《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作者：浅洛洳雪 文案： 文名解析：主角对外说自己偶然得到了修真之道，但所有人都以为他开创了修真。 一句话简介：魔君穿越到一个古武盛行、天道不显、修真未萌芽、修真资源却极为丰富的世界，阴差阳错成为‘道祖’。 穆靳（jin），神界最强的魔君之一，与穆靳修为同样出名的是他那寥寥无几的追随者。 若是有人说有朝一日他可以得万千修者敬服，受天下众生香火。别说是别人，怕是连穆靳自己都不信。 未曾想，这不可置信的一幕却成了现实…… 穆靳极目所见之处，众修者俯首，眼眸中仿若复刻一般的敬佩做不得半分虚假。 衣袖之下，掌心传来的力道与那灼热的温度让他忍不住垂眸。面前跪伏的人眼神比任何人都要狂热，眸中翻滚的情绪似与众人相似，本意却全然不同。 为何会出现这般场景？ 犹记昔年，穆靳初涉异世，为揽天下资源为己用，诱眼前人登门。 “我可授大道长生，亦可传小道万千。帝王心术、奇门遁甲、行军布阵、回春妙手……皆在此列，你欲行何路？” 彼时，帝王不过弱冠，却是傲气已显，颇有几分锋芒毕露。 “途有千万，而吾必尽得之。” 问：魔君如何修成道祖？ 答：收徒。 主攻，1V1。魔君攻，帝王受。 本文修者等级设定：炼气期、筑基期、心动期、灵寂期、金丹期、元婴期、出窍期、分神期、合体期、大乘期、渡劫期 防雷必看◆主角苏苏苏，金手指粗壮。不虐主，阿洛是亲妈。 ◇剧情傻白甜，逻辑死，爽文！ ◆本文主攻，1V1 ◆认真你就输了，请默念这是小说。恰当意见可以接受，望读者小天使们温柔以待。 内容标签：强强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穆靳（穆谨）、郁承渊┃配角：柳誉、严威┃其它： 作品简评： 穆靳，神界最强的魔君之一。一朝穿越到古武盛行、天道不显、修真未萌芽、修真资源却极为丰富的新生世界，为揽天下资源为己用，诱帝王登门。本是以众生为棋，供应己身修行。不曾想在种种巧合与误解下，得了天下人尊崇，阴差阳错成为“道祖”。本文文风细腻，剧情流畅，设定新颖，构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过渡世界。“武侠”与“仙侠”的不同眼界，让众人产生了一系列戏剧性的误解。以自身利益出发的魔君，在旁人眼中却拿了“圣人”剧本，令人啼笑皆非。 第1章楔子 天边刚刚晕染出红霞，江面上泛起了粼粼波光，隐约可见几尾游鱼在其中嬉闹，岸边的人家仿佛也被这朝霞唤醒，逐次的喧闹起来。 江安城郊的一片区域，几座占地面积极广的院落坐落其中。这里是整个江安城最为静谧之地，堪称这座繁华城市之中的‘净土’。路人行过的时候都忍不住放慢脚步，唯恐打扰到主人家。 今日却是不同。 在江安城还未完全‘醒来’的时候，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声便从一座颇具历史痕迹的别院之中传出。 初时声音尚且带着几分隐忍和压抑，然而没过多久，那抑制力仿佛也到了尽头。饱含着痛苦的呼声一声高过一声，惊得树上的飞鸟慌乱的离去，也惊扰了不少正在沉睡中的人。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 “福哥，你看我们要不要帮少爷一把。若是惊醒了附近几处别院的人，恐怕……” 于山视线扫了一眼床榻上那人因为痛苦有些狰狞的面庞，眼眸之中带着几分忧心，忍不住询问身旁看起来要年长一些的男子。 “不用。”福安毫不犹豫的回应，一副心中自由成算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的稳重可靠。 “这江安城之内有几个不知道谨少爷的情况？我们对外说是回江南老宅疗养，但又有哪个不知道是想要谨少爷借着这里温润的气候延长些许寿数？” 福安平静的视线终于有了几分变化，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两分怜悯，更多的却是快意。“谨少爷身体出现问题，病情突然加重，我们除了请大夫来能有什么办法？！” “我这便去请大夫？”于山询问了一声。 福安意味深长的看了于山一眼，确定他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于山，我看你年轻便多说一句，有些时候可不要做多余的事。哪怕你是好心办了坏事，也不会有人会听你解释。” “多谢福哥提点。”于山心下一滞，面色也是一正。 福安点了点头，此时床榻上的人呻吟声略有减缓。但不像是疼痛减轻，倒像是却了气力。 “你还在这儿站着做什么，没看少爷服了药痛楚也没有半分减缓吗？还不快去叫大夫？！”福安说着面上瞬间浮现出了焦急的神色。 于山瞬间也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快步离开了房间。 福安也没有像木桩一样站在原地，他朝着床榻上的人迎了上去。“少爷、少爷，您还好吗？您忍耐一下，大夫这就来了！” 床榻上的人呻吟声却是随着他的呼唤越来越低。 “少爷、谨少爷，你……”福安的声音停了下来，面上带着几分惊愕，眼眸中却有些许了然。 他将耳朵附在穆谨的唇畔旁，没有听到半分声响，面颊上也失去了那呼吸带出的温热气息。 福安未曾看到，床榻上那人眼球缓慢的滑动了一下，那一瞬间眼帘上也浮现了些许弧度，随后又重新恢复了沉寂。 纵然他看到，怕也只会将其当成穆谨失去呼吸之前的艰难动作，不会去多想。 穆谨的身体状况如何，一直就近‘照顾’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福安心中有种长久的目标达成之后的快意与释然，面上却像是不敢置信一般，伸手去探穆谨的鼻息。 “钟大夫来了，钟大夫来了！”于山依旧一副极为焦急的模样，顾不得什么规矩，直接推开门带着大夫闯了进来。 他看到福安的动作，面上的表情一僵。无暇顾忌尊卑，一手将福安拉离床边，将大夫推到床榻前。“钟大夫，您快看看我们少爷！” 言行举止之间，皆是一副不愿意接受噩耗的模样，眼底深处却有着与福安相似的了然。 钟大夫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心下便已经有了计较。秉承着行医严谨的心态，他连忙伸手查探了一番。 手往床榻上人的脉搏一搭，检查了一番心跳鼻息。抱着几分侥幸心理将银针刺入了几处要穴，床榻上的人仍未有任何反应。 “唉。”纵然钟大夫见惯了生老病死，此时仍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他自诩知道穆家人为穆谨耗费了多少心思。穆谨这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穆家昭告天下遍寻名医也无法医治，只能尽可能的调养他的身体，延长寿数。 早有名医预言穆谨活不过二十，穆家费尽心思耗费无数药材，也不过是将这一日拖延了五年不到，让他在二十五岁走到了尽头，如何不让人惋惜？ 钟大夫不忍对上福安和于山两人期待的视线，“准备后事吧，还请节哀！” “钟大夫您再看一看，我们少爷他……”于山似乎还不愿放弃。 “不必再看。”钟大夫摇了摇头，“这院内供养的，也不止我这一位大夫。若是二位不信，也可请其他大夫过来看一看。但结果，不可能有任何改变。” 福安闭了闭眼睛，他看上去要比于山理智一些，悲痛仍不免从声音中泄露些许。“于山，送钟大夫离开。我们为谨少爷、沐浴更衣。” “……”于山沉默了一瞬，随后开口，声音带上了明显的喑哑。“钟大夫，请。” “我自己走就行了。”钟大夫收拾好银针，扫了两人一眼，忍不住再次开口。 “两位还请节哀。不如想想谨少爷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若是能践行一二，也不枉一场主仆之情。” “多谢钟大夫，我们记下了。”福安开口应下。 两人目送钟大夫离开，于山将‘穆谨归天’的噩耗散播出去，随后带着侍从回到房间。 于山安排侍从将浴桶放下，关上门窗。 视角不经意间扫过床榻上的尸体，他觉得房间似乎都变得阴冷了起来，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福哥，我们现在就为谨少爷沐浴更衣？”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 “行了。”福安面上的悲痛收敛了起来，“我们为少爷换身行装，随后洗洗这一身晦气。” “这不太好吧？我们服侍谨少爷那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次，不如……”于山看了一眼穆谨，面上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心下多少有几分不自在。 “人都已经死了，再细致又有何用，门窗一关又有谁知道何人在洗漱？瞧你那点出息，当真不知道夫人看上你哪一点了。” 福安见于山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也知道第一次做这种事，能有这般表现已经是不错。世人心中对逝者多少有几分敬畏，若非他之前也曾经手过几次，也做不出如今的淡定。 福安虽然面上一副嫌弃的模样，嘴上却忍不住开口宽慰。 “你也知道谨少爷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治无可治。他从记事起都在痛苦中度过，每日凌晨傍晚呻吟声不断。我们这也是让谨少爷脱离苦海，希望他下一世能够投个好人家。” 于山自然知道福安是在安慰他，但他听到这句话，心下的不自在当真开始散去。“福哥，不知谨少爷的丧礼应当如何安排？京师那边……” 福安不等于山说完便给出了答案。 “大人与夫人自是想来为谨少爷送行的，只可惜京城路远，大人身居高位不可因私废公。夫人虽然有心前来，但两位少爷如今尚且年幼，正是离不开母亲的时候，怕是也无法前来。” “这么说谨少爷的丧事要由老宅的人举行了。”于山看向穆谨的视线也忍不住带上了两分怜悯。 生为穆家嫡子，如今穆家也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谁能想到他这样的身份会生的憋屈，死的沉寂，当真在这世间连一朵浪花都没能翻起来。 “应该是这样，具体还要等老爷夫人的安排。”福安看了一眼穆谨，“先将谨少爷入殓，我这便传信京师。” “嗯。”于山与福安为穆谨换了一身衣物，洗漱了一番，随后便开始忙碌了起来，对外依旧是一副忠仆的模样。 偌大的穆家老宅，挂满了白幔，哭泣声不断。不过几个时辰，穆家嫡长子穆谨身死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江安城。 随后穆家偌大的丧礼更是证实了这一点，那规格宏大的丧礼，让不少人感慨穆家嫡长子穆谨的‘受宠’程度，更是为他的身死平添了几分惋惜。 连死后不入祖祠，葬在荒野都成了‘殊荣’。 崇国人最是讲究落叶归根，很少有人不入祖祠。纵然是本人愿意，家族也不会允许。穆家接连两代，出现了特例。 第一位是穆家的第一位主母，那是一位如水的江南女子。有着江南女子的温柔，也有着江南女子的多情。她葬在了与爱人的邂逅之处，将‘爱’永恒的刻入碑铭。 另一位便是这位穆家的大少爷，他则是‘孝’字当头。生前留言不入祖祠，只求伴在生母左右。 ‘孝’？ 很多人都忽略了，那位穆家主母去世的时候，穆家嫡长子穆谨只有两、三岁。若不是天生聪慧，少有人能够在那时便知事。 二十余年过去，纵有几分模糊的印象，又能剩下多少感情？ 所有的讯息，都是由生者来引导。有不少的事实，总是会被人心埋没。若非有人探究，便会被岁月遮掩，届时虚假也就成了‘事实’。 第2章 丰江以南大多区域地势平缓，仅有两三处山脉。 安丰山是最高的一座，在江南也最为有名。 不少贫家子弟以入山狩猎为生，山脚下特地圈出了一片区域作为围场供富贵人家玩乐。 但少有人愿意深入山脉，林中灌木交错的枝桠与遍布的荆棘让人难以前行，时不时传来的野兽嚎叫更是会让人望而却步。 这一日，寂静的深山却迎来了不少的宾客。漫天的纸钱伴随着细密的哭声洒落，让深山更蒙上了几分阴影。 一行人深入山林，在一座长满杂草孤坟旁，掘了个深坑。 那精致的棺木和周遭杂乱的草木有几分格格不入，在场的人却对此视而不见。遵循礼节将棺木下葬，没入那孤坟旁的坑洞里，在新坟前竖好碑铭，众人便匆匆离去。 白色的纸钱还时不时的被微风卷起，洒落在新旧两座坟头、碑铭上。 几只被众人惊扰的老鼠‘吱、吱……’叫着扑向新坟的供品，体弱的老鼠因为抢不到，便将视线放在了刚刚出现巨大动静的地方。 那因为挖掘变得松软的泥土，更是方便了它挖掘的动作。然而没刨多久，它便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忍不住尖叫，瞬间收回了爪子。 地下，红色棺木旁边的泥土，似乎都因为那一声尖叫出现了震颤。 下一刻，一声轻笑从棺木中传来，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轻嘲。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4 棺木之中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被镶好棺木盖勾起了唇角，眼前这狭小沉闷的空间显然没有让他有任何不适。 这样诡异的一幕没有任何人看到，唯一一个当事人似乎不觉得一个活人在地下的棺木里正常的生存有什么不对。 还真是狼狈。 穆靳微微蜷曲了一下手指，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是格外的艰难。 经脉在不断的被撕裂再被重组，痛楚一阵强过一阵，像是无止境一般。 仿佛那遭受痛苦的人不是他一样，穆靳唇角的弧度还加深了两分。 有多久没有这样狼狈过了？ 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若是让他的那些‘老友们’知道，连一只老鼠都能惊扰他，怕是会笑掉大牙。 眼前人俨然已经不是穆家嫡系大少爷‘穆谨’，虽然躯壳没变，芯子却是彻底变了样。如今取代他的人名为‘穆靳’，同音的名讳，境遇却是完全不同。 穆靳本是神界最强的魔君之一，有着绝强的战力作为底气，在神界逍遥的很。 谁曾想不过进了个秘境，他便莫名失了自己精炼了千万年的身体，换上了这具孱弱的壳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魔君等阶的神识并没有消逝，反倒因为这番境遇增强了几分。 穆靳对自己的神识有足够的信心，又深知那秘境的底细，自然不会将眼前的一切当做幻境。 他误入了一个极为稚嫩的世界！ 稚嫩到他刚刚接手这具身体，便忍不住用这个词来形容它。 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他第一时间关注的自然是自身的情况，其次才是外界。只要自身没有什么问题，外界纵然有再多危险也不难解决。 穆靳第一时间便觉察到了身体被置换，发现了经脉之中堆积着无数杂乱的灵力。 灵气乃是天地精气，对天地万物都有好处。 但，灵气并不是吸收越多便对身体越好。如果不能将其转化为自身可以控制的灵力，堆积在身体之中反倒会深受其害。 ‘穆谨’每日凌晨和傍晚的疼痛，便是深受其害的表现。 吸收些许天地间逸散的灵气来维持自身是生物天性，昼夜交错之时更是灵气最为浓郁的时候，所能被动吸收到的灵气会增加少许。 对身体之中的灵力本就在临界点的‘穆谨’来说，便会因为超过负荷而疼痛。 ‘穆谨’的‘死亡’则是因为灵力超出太多，将经脉撑裂。他体内的部分灵力也在修复经脉，但修复带来的是更为剧烈的疼痛。 两项叠加的疼痛，常人无法承受。生来便体会着经脉胀裂之痛的‘穆谨’也不能，‘穆谨’是硬生生疼死的。 作为魔君自然有无数可以将灵力纳为己用的方法，他接手身体后第一时间便准备将这些驳杂的灵力解决。虽然他的忍耐力一向不错，但没人愿意时刻体会那蚀骨的疼痛。 在他看来，有超强的神识作为助益，这身体的隐患本该是瞬间就能解决的事。 然而真正做起来，穆靳才发现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使用的高超手段，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在一瞬间的怔楞之后，他从梳理好的记忆之中得到了答案。 ‘穆谨’记忆力并没有修者的存在，在他眼中人的最强武力不过是‘宗师’，可以利用些许天地元气。 以穆靳的眼光来看，所谓的‘宗师’顶多也就是练气十层的修为。做不到筑基，便称不上修真入门。 筑基修为的修者都不曾存在过，更高一级的功法和手段，就如同空中楼阁一般，自然是走不通的。 如果有人踏入筑基，便不难发现‘穆谨’体内的真实状况。穆家的家室也不难请到几位强者，或许也就没有他的取而代之了。 ‘穆谨’经脉之中灵力拥堵的原因，更是不难猜测。 ‘穆谨’的生母在生育‘穆谨’的时候难产，大出血险些死亡。虽然最后捡回了一条命，但也落得一个缠绵病榻的下场。在生死之间挣扎了两三年，最后还是离世。 穆靳未曾见过‘穆谨’的生母，‘穆谨’的记忆中对她也鲜有印象。不过，穆靳可以确定，她并不是因为身体孱弱难产，而是因为服用了灵药。 若非如此，无法解释‘穆谨’刚出生身体中便堆积的无数灵力。 ‘穆谨’的生母非武者，身体中别说灵力，连内力都没有一丝。‘穆谨’又非那在胎中便可积蓄灵力的天灵之体，也不可能自己集聚灵力。他出生时经脉之中的那些灵力，只可能是外来的。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5 如果被强行从外部注入的是天地灵气，‘穆谨’与其母恐怕当场便会爆体而亡，显然外来的是已经有所收束的灵力而不是天地灵气。 在这个人类与动物都无法踏足修行的世界，也就只有草木能够不受影响的集聚灵气。 这个世界上没有修者，对灵草灵药的认知必然会变得极为片面。在他们眼中，只有人参、灵芝这一类相对温和的灵药才叫做灵药。 那些药效更为神奇的灵药，其灵力过于暴虐不易融入人体，需要外力相佐。在这个世界便被称为‘毒药’。 ‘穆谨’生母服用的应该便是‘毒药’。 这些讯息，足以让穆靳确定眼前这个世界诞生不久。 只有新生不久，修行之道尚在摸索之中的世界，才会出现这样人类、兽类与草木像是不在同等级的情况。 之所以说‘像是’而不是直说他们不是同级，是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也是公平的。 人类与兽类天生便拥有一定的神智，只是神智多少的差距。草木想要踏入修行，却需要一个开智的机遇，纵然开智之后比起人类与兽类也不占优势。在开智之前，他们纵有多少灵力，最大的可能也是为他人做嫁衣。 虽然世界初生，但也不难判断出这个世界的等级与前景。 对于世界来说，‘资质’比之其他的一切都要重要，能发展成什么程度都要看资质如何。 世界若无修炼者，充沛的灵力便会用来滋养草木，从这个世界灵药灵草的多少便能看出这个世界的资质。 以穆靳的判断，眼前这个世界若是不被损坏甚至可以成为另一个神界！这样的世界之中有多少机遇不用多说。 不过，穆靳还未感受到这个世界的便利，便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感受到了它带来的不便。 他自己的身体消失不说，如今的这具身体也给他遗留了一些麻烦。 穆靳占据这具身体必然要解决与原主的因果，纵然现在修真不显，随着他的修行也会日益显现。如果将其置若罔闻，最后必然会有所反噬。 因果之事还可以暂且放在一旁，等待时机成熟再做打算。恢复这具身体的事，却不可延误片刻。 在他之前修真之路还未开启，要想使用相应手段，穆靳只能从头将这条路走出来。 他现在想要解决体内的问题，只能采用筑基之前的手段。此界宗师与练气期十层相当，但练气期的手段比起宗师却要多出不少。 练气期也有解决杂乱灵力的手段，但耗费的时间与精力则需要他之前预计的数倍甚至是数十数百倍，他所要忍耐疼痛的时间自然也会加倍的延长。 前一刻还是高高在上的魔君，下一刻却落到这般境地。纵是以穆靳的心性，心下也有两分不愉。不过他很快调整了心态，将身体伪装成一具‘尸体’，梳理体内的能量，未被旁人发现半分不对。 没想到，‘穆谨’下葬之后还会有老鼠跑过来挑衅，穆靳这才忍不住自嘲的轻笑了一声。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再次调整好了心态，用刚刚收复的那一丝灵力在周围布下了一道阵法，重新阖上了眼眸。 第3章 四季轮转，五年前的新坟，与一旁的旧坟已经没了两样。 盛夏的植物过于繁茂，坟包被新旧枝桠交错在一起的杂草、灌木遮掩，仅能看到一丝起伏，那坟前立下的碑铭也被隐藏了起来。 从一旁看去，仅能看到些许起伏的植物，类似的弧度在这山林之中太过常见，并不引人注目。再加上夜色遮掩，更显得此地平平无奇。 这‘平平无奇’的地方突然狂风大作，风起的十分突兀。草木的枝桠紧跟着不断变换风向的摇摆着‘脑袋’，不少枝桠因为动作太大被折断，一声声脆响隐没在风声中。 周遭的动物被狂风所惊，飞快的向着周围四散而去。 …… 狼嚎声越发嘹亮，距离他也越来越近。柳誉擦拭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迹，迈着已经有几分发虚的腿继续向前。 虽然在深入山林之前他便想过可能会遭遇危险甚至身死在其中，但真正遭遇的时候他心下依然说不上坦然。 也对，求生是人的本能。再无能的人，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 柳誉苦笑了一下，重新打起精神向前奔跑。眸光不经意间扫过旁边的枝桠，看到一只肥硕的兔子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在他的眼前。 若是在他为遭遇狼群之前，看到这样一只兔子他会心生欢喜，他入山本就是为了寻觅有价值的猎物。现在他却是顾不得其他，只想着能够在狼群的追逐之下逃脱升天。 脚步不敢有任何迟疑，甚至还尝试加快速度。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6 不过是十余步的距离，柳誉陆续又看到了几只小动物从相同的方向跑出来，一个比一个速度快。若不是他眼力好，怕是要将他们忽略大半。 一只两只还能当做是偶然，那么多动物从同一个方向奔逃出来，很可能是那个方向有什么让他们十分惊惧的东西。 柳誉心下有几分沉重，像是为了呼应他沉重的心情，身后的狼嚎声再次响起，隐约能看到一双双冒着寒光的眼眸，在夜色之中闪耀。 后有狼群追逐，前面有不知名的危险…… 柳誉忍不住抿了抿唇，视线从犹豫变得坚定。 他如今内力与体力都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坚持不了多久，最终也逃不过被狼群撕咬的下场，倒不如赌上一把。 这样想着，柳誉加快了脚步，向着动物奔逃过来的方向跑去。 再次穿过一道草木的屏障，柳誉借着内力看清了不远处的场景，心下也忍不住惊疑。 狂风大作的景象在山林之中倒也不算罕见，但只局限在方圆五六米之内场景就有些奇异。 眼前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多想，迟疑了一瞬，便步入狂风之中。 站在风中也只觉得发丝随风舞动有几分凌乱，这样的狂风比起身后的狼群实在算不得什么。 在柳誉踏入狂风的一瞬，狼嚎声再次响起，似有几分不甘。 他不由的屏住了呼吸，没过多久又一声狼嚎声响起，这次声音明显是从更远的方向传来。 成功逃过一劫，柳誉稍微松了口气。他也不想在这地方多停留，察觉到狼群离开，便准备离开此地。 他打量四周，想要寻一个相对安全的方向离开。眼角不经意撇过了一个枝桠交错间的缝隙，心下不由的一毛。 枝桠随着狂风晃动，两座碑铭在枝桠的晃动之间隐约可见。 狂风仿佛有意识一般，让其中一座碑铭上的文字一个个显现，最终定格在名讳印刻之处。月光也极度配合，让那名字在夜色中依旧显得清晰。 ‘穆谨’。 因为穆家的缘故，五年前这个名字不仅在‘穆谨’逝世的江安郡出了名，在整个崇国都小有名气，身处临郡的他也不可能没听说过。 不知多少人曾为这个早夭的穆家嫡子惋惜，亦有不少人在心中感叹过他生前身后受到的荣宠。 眼前这碑铭上带着明显的风雨痕迹，坟前也是一片荒芜凋敝，显然已是许久无人来此祭奠，与传闻有诸多不符。 如若真如传闻那般，家大业大的穆家不至于连个守墓人都没有。纵是无人守墓，定期前来扫墓也总能做到。 脑中有诸多思量，最终定格在‘穆谨可能含冤而死’这个猜测上。这样的猜测、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过符合某些鬼怪奇谈的开场。 柳誉喉结不由自主的滑动了一瞬，下意识的想要转身。 随后他便感觉到了自己的腿脚一阵虚软，他在狼群的追逐之下本就疲惫到了极致。若是隐藏在这里的‘人’对他真的有想法，他显然逃不掉。 尽力压下脑海中繁杂的思绪，抬了抬手。“江宁郡柳宁县柳誉，因狼群追逐不小心惊扰了兄台，还请兄台见谅！” 柳誉一身书生打扮，心中的些许恐惧使得他站姿格外严谨端正，当真有文人的君子风范。他身后背负的那柄长剑，让他少了些温和多了些锐利，也为他增添了几分胆气。 若是他胡思乱想自是最好不过，如果真的有那鬼怪，听到他的歉词说不定就能放他一马。 下一刻，风中传来了‘砰、砰、砰’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击打极为厚重的木桩，然狂风笼罩的范围之内，并没有高耸的树木。 距离狂风笼罩范围最近的树木，也有十余尺。在月色的映照之下，不使用内力也能轻而易举的判断出并没有什么击打树木。显然，这击打声并不是源自于旁边的树木。 几尺之外，同样品种的草木安然的站立在原地，叶子只是偶尔晃动一下。两相对比之下，那坟头过于‘活泼’的草木越发显得诡异…… 在诡异场景的映衬之下，带着规律的‘砰、砰、砰’，每一下都仿佛是敲打在柳誉心头。他的心跳忍不住的迎合着这样的旋律，跳的越来越快。 柳誉觉得他的心跳随时都有可能跳出喉咙，却不敢转身逃离。 以这让他心跳与周围声音同频的手段，隐藏在这片区域的‘人’想要他的性命再容易不过，他如今就是那待宰的羔羊。 若是让柳誉回到之前选择的时刻，他宁可自己葬身狼腹，也不愿像现在这般忍受来源于心理的酷刑。 他忍不住做了一件自己昨日还颇为抗拒的事，向那些曾经知晓的神佛祈祷。似乎听到了他的祈祷，那要命的砰砰声终于停了下来。 几个呼吸之后，‘嘭’的一声，声音比之前不知大上多少。同时整个坟地尘土飞扬，狂风骤然加剧，吹得柳誉的身形都有些不稳。 柳誉抬起手掌挡在眼前，从指缝中隐约看到红色的影子一闪而逝。下一刻他仔细打量，脑袋有一瞬间的发懵，那飞起的分明是棺材板子！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7 尘土渐渐消散，却不见柳誉有任何动作。他似乎想要用手挡住自己的视线不再继续看，但同样恐惧未知，动作便顿了下来。 略带规律的脚步声响起，柳誉忍不住放下手掌看向面前的‘人’，心中依旧存着三分侥幸。 看清之后心下便又是一凉，那衣袍分明是一件华贵的寿衣！ 正常人会将寿衣穿在身上？ “柳誉？”穆靳将来人打量了一番，眼眸有几分幽深。 他好似对柳誉的到来也有几分意外，但更多的却是满意。 柳誉听到‘穆谨’开口，心下的恐惧却是消散了些许。如果上来便动手，他当真没有丝毫办法。可以交流，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在下正是江宁郡柳宁县柳誉。不知兄台有何吩咐，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我必将竭尽全力。” “哦？”穆靳听到柳誉的保证，面上浮现出了笑意。 柳誉连忙微微垂眸，以免自己失态。 他不知‘穆谨’生前的容貌是不是便是这般精致，传闻之中提及‘穆谨’的容貌，大家仅用‘姣好’来形容。 这其实是一个相对中庸的词汇，眼前人的容貌却是无论如何都与中庸联系不起来。 面庞的每一分弧度都仿佛精雕细琢一般，五官也生得恰到好处，最难得的是周身自带的那分气息，让人忍不住便对他多出几分信任来。尤其是‘穆谨’露出笑容的时候，这份莫名的信任感更是到了极致。 若非他之前亲眼见证了那诸多诡异的场景，怕是‘穆谨’说什么他便忍不住信什么。哪怕他早就有防备之心，此时仍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动摇过后，他心下是更深的防备。鬼怪一向有惑人之能，他绝对不能松懈。 穆靳有些好笑的看着柳誉心态的建设，随意招了招手那飞出的棺材板便重新盖回到棺材上。身周微风一过，那消散在四处的尘土重新将棺材掩埋。连那坟头的杂草，都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柳誉亲眼见证这四周的变化，忍不住偷瞄了‘穆谨’一眼，若非眼前站立的‘人’他恐怕也会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一眼看过去，他的视线便无法收回。 ‘穆谨’那莹白如玉的手掌上握着几枚金色的钉子，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泛着微光。 隐隐能看到其上的铭文，‘穆谨’此时也在查探手上的物件。隐约之间看清的文字，让柳誉确定其上铭刻的正是佛经。 这是‘镇魂钉'？ 那些鬼怪异谈之中只要有鬼怪，必然会有一些镇压鬼怪之物。哪怕鬼怪再怎么恐惧，最终也多会被伏诛。 血气充足的武者不惧普通的鬼怪，对厉鬼大妖却是无用。那可以令人平心静气的道经与佛经，在鬼怪奇谈之中便成为了厉鬼大妖的克星。 原本柳誉是不信这些的，如今他连真正的‘鬼怪’都见识过了，哪里还由得他不信？ 金色的‘镇魂钉’若是再加上得道高僧的开光，便是最为难的极品‘镇魂钉’。穆家亲自寻的‘镇魂钉’有没有高僧加持根本就不需要怀疑。 用‘镇魂钉’钉棺足以看出穆家对‘穆谨’的态度，由此也能判断出‘穆谨’的冤屈之大。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柳誉心下一片茫然，没有人告诉他不惧‘镇魂钉’的鬼怪应该怎样驱逐，在那些流传甚广的鬼怪异谈里，镇魂钉就已经代表着终结。 第4章 穆靳将手中‘镇魂钉’上的梵文过了一遍，翻转手掌，‘镇魂钉’自掌心消失。 五年时间他凭借着体内充盈的灵力成功筑基，踏入修真入门之境。这个世界因为他的突破向前迈进了一小步，天地间的一切都开始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原本只为人平添几分笑谈的‘镇魂钉’，如今已经有了几分真实。‘镇魂钉’上的愿力若是利用好了，能够让他省下不少功夫。 穆靳再次将柳誉打量了一番，他的出现便是愿力发作的成效。柳誉在偌大的山林中偶遇狼群，又在狼群追逐下逃亡至坟地，期间有无数偶然才会来到此处，太多的巧合其实是必然。愿力冥冥中的影响，让他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出现在这里。 柳誉紧盯着‘穆谨’的手掌，再次被‘穆靳’的手段所慑，并未注意到穆谨的视线。他也不是没想过是有人故意设局恐吓，但这是不可能的。 柳誉对武道宗师的了解不深，眼前这一手对传说中的宗师来说或许不难，但他们绝对做不到让狂风与夜色交相辉映。 狂风虽说只笼罩坟地，却是从夜空直接笼罩而下……俨然已经超出了人力的极限。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8 纵然真有人能做到，他一个穷苦书生，谁会耗费那么大力气恐吓他？ 穆靳见柳誉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却没想过主动解释。“走吧。” “兄台，您要去何处？”柳誉听到‘穆谨’说要离开这里，他脑海中顿时便浮现出了无数鬼怪伤人害命的场景。 登时一个激灵，脑海之中的思绪瞬间全消，只剩下“阻止‘穆谨’离开”的想法。 “先离开此地。”穆靳停下脚步，这样的距离不用任何手段他也能看清柳誉的表情。“莫非你想要留下？” “不、不、不！”柳誉唯恐自己回答的慢了一步，就被‘穆谨’当做喜欢这片坟地，强行留在这里，到时候留在这里的是人是鬼还不好说。 “我只是觉得，兄台你……”柳誉不由的顿了顿，打量‘穆谨’的表情，若是他有一丝不愉，他便会调转话风。 “哦？我如何？”穆靳示意柳誉继续。 “这……”柳誉刚想说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穆谨’若是想要离开，他怎么可能挡得住？ 如果此时激怒他，自己的性命恐怕立刻就保不住。若是顺着他的意，跟着他离开，在灾难发生之前或许还能制止一二。纵然不能豁免一场灾难，也能为他人争取一些逃命的时间，总比现在就丧命有价值的多。 无论是哪种可能，他自身的结局都谈不上‘美好’。不过，在他确定眼前人身份之后，便有了最坏的打算。 “兄台想去何处？”柳誉目光灼灼的看向‘穆谨’，整个人颇有几分‘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决然。“不知我有没有荣幸与兄台同行？” 穆靳对上了柳誉的眼眸，柳誉的回应让他有几分意外。 ‘招魂’时引动的那幅场景，对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来说有多么大的冲击，会让人对他产生怎样的误解，穆靳最是清楚不过。 若非柳誉自身的意志力过人，直接奔逃或者是吓到崩溃都是有可能的。纵然他有过人之处，也依旧失了往日的冷静。 穆靳让‘来人’看到‘招魂’的部分场景，有几分威慑的意味在内。这个世界的人，对鬼神的敬畏是不错的着手之处。但他没想过要以‘鬼’的身份行事，只是借此拔高自身。 柳誉若是言语间提到自身的误解，他便会开口纠正。穆靳没想到，柳誉居然会闭口不提。摆出一副要牺牲自己，阻止鬼怪行恶的阵势来。 这样为了他人献祭自己的正直，让穆靳有几分侧目。 这类的品质穆靳自己是没有的，他也不愿意让其出现在自己身上。但对于拥有这类品质的人，穆靳倒是不吝啬自己的欣赏。 “你确定要与我同行？”穆靳面上的笑容有了些许变化。 看着‘似笑非笑’的‘穆谨’，柳誉心下的恐惧感更胜了几分，又被他硬生生的压下。“我虽不才，但对附近的郡县也有几分认知，可为兄台鞍前马后。” “倒是有心了。”穆靳语气随意，“那便向东行。” “向东？！”柳誉身体顿时有几分僵硬。 “你是江宁郡柳宁县人士，对江宁郡肯定要比其他地方熟悉。”穆靳看向表情也明显有些不自然的柳誉，“我的选择可有不妥？” 柳宁县就在这安丰山以东，如果这位对人有杀心，从东方离山第一个遭遇这位摧残的恐怕便是他的亲朋。 柳誉垂下了眼眸，唇微微抿起。 不是说含冤而死的鬼物之所以出现便是为了报复吗？他的第一个目的地不应该是穆家？！ 不管是穆家老宅所在的江安郡还是穆家家主他们此时所在的京都，方向与江宁郡柳宁县都是南辕北辙！ 他自己可以坦然赴死，却不愿意让自己的好友遇险。 若是早知他开口随行会让‘穆谨’选择东方，他宁可自己早一步身死！ 眼前这样的局面，他立即自缢也无法豁免柳宁县的危机。祸水东引，倒是有实现的可能。 将‘穆谨’引回到江宁郡穆家？他可不能保证到时‘穆谨’只会伤穆家人，引到其他郡县亦会伤及更多无辜。 柳誉一时间陷入两难…… 被狼群追逐的时候，他极力想要保全自身的性命。这才过了多久，他已经两次恨不得自己葬身狼腹之中。 穆靳眼底的赞赏倒是又多了两分。虽然正直但也并非没有底线，应该说他将自身的底线拉的很低，却不会让其他人去践行自身的理念。 没有继续为难柳誉，穆靳甩了甩衣袖。“你觉得我身上这幅装扮如何？” 柳誉暂时从两难的选择之中抽身，心下有那么一瞬间的放松。只要‘穆谨’不选择立即下山，就是好事。心下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但能拖一时是一时。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9 他抬眼看向‘穆谨’，他身着一身华丽的寿衣，腰间的玉佩、颈上的颈饰……都带着明显的殉葬意味。 这幅装扮如何？再怎么华贵也是一身明显的亡人装扮，还能如何？！ 这样子走出去，那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是鬼物、活尸。在那些不信鬼神的人眼中，也绝不会是个正常人。 柳誉是这样想的，但是他却不敢直说。“我觉得似乎有些不妥。” “我也觉得十分不妥。”穆靳随手摘下装饰、褪下外袍，仅余一层白色的里衣。 仅着里衣在旁人看来也有些不修边幅，但怎么也要比穿着寿衣行走要好上许多。“到了柳宁县，你先去一趟裁缝铺。” “去裁缝铺？”事情的发展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如果是他想的那些厉鬼，会觉得寿衣不妥？！会需要他去裁缝铺截衣物？！ “不仅衣物，还有不少东西要添置。”穆靳将手中的玉佩抛给了柳誉，“将这玉佩典当，足够我数月日常所需了。” 柳誉下意识的接过玉佩。“这殉葬之物……” 他刚想说殉葬之物恐怕少有人买，若是重新雕刻价值会折损不少。低头一看手上的玉佩，不由的嘴巴微张，眼眸中的惊讶无法掩饰。 这玉佩刚刚挂在‘穆谨’腰间的时候分明就是标准的殉葬之物，‘穆靳’只是在手中摩挲了两下，就变成了最受欢迎的‘富贵花开’？ 不仅是花纹有变化，形状也是完全不同，连那玉质似乎都比之前好了几分。 ‘穆谨’做事果然不能以常理论之。不对，他本就不是常人。 “我一定为您安排妥当。”柳誉有些犹豫。“您……” 穆靳随手将寿衣一抛，一阵风袭来将那寿衣吹起。风吹到坟头仿佛没有了力道，那寿衣仿佛没有实质一般。直接穿过了所有枝桠，陷入泥土之中。 柳誉清晰的看到了寿衣内侧的梵文，忍不住将自己之前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现在的‘穆谨’看起来是一副很好交流的模样，事实如何却不好说。 他虽然与穆家之人素未蒙面，此时却忍不住对他们产生了几分怨念。若非他们对‘穆谨’的迫害，哪里会有他今日的担惊受怕。 “嗯？”穆靳示意柳誉可以继续说。 “我出身穷苦，怕是会考虑不周。”柳誉从怀里摸出一本书籍。毫不心疼的从往日视若珍宝的书上撕下相对空白的一页，双手捧着交给‘穆谨’。“下山我便去寻笔墨，您写下您需要的东西，我一到柳宁县便去操办！” 不是柳誉不想给穆靳新的纸张，而是他自用的纸张质量都是极差的那种，又买不起更好的，倒是买来的书籍纸张要好上不少。‘穆谨’那枚玉佩兑换的钱财，他可不敢随意取用。 “无需笔墨。”穆靳手在纸面上一拂，纸张上面的墨迹重新排列起来，飞回到柳誉的手中。 柳誉将纸张小心的收起，途中还补着痕迹的碰了碰上面的文字。明明是刚刚出现变动的字，却好似早就是如此从未发生改变一样。 相处的时间越长，柳誉越是能感受到‘穆谨’的强大，他根本无力反抗。 “我们现在就……”虽说有了觉悟，柳誉说这句话的时候仍旧带着两分挣扎。这句话说出去，他怕是真的要‘与鬼同行’。 “现在就走。”穆靳将他未说完的话补全，迈步离开。 柳誉连忙运起内力紧随其后，穆靳的速度显然没有给他太多犹豫的时间。 地面上只余下两座并排而立的碑文。 少有人能涉足的地下空间，‘镇魂钉’碎成的金色的粉屑带着某种规律飘浮在棺材正中，组奇异的纹路，纹路的某个角落，一眼看去似乎是个‘相’字，待仔细辨认时又觉得似是而非。 华贵的寿衣外袍内侧的梵文闪耀了一下，棺木中出现了一缕轻风。那金色的粉尘被风吹拂，瞬间失了规律，四散在棺木中。 第5章 柳誉紧盯着前方的身影，不敢有半分迟缓，唯恐一不小心便将‘人’跟丢。 跟丢了这‘人’也许一时脱离了危险，但因此惹怒那已经计划好行程的‘人’，迎来的恐怕会是更大的灾难。 眼看着那人的身影越来越远，柳誉的额头上缓缓的浮现出了汗迹，强提起一丝内力将其加持到他已经疲软的双腿上。当真有了几分成效，前方的身影距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又往前跑了十余步，柳誉这才发现不是自己那仅剩下的一丝内力多么有效，而是因为‘穆谨’先放缓了脚步。 柳誉稍微放松了一下，低头微微喘息，不经意间看到了‘穆谨’的鞋子。顾不得自己的疲惫，连忙又向前跑了几步，看得最清楚了一些。 ‘穆谨’脚上的鞋子自然也是‘寿鞋’，款式花样没有什么好说的。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0 柳誉在意的是，‘穆谨’的整个脚都是平稳的放在地面上的。 关于鬼怪的讯息他唯一能参考的就只有那被当做消遣的鬼怪异谈故事，在这些故事之中，无论是舍弃身体的厉鬼还是那怨念衍生出的‘活尸’，后脚跟似乎都是不会沾地的。 莫非鬼怪的能力高深之后，连这些和人类的差距都会逐渐消失，变得如同普通人一般，以便他们更好的混入人群？ 柳誉想到自己每日从街市上走过，旁边经过的其实不知道是人是鬼，他的心便是忍不住一跳。 ‘穆谨’是人而非鬼怪？这样的想法只在柳誉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瞬便被他抛去。从‘穆谨’出现，他做的哪一件事像人？ “今天傍晚之前应该能赶到柳宁镇，先在这里休息一个时辰。”穆靳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柳誉。“你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寻些猎物充饥。” 听‘穆谨’这么一说，柳誉忍不住将手放在了腹部。 傍晚他正在准备晚餐的时候便遇到了狼群，准备的食物也是一口没有来得及吃，成为了狼群的点心。之后便开始与狼群的你追我逃，又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刚刚奔跑的时候精神紧张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一停下来，他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劳烦兄台稍等片刻！”柳誉听到源自腹部的声音，面上没有浮现出半分羞囧。 倒不是他不在意这些，相反越是有能力的文人越是在意自己的形象。柳誉这样在家乡有几分名气的文人，多少有那么点儿清高，只是这点清高在‘穆谨’面前完全不复存在。 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表现，柳誉也知道那因为第一次见鬼怪惊慌失措的模样，根本没什么形象可言。此时再端起姿态，显然已经晚了。 说白了，柳誉在‘穆谨’面前已经有了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嗯。”穆靳阖上眼眸，借着此时的空闲梳理自己这次突破后可以使用的手段。 他之前距离这个境界太过遥远，筑基期的手段早就埋藏在了记忆中。不至于遗忘但也称不上熟稔，梳理一下可以让自己更加得心应手。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柳誉便拎着一只处理好的野兔回来。 他面上带着些许笑意，显然有几分愉悦。 要知道他之前进入山林一天，别说是兔子就是大老鼠也就见到了一只，也就是他之前准备当做晚餐的那只。 原本已经做好了蔬果充饥的准备，此时抓到了一只兔子自然惊喜的很。有这么一块兔皮，他这次进山狩猎，也算是有收获了！ 看到‘穆谨’，柳誉面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了起来，步伐也越发轻缓。 找了一个距离‘穆谨’稍远一些的位置生火，将兔子架在火架上烤。 每烤一会儿，他不忘抬头看‘穆谨’一眼。几次想要开口，看到‘穆谨’那副闭目养神的模样，胆量便飞速的消逝。 几次挣扎过后，柳誉嗅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面色顿时大变。连忙去拿那还在烤架上翻滚着的兔子。 “嘶……”慌乱之中，柳誉烫到了自己的手指，他却顾不上疼痛，将那表皮已经烧焦了一片的兔子拿下来，放在之前准备好的大叶片上。 熄灭还在不断发出‘噼里啪啦’声响的火堆，柳誉小心的取出兔子上最嫩的那块肉，放在新的叶片上，捧着叶片向‘穆谨’走了两步。 “兄台，您要不要先尝一尝。”柳誉认知中鬼怪还是要吃东西的，只是和普通人进食的方式可能有所不同。毕竟，后人每次祭奠先祖的时候都要摆上贡品。 穆靳抬眼从兔肉上扫过，“我不需要，你自己用就可以！” 筑基期已经可以做到辟谷，食用食物只是享受进食的过程和食物的味道。 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进食没有什么享受可言。至于味道……从那兔肉上深深浅浅的刀痕和那焦一块、红一块的外貌上，就能大体的猜测到兔肉的味道。 不需要？ 看来不管是鬼怪异谈还是他们所谓的风俗常识，都有些地方做不得真。 哪里真哪里假，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判断，这样的结论让他越发的觉得人生艰难。 柳誉小心的退回到之前的位置，蹲在已经熄灭的火堆前。他将兔肉放入口中，有些食不知味。这对一个数月不识肉味的人来说，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我们只在这里呆一个时辰。”穆靳看了一眼慢吞吞进食的柳誉。 “嗯！”柳誉连忙应下，进食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只在这里呆一个时辰，他刚刚准备食物就已经用了一小半，剩下的时间要恢复一下内力和精力，这样的时间并不充裕。 如果他利用的好了，恢复这一次他或许能够直接赶回柳宁镇。若是恢复不好，等会儿跟在‘穆谨’身后奔跑的时间怕是又要难熬了！ 如果追不上‘穆谨’……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1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柳誉不由的抬头看向‘穆谨’。 以‘穆谨’在其他方面展现出来的能力，不难猜测他的速度远不止表现的这一点，以这样的速度赶路显然是考虑到了他。 被狼群追逐的时候，他的内力早就消耗的七七八八，在坟地时内力也只是稍微恢复了一些。 这一路走来，有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已经追不上了。事实却是，无论他走的是快还是慢，‘穆谨’的身影始终在他的视线内。 这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穆谨’亦是是不需要的…… 鬼怪有那么好心吗？这和他对这个物种的认知实在有些相驳。 柳誉两口三口将自己手中剩余的兔肉吃掉，好似无意的对‘穆谨’开口。“兄台，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以我们之前的速度，从这里到柳宁镇还要一整天的时间。” “不需要。”穆靳随口回了一句，重新阖上眼眸，继续自己之前正在做的事。 依旧是，不需要。 柳誉刚刚还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怀疑‘穆谨’刚刚是在靠着树身休息，亦或着是闭目养神，至少会有些‘像人’。 柳誉得到这个结论之后心下没有想象中的惋惜，甚至可以称得上波澜不惊，大概这才符合他对‘穆谨’的认知。 将剩余的兔肉收好，柳誉也寻了一个粗壮的树木，靠坐在树身上修整恢复。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两人继续赶路。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渐渐开始褪去，天空中开始出现光亮。 在第一缕光亮穿过树梢落在‘穆谨’身上的时候，柳誉便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穆谨’没有任何反应！ 经过刚刚的修整，他对‘穆谨’倒是少了几分恨不得他立刻消失的恐惧和敌意。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仍旧有几分失落。 不惧怕阳光，佛经与镇魂钉皆对他无效，他会惧怕什么？！ 他究竟是冤鬼还是‘活尸’亦或是其他物种。他会不会对人有敌意？！他之前表现的和人类无异是不是在麻痹他？！ 一旦出现在了人群之中，他是不是就原形毕露，成为鬼怪异谈之中的那般模样？！ 越是靠近柳宁镇，柳誉心中越是烦乱，之前压下的担忧一个个的都浮现出来。 在遇到与最亲近的人生死攸关的问题时，大多数人都无法保持冷静。 柳誉或许有几分城府，但他本质上也不过是个二十一二岁的青年人，而且对自己至亲感情极深。 他赶路的速度越来越慢，前方的身影却依然清晰，和他之前的猜测一致。 这‘人’愿意耗费时间来等待他，那么应该不会介意他提出一个问题吧 柳誉心中有太多疑问，一直未曾问出口。是因为恐惧，亦是因为那危机感没有逼迫到他眼前。此时‘穆谨’表现出了两分友好，形式又是迫在眉睫，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兄台，请先留步。”柳誉在声音中夹杂了内力，一句话传出好远。 穆靳回头看了他一眼，“何事。” “你究竟是不是……”柳誉紧紧盯着‘穆谨’的面庞。“鬼怪？” “是不是鬼怪？”穆靳微微一笑，“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人？” 第6章 “……”自然是因为在柳誉看来，‘穆谨’像鬼怪更多过于人。 两个询问看似是一个意思，其中却有一个归属感的问题。 一个崇国人在他国行走，被人询问你是崇国人还是原国人，心情绝对完全不同。 前者甚至有可能会有些惊喜，后者心情就复杂的很了。若是脾性比较暴躁的，指不定会面露不悦。崇国和原国的子民只看外貌十分接近，但两国向来不睦。 两个国家的人尚且如此，更别说完全分属于不同种族、处于敌对阵营的‘鬼怪’与人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2 柳誉早就确认了‘穆谨’的身份。以这个问题开始是想要做个过度，引出自己之后的疑问。 他没想到，原以为两人已经心照不宣的第一个问题，并没有得到‘穆谨’的配合，‘穆谨’的反问更让他不知道如何回应。 柳誉甚至忍不住怀疑，‘穆谨’是不是已经对他有所不满。 “你觉得我像鬼怪，还是像人？”穆靳面上的笑容不变。 柳誉对上‘穆谨’的视线。‘穆谨’面带微笑看起来甚至比起之前要温和几分，他却莫名的觉得有一些危险，不敢随口搪塞。 这样选择式的询问，不能搪塞，就只能在两者间做出选择。 “兄台，您在我面前展现的一些手段，人类根本无法做到。”柳誉咬了咬牙，终是将自己的判断说出口。 穆靳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你为何觉得人类会无法做到？” 原本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柳誉听到这句话，心下不有的有几分惊喜。 ‘穆谨’这样说，莫非人类是有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那‘穆谨’就有可能是人？如果是人，那坟地之中的景象又该如何解释？ 柳誉想要再开口询问，但是想到之前的那些乌龙，他话锋一转。 “据闻历史上最为强大的宗师，也不过只能调动方圆十米的灵气，已经相当于普通宗师的数倍。经诸代武者精研，方圆十米的灵气已经是宗师极限。” 当时‘穆谨’调动的灵力，显然不可能只是方圆十米。坟地中狂风的高度，绝对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十米的范畴。 “你就那么肯定，坟地之中的‘阴风’是我引起的？”穆靳口中强调了‘阴风’这两个字。 “莫非不是？”柳誉虽然口头上询问了一句，他心下却坚持自己的想法。 如果不是‘穆靳’亲手制造的，那他所看到的一切就太过巧合了，柳誉不相信那么多巧合会阴差阳错的碰到一起。 穆靳眼含深意，“算是。” 坟地之中的风暴并非是御风之术，而是由‘招鬼’之术引起的。鬼物的出现，往往会伴随阴风。 穆靳自然不可能是那只被招的鬼，他是招鬼人。 他所要招的鬼，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穆谨’。 穆靳虽非有意，但他占据了‘穆谨’的身体，就要偿还这具身体的因果。 偿还一个普通人的因果对修者来说倒也称不上困难，结合原主的一生完成其心愿便可，往往不需要打扰逝者安眠。 ‘穆谨’的心愿并不难达成，只是穆靳宁可自己麻烦一些，也不愿意达成原主的心愿。 魔修做事向来随心，若是违背了自己的本心，修炼一途不说是断绝也必然处处受阻。穆靳最不能接受的事之中，便有‘以德报怨’！ 哪怕因果之中的‘怨’严格来讲并不是基于他本身，他亦是不愿。 ‘穆谨’逝世前后最大的心愿是回报‘父母’的恩情。 在他印象之中，父亲自他出生后便为他寻医觅药分外艰辛。继母亦是视他为己出，甚至因为身体原因对他比对自己的孩子更加贴心。父母不能经常与他相见，在他看来也是由于两人诸事繁忙。 事实究竟如何，穆靳在短暂的‘死亡’时间内看得清清楚楚。那已经长满了杂草的荒坟，是最赤裸的证据。 穆靳并未成功将‘穆谨’的魂魄招出。 招鬼师招鬼时会用神念书写招鬼缘由借此吸引鬼物，穆靳写的便是他穿越后的见闻。 ‘穆谨’接收神念，有感于生前身后所受的欺骗，怨气冲天，这些怨气足以让他化身为厉鬼。但是真正的厉鬼比之筑基期的修者要更强一些。这个世界的奇异才刚刚出现，比穆靳更强的东西没有定义。 穆靳招鬼术一出，这方世界便尝试凝聚它的第一只鬼怪，最终是以失败告终。厉鬼无法聚集是这方天地的不足，不会让穆靳承担结果。虽然厉鬼未成型，穆靳需要偿还的因果还是成功发生了改变。 ‘穆谨’虽然未能真正成为厉鬼，但是鬼物出现之时的天象出现了些许，那自上而下笼罩的阴风便是其一。 柳誉所在意的‘阴风’严格上来说是‘穆谨’引起的。不过招魂一事是穆靳做的，他现在又占据了‘穆谨’的身体，说是他做的也没错。 但，若是他亲自御风，不可能只那一丁点儿范围。 穆靳伸开手掌，林中的微风骤然加大了力道，吹得树叶哗哗作响。不少树叶被吹落，卷入到风中随之起舞。 五指猛地一收，风速瞬间便降了下来。两人周围的像是下起了树叶雨一般，齐刷刷的落了一片。 柳誉顾不得挥落满身的树叶，看着穆靳有些怔楞。他现在才知道当初‘穆谨’已经收敛了自己的力量，如果真是今天这样大范围的异象，他当初闯进去的时候，肯定要多犹豫些时间。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3 “传闻中方圆十米是宗师的极限，但并不是人类的极限。”穆靳随口说了一句，心思完全不在话语中。他看着漫天落叶，眼眸中带着几分沉思。 清风术在森林之中所能制造的场面，比他预料中大上将近一倍。莫非是因为世界还不够成熟的缘故？还是因为世界不同，所以术法所展现出来的效果也有明显差距？ 穆靳自诩阅历不低，新生的高级世界他也是第一次见。而且纵然是同等级的世界，也会有一些小的规则不同，只是大方向极为相似。 对于这个意外，穆靳也没有探究太多。只是记下了术法的增幅程度，为日后的术法作为参考。 柳誉看着‘穆谨’的视线明显有些变了，比之他第一次见到‘穆谨’的时候还要震惊。 鬼怪的传说一直存在，纵然有许多人否决，但亦有不少人相信。当时柳誉的恐惧要比震惊要多出许多，不可与此时相提并论。 宗师已经是武道极限，这是数千年来诸多宗师级武者百般验证后得出的结论。 ‘穆谨’看上去不过是二十余岁的年龄，若他真的是穆家嫡子穆谨，如今也不到三十。他，真的可能打破武道极限？！ 历史上哪一位宗师不是年过半百，‘穆谨’可能吗？！ “而且，方圆十米亦不是宗师的极限。”穆靳说的是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想过自己的话，会给其他人怎样的冲击。 “怎么可能？！那么多宗师研究了那么多年，得出的结论居然会是错的吗？”柳誉没有发现，他自己开口询问的时候，心中其实已经下意识觉得穆靳说得才是对的。 “事实胜于雄辩。” 柳誉忍不住再次开口询问，“既然不是极限，那为何那么多年未有任何宗师发觉？！” “如果我说，所有的宗师都走了弯路呢？”穆靳骤然出手，夹住了一片落叶。这样的动作对于武者来说不是难事，相反在大部分武者来看都是轻而易举。 那片树叶像是有生命一般，绕着穆靳飞舞了一会儿，便冲向远方。 柳誉若是不将内力凝聚在自己的眼眸之上，根本就看不到那叶片的影子。 武者能够借着内力影响周遭的事物，一旦一个物品超出他内力所能影响的范围便会失控。这个基础便是树叶被内力所控，但柳誉刚刚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内力存在。 是因为‘穆谨’对内力的掌控太过精妙，以他这浅显的修为无法感受到波动？！如果只是这样，何须‘穆谨’耗费心思做展示。 “比起丹田之中的能量，人更应该在意的是灵魂。”穆靳微微眯起眼睛，刚刚距离他们十分遥远的树叶瞬间回到了他的面前。这么快的速度，却没有让树叶出现任何损伤。 他御使树叶用的是神识，亦可以称作是神念、精神力、灵魂之力。他之所以用‘灵魂’来称呼，是为了便于这个世界的人理解。 灵魂？！人的魂儿居然是可以出体的吗？！ 如果真有自发控制自己的灵魂离开身体的手段，那灵魂离开身体那岂不是就是鬼？等到身体被当做‘尸体’一段时间之后，离开的‘灵魂’再伴着阴风回来…… 他之前看到的画面，似乎也就说得通了。 柳誉看着‘穆谨’眼前那漂浮着的树叶，心下的惊叹根本止也止不住。良久之后，他才声音喑哑的开口。“之前冒犯了前辈，还请前辈见谅。” 想到自己之前将这么一位极可能弥补了武道缺陷的武者前辈，当做喜好伤人的鬼怪，柳誉有几分惭愧。 “无妨。”穆靳任由面前的树叶落下，“现在我们可以下山了？！” “前辈请随我来。”柳誉忍不住伸手抓住了那片树叶，随后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做一样，向前走了几步，对‘穆谨’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再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就能到柳宁镇了。” “嗯。”穆靳点头。 柳誉随后又想到自己还没询问过‘穆谨’的名讳，连忙开口。“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穆靳。” “前辈，您所说的‘jin’字是？”柳誉隐约听出穆谨的jin字音调稍有不同。 “靳令之靳。”穆靳强调。 “晚辈明白！”柳誉不敢再多说。靳令？严格执行法令。前辈怕是在借着这个字，告知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第7章 “王婶，我前些时日定做的几件衣衫可否完工？”柳誉将油纸伞收起放在一旁，伞面上残留的雨水滑落了下来。伞尖下本就潮湿的地面更湿润了一些，形成了一个小的水涡。 “哎呦，柳秀才来了啊，快先进来坐！”王婶看到柳誉过来，连忙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4 柳誉在门前抖了抖身上无意间沾染的雨水，“王婶，您叫我名字就行了，按照辈分你们可都是我的长辈。” “哪能啊！你以后可是要当举人老爷的人，我们哪能直接叫你的名字。‘秀才’叫着多好听，我们乐意着呢！”王婶面上带着笑意。 她边说边从旁边拿出了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柳誉。“衣服已经做好了，你先擦擦身上的雨水，我这便去取！” “劳烦王婶了。”柳誉没有再继续纠正称呼问题。 从他考中秀才，这邻里乡亲的长辈就仿佛达成了共识一般，死活不愿意再喊他的名字。现在他也就在较为亲近的长辈面前才会纠正几句，其他人也听之任之了。王婶也是从小看他长大的对他多有照拂，他才会多说一句。 王婶捧着衣服回来，见柳誉的衣袍湿了近半，手帕根本不够打理，连忙又递上了一张，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这会儿雨势正大着呢，你怎么不等雨势小一些再来？” “我本想一大早过来，等了那么长时间，雨势也不见减小。再拖延一会儿，怕是就要等到明日。”柳誉听到王婶的声音，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狼藉，抬头看向她所在的方向，或者说看向她手捧着的衣物。 王婶面上看似有几分无奈，“这衣服是你为那位贵人订的吧？如果是其他人的衣物，你可不会这么着急，也不可能会要这么好的料子。” “这几日因为连绵阴雨，气温着实下降了不少，穿单衣有些凉了。穆兄身边没有厚实些的衣物，我自然要早做准备。不过，这做衣物的银钱却是穆兄自己的。”柳誉不忘告知众人穆靳没有占他们的便宜。 两人私下里柳誉向来称呼穆靳前辈，但是这个称呼很容易引起外人侧目。在得到同意之后，柳誉在外对穆靳的称呼便成了‘穆兄’。 “乡里乡亲的，我们哪个不知道你家的境地。这样的好料子，往日我都难得摸一摸，也只有那些富贵人家的少爷公子能穿得起了，你也不用每次都开口强调。” 王婶将衣服放在那铺了一层绸缎的桌子上。 “留这么一位贵人在家中小住，让你兄姐的压力减轻不少，也难怪你对他如此慎重了！” 柳誉心下忍不住浮现出了几分感激。正如王婶所说，兄姐的压力最近着实减轻不少。 他自小家境便可以说穷困。父亲早亡，并未留下什么值钱的物件。前十年是他们母亲费心费力的照顾他们，之后兄长和姐姐陆续长大便从年迈的母亲手中接过重担。 柳誉也想为家里分担几分压力。但他幼时表现的学习天赋太好，让先生每日夸赞。兄姐们不知怎么就认定了他是能够考取功名的人，一心想着供养出一个举人老爷出来。 每日除了读书之外，兄姐只会让他干一些较为清闲的活计。外出谋生，根本是不可能的。 柳誉也不是没想过要藏拙，只是他也不愿让兄姐失望，只能更加用功的学习，早早的便考出了一个秀才出来。 他计划今年便参加秋闱，争取一次便得中举人，为此已经准备了几年。 一次不经意间，他听到长姐与姐夫因为家中的钱粮问题吵闹，才知道家中虽然称不上山穷水尽，也已十分接近。前去秋闱的盘缠，将家中兄姐压的喘不过气来。 正因为此，柳誉才会选择进山搏上一搏。 原以为自己有内力傍身、往日也听闻过不少经验，不说在山林里收获丰富，全身而退还是没问题的。 未曾想出师不利，他还未敢深入山林，便遇上了连老猎人都不敢招惹的狼群。若非偶遇穆靳，他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 随穆靳出山，柳誉接手穆靳的生活琐事，并没想过是要占穆靳的便宜，平时每笔账都会算的一清二楚。但为穆靳提供住宿和膳食的柳家，在物质上多少会受益。 不提穆靳坚持要付的房租，他平日浅尝而止的饭菜和随手丢弃的器具，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极有价值的东西。 在柳誉看来，这些物质上的益处只是其一。这些时日他随口对他的指导，才是真正让他受益无穷！ 柳誉的重心并不在武学上，所以他的内力修为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经过了穆靳两三次提点，他的内力便接连提升，现在和同龄人相比俨然是已经站在了前列。 最让柳誉意外的是，穆靳的文人素养。 一个人的精力有限，穆靳在武学上耗费了无数心力，按理说应该无法兼顾学识。 事实上却是完全相反，穆靳文人素养绝对远超过他。不管他提出怎样复杂的问题，穆靳总能给出让他觉得耳目一新的答案。 几个月时间，他在穆靳的指点之下可谓是脱胎换骨。哪怕这对于穆靳来说只是随意为之并没有放在心上，柳誉却会牢记今日之恩。 怀着满心的感激，柳誉检查衣物的时候越发的仔细，恨不得一针一线都看得清晰。 看柳誉这幅样子，王婶不仅没有半分不满，反倒忍不住失笑。“你莫非不信你王婶的手艺？不是你王婶吹嘘，别说我们这村落，就是柳宁县能比得上你王婶的也不多。如果不是舍不下这一家老小到县里去，县里的裁缝铺可是抢着要呢！” “我自然信得过王婶。”柳誉并没有停止检查，“只是穆兄衣食住行向来精细，我接了为他采买的任务，总要尽心才是。” “婶子就喜欢你这股认真劲。你慢慢查，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开口，能改的我就给你改了。不能改直接把衣服留下就是，我不收你银钱。”王婶一副极为大度的样子，字里行间不难看出她对自己手艺的自信。 柳誉检查完衣物，面上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下来，“王婶的确没让我失望过。” “那是！我给你把衣服包起来？”王婶看了一眼窗外连绵不断的雨水，从柜台下抽出一个油纸袋。 “有劳王婶了。”柳誉侧身让出正对桌面的位置。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5 王婶熟练的折叠着桌上的衣物，手上忙碌嘴上也没有闲着。“你趁着这贵人在你家借宿的时候多走动走动，若是能让他记着，日后好处多着呢！” 柳誉面上带着谦逊的微笑，一副听从长辈教诲的模样。 他知道这些长辈是为他着想，不过他们的某些言语听听就是了，不能全然照做。 他的确会与穆靳多走动，但绝对不是因为图谋日后的好处。如果说好处，现在穆靳给他的已经太多了。 “不知道这位贵人能在这里再呆多少日子。”王婶看了一眼门外的雨幕，“这连日的阴雨着实让人心烦。我听说不少在江南别院修养的贵人不顾道路泥泞离开了，就是我们江宁郡的人，也有一些暂时去其他地方的别院修养了。” 柳誉眉头也是微微一皱，“希望这雨，能够尽快停了。” “可不是！如果雨再不停，地里的粮食怕是就不能好了。有不少人都指着那点粮食过日子，没了岂不是要人命？”王婶虽有手艺在身，但如果连肚子都填不饱，谁还会想着裁新衣。 柳誉心下越发凝重了几分。如果真的继续下下去，地里的粮食反倒成了小事，丰江涨潮才是大问题。 “行了，这雨到底停不停也不是咱们说了算，想再多也没用！你快往家赶吧，趁着这会儿天还亮着，若是天暗下来路会更难走。”王婶将油纸袋递给柳誉。 柳誉接过纸袋往怀里一揣，用衣服将其挡住。另一只手去拿靠在门旁的雨伞，“好，王婶我就先走了，您不用送。” “哎，你小子。我还想着这纸袋给你挡挡雨呢！”王婶看到柳誉的动作，心中越发无奈。 柳誉在雨幕中摆了摆手，往自家的方向走。 刚推开院门便看到穆靳撑着伞站在院中，他微微抬头眺望着远方的天空。雨幕从伞沿处划过顺着伞面留下，纵有散乱的雨滴，也乖巧的绕过他的身体，不忍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柳誉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穆兄，您怎么在外面？这雨似乎是越来越大了，要不要先回屋？晚膳应该快要准备好了。” “看一看天象。”穆靳收回了视线。 “天象？”柳誉想到一些关于天象的说法。传闻中一些能人异士可以观天知命，但那只是传说，不知道带有多少夸大成分。 穆靳开口说天象，他却是忍不住将那传说中能人异士能做到的事套用在了穆靳身上。 至于穆靳究竟能不能做到……柳誉现在已经不再胡乱猜测。“穆兄，您看到了什么，是否可以告知于旁人？” “天顶倾颓，地难周载，此为大水之兆。”穆靳说完便撑着伞走向明显刚刚修整的‘客房’。 柳誉面上浮现出明显的忧色，“穆兄，您有几分把握。” 穆靳准备开门的手顿了顿，良久之后才略带叹息的开口。“十成。” 说完推开门走进房间，他手一拂面前出现了刚刚看过的天空景象。 如果只看天象，他也不敢说有十成把握。无论哪个世界的天空，所展现的天象都是朦胧的，纵然修为再高深也不可仅凭这天象做出百分百的判断。更何况一方世界一方天，这对于他来说可是一片陌生的天空。 穆靳能百分百把握的不是天象所知，而是他在棺木中利用愿力得到的讯息。这个区域注定会有这么一劫。穆靳居于此地，便是在等待这于旁人来说的大劫。 第8章 “小誉，这大雨天你怎么在院子里站着，还不快进屋！”柳勇和身边人有说有笑的走进院子，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柳誉，瞬间变了脸色。他还将抗在肩上的砍刀拿了下来，好似要动手一般，颇有几分凶神恶煞。 “难怪你哥会说你，你看你这衣服都湿了大半！去换身衣服，以免染了风寒。”周林看清柳誉身上那已经在滴水的衣物，面上也带着明显的关切。 他对妻子这个弟弟并没有什么不满，也愿意将他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之前因柳誉与妻子争执，主要是家中着实过得不宽裕。 当时的情况，如果为柳誉准备盘缠，他们就要饥一顿饱一顿。如果运气不好，都不一定能撑到柳誉回来，而柳誉也不一定能一次中举。 总不能为了供养一个举人老爷让一家老小都饿肚子，甚至赔上性命。他关心柳誉，更在意一家老小。 听着两人的斥责，柳誉连忙低头拉了拉自己的衣襟。但他并没有在意自己的衣服，而是检查了一番被包裹在油纸袋里的衣衫。 柳誉见里面的衣衫并没有浸湿半分，才放心的把油纸袋再次封好，小跑着走到两人面前，将油纸袋塞到周林怀里。“姐夫，这是穆兄的衣物。你交给姐姐让他好生打理一番，送入客房。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今日晚膳你们不必等我！” 周林下意识的抱住怀中的油纸袋，再回头便看到柳誉被柳勇抓住了胳膊。“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 “明天可能就来不及了！”柳誉言语间带着几分焦急，胳膊用了一丝巧劲，轻而易举的从柳勇的钳制下挣脱开来，“我能保护好自己，你们帮我照顾好穆兄。” 柳誉顾不得看身后人的反应，小跑着走出院落，顾不得那随风洒落在身上的雨水。出了院子离开柳勇两人的视线，他更是将伞一收，运气内力朝着丰江的方向奔跑。 两三个时辰过后，柳誉终于看到了丰江的影子。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6 寻了一个地势稍高的地方爬上去，看着下面的江水。这时正巧一个海浪打开，冲击到江堤上，江水顿时冲击出了江堤，将江堤外的土地淹没了一小片。 柳誉撑起伞，伸手抹去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眸的雨水。认真打量着江面，似乎想要将江水每个变化的细节都记下来。在雨幕中远望，江水不甚清晰。他忍不住又向前了几步登上江堤，沿着江堤走了许久，这才转身离开。 …… 天刚蒙蒙亮，衙役还有几分睡眼惺忪的模样。隐约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削身影向着这边走了过来，他顿时打起了精神，将佩刀在身前一横。“衙门重地不得擅入！” “在下柳誉，有事求见县令大人，还请衙役大哥帮忙通禀一句。”柳誉向着衙役抬了抬手。 “柳誉？你是我们柳宁县那个案首柳誉？”衙役仔细打量了一番柳誉，面上有些怀疑。 柳誉仿佛没有感受到衙役的怀疑，再次拱了拱手。“正是，还请衙役大哥通禀。” 衙役再次将柳誉打量了一番。他虽然看起来十分狼狈，但一身气度倒也不差。“你先在这里候着。” 柳誉紧盯着衙役离开的方向，看到那身影重新出现，他眼眸一亮，连忙迎了上去。 “柳案首，县令大人请您去正厅一见，您跟我来吧！”衙役回来时表情明显柔和了一些。柳誉得中案首的时候也是轰动一时，县衙内保有画像。 “劳烦衙役大哥带路。” 柳誉跟着衙役踏入正厅，他身上的雨水瞬间浸湿了一片地面，他却好似未觉。 “草民柳誉见过县令大人。”柳誉向着主座的柳县令施了一礼。 “柳案首快快请起！”柳县令对柳誉的态度明显不错，隐隐有两分热情。 虽然柳誉现在不过是一介白身，但以他的学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考中举人。若是像秀才试那般得中魁首，日后必然前途无量。 “来人，赐坐。” “县令大人不必麻烦，柳誉求见大人是有要事相商。”柳誉向着县令拱了拱手。他如今这样，坐在座椅上岂不是脏了座椅，平白给人添麻烦。 “何事这般焦急？”柳县令从善如流的问询了一句。看柳誉这幅模样，就知道他有多着急了，此时不是客套的时机。 “近日来县内风雨连绵，雨势持续多日不见减缓，反倒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今日更是比昨日有明显增幅。” 柳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全然湿透的衣襟，“我心忧水患，昨日忍不住前往丰江水域一探。风平浪静时，水面距离江堤已经不足一米，水浪已经越过江堤数米有余。” 他前往丰江江岸不是不信穆靳的说法，而是让自己的言语更有说服力。若他没有证据，仅靠着三寸之舌很难让他人信服。 “据往年所总结的规律。这雨势不变，六七日后江堤附近的村落便要直面江水。若雨势再次加大，不过五日柳宁境内怕是有大半将要面临水患。这还是只考虑柳宁的降雨，我听闻上游几县近日也是雨水频繁……” 柳县令听柳誉这一番言语，看向他的视线带着明显的赞赏。“柳案首如此心忧百姓，若有一日能入朝为官，定是百姓之福！” “柳县令谬赞了。”柳誉顾不得过多寒暄，“不知县内对即将到来的水患可有安排！” “近日来整个丰江以南的区域多地都在降雨，郡尉大人已经派下军士前往沿江的县衙协助，柳宁县便是其一。雨势停歇自是天地眷顾，雨势加大我等也能有所应对。”柳县令面上带着几分肃穆，但并不惊慌。 柳誉听柳县令一言，心下放宽了些许。随后他想到穆靳的预言，心再次提起。“县令大人，此次水患还是要慎重对待！这样大区域的降雨在历史间都是极为罕见，恐酿成大祸！” 柳县令听柳誉一说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能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妥当，若是仍挡不住江水，那只能说天地之危人力所不能及了！” “天地之危，人类所不能及……”柳誉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睫毛在眼帘下垂下了一片阴影。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这雨或许下一刻就停了。”柳县令见气氛有几分凝滞，连忙开口缓和。 “希望如此。”柳誉这般说着，心下却是更加凝重。 他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雨幕似乎比起之前还要更密集了一些，雨滴也更为庞大。 “既然你如此心忧水患，不如便留下来。若是真有水患发生，你也可以帮上些忙。若无水患，你我二人也可以趁着这几日交流交流学识。”柳县令明显有提点柳誉的意思。之前柳誉得中案首，他也只是欣赏并无提点之意，柳誉是用忧民之心打动了他！ 若是他全程参与水患，对这样的灾害有详细的了解，日后为官碰到类似场景，也就懂得如何安排。交流学识，柳县令的见识也比柳誉多出不少，还能教给他一些为官处世之道，怎么看都是对柳誉有利。 柳誉有几分犹豫，若是在上山之前必然是一口答应。纵然知道自己一人之力改变不了什么，但出一份力心下便能得到些许安慰。 此时，他却更想回去协助穆靳应对水患。穆靳定然也看不得这偌大的江南生灵涂炭，以他的能力或许能有良策。 “放心，你家里人那边我可以托人带个口信。若是真生了水患，我也可以托人安排。”柳县令只当柳誉心忧家人，对他的犹豫倒是没有不满，反倒更欣赏他的至情至性。 “草民有个不情之请。”柳誉再次向柳县令施了一礼。 柳县令摆摆手，“不必如此客套，直言便是。”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7 “若是出现了水患，还请县令大人让我一家老小带往我所在之处，让我能与家人常聚。”柳誉说出自己的请求。这是柳誉能想到最为两全其美的方式。 柳县令面上的笑容明显收敛了一些，他已经说会安排好柳誉的家人，柳誉却要将人带到自己身边，这是对他不够信任？！ 视线紧盯着柳誉，看他依旧落落大方、对他有明显尊敬，不像是有这个心思的人。 心下的不悦散去了不少，重新挂上了两分笑意。“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不过，到时你可能会涉险，确定要让家人与你一起？” “确定。”柳誉对自己的能力有几分信心，到时他会跟随县令大人，面对的危险肯定有限的很。 他一个人保住自己的母亲绝对没有问题，兄姐他们都有几分内力可以保护自己。承受这点危险，可以让穆靳对这场水患有清晰认知，他觉得值得！ “好，我答应你。”柳县令点了点头。 “多谢县令大人。”柳誉向着县令施了一礼。“今日县令大人休沐，不知我是否有那个荣幸与县令探讨探讨水患之策。” 这也是柳誉来此的目的之一。他之前并未请教穆靳这方面的问题，穆靳却是会时不时的提起水患。当时他只觉得是因为他们居于江南水乡与水交流更多的缘故，显然穆靳对天象早有所察觉，想要借他的口缓解这场危机。 柳誉的提议也正合柳县令的心，“你先洗漱一番，我在书房等你。。” “好。”柳誉刚一洗漱完，便迫不及待的前往县令的书房，开始两人的探讨。 柳县令原是想要提点柳誉，却是从柳誉的口中得知了不少启发。将从柳誉口中得到的方法差人传出，他看向柳誉的视线更为赞赏，拉着柳誉颇有几分彻夜长谈的架势，在柳誉再三保证自己在这方面已无私货之后，才将人放走。 深夜。 窗外闪过一道白光，轰隆隆的雷声紧随其后。 开始了。 穆靳微微眯起眼睛，将手中的棋子放入棋盘的位置，侧头听着窗外明显加大的雨声。 希望他等的那枚棋子，可以早一日赴约。他早一日达成目的，也就能早一日出手拯救这江南百姓。 第9章 夜幕还未完全褪去，县衙内已经忙碌了起来。 衙役急匆匆的穿过雨幕行至客房，抬手欲敲房门，房门忽的从里面打开。 他愣了一瞬便反应了过来，开口喊话。“柳案首，您已经起身？！真是太好了！县令大人让我带您去正厅议事！” 密集的雨声将那嘹亮声音遮掩了不少，在方圆几米内依旧可以听清衙役的每个字眼。 “走！”柳誉一口应下，转身关上房门。 他深夜被雷鸣声惊醒，听着窗外越来越密集的雨声，再也无法入睡。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便忍不住起身，等待县令的召见，如今自不会有半分迟疑。 走在途中，风雨袭面，衙役也不忘完成自己的任务。“柳案首，大人已安排人手前去接应您的家人，想必一两个时辰之后便能一家团聚！大人对柳案首可谓是仁至义尽，柳案首一定不要辜负了大人的期盼！” 前一句是县令大人吩咐告知柳誉的讯息，后一句则是衙役自己的想法。 “一定。”柳誉点头应下。 县令大人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让柳宁县安然度过这场水患的方法，他亦是如此。他之前冒着风险提出的请求，想必很快便会有所建树。 之后两人再没有言语。 踏入正厅，衙役对主座的县令施了一礼，“大人，柳案首带到。” “草民柳誉见过县令大人！” “赐坐！”柳县令见柳誉过来眼前一亮。 柳县令对柳誉的态度让其他人忍不住多打量了柳誉几眼。柳誉案首之名众人并不陌生，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案首可不会让柳县令这样热切。在场的文人比起柳誉名声更盛的也有数位，但也没有哪个得到类似待遇。 柳誉刚一坐稳便忍不住开口，“县令大人，以昨夜的雨势来看，丰江江水必然会再次上涨许多，却也不至于决堤。这次您召集我们前来议事，莫不是因为其他地域率先出现了水患？！” 柳誉一开口，众人便理解了柳誉为何能得到柳县令的特殊对待。 虽说自古文人相轻，此刻却没有任何人因柳誉这么一个年轻人的待遇而不满，倒是有不少人用略带期待的视线看着他，想听听这位年轻人有什么高见。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8 “没错。”柳县令听柳誉这么一说，对他的期盼更盛了几分。“今日一早，便有武者带来消息，上游的沽和县率先出现了水患。” “沽和县在临江的几个郡县里地势偏低，又下了连续五六日大雨。昨日暴雨刚一开始，沽和县的江提便不堪重负。只一两个时辰，大半个沽和县都已经被泡在了水里，大水还在不断蔓延。” “这样的大水已经非人力能及，除了迁移民众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柳誉说到这里抬头看向柳县令，之前县令便说过临江的几县皆是早有安排。“沽和县的民众应该已经提前迁移了？” 柳县令点头，肯定了柳誉的猜测。“没错，因为早有准备，沽和县人员伤亡微乎其微，其他损失却无法避免。” “有沽和县水患在前，您肯定是一早就下达了命令，引导百姓迁移。召集大家前来商议的，应该不是止水，而是如何民众。” 柳誉回忆了一下附近几县的地势，“临江几县之中，以我们柳宁县地势最高且毗邻安丰山，沽和县的难民十有八九会往我们柳宁县迁移。” “若是这雨不停歇，其余几县亦会出现水患。届时我们柳宁县需要安排的便不只是县内的民众，还有其余几县的灾民。” 柳誉对上柳县令的视线，“如果我猜的不错，县令大人最困扰的应该是粮食问题吧。” “不错！”柳县令忍不住站起身来，“我们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也在安丰山内藏了一批粮食。但是我们没想到水患笼罩的区域会如此之多。当时为了避免百姓恐慌，运送粮食时一直避人口目，每次运送的都不多。虽说这些时日从未停歇，如今运送的粮食数量也只够我们柳宁县百姓十天半个月的口粮。” “百姓们逃难时会自带一些口粮，安丰山本也是个天然宝库，组织人手狩猎也会有一些收获。”胡师爷连忙开口补充。 “他们自带的口粮只能说聊胜于无。从我们柳宁县的状况便不难看出，能够参与狩猎的百姓只有少数，就算有军士和衙役在，也不可能满足这么多人的需求。”柳县令并没有忽略这两处粮食的来源，只是它们不能改变局势，他才没有提及。 “县内粮仓的粮食大人已经让人加急运往安丰山，粮商那边也已经派人交谈。哪怕把这些算起来，均分给几县的人口，也只能保证八九日内不会因为粮食的问题出现百姓伤亡。”胡师爷愁容满面。 “诸位来此便是为了谈论此事。之前有人提议让修为高深的武者联系附近几县向山上运送粮食，还有派人求助安丰山那边的江安郡，我已经安排人去做了。除此之外，可还有良策？！”柳县令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柳誉。 柳誉接收到柳县令的视线，面上忍不住浮现出了一丝苦笑。他能有什么办法？柳县令之前听到的水患之术，大部分都是源自于穆靳，他顶多是个传话人而已。 穆靳的能力虽强，但也总不能平白变出粮食来。水患稳定下来少说也要月余，只八九日的时间也太多了。更别说这八九日也只是保证饿不死人！ 饿不死人？！ 柳誉突然想到穆靳曾经提到的灵药。 从山上下来，穆靳让他买了不少医书，还会在院子里摆弄一些十分普通的药草，还有一些并不罕见的杂草。 柳誉对此十分疑惑，询问穆靳为何要摆弄这些无用的东西。穆靳说，药草比他想象中要神秘的多。很多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药材甚至是杂草，组合起来便会成为令人侧目的灵药。 效果强大的灵药，只需一点气味，便能吊住人的性命，就是十天半个月不吃不喝也饿不死人！ 十天半个月不吃不喝也饿不死人？！这不正是他们现在需要的吗？！如今面临大灾，大家哪里还会要求吃饱喝足，只要饿不死人已经是万幸了。 柳誉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在场的众人也忍不住跟着起身，眼中的期待更胜。 “柳案首，你莫非真有良策？！”柳县令面上的惊喜无法掩饰。 柳誉对上柳县令的视线，想想他所谓的良策，微微低下头。“这次恐怕要让县令大人失望了。” 众人原本带着期待的心沉了下去，柳县令看着柳誉的反应却是若有所思。“今日的商讨就到这里，大家先回去，好好想想。如果谁想到了方法，可以直接来书房找我！柳案首，你先随我来。” “是。”柳誉跟在柳县令身后走向书房，两人一路无话。 柳县令看着柳誉关上书房门，压低了声音，“说吧，你有什么办法？” “县令大人……”柳誉刚想搪塞一句，却被柳县令看了出来。 “你若是没有办法，不可能会在正厅失态。你不愿意在正厅提及，莫非是计划不够完善，需要进一步证实？不完善也没关系，说出来我们一起证实。”柳县令虽与柳誉相识不久，对他的性格却也有几分了解。 “你要知道此事关乎于数个县的百姓，一定不要藏私！如果你的方法有效，待柳宁县度过此次大劫，我一定会为你向上面请功。有此大功在，你一旦得中举人，便可前途无量。” “县令大人，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说了你也不会信。”柳誉面上有几分无奈。“不过，我可以告诉大人。如果我所想的方法有效……无论粮食有多少，这十里八村便不会有人饿死！” 柳县令紧盯着柳誉，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看似根本完全不信的话。“你是说真的？！” “我需要确定一件事！如果行得通，那我们便无需担心天灾之后会出现人祸。若是不能，柳县令您就早做准备吧！”柳誉对穆靳十分信任，穆靳既然说了效果强大灵药能做到吊命，那肯定就能做到。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穆靳手中有没有‘效果强大的灵药’。 柳誉心中有八九分把握，依旧不敢做出十分的保证。 柳县令围着柳誉转了两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从今天起，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哪怕你要调动这县衙所有衙役的权利，我也给你！只要你能保住受灾的百姓。” “我会尽全力，但也有可能力所不及。”柳誉不忘给自己留几分余地。 柳县令平复了一下自己略微激动的情绪，点了点头。“我明白。”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9 “那我就先去确定……”柳誉看了看门外。 “快去。”柳县令亲自为柳誉打开了门。 柳誉回头看了一眼书房，随后径直出了衙门，直到天色已经发暗这才回来。 “柳案首，您回来了！您的家人被安排在您旁边的客房里。”看到柳誉的身影，衙役连忙开口。 “多谢衙役大哥，我这便过去看看。” 柳誉按捺下性子，先去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这才敲响了穆靳的房门。 “进。”穆靳将书籍放在桌上。 柳誉不经意间看到书上的图片，对灵药的存在又多了几分把握。“前辈，晚辈有一事想要问询。” “直说便是。” “您之前说过那仅凭着气味便可以吊命十几二十天的灵药，是真的存在的吧？” “自然。” “您手中是否有这样的灵药？”柳誉纵然心下有几分把握，依旧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你说呢？”穆靳唇角微勾。 柳誉看到穆靳面带微笑的模样，紧张便奇迹般消散的无影无踪。“肯定是有的。您一直在为这场水患做准备，之前便一直提点于我。提及灵药效用的时候强调的是吊命而不是其他奇异效果，定然也是因为预料到了天灾后可能存在的人祸。” “对也不对。”穆靳看着柳誉因为他的话再次紧张起来，继续说道。“我的确有吊命的灵药，却不能只靠着气味吊命。” 柳誉再次放松下来，面上也忍不住浮现出了笑容。“前辈准备何时出手？” “到时我会将灵药交给你。”穆靳重新拿起桌上的医书，“我暂时不希望被人打扰。” “……”柳誉对此早有猜测，听到之后依旧忍不住纠结。“只是，这样很多人便无法得知前辈您的功劳。” “善行善果，自有天定。旁人眼中的功劳，何用之有？”穆靳语气中颇有几分不以为意。 柳誉看向穆靳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敬服。有不少人自诩淡泊名利，但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 “你可以离开了，莫要引起他人怀疑。”穆靳下了逐客令。 “晚辈告辞。”柳誉低头退出房间。 穆靳看了一眼重新关上的房门，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 有些人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亲自探寻到的，而不是显而易见的表象。 第10章 夜色已深，往日早早陷入沉睡的柳宁县，此时却留下了些许灯火。街道上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灯笼泛出的微光从街道直蔓延到安丰山山脚。 县衙内更是少有人能入睡，书房里的柳县令更是从清晨忙碌到傍晚，再从傍晚忙碌到午夜。 守在书房外的衙役看到从远处走来的身影，连忙迎了上去。“柳案首，大人已经等待多时了。” 柳誉点了点头，快步走向书房。 “大人，柳案首求见！” “快进来！”柳县令直接放下了手中正在研究的治水之策。 “草民柳誉见过县令大人！” 柳县令亲自起身将柳誉扶起，“这时候哪里还需要在意那么多虚礼？！你深夜前来求见，可是之前说的方法有了进境？” “我可以向县令大人保证，只要百姓入口之物由我来经手，便不会有难民饥饿而死。” 灵药能够让人不吃不喝坚持十余日，若是不加以遮掩实在太过惊世骇俗。粮食，也会是最好的遮掩。将灵药掺入粮食与饮水之中，也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所有人都会入口。这是两全其美的选择。 “好、好！实在是太好了！”柳县令面露喜色，“你的计划了已经完善，是不是可以说说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0 柳誉犹豫了片刻。“我只能告知大人，这其中涉及药膳之法。其他的，恕我不能多言。” “药膳？”柳县令若有所思。他听闻过药膳用于普通人可以强身健体，对生病的人也有缓慢的治疗效果。从这一点上看，倒是有几分可行之处。“这方法可能普及？若是可以普及，对万民来说可是一大幸事！” “目前来说，难以普及。”柳誉直接给了否定的答案。 柳誉只从穆靳口中听过‘灵药’，这天下间也很可能只有他才会炼制灵药。以穆靳的能力，若是真的将时间耗费在炼制同一种灵药上，才是天下人的损失。 “可惜了。”柳县令面上一副了然的模样，没有再详细询问。这世上有不少人都有独特的手段，这些手段也向来不外传。他虽然心系万民，但也不会要求所有人都为万民奉献。 压下自己惋惜的情绪，柳县令拍了拍柳誉肩膀。“从今日起柳宁县内所有的粮草都由你来安排，我把所有灾民的性命都交给你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柳县令虽然这样说，却不可能真的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柳誉一个人身上。武者该从其他区域调度粮草依旧不会停，也依然会向周边的郡县求助……若是柳誉让他失望，他也能最大可能的避免损失。 “我有一个要求，还请县令大人一定要应允。”柳誉说的极为慎重。 柳县令也忍不住跟着肃穆，“什么要求？” “还请县令大人严格按照‘老少先行’的方法迁移百姓！不仅我们柳宁县，其余几县也请县令大人帮忙说和！” 柳誉得到穆靳的回应后，又回房间呆了许久。 不仅是为了避免其他人将他说的方法怀疑到穆靳身上去，更是为了整理穆靳往日提到的那些与水患有关的注意事项，对照是否有疏忽之处。 虽然没有疏忽，但他却有一个意见一直没有被施行。 穆谨曾说过让老少病弱先行、青壮年随之、有内力修为者暂缓，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伤亡。 虽说柳誉暂时无法理解穆靳这样安排的深意，他却不敢疏忽。 “相对于这个方法而言，先迁移地势低洼之处的百姓，更能保证大家的安全。临时改变迁移的方式，耗费的时间恐怕更长。如果河堤提前出现问题，很可能便会出现更大的损伤！”柳县令微微皱了皱眉。 他之前与柳誉长谈水患，柳誉有不少提议都让他豁然开朗，但也有提议让他觉得用途不大，譬如眼前这个。 “县令大人，我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深意，还请您一定要应允。”柳誉依旧坚持。 “依旧是不能说的深意？”柳县令询问了一句。 柳誉低头，这次不是不能够说，而是他自己也不甚清楚为何一定要这样做。 柳县令眉宇皱的更深，踌躇了许久才终于开口。“我就信你一次。若是百姓因此出现了损伤，我会和你一起承担罪责！不过我只能保证柳宁县会这样施行，其他县不是我能决定的。” 柳誉却没有放弃其他县区的意思，“县令大人您可以用山上的粮草作为条件，想必其他几位也会尊重您的意思。” “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的一个举措关乎的可能是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柳县令忍不住丢给柳誉一个百姓迁移的图纸。 “迁移方式早在十天前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你现在再这样安排实在是吃力不讨好。我是因为信你才会拿一城百姓去赌，你还不满足？” “县令大人不防更信任我一些。”柳誉看都没看那张图纸。 他早就知晓所有的百姓都已经开始迁移，现在再更改会浪费许多时间。他也想早一步提出来，但是他就算开口又有几人会听。柳县令对他的看重和信任，也有大半是基于刚刚的保证。 柳誉将图纸重新放回到桌子上，不紧不慢的开口。“若是县令大人对我的信任无法让您开口，不防将此当做一场交易。一场我愿意为几县百姓吊命的交易。” 柳县令对上柳誉的视线，叹息了一声。“你说服我了。” “县令大人很快就会知道，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柳誉心下松了口气，唇角微微勾起。 “你不要高兴太早。如果百姓因为迁移的事出现更多损失，这可是要算在你头上的。除非用药膳折罪，否则哪怕有我分担罪责，你也免不了一死！”柳县令一改之前的温和态度，面上有几分警告。 “我无需县令大人分担罪责，倒是可以与大人共享功劳。”柳誉唇角的笑容不变。 柳县令听柳誉这样一说，心下倒是放松了些许。“希望如此。” “既然如此，县令大人还等什么？您该让人去其余几县传讯了！”柳誉开口催促。 柳县令倒也是个爽快人，既然答应了便不再推三阻四。他直接安排了几个衙役前去传讯，又吩咐下面的人改变柳宁县的迁移方式。 他也知道这样的改动必然会引起军士们的注意，传回郡尉那边。不过等郡尉那边的消息传回来，这边的迁移应该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你应该没有其他要求了吧？”柳县令安排好迁移之事，再次看向柳誉。这一次显然再没有之前的爽快。 柳誉点头，“在下暂时没有其他要求。” “下去休息吧，明日我便让人带你看看粮草。”柳县令摆了摆手。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1 不等柳誉离开，门外便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大人，丰和县消息！沽和县一个时辰前便被淹没，如今大水蔓延到了丰和县，丰和县已经在组织灾民向安丰山迁移！”衙役急匆匆的跑进来。 柳县令连忙走过去，接过衙役手中的传讯。“消息没错，安排难民与我们柳宁县的百姓上山，按我刚刚说的方式。” “县令大人……”衙役也有几分困惑。 柳县令看了柳誉一眼，咬了咬牙，“按我说的去做！” “是。”衙役连忙应下，又急匆匆的离开。 “县令大人，今日情形我怕是也难以入眠，不如现在便去看看粮食状况。”柳誉主动开口提议。他有内力傍身，三五日不睡也可以保证精力充沛。 “好。”柳县令见柳誉如此心系百姓，之前被逼着改变迁移方式的不满便消散了许多。甚至隐约有所怀疑，莫不是这样的迁移方式真的对百姓更为有利。 但，他为何没能看到感受到这样迁移的益处？往年的水患书文里，也多数先救助地势低洼的百姓。 一次性将所有的老少全部迁移出去，不说别的安置便是一个大问题。如果不是这次水患浩大，极有可能将整个柳宁县囊括在内，他绝对不敢由着柳誉这样做。 柳县令的疑惑很快便有了答案。 两日时间，暴雨依旧未有停歇的趋势，但也未能让几县的水位完全没过江堤。 附近几县连带着柳宁县本地的百姓却已经大半都上了山，山上的粮食提前被消耗了不少，引得不少人斥责柳县令的安排。 前后只一个时辰，再无人多言。 时刻去山脚看山下水况的人一阵惊呼，众人连忙赶过去。他们亲眼看着浩浩荡荡的洪水快速淹没柳宁县，剩余的武者们拖着一些自诩会水的青壮卖力朝着山上奔逃，洪水紧随其后。 纵是以武者的速度，也没能跑过那浩荡的洪水，被水浪直接打入地下，翻滚着才站起身来继续前行。若是普通人，恐怕被拍下去便再也爬不起来！ 众人的视线忍不住看向柳县令，柳县令则是不由的看向柳誉。 柳县令很快便反应过来，将视线收回，清了清嗓子。“这情况，怕是上游的水门倒了，只是不知是丰和县还是沽和县。据我所知，两县的水门都是才加固不久的，按理说不应该只坚持那么点时间。” 丰江所在的区域内有不少水门（水闸）可调控下游水位，在前两县难民迁移时，水门便被直接关闭，保障了下游不会因为上游水位冲击提前迎来洪水。 顿时，众人看向两县县令的眼神，就已经变了。 …… 金銮殿上，金龙盘踞在正上方，沉沉地看着底下安静的朝臣。一片寂静，唯有最上面那人翻动奏折的声音。声音初时不紧不慢，很快便像染上了主人的情绪一般变得急促起来。 “啪！” 郁承渊忍无可忍，将奏折扔了下去。 “江宁大水，沽和一片汪洋，丰和柳宁接连受灾...”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丰和水门倒塌，致使大水直接淹没五县......，大司农，朕记得今年年初似乎刚拨了款修缮水门，眼下出了这种状况，你作何解释？” “陛下暂且息怒，听臣一言，”大司农穆华荣连忙站出来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此次江南大水水势浩大，数百年难得一见……” “数百年难得一见？”郁承渊怒极反笑，“那你给朕说说，为何沽和县受灾最重，它的水门却丝毫未损？大司农，你说说看，朕有何不知？” “这.....”穆华荣有苦难言，身为大司农，他远在中央，本仗着江宁郡临近他老家，所以才插了自己的人过去，谁想到那群人竟然如此不中用，给他捅了这样的篓子？“陛下说的是.....”他唯唯诺诺道。 “朕说的是？”郁承渊根本不打算放过他，“朕没记错的话，这江宁郡，应离穆卿的老家不远吧？对自己老家也这么下得去手，穆卿，你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陛下明鉴！”穆华荣连忙跪下说道，“天地良心，臣受任此职以来，一直兢兢业业，断不会做这种断子绝孙之事啊！” 郁承渊看着他信誓旦旦的神情，冷笑一声，并未再追究，只道，“如今，可有谁愿意去收拾这烂摊子？” 之前大司农自辩时浮现出的窃窃私语在这句话之后便像落了闸的水一样顿时消失了。寂静重又回到了金銮殿，甚至比之前更加凝肃，如果说之前只是事不关己的沉默，现在更笼罩了一层生怕祸到临头的恐惧。 这种明显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办好了得一句称赞，办的不好两面挨打，谁愿意去呢？ 底下的大臣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出这个头。 “没有了？”郁承渊挑眉，眼中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失望，“你们就是这么为国效力的？” 就在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宛若一颗石子打破湖面一般，结束了殿上的寂静。 “臣愿意前去探查此事因由，还请陛下应允。”底下有个青年主动站了出来。 严威乃是武将出身，近两年才刚被调入京师。平日在这大殿上并没什么存在感，谁也没想到他竟会在这时站出来。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2 “哦？”郁承渊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却有几分缓和。“严爱卿既有心为朕分忧……” 穆华荣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又恢复平静。一改之前唯唯诺诺的神色，上前一步说道。“禀陛下，江南灾情不可有丝毫延误，然而严大人年纪尚轻，经验不足，臣以为翟永年大人有此类经验，更适合此事！” 他这话一出，像起了什么头一样，众人争先恐后的说道。 “翟永年大人虽然有救灾经验在前，但旱与水并无共通之处，臣推举李善文李大人。” “臣……” 大殿内顿时陷入一片嘈杂，郁承渊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手指不紧不慢地点着扶手，看了一会好戏之后，忽得一拍桌子。 “你们当朕这大殿是西街口菜市场吗？！”郁承渊顿了顿，扫了一眼瞬间寂静的大殿，“救灾之事朕自有安排，费阳。” 费阳立刻唱了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尔后，郁承渊站起身。 赈灾的人选还没决定，那群老臣自然不想放他走的。 “退朝！”郁承渊完全不顾他们的挽留，干脆的走了。 严威视线扫过大殿中那些明显心有不甘的臣子们，眼眸有几分冷意。那张本就冷肃的面孔，掩下了他真实的情绪。 第11章 “咳、咳，大家也早些散了吧。” 老者须发已经染上了霜白，身躯在宽大的紫色官袍的包裹下显得有几分瘦弱。那令人心惊的咳声，更让人觉得他仿佛被风一吹便会倒下。眼眸中蕴藏的智慧与精芒，大多数时候都被平静与慈爱所遮掩。 “魏大人，下官心忧江南灾情。得不到准信儿，怎安心回返？！”大司农穆华荣连忙向前一步，面上浮现出明显的忧色，让人看着心生不忍。 御史大夫林乐贤赞赏的看了魏华荣一眼，随后向前一步拦住了已经准备离开的魏经纶。“陛下天心难测，老夫实在不知其深意，不知魏公可否知晓陛下有何安排？” 同为三公，魏丞相百官之首名声早盛，比起他威望高出不少。不仅如此，他还曾担任天子太傅，与少帝颇有情分，比他亲近何止一筹。若是在场有哪位可能知道陛下心意，那必然是魏丞相无疑了。 “林公也说了陛下天心难测，同为臣子，林公不知老夫又怎会知晓。随意揣度……”魏经纶话说到一半便忍不住又咳了两声，显然身子并不爽利。“随意揣度帝心，可是大忌。” 林乐贤听此一言，便不好再问。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面上却是严肃了不少。“吾等自是不敢冒犯天威，只是心忧江南百姓，一时急切，忍不住多问两句。” “江南灾情延误不得！陛下爱民如子，很快便会有诏令下达。诸位……咳咳，诸位等待诏令便可，何必着急？”魏经纶看了一眼林乐贤，眼眸中还真带上了两分疑惑。 “魏公当真是好性子，老夫大不如也。”林乐贤言语在夸赞魏经纶，心中却是两个想法。 这的老家伙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陛下诏令一下便没有更改的余地。如果不陛下属意的不是他手底下的人，对他们来说就会是个麻烦。 “只是老夫并无林公失察之责，故而才能稳坐泰山。”魏经纶看似谦和，却是一句话直指要害。 “你……”林乐贤听此一言，心气顿时有些不顺。魏经纶往日与他不睦，但也很少会在大殿上下他面子，谁曾想今日居然会这般毫不客气。 丰和县水门倒塌一事，要说没有猫腻根本不可能。大司农魏华荣负责建设水门，财政皆经他手，责任肯定是逃不掉。林乐贤身为御史大夫，有监察百官之职，恐也有失察之责。 陛下这会儿心忧江南百姓，没有理会他们。待江南的事情解决，他们必然要面临责罚。 若是江南那边的局势尚可，这责罚也许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了。若是江南那边事态严重，穆华荣这个大司农能不能保得住都难说！ 林乐贤虽贵为三公，但提拔上来一个九卿大臣也着实不易，更别说穆华荣还是他的女婿。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穆华荣惩罚太重。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若是林公自请赈灾，想必陛下不会拒绝。咳咳……”魏经纶像是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林公身份贵重，又有诸多事物要处理，恐难亲自前往。若是大司农前去，陛下想必也能放心。” “大司农亦有不少公事需要处理，很难立刻前往赈灾，怕是要辜负魏公的信任了。”林乐贤没有多做考虑，直接拒绝了魏经纶的提议。 赈灾之事吃力不讨好，身处灾区自身的安全也难以保障，在场的大臣少有想要亲身前往的。 林乐贤没想过亲自涉险，也不准备将穆华荣下派，亦不会让自己的其他亲信的前去。 之前穆华荣提议的那个大臣，便十分和他心意。那人分属于他们派系，又并没有什么根基。若是成了，自是一举两得。纵然出现损失，也不会让他肉疼。 “林公不防再考虑考虑？若是晚了林公再后悔可就难了！”魏经纶眼底划过一丝嘲讽，一闪而逝让人抓不到痕迹。既不想涉险又妄想将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哪里有那么好的事？ 先皇秉性仁政，效益不显，倒是养大了这些人的野心，现在还有几人清楚崇国是谁的天下？！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3 郁承渊即位不久，这朝堂内的形式也有些复杂。顾忌到形势，郁承渊就算心下恼怒，也不会太过苛责一殿的老臣。 魏经纶就没有这个顾虑了，若是论起‘老资格’来，这满朝的文武还真没有能比得上他的。 他毫不犹豫的下了林乐贤的面子，的确是想要发泄自己的不满，更是有为郁承渊出口气的想法。 魏经纶修身养性了许久，朝堂上许多大臣还真当他是一个和蔼慈爱的性子，哪里见过他如此锋芒毕露的模样。 看着归为御史大夫的林乐贤被他说得面色难看，众大臣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哪怕是之前见过魏经纶这幅模样的，也同样惊惧不发一言。 突然，一声大笑打破了寂静。 “我倒是觉得，魏公说得不错，林公何不好好考虑考虑？”左豪走到林乐贤面前，笑着说道。 “若是林公不愿去，老夫倒是愿意代劳，之事不知陛下愿不愿意应允。我这一身内力，可是许久都未发挥他的效用了。” 左豪身为太尉乃是武将之首。 他倒是有想要赈灾之心，但赈灾一事显然不是有武力值便可以的。对于之后的那些弯弯绕绕，他不甚明了，也就没有请命。至于其他武将，多数有职责在身，不能妄动。 这样说，显然只是为了给林乐贤添堵。作为武将他与这些文臣关系都谈不上好，没有开口帮谁的想法。他只是单纯的看林乐贤不敢亲自涉险的模样不顺眼。 听左豪一言，林乐贤的脸色越发难看。 “大人……”穆华荣凑到林乐贤身前，小心的开口。 江安、江宁两郡不少人手都是他安排的。纵然他对丰和水门建设的细节并不了解，认真调查起来也要承担不少责任。他唯恐林乐贤因为怒意延误了时间，谁也不知陛下的诏令何时会下达？他们没有太多时间耽误在与人争论上。 林乐贤冷眼扫过魏经纶与左豪，压下了心中的怒气，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魏公、左公的提议我会再认真考虑考虑。” 说完，林乐贤一扫衣袖，“老夫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林公走好。”左豪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笑了笑。 林乐贤刚走出大殿，费阳便带人捧着圣旨迎了上来。看到费阳的瞬间，穆华荣觉得心下一凉。 费阳先是朝着大臣们施了一礼，随后起身发问，“严威，严大人可还在？” “严威在此。”严威连忙向前一步。 “圣旨到，严大人接旨。”费阳手一拂，将圣旨摊开。 严威连忙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听费阳说要严威接旨，他们便猜测到了这是要任命严威前去赈灾。只是他们没想到陛下对这人如此优待。不止加封了巡抚一职，本身官位也晋升到了四品之列。还未前去赈灾便先有赏赐，这可是历代都少有的事。得此殊荣的臣子，无一不被重用。在场的人不少都变了颜色，尤以林乐贤一脉最胜。 “……钦此。” “严威领旨谢恩！”严威双手接过圣旨，站起身来。 “杂家在这里恭喜严大人了，陛下说了若是大人在江南水灾一事上表现出色，还会再有奖赏。”费阳恭贺了一句。 事实上在场的人大多数都知道这可能不过是一句安抚。赈灾之事若是能做好，的确可以加官进爵，但想要‘做好’难如登天！ 灾害出现，哪里能没有伤亡损失，看到这些损失统计，陛下哪里能高兴得起来？实在很难说一个‘好’字。 但陛下亲自让人传讯安抚，这等殊荣足以让一干大臣艳羡。 “多谢费公公。”严威依旧是那副知礼谦恭的表现，让人挑不出错来。 “陛下让严大人即刻启程，已备下马车送严大人出宫！严大人莫要耽搁了！”费阳催促了一句。 原本意图拦下严威试探几句的人，听到费阳这句话顿时歇了心思。 “是。”严威转身向众人施了一礼，“下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江南之事要紧！”左豪拍了拍严威的肩膀，“你小子不错，一定要从江南活着回来。日后有什么武学上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多谢左大人！”严威恭恭敬敬的应下，随后他的视线像是不经意间扫过林乐贤与魏经纶两人。 林乐贤目光幽暗的看了严威一眼，之后想到了什么，面色缓和了不少。“你资历尚浅，此次赈灾一定要多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多谢林大人教诲。”从严威的态度中，看不出半分不对。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4 魏经纶看了林乐贤一眼，随后才叮嘱道。“此行一定要谨慎。可以汲取旁人的经验，但有些人有再多经验也是不可信的。” “下官谨记。”严威再次施礼回应。谁也没看出他向魏经纶施礼的时候，平白多出了几分郑重。 严威抬头与魏经纶对视了一眼，随后再不犹豫，直接转身离开。 魏经纶目送严威离去，心下有些沉重。 第12章 魏经纶刚一踏入丞相府管家便迎了上来，“老爷，您今个回来的比往日可要晚上许多。熬好的粥一直让人温着，我这便让人送过来，您用一些暖暖胃。” “咳。”魏经纶放下掩在唇畔的手，“直接送去书房。” “老爷，您可一定要记得用。”管家嘱咐了一句，“身体养好了，才能更好的为社稷出力，为陛下分忧。” 魏经纶点了点头，踏入架上抽出几本与治水有关的书籍，一字一句的看着，希望从中发现能让他觉得眼前一亮的良策。 “太傅，国事是忙不完的。”郁承渊将托盘放在桌上，“你身体孱弱，早膳一定要按时取用。” 魏经纶听到他的声音，连忙起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郁承渊抬手止住了魏经纶的动作。“书房之中仅有你我二人，太傅不必多礼。” “礼不可废。”魏经纶顺着郁承渊的力道站直了身体，这才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郁承渊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那俊逸的面庞被陌生的五官取代，再看不出半分痕迹。如今的面容太过普通，丢在人群里都很难被找出来。他的体型也比之前显得壮硕了许多，无论从哪里都找不到‘郁承渊’的影子。 身上的衣襟也一改往日的考究，只穿了一身灰麻的布料。连那可以被外袍遮掩起来的里衣，都是最平常的那种。 若非郁承渊本身便是一个修为不低的武者，这样粗糙的料子说不定会在身上留下不少的痕迹。他身为武者倒是避免了因此暴露身份的可能，但依然会感觉到不适。 魏经纶看着郁承渊，心下有几分复杂。他欣慰郁承渊当真像他所希望的那样为国为民，但也会心疼从小到大的皇子受苦受累、亲身涉险。 沉吟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终于开口。“陛下，您是来向我辞行的？” “没错。”郁承渊手搭放在托盘上，“朕欲亲往江南一探。宫中已安排替身代朕‘行走’，朝中诸事则要劳烦太傅费心。” 暗卫可以伪装成他的模样，模仿他的动作言语，对国事却并不擅长。魏丞相兼任太傅，不仅对国事擅长，还可以将他的字体模仿个九分相似。有这两人在，他暂时离开皇宫不会有人发觉。 魏经纶虽然早就有了预料，却依旧忍不住开口。“陛下身系社稷于一身，当真非要涉险不可？！” “太傅。若江南危，朕这皇位恐怕也坐不安稳。”郁承渊这样说着，面上却是平静无波，看不出对这皇位有多么重视。 “严威能力尚可，赈灾一事不会出现大的差错。只要安抚好民众，便不会出现后续暴.乱。何有皇位不稳之说？”魏经纶再次劝阻。 江南水患很可能是崇国历史上最为严重的一次，其中多少危险他不愿深思。如果陛下只是担心暴.乱，倒是好事。 “朕也想看看，那堂上对朕毕恭毕敬的臣子，暗地里阳奉阴违到了何种地步。”郁承渊垂眸掩下眼中的情绪，“也好让朕心中，有个成算。” “既然陛下坚持如此，老臣也只能听命行事了！”魏经纶放弃继续劝阻，起身，极其郑重的向郁承渊施了一礼。“臣以命向陛下担保，有臣在一日，必会稳住朝堂形式，等陛下回返。” “朕相信太傅。”郁承渊受了这一礼，这才抬手将魏经纶扶起。 魏经纶却没有顺势起身，“希望陛下能答应老臣一个请求。” “太傅直言便是。”郁承渊放轻了手上的力道。 魏经纶抬头对上郁尘渊的视线，“江南危机四伏，届时还请陛下以自身安危为重！” 郁承渊听此一言，面上的表情明显柔和了几分。“朕允了。” “多谢陛下。”魏经纶这才起身。 郁承渊拿出一枚令牌，递给魏经纶。“从今日起每日都会有人护送奏折到丞相府，需以令牌交换。” “老臣明白。”魏经纶小心的将令牌收好。 郁承渊向窗外看了一眼，伸手将托盘上用内力温着的粥拿下来。 魏经纶看到粥上隐约浮现出的热气心下一暖，但他做臣子的怎敢受用帝王的服侍？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5 不等他推辞，郁承渊便率先开口。“太傅，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该启程了。” 魏经纶听此一言，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连忙起身。 “不必远送。”郁承渊说完，推开房门走出书房。 魏经纶目送他走过一个转角，下一刻便有一个穿着丞相府小厮服装的人走了出来。丞相冲着小厮点了点头，重新回到书房内，将温好的粥一勺一勺的送入口中。 没过多久，赈灾的车队从丞相府门前路过。 严威将窗帘撩起，扫了一眼马车周围的士兵，好似随意的从中挑选了一个。“程舟，你上来与我论一论治水之策。” “程兄弟，大人叫你呢！”‘程舟’似乎因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愣住了，佟锐连忙提醒了一句，说着还准备推程舟一把。 不过还没等他碰到程舟的身体，程舟便已经反应过来，下马转而上了马车。佟锐倒是没怎么在意自己失手，而是略微艳羡的看了车厢一眼。 关上车门，严威向来人施了一礼，却没有开口。 郁承渊摆了摆手，从旁边拿起一本治水之策。手指在其中一页上点了点，抬头看了严威一眼。 严威不急不缓的将案例念完，随后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河决曹村，汇于城下，涨不时泄……我以为这一案例……” 郁承渊时不时的开口补充两句。他的声音也不似在丞相府那般毫无遮掩，比起往日要显得粗犷、低沉许多，更为适合他此时士兵的形象。 两人一来一往，在车厢外的人耳中，他们的确是讨论治水之策。不过严威却清楚，这不是在讨论，而是郁承渊在考效他。 严威倒也不惧，颇为流畅的说出自己的观点，然后用略带期待的视线看向郁承渊。此时他可不怕自己犯错，在到达江南之前被郁承渊察觉到不足，得到帝王的提点反倒是他的幸事。 郁承渊的神态也从最开始的眉头微皱变成时不时点头。 严威第一次经手这类事故，的确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他不经意忽略掉的地方，倒也不算是致命的错处。没有他的提点，到江南他说不定也能发现。 最让郁承渊满意的是，只要他提点一句，严威便能很快的融会贯通，之后的案例不会再出现类似的错误。 从京师到江南日夜兼程也要十余日，他有的是时间考效和提点。到时也就能放心将赈灾之事交给严威，去探查别的消息。 这样的想法出现，郁承渊便越发上心。听着严威的阐述，时不时的点头。 马车上这幅君臣尽欢的景象并没有维持多久，便被打破。 “大人，前面有人拦路！”车夫小心的将车门推出一个狭小的缝隙，让声音更清晰的传入车厢。 郁承渊眉头一皱。 严威忙道，“我等去江南赈灾，每一刻都关乎百姓性命，谁人敢冒大不韪，拦下我们的车架？！” “下官几经询问，那人也不开口。只说让严大人亲至，与他见上一面。”车夫小心翼翼的开口，还忍不住强调了一句。“听这人口气想必官职不低。” 郁承渊面上浮现出了两分冷意，车队才刚刚出了京师，便敢拦截。不只是官位不低，胆子也着实不小，真以为出了京师他就不会知道？他也想知道这位官职不低的大人是何方人士。 “大人去看看吧？”郁承渊的语调像是询问，表情却是冷漠的很。 严威听到‘大人’二字，连忙向着郁承渊弯腰施礼。 调整了一下自身情绪，方才开口。“车队有要务在身耽误不得，你们驾马车先行一步，我随后便赶到。” 严威乃武将出身，他的武学修为自是不错。因消耗问题无法用内力长途跋涉，追一个先行一会儿的车队不会有什么问题。 “还是大人考虑的周详，我等先行一步。”车夫听严威一言，明显放松了不少。 严威身影一闪离开车厢，出现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旁。马车停歇在灌木丛后，从远处看不真切，离近了能清晰的看到他的奢华。 “严大人请进。”一旁的车夫很是尽职的为他打开了车门。 严威进去之后，面上浮现出了惊讶之色，“不知穆大人为何拦下赈灾车队？大人当日在大殿应当听过陛下的圣旨，明了陛下救民于水火的苦心。穆大人此番作为，会寒了陛下的心啊！” “你说得有些言重了，我自然不敢耽误车队过多时间。这是给你准备的一些小礼物，想必你看后自然会知道该做什么。”穆华荣说着递给严威一个精致的木箱，“你还要赶时间，我就不多留了！” 严威接过盒子，面上浮现出了一丝异色。他拿着盒子转身离开了车厢，运起内力追上车队。 车队刚行不远，以郁承渊的内力倒是将两人的谈话听的清楚。他直接接过盒子，打开穆华荣所说的礼物，里面放着的是一叠奏折。 拿起最上方的折子，看了两眼。这奏折看起来是准备呈给他的，其中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严威曾经做过的‘好事’。 严威看到箱子里是一本本奏折，对此便早有猜测，他面上浮现出了明显的嘲讽。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6 若是其他人被这么些奏折弹劾，恐怕还真会害怕。这奏折上‘严威’，把不该做的全都做尽了。事实上，这些东西都是早就做好的伪装。 严威他隐于百官之中，想要不被发现与郁承渊的联系，光是自己低调还是略有不足。这个‘丰富’的背景，可以让隐藏更为完善。 “穆大人还真是用心良苦。”郁承渊亲手安排的事，最是清楚调查这些需要的难易程度。 严威连忙低头行礼，不敢多言。 谁曾想，郁承渊下一刻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拿起治水策。“继续。” 严威微微一愣，随后便反应过来。向前一步，仔细查看案例的内容。 作者有话要说： 治水策案例中的那两句文言文，引用自，东坡治水。 第13章 “大人，前面不远便是江安郡地界。”车夫高毅远远的看到地标，放缓了车速，低头向车内询问了一句。“我们是继续走官道，还是直上安丰山？” 这两条路各有利弊。 官道更为宽敞，车马容易通行，可以绕过安丰山深处那些更为危险的区域，但路程会延长许多。 直上安丰山，车马很难翻山越岭，肯定要弃车马而行，途中有可能遇到一些危险的野兽，但路程比之官道要短很多。 严威下意识的看向郁承渊，视线中带着明显的询问之色。 只见郁承渊伸手撩起了门帘，手抵在车门上回头看了他一眼。 严威瞬间明悟，先一步推开车门，两人同时下了马车。“我们兵分两路，我与程兄弟直上安丰山，你们继续走官道。” “军令如山，属下本不该质疑。但大人只带一人上山实在令人心忧，不如多安排几位兵士随行？”高毅一边拉着缰绳将马车停下，一边开口。 “你们的实力与我相差甚远，同行只会拖延行程。”严威的实力与郁承渊同行都属于拖延行程的那一个，他这些属下更不用说了。 随后严威用了些内力的小手段，独独将压低的声音传给了高毅，“我们先一步前去，可以先探查一下情况，人越多越容易露出马脚。” “大人所言极是！”高毅说着朝着严威一抱拳，“属下等人先行一步，大人、程兄弟，保重！我们安丰山难民营地见面！” “大人、程兄弟，保重！”其余兵士也在马上抱拳示意。 严威与郁承渊抱拳回了一礼，“保重。” 目送车队远去，郁承渊运起内力，向另一个方向前行，“先入城。” 严威连忙跟上。 两人在江安郡边缘的一个城镇呆了不过半个时辰，便出城上了山。 翻越安丰山路途短也只是相对官道而言，两人连夜赶路，临近难民营地时，天空已经透出了微光。 在附近稍作休整，两人这才进入营地。 他们刚踏入营地，柳县令便带着师爷迎了上来。 不等柳县令开口，严威便拍了拍身上垒在一起的麻袋。“我们是来送粮的，快先找个地方让我们把东西放下！” 严威自己倒不在意这点负重，他在意的是郁承渊身上的重量。 不是他不想为郁承渊分担，早在城中买粮的时候他就开口提议，这一路由他来背负粮食，临近营地的时候再将其中一些交给郁承渊。只是，郁承渊没有答应。 此时他们身上的粮食，严威自己也背不动。两人背的粮食重量都是郁承渊计算好的，刚好是他们这一路所能承担的极限。郁承渊武力修为更高，他身上的担子也更重。 “两位辛苦了，直接放下就好！” 柳县令话音还未落，早就在一旁等着的百姓便一拥而上，为两人卸下负重。 拿到东西的，笑的十分灿烂。没有拿到的，面上则是一派惋惜。仿佛他们争先恐后抢的是某种荣誉，而不是一个粗活。 柳县令看着这一幕，面上有些无奈，却没有开口斥责。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7 他目送百姓们将粮食送往临时的粮仓，这才转头重新看向郁承渊二人。“两位看起来面生，应该是自发前来的义士吧？” 此次江南水患笼罩的区域太广，周遭也多有耳闻。除了官面力量的支持，不少实力强劲的武者也会自己带一些粮食物资送过来。柳县令只要有时间，就会亲自招待这些武者。 “只是送一趟粮食而已，称不上义士。”严威笑了笑。 “义士不必谦逊。这些粮食在两位眼中或许不值一提，对我们来说就是‘命’，怎么会当不得？！”一旁的胡师爷看向两人的视线格外友好。 虽然附近的郡县有不少义士自发前来，但极少有人带的物资能比得上两人的。只有一些义士组成的小团体，可以与二人媲美。 严威没有继续纠结称呼问题，“县令大人，我们二人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两位能否做主应允。” 虽说柳县令没有亲口说明，但他身上那身官服足以证实他的身份。 “义士，你先说一说你的要求。”柳县令言语间十分谨慎。自从柳誉开口‘请求’了他一次，他对这样的开场白便有了几分警惕。 “我们二人想要多为难民出分力，临近郡县路途遥远。以我们两人的实力，倒不如直接入深山打猎。这样一来，恐怕在营地里借宿一段时间了。不知可否方便？”严威扫了一眼坐落在山林中的诸多帐篷。 “借宿倒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柳县令面上浮现出了一丝为难。之前也有义士想要留下，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县令大人有何顾虑？”严威连忙询问。 柳县令看了一眼炉灶的方向，“两位在这里借宿，吃食也准备在营地里解决？” “自是如此。”严威没有丝毫犹豫。难民的吃食，也是他们关注的一个要点，自然不可能错过。 柳县令犹豫了一下开口，“这营地之中所有人的食物都是一样的，我也不能为两位开这个特例。两位不防看一看这里的食物，再说是否要借宿。” 严威和郁承渊对视了一眼，随后点头。“可以。” “刚好要到用早膳的时间了，两位随我来。”柳县令走在前方。 柳县令说是所有人的食物都一样，当真没有半点含糊。用餐的时候大家聚集在一块摆满了木桩的空地上，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用餐，没有哪人特殊。 严威接过柳县令递过来的碗，看着里面那仅有的两三颗米粒，面色微微一变。“所有人的早饭都是这个样子？” “不仅是早饭，晚饭也是这个样子。”柳县令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你可以尝一尝，味道还不错。” “县令大人，这不是味道的问题？只这点粮食，哪能满足一日只需？！”严威本来对这位柳县令的印象不错，此时却只觉得这人荒唐的可以。事关百姓的性命，他居然还有心谈论味道。 柳县令不慌不忙，“此次大水规模之大，远远出乎我们预料。再有上游水门坍塌，又缩短了我们的准备时间。山上的粮食，太过稀少。只有这般，方能坚持大水退去。” “这样能坚持到大水退去？应该只能加快百姓的死亡吧？粮食不够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若是人死了，粮食还有何用？！还是说，县令大人想要的便是这样。先将大部分人饿死，用剩余的粮食供养那一小部分人。”严威面上已经浮现出了怒气。 “你有所不知……”柳县令继续开口。 严威冷笑，“我有所不知，我还需要知道什么？！” “严兄弟，先听听县令大人的说法。”郁承渊说着端起了那粗糙的碗，一缕草木的清香从碗中溢出。 唇在边缘微微抿了一口，味道微微有些苦涩，但是却有种回味悠长之感，倒也真称得上‘不错’。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清汤的味道一般‘苦中作乐’。 “这粥……”柳县令看了一眼里面一眼能数得清的米粒，还是换了种说法。“这清汤是用了药膳之法。其中重要的不是里面的粮食多少，而是粮食与药材发挥出的作用！我们喝这清汤喝了也有十余日了，并无一人死亡。” “当真？！”严威有些诧异。 “我没有必要说谎。”柳县令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各县的人聚于一处，不可能所有的人都为他说谎。“不过这清汤也只能续命，不可能填饱肚子，该有的饥饿感还是有的。两位义士若是不愿意忍受，现在就可以离开。” “在如此大灾面前，能够保住性命就已是万幸。”郁承渊将碗中的清汤一饮而尽。微微眯起眼眸，感受了良久也未能寻到稀奇之处，甚至他连一丝药力都没感受到。“不知这药膳出自何人之手，能否引荐一二？” “药膳是与我相熟的一位晚辈熬的，不过他也只是偶得了一些调配好的药材，并不知晓药方。纵然见上一面，也不会有任何用途。”柳县令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到药膳，他也看多了其他人见到柳誉后失望的样子。 “若是有机会，还请柳县令带我二人见上一面。”郁承渊没有放弃探究。 柳县令也没有推辞，“现在就可以。” “不必那么着急。”郁承渊说完看向那成群结队往森林走的武者，“外出打猎回来，再见一面也不迟。” 柳县令听此一言知道两人是要留下了，面上忍不住浮现出笑意。“两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可以先休息一日。” “武者几日不眠不休也没有问题，我们与武者们同行，带回来的猎物也能更多一些。否则以我们两人之力，虽然可以重伤诸多猛兽，却不好带回来。”严威忙也饮下清汤，站起身来。 他们想要探查一些消息，在这基地之中有些不便。如果和那些衙役、平民武者打成一片，可是要方便许多。 柳县令一听到食物问题，顿时便不再劝阻，转而向两人施了一礼。“多谢两位义士。”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8 严威与郁承渊不再犹豫，快步追上了那武者组成的队伍。严威有混迹军队的经验，很快便和一些武者打成了一片。 狩猎的人刚离开，穆靳便走出帐篷。。 柳誉一直注意着穆靳居住的那顶帐篷，见他出来，连忙盛了一碗清汤端过去。清汤里面也仅有三三两两的米粒，倒是没有任何特殊。“穆兄，今日你来的比往日晚一些。往日，你都是和旁人同时用餐。今日，狩猎的武者都已经出发了。” 穆靳听柳誉这么说，侧头看了他一眼。 “前辈今日清晨有事忙碌？”柳誉询问了一句，只见穆靳摇了摇头，端着汤碗走到一旁。看着穆靳坐在桌前的背影，柳誉把疑惑抛在脑后，没太在意这点时间差异。 第14章 “县令大人，狩猎队回来了，请您过去安排一下！”胡师爷还未走进帐篷便喊了一声。 柳县令连忙走出帐篷，“这么快就回来了？莫非是深入森林遇到了危险？！要安排伤者？” 往常狩猎队必然不会深入森林，这一次却不然。从那两位义士前来时的负重不难看出他们内力深厚，都说艺高人胆大，这两人极有可能带着整个狩猎队深入。如果运气不好遇到危险，狩猎队的其他人可能躲避不急受伤。 在他们出发前柳县令便考虑过这个可能，只不过在可能受伤与食物之间他选择了食物。狩猎队的武者们大多也应该对此有所预料，他们也做了同样的选择。 饿肚子不是一件好受的事，连续饥饿上十天半个月更是难耐，没有体会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也就很难理解他们为了缓解饥饿冒险的心情。 “危险？”胡师爷先是一愣，随后才察觉柳县令是误解了他的意思。“我见他们都精神着，应该没遇到什么危险。狩猎队让我来找县令大人，是想让县令大人看看那些猎物该怎样处理。” “此次收获十分丰富？！”柳县令心下的担忧瞬间消失，被欣喜取代。 胡师爷收敛了面上那让柳县令误解的焦急，“何止丰富，是十分丰富。我见他们就没一个空手的，一个个肩上扛着大型的猎物，手上还拎着一些小家伙。我觉得今个的猎物足够整个营地的人大吃一顿，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好好，我们快走！”柳县令一马当先走在前列。 他远远的便看到狩猎队肩膀上的负重，面上的笑容不由加深了几分。“辛苦各位了，我这就安排几个手艺好的，为大家晾晒一些肉干！有这些东西在，我们又能多抗些时日。不怕这风雨不停，大水不退！” “我这就去叫人！”胡师爷连忙应和。 “柳大人，我们狩猎队那么辛苦，不拿出一些犒劳犒劳大家？！我要的也不多，给我们一只兔子就行了，让大家也沾沾荤腥！”刘奇嘻嘻笑着站了出来，看向手中野兔的时候还忍不住舔了舔唇。 因之前的水门事故，百姓们对丰和县、沽和县的官员很是怀疑，对其他几县的官员也不怎么信任。在这营地之中，推举出来的管理者都属于柳宁县。 柳宁县的百姓面对柳县令这位父母官的时候，也不若以前那样畏惧，倒是亲近居多。胆子大如刘奇这样的，还敢开口对县令开个玩笑。 不等柳县令说什么，狩猎队的队长宋志明便站了出来。“这些猎物都是程兄弟和魏兄弟打的，你小子也就帮忙搬运一下，哪来的辛苦？！” “嘿嘿，程兄弟和魏兄弟吃肉我们也跟着喝点汤嘛！”刘奇一笑，下一刻面色突然认真了起来。 “县令大人你可一定要犒劳犒劳程兄弟和魏兄弟。你们没看到，只要是经过他们两人眼的，别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就没有能走出视线的！” “我们打猎也没有耗费多少力气，不必专程犒劳。”严威连忙推拒。 他受命来此赈灾，保不准会有消息传过来，自是不方便使用自己的名姓。旁人问的时候，他只说自己姓魏名军，也就成了他们口中的魏兄弟。 “我觉得可以让营地的所有人都尝尝鲜，不知县令大人是否应允？” 柳县令看了一眼远远超出他想象的猎物，倒也难得的大方。“今天便放纵一会！先说好了，只此一次！” “县令大人英明！我觉得魏大哥和程大哥扛着的两头猎物不错，今个儿用这两头最好不过！”刘奇美滋滋的开口。他的眼光锐利的很，可以隔着那皮毛的掩饰，看出那两头要比其他的肥硕一些。 倒不是他这一路想要轻松些挑了个瘦弱些的野兽，而是因为他的内力修为也扛不了那么重的。只是身上这个，就已经让他们有些辛苦。 柳县令有些无奈，“你这小子倒是精明的很！两位义士就先将猎物放在这边等人处理，你们就随便挑选两头送去厨房！” “大人不必客气，就由我们把猎物送入厨房。”严威与郁承渊对视了一眼，随后笑着走近了柳县令。“您之前说要为我们引荐那位熬煮药膳的厨师，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见上一面。” 两人之前便对药膳十分感兴趣，不过他们在药膳和探听几县消息之间选择了先探听消息。 人什么时候见都可以，但隐藏身份探听消息的时间有限的很。待到车队到达，严威的身份肯定是掩饰不住。倒是无人能猜测出郁承渊真实的身份，但巡抚近侍这个身份也会让人对他多少有些防备。 这一日他们得到了些消息，关于其他县区的有不少，关于柳宁县的更多。结果便是，他们对那位柳案首更加感兴趣了。刚一回来，便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他见上一面。 “也好！我为你们引路。”柳县令听了两人的打算便不再迟疑。 严威与郁承渊跟随他们走到厨房，此时厨房中早就已经忙碌了起来。那么多人的食物，不是短时间能熬煮好的。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9 “柳誉，我带人来给你送食材！快让人处理一下，今日晚膳就用上。”柳县令一进厨房便看到了正在忙碌的柳誉。 柳誉小心将手中的药匣阖上，这才转过身来。“今日狩猎队的收获不错，居然猎到了两头大家伙。大人不准备将这猎物留一留？今日一次用完有些可惜了。” “有两位义士带路，狩猎队的收获十分丰富。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拿出来让大家一起高兴高兴。”柳县令很是满意柳誉的大局观，不似一些官员吃不了苦，总想着来厨房或者来他这边打打秋风。 “两位就是县令口中的义士吧？在下柳宁县柳誉，多谢二位不远千里前来帮助我们柳宁县。”柳誉朝着郁承渊与严威施了一礼。 “柳案首多礼了！”严威回了一礼，“我们只能为大家提供些食物只能算是小善，比不得柳案首熬煮药膳的大德。” “我只是拿了前辈调制好的药材，充其量是个搬运者，怎敢居功。”柳誉连连摆手。 穆靳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柳誉不会暴露，便以‘前辈’代称。 ‘前辈’这个称呼不仅不会让人怀疑到穆靳身上，更为他多了一层掩饰。 在崇国能够当得起这个称谓的，怎么也已经年过不惑。穆靳的真实年龄不过三十，容貌更显年轻，自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身上。 “你们随便聊聊，我还有事情就不先行一步。”柳县令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恭送大人。”柳誉施了一礼。 待众人起身，严威没有再做寒暄，直接开口说出了他的目的。“我们二人很好奇药膳是如何熬制的，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在一旁观看？” “当然可以。”柳誉说着便重新打开匣子，小心翼翼的用药匙取出，倒入正在熬煮的清汤内。 药粉洒落在清汤之上，很快混入其中，并没有什么反应。“一次一药匙多加几次，待这个清汤完全变成无色，便可以了，没有什么技巧。” “这么简单？”这样简单的操作流程，有些超乎两人的预料。 “你们若是感兴趣，可以亲自熬煮一锅。”柳誉也没有过多解释，将匣子放在灶台上。 “程兄，你先试试！”严威没有推辞。 郁承渊手持药匙，又拿起了一旁的药匣，当真没有感觉到半分的奇异。 匣子里的药粉都是同一种颜色同一种味道，应该是先将药物加工成药丸又研磨好的，只有对医药较为熟识的人才能辨认出来。 郁承渊恰好对医药有那么两分了解。在他看来，这药粉用得到的都只是一些十分常见的药材，其余的则是一些常见的花草用做辅助。 这么些东西熬制成药后，会有那么神奇的效果？这和他之前认知的药理有些相佐。是他对医药的了解不深，还是有人另辟蹊径？！ 郁承渊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没有任何技巧的将药粉添加到清汤之中，看着那清汤当真从草绿色变得清澈见底，和他们之前用过的一样，心下再没有任何怀疑。 这一天过去，足够他们感受清汤的效果。当真可以提供人体必需的能量，一天都不会有疲惫感，只是不可饱腹。 郁承渊的眼眸顿时有几分幽深，这天下还真是藏龙卧虎，若是都能为他所用…… 这应该是每个君王都期盼的事。 心下多有思虑，面上分毫未显。他不紧不慢的放下药匣，让出了灶台前的位置。 “魏兄，你也尝试一下？”柳誉没有厚此鄙薄。 “我看了这么一会儿哪里还会有什么怀疑，就不必尝试了。”严威自是信任郁承渊的判断，“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另一件事，柳案首的能力似乎不仅在于药膳。” 柳誉心下咯噔一跳，面上却是笑了笑。“除了这药膳，我还能有何被人挂念的地方？” “我们听闻，是因为柳案首的请求，柳县令才会在水门坍塌之前强制各县改变迁移百姓的方法，这才减少了百姓伤亡。若非如此，营地中的人怎么也要少上两成。”严威紧盯着柳誉的表情。“不知传言是真是假？” 当初水门坍塌的时候，不少人都看到了柳县令的反应。在那种情况下看向柳誉，难免让人有些猜测。柳县令一开始沿用的是普通的迁徙之法，临阵更改着实不像是他自己的想法，他身边的人最值得怀疑的便是柳誉。 “我只是直觉那样做更容易避免意外。雨整日整夜的下着，附近几个县肯定都免不了遭遇大水。总要全部迁徙，按照我的方式来避免意外不更好？没想到真的会发生意外。”柳誉一副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的模样。 “当真如此？”郁承渊反问了一句。 “自然如此。”柳誉肯定的点了点头，随后面带无奈的笑了笑，“不然，还能怎样？” 郁承渊眯了眯眼睛。还能怎样他也不清楚，只是直觉这一切不会那么简单。似这一药匣的药粉一样，看似平平无奇，其中却隐藏着大秘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0 第15章 柳誉每日出了厨房，都会先去见一见家人，再前往穆靳这位‘朋友’居住的帐篷，今天也不例外。 看到那端坐在桌前的穆靳，他试探性开口。“穆兄。” 往日他会直接称呼穆靳‘前辈’，今日营地中却多了两位比他修为高深的武者，他便多了些防备。 穆靳一眼便看出了柳誉的心思。“你在这间帐篷内的言语不会被旁人窥听，有心窥听的人只会听到一些毫无意义的寒暄。” “前辈手段果然高明。”柳誉顿时放松下来。 修为高深的武者能轻而易举的阻隔低级武者的探究，不过这样的阻隔有时候会让人觉得掩耳盗铃。让探听的人听到一些无意义的话语，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只是这样巧妙的手段，在此之前从未有人能做到。 换做旁人或许还会纠结一二，柳誉却是已经习惯了穆靳神异的手段。出于对穆靳的敬畏，他从未想过进一步探究。 柳誉勾起唇角，面上满是愉悦。“前辈，你可知今个儿基地里来了两个武力高深的武者？他们只一日便猎到了整个百姓一餐所需。若是日日都有类似的收获，好好安排一下，百姓们便不必整日受饥饿所困。” 穆靳面上平静无波。“略有耳闻。” “今日整个营地都在谈论这件事，前辈果然早就听到了消息。”柳誉并不在意是不是他第一个告知穆靳，只是想要与穆靳分享这个喜悦。 “这次大水最为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如今百姓们不仅性命无忧，也无需每日被饥饿所困，不会再有暴乱的隐忧。只要将这样的状况维持一两个月，待几县的大水退去个七七八八，这场灾难也就真正终止。” “莫要高兴太早，小心乐极生悲。”穆靳抬头看向柳誉。 如果是旁人的提醒，柳誉说不定会觉得那人危言耸听。穆靳的一言一行，他却是不敢有半分疏忽。 面上的笑意顿时便收敛了起来，心下忍不住有些忐忑。“前辈，我们安排的如此妥帖，莫非还能有什么意外不成？” “大患之后恐有大病。”穆靳将桌上的书籍合上，他刚刚翻阅的正是这个世界历年来的瘟疫集锦。 “前辈，我们防疫措施做得很是严谨。每日百姓的用具都会高温烹煮，帐篷里也会用高浓度的酒水喷洒。大夫一直在为大家检查身体，准备的茶水之中，也都掺杂了防疫的药草……” 瘟疫常会出现在大灾之后，他们自然不可能在这个地方疏忽。 “莫非我们还有做的不够到位的地方？还请前辈提点！” “我调配的灵药之中亦有几分防疫的功效。”穆靳第一次提到灵药可以防疫，“适逢大灾，也只能尽人事，知天命。” 柳誉听此一言，面上忍不住有些担忧。“前辈，您的意思是？” 防疫措施他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大夫调配的药草可以防疫大部分疫情，穆靳灵药的防疫效果应该也不会逊色于它那吊命的神奇效果多少。这样充分的准备之下，如果还会爆发疫情，那只能是……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穆靳随手将瘟疫集锦翻阅到了首页，那上面的名字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触目惊心。日后这上面，会再多出一个名字。 “前辈，您熟知天象，其内可有详细讯息？”柳誉言语有几分急切。 大水发生之前，穆靳便能够觉察到‘丰和水门倒塌’之险。那么疫病呢？会不会也有类似昭告？ “并无。”穆靳视线扫过书籍上那些瘟疫的名讳，这些瘟疫都有明显的特征。 正常情况下，他用的术法应该可以窥见一二。然而，他在疫情的细节上看到的只有一片空茫。 那样的回馈讯息并不是他给出的条件不够无法窥探，更像是在他窥探的时候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没有答案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便是最糟糕的答案。 不过，穆靳对此并不担忧。再厉害的疫情不至于超出目前世界的底线，未超出底线便不会越过他的能力范畴。更何况，他对其早有准备，不会有超出他预料的情况出现。 柳誉看了穆靳一眼，心下无端的便多出几分安稳。“前辈，我应该做什么？” “多注意大家的身体变化。”穆靳站起身来，“应该就在近日。” 柳誉的瞳孔微微一缩，“这么快？” 随后他便反应了过来，不由得苦笑。如果不是已经到了濒临出现之时，穆靳也不会提醒他。他纵然提前知晓，也不可能有什么解决的方法。过多的担忧不会有任何用处，反倒可能影响到他平日里的工作。 “前辈，若是我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您又要如何查证？”柳誉看向穆靳的视线隐隐有几分期待。 如果发现了不妥，肯定需要穆靳来查证。最方便的查证方法的当然是穆靳暴露自己在医药方面的能力，有药膳在前绝不会有人质疑。 这和穆靳低调的性格有几分不符，但事出紧急，以穆靳之前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会更看重疫情。 届时穆靳便可以得到应有的荣光，自己也不需要日日小心谨慎，在柳誉眼里是两全其美。 穆靳抬头看了柳誉一眼，“我自然有自己的方法。”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1 “前辈有准备便好。”柳誉心下也有那么一丝失望，但随后便被他抛弃。“我这就去找项大夫，询问今日大家的身体情况！” 柳誉为了对药膳的效果有更加精准的了解，之前便时不时的会去询问一些问题。项大夫这位医术公认最高的前辈，与他已经有几分相熟。此时他前去，倒也不会显得有太大突兀。 穆靳点头，重新将视线放回到了书籍身上。 柳誉急匆匆的离开帐篷，出了帐篷后脚步却是一顿，又恢复了往常的速度。 “项大夫，您歇息了吗？” “还未。”帐篷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想看看今日大家的身体状况，不知可否？”柳誉踏入帐篷，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项大夫不紧不慢的从桌上拿起一本装订好的书籍，“这是今日的讯息，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你提供的药膳效果很稳定，不需要太过担忧。” “当真没有不同？”柳誉却又询问了一句，“头疼脑热的小问题也不可忽视！” “往日里百姓也会时不时的有个头疼脑热，这是正常情况。”项大夫随后却是忍不住惊疑了一声，“你不说我还没有发现！自从上山之后，大家连头疼脑热的情况都没有出现过！之前治疗的那些，也都是上山之前便已经有明显征兆的。” “不知这药膳是有强身健体还是有预防疫情的功效？发明出药膳的人当真是了不得啊！若是能见上一面，交流交流医术，老朽也就死而无憾了。”这已经不是项大夫第一次发出这样的感慨。 “这药膳确有一些预防疾病的功效。所以若是哪个出现了头疼脑热，一定要重视！” 柳誉听项大夫这么说着实有几分惊喜，他本以为有个人头疼脑热都可能让他虚惊一场。现在看来，不会有虚惊出现。若是真的有这样的情况，他不愿意见到的疫情恐怕就已经出现了。 “有这一副药膳温养着，应该再不会出现这类情况。”项大夫对药膳极具信心。 柳誉连忙提醒。“项大夫，丰和水门倒塌之前有谁能预料？我们一定要谨慎行事！” “柳案首放心，我们做大夫的，不会忽视‘严谨’两个字。”项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我也明白你的意思。要么不出事，要么就可能出大事。一旦出了问题，我会第一时间做好防护。” “还请项大夫到时差人知会我一声。”柳誉不忘开口叮嘱。 “自然。”项大夫点头，“你身后有那位提供药膳方子的人在，我们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你。” “多谢！”柳誉朝着项大夫施了一礼，这才忧心忡忡的回到自己的帐篷。 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他准时前往厨房。 距离厨房还有一些距离，他便听到有人咳嗽的声音，忍不住心下一跳！ “我在门外听到了有人咳嗽，是谁的身体不适？！” “咳咳咳……柳案首，我没什么大碍。就是今早起来嗓子有些不舒服，喝两杯水润润喉应该就差不多了。”一个身体略显富态的妇人摆了摆手，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你快去找大夫看一看！”柳誉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不，你就在这里休息，我让人去找大夫过来！” 妇人的脸色顿时变了变，“没那么严重吧？！” 柳誉尽可能的让自己的面色显得自然，“我也不是很清楚，一切等大夫来了再说。” 另一位与这位交好的妇人端了杯水过来，“那就等大夫过来看看，你先喝杯水！” 柳誉看到两人那般接近，恨不得过去拉那人一把。但想到他们刚刚已经在一起准备食材不知道准备了多久，此时过去只会引起恐慌，便按捺下了自己的心思。 “时间不多了，你们继续准备早餐，我先去找大夫。”柳誉也顾不得浪费食物，想要以此留住厨房里所有人。在他看来现在厨房里的食物，能不能入口都要另说。 厨房中的人面面相觑，一时还没有察觉他们将要面临的会是什么。 第16章 “你们每天都这么早就起来忙碌？”严威的衣衫还略微有几分凌乱，明显是刚刚起身，他是被帐篷外来往的脚步声惊醒的。 路人先是看了一眼人群聚集的方向，显然一时半会儿也根本轮不到他，便停下脚步。“往日只有厨房里工作的人要起得早一些，大家都要等到天色完全明朗才会开始起身。” “今日这是？”郁承渊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他身上的衣物和往日一般周正，显然已经洗漱好了。 “每日都会有大夫为我们检查身体，平日都会在早饭后。今个儿大夫们好像是要去采药，所以提前为大家检查。看这样子如果检查不完，连早饭都要延后。”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2 看到大夫那边的人略微少了一些，那人不再多言。“我先过去了，你们动作也快点，不要耽误了大家的早饭！” 严威抬头与郁承渊对视了一眼，忍不住用秘法交谈，“您看这情况当真是大夫们要外出采药，还是说……”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希望只是他多想了。 “无需怀疑。”郁承渊往远处望去。 严威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步的向这边走来。这衙役头上带着个黑色的斗笠，从远处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一身标准的制服依旧明晃晃的昭示着他的身份。 “柳大人有事请两位过去一趟！两位随我来！”离近了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衙役黑色斗笠里，还有一层白布蒙面。衣袖掩盖下的双手，也缠着一层白布，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他过来的时候虽说脚步匆匆，却故意绕开了周遭的行人。 这一切，都昭示着某种不详。 严威随手将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襟整理了一番，也顾不上细看。“劳烦这位衙役大哥带路。” 行至主帐还有一段距离，衙役便停下了脚步。“两位先去这边的帐篷里洗漱一番换身衣物，出来后请项大夫号号脉，再入主账。” “好。”严威和郁承渊知道这些都是为了预防疫情的传播，对此并无异议。 两人从帐篷里出来，同样换上了一身从头包到脚的衣物，又号了号脉，才终是进了主帐。 “两位义士过来了，快请坐！”柳县令见两人进来，起身相迎。 “大人不必客气。”严威向着柳县令抱拳示意。 柳县令听后没有放松，面色反倒严肃了几分。“你们对现在的情况应该有所猜测了？” “营地里有人染了疫病？”严威口头上询问了一句，心下却已经极为确定。 “虽然现在还不确定，但是疫病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极有可能是新型疫病。哎……是我愧对两位！如果昨日我不留两位，两位已经下山了，不必在这里担惊受怕。”柳县令忍不住叹了口气。 “本是我二人主动提议，与大人无关。”郁承渊回绝了柳县令的客套，看向一旁的项大夫。“现在疫病状况如何？” “今天一早，柳案首在厨房发现了首个病人，我那些同僚正在排查类似情况。从如今已经排查过的人数来看，患病人接近一成。”项大夫在这方面最有话语权。 “这些人皆是今日发病，我们还在加紧排查病因，目前一无所获。” 严威语气中有些惊疑，“又是柳案首第一个发现？” “对，柳案首一直很关注百姓的身体状况。昨日还提醒过我，药膳有防疫作用。不仅可以预防已知的疫病，平日会生的小灾小病在服用药膳的时候不会出现。一旦有人身体抱恙，就是大事。”项大夫说着还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没想到会出现的那么巧，让老朽有些后怕。如果是极易传播的疫病，柳案首没有提前发觉，我们再不重视，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 “的确很是巧合。”郁承渊看了柳誉一眼。 柳誉的身体下意识紧绷了一瞬，随后笑着开口。“我昨日刚好想起了灵药的防疫效果，想到之前并没有告诉项大夫，才会专程跑一趟。” “接下来大人想要如何安排？”郁承渊目前显然更重视疫情。 “我们刚刚商议了一下，首先需要安排的就是病人的隔离问题！目前准备差衙役前去筑一道围墙，分隔成三个区域。病人居左，确定接触过病人的居中，未有直接接触的居于右侧。营地条件简陋，在隔离方面也只能做到这些。” 柳县令对此也有些无奈，这样的隔离只能说聊胜于无。但武者数量有限，普通人要比武者更易染病不可以太过靠近病人，也只能如此了。“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我们会按照疫病发生后的举措严格执行，两位义士可以在一旁监督。” “我们相信柳县令。”严威随后又与郁承渊对视了一眼，方才开口许诺，“若是有用得着我们二人的地方，大人不必客气。” 柳县令等他这句话显然等了许久，开口的时候有些迫不及待。“我当真有一事想要劳烦两位。” “请大人直言。”严威看向柳县令。 “现如今我们还未将情况告知大家，一旦通告下去，或许会引起百姓暴动。普通的百姓有衙役在，倒也无妨。让我们担忧的是那些武者，我们这里也只有柳案首内力修为称得上不错，但无法以一己之力压下众人。若是武者们有人煽动暴乱，就要劳烦两位了。” “义不容辞。”他们并不意外柳县令的请求。 柳县令在告知百姓实情前，告知他们两个外人，显然便是看重了他们的武力。 他这样做存在风险。如果他们不像表现的那样仁义，可能会直接引发暴乱。不过，如果他们真的表里不一，就算知道的晚，也一样能引发风险。能够造成的麻烦，也不会小多少。 柳县令提前告知他们，可能得到他们的帮助。若是他们日后和百姓们一起知晓，柳县令再开口寻求帮助就有些困难。 权衡之下，才有了今日柳县令邀请两人商谈的一幕。 “事不宜迟，我这就安排下去。”柳县令说完看向其余几位县令。“几位同僚觉得如何？”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3 “我们配合柳大人的安排。”县令们最初对柳县令也是有些不服气的。但奈何柳县令在这营地之中太得民心，他们反驳就是犯众怒。这么长时间下了，他们也都已经习惯了。 更何况防止疫情传播一事，若是做得好了，在上面来看也是应该的。若是做得不好，让疫情传播出去，那就是大罪。这差事柳县令愿意揽过去，他们乐意着呢！ 郁承渊视线随意的从几位县令的脸上扫过，将他们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严威也看了他们一眼，心下有些同情。不管他们之前犯没犯过错，恐怕县令这个等级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此时众人的视线也都随着柳县令的话看向了其他几位县令。他们的视线，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柳县令看向项大夫，没有人比他们更适合区分病人。“项大夫，待所有人检查身体之后，您便做主将病人们单独带往东侧。我会安排一些衙役交由您指挥！” “我这便前去。”项大夫应下。 “胡师爷，你与其他几位师爷负责排查病人今日接触的人员，带领他们迁移帐篷，保证与病人区域有足够间隔。” “劳烦诸位师爷配合了。”胡师爷看向几位师爷。 “胡师爷客气。” “剩余的那些人，就由几位县令帮忙安排一下，一样保持安全距离。” “柳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安排好！”几位县令听闻自己接触的都是正常人，哪有不应的道理。 “……” 一条条命令交代下去，人群中实不实有人应下。 柳县令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他重新思索了一番，确定没什么遗漏，方才开口。“大家可以行动了。” 瞬间，整个主帐中的人便空了大半。 “柳案首，我已经安排人在另一侧重新支起炉灶，今日先应付应付。”柳县令看向还留在帐篷内的柳誉，“你可还有什么意见？” “大人考虑周详，草民并无异议。”柳誉起身朝着柳县令施了一礼。 柳县令有些失望，朝着柳誉摆了摆手，“罢了，退下吧。” 柳誉走出帐篷，心不在焉的准备好了早饭，吃过早饭便趁着其与午饭的空档时间回了帐篷。和家人们随意谈了两句，便迫不及待去见穆靳。 “前辈，今日营地发生的事你已经知晓了？”柳誉刚一踏入帐篷，便忍不住发问。 “我近距离查看了病人。”穆靳将手中的药草放在一旁，再在宣纸上的草药名称上划了一笔。 “您可有什么发现？”柳誉看向那桌上摆满的药草，微微有些愣神。这些药草有不少都是他亲自采买的，没想到居然会那么多种类。一棵只是一株，便摆满了大半个桌子，高度几乎将坐在桌子后的人遮掩住。 穆靳看了一眼纸张另一旁寥寥可数的几种药草，“略微有些眉目，究竟行不行还不好说。” “当真？”柳誉没想到一日便能有眉目，着实有些惊喜。 “哪怕可行，我钻研出的这方子也只能治病，不能从根本上杜绝病因。无法杜绝，病人便会源源不绝，待到药材消耗的差不多，便再无法控制。”穆靳看了看写满的纸张。 这次的疫病如他所想，是世界进步后的新探索。它要比之前的瘟疫传播性更强，危害性也更大。筑基期修者沾染了也要难受一段时间，武者和普通人更不用提。 同样也如他所想的，这次的疫病不会直接让人致死。第一次出现这种等级的疫病，不会太凶猛，总会用缓刑来给人适应的余地。 这种疫病对他来说也是陌生的，没有现成的处理方式。他按照药理推测，目前也只得了这么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我相信，只要能拖延时间，您一定能够找到根治之法。”柳誉对穆靳很是信任。 “或许。”穆靳这样说着，心下却没有半分担忧。 纵然他找不到用药理解决的方法，也可以直接一力破之。 病因？无非是存在在这片区域的一些小家伙，只是这些小家伙太喜欢变化，在不同的物种里会有不同的表现才会难以彻底根除。如果将所有的小家伙都清理干净，这场疫病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更何况，他本就更倾向于简单的以力破之。之所以用药理推论，更多是，兴趣使然。 第17章 衙役远远看到车队行来，高声问询。“山下的可是严大人的车队？”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4 “正是。”高毅中气十足的回应。 “营地昨日发现了新型疫病，诸位大人可以暂且退避些时日，随行大夫可从西侧上山。” 风雨早在十日前便已经停歇，水患形式不会再恶化。因之前撤离人员方式得当，大水之中根本没有幸存者需要去施救。疏导各县积水和灾后重建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目前山上营地的情形尚能把控，暂不缺人手。 这些不擅医术的官员、侍卫们上山，除了增加他们自身感染疫情的风险之外，不会有任何好处。 高毅连忙停下马车，看向周围的同僚。“诸位以为如何？” “大人与程兄弟从近路绕行，应该已经提前上了山。大人在山上随时可能遇到危险，我们怎能在山下避难？！”佟锐看了一眼已经不远的营地。 “按照以往的规律来看，武者感染的几率要比正常人小上许多。”随队的耿大夫开口。“严大人与程兄弟内力深厚，诸位不用太过担忧两人安危。” “我们的功力虽称不上深厚，但也都是武者。这么说来，我们上山危险性也不大。”佟锐抓住了耿大夫话语中的‘重点’。 耿大夫原是想打消众人上山的念头，未曾想弄巧成拙。感受着众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低声回了一句，“呃……这样理解，也没什么错。”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一起从西侧上山？”高毅再次询问。 “我们严大人手下，可没有愿意当逃兵的孬种！”佟锐拍了拍腰间的刀。 高毅点了点头，向着远方的衙役高呼。“车队武者与大夫皆从西侧上山！” “武者？”衙役先是低声重复了一句，随后高呼，“诸位且慢，我先去禀告大人！” “大人、大人，赈灾的车队刚刚到达山下，车队的武者想要陪同随行大夫一起上山！”衙役直接进入主帐。 疫情瞬息万变，无其他事情处理的时候，柳县令和其他官员、幕僚大多时候都呆在主帐，随时准备应对意外。 “武者很少感染疫病，一起上山倒是未尝不可。我们这便上山迎接！”柳县令只沉吟了一瞬。 “昨日分区隔离进行的十分顺利，更多是在于我们宣称可能出现了疫情，提前预防。因为我们口吻的不确定，百姓们虽然忧心但也还算配合。如果疫情更明朗一些就说不准了，能控制场面的武者自然是越多越好！” “柳大人您也不能光考虑营地的问题！如果大部分的武者上了山，那随行的官员们岂不是便多了些危险。那些个大人一个个养尊处优，哪里能适应得了山林这么艰苦的环境。如今正值大灾或许不会有人说什么，一旦灾情结束……” 丰和县的吴县令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我看柳大人你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啊！” 听吴县令一言，其余几位县令也忍不住窃窃私语，面上有些心忧。 “吴县令此言差矣。不知大人是否关注朝中局势。据我所知，此次前来赈灾的严大人乃是军队出身。他手下的官员、侍卫也多是同样出身。” 柳誉对朝中诸事多有关注，不过他关注的大多是文人，严威不仅是个武者，他在武将之中也不怎么显眼。柳誉能熟知严威的事迹，是在一个退伍老兵口中偶然听闻。 “我们何不大胆的猜测一下，这次前来赈灾的军队，除了大夫就是军人？我们崇国尚武，能入军队者武艺怎么也要小有成就。” “柳案首，你一介白身，想必不通官场之道？”吴县令微微皱了皱眉。 在他看来，这赈灾虽是由严威带队，其中必然也会有其他人的手笔。哪能全部都是严威自己的手下？也只有柳誉这种不混迹官场的人，才会有如此推论。 “草民只是按照已知的讯息推测一二，或有不妥之处。”柳誉微微低头，言语间却是不卑不亢。 “我倒是觉得柳案首所言极是。”严威微笑着开口，他言语之间比往日多了几分威慑。 “你一个武者懂什么？”吴县令之前只是略有不满，此时便已经有些恼怒了。 他如今虽说被柳县令压了一头，但怎么也是一县之长，被两个无官职在身的小辈一而再反驳，他怎能容忍。 “我的确不懂你所说的为官之道。”严威说着从胸前掏出了一枚令牌，放在桌上，“吴县令可以好好与我说说。” 赈灾车队已经到达，他再无遮掩身份的必要。他们之前想要了解的，也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显露出身份，更能把控如今的局面。 “你……”吴县令看到桌上的令牌，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细细审视之下，额头上不由的浮现出了些许冷汗。“严、大……巡、巡抚……” 主帐内的众人纷纷从自己位置上起身，向着严威施礼。 “下官/草民，见过巡抚大人！” “诸位不必多礼。”严威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免礼。“我乃军队出身，官面话就不多说了，我们直接切入正题。” “这次赈灾的车队，除大夫之外皆是武者，上山后可以分担衙役们的负担。无需专程迎接，上山时让人帮忙安排一下便可。切记描述一下疫病这两日的反应，由随行的大夫先行检查一番。车队此次带了一些粮食，可以缓解一时之需。若……” 说到这里，严威顿了顿。“若粮食实在有限，此次上山的马匹也随厨房取用，一切以百姓为重！” 发现疫情之后，狩猎队便不再被允许在山上狩猎，粮食再次陷入紧缺。之所以会有这种断绝粮源的命令，有两个原因。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5 一则是担心这些猎物便是瘟疫的主因或者是诱因。前一日大家多沾了些荤腥，后一日便出现了疫病。大家虽没有在明面上提起，但心下里多少有些狐疑。 二来则是担心狩猎队身上沾染的一些东西被带到外面去。武者虽然不易感染瘟疫，但并不代表他们身上就不会携带上那些不好的东西了。只是他们纵然沾染，因为自身强劲的体质不那么容易出现反应。 “严大人如此为民着想，实乃百姓幸事。”柳县令向严威施了一礼。若是旁人提起以马为食倒不会让人惊讶，但严威出身军队。军人对马匹向来会有几分特殊的感情，军人忍受饥饿埋葬马尸的故事比比皆是。 “若是能得几日温饱，会缓解局势。”柳誉眼前也是微微一亮。同时面临疫病和饥饿的威胁，和只面临一个，其中自有许多差异。 “疫情未解决之前，只能尽可能安抚百姓们的情绪。”严威说着站起身来，“车队想必已经收拾好了，安排耿大夫他们尽快与项大夫等人接洽。疫情解决的关键还是他们！我们只能算是场外人！” “严大人所言极是。”柳县令连忙起身，“我这便前去。” “一起。”严威看了郁承渊一眼，“项大夫那边可能有新的发现，我们可以趁着双方接洽的时候了解一下，也省得之后再耽误大夫们的时间。” 众人走出主帐，赈灾的车队果然已经换好了衣物，大夫们被簇拥在前列。让人意外的是，他们准备让人去通知的项大夫也在那边。 “项大夫刚好过来？”柳县令询问了一句。 项大夫没有回答柳县令的问话，而是十分焦急的催促。“大人，你们快安排这些人下山！这次疫情与我们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们同样会传染武者。刚刚已经连续有十余个武者倒下了，皆是昨日建造隔离区的衙役！” “什么？”众人面上都有些震惊。 “不仅如此，从午时到现在不过半个时辰。陆续发现了数百人患病，他们之前皆近距离接触过病人，甚至有一位大夫也没能幸免！可以肯定的是，这次出现的的确是瘟疫，而且传染性极强。” 项大夫语速很快，完全不像是一个老人，“病人发病的第一日和第二日完全是两种表现，第一日更像风寒，第二日则像是喘症，第三日可能又是另一种表现……” “我们用药没有任何效果，探查病因也一无所获，想要短时间解决瘟疫实在是难、难、难！目前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做好隔离！怎么能让赈灾的车队现在上山？！” “严大人您看？”柳县令连忙询问一旁的严威。 “程兄弟先带着兄弟们下山，我暂留在营地。”严威看了郁承渊一眼。 陛下身份何其贵重，绝对不能琴身涉险，这是严威此时唯一的想法。 “营地防疫如此谨慎，依旧有人患病。离开营地虽避过了传染源，也很难避过病因。届时防疫措施不够严谨，情况只会更糟。任务没能完成，我们总不能提前折返。”郁承渊摇了摇头，“大人可以上奏，请求支援。” “宫廷御医医术超群，或有解决之法！”项大夫先是眼前一亮，随后眸光又暗了下来，“只是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坚持到御医赶来。” 从江南到京师传讯也要一日左右，御医赶来少说也要十几日，谁知道半个月时间疫情会发生什么变化。 “我等全力缓解病情。”耿大夫并未看到病人，倒是显得的比项大夫多出几分自信。 项大夫向前走了两步，向着他施了一礼。“柳案首，若是您还有其他灵药良方，还请不吝赐教。” 柳誉避开了项大夫的一礼，“誉若有所得，自不敢藏私。” 他此言一出，有些人失望，也有人眼中略有异色。 柳誉顶着众人的视线，心下也同样期盼事情会有转机。 这两日虽短，他却不止一次觉得有心无力，只恨自己不是医门中人。得天垂幸，他提前结识穆靳。在这危境之中，也深知能有转机，不至于真正无措。 第18章 第二日一大早，柳县令便被严威传召。 “下官见过巡抚大人。”柳县令向严威施了一礼。 “不必多礼。”严威走到柳县令身前，“你可知我召你来是为何事？” 柳县令思索了片刻，“下官不知，还请大人明言。” 严威却没有直言召柳县令前来的目的，反是面容一肃。“柳元忠，你乃是朝廷命官。上得圣上信任，下有万民拥促，方能为一县之长。在其位，应时时想着为圣上分忧，为百姓谋福，不可因私情而误。” “下官不敢！”柳县令连忙又施了一礼，面色有些惊惶，眼底更多却是疑惑。 “下官虽无大能，亦不敢忘本职。在位数年之间，不说造福一方百姓，但从未用本职谋取私利，还请严大人明鉴！” 这位严大人在未揭露身份之前，看起来倒是很好相处。揭露身份第一日，便让人感受到了他的雷厉风行。 安排好赈灾的车队，严大人第一时间便发落了几位县令。虽然没有严明剥夺身份，只是闭关思过。但谁都知道，这些人进去的时候是县令，出来的时候再是什么身份就不好说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6 如今这位大人将枪头对准了自己，由不得柳县令不惊惧。他左思右想，也不知自己到底何处做得不对。 身为县令这些年，他有很多策略想要施行，却因种种原因束手束脚，没有为百姓创造多少福利。但总体来说，也算是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错处。这些时日赈灾，他更是尽心尽力。虽然几次将注压在柳誉身上颇为冒险，但结果令人惊喜。而且几次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百姓，不至于沾染麻烦。 柳元忠自觉，这些年无愧于心。 “你在任期间的确无错，赈灾之事更是可圈可点。”严威看了柳县令一眼，“否则我今日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直接把你和其他县令一起圈了就是。” “下官惶恐。”柳县令声音更低了几分。 严威转身不着痕迹的与静立在主座旁的郁承渊对视了一眼，他走回到主座前却并未落座。手按在身前的桌面上，微微俯身看着下方的柳县令。“在军中谎报军情、延误军机乃是大忌！今时虽不是两军作战，但比之更甚。每拖延一日，便会让百姓遭受新的痛楚，多上数百名百姓受难。” “巡抚大人此言怎讲？”柳县令连忙反驳，“下官从未延误救灾时机，也更未谎报实情啊！” “柳县令还请慎言！好好想想如今还在受苦受难的百姓。” 严威声音低沉了两分，“只要身染瘟疫，便要一日经历一种病痛，在短短一日之间的感受到从患病初到病重的绝望。病重却也不得解脱，第二日会再次开始新的病痛体验……如今已经是第三日！他们能坚持几日？！纵然身体能扛得住，他们的心性当真能忍受得住这种折磨？” 微微低沉的声音，让他的话语显得更为残酷，也成功的掩盖了他心中的两分不忍。 “下官……”柳县令的声音已有几分喑哑。“下官当真不敢有任何隐瞒啊！” “不敢有任何隐瞒，那柳案首之事何解？”严威微微眯起眼睛。 柳县令面上有一瞬间的愣神，“柳案首……” “莫非柳县令你也对本大人说一切只是偶然？！”严威狠狠的拍了一把桌子，“你真当我们朝廷的监察都是摆设，还是觉得我们都是傻子，可以对一切视而不见？！” “下官不敢！”柳县令听到‘监察’两个字顿时有几分恍然。 “柳案首当日要求我更改迁移百姓的方法，是觉得另一种方式更为安全。虽说施行起来更加麻烦，也更为耗费食物。但为了安全麻烦一点，在他看来不算什么。有药膳方子在，食物也不需要担忧。因为柳案首十分坚持，又以药膳方子相胁，下官也不敢太过违逆，才促使了这种迁移方法。” 柳县令说到这里看了严威一眼，从他的神色之上也看不出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一时心下做苦。这消息大抵是不能让这位大人满意的，营地里的人早就知晓了。他所能补充的只有，柳案首当时非常坚持。 严威开口询问。“他有多么坚持？” “他当时似乎说了，他这样做自有深意。”柳县令忙道，“不过这可能是推脱之词，也可能是他从什么地方了解到了丰和水门不够稳固。我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柳案首不是一个喜欢推脱的人。” 柳誉之前也曾对他们介绍过严威的一些情况，这消息柳县令之前并不知晓，柳誉却能有所耳闻，消息明显要比他们灵通不少。 “继续。”严威手指敲了敲桌面。 柳县令面上有几分忧色，“大人应该更在意那药膳方子的来源，这个下官当真不了解！柳案首提到药膳的时候，我也派人调查过，但并没有什么收获。他的确有一顿时间经常购买一些药草之类，但不像是为懂医术的人买的。那些药草在他家里停留两三日，便会原封不动的被捐回药房，让药房代为施善于民。” “如果是懂医术的人购买草药，不可能会买回去不做任何处理就送回来，连炮制都不做！据说其中有不少草药因为这一来一回失去了不少效用，为此药房的坐镇大夫可没少叹息……” 柳县令又仔细想了想，低声开口，“我知道的就那么多了。” “你确定没有遗漏之处？”严威再次发问。 “柳案首家境不好，这些药物只是他经手，据他所言是为借居在柳宁县的朋友穆靳购买的。穆靳是一位武力高深的武者，在狼口下救下了柳案首方与之结识。因有救命之恩，柳案首对其分外上心。” “武力值高深，比起我们如何？”严威直起身子，似乎有几分不以为意，并未让柳县令觉察出异样。 “穆靳武艺值到底多高，我这个做文人的也看不通透，不过肯定是不错的。他随口指点几句，便让柳案首的武力在短时间内攀升到同龄人前列。” 柳县令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我本也考虑过让他帮忙打猎。只是这人在上山之前特地让药房帮忙采买了大批药草于我们有恩，再加上他平日的表现好像不怎么喜人近身，我担心弄巧成拙不敢贸然打扰。” “嗯。”严威随口应了一声，用眼神示意柳县令继续。 柳县令再次施礼，面上发苦。“大人，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您接手的资料之中，或许还有其余记载，但我当真再无耳闻。” 严威点了点头，“你让人将之前调查的资料送过来。” 柳县令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严威，莫非他还要用资料验证一番他是否全部交代？这位严大人，行事果真严谨。不过，柳县令对此倒也不虚。“我这便让人送过来！” 严威随意的翻了翻资料，对着柳县令摆了摆手，“下去吧。” 柳县令离开帐篷没多久，严威便连忙将资料递给郁承渊，“这便是柳案首的资料了。” 若是柳县令在此，便会觉察自己被蒙骗了。 严威所说的监察的确存在，但显然不至于连柳县令和柳誉的对话都一清二楚。 柳誉那时可没有改变迁徙方式、献上灵药这两个大功，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秀才。在普通人眼中或许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在朝廷眼中却不值得多么在意。当时正是准备对抗天灾的时候，柳誉的存在感就更不显眼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7 严威之前之所以那样说，是为了将柳县令唬住让他老实交代。在他一番恐吓之下，柳县令哪里还敢有半分欺瞒，直接便将他们最需要的送上了门。 郁承渊将资料从头到尾的翻看了一遍，期间整个帐篷内都只有他翻动书页的声音。 在上山之前柳誉只是一个有几分才学的秀才，当真看不出半分异常。倒也不是没有他韬光养晦这个可能，但结合他的家境和上山冒险的行径，可能性微不可察。 以上山为节点，郁承渊的手指在‘穆靳’这个名字上停顿了一下。 “您准备……” “会一会‘穆靳’。”郁承渊将资料丢给严威。“至少能证明一点，穆靳的武力高深。只这一点，这次拜访便不虚此行。” “您在营地数日未能发现有这么一位武者存在，他或许用了某种秘法。若不其然，他便是一位……” “宗师。”郁承渊说出了严威迟迟不敢说出口的那个称呼，对接下来的见面明显有几分期待。 “您何必亲自前去，我去一趟应该更能体现出对宗师的尊重。或许他会看在我与朝廷联系的情况下，便愿意暴露我们想知道的东西。”严威理解宗师的倨傲，也了解陛下的矜贵。两人见面之后会发生什么，他实在不敢想。 “你准备用言行告诉他，你要探查一位宗师？”郁承渊看了严威一眼。 “呃。”严威顿时无言。他瞬间了悟了郁承渊前去的借口，他的确无法做到。 郁承渊走出主帐，在衙役口中探听了几句，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晚辈程舟，偶然听闻有武学高人在此，特来拜会。”郁承渊在距离帐篷十余米外便停下了脚步，朝着帐篷所在的方向一抱拳。 穆靳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书籍翻阅了一页，这才开口。“进。” 言行之间完全看不出，他对这场见面有所期待。仿佛之前百般设计，并非出自他手。 第19章 郁承渊看到帐篷里的人，有一瞬间的意外。 本以为‘不喜人近身’的穆靳，会是一个不苟言笑甚至有几分冷漠、高傲的人，事实却完全相反。 眼前人噙着三分浅笑，面容美如冠玉，两相交映之下更添几分柔和。纵使再冷硬的人，也会不由的被这份清朗雅致感染，心中得片刻宁静。 柳县令‘不喜人近身’的评价倒也不算错。 与他姣好的容颜同样引人注目的是那一身飘然出尘、超然物外的气度，有几分传说中的仙风道骨之感。 虽看不出一丝冷漠高傲，但那这不食烟火的模样，更让人不敢近身。 “打扰了。”郁承渊又是一抱拳。 今日，他怕是要做一个‘引仙堕入凡俗’的恶人了。 虽不能确定穆靳与灵药是否有关，但他的武学修为，郁承渊已经能完全确定。 之前在十余米外抱拳示意，他的声音比往日言语还要更低沉两分。压下的声音让他更显得严肃，但隔着那么长的距离却不足以让人听清，除非用上内力。 不是每个武者都会将警戒距离拉那么远，尤其是在这人口密集的营地中。如果不想要让自己不得安宁，就不会这么做。 为了能让人听清，郁承渊用了秘法。而他所用的秘法，却是皇室的不传之秘。若非全然具备了接收秘法的条件，便要有宗师境界的修为才能听清。 接收秘法的条件，其中有一个是由施法人的内力作为牵引。郁承渊很确定他和眼前人素未蒙面，更谈不上内力牵引。 崇国的宗师，若是他没遇到也就算了。既然遇到了，自然是要想方设法的让他为国谋利。 穆靳同样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个应他卦象之人。 与他两世都柔和到接近精致的面容不同，这人的面容符合大多数人对男子的审美。 棱角分明的面庞，稍显锋利的剑眉，亮如星辰的眼眸，仅是长身而立便有几分器宇轩昂。 因隐藏身份引而不发的贵气，为他添上了几分内敛，让人下意识忽略掉的他那仍未完全褪去青涩的年岁。 穆靳毫不掩饰的将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语气有几分意味深长。“程舟？” “正是。”郁承渊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看透，他的瞳孔不由的缩了缩。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8 他并非没有见过宗师境界的武者，朝堂上三公之一的太尉左豪便是一个宗师，在宗师之中战力都能排得上前列。除了他之外，也曾拜访过其他几位，但从未有哪一个会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资质不错。”穆靳一语双关。 郁承渊武学的资质不错是公认的，若不是他的资质，自是不可能在二十岁之龄成为半步宗师。穆靳指的却不只是他的武学资质，而是他的修行资质。 修行界将人的身体属性分为五行，除了像穆靳这样的‘无垢之体’外，其他人都拥有属性。 修仙资质有一个特定的词汇来表现，那便是灵根。其等级从上至下分为天、地、玄、黄、凡，五阶。凡级灵根在修者而言，可以看做是无灵根。灵根等级越高，他吸收这一属性灵力的速度就越快。 穆靳的‘无垢之体’说起来好听，事实上没有属性也就不存在灵根等级之说。不过，物极必反。这样的体质反倒可以容纳灵力，只是对游离世界间的灵气吸引力为零。 无垢之体可以化五行灵力为己用，这唯一称得上优势的特征却会为他平添危险。无垢之体纳入体内的特殊灵力，可以轻松被所有属性的修者化为己用。在修行界从来不缺少想要走捷径的人，为此他们拒绝培养凡级资质，却愿意将一些资源投注在无垢之体上。 若非资质问题，穆靳早年或许不会经历那么多浮沉，也不至于由修仙转为修魔。 他如今这具身体依旧是无垢之体，修炼速度之所以会那么快，不仅是因为他曾经走过一次修行路，更多的是他在神界创造的那部最贴合自己的功法。 郁承渊的资质和穆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五行天灵根，也可称为‘混沌灵根’。一人聚集五行本就不易，五行灵根每个都是天灵根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五个灵根相当于他对灵根的吸引力是其他天灵根的五倍，修炼速度可想而知。 若是生在修行界，他的修为进境的速度在金字塔顶端，同等级之下战力也是顶尖。同样纳入身体的是无属性灵力，‘混沌灵力’却无法被消化，反倒会吞噬其他属性的灵力。每一次混沌灵根的修者出现，都会被各大门派供起来。 纵使是生在眼前这个武侠世界，他也同依然出众。人体会自动吸收外界游离的一些灵力来强化自身，他从出生之前每时每刻吸收的灵气都是其余人的数倍，天生体质极好，可以消化更多的灵气。 武者是利用自身气血凝练出内力，他的体质比更好提升速度更快，武学修炼速度自然不会差。 换做是穆靳刚刚踏入修真界的那会，郁承渊就是他最嫉恨的一类人。 此时看到一个混沌灵根出现在眼前，他只觉得有些意外。培养？穆靳若真有惜才之心，也不至于在神界‘孤家寡人’那么多年。 “幸得天地眷顾。”郁承渊谦逊了一番。 穆靳微微点头对此倒是颇为认同，“你此行总不会是想要与我寒暄？” “晚辈不才，困在半步宗师之境已有些许年头。不知是否有幸与前辈探讨武学，寻突破之机。”郁承渊口中的些许年头，其实不过是一年半载。 这对于他来说已经不短了，但对于其他武者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他们突破个小境界可能就已经需要那么长时间，更别说是从半步宗师到宗师了。这一步最注重心境，有的是人卡在半步宗师一辈子也迈不过这个坎。 “坐。”穆靳手一拂，桌边的椅子便自动让出了一人的身位。 郁承渊眼眸深处浮现出了一丝惊疑，穆靳引动天地之力的举动太过自然，以他的修为感受不到任何的能量逸散。天地之力毕竟不是自己的力量，如何能控制到这种程度？ 心下思绪万千，郁承渊面上分毫未显，在穆靳对面坐下。“晚辈弈棋之时略有所得，侥幸突破半步宗师，之后再无寸金。这些时日也只精研武学招式，不知前辈在这方面可有研究？” 穆靳反问了一句，“你此次只探问招式？” “欲以招式为始。”郁承渊自不会只探问招式。之前他已经拜访过几个宗师，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几个问题，哪个简单明了，哪个会让人沉默无言。 穆靳点头，“可以开始了。” 郁承渊将早就准备好的问题说出口，“前几日晚辈习剑……” 原本郁承渊已经做好要演示一番的准备，没想到他问题刚说完，穆靳便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他存在的问题。 要知道他之前请教左豪的时候，左豪可是让他演练了两三遍才指出来。左豪战斗力之所以位于宗师前列，便是由于他对招式的理解。常年奔赴战场的他，最不缺的就是实战。在实战中积累的经验，也是其他人无论如何都比不过的。 陆陆续续又说出了其他几个问题，穆靳的回答依旧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若不是知道以左豪的性格，不可能将答应过保密的事情泄露出去。他几乎都要以为，那位因他资质见猎心喜的太尉，将他出卖了。 开始只是抱着以探讨武学作为借口的想法来的郁承渊，此时也有些认真起来。询问了两个他最近才发现的问题，穆靳依旧完美的解答，让他颇有耳目一新之感。虽然还未实践，但他已经对这答案信了七分。 “之前心境进益乃是偶遇困帅之境，方得其悟。” “弃车保帅？”穆靳无需郁承渊言明。“应当是你对局之人。” “正是。”郁承渊微微抿了抿唇，少见的露出了几分略带青涩的迷惑，只是一闪而逝，“不知前辈如何得知？” “只是觉得你不至于走到那一步。”穆靳说着站起身，从另一边拿出了一张棋盘。“我们来下一局。” “好。”郁承渊不知穆靳如何判断，他下棋不至于走到那一步。看到他的动作，也只能暂时放下了疑问。 帐篷内顿时陷入了寂静，棋盘上是一面倒的情况。郁承渊看起来算无遗策、步步紧逼，棋盘上属于穆靳的棋子已经越来越少。 当郁承渊将穆靳帅旁边的另一枚棋子拿下棋盘的时候，看到盘中的场景突然一怔。“我输了。” “可懂了？”穆靳问了一句。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9 郁承渊再次将视线放在棋盘上，强行将自己体内翻滚的内力压下。“懂了。” 对于郁承渊这样的人来说，下这一盘棋不是休闲的娱乐，而是真正的战场。 ‘弃车保帅’对常人来说或许是个舍得的想法，郁承渊看来却更倾向于弈棋者能力不足，只会让他督促自己遇事思维更缜密一些。穆靳只是将更加残酷的事实摆在他眼前，能力不足的人哪怕思维再缜密也是一样。 郁承渊看着棋盘，他的确懂了但和眼前人想得应该不是同一种。他以为自己看得是行兵之道，而他所感悟到的却是督促他更强的意念。他认识到了自己还不够强大，无论是弈棋还是现实。 穆靳微微垂下眼帘，眼眸之中分明是对一切的了然。心境提升要直指本心，郁承渊果然如他所料是个好强之人，对‘强大’的渴望超出一切。 下一刻，他便收敛好自己眼眸中的情绪。“你既有所的感悟，不回去突破？” 郁承渊看向眼前人多了一丝复杂，没想到真的会在他身上略有所得。“我还有一疑惑，不知前辈可否解惑。” “什么疑惑？”穆靳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一动。 “这间帐篷内隐约能嗅到药草的味道，前辈同样精通医术？”郁承渊早在踏入帐篷的瞬间便嗅到了药草的味道，他之前的疑问也是为了这一刻做准备，“我对医药也有几分研究，想要请教前辈。” “有何困惑？”穆靳面上依旧看不出丝毫异色。 “关于喘症……”郁承渊却难得的有几分紧张，他开口询问了个问题。这问题却并不是他遇到的，而是太医院最近刚刚攻克的难题。郁承渊对此有些兴趣，才拿出来翻看。他的记忆力不错，解决的方式也能记个七七八八。 穆靳看了他一眼，方才开口解答。 “前辈，柳案首手中的灵药应是出自你手？”郁承渊虽然是疑问的语气，眼中却带着明显的笃定。 “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穆靳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还请前辈救民于水火。”郁承渊的语气之中少了几分算计，明显多了些诚意。 穆靳笑了笑，“你从何判断，我现在就不准备救民于水火？” “……”郁承渊有些无言。结合之前这人的做法，不难猜测。他或许真的不是不准备做，只是想要幕后行事。“前辈多有隐瞒，我等方才心忧。” “隐瞒？”穆靳站起身收起棋盘，将其放回到原处。“你亦不若你的棋艺那般坦诚。” 郁承渊抬头看向背对他的穆靳，眉头微微皱起。他与穆靳接触不多，是什么让他做出这样的判断。他的隐瞒……总不可能被窥见。 第20章 “大人，柳县令等人求见！”侍卫高声通禀。 严威面色一肃，“请他们进来。” “见过巡抚大人。”柳县令几人开口行了一礼。 耿大夫平日和军队混迹在一起，倒是和严威相熟，没有顾及礼节，一进门便开口问询。“大人，太医院派遣的太医们何时才能到？可有御医随行？” “病人那边出了问题？！”严威看到几人焦急的神色，心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提起这个，耿大夫顿时满面愁苦。“按照我的预估，只要治疗得当，病人们大多都能坚持到御医们到来。谁曾想第一批病人才只过了七日，便陆续开始昏迷。” “从病人染病到昏迷恰好七天的时间，每个病人都是分毫不差。这显然是疫病的新特征！之前总结出来的规律，全部都推翻重来，我们无法预料疫病下一步的变化。”项大夫说出了他的看法。 “无法预料，才是最令人担忧的。”柳县令面露忧色，“染病之人，可能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身死。” “还有一点，一直被我们疏忽了。这次疫情感染的不仅有人，更有诸多兽类。营地中唯一称得上兽类的马匹早几天也入了大家的口，未能及时发现。” 耿大夫忍不住的叹息。不过，哪怕提前发现，他们现在的情况也只能顾得了人，哪能顾及其他。“今日营地周围落下了不少飞鸟，都是昏迷状态，这才让我们惊觉。” 严威从主座上起身，在帐篷里来来回回的走动，“太医院那边接到传信就立即赶路，但太医们身体素质不比武者。我们车队一路来江南也用了十五日，太医院那边所需的时间只长不短。” “那可要如何是好？！难不成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柳县令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了无痕迹。那个可能，他不愿意说出口。 “只恨老朽医术不济啊！”项大夫面上有几分自责。 “我们也不要想得太过悲观，从另一种角度看病人昏迷或许也不是坏事。在昏迷之中应不会有痛楚，有药膳在也不用担心昏迷的情况下无法满足他们身体的能量需求。”柳誉开口劝慰了一句，只是这话他说着都没有什么底气。 “还请大人催促太医们尽快前来！”耿大夫拍了拍项大夫的肩膀以作安慰。“病人离不开我们，我与项大夫先行一步。” 项大夫很快便打起了精神。大夫们总是近距离接触病人，就算做好防范被感染的也不少。如今很多大夫都是自己忍着苦痛治疗、劝慰其他伤者，他侥幸未染病可不能先一步倒下。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40 “辛苦诸位了。”严威语气诚恳。 “大人，我们二人并无其他消息禀告，不敢继续叨扰大人。”柳县令也随之请辞。 严威目送两位大夫离开，这才将目光放在了柳县令身上。“你可以离开，柳案首留下。” “……”柳县令有几分犹豫，但看到严威那威严的目光，还是低下了头。“是。” “不知大人留草民在此有何深意？”柳誉开口问询。 严威走到柳誉身边，“那位前辈可有进境？病人们耽搁不起啊！” “那位前辈？”柳誉一副极其疑惑的样子。“不知……” “行了！”严威直接打断了他，“我说的是赐你灵药的穆前辈！程兄弟是位半步宗师的武者，几日前去请教前辈武学，侥幸得知了这一消息。” “半步宗师？”柳誉面上的疑惑不减。 穆靳医术高超的事没有外传，但他会武艺的事却有不少人知晓。半步宗师得知营地里有他无法感受的武者，肯定会前去拜访。 严威身边的那位程兄弟，他也曾见过几面。年纪轻轻就能到达半步武者的程度，绝大多数宗师都不会拒绝他的拜访。 他前去请教穆靳的时候都不会被拒绝，一位半步宗师应该更不会。 不过……口说无凭。事关穆靳，他也不敢贸贸然的便应下。若是中了别人设的局，便是他的罪过了。 “草民修为低浅，不知程大人的修为境界。这几日在营地里，也未曾见过程大人。” “程兄弟得前辈指点有所感悟，当日回来便开始冲击宗师境界。”严威有些无奈。 若非陛下闭关，陛下也能与那位前辈说上话，根本无需在这里与柳誉多费口舌。 那日陛下回来的时候，已经将内力压制了一段时间，时间上就显得有些匆忙。仅来得及交代他，若是疫病出现了问题，安排柳誉去请教那位前辈。 这隐含的意思他也清楚明了，显然是不要让其他人贸然去打扰，他自己也在内。 “突破宗师？”柳誉顿时少了几分怀疑，天下之人可没几个敢拿宗师说笑的。 “我可以带你去程兄弟帐篷外感受一下，你与穆前辈多有接触，应该能识得宗师气机。”严威提议。 “不必了。”柳誉这才彻底安心。 而且，他哪里会感受什么宗师气机？穆靳他已经超出宗师，感觉能一样？ “我今晚会例行拜访穆前辈，届时自会询问。” “柳案首就不能早一些吗？”严威没想到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柳誉还不准备提前前去。 “如今那些病人的全部希望可都在穆前辈身上了！御医们的医术距离穆前辈还有一些距离。” 从药膳上就能看出穆靳的医术，这也是郁承渊没有的提议穆靳与其他医生交流的原因。那些大夫以人多之利发现的讯息，以宗师的手段很容易拿到，根本无需再将时间交流。 柳誉微微摇了摇头，“且不说此时前去会让不知情的人察觉到什么，亦有可能打扰到前辈研究疫情。这个责任，大人也承担不起吧？” “若只是担心被其他人察觉我倒是可以掩饰你的踪迹。可能打扰……”严威想到这，也只能低头。 柳誉开口宽慰了严威一句，“严大人放心，以穆靳前辈对百姓的重视，若是有了进境根本无需你我多言。” 话音刚落，柳誉便听到了穆靳的声音。“过来将药方拿去，尽快安排人搜寻药草。” 柳誉忍不住惊喜，“现在就要劳烦大人帮我掩饰一下踪迹了！” “你是说？”严威也忍不住喜意。 “前辈刚刚用秘法传讯于我，让我将药方拿来。大人要好好准备一下，从周围郡县收集药材！”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严威忍不住拍了拍柳誉的肩膀，“你快来，我教你掩饰之法！” 柳誉用上严威教导的秘法，偷偷摸摸的进入了穆靳的帐篷。 “前辈。”柳誉用期待的眼神看向穆靳。 “这药方可解人之患，拿去吧。”穆靳将笔墨还未完全干涸的药方推出去。 柳誉小心翼翼的捧起，“只能解人之患，那么兽类……”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41 “不仅是兽类，这次疫情遍布所有种族，在每个种族之中的表现都有一些差异。”穆靳微微摇了摇头。 “如果按照这个药方的基础进行调动，每个种族需要调动的药草也太多了，需要调动的次数更是何止千次万次。不说我有没有这个心力，大部分物种等不到我调整好，就会开始死亡，毕竟只有七日时间。” “七日？”柳誉原本有些高兴的心情顿时沉了下去。 人得救了，但其他种族呢？如果真的无法解决其他种族之疫，那江南这片区域会成为只有人的区域？按照瘟疫蔓延的速度，可能整个世界都会变成那副可怕的模样。 “这次的瘟疫我称之为‘七夕雀’，前七日品味七种苦痛，后七日则沉浸七日美梦。短短十四日后，便走向终结。” 穆靳之所以称其为七夕雀自然不只是前七后七的缘故，还有这小家伙形象很像是缩小了无数倍的雀鸟。“如今已经过了前七日，开始后七日。开始昏迷的病人，算上今天也只有七日时间。” 柳誉这才对这次的瘟疫有了最根本的了解，但他纵然了解也依旧无能为力。他一直以为无所不能的穆靳，这一次似乎也遇到了困难。 似乎察觉到了柳誉的想法，穆靳不紧不慢的开口。“你也无需太过忧心，还有七日的时间，或许能从医术中找到解决办法。” 柳誉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意，“纵然七日过去，那些种族也不会一瞬间便灭绝。