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来的杀手》


 第一章：地狱显现

    如果地狱是人死后才去的地方，那么地狱根本不可怕，因为人死后的意识和感知痛觉的能力可能都已消失
    了，当灵魂处在地狱中，它也许不会觉得恐惧，感受不到痛苦。那么，如果地狱存在人间呢？人间地狱能使
    人真正感到恐惧、痛苦和绝望，那才是名符其实的地狱。
    看着电视萤幕传来cnn报导的影像，我实在不敢置信，从画面中传来的竟是有如地狱般的场景，也让在场的每个人眼神中都充满着哀凄与绝望，包括我。诺大的交谊厅里没有人在说话，大家都把眼光牢牢地盯在萤幕上，角落里更不时传来女同事们哭泣的声音。
    现在时间是西元2034年9月下旬，距离核战结束已经超过1年8个月了，cnn再次藉着无人机的空拍，将地面上的惨状公布在世人面前。我记得第一次空拍画面是战争刚刚发生不久，城市变成断垣残壁之时，为什么经过这么久才又有空拍画面呢？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一年多以来，全球的确乱成了一团，也许cnn也顾着搬家逃命吧？只知道世界早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美国政府是否还存在也很难说？反正没有什么重大命令或消息传来，我们也只能尽力顾好自己，努力窝在这个方寸之地挣扎求生，cnn能够重新组织起来播报新闻，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播报记者在电视画面中哀伤地说道：
    「……核爆过后，全球各地陆续爆发了许多次高达芮氏规模8以上的强烈地震和大规模的海啸，以及可能由地震引起的火山喷发。美国许多沿岸城市如旧金山、洛杉磯和纽约……等城市的建筑物几乎都被夷为平地了，大多数人并没有获得搜救，至今仍埋在瓦砾堆中。海啸淹没了大部份沿海低洼地区，最远深入内陆达3公里，有很多的民眾被冲入海里，至今也都没有找到尸体。美国和许多国家的火山都陆续喷发了，不管其之前曾为活火山、休火山或是死火山，皆是如此，可以看见大量的岩浆仍不断由高处流向低漥地的人口聚集处，所到之处不是火灾就是掩埋，情况惨不忍睹……。」
    也许是我太专注于报导了，肩膀冷不防被重重拍了一下，让我全身汗毛一下子都竖了起来。这一声重拍也让不少同事含泪的眼光向我袭来，让我觉得颇不自在。
    「在想什么呢？」
    一句熟悉的中文从身后传来，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我的指导老师张金全教授，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会使用中文交谈，因为我们是唯二的华人。我仍然转头望向他，或许是看了电视报导，心中忽然涌现一股浓浓的思乡情绪：
    「教授，不知道台湾现在怎么样了？」
    张教授无奈地耸耸肩：
    「谁知道呢？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尽量不去想它，以免太难过。对了，我先去开会，听说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讨论，开完会后再和你说，我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快速离开，也不顾念我想和他聊台湾的心情，便逕自走远了。算了！反正会议是高层的事情，和我一点关係也没有，我只好把目光继续再移回电视萤幕上。
    一切悲剧的起因来自于西元2033年的1月13日，也就是去年年初，耶诞假期刚刚结束不久，一颗搭载着核弹头的洲际弹道飞弹无预警地击中了美国华盛顿特区，瞬间產生威力强大的毁灭性爆炸，随后的衝击波更吞噬摧毁周遭的一切。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没有人有心理准备，更没有人事先逃离或躲避，因此造成巨大的伤亡。更悲惨的是随后不久传出美国各大城市皆遭受核弹的袭击。三天后，由美国各个核弹基地和核潜艇所发射的核子弹道飞弹也倾巢而出了，大量飞向了敌对国家的首都与主要城市。在一个月的时间内，除了美国以外，英国、法国、日本、俄罗斯、中国、印度、巴基斯坦、以色列、伊朗、北朝鲜……等拥核国家，也纷纷将现有的核子弹道飞弹毫不保留地射向事先设定好的敌对国家，各国的首都和主要大城市皆迅速毁于核弹的攻击爆炸中，地球很快就沦为了一个满是废墟和残骸的人间炼狱。
    没有核武的国家也同样逃不过攻击，韩国首尔、澳洲雪梨、加拿大多伦多……等无核国家的首都和大城市也同样被摧毁，就连与世无争的南非和智利的首都也都难以倖免。因为拥核大国普遍都奉行核捆绑或称相互保证毁灭（m。a。d。机制）的无差别攻击策略，在投射能力所能达到的极限下，会尽可能地向更多国家发射核弹，这个策略表面上是为了吓阻拥核国家率先使用核武，但深层意义却是为了避免拥核国家互相毁灭后，没有遭受核打击的小国一跃而成为全球霸主。这是拥核国家不敢明言的极端自私作法，硬拉着其它国家陪葬。但不管有无发展核武，只要核子战争一起，便是大家同归于尽，再也没有任何国家和其人民能倖免于难。
    cnn记者持续做追踪报导：
    「……令人不解的是没有人知道最初的核弹从哪里来？我国最先进的飞弹防御系统竟然没有拦截到它，也没有做预警，美国政府至今也没有发表任何说法。……放射性尘埃已经随着季风飘散全球，画面可见许多有如丧尸之人在街上漫无目的行走着，他们大都已经接受了远超标准的辐射污染，只能慢慢地等待死亡降临。人们只要暴露在地表三天，所接受的辐射剂量就远超过人体可容忍的范围，就算躲在掩体中，食物和饮水中也充满着大量辐射，许多人掉发、皮肤溃烂、得到恶性肿瘤，他们得不到有效医疗，最终只能痛苦地慢慢死去。……火山喷发引起的大量灰尘仍然遮蔽着天空，现在南、北半球的白天仍是一片灰濛濛的状态，植物和藻类得不到充足阳光，已经大量死亡，农作物成片地枯萎凋零在田地里，海水中堆满大量鱼、虾、贝类和哺乳动物的尸体，实在是怵目惊心……。」
    cnn记者准备做最后的总结，他嚥了一下口水，表情严肃地说道：
    「我国科学家已经透过广播向全世界人民发出警告，警告内容如下：『……地表已经不适合人类生存了，如果已经备好了地下掩体，就赶快躲入地底下，多储备罐头食品和压缩氧气，核子冬天已经快要来临了，届时温度会降到人类无法忍受的程度。估计再过两年，地球上会有70％以上的各类生物和超过3／4的人口会消失殆尽……。』」

 第二章：西雅图计划

    我的本名叫陈隶，现在正在美国从事秘密研究，所处位置临近东太平洋沿岸，是在靠近加拿大边界的一个偏僻小镇地下50公尺处，这里是美国国防部主导的科技战略发展计划（dpsts）的总部。也因为基地所在位置深入地底，当核战爆发时，基地的结构幸运地没有受到太大损伤，人员也基本全部都安全，更因为事先有了丰富的食物、饮水和资源的储备，所以一年多以来我们的生活和研究一切如常，但是地面上的大多数人们就远远没有这么幸运了。
    记得2025那年我刚满24岁，很幸运地拿到麻省理工大学物理研究所的博士学位，因为曾经跳级读大学，又遇到了好老师的关係，才能让我比别人缩短了几年的求学时间。张金全教授是我的指导老师，也是道地的台湾人，在麻省理工大学任教了20馀年之后，终于独自拿到了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殊荣，我也是他收的唯一一位台湾学生。回去服完4个月替代兵役后，就在张教授举荐之下，我来到美国参与了这个研究计划。
    计画构想来自于被新冠肺炎病毒肆虐的2021年，虽然疫情在我毕业那年基本上已经消失无踪了，但是以六眼联盟（svey）、亚洲民主国家和欧盟为主的民主阵营共同组成了民主联盟，准备和独裁专制国家相抗衡；专制政体的中国也不甘示弱，联合了俄罗斯、北朝鲜、伊朗、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等国家，共同组成轴心联盟，挑明和民主联盟之间欲进行长期对抗。两大阵营之间不断调高关税，筑起了贸易壁垒，逐渐减少官方与民间的交流，并扩大管制战略物资出口，冷战的氛围随着时间愈加浓厚。
    2026年初，美国纠集了英国、加拿大、澳洲、纽西兰、日本、德国、法国、韩国、台湾、印度和以色列等国的人材与资金，共同成立了dpsts计划，又称为西雅图计划。计划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要研究开发出时光机，并将其作为可实际运用的未来科技。台湾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非常吃重，因为台湾的半导体公司所生產的最新一奈米製程晶片和超级电脑记忆体独步全球，也成为台湾政府管制出口的重要战略物资，如果没有台湾加入，各国要取得最先进的半导体晶片和记忆体也颇有难度。尤其冷战中的主要假想敌是中国，台湾被拉拢与中国相抗衡，虽然国家地位仍然未被确立，但是因为和中国的民族性最接近，且使用相同语言，是最瞭解中国想法的国家，因此被极度重视并邀请加入计画中。美国政府认为时光机器的研究极具有战略意义，和二战时期的曼哈顿计画研究原子弹一样，必须由民主阵营首先开发成功才行，因此动用大量资源和人力去促成，这也是它极受保密以及我会在此的原因。
    研究团队的成员都是各国的顶尖物理人才，我们自从2026年初加入计划后，就一直待在美加边境的地下基地中辛勤地工作，由于之前美国大学就有一些研究基础，加上人才、资金都充足的情况下，确实让我们看到了一些成功的契机。简单来说，如果人类要穿越时空，最有可能的方法就是坐在类似于车子的载人器具内部，人与载具连接成为一体，然后以接近光速的速度行进。以现今的技术而言，推动葡萄糖大小的分子接近于光速行进勉强可行，但推动一辆载人的器具就有难度了。所幸这不是唯一的方法，研究发现只要让器具以接近光的速度旋转，也可能会成功，但人体则会因承受不住离心力的衝击而支离破碎了。
    这样的难题终于在2029年被克服，我们建造了内外两层的时光机器球型本体，外层以核动力驱动，使其能以接近光速的速度旋转，旋转运动的难度比直线运动小得多。人坐在内层中，内层悬浮于中空的外层，必须尽量保持不旋转，又能维持悬浮力量，不致与高速旋转的外层碰撞，这牵涉复杂的万有引力作用。当外层旋转时，内层坐室必须同时开动极大的能量释放，才能与之抗衡并保证人员的安全。能量来源于所建造的超级电容器，必须储满99％以上的能量，才能够一次性地完全释放能量，以期达到可能穿梭时空的目的。也就是说，这是一张单程车票，有去无回，要从过去或未来再回到现在，必须在那个时空也有类似的设施和能量储备才行，如果是去到了未来，要再回来的机率应该很高，但若回到的是过去，受限于人类的科技水平，要再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了。
    推动时空穿梭所需要的能量极大，要旋转外层，用核能勉强办得到，但要维持内层的引力拉锯，就远远不是核能可以解决了。我们虽然建造了超级电容器用以储能，但储存过程却过于缓慢，经计算约需要100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储满99％，提供一次性的能量释放，整个研究工作也在此遇到了极大瓶颈无法突破。
    皇天不负苦心人，一次偶发事件大大改变我们的命运。2031年4月17日，日本北海道外海发生了芮氏规模7。6的强烈地震，地震威力连远在太平洋彼岸的美国西岸都能感受到极大摇晃。我们发现超级电容器被一次性地储存了5％左右的能量，这已经是史无前例的进度了，后来证实地震时產生的大大小小的地震波对于储能甚有帮助，如果有接连不断的地震波產生，就可以将其引导进入超级电容器中，若每年能发生这种规模的地震一次，不用20年时间便可能成功。只是地震须具有一定规模，最好在芮氏规模7以上，太小规模的地震引不起任何作用。往后的一年时间，我们积极在太平洋主要地震带上布置了地震探测和输能设备，希望能更有效率地促使能量的转移。只是成效未如预期，在那次强烈地震过后，能量似乎受到极大的释放，地球从此安静了许多，在核战爆发前，大规模的地壳运动屈指可数，超级电容器的储能状态也一直不理想，直到战争爆发后才见到显着的进步。