没错，我们还有时间，还有不少时间。” 这句话柳誉与其说是在说给穆靳听，倒不如说是在宽慰自己。 穆靳微微点了点头，“若是实在不行……等程舟出关，你让他来见我一面。” “宗师手段，会有解决瘟疫之法？”柳誉再次心生一抹希翼。 穆靳看了柳誉一眼，“你这样认为也可以。” 柳誉闻言便知应不是宗师手段，不过穆靳此言便是还有其他解决之法。只是这解决之法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否则穆靳也不会一直研究医药，而不直接解决。“我一定会在程大人出关第一时间传话于他！” 穆靳点了点头，“你可还有其他事？” 柳誉大喜大悲之下，几乎要忘记了他之前有两分在意的问题。听穆靳提起，这才又想起来。“前辈，程大人前来拜访，当真只是因为武学探讨，还是因为晚辈不小心露了蛛丝马迹。若是晚辈之过，晚辈甘愿受罚。” “非你之过，不必挂心。”这本就是穆靳计划中的事，若是他真的不想被人发现，又怎么会被这些普通人察觉。 穆靳摆了摆手，“若无他事，便去收集药材！只要饮食便会再次沾染疫病，药草要常备。整个营地的人加起来不是个小数目，亦要随时准备应对周围郡县有可能爆发的隐患。” “我这便前去。”柳誉再顾不上其他，朝着穆靳施了一礼，退出帐篷。 第21章 第二日午时，穆靳帐篷外出现了一个身影。 “晚辈幸得前辈指点，武艺有所精进，前来拜谢！”郁承渊拜访的理由光明正大，倒是无需遮掩身形。 “进。” 郁承渊踏入帐篷，脚步微微一顿。 他的眼眸将穆谨的一举一动看得分明，感知内却没有察觉到穆靳的存在。这人仿佛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在宗师的感知之中隐匿。 初入宗师与资历深厚的宗师在实力上会有几分差距，但差距绝不可能这么大。 那么只有一种猜测，那便是穆靳使用了秘法。这秘法太过隐匿，让人察觉不到半分痕迹。 若非他如今已经是宗师，甚至要怀疑他与穆靳之间还横着一个大境界。 郁承渊看着正在研究着药草的穆靳，对他的手段有几分侧目。 穆靳将手中药草的外貌特征与药性记下，和记忆中类似效果的药草对比了一番，这才抬头看向来人。 郁承渊在穆靳视线看过来的一瞬，抱拳施礼，“多谢前辈指点。” “我只是随意为之，你能突破更多是因你自己的悟性，不必太过挂心。”穆靳依旧云淡风轻。 “晚辈此次不只是为了道谢，更是为了疫情之事。”郁承渊对穆靳的印象又深刻了几分，但此时他却也顾不上过多寒暄。 “第一批药材即将到达营地。前辈给的药方中只有药材分配例，并无熬制时的注意事项和病人需要服用的剂量，还请前辈明示。” 穆靳将手中的药草放置在一旁。“你们将药材置于一偏僻之处，我自会去取。” “前辈你要亲自熬制？那么多汤药熬制需要不少时间，定会耽误你接下来的研究。”郁承渊无法理解穆靳为何这样安排。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42 “莫非是因为熬制汤药的时候需要利用一些特殊手段，大夫们根本做不到？！晚辈恰好突破了宗师，亦通几分医理，不知可否担此重任？” 有些大夫会在熬制汤药的时候用内力进行催化，药材有可能发挥出更强的功效。太医院的御医有不少便精通此术，郁承渊也曾见识过。 穆靳微微摇头，“这些药材处理的方式的确特殊，目前除我之外无人可行。” 方式特殊，能特殊到什么程度？ 郁承渊微微皱眉，穆靳将会因为熬制汤药浪费许多时间。这样一来，他研究疫情的时间便会大大缩短！ 穆靳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想法。“我处理药材所需的时间，比你想象中的要短上许多。” “这药材要常备，又能缩短多少时间？”营地中难民的人数显而易见，如果换做常人怕是要日日夜夜的熬制才能供应所需。穆靳能力强可以缩短时间，又能缩短多少？ “处理药材时你可随行，届时便可解惑。”穆靳没有再多言。 郁承渊对此的确有疑惑，起身向穆靳施了一礼。“多谢前辈。” 药材的事情告一段落，郁承渊又提起了这次的另一个来意。“前辈，柳案首曾向晚辈提起，纵使医术之路不通，亦有其他解决瘟疫之法，不知可否属实？” “此事待药材处理好之后再商谈也不迟。”穆靳从座位上起身，“先去安排药材。” 郁承渊心下虽说有几分好奇，却也没有追问。“晚辈暂离片刻。” 药材距离营地本就不远，得知不需要送入营地，就近选择一个偏僻之地，速度更是快了许多。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郁承渊便接到了回讯。 郁承渊通知穆靳，两人一前一后赶到了药材安放的地点。 “草民见过前辈、见过程大人。”柳誉见到两人连忙施了一礼。 在此之前穆靳安排收购药材都是柳誉施行，这一次严威秉承着一事不劳二主的想法，让柳誉协同耿大夫与送置药材的人接洽。 “严威见过两位前辈。”严威也朝着两位施礼。 宗师的身份比起大多数官员都要来得贵重许多，在知情人面前郁承渊自然可以无视他巡抚的身份。 穆靳没有顾及两人，径直打开了一个放置药材的箱子，细细查看。“品质不错。” “这些都是精挑细选的，下一批的品质可能不会这般好。”严威连忙开口。 “稍差一点也无妨，但不可太差。” “晚辈明白！”严威连连点头。 “前辈，您是在这里处理药材，还是需要转移到他处？”柳誉开口询问。 “在此处处理便可。”穆靳将所有的箱子打开。 “需要晚辈准备些什么？”穆靳对外隐藏身份，他们也不敢随意暴露。这些药材又不能无人看守，所以严威支走了其他人，只留下柳誉与他在此。若是穆靳有什么需求，自然是他们两个操持。 “无需。”穆靳扫了几人一眼，“你们退后。” “？！”柳誉和严威面面相觑的，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郁承渊早知穆靳处理药材的方式特殊，此时亦有几分疑惑。 穆靳手微微抬起，他身周的气机顿时一变。药箱内的药材也随着气机浮在了空中，飞快交换着位置。不过一会儿便形成了几个队列。相同的药材归属在一处，不同的药材则相隔着不短的距离，泾渭分明。 “前辈对能量的掌控着实精妙。”严威虽然自身修为不够，但他的眼力却是不错。 郁承渊之前见识过穆靳对天地之气的操控能力，几乎堪比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可以称得上是分毫不差。如今再看到这一幕，仍有几分惊叹却谈不上震惊。 相对于其他两人来说，柳誉反倒表现的最为坦然。 下一刻出现的场景，却令他们瞳孔一缩，眼眸中仅剩下漫天火焰的投影。 一束束火焰从穆靳的指尖出现，飞入药材之中，瞬间将药材包裹起来。 “这……不是宗师手段吧？！”严威有些不敢置信。 宗师他不是没有见过，顶多是用气机引动天地之力。战斗的时候体内的内力可以得到随时的补充，施展手段的时候也可以借用几分力量，让招式的威力更大。 驭火？这可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手段。 郁承渊眼眸中也有几分复杂。之前他无法感知到穆靳，直接将原因归于秘法。看到眼前这一幕，却是知道他认为不可能甚至有些荒谬的猜测才是事实。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43 柳誉只震惊了一瞬，便反应了过来。眼中雀跃着的尊崇，在力量的晕染之下越发清晰。 那飞舞在药材之中的火种，在众人的视线中不断的变化着。火焰的颜色随着温度或深或浅，不同的药材火焰有着不同的变化，绚丽的让人移不开眼。相同的是，药材燃烧后落下的一片片灰烬。 那散落的灰烬让严威从震惊中醒来，“药材燃烧后不就尘归尘土归土，还能有药效？” “前辈既然这样做，自有他的用意。”郁承渊看着那飞舞的火焰，他隐隐察觉到，其中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严威的疑问便有了答案。药材越来越少，火焰也越来越小，露出了里面包裹的药物精华。 莹绿、嫩黄、绯红……可谓是五光十色。 穆靳微微挥动手指，药材的精华三三两两的聚合在一起。在火焰的燃烧之下，纠缠、融合、吞噬，颜色也在不停的变化着。 空中那数十个球体，数量在不断的减少。最后两颗球体融合，大小比之之前单个的球体竟是没有明显的增大，甚是让人惊疑。 眼前的这一切，俨然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武者的理解范围。 他们不再去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再去想为什么会这样，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唯恐错过更精彩的一幕。 随着所有精华彻底的融合，球体之中发生了一声轻响，偌大的球体瞬间化作了一个个黄豆大小的丹丸。 天空骤然出现了一朵祥云，一道道霞光落下，将那本就圆润无暇的丹丸映衬的越发明艳，隐隐有七色的光芒在丹丸内流转。 这一幕出乎穆靳意料。有千万年的经验与魔君级的神识作为根基，他的炼丹术自不会差。不过现在的修为，一次性炼制那么多的丹药，要让所有丹丸都完美是不可能的。倒是没想到，这世界会有奖赏落下，硬生生将丹药拔高了一个品级。 随后一想，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这是这个世界第一次出现真正意义上的丹药，意义非凡。 之前他拿出的药膳灵药，只是半成品。倒不是他没有成品可以拿出来，而是因为那丹药原身乃是辟谷丹，不仅可以吊命还可以直接辟谷。若是拿出成品，太过惊世骇俗。他的身份可能早就暴露，等不到应卦之人前来。 穆靳随手拉过一个之前装药材的箱子，天空中的丹丸像是得了命令一般，落入箱子之中。不过须臾之间，便落满了整个箱子。“将丹药带回营地，一人一粒分发下去。” “哦！好！”严威还有几分愣神。听到穆靳吩咐连忙走到箱子旁，却没有立即带着箱子离开。 郁承渊走到穆靳身前，视线落在他身上良久才开口。“前辈应不是宗师，你已打破了困扰了武者千万年的阻隔，到达了宗师之上？” 周遭显得极其安静，严威的呼吸声都不自觉的放低了几分。 “我的确不是宗师。”说是宗师之上倒也不错，修真亦有人以武入道。按照以武入道的顺序，宗师之上就是筑基。 “前辈从未刻意隐藏过修为。”柳誉这个等级的武者都能发现，自然是因为穆靳没有隐藏。 “突破宗师到达下一境界便可驭火？”郁承渊第一次见识到宗师境界之上的人，他在最初的震惊难以置信过去后，便只剩下向往。 “如果身体属性符合，有相应的‘技巧’引动便可以。你若能突破，以五行皆可掌控。”穆靳倒也没有隐瞒。 郁承渊对宗师之外的另一片天地十分向往，但也知道路要一步步走。现在他刚刚突破了宗师，知道太多对他来说未必是好事。“您之前所说的解决疫情的方式，便是利用宗师之上的手段？” “如果这几日医术上没有进益，便只能用力量来解决，届时必然会出现一些奇异的景象。”穆靳看了一眼天空。 “类似之前的霞光？”刚刚那霞光的奇景还在严威脑海中迟迟未散，在得知穆靳已经是宗师之上的修为，他便不觉得引动霞光有什么不可能。 “虽都是异象，霞光只在方圆数米之内，并不引人注目。”穆靳对上郁承渊的视线，“到时景象范围不小，我要你配合引导舆论。” 郁承渊微微摇头，“前辈想要引领舆论，不应该找严大人，怎会找上晚辈？” “你的确不如你的棋艺坦诚。”穆靳微微一笑，“我是应该叫你郁承渊，还是陛下？亦或是皇帝？” “陛下？！”柳誉忍不住惊呼一声，连忙跪伏在地，“草民见过陛下！” 郁承渊顾不得柳誉，紧盯穆靳。“你如何知晓？” “天机显现。”穆靳言罢，却仍未让人解惑。 柳誉看了穆靳一眼，随后开口解释。“前辈精通天象之术，可通古晓今。陛下身为一国之主，在天象之中应当也有展现。” 穆靳听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天象中的确有象征帝王的紫微星，但也只能显现王朝兴衰。借着天象确认郁承渊的身份，当然不可能。他的这些讯息，皆是源自于棺木中的那场窥探。 严威他们听闻过天象之术，有一些野史中一些名相名将便有此能、真假难辨。此时听闻，倒不如穆靳修为在宗师之上让他们震惊。 “穆前辈当真大才。”郁承渊赞叹了一句。 随后他正了正神色，内敛的气度外放了几分。明明身处在荒郊野外，却仿佛身处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一身贵气无丝毫折损，反倒显得越发夺目。“前辈愿以一己之力救民于水火，朕自当配合引领舆论，前辈可放心施为。”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44 第22章 时间不会因人的急迫就放缓脚步,一转眼便到了‘七夕雀’最后一日。 几日间隔,郁承渊再次踏入穆靳的帐篷。“前辈,今日已是‘七夕雀’最后期限，前辈对疫情研究可有进境？” 那声势浩大的方法,若是能够不用,自是不用为妙。 穆靳不愿直接使用那一方法，大概是考虑到控制舆论所需的人力。在郁承渊看来人力的损耗倒不值一提，只是担心会有人从蛛丝马迹中察觉崇国出现了一个宗师等级之上的武者。 崇国的武力值在数国之中本就是最高,再有宗师之上的武者,其他六国的皇帝睡觉都睡不安稳，极可能联合起来针对崇国。 穆靳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纸张上的字迹。“几日时间倒是研究出了一张各族通用的药方,只是以我目前的修为无法将其锤炼成丹药。纵然我有心拼着损伤根基的风险去试一试，成功几率也十不足一。” 筑基之后穆靳将不少心思花费在这个世界的草药身上,他想要趁着世界初生之机，揽天下资源为己用,当然要先了解这个世界的资源。不同世界所孕育的资源有一部分相同，更多却是不同。 研究疫情不会延误熟悉这个世界药草的药性,穆靳的确认真将疫情研究了一番。他短时间内倒是找到了理论上可治愈瘟疫的丹药,但这丹药已经超出了筑基期的范围。 这个世界还没有筑基期以上的定义，直接炼制十不存一的成功率都是往高了说的。 他也察觉到了丹药还有改善的余地，显然他已经没有了将其压到筑基期以下等级的时间。 “前辈切不可冒险。”如果穆靳炼制丹药出现了问题,另一种方法也无法施行,届时就是天地大祸。“朕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只要异象出现便会引导众人传言，耗费不了多少气力。” “我自知轻重，不欲尝试。”穆靳看向那透过门帘间隙进入帐篷的光线，判断出现在的时辰。“陛下觉得何时出手最为稳妥。” “既然会出现异象，那自是午夜出手最妥。彼时大多百姓都已安眠，传言也能更好控制。”郁承渊毫不犹豫的开口。 穆靳却没有直接应下，“到时必会有金色光芒出现，若引动鸡鸣，亦有不少人能够窥探。” 郁承渊对那可能出现的奇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唯一会考虑的自然是围观人员。穆靳这么说那光芒必然会十分耀眼，足以让兽类误以为是太阳。“如果有光芒显现，白日倒是比午夜更适合。前辈对奇景可有其他了解？” “雀鸟。”穆靳微微摇头，“除此之外，我亦无从知晓。” “既是如此，那便定在今日酉时。天色未暗，有光芒出现也不会太过耀眼。又值晚膳时间，百姓多已归家用膳。”郁承渊拍板决定了时间。 “可。”穆靳应下。 郁承渊随后询问了一句，“前辈可还要做什么准备？” “该准备的我之前便已经准备妥当，如今便是等待时间到来。”穆靳将桌上的药方收入一旁的瘟疫全集内。 郁承渊看了一眼穆靳放置棋盘的方向，“朕今日亦无其他安排，不如你我对弈几局？” 穆靳微微摇头。 郁承渊有两分可惜。因他帝王的身份，能和他对弈的人实在少之又少。这些与他对弈的人之中，能赢他的更是寥寥无几。 虽然他棋艺的确不错，但也未达到真正的顶尖。之所以多胜而鲜少败，更多的是因为那些臣子们不敢或是不愿赢他。穆靳与他对弈时显然不会有什么顾虑。 只可惜他兴致勃勃，穆靳此时却无兴趣，他也只能歇下这个心思。 “你刚突破宗师，武学上遇到的问题应不在少数，可须我为你解惑？”穆靳主动提议指点。 郁承渊显然暂时不准备离开，他也不想将时间耗费在那开盘结局就已经注定的弈棋上。两人总不能一直对坐无言，指点郁承渊武学倒不失为一个好的方式。 “我在武学上的确有一些困扰。”突破了宗师，最直观的感觉不仅力量拔高了一截，眼界也宽大了许多，随之疑惑也就更多。 这几日郁承渊除了关注疫情，其余时间都用来思索研究那些，但收获极少，而且不知正确与否。 他身边一直有修为高深的武者存在，但他遇到问题之后总是会自己先探究一番，实在无法解决才会请教他人。 不仅是太多的指引有可能让他产生依赖，更多是因为将问题一次次抛给他人亦会一次次欠下恩情，没有人有义务一直为你解惑。 穆靳此时主动提议，郁承渊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甚至还有几分惊喜。 “具体如何？”穆靳随口询问。 郁承渊和穆靳一问一答，不知不觉便接近酉时。 穆靳起身，“我寻一僻静之处动手。” “朕为前辈护法。”郁承渊紧随其后。他留在帐篷内一日，等的便是这一刻。说是前去护法，郁承渊其实并不觉得穆靳会遇到危险。他只是以此为借口，想要见识见识穆靳的手段。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45 穆靳犹豫了一瞬，随后点头。“也好。” 话音刚落，郁承渊便觉手臂一紧。 极少与人这样近距离接触的郁承渊，身体下意识的僵硬了一瞬。 刚想说什么，迎面袭来的厉风便让他闭上了嘴巴和眼睛，在无法视物的时候，耳畔的风声更显清晰。 如不是他自身也达到了宗师之境，这轻功速度带起的厉风就足以他受伤。 郁承渊直观的感受到了他与穆靳的差距。 闭目之时，时间要显得漫长许多，事实上穆靳带着郁承渊从帐篷到目的地，也不过是一盏茶时间。 风声消逝的瞬间，郁承渊连忙睁开眼。 不等他说什么，穆靳便放开了握住郁承渊手臂的手，“得罪了。” “前辈也是事从紧急，朕理解。”郁承渊面上已无半分不适，如往日一般进退自如。 环顾四周，周遭的景色尽入眼底。 “我们在安丰山山顶。”郁承渊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从此处向远处眺望，山下的一切尽收眼底。一面是汪洋，一面却是繁华的城市。这座安丰山仿佛是静与动，生于死的界限。大水造成的破坏更为一目了然。 “是。”穆靳不等郁承渊发问，开口解释了来此地的原因。“此时地势最高，最容易将能量引导到灾区各处，能够降低我的消耗。” 郁承渊顿时了然。“前辈，朕是否要退后些许？” “不必。”穆靳掌心一翻，手中出现了七只金子雕刻成的雀鸟。 雀鸟不过是指甲大小，但却十分精致，其上的羽毛都根根分明。七只雀鸟形态各异，自有几分娇憨。 郁承渊虽是见惯了大师级的雕刻，视线仍是被吸引了一瞬。“这雀鸟可有什么奇特？！” “它们本身倒没什么奇特，奇特的他们的动力。”穆靳手掌在一只雀鸟的鸟喙处拨动了一下，那尖利的鸟嘴在他的指尖划下了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液从里面流出。 郁承渊开口提醒以示关切，“前辈小心。” “无事，我本有意为之。”穆靳指尖的血液只流出了七滴，便毫无征兆的止住。 郁承渊刚想问为什么，便因接下来的奇景失了声。 那由金子雕刻的雀鸟，仿佛活了一般，从穆靳的手指上叼走一滴血液吞下。 随后它们蹭了蹭穆靳的手掌，扇动着小翅膀朝不同的方向飞去。 这也是宗师之上的手段？！ 郁承渊对穆靳的境界产生了狐疑，倒不是怀疑穆靳是否达到了宗师之上，而是怀疑穆靳超出了宗师几个等级。如果只是刚刚突破宗师，能化死为生？ “这七只雀鸟类似机关兽，只是作为他们动力的能量特殊。”穆靳可不想让郁承渊太过高估他的实力。若是以为他能化死为生，日后求到他头上，届时做不到岂不是会平添麻烦？ “穆前辈所学广而精，朕甚羡。”郁承渊眺望了一眼雀鸟离开的方向。虽然他未近距离观察，但以宗师的眼力也将其神态动作看得八九不离十，可以以假乱真。 穆靳笑而不语。若是有足够的时间，多数人都能做到知之甚广，只要肯下功夫精通也没有那么困难。除非某一项技能的资质差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这样的可能性小但也不是不存在。神界便有一位魔君，始终不通音律。 “前辈还请继续，朕尽量不再打扰。”郁承渊见穆靳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猜测可能是因自己延误。抿了抿唇，不欲多言。 穆靳点了点头，微微眯起眼眸，依旧未有下一步动作。 郁承渊心下有困惑，却没有再次询问。不知等了多久，郁承渊有些忍不住开口的时候，终于出现了变化。 穆靳的身形缓缓浮起，停滞在半空中。月色洒在他的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那一身出尘的气质，染上了几分肃穆。这般场景，神似神话故事的开端，仙神临世。 他的手指在空中似是毫无规律的点触，每触碰一个位置，那里便多出一个金色的丝线。丝线从他指尖蔓延至远方，消失在天际。在他指尖点下的瞬间，一声嘹亮的雀鸟叫声，天边浮现出一只雀鸟的虚影。 手指共在空中点触了七次，这样的景象也就显现出了七次，七根光线聚集于他之前受伤的右手食指。 郁承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前的场景和他之前所以为的根本就是两回事，这样偌大的光影武者很难创造，引导舆论极为困难。 不过倒也不一定坏事。纵然无法按照他之前的想法将一切引导成偶然，也可以说成天降祥瑞，倒是能隐隐提升他在民间的声望。 穆靳将自身的灵力汇入到丝线之中，像是一道金色的光幕，沿着丝线向天地间洒下。光幕每划过一片区域，便可以看到其上密密麻麻的金色光点。从山顶往下看，整个安丰山上的生物都被染上了金色，像是瞬间踏入了另一个金灿灿的世界一般。 光幕笼罩了灾区和附近郡县，其中还有几道光芒辐射出去，前往更遥远的地方。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46 郁承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一棵小草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金色的光点，细看能隐约发现是雀鸟的形状。远看这些小雀鸟照亮的生物还有几分美感，近看让人头皮发麻。 不仅是这些生物之上，周围的空气中、山下的汪洋里，也有星光点点。不少人认为安全的临近郡县，也偶有光点闪烁，只是相较于灾区要稀疏许多。 一个像是生物整个变成了金色，一个从远处看更像是天上的星河出现在了地面有种空间错乱之感。 这些光点，应该便是瘟疫的本因。之前并未听闻临近郡县有人出现疫情，想必是因为他们体内的光点还不算多，不至于发病。如果再耽搁些时日，就不一定了。 郁承渊抬头看了穆靳一眼，让瘟疫的本因显现出来并不是目的。目的是将它们从生物体内驱赶出去，在天地间彻底泯灭。显然比起刚刚声势浩大的场景，接下来的举动更为重要。 穆靳抬起左手，手指飞快的在空中滑动。他手指滑动的轨迹，用金色的光芒呈现出来。 看起来像是没有丝毫规律的线条，但隐隐又给人一种，玄奥、神圣之感。若是有修真之人在此，自然会认出这是符咒，而且是少有的佛家符咒。 穆靳随手一挥，那偌大的符咒飞快缩小，印入他右手食指指尖。 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在空中的身体一顿。 只是一瞬，一直关注他的郁承渊却无法忽略。他心不由的跟着一提，这次的事显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轻松。 视线不由的上移看向穆靳的面容，欲借面色判断他此时的状态。很快他知道这个方法不可行，穆靳整个都笼罩在金光之下，根本看不清面色。 郁承渊不由的抿了抿唇，一股无力感瞬间蔓延了整个身体。 自出生到现在，他还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想要提供帮助，但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随意想想也知道，他若是贸然动手不仅不是帮助，反倒是添乱。 究根结底，还是他的武学实力不够强大，学识不够渊博。 穆靳不知地面上的郁承渊心情复杂，他手中绘制的符咒终是落下了最后一笔。 左手微微一拂，将金色的符咒打入右手食指的指尖。一个个肉眼可见的梵文顺着七根丝线来回盘旋，金色的符咒在七根光线上时隐时现。 一声尖锐的鸟雀鸣声从穆靳立身的地方响起，一条条金色的线条从穆靳脚下蔓延到各处，形成一个偌大的金色符咒。从山顶往下看，符咒囊括目光所及之处。 像是神明用巨大的毛笔在地面上涂鸦，远看那金色的线条像是一条极为曲折的河流。只是其中流动的并非是水，而是金色的能量。 金色的符咒绘制的速度极快，若是以常人的目光去看，只是一瞬它便绘制完成，下一瞬整个符咒便隐匿了起来。武学修为不够高深，只会以为自己出现了瞬间的错觉。 七只雀鸟高声啼鸣，鸟雀的虚影同时出现在七个方向。那些散落在各处的金色光点，像是得了什么命令一般，从自己原有的地方飞了出，汇聚在虚影之上。虚影被这些光点，填补成了金色，远看除了颜色不同和真正的雀鸟伍壹。 同时，穆靳的手掌一震，不由的后退了一步。下一刻，便从半空中坠落。速度虽然比直接掉落要慢上许多，但比起之前漂浮的速度，却是不知道快上多少倍。落在地面的瞬间，扬起了周遭的灰尘。 郁承渊用内力压下周遭的灰尘，迎了上去。“前辈。” 穆靳不等郁承渊触碰到他，便抬手制止。“还没有结束。” “前辈，你还能坚持吗？”穆靳虽然极力表现的和平时一般，但他的声音隐约有几分虚浮感。 穆靳四处眺望，看着七只雀鸟从不同的方向飞来，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自然。” “有什么是我可以做到的？”郁承渊语气难得柔和了几分，自称也从朕变成了我。 “在旁边看着就好。”穆靳说完闭目，低声念诵佛经。 金色的梵文从他身边映照出来，宛如一张大网向天空蔓延，将那刚刚飞至的七只鸟雀捆缚在空中。鸟雀体内，也有金色的梵文飞出。内外夹击之下，那高声啼鸣的鸟雀，声音一次不如一次嘹亮。 穆靳每念诵一个梵文，鸟雀身体之中便有一个个相同的梵文汇入锁链之中。待穆靳最后一个字落下，鸟雀便完全熄了声息。 那密实金色的锁链仍旧在原地盘旋，俨然是个花苞形状。 穆靳睁开眼，淡淡一笑。几乎同时，那金色的莲花一层层的绽放开来。待莲花完全绽放，莲台上出现了一个素白色的身影。看不出具体模样，只让人认出是个盘膝的佛陀。 看到那佛陀，穆靳也有些惊疑。 他虽然知道第一次借用佛门手段肯定会有迹象出现，但本以为顶多是个初级异象。至于佛陀……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佛陀存在！ 佛陀和仙神一般，亦是强大的修者。佛门更重修心，在他们看来阅遍万世也是修心。因此不少佛陀都致力于发展信徒，在信徒请愿之时便可将他们的经历尽收入眼底。所以佛门之中有不少神迹出现，眼前这神迹显然便是佛陀临世，在异象之中也属高级。 待看清那佛陀的形象，穆靳便转惊疑为无言，那形象分明是他。 并不是他目前身体的模样，而是他的神魂模样，也就是他在神界的真实面貌。目前他这具身体虽然也在向着那个形象靠近，但显然还有一段距离。不过这形象这么模糊，纵然他真身站在这里，也少有人能分辨，倒是无需担心会有什么麻烦。 这个世界的规则……还真会省事。想要做一个佛陀降世的形象，又没有具体的定义，直接拿念诵经文的他来充数。 他对做佛陀，可是一点兴趣也无。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47 “这下似乎不需引舆论向祥瑞引导了，没有人能曲解这次异象。”这佛陀出现的好处也显而易见。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修真，但信佛之人不在少数，他们认可的是佛的经文而不是力量。 穆靳提前通知郁承渊，是因为捆绑雀鸟的景象可能被人曲解。 虽说异象出现瘟疫消失，大多数人只会往好处想，但也不能确保没有有心人会利用雀鸟被捆绑来说事。毕竟最开始，雀鸟的形象比较神圣。不好的舆论，对帝王来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让他提前做好准备，无论日后是否会因为这异象出现麻烦，郁承渊都不会将责任推给旁人。 只是没有想到，异象之后会出现佛陀。这样的异象，可以直接称之为神迹了。 看到这佛陀郁承渊亦知晓，百姓们无需他再多此一举的去引导。他需要考虑的应是如何给那些国外的探子们一个似是而非的说法。 “结束了？”郁承渊从始至终只看了一眼天空中的佛门奇景，便一直在盯着穆靳那有些苍白的脸。似乎那只存在于传说的异象，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 “结束了。”穆靳明显放松了许多，从语气中便可以隐约听出来。 单纯用力量彻底压下一场灾难，需要比用技巧更为强大的力量。对穆靳来说也不能说轻松，足用了九分力。 在金色雀鸟的帮助下，依旧用了九分力。若没有当初从棺材上取下的‘镇魂钉’，无法借用其中的带着佛性的民意，他怕是要直接用十分。一场完成下来，他必然会十分狼狈。 这场灾难在筑基期的解决范围之内，但天地却不会让灾难没有任何伤亡，没有伤亡的灾难还能称得上灾难？ 如果穆靳继续研究这个世界的医理，可能会有其他的解决方式。若是穆靳愿意放缓脚步，一点点的解决也不会这么麻烦。但，显然两种方式都会有所伤亡，而且场面也不如今日这般震撼人心。 穆靳看了郁承渊一眼，麻烦一点并不是坏事。有郁承渊在场，越是麻烦越是吃力才是好事。 之前的姿态，的确是因为力量的反震，不过他的面色的确稍有调控。 “我带前辈回去休息。”郁承渊说完便伸手揽上穆靳的腰。 有之前的一番体会，他深知被人握住手臂带着前行不怎么好受。穆靳此时身体虚弱，这样的姿态可以稍微舒适一些。若是他实在虚弱到一定程度，也可直接倚靠在他的身体上。比起穆靳的身体状况，些许越矩自是不值一提。 他刚刚运起内力，准备使用轻功带穆靳一起离开。 穆靳突然脸色一变，转头看向天空。 郁承渊有些疑惑，也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静坐的佛陀突然抬起右手，朝着那片山下的汪洋缓慢伸出。在伸出的过程中，他的其余四指缓慢蜷曲，只留下一根伸直的食指。他食指碰触到汪洋的边缘，极为随意的一推。那汪洋却像是接触到了极大的力道一般飞速后退，直直退出了村落。 丰江本已是容纳不了这么多的汪洋，但这些水却毫无阻碍的汇入了江水中。丰江的水面不仅没有上涨，反倒还下滑了一段，恰好卡在安全的位置。 “神佛真的存在？”一向不信神佛的郁承渊，此时确实忍不住怀疑畏。 穆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句，“你认为神佛是什么？” 郁承渊看着那缓缓收回手的佛陀，在他那模糊的形象上停留了许久。“强大的人？” “没错。”穆靳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郁承渊有些难以相信，但又觉得似乎只有这个才能解释。如果神佛真的是天生地养，那他们为何会与人有相同的形象？“真的有那么强大的人？” “这个世界暂时没有。”穆靳给了郁承渊准确的答案。 他现在倒也可以退水，但做不到那么云淡风轻，也无法让河床整个下陷一定的距离，还不符合郁承渊所说的强大。 穆靳踏入筑基期在前，那些卡在宗师境界的武者，便有了突破的可能。 郁承渊本身也是宗师境，以他的资质和目前的年龄踏入修行之路应该只是早晚的事。 若此时说有，哪一日郁承渊询问他那些人在何处，他要如何证明？他可没有带着郁承渊穿越世界的能力。 “前辈可否告知朕，你超越宗师几个境界？”郁承渊问出了他此时所关心的另一个疑问。 “一个境界。”穆靳亦没有隐瞒。 郁承渊有些难以置信，宗师和穆靳展现的能力之间差距实在太大。 穆靳察觉到他的心思，反问了一句。“你可知突破宗师境之后是什么？” 郁承渊摇头，不仅他不知。在穆靳出现之前，世上之人否决了宗师之后有更强力量存在。 “由武入道，宗师境是武学之极限，筑基则是修真者道路的起始，你也可以看作是初步踏入传闻中的‘仙神领域’，那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前的领域。”这个世界没有修真者的定义，倒是有仙神的传说。 这个世界也有‘修佛’、‘修道’的存在，他们修的不是某种可以长生的功法，而是‘佛经’、‘道经’，这样可以令人心境安静的经文。纵使是在那些有鬼怪出现的奇闻杂谈里，佛与道也是利用经文来致胜，仅是类似‘镇魂钉’那样多出个载体，而不是类似神魔传说的手段。 穆靳之前施展过的‘炼丹术’，在这个世界更是没有半分传闻。此世的医术的达不到炼制丹药的地步，顶多是将汤药用特殊手段提纯凝固，揉搓成圆球状，那也只称为‘药丸’而非‘丹药’。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48 灵丹妙药的说法倒是存在，但是只存在仙神的传说中，而天神在此世传说中是天生地养与人无半分联系。 “筑基只为起始？那终点在何处？”郁承渊原以为穆靳不过是寻到了突破宗师的手段，未曾想居然会听到这样让人震惊的言辞。不过以穆靳表现出的手段来看，筑基这一境界的确可以称之为踏入了仙神领域。 “修‘真我’，又如何有终点？力量本是从无止境。”曾为魔君的穆靳，自是有资格这般言辞。 “永无止境。”郁承渊忍不住感叹。 抬头看向那空中已经逐渐消散的神佛虚影，这让他极为无力的神佛也不是终点。 有这样对力量的定义，也难怪穆靳能将‘宗师之上再无道路’这个宗师为自己施加的限制打破。墨守成规的人，再优秀也难以逃出束缚。 “人一直都走在探索力量的道路上。”穆靳在神界被尊为魔君，战力也位于顶端，仍在不断寻找让自己更强的方式，其他的神君魔君亦是如此。 郁承渊再次将视线放在穆靳身上，他的确一直都走在探索力量的道路上。“前辈可知筑基的下一步要如何迈出？” “每条道路都是从易到难的，武者是这样，修真者也是这样。初入修真之路，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只要资质足够，又有修炼之法，前面的境界不会成为阻碍。”前期修者最大的桎梏反倒是资质，修炼功法的好坏都要放在后一位。 郁承渊连连点点头，这和习武应该是一个道理。 武学资质好的比起武学资质差的人，学艺的速度总要快一些。不同的内力功法修炼起来有不同的效果，有的修炼速度快，有的修炼出的内力更为强大。虽然框架是一样的，不过一些细小的差距便会让功法与功法之间区分开来。 穆靳对下一个等级也有一定的了解，怪不得他会直接给自己的修行方式一个新的定义。直接称之为修真，而非修武。 “这个世界上只有前辈拥有修真功法？”郁承渊语气带着疑问，心下却极为肯定。 “的确如此。”另一个世界的修真功法不计其数，这个世界上却只有他自己拥有。穆靳同意了郁承渊的说法之后，也不忘开口解释。“偶然得到了修真之法的传承。” 穆靳重点强调了‘传承’两个字。 郁承渊听闻却是与他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眸表面上看是相同的平静。 “我知前辈深意。”郁承渊率先移开了视线。 这次前辈言辞之间当真称不上严谨。可以肯定的告诉他这个世界没有‘神佛’，只有他自己拥有功法，却非要说自己是得了传承。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修真的传承，以穆靳的性格怎会肯定的说‘没有其他人拥有功法’。既然有一个传承，肯定还会有其他。穆靳怎么能保证其他传承不会出现，只可能因为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传承！既然这个世界没有传承，穆靳又怎么能得到？！ 无非是有诸多顾虑，不欲承认而已。他自是懂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穆靳自然看出了郁承渊的误解。那看似自相矛盾的话，正是事实。 说实话可能被一时误解，而说谎则随时有可能被拆穿。在两者之中，他选择了真实。至于沉默？世上有个词汇叫做‘默认’，沉默只会被误解更深。 穆靳不准备继续纠结这个问题，郁承渊也没有继续纠结，比起这个他更在意另一个问题。“前辈可有收徒的打算？” 郁承渊对自己的天资有信心，但也不会盲目的自信。从宗师到筑基这一步拦下了多少人，直接看这数千年的宗师名录便能知晓，这其中未尝没有资质比他好的。 比起他们，他幸运的是遇到了一个已经探索成功的人。 独门武艺不会轻授予人，但必然会教授给弟子。 穆靳之前便多次教导于他，不过几日时间他便收获颇丰，纵使没有修道之法亦有资格为人师。哪怕不拜师，穆靳于他也有半师之谊。 只是郁承渊已经步入宗师，一直以来觉得宗师高高在上，听闻穆靳突破了宗师境也不曾有拜师之意。 此时才知宗师与其上的差距比他想象中更甚，相对比而言宗师何其渺小。宗师之上的境界亦是远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广阔，让他更为向往……这才不由生出拜师之心。 “我并无收徒之意。”穆靳说得毫不犹豫。虽说他对郁承渊几乎有问必答，但也只是想要与他达成友好合作，并无收徒之心。 在修真界，师徒关系比起血脉传承更令人重视。他在神界不想让自己多一份责任，在这个世界亦是如此。 郁承渊刚想要说什么规劝穆靳，改变他的想法。 “距离佛陀近一些，对你会有好处。” 穆靳突然开口，让他只能将欲说出口的话咽下去。 顺着穆靳的视线上移，可以看到那佛陀的虚影颜色已经越发浅淡，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褪色’，接近虚无。 在他消散的瞬间金色的光华向四周散落，受益最深的便是站在山顶的郁承渊两人。 郁承渊看着那金光融入身体，下一刻他便感觉到了不同。“这金光竟是可以稳固境界。” “神迹福泽，会弥补目前的弱势。”穆靳的神识高深，灵力又极为精炼，相对于两者来说，身体倒是成了弱势。穆靳得到的福泽，便是强化他那本就比同阶修者更为强横的身体。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49 “这次是彻底结束？”郁承渊不希望自己接下来的话再次被打断。 “或许。”穆靳的口气之中，难得也有几分不确定。 “前辈，世人都说有事弟子服其劳。若是收徒……”郁承渊刚说了两句，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眸。不知从何而来的光线，让他觉得有些刺目。 他连忙向后退了一步，同时伸手拉了穆靳一把，将穆靳从他站立的地方拉离。 穆靳跟着他的力道往右侧偏移了身体，郁承渊却发现那直直从天而降的乳白色光柱像是盯上了穆靳一样，也跟着偏移，直直的撞向穆靳。 “功德乃是行善之后天地奖赏，对修者有好处。”不等郁承渊询问，穆靳便开口解释，随后感叹了一句。“功德本是无形无迹的融入人体内，只有极其庞大的功德才会显露痕迹，没想到赈灾会有这样的收获。” 穆靳在神界根本就没有见过实质性的功德，倒不是因为他不行善，只是因为功德的数量难以显露痕迹而已。在神界别说是救江南这么一小片区域的人，就算是救一个国家、一个种族，功德也不会显形。在天地看来，这种善举已经算不得什么，他们见过更多的善。 他此次赶在百姓没有伤亡前赈灾，一则是担心这场灾祸的因果会算在他头上，二则是他笼络帝王之心的手段，功德的收获并不在他预想之内。这么多的功德，实在是意外之举。 神界之中素闻新生世界内会有无数资源，功德应该也是其一。 只是救下了江南这片区域的人便能够得到这些功德，那么如果…… “此次前辈以一己之力让世界免一大祸，确是功德无量，有如此奖赏实为正常。”郁承渊听闻穆靳的功德之说，自发领悟了‘功德无量’这个词汇。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穆靳心下却是知晓最根本的原因是这方世界的天地还没有见过什么世面。 他是第一个做到的人，奖励丰富到让人意外。如果后面有人效仿他，奖励会一次次被削减，最终近乎虚无。 郁承渊没有像刚刚那般立刻提及收徒之事，而是抬头看向天际。 穆靳哑然失笑。“这次必然已经结束。” 郁承渊连忙收回视线，看向穆靳。“前辈……” 他刚开口说了两个字，穆靳便抬手制止。“道不可轻传。杂役之道、医术之道、武学之道……诸多领域皆是如此，修真之道亦是如此。” 郁承渊听闻却是眼前一亮，面上也浮现出惊喜，数个呼吸后方才恢复常态。 虽然穆靳依旧没有答应收他为徒，但之前他是直接拒绝，这一次言辞分明有转圜的余地。 郁承渊不知是什么让穆靳突然改变了想法，亦不准备深究，而是直接顺水推舟。“晚辈任由前辈的考校，若是不能通过，自不敢再提收徒之事。” 只要穆靳有收徒之意，无论什么样的考验，他都一定会通过。 “我近日会留在江南。”穆靳没有多言。 功德让他改变了之前的想法。他的确不愿意承担来源于弟子的责任，但当这份责任带来的好处大到让他也侧目的程度，亦会考虑一二。何况弟子与弟子也有区别，记名弟子和真传弟子差别可是甚大。 郁承渊却领悟了穆靳的意思。 他所言所行的每个细节都将考验的一部分。只要他有哪一点做得不合穆靳的心意，便会失败。 郁承渊对自己向来自信，甚至在某些人眼中他有些自负，但此时依然觉得有几分压力。这压力没有让他退缩，反倒让他眼眸中的斗志更盛了几分。 “不知晚辈有没有荣幸带前辈下山？”郁承渊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伸手，而是先问询了一句。 “可。”穆靳看了郁承渊一眼，开口回应。 郁承渊伸手揽住了穆靳，运起内力像山下奔驰而去。 和穆靳之前只讲究速度的赶路不同，他还为两人加了一层内力防护。不仅不会让随行着难受，若是有心甚至可以欣赏沿途的风景。 郁承渊这样做不仅让人看到了他细致的一面，亦能够不着痕迹的展现他对内力的细致掌控。 穆靳面上的神色浅淡，看不出喜怒。 第23章 郁承渊以宗师的视力远远看到营地,骤然将速度提升了些许，直至宗师极限。 以宗师极限的速度赶路，哪怕有半步宗师在场也无法看清他们的身形，自是不会发现穆靳会依靠他赶路。 门帘只是轻微晃动,下一刻两人已身处帐篷内。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50 郁承渊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此次天地大祸着实辛苦前辈。今疫情已解,前辈也可以好好休息一番，剩下的事可交由我等安排。” “你去安排吧。”穆靳说着三两步行至桌前,入座后拿起桌上那摊开的药方细细的琢磨。 郁承渊不由看向穆靳的面庞，得了佛陀金光他的面色便好上不少,已不能从表面判断出他的状态。“前辈,江南这次‘七夕雀’彻底消退,药方研究可暂缓。” 疫情解决了并不代表这药方就没有了研究的价值,有一些瘟疫会多次出现。若前人研发出瘟疫解决之法，后人便有余荫纳凉，此亦是善举。不输于赈灾,甚至犹有过之。 “我自有分寸。”穆靳看了郁承渊一眼,复又收回视线。 有一瞬间,郁承渊感受到了穆靳身边的能量流转。 穆靳并不是没有恢复自身,而是他恢复自身的方式和他们以为的并不一样，可以一边研究药方一边恢复伤势。 这样一心多用的能力，着实让人艳羡。这也是宗师之上的特征？！ 郁承渊对穆靳越是了解,他的拜师之心越是坚定。“晚辈多言了,还请前辈勿怪。” “不知者无罪。”穆靳随口回复。 郁承渊的告罪本是歉词,有了穆靳这一句回应，反倒肯定了他的失误。 他之前多言本是一片好心，穆靳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或者说察觉到了，只是根本不在意。 郁承渊心下倒没有类似委屈、失落的情绪出现，若是连这都承受不住还谈什么拜师？ 落落大方的向穆靳施了一礼。“晚辈这便去安排，先行告退。” 穆靳点了点头，直至郁承渊离开帐篷，也没有其他动作。 郁承渊踏出帐篷，视线所见之处，皆是跪伏在地的百姓。 他们嘴中念念有词，朝着同一个地方跪拜。那个方向，赫然便是之前佛陀出现的方向。 郁承渊扫了一眼周围，视线接触到一个人的身形后微微一顿，径直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佟锐也跪倒在地，口中也同样念念有词。不过，他念叨的和百姓们念诵的有很大不同。 百姓们多是自己的期盼和心愿，而他则是‘天啊！我刚刚看到了什么？我会不会在做梦……’诸如此类。 周遭一片祈祷的声音有几分嘈杂，很少有人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只看表面，倒也极为和谐。 “这是在做什么？”郁承渊在佟锐身边止住了脚步。 佟锐一抬头，面上大喜。“程兄弟，你刚刚看到异象了没。那鸟鸣啊，飞鸟啊，金光啊，最主要的是最后的佛陀……” 郁承渊面色不变，“我向穆前辈请教武学，方才结束。” 不等佟锐说什么，身边一个老妇人忍不住开口。“我说小伙子，你在帐篷里总应该能听到声音吧？那么嘹亮的鸟鸣声，你一点都没听到？还武者呢，怎么这听力连我们普通人都不如？！” 郁承渊倒也不恼。“老人家误会了，为了避免被打扰，我特意用内力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隔绝了声音？哎呀，小伙子你这可是亏大了啊！那劳什子的武学，哪里比得上神迹啊！”老妇人一听，忍不住就是用手一拍大腿。“你不知道，刚刚那金光一到，我身上那点子腰酸腿疼的老毛病全都没了，你不信问问其他人。” 营地中的药膳可以免疫诸多疾病，对一些旧症却无奇效。 佟锐接触到老妇人的视线，跟着点了点头。“其他的不说，天降的金光确有疗伤功效。程兄弟你也知道我早年习武的时候不太注意，身体里有些暗伤。那金光一过，我这暗伤顿时就没了，随时可以突破下一个境界。” “这些小病小灾的都不是事！”老妇人一听有人应和，性质就更高了。“刚刚天上出现了佛陀，那佛陀还抬起了手，手朝前一伸。大家当时都看懵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小伙子你猜怎么着？” 郁承渊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怎么？” “没多久就有守在山下的衙役上山，说那佛陀一指头过去，淹没我们几县的大水退了！全退了！”老妇人说着面色一肃，“我佛慈悲，看不得我们这些人受苦，特意出手搭救。” “听起来当真了得。”郁承渊很是配合。 “来，我给你详细说说神迹……”老妇人不厌其烦。 郁承渊视线落在老妇人身上，像是在认真倾听。 “小伙子，虽说你这次错过了神迹，但也别灰心。只要你从今日起和我们一样一心向佛，说不准日后也能有看到神迹的机会。”老妇人描述完神迹，还不忘语重心长的开口。 郁承渊点了点头，随后看了老妇人一眼。“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伙子你尽管说！”老妇人对郁承渊的印象显然不错。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51 “老人家你愿意告知我神迹我自是感激，大家日后若是都如此这般传扬也不知是好是坏。”郁承渊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不用老妇人反驳，一旁一个武者高声喊了一句。“怎么说话呢！传扬神迹让人信仰我佛怎么会是坏！我佛定能感应到我们的虔诚之心，想必会有更多奖赏降下！” 周围的人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看向郁承渊的视线有几分不善。刚刚经历了一场神迹的他们，可以说的是佛门最忠诚的信徒。有人说宣传佛门神迹不好，那岂不是在说佛门不好？ “程兄弟。”佟锐也有些担忧。他没有像百姓们对佛门那么热切，但显然也对其有了一定认同。实在是那神迹，让人无法不认同。 “这位兄台既然是一位武者，想必也知道武者等级再高，所能调动的力量也有限度，可以调动天地之力的宗师亦在此列。”郁承渊看向刚刚说话的武者，“我们神话中的神佛极为强大，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力量的极限？” “有极限又怎么了？那可是神佛！”这位武者性格显然很直，没有领会郁承渊的意思。 “如果力量有限，神迹福泽肯定也是有限的。信徒们太多，谁能得到福泽、谁得不到福泽就不好说了。”佟锐看了郁承渊一眼，眼眸中有几分惊叹。若不是现在有那么多人在场，他肯定要向郁承渊比个大拇指。 佟锐之前接到命令，引导营地的舆论。若是可以打哈哈掩饰过去就掩饰一下，如果不能掩饰就往好的地方引导。但是没人告诉他，如果是神迹该怎么做。 他之所以怀疑自己在做梦，也有之前接到命令的原因在。如果他不是做梦，那岂不是说明大人和佛陀可能有些关系，可以提前探知？！ 不过别管是梦里梦外，既然接下了任务，一定要做！ 这佛陀异象对他们的确有好处，百姓们也不会有什么针对朝堂的舆论。但若是让别国确定了他们国内有佛陀存在，那乐子可就大了。 神话故事有很多，之前多数都是假的。对外说佛陀临世，他们第一个想法肯定是不信。 但江南那么多人，如果统一口径，再以他们身上灾病全部消失的事实来证明……定然会有人会信。 只要有一个身居高位的人相信，就会为他们崇国带来些麻烦。 佟锐也在想，要怎么避免这些人将消息传出。 不需要所有人都改口，只需要大部分人都愿意隐藏起来，其他人在周遭的牵扯之下，也不会翻起什么风浪。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在郁承渊出现之前，佟锐并想到什么可靠的办法。 此时看郁承渊云淡风轻将他烦恼的事的解决了，他顿时心生崇拜。 “这……”武者一听佟锐的话，微微愣了愣。随后他便涨红了脸，指着郁承渊开口，“你不要危言耸听。” 郁承渊摇了摇头，“我只提醒一句，究竟如何还是你们来决定。” 如果郁承渊坚持，其余人不一定愿意相信。他表现的那么随意，一副根本不在意这些人怎么做的样子，反倒让周遭的百姓忍不住心思。 “我觉得小伙子说的有一定道理。”最开始与郁承渊交谈的老妇人忍不住开口了，“我们刚刚都看到了佛陀，佛陀笼罩的范围并不广。” “我刚刚就想说了，那金光只散落在我们营地这边！”声音从人群后方传出。 “真的假的？！”还有人不愿意相信。 佟锐说了一句，“真假还不好判断？差个武者去一趟旁边的郡县不就水落石出了吗？直接走官道，也就三五日的路程。” 刚刚反驳郁承渊的武者主动站出来，“我去！” “你小子到那里可不要直接问‘你们得没得到佛陀的恩泽’，去找个医馆问问这两日的病人多不多，就稳妥了！”老妇人连忙开口。 “我懂了！”那武者说去就去，已经走出了人群。 “小伙子多谢你提醒了。”老妇人扫了一眼人群，“大家应该都知道怎么做了，是吧？！” “知道知道！”出于对佛陀的尊敬，他们自然不会开口说不宣传神迹，不过看面色便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 郁承渊将众人的面色收入眼底，心下满意。 引导舆论之事，郁承渊原没想过亲自下场。不过世事无常，他反倒成了最适合开口的那个。事关紧要，郁承渊当然不会因为自持身份而延误正事。 第24章 沉默许久,严威开口打破了帐篷内的寂静。“这便是前辈所说的异象？” 柳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这意向必然有一部分在前辈的预料之中，另一部分应该也在前辈的预料之外。若前辈早知一切，他提前叮嘱的就不会是引导舆论,而应是避免消息外泄。” “柳案首对前辈确有几分了解。”帐篷内突然多出一个身影。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52 “微臣/草民,见过陛下！”严威与柳誉连忙向来人行礼。 “免礼。”郁承渊在主位落座。 柳誉起身,开口回应郁承渊之前的感叹，“草民可不敢说了解前辈。之所以有此言,实乃前辈对百姓之重视溢于言表，定不忍看两国百姓因异象之事遭战乱之苦。” “柳案首此言是否有些过谦了？”严威察觉到郁承渊对穆靳之事有几分兴致,适时开口。“听闻前辈出现在江南已有些时日,期间皆宿于贵府。其余不谈,柳案首对前辈日常喜好应有几分了解。” 柳誉有些无奈,“前辈来江南这些时日，的确是由草民负责采购日常所需。彼时随草民居住在柳宁县内，所购之物只是一县之最,实难有前辈心仪之物。” “前辈这般人物必然见多识广,的确不会满足一县之最。”严威心下恍然。 郁承渊知道从柳誉口中得不到他想要的一些讯息,便放下了心思,转而交代他事。“‘神佛之力亦有穷尽’的说法可阻止百姓传播神迹。朕之前在营地提及，想必已有传言。” “陛下英明！”严威顿时面色一肃，“微臣这便安排人手,加快这一说法流传的速度。” 郁承渊点了点头,很满意严威的反应。 “草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柳誉听到这里,却是忍不住上前一步。 “朕准你直言。”郁承渊看了柳誉一眼。 “陛下所言确为良策，但也不能说万无一失。陛下何不咨询前辈，或有完全之策。” 这神迹之事可不是小事，若有意外必会有大麻烦。 柳誉并不是完美主义，但他出身底层自是知晓底层百姓的艰辛。若真遭遇叛乱，受苦的还是他熟悉的那些乡里乡亲。 为了这些熟悉的民众，他不惜冒着惹怒君王的风险开口提议。 严威听柳誉此言微微一愣，随后忙去看郁承渊的面色，“前辈的能力的确强横，但主要表现在武力与医术方面，舆论问题或有不及。” “前辈不仅精通武艺、医理，文人诗词、治国之策也有涉猎。”柳誉对穆靳很是信任，但也不是完全盲目。他所提及的，都是穆靳有意无意间在他面前展现的。后，他话锋又是一转。“纵使前辈不通国策，又有谁能说武艺便无解决之法？” 提及到此处，他的视线刚好扫过桌案一角的书籍，“草民闲暇时也会看一些杂学游记，其中有一篇关于边缘小国‘巫国’的赘述。此国居于原国、周国两大国之间，却得以保留至今。除两大国互相牵制之外，还因其国内有不少秘术存在。” “最为出名的便是‘毒蛊之术’与‘迷魂之法’。其中‘迷魂之法’以内力施为便可影响人的记忆甚至是思维。若是强大如前辈之人施展此术，未尝没有让所有人将神迹之事‘遗忘’的可能。” 比起将是否会泄露的可能寄托于难民对自身的束缚，直接让这神迹之事消失在他们脑海中当然更为稳妥。 郁承渊并不恼怒，甚至还赞赏的看了柳誉一眼。“柳案首未曾踏出过江宁郡，却有如此见地，着实不错。” “当不得陛下盛赞。”柳誉连忙又朝郁承渊施了一礼。 郁承渊神色未有明显变化，“但‘迷魂之法’朕觉不妥。” “强行让人遗忘一段记忆确有不妥，但比起他们的安危来讲。这点小问题，也就不值一提。”柳誉也知这一提议最大的残忍之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朕以为不妥之处并不在此。”郁承渊手指在桌面上轻点。 柳誉忍不住沉思了片刻，随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双膝一弯，直接跪倒在郁承渊面前。“草民考虑不周，还请陛下责罚。” “你有何处考虑不周？”郁承渊询问。 “百姓不欲传播神迹与旁人强行禁止传播，是两回事。若真有神佛存在，或会降罪于人。”柳誉话语之中有几分自责。穆靳对他多有帮助，对江南百姓更是有大恩德，他却是差点让穆靳陷于危境。 “草民之计最大程度保障了一国百姓安危，却会让前辈一力承担罪责。若前辈有损，对我崇国来说比之开战损失更大。”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穆靳对崇国的意义何止‘一将’的程度？他若是愿意出手，甚至可以一力扭转战局。 “柳案首知错便可。你乃是爱民心切，朕可以理解，怎会降罪？”郁承渊从穆靳口中得知这天地间目前没有神佛的存在，柳誉却不知情。 “你此次的确有失考量，日后当以此为戒，朕方能放心将诸事交托于你。” 郁承渊同样觉得穆靳会有更完善的解决方式，极可能类似于‘迷魂之术’。但他不欲请穆靳出手，原因其实很简单。若事事都求助于穆靳，如何展现他自己的能力？郁承渊可没有忘记，他现在正在考验时间内。 擅于识人、用人倒也算是身为帝王的优势。然穆靳并没刻意隐藏过自己的实力，他所了解的讯息很多都是穆靳自己显现出来的，请穆靳出手体现不出他作为帝王的优势。 在完美解决神迹传闻与展现自身能力之间，郁承渊选择了后者。正如他之前对柳誉所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日后真的出现了问题，穆靳总不可能袖手旁观。目前的这点不完美，不会影响大局。这个方法对郁承渊来说，反倒可称得上是公、私之事，两全其美。 柳誉先是一愣，忍不住去看郁承渊的神色。见他神情不似作假，心下方才有惊喜浮现。 郁承渊此言，显然是认可了他的能力。‘将诸事交托’，能够被陛下交托事则怎么也不会是一介白身。这句话可以看成许诺官职。 如今他还未参加举人考试，未有为官资格，能力便得到了陛下承认，甚至亲口许诺，称之为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53 犯了错不仅没有责罚，反倒得到这样一个讯息，他怎会不喜。 柳誉心下的惊喜在面上也浮现了一瞬，下一刻便被收敛，复又行礼，“草民遵从陛下教诲，日后必将严于律己。” “我期待柳案首的表现。”郁承渊期盼柳誉能尽快成长起来，为他所用。目前柳誉，还是有些太稚嫩了。虽然比起同龄人要好许多，但怎么能斗得过朝堂里的那些老狐狸。 郁承渊的态度让柳誉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一个担子，一个让他爱不释手的担子。来源于上位者的压力，让他迫切的想要完善自己。 “希望有一日能与柳案首同朝为官。”严威与柳誉相处的时间不长，有资料为底，对他的印象却是不错。见他出口反驳，还有几分担心。如今柳誉不仅安然无恙，还得到了郁承渊的许诺，严威面色也放松了许多。 突然，一声嘹亮的鹰唳在帐篷外响起。 严威连忙开口，“陛下，微臣暂离片刻。” “速速前去。”郁承渊向帐篷外看了一眼。 严威说‘暂离’当真只是暂离，很快他便拿着一个封着红蜡的竹筒走回了帐篷，“陛下，之前派出的兵士传回了消息。” 柳誉看到哪上面鲜红的印记，便知只隐秘信息。“陛下与严大人有要事相商，草民不便在此，先行告退。” “无妨。”郁承渊视线扫过右手边的桌面，隐隐能看到几张带着褶皱的信件边缘也有红色的印记。对严威接下来要回禀的事，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郁承渊连亲自查阅的兴致都无，“爱卿直接查阅便可。” 严威打开塑封，神色上有几分了然。不过他还是认认真真的将信件内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才开口。“微臣得到佛陀退水消息，第一时间调动混迹于民众之中欲引导舆论的兵士，关闭了神迹区域内外的进出门户。” 此次受命引导舆论的兵士是他最为信任的一批，彼此之间皆是用‘迅鹰’传信。迅鹰乃是崇国特有的鹰种，因为速度极快故称此名，数目稀少。在崇国也多用于战场和一些重要区域，常人很难接触到。 正因为有迅鹰的存在，严威才能一早得知这次看似无边无际的神迹，其实只笼罩了江南部分区域。也正是因为它们，严威才能在佛陀退水后第一时间做出安排。 “这是负责守卫江佑县边缘的兵士的回信，说是已经彻底封堵了出入之处，陆续应该还会有兵士回应。” “严爱卿确不负朕之所托。” 江南灾区大水一日便全部退去，未经历异象的人若是看到，说不定能传出更离谱的消息来。换做是郁承渊来处理，也会封锁几日。 “这封锁必然要有个时限，不知陛下觉得几日为妙？”严威开口询问。 郁承渊不假思索，“十日。” “十日会不会短了些？”严威认真思索自己是否有没有考虑到的地方。 “有一位宗师在此地。”郁承渊提醒。 “陛下所言极是！”严威连连点头，“前辈这位宗师在此，十日更为妥当。” 郁承渊是隐藏身份而来，他的修为不会多加隐瞒，但这趟江南之行他什么时候会对外提及就说不定了，这位‘宗师’指的必然不会是他。江南灾区除了他之外，也就只有前辈一位宗师了。 前辈现在还没有什么名声，甚至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但以前辈的能力早晚都会得到应有的尊崇，届时或许会有人查出前辈曾在此地的旧事。 有宗师出手，今日这般‘十日退水’之事可谓顺理成章。目前众人不知宗师所在，十日的确短了一些，但如果日夜兼程也不是做不到。 “大水退去，百姓们归乡之心必然迫切。”柳誉对难民的心思更为了解，“我们可已‘准备重建物资’为由，将百姓滞留在安丰山上，安排他们伐木备石。” 治水多用武者，提前准备木材也不会让人起意，还可以加快灾区重建的速度，此为一举两得之计。 “柳案首提议可行。” 柳誉得到了郁承渊认同，面露喜色。 第25章 严威等人上山后亦是遵照营地规矩与百姓一起用餐，膳食的种类与数目和旁人并无不同。 这一日,几人走到用餐之地,却只有小半人落座，其余的百姓还忙得热火朝天。 “大伙儿建造家园的积极性很高,这会儿有不少人还在忙活。”柳誉见郁承渊、严威的视线落在那些空旷的凳子上,不等他们发问,直接开口解释了一句。 恰在此时，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传了过来，隐约还伴随着几声小儿的欢呼和年老者的赞赏之声。 严威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听起来，这堆放材料的区域被划分在东南方。”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54 不通武学的女子和老人也希望为重建家园出一份力,提议挑选出一些合适的树种为大伙儿打一些家具。 为此他们特意请示了柳县令,想要在营地外不远处划出一块区域,用以处理木料。 以他们的速度，若是将木料堆放在山下，光是来回就要大半天的时间,根本就没多少时间处理木材。 这样的请示的确是百姓们的一片好心,却会延长重建家园的时间。 直接将木料运到山下,重建家园的时候可以直接取用。选了这么一块地域作为木料中转,伐木者选择往山上走取料比去山下取料更为合适。 若木料取材于下方,就要多跑不少冤枉路。山上树木很少被砍伐,山峰越高越是如此。木材比山下更为粗壮,可选择的木材也更多。但运送树木的距离,明显就要漫长许多,需要更多时间来准备建材。 让伐木之人判断木料是否适用于制作家具也行不通。通木匠活计的年轻人总共没几个，在山上伐木不可能大家聚集在一片区域，多是分散行动，这几个人根本就不够用。 他们必然要在时间与家具之间作为取舍，最终严威以赈灾大臣之名拍板同意了他们打造家具的请求。 百姓们在山上滞留的时间越长，封锁结束之后外人看到的灾区状况越符合他们的预想。 无偿为难民提供家具，能让其日后生活更舒适。既可以让百姓们更为满意，又能够配合他们的安排，何乐而不为。 堆放材料的具体区域却不是严威来决定的，而是交给了柳誉，想借此锻炼锻炼他的能力。 “木料的确堆放在东南方。”柳誉点了点头，“我自小便在安丰山下成长，这边多数是西北风，安置在东南方区域之中的木屑灰尘不会顺风进入营地。” “安排的不错，其与营地间的距离也是恰到好处。”郁承渊走向东南方，他每迈一步，木材落地的声音便清晰些许。 声音能传入这用餐的区域，但这片区域位于营地边缘。修整区域和此地有一段距离，到帐篷那边更好无法听清。他们从清晨到现在都未听到声响，便是最好的证据。 柳誉行动上亦不是短板，无人协助之下，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了一切。 严威见郁承渊依旧往东南方走，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忙开口询问。“您想要过去看看？” 虽然他们依旧用内力隔绝了外人窥听，但在外言谈依旧小心谨慎。严威言语之间并无称呼，用词也比往日少了些许尊崇。 “亲眼看看他们准备木料的数量，才能判断出他们准备木材大致所需时日。” 他也可借此了解百姓的行动力，稍稍估算接下来重建村落需要的时间。 郁承渊原本计划大水退去后便立即返朝，因拜师之事推迟，但他最多也只能在柳宁县这边停留到灾区重建结束，届时便要随严威一起返程。 他必须要在之前得到穆靳的认可……郁承渊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幽深。 “难怪您能算无遗策。”严威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陛下行事如此细致，能预测到即将发生的事也正常。作为臣子的他们，理应向陛下看齐。 郁承渊对严威的夸赞不置可否，说到算无遗策，有谁能比得上穆靳？ 他的‘算’只是‘估算’，带着太多不确定。穆靳的讯息却是源自于天象，纵然有些许天命可以改变，改变的幅度顾及也是微乎其微。 “那片区域木屑飞扬很是难耐。”柳誉连忙开口，“您何必亲自前去？让我等前往统计数量同样可行。” “我亲自走一遭。”郁承渊的脚步并未放缓。 要预估时间可不是统计个木料数量就行，木料有长有短、有粗有细，若是详细统计要浪费太长时间。 那木屑弥漫之地别人去得，他自然也能去得。 严威与柳誉对视了一眼，连忙跟随在郁承渊身后。 柳县令正带着人查看木料，远远看到严威几人，连忙迎了上来。“严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这边很是吵闹，又有到处飞扬的木屑，您在此长留恐有不适。” 严威忙摆了摆手，陛下都不嫌弃这里环境糟糕，他哪里敢先一步嫌弃。“我乃军人出身，哪有那么娇贵。我们就在这边看看，你去忙你的。” “下官先行告退。”柳县令稍作犹豫便应了下来。 “我们从这边走走？”严威寻了一个木屑少一些的方向。 “好。”郁承渊看了严威一眼。 严威看了一眼周遭的人，只能先一步走在前面。 放置木材的区域不小，但目前只过了一日，他们才堆放了一小块区域。三人没用多长时间，便将所有的木材都过了眼。 “我们离开这里。”严威说着视线看向郁承渊。 见他往营地的方向迈了一小步，严威面上没有显现出什么，心下却是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55 虽说郁承渊已经不是第一天掩饰身份，他亦不是第一次走在郁承渊身前，但每一次他都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三人转身走了没几步，便听到了身后的呼喊。 “程兄弟稍等。” 几人看向来人，只见刘奇左右肩上各扛着一根粗壮的木料。在木料的映衬下，他整个人都显得渺小了很多。如果不是他有几分武艺，怕是要被木料直接压倒在地。 纵然他有几分武艺，现在也明显的有些吃力。“哎呦~程兄弟，来帮把手，帮我把木料堆放到上面。” 他旁边俨然是一个足有十余米高的木材堆，对于常人来说有些可望而不可即，对武者来说困难却不大。但他现在内力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没有将这木料送上去的力气。 原是想着在木材堆旁休息片刻再送上去，没想到在木材堆旁看到了熟人，便开口请求帮助。 “我来吧！”柳誉连忙站出来。 让陛下帮忙扛木头，开什么玩笑？！索性柳誉现在的武学修为也不差可以搭把手，否则陛下可能真的要动手。总不能让严威这位巡抚大人帮‘程舟’这位‘属下’出手，拒绝也明显不妥。 “我倒是忘了，柳案首的武艺也不错！”刘奇笑了笑，“我们都只记得柳案首学识通天，以后是能当举人老爷的。” “过奖了。”柳誉平日没少听过类似夸赞，此时听得却有些冒汗。他连忙接过一根木料，准备尽快帮忙，尽快离开。 郁承渊走了过去，从刘奇手中接过了另一块木料。 柳誉和严威有心制止，但郁承渊的动作太快。从接下木料，到木料稳稳的落在最上方，不过是数秒时间。 “程兄弟真是武艺高深！谢啦！”刘奇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伸手就想要去拍郁承渊的肩膀。 刘奇是之前狩猎队的一员，和严威、程舟他们一起狩猎过。虽说之前负责与他们交谈的都是严威，但这显然不会影响‘自来熟’的人。 柳誉刚将木料送上去，看到这一幕忙拍了拍刘奇的肩膀，手触碰到了他身上用来捆绑木料的绳索。 刘奇顺着柳誉的力道看了他一要碰到郁承渊的手也适时放下。“也多谢柳案首帮忙。” “举手之劳。”柳誉面上看不出异样。“你实力算不得高深，为何要搬运两块木料？我知大家想要尽快重建家园，但也要量力而行。” “还不是因为宋哥，宋哥被县令大人叫去了，说是要重新分一分伐木的队伍，便将他扛来的木头暂时交给我。只是从营地附近到这边这点距离，我以为可行。计算失误，计算失误！”刘奇忍不住挠了挠头。 他口中的宋哥，正是之前狩猎队的队长。 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看向郁承渊。“程兄弟，你怎么没跟着大家去治水啊！武力高深的人，前些时日不都出发治水了吗？” 他所说的治水和另一个治水寓意不同。 佛陀一指大水虽然褪去，但那被浸泡的有些泥泞的地面却变得绵软许多。若是武者出手退水，将地面那一层的水带去也费不了多少力气，多数会顺手为之。否则以江南的湿雨天气，土地自然干涸也要一些时日。 为了让‘封锁’的理由更有可信度，武学高深的武者被安排治理地面之水，也可称之为治水。 刘奇刚出口便察觉到自己言语有几分不妥，忙道。“我知道程兄弟和大人都很重视咱们，所以才觉得程兄弟没去治水有些奇怪，不是质疑程兄弟不做事啊！哎~我怎么越说越错？！” “我理解你的意思。”郁承渊看了一眼刘奇，“我留下保障伐木队的安危。这今日你们入山不深，故未同行。” 如若说他无事可做着实不妥，郁承渊三两句便为自己安排了一个合情合理的任务。 “原来是这样吗？！”刘奇顿时恍然，“县令大人也说了，我们砍木头不能老在一个地儿砍！有你保障安危，我们胆子大多了。我记得当初狩猎的时候，看到几棵木头长得很顺，距离这也不算远，明天就把它砍回来。” 严威和柳誉的心情都有些复杂，却知道郁承渊既已出口就再无更改的可能。 “我们既是奉命救灾，自是以灾民为重。明日我来这边帮忙。”严威作为巡抚总要统筹兼顾，在这边帮忙若有人寻他也不会耽误。 “我空闲时候也过来。”柳誉也忙开口。陛下都忙起来了，他们哪里还能闲着？ “严大人还要帮忙？这就不必了吧？！”刘奇觉得有些不妥。 “分内之事而已。”严威神色严肃，让刘奇不敢多言。 可以预料到，自明日起整个营地，除了一人之外都会陷入忙碌。 作为唯一例外的穆靳，似有察觉，唇角微微勾起。 第26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56 佟锐刚将自己扛回来的木料放好，转头看到多不疾不徐向这边走来的郁承渊。“程兄弟,我来帮你一把！” 郁承渊对外的任务是保障伐木队的安危,但其他琐事也没少沾手。 一大早随伐木队进山，将几小队准备伐木的区域巡逻,顺便帮助实力稍弱的伐木小队。 伐木队成员一个个扛着木料回来,他总不能空手而归。 相反,伐木队中有不少‘熟人’清楚他内力深厚。回返之时旁人只运送一根木料，他则要运送两根。 佟锐隔着老远便喊了这么一声，没等他走过去就已经有人从郁承渊手上接过了其中一根。 “严大人，您还在这边帮忙？晚饭时间早就到了吧？”佟锐走了过去，伸手接过郁承渊肩上另一根木料。 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片临时的木料场地见到严威。自严威说要帮忙,他几乎每日都能见这位巡抚大人一两次。 次数多了,他面对严威的时候便多了几分随意，营地里的百姓们亦如此。 严威若是官架子一摆，他们的比起之前还要听话。不仅是因为对官威的畏惧,更因为对这位巡抚大人的认可。 “现在晚饭时间不如之前那般准时,谁到了谁用。来江南之前我晚膳就用的迟,之前那段时间还有些不适应,如今调整过来了。”严威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 陛下不回来,他哪里能安心用餐？！这特殊情况陛下或许不怎么在意,他自己实在过不了自己心下的那个槛。 严威这样想着,不着痕迹的看了郁承渊几眼。这几天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郁承渊这幅姿态,每次看到心下却仍忍不住自责。 往日在他们面前总是大方得体的郁承渊,此时身上却是有几分狼藉。衣袍上有不少的褶皱，有些地方被划破，行走之间能看到那透光的缝隙。衣摆、袖口、肩膀附近，还有明显的脏污。 严威也清楚如果郁承渊有心，这些痕迹根本不会存留在他身上。以严威现在的修为都能做到的事，郁承渊没道理做不到。 他之所以没做，应是不想让自己在整个伐木队之中太过特殊。伪装的身份本是部队之人，正常来讲也不会这么细致。 但清楚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在场人之中，大概只有柳誉明白他如此复杂的心境了。若非柳誉要负责众人的伙食，恐怕也要每日都在这边等待。 “我们平时讨生活，这个时候也早归家了。之前我听人说，真正为咱们百姓着想的官家老爷们比起我们混生活还要忙碌，还有些不信，今个儿却是信了！”佟锐看向严威的视线带上了敬佩。 “只是偶尔。”严威也没想到只是随口一言，居然会引起这样的误解。官员们忙的时候是真的忙碌，但也有空暇时间。再为国为民的臣子，也不至于日日殚精竭虑。 佟锐看了一眼严威身上有几分脏乱的官服，一副你不需要解释我们都知道的模样，着实让人啼笑皆非。 严威见他这般表现，不欲详细解释。 转而提起重建之事，“大家齐心协力准备了十余日木料，已经差不多了。今晚我要召集大家商议山下柳宁县重建之事。佟锐你用过晚餐，便通知诸位来主帐。” 他们本欲将百姓们滞留在山上十日，没想到比预计还要多出了两三日，于他们的安排更为有利。 “我这便去。”佟锐听此一言哪里还顾得上用餐。 “我们也要先行用餐，你去早了也无用。”严威提醒了一句。 “先通知县令大人他们，回来再用餐也一样。”佟锐不等严威再说什么，运起内力离开。 严威在他消失的一瞬，转头看向郁承渊。“我已经让人备好了热水，您先去洗漱？” “好。”郁承渊视线在旁边的木料堆停留了一瞬。 在来这里之前，他没想过有一日需要亲自来做这些粗活，每日都将自己弄成这幅脏污狼藉的模样。 史上有不少帝王曾言，要体民之劳、知民之苦、懂民之需……方能让民为载舟之水，而非覆舟之劫。但真正做到放下.身份，亲自体验百姓生活的人寥寥可数。他近日的体验，于他而言并非坏事。 严威为了能让郁承渊尽快打理好自己，他连忙先行一部，并没有察觉到郁承渊此时的想法。 两人洗漱用膳，刚回到帐篷，严威便忍不住开口。“这次陛下受此之累，实乃微臣之过。若非微臣将所有兵士都安排出去，便无人会注意到陛下。” “佟锐此人心直口快，纵是你身边随行数名兵士，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严威这次安排处处以百姓为主，郁承渊并无不满，相反还十分认可。这场意外，也并非改变安排便可以避免的。 严威得郁承渊这句话，心下倒是略有安慰。“陛下，木料已经准备妥当，赈灾银也已经到了，明日便可以开始重建柳宁县。我可以为您安排一个轻松一些的任务。” “重建一县事情更为繁琐，对武者的需求应也更大。”郁承渊能想象接下来需要注意的事情会有多少，“你特意安排未免有徇私之嫌，于你威严无异，不利于接下来行.事。朕亦难得有深入百姓之机，不欲弃之。” “可是……”严威刚想说什么，对上郁承渊的眼眸顿时便闭上了嘴。“微臣明白。” 郁承渊在主座上坐了片刻，一杯茶水还没有饮尽，便站起身来。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57 严威并未询问，直接收敛了面上的情绪，摆上了官威。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他也听到了脚步声。柳县令他们得到传唤，正在往这边赶来。 柳县令等人对明日的重建之事并无意义，只是在一些细节上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让重建的计划更为完善。 众人商议到夜色深重，才相继散去。 第二日，大家便拔营下山。 许久未曾现身的穆靳，再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 和大家的热情洋溢不同，穆靳依旧是那副水波不惊的淡然模样。 大部分百姓对他这样像是与旁人格格不入的做派，并无异议。 他们之所以那么积极，是因为这重建的是他们的家园。严威他们之所以那般用心，是因为这是他们赈灾队的职责。 穆靳于他们无亲无故，只是暂时借居在柳誉家中。愿意帮助他们是情分，不愿意帮助他们亦是本分。 更别说之前穆靳为他们购置药草，已经帮助了他们不少。 “许久见前辈，晚辈甚是挂念。”郁承渊见穆靳出现，不着痕迹的行至他身侧。“不知前辈近日可有闲暇，晚辈也好再次上门拜访。” 他留在营地原是为了获得穆靳的认同，但阴差阳错之下反倒混迹到了百姓的队伍。 十余日时间过去，这还是第一次与穆靳见面。难得一见，他自是不忘表现出自己对穆靳的重视，甚至不惜用了‘挂念’一词。 伐木队一大早便会离开营地，回来的时候已经入夜。穆靳帐篷的油灯从来没有亮过，他纵有拜访之心，也只能一日日歇下。 今日开始重建柳宁县，他空暇的时间或会更少，也是难见一面。 以穆靳的能力，只要他有心，便能够将他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中。只是不知，是否满意？ “近日诸位皆忙于灾区重建，你无需特意抽时间来拜访。”穆靳拒绝了郁承渊的提议。 在旁人听来，两人一个是因对武者前辈的感激想要拜访。另一个则是考虑到灾区重建需要人手，拒绝了晚辈的好意。 只有两人心中明白，郁承渊这句‘拜访’也有试探之意，想要知道他的考验是否结束。而穆靳的拒绝，则是给了否定的答案。 这个答案在郁承渊的预料之中，所以谈不上失望。他从严威口中听闻过，穆靳可以无声无息的传讯给柳誉。若是穆靳愿意收他为弟子，应早就传讯于他。 这次询问，只是在表现对穆靳重视之时，顺口为之。 柳誉听到灾区重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了，差点就忘了。”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严威。“严大人，这是穆兄让我交给您的，希望这些银两能用在灾民身上！” 严威不用去看也能猜测到，周遭百姓此时的表情。 他可不相信柳誉是差点就忘了，应该是刻意为之才对。如果私下里交给他，哪里有在众目睽睽之下交付让人印象深刻。 有这么一张数额不小的银票，之前那仅有的几个对穆靳略有微词的人，也再不会说穆靳的半句不好。他是没有为灾区重建出力，但他给出的银票相当于多少人出力？ 朝廷播下来的赈灾纹银不少，但有谁会嫌弃赈灾的银两多？！ 这大水一过，田里可是颗粒无收！多些纹银可就多些粮食，能让百姓们在下一个收获季节到来之前不必那么紧凑。 严威没有回应柳誉，确实朝着穆靳抬了抬手，用了个武者礼节。“晚辈替大家谢过前辈，这些纹银必然会分文不差的用在百姓身上。” “多谢穆兄弟！您如此行善，神佛会保佑！”百姓之中有人喊了一句。这些人对神佛极为信服，‘神佛保佑’对他们而言便是最真诚的祝福。 “举手之劳。”穆靳并不在意这些银两。日后无需他亲自购置日常所需，用不上这黄白之物，不如行了善举。 严威将银票拿在手里，有意无意的展示了银票的厚度，让百姓们对穆靳的感激之心更浓。 从柳誉的调查资料中不难得知，穆靳手中的银钱都是典当一块玉佩得来的。以这银票的厚度来看，那典当玉佩的银两怕是去了七七八八。 穆靳爱民是尽其心、穷其力，值得他如此对待。 第27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58 众人对山下的情况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正看到柳宁县此时的模样后,依旧忍不住震惊。柳宁县的百姓,面上更是不由浮现出愁容。 极目所见之处,尽是一片狼藉。 被冲塌的房屋仅仅留下了一个石头堆砌的地基，其上木制或是泥糊的墙壁已经不见了踪影,那散落在四处的残骸已是分不清该归于何处。 土瓷的碗罐不知打碎了多少，地面上下尽是那的略带尖锐的碎片,路过之人稍不小心便会增添几分伤痕。 田地里的粮食多数也已经不见了踪影，仅余下的那些也被河水泡的发黄，明显已经失去了生机。大片大片的枯黄，从远处看和土地的颜色没有明显不同,颇有几分荒凉。 他们还未完全踏入柳宁县,便能嗅到那空气中未散去的淡淡腥气，似乎还掺杂着淡淡腐朽的味道。 …… 他们深知自己看到的还不是最残酷的模样。那少数在大水中丧生的人，还有难以带走的家禽、走兽的尸体，都已经被‘治水’的武者们先一步埋葬。否则，只会更加不堪。 柳誉察觉到百姓们低落下来的心情，忙开口宽慰。“山下这片区域建筑较为简陋，柳宁县其他地方要好上不少！” 临山的这块区域,时不时会遭受到野兽的骚扰。有几分能力的人都会选择迁移出去，留在这里的人则没有能力建造更好的居所。 柳誉居住的地方与此地毗邻，对这边自是了解。 “从这里也能看得到,城中心的建筑有不少保留完好。”柳县令从山脚处往远方眺望。路途上很多遮掩视线的东西都已经坍塌,可以看得很远。 柳宁县中心,有不少红墙绿瓦的建筑依旧直挺挺的站着，能隐约分辨出一些熟悉的建筑，其中便有他最为熟悉的县衙。自身居住之处丝毫未损，他却难生欣喜。 完好的县衙与眼前的场景，两相对比之下，让他忍不住想起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典故。心下忍不住羞愧，他在任许久却未能为占据整个县人口多数的贫民百姓提供多少帮助。 “我们这次重建多注意一些房屋加固。”严威也知道无论在哪里，都会有这样的对比。别说这江南就是京师重地，依旧有人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艰难求生。 其他地方他无力改变，这片区域却是有这么一次机会。手中的纹银宽裕，稍微将房屋加固一下自是可行。 赈灾纹银分批次下拨到灾区。 第一次下拨是他们到来之前，柳县令用来购置粮食和防疫草药的银钱便是那一次赈灾纹银。 第二次是瘟疫出现，朝廷下拨纹银用来缓解疫情，是由太医院的太医们带来的。 不过他们来了一趟没呆两日就被严威打发走了，那时穆靳已经拿出了为人类治疗‘七夕雀’的药方，太医们并无太大用处。 第三次便是这一次，赈灾纹银本就用于灾区的重建。 严威将这一次的纹银，全部用于重建这受灾的几县也只能说是物尽其用。 不过严威心下有思量，特意将纹银留下了些许。穆靳献上的纹银，他更是分毫没有计算在这次的重建银两之内，等待下一部安排。 他心下的弯弯绕绕百姓们无从知晓，听到他特意提起加固房屋，多数人面上的愁容一扫而空。 “这次重建一定要用心！”柳县令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 百姓们忍不住笑了笑，“这是肯定的！这房屋以后可不是我们自己住吗？！” “谁要是偷奸耍滑，大家建造他家房屋的时候也来个偷奸耍滑。”佟锐开口喊了一句，还得了不少人附和。 严威见百姓们热情重新燃起，吩咐下去。“大家先扎营，然后按照图纸从山脚开始重建！” 大家开始忙碌了起来，穆靳也未在原地停留。他径直向前，深入了灾区。 郁承渊三人始终将注意力留了几分在他身上，但也只是目送他消失在视线中，没有多问。 穆靳这一去，却是数十日未返。 眼看着几县已经建造完毕，距离赈灾队返京的时间也越来越接近，却依旧未见穆靳的身影。 郁承渊心下少见的浮现出了一丝焦躁，不过从表面却是看不出半分。在常人眼中，他仍是那位为灾民尽心尽力的高深武者。 这一日，郁承渊正站在房屋顶端固定房梁，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往这边走来。 穆靳与郁承渊对视了一眼，视线便下移了一些，将他此时的装束看在眼里。 严威等人觉得郁承渊在山林运输木料的时候已经足够狼藉，却没想过他会有更狼藉的时候。 此时的郁承渊比起那一次还略有不如，那次衣物至少还能看出原本的模样，而此时那建造房屋的泥料为他的衣服更添了几分色彩。甚至连他的皮肤、发丝上都无意间沾染了些许。 如果不知他的身份，只看如今的模样，和混迹在一起的武者们没什么两样。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59 郁承渊察觉到穆靳略带审视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污迹，抬起头来依旧一片坦荡。 他抬手朝着穆靳抱了抱拳从房顶跳下，隐约间可以听到武者们对郁承渊能力的推崇。 正在与周遭武者答话的郁承渊出现了一瞬间的怔楞，随后眼眸中浮现了一丝喜意。 穆靳脚步没有丝毫停歇，走进营地。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郁承渊也回到了营地。简单洗漱一下，便前去穆靳帐篷内拜访。 踏入帐篷，他的脚步却是忍不住的一顿。帐篷内并非只有穆靳一人，严威、柳誉也在帐篷内，甚至已经到了许久。 “陛下，穆前辈传我们前来说是有事相商。”不等郁承渊询问，严威便主动的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告知于他。 郁承渊得到的传讯也是‘有事相商’，他原以为是拜师之事。如今却是明白，事情可能和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不知前辈传我们几人前来所谓何事？”郁承渊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也没有多加揣测，直接开口询问。 穆靳将几张图纸拿了出来，抽出一张铺在桌面上。“此次大水，几县的江堤各有不同程度的损坏，这是我这些时日针对几县地势做出的江堤改良。” “可以直接在原有的江提上修整，不会增加多少财政支出，稳固性却可以提升数倍。”柳誉第一个开口，他之前专门研究过这部分的知识，也算是个内行人。 严威、郁承渊两人，身份一个个都比他高，但若论起对江堤的了解，还真的不如他。这也是穆靳为何，将他也传唤到此处的原因。 “这些时日前辈未在营地，原来是为了江堤之事操劳。”严威虽然看不出什么来，仍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不说这图纸有多大效用，这份心就难得可贵。 柳誉却是摇了摇头，“不止这些时日，大家准备建材的时候前辈就在研究了。这些时日，前辈应该是前去考察了附近的江堤，借此完善图纸。” “只是……这江堤修护加固之事，并非巡抚可以一力安排的，需要大司农下派专业人员来协助。”严威提到‘大司农’语气微微一顿。 “这次大水范围大，水量多不是江堤能够挽救的，随行人员中也就意思性的跟了一个专门人员。他倒是可以安排一下几县的江堤建设，但也要申请一批款项。” 说到这里他面上不由的浮现出愁容，“建设江堤的款项，大司农肯定不敢克扣。但到时候来的恐怕不只是银钱，还会再来一些专业人士指手画脚。届时，这些图纸能不能用得上，便不能保证了。” 比起严威，郁承渊倒是能看出新图纸的些许优势，虽然不全面但已经足以令他心动。 郁承渊看着图纸眼眸有几分幽暗，薄唇微抿。 江堤建造无论如何也绕不开大司农，而大司农的那边恰恰是他目前无法完全掌控的。他纵然知晓面前的图纸不错，可以利民，却也难以第一时间施为。 “何必非要立刻施行。”穆靳手指在图纸上点了点，“这几日河堤已经做了简单加固，丰和县那损坏的河堤也简单重修了一番。短时间内江南不会再兴大水，如今的江堤已经足够，可将改善江堤之事稍作推迟。” “此次赈灾，国库想来也不会太过充裕，暂且推迟应该无人会反对。”严威点头。 “可以稍作缓和。”郁承渊点头，“顶多数月，否则易引民忧。” “数月，足够了。”穆靳看了柳誉一便要省试，今年亦是会试之期。” 穆靳说到这里便没有多言。 “您的意思是。”柳誉忍不住惊呼，“可是……” 柳誉本就因郁承渊的看重多了几分压力，此次听穆靳一言，压力更是空前。 “若是如此，的确可行。”郁承渊看向柳誉，眸光深沉了几分。 严威想到之后可能出现的场景，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随后连忙压下。伸手拍了拍柳誉的肩膀，“柳案首任务繁重啊！” “你将这些图纸拿回去，好好记下。”穆靳将图纸往柳誉那边一推。 柳誉面上还有几分犹豫，迟疑了数个呼吸，他咬了咬牙把图纸卷起。后退了一步，朝着几人施了一礼。“草民，必将全力以赴。” 郁承渊点了点头，随后朝着两人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严威知两人有事商谈，连忙随柳誉离开。 郁承渊看向穆靳，“前辈对柳誉就那么有信心。” “我只是对自己有信心。”穆靳犹记得那金色光芒角落之下的讯息。 “前辈只是相信自己的眼光么？”郁承渊想到柳誉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我亦相信前辈的眼光。” 郁承渊原本想要询问他是否能入得了穆靳的眼，然而话到了嘴边他又吞了下去。 还有几日才会离开，既已等到了现在，又怎须吝啬这几日？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60 郁承渊也承认，他此时心下亦有几分忐忑。穆靳离开这些时日，究竟是否知道他所言所行还是未知，他想要让穆靳见证他更多的经历，也许就多一分被打动的可能。 穆靳察觉到郁承渊的想法，眸光有瞬间波动，不过一闪即逝让人抓不到痕迹。 第28章 “陛下,这次的赈灾款已经下拨到柳宁县,我刚刚接收。”严威小心的将手中捧着的木匣放在桌子上。 郁承渊看了一眼木匣上偌大的锁具，“随行密信何在？” 严威从怀中掏出一封还未拆的密信,双手捧着上前。“密信在此,还请陛下审阅。” 郁承渊伸手接过密信,手指一触碰蜡封的位置，便知这密信之前从未开过。显然严威应是一接到密信,便将其捧到他面前。 随手将密信拆开，抽出信件的时候,一把钥匙便随着掉了出来。 郁承渊将信件放在一旁,用钥匙打开了木匣上的锁。 掀开匣盖,其内的银票只占据了匣子的三成空间,和前几次装满整个匣子的银票差距甚远。 虽这般境况早有预料，郁承渊的眼眸中仍是忍不住得浮现出了两分冷意。 严威小心的瞥了一眼匣子内的银票，对其中的数量也有大体的猜测。 他忙从旁边的书架内侧，拿出另一个形状大小完全一致的匣子，打开后放在一旁。“陛下，前几次的赈灾银还略有剩余。” 两个匣子内银票的数量，归拢在一起也仅可以填满匣子六成的空间。 严威前几次赈灾银节省着使用，为的便是眼前这一刻。倒不是他料事如神，而是因为他对朝堂之上的某位大人的作风,有几分了解。 大司农掌控财政大权,监管国库银钱的调配,乃是朝中重臣。但这位重臣不为君解忧,也不愿为民谋利。反倒总是想着，让自己占个蝇头小利。 穆华荣行事亦有分寸，不敢太过猖獗。国库的银子哪怕有心想要占为己有，也顶多是臆想一番。但他对国库里的银子，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还重。 一提到拨款，那可就是想要他的命。每次不找上数个理由推辞，便不太舒服。哪怕最后同意拨款，数额和最开始提议的相比，也必然会打个折扣。若有人对他此行不满，他那‘为国节源’的理由，总会将人堵得说不出话来。 之前几次拨款之所以那么爽快，主要是因为江南大水事态如何发展，与他将要受到的惩处息息相关。 若是这大水不退、瘟疫不愈、百姓伤亡惨重，‘丰和水门坍塌致使大水更为猖獗’的错处就会被无限放大。他这个大司农能讨得了好处？！ 这一次拨款之所以故态复萌，显然是因他对如今江南灾区的情况有足够了解。 朝堂时刻关注着这江南灾情，就算他们有心隐瞒这边的讯息，郡守那边也会传信告知。严威虽为巡抚，也不能勒令郡守那边严守消息。若是真这样做了，旁人还以为他想要贪墨赈灾款。 这次大水虽然声势浩大，但因有‘穆靳’这位前辈暗中相助，人员伤亡几乎小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财物伤亡虽说不可避免，有赈灾资金弥补，也在大部分民众的接受范围内。 此次赈灾前有柳县令处处为民，后有严威亲自下场为百姓重建家园。江南民众对于朝廷的信任，亦上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这般情况下，纵然之后的粮食短缺一些，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大司农的行事作风，整个朝堂怕是无人不知了！”郁承渊冷哼了一声，根本不打算翻看信件。 随意想想也知晓，其内无非是一些国库不丰之类的推辞，让严威自己想办法带领灾民度过难关。 这就他位莅两朝的朝中重臣，还真是好得很啊！ “陛下息怒！朝中大臣有诸如大司农之人，更多的还是魏丞相那般忠厚仁义之士！”严威连忙向郁承渊行了一礼。 “朝堂之中什么模样，朕清楚的很。”郁承渊这般说着怒气却是收敛了几分，视线扫过两个匣子内的银票。 “这些银钱虽有些不足，倒也足够百姓撑到下一次收获，再不济还有前辈调制的灵药做保。” “穆前辈之前拿了一笔赈灾银，柳县令这些时日陆续也得到了不少善款，亦有不少好心人士运送粮物至此……江南百姓定然能安全度过此劫。”严威又道了一句。 “前辈拿出的银票应都在此处了，那些运送来的粮物，只能说聊胜于无。”郁承渊虽没有亲自经手，他对这些时日银钱进出情况却是了然于心。 严威顿时无言。这些银钱会让百姓们这些时日过什么样的生活，严威心下也有数。 “离开江南之前，朕再为百姓们募集一笔赈灾款。”郁承渊手指在桌面上敲打。 “您是准备？”严威眼前一亮。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61 “朝廷的俸禄，不会尽养一些无用之人”郁承渊微微眯起眼睛，“他们的富贵既是取之于民，也应还诸于民。” “陛下圣明！”严威再次施礼，“我这便去将此次赈灾银钱下放！明日我们便可返程。” 附近几个郡县，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数目可观的碎银。百姓数量庞大，他们人手也不少。一天的时间，足够将兑换好的碎银发放下去。 “去吧。”郁承渊摆了摆手，抽出了近日查探的有关这江南的消息，一页页的翻看。 直到房间内的光线暗下，郁承渊站起身来，伸手打开窗户，夕阳都已不见了踪影。 “明日启程。”郁承渊低声呢喃了一句，微微低头，面庞隐于阴影中，让人看不清神色。 “江南大局已定，京师则有诸多事由等待决断，理应尽快回返。” 声音突兀的出现，郁承渊没有半分惊色。细看眼眸深处，似还有几分欣喜。 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人正漫步行来。素白的衣衫在月色的笼罩之下，仿佛被笼罩上了一层金边。那本就足够精致的容颜，在月光的渲染之下更为夺目，一不小心，便让人晃了眼。 不是谪仙，胜似谪仙。 若他是名女子，怕是会忍不住做那扑火的飞蛾。纵知此人难以把控，也甘为其粉身碎骨。 纵使他是男子，也有那么一瞬迷惑在他的姿容之下。 “前辈。”不知是不是怕惊扰了那缓步前行的人，郁承渊下意识的将声音压低了几分。“晚辈并非不舍江南，只是不舍一生难得的机遇。” “若当真无法企及，你当如何？”穆靳看似走的很慢。前一刻他还在十余米外，下一刻便行至窗前。两人瞬时，不过一窗之隔。 郁承渊看向穆靳的眼眸，不知他是随口一问还是言语试探。他紧了紧手掌，说出自己此时的直觉。“怕是会终生遗憾。” “人生总要有一些遗憾。”穆靳转身看向今日那一轮弯月。“未尝不是好事。” 郁承渊忍不住抿了抿唇，他的喉间亦有几分干涩。 穆靳如此言行，是欲要为他再铸就一则遗憾？ “前辈所言极是。”虽一时难以接受，郁承渊沉吟片刻仍是开口。“若必然会有遗憾，便只能尽力补足。” 无人教导，自是坎坷许多，但他却不可能舍弃更进一步的打算。见过了更强大的存在，怎能满足居于弱小的位置。 “不错。”穆靳继续向前迈步，显然是准备原路返回。 郁承渊心彻底凉了下去。不过没有了期待，他反倒更为冷静。对着穆靳的背影一抱拳。“此次江南之事多谢相助，晚辈在此谢过前辈。日后前辈若有差遣，晚辈尽力为之。” 不能成就师徒，他只能退而求次欲与穆靳交好。 “明日何时启程？”穆靳停下脚步。 “寅时。”郁承渊回应。 “多备辆车架。”穆靳像是随口一言。 郁承渊微微一愣，随后便是惊喜。本以为不可能如愿，谁曾想又峰回路转。 穆靳愿意随他一起离开，是同意收他为徒？ 郁承渊唯恐自己错估了穆靳的心思，开口确认。“回京之后，晚辈便让人准备拜师礼？” 之前穆靳那番误导之言，郁承渊倒是毫不在意，那恐怕也是考验的一部分。郁承渊不仅不会因穆靳的刻意误导不满，反倒会更为喜悦。 穆靳对收徒之事越是郑重，越能说明他对徒弟的重视。虽说他因此经历患得患失，但若能拜师成功这些经历反倒显得难能可贵。 “我欲授于你的功法，不过是最为基础的部分，能领会多少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以武者门派的形式来看，顶多可称为外门弟子。是否施行礼节，我并不看重。” 郁承渊并不在意穆靳所说的‘最基础’，宗师的下一个境界才刚刚显露于人前，所得的功法能有多么精细？他本欲学的，便是最基础的那部分。 “弟子得师尊所授，自当谨遵师徒之谊。” 郁承渊言语间尽是尊崇，眼眸中却出现了几分深思。 穆靳所说外门弟子之意，恐怕指的不仅是教授的内容，更多的还是亲疏远近。 若是门下亲传弟子必然事事尽心，堪比血脉至亲。若是外门弟子，自是不必有太多关切。 他通过了穆靳的考验，却未必完全得到了穆靳的认同。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62 正如他一心拜穆靳为师，想要得其武道传承，却没有完全信任他。 不只是穆靳，这世间能得他完全信任之人本就不存。帝王要始终存疑，方能将帝位做得安稳。彻底的信任，随后的可能是致命的错误。 或许……正是看出了这一点，穆靳才会强调他为‘外门弟子’。若真是如此，他一生怕是难入内门。 穆靳能感觉到郁承渊的想法，唇角勾起的弧度加深了几分。迈开脚步，沿着来路往回走。 从某种意义上说，郁承渊和他是一类人。正因为此，他反倒不必担心，这换了形势的‘交易’，无法让他得偿所愿。 第29章 严威一大早便带着赈灾车队的人马向本地官员辞行。 柳县令听闻严威等人这便要离开,忙开口挽留。“巡抚大人,您千里迢迢来柳宁县，何必这般匆匆离去？” “不如多留两日，让我们设宴招待大人和诸位同僚，聊表谢意。”胡师爷也跟着迎合了一句。 “江南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们自当尽快回返。”严威转头看了胡师爷一眼,“赈灾本是我们职责所在,无需诸位专程感谢,设宴更是不必。” “如今江南物资匮乏，正是需要节俭之时。一场宴席消耗,已足够四口之家维持数日生计。”柳县令也看了胡师爷一眼，“我等不敢在此时骄奢。” 胡师爷听此一言心下咯噔一跳，连忙向严威行礼。“大人所言极是，小人思虑欠妥,险些犯了大错。” “有柳县令在，本官自可放心离去。”严威面露笑意。 他的视线好似无意间扫过了人群后的柳誉，意有所指说了一句。“柳案首，我们京师再会。” “京师再会。”柳誉视线不经意的从郁承渊和穆靳身上划过,神色坚定。 “我们这便启程，诸位无需远送。”严威收回视线,转身向院落外走。 柳县令没有再开口挽留,不过依旧紧跟着送到了院门前,“诸位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诸位官员也跟着抱拳相送。 严威冲着众人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左侧的郁承渊和穆靳。“穆前辈此次与我们同行,就劳程兄弟招待了。” “我的荣幸。”郁承渊说完先一步走到了马车前，伸手打来车门。 穆靳没有多言直接上了马车，郁承渊紧随其后。 很快马车便开始前行，在马车的车窗处，可以隐隐约约看到车道两旁自发送行的百姓，‘一路顺风’的呼声不绝于耳。 “我们此次尽得民心，多亏了师尊相助。”郁承渊朝着穆靳抬了抬手。 “你指的是这次随赈灾款下发的灵药。”穆靳语气平淡，面上亦无疑色。 这已经不是郁承渊第一次言谢，郁承渊也并非是一个喜旧事重提之人。这次开口，不会因他之前言行，只可能因眼前之事。 “此次下发的赈灾款数额太少，若无灵药百姓们必将心生忧虑。”郁承渊向窗外看了一眼。 他们都觉得少的赈灾银，精于计算油盐酱醋的百姓更不可能会忽视。若无灵药，百姓们忧于生计，对赈灾队的感激恐怕也会削弱不少，不可能会有今日这样盛大的场面。 “纵使忧虑也不过几日时间。此次灵药的作用不是为民众吊命，仅是为你们减少一些麻烦。”穆靳看了郁承渊一眼，“你总不会短缺了百姓的赈灾银。” 郁承渊对穆靳的信任十分受用，随后他对上穆靳的视线。“师尊不防猜测一下，我这赈灾的银两要从何处来？” “江南之事，自是江南解决。”穆靳毫不犹豫。 郁承渊眸色渐深，“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尊。” “丰和水门坍塌一事牵连甚广，愿意用钱财来买个暂时安稳的官员绝不会少。”穆靳一语便道破了郁承渊的打算。 “正是如此。”郁承渊从案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官员的名单，其中有几人后面都有一个特殊的标记。“主谋自是不可轻饶，有些官员从证据来看在此事中牵扯却不深，暂时先让他们出点血为百姓谋些福利。待到……自会处理他们。” 郁承渊的语气越来越低沉，说到最后，几乎让人无法听清。 “主谋。”穆靳的手指在那做标记的几人上面点了点。 丰和县的知县与监察自是逃不了的，江宁郡的郡守和监察史也必然有联系。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63 监察史有监督百官之职。只要领域下行事出现大错，监察史少说也有个失职之责，名后自有标注。 名单上的江宁郡的文士，官职不算低，但比起一郡之首就低的太多了。郡守的名字高高在上，却似乎与此无关一般。 “只这几人……” “证据确凿的只这几人。。” 江宁境内的官员可谓是官官相护，朝中亦有靠山。郁承渊若是想要追究，浪费不少心力也不一定能如愿以偿，说不定会提前让某些人警惕。 暂时将其压下去，待到日后算总账，反倒要来的简单许多。这一日，想必不会太晚。 “证据不足？”穆靳手指在一个名字上点了点，这人正是江宁郡的郡守。 江宁郡对此次赈灾之事倒也积极，不过相助的人员多数是郡尉号令的军士，郡守所领导的文官并未下派。若是郡城有官员下派，在严威这个巡抚到达之前，也轮不上柳县令这个一县之长做主。 郁承渊点了点头。从江南的境况，和江南郡守的作风，不少人会怀疑郡守。只是，苦于没有直接证据。 江宁郡守与穆华荣有几分联系，手段和那位也是肖似，做事比较谨慎。一旦东窗事发必有大祸的事，自不可能留下痕迹。 这次丰和水门的事也的确不是由他兴起，他需要做的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事发的时候自然有人顶罪。若是说不知情，决不可能。 “自是因证据不足。。”郁承渊听穆靳有此一问，眸光一闪。莫非…… “你是想要直接将他们直接处理掉，还是准备继续等待时机？”穆靳好似随口一问。 穆靳说的是直接处理，而不是处罚。这其中的差距，可是大得很。 “如果有证据，崇国自不会养着这些蛀虫。”郁承渊开口询问，“师尊手中，有他们参与此事的证据？” “我手中并无证据。”穆靳再次将名单上的姓名看了一遍。 郁承渊紧紧地盯着穆靳，“那便是，师尊知晓何处有证据？” “江宁郡郡城之中有的是证据。”穆靳将名单往郁承渊面前推了推，“现在就要问，这上面的人你要处置多少了。” 郁承渊微微眯了眯眼睛，没有过多迟疑。“全部。” “既然如此……”穆靳眼眸闪了闪。 郁承渊看着面前的纸张无风自燃，消散在天地间。这样奇异的事，却没有引起他的关注，视线未从穆靳身上移开。“弟子，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必做，这次就当做是我为你准备的拜师礼。”穆靳说完便闭上了眼眸。 郁承渊心有疑惑，却没有多问。视线从桌案上扫过，不经意间发现那纸张燃烧的灰烬还散落在案几上。 马车总会有几分颠簸，再怎么安稳的马车都无法彻底避免。正常来讲，灰烬本该随着马车的颠簸四散而去，而不是还停留在案几上。 郁承渊看着那三三两两堆在一起的灰烬，不由的和之前的名单做了对比。他敏锐的察觉到，如今灰烬所在的位置，正是纸张上之前书写的姓名的地方。 这其中，有何深意？ 郁承渊抱着疑惑审视着桌上的灰烬，眼眸明明暗暗，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直到车夫高毅与严威的交谈声响起，他才回了神。 “大人，前面便是江宁郡的郡城了。”赈灾队来得时候十分匆忙，选择的是最短的路线，并未经过江宁郡城。 此次他们来江宁郡郡城倒也并非绕路远行，是为了更换马匹。他们之前的马匹都进了百姓们的肚子，柳宁县内准备的车马用的是最近原则，速度不快。他们来郡城，自有郡守为他们更换车马，以便尽快返京。 “尽快入城。”严威满脑子都是拿着手中的证据，敲诈郡守他们一笔。有了这一笔银钱，受灾的百姓就能安安稳稳的坚持到下个收获季。 郁承渊刚想要从那看不出子丑寅卯的灰烬上移开视线，便看到那最底端的一团灰烬隐隐泛起了金光。 随着金色的光芒闪耀，那团灰烬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延展开来，上面浮现出了一叠文件，最上方的纸张内金色的字体熠熠生辉。 郁承渊看清其上的内容，便再也移不开眼。连忙拿起颇有厚度的文件，从上到下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 这是…… 上面记载的是一人的生平记事。详细到某年某月某日，某个时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记载的言行自不是无意义的日常，其中所彰显的，正是这人的罪责。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第三。第二个文件出现之时，郁承渊还没有将第一个看完，不过他依旧将文件拿了起来，唯恐其在桌面上会影响到穆靳。 直至所有的灰烬，都消失在桌面上，穆靳才睁开了眼眸。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64 “师尊，这种手段是？”郁承渊忍不住询问。 “卜算之术。”穆靳扫过那金色的字体。“正如传言所说，人在做天再看。这些人做的事，瞒不过‘天’。” “这种手段，可以知道自己想知道的所有事吗？”郁承渊想到这个手段可以运用的范围，心中不由一动。 穆靳意味深长的看了郁承渊一眼，“只要能付的出代价，让‘天’愿意透露讯息的代价。” “代价。”郁承渊忍不住看向穆靳，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穆靳的面容似乎不若之前那般红润。“师尊，付出了什么代价？” 穆靳微微一笑，“不过是些许身外之物，不足挂齿。” 他付出了什么？他付出的是当年‘穆家’所赠的‘镇魂钉’，最后一枚刚好用在此处。以穆家之茅，攻穆家之盾，也算是物尽其用。恰逢时机，他便为原身收些利息。 郁承渊微微垂下眼眸，手中的文件似乎都沉重了许多。 身外之物涵盖的范围太广，穆靳之前侥幸所得的‘功德’恐怕也在身外之物的范围内。穆靳当真还记得，他口中的‘外门弟子’之说？有师者会为外门弟子如此费心？ 第30章 “大人,时候不早了。”蔡星文看到还在桌案前忙碌的霍明武，提醒了一句。 霍明武揉了揉太阳穴,想要驱散身心的疲惫，却是收效甚微。随后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已经完全降下,郡尉府的灯火也已经熄了七七八八。 “我看完这点资料就去休息。”霍明武说着又低头看向手中的资料。 蔡星文面上有几分无奈,“这叠文件你已经来回翻看了几遍,内容怕是都已经背下了。” 霍明武忍不住再次将手放在太阳穴上，“这资料上记载的，和那位亲自出力赈灾的巡抚，着实不像是同一人。” “抛去赈灾的传言不提，今日宴会上与郡守大人和监察吏大人言谈甚欢的那位,还是很符合资料记载的。” 蔡星文与霍明武两人是多年老友。在军队的时候便是一个将领一个军师,霍明武离开前线蔡星文也跟着做了个副手。两人有多年的感情基础，遇事时常商议,蔡星文从不在霍明武面前避讳,向来直言。 “这位巡抚大人,和我们恐怕不是一类人,还是不要过多接触的好。” “若非心怀百姓,他为何要亲自为百姓重建家园？只要他安排妥当,便无人会多言。我去赈灾,也不一定能放下身份,与民同工。”霍明武觉得资料上的东西可以造假,眼皮子底下的事更容易让人相信。 “巡抚大人为的可能不是百姓,而是讨好某些人。你可不要忘了，大水之祸可是牵扯着京师的那几位大人！” 蔡星文向前走了几步，低头扫了一眼资料。白纸黑字上记载的事件实在让人难以苟同，这还只是他们查到的。他们查不到的，可能更加的触目惊心。 从小事上看一个人的人格，这位与他们同样出身军营的严威，应是他们一向羞与为伍的军痞之流。 “此次赈灾积极的可不只这巡抚大人一位。在你安排各县预防大水时，郡守他们漠不关心，不愿出手相助。丰和水门坍塌后，他们虽然没那个胆量前往灾区，在运输物资协助抗灾方面，可是积极的很。” 霍明武忍不住叹了口气，“本以为可借这次大水之势，清理一番江南的官员。至少能让我这个郡尉一心本职、驻守一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郡守、监察吏他们打太极。看来，是我多想了。这次那位巡抚大人哪怕处理一些人，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听此一言，蔡星文也忍不住沉默了片刻。良久后，他才开口。“圣上是难得的明主，只要我们能坚守过这一段时间，自能等到官场清朗之日。” 霍明武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下一刻，他的眸光忽的一厉。“谁？！” 蔡星文想到他们之前谈论的内容，顿时有几分担忧。 他们看不惯某些人，已经是公认的事。但大家碍于脸面，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毕竟同在一郡，要共事的时候还多着呢！ “过路之人。”严威此时的声音与往日大不相同。 往日他的声音更符合他硬朗的军人形象，如今更像是一名儒雅的文士。他的身形本就不像霍明武那样壮硕，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的声音出现在他身上，都不会显得的奇怪。 “不知这位侠士意欲何为？”蔡星文很是客气的将来人称呼为‘侠士’。 这人已经出现在房间他却没有察觉，显然是习武之人，而且武艺要比他高深许多。 崇国尚武，却不是所有的习武者都喜欢受朝廷管束，亦有一些流落在外的江湖之人。 眼前人虽说声音儒雅，但这不请自来的作风，和那颇有几分放荡不羁的站立姿态，都像是江湖之人的做派。 “来给郡尉大人送一份礼物。”严威说着拍了拍手中那足有半人高的箱子。“没想到，居然能听到那么有意思的话。” 蔡星文听到后面那一句，手微微一紧，面上却是一笑。“不知侠士那‘有意思’的话，是从何说起？”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65 “哈哈哈，军师大人何必如此紧张。我这次的礼物可是和两位商谈的事息息相关，听到两位商谈我更觉得这次来对了。”严威将箱子一掌拍出。 霍明武忙挡在蔡星文前，让箱子静止在身前。 打开箱子，他随意看了里面的杂乱物品，将主要心思放在了文件上。随手翻看了一页，面色便是大变。 将手中的文件递给蔡星文，自己则是快速的过了一遍其他文件，对这些文件的内容也算有了大致了解。 这文件的真实度，少说也在八九成以上。他所翻看的那些有他出现的地方，可以说是没有半分误差。 里面那杂乱的物品则是部分物证，更加大了文件的可信度。 “这些东西，你是如何得知的？”蔡星文忍不住发问。 “这你们就不必多问了。”严威微微侧头，将那蒙着黑色纱巾的脸更加彻底的多隐藏在阴影中。“将这些东西给你们，我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霍明武眉头微微一皱。 若是对方的狮子大开口，还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如果放弃这些资料，实在是太可惜了。 硬抢肯定也行不通，眼前人的武力显然不输于他，甚至还要高出一些。霍明武无法判断他的具体武力，他不知道自己能察觉到严威，是不是因为严威刻意放出气息。 “这几位大人的私库可是丰富的很呢！我要的也不多，你们将这次抄家得来的钱财中的一成，下发给江南灾区百姓。” “一成？”霍明武不由得沉吟片刻。 不需要认真去看那些资料，他也知道这些人的罪责肯定的足够抄家了，项上的脑袋能保得住的都少见。和那些人共事多年，他们做过什么事，霍明武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将其中一成财产下拨给百姓，霍明武自己当然没什么意见，但这哪是他能擅作主张的？ 抄家所得的钱财，会由负责财政的大臣清点收敛入国库。有一些大臣会心照不宣的从中克扣些许，但霍明武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将克扣的钱财分发给百姓，那岂不是高调的告诉其他人自己克扣了银钱？ 若是先拿出一成分发给百姓再上报，亦有越俎代庖之嫌。 “我答应你！”最终霍明武还是同意了严威的要求。 蔡星文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反对。 先斩后奏的确不对，不过那一成钱财成为赈灾银显然也是为过为民之举。利用这些资料将郡守等人拿下后，怎么也是有功之臣。功过皆有，惩罚总不会大到要了性命。 为了百姓，为了江宁郡，承担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我果然没有看错郡尉大人。”严威面上带笑，语调悠悠，“大人既然答应了，可一定要做到。否则我会做出什么事，可就不一定了。” 霍明武和蔡星文下意识的看向了那一箱子文件，心下便是一寒。 想到某一日可能出现这样的文件来记录自己的言行，便有些不寒而栗。哪怕他们自诩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但有谁愿意被不熟悉的人时时刻刻盯着？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蔡星文开口保证，随后话锋一转，“侠士也要保证，在我们未得手之前不要将消息传出去才好。” 文件上的讯息只是某个人在哪一日做了什么，有些证据还要他们亲自去取。 “自然。”严威点点头，随后身形便是一闪，声音从远方传过来。“我等着郡尉大人的好消息。” 霍明武与蔡星文对视一眼，之前的疲惫已经完全消失。此时他们满脑子都是如何利用这些文件尽快将江南的蛀虫拉下马，这里面虽然有一些物证，但是并不全，而且不是最重要的。 他们将文件看完，悄然的将一条条命令安排了下去，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严威其实并未离开，而是在暗处看着他们的作为。听完他们的安排，心下极为赞同。 之所以不是严威以巡抚大人的身份处理江宁郡的事，其中一个原因是他的身份掩饰下来对他们接下来的计划更有好处，另一个原因则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霍明武在此地当了多年郡尉，对郡城的了解是严威拍马也及不上的，势力也是深入各处。他想到拿到什么证据，处理什么人自然要比严威简单许多。 听两人做好安排，严威这才离开。 将秘法一撤，衣服一换。 严威很快又和郡守他们搭上了话，表情严肃的处理丰和水门坍塌一事。 昨日严威早就给郡守他们打了‘预防针’，今日郡守他们倒也不虚，甚至还极为配合的将早就准备好的‘罪人’推了出去。 严威在郡守他们的配合之下，雷厉风行的处理掉了江宁郡一批官员。不仅没有让郡守他们心生戒心，反倒让他们更为放松。严威极为‘坦诚’的表现，让郡守他们越发肯定自己度过了这一劫。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66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第二日霍明武便对他们动了手。证据不仅有此次的水门之事，之前贪赃枉法的事一件件的也罗列的十分清楚。 甚至严威已经拿下定了一次罪的人，都又被霍明武重新复审，添加了几分罪责。 霍明武处处都是以崇国律法行事，任何人都拦不住。别说严威没有心阻拦，要是阻拦只会将他牵扯进去。铁证如山的情况下，谁也改变不了什么。 严威旁观着霍明武将江南的大臣们处理的干干净净，转头就在郁承渊面前写了一封‘言辞极其诚恳’的信件，传回了京师。 收件人一栏则是，‘穆华荣’。 第31章 “大人,大司马求见。”管家恭恭敬敬的对林乐贤施了一礼。 林乐贤逗弄着鸟儿，随意的说了一句。“带他进来。”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穆华荣这些年将两人关系维系的极好，没外人的时候向来以翁婿相称。 “这才下了早朝没多大会儿,你便急匆匆的过来，可是有急事？”林乐贤手上逗鸟的动作未停,一双眼睛也是紧盯着笼中鸟，看起来甚是喜爱。 “岳父大人，小婿刚刚接到江南来信。”穆华荣连忙开口说明自己的来意。 不等他说完，林乐贤便随口打断。“江南来信？江宁郡有一部分官员被处理了吧？” “您已经知道了？”穆华荣反问了一句。 “能力不大胆子倒是不小,建造水门的钱款贪了也就罢了,连我都敢瞒着。说说看,这次被处理了多少？”林乐贤冷笑了一声,言语却带着几分随意。 不难看出，他对那些人亦有不满。不满的倒不是属下人贪墨了修建水门的银钱,而是他们没有将此事上报于他。 穆华荣听林乐贤这么一说，也清楚了,两人的‘知道’不是一个意思。“郡守、监察吏在内,江宁郡所有涉嫌的参与者和知情者皆已经下狱。” 林乐贤戳弄鸟儿的手猛地一用力，直接将逗鸟棒从鸟儿的身体内穿过。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那鸟儿扑腾扑腾的挣扎了片刻,便倒在了鸟笼中没了声息。 “再说一遍。”林乐贤转过身来,面上带着明显的怒意。 “岳父大人,江宁郡五成以上的官员皆以入狱等待发落。如今证据正在送往京师的路上,只需陛下一句话便可以处置。”穆华荣又重复了一遍。他本就微微低垂的脑袋垂的更低,越发显得谦卑。 “其他人也就罢了！郡守？监察吏？你这些年是如何教导的手下？贪墨了银钱还不处理好首尾，居然这样轻易便下了狱？！”林乐贤拿起桌上的一包鸟食，朝着穆华荣扔了过去。 穆华荣躲也不敢躲，任由那鸟食打在自己身上。不少鸟食从口袋里溅出，落得他满身都是。 郡守是他的弟子，行事不够周全，他这个做老师的的确有责任。监察吏虽说是江南出身，但和他关系却是算不得多亲近，反倒是林乐贤亲手提拔的。 但现在这种情况，穆华荣哪里敢开口争辩。 他只得小声说道，“水门之事只是一个引子，他们之前做的一些事，都被翻了出来，这才使得那么多人入狱。” “之前的事？他们敢这么猖狂的贪墨建造水门的钱款，之前犯得事看来不少啊。”林乐贤随意想想就知道，肯定是之前做的事没有东窗事发，所以才养大了他们的胆量。 “看来连救都不用救了，倒是省了麻烦。”这样说着，林乐贤的声音却有几分森寒。 郡守、监察吏皆是一方大员，想要培养一个亦是不容易。他在这两人身上耗费了不少功夫，这两人还未给他谋取多少利益便被处置，他哪能开心得起来？！ 这两个位置空出来，再填上的可就不一定是他的人了！ “除了几个为官不久还来不及犯事的，其他人恐怕很难保得住。”穆华荣不敢隐瞒。 林乐贤看着穆华荣眸中有几分冷意，面上冷笑更甚，“这就是你收的好徒弟？！前几日不还夸赞他很会办事，今个儿怎么不说了？！” “小婿眼拙。”穆华荣不敢看林乐贤，但也感觉到了他看过来的视线。那冰冷刺骨的感觉，让他心下微寒。 “下次看人的时候眼睛给我擦亮些！”林乐贤没有再计较穆华荣的过错。 他也清楚这和穆华荣的关系不大，他与那小辈也见过几面。在京师的时候看着还不错，谁曾想下放的之后心便野了。 穆华荣听此却是松了口气。“当以此为戒。” “这次处理江南官员的可是那位前去赈灾的巡抚？”林乐贤的语气似是恢复如常，眸中却是寒光一闪。 “严威前往江南之前，我便已经警告过他，他哪里敢做这样的事？！除非他也想着随着江南官员一起下狱！”穆华荣连忙开口。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67 他倒不是急着为严威脱罪，而是为自己脱罪。当初那警告严威的任务，可是他亲自出马的。严威若是犯了错，他恐怕也要在林乐贤那里记上一笔。 “严威虽也下狱了几个江南官员，但那都是郡守他们推出来的挡箭牌。在这样做之前，严威还向郡守他们提前打了招呼。” “既不是严威，那就是江宁郡的郡尉。”林乐贤眉宇微微皱起，“我记得是个叫霍明武的小辈？” 霍明武之前便与他们一脉不对付，甚至已经有过摩擦。林乐贤这样日理万机之人，倒是将他的名字记得十分清楚。 “正是。”穆华荣点点头，面上有几分纠结的开口，“这霍明武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他恐怕早就有了证据，只是一直没有出手。这次出手，也不知是为何。” “一是因为现在所有人都在关注江宁郡那边的境况，郡守他们肯定会从重处理。二么，便是因为赈灾款。”林乐贤微微眯起眼睛。 “呃……这次赈灾款下发的数额的确不大。”穆华荣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却也没有多少心虚。 他将国库的银两看得和命根子一般可不只是自己的想法，林乐贤也支持的很。如果没有林乐贤暗中属意，穆华荣怎么可能每次都轻易的减少下拨的银钱？ “江南那边有个神秘的医者相助，总归死不了人。” “霍明武他们这些自诩仁义的大臣在意的不只是死不死人，还想着让百姓过得舒适。”林乐贤在官场那么久，自然知道对手是个什么德行。 “江宁郡刚刚受了大灾，又抓了一批贪官，怎么也要再安抚安抚百姓。他们自然有理由再次开口，向陛下索要赈灾款。” “一个个的都贪心不足。”穆华荣忍不住评价了一句。 林乐贤对他这一句评价倒是颇为赞同。面色缓和了不少，唇边勾起了一丝笑意。“这次消息便是那严威传来的吧？” “岳父大人英明。”穆华荣随口便是一句夸赞。 “倒是个识相的。”林乐贤坐在一旁的座椅上，微微靠躺，“他赈灾做得不错！若是换做旁人怕是没他那个魄力，放下身份与那些泥腿子混在一起，为自己搏个好名声。” “小婿也觉得他是个可以提拔的。”穆华荣迎合了一句。 “短时间内倒是不需要我们提拔了！他赈灾的功劳，可是谁都压不下去。前几日我还听闻那魏老匹夫和人说起，要提拔严威。” 说到这里，林乐贤唇角微微勾起，“那老匹夫只看臣子有没有为百姓做事，可是一点都没看出严威是站在哪个队列的！等那老匹夫反应过来，脸色肯定好看的很！” 穆华荣听林乐贤称呼魏经纶‘老匹夫’心下也有快意，平日里在朝堂上，他这个大司马可没少被魏经纶教训。 不过，穆华荣却碍于身份不敢开口应和。虽然在场没有外人，但若应和习惯了，不小心在外面露了马脚，那可是致命的错处。 林乐贤很快便收敛了笑意。“你还没给严威回信？” “没有岳父大人的嘱咐，小婿哪里敢擅自回信！”穆华荣原还有那么一丝期盼，希望穆华荣能力挽狂澜，怎么可能提前回信。 “你这便回了吧。”林乐贤看了穆华荣一眼，“告诉他不用理会那江南之事，尽快折返回京，别沾染一身腥臊。” “好！”穆华荣直接就当着林乐贤的面写了回信，将写好的信件给林乐贤看了一遍，绑在‘迅鹰’脚下让其带往江南。 “虽失了江宁郡的一些官员，但我们也得了严威，严威此次回来必将得到陛下器重。总的看，我们倒也不算吃亏。”穆华荣小心的看着林乐贤的面色。 穆华荣来之前便知道，林乐贤听了江南的事肯定会大怒，他敢有恃无恐的前来依仗的便是严威表现出的态度。 “不算吃亏？但也没有得到多少。”林乐贤看穆华荣的眼神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你有那个时间权衡得失，不如想想如何挽回江南的损失。” “江南空出那么多官员的位置总要填上，回去我就仔细参详参详手下的人，看看有哪个适合去顶上空闲的。” 随后穆华荣又想到了什么，忙道。 “这次想要再安排人过去，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倒不如看看江南那边，有什么底下的官员可以直接提拔上去的。郡中官员损失了一遭，县城我们的人还多的很。” “安排官员的事暂时不着急，怎么也要等江南的官员发落完。”林乐贤看了一眼江南的方向，“到时候严威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你们可以商议一下，看看什么人合适。到时候严威提出来，可比你我提出来好得多。” “岳父大人说的是。”穆华荣连连点头。 “行了，你也不用在这里说我好话，去忙你的吧。”林乐贤朝着穆华荣摆了摆手。 “小婿告退。” 穆华荣刚一退出院落，管家便进来服侍。 林乐贤看了一眼管家，复又看向鸟笼。“找地方埋了吧，怎么说也陪了我那么长时间。” “是。”管家抬头看了笼中死亡的鸟儿面色不变，对此已有几分习以为常。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68 第32章 高毅看到前面的城门，将马车的车速放缓了许多,“大人,前面便是城门,是否要稍作休整再入京。” “直接入京。”严威撩起车帘，看了一眼京师的城门，面上浮现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 一路舟车劳顿倒是其次,同行的郁承渊让他倍感压力。将郁承渊安全护送回京,他心下的石头方能安然落地。 “属下明白。”高毅将放缓的车速重新提升,同时也不忘嘱咐众人，“此次赈灾大人美名远扬，想必入京后能得到百姓拥促。大家稍微整理一下，不要堕了大人的威名。” “高大哥您放心，我们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场面了。”他们混迹于战场胜利而归的时候，也碰到过几次相似的场景。 众人嬉笑了一番,手上却也没闲着,稍微整理了一下稍显凌乱的衣襟。 车外明显热闹了起来，车内也被惊扰。 郁承渊下意识的看向对面的穆靳。 几乎同时,穆靳合上了手中正在翻看的医书,对上了他的视线。 “师尊，您可愿随我入宫？”郁承渊心下略有期待。 那在旁人眼中好似铜墙铁壁的宫墙,日夜巡逻的禁卫，对两人来说形同虚设。 宫墙虽成不了两人交流的阻碍,却会让郁承渊浪费许多时间在路途上。有这个入宫、出宫的时间,不如用来习武学文。 “宫内、宫外于我无异。”穆靳随手将医书放回到抽屉内。 “我现在便安排各项入宫事宜。”郁承渊唇角微微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虽是一闪即逝,也足以证明他的欣喜。 “可以。”穆靳对此并无异议。 郁承渊正了正神色。“您可愿小范围公开‘宗师’身份。” 入宫自然有很多方法，借由‘宗师’身份入宫只是其中一个。 郁承渊之所以想要选择这个，不是因为这个方法更简单，而是因为宗师的身份可以压下一众官员的傲气。 京师中各方大员盘根错节，喜欢耍手段的不计其数。 正式拜师后，他与穆靳相处的时间必然不短。 若穆靳用其他方法入宫，会引来各方试探，指不定会有哪个不长眼的冒犯他。 冒犯他的人是死是活郁承渊不介意，他担心的是自己会因此与穆靳心生间隙。 “无妨。”穆靳在江南之所以寻了柳誉这个人做表象，是为了应对帝王的多疑。 如今目的已经达成，他展现在表面的能力是否被旁人所知，穆靳并不在意。他真正的底牌，目前还无人能探知。 郁承渊眸光一闪。“师尊在江南行事十分隐秘，弟子方才有此一问。若是师尊一心想要隐秘行事，弟子亦会配合。” 穆靳也不掩饰自己的本意。“我若一心隐秘，便不会收你为外门弟子。” 郁承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面上温和了许多。“多谢师尊。” 他的感谢看似有几分突兀，郁承渊却相信穆靳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从江南诸事，不难看出穆靳的为人。 穆靳在江南所作所为只要透露出些许风声，功名利禄触手可得。只因不愿被众人扰了清净，穆靳寻了柳誉做这个中间人。 若非他们主动探寻，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晓，江南大劫之中还有这么一名无名英雄。 京师可不比江南安宁多少，反倒是更加喧闹。 穆靳不愿被江南无数百姓扰了清净，却愿意踏入京师这个权利漩涡之中，只可能是因为他这个弟子。 得了这份殊荣，郁承渊深感荣幸，亦心生感激。 穆靳再次与郁承渊视线相对，可以清晰的看清他此时的诚意。 察觉到他的误解，穆靳哑然失笑。他本无意误导，在旁人眼中这样的解释却最为合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69 郁承渊明显的感觉到了穆靳笑容和往日的区别。 眼前的笑容明显少了几分形式，多出两分真意来，比之往日更加令人炫目。穆靳对他的表现，想来是满意的。 这样想着，郁承渊再次勾了勾唇角。 不等他笑容完全绽放，马车停顿了下来。 郁承渊瞬间收敛了表情。 马车再次前行的同时，迎来了百姓的欢呼声。 在一众百姓之中，郁承渊感知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人。 “你该离开了。”不等郁承渊开口，穆靳便提醒了一句。 “还请师尊稍等，我会尽快出宫接应！” 郁承渊看到穆靳点头回应，再无迟疑，消失在车架之中。 几乎同时，车架上出现了一个身形与面容皆与郁承渊伪装完全相同的人。 “前辈。”程舟朝着穆靳施了一礼，坐回到郁承渊之前的位置上，就连气度都有几分相似。 穆靳只看了来人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车架很快便进入严威在京师的府邸。 郁承渊所说的‘稍等’，当真只是稍等。 严威回府安置好穆靳，便进宫面圣。在宫内未停留多长时间，严威便回返府邸。不过去的时候是一辆马车，回的时候却是帝王圣驾在前。 纵然是帝王召见，宗师也可拒不进见。虽然帝王身份高贵，想要见宗师一面，也要亲自拜访。 郁承渊在帝王中也是一个特例。左豪打破了宗师不入朝的规矩，一直活跃在崇国战场。他虽为宗师，但亦是崇国臣子，见帝王时也遵守臣子之礼。其余宗师多少会给左豪一个面子，郁承渊召见时肯定会前去一见。 只不过，郁承渊从未行使过这个特权。之前未行使过，这次更不会。 “师尊。”郁承渊此次却并非一人前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位身形极为彪悍的男子。 此人样貌本就令人生惧，那一身毫不收敛的杀意与血腥气息，更是让人心寒。 不等穆靳发问，郁承渊便开口介绍。“这位是我们崇国的太尉，宗师级武者，左豪。” ‘宗师’向有傲气，帝王也不可随意召见。但帝王身份高贵，也不可能只身犯险。拜访宗师的时候，必然要有另一位可以信任的宗师在侧。在崇国，左豪显然便是不二人选。 “凝练杀气与血气用以修炼，倒是难得。”穆靳感受到左豪的血腥气息，面上浮现了两分赞赏之色。 他踏入筑基不过一个月，这人已经摸索到了修魔的门槛。凝练杀气与血气在这个世界极为罕见，但是在修真界却是很平常的魔修速成之法。 既是速成之法，修炼起来当然不会多么困难。这种方法难得不是如何修炼，而是如何在杀气与血气的洗礼之下保持本心。 修真界不少以此法修炼的魔修，在力量之下迷失了自我。为更快提升自己的力量，刻意引起修仙者与修魔者双方的摩擦，借此来收集杀气和血气。 他们的后果自然不可能会好，世间因果可不会为魔修放宽尺度，所造成的一切都会在天劫与心魔之下得到反馈。若是沾染的因果太多，甚至会直接引起天罚。 左豪不仅摸到了修真的门槛，亦没有迷失本心。这个凝练杀气与血气的人，身上还有着内敛的正气。 这才是穆靳赞赏的缘由。 “不愧是能指点陛下进阶的宗师，眼睛的确犀利。”左豪说完便将一身的杀气和血气给收敛了起来。 往日他收敛的可是比什么都好。若是不收敛起来，那满朝的文臣恐怕每天都要战战栗栗了。他刚刚将这气息放出来，就是想要探探穆靳的底气。 左豪宗师的名头虽然广有流传，甚至连常用招式都有不少人知晓，但知道他借着杀气和血气修炼的人还真不多。纵有人察觉到他一身杀气和血气，也只会觉得他是在战场上呆的时间长了，而不是怀疑他借此修炼。 “不如我们找个机会比划比划？我在京师呆了有一段时间了，一直不能与人动手，身子都要生锈了！”左豪看向穆靳的视线有几分炽热。 不等穆靳回应，郁承渊率先开口。“朕现已成功突破，太尉也没有继续留在京师的兴致。若是想要与人交手，直接奔赴边境便是。在京师动手，难免劳民伤财。” “边境那几个宗师有什么手段，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现在我就想见识见识穆宗师的手段！我们寻个偏僻的地方交流，不会有多少损失！”左豪说着便又向前一步，拉近了与穆靳的距离。“穆宗师，想必不会拒绝。” 宗师级强者不多，难得碰上一个，多数宗师会有切磋的想法。 穆靳看了郁承渊一眼，随后再看向左豪。“你确定要与我交手？”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70 “这哪里还需要确定？我可从来不会畏惧与人切磋。之前武道等级低的时候，我连比自己等级高的将军都敢挑战。没有实战，哪来的提升？” 左豪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你随便选个地方，我绝对奉陪。” “不必那么麻烦，此地最好不过。”穆靳站起身来。 “不不不。”左豪连连摆手，“在这里打岂不是会把严威的府邸拆了？我这几天看他还挺顺眼，办不来这事。如果非要在京师，我们不如去林乐贤那老小子的府邸去打！宽敞！” “动手。”穆靳说完便有几道光芒朝着左豪飞驰而去。 左豪眼神一厉，伸手接过了那几道光芒。拿在手中一看，有几分震惊。手中是一根根毫毛，不知出自于何处。 他顿时也顾不得挑选战场，直接栖身而上。 穆靳站在原地未动，他手上再次飞出几道流光，左豪瞬间僵在原地。“还打吗？” “……”左豪低头看了看心口，刚刚若不是那道光芒在碰触到他的瞬间散去，他直接就会交代在这里。 之前那手法，和这次手段看似相同，实际天差地别。这人真正动起手来，根本不需要借助媒介，力道也比之前强太多。 “你真的是宗师？差距实在太大了！”左豪有几分难以置信，他与那么多宗师交手，可从来没像今天这般，毫无悬念的被秒杀。 “我用的是宗师手段。”穆靳应了一声。 左豪对其他事情不敏感，对武道却是最敏感不过。“你用的是宗师的手段，你本身已经超出宗师。” 他说的十分肯定，在宗师境停留多年，左豪对宗师太过了解。刚刚穆靳用的或许是宗师的手段，但同样的手段，使用宗师级的能量和超出宗师级的能量，效果能一样？ 穆靳用的是宗师手段，同样也是宗师级的力量。左豪他们不懂如何使用神识，自然不知晓宗师境真正极致的力量，的确可以秒杀现在的宗师。 虽说左豪有所误解，但结论却无错。 左豪见穆靳没有反驳，便只当他默认。“还请前辈指点一二！晚辈也愿拜前辈为师！” 武道向来达者为师。左豪不觉得，自己一个七老八十的人称一个二三十岁的人为前辈，有什么不妥。 穆靳看了郁承渊一眼，随后才缓缓开口。“拜师就不必了，你运行功法的轨迹稍微改动一下，前往前线不出一年想必便能突破。” 左豪如今的能量运行方式也可以突破，但少说也要三五年。他稍微指点，将时间缩短数倍。 在体内能量循坏的轨迹出现些许变动之后，他便感觉到了周身的能量一阵激荡。“我这便前往前线！” “太尉且慢！”郁承渊连忙开口，“我还未正式拜师，希望太尉多留几日，做个见证人。” 左豪看了穆靳一眼，虽然心下焦急，仍是止住了脚步。“也好。” 纵使是郁承渊这个同为宗师的帝王，他也可以不给面子。但是事关穆靳，他只能将事情压后。如今穆靳是他的前辈，若是他能成功突破，穆靳于他更是有半师之谊，面子自然要给。 左豪的想法在郁承渊可谓是一目了然，他看向穆靳的眼神有几分复杂。 穆靳指点左豪之前，分明看了他一眼。若不是因为他，想必就会拒绝。 突破宗师之法，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他亦是经历了考验方得以拜师。 有穆靳的指点之恩在，左豪这个从来不将皇室看在眼里只喜爱战场的太尉，终将会向他这边偏移。 拜师时穆靳强调他只是外门弟子，当真是不愿与他有过多牵扯，还是不愿给他这个帝王太多束缚？！ 第33章 天刚蒙蒙亮,夜幕还未完全收拢,穆华荣急匆匆的踏入御史大夫的府邸。“小婿……” 林乐贤不等他全了礼节,直接开口打断。“昨日严威回京，今日本应商谈江宁郡之事。不曾想陛下却突然罢朝,而且直接罢朝六日。陛下此次命令,着实令人生疑。” 如果只是罢朝一两日,还有可能是因江宁郡官员的作为惹怒了郁承渊。六日，时间太长了。郁承渊继任起向来勤政,纵使盛怒也不可能因此耽搁六日早朝。 林乐贤看向穆华荣,“你可从严威口中得了什么消息？” 在接到罢朝的消息后，林乐贤便让人前去查探了一番。昨日陛下随严威入了严府，圣驾直到夜幕沉沉方才离去。回宫之后，便下达了罢朝的命令。 严威纵然不知道全部因由，也总会了解几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71 “我正是因此而来。”穆华荣神色严肃。“严威在江南赈灾期间，结识了一位宗师。这位宗师也是京师人士,昨日随车队一同返京。陛下听闻有宗师至京师，第一时间前去拜访,交谈期间有所感悟。如今陛下应在闭关突破！” 林乐贤猛地站起身来,“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穆华荣郑重点头，“若非是宗师亲临,陛下怎会将江南之事暂且压后，亲自出宫拜访？！” “如此说来,陛下此次闭关,有望成为宗师级武者？”林乐贤声音有几分悠远。 “以陛下的天资,应该八九不离十了。”穆华荣见林乐贤并无喜色，不由开口。“崇国连出两位新宗师，江山越发稳固。岳父大人您位极人臣，可保此生富贵荣华，应开心才对。” 穆华荣贪恋富贵权势，却无谋反之心。 郁承渊即位之前，崇国便有过一场大乱。 皇室子弟夺权期间削弱了国力，原国、周国借机在边境发动战争，接连拿下了崇国边境数个城池。 诸位皇子离奇陨落，众大臣联手推郁承渊上位。左豪亲自拜访了数位隐居的宗师，共同出手。齐心协力，这才将那场大乱平息。 如今不过数年，朝中的大臣大多心有余悸，难以生出谋反之心。 不说谋反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成功也保不住那个位置。崇国仍在恢复之中，经不住再来一次动乱。动乱的结果，只会被虎视眈眈的邻国吞入腹中。 “我所愿便是保此生荣华，就怕陛下忘恩，让老夫晚年难安！”林乐贤也是当初推举郁承渊为帝的大臣之一。 林乐贤当年推举郁承渊为帝倒不是因为他对郁承渊多么满意，而是当时已经没了其他选择。 几乎所有成年皇子都掺和进了那场动乱之中，最终剩下的皇室成员只有郁承渊这么一位名正言顺的继位者。纵然当时的他还未成年，但大臣们显然也没了别的选择。 “陛下平日对您也多有尊敬，应不是忘恩之人。”穆华荣这般说着，心下却有几分不确定。 郁承渊越来越有明君之相，对百姓极为看重。若是他们这些年所做之事被其察觉，郁承渊极可能不顾他们这些老臣当年的推举之恩…… 林乐贤面上却无担忧，“若我们也有一位宗师作为依仗，便能安心不少。” “您说的是随严威来的那位宗师？”穆华荣眼眸先是一亮，随后便暗了下来。“宗师难以拉拢，在此之前崇国宗师知名的也有五指之数，却只有左太尉与朝堂有几分牵绊。其余宗师，多是闲云野鹤，对各方示好不屑一顾。” “那几位宗师的确如此，眼前这位却是不同。”林乐贤坐回到座椅上，“宗师若想从江南回返京师，可是轻而易举。这位没有自行回返，反倒是随严威的车队而来，可能与严威等人有所牵绊。当然，他也可能只是寻个方便。若是后者我们只能尽力而为，若是前者……” 林乐贤没有继续说下去，从他面上却不难看出他的期待。 “我这便传信给严威，询问是何缘由。”穆华荣随后又想到了什么，面上有几分担忧。“严威之前传讯，并未提及这位宗师。他与这位宗师纵有牵扯，恐怕不会太过深厚。” “传讯于他，请他引荐这位宗师。”林乐贤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微一顿，“情况如何，见面后自会知晓。” “好。”穆华荣连忙应下。 接到来信，严威第一时间将信件交给了郁承渊。 “不出所料，他们果然想要严威引荐师尊。”郁承渊看到信中的内容并不意外。 他平日里对林乐贤的态度也称得上友好，对其的提议也时有支持。但他对百姓的看重，却一直是林乐贤心中的一根刺。得知他突破宗师，林乐贤一脉必然会有些警惕。此时出现的另一个宗师，怎么也不会的被忽略。 “严威可以安排一下时间，我与他们见上一面。”穆靳面上的笑意收敛。 这两人之中，让穆靳有几分兴趣的倒不是这次邀请他前去的御史大夫林乐贤，而是必然在一旁作陪的穆华荣，他这具身体的生父。 林乐贤因自身问题子嗣艰难，膝下只有三女，并无男嗣。三位女婿里，又数穆华荣成就最高。据他所知，林乐贤一直将穆华荣当做接班人培养，平日行走常将其带于身侧。 原身与穆家的因果，穆靳通过原身的记忆与‘逝世’后的见闻得知了一些，但并非完全了解。刚好借着这次机会见上一面，探寻一二，他也好斟酌日后下手的轻重。哪怕同样是死，亦有极刑和缓刑。 “师尊，我自身是宗师又有一位宗师支持，也只是让他们多几分警戒以他们的能力还翻不了天。您不必亲自前去与他们虚与委蛇。”郁承渊忍不住开口。 他还未正式拜师入门，穆靳便已经为他做了不少。 这一次还未等他们开口，穆靳便提前告知他们，若是林乐贤与穆华荣要严威引荐，他愿意前去与他们见上一面。 以穆靳对百姓的看重，想必最讨厌林乐贤这样的贪官污吏。穆靳的身份，本可以毫不犹豫的拒绝与他不喜的人见面。如今不仅不拒绝，反倒亲口提议，显然是不想提前引起林乐贤他们的警惕。有穆靳的配合，对他们来说更为有利。 只是……郁承渊看穆靳为了朝堂清明，亦或是为了他这个弟子，做自己不喜的事。心下便有些复杂难言。 不等他梳理自己的情绪，劝导的话便已经说出口。 “世人对宗师向来恭敬，帝王都无法成为特例，御史大夫更是如此。我只当是换个地方喝杯茶水。”穆靳随意的很，像是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听穆靳这么一说，郁承渊有瞬间的怔楞。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微微垂下眼帘掩下自己心中复杂的情绪。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72 他在做什么？ 引谪仙入凡尘，让穆靳这位有能之士为崇国谋利，不正是他最开始的打算？ 如今得偿所愿，他为何却成了开口阻挠的那个？ 穆靳为国为民的心态动摇了他？还是弟子这个身份让他对‘师尊’有了发自内心的尊崇？不勉强、不违逆，这样的心态，实不该为一个帝王所有。 郁承渊将眼底的情绪压下，面上恢复了那淡定自若的姿态。“这次便有劳师尊了。” 穆靳的视线在郁承渊身上停驻了片刻，随后便若无其事的离开。“严威，准备回信。” 严威看了郁承渊一眼，见他点头，方才应下。“是！” 将之前准备好的言辞书于信上，随后交由郁承渊审阅。 郁承渊却未翻看，而是交于穆靳之手。“师尊，您看这样可好。” 穆靳从信上扫了一眼，将其放回到桌案上。“有理有据。” 在描述之中，穆靳与严威之间的牵绊依旧极为浅淡，却是着重提起了柳誉。信件中称穆靳和柳宁县柳誉交好。 在赈灾之中严威对柳誉多有看重，与柳誉关系也不错。故而柳誉得知穆靳要回返京师之时，便将人托付于严威。穆靳随车队而来，是因不愿意拒绝柳誉的好意…… 纵是有人前往江南查证，也不会察觉到不对。 柳誉在外人面前对穆靳的称呼一直是‘穆兄’而非‘前辈’。和一位宗师平辈论交，这若不算是亲近，什么才能算得上亲近？！ 这个说法不仅可以完美的解决眼前的境况，更是为柳誉进京后要做的事铺路。有了穆靳这个宗师作为定心剂，柳誉日后行事也会方便许多。 郁承渊从桌案上拿起信件，良久都没有放下。 “陛下，可是有不妥之处？”严威连忙问询。 郁承渊将信件交给严威，“并无。” 严威有些疑惑，既然信件的内容并无差错，为何陛下刚刚会看那么久？！ 郁承渊对严威的疑惑视而不见，“将信件上残留的味道处理一番，送于迅鹰。” “是。”严威忙放下了心下的疑惑，接过信件离开。 郁承渊目送严威离开，久未言语。 穆靳饮尽了手中的茶水，方才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郁承渊。“宫外已无他事，你该回宫了！江南数日，想必会有一些要事堆积。” 郁承渊下意识的起身，向前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师尊可知帝王心术？” 话一出口，郁承渊便想要收回。 自相识至今，穆靳表现的太过全知全能，以至于他失了分寸。 帝王心术？若非帝王哪个敢研究？纵然研究了，又有谁会当着一名帝王说出来？他所习得的教导，多是帝王私库里存下的书籍，乃是历代帝王所书。 “识人善用？御下之道？亦只是帝王心态？你想要知道什么？”穆靳却语气如常的说了句。 郁承渊转身对上穆靳的视线，眼眸中有震惊之色。 穆靳丝毫未被他影响，不疾不徐的继续开口。“还是说，存疑之论？” 看着那始终古井无波的眼眸，郁承渊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你不是已经有了选择。” 郁承渊眼眸有几分闪烁，他的确早有选择。有时选择很容易，却难以坚守…… 第34章 “严威与我们约在午时会面,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穆华荣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来往的车流。 聚贤酒楼下方不少的车架来来往往，其中装潢精巧的不在少数。每一架精巧的马车出现,穆华荣总是会多看上两眼。若是有马车在酒楼前停下，他更是眼睛都不敢眨。这会儿入他眼的马车少说也有数十，他们等待已久的人还未出现。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73 “他们很快就会到达酒楼。”林乐贤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向窗外看了一眼。 身份越是贵重,越是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以宗师之尊,既然答应了他们的邀请,必然会按时赴约。 穆华荣也清楚这个道理,他赞同的点了点头。下一刻,他便看到又一辆马车停在聚贤酒楼门前,看清率先走出来的人,他的眸光一亮。 “岳父大人,严威到了。”穆华荣深知宗师级的警惕,连忙关上窗子不敢多看。 林乐贤从座椅上起身,“你随我下楼迎接。” “是。”穆华荣下意识整了整衣襟,随后才跟上林乐贤的脚步。 林乐贤与穆华荣仅下了一层楼梯，便与那引领严威两人上楼的侍者碰了面。 “下官……”严威看到两人便准备施礼。 林乐贤亲自伸手将严威扶了起来，“你我如今行走在外,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没错,这些礼数只需在朝堂之上注意一些便好。”穆华荣开口附和。 “多谢两位大人。”严威道谢后,侧头看了身旁人一眼。 林乐贤早就注意到了严威身旁的男子,他虽不言不语,但那长相、气度却很难让人忽视。 “这里不是交谈之处，前面不远处的包厢内已经备好了茶水，只等贵客赴约。”林乐贤伸手对穆靳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穆靳点了点头，走在最前。 “请宗师上座。”林乐贤一早便将主位让了出来，他们之前在此处等待也未曾碰触主位。 林乐贤开口的同时，穆华荣极其有眼色的将主位的座椅拉了出来。 穆靳看了穆华荣一眼，方才在主位坐下。 从穆华荣此时的表现之中不难看出，他对穆靳的身份没有出现一丝怀疑，完全是将他当做一个陌生的宗师级强者来看。 穆靳筑基后，这具身体的面貌发生了些变化。若是常人不会有那么大的变故，但他身体和神识外貌差距太大，随着修为的一步步增加会越来越趋同于神识的面貌，直到完全一致。 容貌变化大只是对比普通的修行者来看的，事实上他如今的面容与原身少说也有六七分相似。 穆靳早就从原身记忆中与穆华荣少的可怜的见面次数，得知传言不可信，但他还是小瞧了穆华荣对原身的忽视程度。看到他样貌，穆华荣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眼前这位便是穆靳，穆宗师。”严威边为几人斟茶边开口介绍，他先将茶水放在了穆靳面前。因对穆家有几分了解，严威还特意强调了‘靳’字的声调，以免让人混淆。 林乐贤听到穆靳名字的时候看了穆华荣一眼，穆华荣也是微微一愣，随后两人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面带微笑。 人有相似，更何况是姓名。除了当朝帝王的名字会让人避讳之外，哪怕是的三公在世上也可能有同名同姓之人。更何况穆靳的名字和他们之前偶尔会听到的只是相似，而不是完全相同。 严威随后为林乐贤斟了杯茶水，“穆宗师，这位是我们崇国的御史大夫林乐贤林大人。” “穆宗师，这位是大司马穆华荣穆大人。”最后才是穆华荣。 “严威之前便提过宗师您天资超群，今日一见仍觉震撼。”林乐贤微笑着端起茶盏。 “如此年纪便得证宗师，着实罕见。”穆华荣同样笑容满面。 “不足挂齿。”穆靳随口回应了两人的恭维，随后碰了碰茶盏，没有想要品茗的意思。“两位请我前来，应不只是为了文人雅致？” 习惯了与人寒暄的林乐贤几人，听到穆靳这般单刀直入的话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今日能与宗师饮茶作对是老夫荣幸，但非此行所衷。”下一刻林乐贤便反应了过来，“实不相瞒，老夫有一不情之请。” 穆靳听此一言，却没有顺着林乐贤的话反问，而是端起了茶盏。 林乐贤倒也不恼，而是直接说了下去。“穆宗师想必清楚陛下突破之事。” 穆靳没有回答的意思，一旁的严威开口为林乐贤解围。“陛下得穆宗师指点，当时便出现了突破征兆，穆宗师最清楚不过。” “老夫这一生为了崇国也是殚精竭虑，历经三朝帝王，两朝居于三公之位。虽不敢说为国为民，对皇室却是忠心耿耿。” 林乐贤先是义正言辞的开口，随后面上浮现出了愁容。 “然帝王向来多疑，又有江南官员之事在前，老夫只怕陛下就此于我等老臣离了心。以帝王武道宗师的修为，若他起意，我等实难自保。” “林大人。”严威连忙在一旁提醒，“陛下闭关之前，欲拜穆宗师为师。您的请求……”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74 林乐贤听此一言，眼眸有几分闪烁。 显然他在此之前并不知情，严威在信件上也没有提及。 “我也是在来路上才知晓，穆宗师欲收陛下为徒。”严威察觉到林乐贤的怀疑，连忙开口。 帝王拜师、宗师收徒，无论是哪个在没有确定之前便不会主动外传。严威在穆靳确定之后才知道，极为正常。 “无妨。”林乐贤起身对穆靳抱拳施了一礼，“老夫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怎会让穆宗师为难！我只求穆宗师保全我一家老小，与穆宗师收徒并不冲突。穆宗师若是有什么需求，我也必竭尽全力。” 穆靳收郁承渊为徒，对林乐贤来说不全是坏事。 如果穆靳更亲近他们，与郁承渊的师徒关系不仅不是坏事还是天大的好事。他在郁承渊身边为他们美言几句，就能顶得上他们矜矜业业数十日，甚至是数月、数年。 魏经纶那老匹夫在朝堂上声望为何会比他高出一些？！还不是因为那老匹夫当初被郁承渊选为了太傅！魏经纶还只是太傅，怎么也比不上帝王亲自行了拜师礼的老师受帝王器重。 如今穆靳究竟会站在哪一边还不能确定，极可能对弟子郁承渊有所偏颇，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尽力将穆靳拉入他们的队列。 林乐贤这样想着，用眼神示意一旁的穆华荣。 穆华荣从桌下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穆宗师，穆宗师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赴约，我等心下感激，特备薄礼。无论您是否答应我们的请求，这礼物一定要收下。” 说着，穆华荣便打开了箱子。 穆靳看到箱子内的物品，放下了杯盏。 箱子之中放置的是一些稀有的药草，而且还是未经处理的药草。这个世界珍奇的药草，也有置于玉盒安放的习惯，它们的药性都很好的保存了下来。 “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听闻穆宗师喜欢研究草药，所以差人准备了一些。”林乐贤云淡风轻。 这箱子之中的药草都是极为罕见的。那对武者有明显效用的千年人参就不必说了，其他几种的稀有程度比之它只多不少。纵然是那些拿来做添头的药草，也是因为不知道功效所以价值不高，在这世间同样不多见。 穆靳对这些药草的价值最为清楚，这里面除了千年人参、雪莲这类这个世界上有名的珍奇之外，其他的药草没有一个他如今的境界能够使用的，只因为它们等级太高。 林乐贤此次送礼，当真达到了他投其所好的目的。 “我行事向来随心。”穆靳却没有接受林乐贤示好的打算。“能得我庇护之人不多，你们……” 穆靳话没有说完，但是他略带轻嘲的笑意，已经明明白白的展现了出来。 林乐贤想的很好，‘保全’显然不只是保住性命。若是答应保全，与答应为他做事意义相差已经不远，有些实在是贪心不足。 穆靳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心下并无太多波动，面上却给了严威发挥的余地。 严威心下咯噔一跳。穆靳显然已经忍不下林乐贤他们贪腐贿赂的嘴脸，只能由他来救场。“林大人，陛下如今也未能得到穆宗师的承认。穆宗师只将陛下收为外门弟子，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得入内门。” 林乐贤见穆靳的反应心下本已凉了半截，听严威这么一说，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穆靳收徒看来并不是对郁承渊满意，否则怎么会致使一个外门弟子？！ 郁承渊放下帝王的高傲，愿意做一个外门弟子，想必是为了拉拢穆靳，借此将这位宗师留在京师。 大家如今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究竟谁胜谁负还说不准呢！ 既然郁承渊没有得到穆靳的认同，他们暂时得不到穆靳的许诺也无妨。“是老夫太过着急了，还请穆宗师见谅。您收陛下为徒，必会长留京师。这次就只当我们与穆宗师交个朋友，其他的事日后再谈！” “这样最好不过。”严威见穆靳的神态恢复如常，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林乐贤面上也恢复了笑容，“说起来我这女婿也姓穆，也是与宗师有缘。俗话不是说的好，同姓之人上数五百年可能便为一家。” “穆华荣？”穆靳难得配合，看了穆华荣一眼。 “与宗师姓氏相同，是我的荣幸。”穆华荣这一刻有些惋惜‘穆谨’的早逝。若非如此，类似的名字或许还能更一步拉近距离。如今他却是不敢多提，穆靳一位宗师和一个早逝之人重名，若是被有心人解读，那就是诅咒。 “穆大人可舍得一滴血液，也好让我探一探亲疏。”穆靳神色依旧随意的很。 “自是舍得。”穆华荣也不在意自己的血液，直接在手上划了个口子，落在杯盏上的血液可不止一滴。 这个世界鲜少有用血液施展的术法，穆华荣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 穆靳随意取了一滴自己的血液，和穆华荣的血液一起落入水中。两人的血液在杯盏之中遥遥相对，并未交融。 滴血认亲的方式本就没有太多依据，在穆靳的刻意之下，更是不的可能相溶。 “我自来这世上便无亲人，听穆大人提起，便随手为之。”穆靳说完挥了挥衣袖，桌上的所有血迹随之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75 在场的三人这才明了了穆靳为何有之前那番举动。林乐贤更是忍不住看了穆华荣一眼，似乎在责怪他不争气。穆华荣面上有些无奈，他也想和穆靳有血缘关系。但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们这几代可没有亲属失联，怎会有族人遗落在外？ 第35章 见穆靳与严威一前一后走进书房,等待已久的郁承渊连忙站起身来。 “师尊，您此行可有收获？”郁承渊视线在穆靳的面容上徘徊许久。比起有没有收获,郁承渊更想知道穆靳有没有因那两个贪心不足的臣子不悦。 穆靳面上的微笑与往日一般柔和,一身脱俗的气质亦无半分异色。只看表面,无法判断他心情如何。 “不虚此行。”穆靳手掌微微一张，一团鲜红的血液在空中漂浮,淡淡的血腥气息在书房中蔓延。 郁承渊有些疑惑,“这是？” “穆华荣的血液。”严威开口为郁承渊解惑，并且说了穆靳让穆华荣主动献出血液的经过。“血液消失的时候,我还以为前辈是嫌弃包厢中的血腥气，直接将其摧毁了，没想到前辈把它收了起来。” 郁承渊听到穆靳为寻亲让穆华荣献出血液，神色便略有变化。“弟子可安排下去，为师尊寻找血脉至亲。” 大水褪去后,郁承渊也曾专程调查过穆靳的身份。穆靳仿佛是凭空出现一般，踏入柳宁县之前的经历一片空白。 这样的调查结果虽然不多见,但也不是特例。有不少武者都是隐世修行，出现便是名扬天下。 穆靳的气质也实在是像极了那种无牵无挂的隐士高人，郁承渊从未想过他会对血脉至亲如此在意。 只因姓氏相同,便要了穆华荣的血液来测试。如果穆华荣真的是他的亲人…… 郁承渊心下不免的生出几分侥幸,更坚定了要找到穆靳亲人的想法，绝不能让他们被林乐贤利用。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借此机会偿还穆靳几分。 “血脉至亲？”穆靳勾了勾唇角,“我的家室血脉,我最清楚不过。” “您说的‘滴血认亲’只是个借口？”郁承渊有一瞬间的怔楞。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对于帝王亦或是官员来说，是很正常的事。他们说的话，都要在脑子里过上几遍。若是不小心，便有可能踏入别人的语言陷阱之中。 谎言？当这个词和穆靳联系起来的时候，郁承渊却有几分难以置信。 也许是因为他形象为人都太像谪仙，以至于他当真将对方当做了谪仙类的人物。突然听闻他做出如此世俗之事，反倒有几分惊讶。 “不错。”穆靳波澜不惊的回应，丝毫不觉得自己说谎有何不妥。 “您是为了拿到这些血液找的借口？”郁承渊看着空中的血团。“前辈有以血液为引的秘法？” 这个世界鲜少有用血液施展的秘法手段，但并非完全没有。崇国以武力为尊，这种阴私手段向来被人鄙夷，历史上都未曾出现过。郁承渊却知晓巫国皇室便有类似秘法。 “称不上秘法，不过是个小手段。”穆靳对这方法显然不怎么看得上眼。 郁承渊和严威却深知，穆靳口中的小手段，比之他们所谓的秘法可能更为神异。 不等郁承渊开口，严威便忍不住提醒。“前辈，取穆华荣的性命对我们来说不难。但他若是死亡，必然会引起林大人警惕，可能会得不偿失。” “我何曾说过要直接取了穆华荣的性命。”穆靳说着伸出了手掌。 手指凭空绘制了几道符咒，打入那团血液内。血团缓慢的膨胀起来，化作为猩红的雾气。雾气正中央，一股一陷，像是一个正在跳动的心脏。在心脏的正中央，还隐隐浮现出金色的光芒。 穆靳看了郁承渊一眼。“你应该想知道，穆华荣这些年的经历。” 郁承渊想到马车上凭空出现的一叠叠文件，看向血团的视线多了些郑重。 下一刻，血团中央的光芒便冲破了猩红色的雾气，在中间形成了一块光幕。那其中的场景，正是正午穆靳与严威赴约时的景象。 而且，不仅仅是景象而已，他们似乎能隐约感知到穆华荣的心情和想法。 郁承渊有过一次亲眼看文件凭空出现的经历，此时仍有些无言。 严威却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般场景，着实有些瞠目结舌。“这……” 中午赴约的场景很快便结束，穆靳开口询问。“你想要看他哪一段经历？” “承武六年，春节前后。”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76 光影之中的人影不等郁承渊的声音落下便开始飞快的变动，停驻到他想要的年限。场景不像是被声音所控，只需一个念想，便可以让场景前进或者后退，甚至还可以加速、减速。 看着光幕之中的穆华荣，明里暗里的收取贿赂，郁承渊不由的紧了紧手掌。 “陛下，下官先行告退！”严威看到那些场面先是震惊，反应过来后他连忙开口请辞。 他是郁承渊早年布下的一枚暗棋，也能称得上心腹。面临那么多的秘密，他也有些胆怯。有时候知道太多，可不是好事。 “此处是严府书房，若你离开，在旁人眼中便是你将师尊独留书房之内。”郁承渊的视线依旧被画面牢牢吸引。 “属下思绪欠妥。”在场的两位，任何一位都可以让他无声无息的离开书房，纵然自己离开也不一定会被人发现。不过郁承渊这样一说，他哪里还能开口说要离开。 严威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为帝王的信任激动好，还是该为日后忧心，心情颇为复杂。他抬眼重新看向光幕，日后陛下很可能会将有与光幕有关的任务交给他。 穆靳同样也在看着光幕，但和郁承渊他们只用眼看不同。他只是神识一扫，穆华荣这一生的所作所为便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将穆华荣与原身的记忆结合在一起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穆靳对穆华荣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世人都说虎毒不食子，但人若是狠毒起来，虎狼都自愧不如。 穆华荣是原身一生的悲剧之始，原身出生起便遭受的苦楚是由穆华荣一手造就，为的也不过是名利二字。 对于原身来说极为残酷的现实，对穆靳而言却是意料之中的事。穆靳只是权衡了因果，便从穆华荣记忆中抽身，开口提醒了郁承渊一句。“术法的时间有限。” “明白。”无需穆靳提醒，郁承渊便猜测到了这术法的时间有限。 若非术法的时间有限，穆靳不可能会这般随意的在严威的书房释放。严威的书房在他们看来，可不够安全。 除了最开始验证这术法前后转换时间的方式外，郁承渊看的都是自己想要知道的内容。只是这一会儿，他便得知了几个重要的讯息。 穆靳没有再理会他们，从书架前抽出一本医书开始翻阅。 从午后到第二天清晨，三人并非踏出书房一步。期间程舟来过一次，在门口询问了一句便离开，再无人打扰。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光束洒落到天地间，书房内的猩红色的血雾也逐渐开始散去。 郁承渊面上还有几分意犹未尽，不过他想要知道的大部分都已经了解。有了至关紧要的讯息，其他的想要收集到手并不困难。 “多谢师尊。”看着最后一丝血雾散去，郁承渊起身朝着穆靳施了一礼。 之前因穆靳说谎浮现的惊讶，此时尽数化为了感激。穆靳哪怕说谎，他的谎言却不是为了自己。 “你可有疑问？”穆靳没有应下郁承渊的感激，随口问了一句。 他提议与林乐贤他们见上一面，便是为了得到穆华荣的血液，借此了解穆华荣早年遮掩下的真相。术法只要不主动停止，本就能维持一夜。让郁承渊借着这一夜了解一些与穆华荣有关的讯息，不过是随手为之而已。 郁承渊的确有疑问。“这个秘法，只要有血液便能施展？！” 谁没有过磕磕碰碰，甚至有时候出现小的伤口自己当时根本就不知晓，事后才会得知。有心人想要取得些许血液，并不困难。 如果只要有血液便能施展，这秘法实在太过可怖。不经意间，别人便用秘法经历了你的一生，连你当时的想法都知晓。比之之前车架之中凭空浮现的资料，更让人心下发憷。 “当然不是。”穆靳直接给了否定的答案。“首先这血液必须是心头血，而且要对方主动交付的心头血。我取穆华荣的心头血是钻了空子，才得了应答。他恐怕都不知晓，自己流出的血会是心头血。” 郁承渊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只要有所防备，便不会被人得逞。“被取了心头血，身体可会有什么不妥？” 心脏对人来说极为重要，心脏缺失一些血液，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会虚弱些时日，虚弱多长时间就要看取得血液多少。穆华荣身体本就虚弱，更虚弱一些也不会被人发现不妥，顶多是觉得自己近日太过疲惫。”穆华荣再怎么也不会怀疑到穆靳身上。 “除了血液必须要心头血，可还有其他要求？”郁承渊再次问询。 “三尺之内必须要有一人，有资格查看他的讯息，否则这术法不会成功。”穆靳抬眼看向之前血雾存在的地方。“穆华荣乃是你的臣子，你自是有资格查看。除了他认同的上位者之外，也就只有三代血缘近亲不受阻碍。” 穆靳能那么轻松的查探到穆华荣所有的讯息，也是因为他这具与穆华荣血脉相连的身体。否则，他要得到讯息会更麻烦一些。 郁承渊越发安心，他的三代近亲已经死的七七八八，作为崇国君主的他更不可能有上位者。这个手段，很难用在他身上。 “这方法比起师尊之前用的卜算之术限制多太多，得到的讯息却是相差不大。师尊此次选用这个方法，是因为无法再拿出卜算之术的代价？”郁承渊忍不住开口。 一个影像一个文字的区别，在郁承渊来看相差确实不大。 “并非如此。”穆靳翻阅医书的手一顿，“今日林乐贤给的见面礼，便可当作代价取用，只是用作代价太过可惜。卜算所付出的代价，向来不会比得到的东西价值低。若能不用，自是不用。” 穆靳之所以选择这个方式，代价只占据极其微小的一部分原因，更多是因为这个方式可以直接探知穆华荣的想法，不可能出现‘误解’。曲解了因果，可不是件小事。 郁承渊视线落在穆靳身上，久久未曾言语。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77 付出代价的价值比得到的东西更高……既然如此，穆靳为何在江南还要进行那场交换？只因为付出代价的是他自己，得到的信息关乎于黎民百姓、社稷朝纲？ 第36章 皇宫东侧顺昌殿,昔为皇室弟子学文习武之处。 自崇国内乱结束，这座宫殿便再无皇室之人踏足,仅有一些负责维护的宫女、太监行走在内，相较于宫中其他宫殿略显荒凉。 阔别数年，这座宫殿再次迎来了尊贵的客人。 崇国皇室的帝王，位极人臣的三公皆汇聚于此,九卿亦来了数位,其余臣子因资格不足未能得到半分讯息。 高居于主座之上的，并非身为帝王的郁承渊,而是一个对这座皇城来说极为陌生的穆靳。 郁承渊从费阳手中的托盘里捧出茶盏,浓郁的茶香与殿中萦绕数百年的墨香气息交织在一起,自然而然便浮现了几分文人雅致。 “师尊武艺超群、满腹经纶、通古晓今,精妙手回春之术,擅天文地理之说……更兼品行高洁,吾心甚往。承蒙师尊不弃，今方有幸得师所授。”郁承渊向前一步，将手中的茶盏捧过头顶，“特备一杯清茗,拜谢师恩。” 崇国不施行跪拜之礼,礼节多是以低头弯腰为主。郁承渊虽为帝王,却是严格遵循了拜师礼节，弯下了往日直挺的背脊。 穆靳抬手接过杯盏,微微抿了抿里面的茶水,“不必多礼。” 郁承渊伸手接过穆靳品茗过的茶盏放回托盘,他虽挺直了脊背、头却微微低垂，一副听候训导的弟子。 “自今日起，你便为吾之弟子。”穆靳此时倒也没有煞风景的提及内外门之说，众人早已心知肚明，无需他再费心强调。 “我可授大道长生，亦可传小道万千。帝王心术、奇门遁甲、行军布阵、回春妙手……皆在此列，你欲行何路？” “途有千万，而吾必尽得之。”郁承渊眸光一闪，态度坚定。 “可。”穆靳随口应下，同样无半分犹豫。 在一旁观礼的左豪见两人暂时没有开口的想法，扫了一眼众人。“接下来应该便是第一次授课，我们暂且退避。” 左豪可是知晓，虽然郁承渊早已与穆靳有了约定，但是一直没有得到进阶下一步的功法。 他自己得了进阶的方式还那般焦急，希望尽快赶赴边疆，郁承渊只会比他更为迫切。 左豪难得一次懂得体恤旁人，说完他便转身走出大殿。 魏经纶有些犹豫，他忍不住看了穆靳一眼。表面看上去平淡，眸光深处却是满满的审视。 在此之前魏经纶只知道，穆靳让郁承渊武学突破的人。在拜师礼进行的前一刻，他还以为穆靳只是郁承渊的武学导师。 听两人之言，穆靳教导的却是涵盖文韬武略方方面面，甚至包含‘帝王心术’。魏经纶对穆靳知之甚少，他很是担心穆靳会将郁承渊引入歧途。 “诸位爱卿，暂且回避！”郁承渊微微侧头。 “下官告退。”林乐贤先是略带担忧的看向穆靳，这才慢吞吞的转身。 这三人都已经做了表态，其余人自然是随之离开。 几人刚走出宫殿，魏经纶便忍不住开口询问。“穆宗师可授陛下帝王心术？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陛下自有分寸，丞相大人何必太过忧心。”严威开口说了一句。 魏经纶看了严威一眼，面上的纠结却未淡去，反倒像是更深了一些。 林乐贤赞赏的看了严威一眼，严威那句话在他看来就是专门给魏经纶添堵。“更令人疑惑的不是那句‘大道长生’？” 长生啊……这恐怕是人永恒的话题。谁不想拥有永恒的岁月？身份越尊贵的人，越是无法将其忽视。 “大道长生应该只是期许。习武素有强身健体之效，武艺越高越是如此，宗师的寿命比起常人甚至要高出近五十年年。若是武艺能再进一步，年限显然会更高。”左豪想到穆靳的提点，心下的感激更甚。 穆靳不仅让他突破了一个境界，更让他拥有了去探索下个境界的时间。 “宗师之上或许已经没有路，但总要有所期盼不是。”严威随后开口。 “原来如此。”林乐贤点了点头，随后才若有所思的看了身后关闭的宫殿大门一眼。“穆宗师提到‘帝王心术’的确有些……严威你与穆宗师亲近，还是提点一下。” 林乐贤此次强调的也是帝王心术，他却不是想提醒穆靳别教坏了郁承渊，而是提醒穆靳这四个字可能引起郁承渊猜忌。他之前便对穆靳说过帝王多疑，如今可借此离间两人，亦能加深他们与穆靳的联系，两全其美。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78 魏经纶难得与林乐贤达成了一致，同样点了点头。 “是。”严威面对这两位的要求，也只能应下。 宫殿内的人对宫殿外的交谈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不以为意。 穆靳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枚透明的玉简。 玉质温润，其上似乎还有流光萦绕，分外夺目。“你想要的尽在这枚玉简之中。” “在这里面？”郁承渊没有怀疑穆靳言语的真假。看着那仅有二指宽、长度也不足一掌的玉质薄片，有几分震惊。这一枚小小的玉片之中便记载了大道长生与三千小道？这又是何等手段？！ “将精神集中在玉简之上。”穆靳一挥手，玉简便浮现在了郁承渊之前。 郁承渊伸手拿过玉简，集中精力，很快他便看到了玉简里的内容。 这一枚小小的玉简，就像是一个巨罗万象。 郁承渊此时最关心的武学内容，书写在最上方。 除了宗师突破至筑基的方法，还有筑基期能够使用的各种手段，其中便有这枚玉简的制作方式。 看到玉简制作需要用神识在其上雕琢，郁承渊能想象到其中耗费的心力。 集中精神说起来简单，一直将精神集中却很容易疲惫。虽然精神力也就是神识书写的速度要比用手更快，写那么多内容也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穆靳之前没有收徒之心，这玉简恐怕也不会提前准备。在江南他在为百姓忙碌，回到京都看来也没有闲下来。 这些手段有他曾经见到过的，亦有他没有见穆靳施展第一次听闻的，一个个堪比秘法。 若是其他人摸索出来，必然会藏得紧紧的，当做自己的底牌。很可能身死都不会泄露给外人，只传给信任的血脉至亲。 皇家和一些家族的秘法，不正是这样堆积起来的？哪里会像穆靳这样，这般轻易的传授给他。 明明是一枚玉简，郁承渊此时却觉得有千斤重。 他握着玉简的手一紧，继续向下看去。 看到武学篇最后一段内容，郁承渊忍不住抬起头。 穆靳见郁承渊抬头，不等他说什么便先一步开口。“我在玉简外做了禁制，除你之外其余人看不到玉简内容，除非他们的神识修为超出筑基期境界。” “这世上无人神识在师尊修为之上，这些内容放在玉简中最为稳妥不过。”郁承渊心下并无奉承之意，他说的是事实。 神识将玉简中武学相关的内容大体过了一遍，他便知道神识很难突破。若没有神识修炼之法，便只能与修为同步突破。 神识修炼之法？在今日之前，他们连精神力可以用作武器这个概念都没有，自不可能有什么修炼之法。在穆靳之前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筑基期的武者，又哪来的超出筑基期的神识？ “你好好学习玉简，若有疑问可先记下，待我出关之后为你解惑。” “师尊，您要闭关？”郁承渊将刚刚的疑问压下。 “我修为已至筑基期巅峰，闭关以求突破下一境界。”穆靳突破筑基期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到半年。半年一个大境界对武者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对修者来说更是如此。 穆靳之前也未曾想过，他会那么快便到达筑基期巅峰。如果正常修炼，这么点时间纵然资源充足，他也顶多到达筑基中期。 但有了天地回馈的功德，就大有不同。穆靳尝试炼化了一丝功德，验证功德的效果，便直接步入了筑基期巅峰。 这次只是尝试，穆靳在得到更多的功德之前，不会将太多功德用于修炼。炼化功德修炼可以说是功德最为粗糙的使用方式，它的其他功效诸如转危为安、挽救即将炼制失败的丹药、法宝，越等级使用术法……更令人难以舍弃。 “恭喜师尊。”郁承渊连忙道喜。 穆靳作为武道的先驱，他走得越远，他们所能走的路也就越长。或许他们真的有可能成为传说中‘仙神’一般的人物，实现穆靳收刚刚所说的‘大道长生’。 除了欣喜之外，郁承渊心下的紧迫感更甚。他不希望自己与穆靳之间的差距太大。比起一直听从穆靳的教导，他更希望有朝一日两人能在同一个武道境界之中，一同探寻更进一步的大道。 “修真之路之始，并无太多阻碍。”穆靳随后看了郁承渊一眼，“以你的资质，踏上修真之路速度亦会远超他人。” 郁承渊心下略有期待，视线转到手中的玉简上，想到了刚刚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师尊，武道篇最后一部分炼气期功法，让师尊费心了。” 郁承渊口中的‘费心’，指的不仅是穆靳耗费心力研究出这样的功法，更多是因穆靳研究功法的初衷。 穆靳在玉简内介绍的很详细，炼气期便是武者从初学武艺到宗师的过程，只不过换了个称呼。郁承渊如今已是宗师用不上这类功法，但他却可以用这些功法在短时间内培养出一批宗师。 崇国的宗师最多，除了他们二人也不过是一掌之数。若是他能培养出一批宗师明明……众多帝王的夙愿，他轻易便能够达成。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79 “能用得上便好。”穆靳站起身来，“筑基期的功法你若是想，也可传于门下之人，对此我并不多加束缚。待你修行到筑基期巅峰，我会授于你心动期功法。” 郁承渊对穆靳的大度已经有了认知，听他连筑基期的功法都不甚在意，依旧有些震惊。他沉吟了片刻，随后郑重承诺。“道不可轻传，德才兼备之人方可入我门墙。” 第37章 “不知穆大人前来,下官有失远迎。”严威迎上不请自来的穆华荣。 “无需如此多礼。”穆华荣手掌虚抬，“我也是临时决定来走一遭，未提前知会。” “不知大人亲自前来，所谓何事？”严威开口问询。 穆华荣微微勾起唇角,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你应该不会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 严威听此一言，隐约猜测到了他的来意。“今日是秋闱放榜之日。我已安排下人查探柳誉的成绩,少说也要两三个时辰才能得知讯息。” 穆华荣看向严威的视线更为满意。 江南赈灾的大功,不仅让严威的官职连升了两级,更是让他得了陛下的器重。 相应的，他需要处理的事务便多了起来。除了政务还有各方试探性的交好,严威这些时日少有空闲。 纵是如此,严威仍未忘记这秋闱开榜之日。与他一般，是个周全之人。 “我知你挂心柳誉，提前安排了人为我们传递消息。这次,我是专程向你报喜来了。” “柳誉得中举人？”严威这样说着,心下却没有多少喜意。以柳誉的天分和数年的备考,他能够得中举人实属意料之内。 穆华荣摇了摇头，“柳誉可是被穆宗师亲自教导过的人，考中举人哪里称得上是喜事？” “莫非他得了头名解元？！”严威面上方才有了喜意。柳誉能被郁承渊看重,自是越优秀越好。 “没错。”穆华荣拍了拍严威的肩膀,“这消息可是大喜，待穆宗师出关,你可要第一时间将消息传于他！” “自然。”严威听此一言,便知道穆华荣他们是打着曲线救国的主意,把‘柳誉’当做讨好穆靳的关键点。想到这里，严威面上有那么一丝犹豫。 穆华荣看出他的犹豫，开口问询。“你有何疑问？” “柳誉的解元之名，是他自己真实的成绩，还是……”严威没有继续说下去。 崇国科举监察严格，但也不是没空子可钻。江南是穆华荣的老家，他在江南的势力可谓是根深蒂固，明里暗里的棋子不知道有多少。 江宁郡的官员虽因赈灾被放逐了一批，但随后补上的官员，也多是从其下的县城之内补足的，其中免不了会有穆华荣的人。 穆华荣若是愿意，一个解元的称谓当真不难拿到。柳誉在江宁郡的声誉和文名都不低，他得了解元根本就不会引起人怀疑。没有人查证，也就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我可不是糊涂之人！”穆华荣察觉到严威的想法，连忙开口。 “给那些学识低的人放低科举难度，会让人感恩戴德。如果换做真正有才学的人，用一些小手段就是折辱。我也是文人，怎会冒大不韪，去做文人不耻之事。” 严威听他前面所言还有认同之色，听到最后一句心下却是一阵嘲讽。 ‘文人不耻之事’，穆华荣做的还少吗？他做的很多事，让那些正统的文人知道，都会忍不住说一句‘有辱斯文’！ 在穆华荣眼中，他和严威可谓是彼此彼此，谁都不比谁好到哪里去，他不觉得这样说有什么不对。严威平日里不也将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说的很顺口？ “你和新上任的柳郡守熟识，只需询问一句便知我有没有用手段。” 江宁郡新上任的郡守便是之前柳宁县的柳知县，他的官位一次连升几级，比起严威也不遑多让。若是正常情况下，这郡守一职怎么也轮不到他。 这一次朝堂之上对江宁郡郡守的争执太过严重，各不相让之下，郁承渊便定下从其下的几县中选择。县级官员之中，出彩的还真不多，还几个县令已经提前出局。柳县令因这次的大水，成了其中的佼佼者。 林乐贤深知这位柳县令和严威是一起度过瘟疫的过命交情，不将他当外人。魏经纶他们，也难得没有反驳，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 “我并非怀疑穆大人。”严威连忙开口。 “我明白，你只是太过关心柳誉而已！柳誉是穆宗师看重的人，不只你对他极为关切，我与御史大人亦是如此。”穆华荣笑了笑，“此次他得中解元，可有赶赴今年会试的想法？” “他确实有参与今年会试的打算。”严威点了点头。 “年轻人很有志气。”穆华荣称赞了一句，“他进京后，你记得通知我。御史大人准备亲自招待他一番。”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80 严威正了正神色，“一定。” 从江南到京都，快马加鞭也要十余日。 柳誉并不赶时间，从江南到达京都，他用了足足一月。 刚在京都修整了一日，柳誉便收到了林乐贤的邀约。 同样是在聚贤酒楼顶层的包厢之中，严威为双方引荐了来人。 第一次面见御史大夫这样的高等级官员，柳誉从表面上看略有拘谨，明显有着年轻人的青涩，礼节上却无半分失误。 “柳解元，林大人和穆大人最看重有才之士，常礼贤下士，你不必紧张。”严威见气氛有些紧张，开口打了圆场。 “没错。”穆华荣听后笑了笑，“想当年我也是如你这般入京赶考，被林大人约见，方才有了如此成就。” 穆华荣能坐到大司马之位，他的才学自是能得到肯定的，当年他也是顶着一方解元之名入得京。 四五十年前，穆家也是一方望族，但比起京师的大家族却是差得太远。更何况，当时穆华荣与穆家之人的关系亦有几分冷硬，连打点的银钱都拿不出来。 正因林乐贤看中了他的才学提点了一番，他才得以翻身。 那时，林乐贤的确十分的礼贤下士。现在么，无需他费心便有的是士子愿意为他效命。林乐贤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亲自约见一个解元。 柳誉听穆华荣此言，表情当真缓和了许多。“草民无法与大司马相提并论。” 得中举人便有了为官的资格，不过柳誉一心想着接下来的会试，自是没有入官场。没有官职在身，面见官员他依然自称草民。 “柳解元过谦了。我看过你的答卷，你如今的学识比起大司马当年要好上不少。如果你与他同年参加会试，我能看上眼的也就不会是他了。”林乐贤说着看了穆华荣一眼。 “惭愧！看来我应该庆幸，当年只有穆解元没有柳解元！”穆华荣被贬低也丝毫不恼，还极为配合。 “两位大人谬赞了。”柳誉表现的极为谦逊，他的姿态却是明显放松了不少。 穆华荣看气氛正好，与林乐贤对视了一眼，随后开口。“不知柳解元可否婚配？” “不建功立业，哪敢成家。”柳誉这般年岁在大家族已是妻妾成群，但在穷苦人家晚两年成家的多的是。柳誉家中的情况供养他读书已经十分费力，哪里有余钱再为他操持婚礼。虽说家中老母不止一次提议过，但都被柳誉拒绝了。 “当年林大人对我极为赞许，直接生了招婿之心，今我见柳解元如是。”穆华荣笑容明显灿烂了几分，“我家中有女，年近双十，与你年岁相合，不知你意下如何？” “草民一无家世二无功名，怎有心思考虑儿女私情？”柳誉在来京师之前，便做好了在林乐贤和穆华荣手下混迹一段时间的准备，但他却从未想过和这两位结下姻亲。 林乐贤有些斥责的看了穆华荣一眼。“你也不必着急，很快便是会试之期。以柳誉的学识，在会试中崭露头脚并不难。待会试、殿试相继结束，柳解元功名加身，再提此事也不迟。你此时提议，岂不是给柳解元增加压力？” “我也是担心像柳解元这样的才子，会被其他人提前定下。如今提前知会一声，便稳妥了。”穆华荣笑了笑。 事实上穆华荣也没想过那么快便定下婚约，有几分自知之明的人都不会在自己一无所成的情况下答应婚约。尤其是像柳誉这样，明显有几分傲气的文人更不会，他只是借此向柳誉示好。 接下来会试、殿试期间，柳誉不仅要接受帝王的考验，亦要接受他们的探查。他们可借此知晓，柳誉值得他们投入多少资本。 穆华荣可不只一个女儿，他的妻子贤惠大度，虽然出身极高却没有强制要求他不可纳妾。不过他的妾侍向来福薄，虽得了几个血脉却皆是女子。其中一个，与嫡女同龄，相差不过数月，都是年近双十。 如果柳誉真如传言那般被宗师看重，又有真才实学，穆华荣不介意将穆家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交于他。若传闻有需，他才学不足，损失一个庶女也没什么。 “多谢穆大人看重。”柳誉虽然打心里不想与穆华荣结亲，面上却是一幅感激的模样。 柳誉倒是不怎么担心这场婚事。毕竟就算他答应，旁人也不一定愿意。 据他所知，宫中这些年近二十还未许配人家的贵女，对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都有所窥视。这些年来朝中大臣互相牵制，陛下对女色并不重视，这才延误到现在。 穆华荣愿意放弃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不代表穆家那位大小姐便愿意放弃，柳誉可不觉得自己有和陛下媲美的魅力。退一步说，哪怕不考虑陛下，那位大小姐最先考虑的估计也不会是他。 如果换做其他家族的贵女，肯定没有反抗的能力。穆家，可就不一定了。穆华荣宠爱妻女，可是崇国有名。 至于庶女……按照穆前辈的安排，庶女怕是配不上他的‘潜力’。 不等林乐贤、穆华荣他们再客套，包厢的窗户外突然出现了一只迅鹰的影子。 “这是？”穆华荣打开窗户，确定不是他们养得迅鹰。 柳誉连忙站起身来，走到迅鹰身前拿下信件，查阅之后方才开口。“穆兄出关了，听闻我已经到达京师，约我一见。” 林乐贤与穆华荣对视了一眼，眼眸中都带着两分喜色，“穆宗师邀约刻不容缓，柳解元可先行离去。” “草民先行告退。”柳誉也顾不上客套。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81 严威也连忙起身，“我送柳解元一程。” 目送两人离开，林乐贤面上的笑容少了几分温和，多了些算计。“陛下千方百计拜师，穆宗师留下却不一定是为了他啊！拜师当天便直接闭关，柳解元刚刚入京一日立即出关，孰轻孰重还真是一目了然。” “这般境况于我们更为有利。”穆华荣面有喜色。 若是不出意外柳誉与他结亲，他不仅会多一个得力助手，还会多一个宗师为他撑腰。 第38章 严威先是朝着房中的两人行了一礼，起身后便忍不住开口。“前辈,没想到会这么巧。柳誉昨日进京,您今日刚好出关。” 林乐贤他们以为穆靳是宗师境的强者,他们看来宗师境强者闭关不可能是突破境界,只可能是研究术法、招式,借此增加战力。中断研究也不会对武者产生什么影响，下次闭关的时候再继续就好。当外界的事足以引起他的关注,随时都可以出关。 严威他们却是知道，穆靳已经跨过了‘宗师’这个拦截了无数人的门槛，修为很可能继续突破。 以穆靳所表现出来的性情，他既然愿意收徒,肯定会好好教导。穆靳拜师刚结束，穆靳便闭关，显然是情况紧急。除了修为又有增进，不做他想。 修为突破时不可以随意被打断,若是强行打断轻则失去一次突破机会,重则损伤根基。这还只是根据他们已知的情况判断。修为越高，突破时被打断，后果便越为严重。穆靳若是打断突破，后果只能往严重的情况思考。 穆靳此时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面容上没有半分颓色，反倒比起之前更显得容光焕发。那本就精致的容貌,似乎都增色了不少,更像是突破成功之象。 “没有那么多巧合。”郁承渊侧头看向主座的穆靳,“师尊五日前便已经突破，顾虑到朝堂上的计划，特意推迟到今日出关。” 郁承渊在出宫途中，方才得知的这个消息。穆靳无声的配合着计划，根本没有给他半分拒绝的余地。 “辛苦前辈。”柳誉连忙起身，向着穆靳再施一礼。 柳誉很清楚穆靳这般配合并不是为了他，但他仍觉得有些荣幸，毕竟他是这场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有前辈锦上添花的传讯，我们的计划越发万无一失。”严威同样也施了一礼。 “举手之劳。”穆靳这次的确是有意配合，对他来说早几日出关和晚几日出关没什么两样。 晚了五日出关，他在密室内研究了五日这个世界的药草资源。他提前出关，在外也是研究同样的内容。既然早晚都不会影响到自己，他自然会选择让人更有好感的方式。他要收集天下资源，少不了一些人配合。 “这对师尊来说的确只是举手之劳。但只是这举手之劳的事，亦有宗师不愿意配合。” 郁承渊眼眸幽暗了些许，言语中似有两分轻嘲。“宗师向来高高在上，崇国面临危境那次，左豪之外另四位宗师也并非无偿出手，更罔论平日。” 四位宗师之中，有两位愿意无偿出手，另外两位却是开口推辞。最终付出了一些珍宝作为代价，方才打动了那两位。 同是宗师，朝廷总不好区别对待，也不能让那两位愿意为国出力的宗师寒心。最终的结果自是，四位宗师都拿了报酬。 这件事在崇国朝堂上不是什么秘密，郁承渊经过此事也更看重自身的武道修为，登基为帝也不敢放松武道修行。 “陛下息怒！”严威连忙开口。 那两位宗师借着国危之境为自己谋利，的确让人不齿。顾忌到他们的身份，没有谁能说什么。 这事情发生之后，郁承渊才登基为帝。别说严威，朝堂上的老狐狸们恐怕都没有发现，郁承渊对那两位宗师的不满。 郁承渊在武道修为停滞在半步宗师时，还‘一视同仁’的拜访过四位宗师。 不过……严威小心的看了郁承渊一眼。 之前陛下修为不如他们，自然不好评价。如今陛下自己也已是宗师之尊，又贵为帝王，怎么都有批判他们的资格。 “宗师的力量摆在那里，之前他们的确有任性的资本，朕不会因此生怒。” 郁承渊先是云淡风轻的开口，随后微微压低了声音。 “日后却是不然。若有需要，朕不介意崇国少一两位宗师。” “……”严威一时不敢接话。 崇国的宗师本有五个，在诸国之中数目最多。如今又多了两位，传出去必然会令他国心忧。但哪个国家都不会嫌弃宗师数量多！只要确定这位宗师愿意为他们出力，冒险也是值得的。 斩杀宗师？历来除了国仇家恨，少有人会提及这类言辞。 郁承渊这番话若是让外人知晓，必然会引起轰动。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82 “若是将宗师直接斩杀，是不是太可惜了。”柳誉与穆靳相处的时间不长，却被硬生生的拔高了视野。再加上几分年轻气盛，柳誉倒是不觉得探讨宗师生死有什么。 严威忍不住看了柳誉一眼，发现他当真对这个话题接受程度良好。再看看面不改色的郁承渊和穆靳，倒显得他有些大惊小怪。 “的确是有些可惜。”严威将自己心下的诧异压下，略微掩饰的开口。 “崇国宗师仅有七位，所以会觉得可惜。如果是数十位、上百位，甚至是数百位，你们还觉得可惜？”郁承渊伸手摩挲了一下放置在桌上的木匣。 “如果数目那么多，自然不会觉得可惜。”严威下意识的应下，随后他面露惊色。“陛下，您这么说，莫非是……” 严威忍不住看向在一旁不发一言的穆靳，心下有所怀疑。 “莫非前辈有让人突破宗师的方法？”柳誉将严威的疑问补全。 “并非突破宗师的方法，而是宗师速成之法。”郁承渊将手掌下的匣子打开，从中拿出了一本小册子。 严威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柳誉也一眨不眨的看着郁承渊手上的书籍。 他们本觉得降低突破宗师的难度，已经是不得了的事。不曾想，穆靳做到的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夸张。他们不敢想的事，被穆靳随手达成。 速成之法？既然用这个词来称呼，这功法必然能让人突破到宗师，修行的速度也会加快许多。 莫非是二、三十年塑造一位宗师，还是说十余年一位？更短的时间，严威根本想都不敢想。要知道像郁承渊这样数百年难得一见的武道天才，从接触武艺到突破到宗师也用了十五、六年。 如果不是穆靳提点，这个时间还可能会被无限延长。正常的武者突破宗师，哪个不是五、六十年？能够二、三十年突破的，都已经称得上天才。 “这部功法有些特殊，对资质要求比较高。若是有资质的人从孩童期开始修炼，有足够的资源。大多数人二、三十年便可成为宗师，天资卓越之辈十余岁便能到达宗师圆满之境。”郁承渊所说的资质，当然是灵根。 掌握了神识的用法，便可以看到体内的灵根。郁承渊如今对神识的掌控程度，查看其他人的灵根有些冒险，查看自己的却是绰绰有余。 郁承渊对照玉简，查看过自身灵根。他查探之后方才知晓了当时在江南，穆靳说的那句‘资质不错’所蕴含的深意。他不仅武学资质不错，修真资质同样不错。 严威与柳誉两人稍微松了口气。功法的修炼速度的确快，但两人之前有了心理准备，这样的速度还在他们的预料之内。 这样逆天的功法对资质有限制，更是在他们预料之中。如果没有限制，功法传出去会出现什么后果？遍地都是宗师？ 在他们看来，这无疑是极其恐怖的事。 郁承渊看了两人一眼，继续说道。“孩童的身体未成型，经脉比起成年人也相对脆弱，修炼起来要缓慢一些。如果一个有资质的成年人修炼，十年内便可成就宗师。若是资质不错，五年可期。” “？？！！”刚刚放松下来的严威和柳誉，再次浮现出了惊骇欲绝的神情。这个时间，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五年对于一些高阶武者来说，可能就是上升一个大境界的问题。 “有武学基础的人修炼起来，时间还能再缩短一些。能缩短多少时间，和武者自身的修为有关。”穆靳特意标注了这套功法和任何武学功法甚至后续功法都没有冲突，郁承渊好奇之下也亲身尝试了一番。 拥有武学基础的人修炼速度能加快，便是郁承渊尝试之后得到的结论。他无法精准的判断出能缩短多少时间，毕竟他的资质算得上是极品。以他来当做典例来判断其余人的修炼速度，不具备任何意义。 “陛下，您是准备借此培养一批宗师？”严威结合郁承渊言谈之中的意思，得出了这个结论。开口的时候，严威还觉得有几分恍惚。他从来没想过，有一日会用‘一批’来形容宗师的数量。 “不错。”郁承渊用内力将亲手抄录的秘籍推到严威面前，“你们二人尽快记下秘籍内容，回去潜心修炼。” “微臣/草民有修炼秘籍的资质？！”严威和柳誉异口同声的开口。之前他们只是惊讶，如今便是惊喜了。本以为这样的秘籍要求的资质也会格外逆天，常人无法达到。他们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是满足资质的人。 功法的资质要求，显然要比他们想象中的低一些。否则也不可能刚好就能找到，而且一出现就是两个。 “你们皆有修炼资质。算不上极好，修炼到宗师也足够了。”郁承渊所谓极好的资质，自然是以自己来评判。 在他看来，单属性天灵根都算不得极好。 这两人之中，柳誉是木属性天灵根。严威则是火、土、金三属性，三个属性皆是地级。 光看灵根，修炼速度肯定是柳誉快一些。但柳誉喜文，严威喜武，两人在修行一道上成就孰高孰低，还真说不准。 “多谢前辈，多谢陛下！”严威与柳誉又是同时开口。 虽是郁承渊赐下功法，但功法出自于谁手显而易见。 “若是你们修炼的速度让朕满意，朕会考虑将你们二人收入门墙，传你们宗师以上的功法。” 郁承渊此言一出，严威与柳誉面上皆露喜色。无论是宗师以上的功法，还是天子门生，对他们都有巨大的诱惑力。 “微臣/草民必将努力修习。” 郁承渊看了一眼门外，“天色也不早了，朕与师尊要在晚膳之前回宫。功法暂且放在你们二人手中，五日后归还于朕。” “是。”严威和柳誉连忙凑在一起，开始记录功法的内容。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83 功法的字体不多，更多是插图，耗费不了多少时间，五日绝对绰绰有余了。 严威和柳誉也没有抄录功法的打算，这样的功法副本越少越好。若是不小心被有心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第39章 临近晚膳时间,马车驶出严威的府邸,直入皇宫顺昌殿。 顺昌殿前殿为太傅授课之处,后殿亦有太傅临时居所。宫中有要事不可回返,太傅便暂居于此。 郁承渊暂无后妃，无需避嫌。他本欲直接将穆靳安置于后宫，与他居所更加接近,方便两人来往。 崇国开国以来，后宫之中居住的除了后妃，便只有未成年的皇子。考虑到这一点，郁承渊只能放弃了那个诱人的想法,将人安置在了顺昌殿。 穆靳率先从马车上走出,一身黑色衣物的郁承渊紧随其后,随后有一个与他同样装束的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显然，郁承渊此次出宫也是专程乔装打扮过的。如今他借用的是，穆靳侍从的身份。 柳誉如今是‘解元’之身，以他的能力通过‘会试’进入‘殿试’并不难。郁承渊与穆靳同时接见他，难免会让有心人多想。柳誉‘殿试’的成绩不好倒也没什么，如果他成绩极佳可能会有流言蜚语出现。 这于柳誉的仕途不利,于他们的计划也不利。 虽说见或不见，穆靳和柳誉关系好在某些人眼中都是事实。但此事事关帝王，无法完全确定的情况下，多数人会选择掩耳盗铃。 “师尊。”郁承渊嘴唇没有半分动作,却有声音传入到穆靳口中。这是他结合玉简内的神识传音之术,改良后的皇室传音秘法。如今,他也是第一次使用。 穆靳在神界自是见惯了传音秘法，郁承渊所施展的着实低级。