 第三章：时光旅行

    电视被关掉了，交谊厅空空荡荡，同事们早已离开，我仍然坐在座位上，情绪极度低落，脑袋一片空白，担心父母和故乡情况的心情一直无法平復。
    不知过了多久，开完会的张教授顺手拉了张椅子坐在我身旁，我竟一时没有察觉。张教授喜形于色地对我说道：
    「告诉你一个消息，我刚刚开完了会，会中作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这个决定和你有关，明早史密斯将军想要单独见你，他会告诉你今天会议的内容和重要的决定是什么。」
    我的脑中充满了疑惑：
    「教授，我又不是重要干部，也没参加会议，决定怎么会和我有关？到底是什么事？是喜事吗？为什么您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我刚才看了电视报导后，今天晚上都没什么食慾了，」
    张教授点点头，说道：
    「严格来讲，是喜事没错，非但和你有关，而且这件事非你莫属，但至于是什么事？容我先卖个关子吧！明天你就知道了。」
    史密斯将军年纪约六十多岁，是个满头白发的白人，留着一撮白鬍子，微胖，眼神祥和，看起来与肯德基爷爷有几分相似，但他却是军人，也是这个计画的最高负责人，具有博士学位，官拜中将。一大早我看见他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便大方地走了进去，而他站的位置背对办公室的门，正用手一隻手托着下巴，另一隻手横放在胸前，仔细端详着墙上的液晶屏幕。在他身旁同时站着一位理着平头的中年男子，男子看似亚洲人，双手交叉在胸前，也同时正在注视着屏幕。
    我站在身后，轻喊了一声：
    「将军，」
    史密斯将军并没有马上回头，仍然紧盯着萤幕沉思，过了一会才转头对我喜孜孜地说道：
    「陈，你快过来看看，超级电容器已经完全储满了能量，我们这些年的努力和付出终于有成果了。」
    这话让我非常震惊，前几天我才和同事去研究室确认过，储能值一直维持在49％附近，虽然cnn报导近一年多以来发生了许多次大规模的地震，但储能值明显只有一半啊，怎么会忽然间就满了？我惊讶地说道：
    「不可能的，将军，三天前我最后一次去确认过，还不满一半呢！」
    史密斯将军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反而语气平和地说道：
    「哈哈！研究室电脑显示的数值是假的，我们早已经派人偷偷去改过了，我办公室的屏幕显现的数字才是真的！」
    这话让人摸不着头绪，一时想不出这样做的动机在哪里？我甚至觉得有点生气：
    「将军，这是何故呢？发生了那么多事，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只是要恶作剧吗？」
    将军也不再嘻皮笑脸了，一脸严肃地上前拍我的肩膀：
    「不是的，你听我说！去年战争发生以后，我们预测储能值可能会达到百分之百，便向五角大厦反应这件事，上级命令我们要严守秘密，不能透露给太多人知道，更下令要更改数值，我们也只能照办，高层自有他们的考虑吧！」
    将军得意地继续侃侃而谈：
    「上帝和我们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拜这场该死的战争所赐，我们似乎是最大的受益者，现在我们达成多年来一直希望达到的成就，但迟迟无法决定该如何使用它，直到昨天的会议终于让我们做出了最后决定。」
    我还是觉得这时候使用时光机没有任何意义：
    「将军，全世界已经变成了这样子，使用时光机还有意义吗？我们能够改变世界吗？」
    史密斯将军看着我情绪激动，便露出与肯德基爷爷相似的慈祥表情，说道：
    「别难过了，孩子，战争不是我们发起的，这场浩劫唯一的好处就是减少了我们等待的时间，让我们多年的梦想即将成为事实。辛苦了这么久，离成功只剩下一步之遥，难道你不想看一看成果如何吗？你刚刚说对了，我们决定要改变世界，昨天的会议上作出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我们必须和你商量……，不！是命令，你必须去完成，因为你现在隶属于美国国防部管辖，也算是美国的军人。我们的决定就是要让时光机运转，将你送回到5年前，也就是2029年，去完成国家交付给你的任务。」
    这个消息太突然，我一时无法反应过来，说话竟结结巴巴：
    「将军，能……能有什么任务是……是我可以回5年前做的？去阻止……阻止战争吗？我有什么能耐，我只是个研究人员啊！」
    史密斯将军不急不徐地说道：
    「你稍安勿躁，我慢慢跟你说，自从发生核战后，联邦政府与各部门都暂时失去了联系，网路也全部中断，我们也不知道政府里还有多少人存活着？只能各自为政，但稍早之前联邦调查局（fbi）带来最新的消息，美国联邦政府已经由少数倖存的官员在地底下重新恢復了运作，同时也和其他各国的政府取得了联系，交互比对的结果发现了第一颗攻击华盛顿特区的核弹是从中国发射出来的，因此，你必须去一趟中国查一查原因，也许能试着阻止发射，如果顺利，战争就不会发生，人类才不至于灭亡。」
    我还是不解地问道：
    「难道没有其它人能胜任吗？派fbi的干员去中国不是更合适吗？」
    将军急忙摇头：
    「不不不！你也知道时光机虽然可能得以穿梭时间，却无法同时改变距离，所以仅能将你送回5年前的同一地点，亦即我们放置机器的研究室，所以除非是我们的员工，不然他绝对无法通过各道防门和电梯的指纹判别、瞳孔办识以及声纹的比对系统，不要说到中国去，想到地面去都有困难，万一引起警铃大作，我无法想像那会是什么光景？我总不可能现在打电话通知五年前的研究室帮他开门吧！还有，时光机内层只能容纳一个人，想多派一个人和你同行都没办法，只能你自己去了。」
    我默不作声，感觉像是个即将被送去孤儿院的小孩，不送别人，只单独送我去，一股孤独无助感顿时袭来。将军又补充道：
    「5年前我们和中国仍然处于冷战的敌对关係，他们对外国人的入境审查非常严格，你是台湾人，能说流利的中文，不论是外表长相或是语言的考虑，你皆是最佳人选，其他同事并不适合，张教授年纪大了也不适合。」

 第四章：杀人计画

    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方式实在让我百般不是滋味，我热爱工作，不想离开这里啊！但是将军的话让我无法反驳，现阶段的确只有我是唯一合适的人选。昨天张教授说的喜事指的应该是超级电容器储满能量这件事，而不是要派我去中国这件事吧？脑袋一阵混乱过后，我虽然没有明确答应，但也开始冷静思考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将军也非常睿智地不再长篇大论，而是停下来等待我的回答。
    「我会不会在基地里被5年前的同事拦下来？甚至被5年前的我自己给拦下来？在同一时空存在两个完全相同的人，这会不会干扰某些事，进而影响任务的进行？」
    将军思考一会儿，答道：
    「这是有可能的，我们会想办法。我们之前也曾讨论过万一时光机发明成功，自己将自己杀了这种事情，但是这种悖论现在我也无法解释，也许时光旅行根本不应该存在，但事实是我们即将要完成一次，所以真实情况如何，也只能等到真正完成之后再说了，让你去做这件事情，风险是很高的，孩子，能力愈大，责任也就愈大。」
    听到这里，总算稍解我的不平，在这非常时期，若只想安逸的过着研究生活，实在有愧各方的栽培，我忽然想起「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个佛教讖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将军，我可以猜出您让我回到五年前的用意，因为那时机器差不多已经建构完成了，您是想让我有机会可以随时再回来，但我仍必须待到2033年1月13日以后才能确定战争是否如期发生？与其这样不如送我回去更早的时间点，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准备。还有，纵使我回去的时空没有核弹被发射，但在这个时空中战争已经发生了，这样还是挽救不了这个时空人类的命运啊？」
    将军的表情逐渐慈祥起来，竟有点弥勒佛的感觉：
    「孩子！进入冷战的中国对我们而言挑战性非常高，情报的蒐集已经相当困难了，万一你遇到立即的生命危险，不要犹豫，立刻想办法搭时光机回来，虽然你必须先自行解决动力问题。纵使机会渺小，我们也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时空中自生自灭，你的存在对我们很重要，有没有阻止核弹发射对我们这个时空没有影响，但如果你能顺利穿越回到过去，又能够从过去回到原来的时空，那才是人类歷史上最伟大的成就，你千万要保护好你自己。至于这个时空中人类的命运，纵使我们将来都灭亡了，至少还有你所在的时空中的人类存活，这样就够了。」
    一尊活菩萨的形象就立在眼前，我被将军的话感动到眼眶泛红，不禁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到了中国后该如何做呢？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追查？」
    将军回道：
    「你首先必须独自一个人从地下50公尺深的基地前往中国，这过程中没有任何人能帮助你，只能依靠你自己。你刚才提到的线索问题，我们从中国获得的情资显示是一位名叫－赵－春－来（音译）的人首先啟动了核弹按钮，这个人并不是他们的最高领导人或是任一位军方的高阶将领，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没没无闻的人，中国那边也觉得非常奇怪，这样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为何能够发射核弹？这很不符合常理，对吧？一定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因此你最直接的做法就是找出这个人，在他按钮之前将他杀了。」
    「什么！杀人？」
    这真是为难我了，从小到大，我最擅长的事就是读书与做研究，莫说杀人，杀死昆虫都要让我内心挣扎许久，虽然我不是佛教徒，也没有吃素，但是不乱杀生的做人基本原则还是有遵守的，虽然去中国杀人是为了救人，但这种反差还是颇巨大。上一秒看将军像菩萨，下一秒却教我杀人，形象的转变之大也让人觉得无所适从。
    将军似乎看出了我心里的交战，连忙丢出了一根浮木以拯救我这个即将溺水的可怜人：
    「对了，来见过fbi的王教官吧！他是我特地找过来协助你的，他有很丰富的经验，一定会给你许多有用的训练和帮助。」
    说完，我望向身旁的平头中年男子，这时也才开始端详这位中年男子的样貌：年纪约40岁，中等身材，肌肉结实，精壮干练，目光炯炯有神，看起来就是一副受过良好训练的样子。男子也立即上前和我握手：
    「陈先生，你好，我叫王明远，现在是fbi的探员，很高兴能认识你，老师叫我过来尽可能地协助你，这也是我应该做的，我很乐意。」
    将军补充道：
    「明远是我在军校带过的学生中最努力也是最优秀的，现在当fbi探员也是做得有声有色，你刚才的疑问他比较清楚，就由他来对你做说明吧！」
    王教官点点头，对着我说道：
    「你莫担心，杀人最方便的武器是灭音枪，但枪枝过不了海关，你无法将它带到中国去。所幸fbi有很多杀人的道具，我这里就有准备要给你的东西。」
    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一个装满透明液体的小瓶子，递到我眼前：
    「这是fbi最新研发完成的强烈毒药，称为crx－533，无色无臭无味，就像水一样，直接喝只要1cc就能在10分鐘内致人于死，死因是心脏麻痺，若掺在饮料或酒中稀释，喝入后会导致昏睡，而后渐渐阻断心脏的神经传导，使心脏逐渐停止跳动，看起来就像心脏麻痺的样子，就算被怀疑死者可能中毒，crx－533进入人体后，1小时内就会被肝脏代谢成为无毒的一般代谢物，不会有任何有毒成分被检验出来。一般而言，从摄入到成为尸体再到採检的过程，绝不会少于1小时，因此你有足够的时间脱离现场并撇清嫌疑。为了可以经由行李託运携入中国，我们会给你一瓶掺了crx－533的威士忌，放在礼盒内，你可不要自己喝了，哈哈！」
    王教官接着从另一个口袋取出装了许多白色药丸的小袋子：
    「为了避免你自己误食，这是解药，一定要在5分鐘内或是昏睡前服下，否则上帝也救不了你。」
    将军又补充说道：
    「对了，我还要提醒你，中国发射的核弹竟能悄无声息地在美国本土爆炸，他们是不是掌握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科技？如果你找不到按钮的人，也可以朝这方面去追查，破坏了它，让美国的飞弹防御系统能够侦测核弹的袭击，这也是可以的，你的责任重大，孩子，愿上帝保佑你！」