但放在这个世界，这样的传音秘法已经很不错。 若是穆靳只有筑基期的神识，还真的无法窥探郁承渊与旁人谈话的内容。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刚刚接触修真不过月余的人探索出来的。 “你很会学以致用，不错。”穆靳开口称赞，看向郁承渊的视线也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欣赏。 郁承渊的资质不错，但他能这么早便踏入宗师绝对不只是因为资质。比起资质，他更欣赏郁承渊通过这低劣的传音秘法所表现出来的探究精神。一个秘法想要成功，在成功之前必将经历无数失败。 “弟子自是要向师尊学习。”在郁承渊眼中，穆靳是一个不断探索未知领域的先驱者。 穆靳听此一言，面上的笑容未变。穆靳以一己之力开创出适合‘无垢之体’修炼的功法，更是借此成为神界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他的确称得上是一个不断探索未知领域的先驱。 岁月长河之中出现那么多相同体质的修者，也仅有他做到这一点。 郁承渊理解的方向有所偏差，得到的结论与穆靳本人却是相符。 “如今你的重心还是应放在修为提升上，术法只要够用便可，不可舍本逐末。”穆靳随口教导了一句。 “弟子明白。”郁承渊点了点头，神色更柔和了几分。“师尊成功突破，理应好好庆祝一番。弟子在御书房设下了宴席，还请师尊同往。” 穆靳不意外郁承渊的邀请。两人有师徒之名，师尊出关弟子的确要有几分表示。对外穆靳出关便去见了柳誉，郁承渊这个帝王更应心生焦急。宴席在意料之内，意料外的是这次设宴的地点。 “御房是帝王处理公务之处，乃是皇家重地。在御书房设宴，郁承渊不说是后无来者，绝对是前无古人。 “我另有要事欲与师尊交谈，直接在御书房设宴，也省得多有奔波。”郁承渊开口解释。 穆靳与郁承渊对视了一眼，看到他眼中的坚持，便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御书房，轻功加持之下，不过须臾。 守卫通禀之后，穆靳踏入书房。 郁承渊迅速与书房中的人交换了身份。“晚宴已经交代下去了，很快便会送到御书房。” “好。”穆靳进入书房之后目不斜视，仿佛他所在的不是摆放着帝国要务的御书房，只是一个普通的凉亭。 郁承渊将穆靳带到御书房，并非对他完全信任。他真正不愿让任何人知晓的东西，本就没有放置在御书房内。哪怕御书房守卫森严，但这毕竟是个公认的要务地点。 御书房之内的东西，最重要的反倒是崇国近期的奏折。而朝堂之上最隐秘的事，穆靳早就知道的七七八八，哪里有什么隐藏的必要。 若是穆靳愿意对奏折提点意见，郁承渊很是乐意听一下他的见解。 看穆靳的姿态也知道，他对这一切并不感兴趣。虽说郁承渊无法感知到穆靳的神识，却下意识的认定了，穆靳根本没有探出神识的打算。 两人没有过多交谈，晚宴便陆陆续续被人端了上来。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84 “你说有要事要与我商谈？”穆靳见郁承渊用餐结束，他也放下了手中的玉箸。 郁承渊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师尊，您已经用完了？” 在他看来，穆靳基本上没怎么用这些餐点。他不得不怀疑，穆靳对这些餐点是不是不满意。若是不满意，他下次也好让御膳房改进。 “突破筑基之后，便不必依靠食物来补充能量，用餐只不过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穆靳倒也不是不好口腹之欲之人，只是神界那么多年生活下来，这样凡俗的食物无论怎么烹饪都很难让他有享受的感觉，顶多是略有新奇。 “你也将踏入筑基期，届时你便知晓。” “原来如此。”郁承渊如今距离筑基不过是一步之遥。在踏入筑基之前他便接触到了神识，也是他的天才之处。不过，他掌控的也只是微末。 郁承渊得知不是菜色让穆靳不满意，便放下心来。 从座椅上起身。“师尊您随我来。” 穆靳起身，跟随在郁承渊身后。 郁承渊随手打开后面一个隐蔽的房门，不等穆靳询问，郁承渊便开口。“我们可以直接从这里到藏，这条通道方便皇帝查阅资料。朝中不少大臣都知晓，算不得什么隐秘。” 既然耗费了心思修成密道，肯定是有因由。朝中那些知晓的大臣，身份、能力皆要具备。通道存在的意义，显然也不只是郁承渊所说的这般，他这样言语，明显有些避重就轻。 穆靳只是点了点头，好似没有察觉到有何不妥。 走到通道尽头，看到的便是一排排书架，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 “这里是皇室的藏，里面有不少孤本书籍，其中应该有师尊您感兴趣的内容。”郁承渊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令牌，在其中一个书架上按下。那高耸的书架顿时便下落，随后又再次出现。 若是不仔细看，自然无法发觉，籍在这一上一下之件便做了交换。所有的书架上都有与令牌契合的纹路，可想而之有多少隐藏在暗处的书籍。 将令牌从书架上拆卸下来，书架便再次交换回来。 “用这枚令牌，可以看到帝王私库之中的书籍，里面也有不少有价值的东西。”郁承渊说着便将令牌递给穆靳。 “藏籍还好说，帝王私库之内，恐怕有不少书籍记载着皇室隐秘。”穆靳没有直接伸手去取令牌。 “您说的应该是皇家一些隐秘之事。那些事先人既然做了，就应有被后人得知的打算，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郁承渊并不在意所谓的皇室隐秘，他对皇家的感情极为浅薄。 他的母妃手段极为狠辣，为此甚至不断陷害妃嫔和其他皇室血脉。 这样做的后妃其实不少，但郁承渊的母妃比起她们显然要差些段数。没做几次便被人抓住了尾巴，打入冷宫。在冷宫内亦是不改本性，最终赐死。死之前，还牵连了自己的母族陪葬。 郁承渊身为皇子，倒是没随着生母一起打入冷宫，而是放在了另一个有子的妃嫔名下寄养。 身为一个没有帝王宠爱，没有母妃庇护的皇子，郁承渊早年在皇宫中虽然没有被怠慢，但也没有感受到什么温情。 这样的境遇他对皇室没有感情也极为正常。对皇室没什么感情，自然不会对皇室先人的秘密多么看重。 其他的诸如皇室秘法。药物配方之类的，穆靳恐怕根本看不上眼。纵然看上眼学去了，郁承渊也不觉得有什么。比起这藏书库中的内容，穆靳给他的玉简价值更高。 “如此，我便收下了。”穆靳伸手接过郁承渊手中的令牌。他对这个世界的书籍的确有兴趣，从书籍里可以用最短的时间了解这个世界。 郁承渊见穆靳已经将心神放在了书籍上，连忙开口。“书籍什么时候看都可以，我还有一样东西交于师尊。” 说完，郁承渊便顺着通道往回走。 穆靳收好令牌，随他一起走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门前不知何时站满了人，他们面前此时摆放着一排箱子。 看到郁承渊，众人连忙将箱子打开。箱子内摆放的是一个个玉盒，透过玉盒可以，里面植物的形状。 “在拜师之前，师尊的拜师礼便已经交付。弟子的拜师礼，如今才姗姗来迟。” 崇国拜师师尊给弟子拜师礼的不多，反倒是弟子要为师尊献礼。 郁承渊早就开始准备，少的时候他觉得拿不出手。如今这些东西放在一起，猛地一看着实让人震撼。 “有心了。”穆靳当初引郁承渊上门为的便是这些资源，没有谁比帝王更方便搜罗天下资源。 为何是郁承渊而非其他帝王？因为郁承渊比起其他帝王命格更为贵重。他是卜算之时，唯一被天道所承认的帝王，有天下共主之势。 郁承渊见穆靳满意他的拜师礼，唇角不由微微勾起，看向站在一旁的侍卫。“将这些送入顺昌殿。”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85 穆靳走近了箱子，挥了挥手，所有的玉盒都飞了起来。随后不少玉盒交换了一下位置，重新落入到箱子内。“我只留左边三箱，右边的你拿回去。” “这……”以郁承渊的眼力，不难看出穆靳留下的都是千年人参、天山雪莲之类的灵药。反倒是留下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很多都不知道效用，还有一些干脆就是剧毒、慢性毒。“帮您收下这些是为了研究？” “你日后若是有类似的药草，也可以送到我那里。”穆靳没有直接回应。“千年人参之类，你可以自己收着，于你近日的计划有利。” 郁承渊知晓穆靳所说的计划是培养一批宗师的计划，有资源可以缩短培养时间，的确对他有利。看到穆靳那三箱没什么价值的东西，郁承渊一时无言。 “我对那些公认的珍贵灵药不感兴趣。”穆靳再次强调了他对千年人参的嫌弃。虽然这些也算得上是灵药，对他目前也有点作用，但是比起其他的就要差太多了。 “朕便将它们的留下。”郁承渊随后开口保证，“朕这便安排下去，吩咐各地搜寻您感兴趣的药草。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一批送达京师。” “好！”穆靳看向郁承渊的视线明显极为满意，达成了目的的他此时心情称得上愉悦，看郁承渊明显顺眼不少。 第40章 “师尊。”郁承渊今日穿了一身墨色的衣襟,深沉的色调为他添了几分庄重。行走之间同色的祥云花纹时隐时现,比之往常少了些许贵气，多了些许潇洒俊逸。 穆靳将手中的灵草放回玉盒，抬头看了郁承渊一眼。“你今日这身装扮,意欲何为？” 郁承渊衣物上多会绣有龙形的纹路,让人一眼便看出他的身份。之前他以帝王身份前往严威府邸的时候,身上便是带有龙纹的常服。 帝王多在宫中行走,偶尔出宫前往臣子府邸。有资格让帝王亲自拜访的臣子,官职必然不低。其府邸多为御赐，聚于一处。着龙纹常服下访，略显低调又不失帝王身份。 其余花样的服饰,在帝王身上并不多见。 郁承渊身上这身常服，倒也称得上是精致。不过,颜色、花纹、样式皆是富贵人家常见的款式。 若说郁承渊想要遮掩身份,他又没有像之前那般改变自己的体型样貌。这幅打扮只要一出宫门，便会有不少人得知讯息。 “您今日可有紧要之事？若无要事,我陪您在京师四处走走。”郁承渊口头上这样问询,心下却是笃定穆靳手头上是没有急需处理的事务。 穆靳在京师除了他们之外没什么亲朋好友,又是刚刚闭关结束，正是可以稍微放松一下的时候。 穆靳将玉盒重新盖好，放回到药柜之中。“我来京师也有一些时日,未能领略京师近日来的风光,今日倒是可以见识见识。” 原身在京师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虽说他身体不好不经常外出,对京师也有一定的了解。从记忆中，穆靳也能‘看’到昔日京师的风景。 郁承渊没有忽略穆靳言语中所蕴含的深意，穆靳说的是‘领略京师近日来的风光’而非‘领略京师的风光’，明显之前便曾游览过。 “师尊之前便来过京师？近年来京师有不少变化。”提及到京师中的变化，郁承渊眼眸明亮了些许。京师中的变化，和他这个君主自是有不少关系。 “哦？那我可要好好感受一下。”穆靳并不是纵情山水之人，他对此也兴致不高。 按照这个世界的礼节，郁承渊总会带他游览一番，尽一尽地主之谊。 穆靳近日心情不错，郁承渊恰在此时提议，他自不会拒绝。对郁承渊的言谈，他也愿意配合。 “车架就在顺昌殿外，师尊请移步。”郁承渊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穆靳随郁承渊离宫，马车出宫后走走停停，穆靳的确见证到了京师和记忆中的不同之处。 不过，京师最大的变化，并非那与记忆中有些许差别的建筑，而是城中百姓们的神色。 比起记忆中百姓们忙碌、操劳过后的麻木，明显要多出几分期盼。偶尔有人隐晦的提起帝王，面上也是一派的感激、崇敬之色。 郁承渊登基时间虽不长，却已推行了不少利民之举。虽朝堂仍未肃清，但郁承渊已经得了崇国百姓的民心。 马车路过喧闹的市区，穆靳不由看向郁承渊。 之前他们顶多是偶尔听到百姓对帝王的恭维。马车行走在这片街道上，夸赞声可谓是不绝于耳，言谈也要文雅许多。 “外面是怎么回事？”郁承渊提议让穆靳看一看这京师变化的时候，倒也有几分想要得到赞赏的心情在。不过，他表达的异常隐晦，自是不觉得有什么。 如今听那么多人夸赞他，他不仅不觉得愉悦，反倒觉得有些难以言喻。若是穆靳觉得他是故意为之…… 秦源连忙下马，拦下了一名路人询问，不多时便回应了郁承渊的疑问。“少爷，穆少爷临时决定在前面的静宁亭举办赛诗会，城中的文人墨客都在向那边汇聚。” “临时决定举办赛诗会？地点是静宁亭？这么巧？”郁承渊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郁承渊今日与穆靳一同出宫，并没有多做隐瞒，穆华荣肯定知晓。穆泽想要从他父亲口中探听消息，亦不难。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86 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值得怀疑。 静宁亭并不是一个多有底蕴的亭子，从建造到现在也不过两三年，与颇有名气的墨文亭隔江相望。 相对于墨文亭而言，它建造的更加考究、更加有活力……当然这些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进入静宁亭比进入墨文亭要容易的多。 墨文亭之中常有德高望重的文人驻足，隔江相望的距离对常人来说遥不可及，对武者来说却没什么。 若是对面的文人来了兴致，静宁亭的文人很可能被他们随行的武者传过去。这才是静宁亭对年轻人有那么大吸引力的根本原因。此地经常有诗会举行， 郁承渊出宫后行走的路线十分明确，他们驻足停留的多是一些新时兴的风景、建筑。静宁亭这个具有代表性的湖边长亭，自是绕不过去。 “少爷，赛诗会的消息是一大早便传出来的，如今应该举行了有一段时间了。静宁亭附近文人更多，我们还要按照原计划行事？”秦源驾驶着马车正准备前往静宁亭。眼前这条路，是通往静宁亭的必经之路。 这条路上都有那么多人，可想而知静宁亭会聚集多少人。那么多人聚集在亭中，哪里还能看什么静宁亭的风景。亭中文人留下的著名诗词，更是无法亲眼目睹。 郁承渊看向穆靳，“您意下如何？” 如果只有郁承渊自己，他肯定要去看看穆家那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此次出宫本是为了陪穆靳游览京师，他自然不会为了穆家那些人影响到穆靳的心情。 “不防过去看看。”既然别人摆下了戏台，哪有不去看戏的道理。相对于那让他提不起兴致的风景民俗，他对这场戏剧亦或是闹剧，更有兴趣。 “秦源，继续向前。”郁承渊吩咐下去。 “是。”秦源没走多久，马车便慢了下来。“少爷，马车无法继续通行。如今正值会试之期，各地学子皆汇聚于此处，来参加这场赛诗会的人太多了！” 穆靳撩开了车帘，不经意间扫到了街边售卖的一件小玩意，便命令车马停下。“寻个地方停靠马车，我们漫步过去，顺便也能看看闹市的一些小玩意。” “您对玉雕感兴趣？”郁承渊顺着穆靳的视线，看到了一个石雕、玉雕的摊位，摊子上放着不少雕刻好的物品。郁承渊这个外行人都能判断出，店家的雕刻手法和宫中的雕刻大师没得比。 “那摊位上有几件物品，材质十分特殊，我有些兴趣。”马车已经离摊位有一段距离，穆靳放下了车帘。 “您说的是那几块黑石雕？”郁承渊回想了一下摊位上的物品。 摊位上的物品材质大多都是普通的石头和玉，除了那几块黑色的石头。它们比起其他石头，多几分锐利之感。 不像是一块顽石，倒像是刀剑。若非他已经对神识有所了解，怕是感觉不到这块石头的特殊之处。 “嗯。”穆靳手指在桌上轻点。 这个世界堆积的资源自然不只是药草，还有各种各样的矿物。不过穆靳在神界都不曾依靠法器增加战力，他的身体便是最好的法器。到了这个世界，他也不怎么重视那些炼器材料。 其他的炼器物品可以不在意，空间物品却是特例。有了空间物品，才能将那些资源随身携带。 穆靳本想着寻个机会，让郁承渊帮忙寻找类似特性的东西。穆靳再怎么强大，在寻找物品这一方面，只他一人不可能与千万人相比，这也是穆靳为何一开始便决定了要设局与郁承渊做交易的原因。 没想到还未开口，便有材料自己送上门来。虽说这材料并非空间物品的主料，只是开辟空间时的辅料，也足以让人惊喜。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运气似乎比之前好上许多？ “秦源，你都听到了。”郁承渊往车外看了一眼。 “我这便去将那几块石雕买回来！”秦源停好了马车，翻身下马。 “问一问他这些石头的来路，如有原石也一同拿回来。”郁承渊不忘嘱咐。 “是！”秦源连忙应下。 随后郁承渊又想到了什么，看向穆靳。“我私库里有一块十分坚硬的石头，任何物品都在上面留下痕迹，回宫我便差人送到顺昌殿。” 这么说着，郁承渊心下想的却不只是宫中那块古怪的石头，而是穆靳的喜好。经过药草和这次的怪石，他已然看清穆靳喜欢的不是价值贵重的物品，而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些东西相比于价值贵重的物品，要容易得手得多。他愿意付出无数珍贵的药草来讨穆靳欢心，更不会在这些小物件上吝啬。 看来，之前命令需要修改一下。不仅收集稀奇古怪的药草，其他的诸如怪石、奇玉、溪水之类，也可在搜寻之列。 这些东西也耗费不了多少功夫，到时可以给师尊一个惊喜。 “可以。”穆靳看着郁承渊的面庞，虽说还和以往一样没有太多表情，但穆靳却能感觉到他此时莫名的愉悦，周身的气势明显雀跃了起来。 穆靳收回了在桌面上轻点的手指，看向郁承渊的视线多了几分笑意。 不知数十年之后的郁承渊，回想今日的决定会不会后悔。他本欲独揽天下间提升修为的灵草、灵药一类的炼丹资源，郁承渊却将炼器资源也一同交给他。 到了他手中的东西，可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87 郁承渊与穆靳那双含笑的眼眸对视，一时间有几分目眩神迷。笑容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可以分辨出来。正是因此，他见穆靳的时候，也只有第一次失态了一瞬，之后便有了抵抗力。 呆愣了片刻，郁承渊方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心下不由有些懊恼。 郁承渊想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端正了神色。他下马车的速度，却要比往日快上许多。“前面不远便是静宁亭，我们尽快赶过去。” 穆靳随后走下马车，面上的笑意已经收敛。 郁承渊忍不住看了一眼穆靳，看到他此时的神态他先是心下一松，随后又有两分惋惜。 能够让他也忍不住沉溺其中的笑容，自然足够美好。所有人都喜欢追逐美好的事物，他也一样。只是比起享受那份美好，他更不愿意失态，尤其是在穆靳面前失态。 第41章 唯一可通静宁亭的窄道前,横放着一个偌大的长桌。若有人想要入亭,定要从长桌两旁绕过。 长桌后坐着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微微眯着眼眸像是没睡醒一样，半坐半躺的靠在躺椅上。 有人想要绕过长桌时，他总能第一时间睁开眼睛。手中的折扇也会偶尔的开启，隐隐能从扇面上看到美人笑颜。 文人与他对视一眼，便下意识的遵循规矩，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墨宝，让其鉴赏一二。 能入得他眼的,才会被的放行。入不了他眼的，只能遗憾离开此地。 那些未被放行的文人,明显心有遗憾，但也没有哪位会怀疑眼前人鉴赏诗词的能力。 关文康是京都中颇有名气的诗词高手，那些和他同样有名的文人直接被免去了鉴赏诗词的环节，需要拿诗词做入门凭证的人大多都没有质疑的资格。 赛诗会已经举行了一段时间,关文康面前的文人数目越来越少,他那微微眯起的眼眸眼看着就要阖上,隐约之间看到了两道身影。 他看了一眼两人,重新将眼眸阖上。 在两人都已经快走过长桌，关文康才察觉到有些不对,连忙站起身来。“两位兄台请留步！” “何事？”郁承渊的视线扫过他手上的折扇，猜测到了眼前人的身份。 扇面上所书的美人,并非世家小姐常见优雅端庄,明显带着几分风尘意味。除了关文康之外,少有文人会将风流摆在台面上。 世人皆知崇国帝王不爱美色，也不喜纵情声色之人。众人暗地里怎样不好说，表面总是一幅正经模样。 在这么些正经的文人之间，关文康自是格外显眼。郁承渊在京师之中，也是略有耳闻。 “两位可有邀请函？”眼前这两人，颇有风采气度。关文康差点直接将人放进去，幸好及时察觉。这两人他并不熟识，他觉得陌生的人也不一定就没有邀请函。各地的解元也在穆泽的邀请之列，或许这两人便是其中之二。 “并无。”郁承渊说着便拿出了一张宣纸，放在桌案上。 他们既然想要登上静宁亭，自会提前探听今日静宁亭的入场要求。 关文康一眼便看出，宣纸上的内容并非一人所书。 宣纸上侧的字迹笔法自然、疏朗通透，宛如的清风拂面。宣纸下册的字迹笔锋强劲、铁画银钩，颇有几分锐利。 两人的诗词也和笔法格外的相配，一个是清新飘逸，另一个则是锋芒毕露。 关文康将心神放在诗词上，一时间便难以移开眼睛。两首诗虽然风格不同，但都是难得的佳作，越是品味便越有味道。 在读到第三遍的时候，关文康发现，这两首的风格迥异的诗，居然隐隐相互照应…… 郁承渊见关文康大有沉浸在诗词之内的姿态，开口提醒了一句。“我们二人可能入亭？” 关文康这才依依不舍的将视线从诗词中抽离，“自然可以。二位的诗词造诣高深，应是远胜于我。若连二位都无法入亭，亭中的大多数文人都无颜在内。” 若是给关文康足够的时间，又有相应的灵感，关文康或许能得到类似的佳作。 宣纸上的墨迹还未完全干涸，明显是刚书写不久，分明是仓促写下。从这一点便不难看出，两人的诗词能力，比起他来要高出不止一筹。 郁承渊点了点头，在关文康惋惜的视线之下拿回了两人书写的诗词，步入静宁亭内。 关文康的兴趣已经被两首诗词全部都勾了起来，再无半睡半醒的迷蒙感。他正犹豫找个什么理由进场，穆泽身边的小厮便走了出来。 “关少爷，此次赛诗会参与的文人数量太多，静宁亭主亭内根本坐不下。在亭中欣赏诗词，很影响诸位的兴致，我家少爷特地包下了湖中最大的游船，供大家玩“”。”王瑞急匆匆的跑出来。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88 “泽兄果然慷慨。”关文康面上的笑容更为灿烂，眼眸却是微微眯了眯。 穆泽早年有一位兄长，为了和兄长区分开来，他便让大家称呼他为泽少。至于为何不是穆二少，就不得而知了。如今他的兄长早已过世，这个称呼却是沿用到今日。 “关少爷，您快进去吧，船马上就到！公开鉴赏的诗词已经选出来了，肯定会有您的！”王瑞又催促了一句。 “那这边……”关文康看了一眼外面还在努力构思的文人，似有两分犹豫。 王瑞面带遗憾之色，“我们家少爷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来得迟的就只能遗憾放弃了。” “那我便先进去了。”关文康将折扇收拢，转身进了静宁亭。 亭中的人的确不少，一向宽敞的亭子已经显得有些拥挤，的确很影响人的兴致。 关文康环顾四周，很快便找到了他关注的人。刚想上前攀谈，便有一人已经走上前去。从记忆中翻出了讯息，这人姓柳，是一方解元。 关文康敏锐的察觉到，被众人恭维的穆泽比起之前似乎要收敛了一些。 视线时不时的往那个方向看上一眼，似乎也很关注这边的情况，就是不知他是在关注三人之中的哪位。 这样想着，关文康迈开脚步朝着两人走去。“刚刚交谈匆忙，没来得及介绍。在下关文康，不知几位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柳誉。”柳誉在亭外也曾与关文康有过短暂交谈，他应下义无不妥。“这位是穆兄，这位是……程兄。” 柳誉开口的时候，也顺便介绍了穆靳和郁承渊两人。 “这两位兄台诗词造诣颇深，若有机会，希望两位能指点一二。”关文康在诗词上颇有成就，他自身亦是沉迷此道。 “如果有机会。”郁承渊虽未推辞，但也未应下。 关文康刚想说什么，便被人打断。 “柳兄，我们还在那里讨论你的大作！你倒好，转眼便不见了踪影。”穆泽摆脱了人群，向这边走来。 柳誉忙道，“难得在这京师看到熟识之人，未多加考虑，还请泽兄见谅。” “无妨，这两位是？”穆泽这才将视线放到了两人身上，好似真不知道两人的身份一样。 穆泽如今也在朝中为官，不过他目前的职位不高，还未有入朝的资格，更没有面圣资格，但他曾远远见过郁承渊几面。郁承渊的画像，更是经常拿出来熟悉，唯恐不小心冒犯。 武道宗师穆靳，穆泽未见过真人。前几日穆华荣也特地拿了他的肖像，让他过了眼。 柳誉顺着穆泽的意思，再次介绍了两人。 “两位既然是柳兄的旧识，在下亦不会怠慢。”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船靠岸的鸣笛。“刚好船已经到了，我们一起上船。” “劳烦泽兄。”柳誉客套了一句。 随着穆泽同时上船的自然不只有他们四人，穆泽举行的这次赛诗会，也有不少世家公参与，穆泽也不会怠慢他们。。 众人刚踏上甲板，便察觉到了异样，隐隐有女子的笑闹声从船舱之中传来。 “泽兄，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兴致，怎么也没有提前知会一声。” 众人面上多少有几分复杂，左文康却是笑了笑。 “不知泽兄请的是哪处的红颜？我在京师可有不少红颜知己，说不得要在大家面上演一场久别重逢的戏码。” 左文康这般言辞，分明是将船中的女子们当做是青楼中那些供人玩乐的女人了。 听此一言，穆泽隐隐有几分不悦，面上却是不显。“我素来不近女色，又怎会专程在船舫上安排女子。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大家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来是我误会泽兄了，我给泽兄告罪。”左文康连忙抬手。 “无妨。”穆泽表现的极为大度。 踏入船舱，不少人面露惊色，穆泽面上也做出了惊讶的神态。 穆泽很快便收敛了面上的惊讶，面色一沉。“欣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今日我特意租了游船供大家吟诗作对，可不是任由你们胡闹的。” “我知道你们是来吟诗作对的，若是旁的，我们也没有兴致赶过来。”穆欣丝毫不惧穆泽的冷脸，“刚好我们也约好了吟诗作对，大家一起来不更热闹？” 崇国风气开放，不禁女子外出，男女同场的诗词绘画亦有不少。 男子习文多是为了入朝为官，女子则只是当做生活的调剂。目的不同，耗费的心思也不同。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89 少有女子能在文人一道上有所建树，纵然是有多数也只在未出阁之前有所名气，出阁之后便少有讯息传出。纵然再有诗词大作，也只给几人欣赏，不会外传。 “这……”穆泽有些犹豫。有这些女子在场，不仅不会损坏文人们的兴致，只会让他们更有雅兴。在这么多贵女面前展现自己，是许多文人求之不得的事。 “她们都已经上了船，便一起吧。”穆泽身旁的一位男子提议。这些女子之中，亦有他们的姐妹。如果将她们直接送下去，损害的不仅是她们的脸面，还有家族的脸面。倒不如将错就错，就当是一早安排好的。 穆泽先是叹了口气，随后转身朝着大家施了一个文人礼，“还请大家见谅。” “泽兄客气了。”众人尽皆摆手。 穆欣的视线徘徊在众人之间，很快便看到了郁承渊。她的视线微微一亮，不少贵女与她同样神情。 随后想到穆华荣安排此次赛诗会的目的，穆欣将视线从郁承渊身上移开。 视线不经意间看到穆靳，虽说已经提前见过画像，但仍让她有几分痴迷。 索性，和她一样表现的贵女并不在少数。她太过镇定，反倒会显得不正常。比起未曾得到讯息的其他人，穆欣沉浸美色的时间稍短一些。 穆欣有些不愿的将视线移到柳誉身上。相对于身边那两人而言，柳誉显得有几分寡淡。 回想穆华荣的嘱咐，她不由咬了咬下唇。 哪怕非要放弃入主中宫，也不是一定要嫁给贫穷的书生。父亲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还有更好的选择…… 当然，最好的选择还是崇国的中宫之主。郁承渊不仅身为一国之君，更是武道宗师，没有人能比他更加尊贵。 第42章 关文康的视线在贵女们身上流连,面上带着明显欣赏之色。 他分寸掌握的很好，表现的也极为坦荡。不仅没有引起佳人们的反感,反倒有几位被他看得羞红了面庞，视线也忍不住在他身上流连。 “还请泽兄尽快为众才女安排坐席，不要让静宁亭内的朋友们久等了。”关文康欣赏着美人,倒也没有忘记正事。 众人上了甲板便察觉有些不对,便没有让亭中人继续登船。 “二楼有不少位置，可以安排才女们。”穆泽说着往二楼看了一眼。 他包下的游船本是供玩乐之用，二楼是为宾客准备的雅座。在楼上不仅视野好，还可以用屏风遮挡一下上面的场景,更具有隐秘性。 “我本欲安排诸位兄台入二楼雅座,未曾想才女们会到场。” “我们得诗书教诲，素来秉承君子之风、谦让之德,自应让于诸位才女。”关文康将手中的折扇一开，露出了上面画着的风情美人。本是极为正经的言语，和扇面结合起来却多了些别样意味。 “关兄所言极是。”不少人点头附和。 穆泽这才看向穆欣，“还不快带才女们上楼？！” “不着急！”穆欣说着朝身后招了招手,一位侍女忙从的人群后走了过来，将手中的匣子交给穆欣。 “这里面是我们挑选出来的诗词佳作,共十首,同样是以湖畔的风景为题。我等的佳作,也有让大家一同鉴赏的资格。” “穆三小姐所言极是。”不等穆泽回应,一名同样贵族打扮的男子便开口。“众才女既然一起参与赛诗会,哪能只鉴赏佳作而不书诗词？！” 如果没有才女们的诗词,他们对外的说法一眼便会被人看穿。 穆泽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穆欣捧上来的匣子。“我们先行鉴赏才女们的佳作。” “也好。”关文康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接下来还请诸位才子赐教！”穆欣像模像样的做了个文人礼节，上楼之前他还不着痕迹的看了郁承渊一眼。 先鉴赏她们的作品，一则是因为她们的作品质量比起专研诗文的文人可能要差上许多，二则是有一些才子对佳人并不感兴趣。若是将众文人的作品放在前面，部分才子提前离场会显得有些尴尬。 最重要的是，郁承渊便是对佳人不感兴趣的那一类人。若是他离场了，她们费尽心思做出的诗词，又拿来讨好谁呢？！ 今日到场的少女，不少都是为了郁承渊而来。当然不只是少女，如今船舱内的不少贵族子弟，也是为了郁承渊才参与这场赛诗会。世家子弟不像少女们那样，可以表现对男子外貌的欣赏，所以更为隐晦。 他们都希望借着这次机会，得到郁承渊的另眼相看。 不过，拿出来公开鉴赏的诗词共有三十首，文人们二十首、少女们十首。只有三十人的诗词能够过郁承渊的眼，其余人来此则是为了碰一碰那虚无缥缈的运气。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90 静宁亭的文人们陆陆续续步入船舱，文人们尽皆入场，开始鉴赏第一首诗词。 三十首诗词皆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公开鉴赏的时候被选中的作者可以亲口念诵自己的诗词，可谓是增加名气的好机会。 第一个出面的是一位鹅黄色服饰的清丽少女，她的容貌算不得国色天香，但也称得上是清新雅致。如同黄鹂一般悦耳的嗓音，更是让人心生好感。 贵女一站出来，便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少女的眼神却只的在一个地方停留，诗词仿佛也只为一人念诵。 念诵结束，不少文人踊跃开口点评。少女所关注的郁承渊却没有分毫兴致，不紧不慢的品着杯中的茶水，她只能遗憾退场。 随后上场的数位少女，也有大半视线都停留在郁承渊身上。 “莫非现在的少女，都喜欢冷面的英挺男子？！”关文康敏锐察觉到了这些少女们想要讨好郁承渊的想法。“程兄很讨女子的喜欢。” “程兄玉树临风，能得佳人芳心再正常不过。”穆泽唯恐郁承渊不愉，连忙开口。“穆兄也是气质斐然，之前有两位少女明显在对穆兄表达爱慕。” 穆泽很清楚，那些向郁承渊示好的女子喜欢的可不只是他这个人，他的身份地位占据了极大一部分原因。 相对而言，喜欢穆靳要稍微纯粹一些。虽说也定然考虑到了他宗师的身份，但郁承渊同为宗师，穆靳可并非帝王。 “我还以为程兄有什么诀窍，还想与他探讨一番，可惜了。”关文康面上也是一幅可惜之色。 他可惜的却不是没有办法与人交流风流韵事，而是因为郁承渊没有拂袖而去。 关文康如今没有可以依靠的家世，没有办法接触到太高层次的人。结识穆泽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的心机和力气，其他世家子弟多数都是依靠穆泽结识。 他不认识那些高层次的人，却不代表没有听闻过那些人的讯息。从这些少女的表现中，关文康已经隐隐察觉到了郁承渊的身份。 除了那位，似乎没有人能够让这些贵女们竞相讨好。 穆靳的身份他猜测不到，但想想也知道能和那位走在一起的，绝不会是简单的的人物。 关文康想到两人入场的那两首诗词，心下不由震动。 那两首诗词隐隐相互照应，更确切的说是下面那首诗词，在竭力映照上面那首。 之前不知‘程兄’身份的时候，关文康只当两人之间情谊深厚，连诗词都想要有所关联。如今得知了那位的身份，关文康就只有震撼。 能让那位费尽心思的人……若是有身份恐怕超出他的想象，纵然没有身份也不容忽视。 关文康心下诸多思绪划过，面上却带着两分轻笑，亦是一副开玩笑的口气。“台上的人大多都是贵女，倒也能配得上两位，两位可不要辜负了美人的青睐。” 他这般言辞，无非还是打着想要让两人不满的心思。如今这两人隐藏了身份，总不能因为他随意的言辞便对他做什么。心有不满，也会转移到这场宴会的主办人穆泽身上去！关文康想要的便是两人对穆泽的不满。 郁承渊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不在意关文康将这些贵女与他牵扯在一起。自他即位开始，几乎每个月都有那么几次会被大臣们催促着立后纳妃，后妃人选大多也是台上之人。若是他真的在意，恐怕每日都难好心情。 郁承渊不满的是，关文康提议穆靳考虑台上的女子，这些庸俗的女子怎么能配得上穆靳？ 穆靳不甚在意，随口答了一句。“可惜我对眼前的佳人无意。” 关文康看到郁承渊的反应一喜，但也不忘与穆靳交谈。“哦？莫非穆兄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目前没有。”穆靳不仅这个世界短短的几年内没有寻到，神界漫长的生命他也不曾有过心仪之人。 ‘无垢之体’让他对身旁的人始终抱有警惕，而他身边的人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体质才凑上来的。 见多了那些人的手段，他对道侣的要求自是一步步提高。 至少到目前为止，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没有哪个能打动他。他们连最基础的都做不到，根本没资格谈其他。 关文康面上一副了然之色，像穆靳这样优秀之人，对妻子的要求较高也是常事。“希望穆兄早日遇到心仪之人。” 穆靳随意的点了点头，视线看向台上。 之前的那位少女已经下台，下面要登台的正是穆欣，这具身体同父异母的妹妹。两人的年龄相差不少，原主记忆中并没有多少与这位有关的事。 郁承渊听两人交谈，眉宇却是皱的更紧了一些。穆靳似乎对自己的妻子有所期待？什么样的女子能配得上他？ 世家贵女在世人眼中已经足够优秀，但大多注重权势财富，颇有几分庸俗。武道世家的女侠看似潇洒肆意，本质上也不会相差太多，只是注重的名利有所不同。 郁承渊发现自己无法想象，穆靳和一个女子站在一起的场景。大多数女子和他站在一起，只会玷污他那份风姿。 若是有朝一日，一位女子出现在穆靳身旁……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91 穆泽在看到郁承渊眉头皱起的时候，心便跟着一提。想到之前的计划，强忍住没开口。 好不容易看到穆欣走上台，在她念诵完诗词的瞬间，穆泽开口。“程兄、穆兄，两位一直没有开口，可是没有诗词能看得上眼？我觉得这首诗词还不错，不如一起品鉴一番？” 穆华荣是文人出身，对子女这方面的要求也比较高，他的子女大多也有这方面的资质，尤以穆欣最甚。在诗词歌赋方面，穆欣在女子之中是绝对的佼佼者，比起一些京师有名的才子都要更胜一筹。 眼前这首诗，更是她早就写好，又过了穆华荣眼的。别说与女子们的诗词媲美，就是放在那些文人之中，也在前三之列。 “这首诗词倒是难得的大气，少有女子能造就。”柳誉随口说了一句，看向台上少女的视线似乎带着欣赏。 穆靳将视线从台上女子身上收回，“亦不失女子的婉约。” 穆欣这首诗对比之前那些女子的作品，的确称得上不错，但也只是不错。不过他对外是柳誉交好的友人，柳誉开口称赞，他总不能直接拆台。 “只可惜。”郁承渊看了一眼穆欣，“匠心太重，失了些灵气。不像是一日所做，倒像是数日精心雕琢。说不准……” 赛诗会向来宣称即兴诗词，事实上很多人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郁承渊直接开口揭示出来，场上不由一静。 郁承渊话虽没有说完，但大家却明了他的意思。说不准雕琢这首诗的，还不一定是穆欣本人。他这么说，明显会让人下不了台。 第43章 穆欣听郁承渊此言,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白皙手指缠绕在衣物上，眼眶也不由湿润。 她似乎察觉到了自己情绪不对，微微低头。在红衣的映衬之下,眼眸中不仅有水光,仿佛也有些发红。 穆欣平日里总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很少让人看到她的小女儿姿态。此时露出这幅泫然欲泣的模样，更让人觉得她受了委屈。 “程兄此言有些过了。”一位文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看向穆欣的视线中带着明显的信任之色,隐隐有几分怜惜。 他们之中有些人的诗文也不是今日所做,而是恰逢其会的拿出来。甚至于,也有一些人的诗词是旁人帮忙修饰过的。这本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何必说出来让人下不了台？ 这位文人第一个站出来，不仅是郁承渊的言辞过分,亦是带着想要讨好穆欣的想法。如果得了这位大小姐的青睐,他便可少奋斗数年。 他此言一出，亦有不少人开口附和。 “程兄言辞的确太不留情面！” “确是如此。” “纵使是提前所做，这首诗的言辞意境也实属难得。” “在下不才,再多修饰也造就不了如此佳作。” …… 穆靳听到郁承渊的话,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郁承渊暗地里对穆华荣他们百般设计，表面上却是一幅信赖的模样。若非事态严重,不会下他们面子。这一次一点台阶都不给穆欣,与他往常的作风实在有些不相符。 “听程兄此言,心中着实惭愧。”柳誉微微低头,“在下今日拿出的诗文，亦是昔日游湖所做。只是稍加改动，用于此处，当真不能算是即兴之作。” 在场的文人才子，有对郁承渊言辞斥责的，有对穆欣诗词夸赞的，亦有贬低自己彰显穆欣能耐的。却没有哪一个，如柳誉这样说他的诗词并非今日所做。 在那么多人面前承认自己与穆欣有类似的行为，若是传出去指不定会有损文名。 对文人来说，名声极其重要。有些文人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来证实自身清白。 穆欣亦是忍不住看了柳誉一眼，这人外貌和能力比之两人相差甚远，这份心性倒也难得。若不是见过更优秀的人，她或许真的会被他打动。 “柳解元不必如此。”郁承渊看了柳誉一眼，开口宽慰。“场上的诸位兄台，又有几个是即兴诗作？不至于寥寥可数，但绝对不过一成。” “呃……”之前还为穆欣说话的文人，有不少都低下了头。 他们显然不曾想过，郁承渊批判的不只是穆欣，而是在场所有没有即兴创作的文人，他就不怕这样做会引起众怒吗？！ 穆靳却觉得这才是郁承渊的作风，他不只是不给穆欣脸面，而是直接下了所有人的脸面。 穆华荣事后听闻了这件事，也不会觉得郁承渊是在针对他，只会觉得穆欣他们一起犯了郁承渊的忌讳。除了让穆欣他们改正之外，不会去做多余的事。 “这也是我的疏忽。”穆泽见郁承渊不是在针对穆欣，便放松了许多，忙开口打圆场。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92 “我等实在是难以分辨，哪首诗词是精心琢磨，哪首又是随性之作。若是之前精心琢磨的诗词恰好对题，我们也向来不愿用质量不足的即兴诗作凑数。一场赛诗会上，有不少精心琢磨的诗词，乃是常事。” “全场的即兴诗作不好保障，何不让所有人都精心琢磨一番？公开鉴赏的诗词也能更有欣赏价值。” 郁承渊凌厉的视线扫过他有几分熟识的年轻子弟，最后收敛了眼眸中的厉色，看了穆泽一眼。 “赛诗会本是文人雅事，自是应慎重以待。给出足够的时间琢磨诗词，诗会上岂不更有雅致？” 在场的人都知道今日的赛诗会是穆泽临时起意，听郁承渊这么一说，众人的视线忍不住看向穆泽。 “程兄此言极是。”穆泽接收到郁承渊的视线，顿时心下了然。 郁承渊显然知道他们这些人的打算，也知道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不是不识圣颜，而是假装不识圣颜。郁承渊早就将这一切都看透！ 这句话不只是在斥责他，更是借此警告那些查探帝王行踪，借此制造偶遇的人。 这样的警告反倒是让穆泽心中一喜。 他才是这场赛诗会的主办人，郁承渊先是用凌厉的视线扫视其他人，最后才若无其事的看了他一眼，眼眸中也并没有什么怒意。 显然郁承渊准备将这次的事情揭过，不准备追究他的过错。 如果是其他人，郁承渊就不一定这样雷声大雨点小了。他之所以成为特例，是因为他的外祖父和父亲。 外祖父和父亲，果然极得帝王信赖。 只可惜……穆泽忍不住看了台上的穆欣一眼。 只可惜帝王公开斥责胞妹已经成了事实，有这么一件事在前，帝王将胞妹收入后宫的可能性极小。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让胞妹抢今日这个风头。在风口浪尖之上，的确有可能被帝王看上眼，但亦有可能下场惨烈。穆欣今日，正是验证了后一种结局。 如今，后悔也已经迟了。 穆泽将心下的悔意压下，“穆兄所言才为两全之策，是我等着相了。接下来鉴赏的诗词，若是确为即兴之作，可在朗诵诗文之前说明！” 众文人听穆泽此言，心下对他更是高看了一眼。在不知情的人眼里，郁承渊不过是个无名之辈。被这么一个无名之辈下了面子，穆泽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虚心采纳了对方的建议。 左文康看到众人的神色，忍不住打开了折扇，“在下倒是可以放松一些了，今日我那诗词的质量可不出众，有即兴一言在前总不会堕了‘风流诗才’的雅名。” 听左文康开口，众人顿时便将注意力从穆泽身上拉了回来。不过，亦有一部分人，心下已经有了决定。 “左兄此话过谦了，谁人不知左兄的诗词向来是信手捏来！纵然有那么一两首发挥失常，也不至于影响左兄的文名。”穆泽与左文康结交便是看重他的文名。 虽然眼前他风流不羁，一副不愿被官场约束的模样。但若是两人感情深重，他再开口提议左文康就不好直接拒绝。左文康若是同意，他日后在官场上便会多出个左膀右臂。 “哪里哪里。”左文康连忙谦虚的摆手。“我们还是继续欣赏穆才女的大作！这篇诗文，我也是自愧不如。” 众人的视线再次被带到了台上，踊跃开口表达自己对诗词的见解。 穆欣也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与众人交流诗词。不过，她的视线时不时的会落在郁承渊身上，眼眸中隐含幽怨。 柳誉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忍不住看了郁承渊一眼。 以陛下的英明怎会为他人做嫁衣？ 但今日在场的不少文人墨客，的确对穆泽心有好感，日后指不定会被林乐贤忽悠到他的阵营中去。 他们知道林乐贤是打着为崇国效力的旗号为自己谋利，有许多文人却是不知。林乐贤只要掩饰好，便能收获不少小卒。 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小看，哪怕是一个官位不高的人，必要的时候却能发挥出超乎寻常的作用。 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些文人走错路，柳誉着实有些可惜。 “只严威与你两人行事，难免会有疏漏之处。今日恰逢其会，为你们寻些可用之人，也不失为一件妙事。” 柳誉没有看到郁承渊唇舌有什么动作，脑海中却是响起了郁承渊的声音。 最开始的惊讶过后，更多的便是了然。如今陛下是穆前辈的弟子，会一些秘法很正常。 得了郁承渊的解释，柳誉心下再无疑惑，转头看向台上的穆欣，眼眸中有欣赏之色。 这欣赏之色在他眼眸之中已经停留了许久。在有心人眼中，他看郁承渊那一眼倒像是为了穆欣心生妒忌。 “只是为了给严威他们寻可用之人？”穆靳同样也是用得秘法，声音传到郁承渊耳边。“安插一些小官员，你有的是方法。何需这般兴师动众？”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93 “越是兴师动众，越不会有人怀疑。”郁承渊解释了一句。 此言是不假，穆靳却不相信这是郁承渊唯一的目的。 虽说郁承渊之后给了穆家台阶，但他开口的时候，对穆欣的不满也是实实在在的。 穆泽看向台上的穆欣，不发一言。他本是随口问一句，没几分好奇心。郁承渊不愿意解释，他也不会勉强。 “当然，这不是唯一的目的。”郁承渊继续解释，他本没有隐瞒的想法。“我见师尊对穆欣有些欣赏，总要让你知晓她真实面貌，以免被其迷惑。” 诗文是否修改过，自不是一眼能看出的。 郁承渊之所以能看出，是因为他对穆欣有几斤几两心知肚明。 他想要处置穆家，早就将穆家的一切都调查的清清楚楚，穆欣也在其中。 这首诗穆欣应是想要精益求精，让穆华荣改了几次，以至于诗文之中穆华荣的痕迹太过浓重。 郁承渊指出来，倒也不会暴露他调查过穆家的事实。 这样的相似，也可以说是乃父之风。 然穆欣和穆泽的城府不够，在郁承渊若有若无的精神压力下，被他一诈便露了怯，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欣赏？她的诗文比你相差甚远，何来欣赏一说。”穆靳将视线从台上收回，看了郁承渊一眼。“之前那句夸赞，不过是为了配合你们计划。” “……”郁承渊一时无言，心下却是一松。 他不知日后站在穆靳身边的女子是何种模样，但绝不能是穆欣。若穆靳与穆欣有了牵扯，他之前所有的计划都要崩盘，甚至可能与穆靳为敌。 穆靳若是为友邦，自是一大幸事。若是为敌会是何等情况，郁承渊不愿去想。 第44章 兴许是为了安抚穆欣所受到的惊吓，又或是考虑到那位为穆欣雕琢诗词的前辈。文人们鉴赏时尽是溢美之词,不像其他诗词那般有褒有贬。鉴赏这首诗所用的时间,也明显比其他诗词更多。 明明时间比其他人多出不少,穆欣下台的时候仍是有几分不舍。 她在台上竭尽全力的想要吸引郁承渊的视线，未能有任何成效。步入人群之中，郁承渊更是不可能再注意到她。 穆欣心下不舍,动作上却没有多少迟疑。向台下的文人们施了一礼，从左边下了台。 搭建在中央的高台可从左右两侧离开，但上二楼的楼梯是在右侧,因此之前上台的才女多是从右侧退场。 穆欣下台后脚步一顿,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疏忽。下一刻她便重新迈出了脚步,若无其事的从文人前列走过。 最前排的正是穆泽一行人，他亲自安排的穆靳和郁承渊也在此列。 穆欣表面上若无其事,行走的速度却比往常快上许多。一缕香风拂过，她的身影便已经行至了楼梯前。 不少人看到,一块红色的丝帕从她的袖口处滑落。 “穆才女,您的丝帕掉了。”柳誉看了一眼地上的丝帕,面上犹豫了一瞬,没有直接去捡。 只他犹豫的这瞬间，穆泽便上前一步，将丝帕捡起。 穆欣复又折返，从穆泽的手中接过丝帕。 在这丝帕飘落之时,通几分武艺的文人们已经将丝帕上的内容看得七七八八。 丝帕上所书的正是这次赛诗会的诗词,不似才子那般笔墨一蹴而就,而是用精细的针线绣于丝帕之上。 上台的每个女子，都是拿着这样的丝帕诵读诗词。不过丝帕两面所绣的图样并不相同，一面风景一面诗文。 既然穆欣的诗词是绣在丝帕上的，之前念诵诗文的女子，应该也是。 绣品可不似笔墨那样，如果写的不好再换一张宣纸从头再来就是，短时间内不可能做好。 愿意将诗词绣于手帕之上，显然她们已经极为满意。这必然是精心琢磨之后的作品，甚至得到过旁人夸赞。 若非穆欣的丝帕滑落，这些对绣品并不熟悉的文人学子们，还真不知这小小的丝帕上实则别有冬天，只以为她们用笔墨将小诗写在丝帕之上。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94 “你怎得将诗词落下了，往日可不是这般冒冒失失的性子。”穆泽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 穆欣没有如往日一般直接开口回应，甚至说得让穆泽无言。她只是紧了紧手帕，面上浮现出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文人们见穆欣这样反应，心下恍然。 之前见穆欣与他们有来有往的交流诗词，还以为她没有将郁承渊的斥责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不是她没有将斥责放在心上，而是她知晓事情轻重，不愿意扰了他们的兴致。 郁承渊那让人下不了台的言辞，换做是他们也难以接受，更何况穆欣这么一个心细如发的妙龄女子。 穆欣很是识大体，纵然难以接受也以赛诗会为重。若是换做是其他女子，恐怕就不只是以幽怨的眼神看着郁承渊。 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位熟悉的青衫女子下了楼，穆欣若无其事的开口。“我先上楼了，随后鉴赏的诗词更为精彩，诸位不要错过。” “一定，一定！”众人听此一言，纷纷点头，仿佛刚刚的小意外并没有发生一样。 穆泽不远处坐着的一位贵族子弟，更是开口。“泽兄当真令人羡慕！” “哪里，哪里。家妹一向被娇宠，极少遇到今日这般情况。若有不对之处，还请诸位见谅。”穆泽客套的向诸位告罪，视线却是不住的看向郁承渊。 穆泽从穆欣手中接过匣子便直接递给了侍者，让侍者安排前后顺序。在此之前，他并不知这些女子的诗文尽是绣于丝帕之上。 丝帕落在郁承渊和穆靳之间，两人看得尤为真切，显然不可能忽略。 穆欣也知无法扭转自己在郁承渊心中的印象，便干脆将今日参与这场诗会的才女们拉入同一境地。 这样一来，郁承渊对她的不满多少能转移几分。她识大体、知大局的表现，也能为她加分。 从下台开始，出现的意外，都在穆欣的算计之内。 “无妨。”才子们面上带笑，很给穆泽面子。 穆泽最关心的郁承渊，却像是对他的话语一无所觉。 只见郁承渊随意的看了台上的女子一眼，下一刻便收回视线。 只是一眼，郁承渊也已经看清了女子手中的丝帕。虽说那诗文在另外一侧，但对已经掌控几分神识的他来说，也看得清楚。丝帕上的文字，的确并非笔墨所书，而是针线所绣。 赛诗会上才女一向在丝帕上书写诗词，以此来区分和文人之间的差别。 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的习惯，主要是因为史上曾有一次不限性别的赛诗会，罕见的出现了未有一个才女入选的情况。出现了这么一个场面，赛诗会上无论男女都没有了兴致，声势浩大的赛诗会仓促结束。 自那时起，只要是男女同时参与的赛诗会，都会分开审阅。男子与男子对比，女子与女子对比，选出相应的数目来。 虽然崇国风气较为开放，但女子的随身之物也仍在君子避讳之列。 郁承渊虽说对君子之风不以为意，但也没有随意窥视女子私人物品的癖好。 尤其是，在觉得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丝帕不是特例，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台上的女子早晚将诗文念诵出来，少有人会多此一举，提前去窥探。 若非穆欣弄了这么一出，郁承渊也未曾怀疑丝帕上有什么玄机。 只是意外倒也罢了，如果是穆欣提前做的准备。穆欣的心机，恐怕比她兄长还要高出一筹。 穆家，依旧不能小觑。 思绪百转，现实也不过一瞬。 郁承渊看了身侧的穆靳一眼，见穆靳似乎在认真的听台上的人诵读诗文，也沉下心去。 两人像最开始时那样，只听众人交谈，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有了之前那场意外，也再没有人会主动提议让他开口。 文人的二十首诗词也鉴赏结束，眼看着一场赛诗会落下帷幕。 穆泽冲着王瑞摆了摆手，从他手中拿回了一些纸张。“有几位兄台，来得晚一些，错过了最开始的诗文选取。这几篇诗文都在我手上，诸位觉得应当如何处理？” 心知郁承渊的诗文也在其中，穆泽不敢忽略。但如果说直接让人鉴赏、点评，他也没这个胆量。最好的方法，自然是让郁承渊自己做决定。 这句话看似在询问众人，事实上只是穆泽在询问郁承渊而已。 “此次赛诗会虽说是临时举行，但也是一早便发出了讯息。京师就那么大，真心想要参与赛诗会的人，已经尽早赶过来。来迟的人，显然对赛诗会本不怎么在意。” 郁承渊将手中的杯盏放下，他对赛诗会便不怎么在意。“不在意赛诗会的人，又怎会在意被公开鉴赏的殊荣。”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95 在意不在意只是借口，郁承渊的确不愿自己的作品被公开鉴赏。自然不是他的作品见不得人，而是这些人没有这个殊荣让他亲自诵读。 “此言极是。”穆泽瞬间了悟了郁承渊的意思，对此并不意外。他直接便顺着郁承渊的意思开口，“既然如此，赛诗会到此便正式结束。多谢诸位兄台给穆某颜面，参加此次赛诗会。” “泽兄太客气了。”他话音刚落便有人附和。 “若日后泽兄再举办赛诗会，一定要通知一声。” …… 文人们陆陆续续下船，柳誉也随穆靳两人一起离开。 不多时，游船上便只剩下几人。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关文康看了一要暗下来的天色，笑容有几分暧昧。 他自然不似其他文人一样归家，事实上作为有名的浪子，他在这京师本就居无定所，在青楼歌院呆的时间最多。 “文康兄且慢。”穆泽连忙拦下关文康。“程兄和穆兄的诗词，你一定过了眼吧？！” “我审阅诗词后，方才让两人入场。”关文康虽然很想瞒下诗词的内容，但审阅诗词的时候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过目不忘的能力又有不少人知晓，根本无法推脱。 “程兄的批判一针见血，诗文修养定然高深莫测。我有些好奇，劳烦文康帮我默出来。”穆泽一副对诗词极为感兴趣的模样，半句未提两人的身份。 关文康点了点头，重新走回船舱，“举手之劳。” “我为关少爷研磨。”王瑞也是异常积极。 “好了。”关文康将诗词写出来，却没有开口说是哪篇诗文是谁写就的。 两首诗一上一下，本就没标注作者。关文康之前之所以能猜出作者是谁，更多的是看两人的气质、笔锋与诗文风格。他倒是期望穆泽他们会将两首诗的作者混淆，不过两人风格鲜明，这个可能性极小。 穆泽的确没有混淆这两首诗的作者，实在是以郁承渊的性格，很难将他和清新雅致之风联系起来。 更何况，他们知晓穆靳是郁承渊的师尊。 郁承渊刚刚拜师，对穆靳有几分讨好意味，虽说让人惊讶但也能够接受。如果穆靳去迎合郁承渊，他们反倒才会惊愕。 一旁的穆欣，看着两篇诗文若有所思。 她原本以为，郁承渊拜师穆靳，真的只是为了留下一个宗师。如今看这诗文的内容，郁承渊对穆靳的尊重多少有几分真意。穆靳，比她想象中的要潇洒太多。做他所珍视之人，倒也不错。 第45章 诗词到手,兄妹二人也未在船舱内停留,乘马车返回穆府。 管家远远看到熟悉的马车,便在路旁止住了脚步。“泽少爷、三小姐,你们回来了！老爷在书房里，让你们过去见他！” 马车途径管家身侧时，穆泽掀开了马车的窗帘，冲着车外的人点了点头。 管家连忙对着马车施了一礼，方才离开。 穆家的马车都有明显的标识，几位主子各有喜好马车装饰也略有不同。家中的仆人一眼便看出是穆泽的马车，无人向前阻拦。 一路畅行无阻,马车直接停在了书房前。 侍从显然已经得了嘱咐，没有通禀直接便放两人进入书房。 穆华荣并未被开门声影响，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画作勾勒完最后一笔，方才将笔放下。“今日可还顺利？” “有几分波折。”穆泽向穆华荣描述了他们在赛诗会上的经历，随后感叹了一句。“多亏了欣儿机智,否则真有可能得不偿失。” 穆华荣看向穆欣,眉头微微皱起。“用刺绣将诗文书于丝帕之上,当真是欣儿的主意？” 如果是穆欣亲口提出的将诗文绣于丝帕之上，又是她‘不小心’将丝帕暴露，很容易让人起疑。 “我的确有这个想法，但开口提出将诗文绣于丝帕之上的却是赵家小姐。”穆欣心生了这个想法，随后推波助澜了一番,让人‘帮’她提了出来。 世家小姐就那么大一个圈子,无论是交好还是不喜,都免不得要有一些来往。这位赵家小姐和穆欣并不怎么对付，纵有人怀疑也难以找到穆欣在背后操控的证据。 “欣儿果然让人省心。”穆华荣这才放心下来，看向穆欣的眼神也明显带着欣慰之色。“若是哪家娶你为主母，当是一个家族的福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96 “父亲。”穆欣显现出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态。 穆华荣笑了笑，“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出嫁就是眼前的事，怎么就说不得？！” “欣儿可是让不少年轻子弟看直了眼，父亲看好的那位柳解元，今日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穆泽也跟着调笑了几句。“如果现在父亲再提及婚事，他定然会直接应下指不定他现在就在后悔昨日的推辞之言。” 穆华荣笑容更灿烂了几分。“我知道欣儿不会让为父失望！不知欣儿对那位柳解元印象如何？” “父亲的眼光自是极好的，柳解元才学在文人之中实属上乘，品貌也不错。”穆欣先是将柳誉夸赞了一番，怎么说柳誉也是让穆华荣兴起招婿之心的人。 穆华荣听得连连点头，柳誉不仅得他看重，林乐贤对其印象亦是不错，自是有过人之处。 “只是无法与陛下相提并论，比起那位今日才得一见的穆宗师也多有不如。”穆欣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见解。 穆华荣和穆泽对视了一眼，面上是相似的无奈。“这世上有几人能与陛下媲美？像穆宗师那样的天骄也是仅有几人。似柳誉这般有天赋的文人，都称得上是少见！” “说起文人天资，哥哥交好的左文康也不错！”穆欣多少猜测到了穆华荣的想法，“您最看重的并非他的资质，而是他与穆宗师之间的关系。” “你猜的没错。”穆华荣看向穆欣的视线隐含欣慰。穆欣比起穆泽更让他满意，在心性、才能上比穆泽更要高出几分。只可惜她是个女子，终究成不了大器，终将限于后院之内。 “所以我只是让你先与他接触接触，并没有让你们现在便成事。如今他表现出的天资虽然称得上卓越，但也没到让为父满意的程度。若是他无法让我满意，你们不是还有几个庶妹？提前笼略他，总不会有坏处。” “若是他的资质让父亲满意了，您便要我下嫁于他？！”穆欣仍是不愿接受。 穆华荣点头，“能让我们满意，不说日后为将做相，总要有九卿的之资。” “纵然有这个资质，想要做到九卿这一步也要耗费不少时间。您不觉得他现在的身份也太低了吗？”穆欣垂了垂眸，“难道您就忍心看着，女儿日后对那些家室本不如我们穆家的人，行礼？” 如今有不少世家女子恭维她，穆欣想到日后她要对那些现在恭维她的人行礼，便觉得心下发冷。 柳誉表现的再怎么不错，他的身份也注定了无法让她满意。 “嫁给柳誉，你的确会委屈一段时间，但也不是没有好处。”穆华荣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当初林家的小姐不也是下嫁于他，“正因为柳誉身份低，他无论如何都不敢欺辱你，更会对你多几分敬重。如今这些世家的主母，哪个不羡慕你母亲在我们穆家的生活？” “本就是为了讨好穆宗师，为何不直接让我与他结亲？这样不更容易达成我们的目的？”穆欣忍不住直白的说了出来。她一直想不通，父亲为何从未考虑过这个可能。 穆华荣听到穆欣的提议有几分惊讶，随后又有些恍然。“穆宗师的样貌气度的确要比柳誉高出不止一筹，身份上柳誉更是没法和他相提并论。但这样一位宗师，可不是那么容易笼略的。你耗费了四五年的时间在陛下身上，可不能再等个四五年！” 崇国女子年满十五便会有提亲的人上门，穆欣为了那个中宫之主的宝座将所有人都拒绝了。 不少与她同龄的人都已经放弃了这个念想，而她却依旧冥顽不灵。眼看着再耽误下去就成了‘老姑娘’，穆华荣哪里还能容她胡闹？她自己能丢得起这个人，他们穆家也丢不起！ 穆华荣早有了插手穆欣婚约的想法，纵然没有柳誉，也会有其他男子。他不是没考虑过穆靳，但从资料里便可以看出穆靳也是一个不近女色的性子。 不是穆靳不够好，而是穆欣她已经耽误不起了！ 穆欣听到穆华荣的说法，却是微微一笑。“父亲，这可是我的人生大事，我怎么会没有分寸？您给我一年的时间让我试一试。若是我无法让陛下或穆宗师动心，我的婚事就随你安排。” 穆泽忍不住看了穆欣一眼，他早就察觉穆欣对陛下还没有死心，没想到她居然敢这么当着父亲的面说出来。同时想要交好两个人，她就不怕玩火自焚？！ “荒唐！”穆华荣察觉到穆欣的想法也是一怒，“我之前便对柳誉承诺过，一旦他有了功名在身，便会商谈你们两人的婚约！这可是由你外祖父见证的，就是陛下到了也不能改！” “您之前可并没有说要联姻的穆家小姐便是穆家的三小姐。”穆欣却是不虚，“我看那柳誉已经对我有了好感，到时你直接提与四妹的婚约。不需要你说什么，他自己便会拒绝。到时，你只需要拖延时间就好了。” “欣儿，你这不只是想要交好陛下和穆宗师，同时还想笼略柳誉？”穆泽也有些惊了。 “柳誉必然是要笼略的！不说父亲的计划，若是没有他，我想见陛下和穆宗师一面极为困难。”穆欣倒是看得清楚。“穆宗师现在常住宫廷，又喜苦修，想要创造偶遇只能从柳誉身上下手。” 穆泽点了点头，他自是知道一个的世家女子想要见一个宫闱之人有多么困难。 如果是其他帝王倒也好些，总会有太后、公主之类的女眷。趁着女眷的聚会，或许能见上一面。郁承渊宫中却没有什么女眷，世家女子根本没理由入宫。 她们无法入宫，就只能寻着想见的人出宫的空闲。譬如这次郁承渊与穆靳在京师游玩时偶遇，亦或着是在郁承渊前去某个臣子家中探访时偶遇…… 这几年中，穆泽没少为穆欣探查时机。但每一次前去的世家女子，都不只穆欣一人。在那么一群莺莺燕燕之中，想要出彩并不容易。 如果柳誉愿意为穆欣创造机会，穆欣多了与陛下或者穆靳相处的时间，的确有可能将其中一人拿下。 穆泽对穆欣的手段有信心。他平时交好的好友，只要穆欣有那个心思，都会对其产生好感。甚至有那么两位，哪怕已经结亲，依旧对穆欣念念不忘。 “父亲，我觉得让欣儿试一试也未尝不可。”穆泽不由开口为穆欣说话，“欣儿一向有分寸，纵然不成想来也不会让那两位不喜，再不济还有柳誉可以考虑。” “你们……”穆华荣忍不住站起身来。 “父亲。”穆欣看向穆华荣的视线带着明显的祈求。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97 “罢了。”穆华荣重新坐下，面上带着些许疲色。沉吟了片刻，他方才开口。“我这次可以依了你们，甚至请求你们外祖父帮忙争取机会。” “多谢父亲！”穆欣面上露出明显的喜色。 “别开心太早！”穆华荣看向穆欣，“你可要知道，交好穆宗师是我们穆家与林家的大事！哪怕不能让其心生好感，也绝不能让他厌恶！若有意外……为父恐怕只能忍痛割舍爱女了。” “父亲放心，我怎么敢惹怒一位宗师。”穆欣面上的喜色已经尽数散去，衣袖下的手不由得一紧。 穆欣知道，穆华荣这句话不只是警告她而已，如果真的发展到哪个地步，他绝对会选择舍弃她。 虽说虎毒不食子，但父亲对自己的子女下手可不只是一次。 他们那位异母大哥，便是因父亲的一剂慢性毒药先天发育不良。虽说那剂毒药针对的是穆家的前任主母，但穆华荣不可能不知母体中毒会影响胎儿发育。 甚至于……那位大哥成长期间，不只是母亲对他关怀备至，父亲也会时不时的为他准备‘补药’。那些‘补药’之中暗藏的阴私，可一点都不比母亲少。 母亲想要让那位大哥提前离世，是为给哥哥铺路。父亲这样做的缘由，就有些发人深思。 穆欣之所以知道这些，自是他们母亲告知的。 女人在没有子女之前，最重视的可能是丈夫。在有了子女之后，多会更为子女考虑。她也担心，有朝一日，她的子女会影响到穆华荣的大局，成为被抛弃的弃子。 第46章 穆欣在凉亭中坐着,视线时不时得看向院门外。直到视线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眼前一亮。“哥哥，你回来了。” “见过泽少爷。”穆欣的随身侍女先是向穆泽施了一礼，随后说道。“三小姐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欣儿等的可不是我，而是我带回来的消息。”穆泽这样说着,看向穆欣的视线却没有丝毫责备,而是满满的宠溺。 他与穆欣的感情向来深厚,对这个天赋过人的妹妹他向来多有纵容。她在穆泽面前略显失礼的样子,也都是穆泽宠出来的。 “你可得到了柳誉的回讯？！”穆欣连忙询问。 “柳誉的确有差人传信过来。”穆泽叹息了一声,“但他拒绝了我的邀请。” 穆欣想要多与柳誉相处几次，借此增加柳誉对她的感情。 待到柳誉对她的感情更深一步,愿意为她做一些事，甚至言听计从,她才好委婉的提起自己想要见穆靳和郁承渊的想法。 如今穆欣和柳誉也就只在赛诗会上见过一面，两人没有任何接触。她不可能放下女子的矜持去邀请柳誉，便让穆泽发出了邀请。 从赛诗会上柳誉的表现来看，他对她明显十分感兴趣，甚至可以说是心动。 怀春的男女不都是想方设法想要见一见自己的心上人？ 柳誉的身份低微,不好主动提议与穆泽相见的，穆泽主动邀请应是合了他的心意。 他不直接同意,反倒拒绝又是为何？总不可能也是故作矜持。 “为何会拒绝？”穆欣有些想不通,忍不住开口询问。 “柳誉也是个有志气的！”穆泽眼眸深处有几分欣赏,但很快被无奈掩下。 “昨日赛诗会让他知京师之中藏龙卧虎,眼看会试之期将近,他希望借着最后的时间再努力一番，以期能获得更好的名次。” 穆泽倒是很欣赏柳誉的志气，只可惜这志气会耽误穆欣的计划。 “柳誉在赛诗会上的表现很是不错，他拿出的诗词可以与我精心准备的诗词媲美了，在一干文人之中也是属于凤毛麟角。” 穆欣对柳誉的诗词还是颇为欣赏的。“这样的成绩，他还不满足？” “为兄觉得，他可能是被你刺激到了。”穆泽意味深长的看了穆欣一眼。 “男子自是不希望自己比喜欢的女子弱势，你在文学方面可以和他平分秋色，而他又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东西，他怎能不急？” “……”穆欣也不由沉吟了片刻，“为此他不惜错过与我见面的机会？” “有父亲的许诺在，日后也总有见面之机。如果他会试的成绩拿不出手，可就无脸提及婚约了！我若是他，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穆欣不由站起身来，语气中不免带上了两分抱怨。“从现在到会试结束要三个多月的时间，我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将时间都浪费在他身上，我想要让那两位上心岂不是更困难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98 随后他便看到穆泽面上并没有愁容，甚至还隐含笑意，顿时便明白了。“哥哥，你居然骗我！” 说着穆欣便冲着穆泽挥了挥粉嫩的拳头，穆欣身上也是有武艺在身的，挥舞起来还真有两分家室。 穆泽避开了穆欣的攻击，“我说得可是句句属实！”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哪里像句句属实的样子”穆欣明显有些不信。 “柳誉的确拒绝了我的邀约，而且也说了要全力冲击这次会试。”穆泽没有半点心虚，“他不同意邀约，不代表我们不能偶遇。” “即是全力冲击这场会试，他哪里会出严府？我们怎么偶遇？” 自穆靳与柳誉见了面后，严威便耗费了气力，将柳誉邀请到他家中居住。 “虽说父亲与严威交好、严威家里也有几位女眷，但我总不能借着与女眷的交往去打扰他温习功课。若是真这样做了，岂不是显得我很不识大体？” “你不要着急。”穆泽见穆欣的确有些着急，也不吊着他了。 “父亲从严威口中得知，柳誉不仅在文人方面有天赋，武道方面天赋也不差。在江南时，他便得了穆宗师的指点。” 穆欣听穆泽提及武道，顿时恍然。“武学数日不练习便可能会生疏，柳誉哪怕是要准备会试，偶尔也会练习练习武艺。你的意思是，借着他习武的机会见面？” “正是如此。”穆泽点头。“严威是军旅出身，常年混迹于营地。哪怕后来转了文官，也没有改掉时不时往练兵营跑的习惯。” “我也听人说过的严府之中并无练武所需的各项设施，若是离了那些的设置训练，明显会事倍功半。”穆欣面上浮现出几分笑意。 “柳誉要全力准备会试，绝不可能在习武上耗费多少时间。所以他若是温习的武艺，定然会选择在练兵营内练习。我们摸索出他的习武的规律，去连兵营内守株待兔，不怕碰不上！” “不用摸索什么规律。据我所知除了刚来京师那两日他没有的习武，这几日一大早便会前往练兵营，比起营地里最勤劳的士兵起的还要早！” 穆泽说到这里笑了笑，“那些士兵可不愿意输给一个文人，这几日士兵们隐隐有被他带动起来的趋势。负责练兵营的将军提议他每日前去的练武，带动士兵们训练，柳誉也答应每天早晨都会过去。” “柳誉会遵循自己的承诺。”穆欣倒是相信柳誉的为人。“这么说，只要有时间，我随时可以与柳誉见面。” “柳誉去军营去的很早，几乎只待到早膳时间就离开。”穆泽连忙提醒，“若是没什么理由，那么早去军营恐怕不妥。我们穆家在军队方面的势力向来薄弱，不怎么好插手。严威虽说可以帮忙，但就怕太过刻意，让柳誉恼了严威。” “我自然知晓。”穆欣神色未变，“我记得前些时日有几位将军提议为军队添一些新的武器？” “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不过父亲拒绝了。”穆泽倒是不意外穆欣会知道朝堂上的事务，这些事都是他告诉穆欣的。穆家的其他人，也不会将这些告诉穆欣。 穆泽之所以告诉她，是因为穆欣的脑子的确比他转的要快一些。有时候穆泽自己想不到方法，还会来穆欣这里取取经。哪怕穆欣没有什么好的方法，也总能多个思路。父亲考校他的时候，他也更容易通过。 “我记得父亲拒绝的时候，便是以练兵营为借口。”穆欣走到穆泽身边，抽出了他肩上的佩剑。“父亲好像说练兵营可以直接用战场淘汰下来的刀剑，甚至是木制的兵器。” 战场上淘汰下来的的刀剑和木制的兵器的确也有几分练兵之效，但肯定没有真正的刀剑好。 不说别的，熟悉了损坏刀剑和木质兵器，待到上战场的时候还要重新熟悉武器。虽说武者熟悉武器的速度比较快，但也要几日。 “没错。”穆泽面上没有半分羞愧。 平日里穆华荣花钱也是大手大脚，一涉及到国库便抠抠索索，那也是为了崇国节约银钱。 “你可以以考察刀剑作为借口进入营地，到时我伪装一下跟在你身边。”穆欣看着剑身上映照出她的面庞，微微勾了勾唇角。 “平日里亦有不少世家女子会伪装一番参观练兵营，你也精通武艺对练兵营有几分兴致也说得通。”穆泽先是点了点头，随后面上浮现出几分犹豫。“但是父亲那边……” “父亲那边我去说。”穆欣将剑重新归入剑鞘，“陛下不是也支持锻造新兵器吗？这就当是提前对陛下示好，父亲会同意的。近日来原国频繁骚扰我们崇国边境，父亲改一改口风只会让人惊喜。” 穆泽点头，“日后你也可借此获得陛下的好感。” 崇国虽然没有女子为官，但也没有女子不得干政的说法。若非如此，穆泽也不敢对穆欣说那么多东西。 “嗯。”穆欣心下颇有几分期待。 “穆宗师在江南会时不时指点柳誉，或许也会出现在练兵营。”穆泽略有期待。 “如果穆宗师前往练兵营指点柳誉，倒是能让我省几分气力。”穆欣也同样有些期望。 “只出现在练兵营一次想要与穆宗师偶遇自是天方夜谈，有了兵器作为开端，想出现在练兵营几次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你要把握这次机会，与他们交好！”穆泽自是希望穆欣能够成功。 无论穆欣让两位中的哪一位心动，他日后的路显然会更为通畅！ “一定。”穆欣抬头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随后走向主院。“我这便向父亲提及军队武器之事。” 穆华荣与穆欣密谈了近半个时辰，随后穆华荣便前往了林府，午后便有不少类似的折子递交到郁承渊手中。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99 郁承渊翻看着几张寓意相似的奏折，面上有几分轻嘲。 穆欣所谓的目的，根本没有达成的可能。 他的右手边有一张看似空白的纸张，若是用内力催动，便可看到上面的文字。其上的内容，正是穆家众人这几日的言行。 严威与柳誉之后，便有一批暗卫获得了功法传承。这些暗卫比起严威的武道修为更加高深，转修几日便厚积薄发，直接突破。这几日一流高手便多了八、九位数，更是有一位直入半步宗师。 如今郁承渊身边不需要他们来保护，这些人多被安排监察各处大臣，林府和穆府更是重中之重。这些重臣府中的防备，对于修为高深的武者来说不值一提。他们以为隐秘的交谈，在郁承渊眼里就是个笑话。 郁承渊微微眯起眼眸，随手将右手边的资料损毁。这样的污秽的交谈，还是不要脏了师尊的眼。 穆欣倒是会抓住时机，近日来崇国边境的确不安稳。 原国频繁骚扰崇国边境，而且态度十分强势。若非左豪前几日突破宗师境界成功筑基，恐怕还真会有些麻烦。 如今虽然不难应对，但他总觉得有些诡异。原国向来欺软怕硬，按理说原国就算开战也不会将武力最强势的崇国列为第一选择，除非他们有了足够的依仗。 郁承渊眼眸幽深，找出前线的奏折重新翻看了一遍，想要从中找出有价值的讯息。 第47章 负责京师练兵营的石老将军走出房间,看到来人颇有几分惊讶。“穆大人，没想到你会那么早过来,我这儿还什么都没安排呢！” 石老将军的官职自是要比穆泽高上一些，亦要年长许多。他以对待晚辈的态度对待穆泽,也没有人会说什么。用‘穆大人’来称呼穆泽，给足了他面子。 “下官来是为了统计一下兵器状况，无需您做什么准备。”穆泽忙道。“士兵们训练要用到兵器，我担心来得晚了会影响士兵们训练,特意一大早过来。” “穆大人有心了。”石将军看向穆泽的视线少了几分防备。 “如今边疆战事频繁，这些士兵们不知何时便要上战场。身为崇国官员,我自应为他们考虑。不只是我，换做是任何官员接到这个任务,都会如此行事。”穆泽表现的极为谦逊。 石老将军笑了笑，“你一大早前来处理公务,我自是会全力配合。兵器库在这边,你随我来！” 穆泽没有迟疑,带着身后一队文官浩浩荡荡的进入兵器库。 一进兵器库，众人便开始统计各种兵器的数量，损坏严重无法用于战场的兵器做了特别注明。 穆泽将记录的数据与石老将军前几日统计的对照了一番,明显相差不大。穆泽记录的损坏数目要多上几件,有可能是这几日损耗。 双方对照了一下数据,面上都极为满意,石老将军更是有一些惊喜。 “这次下拨的银两数目不会变了？”石老将军本以为穆华荣特意安排人再查探一番武器库,是想要以数量说事,减少户部下拨的款项。在得知穆泽来查看武器库之时，他已经做好了下波钱款数目减少的准备。 “若无什么意外，会按照您之前提交上去的数额拨款。”穆泽面带笑意。 “太好了！”石老将军没有掩饰自己的喜悦，他拍了拍穆泽的肩膀。“这次多谢穆大人了。” 他之前报上去的数额比起真正需求的数额要多出不少，为的便是防备户部那边减少拨款的数目。若是能够按照他们提交上去的数目拨款，那实在是意外之喜啊！ 练兵营内需要改善的可不只是武器，如今多了笔钱款，他可以将营地里的其他地方也修缮一下。 “我只是照着规章办事，当不得石将军感谢。”穆泽忙道。 “你这就已经帮了我大忙了！如果不是营地中不允许喝酒，我一定要与你痛饮几杯”石老将军语气中还有两分遗憾。 作战期间一个小小的失误便会影响战局，向来是不允许在战前饮酒。练兵营秉承着时刻准备战斗的风格，在训练期间也是不允许酗酒的。石老将军身为练兵营的长官，自然是以身作则。只有休沐之时，他才能沾些酒水。 “练兵营内的菜色比不得外面的酒楼，你若是不嫌弃，用完早膳再去其他练兵营地也不迟。” 京师之中的练兵营分为几个，石老将军所在的营地距离最近。一个营地内的兵器数目虽然也不少，但穆泽带的人手也足够多，兵器库的兵器又都是分门别类放着，统计这些兵器只用了一个时辰。 穆泽对石将军的邀请十分受用，面上却是故作迟疑的看了眼天色。“现在距离早膳也还有一会儿。” “你离开营地也一样要用早膳，耽误不了太多时间。”石将军开口规劝，“我让人催一下，早一些用早膳。” “那就劳烦石将军了。”穆泽拱了拱手。 “有不少文人对军营感兴趣！你若有兴趣，我可以趁这一会儿带你在营地里看看。”石将军带穆泽四处逛逛，自然有几分答谢之意，但更多的还是为了避免这些人随意乱走。 练兵营虽然比不得真的营地，有些地方也是不可随意踏足的。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00 “求之不得。”穆泽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他身侧的‘随行官员’，微微勾起唇角。 “你们随我来。”石将军说着便先一步走在前面。 在穆泽他们统计兵器数量的时候，便已经有士兵前去领兵器训练。从兵器库内一出来，可以看到不少正在训练的将士。 武者的训练多是分为招式和肉体，训练招式明显要比肉体训练更有观赏性。 石将军他先是带着穆泽在训练招式的地方转了转。士兵们所训练的招式，多是军队中统一教授，在官场上并不是什么秘密，也就不怕被穆泽他们窥视。 穆泽与他身边的那位‘随行官员’看得格外认真，他们当然不是真的认真看这些人的招式，而是想要找人。只是整个招式训练、对练的区域走下来，并没有寻到熟悉的身影。 直到他们踏入肉体训练的区域，一眼便看到了那似乎与旁边格格不入的人。 “柳解元怎会在此？”穆泽面露惊讶，其中也当真有两分真意。 他没想到穆泽居然和士兵们一样，用极为残酷的手段训练自己的身体。对外向来彬彬有礼的他，此时正毫无形象的光着臂膀。身上捆绑着的负重，比他的身躯更显庞大。汗水从他头上流下来，沾湿了额边的发丝。 “别看柳解元是个文人，他的武道修为在整个年纪也极为难得，如今已经是二流武者。”石将军看柳誉的视线明显带着欣赏。 “他自身武艺不差，对战场的见解也不俗。只可惜他一心喜文，要走科举之路。若是愿意踏上战场，用不了几年我们崇国便会多出一位有名的将领。” “柳解元还是一位二流武者？”穆泽也有几分震惊。 他比柳誉要虚长几岁，也才刚刚踏入二流武者不久。而他的武道修为，在之前也是能让他沾沾自喜的。在京师之中，少有人能比得过他。一向比他优秀的穆欣，在这方面也比他差上不少。 “据说刚突破不久。”石将军随口说道。 他自是不知，柳誉说的突破不久，其实就是这几日。他转修功法后，方才突破。 “他的天资的确让人艳羡。”穆泽看向身旁的‘随行官员’。 穆欣只惊讶了一瞬，便恢复了平静。柳誉的资质和常人比的确不错，但也比不上郁承渊。 “不只是天资，还有自身的的毅力和名师指点。柳誉有一位了不得的至交，随手指点两句就能让人受益匪浅。” 石将军提及此事还有几分遗憾，“可惜近日柳誉说是一心习文，不准备寻求武道上的突破。那位前辈也支持他一心习文，在他考试结束之前为了不让他分心不会再指点他。否则，老朽也能借着这个机会见一见大人物。” “的确可惜。”穆泽听石将军这样说，心下也有几分遗憾。这么说来，穆欣偶遇穆宗师是完全不可能了，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柳誉。 随后穆泽又看向不远处的柳誉，“柳誉每日都是这样训练？” “他每天都会来军营练习两个时辰，练习肉体和剑术。”石将军倒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 “不知我是否能尝试一下这样的训练？”穆泽开口提议。 “军营里有的是负重。只是……”石将军有些犹豫，“我担心你会受不住这样的训练方式。” “柳解元能受得住，我自然也可以。”穆泽不觉得有什么，“照着柳解元身上的给我来一套。” “不如先从小负重开始？柳解元开始训练的时候，负重也没那么多。”石将军连忙阻止。 “不必，这样的负重我在家也接触过。”穆泽说着将外面的官袍脱了下来，向前走了一步。 “好吧，你若是承受不住，一定要开口。”石将军没再阻拦，安排人给穆泽绑上负重。 第一块负重上身，穆泽便有不好的预感。这负重的重量，比他之前接触的要重许多。同样的体积，重量要多出一倍。 忍不住看了一眼同样被负重压得直不起身的柳誉，穆泽觉得这负重他应该承受也能。 他亲口让人加负重，石将军提醒也始终坚持。如果开口减少负重，实在太影响脸面。穆泽做不出这样的事，只能忍耐下去。 全部的负重上身，他觉得自己的腰都直不起来，很想运转内力。 然而一旦运转内力，便会被人知晓。士兵大多是武者，为了避免士兵们在锻炼身体时偷懒，这负重可是特殊材料。只要接触到内力，就会发出声响。 穆泽咬了咬，故作轻松的向前迈步。缓慢的走到柳誉的身侧，和他一起慢慢的往前走。 “穆兄？！”柳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迹，看清身侧的人，面上有些困惑，隐隐还有几分惊喜。“你怎么会在练兵营？” 同样在锻炼的严威跑了过来，“我听闻穆兄接了查探练兵营武器的差事，应当是为此而来。我倒是惊讶，穆兄的这一身负重。” “看到你们都这样锻炼，尝试一下。”穆泽忍下心中的不适。 “感觉如何？”严威随口问了一句，眼眸深处却有几分狡黠。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01 穆华荣提前来信让他配合穆泽，他自会好好配合！只是这结果，可就要穆泽自己承受了。 柳誉虽是二流武者的实力，但他们转修的功法有潜移默化修复身体的效果，超出负荷的训练反倒能加快他们身体素质上升的速度。 正常的武者这样做，只会损伤身体，所承受的苦痛时间也比他们要长太多。 穆家有的是银钱，自是不会让穆泽的身体有所损伤。但这其中受的苦痛，却无法减免！穆泽这也是自作自受。 “不错。”穆泽回了一句，眼眸深处却又几分纠结。 严威一笑，“穆少爷若是觉得好，也可以每日来与我们一同训练！” “……”穆泽没有回应。 穆欣和其他官员站在他们不远处，见穆泽突然沉默，她忍不住紧了紧手掌。 穆泽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往这边看了一眼。压下身体的不适，开口说了一句。“好！” “那就说好了，我们每日都来一起锻炼。”严威强调了‘每日’。 “嗯。”穆泽在穆欣期盼的眼神中应下。 柳誉好似无意的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看到穆欣他面上有一丝惊色，虽然很快收敛起来，却逃不过穆泽的眼。 穆泽心下略有欣慰，他吃得苦倒也不算是白费。 见柳誉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身上的负重，面上也微微有些发红。穆泽更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身上的负重似乎都轻了几分。 穆欣也察觉到了柳誉的变化，但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觉一样。 “今天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明天再继续，先去用早膳。”严威将肩上的毛巾丢了一个给柳誉。 柳誉用毛巾盖在脸上，良久都没有人能看到他的神色。等他将毛巾拿下，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有视线接触到穆欣时，方才有几分波动。 第48章 金銮殿前数百名文人装扮的学子早早立于此处,期待殿内传召。 官员们途径此处的时候，亦会稍微放慢脚步，将视线放在他们身上，却少有人开口与这些人多做交谈。 毕竟是在金銮殿前,早朝又即将开始。纵是有心结交,也绝不会选择此时。 林乐贤与穆华荣相携而来,两人行走的时候还交谈着什么，比起其他官员神态明显要轻松许多。 视线接触到人群，林乐贤停下了脚步。“今年的贡生比往年要多出不少，可见我们崇国兴旺之势。” “林大人所言极是。”穆华荣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人群最前方的柳誉。 这群人显然是按照会试的名次来站立的,柳誉则是这次会试的‘会元’。 若是柳誉今日再得了状元之名,便是尽皆首位，纵使是穆华荣也略有不如。 穆华荣是他们那一年的状元,但却并非‘会元’。 文人的学识也并不均衡。有的擅诗词，有的则是偏重于策论。在策论上有人擅军事,有人则偏重于民生。若是题目是自身不擅长的，则根本发挥不出自身的学识，排名也就会靠后。 到目前为止，柳誉还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穆华荣心下，却很难升起愉悦的情绪。 实在是这些天，柳誉太不配合他们了！ 穆泽为了给穆欣创造机会，每日都会去连兵营与柳誉他们一起训练。不仅吃了许多苦,连身材都有向着那些粗鄙士兵发展的趋势。 穆欣为了不显刻意,不会每日都去练兵营,但也会隔两日去一次，和柳誉见面的机会并不少。 但是，不管穆泽、穆欣和严威他们怎么明示暗示，柳誉硬是没有主动开口与穆欣搭话。 穆华荣都忍不住让严威去探听柳誉到底是怎么想的，结果柳誉这小子倒好，什么‘君子止乎于礼’一类的说辞，格外义正言辞。 若非他还会不时提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向穆欣的眼神也总带着几分情谊，穆华荣都要以为柳誉对穆欣并不敢兴趣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02 穆欣实在忍不住，循着机会主动与柳誉搭话了几次。柳誉也正如他所说的‘止乎于礼’，仿佛他面对的就是穆泽的随行官员。除了神色上会有些许羞囧之外，任何人都挑不出错来。 从柳誉入京到会试，穆欣和他的关系连熟识都算不上。 原以为会试成绩下来会好一些，不曾想柳誉明显有争一争状元之心，干脆连每日的武道训练都放下了，闭门谢客钻研时政。 在今日之前，穆华荣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去关注与柳誉相关的消息。 林乐贤的视线从众人面庞上扫过，微微笑了笑。“我看诸位有些紧张。” “今日是殿试放榜之日，前三甲也将在今日决出，哪能不紧张。”穆华荣一副极为理解的模样，“当年我也如他们一般，心怀忐忑、惴惴不安。” “此次殿试题目是‘天灾’，前些时日江南水灾闹得沸沸扬扬，肯定都了解与天灾人祸相关的讯息。题目对大家来说算不上困难，都能发挥出自身实力。” 林乐贤这才看向柳誉，“既然自身实力发挥出来了，不管名次如何都称不上遗憾，何须心忧？” “受教了。”穆华荣朝着林乐贤施了一礼。 林乐贤见柳誉面上放松了不少，便干脆利落的转身站在了文官最前列。他在这多言两句，本就是为了柳誉。其他学子，可没有资格让他耗费那么多功夫。 钟鼓鸣了三声，大臣们陆陆续续进入大殿，统一朝着殿上的郁承渊行礼。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费阳唱了一句。 林乐贤向前一步，视线看向御案右侧，其上放着一叠试卷，显然便是这次殿试的答卷。“陛下，今日诸事应以殿试为重。” 无论哪个国家都极为重视人才，他此话任何人都挑不出错来。 “传前三甲入殿。”郁承渊没有直接回应林乐贤，直接传人入殿，更能显现出他对林乐贤说法的赞成。“江宁郡柳宁县柳誉，洲河郡九名县董子实，南阳郡长岭县庄飞文。” “传前三甲入殿……”费阳高声唱了一句。 “传……”门外的侍卫随后高唱。 诸位大臣不由面面相觑，面上有相似的疑惑。往常传前三甲，总是从第三名开始，直接以‘探花’相称，随后是‘榜眼’，最后方是状元。 他们刚刚分明看到柳誉的试卷放在‘状元’的位置，却是第一个被提及，而且也未有称谓。这情况，明显和往年不同啊！ “陛下，不知这三位名次如何排列？”魏经纶见三人步入殿中，不由开口询问。 “若以答卷而言，江宁郡柳宁县柳誉可得状元。”郁承渊看了一眼柳誉的答卷。 其上的内容，是在阐述江堤改善的方式。无非是把穆靳给的图纸的其中一小部分，转换成了文字。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也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郁承渊对柳誉这样做也没什么不满，这本就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不过，他却未曾想过以此来钦点柳誉为状元。 “柳誉乃江宁郡柳宁县人士，曾亲身参与江宁郡赈灾诸事。他此次答卷也是以水灾为题，其中不免借鉴了江南水灾赈灾实例，有取巧之嫌。” “若只是取巧，陛下不会想将其点为状元，柳誉定有其过人之处。”林乐贤听柳誉有取巧之处，倒也不慌不忙。 郁承渊向来不喜取巧之人，如今却没什么怒色，看上去似有几分愉悦。 若柳誉真的只是取巧，郁承渊说不定还会帮他掩饰一下。毕竟，郁承渊也想要交好那位穆宗师。 “文中有借鉴，创新之处亦不少。朕对创新之处，颇为欣赏。”郁承渊没有掩饰他的赞赏。 随后他收敛神色，看向柳誉三人，“朕欲重新出题考校前三甲，以此来定三甲排名，诸卿以为如何？” 大臣们纷纷点头，觉得这般更为公平公正。“陛下英明。” 进殿的三人也同样施礼，另外两人心下自是愉悦。 若以此次答卷定名次，他们与第一名无缘。此时重新考察，便是多了一次机会。哪怕这一次发挥失常，也依旧在三甲之列。重考一次，于他们利大于弊。 柳誉也同样愉悦，为了穆前辈和陛下的计划，他要在殿试之上拿出治水之策来。但这显然并非他的真实实力，以此得状元之名，实在受之有愧。 在殿试之前，他便曾向陛下提起过此事，陛下也只说他自有安排。如今得知重考，他自是满心欢喜。。 侍从很快便搬上来了三张书桌，分别放于三个位置。又为几位年老体弱的大臣们，拿了些座椅放在一侧。 “陛下，我们怎能在这大殿上入座？”魏经纶见陛下让他们入座连忙开口。在这大殿之上，哪里有他们入座的位置。 “答题时间漫长，自是不能让诸位爱卿太过劳累。”郁承渊显然并不在意，“诸位爱卿入座之后，方能让三位安心答题。” 如果这些老臣们时不时活动活动手脚，的确很是影响答题。魏经纶也得了功法传承，这几日身体好了许多。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也不至于一直咳嗽，不会因此影响到三人。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03 “是啊，诸位大人入座吧！不要辜负了皇恩！” “多谢陛下。”众人这才入座。 “请陛下出题。”柳誉三人一一站在桌前，向郁承渊行礼。 郁承渊想到边境形式，开口便出了一题。“先祖自开国日起皆重兵制，尔等以今日情势谈兵制之优劣。” 三人皆非边境之人，唯一和军人接触过的柳誉，也未曾与人畅谈过边境之事，这一题目于三人来说的确称得上是公平公正。 得了题目，三人并没有直接下笔，面上皆露出几分思索之色。沉吟片刻，三人先后落笔。 殿上的大臣们极为配合的沉寂了下来，整个大殿中顿时只剩下偶尔纸张移动的细小声响。 三人交卷的时间，也是基本不分先后。 郁承渊将答卷上的内容审阅了一番，看向柳誉的视线带着明显的赞许。 之前的答卷柳誉明显借鉴了穆靳的图纸，这份答卷却足以证明他自身的实力。虽不如前一篇惊艳，但也能让人眼前一亮。 将三份答卷放回桌上，郁承渊抬头看向柳誉身侧之人。“洲河郡九名县董子实学识渊博，可承‘探花’之名。” “谢陛下。”董子实上前一步谢恩，面上却无多少喜悦之色。早在之前他已经知晓自己在三甲之列，如今他想要的自然是更好的成绩。只得了最后一位，他的惋惜多过于欣喜。 郁承渊的视线没有多做停留，“南阳郡长岭县庄飞文乃饱学之士，可承‘榜眼’。” “谢陛下。”庄飞文谢恩之后却是忍不住看向柳誉。 “江宁郡柳宁县柳誉博闻多识、才思敏捷、力学笃行……当承状元之名。”郁承渊好生将柳誉夸赞了一番。 “谢陛下！”柳誉面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除了他得了状元的喜悦之外，更多是因他没有辜负穆靳和郁承渊两人的期望。 郁承渊将答卷放置在一旁，“费阳，下朝后将这三份答卷与殿试答卷一起公示。” “奴才随后便安排下去。”费阳恭恭敬敬的应下。 “除三人之外，此次科举亦有进士名额数百位，皆列于进士名录之上，诸位爱卿可查阅。”郁承渊将自己亲书的进士名录传了下去。 能通过会试参与殿试的，皆是有才之士。除非犯了大错，都可成为进士，记载于进士名录之上。 “是。”大臣们连忙应下。 “诸位可还有事上奏？”郁承渊扫过诸位大臣。 听到郁承渊发问，柳誉三人连忙退居一侧。三人得了前三甲，几日后自会入朝为官，倒是无需直接退出大殿。 “臣有事启奏。”一名大臣开口。 早朝如往日一样进行，诸位大臣还在议事，殿外突然传来了马鸣声，随后才是中气十足的高呼。“报——” “陛下，前线传来急报！” 宫中少有人纵马，除非是急报。直接报于金銮殿之前的，更是紧急中的紧急。 郁承渊也顾不得别的，直接站起身来。“呈上来。” 他将信件过了一遍，眸光有几分幽暗。 “陛下？”魏经纶小心的开口询问。 “临原城大败、太尉左豪失踪、城中官员率百姓弃城而退……”郁承渊捏着信件的手紧了紧。 郁承渊早有警觉，只是未想过会这样惨烈。左豪已经突破宗师，竟没有一阻之力？原国也出了宗师以上的高手？纵然有刚突破的高手，左豪应不至于连传讯的时间都没有。 “什么？！”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第49章 崇国的老臣们也算是历经风雨，很快便有一批臣子反应了过来。 “左公不仅是武道宗师,其战力在诸位武道宗师中也名列前谋。纵然被多位宗师围攻,不能力敌也可以脱身。”一位武将出身的老臣站了出来,面上有些难以置信。“五日前边境还传来了捷报，今日突然败退,怎会如此突然？！”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04 众人对左豪的实力,都有几分了解。正因为了解,所以更加难以置信。 若非知道前线急报有特意训练的迅鹰与专业的线人传讯,他们恐怕都要怀疑战报有人作假了。 “陛下,信件中可有提及临原城大败的缘由？”林乐贤向前一步开口询问。 战场瞬息万变，可以让人致命的可不只是个人武力，更有各种明里暗里的战术。左豪的武道修为强大，在阴谋阳谋方便却十分薄弱，指不定是中了敌人的陷阱。 “左爱卿率十余万大军离城，本欲与原国大军正面交锋，随后便失却踪迹。” 郁承渊将急报掷于魏经纶身前。“大军离去,临原城空虚。原国不过用了数万兵力,便攻破了临原城门。城中留守兵士,死伤无数,方为城中百姓夺了一线生机。” “调虎离山之计？！”林乐贤面上是一副极其惋惜的神色。“微臣曾言，左公勇武有余谋略不足,纵有副将在侧也有可能出现差错。可谓是,一语成谶。” 林乐贤与魏经纶是公开的不对付,他与左豪亦是没少交锋。但因为左豪武道宗师的身份和他不按常理出招的性格,两人的交锋多数以他失败告终。比起魏经纶，左豪更让他觉得憋屈。 如今难得有在郁承渊面前给他上两分眼药的机会，林乐贤自是不会错过。 魏经纶忍不住看了林乐贤一眼，眉头不由一皱。“如今不是追究谁是谁非的时候！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解决边境之难！” 虽然他与左豪没什么交情，但左豪身为崇国官员，为崇国出生入死，他也是看在眼里。林乐贤这般落井下石的行为，着实令人不齿。 “我当然知晓，只是不住感叹一句。”林乐贤随后也是向前一步，看向郁承渊。“调虎离山之计虽妙，但却挡不过时间侵蚀。待左公与大军反应过来，必回立即回返。夺回临原也非难事，甚至可以反攻原国。” “传讯之时，左爱卿已带领大军离开了一日。不仅左爱卿未能回城，十余万大军亦未有一人返还。”郁承渊并不以为左豪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左豪并不精通谋略，但他并非莽撞自大之人，也懂得知人善用的道理。从他在战场上十余年，都未曾出过大的差错便可见一般。 在绝对的实力之下，阴谋诡计纵然奏效收益也会比想象中的少很多。左豪一旦察觉到自己中计，便会第一时间折返。以筑基期的速度，不至于用上一整日。 “原国大军在攻陷临原城后并未折返，反倒是继续向我国境内推进。官员与百姓们疲于奔逃，入了周合城方才有机会向京师传讯。” 若真是调虎离山之计，原国之人在临原城抢掠一波之后，想必便会立刻离开。他们虽不知左豪筑基，也知道左豪返回之后，数万兵马会损失惨重。 这般直接推进，显然是笃定了左豪回不来。 “这……”林乐贤眼眸中浮现了几分惊色，亦有几分焦急，不再像之前那么乐观。“难不成左公已遭遇不测？” “前几日左大人传讯便提到过，原国几位宗师实力有明显进益。”穆华荣回想之前的前线传讯。“不过左大人在信件上也说过，原国宗师修为上虽有进益但也奈何不了他。怎么原国的宗师没事，左大人却……” 魏经纶此时也已经看完了前线的急报，连忙开口。“陛下，我们的当务之急便是支援边境！我国边境无宗师守护，原国却有宗师轮守。如今还只是士兵攻城，若宗师出手形势对我们来说更为不利！” “魏公所言极是。”林乐贤接过急报，粗略的看了一下。其中的讯息，郁承渊在交谈中已经透露的差不多。 形势紧急之下，林乐贤自是顾不得与魏经纶再争论什么。若是崇国大厦将倾，他这位崇国的御史大夫，也难有什么好下场。 “陛下，应尽快请国内的宗师前往边境。”魏经纶再次开口强调。 “微臣愿意前往边境，守护我国疆域！”严威知道如今国内宗师境的强者已不是个位数。具体数额他并不知晓，但怎么也已经超过两位数了，他自身便是一位。 严威并不知左豪已经突破了宗师，除了郁承渊和穆靳之外还没有第三人知道这个消息。若是严威知晓，绝不会这样直接的站出来，而是会考虑自己有没有守护边境的能力。 他有穆靳的功法相助，战斗力比之老牌的宗师境强者也不遑多让。但对比筑基期的修者，实在是天差地别。 “微臣以为至少应有两位宗师前往边境。若一位出现差错，另一位仍能庇护百姓。不至于像如今一般，宗师带军离去城中便无防护之力。”林乐贤听严威此言连忙开口。“严大人一片爱国之心难得，但他实力稍有不济，只可前去协助。” 严威想要驻守边疆，林乐贤倒也是乐见其成。他在军队的人员一向稀少，严威愿意重新奔赴战场自是最好不过。但前提是，他的安危要有足够的保证，林乐贤可不愿平白失去一个上好的棋子。 “国内的诸位宗师同往最为妥当。”魏经纶面上带着几分愁容，“只是……” 除却已经失踪的左豪，他们崇国国内还有六位宗师。 一位便是眼前的郁承渊，帝王身份贵重，不方便前往。另一位与皇室也算有几分渊源，正是郁承渊前些时日认下的师尊。 陛下为这位师尊耗费了不少力气，得知他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便特意交代了下面人搜寻，每日都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送往京师。 虽说这些东西在价值上比不得一些珍宝，其中却可见陛下的心意。那位宗师看上去也非薄情之人，想来可以请动。 但是，有这么一位宗师也不够。另外四位宗师若想请来，就要像上次一样付出一些代价。 虽说有两位宗师曾说过愿意无偿为国出力，但上一次有足够的报酬，这一次两手空空也不好看。 “之前请宗师出手，便付出了不少代价。”穆华荣对金钱方面极为敏锐。 上一次请宗师出手的宝贝都是帝王私库里拿的，那是因为当时正值皇位交替。先帝已经过世，无法阻挠。新帝是刚刚被他们推举上去的，也不好反驳。这一次若是想要付出代价请宗师，再动用帝王私库并不现实，很可能动用国库里的珍宝。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05 “刚刚经历了江南大灾，国库实在算不得充盈。接下来还要准备两国交战的军饷，若是将钱财用来请宗师出手，之后的交战怕是会捉衿见肘。” 原国直接下了他们一城，崇国显然不可能直接揭过，必然会一场交战。穆华荣以军饷作为借口，旁人不可能反驳。 “请所有宗师出手的代价太大。”林乐贤也不赞同。 “至少也要两位宗师一同出手。”魏经纶想了想，也放弃了请所有宗师一起出手的打算。 穆华荣皱了皱眉，两位之中定然是要将穆宗师算上的，另一位还是要拿资源去换。他心下还是有几分不舍，但想了想目前的形式，也就没有说什么。 “微臣复议。”林乐贤看了魏华荣一眼，随后说道。 “的确应有两位宗师一同前去。”郁承渊扫了一眼众人，“朕欲亲自前往临原，届时会有一位宗师陪同。国内诸事，就劳烦魏爱卿，林爱卿在旁协助。” “陛下，您怎能亲身涉险？！”林乐贤虽然也心疼那邀请宗师的资源，但也没想过让郁承渊涉险。 郁承渊现在可还没有子嗣，若他出了事，皇室无人，必将引发一场争权夺势的大乱。 到时候他们恐怕想收手都收不住，林乐贤看不得老对头坐自己头上。最终只会便宜了那些，虎视眈眈的邻国。 “临原如今欠缺的不仅是一位宗师，还有前线将领。左爱卿失踪，军队诸多将士不好直接命令武道宗师。若两方意见相同还好，若意见有驳，该听谁言？”郁承渊扫视台下众人。 “这……”众人顿时无言。若是意见有驳，宗师很可能会直接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但在战场之上，宗师的判断真的便优于那些经验丰富的将领？恐怕不尽然。 “此次，由朕亲自前往最为稳妥。”‘两方意见相驳’的情况的确有可能出现，但大多时候拿了好处的宗师，愿意协助将领行事，这个可能性并不大。郁承渊只是拿这个当做借口，也好亲自前往前线。 他前些时日便已经可以突破宗师，但一直未突破，因为没有时机。帝王数日未临朝并非小事，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很难揭过。他在数月之前刚刚突破了宗师境，本就准备近日闭关。如今遇到这事，可在路途中突破。有诸多宗师防护，也算稳妥。 郁承渊这样压制自己境界亦有好处，他的根基比起大多数人都要稳固许多。而且，这些时日他也并非什么都没干。筑基期的手段他已经研究的七七八八，只要他突破便可以使用。 这些手段也是郁承渊此次前往前线的底气！虽然他与左豪同样都是筑基期，甚至他比左豪突破的还要迟。但有这些手段在，他的战力比左豪绝对高出不止一筹。原国哪怕有筑基期强者，他也不惧一战。 这个方法的确稳妥，大臣们却迟迟不敢开口回复，没人愿意拿郁承渊的安危做赌注。 良久之后，林乐贤开口。“此次与您同往的宗师可是那位？” 他口中的那位，自然便是穆靳。 “若他愿意前去，自是最好不过。”郁承渊说要亲身前往的时候，并没有将穆靳的战力计算在内。若穆靳不愿前往，他也绝不勉强。穆靳是他的师尊，并非他的臣子，弟子怎可随意为师尊做出安排？ 随后，郁承渊微微一怔。他现在的作为，已经偏离了他最初的预想。 他本是想着让穆靳为国效力。在第一次开口拜师之时，亦有以师徒关系做自身筹码的意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穆靳便少了些谋算。 事实上，哪怕他不算计穆靳，穆靳亦会主动为国出力。不为穆靳做决定，结果想必亦会有利于社稷。 他对穆靳少了几分算计，亦能达成所愿。过多的算计，反倒有可能反受其害。他心态的改变，反倒会让他省下很多气力，自是无需太过纠结。 郁承渊心下了悟，面色恢复如常。 “那位随陛下前去，我等方能安心！”魏经纶道。 魏经纶并不知穆靳的深浅，但他相信郁承渊的眼光。魏经纶可不认为，郁承渊拜师只是为了拉拢穆靳和皇室的关系，武道修为必然也占据绝大部分因由。那么多宗师都未曾让郁承渊兴起拜师之心，穆靳却可以，只能说明穆靳比其他人更强。由这位最强的宗师随行，他们自然也会放心一些。 “我等尽快探明那名宗师的想法，再行商讨御驾亲征之事。”林乐贤在此事上也是相同的看法。 郁承渊眉头却是微微一皱，站起身来。“无论那位愿不愿意随行，朕御驾亲征已是定数。” “陛下三思。”魏经纶几人不由高呼。 有不少大臣不知穆靳的存在，此时颇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但他们看到魏经纶这般反应，也连忙表示对陛下安危的关切。 “朕意已决。”郁承渊看了一眼费阳。“费阳。” 费阳立即高声唱到，“退朝——” 第50章 郁承渊踏入顺昌殿,平日里时常钻研书籍、奇物的穆靳,今日难得没有静坐研究,而是穿梭在房间之内,时不时的从周遭的柜子上拿出一件物品，放入房间正中的箱子内。 此时箱子内也称得上是保罗万象,衣物、武器、书籍、文房之宝……有些他也看不清用途,可以察觉几分他收集到的奇物的影子。奇物们显然已经经过了穆靳的改造，与他之前收集到时已经大不一样。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06 “师尊,您这是……”郁承渊在踏入顺昌殿之前便略有猜测,如今心下则有了两分笃定,但他口头上依旧是再寻常不过的询问,若他加了自身主观的想法，穆靳原不想同行,也会重新考虑。 穆靳随手将箱子盖上，对自己的目的不加掩饰。“我欲与你同往临原。” 郁承渊下了早朝便来了顺昌殿，目的便是询问穆靳是否与自己同去临原。还未开口问询，穆靳就已经给出了答案，他甚至已经收拾好了前往临江的行李。 从刚刚那不紧不慢的速度来看,收拾这些物品怎么也要一两个时辰。在一两个时辰之前,早朝上还未商议前线之事。甚至临原城那边的讯息,都不曾传入京师。 穆靳很可能在消息入京前,便得知了临江出现了事故。“师尊可知临原发生了何事？” 提前得知临原事故,俨然不是强者对身体周围的感知广可以解释的。 穆靳很有可能从天象或者卦象中,察觉了几分讯息。 郁承渊只知左豪在临原城失踪,却不知他因何失踪。知临原城会有几分危险，却不知危险来自何处。穆靳从天象中得知的东西，可能比他多一些。 “自月前起，原国境内出现了几分缥缈的异象持续至今。”穆靳在一月之前第一次察觉到了异象，这异象在穆靳眼里并不罕见。 修行界中，宝物、秘境……出现之时皆有几分异象，修者修为到达一定的程度，突破时都可能会出现祥瑞之兆。 原国境内的异象，则是秘境出现前的征兆。若是在秘境附近，这异象应是早几个月便出现了。崇国距离原国还有几分距离，异象显现的时间明显要晚上许多。哪怕是现在，这异象也不甚明显，很容易被忽略。 “何种异象？”穆靳提到异象，郁承渊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江南佛陀，神迹也算异象的一种。 “或与江南佛陀异象有几分相似。”穆靳距离异象发源地距离遥远，对其的感知也不怎么真切。异象多会与即将出现的宝物、秘境有直接关系。若是与佛门有关的东西，与江南一致都有可能。 “异象出现在原国境内？可是在原国边境城池？”郁承渊忍不住询问。 左豪的实力不至于轻易被人拿下，但若是天地异象可就说不准了。江南佛陀异象一指退水的场景，郁承渊至今仍历历在目。 当时佛陀只出现了片刻，如今这异象已经一月有余与之肯定有差别。但纵使将那佛陀的能力削弱一些，左豪恐怕也难有防备。 “其与临江城相隔两三个城池。”穆靳对此并无隐瞒。 “相隔两三个城池？”左豪再怎么中计深入原国境内，也不至于直接深入两三个城池，还未有任何讯息传回京。 郁承渊面露思索之色。 回忆江南异象出现前的场景，再对照原国近日发生的事，异象显然不是在某人行了大功德之后出现。 异象有其他出现缘由，亦可能会有其他出现的形式。 或许这次出现的异象，便能够相隔两三个城池对左豪产生影响。无法直接对左豪产生影响，也可能会间接影响到他。 正如江南异象让百姓百病全消，为武者稳固修为……原国的异象也可能这般影响见证异象之人。前线讯息上便曾言，原国宗师近日修为有所增益。 “多谢师尊解惑。”心下有诸多猜测，郁承渊却没有再进一步从穆靳口中探究。从穆靳的几句回应中，不难看出他对异象虽有了解，但也有限。 “我了解的也不过是些浅显的东西。”穆靳对这个世界出现的第一个秘境也有几分兴趣，之所以没有提前探访，是因为距离秘境开启还有一段时间。如今看到的浅显异象，只是诱惑修者探访的前兆。“待前往临原，自会知晓更多。你准备何时启程？” “点兵之后，即刻前往。”郁承渊此次御驾亲征，自然要带兵前往。 士兵们的确会拖慢他们的速度，但郁承渊如今修为只是宗师境，早一日到那里也没什么用处。士兵们延误的时间，他刚好用来突破。 “好。”穆靳点头，“你先去安排。” “弟子暂离片刻。”郁承渊应下后，便匆匆离开，前去安排兵马。 临近午夜，方才准备妥当，众人连夜启程。 两人刚上马车，穆靳便朝着郁承渊伸出手，他的手心躺着一枚金色的符咒。“这是一枚护符，你带在身上。以免在突破之时，被外界打扰。” 郁承渊想要在途中突破的事昭然若揭，根本无需问询。 “多谢师尊。”郁承渊伸手接过护符。 这符咒看上去像是一枚金属的令牌，入手却有着玉石的质感。郁承渊所得的玉简中对符咒也有提及，这一枚契合了其中的金刚罩符咒。 金刚罩符咒乃是少见的佛门符咒的一种，坚固性在筑基期防护符咒之中位于顶尖。 使用之后，方圆一米之内会出现一个防护罩，外人无法进入防护罩内，里面的人也无法直接探出符咒之外。 这一枚符咒，使用起来不够灵活。在战斗中并不常用，却很适合闭关时使用。 穆靳显然预料到了他会在途中突破，方才准备了这枚符咒。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07 郁承渊早知符咒的存在，但他并未想过要向穆靳讨要，宗师级武者的防护在郁承渊看来已经足够妥当。 穆靳主动拿出符咒，足可见对他安全极为重视。哪怕两人同在一架马车之上就，仍让他使用符咒再做一重防护。 这样重重防护之下，他们路途中哪怕遇到宗师境的围剿，郁承渊的突破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安全程度比皇宫内的闭关室犹有过之。 穆靳对上郁承渊那比往日要柔和几分的眼眸，嘱咐了一句。“京师到临原城虽有一段距离，日夜兼程之下时间亦是有限，你尽快突破。” 他在郁承渊身上耗费了不少时间，的确不希望郁承渊出现什么意外。不过，这符咒却并非是专程为郁承渊准备，而是他最初探查符咒在这个世界功效时的练手之作。 如郁承渊这样被天地眷顾的人，出现意外的可能性极小。纵有几分波折，终将化险为夷，甚至还能在危境中有所收获。 金刚罩符咒这样的低级符咒他留着无用，又恰好适用于这样的情况，穆靳也自然不会吝啬。 郁承渊点头应下，随后便使用了符咒，盘膝开始突破。 穆靳收回视线后，沉下心继续整理自己近日了解的一些资源。他身边的灵力时刻都在运转，但沉下心后运转的速度明显快了几分。 数日之后，郁承渊成功突破，一眼便看到了同样在‘修行’的穆靳。 他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身前不远处的金刚罩，神色有几分复杂。 郁承渊拿到手的时候，只感触于穆靳对他的重视。此时看穆靳自身修行都不舍得使用符咒，对这符咒的珍惜，也有了直观的了解。玉简中便提到过，佛门符咒一向少见。 郁承渊还没来得及收敛自己的神色，穆靳便睁开了眼眸。“成功了？” “有师尊所授的突破之法，我自是不可能失败。”郁承渊尽力收敛了自己的神色，面上却仍透露出些许。 穆靳给他的玉简之中，可不只有突破筑基期的方法和筑基期的修行方式。突破之时的各项注意事项，也写得明明白白。 有他这近乎手把手的教导，再加上郁承渊多日以来的准备，成功是必然的。若是失败，才会让人诧异。 穆靳对他着实是尽心尽力，以他现在的能力，回报几分都显得格外艰难，反倒是越欠越多。 穆靳对郁承渊此时的想法，了然于胸。他特意在郁承渊面前建立的‘大好形象’，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深入人心。 事实上，穆靳之所以没有使用，只是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他功法修炼时，身体表层便会出现一层防护。若是对他没有恶意的还好，若是对他有恶意，反伤足以要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的性命。比起那明显的金刚罩，这层防护显然更值得信任，还不会引起旁人的警惕。 符咒本就是他随手所做，几十上百枚也不过是须臾之间便能完成，用时怎么也不会有不舍、珍惜之感。 “弟子不知师尊也在途中修炼，若是提前知晓，使用符咒时不会只将自己笼罩之内。”郁承渊有些后悔，闭关之前没有询问穆靳要做什么。 若是知道穆靳也要修炼，完全可以将穆靳一起笼罩在符咒之内。符咒方圆一米的范围，自是能够容纳下两人。 “我之前算不得修炼。”穆靳提醒郁承渊，“更何况，日常修炼被人打扰，也不是什么大事。” “在足够安全的情况下修炼，效率总会高一些。”郁承渊当然知道日常修炼被人打扰和突破时被人打扰是两回事。刚刚的情况，却是可以让穆靳提升修炼效率，不至于时时警戒。 穆靳只是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长的看了郁承渊一眼，没有多言。 郁承渊之前便曾问过，帝王心术、存疑之心，真正的帝王对所有人都保持几分戒心，的确是好事。穆靳也没有误导他的想法，他要郁承渊为他收集天下资源，却从未想过要得到他百分百的信任。 以己不欲勿施于人，穆靳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也从未想过让旁人对他如此。 郁承渊对他的信任，却在逐渐加深。 突破之时，将一个实力高深的人放在身侧。若对方有一丝不轨之心，绝对能瞬间要了人的性命。 穆靳选择金刚罩而不是其他防护符咒，其中不仅有金刚罩坚固的原因，更是因为金刚罩将符咒内外划分开来。 哪怕是穆靳亲自做的符咒，想要直接进入符咒内亦是需要些许时间。这时间虽然不长，已经足够引起武者的警惕。虽然结果可能不会有什么改变，总有反抗时机。 如果郁承渊心下对他有几分警戒，这符咒也能很好的消除。若是没有警戒，这符咒会加深他对穆靳的好感。 不曾想，郁承渊在这方面对他的信任如此之深，完全不设防。 郁承渊接触到穆靳的视线，略微思索了一番，也察觉到了金刚罩防护之外的另一个用途。 穆靳显然不仅考虑到了他的安全，还考虑到了他的心态。 他对穆靳或有几分防备，但绝不是在这方面。两人修为差别太大，若是穆靳想要他的性命，根本无需虚与委蛇。穆靳考虑这般细致，让郁承渊有几分感激的同时，亦有几分惊觉。 穆靳深知他所有的防备，甚至纵容他的防备。这般情况下，穆靳对他的信任，又能有几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08 第51章 郁承渊心下略有感慨,视线中的感激并未褪去。 穆靳提供的诸多帮助是实实在在的,郁承渊也是因此心生感激，这不会因信任与否而出现改变。 若是他真的想要穆靳的信任也不难。穆靳对他不信任,多是源自于他自身对旁人的防备。只要他愿意自身的防备放低,穆靳自会给他两分回馈。 今日郁承渊便显现出了自身对穆靳毫无防备的一面,之后穆靳对他的态度想必便会有些转变。 想到此处，郁承渊微微勾了勾唇角。 似乎被他所感，穆靳的神色也有瞬间的柔和,但下一瞬他便皱起了眉头。“准备一下,我们先一步前往盛康城。” “盛康还未沦落？”郁承渊有几分惊疑。 边境没有宗师守卫,原国宗师则在协助进攻,崇国处于明显劣势。 郁承渊闭关后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询问边境的问题，不是因为他对边境不够关心。而是因为他早在出发之前，便已经做了安排。 在京师,他便传讯边境诸城。若是原国攻城，允许几城不战而退。世间曾有传言‘宗师之下皆为蝼蚁’,足可见宗师之强。千军万马也不够宗师一人斩杀,反抗只会平添伤亡，不如直接退避。 宗师虽强但毕竟也只是一人,崇国百姓从不同方向逃离，一名宗师能斩杀多少？边境纵有伤亡，也不会太大。 他早就做好了失落数个城池的准备,只要子民得以保全,其他损失随后便亲手从原国身上讨回。 郁承渊唯独没有想过,原国攻下临原城便停下进攻的脚步。临原城失陷，第二个便是盛康。 若是沦落了数个城池，正常情况下是从最内部开始收复。哪怕为了出其不意从最边境的城池开始，也是直入临原，怎么也不可能选择不远不近的盛康。 穆靳提议他前往盛康城，这座城池很可能还没有失陷。 “原国正欲对盛康出手，盛康城子民已开始退避迁徙。”穆靳往马车外看了一眼。 “师尊，弟子此次闭关用了多少时日？”莫非是因为他这次突破的速度太快，原国还没来得及出手？郁承渊虽知晓这个可能性不大，仍是忍不住开口问询。 “十三日。”修为越高突破所用的时间越长，普通人两个大境界突破时间数倍增长都是常态。郁承渊资质极佳又提前做了充足的准备，方能在十三日时突破。 “比预计少上两日。” 十三日的时间突破很短暂，放在如今的边境战场上却已经不少了。原国在宗师的护持下，利用这几日拿下第二个城池并不难。 更不用说，郁承渊还下令让崇国的子民不要抵抗。一进一退之下，失落数个城池都有可能。 “原国在临原城耽误那么长时间，只是为了洗劫临原城？”在战斗之时攻陷城池后，多数会做好城池再被人抢回的准备，将物资收拢一番，随时准备退避。其余的拿不走的东西，便大肆破坏一番。 原国的士兵怎么也有数万，做这些应该耗费不了十余日时间。 穆靳微微摇头，“那么长时间，原国当然不只是烧杀抢掠。相反临原城被破坏的地方很少，只是换了原国人在城内生活。” “师尊的意思是，原国将临原城看作是本国城池？直接迁移了一批百姓入驻？” 攻下的城池留有士兵防守正常，若将百姓迁移其内，着实有几分托大。一旦崇国派军收复失地，他们在战斗的同时还要保护城内的百姓。 “看来原国对自身的实力很是自信，笃定了我们无法收复失地。不知他们的自信来源于何处？” “入了盛康城自会知晓。”穆靳将声音传出马车，“停车。” 马车顿时停了下来。 “我们距离盛康应还有一段距离，现在过去恐怕……”郁承渊虽觉得可能赶不及，仍是打开了车门。 哪怕他们到达之时城池已经失陷，早一步前去也能早一步收复城池。 车门一开，郁承渊便察觉到了不对，口头的话说了一半便咽了回去。 视线扫过马蹄，所有的马匹脚步都萦绕着风属性的灵力。车队马匹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快上许多。所以十三天，他们走过的路途也比他预想之中的漫长。 “陛下，前面便是盛康城了！”为了护佑郁承渊，严威亲自驾车。“穆前辈用军阵秘法加持了战马，战马的速度很快，我们这才提前到了边境。” “军阵？”郁承渊远眺，已经可以看到远处城池的高墙。那座城，正是盛康城。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09 怪不得穆靳会知道盛康城已经要面临原国的攻击，因为城池早已经进入了他这个心动期修者的感知之内。 穆靳所知道的临原城信息，想必也是从盛康城百姓们的交谈中知晓。 穆靳也随之下了马车，“只是一种阵法，将战马按照阵法的规律排列，阵心引动天地之力为阵中人马加速，把战马换做其他生灵依旧可行。阵心的要求稍高一些，至少宗师修为。宗师方可沟通天地，若低于此境界的人擅用阵法，会被吸食掉所有的内力乃至生命力。” “这些时日辛苦穆前辈了。”严威忙道。 事实上能够做阵眼的人不少，严威、程舟、还有跟随在郁承渊身边的一些暗卫，皆到达了宗师境界。但没有郁承渊的命令，他们不好将真正的实力显现出来。可以公然使用阵法的，便只有穆靳一人。 郁承渊忍不住再次看向穆靳，他在修炼的时候还维持阵法？还是说他修炼引导来的力量，本就是为了补足阵法的损耗？ “师尊辛苦了。”郁承渊这句话不仅是感谢穆靳这一路的维持，更是感谢他将阵法传授给严威几人。这阵法用于赶路能节约不少时间，若是用于战场，作用可能更大。 穆靳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城池，“我为得也是尽快赶赴边境。” 最初穆靳也没想过为战马加持速度，然而他们启程不过一日，天边的异象便加重了一些，似有秘境开启的征兆。为了避免错过这个世界第一个秘境，穆靳便出手为战马加持了速度。 自那日之后，异象也当真如他所想的那样，一日比一日清晰。 今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天边更映照出了些许神秘的符咒，普通人肉眼都能够看到。 这个世界上的人对符咒并不了解，自然不知道那符咒代表的意义。穆靳倒是可从中看出，那其中蕴意的阴阳之道。只是，其中并未透露出具体开启的时间。 穆靳也只能尽快靠近秘境之处，以免在开启的时候错过。有些秘境开启的时间长达数年，但也有一些秘境只开启一瞬，如果错过便要等待数年。谁也不知，这第一次出现的秘境，是遵循着什么规律。 “我们这便入城？”郁承渊从马车的座椅下，抽出了一柄剑。剑柄上镶嵌着不少金银珠宝，不见锋利先见奢华。若是旁人拿着这把剑，指不定会有暴发户的感觉。郁承渊拿在手中，却让人觉得相得益彰。 “陛下，微臣愿随行!”严威忙道。 严威之后，又有几位将士站了出来。他们明面上的修为，在众人之中是最高的。几人刚刚弯腰，还未开口，便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道，让他们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不妥。”郁承渊直接开口拒绝，“原国手段神秘，左爱卿都无法防范，你们前去亦无抵抗之力。若真出了意外，别说保护朕，师尊与朕还要护持你们。” “……”严威不由低下了脑袋，一副羞愧之色。 他们的宗师境界在其他人看来是高高在上，对比陛下和穆前辈却是不值一提。 陛下已经高出宗师境界，那让左大人失踪的东西，想来影响不了陛下。“陛下所言即是。” “诸位爱卿先与退避城外的百姓们会汇合，保护他们的安全，等待朕下一道密令。”郁承渊又吩咐了一句。 站在车马旁，他也隐隐感知到了周遭不远处一队在丛林中摸索前行的民众。 神识探查的方法，着实玄妙。明明眼睛看不到，但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在他神识之下无所遁形，交谈的声音都仿佛直接在他耳边响起一般。 不过这神识虽秒，损耗也不小。郁承渊如今探查一会儿，便要将神识收拢回来，稍作恢复。 “是。”诸位将士连忙应下。 穆靳趁着他们交谈的时间，走到了自己准备的箱子前。片刻后方才走回来，递给郁承渊。“这些被动护符你带在身上，遇到危险的时候符咒会主动防护。” “多谢师尊。”郁承渊接过足足有一指厚的纸质护符。他的面色看似如常，仔细一看便能发觉他眼眸有瞬间的恍惚。 这种符咒厚度和正常的纸张相仿，这么厚的一叠放在身上。郁承渊就是站在那里让人打，那人恐怕也要耗费不少时间，才能将所有的护符打破。 “师尊，我用不了那么多。”不多时，郁承渊反应过来。从中抽出几张，想要将其他的交还给郁承渊。 “你可以将其分发给下属，若是不够我身上还有不少。”穆靳摆了摆手。 炼制符咒对于他来说，再简单不过。这么些符咒，他也不过是用了一刻钟时间。 左豪等人全部失踪，谁也不知道他们失踪后，是否还在一处。若是会被强行分离，他倒是无所谓，郁承渊这个刚刚突破筑基期的修者，能不能应对实在不好说。有这些符咒在，能让郁承渊少一些磨难。 穆靳倒也不担心这些符咒会让郁承渊产生依赖之心，以郁承渊的心性防护符咒顶多只让他少些后顾之忧。 郁承渊犹豫了片刻，将符咒收起。 “我们走。”穆靳看郁承渊将符咒放在身上，运起灵气瞬间消失在原地。 郁承渊连忙跟上，两人的身形在空中一闪而过，在盛康城半空中停驻。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10 第52章 盛康城的百姓们接到弃城离去的消息,一早收拾好东西汇聚在城中广场上,等待衙役们下一步安排。 “快看天上！”人群中不知谁高呼了一声。 周遭的人下意识抬头，只见两个身影悬浮在半空中。 “浮空？宗师境强者才能做到！”开口的人一身明显的武者打扮。 不少人忍不住再次往天空上看了一眼。“上面的那两位是宗师？” 盛康虽临近边境但并非边境，纵有宗师守城也不会在盛康逗留。普通百姓难得有机会目睹宗师风采，自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不过,两人漂浮的很高。普通人也只能辨别出两人衣衫的颜色，一人穿着墨色衣物，另一人则身着青衫。 武者耳鸣目聪,可以看清空中两人的面容。 “还看什么看,快跑！”从语气中不难察觉到此人心下的惶恐。 一些没有反应过来的百姓，在众人的推搡之中面面相觑，眼眸中带着疑惑。 那人一马当先的跑在最前面，看了一眼身后乌压压的人群，心下有了几分底气,方才开口解释。 “左大人失踪不足半月！京师到盛康城路途遥远，其余四位宗师居住之处,更是与盛康遥遥相望，我们崇国的宗师不可能那么快赶来！” “四位宗师的肖像在国内广为流传,做武者怎会不识得？!这两人和那肖像无半点相似！”同样朝着出口奔跑的武者补充。 “大家不要乱！”衙役们心下虽有恐惧，但仍旧有一部分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艰难地维持百姓们的秩序。 慌乱的百姓们哪里还有心思听他们安排，推推搡搡想要离开汇集之处。大家都在往出口拥挤,两个出口一个比一个拥挤,中间却是空出了大片区域。 郁承渊与穆靳漂浮在空中是为了更方便了解盛康城内的状况,见城内出现混乱，两人靠近了混乱之处。 “盛康县令何在？！”郁承渊的声音听起来称不上嘹亮，甚至有些低沉。但在神识的加持之下，却让所有人听得真切，仿佛在耳边响起。 “县令大人在县衙内，我们这去便通禀，还请前辈稍等片刻。”衙役之中走出一人，恭敬的对空中施了一礼。 盛康城是县级城池，由盛康县令管辖。此次迁移，为了让百姓们安心，盛康县令一直坐镇县衙，准备与最后一批人一同离开。 之前拥挤着准备逃离的百姓们，听到耳畔的声音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宗师要与县令大人商谈，目前没有对他们出手的意思。如果他们太过混乱，惹恼了宗师就不好了。 孙玉全正在与官员们研究逃离路线，得知有宗师出现在盛康城上方，便立即出了房间。不过他们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下落，县衙根本看不到两人的身影。 衙役寻他的时候，孙玉全正在往这边赶。 孙玉全脚步匆匆的走到人群簇拥之处，态度极其谦卑的向空中人施了一礼。“盛康县令孙玉全见过……” 他此时所在的方向，只能看到空中一人的半边面庞。那半边面庞，也大多被发丝遮掩，一时无法分辨在空中的是哪一位宗师。 “不必多礼。”郁承渊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紧接着嘱咐了一句，“盛康百姓不必再迁移，之前迁出城的两城百姓尽快召回。” 他与师尊是崇国的最强者，若是他们两人出手还不能阻止原国的侵略，两城百姓无论逃到崇国何处，最后也是一样的结果。 两城百姓指的自是盛康与临原两城。之前从临原城逃亡出来的百姓，大多来了盛康城。 孙玉全迁移百姓的时候，临原城的百姓无需再收拾什么物品，是先行离去的那批，如今城内留下的尽是盛康之人。 “……”这态度言辞，可不像敌国宗师。孙玉全连忙抬头往空中看了一眼，看清空中人的容颜，明显有些激动。“陛下！” 回想刚刚郁承渊的嘱托，连忙又说了一句。“下官这便安排！” 周遭的衙役百姓，听到孙玉全的称呼，齐刷刷跪了一地，面上也带着相同的惊喜。“参见陛下。” “免礼。”郁承渊对百姓的态度，倒是比官员们还要温和几分。“随朕前来的军队，此时在城外护卫百姓，届时也会随之一同回城。” “下官明白！”孙玉全小心提议。“陛下一路舟车劳累，不如先去县衙修整一番？” “不必。原国军队已至城外，朕欲与……”郁承渊侧头看了穆靳一眼，“前去一探究竟。” 郁承渊拜师的事仅有几人知晓，显然这位孙县令并非知情之人。 “我们现在还未探寻到原国的手段，您亲自前往太冒险了。”孙玉全说着看了穆靳一眼，“只是前去查探一番，一位宗师便已经足够。”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11 “可以。”穆靳对此没什么意见，他一个人反倒比两人同去随便许多。 郁承渊却是微微皱了皱眉，看向孙玉全的视线多了一丝厉色。“不妥。” 孙玉全也知道自己的提议有不妥之处。 左大人也是宗师，他身边更是随行了十余万大军，没有一人回还。他们派去近距离查探的人，也尽数消失。一位宗师前往查探，指不定会落得和左豪一样的下场。 原国的秘密太过危险，宗师在这个秘密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 纵然他知道不妥，还是对郁承渊的担心占了上风。 孙玉全微微低头，再次开口。“还请陛下三思。” “朕若龟缩在城中，又何必亲自来边境，在京都直接坐镇不是更安全。”郁承渊不可能同意穆靳一人涉险。“孙爱卿的顾虑朕已知晓，之后休要再提！” 孙玉全心下担忧，却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什么。“下官遵旨。” “原国军队距离盛康城不过百米。”穆靳往城外看了一眼。 “怎么可能？怎么会来得那么快？！”孙玉全听后明显一惊。 此次进攻盛康城，原国军队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踪迹。数万兵士集中起来，朝着盛康城推进。无需近距离探查，远远的看上一眼便知晓。 按照军队行进的速度的推测，原国军队最快也是今晚十分方能到达盛康城。 孙玉全在得知军队朝着崇国前行的时候，便开始做了安排。按照他的计划，可以在原国军队到来之前将全城百姓迁移出去。 不曾想，他们那么快便到了城外。如果陛下他们没有提前赶到……孙玉全想到这里，面色不由的有几分苍白。 “你应该也没想到，朕会那么早便出现。”郁承渊看了他一眼。 孙玉全的面色更加苍白，“下官见识短浅，险些误了城中百姓，还请陛下降罪。” 郁承渊之前那句之所以不客气，主要是因孙玉全之前提议穆靳独自涉险，倒没有真正降罪于他的想法。“既然知晓自己的过错，还不尽快安排城中百姓，将功折罪？！” “是。”孙玉全连忙应下。 郁承渊看了一眼城外，运起了灵力。“出手试探一下。” 不等他出手，穆靳身形一闪出现在城墙上，原国的军队已在城下。 穆靳手一拂，一阵风吹向军队。 轻风让树叶微微摇晃，发出飒飒的声响。 站立在清风正前方的士兵们，却是没有任何被风吹过的痕迹。衣衫与额前的几缕发丝，皆是纹丝不动，那风直接绕过了军队。 郁承渊在穆靳出手的瞬间，便收回了自己的灵力。穆靳肯定比他看得更为真切，试探的方式也比他更为稳妥。 “这是结界？”郁承渊对短暂接触的两种能量有所感应，有一个巨大的能量罩将整个军队罩在了里面。 这能量罩与武者防人探知是设置的防护有几分相似，只是放大了无数倍。修者一般将其称之为结界。 “嗯。”穆靳眼眸有几分幽深。 这结界可不是一般的结界，而是空间结界。 空间与时间向来是的最难掌控的两种力量，没想到这个世界刚刚才开始出现修行，便会有空间手段出现。 “这是某个人施为，还是像您一样用了阵法？”郁承渊忍不住询问。 “不是阵法。”穆靳直接否决了阵法一说，这些人排布并没有规律。 有的秘境在开启之前，便会有物品从秘境中掉落出来，以此引人探究。原国的秘境是这个世界第一个出现的秘境，可能会出现这个状况。 若是有人从中得益，的确可能学会空间手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空间手段掌控纯熟，并且用于那么大的范围，还是让人心惊。哪怕是神界，这样的天骄也寥寥可数。 郁承渊顿时有些凝重，个人施展力量可比阵法要灵活的多。可以施展那么大结界的人，他自身的力量很可能远超于他。“师尊，一切小心。” “你保护好自己。”穆靳话音刚落，便朝着那空间结界飞去。 郁承渊只慢了半步，连忙跟上。 穆靳手掌落在结界之上，他的掌心凭空浮现出了一张符咒。符咒一亮，空间结界从他的掌心开始向外消融。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12 原国的将军见穆靳动作那么快，先是一惊，随后面上一喜。“又一位宗师境强者来送死，真是太好了！” 然而他的话音还没落，他身后有几人却是面色微微扭曲，呲牙咧嘴宛如被激怒的猛兽。 随后，一声声狼嚎从他们口中传出。 没了空间阻隔，穆靳也察觉到了结界内的情况。他朝着那几人看了一眼，面上有几分了悟。 “难怪。” 能够短时间掌控空间的天骄的确少见，穆靳也并没有碰到这样的人。 在人类看来难以掌控的东西，在一些种族面前却是如臂使指。只要觉醒了一方面的天赋，便可以轻而易举的使用。 此时，他们遇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况。 “狼叫？”郁承渊听到声音，视线在那几人身上停留，面上难掩惊色。“莫非是……妖？” 第53章 “狼妖。”穆靳肯定了郁承渊的猜测。 郁承渊收敛了面上的惊色,接受了这个事实。 江南佛陀神迹出现后，郁承渊曾特地了解过有关的异谈。 往往提到仙神佛陀，便免不了要记载一些妖魔鬼怪。两者在故事中,颇有几分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见证佛陀神迹的人,要接受妖魔鬼怪的存在并不难。 穆靳已经收回了手掌，但原国的结界还在不断消散。几句话的功夫,便已经散去了近半。 几只狼妖面上的神色越发狰狞，其中一只明显缺乏耐性，忍不住仰天长嚎了一声，面上有毛发虚影浮现。 “不要！”原国大将听到那声带着怒气的长嚎便觉不好，出声想要阻止。但那狼妖盛怒之下,哪里会听从他的命令。 狼妖面上的毛发很快便化为实质,衣襟也随着膨胀起来。在他完全变身成狼的那一刻,衣襟彻底碎裂。 一块块狭小的布片，向四周激射而去。周遭没有防备的原国士兵，被布片穿过。有的当场便丧了命,运气好一些的也平添了些许伤痕。 原国大将知晓狼妖身份，反应迅速。但他与狼妖距离太近,只躲过了致命之处，身上仍是免不了受伤。 抬手摸了一下面颊,手上顿时一片猩红。面上伤口流出的血迹，在碰触之后覆盖的面积越大,显得越发狰狞。 狼妖变身后,便朝着空中的穆靳扑去。一只本该四肢着地的走兽,下一瞬便浮在了空中。 郁承渊下意识的想要迎上去，却见空中的穆靳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眸中有明显制止之意。他紧了紧手掌，往后退了一小步。 因突如其来的变故陷入震惊的原国士兵，看到这一幕方才惊醒。“妖怪！” 原国大将连忙放下手掌，开口高呼。“这是守卫我们原国的神兽，不是什么妖怪！” 他这句话的确有几分效果，这几人在之前发挥的巨大作用，兵士们皆是亲眼所见，并不像那故事中视人命于草芥的妖物。 “神兽？原国士兵的尸体还未凉，将军这般言辞不怕寒了部下的心？”郁承渊耳鸣目聪，怎会听不到原国军队内的混乱。 略微安定下来的士兵们，又是一阵骚动。 士兵们似信非信之间，也顾不上什么队列，几只狼妖周围瞬间空出了大片区域。 那只变身的狼妖听到郁承渊的声音，用猩红的眼睛看向郁承渊，口中似乎隐隐有液体流出。 郁承渊放在剑柄上的手微微一紧，面上却不见分毫慌乱。他微微勾起唇角，抬头看向悬浮在空中的穆靳。 原国结界不只是何原理汇聚而成，不会因为一个地方受到攻击整体破碎。消散的时候，会出现点点银光。这些银光没有立即散去，而是萦绕在穆靳身边，如同点点星辰。 穆靳本就会给人一种超凡脱俗之感，如今被超出大多数人想象的银光笼罩在内，更不似凡人。 那狼妖几次朝着穆靳扑过去，穆靳好似堪堪躲避，每次银狼都是从他身边扑过。 但时间长了，下面的人哪里会看不出穆靳乃是故意为之。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13 这样躲闪虽然看起来惊险，却最能节省体力和能量，也只有对自己有十足把握的人才敢这样做。 银狼多次攻击穆靳而不中，明显有几分焦躁。那双红色的眼睛都更为浓郁了一些，猩红的色泽看起来格外渗人。 焦躁之中，攻击越发的急促迅猛，一次连着一次。 又是一击过去，银狼那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猛地回头扑咬。 穆靳依旧如之前那般朝着一个方向躲闪，但他的身体似乎碰触到了什么透明的物质，周身的空间如同水波蔓延开来。 身影消失了一瞬，下一刻重新出现。 穆靳并没有出现在银狼预想之处。 银狼猛地一咬，没有咬到任何实物。它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危机感从背后袭来。 来不及转身，便觉脖颈一紧，身体瞬间不受控制。 整只狼瞬间下落，金色的绳索动了动，他便重新悬浮在空中。 顺着脖颈上的力道转头，只看见穆靳手上拿着一根金色的绳索，而绳索的另一头则缠绕在它的脖颈上。 银狼下意识便想扑向穆靳，但身体却不受它控制，像是和意识分成了两个部分。 空中的一场征战，在围观者的眼中，实在不像是人与妖的生命角逐，反倒像是人在逗弄宠物。 “仙人，是仙人来救我们了！那妖怪是因为仙人才现出了实体。如今这一只狼妖已经被仙人捉去，其他狼妖肯定也逃不过，我们不需要担心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听此一言，有人朝着天空跪拜。 “那是敌国的宗师，不是什么仙人！”原国大将见俯身下拜的，多数是他们崇国士兵，连忙开口。 但他刚刚的作为，让不少人觉得他是在与妖怪为伍，此时有几个人会理会他。 其余几只狼妖看到同伴受缚，哪里还能站得住。纷纷化身为银狼，朝着穆靳而去。 狼本是群居生物，轻易不会让同伴落单。成为妖的狼多了些许心思，也只是想着让那只身先士卒的狼探一探虚实，绝无抛弃同伴的打算。 几只银狼出手，原国大将却没有再阻拦。他看向穆靳的视线，带着明显的恨意。 如今穆靳在原国的士兵眼里，已经与仙神无异。这是他们不允许的。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这些银狼将穆靳斩落。 穆靳若是败在了银狼手中，那些人便不会再坚信他是仙神。 许多人不会反思自己的过错，而是会将过错强加到别人身上。 那些误解穆靳是仙神的人，不会在意穆靳有没有承认自己是仙神。若是有流言说穆靳假扮仙神，他们亦会赞同。 穆靳若死在银狼手中，在流言引导之下，银狼就会是真正的神兽， 郁承渊在几只银狼动手的同时，拔出了剑，迎上了其中两只。 穆靳开口提醒了一句，“这群狼妖的天赋之力与空间有关。” 看穆靳云淡风轻的躲闪，难免会生出这狼妖也不过如此的想法。 真正交手之后，郁承渊便知道不是狼妖太弱，而是穆靳太强。 狼妖的身体十分强悍，比之郁承渊的身体都要强一些。更是会时不时的召出一种极为刁钻古怪的空间之力，一不小心便会陷身狼口。 郁承渊筑基期的修为，应对一只狼妖还算轻松。不过他为了减少穆靳的压力，牵制了其中两只，明显有些勉强。 各种手段齐出之下，仍是有几分狼狈。 身上的衣衫有几次被狼妖的利爪划过，一丝丝黑色布条悬挂在身上，颇有几分褴褛。 那束发的发冠，亦是不知被哪只银狼损坏。发丝完全散落了下来，附在黑色的衣襟上，不分彼此。 亦有一些发丝与衣物一同被斩断，飘散在空气中…… 虽然狼狈，郁承渊身上的护符并没有被触发。显然那些银狼，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两只银狼战斗的方式，多数还是使用普通狼的招式。时间长了，郁承渊也隐隐察觉了几分规律，不再是完全被动，也有了几分反击的余地。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14 穆靳在迎战五只银狼之时，仍有余力关注郁承渊的状态。见郁承渊这幅模样，对他的战斗意识也有几分惊叹。 郁承渊不过刚刚突破，术法都是第一次使用，自然谈不上什么经验。他能够面对两个与自身相差不大的敌人而不败，只可能是因为战斗意识。 原国大将看着这一幕，面上却十分难看。 时间拖延的越久，郁承渊在与银狼交战时越发游刃有余。穆靳更不用说，他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压力。 眼看着穆靳没有了逗弄银狼的耐心，出手又将一只银狼用那金色的绳索捆缚，原国大将不敢再迟疑。 “诸位将军，王曾嘱咐，若无法应对便要尽快使用底牌！如果你们都落入敌手，就晚了！”嘹亮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战场。 穆靳却是面色一厉，手上的金色绳索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瞬间将所有的银狼串联起来。 “师尊小心。”郁承渊忍不住开口。 几乎同时，几只银狼同时仰天长啸。 太阳之后，似乎隐隐出现了一个圆月虚影。 几只银狼像是被掏空一般，瘫倒在地。 穆靳刚刚站立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波纹。 绳索捆缚没有禁止他们使用传承的力量，但这传承之力用出来也没什么用。 这些银狼显然对穆靳的仇恨更大，将空间传送的区域开在穆靳站立的的位置。然而在空间出现之前，穆靳便有所感，离开了原地。 那巨大的波纹只引入了些许萦绕在穆靳周身的星光。 郁承渊刚松了口气，便看到穆靳主动往那波纹之处走了一步。 “师尊，小心！”郁承渊不由再次提醒。 “左豪他们想必便是中了这术法。”穆靳在波纹之前站定，这空间门开的很大，虽不足以直接吞没整只军队，但如有狼妖在这边推波助澜，想要一只十余万的军队消失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我去那边看看。” 话音落下，穆靳便踏入了波纹。 “师尊！”郁承渊往身后的盛康城看了一眼。“暗一听令。” “臣在。”城墙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形，自是一直守卫在郁承渊身边的暗卫。他刚刚也想要出手，但看空中的局面便知道自己插手只是添乱。 “守卫盛康。”郁承渊向他扔了几枚防护符咒，转身进入了波纹之中。 暗一是转修后第一个突破宗师境的暗卫。他有宗师级实力，再有符咒护卫，妖物不出的情况下守卫城池轻而易举。 “陛下！”暗一看着郁承渊消失，瞳孔不由微微一缩。 第54章 踏入空间波纹之中,刺目的银光让人忍不住闭上眼眸。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才再次有了脚踏实地之感。 还未来得及的睁开眼眸，狼嚎声便从四面八方传来。周遭时不时的会有空间波动,不过尽数被拦截在身外一米之处。 被穆靳捆缚在绳索上的银狼，看到四周围绕的同伴，发出一声声带着委屈的呜咽。 听到呜咽声,狼群隐隐有几分躁动，却没有哪一只狼贸然出手。 狼群后方传出一声嘹亮的狼嚎,听到声音前方的银狼连忙向两边退避,让出了一条通道。 一只银狼从后方走了过来,它的体型更加庞大,银色的毛发更有光泽，额头上的毛发呈现出弯月的痕迹。 “人类，你居然敢捕捉我们啸月天狼的族人。”狼王一双血目紧紧盯着穆靳,“你现在解开它们身上的束缚,本王可不追究你冒犯我们啸月天狼一族的罪责。” 狼王颇有几分狡诈，他只说不追究穆靳冒犯狼族的罪责，没说不对他出手。 “啸月天狼？”多数妖族依靠月华修炼，种族名带有月之一字的更是不计其数。 穆靳在神界也曾见过一个名为‘啸月天狼’的种族,那一种族传承的天赋并非空间、毛发也非银色。 如果比较天赋，那个种族比起眼前这一群，要弱势一些。但若要论起识时务,眼前的狼群明显及不上那个种族。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15 穆靳并没有掩饰自身的气势和修为,筑基期巅峰的狼王不仅无法看出他的深浅,还会感觉到几分压力。 这种情况下不主动退避，反倒以强者的姿态叫喧，实在有些不知深浅。 穆靳紧了紧握着金色绳索的手，那被串在绳索上的几只银狼顿时发出一声哀鸣。 狼王仰天长啸了一声，“人类，你惹怒我了！” 他话音刚落，穆靳脚下的祭坛上又浮现出了一层波纹。 狼王睁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祭坛。 郁承渊刚出现时身体明显有些摇晃，他很快稳住了身形，睁开眼睛寻找穆靳的身影。 “师尊。”看到穆靳就在不远处，郁承渊略微松了一口气。 随后郁承渊才注意到，他们所在的高台正处在狼群中间。周遭的银狼，似乎随时都可能扑上来。 “狼妖果然不只那几只。”郁承渊面上有几分沉重。 从刚刚的战斗中不难看出，那几只银狼远非穆靳的极限。他只要他愿意秒杀几只银狼并不难。 在盛康城外，穆靳之所以陪着那几只银狼戏耍了一番，而不是直接将它们秒杀，估计是有锻炼他的心思。 穆靳再强大，面临几十只银狼也可能会有危险，蚂蚁多了还能咬死象。 狼一向是群居动物，且有狼王带领。他们在盛康城前看到了数只狼妖，却没有明显领袖地位的狼王存在，郁承渊便忍不住怀疑那些狼妖并不是全部。 小的狼群多是在七只左右，若是几只并非极限，就要往大型的狼群考虑，大型的狼群多是三十只以上。 同时应对三十多只银狼，再加上一只狼王，已经极为不易。 眼前的局势比他想的还要糟糕，这一群狼何止几十，几百只恐怕也有了！ 郁承渊很是怀疑，这只狼王已经将周围所有的狼尽数收编。 “又来一个。”狼王看到祭台上出现波纹先是一惊。 穆靳的境界他看不透，根据他得到的传承来看，他看不透的如果不是有什么秘法，便是修为比他更为高深。 他们妖族有着尊贵的血脉传承，只要觉醒，便自然而然可以获得修炼到下一个境界的学识，人族则只能自己发展、探索。 根据他这些天对人族的探索，他这个修为的人族少之又少，隐藏修为的秘法想必根本不存在。 没有秘法他看不透穆靳的境界，只能证明穆靳比他要强一些。面对一个比自己强大的敌人，狼王也不惧。 修炼成妖之前，孤狼也不是森林的霸主。但面对狼群，比他们更加强大的敌人也要避让。觉醒之后，他们狼群的优势不仅没有被削减，还略有增幅。 狼王虽然自信，却也不盲目。同时面临两个比他们强大的敌人，便太过冒险。 看清楚随后出现的郁承渊，狼王顿时放松了下来，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笑意。“人类，你是来送死的吗？” 郁承渊的修为在狼王眼中一目了然，在他看来这人和他们狼族刚刚成妖的小崽子差不多，连一只成年狼都打不过。 如此深入狼群，不是送死又是做什么呢？ 郁承渊微微皱了皱眉。 明知道空间传送的这一端可能有狼群存在，郁承渊仍是义无反顾的撞进了空间门，是想为穆靳牵制几只银狼，分担一下压力。 郁承渊身上有那么多防护符咒在，哪怕深陷狼群，短时间内穆靳也不需要因他而分心。 此时面对那么多银狼，郁承渊有些不确定他跟过来是对是错。若是好心做了坏事，反倒令穆靳束手束脚…… 不过输人不输阵，虽说心下多了几分忐忑。郁承渊面对狼王的时候，面色仍未有半分变化，语气中似有两分轻嘲。“你们就那么有信心？” 狼王显然没多少耐性，“那本王就让你看看我们啸月天狼的能耐！” 银狼们早就有些按捺不住，此时听到狼王命令，一个个朝着祭台上扑了过来。 “在祭台周围，银狼比在盛康城要强。”穆靳出手逼退了一波银狼，开口提醒一旁的郁承渊。 每一只银狼靠近祭台，祭台上就会现出一个银色的纹路。纹路中的光华隐隐与银狼身上的光辉呼应，流转之间明显为银狼提供了不少能量。 “这祭台？”郁承渊在穆靳提醒之后，便察觉了祭台上的纹路。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16 “天地孕育的秘宝，可以让狼族觉醒血脉与天赋，能让有资质的狼直接化身成妖。”穆靳出现在祭台的瞬间，便摸清了祭台的根底。“此物于人类无用。” 这东西应也是这方世界的一次探索，在世界眼中所有的物种都是由它孕育而来，人类可以向前一步进化，其他种族自然也不能相差太远。 此次世界的探索，多少有用力过猛的嫌疑。天下物种那么多，偏偏选择了擅长群体的狼。世间有那么多属性的力量，却选择了难以应对的空间。 如果第一个突破的人类不是穆靳这个异世来客，只是一个普通人。人族或许要在妖族的阴影之下，生存一段时间。 郁承渊被穆靳云淡风轻的姿态所感，心下的凝重与慌乱消散了不少。学着穆靳的模样将三只妄图冲上祭台的银狼逼退，随后感慨了一句。“可惜了。” 之前郁承渊还疑惑，为何会有那么多狼族一同修炼成妖。 郁承渊也在培养自己的势力，自是知道想要培养自己的修行势力有多么的困难。 他耗费了不少心思和资源，也只是让崇国多了些宗师境的强者，还未修行到宗师境巅峰。 筑基期也只有他与左豪两人，两人之所以能这么快突破到这个境界，是因为他们在此之前便已经是宗师。 狼王如果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正常来讲只会比他困难！人族的智慧明显要远超其他种族，对新的东西更容易接受。 有了这个祭坛，便会有所不同。只要在祭坛之上，便可以直接觉醒，比人族不知省了多少力气。 “没什么可惜的。”穆靳唇角的笑意加深，“这个祭台只能让狼族使用，却可以认其他人为主。” 郁承渊面上不由的露出惊色，“祭台可以认人为主，这人岂不是直接掌控了狼族进化的命脉？！” “没错。”穆靳逼退了面前的几只银狼，随后握住了郁承渊的手臂，与他交换了位置。 这些银狼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一次攻击无果后，便齐刷刷的朝着郁承渊所在的方向发动攻击。 突然交换了位置，郁承渊也没有任何慌乱，而是开口提议。“师尊何不将这祭台收入囊中？！” “你们在想什么，我们狼族的祭台，哪可能认人为主？！”狼王嗤笑了一声，“居然想要奴役我们狼族，绝不能轻饶。” 狼王说着飞身向上，同时嚎叫了一声。 “你这么焦急，有心虚之态。”郁承渊看了狼王一眼。 “人类，我这就送你下地狱，看你是否还嘴硬。”狼王身上的毛发都炸了起来，柔软的毛发似乎一瞬间变成了利刃。 狼王的确有些心虚。 他尝试让祭台认主，血脉传承中有宝贝认主的讯息。但努力了那么些时日，祭台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不过这并不代表祭坛无法认主，或许只因为修为不够。 如果是旁人说，狼王不觉得有什么。但这是穆靳说的，他不得不警惕，穆靳恰恰比它修为高出一筹。 听到狼王的叫声，银狼们便止住了向前扑的动作，一只只退到银狼身后，随着狼王一同嚎叫。 狼王额头上的弯月一亮，他身后也显现出了圆月的影像，宛如月垂落于他身侧。 狼群的嚎叫一声接着一声，每一声响起，弯月与圆月都更亮上几分。银狼们身上的光华暗淡一些，狼王的气势便向上攀升一步。 最后一声嚎叫声响起，狼王已经攀升到了心动期巅峰，比之穆靳的修为还要高出一筹。 穆靳一眼便看出，他只是身体到达了这个境界，心境没有半分提升，只能算是伪心动期。 收回看向天空的视线，穆靳将郁承渊拉到自己身后。“我应对狼王，你快将祭台认主。” “师尊为何不等解决狼王后收复祭台。”郁承渊虽然震惊于祭台的功效，却没有因此便将其据为己有。 “人类，你难不成没有看出你师尊的修为，敌不上使用秘法之后的我？！”狼王忍不住一笑，毛脸显得有些诡异，“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郁承渊略带担心的看了穆靳一眼，低头看着祭台，薄唇微抿。 见穆靳与狼王已经开始交手，他才下了决定。“有劳师尊抵挡片刻，我尽快将祭台认主。” 第55章 “不自量力。”狼王略带鄙夷的看了郁承渊一眼。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17 穆靳认主祭台他还有几分担忧,郁承渊则完全不被他看在眼里。 狼王已经筑基后期,用了狼群秘法之后更是能够成为伪心动期。两种状态他都尝试过,却不曾让祭台认主。 狼族那么多大大小小的银狼,在它的安排下也实验过,祭台仍没有任何回应。 郁承渊不过是一个刚刚踏入筑基期的人族，那有几分成就的术法也明显带着穆靳的影子，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穆靳让他尝试将祭台认主,应是走投无路之法。 郁承渊无论是面对他们整个狼群、还是面对使用术法后的他,都是死路一条。穆靳想要亲自认祭台为主,也没有时间。 这两人能做的，也只有让郁承渊赌赌运气。 狼王身上的银色毛发竖起，毛发前方的银色光芒化为一根根细针朝着郁承渊的方向激射而去。 赌运气？也要看它同意不同意。 狼王在穆靳身侧竖了一道空间壁，身体也朝着穆靳扑了过去,阻止他救援。 穆靳早就做好了准备,在银针激射的同时，甩了甩衣袖。一个个金色符咒从他衣袖中甩出,向着郁承渊飞去。 符咒的速度比之银针更快一些,银针未至,符咒已在郁承渊身边盘旋。 银针到达之时，符咒形成的屏障挡在了郁承渊身前，将银针消融。 受到的攻击次数越多,那符咒形成的屏障反倒越来越坚固。 郁承渊头顶上,隐隐浮现出一个太极的图案。一半与符咒同为金色,另一半则与银针色泽相同。 金色的一边极为圆满,颜色浓郁。银色的那半本是极为浅淡，在密集的攻击之下越来越深。 狼王看到自己的攻击失利极为不满，对穆靳的攻击越发狠辣，时不时的还会攻击郁承渊，让穆靳忙碌于两方防守。 穆靳手上的术法与符咒从未停歇，身形更是时刻变换。极其谨慎之下，身上还是添了不少外伤。 狼王虽也未能完好无损，心动期恢复能力强悍，些许伤势流出的血液连银狼毛发都无法染红。加之厚重毛发的遮挡，从表面看似是完好无损。 秘法都有时效，狼王想要在秘法结束之前解决穆靳，攻击一次比一次强硬迅猛，穆靳应对起来似乎也越来越勉强。 穆靳始终未与狼王比拼身体，只用术法和法术攻击。狼王逼近，他便向后退。狼王在狼王的步步紧逼之下，穆靳距离祭台越来越近。 再退一步，狼王对穆靳的攻击就能波及到祭台上的郁承渊。 郁承渊周身的那道防护极为坚固，可以拦下大多数银狼的术法化为己用，但阵法终有极限。 若狼王此时用尽体内能量全力一击，阵法仍是无法阻挡。 全力一击之下，穆靳首当其冲，必然陨落。 妖族没有了能量，身体仍是利器，狼王一爪子便能将筑基期的郁承渊撕得粉粹。 狼王那张毛脸上出现灿烂的笑容，看向两人的视线如同在看两具尸体。 如果穆靳不退，便是要与一名比它高一个大境界的妖族比拼身体。 狼王可不觉得穆靳能比得过他，比不过的后果仍是陨落。 穆靳的选择对狼王来说，只不过是一起打破和逐个击破的区别，左右都是他取胜。 下一刻，狼王的笑容僵硬在了毛脸上，看向郁承渊的视线犹如见鬼。 它感受到了祭台的能量波动，其明显在初步认主。 这怎么可能？！郁承渊不过是个普通的人族筑基期，有何资格得到祭台的青睐。 “你的秘法要破了。”穆靳面上浮现出笑意。 祭台有觉醒狼族血脉的功效，觉醒了血脉的狼族虽不会受到祭台的控制，但会受到祭台影响。 银狼们在这里发挥出的能力比在其他地方更强，狼王的秘法在祭台周围也会比其他地方时间坚持的更长。 狼王使用秘法的时间已经不短，穆靳没有给它速战速决的几乎，它也下意识的将增幅时间算在其中，并不慌忙。 此时郁承渊切断祭台对狼族的增幅，狼王便会直接从秘法状态脱离。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18 “我要死，你们也别想活！”他那双猩红色的瞳孔里出现了一丝狠厉，整个身体宛如气球膨胀开来，显然是要自爆。 穆靳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到，一时没有反应，就站在银狼身前，不闪不避。 狼王面上有几分快意，他哪怕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穆靳死后，郁承渊的修为挡不住他的族人，胜利的仍是他们啸月天狼！ 然而不等他将身体的力量调动到极致，他那膨胀的身体就如同气球漏气一样扁了下来，体内的能量消失的无影无踪。 秘法状态结束，无论秘法中使用了多少能量，体内的能量仍是会全部消失。 “师尊，您没事吧！”郁承渊向前走了几步。 他与祭台沟通的时候，对祭台周围发生的事也有感知。他亲眼看着穆靳在落入下风的情况下，坚持到他将祭台认主。 往日总是风度翩翩的人，此时看上去也有几分狼狈。 不仅衣衫破损，身上也有不少伤痕。鲜红色的血液沾染在了青色的衣物上，留下一块晕染的痕迹，将衣物染得有几分斑驳。 穆靳的神态虽无明显变化，面色却明显苍白了几分。往日总是红润的唇，颜色也明显浅淡。 郁承渊看着这样的穆靳，心下复杂难言。 他心下明白，其实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若是他认主的速度慢上半分，恐怕便是…… 这一次，穆靳可以说是将身家性命交付于他。 郁承渊迫切的想要查看穆靳的身体状况，眸光触碰到狼王，连忙停下了脚步，将快要踏出结界范围的脚又收了回来。 谁知这狼王还有没有什么保命手段，为了不给穆靳添乱，他在结界内最为稳妥。 “无妨。”穆靳与狼王的交战看起来惊险，事实上却是游刃有余，所有的发展都未逃出他的算计。 只不过比他高出几个小境界，对有越级战斗能力的穆靳而言，实在简单。 之所以面上显得这么狼狈，引起郁承渊感触只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因为这具身体还没有打磨好。 像穆靳这样的强者，大多都有了自己一套战斗的习惯。他在神界的身体一向强势，当真很少做什么防护。 接下来他会将重心放在身体之上，尽快达到他要的程度。 狼王看到郁承渊如此胆小的做派，一扫颓废之态，发泄着心下的不满。“祭台怎么会认你为主？！为何是你，而不是本王？！本王才是啸月天狼一族的狼王！你有什么资格掌控我们狼族的命脉？！” 郁承渊心下也浮现出一丝疑惑，不由的看向穆靳。 他认主的时候，祭台轻易的接受了他的神识完成了祭炼。本以为狼王是不知道这灵物认主的方式，才让祭台一直是无主之物，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天地灵物自有灵性，可自己择主。多会根据相应的天赋、资质、心性、命格……来选择自身的掌控者。”穆靳看向狼王，“差在何处，可以自己衡量一番。” “灵物有灵，自是不会认一个想要走捷径的妖物为主！”郁承渊看着狼王的视线，带着明显的厌恶。 “师尊，祭台认主后，我得到了一些在祭台周围发生的画面。这狼王能够短时间内突破筑基后期，并不是因为修炼，而是依靠血食。” “血食的确是妖族提升自身能力的手段之一。”。妖族可以将其他种族的血肉化身为自身的能量。无论在哪个世界，妖族吃其他妖族、吃人的例子都屡见不鲜。 人族也吃其他种族，修者虽说不会直接吃成了精的妖物尸体，但也会将其的血肉骨骼用来炼丹炼器。 追究起来，实在难以分辨谁对谁错。很多时候的对错，只是因为立场不同而已。 “若只从血食中汲取能量，而不修炼，便是误了歧途。” “这些妖物将人类武者圈养起来当做食物，几乎每日都是在吃与消化中度过，仅从武者的血肉中汲取能量。”郁承渊看向狼妖们的视线有几分森寒，那些被秘法抽空身体的银狼此时忍不住缩了缩身体。 “左豪与那十余万大军已糟了毒手？”穆靳问了一句。 “十余万大军已经损失了数万，左豪因自身修为逃过了这一截。”郁承渊看向狼王，“狼王修为到达了筑基后期，不过几日便能到达巅峰。他留下左豪，已备突破心动期时食用。” 筑基期巅峰突破心动期所需的能量庞大，若是只吃一些修为较低的武者，不知要吃多少。虽说筑基期已经没了食量限制，但身体对血食消化的速度有限。食用再多低级的武者，想要突破心动期仍是不易。想要靠血食突破，只能食用高等武者。 “狼王想要借助左豪突破心动期？”穆靳看了狼王一眼，“只一个左豪可不够，原国的那几位宗师应也在食谱的之上。” 郁承渊也是一愣，随后冷笑。“原国此次当真是养狼为患！” 穆靳点了点头，看向这些狼妖的视线也多了几分厌恶。这些狼族的做法，穆靳也有些接受不能。 “最初觉醒的啸月天狼，眼眸应是与空间相符的银色。如果食用人类，它们瞳孔的颜色便会发生变化。吃得越多，颜色便越深。”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19 郁承渊是希望自己有强力的手下，但手下除了实力强横之外，心境也绝不能差。有祭台在手，他完全可以教导一批听话的狼妖出来。“眼前这些狼妖，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当真留不得！” 妖吃人瞳孔便会变色？穆靳有几分困惑。 在世界眼中，各个种族应是平等的。在神界，不论是人吃妖还是妖吃人，外貌上不会有半分变化。 如果人吃妖眼眸也有变色，倒也正常。若只是妖吃人眼眸变色，这方世界对人族的偏爱就太明显了些。 第56章 “师尊,您意下如何？”郁承渊见穆靳静默不语,不由反思他的言辞是不是有些过了。 狼妖们食用了那么多人类，在郁承渊看来是死有余辜。他不后悔自己的决断,只后悔这么直白的将此告知穆靳。 如果他说将这些妖族全部关押,按照崇国律法处置，穆靳想必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崇国的律法，亦有‘杀人偿命’之说。同样的结果,明显后者更容易让人接受。 诸多化为原型的银狼目光殷切的看着穆靳。虽相处时间不长,它们也看出穆靳在郁承渊面前颇有影响力。只要穆靳愿意开口，它们便能够保住性命。 一只年老的银狼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抬起前肢朝着穆靳拜了拜。“前辈若是能放过我们这一次，我们必然改过自新，日后听从前辈吩咐。” 其他银狼也学着老银狼的做派，朝着穆靳跪拜。 妖族向来臣服强者，不少银狼当真有臣服之意,亦有一些银狼言行不由衷,只是为了逃过这一劫。 “这些狼妖的确留不得。”穆靳没有因银狼们的跪拜迷了眼。“从血肉之中获取力量要比苦修轻松的多,有这么一段经历,日后难免会故态复萌。” “肯定不会！”老银狼连忙开口保证,“我们可以立誓。” 这样说着，老银狼的眼球却是骨碌碌转了一圈。 这立誓的说法是人族特有的,据说可以以此获得部分人的信任。在它们看来着誓言更像是人类自欺欺人的玩意,它对这所谓的誓言不以为然。 利用誓言过了这一关,日后做什么还不是它们自己说了算？ 穆靳的确强大,但他再强也只有一个人。啸月天狼一族分开逃命，总有能逃脱魔掌的。 “誓言的确有足够的保障。”修者的誓言和普通人不同，一旦立誓便是天地为证。“不过……要以时局为重。” 银狼们觉得它们被戏弄了，看向穆靳的视线不由的带上了怒意。既然注定要死，它们自然不再向穆靳虚与委蛇。 “师尊所言极是。”郁承渊明了穆靳的意思，“如果这次绕过了银狼，其他妖族便会有侥幸之心，说不得会有样学样。” 郁承渊也有些疑惑，为何在此之前少有妖物出现，这次却出现了一群。 他看了穆靳一眼，并没有开口问询。 这有关于妖的事玉简上没有记载，想必师尊也不甚了解， “人族与妖族，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穆靳视线在银狼之间游离，“尽快将它们处决！它们的体力在缓慢恢复，时间越久处理起来就越麻烦。” 郁承渊没有向前，反倒是向后退了一步。“还请师尊动手。” “哦？”穆靳对上郁承渊的视线，“为何你不出手？” 全盛时期的银狼郁承渊敌不过，虚弱的银狼则只能任郁承渊宰割。明明在自身能力范围之内，郁承渊不自己动手反倒要劳烦他，这不像是郁承渊的作风。 “斩杀狼群亦是间接拯救武者，其功绩虽不如解决江南疫情，亦是难得的善举，天地或有功德降下。” 郁承渊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祭台，祭台与他之间已经隐隐有了联系。“将祭台认主，我已经占了大便宜，怎可再占师尊的功德。” 穆靳闻言也是一怔，郁承渊将功德相让的举动当真让他意外。“我交给你的玉简之中，有与功德有关的记录，功德的价值比起天地灵器只高不低。” 眼前这件天地灵器虽然珍贵，但功效在于培养狼族，终究只是身外之物。虽然其中蕴藏的空间力量可以参悟，但能不能参悟到实在不好说。 郁承渊在其他方面颇有资质，这并不代表他便能得到空间力量的青睐。 功德的效用，却可以在方方面面。 神界中，也有过功德现世。史册上有不少用功德交换天地灵器的记载。但若用天地灵器交换功德，绝不会有人考虑。 “我看过有关于功德的记载。”郁承渊对功德的效用也十分眼馋，但却不欲与穆靳争抢。狼群本就可以看作是穆靳一力解决，他拿了天地灵器都觉得是占了大便宜。“师尊，您动手吧。”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20 穆靳良久方才将视线从郁承渊身上移开，转身面向狼群。 如果真有功德降下，也不会按照谁清理了狼群，来评判功德的归属，天地自有一番因果标准。 但穆靳并没有解释，表面上他也只获得了一次功德，解释起来太过麻烦。 手心之中有银色的光芒亮起，一道道利刃划过银狼的脖颈。脖颈处只出现了一条血线，银狼们便失去了生机。 穆靳连脚步都没有挪动半分，便已经将所有的银狼都处理干净。 郁承渊看着最后一只银狼也失去了声息，不由的抬头望天。等待了片刻，天空上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不由皱了皱眉，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询问。“师尊，您斩杀了多少只银狼？” “三百五十九只。”这在旁人看来颇为庞大的数额，对穆靳来说一眼便能确定。 “在祭台上成功蜕变成妖物的狼共有的三百六十八只，少了九只！”郁承渊先是一阵疑惑，随后便又恍然。“少得那九只应在关押左豪与我国兵士之处。” 穆靳先是看了一眼距离极近的天象，见秘境仍未有开启之兆，方才开口。“走，我们去解救左豪。” 郁承渊从祭台周遭的画面中，寻找到了方位。“师尊，左豪他们被关押在东方。” “嗯。”穆靳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晓，随后看了一眼银狼们的尸体。“祭台可能容得下这些狼妖的尸身。” “可以。”郁承渊顺着穆靳的视线看过去。“您要这些尸身有何用途？” “狼妖吃人可以增长修为，人吃妖族亦是。人族委婉一些，喜好将其他种族的尸身，制作成巅菜肴、药草入口。”穆靳对此毫无避讳。 “原来如此。”郁承渊先是震惊，随后便接受了这个说法。 如果是其他妖族，郁承渊会有所犹豫。 妖和动物已经有明显不同，它们有了清晰的神智可以化身为人。虽然称不上是同类，但也很难再将他们当作食物来对待。 眼前这些狼妖，郁承渊却不觉得有什么。它们连吃人的事都能做出来，尸身被人吃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这大概便是，所谓的因果？ “在食用之前，还要先确定一件事。”穆靳伸手碰触了一下眼眸，“若是人食用妖物瞳孔的颜色也会发生改变，使用妖物的尸身修炼，便有些得不偿失。” 妖物的尸体也是人类修者资源的一部分。不过穆靳从未来将其算在这个世界上必得的资源之内，实在是这个世界的妖物太弱。 不过他看不上眼，不代表郁承渊他们用不上。如果他让郁承渊搜罗资源，偶尔还是要给点好处的。 郁承渊赞同的点点头，想想他知道这些妖族吃人时的震怒，便知道到时候妖族看到眼眶发红的人会有怎样的反应。 瞳孔变色形象改变事小，但这般发展下去，总有一日人族与妖族会完全对立。 “先找个人实验一下，若没什么问题，师尊您再研究丹药之类。若有问题，便不需要耗费时间了。”郁承渊说着将所有狼妖的尸体都收入祭台之中。 穆靳赞同的点了点头，率先走下了祭台。 郁承渊紧随其后。他刚踏下祭台，祭台便迅速缩小。不过眨眼间，便只有巴掌大。祭台直飞入郁承渊的衣襟内，被衣物遮掩。 狼妖距离关押左豪之处并不遥远，更令穆靳满意的是，关押之处与秘境入口同在东方。哪怕秘境突然开启，也不会耽误。 以两人的速度，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峡谷。 峡谷外有不少原国的士兵扎营，营地的炉灶开着，正在准备伙食。从伙食的数量上来看，明显不只是营地之中数百人的食物，更多的是为峡谷中人准备的。 “我带几个士兵进去，刚好可以用来测试。”郁承渊在士兵们面上扫了一眼。 这些士兵之中有不少根本没有经历军队的洗礼，一个个细皮嫩肉的更像是贵族子弟。 他们的确是世家子弟。 狼妖一事对原国来说绝对是极其重要的机密，来这里为左豪他们准备食物不过是个简单的活计，但也是机密之事。没什么危险，做好了还能有功绩，自然引来了不少世家子弟。 有他们在这里，倒是省了郁承渊不少麻烦。如果全部都是士兵在这里，郁承渊当真难以选择让什么人成为试验品。眼前这些世家子弟，便是不二之选。 穆靳的手掌从衣袖中探出，手指微微一动，掌心浮现出一个水球。水球瞬间化为一个个小水滴，冲着营地袭去。瞬间便让营地里的人，失去了行动之力。 做完了这些，穆靳漫步走入营地。“你选出几个人来。” 郁承渊让自身的能量化为一道锁链，将他之前看好的几人捆了出来。带着几个试验品，跟上了穆靳的脚步。 刚一进入峡谷，郁承渊面色便是一冷。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21 峡谷之中，明显弥漫着血腥气息。地面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涸，几只没有被银狼吃完的士兵残躯，被偌大的银狼按在爪下。 “该死。”郁承渊虽然早已经知晓，但亲眼看到心下仍是有几分冲击。但他还是按捺了自己的怒意，没有动手，而是看向身旁的穆靳。 穆靳随手将其中八只解决，只留下最后一只。那一只在他们踏入峡谷之时便睁开了眼睛，它的瞳孔并非血色，而是与空间属性相同的银白色。 “人类？你们怎么进来的？！”银狼一惊连忙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身旁的八具狼尸，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第57章 从啸月天狼集聚的巢穴到峡谷仅有一条路,这条路始终在狼王的侦查之下。若狼王尚在，没有它的允许人族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以这两人一言不发直接斩杀它八名族人的姿态,不可能得到狼王的允许,倒像是胜利者的姿态。 银狼那双银白色眼眸忍不住瞪大,莫非狼王与其他族人也已经遭遇不测？！ “师尊,这是昨日刚刚化身成妖的啸月天狼。”郁承渊看到银狼瞳孔的颜色，便知晓穆靳为何绕了它一命。 “祭台中有一种能量可以直接将银狼化身成妖，并为他们开启空间天赋能力。从祭台中走下来它们便已经是妖族,空间天赋却需要几日的时间来消化。这几日他们无法吸收外来的能量,自然不能食人。” 郁承渊从祭台周围看到过,啸月天狼们欢迎新狼妖加入时的场面。它们会为新的狼妖准备礼物,而这礼物自然是他们挑选好的人类武者。 新加入的狼妖，多不会拒绝食物。眼前这是银狼也是如此,它听老狼妖们提及到食用武者的好处时还流了口水,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只是不能，而不是不想。” 穆靳对上银狼的眼眸,那双银白色的眼眸中除了惊惧,亦有恨意与杀机。虽说银狼已经在极力掩饰,但仍逃不过穆靳的双眼。 不管有没有食人的想法，穆靳都不会留下一个后患。 银狼刚想为自己求情,便觉脖颈处一疼。 “怎么会……没有杀意。”它震惊的看着穆靳,实在不明白为何穆靳还未有杀意,自己却失去了性命。 动物对杀意的感知比人类要敏感许多,只要有杀意多少都会泄露出些许,穆靳显然颠覆了它的认知。 “修为越高的人或妖感知越是敏感，若无法控制自己的杀意或是其他情绪，在旁人眼中岂不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在穆靳眼里这都是基本操作 随后他看了郁承渊一眼，“你近日心思多放在战力提升上，但也不要因此忽略了其他。气息与情绪的控制，亦不可懈怠。” “弟子明白。”郁承渊听穆靳此言连忙应下，藏在衣袖之中的手却不由的动了动。 他并未放松这些方面的锻炼，只是在穆靳面前很难显露出他这方面的优势。 不只是穆靳的修为比他高深许多的缘故，更多是因为他在穆靳面前下意识的放松警惕。 郁承渊不得不承认，对穆靳了解越多、与他相处的时间越长，便会不由自主的给这人更多的信任。 如今他对穆靳的信任，已经让他卸下大半的防备。 如果有一日他真会完全信任一人，这人非穆靳莫属。 应不会有那么一日……郁承渊整理了一下衣袖，隐约之间可以看到衣袖上的龙纹。作为帝王，总要有几分保留。 “利用祭台将左豪他们放出来。”穆靳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铁笼，偌大的铁笼之中关押的正是崇国的士兵。 铁笼距离他们并不远，不说筑基期的左豪，就是普通的武者按理说也已经是能够看到他们两人闯进来。以士兵们对郁承渊这位帝王的尊崇，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之所以没有任何反应，是因为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觉。这些铁笼之上也有空间术法，将笼内笼外隔绝。牢笼内的人根本看不到外面，也听不到外面的声响。 穆靳也可以自己动手将这空间打破，不过肯定没有郁承渊那么轻松。这牢笼上的空间之力与祭台出自同源，郁承渊像是拿着钥匙在开门，自是要比暴力破坏轻松许多。 郁承渊听此一言，却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最后一只狼妖也已经伏诛，天象却仍未有半分变化，看来这次是不会有功德降世了。 师尊忙碌这么多，却没有任何收益。 郁承渊看着面前悬浮的祭台，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他心情复杂，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没有让穆靳再次催促。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22 手掌在祭台边缘的几个字符上滑动，铁笼上隐约出现了银白色的屏障。 心思一动，那铁笼上的屏障便从顶端开始消逝。 “穆前辈。”两人站在一起，左豪却是先看到了穆靳。 随后他便反应了过来，朝着郁承渊施了一礼。“微臣见过陛下！多谢陛下与穆前辈救命之恩。” 崇国的士兵们也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口中是同样的呼声。 他们并不知道穆靳的身份地位，但跟着左豪做肯定是没错。 郁承渊听到‘救命之恩’四个字时，心下有所感触，忍不住转身看向穆靳。 几乎同时，空中出现了狼群虚影。 狼群之上笼罩着一个巨大的阴阳太极，更上方两名身着道袍手持拂尘的虚影立于其上。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姿势，从虚影中也能看到长相相同。唯一不同的只有那在光芒映衬之下的颜色，一个身处阳面笼罩着金色光芒，阴面则是银色。 银狼之祸已经被解决完毕，所以虚影上的两人并无动作。太极图几经流转之后，狼群消失，汇入到两人脚下的太极图之中。 随后太极图洒下光辉，汇入下方众人体内。和江南佛陀相同，异象仍是给众人了一定回馈。 “这是……神迹？！”左豪第一次经历颇有几分惊叹，士兵们亦是如此。 江南出现神迹的事，被郁承渊刻意隐瞒了下来，并没有传出。 他们却是比江南百姓要显得淡定一些，士兵们比普通百姓心性坚韧是一方面，更多还是因为他们之前已经见过了狼妖。 有妖魔鬼怪自有仙神佛陀，这几乎是觉众人心中的定理。他们早在第一次见到狼妖现出真身时，便已经震惊过了。 随着天空中的异象消失，有乳白色的光芒从天空中降下。在距离天空还有数百米时，巨大的乳白色光柱分为两份。大份占据总体九成，朝着穆靳飞去。小的一份只占一成，冲向郁承渊。 穆靳毫不客气的将属于自己的那份收下，这次获得的功德比之上一次赈灾的确少一些，但并没有少多少。 上一次江南的疫情如果传播出去，威胁的是整个世界。这次虽然只针对武者与修真，但在这个修者刚刚出现的时代，一个筑基期修者对世界的价值要远远高于其他人。 穆靳对这次的收获十分满意，抬头看了郁承渊一眼。 入目的景象，让穆靳格外震惊。 郁承渊应得的那份功德并没有入体，反倒浮于他身前。 那功德在郁承渊身前浮动，偶尔还会尝试进入他身体。但他身上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阻隔，将功德拒之门外。 这是只有坚决拒绝功德入体的情况下方会出现的场景，只要心下有一丝不舍，那功德便会直接入体。 神界古籍上虽有这方面的记载，在那史册记载之中也写了，此为传言并无实例。可见‘拒绝功德入体’在修者看来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如今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就发生在他眼前。 “师尊，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功德降世的时机？”郁承渊没有多看身前的功德一眼，反倒是抬头询问了郁承渊一句。 穆靳将视线从功德之上移开，“功德会在事情解决后临世。” “众人的性命才是天地看重的。”郁承渊微微抿了抿唇。 他已经多久没有出现这考虑不周的过错了？居然会误将诛杀狼族当做事情结束，忽略了还被关押在铁笼内的左豪。如果不是他打开牢笼，这些功德应也是师尊的。 穆靳与银狼交战时不止一次用过空间力量，他肯定是有能力打开牢笼的，这个不用怀疑。 所以……之前穆靳的吩咐，显然是为了让他能够得几分功德。 还好他醒悟的不算迟，可以将这些功德重新赠于师尊。 郁承渊刚有这个想法，那些功德便毫不犹豫的抛弃了郁承渊，飞向穆靳。 穆靳任由功德入体，没有做出拒绝姿态。他自是知道，自己无法像郁承渊那彻底拒绝功德。如果做出拒绝姿态，功德直接入体，实在有失颜面。 “这部分功德本是你应得的。”穆靳看向郁承渊，“你此时这般大方，日后或许会后悔。” 这些功德在世界看来郁承渊应得的，郁承渊日后知晓了功德的分配方式或许也有同样想法。 穆靳将祭台让于郁承渊认主，除了那祭台功效他的确看不上眼之外，还有一部分是因为祭台对主人资质的要求。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23 其他的资质对穆靳来说算不得什么，有一点他却不一定符合。那便是……王者之心。 祭台要的主人，是一个统率狼族的王，可以不是狼族但一定是王。 穆靳是当之无愧的强者，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王者。从他在神界寥寥无几的追随者，便能看出这一点。穆靳知道王者需要什么，知道怎么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王者，但知道并不等同于便愿意去做。 虽然没有郁承渊他一样可以解决狼族，但这郁承渊并不知晓，甚至这方天地也不知情。 他最大的依仗从来都是他的神识，而他神识真正的形态，连天地都被隐瞒。 这方天地只将功德记在他一人身上，功德的总量也不会有那么多。 天地下发功德，不仅仅是根据事件所造成的影响。并不是参与的人越多，每个人获得的功德就越少。 穆靳从未想过来贪墨郁承渊的那一份，他让郁承渊开启牢笼也当真是因为他开启更方便。不曾想，郁承渊居然会将这与功德联系起来。 “我不会后悔。”郁承渊语气极为笃定。 穆靳的视线从郁承渊手中扫过，心下有了决断。“我用部分功德为你打造一柄武器，剩余的我便收下了。” 此时不后悔并不代表日后，穆靳太清楚功德在修者心中的地位。更不用说，他从郁承渊手中获得的何止功德。 他平白拿了功德，郁承渊日后或许会有别的心思。为他准备一把武器，便能直接进了结功德之事，他也能多一些功德。 能容纳功德的武器在神界也是凤毛麟角，可以让筑基期使用的功德武器更是屈指可数。拿功德当做报酬，倒也不算过分。 第58章 郁承渊听穆靳这般提议,犹豫了片刻。 原本的武器，已经不怎么适合现在使用。可以任由内力畅行无阻的宝剑,灵力注入其中便觉剑身脆弱，随时都可能崩坏。他的确急需一把武器。 穆靳为郁承渊准备的玉简之中，有关于炼器的记载。 炼器部分讲述的是灵气对武器的诸多增幅,以及如何使用灵气炼制武器。修者武器的等级,穆靳并没有在玉简中提起。 玉简内功德部分,亦有与炼器有关的内容。 不过也只是说明了,在炼器时加入功德可提升炼器的成功率，武器本身的功效也有几率随之提升。 郁承渊对功德武器的并没有详细认知,但也知道其定然不常有。 更何况炼器武器不仅要消耗功德，还要耗费铸造者的心力，这与他的打算明显相驳。 “师尊不必如此。”穆靳开口拒绝了穆靳的提议。 几乎同时，穆靳也开口。“回京便开始准备。” “……”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是郁承渊让了步,率先移开了视线。“铸造武器需要消耗多少功德之力？” “这要看铸造武器所用的材料。”穆靳见郁承渊那副明显想要推举的模样,强调了一句。“顶多五成。” 穆靳说的五成，指的是郁承渊那部分功德的五成。若是一切顺利根本用不了五成，这五成还包含了意外情况。 “那就劳烦师尊了。”郁承渊心下颇有几分无奈。 自己若是不接受这把武器,穆靳也断然不可能接受这些功德。虽说穆靳只分得五成在他看来有些少了,但也总比穆靳直接拒绝所有功德要好。 左豪听两人的交谈有些云里雾里，那功德光柱实不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内。不过,打造武器他还是知道的。“陛下的武器,或许不需要穆前辈亲自动手！” “哦？”郁承渊顿时便来了兴致。 “这峡谷深处有一处未开启的秘境,那些银狼们常会提起。秘境开启就在这几日，从中可能得到天才地宝、武器铠甲、灵兽灵物……对修行极为有利。” 关押左豪他们的铁笼有空间间隔，按理说左豪是听不到什么讯息的。 不过左豪这名筑基期的强者，在银狼们眼中是难得的美味。有一些银狼会专门在关押左豪的铁笼内，看着左豪用餐。 这般行径就如同啃着馒头的人看着别人大鱼大肉，心理上催眠之下，馒头似也能吃出肉味。 在银狼们眼中左豪他们是食物，早晚都要死的人，它们商谈根本不会避讳左豪。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24 “可以前去探索一二。”郁承渊当真有些欣喜，“若是可以从中得到趁手的武器，便不用劳烦师尊了！” 不需要穆靳动手炼器，也就不用消耗功德。 穆靳看向峡谷深处，“若是峡谷内真有趁手的武器，可以直接将功德注入其中，的确能省下不少力气。” 功德武器除了修者炼制外，还有一些本就是天地灵器。若是真拿到趁手的，穆靳也乐得省几分力气。 “……”郁承渊再次默然，他显然不知道已经成型的武器还能继续注入功德。 左豪听穆靳此言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显乐见其成。 他不是郁承渊得了好处而开心，而是因两人之间深厚的感情而愉悦。 两人感情深厚，穆靳才会在崇国驻足，对他们这些崇国官员和崇国百姓来说，都是巨大的好处。 “两位既然没有意见，我们这便出发探索峡谷？！”左豪忍不住松了松筋骨。 他们被当做食物关押在这里，食物上并没有被苛待，甚至比在营地里还要好上一些。刚刚还得了天地回馈，此时可以称得上是最佳状态，去探索秘境自然没什么问题。 郁承渊先看向了那几名原国‘士兵’，“先解决了他们几人再深入峡谷。” “这几人不是原国的世家子弟？怎么会在这里？”这几人被郁承渊放在角落中，左豪刚刚才看到。 他常年驻守边关，对周遭几国的高层都有了解。只是一眼，便看出了这几人的身份。 “这是师尊的试验品。”郁承渊也不在意左豪是否会曲解他的意思，直接将几人从角落里拉了出来。 因提前点了穴道，这几人并不能言语，安静的很。“师尊，我们现在便开始吧。” 穆靳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面上的银狼尸体，手指对它凭空一点，那银狼的脖颈处便流出了一道血液。 随着穆靳手指滑动，那道血液直直向着郁承渊身前的几名原国‘士兵’。血液分为五份，浮在‘士兵们’身前。 几乎同时，郁承渊也动用了灵力，让‘士兵们’张开了嘴巴，把血液吞入。利用灵力，协助他们将其消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士兵们眼眸却没有任何的变化。“莫非是剂量不够，还是要食肉才行？” “这些血液中夹杂着碎肉。”穆靳看着那些士兵丝毫未变的瞳孔，“不是剂量问题。” 郁承渊对穆靳的怀疑没有丝毫判断，“这个结果对人族来说倒是好事。” 穆靳却是微微皱眉，这和他所知的天地待万物平等的理论并不相符。 而且他也不觉得这对人族来说就是好事，在神界被世界过多的宠爱的种族，最后的结果可都不怎么完美。 大多数种族也不会被过多宠爱，往往一方面得到优待，在另一方面便会有所缺失。 穆靳再次看向那些银狼，视线在触碰到一只狼尸时似有所感。 故伎重施，将那具狼尸的血液也抽出了一些，喂食给另外几人。 “眼眸变色了。”郁承渊看着几人的眼眸染上了些许血红。 若不是筑基期强者的感知力，他当真察觉不到这点微小的变化。 穆靳的眉宇舒展开来，“原来如此。” “人族若是食用食人妖，瞳孔便不会有变化。如果吃下那从未食人的妖族，瞳孔便会变红。”前后两只银狼，最大的差距便是吃没吃过人。 “的确如此。”穆靳点点头。 这个世界的规则看待各种族仍是平等的，只不过它将那些‘恶行’以更明显的方式标注出来，善恶更为明确。 “这不能从根本上杜绝两族互食。”郁承渊有几分遗憾，“像我们今日这样，逼迫人饮下一些妖族的血液再食人，妖物的铜龙湾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天地规则与国家律法肖似，最大的作用也是警示而不能杜绝。”穆靳不觉得有什么，“那些在警示之下仍然犯错的人，会以其他的方式自食恶果。” 若是没有警示，犯错之后得到的惩罚还可能会清一些。视警示而不见，恶果则会加重。 修者一途，想要到达更高的境界，必然要经历几次天劫。人之善恶，在天劫之下自有成算。太过过分，还会提前引动天劫，甚至是天罚。 但……有一些人哪怕知道做一些事天劫会加重，仍是会去做。 穆靳不由的看了一眼天空，毕竟修者到渡劫期方能有一次天劫。有一些修者的天资，注定了他们连渡劫期都修炼不到，又有何惧？！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25 这个世界的规则，如此在意善恶，也不知最终成效如何。 “我明白，只是仍觉得有些可惜。”若是可以从根本上杜绝两族交恶，人族便能轻松一些。 从银狼一族来看，妖族的进境明显要比人族快上许多，短期内人族与妖族交锋会处于劣势。 “提到妖族，微臣有一疑问！”左豪向前一步。“在银狼一族出现之前，并未听闻过妖族害人的传言，顶多是有一些话本。究竟是有人刻意遮掩了讯息，还是妖族才刚刚开始出现？” “刚刚出现不久。”穆靳这个造成一切变故的人，最有资格发言。 “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变故，能不能从根本上杜绝？！”左豪忙道。如果时不时出现一些妖族骚扰民众，这个世界是不是有些太危险了。 不等穆靳回答，郁承渊反问了一句。“如果以人族武者不能进一步突破为代价，换这些妖族消失，你愿不愿交换。” “这……”左豪顿时犹豫了。作为一个武者，更强的力量是他毕生的追求。 良久之后，左豪再次开口。“微臣不愿交换。” 说是自私也好，说是残忍也罢，左豪本就是重视自身实力高于一切。从一开始加入军队，到如今少尉之职，为的都不过是提升自己。守护黎民百姓，并不是他的初衷。他对百姓有几分重视，却敌不过对力量的追求。 “妖族是人类强大必须要付出的代价。”郁承渊没有询问过穆靳，但他在认主祭台后隐隐有了猜测。 这个世界在某些方面，是十分公平的，不会让一个种族一家独大。因为人类有了进步，所以就有了妖族的出现。 “师尊，我说得可对？”郁承渊看向穆靳求证。 “的确如此。”郁承渊的感知的确敏感，只知晓枝微末节，便能从中得到真相。 左豪一时之间责任感爆棚，“微臣必将竭尽全力守护人族。” 既然力量是用百姓们陷入未知的危险来做交换，那他们这些得到力量的人保护普通的民众，也是应该的。 “前提是要有足够的力量，如今爱卿的实力还是有些弱了。”郁承渊说得毫不客气。 “我会尽量提升自己的实力。”左豪郑重的点了点头。 郁承渊面色一肃，“今日我们的交谈，短期内不要外传。” 左豪不由看向身后的士兵，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不外传。 他一回头便不由一愣，士兵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不少面有嬉笑之色，明显对他们的交谈一无所觉。 早在开始实验的时候，郁承渊便将士兵们隔绝开来。 左豪猜测到这是两人的手段，他能知晓是自己的荣幸，连忙恭敬应下。“是。” 第59章 “狼妖们口中的秘境入口应就在前面！”左豪向前眺望,已经可以看清山壁的模样,显然峡谷已经到了尽头。 “陛下！这附近有人活动的痕迹,原国应有人行至此处。”一名探路的兵士赶了回来。 郁承渊几人跟随兵士向前走了一段,在他指引下看向那隐匿在草丛中的痕迹。 熄灭的篝火还有部分没有烧尽,来人或是觉得此地少有人踏足，并没有费心掩饰，保留着篝火燃烧时的姿态 “这篝火堆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周边的草都有半人高。”左豪看着周围的杂草。这过高的杂草很容易遮掩来人的视线，若非士兵提前探查，他还真有可能忽略。 “约有数月。”穆靳的视线从篝火上扫过,最终落在郁承渊身上，用秘法与之交谈，“篝火上残留着的人族气息，祭台上也有沾染。” “原来祭台是由人带出峡谷,之后才辗转到狼族手中。”郁承渊眼眸中有几分了然,他开口同样是用了秘法。 祭台认主时,郁承渊得到了一些画面。那画面是从狼王化形开始,祭台被能量激活之前的事，他并不清楚。 郁承渊也曾疑惑，为何狼妖们舍近求远对他们崇国人下手，原国却没有出现大批人失踪。在狼妖眼中人族皆是食物，不可能因为和他们的归属地相同便有所优待。 此时得知祭台是由人带出峡谷的,狼族的行为便不难解释。 狼王并不是凭借自己获得祭台,而是从旁人手中得到。 这人之前与狼王的关系定然极好,狼王纵然成了妖，愿意因他不残杀原国百姓。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26 原国对狼妖们做的事明显也极为配合，这人在原国中的地位应也举足轻重。 据他所知原国的帝王便极爱圈养猛兽，皇宫之中建有专门的兽园。 “将祭台交给狼族，且不加以管束。”郁承渊看向了原国皇宫的方向，“这简直是在助纣为虐。” “自私是人之本性。”穆靳却不觉得意外。 神界众人皆知天劫在头顶高悬，仍有不少人会做类似的事。这个世界对天劫还没有认知，为权势力量置他人于危境的人只会更多。 话是这样说，郁承渊却不能忍受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眼前。“左豪，探索秘境之后，你便开始准备与原国交战的诸多事宜。” “我们崇国的将士们，可是卯足了劲要找回场子！”两人的交谈左豪听不到，但他不反对与原国交战。 原国下了他们崇国一城，自要承担他们崇国将士的怒火。没有狼妖相助只有宗师守护的原国，在左豪看来不堪一击，这命令他接的没有任何顾虑。 兵士们听闻这道命令，眼眸中亦有期待。他们不像左豪那样渴望战斗，但这次狼妖以兵士为食之事刺激到了他们。那些与狼妖为伍的原国人，被他们恨到了骨子里。 “陛下，再前行数百米便是峡谷尽头。我等搜索了一番，并没有看到任何门户存在。”又一位探路的士兵赶了过来。 左豪忍不住皱了皱眉，“那些狼妖不至于说谎，怎么会没有？” “诸位将士留守此处，不要让任何人进入。”郁承渊猜测到这秘境的门户，可能和普通人认知的门户有差别。“左爱卿与我们同行，探究一下虚实。” “是。”左豪连忙向前一步。 三人沿着士兵们清出来的道路走到山壁前，一眼看过去山壁格外平整，宛如刀削。除此之外，眼前的山壁和普通的悬崖峭壁并无不同。 左豪靠近山壁摸索了一番，并没有任何发现。 郁承渊不仅摸索了一番山壁，更动用了神识，也一无所查。在他的感知之内，这山壁和普通的山石并无不同。 “师尊，您可有发现？”郁承渊回头看向站在一旁观望的穆靳。 穆靳向前一步，学着两人的模样将手搭放在山壁上，做出探查的姿态。“可能……” ‘不到时间’四个字还没有说出来，穆靳便觉周围的空间之力涌动。 穆靳后退了一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左豪见穆靳一碰触山壁，山壁便发生了变故，不由问了一句。“穆前辈，您知晓开启秘境的方法？” 若不是提前知晓，怎么会一接触便将秘境开启 “应该只是巧合。”不等穆靳回答，郁承渊便开口。“如果师尊知晓开启秘境的方法，不会看着我们摸索那么长时间。” “的确。”左豪也连忙点头。 一个连突破宗师的方法都不吝啬指点的前辈，怎会隐瞒所谓秘境开启的方式。如果他真想隐瞒，又怎会在他们两人面前开启秘境。 穆靳抬头仰望天空，天空中的异象已经变得格外清晰，的确是秘境开启之兆。 只是巧合？或许。 穆靳在碰触山壁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能量有什么异常，他的神识甚至还没动用。怎么看这秘境开启，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不过这个巧合实在太巧了一些，以至于穆靳都忍不住心生波动。 郁承渊学着穆靳的模样仰望天空，看到空中的异象面色却是微微一变。“这异象笼罩的范围，是不是太大了？！” 眼前的异象和之前佛陀、太极异象不同，似乎是笼罩了整个天地。天空上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在天空组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通向未知之处。 在郁承渊这样的修者眼中，这是空间异象的展现。这在普通人眼里，可以用特殊的天象来解释。但郁承渊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他可是知道异象不是一成不变的。 一如江南的花开现佛陀，一如之前太极轮转出现的道人。谁知这空间漩涡之后，会出现什么？ 这样的想法刚一出现，漩涡正中便出现了涟漪。一位银色道袍的人施施然从漩涡之中走出来，他的脚下还趴着一只银白色的狼。 “神兽，空冥狼。”看到那只狼的瞬间，便下意识知道了那只狼的种族，哪怕他们之前并没有神兽这个定义。 “神兽？！”郁承渊忍不住将手放在胸前，这只狼的形象怎么看都像他们之前杀戮的那些狼妖。只不过，空中那只明显更显秀气。如果祭台上出现的都是神兽，神兽的出现是不是有些太容易了？ “最初的神兽多是天生地养，啸月天狼应只是和神兽相似，并非神兽。”穆靳却能察觉到两者的区别，眼前这只狼体态明显更轻盈一些。那双瞳孔，要比普通的狼族圆润很多，一眼看上去似有呆萌之感。 “原来如此。”郁承渊没有失落，反倒有几分侥幸。能冠以‘神’之名的兽类，显然十分强大。如果一次就出现一批，人类要怎么追赶？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27 “从今日起，不知有多少人认可神佛的存在。”左豪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那直接灌输到脑海内的定义，实在是太过清晰，想要忽略都不行。 “避无可避。”郁承渊的确不希望神佛存在的事流传出去，但避无可避之时他也不会过多纠结。 有那个功夫，不如好好思索如何调整皇权与神佛之间的关系。之前人间便有帝王乃天子之说，显然是将天放在前，神佛在百姓的眼中便是天的代言。 若是日后仍是如此，肯定会有麻烦。 如今有可以变身成人的妖族，日后还会有精通术法的人类……若是有心误导，在普通人面前都能做仙神。 “这异象笼罩的范围看起来极大，原国与崇国肯定逃不掉，不知其余几国是何等境况。”左豪此时倒是期待这异象最好足够大。 要麻烦也不要只麻烦他们，最好所有国家都有同样的麻烦。如此一来，其他国家也就不能利用这异象威胁他们。 “足以笼罩崇国所知的所有国度。”穆靳解释了一句，“边缘区域看不真切，但有规则之音在，也定然会知这是神佛异象。” 这次秘境之中珍宝多为空间属性，异象本就比普通秘境大上几分。再者它又世界上出现的第一个秘境，被天地眷顾。能有这么大范围的异象，在穆靳的意料之内。 “这样也不错。”郁承渊侧头看了穆靳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勾了勾唇角。笑容并不似往常那般一闪即逝，而是在面上停留许久。 不过除了穆靳之外，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笑意。穆靳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和众人一样，继续仰头看着天际。 异象之中银色道袍的男子仍在漫步向前，他的模样却始终模糊。虽然看不清样貌，但那一身超然物外的气度却能清晰感知。虽然没有规则之音出现，但所有人都下意识给他的身份做了定义——‘神’。 郁承渊看到这人，却不由的收敛了唇边的笑意。“师尊，你有没有觉得，异象中的人看起来很是熟悉？” “熟悉？”穆靳面上似有疑惑。 何止熟悉，穆靳对异象中那人的一切都十分了解！前后三个异象，只要有人族形象出现，皆是用的穆靳在神界的样貌。 “不管是佛陀还是道人，所有异象中的人，外貌应都是相同的，就连气度也有几分相似。”郁承渊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异象中的形象应该是某一位伟人，也只有伟人才能被用于这天地异象！”左豪闻言不由说了一句。 郁承渊点了点头，又看了穆靳一眼，没有将自己的另一个怀疑说出来。 他总觉得这一身气度，像极了师尊。甚至身形面庞，也有几分相似。 如果真是师尊……师尊不仅打破了天地规则，更做了不少利于天地之事。如果真是师尊，也很正常。 “又有变化！”左豪看到异象中那人停下脚步，忙道。 只见那人抬手在天际书下几字，随后转身，身形缓缓消失。那行字，却印刻在了所有人心中。 空冥境，临世三载，离世数百年。有缘者入境，或有所得。 第60章 “秘境只开启三年时间,三年之后便会消失,再次出现就要等数百年。”左豪仍是抬头仰望天空,看着空中的字体渐渐模糊,那银色的光芒缓缓散去。 “对普通人来说,一生能踏足一次神异之地已是天地眷顾。筑基期强者寿命不过三百，可能也等不到下次秘境开启。” “秘境本就是为修行者提供的历练之地，其中不仅有机遇亦可能存在风险。”郁承渊没有因这天象迷了眼。 他虽未踏足过秘境，也知道这世间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单看他获得祭台的方式便能猜测一二。祭台可以让狼族得益，其他宝物亦可能吸引别的种族守护。现在的人面对那些妖物,根本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没错。普通人踏足不一定是眷顾，亦可能是灾难。”穆靳此言已经称得上是婉转之词。 他见过各式各样的秘境，不同秘境各有侧重，唯一的共同点便是想要得到好处必先经历风险。修者亦是无法轻易闯过这些风险,普通人踏足其中,与送死无异。 “陛下与穆前辈所言极是。”左豪面上因激动而出现的红晕渐渐褪去,恢复了几分理智。 “天象只说了进入秘境可能会有收获,并没有提及其中可能存在的风险。在仙神秘境的诱惑下，微臣忽略了其中的风险。此为臣之过，还请陛下降罪。” 他刚刚可是有让大军一起进入秘境探险的想法，若是兵士们出现什么意外，便是他的罪过。 “爱卿本就不精通谋略,且一心提升实力,只注意到秘境之益实属常态。战场之上,善于用人补己之短，便无大过。”郁承渊没有追究左豪责任的想法，但也不忘提点他一句。 “在这秘境的诱惑之下，少有人能保持平常心。纵有风险，亦是难弃。”穆靳看着天空中最后一缕银光散去，隐隐察觉到了某种吸引力。而这吸引力的来源，正是他们面前不远处的山壁。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28 随着天空中的异象消失，石壁上的银色光辉则是越来越亮。仿佛那天际的银光，尽数被这山壁敛入体内。 银光组成一个漩涡，与最初的天象肖似。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便是天象中所说空冥境的入口。 这样的感觉，显然不只穆靳一人有。郁承渊和左豪，几乎同一时间看向了山壁。 “如果不知晓秘境的入口，还有一些人会放弃。但这秘境自动指引方向，时时刻刻的撩拨人的心境，能够忍住的人恐怕没有几个。”左豪此时便恨不得立刻便踏入秘境之中探索。 如果穆靳没有在身侧，郁承渊这个帝王恐怕都拦不住他。 “不是所有人都会被秘境吸引。”郁承渊说着看了一眼峡谷入口。“如果所有人都会被吸引，士兵们不会那么安静。若想感觉到这种吸引力，便要达成一定条件。” “这个条件应该是修为！微臣与两位皆在筑基期以上，在各国之中也是佼佼者，所以会有相同的感触。”郁承渊一提点，左豪便有所猜测。“副将已是一流高手，不知是否有感知。” 左豪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了副将的高呼。“陛下，前方可有异常？” “你可察觉到了异常？”左豪忙问了一句。 “下官与几位同僚略有所感。”副将忙回应。 “哪几位？”左豪心下隐隐有了答案，仍继续询问了一句。 副将忙报出了几人的名讳，这几人皆是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边并无大事，你们继续守护，等待下一步命令。”左豪在郁承渊示意下高喊了一句，随后压低了声音。 “此次随军的一流高手有九人，他们皆有所感。二流高手并无感触，看来秘境的吸引力便是以一流高手为界限。” 各国宗师境高手寥寥可数，一流高手一个国家也只有数十。如果只计算这些人手，来探查秘境的人不算多。 但一流高手身边，哪个没有几个二三流高手拥促？半步宗师与宗师多是开宗立派之人，追随者更是不计其数。这些人不可能独自探险，多会带人马前来。 “一流高手。”郁承渊盯着秘境入口看了良久，方才开口。“三年期间必然有无数人前来探索秘境，先一步踏入秘境亦是优势。左爱卿即刻差人前往盛康城通知暗一，调集一流以上高手前来此。” “陛下，微臣也知您仁厚，不欲让修为低位的将士们涉嫌。但只调集一流以上的高手，实在是太少了。纵然先一步进入秘境探索，也极可能被他国后来居上。” 左豪一手掌管军事，他对国内一流高手最是清晰不过。除去那不为朝堂卖命的，满打满算也不到五十人。 虽说这五十人都是可以以一敌百的好手，但其他国家调配的高手也是差不太多。用五十人来与他国的高手和军队争锋，着实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郁承渊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爱卿以为我会因仁厚放弃崇国的优势？” “……不会。”左豪也知郁承渊是善取舍之人，绝不会因小失大。但他仍是想不明白，郁承渊这般命令的用意。总不能是他们崇国的一流强者，数目已经突破到数千上万可以媲美军队了吧。 这个想法一出现，左豪突然想到了不久之前军队之中的调配。严威调集了军中一些表现良好的士兵，做陛下亲卫。陛下亲卫素来有之，也大多从军中调配。郁承渊前些时日下达这个命令之时，他并没有太过在意。 往往新皇登基第一件事便是用的信任的人来为自己组建一支亲卫，但郁承渊却是不同。郁承渊登基十分突然，登基之前也没有几个信任之人。他当时组建亲卫，到底是他的亲卫还是大臣们的眼线实在不好说。这事情便被耽搁了下来。 如今郁承渊皇位稳固，突然兴起来组建亲卫的想法，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少大臣还巴不得郁承渊这样做，他们也能在郁承渊身边安插一些眼线。 这个亲卫队早在几个月前便已经成型，足有数万。这数万人从加入亲卫队开始，便开始了训练，由严威负责操练。 严威在旁人眼里官职不算高，却得陛下信任，操练亲卫队很适合他。左豪却是知晓，严威是郁承渊十分信任的臣子，为他办一些隐秘之事。让他去操练兵士，颇有些大材小用。如果这操练之中，有一些秘密，就说得通了。 “陛下，您此次调集的兵士多来源于亲卫队？”左豪试探性的询问。 此次前去探索秘境，他肯定要随驾而行，早晚都会知情。提前询问一句，也不算冒犯。 “你猜得没错。”郁承渊看了一眼盛康城的方向，“此次朕御驾亲征，亲卫队多随军前来，如今正在盛康城。少数不在盛康，修为更为高深。全力赶路，不过三五日便能到达。” “三五日便能到达？”左豪不由的抽了口冷气，能够那么短时间到达的只可能是宗师。“少数的亲卫队已是宗师境？” 他当真有些吃惊了。要知道严威组建亲卫队的时候，召集的那批人二流高手只有两成，大多都是三流高手。一流高手在军队之中又不俗的地位，不可能降职去做亲卫。那前去做亲卫的二流高手，也大多是在军队不起眼的。 如今这才过了多久？这些人之中都已经出现宗师了，听郁承渊的口气，成为宗师的还不是一两个。 郁承渊看了穆靳一眼，“有上好的功法和足够的资源，宗师又算得了什么？” “穆前辈大才。”左豪感叹了一句，没有任何不愉。 虽然他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才取得的成就，别人短时间便轻轻松松的达成。但这些人之所以能如此轻松，还不是赶上了好时候？ 如今他也拥有相似的机遇，只需要紧紧抓住便可，何必要羡慕他人。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29 “举手之劳。”穆靳回应了一句，转头看向郁承渊。“既要等上三五日才入空冥境，我们也不必长留于此。现在回返无需左豪传讯，你亲自下达命令更为妥当。” “此地在原国境内，很快便会有原国的人马前来查探，我们的确没必要在这里起什么争执。”左豪朝着郁承渊施了一礼，“要起争执，还是在边境交锋！陛下，还有三五日方才进入秘境。微臣愿在三日之内，为陛下收复临原城！” “准。”崇国与原国的恩怨可以放在出秘境之后结算，但崇国的城池却不可能在原国手中呆三年。 “谢陛下。”左豪面露喜色。 进秘境之前便与原国交战，对左豪也有好处。左豪本就要在战场上修炼，在进入秘境前提升几分，在里面可能便多上一份机遇。 “师尊。”郁承渊转头看向穆靳，言辞恳切。“以您的修为，独自闯荡秘境想必能获益更多，不必因我们耽搁。” 郁承渊很清楚，他与穆靳同行会更安全获得的好处应也会更多，但他不愿将自己的收益放在穆靳的牺牲上。 “不过是三五日时间，算不了什么。”穆靳拒绝了郁承渊的好意。 秘境中的确有不少资源，亦有穆靳所需的空间材料。如果穆靳独自探寻，收集资源的速度的确要比与郁承渊同行快。但他现在不过心动期修为，秘境有明显的等级划分，他只能收集秘境中心动期和筑基期的资源。更高一层的资源，纵然他暴露神识也很难拿到多少。 如果拿到这空间中最珍贵的宝贝，便可以无视秘境中限定的等级区域。但那件宝贝，恰恰是穆靳不愿接受的。既然他不愿意接受，郁承渊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郁承渊认主之后，亦会为他打破秘境限制。 “师尊，您知道我说的不只三五日。”在外就要耽搁三五日，在内他们要拖累穆靳多久还不好说。 “无妨。”穆靳对上郁承渊的视线，“你值得我这样做。” 郁承渊对上穆靳含笑的视线，再无法说出推辞的言语。心中仿佛涌现了一股暖流，直蔓延到周身各处。 第61章 夜色已深,盛康城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兵士们伫立在城墙之上,时不时眺望远方。 偶尔会有百姓行至城墙边缘，与兵士们交谈几句,皆是一脸遗憾的离去。 盛康城的县令孙玉全忍不住询问，“大人,天色这么晚了,陛下怎么还未归来？大家都十分担心陛下安危。” “陛下被妖物用术法送走,送往何处我们并不知情。或是距离遥远，陛下一时无法回返。”严威虽未亲眼见那些狼妖出手，他却能从旁人的阐述之中窥视一二。 “到目前为止,陛下离去之处没有任何异常。我等想要接应，都不知如何下手。”暗卫的首要职责便是保护郁承渊的安全，暗一比任何人都要着急。“若今夜陛下回不了城,便劳烦严大人带亲卫队四处查探一番。重点是……” 严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郑重点了点头。 暗一所看的正是空冥境所在的方向，严威武道修为已至宗师之境，能够感知到秘境的入口。 他们深知以郁承渊对武道的追寻,决不可能放弃这天大的机缘。到空冥境入口外等候,或能与陛下碰面。 孙玉全猜测不到两人言语中的含义,也没有开口问询。两人没有明言，显然便是他这个级别的官员没有资格知道。 虽说听不懂,孙玉全却心安了不少。 这样想着孙玉全又抬头看了一眼远方,隐隐约约之间似乎看到了人影。再一晃神那人影便更近了几分,这手段和原国军队之前接近盛康城的手段何其相似。 “敌袭！”孙玉全下意识高呼了一声。 暗一与严威面上顿时一肃，向前走了两步，眺望远方。 两人走这两步的时间，军队距离城池已经又拉近了不少。 暗一和严威这两位宗师，已经能看清最前列人的样貌。“放下武器，是陛下他们回来了！” “陛下回来了？”孙玉全还有疑惑，“这行军手段为何与原国军队的手段如此相似？有没有可能是妖物冒充陛下，诱我们开启城门？！” “孙大人多虑了！原国若有妖物随军，何须诱我们开启城门？陛下与穆前辈不在，我们面对妖物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暗一亲眼目睹狼妖与穆靳交手，自然知道他与他们之间的差距。 “行事谨慎是好事，但也要多思量一番。”严威手在城墙上一撑，人顺着城墙滑落下去，同时高呼了一句。“开城门，迎陛下回城！” 暗一也随后翻下了城墙，城门在他身后打开。 “盛康城内可有异常？”郁承渊在众人的簇拥下入城，刚一落座便看向暗一。 “您与穆前辈离开之时，原国将领欲攻占盛康。然其无妖物相助，也无宗师随行。属下在盛康军队协助之下，逼退了敌军。”暗一忙开口回应，“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常。”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30 郁承渊看了一眼原国皇宫的方向，看向穆靳的视线带着些许笑意。 原国将领明知普通的啸月天狼不是穆靳的敌手，在他们被送走后仍下了攻城的命令，显然是信任狼王。 “原国对狼王那么有信心，不知得到消息后会有什么感想。” 穆靳不假思索，直接开口回应。“皇帝会亲自前来查探。” “定是如此。”郁承渊也十分赞同。帝王亲自前来不仅是因为他与狼王之间的关系，更是因为秘境的诱惑。不过等他前来，他们应以进了秘境。 严威与暗一对视一眼，明显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陛下，那狼王莫非已经被斩落？” “不过是一个泯灭良知的妖物，怎敌得过师尊的手段。”郁承渊看了穆靳一眼。这次诛杀狼王虽有祭台的助力，在郁承渊心中主要依靠的还是穆靳。 “穆前辈大才。”严威与暗一眼眸中皆有尊崇，作为穆靳功法的受益者，他们对穆靳是否能诛杀狼王没有任何疑问。 穆靳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言语。 但只是一个回应，便成功让两人眼神更炽热了几分。 在狼妖出现之前，穆靳在他们心中是强大的武者，如今则隐隐有神化之态。 郁承渊将两人的表现收入眼底，面上并无异色。 在遇到穆靳之前，他的属下对另一个人近乎盲目的崇拜，郁承渊定然要考虑考虑这人是否还要重用。 如今他对两人这般的姿态，并不反感。严威他们对穆靳的态度，本就是他亲手推动。 如果他一开始就隐瞒穆靳的所作所为，被严威他们这般对待的，便会是自己。 王者向来不拘小节，刻意隐瞒消息引导有利于自身的误解，这样的事郁承渊不是没有做过。 但此事关系到穆靳，他在无意识之间做出了看似对他没有益处的选择。 郁承渊并不后悔，甚至有些乐见其成。 视线不经意间与穆靳对视了一眼，那双眼眸中似乎隐含着两分笑意，仿佛已经将他的心思全部看透。 郁承渊忙移开了视线，看向一旁的左豪。从表面上，当真看不到半分异常。 “明日左爱卿会带兵收复临原城，暗一你安排几人在一旁协助。若左爱卿陷于危境，可出手相助。若无危机，便不必插手！” “是。”暗一直接应下。 “多谢陛下关切！”左豪开口致谢。 在旁人看来他道谢是因为，郁承渊安排暗卫保护他的安危。事实上他道谢是因为，郁承渊没有让几位宗师级的暗卫直接出手。 如果几位宗师出手，临原城的交战根本没有任何悬念，也会在最快的时间结束。 这对于崇国、对士兵、对百姓都是有利的。但对左豪这个依靠战场修炼的人来说，却是直接失去了一个修炼的时机。 郁承渊这个命令，显然最大程度的顾虑了他。 左豪对郁承渊的良苦用心有所感，看向他的的视线明显多了几分亲近。 随后，左豪便想到了那已经被穆靳和郁承渊捣灭的狼窝，神色顿时一变。“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直言便可。”郁承渊看了左豪一眼，心下已有猜测。 左豪笑了笑，“陛下！若是那妖物被灭族的消息传入宫中，临原城恐怕根本就打不起来。将士们一路被穆前辈传送过来，没什么劳累之感。微臣以为，今日便可以出手试探。” “请陛下下令！”左豪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副将士兵们便陆陆续续跪了一地。他们可清楚的知道，这仗只会打上三日。他们想要为那些被狼妖吞入腹中的战友报仇，也只有这三日时间。 郁承渊想到那些将士们的神色，良没有过多犹豫。“朕允了。” 他这次允许左豪与原国开战，并不只是为了他，亦是为了那些亲眼看着战友被狼妖所食得士兵。 “谢陛下！”左豪向郁承渊施了一礼，“微臣先行一步。” “准。”郁承渊点了点头。 左豪直接退出了盛康城的大殿。 郁承渊随后看向严威，“严威、暗一，你们召集亲卫、暗卫在临原城汇合，五日后随我入秘境探索。”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31 “是。”严威和暗一早有准备，接到命令并不意外。 “陛下，在旁人眼中您只带着亲卫入秘境，朝堂之上的大人们恐怕会略有微词。”暗卫不存于人前，知道的人没有几个。严威此次能知晓暗卫的存在，也是形式所迫。在旁人眼中，郁承渊便是只带着亲卫入秘境。 “将我与师尊二人在边境力挽狂澜的消息传入国内，便能消解一些大臣的忧虑。”那些真正担忧郁承渊安危的人，得知郁承渊的实力自然便能放心许多。至于另外一些只顾自己利益的大臣……郁承渊不会为了他们改变自己的安排。 严威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林大人，恐怕会安排人前来。” 林乐贤和穆华荣虽然皆不是一流以上武者，但他们结识之人却有一流武者。得知这秘境所在，很难坐得住。 尤其是林乐贤……传说中的仙神都是与长生联系起来的。 林乐贤的年岁虽然比丞相大人要小上许多，但也已经是花甲之年。普通人寿命至多百年，他又能享几年富贵？ 虽然修武可以延寿，但林乐贤恰恰就是那种没什么武道资质的，他再怎么努力也延长不了多少寿命。如今再次看到了延寿之机，林乐贤哪能放弃。 他不能亲自前往秘境，也定会安排一些人前去，这些人必然要是他极为信任之人。严威这个刚刚投诚不多久的大臣，恐怕都无法让他心安。 “只要大臣们不擅离职守，他们怎么安排，朕并不在意。”郁承渊微微眯起眼睛。若是有大臣为了进入秘境擅离职守，他自会按照律法来处置。 林乐贤他们交好的那几位一流高手，大多都是有官职在身，有几人更是要职。郁承渊早就想将他们发落，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如果这次他们主动将把柄送到他手中，也省的麻烦。 “朕亦不会忘记那些尽忠职守的一流高手。”郁承渊下达这个命令，定然会让一些为崇国征战的将军错失机缘，他不会苛待真正忠厚的臣子。 若他从秘境中得了好处，亦不会忘记他们。如果在秘境中一无所得，那部直接修炼到宗师的功法，也可以当做奖励。 “陛下英明！”严威顿时放下心来。 郁承渊又看了一眼穆靳，“安排柳誉随亲卫队过来。” 柳誉与穆靳的关系虽然不像林乐贤他们了解的那般亲近，但也总有几分联系。此次机缘，郁承渊也没忘了他。 严威也看了一眼穆靳，点头应下。“微臣明白。” 第62章 左豪连夜带兵收复盛康城,第二日便传来了捷报。 没有狼妖相助，原国边境守卫的宗师面对左豪没有任何战意。 左豪的修为已经突破到筑基期,在修为上可以与普通狼妖相提并论。他们的修为在狼妖们的协助之下也有所提升，但未能直接突破,仍是宗师境，和左豪相差一个大境界。 修为越高一个大境界之间相差的实力也就越大，左豪若是想要他们的性命应是轻而易举。 双方之前也有交手,那时左豪不希望两国结下生死之仇，对他们不会下死手。 原国前些时日仰仗狼妖之势行了夺城之举,将左豪与十余万士兵当做食物献给狼妖，已经结下了生死之仇,左豪不可能再对他们留手。 如今正值仙人秘境出现之时，宗师们可都惜命的很。 左豪连夜攻城让人防不胜防，他们命令原国的普通将士抵挡崇国军队，自己则凭借着宗师的速度逃回原国。 得知宗师逃离,原国兵士自是一片慌乱。城池的防线在战意正浓的崇国士兵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般,一戳就破。 左豪这个宗师在一旁像是一个掠阵之人，根本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隐藏于暗处的暗卫更不用说。 这次攻城，左豪仍是受益匪浅。修炼所需的是杀气与血气，不一定要他亲自出手。 攻下城池，左豪依照郁承渊的命令,将原国百姓的财物留下,人则驱逐出城。 诸国攻下城池,财务是必然要留下，百姓多会沦为战俘用来交换好处，或是奴役或是教化。手段狠辣一些的，甚至会直接将百姓坑杀。 郁承渊只让他们将原国百姓驱逐出城，绝对称得上仁慈。 若是平日，郁承渊也不会下这样的命令。此时则是以秘境为重，不愿将时间耗费在战俘身上。 驱逐战俘之后，便是迎盛康百姓入城。 在左豪与众多官员的配合之下，三天时间堪堪将百姓安排好了七成，余下三成交由本地官员来安排，他们则开始准备入秘境的各项事宜。 三天之内，亲卫队与暗卫陆陆续续到达了盛康城，柳誉随亲卫队到达。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32 柳誉刚一入城，便忍不住问询。“陛下，您此次是召集了所有亲卫？” 他虽不知国内到底有多少宗师境，但他赶来途中陆陆续续碰到的便已经不在少数。 穆靳拿出的功法培养宗师境并算困难，但能郁承渊信任传授功法的人并不多。 一次与那么多的名宗师碰面，柳誉难免会心生猜测，以为国内宗师皆聚于此处。 柳誉只知亲卫并不知暗卫，这才只问了亲卫。 “朕的亲卫皆在此处。”郁承渊扫了一眼汇聚在一起的宗师们，面上有欣慰之色。短时间内培养出这么多名宗师，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惊喜。 “此一去便是三年，国内无宗师护持，难让人心安。”柳誉面带忧色。 他也知晓宗师很难抵抗秘境的诱惑，只是……万一有那么个特例呢？！ 一名宗师趁着崇国空虚之时带兵攻打，有极大可能成功。虽以穆前辈和陛下的能力，三年后夺回故土不难。但两番征战，受苦的便是黎民百姓。 “臣愿放弃此次进入秘境的机会，留守国内。”柳誉面上皆是诚恳之色，并无半分不舍。 得郁承渊传授功法的多为武将，难舍这次机缘。柳誉乃文人出身，比其他人更容易舍弃。他对郁承渊也极为信任，清楚他不会苛待忠臣。 众人听到柳誉的请命面上皆露惊色，看向柳誉的视线也带着些许敬佩。 “你确定？”郁承渊也没想到，柳誉能够舍得这次机遇。 柳誉心下更是坚定了几分，“微臣在前往盛康途中便下了决断，绝非一时冲动。” “若无宗师护国，确有几分不妥。”郁承渊冲着柳誉点了点头。“你有这份心思是好事。” “微臣在外乃是文状元出身，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若真有人对我国疆域心生窥视，微臣可让人措手不及。”柳誉以为此事已有定论，面上明显放松了几分。要说他没有任何不舍自是不可能，在尘埃落定之前他也会有挣扎。 郁承渊继续说道，“留守国内的宗师朕已经做了安排，无需你放弃这次机遇。” 柳誉先是一愣，随后便向郁承渊施礼。“是微臣多虑了！” 陛下既然能培养那么多亲卫，为何不能培养其他身份的人？他这个状元，不也得了功法传送？陛下或许还暗地里培养了不少人马，只是他不知情而已。 “朕既然敢离国三年，自是早有安排。”世人常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虽然这句话有所夸张，但足以看出君王的重要性。郁承渊作为国君离开三年，绝对是件大事。 国事交由魏丞相处理他倒也能够放心，但此次离开和上次微服出巡不同。魏丞相虽是三公之首，林乐贤却不可能被他管束三年，只能让两人协作。 两人协作纵使是魏丞相为首，有时候难免会让林乐贤如意。让林乐贤如意的事，对崇国可不一定是好事。 郁承渊对此早有准备，给不少人下达了命令，更是留下了不少密令让魏丞相，以对付可能出现的危机。 做了这么多安排，郁承渊虽然不能保证朝堂之上万无一失，也有把握出不了大事。 那些臣子也不是傻子，空冥境一出哪里还看不出这世界就要变天了？在这时候想必也不会有多少人将心思放在朝堂间的争权夺利上，大多人都会将心思放在秘境上。 柳誉的确有些多虑，不过他的多虑却是让郁承渊对他更多了两分认同。“爱卿虽思虑不周，一片爱国爱民之心却十分难得。” 众人听闻此言，看向柳誉的视线更带上了羡慕之色。柳誉没有失去这次探索秘境的机会，却得了陛下的认可，日后前途无量。 他们没有嫉妒之心，柳誉能有这样的收获，也是因为人家舍得。他之前做的事，的确是他们所做不到的。 柳誉扫了一眼众多同行而来的亲卫，面上浮现了一丝犹豫，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臣还有一事。” “直言便可。”郁承渊隐隐有所猜测。 “此次秘境之行，除亲卫之外只微臣一人有幸随行，不少大臣颇有微词。”柳誉之所以犹豫了片刻，是因为从表面上看这些亲卫有不少都是其他大臣的眼线。 不过想到他此时的身份，柳誉心下对这些亲卫明面上的身份也多了几分考量。如果他们真的是大臣们的眼线，那些人怎会不知晓崇国有那么多宗师？ 现在大臣们还以为，他们此次进入秘境闯荡，凭借的只是穆靳的力量。他们自身的实力虽然略有不足，但也不像大臣们所想的那样没有可取之处。 “臣与众多大人前来时，隐隐听闻不少大臣已在安排秘境之行。大臣们虽不会亲往，大多也安排了极其亲近之人。据我所知，穆大人便安排了小女穆欣与一流高手同去秘境探索。” 事实上最后一句，才是柳誉最想说的。穆华荣不仅安排了穆欣前往秘境，更是专程拜访了他，让他在秘境内多加照拂。 柳誉直接将他们搪塞了过去，谁也不知道秘境内会遇到什么，很可能根本遇不到。他虽用了搪塞之词，面上却是一幅略带遗憾的模样，没有引起穆华荣他们的怀疑。 “这两日微臣也收到了不少的传讯，多是请求照拂。”严威言语中亦有遮掩。“诸位大人显然是想要搭上陛下这艘大船。” 郁承渊爱国爱民的形象深入人心，若是在秘境中碰了面，照拂一番也在情理之中。严威收到的信件不似柳誉那般委婉，而是希望他在秘境中创造他们与陛下碰面的机会。这些信件只是经了严威的手，郁承渊则是一一审阅。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33 “不必顾忌他们。”郁承渊站起身来，“此次前往秘境，当以提升自身实力为主。秘境之中共同所得，皆要收归国库，离开秘境后再论功行赏。个人所得，三成交于国库，可留七成己用。”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有想到郁承渊会那么大手笔，直接将个人所得分了七成给他们，而不是全部收归。那可是仙人留下的秘宝！在如今大势将变之时，多一分秘宝便多一份保障。 “陛下，臣以为此次秘境的收益，陛下可尽数收拢，再由您来分配。”左豪开口提议。 “不必。”郁承渊扫过众人的面庞，“诸位皆是我崇国栋梁，留由诸位自行安排，朕亦心安。” 郁承渊收拢资源，最终也是用来培养眼前这些人。 这批人是他从崇国众多将士内精挑细选出来的，也是他属意的第一批修者。直接将资源留在他们手中，和收拢起来自行分配，于他来说差别不大。 在将士们心中，留在他们手中，更让他们惊喜。在秘境之中，他们为了自己的收益也会更加卖力。 “谢陛下。”亲卫与暗卫们，皆是一脸感激之色。 郁承渊随后看向穆靳，“师尊素喜古怪之物……” “陛下放心，我们若是碰到不知名的物件，亦会交由穆前辈！穆前辈于我们也有大恩，自不敢忘。”左豪不等郁承渊说完，便直接开口。 “左大人所言极是。”严威开口应和，亲卫与暗卫们亦是连连点头。 那些古怪之物放在他们手中也不知道功效，交于穆靳他们自无不舍。哪怕那物件真的是珍宝，又怎敌得过穆靳创造功法的恩德。若不是穆靳的功法，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无缘进入秘境。 第63章 准备了几日,众人站在秘境入口。 看着那山壁上闪烁的银光,随行之人不由的屏住了呼吸。紧张又期待的看着郁承渊,等待他的命令。 郁承渊没有多说,径直前行,眼看着便要步入到秘境之中。 穆靳向前一步，将郁承渊拦了下来。 “师尊？”郁承渊面上有几分疑惑。 不等穆靳说什么，左豪便忍不住开口。“秘境中极可能存在风险，请容微臣先为你探上一探。若微臣一炷香之内未能归来，诸位可在外修行些时日，再议探查之事。” 左豪的战斗力比不上郁承渊,但他修为上与郁承渊相差无几。如果他进入之后便再无任何讯息，郁承渊进入必然也会有风险。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但他也不能看着郁承渊冒险。 “一流高手便可得知秘境入口的讯息,显然秘境中最初的风险连一流高手都可以承受,对朕来说又能有什么风险？” 郁承渊自不是莽撞之辈,他敢第一个踏入秘境，也是因为笃定初入秘境对他没有风险。 这句话看似是在回应左豪,郁承渊的眼眸却是看向穆靳。穆靳拦下他，很可能也是顾及他的安危。 “微臣与陛下有同样的猜测。”左豪也承认了郁承渊的猜测，“但有那么多臣子在场，万万没有让陛下身先士卒的道理。” “臣也愿为陛下一探虚实。”严威向前一步。 穆靳看着众人,却是摇了摇头。 郁承渊看到穆靳的反应,忙问了一句。“师尊,您可有不同意见？” “这座秘境最为核心的能量是空间,传送、转移……是最常规的空间手段。”穆靳将手探入到银光之中，只是一瞬便将手拿了回来。 时间虽然短暂，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从秘境中传来的巨大力道。若非穆靳早一步做好了准备，他会被强行吸入其中，传送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穆靳并未明言，郁承渊却能理解他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进去之后我们可能并不在同一个地方？” “可能。”穆靳手掌再次探入到银光之中，两次空间波动的频率并不完全相同。显然不同时间进入的人，可能会出现在不同的地方。 山壁上这泛着银光的入口并不算大，一次性顶多进入五六人。他们这么多人，不可能同时进入，前后落地的位置显然会有差别。但若是运气好，也不是没有可能出现在附近。 “如此一来便多了些风险。”郁承渊微微皱眉。 他带这么些人进入，自是有庇护他们的想法。这个盘算，显然是落了空。若是这些人在秘境中折损过多，这次秘境之行很可能会得不偿失。 “只是麻烦一些而已。”穆靳看向柳誉，“我让你带来的箱子呢？”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34 柳誉忙拍了拍身旁偌大的箱子。“在这里。” 郁承渊也知晓穆靳来边境时带了一箱子行礼，他还清楚这箱子内装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物品。这些东西，莫非能解决他所忧心的问题？ 穆靳将箱子打开，从底部掏出一个小的木匣。随手将木匣打开，里面是一枚枚玉片。 玉片仅有指甲大小，呈多角星形状，边角极为尖利，似是能轻易将人刺破。玉片中心，似雕刻着什么字体，周围还围绕着十分玄妙的花纹。 “这是我近期制作出的感应符，符咒中留有我的印记，在同一个空间内我可以用神识来感知符咒的存在。” 这些简单的感知符咒是他在这几日炼制的，正是为了今日的秘境之行。 在来边境之前他当真没有想过，要与那么一批人同时进入秘境。 秘境那对等级的划分，却让穆靳不得不与郁承渊同行。而郁承渊作为一国之主，显然不可能独自在秘境中闯荡。 穆靳手指在符咒上拨弄了一番，“你们可以将一滴血滴到符咒上和符咒产生联系，方便我用符咒感知你们众人的生命状况，不滴血也不会影响符咒的效用。” 感知符感知的是符咒位置而不是携带者的位置，滴血方便感知携带人的生死，重伤也可以及时前往援助。如果没有血液联系，这感知符便没有这么多效果。毕竟是最低级的感知符咒，能做到这么些已经不错。 穆靳将符咒递给郁承渊，不忘提醒一句。“若是建立了血脉联系，除非将感知符损毁，否则滴血之人无法逃脱符咒主人的感知，离开秘境我才会有时间将符咒统一将符咒损毁。” 但在秘境之内，众人所处的位置便无法逃脱他的感知。有些人对此或许不在意，有些人却是不一定。 郁承渊接过木匣，从中取了一个直接在上面滴上了自己的血液。随后将木匣递给一旁的严威，“将感知符分发下去，滴血建立联系。若有人不愿，现在便可以离开。” 在秘境中的踪迹被觉察在郁承渊看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些不愿意暴露行踪的，心下难免不会有什么小心思。 此时若有人转头离去……他看向众人的视线多了几分审视。 郁承渊看人的眼光不错，仅有几人略微犹豫了一下，所有人都在感知符上滴上了血。 穆靳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稍大的木匣，“秘境内或许会有空间阻隔，让感知服无法生效。如果无法感知，这些符咒可保你们的安全。” 此次穆靳拿出的符咒不只做防护之用，攻击符咒也不少。 郁承渊打开木匣便看到了一叠叠符咒，转眼又见穆靳拿出了一个个瓷瓶。 “瓷瓶内是一些丹药，你们分配一下。”穆靳极为大方的又拿出了一批丹药。 这些东西看起来很多，但没有一个是筑基期以上的。对已经心动期的穆靳来说，根本已经没什么用处。 “师尊，你手上的丹药和符咒应该不多了吧。”郁承渊亲眼看着穆靳收拾行囊，他似乎将自己所有近期制作的物品都装入了行礼，已备不时之需。如今这偌大的箱子已经空了大半，其中还有一些是衣物之类的随身物品。 “筑基期可以使用的东西，我手上也只有这最后一批。心动期使用的，以你们现在的能力大多都用不上。”穆靳手头上筑基期的东西的确只有这些，大多是他探究两个世界符咒威力区别时所作。 如今穆靳就算探究，已不会再停留在筑基期，多是心动期才能够使用的。符咒的等级越高，引动符咒的力量也要求越高。不需要使用者能量引动的被动符咒，终究在少数。 郁承渊听此一言，心下格外沉重。他手中捧着的箱子，似乎有万斤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若不是理智尚在，他几乎要开口让实力不足的亲卫、暗卫们离开了。如果不是他们的实力不够，穆靳便需耗费那么多资源。 沉默良久，郁承渊方才开口，声音中似有几分喑哑。“有劳师尊。” “多谢穆前辈。”众人也随之道谢。 他们没有郁承渊那么复杂的想法，见穆靳拿出那么多物品为他们防身，心下满满的都是感激。 郁承渊微微垂了垂眼帘，再次抬眼，面上便看不出异样。“将符咒和丹药也分发下去，你们先熟悉一下符咒和丹药的效果。在秘境中选好时机使用，不要辜负了师尊的一片苦心。” “是。”众人连忙应下。 众人拿到符咒和丹药，看向穆靳的视线更为崇敬，隐隐有几分狂热。若非提前见了仙神的异象，他们甚至会以为眼前人便是仙神。他的所作所为，多与仙神无异。 左豪等人略微理智一些，但仍是面色微红。拿着符咒和丹药的手忍不住收紧，明显极为震惊。 严威压下了心中的澎湃，向着穆靳开口。“穆前辈，晚辈有一不情之请。” “严威。”郁承渊闻言不由的皱了皱眉，穆靳为他们付出的已经够多，此时再提出请求，实在是有得寸进尺之嫌。 “说说看。”穆靳拍了一下郁承渊的手臂，郁承渊那微微皱起的眉宇明显舒展了几分，看向严威的视线却仍是带着警告。 严威的脑袋垂的更低，却仍是坚持开口。“进入秘境后，还请穆前辈尽快与陛下汇合。陛下乃是万金之躯，不能出任何差错。” “即使你不说，我亦会如此。”穆靳看了郁承渊一眼，若是不与郁承渊汇合，他怎么好将那东西引出来？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35 郁承渊看向严威的视线多了几分无奈，他从始至终都不曾担心自己的安危。他身上的符咒可比在场的人身上多多了，能力也比他们更强。 而且……严威的疑问，他不必开口询问也知道答案。 “晚辈明白。”严威明显放松了不少，“只是听穆前辈亲口承诺，我等方能更加安心。” “忠心可鉴。”穆靳这般说着，却并没有多么用心。在他看来，忠诚的前提是没有足够的利益让人背叛。绝对的忠诚，实在太少太少。 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秘境入口，“准备的差不多了，入境吧。” 郁承渊闻言却是看了一眼穆靳放在一旁的箱子，他召出了祭台将箱子收入其中。祭台可以觉醒狼妖的血脉与空间天赋，自身也带有不小的空间，放一个箱子绰绰有余。 穆靳没有阻止。箱子内已经没有几件有价值的东西，那仅有的几件在秘境内作用也不大，没有空间物品也不方便随身携带。 在郁承渊收好祭台，穆靳伸手抓住了郁承渊的胳膊。“我们先行一步。” 话音刚落，两人便被吸入了秘境之中。 众人下一刻便反应了过来，连忙跟上。 第64章 两人刚一踏入秘境,便察觉到了明显的斥力,似有未明的力量欲将两人强行分离。 穆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松了手。 郁承渊察觉到穆靳的动作,不由在空间压力下睁开了眼眸,亲眼看着穆靳被另一股空间之力包裹。下意识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想要抓住穆靳。 周遭的空间波动骤然变得剧烈，熟悉的天旋地转过后，两人彻底消失在对方的视线之内。 穆靳独自一人站在秘境之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在那股天地之力面前，如今修为只有心动期的穆靳也有无法反抗之感。这种被排斥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受。 在秘境之外能够探查到的讯息实在太过浅显。穆靳清楚这空冥境内按照修者的等级分别划分出不同的区域，却不知进入者会按照自身的等级确定传送到符合自己区域的范围内。 穆靳的修为比郁承渊高出一个大等级，必然要传送到不同的区域。哪怕两人被捆缚着进入秘境,也会被强行分开。 若是提前知晓,穆靳顶多是与郁承渊同时踏入门内,绝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试探规则。 不过……与郁承渊分开，也不是没有好处。 穆靳伸手碰触周围的山壁,他此时身处在一个山洞之内。 洞中的空间有几分狭隘，高度几乎与人平齐，宽度也仅能容下两三人站立。如果一不小心，很可能便会碰触到周遭那银色的矿石。 手指在山壁上摩挲,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其中的空间之力,穆靳唇角弧度明显加深。 穿越之后,他的气运似乎比在神界要好上不少。 他想要可以制作空间物品的材料,先是在京师街道上碰到了辅料，后又有眼前这座空冥境的开启。 如今踏入秘境，传送的第一个地点，居然便是一座衍空石矿脉。这矿脉的质量拿到神界，也是最高等。没有被开发过的世界，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惊喜。 穆靳收回放在山壁的手掌，视线并未在那银色矿石上过多停留。 开采衍空石这类矿石必然要用上灵气，以心动期的实力三年时间顶多能从矿山上开采出几块来。实力不济，遇到了宝山也无法将其占为己有。 但以穆靳的能力，将宝山之中最珍贵的宝藏拿走还是可行的。 穆靳全力调动体内转化后的能量，银色的光芒在眼眸中时隐时现。 无垢之体修炼出的无属性灵力理论上可以转化成所有能量，前提是肉体能够承受的住。若是无法控制那种属性的力量贸然转化，结果便会是力量在身体中肆虐。 穆靳能做到如此娴熟的控制能量的转化，也经历了无数次能量的肆虐。若非他在神界极其重视体魄，恐怕早就死在了自身的能量暴动中。 如今这具身体不是他在神界用习惯的那具，穆靳行动起来明显小心谨慎了不少。但他此时做的事，在神界的人眼里实在和小心谨慎沾不上边。 无论是何种矿脉，都要对应的力量凝实成极点。在这种矿脉中，动用同属性的力量，就如同火上浇油，很容易玩火自焚。 穆靳在矿脉之中全力调动空间之力，瞬间便引起了整个矿脉中空间之力的波动，各处的空间之力在他身体周围聚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36 银色光芒在山洞内几乎化为实质，将周遭的空间割裂成无数空间碎片。 首当其冲的便是穆靳站立的位置，他的身体在空间之力中隐隐有些扭曲，不少地方都被空间之力划破，一些部位更是直接从内部龟裂，血液从穆靳的唇角流出。 找到了。 穆靳眼眸一亮，体内的灵力瞬息之间转变成了带有蓬勃生机的木系灵力，不断修复着在力量肆虐之下有几分破败的身体。 空间力量在没有了吸引力后，也不再聚集。但已经被聚集起来的空间力量，也散去了近半。 穆靳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吞了下去，看着眼前混乱的空间力量也有些头皮发麻。 如果是在神界，穆靳也不敢这么做。 这样的空间波动极可能引起周遭的空间崩溃。眼前这个世界还在新生期，能量十分充裕，空间有崩溃之兆短时间内便能修复。 在神界，空间一旦有崩溃之兆，恐怕要千万年岁月才可能修复。空间崩溃之下，神人也免不了被卷入到混乱空间之中，被撕成碎片。 待力量恢复大半，穆靳才再次调动了空间之力。这一次目的不在于吸引空间之力，而是为了传送。 瞬息间转移了位置，穆靳来不及细看，伸手抓住面前的银色晶石再次进行了传送。 山野之中隐隐传来兽吼，高空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直线坠落下来。那极其明显的血腥气息，引起了林中兽类的躁动。不过那血腥的气息来得快也去得快，在落地之前便消失。 穆靳靠在一棵大树旁，周遭围绕着一道空间屏障，将他与外界隔绝开来。 此时他的状态可不算好，身上的衣物格外褴褛，整个人都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般，看起来格外渗人。 但他的眼神却极为明亮，一颗银色的水晶在他的手心闪烁着光芒。 这颗水晶与衍空石出自同源，被称之为衍空晶，同样有容纳空间之能。 衍空晶不需要炼制，自带空间，空间可以放置活物且可随主人神识修为提升扩大范围。 若是拥有者愿意耗费资源，可以将其建造成属于自己的世界。 穆靳在神界只听说过衍空晶的特殊性，但也没有亲眼见过。 衍空晶一个矿脉只会出现一块，被人收取后不可再生。空间矿脉在偌大的神界也不足五十，且都是有些年限的矿脉。其内的衍空晶早就不知去往何处，或许已经尽数被人损毁。 修真界有不少杀人越祸之人。诛杀了主人，想要得到空间物品内的东西，将空间物品上的神识抹除掉是常规操作。 衍空晶一旦彻底认主，空间便与主人的神识相连，主人死亡空间便会缩小到最初的大小的范围。主人留下的最后一丝神识消失，空间会直接破碎。 神界记载中有不少衍空晶被这样损坏，后人也只能惋惜。 穆靳在察觉到自己身处衍空矿之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不可再生的晶石。 在神界就算发现了新的衍空矿也不一定存在的东西，在这个世界却肯定会存在。为了得到衍空晶，冒些危险也是值得的。 将神识印刻在衍空石之上，他的神识顿时便链接了一个空间。 衍空石的最初的大小根据主人认主时神识修为来确定，以穆靳真实的神识直接让衍空石直接扩展到一个世界大小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此时的空间不过一个中等城池的大小，以衍空晶的特性，心动期的修为便能有这个范围。 之所以这般，是因为穆靳精通的一项神识秘法。不仅会让神识不被外人所查，亦可蒙蔽天机。 神界那么多年的发展，秘法可不仅是增添自己实力之用，蒙蔽天机的秘法也不少。倒不是所有蒙蔽天机之人都想做一些规则之外的事，大多人是为了影响卜卦的准确性。 和穆靳同等级的存在，亦有精通卜算之人，穆靳一开始钻研这类术法便是为了防备他们。 穆靳精通的此类秘法也不只有这一个，但时时刻刻都在使用的只有这一个。 时刻隐藏自己神识修为是他在神界便有的习惯，这个习惯或许已经救了他一命。 据他所知，大多数新世界都不会允许其他世界的生灵侵犯。以穆靳那么强的神识，若是想在这个世界肆虐，足以让民不聊生。 大多数世界都不会接受这样的外来者，穆靳若是没有隐藏神识，他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瞬间便可能被世界攻击。 穆靳对自己的神识有信心，但也不会盲目自信。如果被这个拥有足够潜力的世界全力攻击，他绝对不可能活下来。 有这个顾虑在，穆靳到达这个世界之后，使用神识的时候向来谨慎。他顶多使用超出自己身体修为一个境界的神识，哪怕身体还能承受也不会放开更多。 这个顾虑穆靳现在已经可以放下。世界对待人的态度与人的行为相关，穆靳早已功德加身，这样的人纵然是外来者也不会再被世界针对。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37 不过，穆靳行事向来谨慎，除非万不得已仍不准备暴露真实的神识修为。 目前他身边也没有太多的物件，一个中等城池的空间已是绰绰有余。 穆靳将衍空晶变化为戒指的形状出现在手指上，部分空间依附在其内。 神界会有那么几次‘误将衍空晶当做空间戒指损坏’的事件，显然也是有缘由的。衍空晶自带的变形和空间分割能力，可以完美的隐藏成空间戒指。 衍空晶初步认主后，穆靳才将心思放在了自己的形象上。随手用了个清洁术法的，瞬间清理了身上的污迹，但那破损的衣物却没有办法复原。 普通的物品的确容易损坏，但就算是法器衣物，面对那空间物品应也会损毁。有空间物品在，日后多备些衣物便是。 这都是日后的事，现在……郁承渊收入祭台的箱子内便有他的换洗衣物。 转头看了一眼筑基期所在的历练区域，穆靳没有过多犹豫，朝着那个方向前行。 低级的修者无法踏入高级的区域，但高级修者想要回头去低级区域闯荡却是轻而易举。 在修真界大多数人都不会这样做。高级修者在低级区域的确更容易有收获，但那些收获大多对自身无用，价值也相对低廉。为了些低级资源浪费在秘境中的宝贵时间，显然不值得。 第65章 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后,郁承渊忍不住紧了紧手掌。他也明白秘境中出现的斥力难以抵抗，否则穆靳决不可能选择放手。 然而有时候纵是知晓无望,也会下意识的挣扎。挣扎的结果便是更清楚的感受到那种无力感,与那斥力相比他还是太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在他的感知内,那斥力虽强，但也没有强到让他完全无望。若是足够强大,或许便能够反抗。 自知晓佛陀存在以来,郁承渊一直很注重自己的实力提升,国事之外的大多数时间都用来修行。本以为自身已经足够努力，此时却觉得远远不够。 他不想下一次遇到同样的状况,只能更加努力。 郁承渊将握紧的手掌松开，抬眼看了一眼四周。 他栖身之地是一棵高耸的树木之上，脚下的枝干极为粗壮，站一人绰绰有余。 郁承渊没有着急着下树，而是选择了继续向上攀爬,居高临下的姿态更容易查探周围的情况。 利用灵力站在树梢上，可以明显看出周遭树木的变化。从他的位置往前看，树木的高度在不断递增。趋势并不算明显，但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树梢的高度提升也可能是地面高度变化的结果，但在郁承渊的感知下，周遭的地势都极为平缓,纵然是略有起伏也不可能这么规律。 既然不是地势,其他可以影响树木增长的因素也很多。但能让它们有这般规律变化的,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 莫非是……灵气？！ 灵气浓度不仅会影响修者的修炼速度，亦会影响植物的生长。若是灵气直线的递增递减，便有可能出现这种状况。 一声尖锐的鸟鸣，打断了郁承渊的沉思。只见一道红色的影子朝着他袭来，不过瞬间便到了他身前。郁承渊连忙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注入灵力抵抗。 鸟喙与宝剑触碰了一下，声音更像是两种金属碰撞，随后宝剑便直接断裂。 郁承渊这才看清了眼前大鸟的形象，周身的羽毛皆是红色其上还有火焰在跳跃，鸟喙上似有金属的光泽，一双猩红色的眼眸格外浑浊惹人生厌。 随手丢弃了断剑，郁承渊面上不见慌乱，手指结印瞬间便是几个水系冰系的术法砸过去。火焰与冰水相触，接触之下发出滋滋的声音，蒸汽在一人一鸟之间弥漫开来。 火鸟明显对水汽极为不满，鸟鸣中带上了怒意，树林中传来了几声同样的鸟鸣回应。 郁承渊面色一肃，又是几道术法扔出去。没有看那术法的结果，直接跳下树梢。 树上的地势对他有很大限制，对鸟雀却十分有利。若是只面对一只火鸟，在树梢上郁承渊也不觉得有什么。面对一群，自然要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地势。 郁承渊落地之后也没有停留，直接朝着树木更为茂盛的方向前行。树木茂盛不仅表现为树木高耸，枝桠也会更多一些。 这火鸟足有两三米长，在丛林中穿梭不一定能比得上身形矫健的人。 郁承渊钻过一个枝桠，下一刻便听到了枝桠断裂的声响。 反手便是一道准备已久的法决，火鸟在法决之下直接断了气。 郁承渊不忘将火鸟的尸体用祭台收起，在剩余火鸟的围堵下寻找机会。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38 这些火鸟虽不是独自狩猎，但一群也仅有十余只，显然没有之前的啸月天狼群那么难以应付。 郁承渊寻着机会各个击破，火鸟在一只只减少，他身上虽也添了不少伤痕但并没有致命伤。随着与火鸟交手的次数增加，他越发显得游刃有余。 火鸟也并不傻，在只剩下五只之时便不再分散。连围堵的手段都直接放弃，同进同退之下，郁承渊一时也拿它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身上有不少筑基期的符咒，比他自己用法决要快得多，对他本身灵气的消耗却是微乎其微。 如果他一股脑丢过去，这些火鸟自是不需要畏惧。 只是还未陷入险境便使用符咒，日后难免也会有这类取巧的想法。这与郁承渊想要提升自己力量的想法显然不怎么相符。 郁承渊心下几番斟酌，脚步却没有丝毫放缓。 追逐之间，他看到了一处洞穴，洞口不过一人大小，地势明显对他有利。 只是……这里的洞穴很可能是某些生物的巢穴。 郁承渊还在犹豫要不要闯进去，便听到鸟鸣越来越远。他心下咯噔一跳，刚想做什么，便看到一只与兔子极为相似的动物从洞穴中爬了出来。 兔子的体型不过半米，虽然比普通兔子要大，但比起火鸟却相差甚远。这么一个体型相对小巧的生物，却是逼着五只火鸟放弃了对他的追逐，郁承渊从它身上也感知不到任何气息。 越是这样，越显得危险。 郁承渊倒也想学着火鸟们那样直接转身离开，但在丛林之中将后背留给不知名的野兽，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他尝试性后退了一下，只感觉身后像是碰触到了什么屏障。那熟悉的空间之力，让郁承渊神色更为凝重。 穆靳说过这是空间之力为主的秘境，空间一系的妖物比其他妖物更为强大倒也正常。但这对郁承渊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虽然认主了祭台可以让狼族觉醒空间天赋，但他自身并没有这项天赋。祭台对他本身来说，也就只是个可以存储物品、培养狼族手下的物件，无法用于战斗。 以他现在的实力，无法打破这只兔子布下的空间屏障。没有办法打破，自然只能在对方规范的区域内交手，这对他来说极为不利。 郁承渊将一枚恢复灵力的丹药放入口中，补充之前与火鸟围堵时的消耗。 那只红眼兔子并没有让郁承渊等待多久，直接便出了手。除了空间之外，还有时不时的冰晶夹杂在其中，显然这还是一只双属性妖物。 郁承渊自身修为比不过兔子，相差两个小境界倒是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靠着术法的多样性应对，一时倒也旗鼓相当。 时间越长郁承渊的面上越发凝重，他敏锐的感觉到了这只兔子和外面的狼妖不同，不仅战斗能力平添了许多，而且还不惧死亡。 这让郁承渊的很多战术都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效果，正面交手的情况下又略有不如。 郁承渊已经感觉到了疲惫，对面的兔子却有越战越勇之势。又交手了片刻，他果然落入下风。 郁承渊不再有迟疑，手中出现了几张符咒。 几乎在符咒入手的瞬间，一道银色的光芒从天边袭来，直接切碎了空间屏障，刺入了兔子的咽喉。 郁承渊忙看向银光袭来的方向，“师尊。” 看清来人的形象，郁承渊却是有几分怔楞。 穆靳在他面前多是宛如谪仙，纵是征战过后形象稍损，也从未似现在这般衣不蔽体。 他身上的衣物基本上没有一处是好的，从衣衫之下能清晰的看到那莹白如玉的肌肤，隐隐可以窥探那不甚明显的肌肉线条…… 穆靳不等郁承渊发问直接开口，“秘境是按照修为划分区域，我落地之处是心动期区域。在区域之内，征战了几次，衣物略有损伤。” 郁承渊如梦初醒，连忙从祭台中拿出了两身衣物。 穆靳此时有些衣不蔽体，郁承渊其实也好不了多少。只是他自踏入秘境便一直在与凶手交手，之前并未在意。 穆靳接过衣衫，没有什么避讳，直接将身上的衣衫褪下。 他并不觉得衣不蔽体有什么值得避讳的，穆靳修行初期资源稀少，哪里能拿得到高品质的法器衣衫，他在修行界与人交手衣衫损毁衣不蔽体乃是常事，在旁人面前更换衣物也不是第一次。 郁承渊连忙移开视线，将手放在自己的衣襟的处准备换衣，但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明显有些不自在，却又不知自己不自在什么。 作为一个帝王，在人面前宽衣解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洗漱都有宫女、太监在一旁伺候。 或许是因为，往常都是别人看他换衣，这次他不仅要在别人面前宽衣解带，更是看到了旁人的身躯？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39 虽然只是一眼，但穆靳的身形却是印在了脑际。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郁承渊开口转移自身的注意力。“在传送之时之所以出现斥力是因为我修为不够？” “修为相同的人同时踏入便不会被强行分开，如果大境界不同哪怕你我修为都高出数个等级，也一样会被强行分离。那股斥力会随着修为高低增幅。”穆靳开口回应。 “这次是我考虑不周。若早知如此，你可与左豪一起入境，彼此间也能有个照应。” “在踏入秘境之前，又有谁知晓秘境的规则？师尊的准备已经足够周全，只留我一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谈及正事，郁承渊明显镇定了下来，忽略了之前的不自在。 虽然这斥力和他想的有所不同，但说是他修为不够也不算错。如果他能再前进一个大等级和穆靳相符，他们便不会分开。 郁承渊将手中的符咒亮了出来，“若您没有及时出现，我便会动用符咒。” 穆靳已经将衣衫整理好，听闻此言冲着郁承渊点了点头。 “师尊您能来这么快，已是出乎我意料。”郁承渊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那身不足以蔽体的衣衫。 以穆靳的能力，就算面对同等修为的人也不至于受伤惨重，但若是追求速战速决便不一定了。穆靳之所以会以那般狼狈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很可能便是为了他。 这样一想，郁承渊面上又添了几分感激。 “这里的妖物与外界也有不同，与其称他们为妖物倒不如说是凶兽。没有神智但杀伤力更强，若不注意很容易出现伤亡。”穆靳为自己这么快出现找了个理由。 他在矿脉耽误了片刻，仍来那么快，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衍空晶对主人空间力量的增幅。 这一点在神界也没有记载！衍空晶本是珍奇之物，掌握空间的修者也仅有极少数，双方凑在一起的几率几近于无。穆靳也是在赶路时才发现衍空晶的这项能力。 “难怪。”郁承渊看了一眼红眼兔子的尸体，他与其交手之时有所察觉，只是无法确定。 第66章 “秘境中皆是凶兽对我们也有好处,普通妖物的尸身我们不能随便取用，凶兽的尸身却没有这个顾虑。” 秘境中并没有人类生存,如果这里的是妖物而不是凶兽,打杀之后也只能将尸身遗弃。 郁承渊将红眼兔子的尸体收入祭台,看了一眼秘境中的其他物品。 “师尊,这次秘境之行我也算是小有收获，寻到了几件稀奇之物。您若有兴致,回京后可钻研一番。” 郁承渊与火鸟追逐之时,仍留了几分心神在周围。碰到的一些他不熟悉的花草、矿石、树木……便会出手。为此也惊扰了不少其他种类的凶兽,不过有鸟群做‘庇护’，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穆靳对上郁承渊的视线,眼眸似是带上了两分笑意。“好。” 筑基期区域大部分都是筑基期使用的修炼资源，对他已经没有什么用途。只有极少数类似衍空石一般对使用者没有等级要求的资源，勉强入得了穆靳的眼。 郁承渊得到后一种资源的可能性远远低于前一种，但穆靳并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接受了他的好意。 “这山林中有不少凶兽都有储存资源的爱好,眼前这只凶兽应也不例外。师尊可以进入洞穴，收取自己的战利品。”郁承渊之前收取的物品，有不少都在凶兽的栖息之地。 “你与我同往。”穆靳说完不等郁承渊回应，便踏入了洞穴。 “嗯。”郁承渊应了一声，紧跟穆靳的脚步，唇角微微勾起。 穆靳连个包裹都没有带,很难收取里面的物品,定然需要他帮忙携带。 他之所以没有提议,是想着让穆靳先进入其中，待其将战利品了解的差不多再进去帮忙。穆靳对战利品有足够了解，旁人贪墨了哪件他便会一目了然。 穆靳此时让他随行，明显对他有一定信任，至少不担心他会见利起意。 这样的信任，让郁承渊心情愉悦。 踏入洞穴，郁承渊便被那充斥了大半个洞穴的物品迷了眼。他这一路也见过不少凶兽的巢穴，但和眼前这只兔子比起来，那些凶兽当真称得上是贫穷。 他面上没有丝毫嫉妒，倒有欣喜之色。“师尊这次收获颇丰。” 洞穴中的物品的确不少，但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修炼资源，穆靳并没有太大兴致。 习惯性的用神识审视每一件物品，穆靳神识碰触到衍空石，有几分疑惑。 “略有收获。”说着向前一步，运转灵力。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40 铺在最上方的一层花花草草有规律的滑落下去，露出被掩盖在下面的物品。药草覆盖之下有不少杂七杂八的物品，其中衍空石便有十余块。这些衍空石被很好的排列起来，中央放着一颗同色的果子。 穆靳伸手将那枚银色的果子拿起来，放在手中打量，确定了他的身份。 “这是？”郁承渊虽不知这果子的效用，但看兔子对这果子的珍视，对它的价值也能猜测出几分。 “一种可以食用的果子，其内蕴藏有空间之力，对拥有空间力量的人或兽颇有益处。普通人食用，有几率觉醒空间之力。” 在神界这种果子被称为育空果，果树只生长在空间能量极为浓郁之地。正常的环境中存在的空间能量，不足以让果树生长，向来只存在于秘境之中。 育空果百年只会孕育出十颗，成熟之前一直被空间之力包裹，成熟之时空间之力会有一次爆发，果实会被空间之力随机传送。 理论上在空间秘境中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拿到育空果，但在筑基期区域拿到这么一颗仍让人惊讶。 秘境按照等级划分，只能在空间之力浓郁之地生长的育空树极有可能在最内侧。育空果树成熟时的空间之力，传到最外侧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穆靳惊讶过后，面上不由的浮现出笑意，这对他来说可是件极好的事。 “恭喜师尊！”郁承渊知晓穆靳有空间力量，有了这一枚育空果他的力量必然能再次提升。 穆靳看了一眼那些衍空石。 他之所以没有在这片区域纳入他神识感知的瞬间便察觉育空果的存在，近距离查探后方有所觉，便是因为它们。 别看这粗糙的排列连阵法都称不上，但衍空石和育空果系出同源。有衍空石在，掩饰育空果可是轻而易举。 哪怕穆靳神识异于常人，仍不免被误导。这只凶兽已经濒临突破，想来是准备把它留作突破之用，没想到会便宜他们。 “把其他东西收一下，你随我来。” 郁承渊跟随在穆靳身后，见穆靳的目光仍旧在育空果上，心有疑问。“师尊准备现在便使用这枚果子？” 银色的果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似是能透过果皮看到里面的果肉。那似有几分柔软的质地，让人很是怀疑是不是稍微用力便能将它捏碎。 随身携带显然不是个好的想法，穆靳不将他收起反倒拿在手中，显然是要立刻使用。 “没错。”穆靳向秘境边缘的方向看了一眼，“左豪他们几人一个小队在秘境中探寻，暂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我们在此地耽搁片刻也无妨。” “我进入秘境的时间虽不长，但遇到的凶兽却是不少。若是您修炼时来了只凶兽，我没有把握抵挡。”郁承渊知道穆靳不会视左豪他们于不顾，所以他并不担心臣子的安全，他只担心穆靳在此地修炼是不是有风险。 “不会有事。”穆靳说着拿出了一个瓷瓶，递给郁承渊。“拿着。” “这是？”郁承渊下意识的接过瓷瓶，这里面的丹药莫非可以短时间提升他的实力？！ 穆靳没有多言，直接打开了瓷瓶。他进入秘境之前做了不少准备，其中便有与这育空果有关的。虽说不一定能拿到手，但也是有备无患。多携带一瓶丹药，也不是什么大事。 此时，恰好用上。 将育空果垂于瓶口上方，微微用力。 育空果受到瓶中传来的吸引力，化为液体汇入瓷瓶中。 穆靳从郁承渊手中将瓷瓶拿过来微微摇晃，从瓷瓶中弥漫出一股奇怪的味道。虽说不上难闻，但也绝对称不上好闻。 郁承渊看着穆靳的动作，面上越发疑惑。“师尊，您这样做不担心破坏果子的药效？” 曾也研究过医药的郁承渊知道，若是对医药一脉熟悉到一定程度，可以根据药材的气味、味道、表现等等推测出陌生药材的效用。 作为修者利用神识感知，比起普通医者，更容易探查出药材的作用。 穆靳能够知晓这莫名果子的效果郁承渊并不意外，但纵然知道效用贸然将其与其他药材混合，也很可能影响药效。穆靳直接和不知掺杂了多少药材的丹药混合，对药效影响只会更大。 如果这也是穆靳研究的一部分，牺牲实在是太大了。 “不会。”穆靳继续摇晃着手中的瓷瓶，将灵力汇入其中，加大丹药的效果。“瓷瓶内的丹药只有提炼气味的功效，不会影响药性。” “气味？”郁承渊盯着瓷瓶。“将气味提炼出来又有何用？” “你一直拿着它，用不了多久便会知晓。”穆靳将瓷瓶再次放入郁承渊的手中。 郁承渊看着敞开的瓷瓶，灵药不适合放置在空气中，瓶口大开也会影响到药效。 “走吧，我带你去寻左豪他们。”穆靳一手握住郁承渊的手臂，带着他赶路。但他只用了灵力，没有使用空间之力。不仅如此，在路上若是碰到了修炼资源，穆靳也会让郁承渊收敛起来。 几个时辰过去，两人走过的路比起郁承渊一个人与火鸟追逐走的路还要短一些。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41 郁承渊时不时的将视线放在手中的瓷瓶上，心下的疑惑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流逝消失，反倒越发浓重。 又看了一眼瓷瓶，郁承渊准备将视线移开的时候。瓷瓶猛地一震，郁承渊不由的紧了紧手掌。似乎有什么东西，直接被瓷瓶弹开。 不多时瓷瓶便又是一震，眼前仍是什么都没有看清，神识隐隐察觉到某种生物掠过。 郁承渊侧头看向穆靳，这就是穆靳的目的？ 穆靳没有回应他，而是说了一句。“总想着不劳而获可不是好事。” 这句话显然不是说给他听的，郁承渊抓着瓷瓶的手紧了紧。 他此时已经看出，这瓷瓶成为了穆靳和某个东西谈判的筹码。穆靳想要目的达成，筹码就绝不能脱手。 穆靳话音落下，那道身影似乎犹豫了一下。不多时，一只银色的狼崽在两人面前显现出来。 “神兽，空冥狼。”郁承渊看到狼崽，瞬间便知道了它的身份。眼前的空冥狼与异象中的神兽投影相符，只是明显小上许多。 难怪师尊没有使用那果子修炼，难怪要激发那果子的香气。原来师尊所图不是提升自己的实力，而是寻一个助力。 空冥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盯着瓷瓶，时不时的看一看郁承渊和穆靳。 面面相觑了片刻，空冥狼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瓷瓶，随后转身离开。 “师尊，它离开了。”郁承渊微微皱了皱眉。 “没关系，它还会回来。”穆靳笑的有些神秘。 那丹药不仅能激活育空果之中最诱惑空冥狼的香气，还有助于育空果能量的吸收。服食了这么一颗育空果，比起空冥狼吃上十颗八颗效用还大，空冥狼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穆靳之前未曾想过会拿到育空果，他倒也准备了其他可以诱惑空冥狼的丹药，想着多来几次循序渐进。但有了育空果，其余的食物就相形见绌，他不准备再拿出来。 只这一枚育空果，便已经足够了。 郁承渊听闻此言，再次紧了紧手中的瓷瓶，抬眼看向空冥狼离去的方向。 果不其然，空冥狼很快便跑了回来，还带回了一株灵药。郁承渊不知晓灵药的效用，只看它的卖相着实不错。 “我们不需要这个。”穆靳面上依旧笑意盈盈，言语对空冥狼来说却十分无情。“若是你拿不出足以交换的东西，这枚育空果我们便自己使用。” 空冥狼眼睛明显睁大，越发显得圆润。它也顾不得再寻找自己不怎么喜欢的物品，直接拿出了一枚育空果出来。小爪子往前一推，眼巴巴的看着穆靳。 第67章 “育空果交换看似公平,只是……”穆靳语气中却是满满的不以为意。“同样是育空果，你手中的育空果比起我们处理过的,功效与味道都要差上不少。我们不可能做交换。” 狼崽又从自带的本命空间内掏出一枚育空果,比起前一次的干脆,这次明显多了几分迟疑。眼眸在两颗育空果之上流连,似有几分不舍。 “两颗育空果交换一颗，价值上足够了。”穆靳面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 狼崽也顾不得不舍,猛地抬起头来。圆润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郁承渊手中的瓷瓶,满满的却是渴望。 “可惜我们没想过要交换。我们和你这般天生地养的神兽不同,不会奢侈的用这育空果来提升空间能量，只将其用于空间能量的觉醒。” 穆靳看向郁承渊,“我相信以你的资质，一枚育空果已经足够了。若是无法觉醒空间能量便是与其无缘，多用一枚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狼崽的眼眸瞪得更圆了一些，看向穆靳的视线满脸的都是不可置信。 它显然没有想到，看似与它有交换意图的穆靳,实际上并无此意。 郁承渊看向穆靳的眼眸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从穆靳往日的言行上来看，不说精通与人相处之道，对此道也极为熟悉。若他想要与人交好，定是不难。 眼前发生的一幕却有些出乎郁承渊的意料。穆靳不仅没有讨好狼崽，反倒直接捉弄它。 穆靳这明显带着些许恶趣味的一面,郁承渊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他比往日少了几分出尘,似是更容易接近。 郁承渊并不反感这样的穆靳,但他想要神兽为己所用，却这样对这狼崽，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心下极为疑惑，郁承渊却没有开口说什么。他对神兽并不熟悉，对穆靳的计划也知之甚少。贸然开口，很可能会影响到穆靳的计划。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42 穆靳既然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也许，这狼崽就是喜欢这样性格的人？ “看来你很喜欢我处理后的育空果。”穆靳看了一眼郁承渊掌心的瓷瓶，瓶口依旧不断有香气溢出。 因瓷瓶是经了特殊处理，这溢出的香气却是不会影响到药效，只会略微改变一下味道。若是真让人服用，会觉得味道十分古怪。这人类觉得古怪的味道，恰恰是空冥狼最为喜欢的。 狼崽被捉弄了一次明显谨慎了许多，侧头看着穆靳的神情，想要看出他在想什么。 看了许久，仍是一无所得。以穆靳的城府，怎可能被一只智商与人类孩童相当的神兽幼崽看出端倪。 狼崽盯着穆靳看了许久，还是按捺不住对他们手中育空果的渴望，冲着穆靳点了点头。 “交换是不可能的。”穆靳又强调了一次，随后看了一眼被狼崽放在身前的育空果。“但你若是与我们签订契约，我不仅可以做主将这枚处理后的育空果送给你，其他的育空果也可以帮你处理！” 狼崽听到签订契约，狼毛直接一竖，身体往后退了一步。 他脑海中的传承告诉他，契约会对他有极大的束缚。尤其是其中最为残酷的主仆契约，可以让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契约与契约之间也有区别，其中有极为严苛的主仆契约，也有神兽主动签订的平等契约。”郁承渊见狼崽这般反应，连忙开口为穆靳解释。“师尊说的是平等契约。” 眼前这只空冥狼身为拥有传承记忆的神兽，必会有神兽的骄傲，不可能接受平等契约之外的其他契约。 郁承渊并不疑惑穆靳对契约的了解，因为契约之事他们之前便曾交谈过。 啸月天狼的狼王曾在祭台前反复和族人强调过，契约不可随意签订。其中便提及过，几种契约的存在。 郁承渊得知了这些讯息，也并没有藏私，主动告知了穆靳。穆靳此时提及，在他眼中自是极为正常之事。 “我说的确实是平等契约。”穆靳再次开口蛊惑狼崽，“平等契约对你的限制不大，签订契约后你日后便可以时常吃到处理后的育空果，对你的成长很有好处。” 狼崽看了一眼郁承渊手中的瓷瓶，又看一眼地上的育空果，仍是有些犹豫。契约之后便可以吃到处理后的育空果，但离开秘境他岂不是会失去很多育空果。 “育空果可不只这一个秘境有，其他秘境也可能存在。空冥境数百年开启一次，开启时你也可以再来搜集育空果。” 穆靳一眼便看出了狼崽的顾虑，“秘境中的凶兽和你不同，它们没有多少神智不会主动搜集育空果，对育空果也没有天性感知。几百年之间成熟的育空果，能被他们取用的并不多。” 狼崽竖起的耳朵动了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偷偷的打量两人，显然有几分心动。 “若你不愿签订契约，我们也不勉强。”穆靳见狼崽迟迟没有动作，似是有几分不耐，再次看向郁承渊。“你将这枚育空果用了吧！育空果消失后，这只小兽自不会再缠着我们。 郁承渊自是看得出穆靳这是用了欲擒故纵的方法，他看了狼崽一眼，将瓷瓶送往嘴边。 狼崽顿时便坐不住，向着郁承渊扑过去，趴在他的肩头，用毛爪子按住了郁承渊的嘴巴。若不是神兽身上纤尘不染，郁承渊猝不及防之下，指不定会吸入多少灰尘。 “你决定了？”穆靳笑着问了一句。 狼崽的动作给了穆靳最好的回应。 它收回拍在郁承渊嘴巴上的爪子，一枚血液跟随爪子渗出郁承渊的身体，滴入它眉宇间的印记。 一人一兽身边出现了契约纹路，转瞬即逝。 狼崽的动作极快，似是唯恐反应的慢了，育空果便真的入了郁承渊的口。 作为契约人，郁承渊面上却没有任何迟疑，满面的震惊和不可思议。“为何是与我签订契约？！” 狼崽可不管郁承渊的不可思议，顺着他的手臂滑下去，一只毛爪按在的瓷瓶上。 “将育空果给它。”穆靳开口。 郁承渊下意识的松手，狼崽欢天喜地的用两只前爪包住了瓷瓶，再次落到郁承渊肩头，美滋滋的品味着处理过的育空果。 地面上的育空果早在它跳到郁承渊身上之前便被它收回了空间，签订了契约后这些自然都是它的。 “师尊，空冥狼可是神兽。”郁承渊略微回想，便知道这一切都是穆靳刻意为之。 穆靳对狼崽提到签订契约的时候，说的并不是与‘我’签订契约，而是与‘我们’签订契约。 纵然作为神兽，契约者也只会有一人，显然穆靳是将选择权交给了狼崽。 穆靳自与狼崽开始交谈起，便带着几分捉弄的意味，丝毫不加掩饰。狼崽对穆靳的印象不好，便会有更大的几率选择他！ 若是往常，郁承渊不会忽略‘我’和‘我们’这两者间的巨大区别。 穆靳显然对他足够熟悉，所以只说与狼崽签订契约，没有强调是‘平等契约’。他的关注点自会放在那极为重要的契约种类之上，而忽略其他。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43 郁承渊想到这里心下有几分自责，若是能再细致一些早一步发觉……他心下有几分无奈，因为他知道，纵然早一步发觉，结果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穆靳想要将神兽让于他，总有方法达成自己的目的。区别只是，他前提前知晓理由还是随后知晓理由。 郁承渊侧头看了一眼美滋滋捧着瓷瓶的狼崽，视线在瓷瓶上停留了许久。 穆靳让他一直拿着处理后的育空果，显然也不是自己觉得麻烦，那时他便是有让狼崽认他为主的想法。 只是郁承渊没有反应过来，换做是其他人也无法察觉。 正如他所说，空冥狼是神兽，能以神做前缀可以想象它日后的强大。很可能他们努力百年、千年也达不到空冥狼日后的程度。 这样一个绝佳的护身符，有几人能够舍弃？ “空冥狼精通空间术法，在神兽之中应也是数一数二的。”穆靳自然知道空冥狼的强大，也知道他无与伦比的尊贵。 初生的神兽和后世广义上的神兽不同，真正的神兽一个种类其实只会有那么一只，天生地养，没有与他完全一致的血脉。后世的神兽皆是初生的神兽与其他种族结合后的混血，虽有几分神兽的威能，但也无法与真正的神兽相提并论。 但签订契约必然要暴露自己的神识修为于另一个生物，只这一点穆靳便不会接受。遵循本心，他也不喜欢与另一个生命有太过亲密的关系。 更何况……这个初生的世界与其他世界不同。若是没有人打破世界最高修为的界限，神兽这类天地造物只能停留在天地最高界限上。 作为打破界限之人，穆靳的修为必然会一直比神兽先一步进入下一个境界。若是双方签订了契约，谁是谁的护身符还真不好说。 神兽对穆靳来说，顶多能算一个帮手。它与郁承渊签订契约，穆靳想要让它协助的时候，一样可以达成目的。既然如此，为何要勉强自己签订契约 “师尊您既然清楚神兽的强大，为何要……”郁承渊看了一眼狼崽没有明言，双方都知晓对方的意思。 狼崽显然不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他也不在意，一心在自己的美食上。 “你应该还记得那天象。”穆靳看了一眼狼崽。 他拒绝神兽的确要有个理由，一个可以说得通的理由。不需要过多考虑，他便有个极好的理由。 “神兽跟随在谁身后，牵连甚广。” “天象……”郁承渊回忆那几乎笼罩整个天下的天象，心下能理解穆靳的用意，但…… “师尊，您这样做牺牲太大了。” “我并不觉得。”穆靳与郁承渊对视一眼，面上笑意渐深。 第68章 穆靳的笑意中满满的都是愉悦。 如果只看这笑容,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指不定会以为他占了什么便宜，谁又能想到他刚刚放弃了与神兽契约的机会？ 郁承渊紧紧的盯着穆靳的笑脸,紧了紧手掌。 放弃与空冥狼契约的机会牺牲怎么可能不大,穆靳说自己不觉得,不过是为了让他更加心安理得的接受空冥狼。 心口有几分鼓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溢满。他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一时之间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狼崽察觉到郁承渊剧烈波动的情绪,侧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穆靳。抱着瓷瓶的爪子紧了紧,明显有几分犹豫，连进食的速度都慢了一拍。 伸出小舌头舔了舔那被嘴边绒毛沾染到的育空果果汁，美妙的味道让它微微眯了眯眼睛。 心下的犹豫顿时散去，契约的纹路从眼眸中闪过。。 郁承渊脑海中浮现了一些讯息，他先是一惊,随后眼眸不由一亮。“师尊,我刚刚从空冥狼的记忆中得知。签订平等契约后，一方准许,另一方可共享其部分记忆。” 穆靳面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少了些轻松随意，多了几分郑重。“你从空冥狼的记忆中得到了有价值的讯息。” “空冥境中有严格的等级划分，只有修为足够才能步入下一个等级。但这个限制对空冥狼来说无用,它可以进入秘境中的任何区域。” 郁承渊想到空冥狼记忆中的画面,面上浮现出了几分笑意。 “我从空冥狼记忆中看到了不少有稀奇之物,难得的是周边并没有危险生物存在，我们可以前去搜集！” 穆靳听闻‘周边没有危险生物’并不觉得意外。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44 如果空冥境出现在神界，就算契约了空冥狼也不敢太过深入秘境。 正常秘境中，越是珍贵的物品，周边的防护便越强。要么是高等级的阵法，要么是高级的凶兽……低级的修者贸然前往，非死即伤。 眼前这只是个新生世界，规则从他的表现中窥探到了前路的痕迹，因此有了分等级划分的秘境。实际上规则对高等级的表现，仍旧一无所知。 既然一无所知，自然不可能塑造高等级的阵法、凶兽之类。若让低等级的阵法、凶兽防护，又会显得太掉价。因此这空冥境内部那些高等级所在的区域，天才地宝并无其他防护！ 目前高等级所在区域的天才地宝种类也十分单调，多是天生地养的药草和矿物，神器之类的必然也十分稀少。 这种情况下出现的神器，要么是类似郁承渊拿到的祭台一样主要用于传承吗，要么就是可成长型神器。在世界对高级力量没有准确认知的情况下，绝不会贸然出现攻击和防护性神器。 明显朝着一个方向偏离的资源对旁人来讲或许会有几分不利，却正合穆靳的心意，他想要的正是那可以提升修为的药草。 两人前去搜集资源，正是穆靳想要的。 不过穆靳没有直接点头同意，而是反问了一句。“左豪他们你准备如何安排？” “空冥狼对秘境十分熟悉，其中便有秘境中凶兽的分布规律，足以让他们掌握主权。”郁承渊在开口提议时，便想好了他们该如何安排。“没有我们在一旁压阵，说不定更能激起他们自身的潜力。” 穆靳点了点头，对郁承渊的决定并无异议。 郁承渊看向穆靳，“劳烦师尊将臣子齐聚。” “跟我来。”穆靳说着拉住郁承渊的手臂，朝着最近的感知符奔去。 郁承渊肩头的狼崽敏锐的感觉到了穆靳身边空间力量的波动，身体差点从郁承渊肩头滚下去，看向穆靳的视线中满满的控诉。 它对空间力量十分敏锐，自是知晓穆靳他们之前是没有使用过空间之力的！他们故意拿着育空果放慢脚步，说是没有意图狼崽都不信。 他们一开始的意图便是它，它还一头扎进了陷阱。 狼崽心下的确有瞬间的懊恼，想到美味的育空果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平等契约对它基本没什么约束，却可以交换美味，在它眼里并不算吃亏。 它不满的是没有提前看出穆靳有空间之力！如果知晓穆靳拥有空间之力，哪怕这人性格恶劣，它在两人之中也会选择穆靳。 平等契约的双方若是有共同属性，对两者来说都颇有助益。 穆靳察觉到狼崽的视线，微微笑了笑。“处理后的育空果好吃吗？” 狼崽听到他的声音小耳朵垂了下来，捧着瓷瓶继续吃着里面的育空果汁，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 穆靳像是没有发现它的掩耳盗铃一样，面带可惜的看向郁承渊。“你将凶兽分布规律教给左豪需要不少时间，届时我便空闲了下来。本欲为空冥狼处理一些育空果，可惜了……” 狼崽听后垂下的耳朵瞬间竖起，也再顾不得吃育空果，手舞足蹈的朝着穆靳比划，似是想要告诉他数目。 不过很遗憾，两人种族不同，穆靳显然听不懂他要表达什么。 穆靳看向郁承渊。“它说什么？” “空冥狼的意思是，它有很多育空果。”郁承渊感受到狼崽的想法，但这回答似乎没什么意义。很多涵盖的范围太广，他们也不好猜测。 穆靳眼眸却是微微一闪，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笑“莫非这空冥狼不会计数？” 狼崽被穆靳鄙视了一番，明显有些气恼。他从郁承渊的肩头跳起来，随后周遭的空间出现了剧烈波动。 只见一枚枚被空间力量包裹的很好的育空果从狼崽身旁滑落了出来，那育空果堆成的小山，瞬间便将郁承渊埋下了大半。 “可以了，这么多一时间也处理不完。”穆靳说着用眼神示意郁承渊。 郁承渊瞬间领会了穆靳的意思，直接将狼崽丢出来的育空果收入祭台。 “？？？！！！”狼崽看着瞬间空无一物的地面，还有几分怔楞。他本准备让穆靳看一眼便收起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穆靳解释了一句，“我们先收着，处理好了再给你。” 狼崽看向穆靳的视线却带着几分怀疑，它刚刚将那么多育空果拿出来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是不会计数，而是数目太多懒得去数。它可从未想过要将这些育空果全部给穆靳，交给了他之后这些育空果真的还能拿得回来。 “若是我们取用，也会告知于你。”穆靳像是知道它的怀疑，开口安抚了一句。 狼崽听闻此言却是转过了脑袋，一副完全不信任他的模样。第一印象极为重要，穆靳在狼崽眼中的信任值几乎为零。 它转头看向郁承渊，圆润的眼眸带着期盼。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45 空间的波动自是逃脱不了神兽的感知，狼崽知晓育空果是被郁承渊收起来的。正因此育空果消失它虽有几分惊讶，但却无恼怒。 在神兽的传承记忆中，签订了平等契约的契约人比起血脉至亲更为亲近。哪怕穆靳是郁承渊的师尊，比起他们的关系也差上一筹。 狼崽觉得，郁承渊应会向着它才对。 郁承渊的确感知到了狼崽的想法，却没有像它所以为的那样，将育空果还给它，只是开口安抚。“师尊既然承诺，必然会遵循。” 狼崽看向郁承渊的视线带着明显的委屈。 “放心你的育空果少不了！”郁承渊对穆靳足够信任。 随后想到育空果对穆靳的助力，又忍不住开口。“你空间里还有那么多，就算少几个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穆靳不会贪图狼崽的育空果，郁承渊却想要贪墨几个。 郁承渊共享了狼崽闯荡空冥境的记忆，这段记忆中大多时候它都在收集育空果。郁承渊从中也得知了，狼崽有多少育空果。 这在它们眼中的稀奇之物，在狼崽那里便是食物。纵然是一日三餐的吃，恐怕也能吃上一段时间。 狼崽睁大了眼睛，明显有些难以置信。这就是它的契约人？它的传承记忆出错了？ 穆靳听到郁承渊的言辞，眼眸中有几分了然。“这只狼崽倒是得天眷顾。” 穆靳突破筑基期才多长时间？！从那时起，天地便孕育神兽，育空果树也顶多成熟一次。这么多育空果，显然是规则特地为空冥狼准备的食物。 “的确。”郁承渊深以为然，再看一眼还想要挣扎的狼崽，开口转移它的注意力。“师尊，您这次准备为空冥狼处理几颗育空果？” 狼崽眼前一亮，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好方法。如果它吃的够快，将郁承渊收起的育空果吃完，就不会担心他们贪墨育空果了！ “我们在秘境收取的药材只够处理两颗，路途上可以再收集些。”穆靳说完看了狼崽一眼，“除了给狼崽处理的育空果外，你另外再给我一颗。” 狼崽明显有几分不满，朝着穆靳呲了呲牙。这样的动作若是由一只体型庞大的凶兽做出来，自是有几分气势。放在狼崽身上，只会让人觉得好笑。 “师尊准备用于何处？”郁承渊抓住了狼崽的后爪，避免它跳脚。 “炼制丹药。育空果有几率为人觉醒空间力量，用育空果炼制丹药觉醒几率比直接服食更高。一枚育空果至少出两枚丹药，甚至更多。” 穆靳向前一步，揉了揉狼崽的脑袋。“你若能觉醒空间力量，对你和空冥狼来说都是好事。” 狼崽本欲反抗，听闻此言顿时便乖顺了下来。圆溜溜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穆靳，想要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 它也想要郁承渊觉醒空间，但据他所知育空果觉醒空间的几率也是因人而异。有些人吃一个就能觉醒，有些人吃成百上千也不会有反应。 狼崽不觉得自己能一次碰到两个得空间眷顾的人，穆靳拥有空间之力让它打消了帮郁承渊觉醒的念头。 但听穆靳的意思，郁承渊似乎有觉醒空间之力的可能？ 郁承渊却无半分意外，他早就猜测到穆靳可能是为了自己。“用育空果为我炼制丹药？空冥狼想必不会同意。” 狼崽听闻此言，连忙蹭了蹭穆靳的手，一副它十分乖巧的模样。 郁承渊若是能觉醒空间，对它修为的长远助益，比几枚育空果要高的多。将育空果用在契约人身上，它还是舍得的。 “它同意了，要不要多拿几枚育空果？”多拿育空果并非郁承渊自己的提议，而是狼崽的提议。 穆靳拒绝了他的提议，“你早前认主了祭台，如今又与空冥狼签订了契约，身体对空间力量已有几分熟悉，一炉丹药应已足够。” 狼崽忍不住抬头看向穆靳，显然它没想过穆靳会拒绝。 不过很快它便将这个想法抛在了脑后，神色之间有几分欣喜。郁承渊觉醒的几率越高，对它越好！ 第69章 空冥境范围极广,穆靳他们有感知符引导、空间术法赶路，仍是用了十日有余方将所有兵士齐聚。 “诸位爱卿可有疑问。”郁承渊视线从左豪等人面上扫过，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严威低头审视着他们几人自制的沙盘，“陛下描述的已足够详细,我们探索秘境时必将量力而行。” “如果微臣在修为上小有突破,能不能无视陛下标注的危险区域？”左豪突破到筑基初期已经有一段时间。秘境中凶兽身上的杀气与血气皆是远远超出正常人,进入秘境不过几日，左豪便隐隐有突破征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46 “朕看得出来左爱卿已临近突破,这些危险区域，左爱卿突破后也不可踏足！” 郁承渊这次与左豪碰面，便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已经临近突破。 两人虽是同一修为等级,若论感知,独自摸索的左豪自是比不上在穆靳指导下已学会利用神识的郁承渊。 左豪在比郁承渊要先一步突破筑基期，修的又是相对速成的魔修术法。此时临近突破,并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我标注的区域内，多是筑基后期与筑基巅峰的凶兽。你虽有筑基期修为,攻防手段却极为单调，与修为比自己高的凶兽交手危险性极大。若有兵士们协助，倒也能诛杀凶兽。但如此一来,兵士们却会有不少伤亡，不值得。” 左豪的攻击防护大多都是宗师级手段的进阶版，他能量储备虽然比郁承渊高出不少,但战力上比起郁承渊来还略有不如。 “我的攻防手段在陛下眼里,恐怕不只是单调,应已经称得上粗糙。”左豪有幸见过穆靳出手。 当时他觉得穆靳深不可测，突破之后更知晓那对能量掌控比他想象中更为难得。 和穆靳相比，他的攻防手段当真是粗糙的很。 郁承渊拜师穆靳，攻击防护都有了不少穆靳的痕迹。虽然郁承渊比他晚一步突破筑基期，在手段上却比他高出不止一筹。从两人的差异之间，足可见一位良师对修者的重要性。 如果他能得穆靳教导，郁承渊标注的这些危险地方，应该便不再是他们的禁地。 左豪看向郁承渊的视线忍不住带上几分艳羡。 在得知穆靳突破宗师之时，他便提议过要拜穆靳为师，可惜被拒绝了。 如今再看两人施展出的诸多手段，他心下拜师之意更浓，却知晓此事无望。 穆靳明显没有多收个弟子的打算，而他的资质也着实称不上卓越。不说与郁承渊相比，单看资质他甚至比不上很多修为不高的同龄人。 之所以能有如今的成就，也是因为剑走偏锋，以战场的血气和杀气滋养自身。 这样走捷径的方式，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恐怕根本站不住脚跟。 没有师者教导，他只能够自己一点点的摸索攻击和防护手段。 在踏入秘境之前，左豪并不着急。 半步宗师突破宗师怎么也要几年时间，宗师境突破更不用说。 他本以为踏入筑基后在一个小境界停留数年也是常事，不曾想进境居然如此之快。 修为上有所突破本是一件好事，但如果对能量的掌控跟不上修为前进的速度，极有可能动摇根基。 随着修为上涨，根基不稳固的影响便会越大，终有一日会自断前行之路。对他这个一心追寻更高境界的人来说，这样的结果自是无法接受。 左豪深知快速突破的恶果，但寻不到解决之法。若是压制修为便能稳固根基，他根本不会犹豫。没有师尊教导，他纵有心压制修为，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在能量掌控上有太大突破。 除了穆靳之外，这世间又有谁能在这方面指导他？ “在对能量的掌控上，朕的确超出左爱卿不少。此并非朕之功劳，而是依仗师尊的教导。”郁承渊看了穆靳一眼，面上带着明显的感激。“朕能得师尊教导，实乃幸事。” 左豪听闻此言，眼眸却是微微一亮。“不知陛下可有收徒之意？” 郁承渊似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微微一愣。“左爱卿何出此言？” “不知微臣是否有幸成为天子门生？”左豪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在郁承渊突破之前，的确只有一人可以指导他。现在却不一样了，郁承渊虽也是筑基期，而且得了穆靳的悉心教导，在能量掌控上明显超出他不少。 若郁承渊愿意教导他，左豪不敢说短时间内弥补修为提升过快的所有缺陷，但也能弥补大半。 而且……左豪忍不住看了一眼人群外的那栋木屋，像是要透过木墙看到屋内的人。 穆靳无心参与他们的讨论，特意建了木屋炼制丹药。倒不是不愿意让旁人窥视，而且担心炼制丹药出现的异状会让他们分心。 如果他成为了郁承渊的弟子，穆靳便会成为‘师祖’一辈的存在。有这样的关系在，穆靳闲暇之余，也极有可能指点他一两句。只一两句，便能让他受用无穷！ “左爱卿此话怎讲？我武道修为比起爱卿还要差上一些，莫非……爱卿终于有了习文的想法？”郁承渊好似没有猜测到左豪想法，面上略带疑惑。 “微臣可不是习文的那块料。”左豪忙对自己的意图不加掩饰，“微臣想要习得陛下掌握的攻击、防护手段！” “朕掌控的攻击、防护手段，的确只传名下弟子。只是……”郁承渊似是有几分犹豫。 左豪忙道，“陛下有何顾虑，还请直言。”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47 “此前左爱卿可一直是朕在武道上的前辈，朕能年纪轻轻便踏入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半步宗师之境，也是仰仗了左爱卿的教导。” 在穆靳之前，左豪于郁承渊虽无师徒之名，但也算是有半师之谊。 “如今左爱卿拜我为师，或有不妥。” 左豪听闻郁承渊的说法，却是松了口气。“有何不妥？武道本是达者为师！如今你在能量掌控上远超于我，有穆前辈的教导，日后在修行方面的成就也会远远高出我等。” 作为一个武痴，左豪当真不觉得从前的晚辈一跃成为的日后的长辈有什么不对看。 而且郁承渊乃是崇国的帝王，之前虽多次向他请教武道修行之法，但左豪也不可能真将郁承渊看作是晚辈。郁承渊的顾虑在左豪眼中，并不存在。 郁承渊听左豪此言面色舒展了许多，似是又几分松动。 “微臣年岁已长，陛下若是不嫌弃，微臣必然感激不尽。”左豪殷切的看着郁承渊，希望他能够开口应下。 他深知郁承渊对崇国的看重，如今崇国又是最需求高手的时机。一位可以任其调动的‘筑基期’修者，对郁承渊来说应有不小的诱惑。 “朕感受到了爱卿的诚意。”郁承渊微微叹息了一声，“爱卿执意如此，朕也就不再推辞。” “多谢陛下！”左豪向郁承渊施了一礼，礼节是标准的弟子之礼。“能为陛下门生，实在是微臣的荣幸。” “爱卿不必多礼。”郁承渊开口后，左豪却没有起身。他眼眸中有几分明悟，换了称呼。“左豪，起身吧。” 纵然是君主，也很少会以姓名称呼一位宗师。师尊直呼弟子名讳，却是常事。 左豪这才起身，“秘境之中时间宝贵，待回到京都，弟子再行拜师大礼。” “可。”郁承渊也没有吝啬自己的承诺，“你既愿放弃与朕的半师之谊拜师于朕，朕自不会让你失望。今日起，朕会以亲传之礼待你。朕之学识，你可尽得。” “亲传弟子？！”左豪有些惊讶，面上不由露出喜色。 他原以为哪怕成功拜师，也顶多是外门弟子。穆靳对门下弟子要求严苛，陛下这样的天资都只能成为外门弟子。虽说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他的年龄的确有些大了，自是不敢窥视亲传之位。 不曾想，郁承渊直接给了他一个惊喜。亲传弟子！可以得到所有的传承。 郁承渊提到亲传，也不由的想到了自己如今‘外门弟子’的身份，忍不住看了木屋一眼。 穆靳对他的教导和庇护，已经远远超出了外门弟子的范畴。之所以是外门弟子，更多是不愿意让他承担亲传弟子的责任。 亲传弟子与师尊之间的关系要明显亲近许多，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不为过。师尊会为弟子提供辟谷，弟子也要维持师尊威仪，甚至听从师尊的命令。 最初拜师的时候，郁承渊对外门与亲传的称呼不以为意，如今他却很想成为师尊的亲传弟子。 郁承渊很清楚，两人的相处方式不会因为称呼的问题有什么变化。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渴求‘亲传弟子’的称谓。 若他主动提起，不知是否可行？ 郁承渊心下诸多思量，面上却并未显露半分。看向木屋的视线很快收了回来，视线重新放在左豪身上，好似只是无意间的看了一眼木屋。 “朕会多停留一日，为你整理一些筑基期常用的手段。明日再离开这里探索秘境。” “多谢师尊。”左豪面上的神色越发真诚。 郁承渊随后又看向严威、柳誉等人。“这一日你们可以继续钻研秘境凶兽分布情况，若有疑惑随时问询。” “是！”众人连忙应下。 柳誉起身后，却忍不住看向了左豪。许多人都以为他与穆靳极其亲近，只有他自己知道并非如此。他得了穆靳的一些教导，也只能说是恰逢其会。 如果他也能拜师陛下…… 郁承渊察觉到了柳誉的想法，心下满意。 他有穆靳的教导，对筑基期的修为提升并不是一无所知。左豪进入秘境前踏入战场，必然会进境飞速，哪怕秘境中凶兽没什么血气，不出一年左豪也会陷入眼前的境地。 郁承渊比左豪更清楚左豪会面临的情况。但郁承渊并未阻止，反倒亲自推动了一把。只有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更容易放下一些不必要的顾虑，拜他为师。 没错，郁承渊早有让左豪拜师之意。 不仅是左豪，柳誉他们也在范畴之内。 他答应过穆靳，只有他的亲传才能得他传授突破筑基期的功法，自不会违背承诺。他亦不可能看自己臣子远远落后于时代，让他们拜师便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这样会导致弟子甚至亲传弟子过多？郁承渊并不在意。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48 宗门之中不收太多弟子，是为了避免麻烦。郁承渊的状况却与他们不同，他是一国之主。 哪怕郁承渊不将他们收为亲传，帝王和臣子在很多时候也称得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纵然拜师，弟子也绝不敢拿一些私事来给帝王添麻烦。 最重要的是，能得他青眼被收入门墙的人。本身就是心性绝佳之徒，懂得分寸。 第70章 郁承渊踏入木屋时，穆靳仍在炼制丹药。 药材剔除糟粕、提取精华,精华凝合成丹药……整个炼制过程都离不开‘火’。 狭小的空间中有火焰燃烧,应会有热气弥漫。临时建造的木屋也不算宽敞，木屋内的温度和外界却没有半分区别。在常人眼中,实在是违背常理。 郁承渊知晓，房间内之所以能维持正常温度,是因为穆靳对自身能量的掌控程度已经精确到了极致。不会让火焰的温度有丝毫浪费，自然也就不会让周围的环境出现变化。 他拜师前便曾有幸见到穆靳炼丹时的奇异景象,对炼丹也十分感兴趣,玉简内这方面的知识曾多次查看。 正因如此，郁承渊更清楚要想做到穆靳这样有多么困难。 常人炼丹为了保证药材受热情况，需要借助药鼎来提炼药材。穆靳却靠着自己做到了旁人利用药鼎也做不到的事。 郁承渊看向穆靳的视线颇有几分敬佩。 左豪极为看好他对能量的掌控，不惜拜他为师,却不知他与穆靳之间相差有多大。 心下不由的多了几分紧迫感,想要尽快提升自己的能量掌控能力。 哪怕做不到穆靳这样,也总不能相差太远。 炼丹、炼器显然有利于提升自身对能量的掌控，有机会他可以尝试一下。 穆靳伸手接住已经炼制好的丹药,抬头看了郁承渊一眼,对他的想法明显有所察觉。“炼丹的理论你已经记下了？” “玉简内的学识,我已经记得七七八八,但也只是记下。”郁承渊原本记忆力便不错，修出了神识之后可以说是过目不忘。正是多因为有这样的能力,他才能兼顾国事与修行。 穆靳取了一部分药材放在桌面上,“你来试一试。” “没有药鼎辅助,我召唤灵火，便会将药材烧毁。”郁承渊的确有兴趣，但更清楚自己的能力。他刚刚突破筑基期，利用药鼎能不能炼出丹药还是个未知数，不可能脱离药鼎炼制。 “我会引导你。”穆靳往左侧走了一步，给郁承渊让出了位置。 郁承渊不知引导具体要如何操作，但想到穆靳会插手，他便有了信心。 上前几步站在桌前，一脸郑重的查看桌上的药材。 将所有的药材过了一遍，郁承渊便知晓这些丹药是炼制‘炼气丹’的主要材料。 炼气丹、疗伤丹等几种丹药的丹方，早已记录在穆靳给他的玉简中。 ‘炼气丹’的炼制方式在所有丹药中最为简洁，用于炼丹术入门最合适不过。其作用是加快武者们的修炼速度，对筑基期的修者几乎没什么作用。 郁承渊对它的效用并不失望，炼气丹于他无用，却有利于培养属下。 他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培养出一批一流高手甚至是宗师境，是因为他们的武学根底本身就不差，借着穆靳给的功法厚积薄发。但他属下武学修为不俗的人数目也不多，炼气丹对他大有益处。 确定了炼制丹药的种类和用途，郁承渊也没有立即动手，又将每一株药材都细细查看了一番。 穆靳亲手挑选出的药材，自然是这些药草中品质最好的。炼制完丹药他去看看品质较差的药材，将区别记下，日后挑选药材的时候必然能更有把握。 记下这些药材的特征，郁承渊方才开口。“师尊，我准备好了。” “召出灵火。”穆靳开口指挥。 郁承渊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药材，其上并没有任何防护。穆靳对他显然有一定信心，认为他不可能在召集灵火之时便将药材灼伤。 这几分信任让郁承渊更多了几分压力，呼吸明显放缓了一些，小心翼翼的召出灵火，同时将神识探出。一次召唤出的灵火温度相同，可以用神识调节火焰大小改变温度。 几乎在探出神识的同时，郁承渊便感知到另一股神识之力也进入了火焰之中。 那神识给他的感觉除了强大和不可战胜之外，隐隐还有几分亲近之感。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49 在此时将神识探入他的灵火之中，而且还能让他有亲近之感的，除了穆靳之外东不做他想。 郁承渊下意识的便要收回灵火。 神识有诸多用途。利用神识可形成‘势’给人压迫之感，探查、精神攻击等等皆为神识妙用。 但他们敢频繁的使用神识，并不是因为神识十分坚固没有敌手。只是因为这世上少有精通神识之人，对神识没有防备。 神识自身用‘柔弱’来形容也并无不妥。贸然探查比自己实力更强的人，只要对方有排斥之心便会被反噬。若是探入那比自己更强大的灵力攻击之中，也会受伤。 身处于比自身弱势许多的攻击，神识的确不会受伤，但会对攻击有所感知。除非差距甚大，神识才不会受到影响。 穆靳修为比他只高了一个大等级，将神识探入他的灵火之中，多少会有灼热之感。 灼烧身体的感觉都十分难耐，灼烧神识的感受可以想象。 穆靳察觉到郁承渊召出的灵火出现了波动，有散去的征兆，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也明显严肃了许多，“感受我控制灵火时的神识波动，将药材放入其中。” “师尊。”郁承渊稳定了灵火，面上却有迟疑之色。 “我只教导你这一次，能领悟多少要看你自己。”穆靳察觉到他的那份迟疑，语气似是婉转了几分。“你能掌握炼药术，我也能轻松几分。否则你需要丹药的时候，岂不是每次都要劳烦我？” 郁承渊面上有几分纠结，最终尽数化为了无奈。 穆靳对他太过了解，直接给了他最无法拒绝的理由。哪怕他知道穆靳是故意这样说，也不好开口拒绝。 郁承渊不再迟疑，干脆利落的将药材投入到火焰中，专心致志的感受着穆靳对火焰的调控。 一株药材还未提取完，郁承渊手背上便附上了一只手掌。温热的触感从手背直蔓延到全身，郁承渊身体不由紧绷了一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舒展开来。 体内的灵气流转更为圆润，那召出来的灵火也有了几分不甚清晰的变化。 随着投入的药材不同，郁承渊感知到召唤出的灵火温度，也在随着药材的不同发生着变化。他全心全意的投入到灵气与神识的掌控之中，不敢有丝毫懈怠。 穆靳引导着郁承渊，却还有闲暇去想其他。 郁承渊这般郑重，显然不只是因为想要学习炼丹之术的原因，有一部分原因是觉得他这般样教导会经受灼烧之苦。 按照理论推断本无错处，但问题是穆靳并不是普通的心动期。他的神识表面上看与心动期强者并无不同，实际上却强韧的很。这点灵火，在他的神识体验之下只会觉得温和。灼烧感？根本不存在。 郁承渊以为他刻意说出的话，实际上才是穆靳的本意。穆靳之所以教导郁承渊炼丹术，是不想让郁承渊老是以炼丹之术打扰他。 如果是之前，穆靳不会有这个顾虑。郁承渊是个极有分寸的人，知晓他炼丹之术的神奇也不会贸然打扰他。 现在有了只空冥兽却是不同。郁承渊不会打扰他，空冥兽却不会有这个顾忌。它本就是被处理后的育空果诱惑签订下契约，穆靳以自己的炼丹术为饵，让它上了勾。它来讨要自己应得的东西，郁承渊也拦不住。 最好的解决方式，自然是郁承渊也学会炼丹术。郁承渊学会之后，自是能让他少许多麻烦。 为了让郁承渊更快学会炼丹术，穆靳不惜手把手教导。这样的教导方式，在神界都极其少见。 不是没有人能做到，而是因为神识接触神识的传导，很容易让弱势的一方受伤。哪怕在神界，能够用这种方式顺利传授能量掌控方式，而不伤及弱者的也没有几个。 据穆靳所知，和他同等地位的那几人，除了他之外能够做到的也只有一人而已。 那一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比起穆靳更让人意外。穆靳的容貌和细致联系 起来并不让人惊讶，另一位长相却是太过硬朗，让人有种五大三粗的汉子挥舞绣花针的直视感。 “师尊，我们成功了。”郁承渊睁开眼睛便看到了面前漂浮着的丹药，他面上带着明显的喜色。 穆靳收回自己放在郁承渊手背上的手掌，“掌握了多少？” 郁承渊有些犹豫，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但又分辨不出这是不是他的错觉。如果直接说掌握了十成，是不是显得太过自负？ 穆靳挥手又拿出了一份药材，“你再试一次，这一次我不会插手。” 郁承渊点了点头，检验完药材后便开始炼制。 穆靳看到郁承渊的动作，对教导的结果十分满意，郁承渊完全掌握了这种丹药的炼制手法。 这种教导方法教导的效果显而易见，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必然会留下教导者的影子。 如果是其他人的影子或有弊端，但有穆靳的影子在神界旁人可是求之不得。若是只说基础，穆靳在许多领域都是独占鳌头的存在。 看着郁承渊再次炼制成功，穆靳开口称赞了一句。“不错。”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50 “多谢师尊教诲。”郁承渊接住丹药，将两次炼制的丹药对比了一番，几乎完全相同。 “你炼丹术的基础已经打好，只要肯举一反三，其他丹药也可以尝试。”穆靳拿出一枚玉简递给郁承渊，“这是这几日我整理出来的丹方，你有时间便炼制一番，不要懈怠。” “是。”郁承渊应下。 微微低头看着玉简，却没有将神识探入其中。 他紧了紧手中的玉简，抬头对上穆靳的视线，眼眸中有着极其清晰的渴求。“师尊，若是你有收亲传弟子之意还请提点一二，弟子亦想要亲传之名！” 穆靳听郁承渊此言有几分疑惑，他很清楚在普通人眼中，他的传授方式已经与亲传无异。 郁承渊眼里‘亲传’与否，应该也只是个名称的差别。以往郁承渊不觉得有什么，为何会突然提起？ 思绪在心下流转，穆靳面上却是勾了勾唇角。“我若想收亲传，自会告知于你。” 不管郁承渊是怎么想的，对穆靳来说并无影响。因为他，从未有过收亲传弟子的想法。 第71章 郁承渊在木屋内炼制了一整天的丹药,第二日一早方才踏出木屋。 “师尊。”左豪连忙迎了上去,言行之间明显带着几分迫不及待。 郁承渊将抄录好的术法拿了出来,同时开口强调。“此为师门秘法，不可外传。” 这些术法显然不可能是郁承渊昨日抄录，而是早有准备。 “弟子谨记！”左豪接过术法,一脸郑重的开口,“日后若有人让弟子兴起收徒之意,弟子会带他来拜见师尊。师尊同意后，弟子再传下功法。” 到目前为止，除了曾经的郁承渊之外,还没有人让他兴起收徒之意。 当年他得知郁承渊资质心下颇有触动,不惜为其长留京都，便是有收徒之意。 只可惜……郁承渊资质暴露时刚刚继承皇位，那也正是崇国朝堂最为混乱的岁月。大臣们担心郁承渊借着左豪掌控军队，多数不愿意松口。 左豪欲以一人之力对抗朝中的诸位大臣,强行收郁承渊为徒。但他受限不能对那些文人动手,又敌不过那些能言善道的文臣。最终只能放弃了收徒想法,退而求次。 此时再看，当年没能如愿以偿反倒是件幸事。 他若是成功将郁承渊收为弟子,穆靳恐怕很难再和郁承渊有这般渊源,他更是不可能得到穆靳的指点和郁承渊传授的术法。 唯一有些麻烦的是,有郁承渊珠玉在前,他恐怕很难找到一个满意的弟子。 左豪想到这里,紧了紧手中那薄薄的书页,面上一片坦然。 比起提升自身修为来，满意的弟子又算的了什么？ 他踏入筑基之后，这一身修为说是源自于穆靳也不为过。只要师门能传承下去，是否能收到弟子，根本无关紧要。 “很好。”郁承渊点了点头。他提及秘法不可随意外传，便是为了得到左豪的承诺。 不只是左豪，日后多他门下所有弟子想要收徒，都要让他过一过眼。他不会让穆靳的术法，传承不合适的人手中，这是他对穆靳的承诺。 左豪小心意义的将那几张书页揣入怀中，“弟子会尽快将书页上的内容记下，下次会面再交还师尊。日后弟子若收徒，也只会将其口口相传，绝不过第三人之耳。” 武道之中便有不少秘法便是奉行这个政策，口口相传一代接一代，保密的效果十分不错。穆靳的术法比起那些所谓秘法要珍贵的多，这样做最稳妥。 “书页留在你手中便可。”郁承渊并没收回书页的想法，“日后朕若再收徒，会直接安排他去你那里观摩书页。” 左豪微微一愣，面上难得有几分激动。“弟子必不负重托。” 掌握着郁承渊传承术法的源头，他便类似于那门派之中护持门派秘籍的长老。郁承渊这样安排，显然对他极为看重。 “你们对探索秘境的安排可还有疑问？”郁承渊问了一句。 左豪没有犹豫，“并无疑问！我们会严格按照陛下的安排执行，绝不会踏入陛下标注的禁地。若有人违反，必会按军法处置。” 如果左豪只是崇国的臣子，左豪拥有术法传承之后，必然要问一问掌握了术法后能否进入其中寻求资源。 但他现在已经是郁承渊的弟子，自是以保证兵士们的安全为主，让郁承渊没有后顾之忧。他个人对机缘的追求，则被放在了第二位。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51 郁承渊看向左豪的视线颇有赞赏，显然对他的决定十分满意。“你若能护佑好入秘境的兵士，朕便记你大功一件！回京之后，再行奖赏。” 若是旁人应是‘封赏’，左豪本就是三公之一，已经封无可封，自是以奖赏为主。 “为师尊分忧本是弟子职责所在，无需特意奖赏。”左豪虽知晓郁承渊奖赏的绝非凡物，仍是开口推拒。 比起让他一时提升实力的机缘，郁承渊日后悉心教导才是他想要的。这也是他毫不犹豫选择护佑兵士而非闯荡禁地的缘由。 “师尊为弟子准备些许资源也是常事，朕不会亏待为我崇国抛头颅洒热血的臣子，更不可能苛待门下弟子。”郁承渊拍了拍左豪的肩膀，比起往日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左豪面上的表情也多了几分随意，“弟子明白。” “朕与师尊这便离开。”郁承渊说着便转身往回走，行至木屋门前他停顿了一下。“你安排诸多兵士在秘境中寻求机遇，不要在此地浪费太多时间。” “我今日一早便安排了下去，师尊与师祖离开后，我们亦会启程。”左豪言行明显异于往常。 拜师前他虽在军中身居高位，但也算是个甩手掌柜。大多事物都是副将来安排，他在需要宗师出面的时候站出来稳定军心。在郁承渊面前讲话，也想来遵循自己的心意，从不会有什么准备。 这次他却是提前召集众人商议，得知了最让郁承渊满意的方式，才敢在郁承渊面前提出来。 “如此甚好。”左豪的变化显然正是郁承渊想要的，他开口赞叹了一句。 穆靳推开了房门，正对上郁承渊的视线。 郁承渊不等他开口直接道，“即刻启程。” “恭送师尊、师祖。”左豪施了一礼，再次抬头只见木屋门大敞着，里面并无任何人的踪迹，显然已经离开。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左豪面上不由的浮现出了几分艳羡。他曾被空间术法构成的陷阱所惑，亲自感受过空间传送的威力，自是知晓这种属性的能量有诸多神异。 不过他也知晓，能量属性乃是天赐，是强求不得的。 眼眸中的艳羡只浮现了片刻，下一瞬左豪便转身开始安排诸多兵士。 另一边，穆靳带着郁承渊离开营地不过数千米，便现出了身形。 两人不远处长着一棵高大的红枫，在绿意盎然的森林之中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若有人无意间扫过这片区域，视线会不由的在这棵红枫树旁停留，十分显眼。 “师尊，今日一早我便用契约告知了空冥狼，它应该就在附近。” 郁承渊一大早便提醒了空冥狼今日要启程，按照约定前去搜寻秘境中的天材地宝，空冥狼也回复了今日会在约定地点汇合。 不曾想他们都已经到了，还未看到那只空冥狼的踪迹。 郁承渊倒是不介意等待一会儿，但他不愿让穆靳不知时限的等待。“我询问一下，它什么时候能到。” “不必。”穆靳止住了郁承渊的动作，看向郁承渊身前的虚空。 狼崽啃着一颗果子出现在半空中，还在自己咬过一口的果肉上舔了舔。 察觉到两人的视线，它极为大度的从空间里拿出了十余枚果子。果子分为平等的两份，漂浮到两人身前。 狼崽又咬了一口自己抱着的果子，汁水沾染了唇边的毛发，它伸出小舌头舔了舔粘在毛发上的汁液，眼眸因愉悦眯了起来。 同时还不忘用眼神示意两人品尝他采摘的果子。 “空冥狼此次离开就是为了这种果子？可有什么奇异之处。”郁承渊见识不多，但也知道这果子珍奇程度比不上育空果。 若十分难得，空冥狼恐怕不会那么大方的拿出来。只从卖相上看，它与育空果也是相差甚远。 “应不只这一种，”穆靳也同样拿起一枚，“比起普通的蔬果多了几分灵气，长期食用可以让普通人强身健体。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功效。” 他的话语一顿，随后又继续开口。“如果说味道好也算一种奇异，这果子应该符合。” “这几日，空冥狼要求和我们分开行动，原是为了囤粮。”空冥狼没有跟随两人去寻那些士兵。 两人一狼同行了一段时间，它便匆匆离去。之后的约定，还是郁承渊利用契约联系与它传讯探讨的。 郁承渊虽与空冥狼签订了契约，但也没有刨根问底。他猜测过诸多可能，却没想过空冥狼这样做是为了囤粮。 空冥狼的行为，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们三年后就要离开秘境，秘境中有的植物外界可能根本不存在，喜欢的东西自是要囤上一批。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52 这秘境的诸多珍宝，空冥狼用得上的，应早就和育空果一样被他装入空间，无需临行时去搜集。 除了珍宝之外，空冥狼最重视的恐怕是口腹之欲。从育空果的香味能将它引出来，便看得出它对口腹之欲的重视。要知道距离遥远时只能嗅到香味，可看不出什么功效。 三年的时间的确不短，但以空冥狼贪嘴的性格，恐怕恨不得一次囤够数百年吃的。这样一想，三年的时间的确显得短暂了许多，自是要抓住所有的空闲时间囤粮。 狼崽听到郁承渊的说法，冲着他点了点头。伸出爪子将两堆水果又朝着他推了推，眼眸中似有催促之色。 郁承渊想到处理后的育空果那极为特别的气味，明显有几分犹豫。空冥狼和人类的味觉，明显是不一致的。 穆靳没有犹豫，拿起了两枚果子，清洗了一番，将其中一枚递给郁承渊。 郁承渊连忙接过，将果子放在嘴边，味道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水果有种难以言喻的清新之感，言辞难以描述，但绝对称得上美味。 他的震惊之色还未消退，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一道讯息，拿着水果的手明显顿了顿。 不等郁承渊开口，穆靳便猜到了空冥狼的想法。“它让你帮忙收集蔬果？” “师尊猜得没错。”郁承渊看了狼崽一眼，“空冥狼说要和我们做个交换，它带我们寻灵草灵药，我们也要帮它收集果子。空冥狼现在修为不高，本命空间并不大，而我的祭台空间则不受修为限制。” 穆靳没有犹豫。“用蔬果来换取天才地宝，倒是我们占了便宜，可以答应。” “这样会不会不会延误时间？”郁承渊有些犹豫。 穆靳摇头，“采摘连灵果都算不上的蔬果，延误不了多少时间。而且……空冥狼只需要你帮忙收取，并不需要我们采摘。” 郁承渊了然，冲着空冥狼点头。“我们同意你的要求。” 空冥狼本是想征得郁承渊的同意，不曾想到了郁承渊口中就变成了征求两人的同意。 不过在它眼中这两者也没什么区别，达成了目的的它高兴的飞了起来，小爪子一伸便有诸多蔬果从天而降。若非穆靳反应的快，两人必然会被埋在果山之中。 第72章 转眼间,时间便过去了两年有余。 秘境中很多地方都留下了两人一兽的痕迹,被收入祭台的天才地宝数以千计。 郁承渊小心翼翼的将一棵足有半人多高的小数连根拔起，放入玉匣内已保药性，随后将整个玉匣放入祭台中。 随后转头看向狼崽,“空冥狼，我们去下一处。” 狼崽扫视了一眼四周。 整片区域内,就没有一个成熟的天才地宝存留,可谓是雁过拔毛。 狼崽看向穆靳的神色带着明显的崇拜,若不是穆靳给它留的心理阴影太重，它恐怕会直接扑上去请求穆靳的教导。 作为一个可以将灵物消化为自身实力的神兽,空冥狼也曾想将整个秘境中的灵物据为己有。其他属性的灵物现在用不上，日后也可以用来交换自身需求的物品。 但高品级灵物的采集方式十分考究，若是不懂的人摘下来,灵物的药效也就散的差不多了。 空冥狼乃是空间系的神兽,生来便拥有传承记忆，很多东西它都是生而知之。 但传承记忆内仅记载了于它们种族有利的天才地宝,其他属性的天才地宝，没有提及分毫。 空冥狼自诩不是暴殄天物的神兽,没有去破坏那些他不识得的东西。 郁承渊有收集天才地宝之意,空冥狼虽说同意了他的提议，但不觉得他们能收集多少。 它从未想过，世间会有穆靳这样的存在。 只在天才地宝周遭勘探片刻,便能将天才地宝的习性猜测得八九不离十。这几分习性不足以利用天才地宝,用来保存天才地宝却是足够了。 如果不是穆谨偶尔也会猜测失误,需要紧急弥补，空冥狼几乎要以为穆靳也是生而知之的存在。 当然，他们能收集那么多天才地宝，也离不开郁承渊手中的神器祭台。 空冥狼视线微微挪动，看了一眼郁承渊，眼眸中的崇拜被艳羡所取代。 这天地间第一个碰触那空间祭台的生命便是空冥狼，祭台和它是同时同地被孕育出来的，一脉同源。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53 空冥狼对成为普通狼族的王没有什么兴趣，但却想着将与自己同源的神器占为己有。 空间祭台却没有因为空冥狼与它出自同源便给予它优待，不肯认它为主。空冥狼自是不服气，每过一段时间都要拿祭台出来尝试一下。直到秘境有开启征兆，祭台被传出秘境。 “这里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郁承渊见空冥狼没有动静，又开口提醒了一句。 狼崽冲着郁承渊点了点头，跳到郁承渊的肩头，调动空间之力，两人一兽瞬间消失在原地。 一阵熟悉的空间波动过后，穆靳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一股清香弥漫在身体周围，让人下意识放松。无形的力量随着香味进入身体，无视了身躯与灵力的防备，直接触碰神识。 穆靳眉宇下一刻便舒展开来，同时睁开了眼眸。 印入眼帘的是一片桃林，粉色的桃花在桃林之中盛开，那香味正是桃花盛开散发出的气息，和普通的桃花香气有诸多不同。 在这片桃林之中，花与果同在。那花香似有实质，星星点点笼罩着整片桃林，一眼便能看出神异。 这些星星点点，显然便是刚刚那‘神识攻击’的罪魁祸首。 严格上说，根本称不上是神识攻击。这些星星点点可以与神识相融，融合后可以增添些许神识之力。从这方面看，这些香气对人非但无害反倒有益。 只是，任何事物都会有两面性。融合花香的时候会出现幻想，在幻想中实现自己所有的期待。若是心智不坚定之人，便会沉浸在虚假中再也无法醒来。 成功醒来的人，无需与谁争抢，便能获得些许好处。无法醒来的人，则会成为桃林的养料，供养桃树。 穆靳伸出手掌，握住了一些星芒。 星芒从他的掌心汇入身体，比起鼻翼吸入的明显要多上不少，他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分毫。 这种星芒对他的影响已经可以忽略不计，对他神识的提升也同样少得可怜。若是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或许还能有几分成效。若只偶尔踏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的空间中可以承载活物，倒是可以带出去几株。 不过，不是现在。 穆靳侧头看了一眼，郁承渊与他靠在同一株桃树的枝干上。 此时的郁承渊，身上明显少了些冷硬，多了不少稚气。这种稚气不是面容不够成熟，更多是来源于感觉。更像是一个成熟的身体里，装载了一个幼儿的灵魂。 恰在此时，郁承渊的唇角勾起，笑容宛如稚子，不带分毫杂质。 这样的笑容更让穆靳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郁承渊的幻想必是从初生时开始。看来，还需要不少时日。 穆靳随后又看向郁承渊肩头的小兽，它的幻想中肯定也有美味食物的存在，嘴巴一开一合，面上的毛发都无法掩饰它此时的满足感。 “嗷~”狼崽略带稚嫩的叫声响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眸中也带着明显的焦急。 对上穆靳的眼眸，他不由瞪大了眼睛。 “醒了？”穆靳并不意外狼崽比郁承渊先一步清醒。 这只空冥狼能那么快醒来，不是因为狼崽的修为比郁承渊高出一些，主要是因为他的记忆太过简单。 空冥狼诞生的时间太短，这段时间的记忆根本没有多少可以用来臆想。用这样简单的记忆去延伸，要么无法让人沉浸，要么可能便漏洞百出。那幻想中的事，说不定有不少都是狼崽自身已经满足的。 相比于狼崽，郁承渊的记忆太过复杂了，可以构造的幻想太多。 狼崽听到穆靳的声音，手舞足蹈的开始不会比划。它想到穆靳可能听不懂，拿出了一枚育空果，继续比划。 “有时间我会继续帮你处理育空果。”穆靳理解了狼崽的意思，显然狼崽的幻想与育空果有关。 狼崽连连点头，心满意足的收起了育空果。 解决了口腹之欲，他才注意到了自己的契约者，还在那幻想之中。 他面上并无着急之色，直接使用了契约。两人之间的契约联系，如同泥沉大海，没有任何反应。 狼崽这才有些着急，拿着爪子拍打郁承渊的肩膀。 “你这样做没有任何用处。”穆靳提醒了一句。“花香直接作用在他神识之内，你与他的契约乃是平等契约，虽能传递信息却无法窥视记忆。他如今相当于身处自己的‘记忆之内’，不可能接收到你的信息。” 狼崽越发着急了，圆润的眼眸中都浮现出了几分水光。 它是初生的神兽。穆靳和郁承渊两人与他相处了两年多，这段时间已占据了他生命的大半，在它眼中两人自是极其重要的。穆靳偶尔还会戏弄它，相对而言郁承渊在他眼中自然显得更好一些，更别说郁承渊还是它的契约者。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54 于情于理，狼崽都不希望郁承渊出事。 “花香可以让他一时沉迷，但不会让他深陷其中。”穆靳对郁承渊倒是有信心。“作为他的契约者，你应该相信他。” 狼崽仍是有些不放心，爪子推了推郁承渊的脑袋。没把人推醒不说，还因为力道过大，将郁承渊推得朝着穆靳身上倒去。 穆靳伸手扶住郁承渊的身体，重新安放在树干旁。“如果他不能自己醒来，我会用秘法强行将他唤醒。那方法可能伤及他的神识，能不用就不用。” 穆靳对郁承渊的确有信心，但也没有到完全信任的程度。能够面色不变的看着郁承渊沉浸在秘境内，自是有自己的底气。 他从郁承渊身上得到的虽然已经对得起他耗费在其身上的心思，但目前他还还没有收手的打算，自然不会让郁承渊出事。 狼崽顿时便放松了下来，在郁承渊的肩头蹦来蹦去，圆溜溜的眼眸紧紧盯着郁承渊的脸。只要郁承渊的表情有一丝变化，它必然能够发现。 “你在这守着他，我离开片刻。”穆靳说着站直了身体。 “？”狼崽明显有几分疑惑。 穆靳继续开口，“劳烦你送我去心动期区域，在离开秘境之前，你可再将我带回来。” 他需要为‘空间戒指’出现在自己身上，找个合适的理由。 他与郁承渊在秘境中收集天材地宝，但多是高等级的物品。两年时间也没有凑齐空间戒指的材料。 从踏入秘境到与郁承渊汇合，他用的时间太过短暂。这点时间拿到衍空晶是足够了，但想到搜集到空间戒指的全部材料根本不可能。 在秘境中这两年，穆靳深刻体会到了随身空间的方便。虽说他身边有郁承渊这个活得随身空间，但出了秘境后郁承渊不可能再与他寸步不离。离开秘境再想找齐材料，困难程度就要上升不少。 狼崽的疑惑渐渐散去，用前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交给他的样子。 心动期区域的天才地宝价值可没法和高等区域相比。高等区域中做陪衬的物品，都要比低级区域内百般防护的珍宝贵重得多。 不过，穆靳如今便是心动期，在那片区域内可以得到一些历练，这是高等区域内无法给他的。 狼崽从自己的本命空间中找寻到一块拇指大小的狼形玉雕，用空间之力送到穆靳身前。 穆靳拿起玉雕，感受到其中的空间之力。“有这块玉雕在，无论我在哪里你都可以将我随时召回？” 狼崽点点头，微微扬起脑袋。 穆靳将玉雕收起，“劳烦。” 下一刻，他的身形便消失在桃林中。 朦胧之间，他又看了郁承渊一眼。郁承渊身上的稚气褪去不少，幻想中的时间显然要比现实快得多，留给他的时间并不算充裕。 第73章 康贤十五年,崇国中宫十余年期盼方得一子。帝王甚是欢喜，赐‘渊’字为名。 满月宴广迎宾客,立太子于宴。后又大赦天下，邀万民同庆。 还未到蒙学之龄,郁承渊便拥有了旁人难以企及的高贵身份。从有意识起,身边便是人来人往。宫女、太监尽心尽力,不敢有半分怠慢。更有丞相、太尉为文武之师，悉心教导。 不过两三年,便有文武双全之兆。朝臣皆言太子有其皇父之象，帝王听闻常露欣慰之色，对太子几多赞誉。 十余年过去，太子越发优秀，世人皆道崇国帝位后继有人。 “太子殿下,您果真在这儿。”嬷嬷看到那坐在亭子内的少年，面上焦急的表情瞬间散去。 “这座宫殿位置偏僻不说，建筑也十分简陋。不知哪里打动了太子殿下，让您那么挂心。” 郁承渊刚刚落座不久,连那石凳都没有暖热,东宫的侍从们便寻了过来。 他面上并无意外之色,随意回了一句。“大概是缘分？孤一见这座宫殿,便有种熟悉之感。” “太子殿下,您这话奴婢可不爱听。”嬷嬷忙道。“和您有缘的,应是太子方有资格居住的东宫和皇后娘娘的中宫！这偏僻的院落,顶多算是您兴致来时的散心之所。” “你这样觉得？”郁承渊抬眼向远方看去。 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宫殿时,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只是一念他便知道这座宫殿的排布，凉亭在何处、假山是什么形状，仿佛早就印在了脑海里。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55 东宫与中宫在他脑海中仿佛笼罩了一层迷雾，远不如这座宫殿真切。 不只是那两座宫殿让他有朦胧之感，宫殿之中的所有经历似乎也有几分不真切。 他不知是自己的感知出现了差错，还是…… “不只奴婢这么觉得，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太子殿下您若是不相信，可以问问他们。” 嬷嬷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宫女、太监们便纷纷点头，根本无需郁承渊问询。 郁承渊将心下那莫名的感觉压下，站起身来。“今个孤兴致不高，回宫吧！” “奴婢可是说错了什么。”嬷嬷面上浮现出了明显的担忧，隐隐还有几分惶恐。回想自身的言行，不知哪里做错，让郁承渊突然失了兴致。 “并无。”郁承渊直接迈开了脚步，边走边道。“孤只是想到了其他事。” 嬷嬷面上的惶恐散去，担忧却仍在。她想了想，试探性的开口。“莫非是朝堂之事？” 郁承渊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嬷嬷见郁承渊没有反应，只当他是默认了。“奴婢并不懂那些朝堂重视，不过奴婢知道陛下对太子殿下的重视。纵然您在处理事务时出现了些许差错，陛下心下也不会怪罪，顶多是口头上教导两句。” 郁承渊点了点头，“孤亦知晓父皇与母后对孤的用心。” 这偌大的皇宫很多东西都让他觉得不真实，但父皇和母后对他的那份心却让他有切实的熟悉感，他自己心下升起的孺慕之情也做不得假。 宫殿的熟悉与陌生比起亲人的关切，也就不值一提。 “陛下您心下明白就好！您可不要辜负了陛下与皇后娘娘的一番苦心。”嬷嬷忍不住强调了一句。 这话有教导主子的嫌疑，若是换做旁人肯定是不敢说的。不过嬷嬷乃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老人，郁承渊对她也多有几分亲近。偶尔开口说那么一两句，不会让郁承渊不满。 “嬷嬷多虑了。”郁承渊本想直接回自己居住的东宫，走到岔道口他却是忍不住脚步一转，向着中宫方向前行。 踏入中宫无需侍卫们通禀，他直接进入了主殿。宫中向来重规矩，身为皇宫之主的帝王和皇后更是如此。两人愿意将规矩摒弃，给郁承渊特殊待遇。从这一点，便不难看出父母对他的疼宠。 “皇儿今日可比往日要勤快。”大殿主座上端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 往日郁承渊只一早前来请安，之后便要前去习文学武。若提早结束一日功课，也多会处理其他事务，不会再来这边走一遭。 今日郁承渊午后又来一趟，的确是比往日勤快。 “只是想过来看母后一眼。”郁承渊当真只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帘。 父皇、母后对他的那份心的确让他十分熟悉，但两人的容颜与那份用心结合起来，有时会让他觉得古怪。若说到底哪里有古怪之处，他自己又说不上来。 “难得你有这份心。”‘皇后’看着那台下的小少年，面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郁承渊察觉到她语气中的笑意，下意识的抬头。看到她面上的笑容，面色也柔和了许多。 这个笑容，他也极其熟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夫妻长久相处会互相影响的缘故，父母二人的笑意极其相似。只是两人的面貌相差甚远，很少有人能够察觉。 郁承渊在中宫停留了片刻，便回返了自己居住的东宫。 许是胡思乱想的情况被下人传到了皇帝耳中，第二日郁承渊要学习的东西便增加了不少。 极为忙碌的情况下，郁承渊没那么多时间去思考其他事，更没有机会去那座给他特别熟悉感的宫殿。 随着时间的流逝，宫中的不少地方也逐渐发生了变化。那座他熟悉的宫殿出现了不少细节上的变动，再踏入其中也很难再找到熟悉感。 最初的时候是郁承渊没有时间踏足那座宫殿，之后便是郁承渊不再踏足。 又是几年过去，少年也到了弱冠之龄。 加冠礼后，郁承渊接到了一个特别的礼物，那便是崇国的皇位。 崇国帝后二人感情深厚，乃是人尽皆知。康贤帝早就有与皇后二人共游大好河山的意向，但因江山所累，这想法只能被压在心里。 郁承渊在文武方面的天赋，让两人看到了希望。 郁承渊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不足弱冠之龄，便已经临朝五年有余。 前三年还能说是在历练，后两年康贤帝几乎就是个甩手掌柜，凡事都交由太子打理。 这两年的经历在前，此次帝位交接进行得格外的顺利。朝堂上下十分配合，康贤帝很快便功成身退。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56 皇位交替一月后，那原本说要去游山玩水的帝后仍身处在宫廷内，甚至整日在郁承渊面前晃悠。 郁承渊低头看了一眼那足有四指厚度的画像，忍不住开口问询。“父皇、母后不是说要去游山玩水，怎么有心思在宫内观赏美人图？” “我们的确有意离开，但在离开之前，怎么也要先将你的人生大事解决了。”曾经的皇后，现在的皇太后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画像。 “你来看这张，这是丞相家的小孙女，可是享誉京师的美人。” 皇太后见郁承渊没有兴致，又抽出了另一张。“你再看看这张，这位是周将军的女儿，将门之后，比起普通的女子要爽朗大方，一身武艺在女子之中也称得上超群。” “……”郁承渊微微抿起唇，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太上皇。 他不会嫌弃两人留在宫中，但自他登基后皇太后便开始操心他的人生大事，每日都要给他送上一叠美人图，还要让他说个子丑寅卯，实在让人难以招架。 “我觉得你母后说得对。你从这里面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也能了却我们的一桩心事。”太上皇显然是站在皇太后身边的。 郁承渊的眉头微微皱起，扫了一眼画像实在提不起兴致。 他对男女之情向来寡淡，而且他总觉得没必要这么着急留下皇室的血脉。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子女，这种感觉来得莫名。 郁承渊深知帝王血脉的重要性，自不会将这莫名的感觉当真。但他就算会留下自己的血脉，也不需要那么着急，总要找到那位让他心仪的皇后。 “这些人你都看不上？”皇太后叹了口气。 郁承渊根本没有仔细看那些画像，但他的答案极其肯定。“没错。” “既然看不上，母后也不勉强你。”皇太后将手上的画像放下，“不过，你要答应我去见一个人。” “一个女子？”郁承渊知道皇太后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没错。”皇太后开口诱惑郁承渊，“如果你能看上那最好不过，若是看不上我日后不会再向你提及此事。” 郁承渊察觉到了皇太后的自信。“看来母后对那女子很有信心。” “我对她的确非常有信心。”皇太后没有遮掩。 郁承渊略微沉吟，很快便做出了决定。“我同意。” 皇太后笑了笑，“我这便传召她入宫，届时你也去我宫中，与她见上一面。” “可以。”郁承渊不以为然，他对自己也很有信心，自信不会被那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动摇。 “你现在不在意，到时候有你后悔的。那女子可是你母后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让我有几分敬佩的。”皇太后看似在教育郁承渊，言辞间却是在为女子说好话。 “她芳龄不过十余岁，却是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武艺在同龄人之中也少有敌手。你们二人在这方面可是相当契合……” “到时候见一见就知道如何了。”郁承渊仍不怎么在意。 皇太后也没有再多言，站起身来。“我这便回宫。” 不多时，便有人前来传讯，让郁承渊赶往中宫。 踏入中宫，郁承渊看到的是一个极为曼妙的背影。多一分则余，少一分则缺。这女子，的确有让人称赞的本钱。 视线没有在女子身上停留太久，郁承渊向着高台上的皇太后施了一礼。“儿臣见过母后。” 女子显然也要向郁承渊施礼。在他话音落下后，女子转过身来。 郁承渊看清女子面容的瞬间，面上浮现出震惊之色。 心跳徒然加速，不知是因惊惧还是其他……头脑有几分胀痛，眼前的世界也在瞬间碎裂。 睁开眼眸，郁承渊面上隐隐有几分苍白。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有那样的经历。 这段‘经历’中，父皇、母后身上多少有师尊的影子暂且不提，一个女子居然会有与师尊的面容那般相像。 那张面容与穆靳少说也有九分相似。只是一个偏于柔媚，另一个则多几分男子的硬朗…… 第74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57 郁承渊突然睁开眼眸,狼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猛地对上了一双带着震惊的视线，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它本是蹲坐在郁承渊肩头，后退一步整个身体便往下掉去。快接近地面的时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控制着身体向上飘。 飘到视线与郁承渊平齐的程度，它才看清郁承渊苍白的面色,圆润的眼眸中浮现出了清晰的困惑。 桃林中弥漫的花香会让人潜意识深入幻想，从穆靳那句‘花香会让人沉迷’也能知道，这幻想的场景在他们眼中定然是美好的。 狼崽自身的幻想也能证实这一点，它幻想中堆砌着诸多美味的天才地宝、处理好的育空果、还有被他当做零食的各种蔬果……可谓是应有尽有。 如果不是它突然打碎了一瓶处理后的育空果，说不定还醒不过来。 郁承渊的表现,可不像是美梦被满足的模样,倒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没什么。”郁承渊察觉到狼崽的疑问,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句。 梦中的面容不经意间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虽只是匆匆一瞥，但他敏锐察觉到了‘女子’微微勾起的唇角，和穆靳也是像了十成十。 太过熟悉的笑意，让他连自欺欺人的资格都没有。 他面色又苍白了几分,让推脱之言少了几分可信度，连狼崽都骗不过。 郁承渊看到狼崽那明显带着怀疑的眼神,也知自己的失常有多么明显。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左右看了看一眼,做出一副环顾四周的模样。“师尊怎么不在？” 事实上,郁承渊在清醒的瞬间，便查察觉到了穆靳不在。为此，他心下还悄悄松了口气。若是刚从幻境出来，便看到了穆靳，郁承渊不保证自己不会露出更让人怀疑的神色。 他自己虽然看不到，也能猜测出他面上的惊讶与慌乱有多么显而易见。 若是穆靳在这里，肯定要耗费心思为自己的失常找个合适的理由。 郁承渊不想欺骗穆靳，但这件事的真相实在是让人难以开口。穆靳此时不在，着实让他省了不少心思，也让他保证了自己在穆靳面前的诚信。 郁承渊倒是不担心穆靳独自离开的安全问题。 在没有空冥狼跟随的情况下，穆靳顶多在心动期区域历练。同等境界之下，那些凶兽们不至于让穆靳陷入生死危机。 这话题转移颇有几分僵硬，如果是平常人肯定会一眼看出来。 但空冥狼思绪并不成熟，这么一说，它的思维应该就会跟着走了。 狼崽也的确如了郁承渊的意，将之前的疑问抛却，伸出爪子指了指心动期区域所在的方向，用契约为郁承渊解释。 “果然。”郁承渊点了点头。 狼崽跳到桃枝上，伸出爪子拍了拍挂着桃子的枝干，略带殷切的看向郁承渊。 “师尊离开不过一月，这便将他强行召回，是不是有些太急了？”郁承渊明显有几分踌躇。 那张女性的容颜还在脑海中时隐时现，他不知道自己见了穆靳之后，会不会露出异样。 狼崽见郁承渊不愿，忍不住指手画脚了一番。 郁承渊调整了一下仪态，面上再看不出半分异色。“既然是师尊交代的，那便开始传送吧。” 狼崽如了愿，心情明显十分愉快，在树枝上跳来跳去。 树枝上顺着它的脚步出现了一道道隐匿了痕迹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可以传送一人的阵法，阵法成型时银光大作。 “慢着。”郁承渊下意识的开口，不过明显已经迟了。 空冥狼在桃树上开启了传送阵，而那桃树枝桠上的位置，虽勉强能容纳一人站立，但必然会伤及桃树。 狼崽的眼光极好，它选中的这棵桃树，明显是附近长势最好的。桃树上结得果子，也要比旁边几棵树上稍大一些。如果因为传送遭受了损失，有些可惜了。 银光之中隐约出现了一道身影，穆靳还未完全现出身形，便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空间力量再次波动，下一瞬他便站立在了主干岔开的位置，刚好可以容纳一人。 郁承渊看到穆靳的动作，方才知道狼崽可能是故意为之。显然他有些惊讶的模样，狼崽也计挂在心，以此来转移他的视线。否则以狼崽对天材地宝的重视，怎么会做出可能伤及它们的事。 只是，他可能让狼崽失望了。 “师尊。”郁承渊向前走了两步，微微低头，没有看向穆靳。 穆靳的视线在郁承渊身上停留，这让郁承渊衣袖下的手不由微微紧了紧。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58 莫非是他的表现露出了几分痕迹？ 他总不能一直不看穆靳的面孔，逃避的确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踌躇了片刻，郁承渊还是抬起头来。看到穆靳，心下又是一阵恍惚。 梦中人不只是容颜和笑容与眼前人相似，就连气度也像了九分。从那梦中‘皇太后’的说法中也不难得知，那女子也是一位博学多识之人，像是眼前人的翻版。 郁承渊衣袖下被捏的有几分发白，面上仍在维持自身应有的姿态。 在郁承渊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穆靳方才开口。“不错，只这一场幻境，你此次便不虚此行。” 长期沉浸在幻境之中，也不是没有好处。在幻境中沉浸的时间越长，风险越大，同样收获也会越大。 在幻想中沉浸的时间越长，后期吸收花香的速度越快，精神力一次提升也就越多。 他们之后也可以利用花香来提升自己的精神力，但效果肯定是一次不如一次。日后他们主动利用花香，也肯定不如没有防备时那么容易陷入幻想。 郁承渊这次能在其内沉浸那么久，心动期巅峰前都无需再为精神力发愁。若非穆靳对外显现的神识便是心动期巅峰，郁承渊说不定能进步更大。 修者最难提升的便是神识，瓶颈也多为神识跟不上所致，神识修为超出灵力修为，神界许多人都求之不得。郁承渊这种情况，很是令人艳羡。 “我的神识的确提升不少。”郁承渊这才察觉到了自己神识的提升。比起那幻想中的场景，神识的提升反倒被他放在了后一位。这对他来说，也极其罕见。 穆靳自是看出郁承渊有些失常，他刚刚从幻境中走出，失常的原因显然也与幻境脱不了关系。 伸出手掌接住了一片花瓣，那闪亮的花香光点伴随着花瓣闪烁，看起来分外曼妙。 “这里的桃花香勾勒出的是人心中最深处的渴望，在幻想中看到的皆是自身最期望见到的场景。突然从中抽离，的确会有几分怅然若失。但那毕竟是幻想，不可沉浸太久。” 从幻境中脱离，可能是因为自身看破了那虚无的假象，但亦有可能因为幻境中出现了大的披露。 幻想毕竟是幻想，没有任何一个幻想能够完美到不出任何披露。只是有些幻想的披露容易被人发现，而有些难以发现而已。 郁承渊到底是哪种方式清醒，穆靳也不确定。 不过看他此时这有几分魂不守舍的模样，幻想出现披露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郁承渊往日也是个多疑之人，能察觉到幻想中的披露也很正常。 “人心中最深处的渴望，最期望见到的场景……”郁承渊忍不住重复了一句，面上有几分恍惚。 父母的宠爱的确是他少时的渴望，幻想中的父母也是他一直以来最想要的。 清醒之后郁承渊很容易便区分出了真实和幻想，他的父皇和母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变成梦中的模样，双方相同的也仅仅只有容貌。 幻想中父皇、母后的容颜，是他生父生母的容颜，身上却有几分穆靳的影子。 郁承渊可以理解这种情况。 只有自己经历过的感受，才不容易让人怀疑。幻想既然想要让他沉溺其中，必然要尽可能的避免他的怀疑。 从初生到现在，穆靳是唯一一个不计回报对他百般照料的人。很多感受，郁承渊也只有在面对郁承渊的时候才会有。 那后来出现的女子，也是他心底深处的渴望？ 郁承渊仍是不愿意相信。 “没错。”穆靳不忘开口提点郁承渊，“以你的资质没有必要沉迷幻想，只要自身实力够强，幻想也能变成现实。” 穆靳并不知郁承渊幻想了什么，但郁承渊如今才脱离普通人的身份不久。普通人的幻想无非就是那么些，权势、财富、美人……亲情、友情、爱情…… 只要实力足够，这些都可以得到。后者虽要比前者要难上一些，但如果强者愿意耗费心思，总有人愿意用一生演一场没有终结的戏。 郁承渊听了穆靳的说法后，面色顿时舒展了一些。 从穆靳的言辞中，郁承渊确定了穆靳没有猜测到这段幻想与他有关。他心下顿时平静了不少，因为震惊有几分混沌的大脑，也重新开始了思考。 梦有实现的可能？他的梦永远不可能实现！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哪怕人有灵魂之说，他也不想要让他的父母归来和他演一场真假掺半的亲情。 最后那一幕更不可能实现，穆靳是个男子，这世上也会有一个穆靳。旁人纵然类似他，也只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不过……那女子的出现倒也不能说是什么漏洞。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59 他之前被女子的面容夺了全部的注意力，仔细想一想女子的确代表了他心中的渴望。 郁承渊一直想要穆靳留在宫中，最初是因为期望得到穆靳的教导，如今只是要穆靳留下。有穆靳在一旁指导，他无论做什么，都更为有条理，宛如一颗定心丸。 两人有师徒之名，但师徒哪怕感情深厚，分居两地也是常有的事。在所有的关系之中，大概也只有夫妻能够达成他的愿望，长久相伴。 那个长着穆靳面容的女子，应便是映照了他这个渴望。 除此之外…… 郁承渊这样想着，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从梦中惊醒时的心跳声，似乎还在耳畔回响。 太过惊讶？还是被夺目的容颜迷了眼？ 第75章 穆靳的容貌几近完美，郁承渊已经称得上是意志过人,仍是不止一次因穆靳的面貌愣神。 幻想中那女子与穆靳面容有九成相似,又带着穆靳身上从未出现过的娇媚。一时间因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失态，也称不上异样。 话虽如此…… 郁承渊心下却觉得有几分古怪,但一时又想不起那古怪源自于何处。 “嗷~”狼崽在枝头蹦蹦跳跳，见两人自顾自的交谈,没有注意到它的动作,忍不住发出声音吸引两人的注意。 “我们在秘境停留的时间有限,不要因那幻想中的遭遇耽搁太多时间。回去找个清静之地好好想想，我相信幻想中的遭遇不会困扰你太久。” 穆靳没有继续提点郁承渊，与心境有关的事，旁人说再多作用也极为有限。 郁承渊将心下的情绪压了下去,看向枝头那熟透的桃子。“空冥狼用契约告知我们,除了这桃林之外,还有两处有气息强盛的天才地宝。我们先收好桃林中的果实,尽快赶往下一处。眼看三年之期已到，希望能来得及。” “这桃林看起来极大,一棵树上成熟的桃子仅有极九之数。” 穆靳说着闪身上树,伸出萦绕着青色光芒的手掌。 “摘取的手段也极为简单,只需用木系灵力包裹神识,桃子感受到两相交融的能量，便会自动脱落。” 他亲自演示了一番,手掌上的青芒刚刚碰触到桃子,没有使用任何力道拉扯,那偌大的桃子便稳稳的落入他的掌心。 郁承渊依照穆靳教导的方法摘取了一个，低头查看了一番手中的桃子，确定没有任何损伤方才开口。“弟子记下了。” “你从东方开始，我从西方动手。”穆靳说着便从树上跳了下来，准备往西走。 郁承渊下意识开口阻拦，“师尊，我们之前不都是在一起采摘，这次怎么要分两头行动？这桃林莫非还有什么神异之处？” “桃林并无神异之处。”穆靳否定了郁承渊的猜测，“之前你我寸步不离，是因我身上没有空间器皿，摘下来的果实不好存放。” “师尊此次历练有幸得了空间物品？”郁承渊瞬间猜测到了实情。 两人倒不是忽略了空冥狼的空间，而是进了这狼崽空间里的东西，再想要拿出来便要耗费些许口舌。 “历练时，我利用搜集到的材料成功炼制了一枚空间戒指。”穆靳说着转动了一下左手手指上的戒指。 戒指是最普通的圆环样式，颜色也是常见的银色，其上的花纹极为简洁。肉眼看去察觉不到什么稀奇之处，很容易被人忽略。 “师尊，我记得你之前手指上便有这么一枚戒指？”郁承渊很确定，穆靳手上原来便有这么一枚戒指，模样和花纹和眼前的一模一样。 之前穆靳衣物受损，曾在他面前更换衣物，当时郁承渊便有幸看到了他指上的戒指。当时虽并没有太过关注，也仍旧记下了。 “炼制这枚戒指的时候，我没有时间设计新的花色，便偷了懒，直接用了往日饰品的模样。”穆靳说着掏出来一枚完全相同的戒指，显然是早有准备。 “原来是这样。”郁承渊恍然大悟。他此番询问并不是怀疑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要解惑。 “快些摘取果实。”穆靳看了面色焦急的空冥狼一眼，“空冥狼都快等不及了。” 郁承渊点头应下，言语间却和穆靳之前的提议相反，“师尊你去东方我去西方。” 这空冥境的灵气是按照规律递增递减的，小范围内看不出太大的差距，范围广了就能一目了然。 桃林之中桃树种植的极为稀疏，占据的面积足够广阔，东西方向最边缘的两棵桃树，生长状况有明显差距。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60 东方显然便是灵气浓郁的方向，西方相对来说灵气要稀疏不少。 “花香的效果可以增加神识，果子的功效应也相差不远。我神识修为已经远超灵气修为，再提升身体根本受不住。这些个桃子我拿了也是用来培养下属，以他们的修为普通的果实已经绰绰有余，没必要精益求精。” 不等穆靳回答什么，郁承渊一把捞起空冥兽向西方奔去，“师尊，时间珍贵，恕弟子先行一步。” 穆靳目送郁承渊的背影远去，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桃子。 虽然穆靳对外展示的修为已经到达了这个世界所能承载的上限，但他本就是打破规则之人，这个上限不会限制他的能力增长。服用这些天才地宝，效果还是有的，顶多是打个折扣。 果实对神识的提升效果比起香气的确更胜一筹，但花香融入神识不仅可以增加神识，还有凝实神识的功效。比起单纯提升神识的果子，花香更合穆靳的心意。 吃多了果子，他还要花费时间重新精粹神识，花香却可以省去这个步骤。如果是常人，精粹神识不算什么。穆靳的神识却是神界的巅峰之境，精粹一遍绝对是大工程 所以对穆靳来说，这些果子造成的麻烦要远远高出他的功效。他就算入口也顶多是品尝一下味道，药力则要全部用功法散去。 这样奢侈的使用方式，自是用不上最好的果实。 穆靳的理由显然无法告知外人，表面上他并没有恰到好处的理由拒绝郁承渊的‘好意’。 罢了……日后用上好的果实炼制一些丹药交给郁承渊便是。既不会太过浪费资源，又能够让郁承渊对他的好感再增色几分，一举两得。 穆靳看着手中的桃子消失，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最东方。他没有第一时间摘取桃子，而是在树林中闲逛了一会儿，将他看重的桃树连根移植到衍空晶中。 外界因移栽桃树形成的大坑，穆靳看都没看一眼，更别提掩饰。他并不担心郁承渊知晓他将几棵桃树连根拔起，这些天他们一直在做类似的事。 秘境中的很多天才地宝外界根本不存在，郁承渊显然也想知道这些天才地宝在外界能不能成活，穆靳又适时的表现出了几分兴趣，便将其中的一些连根拔起放入空间。 他们移栽的都是那些在秘境中数目在二位数以上的物种，譬如说总是长满一池的睡莲和眼前这成林的桃树。两人虽对很多天才地宝感兴趣，但也没有绝了空冥境历练者道路的想法。 郁承渊的祭台自是不可能让那些灵植扎根，不过有一些灵植的生命力十分旺盛，枯萎之后移栽到适合其生长的地方都能枯木逢春。 穆靳让郁承渊移植的，大多都是这一类。那些需要精心伺候着的种类，穆靳也让郁承渊拿了一些，以此来遮掩他对一些药草的熟悉。 将桃林中的成熟的果实收取的七七八八，又去寻了另外两种天才地宝，两人一兽便不在迟疑，直接前往秘境外围，欲与兵士们汇合。 刚寻到左豪等人的临时营帐前，便隐约听到了女子的声音，两人的脚步不由一顿。 “柳誉，陛下离开那么久了，你们都不担心吗？”穆欣坐到柳誉身边，看柳誉在地面上写写画画，眼眸中划过一丝不耐，下一刻便被她掩饰了过去。 最初她对柳誉书写的内容还有几分兴趣，后来发现柳誉在地面上默下的都是一些文人名著便彻底失了兴致。 自秘境出现，哪个不知晓这个世界日后对武者的重视会超出寻常。 原本以为柳誉是个有能耐的，谁曾想他根本看不清形式。别人忙着提升修为的时候，柳誉利用珍贵的修炼时间的温习那些文人巨著，着实浪费了陛下特意给他的大好机缘。 如果得陛下另眼相看的人是她，她必然会潜心修行，成为所有人之中的佼佼者。 “陛下能力远超我等，又有穆兄在身侧，为何要担忧？”柳誉书写的速度不变。“哪怕担心我们又能做的了什么？无非是平添烦恼。” “你们总可以探听一下陛下的情况，总比现在这样盲目的等待好！”穆欣忍不住皱眉。 “若是朝堂上的大臣们得知您们放任陛下独自闯荡三年，必要治亲卫们的渎职之罪！说是保护陛下，结果却自己在这里逍遥。” “我们在完成陛下布置的任务。”柳誉终于停了笔，面上似有几分无奈。 穆欣见柳誉神色有异，心下多了几分欢喜，忙又道。“可亲卫最重要的事不就是保护陛下吗？” “陛下的命令更不可违抗。”柳誉对上穆欣的视线，“我知你的想法，但擅自窥探帝踪乃是大罪。” “特殊情况必须要用特殊的手段！”穆欣站起身来。“眼看三年就要到了，我们谁也不知道离开秘境方法。若出口在边缘，陛下没能按时赶回来，该如何是好？” “空冥境乃仙神手笔，不会出那么大的纰漏。”柳誉也随之起身，面上似有几分挣扎，良久才道。“我知你对陛下的心意，正所谓关心则乱，你应该学会放宽心。” 说完柳誉便要返回营地，穆欣却是伸手一把抓住了柳誉的衣袖。“你就不能帮我一把吗？我就只想看陛下一眼，只要一眼就好，确定了陛下安全我就走。” “不是我不想帮，而是我实在无能为力，还请穆小姐松手。”柳誉说着伸手去抽自己的衣袖。 穆欣无法抵抗一位宗师的力道，只能放开了手掌。看着柳誉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的咬了咬唇。 他们估错了秘境中的危险，进入秘境中损失惨重。但上天待他们也不薄，在又一次陷入危境时遇到了部分亲卫，靠着严威、柳誉的名头留了下来。 原以为时来运转，谁能想到她最想接触的两个人都不在营地？ 穆欣只能退而求此继续拉拢柳誉，两人的关系倒是越来越亲近，就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了。她本没想过要捅破，准备就这样吊着柳誉。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61 但眼看着三年之期将到，仍未能看到那两人的身影，穆欣着急之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不惜铤而走险告知了柳誉她心系陛下。 没想到柳誉是个无用的，不敢为自己心爱的人冒险。 这场秘境之行真要这样结束？蹉跎三年只得一些作用不大的灵芝、山参一类？ 穆欣着实不甘，心下暗恨柳誉的无能，却又实在无可奈何。 第76章 柳誉和穆欣完全没有察觉到不远处还有两个旁观者,穆靳和郁承渊两人却将两人的谈话听得真切。 穆靳侧头看了一眼郁承渊,面上的表情如常。 郁承渊被贵女示好也不是他第一次经历,女子当面勾引的情况都出现过不止一次。 但不知为何,这一次郁承渊却有几分不自在。 哪怕他看得出来穆靳看他这一眼,只是下意识的举动没有特别的含义,郁承渊仍是忍不住解释。 “师尊，因崇国皇后身份心动的女子向来不少，穆欣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为了达成目的,她们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郁承渊显然也没有忘记穆欣对穆靳也有几分不怀好意，先是揭露了穆欣那的拙劣手段，随后才提及自己的心思。 “弟子对这些女子没有任何想法，皇室血脉也不急于一时。筑基便可窥视到自身身体变化，待身体开始走下坡路时,再延续血脉，也不算迟。” 在他眼里，血脉只是为了传承。 因幼年被忽视的经历，郁承渊和很多贵族出身的人想法不同,不认为多子多孙便是一种福气。 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同样是自己的血脉想要一碗水端平也不容易。一旦出现倾斜,必然会有人觉得不平衡。 皇室之中，父子反目、兄弟阋墙的多典例数不胜数。郁承渊亲眼见过这样的残酷,自是不愿意让其再发生在眼前。 穆靳将笑容收敛,语气十分严肃。“你若想要传承自身血脉,应尽快准备娶妻生子。” “为何？”郁承渊微微抿了抿唇,提及娶妻他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了那张与穆靳九成相似的脸。 心下隐隐还浮现出几分陌生的情绪，似是有几分烦闷。 穆靳话语中的内容的确令人震惊，这才他的表现倒没有那么的突兀。 郁承渊很快反应了过来，将脑海中的面容驱逐。那个让人无法言说的幻想，还是尽快遗忘！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郁承渊继续说道。“您曾言大道长生，既能得长生，传承一事又何必急于一时？！” 若是提前便拥有了血脉，甚至立下了太子，自身却寿命悠长，难免太子不会心生他想。 “成为修者后，修为越是高深，繁衍子嗣应越是困难。”穆靳看了一眼郁承渊肩头的空冥狼，“这一点，空冥狼应比我更加清楚。” 郁承渊侧头看向空冥狼，只见它的脑袋连点了几次。下一刻，郁承渊的脑海中也多了一份关于传承的记忆。 “这是……”郁承渊将刚刚得到的内容仔细查看了一篇，看向穆靳的视线带着几分钦佩。“师尊说的没错，生命层次越高的物种繁衍越是困难。” 空冥狼从出生便拥有的传承记忆中可以知晓这些内容，穆靳身为人类自是不存在传承记忆这种情况。 穆靳能知道那么多，显然是自己探究出来的结果。 筑基期便掌握自己身体的微小变化，也就是传说中的内视。穆靳是一个超乎寻常的医者，对身体变化的感知定然更为敏锐。他能从自己的身体变化中得到一些结论，郁承渊并不惊讶。 “空冥兽这样的神兽力量主要源自于血脉，后代得到血脉传承，也注定会站在顶点。他们哪怕压制自身修为，想要一个直系血脉也十分艰难。” 郁承渊猜测穆靳对这方面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否则穆靳开口的语气会更为笃定。得了空冥兽的传承记忆，他自觉的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告知穆靳。 “人族的力量不会随着血脉传承，但修为高深的修者后代，子嗣身体素质更高，高品质灵根的几率也要远远高出修为低下的修者。子嗣艰难，更像是一种交换。” 穆靳忽略了郁承渊面上那钦佩的视线，看了空冥狼一眼。“神兽的血脉传承，还真是令人艳羡。” 若是穆靳一直在神界，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神兽虽有血脉传承，但人类也有传承留下，只不过是得到的方式不同而已。 在这个世界，血脉传承就显得难得可贵。在很多人还一无所知的时候，神兽却能生而知之。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62 “的确。”郁承渊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继续询问。“修者的前几个境界，对血脉传承的影响应该不会太大？” “不会。”穆靳看了郁承渊一眼，给了肯定的答复。 “果然。”郁承渊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如果影响很大，师尊早就该提醒我了。” 皇室的血脉传承不是儿戏，如果真的踏入修行之路就直接将传承的可能减半，穆靳哪怕自己只是怀疑也不会让他冒险。 只有影响暂时不大，穆靳才会选择观望。 现在这世上也只有穆靳自己跨入了心动期，如果根据他一人便说每个境界都会减少血脉传承的可能，太唐突了一些。 左豪和郁承渊两人是筑基期修者。左豪突破的很早但一直在边境，郁承渊则是在边境途中刚刚突破。 穆靳之前应只是怀疑，最近才能确定修行会对子嗣有影响。 而且他们三人也只能证明进入筑基期会影响子嗣，究竟会不会递增式的影响，还要等有人突破到心动期才能确定。 现在穆靳之所以会将自己未完全验证的猜测全部说出来，恐怕还是因为空冥狼的传承记忆。 如果不是空冥狼有传承记忆可以验证他的猜测，他们又刚好提及此事，穆靳恐怕不会那么早告之于他。 穆靳冲着郁承渊点了点头。 不过，他没有提前开口，金丹之前于子嗣影响不大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提前开口解释起来麻烦，甚至还要反复提及。 “娶妻生子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你的修为进境极快，应提早准备。”穆靳一副为郁承渊着想的模样。 他倒是不担心郁承渊娶妻后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郁承渊不像是那种会被女子几句枕旁风便影响的人。若是真的有女子能这样影响他，对穆靳来说也不一定是件坏事。弱点越多的人，越容易被掌控和利用。 郁承渊听出了的穆靳言语间的催促之意，心下复杂的感觉还未完全消散便再次升起，那种烦闷更为明显。 若非郁承渊自制力过人，恐怕早就在面上表现了出来。 “修为越高子嗣的修行资质也能越好，我不会选择在短期内生子。” 面上尽可能的维持往日的神态，眼眸中有几分疑惑。今日他们探讨的事再正常不过，为何他缕缕失常？ 对他影响最大的是……娶妻？生子？相对而言的娶妻更让它在意。 “生子无需着急，娶妻之事，你要费些心思。”穆靳倒也赞同郁承渊的决定。 在修行界，哪怕修者们都知晓修行越高子嗣越是艰难，也没有哪个会在筑基之前便选择生子。 以普通人的身份诞下子嗣，子嗣得到传承的几率也会和普通人相同，有近八成的可能诞下普通人。 别看郁承渊身边可以培养的人那么多，那是因为郁承渊是帝王，有一个国家的人随他挑选。他的暗卫武道资质本就是百里挑一的存在，有修者资质实属正常。 大多数修者会等到灵寂后期，也就是踏入金丹前孕育子嗣。既不会降低太多生育几率，亦能提升子嗣出现高品阶灵根的几率。 至于仙界和神界……他们根本没得选择。 仙界和神界多是仙人和神人，两个仙人之子若能得一子出生时身体资质便极佳可以容纳不少灵力，满月时大多能自发结成金丹。神人之子，出生便临近渡劫的情况也曾出现。 正因为仙界和神界诞生子嗣十分艰难，所以才能容纳飞升者。若是人口繁多，飞升上来的人恐怕不是被接纳而是被驱逐。 眼前这个世界有神界资质，但毕竟不是神界。 “如果真正长生，有没有儿女便不重要。”郁承渊看了穆靳一眼，眼眸有几分飘忽不定，言语中也没有提及娶妻。 “长生？你觉得何时可得长生？”穆靳反问了一句。 “传闻中仙便有长久寿数。”郁承渊开口。 “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能修炼成仙呢？”穆靳看着郁承渊笑了笑。 他有这个底气，是因为岁月烙印在灵魂上的底蕴。其他人？哪怕以郁承渊这个资质，也不能说有百分百的把握。世上天才太多了，但夭折的天才更是大多数。 “更何况是传闻，传闻又能有几分真实？” 在他曾经经历的那个世界，仙寿有限神方可得长生。可以从修真界踏入神境的，又能有几人？ “莫非，师尊也决定在修为进境到一定程度后，便娶妻生子？”郁承渊放在衣袖下的手不由的握紧。 下意识的问出这个疑问，但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却十分在意，颇有几分紧张，隐隐还有几分担忧。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63 下一刻，郁承渊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化，连忙垂下眼帘，心下浮现出一个他从未想过的猜测。 他对师尊…… “我对血脉并不重视，自是可以一切随缘。”穆靳的视线落在郁承渊衣物的绣纹上，“你身为崇国帝王，想必不可随缘。”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郁承渊看向穆靳的视线有几分复杂。 穆靳当真有几分惊讶，显然他没有料到郁承渊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个世界对子嗣有多么看重，他多少知道一些。尤其是皇室，更是将开枝散叶当做头等大事，妃嫔是否能提升分位与是否诞下子嗣有直接联系。 穆靳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虽然惊讶也没有干预郁承渊的打算。“只要你日后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郁承渊微微侧头，大半边脸都遮掩在阴影中，像是在思考。“若是……我便不会后悔。” 穆靳相信自己的耳朵，自然知晓不是郁承渊说的声音太小，而是他那若是之后根本就没有说出什么。不过，穆靳也没有探究的欲望。 郁承渊有几分放松，更多的却是失望。穆靳，果然对此并不在意。 他抬头看向穆靳，眼眸深处多了些不易察觉的东西，让他的眼睛更显深邃。 几次因听到娶妻失常，郁承渊就是想要忽略也忽略不了。他对穆靳是否想要娶妻生子的在意，更是让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娶妻？妻子不正是想要共度一生之人？ 那幻境的确写了他心底深处的渴望，只是他因为穆靳的性别而未能第一时间察觉。 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断袖之谊，在崇国向来少见，甚至为世所不容。郁承渊对此更是知之甚少，只是前人书册中看到过只言片语。 这些时日的相处，穆靳留在他心下的痕迹比他想象中的更深。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间，他便将另一个人当作生命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再无法摒弃。发觉之时，便已是沦陷。 郁承渊不是一个会逃避自己情感的人，纵然深知前路艰难，亦会尝试去握在掌心。 哪怕…… 他对这件事并没有任何把握。 第77章 穆靳对上郁承渊的视线,察觉到了他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 往日便比同龄人要显得更为稳重的郁承渊,似是在一瞬间又成长了几分。 “你的决定恰好顺从本心，无意间促倒是促进了修行。”穆靳唇角的弧度似乎更深了几分。 郁承渊的眼神变化只是表面，变化更大的是他的神识。 若非郁承渊的神识修为已是心动期巅峰,心性的改变足以让他的神识再度上升一个小境界。 心动期巅峰是如今世界的神识修为界限,第一个跨过界限的人总会艰难许多，需要的感悟也比正常情况下要高上一些。 显然郁承渊的感悟做不到打破界限，他的神识修为仍停留在心动期巅峰境界。 如今他的境界虽没有增幅，神识却明显精纯了许多，远远超出同境界的强者。 这样的好处,在郁承渊看来,可要比直接提升境界要更为难得。 没想到看清自己的心思,还能对神识修为有所增益。郁承渊心下有几分惊讶,面上却是勾了勾唇角。 “师尊曾言，修真修的乃是‘真我’。师尊所言,我句句记挂在心，不敢遗忘半句。” 郁承渊看着穆靳瞳孔中映照出自己的身影，面上的笑容便更真切了几分。眼眸中的情绪在翻涌，那略带炽热的视线,让他的言语更显真诚。 未察觉自己心思的时候，郁承渊看到穆靳的面庞,会下意识的躲闪,不敢直视,唯恐因这张面庞,想到那幻境中九分相似的容颜。 此时看清自己心意，便步入了另一种极端。一双眼睛仿佛胶着在穆靳身上不愿离开，更希望穆靳的眼眸中能映照出自己的身影。 “很好。”穆靳刚想移开视线，便看到郁承渊露出笑容。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64 原本准备移开的视线，又在郁承渊面庞上停留了片刻，有些疑惑郁承渊神色的变化。 帝王之道其中之一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要让臣子从面上察觉到你的真实想法。 这一点郁承渊一直做的很好，他往日很少露出什么明显的表情，那不多的表情有一些也是刻意为之，真正开怀的笑意实在少见。 将传承玉简中提及的内容回想了一遍，穆靳便放下了那不多的疑问。 他为郁承渊准备的那枚玉简中，虽没有直接阐述神识精纯的好处，但很多地方都有提及。 以郁承渊的能力，能自行从中提取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正因为知晓神识精纯的好处，才不惜放下了伪装。 穆靳将视线从郁承渊面上移开，眼眸中多了几分深思。 看来以后为郁承渊准备传承玉简的时候，应多用两分心思，以免不小心在其中掺杂一些难以解释的内容。 郁承渊见穆靳移开视线，面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 他本便是想吸引穆靳的视线，不过过犹不及。只有少见的东西，才会显得珍贵。若不是他很少露出笑容，便不可能以此让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多停留。 顺着穆靳的视线看过去，正是营地的方向。 “我从空冥狼的记忆中得知，空间祭台是直接被传送出秘境，我们也极有可能以同样的方式离开。”郁承渊的视线再次落在穆靳身上。 “空间秘境以空间阵法转移历练者，倒是恰到好处。”穆靳如了郁承渊的意，重新将视线放在他身上。“阵法有大有小，可能是数人一起传送离开，也可能是单独一人。从秘境转移神器的方式，看不出是哪一种。” 穆靳说的这两种可能，是神界空间秘境最经常出现的两种。 郁承渊侧头看向空冥兽，狼崽连忙摇头，显然对此并不清楚。 郁承渊他们是第一批进入秘境的人，狼崽从未见过秘境将人传出，自是不敢确定。 郁承渊犹豫了片刻。“若是分开转移，我们提前聚在一起并无用处。” 穆靳将视线停留在郁承渊身上，“你现在不准备提前与左豪他们汇合？”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回营地与左豪他们汇合，一同离开秘境。此时却郁承渊犹豫了片刻，寓意再明显不过。 “嗯。”郁承渊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解释。 “穆家的确是个麻烦。”穆靳想到了曾与穆家的虚与委蛇。 他虽挺擅长做这种事，但也要看那些人有没有资格。可以避免的麻烦，直接避免自是最好不过。“我们可以另寻他处歇息几日。” 郁承渊看着穆靳那微小的表情变化。 很明显，穆靳以为他是因为穆欣才不愿入营地。 穆欣虽在郁承渊眼里不值一提，但不准备打杀的情况下，一直在眼前晃悠的确是个麻烦。 但穆欣这个对他们不怀好意的女子，只是其中一方面原因。 只是穆欣，还不值得让郁承渊更改自己的计划。让郁承渊下定决心的是，和穆靳独处的机会。 离开秘境，外界正值混乱之际，郁承渊这个帝王必然会十分繁忙，想要再有这样的独处机会，不知要多久之后。 他肩头的空冥狼，被郁承渊下意识的忽略了。空冥狼乖巧顺从的时候，可以当做他不存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郁承渊已经知晓要如何让空冥狼顺从。 “我们在附近寻个地方歇息，若是大型空间阵法，也好及时汇合。”郁承渊虽有私欲，但也不会因为私欲影响到正事。 “如果是大型秘法，在一定范围内都会一目了然，而且存在的时间不会少于一日。”穆靳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秘境是天地为修者准备的历练之所，主要是历练之用，自不会强留修者于秘境之内。” 郁承渊点了点头，心下那仅有的几分担忧也彻底放下。“您稍等片刻，我先用秘法向左豪等人传个讯息。” 他与严威、左豪之间有秘法联系，在郁承渊还是武者的时候，这秘法只能近距离的传讯。如今郁承渊已是筑基期的修者，被郁承渊改动过的秘法距离自不可同日而语。 传讯后左豪等人自是知晓他的安全，何时相见只是小事。 “师尊，我们走吧。”说是片刻，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郁承渊话音刚落，穆靳便率先朝着一个方向行去。他的神识修为比郁承渊高出一个大等级，探索的范围也要广阔许多。 两人寻到一个废弃的山洞，郁承渊将山洞清理了一番，视线忍不住看向穆靳。 这几日的独处或许和之前没什么不同，穆靳教导他，他来学习。但是心境不一样，哪怕相同的事物，也会有不同的感触。此时的郁承渊，心下便有几分期待。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65 “距离离开秘境应还有五日左右，应该够了。”穆靳说着抛给了郁承渊一个瓷瓶。 “这是？”郁承渊下意识的接过，心下的期待有几分摇摇欲坠，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空冥狼看到瓷瓶却是眼前一亮，忍不住在郁承渊左右肩头跳来跳去，显然十分愉悦。 “我之前向空冥狼讨要了一枚育空果，这里面便是用其炼制的丹药，有几率为你觉醒空间之力。”穆靳为郁承渊解释。 果然…… 在穆靳拿出瓷瓶的时候他便有几分猜测，空冥狼的反应更让他无法忽略。 觉醒空间之力有多么困难他从空冥狼那里也得知了一些，全神贯注之下都不一定能觉醒，郁承渊自然也不敢分心。他以为的两人独处，自然也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独处。 郁承渊放下那几分失落，想到了更重要的事。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穆靳，想将他所有的神色变化尽收入眼底。“您坚持直接赶回来，拒绝在中途历练，便是为了留出时间，让我觉醒空间之力？” 三年时间，如果不特地统计，很可能会记错日期，但这对穆靳来说却不算什么。 他们拿到空冥狼记忆中最后一种天才地宝，穆靳便曾说过还有六余日时间秘境便要关闭。对于拥有空间之力的他们来说，从秘境内到秘境外一日也就够了。 在中途郁承渊曾提议穆靳可以再历练几日，却被穆靳拒绝。郁承渊想到三年奔波的确会让人心神有几分疲惫，也就没有再提及。不曾想，穆靳这样做又是为了他。 穆靳没有直接回答。“中途历练那几日，已经足够了。” 事实上，穆靳哪里需要历练。在另一个世界的丰富战斗经验，在这个世界尚不能完全发挥，进一步钻研也难有什么收获。只需要熟悉一下这个世界术法和另一个世界的区别，他便能将之前的经验套用。 他们以为穆靳历练的那几日，不过是穆靳为自己身上出现空间戒指找个借口。那几日穆靳也没有过多残杀秘境中的凶兽，大多时候都在炼丹炼器熟悉术法。这枚瓷瓶中的育空丹，便是那时炼制。 “您……”郁承渊低垂下眼帘，掩下自己眼眸中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 穆靳为他牺牲自己已不是第一次，但心境有所变化的他，接受穆靳付出的时候越发无法坦然。他想要的那种感情，显然不是一人的付出能造就的。而他，能给穆靳的太少。 穆靳也发现了今日的郁承渊比往日都要感性，面上有些无奈。“只是几枚丹药而已，你收入祭台的那些天才地宝加起来，价值可比这些丹药要高的多。回京之后，不一样要交给我？” “这不一样。”郁承渊抬眼看向穆靳，深邃的眼眸定定的落在他的脸上，“那些天才地宝放在旁人手中也无用，也只有师尊能研究出它们的用途。” 况且……到时候用在谁身上还不好说。穆靳经常炼制丹药，自己用的却不多，大多数都给了他。 “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穆靳看向郁承渊的视线越发温和。希望郁承渊这样的状态可以维持长久一些，他得到的也会更多。 现在还不明显，越高等的资源越难得。总会有那么一日，郁承渊会清楚他所得到的和付出的并不平等。 第78章 郁承渊已经习惯了穆靳不喜居功的模样,但他不会将穆靳自谦的说辞当真。 对上穆靳那比之往日要温和太多的眼眸，心中不由的生出一股暖意,将他心下复杂的情绪压制下去。但有些事他早已铭记在心,不敢遗忘半分。 “你尽快服用丹药。如果能早一日觉醒，便能多一日时间熟悉空间能量。”穆靳视线落在空处，“秘境中的空间能量比其他地方更为浓郁，在秘境内修炼空间,事半功倍。” “好。”郁承渊也知秘境内的时间难得，离开秘境后有诸多事物等他处理，很难再像秘境中这般专心修炼。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手上的瓷瓶,随后才从中倒出一枚圆润的丹药，放入口中。 狼崽一改往日欢脱的模样,从郁承渊的肩头跳下,蹲坐在他的正对面,目不转睛的看着郁承渊。 随着药效发挥作用，郁承渊身上隐隐浮现出了两分空间波动。这空间波动和穆靳他们掌控的空间波动不同,明显要混乱许多。 穆靳感受到这股空间波动，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掌心有能量波动浮现，肉眼却看不到任何能量的色彩。 无色的能量朝着郁承渊靠近，察觉到这股极为陌生的能量,狼崽身上的毛发忍不住根根竖起。不过成年男子巴掌大的幼崽,此时看起来活像是一个刺猬。 转头看向穆靳,眼眸中带着疑问,隐约还有那么一丝警惕。 空间能量在所有能量中，是最稳定也是最不稳定的。这说法听起来自相矛盾，却是空间能量的特性。 它有着极其稳定的形态，类似世界壁垒，力量达不到世界极限，根本无法给壁垒造成任何伤害。它也有极其不稳定的形态，混乱且杀伤力极大。人与妖族能够吸收的空间之力，属于后者。 使用育空果觉醒空间之力，便是将一丝空间之力纳入体内。这丝空间能量介于稳定和不稳定之间，比起常见的空间之力更容易驯服。 育空果之中蕴含的空间之力，也会引得周遭的空间力量聚于身侧，若能成功觉醒这些力量可以随后吸收，补充自身。若不能成功觉醒，一段时间后吸引来的空间之力便会自动散去。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66 这个觉醒的过程最受不得旁人打扰，若是旁人将吸引来的空间之力打乱。人体内的那股空间之力指不定也会受到影响，不能觉醒空间之力不说，尝试觉醒的人也会受伤。 空冥境是空间属性的秘境，在秘境中空间力量比外界要浓郁许多，服用丹药觉醒空间资质的可能性多少也会提升一些。但同样的，空间混乱的可能性也更大，一旦空间混乱给觉醒者造成的伤害也更大。 郁承渊正是在吸引空间力量的时候，穆靳突然让其他能量靠近，很容易引起空间混乱。 若不是知道穆靳和郁承渊之间的关系极好，狼崽便不是疑惑和警惕，而是直接对穆靳发动攻击。 穆靳面不改色的收回自己的手掌，低头看了狼崽一眼。“你们空冥狼一族对空间的了解比起常人肯定要高出许多。你尚且不能看出自己契约者觉醒空间的几率有多大，我也不能。我对郁承渊觉醒空间资质的信心，有一部分源自于它。” “？！”狼崽下意识的看向那股陌生的能量。 郁承渊之所以有极大可能觉醒空间之力，不仅因为育空果和他之前契约的空间神器，最古怪是眼前这团能量？这能量还能够促进空间资质的觉醒？ 狼崽一时有些迷糊，他之前相信穆靳的说辞，是因为穆靳是觉醒了空间资质的人族。 空冥狼对空间是有足够了解，但对人类的了解却不深。空冥狼之前还以为觉醒了空间资质的人族，会对相同资质的人有所感应，所以相信穆靳。 没想到并不是资质问题，而是因为多了一股陌生的能量。这股陌生的能量，又能在觉醒之时起到什么作用？ 狼崽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团古怪的能量。 只见那团能量在郁承渊身边化为波光潋滟的五色，没入到郁承渊的身体中。在契约的感应下，那团能量和空间力量交织在一起，空间代表的点点银光被五色光芒纠缠了起来，五色光芒每流转一圈，那空间力量便会平和几分。 狼崽忍不住用爪子蹭了蹭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人类服用育空果觉醒空间资质最为困难的一步，便是将暴虐空间力量化为己用。育空果中的空间之力比天地间游荡的力量要平和近半，但也无法掩饰他仍旧暴虐的事实。 它从未听说过空间力量可以被安抚。若是空间力量不再暴虐，想要驯服的难度直接降低了九成。如果九成的情况下还不能驯服，那当真不需要再做尝试了。 若是每个人类都有这样的能量相助，空间修者不说会烂大街也绝对不会难得，这和他得到的传承记忆可不相符。 育空丹产生的空间力量被完全安抚后，能量团被郁承渊吸收。五色光芒化为他自身的能量，那银色的空间之力在他丹田内闪烁，再无之前暴虐的姿态。周遭被丹药吸引来的空间之力，陆续被吸收到郁承渊的身体之中。 郁承渊显然已经成功觉醒，接下来要做的不过是空间能量的积累。 狼崽忍不住看向穆靳，眼眸中的困惑几乎要化为实质。 穆靳笑了笑，却没有开口解释。“吸收空间能量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也不必一直盯着他。” 说着穆靳便拿出了一枚玉简，查阅玉简里的内容，不再看向穆靳。 狼崽满脑子疑惑，穆靳却没有为他解惑的意思。它忍不住蹦到郁承渊身上，查探郁承渊此时的状态。然而近距离查探和远距离查探没什么区别，那种陌生的能量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狼崽又看向一旁的穆靳，一人一兽的实力相当，他根本感受不到穆靳体内的力量状态，自是无法分辨那能量从何而来。 狼崽紧紧地盯着郁承渊，眼眸中颇有几分期待。他那么疑惑，郁承渊应也会有同样的疑惑，总会询问两句。 郁承渊服用丹药的第三日，清醒了过来。但他却没有询问郁承渊那股能量的来源和作用，而是颇为感慨的说了句。“师尊，您将那团力量用于帮我觉醒空间资质，实在太过奢侈。” 他服用丹药后，对周遭的各种能量波动更为清晰。若是没有那一团能量，他能不能驯服药力觉醒空间还真不好说。没有经历的人，根本难以想象空间力量的霸道。 那股陌生力量的安抚之力十分强悍，显然不只是可以用来安抚空间。 如果穆靳用于自身，他便能够让自己也觉醒其他属性的力量。空间之力的确难得，但空间之上还有更为难得的时间。 那些变异的能量方式，雷系、光系、暗系……若是用得好了也是难得的手段。穆靳有那股能量在身上，这些都可以化为己用。 郁承渊将这么珍贵的能量用在自己身上，让郁承渊感动之余又有些惭愧。 “没有奢侈不奢侈，只有想或不想。”穆靳将神识从玉简中抽出，看了郁承渊一眼。 郁承渊觉得极其珍贵的能量，事实上便是无垢之体修炼出来的能量，这种能量穆靳要多少有多少。 无垢之体修炼出来的能量，可被其他属性的修者吸收，也可转变为各类能量。帮人觉醒空间和时间之力，是穆靳在这个基础上的延伸。除了空间时间两种力量之外，其他属性都需要灵根作为基础修行，没有觉醒一说。 郁承渊是唯一一个被他以这种手段觉醒空间之力后，还存活于世的人。那些他用来研究的试验品多是大奸大恶之徒，穆靳自不会将他们留下暴露自己的秘密。在神界，也没有哪个人可以让他信任到可以帮忙觉醒的程度。 穆靳之所以帮郁承渊觉醒，并不是因为信任，更多是因为郁承渊他们的无知。 他们不知晓无垢之体，也不知晓无垢之体的特性。穆靳在他们面前施展出了这种能量，他们也只当是穆靳得到的某种资源，不会联想到穆靳自身。平时穆靳使用的都是转换属性后的力量，在他们眼中穆靳的力量便是那种形态，而非眼前这种。 除非这个世界上再出现一个步入修行的无垢之体，他们才能猜测到能量的来源。不说无垢之体多么少见，哪怕出现无垢之体也不一定能步入修炼。 没有穆靳自创的功法，无垢之体修炼速度极慢。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不知无垢之体的能量可以被他人吸收，有几人愿意去将资源耗费在这样一个人身上？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67 在修行界，也只有那种真正的大家族敢这样冒险。这个世界刚刚开始步入修行之道，正是大争之世，更不可能有人耗费数十倍的资源去培养一个无垢之体。 哪怕真有这样的巧合，有那么一个步入修行之道的无垢之体，想要做到穆靳这一步也极为困难。 穆靳能做到这些，是因为他对能量分毫不差的掌控。他可以在能量离体的情况下，掌控能量的形态。 否则以无垢之体能量的天性，早在进入郁承渊体内的时候，便被他体内的能量同化。一旦被同化，自是不可能再有安抚能量的特性。 不等郁承渊再说什么，穆靳将手中的玉简递给郁承渊。“玉简中记载的内容，可满足你下一步的修炼。在秘境这两日，你多研究研究空间术法。” “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郁承渊接过玉简，微微垂下眼帘。 目前他能做的似乎也只有强大自身，他足够强大穆靳也能安心几分，便耗费那么多资源在他身上。若有一日可以追赶上穆靳的脚步，才有可能为他做些什么。 第79章 “距离陛下上次传讯已近五日,今日左大人可有得到新的消息？”穆欣眼巴巴的看着柳誉，期待能得到想要的回答。 “并无。”柳誉摇了摇头。 几日前，左豪等人接到郁承渊传讯，转身便告知了所有兵士，以此来定军心。 同样留在营地的穆欣等人,自然也得知了郁承渊平安无事的消息。这讯息一传回来,穆欣便越发想要探寻郁承渊的踪迹。 “柳大人深知穆三小姐对陛下的心意,若有消息无需发问便会告知于你,何必那么急切。”严威从营地的方向走过来,面上带着几分笑意。 众人只知左豪得了郁承渊的传讯，却不知严威几人也有这个殊荣。严威这般言辞,听在不知情的人耳中，倒是没什么错处。 “秘境的出口随时可能开启,回到京都再难有与陛下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故而有些着急。”穆欣微微低头，比起与柳誉独处的时候,多了几分贵女的矜持。“让严大人见笑了。” 郁承渊现在回返,穆欣也不一定能有与他交谈的机会,但总要比无缘得见多那么一丝可能。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穆欣也想要抓住。 “本官明白。”严威面上带着几分笑意。 穆欣的确是着急了,每日都要缠着柳誉问上几次。严威这个旁观者有些看不下去，这才会偶尔出现在他们面前。 严威在穆欣眼中与他们同属一个阵营,不过因为相处的不多,感情也算不上深厚。严威在场时,穆欣讲话总会多两分顾虑，不会那么肆意的询问柳誉。 穆欣刚想再说些什么，面前便多了一道由银色光芒组成的漩涡，漩涡的模样和他们进入秘境时看到的一模一样，连大小都相差不远。 “看来，你的期盼要落空了。”严威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漩涡，“秘境出口只维持一盏茶的时间，若不离开便要在秘境中呆上数百年。” 漩涡存在的时间是严威触碰到漩涡时的感知，这想法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和看到天地异象时的感觉相似。 柳誉看向营地的方向，“左大人应会做出安排。” 他的话音刚落，左豪中气十足的声音便笼罩了整个营地。“诸位将士自行进入传送门，离开秘境本将军再做安排。” 严威看了看柳誉，又看了看穆欣，笑着向前。“我先行一步。” 穆欣紧了紧手掌，面上却一改这几日的焦急，看着柳誉有几分出神。“不知我们离开这里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相处。” 她在营地之中停留了那么长时间，早就知晓营地中宗师境不在少数。据她所知，柳誉堪堪在离开秘境之前成为了其中一员。 不只是他们，和穆欣同时进入秘境的一流武者，也有不少成为了宗师。 往日难得一见的宗师境强者，日后不在少数，宗师境强者的地位必然会受到影响。但再怎么影响宗师也仍旧是宗师，在这个武者越来越重视的时代，宗师仍会受到该有的尊重。 穆家在崇国的地位不低，但那是在文人之中的地位。论武力值，别说穆家排不上号，林乐贤为主的林家都没几人会提起。 这样的情形下，拉拢一位武学宗师就显得至关紧要。虽然穆欣有些看不上柳誉在武学上不思进取的模样，但该拉拢的还是要拉拢。 柳誉微微一愣，随后勾起了唇角。“我的答案，早就已经……” “我明白了。”穆欣对上柳誉比往日要直白许多的视线，连忙低头。面上似有几分发红，眼眸中也出现了几分纠结之色。像是受不了柳誉此时专注的视线，转身踏入了空间门之中。 在踏入之前，隐隐约约看到柳誉朝着她站立的地方伸出手，似是想要触碰她。这让穆欣有几分侥幸，她想给柳誉一种错觉。让柳誉觉得她对他也有两分情谊，只不过没有对郁承渊那么深厚。但穆欣从未想过，要让柳誉占她的便宜。 穆欣完全消失在眼前后，柳誉方才收回了手掌，神色明显放松了几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68 现如今世界已经大变，林家与穆家的影响力远远不如之前，不知陛下何时才会动手。 穆欣的表演看那么一两次还有几分兴致，时间长了就极为考验人的耐性。 在原地站立了数个呼吸的时间，柳誉才踏入传送门。 阔别三年，再次站在秘境外，秘境外的景象在众人眼中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的山壁，熟悉的峡谷，那些茁壮生长的杂草也带着几分熟悉的气息。 陌生的是他们所站立的这片区域，明显宽敞了许多。 峡谷之前的大小，不可能容纳那么多人。现如今进入峡谷闯荡的武者陆续出现在这里，不仅不显拥挤，还极为空旷。 山壁不可能后退给人让出位置，结合秘境的属性，不难猜测出这也是空间手段的显现。 众人没有过多的感叹，忙着与同伴汇和，转眼间便形成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团体。 在秘境内距离不远的人，离开了秘境仍旧相邻。说是汇和，事实也不过走上几步。 “柳大人，你可看到了陛下的身影？”穆欣自己探寻了一番，没有任何收获，忍不住开口询问。 “传送之门会开启一盏茶的时间，陛下可能有事耽搁了。”柳誉倒是不担忧穆靳和郁承渊的安全。 他能收到郁承渊的秘法传讯，自然知晓传讯的时候郁承渊距离他们不远。他们附近的那片区域，没有能够威胁到两人的凶兽，显然不会出什么意外。 穆欣虽有几分着急，也不是连一盏茶的时间也等不了。询问了一句之后，便安静了下来。 不过，有人比穆欣更加着急，片刻都无法等待，直接有了动作。 数十位宗师带着周围的同伴向上漂浮，不知用了何等秘法，眨眼间便出现在了悬崖上方，俯视着众人。 一位身着金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心下颇有几分肉疼。这些人之所以能够凭空出现在悬崖上方，用的是空间手段。 这以啸月天狼血液为引的空间秘法，秘法的前提便是手上拥有啸月天狼自愿交付的血液。他能得到血液和秘法，是因为曾掌狼群。 如今啸月天狼一族都被人诛灭，尸体都消失不见，血液自是用一滴少一滴。 原雄真低头看了一眼悬崖下的众人，心中的不舍顿时褪去大半。他付出的狼血，必然能十倍百倍的收回来。 “若非今日来此，实在难以想象，会有那么多武者隐藏在我们崇国地界。诸位视诸国协议于何物？此番不顾协议擅自踏入我国，可是要与我们原国开战？”原雄真说得是义正言辞。 诸国的协议并未限制武者们的正常交流，但不允许大批人马随便进入。一旦踏入，被侵犯的国家可以直接视为开战讯号。 不过这一次的情况显然与往日不同，‘神迹’出现在原国，武者们也是为了神迹出现，不可能不踏入原国。 武者们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神迹的诱惑太大，他们不可能放弃。一部分踏入原国之后，原国没什么明显反应，后来的武者们也就没有再顾忌，甚至有些人连隐藏身份都懒得做。 不曾想，原国不是不在意，而是准备事后再算。 “巫国使臣幽诺，见过玄真陛下。”原雄真继位后，年号为玄真，诸国使臣多以此相称。 一位娇艳的女子向前一步，“陛下也知此次事发突然，故而未能提前告知陛下。我等愿备薄礼，以表歉意。还请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为我巫国子民放行。” 巫国只是个边境小国，以手段诡异著称，方得了一席之地，在诸国之中根本排不上号。 国中乃是女子掌权，少有女子外嫁。原国本朝却有一位巫国女子为妃，两国确有几分情谊。 幽诺开口直接说备下薄礼，其余诸国显然不能比巫国这么一个小国更吝啬，肯定要出点血。这提议明显有示好原国的意思。 她的话音一落，便有不少人皱眉。众人前来闯荡秘境，大多只带了随身物品之。能够当作礼物交于一国帝王的，只有他们此次秘境中的收获。 这些收获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更是有不少同伴因为这些东西直接丧命。只因这秘境入口在原国，便要舍原国一件，着实有些不愿。 原雄真却并不满意，面上浮现怒色。“你等如此冒犯我国，只一薄礼便想要带我国无数修行资源离开，诸位觉得朕能答应？” 他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有些不为国家所束缚的侠士，更是忍不住直接开口。“玄真陛下的胃口也实在太大了吧，你难不成要与诸国为敌？” “有何不可？！”原雄真收敛了那故意显现的怒气，俯视众人的视线带着明显的贪婪。“天地赐秘境于我国，秘境所得之物自应归我原国所有。诸位不告而取之，乃是逆天之举。朕乃天子，顺应天意而为。纵知前路艰苦，亦责无旁贷。” “你莫要一意孤行，陷原国于不义”武！者之中，亦是不少性情暴躁之辈。 原雄真一挥衣袖，身形徒然出现在众人上空。“放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69 仿佛一座高山直接压了下来，连宗师境都有些喘不过气。 原雄真微微眯起眼眸，视线下意识看向崇国众人所在的方向。眼眸中浮现出了一私喜色，身上的气势更强。 “若你们识相，朕还能容你们安然离去。若你们不识好歹，朕今日便免不得要大开杀戒。” 峡谷内顿时一片沉默，他们不想交出手中的资源，但对上原国之主又有所不敌。 人群中有一些人听闻过崇国和原国交战的传闻，想到传闻之中被神化的那位强者，忍不住看向崇国的方向。 此时他们方才察觉站在崇国最前列的是左豪，而非郁承渊。这其中代表的讯息…… 第80章 “左大人，陛下他莫非已经遭遇不测？”陆续有人从人群中走出,从言辞礼节上不难看出他们所属的国度。 不似他国那般举国之力探索秘境,崇国进入秘境的人分为数个小势力。 他们之中有大臣的客卿,亦有与朝廷关联甚少的江湖人士。此时这些势力一个个都站了出来，面上带着相同的忧色。 皇室目前还未确定继任者，郁承渊若出了差错,崇国必然大乱。 此时国家陷入混乱，国内的武者们便没有了潜心修行的条件,对他们来说可谓是突如其来的大难。 哪怕他们能逃过今日的死劫,也很难在之后的修行大世中领先。 “陛下只是被秘境中的事物耽搁了片刻，很快便会出现。”左豪面色不变。 不等崇国众人缓和面色,原国玄真帝原雄真嗤笑了一声。“耽搁？这一耽搁恐怕就永远出不来了吧？” 半空中似是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阶梯,原雄真一步步的沿着阶梯走下来。 “在场的诸位哪个不是秘境出口一开启便匆匆离开,唯恐被留在秘境内？已在秘境闯荡了三年,何必再为了争取一盏茶的时间冒险？” 原雄真走到比众人高出十余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左宗师还在帮忙遮掩，当真对崇国忠心耿耿。左宗师不觉得,这谎言太过浅薄了吗？聪明人一眼就能看透。” 听原雄真一言,在场的人不由面面相觑。他们心下很赞同原雄真的说法,但如今他们与原雄真同样站在对立面,自是不会表露出神色。 原雄真视线从众人面上扫过,那明显带着防备、隐隐有几分畏惧的表情,让他十分满意。再看左豪几人,明明已经走投无路却偏偏故作镇定的样子，着实让人不喜。 “崇国与我们原国毗邻，少说也有数千年情分。不曾想你们崇国视数千年情分于不顾，驱逐我国子民，屠杀我国护国神兽。” 他只要想到啸月天狼的灭族之事，便恨不得将崇国这些人扒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若非郁承渊和崇国那位宗师，他怎会失了那么一张王牌？ 不过是得知了一些啸月天狼的传承记忆，他便能够在三年内突破到如今的程度，还打造了一支战斗力超群的队伍。若是啸月天狼还在，他更是无人可敌。 “其他人只要愿意将我原国的资源留下，朕便不会追究。”