 第五章：新职业

    「赵－春－来－？」
    我从王教官处反覆确认了这个中文和英文译名，心中实在充满着太多问号，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为何能成为毁灭世界的元凶？据王教官所述，对于赵春来这个人的资料，在美国完全无法上网搜寻到，因为在冷战的氛围下，中国早于2027年就全面关闭了全球网际网路系统，他们使用自行研发的网路：天网系统，只在中国、俄罗斯、北朝鲜、伊朗、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等六国使用，我必须等到进入中国后，自行侵入天网系统，设法取得赵春来的个人资料，才能确切地执行杀人计画。
    我的研究工作停止了，准备开始接受王教官的一对一情报员训练课程，史密斯将军专门开放一间密室供做我的训练之用。对于王教官的来歷及身份，我颇感兴趣，但碍于隐私，并没有直接询问他，反倒是课程开始时，他首先对自己做了一番详细的介绍：
    「我是北京人，12岁时和妈妈来到美国。来之前我的父亲正在牢里，他是一位维权律师，曾替一些上访者辩护过，中国当局以他曾私底下批评共產党，意图颠覆政府为由将他逮捕入狱，没多久竟传出他在狱中自杀的消息，但我们都知道他是被害死的。父亲死后，我和母亲在爸爸朋友的帮助下，逃到美国寻求政治庇护。史密斯将军是我唸军校时的长官，他一直很照顾我，我也将他视作父亲一样的尊敬他。我在部队服役时，有一次和fbi合作的机会，令我印象深刻，他们对我也很感兴趣，希望我能加入他们成为干员，就这样我现在才会站在这里。」
    情报员的课程分为静态与动态两个方面，还有一些实作的课程。静态课程林林总总，包括：练习捲舌音、使用拼音系统打字、认识简体字、破解密码的技巧、天网系统的原理和侵入……等，不难且实用，有些只是大学的基础课程而已，虽是自己从未学过的东西，却也游刃有馀。比较感吃力的就是动态课程了，必须在空旷的房间内和王教官进行近身搏击和防身术的训练，对于我这种弱鸡而言，王教官只需要出一成的力量，就可以把我弄得处处瘀青、全身酸痛。后来王教官也于心不忍了，开始要我认识人体几处脆弱的地方，如：太阳穴、双眼、喉结、后颈、下腹、会阴……等处，并反复叮嚀：
    「记住！当你被控制着并且力量不如对手时，只要认准这几处要害，用力一击，也可能会击倒对手，让自己有逃脱的机会。」
    实作课程则需要自己动手操作，这部份比较能激起我的兴趣，课程内容有：偽造证件、急救包扎、简单的偽装术和易容术……等，我就像个第一次接触泥巴的小孩，玩得不亦乐乎，这些东西比研究工作有趣多了，真是相见恨晚。
    从研究员转换角色成为情报员，这种转变是巨大的，课程的繁杂琐碎也是事先没有预料到的，每天必须像海绵般地尽情吸收各种知识和技能，因为这是隻身混入敌营唯一的保命之道。各种课程中我最喜欢的是偽装和易容术，可以趁着同事不在时偷穿他们的衣服，黏上假发或鬍鬚等各种道具，偽装成同事的样子开始恶作剧，是我每天最大的娱乐来源。但往往很快被识破，毕竟这是一门需要时间琢磨技巧的学科，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上手，但我仍然乐此不疲。
    当同事们知道我要独自一人穿越到5年前的中国执行特殊任务后，也开始了各式各样的骚操作。有人开始揶揄我，认为我到不了中国，就会死在半路上；有人把我视为英雄，发誓当我走后要为我写书立传以传颂后世；更有人要我安心地去中国，如果我死了，他会帮我募款盖一座雕像，永远受世人景仰，问题是我死不死他能知道吗？日本的中村先生有一天特意拿他妹妹的照片送给我，要我拨空去一趟东京找到她，把她变成我的女朋友，甚至和她结婚，因为他认为只有我这样的英雄才有资格成为他的妹夫。印度的夏米尔拿了厚厚的一叠资料递到我手上，原来竟是这五年来所开过的威力彩号码，还特别嘱咐我穿越的那天要去买威力彩，因为当晚就会开出大奖。法国的妮可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身材凹凸有致，常常穿着紧身衬衫却故意不扣上面的三颗钮釦，她託人带了纸条给我，要我在穿越的前一晚去储藏室找她，她要把宝贵的第一次献给我这样的英雄，虽然我常常会偷瞄她的胸部，但我实在不相信第一次这样的鬼话，因为至少听过5个人私下谈论过与她在储藏室里发生过的风流韵事，最终我也没能鼓起勇气踏入储藏室，毕竟我还是处男，并不想把宝贵的第一次献给她。
    经过两个多月的训练，我从一个完全的门外汉，转变成具有初阶能力的情报员，准备潜入敌营执行杀人任务。
    2034年12月，随着预定时间的逼近，我和长官及同事们一一道别，这次的道别极有可能就是永久的分离，因此气氛格外伤感。张教授更是频频拭泪，却也不忘出言提醒：
    「虽然你要去的是中国，五年前的你在美国，父母在台湾，彼此可能碰不到面，但你仍要尽量避免见面，碰到了也要装作不认识，否则这种时空悖论会產生什么坏的结果，谁也无法预料。如果你能成功阻止战争，还是不要回来了，在那个没有战争的时空好好生活，绝对比回来这里更好。」
    我只能红着眼眶应允。基地同事们为我举办了盛大的欢送会，会后，每个人都来和我握手致意，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状士一去兮不復还」的即视感，我即将踏上刺秦王的道路上，只问得手与否，不求苟且偷生。
    临行前，史密斯将军递给我一个手提行李，里面除了有一部2028年製造的苹果手机、一盒掺了crx－533的威士忌酒礼盒外，还有更改过日期的美国、台湾和中国护照，以及为数不少的美钞和人民币现金，更有许多纯金金条和相当数量的鑽石，都装在特製的盒子中，可以躲过机场x光机的扫描。这些不仅可以做为在中国活动所需的经费，更可在必要时进行收买贿络以推进任务，甚至可以做为保命之用。
    我将借道俄罗斯，进行半个月的访问学者交流，再伺机进入中国，以避免被怀疑。自从俄罗斯承认战败后，政府进行大幅度的改组，虽然仍与中国站在同一阵线，但美国与欧盟已经取消了对它的大部分制裁，因此民间的交流反而较中国多些，管制监控也较为宽松，因此，借道俄罗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第六章：前路漫漫

    当一切事物准备就绪时，我在同事们簇拥下缓步走入放置时光机的研究室，此时此刻已近凌晨3点，为了避免传送成功后引起骚动，传送时间刻意选在半夜进行。相信基地内此时没人有心思睡觉，全部都聚集在研究室内，将有限的空间挤得水泄不通，大家都不想错过这场世纪盛会。我缓缓走上时光机，进入内层传送椅上，系好安全带，扣紧舱门，已经听不到四周围喧闹的声音，我像一隻躲在黑暗封闭角落的小动物，不管外界如何车水马龙，如何拥挤喧闹，我的世界仍然只有黑暗和寂静。索性闭起眼睛，让大脑一片空白，却隐隐感觉到周围的震动，想必机器已经啟动了，那就这样吧！不管机器会不会爆炸？不管会不会被撕成碎片？都已不重要，我只想享受此刻属于自己的寧静。
    震动停止了，我还活着，想必传送过程顺利，但我不必做任何事，只需等待，机器会自动打开舱门让我出去。不知过了多久，内外层舱门果然自动开啟，此刻周围仍然一片寂静，但有些许机器发出的微弱嘎嘎声，远处似乎也有些许微弱的灯光闪烁着。我解开安全带，在黑暗中摸索着踏出脚步，当我踩到地板时，也同时看清楚了灯光的位置，这的确是研究室没错，灯光的位置太熟悉了，我甚至能说出哪盏led灯是属于哪一台机器的。辨明门口的方向后，我加快脚步朝门口走去。幸运地我没有走那么快，因为就在我即将触及门把时，一道手电筒的亮光也从门口不远处传来，瞬间闪过我的双眼，我的后背顿时冒出了一大片冷汗，本能地即刻缩手并退了两步，大脑立即切换到搜寻模式，谁会在半夜3点出现在研究室外面？很快地我找到了答案。
    「这一定是警卫！」
    穿越后的第一道难关即将来临。虽然选择在半夜传送，刻意避开5年前的同事和自己，却没能避开巡逻的警卫，任何人都能清楚此时和警卫打照面的后果，试想正常人半夜不在宿舍睡觉，却独自一个人逗留在没开灯的研究室内，怎么也无法自圆其说？不是被当成间谍处置，就是太早曝光时光旅行的进程。此时的主机才刚安置完成不久，若是过早揭露，可能会引起一连串的蝴蝶效应，不仅后续的研发可能受影响，任务也极可能被迫中断。
    我不敢多想，凭着多年来对研究室的熟悉度，很快在黑暗中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的空隙鑽了进去，并伸出手缓慢去拿取行李中的威士忌，寻思万一被发现，就请警卫喝一杯掺了crx－533的毒酒，然后悄悄地离开现场吧！虽然这里的警卫我都认识，但这样一个杀人灭口之计从我的脑海中浮现，而我也正在这样做，实在吓了自己一大跳。莫非王教官的训练早已悄悄改变了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正是他常掛在嘴边的口头禪，想到我以前是多么单纯的研究员，现在竟有这么毒辣的想法，紧张加上自责，背上的冷汗又重新流了一大片，彻底将衣服浸了个湿透，觉得有些冷，竟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警卫拿手电筒在门外往研究室来回照了几遍，又把头凑近门上的透明玻璃瞧了瞧。
    「啊，是威尔逊！」
    这一声极小的惊呼声，只有我自己能听到，但也足够震撼，上周才和他攀谈过，知道他有三个可爱的女儿，还看过他们全家开生日派对的照片，如果让我在5年前就杀了他，他的女儿们不知会多么的伤心难过？此时握着威士忌酒瓶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感应器传来「嗶！」的一长声，想必威尔逊已输入密码解锁，随后便传来掏钥匙的声音。研究室有两道锁，除了数位密码锁外，每天在下班后必须由警卫以传统钥匙锁门，并在隔天一大早上班前开门，以确保安全无虞。眼看他似乎就要开门进来了，我的手也将威士忌酒瓶握得更紧，忽然间一个「匡噹」的巨大响声响起，随后又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我的判断是手电筒和钥匙全都掉在了地上。威尔逊是一个健谈的老好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嗜酒如命，常导致双手会不自觉的颤抖，就像我现在一样。等待了许久，研究室的大门始终没有打开，威尔逊的脚步也渐行渐远了。我长长吁了一口气，把威士忌重新放回盒子里，心里不禁要为威尔逊叫好，大家公认的缺点其实是他最大的优点，希望他不要因为双手颤抖得太厉害，而被基地解雇才好。
    我赶紧把握机会衝出研究室，熟门熟路地输入各种管制门和电梯的密码、按压指纹、进行瞳孔和声纹辨识，这些都难不倒我，很快就来到了基地的大门出口。基地的主体都位于地下，地上建筑物只是一栋普通的民房，盖起来做为偽装而已。当我打开大门准备大步迈出时，一阵冷风直衝面门，冷得我打了个喷嚏，才发觉大事不妙！此时正值冬季，外头正飘着大雪，狂风颼颼地吹着，我并没有特别准备厚的冬衣，身上只有一般的单薄长袖外套而已。半夜走在下雪的空旷地里，冰雪加上强风，实在冷得让人直打哆嗦，雪花一片片落在头上，估计很快就将我的黑发染白了。
    约莫半小时，路上的积雪早已深达一呎以上，我每走一步都觉得极其费力。看了看手錶，数字停在3点05分的位置，已经不再跳动。抬头看看天空仍是漆黑一片，估计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但我觉得非常疲惫，很想就躺在雪地上长睡不起，毕竟整晚没闔眼，平常的我早已经睡到打呼了。此刻一个人走在下着大雪的荒地，又饿又冷又睏，可见范围内没有任何行人和车辆经过，这样的艰难考验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想喝点酒取暖，偏偏行李中有酒，却是喝不得的。无奈只好拉紧衣领，双手抱胸，向前缓缓而行，一边行走一边不停地发抖，上下排牙齿因相互碰撞而喀喀作响。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微亮，我的脚步也愈来愈慢，感觉体力似乎已达到极限了，随时都有倒地失温而死的危险，现在仅靠意志力勉强支撑着。我猛然看见远处的密林中出现好几对类似眼睛的反光，是人吗？我挥手他们能看见吗？但这眼睛的高度似乎低了点，我意识到最不好的情况出现了:
    「糟糕！是狼群，」
    不知哪来的力气，我瞬间拔腿狂奔，但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赢四条腿，狼群很快从旁追了上来，眼看即将被追上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辆老旧的汽车忽然出现并停在面前不远处，车上下来一位满脸金毛落腮鬍的老人，像极了武侠小说里的金毛狮王，他拿着猎枪对空鸣了两枪，竟然就把狼群吓跑了。
    我顾不得眼前是拦路匪徒或是通缉要犯了，一股脑儿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上去，估计此时就算遇上打劫，也已无力反击了，要钱就给他吧！行李中一大堆美钞和人民币，还有黄金和鑽石，希望他不要全拿了就好。金毛狮王笑呵呵地回到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转头对我说道：
    「小伙子，你要上哪儿去呢？」
    我只剩微弱的气息回答：
    「我想要到西雅图，你能否载我一程？我会给你报酬的，拜託你了！」
    他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踩足油门就加速往前驶去，我只觉坐在车内很温暖，颠簸的感觉极为舒服，眼皮逐渐沉重，旋即抱紧手提行李就沉沉睡去。

 第七章：莫斯科的枪声

    到了西雅图已是白天，这回真是遇到了贵人，原来金毛狮王是当地的猎户，准备拿些打到的猎物到西雅图餐厅贩售，就这样救了我一命，不仅让我搭便车，还分文报酬不取，看来以后再读到倚天屠龙记时，一定要改变对金毛狮王的看法。
    站在熙来攘往的热闹街边，我完全看不出这里有任何战争后的痕跡，日常仍然相当繁忙喧嚣。为了确认，我急忙买了一份报纸，果然，日期标示为2029年12月7日，我完成了人类的壮举，时光旅行切切实实的成功了，顿时觉得自己就像第一次登上月球的阿姆斯壮一样伟大：
    「我的一小步，就是人类的一大步。」
    心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但这只是个开始而已，距离核战爆发日：2033年1月13日，仅剩下3年多一点的时间，留给自己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我找了一间便宜旅馆，经过短暂休息和梳洗后，便前往西雅图国际机场，准备搭机前往莫斯科。虽然美国与俄罗斯仍为敌对阵营，但两国的大学直到核战前仍有持续性的学术访问交流，我早已和王教官商量出了『李代桃僵』之计：就是找到美国在莫斯科的访问学者，出示fbi偽造的公文，让我代替他的位置在大学演讲，我则出钱让他在俄罗斯旅游15天后再回国，如此则神不知鬼不觉。至于美中两国自贸易战开打后，关係逐渐降至冰点，不仅经贸往来极少，民间交流也几乎停摆，进入中国后要如何完成任务？也只能再慢慢想办法了。
    平顺的日子很快就过去，我结束了短短15天的访问交流活动，正在准备前往机场的路上。在莫斯科大学的短期演讲造成轰动，学生之间口耳相传，在演讲时几乎挤爆了讲堂，他们更在天网上盛讚我不但年轻有为，在量子物理学和广义相对论方面的研究也非常深入、眼光独到，临走前莫斯科大学校长更是百般慰留，希望我能留下来教书。呵呵！做为全世界第一位穿梭时空的人，这样的礼遇并不为过，想到这里，我的嘴角不由得上扬，如果没有3年后的浩劫和任务等着，也许我会考虑留下来，受人欢迎的感觉还是蛮不错的。
    坐在计程车后座，车子正往谢列梅捷沃国际机场的路上行驶，就在一个转弯后，一声枪响彻底打断了我的思绪，将我拉回了现实世界。我看到前方不远处两位穿着大衣的男人在路边僵持不下，持枪者是金发碧眼且高头大马的西方人，他的右手食指扣在扳机上，却被另一人用左手握住了手腕处，显然刚才的枪声是他的枪所发出的，而另一人则明显矮了半个头，虽然戴着帽子，仍然可以看出是东方脸孔。东方男的右手和持枪者的左手同时抓在一只公事包的把手上，显然公事包是两人争夺的目标。司机害怕遭受流弹波及，刻意放慢行车速度，但计程车行进方向却向两人愈靠愈近，待临近约5步之遥时，东方男转头看了计程车一眼，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起右脚，重重踹在了持枪者的小腹上，使他重心不稳向后连翻了数圈，东方男则在几个小跑步后，迅速打开计程车后座的右侧车门。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竟傻傻地向左边挪动位置，把右方的空位让给他坐。关上车门后，东方男马上用俄文喝令司机：「快走！」司机也极配合地加快油门，沿路绿灯，竟一口气衝过好几个街口。
    确定了持枪男子没有追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两个陌生人坐在计程车后座彼此看了一眼，气氛马上尷尬了起来。东方男首先打破沉默，他用中文对着我问道：
    「你是中国人？」
    我随即答道：
    「不算是，」
    东方男马上补了一句：
    「你是台湾人？」
    我感到惊讶极了：
    「我只说了3个字，你竟能马上猜到？」
    「不是猜的，是你的台湾口音透露出来的，你好，我叫高强，谢谢你让我上车，这等于救了我的命！」
    我很好奇地问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谁遇到这种事，一定会想问清楚的，高强没有马上回答，思考了一会说道：
    「没什么，我在世界各地做生意，恰巧来莫斯科出差，谈完了正要回北京去，没想到早被盯上，半路就遇到抢匪拦路打劫，还好我曾经学过两下子，才能和他们週旋。这里的治安实在不好，况且他们都有枪，实在太危险了，回北京后我再也不来了。这次幸亏遇到你，否则生死难料，可以请教你的大名吗？」
    就这样我们两人一路间聊，我觉得高强这人见多识广又健谈，是一个值得打交道的人，便一股脑儿把这十几天在莫斯科发生的事情向他说了，高强脸上则露出崇敬的表情：
    「真是失敬，想不到陈先生你年纪轻轻，竟是美国来的物理学博士，还能在俄罗斯最好的大学演讲，真是了不起！」
    这番话说得我有点飘飘然，却不好意思太过自满，马上摇手示意：
    「不敢当，只是刚好有这个机缘而已，我也很享受整个过程。」
    「陈先生接下来准备再到哪一所大学演讲？」
    刚得意不久，一盆冷水马上泼下来，淋得我无所适从。
    「没了，在俄罗斯的行程已经结束了，我准备到中国去拜访朋友。」
    「喔！这么巧，我也准备回北京，那我们就结伴儿走吧！陈先生会在北京大学演讲吧！虽然我听不懂，但我可以去捧个人场，凑一凑热闹，哈哈。」
    我只好尷尬地陪笑道：
    「让你见笑了，中国的大学并没有邀请我，我只是去找个朋友叙叙旧，顺便当个观光客，到处游览参观一下而已。」
    「你的朋友住在哪一个省份？准备到哪里玩呢？国内我熟，可以给你点意见参考参考。」
    事实上我在中国完全没有朋友，除了王教官外，高强是我认识的第一位中国人。王教官曾说到了中国，如果不知要到哪里找线索，可以假装自己是观光客，到处走走看看，寻找灵感，我只好把王教官想成是我在中国的朋友。
    「他也是北京人，准备要带我去故宫、八达岭长城等名胜看看，我还没有去过呢！」
    听毕，高强随即递上了一张名片，说道：
    「这样也好，中国的风景名胜很多，你可以到处看看，我事情比较忙，暂时就没办法陪你游山玩水了，记得如果有空一定要来找我喝茶，我一定会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的。」
    「一定一定，」
    两人相视而笑。

 第八章：初陷囹圄

    经过一番长途跋涉，飞机终于抵达北京大兴机场。入关时，为了能长时间待在中国，我使用了中国护照，查验人员却看了足足有3分鐘之久，迟迟不愿意放行，还拿起话筒拨打电话，排队的队伍就这样卡住不动。我的心里七上八下，难道持有假护照就要被揭穿了？这护照是用别人的护照为样本，改动各种日期，并将照片和姓名换成我的，确实是偽造的，但以fbi的本事，实在不太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发现，王教官还一直跟我保证绝对没问题。很快的，两名机场公安迅速从后方架住我的双手，就往另一边的小房间方向带，许多排队的旅客被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我转头看到排在后面的高强更是急得跟了上来。
    在小房间内，公安取出我的护照，和其它人的护照平摊在桌面上，两相比较下，我的护照封面不管是字体大小或是编排位置，皆与他人的护照有些微的不同，这让一位查验员嘖嘖称奇：
    「奇怪，你这护照不能说是假的，如果是假的，通常是姓名或照片不符，但你这护照又不像是真的，倒像是我们即将改版的新护照。」
    「啊！」
    我真的无言了，因为和中国缺乏交流，fbi并不知道中国的护照曾经在2030年改版过，给的护照虽然技术过关，没想到在这当下（2029年底）旧护照仍在使用，就差几天而已。这下子我彻底慌了，面对查验员质疑的眼神，久久答不出话，呆立当场。
    一个人影忽然窜出，用手搭在查验人员身上，原来是高强，他对着查验员说道：
    「老哥，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出房间交谈，约莫过了10分鐘，查验人员态度竟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没问题，你可以入境继续待在中国，过几天也就明年了，明年我们就改版，刚好衔接上。」
    从机场入境后，我对高强的神通广大佩服不已，纳闷地问道：
    「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能让查验人员的态度转变如此大？」
    高强笑着回答：
    「没什么，只是用了些许手段罢了，我们到各国做生意，也常会受到海关的刁难，记住，有钱能使鬼推磨，遇到这种事情，只要肯花钱，没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
    「原来如此，这方法我学会了，算我欠你一分人情，总共花费多少，我不能让你破费！」
    高强笑着连忙推迟，说道：
    「不用不用，这点小钱算不了什么，更何况你救过我，算是回报你在莫斯科的救命之恩吧！后会有期了。」
    看来我的运气不错，一进入中国就有贵人相助，往后任务上遇到瓶颈，凡事有高强这个好朋友帮忙，一定可以顺风顺水圆满完成的。
    告别了高强，我很快在北京找了酒店住下，将部分金条和鑽石变现，并在北京的外商银行开了美元和人民币户头。住酒店期间，我并没有到处游玩，而是到北京的各网吧上网搜寻资料，希望能儘快查出有关赵春来的蛛丝马跡。
    2030年1月6日，我坐在北京某间网吧的电脑前，屏幕上分别显示的是中国户政系统、国防部和共產党相关组织内部资料中关于赵春来的讯息。中国的网路和监视系统虽然非常的复杂绵密，但没想到从内部侵入系统竟如此容易，运用王教官教过的技能，很快地就让一般人无法查阅的资料呈现在电脑萤幕上。我排除了3年后仍是未成年者的人选，搜寻了15岁到100岁所有名叫赵春来的名单，共出现58位同名同姓的人，排除与党政军无关的职业后发现：有2男1女是最有可能的目标，其中一人是男性公务员，住在瀋阳；另两人具有解放军背景：男性为退役士官，住在成都；女性为现役少尉排长，住在南京。
    把名单抄录一份后，我开始犹豫了起来：
    「如果想办法接近这3人，偷偷将他们毒死，是否任务就完成了？另一个很大的谜团是：为何这样没没无闻的人会拥有核弹的发射权？他们是否能在短短3年当中就爬到举足轻重的地位？杀错了人怎么办？」
    虽然脑中一片混乱，却也容不得多想，我决定依照路途远近依次去拜访。然而，解放军的更详细资料仍然无法破解，已经退役的士官无法知道其原服务单位，现役的解放军女性军官只能查到服务单位名称，无法查到其住家地址，所幸瀋阳的赵春来公务员两者都有，而且离北京最近，决定了，就先去瀋阳吧！
    坐着京哈线高铁，我来到瀋阳的房產局大门口，赵春来是房產局的低阶科员。刚一靠近即被安全人员拦下：
    「有什么事？」
    「我来找人及洽公的，」
    「有预约吗？」
    「没有……！」
    随即被赶出大楼，这个国家的政府部门运作方式和美国与台湾截然不同，实在令人无所适从。无可奈何下，我询着住址来到赵春来居住的小区，这是一个25层楼高的漂亮社区，看起来颇高级，显现他在部门中的收入并不低。对警卫说明来意后，我按了大楼对讲机：
    「请问赵春来先生在家吗？」
    不久，一位年轻女性的声音应答：
    「他不在家，您哪位？」
    上班时间公务员当然不会在家，我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想了解他的家庭背景，从而判断他涉入事件的可能性有多高？若非必要，我完全不会想杀人，但此事关係着全人类的未来，从接受任务开始，我就不断告诉自己，该下手时就下手，千万不要有妇人之仁。
    「我是他大学同学的朋友，刚从国外回来，想在瀋阳投资房地產，朋友教我向他做諮询，因此想过来请教他的意见，既然他不在家，我改日再来拜访吧！」
    胡诌了一番，本想就此打住，找个假日或晚上的时间再过来，没想到对方停顿了数秒后，忽然说：
    「请你在警卫处稍等一下，我马上下来！」
    这个回答着实让我感到意外，通常面对陌生人来访，若受访者不在，寒暄几句后就可以结束了，对方竟然主动要求见面，实在是超乎寻常的举动。就在我思考的片刻，一位面带愁容、大腹便便的年轻孕妇出现在眼前，一看就能猜到是赵春来的太太。
    我们在小区楼下的交谊厅面对面地坐着，气氛有些尷尬，我只好先打开话匣子：
    「赵太太，你好，我虽然不认识你先生，但我们有共同的朋友，是他介绍我来找你先生的，关于瀋阳的房地產……，」
    赵太太似乎没有多大对于房地產的兴趣，只是听着，看起来心不在焉，却忽然打断我的话，开口说道：
    「陈先生，你能不能帮我们弄到国外的护照？任何国家都可以，我们可以给你不错的报酬。」
    她的语气似乎很急迫，当我进一步询问原因时，她却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难言之隐。短暂交谈后，我匆匆留下联络方式便告辞了，心中一团迷雾待解。
    正当边走边思考时，两名壮汉忽然出现在我身旁，一左一右，将我夹在中间。其中一名壮汉问道：
    「你叫陈隶吗？」
    「我是，」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
    「去了就知道。」
    不待我进一步发问，两人就分别架住我的双手，往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小轿车走去。