原雄真眼神颇有几分狠厉，“崇国人需血债血偿，以慰我国神兽在天之灵。” 众人看向崇国人的视线多了几分怜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当别人比自己更加倒霉的时候，心下便会平衡许多。 “陛下英明！”原国的宗师们听此一言，纷纷下拜。 原雄真一拂袖，身后出现了一个雕刻着龙纹的座椅，他靠坐在上面俯视下方的人群。“朕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若是到时还没有结果，朕便会直接出手。” “将军，陛下他……”副将忍不住询问左豪。 左豪究竟有没有得到传讯，他们并不知晓。三年未见陛下踪迹的情况下，左豪的确有可能编出一个谎言稳固军心。 若不是身后的亲卫与暗卫皆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兵良将，恐怕早就站不住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等待他们的指示。 “等。”左豪看了一眼秘境入口，面色不变。 副将对左豪颇为了解，见左豪这幅做派，心下便安稳了大半。 穆欣握紧了手掌，心下颇有几分紧张。看向秘境入口的视线带着明显的急切，她此时前所未有的期盼郁承渊和穆靳的出现。如今两人不仅是她想要交好的存在，更代表着她的命。 原雄真看着他们殊死挣扎的这一幕，面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虽说他没有亲自进入秘境闯荡，但他使用秘法与原国的几位宗师交谈后，他也知道秘境中是个什么状态。 秘境越是深入越是危险，实力不济的人早早停下探索脚步可以保下性命，实力强悍的人深入探索反倒会遭遇生死危机。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70 郁承渊会死在里面，在原雄真看来并不是意外之事。崇国这位年轻的帝王武学资质乃是顶尖，又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不顾劝阻深入闯荡实为正常之举。 “朕也希望你们陛下和那位神秘的宗师能活着出来，也好让朕领教领教两位的实力。”原雄真收敛了面上的冷意，眼眸有几分深沉。 郁承渊他们死在秘境里面更好，哪怕仍旧活着出来他也不惧。三年的时间，成长的可不只有进入秘境中的武者，原雄真等人的进境也颇大。 他今日敢这么猖狂，并不盲目，而是因为有足够的底气。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原雄真对自己的实力若是有信心，他们便越是忐忑。 难不成他们真的要将三年来的收获交出去？ 一时间没有人愿意开口，整个峡谷十分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见。 悬浮在空中的座椅突然下落，原雄真连忙站起身来，那精雕细琢的座椅‘砰’的一声落在了地面上。椅背上微微伸出的龙头直接瘪了下去，颇有几分可笑。 “放肆，谁敢对朕不敬？！”在众人面前被直接落了面子，原雄真着实恼怒。 “你刚刚不是说，要领教领教朕与师尊的实力？难不成连个见面礼都接不下？”郁承渊看了一眼在空中飘着的原雄真，眼眸中带着两分清嘲。 原雄真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崇国的队列之旁，不知何时多了两个身影。来人的面容他十分熟悉，不止一次在画像上看到过，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郁承渊。”原雄真看到郁承渊心下的恨意掩都掩不住，连最基本的礼节也懒得维持。 在进入秘境之前，原国冒犯了崇国的领土，而郁承渊更是毫不客气的诛杀了啸月天狼一族，再加上他刚刚向崇国人下发的必死通牒，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 原雄真本就准备与崇国不死不休，没有任何缓和的想法，自不会再维持什么礼节。 “陛下，玄真帝说要为啸月天狼报仇，让我们血债血偿。”左豪唯恐郁承渊不知刚刚发生的事，影响他的判断。 “朕听得很清楚。”郁承渊看向原雄真的视线带着明显的冷意。 他们为了熟悉传送门，在秘境中滞留了片刻。 郁承渊刚刚觉醒了空间力量，正是学习空间手段的时候。 类似于空间壁垒和空间利刃这种攻击防护手段，很容易上手。空间传送、空间通道一类的手段，相对而言就要困难许多。 这时候他们面前出现了两个空间门，郁承渊自然要熟悉熟悉，便耽搁了些时间。 不过这两个空间门的确让郁承渊有了些许收获，别的不说，至少他在被空间门转移的时候不会陷入茫然状态，对周遭多少都有几分感知。所以在他落地之前，便听到了原雄真的狂言。 因为那几句狂言，郁承渊在离开空间通道的之前，便让空冥狼为他和穆靳设立空间屏障，干扰众人的视线，想要听一听这位玄真帝还会说些什么。 穆靳和郁承渊走的并非同一条空间通道，但空冥狼的空间天赋还是拿得出手的，稍微影响一下另一个空间通道的速度，让穆靳离开秘境的时间稍微慢上一步，给它足够设立空间屏障的时间还是可行的。 郁承渊与穆靳已经在众人身旁站了有一会儿，因为空间屏障的存在，没有人能发现他们。 原雄真对上郁承渊带着冷意的视线也不惧，施施然的向前走了两步，浮在郁承渊身前。 “没错，我就是准备诛杀崇国在场的所有人。不仅如此，今日过后我还会派兵前往崇国，将你们崇国国土纳入我们原国的版图。朕不准备将两国人平等相待，日后你们崇国人，便会在原国人的统治之下，天生便会低人一等。”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了。”郁承渊背负手掌，抬头看着原雄真。 在原雄真刻意之下，他高高在上俯视郁承渊，郁承渊需要抬头仰视他。但纵然是仰视，郁承渊身上那股贵气未被遮掩。比起原雄真来，丝毫不弱，反倒更胜一筹。 “那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原雄真明显有几分不愉，身形骤然消失，再次出现便是在悬崖之上。“动手。” 话音落下，悬崖四周出现了数十个身体健硕的勇士，他们身上有着明显的血腥气息。宗师们看着，心下都有几分发憷。 只见，他们动作极其一致向前迈了一步，悬浮在空中。红色的血雾将他们笼罩了起来，在他们身体周围形成了一道道血色的丝线，让他们几人有了莫名的联系。 血雾顺着丝线流转，仿佛一个巨大的蛛网，笼罩在了众人上方。那铺面而来的危机感，让人难以忽视。 “巫国不敢掺和崇国与原国之间的恩怨，还请玄真陛下指条明路。”幽诺从中似是看到了几分巫蛊之术的影子，更是不敢迟疑。巫蛊之术若是用于杀戮，多会让人死的极其凄惨。 “迟了。”原雄真语气中带着几分可惜，“朕本欲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可崇国不给你们这个机会。” 幽诺自是知道这是原雄真的借口，但却仍是忍不住的看向了郁承渊，眼眸中有几分复杂。 “你的依凭是这阵法？”郁承渊抬眼看着头顶的阵法，面色不慌不忙。 “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所知，但终究还是棋差一招。输给朕，也算是你的荣幸。”原雄真最是清楚这阵法的威力，对此颇为信任。 阵法已经成型，阵中之人便是瓮中之鳖，都会成为阵眼的养料。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逃不掉。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71 第81章 猩红色的蛛网从空中缓缓降下,仿佛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身上,让人难以承受。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便让人觉得格外的疲惫。 不少人察觉到了异常，想要调动力量反抗。调动力量流转之时,才发现血雾不知何时已经侵入了体内,与他们修炼出来的内力纠缠在一起。 仿佛有绳索将他们的内力捆缚起来，内力还在自己的体内却难以调动。费尽心力的调动一丝,不仅未能让自身摆脱被压迫的境地,反倒加快了血雾对内力的蚕食，加大自身受到的束缚。 郁承渊伸出手掌，掌心召出一丝灵气，那灵气之上亦有血雾缠绕。看着这无声无息侵入体内的血雾,他的面色也严肃了几分。 原雄真见郁承渊面上无半分慌乱之色,不由的皱了皱眉，开口吩咐那几名布阵的壮汉。“加快速度,避免夜长梦多。” 下一瞬猩红色的蛛网又亮了几分，血雾在阵法笼罩的范围内升腾。几位布阵人的皮肤都染上了猩红的色泽，隐隐有毛发浮现在体表。 “幽巧巧居然犯了禁忌,将我巫国秘法传授于你！”幽诺紧了紧手掌,眼眸中浮现了些许悔意。 幽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红色的血雾，却能从感知中不难察觉到巫毒的影子。 巫国有一种巫毒,侵蚀生物体内的能量和神智,常用于养蛊。这红色的血雾显然就是那巫毒的进化版,侵蚀的能力明显强横了许多。 正常情况下,这类毒药要通过接触、服食、嗅觉之类的方式入体，如果有几分防备便不会被侵蚀。但血雾经过‘蛛网’的加成，直接无视防备侵蚀到人体内。 哪怕是幽诺这种从小与巫蛊毒物相伴的巫国皇室血脉，被这类毒气侵入体内，除了放松心神之外，也别无他法。放松心神也不过是放缓了毒素侵蚀的速度，仍是无法抵抗。 身上那用来护体的蛊物，被红色的血雾侵蚀之后，就像是喝醉酒的醉汉，根本就无法调动。 “巧巧先是我原国贵妃，之后才是你们巫国子民，为我原国效力也是理所应当。”原雄真说得理直气壮。 幽诺听此一言，哪里还猜测不到幽巧巧是用巫国秘术换了贵妃之位。纵然她曾是巫国公主，但像巫国这类边境小国，哪怕是公主也不会得到多少器重。妃位都已经顶天，何况是只在中宫之主下的贵妃之位。 “她身上的守训蛊……”巫国将公主外嫁自是会做防范措施，不仅将所有的蛊物收回，还会在其身上下守训蛊。 平日里那蛊物不仅不会伤人，反倒会滋养宿体。但若主人有说出巫国秘术的想法出现，守训蛊就会变成夺命符，直接要了宿主的性命。 “若不是那小家伙，我也想不到你们巫国藏了那么多手段。如果不是巫国人口不多，恐也是我我原国大敌。”原雄真之所以能发现蛊物自是因为啸月天狼的狼王，那蛊物能瞒得住武者的眼睛，对上筑基期的修者却是不值一提。 从那时开始，原雄真才知晓有蛊毒这种东西的存在。历经几年的时间钻研，他敢说在蛊毒一道上，自己比之巫国的皇族也只高不低。 更何况，他用来羊蛊的不是弱小的毒虫。养出来的成效，自是更为喜人。 这样想着，原雄真面上浮现出了笑意，看向众人的视线就如同在看什么珍贵的宝贝。 幽诺觉得这视线十分熟悉，心下不由咯噔一跳。 场上下一刻便出现了混乱，一名武者突然对身边的人动手。他的眼眶有些充血，明显已经失了智。 随着第一个出现，很快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这些人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实力明显要弱一些。他们身边人的人虽被突袭，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将这些失智之人捆缚了起来。他们被捆缚起来，还妄想挣脱束缚进行征战。完全没有理智的模样，着实让人心寒。 “活人蛊。”郁承渊看着眼前凌乱的这一幕，缓缓的吐出了三个字。“史上，巫国冒天下之大不韪养人育蛊，引诸国共伐，方才屈居于边境。不曾想，数万年过后，活人蛊会以这样的方式重现于世。” 原雄真赞赏的看了郁承渊一眼，“素闻崇国少帝见多识广，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只猜中了一半。在这仙神皆出之世，人蛊哪里还能入得了朕的眼。” “欲以半妖炼蛊，你也要有那个资格才好。否则，很容易玩火自焚。”穆靳看向原雄真的眼神带着几分寒意。 在修真界，拥有人妖两族血脉的半妖，很难被接受。但穆靳并非迂腐之辈，自是不觉得两族混血有什么错。 但眼前这些不只是半妖，更是一种被催化成长的速成品，甚至已经不能称为是正常的生命。这种形态的半妖，很是让人不适。 他们应是啸月天狼与人结合出现的血脉，出生之后并没有以正常的方式成长，而是被用巫蛊之术催化。 故而只用了三年时间，他们便长成了成年男子的模样，甚至比正常的成年男子还要显得壮硕。 违背生命规律的快速成长自然要付出代价，他们也和那些被人操控的蛊虫一样，只能听从主人的命令行事，神智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 现在的他们，也可以说是顶着半妖身份的傀儡。这些傀儡的出现，是对生命的折辱。 在神界，屠戮所有半妖不会有太多人在意，但将生命硬生生的炼制成傀儡，便越过了底线。无论是修仙和修魔，都要有一个底线的存在。跨过了那个底线，便会让所有智慧种族不耻。 “我当然有这个资格！它们站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我的资格。”原雄真视线看向那些半妖傀儡，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个个完美的艺术品。“以你们的实力，本没有那个资格让它们一齐出手。不过朕有心在它们之中选出一个蛊王，这才让你们见见世面。”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72 这些半妖以邪术滋养，不过三年时间，一个个都已经到达了心动期。若只看修为，在场的人之中还真没有哪个会是他们的敌手。 正因为有这些半妖傀儡的存在，原雄真面对穆靳和郁承渊这两个曾将啸月天狼灭族的人，也没有任何畏惧。 当年的啸月天狼，也不过是筑基期巅峰，使用秘法之后才堪堪到达心动期。这些半妖中随便拿出来一个，都能将三年前的啸月天狼踩在脚下。 穆靳扫视了一眼陷入混乱的众人，原雄真的想法当真是一目了然。 将整个峡谷当做一个炼蛊器，从中炼制出一只人蛊。再以这人蛊为饵，让半妖们争抢。失败者成为胜利者的能量，借此得到一只强大数倍的蛊王。 若是没人阻止，原雄真的安排或许还真的能够成功，养出一只打破这个世界目前界限的蛊虫。 这个世界目前的界限便是心动期，而蛊虫们还未决出蛊王便已经到达了这个境界。若是将他们全部融为一体，大大超出了这个世界的极限，很可能打破极限。 穆靳屡次成为打破极限的人，却不代表只有他能打破极限。之所以一直是他，只是因为他的速度够快。遇到原雄真这种走捷径的人，并不是没有被超越的可能。 然而，原雄真选择在什么地方决出蛊王不好，偏偏要在他们面前，注定了不可能成功。 穆靳侧头看了郁承渊一眼，“你动手，还是我来？” “怎敢劳烦师尊，自是弟子动手。”郁承渊忙向前一步，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半妖傀儡。 原雄真听到穆靳开口，还有几分警惕。 在场的人之中，也只有穆靳可以与半妖匹敌。如果穆靳的手段够多，的确会给他造成一些麻烦。 看郁承渊不知好歹的站出来，原雄真便只觉得好笑。“有自信是好事，但盲目的自信只会送命。” “朕实力不过筑基期，不是半妖的对手。”郁承渊直接承认自己不敌半妖。 “明知不敌还妄想一战，是准备送死？”原雄真心念一动，便有一名半妖站了出来。“你想要送死，我便成全你。” “你若是用其他种族的半妖炼蛊，朕还真不一定能解决，只能请师尊出手。”郁承渊视线在半妖身上停留，“但你偏偏选择了狼族。” 原雄真刚想问种族有什么不妥，下一刻便知道了缘由。 郁承渊肩膀上凭空出现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白团子，明显是只幼崽。这样毛绒绒的生物，放在手心把玩都担心用力太大会捏疼了他。但看清这毛团的长相之后，众人再没有这个想法。 “神兽幼崽？！”原雄真被惊得高呼。 三年前的天地异象中，除了那看不清神颜的天神之外，便只有神兽让人印象深刻。神兽的画像，在各国之中广为流传。哪怕是三年过去，也没有人能将其淡忘，印象反倒更为深刻。 原雄真从半妖那里感知到了幼崽的修为，心情瞬间平复下来。“可惜了这神兽只是幼崽，朕有数十只与其修为相当的半妖。若神兽于我为敌，杀之又何妨。” 狼崽明显有几分恼怒，突然腾空而起，在悬崖之上对天长啸了一声。 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稚嫩，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些可爱。听在原雄真眼里，则有几分可笑。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只见那些半妖统统跪地，身体明显颤抖。血色的蛛网，也在瞬间烟消云散。 “神兽，可不只是个名头而已。”郁承渊从空冥狼的传承记忆中得知，神兽对其他兽类的威压。尤其是与神兽血脉相近的种族，受到的威压会最为强烈。 此时亲眼见证，方才察觉，神兽的威压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强势。 第82章 众人面上都浮现出了劫后余生的欣喜。 左豪等人面上除了欣喜,更有明显的激动。有一只神兽听命于郁承渊,崇国可谓是立于不败之地。诸国之人在欣喜过后，面上则浮现出了些许忧色。之前与崇国关系并不友好的国家，更是坐立难安。 之前还是众人焦点的原雄真,此时已经被大部分人遗忘在脑后,失败者向来不会让人在意。 原雄真显然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他忍不向前几步,走到距离最近的半妖面前,盯着半妖的瞳孔有几分充血，用了百分之二百的精神去控制它们。“你们抖什么，都给我站起来！继续结阵,将下面的人变成你们的养料……” 半妖们接收到他的命令挣扎着想要起身，但那颤抖的身体却无法停止,反倒更严重了几分。 狼崽见半妖们那么不听话,又长啸了一声，声音比前一声更多几分威严。 声音仍带着几分稚嫩，却再没有人会觉得可爱。 正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半妖们，直接匍匐在地，再不敢有任何动作。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73 原雄真只觉脑海一震，一口血便吐了出来，神色瞬间萎靡。他和半妖之间的联系，似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剥离。再也感受到和那些妖蛊之间的联系,更何况命令。 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在空中漂浮的幼崽,眼眸中带着明显的惊惧,再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神兽还没有出手，只是长啸两声而已，便夺去了他最大的底牌。若他再继续反抗，下一秒神兽取的便会是他的性命。 “咳咳……”原雄真想要开口求饶，一开口便是一口鲜血涌了出来，让他忍不住咳了起来。体内的生机随着鲜血抽离，面上已有几分灰败之色。 狼崽扬了扬小脑袋，有几分得意。 视线从半妖身上扫过，狼崽将那得意洋洋的姿态收敛了几分，漫步走到穆靳身前。 伸出小爪子指了指半妖，朝着穆靳一阵比划，面上有讨好之意。 “这些半妖，你还是自己处置，我并不需要。”穆靳拒绝了狼崽了好意。 这些半妖傀儡的实力不错，多少能给现在的穆靳提供些许帮助。但他们出现的方式让穆靳极为不喜，穆靳不会将不喜的东西放在眼前。 狼崽歪了歪头，明显有些疑惑。在它看来这些半妖对穆靳来说还是有用处的，既然有用处为何要拒绝？ 空冥狼讨好穆靳的做派，让众人一阵发懵。 狼崽讨好穆靳的姿态与那些世家小姐教养的小宠神态何其相似，就差摇尾巴了。 若不是山壁上时不时传来的咳血声，恐怕不少人都以为刚刚强大的神兽姿态只是自己的错觉。 而且……不少人看向郁承渊。 郁承渊说自己动手不劳烦穆靳，随后便派出了神兽，显然这神兽听从郁承渊的命令。 但听从郁承渊命令的神兽不讨好郁承渊，却转头用这些半妖来讨好穆靳，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莫非，这穆靳比起神兽幼崽还要强大？ 刚刚见证了神兽强大的众人，根本难以想象。 郁承渊对狼崽的表现却是习以为常。他与空冥狼签订的是平等契约，空冥狼的确愿意亲近他，却不至于讨好。 穆靳虽不是空冥狼的契约人，但当初穆靳给狼崽留下了不少心里阴影，更何况他还掌握着育空果的处理方法，狼崽在秘境中便没少讨好穆靳。 “这些半妖蛊物虽有几分用处，但毕竟是污秽之物，还是不要脏了师尊的眼。”穆靳并没有掩饰自己对这些半妖蛊物的不喜，始终留了几分心思在他身上的郁承渊自然不可能忽略。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穆靳拍了拍狼崽的脑袋。 狼崽作为神兽自是不想被人以宠物的姿态对待，本想要躲避，但对上穆靳那双含笑的眼眸，下意识的制止了动作。 感受着那从头上抚过的手掌，它的耳朵微微牵拉，颇有几分生无可恋。 圆润的眼眸眼巴巴的看着一旁的郁承渊，想要得到契约者的救助。 这幅模样看在旁人眼里，却是对穆靳的顺从，在场的人看向穆靳的眼神明显发生了变化。不管穆靳的实力如何，光他能得神兽另眼相待这一项，便足以让人不敢小觑。 郁承渊好似没有接收到狼崽的视线，他抬头看了一眼山壁上方。“师尊，这些半妖您准备如何处置？” 穆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如果交给你，你会如何处置？” “这样的污秽之物应处以极刑，以警示后人。”郁承渊不愿让这些半妖蛊物脏了穆靳的眼，便不会留在身边。哪怕这些蛊物对现在的他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助力。 有神兽在身边，蛊物带来的助力不是不可以舍弃。比起可有可无的助力，他更在意穆靳的心情。 听到郁承渊的决定，在场的人皆是忍不住震惊。这些半妖有多么强，他们可谓是亲身体验过的。舍弃这样的助手，实在是可惜。 崇国众人面面相觑，面上皆有几分犹豫。虽然他们有神兽庇护，但底牌谁都不嫌多。但他们虽有犹豫，却没有人开口阻止郁承渊。 诸国之人，震惊之余又有几分欢喜。崇国越是强大对他们的威胁便越大，郁承渊自毁一张王牌，正合了他们的意。 “不觉得可惜？”穆靳从众人面上扫过，虽说他们极力掩饰，但那心思还是很容易便能猜测出来。 “不觉得可惜。”郁承渊没有丝毫迟疑。 哪怕真的留下这些半妖，也不过是一时的底牌。这些蛊物的修为不会再增长，除非他愿意继续以巫蛊的手段来蕴养。若真那样做了，他和原雄真又有何异？ “先收取他们身上蕴含的血气和杀气，再处理掉。”穆靳将一个闪烁着的金色光芒的圆球递给郁承渊。“这枚法器可吸收杀气和血气，阻止其逸散。” 这杀气与血气为谁收取的，显而易见。 “让师尊费心了！三年来左豪为朕费心费力，的确应有奖赏。师尊专程炼制的法器，最适合不过。”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74 郁承渊看了左豪一眼。拜师后的左豪，很是清楚自己的位置，无需他多说什么，便懂得为他分忧。 刚刚他说要直接处死半妖蛊物，臣子只是面色犹豫，没有人开口反驳，左豪明显有不少功劳。给些奖励，也是应该的。 郁承渊本也准备了奖励，不过他准备的奖励，比起穆靳量身打造的法器而言，实在相差太远。“左豪，还不谢过师祖。” “多谢师祖！”左豪面带感激之色。 他早就发现了蛊物身上有充裕的血气和杀气，却不敢利用蛊物修炼。 因为血气和杀气太过浓郁，远远超出了他目前能承受的极限。如果贸然收取，结果不是他的实力提升，而是他迷失在那充盈的杀气与血气之内。 本以为要忍痛舍弃这难得一见的血气与杀气，不曾想会收到这样一个惊喜！ 拜师郁承渊，果然是他最明智的一个决定。 若是没有拜师，穆靳纵有通天之能，也绝不会将心思耗费在无关之人身上，更何况是炼制收纳杀气与血气的宝物。 郁承渊将手上的球形法器抛给左豪，“面对神兽威压，半妖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你自行去收取。收取之后，直接处决。” 下达处决命令郁承渊没有半分迟疑，他从与空冥狼的契约中得知，这些半妖已经没有了神智，只余下了杀戮的本能，甚至变得更为弑杀。对他们来说，活着受人限制，恐怕还不如死了安稳。 “是。”左豪双手接过法器，捧在身前。“师尊，原国众人您欲如何处置？” “陛下，三年前原国便侵我领土，今日更是欲将我们崇国的高等武者赶尽杀绝，实不可轻饶。”严威向前一步。 郁承渊抬头再看一眼山壁，此时原国的诸位宗师仍是停留在山壁上。 听到左豪提及到他们，原国宗师忍不住退避。不过退了几步，便撞上了一个透明的屏障，无法继续。 显然，他们不是不想提前逃走，而是根本走不了。 原雄真想要以峡谷炼蛊，为了不让人逃离不惜下重本，利用啸月天狼遗留的大部分资源，塑造了一个空间阵法。除了原雄真之外，没有人知晓生门所在。 他们想要离开，要么摧毁作为阵眼的空间之物，要么直接打破阵法。原国这些宗师，不仅没有打破阵法空间的能力，连作为阵眼的空间之物都打破不了。 而知道生门的原雄真，此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宗师们有心询问他生门所在，他也没有什么动作。以原雄真的性格，在知道自己很难活下来的情况下，也没有帮助他人逃生的心思。 “所有参与此事者杀无赦。”郁承渊没有过多迟疑，直接下了命令。 “臣等愿为陛下手中之刃。”严威再次请命。 亲卫们面面相觑，也纷纷请命。 “准。” 郁承渊话音刚落，左豪等人便飞身向上。 诸国之人面面相觑，他们明知放任左豪等人的作为，原国便会成为崇国的领地，却无人敢提出异议。 不过片刻，整个峡谷中便弥漫出了血腥气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严威等人将宗师处决后，直接将尸体丢在一旁，任由他们的血液顺着山壁向下流。以宗师的视线，能清晰的看到那血液留下的痕迹。惨叫声伴随着血痕，让人心下戚戚。 “承蒙陛下搭救，巫国感激不尽。略备薄礼，还请笑纳。”幽诺捧着几个玉盒，着郁承渊下拜。没有提及郁承渊的称号，直称陛下，隐隐有属国姿态。 郁承渊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幽诺虽为女子，魄力却是不小。她此时手上的礼物，是他们手中最为‘珍贵’的。当然，这珍贵是他们眼中的珍贵，是否是真正意义上的珍贵，倒是难以判断。秘境中本就有不少东西，他们无法分辨。 “谢礼朕不会推辞，不过朕对你选出来的谢礼并无兴趣。”郁承渊扫了一眼幽诺身后的几人，他们身上有不少玉盒。 “陛下可以自行选择。”幽诺听闻一笑，看向郁承渊的视线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配上那副极为妩媚的姿态，格外撩人。“不论陛下选择什么，巫国都愿意应允。” 幽诺这幅姿态，似是在暗示她自己也在选择的范围之内。 “师尊，您看看有什么入眼的，直接收归己用。”郁承渊后退了一步，让穆靳做决定。 穆靳没有推辞，在幽诺等人甚少扫了一眼。随后一拂手，一件物品便从人群中飞了出来。穆靳随后打开盒子，让幽诺等人看清盒子中的物品，方才将其收入空间戒指中。 郁承渊看了幽诺一眼，挥了挥衣袖打开了一道能容一人通过的空间门。“你们巫国之人可以走了。” 幽诺没想到一件物品便能够让郁承渊满意，颇有几分惊喜。 “多谢陛下。”幽诺朝着郁承渊施了一礼，便带着巫国众人离开。 诸国之人见到巫国人安然离去，自是坐不住，纷纷效仿幽诺的做法。郁承渊暂时没有为难他们的打算，穆靳取一件谢礼之后，便放他们离去。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75 第83章 诸国之人陆续离去,峡谷内只余崇国子民。 穆欣抬头仰望山壁，以她的武学修为只能隐约看到上面的人影,无法确定具体还有多少原国人存活。 原国人闯荡秘境的人数,要比郁承渊的亲卫要多上数倍，原雄真随行的武者比之也只多不少。 只靠着这些亲卫,根本无法处决原国此次的参与者。左豪的压制之下，原国宗师没有太大的反抗之力，这才让亲卫们占据了绝对优势，形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但在巨大的人数差异下，即便是屠杀也要耗费不少时间。此时山壁上的惨叫声仍是连绵不绝,不知何时方能停歇。 “陛下，原国参与此事的武者太多，只靠亲卫处决需要不少时间,穆家众客卿亦可为陛下手中之刃。” 穆欣早有向郁承渊示好的想法。只是原国武者身上也有不少从秘境中带出的物资，贸然插手极可能让郁承渊怀疑她居心不良。 她从穆华荣、林乐贤口中常听‘郁承渊多疑’,之前没敢开口。此时原国闯荡秘境的那批武者已经死得七七八八，物资也被收拢的差不多。再开口提议，便只是帮忙杀戮。 穆欣的话也让其他势力瞬间醒悟，也纷纷表示可为郁承渊分忧。 “兴瑞庄愿为陛下杀敌。” “何家客卿……” …… “不必,亲卫们可以自行解决。”郁承渊从众人面上扫过,“朕接下来会派人接手原国政权,原国境内免不了要混乱几分。诸位若不想多些麻烦,还是趁早离开为妙。” “陛下所言极是,我等先行一步。”尹青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开口，便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早就是宗师之境，曾被崇国皇室邀请抗敌，与朝廷有过接触。郁承渊踏足半步宗师后，也曾亲自拜访过他。在他看来，双方的关系还算融洽。 郁承渊看了他一眼。“谢礼留下，尹宗师便可离开。” “谢礼？”尹青忍不住开口，“他国人士需要谢礼，崇国子民应有几分特权。素闻陛下爱民如子，怎会为这点蝇头小利堕了威名？” “朕为崇国帝王，确有庇护百姓之责。诸位身为崇国子民，亦有护国之责。”郁承渊的声音不徐不缓。 “昔日尹宗师需珍宝数件方以身护国，尚为千万人所敬。今日朕收取数件珍宝，用于培养我国兵士，何至于堕了威名？” 数年前，崇国陷于危难。左豪请国内宗师出手，尹青便是其中之一。 与两位愿意无偿为国效力的宗师不同，尹青坚持拿到足够的报酬后出手。 最终崇国从皇室私库中取了足以让几位宗师出手的报酬，方才让崇国度过了危境。 郁承渊当时并没有什么话语权，却是牢牢将几位宗师的做派记挂在心。 此时旧事重提，言语间也不难听出他对尹青的不满。如今宗师已非昔日宗师，他也非当时那未掌实权的帝王，无需隐瞒自己的真实态度。 “……”尹青显然没有想过郁承渊会是这样的态度，不给他留半分颜面。 郁承渊即位时朝堂上已经做出了决定，严格上来说那件事郁承渊根本没有参与，谁能想到他会一直记挂到现在。 “不留谢礼也可以。”郁承渊话锋突然一转。 尹青对上郁承渊的视线，隐约看出了他心下的算计。不仅没有因为他的说法放松，反倒更为警惕。 “只要你们愿意将所有的资源都上交，由朕来统一分配，便无需谢礼。”郁承渊开口提议。“你们可以好好考虑。” 在场的人皆是武者之中的翘楚，聪明人还是占据了大多数，能理解郁承渊的意思。 若是愿意向朝廷投诚，成为朝堂之人，便无需再缴纳谢礼。朝堂之人，资源要全部上缴朝廷，由朝廷统一分配。不仅是这一次，日后他们所得的资源也会遵循这个分配方式。 在秘境出现之前，朝廷有左豪这么一位宗师坐镇，在江湖中也是一大势力。如今有了神兽的朝廷，更是今非昔比，俨然已经是坐镇在崇国或者说整个大陆最巅峰的势力。 成为朝廷的一份子，会获得朝廷的庇护，日后行事自然更加方便。但同样的，朝堂之上等级森严，需遵循各项律法，亦会少一些自由。其中，有得有失。 “陛下说笑了。”尹青不愿意屈居人下，听到郁承渊的提议颇有几分恼怒，却不敢显露出来，面上浮现出一个不怎么自然的笑意，“我愿奉上谢礼。” 他的话音刚落，穆靳便将选好的谢礼拿了出来。顾忌到郁承渊‘用于兵士’的说法，穆靳没有在众目睽睽下将其收入自己的空间戒指，而是递给了一旁的郁承渊。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76 郁承渊也清楚穆靳的顾虑，反手将其收入到祭台空间内。 尹青根本没心情继续留下去，带着门下之人匆匆离去。 众人也没有心思理会尹青的心情，在投诚和谢礼之间挣扎。 未沉吟太久，一名身着白衣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草民愿奉上此次秘境所获，求得陛下庇护。” 郁承渊没有急着应下，而是反问了一句。“陶宗师，你可想好了？” 陶瑞柏也是崇国早前的几位宗师之一，在朝廷邀请之时，愿意无偿出手。 “草民心有一问。”陶瑞柏看向山壁上。 左豪解决半妖之余，还有余力帮忙约束宗师。站在峡谷中，仍能感觉到几分左豪的气势。这压力并不针对他们，距离又太过遥远，对他们造不成太大影响。 陶瑞柏却能从中察觉到，左豪的气势与原雄真隐隐有几分相似，俨然已经不是宗师境。 “陛下可掌握了突破宗师境的方法？”陶瑞柏与左豪是同一期的强者，在对功法的研究上陶瑞柏比左豪要更深入一些。他未探究出前路，左豪能实现突破的可能性也不大。 并非自身探索出的方法，那便是得了外力相助。最有可能给左豪提供外力的，便是与神兽关系亲密的两人。 “朕与左豪皆已步入筑基期，师尊早已突破筑基期，乃是心动期强者。”郁承渊不忘告知众人穆靳的强大。 “宗师之上果然有路，筑基、心动……我等武者前路可期！” 陶瑞柏眼眸中浮现出明显的渴望之色，看向穆靳的视线十分灼热。郁承渊虽只说了三人的境界，却不难猜测出穆靳才是真正的开拓者，否则郁承渊又怎会在此刻刻意提及。 片刻后，陶瑞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将视线从穆靳身上收回，看向一旁的郁承渊。 “草民若为陛下所用，陛下能否为草民指路？” 陶瑞柏当然知道郁承渊的师尊穆靳更为强大，但他没有信心能越过郁承渊拜师穆靳。左豪都只能称呼穆靳为‘师祖’，他比起左豪来没什么优势。与其冒着让郁承渊不喜的风险去询问穆靳，倒不如直接询问郁承渊。 郁承渊看了穆靳一眼，开口强调。“宗师之上的功法，只传本门弟子。” “突破宗师之法，的确不可轻传。”陶瑞柏并不意外，“陛下可有收徒之意？” “朕收徒不仅看修行资质，更注重品行。”郁承渊说着扫了一眼不少蠢蠢欲动的宗师们。他这句话不只是告知陶瑞柏，更是让那些宗师们有个心理准备。 他的确有梳理国内武林势力的想法，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入他们门下。“朕之弟子，暂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不知草民是否有这个荣幸。”陶瑞柏有几分忐忑。 “陶宗师的品行和资质朕皆了解，此番回京之后，可行拜师之礼。”郁承渊开口应下。 郁承渊与陶瑞柏并没有多少接触，不过他曾调查过这些宗师，对他们也足够了解。 陶瑞柏美名在外，左豪对其也多有赞誉，品行能够过关。在修行资质上，陶瑞柏比起左豪还要好上一些，也足以让郁承渊满意。 之所以让郁承渊这么快点头的，当然不只是陶瑞柏的品行和资质，还有陶瑞柏在武林中的声誉。 武林中陶瑞柏的名气比起其余几位宗师更大，振臂一呼不说能影响整个武林，也能让半数江湖武者紧随其后。用陶瑞柏管束此番投诚的武林众人，能为郁承渊省下不少力气。 “左豪暂掌门派典籍，你可前去领突破宗师之法。”左豪的突破之法也是由穆靳指点，乃是最基础的突破之法，修仙修魔皆可用。左豪虽为修魔者，却也一样传授他人突破之法。 “多谢师尊！”陶瑞柏本以为传授功法怎么也要考验一二，没想到会那么轻松，自是极为惊喜。 惊喜过后，也不忘拿出自己的诚意。“弟子会谨遵师命，门下弟子无法达到陛下要求者，皆会逐出师门。” 他门下本就有几名弟子，武林之中收徒，皆是以资质为先。弟子品行上略有缺憾，只要不出大错，便是无伤大雅。之前陶瑞柏也是这样认为的，今夕却是不同往日。 “弟子若有意将门中所学授予弟子，必会让师尊过一过眼。” “此举甚得朕心。”郁承渊赞赏的看了陶瑞柏一眼，和聪明人交谈的确省力许多。 陶瑞柏面上浮现出了几分笑意，转头看了众人一眼。郁承渊的目的不加掩饰，陶瑞柏这个入门弟子，当然要协助一二。 “诸位还在想什么？若错过今日，尔等想要突破宗师境便是难上加难！师尊的弟子位极为有限，迟疑智慧错过机遇。” 不少心中的天平已经偏向于投诚，听陶瑞柏一说，纷纷站了出来，远远超过了郁承渊所说的一指之数。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77 第84章 “师尊,这些人里可有您能看得上眼的？”陶瑞柏的视线从人群中扫过，想要拜穆靳为师的大多是宗师境巅峰强者。 没有到达宗师境巅峰还能心存几分侥幸，到达宗师境巅峰方才知晓,没有正确的方法,想要突破下一个境界有多么遥不可及。 备选之人大多是宗师境巅峰强者,在陶瑞柏的意料之内。 虽同是宗师境巅峰境界,但这些人在江湖资历上比起陶瑞柏要差上许多,他们皆是这三年内借着秘境成功突破的宗师。 陶瑞柏提及他们，言谈中少了些顾虑,称不上客套，倒也不会让人反感。 秘境之中，多数人都在搜罗资源,少有会专心修炼的。在三年期间能够进入宗师境巅峰境界，资质在众多武者之中也属于佼佼者。 郁承渊强调了他对弟子资质和品行的重视。那些没有突破宗师境界的人,哪怕有心拜师，也没有脸面站出来。一些资质上佳、行事不为常人所喜的人，同样不会站出来出丑。 没有站出来的人，原因当然不只有这两点，亦有其他顾虑。 有人舍不得高高在上的身份，不愿为人驱使。亦有人对自己的能力有近乎盲目的自信,觉得自己不输于他人,不需要从郁承渊手中学习功法…… 他们因为什么舍弃这次机遇,陶瑞柏并不看清楚,只是忍不住为那些资质上佳之人觉得可惜。 眼前这些人哪怕不能被郁承渊收归门下,也能在帝王眼前混个眼熟，日后便多一些机会。另一部分人终此一生，也难再入天子门墙。以郁承渊的性格，不会再给人第二次机会。 郁承渊逐一审视众人，在每个人身上停留的时间都不短，似是在一一确认他们的资质和身份。 穆靳却是清楚，郁承渊有神识在身，无需用‘视线’来确定众人资质。郁承渊这样做，更像是在等待什么。 没有让穆靳等待太多时间，郁承渊便用行为肯定了他的猜测。 “陛下，参与此次围剿峡谷的原国人皆以处刑。”左豪带着人马重新回到峡谷，他们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血腥气息。“此次处刑臣等收缴秘境资源、金银财宝若干，皆以登记在册，还请陛下审阅。” 左豪说着从严威手中接过了一份文件，双手奉于身前。 “此事暂缓。”郁承渊仍‘专注’的审视拜师之人。 左豪顺着郁承渊的视线看过去，收回捧着文件的手。“弟子明白。如今大世已到，武者为重，收徒之事自是重中之重。” 虽然之前他一直在山壁上，郁承渊等人在峡谷内。但在郁承渊没有刻意遮掩的情况下，左豪对峡谷内发生的事也不是一无所知。虽不是每句话都‘听的’真切，但也能大体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他知道郁承渊要收徒，故意提到不只是为了强调收徒的重要性，更多是提醒严威几人。 “陛下有收徒之意？不知微臣可否有幸入陛下门墙？！”严威连忙开口。他们早就升起了拜师之心，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成为天子门生亦为微臣所求。”柳誉紧随其后。 暗一的视线始终放在郁承渊身上。虽然郁承渊早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但早年已经形成的习惯却很难改变。“微臣此生愿追随陛下左右。” 如今大世已变，以宗师境的修为已经难以跟上郁承渊的脚步。暗一想要追随郁承渊左右，必然也要提升自身的修为。若不为郁承渊门下，便无法得到突破宗师的传承。他想要实现自己的心愿，只有拜师一途。 其余的暗卫与亲卫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开口。 暗卫们等级森严，事事以暗一为先，自不会与他争夺这次机会。亲卫队刚组建的不久，队员大多都是年轻人。他们在严威的教导下突飞猛进，达到了之前从未想过的境界。他们心下对郁承渊和受命教导的严威皆有感激，又值最重义气的年岁，此时也不会与严威争抢。 郁承渊转头看了三人一眼，“朕已为你们三人预留了弟子之位。” “多谢师尊。”三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心下的激动和感激难以掩饰。 郁承渊能看出他们有拜师之意，三人并不惊讶。左豪拜师之时，三人便想要拜师，也并未加以掩饰。若非秘境之内相处的时间不多，恐怕早就向郁承渊提及了拜师之事。 他们不曾想过的是，郁承渊会为他们预留下弟子之位。从这些宗师境巅峰强者们的表现不难看出，这弟子之位有多么珍贵。郁承渊为他们留下弟子之位，足可见对他们的信任与看重。 “弟子必不负师尊厚爱。”三人异口同声的保证。 郁承渊点了点头，视线再次放在眼前众多宗师境强者身上。 成功拜师对严威等人来说是件喜事，这些宗师们却是难以接受。 郭阳忍不住站了出来，“陛下，您之前说过，您的弟子暂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不错。”郁承渊没有丝毫迟疑。 “如今您门下的弟子刚好一手之数，我等如何才能入陛下门墙？还请陛下明示。”郭阳看了严威三人一眼。 从他们这么些人之中选择三人，机会不大但至少是有的。严威等人出现却是打碎了他们的期望，左豪、陶瑞柏再加上这三人刚好一手之数。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78 心下难免有几分失落，但郭阳并无不满，也没有因此焦躁。 郁承渊身为帝王，所说的话必不会有假，行事也不可能没有意义。 他提前为严威三人预留了位置，凑足了一手之数，显然暂时不准备收徒。 但郁承渊并没有直接拒绝他们拜师的举动，甚至还极为认真的将他们审视了一番。这审视不会是多余的举动，郁承渊显然有其他寓意。 “我的弟子暂时不会超过一指之数，不代表日后不会。”郁承渊的视线又看向下一人，仍维持着不紧不慢的审视姿态。 “朕素有爱才之心，不会吝啬将真正的天赋卓越之辈收入门下。今日我记下尔等资质，心性、品行朕日后也会关注一二。若朕满意，自会专程召见。” 郭阳面上有几分了然。 是了！郁承渊强调过他重视弟子的品行，他们自以为品行端正所以站了出来，郁承渊却不可能直接认同。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在江湖声名鹊起，但也有一部分人籍籍无名。如果郁承渊此时便做出决断，不仅不够严谨，对一些人来说也不够公平。 想到这里，郭阳心下不由浮现出了几分侥幸，他自身虽不能说是籍籍无名，但比起在场的一些名声鹊起之辈还是要差上一些。郁承渊的郑重行事，于他来说也有利。 而且……弟子入门的要求越高，入门后也会更受重视。如果谁能侥幸入了郁承渊的门墙，便是一飞冲天。 “陛下英明！”郭阳显然对自己脱颖而出，有几分信心。 之所以江湖上名声不显，是因他不重视名利。在资质上他自诩不会输给任何人，心性上也向来被人称颂。 只要维持如今的姿态，哪怕不能成为郁承渊的弟子，也不会泯然众人。 “朕一人精力有限，若诸位等不及也可考虑成为左豪几人门下。” 眼前这些人资质都不差，人品少说也有半数能过关。郁承渊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收入门下，也不可能放弃这些优秀人才埋没，左豪等人的作用便在此时体现了出来。 师门传承向来一代传一代，如此下去，优秀人才再多，也皆会收入门墙为他所用。 郭阳等人交换了一下视线，郁承渊的提议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左豪和陶瑞柏都是老牌的宗师，有能力也有资本指导他们。另外三人在江湖上虽然籍籍无名，但与陛下的关系明显极为深厚。 不过，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愿意放弃被郁承渊收为弟子的可能，直接拜他人为师。 若拜了左豪、陶瑞柏为师，日后他们便有可能称呼曾经的同辈为师伯，多少有些抹不开面子。 只有确定自己没有拜师郁承渊的希望，他们才会考虑其他人。这些等待的时间也可以观望左豪几人，考虑自己拜师哪位更为适宜。 “有劳陛下费心。”郭阳等人心下多有考量，面上也未失了礼节。 郁承渊冲着他们点了点头，视线审视完最后一人，便看向那没有站出来拜师的武者。“愿为朕所用的可暂留此地，其他人可奉上谢礼离开。” “草民虽无缘成为陛下弟子，却愿为陛下卖命，不知陛下是否应允？”一名武者连忙站了出来。他刚刚踏入宗师之境，境界还有几分起伏，显然武学资质不高。 郁承渊看了他一眼，随后开口。“朕暂时应下。若日后监察吏上奏弹劾，诸位可不要怪朕翻脸无情。” 他的意思很是明确，有投诚之意的，他都愿意收拢。 不过那些意图打着他的大旗为自己谋利的人，最好还是歇歇心思。 朝廷之中向来有监察吏检查众官员，若有违反律法之举，会被直接处置。 届时不只是自身有生命之忧，亦可能牵连九族。 “草民明白。”武者点头应下，面上仍是一片坦荡，显然并非投机之人。 听了郁承渊与他交谈，却是有一些武者打消了之前的念头。 陆陆续续又有一些人站出来，让穆靳从他们的收获中挑选谢礼，离开峡谷。 随着最后一部分不愿投诚的武者离开，那仅容一人通过的空间出口再次被关闭。 郁承渊开口命令，“左豪，你为诸位登记造册。朕审阅之后，再为诸位安排职务。” “是！”左豪向前一步，视线扫过严威和柳誉，面上有几分疑惑。 往日这种登记造册之事，多是文人负责。 他视线接触到柳誉身旁的穆欣，再看看穆欣身后的那些武者，便有几分了然。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79 严威和柳誉明面上与穆欣交好，不好与他们起争执。左豪从未在朝堂上站队，自然没有这个顾虑。 第85章 左豪将投诚的武林人士尽数登记在册，随后走向穆欣,抬眼看向她身后的穆家客卿。“还请诸位配合一下,将信息报上来。” “左大人,众大臣门下的客卿还需要登记？”穆欣面上似有几分疑惑。 “为陛下分忧乃是臣子的职责所在，客卿之责则在于协助大臣们,也是为陛下办事,他们早就可归于朝堂。若想要名录诸位大人手上皆有备份,何必再多此一举。” 名字上了名册，客卿们日后便要接受郁承渊安排的任务,再为家族的做事时就要考虑会不会被郁承渊察觉,亦有可能出现双方命令冲突的情况……平白会多出不少顾虑。 对家族感情深厚的客卿多出很多顾虑,反倒是较为可观的状态。对家族感情不深的,可能会顺势成为真正的朝堂中人,再难掌控。 此次能进入秘境的武者，是世家中最为看重的那部分。这些人上了名册，对家族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据我所知,客卿之所以成为客卿而非大臣，多数是怀才不遇。‘算是’朝廷之人，又怎能及得上真正的朝堂之人行事方便？今日有机会真正成为朝堂之人,诸位客卿应不会拒绝。” 左豪看向客卿们的视线颇有几分深邃。 愿意为世家客卿的武者,对朝堂多有向往。修为低微的是没有门路进入朝堂，修为高的武者大多不愿从底层兵士历练,也有一些自身的品行不端过不了朝堂审验……种种因由,武者们对外的说法却都是‘怀才不遇’。 左豪利用了武者们的‘借口’,他人也无法反驳。 “左大人说得也是，倒是小女子见识浅薄了些。”穆欣面上的笑意有几分僵硬，却没有再继续挣扎。 她早在郁承渊暗示众人投诚时，便已经猜测到了眼前这一幕。 混迹武林的武者们有选择的机会，他们这些世家却没有。 这些依托朝堂形成的世家们选择送上谢礼离开，便是在告诉帝王家族已有二心。不想要继续为崇国做事，只想为自身谋利。 如果他们真的这样选择，郁承渊极可能在拿到谢礼的下一刻，便让亲卫们将他们拿下。 哪怕是穆家和林家这类世家中的庞然大物，也不会成为例外。 穆欣状似疑惑的询问那么一句，只是心存侥幸。 若是郁承渊被她说服，打消将世家客卿们也登记在册的想法，当然是最好不过。哪怕不能让郁承渊收回决定，有这么一次挣扎，她回去也能向父亲和外祖父交代。 其他家族最为担心的资源分配与‘监察吏的弹劾’穆欣反倒不关注。 这段时间，穆欣与亲卫队探索秘境。亲卫队的收获，她多少了解几分，比起他们世家要多出好些倍来。而且，她的父亲穆华荣又是执掌财政的大司马，怎么也不会让穆家和林家吃亏。 至于‘监察吏’就更简单了，‘监察吏’乃是她外祖林乐贤的属下。虽不至于让那些监察吏完全成为手中的利刃，指哪打哪。但让这柄刀的利刃不冲着他们自己，可以说绰绰有余。 左豪懒得和穆欣多说什么，再次催促她身后的客卿们。“诸位尽快开始吧，不要让陛下等太久。” 站在最前方的宗师级客卿隐晦的看了穆欣一眼，见她目不斜视，也知道再无改变的可能。“我先来。” 有一人做开端，其他人便不好再反对。 穆家的客卿们都这般表现，其他大臣们的客卿更不会再做多余的事。 不多时，左豪便将名册捧到了郁承渊面前。 郁承渊坐在座椅上，身旁的桌面上还放着茶盏，见左豪前来将茶盏置于一旁，接过名册翻看了几页。 “陛下，穆家的资源已放置在一旁，并配有清单，您可派人去清点一番。”穆欣向前一步，朝着郁承渊施了一礼。 言行之间，皆是大家风范。在一众男子之中，更为耀眼。 客卿名册已成了事实，秘境中所得的资源也不可能保全。与其再让郁承渊特意提起，倒不如主动拿出来，还能博得两分好感。 穆欣之所以只提到穆家而非林家，是因为从表面上，看林乐贤没有参与此事。 同样身为三公之一的魏经纶表面稳如泰山，未派一人前往秘境。林乐贤自然不想在表面输了阵势，便将自己人安排在了穆家客卿之内。 郁承渊将视线从名册上移开，抬头看了一眼穆欣。穆欣下意识想要摆出略带娇羞又不失大方的姿态，还不等她完全表现出来，郁承渊的视线已经移开。 “柳誉，你清点一番各项资源，摘录成册。”郁承渊转头看向柳誉。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80 柳誉殿试答卷在水利一道上表现优渥，职位也与之息息相关。他如今乃是穆华荣的下属，经手的钱财不在少数。此时负责统计资源，倒也符合他的职务。 “微臣领命。”柳誉连忙应下。 穆欣不着痕迹的看了柳誉一眼，眼眸中有几分赞赏。有柳誉和严威两位武学宗师，哪怕文人的身份真的会下降，穆家也多几分回旋的余地。 只有他们，穆欣有些不满足，郁承渊和穆靳更符合她的心意。之前她一直更属意郁承渊，现在却有些动摇。 穆欣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桌案另一边的穆靳，正确的说是看向穆靳身边紧挨着的神兽空冥狼。 空冥狼此时用两只后爪蹲坐在桌案上，前爪则捧着一个瓷瓶，小口小口喝着瓷瓶中的液体，眼睛微微眯起极为享受。 穆欣一直留了几分心思在他们身上，她注意到这瓷瓶是穆靳递给空冥狼的。 空冥狼解决了半妖蛊物后，一直在穆靳身边徘徊，倒是有几分讨要奖励的模样。 穆靳似是被缠的紧了，便拿出了这么一个瓷瓶。 她难以分辨，神兽到底是与郁承渊的关系更好一些，还是与穆靳更为亲近。 如今世界发生变化，人的身份和地位会有所变动，神兽却不会。‘神兽’毕竟被冠上了‘神’之名，哪怕不能一直遥遥领先，也会一直位于顶尖的位置。 穆欣欲让神兽决定她接下来的行动。 心下有了决断，穆欣没有犹豫，开口询问了一句。“民女与诸位武者前辈皆有一问，不知陛下能否解惑。” 郁承渊对上穆欣的眼眸，看到穆欣露出略带娇羞的姿态，眉头微微一皱。“若众位爱卿有疑问，怎不直言？反倒让你一个小女子开口？” 崇国女子的地位虽不算低，但也不会太高。穆欣这幅小女子的做派，实难让人高看。这般不客气的言辞，映照着穆欣的姿态，倒也显得恰到好处。 穆欣忍不住收了收手掌，面上浮现出明显的无措。其中九分是夸张，倒也有一分是真实。 作为穆府最受宠爱的三小姐，穆欣可以说是天之骄女。小辈们最为惧怕的外祖林乐贤，对她也极为疼宠。她仅有的两次难以下台的经历，都与郁承渊脱不了关系。 “既然有这个胆量开口，那便说说看。”郁承渊没有继续追究，反倒是话锋一转。 倒不是他给穆欣面子，只因穆欣想要说出口的问题，正是他欲公诸于众之事。 穆欣听闻此言，忍不住抬起头来，心下有几分惊喜。她没想到郁承渊在斥责之后，还会允许她发问。 虽说穆欣对自己有信心，但也知道她在郁承渊眼前没什么面子可言。她自身是足够优秀，在郁承渊眼前却和普通女子没什么两样。只有被展现出来的优秀才算是优秀，而郁承渊一直没有给她展现自己的机会。 不是因她自己，便只可能因为她身后的家族。帝王的看重，对臣子来说乃是最好的护身符。事态比起父亲和外祖父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 穆欣不由的挺直了身体，开口的时候也更加有底气。“神兽怎会听从陛下的命令？” 郁承渊将名册放回到桌上，看向穆靳。“朕能命令神兽全仰仗了师尊。” “穆宗师？”穆欣连忙看向穆靳，衣袖下的手掌收的更紧。几次三番的在郁承渊面前碰壁，她不是没有升起过放弃的想法。只是想到那尊贵的身份，她便无法放手。 若穆靳才是真正能号令神兽的人，比起郁承渊这个一国的帝王，身份还要高出不少。郁承渊只在崇国最尊贵，神兽之主的尊贵却是所有国度都认可的。 “宗师？师尊早已经突破了宗师之境，穆宗师这个称呼也早已不适合他，日后尔等可称师尊为‘帝师’。此次回京，朕便将‘帝师’之名告于天下。”郁承渊眼眸有一瞬间的遗憾，转瞬即逝。 比起帝师，他更想将另一个身份交于穆靳！依目前的形式而言，那个身份只能作为他的臆想。 “帝师之称的确更契合穆前辈。”穆欣忙道，随后再问。“不知穆前辈可愿详细说一说收伏神兽的手段？日后我们若遇到了神兽，也不至于错过。” “神兽的确是师尊费力收伏，手段却没必要细谈。师尊用了空间灵果，吸引了同属性的空冥狼，这手段只适用于空冥狼。同种族的神兽只会出现一只，空冥狼已经于我签订平等契约，一生随朕左右。你们知道了具体手段，也没有任何用处。” 郁承渊语气平缓，仿佛不知晓自己言语中的讯息有多么惊人。 “既然是帝师吸引了神兽，为何最后空冥狼是跟随陛下，而非帝师？”穆欣实在有些想不通。 郁承渊伸手为穆靳斟了盏茶水，“很简单，因为师尊主动将与神兽契约的机会让与我。” “？？？！！！”在场的人看向穆靳的神色全都变了。 狼崽听郁承渊诉说此事，最初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仿佛他不是当事狼。但听到穆靳将它让于郁承渊，忍不住看了穆靳一眼，眼眸中还有几分怨念。 空冥狼的做派，更是让郁承渊的说法，多了几分真实性。 众人看到空冥狼的反应，面色有些复杂。 看这空冥狼的模样，似乎更属意穆靳。纵然穆靳当时就契约了神兽，郁承渊也没有理由厌恶穆靳。显然，神兽契约当真不是被郁承渊美化之后的争抢，而是真正的推让。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81 穆欣没想到还会有穆靳这样无私之人，只这一点便让她彻底放弃了与穆靳交好的想法。若真成为他的自己人，很可能不是得到好处，而是与他一起付出。 “朕这一生，可以负尽天下人，唯独不可有负师尊。”郁承渊将杯盏奉于穆靳身前。 穆靳接过茶水，放在唇边品茗。那微微垂下的眼帘，掩盖了他眼眸深处的不以为意。若是誓言，穆靳或许会有一丝感触。承诺，还不如郁承渊奉上的修炼资源让他欣喜。 郁承渊没有察觉到穆靳的想法，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对他们的反应极为满意。 果然，有穆靳相让神兽在先，他作什么承诺，世人都不会惊叹。他接下来的安排，也不会有人反对。 从郁承渊暴露神兽开始，都在为他接下来的安排做铺垫。否则他完全可以在穆靳询问的时候，选择由穆靳出手，将神兽留作底牌。 第86章 “魏大人、林大人,城守传来消息,陛下已带亲卫入京,不日便能返还宫廷。”费阳难掩面上的喜色。 魏经纶连忙起身,衣袖遮掩的手掌有几分颤抖。“此话当真？！” “奴才不敢谎报讯息！”费阳忙道。 魏经纶心下格外激动，但并没有因此便忽略正事，直接开口唤来门外的侍卫。“周详。” “林大人。”周详还未来得及施礼，便听到了命令。 “派人通知诸位大臣前往午门迎接圣驾。” “是！”周详匆匆离开。 魏经纶这才有心思询问费阳。“陛下怎会这么快返京？” 费阳还没来得及回应,便被林乐贤阻止。 “费公公，你继续关注陛下讯息，其他的我来为魏公解释。” 费阳一愣，不由看向魏经纶。见他没有阻止，方才开口。“奴才先退下了！” 魏经纶目送费阳离开,方才看向林乐贤。“你知晓原因？” “陛下收伏神兽空冥狼的消息，早已在边境传得沸沸扬扬。”林乐贤一副意外的表情,“魏公莫非还没有看到消息？！” 林乐贤接了郁承渊的命令，协助魏经纶处理国事。崇国大小事务都要由两人商议后才会做决断,三年来两人可谓是同进同出。 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相处而改善。恰恰相反,他们是越发的两看相厌。因两人皆知诸事轻重,故而默契的维持住了和平的表象。 在外人眼中，两人的关系比郁承渊在京时还要好上许多。 在事务上给对方使绊子的事,他们不会去做。毕竟这国务郁承渊是交给两人,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他们谁都跑不了。言语中隐晦的讽刺几句,倒是常有的事。尤其是两人独处的时候，颇有针锋相对之感。 ‘郁承渊收复神兽空冥狼’的讯息，这两日陆续有数位大臣在奏折中提起。 若魏经纶真的承认自己没看到消息，也就是在承认自己没有认真审阅奏折。 作为陛下交托国事的大臣，连认真审阅奏折都做不到，就是最大的失职。 魏经纶看了林乐贤一眼，“此讯周大人、刘大人、文大人……曾在奏折中提及，老夫怎会不知？” “魏公果真老当益壮，记得分毫不差。”林乐贤倒也不恼。 他当然知道魏经纶很难栽在这样的小陷阱中，但他仍坚持不懈的在言语中涉陷。 别看这些陷阱小，时不时的来这么一个，只要有一次疏忽，便是万劫不复。 这一次没有成功，还会有下一次。 林乐贤勾了勾唇角。“魏公既然知晓陛下契约了神兽空冥狼，那么应也知晓空冥狼是空间属性的神兽了？” “当然。”魏经纶微微皱了皱眉，“奏折上曾提到过类似空间传送、空间折叠的手段，若用于赶路倒是能缩短些时日。但从第一次传讯回来到今日，不过两日，仍邪有些太快了。神兽的空间术法，也不可能无限制使用。” “魏公对武者一向有所轻视，对武者的手段不够了解倒也正常。”林乐贤似是不经意说了这一句，在如今这形式下却可以说是诛心之言。 武者为重、文臣渐轻乃是大势所趋，如今的文人大多都想与武者搞好关系。但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十分困难。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82 文臣与武将之间的争执，自古至今一直存在，崇国自然也不例外。 魏经纶这样正统的文人，更容易因武将的某些行径产生不满。林乐贤这样的逐利之人，纵对武将有所轻视，有些时候也不会表现出来。 在林乐贤看来，他这句话恰到好处的戳了魏经纶的痛脚。 看到魏经纶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林乐贤面上更多了几分笑意。欣赏够了魏经纶的脸色，他方才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武者只要内力充足便可无限制的使用招式，空间手段也是一样。神兽身体内储备的力量或许不够充足，却可以用其他方式补充。此次秘境中所得的修炼资源，有不少便是空间属性，正合神兽使用。” 林乐贤回想了一番穆欣传来的密信，手指不由抚了抚扳指。“更何况……精通空间手段的很可能不只是神兽，陛下和帝师似也用过相似手段。只是不知他们是自行掌控了空间，还是仰仗了他物。” 手指很快从扳指上移开，“陛下以极快的速度返京，却没有立刻入宫……这其中的原因，应不需要我多做解释了。” 郁承渊御驾亲征之事不少人都知晓，返京之时自是要有应有的礼节。不只是为了帝王的尊严，也是为了让知情者心安。 “不必。”魏经纶紧盯着林乐贤，“林公对前线之事，果然知之甚详。” 林乐贤唇边的笑容更深了几分，“老夫任御史大夫多年，消息自然灵通。” 御史大夫掌管着各地的监察史，自是能收拢不少各地的消息。他所说的并非隐秘，亦不算是用公职为自己谋利。两人的交谈哪怕传出去，也不会有人以此来寻他的错处。 “虽同为文臣，在这方面林公的确比老夫更有优势。”魏经纶面上很快便舒展开来，“既是如此，林公想必也知晓客卿入朝之事。” “……”林乐贤不由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刚戳了魏经纶的痛脚，魏经纶便毫不犹豫的反手给了他一刀。 哪怕他早就已经得知了讯息，也做好了心理建设，被魏经纶这个死敌当着面提出来，心下仍会有几分不爽利。 “武者们皆归陛下掌控，乃是幸事。”魏经纶一脸欣慰之色，随后话锋一转。“林公想必不会舍不得穆家数名客卿。” “自然。”林乐贤这两个字说得极为艰难。他当然不会舍不得穆家的客卿，但他舍不得他们林家的客卿！ 如果换个其他大臣过来，大家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大臣们几乎都安排了客卿前往秘境探索，唯一一个例外便是魏经纶！ 魏经纶作为崇国的文人表率，当真表率的十分彻底。他门下少有习武的客卿，多是文人学子。仅有的几个武者，皆是和魏家沾亲带故，以魏经纶马首是瞻。 若不是崇国在这三年期间出现了一次危机，林乐贤甚至都没有发现魏经纶的那些亲属之中，还夹杂着一位宗师级武者。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连这一名宗师都愿意听从魏经纶的命令，不去探索秘境！ 魏经纶不过是个连武学入门都做不到的普通人，资质比起他还要差上许多。在他劳心劳力想要讨好一位宗师的时候，却有一位宗师对魏经纶唯命是从，着实让林乐贤难以接受。 不过，想到现在他也有宗师级的属下可以命令，而且还不止一位，林乐贤心下便舒坦了许多。 虽说那些人都已经上了郁承渊准备的名录，但他需要宗师出手的时候，总有一人能派上用场。 魏家的那位小辈就不一样了。既然已经暴露了宗师境的身份，还帮忙护佑了国土，陛下必然会奖赏其官职。以陛下对臣子人尽其用的做派，想必也不可能专心护佑魏家。 如今他与魏经纶两人地位不分上下，日后魏经纶却只有远远被他甩在身后的份。陛下这些臣子，他最需要顾虑的不是魏经纶，而是掌握着崇国军队的左豪。 林乐贤想到这里，便有些坐不住了。“听闻陛下随时可至午门，老夫有些坐不住。我先去午门外等候，魏公您自便。” 大臣们皆居于宫外，自是直接前往午门，无需他们在宫中等待。 “老夫也极为挂念陛下，你我二人可一同前往。”魏经纶向前走了一步。“林公请。” “魏公请。”两人面上都做足了姿态，脚下几乎同一时间迈开步伐，互不相让。 魏经纶侧头看了林乐贤一眼，见他那如临大敌的模样，眼眸深处浮现出一丝笑意。 陛下早就有处理他的想法，林乐贤警惕虽用错了人，但却是应有的。 如今武者兴盛、文人式衰，处置林乐贤一脉的事比起以往简单许多，自是提上日程。 之所以没有立即动手，是因为想要将风波压到最低。 此次陛下将严威留在了原国旧土，又从临近原国的数个城市中调派了官员前往原国，协助严威梳理他们崇国新的疆域。但却把柳誉这个现成的文状元带回了京师，其意图显而易见。 对外柳誉之所以会跟随郁承渊回来，而没被安排在原国旧土，是因为柳誉自身坚持。 据说，因柳誉太过坚持，郁承渊甚至显现出了怒色。一番不欢而散后，郁承渊方才如了柳誉的意。 在穆家人看来，柳誉是为了回京协助穆家在动荡中站稳脚步。在他们这些真正的知情人眼里，柳誉回来是为了取代。 穆家人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柳誉完全成为了棋子。这句话一点也没错，时机已经成熟，柳誉也的确是棋子。但执棋之人，却非穆家，而是他们崇国的帝王。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83 魏经纶所知道的事，比林乐贤想象中的不知道要多出多少。他表面一无所知的讯息，很多都知之甚详。之所以用相反的姿态来表现，不过是让林乐贤放松警惕。 若早先林乐贤便知道了郁承渊对魏经纶的信任远远超出自己，而非两人半斤八两，相差不远，朝堂会更混乱。 若林乐贤知道，魏经纶早就收到了郁承渊的亲笔所书。不仅对他们何时返京知之甚详，甚至还得了郁承渊为他延寿的承诺。此时恐怕连谋反的心都可能出现。 “不知陛下他们何时才能到。”林乐贤站在午门前，眺望远方。 他迫切的想要见左豪一面！如果左豪还和往常一样对各方势力并不在意，那便不足为虑。如果他有了统筹武者的想法，便会成为他的大敌。 魏经纶察觉到林乐贤的想法，随之眺望远方。心下几番思量，面上只浮现出了对帝王回宫的期待。 第87章 朝中大臣陆续赶到了午门外,按官员品阶站到魏经纶与林乐贤身后,同样满怀期待的看向道路尽头。 随着最后一名官员入列，道路尽头处也出现了车马的身影。 魏经纶和林乐贤几乎同时向前了一步,察觉到对方的动作脚步不由一顿。 “诸位大人在午门等待便可，若再向前，将士们不好维持秩序。”费阳连忙开口阻拦,转头看了一眼道路两旁围观的群众。 官员们身穿朝服聚集在此,自会引起百姓们的注意。虽说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围观。 整条街道都有士兵在两旁拦截,不过不同的位置兵力上会有几分区别。午门之处兵力最多,距离午门较远的地方,兵力自是相对稀疏。在安全性上,也会略有差异。 “费公公多虑了。”魏经纶笑了笑，“文人的脚程可比不上车马，向前去迎接反倒会耽误陛下进宫。老夫向前一步,只是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林乐贤听到魏经纶的说法,身体微微一僵。他迫切的想要验证左豪此时的情况,的确打算亲自向前迎接。 被魏经纶这么一说，他再向前便是看不清形势,故意给郁承渊添麻烦。 林乐贤心下不愉，口头上却不会让人察觉到半分。“魏公所言极是。” 众人没有再做交谈，直至马车行至身前,诸位大臣几乎同时向前。 郁承渊下了马车,视线从大臣们身上扫过。“这三年辛苦诸位了。” 众人连忙施了一礼。 “比起陛下闯荡秘境所遭遇的危机,我等只是将更多的时间耗费在公事上，实在算不上什么。”林乐贤礼节性的推辞了一句，心下却在想这次的功劳能换取什么奖赏。 他的地位早已经升无可升，能让他心动的就只有那些切切实实的利益。 “为陛下分忧，本是臣子职责所在，称不上辛苦。”魏经纶几乎与林乐贤同时开口。 林乐贤是心口不一的推辞，魏经纶则可以说是直接的拒绝。若是遇到一个偏听偏信的帝王，他这一句话便能将臣子们守国之功消泯的七七八八，旁人哪怕不满也不能说什么。 此次郁承渊离朝，本就是将朝政托付给了魏经纶。同是三公的林乐贤，也只有‘辅佐’之名。魏经纶两句话消泯最多的是自己的功劳，他们还能逼着他居功不成？ 两人对比之下，孰优孰劣也就显得一目了然。 “诸位的功过，朕都看在眼里。”郁承渊随口说了一句，似是没有在意两人言辞的差别。“这午门外并不是寒暄之处，诸位随我入泰清殿，设宴为诸位将士们接风洗尘。” 郁承渊口中的将士们，自是他身后一路跟随而来的亲卫、暗卫。亲卫队的具体人数除了郁承渊之外无人知晓，三年前的一流武者和宗师境武者有几人更是无人了解。暗卫们一直混迹在亲卫队之中，无人发现不妥。哪怕有人去查证，那些暗卫们伪装的身份也有所依萍。 “陛下千里迢迢回宫，可先休息几日，接风洗尘之事可稍后安排。”魏经纶忙道。 “一看就知道魏丞相对武者了解不深，对筑基期更是一无所知。”左豪丝毫没有顾忌魏经纶的颜面，也似是没有发觉魏经纶话语中对郁承渊的关切。 “宗师境的武者几日不眠不休便已经不会有什么问题，更何况是筑基期。筑基期的修者，已经可以用修炼代替睡眠。放松心神的效果虽比不上睡眠，却也相差不远。” 左豪说着看了郁承渊一眼，“以师尊的性格，不将正事处理的七七八八，肯定不会休息。宴席只是顺势为之，若不是怕你们拦着，师尊说不定会直接选择处理国事。虽然我对国务并不熟悉，但也能猜到，这三年期间会堆积不少事务。” “……”魏经纶默然不语。 左豪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他说得确实是实情。 郁承渊的性情魏经纶最是了解，在自己未到极限的情况下，他肯定要先处理正事。这三年间，也确确实实的堆积了不少事务。 这些事务大多是以政策有关。推行政策不急于一时，一旦推行则影响深远，魏经纶他们不敢贸然做决定。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84 这类奏折并不算常见，但三年积累下来，也不在少数。 林乐贤听闻左豪的言辞，眼底却是浮现出了几分笑意。 左豪虽然已经是筑基期的强者，但这性格还真没太大变化。言语之间，并不会顾忌其他人的颜面。 当然没有太大变化并不是没有任何变化，左豪对郁承渊比以往要多出几分维护，这也在意料之内。武者最讲究尊师重道，而左豪已经拜郁承渊为师。 这点变化，他早有准备。 林乐贤心下的忧虑在左豪开口的时候，散去了几分。 左豪这样‘耿直’的性格，很难理解阴谋场上的弯弯绕绕。双方敌对的时候，容易被人拿捏住弱点，甚至是把控。 林乐贤面上似有羡慕之色。“左公对陛下了解甚深，我等实在艳羡。” “行了！本将军最讨厌你们打这些官腔。”左豪也没给林乐贤什么好脸色。 文人很喜欢在言语中设陷阱，左豪自诩自己没有一一分辨的能力，最好的方式是直接让对方说不出口。明明白白的让人知道他自己不吃这一套，也不懂这一套。左豪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现在也没准备改变。 左豪看向郁承渊，面色一变，表情从冷硬变得缓和。“师尊，我们尽快前往泰清殿吧。在秘境那么长时间，我甚是想念宫廷的美食！若是有好酒搭配，就更好了。” 郁承渊略带无奈的看了左豪一言，随后对穆靳道。“此次秘境之行，有劳师尊庇护，今日我与师尊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穆靳与郁承渊对视一眼，“恐怕是不可能了。” “师尊此言何意？”郁承渊面带疑惑。 他当然不会以为是穆靳不想与他共饮。不是不想，那便是……不能？ “你猜的没错。”穆靳一眼便看出了郁承渊的想法。 “因为修为？”郁承渊想不到除了修为之外，还有什么能让他们无法醉酒。 “踏入筑基期，体内的内力转化为灵力。灵力会自动化解掉一些对人体有害的因素，体内的酒水过于浓郁便会触动灵力化解。”穆靳开口解释，“普通的酒水不可能让修者醉酒，灵物灵果酿造的倒是有几分可能。” “筑基期居然无法醉酒？！那喝酒的乐趣岂不是少了大半？！”左豪一脸可惜之色。他虽然已经突破筑基期有一段时间，但因长期驻守在前线，很少沾酒水，倒是没有发现筑基期无法醉酒！ 有些人追求的便是醉酒时那种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的感觉，他便是其一。原本他的酒量也不错，可以说是千杯不醉，但也有醉倒的时候。完全不醉，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习武和饮酒乃是人生乐事，两者之中要责其一，这不是让我割肉吗？！” 林乐贤听他此言，忍不住开口。“如果真要让左公来选择，您会选择哪个。” 左豪看了林乐贤一眼，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是习武。” “左公不愧为武痴。”林乐贤语气中带着明显侧赞叹，心下的石头方才完全落下。 林乐贤能分辨出来，左豪说的是真心话。 左豪的武痴行径，他曾亲眼见证。哪怕将那至高无上的地位给他，他都嫌麻烦，更不可能主动给自己找麻烦。 左豪虽有最好的形势，但他不懂得把握，根本不足为虑。 “何须你多言？”左豪一副林乐贤在说废话的模样，随后用殷切的眼神看向郁承渊。“师祖说灵物灵果酿造的酒水或许可以让人醉酒，师尊您看……” “日后可以研究。”郁承渊略带遗憾的看向穆靳，“但，今日的确无法尽兴。” “无妨。”穆靳对酒水的确有几分兴致，但他并不喜欢醉酒的感觉。 ‘喝酒误事’的说法可不止普通人之间有，在神界仍是广为流传。作为一个从低微之处一步步爬上巅峰的人，他不可能让自己酒醉。旁人因无法醉酒而感叹的时候，穆靳特意锻炼过自己的酒量，让自己‘不醉’。 在郁承渊他们眼中的遗憾，对穆靳来说才是恰到好处。 “师尊，请。”郁承渊当着众臣的面，请穆靳先行。 郁承渊的动作让臣子们明显一愣。 穆靳是郁承渊的师尊，皇家也一向重师道，史上也有过帝王请太傅先行的例子。只不过，史上那几次，多是帝王与太傅独处，后来宣扬出来的。像郁承渊这样在众臣面前这样做的，的确是史无前例。 不过，想到边境传来的消息，便没有人再说什么。 穆靳都能将神兽的契约机会让给郁承渊，眼前这一幕也没什么不能接受。 如果他们贸然阻止，让郁承渊与穆靳离了心，才是大错。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85 穆靳似是没有发现这些大臣们复杂的心思，率先向前一步，郁承渊紧随其后。 “陛下，宴会需要一段时间准备。还请陛下移驾御书房，臣有事务回禀。”魏经纶边走边道。 “魏公此言着实有些扫兴！”左豪语气中有几分无奈。 陛下还未突破宗师之前，他便时不时的与魏经纶对上，着实是有原因的。左豪并不是对魏经纶看不上眼，但魏经纶在某些时候真的很会扫他的兴致。 “朕理解魏爱卿的心意。”郁承渊却是一眼便看出了魏经纶的想法，魏经纶知道他不可能在正事处理完之前便休息，便想着让他尽快处理，也好早些休整。“宴会前却有片刻空闲，林爱卿可一同前往御书房。” “是。”林乐贤应道。 郁承渊向前一步，侧头看向穆靳。“师尊，我……” 他早知回京之后与穆靳相处的时间就不多，但没想到刚一回来，便要去处理国事。让穆靳独自一人等待宴席，已经算得上怠慢。 “国事为重。”穆靳不等郁承渊说完，直接开口。 郁承渊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泼了下来……他觉得不能陪在身边等待宴会便是怠慢，却忘记了在穆靳眼里国事是最为重要。 第88章 这样清醒的认知,对现在的郁承渊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他并不是第一天知晓穆靳对民众,对国家的看重。 穆靳为他所做的事,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是崇国的帝王，帮助他就等同于帮助崇国、帮助崇国的百姓。 其余不说，此次秘境之行,穆靳不惜舍弃神兽契约，便是顾忌到皇权。 虽不知史上有没有真正的神佛出现,但一些记录之中却不止一次提过与神佛有关的讯息。 许多帝王为求‘长生’不惜召集天下‘有为之士’炼丹，那些‘有为之士’皆有极其神秘的师承,其中不少传闻都与‘神’有关。 那些会举国之力为自身追求‘长生’的帝王，有时会为‘有为之士’宣扬自身师承,在天下推行‘神权’。 ‘皇权’与‘神权’一旦同时出现,必然要区分个高低。往往后者比前者更容易让人高看，人对神秘总是有更深的敬畏。 空冥境出现时的天象，几乎让所有人心下都有了一个认知。那便是‘神兽’会追随在‘神’身边。 现实只有‘神兽’出现,但这并不能阻止人们发散思维。现在没有仙神，不代表日后没有。如今‘神兽’也只是幼崽而已，谁又能说那天象中揭示的不是未来？ 如果空冥狼和穆靳签订契约，必然会有一些人更倾向于穆靳来领导。他本身便足够强大,又有神兽加持。 届时崇国便会出现,‘皇权’与‘神权’的争锋。 哪怕郁承渊和穆靳两人不出现摩擦,下面的人也很难一心一意的维护‘皇权’。 郁承渊与空冥狼签订契约,‘皇权’与‘神权’便交融到了一起。 有不少人知晓穆靳的实力远在郁承渊之上,有神兽在一旁‘庇护’，便不会有人说郁承渊不如穆靳。 纵然日后天地间出现再多实力超出郁承渊的强者，有神兽镇压，帝王的威仪不会有丝毫受损，皇位也依旧稳如泰山。 随着神兽在崇国的成长，百姓们对郁承渊这个帝王只会更加信服，对他的命令也会更为顺从。 这些影响对崇国极为有利，故而穆靳在面对神兽时仍能不为所动，不惜用计让神兽与郁承渊签约。 在察觉到自己对穆靳的心意之前，郁承渊并不在意穆靳的出发点是为了‘崇国帝王’还是‘郁承渊’。 郁承渊便是崇国帝王，只要他在一日，便不会有人能够越过他。 如今郁承渊的心境明显不同。他希望穆靳眼中的他是‘郁承渊’，而不只是‘崇国帝王’。哪怕褪去帝王的光环，仍能得到他的重视。 现在这些……只能是奢望。 “师尊，我先暂离片刻。”郁承渊微微垂下眼帘，掩下了自己的情绪，面上却仍是维持了平日的姿态，语气比往日还要更加柔和。 “嗯。”穆靳想到了什么，开口说了一句。“我这边有柳誉作陪，你不必费心。” 郁承渊不由看了柳誉一眼，没有掩饰对他的不满。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86 他很清楚穆靳这样说的目的，心下仍忍不住的出现了明显波动。 穆靳表面看起来温和，实则如雪山上静立的松柏，有着源自于灵魂的孤傲，旁人很难拉近与他之间的关系。 因穆靳对‘仁’、‘义’二字的看重，有时候会让人产生他很容易接近的错觉。事实上抛却这两个字之后，根本没有其他交集。 郁承渊也曾有过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对方眼中特别的那个。待清醒后便发觉，两人之间的关系远没有他想的那样亲近。 让这样的穆靳，主动说出对别人略有亲近的言辞，自然有一定难度。 柳誉能得到这个殊荣，哪怕只是虚假的殊荣，仍是让郁承渊有几分艳羡。 “誉会好好招待师祖，还请师尊放心。”柳誉连忙向前一步。 “只要你不意气用事，朕便能够放心。”郁承渊收敛了自己的表情，言语间意有所指。 “几日前确是弟子任性，还请师尊恕罪。”柳誉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 两人的表现，更是加大了传言的可信度。 柳誉和穆家三小姐的牵扯，有不少人都知晓。之前还有人觉得，柳誉这么一个状元，不可能因为儿女私情，放弃收复原国这么一个天大的功劳，其中说不定有什么隐秘。 郁承渊这幅似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可能是弄虚作假。 林乐贤看向柳誉的视线，多了几分赞赏与亲近。 在旁人眼中，柳誉舍弃收复原国的功劳，是在做傻事。在他眼里，柳誉回到京都才是明智之举。 如今武道大兴，乃是林家最缺少武道人才的时候。那些客卿们还不如柳誉容易把控，更不如柳誉有发展潜力。柳誉的武道资质倒是其次，他与郁承渊和穆靳之间的关系，才是旁人最无法比拟的。 功劳？只要林家能屹立不倒，作为林家看重的人，什么样的功劳柳誉拿不到？顶多是多耗费些时间。 再说现在朝堂上关键的位置都已经有人，柳誉的功劳再高，官位晋升也会太快。除非，有人愿意退位让贤。 穆华荣稳坐大司马之位，柳誉若是惹恼了他们，再大的功劳想要几级连跳也不可能。如果让他们满意，哪怕是个小功劳也能被他们捧上天。 林乐贤将视线从柳誉身上移开，心下略有思量。 柳誉现在的官位的确低了点，要不要先让他升一升？看到了切切实实的好处，他会不会更加卖力的为他们做事？ “罢了！朕不会再与你计较边境之事。”郁承渊将林乐贤的表情收入眼底，随后继续说道。“若有下次，朕不会再给你机会。” “弟子明白。”柳誉忙道。 “希望你不会辜负了师尊的看重。”郁承渊深深的看了柳誉一眼，转身前往御书房。 林乐贤自然看得出来，郁承渊对柳誉的耐性明显不如往常。 显然，柳誉为了返回京都，牺牲不小。虽然没有牺牲切实的东西，但消磨的感情更难弥补。 林乐贤不再犹豫，开始衡量什么样的职位适合柳誉。既有实权，又有晋升前途的肥差，可不怎么好调动。 穆家的联姻之事也该提上日程。枕头风是个不可小觑的力量，如果人才培养的差不多再被人挖墙脚，那才是得不偿失。 郁承渊将林乐贤的神色变幻收入神识，心下不由叹息。 穆靳之所以表现出对柳誉的亲近，明显是为了做给林乐贤看，也是为柳誉敢违逆他的命令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郁承渊不仅是崇国的帝王，还是柳誉的师尊，若柳誉没有底牌便违逆他，显然不合常理。穆靳这个师祖，柳誉曾经的‘好友’是最好的借口。 左豪见柳誉略有几分低沉的模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文人还真是麻烦，在什么地方发展都有那么多讲究。什么风土人情，什么人脉，还有资源之类……我们修者只要有灵力就一切好说。” 柳誉是为了穆欣返京是众人皆知的事，但他口头上自是不敢这么说。 郁承渊询问的时候柳誉倒是没多言，只是坚持回来，借口提都没提。那些借口在郁承渊面前，除了激怒他不会有第二个用途。 旁人探究的时候，他大多也不会开口。但有一些人家族客卿，会阴阳怪气的说上两句。譬如怀念家人，还有更喜欢在国内发展之类，都是他们常用来暗讽柳誉的话。 能像模像样的复述出其中一个借口出来，对左豪来说已经很不容易。“柳誉，你既然已经拜了陛下为师，不如弃文习武，来军队里随师兄闯荡。” “劳烦师兄挂心！只是，比起修行，我更喜欢习文。”柳誉忙道。“师祖学识极为渊博，文人一道总要有人继承。” 左豪看了穆靳一眼，明显不认同他的言辞。不过当着穆靳的面，他也不好多说。 众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已经行至泰清殿前。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87 “师祖，前面就是泰清殿！距离宴会还有一段时间，不知弟子有没有荣幸，请教一些修行问题？”左豪走在穆靳身侧。 “可以。”穆靳看了左豪一眼。 左豪除了宗师境那次之外，再没有请教过穆靳。拜师之后，多是请教郁承渊，而不会越过师尊请教师祖。 这一次请教，明显也不是因为疑问，而是为了彰显自身对武道的痴迷。 眼前这是什么场所？泰清殿，皇室专门举行宴会的场所。 这座宫殿，也是皇室公认的放松之所。哪怕皇帝有正事，都不会在泰清殿谈论。左豪连泰清殿中的宴会都不忘请教修行问题，足可见其痴迷程度。 对左豪来说，配合他们演其他戏的确十分艰难。但表现对武道的执着，再容易不过。 早前他不曾在这类宴会上与人商讨武道，多数时候是压制了自己的渴望，如今不过是将本性释放出来。 “师弟也可在一旁听听！等你日后接触到，也能少走很多弯路。”左豪提醒了柳誉一句，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开口提问。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现在还没入泰清殿。 众人心下多有考量，也没有人提醒他。 “我前几日练习幽火之术……”左豪连传音之法都没有用，在听到自己的声音之后，才恍然大悟。随后略带歉意的看了众人一眼，似是不愿扰了众人的兴致，才用了传音。 直到郁承渊返回，宴会开始。左豪还时不时的看穆靳一眼，似乎仍在传音入密。 郁承渊几次微皱眉宇，用眼神示意他。左豪看到后便会收敛几分，但很快又固态复萌。他对修行一道的痴迷，表现的淋漓尽致。 第89章 一场虚虚实实的宴会之后,京都在郁承渊的指挥下忙碌了起来。 累积三年多的事务被一一梳理，新的政策或是被驳回，或是完善推行。 官员们按照三年间的表现有奖有罚,奖励不只是职位变动，其中也包含了些许秘境资源。惩罚也不只是贬职，亦有其他惩处。 秘境中所得的资源拿出了一部分按功劳分配,不仅包含了所有世家上交的那部分，亲卫们全部所得也在分配的资源之内。 众人熟知的天才地宝皆分配了下去，那些不知何物的物品没有分配,但也没有直接将其直接收归国有，而是用国库中的一些知名珍宝做了交换。 这样的分配方式，臣子们皆无异议。亲卫们的人数虽少,但他们所收集的天才地宝，比起诸多势力加起来还要多出一些。 郁承渊也没有吃亏。他与穆靳一起收敛的珍宝，并不在分配的范畴之内。那些公开分配的东西,发放到众人手中的是最没有价值的那部分。众人不知道是何物的珍宝，价值相对更高。 旁人或许不得其法，郁承渊却从穆靳口中,得知了不少物品的效用。随便拿出去一件，都能让众人抢破头。 其中一些药材，郁承渊这个刚刚接触炼丹的人,都可以炼制,有利于筑基期的修行。 崇国那么多武者就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个可能？当然不是！恰恰相反,很多武者都能猜想到,不知用途的东西，价值会更高。 对那些踏入宗师不久的武者来说，一些知根知底的天才地宝，价值或许比不上这些不知效用的物品，对现在的他们却正适用。那些不知名的珍宝，再有价值也只能押在手里，短时间内无法给他们提供任何帮助。 实力提升上去，才有可能得到更多的天才地宝。纵然无法从其他地方得到，帮郁承渊做事谋求奖赏，也是一条路子。届时能得到的，不一定比舍弃的珍宝价值低。 宗师巅峰的武者对郁承渊的分配更没有异议。那些知根知底的珍宝他们或许用不上，但谁没有几个亲人朋友？ 更重要的是，他们一心想要成为郁承渊门下，付出些许不知用途的东西讨好师门也是心甘情愿。若不是郁承渊坚持，他们可以做到分毫不取。 这场分配之中很多弯弯绕绕很多人都明白，表面上极为和谐。 梳理国务、赏罚官员、分配资源，说起来极为简单。但过程中多次商议、决策、安排、施行……等一切安排好，已经过去了数月。 穆华荣将柳誉整理好的‘国库流水录’放在桌上，抬头看了柳誉一眼，视线中有欣赏，亦有几分无奈。 柳誉看到穆华荣的神色，忙道。“穆大人，可是我整理的流水中出了差错？” “你做的流水目录很是清晰，不懂账务的人来看也能懂个七七八八，我们这些熟悉的便是一目了然。我亲自来做，也就这幅模样。” 穆华荣对柳誉在文职方面的能力，颇为认可。自柳誉调到如今这个职位上，成为他的左右手后，还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不只是能力，柳誉的态度更让穆华荣满意。 以穆华荣的性格，占据大司农这个肥差，自是要为自己谋夺些好处。大手笔的他不敢做，小手笔的他却是没少动手。只是他掩饰的好，一直没有被人拿到把柄。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88 穆华荣不止一次过试探柳誉的态度，在几次试探之后，冒险将没有掩饰过的账目掺杂在了柳誉整理的账目之中，观察柳誉的反应。 如果柳誉眼眸里揉不得沙子，摆出一副誓死追究的样子。穆华荣便会将安排好的替罪羊抛出来，治人一个失职之罪，再填补上漏洞，便能将这笔乱账掩饰过去。 这般发展，他对柳誉肯定再难信任。哪怕他如今对穆欣再怎么痴迷，谁又知道他何时会从这段感情中清醒，到时候在背后捅他们一刀。这样的人偶尔利用一下还好，肯定是不能当做心腹培养的。 如果柳誉将账目拿来询问他，届时穆华荣做出自己忙碌的模样，让柳誉自行去安排。 他仍是选择调查，暂时也不能作为心腹培养，日后却不一定没有机会。愿意将账目拿来询问他，本就是对他、对穆林两家的信任。 柳誉的选择是最让他满意的一种，在询问之后，柳誉选择了帮忙遮掩。两袖清风的臣子从来不是穆华荣他们喜欢的，他们喜欢的是可以和他们同流合污之辈。 像柳誉这种，表面上两袖清风，实际上却有颗七窍玲珑心，愿意帮他们做事，乃是他们最为求之不得的。 几次以账目试探之后，穆华荣便彻底将柳誉当做了自己人。那些没有掩饰过的账目有不少都由柳誉经了手，由他来遮掩。 别看柳誉资历不深，但他做过的遮掩，就是穆华荣也难以找出痕迹。 当然，穆华荣也没有忘记柳誉的好处。不过在穆华荣身边混迹了几个月，柳誉的腰包已经渐渐鼓了起来。 但从他的日常做派中，却没有人能察觉到什么。柳誉仍旧居住在陛下赐下的府邸内，府邸的日常开支也没有任何变动。 这幅没有因财物迷失的模样，更是让穆华荣高看一眼。再有‘同流合污’的情谊，穆华荣很多事都不再避讳柳誉。 但柳誉有一个让穆华荣和林乐贤都不太满意的地方。“你近日修行一道可有进益？！” 柳誉面上不由浮现出了一丝苦笑，“进益是有，但离突破筑基期还有一段距离。” “你什么地方都好，就是对修行太不上心！”眼看着柳誉的那几位师兄弟一一突破筑基，穆华荣恨不得每日督促柳誉。 柳誉的修行资质，郁承渊也多有赞誉，甚至直言他资质上比严威几人还要超出一些。修炼资源柳誉不仅有他自己功劳换得的那些，更有林家和穆家的支持，比起其他人也要多。 但柳誉在修行一道上，上进心太差，以至于修为还不如其他人。有空闲时间，柳誉宁可翻阅各类书籍，也不愿意去修炼。 穆华荣甚至怀疑，若不是修行一道如逆水行舟不尽则退，柳誉连每日的必要修行时间，都想拿来看书。 在这个修行者地位越高，文人地位越来越尴尬的时代，柳誉简直与他人格格不入。 若是他没有那样高超的武学资质和机缘，也就罢了。他明明有却不懂得珍惜，着实让人心生嫉妒。 “我每日用于修行的时间，不比用于政务的时间少。”柳誉忙道。 他用于修行的时间的确不比用在政务的时间少！因修为越来越重要，郁承渊放宽了政策，臣子们在职的时间被缩短了一些，其他时间都可以用来修行。柳誉有穆华荣等人监督，这些时间也大多修行，只是稍有浪费。 “那是因为有我们的督促。”穆华荣不由摇了摇头，“不是我们逼你，如今大势你也能看清。要想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就要变得更强。只有你足够强，我才放心将欣儿交付于你。” 柳誉面上露出了明显动容，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平静。 他的资质的确够好，在刻意表现自己不喜修行的情况下，也早在秘境之内便已经是宗师巅峰，随时突破筑基期。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突破，是柳誉刻意压制的结果。 修为越高，突破所用的时间越长。柳誉在穆欣眼皮子底下很难突破，回京之后又有穆华荣、林乐贤的关注，他更是没有突破的时间。只能效仿郁承渊做过的那样，压制自己的境界。 最初他表现出一幅我不喜修行的模样，多少有几分虚假。穆欣虽有几分心机，但心思不在他身上，自是难以察觉。 如今，他早已经发自内心的不想修炼。不能够突破，再不断积蓄力量，体内的力量越多，越难压制，压制的感觉也不太好受。 虽然是在不断加深自己的底蕴，为日后铸就更坚实的根基，但也必然要比同等级的人付出更多的时间和忍耐。 因为的确情真意切，哪怕是林乐贤和穆华荣这样的老狐狸，也不可能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我会尽快突破！”柳誉语气坚定，“只是欣儿那边……” 柳誉一直表现的对穆欣情根深种，穆华荣和林乐贤也越来越认同了柳誉，早在月余前便想要将穆欣许配给他。 虽然柳誉比不过郁承渊和穆靳，但他现在的身份也配得上穆欣了。朝堂上的地位反倒是其次，穆靳和郁承渊门下之人，和他过人的武学资质才是最值得看重的。 他们可是知晓，有多少人想要入郁承渊门下，始终没有门路，更别说和穆靳打好关系。 柳誉的武学资质哪怕没有郁承渊的赞扬，他们多少也能看出来一些。像柳誉这样对武学不怎么看重的人，若不是武学资质撑着，他哪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可穆欣，仍没有放弃接近郁承渊的想法。她以‘柳誉他们还没有举行拜师礼，称不上入门弟子’为由，一直拖到了现在。 对此穆华荣也有些无奈，但他们不会任由穆欣无限期的拖延。“欣儿不也说了，一旦你们举行完拜师礼，便可来穆家下聘。”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89 穆华荣也知道，这极可能是穆欣又一个借口。但这次他们可不会再纵容穆欣，柳誉拜师礼过后，不管穆欣有什么心思，婚约都履行！ “我突破之后便请求师尊，尽快举行拜师大典。”柳誉面上明显有期待。 穆华荣笑了笑，“朝中的事物也处理的差不多了，这拜师大典早该举行。” 柳誉看了穆华荣一眼。 这拜师大典，的确早该举行。 如今，时机差不多也到了。 柳誉想到这些时日自己收拢的证据，眼眸深处出现了几分寒意。 第90章 “严大人传来消息，安原几郡人手仍是略有不足。”原国并入崇国后,原本的国土被重新划分郡县。如今的安原郡,乃是曾经的原国国都。 郁承渊乃是神兽空冥狼的契约者，原国境内的百姓虽一时难以接受原国易主,也大多难以心生反叛之心。仅有的几次小规模的暴动,被严威等人轻易镇压。 镇压暴动十分简单,困难的是管理偌大的疆域。 原国之前的官员，虽有一些可用之人,但郡守、郡尉之类一方大员,不可能继续任用原国官员。郁承渊更谨慎一些,安排的郡县之长皆是崇国之人。 如此一来，郡县各地皆有崇国人任职，一有暴动朝中便能第一时间察觉。 这样安排的确可以尽快掌控原国,对崇国人才的需求量却是极大。国内地方官员几番升职、平调，仍未能完全填补原国的空缺。不过,郡守、郡尉等位置已经安排妥当,如今缺少的是各地的县令。 郁承渊点了点头。“此次会试因空冥境的缘故,延后了数月。待科举结束，崇国便会多出一批人才。多收录些才子进入殿试，通过殿试直接安排他们前去各方任职。” “陛下所言极是。”通过殿试的人直接任一方县令，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历练。崇国历届帝王,近半都会这般施行,上一任帝王更是每次科举都会如此。 郁承渊行事较为谨慎,他上任之后通过殿试的才子们要先熟悉数个月政务,才会被安排到一县之长这样独当一面的位置。此次基层人手空缺太大，才选择了和上任帝王一样的方式。 在郁承渊看来，这样安排有些不够谨慎，老臣们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们早就熟悉这样的安排，刚刚接触职务的才子们的确可能出现些差错，但能通过殿试的就算犯错也只是些不痛不痒的小错误。 郁承渊扫视堂上的臣子们。“诸位爱卿若有合适人选，也可向朕举荐。” 并不是所有有才之士科举都能够通过，一个人的机缘也占了一部分。同样也有一些人出身寒门，连赶考的盘缠都拿不出来。若无人举荐，很容易会错过。 “若有臣子愿请调，也可上奏于我。”郁承渊的视线在几个人身上停留了片刻。 如今的崇国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缺人，如果将京都中在一些闲职上的官员安排出去，便能填补不少漏洞。 那部分官员，有很多都是诸如穆泽之类的世家子弟。很多世家子弟本身学识足以担当重任，但他们宁可在京都慢慢爬，也不愿被外派到其他地方受苦。特意提及‘请调’，便是希望这些人能够积极一些。 “臣等会将陛下的意思传达下去。”至于那些人是否请调，显然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郁承渊对那些人也没有太大的期望，“众卿可还有其他疑问？” 一名官员连忙站了出来，面上略带激动之色。“陛下，周、启等共计数十个国度，递交了国书，欲派使者出使我国，使节馆已经做好了迎客准备。” 他们已知的国度除了几大国之外，小国数目不知凡几。在拿到那几个偏远小国的国书之时，大臣们甚至都是翻找了一些书籍，才知道那个国家的渊源。如今这些国家，一同递交国书想要出使崇国，这是崇国史上从未有过的盛景。 “那些偏远小国，到达崇国需要不少时日，途中的危险亦不在少数。这般艰辛之下，仍要来访，可见‘神兽’对各国的威慑。”郁承渊早已经看过了几国的国书，官员之言明显有意为在场的官员解释。 “不只是神兽威慑，陛下、帝师与左太尉在正原郡展现出的实力，亦让众人震撼。”当时真正出手的只有左豪，郁承渊也只是用了点空间手段，从那手段中根本看不出他的深浅。但郁承渊提及了三人的境界，自然没有人敢忽略郁承渊和穆靳。 “巫国与一些小国有归附我国之意，不知陛下意向如何？”几国的国书上对此都有几分暗示，具体是否归附，还要看郁承渊给属国们的待遇。 “此事谈论过早，朕如何抉择要看诸国的诚意。”郁承渊不反对那些小国归附，刚归附的时候是‘属国’，等过上三五十年，自然而然的会成为他们崇国的疆域。不费一兵一卒便收拢的国土，郁承渊不会拒绝。 臣子们也没想过让郁承渊那么早做决断，“属下明白。” “恰逢诸国来访，左太尉几人的拜师礼延缓些时日。”郁承渊视线在左豪和柳誉身上停留了片刻。 “陛下？！”柳誉忍不住开口，似是想要说什么。 下一刻左太尉便挡在了柳誉身前，“一切任凭陛下做主。” “柳爱卿可有异议？！”郁承渊却没有忽视柳誉刚刚的动作。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90 “微臣……”柳誉看了穆华荣一眼，见他用眼神向自己示意，方才神色复杂的开口。“并无异议。” 穆华荣看到柳誉这幅模样，也忍不住叹息。 柳誉本想着突破筑基期之后，便请求郁承渊尽快举行拜师礼，也好让婚约落实。不曾想，他这边连夜突破了筑基期，早朝上郁承渊便宣布拜师礼推迟，连开口请求的机会都没给他。 郁承渊推迟拜师礼的时间，倒是让穆欣如了愿。但对林乐贤和穆华荣来说，也不是个好消息。看穆欣这段时间的做派，他们很担心会再生什么波折。 “拜师礼提前还是延后，于你们而言并无任何影响。朕既已承诺收你们为徒，自会履行师徒之责。尔等在修行上若有疑问，可来寻朕解惑。”郁承渊似是没有察觉到柳誉的‘不愿’。 “弟子明白。”柳誉连忙收敛了自己的神色。 郁承渊的视线向另一个方向转移，“钱奉常何在？” “臣在。”钱奉常连忙出列。 “此次拜师礼由你亲自安排。”郁承渊直接点了负责皇室宗庙祭祀的奉常，可见对这次拜师礼的重视。 “微臣必将竭尽全力，让吗拜师典礼典礼尽显我崇国风采。”钱奉常开口保证。 郁承渊再次嘱咐，“早朝后你随朕前往御书房，朕与你协商此次典礼细节。” “是。”钱奉常连忙应下，但心下却有几分疑惑。 往常的典礼皆是由他们做好章程，郁承渊审阅。不满的地方郁承渊指出来，他们再根据帝王的想法做改动。大体的安排，还是按照他们章程来进行。 像这次这样，郁承渊一开始便要插手典礼细节的事，从未有过。哪怕是皇室最为重视的祭祖，也没有这个殊荣。 帝王拜师、收徒的确也算是盛事，但和祭祖比起来，便有些不够看了。 莫非……陛下是想要借这次典礼，彰显他们崇国武者的强大，给诸国的使者一个下马威？！ 这不是没有可能！此次参与拜师礼乃是他们崇国武力值最高的几人。 穆靳、郁承渊、左豪不必多说，其他几个诸如陶瑞柏、严威都已经突破到了左豪之前展现出来的境界。唯一一个没有突破的柳誉，也突破在即。 这些人若是在典礼上展现出几分力量，他们与诸国商谈的时候，哪怕狮子大开口，诸国恐怕也要考虑考虑。 钱奉常想到这里，心下多出几分热切，看向郁承渊的视线带着明显的期待。 虽然身为奉常，但他也有一颗为崇国开拓疆土的心。只不过作为文臣，想要实现这个愿望很难，这次便是一个少有的机会。 不只是钱奉常，台下的臣子们大多也有这个想法。 郁承渊察觉到了众臣的误解，却没有多说什么。协商典礼章程的时候，钱奉常自会领会他真正的目的。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拜师典礼，为的并不是崇国。 “陛下！不知帝师开创的是哪个宗门？”魏经纶不由询问了一句。他们只听闻郁承渊拜了穆靳为师，却从未听说过穆靳归属于哪个宗门。 郁承渊听到这个问题也是微微一愣。 以穆靳的性格恐怕从未有建立宗门的意思，收他为徒在穆靳眼中可能都是一个意外，更不可能有什么宗门名讳。 下一刻，郁承渊面上便恢复如常。“拜师礼上你们自会知晓。” 之前这个宗门没有什么名讳，之后却可以有。按照郁承渊的计划，日后师门的弟子必然遍布整个崇国，的确需要一个统一的称谓。 魏经纶开口本就是为了提醒郁承渊。一个大气的门派称谓，对拜师的声势也会有几分加成，他们想要实现的目的便会更为明确。 此时目的达成，魏经纶当然不会追根究底。“微臣很是期待。” 郁承渊却对门派的称谓上了心，他当然不会自己来命名，而是准备去寻穆靳。 自回宫以来，他与穆靳相处的时间不多。大多数时间，郁承渊还是用来询问武学上的问题。 倒不是郁承渊不想多留，而是因为他不敢多留。穆靳很清楚朝中事务繁多，若他与穆靳闲谈交流，指不定会让穆靳不满，他不愿冒险。 这一次难得不是为了武学之事上门，郁承渊对接下来的交谈有几分期待。 宗门命名乃是大事，不可能仓促决定，需要不少时间。他虽不会自己决定门派名称，但可以在一旁给点意见。 一日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需不需要多用几日？ 郁承渊已经在规划奏折什么时候处理，筑基期修者不睡眠也没有问题。他担心的不是奏折没有时间处理，而是没有处理完国事便上门，穆靳会以国事为重的理由拒绝他的协助。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91 第91章 郁承渊提前准备了数日,将手上的奏折处理的七七八八,这才前往了穆靳居住的顺昌殿。 从秘境回来，研究各类稀奇古怪的珍宝便成了穆靳的日常。郁承渊在门外等待了片刻,神识感知下再无灵气的波动,方才开口。“师尊。” “进。”穆靳将手中的药草放入玉匣。“可是修行上遇到了问题？” “……”显然在穆靳的认知之中,郁承渊来顺昌殿除了修行就已经没有别的目的。虽然这是事实,但这绝不是他的本意。如果不是深知穆靳对国家对百姓的重视,他怎会这样做？ 此时这样的询问从穆靳口中说出来,郁承渊的心情颇有几分复杂难言。“我此次来，不是为了修行之事。” 穆靳抬头看了郁承渊一眼,明显看出了他此时心情复杂。“三年内堆积的国事繁多,你能兼顾修行已是不易，自不会有心再考虑其他事,我不会因此而不喜。” “弟子明白。”郁承渊听出穆靳明显的宽慰之意,心下更加复杂难言,却下意识的将自身的情绪收敛了几分,面上不显。 穆靳看出了他此时的心情,却误解了他复杂心情的来源。 郁承渊明白以穆靳的性格，不会因弟子只因修行问题拜访而不喜，他也不会因此心生顾虑。郁承渊心情之所以如此复杂,反倒是因为穆靳口中的‘其他事’。 在处理国事之余,他总会时不时的想到穆靳。纵然不想要让它占据太多时间,穆靳的身影仍会时不时的会在脑海中浮现。 感情实在让人捉摸不透,郁承渊可以用理智控制行为,没有理由的情况下不踏入顺昌殿，却无法控制自己不想不念。 穆靳眼中不受重视的‘其他事’，在郁承渊心中俨然已经不输于国事与修行。但这些，郁承渊却无法告知穆靳。 “堆积的国事已经处理的七七八八，原国旧土也已安排的差不多。日后我来顺昌殿，肯定不只为国事和修行。”郁承渊心下复杂，但却不忘强调如今国事的进展，以免穆靳稍后心生送客之意。 穆靳察觉到郁承渊的心情并未完全恢复，却不准备继续宽慰。“你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我欲将左豪等人的拜师礼推后，待诸国使者抵达我国，邀请使者们共同观礼。”郁承渊没有直接说出他的来意，而是先提到了诸国观礼之事。 “此举有利于提升崇国在诸国间的威名。”穆靳语气中略有赞赏。 郁承渊对穆靳的反应，并不意外。臣子们尚会这样误解，更不用说极其重视崇国的穆靳。 “这一次，我收左豪五人为徒，日后仍会有弟子入门。以左豪几人的名望，也有无数武者想要拜师。可以想象，师门的弟子会越来越多。若只用师门相称，有些太过笼统，不如直接成立宗门。弟子此来，是想请师尊为宗门赐名。” “宗门？”穆靳眼眸中有几分了然。 早在郁承渊承诺他只会将突破筑基期的方法授予门下弟子，穆靳便知道会有这么一日。 郁承渊身为帝王，不会想着身先士卒，必然会培养一批可用之人。常人培养属下或许只有几人十几人，帝王想到的则是朝堂、军队。 “既然是你成立的宗门，自是由你做主。纵然你我师徒相称，但这世间没有师尊谋夺弟子宗门的说法。” 穆靳收郁承渊为徒，是被功德诱惑。两人只要有这师徒之实，修行的术法不断传承下去，这份功德便会算在他头上。之所以现在并没有大量功德降下，是因为弟子的数目太少。若数目足够，自然会量变引起质变。 这功德和宗门并没有什么联系，与宗门联系起来，对穆靳来说弊大于利。 此时或许不显，随着宗门越来越大，弟子越来越多，日后的麻烦也会越来越多。穆靳从未想过要成为一个势力的守护者，若他有这个心思，在神界不可能仅有几个追随者。 而且……穆靳看了郁承渊一眼。郁承渊收下的弟子，皆为崇国的官员、兵士。帝王怎会容忍一臣二主？ 郁承渊如此询问，是否有试探之意？哪怕此时没有试探，日后他回想之时，是否会有心结？ 穆靳目前对郁承渊这个名义上的弟子尚且满意，他不介意给郁承渊一个定心丸。“我不愿打理宗门，与其将那些时间耗费在宗门琐事上，还不如多研究研究术法、丹药。” “宗门术法皆是师尊所传，怎可说是弟子建立宗门？”郁承渊当真没有出现过成为宗门之主的想法。“宗门诸事，弟子皆可以代劳。遇到弟子实力不足之事，亦有神兽护佑，无需阻师尊太过挂心。” 穆靳对上郁承渊的视线，自是能感受到他此时的诚恳。一时之间穆靳也无法分辨郁承渊是真心还是假意。若是假意的试探倒是容易接受，若真心如此反倒有些出乎他意料。 “何必要让宗门弟子一臣侍二主？纵然你不在意，臣子们也会纠结。”穆靳给了郁承渊一个台阶。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这样的提议总不会让人生隙。 “……”郁承渊听闻此言，不由一愣。 他心下分明已经将穆靳看做是最信任的人，故而未想到一臣二主之事。 若真建立宗门以穆靳为宗主，的确抬高了穆靳的地位，但却辜负了穆靳将神兽让于他的好意。 穆靳谦让神兽避免了神权与皇权的纷争，他坚持建立宗门，便会出现宗门与皇室的摩擦。也许不如皇权与神权纷争那般影响深远，但也必然会有影响。 “你当真没有想过？”穆靳也有几分意外。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92 在他认知之中，郁承渊哪怕对自己亲近，也仍旧是以崇国为先。郁承渊连这影响崇国根基的事都能遗漏，对他的亲近和信任显然已经超出预料。 穆靳言语中的两分疑惑让郁承渊回过神来，他隐隐明白穆靳将之前的询问看作是试探。他早知穆靳对他的信任不多，此时正视这样的情况，仍是有几分心痛。 但他知道这怪不得穆靳，他帝王的身份本就不易与谁亲近。更何况他还曾亲口请教穆靳‘帝王心术’，提到过‘存疑’之论。 以前的事不可以改变，如今却是一个改变穆靳看法的大好时机。 “此次是我疏忽了。”郁承渊承认了自己的疏忽，也侧面否认了他对穆靳的试探。“虽是疏忽，但弟子并不后悔。师尊若愿应下，一臣二主又何妨？” 他这样说，的确有几分冲动，会为日后掌控崇国平添不少麻烦。但这样做，却有一个好处，可以用宗门牢牢‘绑住’穆靳。 穆靳若真愿意成为宗门的宗主，那他必然便会承担宗门的职责。宗主最大的职责可不是处理宗门琐事，而是成为宗门的信仰。既然是信仰，自然不会脱离宗门。 这正是郁承渊最为渴求的，用多些麻烦来换取穆靳长守的承诺，在郁承渊看来十分值得。 “郁承渊，你此番行事有些出乎我意料。”穆靳难得直呼了郁承渊的名讳。 郁承渊紧了紧手掌，这样似乎便能压下那突然紊乱的心跳。这是他察觉到自己心意之后，穆靳第一次如此称呼他。 专注的视线落在穆靳身上。“那师尊觉得，我这样是好是坏？” 对穆靳来说，郁承渊的亲近和顺从，的确是件好事。但对崇国对郁承渊自己来说，却不是一件幸事。 穆靳显然不可能对郁承渊直言，他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角。“有喜有忧。” 郁承渊听到穆靳的答案，却有几分惊喜。穆靳这般重视崇国，听到他这个帝王有些‘不负责’的话，自然会有所忧虑。郁承渊没想到的是，穆靳会亲口承认‘他为两人的亲近而喜’。纵然穆靳所表达的亲近并非他所希望的那种，也仍让郁承渊惊喜。 穆靳没有过于纠结两人之间的亲近程度，再次强调了自己的看法。“你若仍想要建立宗门，便自己出任宗主之位！” “若我出任宗主，这宗门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郁承渊之所以对成立宗门那么上心，是因为宗门可以抬高穆靳的地位。如果他出任宗主，哪里还有抬高穆靳地位的说法？不影响穆靳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已经是好事。 “的确。”穆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你若成立了宗门，宗门与朝廷便没什么区别。只是帝王变为宗主，臣子们变为弟子，一人没必要两个身份。不知是何人提议，让你建立宗门？” 如果是郁承渊自己的想法，早在决定收左豪他们为徒的时候，郁承渊便会向他提及，而不是等到现在。 “建立宗门乃是魏丞相提议，说宗门若有个响亮的名讳，拜师典礼能更显声势。”郁承渊没有隐瞒。 “此言倒也不假。”穆靳并没有否决魏丞相的说法，“诸多投诚的武林强者你并未作出什么安排，客卿们在朝堂上也无职位。魏丞相想必是误以为你欲将这些人收入门下，故而提议你建立宗门，却不知你想要将崇国发展为一个修行国度。” 郁承渊虽并未提及自己的想法，但他曾让人暗中检验各方文臣的修行资质，其意显而易见。 “我之所以未给他们安排职位，是在等待他们此次的科举成绩。”郁承渊想要将崇国发展为一个修行国度，朝堂上的人也必然都是修行之人。 武林人士之中有不少人顶着‘文武双全’的称号，通过科举之人自是可胜任文臣，其余的武者则可安排进入军队。 “若魏丞相想要一个大气的称谓，倒是可以为崇国改个名号。”穆靳提了一句。“类似于‘大崇神国’这样的称谓，如今世间也只有拥有神兽护国的崇国敢用。” 神迹出现之后，世人再不敢乱议仙、神，更何况是盗用名号。 “师尊所言极是。”郁承渊眼前微微一亮。 第92章 “前面便是玄灵宫。”吕典客看到不远处的宫殿,眼眸深处颇有几分向往。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很快便将向往之色收敛。 “距典礼开始还有一刻钟,诸位使节入内稍等片刻。桌案上已备下茶水点心,供诸位享用。” “劳烦吕大人。”诸国使节对吕典客极为客气,如周国那般的大国使节也无半分越距,言谈之间皆可见对崇国的尊重。 数个呼吸后，众人先后踏入玄灵宫。 一国使节多是见多识广之辈，此时仍被眼前的风景震慑,其中几个小国的使者,更是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早就听闻陛下特意为师门,建立了一座宫殿,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能见此奇景我等便不虚此行。”幽诺面上带笑,眼眸中更多了几分喜色。 “传说中的仙人府邸，恐怕也就如此了。” 周国此次的使节周传景乃是皇室出身,他在周国几位皇子之中也是颇为受宠的那个,见过的珍宝不知凡几。 但他所见的那些珍宝加起来的价值,也抵不上眼前这一个庭院。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93 最先夺取众人视线的是错落有致的几株高耸树木,其中两株是有名的天才地宝震川树。 能对武者产生效用的药草并不多,震川树便是一种，而且还是可直接协助武者修行的无价之宝。 其叶入药普通人可强身健体,武者们可补充气血、加快修行,其花果入药比果实效果更甚。每次有震川树出现,必然会引起一番轰动。 其余的诸多树木,虽不知是何品种，但能与震川树同时出现，价值必然不低。 距离震川树不远的假山，乃是由一种名为‘琉火金’的金属炼制。 此乃炼制宝器时必备的材料，每一柄宝器所用最多也不过一两，这已经是了不得的宝器。 如今这样的材料，却用来熔铸假山，周传景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这样的材料做假山自然不是寻常材料可以比的，眼前的假山格外栩栩如生，若非主人厌弃可做到万年不改其貌，哪怕厌弃也可再次熔铸。 山和树，还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那生长在花园内的花草、盛放在湖中的清荷、流淌着的清泉、水中的游鱼、飞舞着的蝴蝶、树梢之间时隐时现的雀鸟……皆可称之为珍奇。 这个庭院不过是偌大一个玄灵宫的冰山一角，想想也知道其他地方的珍奇不比庭院中少。 周传景此次出师本是自己要求的，想要出来见见世面，但这世面也太大了些。 他也知晓郁承渊对师门的重视，但这重视是不是也太过了？ 这些东西，已经足够让一个军队改头换面。有这么一个虎狼之师，诸国皆要避其锋芒。 想到这里，周传景不由的苦笑。 谁又能确定，拿出了这些之后，郁承渊手中便没有类似的珍宝？纵然没有，他们一样要避开崇国的锋芒。 崇国如今连心动期都已经出现，他们却连筑基期都求而不得。崇国有那几位强者守护，有神兽威慑，哪国敢触其的霉头？ 他们周国原是可以与崇国平分秋色的国家，此次出使的时候，父皇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到了崇国一定要低调行事，可见如今崇国对诸国的威慑。 虽从未有人言明，但崇国已经是当之无愧的诸国魁首，无冕之王。 “陛下的确是大手笔。”邬德辉乃是一个小国使者，此时面上带着明显的讨好之色，态度尽显恭维。 “事关师门，陛下自不会小气。”吕典客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像是不经意间透露了些底细。 “说来惭愧，陛下所用的这些材料，并无一物是我们收集。多是陛下在秘境中自行收拢，有一部分还是神兽特地为玄灵宫贡献！这玄灵宫日后便是师门弟子核心所在，帝师与神兽或长居于此。” 刚刚踏入玄灵宫的崇国官员，皆听到了他的话。 诸国使节哪里还不明白，吕典客不是在向他们透露实情，而是在告诉崇国官员们。 毕竟财帛动人心，帝王也不可肆意挥霍国库的资源。帝王自己的东西，要怎么安排就全凭帝王做主了，臣子们没有资格干涉。更何况，这次还涉及到神兽。 林乐贤看着眼前的奇景，也有一瞬间想要收为己有的冲动，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转身看向紧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柳誉，“陛下此次在秘境中收获这般丰厚？” “下官等人虽与陛下共同进入秘境，但并未一同探索。陛下有多少收获，下官并不知情。”柳誉也是刚刚收敛了面上的震惊，“下官以为，秘境只允许闯荡三年，纵然陛下得天眷顾，也及不上时间流逝。” “神兽在秘境中成长时，应存储了不少奇珍异宝。”穆华荣对柳誉的说法十分赞同，将眼前的奇景皆推脱到了那只神兽幼崽身上。 虽然那只神兽还是一只幼崽，但神和人怎么能一样？在他们眼中神已经可得长生，幼崽时期长一些不也正常？ “得神兽相助当真是陛下之福，也是我们崇国之福。”林乐贤心下划过诸多思量，看向周遭天才地宝的视线带着几分热切。 随后他又看向柳誉，“你今日之后便为陛下弟子，一定要好好表现！” “誉不敢忘。”柳誉表现的极为郑重。 穆华荣见柳誉一瞬间严肃了起来，不由笑了笑。“现在可以放松一些，待会儿有你紧张的时候！可以想想让人心情愉悦的事，譬如说今日的双喜临门。” 他口中的双喜，一个指的便是拜师，另一个指的自然是柳誉和穆欣的喜事。 柳誉听闻，侧头看向一同跟在穆华荣身后的穆欣。 此次拜师大典当真是规模宏大，不仅诸位大臣在邀请之列，还允许臣属观礼。若非玄灵宫大殿用了特殊手段，根本容不下那么多人。 穆欣对柳誉的视线有所感，犹豫了一瞬便抬起头来，面上浮现出了一个笑容。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94 衣袖下的手忍不住收紧，眼前的天才地宝明晃晃的昭示着柳誉和郁承渊的差距，让她心下的不甘难以消退。 然而穆欣也知道，她打动郁承渊的希望太过渺茫。哪怕她对自己再怎么自信，也总要有机会接近郁承渊才行，而郁承渊从未给任何女子靠近他的机会。 朝堂中的大臣们也已经不止一次提及过后妃之事，得到的皆是反对。此次从秘境回来也有大臣提起过，郁承渊不像往日一样随口拒绝，反倒是亲口将那大臣后院的私事扒了个干干净净。 那位大臣不仅在朝堂上失了颜面，更是被直接贬了官职。有这么一个前车之鉴，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敢提纳妃之事。 更重要的是，穆靳收郁承渊为徒时所说的‘大道长生’如今已经有了依据。郁承渊明显有朝长生方向发展的趋势，大臣们也就不着急让郁承渊娶妻生子。 短时间内她不可能攀附郁承渊，这次若错过了柳誉她日后说不定会后悔，她可是知道有不少贵女都盯上了柳誉。 两相权衡之下她决定暂时答应，婚约立下也不一定要立即成婚。 柳誉看到穆欣的反应，似有几分惊喜。不等他再说什么，左豪、严威、魏经纶等人便踏入了宫殿，径直朝着他走了过来。 “柳师弟，我把严师弟接来了！我们几个再好好对一对流程，可不要出了差错。”左豪显然对接下来的拜师礼极为看重。 “好。”柳誉也顾不得再说什么，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左豪身旁。 左豪又看向陶瑞柏，“陶师弟，你可一定要当心！师尊应允了你门下弟子今日一同入门，这可是莫大的殊荣。若出了差错，我们都不会饶你。” “左师兄放心，您纵然信不过我，也要相信师尊的眼光。我留下的那几位弟子，是师尊亲自过眼的。”陶瑞柏言语中对门下弟子颇为信任，视线从几位弟子身上扫过。 下一刻他勾了勾唇角，带着笑意看向左豪。“这半年来，有不少弟子欲拜入师兄门下，师兄却未曾应允。当真如外界传言那般，师兄一心修行，不欲收徒。还是说……师兄担心他们在拜师礼上给你添麻烦？” 几人皆听出了陶瑞柏言语中的调笑之意，不由相识一笑，紧张的氛围顿时少了些许。 “皆有之。”左豪大大方方的回应。 有郁承渊珠玉在前，那些武林人士还真的很难入他的眼。不过，他得知了郁承渊的部分计划，为了配合郁承渊，也会收几个徒弟。 这些时日，左豪有认真筛选那些武林人士，对接下来收入门墙之人也有了考量。 不只是他，柳誉、严威他们心下也都有了选择，只等时机成熟，便将他们收入门墙。至于暗一，他的弟子出身，必会和他相同，和武林人士难有什么牵扯。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花园中的岔路，很快便消失在了人前。 诸国的使者们从左豪出现便停下了脚步，待几人离开视线仍是难以收回。 良久之后，周传景感叹。“这一次典礼的场面，恐怕也会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为盛大。” 周传景想要‘见世面’的来意，已经被充分满足，甚至会超出他的预料。 “必不会让诸位使节失望。”钱奉常笑容中颇有几分神秘。 他这么一说，不光诸国的使节起了兴致，就连本国的大臣也有几分好奇。 这次典礼的经手的人很少，他们并未提前接收到详细消息。负责安排典礼的钱奉常，是他们之中唯一的知情者。 心下极为好奇，众人面上却丝毫不显。眼看就到了典礼开启的时间，从旁人口中得知，哪里有自己亲眼所见来得细致。 第93章 众人欣赏着眼前目不暇接的珍宝,随着人群一齐踏入到玄灵宫正殿。眼前的空间瞬间开阔了起来，整个大殿的范围可以比拟大半个皇宫。 “这大殿的范围比整个玄灵宫都要大了！”魏经纶看着眼前宽敞的宫殿忍不住感叹，“莫非这便是传闻中的空间手段？” “您猜的没错,这正是空间手段。”幽诺一个使节,比起本朝的官员更显热情。“入过空冥境的人,在离开秘境时,便曾见过类似的手段。如今那峡谷中，仍有空间之力笼罩，峡谷内的效果和陛下在这宫殿中施展的手段相似。” 魏经纶点了点头,面上并无多少意外之色。 他虽没有亲自派人前往空冥境探索，但这些时日过去,空冥境内外发生的事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自不必再假装自己不曾知晓。 此番感叹也是发乎于心。这样的空间手段，从旁人口中听闻,哪里有自己置身其中来得震撼。 “请诸位大人入座。”吕典客向前一步。 听闻此言众人下意识的眺望大殿,他们居然没有在殿上看到任何一个侍从。这是众人难以理解的,一些富贵人家都会有侍从侍女待客,更何况国家。 他们视线接触到桌椅的时候，心下却有那么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们下意识的知道了自己应坐在哪个位置，哪怕没有侍从也不担心会出现混乱。桌案上已经摆放好了茶水，等待客人品茗。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95 虽心下有疑惑,但诸多安排也挑不出大毛病。 众人的视线下意识的看向魏经纶和林乐贤,等待这两位崇国的重臣迈开脚步。 “魏公请。”林乐贤看向魏经纶,下一刻却已经迈开了脚步。 “林公请。”魏经纶和林乐贤几乎同时向前。 两人同为三公,众人对两人的行径也已习以为常。 崇国大臣们的位置被安排在主座左侧，魏经纶和林乐贤几乎同时走向左侧的座椅。越是靠近，他们对位置的感知越是清晰。 林乐贤看着最前方的位置，眼睛微微眯起。最前方的位置，并不是他的。 在前方还有一部分区域，是专门为师门弟子准备的。这个位置显然不是预留给左豪的，那么便是属于魏经纶。 如今文人势弱，魏经纶身边就只有那么一两位宗师，连入陛下师门都做不到，更别说成为陛下亲传。魏经纶何德何能，继续压他一头？ 林乐贤心下明白，陛下不可能会因文人弱势便直接打压。那样一来，国内势必大乱。 短时间内不仅不能打压，甚至还要稍微捧上一捧，魏经纶能有此待遇也属正常。 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坐于魏经纶下首，他心下难免有几分不愉。 如果这座椅的排序能够打乱，不再按照官职排列，旁人便不会以为魏经纶压他一头。 这样的想法浮现后，林乐贤脚步顿了顿。 再次迈开步伐，他并没有向着自己应入座的位置走，反倒想去做第三个位置。他走到距离那位置一米处，便无法再靠近。 “林公莫非还想要为左公预留一个位置？”魏经纶一眼便看出了他的试探，开口问了一句。 “我只是好奇陛下的手段到了何种程度，能不能被打破。”林乐贤压下自己心下的不满，带着两分笑意走到魏经纶下首的位置坐下。 魏经纶笑了笑，“想想也知道，陛下的手段不是我们可以打破的。那些资质过人的武者，倒是有可能。” 林乐贤听闻此言，忍不住看向对面，使者们和武林人士的座椅皆安排在主座右侧，与他们隔着偌大的宫殿遥遥相望。 许多武林人士在朝堂也有职位，但他们刚刚进入朝堂，职位相对要比他们在武林中的地位低得多。这次典礼本是修行界的典礼，故而还是按照修行界的身份安排他们。 普通人的视力，根本看不清对面的人。对面那些武者，却一定能看清他们。 林乐贤眼眸中不由浮现出了几分艳羡，在这样一个武者可探寻长生的大世，众人皆有心参与进去。但有些事情，一出生便已经决定了一人的成就。这点在修行一道上，体现的尤为真切。 “陶前辈、左将军他们到了！”一名武者开口提醒了一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成功的传入了每个人耳中。 左豪看向那开口之人，笑了一声。“那人便是郭阳？” “嗯。”陶瑞柏看过去。 “不只是个好苗子，也很会找机会表现自己。”严威视线在郭阳身上停留了许久。 “的确。”柳誉对严威的话极为赞同，“在空冥峡谷内，郭阳便几番询问陛下拜师之事。若非如此，他也不一定能入了陛下的眼。陛下曾言会收武林出身的弟子，却不一定是郭阳。据我所知，郭阳的资质不是最好的。” “资质不代表全部。”暗一在资质上亦不算极品。 “用不了多久，我们便会多一名郭师弟。”陶瑞柏将视线从郭阳身上移开。 郭阳在武林中算是他的后辈，郁承渊将之收为弟子，两人便成了平辈。 不过陶瑞柏对这辈分问题却不怎么看重，对郭阳拜师郁承渊也无不满。他若真的看重辈分，当初拜郁承渊为师时不可能会那么干脆。 “这还不一定。”严威忙道。“陛下的安排你们也知道了，若这郭阳坚持不住，说不定就是我们谁门下的弟子，而非陛下亲传。” “我倒是看好他。”柳誉同样没有关注郭阳太久。 郭阳也感受到几人陆续的视线，但他面上并无太多欣喜之色。他想要吸引的是郁承渊的关注，而非左豪等人。虽然引起左豪等人的关注也不错，但他还是更想拜郁承渊为师。 “师尊与师祖到了。”左豪说着便站起身来。他修为最高，自是第一个感知到穆靳、郁承渊两人的踪迹。 陶瑞柏几人也连忙起身，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崇国官员、诸国使者也是有样学样。 郁承渊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侧门前。直到他的身影出现，也没有出现众人熟知的通报声。 不少人面上都有疑惑，郁承渊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这本就是他提前安排的。此地乃是师门所在，踏入这玄灵宫，便只是师门弟子。其他身份，皆要退让。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96 “请师尊上座。”郁承渊微微侧身，看向穆靳。 穆靳看了一眼主座，随后摇头。“今日是你举行收徒大典……” 郁承渊不等穆靳说完，便知他要推辞。“他们不仅拜我为师，更是入我师门，自是要师门前辈在场。师尊做主座，最合适不过。” 这个世界拜师的礼节正如郁承渊所说，多会请师祖或是师门前辈在场见证。 修者多是拜师只拜师尊，师祖很少在场。毕竟修者修为越高，闭关的时间越长。若是等师祖到场拜师，那这拜师礼拖上几十上百年都有可能。 “我可居于左副位，受几人茶水。”郁承渊说着看向了左边的副位，他显然早已经有准备。 左副位稍微往左偏移，距离主座也十分接近，和右副位居于主位两侧。虽比不上主位奢华，却也足够显眼。 “好。”穆靳没有再推辞，直接在主位入座。 郁承渊见穆靳入座，自己方才在左侧位坐下。视线看了一眼穆靳身后空旷的墙壁，开口提议。 “师门正殿多会镌刻代表性的图案、字体。弟子不知师门有何标志，故而一直留空，师尊可有指示。” 穆靳向后看了一眼，随后又看了郁承渊一眼。 这大殿的设计颇有心机，四周有神兽空冥狼盘卧，纵然正中留空也丝毫不显。 郁承渊的心思显而易见，如果穆靳愿意可以在这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若是穆靳不愿，也不会影响整个大殿。 “师尊若愿意留下笔墨，日后拜师的时候可不必亲至，让弟子向正殿施礼便可。”郁承渊忙道了一句。 他寻求穆靳的笔墨，自然不是唐突行事。而是他知晓，穆靳并不想过多参与这类典礼。但他要收的弟子不可能只有几个，再加上左豪他们收徒…… 如果按照正常的礼仪，皆要穆靳出面，日后穆靳会烦不胜烦。纵然穆靳自己没有不满，随着他闭关时间越来越长，也很难每个典礼都参与。 穆靳对郁承渊的高瞻远瞩颇有几分赞赏，“我便留下一字。” “我已为师尊准备好了笔墨。”郁承渊早已备好了特质笔墨。 “不必。”穆靳阻止了郁承渊的动作。 郁承渊还想再说什么，便听到下面传来了惊呼。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穆靳身后，“这是……以神识题字！” 墙面上没有任何笔墨，但却有金色的痕迹出现，宛如有无形的人在上面书写，郁承渊隐隐感知到了几分神识的气息。 墙壁上的字，很快成形，正是一个‘道’字。看到这个字的人，下意识的便会明白，这个字并非是常人所说的‘道士’那个‘道’，而是指的修行之道。 ‘道’字上似乎还有别的寓意，但却像是被一层轻纱阻隔。明明知道其下有更深层的意思，却不可窥探。仿佛处在距离突破临门一脚的时候，明明知道打破那层阻隔便能突破，没有方法就不知如何下手。 “师尊，这字可还有别的寓意？”郁承渊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对修行的些许体悟，若观字之人对其的境界有所感触，神识修为便能有所突破，这也算是我给师门弟子的一个礼物。”穆靳不忘强调，“现在将那层隔膜打开，你这典礼便不能如约举行了。” “既然如此，这便等典礼结束、观礼之人散去之后再撤除这层隔膜。”郁承渊不想便宜了别人。 “我会将控制它的手段交给你。”穆靳对此并无异议，“这字代表的神识修为是灵寂初期，日后我修为若再有增进，会重新题书。” “师尊，您的神识修为又有突破。”郁承渊有几分惊喜。 “刚突破不久。”穆靳看了郁承渊一眼，若不是郁承渊他不会将神识修为又放开一个小境界。如果这字只能让他人受益，恰恰忽略了郁承渊，多少让他有几分失落。 郁承渊倒是不知穆靳的顾虑，开口道贺。“恭喜师尊” 第94章 同在一座大殿之内,旁人却听不到两人交谈的内容，只能从两人在神态之间察觉到两人在交流。 众人最初还有几分好奇，在亲眼目睹‘修者’在大殿中央写就‘道’字时,便只剩下激动。 激动之余他们还有几分期待，拜师之礼还未开场,便可以见到这般震撼的场景。拜师之礼正式开始后,他们又会目睹什么？ “吉时到！”钱奉常在众人万般期待的眼神下开口。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97 众人视线更为专注，紧紧的盯着台上,连呼吸都放缓了许多。面上还未散去的激动，更为浓郁。 钱奉常目不斜视，“众弟子上前。” 左豪、陶瑞柏等人一齐走向前,站在主座正前方。 “行师徒之礼，诸位将要承弟子之责。当重师恩、尊师道、护师威仪……”钱奉常视线看向左豪等人，说出诸多弟子之责。“今日之后,再无反悔之机，诸位可想好了？” 拜师礼开场，多是场面话,郁承渊设计的这场拜师礼开场却是复问弟子拜师之心,公开揭示了他对弟子的要求。 若此问后不反悔，日后犯了错,师尊自是可以今日言行作依凭，惩处门下弟子。 钱奉常在听闻陛下安排时,曾建议让师门掌门执行此礼节,这样更显威仪,结果当然是被郁承渊拒绝。想到陛下让他开口时所说的理由，钱奉常忍不住抬头看了穆靳一眼。 这人果然与陛下所言，不像是世俗之人。将世俗规则加于他身，便像是在折辱。 “弟子谨记教诲，一生不悔入师门。” 左豪等人齐声开口，让钱奉常瞬间回神。 “众弟子向前，拜谢祖师创道之恩。” 左豪等人连忙向前…… 除了开场之外，拜师的礼节倒是中规中矩。若是其他的拜师礼众人自不会觉得有什么，所谓的期待越大失望便是越大就是这样。 眼前哪里有什么仙人手段，除了师尊与弟子皆比寻常拜师礼要强大，场面也更为宏大，和普通的拜师礼根本没什么不同。 有一些人心下还有期望，直到几人一一向郁承渊奉完茶水，众人心下仅有的那点期望也临近破碎。正常的拜师礼，到这一步便算是结束。 郁承渊放下手中的拜师茶，看着一一拜于他身前的弟子，不紧不慢的开口。“当初我拜师之时，你们师祖为我准备了一份拜师礼。今日我也为你们准备了拜师礼，你等可向前一观。” 众人听闻拜师礼，瞬间便打起了精神。郁承渊身为神兽的契约者，拿出来的东西肯定不可能差。 郁承渊招了招手，面前出现了五个托盘，分别悬浮在五人身前。“我为你们准备的是丹药。” 他在秘境中学会了炼丹，便一直没有放下。炼器和符咒这些时日也开始了学习，但没有亲自炼制的丹药拿得出手。 “这些丹药可提升修者资质，服用五枚后会失去提升资质的效用，但仍可精纯体内的能量。你们刚入筑基期，正是为修行打基础的时候，此丹药极为适用。” “多谢师尊。”左豪等人珍而重之的接过丹药。 在场的人大多第一次听闻丹药，其功效若是换做旁人开口，他们必然会以为欺骗。 提升资质？精纯能量？无论哪一种都是极其难得的功效。 在武者中虽也有这类珍宝，多是天生地养，且向来只听闻其名声、不见其物。 常人所炼制的丹药也有这样的功效？而且可以批量制作？！ 这几个托盘上的瓷瓶，少说也有数十。哪怕不能批量制作，也绝对算不得多么稀有。 开口的人是和神兽有契约的郁承渊，众人对丹药的功效没有怀疑。心下忍不住抽了口冷气，有这样的丹药，郁承渊收徒还要求什么资质？ 郁承渊似是察觉到他们的想法，强调了一番。“这丹药所能提升的资质有限，不要太过期待。” 他不过是筑基期，炼制出来的丹药效果自不可能太好。这纯灵丹虽可提升资质，但只能在原本的资质上提升，可以让灵根稍微精纯那么一丝。但要想从两灵根变成三灵根，当然是不可能的！从地灵根变成天灵根，也是痴心妄想。 这世上当然也有这样的天才地宝，不说别的，他们此次去秘境时便得了一件。 不过这件天才地宝现在根本用不了，穆靳的修为都无法约束药力炼制丹药，更别说他。 众人听闻郁承渊的话，稍微松了口气，但对丹药仍旧热切。哪怕提升的不多，那也是提升。提升些资质，修行时便能够少走几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弯路。 似是还觉得不够，郁承渊再次说了一个让众人忍不住屏吸的消息。 “玄灵宫之中内设丹房，其内亦有一些常见丹药。多为修炼、疗伤之用。你们每月都有份例，可持弟子令牌取用。” 哪怕是第一次听闻丹药的人，也知道这些丹药和平常的药品效用会有很大区别，更不用说修炼所用的丹药了！ 在武林中，众人对这类天才地宝求之不得。若不是今日亲耳所闻，谁敢信在郁承渊门下这不过是日常所需的丹药，还是每个月都有份例。 在场的武者们看向那几个托盘的视线，带着明显的热切与贪婪。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恐怕上前抢夺的心都有了。 穆欣看向柳誉的视线都明显变了，她武学资质一向不好，但有柳誉全力相助，未尝就没有超过那些天才的可能。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98 钱奉常并非武者，又早有几分心理准备，此时还有闲心思去欣赏众人的表情。 礼节大多如常人一般又怎么了？实在的好处可比礼节要重要的多！看这些人的表现就知道了，他们哪里还记得之前那礼节，满脑子都是丹药。 看这些人如此震惊的模样，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还能不能受得了。 钱奉常一副欣赏的姿态看待众人，像是遗忘了他当初刚得知的时候，也极其震惊。 “我也为你们备了一份拜师礼。”穆靳随后开口，面前同样浮现出了五个托盘，上面放置着几件物品。“空间戒指、攻防法器与几张符咒。” 郁承渊催促了一句。“还不拜谢师祖？” “多谢师祖。”几人连忙道谢。 他们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致谢，倒不是因为忘记了礼节，而是被那法器之上所含的气势震慑。 空间戒指和防护法器不显，几件攻击法器明显带着几分肃杀。哪怕是熟悉战场的左豪，也被其夺了心神。 郁承渊帮忙解释了一句，“这枚空间戒指内有数十平空间，炼化后可放置日常物品。攻防法器顾名思义，炼化之后可用于攻击与防守。符咒你们在秘境中都曾用过，应知道效果，便不多加解释。” 原本震惊于几件武器不凡的众人，听闻空间戒指的用途，面上皆多了几分凝重。尤其是武将出身的大臣与使者，更是如此。 上过战场的人便知道，粮草有多么重要，很多战局都是因粮草改变。如果将领有这么一枚空间戒指，便再也不用担心别人对粮草下手。 郁承渊将众人反应，又看向穆靳。果然见穆靳面露欣慰之色，显然对这次威慑十分满意。郁承渊本意并非威慑诸国，但穆靳有此意，他也无法拒绝。 这空间戒指和法器都是穆靳特意拿出来的，尤其是攻击法器，在炼制时便用了心思。 对炼器一道了解深厚的人，不会让武器的锋芒外显。穆靳炼制的这五件法器，现在看着是财色外露之象，但炼化后便会敛起肃杀之色。 “弟子明白。”左豪等人应下，看向托盘的视线皆露喜色。 “空间戒指滴血认主后便可存放物品，你们将拜师礼都收起来。”郁承渊扫了一眼穆靳身前桌案上的托盘，开口催促。 “是。”左豪等人连忙将东西收拢，再站回原位。 他们的行为更让那空间戒指的效用，体现的淋漓尽致。场下众人的视线，时不时便会看向他们的手掌位置，面上的震惊难以收拢。 “师尊，弟子门下有数位小辈，不知能否入师门。”陶瑞柏向前一步。他们要收的弟子虽早已经过了郁承渊的眼，但仍要走个形式。 台下武者中，有几人忍不住紧了紧手掌。 “可。”随后郁承渊扫了一眼台下，对左豪等人道。“你们若有想要收入门墙之人，今日可一同奉茶。” “是。”左豪等人似是犹豫了一番，随后看向武者们所在的位置。 “石兴鹏、应真、邱志刚，你们三人上来。”左豪第一个开口。 和陶瑞柏弟子的激动不同，被念到名字的三人颇有几分惊喜。他们曾多次向左豪示好，但向左豪示好的不只他们三人，能被左豪认可怎能不惊喜。 “我也来。”严威选中的三个人可谓是中规中矩。 柳誉同样念了三个人的名字。“崔子民……” 第一个名字出口，林乐贤便是面色微微一变。这些武者们突然对朝廷投诚，大臣们不可能不接触。这么些天过去，这些武者有一部分已经站好了阵营。 有一些和林乐贤他们颇为友好，这个崔子民并不是其中之一。不仅不是其中之一，这位还是最为不喜林乐贤的那种人，颇有几分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酸儒作风。 另外两人比起崔子民要好一些，但也同样不愿多与林乐贤接触。 柳誉的决定，不仅让林乐贤不满，被叫到名字的崔子民也有几分震惊。 崔子民接触柳誉最初是想将他拉离林乐贤阵营，他显然没能做到这一点。因此，崔子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柳誉联系。 在他看来，自己是最没可能成为柳誉弟子的人。结果却是第一个被柳誉选中，着实让人震惊。震惊过后也是满满的疑惑，但现在显然没有人为他解惑。 暗一没有看那些武林人士一眼，“师尊，弟子门下……” “无妨，你门下弟子可为特例。”郁承渊自是知晓暗一门下的弟子，皆是暗卫。在人数上比之其他人，也要多出不少。 “谢师尊。”暗一拜谢之后，便不再作声。 “开始吧。”郁承渊催促了一番。 柳誉的三位弟子还有几分踌躇，但他们显然也不想错过机会，心情格外复杂的和其他人一同完成了拜师礼节。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199 台下的林乐贤，心情亦是十分复杂。三番几次看向柳誉，想要让他给个说法，但眼前的场合却不合适。 柳誉自是知晓林乐贤的心情，背对众人时面上不由浮现出几分笑意。 第95章 “你们几人的拜师礼……”郁承渊扫了崔子民几人一眼,语调有一瞬间的停顿。 “得入师门已是吾等之幸,无需师祖再费心准备拜师礼。”崔子民忙道。 他们在今日拜师实属意外,郁承渊没有为他们准备拜师礼也很正常。而且，从来没有人规定过，拜师典礼上师尊、师祖需要为弟子准备拜师礼。 郁承渊和穆靳为左豪等人准备了拜师礼,看在旁人眼中那是对左豪等人的重视。若他们没有准备，观礼者也不会多说什么。左豪等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说他们。 “拜师礼还是有的，只是略少一些。”郁承渊说着挥了挥手,数个空无一物的托盘悬浮在几人面前。随后几个托盘上浮现出了几枚玉简,“此为传承玉简,其内有突破宗师境的方法，只需集中精力,便可查阅里面的内容。” 几人闻言面上大喜，他们拜师所求的便是进一步的功法,郁承渊的第一件拜师礼便让他们如愿以偿。 台下的诸多武者，看向玉简的视线颇有几分灼热。 “师祖,陶师伯拜师时是在左师伯那里领的拜师之法，我们为何会是玉简？”崔子民欣喜过后又有几分疑惑,对他们而言两种获得功法的方式没有区别，多出这么几枚玉简却是会增加功法泄露的可能。 “这几枚玉简都是一次性的东西,你们查阅后里面的内容便会消失,其上的禁制也只准你们查阅。这样用玉简传承,其内可蕴藏一缕‘意境’,更容易体悟功法。” 至于为什么陶瑞柏当初没有拿到，他们这些做徒孙的反而有，当然是因为那时郁承渊对阵法、禁制一道还不熟悉，不会给玉简下禁止。没有禁制，郁承渊当然不会贸然做这种传承玉简。 如今他阵法、禁制一道已经略有所得，复杂的东西做不了，玉简上的禁制却难不倒他。 “你们也可以从藏中查阅。”郁承渊看了一眼玉简，“没有玉简体悟功法的确会困难一些，但有你们师尊引路也只会多耗费十余日。” “多谢师祖为我等备下玉简。”石兴鹏忙道，显然是怕郁承渊收回。 郁承渊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真想收回玉简的意思。见几人再无疑惑，他又将几个瓷瓶放到托盘上。“这些丹药的功效，应无需我再多言。” 装丹药的瓷瓶与左豪等人完全一致，里面的丹丸想必也完全相同。“多谢师祖。” 台下的武者们已经震惊的有些麻木，他们之前看郁承渊大手笔的为左豪五人备下丹药时曾想过，这丹药有可能是批量制作出来的，如今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既然可以批量制作，那他们是不是也有可能得到？ 武者们看向郁承渊的视线更多几分热切，他们不奢望能和这些弟子一样无偿获得丹丸，但他们可以拿其他东西交换。 郁承渊似是察觉到这些人的想法，缓缓开口。“炼制纯灵丹的手段比较特殊，丹药数量有限。” 众人齐齐的看向崔子民几人面前悬浮的托盘，其上的瓷瓶让郁承渊的说法更有可信度。 虽是同样的丹丸，但崔子民他们得到的明显要比左豪他们少得多。如果不是丹药数量有限，郁承渊未尝不可能给他们同样数目的丹药。 “丹药短时间内不可能对外供应，若有臣子功劳足够，朕倒是可以赏赐一些。”郁承渊口中的丹药，显然指的不只是纯灵丹，而是所有丹药。 他炼制丹药的时间有限，炼制的那点丹药自己人还不够用，自不会去考虑其他人。 炼丹一道也会传承下去，但想要学会炼丹，绝非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他没有师尊那样传承的本领。 日后丹药会对外供应，只是要等他们自身开始盈余的时候。 武者们虽有几分遗憾，但很快便打起了精神。不可能交换，却有可能得到赏赐。如今他们都是崇国的臣子，只要努力为崇国立功，便可求得丹药。他们恨不得现在便去立功。 各国使者面面相觑，心情颇有几分复杂。他们如今已经和崇国有了不少差距，看形势这个差距不仅不会随着时间缩小，反倒有可能越来越大。 周传景也收敛了之前欣赏的眼神，神色格外凝重。 幽诺定定的看着托盘上的瓷瓶，心下的想法更为坚定。 “空间戒指和符咒我手上还有盈余，防护法器也炼制了不少。”穆靳说着几人的托盘上便出现了相应的戒指、符咒、法器。“攻击法器要根据你们自身趁手的武器来锻造，你们需要等待些时日。” “多谢太师祖。”崔子民等人再次道谢。 使者们越发无言，显然可以批量制作的不只是丹药，空间戒指、武器同样如此。 如果他们国家对上武装之后的崇国，会有几分胜率？周传景想到这个问题便有几分绝望，其他使者亦是如此。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00 周传景已经有些后悔，他为何要为了长见识揽下使者的职责。周国想要的只是短时间不与崇国为敌，他原本以为再简单不过，如今却觉得十分艰难。 哪个君王不想要开疆扩土？郁承渊显然也不会例外。 周传景之前有自信完成任务。虽然现在原国境内的官员已经安排的七七八八，但短时间上手出现的问题也不会少，熟悉也要一段时间。再加上一些小国有投诚的想法，郁承渊也需要应付…… 现在周传景却没有这个自信，有丹药这类物品做诱饵武者们能发挥出百分之二百的实力。崇国向来重武，文臣中的武者不在少数。文臣大部分武学资质都不高，越是不高对能够增加资质的丹药才更为渴求。那些一心习武的将领，更不用多言。 同样因这些诱饵的缘故，那些小国的姿态也会更低，对崇国提出的要求容忍度也会更大。郁承渊应付这些小国所需的时间，也比他想象中的低太多。 处理完国内和那些小国的问题，郁承渊若再想扩增领土，首当其冲的便是临近的周国。 没有这些东西周国有足够的缓冲时间，还有一丝胜算。现在，他只能期待郁承渊能晚些兴起扩张的心思。 “师尊。”郁承渊突然开口，打断了台下人的思虑。 不知什么时候崔子民几人已退下，郁承渊没有宣布典礼结束，反倒起身站在主座之前。 “何事。”穆靳也有那么一丝意外。他此时也觉察到，之前误解了郁承渊对典礼重视的因由。郁承渊举行这个典礼，显然不是为了彰显崇国的强大震慑诸国使者，或者说不只有这一个目的。 “我拜师之时，您顾忌我帝王身份，并未多加约束。”郁承渊极为郑重的朝着穆靳施了一礼，“今日愿以天地为证，以诸臣为鉴，立下誓约。” 穆靳听到郁承渊提到‘誓约’二字便站起身来，“郁承渊，你可知誓约代表的含义。” 郁承渊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立誓。“我，郁承渊，此一生可负尽天下人，万不可有负穆靳。若违誓约……” 这已经不是郁承渊第一次说这句话，不过一次是承诺，这次却是誓约。 “足够了。”穆靳再次开口，“你的心意我领了，没必要立誓。” 他说着看了一眼蹲坐在左副座桌案上的空冥狼，郁承渊表现的太过郑重，显然不是不知誓约的意思，而是明知却仍坚持立誓。 穆靳将两人的接触当做一场合作，既然是合作自然可以随时解除，从未有过束缚郁承渊一生的想法。 日后郁承渊哪怕知晓真相之后有所愤懑，但因他这些时日提供的助力，两人之间纵有摩擦也不会发展为生死之敌。 如果郁承渊真立了誓言，乐子就大了。在誓言的约束下，郁承渊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如此一来心下的愤懑无法发泄，很是影响道心，足以彻彻底底毁掉一个天资卓越的修者。 穆靳对郁承渊虽没有太过深厚的感情，但对这个配合他的合作者多少有两分好感，当然不愿眼睁睁的看着郁承渊自绝前路。 “您不信我。”郁承渊似是在询问，语气却带着莫名的笃定。 穆靳听此一言，面上的笑意收敛。‘存疑’这一方面，穆靳绝对能超过大部分帝王。他对所有人都有着防备，区别只是防备的多寡。但他阻止郁承渊，和信不信没有什么关系。 “我深知立誓的意义，也有信心不会违誓。若真有那么一日，也是自食其果。”郁承渊紧紧的盯着穆靳。 穆靳与郁承渊对视一眼。“日后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郁承渊抬眼看向苍穹。“的确，但我终不会后悔今日作为。誓此生不负于穆靳，违誓甘自断道途，沦落凡尘。此誓可铭于道心，此生不悔。” 下一刻，骤然响起惊雷声，一束紫色的雷电穿过大殿直接将郁承渊笼罩起来，下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郁承渊却觉得身上多了什么，似是一种无形的束缚。但若不违背誓言，这束缚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若是违誓便会应誓。 “……”穆靳眼神微微一变，放在衣袖下的手微微收敛。 铭于道心之誓，违誓不会有什么天劫，也不会有外界的干扰，只会有来自于自我的谴责。这类人最后的结局，便是失去理智。对郁承渊这样骄傲的人来说，失去理智恐怕比的死亡更加难以接受。 正如穆靳没想到郁承渊会立誓，他同样也没想到郁承渊会对自己那么狠。若早知如此……握紧的手掌松开。 纵然早知如此，穆靳也不可能强行禁止郁承渊立誓。郁承渊若一心想要立誓，根本没有人能阻止的了，穆靳总不可能时时盯着郁承渊。 “陛下！”魏经纶等人也忍不住齐声开口。 看到那道雷光之人，脑海中也有了关于誓言的定义，面上也浮现出几分惊色。 哪怕是将誓言透露给郁承渊的空冥狼，此时也有些呆愣。显然也没有想到，郁承渊会以自己的道途立誓。若是早知以道途为代价，空冥狼不可能不阻止。 “誓言加身，日后师尊可愿信我？”郁承渊勾了勾唇角。 “以道心誓来赌一个信任。”穆靳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赌徒。“值得？” “自是值得。”郁承渊不可能会有第二个答案，若他觉得不值得又怎会立誓。 “誓言做保，你也值得我信任。”只要郁承渊做出了违誓之事，穆靳便能有所感应。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01 只是……这信任源自于欺骗。 第96章 “得您这句话,我已知足。”郁承渊丝毫未掩饰自己的愉悦,笑容缓和了面部冷硬的线条。 只有消泯了穆靳对他的防备，他们之间的关系才会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他那不可明说的心意，才有达成的希望。 郁承渊因那份小心思，立誓时对穆靳的称呼都是‘穆靳’或者‘您’，而未像往常那样称其为‘师尊’。 穆靳透过郁承渊的身体，审视那道雷光结成的‘枷锁’。这道‘枷锁’存在一日,郁承渊一日便是可信之人。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誓言的痕迹,那几位得以跟随他的属下有那么一位也是以誓言约束。 神界那些人签订契约，九成九都是因为走投无路,立誓换取生机。郁承渊明明可以自由自在，却偏偏自缚己身。 不得不说,这份决然的确会让人有所触动。哪怕是穆靳,也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 穆靳将视线从郁承渊身上移开，既然无法无视这道誓言,他也不介意暂时让郁承渊得偿所愿。至于这份信任能持续多久……未来的事又有谁能说得准。 心下有了决断，穆靳面色恢复如常，视线扫过台下的观礼者。“这誓约之事,你不只要给我一个交代，也要向臣子们解释一番。” 不等臣子们有什么反应,狼崽便张牙舞爪的飘在了郁承渊面前,一副让他解释清楚的模样。 狼崽与郁承渊签订的是平等契约,郁承渊哪怕真的出了事也不会影响到狼崽的修行。 但两人毕竟是契约者,这么些时日的相处,也让狼崽完全接受了郁承渊。 若郁承渊应誓，狼崽真的能冷眼旁观？如果选择护佑一个失了神智的契约者……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 “我很有信心。”郁承渊伸手抓住狼崽的爪子，将它放在自己肩头。“师尊为我付出良多，我若连不负于师尊都做不到，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人？这样的契约者，不值得你护佑。若真有应誓那一日，你不必顾念契约和今日情谊。” 狼崽听闻此言，侧头看了一眼穆靳，一副思索的模样。 穆靳含笑与狼崽对视，并未开口。 狼崽看到穆靳的笑容，却是用脑袋蹭了蹭郁承渊的面颊，随后拍了拍胸脯，一副放心了的模样。 郁承渊转身看向台下的观礼者，“诸位可还有疑问？” 魏经纶等人本想说，崇国未来系于郁承渊之身，郁承渊不应以自身做赌注。但誓约已经立下，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此时郁承渊都用‘忘恩负义’来形容应誓后的自己，他们哪里还能多说什么。 而且听郁承渊一说，臣子们也觉得，以两人的关系，郁承渊应不会有应誓那一日。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魏经纶放下了劝导的心思，转而询问了一个在场的人都极为关注的问题。 “您立誓出现的雷光之中，有诸多与誓言有关的信息。无论是何种誓言，只要立下一旦违背，便会得到相应的惩处。只是……世间有那么多人曾对天地立下誓言，为何我们未曾听闻过有谁应誓？” “天地不会为所有的生灵做证，只有修者的誓言才有让天地作证的资格。顶尖的修者，方才能够引发天地异象。”郁承渊说着看了一眼大殿之外。 刚刚出现的那道雷霆，也是天地异象的一种。如今他也算是世界上的顶尖修者，故而旁人才能看到雷霆下落。 没有足以让天地正视的修为，立誓之时只会有枷锁缚身，与誓言有直接关联的人才会有所感应。 “原来如此。”魏经纶了然。 如果所有的誓言都会成真，诸如林乐贤这类心口不一却常把誓言挂在嘴边之辈，不可能好好站在这里。 不过，林乐贤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魏经纶看了林乐贤一眼，随后开口。“陛下立誓乃是大事，臣以为应好好庆贺一番。” 郁承渊点了点头，“魏爱卿所言有理，不知爱卿觉得如何庆贺为好？” “林公府上有南阳玉如意、西江夜明珠、北域珊瑚树、东林金缕衣……常见珍宝不可计数。臣以为作一展会，让诸位开开眼界。”魏经纶瞬间便报出了一个清单。 这些珍宝虽比不上玄灵宫中装点的珍宝，却也是极为稀有之物。稀有程度以西江夜明珠为最，据闻全天下只有两颗。一颗在国库之中，乃是臣子献于前朝帝王。另一颗据说是了无踪迹，事实却是在林乐贤手中。 纵然身为三公，这些年的供奉也不足以置办一件稀有珍宝夜明珠。那样的稀奇之物，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02 其他物品没有夜明珠那么珍贵，但也称得上价值连城。空冥境开启后的今日，也仍是难寻。 魏经纶早知林乐贤贪婪，但拿到清单后也仍忍不住震惊。 “魏公你不要血口喷人！不要以为你胡乱编造两句，便能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林乐贤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 魏经纶不紧不慢，“老夫是血口喷人还是确有其物，林公最是明白不过。林公到现在还不交代吗？如果自行交代，陛下或许会看在先皇的面子上，给你一个体面。” 林乐贤一甩衣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侍卫的通禀。“陛下，大人、石将军、赵大人……求见。” 林乐贤听到外面的声音先是一惊，随后听到排在前列的‘冯大人’和‘石将军’心下便放松了几分。 冯凯乃是林乐贤极为信任的臣子，早在郁承渊即位前便跟着他。林乐贤安排的事，他向来会办的妥妥当当。那些郁承渊不喜之事，他也没少参与。 如果是其他人出现，林乐贤还会担心被他背后捅一刀。冯凯若真敢捅他一刀，他自己也要搭上性命。 京师练兵营的石老将军与他们算不得交好，但关系也不算差。 当初为了让穆欣成功接触柳誉，穆华荣特意安排了穆泽前去京师练兵营，检查兵器。因那次前往京师练兵营别有用心，穆泽并没有苛刻练兵营的钱款，让石老将军很有好感。 从那开始穆泽在京师练兵营与柳誉他们一同训练了一段时间，穆泽作为穆家继承人向来重视人脉，自然会维系和石老将军的关系。 如今石老将军虽不算是穆家人，但对他们穆家的恶感也消泯的差不多，又是和冯凯一同出现，应不会有什么问题。 另外几位也与林家和穆家亲近，平日里多有走动，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林乐贤心下这样想着，面上越发镇定，直到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 “陛下，臣幸不辱使命，寻到了林家密室，从中寻到珍宝数十箱，还请陛下过目。”冯凯没有看林乐贤一眼，径直跪在殿前。 林乐贤心下咯噔一跳，指着冯凯的手指有几分颤抖。“老夫自认带你不薄，你为何要血口喷人。” 他心下却在想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林家是有密室，但那密室之中摆放的皆是书籍字画，偶尔才会有几件珍宝夹杂在其中。 这些年他贪墨的财宝加起来的确不少，被分开放在数十个地方，也就不怎么显眼。那些极为珍奇的物品，他更是做了伪装。有几件，更是被送出了府外。 他这般谨慎，就是担心被人抓到把柄。莫非真的有人，对他珍宝摆放的物品知之甚详，可以将所有的东西都归拢在一起。 不，不可能！连穆华荣都做不到这一点，冯凯这个比穆华荣关系还要疏远一些的亲信，更不可能做到。 这些箱子，很有可能是在诈他！只要他自己能稳住，便不会有事。 林乐贤神色带着几分怒气，眼眸却越发清明。转过身朝着郁承渊一拜，“陛下，您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兢兢业业数十年，却不想临进棺材了却被如此折辱。” “林爱卿放心，朕一定秉公处理。”郁承渊看向冯凯，“将箱子打开。” 冯凯身后的侍卫，瞬间打开了箱子。箱子中的珍宝，一一现于人前。 “老夫活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宝贝。”石老将军忍不住开口。 “冯凯，你为了陷害老夫，还真是动了大手笔啊！”林乐贤心下惊愕，却在瞬间做了决定。 失去了这些珍宝不要紧，只要命保住了，多少的身外之物拿不到？如今已经是新时代，曾经的珍宝并没有那么难以得到。 “陛下，这是与这些珍宝有关的账目。相关账目的真实性，臣等可已性命担保。”冯凯奉上了一本账簿。 “呈上来。”郁承渊招了招手。 冯凯连忙将账簿呈上。 “这便是朕的御史大夫做的事？收受贿赂、滥用职权、残害忠良！这就是你说的兢兢业业？！”郁承渊翻看了几页，面上染了怒色，说到后面更是忍不住将账簿扔到了林乐贤脸上。 账簿拍在脸上发出明显的声响，林乐贤面上有几分发红。他面色却没有明显变化，弯腰捡起了账簿，伸手翻看了几页，这才变了脸色。 他转身看向冯凯，语气带着几分恨意。“冯凯，我自认待你不薄。” 冯凯听闻此言，却忍不住笑了。“林大人，这些年你做了多少亏心事，恐怕你自己都记不住了。您待我是不薄，但你薄待的人多了去了。不知您还记不记得先皇在世时的顾大人？” “你……”林乐贤能走到御史大夫这个位置手上沾染的血可不少。冯大人则是最为残酷的一个，被诛灭了满门。 “我本名应是顾凯，母姓马，养父姓冯。”顾凯面上颇有几分大仇得报的愉悦。 “顾家？！”林乐贤向来心狠手辣，可不会留什么隐患。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03 “只能说苍天有眼。”顾凯母亲孕育顾凯时，顾家正是兴盛之际。顾大人也是个多虑的性子，担心会有灭族之祸，便隐了一根血脉在外。 顾凯虽不在顾家长大，但从顾家得到的疼宠并不少。当初顾家灭门之时，顾凯已知事，埋下了复仇的种子。 顾大人为顾凯安排的身世本就极为清白，他科举之后为林乐贤做事没有引起怀疑。 顾凯也是一个狠人，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为顾家讨个公道，后事都已经做好了安排。 “我也没想过那么快便达成目的。”顾凯深深的看的了林乐贤一眼，“要怪就怪你生不逢时。” 林乐贤听到这句生不逢时，却想到了这些时日崇国内部官员的调动，忍不住回头看向郁承渊。“生不逢时？应该是早有预谋才对。” 第97章 郁承渊为尽快掌控原国旧地,调动了诸多地方官员前去掌控局势，崇国境内多数郡守都有调动。 官员调动之前,郁承渊与诸位大臣也曾协商过,得出了统一的解决之法。 各郡郡守前往原国任职,郡守在赴任前推举麾下有能之士,接任他目前所掌的郡城。 大多数郡守任职数年、颇有经验,纵然在陌生的郡城任职也能尽快掌控局势。郡守推举麾下有能之士继任，能得郡守推举自是有几分能力，比起原郡守或有不足，但对郡城本身的熟悉也足以抹消这一点。 崇国境内有几位郡守年岁已高不方便调动，有大臣提议直接让这几位郡守推举有能之士前往原国，却遭到了诸多大臣的否决。被推举之人虽有些能力,但直接在风俗不同的原国旧土执掌一方,有几分风险。 最后那几个空闲的郡守之位，是由郁承渊亲自任命。 当初,林乐贤对调动方式很是支持。他费尽心思这么些年，真正在掌控之内的郡城也不过五个。郁承渊这个调动之法，却可以让他掌控的郡城直接翻一翻。 此时林乐贤却已经明白，这是郁承渊为他设的局。 那几位继任郡守的‘有能之士’要么是郁承渊的人，要么便是对郡城失了掌控。 否则这边他的噩耗传出去,地方便有可能出现混乱。郁承渊向来重视民众安危,不会冒这个风险。 那些被调往原国的郡守或许真的忠于他,但他们距离完全掌控现任郡城还差的远,根本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 若非原国易主,郡守们也不会全部被调离。如果不是恰逢修行大盛之世，原国也不会易主。因此，顾凯说林乐贤是生不逢时。 那些被郡守推举出来的五人，有三个是从几年前才开始崭露头角，只有两人从十余年前便开始为他做事。 五人的资料一同放在他面前时，很难引起人的注意。此时回想却能发觉，这三人很可能是郁承渊的手笔。 三人之中最早向他投诚的那人，正是郁承渊继任那年。 一个从几年前便开始铺设的局，自然是‘早有预谋’。哪怕没有神迹的出现，没有修行的大兴，也早晚会有今日这一幕。 “林爱卿，朕对跨过底线的臣子向来无法容忍。”郁承渊没有否认自己‘早有预谋’。他一早便有处理林乐贤、穆华荣等人的心思，继任之后便开始设局。 林乐贤听后面上升起一丝悔意，“老夫输的不冤。” 那时林乐贤还只将郁承渊看作是朝堂推出的傀儡，而郁承渊却已经开始向他手下安插眼线。 “若早知今日，老夫当年便绝不会同意大臣们将你推举为皇帝。” “这世上从来没有‘早知今日’，也没有‘后悔药’。”郁承渊将视线从林乐贤身上移开，“来人，将罪臣拿下！” 门外冲出了数名，将林乐贤和林家家属统统制服，压制着他们跪倒在地。 魏经纶面带笑意看向穆华荣，“穆大人是不是也该好好交代交代。” 穆华荣的面色早就变得惨白，听魏经纶这么一说，双膝一软，直接扑通一声跪倒。 “臣有罪，但臣也是身不由己啊。当年臣不过是个举人，哪能违抗林大人的命令。一朝不甚上了贼船，想要下就下不来了。先皇若有陛下您一半英明，臣也不至于走到今日啊！” 穆华荣也知道他与林乐贤牵扯太深，不可能完全脱罪，只能想办法减轻自己的罪名。 人总是自私的，往日他虽对林乐贤言听计从，但也会为自己留条后路。很多事他都是以林乐贤的名义去办的，怕的便是东窗事发。 “身不由己？”柳誉站了出来。“下官所知和穆大人说的可不尽相同。” “柳誉。”穆华荣隐隐有一个不愿意相信的猜测浮现。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04 “穆华荣啊穆华荣，我说你不如柳誉可真是一点都没错。”林乐贤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莫非还没有看出来，柳誉自始至终都是郁承渊的一枚棋子？！” “柳誉你之前在我面前那些表现，莫非都是假的？”穆欣再顾不得场合。 柳誉面色坦然，“我入京起走的每一步，都有陛下属意。” 这般模样更有文人风采，柳誉比往日更显风度，穆欣却没有心思去欣赏。 “你……”穆欣唇瓣微微颤抖，有些说不出话来。 林乐贤却无暇顾忌她自尊心受损后的小女儿姿态，定定的看向柳誉，语气笃定，“顾凯之所以会这样堂堂正正的出现在殿上，与你也脱不了关系。” 顾凯看向柳誉。“我与柳大人虽是第一次会面，却是慕名已久。” “曾多次听关兄提起顾大人，今日一见，当真令人钦佩。”柳誉随后回礼。 “关文康？！”穆泽听到两人口中的关兄，面上忍不住浮现出怒色。 关文康乃是他费心结交的好友，别的不说柳誉、顾凯都是通过他结实的关文康。 他从未想过，那个向来强调自己对国事不感冒人，居然会掺和到他们穆家的灭门之祸中去。 “若非我有家仇在身，文康想必早已经入了朝堂。”顾凯面上有几分愧色，显然关文康与他关系匪浅。 “此次关文康助陛下肃清朝堂，必有嘉奖，请入朝堂也未尝不可。”柳誉看向郁承渊。 郁承渊看向顾凯，“关文康才名在外，朕多有听闻。若他愿为崇国效力，朕自不会拒绝。” “罪臣多谢陛下！”顾凯也跪倒在地，眼眶微微有几分湿润，此为喜极而泣。 虽是为了报家仇，但顾凯这些年为林乐贤鞍前马后，的确做了不少缺德事。若是按照崇国的律法，满门抄斩都有可能。 关文康是顾凯效仿自己父亲为顾家留下的血脉，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关文康主动为柳誉引荐顾凯时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若郁承渊一心要将他满门抄斩，关文康绝对躲不过。 郁承渊应下‘关文康入朝堂’的请求，等同于答应饶过关文康的性命，死人不可能入朝堂。 “穆大人现在可愿意交代了？”魏经纶再次开口。 穆华荣还想要挣扎，“臣因控制不住贪心，的确做了些错事。但那些祸国殃民的大错，皆是林乐贤指使，还请陛下明察。” “穆华荣，当年你杀妻弑子攀附我，难不成也是我指使的？”林乐贤看向穆华荣的视线也有些微冷。 他当年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东西？！到现在为止还以为自己能够脱罪？平白让人看了一场好戏。 “你莫要血口喷人，我怎么会做那为人所不耻之事？！”穆华荣忙道。若这事被定了性，他或许能保住穆家，自己却非死不可。对他来说，穆家哪有自己重要。 柳誉知晓穆靳的真实身份，忍不住开口。“何止为人所不耻，连畜生都不如。” “我倒是忘了，在外界你还是个痴情种子，对原配用心的很！”林乐贤嗤笑了一声。 此时自然不会有人怀疑林乐贤言语的真假，比起千方百计想要为自己脱罪的穆华荣，林乐贤的话相对而言更为可信。 林乐贤随后看了一眼穆靳，“说来也巧，穆华荣那位早夭的长子，和帝师几近同名，指不定有什么联系。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合，郁承渊去了趟江南，便带回来一个穆靳。林家和穆家的败落，其中有多少是因为穆靳的影响？” 或许是他多虑了，但这其中有太多巧合。今日发生的事，可是让林乐贤切切实实明白了，有不少事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够了。”郁承渊看向林乐贤的视线颇为不满，他不希望这场闹剧影响到穆靳。“柳爱卿，既然穆大人不愿认罪，那便将证据摆出来给他看看。” “是。”柳誉将证据摆放在穆华荣面前。 穆华荣只看了一页，头便低垂了下去。 “你准备如何处理他们。”一直做旁观者的穆靳，突然开口询问郁承渊。 郁承渊对上穆靳的视线，确定他的心情并没有被这场闹剧影响，方才开口。“自是按照崇国的律法处置。” “崇国律法？抄家？满门抄斩？”穆华荣做的那些事的确已经足够满门抄斩。 郁承渊察觉到穆靳对穆家处置方法的在意，便询问了一句。“师尊以为应如何处置。” “在斩首之前，可以多留穆华荣二十年。”穆靳缓缓开口。 如今穆华荣也不过五十岁，二十年后肯定还活着。 郁承渊有些疑惑，“师尊为何要他多活二十年。”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05 “成全一场因果。”穆靳话音刚落，天边突兀的出现了一道光幕。 那道光幕看似遥远，但光幕中的场景，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尽在眼前。 场景中显现的画面赫然与‘穆谨’和穆华荣有关，从‘穆谨’出生前穆华荣与他生母的牵扯开始。画面并不连贯，很多东西都是一闪而逝，但却能让人从中看清这场因果的真相。 郁承渊看到‘穆谨’身死那一幕，哪怕知道穆靳会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忍不住伸手抓住穆靳的手掌。 穆靳顺着郁承渊的手臂向上看去，直至对上郁承渊的眼眸。 “穆华荣应加倍偿还穆谨二十年遭受的苦楚。”郁承渊没有松开手掌，反倒紧了紧。 穆靳刚想说什么，天地间的画面已经结束。 最终的画面是棺材内的‘穆靳’，众人能从天地刻意显现出的灵气波动中，察觉到里面的人在修行，却又看不出具体如何修行。 画面结束的瞬间，众人的脑海中出现了一道讯息，其中包含和因果的定义和天地对穆家的判决。 “啊~”穆华荣像是遭受了什么痛楚，跪都跪不住，倒在地面上翻滚。 “天地的判决，世人不可违背。”郁承渊看向穆华荣的视线带着几分狠厉，下一刻又恢复如常。 “今日起，穆华荣会加倍经受穆谨二十年承受的苦楚。二十年后，会按照崇国刑法斩首，由天地代行刑。” 天地进行的判决，世人不仅不可违背也无法改变。这二十年内，穆华荣想死都死不了。二十年一过，他想活也活不下去。 “穆靳在‘穆家长子’丧礼结束时便与穆家无任何关系，无罪，不可惩处。其余穆家子弟，按照崇国律法处置。” 郁承渊将天地判决的内容叙述了一番。 穆靳却忍不住看向外面的天空，心下有几分疑惑。 他并没有请求天地判决。在世人没有请求的情况下，天地应不会屈尊降贵才对。 不过……这是第一次出现‘因果’之说，天地为公示因果主动出现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天地的判决，似乎对他有几分维护。不仅明说了他‘无罪’，更是强调‘不可惩处’。 第98章 诸位大臣朝郁承渊施了一礼,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且不说郁承渊是在重复天地判决的内容，哪怕这只是郁承渊一人的决定,大臣们也没有任何异议。 郁承渊刚刚立下了道心誓，若有负穆靳则道途尽毁。大臣们若强求郁承渊处置穆靳，相当于让郁承渊自断道途。这样毁人不利己之事，没有大臣去做。 更何况，穆靳本身是一位心动期强者，除了神兽空冥狼外，再无敌手。因为穆家让崇国损失这么一位强者,显然不值得。 这天地判决不仅如了郁承渊的意，也深得臣子们的心。 “穆靳？穆谨。居然真的是一个人,怎么会是一个人。”林乐贤之前虽有所猜测，但真相摆在眼前的时候他反倒不敢相信了。 他对‘穆谨’也有几分印象,记忆中那是一个单纯到让人觉得痴傻的孩子。不只是没有怀疑生母的死亡，甚至尝试过讨好继母，连他这位‘外祖’也得到过相应的重视。 穆靳除了那身超然物外的洒脱气质之外,让人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双清明的眼眸。似是什么都能够看得通透,但又什么都不甚在意。 两者的性情差距太大，大到让人忽略掉那有几分相似的面貌,将同音的姓名当做巧合。 经历一次生死,真的会有那么大的改变？连穆华荣这个生身之父，也无法察觉到半分不妥。 穆华荣听到林乐贤的话,艰难的从地面上爬起来,抬头看向那主座上的人。“穆……穆、谨。” 穆靳听到他那带着痛楚的呼喊声,心下没有半分动容，冷眼看着他在疼痛中挣扎。 郁承渊看了穆靳一眼，随后冷哼了一声。“穆华荣，穆家长子已经亡故，帝师的名讳可不是你能直呼的！” “你们再怎么否认，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他的身体里，留着我们穆家的血。他只要活着一日，便和我们穆家脱不了关系。”穆泽看向穆靳，神色有几分复杂。 记忆中那位大哥，总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只有发病时，才会引起关注。那副痛苦的模样，很容易给人留下阴影。穆泽见过几次，便下意识的疏远了这位大哥。 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位大哥会成为他们穆家的救命稻草。“穆……大哥这般冷眼看着父亲受苦，就不怕有人说大哥不孝？”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06 穆华荣因体内的痛楚，口中吐出一个字都十分煎熬。他看向穆泽的视线带着一丝赞赏，显然穆泽说出了他的心声。 “天子之言尚不会朝令夕改，何况是天地判决。”郁承渊看向穆华荣等人的视线更为冷冽，隐约浮现出了几分杀意。 “穆家的逻辑还真是让人侧目，只准穆华荣他虎毒食子，却不准穆靳为自己讨个公道？你们穆家，这是当全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穆泽被郁承渊说的呼吸一滞，在那带着杀意的视线之下，背后更是忍不住渗出了冷汗，却仍在强词夺理。“我……我说得也没错。崇国不是以孝为重？穆谨对生父下手确实有违孝道。” 除了强词夺理之外，他不知道还有什么筹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穆家。 “穆家的血脉？这便是你们的依仗。”穆靳语气中带着几分轻嘲。 郁承渊忙道，“师尊，您与穆家早在几年前便已经做了决断，血脉之说不会有人在意。” “我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不过……‘穆家的血脉’的确有些碍眼。”穆靳从郁承渊的掌心抽出自己的手，在面前摊开，“人不可选择出身，血脉的确很难改变，但并非无法改变。” 一道灵气刃从掌心划过，鲜红的血液从掌心中溢出。 郁承渊瞳孔微微一缩，欲重新抓住穆靳的手掌，却被穆靳用灵力阻止。“师尊。” “神兽传承中精纯血脉的功法，你可还记得？”穆靳看向郁承渊。 “当然记得。”郁承渊面色舒展了些许。他记忆中精纯血脉的法子，不会伤及根本。 “一个种族的神兽天地间只会有那么一只，神兽诞下的血脉必然会是混血。天地会给所有的种族都留下了一线生机，神兽的生机便在血脉提纯的功法上。神兽的后代可用功法提纯神兽血脉，剔除其中的糟粕。若天地孕育的那只纯血神兽死亡，后代甚至有机会提纯为真正的纯血神兽。” “这些时日我对血脉提纯之法的研究也小有成效。”穆靳扫了一眼穆华荣，“神兽的传承在血脉之中，想要提纯血脉十分艰难。人的资质传承并非血脉，一旦斩断因果，想要剔除父母哪一方的血脉便十分简单。” 人若想要剔除哪一方的血脉，必须要先断因果。对常人来说斩断因果，不亚于痴人说梦。故而在神界，也很少听闻人族剔除一方血脉。 这最为艰难的一点，穆靳已经达成。剔除血脉，不过是挥手可为。 红色的血液从主座向下流淌，在莹白如玉的地面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随着最后一滴血液滴落，穆靳掌心的伤痕眨眼间便已经痊愈。 穆靳收回手掌，除了那略显苍白的面色之外，再看不出任何痕迹。 “你说流出来的血是剔除掉的穆家血脉？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若划伤手，流这么一滩血，说自己和穆家再无关系，你们便能绕过我？”穆泽打心里不信。 “本不是向你们证明什么，只求心境坦然。”穆靳看向穆泽，“你若是想要证明，我也能够证明。天地无法说谎，可求个天地公证。” 穆靳话音刚落，天边闪过穆靳掌心流血的画面，众人的脑海中也多出了一道剔除血脉的讯息。 穆泽的唇瓣抖了抖，再无法言语。他忍不住看向苍穹，眼眸中有几分不甘。为何这天地对穆靳这般庇护，只他一句话便愿意跳出来做公证？ 穆靳同样忍不住看向苍穹。 他剔除穆家血脉不只因为对穆家的不喜，更是有意试探这个世界的天地规则，试探的结果让他受宠若惊。 穆靳说了‘天地无法说谎，可求个天地公证’。事实上他还没有开始求，求天地公证要用术法上达天听。但这一句话之后，公证便有了结果。 莫非，新生的世界对可以打破世界壁垒的人，都是这般优待？！ 郁承渊从未怀疑穆靳说谎，对穆靳引动天象的情形也习以为常。他没有在意突然出现的天象和脑海中的讯息，视线紧盯着穆靳那略显苍白的面庞。“师尊，您吃一颗滋补血气的丹药。” 穆靳将丹药吞下，还有心思点评。“药材只发挥了八成作用，你的炼丹术应再练习一下。” “我一定勤加练习。”郁承渊看着穆靳的面色恢复，心下这才放松下来。 “穆靳，我知你恨穆华荣，也恨我这个占据你母亲身份的人。穆家的其他人却并未招惹你，何必要赶尽杀绝？”穆华荣如今的妻子林婉容在一旁看了许久，这才站了出来。 “我不求你放过我们的性命，只求你不要牵连无辜。你应知你生母是个爱情至上的女子，她死后未入穆家祖祠必会觉得遗憾。若你对穆家赶尽杀绝，穆华荣不可能应允你母亲入穆家祖祠。若你愿意为穆家留下血脉，穆华荣也会如了你母亲的愿。” 林婉容从未想过为自己求一线生机，她自始至终在意的都是自己的子女。若满门抄斩，她的子女一个都逃不掉。 “穆家祖祠？将你们穆家满门抄斩之后，朕自会安排祖祠。”郁承渊的意思很是明确，穆家人都死绝，入不入祖祠就不是穆家人说了算了。眼前这些穆家人能不能入祖祠，还要看他的心情。 “陛下的确可直接将人葬入祖祠，但直接葬入和穆家人亲自迎入怎会一样？既然仙神是存在的，鬼怪必然也会存在。传说中的黄泉、轮回，又有谁知真假？” 林婉容既然以祖祠作为筹码，自然想过这一点。“若陛下强行将帝师生母安葬于穆家祖祠，说不定是将绵羊扔进了狼群，届时会是怎样的场景，谁又能预料？” “黄泉、轮回现在或许会有，但五年前并不存在，鬼怪也一样。”穆靳看了林婉容一眼，“你的筹码根本不存在。” 林婉容下意识的开口。“你怎么会知道？” 随后她便想到，穆靳是死过一次的人。他身死后虽很快便又活了过来，但的确有一瞬失去了呼吸。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07 那一瞬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清楚。他很可能在那一瞬得知了一些讯息，否则不可能这般笃定。 “既是如此，我便无话可说。黄泉路上有那么多人作陪，倒是不显孤独。”林婉容言语上十分洒脱，看起来却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几岁。她看向穆泽和穆欣的视线，隐隐浮现出水光。 “师尊，您可还有什么话要说？”郁承渊早看穆家人不顺眼了，但仍是询问了穆靳一句。 穆靳摇了摇头。 郁承渊直接开口，“将他们都拖下去，暂且关押，择日处置。” “是。”侍卫们直接应下。 众人下意识的看着被人拖出去的穆华荣，眼神颇有几分微妙。 眼前这个狼狈万分的穆华荣，居然会是穆靳的亲生父亲。穆华荣真是硬生生的将一把好牌打到稀烂，却又实在让人生不起半分同情，只觉得他是自作自受。 穆靳也同样在看穆华荣，心下一片豁达。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因果也已经断绝，自此再无束缚。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穆靳周遭的灵气便出现了波动。 郁承渊知穆靳突破的太过突然，不适合再寻他地突破，忙开口道。“师尊，我与空冥狼为你护法！” 穆靳随手在身边立下了一个结界，开始突破。 冲过来想要为穆靳护法的空冥狼一头撞在了结界上，下意识伸出爪子摸了摸结界，圆润的眼眸中几分迷蒙。 第99章 狼崽很快便反应的了过来,穆靳这是在身旁设立了结界。它忍不住用力拍了拍结界壁垒,明显无法理解结界存在的意义,转头对郁承渊叫了一声。“嗷～” “你的实力的确可以为师尊护法,师尊设下结界不是不相信你。”郁承渊向前一步，伸手揉了揉狼崽的脑袋，语气中略带安抚。 他没有怀疑穆靳是不是不相信狼崽，或者说不相信他们。如果是在他立下道心誓之前或许有这个可能，在他已经立下道心誓的现在，他有足够的自信。 狼崽身上那微微炸开的毛发重新低垂了下来，但那双圆润的眼眸中还有两分疑惑。 “实力越高的修者突破所需的时间越长。以师尊现在的修为，哪怕只是一个小境界的突破也可能要耗费十余日。” 郁承渊用手触碰结界,感应着结界的强度。“精神连续紧绷十余日，对修者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师尊是在为你减轻负担。” 穆靳设置的这道结界,筑基期修者不可能打破,心动期想要打破也要耗费些许时间。有这道结界在，无人护法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而且……郁承渊转头看了一眼场上的围观者。他们两人实力虽强，但只有两人难免有顾忌不到的时候。这么多围观者在场,若真出了乱子真有可能波及到穆靳。 相对而言,结界更能全方位的保护穆靳。哪怕穆靳自己没有设置结界，郁承渊肯定也会让狼崽帮忙补上一道。 “嗷～”狼嚎声中明显多出几分欢快。随后它身体一跃,落到结界最高处。白色的毛团蹲坐在结界上方俯视着众人,当真多出了几分威慑。 “有这道结界在,你无需这般警惕,不如放松下来修炼。”郁承渊感受着周围的灵气浓度，“师尊此次突破吸引的灵气十分浓郁，你在一旁修炼或许也能有所突破。” 狼崽的耳朵动了动，眼眸中也有几分渴求。对神兽来说，追逐力量是一种本能。虽说他们这类天生地养的神兽，最终都可以成长为‘神’。但在这个大时代中，成长的快慢自是有很大差距。它到达心动期也已经有一段时间，的确有可能突破。 但他看了看结界中的穆靳，对着郁承渊摇了摇头。 “我会为师尊护法。”郁承渊想要让空冥狼抓住这次修炼机会，他自己却不准备修炼。对修者来说心境很是重要，穆靳突破之时，他根本不可能静下心来。“一旦出了意外，可借助契约提醒你。” 空冥狼侧头想了想，面色严肃的朝着郁承渊挥挥爪子。似是在提醒郁承渊，出了意外一定不要忘记提醒他。 “我不可能拿师尊的安危开玩笑。”郁承渊看向结界内的穆靳，表情柔和了许多。 狼崽眼眸中闪过一道银色的光芒，穆靳那道无色的结界外，多了一层泛着银色光芒的结界。看着结界成型，狼崽这才拿出处理好的育空果开始修炼。 郁承渊同样伸出手掌碰了碰银色的结界，对这道结界的强度也有了清晰的认知。 银色结界虽比不上穆靳设下的那道，不过因空间力量的特殊性，碰触到结界的人会被随机传送出数百米。这点距离并不远，但已经足以让空冥狼反应过来。 有了这一道结界，穆靳的安全又多出了几分保障。这道结界对郁承渊无效，他可在其中随意进出。郁承渊是狼崽的契约人，只要狼崽不刻意为之，它的力量对他便不设防。 郁承渊对结界观察了片刻，随后开口嘱咐。“魏爱卿，这几日朝堂要事又要劳烦你了。” “陛下可安心为帝师护法！朝堂诸事老臣与几位大人可协商解决。”魏经纶连忙站了出来。他们这些一心为崇国着想的老臣，自然希望崇国的修者越强越好。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08 郁承渊随后看向诸国使者，“朕暂时无法脱身，恐要怠慢诸位使者。若诸位国内还有事物等待安排，可直接回返。” 使者们面面相觑，他们此次本着与崇国交好甚至投奔的想法来的。此时他们还什么都没做，直接这样回返多少会有些不甘心。 “陛下客气了。此次出使国主为我们预留了数个月时间，国中并无琐事要处理。巫国使节团愿等陛下与帝师出关，再行商谈。”幽诺忙道。 周传景本有几分退意，但听到了幽诺开口，再看了一眼众使节的态度，随之开口。“周国使节团也可等陛下与帝师出关。” 两国都选择留在崇国，其余使节顿时也没了离开的想法。若真有国家交好了崇国，他们却因为提前离开错失机会，必将是个遗憾。 “那便等师尊出关后再行商议。”郁承渊对使节们的选择并不意外。“钱奉常，带诸位使节回使节馆。若这几日使节们有什么要求，可尽量满足。” “是。”钱奉常应下。 “陛下！”幽诺不愿这么快离开，看向那明显带着威慑的银光结界，心下有几分热切。“外臣有个不情之请。” 听到幽诺自称外臣，诸国的使节皆有几分错愕。‘外臣’乃是属国臣子的自称，虽巫国明显有投诚之意。但如今还未商讨细节，幽诺便上赶着自称‘外臣’，会拉低巫国的价值。除非……巫国本意便没想从崇国身上得到什么，一心一意想要得到崇国的庇护。 “何事？”郁承渊看了幽诺一眼。 这人虽是个女子，但明显也是个聪明人。在有些时候，越想要得到，便越容易失去。 “陛下可否容外臣在此地修行！外臣以性命担保，绝不会打扰到帝师。”幽诺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巫国擅巫蛊之术，不仅手段诡秘，在感知上也比其他武者更为敏锐。幽诺明显感觉到了，在此地修炼对自己十分有利，甚至有可能让她一举突破。 使节们听闻此言也有几分心动，他们虽然没有幽诺那敏锐的感知，却也听到了郁承渊和空冥狼的交谈。 穆靳突破时吸引来的浓郁灵力，对空冥狼这样的神兽尚有几分益处，对他们的益处只会更大。 使节之中也有几名宗师境巅峰的武者，他们不知道突破下一步的方式。灵气再浓郁的地方，也难以让他们有所进益。但幽诺本身也是一位宗师境巅峰的武者，她提出这样的请求，其他人心下便多了一丝侥幸。 万一呢？万一他们能够借此机会突破到筑基期，他们国家便会多出几分言语权。虽达不到崇国的高度，也必然能在这大势之中有几分话语权。如今除了崇国之外，其他国家可还没有一位筑基期。 周传景看着使节们的反应，心下有几分复杂。 筑基期？如果郁承渊真的生出了那个想法，别说一个筑基期，几个筑基期都不够！崇国有多少宗师境巅峰的强者？只要郁承渊想，这些人都可在短时间内达成筑基。 郁承渊会不会生出那个想法？今日之前周传景或许有几分不确定，崇国这位年少登基的帝王，在外名声虽算不上昏庸，但也没有太过英明的举措。有不少决策，还要顺从大臣的意见。但刚看了一出郁承渊肃清朝堂的好戏，哪敢有人再小觑这位帝王。 显然他是一位英主，而英主从不缺雄心。 郁承渊没有在意周传景颇为复杂的心情，凌厉的视线看向幽诺。 幽诺在那视线之下身体有几分颤抖，却仍坚持开口。“外臣只为寻一个突破之机。” “哦？”郁承渊收回了威压，“天资倒是不错，可惜了。” 幽诺闻言忍不住看向郁承渊，想要他说下去。 可惜什么？可惜她不是崇国子民？如果她成为崇国子民，是不是有资格得其传授？ 她也知道郁承渊口中的‘可惜’也有可能是其他含义，但心下仍是忍不住多了一丝奢望。 郁承渊并没有让幽诺如愿，“既然想留下，那便留下吧！在场有心留在玄灵宫修炼的都可以留下。但……仅限于修炼。若谁有什么异动，别怪朕手下不留情面。” “谢陛下。”幽诺忙道谢。随后盘膝坐在座椅上，开始修炼。 其余使者面面相觑，也陆续盘膝而坐。 “师尊，弟子在一旁视察。”左豪向前一步。 郁承渊摆了摆手，“不必，他们若想动什么手脚，逃不出我的神识。你们也在此地修炼，莫要折辱了师门颜面。” 左豪等人想到郁承渊对幽诺的那句赞扬，再看一眼身后还没有突破筑基期的弟子们，面上顿时多了几分严肃。 “弟子绝不会折辱师门。”崔子民第一个拿出玉简开始修炼。在柳誉展现出新面貌后，他对这位师尊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自是不愿让他面上难看。 能得左豪他们看重的人，自然也不差。他们也没有过多迟疑，接连开始修行。 几日后，几人身边便出现了一个个小型的灵力漩涡，显然已经开始突破。 穆靳身边那偌大的灵力漩涡，似是有所感应，转动的速度又加速了不少，玄灵宫之中的灵气越发浓郁。 崔子民一腔热血之下，第一个完成了突破。还没有来得及欣喜，便见一道霞光出现在大殿之中。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09 “这是？”崔子民有几分疑惑，他隐隐察觉到这道霞光似是与他有几分联系，却又不受他控制。 郁承渊第一反应是警惕，哪怕这霞光似乎无害，他仍是不敢放松。穆靳就在他身后突破，这道霞光有任何异变，都有可能影响到穆靳。 此时郁承渊心下不由的浮现出一丝悔意，这次他可能有些托大了。若因为留下这些人让穆靳出了什么差错，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空冥狼已经被郁承渊强行用契约唤醒，严阵以待的看着那在天地间浮动的霞光。身体微微拱起，身上的毛发完全炸了起来，眼眸中已有银光流转。 第100章 崔子民心下也不由警惕起来。“师祖,弟子与这光芒似有几分牵扯,不知能否帮上什么忙？” “这光芒是崔子民突破的那一瞬出现的！”柳誉补充了一句。 这几日柳誉虽有进境,但未能突破下一个小境界，随时都可从修炼中抽身。崔子民开始突破时，柳誉便放下了修炼,专心为崔子民护法。有郁承渊坐镇玄灵宫，崔子民当然不会遇到什么危机。但他毕竟是柳誉的开山大弟子，柳誉多少都要看护几分，尽一尽师尊职责。 从崔子民突破开始，柳誉的视线便没有离开过他,亲眼见证了他的突破。那霞光最初出现，就在崔子民身前,柳誉想要忽视都忽视不了。更不用说,他对这霞光也有几分感知。 “不知道是不是弟子的错觉，弟子与这光芒似也有几分联系。” “不是你的错觉。”郁承渊回答得极为笃定,“有这种感觉的不只你们二人。” “师尊您也有同样的感觉？莫非这光芒带着几分蛊惑性质？”柳誉忍不住猜测。 在空冥境中他们也曾遭遇带有蛊惑性或者说迷惑性的天才地宝,有一些会产生让人痴迷的幻境无法抽身,有的则是让人产生亲近之感,和这光芒给他们的感觉相似。如果因为这亲近之感碰触它们,在碰触的那一刻便有可能迎来攻击,成为天才地宝的养料。 狼崽紧绷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后忍不住嚎叫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疑惑。“嗷？” “空冥狼没有这种感觉。”郁承渊看向左豪几人,“你们可有感触？” 几人为了保证自己感知的真实性,又感知了一番，异口同声的道。“没有。” “师尊，在我感知中这光芒并不存在，更别说有什么牵扯。但我的眼睛，又确实可以看到。”左豪这些时日有意锻炼自己使用神识的能力。平时神识总比，也比眼睛‘看’到的场景更加精确，眼前这一幕却极为违背常理。 台下也有不少武者已经被这异常惊醒，郁承渊往台下看了一眼，不等他发问，便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我们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周传景此时颇有几分迷惑。 左豪口中的感知和肉眼看到的明显并不相同，但在他的认知中武者的感知还是通过五官。只是武者的五官相较于普通人要更为敏锐，在超出一定范围他们便用感知来形容。 虽然心下十分迷惑，周传景仍是如实的说明了他的感受。 “我也没有。” “我们也没有什么感觉。” 其他武者也纷纷开口…… “这光芒在崔子民突破时出现，且只有我们三人能感受到。”郁承渊重新看向那道霞光。 它的存在感不仅没有因时间的延长而削弱，仍是维持着那亮丽的色彩。无论是在他的眼中还是在他的感知中，都清晰无比。 “师尊，您可有了猜测？”柳誉见郁承渊神态稍微放松了几分，忍不住开口询问。 “的确有几分猜测，但究竟对不对，还要进一步观察。”郁承渊手掌放在穆靳制造的那道结界上。“师尊还在突破，暂时无法试探这道光芒的深浅。你们尽量注意些，不要碰触它。” 他的话音刚落下，空冥狼便又设置了一道结界，将高台与下面的诸多武者隔绝开，避免外人闯入。 “师尊，石兴鹏他们也在突破，万一碰到了……”左豪看向身后的三位弟子，语气中明显带着几分担忧。左豪一开始没有收徒的想法，但他已经将这三人收入门墙，便会做一位尽职尽责的师尊。 “无妨。”郁承渊微微抬头看着那霞光。“这道光芒并不会主动碰触人，只要没人主动去碰，便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已经观察这道霞光许久，这道光芒虽在他们附近游荡，但并没有碰触到任何人。在路径上有人出现的时候，还会特意绕开。否则它游荡那么久，不可能一个人也碰不到。 “师尊为何不让神兽直接将我们也用结界隔绝开来？”柳誉觉得将希望寄托于一道霞光，似有几分不妥。 “这道霞光应与你们有关。”郁承渊看了一眼柳誉，“若这霞光于修行有益，将其隔绝可能会损失一次机缘。” “太师祖的安危最为重要！我愿舍弃这一次机缘。”崔子民隐隐觉得这机缘可能应在他身上，但他不愿为了一个不知能有几分好处的机缘，让众人担惊受怕。 郁承渊拒绝了崔子民的提议，“这机缘或许不止福泽一人。”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10 如果这霞光牵扯的只是他们，郁承渊为了保险起见当真会将其隔绝。但它很可能与穆靳有关，郁承渊处理起来便多了几分慎重。 崔子民顿时无话可说，他不可能为其他人做决定。 “石兴鹏也要突破了！”郁承渊看向左豪身后的石兴鹏，视线中多了几分凝重。 崔子民突破时，他最关注的还是穆靳。虽也及时察觉到了异样，但没来得及第一时间感知。此时石兴鹏突破，他显然不会再错过。 在众人瞩目之下，石兴鹏终于跨过了修者的第一道门槛，进入了筑基期。突破的瞬间，一道霞光出现在他身前。 “师尊，我对这道光芒有感应。”左豪忙道。 柳誉对这新出现的霞光审视了片刻，方才开口。“我感受不到新出现的光芒。” “莫非这光芒与传承有关？”严威隐隐有了猜测，不由看向自己身后的三位弟子。 “应是如此。”郁承渊的心已经放下了大半。 “既与传承有关，师祖必然也有所感应。这些光芒之所以一直不消失，很可能是因为师祖正在闭关，未能感应到它们的存在。”柳誉看向那仍在闭关的穆靳，心下恍然。 “师尊出关后，自有分晓。”郁承渊再次看向穆靳。 第三道、第四道……随着众人相继突破，便会有新的霞光出现。 七彩的霞光笼罩在大殿上，衬得整个大殿犹如仙境。 众人却无心欣赏这样的美景，视线紧紧的盯着那被霞光笼罩在中心的人，期待他从闭关中醒来。 狼崽蹲坐在结界最上方，距离这些霞光也是最近。霞光从它面前路过的时候，它总是会忍不住想要伸伸爪子。在爪子快要碰触到霞光的时候，想到郁承渊的叮嘱，瞬间又缩了回来。只是一双圆润的眼眸，还会忍不住盯着霞光去看。 看得时间长了，这光柱便让它有几分熟悉感，但又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来源于何处。 狼崽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发现告诉郁承渊，想要郁承渊为自己解惑。 “这些光柱，的确像是有某种规律。”郁承渊也跟着观察了片刻，但他也只看出了几分规律。 “此为天地阵法。”穆靳在修炼之时便已经感知到了周遭游荡的霞光，肉眼看到这一幕仍是忍不住震撼，眼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神识也在随着光芒移动，这源自于天地的传承奖励，其中还带有些许天地规则的痕迹。从中捕捉到的法则讯息，能让穆靳节省下不少验证天才地宝效用、术法威力的时间。 “阵法本源自于天地，而这霞光有传承之能，从中察觉到几分阵法轨迹，最正常不过。阵法越是高深的人，从这霞光中体悟便会越深。” “您出关了。”郁承渊有几分惊喜。 “嗯。”穆靳的视线自始至终未从霞光上移开。 “这些光芒乃是石兴鹏他们突破后出现的，不知会有何效用？”郁承渊对这光芒并不是不好奇，只是他将穆靳的安全看作是第一位，所以哪怕好奇也没有贸然试探。 穆靳提及了这些霞光的功效，语气也有几分凝重。“增加悟性。” “悟性？！”郁承渊有些震惊。 如果说修行之道中资质极为重要，那悟性便是重中之重。资质不足尚可用勤勉来弥补，悟性不足有些东西可能连入门都做不到。提升资质的天才地宝一直都有，但提升悟性的宝贝，郁承渊却是第一次听闻。 “没错，增加悟性。”若不是穆靳在修炼时便已经察觉到了这些霞光的效用，他恐怕也难以维持这样淡定的姿态。 不只是这个世界的人未曾听闻过增加悟性的东西，穆靳也从未听闻过。 在神界那颇有名声的感悟圣地，并非直接提升悟性，只是提升感悟规律。 譬如剑修的圣地之中充盈着各色剑气，这样的环境更容易引起剑修的共鸣，但剑修自身的感悟能力并没有任何改变。 这些霞光是穆靳曾经经历的那个神界所没有的，甚至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独有，每个世界都必然会有自身的独特性。 穆靳很喜欢这个世界的独特性，这个世界出现其他功效的天才地宝对穆靳来说都可能无用。唯独悟性，修行再高的修者都会有瓶颈的存在。可以加持悟性的珍宝，所有人都求之不得。 “这功效当真让人惊叹。”郁承渊震惊之余也想到了这霞光的局限性，“不过，这些光芒应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够使用。” “霞光因传承出现，只有传承之上的人可以使用，每个人使用的量也早有定数。”穆靳之所以对这霞光的作用没有丝毫隐瞒，便是因为这霞光的特性。 所谓定数便是他独取一半，郁承渊可取剩余部分的一半……以此推断，越是往后越是稀少。这方天地很是重视传承，故而也更为重视传承的根源。 “我不建议你们现在便将它们用掉，可以收集起来待修炼遇到瓶颈时再使用。”穆靳看着这些霞光，“毕竟这霞光究竟会出现几次，没有人知晓。” 左豪他们突破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这类霞光。石兴鹏他们这一代弟子入门，却出现了。其中究竟有没有什么规律，穆靳暂时也不清楚。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11 “师尊所言极是。”郁承渊也赞同穆靳的决定，“只是不知这霞光该如何收拢？” 穆靳看向漫天霞光，看来只有他可以干涉甚至命令它们。这也是在新生世界发展出修行传承的好处？ 第101章 “我将霞光封禁在玄灵宫静室内,日后你们若想用这些霞光修行,可直接在静室中取用。”穆靳没有对郁承渊等人说明这霞光只听从他一人吩咐，而是直接将安置霞光的任务揽在了自己身上。 郁承渊看着眼前的数道霞光，“师尊，这霞光可能不止出现一次，总不能每次都劳烦您亲自动手。” 现在霞光也只有眼前这几道,穆靳亲自收取倒不至于太过疲惫。如果日后这霞光还会出现，数目肯定会越来越多，穆靳哪能每次都亲力亲为？纵然穆靳愿意，郁承渊也不忍看他劳累。 “我会在静室范围设一阵法,日后再有与我等有关的霞光出现,会自动被摄入阵法之内。”穆靳心下早有成算。 郁承渊听闻有一劳永逸的方法,便放心了下来。“师尊需要哪些布阵材料？我这便派人找寻。” 穆靳手上的材料比郁承渊手上多得多,如果穆靳那边都没有，就要在全国范围内寻觅。 “布阵材料……”穆靳面露沉思之色，“我若缺什么,自会告知于你。” 他即将布置的这道阵法，并不是现成的阵法，具体要怎么布阵还需要探究。究竟会用到什么材料，穆靳在动手之前也不能完全确定。 大多常见阵法,都会有一个影响范围。摄入阵法可将外界的东西强行拉入阵中，但这摄入的范围仍是有限。 穆靳想要阵法做到可以将整个‘师门’的霞光都自行摄入的程度,便要将这个范围扩大至整个世界。 