 第九章：天罗地网

    昏暗的窄小房间内，我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好好闔眼了，只知被壮汉胁持后，辗转被带到一间只有桌椅没有床的房间，不只房门上锁，我的手和脚也被类似手镣和脚銬的东西固定住，身上也被安装了某种装置，只要我把头垂下露出睡意，马上就有刺耳的尖锐吵杂声会将我惊醒，几次受不了瞌睡虫的侵袭直接趴在桌子上，当头与手碰触时，瞬间会有电流流过全身，让我惊吓得弹跳起来，这似乎就是王教官说过的干扰犯人睡眠和进行电击的装置，原来我已经被关进拘留室了。
    拘留期间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房间，反覆说着同样的几句话：
    「赵春来和你是什么关係？」
    「你潜入中国的目的是什么？」
    「你的同伙还有哪些人？」
    「只要你老实招了，马上就能获得自由，你招不招？」
    最后，进来一位瘦小却说话滔滔不绝的人，制服上的名牌写着「杨伟」两个字，我边打瞌睡边听着他自言自语，他的话真的很多，口若悬河似的滔滔不绝，虽然很吵，却也让我获得了巨大的讯息量。
    「我告诉你，你打从入境开始，就已经被怀疑是美国派来的间谍，行踪很早就被掌握了。之所以不动声色地让你入境，就是为了找出潜伏的同伙，你住在旅馆，又买了高铁票来到瀋阳，这一路上早已受到严密的监控，知道我们国家买票实名制和天罗地网的厉害吗？不是我吹牛的，天罗地网强大的地方告诉你也无妨。它有2个子系统：天网和地网，天网是由中国首先研发出来的网路系统，后来俄罗斯、北朝鲜、巴基斯坦、阿富汗和伊朗等国都加入一起使用，6国内部网路资讯互通，其它国家的网际网路是连不上来的。同时天网也包含北斗卫星导航系统，任何使用卫星导航的设备，都无法逃避天网的追踪。地网是广布在各大城市的公共场所、平面道路、运输动线和枢纽站的录像与监听控制系统，包括：人脸识别、夜间红外线识别、动态步伐识别系统，三者合称千里眼，还有声纹识别和超敏录音监听系统，两者合称顺风耳。这些密密麻麻的摄像机和大耳朵装置隐藏在各个角落，连接到数个超级电脑，数个超级电脑又组合成一个超级终端回路，每天可以做几10兆次的大数据运算。你来到瀋阳后，马上和我们政府官员的家属联络，当局已经认为你有不良的企图，因此马上实施拘捕行动，你要找的赵春来昨天已经被拘押了，他原本就贪污巨款，早被立案调查，现在又和外部势力勾结，牵扯上美国间谍，我看这辈子算是完蛋了。」
    我心中窃喜，能获得如此丰富的资讯量，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所有谜团都解开了。原来当局认为赵春来是我的同伙，他们夫妇因为贪污，早有逃跑的打算，才会渴求国外护照，对比他的职务不高和居住小区的气派，贪污罪也许是事实，但是勾结外国间谍的罪名实在是冤枉。我抬起睡眼惺忪的脸，开口问道：
    「你能告诉我既贪污又勾结外部势力会判什么罪吗？」
    杨伟抬了抬下巴：
    「依照我国现行的法律，勾结外部势力，背叛国家，就可以判死刑，加上贪污罪，你说呢？」
    我担心他即将临盆的妻子没人照顾、小孩出生后就失去了父亲，实在可怜，便接着说：
    「我愿意老实交待与赵春来的关係，我之前完全不认识他，也没有……，」
    话未说完，杨伟就打断我说话，并语带嘲讽地揶揄：
    「你以为随便说说我就会相信？像你这样的外国间谍我见多了，说谎也不知道打草稿，行踪早就暴露了也不会掩饰，被跟踪了也不懂得要隐藏，真不知你是如何训练的？」
    杨伟用不屑一顾的表情看着我，脸上洋洋得意。但我没有生气，因为他的话充满语病，我虽然犯睏，但脑袋还算清楚，这给我燃起一丝残存的希望，此时的我，嘴角反而泛起了笑意。
    杨伟不肯听我的解释，我也不必多费唇舌。在基地受训练的两个多月中，王教官曾反覆叮嚀我，与任何人谈话皆须录音，我也将与赵太太谈话的录音内容存在手机中，但手机在搜身时被带走了，至今下落不明。便向杨伟询问：
    「请问，我的手机呢？」
    「暂时没收保管！」
    「那我可以聘请律师吗？」
    「你涉嫌颠覆政府，危害国家安全，没有资格请律师，告诉你，危害国家安全的罪责，严重时可以判处死刑，而且不能聘请律师辩护，但是有一点你应该感谢我党的宽厚，党允许你可以自己为自己辩护。」
    案件预计于3天后开庭，开庭前我被移拘于独间牢房，总算有吃有喝又能睡觉了。我苦苦思索着脱身之道，高强已经为我示范过一次了，金额我不担心，带来中国的钱也够多，还有鑽石和金条。麻烦的是见不到任何人，送餐的人也只是把饭菜经由门上的小开口递进来，就匆匆离开了，这事得当面谈。忽然间，一个灵感闪过脑海，记得小时候一边写作业，一边陪着妈妈看包青天重播剧，剧中当犯人被囚禁在牢房无计可施时，总会故意假装肚子痛，躺在地上打滚并且大声喊叫，往往就会有衙役前来关切，只是这样做显得很幼稚，万一没有人来就更丢脸了。但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我放下自尊立刻如法泡製，滚了10分鐘后，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打开牢门进来，大声喝斥道：
    「少他妈给我装死，起来！」
    我躺在地上斜瞄着那个壮汉，年纪约40出头，挺着啤酒肚，高头大马，满脸横肉，吆喝完后嘴边的肉还很有规律地晃动着。
    「我要见你们领导，」
    「有什么屁快放，在这里我说了算！」
    「我丢了3万元，你帮我找找，找到了就是你的。」
    那人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可能原本以为我会提出保外就医的要求，没想到却蹦出这样的话来。我见他没有生气，就从地上跳起来，凑到他身边，刻意避开监视器的拍摄角度，小声地对他说：
    「是3万美金，你考虑一下，」
    那人脸色一变，沉默了一会，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你有什么要求？」
    「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第十章：自我辩驳

    3天后，我被提审到一个肃杀的法庭上，法庭两侧出入口各站了一排穿制服的年轻人，看起来像是法警或军人。我和另外一位戴着手銬、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年轻人，分别站在两侧的被告席，这人应该就是赵春来吧！正低着头沉思，只知他贪污的是一笔不小的房屋建筑工程款，又接受厂商的贿络收取回扣，且证据确凿，看来会被判得不轻。在我们左右两边分别各站着一名法警，将我们围在中间，似乎怕我俩在审判过程逃跑。赵春来后面区域坐着一些穿着卡其灰色上衣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这些人看起来像公务员，远一点的旁听席只有怀孕的赵太太和一对长者坐在一起，看起来应该是赵春来的父母。我后面的座位区里排排坐着许多穿军服的军人，年纪稍大，看起来有一定的军阶和地位，可能是为了间谍案而来，瘦子审讯员杨伟和壮汉领导也坐在他们之中。
    法官审讯完赵春来后，开始依照我的要求，聆听我与赵太太对话的手机录音档，听毕，我又特别请求将3天前杨伟对我审讯的录音档播放出来。播毕后，面对所有怀疑我为美国间谍的指控，法官特别给予我一个为自己自清的机会。我站直身体，不卑不亢地开始陈述自己的清白：
    「请问庭上：如您刚才所听见的，我和赵春来夫妇完全不认识，如果我是美国间谍，并且是赵春来的同伙，我敢公然去房產局找他吗？如果我认识他们夫妻，为何不答应帮赵太太偽造美国护照，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不是吗？若说赵春来犯了贪污罪，我不于置评，但说他和外国势力勾结，意图颠覆政府，这我绝对无法认同，因为我既不是外国势力来的间谍，也和他们夫妻完全不认识，何来勾结之说？还有，如果我真是美国间谍，难道我会事先没有耳闻天罗地网的厉害，而做一些偽装掩饰的动作或说一些谎话？我用真实身分住饭店、买高铁票，和赵太太在小区公开谈话，谈话内容您已经知道了，我所做所为就像一个平民百姓平时所做的，并没有做任何一件间谍会做的事，更重要的是面对跟踪和逮捕时，我完全没有逃跑和反抗，就像杨伟说的，我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间谍，这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间谍，合格的间谍应该如何，我完全不懂。」
    法官：
    「平民百姓和人谈话为何要录音？」
    我续答道：
    「现在手机都有录音功能，就和照相功能一样普及，很多人也都喜欢到处拍照或自拍，也有很多人喜欢录製声音。录音只是我的习惯，我和朋友之间的谈话也常常录音，这是因为我的记性不好，常会忘了重要的事，所以才养成了录音的习惯，如果现在手机在我身旁，我也会将我们之间的对话录下来。何况我并没有使用情报员专用的录音设备，不能说我用了手机自带的功能就是间谍，如果这样，用手机拍照的人也同样都是间谍。何况杨伟他身为一位专业人士，第一印象就判断我不是间谍，您应该相信他的专业判断。」
    杨伟顿时成了我最有利的证人，我转头用馀光瞄了他一眼，感觉他脸上似乎出现一阵阵青赤黄白黑的五色光芒，轮流变换。
    最终，赵春来因贪污罪严重被判刑10年且不得假释，而我则因罪证不足，有惊无险地被判无罪释放。这真是最好的结果了，不仅自己重获自由，也不用担心赵春来在核战前出狱，这样就排除他参与事件的可能性了，可怜他太太将来要独自抚养小孩10年，也太不容易。
    获释后，我又来到赵春来住的小区楼下，约了赵太太碰面，递给她一张50万人民币的支票，谎称是美国朋友託付转交的，也算是对差一点害他们夫妻牵扯上勾结外部势力罪责的补偿。经过这件事后，有必要调整一下执行任务的方式了，我决定非万不得已的时候，决不动用crx－533，解决事情有许多不同方法，杀人应该是最下下策的方式，如果能顺利阻止事件发生又能不杀人的话，应该是最理想的方式了，何况随意杀人，极有可能造成无辜者的牺牲。而天罗地网系统的厉害，体验过后果然名不虚传，自入境以来，没有偽装易容，没有使用假名和假证件，虽然护照有假，但那是fbi做的，从今而后，想在中国隐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躲藏在偏僻地区，不出门不消费不使用手机，否则中国政府一定能掌握自己的行踪。这一次能获释无非运气好，接下来还要去拜访另两位同名同姓的赵春来，不可能不被发现，那任务就可能暴露，也有可能再次被当成间谍判刑，这该如何是好？

 第十一章：贪杯误事

    来到了瀋阳高铁站准备买票，一位陌生男子从背后靠近我，小声地对我说：
    「陈先生吗？赵太太叫我过来找你，似乎还有事要向你说，请你和我过来一下好吗？」
    这事让我觉得很惊讶，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是我能替她做的：
    「是否她仍然希望我能帮忙弄一本美国护照，但这一点我实在无能为力，」
    陌生男子道：
    「我不太清楚为什么？我只是受人之託而已，」
    「不管如何，我还是当面向她解释清楚吧！好，你带路。」
    我们两人来到车站旁的一条小巷弄，一旁停着一辆开着门的小轿车，陌生男子示意赵太太就坐在车上，我向车内看了看又四下张望，并未看到赵太太的身影，正想开口询问，忽然另一个男子从身后窜出，冷不防将我的右手向后弯折，并用类似刀尖的物品抵在我的右后腰部，冷酷地说：
    「别嚷嚷，上车！」
    带我过来的陌生男子随即走向驾驶座，随后从后方又走出来一名男子，迅速用黑色头套盖住我的头部，又抓住我的左手，两人合力将我推向汽车后座。
    我并没有做任何抵抗，因为在这种敌眾我寡的情形下，抵抗或逃跑只是徒增受伤的机率而已，我必须保持冷静，小心应对。上车后双手随即被反绑，车行约一小时左右，我感觉似乎被带到了郊区，因为停车后听到了几声狗吠和鸡啼声。汽车停妥，我也顺势被推入了一间房子，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仍被绑住，头上仍盖着黑色头套。
    当头套被掀掉后，我瞪大了双眼，简直无法置信，因为三人中我认得其中一人：
    「你是……？小区的警卫！」
    警卫将左脚跨在我坐的椅子边缘，右手拿着头套甩来甩去，放声地大笑着：
    「好！好眼力，哈哈！」
    接着继续问我：
    「你给赵春来老婆多少钱？我们就要那个数，一个子都不能少！」
    原来是为了钱绑票，自己暂时应该无性命之忧，面对绑票，冷静应答是很重要的：
    「这里是哪里？」
    警卫答：
    「告诉你也无妨，这是我乡下老家的房子，这里方圆一百里内没有人烟，何况哥几个都会点拳脚功夫，也不怕你跑了。」
    「我刚刚明明听到狗吠和鸡啼声，不是附近有人养的吗？」
    「那都是野生的，它们都不是我养的，少废话，你到底给不给钱？」
    我实在被他的诚实弄得没有脾气，也诚实了一回：
    「我给她的是一张50万元人民币的支票，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问问。」
    听到这个数字，三个绑匪的眼睛几乎同时睁亮了起来，警卫高兴地说着：
    「我们相信你，但50万我们三个人没办法平分，你说怎么办？」
    「大哥数学不错喔！我来帮你们想想办法，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人50万人民币，三个人总共150万，这样绝对能平分，你看如何？」
    一直没出声的开车司机终于说话了：
    「不，一个人100万人民币，三个人总共300万！」
    「好吧！成交，等会大哥们就载我去银行取钱。」
    三个绑匪听到这里简直乐坏了，连忙称讚我是人世间最乾脆、最讲义气的肉票，能绑到我实在太幸运了。三人乐不可支，纷纷当场把香烟拿出来抽，好不容易烟都抽完了，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警卫看到我上衣口袋鼓鼓的，竟开始对我搜身，从我口袋中搜出一小瓶威士忌，高兴地说道：
    「好小子，竟然偷藏酒，来，大家喝了庆祝一下！」
    我瞬间脸色大变，马上开口制止：
    「不，不要喝，我劝你们不要喝，那瓶是毒酒。」
    警卫笑着说道：
    「毒酒？什么毒酒？哈哈！带在身上的能是毒酒吗？你想骗我，我们偏偏不会上当，没听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
    接着扭开盖子喝了一口，称讚道：
    「好酒！」
    然后递给了另外二位，不多久，威士忌就见底了，曾拿刀抵住我的绑匪也终于说话了：
    「酒是好酒，可惜太少了。」
    口袋里那一小瓶威士忌只有100ml，实际上是掺了crx－533的毒酒，原来的600ml大瓶装因为携带不便，我早已分装了小瓶装带在身上，没想到是在这种状态下发挥用途。五分鐘过去了，我双手仍然被反绑，但三个绑匪却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我赶紧用双脚夹起掉在绑匪身旁的小刀，将双手置于刀刃上来回切割，终于割断绳子挣脱綑绑，看看时间，已经过了30分鐘了。我急忙探查三位绑匪的生命跡象，无奈crx－533的效果太强大，三个人的心跳脉搏呼吸全无，但表情极度安详，脸上似乎还掛着笑意。我赶紧从地上捡起了空瓶子，摸出了车钥匙，擦去任何可能遗留下的指纹，回头望了望已经成为尸体的三人一眼，小声地说道：
    「三位大哥安息吧！谢谢你们留下的汽车，我会小心驾驶的。」
    发动汽车后，狗吠和鸡啼声又同时响起了，似乎肚子饿了，叫得愈来愈大声。唉！我目前自顾不暇，没有能力养狗养鸡，你们只能自己想办法逃出去当野生动物了。无奈之下，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只得重踩油门，驾车加速扬尘而去。

 第十二章：隐藏

    就算三具尸体身上找不到我的指纹，查不到死因，怪不到我头上，但这夺车的嫌疑无论如何也洗不清了，我或许早已被当成嫌疑犯发布通缉。如果把汽车弃置路边，没有了交通工具，就必须搭乘大眾运输系统，反而更容易暴露行踪，这该如何是好？
    纠结了半天，我仍然开着汽车缓缓穿州过省，往南京前进，一路上避开高速公路和省道，专走人少的乡间小路，夜晚投宿农家或是小旅馆，甚至有几晚是睡在车上的，虽然辛苦，倒也怡然自得，沿途饱览了不少山水名胜和田园风光，不知不觉竟达成了来中国观光旅游的成就解锁。
    2030年3月，费尽千辛万苦，我终于来到南京市国防大学政治学院外面，赵春来女军官就在此任职，但门卫荷枪实弹把守大门，这里不接受任何访客，没有公文或识别证者一律拒于门外。整个任务在此遇到了很大的瓶颈，如果不能突破，一切就要终止于此，这位解放军背景的女军官若是我要寻找的目标，错过了该怎么办？
    一整个鬱闷烦躁的心情，让我无法静下心好好思考，只好开着车漫无目的到处间晃，无意间来到南京市西侧的老山国家森林公园附近，感觉这里环境优美，空气清新，适逢初春，林木鬱鬱葱葱，一个想法瞬间闪过脑海：
    「不妨就在这里住下吧！也许日后会有办法。」
    我向房东吴太太承租了一栋老旧的两层楼传统透天房，虽然中国规定租房须有身分证和工作证，但我出示护照，谎称自己久居国外，刚刚回国找到工作，身分证重新申请中，工作证也还没办下来，竟也能顺利租到房子。总之，乡下地方规矩没有那么多，只要钱给够了就好。我一口气把一年份的房租全部缴清，房东吴太太则乐得直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安定下来后，我盘算着不必找工作了，卖掉部分金条和鑽石的钱存在银行里接近200万美金，实在不需要花时间去工作，距离2033年的浩劫只剩两年多的时间，如果没有解决，届时钱再多也没命花了，还是赶紧想办法完成任务要紧。
    有了在瀋阳的经验，我打算重新温习王教官传授过的知识，包括：如何偽造资料证件？如何易容偽装？如何隐匿行踪和逃避追踪……等。我有时到南京的图书馆和书店阅览相关的书籍，有时躲在房间里闭门研究，甚至报名一些美容和彩妆课程，数十位讲师和学员中只有我一位男性，虽然尷尬，但是为了鑽研最先进的易容术，也是值得的。后来我发现世界上最强的易容术就是网路名人的化妆技巧，所以在家每天花大量时间瀏览影片并亲手实做，终于让我做出一个堪称满意的肤色面膜，可以随身携带，可以长时间保存，戴上去后能稍微改变容貌，脸上会多了一些细纹和鬍渣，年纪看起来也较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岁，我戏称其为：「老骨头。」我也偽造了一张假身分证件和某机构科学测量员的工作证，并从淘宝买来了地震测试仪，偶而兴起便戴上老骨头，拿着测试仪在老山森林公园附近蹓躂，假装自己正在做地质科学研究，这样的生活也颇自得其乐，不！简直让人沉溺其中。
    转眼三个月时间过去，2030年6月的某一天中午，住家大门外忽然响起电铃声，这是第一次有访客拜访，我虽然害怕是警察找上门，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开门，没想到竟是房东吴太太。自从付清一年的房租后，吴太太就从来没出现过，任何家具物品损坏都是我自己想办法修理或添购的，这里承租的楼房是她先生的老家，她们一家老早就搬到南京市区的新家了。
    吴太太手上提了一大包食物，笑咪咪地说道：
    「陈先生没吃过咱南京有名的美食吧？这是南京有名的盐水鸭和一些手工水饺，我给你带来一些现煮的，赶紧趁热吃。」
    就在我边吃着食物边讚好吃的时候，吴太太喜呵呵地开口说道：
    「你知道吗？这水饺是我家隔壁的闺女亲手包的，她今天一大早就去市场买猪肉、买菜，桿麵皮，忙活了一上午，煮好了就赶紧叫我送过来……，」
    我实在无法理解，连忙打断她的话：
    「等等！我又不认识她，为什么要包水饺给我吃？」
    吴太太连珠砲地滔滔不绝：
    「哎哟！你怎么这么傻？这闺女长得乖巧漂亮又孝顺，工作也稳定，就是太内向了，放了假就窝在家里，她妈妈可急了，一直拜託我们街坊邻居物色对象，我向她说了：『租我们老家的年轻人虽然年纪稍大一点，但是长得一表人才，做事又成熟稳重，而且家境看起来似乎很不错……，』我看你一个人应该挺寂寞的，也该赶紧找个对象了，闺女对你挺有兴趣，向我打听你的嗜好，我也不知道，所以就叫她亲手包些水饺给你吃，这闺女平时工作挺忙，妈妈又疼，要让她亲自下厨可不容易……。」
    谈话中不知从哪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说道：
    「长得很漂亮吧！咱南京的女孩子就是秀气。」
    接过吴太太递过来的生活照片，只见照片中的女子长得清秀，眼睛充满灵气，不愧为江南地区出產的美女。吴太太称女方年纪为24岁，在南京市上班，有稳定的工作。我穿越到这个时空后，若以出生年论仅29岁，但以真实年龄而言已经34岁了，长得也确实是34岁的样子，可见穿越后并不会改变原来的外貌。一直以来，不管在台湾或是美国，我都没有认真交往过任何异性，除了睡觉和吃喝外，所有时间都奉献给了读书和研究，在浩劫来临前，这短暂的两年多时间也许是这辈子唯一能谈恋爱的机会。我确实心动了，看着照片中的女孩，我准备答应相亲之约，更重要的是，我要藉着这次机会，展示一下这三个月来苦心鑽研的成果。

 第十三章：红粉佳人

    中午12点整，我已经在事先约定的老山咖啡馆楼上就坐了，今天戴上了老骨头出门，所以年纪看起来会更大一些，脸上会有一些抬头纹，眼尾也会有细纹，下巴还会有少许鬍渣。不一会儿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位女孩，女孩看起来很年轻，穿着贴身粉色短袖上衣搭配碎花短裙，踩着矮版的白色高跟鞋，化着淡淡的妆，虽然简单却很合宜，尽显青春洋溢及年轻的气息。之所以冒着暴露行踪的危险答应相亲，很大的原因就是为了测试易容术合不合格？所以我决定今后在这个女孩面前要一直呈现这副容貌，如果能够瞒骗这个陌生女孩，将来也许就可以用这副容貌骗过人脸识别系统，对于执行后续任务有很大的方便性。
    女孩坐定后，先简单点了些饮料和甜点，我首先开口做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陈隶，我目前在做地质测量的工作，看得出来我的年纪比你大很多，而且我名下没房没车，工作时间也不固定，如果你待会想走人，儘管和我说，我一点也不会生气。」
    虽然没相过亲，但中国式的相亲通常最关心的是收入和房子车子的资讯，这我还是知道的，为了不让对方希望后再失望，我决定先把自己不足的地方全盘托出，再让对方做决定。女孩听了后愣了一会，用一种俏皮的语气对我说：
    「朋友叫我小春，我也没房没车，但我工作时间很固定，你如果想离开我可能会生气，嘻！」
    说完后自己笑了起来，弯弯的嘴唇和大大的眼睛很是迷人，我看得有点傻了，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是鸚鵡吗？」
    「不是！」
    小春认真回答着，
    「那你干嘛学我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嘛！」
    小春又是噗哧一声笑出来，我感觉她似乎很爱笑，自己也被感染这种欢乐的气氛，便提高音量接着说：
    「我条件这么差，你不会嫌弃我吧？」
    「你是指嫌弃你工作时间不固定？」
    「不是，是没房没车，」
    「我也没房没车啊，我俩条件一样，干嘛嫌弃你？」
    我感觉到这个女孩有点意思。
    「我在这里做一些地质调查的工作，这是我的工作证，」
    我拿出偽造的工作证，想测试是否会被看穿是假的，但小春看了看后并没特别在意，就在我自认偽造得天衣无缝，露出得意的表情之时，小春又开口了：
    「你是台湾人？」
    这句话让我脸色一变，想否认又感觉自己被看透了，只好急急忙忙辩解：
    「你怎会这样想？我从北京来的！」
    「北京，不像啊！，你说话倒像台湾人的口音。」
    中国各省人说话口音各异，他们是否都具有辨别不同口音的能力？记得在莫斯科时，高强只听我说了三个字，就能猜出我是台湾人，中国人对于不同口音的辨识能力确实很厉害。王教官虽教过我北京话的特殊用语和捲舌音，来到这里以后就渐渐淡忘了，不知不觉就露出原本的说话习惯来。但既然开啟了话题，那我就顺势而为吧：
    「你对口音很有研究吗？」
    「没什么，只是职业病而已！」
    「职业病？你从事的工作是什么，可以和我说吗？」
    「就是……就是和人接触吧！了解人的内心想法之类的。」
    「是有关心理治疗方面的吗？」
    「有一点相关，但不全是，抱歉，我目前还不方便透露我的工作内容。」
    小春也许工作上接触的人多，自然养成分辨口音的习惯，具体从事什么职业，由于是第一次见面，彼此仍然相当陌生，我也不好意思再深究下去了。
    「谢谢你的水饺，为了我辛苦大半天，没有什么好答谢你，这份薄礼请你一定要收下。」
    为了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我昨天特地到南京市区百货专柜，买了一组价值不斐的女性保养品，由于常在网路上观看一些女性网红的化妆和卸妆影片，从中也认识许多有名的品牌。小春接过礼物后，竟对我露出很灿烂的笑容，很认真地说了谢谢，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虽然我不懂女孩的心理，更不知道她们需要什么？但显然这个礼物送得非常正确，多亏了这阵子对于易容术的研究，我们之间的关係也瞬间变得亲密了起来。
    间聊了一下午。我感觉和小春很投缘，对事情的看法有些相近，个性上也有点互补，如果不是任务艰鉅，实在很想就这样交个女朋友。而且小春和一般女孩不太相同，对于金钱似乎不太看重，也有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和温柔婉约的个性，以及江南女子独特的气质，不知不觉已经被她吸引了，我俩从中午聊到晚上才结束，并预约了下次的碰面时间。