如果用正常的布阵方式,想要布置一个可以影响整个世界的阵法,需要耗费的资源绝对骇人听闻，对布阵者的要求也极高。神界的那些神君、魔君布置一个这样的阵法，都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穆靳如今连神君、魔君的修为都没有，以正常的方式布置那么个阵法就是在找死。 他之所以敢说自己能布置一个摄入霞光的法阵，是因为霞光中蕴含的法则。如果将法则看做是阵法的一部分，便能将法则笼罩范围内的霞光摄入其中。 这个世界应还未出现法外之地，可以欺瞒法则的修者目前也只有穆靳这么一个。那些霞光，自然也难以出现在法则笼罩之外。 神界典籍有利用法则布阵的记载，和眼前穆靳要做的事有些类似，不过在神界穆靳并未听闻过有谁动手这样做过。 蕴含有法则之力的天才地宝毕竟只有极少数，哪怕是神君、魔君也不会用来布阵。没有天才地宝做引，使用法则布阵的难度便会上升数倍。 虽然是第一次动手，穆靳却有十足的信心。这阵法最难的地方在于约束法则，但穆靳用来引动法则之力的霞光本就对他有顺从之意。没了最大的拦路虎，这阵法布置起来也就没了什么难度。 “布置阵法需要些时间，眼前这几道霞光仍要劳烦师尊动手收取。”郁承渊看了一眼眼前的霞光。 自穆靳说出这些霞光有增加悟性的功效，那些武者便再也无法淡定，看向霞光的视线带着掩饰不住的渴望。若不是他们知道这霞光对他们无效，说不定他们之中会有人铤而走险。悟性对武者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郁承渊清楚他们夺不走，但他也没有将宝藏放在面上供人观赏的想法。 “举手之劳。”穆靳说着手掌上多了一个玉盒，几道霞光顺着他的心意没入玉盒。 霞光飘荡在外的时候能笼罩整个大殿，装于巴掌大的玉盒之中也并无任何不妥。 穆靳将手捧着玉盒，看向郁承渊。“你安排个人，带我去玄灵宫静室。” 玄灵宫静室所在的方位根本瞒不了穆靳，他神识一扫便能知晓玄灵宫内的全部状况。以穆靳的戒心，他踏入玄灵宫之前，便已经熟悉了这个宫殿。 不过……郁承渊没有主动带他参观过玄灵宫，他也全当自己不知道。神识对他们来说的确很是方便，但有些礼节也应顾及几分。 “阵法的事并不着急，您刚刚突破应巩固一下修为。”郁承渊说到这里语气一顿。 他的修为与穆靳相差甚远，无法感受到穆靳此时的状态。但也能够肯定，穆靳应会在自己修为尚未稳固的情况下去布阵。 虽说穆靳有时候会将崇国看得比自身的利益还重要，但布阵者修为不稳极容易影响到阵法的成功率。这样没有任何好处的事，穆靳也不会去做。 “纵然修为稳固，也可以放松一两日，再钻研阵法。” “我此次突破乃是水到渠成，并未有什么压力，无需耽搁时间。”此次突破虽在穆靳意料之外，但他此次突破首先松动的是神识境界。 神识境界有所进益，自然会带动修为突破，也算是水到渠成。如今穆靳的灵力修为并非提升一两个小境界，而是直接跨越一个大境界到达灵寂期巅峰。 穆靳的神识境界比灵力修为高出太多，哪怕不是突破只是境界松动，所造成的影响也是巨大。若非如今这具身体所能承载的力量有限，灵寂期巅峰绝不是顶点。 当然像穆靳这样高深的神识境界想要提升一星半点也是千难万难，这次只所以会有提升还是因为前身的那道因果。那消泯不了便会影响道途的因果，造成的影响也不过是穆靳神识境界松动没有太大增幅。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12 若不是穆靳在神界已经习惯了这缓慢的提升方式，心下说不定还会有几分遗憾。如今心下虽无遗憾，但也谈不上惊喜。 比起这神识的松动，反倒是那霞光给他的惊喜要大的多。他日后神识想要提升，说不定还要依仗霞光增幅的悟性。 “您……”郁承渊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围观者，没有继续说下去。 穆靳顺着郁承渊的视线看过去，随后说了一句。“诸国使节进谏那一日，我会到场！” 郁承渊听闻此言，便知道穆靳误解了他那道视线的含义。 抬手在周遭设了一道隔音结界。“师尊能到场我自然欣喜，但我并不是因此阻挠师尊钻研阵法。” 他们与诸国使节商谈时有穆靳坐镇，会让诸国使节更加投鼠忌器，对崇国更为有利。 但哪怕没有穆靳在场，也会有神兽空冥狼威慑。虽说空冥狼只有孩童的神智，但它与郁承渊通过契约相连，郁承渊想要利用它达成目的也并不困难。 穆靳闻言勾了勾唇角，言语间似也带着几分轻笑。“你觉得我会被穆家人影响心情？” “那样的往事重现于眼前，的确很影响心情。”虽说穆靳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但郁承渊也难以确定穆靳真正的想法。穆靳想要掩饰什么，他无法察觉到半分痕迹。 “穆家那段往事的确对我有几分影响。”穆靳看着郁承渊因他的言语发生变化，失却了往日的淡定，伸手拍了拍郁承渊的肩膀。“影响你也看到了，我的神识有所突破，连带着修为也大有进益。” “……”郁承渊对穆家的恨意才刚刚升起，脑海中已经模拟了诸多残酷的刑罚。 随后，突然放松了下来。 但郁承渊不准备简单放过穆家人。穆靳的确已经不在意穆家的那段过往，甚至因此有所突破，但穆家人曾给他带来的伤害仍切切实实的存在过。 二十年的期待、二十年的欺骗、二十年的病痛……若非踏入修行之道，人生又能有几个二十年？ 穆靳可以不在意，但郁承渊却无法不在意。他此时脑海里还会浮现穆靳在苦痛中挣扎的模样，时不时会想穆靳经历生死的那一瞬。 他在那一瞬，在想些什么？！ “什么都没有想。”穆靳随口回答了一句。穆谨在痛苦中死亡，根本没来得及想。 郁承渊这才察觉，刚刚他不小心已经将话问出了口。答案有些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身处于极度痛苦的人，哪里有时间胡思乱想？ 穆靳无心与郁承渊探讨穆谨的感受，再次开口。“安排人带我去玄灵宫静室，这阵法早一日成型，我也能少一些麻烦。” 郁承渊察觉到穆靳的心思，便顺从了穆靳的心意转移了话题。“我可以让他们配合师尊。” 穆靳这么着急去研究阵法，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配合他。 按照郁承渊的安排，此次一同入门的其实不只是崔子民他们几个，更重要的是那些早就将身心献于他这位帝王的暗卫。 因暗卫人数众多，身份上又不适合过多宣扬，故而没有在大殿上拜师。 最初的计划是等诸位观赏的宾客离去后，郁承渊便会安排那些暗卫们拜师。 穆靳突然突破，这事便耽搁了下来。如今那些暗卫们，仍停留在宗师境巅峰。 现在他们一旦突破，便有可能在身前召出一道七彩霞光。 其他人不通收取之法，每个人突破都要穆靳动手收取，自然算是个麻烦。 郁承渊说让那些暗卫们配合穆靳，方法也很简单，那便是让暗卫们将突破的时间压后。 待穆靳阵法成型后，他们再突破，穆靳自然而然的便少了不少麻烦。 “不必。”穆靳闻言看向那始终盘膝而坐的幽诺，“筑基之法不会永远掌控在你我手中，说不定现在便已经有人自行发掘了修行之法。他们早一日突破，崇国便能多一分优势。” 郁承渊从没想过自己能永远的把握住修者的命脉。 眼前这个大世宗师境巅峰太多了，互相验证之下总比其他时代多几分突破的几率。 那些被无意识发觉的天才地宝之中，也有直接让人突破到筑基期的珍宝。以往很多药材没有人敢尝试，现在却不一定。据他所知，其他国度已经有人强行服用过空冥境所出的天才地宝。 虽然如此，有神兽和穆靳存在的崇国，仍然立足于不败之地，区别只是优势大小。 郁承渊不希望穆靳太过操劳，为此宁可放弃一些优势，但穆靳却是以崇国利益为重。他……无法忽视穆靳的意愿。 “我会尽快安排他们突破。”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13 第102章 “帝师当真得天地眷顾。”北国使节于文栋忍不住开口感叹。 那数道霞光的功效,实在让人眼红。穆靳也没有做太多事，只收了一位弟子便得了让他们求之不得的好处,着实让人艳羡。 看了那以天地为幕的画面，他们在感叹‘穆谨’前半生的坎坷遭遇时，也忍不住怀疑穆靳突破筑基期的缘由。 在今日之前，他们以为穆靳耗费了无数心机方才钻研出了突破筑基的方法,如今却有不同的猜测。穆靳是曾经历过生死的人，他在生死之间既然能获得鬼神之谈,也可能从天地中获得助力突破的讯息。 如果是前一种，他们除了尊敬之外自不会有其他想法。如果是后一种,也只能用‘天地眷顾’这四个字来形容。 “天地眷顾？看来能得到天地眷顾的人,不只是需要幸运。如果经历那些的人不是帝师，而是在座的各位……”郭阳扫了一眼大殿上的众人,“恐怕没有人能从那坟墓中爬出来？！诸位说不定根本坚持不了二十年,便已成枯骨。” 如今还停留在大殿上的人都是武者,武者们自然都有几分眼力。他们能看得出来，穆靳下葬的时候身体当真已经达到了极限。若不能成功消化掉那具身体中积累的药力,就只能成为一副枯骨。 哪怕穆靳从天地间获得了讯息,他能忍耐常人所不能忍的疼痛，耗费五年的时间消化掉药力，本身便是一个壮举。在场的武者们,并没有信心做到他这一步。 如果穆靳真的没从天地间获得什么讯息,而是自己从书册之中总结,在生死间突破自我,其中的难度更让他们望尘莫及。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穆靳都足以让他们仰望。 “大人所言极是。”北国使节于文栋听了郭阳一番说辞，额上忍不住冒出了两滴冷汗。 当真是财帛动人心，他居然因那数道霞光失了平常心。 刚刚开口的时候，他心下甚至有种想法，觉得如果是自己获得天地眷顾也能获得帝师如今的成就。 郭阳的话却是提醒了他，哪怕是相同的际遇，不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结果。 索性他只说帝师是得天地眷顾之人，没有太过袒露心下的想法。否则只这一言，便可能让北国万劫不复。 北国位于大陆最北侧，与崇国并无接壤之地。在诸国之中，本是比较占据优势的那个。若因他一言陷北国于不利，他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诸位与其想一些得不到的东西，不如切实利用眼前的好处。趁着这殿中灵气未完全散去之际，尽量提升自身的实力。”郭阳的视线看向那空无一物的高台。 那霞光的效用他同样眼热，不过他却不会将那份渴求和艳羡在口头上表现出来。与其说那些无意义的话，倒不如多表现一下自己，让郁承渊和左豪他们注意到他。 郭阳原本想过很多在典礼上表现自己的方式，不过因为这场典礼蕴含的讯息太多，他根本没有表现自己的机会。强行出头，只会让人反感。 不止如此，在典礼上发生的事，甚至有些动摇了他的信念。 他当真要坚持做郁承渊的弟子？如果和崔子民他们一样稍退一步，现在或许已经是师门中的弟子，已经得到了那霞光的使用权。 只是……坚持到现在再选择放弃，郭阳心下总有几分不甘。 周遭的武者们听了郭阳的言语，不少已经再次闭上了眼眸，沉浸在修炼之中。郭阳此时的思绪，却是有几分纷乱。 他早已经是宗师境巅峰武者，倒是有几人注意到了他的状态，但也不觉得有什么。 宗师境武者实难从这些灵力中获得什么进益，这些时日放弃在殿中修炼的宗师境武者不计其数，郭阳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极为难得。 郭阳却没有让自己沉浸在纷杂的思绪中太久，神色复杂的看了幽诺一眼，盘膝开始修炼。 幽诺说她可能会借这次机会突破，这么些天过去，很多宗师境已经将幽诺那番话当做是她自己的狂言。 郭阳却对她的话十分认可，他刚刚有注意到，穆靳离开大殿前看了幽诺一眼。 幽诺既然可以在没有指点的情况下突破到筑基，他为什么不能？ 郭阳一心想要拜入郁承渊门下，自不愿让一位女子夺了穆靳他们的注意力。 他重新修炼没多久，场上的武者们便陆续清醒了过来，震惊的看着幽诺所在的位置。 “幽使节所说的借此机会突破，居然是真的。”周传景看着被灵气漩涡包裹起来的幽诺，忍不住感叹。这样的突破场景，他们这些天已经见过不止一次，当然不可能认错。 武者们先是有一瞬间的怔楞，随后便忍不住思索。 既然没有穆靳的指点他们也可以突破，那他们还需要像之前那样费尽心思的为崇国办事、讨好郁承渊？ 拜入郁承渊门下，的确可以得到不少珍宝。但那丹药、炼器，他们认真研究也未尝研究不出来。 至于那传承所出现的霞光，穆靳创下的师门传承能够得到，其他人创建的师门也未尝不可。自己创建师门，得到的说不定更多。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14 穆靳创下的师门各方面都走在最前列，又有神兽庇护，自然还是最佳选择。只是……能拜入他们门下的可能性实在太小！经过了百般努力后还不能得偿所愿，那样的失落很多人都不愿意尝试。 “不知幽使节突破后，有没有收徒之意。若收下的弟子踏入筑基，会不会也能有霞光出现？”一名武者大着胆子将一些猜测说出口。 周传景比起其他人却要稳重许多，似乎并不意外幽诺的突破，也并不担心眼前多出一位筑基期强者。 筑基期强者，他们周国其实早就有了，只是对外秘而不宣。周传景来崇国出使之前有信心完成出使任务回国，亦是因为周国有宗师境作为依仗，他们周国对崇国并无什么渴求。 但在崇国看得越多，他越觉得筑基期根本掌控不了局势。不说崇国随时可以突破的宗师巅峰不在少数，只看那只神兽和修为再度突破的穆靳，周国便无任何胜算。 至于这霞光……前些时日他便已经将这边的情况传讯给了国内。 虽说在穆靳清醒之前，他们并不能完全确定这霞光是传承所致。但收徒对实力深厚的武者来说，本可以随手为之，耗费不了太大功夫。 这次愿意拜师的人，更是周国排在顶尖行列的武者，那位新晋筑基期曾经的同辈。可以轻而易举的占一个辈分的便宜，那个老顽童一样的武者可是开心的很呢！ 想必周国国内，很快便能得出一个结果。 如果那霞光本就是传承依托之物，其他人通过传承也能得到。他们只需全力熬过这段时间，暂避崇国的锋芒。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发展，日后未尝没有与崇国叫板的实力。 若那霞光……不会有那个可能。天地待万物本是公平公正，又怎会独给一人、一个门派庇护。天地若真的会指定所谓的‘正统’，这世间也不会出现那么多国度了。 周传景觉得自己在崇国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居然会有那么离谱的猜测，他面上浮现出了一个略带自嘲的笑意。 刚准备抬头向前看，便感受到了身后那排座椅上的气机浮动。这是…… “郭大人也突破了？！”刚刚被郭阳提醒过的北国使节于文栋有些惊讶。 他们早听闻崇国武林之中有不少宗师境巅峰投奔了朝廷，在朝堂上有了职位。不只是崇国，这样在形式在诸国中十分常见。如今面临大世，各国皆在整合自身的力量。 郭阳在那些武林人士之中，算不上最顶尖的一个。若不是他最近极为活跃，他们或许根本注意不到崇国之中有这么一个人。他想要拜郁承渊为师的目的从未掩饰，许多人都暗自嘲笑他不自量力。 结果他们看到了什么？郭阳居然突破了筑基期？虽然眼前还没有踏入筑基期，但目前为止有突破征兆的人还没有哪个突破失败，大家心中已经默认了郭阳突破成功。 要知道郭阳可没有任何人指点！在没有任何人指点的情况下，只落后了崔子民他们一步。这样的天资悟性，比起崔子民他们还要高一些才对。他一心拜师郁承渊，未必便是狂妄。 一时间，众人心中五味杂陈。 郭阳比幽诺晚一步开始突破，但他突破成功比起幽诺还早上一些。从修炼中脱离，郭阳眼眸中忍不住浮现了几分惊喜。 “恭喜郭大人！”于文栋第一个开口贺喜。 “恭喜郭兄！郭兄今日突破，也算是得偿所愿。”郭阳身旁的武林人士也纷纷开口。 郭阳很快收敛了面上的喜色。“成功突破至筑基的确是喜事，却称不上得偿所愿。” “郭大人此言何意？！”身旁人忍不住疑惑。 郭阳看向高台，“你们都知道，我一心想要成为天子门生。” “郭大人已经跨过了一道阻隔，日后未尝不能跨过下一道。纵然无法拜师……”有人仍忍不住劝说。 “如果有最好的选择，谁又愿意选择次一等的机遇？”郭阳打断了这人的话。 众人顿时无言。 “郭大人！陛下传唤。”费阳不知何时出现在殿外。 郭阳这边刚一突破，郁承渊便差人来传唤。 而且……众人的视线审视着费阳，自然能看出这人没有任何修为。没有任何修为却突然出现在大殿？肯定有那位陛下的手笔！ 看来，这郭阳，还真的有可能得偿所愿。 郭阳眉宇间染上了喜色，比突破时更甚。“有劳公公，还请公公带路！” 第103章 “不曾想,郭大人居然比幽使节早一步突破成功。”周传景看了一眼仍在突破中的幽诺，语气颇有几分感慨。 同样是突破，突破的速度是快是慢肯定也是有几分区别的。据他所知,根基越是扎实、悟性越高的人突破的速度会越快。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15 “我们巫国擅长精神力方面的修行,不重视身体锻炼。使节比郭阳早一步察觉到自己的突破之机，却比他晚一步突破，也在情理之中。”口头上说是在情理之中,巫国副使面上却颇有几分惋惜。 若幽诺能先一步突破,此时得到君王传唤的或许便是她。眼睁睁的看着巫国失去了一个被那位陛下重视的机会，她怎会不觉得可惜。 “我赞同副使的说法。”周传景对这一说法极为赞同。 巫国以驭蛊之术闻名，驭蛊时用到的‘神’与‘气’。长期修炼之下,她们的精神力往往会远超同级武者，身体却是远远不如。 周传景听国内那位突破筑基期的强者说过,修行应是精气神兼顾，无论哪一种弱势,都会拖累另外两方的修行。等级低的时候并不明显，等级越高便越是无法忽视。 巫国这剑走偏锋的修行方法，如今还看不出明显的弱势，但一旦发展起来,弱势就会越来越明显。巫国之中应也有人察觉到了这一点,已经在努力弥补,否则幽诺连突破的门槛也摸不到。 “主使也要突破成功了。”副使在交谈的时候也不忘关注幽诺,见她身边的灵力波动出现了变化,神色间多了几分郑重。 幽诺收拢了身边的灵力,站起身来。 “恭喜主使。”副使第一个开口。“郭阳大人前脚刚突破，主使便成功突破。今日我们见证两人踏入筑基，当真不虚此行！” “郭阳？”幽诺听闻副使的提醒，面上的欣喜便少了许多。 她本以为自己能仰仗着未入郁承渊门下却成功突破的特殊性，得到郁承渊的重视。结果她刚突破，便听闻有人在她之前突破，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左豪他们几人收的弟子之中，可没有哪一个叫郭阳！若的这人是郁承渊新收的弟子，副使也不会特地提醒她。 幽诺沉吟了片刻，方才确定了郭阳的身份，随后便不由的抿了抿唇。 “幽使节无人指点便能够突破，如果所求不太过，想来也是能得偿所愿的！毕竟陛下是个爱才之人。”于文栋见幽诺神色变化，忍不住开口。 “多谢于使节吉言。”幽诺面庞上挂上了笑意。“我们巫国所求的，只是崇国庇护而已，想必并不过分。幽诺不知北国所求为何，但也提前祝于使节得偿所愿。” 于文栋神色微微一变。 幽诺成功突破，如今这大殿上再无人能安心修行，想必他们很快便会迎来郁承渊的召见。 于文栋刚刚的说辞，是在试探幽诺的口风。 幽诺在突破之前，的确有臣服崇国之意。但在如今这个形式下，一国有没有筑基期强者差别可是大得很！ 他本以为幽诺的态度会有所变化，不曾想她仍准备投靠崇国。 “幽使节当真想好了？！您可是难得的特例！”于文栋忍不住开口。 郭阳会投靠郁承渊在他们预料之中。抛去郭阳想要拜师郁承渊的坚持不谈，他本身也是崇国人，在这个大世之中为崇国做事也是理所应当。 但幽诺不同！幽诺乃是巫国人，虽说之前曾多次暗示巫国有投奔崇国的想法，但毕竟并没有直言。只要没有直言，她纵然变卦，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于文栋本以为他们可以借着幽诺这个特例，得知一些筑基期的隐秘，摆脱郁承渊独占鳌头的形势。 不曾想这幽诺居然是个不知变通的性子，一门心思的想要投奔崇国。 有这样的心思在，幽诺怎么可能配合他们？ 没有幽诺的配合，他们仍得不到突破筑基之法，更别说实验霞光能不能在其他师门降临。 等下一个独立突破筑基期的存在？谁知道他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现下一个。 “我这个特例是否难得我不知晓，但我们巫国的决策却是早就定下的。”幽诺心下不由苦笑。 她不知道如今的她对诸国的意义？！当然不可能！ 她很清楚如果巫国不投奔崇国，巫国可能会迎来飞速发展。但巫国如果不投奔崇国，更可能迎来灭顶之灾！ 原国那个亡国之君，用了她们巫国的手段，方才将众人困在空冥峡谷。若非郁承渊他们及时出现，在场的人很可能成为蛊物的养料。崇国若想要出兵巫国，连借口都是现成的。 至于崇国会不会出兵，幽诺根本没有任何怀疑。从郁承渊布局朝堂清理奸臣的手段便能看出他是位明主，明主怎会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若她们不主动投诚，至少有八成的可能性灭国。若主动投诚，郁承渊或许还会看在她们态度良好的情况下，给她们些许好处。 “幽使节才刚刚突破，又怎知女王陛下的意思？”于文栋仍是想要让幽诺重新考虑一番。 “让于使节挂心了，主使的意思的确便是我们女王的意思。”副使早就将幽诺突破的事传讯回国，也已得了相应指示。 于文栋有几分气恼，“怪不得巫国传国这么多年，国土却只限于那方寸之地。” “于使节还请慎言！”幽诺微微皱了皱眉，“此乃玄灵宫重地，您说的话指不定已经传到了陛下耳朵里。”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16 于文栋顿觉身上浮现出一股冷意，他转头看了一眼在场的其他人。 在场的不管是诸国使节，还是崇国的江湖人士，皆不想让幽诺和崇国扯上关系。但幽诺清醒之后，他们却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人开口。 显然这些人都把他当做了出头鸟，让他去试探。而他因脾性的问题，中了这个计。 “那位将玄灵宫开放于我等，乃是给潜心修行的武者一次机遇。诸位若有何疑惑，还应离开这玄灵宫再行商讨。”周传景开口说了这一句后，便走向大殿外。 在离开之前，他忍不住多看了幽诺一眼。这幽诺出生在巫国，当真是幸事。若是在其他男子为尊的国家，想必不会有这般风采。 周传景心下对同处于主使之位的幽诺也有几分艳羡，他们早有了决定反倒没有什么压力，而他此时却还在忐忑的等着国内传讯。 心下有挂心之事，周传景没有再在玄灵宫逗留。他安排了副使探听消息，自己则回了使节馆等待国内的结果。 足足等了五日，他方才接到了国内的传讯。 神色严肃的看着传讯的内容，周传景的手掌忍不住微微颤抖。 炼丹、炼器之法进境缓慢，早在周传景的预料之内。他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传承霞光真的如同他之前那荒谬的想法一般，没有在周国传承中出现！ 周国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当真是用心良苦。他们在验证传承霞光的时候，所收的弟子和崇国的形式都有几分相似。由最先突破的那位筑基期收下一位弟子，随后向下延伸。甚至连弟子的特征，都有一定程度的雷同…… 在形式这般相近的情况下，周国没有发现一缕传承霞光！国内的宗师境强者们有些不信邪，又收了几名弟子，在传讯前刚刚突破，仍没有半分收获。 那传承霞光，很有可能是穆靳师门的‘特产’。 这怎么可能？天地不是向来公平公正，怎么会给崇国这样的特权？那连绵不断的霞光加持之下，诸国和崇国修者之间的差距岂不是会越来越远。这和直接指定天地正统，有什么区别？！ 周传景也察觉到书写后半段内容的人，笔法明显有几分不稳，足见其心神不定。显然，因此受到打击的不只他一人。国内的那些人，同样也难以接受。 强行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波澜，继续向下看去。书信最下方的字体几乎力透纸背，一字一字仿佛印刻在他心中。 父皇他们居然决定…… 几乎同时，郁承渊拿着一封信件踏入了玄灵宫静室。 虽说使节们传信之时已经十分警惕，但在神兽空冥狼的协助之下，郁承渊想要得到他们信件的内容，可谓是易如反掌。哪怕是一些暗语，郁承渊也能轻而易举的解析出来。 诸国使节刚至崇国时，信件中并无什么信息。最近这些信件，里面传达的讯息可不少。 郁承渊手上这封信，与周传景手上那封一模一样，连笔墨痕迹都分毫不差。 “师尊，我从周国使节的传讯中，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郁承渊说着将信件递给穆靳。 “仅有我们师门出现霞光。”穆靳看到信件的内容，也是微微一愣，随后开口询问。“他们所谓的传承，指的是什么？” “应是突破筑基之法。”郁承渊回应。 穆靳低头看着信件上的字迹，“传承不只是传法。” 他虽也传授众人突破之法，但其中还包括了对于道的理解，自是有几分区别。在神界，认可的传承也多是道与法交织，若只有法没有道称不上是传承。 “这是因为他们所传的并不被天地认可？”郁承渊询问。 “若他们传承出现失误，也有可能出现这种状况。”穆靳一时也无法确定，“如果当真是天地的特殊对待……” 穆靳神色严肃，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在短时间内看起来是好事，但肯定也要需要付出一些代价。”郁承渊得了神兽的传承记忆，也有几分了悟。“公平公正是铭刻天心的铁律，纵有庇护也要在范围之内。” 穆靳视线扫了一眼那被他注入阵法中的霞光，神色逐渐恢复如常。“如果真是我等特例，代价有可能已经交付。” “师尊已经知道代价是什么了？”郁承渊忍不住问询。 “还不确定。”穆靳看向郁承渊，“明日你安排所有暗卫来这边突破。” 这几日郁承渊已经在安排暗卫突破，但因为霞光异象比较惹眼，想要压下需要点功夫，每一次顶多两三位。如今还有不少暗卫，停留在宗师境巅峰。 “好。”郁承渊没有任何迟疑。虽说他不知穆靳的猜测是什么，但应很快便能够解惑。看穆靳的神色，这场与天地的交易，他们似乎并不吃亏。 第104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17 玄灵宫最为宽敞的静室内，数名黑袍人盘膝而坐。他们周身萦绕着灵气漩涡,俨然正在进行至关紧要的突破。 郁承渊小心的将香炉摆放在桌案上,将一炷香递给身旁的穆靳,“师尊,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接下来就交给我。”穆靳接香之时周身闪过一丝灵力波动。 整炷香闪过一丝金芒，从香的底端浮动到顶端。隐隐有香烛的气息在静室中蔓延开来，他手中的香已经燃起。 郁承渊微微一愣，转头看了一眼穆靳身后刚刚开始突破不久的暗卫们,并没有多说什么。 若以正常的速度来算,这些人不可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突破。穆靳不可能忽略这么浅显的问题,他既然在此时将香火点燃,必然有自己的把握。或许那灵力，正是用于延缓香烛燃烧。 穆靳将香置于香炉内,看着香烟冉冉升起。 正如郁承渊所想的那般,那炷香顶点虽有火焰闪过,但却始终没有变短的迹象。 其上灰色的烟雾呈直线向上,直没入房梁。郁承渊不知外面的境况，他也猜测到这烟透过房屋仍会径直向上蔓延，直达天际。 这样的场面对于已经接受了修者各方定义的郁承渊来说，并不觉得难以接受，他随口感叹了一句。“不曾想普通的香火注入灵力之后，便可有这般异象？” 那炷香乃是郁承渊亲自备下,在普通人眼中乃是极品的香火,但却不可能有什么神异。在他看来,眼前所彰显的神异之处，是与穆靳的灵力有关。 “灵力只是辅助，更重要的是点燃香烛时的意愿。祭台摆放和其上的物件本就有一定规律，乃是最简单的阵法，结合强烈的意愿有上达天听之功效。”穆靳看了一眼面前的桌案。 “这番陈列和普通人祭天、祭祖没什么区别，只因为是修者主持，功效便全然不同吗？”郁承渊身为帝王自然见识过祭天祭祖的场景。 因为眼前的摆放和他之前经历过的有太多雷同之处，所以他便下意识忽视了这桌案可能有的功效。之前那些场面浩大的祭天、祭祖，没有哪一个有如此异象，更不说其他效果。 “主祭者的身份的确是重中之重，不只局限于修者。若普通人足以让天地重视，主持的祭典也有可能引发异象。”穆靳微微抬头，似是能透过房屋看到升空的香烟。 “可以引发异象的普通人……”郁承渊忍不住感叹，“不知是何等风采。” 他身为帝王，见过无数的天之骄子、帝王将相，但这些人中从未有哪一个能引发所谓的异象。以这样的状况去推论，能引发异象的普通人要比这些人更为优秀。 “你此时哪怕没有任何修为，也能得到天地回应。”穆靳说的极为笃定。 以郁承渊的命格，他若在天道显现的世界祭天，哪怕自身没有任何修为也必能得到天地的回讯。 帝王又名天子，‘天子’这个称呼在天道显现的世界并不只是一个称谓。天子纵然没有任何修为，也可赐封臣子成就仙神。一封圣旨，立下仙神其地位可见一般。 此前这个世界天道不显，郁承渊命格贵重，祭天也没有什么效用。现如今天道已经开始显现，许多传承之中的东西都会被天道用来完善自身，郁承渊再设下祭坛必然能得到回应。 穆靳曾阅神界之中的诸多典籍，对新世界天道发展的轨迹有几分猜测，故而才设下了眼前这个祭坛。他并非没有其他上达天听的方法，但其他方法显然都不如眼前这一个省时省力。 以穆靳几次打破天地界限的成就，他不使用任何灵力应也能够得到回应。之所以使用灵力，是因暗卫们突破的时间无法预料。 “我如今便可以做到？”郁承渊心下有一丝惊喜浮现，却没有自傲之色。“莫非是因为天下局势？！” 如今天下局势已是以崇国为尊，他想要一统诸国需要的不过是时间而已。虽然帝王的身份不会改变，但其中蕴含的意义却有太多不同。 “天地的确重视成就，而人的成就大多在出生时便已经定下，能逆天改动的只有少数。” 穆靳看向郁承渊，“大多帝王将相，在命格中便有分晓，天道可直观每个人的命格。主祭者哪怕只是一个平民，但他有帝王命格，也极有可能得到回应。” “帝王命格便有可能得到回应，如此说来帝王应更容易得到回应。但历代帝王的记载中，从未有相应言谈。”郁承渊听了穆靳说法，反而越发疑惑。 如果命格决定成就，他命中便有一统天下之象，为何他祭位时的那场祭天，没有任何动静？！ “因为当时的那片天地，并非如今的天地。”若换做是道心誓之前的郁承渊，穆靳或许不会说得那么直白，如今他对郁承渊明显更多了几分坦诚。 “天地也会成长？”郁承渊说出这个猜测，心下也有几分荒谬之感。但这荒谬的答案，却极有可能是现实。 空冥境便是一个明显的证据，若之前这个世界有秘境存在，又怎么会没有人发现。如果之前这个世界没有秘境，空冥境是第一个便很好解释了。 那么……为何天地会在但此时成长，空冥境又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如今这个局势和史上最大的区别，应便是修者了。 穆靳突破筑基期，的的确确不仅是提升了人类修行的上限，也开启了一个大世！真正意义上的大世。 “可以这么说。”穆靳对上郁承渊的视线，随口问了一句。“你可还有其他疑惑。” “师尊擅长天象与卜算之法，显然可直观命格。”郁承渊当真有所疑问。 “只要愿意付出些代价，自然可观。”穆靳在江南时便已经展现了自己这方面的能力，此时自也无需隐瞒。 郁承渊对这个答案也无意外，“师尊对柳誉虽算不得太过特殊，但总有几分照料，可是因柳誉的命格。”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18 穆靳没有回答，反倒反问了一句。“你觉得他能走到哪一步？” “若多加磨砺，或有成相之才。”郁承渊答道。 “他的确有相之命。”穆靳在棺木中的卜算，便观到柳誉有相才。 之后对他的诸多优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此。若他入世时接触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他对其或有几分优待，但并不会有诸多指点。 “在师尊眼里，我便是帝王之命？还是另有其他说法。”郁承渊对此也有几分好奇。 “你即将要做的，便是你命格中映照的。”穆靳仍是直言不讳。 “一统天下么？”郁承渊有几分了然。 哪怕没有眼前这个大世，他或许也能做到这一步。只不过过程会十分漫长，也必然会无比艰难。 “在江南时，我便已经知晓了你的命格。”穆靳突然说了一句。 “江南？”郁承渊并不觉得意外，“师尊提到命格时，我便已经有所猜测。师尊对崇国这般看重，想必也不只是因为师尊是崇国人，更多是因为日后的崇国可成为百姓的乐土。” 穆靳收敛了面前的笑意，言语中明显带着几分深意。“你当真一点都不怀疑，我的用意。” 郁承渊被穆靳说的一愣，随后忍不住笑道。“怀疑什么？怀疑师尊当初接触柳誉接触我，是别有用心？借着我的手处理穆家？一个穆家应无需师尊耗费太多心思。若是为了其他……我想不到有什么是您靠一己之力得不到的！” 穆靳唇角重新勾起，笑容却比往日少了几分温和，多出几分肆意。“一人之力再强，也纵有难以顾忌之处。百万弱旅，也有可能创造奇迹。” “自师尊与我相识，我三番五次得利。师尊若所求，可直言相告。纵然刀山火海，弟子也愿一闯。”郁承渊看向穆靳，神色极为坚定，隐隐还有几分期待。 若穆靳接触他们当真别有用心，那他总能将之前的因果偿还几分。更重要的是，如果穆靳并非无欲无求，他就无需费心寻找将穆靳留在崇国的理由。 穆靳伸手放在郁承渊的肩膀上，语气中颇有几分感叹。“愿立下道心誓的人，果然都……”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郁承渊面上的笑意却不由扩大了几分。纵然他不知穆靳未尽的话是什么，但想必对他有益无害。 穆靳看着郁承渊面上的笑意。以往很是吝啬自己表情的帝王，如今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 愿立下道心誓的人，果然都是某种意义上的疯子！ 他们有一往无前的决绝，坚持自己认定的信念。 穆靳甚至觉得两人之间从一开始便存在的那道裂痕，在郁承渊眼中可能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当真相揭开的那一日，郁承渊的道心也许根本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日后的事只是猜测，但此时郁承渊的表现，的确不辜负他此刻愿意交付的信任。 “师尊心下可有所求？”郁承渊并没有将自己的承诺当做是玩笑之语。 穆靳将手掌收回，看着那蔓延到天际的香烟。“我之所求，唯道途矣。” 郁承渊听到穆靳的答案，心下颇有几分可惜。 穆靳所求的道显然便是修行之道，在这条路上他已经远远领先于其他人，郁承渊想要帮助也做不了太多。除了……为他搜集一些可能对修行有利的资源。 他侧头看了一眼使节馆的方向，看来他应加快脚步了！ 崇国在这片大陆乃是有名的大国，疆域辽阔。但更多的土地，还是在诸国手中。那些土地上孕育的珍宝，在他掌控疆域之前难以收拢。 穆靳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使节馆，之前出现的猜测又多了两分佐证。 第105章 那炷燃烧了数日都未曾有任何变化的香,突然间缩短了一寸。 几乎同时一位暗卫身边的灵气漩涡尽数被收拢,成功突破踏入筑基期。他突破的瞬间，一道霞光浮现在身前。 郁承渊看了一眼缩短了一寸的香，又看向那道霞光。“师尊,您祭天所求可有了结果？” 从香的变化不难看出，穆靳祭天所求必然与暗卫突破有关。但结果如何,郁承渊却无法分辨。 暗卫突破的过程和之前崔子民等人给他的感觉几乎完全相同,眼前这道霞光与之前出现的霞光也没有任何区别。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19 “等下一位暗卫突破。”穆靳只看了一眼那道霞光,神色之间并无异样。 郁承渊看向身后正在突破的暗卫，同一批暗卫的修为、资质、根基都相差不远。已经有一位突破,其他人必然不会太过遥远。 暗卫们没有让两人等太久,不过数十个呼吸的时间，再次有一名暗卫踏入筑基。但这一名暗卫身前,并没有浮现出霞光,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肉眼不可查的乳白色光芒。 光芒分为三份，最大的一份归于穆靳,其次归于郁承渊，最后一份离开静室向暗一所在之处飘去。 “这是……功德？！”郁承渊已经两次直面功德,对功德的气息已有几分熟悉。虽然这次得到的功德几乎微不可察,但的确是功德。“功德便是霞光出现付出的代价？” “没错。”穆靳的神识缠绕着那炷燃烧的香火。 第二名暗卫突破时，他以神识向天地传达了‘此次突破,不愿做交换’的意愿,霞光便没有出现。取代霞光的,自然便是交换之前他们最初应获得的东西。 “功德的用处极光,相对而言霞光的作用便显得狭隘。”穆靳的传承玉简、神兽的传承记忆中皆不止一次提到过功德，郁承渊对其的了解已十分深厚。 从用途上来看，霞光怎么也比不上功德。功德本就有霞光的功效，若单从效果上看，这样的交换并不的合适。 穆靳既然觉得这场交换并不吃亏，自然有其原因。 郁承渊感受着体内那微不可察的功德，再抬眼看向那道还未来得及收拢的霞光。 “这么一丝功德，便能换取一道霞光柱，两者大小的差距着实一目了然。对需求感悟的人来说，霞光反而要比功德来得实惠。” 穆靳将刚刚入体的那丝功德浮现在手心，很快便得出了结论。“若同样用于感悟，一道霞光的效果比起一丝功德要超出十余倍。” 在这个新生世界，做第一个传道之人会获得功德，本就在穆靳的预料之中。不过功德能获得多少和弟子的数目与成就息息相关。 如今师门只有那么几位弟子，弟子大多在筑基期，所获得的这点功德根本不明显。这么点功德达不到激励传承的效果，天地不会将其降下。以他们如今收徒的速度，想要得到这份功德，少说也要一两年。 穆靳本没想过短时间从传承中获益，霞光的出现却让他有了另一个选择。 这感悟之效，他一样也有所求。纵然他得到的是功德，必然也会有一部分用来修行感悟。用少量的功德换得专职感悟的霞光，对他来说也是有益无害。 最重要的是…… 穆靳沉沉的看着香炉之中的香再次缩短一寸，这一次霞光再次浮现出来，旁边还有乳白色的光芒闪烁。 两者同时出现，不过无论是霞光还是那功德体积都明显缩小了不少，此次穆靳祭天所求的是：一半维持原状，另一半来做交换。 显然这样的要求，天地仍是应允。 “如何交换可以由我们来选择，想要终止的时候随时可以终止。”穆靳试探这一次，已经可以得出结论。 “目前来说，将功德换做是霞光对我们更为有利。”郁承渊面上多了几分沉思，“不过，我仍有一事不明。” “你的疑惑应与左豪他们有关。”穆靳能猜测到郁承渊想要问什么。 “左豪他们突破时并无霞光降世，是否因为他们突破时没有正式举行拜师礼？若天地拿那般在意礼节，日后我会多加注意。”郁承渊不希望因为疏忽错失霞光。 “礼节？”穆靳否定了郁承渊的猜测。“典礼最大的意义在于公诸于天下，只要双方认定，纵然没有典礼不经礼节也能称得上是师徒。” “既然不是因为礼节，左豪他们突破时为何无霞光降世。”郁承渊更为疑惑。 穆靳看向那直通天际的烟雾，他对此有个大胆的猜测。这猜测是否正确，还需要验证。“我同样有此疑问，可借祭天之举以问天。” 说着，他便已经将问题传于天际，随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一刻钟过去……又有几位暗卫突破，霞光都已经装满了静室，仍未能得到答案。 香炉中的香已经快要燃尽，郁承渊开口询问。“师尊，要不要换一炷香。” “不必了。祭天之时能有一问得天地回应就已是万幸，我前后三次更改意愿，试探天地之意，皆得回应本已是天地荣宠。”穆靳阻止了郁承渊的动作。 “最后这一问，无法得到回应本也在意料之内。若想知晓真相，再寻一良辰吉日祭天问询便是。” 祭天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的回应，祭天时所求大多也只会有一个，第二个便有可能被回绝。 穆靳之所以敢分三次来验证自己的猜测，也是仰仗着他本身在这个世界的特殊。多次打破世界极限的人，必然会被天地所看重。 但这份看重，也会有极限。三次作为极限，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能得到答案，穆靳也没有强求。眼前这个发展局势，总归对他们来说是无害的。缘由为何，其实也不必太过苛求。 穆靳心下多了些释然，将神识从那烟雾中抽离。不等收回神识，便得到了一道讯息。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20 讯息的内容让人极为震惊，但让穆靳震惊的并不是那讯息的内容，而是那一瞬的感觉。他忍不住探出神识想要验证真假，却在下一瞬失却了和天地之间的联系。 香炉之中的香，已经燃尽。 “师尊，莫非天地在最后一瞬回答了您的疑问？”郁承渊看了一眼那燃尽的香炉。 穆靳之前的言辞之中虽有几分遗憾，却并没有太过苛求。显然他神色大变不会是因为得不到答案，反倒有可能是因为得到了让人无法接受的答案。 “功德只有累计到一定量才会降下，左豪等人突破时没有功德实为正常。功德之所以会在崔子民等人入门时自发转换成霞光，乃是因为周国出现了筑基期。”穆靳说出了他最后得到的答案。 “周国出现筑基期，有可能传承筑基之法。天地便赐师门霞光，让我们师门始终保持优势。这……”郁承渊也忍不住震惊。 这实在偏颇的太过明显了一些！ 天地不是公平公正吗？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哪怕他有一统天下的命格，也不觉得自己能得到这样的特殊对待。 不过……他的命格受不住这样的偏爱，不代表师门中没有其他人受得住。 师尊他三番五次的突破，一次次提高世界容纳的界限，给了这个世界成长的机会，命格想必比一国君王更为贵重。 “天地之所以这样重视师门，是因为我与师尊皆是师门之人吗？” 穆靳将自己心下的震惊压下，看了郁承渊一眼，“或许。” 郁承渊与穆靳对视了片刻，接受了这个答案。“周国的筑基期有什么特殊性吗？当初原国出现筑基期，也没能让师门得到天地这样的庇护。” “周国的筑基期没有任何的特殊性。”穆靳移开视线，“正因为没有特殊性，才会促使天地庇护师门。像原国君王那般，用了旁门左道之法突破，根本无法授予他人，也就不会得到天地的看重。” 郁承渊面露了然之色，如果原国那位帝王突破的方法根本不适用其他人，一切便能解释的清了。 穆靳随意的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暗卫。“这些暗卫皆已经突破，你应还有事要交代，去安排吧。” 郁承渊也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些暗卫身上，“弟子暂时离开片刻，师尊若有需要弟子的地方，可随时传讯于我！” 穆靳目送郁承渊他们离开，并没有继续布置那未完成的阵法。而是用术法直接连通了天地，原地打坐许久他方才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向上方。 “错觉吗？”穆靳这话说出来，他唇边的弧度不由扩大了几分。 以他的神识修为，怎么可能连真假都分不清楚。他之前的感知的确没错，之所以会觉得是错觉，无非是震撼太大。 他居然从这方天地的天道规则中感觉到了——亲昵。 天道规则本应是无情、公证、严谨……情感并不是天道应有的东西，这个词往往只适用于生命对生命之间。 虽说只有一瞬，但穆靳却切切实实从天道规则中感受到了只应属于生命的情感。若是让神界的那些仙神生活在有情感的天道之下，恐怕会寝食难安。 有情感便会有私心，便会有亲疏远近。哪怕天道也不可以违背规则，但却可以游离在规则边缘来满足这份私心。它能为一个人提供的庇护，绝对超乎大多数人的想象。 而他，似乎成了那个被天道所亲近之人。 这样的身份，他应该感到荣幸，还是惶恐？ 神识之上那道秘法的印记时刻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他从未对郁承渊放开身心，对这方天道也从未有过坦诚。若将真相摆放出来，他得到的恐怕就不是亲近而是排斥。 不过，短时间内天道的异变对他来说还算是一件好事。 天道刚刚显现不久，纵然它真的具有了生命特征，也很是稚嫩。生命层次越高的人，异变的难度越大，异变所需的时间也越长。天道的生命层次，绝对到达了世界的顶点。 待这天道成长起来，穆靳说不定已经有了和天道匹敌的能力。同是规则之下的生命，在等级相差不大的形式下，穆靳并不畏惧。纵然，它的身份是天道。 第106章 于文栋率北国使节团刚行至金銮殿前,便见幽诺早已候在一旁等待。那日在玄灵宫的经历还被他记挂在心，语气中自然而然的带上了几分不喜。“幽使节果然一早就到了。” 这句话猛地一听看似正常,结合他的态度却多了几分不屑的意味,似是在不屑幽诺以这般低下的态度讨好崇国。 幽诺似是没有听出于文栋言语中隐含的意味,“于使节来得也不晚。” 于文栋看了一眼向着这边走来的几个使节团，距离他们不过是数十步。“我们北国使节团是占据了地势之利。”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21 相对于其他使节团来说，北国使节团距离金銮殿的确要近一些。哪怕是同一时间赶过来，他们北国使节团也会自然而然的走在最前面。 于文栋显然是在借此言强调他们并不是为了讨好崇国才特地来那么早。但在来之前究竟有没有这个想法，旁人无从得知。 “本以为我们周国已经来得够早,不曾想大家动作都那么快。”周传景行至金銮殿前，看着早早到达的两个使节团,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他已经提前来了半个时辰,本以为能借着‘积极’的态度率先给郁承渊留下一个好印象,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显然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想法，幽诺和于文栋比他安排的更早。光是和他一样提前半个时辰的,就占据了诸国使节团的一半。 “我等已在崇国等待了两月有余，听闻陛下召见，哪里还有其他心思。在使节馆也无法安眠,倒不如在这金銮殿外稍等片刻,也感受一番崇国皇室的威严。”幽诺看着陆续到达的诸国使节，面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 她们比起诸国，也不过是早到片刻。她们还未来得及缓过气来,便看到了北国使节团的身影。正是这点时间,让她们多了几分优势,心下怎能不喜。 幽诺并没有因为这份喜悦便失了分寸，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周传景。“我见周使节情绪比往日也要高出不少，应也是因陛下通传。” 巫国的高手向来以感知闻名，突破筑基期的幽诺在感知方面更为敏锐，她能清晰的察觉到周传景情绪的变化。 在玄灵宫之时，周传景虽表面带笑，但心下总有几分隐忧。如今这份隐忧似是已经消失，整个人明显放松许多。 “诸位今日都高兴的很，怎能单独说我？”周传景在心下暗叹幽诺的感知敏锐，表面却是含笑看向其他使节。 诸国使节不论目的是什么，此时都带着几分笑意，一个个都是兴致颇高的模样。 于文栋收起了之前看向幽诺时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语气中带着几分尊崇。“不管此次出使是否能圆满而归，能在大殿上与陛下和帝师他们同商大事，便足以让人兴奋。诸位面带喜色，实乃是意料之内。” “于使节说得是！”诸多使节纷纷点头。 “前几日得见两位的修者风姿，今日再一见两位在朝堂上的风采，当真此行无憾！”于文栋再次开口。 幽诺闻言忍不住看了一眼玄灵宫的方向，“两位在修者之道上的风姿，我们也不过是看到极其微末的一点。” 众人顺着幽诺的视线看过去，都想到了那日从玄灵宫静室升起的灰色烟雾，面色瞬间变得凝重，隐隐还有几分畏惧。 那道烟雾形成一道直线，直冲天际。从远处看，更像是一道丝线。若只是一瞬，或许还会被人忽略，但那道烟线足足出现了十余日，自是让人无法忽视。 灰蒙蒙的颜色，本会让人觉得有些低沉，甚至让人会有不好的联想。不过在仔细感觉之后，这个想法便再也不会残留半分。 烟线之中隐隐传来的那种浩大、威严、公正……任何人都无法忽视，这显然不是污秽之物可以拥有的。 烟线存在了十几日，最后消失的那一瞬，烟线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看到的仿佛不是一个并不显眼的异象，而是一位最为严苛的长者。比起他们任何一位长辈更让他们畏惧，不敢冒犯、不敢违逆甚至不敢直面。 在场的人都能猜测出，那道烟线是谁的手笔。 烟线出自于玄灵宫静室，穆靳这几日正是在玄灵宫静室布阵。虽说郁承渊也经常踏入静室之内，但他每日在外的时间也不短。 烟线所透露出的那份威仪，他们也和穆靳划上了等号。 穆靳这位帝师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又提高了数筹，比起郁承渊甚至还要高出那么一些。 郁承渊的确强大，身份地位也让人无法忽视，但他总归还在人的范畴之内。而‘穆靳’给人的那种不可超越、不可冒犯的感觉，实在太过深刻。 “不知我们何时才能达到帝师如今的境界。”于文栋本身便是一个武者，如今修为也到达了宗师境巅峰。 不过，此时他连修者都不是，想要达到穆靳如今的境界，可谓是痴人说梦。 感叹之后于文栋也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又看了幽诺一眼。他本也能有一个踏入筑基期的机会，但这个机会被幽诺从源头抹杀掉。 此次出使崇国的使节团之中，最少也有一位宗师境巅峰的武者。 听于文栋这么一说，众人的情绪一时低沉了下去，看向幽诺的也有不少。 幽诺察觉到气氛不对，不敢再言语。但她面上却是一副毫无所察的模样，抬头看向前方的金銮殿，再没有移开，像是被殿门吸引。 众使节心情凝重，伫立在原地。看在旁人眼里，便是对崇国的恭敬。 崇国的臣子们陆续到来时，看到使节们这幅姿态，心情极为愉悦，对为崇国带来如今威慑的穆靳、郁承渊和神兽更多出几分崇敬。 臣子们的神情姿态比起往日更显风姿，比起使节们还要高出一线。 好不容易从凝重的心态中走出来的使节们看到崇国臣子们的风采，心下平白多出几分不安来，仅有少数使者维持了平常心。 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中，使者们迎来了郁承渊的宣召。 “宣诸国使臣入殿……”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22 “外臣见过陛下！” “北国使节见过……” 众人几乎一同行礼，但在行礼时却出现了两个声音。一部分使节直接自称了‘外臣’，另一部分则仍是用使节之礼。 因前者的声音太过嘹亮，后者的声音甚至被压下，到最后那些称呼使臣的人自觉放低了声音，近乎喃喃自语。这场共同的见礼，倒也不显混乱。 “平身。”郁承渊似是毫不在意两者不同的称呼，神色丝毫未变。 幽诺起身之后连忙向前一步，几乎同时不远处的周传景也迈步向前，这让她神色微微一变。 若是她刚刚听得没错，这周传景见礼时自称的也是‘外臣’！ 周国与崇国接壤，双方这些年也时不时会有一些小冲突。如今崇国势大，周国的确极为危险。 但周国怎么也是曾和崇国齐名的大国，幽诺从未想过这个曾经的庞然大物尝试都不尝试，直接选择投诚。 哪怕是投诚，他们决定的是不是也太快了一些？周国的皇帝就甘心从帝王沦为臣子？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头上多出一个太上皇？ 周传景的表现，她也看不透！ 周传景乃是周国的皇子，而且是最受宠的一位皇子。他这些年所得的享受，大多都是源自于他皇子的身份。 若是没有了这个身份，他怎么可能继续以往舒坦的日子？失却身份对周传景来说应是个打击才对。 在入殿之前，幽诺从周传景身上察觉到的却是放松。 周国做这样的决定的确让人震惊，但幽诺却不是因为这份震惊而色变，而是因为周国投诚后对她们巫国的影响。 今日大殿上的确有不少国家向郁承渊投诚，但这些国家大多都是小国。国土面积比巫国还小的幽诺并不在意，国土面积比巫国大一些的，幽诺这个筑基期也足以抹平这份差距。 这样的形式下，巫国再比其他国家提前投诚一步，得到的待遇肯定不会太差。 但如果有了周国就不一样了，周国一国疆土便可抵他们数国。周国不仅疆域辽阔，更是诸国中有名的富庶之国，国内形式一片大好。 周国和崇国的差距，除了战力之外，似乎也就只有国土。国土之差还是因崇国吞并了原国才形成的。 这样的一个国家愿意做崇国的属国，当真是诚意十足。 这份诚意，不是先一步投诚还是后一步投诚可以及得上的。 幽诺哪怕在周传景之前开口，她的努力也极有可能在周传景开口之后消亡。若她在周传景之后开口，那她再说什么也难以引起郁承渊的重视。 原本的大好形式，似是在一瞬间消泯无踪。 幽诺心下复杂，却仍在短时间内做出了决定。 “陛下。” “陛下。”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周传景沉吟了片刻，微微低头。 “陛下，巫国愿为崇国属国，自此年年进贡、岁岁来朝。此……”幽诺拿出一张红色的清单刚想说什么，却被郁承渊打断。 “周使节想要说的也是这些？”郁承渊看向周传景。 周传景忙道。“正是。” 郁承渊点了点头，随后道。“诸国想要以纳贡换取我崇国庇护，朕并不欲拒绝，不过朕也有两个条件。” 周传景和幽诺等人心不由一提，他们不认为这会是一个容易达成的条件。 “其一，崇国属国有义务为朕寻找些稀奇古怪之物。其二，属国皇室的皇子皇女皆需送我崇国学习十年。不通崇国文字、律法、礼仪者，不可继皇位。”郁承渊视线从众使节身上划过，“若诸位应下，可再谈其他。若诸位不应，属国之事不要再提！” “这……”众人面色大变，根本无法掩饰。 为郁承渊寻找稀奇之物？如今大家都能猜测到，一些不知道效用的稀奇之物也是修行所用的天才地宝。他们无法寻觅到效果，只因他们眼界不够。 将这些稀奇之物都交于郁承渊，他们本国拿什么来发展？这一句话，便杜绝了诸国发展的机会。 皇子皇女让崇国教养十年？十年的手段能出现多少变局？以郁承渊的手段，回去的当真还是他们国家的皇子皇女，而不是郁承渊的内应？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23 不通崇国文字、律法、礼仪，不可为帝。那岂不是要他们抛却本国的文字律法礼仪？哪怕没有完全抛却，长此以往也必然会深受影响。到时候他们的国家，岂不是成了另一个崇国？ 这位帝王丝毫未掩饰自己要一通诸国的想法，所谓的要求不过是让诸国选择归入崇国的方式。 一个是在文化上趋同最终被崇国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另一个则是直接迎接屠刀。 郁承渊看着使节们神色变化，无论他们选择哪一种，他都可以实现他的目的。 一统天下可以迟一些，收拢资源却不可能放缓。至于诸国会不会老老实实的为他收拢资源……他那些暗卫亲卫可不是摆设。 第107章 “陛下,此事牵连甚广，外臣不敢擅自做主。臣这便传讯回国,请国主定夺。”幽诺心下仍有几分忧虑，面上却已经看不出半分不妥。 周传景也忙向前一步。“外臣亦要征求国主意见，还请陛下宽限些时日。” “外臣……” 不少使节紧跟着表态。 他们不知自家国主最后会做出什么选择，但讨好郁承渊肯定不会有错。 郁承渊听着众人那明显带着几分讨好语气的言辞，眉头微微一皱。“既然诸位没有资格做主，‘外臣’之称就不要乱用。若朕当了真,于朕于诸位都不是件好事。” “……”幽诺的腰肢又弯曲了几分,更显谦卑之态。“是。” 幽诺是第一个自称‘外臣’的人，郁承渊的这番话她自然不敢忽视。此时幽诺心下颇有几分复杂,她此次出使国主给她了极大的权利。本以为已经万无一失,谁料到郁承渊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直接牵连国本,纵然幽诺有应下的权利，她也不敢贸然开口。一旦开了这个口,她便会是巫国的亡国之臣。 诸位使节隐晦的看了幽诺一眼,也纷纷应下。 于文栋看着眼前这一幕,颇有几分惊喜。 诸国可以接受自己成为属国,却不一定愿意让自己的祖国成为崇国疆域的一部分。 如果郁承渊缓缓图之,将属国变为崇国的国土并不是难事。不曾想郁承渊会那么坦白，将自己的野心直接摊开。 他本以为幽诺投诚巫国已经是板上钉钉,如今看来并非如此。他想要得到的突破筑基之法,极有可能到手。能够拉拢的盟国,也比想象中多很多。 心下想着突破筑基之事,他面上却是神色郑重的向前一步。“承安陛下，北国与崇国历来交好，从未起过摩擦。今国主派遣使节出使贵国，是为加深两国联系，结为友邦，互助互利，共同发展……” 北国并无归属崇国之意，他们意图在于与崇国建交。如今诸国与崇国皆有不少差距，却不代表无法建交。一旦建交，他们必然会得到不少益处。 这些想要与崇国建交的国家，又以北国最有优势。北国最大的优势便是距崇国十分遥远，国土位于极北之境。 正因距离遥远，自古以来北国与崇国从未有过战事纷争。和平时期两国偶尔会有贸易往来，互通有无。 于文栋口中的‘历来交好，从未起过摩擦’其中虽有水分，但也说不出错来。 其余想要与崇国交好的几国，近年间与崇国也未有过战事，但历史上的纠葛多少有一些。在这方面，北国比起他国要多出几分优势。 北国与崇国之间间隔数个国家，郁承渊纵然有扩张领土的想法，也不会选择从北国下手。 两国之间间隔的国家，皆可以看做是北国的保护伞。 崇国如今在诸国之中占据极大优势，无论它对哪个国家出手，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但他却不可能直接对所有国家宣战，若让诸国联合起来，未必不能在劣势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崇国如果要选择与一些国家交好，北国便是最好的选择，其余国家都要排在后面。地理所致的巨大优势，乃是其他国家无法弥补的。 这也是为什么，北国放心于文栋成为这次使节的原因。 在北国臣子们眼中，只要使节不犯大错，崇国皇帝应下本国所求的可能性很大。 当然他们也同样明白，这场时势所致的交好不会持续太久。一旦北国有了修为足够的修者，必然会冒险争一争这天下。崇国一旦吞并了其他国家的疆域，也必然会将刀刃朝向北国。 北国要的也只是一个喘息之机，以供国内的武者追赶崇国的脚步。北国同样是曾与崇国齐名的国度，一旦他们的顶尖武者追赶上来，届时谁胜谁负还是个未知数。 “结为友邦，互助互利？”郁承渊听闻于文栋的话，似是有几分疑问。“与北国交好，对我们崇国来说有什么好处？”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24 “北国作为友邦，定不会与崇国为敌。”在他们看来，作为齐名的大国之一，其他国家联合抵御崇国的时候不出手，在这战事之中已经是对崇国最好的帮助。 “你们北国欲借我崇国名誉，威慑四方，却不准备付出任何代价？”郁承渊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轻嘲，“互助互利方为友邦，北国既然不能为我国提供任何帮助，朕为何要与你们北国结盟？！” “怎会对崇国没有益处？”于文栋忙道。“您若与诸国开战……” 郁承渊打断了于文栋的话。“自古以来，友邦盟国皆会共同御敌。” “以崇国的实力，应无需我们北国协助。”于文栋下意识的开口。 “你说得也没错。”郁承渊似是有了几分认可，就在于文栋以为会有转机的时候，他又道。“故而崇国无需与北国结盟。” 于文栋抿了抿唇，“崇国的确强大，但再强大又怎么能与全天下、与天下诸国为敌。您就不怕……” “怕什么？”郁承渊视线从诸国使节面上扫过。“我崇国将士，不怕与天下诸国为敌。” 左豪等将士听闻此言，齐刷刷得向前迈了一步，异口同声道。“愿为崇国征战四方，愿为陛下血溅沙场！” 往常总是以和平为重的文臣们，此时也未发表什么异议。有一些文臣甚至面色绯红，似是想要加入到那些武将之中。 于文栋和另外几名想要结盟的使节面面相觑，几人的面色都有几分苍白。 “于使节此言让朕有几分疑惑。”郁承渊伸手摸了摸趴坐在御案上的空冥狼，“天下诸国其中应包括北国。北国使节之言，是在威胁朕？还是说北国已有与崇国为敌之心？” “……”于文栋额上不由浮现出了些许冷汗，本就苍白的面色越发的苍白，嘴唇都有些微微颤抖。“此前言辞只是一个假设，我等不敢冒犯陛下，北国亦不敢与崇国为敌。” “是吗？”郁承渊语气中有几分狐疑。 狼崽似是也十分怀疑于文栋的话，将放在桌案上的脑袋抬了起来，看向下方的于文栋。 “还请陛下明鉴！”于文栋脑袋垂的更低。 “严爱卿，你接手御史之职已经有些时日，你对于使节了解几分？”于文栋虽非崇国官员，但使节到崇国之后，必然会与崇国官员有几分接触。监察史职责在于检查百官，监察百官之时多少会对使节们有几分了解。 “回陛下，于使节此言与其行为并不相符。据臣所知，于使节自入崇国以来，一直有与诸国交好的意图。幽使节突破筑基后，更是几次想要拉拢巫国。拉拢不成，便有恼羞成怒之相，几番发生冲突……” “冤枉啊！北国绝无与崇国为敌之意。”于文栋腿脚都有几分发软，他却是知道如今万万不可以露怯。一旦露了怯，北国便会万劫不复。 “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证据，严大人凭空污蔑于我，不知是何居心？！” 郁承渊看向严威，“严爱卿，你可有证据？” “证据在此。”严威向前一步，呈上一封信件。 “这封信乃是猎户偶然得到的，本以为只是误杀了过往的信鹰。谁曾想其中的内容……猎户一心为国，方将其交于地方官员，又经监察吏传于我手。臣本就准备今日早朝呈给陛下，不料陛下先行提及，还请陛下过目。” 于文栋看到那封信，眼就不由的瞪大。从印记上他能分辨出来，这的确是他写给北国的最后一封密信。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猎户误杀信鹰，都只是个托词。他们北国的寒鹰速度不如崇国的迅鹰，但是飞的高度比崇国迅鹰不知高上多少。 寻常的猎户，根本看不到寒鹰的影子。少说一流武者，才能将寒鹰射下来。纵然现在一流武者算不上罕见，也不可能沦为猎户！ 哪怕于文栋算不上聪慧，此时也已经看出来，崇国恐怕早有对北国下手的心思。否则怎么会安排武者拦截北国的寒鹰，甚至直接将其射杀？！ 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郁承渊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哪怕有空冥狼这个空间神兽，从崇国前往北国也要十余日。出兵困难不说，将北国打下后管理起来也是个麻烦。 如今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那信中所用的暗语，郁承渊根本就看不懂了。若他看懂了暗语，那崇国便有了出兵北国的理由。 “北国果真有联合诸国共同抵抗崇国之意，且已经有了盟友？北国、明国……一边与朕商讨结盟，一边暗谋对抗我崇国的方法。你们真是好得很！莫不是将朕、将我们崇国的文武百官都当成了傻子”郁承渊将丢在桌案上。 狼崽看了一眼信纸，虽然它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但也跟着‘嗷呜’了一声，一副怒气难平的模样。 “微臣愿带兵前往北国，还请陛下下令！”左豪向前一步。 于文栋再也坚持不下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此为小人之过，还请陛下不要因小人的过错，迁怒北国。” 这样说完，于文栋一咬牙便朝着殿门冲过去，一副要以命抵过的模样。 “拦下他。”郁承渊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于文栋的动作。 排在臣子尾列的崔子民向前一步，直接将于文栋拦下。几道灵力封锁住了于文栋的身体，让他再不能有任何动作。 “左豪你带上北国使臣，前往北国为朕讨个说法。”郁承渊伸手拍了拍空冥狼的脑袋，“由空冥狼为你们引路。” “微臣领旨。”左豪忙站出来。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25 空冥狼看了一眼稳坐高台的穆靳，转头跳下了御案。 郁承渊随后看向明国使节团。 “陛下，我等是受了北国蛊惑，还请陛下饶过我们这一次！”明国使节忙道。 郁承渊收回视线，看向殿外。“待空冥狼回返，我自会向你们明国国主讨个交代。” 明国与北国同样距离遥远，双方一南一北。这两国，皆是郁承渊放在最前的吞并目标。 按照地理位置来说，第一时间进攻这两国并不合适。不过……凡事都有特例。 据神兽传承中所言，越是极限的地界越容易诞生一些特殊的天才地宝，和特殊的动物。譬如说北国的雪狼和明国的炎狼…… 郁承渊拿到那空间祭台后便想过整个一只狼妖军队，之所以一直没动手不是因为其他，正是因为普通的狼妖入不了眼。近期没有大范围的征战，他完全可以优中择优。 于文栋那封信只是个借口，纵然北国使节表现的极好，他也总会找借口出兵。只一只雪狼妖组成的军队，便值得让兵士们走这么一遭。信件之中被提及的明国，更是意外之喜。 第108章 郁承渊如往日一般步入静室,在旁边稍等了片刻，待穆靳将一道阵法线条刻画完整，方才开口。“师尊。” 眼前这个阵法不仅复杂，而且笼罩的范围极大，想要完成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这样的阵法很难一笔造就，多是分成无数个符文线条,以大大小小的阵眼相连。布阵人在阵眼之处可中止绘制符文,并且不会影响阵法的效果。 若非如此，穆靳不可能放着阵法不完成，先后去祭天、坐镇早朝。 “你今天心情不错。”穆靳抬头看了郁承渊一眼，轻而易举的察觉到了郁承渊的喜悦。虽说他面上仍没有笑容,气势却与往日有些许差异。这点差异在旁人眼中不易察觉,对穆靳来说已经足够了。 “巫、周两国国主欲亲自出使我国，如今已经在路上。”郁承渊此次是专程来与穆靳分享这个消息。 以如今的形式,巫、周两国亲自出使周国,明显是有投诚之意。郁承渊提出的条件那般苛刻,这两国国主仍愿意投诚，此举与直接将国土拱手相让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穆靳对崇国极为看重，这样对崇国有利的消息,郁承渊自然要告知穆靳。 “的确是个不错的消息。”穆靳面露欣慰之色。 这对他来讲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消息,这代表郁承渊收拢的资源能多一点。 崇国的确有一统天下之能，但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如今世人皆已经知道修真,自然会有聪明人收拢不知用途的东西在身边,赌一赌运气。 一统天下耗费的时间越多,被旁人收拢的资源也会越多。 若是他国投诚，免去了征战的时间，他能拿到的资源自然要比征战拿到的更多上几分。 这点资源哪怕损失了，穆靳也不会觉得可惜，但拿到手肯定更好，谁也不会嫌弃自己手上的资源多。 更何况，现在情况和之前不同。 之前他收拢的资源只供给自己使用，如今他多少要顾忌郁承渊几分。顾忌郁承渊这么一位帝王，所要考虑的不单单只有他一人，还要有整个崇国。 穆靳很难信任一个人，但当他愿意放开信任的时候，他所想的反倒比旁人要周全的多。 “巫国投诚本在我意料之内。她们若是不愿投诚，我自会安排陶瑞柏率兵马去取我想要的东西。”郁承渊在穆靳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您曾说过神识修行比灵力修炼更为困难，巫国的蛊术重视神识修行，多少有几分参考价值。” “蛊术参考价值是有，但其中的弊端也不少，莫要让门下弟子轻易修炼。”穆靳提醒了一句。 “弟子明白。”郁承渊开口应下。 “巫国的投诚看起来的确理所应当，但在尘埃落定之前，也不要放松警惕。”穆靳目前还没有从巫国使节之中挑出错来，但不小觑任何一位敌人是他早就有的习惯，他也不吝啬将其传于弟子。 “是。”郁承渊应下，随后又道。 “如果说巫国的投诚在意料之内，周国的投诚则让我有些难以理解。在我出兵北国、明国之前，周国若要投诚，虽说意外但也勉强符合常理。从我出兵两国不难看出，崇国的作战风格迥异，周国纵然毗邻崇国，也不一定是下一个目标。他们连应有的挣扎都不做，直接投诚，着实让人疑惑。” “你可需我为你解惑？”穆靳对周国并不了解，他一时也难以猜测到周国的想法。不过，他若是想要知道，有的是方法。卜算之术、祭天之举……只要他想，随时能知道这个疑惑的答案。 “不劳师尊费心。”郁承渊忙道。“原国的目的是什么，待原国国主到京师后自有分晓。不必为了这早晚都会知道答案的问题，耗费资源。”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26 郁承渊只是随口一问，当真没想过让穆靳帮忙寻找答案。他到现在还没有忘记，卜算之术付出的代价要比答案价值要高出数倍。哪怕不用卜算之术，用其他方法，肯定也需要代价，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祭天相对来说较为公证，所需的祭品价值也不低。 “那便等一等。”穆靳也没有再坚持。正如郁承渊所说，早晚都会知道答案的问题，是否提前知晓并不重要。纵然耗费的资源不多，仍会耗费资源。目前的巫国和周国，不值得崇国用资源换一个先知先觉。 郁承渊向宫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以那两国的速度，十余日后周国应会到达，巫国则可能要二十日。师尊若是对那两国有兴致，可用神识探查一番，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他很清楚，为了不窥探崇国密事，穆靳在皇宫内极少使用神识。仅有的几次，也都是当着他的面，极为坦荡。 郁承渊特意提及可以用神识查探，是为了打消穆靳的顾虑。 那两国之人纵然到达京师，定然也是居住在使节馆内。穆靳如今居于玄灵宫，他想要用神识查探，神识就要从玄灵宫蔓延到使节馆。 届时他‘看’的肯定不只是两国的使节，还要包括这一路上的各种宫殿，其中不乏有一些隐秘之处。 郁承渊在打消穆靳顾虑的同时，也是在告诉穆靳，他不介意他查探崇国的隐秘。 “好。”穆靳听懂了郁承渊的暗示。郁承渊这般特意强调，他自然不会吝啬将自己神识显现出来。 往日他查探皇宫的次数也不少，整个皇宫内外大大小小的地方，尽在他的掌控之内。不过他神识修为高深，他不刻意显露出痕迹，旁人很难察觉。 “两国国主到达时，我便用神识探上一探。” 郁承渊听穆靳此言，对两国国主的到来又多了几分期待。穆靳为自己减少一分桎梏，便是对他多一份信任。 周国与崇国接壤，周国国主的车队先一步到达崇国。 周国众人刚迈入穆靳的神识范围内，穆靳便有所感知。将手中的阵法线条画完，他抬头看了一眼宫门的方向。“倒是有点意思。” 听穆靳此言，郁承渊有几分好奇，却没有直接询问。不久后，周国帝王众人便踏入到了郁承渊的神识范围内。他用神识查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我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师尊的神识修为果然超出我不少。”郁承渊早知穆靳的神识有所突破，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直面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只会增加他修行的积极性。 穆靳的确是用神识查探到了异常，但却不是因神识的修为高低，而是因神识的敏锐性。 若非神识的敏锐，他恐怕也要忽略那一瞬间的异样。“我‘听’那使臣称呼周国皇帝身后的几位男子为‘皇子殿下’。” 郁承渊听闻此言，方才了然。“周国皇帝的确有些意思。不仅自己前来投诚，连几位皇子也带在身侧。周国的皇子并不多，恐怕都在这儿了，这是在表明自己的破釜沉舟之意？” “或许。”穆靳笑了笑。他说的有些意思，指的可不是这周国皇帝将几位皇子带在身边的举动。 郁承渊从穆靳的笑意中察觉到了几分不对，“莫非还有其他问题？” “的确有其他问题。”穆靳给了郁承渊确定的答案，“至于是什么问题，便要你自己去探寻了！作为你的考验。” “考验？”郁承渊先是有些疑惑，随后便有所猜测。“师尊如今有收亲传弟子之意。” “我觉得，你可做亲传弟子。”穆靳的意思和郁承渊的意思看似差不了多少，实际上却是相差甚大。 穆靳是因为对郁承渊有了信任，所以愿承担一份师徒的因果，故而选择将郁承渊收归门下。如果不是郁承渊那个誓言，他不可能有这个心思。 郁承渊听闻此言，心情有几分复杂。他欣喜于穆靳对他的认可，却又无奈亲传弟子这个身份代表的意义。 在崇国向来有亲传弟子为‘半子’之说，师徒感情比父子感情高出一筹的状况也不是没有。但只要和师徒二字相关的，必然会被严格的划分出长辈和晚辈。 之前他为外门弟子，穆靳和他并没有太过亲近，但也没有明显的辈分差别。如果他成了亲传弟子，关系亲近是亲近了，但那种‘父子’般的亲近，并非他所求。 但……他能拒绝？一旦拒绝那岂不是在说他之前恳求成为亲传弟子并非真心？ “我会通过考验！”郁承渊很快便有了决断。 虽然成为亲传师徒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可能会朝着他不想要接受的方向变化，但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如果两人增加的只是亲近，而没有清晰的分出前辈、晚辈……他所求的那种关系，是不是也能多出几分希望？ “我对你有信心。”穆靳收回了神识。 他这次所谓的考验，和上次一样，不过是个形式而已。能不能入他门墙，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获得他的承认。 周国皇室的确有些意思，其中应是有一个隐秘。以郁承渊的能力，在提前知晓其中有问题的情况下，查出缘由不难。 郁承渊闻言不由勾了勾唇角，他经历过穆靳的两次考验。第一次穆靳十分冷漠似是并不在意，这一次他还得到了一句鼓励，当真亲近了许多。 “我这便去安排一番。”郁承渊说着，离开了静室。 又是几日过去，巫国的使节团也踏入了穆靳的神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27 “巫国的使节团，倒是比周国使节团更像是考验。”穆靳抬头看了一眼静室外的方向，“可当是考验的一部分。” 静室之内，仅有他一人。 第109章 “父皇亲至崇国五日仍不得承安陛下召见,实在不符合常理。”周国皇子周传英略有深意的看了周传景一眼,“莫不是景皇兄出使期间做了什么,惹陛下不快？” 周传英这么一说,其余几位的皇子神色之间多了几分怀疑。他们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未曾说出口。如今有人打了头阵,他们也无需再多加隐藏。 周传景很得他们父皇的宠爱，但他本身的能力却并不出众。文韬武略未有哪一个能排在前列，也不会太过落后，只能算是中庸。 此次出使崇国事关紧要，不少人都不愿让周传景出使，但却没抵过帝王的坚持。如果周传景真的做错了什么事，他们也不会太过意外。 周传景还没来得及反驳,周健先一步开口。“朕相信传景。” 几位皇子闻言面上忍不住浮现出了两分妒色。 他们始终想不通,周传景为何能得到周健如此疼宠。明明都是皇室血脉，周传景的母妃宠爱甚至还比不上其余后妃，为何周传景能入得了周健的眼？ “儿臣在崇国的言行,随行使节皆记录在册,父皇可查阅一番。若有不妥之处,也好及时向承安陛下告罪，以免影响了计划。”周传景此言不只是说给周健听，更是告诉他这些皇兄、皇弟。 “不必。”周健一副毫不怀疑的模样。 “父皇，我们还是审查一番！皇弟定然不会有误国之心,但他毕竟是第一次作为使节出使崇国,有一些细节可能注意不到。”大皇子周传睿忍不住开口。 “若承安陛下应了我们的请求,周国皇室恐要常驻崇国。皇弟的错处，日后指不定会成为致命之因。为了皇弟，我们也应查明事情真相。” “你说得也对，将文书呈上来吧。”周健冲着副使招了招手。 周传睿面上带笑，心下却是不由的一冷。 若不是他提及此事可能会对周传景产生的影响，父皇是铁了心要将周传景犯错的事轻拿轻放，不加追究。 这样的溺爱，在普通人家都极少会有，皇家更是难得一见。但这对同为周健子嗣的他们来说，则是个悲哀。 副使将文书在周健面前摊开，周健看完文书上的内容，面上浮现出了几分疑惑。“传景的言行并无不妥。” 他之前面上虽是一幅极其相信周传景的模样，但心下也有几分怀疑。 抵达使节馆后，他曾多次请求面见郁承渊，几次提及‘上交域图’。域图绘制着周国疆域，国主将域图奉于另一位国主，相当于同意将本国并入他国。 郁承渊的野心虽然鲜明，但也要先为属国。周健之举，比之郁承渊要求的更为彻底。 以域图开道，按理说应当畅行无阻。但实际上却是，他们来京师数日还未得到郁承渊的传召。 除了周传景惹恼了郁承渊之外，周健也想不到其他可能。 周传睿皱了皱眉，接过文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周传景的表现不仅不似他们想的那样几番出错，甚至可称得上是进退有度。“莫非承安陛下近日来真的是在钻研术法，连国事都要推后？” 郁承渊对外的说法是钻研术法，他们之前只当是个借口。 “实力为尊已成大势，承安陛下注重修行也能够理解。”周健扫了一眼诸位皇子，“我们周国所作的决定，不也是因眼前的大势？若在的几年前，这样的决定提出来，不会有人同意。” “父皇说得是。”周传景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只能等承安陛下钻研结束，再提议会面。” 周传景心下仍觉得有几分古怪，但却没有表露出来。“承安陛下有帝师教导，想必耗费不了多少时日。” “希望如此。”周健看了一眼周传景，“如今这大势，早迈出一步，就多几分优势。” 周传英忍不住提醒，“父皇，您之前说过，最后的人选是承安陛下决定。” “君无戏言。”周健看了周传英一眼，神色之间有几分复杂。 诸位皇子再次得了保证，心下安定了几分。 周传景看着眼前这一幕，颇有几分无奈，面上也没有掩饰。 时间在众人的等待之中过去，周国国主踏入崇国的第七日，终于迎来了郁承渊的召见。 “周国的国书朕已过目。”郁承渊口中所言的国书，是周国国主请求会面时差人递上来的。虽周国国主多次请求会面，但国书之上的内容却是大同小异。“周国当真决定要递上域图？！”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28 “国书乃周国上下一同决议，自不会有误。”周健神色坚定，“只要陛下应下周国的请求，外臣自愿奉上域图。” “请求？说一说你们的请求。”郁承渊看了周健一眼。 “此次周国递上域图，乃是文武百官共同决议，疆域中的百姓也无异议。我等自愿成为崇国子民，希望陛下能继续任用前周国官员、善待百姓。”周健先说了他们的第一个请求。 这一次直接投诚，文武百官之所以答应的那么利落，便是因为周健向他们保证了，会为他们保留官职。 他们周国早有筑基期修者，正是因此他们越是明白修者两个大等级之间的差距，无法匹敌。与其做不必要的牺牲，倒不如为众人求一条平稳的后路。 只有主动投诚，官员们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地位。比起周国来，如今的崇国才是一棵参天大树。官员们背靠大树，在这大势之中无疑能够更安全，也能更加发挥自己的能力。 “周国有才学有能力的官员朕可以继续任用，但官职必然会有调动。”郁承渊倒是不反对保留周国官员。 原国旧土之所以不任用原有的官员，是因为两国多有交战，血仇难解。 周国近年来与他们崇国只有几次小摩擦，并无大仇。此次更是周国主动投诚，官员大多不会有反叛之心。只要做好调整，那些有才之士还可以继续任用。 “官职调动乃是常事，臣子们自不会有任何怨言。”周健忙道，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另一个请求，与我们周国皇室有关。” “哦？”郁承渊想到这几日调查出来的结果，抬头看了周健一眼。 这位周国的帝王，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人，在很多人眼中都当得起‘有情有义’这四个字。 “奉上域图，周国疆域便会并入崇国，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周国皇室。外臣并不贪恋皇位，但总要为皇室留一条后路！”周健神色中带着明显的请求，“陛下可愿收一位正统周国皇室血脉入门？” “正统周国皇室血脉？”郁承渊语气有几分意味深长。“你准备让朕从眼前这几位之中选择。” 周健觉得自己的心思似乎已经被看透，面上却丝毫未变。“是！” 郁承渊笑了笑，扫了诸位皇子一眼，最终实现落在周传景身上。 周健这个请求，着实在他意料之内。 他带众多皇子一同踏入崇国，事实上正统的周国皇室血脉只有‘周传景’一人。 至于其他皇子，身上根本没有皇室血脉存在。因为周健……本不是周皇室之人。 这其中，自然牵扯了周皇室的隐秘。 周健乃是一位宫女所出，被误以为是帝王血脉，养于多年无所出的皇后膝下。其被收养两年后，皇后的肚子便有了动静，诞下周国太子。周健是被以贤王之法养育，其与太子感情深厚。 世事无常，太子遇祸早殇，仅余下一子。周健作为贤王被太子余党推举为帝，他早知自身并非皇室血统，故而对周传景远比对自身血脉更为看重，而且一直有恢复周皇室正统的想法。 周传景并无为君之心，更喜欢四处游历。周健几次试探无果，便准备待周传景诞下血脉后再做决定，不曾想大势有变。 不过这大势的变化，在周健眼里应该也算是一件好事。 周传景对皇位没有什么想法，却不会拒绝成为一个修者。虽然周国会因此易主，但郁承渊门下弟子的身份日后很可能比皇室更为尊贵。 穆靳将这崇国使节团当做是他的一项考验，郁承渊自是慎重以待。这几日他拖延见面时间，便是在研究周皇室之中的问题。 他一边安排人寻找周国秘闻，另一边则坚持用神识查探几人。连续探查两日，他方才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作为神兽的契约者，郁承渊对血脉联系相对比常人要清楚许多，也知道如何探查血脉。一脉相连的亲人之间，能隐隐感觉到血脉牵引。周健和其他皇子都有，唯独周传景没有。 借着神识的感触，他也只能确定周传景不是周健的血脉，并不能还原真相。其他的讯息，便是他手下给他的答复。 穆靳将崇国诸事当做是一个考验，应是在考验他对神识的认知和使用。如果他没有认真学习从空冥狼那里得到的感知方式，没有锲而不舍的感应这几人的血脉，还真的很有可能忽略。 若是不确定周健和周传景之间并无血脉关系，他派出的那些人想要在几日之内查出真相根本不可能。 这一次的考验，对郁承渊来说并不算困难。显然，穆靳是放了水的。 郁承渊忍不住侧头看向坐在御座不远处的穆靳，两人对视之间，他面上的表情明显柔和了几分。 这金銮殿上，并非交流感情的好地方。郁承渊很快便收回了视线，“朕可以收一位正统周皇室的弟子，就从他们之间选择。” 周健一时不知郁承渊到底有没有看透他的意思。“陛下不需要询问帝师的意见？” 他之所以敢让郁承渊来选正统的周皇室血脉，是因为听闻穆靳通天象、卜算之道，肯定能看出‘正统皇室血脉’隐藏的寓意。 “师尊早已给了朕意见。”郁承渊与穆靳对视了一眼。 穆靳肯定早就看到了周国的域图与国书，也将周国皇室的血脉关系看得一清二楚，借此不难猜测出周健的打算。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29 在明知周健打算的情况下，穆靳将这崇国皇室当做是他的考验，显然对周传景并不反感。穆靳对周传景不反感，周传景本身心性、能力也不算差，再加上其捆绑的周国……郁承渊自然有了决定。 第110章 周健闻言不由看向穆靳,这位帝师已经给出了意见？ 崇国在这场交谈上占据明显优势,穆靳若有什么建议完全不需要遮掩。但自他们踏入大殿以来，穆靳并不曾有只言片语。穆靳的意见显然是在他们踏入大殿前便给出来的。 周健早前听闻穆靳通天象之道、卜算之术,亦明两者乃是先知之法,更是将希望寄托于此道，求郁承渊收周传景入门。 但他也不曾想过先知之法强大到这般程度，他们的一言一行早就在这位帝师的掌控之中。 或许,早在他们踏入崇国皇宫的那一瞬间,这场会面便有了结局……只是他们不自知。 面对这样的术法，周健忍不住心生敬畏。敬畏之余，他更多的是欣喜。穆靳越是强大，门下的弟子地位便会越高。 “陛下选中的是哪一位皇子,还请您明言。”周健心下已经有了答案，但郁承渊没有亲口说出来,他总是难以心安。而且……只有郁承渊亲自说出口，他那几位心存侥幸的儿子才能真正死心。 郁承渊清楚周健的用意,也有心让他如意。“周传景。” 周传景听到自己的名字,面上带着隐藏不住的震惊。他的表现可不算好,如果看表象,郁承渊的选择不可能是他。 “臣有一疑问，还请陛下解惑。”周传睿忍不住向前一步，毫不掩饰自己的不甘。 “据外臣所知,修行资质和武学资质向来有几分牵连。景弟的武学资质平庸,修行资质显然也不会太好。为何在我们几人之中,您偏偏选择了景弟？！” “陛下既然这样选择，自有他的道理。”周健只是下意识的维护周传景一句，他并不担心郁承渊会说出真相。 将域图奉上，他便不再是周国的帝王，真相揭开对周国再无影响，顶多是有人感慨一两句。周传景早已知事，也是时候让他知晓真相了。纵然旁人不告诉他，周健也会说出来。他的亲生父母，还等待着他的祭奠。 “朕收徒不只是看修行资质，心性和能力亦是重中之重。”郁承渊的视线从几人身上扫过。纵然不在意周国皇室的血统，让他亲自来选择，仍会是周传景。其他几位能力或许有一些，倒是心性实在太差。 “景哥的心性如何外臣不好判定，但他的能力在我们之中并不突出。”周传英也忍不住开口。 “周传景的心性和能力皆能入朕之眼。”郁承渊看向周传景，“可将中庸之道贯彻的如此彻底，能力自然了得。” “中庸之道？周传景一直都是刻意为之？”周传睿不认为郁承渊会看漏眼，想到周传景一直在伪装，心下便是一惊。 他是不是该庆幸眼前的时局大变？ 若不是因为大世所趋，他们几位皇子之中必然会有一人继承皇位。 周传景有周健的宠爱，自身又懂得隐藏，最终皇位落于他头上的可能性远远高于其他人。他这个长子，极有可能成为争权夺位的牺牲品。 周健看向周传景，面上带着明显的无奈，“你是因我才走的中庸之道？” “父亲，我无心权势。若表现太好，对周国并不是好事。”周传景肯定了周健的猜测。“更何况，我本身的能力并不能说是超群，只是不差。” 周传景并非是谦逊之词，他自己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之所以走中庸之道，确实是为了避免自己锋芒过剩。不过，皇子的锋芒并不是一定要靠能力蕴养，机遇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有帝王的宠爱，哪怕只有八分能力，也能展现出十分。 如果在朝堂上威望太高，周传景哪怕是想退也退不了。中庸之道，便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周传景一直觉得他的选择没有错，大陆上那么多国家之中，还从未有哪个皇子能如他一般潇洒。 “你能让陛下夸赞，必然有可取之处。”周健看向周传景的视线带着明显的欣慰。“日后你便是天子门生，要好好为陛下做事，不要再遮掩自身的锋芒。” 他虽从未对周传景说什么，但多少对周传景有几分失望，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的自责。 曾经的周国太子是何等的惊才绝艳。作为他的子嗣，周传景的血脉自不可能差。周传景能力不足既然不是血脉问题，便只能归咎于教养。 周健觉得是自己对周传景的关心不够，才让周传景这般平庸。正是因为这个想法，周传景越是表现的平庸，周健对他便越是关注。 周传景听周健这么一说，心下多了几分纠结。 他自然想要成为郁承渊的弟子。潇洒需要背景来支撑，如果没有背景做什么事情都要畏手畏脚。郁承渊的弟子在如今这个大世之中，当真是再稳妥不过的背景。 但成为郁承渊的弟子之后，他当真还有潇洒的可能？据他所知，这位陛下收拢武林人士的方法都与其他帝王大不相同。他国多是将武林人士当做‘客卿’来用，这位却是将所有的武林人士都编入了朝廷，甚至不少武林人士还走了文职。郁承渊可谓是将‘人尽其用’贯彻到了极点。 周传景自身若是没什么能力，郁承渊还有可能将他当做与周国之间交易的吉祥物放置在一旁。既然有几分能力，郁承渊便绝不可能放任他玩乐。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30 “若外臣得入陛下门墙，陛下将如何安排职务？”周传景询问了一句。 “以你的性格太过繁杂的事做一日两日还行，长期为之恐有不妥。朕会为你安排一个闲暇的职位，同时任命你为崇国使臣，随时准备出使他国。” ‘使臣’对很多大臣来说是避之不及的职位，背井离乡这一点本就让不少大臣不喜，更是有一些大臣会水土不服。这旁人避之不及的职位，反倒会合周传景‘游历天下’的心思。 “多谢陛下！”周传景心下一喜，再无忧色。 周健也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下一刻便收敛了起来。“陛下，外臣还有一事相告。” “直言便可。”郁承渊对周健要说的事隐隐有所猜测。 “周国现今有筑基期修者二十余位，近期亦有宗师境巅峰突破迈入修者门槛。诸位修者愿为陛下所用，若陛下能收一两位入门墙，更是他们的幸事。” 若郁承渊没有答应周健前两个请求，周健不会提及国内的筑基期，如今却是再无顾忌。 入郁承渊门墙也是筑基期强者们的请求，不过他们这请求和皇室的请求明显有冲突。 筑基期纵然离了郁承渊的师门，仍能有些建树。崇国皇室若无人庇护，极有可能便一蹶不振。 故而这入门请求便是以皇室的请求为先，修者们的请求，国内只要求周健对郁承渊提上一句。 “若他们能入得了朕的眼，朕倒也不介意多几位弟子。”郁承渊如今已经有了七位弟子，他想要将筑基的方法传下去，不需要亲自收徒，自有左豪几人服劳。郁承渊对自己弟子的要求，自然而然的提升了不少。若不是周传景捆绑着整个周国，郁承渊还真不一定会亲自收徒。 “外臣明白。”周健自不会强求。 随后他小心翼翼的从衣袖中掏出域图，双手捧着向前一步。“此乃周国域图，还请陛下过目。” 郁承渊手一招，将域图摊在御案之上。只看了一眼，便确定了这域图的真假。“自今日起，原周国疆域便归于我国！” 又域图细致的看了一遍，郁承渊方才抬起头来，看向柳誉。“柳爱卿，你准备一下，明日前往周国。” “是。”柳誉忙向前一步。 早在上一次原国并入崇国之时，他便想要借机锻炼己身。然而那时他身有要务，无法在原国旧土长留，只能随陛下一同回京。郁承渊这一道命令，正合他的心意。 “陛下，不知此次有几位大人同行？”柳誉在朝堂已经有些时日，自身的能力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锻炼，但他不认为自己有能力独自整合一国。 “周国国内大臣皆会配合，你一人前去足以。”郁承渊对柳誉倒是有信心。 周健也随后开口，“臣可协助柳大人整合周国，绝不会有不长眼的臣子阻挠。” 在他们来崇国之前，便已经将那些不长眼的臣子处置了。如今朝堂之人，皆有心投诚。 “周爱卿有心了。”郁承渊看了柳誉一眼，“不过，柳爱卿的能力足以处理此事。周爱卿留在京师，朕另有安排。” 周健连忙应下，对郁承渊的命令并不意外。他乃是前周国帝王，郁承渊对他肯定会有几分防备。他若别有用心，回国便有可能是放虎归山。早在提议投诚的时候，周健便想过自己的结局。 “朕听闻周爱卿善阵法之道，精谋算之术。近日爱卿可与诸位将领交流一番，朕也好安排爱卿入职军中。” 周健将周传景送入他门下，已经称得上是算计。郁承渊如了他的意，却不代表没有代价。 周健的代价便是用他的后半生来为崇国效力，按照如今的大势来看，后半生可不只是寥寥数十年，弥补这次算计绰绰有余。 “这……”周健不由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数个呼吸之后，他方才回过神来，向郁承渊施了一礼。“谢陛下恩典。” 上交域图由君变臣已经是定数，在周健的设想中成为一名闲臣不干涉政务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不曾想郁承渊居然会这般大胆，让曾经的一国之君在军中任职。 这对他来说，显然是一个机会。他可以重新塑造一个相对尊贵的身份，甚至是……求得长生。 第111章 “不必多礼。”郁承渊将周健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 前一刻还是一国君主,下一刻便要成为崇国的臣子。这样巨大的落差，很少有人能够接受,周健显然便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个。只看心性这一项,周健称得上佼佼者。 郁承渊对周健的表现很是满意,面上却丝毫不显。“崇国向来不养闲人,周爱卿要尽快熟悉各项事务,不要让朕失望。” “是。”周健深知这个机会有多么的难得。哪怕没有郁承渊的提醒，他也绝不会松懈。 周国投诚之事到此已经可以告一段落,郁承渊看向台下静立的诸位大臣。“众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31 “陛下，巫国国主率使节团已在殿外候了许久，请求召见！”守在殿前的侍卫将这句话说出口后，便觉得一阵轻松。 不是侍卫不懂得规矩，而是巫国使节团那边催的太紧。若不是崇国国威深厚，巫国使节团说不定会直接闯入大殿。 魏经纶不由皱了皱眉,“陛下并未传召,巫国国主便守在大殿前,此举不合礼节。” ‘不合礼节’的说法都算是轻的！巫国疆域再怎么狭小也是一国,一国国主亲自候在金銮殿前请求一见，若不应允实在说不过去。 巫国国主幽兰此举，已经相当于在逼迫郁承渊一见。 “看来巫国国主有些急了。”郁承渊语气随意,心下却几多思量。 巫国两日前到达崇国境内,这两日期间她们同样不止一次提出过会面请求。 郁承渊一心研究穆靳设下的考验,没有应允巫国的请求。 巫国应也听闻了‘周国到达数日都未被接见’的消息,前两日表现的并不着急。 今日大抵是听闻周国得了接见,巫国国主便有些坐不住。 郁承渊本以为巫国国主纵然耐心告捷，也不敢做让崇国不喜的事，幽兰的举动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巫国国主敢这样做，不是愚蠢，便是有什么依仗。 能坐稳皇位的人，大多都不愚蠢。若幽兰真是一个蠢的，幽诺恐怕也不会臣服于她。 那么，只可能是…… “陛下，您若是不愿接见，臣便将他们请回使节馆。”陶瑞柏言语间丝毫没有给巫国留任何颜面。在修者出世之前，巫国这样的小国便入不了他的眼，如今更是如此。 “朕倒是想看看，巫国有什么依仗。”郁承渊看向殿外，“传巫国国主进殿。” “传巫国国主进殿！”侍卫忙通传了一句。 “幽兰见过陛下！”巫国国主幽兰进殿后便对郁承渊一拜。 她并未像巫国其他使节一般换上崇国常见的衣物，而是着一身巫国传统服饰。身上的布料并不能完全将皮肤遮掩住，银色的饰品交织在布料与皮肤的间隙，更衬得她肤白如雪。 随着她这盈盈一拜，不少被布料遮掩下的皮肤都露了出来。那被布料遮掩下的皮肤上，用金粉绘制着些奇妙的文字。在这些文字的映衬之下，纵然大片大片的皮肤裸露在外，也不显色情。配着那银铃叮当叮当的声响，反倒多出几分庄重之感，仿佛在进行某个极为神圣的仪式。 这样清凉的打扮可以将一个女子的曼妙身材完美的展现出来，场上不少大臣看向幽兰的视线都忍不住带上了欣赏之色。 郁承渊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下意识看向身旁不远处的穆靳。 穆靳察觉到郁承渊的视线，与他对视了一眼。 郁承渊见穆靳没有‘沉迷美色’便放下心来，再看向那维持礼节的幽兰，“免礼。” “谢陛下！”随着幽兰的起身，皮肤上金色的文字被遮掩了起来，更多雪白的皮肤被隐藏在衣物之内，无端多了几分和她装扮不相符的典雅。 “巫国国主此来所谓何事？”郁承渊并非是明知故问。 之前他还有几分笃定巫国会上交域图并入崇国，今日巫国国主的举动却让这件事有了几分不确定。虽然幽兰将域图带在身侧，但她到底有什么目的还不好说。 “幽兰此来是为上交域图！今日之后巫国疆域便可并入崇国，日后还请陛下怜惜巫族子民。”幽兰说着从小腹上方抽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银片，正是巫国的域图。 这域图本是银片雕刻，放置在她身前几乎和衣物融入一体，难以察觉。此时这银片从腰间抽出，幽兰身上的衣物变得更为暴露了几分，露出了肚脐。她肚脐周遭的金色纹路，也显露于人前。 那纹路宛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若不仔细看就像是真的一般。整只蝴蝶都由细小的文字组成，更让它多出几分神秘。 幽兰似是完全不在意自己衣着的变化，手捧着域图一步步向前，距离御案越来越近。 “慢着。”郁承渊突然开口，看向幽兰的视线多了几分审视。他并未从幽兰身上发现不妥，但正因为没有发现不妥，他才觉得不对。若是没有什么目的，只是献上域图，巫国国主会这般着急？ “陛下若不相信幽兰，幽兰可将域图交由某位大人代递。”幽兰止住了脚步，抬头看向台上的郁承渊，神色极为坦荡。 郁承渊并没有因幽兰的表现放松警惕，他看了魏经纶一眼。“劳烦魏爱卿。” 魏经纶向前一步，接过幽兰手中的银片，走向高台。 在距离御案还有一步之遥时，那银片上飞出一道金光。 “陛下小心！”魏经纶下意识的高呼，随后他便发现这金光的目的并不是郁承渊，而是郁承渊身边的穆靳。 穆靳看到那只由金光组成的蝴蝶朝着他飞来，微微挑了挑眉。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32 他还真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这位巫国国主的目标。穆靳地位虽说也不低，但明显掌控着崇国大权的郁承渊，更容易给巫国带来好处。 当然，这道金光无论是选择他还是选择郁承渊，都不可能达成目的。选择了他，郁承渊便少了一道入门考验。 这样的想法刚一出现，穆靳身前多了一道影子，那道金光直接没入了身前那人的身体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并且挡在他身前的人，显然只有郁承渊。 “陛下！”魏经纶再次的惊呼。 幽兰对这个结果也是一愣，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在原地迈开了步伐。 巫国人向来善舞，幽兰的舞姿更是曼妙，她身上那金色的纹路随着舞动的动作变得浅淡。 “你们在看什么？还不快将这女人拦下？！”陶瑞柏虽然看不出幽兰跳舞后会产生什么异常，但从那变浅的金粉中便能知晓，这应与进入郁承渊体内的金色光芒有几分联系。 “不要做无用功。”穆靳伸手接过郁承渊倒下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身侧。手掌附在他的手腕处，感知他体内的状况。“以你们的修为，根本无法靠近她。” “还请帝师出手！”魏经纶忙道。 严威等人的修为无法靠近幽兰，那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穆靳身上。 “不用着急。”穆靳按在郁承渊手腕上的手力道放松，抬头看向那在大殿上翩然起舞的巫兰。“只是一个同心契约，不会伤及性命。” “帝师，臣等就怕妖女误国啊！”魏经纶忙道。 “契约成功的可能性不大。”穆靳收回视线，郁承渊的身体上萦绕着浅浅的金色光芒，明显已经开始了结契。“纵然契约成功，也仍能够改变。” 纵然是天地见证的同心契约穆靳也不是没有办法改变，更何况巫国的契约只是一个以修者为证的契约。 魏经纶等人闻言放松了不少，不过他们仍有几分疑惑。“帝师既然能解除，应也能阻止？” “若亲自挣脱契约之力，对他会有好处。”穆靳重新看向幽兰，“能得多大好处，就要看这位巫国国主施几分力了。” 幽兰的舞蹈似乎不止能让旁人沉迷，她自己也沉迷在舞蹈之中，对周遭发生的事一无所觉。 她身旁的幽诺等人听闻穆靳这番言语，面色已经变得苍白。她们隐隐察觉到，巫国可能做了错误的决定。 幽诺看向穆靳，眼眸中有几分不可置信。这位崇国的帝师，真的会那么强吗？！明明不过是人，却连神都无法对他造成影响。那位的手段在他眼里，仿佛根本不值一提。 “巫国国主这舞蹈最开始可是为帝师准备的，想必会用出十分力。”陶瑞柏看向幽兰的视线甚至有几分怜悯。 从她这一身打扮上，便不难看出她为这一日准备了多久，结果却是眼前这幅模样。金光直接找错了人不说，最终的结果也不可能如她所愿。她悉心准备的东西，会成为陛下的修炼养料。 幽兰身上的金色纹路越来越浅，随着最后一丝色彩消失，她整个人脱力坐在了地面上，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台上。 看到那被金色的文字包裹起来的郁承渊，她面上有些难看。 怎么会是郁承渊？！ 母神特地嘱咐过，同心契约的特性。只要同心契约成功，契约之人的神识越高越滋养契约，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是牢固。但这份关联并不是无法打破，如果一个神识超出中蛊之人的强者帮忙磨灭契约，契约便极有可能会消失。 正因为这份叮嘱，幽兰才会选择穆靳而非郁承渊。哪怕与郁承渊契约成功，穆靳只要愿意帮助，一样能够磨灭契约。 没有契约之人庇护，她们巫国此行的结果…… 幽兰将手掌置于身前，将一个小的石头握在掌心。她身为国主不能慌乱，一定要稳住。 磨灭契约也需要时间，短期内她们不会有事。更何况，她们还有一张旁人不敢想象的底牌。只要那张底牌在，总会有一线生机。 第112章 巫国副使见幽兰神色稍缓,忙将之前从穆靳言语中得知的讯息告知于她。“国主，帝师说他能改变同心契约。” 若在巫国国内，臣子对幽兰的称呼也是‘陛下’。如今身处崇国,她们也做足了要投诚崇国的姿态。纵然她们的投诚和的正常投诚不同,仍是改了对幽兰的称呼。 “他果然能看出同心契约的限制。”幽兰本就没有侥幸之心，闻言并不觉得惊讶。 巫国副使没有因幽兰言语中的了然而放松，“按照帝师的说法，承安陛下应也能够挣脱契约。” “承安陛下？”幽兰面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很多事物在局外看来都十分简单，身处在局内却会身不由己,同心契约便是如此。” 幽诺等人面面相觑,皆能够看出对方心下的狐疑。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33 是这样吗？穆靳是局外人,他并没有看清契约真正的束缚能力，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幽兰见使节们那么不自信，微微皱了皱眉。“你们可还记得,我们学习同心契约那日，得到的保证。” 听到幽兰的提醒，众人心下安定了不少。 “帝师比我们强大太多,所以他在我们眼中不可战胜,但却不是真正的无敌。”随着这言语出口，幽诺神色中少了几分担忧，多了些镇定。 使节们闻言,面上有几分恍然。 一流武者面对宗师境和筑基期时,皆会觉得无法战胜,却很难察觉到两者的不同。他们眼中无法战胜的穆靳，在母神眼中或许便是宗师境之于筑基期，随手可灭。 “没错。”幽兰看得出来幽诺心下并不如言语中那般笃定，她这般表现更多是为了缓解使节们的情绪。 若真的出了意外，使节团中的每一人都能够帮助幽兰。如果使节们早早的便失去了反抗之心，幽兰届时获得的助力就会缩减大半，这对她们巫国来说也会是个不小的打击。 幽兰看向幽诺的视线带着明显的欣慰。 “国主，契约发生了变化。”郁承渊身边的金色文字，按照顺序一个个钻入他的体内。他周身萦绕的‘图案’变得越来越小，眼看着就要消失。 “同心契要成功了。”幽兰抬眼看向高台，眼眸中似有金芒闪烁。“帝师躲过契约是他的幸运，却是郁承渊的不幸。对一个帝王来说，哪怕暂时受控于契约，也会成为永远无法抹消的污点。” 幽兰的话音刚刚落下，还在郁承渊体外的金色文字突然一顿。 郁承渊体外已经消失的金色光晕再次浮现，明明灭灭显然十分不稳定。光晕每闪烁一次，便有一个金色的字体重新出现在郁承渊周围。那本已经缩小大半的图案，逐渐在恢复。 “怎么可能。”幽兰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她跳契约舞消耗的体力还未回归体内，虚软的腿脚无法支撑起身体，再次跌坐在地面上。“他怎么有能力抵抗契约？！” “国主！”幽诺忙向前一步，想要将幽兰搀扶起来。但走到距离幽兰方圆一米左右的位置，她便再也无法前进半分。契约为她提供了足够的保护，在契约成功之前，任何人都无法靠近她。 “此次同心契约，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幽兰压下了心中的震惊，语气坚定。 说着她两手交握在颈间，面带虔诚之色。握于两手之下的蝴蝶雕像闪烁着金色光芒，随后一只金色的蝴蝶从中飞出，冲向郁承渊两人所在的方向。 穆靳看着那道金色的光芒接近并未加以阻拦，任由它进入郁承渊的体内。 随着那一个金色蝴蝶的进入，郁承渊周遭的金色文字好似重新有了力量，眨眼间便有大半消失在郁承渊身侧。 “虽然这契约成型后还可改变，但……尽量还是不要让契约成型。这巫国的妖女有一句说得没错，‘对一个帝王来说，哪怕暂时受控于契约，也会成为永远无法抹消的污点’。” 魏经纶对郁承渊忠心耿耿，忍不住再次开口请求。“陛下不应有这么一个污点。” 穆靳侧头看了一眼靠在他肩膀上的郁承渊，神色越发轻松。“远远未到他承受的极限。” “帝师有把握就好。”魏经纶心下的担忧顿时散去，他对穆靳也有十足的信心和信任。穆靳既然用了‘远远未到’来形容，郁承渊便不会出什么差错。 “国主，帝师当真看不破这同心契约，还是说……”副使忍不住怀疑。 郁承渊尚有能力抵抗同心契约，比郁承渊更强的穆靳能将契约看透也在情理之中。 “帝师的能力的确出乎我意料。”不只是使节们怀疑，幽兰更是有几分震惊，但她的语气反倒更为平稳。“不要慌。你们一同祈祷，为契约注入力量。” “是。”幽诺第一个应下。 使节们也忙摆出与幽诺相同的姿态开始祈祷，一只只金色的蝴蝶在她们祈祷中出现飞向郁承渊。 郁承渊体外的金色字体越来越少，最后一只金色蝴蝶进入他体内的时候，仅有一枚金色字体孤零零的漂浮在外面，正是‘契’字。 那枚金色的字体几次想要进入郁承渊的身体，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随着它一次次的尝试，字体上的金色光芒逐渐变得黯淡。 “还是不行吗？”幽兰的眼眸似乎也随着那字体上的光芒黯淡了下去。下一刻她微微抿唇，神色中带着几分挣扎。“不，我们还有机会。” “国主，还未到那一步。”幽诺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阻止。 “已经到了。”幽兰微微勾了勾唇角，神色间多了几分释然。“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巫国便交给你了！” 巫国的传承和其他国家不同，并非按照血统来继承。巫国的每一任帝王，都是巫族的祭祀。只有在巫术一道的资质最为优越的女子，才能成为一族祭祀。 幽兰本是她们这一代资质最好的女子，但这个‘资质最好’，在幽诺突破筑基期之后就有些名不副实。她将巫国传给幽诺，不会有人反对。 “国主。”幽诺下意识的再往前一步，撞上了那透明的结界。 隔着一道结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幽兰的动作，无法阻止。 幽兰用衣物上的银片划过自己的手腕，鲜血洒落在颈间的石刻上。原本便栩栩如生的雕刻，在一瞬间拥有了生命，血色的蝴蝶从那银链上飞了下来，在幽兰的周身起舞。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34 因契约舞脱力的幽兰，重新又拥有了力量。 她站起身来还想做其他动作，却发现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跟着心中的某个意识，在原地起舞。 手腕上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流血，血迹随着她的的舞动，溅落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线条。 在划伤自己手腕时依旧面色从容的幽兰，眼眸中满满的全是惊惧。她面上的表情却不受自己控制，唇角仍是微微勾起。表情和眼眸中的情绪对比，颇有几分诡异。 在她惊惧之间，舞步越来越快，手腕上鲜血洒落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地面上的图案渐渐成型，赫然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那蝴蝶闪烁出金色光芒，‘幽兰’的舞步慢了下来，直至停歇。 只见‘幽兰’低头看了一眼流着血的手腕，手腕上的伤口瞬间消失。抬起头时，苍白的面色也多了几分红润。 随后她向前迈了一步，直接走出了那用来保护契约者的结界。 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郁承渊，随后又看向穆靳。 “连人都能够搞错，还真是废物，枉费了我这么长时间的教导。”空灵的声音从幽兰的口中出现，与之前宛若两人。话语的内容，和她此时的声音更为违和。 幽诺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人，良久方才开口，“母神。” ‘幽兰’似乎才注意到幽诺等人，随意扫了她们一眼。这一眼，却让她的视线忍不住停驻了片刻。“幽诺已经突破，为何会是幽兰动手？” “陛下毕竟是我巫国国主。”幽诺忍不住说了一句。 “谦让？因你们这份谦让，险些坏了大事！”‘幽兰’神色颇为不喜。 “我愿意受罚。”幽诺不敢狡辩。 察觉到崇国臣子们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幽诺忍不住催促了一句。“还请母神尽快出手。” “用不着你来提醒。”‘幽兰’继续向前迈步，随着她距离高台越近，那唯一浮现在郁承渊体外的‘契’字便越来越鲜明，距离郁承渊也越来越近。 在‘幽兰’踏上高台之时，那‘契’字已经有一半没入到了郁承渊体内。 “已经到极限了？”穆靳定定的看着郁承渊，手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立刻出手。 郁承渊的眼睛突然睁开，他周身金光环绕。一串金色的字体飞速的出现，又在下一瞬消亡。 那金色的光点重新汇聚在郁承渊一侧，汇入到他的体内，滋养他的神识。 “噗——”‘幽兰’一口鲜血吐出来，看向郁承渊的视线带着难以置信。“他不过是筑基期的修为，怎么可能有心动期巅峰的神识？！” “如今这个大世，还有什么是一定不可能的？”郁承渊眼睛微微眯起。 如果巫国她们用的是其他契约，郁承渊当真不一定能反抗。他与眼前人的神识相差不远，对方占据主场优势，且有秘法辅助。 眼前人偏偏选择的是直达心境的同心契约，他早已经心有所属。那份平日里看不到摸不着的感情，在契约之时却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抵制他极为排斥的同心契约。 经历了这次契约，郁承渊心境更为明朗，神识修为也也有几分增幅。 若是单靠他自己修炼，神识修为想要突破心动期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有了这契约作为助力，他回头只需好生祭炼一下，便自然而然的迈入灵寂期。 第113章 “你都能有心动期巅峰的神识,陛下为何不能？”从‘幽兰’和郁承渊两人交锋中,可轻松推断出‘幽兰’的神识等级。 ‘幽兰’能看得出郁承渊拥有心动期巅峰的神识,她自身的修为要么比郁承渊高，要么和郁承渊同级。 若‘幽兰’的神识等级比郁承渊高，郁承渊纵然能反抗‘幽兰’的同心契约也不可能毫无损伤,因此只可能是同级。 严威看向‘幽兰’的视线带着明显的警惕,隐隐有几分后怕。 若不是‘幽兰’主动跳出来,他们当真难以发觉有这么一个强大的敌人在暗处虎视眈眈。 ‘幽兰’的目标如果不是穆靳和郁承渊而是其他人，他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我和郁承渊怎么可能一样？”‘幽兰’自家人知自家事,她之所以会有那么高的神识修为是因为走了捷径。 郁承渊那精纯的神识,却是走捷径不可能得到的,显然他是靠着自身修行有了今日的成就。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35 她走捷径才攀登到的高度，旁人仅靠着自己便可以到达…… ‘幽兰’一时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崇国臣子们听‘幽兰’这样的语气,误以为是她看不起他们崇国的帝王,一个个皱起了眉头。 “哼。”陶瑞柏作为江湖人士最是尊师重道，冷冷的看了‘幽兰’一眼。 他有心让‘幽兰’为她轻蔑的态度认罪，但更明白双方实力的差距。 不过，他拿‘幽兰’没办法,却有其他方式出这一口恶气。“巫国使节们此次频频冒犯我国,实在是罪大恶极,还请陛下下令！” “请陛下下令！”严威几人纷纷开口附和。 幽诺等人为她们巫国倾尽全力，对他们来说则是个巨大的挑衅。若不是顾忌到她们为同心契约注入能量会增加郁承渊挣脱契约后的好处,严威他们早就忍不住动手了。 如今郁承渊已经从同心契约中挣脱,他们自然不可能再留着这些一心为巫国的使节。 “将她们拿下。”郁承渊没有任何迟疑。 巫国使节们忙向前一步,朝着前方的‘幽兰’跪拜。“求母神庇护！” 她们之前的祈祷只是普通的祷告，无需契约舞，也不会因此损失灵力、气力。但哪怕全盛时期的她们，也不是严威几人的对手。除了祈求母神庇护之外，没有其他逃生之法。 ‘幽兰’听到她们的祈求连忙转身，快步向巫国使节所在的方向走去。 郁承渊看到‘幽兰’的动作，也探出了神识，准备助严威几人一臂之力。 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 ‘幽兰’的身体突然瘫软在地，眼眸中少了几分冷漠，多了些无措。“母神离开了？母神为何会离开？我的身体明明还未到极限！” “跑了？”郁承渊也是一怔，他也没想到这个被巫国众人信服的‘母神’，会直接临阵脱逃。 “崇国的金銮殿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穆靳微微抬起手掌，金色的光芒从他指尖荡开，在大殿中留下清晰的纹路。 “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金銮殿门前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影，人影四周还萦绕着一圈金色的光晕。 她的眼眸中带着明显的不甘。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她就可以离开大殿。没有帝王之气对鬼神的威慑，她可立刻返回巫国。 “母神，您不是说过‘您与巫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巫族生死存亡之际，您为何会选择临阵脱逃？！”幽兰也认识到了‘母神’根本靠不住，面上不由露出了怨恨之色。 如果不是因为‘母神’的保证，她们巫族不会冒着得罪崇国的危险，签订同心契约。结果崇国已经得罪了，她们的‘母神’却不准备为她们提供庇护，只想着自己逃生。 幽兰怎么会不恨？！不只是幽兰，幽诺等人看向‘母神’的视线也带着恨意。 ‘母神’周围那圈金色的光芒瞬间黯淡了几分，那半透明的身影更为清透。 “眼前的我只是一个分身，连郁承渊都敌不过，更别说崇国帝师。待分身回归神体，我自会回崇国为你们讨个说法。”‘母神’忙说了一句。 幽兰等人面上浮现了一丝狐疑，一时不知是否应该相信。 “国主，纵然她说的是实情，我们的结局也难以改变。”幽诺扫了一眼在场的崇国臣子。 ‘母神’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出了计划，崇国怎么会再给她救下她们的机会。她的这番言辞，对幽兰等人来说可以看作是催命符。 幽诺甚至怀疑母神是故意为之，想要她们都死在崇国，她们死后便不会有人知晓母神今日之举。 “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朕与帝师都不可能放虎归山。”郁承渊审视着那道透明的身影，“分身受到损伤，本体想来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母神’紧了紧手掌，抬头对上郁承渊的视线。“承安陛下当真要与吾不死不休？！吾乃巫族的神，只要一个念头不死，便可卷土重来！若你不伤吾之分身，吾可以将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神？”郁承渊无需询问旁人，也知这个字之中有多少水分。神兽传承记忆中的神，那可是长生久视的存在。“你说的是精神的‘神’，还是神识的‘神’？” “你是决定了要与吾不死不休？”‘母神’再次开口，语气中多了几分危险。 穆靳看向那位‘母神’，“只是一个借着信仰修炼的鬼物，纵然是不死不休，又有何妨？” “冒犯神可是大不敬，你此番言语已经足以引动神罚。”‘母神’本还算沉稳的神色，明显变了变，但口头上仍在坚持。 “鬼？”郁承渊似是没有听到‘母神’的狡辩，将这位‘母神’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番。“只看模样，的确和传闻中的‘鬼’完全相符。环绕在她周身的金色光晕便是信仰？” “没错。”穆靳视线也落在那金色的光晕上。 “这信仰可以让鬼物不惧怕阳光？”传闻中鬼物都是惧怕阳光，眼前的这位‘母神’对阳光却无半分避讳。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36 “信仰的用途有很多，让鬼物不惧怕阳光只是极其微末的效用。”穆靳随口解释了一番信仰的用途，顺便也提了一句为何这样的鬼物会被称之为‘神’的原因。 “信仰还可以用做修行。如果直接用信仰之力提升自身修为，只要信仰够多，修为可以一日千里。若收拢信仰的鬼物有心，取之于人用之于人，可以用其实现信徒的大部分心愿……在普通人心中，这样的鬼物与‘神’的确无异，他们将其称之为‘神’也并无不妥。这样的神，与修者所说的神，相差甚远。” “修为进境那么快，必然会有所桎梏。”郁承渊并没有被信仰的诸多功效迷了眼。 穆靳给他的玉简中，不止一次提到修行要脚踏实地。这样一日千里的修行方式，显然不符合‘脚踏实地’的理念。这样求快的修炼方式，极可能存在致命的短板。 “直接用信仰之力提升自身修为，一旦信徒的信仰有变、信徒减少，‘神’的修为也会降低。如果信仰直接消失殆尽，所谓的神也会在一瞬间被打回原形。” 穆靳说着又看向‘母神’，“这位‘母神’说她与巫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没有什么错。” “直接利用信仰之力提升修为，短时间内的确十分强大。但却像是个易碎的泡沫，经不起考验。”郁承渊对这样虚假的强大，显然看不上眼。“信仰之力的其他用途，倒是可以利用。实现信徒的心愿，可让百姓们安居乐业。” “如果将信仰之力看做是一种特殊的灵力，利用其修炼也并无不妥。只是大多数鬼物在感受过强大的力量之后，便无法脚踏实地的修行。”穆靳在神界见过不少走这条路的鬼修，他们大部分都败在了自己的心性上。 他抬头看了一眼魏经纶，“如果心性够好，鬼修一途未尝不是一条通天之路。修行之道，道途万千，最终都会前往同一个终点。” 郁承渊顺着穆靳的视线看过去，眼眸微微一亮。“弟子受教了。” 穆靳随后看向被两人忽略了许久的‘母神’，“眼前这只鬼修，你准备如何处理？” “这只鬼修直接对朕下手，险些陷朕于不义，自当处以极刑！”郁承渊看了‘母神’一眼，“她只有分身在此处，本体不知踪迹，倒是个麻烦。” “眼前虽只是个分身，却有她本体九成实力。她分身被禁锢在此处，本体没什么自保能力。”穆靳抛出一张符咒，“安排一位筑基期循着符咒指示寻找本体，她本体死亡后分身会自行消失。” ‘母神’震惊于穆靳对信仰的了解，脑海有几分混乱。听到这事关她生死的命令，这才反应过来。她此时再不敢有半分侥幸。“我愿为崇国效力，还请陛下放我一马。” 她自称为巫族的‘母神’，实际上的确是一个‘鬼物’。 ‘母神’身前也是巫族人，机缘巧合下成为鬼物。身死之后仍不下亲人，为她们提供庇护。因她多次出手，不可避免的被人察觉。 ‘母神’不想旁人见她避之不及，不敢称‘鬼’，便自称为‘神’。 人看鬼物根本看不清容貌，纵然是生前熟识的人也没有怀疑她的身份，为了感激她那些被帮助过的人便为她奉上了香火和信仰。 察觉到信仰给她带来的好处，‘母神’便有了野心。 在野心的驱使之下，她借着‘神’的谎言接触越来越多的人，收获越来越多的信仰。在信仰的加持下，她自身也越来越强大，更容易实现信徒的愿望。 ‘母神’足够强大之时，便接触了‘幽兰’，成功的被这位帝王奉为‘仙神’。她得到了生前不敢想的高贵身份，但同样也到达了成长极限，巫族的人口实在有限。 恰逢崇国有一统天下之势，她便将心思打到了崇国身上。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触碰到了天之壁垒，却不曾想郁承渊和穆靳都比她更强。她用以收复信徒的举动，让她直接踏入了深渊。 郁承渊对‘母神’的表现颇为不喜，微微皱了皱眉，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崇国的子民会信仰他们该信仰的神，你作为巫国的神，自应与巫国子民共存亡。” “臣愿领命前往巫国！”陶瑞柏忙站了出来。 “可。”郁承渊不顾‘母神’苍白的面色，应允了陶瑞柏的请求。 第114章 “陛下,您欲如何处置巫国使节？”严威看了幽诺一眼,不由感叹世事无常。 不久前幽诺还是诸国使节团中最为耀眼的一个,她独自突破筑基期时甚至得到了陛下的赞赏。 严威等人以为，巫国若并入崇国，幽诺会成为他们师门的一份子。 谁曾想巫国多番示好只是表面投诚,背后隐藏着一个这么大的阴谋。 作为巫国的使节,幽诺纵然不死短时间内也决不可能再被陛下重用,更别说入他们师门。 “罪臣犯下不可饶恕之罪，不敢求陛下原谅。”幽兰被两旁武者押着半跪在地面上,衣物和发鬓都有几分凌乱,银饰上沾染了不少斑驳的血迹,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 那略带悔恨的神情搭配着这幅样貌，倒是颇显诚意。“幽诺近日方才知晓母神的存在,亦是罪臣迫使她协助,还妄陛下从轻处罚。” 幽兰提及此处，面上的神情有几分复杂。 幽诺之所以未能第一时间知晓母神的存在，是因为她的刻意隐瞒。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37 空冥境一行乃是幽诺带队，这一去便成功突破宗师,比起幽兰快了一步。虽然在空冥境中突破宗师的人不少,但她们并不如幽诺那般耀眼。察觉到幽诺对她帝位的威胁,幽兰对她便多了些防备，下意识对其隐瞒了‘母神’的存在。 幽诺出使崇国之时,对母神一无所知。反倒是副使,对此行真正的目的知之甚详。 幽兰此次亲至崇国,方将与‘母神’有关之事告知幽诺。幽兰借用‘母神’的‘神力’让幽诺亲眼见证了‘母神’赐予她‘同心契约’的场景，才让幽诺相信了‘母神’的实力。 在不久之前幽诺的确是一门心思的讨好郁承渊，一心以为巫国想要对崇国投诚。 知晓母神存在时，幽诺也曾犹豫过，却敌不过幽兰的坚持。作为一个对巫国忠心耿耿的臣子，幽诺最终还是选择了站在幽兰身后，协助她达成目的。 幽兰也不曾想过，最开始她因防备所作的隐瞒，最后会成为她为幽诺脱罪的理由。 此时她心下除了意外更多的是庆幸，她已经是巫国的罪人，却不愿成为巫族的罪人。若能保住幽诺，她们巫族纵然会出现颓势，也不至于在这大世之中消亡。 “不知者不为罪，还请陛下从情处置。”巫国使节们也纷纷开口请求。 幽诺听到众人为她求情，微微抿了抿唇，视线在众人面庞上扫过，似是要将她们的面容印刻在脑海里。 纵然她有想要与在场同僚同生共死的冲动，理智上却不允许她这样做。她活下来乃是众人的期盼，亦是巫族的希望，坦然赴死反倒是最不理智的行为。 “好一句不知者不为罪，只这一句便想要削减谋害帝王之过，你们以为可行？”郁承渊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幽诺并无谋害国主之意，同心契约会让陛下对另一位契约者钟情，绝不会伤及陛下性命！”幽兰可不敢认‘谋害帝王之罪’。无论哪一国的帝王，最为看重的皆是自身安危。谋害帝王之罪，一旦失手便唯有以命相抵。 “对另一位契约者钟情？”幽兰不提同心契约的作用还好，一提郁承渊面上便忍不住的浮现出了两分怒色。“若朕记得没错，你们本是想要与帝师签订契约？” 在场的人都察觉到了郁承渊突然升起的怒意，显然巫国人针对帝师比针对他更让郁承渊恼怒。 “没错，我们是准备与帝师签订契约。”良久未开口的‘母神’突然开口，看向巫国众人的视线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陶瑞柏已领命前往巫国，她定然无法苟活。她自己注定赴死，便也不愿看幽兰等人安然无恙。 “我将降临之法传给幽兰，承诺契约之时幽兰使用降临之法必然会得到神降，皆是为了契约帝师做准备。”‘母神’抬头看向穆靳，“我猜测到帝师可能会极为强大，以幽兰之力极有可能无法契约，故而才准备亲自下场。只可惜……” ‘母神’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显然那个众所周知的结果她不想再提。 郁承渊眼眸微微眯起，手掌微微收紧，被他抓握住的座椅扶手似是已难以承受他的力道，发出了‘呻吟’。 穆靳伸手拍了拍郁承渊的手臂，“实力不足有再多想法也是枉然。” “弟子明白。”郁承渊下意识的放松了身躯，看向‘母神’的视线却仍带着几分怒色。 郁承渊知道连他都可以打破的同心契约，定然无法束缚穆靳，但他仍忍不住愤怒。隐约之间，还有几分后怕。 若是这巫国的‘母神’没有那么着急来与他们签订契约，而是在等上一段时间，利用信仰提升自己的修为，他们当真还能抵抗契约？他们修炼的速度虽说不慢，却不可能与走捷径的人相比。 “这位‘母神’打得也是让你更改幽诺处罚的主意，殊不知帝王的决断向来难以改变。”穆靳知道郁承渊应早有了决断。 “还是师尊了解朕。”郁承渊神色明显缓和了不少，穆靳想要影响他的情绪当真再简单不过。只是不经意间展现出的了解和亲近，便让他忍不住沉溺其中。 严威闻言忙道，“请陛下下令。” “巫国国主及重使臣欲谋害于朕，自是死罪难逃。”郁承渊视线从巫国众人身上扫过，在接触到幽诺时停留了片刻。 巫国众人的面色倏地苍白了起来，幽兰更是忍不住身躯轻颤，仿佛下一瞬便能倒在地上一般。之前两次舞蹈没有让她彻底瘫倒，郁承渊一句话却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气力。 “不过……”郁承渊似有两分犹豫。 幽兰觉察到这期间有转圜的余地，忙道。“求陛下留幽诺一命，罪臣甘愿重刑赴死。” 使节们面面相觑，神色间有几分恐惧，最终仍咬了咬牙说道。“臣等甘愿重刑赴死。” 虽然同是死罪，死亡的方式却是多种多样，有很多刑法更是让人生不如死。幽兰口中的‘重刑’，显然指的便是那些提起来便让人忍不住胆寒的刑罚。她们愿意以自己饱受苦痛作为代价，来为巫国换取一线生机。 “朕既然说了死罪难逃，当然不可能留下你们的性命。”郁承渊将视线从幽诺身上移开，看向那位‘母神’。 “如今人死了并不是结束，还又有可能会成为鬼物。如果你们之中有人成为了鬼，朕不仅会为她留这一线生机，还可以准许她成为我崇国臣子，为我们崇国巫族提供庇护。” ‘母神’、幽兰他们皆被惩处，下一步郁承渊要做的自然便是派兵收复巫国。届时巫国的疆域便是崇国的一部分，巫族也会成为崇国的子民。 “鬼物？”幽兰等人下意识的看向‘母神’，她们显然没有想到郁承渊为她们巫国存留的一线生机居然是这条路。按照郁承渊的说法，这条路不仅对幽诺有效，她们也可以尝试。只要能成为鬼，便可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下去。 “这么些时日以来，我们见到的鬼就只有这位‘母神’，显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能够变成鬼。”幽诺对鬼物了解不多，但从形势上不难判断出这一点。“罪臣并无信心。” ‘母神’听到众人的交谈，心下又生出了一丝希望。“陛下，鬼物成型并不容易。您与其耗费心思去创造一个鬼物来庇护巫族，何不直接利用现有的条件？” “若是鬼物每次都会出现，朕又何必为你们留这一条生路？”郁承渊对‘母神’的提议无动于衷。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38 他对成型的鬼物没有半点兴趣，也并不觉得巫族缺少庇护者。之所以为巫国众人留这一线生机，是为了探寻让人百分百成为鬼物的方式。 郁承渊有心让魏经纶踏入修行，但魏经纶修行资质太差，又年事已高。哪怕利用天才地宝强行提升资质，魏经纶也没有足够的修行时间。以他的年龄，不等修炼有成，便可能踏入坟墓。 如今魏经纶和几名老臣，全靠天才地宝延寿，但这样的方法暂时可行，但那些天才地宝每使用一次效果便会缩减一些，终有一日这些天材地宝会无效，他们也会油尽灯枯。 这鬼物修行之道，极为适合魏经纶这样寿元将尽的老臣。 眼前最大的问题便是，人死后并不一定会化为鬼物。 若是老臣们没有成功成为鬼物，反倒如同传闻中那样直接进入轮回，对崇国来说也是不小的损失。 在确保转化几率之前，郁承渊不愿用老臣们来尝试。 他不愿用崇国的臣子尝试，眼前这些人却可以作为实验材料。她们本是该死之人，死了郁承渊也不会觉得可惜。如果她们真的变成了鬼，郁承渊也不介意暂时饶他们一命。 “可鬼物留存于世，大多是三个特征取其一。或是怨念深厚，或是执念未消，亦有可能是被类似于信仰的民心民意截留。 你既想要为魏丞相等人寻鬼道之门，第一种特征可以直接忽略，主要探究执念与民心民意。” 这三种方式之中第一种反倒是最为容易的，让人含怨至死总有的是方法，但这种方式形成的鬼物多为厉鬼，很容易心性缺失。 执念和民心民意看起来也不难，但想要把握好其中的度并不简单。 “阴气浓郁的环境之下，形成鬼物的可能性也会更大。我会准备几个阵法，届时我们可以一一尝试。” 记忆中那些与鬼物有关的术法，穆靳只尝试过一个，而且并没有成功。当初他召唤‘穆谨’之时，只出现了厉鬼之兆，并无鬼物显形。 纵然是穆靳使用那些方法，也要先行研究一番。穆靳口中的研究，无半分虚假。 “多谢师尊。”郁承渊开口道谢。 严威听后却是忍不住眼前一亮。“魏丞相乃崇国文人之首，民心民意可用。至于执念……这个就要问问魏丞相了。” “微臣执念于崇国朝政超纲、天下黎民百姓。”魏经纶言辞坚定。 郁承渊并没有因两人的说法便放下心来，“朕不愿让魏丞相涉险，先用她们实验一番。” “多谢陛下体恤老臣！”魏经纶满脸感激之色。 第115章 早朝刚一结束,还未走出金銮殿，郁承渊便迫不及待的询问。“师尊,弟子是否通过了这次考验？” “你的表现比我预料的还要好一些。”穆靳开口称赞。 ‘周国使节团’是他们之前说好的考验，穆靳将其当作考验是假，用其锻炼郁承渊的神识才是真是的目的。郁承渊用了几日时间便感知到了周国皇室中的血脉隐秘,比起穆靳想象中的还要快。 巫国之事穆靳事先没有告知郁承渊,一时兴起将其当作对郁承渊的考验，穆靳主要是想考验郁承渊面对意外时的反应。 同心契约的目标是他而非郁承渊,对穆靳来说也是出乎意料。他本以为这场考验没有开始便已经结束,郁承渊却给了他意外的惊喜。 那位‘母神’的神识修为与郁承渊相当,纵然激活契约的人是巫兰,契约选人的速度也不会下降,仍是心动期巅峰术法的速度。 郁承渊的身体修为不过是筑基期，哪怕加上空间手段，速度也只是堪堪与心动期相当，比起心动期巅峰略有不如。郁承渊能挡在他身前,显然发挥出了全部实力,甚至还有一瞬超出了自身极限。 同心契约对穆靳来说连威胁都称不上，从穆靳的角度来说他也不需要任何人为他挡下契约。不过他看重的并非挡住契约对他是否有利,而是郁承渊这个举动所包含的心意。 郁承渊在不知同心契约深浅的情况下挡在他身前,足以说明郁承渊将他看得比自身安危还重。 相对于这份难得的心意而言，郁承渊接连打破自身速度和精神力极限的举动,反倒有些相形见绌。 郁承渊两次打破极限,仅能证明他的天赋过人。天才穆靳见过不止一个,修行速度极快的天才也是数不胜数。但能将他看得比自身还重的修者，穆靳只见过郁承渊一人。 如果说之前他提议郁承渊成为他的亲传弟子，更多是因为那道无法反悔的道心誓，此时则更多出几分真心。 有这样一个亲传弟子，倒也不错。“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亲传弟子。” “我这便让人准备典礼。”郁承渊说着看向台下。 早朝虽然已经结束，但他这个帝王还未离去，大臣们自然不敢先离开。此时台下诸臣皆在，他想要安排典礼也十分方便。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39 “你当初入外门之时，已尽了应有的礼仪。近日崇国诸事繁多，无需再耗费时间安排典礼。”穆靳对典礼向来不怎么看重，若是有空闲时间他倒是不在意配合郁承渊。 如今正是各国并入崇国之时，诸多事物等着郁承渊操劳。他这个新上任的‘师父’，不想为他增添负担。 郁承渊习惯了穆靳以崇国为重，听闻穆靳此言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仍觉得可惜。“弟子入外门时并没有多少人知晓，若再错过这次，日后便不好再提入门典礼。” “入门典礼的用途在于对外宣扬师徒身份，你我师徒名分已经人尽皆知，无非再多做宣扬。”穆靳扫了一眼台下，此时便有不少臣子面露疑惑之色。 “世人少有人知晓你之前外门弟子的身份，若大肆举行典礼，反倒会让不少人迷惑。” 当初郁承渊入外门时，观礼的皆是朝中重臣，身份稍低的都没有资格进场。那些观礼之人，也不会冒冒失失的对外宣扬郁承渊‘外门弟子’的身份。旁人得知两人的师徒之名，会下意识以为是亲传弟子，而非外门弟子。 “师尊说得是。”郁承渊考虑了片刻，便不再坚持。 穆靳见郁承渊仍称呼他为‘师尊’，开口提醒了一句。“你这称呼，日后可以改上一改。” “称呼？”郁承渊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修者修为越高，寿命便越长。亲传师徒之间的关系更胜于父子，你日后可称我为‘师父’。”穆靳在神界生活那么些年，观点与神界的修者更为接近。“‘师尊’这个称呼尊重有余，亲近不足。相对而言，‘师父’这个称呼要好上许多。” “……”数日前穆靳提及要收他为亲传弟子，郁承渊便曾想过穆靳将他当做晚辈这个可能，但心中仍存几分侥幸。此时的穆靳，当真没有给郁承渊留下半分自欺欺人的机会。 郁承渊一时不知晓，成为穆靳的亲传弟子，对他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穆靳察觉到郁承渊的迟疑，不由开口询问。“你对这个称呼似有疑问？” 郁承渊对这个称呼并没有什么疑问，只是有些不愿接受，但他却不能将这份不愿说出口。 亲传师徒的身份是他明了自己心意之前自己求来的，穆靳提及考验的时候他也未曾拒绝，眼前更不可能再多说，只能够认下。 “师、父……”郁承渊知晓自己没有办法拒绝，便没有再多做挣扎。若是因为挣扎让穆靳察觉到了不妥，后果他更加难以接受。 “我并未感受过父子之情，并不知父子间要如何相处。”郁承渊不忘为自己的迟疑找个借口，顺便也为他日后的行为找了个借口。 他对穆靳‘别有用心’，显然不可能将他当做长辈来对待，更别说是父子。 “无妨。”穆靳想到郁承渊的身世倒也没有怀疑。“亲传师徒关系更胜于父子，仅是一个比喻。” 穆靳也没想过郁承渊要像对待‘父亲’一样对他，只是用此来说明亲传师徒的亲近，倒是没想到郁承渊会在这方面较真。 “是弟子多虑了。”郁承渊顿时松了口气，但‘师父’这个称呼仍是给他留下了不少的阴影。他想到日后要时常这般称呼穆靳，心下便忍不住纠结。 穆靳并不知郁承渊心中的纠结，见郁承渊对这个称呼再无疑问，他便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一枚玉简。“玉简内有一门功法，其余是我近日整理的术法，你好生研究一番。” “好。”若是以往他肯定会说一句‘多谢师尊’，因一时间难以接受那个称呼，他只随口应了一声。 郁承渊接过玉简便将神识探入了玉简内，做出了一副对玉简内容极其感兴趣的模样，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常。 看到玉简里的内容，郁承渊便是一惊。他从穆靳口中得知玉简内有一门功法，本以为是可以突破到心动期的功法，却没有想到是一门适合他体质的功法。 郁承渊已经修行了一段时间，他自然知晓像他这样五行灵根俱全的人有多么少见，因此他从未想过穆靳会拿出一门最适合他的功法。 研究一门功法有多么不易，郁承渊很清楚。若不是功法难得，武林之中也不会兴起那么多门派世家。武学功法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修真功法。 眼前这部功法不符合穆靳的资质，这会让研究的难度提升数倍不止。纵然穆靳天资横溢、又有诸多奇遇，也要耗费不少心思。 术法研究相对于功法来说要简单许多，但也只是相对而言。在这世间每一个秘法都十分难得，术法自然更为难得。 郁承渊将神识从玉简中抽出，对上穆靳的视线，一时之间不知应如何开口。 看到郁承渊的眼眸中满满的感激和动容，穆靳便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我并没有为这玉简耗费多少心思。” 穆靳说得是事实，他当真没有为玉简的内容耗费多少心思。 玉简内那部适合混沌体质的功法，乃是穆靳某一次与人交手后的战利品。虽然他得道成为魔君之后完善了几次，让功法等级提升了不少，也没有耗费多少时间。 相对而言，术法他耗费的心思更多。穆靳的无垢之体本身也可看做是五行俱全，他研究这些术法是为了自己，并的不是为了郁承渊。只是将自己常用的手段，复刻了一遍放在玉简内，谈不上为玉简耗费多少心思。 郁承渊对穆靳已经足够熟悉，听穆靳这样说他也没有争辩，而是随口应下。“弟子明白。” 穆靳从郁承渊的神色中却看不出他有半点‘明白’的意思，但这件事本就无法解释。除非……他告知旁人他真正的出身。现在穆靳不可能对任何人坦白，一旦说出口他要面对的极可能是一个世界的排斥。 “二十日后你带巫国之人来玄灵宫，我们一同实验鬼道术法。”穆靳随口转移了话题。 郁承渊每日都会前往玄灵宫，无需穆靳刻意强调。穆靳提醒这一句，重点是让他带上巫国众人。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40 “二十天后？鬼道术法应该不少，只有二十天时间熟悉术法的时间，实在谈不上充裕。”郁承渊学习术法的速度的确快，但也有从生疏到熟悉的过程。这鬼道术法一上手便牵扯到人命，若能提前熟悉自然是好事。 “鬼道的术法多有诡异，你多看几遍就是，上手就免了。”穆靳显然不准备让郁承渊在这几日内练习。 涉及到灵魂一道的术法风险性向来不小，其中又以滋生鬼物的术法危险性最大。这本是天地对邪修的一道束缚，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功德法器需要二十天时间才能成型。纵然是九五至尊的命格，主动引鬼也有被鬼气侵蚀的风险，有功德法器在身侧才能确保你的安全。” 穆靳在进入空冥境之前，便承诺过要为郁承渊打造一柄功德法器。这些时日他也没闲着，大部分材料都已经提炼好，如今差的不过是最后一步。不过功德法器向来难得，哪怕他将法器基础等级降到了最低，最后一步至少也需要十余日。 “让您费心了。”郁承渊这才恍然大悟。 第116章 暗一如往常一样隐匿在暗处,突然‘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出现在郁承渊身旁，他来不及多想些什么,下一刻便出现在郁承渊身前，同时他高呼了一句。“保护陛下！” “退下。”郁承渊也是一惊，随后眼眸微微一亮。 “嗷呜~~~”狼崽用爪子在暗一肩头上借了个力,整个身体团成一个毛球朝着郁承渊胸膛冲去,稳稳当当的落在他胸前。 暗一看清那个白色身影的模样，便知道不过是虚惊一场。突然出现在御书房的,赫然是离开京都许久的神兽空冥狼。 若是往常,暗一他们并不会在意这点风吹草动。有穆靳坐镇在京师,根本不可能有敌人混入皇城。 最近却是不同,穆靳为了炼制那柄功德武器直接闭了死关。郁承渊这几日仍是风雨无阻的前往玄灵宫,却只能止步于闭关室前，显然炼制功德武器时并不能被打扰。 这般情况下，穆靳恐怕也没有余力再去护佑京师的安全。没有了‘帝师’做保障，暗一他们便格外的警戒。 虽然郁承渊自身的实力超群,但护卫帝王乃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早已经成为了本能。他们的实力或许无法保证郁承渊的安全，却可以保证遇到危险时自己能挡在郁承渊身前。 “属下告退。”暗一收回视线,消失在殿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不过，对御书房中的一人一兽来说,他的存在感仍是无比清晰,只不过两人都不在意。 狼崽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暗一一眼,它钻进郁承渊怀里，脑袋在他衣襟上蹭了蹭。 郁承渊伸手抚过狼崽的毛发，“左豪传讯时说三天后才能回返京师。” 若不是郁承渊与空冥狼之间有契约，在空冥狼出现那一瞬便察觉到了它的身份，他恐怕也会像暗一一样误解这是突然袭击他的刺客。 狼崽的动作顿了顿，抬头对上了郁承渊的视线。 “他们的确要三日后才能回来，你觉得它们走得太慢，便先行了一步？”郁承渊感受到空冥狼的想法有些无奈，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空冥狼这只神兽毕竟是个幼崽，有些时候做事全凭自己的心情。 狼崽相对于其他幼崽来说，已经称得上极为有分寸。 虽然它有时会任性，却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 它离开京师那么长时间，曾不止一次对郁承渊表示过对京师的怀念，却没有说要回来。 这次空冥狼提前回京，也不忘安排好军队。 此次军队是由左豪带队，征战北国与明国之后，空冥狼又凭借空间祭台在雪狼和炎狼两族中发展了一批狼妖。 上位者常以弟子服劳，空冥狼虽说还很稚嫩，但它从郁承渊和穆靳的行为中俨然已经领悟到了这一点。 前去北国时，空冥狼没有可以指使的属下，只能自己用空间术法带左豪他们赶路。回来的时候，有了这么一批狼妖，带军队赶路的任务便落在了狼妖们头上。 空冥狼还专程教导了雪狼和炎狼一门阵法，哪怕遇到了心动期的攻击，它们也能防护几日，坚持到空冥狼回头援助。 有了狼妖们相助，空冥狼得以将‘军队’这个‘包袱’甩掉，故而能提前三日返回京师。 郁承渊虽有意引导空冥狼听从他的指令，却并不准备将它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将士。 不说将神兽培养成一个完全服从命令的将士有多难，只一个‘平等契约’，便让郁承渊打消了这个心思。 他顾忌的不仅是‘平等契约’自身包含的‘平等’地位，更是因为这项契约是由穆靳选定。 “辛苦你了。”郁承渊再次摸了摸狼崽的毛发。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41 “嗷呜~~~”狼崽闻言手中多出了一只瓷瓶，他将瓷瓶的口朝下倒了倒，随后殷切的看着郁承渊。 “你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育空果自然少不了你的。”郁承渊笑着从空间戒指中掏出几个瓷瓶，这些瓷瓶和狼崽手中的瓷瓶一模一样，里面装着处理好的育空果。 穆靳提前处理了不少育空果，不过他没有将这些处理好的育空果交给空冥狼，而是给了郁承渊，方便郁承渊在空冥狼面前刷好感。 狼崽欢天喜地的将几个瓷瓶放入到自己的随身空间中，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挥了挥爪子招出一个祭台。 这祭台正是郁承渊认主的空间祭台，此次空冥狼随军队前往北国时，郁承渊将祭台转交给了空冥狼。 空冥狼是郁承渊的契约者，借助契约之力它可以调用祭台。当然这个调用和郁承渊的使用并不同，它只能调用祭台的一部分能力。 祭台之中的空间空冥狼无法打开，也不可能利用祭台做防护……它可以将祭台放大，帮助狼族觉醒。 空冥狼能调用这一个能力，为郁承渊省了不少事。若不是有空冥狼这个契约者，郁承渊恐怕还要亲自跑一趟北国和明国。 郁承渊收起祭台，并没有查看内里的空间。倒不是因为对狼崽有绝对的信任，而是因为祭台空间中早就被搬空了。 从空冥境内获得的天才地宝，大部分都被郁承渊拿给了穆靳，另外一部分被分为两份。一份在国库，另一份则在他手指上所戴的空间戒指里。 狼崽美滋滋的舔了一口处理好的育空果，下一刻它侧了侧脑袋。“嗷呜~” “他在闭关室内闭关。”郁承渊面上的表情温和了不少。空冥狼记挂穆靳，比记挂他还让郁承渊愉悦。 狼崽用爪子比划了一下，随后挺起了胸膛。 “这一次闭关是为了炼器，不会有什么危险，无需你前去护法。”郁承渊也曾提议为穆靳护法，结果显而易见。穆靳回绝的理由是，炼器纵然被打断也不过是未成形的武器损毁，不会伤及他自身。 当然，‘炼器被打断’这个可能性本身就极小。玄灵宫所有的闭关室都被大型的阵法笼罩在内，正是前些时日穆靳刻画的那个收拢霞光的阵法。 它主要的用途是收拢霞光，防护只是次要，但也足以挡下大部分攻击。据穆靳所言，哪怕是他一击也很难打破阵法。这带着几分法则痕迹的阵法，本身便有几分遇强则强的能耐。 除此之外，穆靳也在自己用的那间闭关室外设置了一个小型阵法，避免师门内的弟子闯入。 有这两道阵法防护，穆靳所在的那间闭关室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狼崽面上明显有几分可惜。显然他离开京师这几日，不仅想念郁承渊，也十分想念穆靳。 虽然穆靳有时候言辞很让狼崽抓狂，但大多数时候对他都是极好的。它吃的那些处理好的育空果，都是穆靳亲自炼制的。 郁承渊敏锐的察觉到了狼崽的心情，开口嘱咐。“三日后，你随我前去迎接归来的将士。” “？？？”郁承渊突然提到迎接将士，让狼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它眼中，那刚刚分开没几日的将士们根本没必要迎接。那些对它言听计从的狼妖们，更是不在它的考虑之内。 “雪狼与炎狼两族要好好安排一下。那些狼妖对你言听计从，对其他人却不一样。它们来京师之后，需要你帮忙训练一番。”郁承渊开口为空冥狼解惑，“等你将狼妖们训练好，他也差不多出关了。” 狼崽闻言眼眸一亮，用爪子拍了拍胸脯，一副包在他身上的模样。 郁承渊看了一眼御书房的房门，似是要透过房门看向远方。 左豪他们回来得正是时候，极为符合郁承渊的心意。 他们这一回返，不仅要安排好新加入崇国的狼妖们，北国和南国之中的局势也要尽快的梳理一番。 空冥狼他们前往两国可是一点都没有手软，入了两国便将两国的皇室臣子该处理的处理关押的关押。‘处理’和‘关押’的名单是郁承渊一早就准备好的，左豪他们只需要按照名单施行便可。 在他们离开两国时，也不忘预留了一些人手稳固局势。但留下的这些人与其说是稳固局势，倒不如说是武力威慑，威慑两国之人不要轻举妄动。武力的威慑可以暂时稳固局势，想要维持一个国家的运转却是不可能。 接下来需要郁承渊亲自处理的事，也不在少数。 哪怕穆靳现在没有闭关，有那么多国事在身，郁承渊每日与穆靳交谈的时间也不会太多。 两个人恰好同时忙碌，在郁承渊看来是件好事，总比穆靳出关之后他再陷入忙碌要好得多。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在穆靳出关之前，梳理好两国各项事务，这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郁承渊拿出一张早就写好了的文臣名单，他早就对前往两国的文臣有了安排，只不过一直没有施行。 京师除了他和穆靳之外没有其他人精通空间术法，如果按照正常的手段赶路，从崇国到两国都要数个月，反倒不如等狼妖们回返后再指派人手来的快捷。 至于为何没有让狼妖们觉醒后立刻返回京师，原因更是简单。 这些狼妖们哪怕觉醒之时会有传承记忆，也不等同于它们一开始便能熟练的使用空间手段，只是刚上手能够使用。熟悉了空间手段和空间手段刚上手，用起来可是两个模样。同样的路程，空间手段初入门时要用十天半个月，熟悉空间手段的人或许只需要五六天。 狼妖们跟随空冥狼那么些时日，并不是只追随再它身后，更是用来熟悉空间手段。磨刀不误砍柴工，说得便是这种情况。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42 如今狼妖们空间术法都已经相对纯熟，完全可以分出一部分协助他安排官员。 第117章 “陛下,微臣今日得到消息,何国国主正在前往我国,其亦有上交域图之意。”严威刚得到消息便进京禀报。 “朕知道了。”郁承渊面上并无太多欣喜之意。 扩大疆域对很多国家来说都是值得重视的事，对现在的崇国来说却已经习以为常。 各国滞留在崇国京都的使臣,先是得知了周国与巫国奉上域图时的场面,后又听闻了崇国士兵在北国和明国的举动，对崇国更加敬畏。 这份敬畏也顺着使臣们的传讯手段，传递到了各国内。 自左豪带兵回返京师后,陆陆续续有不少小国选择上交域图。 郁承渊见得多了,自然便谈不上欣喜。“文臣名单上还有不少人选,暂时可以应对眼前的状况。前些谁日朕给你的那份名单，核查的如何？” “核查结果尽在此处，还请陛下过目。”严威忙捧着几本厚重的文书上前一步。 郁承渊接过文书,随手翻看了几页，对文书上的内容便有了考量。“至少有一半可用之人,足以填补近日崇国的人才缺口。” 崇国记录在册的人才大多都有了安排，今年科举特意扩招出来的人才也已经安排好了大半。但对比这增长出来的疆域，崇国域内的有才之士颇有几分供不应求。 众人皆知这只是表象,崇国疆域内定然也有不少怀才不遇之人,亦或是有才却无心为国效力的才子的……这样的情况哪国都会有。 为了挖掘这部分人才,郁承渊鼓励各地推举,再以长生之名诱惑,得到了一份有才之士的名单。 严威这些时日的任务,便是将名单上众人的情况核查出来。将其中弄虚作假、有才无品的人剔除。 “愿意奉上域图的国家仍是少数,大部分国家仍在观望。诸国观望形式的这段时间，臣等会全力为陛下收拢人才。”严威言辞恳切。 崇国先后已经拿下了周国、巫国、北国、明国，除了巫国之外另外三国皆是曾与崇国齐名的大国，疆域十分辽阔。将疆域打下来并不是结束，必然要有人管理。 在很多人眼里，崇国将四国管理好都要耗费不少力气，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心思去攻打其他国家。哪怕继续进军，肯定也只会有几个倒霉鬼，崇国总不能一口吃个大胖子。 怀着这样的心思，不少国家都心存侥幸，选择观望。 那几个选择奉上域图的国家，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皇室对国家的掌控力很强。 他们选择奉上疆域图，是因为亲眼见证了周国和北国、明国皇室完全不同的结局。 周国自行奉上域图，皇室和原有的臣子们皆被崇国接纳，皇室成员也有可能被重用。北国、明国这两个被攻打下的国家，仅有少部分的臣子被任用，而且皆是贬职任用。皇室成员行为过激的被直接击杀，其余人也尽数软禁。 两种结局对比之下，几国皇室不敢用短时间的高高在上来赌后半辈子的自由，故而选择了奉上域图。 至于之前郁承渊曾说过的投诚方式，诸国之中反倒没有人去选。 有周国这么一个大国奉上域图在前，作为属国投诚根本显现不出什么诚意。最终仍免不了并入崇国，倒不如直接选择上交域图，也能尽快为国人争取一个相对较好的条件。 “人才是要尽快收拢，哪个国家都不会嫌弃人才多，但也无需太过苛求。”郁承渊继续翻看手中的文书，“人才的短缺只是暂时，待更多人突破筑基期，很多位置都能空出人手来。” “筑基期？陛下手中有可以削减人手的术法？”严威瞬间便理解了郁承渊话语中隐藏的含义。 郁承渊抬头对上严威的视线，“筑基期可以使用远距离传讯之法。” 穆靳前几日给郁承渊的玉简中刻有远距离传讯之法，而且不只有一种。 这远距离传讯之法说起来并不算复杂，筑基期便可以使用，甚至可以亲手传讯灵符。 不过无论是传讯玉还是传讯灵符，都需要一种材料来协助。这种材料郁承渊在外界并没有见到过，空冥境却有不少。此次崇国收拢的材料，足够为该装备的人装备上。 “远距离传讯之法。太好了！如此一来便无需那么多人来往送信，监察史也可以削减一些人手，对崇国来说的确是天大的好事。”严威面露喜色。 郁承渊的眸光在严威面庞上停留了片刻，方才开口。“传讯符对监察史影响的确不小，普及灵符时还需爱卿配合。” “此乃微臣职责所在。”严威忙应下。 “很好。”郁承渊对严威的表现十分满意。 严威近日暂代御史大夫之职，虽目前还是暂代，但所有人都知晓这不过是他对严威最后的考验。只要严威暂代御史大夫期间没有犯什么大错，这个位置便非他莫属。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43 御史大夫一系重在监察文武百官，时常要来回传讯。传讯符削减人手，削减最多的便是严威的属下。哪怕自身的官职不变，属下的人少了，影响也会相应缩减。 如果严威是个重权势的，心下多少会考虑到这一层。从他刚刚的表现来看，他注重的并非是自身的权势，而是崇国的利益。 “你暂代御史大夫之职已经有一段时间，这期间屡次建功，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微臣只是尽了绵薄之力，不敢居功。”严威察觉到郁承渊话语中隐含的意思，他距离上任御史大夫一职已然不远，心下不由浮现出喜色。 “不必太过谦逊。”郁承渊低头继续翻看文书，“眼前这文书本就是你能力的证据。” “若文书中有不妥之处，还请陛下提醒。”严威并没有因即将到来的升职之喜而失了本心，短暂的喜悦过后，他便将心思放在了提升自己能力上。 “目前并无不妥。”以郁承渊如今的神识，眼前这看似厚重的文档，翻阅下来也不过是耗费一刻钟的时间。严威静立在一旁，等待郁承渊下一个命令，一时间整个御书房内只剩下翻书的声音。 文书不过翻看了一半，郁承渊突然站起身来。 “陛下，可是有什么不妥。”严威忙道。 “玄灵宫出现了异象。”郁承渊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讯息，他面上的担忧瞬间褪去，被浅淡的笑容取代。 严威听闻异象便有所猜测，“这异象可是帝师引发的？” “没错。”郁承渊察觉到玄灵宫密室上阴云聚拢时有一些担心，随后空冥狼便提醒了他‘异宝出世必有异象’，这才让他放下心来。 郁承渊之所以露出笑意，并不是因为那即将出世的异宝。 穆靳随手拿出来的东西都不是凡品，能得穆靳这般重视直接闭关炼制的武器，价值可想而知。 郁承渊对功德武器的价值，早就有了准备。 他之所以欣喜，是因为异象之后，穆靳便能够结束闭关。 十余日的时间未曾与穆靳见面，他自然十分想念。 “严威，你随我去玄灵宫。”郁承渊说着一手抓住了严威的手臂，运转空间力量消失在御书房内。 得知了穆靳即将出关，他心中的想念便显得清晰了起来，当真一刻也不能等。如果他们所在的地方不是御书房而是其他宫殿，郁承渊恐怕会直接忽略严威。 “弟子见过师尊。”左豪回归京师后，大部分时间都在玄灵宫修炼，以求尽快消化在两国战场上的收获。异象出现之时，他本就在玄灵宫之内。 “不必多礼。”郁承渊抬头看着天空上凝聚的阴云，心下也有几分沉重。 很难想象这笼罩了整个宫殿的阴云，居然会是一柄武器降世的考验。那由材料铸造而成的武器，当真经受的起这样的天地劫难？！ 郁承渊此时也忍不住担心武器会铸造失败，按照穆靳的性格若是铸造失败，他肯定会重新炼制，直到将那曾经许诺过的功德武器交付于他。 “师尊，这异象是帝师引来的？帝师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左豪忍不住问询。 天地间聚拢而来的阴云之中隐隐有雷光闪烁，哪怕如今还不见其他异象，也能隐隐感觉到威胁。 “不会。”郁承渊紧紧地盯着天空的阴云，显然不想多说。 左豪等人没有再开口问询，同样微微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异象。 那阴云聚集的速度终于停了下来，阴云在不断的翻滚，其中夹杂着的雷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亮。 随着惊雷声响起，一根粗壮的雷柱便从空中降了下来。 然而不等它落下，便听到一声清脆的长鸣，一道银色的光芒从玄灵宫中冲出，迎上雷光。 那一道看起来颇为‘瘦弱’的银芒，迎上粗壮的光柱，结果却是让人大吃一惊。那粗壮的光柱被银芒冲散，银芒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冲入了云端，似是想要将天空中的阴云一起冲散。 阴云像是受到了挑衅，翻滚的阴云速度更快，一根更粗壮的雷柱朝着再次笼罩了银芒，却又在下一刻散去。 雷鸣声与清脆的长鸣声交织，众人只能看到紫黑色的雷光与银芒交织。 随着又一道雷柱被冲散，阴云翻滚的速度极快，却良久没有雷柱落下。 那道银芒也不像之前那般迎头直上，而是滞留在空中。 众人这才看清，那银芒真正的模样。 “如果我没看错，空中漂浮着的，是一把剑？！”左豪语气中还有几分不可思议。 这样如同末日一般的场景，居然是一把剑引起的，两相对冲之下还是这把剑占了上风。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44 他手上有一柄穆靳赠送的法器，也知晓法器的强大，但眼前这柄剑是不是也太强了一些？ 第118章 “当真是一柄宝剑！”严威清楚,左豪的疑问更多是在表达自己的震惊,而非真得心存疑惑。但他仍借着感叹之言，回应了左豪。 狼崽从郁承渊的左肩攀爬到稍微靠近异象的右肩,圆润的眼眸同样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浮在阴云下的法器。“嗷呜~” “连神兽都动容的武器，莫非是一把神器？”左豪见空冥狼这般表现，不由猜测到。 “修者的炼器和普通人铸造武器不同,想要炼制神器自身的修为也要达到仙神一流。”郁承渊对修者的常识已经了一定了解。 “师祖修为高深，在我们眼中与仙神无异,但并不是真正的仙神。这么说来，眼前这柄宝剑应不是神器。”严威并没有因这个结论而失落,反倒更加感慨。 “不是神器便能引动这样声势浩大的天地异象,若是真正的神器出世又会有怎样的风采？” “并不是所有的神器都会引动异象。”郁承渊用神识触碰了一下空间祭台。空间祭台是真正的神器,但它出现之时可谓是无声无息。 “天地衍生出来的武器和由人铸造的武器便有所不同。” 左豪等人同样想到了郁承渊手中那件可以让狼觉醒成狼妖的神器。 那件神器出世那么长时间，也没有异象出现。如果不是郁承渊这次拿出祭台建立狼妖军队,他们甚至根本不知晓这件神器的存在。 “陛下所言极是。” ‘轰隆隆’的雷声打断了众人的交谈，向前一看果然是阴云又有变化。 原本足以笼罩整个玄灵宫的阴云，朝着闭关室的方位汇聚，不过片刻周遭便再次看到了天幕，仅有围绕剑身方圆五米的天空仍被遮掩。 聚集在一起的阴云，颜色明显更加暗沉。云中闪烁着的雷光，由紫黑色变为浓郁的墨色,隐隐似乎还带着些许红色雷光闪现。 众人心下不由多了几分凝重。 宝剑长鸣了一声,下一刻仅有手掌粗细的黑色雷柱降了下来。 黑色的雷柱遮挡之下,众人根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隐约看到那红色的雷光时隐时现。 光柱只笼罩了宝剑数个呼吸，他们却觉得过了许久。待雷柱散去，他们才看清了里面的状况。 “宝剑还在！”左豪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欣喜，刚刚他们还以为这柄剑已经被雷光吞噬。 郁承渊的心却忍不住提了起来，在术法加持下他的视力比其他人好上不少，隐约看到那剑身上浮现出了些许细纹。 刚刚那道雷霆对宝剑来说是个不小的摧残，之前那些雷霆对宝剑来说可能也没有他们想象中那般云淡风轻。 如果再来一道强度差不多的雷霆，这柄剑很可能会直接废掉。 郁承渊紧紧的盯着天空上的阴云，唯恐他再次聚集。 上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阴云逐渐散去，霞光从阴云的间隙之中洒下，修复了剑身上的细纹。 随着最后一缕霞光沉入剑体，宝剑一声欢快的长鸣，随后剑锋一转，朝着郁承渊飞来。 向来将郁承渊安全当做第一位的左豪和严威并没有任何动作，眼睁睁的看着宝剑靠近。 宝剑如他们所想的那般没有伤害郁承渊，在距离他尚有一臂之远的位置停了下来。浮在半空中，再次长鸣。 郁承渊伸手握住剑柄，触碰到剑柄时便觉指尖一痛，一滴血没入剑身。 这是最为基础的滴血认主，他与宝剑瞬间有了几分联系。 但此时郁承渊并没有心思去感知宝剑，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殿门。 一声开门声之后，穆靳从里面走了出来。 “师父。”郁承渊对穆靳的想念，俨然已经压过了这个称呼给他带来的不适，开口的时候没有半分迟疑。 穆靳虽只踏出了三两步，便已经行至郁承渊身前，看了一眼郁承渊手中的宝剑。“我如今的修为太低，极品灵器已经是极限。” “弟子修为尚低，纵有神器在手恐怕也难以发挥出威力，眼前这柄宝剑更适合我。”郁承渊对武器的等级并非一无所知。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45 武器不仅对炼制者的等级有要求，对使用者的等级同样有要求，大多数神器都要注入足够的灵力才能发挥出武器的实力。 “这柄剑消耗了不少珍贵材料，自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极品灵器。”穆靳听郁承渊这么说，便知道他根本就没有仔细探知这柄剑的效果。“他具有成长特性。” “成长？”郁承渊这才细细感知了一番宝剑的特性。只需将相应材料放入剑体一侧，剑体可自行融入，借其提升自身的等级。 “这成长特性并非没有代价，每一次成长都要借助天劫磨砺，我不建议你频繁提升武器的等级。”穆靳转头看了一眼天空。 之前他并未想过这柄武器基础等级压到灵器级别，会迎来天劫。天劫对武器来说是个挑战，但也并非没有好处。如果没有那几道天劫相助，眼前这柄武器顶多是高级灵器，而非极品。 不过能扛过一次天劫，并不代表便能扛过第二次。哪怕其中有功德护持，也会有相应风险。 “弟子记下了。”郁承渊点了点头，他还记得刚刚宝剑被雷柱劈出纹路那一幕，自然理解这其中的风险。若是准备的材料不够，贸然让其经历天劫，对其绝不是好事。 “师祖，你口中的天劫是刚刚的异象？武器也会引发天劫？”左豪对刚刚的异象仍有几分疑惑。 “没错。”穆靳看了左豪一眼，方才意识到他并未向众人解释过天劫这个修者们皆知的常识。郁承渊听闻这个词汇没有疑惑，是因为他有神兽传承记忆做底子，其他人却没有这个信息来源。 “天劫乃是天地给世间万物的考验。只要超出‘仙’与‘神’这两个界限，便会迎来‘天劫’，也可分别称作‘仙劫’和‘神劫’。眼前这柄武器虽只是灵器，但它本身有神器的潜力，所以在成型之时也会出现天劫。” “考验之后再给出奖赏，协助人成为仙神。这样的规则，的确称得上公平。”左豪亲眼见证了武器的天劫，自然没有忽略掉那雷劫过后出现的漫天霞光。 沐浴霞光后，不仅剑身上的纹路消失，萦绕在剑身上的光芒也明亮了不少，显然这柄宝剑从天劫中得到了些许好处。 严威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后面露期许。“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方能迎来天劫。” 他们对那会出现在仙之起点的天劫并没有畏惧，反倒生出了几分期待。 “以你们两人的资质，只要努力修行终有一日能迎来成仙之机。”穆靳对两人也十分看好。 “可以成仙？那么成神呢？”左豪言语间不难听出他对力量的渴求。 “能否成神不仅要看资质，更看机缘。”穆靳看了一眼郁承渊，只要他们紧跟郁承渊的脚步，未必不能在这大世之中抓住成神的机缘。 左豪虽不知穆靳的想法，却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机缘？他能在开启修行之前便结识穆靳，本就是机缘。有这份机缘在，想来也能够尝试触碰那成神的门槛。 “你们不过是刚刚成为修者，便提及成仙成神，太过好高骛远。”郁承渊提醒了两人一句，避免两人再过多探寻有关仙神的讯息。 穆靳在众人面前表现的太过于全能，以至于众人很多时候下意识的忽略穆靳本身的修为。 如今穆靳不过是灵寂期，距离仙尚且有一段距离。若是众人询问的问题，穆靳不得而知，岂不是会让他下不了台？ “弟子知错。”左豪等人忙道。 他们并没有好高骛远，只不过是在知道了另一个领域的讯息后，下意识会觉得好奇而已。 不过那仙神的世界距离他们的确有很长一段距离，他们现在知道太多也不一定是好事。 “修行一定要脚踏实地。”郁承渊又强调了一句。 “师尊放心，有鬼修一道的教训在前，我等不敢心存侥幸。” 鬼道本就是为老臣准备的，有关于鬼道的讯息已经在朝堂宣扬开来。如今满朝文武皆知鬼道可以借信仰速成，但也同样清楚速成之后的后果。 郁承渊更是将借用信仰的速成之法，列为崇国臣子的‘禁制’。一旦有鬼道臣子触犯禁制，会按照律法来处理。 听到众人保证，郁承渊严肃的表情方才舒缓了几分。 “功德法器已经备好，何时开始实验？”穆靳提醒了郁承渊一句，“眼下的事情解决完，你也好尽快突破。” 巫族那位‘母神’的契约为郁承渊提供了神识上涨的契机，神识突破虽无需太多时间，但他本身的灵力积累也已经足够，一旦神识突破必然会带动灵力突破。 郁承渊身为帝王并不能随时闭关，他再一次压制了自身的修为。 “随时可以。”郁承渊忙道。 “修为压制一段时间有利于根基稳固，若压制的时间过长反倒有可能适得其反，你要把握好分寸。”穆靳已经不是第一次提醒。 “师尊放心！”郁承渊看了一眼金銮殿的方向，“待这一段时间过去，弟子便可一心修行。” “或许。”穆靳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难不成合并诸国还会有什么意外？”左豪忙问道。 “合并诸国时，纵有意外出现，我们也能轻松应对。”穆靳他所顾忌的并不是合并诸国可能出现的意外，而是这个世界本身。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46 眼前这个世界明显具有发展为神界的潜力，但相对于真正的神界来说地域却要少上近半。 穆靳只见过一个神界，但也知道世界的核心和它的疆域有一定联系。只要核心足够，地域定然会发展到相应的程度。两个神界疆域纵然有差距，也不会相差那么多。 这个世界在逐渐向神界靠拢，疆域很可能出现一次大的变动。到时候郁承渊这个帝王，肯定闲不下来。 第119章 天边最后一丝光芒隐去,无星无月的夜空寻不到边际。这是一个伸手难见五指的无风之夜。 夜幕中的玄灵宫比往日少了些精致华贵，多了几分沉寂。院中花草树木无半分动作,往日在城墙外巡逻的侍卫也不见了踪迹。 平时少有人逗留的玄灵宫外院，在这个夜晚反倒多了些人烟。 “遵陛下指令,侍卫们皆已退避到玄灵宫方圆百米之外。”严威看了一眼坐落于玄灵宫院落正中的祭坛。 眼前的祭坛由一个黑色的平台为基，周遭环绕着七个同色的骷髅雕刻,其上隐隐泛着幽绿色的光泽。平台上耸立着三根石柱,隐隐有森白色的光晕在光柱上流转……整个祭台都有几分邪异。 这祭坛邪异的显然不只是外貌，他只看了一眼便觉有一股寒意从脚下升起。 下意识运转灵力，寒意未见消退，反倒随着灵力的运转弥漫全身,身体忍不住战栗。 不等他再做什么举动,神智已经变得有些迷蒙。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祭台四周那格外精致的骷髅雕刻，脚下也向着祭台的方向迈开步伐。 “很好，你也退下。”郁承渊紧了紧握着剑柄的手，一道剑芒激射而出,从严威面前划过。 严威的眼眸重新恢复了神采，他连忙移开了视线,面上带着难掩的惊惧。“微臣告退。” 言罢再不敢看那祭台,转身朝着玄灵宫外奔去。身影几个起落，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祭坛未开启便能影响到筑基期的修者,这是聚魂石的能力？”郁承渊看向祭坛内的三座石柱,石柱上方尚且空无一物,祭坛并未开启。 “聚魂石可影响神魂,建造成祭坛后功效便会有所增幅。祭台未开启，聚魂石增幅的效果犹在。”穆靳伸手抚摸身边的骷髅石雕，寒意从掌心直入识海。 眼前这座的聚魂祭坛，明显比神界同类型的祭坛功效更强。倒不是因为两界的聚魂石功效差距，而是因这是此世第一座聚魂祭台。因为是第一座，故而功效上会有所增幅。 这样的增幅，更方便了他们的计划，但也会有几分风险。 聚魂石可为身死之人凝魂聚魄，纵然是活人直面祭台，神魂也会下意识的被吸引。若配合一定手段，甚至可以做到拘魂夺魄。 如果祭坛被心思不正的人利用，极有可能会为这个世界带来灾难。 穆靳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选择将聚魂祭坛设在崇国皇宫。 崇国皇宫守卫森严，旁人想要利用祭坛必然要穿过重重阻碍。 纵有人能力超群，得以靠近祭坛。没有郁承渊的配合，也无法使用祭坛。 玄灵宫位于崇国皇宫之内，和崇国皇宫本为一体，会受到帝王龙气的庇护。帝王龙气会压制一些邪异之术，亦会压制聚魂祭坛的功效。 郁承渊掌控着龙气进出玄灵宫的钥匙，未得到郁承渊准许，这宫廷中的聚魂祭坛就是个摆设。 “聚魂石有这么强的功效，结界开启前却无半分显现，龙气的压制效果比我想象中更强。”郁承渊感叹了一句，视线看向玄灵宫外墙。 在月色的映照下能隐约看到外墙上环绕的神秘纹路，纹路遍布玄灵宫外墙，形成了一个笼罩宫殿的阵法结界。 结界开启的时候，墙壁上的纹路会显现出一部分。如今这道结界，显然是开启的姿态。 这道笼罩玄灵宫的结界，也有几分玄妙之处。 若是旁人将其开启，结界只是一个普通的防护结界。如果身为帝王的他亲自动手，便会达到暂时隔离玄灵宫的目的，宫内的龙气会退避到玄灵宫外。那龙气仿佛又生命一般，只听从他的命令。 此时这道结界，显然是由郁承渊亲手开启。 “并不是所有国家的龙气都有这样显著的效果。”穆靳不忘提醒。 “弟子明白。”郁承渊之前虽未听闻过龙气，却能猜测到龙气的一些特征。 穆靳将手掌从骷髅雕刻上移开，“待我实力足够，会专程为这祭坛布下一道防护阵法，以免其为祸后世。” 聚魂祭坛直接作用与神魂，用以防护的阵法同样也是特殊的魂阵。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47 魂阵不仅对神识修为要求高，对灵力修为也有不低的要求。穆靳现在的修为，哪怕暴露自身特殊的神识，也无法布阵，用龙气压制聚魂祭坛只是权宜之计。 “为祭坛布下防护阵法的事不必太过着急。”郁承渊对自己显然有十足的信心，“只要弟子在一日，必不会让这祭坛出任何差错。” “我相信你的能力。”穆靳对上郁承渊的视线，神色中不见半分虚假。 郁承渊微微勾起唇角，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份信任。如果不是因为信任，穆靳不会选择用龙气压制祭坛。 “嗷呜~”两人对视之间，空冥狼突然发出声音。 穆靳看了一眼天色，“子时要到了，先上祭坛。” 郁承渊走到祭坛一侧，巫国众人被一个小型的龙气阵法笼罩在内，以龙气隔绝了祭坛的影响。“你们谁先来？” 幽兰和幽诺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我先来！” 若是不知情的人，说不定会以为她们在争抢什么好处，而非一个事关于自身生死的实验。 “我来！”幽兰再次开口强调。 “您乃万金之躯……” 幽诺刚开口说了一句，便被幽兰打断。 “如今巫国已经并入崇国，再无巫国国主。‘母神’的事迹也已在巫族传扬开来，我这个曾经将其奉为‘神’的祭祀也不再被巫族承认。国主和祭祀的身份不存，这幅肉体哪里还称得上是万金之躯。如今你在巫族的声望，已经远超于我。” “我神识修为比你们高出一筹，在这场实验中活下来的可能性最大。”幽诺争抢第一个实验者的身份，并非盲目的舍己为人。“若实验成功，之后的实验也会多几分保证。” “修为深浅或许能影响到实验结果，但肯定不是最关键的因素。”幽兰摇了摇头，“陛下是为魏丞相他们寻长生之法，不会特意为修为高深之人留下生路。” 郁承渊不由皱了皱眉。“你们若是无法决定，朕可以帮你们选择。” “两位无需再争论，我愿为两位向前一探。”始终沉默不语的副使直接站起身来。 幽兰和幽诺对视了一眼，默认了这个结果。副使虽有几分能力，但显然比不上两人。如果他们两人都能以另一种形式存活，显然对巫族更有好处。 “我等也愿为两位探路。”其他使臣同时向前一步，将两人挡在身后。 郁承渊能从他们的行为中感受到她们对巫族的情谊，心下并无多少动容。 幽兰等人对他下手的时候，依凭的也是这份对巫族的情谊。‘彼之英雄，吾之贼寇’，两国征战之间很多时候无关于对错，只是立场不同。 “随我来。”郁承渊看了副使一眼，转身走向祭台。 行至三座石柱外，郁承渊便停下了脚步，侧身立于一侧。紧跟在他身后的巫国副使，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动作，直直的走入到祭坛中央。 “子时已到，可以开启祭坛。”穆靳提醒了一句。 郁承渊抬手掐了一个法决，整个祭坛瞬间亮起。 三座石柱上方，燃起了森白色的火焰。周围的七座骷髅中心，亦有幽绿色的火焰跳跃。三座石柱，七个骷髅，正对应了人灵魂之中的三魂七魄。 祭坛亮起，郁承渊手上的动作也未停歇，他凭空开始书写符咒。 以郁承渊对符咒的了解，想要短时间内完全熟悉这些符咒自然很是艰难。但有了穆靳的帮助，便不算什么。 穆靳再一次对郁承渊用了传承之法，让郁承渊得以短时间内掌控这些符咒。 幽绿色的线条从巫国副使脚下蔓延，在蔓延到最边缘之时，郁承渊手上的符咒也刚刚写成。 符咒将巫国副使笼罩，副使直接倒在了祭台上。 一阵阴风吹过，玄灵宫内的草木被吹得飒飒作响。 祭坛上代表着三魂七魄的火焰，也被吹得摇曳生姿，隐隐有熄灭的迹象。 郁承渊的身影在祭坛中几次闪落，快速将之前那道符咒印在石柱与骷髅上。 阴风瞬间减弱，祭台上的火焰重新恢复了火势。 郁承渊抬头看向三座石柱，隐隐看到火焰中出现了一张人脸，正是巫族副使的面庞。 不等他做什么，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 下一刻，祭台上出现了一团人形的黑雾。虽是人形，但五官缺失，五官的位置只有一个空洞，颇为骇人。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48 黑雾出现后只停歇了一瞬，便尖叫着扑向郁承渊。 郁承渊直接拔剑，宝剑从黑雾中斩过，惊起一声凄惨的哀嚎。 “失败了。”郁承渊将剑收回剑鞘，抬头看了一眼还未完全散去的黑雾。 黑雾足有十余米高，外界也能隐约看到，难怪穆靳会安排人退避百米外。出了玄灵宫便不会受到阴气的影响，但却能看到这些诡异的东西。这些东西在他们眼中不算什么，普通人却会心生恐惧。 郁承渊看着最后一缕黑雾散去，面上露出了明显的疑惑，“这黑雾也是鬼？” “不算是。”穆靳开口解释，“它是人残留的恶念，没有任何理智只余下本能。没有理智称为鬼有些不合适，可称之为怪。” “师父可知晓这次实验为何会失败？是我符咒用的有问题？”实验才刚刚开始，郁承渊连术法都没用上，只用了符咒。 “应是阴气过剩。”穆靳看了郁承渊一眼。 第一次失误的确是在符咒上，但并不是郁承渊刻画符咒有问题，而是符咒调动的能量有问题。 这个世界上鬼道术法符咒和神界不同，其他符咒多调动些能量是好事，但祭台上的符咒多一丝少一丝能量都有可能失败。 只看开端，穆靳便知道接下来这个实验不可能一帆风顺。这样一个完整的凝魂过程，所需的符咒术法不在少数。只要其中一个出现问题，便无法和整个仪式磨合，需要重新来过。 这场实验下来，巫国那些人，恐怕剩不下几个。 “使用第三种离魂咒。”穆靳早就预料到符咒可能会出现问题，为此在符咒的基础上改动过不少版本，倒也无需临时教导。 “好。”穆靳朝着巫国众人看了一眼，一名使节自发走上来，配合郁承渊下一次实验。 第120章 祭坛中央隐隐浮现出幽兰的虚影,七枚骷髅头上的幽绿色火焰已经尽数熄灭，石柱上的森白火焰也只剩下了一朵。 郁承渊抬手看着掌心勾画好的符咒，在石柱上按下。 整个石柱亮了起来，最上方的火焰从石柱巅峰滑落，没入到祭坛中央的虚影中。 这一朵混火降下,虚影如同江水一般波动了一下,让人看出了她重影的姿态。三魂七魄重叠在站立，,看似一体实则泾渭分明。 还有最后一步…… 郁承渊面色严肃了几分,在空中掐动了一道法决，打入幽兰的魂魄之内。 幽兰体内浮现出了一道道银白色的锁链，将其七魄与三魂分别链接起来，紧接着便是三魂与七魄重新建立联系。 在两者快要完全链接的时候，锁链直接断裂。 祭台中央的三魂七魄分别涨大,其中一魂直接张大了嘴巴将其余部分直接吞了下去。 吞噬了其余的两魂一魄,剩余的那个身影凝实了几分，仍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虚影。 ‘幽兰’向前迈了一步，笑意盈盈的对郁承渊施了一礼。“陛下,您的实验已经成功了。虽然过程有些意外，结果总是好的。” 郁承渊与幽兰对视了一眼，随后毫不犹豫的拔出了剑。 “陛下,您这是不准备兑换诺言了？！”幽兰连忙躲闪,却仍被斩下了一条手臂。手臂掉落在祭坛上,瞬间化为黑烟。 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戾气,下一刻便被恐惧压下。 “朕实验所求可不是制造厉鬼！”这么多次实验下来，郁承渊对鬼物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哪怕幽兰装得再像，也改变不了她是厉鬼的事实。 从表面上看，厉鬼和鬼物没有什么区别。但她们生存之源却是心中的恶念，存世之后皆会作恶多端。 世间存留的鬼物，大多都是厉鬼。仅有极少数的一部分，是机缘巧合下形成，而不是恶念滋生。 厉鬼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转回正道，只是郁承渊没有心思在幽兰身上耗费心机。 郁承渊掐动了法诀，宝剑直接从他手中飞出，穿过了幽兰的胸膛。 幽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双眼睛变成血红色，指甲也瞬间变长。她刚生出反抗之心，便觉身体上的伤口如同被烈火灼烧，隐隐作痛。低头只见自己的身体在从中间消泯，不过是眨眼间身体已经没了大半。 “不！”幽兰只来得及喊了这么一声，便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49 “又失败了。”郁承渊转头看向穆靳，“师父，这最后的合魂之术调动的灵力，似乎有些不够。” 他们连续失败那么多次，除了两次是过程中的确出了问题，直接更换了方法。其他时候皆是符咒调动的灵力太强或者是太弱，郁承渊俨然已经有了经验。 “你用第五种合魂之术试一下。”穆靳没有多加思考，直接开口回应。早在术法失败的时候，他便知道了解决方法。 郁承渊看着幽诺从阵法中走出，“如果还是不行，便用囚牢中的犯人做实验。” “这次有九成胜算。”穆靳看了幽诺一眼，“若这次失败，当真有几分可惜。” “巫国那么多人实验失败，您都未曾觉得可惜，换做是幽诺您却这般感慨。莫非……您欣赏她？您若是欣赏他，弟子可绕过她这次。”郁承渊这般说着，唇却微微抿了抿。 幽诺能力尚可，郁承渊对她也有几分欣赏，也曾在众人面前表露过这份欣赏。 但穆靳和他不同，他是一个帝王对人才向来看重。穆靳为人清冷，大多数人都难以入眼。曾经的郁承渊在穆靳面前，也是难以入眼的那个。 同样是欣赏，换做是穆靳欣赏幽诺，郁承渊便无法接受。 “这与是否欣赏无关。”穆靳虽察觉到郁承渊复杂的心情，但也只当郁承渊是在纠结要不要放过一个敌对国家的大臣。 “在这个世界，普通人无法成为鬼物便会灵魂逸散，实验失败也不过是让一切归于原点。幽诺已经是一位修者，入了修炼之门，失去身体本就有极大可能成为鬼物。眼前这个实验，反倒有可能磨灭她成为鬼物的机会。” 神界大多是普通人死后入轮回，反倒是修行一道有魂飞魄散的风险。 这个世界和神界不同，因没有轮回存在，普通人死后若无法成为鬼物，便会直接魂飞魄散于天地间。 灵魂四散的能量可以重新凝聚成新的魂魄，对天地来说也是一种‘轮回’方式，却不能称之为转世。 在这个世界，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想要长存就只有修行。 踏入修者门槛，距离真正的长生还极为遥远，灵魂却已经比普通人要强横许多，成为鬼物的几率更大。像幽诺这样拥有信念之人，更是如此。 “难怪。”郁承渊这才恍然大悟，心下对幽诺的敌意顿时消散。“您也说了，接下来的实验有九成把握。哪怕她本身极可能成为鬼物，这个几率应也不会超过九成。” “这可不一定。”穆靳看了一眼幽诺已经咬出血的下唇。幽兰他们踏出阵法之前，都会交代剩下的人一句。这些话渐渐的积累起来，足以铸就一个坚定的信念。若是用考验信念的鬼物制造方法，穆靳甚至敢说有十成的把握。 只可惜郁承渊要的是‘稳妥’，赌信念这样的方式并不在郁承渊考虑之内。眼前这个阵法是从诸多方法中挑选出来的，信念只有极小的一作用，术法用途占据了将近七成的比例。 郁承渊顺着穆靳的视线看过去，顿时便明白了郁承渊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看了一眼已经站在祭坛中央的幽诺，“我会尽力而为。” “你之前做得就很好。”穆靳却并没有太过上心。 下一刻，祭坛便再次亮了起来。 郁承渊按部就班的将之前做过无数遍的步骤重新开始了一次，很快便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再次看到那熟悉的锁链，郁承渊不由紧了紧手掌。 三魂七魄重新链接起来，幽诺的身体泛起莹白色的光泽。随着光芒散去，台上只剩下了幽诺身体的虚影。 隐隐能看到人的身影，却无法看清她的面貌。这是大部分鬼物刚成型时的模样，随着修为上升，面貌可以变得越来越清晰。 幽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半透明状的身体，她面上不仅没有多少喜悦之色，反倒有几分怅然。 在她看来自己能成为鬼物，是幽兰他们用生命换来的。这份生存的希望，堆积在一个人身上，实在太过沉重。 她能做的，也只有全力实现她们的遗愿。“陛下，不知我何时可前往巫族？” 郁承渊曾许诺过，若她们谁能成为鬼物，便可庇护崇国巫族。幽诺这般询问，也不算越距。 “明日你便可启程。”郁承渊不可能让一个孤魂野鬼去庇护巫族，幽诺会顶着他赐封的‘神职’前去。 这些时日郁承渊也了解了帝王‘封神’之法，对‘封神’的作用和桎梏也知之甚详。幽诺被他赐封为‘神职’，便难以做出违背神职的事。一旦违背，便会损伤自身。 郁承渊作为赐封神职的帝王，随时可以取消这个神职。一旦取消，幽诺利用这个神职获得的香火信仰，便会散去。 若是幽诺直接用香火信仰提升修为，取消神职便是直接断她根基，她的修为会直接化为乌有。若她只将香火信仰当做特殊灵力修行，没有了这一适合鬼体的灵力来源，她的修行速度也会慢上许多。 有了这一道枷锁，幽诺想要做什么事，肯定会多出几分顾忌。 “多谢陛下！”幽诺向着郁承渊施了一礼，却并未抬眼看向郁承渊。她担心自己看向郁承渊时，会再次联想到幽兰他们消失时的场景，甚至因此对郁承渊产生恨意。 幽诺很清楚，她们沦落到这个境地更多是因为她们自己的选择，郁承渊不过是让她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50 理智上明白，感情上却很难接受。 亲眼看着曾经的同僚一个个被郁承渊斩于剑下，幽诺不敢直面郁承渊。 “不必多礼。”郁承渊将视线从幽诺身上移开，看向不远处的那道龙气阵法。 那道龙气阵法可以短时间掩下祭坛对众人的影响，也能掩下众人的视线。遮掩住众人的视线，可比掩下祭坛影响容易得多。 但郁承渊并没有这样做！不仅没有这样做，他还特意选择在肉眼可以看到阵法内场景的位置设下龙气阵法，为得就是让巫族人看到他一次次用族人做实验。 一方面可以加深巫族人成为鬼物的信念，虽然信念在这个阵法中起到的作用不大，但也仍然存在。 另一方面可以作为成型鬼物的考验。 巫族等人对巫族的感情太深，这对巫族来说是好事，对崇国对郁承渊来说却不然。心在巫族身在崇国的情况，郁承渊不可能应允。 当初郁承渊对幽诺表露出欣赏时，便曾因此说过一句‘可惜’，他可惜的便是幽诺一心为巫国的姿态。这样的人再怎么有能力，郁承渊也不会用。 若幽诺成为鬼物后看破之前的旧恨，郁承渊也不会抓着不放。若是看不透，她便永远只是庇护巫族的鬼神。纵然巫族覆灭，也不会再有其他职位。 毕竟在郁承渊眼里，只有能被他所用的人才才称得上是人才。不能被他所用的人才，纵然不是对手，也不需要任何优待。 幽诺察觉到郁承渊的想法，面上浮现出几分苦涩，有些事并不是明白便能够做到。她更不敢假意投诚，欺骗郁承渊。只一次欺瞒，便覆灭了巫国，令诸多朝中大臣身死。若再来一次，陪葬的可能便是整个巫族。 第121章 崇国臣子入宫早朝时会经过使节馆,负责接待诸国使节的吕典客,每日上朝前都会到使节馆核查一番。 吕典客如往常一般核查完使节馆诸事,准备离开。他才刚刚往外走了几步，便有呼声从身后传来。 “吕大人,请留步。” 吕典客转过身,只见各国使臣同时向这边走来。“诸位一早便准备离开使节馆，可是陛下召见？” “我等还未来得及递交国书,陛下不会在今日传唤我等。”其中一位使节开口解释。 “那诸位这是？”吕典客心下已有猜测,面上却故作疑惑。 诸国使节面面相觑，一时间却没有人开口。 “诸位若有什么要求尽管直言！”吕典客面上带着笑意,“陛下早就交代过，要妥善安排诸位。只要诸位的要求没有超出本官职权,本官可直接做主应允。” “承蒙陛下厚待，我等感激不尽。”晋国使臣闻元嘉朝着金銮殿的方向鞠了一躬，起身后继续说道。“我等来此并没有太多要求，只是心下有些疑问,想要请吕典客解惑。” “诸位有何疑问，尽管开口。”吕典客已经猜测到了他们要询问的问题，言辞比之往日更为豪爽。 “昨晚我因心有挂念难以入眠，便在使节馆内的凉亭中静坐了片刻,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玄灵宫上方出现的异象。” 闻元嘉昨夜的确在使节馆凉亭中静坐了片刻,也的确心有挂念。但他挂念的并非是众人下意识以为的国事私情,而是玄灵宫。看到异象并不是意外,而是特意等候的结果。 郁承渊下达命令时并没有遮掩,众人皆知昨夜宫廷中人要远离玄灵宫，玄灵宫内会发生一些普通人不可随意碰触的事。 各国使节得到消息，哪里还能坐得住。 昨夜遥望玄灵宫方向的不只有闻元嘉一人，各国使节也是手段百出。以观星赏月的借口，出现在使节馆各处。 玄灵宫出现大范围异象的时候，他们皆看在眼里，只是看不清楚。不过具体的异象，他们已经从旁人口中得知。 各国使节不敢安排手下人进宫，却可以从宫女太监们手中得到想要的消息。那些消息结合他们自己看到的，已经能将异象还原个八九不离十。 吕典客面上浮现出了然的神色，不等闻元嘉发问，便先行询问了一句。“可是那异象惊吓了闻使节？” 闻元嘉一愣，随后开口。“因距离遥远，我只看到了一些黑雾，具体情况如何并不清楚，谈不上惊吓。” ‘鬼怪’的确会另他们这些得知修真一道不久的普通人惊悚。虽然没有清楚的看到那所谓的鬼怪，闻元嘉在初听闻时仍有片刻的不安。 闻元嘉不可能将自己真实的反应告知吕典客，不说惧怕鬼怪会不会折损他的英武形象。若吕典客知晓了实情，肯定能猜测到他们买通了崇国宫廷中人。 “只是那黑雾，便让我觉得颇为不详，故而忍不住探寻实情。不知吕典客是否知晓，玄灵宫的异象是因何而起？” “本官自然知晓。”吕典客没有丝毫犹豫，“这在崇国算不上什么秘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51 “吕典客可否告知？”闻元嘉身旁的一位使节忍不住开口。 “诸位在使节馆那么久，应也听闻了巫国‘母神’之事。”吕典客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之前巫国使节们居住的院落。 “确有听闻。”巫国‘母神’出现后，转眼间巫国便并入了崇国，他们自然不会忽略有关于那位母神的消息。 吕典客又道，“诸位应也知那位母神本是鬼物，因信仰之力方才有了诸多神异。” “略有听闻。”闻元嘉点头。 “陛下有心让身体无修行资质的臣子，以鬼修一道求长生之果。”吕典客说到此处，眼眸中浮现出了一丝向往。他的修行资质同样不高，要想证得长生，也只能从鬼道入手。 “若想走鬼修一道，便要转化为鬼体。陛下与帝师为保证臣子们以鬼体存世，在玄灵宫做了些与此有关的实验。你们看到的异象，便是实验引起的。鬼物在利用信仰转化前便是阴邪之物，异象中的确略有不详。” “陛下与帝师的实验，是否成功？”闻元嘉忍不住询问。 吕典客微微皱了皱眉，看了闻元嘉一眼。 闻元嘉忙道。“是我越距了，若吕大人不方便透露……” 吕典客神色舒缓了几分，“纵然我不透露，你们也会知晓。今日原巫国使臣，现巫族守护神幽诺，将会参与早朝。早朝后想必就要带着陛下的圣旨，前往巫族聚集地赴职。” “陛下果然成功了。”诸位使臣异口同声的感叹。 “只有幽诺一人成功转化为鬼体，其他人……”晋国的院落和巫国相聚不远，闻元嘉知道这次巫国的使节人数。 “自然是都失败了！你们昨晚看到的那些奇形怪状的黑雾，便是她们灵魂衍生出的怪物。” 吕典客不忘强调那些怪物的结局。“诸位不必担心那些怪物会为祸人间，她们一出现便被陛下手中的宝剑斩杀！” “有陛下和帝师在，我们自不会担心。”又一位使节开口。 “那些人以鬼物的姿态被斩杀，是不是便会像话本上说的那样，直接魂飞魄散？”闻元嘉问出了他们最挂心的问题。 吕典客口中的讯息，他们通过探寻的消息能推论得八九不离十。之所以拦住吕典客，最重要的便是‘魂魄’的问题。 “自然是会魂飞魄散！”吕典客见众人面色瞬间大变，笑着说道。“你们觉得陛下这样做残忍？” “不敢。”诸位使节忙道。 他们心下的确觉得郁承渊行为残忍，巫国使臣的确犯了错，但也罪不至魂飞魄散。 “莫非你们觉得，普通人死后会有灵魂存世，会以灵魂轮回转生？若真的有转生，陛下和帝师何必这么麻烦，以鬼修之法强留住众多老臣？直接研究‘如何保留记忆转生，如何寻找转生之体’岂不是更为妥当？鬼修一道虽也能长生，但也有一些不便。” 吕典客不顾诸位使节面上的惊愕，直接抛下了一个对普通人来说十分残忍的真相。“普通人死后本就会魂飞魄散！” “这……”闻元嘉抽了口冷气。 自从知晓了神祗、长生、修者存在，人们已经下意识将话本之中描绘的东西当作了现实。然而话本终究只是话本，有一些东西和现实接近，但却不能尽信。 所谓的轮回转世之言，居然根本不存在。魂飞魄散本是正常的结局，只能自己寻求长生之途。 “吾等能生在这大世之中，乃是一件幸事。若不抓住机会寻求长生之道，着实愧对天地优待。”吕典客似是被众人所感染，开口感慨了一句。 诸位使节听闻此言，面露欣喜的有之，心生遗憾的更是占据多数。面露欣喜皆有修行资质的，心生遗憾多无修行资质。 “陛下对臣子一项优待，崇国臣子有资质者可得天才地宝修行，无修行资质却有能力之人，亦有得入鬼神一道的可能。” 吕典客扫了众人一眼，“不久前陛下曾与吾等探讨闺秀一道，曾言众多‘鬼神一道’空悬，若想要凑齐世间神祗，少说也要上百年。” “陛下对本国臣子的确颇为重视。”闻元嘉等人想到郁承渊对崇国臣子的态度，心下颇为动容。郁承渊对奸臣容忍度几近于无，但对忠臣却可以称得上是优待。他为了给魏经纶等老臣续命，耗费的天才地宝足以武装一个数万人的军队。 使臣们虽然并未忘记自己的立场，但长生的诱惑太大。 吕典客眼底深处浮现出几分笑意，他之所以解释那么清楚，为的便是让诸国之人心动。 长生并不只是臣子们所追求的，帝王更是如此。史上曾有多少帝王因‘长生’二字从英明步入昏庸？太多了，根本数不清。只这‘长生’二字，便能让不少国家不战而降。 那些有心思投诚的国家，不会让他们等太久。 魏经纶等崇国老臣年岁已高，其中有不少都是靠天才地宝吊命。他们得知了成为鬼物可自行修行的讯息，哪里还愿意浪费天才地宝。据他所知已有老臣主动要求转化为鬼体，以‘鬼神’的方式开始修行。 随着他们的修行有所进益，诸国之人亲眼见证了鬼修之道的实例，心下的犹豫会进一步消亡。 剩下那些冥顽不灵的，自有严大人带兵处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52 严大人修行的功法特殊，最是喜欢在外征战。崇国的将士们，也都仰仗着战场来建功立业。刚并入崇国军队的他国将士们，更是如此。若是没有一丝波澜，对他们来说反而不美。 “早朝时间要到了，本官不便多留。”吕典客欣赏了一番使节们的神色，便开口告辞。 “听吕大人一言，我受益匪浅。待早朝之后，还请吕大人赏脸，让我表达一下谢意。”闻元嘉朝着吕典客拱了拱手，显然希望加深与吕典客之间的关系。 晋国国主已经年过古稀，纵然他还未传讯回国内，也知晓国主的选择。众多臣子有不少想要并入崇国，再有国主的支持，晋国并入崇国已经成为了定局。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吕典客没有再自称‘本官’，明显亲近了不少。 闻元嘉看了其他使臣一眼，开口说道。“一国存亡之事的确难以决断，会有些犹豫也实属正常。但诸位还是早做选择，如今陛下对并入崇国的他国臣民皆有优待，日后会怎样却不好判断。” 众多使臣见闻元嘉表态神色皆出现了变化，其中有不少也有投诚之意。 面面相觑之后，他们俨然看到崇国一统天下之势。 本想要在乱世中浑水摸鱼，以求突破的国家，不由心生惶恐。 第122章 京郊山林中,身着劲装的男女在丛林中游走,时不时挖出一两株灵草，放入女子随身携带的空间物品中。 “寻哥,此次进山收获已经足够，我们就在此地折返吧！”朱妍下意识握紧了手掌，特质的手套下隐隐能看出戒指的轮廊。 “空间戒指已经满了？”朱寻面上还有些意犹未尽。 兄妹二人能在丛林中逗留多日不曾回返，除了艺高人胆大,还仰仗了戒指内的空间。 这是市面上最低级的空间戒指,空间范围相对于其他空间物品来说是最小的一个。但哪怕它在空间物品中范围最小，药篓却不知要大上多少。 这一个小小的空间戒指，足以让他们在山林中多逗留几日，免去数次奔波之苦。 “剩余的空间不多了！我们从别的路回去，一路上的收获便能将空间戒指装满。”朱妍查看了一下戒指内的空间。 朱寻往山林深处看了一眼,面上有几分遗憾。“以我们的实力本还能再深山林入几分,如果戒指内的空间能再大一些就好了。” “买这么一个小的空间戒指都耗费了我们近一年的积蓄，大的空间戒指我们现在根本买不起。”朱妍毫不犹豫的将残酷的现实揭露出来。 朱寻也很清楚空间物品站在的价值。“空间价值的材料太过稀缺,空间戒指供不应求。市面上的空间戒指,还是陛下体恤百姓,力排众议强行出售的！如果不能解决原材料问题,空间戒指的价格不增长已是万幸,不可能降下来。” “陛下建立神国以来,一直在各地搜寻资源,或许能搜寻到一些育空石。”朱妍回头看了一眼京师的方向。 修者出现后,崇国帝王郁承渊仅用了寥寥数年便完成了诸多帝王不敢想象的壮举,结束了这个世界群雄割据的场面，让崇国成为这片大陆上唯一的国家。 郁承渊一统天下后，正式册封神兽空冥狼为‘护国神兽’，改‘崇国’国名为‘大崇神国’。 作为大崇神国的子民，他们多称‘大崇神国’为‘神国’，自称为神国子民。 据他们所知这片大陆已经没有了第二个国家，没有‘崇’这个标志性的字眼，也不会有人误解。 纵然这片大陆上还有什么隐藏起来的国度，能冠以‘神’名的恐怕也只有拥有神兽庇护的‘大崇神国’。 在这个修者在世间行走、仙神并不只是传说的时代，没有人敢辱及仙神，擅用其名。 “除非寻找到育空石数量足够多，否则价格很难降下去。哪怕略有波动，于我们来说区别也不大。”朱寻对空间物品的市场，显然要比朱妍清楚许多。 不仅如此，他还有自己的小道消息。“前些时日我听到了一个和空间物品有关的消息。