 第十四章：熟悉的身影

    2030年8月的某一天凌晨，我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刚刚做了恶梦，吓出一身冷汗，伸手摸了后背，竟然湿了一大片。在梦中我站在一座小山的高处，看见父母在远处向我招手，我也抬起右手招呼着，忽然间一阵刺眼的强光袭来，我忙用右手挡住强光，父母背对强光没有察觉，很快就被强光淹没了，当我拿开手后，父母亲都已消失，而远远的地上留着两团黑影。
    我再也没有睡意，起床冲凉后坐在床沿，对于自己这段日子的放浪深感懊悔。两个月以来，每遇小春放假，就忙着和她逛街吃东西踏青看电影，也常手牵手逛遍附近的风景名胜，小春是附近出生长大的，对南京周遭的环境瞭若指掌，每遇到有意思的人事物，她就一路嘰嘰呱呱个不停，看着她生动可爱的表情和笑容，我对她的喜爱又更加深了。自己虽然已经年纪不小，但忙于读书工作，在爱情上简直像张白纸，这种恋爱的感觉是以前从没有体会过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任务一直无法完成，自己又耽溺享乐，心中一阵莫名的焦虑感陡然上升，尤其这个噩梦更让我感到如万蚁嗜咬的痛楚。
    今天是周日，也是小春放假的日子，一早我们又约好要去钟山健行。匆匆吃过早餐后，我驱车来到钟山入口处的售票亭，和小春约好在这里碰面。钟山风景区是我第二次来，第一次和小春来时，当时两人只顾着聊天和打情骂俏，没怎么欣赏风景，这一次准备听她好好介绍这里的古蹟和典故。我只知道巍巍的钟山，龙蟠虎踞石头城，虽然整体高度不高，却是天然的天险，保卫着六朝国都的南京。另外还有中山陵、明孝陵和灵谷寺……等都是这里有名的景点。
    和醺的微风伴着夏天的蝉叫声，到处是青翠的树木和五顏六色的花朵，摇曳生姿，虽然是夏季也并不怎么炎热，这是一个适合出游的天气，却迟迟不见小春的踪影，正感疑惑时，忽然接到小春打来的电话：
    「不好意思，今天早上单位忽然通知我，所有人都要回单位加班，因为有重要的领导要来视察…，今天不能陪你了，真是抱歉。」
    我只知小春在南京的某公家单位上班，虽然薪水和放假时间固定，但偶而也会遇到长官视察督导的情形，只是台湾和美国绝不会有长官在放假日视察，但在中国，这里的官员看起来似乎更勤奋些。
    遗憾抹过了心头，但看到这样的景致，也只好一个人独自爬山了。跟着人群无意识地慢慢走着，就在我逛完中山陵准备走下阶梯时，忽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我的父母竟然在人群中向我迎面走来。实在让我感动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今早才梦到爸妈，现在就看到人了，爸妈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改变，对了，自己是穿越过来的，算算时间才离开家4年而已，现在正是放暑假期间，他们可能是来旅游的，我的父母都是老师，老爸在大学教书，老妈是高中校长。而且他们应该认不出自己，因为自己正戴着老骨头出门呢！我因此大胆地转身亦步亦趋地跟着，却始终保持一定距离。
    就在参观完灵谷寺，即将走出门口楼梯时，老爸忽然踩空跌倒，往前踉蹌了好几步，整个人蹲在地面上，这时我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个小跑步向前将他扶起，焦急地问：
    「怎么样，有受伤吗？」
    老爸抬头打量着我，眼睛瞪着大大的，似乎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没事没事，我坐着休息一下就好了，谢谢你啊！」
    老妈随后也走了过来，开口说道：
    「奇怪，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要不是你看起来年纪比我儿子大好几岁，刚刚从后面看你的背影，我以为我儿子忽然出现在这里呢？吓我一跳！」
    老爸也忽然大喊了一声：
    「啊！是有点像，我刚刚就觉得很纳闷，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身高也差不多，声音和说话的语气也很像，只不过我儿子比较年轻，他4年前到美国工作了。」
    眼看就要穿帮，我连忙否认，并把学过的捲舌音赶紧拿出来用了：
    「你们看起来是台湾人吧？我姓张，叫张明远，是从北京过来玩儿的。」
    父母点头如捣蒜，两人不约而同地回答：
    「对啊！对啊！趁着暑假过来看看，没想到人这么多。」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就像久未谋面的老朋友般亲密。我乾脆带着他们游览整个景区，心中感到无比满足，能在这样的时空下再见到父母一面，已经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事了。
    「你们接下来几天还要去哪里玩？」
    我希望能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再多一些。老爸回答：
    「我们还要去重庆找一位老朋友，对了，张先生，你说正在找两个老家的亲戚却没有头绪，要在15亿人口当中找人确实不容易，你不妨和我们一起去，我的那位朋友神通广大，也许他就有办法帮到你。」
    「太好了，求之不得，既然这样，那就一起走吧！」

 第十五章：成都赵春来

    一行人来到重庆，拜访「鎧盾智能开发公司」，这是中国最大的人工智能开发公司，创办人赵成熙总经理含笑相迎，老爸竖起大拇指，一脸骄傲羡慕的表情对我说道：
    「赵总是我在美国留学时期最好的朋友，他是韩国人，我们常常一起读书，一起打球，没想到现在竟然拥有规模这么大的一家公司，了不起！」
    赵总忙谦虚道：
    「没有的事，只是一家小小的公司罢了，不入法眼，哈哈，来！我带你们参观参观。」
    接着一行人参观他们的组装流水线，赵总边走边介绍：
    「这是汽车自动驾驶控制部门，那边是无人机船遥控驾驶控制部门，我们公司主要以人工智能研究和设计为主，客户主要是民间有自动化控制需要的公司，也有些客户来自军方……。」
    这话引起我的兴趣，连忙打断他的说话：
    「军方？军方的武器需要使用人工智能吗？」
    赵总皱了一下眉头，忙解释道：
    「主要是以搜救为主，搭配无人机和遥控船，在空中和海上可以自行搜索、追踪，并主动把讯号传回控制室，这样可以减短搜救时间和节省人力成本。」
    我觉得很感兴趣，继续问道：
    「这都是你们自己研发的系统吗？可以参观一下研究室吗？」
    赵总一脸自信地表示：
    「是我们自己研发的，目前研发人员超过3000位，但不在这栋大楼，也不太方便开放参观就是了！」
    眾人「哇！」的一声，赵总露出得意之色，说道：
    「这样好了！来看看我们地下室的超级电脑，目前在全世界的超级电脑中，应该可以排在前三名没有问题。」
    眾人又是发出讚叹的声音，跟在赵总身后，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参观完超级电脑，并听完全部有关鎧盾公司的介绍后，我觉得相当震惊，也对这家公司的规模和技术深深感到佩服，原来自己的父亲有这样的人脉，以前竟然完全不知道。赵总随后将我领到一间独立的单人房，里面摆着一台个人电脑，站在门口对着我说：
    「张先生，这一台电脑可以连接到全中国的人事资料库系统，包含军方的一些秘密资料，你说有亲戚在当兵，目前失联中，所以我也把这部分开放给你查询，我已经请秘书把密码输入的部分取消了，你直接使用就好，但希望你使用后要守口如瓶，不要向别人透露这件事。我和老陈还有很多话要说，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话后便转身离去。我很快将房间反锁，开机进入后进行一番搜索，结果实在令人兴奋地想大声欢呼，想不到在这里竟然顺利找到名为赵春来的两位解放军人员其服务单位和住家地址，到此，任务终于可以继续了。
    告别了父母和赵总，我独自来到成都旧城区的老宅前，眼前这座有着歷史痕跡的老宅院就是成都赵春来的家。宅前大树下正坐着一位年约60岁的老人，正在喝着白酒，嘴上哼着听不懂的小曲，看到我探头探脑，劈头就问：
    「小伙子，找谁啊？」
    声音宏亮，中气十足。我恭敬地答道：
    「请问赵春来先生是不是住在这里？」
    老人回答：
    「我就是，找我干嘛？」
    这回答令我猝不及防，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寻访到目标，反而哑口呆在原地。赵老爷子又问道：
    「是不是单位派你来的？」
    「不是，老先生您说的单位是……？」
    「就是我原来服务的单位，已经退休多少年了，退休金还给不齐！」
    我索性顺着这个话题往下问，事情也就渐渐明瞭了，原来赵老爷子已经退休10几年了，他本来在省内一处解放军飞弹部队担任士官，后来因故遭到排挤，愤而提早退休，退休金也没有拨款完全，一直拖欠着。他越讲越激动，更拉着我一起坐在大树下，替我倒满了五粮液，随后一起乾了一杯，赵老爷子继续说道：
    「那群王八蛋，说要用什么智能取代人工发射，把我们这些老兵都赶跑了。」
    「发射什么？」
    赵老爷子当了一辈子军人，保密的观念已经深入骨髓了，虽然看似喝醉，但说到重要处还是会打迷糊仗：
    「总之是大傢伙，不是开玩笑的，每一个都千斤重，我们从年轻时就在搬那些傢伙，都搬出感情了，年轻人我跟你说，再怎么进步，机器还是比不上人力的。」
    我隐约感觉赵老爷子就是我要锁定的目标，只是他已经退休了，难道3年后还能再回去那个单位吗？我又敬了赵老爷子一杯，说道：
    「老大爷我问您，如果现在让您回去原来的单位，您还愿意吗？」
    「都待了大半辈子，怎会不愿意？」
    回答得乾脆俐落，显见他似乎忘不了过去，我不自觉地伸手去拿口袋里那瓶实际上是crx－533的小瓶装威士忌，虽然千百个不愿意，仍在心中嘀咕着：
    「老大爷啊老大爷，难道2033年的按钮真的是您按的吗？」
    此时，赵老爷子的孙子忽然跑过来叫着爷爷，一个流着鼻涕的4岁可爱小男孩，一把扑倒在他怀里撒娇，逗得他哈哈大笑。赵老爷子开口说道：
    「说归说，我在这里含飴弄孙不是更好，长年待在地底下，湿气重，我这风湿一直就好不了，老伙伴也都退光了，还回去做什么？」
    此时我紧皱的眉头才稍稍舒缓，赶快把口袋里的威士忌又放回去，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一叠现钞，数量不多，却是一直放在身上备用的。
    「老大爷说得对，那样的单位还回去做什么？不瞒您说，我的确是单位派来看您的，单位叫我劝您别回去了，这些钱您先留着，回去后我会叫人尽快把退休金补齐，您就专心颐养天年吧！」
    「好，好，年轻人，谢谢你了。」
    告别了赵老爷子，我琢磨着他最后说的话，当时说话的语气坚定，不像是骗人的，虽然他服役的单位似乎与核弹有关，但至少按钮的人不会是他了。那到底是谁呢？只剩一位了，答案，应该就在南京吧！