如果消息是真的，我们便不需要再为空间物品担心了。” “什么消息？”朱妍忙问道。 “神国的军队在海洋中发现了一种陌生的海藻，日夜兼程送入了道门之中！据说这海藻引起了道祖的兴趣，道祖放下修行亲自研究了一段时日。” 提到‘道祖’朱寻忍不住看向玄灵宫的方向，面上带着清晰可见的敬仰。 ‘道祖’指的自然是崇国帝师‘穆靳’。 郁承渊改国名为‘大崇神国’的同时，亦将国号由‘承安’改为‘承道’，以彰显自己求道之心。 ‘穆靳’乃是郁承渊的师尊，修者的起始。自那日起，神国子民便自发称穆靳为‘道祖’，以此来表达对他的尊敬。 如今神国子民更是有了不成文的规矩，朝堂官员会称呼穆靳为‘帝师’，求道中人与普通百姓则称其为‘道祖’。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53 神国疆域辽阔，官员不在少数。但相对于整个崇国的子民来说，只占了一小部分。 穆靳‘道祖’的名望，要比‘帝师’高的多。 神国除正宗的修者修行之道外，也在大力推行‘鬼神’修行之道，以众生香火信仰之力蕴养功臣魂魄修行。 修者们得鬼修一道的启示，自发为穆靳建立生词，奉上香火信仰之力。 穆靳虽非鬼体，但聚集的信仰之力却比所有修行鬼道的鬼神都要多。凝结而成的信仰，已经化为实质。 朱家兄妹本就是京师人士，他们抬眼便能看到玄灵宫上的信仰之云。在外看到的还只是一小部分，听闻如今的玄灵宫内平地生云、宛如传闻中的仙境。 这还是穆靳将大部分信仰之力收拢起来的结果，如果没有收拢，信仰之力会有引起什么异象，根本难以想象。 由穆靳这位‘道祖’开创，郁承渊这位‘承道帝’发展的师门，自然而然的被称为了‘道门’。 玄灵宫乃是‘道门’的圣地，却不只是‘道门’的圣地。只要是有修行之心的人，皆将其视为圣地。武者、文人、妇孺……对那座宫殿同样有向往之心。 朱寻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一脸敬佩之色。 朱妍却对他的表现习以为常，世间的修者提及道祖皆是类似的表情。她心下对穆靳也有相似的敬仰，但眼前对空间物品的好奇占了大部分。“那海藻怎么了？莫非是一种自带空间的海藻？” 朱寻将看向玄灵宫的视线收回。“前两天传出来了消息，道祖确定这种海藻可以作为空间物品的原材料，在一定程度上替代育空石。” “既然是道祖之言，那肯定不会作假！看来空间物品的价格真的会下降！”朱妍不禁有些惊喜。“难怪寻哥你之前说空间戒指不够大。如果空间物品的价格下降，我们还真有可能入手更大的空间戒指。” 朱寻却是摇了摇头，“这种海藻并不能用来炼制空间戒指，据说它可以作为另一种空间物品‘空间袋’的主要材料。” 不等朱妍发问，朱寻再次解释道。“‘空间袋’的空间比起我们的空间戒指还要小，但那海藻可以在海水中繁衍，而且长势极快。空间袋中的空间虽然不大，价格却会相对低廉。以我们两人的能力，或许能一次入手多个！” “这样已经很好了！”朱妍面色严肃的朝着京师的方向施了一礼，“感谢道祖，又为世人创造了一项实用的法宝。” “我听兄弟们说，军队之中的修者皆有空间戒指配备。显然神国高层已经不缺少空间物品，道祖这次研究主要是为了我们这些还在学堂之中，未来得及报效神国的修者。”朱寻面上同样有感激之色。 朱寻与朱妍两人皆是修者，自修者一道宣扬开来，修行看得便是资质而非男女。身为女子的朱妍，一样可以和兄长一样进入修行学堂。若是在学堂中表现的好，随军入仕皆有可能。 受修者一脉的影响，文人学堂也不再限制男女。文人学堂改动的时候，自然有几分波澜。不过收拢大半文人信仰的鬼神‘魏经纶’几番显圣与一些迂腐的文人交谈，仍是完成了文人学堂的改动。 军队相对来说反倒比文人更容易接受女子涉足。军队看重实力，不管是男是女，只要能表现出自身实力，军队便愿意接纳。因为女子和男子混迹在一起有所不便，军队还单独设立了女子军团。 …… 神国之中不少地方都模糊了性别限制，但这个限制模糊的时间还不够长，神国诸多职位上应是以男性居多。 “道祖向来重视神国子民，对修者更是看重。”朱妍面上颇为感慨，“听说京师修者学院的镇院之宝，那株可以增强学子体悟能力的霞光菩提，本也是道祖珍藏。” “不只是我们修者学院，各地皆有类似物品。”朱寻对此事也有听闻。 “道祖有今日这般成就并非偶然，他入道途之前便喜欢钻研各种稀奇古怪的物品。那些稀奇古怪的物品，大多都是难得一见的珍藏？道祖的珍藏，恐怕连国库都比不上。但这些东西，大多是取之于天下，用之于天下。” 穆靳的确一人独揽了极多珍宝，但这些珍宝用在他身上的当真只是少数。 他研究出了那些物品的用途之后，便会将大部分原材料交给郁承渊，并且告知其使用方法。郁承渊会将材料下拨给道门、朝廷、修者学堂…… 东西到他们这些学堂学子手中，大多已经变成了可以直接使用的成品。 这样的事情自‘承道元年’以来便时常发生，神国子民都有共同的认知，将一些不知用途的珍宝上交给帝师，乃是福泽天下之举。 用途明确的珍宝，穆靳没有兴致上手。他们也可以上交给学堂换取贡献值，再以贡献值购买自己所需的丹药法器。朱家兄妹采集的这些药材，大半都是为了换取贡献。 神国子民对于‘上交’这个词不仅没有任何不满，反倒十分积极。 据朱寻所知，学堂中不少资质过人的学长学姐都会外出游历。为的便是寻找一些稀奇古怪的物品，以此来寻求上交的机会。 那些稀奇古怪的物品都是由道门内门弟子亲自检验，说不准他们能凭借手中的物品被内门看中，得入内门。 “若是我们也能寻到一件稀奇古怪的物品就好了。”朱妍忍不住感慨。 成为道门内门弟子，可是天下所有修者的心愿。 虽说他们修者学院也有道门弟子坐镇，讲师大多也有一层道门外门弟子的身份，他们也可以自称道门弟子。 但只有内门弟子，才真正归属于道门。他们这些挂名的‘外门弟子’，连进出玄灵宫的权限都没有！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54 第123章 “有这样想法的修者不计其数,能达成所愿的寥寥无几。”朱寻叹了口气，“还是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在学院中努力修行,日后未尝没有踏足内门的机会。” “寻哥说得我都明白。”朱妍也明白他们两人碰上稀奇物品的几率有多么渺茫。 “明白就好，我们先下山。”朱寻转身看向山下。“你想要从哪条路走？” “走路经山泉的那条！”朱妍直接便做出了选择，“上一次从那边过的时候，我曾看到过一株未成熟的蒲樱草，现在差不多已经成熟了。” “好，就走那条路！” 朱寻率先穿过一旁的灌木丛,朱妍紧随其后，不多时便出现在另一条小道上。 两人在小道上刚走了没多久,周围突然暗了下来。一步之差,仿佛从晴天直接步入阴天。 “有敌人！你小心一些。”朱寻向前一步挡在朱妍身前，四处眺望寻找可能存在的敌人。 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要么是妖,要么是人。 山林中有不少野兽,它们凶猛有余,手段却十分单一。这样遮蔽光线的手段，普通的野兽不会施展。 神国有空冥狼坐镇,又有修为高深莫测的帝师和帝王。大多数妖族对神国子民都极为友好，有一些妖族甚至会主动与神国子民往来交易。 只要人族不主动冒犯妖族，在山林中很少有妖族会对神国子民出手。若是人类主动招惹妖族,双方之间存在恩怨情仇，哪怕妖族要了人的性命朝堂也不会插手,这已经是双方不成文的规矩。 他们兄妹二人刚刚踏足筑基期不久,自然没有那个时间与妖族有什么牵扯,更别说什么恩怨情仇。若真有妖族对他们出手，只可能是另一种情况。 无论哪个种族都会有特立独行的存在，妖族也是如此。那些特立独行的妖族不仅会对神国子民下手，甚至还乐此不疲，将人族的血肉当做修炼资源。 这类妖族一直是神国无法容忍的存在，是人族与妖族共同的敌人。它们一旦被人发现踪迹，便会被围剿。因此这类妖族杀人时十分低调，多用诡异的手段杀戮，很少会留下痕迹。 他们方圆数十米内皆被遮掩了光芒，这样的手段显然称不上低调，反倒高调的可以。 敌人是妖族的可能性不大，那么便只剩下同为神国子民的人族。 朱寻想到这里不由抿了抿唇，心下有几分疑惑。 这样大范围的术法不是一个筑基期能够用出来的，朱寻不记得他们兄妹二人得罪过修为高深的修者。修为高深的修者也看不上他们身上这点东西，也不可能见财起意。 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寻哥，你往上看！”朱妍身为女子并不喜欢近身战斗，她更喜欢远距离使用术法。朱寻刚开口提醒了有敌人，朱妍便飞到了一棵树上。 刚在树枝上落脚，她便看到了被密密麻麻的树叶遮掩住的天空。“这不可能是针对我们的术法。” 朱寻小心的上了树，在树枝上停留片刻，确定没有任何异象才继续向上攀爬。 很快，他便站在了一棵大树的最高处，极目所见的天空，皆被阴云笼罩。 朱寻顺着阴云看向山林深处，天空中的阴云颜色有深有浅，最深处应在山林中心。“阴云根本不是术法形成的！” “看起来有些像传闻中的劫云。”朱妍语气中有些不确定。 所谓‘劫云’自然便是天劫时出现的阴云。 自穆靳为郁承渊炼制灵器之后，劫云陆续出现过几次。除了郁承渊将灵器升级成仙器的天劫之外，其余的劫云都是穆靳炼制丹药、宝器时引动。 天劫每次出现都是在玄灵宫内，大多数神国子民都没有资格近距离观看，但却听过不少与其有关的传闻。 眼前这一幕的确和最初的天劫景象有几分相似，范围却比传闻中的天劫大了太多，俨然已经将大半个卫崇山都笼罩在内。 这么大的天劫，真的有可能存在？！郁承渊手中的那柄仙器引动的天劫范围，连眼前的一半都没有。 “的确有些像，但……”朱寻心下显然也有同样的怀疑。 卫崇山顶传出了一道声音。 “今帝师在卫崇山历仙劫，山中各族不要随意调动灵力，以免被道门弟子误伤。” 声音从遥远的山顶传来，却能让劫云下的所有生灵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声音是陛下？！”朱妍面上有些激动。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55 朱寻的声音极为肯定，“没错，是陛下！” 京师修者学院中的院训是郁承渊亲自设定，留声石上记录着他的声音。每一位学子入门，都要在留声石前听一遍校训。哪怕校训并不长，每个人也只能听一次，他们仍将郁承渊的声音牢牢的记了下来。 朱妍脑海中过了一遍郁承渊刚刚说的话，面上再次浮现疑惑。“仙劫？道祖渡劫之后会成为真正的仙人？” “应该没错。”朱寻面庞隐隐有些发红，显然也十分激动。“前些时日曾有传言说道祖拒仙人之躯不过一步之遥。” “寻哥，我觉得有些不对。”朱妍看着漫天阴云，“传闻中天劫的大小会根据历劫者改变，历劫者的等级越高天劫便越大，那曾历劫的丹药和武器也证实了这一点。道祖的成仙劫，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朱寻猜测道，“修者和丹药、武器也许有些差距。” “纵然有差距，也不至于差距到这种程度吧。”朱妍仍旧不解。 “如果不是修者和死物的差距，那便有可能是因为……资质。”朱寻再次猜测。“你可还记得第一次天劫是怎么出现的？” “陛下那柄极品灵器。”朱妍对事关于郁承渊的传闻十分了解。 “正常情况下只有进入‘仙’这个品阶才会有天劫出现，那柄极品灵器还未入仙阶却迎来了天劫。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它的成长资质太高。武器尚且会因为资质更变天劫，吾辈修者想来更是如此。”朱寻越说自己也越发肯定。 朱妍听后点了点头，“的确有可能。” “能引动这么庞大的天劫，道祖的资质实在超群。”朱寻也看向天空中的阴云。 “从天劫中勘探资质可并不是什么好事。”朱妍面上浮现出几分忧色，“强大的天劫难度明显也要更大，希望道祖能成功度过天劫。” 朱寻看向山顶的方向，语气坚定。“道祖一定可以成功！” 郁承渊以神识笼罩卫崇山，能将众人的反应尽收入眼底。不过此时，他显然没有心思去‘听’众人在交谈什么，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劫云下的穆靳。 穆靳看了郁承渊一眼，“我为今日天劫做了诸多准备，不会有什么意外。” “嗯。”郁承渊轻声应下，手却不由微微一紧。 穆靳的确为渡劫做了准备，很少使用武器的他甚至炼制了防御仙器护体。这卫崇山山顶也早就布下了数个法阵，为他分担压力。丹药、符咒之类，更是不计其数。 在天劫到来之前，郁承渊也以为这个天劫已经万无一失。但，他没想到天劫会大到这种程度。 郁承渊如今已经是大乘期，用穆靳的话说他的实力比起普通的渡劫期也相差不远。这与渡劫期相差不远的实力，站在劫云中心之外仍被天地的威压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可以想象劫云中心会有怎样的威压。 “早就预料到我的天劫会比常人更强一些，提前做的那些准备也不是为了抵挡普通天劫，你尽管放下心来。” 穆靳还有心思安慰一旁的郁承渊，显然这天劫没有给他带来太大压力。“天劫威力大代表着渡劫之后得到的好处也更多，这不是件坏事。” “我明白。”郁承渊对上穆靳的视线，收紧的手掌松开。穆靳说得他其实都明白，除了这些准备之外，穆靳还有着别的修者无法匹敌的优势。他有可以逢凶化吉的功德护体，更可以调动不少信仰之力发挥出不属于这个等级的实力。 这样超出寻常的天劫，穆靳度过的可能性仍然很大，但并不代表是万无一失。天地的考验，不可能万无一失。 郁承渊之所以这么紧张，并不是因为他对穆靳的实力不信任，而是因为他无法承受失败的代价。只是想想那个可能，不安便将他整个人笼罩，以至于无法维持平日的姿态。 明明是穆靳的天劫，他这个旁观者反倒比渡劫者更加严阵以待，让穆靳这个渡劫者来安慰，实在是不应该。 纵然他心下再紧张，也不应让穆靳挂心。 郁承渊表象恢复了常态，“道门弟子已守卫在山林各处，绝不会有人打扰，您放心渡劫。” “我倒不担心他们。”穆靳对上郁承渊的视线，“你切记在我渡劫时不要出手，天劫若是因此增幅也是个麻烦。” 郁承渊面露惊色，“天劫还会增幅？！” “有人协助渡劫便会有增幅。”穆靳解释了一句，“若不是因为天劫这个机制，我炼器炼丹的时候也不会放任武器和丹药自行渡劫。” “……”郁承渊显然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如果他提前知晓，肯定会选择提前疏散卫崇山的生灵。 “你已经做好了防卫，不会出事。”穆靳也知道他的担忧，“近距离观看强者渡劫，对修者来说也是个机缘。没必要因为不可能出现的意外，剥夺众人的机缘。” 穆靳敢这样做主要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除了郁承渊之外，其他人哪怕能让天劫增幅，增幅也小的可怜。会为穆靳添些麻烦，却不至于让他身陨。 第124章 郁承渊从中听出了他对自己的信任，也听出了他对崇国子民的看重。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56 听了这一句话,郁承渊便明白。哪怕他提前得知了他人踏足劫云中心会增幅天劫,也无法改变穆靳的决定。除了提前多出几分担忧,不会有任何改变。 穆靳显然也明白这一点,特意隐瞒了‘天劫会增幅’这一讯息。 “您放心渡劫,绝不会有人踏足劫云中心。”郁承渊的语速缓慢而坚定。 他能做得也只有配合穆靳,不辜负这份对他的信任。 穆靳将视线从郁承渊身上移开，抬头看向天空中的劫云,等待第一道雷霆落下。 本有几分云淡风轻的姿态,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多了几分认真。 威力越强的天劫劫雷酝酿的时间越久,以眼前这天劫的阴云范围，劫雷酝酿的时间肯定也不短。 穆靳清楚劫雷不会那么快落下，故而才有心情和郁承渊交谈,甚至是安慰郁承渊。他虽然有信心度过天劫，但也不会因此放松警惕。 阴云之中闪烁的雷光逐渐聚集在一起,穆靳已经做好了迎接劫雷的准备。 下一刻，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郁承渊则是面色大变。 那劫云中心出现了一点乳白色的光芒，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瞬间便在阴云中占领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区域。 雷霆在乳白色的光芒之中闪烁，雷霆与乳白色光芒在摩擦之间显得更为浓郁了,像是彼此助长了声势。 看到这样的意外景象,郁承渊下意识认为这是对穆靳的威胁。雷霆越强对穆靳的威胁越大,可以助长雷霆的乳白色光芒,被他当做是天劫的一部分。 心下对穆靳又多了几分担忧，表面上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在劫云外的举动，除了让穆靳分心不会有任何用处。他不能为穆靳提供帮助，也不会为他增添渡劫难度。 “这异象对我应是有益无害。”郁承渊哪怕什么都没做，穆靳也能猜测但他此时的心情。“阴云下的乳白色光芒皆是功德。” 站在劫云之下，穆靳能清晰的感受到乳白色光芒给他的熟悉感，轻易的分辨出这些光芒是功德，而且还是属于他的功德。 穆靳并不意外自己会得到天降功德。 郁承渊这些年大力发展‘道门’，支持门下弟子收徒。道门的内门弟子不在少数，外门弟子更是遍布神国疆域。在这片土地上的修者，都可以称得上是道门弟子。 ‘鬼神’皆由郁承渊赐封，双方虽无师徒之名，其中的因果却比师徒更盛。鬼修一脉的成就，也有郁承渊一份功劳。 妖族表面上似是游离在神国之外，事实上是以空冥狼领导的狼族为尊。相对于人类修者来说，妖族更喜欢无拘无束的山林。郁承渊遂了他们的意，让他们在山林之中发展。但神国需要征战之时，山林中也能拉出数个种族的军队。 空冥狼也不仅教导了狼族，对其他种族的天才也多有指点，亦可以说有师徒之实。妖族的发展与弥补可分。 郁承渊身为空冥狼的平等契约者，本就可以分享它的部分成就。更不用说空冥狼是因郁承渊的指点，做了这些事。 人、鬼、妖，三方的修行之道，皆有郁承渊推动。 郁承渊之所以能推动修行之道，全凭着穆靳的教导。 穆靳虽只收了郁承渊这么一个弟子，却有‘教化天下’之功绩。 这份‘教化’产生的功德，哪怕有一部分被转化成了可以用来提升悟性的霞光，剩余部分也十分庞大。 在穆靳的设想中，这份功德早就会降下一些，激励他们继续教化众生，但却一直没有声息。 之前穆靳也曾怀疑过，功德迟迟未曾降下是那有了几分情感的‘天道’刻意拖延。 如今这怀疑成了现实，天道等的应该就是这一日。 功德和天劫同时降下会发生什么，穆靳这个神界有名的魔君也不知晓。 不过，天道对他的好感做不了假，对他不会有什么危害。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这样做会损耗多少功德。 若让他自己决定，肯定不会用功德渡劫。因天劫损耗了一些功德，穆靳会觉得有些可惜。 但眼前的形式显然不是他可以改变的，哪怕有几分可惜也无法更改。 “原来是功德。”郁承渊面色缓和了几分，功德本就能为主人逢吉避凶。它出现在天劫中，哪怕对穆靳没什么益处，也定然不会有害。 功德还在不断的蔓延，随着他将整个劫云中心填满，第一道被功德笼罩的劫雷终于降下。 为了避免意外，穆靳选择用灵力抵抗这一道劫雷。 劫雷碰触灵力的时候，却像是水融入大海，直接没入了他的身体中。雷光随着功德蔓延到他身体各处，强化着躯体。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57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身体各处传来，不仅不会觉得难捱，反倒有几分舒爽。 穆靳感受着一道雷劫给他带来的好处，不由看了一眼空中那乳白色的光团。这功德不仅为他规避了渡劫的风险，还将渡劫的好处放大了几分。 劫雷有淬炼身体的功效，但这份功效落在渡劫人身上，顶多能发挥出六成，其余部分会自动散去。 穆靳这特别的渡劫方式，却让劫雷淬炼身体的效果发挥出了十成十。 第二道劫雷很快也降落了下来，落在穆靳身上和第一道没什么两样，只是酥麻感更强了几分。 随后便是第三道、第四道…… 自始至终穆靳要做的就是站在劫雷下，等待劫雷为他淬炼身体。 原本严阵以待的郁承渊，看着这样的雷劫，面上明显轻松不少。 放松的心态下，时间过得会快上许多，转眼间第八十道劫雷落下。 “还有最后一道。”穆靳再次看了一眼天空，空中的劫云范围缩小了大半，雷霆的颜色却加深了不少。 修者天劫会根据自身资质出现差别，一些资质差的渡劫期天劫只有九道雷霆，资质好的会在这个基础上增幅。但再怎么增幅，也不会越过极九之数。 世间最强的天劫，也不会超出九九八十一道。穆靳已经接下了八十道，自然只余下最后一道天劫。 穆靳没有放任最后一道天劫落下，而是动用了之前炼制的仙器。 修者最后一道天劫，为炼心劫。穆靳不担心自己的心性无法度过这道炼心劫，只是不愿天道从天劫之中窥视到他的秘密。 蒙蔽天际的禁术能挡得住天劫，但难免会让天劫察觉到几分阻隔之感。穆靳炼制仙器，为的便是给这份‘阻隔’感找一个理由。 仙器面对一方天地算不得什么，面对天劫的时候却有几分用处。渡劫期的天劫，再强也有极限，只相当于仙人一击，仙器能阻隔它再正常不过。 最后一道劫雷只看颜色便与众不同，其呈现深红色。那道劫雷降下并未笼罩身体，而是直入天灵。仙器阻隔了一瞬，那雷霆便化为能量，让他的神识又增长了几分。 穆靳的神识本就十分强大，想要提升很是艰难。但天劫之中蕴含的乃是最纯粹的灵魂能量，纵然是魔君的神识仍也能提升几分。 只这神识收获，便足以让穆靳满意。更别说这场天劫的奖励，还未曾落下。 穆靳微微抬头看着金色霞光穿过乳白色光芒，渗入他的身体之中。 身体逐渐的转化为仙躯，灵力也转化为仙元，神识再次增幅了几分……渡劫之后的好处，便是各方面全面提升。 “恭喜师尊成就仙人之境。”郁承渊向前一步，开口恭贺。“在一旁观赏，也有金色霞光入体。只看灵力便能抵得上数年修行，还有不少关于修行的感悟。” “不错。”穆靳勾起唇角。 在这场天劫中不仅他自己的收获超出预料，旁观者的收获也比想象中更高。 “我若能消化了今日感悟，应也能踏入渡劫期。”郁承渊修为本就在大乘期巅峰，这次观看天劫的收获，足以他踏出那临门一脚。 “很好。”穆靳看向郁承渊的视线带着明显的赞赏。 穆靳之所以能有这样的修行速度，是因为有前世的经验。重新走一遍修炼之路，自然比常人要快。 哪怕有过人的天赋和穆靳的指点，郁承渊想要紧跟穆靳的脚步也并不容易。他付出了比常人多出数倍的努力，也承担了不少很多人不愿意承担的风险，方才能有如今的成就。 即有天分又愿意努力的人，达成怎样的成就都不会让人意外。“你今日的收获，不只是这霞光。” “您指的是，功德？”郁承渊仰头看了一眼天空，空中的霞光已经不见了踪影，但那乳白色的光团仍在空中浮动，隐隐还有继续扩大的征兆。 “教化天下是大功德。”穆靳感受着随着劫雷收入体内的功德。 天地规则讲究有赏有罚，但赏赐具体达到什么程度落下，并没严格规定。之前那被转化为霞光的功德和眼前这次特殊天劫，皆是天道钻了天地规则的漏子。 不过天地规则的漏子显然是有限度的，天道利用这些功德为他压下了天劫，再想收回去也不可能。 郁承渊的功德与穆靳的功德大部分都有因果关系存在，穆靳的功德降下，郁承渊的功德也不可能被天道扣留。 穆靳说今日郁承渊会有所收获，理由十分充分。 今日的收获，对郁承渊来说不算是好事。如果这份功德还存在于天地之间，郁承渊或许也能享受一次特殊的天劫。 毕竟，郁承渊是穆靳的亲传弟子。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58 第125章 郁承渊并不意外穆靳清楚功德的来源,得知自己也可得到降世的功德,他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教化’。 自崇国更名为‘大崇帝国’以来，国内很少会出现大范围的灾难。往往灾难还没有成型,便被修者们发现,根本等不到郁承渊出手。 这些年郁承渊要人性命的次数，比‘救万民于水火’的次数多得多。 他能拿得出手的功绩,除了改变国内的诸多政策之外,就只有将修行一道普及天下。 大崇神国政策的改变，虽有利于国家的发展,却对天地的影响却不大。 天地降下的奖励，显然不是以一国的视角去看的。更改国策,很难得到天地的正视。 郁承渊唯一能得到天地奖赏的，也就只有推动修行之道这个功劳。 “教化天下，功在千秋。其意义比之救万民于水火还要更高一筹，奖赏肯定丰厚。只是……”郁承渊将视线从空中乳白色的光团上移开，“得以分享此次功德的人也不在少数。” 经历了前一次的功德降世，郁承渊很清楚天地划分功德的方式。只要参与其中，便可以分享功德。付出多少，便能得到多少。 若是可以让他来选择,郁承渊更希望这些功德由穆靳独揽。 功德的诸多效用，大多数都可以用别的资源替代。郁承渊身边各项资源充足，又有一柄功德仙器防身,对于功德其实并没有太多渴求。 道门弟子们拿到功德,极有可能将其用在并不重要的地方。用功德去做其他资源也能做到的事,在他看来极为浪费。 如果可以，他想要将这些功德尽数收拢起来。 “师父，功德怎样才能交易？” 上一次郁承渊之所以能将属于自己的功德送给穆靳，是因为他在功德降世时拒绝了功德入体。那些功德严格上来说，还能称得上是无主之物。 现在他再安排弟子们拒绝功德入体，显然有些迟了。拒绝功德入体时内心一定要坚定，只要对功德有丝毫动容，便会功亏一篑。 大多道门弟子并不知功德的具体效用，却不妨碍他们对这种陌生能量的好奇。好奇心一产生，自然便无法再拒绝功德入体。 与其赌他们能不能拒绝功德入体，倒不如选择用其他方式做交易。 穆靳便用自身的功德为他打造了一柄功德法器，他将法器认主之后，其中的功德也归属于他。从这点不难看出，显然功德也可以交易。 “交易的方式说简单也简单。”穆靳并不意外郁承渊会兴起收拢功德的想法。“功德是有主之物，只要主人心甘情愿，交易便能够达成。” “重点仍在于人心么？”郁承渊倒也不觉得意外，“我会让他们心甘情愿。” “我相信你能做到。”郁承渊并不是要那些人无偿的将功德上交给他，而是用其他东西做交换。只要对方觉得交换的筹码合适，自然能够让人心甘情愿。 大多数修者等级尚低，以他们的眼光看不出功德诸多效用的价值。很多他们现在以为不重要的东西，到日后会让他们求而不得。 譬如说功德瞬间恢复全部灵力的功效，在修者眼中有太多丹药可以替代。仙人对这方面的功效都不会渴求，有太多替代品。到了神境恢复灵力的丹药就会变得稀少，而且恢复程度也会从恢复全部灵力变成恢复几成灵力。 魔君修为唯一一种恢复灵力的丹药，只能恢复一成灵力。实力相当的强者交战，手上有这种丹药的一方便会多出不少胜算。若是碰上生死之战，这一成的灵力可能便是生死只差。将这恢复一成灵力的丹药换做是恢复全部灵力的功德，之间的差距自然更大。 “功德再多也不能随意挥霍。”穆靳提点了郁承渊一句，“随着等级晋升你会发现，修为越高功德的用处越大。” “我定然不会乱用。”郁承渊本就不是为自己收集何来乱用之说。 穆靳点了点头，再次抬头看向天空那乳白色的光团。 郁承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前两次功德都会直接降世，这一次为何会停滞那么久？莫非是因为参与的人太多？” 参与的人越多，功德的划分也就越复杂。功德因此在空中停留片刻，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是。”穆靳和郁承渊一样只亲眼见过两次功德降世，但他却看过不少功德降世时的记载。 神界亦有不少多人参与的功德事件，再多人参与也不会让功德滞留在空中。 “可能是因为刚刚出现的雷劫。”功德压下雷劫这样不合常理的事都能发生，之后发生什么显得极为正常。 郁承渊没有看过什么记载，也能看出穆靳通过天地考验的方式不太正常，只是不敢确认。 穆靳在他们眼中的确神通广大，但天劫是这方天地对修者的考验。穆靳连天地的考验都能影响到，他在这方天地眼里又会是怎样的地位？ 这样的疑惑在心中浮现，郁承渊微微低垂下眼帘。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59 很快他便收敛了情绪，抬起头来。“这功德还不知什么时候降下，我们不如先回宫？功德是有主之物，回宫也不会影响我们的收获。” 穆靳对上郁承渊的视线，从他眼中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他本以为郁承渊会再次询问雷劫的异常，穆靳也没想过要隐瞒。这方天地的特殊以待，对他们来说是好事。趁着他还没有暴露，还可以好生利用一番。 穆靳唯一挂心的只有修行，利用这份好感的方面不多。郁承渊乃是一国帝王，有的是下手的余地。 不曾想以往如同好奇宝宝的郁承渊，这一次居然没有开口。 若是穆靳主动说出口，未免有些太过刻意。 自他知晓天道有感情以来，穆靳也曾多次祭天，却再也没有得到过回应。百余年过去，穆靳也无法确定天道的智慧成长到了什么程度。 正常情况下天道这样的存在成长必然十分缓慢，穆靳却不敢赌那个万一。 如果天道的智慧成长的太快，他主动让郁承渊利用天道，对郁承渊来说便不是帮助而是威胁。不只是郁承渊，他自己也可能因此陷入危境。 穆靳暂且将利用天道的心思压下，“好，我们回宫。” 郁承渊敏锐得察觉到了穆靳的视线，但仍然没有询问。 不是他心下不好奇，而是他觉得那个答案可能超乎他的想象。 穆靳得到天地的特殊以待，让人不由想起他曾经死亡后复生。他复生后所做的事，皆超乎众人的想象。 这么些年，穆靳修行从来没有因为门槛停滞，也总能适时的拿出功法。这其中可能有天分之说，但也有可能是…… 如果穆靳真的有特别的身份，对于走修行之道的修者来说或许是好事，他们不必担心前方无路。但对于隐藏心思的郁承渊来说，却称不上是好事。 郁承渊为了达成自己那隐晦的心愿，努力了百余年，这些时间足以验证郁承渊之前所想。 那‘亲传师徒’的身份的确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更为亲近，但同样也为他的心愿加了一道槛。很多时候，穆靳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晚辈。 这么一个前辈、晚辈的槛他还没有跨过，如果再多一个他根本无法与之般配的身份，他自己当真还有那个信心跨过？ 百余年时间未能达成所愿，郁承渊没有焦急，但也没有之前那般自信。 无论是否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他能做只是全心全意的对待穆靳。知晓答案除了让他多几分忐忑之外，也不会有其他好处。 倒不如，不知。 他对那个答案的好奇，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郁承渊侧头看向空冥狼，“我们回宫。” 空冥狼如今也有大乘期的修为，空间是它的天赋能力，它施展起来比其他人都要得心应手。 “嗷~”空冥狼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空中的功德，显然不愿意离去。 他是郁承渊和妖族之间的纽带，这些功德显然也有他的一部分。 “少不了你的。”郁承渊继续开口，“宫中有道门众人的资料，我仔细查阅一番，方能将功德从他们手中换出来。” 郁承渊的意思很是明确，回宫是为拿到更多功德做准备。 空冥狼再无半点不愿，两人一兽周围出现了空间力量的波动。 百余年时间过去，空冥狼修为也到了大乘期，但他仍未摆脱幼崽的姿态，神智也没有上升多少，依旧如同孩童。 神兽得天独厚，一出生便注定能登上众人不敢想象的阶位。无需刻意修炼，吃吃睡睡也能到达神阶。但同样的，它们成长起来十分缓慢，神智增长也同样缓慢。 空冥狼能有如今的修为，有大半是因为郁承渊这个契约者。若没有郁承渊提供的各项资源，没有两人之间的平等契约，空冥狼的修为很可能会比郁承渊还低。 如今它的修为提升的速度的确快了不少，但仍没有成仙。没有踏入仙境的神兽，仍然是幼崽。幼崽时期的神兽稚嫩的不只有身体，神智增长十分缓慢。 百余年过去，空冥狼涨了百余年的寿命，神智顶多涨了一岁。只有成就超仙境，神兽进入成长期，他的神智才会快速增长。 “嗷？”空冥狼察觉进入体内的一丝功德之力，圆溜溜的眼眸中满是疑惑。 功德还能打断施法？ 天地降下功德不都是一次性的吗？它没有和穆靳一样经历天劫，怎么还分开降下功德。 感受着体内那不比针尖粗上多少的功德，空冥狼更为疑惑。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60 分开降下也就算了，这第一次分的是不是也太少了些。 这和传承记忆中说的不一样啊！ 第126章 那一丝功德出现得极为突然,消失得又十分迅速,很容易让旁人忽略。 郁承渊凭借着平等契约，方才得知那一丝功德的存在。 “再试一次。”郁承渊紧紧盯着空冥狼,唯恐错过那一瞬间的场景。 空冥狼再次调动空间能量,就在能量彻底发动准备转移三人位置的那一刻，又是一道功德进入了它的身体。 汇聚起来的能量瞬间消散,三人仍停留在原地。 一次还能当做偶然,两次便只能是必然。 这方天地，的确在刻意阻止空冥狼施展空间。 “嗷~~~”空冥狼声音中的疑惑更甚,眼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它能够理解的范围。 郁承渊将视线从空冥狼身上移开，抬头看向天空。他神色中并无多少意外,反倒有几分恍然。 刚刚发生的那一幕，让他确定了早就存在过的猜测。 早在师门出现‘悟道霞光’时，郁承渊便怀疑过天地对他们师门有几分庇护。不过用功德交换悟道霞光，仍符合公平公正的原则。那怀疑只出现了片刻，他并没有深思。 在穆靳渡劫时，被打消的怀疑再次出现在脑海中，而且一直挥之不去。 眼前又出现这样的场景，之前的疑惑已经有了确定性的答案。 他们头顶上的这片天地显然拥有自己的情感和智慧。 拥有情感和智慧便会有所偏好,它明显偏爱穆靳，甚至不只是偏爱…… “既然无法离开，那我们便稍等片刻。”郁承渊视线定定得看着空中的乳白色光团。“我很好奇接下来发生的事。” “我也有些好奇。”穆靳也同样看向天空中的功德光团。 自百余年前的祭天之后,这方天地的天道就再也没有向他展露过自己的特别之处。 穆靳本以为它是有了几分警戒心,在拥有自保能力之前不想暴露太多。今日发生的事,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天道的表现来看，它对他当真没什么戒心，连他身边的人也不加以避讳。 消失的这百年之中，也可能是天道有其他事情要做。这样一个刚刚开始修行的世界，天道需要考虑的事情也不在少数。 当然这也只是穆靳的猜测，并不一定是事实。具体如何，仍需要天道解惑。 “嗷~”空冥狼学着两人仰望天空，一副自己也很好奇的模样。 又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浮在空中的功德光团终于有了变化。 功德光团迅速弥漫开来，颜色随着笼罩范围的扩大变得格外浅淡，最终笼罩了整个大地。 乳白色的功德，仿佛给天空笼上了一层纱罩，只能朦朦胧胧看到那幕后的蓝天。 不等天空下的生命出现慌乱，那白纱之中便涌现出金色的点，随意的铺在整个天幕上。 宛如夜晚的星海出现在了白昼，让人不由的升起几分时间交错之感。 这样的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天幕正中央出现了一道横跨天际的痕迹。 像是一柄锋利的刀从中间划过，将整个天幕分成两半。 那痕迹之下显露出的并不是蔚蓝的天空，而是带着几分沧桑的灰色气雾。 看在人眼中，有种连带着天空也被撕破的荒谬感。诡异，甚至有几分惊悚。 “嗷~”空冥狼看到那灰色的气息，却有几分激动。顾不得与郁承渊交代，直接消失在他的肩膀上，下一瞬出现便是在空中。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61 郁承渊看着空冥狼的动作，面上有几分惊讶。他能感受到空冥狼的情绪，哪怕是功德都不曾让空冥狼这么激动。 这些灰色气雾，莫非比功德更为难得？ “先天混沌。”穆靳缓缓的说出这四个字，面上也有几分凝重。 五行俱全可归为混沌，这是常人提及的。但有一点，后天的混沌之气和先天的混沌之气，并不算是一种气雾。后天混沌是削弱了无数倍的先天混沌。 先天混沌之气可创造万物，蕴养世界，乃是世界之基。一个世界能发展成什么程度，可以直接看它拥有的先天混沌之气。 当然……这只是个说法。 从未有人见过混沌之气，哪怕是一个未成形的世界，也无法寻到先天混沌之气的踪迹。 有人猜测混沌之气和天地本是一体，只有一方天地主动将其外放，旁人才有可能看到先天混沌之气。 天地怎么可能将自身的根基外放？ 这本是个无解的结。 而今日，穆靳却亲眼看到这个结解开了。 连混沌之气都出现了，天道到底要做什么？ 他对接下来出现的场景，更多出了几分期待。 “先天混沌？”郁承渊的资质被称为混沌之体，他的灵力也可称之为混沌灵力。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自身灵力和眼前气雾的区别。 穆靳察觉到郁承渊的想法，开口叮嘱。“先天混沌乃是后天生命不可求的能量，不必与之相比。” 随后穆靳便抬头看向想要接近天空缝隙的空冥狼。 他能理解空冥狼的心情，先天混沌之气谁不想要。但天道放出先天混沌之力却不代表它会将自身的根基赠与他人，以他们现在的实力也不可能明抢。 天道要赠与他们，他们无需努力便能得到。天道没有这个心思，他们便注定求而不得。 空冥狼明显没有考虑那么多，他不断的使用空间之力想要距离空中那个缝隙近一些。 很快它便发现，使用了那么多次空间之力，它和那道缝隙之间的距离不近没有近，反倒更加遥远。 不死心的又尝试了几次，空冥狼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结果。 “后天生命不可求。”郁承渊看着空冥狼兴冲冲的跑出去，垂头丧气的返回，真切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如果非要强求不可呢？” “若能胜天一筹……”穆靳面上有几分无奈。 “若能胜天一筹，便能得到先天混沌之气？”郁承渊尝试补充穆靳未说完的话。 “不，胜天一筹便会被世界驱逐。”神倒是可以做到胜修真界甚至是仙界一筹，但他们到达威胁到世界的境界后，便会传送到另一个世界世界。 他们始终被上界的天道约束，无法下界何谈胜天一筹。 胜神界一筹？穆靳作为魔君的时候，一直都想要做到这一点。 结果，那么些年过去，魔君仍然是魔君，神界仍然是神界。他离开神界之前，仍旧无法反抗神界天地设定的规则，只能剑走偏锋隐瞒天地。何谈胜其一筹？ 而且，谁又能确定神界便是最高等的世界？ “这样说起来，根本无解。”郁承渊此时方知穆靳之前为何无奈。 “或许日后能寻到解决方式。”穆靳看了郁承渊一眼，人总要有所期待。 “弟子明白。”郁承渊瞬间理解了穆靳的意思，随后他抬头重新看向空中。“这样珍贵的先天混沌都出现了，接下来的异象定然会超乎想象。” 混沌之气的出现，让他们的期待值到达了顶点。 天空中那道缝隙撕裂出来的口子越来越大，先天混沌之气渐渐散去，露出了其后遮掩下的场景。 “道宫？！”印入他们眼帘的正是一座宫殿，宫殿的牌匾不是他们所知的任何一种文字，却能让所有人都识得。 郁承渊忍不住看了穆靳一眼。 众人将穆靳称之为‘道祖’，将他们师门称之为‘道门’，玄灵宫也有‘道宫’的称号。 如今这天地，莫非是想要将穆靳的称号坐实？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62 道门的门户开启，显露出了宫内的场景。 一道模糊的背影出现在大殿之上，这背影给他们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天地间出现的所有异象几乎都是以这个人为原型，见得次数多了自然有不少人能察觉到异象中人的相似之处。 此时这道熟悉的身影逐渐转身，众人下意识的想到了之前那模糊的面容。 异象中的人物总是会模糊面容，但这份模糊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反倒更让人多出几分尊崇。 影像中人很快转过身来…… “师父？！”郁承渊再次看向穆靳，又看向天际。 这一次那空中人的影像并没有模糊，而是显露出了真容。他的面容与穆靳，有超过八成的相似度。差得那两成也不是因为五官不同，而是因为穆靳没有空中的影像那般精致。 郁承渊与穆靳接触那么久，自然知道穆靳每次突破面容都会有小幅度的变化。如果照着这个形式走下去，空中那人的影像便是穆靳日后的面貌。 “的确与我有几分相似。”穆靳看着那道宫之中的影像，一人在天空一人在地面，有种照镜子的感觉。 空中的人正是他神识的面貌，不曾想他那副面貌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出现，居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穆靳倒不怀疑是天道窥视了自己的神识面貌，他对自己的术法有信心。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景象，应是天道根据他修行时面容的改变，推倒出来了最完美的面貌。 天道的推导准确性自然高，只凭一个影像绝对看不出差距。 空中的‘穆靳’向下看了一眼，便阖上了眼眸。他高居道宫主座，嘴唇张合，似是在说些什么，众人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随着他开口，周遭的‘星海’有了变化。 那金色的光点仿佛一颗颗种子，发出了枝桠。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如同绿水晶一样的职业，一个个圆润如磨盘，平铺在天幕上。 “莲花？”虽然空中只看到叶并没有看到莲，从叶子的形状也能依稀分辨出空中植物的种类。 郁承渊话音刚落，便有花骨朵出现，正与他猜测的莲花相符。 空中生长的的确是莲花，但和普通的莲花明显有一些区别。花骨朵的色泽是常见的乳白色，整个却有玉石一样的光泽，花骨朵的尖端隐隐还有一点金芒。 之前这天幕像是星海，如今则是一个拥有满池莲花的湖。 “嗷~”空冥狼看到那出现的花骨朵，再次恢复了神采，圆润的眼眸中写满了期待和渴望。 第127章 郁承渊从空冥狼的渴求之中,判断出了这些莲花的价值。“这些莲花居然与功德一样珍贵。” 往日难得一见的珍宝，今日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应该说不愧是一方天地的手笔吗？ “若让修者自行选择，功德与莲花之间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莲花。”穆靳在神界见过同样的莲花。 一模一样的天才地宝在两个世界之间虽会有几分差距，但其差距多表现在效果的强弱上,而非功能差异。 神界天才地宝的功能认知,沿用在这里并无不妥。 “莲花比功德更受修者的看重？！”郁承渊有些惊奇,更多的是疑惑。“不知它的效用更注重哪一方面？” “资质。”穆靳视线从花骨朵向下移,似是想要透过那‘天湖’看到莲花的根茎。“它能大幅度提升人体与灵气的亲和度。” 郁承渊面上仍有几分疑惑。 资质乃是根基的一部分，改变根基能受用终生,修者的确看重。但提升资质的天才地宝,也不在少数。这些年郁承渊见到的这类天材地宝，不下于两位数。 穆靳察觉到郁承渊的疑惑，继续说道。“它可以将修者对灵气的亲和度提升到极限。” “极限？”郁承渊颇为吃惊。 穆靳行事向来慎重，极少使用‘极限’这样的名词，他一旦用了便是有百分百的把握。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63 “灵气亲和度的极限应不代表是人体资质的极限。”郁承渊没有忽略穆靳两次都着重强调了‘灵气亲和度’。“哪怕拥有同样的灵气亲和度,灵根不同显然也会有差异。” “莲花提升的只是人体对灵气的亲和度，而非人体吸收灵气的速度。亲和度关系人一次吸引灵气的多少,灵气吸引过来能转化多少还要看修者本身。”穆靳肯定了他的猜测。 提升灵根可以相应的提升几分灵气亲和度，但提升灵气亲和度却不会提升灵根本身。 虽只是提升灵气亲和度，并不提升灵根,对修者的修炼速度的提升仍十分明显。 修者们自身对灵气的吸引力,远远达不到灵根转化灵气的极限。无论是什么灵根,提升自身的灵气吸引力都有望提升自己的修炼速度。 这些莲花提升资质的效用,不分灵根，同样也不分种族。 郁承渊看向空中的莲花，眼眸中也有几分渴求。“待莲花绽放，我们可以采摘一些。” 如今这莲花只是花苞，开花的天材地宝要等花朵绽放才会发挥出最好的效果。否则有可能根本没有绽放之后的效用，哪怕有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穆靳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这种天才地宝无法自行采摘。” 若是这莲花可以自行采摘，穆靳在神界的魔君身份不至于连一朵莲花都求而不得。他这么多年修行所用的灵气，全靠功法直接掠夺，没有一丝灵气是自己靠过来的。 “无法采摘？”郁承渊想到一个可能，“莫非这莲花可以自行择主？！” 空冥狼的传承记忆中，有不少讯息都和天才地宝有关。其中便提及过，有一些天才地宝会自行选择主人。 郁承渊口中的空间祭台，其中便有几分自行择主的特性。纵然有人强行认主，神器若是不承认也无法认主成功。当年那狼王便是因为这个特性，守着宝山而不可得。 在那之后，郁承渊也曾见到过自行认主的物品，有这一特性的多为武器。会自行认主的植物，郁承渊还是第一次见。 “获得莲花承认的修者可使莲瓣脱落、莲藕出土、莲子现世。得不到莲花承认，有再高的实力也无法触碰到这介于虚实之间的莲花。”穆靳曾见到过这被神界中人称呼为‘晶莲’的天才地宝。 在神界晶莲十分稀少，每一次出现都会有不少人前去碰运气。穆靳也曾专程赶去过，结果自然是不得晶莲垂爱。 “若是得到莲花承认的人将所得物品赠于他人呢？”郁承渊看向那空中的莲花。 他那么多手下，想要寻几个得到莲花承认的并不困难。 “不会有任何效果。”穆靳看向那朵莲花。 莲花的自行择主，也可以看作是天地的选择。既然是天地做出选择，又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 “这样也好。”郁承渊面上并无遗憾之色，反倒有几分满意。 这天地异象本就是因为穆靳出现，异象中的‘神祗’都是‘穆靳’。穆靳若是得不到莲花的承认，根本说不过去。 已经确定穆靳能得到，郁承渊心下便放心了大半。 至于他自己，得到的可能性也很大。 郁承渊这份信心并不是来源自他的命格，亦或是虚无缥缈的运气，而是因为他是穆靳唯一的亲传弟子。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一直从远古流传至今，那便是‘爱屋及乌’。 门下其他人得到后自行使用也不错。无论谁使用，增加的都是崇国的实力。 如果让郁承渊来分配，反倒有可能会出现让人不满的情况。 郁承渊能力再强也终究可能有疏忽之处，亦有几分自己的私心。他也不是每个决定都能让所有人认可，也可能会有臣子心生不满。 “对我们来说的确不是坏事。”由天才地宝自行选择，反倒为崇国规避了一些麻烦。这天才地宝再怎么珍贵，也不担心会出现什么乱子。 穆靳不由想到了神界晶莲出现时的场面，哪怕是晶莲直接做出选择，神界依旧会出现血雨腥风。 哪个世界都不缺少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的人。 眼前这个世界有国家律法约束，这类人早就被剔除了大半，仅存的那几个在出手之前也会考虑考虑能不能承受得住帝王的怒火。 神界并没有什么律法，杀人夺宝乃是常事，甚至很多时候都不用去隐瞒。 比起神界，穆靳更喜欢眼前这个世界。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站在这个世界的律法之外，而不是成为律法所管束的人。 “莲花要开了。”郁承渊看向天空。 地面上两人交谈之时，异象之上的‘穆靳’仍在不紧不慢的说着他们无法听清的话。 花骨朵在他的话语中从小到大，所有的花骨朵都成长到这个姿态的极限后，方才有一株出现了绽开的迹象。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64 穆靳没有回应郁承渊，一双眼睛紧盯着天空，不愿意错过晶莲开放的场景。那么多晶莲开放的奇景，在神界了不曾有过。 那朵莲花缓缓向外舒展着花瓣，随着花瓣舒展，金光夹杂着白色的光点在莲花周围闪耀。 不等一株莲花完全开放，便有第二株紧接着绽开。 莲花绽放的越来越多，两色的光点如同雨幕一样洒落下来，在碰触生物的时候消失。 地面上的飞鸟被其惊起，纷纷在空中捕捉着光点，但仍有不少光点洒落到大地上。 郁承渊看这姿态哪里还不知道这光点也是好东西。“这些光点？” “修行者吸收可增长灵力，人族吸收可强身健体，其他种族吸收有开智之效。”穆靳看了一眼旁边融入光点显得更加粗壮的大树。“今日之后，妖族的品类会增添不少。” 妖族最难之处便在于开智，尤其是植物想要踏过这一步可谓是千难万难。百余年时间，世界上出现的植物系妖族，一双手都能数得清。 眼前这场面看起来是在福泽天下，最大的目的应是‘点化植物类妖族’。若是穆靳观察的不错，融入到植物体内的光点，要比其他种族多上一些。 “对我们来说用处不大。”郁承渊顿时歇了争抢光点的想法，抬头看向空中已经绽放的莲花。“师父，我们何时动手？” “再等等。”以穆靳显露出的仙人神识，根本无法触碰到那些晶莲，这些莲花距离地面很是遥远。若天地有心让莲花们择主，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好。”郁承渊看着莲花的眼眸多了几分沉思，师尊说再等等，莫非接下来嗨有其他异象？ 这样的想法刚一出现，那洒遍整个天空的莲花们便像是被什么挤压着一般靠近。天湖的范围越来越小，莲花的数目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递减。 像是一位画家毁掉了自己不满意的作品，只留下最为明艳的那部分。 “直接少了那么多莲花，实在有些可惜。”郁承渊忍不住感慨。 虽然消失的那部分功效相对于剩下的这部分不能让天地满意，但对他们来说却是极为珍惜的宝贝。 “没有减少。”穆靳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空间手段。” 天地用出的空间手段实在是无声无息，又距离他们那么遥远，察觉不到才是正常。 按理说穆靳的修为也不应感受到空间痕迹，但他偏偏有所察觉。与其说是他感知到了空间波动，倒不如说天地将空间波动刻意送到了他神识之下，为他解惑。 还真是……贴心。 面对这样的天道，穆靳当真不知说什么好。 郁承渊面上的可惜瞬间消失，“天地还想创造其他东西吗？” 他用的是创造，而非是显露。自先天混沌出现的那一刻，空中的异象便不只是虚像。这一点，他们心知肚明。 “或许。”穆靳点了点头，看着天际。 下一刻地面出现了一阵晃动，他们脚下的卫崇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原本漂浮在山顶下方的云朵，不过片刻已经出现在了半山腰。 穆靳有所感触，连忙后退一步。 只见一道白玉阶梯出现在他之前站立的地方，阶梯向上蔓延直至道宫门前。 那道宫中的‘穆靳’终于停下了言语，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不过两步的距离便已经行至道宫门前，朝着穆靳看了过来。 穆靳与‘穆靳’视线相对。一人站在天梯下，一人立于天梯上…… 第128章 对视越久,穆靳想要踏上台阶的欲望就越强烈，很快他便做出了选择。 “我先行退一步探一探道宫虚实，你在原地稍等片刻。” 眼前这场景是天道的杰作，纵然有几分考验，对穆靳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对穆靳没有危险,不代表对其他人没有危险。 郁承渊的实力比穆靳稍弱,不知前路形式,穆靳不准备让郁承渊涉险。 “师父一切小心。”郁承渊清楚穆靳的顾虑。他不介意自己涉险,但他不想给穆靳添麻烦。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65 “嗯。”穆靳抬脚踏上那白玉阶梯，停顿了一瞬方才继续向前。之后再无停顿,步伐的节奏一如往日。 这道天梯的确有几分神异,其考验的却不是修为，而是心境。每走上一步，都是一次心境考验。 穆靳的心境不说圆满无缺，也已到了天道不曾预料到的高度。 天道对他心境的预料本就不精准，又特地将这‘天梯问心’的难度降低了几分,他的脚步自然顺畅无阻。 踏上天梯时停顿的那一瞬，也只是因为第一次心境考验来的太过突然。若是早有准备,连那一次停顿都不会有。 轻轻松松踏上天梯最后一阶，穆靳看着近在咫尺的‘穆靳’。 眼前人并不是他想象中的虚影，纵是以神识查看,也仍旧是个‘人’,像是另一个自己。 这样的发现,让穆靳心下升起了几分异样。他不在意天地使用‘借用’他的形象,却不希望这世间出现另一个自己。 ‘穆靳’似是察觉到他的想法，面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迈步向前。 穆靳与‘穆靳’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超过一米，随着‘穆靳’向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近。 眼看着‘穆靳’就要撞上自己，穆靳便准备后退。 随后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身体瞬间被法则之力禁锢，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穆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穆靳’撞上自己。 两人的身体刚一有了碰触，素白色的星帘在整个道宫垂落。 ‘穆靳’的身体由实化虚，一股股功德汇入到穆靳体内。 随着功德的流动，那道虚影越来越浅淡，直至与穆靳融为一体。 在他消失那一瞬，穆靳终于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眼眸中也有一丝恍然。“原来是功德之体。” 功德有诸多功效，如果功德足够多也可以用它来炼制自己的肉体。刚刚那个‘穆靳’便是沿用了功德的这一特征，在神识下也与真人无异。 穆靳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这次的收获。 如果只想降下功德，天道根本无需玩这些花样。 在那功德之体融入他身体之时，穆靳不仅得到了他应得的功德，还隐隐从中感应到了天道规则的痕迹。 若是认真体悟规则，在修行上必然可以一日千里，甚至有可能掌控规则。 有规则的痕迹在身，诸如‘晶莲’这类自行择主的资源必然会认主，根本无需天道再多做什么。 世界本源的规则，已经是整个世界最珍贵的礼物，相对于这份礼物来说，其他礼物再珍贵也仍显的逊色。 穆靳抬眼看向道宫的牌匾，这座道宫也是礼物的一部分。礼物的核心，便在这牌匾之后。 他的身形消失又出现，手上便多出了一枚‘道’字的令牌。 天道送他礼物显然是在钻规则的空子，它没有让这道宫直接认穆靳为主，或者说它不能直接让道宫直接认穆靳为主，所以制作出了这枚掌控整座道宫的令牌。 规则允许可以认主的秘境存在，眼前这座道宫从根本上来说也是一个秘境。那漫天开放的‘晶莲’，本就是秘境中最珍贵的资源。 很多时候天地异象都会将最珍贵的资源告诉秘境的探索者，空冥境如此眼前的道宫也是如此。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区别，那便是天道将这道宫的异象和功德降下的异象结合在了一起，有意的提升了穆靳的地位。 穆靳在令牌上滴了滴血，将其收入体内。无需亲自前往探索，他对整座道宫中的状况已经了然。 既然本质是秘境，自然不可能太小。 整个道宫的范围比起之前他们闯荡的空冥境还要更大一些，宫殿坐落的位置、各项阵法分布，皆符合门派领地的标准。 不止如此，诸如丹殿、器阁之类的筑物里，当真有不少炼制好的丹药和武器。 虽说这方天地对修行的准确认知只到达穆靳刚刚突破到的仙人境，丹药和武器的最高品级都不超出仙阶。但从这些丹药武器之中，也能看出天道对穆靳的诚意。 道宫之中除了晶莲湖价值极高之外，还有专门的药圃存在。其中的药材，有不少在神界都珍贵无匹。 天地对人仙境之上没有准确的认知，但却不影响高品阶天才地宝的诞生。 天材地宝的特性一出现便已经确定，除了特定功能之外。高品级的天才地宝，和低品阶最大的区别便是它自身容纳的能量的多少。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66 这个世界经历了无数没有修者生存的时光，大多灵力都汇入了天才地宝中。只要天材地宝还能容纳，便可以不间断的注入。这样的情形下，蕴养出的珍宝不计其数。 天道不知它们的具体品阶，却能从蕴含的能量之中判断出它们的价值。道宫药圃之中的天才地宝，高品级的不在少数。 大多数天才地宝都有阵法，与其余秘境各式各样的防护阵法不同，道宫中的阵法大多都是迷阵和困阵。若是有人误闯，也不会直接要其性命。 虽然只有困阵，但这些困阵的等级可都不低。 天道同样无法分清人仙境界以上阵法的等级，但他却可以用能量对阵法进行强行加固。 那些珍惜的天才地宝周围的困阵，等级皆是天道能创造的极限，并且特地为其加持了对空间这类特殊手段的干扰。 现阶段除了道宫的主人穆靳之外，没有人能取走这些天才地宝。 不只是天才地宝，整个道宫中只要有价值的东西，都有类似的防护，这点倒是和秘境有些相似。 “还真是……”穆靳对‘天道宠儿’这个词有了新的认知。 天道想要亲近什么人，它能做到的绝对比人们想象中多得多。 穆靳踏入这个世界到现在得到的资源，百余年的积累，价值不过堪堪可以与道宫中的资源媲美。 之所以能够媲美，还是因为他们得到的低中等资源比较多，能折合成一些珍贵的资源。 大崇神国虽统治了整个大陆，但仍有不少资源根本寻不到踪迹。倒不是下面的人没有尽心，而是因为一些高等级的资源常人根本拿不到。 对于大崇神国来说，有一些高阶资源一旦出现就是夺命符。哪怕没有凶兽守护，只靠着资源自身的能力，也能让无数修者送命。 天地为了护佑自身的子民，将其隐匿了踪迹。 哪怕穆靳能知道那些资源的踪迹，也不可能前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去寻那类资源一样也是送命。 如今这道宫之中便有不少这类资源，有着一道防护阵无人能够闯入。唯一得以进入其中的穆靳，可以从令牌中查询天才地宝的危险性，绝不可能擅闯。 穆靳将神识从令牌上抽离，转过身背对道宫。他并没有看向下方的人，而是抬头看了一眼那乳白色的光帘，朝着光帘伸出了手掌。 构成眼前这个光帘的，乃是郁承渊他们所得的功德。 天道为了让他的身份显得高高在上，当真废了不少力气。将那被世人看做是‘神祗’的虚影融入他体内不说，更是直接将这功德是否降下的决定权交给了他。 若他选择不降下功德，让这些功德在道宫做那么一道光帘，光帘便是存在。 教化功德本源自于道宫，天道直接降到道宫中他们倒是不难理解，在不在规则之内却无从判断。在神界，并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穆靳收回手掌，垂在道宫之中的乳白色光帘纷纷下落，宛如一道道流星从道宫飞向不同的方向。 天道在人眼中高高在上，但它却不可能做规则之外的事。若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对天道肯定有害无利。 这个世界的天道对他如此尽心，穆靳也不会因为心下的几分好奇，便用这些功德来试探规则。他的确对天道有几分警惕，但不会因为这份警惕便以怨报德。 飞向郁承渊的‘流星’是最多的，郁承渊只看了一眼那乳白色的功德光芒，视线便又回到穆靳身上。“师父，道宫您可探查结束了？” “道宫已认我为主，对我们没有任何风险。”穆靳低头看了一眼身前的阶梯，“这上面灵气更为浓郁，更适合修行。你也上来，试试问心梯。” “问心梯？”郁承渊也看向那白玉阶梯。 “这道阶梯共有81阶，每一阶都是一次心性试炼。” 眼前这道阶梯看起来很是漫长，但真正走上去就能发现其也不过是九的极数。踏过81阶便能登上道宫，踏不过便永远无法见到宫门，可谓是咫尺天涯。 穆靳随后又道，“每个人踏上问心梯的考验都不同，同一个人不同的等级也会看到不同的场景，以你的心性应不难进入道宫。” 问心梯是心境历练的天才地宝，而且每个修者都可以反复使用。通过历练的人，心境多少都会有所增益。 唯一的例外大概便是穆靳，他刚刚使用的那次是天道设计之下的，心境考验的难度太低，也就不可能有什么收获，但这不影响问心梯的价值。 穆靳不是不能让问心梯停止运转，但他不想郁承渊错过这次试炼。 “我这便尝试一番。”郁承渊神色郑重的踏上了第一道阶梯。 他踏上第一道阶梯之后停了片刻方才踏上第二道阶梯，随后每一个阶梯停留的时间都会比上一个阶梯更长……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67 第129章 “最后一阶！”朱妍见郁承渊又向上攀登了一道阶梯,面上的激动难以掩饰。“陛下一定能通过问心梯的考验！” 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感让直勾勾盯着天空异象的朱寻回过神来,久久没有眨动的眼眸有几分酸涩感。 八十一道阶梯郁承渊走了足足七、八个时辰,天色暗了又亮。 变化的天色无法阻挡他们这些围观者的热情，普通人尚且因异象无半分睡意,他们这些修者更是如此。 朱寻紧紧地盯着行走在‘问心梯’上的郁承渊,郁承渊每踏出一部都会引得他们一阵激动。 其余修者的表现大多与朱寻无异,一些性情开朗的还会如朱妍一样，将自己的激动从动作中表现出来,受难的便是他们身边的人。 朱寻不需要低头去看,也知道自己手臂上出现了淤青。 朱妍看起来是个柔弱的女子，但她的修为却是实实在在的筑基期，身体各项素质在突破之时都有所提升,远远超出普通人。 情绪激动之下无心控制自己的力道，极可能将朱寻捏伤。更何况这七、八个时辰内,朱妍抓着他的胳膊发泄激动的情绪已经不止一次。 只出现淤青而没有更大损伤,已经是朱寻身体素质比大多数筑基期都要强横的结果。 朱寻虽感觉到了自己手臂上的痛感,此时却无心纠正朱妍的做法。 他用灵力缓和了眼眸的不适,一双眼睛仍紧紧盯着站在最后一道阶梯上的郁承渊。心下同样有几分激动,表面上却是比朱妍要含蓄不少。 “道祖允许陛下在众目睽睽下登问心梯,定然有十足的把握。”穆靳安排郁承渊登天梯时便直言‘以郁承渊的心性不难进入道宫’，可以看出穆靳对郁承渊的信任。 哪怕没有这句话,朱寻也能从穆靳的安排中察觉到这份信任。‘穆靳与郁承渊师徒情谊深厚’乃是神国子民公认的讯息,穆靳安排下的事不可能损害郁承渊的帝王威仪。 朱妍察觉到了朱寻的想法,视线难得从郁承渊身上移开,看向那久立在白玉台前的穆靳。“纵然陛下登过天梯，威势声望也及不过道祖。” 八十一道阶梯，郁承渊前后仅用了数十个呼吸的时间。郁承渊与其对比之下，差距明显。 “无论陛下登不登这问心梯，在威势声望上比不过道祖已经是事实。”朱寻也转移视线看向穆靳，“道宫出现之时，道祖的声威便无人可及。” ‘道祖’这个称号原本只是民众为了表达自己对穆靳的尊崇和感激，道宫的出现则代表着天地承认了他‘道祖’的身份。 “不只是无人可及，应说没有谁有资格与之想比。”朱妍眼眸有一瞬间的恍惚，似是又看到了刚刚异象中出现的场景。 “那异象中人显露出与道祖肖似的容颜时，便再无人能将道祖看作是凡人。那公认的‘神祗’融入道祖的身体，更是坐实了道祖超出寻常的身份。” “没错。陛下再强大，在我等心中尚且是人，而道祖则已经是神。”朱寻面上也有几分感慨。“不会有人把人与神相提并论，陛下在问心梯上的表现不如道祖，再正常不过。” 朱妍想到了什么，面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疑问，小声的询问身旁的朱寻。“寻哥，你说道祖是从人类修炼成如今近乎于神的程度，还是本就是神祗降世宣扬长生之道？” “除了道祖之外，恐怕无人知晓实情。”朱寻眼眸中也有几分思索。 朱妍忍不住继续说到，“之前便有传闻说，道祖是已经死过一次。重新醒来后，方才有了诸多神异。会不会……” “不要妄加揣测。”朱寻对穆靳的经历也有几分好奇。但相对于这份好奇，他更尊重穆靳。 若是穆靳有意让他们知晓实情，他们早晚都能得知。若穆靳无意透露，他们擅自探究已经称得上是冒犯。 朱妍忙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神色郑重。“我明白了。” 诸如朱家兄妹一般小声交谈的不在少数，他们没有同时交谈却是同时停止了言语，面上浮现出相同的激动和惊讶。 只见郁承渊迈出了最后一步，到达了道宫门前。 “没想到你最后这一道阶梯，停留的时间反倒比其他阶梯要短。”穆靳也有些意外。 ‘问心梯’每一层都要比前一层更加困难，通过时耗费的时间自然也更长。郁承渊踏上最后一层的时候，他们都做好了长时间等待的准备，不曾想他最后一层用的时间比第一层还要少。 “问心梯考验心境是从不同的角度入手，我在那个方面感悟比其他方面要成熟许多。”郁承渊察觉到穆靳的疑问，开口解释了一句。 穆靳看向郁承渊，他敏锐的察觉到郁承渊看向他的眼神比往日更加专注，神情也比往日更为坚定。 “看来你这次收获不小。”穆靳没有询问郁承渊最后一层阶梯的考验。 心境历练多会牵扯到个人私密，郁承渊虽然是他弟子，但仍拥有保留秘密的权利。若探究太多，只会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 “我成功踏入了渡劫期。”郁承渊没有隐瞒自己的修为进度，他本就是大乘期巅峰。这两日先后得到了那么些好处，踏入渡劫期乃是情理之中的事。 比起修为有进益，从最后一层得到的隐晦讯息更让他满意。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68 问心梯最后一层的试炼，问的是‘情爱’。 郁承渊因少时的经历，为人冷情。他会以最适合的方式对待臣子下属，但真正让他挂心的人少之又少。 如果抛弃他帝王的身份，抛弃他对崇国子民的职责，能让他挂心的就只有穆靳一人。 ‘问情’二字可以直接看做是询问他对穆靳的感情，这份感情他早已经认定。偶尔有几分患得患失，也是因为他对这份感情太过看重。 撕去表面的伪装，郁承渊极其重视情爱。 这样的人在修行方面并不占据优势，尤其是郁承渊这样根本不曾得到任何回应的人。 最后一层阶梯考验情爱出现波澜时的反应，郁承渊本以为他很难通过。 意料不到的是，郁承渊刚刚透露出他对穆靳的深厚感情，他就直接从问心梯的试炼中离开了。 这一层试炼结束的猝不及防，显然不是问心梯正常的结束方式。 道宫已经认穆靳为主，‘问心梯’是道宫的一部分，它出现异状穆靳理应有所察觉。 从穆靳的表现来看，他分明没有任何感知。 可以隐瞒穆靳感知的，除了这方天地外不做他想。 天地刻意帮他通过了最后一层考验，显然是准备他继续沉沦于那百余年都无任何进境的感情中。 由此可以看出，这方天地对他的感情持支持态度。这个讯息对郁承渊来说，相当于一颗颗定心丸。 穆靳与天道的关系，不会变成他的阻碍。 刚刚浮现不久的忐忑，就这样消泯。 少了一层顾虑，郁承渊心情愉悦，自然而然的便迈过了修行门槛。 郁承渊并没有对穆靳说谎，他在情爱方面的确比其他方面成熟许多。因为除了坚持到底之外，他没有半分其他想法。 “你什么时候渡劫？”穆靳心思在郁承渊的天劫上，并未考虑其他。 渡劫期会察觉到自身天劫到来的时间，每个人等待天劫的世界也会有所不同。 神界有踏入渡劫期第二年便直接渡劫的修者，同样也有踏入渡劫期几十年方会渡劫的修者。时间最长的，便是等待百年。 天劫到来的日期也不是一成不变，精心布置一番天劫有可能提前到来，但不可以推后。 当然大部分修者还是会选择在天地选择的天劫日期渡劫，提前渡劫的方法不少，但可能会出现意外。原本的九道劫雷可能因为提前天劫变成十八道，原本的十八道可能变成二十七道甚至更多。 除非是笃定自己会出现天劫中难度最大的九九天劫，否则很少人会选择提前渡劫。 “一年后。”郁承渊没有隐瞒。 “对我们来说时间上倒也宽裕，渡劫的仙器、阵法、丹药我们都有，你这段时间只需尽量稳固自己的修为便可。”穆靳为自己渡劫准备的各项资源并没有派上用场，拿给郁承渊同样适用。 纵然没有这些东西，一年的时间用于准备渡劫物品，对穆靳来说也称得上宽裕。若非如此，他肯定会提前做好准备。 “那……之前的安排？”郁承渊有几分迟疑。 前些时日在海边发现了可以制作空间袋的材料，那种材料可以大范围繁殖，但却只能在那片海域繁殖。海域之中的某种特殊能量，在其他地方不存在。 穆靳怀疑那片海域中有一件等级较高的珍宝，早就想去探上一探，但因天劫拖延了些时间。 不曾想穆靳的天劫刚刚过去，郁承渊的天劫就要到来 迟疑了片刻，郁承渊便做出了决定。“您可以自行前往。” 穆靳摇了摇头，“再等上一年也未尝不可！我刚刚突破仙人境，本就需要一段时间巩固修为。” 郁承渊本就是艰难的压下了想要与穆靳同行的渴望，穆靳这么一说他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那就劳烦师父等待些许时日。” 穆靳低头看了一眼台下人，“这一年时间我也可以安排一下道宫弟子。” 郁承渊一愣，“师尊的意思是？” “天上这座道宫灵力更为充沛，更适合弟子们修炼。”穆靳转头看向道宫牌匾，“门下弟子若能走过问心梯，便可入道宫修炼。” 郁承渊忍不住开口。“道宫乃是师尊您的府邸……”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69 穆靳打断了郁承渊，“灵气吸收后会自己恢复，对我来说不会有任何损失，却可福泽天下。” 郁承渊听到‘福泽天下’便再也寻不到拒绝的理由。他向下看了一眼，神色变得格外严肃，“师门弟子若能走过问心梯便可入道宫修炼，若无法走过问心梯则逐出师门。” 亲自在问心梯走了一遭，他对问心梯的各项功能极为了解。问心梯对心境的要求，何尝不是他对门下弟子的要求？之前他们只能从人的行为中看心境，如今却有了一个参照物，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如果有弟子达不到要求，逐出师门是及时止损。若日后因为他的心境问题做了折辱师门的事，更让人无法接受。 “自今日起开放问心梯，天下生灵不论种族，可以获得入道宫的机会。”享受了教化天下的益处，穆靳自然想要借此获得更多功德。 道门已经有那么多人，收几个弟子入道门也不会给他添麻烦，自有人会教导。 而且……他给那些生灵的只是一个机会，除了心境之外，入门自然也有其他考验，修行资质总也不能太差。 各族的围观者，面上浮现出相似的喜色。不等他们询问什么，道宫周遭浮现出一朵朵白云，将道宫整个掩盖住。很快白云散去，云后也再无道宫的影子。那道白玉的通天阶梯，也消失在众人眼前。 不少修者想要赶过去确定通天梯的状况，但想要靠近通天梯也要先登上卫崇山山顶。卫崇山之中的凶兽们，便是第一个考验。 随着修者的增多，天地间弥漫的灵气浓度非但没有降低，反倒增长了许多。 没有开智的野兽在灵气的淬炼下也有不低的战斗力，有向秘境中凶兽发展的趋势。若想要登上山顶，怎么也要有一定的修为。只是这一点，便拦下了不少人。 机缘向来伴随着一定的风险，眼前这次机缘也是如此。 第130章 一年时间转瞬即逝,转眼间就到了郁承渊‘天劫’降临之日。 郁承渊同样选择了在卫崇山渡劫，却非卫崇山的山顶,而是卫崇山的‘空中仙境’——‘道宫’。 如今道门尽数迁移到了道宫之中，穆靳的信仰亦是。弥漫着信仰之云的道宫称之为仙境并无不妥,甚至不少人将其看做传说中的天宫。 道宫各方面都像是门派领地,建筑也应了一个宗门的需求,其中特设了供弟子渡劫的山头。 平日里这座山在道宫之中也算是一景,极少有人能看出其上所有的花草树木都是幻相。 这是一整座由云雷石堆砌而成的山,蕴雷石可吸收雷霆，在山上渡劫能一定程度的削弱雷劫的强度,增加渡劫的成功率。 山上遍布阵法，皆是以蕴雷石为基,以其中的雷霆之力作为运转能量。 幻阵只是诸多阵法之中的一个,其余阵法大多是防护、恢复一类。 在山上渡雷劫的弟子可借助这些阵法渡劫,雷劫之中的雷霆之力也可为阵法充能，可谓是一举两得。 郁承渊选择在这山上渡劫,看重的倒不是这座山给渡劫之人带来的助力,而是这座山不会被雷霆损毁的特性。 雷劫的破坏力很强。 大部分雷劫之力都会针对渡劫之人,剩下的那部分也足以让被雷劫中心笼罩的区域寸草不生，更甚者会让整座山峰的海拔都降低。 当初穆靳渡劫选择在卫崇山而非宫廷之内,便是顾忌到雷劫的破坏力。 穆靳渡劫的方式太过特殊,劫雷的力量没有分毫外泄,让卫崇山得以保全。 郁承渊不认为他能像穆靳那般得到天地的庇护,渡劫之时自然要将雷劫的破坏能力考虑在内。 “阴云出现了！”左豪抬头看着天空,眼前这一幕对他们而言十分熟悉，一年前他们便见到过类似的场景。 不，不应该说是类似。 左豪四处观望，那阴云仿佛无边无际。“这场景怎么和师祖渡劫时那么像，阴云笼罩的范围都十分庞大，难不成是一模一样的天劫？” “道祖渡劫时阴云我们看不到边际，今日也同样看不到边际。”柳誉也在观察头上的天劫“若是以此便判断师尊和师祖的雷劫一样，太过笼统了。” 左豪笑了笑，“还是柳丞相考虑的周全。” 柳誉如今已经位列丞相之位。 前任丞相魏经纶转化为鬼神之体，被郁承渊封为文人之首、文曲之神。领了这个职位，魏经纶便卸任了城乡之职，享文人香火信仰、尽神祗之责。 魏经纶‘生前’便一直受文人所推崇，他转化为鬼神之后能调用的信仰在所有鬼神一道的修者中居于首位。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70 不过靠着为人时的成就收获信仰，短时间内成效或许会不错，时间一长便不会有多少人买账。 修者修行的岁月太长，远超普通人的寿命。后一代人对他们事迹的感知便不会有那么深刻，或许会有感慨、尊敬，却很难奉上全部信仰。 尤其是在这个‘鬼神’之道盛行的时代，尊崇一个有着精彩事迹的先人，不如信奉一个可以真正庇护他们的神祗。 偶尔显现出神职的力量、实现信徒的愿望，才能长久的获得信仰。 魏经纶要以这样的方式获取信仰，便要聆听信徒的心愿，了解信徒的状况，只这一点便要耗费不少时间。再者他还要尽其他审查文人的为人处事，为郁承渊筛选品质优良的臣子…… 丞相职位亦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魏经纶很难长时间兼顾，卸任是最好的选择。 魏经纶卸任之时，柳誉已经在众人的教导下成长了起来，朝堂上并无后顾之忧。 如今这个修行大世之中，郁承渊时不时会闭关修行，柳誉亦是如此，他偶尔也会回宫帮忙处理政务。 魏经纶每次回宫处理政务，都会加深文人们对他的信仰。这是他长久在宫廷处理公务，得不到的好处。 两人身份的转换，对柳誉对魏经纶来说都是好事。 左豪仍是三公之一，到达他这个位置在官职上已经封无可封，他为神国做事获得的奖赏也是以资源为主。 在朝堂地位上，左豪和柳誉乃是平级，他自然无需对柳誉使用‘柳大人’、‘柳丞相’这类略带尊崇的称谓，也不会直接带官职称为正式的称呼应是平等的‘柳公’。 眼前并非在朝堂之上，左豪开口的时候也带着几分笑意，显然是玩笑时的称谓。 “师兄说笑了。”柳誉忙道，随后他看向了不远处的穆靳。“说不定师兄的猜测才是对的！还请师祖帮忙解惑。” 穆靳目不转睛的看着劫雷下的郁承渊，随口为他们解惑。“九九天劫乃是天劫的极致，承渊的资质亦足以招来九九天劫。” “看来左师兄的猜测才是对的！”严威看向左豪，面上似有钦佩之色。 左豪面上的笑意更为灿烂，“我只是看着像，没有多加思考便说了出来，没想到还真是一样范围的天劫！不知道接下来出现的场面，还会不会相同。” “恐怕不会。”陶瑞柏开口猜测。 郭阳也随即开口，“我支持陶师兄。” 周传景仍看着天空中的异象，“很快我们便能知晓答案。” “不知多少人想要这近距离观看天劫的殊荣，我们一定不要浪费这次机会。”严威开口提醒了一句。 得以观赏这次天劫的人，比观赏穆靳天劫的人多得多。 穆靳解除了隐匿‘雷山’的术法，在云雷山上的人皆能够看到郁承渊渡劫时的场景。只要观赏了渡劫的过程，便会有所收获。 一年前两人在道宫交谈之间，便泄露了郁承渊近日渡劫的消息。有心观赏这次雷劫的人，早就到达了京师附近。 卫崇山上一出现异象，便有不少人会在阴云下聚集，一些有能之士更是会选择上山。 穆靳渡劫时有不少人得到了好处，他们邪从中也能推断出距离渡劫之地越近，得到的好处便越多。如果能靠的更近，他们自然不会选择在远处遥望。 这次渡劫得到最大好处的当然是道宫弟子，此时所有道宫的弟子都聚集在雷山周围，观看郁承渊渡劫。 道宫弟子之中，又以左豪几人为佼佼者，得到在雷山山脚与穆靳一同观看的特权。 这样对比之下，左豪等人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们站在这个位置有多么荣幸。 严威话音一落，他们再无人开口，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郁承渊。 第一道雷劫落下时，众人便察觉到了郁承渊的雷劫和穆靳渡劫的确有所不同。 穆靳渡劫时他们虽未能近距离旁观，但也知道穆靳渡完雷劫时衣衫整洁，纤尘不染，像是郊外漫步归来。 然而只一道雷劫，郁承渊身上的防御仙器便光芒大作。这才是第一道便直接引动了仙器，下面还有八十道劫雷。这八十道劫雷过去后，这防御仙器不可能完好无损。 接下来的一幕，也证实了这一点。 防御仙器只抗下了十五道，便发挥出了全部的功效。第十六道开始郁承渊便不敢再仰仗着仙器硬抗，开始施展各类手段。 八十一道雷劫过去，往常极为重视仪表的郁承渊，已经是一副发鬓缭乱、衣衫褴褛的模样。衣衫的缝隙之间，还能隐隐看到肌肤，和穆靳渡劫后的样貌差距明显。 “果然不一样。”将观赏天劫的收获好生查看了一番，左豪忍不住开口感叹。 “意料之内。”严威随之开口。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71 柳誉也感慨了一句，“这应该才是正常的天劫。” 陶瑞柏等人颇为赞同，在他们看来穆靳和郁承渊不一样很正常。若是郁承渊的天劫真的与穆靳一模一样，他们才会觉得奇怪。 “的确。”穆靳开口给了他们一个准确的答案，“日后你们的雷劫，形式与今日所见差不了多少，区别只是劫雷的数目。劫雷的数目以九为基础，根据修者的资质在其上翻倍，最多为八十一道，天资越高劫雷数目越多，成功度过天劫的收获也越大。” “我们记下了。”左豪面色慎重。 这是他们第一次从穆靳口中得知天劫的区别，这与他们的修行知道息息相关，自然不敢忽略。 穆靳一年前就对郁承渊提到过天劫，之所以没有广而告之，是因为他的天劫没有代表性。如今有了郁承渊的天劫作为参照，众人更容易理解天劫的存在形式，无非他耗费言语来解释。 “不知我们届时能招来几道天劫。”柳誉看向那已经散去的云霞的天空。 穆靳听柳誉这么一说，不由开口教导。“你的修行资质在师兄弟中最高，但天劫不止看重修行资质，心性之类也是资质的一部分。若是你对修行一道不够看重，届时天雷的数目很可能及不上左豪。” “……”柳誉面露羞愧之色，“弟子受教了。” 严威拍了拍柳誉的肩膀，“注重国事乃是好事，但凡事过犹不及，不如给属下人一些机会。” “我明白了。”平日里旁人这般叮嘱柳誉或许会不在意，今日穆靳开口在前，他自然不敢再忽视。 “现在改也来得及。”郁承渊从雷山上下来，给了柳誉一个定心丸。修为越往后耗费的时间越多，以柳誉如今的修为时间还算充沛。 “弟子明日便会着手安排。”柳誉开口保证。 郁承渊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到穆靳身前。“师父我已经成功度过仙劫，我们何时启程。” “待你修为稳固，我们便立即启程。”穆靳开口。 “好。”郁承渊没有再推辞。穆靳已经为他停留了一年时间，也不差眼前这几日。若修为不稳固便前去，反倒会让穆靳多几分顾虑。 第131章 大崇神国西侧濒临罗海,距海岸不远处渔村遍布，别有一番风情。 梁安村乃是众多渔村中极为普通的一个，各方面都并不出彩。 内陆来客欣赏渔村风情,也不会来这个村落。在这个渔村内，一两年见不到陌生人都是常事。 这种情况在近期却有了变化。 梁老头懒洋洋的坐在村头的躺椅上,视线的余光看到两个身影从远处走来。他一扫之前的慵懒,起身迎了上去。 “两位少爷是从内陆来的修者吧？”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梁老头便开口解释。“自罗海这边发现海藻后，有不少修者前来观赏。我见两位风采不似常人，应也是修者无疑了。” 这样说着梁老头又将两人打量了一番，像这样身上一点行李不带的,若不是附近村落的人必然就是身上有空间物品。 附近村落的人,梁老头是门儿清。这两张陌生的面孔,显然不属于这一种。 他口头上说两人‘风采出众’的确有恭维的嫌疑,但两人的外貌气度显然不是他们这些靠海吃海的渔民能有的。 “我们二人确实是修者。”穆靳笑着开口。 梁老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们也是为了那空间海藻而来？” “确是如此。”穆靳点了点头。 梁老头的面色瞬间严肃了起来，“你们想要观赏海藻我们也不拦着！但是事先说好，观赏归观赏,你们不能将海藻带出梁安村。” “为何不能带出梁安村？”郁承渊询问。 “空间海藻是军队的人发现的，功能是帝师探查出来的,这些海藻自是大崇神国的所有物,理应收归国库。”梁老头说得义正言辞。“归属国库的宝贝,普通人怎能妄动！” 随后梁老头看向郁承渊,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这位少爷你年纪轻轻,不要总想着走一些捷径。如果想要入道宫内门，那就切切实实的表现，努力寻找天才地宝。” “……”郁承渊顿时有些无言。 作为大崇神国的帝王，道门的开拓者，郁承渊从未想到自己会被人教导怎么入内门。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72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便心生恼怒。眼前这位老者之所以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也是因为不知道他的身份。 郁承渊和穆靳此次外出，面容上做了些伪装。 穆靳因之前的异象，从之前的隐于世外变为如今的人尽皆知。若以真容出现，必然会得到所有人的关注，想要做什么都不方便。 郁承渊的面容虽未在异象中显现过，但他对整个卫崇山开放自身渡劫场景的时候，也不曾掩饰真容。不少修者都曾瞻仰圣颜，在外亦有被人认出的可能。 稳妥起见，两人用的皆非真容。原本极其吸引人视线的面容被完全掩饰，对外显示的是一张相对普通的‘面具’。唯一称得上出彩的，应就是气度。 但近期内罗海旁来往的修者何其多，其中不乏养尊处优的人士。刻意收敛之后的气度，放在一众修者之中，并不会惹眼。 郁承渊对上梁老头的视线，梁老头对他不算客气，但对崇国却是忠心耿耿，他倒是不介意说一句话让他放下警戒。“我不曾有走捷径的想法。” “没有就好！”梁老头面露欣慰之色，却仍不忘记警告。 “如果想要奉上一些空间海藻换取机会，那可就打错算盘了。我们的确拿修者没办法，但若有修者想要抢空间海藻也要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之后，自有官府为我们讨回公道。” “据我所知，朝廷并未下达禁止采摘空间海藻的命令，也没有对外透露类似讯息。”如果不是郁承渊对朝廷中的命令心知肚明，还真的以为朝廷在收集海藻。 梁老头点了点头，“陛下的确没有下达命令，也没有相应的讯息流传。但陛下已经安排兵士驻守在渔村不远处，这意思表达的还不够明显。” 郁承渊不由摇了摇头，“若朝廷真有独揽海藻之意，就不只是驻扎而是直接安排人收集。整个罗海中，成熟可用的海藻不在少数。” 他之所以安排兵士驻扎，是因为穆靳口中那可能存在的‘宝贝’。宝贝出世很容易引起异象，也会有一定的风险。为了避免异象出现时百姓多伤亡，郁承渊提前便做出了安排。 至于为什么郁承渊没有派人取这样海藻，那是因为他有意将‘空间袋’当做低等级修者的福利。 按照穆靳的说法，炼制空间袋的方式并不困难，材料也较为常见。只要得知了炼制方法，筑基期修者也能自行炼制。 郁承渊有意将空间袋炼制的方法公开，直接让修者们自行炼制，而非道门炼制后售卖。 将空间袋的炼制方式掌控在手里，的确能为道门带来一项收入。但空间袋本就适合普及大众，价格不会太高。 道门对外销售各项法器、丹药、符咒，这点收入还真不怎么放在眼里。 市面上对空间袋的需求很大，相应的需要炼制的空间袋也会很多，需耗费不少懂得炼器一道的人手。 相对于那点收入来说，耗费的人力对道门来说更加珍贵。 将空间袋的炼制方法掌控在手中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公开出去却能获得修者们更多的尊崇，后者对他们更为有利。 无需亲自制作，他们自然不用大批量收集海藻。 军队第一次发现海藻时带回京的那部分，已经足够穆靳研究。 目前朝廷对海藻并无需求。 “这只是你的猜测，你又不是朝廷之人，怎么会知道陛下怎么想的？！”梁老头也清楚郁承渊说得有几分道理，但他仍坚持。 “在陛下下达命令之前，我们绝不会让人带走一丛海藻。” 不等郁承渊再说什么，梁老头便话锋一转。“哪怕陛下真的无意独揽这些海藻，修者们也会理解我们今日的做法。” 郁承渊对上梁老头的视线，便知晓他们不是没考虑过这个可能。只是比起赌一个可能，他们更希望为崇国尽些力，所以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我们能理解你们的做法。” “我一看就知道两位少爷是明事之人！”梁老头那张布满褶子的脸瞬间便笑成了菊花，仿佛刚刚教导郁承渊的人并不是他。 郁承渊与穆靳对视一眼。 梁老头看到两人的动作，忙收敛了笑意。“两位少爷既然对我们这儿的规矩没有意见，那便随我进村吧！说不定在村子里还能遇见你们熟悉的修者。” “还请老伯带路。”穆靳定定的看了梁老头一眼，他恐怕想不到今日的交谈会给他们的渔村带来什么好处。 郁承渊有意让修者们自行炼制空间袋，资源自然也由他们自行采摘。不过这采摘资源却不能没有人管理，若胡乱摘取很有可能让空间海藻迅速减少，甚至有一日走向灭绝。 他本意是准备让部分修者维护，将附近的渔村迁徙。今日与梁老头交谈之后，郁承渊给渔村居民的待遇必然会提升一些。 郁承渊为人的确冷情，但有一点却十分可贵。那便是别人对他的好意与帮助，他多少会回馈几分。 他当初接近郁承渊，利用的便是这一点。 “渔村中为修者们准备了不少客房，你们是否需要？”梁老头一边走一边询问。 他们之所以对修者们这么热情，便是因为可以借着修者们赚取些许收益。这些修者多数不怎么看中金银俗物，出手格外大方。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73 “我们需要两间客房。”穆靳没有丝毫犹豫。 “好！你们跟我来这边！我给你们找的，绝对是客房中环境最好的。”梁老头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我还有一事想要咨询老伯。”穆靳再次开口。 客房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必需品，修者利用随身携带的物品休息，说不定都能比渔民家中借宿更为舒适。之所以会定下两间客房，更多是为了给渔民些好处，方便得到一些讯息。 “少爷您尽管开口！”梁老头应的十分爽快。 穆靳看向不远处的罗海，“不知能否下海探上一探？” 渔民们对海藻看得那么严密，指不定会禁止下海。不下海也一样可以观赏海藻，他能感应到每个渔民家中都有不少海藻存在，而且皆保存的十分完好。 “当然可以。你们可以随意下海，摘取些成熟的海藻上岸也没关系。但你们离开之时，要将海藻留下。”梁老头顺着穆靳的视线看向海平面。 “我们会将这些海藻保存好，待朝廷来人收集时一起上交，这也能为朝廷省些力气。我们梁安村有不少修者长留，为的便是帮朝廷采集海藻。若是朝廷对这些海藻没有安排，修者们也可以前来讨回。” 渔民们当真是设身处地的为朝廷着想，连免费劳力都已经找好了。 他们也不担心修者下海之后便一去无踪，罗海只是海洋靠近崇国的一部分，深入向内几乎寻不到边际。陛下与道祖都未曾探查清楚，其他修者根本不可能深入大海，从神话传闻中应有的另一侧海岸离开。 至于从其他地方上岸离开，更不可能。周边的渔村已经达成了协议，将整个海岸都‘监控’了起来。 “我们无意采摘，只是想下去看看。”穆靳微微一笑。 若这些渔民不让人下海，他们需要隐匿身形探查。如果中途出现了意外，也极可能被人干涉。渔民们不拦着人下海，他们行事多少会方便一些。 梁老头闻言面上有些可惜，但仍嘱咐了一句。“你们下海的时候最好选个晴朗的天气，纵然是修者也很难抵御天象。” “老伯放心，我们自有分寸。”郁承渊也看向罗海的海平面，“这几日天气应该都不错。” “我们明日便下海。”穆靳一锤定音。 第132章 罗海之中,修者们各施手段在海水中畅游,时不时还会有修者浮出水面。 郁承渊和穆靳两人身边的光球，在修者们眼中也不算稀奇。毕竟无人知晓,在这光球之中两人如同在平地之上。不仅可以长久的在水下活动,还不会影响交谈。 “师父,前面便是空间海藻生长的海域,目前修者们还未能探查出这片海域的边际。”郁承渊看向不远处那依附在珊瑚之上的银色海藻。 普通海藻多生长在海洋与陆地交接的浅海区域,空间海藻却是不同,它们生长的位置距离陆地有一段距离。大多数海藻都已在这片区域失去了踪迹,空间海藻才开始出现。 距离海岸最近的空间海藻,生长的极为稀疏，数百米的海域中，顶多能发现一丛。这一丛海藻覆盖的面积也极为狭小,很难引起人的注意。越是深入海洋,空间海藻生长的越是茂盛,叶片的颜色也越是鲜亮。 最初引起兵士们关注的，正是空间海藻这与众不同的生长方式。事实也证明了,它们与众不同的不只是生长方式。 “嗯,我也看到了。”穆靳已经先一步看到了空间海藻,不用郁承渊开口他也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其开始生长的区域。 “您可有什么发现？”郁承渊自己用神识在周围探查了一番，除了比其他海域更为充沛的灵气之外,他并没有发现其他特殊之处。 进行海藻种植实验之时,他们为海藻提供的灵气并不比眼前的海域低,充沛的灵气并没有孕育出新的海藻,已经成熟的海藻也逐渐凋零、死亡。显然影响海藻在其他海域繁殖的，并不是郁承渊察觉到的灵气差异。 “略有收获。”穆靳开口之时显然用了几分技巧，声音在数十米内回响。似是有无形的声波，瞬间笼罩了整片海域。 在穆靳的声音传出之后，那银色的空间海藻便出现了变化。 灵植和普通的植物不同，只要身边的环境出现了变化，它们反应的极为迅速。 眼前这株海藻叶片稍微低垂，从原本的生机勃勃变得萎靡不振。 “决定海藻繁衍的是某种声音？”在郁承渊的印象中声音和海藻当真是两种不相干的东西，从未想过双方能牵连起来。他步入修行已有百年，打破固有思维的事也出现了不止一次，眼前这点意外倒也不至于让他神色大变。 “没错。”穆靳肯定了郁承渊的猜测。 “您之前察觉到的特殊能量，乃是由声音转化来的？”郁承渊再次猜测。 “两者可能分属不同源头。”穆靳摇了摇头，“这声音进入海藻之后会直接被转化，不会留下任何痕迹。那种特殊能量应有其他源头，它同样也能让海藻实现繁衍，却不是不可替代。” 穆靳没有任何避讳的承认了自己的失察，在来此地之前他的确未曾察觉声音也会影响海藻繁衍。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74 兵士们带回海藻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带一些海水，但声音并没有在里面存留。 穆靳之所以忽视了‘声音’这个影响因素，除了海水的误导之外，还有在神界的记忆。 生长在神界的空间海藻，它们的生存根基便是一件天生地养的珍宝。同样的海藻出现在另一个世界，再出现类似的珍宝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他已经碰触但了，珍宝的痕迹。 “植物可自动转化声音，士兵们采集海水的时候也不会针对声音做出防护，否则您肯定早就有所察觉。”郁承渊不认为这是穆靳的疏忽，反倒认为是他安排的不够周详。“如果我将采集样本的玉盒打造的更为完善，也就不会出现这次的疏忽。” 穆靳微微摇了摇头，“此时我们不应追究疏忽是因何而起，而应探寻声音和那特殊能量的源头。” 真要追究疏忽，那疏忽的也不止郁承渊一人。他下发的那些玉盒也经了穆靳的眼，穆靳并未提议改善。不是因为考虑的不够周详，而是因为‘声音’这个影响因素实在太过少见。 穆靳在神界只见过一次与声音有关的珍宝，那是一架古琴。古琴与声音相关联的是择主的方式，以乐音择主，并不是靠声音蕴养。 固有的思维当真很难打破，郁承渊他们因为自身固有的思维，将他捧为‘道祖’，而他也因为固有的思维，忽视了可能出现的意外。 “从空间海藻生长的特征看，声音和特殊能量的来源应都在深海。”郁承渊抬眼看向海洋深处。 “我们去海洋深处探上一探。”穆靳说着继续深入海洋。 两人探查了不少地界，除了周围越发繁茂的银色海藻之外，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要不要先回梁安村，明日再继续深入探查。”郁承渊看着周遭的景色，面上有些警惕。 海洋内的生物那么多，按理说妖族不会比丛林中少。但事实却是他们在海洋中探查了那么久，连一只妖族都没有发现，这由不得郁承渊不警惕。 虽说海洋中的妖族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超过他们。但海平面之下是他们的主场，若群起而攻之再有天才地宝护航，亦有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穆靳看了一眼郁承渊，他倒不避讳深海中的战斗，但这方面郁承渊的确是弱项。如果中了埋伏，的确有些麻烦。 “我用空间能量带你深入海洋，若仍未有所获，我们便回梁安村。”穆靳说着朝郁承渊伸出手。 郁承渊没有犹豫，将手放入穆靳掌心。在两人手掌交握的瞬间，身周的光球融为了一体，将两人包裹在内。 下一刻，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不知经过了几次空间瞬移，有悦耳的歌声从远处传来。 两人距离歌者还有一段距离，却能听清那歌声中的每一个字眼，情不自禁的沉迷其中。明明是从未听过的奇怪发音，他们却能理解每一个字的意思。 片刻后郁承渊方才清醒过来，眼眸中有几分后怕。他几乎是瞬间被缥缈的声音拖入了她歌声内，没有一丝时间反应。如果唱歌的人有意要他性命，他如今已经魂飞天外。 “莫非是深海中的妖族？”郁承渊眼眸中有几分警惕。 深海之中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妖族？可以让仙人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郁承渊虽刚刚度过仙劫，但也是货真价实的仙人。按照穆靳的说法，无论什么种族都要度天劫，只有度过天劫才能成仙。目前这世上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并没有仙人存在。 唱歌的人的确不是仙人，却能对仙人产生巨大影响。这甚至比深海之中有‘妖仙’这个结论，更让人警惕。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穆靳眼眸中还残存着对那歌声的欣赏。这歌声在他眼里除了欣赏之外，并没有其他用处。那点精神系的蛊惑相对于在神界都可称之为顶尖的音乐，当真不值一提。 “好。”郁承渊说着向前一步，将穆靳挡在身后，自行调动了空间力量。 如今两人都是仙人境，穆靳或许比他强一些，但也没有了质的差距。在郁承渊看来，他已经有了为穆靳抵挡危机的能力。 穆靳看到郁承渊的姿态，微微勾了勾唇角，并没有阻止。 歌声的诱惑力的确强大，但歌者并没有恶意。她的歌词已经将邀请的意味表达的足够明确，歌声中夹杂的情绪也亦能品味出对他们的欢迎。 只是……有对歌声诱惑力的警惕在先，郁承渊察觉到歌声中的欢迎，也会直接将其当作别有用心。 借助空间的瞬移能力，两人很快便看到了歌者的身影。 “人鱼？”郁承渊看着女子下半身的金色鱼尾，不由开口。 这个世界上同样有关于人鱼的奇闻异事，与神与鬼怪这明显划分出善恶的种族不同。人鱼在奇闻异事中也有两种身份，一种是护佑渔船安全返航，另一种则是诱惑渔船陷入危境。 无论哪一种异闻，人鱼这个种族都有着美妙的歌声，过人的容貌。 眼前的歌者，显然很符合这两个特点。歌声他们之前已经领教过，歌者的样貌也足以让大多数人痴迷。 她有着一同海蓝色的长发和同色的眼眸，迥异于常人却不会让人觉得古怪，反倒为她添上些温柔。美丽的容颜没有太大的侵略性，每一个弧度都是恰到好处的柔和，很容易让人放下警惕。 郁承渊看到她，警惕心并没有放下更强了一些。她拥有的诱惑力、亲和力越强，郁承渊便越觉得她不安好心。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75 “两位贵客应该便是陛下所说的有缘人了，还请贵客随我移步。圣皇早已在宫中布下酒席，只等两位出现。”美人鱼一双蔚蓝色的眼睛眨了眨，看向两人的神色温柔如水，还带着发自内心的期盼，当真让人不忍拒绝。 郁承渊微微皱了皱眉，刚想开口拒绝，便听到穆靳的声音响起。 “还请前面带路。”穆靳将眼前的人鱼打量了一番，心下有了考量，对人鱼的目的也有了几分猜测。 美人鱼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愉悦，面上浮现出笑意，一双澄澈的眼眸也染上了欢喜。 “师父？”郁承渊眼眸中带着几分询问。 “放心。”穆靳微微一笑，对人鱼没有半分避讳。“对我们来说应算是好事。” 美人鱼这才察觉到了郁承渊对她的警惕，面上有几分无措。“我现在还未成年，无法控制歌声中的诱惑力，还请贵客不要误解。我们人鱼一族对人类是极为友好的，定然会让两位宾至如归。” 第133章 两人跟在人鱼身后‘游’了一段时间,仍未看到建筑物的影子,亦没有其他人鱼活动的痕迹。 郁承渊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们人鱼族的领地距离活动的区域那么远？” “并不是这样。”美人鱼明显有些不好意思,“为了不影响别人，我习惯在距离领地较远的地方练歌。” 郁承渊想到美人鱼歌声对人的蛊惑，再结合美人鱼无法控制这份诱惑力的说法，倒是不难理解这条美人鱼避开族人练歌的决定。 从这一点看,眼前这条美人鱼对待族人当真如她外貌一般温柔。 “距离人鱼领地还有多远？”郁承渊抬头看了一眼,似是想要透过那厚重的海水，看一眼天色。 仙人的视力也无法看到水平面之上的景象，他无法根据天色判断时间。 他们在这海水中耗费的时间已经不短,哪怕无法看到天色，郁承渊也能隐约猜测到海平面上已经入夜。 “再有一刻钟，我们便能看到人鱼族的领地。”美人鱼面上有几分紧张。 虽说她很清楚修者并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样昼出夜伏,但郁承渊他们却可能赶时间。如果因为时间不够充沛让他们中途折返,那么人鱼族的希望…… 郁承渊似是有几分思量，随后缓缓开口。“一刻钟，尽快吧！” “好。”美人鱼额角因为紧张出现了些许汗迹，她摇摆鱼尾更加卖力,似是想要再将游速提升几分。 不过她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卖力摇摆鱼尾除了让她更为疲惫的外，没有任何收益。 郁承渊郁承渊将美人鱼的反应尽收眼底,眼眸中有几分思量。 穆靳说人鱼的邀请对他们算好事,郁承渊当然相信,具体如何却不清楚。 美人鱼在身边他不好多问，便随口探究了一番。看这只美人鱼的表现，人鱼族似乎对他们有所求。 这深海的种族，有什么会有求于生活在陆地上的人族？还是说，他们有求的不是人族，而只是他们二人？ 如果说她们有求的只是人族，完全可以用那诱惑人心的歌曲，蛊惑人族下海，修者们也抵抗不住她们歌声的诱惑。 这些时日下海的修者不在少数，只是不会像两人一样深入。这些修者没有成为人鱼族的‘贵客’是因为不够深入？ 若是这样还好一些，若是真的是他们两人特殊……人鱼族看重的是他们仙人的修为，还是看重的其他？ 在郁承渊心下百转千回之间，他们接近了人鱼族的境地。 人鱼族的居所是用珊瑚堆砌而成，宛如一块块水晶。这对于生活在陆地上的人而言，是个巨大的冲击。 然而此时，并没有人关注那巨大的珊瑚宫殿，视线皆给了列于宫殿前的美人鱼。 摇摆着鱼尾的女子们排成队列，不同颜色的鱼尾在深海下仿佛闪耀着光辉。一张张娇俏的容颜，各有各的特色，看向两人的视线带着明显的兴奋和期待。 郁承渊和穆靳并没有被人鱼族的容颜所迷惑，他们看了一眼那人鱼队列，便同时看向身边那只。 “你用秘法向族人们传递了讯息？”郁承渊刚消失没多久的警惕又有复苏的征兆。他们与人鱼同行这么久，当真没有察觉到人鱼使用秘法。 穆靳眼眸中也多了几分兴致。 人鱼族若能以秘法瞒过他的感知，那他对这个种族的兴趣，恐怕会超过那件素未蒙面的异宝。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76 “我并没有使用秘法！以我的修为就算使用了秘法，也瞒不过两位。”两人身侧的美人鱼连忙摇头解释。 穆靳眼眸中的期待顿时散去。 “米拉并没有朝我们传递消息！我们只所以能知道两位贵客驾临，是因为海洋之心的反应。”一只同样有着金色鱼尾的美人鱼向前游动了一段距离，她的容貌与米拉有几分相似，只是更显成熟。 “海洋之心？”郁承渊语气中有几分疑问，但眼眸深处并无疑惑。郁承渊在来罗海之前，便曾说过这片海域可能会有一件珍宝，‘海洋之心’显然便是那珍宝的名字。 那与米拉长相相似的美人鱼在人鱼一族显然有极高的声望和地位，听到郁承渊语气中的疑问，其他人鱼纷纷都看向她。 伊迪在众目睽睽下开口，“海洋之心的来历我们也不清楚，但我们人鱼一族是因海洋之心才诞生，也因海洋之心拥有了可以惑人心神的歌声。” “我们并不好奇‘海洋之心’的来历，只好奇它的反应。”郁承渊紧紧的盯着伊迪。 “海洋之心在你们接近一定范围内，会散发出金色的光芒，隐隐有龙影在其中闪烁。”米拉眼眸中有几分憧憬。她虽然没有看到那场面，却听过太多与海洋之心有关的消息。 伊迪看了一眼米拉，眼眸中颇有几分无奈。 郁承渊表面上问的是海洋之心的反应，实际问的却是海洋之心产生反应的对象，也只有米拉这样单纯的小家伙才会看不清形势。 “海洋之心只会对它的主人产生反应。”伊迪说出了郁承渊所关心的问题。 穆靳闻言又来了两分兴致。 海洋之心虽然名字与神界相同，但在神界海洋之心并没有孕育出人鱼族，也没有自己择主的能力。 郁承渊听后却不由抿了抿唇，“你们人鱼一族既然是因‘海洋之心’才诞生，兴亡必然也与海洋之心有关。” “没错。”伊迪对人鱼的宿命并不避讳，“人鱼若失去了海洋之心的庇护，不仅失去繁衍能力，还将会失去美妙的歌喉。” 对其他种族来说，失去美妙的歌喉却不算什么。但人鱼一族生来便被限制了其他的灵力施展手段，若失去了歌喉，他们便失去了所有的战力。 拥有美丽的外表，却没有相对应的能力，极有可能成为其他种族的玩物。 这是所有的女子，都不愿意承受的结局。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会期待‘海洋之心’认主？”郁承渊眼眸中有几分疑惑。 伊迪她们的说法和做法，在他这个外人眼中，有几分自相矛盾。 “原因很简单。”穆靳的视线从众多美人鱼身上扫过，“美丽的人鱼们并不算是完整的生命，她们缺少至关紧要能量。而这缺失的能量，会让她们无缘长生。明明有着超乎常人的力量，寿命却不足普通人的一半。” “您就是……”伊迪看向穆靳的视线有些激动。穆靳与她们相处片刻便能发觉她们种族的缺陷，让她直接认定了穆靳便是海洋之心的主人。 海洋之心是因为两人产生的反应，具体是哪一位她们并不能确定。不过既然是神器选择，两者之间取更为优秀的那一个也在情理之中。 穆靳不等伊迪说完，便否认了她的说法。“我的神识较为敏锐。” “是我太过激动了。”伊迪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海洋之心已经有了反应，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一人是海洋之心的主人，她无需太过着急。 “你们可还有什么疑惑？” “只是因为寿命短暂便心有不甘，仍旧有几分牵强。这世上寿命短暂的生物那么多，若皆因此出现不满那岂不是乱了套。除非……你们知晓自身应有长久的生命。”郁承渊开口猜测，“你们人鱼也有传承记忆？” “没错。”伊迪面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她还没说什么，眼前两人便已经将他们人鱼一族的事猜测的差不多。这两人一个是眼力过人，一个深谙人心。无论哪一个成为他们人鱼一族的命运掌控者，对她们来说都不算是坏事。 “如果我们只是种族寿命短暂，的确没什么不甘心的，只能说是天命难违。但我们的传承记忆却告诉我们，人鱼是一种少有的长寿种族，哪怕不修炼也至少千年寿命。四五十年的时间，甚至不够人鱼长到成年。” 郁承渊的狐疑的看了伊迪一眼，哪怕她没有主动承认，他们也能看出伊迪现在是成年期。不只是她，周围的人鱼大部分都是成年人鱼。她们的鱼尾比米拉明显要健壮许多，鱼尾上的鳞片也更为坚固。二者放在一起，对比十分鲜明。 “你们肯定有些疑惑，四五十年的寿命不可能让我们成年，我们又怎么会以成年的姿态出现。”不等郁承渊开口，伊迪便主动说出了他们的疑惑。 “我与诸位族人是被‘催熟’到成年姿态，毕竟只有成年姿态的我们才能沟通海洋之心繁衍下一代。若不是因我们的‘圣皇’创造出了这一秘法，人鱼一族说不定早就已经灭绝。海洋之心机缘巧合之下才创造了人鱼一族，没人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机缘巧合。人鱼族在自然的抉择下是否能生存下来，在于我们自己。” 伊迪越说声音越是低沉，她身后有一些心性脆弱的人鱼，已经忍不住低声哭泣。 “我们日后不会再有这些磨难了！”米拉看着郁承渊和穆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欢快，但她的眼眶却已经微微发红。 “米拉说的没错！我们人鱼一族的磨难，今日之后便会终结。”伊迪也一扫之前的低沉，看向穆靳和郁承渊。“两位若不再怀疑我们的诚意，便随我们去看一眼神器？” “失了海洋之心你们一族便无法繁衍且会失去歌喉，你们是已经有解决的方法，还是说……”郁承渊没有忽视人鱼族与海洋之心的联系。 “我们人鱼一族愿奉海洋之心为主，也将听命于海洋之心的主人。”伊迪对此并没有抗拒。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77 海洋之心的主人本也算是她们的救命恩人，为恩人鞍前马后也算是报恩。 “我们本欲在两位的见证下签订契约，神殿内已经布好了阵法，只要两位同意我们便以血脉立誓。” 以血脉立誓，她们的后人也永远无法摆脱血脉的束缚。但海洋之心本就是人鱼一族的命脉，再多一道枷锁也无妨。 有了血脉之誓，也能最大限度的避免意外发生。 穆靳和郁承渊不会放弃海洋之心这个珍宝，拿到海洋之心后却没有义务帮助他们。若两人拿了海洋之心就离去，她们人鱼一族会陷入更加悲惨的境地。人鱼族不敢赌这个可能。 之所以认海洋之心为主而不是穆靳或郁承渊，不仅是因为她们无法判断两人谁是海洋之心的主人，更是考虑到海洋之心可能不会有一个主人。认主海洋之心，才最为稳妥。 “可以。”穆靳并不意外人鱼族的选择。 第134章 人鱼族的神殿设立于整个种族领地最南方,巨大的珊瑚建筑宛如一座山脉，靠近后才发现内有玄机。 踏入神殿,他们一眼便看到地面上由蔚蓝色的纹路组成的阵法。线条虽是似天空一样的色泽，却能隐隐从中嗅到血腥的气息。填充所有纹路的液体，正是人鱼族的血液。 伊迪等人没有丝毫迟疑，所有成年族人在穆靳和郁承渊面前立下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誓言。 地面上那蔚蓝色的阵法随着人鱼们的誓言逐一没入到她们的血脉之中,还有一些飞向种族中那些未成年的人鱼。 每一条美人鱼立誓之后那纹路的颜色便浅淡几分，直到最后一位立誓后,阵法的纹路便彻底消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立下誓言的美人鱼们，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上多了道枷锁。 自今日起在场立誓的人鱼,以及她们后代,都摆脱不了这道枷锁的束缚。她们需要谨遵誓言中的承诺,以‘海洋之心’为主。 若有违背，结局便是失去海洋之心的认可，失去她们引以为傲的歌声和繁衍后代的能力。 “契约已定下,两位可先后进入我族禁地。”伊迪说着看向神殿深处，那正是海洋之心所在。 “先后？我们两人不能一起进入？”郁承渊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海洋之心有天地阵法护佑，每次只允许一人踏入。这个规则，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伊迪对此也颇为无奈，“您尽管放心，禁地之中并无危险。” “既然没有危险,为何会被称之为禁地？”郁承渊有几分狐疑。 “禁地中的安全性我们人鱼一族可以用全族的性命来保证。”伊迪忙开口保证。 “人鱼一族每年都要安排一位优秀的族人进入禁地歌唱,以此来保证海域中空间海藻的生长,这么多年从未有族人遇到危险！” 伊迪的声音不由的停顿了一瞬，随后又继续道。“至于我们人鱼族为何会将其称之为禁地，你们踏入其中自然知晓。” 穆靳看了一眼海洋之心所在的位置。 人鱼的歌声虽有几分奇特，传播的范围也比普通的声音更广，但不可能靠自身的能力笼罩整个海域。 之前穆靳便猜测到她们能影响那么大的范围，是仰仗了外物之力。如今可以证实他的猜测，传播歌声也是海洋之心能力的一种。既然被称作海洋之心，它有诸多用途都与海洋有关。 间隔一道阵法结界，穆靳能察觉到‘海洋之心’的所有用途，但他无法从中猜测到人鱼族将阵法之内称之为‘禁地’的原因，甚至更多了几分迷惑。 这道阵法只是一个高等的困阵，不会伤人更不可能伤害被海洋之心孕育出来的人鱼。 ‘海洋之心’乃是代表着生机的至宝。它可以用于修炼、滋养生灵、疗伤恢复……人鱼族用其自带的特殊灵气修炼更是有奇效。 如果将‘海洋之心’利用起来，人鱼族虽不能因此填补缺陷，延长寿命，却能拥有比现在更为强大的实力。 眼前这片海洋并不平和，人鱼族有更为强大的实力，也能够更好的自保。 穆靳一时也想不通，人鱼一族禁止族人进入的缘由。从伊迪的说法来看，他们踏入其中便能知晓。 这么说来，结界内存在的可能不只是‘海洋之心’，还可能有其他。而且，还逃脱了他的感知…… 伊迪让穆靳多了些疑惑，也让郁承渊多了些深思，“你们人鱼族本就是海洋之心孕育出来的种族，踏入护佑海洋之心的阵法没有危险，不代表人族靠近没有危险。” “……”伊迪一时无言，郁承渊的说法他无法反驳。 “要获取天地珍宝承担一定的风险倒也值得。”穆靳突然开口。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78 郁承渊看了伊迪一眼，随后柔和了面容。“师父说得是，容弟子先为您探一探阵法中的情况。” 伊迪见郁承渊软和了神色，心下舒了口气，忙道了一句。“您先请！” “还是我先去探一探。”穆靳说着向前一步，“你修为虽已不差，能量运用方面与我却有几分差距。如果我无法闯过，你进去只是送死。若你久久未归，我肯定也要进去探上一探。” 郁承渊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穆靳涉险。“可……” 穆靳不等郁承渊说完，又说了一句。“大崇沈国离不开你这位帝王。” 每次穆靳提及大崇神国，郁承渊便无法反驳。因为在郁承渊心中，穆靳对国家的重视比他这个帝王要高出几分。 “您一切小心。”郁承渊一如往常一般同意了穆靳的意见，心下却无法坦然。 他再次看向伊迪，眉头微皱。“你现在还要继续隐瞒人鱼族将海洋之心称之为禁地的理由？对里面情况了解越多，师父便越安全。若师父不能从结界中出来，对你们人鱼族也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穆靳真的在结界内遭遇了不幸，郁承渊甚至有可能覆灭整个人鱼族。此时的他，也有这个实力。 伊迪不由叹了口气，“不是我想隐瞒，而是我说了你们可能也不会相信，不如亲眼所见。” 穆靳突然开口，“阵法之中，应该有你们说的那位圣皇？” 米拉早就曾提及过那位‘圣皇’，也曾提过那位圣皇已经在宫中布下酒席，只等他们两人出现。从中不难看出，那位圣皇对他们的重视。 这样重视理应想要见证他们认主‘海洋之心’，然事实却是他们到现在也没有见到那位圣皇。 穆靳的神识可以笼罩整个人鱼族领地，却没有发现那位圣皇的影子。他也不认为一个人鱼族能多次出现隐瞒他神识的存在，所以结界中那个未知的存在，很可能便是圣皇。 伊迪神色微微一变，随后肯定了穆靳的猜测。“没错。我们将其设为禁地，主要是为了保护圣皇。” “这么说你们圣皇存在的形态，应有几分特殊。”穆靳继续猜测。 那位不是不想迎接他们，那只可能是不能了。如果说是正常的人鱼，是可以与他们见面的。 伊迪见穆靳自己已经猜测出了那么多，便开口道，“我们人鱼族自始至终只有一代圣皇，他早就已经死亡。死亡之后他以另一种形态生存了下来，就在结界内生存。” “没有鬼气，这么说很可能是灵？以灵的方式生活在天地珍宝身侧，无法离宝物太远，倒像是器灵。”穆靳顿时明了为何察觉不到这位圣皇的气息，器灵自然会和至宝气息融为一体，在神识之下便是一物。 伊迪看向穆靳的视线当真有几分钦佩，不过是三言两语，他便已经将事情猜对了大半。 “如果他已经彻底成为器灵，你们人鱼族的悲剧虽不可以终结却能够缓解。”穆靳继续道，“看来他与天地珍宝并没有完全融合，无法完全支配天地珍宝，甚至是无法支配。” “您的猜测便是事实。”伊迪眼眸中的钦佩已经转换为了尊崇。 如果说一次猜对了事实是偶然，连续两次根据细枝末节推论出事情的真相，那便是实力。 “真的是这样？”穆靳语气似有几分感慨，眼眸中却有几分疑惑。 未完全成为器灵的存在，气息和神器融为一体并不是难事。但她们本质上还是两部分，海洋之心认主的时候很容易被人发现端倪。更不用说，伊迪她们根本不曾隐瞒过‘圣皇’的存在，反倒几番强调她们对圣皇的尊崇。 人鱼族那么有信心海洋之心的主人会接受人鱼族的圣皇做器灵？ 至于圣皇有自保能力更是无稽之谈，融合期间这位圣皇的自保能力连普通的鬼物都没有。 亦或着是，这位圣皇欺瞒了人鱼族，他自己已经做好了为人鱼族献身的准备？ …… 心下划过几多思量，穆靳却没有纠结太久，迈开步伐靠近阵法。 “我帮您进入阵法！”伊迪忙向前一步。 海洋之心外的阵法十分强大，但对与海洋之心同源的人鱼族来说，却随时可以开启或者关闭。保护海洋之心的阵法，并不会阻隔它守护的存在。 伊迪用自己的气息包裹住穆靳，眼眸中带着些许期待。 郁承渊和穆靳两人放在外界的皆是人中龙凤，对比起来却仍有几分差距。不过交谈了片刻，伊迪对穆靳的期待远远要高出郁承渊。 穆靳却没有理会人鱼族的期待，径直踏入阵法。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汪蔚蓝色的湖水，和周遭的海水有明显的色泽差异。有一瞬间，让人以为自己回到了地面，正站在一个湖泊边缘。 湖水中蕴含的特殊能量正是穆靳从空间海藻中感受到的能量，如他所想这股能量正是来源于海洋之心。 海洋之心像是一个放大型的蔚蓝色水滴，躺在湖中央随着湖水浮动。 穆靳张开手掌，那枚蔚蓝色的水滴便飞向他的掌心。伸手把玩着这难得的宝物，不仅海洋之心没有任何反抗，那猜测中可能成为器灵的圣皇，也没有任何踪影。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79 “你是准备自己主动出来，还是要我动手？”穆靳握着海洋之心的手微微一紧。 海洋之心微微动了动，随后一个看不清面貌的虚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到这一幕穆靳瞳孔微微一缩，神识中的感知有几分熟悉，这是……天道？ 如果是天道，便能解释为何所谓的圣皇不惧海洋之心认主。作为这个世界的天道，旁人很难伤到它。如今只不过是仙人境的穆靳和郁承渊，更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 人鱼族发生的一切，很有可能是天道设下的局。他们很有可能，尽是局中之人…… “父亲。”清脆的童音在空气中回响，声音中带着明显欢喜，还有些微不可察的紧张。 ‘父亲’这个称呼让穆靳有瞬间的怔楞，一人一虚影，一时相顾无言。 第135章 “你称呼我什么”心境过人的穆靳,仍忍不住再次确定了一番。 “父亲。”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便相对容易许多。 天道声音中那一丝微不可察的紧张已经褪去，语气中欢喜更加清晰鲜明。 “为什么称呼我为‘父亲’。”穆靳心情有几分复杂。 ‘父亲’这个词汇对他来说当真有些陌生，已经太久没有想过这个词会和自己联系起来。 很久之前，久到他还未踏足修真界，他年岁尚浅不曾经历人性险恶之时。穆靳也想过寻找伴侣、诞下子嗣。 这样的想法没有存在多久，穆靳便在旁人的设计下踏入了修真界,见识了人心险恶、红颜蚀骨。 为了自身安危,穆靳对旁人多了几分防备,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准许他人近身。 待到他修为高深，对外人没有那么多避讳的同时，也因高深的修为难以诞下子嗣,便再没有考虑过子嗣的问题。 如今突然被称为父亲，纵然知晓眼前的孩童是天道所化，心情也有几分复杂。 “我是因您而生,能成长到如今的程度也是依靠您的教导,理当尊您为父。”天道的诸多认知都源自于万物，生命之间的各项关系,以‘父子关系’最契合他与穆靳。 “天道与天地同时现世,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之时天道已存在的千万年神志更久，何谈因我而生？”穆靳这样说着,心下却有了些许猜测。 “我虽是天道,天道却不是我。”天道此言有些绕口,却是事实。“若不是因为您,天道永远都只是天道，不会有我的存在。” 天道是天地的一部分，如同一个早已经设定好的程序维持世界的运行。这个程序再怎么高高在上，也无法掩饰它只是程序而没有智慧的事实。 世间万物，人族天生有智。其余万物机缘巧合下皆可开智，但这‘机缘巧合’的概率在程序中也有定数。 其中以与人类最为接近的动物最易，无血肉之躯却有生命痕迹的植物次之，山石川流等死物稍后……天道开智的概率最低、几近于无。 正常情况下天道也会随着世界的发展而发展，但这种发展更像是在原本的程序中填充新的‘数据’，而非让它生智。 “天道之所以会生智，是因世界发展的速度过快？”穆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每个世界诞生时能根据本源来确定它发展的潜力，想要发展到潜力定下的等级则需要漫长的岁月。这漫长的岁月具体是多久，则要看世界孕育出来的生灵。 生灵的每一次进步，都会让世界产生小幅度的变化。 其中整个世界灵气浓度的提升，便是变化的一部分。增添的灵气会滋养生灵，为生灵们突破下一个等阶打下根基。 这个世界的人类从单纯的靠本能战斗到总结出武学耗费了千万年时间，武学的传承与发展也耗费了数万年。 武者与修者之间的巨大门槛，本就是世界发展最难跨过的门槛之一。哪怕武学早已经成熟，想要跨过也需耗费数十万甚至数百万年。 修者一道前三个等级较为简单，也只是在知晓前两句的之时相对简单。对从来未接触过此道的人来说，仍是个不大不小的槛。 那些小的拦路虎，也会将人类这个种族拦下数万甚至数百万年，金丹期及之后的等级，想要前进一步耗费的时间更长。 更别说从修者正式蜕变为仙人所需的积累和感知，如果没有人引路，其中的难度超乎很多人的想象…… 原本需要漫长时间发展的世界，因穆靳的存在短短百年便已经做到。 本来应在数亿年甚至数十亿年达成的变化，浓缩在短短百年之间，以至于世界短时间内出现了进境，灵气也在短短百年内数次提升。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80 这样的发展趋势，在正常人眼中影响不大，对整个世界来说却是天差地别。 正常的世界发展在出现新的等级时，前一个等级的强者也不在少数。短期内出现大批人进阶，可以将世界提升的灵气消耗些许。 这个世界上，有两位仙人存在，却无渡劫期，大乘期也只有空冥狼。修者根本跟不上穆靳他们的脚步，对世界内能量的利用率也低的可怜。 多余的能量会按照规则中设定的那样，去滋养奇珍异宝。 这个世界长久没有修者的存在，一些奇珍异宝的能量本就已经足够充沛，无需太多能量注入。百年时间虽然也有新生的奇珍异宝，但终究数量不多。奇珍异宝之所以被称为奇珍异宝，便不可能成丛成林的生长，这本也是规则的一部分。 修行之道每次有所进益时增幅的各项能量比武道出现进益时要多出许多，能量增加的越来越快，却没有生灵消耗，最终的结果便是弥漫在天地间。 无法消耗的能量弥散在天地间，便会滋养世界天道。天道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孕育出了神识。 天道说它是因穆靳而生，的确没错。 它能从最初有几分情绪，在短短百年内成长到现在。也是因穆靳一次次推动修行极限，故而天道说它能成长到现在是因穆靳的教导。 “您猜的没错，正因世界发展速度太快，才会有我的存在。”天道隐约察觉到穆靳对它的警惕降低了一些，声音更加欢快。 “难怪。”穆靳点了点头，接受了天道的说法。 他一次次推动郁承渊他们修行时，当真不曾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毕竟神界中从未有过天道生智的记载，也从未有人提过这个假设。 在天道生智之前，穆靳不曾想过。但天道出现在他面前，直说了他的成长和自己有关，想要推导出答案便十分简单。 虽说无意间催生出了一个有神智的天道，但穆靳并不觉得后悔。 纵然他提前知晓快速突破自身的修为会让天道生智，也不见得就一定会放慢自己的修炼速度。 天道见穆靳点头，连忙询问。“父亲，您愿意接受我？” “一方天道认我为父，于我有利无害，我没有理由拒绝。”穆靳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 从天道那变换的语气中，不难看出它如今心性尚幼。 但天道的心性再怎么不成熟，也仍旧是天道，有着天道所拥有的所有特权。 天下发生的所有事都瞒不过天道，穆靳在这个世界的所作所为也是如此。 从他以往的言行中，天道不难依靠他天生拥有的强大推断能力，推断出他的性格。 此时遮遮掩掩，不仅没有任何用处，反倒会让自己落了下乘。 而且……穆靳不得不承认，这样幼年期的天道比起成熟时候更容易得到他的认同。 同样拥有着天道的各项能力，略带稚嫩的心性和完全成熟的心性之间的差距极大。若是成熟期，穆靳不可能那么容易接受。 “父亲！”天道看向穆靳的视线带着期待。 “嗯。”穆靳开口应下。 天道再次开口，“我想以父亲的血脉和精神力为基，为自身塑造一具血肉之身，您是否同意？” “这就是你引我们来人鱼族的目的？”穆靳看了一眼手中的海洋之心。 “我只想引父亲来人鱼族！”天道说着看了一眼穆靳身后，似是要透过阵法看到阵法外的人。“郁师兄总与父亲形影不离，我又不想强行影响师兄的想法，只能任他与您同行。” 话是这样说，天道提到郁承渊时却没有不满，反倒带着几分亲近。他才刚刚认下穆靳这个父亲，已经显露出了爱屋及乌的模样。 “你身为天道，想要以我的血脉和精神力为基塑造身体，根本无需得到我的同意。”天道想要得到某个人的血脉和精神力波动，再容易不过。 人这人生受伤的时候不在少数，修者更是会时不时的将神识探出体外，这些皆能被天道感知。 “在父亲期待下出现的子嗣与父亲不曾期待的子嗣，地位会完全不同。”天道结合众多生灵的经历，推导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所以他有能力在穆靳不赞同的情况下塑造身负穆靳血脉和精神波动的身躯，却没有这样做。 这样做诞生的子嗣不仅不会得到穆靳的期待，对穆靳来说甚至可以称之为冒犯。 天道不愿做让穆靳不喜的事。“我希望能与父亲成为感情深厚的父子。” 穆靳能清晰的从天道坚定的语气中察觉到那份诚意，心情不由有些复杂。 天道从海洋之心中出现之时，穆靳曾怀疑过天道是寻到了他源自于异界的证据，设下陷阱引他上钩。那一瞬间，穆靳心下尽是警惕。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81 谁曾想他曾极为警惕的事，不过是天道为了向‘父亲’表现自身诚意的安排。 他心情复杂面上却是不显，语气比往日要缓和几分。“你有心了。” 天道明显有几分雀跃，虚无的身体蹭了蹭穆靳的手臂。 片刻后，方才继续说道。“父亲，我要开始塑造身体了！” 穆靳将一滴精血逼出体外，其中还蕴含着几分他神识的波动。“开始吧。” “父亲？”天道的声音中明显有几分意外，还有明显的感激。 他创造身体无需穆靳的精血，也不需要穆靳刻意将神识分出一丝。 穆靳这样做并无实际用途，这样的行为显露的是他的态度，他对天道行为的认可。 哪怕这份认同并非源自于情感，天道也十分欢喜。 他看了穆靳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直接钻入到那滴精血之中。 天道钻入到精血之中的那一瞬，穆靳察觉到他与天道之间出现了某种联系。 通过这种联系，穆靳能清楚的感知到与天道有关的一些东西。 那份夹杂着感激、濡慕、亲近……的情感，太过清晰，让人无法忽略。 除此之外，穆靳还见证了天道生出神智的全部过程，以及它每一步成长时的想法。 他的影子占据了天道神智从‘初生’到类似于人族幼儿的每一个阶段，天道对他的感情在这些阶段一点点积累起来，并非一蹴而就，也远比穆靳想的要深刻。 穆靳看着眼前在血液之中孕育的孩童，明了了为何天道只允许他一人进入，连郁承渊也被拦截在外。 这个塑造身体的过程，同样也是天道向他表现诚意的一部分。而这一部分，天道并不希望其他人旁观。 第136章 自穆靳踏入阵法内,郁承渊便一眨不眨的盯着阵法。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面上的担忧之色越来越浓。 “你们可有方法感知到阵法内的情况？只要能感知到里面的能量波动便可！”郁承渊对里面发生的事没有太多好奇，只想确认穆靳的安全。 “并无。”伊迪忙道,“若我们有这样的方法,早就已经拿出来了！” 郁承渊也清楚伊迪说得是事实,他之所以这样询问无非是心存几分侥幸。 看着阵法的眼神的微微暗了暗,郁承渊向前一步手掌贴在阵法之上,眼眸阖起。 伊诺见郁承渊此时注意不到她,神色中也浮现出些许焦急，她也想知道里面的状况。这关乎着她们种族的存亡,亦关乎着圣皇的生死。 这份焦急伊诺却不敢在郁承渊面前显露出来，唯恐让这位本就对‘阵法只能容一人进入不满的帝王’更加不耐。 天暗了又明，往复几次。 郁承渊的耐心已经告竭,“你们退后,我要打破眼前这阵法。” 伊迪忙开口阻止,“一些天才地宝认主需要时间，越是珍贵的天才地宝需要的时间越长，您再稍等几日？” “稍等几日？已经过去了九日，我不可能再等下去。”郁承渊睁开眼眸，将手从阵法上移开，“师尊曾提及,天才地宝的初步认主,怎么也不会超过极九之数。师尊知我在阵法外等候,不会在阵法内炼化天才地宝。” “这……”美人鱼们面面相觑。 她们人鱼族本就有缺陷,传承也不算完整。这天才地宝初步认主不会超过极九之数的说法，她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师尊在阵法内停留那么长时间，不可能是因为天才地宝认主。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便是被你们那位圣皇拖延了时间。”郁承渊转头看了一眼伊迪，“你们不让我打破阵法，可是想要隐瞒什么？” “我们不敢有任何隐瞒。”伊迪将自己的诚意表现的淋漓尽致，“之所以阻止，是考虑到您的安危。这困阵乃是天才地宝伴生的阵法，纵然你已经是仙人之境，想要打破阵法也极为困难，甚至有可能伤及自身。” “阵法一道我比你们更加了解。”郁承渊在阵法一道上也得了穆靳的真传。 在这个世界上提及对阵法的了解，他可以说仅次于穆靳之下。 数日之前郁承渊便开始寻找打破这个阵法的方式，郁承渊比伊迪等人更加了解强行打破这个阵法的困难，以及失败的后果。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82 他并没有绝对的信心打破这个阵法，但哪怕只有几成把握他也准备尝试。 有空冥狼助力，失败的后果也不会太严重，修养些时日便好。比起自身是否受伤，他更关心穆靳。 若阵法内的穆靳正遭遇危境，尝试一次便可能为他寻一缕生机！ 如果穆靳只是在阵法内耽搁了些时间，打破这阵法也不过是让人鱼族少一个困阵。事后他可以在此地布阵，弥补人鱼族的损失。 “您既然已经考虑好了，我们也不欲阻拦。”伊迪说着退后了一步。 人鱼族的起源便是那海洋之心，美人鱼们对海洋之心有天然的好感，故而认为阵法内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九日没有任何讯息，她们心下也没有那么笃定。 很可能真如郁承渊猜测的那样，海洋之心只对他们人鱼族温和，对人类却会有一些考验。 美人鱼们从未怀疑过圣皇会阻止海洋之心认主，在她们眼中圣皇比起海洋之心更值得信任。 “您注意自身安全，否则那位出来的时候我们也不好交代。”伊迪忍不住嘱咐了一句。 几日的相处，她们也能看出，对眼前这位来说，穆靳的安危比他自身的安危更让他看重。 因为知道这一点，伊迪再怎么在意圣皇的安危，也多此一举的强调。无需她强调，郁承渊也不会在破阵时伤及阵中人。 郁承渊点了点头，随后便低声唤道，“空冥狼。” “嗷~”裹在光球中的狼崽瞬间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郁承渊和穆靳此次出行伪装了身份，极为显眼的神兽空冥狼不适合紧跟在他们身侧，但也仍隐匿在两人不远处。 美人鱼见空冥狼突然出现也是一惊，下一刻便恢复如常。她们心下已经认定了穆靳和郁承渊的不凡，两人能召出空冥狼并不会让她们多么意外。 “准备破阵。”郁承渊神色严肃的看了阵法一眼，周身的灵力开始汇聚。 “嗷~~~”空冥狼回应了一声，朝着阵法的薄弱点冲去。 一人一狼在阵法旁忙碌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阵法突然出现了波动。 郁承渊下意识看了一眼空冥狼，眼眸中有几分询问。 眼前这阵法等级远远超出他们的实力，在阵法前忙碌那么久都是为了破阵做准备。否则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破阵。 在准备的时候，阵法不会有任何波动。如果准备的动作有所失误，会出现什么情形就说不准了。 空冥狼与郁承渊对视一眼，圆溜溜的眼眸中带着同样的询问，显然空冥狼也没有出现失误。 两人都不曾失误，那么…… 郁承渊面上不由浮现出期待，看向那出现波动的阵法。 事实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随着阵法的波动越来越强，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师父。”郁承渊忙迎上穆靳，下一刻他脚步忍不住一顿。 穆靳并不是一个人从阵法中走出，他的身旁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孩童看起来就像是缩小版的穆靳，那模样几乎有八九成相似。若说两人在血缘上没有关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往常总是和人有几分疏离的穆靳，此时主动握着小家伙的手掌，大手包裹着小手，尽显亲昵。 这样的画面，看在郁承渊眼中，着实有几分刺眼。 郁承渊微微紧了紧手掌，表面故作淡定。“这位是？” “我的子嗣。”穆靳同意接受天道作为亲子，此时回应时自不会有半分犹豫。 “子嗣？”郁承渊看到小男孩容貌的时候便有几分猜测，但当这个答案从穆靳口中说出来时，他的瞳孔仍不由微微一缩，显然难以接受。 郁承渊心情浮动的厉害，身居帝王之位养成的习惯却让他得以维持了表面的平静。“您进入阵法不过九日，怎会突然多出个子嗣来？” 穆靳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精神的波动。 郁承渊之前破阵精神力本就消耗不少，仅剩的那一丝精神力很容易因为情绪产生异样。 若是常人很难察觉到什么，偏偏穆靳是个对精神力十分敏感的人。 他怎么觉得，郁承渊对天道有几分不喜？ 穆靳定定的看了郁承渊一眼，“他的确是我一脉相承的子嗣。”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83 眼前的天道血脉、精神力皆源自于他，无论在哪个种族的生灵眼中都是他的子嗣，且血脉与精神的亲和力远超于那些男女结合诞下的子嗣。 正常的男女结合，父母的血脉大多会各取一半。一些种族的血脉比较霸道，会压制另一方的血脉。但再怎么压制，也不可能压制到百分之百。 “别说是九日，如果有相应的境遇，一日之内诞下子嗣的事都称不上意外。”穆靳想到神界曾发生过的几次奇事，“世界上的诸多能量以时间最为神异，若能侥幸进入时间长河，一日当千年也属正常。” “这个孩子是在时间长河中孕育出来的？”郁承渊微微垂下眼帘，唯恐自己在穆靳面前对那孩童露出不喜，让穆靳察觉。 “没错。”穆靳低头看了一眼依偎在他身侧的天道。 哪怕是天道，也不可能在九日内，塑造这样一具身体。 要承受天道的命格，不只是单纯的需要血肉和人类应有的灵魂，还需一定的修为为基。如今这个世界最高的修为乃是仙人境，天道的这具身体自然也是仙人境。 仙人境的修为并不是须臾间便能灌输出来的，天道在塑造身体之时，在那滴精血周围加持了一个小型的时间长河，方才将时间压缩到了九日。 穆靳在这个过程中也获得了好处，那便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将自己体内的力量转化出世间属性。 无垢之体的灵力可转换成任何属性，前提是他曾感知到这种属性的能量。 穆靳在神界感知过所有属性的能量，对这些属性能量的波动最为熟悉不过。但他在眼前这个世界，并没有任意使用。 随意使用他未曾接触过的能量，会让不少人心存疑惑，也容易让这个世界的规则抓到把柄。天地不会随意对天下生灵加诸神罚，若是确定了他外来者的身份便说不定。 穆靳对外暴露的那些认知，引起了不少人的疑惑。但在规则的眼中，却算不上把柄。 对于‘程式化’的规则来说，人类的思想与感情是它也无法把控的。推动修行功法、阵法、丹药的发展的确有些困难，但只要找对路子，短时间内达成目标也并无不妥。 在世人认定穆靳是从天地间得知了一些讯息时，天地更倾向于穆靳便是那发展史上妖孽型的天才。 如今天道已经认他为父，按理说穆靳不必再顾虑那么多。但他对天道的信任终究有限，暂时不准备将事实公诸于众。 郁承渊见穆靳的视线长时间停留在那男童身上，口中似乎都能感受到几分血腥气息。“这孩子的母亲是谁？人鱼族的圣皇？” 人鱼一族皆是女子，‘圣皇’这位人鱼一族的王者，极有可能也是一位女子。在阵法内若说有什么女子能接近郁承渊，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位圣皇。 第137章 “圣皇？”不等穆靳回答,伊迪率先的开口的，语气十分笃定。“不可能是圣皇！” “除了你们人鱼族的圣皇之外，还能有其他女子能无声无息通过防护进入到阵法之内？”郁承渊同样希望不是人鱼族的圣皇,甚至期盼根本没有这样一位女子存在。 “这位小公子不是在时间长河中出生吗？或许那时间长河有几分神秘,能直接牵引不同地点的人进入。”伊迪对时间长河并不了解,却敢大胆猜测。 “总之不可能是我们圣皇,我们人鱼族的圣皇是一位男子。” “圣皇是男子？”郁承渊面上一怔。 “没错。”伊迪看了一眼阵法内,“圣皇是我们人鱼族史上唯一一位男性！或许正因为是男性,他才能在死后以独特的方式存在。弥补之法，也是圣皇在化为特殊存在后寻找到的。” “人鱼族与人族的确有几分差异,在孕育后代这方面却是相似的，仅有女性才能够借助海洋之心诞下后代。”米拉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郁承渊一时无言，视线看向穆靳,想要他为自己解惑。“莫非真的是因时间长河的特殊性？” “时间长河拥有的神秘源自于时间,并不包含空间。偶然之间也许会有时间长河与空间能量冲撞的时候,实现你们的猜测。我所看到的时间长河，却并没有这个特性。”穆靳开口解释。 “那小公子的母亲来源于何处？我们人鱼族的圣皇殿下此时又身处何地？”伊迪忙开口问道。 相对于前一个问题，她更在意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但考虑到郁承渊的想法，她还是将郁承渊的问题放在了前列。 “伊迪，我便是你要找的圣皇。”天道直接开口，那张稚嫩的面孔上满是严肃。在旁人眼中却没有太多威严,更添了几分可爱。 “怎么可能？”伊迪根本不信。“圣皇纵然成为器灵,得化形之术,面貌也不可能和生前相差那么大！” 圣皇以特殊形态存在后,便很难再看清他的真实面貌，但人鱼族却保留着圣皇生前的画像。人鱼族的圣皇在生前也有着人鱼一族极具代表性的蔚蓝色长发与眼眸，而不是和人族相似的黑发黑眸。 “外貌可以改变，感知总不会有假。我曾教导过你们多次，人鱼族最该相信的不是用来看世间万物的‘眼眸’，而是自身的感知。摈弃优势，相信弱势，非智者之举。”天道的声音仍十分稚嫩，话语却有几分意味深长。 “是！”伊迪听到熟悉的话，下意识开口回应。 顾不得在意郁承渊和穆靳的感受，当真探出神识将天道笼罩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84 从他身上传来的熟悉感，让伊迪有些激动。“您真的是圣皇？您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郁承渊心下那份酸涩感，也因这突如其来的真相散去，心下却更多了几分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穆靳再次察觉到郁承渊的心情变化，视线中浮现出了几分深思。 郁承渊的视线被天道所吸引，并没有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 “出现了一点小意外。”天道抬头对上伊迪的眼眸，面上浮现出一个和穆靳弧度相似的笑容。“父亲为了帮我用了自身的一滴精血还损失了一缕神识。因这一滴精血和神识，我与父亲方才一脉相承。” 他并没有撒谎，只是避重就轻的解释，掩下了自身‘天道’的身份。他口中的意外也确实存在，穆靳主动给他一滴精血让他感知到神识波动，在他看来的确是意外。 “纵然您与道祖一脉相承，也无需……”伊迪不理解圣皇为何要称呼穆靳为‘父亲’，他可是他们人鱼族的圣皇。 在人鱼族众人的眼中，圣皇的身份不仅高高在上而且极为超然。这样的圣皇称呼别人为父亲，对人鱼族来说比她们低头要难以接收得多。 不等伊迪将话说完，天道便直接开口打断。“海洋之心已经认父亲为主。” 海洋之心已经认穆靳为主，‘圣皇’若是成为海洋之心的器灵，如今也要称呼穆靳为主人。 “我们明白！”伊迪顿时了悟。 ‘父亲’和‘主人’两个称呼同样会将身份降低几分，真正对比起来谁也说不出孰好孰坏。 她觉得‘父亲’这个称呼难以接受，圣皇却不一定会这样认为。在第一代人鱼眼中，‘海洋之心’算是他们的父亲。他称呼海洋之心的主人‘穆靳’为父亲，又有何妨？ 郁承渊却是看向了穆靳，他更在意的是穆靳的态度。 旁人看不出来，郁承渊却十分清楚，穆靳认同了圣皇的称呼，否则穆靳不会对外说圣皇是他的子嗣。 若是旁人应下‘父亲’这个称呼或许只是的应下而已，穆靳既然应下则代表着他真正承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接下这个身份的同时也会承担父亲的责任。以穆靳的性格，让他认下这个称呼很难。 圣皇之所以能让他应下，是因为时间长河之中的时间？ “师父，时间长河中有什么？”郁承渊对那未知的时间长河有些好奇。 穆靳没有任何犹豫的回应，“独立的时间能量。”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郁承渊再次询问。 穆靳点头，“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郁承渊眼眸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如果只是将长河中的时间与外界独立起来，再长久的时间也不会增加穆靳对他人的认同感。 以穆靳的性格，若是落入这么一个时间极为独立的地界，他在初步了解之后便会利用其修炼，而不会考虑其他。 修炼？郁承渊骤然惊醒，若他感知的不错穆靳的修为和他进入阵法时没有任何区别。如果穆靳真的在时间长河中停留了一段时间，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不等郁承渊再次询问，天道冲着伊迪他们摆了摆手。“我有要事与父亲和师兄交谈，你们都退下吧！” “圣皇殿下……”伊迪此时神色还有几分恍惚，实在是圣皇变成一个男童还称呼穆靳为父亲给她带来的冲击太大。 天道挥了挥手，人鱼们直接站在了神殿外。这样熟悉的手段和气息，让人鱼们仅有的一丝疑惑也消失殆尽。 神殿中没有了人鱼的身影，天道面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心。“师兄有什么疑惑尽管开口！” “师父，您并没有踏足那时间长河？”郁承渊也少了几分顾虑。 “的确。”穆靳看了天道一眼，“时间长河是他为了制造这具身体调用的，仅笼罩了他一人。” “父亲若是想要利用时间长河，我随时可以让它出现。”天道开口承诺。 时间长河出现的次数很少、出现的地方也不确定，具有很大的偶然性。然而这份偶然，对天道来说是可以利用的。 偶然出现在穆靳身边，这也不违背规则对时间长河的定义。至于出现的次数少，一次进入的时间长一些，自然也就不会在意那个过少的次数。 “调用时间长河？师弟的身份应该不普通！”确定了天道不是穆靳和某个女性留下的子嗣，郁承渊对它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师弟’的称呼说得十分自然。 穆靳点了点头，语气依然平缓。“他是这方世界的天道所化，也可以说是天地所化。” “天道？！”郁承渊面上的震惊根本无法掩饰。 如果是天道，穆靳会认下这个称呼也能够理解。哪怕没有感情，被天道称为父亲也不会有人拒绝。 他之前见穆靳被天地所钟爱，曾猜测过穆靳与天地之间的关系。他曾想过穆靳是天地在人间的代言人，也曾想过穆谨是真正的‘天子’……但他从未想过，穆靳会被这方天地称之为‘父亲’。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85 从天道的态度能明显看出来，‘父亲’不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他的确把穆靳当做父亲来对待。 穆靳以人类的身份成为了天道的父亲，当真有些难以想象。 震惊过后，郁承渊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对穆靳道歉。“对不起师父，我之前以为你所推广一些讯息来自于天地，是我误解了您。” 穆靳笑着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并不算误解。但事实不好解释，他便不准备开口。 “来自于天地？天地只会利用已经有的事物，创新是生命独有的能力。”天地规则中也包含一些基础的认知，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对生命的重视。正因为生命的这份创新能力，才会获得重视。 “原来如此。”郁承渊面露恍然，随后道。“师弟现在应已经与其他天地有了本质区别，从对美人鱼一族的安排之中便可见一般。” “我这可不算是创新，只是学习。”天道看了穆靳一眼，眼眸中有几分钦佩。 他对美人鱼一族的设计，是受了穆靳的影响。穆靳表面无欲无求，实际将对他有利的一切都掌控在手中，他所得远远超出所求。 天道或许做不到这一点，却可以做到所得便是所求。 从美人鱼一族诞生便强行削减了他们的寿命，便是设计的开始。美人鱼中只诞生一位男子，也是为了让他行事更为方便。 那名男性人鱼在世的时候并非是天道，天道是待他死后征用了他的身份。透露出催化人鱼的方式，立下一个圣皇的身份。一则是为了让人鱼们帮他将穆靳引来，二则是为了他接下来的目的。 “若是没有规则本身的计算能力，我根本做不到。” 穆靳对上天道的眼眸，心情有一瞬间的复杂。 若真有一日他与天道走上了对立面，不小心入了天道的局，他恐怕还要反省自身。 这样的想法只是一想而过，便被穆靳抛却。哪怕提前知道他的作为会对天道产生影响，他也不可能处处遮遮掩掩。 更何况，未来的事谁都说不清楚。说不定这天道不会成为他的敌人，反倒会成为他最称心如意的利器。 “天下谋士，皆是从用先人之计开始。”郁承渊对天道当真十分友好。 “师兄觉得这些人鱼怎么样？”天道对郁承渊也同样友好。“我见师兄宫廷之中的侍者尽是一些凡夫俗子，配不上父亲和师兄的身份，方才设计了人鱼族。人鱼族无论男女皆无法与人结合，天生便杜绝了宫廷的各项避讳。” 郁承渊有些惊讶，他怎么会看不出这人鱼族很可能是天地为他所创。这其中的示好之意，实在太过明显。 “既然是为你创造的种族，你便收下吧。”穆靳看了看天道又看了一眼郁承渊，对两人的心情皆有几分了解。 天道很清楚，穆靳对他的看重根本及不上郁承渊，故而他希望郁承渊忙他刷穆靳好感。 郁承渊的想法和天道也大同小异。在他看来天道是穆靳承认的子嗣，哪怕现在感情不深日后也可能会与穆靳十分亲近，他自然想要交好不愿意交恶。 第138章 郁承渊闻穆靳此言,便没有做推辞姿态，开口向天道致谢。“多谢师弟！” “我创造人鱼族只能说是恰逢其会，最大的功臣并不是我！”天道微微抬头看向身侧的穆靳。 世界刚步入修行之道不久,妖族亦是出现不久。如今的天道,可以掌控各类妖族进化的姿态,人鱼族便是妖族万千姿态的其中之一。若世界上的一切趋于稳定,天道便不会有这样高的权柄。 创造人鱼族不仅是依托天道的能力,更多是因为眼前这个时机。为这个世界创造出眼前出这个时机的人,便是穆靳。 郁承渊顺着天道的视线看向穆靳，神色不由柔和几分。“多谢师父。” “不必……”穆靳本不想承此功劳,不经意间与天道对视，话语略微一顿。 如果不是他推动修行之道便不会有天道生智，若没有天道生智,便不会出现人鱼族。天道说人鱼族出现的最大功臣是他,倒也没错。 穆靳想到这里,便将之前的拒绝停在了‘不必’之后，没有继续说下去。 天道对穆靳笑了笑，抬头对上郁承渊的视线。“师兄可还有什么疑问？” “之前的疑问，大多都有了答案。日后若有什么不解之处，还请师弟不吝赐教。”郁承渊并没有将话说满。 有一些问题现在没有想起来，不代表不存在,可能是被他不经意间忽略,一旦记起便需要天道解惑。天道的身份特殊,日后必然也会有许多问题需要咨询天道。 “能为师兄解惑,是我的荣幸。”天道一心想借着郁承渊讨好穆靳，自然不会推辞。 “你没有了疑问，我倒是有个问题需要你解答。”穆靳突然开口，他收敛了面上的浅笑，语气也比往日认真许多。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86 郁承渊见穆靳这幅姿态，面上不由多了几分郑重。“弟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穆靳深深的看了郁承渊一眼，方才开口说道。“你在外尝试破阵，神识消耗不小。在神识消耗大半时，情绪起伏太大，会让神识波动出现异样。” 郁承渊瞳孔微微一缩，衣袖下的手也不由微微收紧。 不久前他的情绪起伏确实不小，几乎用尽了全力方才维持了表面的姿态。 神识波动有异？郁承渊根本没有注意到！哪怕提前知晓，以他当时的状态，也没有余力去控制。 穆靳察觉到了他神识波动有异，定然也从他那有异的神识中察觉到了一些讯息。 那些讯息代表的是…… 郁承渊想到哪个可能，神情免不得有几分紧张。 天道眼眸中也浮现出几分意外。 他早就知晓郁承渊的心思，也察觉到了郁承渊的神识波动，只是没有帮郁承渊掩饰。 天道很支持郁承渊的这份感情。穆靳表面温润实则有几分疏离孤傲，身边能够近身的人不多，能得穆靳承认的人目前也只有郁承渊一个。若郁承渊能得偿所愿，便会长久的陪伴在穆靳身旁，天道对此乐见其成。 纵然支持这份感情，天道却不敢多加干涉。以穆靳的性格，若是干涉太多，很容易适得其反。 天道原以为，哪怕没有他的掩饰，穆靳也不会有所察觉。 两人的神识修为，都未超出仙人境。虽有几分差距，但差距并不大。 郁承渊的神识收拢在身体内，并没有探出。纵有几分波动，也会被身体掩饰下来，外界很难察觉。 穆靳做到了天道都不曾预料的事！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除了那份常人难以企及的细心外，神识必然也比常人更加敏锐。 天道忍不住抬头看向穆靳，视线中带着几分濡慕，眼眸中星星点点似是闪着星光，像极了一个真正孩童看向长者的眼神。 穆靳似是察觉到了天道的视线，低头看了他一眼。“承渊，若我感知的没错，你第一次看到天道时面上有不喜之色？” 郁承渊听到穆靳对他的称呼，心下的紧张消失了几分。 穆靳没有连名带姓的称呼他，或者直接用一个他无法接受的称呼，显然心下并没有太多气恼，穆靳似乎只是想要求证。 求证？郁承渊不由自问，他想给穆靳怎样的答案。 其实……显而易见。 “的确。”郁承渊承认了自己初时对天道的不喜。“我并不是不喜你的子嗣。” 如果是像天道这样，无需穆靳与任何人亲密接触自行出现的子嗣，再多几个郁承渊也不会不喜。 “只是不喜你与‘其他人’诞下子嗣。”郁承渊语气中强调了‘其他人’，再不掩饰自己对穆靳的心思。他对穆靳的称呼，也从略带尊敬的‘您’变成了拥有平等身份的‘你’。 这份心思已经隐藏了够久，他曾也想过将其告知于穆靳，只是缺乏几分承担失败结局的勇气，穆靳口中的‘承渊’给了他这份勇气。 “其他人？”穆靳抬头对上郁承渊的视线，他面上并无意外之色。 郁承渊再不用刻意的掩饰，对穆靳的感情在那双眼眸中显现无疑。 经过了百余年的沉淀，他对穆靳的感情中少了最初的冲动，多出些醇厚与深情。“我想成为你的伴侣，自不想让其他人与你亲近。” 穆靳神色之间并无厌恶之色，但也没有半分缓和。 仿佛郁承渊说的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候语，而不是在说他掩饰了上百年的心声。 这样的表情倒不是穆靳刻意为之，而是一种习惯。 没错，正是习惯。 在神界那么多年，没有人想要成为穆靳的道侣？以穆靳那么些年的经历，这显然不可能！ 穆靳刚刚入修真界时，便曾有人用红颜设陷阱。在他修行途中，类似的陷阱层出不穷。 穆靳成为神君后，在神界的凶命极盛。但在这世上从来不缺少有冒险精神的人，亦有一些人向来自视甚高，总有人想要让他成为裙下之臣。 这些人曾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向穆靳表达过自己的情谊，或是热情或是羞涩的表白层出不穷。亦有一些人刻意摆出一副冷淡的模样，似是不经意间让穆靳看出‘隐藏’的心思…… 穆靳在感情方面的确不够敏感，但他却曾多次经历过旁人的‘告白’。那么多次经历，让穆靳可以不动声色的听旁人袒露自己的心思。亦可以有条不紊的，安排接下来的事。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87 郁承渊在穆靳眼中确实是特殊的，这份特殊让穆靳耗费更多的心思考虑接下来的安排，并没有让他因此失态。“你何时对我有了这样的心思？” “空冥境历练不久。”郁承渊将穆靳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的心情顿时有几分复杂。有一些失落，亦有几分侥幸。 失落的是穆靳并没有因为他的感情而动容，侥幸的是并没有因此让穆靳厌恶。 “空冥境历练？”穆靳眼眸中浮现出几分意外。 他并没有想过郁承渊那么久之前便有了这样的心思，而且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郁承渊出身于眼前这个男女结合为主流、男男结合并不为世人所承认的时代，并不容易兴起这样的心思。哪怕偶然间兴起，也并不容易坚持。 穆靳回想了一番那段时间的经历，神色间的意外淡去，多了几分了然。 在不曾察觉之前，郁承渊的一些表现还可以用其他借口来解释。察觉这份心思之后，再回头看便很容易发现痕迹。 郁承渊对他莫名的信任和亲近，的确在很久前便有了迹象。 “那时我已经察觉了自己的心思，什么时候有的这样的心思，我也无法确定。或许是在你教导我修行之时，也可能是在您收徒之时，亦或是更早……” 郁承渊对上穆靳的眼眸，继续道。“我只知道，在我察觉自己心思后，便再无法摒弃。” 穆靳从郁承渊的眼眸中接收到了对这份感情的坚持，但他仍开口道。“你应该知道，坚持这份感情并不是明智之举。” 不管是看这个世界的背景，还是看两人本身，郁承渊的坚持都很难有结果。 “我知道。”郁承渊说着抿了抿唇，“感情若真能用理智来控制，便不是感情。” “若我让你斩断……” 穆靳只说了半句，郁承渊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其他事我都可以做到，唯独眼前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 郁承渊说的是‘无能为力’，而不是不想去做。 在他刚刚察觉到这份感情时，郁承渊都难以生出摒弃的心思，更何况执着了百余年后的现在。 这份感情已经和他的生命交融在一起，早已经无法摒弃。 他的言语十分坚决，甚至有几分强硬，穆靳却是察觉到了他的外强中干。 郁承渊眼眸中，分明有几分痛楚，这份痛楚的来源便是他再直白的拒绝。空气中也隐隐浮现出血腥气息，郁承渊衣襟的袖口已经沾染上了血迹，往常极为警惕的他却一无所察。 “修者的伴侣向来称之为道侣，寓意为漫长求道之时的相伴之人。”穆靳突然开口解释了一番道侣的含义，不等郁承渊疑惑，他便再次开口。“我并不反对你成为我求道途中的相伴之人。只是……” 郁承渊从未想过，在穆靳要求他斩断这份感情后，会突然峰回路转。“只是什么？” “我无法保证给你相同的感情，却会要求你做到‘身为穆靳道侣’应尽的事。”穆靳的要求看似极为笼统，其实那应尽的事真正追究起来，只有一个。 郁承渊早就知晓，穆靳不可能短时间内便给他相同的感情。他相信只要能以另一个身份接触穆靳，在漫长的岁月之后，终究能够达成所愿。“我若能成为您的道侣，自然会做好应尽的事。” 穆靳却是摇了摇头，“我相信你能满足‘道侣’这个身份大多数的要求，唯独一点你无法满足。” “不可能。”郁承渊下意识的否认。 “我的掌控欲。”穆靳眼眸中浮现出了几分在神界之中从未在郁承渊面前显露过的强势。“我要求你的生死，你所有有关联的人或事，皆握于我手，你能做到？” 他在神界被称为魔君，自是有缘由的。除了他对那些敌人的‘回报’之外，最令人诟病的便是他对那仅有下属的掌控欲。这份掌控欲放在道侣身上，只会更为明显。大多数人都无法承受，更何况郁承渊还是一国君主。 郁承渊从未见过穆靳这样的一面，抛却了那份表面的温和，与那份疏离冷淡的气息越发契合。若他最初见到的是这样的穆靳，必然会有所防备，如今却流露出了几分痴迷。 他几乎没有多加考虑，便要开口。“我可……” “放任你掌控崇国与道门，也不过是因为从未在意。我在意的，哪怕只留微末也无法脱离掌控。” 他本质便是这样，只有他不需求之后被抛却，而不会有什么在他兴致正浓时脱离掌控！“想一想崇国的百姓，不要那么快做出回应。” 穆靳拍了拍郁承渊的肩膀，神色恢复如常。“若你就此止步，你仍是我门下唯一的弟子。” 若郁承渊因此畏惧后退一步，自然是最好不过。 若郁承渊能满足他的掌控欲，穆靳也不介意与他一起尝试‘道侣’这个新身份。 无论郁承渊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都不会觉得失望。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88 “好。”郁承渊微微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道本想着学穆靳拍拍郁承渊的肩膀，但因身高的缘故它选择拍了拍郁承渊的手臂。“你可不要犹豫太久！一旦我身体成长起来，便很难再改变。” 郁承渊衣袖下的手微微一动，睫毛微微颤动。 完全被穆靳掌控，他一时也无法完全确定。哪怕能做到，他又能拿什么来证明？ 第139章 严威脚步匆匆的走到柳誉洞府前，不等他开口洞府前的防护阵法便已经关闭。 “严师兄这么着急,可是有什么要事？”柳誉忙站起身来。 “陛下传来消息,让我们向外公布空间袋的炼制方法。”严威说着看了一眼柳誉身前的桌案,桌案上放着些许玉简,其中一枚记载的便是空间袋的炼制方法。 道宫之中的洞府自带防护阵法,阵法的防护除了穆靳之外无人能够打破，重要的玉简放在桌案上比他们随身携带更为安全。 空间袋普及一事无论对神国还是对道宫来说都是要事，郁承渊一向将关乎于两方的事物交于柳誉处理。柳誉即为神国丞相、又为道祖认可之人,在身份上最适合处理这类事务。 “公布空间袋炼制方法？”柳誉将玉简递给严威，面上浮现出了几分喜色。“道祖与陛下这么短时间内就找到了空间海藻的培育方法，当真是道宫之幸、神国之幸。” “亦是我们这些臣子与弟子的幸事。”严威面带笑意的补充了一句。 严威颇有几分眼力，自然能看出普及空间袋无形间为他们带来的好处。 柳誉点了点头，语气中有几分叹息。“只是辛苦道祖与陛下了！” “若不是我们实力不足,道祖与陛下也不至于事事亲力亲为。”严威面不由叹息，“我等日后还需勤勉修行，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柳誉闻言面上再次浮现出两分羞愧，“师弟已经知错，日后必勤勉修行。” 严威看到柳誉的反应，面上有几分恍然。“师兄今日只是有感而发。” “师弟明白。”柳誉面上浮现出几分无奈。 自郁承渊渡劫之后,柳誉和师兄弟们交谈时不时便会被督促修行。柳誉已经有了下意识的反应。这次严威并无催促他的想法,是他误解了严威话语中的含义。 “我这便将玉简之中的方法传出去！”严威说着便要转身踏出洞府。 “严师兄且慢。”柳誉忙开口阻止。 严威对上了柳誉的视线，“柳师弟还有何交代？” “空间袋炼制的方法一经传出,修者们便陆续前往罗海海域采集空间海藻,海岸上生活的渔民们可已安置好了？”柳誉因出身的影响,对基层的百姓向来看重。 “陛下与道祖前往罗海不仅找到了空间海藻的培育方法，还亲自安排了罗海附近渔村的渔民。” 严威面上浮现出了些许感慨。“若没有安置好渔民，陛下也不会传讯让我们公布空间袋的炼制方法！在得到陛下的态度之前，渔民们禁止任何人将海藻带出渔村，公布了炼制方法也不会有任何益处。” “道祖与陛下向来爱民如子！”柳誉面上带着类似的感触。“百姓们也没有让陛下失望，在用他们的方式回报陛下。” “确实如此。”严威紧了紧手中的玉简，“我先去完成陛下安排的任务！早一步完成任务，也能早一日空闲下来，静待陛下与道祖返京。” “那师兄要尽快将讯息传达下去才行。”柳誉看向洞府外，“道祖与陛下已经安排好了罗海诸事，想来不日便会回返。” “我先行一步。”严威说完不等柳誉反应，便慌忙离去。 郁承渊与穆靳来得并没有两人想象中那么快，严威安排好各项事务又空闲了两三日，方才得了郁承渊和穆靳的召见。 踏入道宫大殿，严威等人便是一愣。大殿之上的场景着实有些超乎他们想象。 左豪看了一眼大殿内的场景，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确认了一番悬挂在大殿之上的牌匾，方才重新走进大殿。 “陛下，道宫中什么时候多了那么些女弟子？”左豪说着视线忍不住又从那些女子身上扫过。 女子心思细腻，顾虑也比男子多上许多，难以专心修行。因此在修行一道上，男修者要比女修者多上许多，顶尖的修者更是男多女少。 一次性出现那么多女弟子，当真让人侧目。更不用说，这些女弟子一个个花容月貌、各有特色，任何一个拿出来，在其他帝皇在位时都能宠冠后宫。 左豪之前虽也见过面容姣好的女子，但从未见过这么多面容姣好的女子出现在一处。这些女子共同出现的冲击力，远比单独一人要大上许多。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89 如果不是在场的几人都是见多识广之辈，指不定会因为这些女子的面容失态。 “这些并不是道宫的女弟子，而是师弟为道宫与皇宫准备的侍从。”郁承渊说着看了天道一眼。 视线不经意间接触到了天道身旁的穆靳，下意识的停顿了片刻。 穆靳抬头看了一眼，两人视线相对，郁承渊也是不闪不避。 在说出了自己的心思后，郁承渊再难掩饰他对穆靳的情谊，也很难再约束往日的一些小动作。 时不时会追逐穆靳身影的视线，因那灼热的情感变得无法忽视。穆靳向来感知敏锐，更不可能忽略。 若穆靳不回应，郁承渊能一直看下去。若穆靳转头回应，两人对视片刻后，他便会有所收敛。 不过是几日，两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四目相对。 郁承渊片刻后移开了与穆靳相对的视线，面上神色依旧坦然。 穆靳数日前问询之时，郁承渊没有回答他是否能达成穆靳的要求。 完全被另一个人掌控…… 这是郁承渊从未考虑过的问题，身为帝王的他考虑更多的是如何掌控别人，而不是被别人掌控。 这几日郁承渊却不只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结果也再意料之中。 如果掌控他的人是穆靳，郁承渊并不反感。相对于为自己加一层束缚，他更无法承受的是失去。 事实上，他与穆靳相遇至今，一直是以穆靳为主导。穆靳的掌控欲也一直都存在，只不过之前隐于暗处，前几日才被他主动揭示出来。 当认知到了穆靳的掌控欲，往日隐于暗处的痕迹便浮出了水面。 他似乎从未脱离过穆靳的掌控，也是在掌控中对他动了真情，又怎么会不能接受？当初的不确定，不过是因为认知不足。 若成为道侣之后穆靳将原有的掌控欲加深，何尝不是重视的表现？只有不重视，才会放任自流。想到穆靳会加深对他的掌控，郁承渊甚至会浮现出几分愉悦。 而且……以穆靳的性格，他对道侣的诸多要求，自己也必然会一一做到。 无论穆靳的掌控欲有多深，作为穆靳的道侣的人也不会吃亏。 至于，穆靳曾提到过的崇国百姓…… 郁承渊眼帘微微垂下，他对崇国百姓的确重视。 当年纷乱中登基改变了崇国的局势，也同样改变了郁承渊的命运。从那一日开始，他便开始重视崇国百姓。这份重视，一部分源自于帝王的责任，一部分源自于命运改变后的感激。 只是，人重视的东西有许多，也向来会有先后。 在郁承渊眼中，他已经重视百余年的百姓，抵不过心下奢望了百余年的感情。 在很多人眼中，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在两者之中选择一份感情，的确自私。 郁承渊向来是自私之人，以往之所以没有太多显现，是因为他没有需要舍弃百姓来换取的东西。 这份感情，是他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舍弃一切想要抓住的。天下百姓、帝王的身份，相对而言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郁承渊心下已经有了决定，所以他面对穆靳之时，比任何时候都要坦然。 “侍从？若我感知的不错，这些人皆是修者，而且修为不低。”左豪面带惊色看向牵着穆靳手掌的天道。 他们早就注意到了天道的存在，毕竟他被穆靳牵在手中，比起这大殿之中的美人鱼们他更加难以被人忽视。 左豪之所以没有询问天道的身份，是因为看到了他那张与穆靳相似的面庞。这位很可能是穆靳的血脉至亲，也极有可能牵扯到穆靳的私事，他们自然不敢多问。 如今郁承渊主动提及天道的身份，左豪下意识开口恭维。“能让这么些修者甘愿成为侍从，师叔当真是好本事。” “她们皆是人鱼族……”天道为左豪等人阐述了一番人鱼族成为侍从的原因。 在他口中，自己乃是‘海洋之心’的器灵，穆靳是他的主人。人鱼族作为他的族人，自愿随侍穆靳左右。 天道的身份，被他隐瞒了起来。 这个身份太过敏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郁承渊一样，轻而易举的接受天地对穆靳特殊的庇护。 世人皆以为天地‘公平公正’，他们也希望天地一直这般下去。若天地违背了这个准则，不仅他自身可能会让世人不满，还有可能波及他想要庇护的人。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90 天道对人鱼族的设计，亦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掩饰身份。 “人鱼族确实适合随侍在陛下与道祖左右！”费阳听后忍不住开口。 他本是郁承渊身边的太监主管，随着修行大兴，他们这些侍奉在郁承渊身边的人也陆续得了好处。其中便有一些，与费阳一样补全了自身。 如果不是郁承渊从未立后纳妃，他早就失去了侍奉郁承渊的资格。纵是如此，仍有一些老臣会时不时提及此事。人鱼族的到来，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天道点了点头算是对费阳的回应，随后便看向郁承渊一眼。他对这宫廷之事并不在意，比起这些琐事他更想知道郁承渊下一步的动作。 郁承渊的心思近日的心思他多少看出来了一些，确定心思对于用情至深的人来说不算困难，困难的是向另一个人证明。 完全服从掌控……据他了解，这个世界上除了傀儡之外，没有人能完全服从另一个人的掌控。 若真的签订了天地见证下的傀儡契约，道侣还能称之为道侣？天道，从不会承认不平等的道侣。 要想证明这一点，似乎…… 天道微微勾起唇角，视线重新回到穆靳身上，面庞上写满了乖巧。 第140章 郁承渊察觉到天道的视线下意识转头,却只看到了天道那乖巧的笑容。 天道不仅有着四五岁孩童的面貌,很多时候的神色也与稚子无疑。哪怕是一本正经的时候，都带着几分强装大人的可爱。 若不是提前知晓,绝不会有人将它与高高在上的天道联系起来。 郁承渊却不会被天道的表面所欺瞒，天道在他眼中始终都是‘天道’。 高高在上的出身让天道很难正视穆靳之外的生命。 郁承渊作为穆靳信任的弟子以及他的追求者,所得到的几分关注也只因为穆靳。 天道正视他,多半是他考虑的事与穆靳有关。 刚刚那一眼……天道显然是察觉到了他的一些想法。 对此郁承渊并不觉得意外，他的很多想法都不曾遮掩。 从天道的表现之中不难看出，天道对他这段感情仍然支持。 如果他开口求助天道，或许能得到一定程度的帮助。 不过,郁承渊暂时没有求助的想法。 郁承渊不希望他与穆靳的感情之中出现别人的影子,哪怕这个人是‘天道’。 若尽了全力还未达成所愿，他有可能退而求次。现在,还没有到那一步。 郁承渊若无其事的将视线从天道身上移开,看向刚刚开口的费阳。“目前人鱼族大多为女子，能做得事有限。道宫与皇宫的诸多事物，仍要你等协同。” “属下明白。”费阳连忙应下。 伊迪不由向前一步，“得陛下与道祖相助,人鱼族的缺陷已经补足。不仅寿命得以延长,也开始有男性族人出现。只需数年，便可胜任侍从职责。” 在他们返京之前,人鱼族的缺陷便已经弥补。 一些不愿让后代与自身一样遭受人鱼族痛楚的族人,当时便选择延续血脉。在人鱼族中,这样的族可不在少数。近期新诞生的族人,足有上百。 新诞生的族人中，一改之前清一色女童的模样，约有半数是男童。显然人鱼族的缺陷影响的不只有性命，还有性别。不过这性别的缺失，对活着的人鱼族影响不大，之前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按照人鱼族幼儿期的形态，那些男童数年后便能有人类十三四岁的模样，已经可以胜任侍从的职责。 侍从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个低微的身份，人鱼族对其却十分重视。 人鱼族的缺陷虽已经被弥补，却并不一定是永久弥补。穆靳若是对人鱼族不满，随时可以让人鱼族的缺陷重新出现。她们必须要保证族人在穆靳眼中是有用之人，方才不会被打落回原点。 目前人鱼族被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用来孕育空间海藻，另一部分则成为道宫和皇宫的侍从。 拥有海洋之心的穆靳，随时可以利用海洋之心无限生成的海水来孕育海藻。人鱼族的歌声与海水本就有相同的性质，空间海藻只需得其一便能正常生长。培养空间海藻的人鱼，可有可无。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91 这两个身份之中，侍从才是穆靳给人鱼族的定位，他们当然要做好。 郁承渊冲伊迪点了点头，“待人鱼族男性可担职责，我会再对其他人做出安排。” “是！”伊迪随后向在场的诸人施了一礼，“人鱼族刚刚入宫，对宫廷规矩并不了解，还需诸位多多指点。” “此乃我等职责所在，你不必客气！”陶瑞柏摆了摆手。 陶瑞柏负责道宫一些杂事的安排，此言自无不妥。 郁承渊又吩咐了一句，“人鱼族可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由费阳教导，一部分由陶瑞柏指点。” “弟子/属下必不负陛下重托。”陶瑞柏与费阳同时开口。 郁承渊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退下，随后看向一旁的严威。“空间袋普及一事可有成效？” “不少对炼器一道有天赋的修者都已经上手，少则数月多则一年空间袋便会成为修者们的随身之物。” “很好！”郁承渊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 严威不敢居功，“空间袋炼制的方法本就简单，又有修者们的热情推动，自然会以最快的速度风靡修行界。” 郁承渊点了点头，随后看向穆靳。“一年后便是修行者学院建设百年，我欲检验修者们的学习成效，你是否能随我一同出席？” 空间袋的热情褪去，其他事件才能够更快在修行界掀起风浪。 “百年纪念？”不等穆靳说什么，天道忍不住开口。 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修行普及百年的确值得纪念。 但眼前正是郁承渊能否成为父亲道侣的关键时机，他还有心思在意学院建设百年？这岂不是与父亲的要求相驳？ 还是说……郁承渊本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做什么？ 无论是哪一种，天道对郁承渊的选择都不看好！ 以郁承渊的能力，他不可能完全证明父亲的要求，想必郁承渊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他明明心中明白，却仍选择去做。 天道不懂为什么很多生命都要做一些无意义的行为，而不选择更好的方式来达成目的。 穆靳与郁承渊对视了片刻，从郁承渊的眼眸中当真看不到任何忐忑不安，只有一片坦然。“我可以随你一起出席。” 郁承渊不由勾了勾唇角，面上有着达成所愿的欣喜。 穆靳肯定能将他的心思猜测出几分，郁承渊也没想过隐瞒。 他本就想坦坦荡荡的将一切，都摆在穆靳面前。没有隐瞒，更不会有算计。 “师尊，您可是要让修者们进行比试？”左豪忍不住开口，眼眸中带着明显的期待。 自神国统一天下以来，左豪已经许久未曾与人交手。若不是之前上战场，有一些血气和杀气作为存货，他修行的速度不知要慢上多少。只靠着偶尔才会出现的秘境去险地修行，根本满足不了左豪。 这百年试炼只是比试而不是生死决斗，期间存留的血气与杀气极少，但也了剩余无。 郁承渊将面上的笑意收敛，“不错。” “不知道宫弟子是否可以参与？”左豪脑海中浮现出几个身影，那几人皆是学院出身。事实上道宫弟子大半都是学院出身，他们后来收的弟子也是如此。刚刚确定资质便被道宫收入门墙的也有，但只是极少数。 “当然可以。”虽然这学院百年纪念是为另一件事助力，但郁承渊打了这个名号就会将其安排的妥妥当当。“既然是百年纪念，这百年的所有学员都可参与。” “师尊圣明！”左豪恭维了一句后，面上略有迟疑。 郁承渊主动询问了一句，“你还有何疑问？” “我与修为师弟是否可以参与比试？”左豪喜欢的不只是对他修行有利的血气与杀气，作为一个武痴他也很喜欢与人交手。 “可以。”郁承渊没有任何犹豫，“此次比试以修为等级为基础，你只要能找到同等级的对手，便可以上台比试。若能在同等修为下位列前茅，还可获得我的奖励。” “陛下准备了什么奖励？”左豪有些好奇。 “若能位列前茅，可得到进入玄灵宫修行的机会，另有仙器、仙法、仙丹……作为奖励。”道宫出现后，玄灵宫便空置了下来，此时倒可以派上用场。 能在同等级比试下位列前茅天赋定然不错，日后有被道宫收入门墙的可能。让他们进入玄灵宫修习，可以看作是为道宫培养下一批的弟子，倒也不会辱没了当年郁承渊为穆靳建设玄灵宫心意。 至于仙器、仙法、仙丹……这就是显而易见的修行资源。左豪等人尚且没等得到一柄仙器，可以想象这次奖励对修者们的诱惑。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92 郁承渊要的就是所有修者参与这场比试，奖励的诱惑越大对他想要做的事越有利。 “看来此次比试弟子们非参与不可了。”柳誉不由感叹了一句。 他这个之前对修行不怎么上心的人都无法拒绝这些诱惑，更别说其他人。 “此为学院百年纪念，亦会成为修者们的盛事。”陶瑞柏随之感慨。 “那么些修者参与，比试之地一定要慎重选择，比试擂台更是要提前建造。”严威考虑到了比试的实际问题，“师尊可有属意之处？” 郁承渊早已经有了安排，“我会单独在卫崇山上建立空间会场，以空间祭台为决赛比试擂台。” 会场使用空间之法，容纳修者不成问题。空间祭台乃是神器，不可能有人打破。 “我这便带人将卫崇山的山顶之处清理出来。”左豪极为积极。 “可。”郁承渊点了点头，视线再次从众人身上扫过。“你们可还有疑问？” “弟子对擂台之事并无其他疑问。”柳誉开口，“陛下离京数日，有不少政务需陛下过目。” “……”郁承渊微微一愣，他刚刚的确有一瞬疏忽了政务。很快他便恢复如常，转头看了郁承渊一眼。“若你无事，我便先回宫片刻。” 郁承渊从未将道宫当做宫廷之地，更不会将崇国之事拿到道宫之中来处理。 “你回宫吧。”穆靳说着站起身来，“若你需要我帮助，可来洞府寻我。” “好。”郁承渊说完便离开了道宫。 天道看着众人随郁承渊开口，紧了紧握着穆靳的手掌。“父亲，您应该知晓师兄的想法。” 他不认为自己都能看出的事，穆靳会看不出来。 “嗯。”穆靳随口应了一声。 天道连忙开口，“您若是不反对他成为您的道侣，我可以帮您验证他的心意。” “不必。”穆靳拒绝了天道的好意。 “？”天道面上的疑惑更深。 若不用那个方式，根本不可能证明他彻底服从掌控。既然不能彻底证明，父亲能接受？ 难不成父亲口中的‘不必’，不仅是在拒绝他帮忙验证，更是在否认自己对郁承渊的认同？他不想郁承渊成为道侣，这才用彻底服从掌控来为难郁承渊？ 第141章 修行学院百年庆典,正如郁承渊所期待的那样，得到了整个修行界的响应。 并不是所有修行之人都想要得到那胜利者的奖励,有一些是想要与同等级的修者交手以求突破,亦有一些想要借此机会扬名于世,甚至有一部分是被众人的热情所影响…… 众多修行之人几乎随时随地都把这百年比试挂在嘴边，遇到人第一句便是‘你有没有报名参加修行学院比试’。不参加比试的人,往往会得到一些修者们疑惑的视线，和辨不出好意坏意的询问。 空冥狼这只对奖励无欲无求、生性还有几分懒散的神兽，也被如今的大势所影响想要参与这场比试。若不是这世上除了空冥狼之外，再无其他大乘期，空冥狼必然也会登上比试台。 下至刚刚踏入修者之门的筑基期修士、妖修,上至刚刚突破合体期不久的左豪、柳誉等人。只要是有名有姓的修者，在比试名录上皆留下了一笔。 卫崇山的会场容纳下了整个修行界,人族与妖族不分种族的剧集在一起，拉开了这一场盛事的序幕。 郁承渊似是考虑到一些修者想要‘名扬天下’的心思，安排各个学院开放了留影石。 普通的民众可在留影石旁，观看比试台上修者们的英姿。 因这些留影石的存在,这场比试隐隐有从修行界盛世便成天下盛世的趋势。 这趋势在比试之初尚且不明显，决赛之时穆靳和郁承渊两人出现在观站台前列，将普通百姓们的热情彻底点燃。 各地学院的留影石前，密密麻麻的全是百姓的身影。修行界的百年盛世，正式成为了全天下人的盛世。 比试台上每一位修者取得胜利,都能迎来诸多修者与百姓的欢呼。 随着一对对修者们分出胜负走下比试台,修行界的比试渐渐接近尾声。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93 “师尊,我们暂离片刻。”左豪看了一眼擂台上的身影，从看台上起身。 擂台上比试的是两位分神期修者。 左豪等人在穆靳历仙劫之前，也是分神期修者。先后观看穆靳、郁承渊的仙劫，从中得到不少感悟，方才从分神期踏入合体期。眼前的分神期修者，大多也是得了两次仙劫相助，方才踏入分神。 这个修行等级的人很少，连初赛、复赛都没有直接进入决赛。每个修行等级参与决赛的只有十人，分神期也只是堪堪足够十人。 比试台上的这两位分神期，乃是十人中战力最高的。 这两位分出胜负后，便会开始下一个等级也就是合体期的比试。 显然，左豪、严威这几位合体期修者，已经到了该上场的时候。 郁承渊从左豪等人身上扫过，“我也想知道，你们几人谁强谁弱。” 左豪等人同为郁承渊的弟子，在修行一道上向来谁也不服谁。几人突破大等级的时间，前后相差向来不超过一年。 如今他们步入了合体期，等级上没有差距，积累上差距也不多，几人的攻击手段也都是道宫内最好的一部分。 战斗力纵然有差别，相差也不会太大。结合几人的性情，更是可以将这几分差距，再拉近一些，几近于无。 平日里他们也会时不时的切磋，但向来是点到为止，有所顾虑之下从未分出胜负。 这一次比试郁承渊对外宣城‘不计生死’！郁承渊不是不在意修者们性命，而是他可以随时掌控空间祭台的状况。在一方面临生死危机之时，可以随时喊停。 郁承渊亲自操控空间祭台掌控局势，台上的比试者自然可以不计生死。 “其他方面我比不上师弟们，战场上我可不会输！”左豪微微眯起眼眸，墨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猩红色的光辉。那平日爽朗的面孔上，多出了一丝阴冷之意。 “这可说不准。”严威笑了笑，对上左豪的视线。 在战场上除非实力可以绝对压制对方，否则心机也可以决定胜负。左豪实力在几人之中一直是进步最快的，与他进境最快的修为相对的便是，那么些年也未能改善太多的权谋。 “手底下见真章。”暗一多隐于暗处为郁承渊做事，很少出现在明面上。眼前这场盛会，却让他忍不住出现在这里。不只是他，他手下那些暗卫们也以各种各样的身份参与了这场盛世。 “这次，我也想和几位师兄弟争上一争。”陶瑞柏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柳誉看了穆靳一眼，“虽说我对修行的重视晚了一些，但我的根基可比谁都扎实，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我不会认输。”郭阳言简意赅，但谁都能看出他面庞上的坚定。 周传景握紧了手中的折扇，“我在诸位师兄弟中事入门最晚的一个，却不想成为战力最弱的那个。” 郁承渊自数年前同意了周国交易收周传景入门墙之后，便再也没有亲自收徒，周传景便一直成为了‘小师弟’。 在师兄弟之中，他的资质、心性都算不上最好，能有今日的成就明显是往日勤修苦练的成果。 “接下来的比试，倒是有几分欣赏的价值。”穆靳目送左豪等人走向比试台。 他们几人的修为在穆靳眼中仍旧低微，不过几人实力相差不大，比赛多少会有几分悬念。不会像之前那些修者，几乎是刚一站上比试台，穆靳便已经知道了胜利者。 “你感兴趣就好。”郁承渊稍微松了口气。 他早就察觉到了穆靳对眼前的比赛一直都没什么兴趣。 虽说穆靳面上没有什么不耐之色，郁承渊仍从他的眼眸中确定了他真正的想法。 郁承渊最重要的安排还在后面，哪怕他早就知道穆靳没有兴趣，也不可能提议让穆靳回道宫。纵然他提出让穆靳暂时退避，穆靳也不会答应。穆靳早就答应过与他一同出席，不可能因比赛的无趣而折返。 左豪等人的比赛让穆靳有了两分兴致，着实也让郁承渊放松了许多。 天道看向郁承渊，“眼前这些人能不能让父亲感兴趣并不重要，只要师兄您不让父亲失望就好。” 郁承渊看向穆靳，眼眸中灼热的感情显露无疑。“我会尽全力不让他失望。” “尽全力而不是保证？”天道微微抿了抿唇，似是对这个答案不满。 郁承渊微微垂下眼帘，他的确没有绝对的信心，只能尽力表现自己的诚意。 “比试开始了。”穆靳看向比试台的方向，“你们身为他们的师尊和师叔，可要趁此机会好好指点门下弟子。” “父亲说得是。”天道忍不住又看了郁承渊一眼，他在父亲心中果然有些地位，这地位还要比他超出不少。 哪怕穆靳知道他的身份是天道，在同时提及两人的时候仍是会将郁承渊放在前面。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94 天道对这个早就知晓的事实并没有不满，很快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端正了坐姿看向擂台上已经交手的周传景和郭阳。 作为规则的一部分，他的眼光自然犀利的很，只看了一眼心下便有了把握。“父亲传授下去的修行功法已接近圆满，只是有那么几处不太契合两人。” 修行功法的圆满是相对的，在一个人身上圆满的功法放在另一个人身上并不适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劣势，可以放大一个人优点的功法用在另一个人身上，也可能成为放大劣势。 穆靳陆续为左豪等人选择的功法，已经极其适合他们。仅有的那几处不契合，也只是一些小的冲突，无伤大雅。 “嗯。”穆靳随口应了一声。 他传授下去的功法都是另一个世界经历了数代人改良之后的功法，是数代人智慧的结晶，自然足够圆满。至于那几处不契合，穆靳也不是一无所觉。只是这几处影响不大，穆靳没有特地去指出。 郁承渊听到两人交谈，抬头看向了穆靳。在他眼里穆靳开口不只是为了让他们指点门下弟子，更是为了让他从那略微低沉的情绪中走出来。穆靳明知他的心思，仍对他这样关切……他是不是可以对接下来的事多几分期待？ 天道见郁承渊不仅不言，反倒一直盯着穆靳，忍不住开口提醒。“师兄可需我提点两句？” 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穆靳的心思，不希望郁承渊情绪太过外露。若因此惹了穆靳反感，岂不是得不偿失？ 郁承渊可是难得能让穆靳承认的人，也是穆靳在这天下间少有的羁绊，天道可不希望这份羁绊被斩断。 “劳烦师弟。”郁承渊看了一眼高台，他对门下弟子的情况十分了解。眼前两人刚交手，只展露出了功法。哪怕不看他们，郁承渊也不会在交谈时出现失误。 “我看那郭阳双腿经脉天生要比他处经脉略强几分，若能将功法运行方式稍作改动，对他更有裨益。我建议功法从殷门之处改为……”天道侃侃而谈。 郁承渊不住点头，论起对修行的了解他自然比不上穆靳和得天独厚的天道。听天道这么一说，他也有种恍然大悟之感，心下对功法也多了几分体悟。 他略带感激的看了天道一眼，随后又看向穆靳。“师……你是否有其他建议。” 郁承渊知道天道已经说得足够详尽，他问询穆靳更多是为了不让穆靳有被人忽视之感。 穆靳没有在意郁承渊中断的称呼，“郭阳的功法已经没有其他可优化之处，我倒是看出了周传景修行上的几个缺陷……” 三人交流了功法之后便开始交流术法，术法之后还可以谈论战况局势。一时之间，看台上只剩下三人的声音。 台上交手的人已经更换，台下三人谈论的话题却仍旧不变，只是谈论的人有了改动。随着左豪等人一个个上台，他们身上的优劣也跟着被三人一个个指出，并说出改善之法。 第142章 “最后的赢家果然在左豪与柳誉之间产生。”郁承渊看了一眼比试台上的人,神色中带着明显的了然。 同是合体期修者，左豪在郁承渊的几位弟子中灵力积累最多。虽说他并没有太多心机也不擅长战术，但他却有着远胜于其他人的战斗本能。从几人之中脱颖而出的几率,本就比其他几人要大上几分。 柳誉在几人中天赋最高,这些年却没有一心修炼。他未能借着强大的天赋超出他人，其他人也没有将他抛在身后。不久前柳誉反省了自身,对修炼开始重视。然而,长时间的懈怠短时间内无法弥补，他不可能力压众人。 从修行和术法上柳誉没有任何优势反倒有几分劣势，他修为没有被其他人抛下，术法熟练度对比他人却略有不足。多次压制境界打下的坚固根基,也只能弥补那有些短缺的术法。 整体来看,柳誉没有明显的优势,和其他人在伯仲之间。 郁承渊觉得柳誉能争夺最后的胜利,更多是因为穆靳对柳誉曾另眼相待。 没有什么理论上的依据,有的只是对穆靳超乎寻常信任。 郁承渊清楚的知道穆靳已经很长时间不曾指点过柳誉,但有些时候一两句的指点便能影响一生。 “你觉得这两人谁能更胜一筹？”穆靳视线在柳誉身上停留片刻，随后看向左豪。 郁承渊此时也有几分迟疑,“柳誉？” 穆靳侧头看向身旁的郁承渊，“缘由？” “我说不出具体理由，只是感觉。”郁承渊没有遮掩自己的真实想法。 “直觉？”穆靳与郁承渊对视了一眼,“有时候直觉十分可靠,但有些时候直觉也会骗人。一旦其中掺杂了情感,便会越发的不可信。” 穆靳明显看出了郁承渊直觉的来源。 “我的确是被情感所影响。”郁承渊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他对穆靳的感情会影响他的判断,甚至可能多次出现眼前这样的失误。 郁承渊却没有因此不满，反倒有放任自流的趋势。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95 “只是……我并不想改正。” 世上与穆靳相关的人和事本就在少数，他的失误本不会太多。有失误的时候，也会被穆靳亲口指出，不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若是……真的因他对穆靳感情给自己甚至是给世界带来灾难。 郁承渊呼吸停滞了一瞬，下一刻也恢复如常。 哪怕真的有那么一天，他恐怕也会甘之如饴。 感情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东西，但它却可以影响理智。可以让一个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的人，变为一个疯狂的赌徒。 穆靳听到郁承渊的想法先是一愣，唇角的弧度明显加深了几分。 甜言蜜语很容易蛊惑人心，如果这甜言蜜语之中再添些真情实意，更是让人难以抵抗。 穆靳不是能轻易被蛊惑的人，但那带着真意的甜言蜜语同样会让他心情愉悦。 郁承渊看着穆靳面上的笑容，心跳不由加速了几分。穆靳因他这样的言辞而欣喜，是不是证明穆靳在尝试接受他？ 不等郁承渊开口询问，穆靳便开口。“两人这便要决出胜负，胜利者的奖励你可准备好了？” “……”郁承渊闻言压下心中激动澎湃的情绪，“已经准备妥当。” 郁承渊已经是仙人等级，炼制仙器并不困难。无需穆靳帮助，他早已自行准备好了所有胜利者的奖励。 穆靳看向高台，左豪和柳誉已经分出了胜负。“修者们对奖品十分期待，想必你不会让他们失望。” “自然。”郁承渊说着站起身来，向前迈出几步。 场上还在为左豪欢呼的修者们，瞬间安静下来。 “此次比试已经落下帷幕，入自身修行等级前百名的修者可获得进入玄灵宫修行的资格。”郁承渊没有多言，开口说明此次比试的奖励。 这一奖励主要针对的是低等级的修者。高等级修者大多已入道宫，仅有少数品行有问题的修者无法进入道宫修行，这部分人也不可能有胆量进入玄灵宫。玄灵宫就在皇宫之内，郁承渊眼皮子底下。他们一旦踏入，便会被惩处，驱逐对他们来说反倒是最好的结果。 “位列前十可选仙阶符咒一张，前五可选符咒与丹药各一，第一名除符咒丹药外可再得神器一柄。” “多谢陛下！”胜利者们早已经听闻过此次比试的奖励，也听闻过奖励发放的模式，此时听郁承渊亲口说出，仍是一阵心潮澎湃。 郁承渊看向静候在看台一侧的伊诺，“将奖品拿上来。” “是！”伊诺朝着台下的美人鱼们摆了摆手，一个个人鱼捧着匣子走上高台。走到高台上直接将匣子打开，等待胜利者们选择。 各种各样的的仙器、仙丹、仙级符咒，让修者们看花了眼。 一个个胜利者更是激动的脸色发红，除了第一名之外，其余修者激动之余还有几分失落。 场上的任何一件东西，对他们来说都用途极大。但他们的名次不够，只能得到其中一种或者两种，实在遗憾。 仙级符咒必要的时候可保一命胜利者皆可得，只需要考虑自己应选择哪一种，倒是不会得不到。 保命、疗伤、恢复、修行……各类仙丹皆在前五名修者可选之列。第六名至第十名只能看着各色各样的丹药被前五名带走，他们没有资格碰触。 最后的仙器更是让人眼红！能够拿到仙器的人不多，但作为奖品的仙器各种品类都有，有些甚至还不止一件。这些仙器等级不相伯仲没有优劣之分，每一个胜利者都能在奖品之中选出最趁手的武器或是最想要防器。 在这些珍宝的诱惑之下，可得一二的胜利者都无法压下失落的情绪，其他修者更不用说。 郁承渊似是察觉到了修者们的心情，“胜利者不要骄傲，失败者也不要气馁，日后还有的是机会。” “师尊，您的意思是？”左豪心下有所猜测，却不敢确定。 “这类比试能发觉修者们的优点与缺陷，值得提倡。”郁承渊给了左豪一个肯定的答案，“神国每百年都将在卫崇山举行比试，比试的奖品参照今日！奖品皆由道宫提供，品质可以保证。” “陛下圣明！”台下的修者们顿时一片欢呼。 会场外那些通过留影玉观看会场场景的普通人也跟着欢呼出声，他们自身并非修者却可能有修者亲属。暂时无亲属修行的，也会将希望寄托于后代。 经历了这场比试，修者们距离普通人也不在遥远，他们对修行的渴求也上升到了最高点。 心下的期盼让他们在这个特殊的时日，与修者们发出了共鸣。 “多谢师尊。”左豪在高呼陛下圣明后，又道了声谢。战斗对他的提升，实在是太大了。有了这个每百年就举行一次的大型盛会，他便又多出一个修行之地。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道祖。”郁承渊转过身来，看向仍高座在看台上的穆靳，语气缓慢且坚定。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96 “若不是道祖提议我借比试指点你们，我不可能那么快察觉到比试对修者的重要性。若不是道祖教导我修行、绘符、炼丹、炼器，不会有这些奖励，亦不会有今日的盛世。” “道祖对我辈修者对天下之恩，我等铭记在心！”柳誉说着朝穆靳施了一礼。 “道祖广传修行之法，方才有我辈修者存在，不敢忘恩。”严威也施了一礼。 “道祖大恩……” “……” …… 一时间修者们纷纷向着穆靳施礼，口中不忘表达自己对穆靳的感恩。 整个会场仿佛是一片被人在中心处投下巨石的汪洋，施礼的人们犹如从中央席卷到四处的波浪。 直到会场上大部分修者都表达了自己的敬意，这片汪洋方才恢复了平静。 “道祖助天下颇多，助我尤甚之。”郁承渊语气中颇有几分感慨，却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向穆靳施礼。“今日我聚天下修者于此，引天下万民共赏盛事。不仅是为宣扬天下修行之道，亦有几分私心。” “师尊，您这是……”严威颇为惊讶。 每个人都有私心，帝王也不能幸免。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却不适合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说出来。 郁承渊没有理会严威，继续道。“我想请万民做个见证。” 严威面上的担忧褪去，与其余几人面面相觑。 除了宫廷中人，其他人没有多想，一个个面露荣光。“吾等之幸！” “郁承渊愿将己身付于穆靳。”郁承渊对上穆靳的视线，语气更为坚定。“日后不论风雨、不计善恶、不问底线……你之所欲，吾之所为。” 众人的瞳孔不由微微一缩，都觉得郁承渊的说法有些过了。为了另一人的想法将善恶和底线抛却，处处以他人为先，实在是太过了。 更别说郁承渊还不是个普通人，而是一名帝王，数百亿生命的生死荣辱系于他一身。若郁承渊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百姓应当如何是好？ “陛下誓言的对象是道祖。”柳誉提醒了众人一句。 原本觉得誓言内容有些过分的众人，听闻此言明显放松了下来。郁承渊的誓言的确过分，但以穆靳的性格也不可能不顾及百姓。 想通了这一点，他们忍不住看向郁承渊，有些摸不准郁承渊这样做的目的。 “吾愿以一生践行此誓。”郁承渊膝盖微微弯曲，在众人的惊叹之下，双膝触地。“若违此誓，天地万民共弃之。” 在崇国礼节之中屈膝下跪之大礼，向来只奉于天地。帝王被奉之为‘天子’，见天地尚可不跪。 这是郁承渊出生至今第一次下跪，在众人眼中郁承渊是为了求天地见证下跪天地 那天边闪烁的惊雷，像是在响应这一点。 会场之中却有几人清楚的知道，郁承渊自始至终跪的都不是天地，而是他此时面对的穆靳。 第143章 天道抬眼看向天际，蔚蓝的天空漂浮着朵朵白云,其上闪烁着不应在却晴朗天气出现的雷霆,低沉的雷鸣声不绝于耳,似是在回应又像是在警告。 这雷霆并不是应他召唤而来，而是天地对郁承渊的响应。 郁承渊那一统天下的帝王命格本就能得到天地重视,更何况他已经一统天下。 如今的郁承渊只要真心请天地见证,必然能得到天地回应。 天道并没有做什么,也无需他多做什么。 郁承渊必然能得到回应，但天地回应的声势也有大有小。眼前这道誓言，引得整个天际大变。天下的生命,无论距离卫崇山多远，皆能看到那在晴空上闪烁的雷霆。 这已经是誓言能引动的最大声势，根本没有天道下手的余地。 哪怕真有下手的余地，天道也不会下手。 诚意越大天道的声势便越大，反过来声势越大也越能彰显出诚意。正是因为这一点，很多人会用誓言来表现诚意。这样偌大的声势并非没有代价，盛世越大一旦违背誓言所造成的影响也越大。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97 天道若真的下手改动郁承渊誓言的声势,且不论违誓后对郁承渊造成的巨大影响,只看眼前很容易造成穆靳的误解。 无论他多么希望郁承渊成为穆靳的道侣，也不会去做让穆靳误解的事。 郁承渊能引动最大的声势,在天道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既然郁承渊选择用这个方法来证明‘愿意被穆靳掌控’,定然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师兄的诚意难得可贵。”天道像是随口提了一句。 郁承渊微微抬头看着穆靳,“我只怕这份诚意不够。” “已经足够。”穆靳收回远望天际的视线,低头看着跪在他面前不远处的郁承渊，视线停留在他弯曲的双膝处。 郁承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请天地做见证以声势彰显只是其一，屈膝下跪乃是其二。 相对于天地声势来说，屈膝下跪的动作似乎有些微不足道。 在穆靳眼里，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动作实则更加可贵。 崇国向来奉行‘男儿膝下有黄金’，郁承渊这一跪是在告诉穆靳，愿意为了穆靳将自身的尊严、骨气折断。 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远比为爱人做任何事更加困难。 郁承渊向穆靳甘愿，的确能够证明他愿摒弃一切，为穆靳所掌控。 这份心意，穆靳已经领会。 穆靳的神色不由舒缓了几分，刚想要开口却被天道打断。 “父亲，您对誓言有几分了解？是否清楚违背誓言的后果？” 天道看得出来穆靳更在意的是郁承渊下跪的动作，而非天地的声势，他的面上不由浮现出几分疑惑。 还有什么能比天地的声势更能鉴定诚意？ 人类的同一个动作、同一个表情有着太多的含义。以此来认定人类的诚意，极有可能失误。 在天道眼里穆靳行事一向稳妥，不会寄托于那难以判断的动作和表情。穆靳此时的作为，却是与这个结论相驳。 他忍不住怀疑，穆靳对郁承渊下跪更为看重，是不是因为对誓言不太了解。 心有疑惑天道也没有隐瞒，直接开口说了出来。 如果穆靳当真不了解誓言，他将誓言告知更能表露郁承渊的诚意，也更能实现他与郁承渊的期盼。 若是穆靳对誓言很清楚，也能将郁承渊的诚意昭示天下。以免有看不清形势的人，妄想以崇国的风气，阻止郁承渊与穆靳结为道侣。 “我很了解誓言，也清楚今日誓言会出现的后果。”穆靳对上郁承渊的视线，“‘天地万民共弃’，便是被天地和万民所摒弃。流放到此方世界之外，且会被万民厌弃。天地虽无法影响民心，却可以将誓者做过的事在万民脑海中回放，直到被所有人厌弃。” 天地在万民脑海中回放的场景，自然是民众会觉得不妥的事。 人无完人，纵是圣人也不可能没有任何错处。天地便是利用这一点，做到万民共弃。一次回放达不到目的，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完全践行郁承渊的誓言。 众人忍不住抽了口冷气，看向郁承渊的视线多了几分担忧。 郁承渊察觉到众人的担忧，面色却是分毫不变，语气沉稳且坦然。“我不会违背誓言。” 原本心下担忧的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后看一眼郁承渊再看一眼穆靳，面上的担忧褪去了大半。 两人之间深厚的感情，早已在神国流传了百余年，他们似乎没有必要担心违誓的后果。 违背誓言的后果再怎么恐怖，只要不违背便不会触及，自然也就无需理会。 天道听到郁承渊这样说，看向他的视线更多出几分赞赏。随后再次看向穆靳，“父亲既然了解誓言，为何……” 为何更看重师兄下跪的动作，而非誓言本身？ 穆靳不等天道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尚且年幼，并不懂人心。” 天地声势的确可信，但又怎抵得上人心易变？穆靳相信今日郁承渊是带着绝对诚意对他承诺，又怎能保证日后他能坚定这份诚意？ ‘日后不论风雨、不计善恶、不问底线……你之所欲，吾之所为。’ 这誓言的内容，约束的乃是行为，而不是思想。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心口不一，言不由衷？在誓言的压迫下，可以做自己早已经不愿做的事。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98 郁承渊不是不想用誓言来验证自己的感情，但这样的天地誓言太少。仅有的几个，也不适用于道侣。 比起这个约束行为的誓言，穆靳更看重郁承渊屈膝下跪交付尊严的决心。只为了这份决心，穆靳便愿意和他一起尝试道侣这个身份。 “人心……确实如此。”天道面上恍然，顿时不再多问。 天道很清楚自己的短板，这短板一时半会也不可能补全，他不会在这注定无果的问题上纠结。 “不管父亲您看重哪一点，您的决定应不会有什么区别。” “没错。”穆靳朝着郁承渊伸出手掌，“你先起身。” 他已看到了郁承渊的心意，自然不希望他再以这样的姿态面对众人。若不是天道之前的询问，他早已让郁承渊起身。 郁承渊对上穆靳的视线，眼眸中带着明显的期盼，“你是否给我想要的答案？” 穆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可愿与我结契成为道侣？” 他说着将自己对道侣契约的了解，传达到郁承渊脑海中。 道侣一旦结成契约，两人之间会拥有一些联系。 利用契约可以得知道侣的方位，可以远距离交谈。双修过的道侣在一方危急之时甚至可传输些自身的灵力远距离救援…… 契约有诸多助力，亦有一些限制。 一旦与一人签订道侣契约，对道侣之外的人生出别样心思时，可能会被道侣感应。签订道侣契约后，只可与道侣双修，无法和其他男女做太过亲密的事。 签订道侣契约，强大的一方可感知到弱小一方的契约之物。包括灵兽、灵器等物…… 对寿命漫长的仙神来说，将自己完全捆缚在一个人身上需要太多决心，这份决心大多数仙神都没有。 如果说这份决心会让仙神们犹豫，那么强者对弱者的感知则会让大部分弱者驻足。 哪怕是道侣也很难对方百分百的信任，一旦签订了契约便是将自己的所有底牌告知于另一人。 在神界道侣契约向来是被仙神们下意识忽略的一则契约，而这对众人来说约束极大的契约，在穆靳看来却是不错。 以他的性格想要认定一个人很难，否则也不会有神界漫长岁月的形单影只。郁承渊能得到他的认可，其中也有太多的机缘巧合。契约对伴侣忠诚的约束，在穆靳眼中形同虚设。契约对弱者的约束，则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而且……这则契约不是不可以解除，只是要做一件常人做不到的事。这件事，穆靳恰好可以做到。 穆靳微微低头看着像是陷入沉思的郁承渊，面上并不着急。 他明白郁承渊并不是在犹豫，而是在认真的审阅道侣契约的每一条优势与桎梏。 正因为对这份感情看重，郁承渊不会在对契约一无所知时应下。 数十个呼吸的时间过去，郁承渊面上浮现出笑意。“我求之不得。” 他本以为两人结为道侣就只有道侣的名头，不曾想过会直接结下契约。这对郁承渊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保证。 “契约对弱势的一方有不少约束。”穆靳强调了一句。 郁承渊面上的笑意不变，“它对弱势的一方同样有不少好处。” 天地立下的契约大多都是公平公正，加强一方约束的同时，自然也证明了一方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道侣双修之时，弱势的一方修为提升往往更快。若两人灵力的质量有几分差别，弱势的那一方灵力更是能得到不少精纯。 天道见两人都有了决定，连忙站起身来。“我为父亲和师……” 他看了郁承渊一眼，更换了已经到嘴边的称呼。“我为父亲和父皇绘制契约。” 道侣契约本就会得天地见证，但两人之间联系的多少却和契约本身的优劣有关。天道亲自绘制的契约，契约的联系可想而之。 “好。”穆靳看了天道一眼，点头应下。 他并不担心天道会在契约中做什么小手段，哪怕世界不同那些铭刻天心的契约也没有任何改动。天道如果做什么小手段，不可能瞒过他。 天道增幅后的契约效果，却是穆靳想要的！对于神界众人约束太强的契约，在穆靳看来约束力太弱了一些。加强联系，变相的就是在加强对另一方的约束力。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299 第144章 天道得到了肯定答复,满脸笑意的踏上空间祭台。凭空取出诸多材料,用以绘制伴侣契约。 一旁看台上的魏经纶只看了天道一眼便将视线转回到郁承渊与穆靳二人身上。“陛下、帝师,不知您二人口中的道侣契约有何寓意？” 听到魏经纶开口,众人同时支起了耳朵，显然也有同样的疑问。 他们虽是第一次听闻‘道侣’二字，但也能隐约猜测出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 若这个词汇用在一对男女之间他们不会有任何疑问,用在两名男子之间便会让人多出几分质疑，更何况是用在郁承渊与穆靳身上。 郁承渊行事向来有分寸，穆靳更像是不染尘俗的谪仙人，这两人怎么可能会冒天下之大不韪？ “寓意？就是你们所想的的那样！”郁承渊面上还带着几分未来得及收拢的笑意。“我满腹真情早在百余年前便系于帝师，今日方得偿所愿。” 郁承渊在提及‘帝师’这个称呼时面上笑意更深了几分。很快他便能更改对穆靳的称呼，不是‘帝师’不是‘道祖’也不会是‘师尊’、‘师父’，而是更亲近、更亲昵的称谓。。 “这……”郁承渊愉悦的心情根本无法掩饰，魏经纶与郁承渊结识那么多年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他看着这位少年帝王成长起来，自然希望他能事事得偿所愿。但这一次，他所愿实在让人意外。 “还请陛下三思！”不等魏经纶说什么，左豪直接了当的开口说了一句。 身为武者的左豪并不是迂腐之人,相反他对文人那些条条框框向来不感冒,亦曾做过一些让文人不喜的事。 连左豪这样的人尚且不能接受郁承渊和穆靳两人这‘突如其来’的关系,更何况那些将君子之道挂在嘴边的文人雅士。 “还请陛下三思！”有左豪请求在前，其他人紧随其后。 这样千万人异口同声的场景极为少见,郁承渊身为帝王也仅见过几次类似的场景,然而眼前众人齐心的模样却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郁承渊面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了起来,视线缓慢的扫过整个会场。“莫非我让天地见证的誓言，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决心？” “您的誓言足以证明决心。”严威忙道。 郁承渊之前的誓言在他们看来已经到了一个人能做到的极致，让给他们震惊之余忍不住担忧。如果不是誓言的另一方是穆靳，他们早就坐立不安了！更能表现决心的誓言，他们根本不敢去想。 若郁承渊因为他们的阻止，再来一次‘天地万民共鉴’的誓言，他们实在接受不能。 “既然足以证明决心，你们还会想着让我改变心意？”郁承渊面上带着几分沉思，像是真的在思索有没有更能表现决心，更能向穆靳展现诚意的方式。 魏经纶忍不住苦笑，“臣等虽知陛下决心，却仍心存侥幸。” “在吾等老臣心中皇室血脉乃是重中之重，实在不甘心亲眼看着神国皇室血脉就此断送。”另一位老臣也忍不住开口。 帝王的决心让他们打消了用风气礼法劝慰的想法，却无法压下对皇室血脉的重视。 “我与诸位前辈有不同见解！”柳誉看了一眼穆靳，第一个表现出对两人关系的支持。 “历代皇室致力于繁衍血脉，无非是想要从中选出最合格的继承人。陛下早已经踏上修行之道，以陛下的资质长生也仅需要些许时日，何须强求血脉？” “柳公所言极是。”暗一闻言点了点头。 对暗卫来说，郁承渊的命令大于一切。身为暗卫之首的暗一，自然会将郁承渊的喜好放在第一位。 “修者一旦踏入金丹期，子嗣便极为困难。以陛下的修为，哪怕收几名女子入宫，也很难延续皇室血脉。”陶瑞柏提醒了一句。 郁承渊之前已经强调过修者子嗣比普通人艰难许多的问题，有心延续血脉的修者大多都会在那之前便诞下血脉。 陛下早在他强调子嗣问题的时候，修为便已经超出了金丹期。 陶瑞柏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了郁承渊。 神国的臣子们不止一次讨论过这个问题，言语间颇有几分对郁承渊子嗣艰难的遗憾。 他们当时只以为，穆靳是那时才发现修者修为提升到一定程度会难以诞下子嗣。此时得知郁承渊的心意，不得不接受郁承渊本就有意为之的事实。 由此也可以知晓，郁承渊对穆靳的感情并非一朝一夕铸就，而是早就有痕迹存在，只是他们未曾察觉。 “修为高深的修者子嗣的确会艰难许多，却并非没有任何可能。”又一位老臣开口，“陛下与帝师结为道侣，这才是直接断了所有可能啊！” 哪怕臣子们不知晓道侣契约的限制，也默认了郁承渊与穆靳结为道侣后会对穆靳从一而终，从未想过郁承渊有顶着穆靳道侣身份与其他女子繁衍血脉的可能。 在神国之中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但穆靳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不下于郁承渊。郁承渊成为了穆靳道侣再与其他人牵扯，对穆靳实在太不尊重。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00 别看现在臣子们为了郁承渊的血脉期望打消两人结契的念头，若结了契约的郁承渊真与其他人留有牵扯，这些臣子们同样会为穆靳鸣不平。 “诸位一心想要陛下延续血脉，却不曾想皇室血脉得以延续对神国来说也称不上是好事。”柳誉再次开口。“谁能保证，延续陛下血脉的皇子愿做千万年的皇子？若他不愿……” 柳誉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这番话已经是对皇室的冒犯，说的越多越容易留下话柄。 只听眼前这些，众人也能领会他的意思，他没必要继续说下去。 臣子们面面相觑，神色中多了几分犹豫。 若未来的皇子殿下不愿做个万年皇子而是图谋神国，神国很可能面临一场大难。在场的众人都听闻过先皇时期的大乱，并不想亲身经历。一些曾亲身经历过大乱的老臣，更是对其避之不及。 “你们讨论完了，可有结论？”郁承渊坐在穆靳身侧，一手还握着穆靳的手。自穆靳伸手拉他起身后，郁承渊便再未松开两人交握的手掌。 魏经纶与其他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随后向前迈了一步。“吾等对陛下的决定，并无异议。” 他们本就难以改变郁承渊的选择，又得知改变后并不一定是好事，自然也就不会做没有意义的挣扎。 郁承渊冷硬的神色略微舒缓了几分，“朕知道诸位的心意。” 魏经纶等人看到郁承渊的态度神色稍缓，他们虽未能改变陛下的决定，但也没有因此次请求让陛下不喜。这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 在开口之前魏经纶便清楚，以陛下对帝师的看重，因他们的阻挠心生间隙也在情理之中。纵然明白其中的风险，魏经纶仍然选择了开口。只求，无愧于心。 郁承渊看向穆靳，继续说道。“朕今日便要与帝师结为道侣，任何人无法改变。此虽违背常人对风俗礼法的认知，但风俗礼法本就会随着世界的发展而改变。修行之人，明显男子居多。修者与普通人结合，此为别离之始，悲情之初。与其让修者们常经分离之苦，何不转换思维，以情为先？” 穆靳对上郁承渊的视线，眼眸中又浮现出些许赞赏。 因神界的经历，穆靳能知晓男修与男修互为道侣日后会成为常态。 郁承渊不曾有类似的经历，却能说出这番话，可谓是高瞻远瞩。 修者们面面相觑，百余年陆续有人步入修者之路，已经有不少人经历过或者即将经历郁承渊所说的离别之苦。修者虽能帮常人延长些许寿命，但强行延长的寿命毕竟有限。 感同身受之下，郁承渊的话让他们极为认同。 虽然这与他们接受了数十上百年的教育相驳，但他们接受的教育本就是修行未兴起前的说法。如今大世已至，如果一直抱着老一套的说法不改变，必将被时代抛弃。 “陛下高瞻远瞩，乃是我等之幸！”关文康眼眸似是浮现出星光。 这么多年过去，并不是没有人对同为男子的修者产生感情，但很少有人敢踏出这一步，尤其是就在郁承渊眼皮子底下的臣子。 关文康作为曾经崇国京师有名的才子，后因协助父亲顾凯揭露前任御史大夫‘林乐贤’和‘穆华荣’的恶劣行径，得入官场。 不久后，他更是凭借与柳誉的私交，成为了道宫第三代弟子，拜入了严威名下。 当初柳誉提议的其实是直接拜他为师，关文康却是碍于自己的心思，入了严威门下。虽然看上去在辈分上仍有几分差距，但因相隔一层，并不明显。 关文康之后陆续又有不少修者表现了对这一说法的认同，曾经神国约定成俗的风气，彻底被打开了缺口。 虽然有不少人心下仍有几分难以接受，但也不再一味的否决而是尝试着接受。 郁承渊对众人的反应极为满意，抬头看向在空间祭台上绘制阵法的天道。“道侣之事不会更改，皇室的血脉并非没有转机。” 他还清楚记得，在得知穆靳想要‘完全掌控道侣’之时，天道对他说得那句话。 天道不让他犹豫太长时间，强调了一旦他的身体成长起来便难再改变。显然在他成长起来之前还可以改变，天道也有改变的想法。 不论天道为何愿意‘继承’他的血脉，对郁承渊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他可以借此达成臣子们的愿望让皇室的血脉得以延续，更是能拥有相当于他与穆谨结合的后代。有这么一个后代存在，他与穆靳之间的关系，也能更显得亲密。 第145章 “皇室血脉还有转机？”臣子们听到郁承渊的说法第一反应却不是欣喜,而是惊讶与担忧。 “陛下,之前是老臣们一时未想通其中得失，经柳丞相提醒我等对皇室血脉没有之前那般执着。您既然与帝师结为道侣,自当互相珍视。切不可因吾等老臣与帝师生出间隙,否则吾等万死难辞其咎！” “诸位爱卿多虑了。”郁承渊闻言面上的表情明显柔和了几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01 看到这些大臣们如此重视穆靳，郁承渊比看到大臣们向他表露衷心更为愉悦。 诸位老臣得了郁承渊这句保证,面上的表情明显舒缓了不少。 “陛下口中的血脉传承应和我们平日认知中的血脉传承方式有所不同。”魏经纶笑着看向不远处的天道。 以郁承渊对穆靳的重视，他宁可不要皇室血脉也不可能背叛穆靳。只不过是因为‘血脉’这二字太过敏感，才会引得老臣们误解。 众人顺着两人的视线看向仍旧在忙碌的天道,心下有了些许想法。 “陛下所说的血脉莫非指的便是神器的器灵？”在众多臣子眼中,天道的身份是‘海洋之心’的器灵。 如果皇子是器灵不仅可以传承郁承渊的血脉,也绝不可能出现皇子篡权引起神国内乱，的确能满足他们所有的期望。 “普通的器物产生灵体都十分艰难，更别说成就血肉之躯，或许只有神器才有可能。”左豪开口提醒了一句。 神器有多么难得,在场的修者可谓也应是心知肚明。 他们如今所知道的神器仅有两件，一件是郁承渊认主的空间祭台,另一件则是穆靳刚刚到手的海洋之心。 从这两件神器上,能轻易看出并不是所有的神器都能拥有灵体。空间祭坛虽然有几分灵性，却并没有灵体。 神器难得,一件拥有灵体的神器更为难得，一件拥有灵体还愿意认郁承渊为主的神器则是难上加难。 郁承渊的确给了他们一个期盼,但这个期盼就像是让郁承渊以现在的修为诞下子嗣一样,几率十分渺茫。 “有希望总是要比没有希望要好得多。”严威看向天道,心下有几分叹息。 ‘海洋之心’能与空间祭台交换一下主人就好了！ 在他们眼中神器在郁承渊手上和在穆靳手上，根本没有什么区别。无论在谁手上，两人都可以取用。 空间祭台认主穆靳，郁承渊一样可以用它发展出狼形妖族。海洋之心认主郁承渊，穆靳仍可以利用，还可以让神国皇室拥有真正的血脉。 但是，这也只能是他们的奢望。神器认主之事，不仅他们无法选择，穆靳和郁承渊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郁承渊勾了勾唇角，看着伴侣契约在天道的手下逐渐成型。“待契约完成之后，你们或许便能明白。” 众人面面相觑，眼眸中皆有几分疑惑。 莫非郁承渊口中解决皇室血脉的方式，并非他们所想的那样？ 若真有其他方法…… 老臣们面上因激动和期待有些发红，目光灼灼的盯着绘制契约的天道。 “完成了！”天道将特地炼制的暗金色粉末收起，转头看向穆靳。 面上的神色，像极了做完好事想要寻求家长夸赞的孩童。 穆靳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拉着郁承渊踏上空间祭台。闭上眼睛感受了一番面前的契约，那些许复杂的神色被他掩盖在眼帘之下。 天道亲自绘制的契约，的确如他所想的那样加强了契约的效果。无论是伴侣之间的联系，还是对弱者的约束力，都更为符合他的要求。 不仅如此，两人想要解除契约的难度也有了变动。 穆靳对此早有准备。 他知晓解除契约的方式，让天道刻画契约前便曾想过斩断契约所付出的代价也会也会比普通的伴侣契约更强。 那个代价对他的影响本就不太，再放大一些他也能坦然承受，他并不怎么看重。 穆靳唯独没有想过，解除契约的难度会以这样的方式变化。 一方解除契约的难度减弱，另一方难度则增强。 这明显不是正常的变化，显然是天道特意做了手脚。 天道的行为，无疑是让穆靳的后路更宽敞了几分，却是为郁承渊添了几分桎梏。 穆靳睁开眼睛看向天道，眼眸之中情绪闪动。 天道能给人的特权比他想象中的更多，得到天道的庇护确实是他的机遇。 如何把握这场机遇，让其不至于发展成灾难，乃是重中之重。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02 在这个时机与郁承渊结成道侣，的确是好事…… “父亲对契约可还满意？”天道特意站在他修改过的纹路旁。 眼前这伴侣契约极为复杂，旁人纵然提前掌握了伴侣契约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发现眼前契约的变动。 天道却相信以穆靳的能力再加上他明显的指示，一定能发现眼前契约的变动。 他在自己的权限之内为穆靳谋求福利，为得便是得到穆靳的好感。做这些事的时候，他自然要让穆靳发现。 天道不是不知道示好也可以隐晦进行，但隐晦示好做对心智不完善的天道来说有些复杂，穆靳也不一定想要看到他遮遮掩掩的行径。 “我很满意。”穆靳冲着天道点了点头。 郁承渊也低头看着契约，穆靳传授给他的契约中并没有伴侣契约，他看不懂这些暗金色的纹路，却可以从中他感受到天地的浩大与威严。 契约上不经意间泄露出的威压，便让他这个仙人心下战栗，由此可见契约的不凡。 它越是不凡，契约的伴侣之间纽带越是牢固。 郁承渊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他目光灼灼的看向穆靳。“我们何时签订契约？” “现在便可以开始。”穆靳说着踏入到契约之中，暗金色的契约在他踏入的瞬间，闪过一道流光。 郁承渊紧随其后，与穆靳交握的手掌也忍不住收紧。 穆靳看了郁承渊一眼，面上略有几分感慨。 世事当真无常，在他设计郁承渊的时候，何曾想过两人会有这么一日。 郁承渊对他的感慨似有感触，对上了穆靳的视线。“你……会后悔吗？” “既然做出了选择，便不会后悔。”穆靳没有丝毫迟疑，语气一如往日一般清浅，却更能加深旁人的信任。 两人成为道侣的确在他意料之外，但这种感觉也不坏。 如果什么时候他的想法有了变化，他随时可以重新定位两人的关系。 因为从来都会为自己留有后路，所以郁承渊向来落子无悔。 郁承渊忍不住勾起唇角。“我不会让你有后悔的机会。” “父皇最好说到做到。”天道站在契约外。“这伴侣契约并不一定便是永恒，若父亲一心断情，契约不可能成为你的依仗。对大部分人来说无法付出的代价，对父亲来说并不算什么。毕竟……有我。” 更改伴侣契约之中的纹路，并不是天道对穆靳的全部维护。如果真有斩断契约那一日，天道连这仅剩的几分代价也不会让郁承渊承受。 精神层面的考验和历练以穆靳如今的表现胜率极高，不过天道并不愿拿穆靳去赌。 有它在，穆靳无需冒任何风险。 天道支持郁承渊和穆靳在一起，前提是郁承渊能达到穆靳的要求。 “时间会证明一切。”郁承渊没有为自己辩护，只是面带深情的看向穆靳。 穆靳眼眸中更多出几分认同。 时间的确能够证明一切。 他在神界见过太多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伴侣，最终分道扬镳。情谊来时可以轰轰烈烈，走时也可以是无声无息。 若人心能抵得过岁月磨砺，再多的艰辛也不过须臾。 天道看了一眼郁承渊所站位置的纹路，面上也不由浮现出了笑意。 伴侣契约开启后，能够感受到伴侣对对方的情谊。如果连基础的好感都没有，根本不可能签订伴侣契约。 郁承渊开口的时候，他脚下的暗金色纹路，光芒更甚了几分，足以证明他此时的真心。 “开始吧！”穆靳提醒了一句，将神识探入到脚下的契约之中。 伴侣契约乃是神识签订的术法，只要神识不灭、两人不曾主动斩断契约，便不会断了联系。 郁承渊学着穆靳将神识探入到契约之中，下一刻他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让他有几分战栗的契约，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反倒让他有种回归母体的感觉。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03 这只会让他觉得稀奇，并不会震惊。 他震惊的是，从契约之中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情绪。 那带着几分包容的情绪，显然属于穆靳。 “结契时会感受到对方最明显的情绪。”穆靳开口提醒。 他同样能感受到郁承渊的情绪，那便是喜悦。 这个感受在穆靳的意料之内，他自始至终都不曾表现出意外。 比起郁承渊的情绪，他倒是有些好奇自己此时最为明显的情绪是什么。 “包容……”郁承渊像是知道穆靳的疑惑，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震惊褪去后，穆靳心下的感受亦在郁承渊的意料之中。 他并不会因此失落，而是沉浸在这奇特的亲昵中。 两人的神识仿佛被契约联系了起来不分彼此，虽说这只是片面仍会让人沉醉。 结成契约所需的时间，比郁承渊想象中短上太多。 暗金色的纹路交织在两人的神识之间，渐渐隐入神识之内，两人脚下的暗金色纹路逐渐消亡。 郁承渊睁开眼睛，眼眸中还有些怅然若失。 “没必要失落。”穆靳对上郁承渊的视线，“日后你也有感受我情绪的机会。” 郁承渊眼眸中浮现出期待，“不知那机会何时才会到来？” 穆靳眼眸微微一闪，“看来你十分期待。” “是。”郁承渊喜欢那种与穆靳极为亲近的感觉。 穆靳面上再次浮现出笑意，比起往日少了几分温和，似是多了丝调侃。 伴侣契约的确可让伴侣感受另一方的情绪，但往往是情绪激烈时。 以穆靳的性格，郁承渊想要感受他的情绪，大概只有在……双修之时。 第146章 郁承渊从穆靳的笑意中看出了那一丝并不明显的调侃,他没有因此便羞囧,神态大方且坦然，一双眼睛仍直视穆靳。 “一直想要与你更接近一些，从初遇到现在，这个想法从未改变。” 最开始与穆靳相遇的时候，郁承渊便想要与他拉进关系。 那时接近穆靳的心情和如今的心情全然不同，不变的是想要接近的想法，且为了接近不曾间断的行为。 “若是有可能，我希望自己能随时感知你的情绪。”郁承渊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穆靳，眼眸中清晰的表露出对两人亲近的渴望。 穆靳微微摇了摇头,“你我心境有一定差距，纵有契约在身也无法随时感应我的情绪。” 郁承渊微微垂下眼帘,眼帘中有瞬间的失落,不多时便释然。“能偶尔与伴侣心神相连,已经是众多修者不敢想象的事,是我太贪心了。” 穆靳对上郁承渊的视线,眼眸中多了些许柔和。 ‘贪心’一词并不是一个好的词汇，郁承渊这样的贪心却会让道侣愉悦。 穆靳本不是一个容易被取悦的人，这不仅是他对自己的认知，也得了神界众人公认。 多少人拿着在神界也难得一见的稀奇珍宝捧到他面前,他也懒得多看一眼。 此时却只因一句话，柔和了面庞。这份柔和虽然并不怎么明显,却切实存在。 “若你神识胜我一筹,你所求便不再是空言,又怎能说贪心。” 穆靳面上仍带着几分温和，语气也要比平日里多出几分关切。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04 只是……听清话语内容的众人却无法保持淡定。 众人早就知晓郁承渊的修行天赋很高，郁承渊也用现实证明了这一点。但从未有人想过，穆靳能超过郁承渊，包括郁承渊自己。 哪怕如今的郁承渊已经紧随穆靳之后成为了一名仙人，与穆靳身处在同一个等级。 郁承渊闻言也怔楞了一瞬，随后神色坚定的道。“我会更加努力修行。” 穆靳在他眼里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在此之前郁承渊甚至从未想过超过穆靳，此时他却有了这么一个奢望。 这很可能永远只是个奢望，郁承渊仍想要为之拼搏。纵然无法做到，也不会留下遗憾。 穆靳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郁承渊的决定很是满意。 在神界不少道侣会因确定关系共同努力修为突飞猛进，但同样也有一些人结契之后便沉迷于感情之中放松了修炼，以至于修为停滞。 穆靳不希望结契影响郁承渊的修炼，故而才以此来引诱郁承渊的奋发向上。 虽然这个目标是郁承渊努力一生都无法做到的，但郁承渊并不确定这一点。 穆靳很了解郁承渊的性格，在他无法完全确定之时，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仍会选择尝试。 “提升心境并非一朝一夕之事。”郁承渊为自己立下了一个遥远的目标，却也没有放弃眼前的福利。“目前我应学会把握偶尔与你心神相连的时机。” 穆靳移开了与郁承渊对视的视线，看向台下众多神国臣子、子民。“时机还未到。” 他没有主动提起‘双修’之事并不是因为排斥。 穆靳既然选择了与郁承渊以道侣的身份接触，自然也做好了和他双修的准备。 更不用说两人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签订了道侣契约，这在神界称得上是最隆重的婚礼。穆靳想要与郁承渊做什么，已经是名正言顺。 只是……郁承渊毕竟是这个世界孕育的生命。 在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眼中，道侣契约只是一个加深两人联系的纽带，无法取代这个世界的‘婚礼’。 在郁承渊确定婚礼之期前，穆靳并不准备与他多说双修之事。待郁承渊确定婚礼之期，他也就做好了双修的准备。 穆靳若是提及，在旁人看来更像是催促。郁承渊虽想要与他结成道侣，却并不代表他就能接受男子的亲密。穆靳并不着急那伴侣双修之事，也无催促的想法，自然可以随郁承渊的意思来。 郁承渊看出了穆靳神色间的顾虑，便猜测到‘时机’并不适合当着众人的面谈论，将那迫切的心情压下去。“若时机到了，你一定不要忘了提醒我。” 穆靳笑了笑，“好。” 天道看了一眼穆靳，又看了一眼郁承渊，开口提醒了一句。“父皇，你已经与父亲签订了道侣契约，在天地规则中已经正式成为‘夫妻’，但该有的礼仪也不能少！” “自然！”郁承渊郑重的点头，他定然会给穆靳一个最为宏大的婚礼。 脑海中已经忍不住去想婚礼各项仪式的内容，婚礼中必要的过程在他脑海一一闪现。 最后想到洞房花烛夜时，他方才明悟了天道的提醒。 郁承渊下意识看向穆靳，见穆靳唇边越发灿烂的笑意，再回想刚刚两人交谈的内容…… 哪怕以郁承渊的城府，也有几分不自在。 他与穆靳之间情绪相连的机会本是道侣契约提供的，既然是道侣自然是越亲近越能够加强契约联系。 这个答案其实不难猜测，只是他一直没有往这个方向想。 “吾等愿为陛下分忧！”钱奉常主动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郁承渊看了钱奉常一眼，“明日便开始准备婚礼所需，我会列一个清单给你。” 既然知晓了情绪相连的机会从何而来，郁承渊没有过多迟疑。他在对穆靳动心之时，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是！”钱奉常负责神国诸多典礼，大多典礼都要他先奉上提案，得了陛下应允再开始准备。与帝师有关的典礼，便是那个例外。 在这朝堂之上，所有人都知晓只要与帝师有关的典礼向来都由郁承渊亲自来设计，从不假他人之手，更不用说两人的‘婚礼’。 魏经纶看着钱奉常退回一旁，连忙向前一步。“陛下曾言皇室血脉的转机与神器‘海洋之心’的器灵息息相关，如今可否可以为老臣解惑。” 郁承渊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天道。 当时天道只是对他说了那么一句，具体如何操作郁承渊也只是猜测。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05 “我是父亲的子嗣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天道先是向穆靳表了衷心，随后继续说道。“只要父亲答应，我可以拥有任何一人与父亲结合的血脉。” 魏经纶为首的诸位老臣忍不住面带笑意，神色之间带着明显的惊喜。 天道已经不止一次称呼郁承渊为‘父皇’，但他们都知道天道身上有穆靳的血脉，如今穆靳与郁承渊结为道侣，天道称呼郁承渊为‘父皇’也在情理之中。 并不是没有人想过，天道可能将郁承渊血脉引入体内的可能。 只是……这想法出现之时便被人直接扼杀了。 在天道没有躯体之前，他可以利用他人的血脉来凝结成身体，并不代表他就能在躯体成型后再做改动。 他们之前也曾询问过天道的身体与正常人体的区别，答案是‘没有任何区别’。 人类无法修改自己的血脉，他们也很难想象天道随意修改自身血脉的模样。 “不知帝师意下如何？”魏经纶面上的欣喜无法压下。 他不认为穆靳会拒绝他们的请求，在众臣眼中穆靳向来重视神国、爱民如子，必然不会吝啬为神国多加一层保障。 郁承渊面带期盼的看向穆靳，“您是否想要拥有我们二人的血脉？” 穆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天道。 天道只拥有穆靳血脉的时候，穆靳对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在意。 一旦成为他与郁承渊两人结合的血脉，显然便又多了几分意义，更像是两人感情的证明。 穆靳对郁承渊的观感越好，看天道也会越发顺眼。 这显然便是天道想要拥有郁承渊血脉的原因，他想借着郁承渊更靠近穆靳一些。 穆靳的犹豫让郁承渊有几分紧张，口中下意识喊出了之前的称呼。“师……” “可以。”穆靳将视线从天道身上移开，神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动。 事实上穆靳早就看出了天道的心思，也早就有了选择。 天道想要借此与穆靳拉近关系，穆靳亦是同样的想法。 在又一次见证了天道能力之后，他对天道的重视也明显增加，拉近与天道的关系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 他刚刚看天道那片刻，并不是因为犹豫，而是因为郁承渊提到‘两人血脉’时的期待。 郁承渊还未彻底喊出口的称呼直接咽了下去，心下的紧张也随之消退，取之而来的便是让胸膛有几分鼓胀的愉悦。 天道得了穆靳的肯定答复，面上便挂上了灿烂的笑意，丝毫未掩饰自己愉悦的心情。“父亲已经应下，我随时可以引入父皇的血脉。” “不知我等是否有幸亲眼见证皇室血脉传承？”魏经纶对天道结合两人血脉的方式极为好奇。 “结合血脉不适合旁人围观。”天道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魏经纶的提议。 魏经纶面上有几分可惜，却没有再多言。 天道也没有在意魏经纶的感受，转头看向郁承渊，“父皇，你与父亲已经结为道侣，之前的称呼已经有些不合时宜。” “确实如此。”郁承渊看了穆靳一眼，他早有更改称呼的想法，如今也是恰逢其会。“靳哥，您觉得如何？” “可以。”穆靳连两人之间的师徒关系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区区一个称呼。 在眼前这个世界，‘师徒’关系虽也亲近，却抵不神界。神界亲传师徒更胜于父子，师徒关系转为道侣，很难被神界修者接受，甚至会受到一些人的鄙夷。 如果穆靳不是一个本就随心而为的魔修，而是一个极为正派的修者。在他与郁承渊成为亲传师徒之时，便再无成为道侣的可能。 郁承渊面上再次浮现出笑意，眉眼之间皆写上了满足。 他早就想要一个更显亲近的称呼，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第147章 郁承渊看着面前笼罩着天道的‘河流’,眼眸中也有几分惊叹。“这便是时间长河？”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06 “这是缩小后的时间长河，真正的时间长河比眼前要大无数倍,时间流速也比上许多。”穆靳开口为郁承渊解惑，“如果是真正的时间长河，哪怕是天道也不能短时间内召唤两次。” 时间长河在神界最为显著的特征便是‘罕见’，天道也需按照规则做事，自然不可能打破它的罕见。 “天道应可以动用真正的时间长河。”郁承渊猜测道。 “的确。”穆靳看向被时间河流笼罩的天道。“可以动用却没有使用,明显是想要将时间长河留作他用。想来来天道两次调用时间长河的能量,不会影响真正的时间长河出现。” 郁承渊看了穆靳一眼，再看一眼天道。 显然天道是准备将时间长河留给穆靳,穆靳的神识修为进境一直比灵力修为要快上许多。若是进入时间长河，修为上升的速度必然极快。他想要追赶,很是困难。 郁承渊即为穆靳有一个快速提升修为的机遇而开心,同时又有几分无力。他身为弟子的时候尚且不希望自身与穆靳有太大差距，更不用说如今成了穆靳的道侣。 “若我有机会进入时间长河，自会与你一起。”穆靳已经与郁承渊结为道侣，这列可以分享的机遇他自然不会吝啬。郁承渊修为提升对他也有好处，伴侣的修为越高双修时增益便会越高。 “多人进入和一人进入可有不同？”穆靳能与他分享机遇郁承渊自然高兴,但他却不想影响到穆靳。 “并无不同。”穆靳看向郁承渊,“我们想的太远了一些，谁也不知是否能真正用到时间长河。” 郁承渊点了点头,继续看向天道。 天道说是‘引入郁承渊的血脉’,真正操作起来却是将原本塑造好的身体重新归于原始。 随后天道将穆靳和郁承渊两人的血液和神识结合起来,重新塑造身躯。 郁承渊看着那一滴血液缓慢化作人形,不由开口。“当初在人鱼领地，穆哥遇到的应不止是这些。” 如果只是看着天道从一滴血液成型，穆靳完全可以先离开阵法片刻向他们报个平安。以穆靳的行事风格，哪怕知晓这样做会失去一些感悟时间长河的时间，也不会让他们在外担忧。 “确实不止眼前这些，我还看到了一些与天道有关的影像。”穆靳看着在时间长河中的天道。 同样是在时间长河中塑造身体，这一次他们没有看到任何景象，穆靳却隐隐感觉到了当初景象出现的波动。 天道不介意将记忆展现给穆靳，却不想展现给其他人，哪怕是现在已经有父皇身份的郁承渊。 塑造身体时必然会出现景象，只是这一次天道将这份景象遮掩了。 遮掩天地异象的方法穆靳也知道不少，但每一种方法都要耗费不少功夫。 天道自身想要掩饰所耗费的功夫比之他人或许要少一些，在塑造身体之余这样做也会有些压力。 明明可以避免这份压力，却主动邀请穆靳和郁承渊在一旁观看，天道显然也是在为了讨好穆靳。 这一次看到的景象和之前那一次对比之下，更能显现出穆靳的特殊。 “难怪。”郁承渊得到了解释便不再多问。 他的确对与天道有关的影像有几分好奇。不过，以天道对穆靳和旁人完全不同的态度，有一些事穆靳可以知晓旁人知晓却不能。他目前显然是在不能得知真相的范围内。 郁承渊没有必要冒着让天道不喜的危险，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此次天道塑造身躯所需的时间比起前一次要长一些，你可借此机会感悟时间之力。”穆靳提醒了一句。 之前郁承渊对天道塑造身体会有几分好奇，他开口提醒郁承渊恐怕也难以静心。 如今天道已经将身体塑造了大半，接下来便是身体从一滴血的大小成长到正常体型，并没有太多观赏之处。 “嗯。”郁承渊应了一声，便盘膝坐在时间长河之前。 穆靳在郁承渊周身笼罩了些时间之力，闭目感知周围的时间波动。 十、八日之后，时间长河渐渐消逝。 郁承渊睁开眼眸，眼眸中有几分失落。“我未能将时间能量引入体内。” “无妨，日后还有机会。”穆靳面上并无失望之色，他本就没想过郁承渊能一次掌控时间。 “时间本就比空间更难掌控，又没有相应的珍宝助力，觉醒的可能性本就极小。我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掌控它的使用方式，也是因自身灵力特殊。” 穆靳在神界掌控时间之力的时间，的确不算长。 郁承渊得了安慰，面上那几分失落逐渐浅淡。 “父皇想要掌控时间，我可随时为父皇提供机会。”天道说着手指凭空一划，面前出现了一个更为狭小的时间长河。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07 “时间能量本就遍布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只要浓度不超过限制便可随意塑造。父皇不需要在里面修行，只想要感悟，需要的能量很少。” 不等郁承渊回答，穆靳便直接开口。“让你费心了。” 他让郁承渊做出感悟时间能量的姿态，本就有让天道协助的想法。 时间能量很难掌控，如果当真没有半分天赋，哪怕整日接触也无法感悟。时间天赋不似其他天赋一般，可以从灵根之上察觉。除了天地外，无人知晓一人是否拥有时间天赋。 从天道的话语中便可看出，郁承渊自身有时间方面的天赋！拥有天赋又可以日日接触到游离的时间能量，感悟只是时间问题。 同时掌握了时间和空间，郁承渊的实力无疑会更强几分，日后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也会少一些。 虽说目前他们并无敌手，但不代表永远都没有。提前做好准备，遇到危险后便多几分从容。 “孩儿理应为父亲与父皇费心。”天道收回手掌，面前的时间能量也在下一瞬消失。 穆靳微微一笑，像是赞同了天道的说法。 天道得了穆靳的认同，心情更加愉悦。 “你先随承渊见一见神国众臣。”穆靳的视线在天道面庞上停留了片刻，心下也有几分奇异之感。 融合了两人血脉的天道，变化的不仅是身体中流动的血液，面容也有几分变化。 此时的天道有六分像穆靳，剩余四分则像了郁承渊，将两人的特征糅合在了一张面庞上。 只看这张稚嫩的面庞，穆靳也能想象他成年后的模样。 成年后的天道会比穆靳少几分出尘多几分硬朗，比起郁承渊又多出几分精致和柔和，可一眼看出是两人子嗣。 天道设计这张脸显然也是用心良苦，只要穆靳对郁承渊感情还在，他看到这张面孔便绝不会厌恶，甚至会生出几分亲近来。 “孩儿明白。”天道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转身。“在前去面见几位大臣之前，还请父亲与父皇赐予姓名。” 天道拥有去身躯那么些时日，只字未提姓名之事，便是在等待今日。 穆靳单独取的姓名他也喜欢，但比起两人共同商议要少几分感情。 据他从人类的行为中总结的结论来说，伴侣同时确定的姓名比起只一方确定的要更合心意。 他早就知晓郁承渊对穆靳的心思，也能看到穆靳对郁承渊的特殊，自然不急着定下姓名。 如果姓名一早就定下，以穆靳的性格不会有闲心去更改。郁承渊多半会顺从穆靳的想法，不会为他更换姓名。 穆靳对名姓之事并不看重，一直不曾提及，更是方便了天道。 其他人的想法天道并不关注，而且天道自来到京师接触的大多都是道宫子弟。在道宫内，按照辈分相称，多用‘师叔’一类的称呼，这么些时日倒也没人关注他的称谓问题。 但今日之后却不会这般，身为一个皇子名讳自会有不少人知晓。哪怕没人会直接称呼，也需让臣子们知晓一二。 “他可靳哥姓穆。”郁承渊主动让出了姓氏。 穆靳看了郁承渊一眼，“身为皇子，用皇室的姓氏更为妥当。” “如今是神国掌天下而非崇国，‘郁’并不一定要是国姓。”郁承渊作为‘大崇神国’的开拓者，隐隐与崇国断了关系。他强行更改国姓，臣子们当真不好多说什么。 “既身为皇子，天下皆会知晓他是我的血脉，是否冠上我的姓氏并不重要。” 穆靳看了天道一眼。 郁承渊顺着穆靳的视线看过去。“他也更喜靳哥的姓氏。” 若是常人对子嗣命名，自不会有让孩童抉择的机会，天道却是不同。他的心情，多少要考虑考虑。 “那便姓穆。”穆靳最终确定了天道的姓氏。“姓氏取之于我，你可为他定下辈分。” 这个世界大家族多有辈分之说，用于男嗣名讳之中。郁承渊名讳之中的‘承’字，便是其辈分。 “那便取‘行’字。”若是郁承渊说辈分取自‘郁’家，郁承渊或许会有所迟疑。取自于他，他便不会推辞。 “以‘钰’为名，寓珍宝。”穆靳定下了最后一字。 ‘钰’与‘郁’同音，本身寓意也颇为不错，用在此处倒也妥帖。 郁承渊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看向天道。“穆行钰。”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08 “父皇。”天道开口应下，他的名字也彻底定了下来。 “你先随我们去见神国大臣。”郁承渊想到这个带有他与师兄痕迹的名字将告于天下，心情更为愉悦。“面见大臣后，我有一事要与你相商。” 郁承渊有事情与他相商？ 天道有几分疑惑。 虽说他是天道，能为郁承渊解决很多事。但自他出现至今，郁承渊并未主动向他提出过要求。 今日又是为何？ 他已经得了父亲的认可，还有什么能难倒他？！ 第148章 穆行钰随郁承渊在崇国诸位大臣面前露了个脸,寒暄了几句,便返回了道宫。 刚一踏入郁承渊在道宫的修行洞府,穆行钰便迫不及待的询问。“父皇,你有何事要与我相商。” “行钰,你可知晓其他达成靳哥要求的方法？”郁承渊低头对上穆行钰的视线。 “达成父亲要求的方法？让你完全服从掌控的那个要求？”穆行钰眼眸中浮现出疑惑。 “是。”郁承渊点了点头。 “你已用自己的方法证明,也得到了父亲的承认，为何还要再来我这里寻求证明之法？”穆行钰有些想不通。 郁承渊没有直接回答，“靳哥如今对你也有了些许认可,你会因为这点认可,便放弃得到靳哥更多好感的机会吗？” “当然不会。”穆行钰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亦是如此。”郁承渊手掌搭放在一旁的石壁上。 他在道宫的洞府与穆靳相邻，石壁的另一侧便属于穆靳。 “我得了靳哥的承认,也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他的道侣，却不会满足于现在的相处方式。我想要得到靳哥更多的信任与亲近。” “婚礼之后,父亲对父皇的态度多少有几分改变。”穆行钰心智尚幼，见闻却是不少。 从凡人的行径中他得知了不少增进伴侣两人感情的方式,这些方式内包含了正式的婚礼和伴侣婚礼后才可进行的双修…… “婚礼会尽快举行，其他方式我也不愿放过。”郁承渊毫不掩饰自己在这方面的贪婪。 穆行钰看了郁承渊片刻,“你确定要如此？” “你一再推辞，可是那方法有不妥之处？”郁承渊面上多出几分思索。 穆行钰点头,“确有不妥。” “这不妥之处应会映照在我身上？”郁承渊稍加思索便得出了结论，“若对靳哥来说有风险，你不会透露出风声。” 天道对穆靳的维护郁承渊都看在眼里。为了证明郁承渊的诚意让穆靳冒险？天道这一关都过不去！ “没错。”穆行钰对上郁承渊的视线,语气随意的问了一句。“你现在还想要知道那个证明自己的方法吗？” “为什么不？”郁承渊微微勾起唇角,笑容柔和了面部那冷硬的线条,为他整个人都添了几分暖意。“冒些风险换取靳哥更多的信任，值得！” 穆行钰从郁承渊的面庞上看到了满满的诚意，他看向郁承渊的视线明显温和了不少。“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你！” 天道口中的我们，自然指的是穆靳与他。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个方法了？”郁承渊眼眸中浮现出几分期待。 “方法可以告诉你。”穆行钰看了一眼洞府的墙壁，“能不能达成你想要的目的，还要看父亲的意思。如果父亲不愿意随你前往，你对其了解再深也没有任何用处。” 郁承渊从穆行钰的说辞中得到了些许讯息，“你所说的方法，必须要在特定的地点才能施为？” “在其他地方也可以使用，只是效果没有孕育之地强大。”穆行钰眼眸中浮现出点点星光，似乎在审视着什么，但他眼前除了郁承渊之外并没有任何人。“你想要证明自己能得父亲的信任，那件神器的功效自然是越强大越好。” “神器？”郁承渊微微皱眉，“神器的效用你作为天道应可以操控，靳哥恐怕很难信任神器的功效。”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09 “其他神器父亲也许不信，那件神器不同。”穆行钰自然也知晓他不得穆靳的信任。 “它很特殊？”郁承渊面上还有几分不信任。 穆行钰点了点头，“非常特殊。” 郁承渊再次问询，“靳哥见了它便能察觉到它的特殊之处？” “其他人或许不能，父亲一定可以。”穆行钰极为肯定。 郁承渊神色坚定，“既然如此，我怎么能错过？” “我无法掌控的神器的确能得父亲的信任，但也代表着更高的风险。”穆行钰再次强调，“如果出现意外，代价你恐怕承担不起。” 郁承渊也正视了一番它的风险，“有殒命之危？” “据我推测，殒命反倒是你们更容易接受的结局。”穆行钰看了郁承渊一眼，见他提及殒命的时候还一副不愿意放弃的模样，心下有了决断。 “那件神器牵连甚广，早晚都会被父亲得知。既然你有尝试之意，我们可与父亲一起前去，提前看上一眼。看到了神器，你便会知道它的作用是什么，也会知道其中的风险。” 郁承渊没有任何迟疑，“我们这便去寻找靳哥。” 两人刚出了洞府，便看到了站在洞府前的穆靳。 郁承渊向前走了两步，站在穆靳身前。“靳哥，我与行钰刚要寻你。” “我知道。”穆靳看了一眼两人身后的洞府。“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是这座道宫的主人。” 道宫已经完全被穆靳炼化，与穆靳心神相连。他不会去窥视道宫中的各个洞府，在众人提及到自身的时候也会下意识有所感知。 两人交谈之中，提及他的次数不少，再加上郁承渊本就是穆靳签订契约的道侣。 穆靳想要装作不知道两人交谈的内容都不行。 “我们交谈的内容，本就无需隐瞒父亲。”穆行钰一片坦然。他送给穆靳的道宫有什么功效，他当然心知肚明。 在交谈时，穆行钰几次询问郁承渊，不仅是在确定郁承渊的想法，也是在帮助郁承渊提升穆靳好感。 如今他已经是穆靳与郁承渊的血脉，穆靳和郁承渊两人的感情越好，穆靳对他的好感也会适时增加的几分。 “的确。”郁承渊虽事先不知道这些，得知讯息后也没有慌乱。 他从未做过对穆靳不利的事，亦没有说过半句会让穆靳不喜的话，自然十分坦然。“靳哥对那件神器可有什么看法？” “不被天道掌控的神器，我对它有几分兴趣。”穆靳在神界曾见到过拥有遮蔽天机能力的神器，那些神器既然能遮蔽天机自然也有游离在规则之外的能力，不会被天道掌控。 不过这类神器，大多都是被神界的仙神制造出来的。每一件背后都耗费了铸造者巨大的心血，无数仙神为其出现陨落。要游离规则之外，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神界众神君、魔君之所以一直坚信在神君之上还有更高等级的存在，有一部分原因便是这些游离在规则之外的神器。世间万物的巅峰应在同一等级，神器可游离在规则之外，神为何不可？ 眼前这个世界不可能有铸造神器的神人，纵然有这样一位神人也没有足够的仙神为神器献祭，这件神器只可能是天生地养。 天生地养却偏偏不被天道所掌控，本就有几分矛盾，穆靳自会有几分好奇。 “我现在便可以带父皇与父亲前去！”穆行钰见穆靳感兴趣，自然而然的投其所好。 穆靳看向郁承渊，“你今日可有时间？若有事务要处理，我们等上几日也无妨。” “如今神国稳定，我离开一两年也无妨。只是……”郁承渊面上有些可惜，“若离开太久免不得要推迟你我二人的婚礼。” 两人的婚礼，郁承渊自是心心念念。 “若只过去看上一眼，用不了多长时间。”穆行钰看出了郁承渊想要尝试的心思。“如果父皇真要为父亲闯上一闯，我可在神器前召出时间长河。外界一瞬，时间长河之中可以是千万年，不会影响神国发展。” 穆行钰本是准备待穆靳神识再提升一些召唤时间长河让其修炼，察觉到郁承渊的心思便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郁承渊去那件神器里闯一闯，对穆靳的影响也足以让其神识修为提升，正是召出时间长河的好时机。 郁承渊也清楚穆行钰不可能为他召出时间长河，他既然这样提议，肯定是穆靳也能用到，便没有推辞。“此次让行钰费心了。” “无妨。”穆行钰对郁承渊明显就没有那么客气。 “既然承渊有时间，我们现在便去见识见识那件神器。”穆靳看向穆行钰。 穆行钰抬手，众人眼前出现一个黝黑的漩涡，隐隐带着几分不详，像是要将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吞噬进去。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10 “这是天地间众多秘境中的一个，我称之为‘轮回境’。”不等穆靳和郁承渊发问，穆行钰便开口解释。“其中蕴藏有一成天地论混之力，这一成天地轮回之力那件神器又独占九成。” 穆靳闻言面上多了几分严肃，却又有几分了然。 这个轮回境，应就是这个世界与神界有不同轮回规则的原因。失却了一部分轮回之力，自然也就有了不同的轮回。 只是……规则无法掌控，仍让人有几分好奇。正常情况下，轮回最是无法逃脱规则的掌控。 那件神器，倒是越发让人期待了。 “父亲、父皇，轮回境内一切便会脱离我的掌控，进入秘境后一定要小心谨慎。”穆行钰面上多了几分严峻。 穆靳与郁承渊对视一眼，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们直接会到神器旁。”穆行钰说完一手拉住穆靳，一手拉着郁承渊，踏入了黑色的漩涡。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众人便站在了一面巨大的镜子面前。 “这……”穆靳看到那面镜子，瞳孔微微一缩。 这面镜子名为轮回九世境，其由轮回之力蕴养可演绎轮回，更有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神异之处。 强大的功能并不是穆靳对他侧目的缘由，他之所以震惊是因为，看到这面镜子之时出现的感觉。 他从不知晓，自己有了一件‘本命神器’。 第149章 “父亲,此神器牵扯轮回之道,修为越是高深从神器上感知到的威慑力便越强。”穆行钰只当穆靳是因感知到神器上传来的威慑力而震惊。 “威慑力的确不弱。”穆靳用审视的眼光看着眼前的本命神器，心下的疑惑难以消解。 他记忆中从未接触过这件神器,以他的修为若是有失落的记忆也应会有所感知。 “父亲、父皇,你们若想了解这件神器，可向前一步。进入神器笼罩的范围内,便能知晓这件神器的使用方式和规则。”穆行钰说着率先向前，踏入到神器作用范围之内。 一些神器认主之前没有人能使用，只有认主后方能调用。亦有一些神器认主前所有人都能利用,认主后主人没有对其下达禁制命令,旁人也可以随意调用。 眼前这轮回九世镜，便是属于后一种。 穆靳向前踏出一步，对神器的感知越发清晰。 轮回九世镜中传来的‘愉悦’和想要进入他体内的‘迫切’越发清晰,弥散在秘境中的轮回之力也受其影响，明显活跃了几分。 穆靳眼眸中浮现出一丝了然,更多的还是意外。 他不曾想过，当初那个举动,竟会为他带来一柄本命神器。 眼前这轮回九世镜的确是天地孕育，但却是他无意间给了这件神器出现的契机。 当年，穆靳在墓穴之中突破筑基期后,曾为‘穆谨’聚魂。 届时眼前这个世界才刚刚触碰到修行门槛,最高等的魂灵聚合之法也不可能将那魂魄成型。 穆靳聚魂是为了更改他与‘穆谨’之间的因果,改‘穆谨’报答穆家的愿望为报复。灵魂未能成型本就在穆靳的意料之内,若真召唤出了穆谨的魂魄对他来说反倒不美。 在为‘穆谨’聚魂之时,穆靳用了遮掩之法。他那时做法在天地面前，乃是由阴返阳、因果轮转之术，有其遮掩方才掩下了‘外来者’的身份。 穆靳确定那术法未引起天地警惕后，便将之抛于脑后。从未想过，当年为解决自身麻烦的术法，还能为他带来一件神器。 他遮掩天地的‘由阴返阳’之术，正契合了轮回之道，引得轮回共鸣，故而有了这件神器的存在。 神器在孕育之初便沾染了他的气息，以至于孕育之后便成了他的本命神器。随他生，伴他死。 无意间的行动给他带来的收获，着实超乎想象。 轮回九世镜可掌轮回，虽名讳之中有‘九世’二字，却不代表这轮回境只能让人轮回九世。‘九’为修行极数，借用眼前这轮回境可在轮回之中畅游，不记次数。 穆靳作为轮回境的主人，可以掌控此世生命的生死。不过，他并没有因轮回境的这项能力而目眩神迷。 比起掌控所有人的生死，他更在意轮回境的另一项能力，或者说特征。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11 轮回九世镜可随主入规则之内，主人亦可利用它隐于规则之外。 有了这件物品，穆靳可以踏出规则！ 若与天道有了摩擦，手持轮回九世镜的穆靳明显会多出几分胜算。待穆靳重回魔君修为，轮回九世镜会成为他向前探索的助力。 穆靳向前两步，手掌放在轮回九世镜上，面上不由浮现出了几分愉悦。 “靳哥，我想进入这轮回九世镜内试炼。”郁承渊了解眼前这柄神器的用途，神色越发坚定。 穆靳与郁承渊对视片刻，随后点头。“可以！” 轮回九世镜可操纵真实的轮回，亦可模拟轮回。模拟轮回时，试炼者的身体不会有任何改变，但他们精神的感知却完全如同在轮回一般。 进入其中便不会有一丝现存的记忆，从最初开始新的一世，所有的经历在试炼者感知中绝对真实。 这样的试炼是最好的神识历练方式，作用比起那些虚拟的幻境不知要高出多少。 “我也准备进入轮回九世镜中修炼。”穆靳看了一眼穆行钰。 难怪来此地之前穆行钰便要在其面前开启时间长河，无限制提升神识修为的轮回九世境与可以用以积累灵气的时间长河的搭配起来，修者的修为进境极快。 “父亲，轮回九世镜并未认主，必须要有人在外设定试炼者的遭遇，才能让其运行。”穆行钰提醒道。 他很清楚穆靳和郁承渊对他都称不上信任，两人不可能让他来设定在镜中的境遇。 如果他有心加害两人，故意设定一些容易让人迷失在镜中的遭遇。两人在外的躯体不会死亡，神识却会永远的困于镜中。这样的结果，比起死亡更让修者难以接受。 “靳哥，我想先尝试一番。”郁承渊看向穆靳，面上带着明显的期待。 轮回镜外的人可设定试炼者的遭遇，也就是说穆靳可以利用轮回境考验郁承渊。无论穆靳想要考验什么，轮回境都能为他反馈出最真实的答案。 当然每一次考验对郁承渊来说都有风险，若穆靳掌握不好分寸，郁承渊无法通过考验的同时，也会迷失在轮回之中。 郁承渊这个选择，可谓是用生命来证明他对穆靳的感情。 “不必分先后。”穆靳划过镜框边缘的花纹，看着镜面上自己的倒影，面上浮现出浅笑。 “父亲要我为你们设定人生？”穆行钰有几分激动。 他本以为穆靳不会将生死交托于任何人。有着伴侣身份的郁承渊，穆靳也不会交付生死，更不用说不被穆靳信任的他。 此时穆靳的选择，对穆行钰来说当真称得上惊喜。 穆靳看了一眼激动起来的穆行钰，说出了实情。“轮回九世镜已经认主。” 神器认主大多需先滴血后祭炼，也有一些特殊的根本无语祭炼直接绑定神识，眼前这轮回九世镜便是如此。 穆行钰面上的激动顿时凝固，一张圆润的小脸显得有些呆愣。忍不住低头叹了口气，下一刻便将心下的失落收起，重新露出了笑容。“父亲能将神器认主，这真是太好了！” 规则之内的神器，天道很清楚它们认主的要求，甚至可以修改认主的要求。规则之外的神器，天道对其要求也一无所知。在此之前，穆行钰未曾想过轮回九世镜认主之事。 神器对主人的要求向来苛刻，规则之外的神器更是如此。纵然穆靳和郁承渊在修行一道上资质超群，符合其要求的可能性也极小。 穆靳能将轮回九世镜认主的确让人惊喜，“父亲将轮回九世镜认主后，父皇就不必担心自己迷失在镜中了。” 郁承渊没有因安全有了保障觉得安慰，“若在轮回中让靳哥失望，我愿迷失在镜中。” 他宁可迷失在轮回九世镜中，也不愿意在现实看着自己与穆靳渐行渐远。 郁承渊在遇到穆靳之前，当真没有想过他还会有将感情看得比生命还重的那一日。如今他却是愿意以性命做赌注，来换取穆靳对他的信任和亲近。 人当真无法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曾经觉得荒谬的事，郁承渊如今做起来却是甘之如饴，甚至乐在其中。 “我相信父皇能通过父亲的考验。”穆行钰见郁承渊这样的态度，对他更多了几分信任。 他虽然无法理解大多数人类的感情，但也知晓‘生死相许’不是常人能做得到的。可以为了对方连修者漫长的性命都摒弃，又有什么考验能拦得住他？ 穆靳的视线在郁承渊身上停留了片刻，随着两人身份的确定，郁承渊对他的感情越发不再掩饰。时不时的便会说出，难以实现的甜言蜜语。 甜言蜜语虽会让人愉悦，但大部分人都无法将其付诸于行动。 郁承渊能不能做到，穆靳也无法确定。 眼前，穆靳有了一个验证郁承渊是否能做到的机会。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12 穆靳看了郁承渊一眼，提醒道。“可以开始了！” 郁承渊将神识探入轮回九世镜中，足有数人高的镜面亮起波纹。镜框上探出一条条黑色的丝线，将郁承渊的躯体笼罩。下一刻，镜面上便隐隐浮现出画面。 不等那画面化为实质，穆靳也将自己的神识探入其中。 轮回九世镜一次可允许无数人进入，踏入其中的人可能会出现交际，亦可能出现在完全不同的世界。 穆靳进入后，那偌大的轮回九世镜飞快缩小，融入穆靳的身体，原地只留下两具被黑色线条笼罩起来的身躯。 穆行钰见两人都已经进入试炼，向前踏出一步，手掌滑动了一下。 偌大的时间长河将两人包裹起来，整个秘境近半被笼罩在了长河之内。 穆行钰在两人身边盘膝而坐，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穆靳。 时间在不断的流逝，不知流过了多少岁月。 在这时间长河内，除了穆靳、郁承渊与穆行钰身上不断上扬的气势之外，没有任何变故。 穆行钰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穆靳，原以为这又是没有任何变化的一日，不曾想穆靳和郁承渊周遭的黑色丝线突兀的全部消失不见。 “父亲！”穆行钰下意识查看穆靳，眼眸中飞速的划过无数道暗金色的光芒。 那黑色的丝线乃是躯体与神识之间的通道，一旦消失神识便很难找到回归躯体的路。 眼前这一幕，显然不属于正常情况。 哪怕轮回九世镜没有人主，灵魂迷失在其中，也不可能瞬间让神识与身体之间的联系消失。 更不用说，瞬间失去联系的不只有穆靳，还有郁承渊。 良久之后，穆行钰睁开了眼眸。 “轮回九世镜也不见了，皆在规则之外吗？规则之外，会有什么？” 规则之外的地界，是天道无法触及的！ 穆行钰收紧了自己的手掌，抬眼那双和穆靳形状相似的眼睛中带着高高在上的冷漠，外界的天空瞬间阴沉了下来。 “嗷呜~”这些时日沉浸在修炼之中的空冥狼，察觉到它与郁承渊之间的联系消失，忍不住开口。 穆行钰眼眸中的暗金色逐渐褪去，在空冥狼身上停留了片刻，外界的天色逐渐恢复。 第150章 藤萝境中孕育着各色藤蔓,一株株藤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空间。 日光从叶片间狭小的缝隙中穿过，洒落在一个个小型空间内。 隐藏在空间内外的凶兽，偶尔会在日光下显现，大部分时间却是隐匿在藤蔓遮掩之处，蹲守着来往的猎物。 藤萝镜深处，一只灰狐正懒洋洋的的靠在藤蔓旁。那双猩红的眼眸微微眯起，一副格外慵懒的姿态。 不知躺靠了多久,灰狐终于站起身来，朝着藤蔓外迈开脚步。 刚走了几步,他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足有两三人高的硕大黑色球体。 在秘境中作威作福多年的凶兽灰狐,看到那黑色圆球却是忍不住绕开,猩红色瞳孔中闪过一丝畏惧。 凶兽皆有凶性、神智不高,鲜少会出现畏惧的情绪。 灰狐有这样的表现,显然是因那黑色球体给他带来的阴影太大。 这样巨大的威胁,往往会让人敬而远之，对拥有领地概念的凶兽们来说更是如此。 这只灰狐会出现在这里乃是阴差阳错,之所以不离开是因为舍不得那黑色球体带来的好处。 黑色球体不允许任何人触碰，只要一触碰便会让灵魂有离体之兆。 若不接触，黑色球体也不会主动伤害周遭的生命,球体周围的能量还会加快修行，甚至还会提升神智。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13 灰狐能从一只地位不算顶尖凶兽成为这秘境中的霸主之一,其功劳大部分在于眼前这黑色球体。 小心翼翼的绕过黑色球体,灰狐刚想踏出眼前这个小空间,便感觉到了周遭的能量出现异样。 灰狐连忙转身，身体后退了几步靠在空间壁上。 只见那多年未曾有任何变动的黑色球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而这黑色球体倚靠的藤蔓则如同一面被打碎的镜子龟裂，裂缝中弥漫出黑色的雾气。 黑色雾气之中的能量不如黑色球体周遭的能量浓郁，却能确定两者的能量乃是同源。 灰狐盯着那逸散的黑色能量，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贪婪，不由自主的向前。 视线的余光触碰到那还在缩小的黑色球体，灰狐的脚步停顿了一瞬。那一丝畏惧终究抵不过对能量的渴望，灰狐距离那弥漫出黑色雾气的藤蔓越来越近。 眼看着它就要迈入黑色雾气的笼罩范围，一道黑色的光芒从空中闪过。 灰狐来不及确定发生了什么，便已经咽了气。 穆靳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凶兽尸体，又看了一眼周遭的藤蔓。 这里是……藤萝境？ 穆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袍，其上熟悉而又陌生的阵法纹路，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又回到了神界，此时就在他离开神界之时的藤萝境内。 藤萝境在神界诸多秘境之中算不上高级，但它揽尽了世间以‘藤蔓’姿态成长的天才地宝。哪怕修为到达神君、魔君之境，对其内的天才地宝也无法忽视。 穆靳当初之所以踏入秘境，正是因为他所炼制的丹药中缺少了一种灵药，那灵药仅有这藤萝境中出产。 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穆靳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灵药，只等秘境开启离开此地，不曾想他会莫名其妙的离开这个世界。 也许，并不是‘莫名其妙’的离开。 穆靳转身看了一眼身后，一眼看过去那藤蔓似乎已经龟裂开来，伸手触碰却能发现藤蔓并没有任何损伤。 出现损伤的是这一片的空间，这片空间接壤的另一面，恰好是弥漫着轮回之力的地界。 穆靳在神界便听闻过轮回之力，接触到的机会却不多，抵抗轮回之力的方法更是闻所未闻。 他当初恐怕是被轮回之力席卷，故而神识离开了身体。 离体后的神识为何出现在了异世界，穆靳此时也不知缘由。 目光在那逸散着轮回之力的缝隙停留了片刻，他若是前往这裂缝的另一面，说不定能知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另外一个世界。 不过，在探究离开的缘由之前，他需要确认伴侣的安全。 穆靳摊开手掌，一只巴掌大小的圆镜躺在他的掌心。 那镜面上两个身影若隐若现，一个是他，另一个则是郁承渊。 在轮回九世镜中可以进行轮回试炼，也可以窥探自身的前世今生。 穆靳在一次历练结束之后，试了试窥探前世今生的能力，便直接轮转到了这里。 因为，他的前世未曾结束。 未曾结束便窥探，便代表着要延续前世。 轮回九世镜本就是法外产物，可脱离孕育自身的世界，亦可以联系其他世界。 若想联系其他世界，必须要有节点，穆靳便担当了这个节点。 穆靳因前世今生轮转到了此地，郁承渊是什么状况在这镜中应也有显现。 抬手抚过郁承渊的身影，镜上顿时荡出波纹。 郁承渊这些年历练的经历在镜面上闪过，片刻后放在停止。 看到镜面上浮现出的境况，穆靳面上有几分惊讶。“这是……” 出现在镜面上的身影，在他眼中熟悉而又陌生，他并未想过郁承渊会以这样的姿态降临这个世界。 不过，这样也好。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14 郁承渊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危险，穆靳也可以放心的探究他离开的缘由。 将轮回九世镜收起，穆靳闪身踏入了那弥漫着黑色雾气的缝隙之中。 一踏入其中，他便被轮回之气笼罩，但因有轮回九世镜庇护，他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神界的轮回与郁承渊所诞生的那个世界不同，要更为完整。所有的人都有轮回之机，轮回空间内密密麻麻的皆是灵魂气息，时不时会有灵魂从他身旁飘过。 穆靳只扫了一眼那满脸迷茫飘来飘去的灵魂，便将视线移开，明显对他们没什么兴趣。 如果其他人有机缘进入轮回之地，或许会寻一下自己早逝的亲友，协助他们轮回。 自踏入修行，穆靳俗世之中的因果便已经斩断。倒不是他无情，而是对方无义。修行后他身边大多都是居心叵测之人，亦没有什么好友。 穆靳纵有控制轮回之法，这个世界上也没有足以让他亲近到愿意为其操纵灵魂的亲友。 穆靳在这轮回之地走了一圈，‘彼岸花’、‘黄泉路’、‘奈何桥’、‘三生石’……这些传说中的东西，在这轮回之地中皆有实物，与传闻中相同。 诸如地府阎罗、判官这类在传闻中掌控轮回的官员并不存在，轮回之地没有任何生命生存的痕迹。灵魂们也更像是过路之人，在此地停留片刻便会直接进入轮回。 这倒也在情理之中，轮回乃是生命之基，自然要尽可能的保证公平。规则直接掌控，最合适不过。 穆靳也尝试了一番那些颇有神异的建筑，从中并未探寻到他想要的答案。 为了避免疏忽，穆靳又在这轮回之地飞了几圈，神识探寻每一个角落。 在他皱眉想要先行离开的时候，他神识碰触到的那块轮回之地的壁垒出现了一道狭小的裂缝。 穆靳停下了脚步，待他靠近之时，那裂开的缝隙已经重新修复，仿佛他刚才的感知只是自己的错觉。 手指从刚刚缝隙出现的地方划过，轮回壁垒如纸糊的一般再次出现了缝隙。 穆靳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又轻而易举的划出了一道纹路。 尝试了几次，穆靳心下已经有了考量。 整个轮回之地的壁垒，已经极为脆弱，比起正常地界还要不如。 若是进入轮回的神有心让轮回破灭，简直轻而易举。 穆靳虽不是天道，但也知道重要的东西应给予最好的保护。轮回之地对一个世界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个世界对轮回之地的保护那么薄弱，很可能已经有心无力。 世界的本源是有极限的，有的世界会充沛到多余，有的世界消耗太多就会出现缺失。 神界千万年来便一直在宣称‘正值’修行盛世。神君、魔君都不在少数，对世界本源的消耗极大。 此时出现本源不足，并不让人意外。 眼前的天地虽没有神智，却有自保的本能。它们自保的方式，便是降低本源的消耗，为本源留出足够的恢复时间。 回想一番，神界记录之中几次规模庞大的大战出现之前，皆是修行盛世。这些大战多是以修者的矛盾为开端，此时想想其中或许也有规则的痕迹。 作为世界的顶级强者，神君、魔君们是最为强大的，但对能量的消耗也最多。先拿神君、魔君下手，让他们回归本源，也是理所应当。 穆靳当初离开这个世界，若不是意外，便是直接被驱逐。 为何只将灵魂驱逐，而不是直接杀戮让他回归本源？ 也许是规则不愿意那样明显的针对他孕育的生命，亦可能是穆靳被驱逐对天地也更有好处。 比起前者，穆靳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穆靳感受着失去灵魂这么些年却仍未有半分能量流失的身体，唇角勾起一个惑人的弧度。 作为顶级炉鼎的无垢之体，纵然是死亡也仍可以利用。 如果同为神君、魔君修为的强者得了他身体双修，两两相加之下，未尝没有触碰到下一个壁垒的可能！ 神君、魔君们更进一步，眼前这个世界便有了另一个解决本源耗尽的方法，还会得到一些强者的庇护。 穆靳因特殊的体质，成了众多神君、魔君之中第一个牺牲品。 他向来知晓自己不被天地所庇护，但也从未像今日这般直观的感受过这个世界的恶意。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15 如果他没有轮回九世镜协助游离在法则之外，恐怕根本不可能回到这个世界。 既然他回来了，那么……总要向这个世界讨几分公道。 第151章 心中的疑惑已经有了答案,穆靳没有在轮回之地多停留，顺着原路返回,重新踏入了藤萝境。 轮回之地随手便可打开一道可容一人出入的缝隙,显然不只藤萝境这一个出口。但穆靳不知其他出口连通何处,不会轻易涉足。 在这个天地想要让神君、魔君陨落的时代,稍有不慎便会踏足深渊身死道消。知根知底的藤萝境，相对于那些未知无疑要安全许多。 藤萝境对外传闻是五百余年开启一次,穆靳却无需在秘境内耗费数百年。 事实上这门户随时都可以开启，只是开启门户需要高质量的木属性灵力。 这样高质量的木灵力,仅有神君、魔君才能提供,并不是所有的神君、魔君都拥有木属性灵力。神君、魔君身份高高在上，自然不可能随时帮忙开启。 在几番协商之下，神界定下了五百年将藤萝境开启一次的规矩。 藤萝境开启之时最少也会聚集三位神君、魔君一同动手，保证每一位在打开秘境之后还留有余力,以便进入秘境探索亦或应对其他危机。 如果一名魔君全力施为，这秘境同样能够打开。只是打开秘境之后,自身修为也会消耗个七七八八。 藤萝境开启时声势极为浩大，根本不可能遮掩。若引来了同等级的敌人,对开启秘境的神君、魔君来说是个巨大的危机,史上便有一位神君是这般陨落。 同等级神君、魔君眼中的巨大危机,对穆靳来说却不算什么。 此次他回到这个世界,虽未能携带另一个世界的资源却有海量的功德加身。 利用功德恢复自身能量虽有些奢侈,但相对于自身安危,消耗些功德根本不算什么。 穆靳向藤萝境门户注入灵力,门户上出现一根根翠绿的藤蔓，花草的清香从入口向四周弥漫开来。 随着注入的灵力越来越多，那紧紧缠绕的藤蔓渐渐舒展开来…… 外界，藤萝境门户前，仙神们亦可清晰的看到门户上那舒展‘腰肢’的藤蔓。 太阳洒落在门户之上的光芒化为七彩色，霞光蔓延千万里，途中的花草树木更为繁茂，伴随着花草的清香，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样的景象对神界的仙神来说，实在太过熟悉。 藤萝境门户周围有不少仙神洞府，如今这些洞府之中皆有仙神居住，其中更是有数位仅次于君级强者的神尊、魔尊。 门户刚一出现变化，几位得神尊、魔尊便出现在了门户前。 紫色道衣的魔尊眉头微微皱起，“有人在尝试开启藤萝境门户！” “藤萝境门户只对神君、魔君的能量有反应，有一位君级强者在藤萝境内开启门户？”藤萝境外并无君级强者，君主们刚离开不足一年，也不可能这么快返回。 “莫非是千变魔君回来了？”蓝衣神尊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惧。 ‘千变魔君’乃是穆靳在神界的称号，这称号的来源便是他那让人捉摸不定的性格。前一刻他还与人友好交谈，下一刻便有可能要了人的性命。 蓝衣神尊曾与穆靳接触过，对他的认知并不仅限于流言。因此……更加畏惧。 “千变魔君百余年前是在藤萝秘境消失，的确有从秘境中回返的可能。”一位身着黑衣的魔修盯着那还在不断舒展枝干的藤蔓，幽深的眼眸微微眯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可能是千变魔君！”身着白衣的神尊语气极为笃定。“千变魔君留在洞府之中的魂玉已经化为粉尘，又怎可能回返？” ‘魂玉’是一种特殊的玉石，修者们可在其上留下灵魂气息，旁人根据灵魂气息可查看其主人的状态。 只要修者的灵魂还在这个世界，‘魂玉’便不可能化为粉尘。纵然灵魂进入轮回，有了另一个身份，也只是会让魂玉色泽稍有变动。只有灵魂气息彻底消失，魂玉才会化为粉尘。 “‘千变魔君魂玉化为粉尘’的消息我也曾听闻过。”魔修的笑意中带着几分轻挑，明显对其不以为然。 “未亲眼所见，谁又知晓真假？千变魔君的属下极为稀少，又不怎么得魔君信赖，究竟有没有魂玉在手都是两说。纵然魂玉破碎是真，又有谁能确定这不是千变魔君又一个保命手段？” “自百余年前那件物品出现之后，我等君主便几次出现摩擦。千变魔君向来趋利避害，提前离开这个漩涡也未尝没有可能。”红衣魔尊娇笑了一声，提及穆靳时那双眼眸中更似有无限温情。 很多人会沉迷于魔女表现出的假象，在场的神尊们对其他人知根知底，自然不会被她的表面蒙蔽。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16 “魂玉不可能作假！”白衣神尊仍坚定自己的看法。 “千变魔君从一名普通的神人成为我等需要仰望的魔君，确实有不少手段，亦不止一次在绝境中逃生。但他手段再多，又怎能瞒得过带有轮回气息的魂玉？” “千变神君对属下的掌控欲很强，能追随在他身边的人皆能得几分信任，不至于连一枚魂玉都得不到。”青衣神君不紧不慢的开口。“魔道强者向来不如我们正道多，两位不愿承认千变魔尊陨落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 “轮回气息很难被人掌控。”蓝衣神尊对两位神尊的说法十分赞同，“若非如此，‘轮回藤’也不会引得诸位君主大打出手了。” ‘轮回藤’乃是一株黑色的藤蔓，百余年前一位魔王发现了它。魔王并未感知到其中的轮回之力，只等因其特殊的长相便将其带出了藤萝境。 结果他刚一出藤萝境，便莫名其妙的倒了下去，也让诸位神君、魔君发觉了那株藤蔓的存在。 神界的神君、魔君早就到了史上记载的修为巅峰，他们一直在探索更进一步的方式。 从未出现过的轮回属性天才地宝，让他们有了几分想法。 轮回在君级强者眼中也极为神秘，哪怕不能借此在修行上更进一步，也可以利用其研究出一两种攻击、防护术法，增添自身实力。 ‘轮回藤’这个无主的天才地宝，就这样入了几位君级强者的眼。几位君级强者确定‘轮回藤’无法分割后，便陷入了僵局。 他们修为不相上下，战力纵有高低也不会相差太大。若两两交手，不可能有全身而退的胜利者。更不用说，此次前来藤萝境的君级强者足有五人。 除去失踪的穆靳，还有四人争抢，没有人愿意为了其他利益放弃这神秘的‘轮回藤’。 僵持的结果便是，‘轮回藤’的消息不知道被谁泄露了出去，引来了其他君级强者。 与轮回藤一同在神界流传的还有‘千变魔君’在藤萝境陨落的消息。 若其他魔君陨落，神君、魔君们感慨一番之后便会将其抛在脑后，千变魔君穆靳却不一样。 穆靳无垢之体的资质在神界乃是人尽皆知，无垢之体并没有属性也不存在灵根。 按照正常的修行方式，没有灵根修炼起来会极为缓慢，灵根越多修行速度越快。 相应的，灵根越多修者死亡后灵气逸散速度越快，无垢之体灵气逸散的速度极为缓慢。 以穆靳的修为，若他身死之前不曾大幅度调用灵气，他的灵气少说也能存在数万年甚至更久。 百余年前进入藤萝境的君级强者不只有穆靳一人，如果穆靳大幅度调用灵气，他们不可能一无所觉。 由此可以确定，穆靳陨落前并未大幅度调动灵力，他尸身中必然藏有充沛的灵力。 这样一具魔君的尸身，对君级强者来说，是最高等的天才地宝，自然心动。 更妙的是，因为灵力逸散速度缓慢，穆靳的尸身不会引起秘境中凶兽的窥视。 在那些凶兽眼中，灵气极低的尸体是极为劣质的食物，只有低等的凶兽才会为此停留。穆靳这么一位魔君踏足之地，怎可能有低级凶兽活动？ 君级强者们没有第一时间踏入藤萝境寻找那具身体，是因为穆靳的陨落方式太过诡异。 没有大幅度调动灵力便直接陨落，再结合突然出现的轮回藤与那位魔王无声无息死亡的姿态，怎能不让人多想？ 神君、魔君们想要更进一步，但同样的他们也十分惜命。 在寻找穆靳尸体之前，他们想要先将轮回藤研究一番。 诸位君级强者有同样的想法，但总有那么几人不想轻易与他人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 最终的结果便是神界有名的神君、魔君交手，期间有数位重伤，更是有一位神君差点陨落。 前些时日众多君级强者刚刚达成了共识，共同研究分享研究成果。 “不管里面那位到底是不是千变魔君，我们都应将讯息传出去。”蓝衣神君面色有几分沉重的看着快要完全开启的门户。“如果里面是一位新踏入君级的强者，那么千变魔君……” 恰好在穆靳陨落后踏入君级，又是从穆靳失踪的藤萝秘境中出现，很难让人不多想。 如果这人是利用穆靳的尸身成就了自己，那他们的君主可就要失望了！ “诸位想必早已将讯息传达了出去。”黑衣魔尊扫了一眼众人。 在他们之中，蓝衣神尊为人最正直，与旁人交谈当真只是交谈，还会提醒他们传出消息。 他们之所以交谈，更多是为了拖延他人传讯的时间。他人传讯慢上一步，自家君主说不定便能占据几分优势，早一步与秘境中那位君级强者接触。 不过，身为神尊、魔尊的他们都有秘术传讯，是否被拖延了时间，除了本人之外无人知晓。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17 从表面上看，能确定被拖延了时间的，也就那么一人。 蓝衣神尊闻言一滞，快速向君主传达了消息，面上有懊悔之色。 君主本就有伤在身，他传讯又迟了一些，恐怕真的要比其他人晚来一步。 第152章 众神尊心下各有思量，眼眸却不约而同的盯着不远处的门户。 随着时间流逝,藤萝秘境门户上的藤蔓彻底舒展开来,显露出里面的青铜门。 青铜门上那由奇珍异宝构成的雕刻上能明显的看到岁月的痕迹,细小的纹路没有因岁月的磨砺而消失,只是少了些锐利多几分圆润。 在阵法与藤蔓的加持之下，整个青铜门散发着莫名的诱惑，让人忍不住靠近甚至是前往秘境探索。 然而此时众仙神的心思皆不在那雕刻之上，心下对秘境之中的天才地宝也无动于衷,自然不会被其诱惑。 “我们很快便能知晓里面那位君级强者的身份。”红衣魔尊面上的笑意极为灿烂，一双顾盼生姿的桃花眼中却浮现出些许担忧。眼帘微微颤动，隐约有一丝期待闪过,比起担忧少的可怜。 她的话音刚落,便有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只见那青铜门打开了一道缝隙,缝隙间能隐约看到白色的衣摆。 神君们心下对里面那位君级强者的身份仍极为好奇，却不敢继续盯着青铜门探究。他们同时低下了头，摆出了一副恭顺的模样，以此彰显对君级强者的敬意。 金属摩擦声越发的清晰,随后趋于平静。无需抬头,众人也知青铜门已经开启了足以让一人进出的空间。 “见过前辈！”众人异口同声。 穆靳的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面上的笑意一如往常。“百余年过去,还有那么些人等我离开秘境,当真是受宠若惊。” 利用轮回九世镜,穆靳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众人如今的年龄。 眼前这些神尊,有大半是他熟识之人,对其中几人更是知之甚详。 借由那几人的年龄，穆靳判断出了他离开的时间。 早在回归身体之时，穆靳便知晓了他身体的年龄。 只是他的经历太过特殊，又有此世天地刻意为之，身体在这百余年间不曾有分毫变化。 因此穆靳在藤萝境那么久，并不知晓他离开了多少岁月，却能在见到众人的瞬间得到答案。 他踏足的两个世界，虽有一些不同，时间流逝的速度，却基本一致。 穆靳在另一个世界度过了百余年，眼前这个世界也同样流逝了百余年。 白衣神君听到略微熟悉的声音忍不住抬头，待看清眼前人的面貌，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穆前辈？！” “我出现在这里你们很意外？”穆靳语气中有几分疑惑，眼底却是划过一丝了然。 “的确有些意外。”蓝衣神尊极为坦诚。“前辈的魂玉据说已在百余年前粉碎，吾等皆以为您已经遭遇不测，不曾想过您还会回返。” “穆前辈如今正完好无损的站在我们面前，想来那魂玉破碎只是一个谎言。”白衣神君面上的惊色已经褪去，心下已经给眼前的意外找了个合适的解释。 “魂玉破碎并不是谎言！”蓝衣神尊看了他一眼，“众人皆知吾主最擅长阵法一道，对魂玉等器物气息极为敏感。在传言出现那一日，吾主便验证了真假。藏有穆前辈灵魂气息的魂玉的确已经破碎！” “既然魂玉是真，那……”青衣神君看向穆靳的视线有几分怀疑。 既然魂玉是真，眼前人的身份便极有可能是假！ 如果一位君级强者想要伪装成另一位君级强者，以他们的修为很难发现异样。 更不用说，千变魔君的性格本就难以捉摸。旁人以千变魔君的身份做出什么事来，都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你们怀疑我的身份？”穆靳面上的笑容更为灿烂，眼底深处却满是冰寒。 对上那双眼眸的人，会下意识低下头。一些心神修为不足的，甚至忍不住打个冷颤。 “吾等只是尊级，不了解君级强者的诸多手段，还请前辈息怒。”蓝衣神尊连忙开口。“早在秘境之门开启之前，诸位君主便得了消息很快便能赶到，届时便不会有人怀疑前辈的身份。”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18 蓝衣神尊说着紧了紧手掌，丹田之中的灵力翻滚。 早在穆靳出现之前，众神尊便站在了适当的位置上。很少合作的神尊、魔尊们之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借由众人的力量可暂时抵挡神君。 修为越高两个大等级之间的差距越大，君级与尊级的差距阵法不可能弥补。 不过，他们面对的并不是全盛时期的君级强者，而是一个灵力消耗的七七八八的君级强者。君级强者再怎么强大，没有灵力支持便发挥不出自身实力。这才是众人拦截君级强者最大的依仗。 从众人的神色之间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他们的坚持。 穆靳的视线缓慢地从众人身上扫过，唇边的笑意收敛了几分，似有几分不悦。 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一位身着白衣的尊级强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行走之间摘下了遮掩身份的神器，看向其余几位神尊的视线带有明显的警告。“吾主的身份还需要你们来确定？” 随后他眼底的警告便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极为明显的激动。 “秦英？”黑衣魔尊一眼便看出了眼前人的身份。“看来的确是穆前辈回来了！” 穆靳的属下不多，秦英乃是其一。他是众多属下之中对穆靳最为忠诚的一个，早在多年以前便与穆靳签订了主仆契约，终生奉穆靳为主。 神君、魔君们或许还有失误之时，但秦英却不可能认错自己的契约者。 穆靳的神色却没有半分缓和，看向秦英的视线满是审视。轮回九世镜护持之下，他始终处于规则之外。那因他灵魂离开而黯淡下去的契约，根本不曾重新亮起。 秦英不可能通过契约确定他的身份！ 若不是通过其他讯息确定了他的身份，便是想要在另一个君级强者面前为自己寻一个出路。 对上穆靳的视线，秦英心下咯噔一跳，连忙开口解释。“我与吾主之间的契约还未恢复，这次只是根据往日对吾主的了解来判断。” “哦？”穆靳对秦英的解释不置可否。 秦英对穆靳的确有些了解，这份了解却不够深，以此来判断身份明显有些托大。 这一点想来秦英也十分清楚，他选择了这样做，未尝没有其他想法。 若眼前的君级强者是穆靳，秦英这般表现便是护主。若不是穆靳，秦英的举动则是在向新出现的君级强者投诚。 穆靳并不意外秦英的选择。 秦英不惜签订主仆契约奉他为主，为的便是借穆靳提供的各项便利修行。穆靳同意了这场交换，以资源换取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属下。 两人之间本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谈不上什么主仆之情。 秦英作为穆靳手底下最为顺手的刀刃，在神界得罪的人数不胜数。失去了穆靳这位君级强者庇护，他这段时间恐怕遇到了不少挫折，想要寻找一个新的靠山也是正常之举。 “你一人的了解是否能作为判断标准，着实有待商榷。”白衣神尊对两人的关系略有耳闻。“诸位君主想必已经在路上，届时便能有准确答案。” 秦英的视线在穆靳面庞上停留了片刻，如果说他最开始有三成把握，如今便有了六成。心下多了几分笃定，言语间也越发有底气。“你们不怕惹恼了吾主？” “君级强者一向深谋远虑，定然能理解我等顾虑。”黑衣魔君毫不犹豫的开口，“待前辈身份确定，吾等会向前辈请罪。” “希望吾主能原谅你们，否则……”秦英视线扫过众人，“诸位君主身上的伤势还未养好，如果惹怒了吾主免不了要伤上加伤。” 神尊们面面相觑，眼眸中皆浮现出了几分忧色。 千变魔君对神界的确有几分顾虑，但前提是没有人招惹他。若真的让他心生怒意，的确有可能不顾神界境况，直接对其他君级强者下手。 秦英的视线停在蓝衣神君上，“其他神君倒还好一些，天衍神君近期无法与君级强者交手。” 天衍神君便是前些时日交手之中差点陨落的那位神君！ 他之所以身负重伤倒不是实力不济，相反他的实力在众多神君、魔君之中属于佼佼者，手下的底牌更是数不胜数，这次之所以险些陨落是因为其他神君、魔君的针对。 天衍神君乃是少见的混沌之体，不足千年时间便从初入修行到踏足神君，一生的经历颇有传奇色彩，更称得上一句得天独厚。 神界一些清闲的神人‘最可能打破壁垒的神君’之时，天衍神君力压众多老牌神君，位居第一位。 这样的结论，不仅得了大多数神人承认，向来自诩不属于旁人的神君、魔君们也有大半认同。 神君、魔君们在认同这个结论的同时，对天衍神君也多了几分防备与警惕。 他们得了机会，自然不会对天衍神君手下留情。 神君、魔君们交手的方式还算公平，但这公平并不能说绝对。在那么些有心人的算计之下，天衍神君重伤着实在情理之中。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19 蓝衣神君也知晓自家君主如今的情况，他忍不住看了穆靳一眼，衣袖下的手掌紧握。 此时，他倒是有些庆幸自家君主会晚些前来。眼前人极有可能是千变魔君本尊！ 神界大多数人都知晓千变魔君与天衍神君不怎么对付。 从出生起两人便站在不同的极端，一个资质差另一个资质好，修行之路一个极为坎坷另一个则是顺风顺水……他们互相看不顺眼，也在情理之中。 双方只要见面便会出现摩擦，不过都是些小事。眼前这事关于君级强者的尊严，很可能出现大乱子。 第153章 “左神尊不必担忧！”白衣神尊开口安抚，“天衍神君与诸位君主达成了约定,近期内若有人对天衍神君出手,诸位君主不会袖手旁观。” 诸位神君为‘轮回藤’交手之前的确有约定,神君们以实力确定‘轮回藤’的分配方式，此次交手后君级强者休战百年。 若有谁不顾合约出手，便是和其他君级强者为敌,将会被群起而攻之。 蓝衣神尊左华清点了点头,面色也有几分舒缓。看起来像是认同了白衣神尊的说法,眼眸深处的担忧却不曾散去。 “约定？若约定有用,天衍神君又怎会险些陨落？”秦英对那约定嗤之以鼻,“诸位神君不也约定了点到为止不伤及性命？还是说你们当真信了天衍神君重伤只是意外？” 左华清微微垂下眼帘,掩下了自身的情绪。 虽然他不擅长阴谋诡计，但也能看得出来自家君主重伤是有人针对。若不是君主有自保的底牌,现在说不准已经魂飞天外。 众君主的约定并不是天地见证的契约,他们愿意遵从时才值得信任,一旦有君主违反约定便不再具备任何可信度。 眼前这约定,早就有君主违反。 在场的神尊们皆清楚这一点,只是没有人会不顾形势的指出来。 青衣神尊见左华清神色有异，忙开口道。“诸位君主不会拿自己的信誉作赌注。” 君级强者不会拿自己的信誉作赌注,他们想要做什么也只会在背后出手。 若那些君级强者们不顾信誉，天衍神君不可能有疗伤的机会。在重伤之时，任何一位神君补上一刀,都能要了他的性命。 “确实如此。”秦英点了点头似是被白衣神尊说服,随后他的话锋却是一转,“轮回藤之事吾主并没有参与，对其他神君出手不会伤及信誉。诸位君主会不会因约定之外的君主出手，也是个未知数。” 左华清本就无法平静的心越发忐忑，从面上也能清晰的看出他的担忧。 “吾主的战力在诸位君主中本就是佼佼者，他若想要动手难以抵抗的不只有天衍神君。目前能保持全盛时期战力的君主，仅有那么一两个，其他的……”秦英唇角带笑。 秦英长相俊美，面带笑意的时候更是将那份俊美展现出了极致。然而在场的人却无心欣赏他的容颜，连那性喜美色的魔女都对此视而不见。 在他们眼中，这笑意美则美矣，却是将毒辣隐藏在美丽的表象之下。 诸位君主交手后，身上多少都有些伤势。拥有全盛战力的那两位在交手时亦受了伤，只是伤势较轻服用些丹药可以恢复。除了这两位外，其他人的势短期内无法恢复。 这些带伤的君主全盛时期都不一定是千变魔君的对手，更何况是受伤后？ 神尊们面面相觑，心下都有几分担忧。 “诸位现在还要拦下吾主？”秦英将神尊们的神色尽收眼底，他面上的笑意更加灿烂，语气隐含蛊惑。“不如直接让吾主离开！之后君主们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可亲自前往神殿咨询吾主。” 秦英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让‘穆靳’先行离开。 无论‘穆靳’是不是他们之前那位主上，离开这里对‘穆靳’来说都十分有利。 打开藤萝境门户消耗太多，急需补充灵力。补充灵力的丹药除了可在战斗中使用的珍宝之外，多需要时间炼化。炼化丹药时若被打断药效会损失个七七八八，眼前这些神尊们可不会给‘穆靳’炼化丹药的时间。 君主们前些时日已经一同前去研究轮回藤，研究地点到此地有一段路程。 如果使用丹药，‘穆靳’完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恢复到全盛。若无法使用，恢复六成已经是极限。六成灵力的神君对上有伤在身的神君亦有几分优势，但优势远不如全盛时期那样大。 眼前人若不是穆靳，离开此地秦英便可以借此投诚，也更方便他们接下来的选择…… 秦英目光灼灼的看着诸位神尊，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从他神色之间，当真看不出来他心下的紧张和期待。 黑衣魔尊对上秦英的视线，眼眸中的凝重，突然一扫而空。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20 “秦魔尊不愧是穆前辈手下最受信任的人，这份演技加上那不着痕迹的魔道术法，着实让人防不胜防。若不是我修为略高于你，今日恐怕真的会着了道！” 黑衣魔尊目前的确还在魔尊之境，但他已经触碰到了魔君的壁垒。顶多再有百年时间，他就能成为众人口中的‘君主’。 “穆前辈的确有几分优势，但他真要对诸位君主出手，君主们也不可能任其各个击破。” “没想到你又有突破。”秦英心下颇有几分复杂，转头看向穆靳，面上有些低落。“属下未能协助主上离开，还请主上恕罪。” “本就不可能离开。”穆靳看向东方。 秦英心下有几分疑惑，顺着穆靳的视线看过去。“莫非已经有君主赶来了？不，不可能！” “有何不可？”穆靳反问了一句。 “消息传出去才多长时间？哪怕有空间术法，也不可能这么快！”秦英还有些不愿相信。 穆靳笑了笑，没有回答。 下一刻，一个人的身影踏入了众人的感知范围。 “这是？”秦英面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愕，他没想到的确有人赶来。赶来的人，还是他们认为最不可能冒险前来的那个！ 左华清迎了上去，面上的担忧几乎化为实质。“主上，您怎么没有闭关疗伤。” ‘天衍神君’看都没有看左华清一眼，眼眸径直看向穆靳。 左华清也不在意天衍神君对他的忽视，见他盯着‘穆靳’看，连忙开口。“前辈刚刚从藤萝境中出来，我们无法确定前辈的身份，只能暂时将其拦下。” “林前辈伤势多在身躯，神识并无太大损伤，不会影响判断。”黑衣魔君向前一步，“不知眼前这位前辈是否是真正的穆前辈，还请林前辈为我们解惑。” ‘天衍神君’将视线从穆靳身上移开，微微垂下眼帘掩下了眼眸中的深情、眷恋、欣喜……诸多‘天衍神君’不该有的情绪。 他的语气与往日的天衍神君一般，清冷且疏远。“他是真正的穆靳。” 除了他与穆靳之外，没有人能听得出他口中的‘真正的穆靳’有着两层含义。一层是回答诸位神尊的疑惑，另一层则是回应他自身的猜测。 “穆靳从来只有一个，又怎有真假？”穆靳面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意。 只有一个…… 穆靳的意思非常明显，他不仅是郁承渊记忆中的穆靳，亦是天衍神君记忆中的那位千变魔君穆靳。 郁承渊闻言重新看向穆靳，眼眸深处有着让穆靳熟悉的情谊，亦有因两人重逢而出现的欣喜……唯独没有惊讶。 在进入这具身体后，郁承渊便对穆靳的身份有了猜测。 这具身体修炼的功法和他所学的功法相似度太高，明显是系出同源。那仅有的几分区别，也是因两人的身体不尽相同。他与天衍神君所修的功法都是最适合自己的，却不是适合对方。 除了这功法之外，穆靳传授出的其他功法、法决、炼丹炼器手段，在这个世界上也大多存在。有些完全一致，有些则是有几分区别，但也明显系出同源。 …… 这么多相似之处，再结合天衍神君记忆中那位博学的千变魔君，郁承渊想不怀疑都难。 事实也证实了他的怀疑是对的，穆靳的确是天衍神君记忆中的‘千变魔君’。一位历经千辛万苦，从普通人攀登到君级强者的存在。 郁承渊曾误以为穆靳是自创了诸多功法，亦曾怀疑过穆靳是从天地之间得了讯息，唯独不曾想过‘穆靳’来自另一个世界。 在知晓这个答案后，郁承渊没有恍然大悟的了然，亦没有曾经被隐瞒的不满，也不存在发现伴侣真正身份的欣喜。 他此时最多的是庆幸！庆幸穆靳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际遇，从这样一个波澜壮阔的世界离开，前往了他所在的那个世界，为他们两人提供了相遇的机会。 庆幸之余，郁承渊还有些后怕。若他没有与穆靳一同进入轮回九世镜，两人面对的极可能便是长久的分离。 穆靳继续在这个世界作高高在上的千变魔君，他则是另一个世界傲视苍生的帝王。宛如两条平行线，难以产生交集。 郁承渊从记忆中也了解了穆靳从修真界到神界的经历，神界的传闻与穆靳的亲身经历纵有不同，也不会相差太大。 哪怕郁承渊不曾亲身体会过那些磨难，也能猜测到历经磨难时的挣扎与痛苦。 作为穆靳的伴侣，郁承渊自然忍不住心痛。但那心痛只是一闪而逝，很快消失无踪。 他很清楚若是没有那么些磨难，也就不会有现在的穆靳。那些磨难成就了穆靳，亦成就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更何况，郁承渊很了解穆靳的性格。他不需要别人的痛惜，亦不需要旁人的怜悯。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21 在胜利者眼中，昔日的磨难甚至可看作是成功的徽章。 郁承渊要做的，是对穆靳好一些、更好一些。 无关疼惜与怜悯，只是历经磨难的过去，值得拥有最美好的未来。 “穆靳不仅只有一个，而且无可取代。”郁承渊隐晦的向穆靳表露他的心意。 两人换了一个世界，没有了天地见证下的伴侣契约，无法感应对方的情感。 不过这一刻，穆靳却清晰的感受到了郁承渊的想法，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诚意，面上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柔和了下来。 郁承渊同样是因轮回九世镜踏足这个世界，在轮回九世境的相助之下他亦在法则之外。 在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包括法则眼中，他都是天衍神君。唯独在穆靳眼中，他只是郁承渊。 他们失去了证明身份的伴侣契约，却多了一个旁人无法得知的秘密。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比拥有契约的时候更加稳固。 第154章 众神只当郁承渊是在赞扬穆靳,黑衣魔尊更是忍不住感叹。“神界之中确实无人能取代穆前辈！旁人刻意模仿穆前辈也只能迷惑众神一时,决不可能迷惑一世。” 神界诸位君级强者各有特色,但若非要说谁最难以被取代,千变魔君穆靳当居第一位。 体质超群的君主后来者虽罕见却不是没有,术法精妙的君主也有悟性超群的后来者继承衣钵……穆靳在神界最有名的特点，却是他随心所欲的行事风格和超群的心性。 世人都说魔修随心而为、不喜束缚,事实上真正做到随心而为的魔修极其少见,一心朝着这条路发展的魔修大多结局凄凉。 神界史书中有一些类似的剪影、众神眼前也有不少走这条路的同道，他们大部分都无法衡量其中的度。 要么太过随心所欲超出了天地允许的范围，要么便是在面对自身随身所欲的结局时难以承受心性直接崩碎,亦或打着随心所欲的幌子谨言慎行再难进步…… 唯一将这条路走到极致，行事随心所欲而又不动摇自身心性的人，从古至今只有穆靳一人。 若做不到穆靳的随心所欲，伪装便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终会被人拆穿。 如果强行模仿穆靳的行事风格，极有可能动摇自身心性,不用旁人出手便会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郁承渊微微眯起眼眸，看了黑衣魔尊一眼。 他喜欢别人赞扬穆靳，却不喜欢旁人曲解他言语中的情谊。 黑衣魔尊接收到了郁承渊的视线，面上的笑容有些无奈。“我们之所以猜测有人伪装成穆前辈,也是被‘魂玉’误导。” 显然他再次误解了郁承渊的意思,以为郁承渊面带不喜的看‘他们’一眼,是因为他们之前对穆靳身份的误解。 在郁承渊到来之前,他们大多都以为眼前的‘穆靳’是另一位君级强者的伪装。 “世人皆知只有灵魂不在此世之时魂玉才能破碎,谁又能想到魂玉也会骗人？”白衣神尊对魂玉最为信任，当时他也最笃定穆靳已经身死。“两种不可能存在的情况之中选择一个，我们选择了自以为可信的那个。” “只是没想到，大家认为最不可能存在的情况，反倒出现在了眼前。”黑衣魔尊面上有几分可惜。 同为魔修他对魔修手段的了解远非寻常修者可比，再加上穆靳之前多次‘死而复生’的经历，黑衣魔修也曾怀疑过穆靳有保命的手段。 不过，黑衣魔尊的怀疑只存在了片刻，便被修者们对‘魂玉’的信任打消，只当那是因他对穆靳的推崇而产生的错觉。 穆靳的事迹在魔修之中广为传唱，十个魔修之内有八个对他心有敬佩。黑衣魔尊虽是另一位魔君的左膀右臂，仍对穆靳敬佩不已。 在心有敬佩之下，的确有可能高估一个人的能力。 黑衣魔尊认为，若他坚持自己的想法，便不会让天衍神君不喜。 “不只是我们，穆前辈属下的秦魔尊也有类似的怀疑。”左华清也开口解释。 秦英面露羞愧之色，向穆靳施了一礼。“还请主上责罚。” 郁承渊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下有些复杂。 他得了天衍神君的记忆，明白现在遮掩身份对他们更为有利。 然而当众人顺应他心思产生误解时，郁承渊的心情却不怎么美妙。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22 穆靳看出了郁承渊复杂的心情，与他对视的眼眸中带着几分安抚。 郁承渊下一刻便舒展了神色，在他面上即将浮现出笑意弧度之时，穆靳已经将视线移开。 还未来得及弯曲的唇角重新放了下来，棱角分明的面容仍带着这张面庞上常见的冷漠。 看在旁人眼中，两人视线交接的那一瞬只是一个意外。 穆靳将视线从郁承渊身上移开，看向了一旁告罪的秦英，语气没有半分波动。“你何错之有？” “未能分辨出主上的身份是最大的错处。”秦英低头。 “当年签订契约之时便曾说过，你遵从契约奉我为主。契约在一日，你便为仆一日。如今契约已断，你我主仆之谊也已经穷尽。”穆靳对秦英这个下属，当真没有半分留恋。 不仅是秦英，穆靳对其他属下的态度也是这般。 在这个世界，‘无垢之体’诱惑太大。 穆靳无法确定身边的人是否有其他心思，也不愿去赌。 为了避免付出真心之后被践踏，穆靳选择了一开始便有所保留。 他在将这些属下收归旗下的时候，便说得极为清楚。 跟随在他身后的人，也应早已经做好了断绝关系的准备。 “主上！”秦英看向穆靳的视线有几分祈求，“属下愿重新与主上签订契约。” 现在与穆靳断绝关系，秦英也并不吃亏。 穆靳对属下的信任都有所保留，故而也从未想过属下会无条件的为他做事。他下达的每一个命令，都伴随着相应的奖赏，每一次奖赏都颇为丰厚。 秦英他们这些年得到的奖赏，其他人根本难以想象。为了这些奖赏，承受一些势力的敌对也是值得的。 值得是值得，但日后的生活肯定不如在君级强者的庇护下舒适。在有更好选择的时候，没有人会退而求次。 “近日，我不准备再与任何人签订契约。”穆靳看向不远处的天空。 若他要在这片天地的见证之下签订契约，必然要重新步入到规则之内。 他此时步入规则之内，指不定会再次被天地算计，为了一个属下冒这样的风险显然不值得。 更何况，穆靳还想要向这片天地讨回公道！这份公道在规则之外远比在规则之内，更容易讨回。 “可是属下做错了什么，让主上不满？”秦英并不想放弃。 穆靳收回视线，看了秦英一眼。“你没有做错什么。” 秦英闻言神色有些失落，他反倒希望他们之前做错了事。 若之前有错还有更改的可能，之前无错只能证明穆靳的选择是遂了自己的心意。 他们根本不可能动摇穆靳的心！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没有君级强者庇护，日后行事会多出些桎梏。”穆靳直接揭露了秦英最担忧的事。 “属下确实有这样的心思。”秦英也没有隐瞒，“但属下对主上亦有忠心，若不是万不得已，属下与诸位同僚不会另投他主。” 秦英在说明自己想法的时候，也适时的解释了自己之前的行为。 他之前没有确认‘穆靳’的身份便直接表达了亲近，无非是以为穆靳有可能陨落。主上已经陨落，要那忠诚还有何用？ 秦英本不是会对谁死忠之人，他会有这样的选择再正常不过。 “无需另投他主。”穆靳那不急不缓的语气，为他的话语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秦英心下多了些期待，“主上，您对吾等有所安排？” 跟随在穆靳身边这么些年，秦英对穆靳也有几分了解，穆靳的每一句话都有自己的缘由。 穆靳说他们无需另投他主，那肯定有让他们不改投其它君级强者门下也能得到君级强者庇护的方式。 不改投他主便能得到庇护？ 难不成……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23 秦英心下有个猜测，但并不敢确定。 那个猜测着实有些太大胆了！ “称不上安排。”穆靳对上秦英的视线，“只要你们之中有一人突破君级，自然便无需改投其它君级强者门下。” “主上您不是在说笑？”秦英的语气明显有些不确定。 穆靳面上的笑意不变，“你觉得我是在说笑？” “不！”秦英忙否认，面上却有几分犹豫，“只是……” “穆魔尊不是喜欢与人谈笑之人。”郁承渊隐隐看出了穆靳的打算。 他虽不知穆靳为何要这样做，却仍选择了顺应穆靳，不着痕迹的协助穆靳。 “秦魔尊应比我们更了解穆前辈的性子，只是穆前辈今日所言当真有些骇人听闻。”左华清面上有些凝重，隐隐有几分期待。“以穆前辈的说法，突破君级似乎随手可以做到，这和众神认知中的并不相符。” 眼前正值修行大世，神界的君级强者不少，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突破君级在众神眼中，仍旧是难如登天。 “在修真大世到来之前，尊级在众神眼中也是难如登天。”穆靳的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认知会随着大世而改变。” “莫非……”红衣魔尊娇艳的面庞上浮现出红霞，“莫非穆前辈您寻到了让他人突破君级强者的方法？” “谈不上寻到方法，只能说有个门路。”穆靳说得云淡风轻。 在场的尊级强者，面上浮现出了相同的激动。 已经寻到了突破君级机遇的黑衣魔尊，也多了几分期待。穆靳有协助他人突破君级的方法，亦可能有加快君级突破的能力。 “尊级突破到君级，最重要的便是心性。我偶得一轮回至宝，可磨练诸位心性。”穆靳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 “吾等驻留在尊级本就是因心性不足，只要心性得以突破，必然能够踏入君级！”秦英明显有些激动。 穆靳闻言却是笑了笑，他们这些人未能突破是因为神识修为未能突破。神识修为不突破却不一定是因心性不足，还有可能是因规则悄无声息的限制。 世界的容纳程度已经到达了极限，对世界中生存的生命约束自然会提高。 不仅是尊级突破君级的难度提升，其他等级的突破难度也会提升。这难度是缓慢提升上来的，众神一无所觉。 他们未能觉察并不是因为不够敏锐，而是棋盘之内的棋子无法窥视棋盘的全貌。得不到准确的讯息，又怎能有正确的结论。 穆靳也是跳出了棋盘后，方才有这样清晰的认知。 第155章 穆靳看了秦英一眼,“既然你这么有信心,何不亲自尝试一番？” “我，真的可以吗？”秦英期待之余，还有些难以置信。 前一刻他还在想着如何要讨好一位君级强者，谁曾想下一刻他便有了踏足君级的机遇。 “穆前辈亲自邀请，自然可以！”黑衣魔尊看向穆靳的视线带着明显的敬佩之色。 穆靳的性情的确难以把控，但他说出口的承诺每次都会达成。君级强者的一言九鼎，在穆靳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秦英收敛起面上的激动与期待,极为郑重的向穆靳施了一礼。“若属下能因主上助益踏足君级,日后必当以主上马首是瞻。” 跟随在穆靳身边那么久，秦英不仅体会到了穆靳的一言九鼎，更清楚穆靳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因由。 穆靳愿为他提供突破君级强者的机遇，必然也有所图谋。 秦英不知穆靳这样做所图几何，他也不在意穆靳在图谋什么。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能踏足君级,便是值得的！ 当初秦英愿意用一生的自由来换取君级强者的培养和庇护，如今也愿意用己身所有，换取一次突破君级的机会。 “好。”穆靳随口应了下来。 虽说他所图的并不是秦英的马首是瞻,但他知晓若不应下来秦英会难以心安。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24 “我是否需要做什么准备？”穆靳失踪后,秦英他们第一时间便潜藏了起来。 百余年内神界虽出现了几番风波,但并未波及到他们身上。目前的秦英,无论是灵力还是神识,都处在自身的巅峰时期。 “无需任何准备。”穆靳张开手掌,轮回九世镜浮现在他的掌心。 “穆前辈且慢！”白衣神尊连忙开口阻止。 听闻穆靳有帮助神尊突破君级的方法他们十分激动,激动之后他们却不得不直面现实。 纵有突破之法，穆靳也不一定会帮助他们。 他们最有可能面对的是，穆靳属下实际提升而他们还在原地踏步。 穆靳手下的神尊并不止秦英一个，若都踏入了君级，这神界岂不是要成为穆靳的一言堂？ 这对其他势力而言，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您协助属下突破君级，这对其他尊级强者来说，是不是有些太不公平了？” 穆靳还未说什么，红衣的魔女便忍不住嗤笑。“公平？这天下哪里有绝对的公平？当着穆前辈与林前辈的面说公平，你们不觉得可笑吗？” 千变魔君穆靳和天衍神君林重渊两人截然不同的出身与境遇，就是对天地间‘公平’最大的抨击。 “……”白衣神尊一是无言。 他很清楚公平从来都是相对的，在神界更是只有实力足够才能提及公平。 白衣神尊此次提及公平，只是想要提醒在场的神尊们不要被‘突破君级的方法’迷了眼。 若放纵穆靳为属下提升实力，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旁人踏足神君之境。 如果他们联合起来，还有可能让穆靳改变想法，协助他们踏足神君。 在场的魔尊有不少都看出了他的想法，皆沉下心来思索。 没想到往日很会看人脸色，行事也颇为稳妥的魔女，这次居然会这般‘愚钝’。 或许不是愚钝，而是她有其他打算。 “如果你们也想突破，直接向穆前辈投诚就好了！”红衣魔女面带笑意的看向穆靳，眼眸如春水，似是蕴藏着无限的情谊。 郁承渊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左华清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忙道。“主上，您有什么看法？” “看法？”郁承渊与穆靳视线相对，见穆靳双目清明完全没有被那姿容俱佳的魔女引诱，微皱的眉宇舒展开来。“穆魔君想必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左华清得了郁承渊此言，顿时便觉有了依仗。“还请穆前辈直言。” 如果在场的只有他们这些神尊，穆靳视他们于不顾、坚持只提升属下修为，他们也没有办法。 穆靳可以不给他们颜面，却不能视同为君级强者的天衍神君于不顾。 天衍神君身负重伤发挥不出多少战力，穆靳灵力开启秘境门户时消耗了七七八八同样无法发挥出实力。两人若是交手，结果还真不怎么好说。 “你们说那么多，无非是想要提升自身实力。”穆靳直白的说出了众人心下的渴望。 “追求更强大的力量是修者的本能。”左华清面上浮现出期待之色。 穆靳若是不愿为他们提升实力，会直接拒绝。他既然提及，显然便有转圜的余地。 “我可以为你们提升实力。”这本就是穆靳最初的打算。“不过……” “穆前辈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只要在吾等能力范围之内，吾等便不会拒绝。”白衣神尊忙道。 “只要你们能拿出足以让我心动的资源，我便可协助你们突破。”穆靳微微低头。 这具身体的修为境界，对资源已经不怎么看重。 穆靳之所以让他们用资源来交换，主要是为了消除众人的顾虑。 神界的千变魔君从来不做亏本生意，在众神眼中他不可能因好心帮旁人提升实力。若穆靳什么都不要，他们反倒会十分忐忑。穆靳让他们付出几分代价，他们才能安心。 这次交易所获得的资源，对穆靳的用处不大，但总会有几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25 若能得这些神尊们身负的绝技，穆靳的攻击力也能再度提升。 哪怕神尊们不舍绝技只提供功法，亦能帮他们丰富道宫的功法库，有利于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发展势力。 比起功法绝技来，珍奇的灵草灵药与顶尖的神器一类，穆靳反倒不怎么看上眼。 穆靳目前还未寻到带着它们穿越世界的方式，哪怕拿到手他们也只能在这个世界取用。以穆靳和郁承渊在这个世界的修为，对这类资源的需求极为有限。 “只用资源便可以交换？”白衣神尊有些不敢相信。 穆靳看了白衣神尊一眼，“怎么？你们觉得不满意？！” 众神的神色顿时一变，略带警告的看向白衣神尊。 白衣神尊还未接触到众神的警告，便频频摇头。“不不不，我们很满意。” 用资源换取突破的机遇，是他们求之不得的方式！ 白衣神尊之所以质疑，也是因为穆靳提出的要求对他们来说太过轻松。 不管穆靳为何提出了这样一个条件，但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他们都不愿意看到，穆靳因为他的质疑更改要求。 “你们可以一同进入轮回九世镜中历练。”穆靳伸手抚摸镜框，镜面上闪过一丝墨色的光芒。 黑衣魔尊向前一步，“穆前辈可否稍等片刻？” “你还有何疑问？”穆靳看向黑衣魔尊。 “诸位神尊需先传讯给君主们，方才能进行历练。”黑衣魔尊视线扫过诸位魔君，最终重新落在穆靳身上。“晚辈也想趁着这段时间请教穆前辈。” “你想知道什么？”穆靳对黑衣魔尊想要请教的问题有几分猜测。 “晚辈的神识已经突破，待积累的灵气足够便可突破君级。只是积累灵气的速度缓慢，想要达到足以冲破壁垒的量少说也要百年。不知前辈是否有方法，加快我等的突破速度。” 黑衣魔尊说出了他的请求，随后做出保证。“晚辈也可以用各类资源交换。” “提升突破速度？”穆靳看了一眼黑衣魔尊，他早就察觉到黑衣魔尊已经临近突破。他在诸位魔尊之中资质最高，纵然天地加大了突破的难度，黑衣魔尊仍然触碰到了突破的门槛。 黑衣魔尊的请求在穆靳的意料之中，但提升突破速度并不容易。修为越高提升所需的时间越长，这本是天地规则的一部分，穆靳之前也未曾想过打破这部分规则。 此时穆靳却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他愿意帮助尊级强者提升实力，无非是想要增加这个世界的消耗。 天地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君级强者出现，在察觉到那么多尊级突破必然会有应激反应。 穆靳不可能像今日这般为他们蒙蔽天机，尊级突破的时间越长，对他便越不利。 提升突破速度的方法的确有，但多少会消耗一些功德，穆靳在衡量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 郁承渊见穆靳迟疑，便知这件事做起来有几分困难。他当然不希望穆靳为了无关紧要的人为难自己，语气明显有些不悦。 “触碰到了君级的门槛，突破不过是早晚之事。在得了门槛之后还想要加快突破的速度，实在是贪心不足！小心弄巧成拙。” “确实是我贪心了！”黑衣魔君叹息了一声，“神界近日诸事繁多，晚辈也是因太过担心自身安危，方才想要尽快提升修为。” 穆靳看了黑衣魔君一眼，想到之前他的遭遇，心下有了决定。“我有加快突破速度的方法，但要消耗不少助力修行的天才地宝。” “我可以提供天才地宝！”黑衣魔尊面上浮现出一丝惊喜。 “不过是百年时间，何必如此着急？”红衣魔尊不懂黑衣魔尊的选择，“近日神界诸事，大多都与穆前辈有关。如今穆前辈手持轮回神器回返，之前的动荡想必很快就平息。” “我只求个心安。”黑衣魔尊看了一眼天际，语气中有几分不确定。 “自我触碰到君级门槛后，一直有些忐忑，总觉得有什么危险在等着我。纵然这只是错觉，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损失。消耗的那些资源，成为君级强者后很快便能补足。” 红衣魔尊闻言没有再劝，修为越高感觉越是灵敏，尊级强者出现错觉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久后当真会出现威胁到魔尊性命的危机？ 红衣魔尊也忍不住开始考虑，触碰到君级门槛后，是否要尽快突破，以求自保。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26 第156章 红衣魔尊没有思索太久,心下便有了答案。“穆前辈，不知加快修行速度需要多少资源,我们也好提前做好准备。” 虽然此时他们还未触碰到君级的门槛，但能修行到‘尊级’的人都有几分傲气。 其他人可以利用这个方式突破，他们为何不可？ 换句话说,哪怕不能突破提前准备些修行资源也没有坏处。 修行资源的价值在那里，这次用不上日后也能取用。 提前准备好，总要比触碰到君级门槛后临时准备要好得多！临时准备,只会耗费更多的时间。 穆靳的视线从众神尊身上略过,“你们若一起突破，可节省一些资源,我也能省些气力。” 他准备利用阵法协助众神尊突破,大型阵法比数个小型阵法消耗的修行资源要少上许多。最重要的是,大型阵法消耗的功德会降低近半。 “我们不介意一同突破，只是不知邢魔尊意下如何。”白衣神尊看向黑衣魔尊，视线中带着明显的问询。 “不敢过于劳烦穆前辈。”黑衣魔尊忙道。 如果只是多消耗些资源,他并不在意。他愿意用更多的资源，求早一日心神安定。 事关于穆靳耗费的气力，他便只能选择让穆靳省力的方法。 穆靳帮助他们的确会收取一定代价,但那些代价在君级强者眼中究竟有多少价值,黑衣魔尊也是心知肚明。 他们用较少的代价请得魔君相助已经占了便宜,不能再得寸进尺。 “那我们便一同突破。”红衣魔尊笑靥如花。 黑衣魔君本比他们要多几分优势,如今却和他们站在同样的水平线上。他们这些亦敌亦友的魔尊、神尊,自然会多几分愉悦。 “阵法所需的资源都在这里。”穆靳说着抛出一枚刚刚刻好的玉简,其上的资源省略了至关紧要的功德。 他倒是不担心众神尊会从这些资源之中发现什么，阵法是他结合功德创造，在这个世界并无相似。 黑衣魔尊连忙伸手接过，神识探入将阵法所需的材料一一记下，随后传给下一位。 左华清最后一个接过玉简，其上不仅记录了阵法所需的资源，诸位神尊、魔尊还在最下方写明了自己能提供的资源。 玉简传到他手中，阵法所需的资源已经齐全。 左华清在最下方注明自己拥有的资源，随后将玉简传回。 黑衣魔尊再次翻阅玉简后，拿出了一些修行资源。“阵法所需的资源我们现在便可以凑齐，若有人无法碰触到君级门槛，事后我们会补足他提供的天材地宝。” 众神尊、魔尊点了点头，效仿黑衣魔尊拿出资源。若是有人细心观察，便发现他们每个人拿出的资源价值相差不远。 黑衣魔尊将所有人的资源清点了一番，装入一枚进空间戒指内，双手奉于穆靳面前。“劳烦穆前辈了！” “无妨。”穆靳随手接过戒指。 “主上，是否可以开始了？”秦英面含期待的看向穆靳。 “可以。”穆靳将手中的轮回九世镜抛出。 原本只有手掌大小的宝镜，增长到足足有数人高。无数黑色的光芒从镜面向四周飞射，一道光芒对应一人。 不等神尊、魔尊们做出什么反应，他们的神识直接被捆缚到镜中，开始了轮回历练。 “这……”无需灵魂历练的黑衣魔尊亲眼见证了这一幕，瞳孔不禁微微一缩。 “怎么？”穆靳抬头看了黑衣魔尊一眼。 “没什么。”黑衣魔尊喉结动了动，微微垂下眼帘。 以他的眼光可以看出，诸位神尊的神识在那一瞬间同时离体，眼前只剩下了诸位神尊的身体。 对修者而言神识对他们来说比身体要重要的多，无人愿让另一人掌控自己的神识。 修为抵达神尊、魔尊之境的修者，多少会有一些神识防护手段。 然而这些手段在面对穆靳手中的那个神器时，却没有任何用处。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27 如果穆靳想要利用这样的手段害人，神界之中无人能抵抗。 不过…… 黑衣魔尊抬眼，重新看向穆靳。 穆靳毫不避讳的在他与众多尊级以下的修者面前展现了这项能力，显然没有用其加害众神的想法。 若他真有这想法，也无需和他们谈论那么多，直接祭出神器，便不会有人抵抗。 郁承渊猜测到黑衣魔尊的想法，眉宇再次微微皱起。“与其想那么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多想想日后神界的局势。突然多出那么些君级强者，对神界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 “的确。”黑衣魔尊闻言也有几分沉重。 按照以往的惯例，尊级一旦突破到君级，便会直接脱离原有的势力，自行发展。 但这一次突然多出那么些君级，日后很可能还会有神尊在穆靳的助力下突破。若皆自行发展势力，对现有的势力是个不小的冲击。 天衍神君等人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发展，他们这些刚刚晋升的君级强者也不可能长时间屈居其他君级之下…… “天衍神君既然能想到这一点，为何还要放任属下突破？”黑衣魔尊刚将疑问说出口，心下就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问题当真一点水准都没有！神界的修者都知晓答案。 “阻人修行之路，其仇不共戴天。”郁承渊随口说出了答案。 神尊、魔尊们踏入九世轮回境前，仅有几人的讯息得到了回讯。那些没有得到回讯的人，并没有因此便有所迟疑。 他们很清楚，‘主上’不可能阻止他们修行。 哪怕这些主上心中再怎么不愿，表面也会摆出一副极为支持的模样。 “穆前辈当真一点都不在意神界局势？”黑衣魔尊忍不住开口。 穆靳虽然不热衷发展势力，但他也不喜麻烦。秦英这些属下，便是为了解决他不愿意沾手的麻烦而存在。 神界一旦大乱，很多事都会麻烦起来。以往轻而易举可以得到的资源，可能要付出数倍的代价才能到手，这与穆靳表露出的性格并不相符。 “不到最后时刻，谁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们担心的大乱，也许根本不会发生。”穆靳看了一眼天际。 当天地有崩碎之兆，再热衷于权势的仙神，也不会再将满腹心机用于争名夺利。 “那么多君级强者也不会出现大乱，莫非……”黑衣魔尊看向穆靳的视线更多几分尊崇，“您的修为已经有了突破？” 修为越高，两个大境界的差距便越大。若穆靳已经站在了君级之上，那再多的君级他也能一力压之。 穆靳知晓黑衣魔尊对他的举动有所误解，不过他的猜测有一部分是对的。“我只是触碰到了更进一步的门槛，要等一些时日才能突破。” 他在得到轮回九世镜时，便对下个境界有了几分感悟。 此次世界轮转，重新回到了这具修为在神君巅峰的身体，这份感悟也就更为深刻。 神君再下一步，最重要的便是脱离法则束缚。穆靳借由轮回九世镜，先一步体验了‘超脱’之后的特权，自然也就更容易超脱。 穆靳的感悟已经足够，如今只需等一个真正超脱的契机。他对那个契机也有了想法…… “以你的悟性，突破时日肯定比旁人要少许多。”郁承渊对穆靳有绝对的信心。 若是在另一个世界，他或许会说穆靳资质过人。如今得知了穆靳资质的诸多弊端，进一步彰显出了他过人的悟性。 穆靳对上郁承渊的视线，将他份信任尽收眼底，面上的笑容更添了几分真意。 两人对视之间，传达着无言的默契，却又把握好了分寸，不被旁人所查。 “恭喜穆前辈。”黑衣魔尊也放下心来。 触碰到突破的门槛，便是得了几分下一个境界的能力。 黑衣魔尊触碰君级门槛，便可以碾压其他尊级。由此可以推测，君级触碰到下一个门槛后和普通君级之间的差异。 哪怕不能以一己之力压下所有的君级强者，也绝对能够杀鸡儆猴让所有的君级强者不敢妄动。 更何况那么多尊级突破都承了穆靳的恩情，不可能对穆靳动手。若恩将仇报，不说天地间的因果，自己心境这一关都难以踏过。 “有穆前辈在，我们便无需担心神界会陷入混乱。”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28 穆靳却是摇了摇头，“不要说的这般笃定。” 神界不会因过多的君级陷入混乱，却会有另一种形式的混乱。 “纵然有其他混乱，也不会比诸多君级强者们交手造成的混乱更大。”黑衣魔尊未能领悟穆靳言语中的深意，“眼前除了多出来的君级强者，就只有前些时日的轮回藤可能引起混乱。那轮回藤和穆前辈应也有几分关联？” 轮回藤刚出现没多久，穆靳便拿着轮回神器从藤萝镜离开，他们会有这个猜测也正常。 “我拿到神器之时，没有看到任何带有轮回之力的物品。”穆靳当初是被穆行钰直接带到轮回九世镜前，除了轮回九世镜之外当真没有看到过其他带有轮回之力的物品。 “这么说来，轮回藤和穆前辈的神器没有关联？”黑衣魔尊有些惊讶。 “我可以肯定，两者没有伴生之缘。”穆靳说得十分笃定。 神器出现时可能会有一些伴生生物，黑衣魔尊他们显然是将轮回藤当成了轮回九世镜的伴生生物。 黑衣魔尊不禁喃喃，“那这轮回藤又是因何而出现？” 郁承渊顺着穆靳的意思说了一句，“若想知晓答案，去发现轮回藤的地方探究一番便是。” 若穆靳不想让别人探查轮回藤，给他们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便能打消大多数人对轮回藤的好奇。 穆靳给他们一个确定的答案，显然是想要他们探究缘由。 黑衣魔尊点了点头，“待我等突破后，便与诸位君主们协商。” 第157章 诸位神君得了属下传讯,便急匆匆的向藤萝境赶来，几乎同时到达。 刚下飞行法器，他们便看到了正在布阵的穆靳。 如今这大型阵法已经完成了九成九,整个阵法复杂无比,众多君级强者没一个能看出因由。 正因为看不懂,他们对这阵法更为重视。 “百年不见,穆魔尊的手段依旧高深莫测,让我等艳羡不已。”身着金色衣衫的妖君率先开口。 作为妖族少有君级强者，他周身萦绕着一身贵气。比起证道的修者，更像是享尽人间富贵的君王。 此时这位‘君王’却极为直白的夸赞了穆靳,承认自己的手段不如穆靳。 百余年前,穆靳的手段便让人防不胜防。 穆靳本就是唯一一个以无垢之体证道的修者,整个神界无人知晓他的体质具体的影响有多大。 穆靳的依凭不仅仅只有体质,他擅长阵法、炼器、炼丹……神界那么些大道小道,穆靳只要有机会接触便不会放过学习的机会。 那么些年下来，没有人清楚穆靳究竟有多少底牌。 失踪了百余年后,穆靳的手段更为莫测。 百余年前穆靳布下的阵法虽也复杂，同样阵法的修者总能从其中察觉到其他阵法的影子,梳理一番便能推测出整个阵法的功效。 金衫妖君也擅长阵法,之前更是不止一次梳理过穆靳布下的阵法。他对穆靳前后差距的体会,更为清晰。 如今穆靳的布下的阵法，无法找到其他阵法的痕迹,已经是个全新的阵法。 这样的阵法只有将阵法之道完全吃透的修者才能布置出来,只这一点神界便没有几人能够做到,至少他不行。 金衫妖君看向穆靳的视线也多了几分钦佩。 他们在赶来的路上得知了‘穆靳修为上有所突破’，没想到穆靳不仅在修行上开创了新记录，也未曾将阵法一道抛却。 “不过是基础手段，只是用到的符文多才显得复杂。”穆靳随口回应了一句。 在他眼里这阵法的确算不上高深，若是给他们时间也能将其研究个七七八八。 不过这阵法是基于功德创造，没有功德牵引，这就是一个寻常阵法，根本无法达到众人想要的效果。 众神哪怕能原封不动的模拟出眼前的阵法，也达不到应有的效果。他们不可能因阵法失败便想到‘功德’，届时只会认为自己布阵的时候出了错。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29 “穆魔君还是如往日一般谦逊。”身着青衫的神君言语中带着两分恭维。 穆靳在神界行事并不算太过高调，但也称不上是‘谦逊’。 不过神界向来是强者为尊，穆靳已经触碰到门槛很快修为便会高出他们一个大等级，青衣神君这样的态度也很正常。 穆靳听到青衫神君的恭维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应的意思。他的视线转到了未完成的阵法上，继续勾勒阵法的下一条纹路。 众神顿时安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放缓到了自身承受的极限。 大型阵法由诸多符文构成的纹路组成，每一条纹路结束时可暂停片刻，绘制中途却不能被打扰。 良久之后，穆靳再次停手。 身披红纱的女魔君向前走了两步，对着阵法审视片刻后方才开口。“穆魔君的阵法应已经完成了？” “只差最后‘画龙点睛’。”穆靳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轮回境，无人结束神识历练，他不好开启阵法。 众神顺着穆靳的视线看过去，看了一眼那让他们心生敬畏的轮回九世镜，便转头看向那直挺挺站立的神尊、魔尊。 “穆魔君觉得他们之中有几人能通过试炼？”一个带着几分睡意的声音传来。 开口的魔君紫色衣衫有几分散乱，身体靠在一旁的软塌上，眼睛微微眯起一副慵懒的模样。 他平日里很少关注什么，却是一个战斗狂人。对于这次能够多出多少新的对手，紫衫魔君分外关心。 “能仅凭自身能力修炼到神君巅峰的修者，都不是平庸之辈。”穆靳说着视线在其中一人身上停留了片刻。 红纱魔女看了一眼被穆靳特别关注的人，面上浮现出一丝惋惜。 作为那位魔尊效力的君主，她自然知晓这位是如何修炼到了魔尊这个等级。 世上从不缺少喜欢走捷径之人，神界也有不少旁门左道之术。 左道术法往往的难通大道，但走上不归路的仍是络绎不绝。 速成这个优点，在一些人眼中足以抵消其他缺点。 而且……这天下也从不缺乏有自信之人。 不少天才觉得自己极为特殊，能在原本道路的尽头开辟出新的路。 真正能开辟出新道路的，仅有那么寥寥几人，大多数人都在岁月之中泯灭。 她属下这位魔尊，就属于有自信的天才。他比大多数天才要优秀几分，能够以左道之术修炼到神尊境。 穆靳的意思很是明显，他想要再进一步，比其他人困难许多。 每个人的选择都要承担后果，君主也帮不了他！ 红纱魔女将心下的惋惜收拢，面带敬意的看向穆靳。“穆魔君的意思是，除了以旁门左道修行之人，其他魔尊皆有可能突破。” 那张妖娆惑人的容颜因面上的敬意少了几分妩媚，多出一丝不应属于她的清纯。两者交错之下，更是引人注目。 在场的男性神君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们不会对眼前这位魔女动什么心思，欣赏美丽的事物是每个人都喜欢做的。 “答案就在眼前，何必着急。”郁承渊向前一步，不着痕迹的挡在了红纱魔女和穆靳中间。 他的眼眸看向轮回九世镜与众人相连的光线。“左华清的神识历练应该快要结束了！” 郁承渊曾在轮回九世镜中历练过，对轮回九世镜的一些反应他十分了解。左华清与轮回九世镜相连的那条丝线看上去和其他丝线没什么不同，那其中涌动的轮回之力却给他莫名的熟悉感。 众神被郁承渊的话吸引了视线，红纱魔女也不再看穆靳，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左华清。“当真？” 在得知穆靳已经触碰到下一个等级的门槛时，他们便相信了穆靳有帮助他人突破君级的能力，但听闻讯息和亲眼所见的冲击相差甚远。 没有人回答红纱魔女脱口而出的疑问，也无需旁人再回答。 一道流光从镜中冲出，顺着那道黑芒连成的线重新回到左华清的身体内，下一刻左华清与轮回九世镜之间连接的线条直接断裂。 左华清睁开眼睛，那双眼眸中的更添了几分沧桑。看到眼前众多神君、魔君，他有一瞬间的怔楞，像是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当视线接触到穆靳，左华清的视线便恢复了清明，抬手朝着穆靳施了一礼，“多谢穆前辈！” 没有经历过轮回九世镜的人，无法想象他在其中得到的好处。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30 在穆靳的操控下，轮回九世镜在一遍遍的轮回他从初生到神君这段时间的记忆，让他一次次尝试神识突破。 修行向来是神识与灵力共同进益。这一次次的失败之中，暴露的不仅是他心性上的不足，也有很多灵力修行上的缺陷。 轮回数次，可以让他们在修行之道上少走很多弯路。 如果不是理智还在，左华清甚至想要再次请求穆靳，继续在轮回九世镜历练。 “心境澄澈的人总比旁人要容易突破。”紫衫魔君看到左华清第一个突破，一点都不意外。 随后他看向青衫神君等人，“你们这些人那么多年没有突破，说不定就是因为想得太多。” 虽说同为君级强者，但紫衫魔君是众人之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他突破魔君之境，不过万年光景。 万年时间，他从初入魔君，到达魔君巅峰。战力在众君级之中，也能排得上号。 这样大的进境对比青衣神君等几位老牌神尊的原地踏步无疑是十分优秀。他的确有资格说这句话。 青衫神君面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他们心下的怒气却是不多，更多的是无奈。 神界的几位魔君性格各异，最难以应对的除了穆靳的阴晴不定，便是这位紫衫魔君的直白。 最初还会有人心生恼怒，时间一长便会习惯。 金衫妖君还有心思开口调侃，“像凌魔君这样一心修炼之人，想必比我们更容易触碰到修行门槛。” “吾等何时触碰门槛都是日后之事，今日我们应该关注的是左神君等人的突破。”紫衫魔君虽少有顾忌，但也会规避对自己不利的言谈。 随后他看向穆靳，“穆魔君，左华清已经成功通过了神识历练，您看这阵法是不是可以打开了？我很想见识一番，画龙点睛后的阵法。” “好。”穆靳张开手掌，灵力光球在手掌浮现了一瞬，便被投入到阵法中，从阵法中心蔓延至所有线条。 紫衫魔君瞳孔微微一缩，面上多了几分郑重。“刚刚那灵力……全属性？！” 旁人的灵力光团都有属性，穆靳同样也有。刚刚他手中的光团，可谓是包罗万象。基础属性、变异属性、难得的空间、时间与轮回属性……他们已知的所有力量属性汇聚在一起。 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构成了神界数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这便是无垢之体的极限？”红纱魔女喃喃道。 他们从以往穆靳出手，也推断出了穆靳能模拟其他属性的能量。但穆靳一次只模拟一项属性，或许有人曾见过他同时模拟两样属性，那些人早已经魂归天外。 穆靳并没有解释，看着各色的流光在阵法中闪烁。 这些灵力做大的用处，其实并不是开启阵法，而是遮掩功德的存在。有了从未出现过的全属性灵力团遮掩，更不会有人联想到功德。 见阵法完全打开，穆靳看向左华清。“阵法已经开启，你可入内突破。” “多谢穆前辈。”左华清再次开口道谢。 第158章 左华清之后陆陆续续又有神尊、魔尊通过神识历练踏入到阵法中。 眼前的阵法和大多数阵法都不同，阵法中的灵气没有因踏入阵法中的人增多而减少,进入阵法的人越多灵气反倒越为浓郁。 灵气充沛的环境更有利于修者突破,再有阵法中功德的助益,原本需要百余年积累方能突破的众人，不到一年时间便有人结束了突破。 金衫妖君忍不住感慨,“穆魔君阵法的功效比我预测中要强太多。” 他本以为穆靳的阵法纵然能缩短突破的时间也顶多是缩短一两成。 并不是看低穆靳的能力,相反‘百余年的时间缩短一二十年’在他看来已经格外不可思议,毕竟在此之前神界从未有人能利用阵法缩短突破时间。 没想到穆靳不仅能做到,还能做到这种程度，将百年时间缩短为一年。 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事,被穆靳直接做到了极致。 “阵法的功效强是好事。”青衫神君抬头看了一眼藤萝境门户。“待诸位道友尽数突破,我们便可前去探究‘轮回藤’出现的缘由。” 红纱魔女闻言面色凝重,视线似有似无的看向穆靳,“轮回之力太过奇异，并不是人多便能够应对！”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31 神君、魔君们虽一同研究过轮回藤,但时间太短他们并没有研究出什么结果。 “若穆魔君愿意随行,便无需担忧轮回之力会伤及吾等。” 金衫妖君没有像红纱魔女那样暗示,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穆魔君可愿随吾等一同前往藤萝境探索轮回藤的隐秘？若其中存有机遇，穆魔君也不会错过。” “这……”青衫神君闻言明显有一丝犹豫,他本未想过邀请穆靳前往。 穆靳有轮回属性的神器在手，他对轮回之力定然有几分抗性。若能一同前往,他们必然会安全许多。 但和穆靳同行,对他们来说也不是没有坏处。 穆靳已经触碰到了下一个门槛,在众人之中修为最强。虽说越大的奇遇越注重缘分,但能修到这一步机缘都不会太差，修为最高总能占据些优势。 这对于同样希望得到奇遇的神君、魔君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郁承渊的视线从青衫神君面上扫过，接着他的话头说道。“这提议不错！穆魔君意下如何？” 轮回属性的物品有多么强，从轮回九世镜之上便可看出一二，郁承渊自不想穆靳错过这个机遇。 机遇是一方面，私心来讲郁承渊也不希望穆靳拒绝。 他如今的身份是‘天衍神君’，天衍神君和众君主之前便有约定，一同探查藤萝境。 若穆靳不愿前往，他们便要暂时分离些时日。 “我愿与你们一同前往。”穆靳开口之时，阵法中又有一位尊级突破。“进入秘境后我会尽可能阻止轮回之力伤及诸位。” 穆靳面上的弧度扩大了几分，看向藤萝境的视线含笑。 神君、魔君们不开口邀请，他亦会前往。毕竟他很好奇，藤萝境中会发生什么。 神界也是第一次面对世界到达极限，甚至超越极限的情况的，从未有过相关记录。 紫衫魔君从软塌上起身，“这次我们的安危可都系于穆魔君身上了！” 他虽言辞没什么避讳，却不是看不出形势。若真看不清形势，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活到今日。 青衫神君虽心下有几分不甘，但在郁承渊开口之时他就没有了直接拒绝的权利。他不想让穆靳同行，更不愿惹恼了穆靳。两者权衡之下，最终还是认同了众人的选择。 “此次我们便劳烦穆魔尊了！”青衫魔君心有不甘，言辞却极为恳切。 穆靳点了点头，看向阵法。“再等上一个月，我们便踏入藤萝境。” “一个月……”红纱魔女看了一眼那仍在轮回九世镜之中历练的下属，心下仅有的期待也消失不见。 唯一庆幸的是那位走了歧路的下属并不是唯一一个无法通过神识历练的，否则不仅他自己面上不好看，她这位做君主的面上也难看的很。 一个月对修者来说，不过是转瞬即逝。 通过心境历练的人尽数突破到了君级，未能通过历练的人仍在原地挣扎。 穆靳将轮回九世镜收起，剩余几人的神识自动回归到了本体。 “这是？”几人面上先是一阵恍惚，看到左华清等人面色便沉了下去，显然他们已经猜测到了此时面对的形势。 得知自己成为了那少数无法突破的人，他们明显有些羞愧。低垂着头，看那样子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众神看了几人一眼，将他们的面容记在了心下。 这些人已经被打上了心性不佳的标签，日后的境遇与之前必然会有几分差别。 暗自在心下衡量几人价值的不少，但却没有哪一个落井下石。 众神君像是没有注意到几人一般，视线紧跟着穆靳。 红纱魔女看了她的那位下属一眼。“吾等君级欲一同前往藤萝境，你们可先行回返，亦可在藤萝境前静候。” “恭送诸位君主。”众神向君级们施了一礼。 站在藤萝境前的几位木属性君级，自发运起灵力开启藤萝境门户。 门户上的藤蔓在众人的期待之下，逐渐舒展开来。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32 待藤蔓完全张开，露出中间的青铜门，几位神君自发退后了一步。 青衫神君冲着穆靳做出了一副邀请的姿态，“穆魔君先请。” “我就却之不恭了。”穆靳没有推辞，径直走到青铜门前，将青铜门向外一推。 青铜门不过刚张开了一个缝隙，众神便忍不住变了面色，更有一部分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怎么那么多轮回属性的气息？藤萝境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左华清说着看向穆靳，“前些时日穆魔尊开启藤萝境门户的时候，明明还不是这般模样。” 不等众人询问，穆靳主动开口为众人解惑。“我从藤萝境内离开之时，藤萝境还是原本的藤萝境。” “这么点时间，藤萝境内怎么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金衫妖君面上并无太多担忧，反倒有几分好奇。 精通阵法之人，不仅要有耐心，还要有探索新事物的勇气。 “待门户彻底打开我们或许能看出些东西。”红纱魔女盯着穆靳那只推动青铜门的手。 穆靳却是收回了手掌，向后退了一步。 “穆魔君？” 青衫神君刚想说什么，只见穆靳调动了灵力。 一掌拍出，青铜门伴随着刺耳的声响继续打开。 然后……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青铜门被逐渐吞噬，只留下了不规则的半扇。 门后那不规则的空间乱流在不断的向前翻滚，像是要冲出那限制着秘境的阵法，将整个世界吞噬。 “藤萝境消失了！怎么会这样？！”青衫神君退后了几步，转头看向穆靳。“难不成是……” 他心有顾忌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很是明显，他怀疑藤萝境的消失和穆靳有关。 “穆魔君，不知您离开藤萝境时，可有察觉到空间崩碎的迹象？”金衫妖君并没有盲目的怀疑穆靳，而是想要探寻事情的真相。 穆靳可以调动空间能量，他对空间的感知也比旁人要灵敏许多。若空间之前就有崩碎的迹象，他多少会察觉几分。 穆靳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藤萝境这般模样，其他秘境也有可能出现类似的表现。” “怎么可能？”青衫神君显然不相信，“又不是世界湮灭，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事？” “是对是错，让人探查一番便能确定。”郁承渊看着那翻滚的空间乱流。 这空间乱流出现的太过巧合，穆靳前脚离开后脚便出现。 虽然穆靳所做的事，表面上看与这空间乱流没有什么联系，郁承渊却莫名的笃定这其中必然有所关联。 想到这一幕很可能是穆靳造成的，郁承渊心下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冲击过后，郁承渊仍是选择了相信穆靳。 穆靳的计划或许是错的，甚至可能让这个世界出现巨大的损伤，但他的决定不会因此而改变。 可能是因为这并不是孕育他的世界，亦或是他对穆靳的感情已经超出了对‘正确’的坚持。 如果真是错的，那他便与穆靳一同承担后果。 郁承渊转头看向穆靳。虽已极力压制，眼中蕴藏的仍不经意表露了几分。“诸位手下应都掌控了几个秘境，将其打开看上一看，自然知晓对错。” “我门下的安澜秘境并没有门户，若秘境出了差错，我早就应该知晓。”青衫神君注意到了郁承渊的眼神，却没有心思多想。 穆靳向前走了几步，似是随意间走到了郁承渊的身侧，将其纳入到自己的守护范围内。“是否拥有门户，差别很大。” 世界若面临崩碎，自然会从对自身影响小的地方开始。秘境之中的生物多无智慧，不会协助世界发展，必然是最先被世界抛弃的。 在秘境之中，又拥有封闭式秘境，多是数百年、数千年甚至数万年才开启一次。这类秘境损毁的影响最小，而且不易被人发觉，其中珍贵的天才地宝也可反补世界自身。在所有秘境之中，最早崩碎。 封闭式秘境全部崩碎之后，紧接着便是半封闭式。诸如藤萝境这类，拥有门户又能够被修者开启，便属于半封闭式。 最后一种便是开放式秘境，这类秘境前身大多是封闭式或者是半封闭式秘境，被人掌控了主权后融入其他地域。这类秘境损毁后很容易被人发现，而且有可能伤及智慧生命、影响到周围区域的稳定，自然不会那么快损毁。 这些秘境损毁之后，才是这个世界的其他区域…… 青衫神君还似信非信之时，紫衫魔君一脸凝重的站了出来。“我手下的蛊境也消失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33 第159章 “我手中的鬼域也已消失。”红纱魔女面上再无一丝嬉笑之色,眼眸中满是凝重之色。 青衫神君顾不得多说,直接利用秘术询问那留守在神域的下属,不多时他便得到了答复。“真的消失了……” “妖族拥有门户的秘境也尽数消失。”金衫妖君的神色比的其他人显得沉稳,衣袖下的手掌却是忍不住收紧。 “剑域也已不复存在。” “南方的炎焱境确定消失。” “北域……” …… 众神陆陆续续说出了自己得知的讯息,每多一人开口，他们的神色便多一丝担忧与凝重。 “拥有门户的秘境已经消失了七七八八，仅有的那几个恐怕也凶多吉少。”金衫妖君有些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紫衫魔君看向穆靳，“穆魔君在我们得到讯息之前便已经猜测了眼前这一幕,可是提前从他处得到了消息。” “只是推测。”穆靳因看到了轮回境那脆弱的壁垒,推测出了世界能量已经不足。 “穆魔君可否将您的推测告知我等。”红纱魔君忙道。 她并不意外穆靳没有提前提醒他们，在今日之前穆靳的推测只是推测,没有证据众神不一定重视。穆靳身为一名魔君，不想被其他神君、魔君质疑实属正常。 如今他们已经目睹了秘境的消失,穆靳的推测再不可思议,他们也会好好考虑一番。此时的穆靳,应不会介意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 穆靳扫了众人一眼,并没有隐瞒。“这个世界的本源能量告竭,需要将一些地域返本归元弥补自身。” “能量告竭？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为何会突然……”青衫神君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视线看向刚刚突破的左华清等人。 红纱魔女也看向了那些刚刚突破的君级。“修者修炼会消耗灵力，修为越高的修者消耗的能力越多。那么些尊级强者突破所消耗的灵力数量，绝对不在少数。” 金衫妖君见众神看向穆靳的面色已经明显有了变化,忙开口道。“尊级突破君级所用的能量的确不少,但世界不至于因此损失那么些秘境。” “那是我们发现秘境损毁发现的早！”青衫神君面上已经忍不住浮现了几分不满。 “如果我们没有选择此时进入藤萝境,穆魔君恐怕还能再为神界添一些君级。世界本源早已经不够，为了自保提前损毁秘境弥补自身也在情理之中。” “穆魔君……”红纱魔女面上有几分犹豫，只开了一个口便没有在说下去。 “穆魔君明明早就推测到了世界的本源不足，仍协助了那么多尊级突破，难不成是故意为之？” 青衫神君所站的位置距离穆靳有一定距离，两人之间相隔不少君级强者。 若穆靳想要对他出手，必然会伤及无辜。对众人出手再加上之前所做的事，足以引起众怒。 青衫神君不认为穆靳会在这时候出手，日后穆靳想要追究，青衫神君也可以用‘太过重视神界’这样的‘大义’抵挡过去。 哪怕穆靳到时候坚持对他出手，也会有不少君级强者与他一同站在‘大义’这一边。真要交手，他们也不是没有胜算。 “并不是穆魔君之过，穆魔君最初只准备协助秦魔尊突破，最后抵不住我等请求才答应了帮助我等突破。”左华清忙道。 “通过神识历练也不会直接突破，是我请求穆魔君方才有了加速突破的阵法。”刚刚突破没多久的黑衣魔尊也忙开口。 “你们不知道事情的轻重，想要突破进入更高的领域没有错。”青衫神君看向穆靳，“穆魔君明明推测到后果，仍答应了你们的请求，实让人难以理解。” 金衫妖君微微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不只是我们的世界，也是穆魔君的世界，世界崩碎对穆魔君也没有什么好处。” “穆魔君这样做，可是有什么理由？”紫衫魔君开口询问。 他在几位君级中年龄最小，可谓是听着几位君级的事迹修行上来的。 在场的君级强者中，尤以千变魔君穆靳的事迹最为励志。 紫衫魔君平日里虽未有明显的表现，他却相信穆靳不会无缘无故的做损人的不利己之事。 世人常说千变魔君性格阴晴不定，但他却从未伤及过无辜之人。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34 “不过是有仇报仇而已。”穆靳说得十分随意。 “这……”金衫妖君有些难以置信。穆靳这样说，显然是承认了他在刻意加快世界消耗能量的速度，让世界面临崩碎的事！ “万物皆是世界孕育而来，穆魔君这不是有仇报仇，而是恩将仇报！”青衫神君眉宇已经紧紧皱起。 “虽我自踏入修行以来有诸多磨难，但也不是不愿偿还世界的孕育之恩。若是其他方式我愿顺从，只可惜世界非要我以性命相报，这份恩情在我眼中抵不过夺命之仇。” 穆靳看向那翻滚的空间能量，“你们以为我百年前为何会消失？我又为何知晓世界的本源能量告竭？” “百余年前世界的本源能量已经告竭，穆魔君也是因此消失？！”紫衫魔君有些难以置信，他眼中的世界本是公平公正。 但仔细想一想，任何生灵在面临死亡的时候都会寻求生路，这本就是世界本能的一种体现。世界为了自保做出残害生命的事，似乎也不难理解。 穆靳继续说道，“百余年前我遭遇了轮回空间的缝隙，神识强行离开身体。若非有机缘在身，早在那时我便已经丧命。” “穆魔君将世界损毁，不一样要丧命？”魔道修者向来不排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青衫神君这样的正道修者却是难以理解。 穆靳已经活着回来了，世界不至于对他频繁出手，为何不能粉饰太平？ “世界只是崩碎一些地域，并不是损毁。”穆靳纠正了青衫神君的说法。 世界损毁所有的生灵都会陪葬，世界只要还存在一片可容人生存的地域，站在神界巅峰的穆靳便不会出事。 “我只是想要这方世界明白招惹我的代价。” 经历了眼前这一幕，这方世界绝对不可能再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不过，这只是开始而已！穆靳想做的，不止如此。 “话是如此，但这破败的世界如何能承受得住那么多君级强者？一不小心，世界便会直接损毁。”青衫神君并不满意这个答复。 “世界本源能量既然可以消耗自然也能够补足。”穆靳的语气仍未有半分变化，“若不想在这破败的世界上生活，直接补足便是。待有了充足的本源能量，世界上消失的地域便会逐渐回归。” “补足？”红纱魔女想到能量消耗的方式，视线不由的划过左华清等人。 修者突破会消耗能量，若修者死亡自会弥补世界的能量。 除了死亡外，还有另一种解决方法，那便是让修者散去自身灵力。 不过对修者来说，散去自身灵力比起死亡更为残酷。 左华清等人面色有些难看，世界的本源因他们的突破进一步消耗，以至于那么多领域损毁，他们的确自责。 但让他们死亡亦或是散功弥补世界本源，又怎么甘心？ 死亡后他们那么些年的努力便化为乌有，原本已经拥有的长生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散功不可能只散去突破到君级的那部分而是会尽数散去，最终的结果也是步入死亡。散功后依靠着这么些年磨练出的神躯还能苟活些时日，但那样姿态的活着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折磨。 “以修者之身弥补，对他们来说太不公平。”青衫神君难得说了句让人满意的话。 他自诩正道，对待魔道修者一向苛刻，对待同样的正道之人则十分诚恳。 神界魔道中人本就比正道少上许多，此次突破君级的大多都归属于正道。 “总要有人去补上这个窟窿，我觉得古神君便不错。”紫衫魔君笑了笑，“您向来以大义为先，想来愿意去做舍生取义之事！” 青衫神君面上一僵，口头上却仍坚持。“若世界是自行发展到这一步，我不介意去舍身取义。如今明明是有人做错了事，为何要他人来弥补？” “若说有错，那么一开始这个世界就是错的！”郁承渊向前一步将穆靳挡在身后，尽显维护之意。 青衫神君眉宇皱得更紧了一些，“林神君，你本是……这次当真要与穆魔君为伍。” 在青衫神君眼中，天衍神君林重渊本是正道修者，与魔道为伍当真为人不耻。 不过神界已经多年未曾有‘正邪’两道之分，早在一场战役之后凡事只看对错。 青山神君这样坚持老思想的人，也只能在心下坚持。 若说出口，不仅会惹恼魔道修者，很大一部分正道修者也不会站在他这边。 “我本就与他为伍。”郁承渊说得干脆。 最开始他不知晓穆靳的目的，故而行事小心翼翼，不敢暴露两人的之间的关系。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35 如今穆靳已经达成了目的，一切已经清晰明了。 郁承渊想做的便不是隐藏，而是与他共同面对。 左华清也站了出来，“不管穆魔君的目的是什么，我承了穆魔君的恩情突破君级乃是事实，我愿站在穆魔君身前。” “我亦如此。”黑衣魔尊最在意的并不是穆靳的恩情，而是如今神界的形式。 神界不可能承受那么多君级，必然要有一些陨落。既然避免不了战斗，那就站在更接近成功的位置。 穆靳不仅实力比其他君级要强，也能接受他们。不少曾经的君主，都想让他们殉道，不是好的战友。 “我也愿与穆魔君共进退！”又是一位君级强者站了出来。 “我……” …… 不过片刻，神界的君级强者分为了两方。在曾经的藤萝境门户前相望，看向对方的视线中满是戒备。 第160章 “神界因吾等安稳了这么些时日,不曾想这份安稳也会因吾等打破。”金衫妖君感叹了一句。 妖族与人族的间隔比之修者的正魔两道渊源更深,每次神界陷入混战，妖族总会有部分弟子失踪。 他希望神界能一直和平下去,当年的和平约定便是他一力促成。但真要用武力解决的事,他也不会退避。 “若不是穆魔君,神界的安稳便不会被打破。”青衫神君的眼眸中有一丝不解,“龙君向来不喜战事,这次为何要站在罪魁祸首那一方？” “安稳不会被打破？你我都知晓所谓的安稳也不过是掩耳盗铃。”金衫妖君抬头看向被众神围绕在中间的穆靳。 “穆魔君不过是让隐藏的危机提前爆发出来！若不是穆魔君,我们察觉到一切的时候可能已经晚了。” 如果穆靳不开口,他们面临世界崩碎的场面,也不一定能联想到世界的本源灵力不足。 不知崩溃的缘由，便不可能知道拯救世界的方法。他们极有可能眼睁睁看着世界一步步崩碎，直至众神与世界一同毁灭。 当然这个原因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金山妖君对自身种族天赋的信任。 金衫妖君本体为金龙,金龙不仅自有王者之资,对于其他种族的‘王者’亦有一定的感应。 前者大多数修者都知晓，后者则则是金龙一族的隐秘。神界的金龙血脉,仅有金衫妖君一人。 在金衫妖君的感应中,穆靳的气势远远高于其他人,天衍神君的气势也比青衫神君等人高上不少，他心下的天平自然也随着偏向穆靳。 “道不同不相为谋。”青衫神君一甩衣袖,一道灵力波纹顺着他的动作荡开,朝着穆靳等人的方向袭来。 站在青衫神君身旁的众神察觉到灵气波动,再不多言纷纷出手。 世界崩碎需要灵气来补足,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本就是越早出手越好。 拖延的时间越长，不仅对世界不利，对他们这一方也更为不利。 穆靳身边的天衍神君等人，伤势比他们要重得多，此时根本发挥不了太多实力。 如果给了他们时间恢复，穆靳一方的实力又会增强些许。 青衫神君这边刚一出手，穆靳身旁的诸位神君也纷纷祭出法器应对。他们早就有所防备，并没有因青衫神君等人突然出手而措手不及。 一时间灵气在周围激荡开来，不远处那混乱的空间却没有受到影响。 混乱空间比他们想象中要稳固，像是直接被天地划分出了两个不被影响的区域。 察觉到这一点，两方的神君们交手再没有顾忌。 各色的灵力交织在一起，纷杂的色彩伴随着越来越浓郁的血腥气息笼罩整个战场。 金衫妖君抬手将自己唇角的鲜血擦拭，“穆魔君还不准备出手吗？” 青衫神君一方比穆靳一方的人数要多上不少，可以扭转双方局势的穆靳又没怎么出手。在这混乱的战场上，金衫妖君这样的神界顶尖强者也讨不了好处。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36 “你们的情绪可发泄完了？”穆靳的视线并未从郁承渊身上移开。 作为世界提前崩碎的始作俑者，穆靳不想出手也有人主动将他拉入战场。 穆靳之所以能游离在战场之外，是因为那些想要与他交手的人都被挡下了。主动为他挡下对手的人，自然是郁承渊。 郁承渊哪怕拥有天衍神君的身体和记忆，也很难做到以一敌多。 不过‘天衍神君’在神界并不是孤家寡人，他有着众多属下和诸多好友，人缘在神界数一数二。 每次郁承渊拦下穆靳的对手没多久，便会有其他神君帮忙应对。在众神眼中郁承渊是个伤员，哪怕自己压力大也不愿让他冒险。 如此一来，郁承渊这个想要为穆靳分担压力的人，反倒没感觉到什么压力。就连身上的伤势早就因功德恢复的事，都没有被人察觉。 这样倒也不是没有坏处，穆靳想要让借着众神郁承渊增加战斗经验的想法已然落空。 穆靳心下倒也没有什么遗憾，他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恰逢其会，有这个机会不想错过。 以他的能力为郁承渊寻找经验并不难，轮回九世镜便是一个好去处。 “发泄情绪？穆魔君是看不起我们吗？”青衫神君冷哼了一声。 “虽然您已经触碰了下一个等级的门槛，但触碰门槛和成功突破是两回事。一日不突破，你便还是魔君。同为君级强者，我们齐心协力也能让你付出代价！” 青衫神君说着便有不少神君朝着他聚集而去，显然是要一起出手对付穆靳。 “这场没有用途的战斗可以结束了。”穆靳显然没有将青衫神君等人看在眼里。 “你……”青衫神君有些恼怒，刚想说什么不经意间看到脚下亮起了一道道纹路。 他下意识觉得不妙，忙高呼了一句。“快退！”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大阵亮起不过是一瞬，众神全部被笼罩在内。 轮回九世镜不知何时笼罩在了众人头顶，大阵加持之后轮回九世镜对神识的威慑力更胜一筹，青衫神君等人皆被定在原地，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金衫妖君有些明白了穆靳刚刚询问的那句‘发泄情绪’是什么意思。 在穆靳眼中，他放任两方交手，的确是给他们这一方的强者发泄情绪的机会。 虽说在交手之中免不了要受伤，但交手之时也的确打的酣畅淋漓。 自他们到达君级后，很难碰到这样的机会。 他之前还意外，为何打了那么久，他们明明处于劣势却没有死亡一人，顶多是深受重伤。反倒是看起来占据优势的青衫神君一方，有那么一两位神君陨落。 此时看到这偌大的阵法，他哪里还不明白刚刚交手之中的隐秘？ 金衫妖君尚有一事不明。“穆魔君，眼前的阵法是与尊级突破所用的阵法一同布置？” 布置一个大型阵法所用的时间不短，不可能临时布置。 自穆靳从藤萝镜走出，他还未曾离开过众神的视线，仅有那段时间接触了阵法。 只是……眼前的阵法和尊级突破所需的阵法差距甚大，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金衫妖君着实无法想象，这两种阵法怎样才能一同布置。 “没错。”穆靳早就预料到了青衫神君等人会对他们出手，提前做了准备。 现实发生的事，与他预料中的相仿。 仅有的那几分区别，也不过是边边角角。 那些自诩正道的修者，比他想象中的忍耐性强一些，出手比他想象中要晚。站在他这一方的修者，比他想象中的要多…… 除此之外，其他与他想象中趋同。 “两种相差甚远的阵法居然真可以一同布置。”金衫妖君忍不住感叹，他看着脚下的阵法，想要将每一个纹路都记下。 紫衫魔君并不在意这阵法如何绘制，只在意眼前神界大势。“穆魔君准备如何处置这些君级强者，是尽数送往轮回，还是留下一部分。” 他提及对这些君级处理方式之时，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他口中‘送往轮回’的并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只随手可以捻灭的蚂蚁。 从紫衫魔君口中，能直观的感觉到眼前这个世界的残酷。 “他们要如何处置，自有因果定论。”穆靳扫了阵法中的众神一眼。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37 紫衫魔君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看向阵法中君级的视线已经如同在看死人。 如果是世界的本源能量充足之时，因果自然可信。此时让规则衡量这些人要不要陨落，可谓是羊入虎口，当然是有去无回。 穆靳这个选择，可谓是杀人不见血。 后人从史书中了解了今日的发生的事，也没有人能说穆靳做的不对。否决穆靳，便是在否决这方天地。 穆靳这样处理，免去了所有的后顾之忧。 金衫神君的注意力也从阵法中转移，“那便劳烦穆魔君将此讯告知于天地。” “可！”穆靳点头应下。 “我这里有现成的祭坛。”郁承渊说着将祭坛拿了出来。 天衍神君自出生便被天地厚待，他自然乐意与天地交流。空间戒指中各式各样的祭坛都有，如今则是便宜了他们。 穆靳踏上祭坛，点燃了香火之后便在祭坛中心盘膝坐下。 不多时祭坛上空便阴沉了下来，瞬间席卷整个天空。 若不是穆靳的轮回九世镜也亮了一下，那处于阵法之中的众神面色更难看了几分，他们几乎要以为青衫神君的坚持是对的，他们惹恼了众怒。 穆靳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唇边的弧度加深。 刚刚穆靳的确沟通了天地，但他沟通的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天地，而是另一个世界的天地，更准确的说是天道。 穆靳借着轮回九世镜的轮回之能，向穆行钰传递了些他的气息。 若穆行钰当真如同它表现的那般重视他这个父亲，自然会顺着那道讯息寻来。 正常情况下，天道是不可能脱离自身依托的世界，但凡事都有例外。 轮回九世镜是那个世界孕育的神器，只要它不将自身隔离在规则之外，便可作为天道依凭。穆靳作为轮回九世镜的主人，可以随心控制神器的入世与出世。 当然，前往另一个世界对天道来说风险很大。 一个世界不可能出现两个天道，如果同时出现两个，必然要分出胜负，胜者会吞噬败者的一切。 若穆行钰没有回复，穆靳才会如众神想的那样请这个世界的天地评判。 很显然，穆行钰并没有让他失望。 眼前这天地阴沉的场景，便是两个天道争锋出现的外部显现。 在众人无法感知到的地方，无数规则交织在一起。原本极其神秘的规则，在穆靳眼前揭下了神秘的面纱，任由他窥探其中的真意。 摆脱规则首先要足够了解规则，眼前正是穆靳想等的时机。 第161章 “这是……”郁承渊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面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喜色。 自他来到这个世界便消失无踪的‘伴侣契约’再次出现,他与穆靳两人之间重新有了契约联系。 伴侣契约直接作用于神识之上，众神常言神识不灭契约便不会消失。 郁承渊从亲身经历之中知晓，除了神识之外还有一点会让契约消失，那便是踏入另一片天地。 消失的契约重新回来，显然是他们又重新站在了熟悉的天地规则之下。 他们身边的风景与人没有发生变化，那便是天地规则变了。 眼前的异象,恐怕与穆行钰脱不了关系。 这世上从未有过两方天地的记载,看眼前的景象便知‘一山难容二虎’。 穆行钰现在或许已经与这片天地交手,只是他们境界太低,根本无法看到两方天地规则真正的战场。 “正如你所想。”穆靳肯定了郁承渊的猜测。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38 郁承渊看了一眼被阵法束缚住的诸位君级,“以修者的灵力补足世界本源灵气不过是治标不治本！靳哥,你这样做可是准备……” 穆靳没有等郁承渊说完,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让天地来审判众神因果，不准备做多余的事。” “为何？”郁承渊眼眸中有一丝疑惑。 他对天地的认知不深，天衍神君的记忆中却有不少这方面的讯息，从中郁承渊总结出了不少东西。 这个世界已经面临崩碎,天地规则对上生机勃勃的穆行钰肯定是败多胜少,世界很快便会由穆行钰接管。 穆行钰接管了世界,穆靳之前对天地的怨气定然会随之消失。 这个世界怎么说也是孕育穆靳的世界,其上更是有穆靳留存的诸多痕迹，穆靳对这个世界多少会有几分留恋。 既然留恋便不会看着这个世界损毁,而是希望它越来越好。世界面临崩溃,最好的方式便是用另一个世界的本源灵力不足。这一点旁人无法达成,他们却有机会做到。 两个世界都在穆行钰的掌控之下，用一个补足另一个也在情理之中，不会引起天道不满。 除了天道之外，穆靳还会有什么顾虑？ 莫非是因为……他？ 郁承渊看向穆靳，“靳哥无需顾虑我。” 没有了天道桎梏，穆靳唯一的顾虑应该就是他，更准确的说是他属下的势力。 虽然郁承渊占据了天衍神君的身体，却从不曾将天衍神君的那些属下当做自己人。他唯一承认的属下还是神国的臣子，愿意培养的也是神国的子民。 倒不是郁承渊不愿意以另一个身份发展下属，而是因为天衍神君属下那些人在他眼里不够忠诚。 成长环境所限，修者们更在意的是自身的发展。投靠某一位强者，也是为了更好的提升自身。若主上与自身产生冲突，大多数修者都会选择抛弃主上成就自身。 郁承渊的那些臣子们则完全相反。 左豪他们也重视自身实力，但若神国真到了危急时刻，他们必然会将神国放在第一位。郁承渊这位神国的君主，他们更是能够以身相护，牺牲自身成全大义。 郁承渊想要的下属，眼前这个世界根本培养不出来。它发展得更好，对郁承渊不仅没有任何助力，反倒是个威胁。 如果天道用另一个世界的本源补足眼前这个世界，无疑会影响另一个世界未来的发展，亦会影响到郁承渊势力的扩张。 “你确定？”穆靳对上郁承渊的视线。 他之所以不提及补足这个世界的世界本源，的确是顾忌到郁承渊。 “我确定！”郁承渊没有任何犹豫，面上含笑。“靳哥也知晓，我现在最重视的是什么。” “我知道。”穆靳从契约中能感受到郁承渊此时的情绪波动。 他此时的确是心甘情愿！心甘情愿的用自身势力未来发展的前景，来换取这个滋生穆靳曾经记忆的世界。 穆靳表情明显柔和了下来，朝着郁承渊伸出了手掌。“你可以抓住你想要的一切。” 当初穆靳与郁承渊签订伴侣契约，并不是因为他对郁承渊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只是源于他对自身‘道侣’的掌控欲。 如今他却是明白了，契约所代表的另一种意义。彼此之间，独一无二的亲近。 他愿意让郁承渊处于这个特殊的位置，并且可以给他想要的一切。 其中包含了他想要的情爱，亦会有他已经决定损伤的权势与势力。 “好。”郁承渊说着紧紧握住了穆靳的手掌。 郁承渊并没有察觉到穆靳的深意，在他眼中穆靳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切’。 从轮回九世镜中离开，察觉到自己身处于另一个世界时，郁承渊便明白只要穆靳在他身边，他便别无所求。 以他为尊的大崇神国、言听计从的臣子百姓、高高在上的权势地位……这些都不重要。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会心痛。 郁承渊从天衍神君的躯壳内清醒的第一时间便赶来了‘藤萝境’，这路途上有多少担忧多少畏惧多少犹豫，除了他自己之外当真没有人能体会。 他在那段时间内，清晰的体会到了穆靳对他而言的‘无法割舍’。 穆靳察觉到了郁承渊的误解，他并没有解释。 握着郁承渊的手掌微微用力，让他顺着力道倒在了自己身上。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39 微微低头对上郁承渊下意识抬起的眼眸，两人视线相对之间，周遭略过一缕狂风，一个金色的法阵将两人笼罩了起来。 郁承渊下意识握住穆靳的衣袖，口中唤了一声。“靳哥。” “认真体悟。”无数的法则借着两人之间的伴侣契约从穆靳体内传达给郁承渊，少了从天地间捕捉的过程，将体悟的难度感知了数倍。 两人贴近的身体，为的不过是加深契约的联系，伴侣契约本就是越亲近越好。 若不是穆靳自身也在体悟之中，他其实不介意更亲近一些。 此时他要体悟规则，捕捉的规则也从一人份变成了两人份，自不可能再分心做其他事。 “嗯。”郁承渊意识到眼前机会的难得，强行沉下心去，感悟周遭那他极其陌生的东西。 穆靳随后也陷入体悟之中，两人相拥而立，心神却并不在这难得的亲近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阴沉的天色开始散去。 那将两人笼罩起来的小型阵法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倒越发清晰。 不断有各式各样的规则波动突兀的出现在阵法内，又在不久之后消失。 随着体悟的规则越来越多，穆靳周遭的气势越强盛。 在某一瞬间，强盛的气势到达了临界点，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 穆靳的眼眸中划过一丝金色的光芒，他揽在郁承渊腰间的手微微动了动。 “靳哥，您突破了？”郁承渊略有猜测。 这些时日他也颇有所得，距离突破却总有一段距离。 眼前这具身体并不属于他，而是属于天衍神君。神识与身体的契合度还算不错，但终究不是原配。 在感悟之时，能察觉到这一丝隔阂。虽不会阻止他感悟，却让他无法利用这具身体突破。 对此，郁承渊并没有什么遗憾。 哪怕他真的能用这具身体突破，郁承渊肯定也会想方设法换一具身体。 有些东西穆靳不在意，他却在意的很。 “没错。”穆靳挪动了一下放在郁承渊腰间的手掌，为两人寻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有行钰助力，超脱规则比我想象中要快上不少。” “行钰他已经成功了？”郁承渊抬眼看向天空。 “早在我突破之前，他便已经压下了这方天地的规则，还未来得及吞噬。”穆靳提及‘穆行钰’时也多了两分温和。 经此一事，穆靳对穆行钰这个‘子嗣’多了几分认可。 穆行钰愿意为穆靳在不知另一个世界情况之时贸然踏入，足以证明他对穆靳这个父亲的真心。 穆行钰成功压下另一个天道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吞噬提升自己，而是选择了帮助穆靳突破。 这样将穆靳放在第一位的举动，自然会让其有几分动容。 “两个世界的规则有一些差异，吞噬规则应需要些时间。”郁承渊将视线收回，“靳哥刚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熟悉您现在的力量。” “嗯。”穆靳点头肯定了郁承渊的提议，随后嘱咐了一句。“你就在我身边。” 郁承渊面上的笑意更深，“我自不可能离开靳哥。” “我熟悉自身修为之时，必然会触动一些法则，你可借机感悟。”穆靳说出自己的本意之后，又安抚了郁承渊一句。“你我有的是时间相处，并不急于这一时。” “好！”郁承渊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误解觉得窘迫，他的确更重视与穆靳之前的感情。与之相比，修行也要退居其后。“只是，我与这具身体之间有几分隔阂，恐怕会让靳哥失望。” “只要记下感悟便可！待时机一到，你便知晓这些感悟的用途。”穆靳本就没想过郁承渊能利用这段时间突破。 天衍神君的身体虽然是神君之境，郁承渊的神识却只有仙级。之所以能以仙级的神识驾驭神君级的身体而未被旁人察觉，是仰仗着轮回九世镜的力量。 穆靳作为轮回九世镜的主人，自然知道郁承渊此时的情况。 “我明白了！”郁承渊应下，随后便与穆靳一同陷入修行。 天空之中偶尔有金色的流光闪过，这方天地同样也处于修行之中。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40 那金色的流光在闪过两人头顶之时，似是有一瞬间的停顿，又仿佛一切如常…… 第162章 “这天象……”金衫妖君抬头看着不时闪过金色流光的天空。 眼前的异象看似普通,那暗金色的流光却给他们这些神君带来了极其明显的压迫。让人兴不起反抗之心,调动灵力的速度都变得格外迟缓。 这样可以震慑神君的异象极其少见，金衫妖君看过的那些玉简中也不曾有与眼前异象相似的记载。 “神界从未出现过类似异象。”紫衫魔君看了金衫妖君一眼。 在诸位神君之中，金衫妖君绝对称得上是博学多闻。他不仅有妖族的传承记忆，在漫长的岁月中更是翻阅了绝大多数人族的典籍。只有一些势力特有的书籍，他未曾看过。 如果史上有类似的异象，金衫妖君不可能对其一无所知。 “眼前的异象应与穆魔君有关。”左华清因挂念‘天衍神君’,一直牢牢盯着不远处那将穆靳与郁承渊两人笼罩起来的阵法。 凭借着君级强者的眼力,他发觉了每次金光划过阵法上空时那微不可察的停顿。 “这异象是因天地自我修复而生？”金衫妖君面上浮现出怜悯之色,“看来神界的神君很快就会减少大半。” “他们的结局是由天地来审判,不管怎样都是自作自受。”紫衫魔君语调随意。 “话是如此,但……”金衫妖君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眸中有一丝担忧。 他并不惋惜青衫神君等人的死亡,只是为众神的未来而担忧。 天地为了自保可以设计穆魔君让其差点身死，在审判时也不会为青衫神君等人留任何生路。 他们这些仍生活在这片天地间的生灵，真的能安安稳稳的继续修行？ 紫衫魔君面上也有几分沉重，转头看向身旁的小型阵法,“穆魔君或许有方法解决。” 他们从穆靳与郁承渊之间那藏头露尾的交谈中,得到了不少讯息。 金衫神君点了点头,显然也有类似猜测。“能否实现,还要看林神君劝导的如何。” “若结果不能如我等所愿，还需左神君等人多加努力才是。”紫衫魔君转头看向左华清。 左华清面上有些纠结,更多的还是失落。“在今日之前,我等并不知晓主上与穆魔君有那么深的交情。” 不久前穆靳与郁承渊的言行举止,皆能看出两人的亲近与默契。 两人之间的交情已经不能用‘深厚’来形容，而是应用‘亲密’来表露！ 在神界，‘亲密’多用于道侣之间。 穆靳和郁承渊皆不喜旁人近身，两人能不顾及场合的拥抱在一起，若说不是道侣恐怕没人会相信。 他们早已经成为道侣，两人的属下却无一人知晓，这只能说明他们这些属下并不得主上信任。 不得主上信任的属下，怎么可能改变主上的决定？ “我们无法保证结果，只能说尽力而为。”比起刚刚得知他们并不被主上信任的左华清等人，秦英他们早已经熟悉了这样不被信任的感觉，应对起来颇为熟练。 金衫妖君点了点头，微微抬头看着又一道金色流光闪过，“希望能够出现转机。” 紫衫魔君等人闻言也看向天空，眼眸中除了那浓郁的担忧之外，还有着一丝期待。 众神沉寂了许久，无数双眼眸探查着周围，不放过一丝变动。 “藤萝境！你们快看藤萝境那边！”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将众神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只见原本混乱的空间力量，渐渐的重新组合了起来。从那交接的碎片之上，隐隐可以看到往昔藤萝境的影子。 “藤萝境在恢复。”金衫神君观察了一会儿藤萝境，又转头看向被阵法束缚的青衫神君等人。 他那大多数时间都写满稳重、威严的面庞，此时却染上了激动之色。“阵法中的君级并没有损伤！” “天地并没有用君级强者的灵力修复世界？！”紫衫魔君唇角勾起，“看来是穆魔君用了其他手段。”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41 金衫神君点了点头，“林神君的劝慰应是成功了！” 阵法中的穆靳睁开了眼眸，众神的交谈他听得清清楚楚。 郁承渊见穆靳陷入沉默，以为穆靳在惋惜他们那个世界流逝的本源灵力，忙开口道。“希望这个世界能尽早恢复完成，我希望走一遍靳哥曾走过的地方。”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表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重视，眼前这个结果并不只因穆靳一个人的选择，亦是他的选择。 唯二知晓真相的人，不会对这个决定后悔，无需心存顾虑。 穆靳收回自己探查世界的神识，对上郁承渊的视线，眼眸含笑，“我们的世界并没有损失本源灵力。” “我们的世界没有损失本源灵力？”郁承渊有些疑惑，“这个世界修复自身的灵力是从何而来。” “穆行钰突破了！”穆靳也有几分感叹。 他知晓世界也有高低之分，亦可看作是有等级之差。 不过穆靳从未想过世界的天道也能够突破，而且突破后能凭空从天外得到了不少本源灵力。 从这一点来看，天道突破和修者突破有很多的相似之处，都是会从外界汲取‘灵力’。 不过修者是从天地之间汲取，而天道则是从天外的虚空之中。 有了这么一股灵力，穆行钰自然不需要拆东墙补西墙。 从他突破所得的本源灵力中拿出一小部分，便足以弥补这个世界的缺失，维持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 “有我在，自然不会让父亲在两者间做选择！”穆行钰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父亲只需要考虑，那多余的本源灵力要用在哪个世界就好了！” 此次突破所得的大半本源灵力，还等着他们来分配。 “自然是我们的世界。”穆靳在说到‘我们’的时候声音明显加重了几分。 他在眼前这个世界生活的时间很长，但真正给他留下深刻记忆的却是和郁承渊他们相处的短短百余年。 有些时候人的际遇就是这般奇特，瞬息之间可能抵得上之前无数岁月。 “好！”穆行钰没有任何迟疑。 这两个世界都在他掌控之下，但本源灵力的分配对他来说也不是没有影响。 天道的能力是由世界的等级来决定，孕育穆行钰的那个世界潜力很高但等级却与眼前这个世界相差甚远。 若将本源灵力直接分配给眼前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很有可能更进一步，让无数君级强者寻找到脱离法则的路。 脱离法则的强者大多都会保护孕育自身的世界，也会从其他世界带回至宝借此提升世界的本源灵力…… 若将本源灵力分配给他们那个还在发展的世界，日后能孕育出比眼前的神界高出许多的世界，亦能培养出无数的君级强者。 只不过，这需要‘岁月’的磨砺。 穆行钰很清楚两者的差别，仍是毫不迟疑的同意了穆靳的选择。在他眼中，穆靳的喜恶，抵得过无数的岁月。 还有一个选择，那便是连通两个世界。这样一来两个世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个方式根本不在穆靳的考虑之内，穆行钰也不准备施行。两个世界合二为一他管理起来的确方便不少，但想到穆靳在这个世界的一些经历，穆行钰便无法将两个世界一视同仁。更别说两个世界的子民对穆靳和郁承渊完全不同的态度。 穆行钰想到这里，提醒了一句。“父亲、父皇，这个世界已经修复完毕，你们想去何处可随意前往。待风景看得差不多，便尽快回宫吧！” “好。”穆靳一边说着一边打来了将他们两人护佑起来的阵法，握着郁承渊的手从阵法中走出。 “多谢穆魔君，多谢林神君！”众神见两人从阵法中走出，朝着两人施了一礼，面上皆有感激之色。 在阵法中的君级强者还未得到惩处之前，藤萝境便已经尽数恢复。穆靳对世界有救世之恩，自然也是他们这些修行者的恩人。 “此为天地之功，我等不过是上达天听。”穆靳说得乃是事实。 “我们明白。”金衫妖君说着明白，语气中却有几分深意。“穆魔君应已经成功突破？” “不错。”穆靳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金衫妖君与紫衫魔君等人对视了一眼，眼眸中都有相同的了然。 在神界有不少特殊手段都不会对旁人提及，哪怕不是特殊手段，高阶修者也很少与低阶修者解释他们根本听不懂东西。有些东西，只有到达相应的境界才能明了。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42 没有人相信，天地恢复是因为自救。 不等穆靳再说什么，天空之中异象纷呈，几乎包含了世界所能出现的全部祥瑞异象。此起彼伏，精彩而不纷乱。 这异象一出，当真是再多的解释都无用。 异象之后，一道粗壮的功德光柱将穆靳笼罩了起来。 “恭喜穆前辈！”众神再次齐呼，得知穆靳已经突破，他们对穆靳的称呼自然而然改为了‘穆前辈’。 穆靳将功德尽数收敛，朝着众人点了点头，不准备再说什么。 穆行钰是因他而来，说他救世也勉强可行。他之前不愿意无故接下功劳，眼前穆行钰都这般谦让他也不必太过推辞。 “靳哥，我们便从藤萝境开始，好好看看这个世界。”郁承渊看向不远处的藤萝境门户。 藤萝境可以说是两人缘分之始，很适合成为第一个‘参观’地点。 “好。”穆靳欣然应下。 “主上！”左华清忙道，“属下……” 不等他们说完，穆靳便开口。“承渊并非你们的主上。他乃是天外之人，只是暂时借用天衍神君的身体。天衍神君早在他到来之前，便已经陨落。” 若不是天衍神君重伤陨落，以郁承渊的神识修为哪怕有轮回九世镜相助，也不可能毫发无伤的占据这具身体。 “主上已经陨落？！”左华清有些难以接受。 “确实如此。”郁承渊摘下手指上的空间戒指，抛给左华清。“天衍神君陨落之时很是挂念属下的势力，你可将其接手继续发展。日后若有无法解决之事，可用传讯符联系我。若不违背我的想法，我会为你解决一次。” 郁承渊真正的修为根本无法帮助左华清他们做什么，但左华清他们并不知晓。 在他们眼中，穆靳口中的‘天外之人’乃是和他一样脱离法则束缚的强者。 有郁承渊这句话威慑，可以让左华清在神界畅通无阻的发展。 至于为左华清解决一次麻烦，只不过是说给旁人听，让其他人多个顾虑。他暗中用秘法传讯给左华清，说明了只为他们提供声威上的庇护。 郁承渊和穆靳当初的情况并不相同，穆靳一心以为自己要以‘穆谨’的身体度过一生，故而解决了全部因果。郁承渊已经做好了离开这个身体的打算，两人之间的因果本就不深，为其属下提供庇护，已经是他够仁义。 “多谢前辈。”左华清心情复杂的朝着郁承渊施了一礼。 “靳哥，我们走吧。”郁承渊看向穆靳，视线之中满含情谊。 穆靳朝着束缚众神的阵法一挥手，轮回九世镜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阵中束缚的众神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或多或少被剥离了几分修为。尤以青衫神君最为严重，已修为尽失。 最为残酷的是，无论他们残存的修为是多是少，日后都无法再继续修为。 只因，他们是被世界厌弃之人。只要看到他们的人，都会下意识的得知这些讯息。 穆靳只看了他们一眼便没有再关注，拉着郁承渊的手朝藤萝境走去。 走了几步，穆靳又停了下来。“过些时日，我将与承渊举行婚礼，诸位尽可参与。” “多谢前辈相邀，我等必将如期赴会。”众神忙应下。 郁承渊眼眸浮现出期待与欣喜。他早就开始准备两人的婚礼，只是没来得及举行。对于这场婚礼，他十分期待。穆靳看重这场婚礼，他自然欣喜。 随后郁承渊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愣，又将其抛于脑后。 邀请这个世界的众神参加，免不得要暴露他的真实修为。不过，比起他与穆靳的婚礼，这些并不重要。 穆靳察觉到郁承渊的迟疑，眼眸中笑意渐深。“你无需任何顾虑，一切交给我。” 郁承渊对上穆靳的视线，眼眸有些恍惚。 他此时才有些明白了，穆靳之前所说‘他可以抓住他想要的一切’代表着什么。 穆靳可以给他，他想要的一切。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43 第163章 时间匆匆,转眼间近千年已经逝去。 千年时间不足以让神界众神忘记曾经的危机，纵然世界已经重新恢复生机他们心下仍有种紧迫之感。 所有经历过那场危机的修者都在努力修炼，希望早一日能摆脱规则的束缚，真正掌控自身的生死。 这些修者之中，又以君级强者们最为努力。百年之中至少有九十九年都在修行，或是闭关潜修,或是与其他君级强者交流。 金衫妖君钻研着千年前从藤萝境前复刻下来的阵法，正沉迷其中之时，闭关室上的紧急传唤突然亮起。 意犹未尽的将阵盘放下，金衫妖君打开了闭关室的大门。“何事要我亲自出面。” 下属忙开口解释,“主上,穆前辈与郁前辈即将举行婚礼，我们妖族也接到了几张请柬。” “穆前辈与郁前辈……”金衫妖君面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自穆靳与借用了天衍神君躯体的那位神秘天外来客踏入藤萝境,他们便与旁人断绝了联系。 仙神们有大型庆典之时，几次传讯两人,却未能得到只言片语的回复。 他们只能从传闻中得知,两人到达过某地。待到前去探寻时,两人又已经了无踪迹。 如此经历了百年,传闻也逐渐由多变少，直至消失。 穆靳曾经提及过的‘婚礼’,更像是不存在。 若不是神君级强者听力与记忆力都十分强悍，金衫妖君甚至会以为当年穆靳离开前的驻足,只是他的错觉。 千年过去再度听到与两人婚礼有关的消息,金衫妖君有一瞬间的怔楞却没有多少惊讶。 以穆靳在神界表现出的性格,他认定了一个人定然不会轻易改变。耽搁了千年时间，应也有他们所不知晓的缘由。 “请柬在何处？”金衫妖君说着便朝下属伸出了手掌。 下属双手将请柬送上，“还请主上过目。” “嗯”金衫妖君应了一声，手掌一碰触脑海中便自动浮现出了请柬的打开方式。 这请柬只有君级的神识才能打开，也难怪送请柬之人只将请柬送入山门便离开。有这一条限制，能查看请柬内容的只有他们邀请的客人。 心下感叹了一瞬，金衫妖君使用神识在请柬上烙印下了痕迹。紧紧闭合的邀请函，打开了一道缝隙。 下属见金衫神君重新合上请柬，眼含期待的询问。“不知我等可否有机会随主上一同旁观这神界盛事？” 邀请函上虽然只会有妖君的名讳，但大多数邀请函都可携人一同前往。 “此次婚礼只有君级能参与。”金衫妖君将请柬贴身放置。 下属不禁有一些失望。 作为金衫妖君的得力属下之一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市面，相反大多数神界盛事他都能陪同金衫妖君一同前往。 神界的其他盛事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那两位超脱者的婚礼，他们是神界历史上唯二的两名超脱者。 失望过后他很快又打气精神，“不知两位前辈选了何地举行婚礼？” 他们无法参与已经是事实，若能在婚礼前后前往婚礼场地，多少也能沾染几分两位强者的喜气。 “请柬上并未写明婚礼地点。”金衫妖君摸了摸放置请柬的位置，“只要将请柬贴身放置，时间一到便会自动被传送到婚礼场地。” 下属闻言情绪不由有几分低落。 “你且好好修行，日后若再了遇到这样的情况，便可依靠自身的实力参与。”金衫妖君鼓励了一句，抬脚便走出闭关室朝着山门的宝库走去。他要前去参与婚礼，自然要提前备好礼物。 金衫妖君随身携带不少珍贵的天才地宝，但在他眼中珍贵的东西，在超脱者眼中或许根本不算什么。 两人的结婚礼物，他还需好好衡量一番。 纵然不能惊艳全场，也绝不可以出错。 神界不少地方都出现了与妖族这边类似的情况，君级强者们因为同一个理由将修行暂时放于一旁。 从散发邀请函到婚礼日期有一年之隔，这一年在修者们眼中却是转瞬即逝。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44 婚期前一日，君级强者们早早做好了准备，将礼物随身携带。 约定的时间一到，天空中在一瞬间挂满了红霞。 红色的霞光将一朵朵云彩渲染成喜庆的颜色，太阳的光辉细心的为其镀上了金边。宛如一个个红灯笼，悬挂于天际。 若只看这些，或许还有一些人觉得这天地异象只是恰逢其会。那一个个‘红灯笼’内，相互依偎的身影，用最明了的方式将这异象打上了穆靳和郁承渊的烙印。 金衫妖君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异象，便觉一阵天旋地转，睁开眼眸他们已经处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唯一熟悉的便是那由云彩组成的灯笼，不过之前那些灯笼是在他们头顶，此时这些灯笼则是漂浮在他们身旁，甚至是脚下。 “这便是超脱之后的特权？天地都会为他们的喜事庆贺。”紫衫魔君眼眸中流露出几分向往。 金衫妖君补充了一句，“穆前辈不只是超脱者，亦是救世之人。” “不管是什么，前辈都拥有被世界另眼相看的特权。”紫衫神君顺着身边灯笼蔓延的方向看过去。 极目所见之处，尽是连神君们也会动容的天才地宝。 往日他们定然不会相信这些珍宝能汇聚在一起，而且还是作为婚礼景观汇聚起来。 如今他们提前有了天地为其庆贺的震惊，看到这些天才地宝竟没有觉得惊讶，反倒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吉时就要到了，还请诸位客人前往大殿观礼。”柳誉面带笑意的走出来。 金衫妖君等人忍不住面面相觑，眼眸中带着几分惊讶。 只一眼他们便看出柳誉与他们一般乃是君级，如果只是君级他们倒不会惊讶，神界的君级强者并不在少数。 他们惊讶的是，柳誉千余年的寿命与他类似金衫妖君这样顶级神君级强者的气息。 千余年修行到君级，在神界极其少见。 曾经以天资享誉神界的天衍神君林重渊，修炼到神君级也用了将近两千年。以天衍神君的天资，从刚刚神君入门，到媲美顶尖的神君级强者耗费了数万年时光。 天衍神君都称得上妖孽，柳誉这般连妖孽都无法形容。 心下诸多感叹，金衫妖君面上却是丝毫未变。“劳烦道友引路。” “诸位随我来。”柳誉带着众人前往大殿。 “我去安排宾客，你再去核查一番，避免出现纰漏。”眼看着即将踏入大殿，左豪从殿内迎了上来。 “殿下刚刚又前去核查了一次，想来不会出现纰漏。”柳誉对穆行钰有十足的信心。 千年之前，郁承渊与穆靳因深陷机遇无法回返，穆行钰接下了神国的政务。 千年以来，神国的政务没有出过乱子，穆行钰这位皇子殿下自是功不可没，穆行钰的能力在这千年之中也充分体现了出来。 在柳誉眼中，穆行钰去核查婚礼细节，比他亲自前往更为妥当。 两人这边说着，穆行钰从远处走了过来。“之前的安排没什么纰漏，你们多注意一下！典礼开始后，更不能出现差错。” “是！”左豪与柳誉两人连忙应下。 穆行钰扫了金衫妖君等人一眼，一改往日对旁人爱搭不理的模样，邀请他们进入殿中。“诸位客人可先行入殿等候。” “多谢前辈。”金衫妖君等人此时心情有些纷乱。 一个柳誉倒也罢了，又来了一个际遇差不多的左豪。 在金衫妖君等人纠结，这样的际遇是不是‘天外之人’的常态之时，穆行钰的出现则直接让他们头脑发懵。 没有什么比一个幼年期修为超出他们，更让人震撼了。 穆行钰虽然行事有条有理，但这无法改变他的身体只是一个十二三岁少年的事实。 无论什么种族，人形这般形态，都是处于幼年期。 带着纷乱的心情踏入大殿，看着各个种族的君级强者，金衫妖君等人有些无法言语。 “恨不是天外之人。”紫衫魔君说出了众人心中的感叹。 穆行钰闻言看了他们一眼，这千年来他自然不只帮郁承渊处理了大崇神国的政务，更重要的是协助穆靳提升这些人的实力。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45 千年时光，本不足以让那么些人到达君级，但有穆靳的轮回九世镜，再加上充足的资源、穆行钰的教导，所有的不可能也变为了可能。 若不是时间长河早在千年前穆行钰寻找郁承渊和穆靳踪迹的时候，便被翻了个底朝天无法继续支撑，他们甚至可以让人在‘片刻间’到达君级。 只看了一眼，穆行钰便移开了视线，微微抬头看向门外的天空，像是在等待什么。 金衫妖君等人也压下了复杂的心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天边不知何时悬挂了一座古朴的钟，大钟似是连接着天地。只看它静止的模样，便能想象他被敲响后给人带来的震撼。 “吉时已到！”魏经纶高呼了一声。 几乎同时天地间的大钟也被敲响，清脆的钟鸣像是直接敲打在众人心上，让人散去了诸多杂念，只有眼前的景象。 只见两个红衣男子相携从天边飞来，朝阳为引、云霞为毯、千鸟合乐、神兽为骑……逐渐靠近大殿。 “嗷呜~”空冥狼郁冥洲在落地之后忍不住开口，从那毛绒绒的兽脸上都能看出他的喜悦。 自空冥狼度过幼年期，他便觉得种族的叫声不够威武，极少再开口。 今日的气氛太好，以至于他打破了自身的坚持。 穆靳先一步从空冥狼身上跃下，反手握住郁承渊的手，扶他走下来。 两人一步步进入大殿，他们身后的空冥狼在瞬息间化为人形，以另一个身份参与这场典礼。曾经的毛团如今已经是个俊郎的男子，他自行定下的名字也彰显了他与崇国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郁冥洲跟随在两人身后踏入大殿，看着他们在‘魏经纶’这位长者的主持下，按照崇国传统举行礼仪。若不是两人都是男子，且两人的修为都已经到达了无需跪拜天地的境界，可以将其看做崇国典礼的典范。 “礼毕，送……”魏经纶刚想说什么，被穆靳抬手阻止。 穆靳看向郁承渊。“你我已超脱规则之外，天地为证的道侣契约无法约束。你可愿以心为引，以神识为凭，与我签订契约？” 超脱者唯一能够签订的只有心神契约，心神契约如其名只要求契约者心神坚定。 若是心口不一便无法以心神为引，签订契约的基础都不存在，也就不可能再有后续。 神识为凭，指的是用两人的神识构建契约。如果是两人的默契不够，契约也不可能圆满。 穆靳这样提议，显然是对二人的感情有信心。 “求之不得。”郁承渊面上的笑容毫不掩饰。 虽然自两人签订道侣契约后，穆靳对他的态度便有了变化。但是郁承渊仍不敢确定穆靳对他的感情，唯恐自己高估之后失望。 此时他可以直白的感受到，穆靳对他的感情。 一旦签订了契约，两人便是心神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也无法割舍。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 今日这愿望将成为现实。 穆靳朝郁承渊伸出双手，两人的手心交叠，同时闭上了眼睛。 两人交叠的手掌中时不时会出现一个带着两人气息的玄妙符号，漂浮在两人周围。 每个金色的符号出现之时，在场的宾客都有春风拂面之感，体内多年的沉珂也被一扫而空。 众神看向两人的视线更多了几分崇敬与感激。 金色的符号在两人周围形成一个玄妙的图案，在图案成型的瞬间钻入了两人交叠的掌心。 穆靳和郁承渊只觉得心神一震，他们对对方的心情便多了几分感应。 “你我再不会分离。”郁承渊笑容中带着几分满足。 纵然他们暂时分开，心神也会相连。哪怕是轮转的世界，也无法将这份联系隔断。 “相伴相守。”穆靳说到这四个字时，面上也带着明显的柔和。 他一个人走过了漫长的时光，日后的岁月则可以有人相伴。多出一份挂念和羁绊，这个世界似乎都会添上几分色彩。 穆靳此时有些明白了，为何会有人沉迷于情爱。 穆行钰见两人在原地对视，开口提醒了一句。“父亲、父皇，婚礼还有最后一个仪式！” 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_346 郁承渊先是一愣，随后便反应过来，看向穆靳的视线带着几分期待，他从未掩饰过自己对穆靳的渴求。 穆靳微微一笑，一手揽住郁承渊，消失在大殿上。 洞房之中红纱随风浮动，交叠的身影映照在窗幔之上，引皎月含羞。 【更多免费好网l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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