 第十六章：原来如此

    来到了南京赵春来的住家外面，我愈看愈觉得奇怪：
    「这不是房东吴太太住家隔壁吗？当初打租房契约时就曾来过一次呀？」
    一转眼，刚好看到吴太太要出门，她抬头看到我就高兴地迎向前：
    「来找小春呀，怎么样，准备啥时结婚？你们是我第一对说媒的，听小春她妈妈讲，你们每个星期都出去约会，真是太好了，我真是愈来愈有信心了。」
    她简直把自己视为一个大媒婆，对于亲自媒合第一次就成功，感到洋洋得意。
    「什么，你说这是小春家？」
    这个消息真是太震撼了，我必须再确认一次才行。
    「你不知道吗？你们约会这么久了，难道从没送她回家过吗？我和她就是隔壁邻居，当初才会和她妈商量，让你们相亲的呀，她今天刚好放假回家，你赶快去按门铃，我走了，拜拜！」
    我想起来了，每次要来家里接她或送她回家都被拒绝，她只说南京的公交车系统很发达，自己坐车就行，原来她就是那个解放军女军官，自己一直想找却找不到的赵春来，那个把核弹发射到美国，引起世界核武战争，造成人类即将毁灭的大魔头，也是自己穿越时空过来想要杀死的目标，这个人竟是自己现在的女朋友，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难怪一直不告诉我全名，只说自己叫小春，为何不叫小来呢？
    我感到一丝寒意流遍全身，在酷热的天气里冷汗直流，身体竟然开始发抖，准备按门铃的手也抖个不停。
    「叮咚！」
    一声门铃响后，出来开门的果然是小春，但小春第一眼没认出我来：
    「请问，你是……？」
    我愣了一下才理清头绪，原来自己今天是出来拜访赵春来的，并没有戴上老骨头，容貌有些许差异，所以房东吴太太能一眼认出我，而小春却犹豫着。面对小春一脸的疑问，我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心中千头万绪。但很快小春似乎认出了我是谁，脸上浮出惊讶之色，语气却很和缓地说道：
    「原来是你喔，进来吧！」
    进门后我也是呆呆地站着，完全不似平时的热络，两个人就像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却被迫站在彼此的对面，气氛尷尬至极。小春也感受到我的愤怒神情，以及现场诡异的气氛，她的脸色愈来愈难看，眼眶中隐含着泪水，似乎只要我责备的话一出，她的眼泪就能随时喷洒出来。她抿了抿嘴唇，看似下定了决心，冷冷地说道：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接着转身走进房间，出来后手上拿着一张列印的a4纸，递到我的面前：
    「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
    接过纸张一看，纸上印的是一张黑白照片，一个人正在操作一台电脑，仔细地看了看，发现这个人就是我自己，照片是从背后拍摄的，隐约可以看到电脑上的字，还特别用笔框起来做局部放大，被放大的字是许多赵春来的名字，我认得这个地点是在北京的某个网吧。
    小春哀怨地说道：
    「你在瀋阳被释放后，上面对你仍然不放心，当初你在北京网吧上网的镜头早就被拍到了，你竟然能够入侵天网，里面很多资料都是机密，一般人是看不到的，为何你能看到？还有，你找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你。上面判断你离开瀋阳后，会往南京的方向来，因此决定让我用相亲的理由接近你，慢慢查探消息。」
    听完后，我觉得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有一种被人背叛和玩弄的羞辱感，甚至觉得自已这几个月就像马戏团的猴子般，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只想釐清我想知道的，便反问道：
    「你在政治学院上班，你是搞情报的？」
    「对，我属于情报部门，赵春来也是我的本名，上头才决定将计就计。」
    「难怪你刚刚很快就能识破我的身分，相亲的那天，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有易容，只是不说罢了，现在想起来了，当初你一听我的口音，就知道我是台湾人，原来是经过训练的，真的是职业病，我这点小技俩在你眼中只是班门弄斧罢了。」
    我握紧拳头，说话咄咄逼人，小春被我弄哭了，双眼的眼角已经垂下两行泪痕，低着头仍然不敢正视我的眼睛：
    「你应该知道中美两国现在关係不好，你又是台湾人，大老远跑来找赵春来，列出一堆和我同名同姓的名单，你要做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一时无言以对，思考了一会，继续说道：
    「这个答案我不能说，但你相信我，我的动机是好的，我要做的事情是对全人类有帮助的事。」
    「既然是好事，为什么不能说呢？」
    实在鱉屈，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我要做的事确实有助于全人类，但找赵春来的目的，却是为了杀死他们。现在小春已经变成最有可能的目标人选了，尤其识破我这个美国间谍后，可能因功而扶摇直上，3年后按下核弹发射钮的可能性极大，怎么办？怎么会是自己的女朋友？我脑中闪过好几种完成任务的方法，包括就在此时此地，亲手杀了小春，解救全人类。啊！这实在是太残忍了，天啊！
    想着想着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不发一语。小春也坐到了我身旁，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知道你可能有苦衷，但你不说的话可能会有危险，何况你不说我怎么帮助你？」
    我侧着头望着小春，瞬间拉着她的手，一脸严肃的表情让她吓了一大跳：
    「小春你答应我，不管以后你变成什么，千万不要做伤害全人类的事！」
    「我！我！……」
    小春一脸矇逼的表情，她直觉我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便不想再深究了：
    「算了，改天再说好了，我先送你回家！」

 第十七章：无计可施

    回到住处后我大病一场，昏昏沉沉在床上睡了不知多久，极度虚弱又发高烧，一直做不同的恶梦，也隐约记得梦中一直有电话声和门铃声吵个不停，但连起床开门的力气也没有，直到惊觉有人影逼近身旁，我勉强用力挣开双眼，看到三个人站在床前，其中一人是房东吴太太，另两个是陌生的短发年轻人。吴太太用着与平常的大嗓门不同的低沉嗓音说道：
    「陈先生，我不知道发生啥事？但国家派人来了，要我用备用钥匙开门，你可不要怪我啊！」
    一个年轻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起来换个衣服，跟我们走吧！」
    我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缓慢地迈出房门，往路边停靠的吉普车前进，临上车前似乎听见不远处有女人哭泣的声音，我转头小声地喊了一声：
    「小春……，」
    但没有看到小春的身影。
    我的脸被黑色头罩罩着，车子弯来绕去，最后被带到了一个光线微弱的地方，有人按住我的肩膀喝令坐着别动，有人在我身上捣鼓了一番，像在搜身也像在安装某种装置，当除去黑布，再度睁开双眼后，发现自己又到了一间类似审讯室的房间，这样的房间并不陌生，瀋阳也有。只是这房间有一面大大的镜子镶嵌在左侧的墙上，一时无法猜透墙上的镜子有何用途？难道是让囚犯照照自己的狼狈样子，在自惭形秽之下，就容易招供？我眼前摆着一张长桌，对面正坐着看似审讯员的一老一少，年纪小的约20出头，前面摆着纸笔，准备做笔录，年长者约50岁出头，留着半白的短发，眼神凌厉，看似不苟言笑。老审讯员见我睁开眼睛，便抢先说道：
    「俺姓李，你可以叫我老李，我知道你是台湾人，从美国来，在找许多名叫赵春来的人，叫这个名字的人在中国有很多，但你目前找的是公务员和军人，为何？你有打算把全中国的赵春来都找一遍吗？」
    「我是来送钱的，除了小春以外，另外两位赵春来我都给过钱，小春是我女朋友就不用给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希望把全部的赵春来都找出来，然后发钱给他们。」
    老李继续说：
    「生病这么严重了还贫嘴，很好，我们查过你银行的帐户，金额接近200万美金，你一个学者带这么多钱来中国做什么？」
    「刚说了，是来送钱的！」
    「啪啪……，」一阵电流流通的声音，一股烧焦的味道从我身上传出，吓得我从椅子上弹起又落下，糟糕！又被电击了，电击完后全身非常不舒服，几个地方的肌肉还在不规则地抽搐，现在又生着病，继续下去的话非常不妙。老李还是皮笑肉不笑地继续发问：
    「你身上搜出两张假证件，一张是身分证，另一张是工作证，房间里有一些化妆材料和奇怪的仪器，你解释一下！」
    经过刚才的电击，我不敢再胡乱答话了，万一多被电击几次，搞不好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我顿了顿，慢条斯理地回答着：
    「身分证和工作证是我偽造的，怎样，偽造得不错吧？化妆材料是为了出门掩饰外表用的，我技术不到位，还在学习中，仪器是简易型的地震测量仪，虽然是淘宝买的，勉强还是可以用。」
    「你学的是地震测量专业？」
    「算是吧！在美国搞过，曾经在美西、日本、台湾和菲律宾的环太平洋地震带上搞过一年的时间。」
    来到中国已经一段长时间，说话用语都渐渐中国化了。老李似乎感兴趣了：
    「你为何不好好找个相关的工作，非要去搞情报当间谍？」
    「不是我爱搞情报，是你们的天罗地网太厉害，我怕被抓才去弄的，这不？还是被抓了！」
    「你若好好工作，不为非作歹，抓你干嘛？」
    「我的工作就是找赵春来聊天啊！你们就偏偏怀疑我是间谍，还抓我两次，我有什么办法？」
    老李终于沉不住气了，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他站起来把脸凑近我，压低声音瞪着我：
    「你找赵春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再说送钱或聊天我电死你！」
    从老李的表情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我连忙坐直身体，严肃地答道：
    「我不能说。」
    「不说还是会当间谍判刑。」
    「会被判几年？」
    我寻思如果2033年之前能出来，还是可以找到其它的赵春来完成任务，老李却当头浇了我一盆冷水：
    「最少20年以上，看严重程度，有可能判无期徒刑或死刑。」
    我彻底沉默了，久久不语。

 第十八章：未来的赌注

    我蹙着眉头，托着腮，脑中迅速思考各种脱身的可能性，想逃跑，但可能性似乎不高，不仅眼前这两人不易摆脱，外面走廊也有安全人员在走动巡逻。我寻思着故技重施，于是对着老李勾勾食指，示意他低下头来，小声地在他耳边说着：
    「如果用我银行里200万美金换取我的自由，你看如何？」
    原以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笔钱不是小数目，几乎押上了我所有的资產，没想听到令人失望的回答：
    「别想贿络我！你的事是上面直接交办的，再多钱也没有用，有钱没命花，你还是赶紧交代真正的目的吧！我的耐性有限。」
    老李用严厉的眼神瞪着我，这个人和瀋阳的公安不一样，严肃认真，油盐不进。事到如今，如果不把事情全盘托出，似乎已经没有转圜的馀地了。
    「好，我说，但我想对小春单独说，你把小春叫来好吗？」
    老李点了一下头，眼神望向墙上的镜子，我这才想起王教官曾说过的「单面反光镜」，看来审讯的内容她都知道了，原来她就在隔壁房间一直看着自己。
    老李对年轻的审讯员示意，两人很有默契地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小春就进来了，眼眶泛红，刚刚在隔壁似乎早就哭过了，这让我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来。我拉着她的手，问道：
    「小春，你要诚实回答我，你和我相亲只是为了任务，还是真心想要和我交往？」
    小春犹豫地低下了头，脸色竟微微泛红：
    「刚开始只是为了任务，后来是真心的！」
    「直到现在还是吗？」
    小春羞涩地点了一下头，回答：
    「嗯！」
    我沉默了一会，再次坐直了身体，以一种非常正式的语气说道：
    「好，小春，你注意听，我现在所说的话也都是真的：『我在美国的一个祕密团队研究时光机，2033年，也就是3年后，从中国发射了一枚核子弹头打中美国本土，引发了全世界的核子战争，人类因此快灭亡了，不久时光机也研发成功，我奉命回到2029年，找出按下核弹发射按钮的人，把他杀了，那个人的名字就叫赵春来。』」
    语毕，小春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表情告诉我她完全不相信，我俩就这样对望着，空气似乎凝结了。她首先打破沉默：
    「所以，你怀疑是我发射的？」
    「目前看来，你的嫌疑最大！」
    「我只是小小的少尉排长而已，我有什么权力去发射核弹？」
    「你这一次抓了我就立一次大功了，到了2033年以前，也许还会再立什么大的功劳也不一定，到时候军阶可能就很高了。」
    「你想杀了我吗？」
    「那天在你家确实有想过，但我下不了手，现在告诉你了就不可能还有这个念头。」
    老李和年轻审讯员一齐衝进来，当然他们在隔壁房间都听到了，这个衝击太大以至于两人脸上都露出惊恐的表情，老李更是衝着我大喊：
    「你这个狡猾的骗子，台湾人果然骗子多，什么样的话都敢讲！」
    我一时气不过，回呛一句：
    「你敢和我打赌吗？」
    「打赌什么？」
    「如果我说的话是假的，我甘愿被你们判刑，坐牢坐到死，绝无怨言；但如果我说的话是真的，我要你们领导人出面保证，2033年绝对不发射核弹，以后也绝不主动发射核弹。」
    老李轻蔑地冷笑道：
    「笑话，要怎么证明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就算你说的话是真的，2033年真的发射了核弹，那也来不及了，打赌还有意义吗？」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开始集中精神冷静地回想过去，其它人看出我的认真表情，都不敢再说话。
    「我想到了，2031年4月17日，也就是明年，日本北海道外海会发生芮氏规模7。6的强烈地震，如果我不是来自于未来，就不可能连日期、地点和地震规模都能准确预测出来，就以这个为准，到时候看我说得对不对？」
    这一番话说得鏗鏘有力，有理有据，老李一时也语塞，小春忽然提醒他：
    「这件事要让领导决定吧！」
    老李忽然反应过来了：
    「对，我要请示上级，我现在可以让你走，不过你不可以离开住的地方太远，手机也要24小时开机，我会派人监视你，你也要每星期找小春排长报到，如果你不出现，我们就会逮捕你，还有，明年4月17日那一天，如果你说的地震没有出现，你就准备把牢底坐穿吧！这期间别想逃跑，你逃不掉的，也别想逃到国外，你的护照也会被註销的，听懂了吗？」
    听完老李有点语带威胁的讲话，我反而露出了一派轻松的神情，有种心中大石终于落下的感觉，便耸耸肩说：
    「我不会逃的，我还想留在这里好好和小春排长约会呢！」
    说完朝小春眨了一下眼睛。

 第十九章：无情的攻击

    一口气说完深藏许久的秘密，我反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既然无法独自完成阻止发射的任务，不如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中国政府去伤脑筋，他们应该不会蠢到真的趁隙发射核弹吧？现在的小春虽然嫌疑最大，以我这阵子对她的了解，她也不可能按钮，难道2033年核弹真的就不发射了吗？是否自己的穿越行为已经影响到这个时空所应发生的事件，那地震还会准时发生吗？我不禁有点担心，不管如何，现在也只有等待了。
    距离地震发生还有大约7个月的时间，回到住处后我开始着手写作，把在美国所做的研究和心得做成笔记，希望将来我的心血可以推动人类科学技术的进步，如果人类没有自我毁灭的话。每个星期小春放假时都会来找我，美其名受上级指示来监督我的，事实上是带着我到处去玩、吃美食、逛街、看电影，我俩的感情也迅速升温。
    平稳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2031年4月17日晚上约7时左右，我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几乎完全忘记这个特殊的日子了，忽然被一阵焦急匆促的门铃声打断思绪，打开门后看见小春喘着大气，显然来得很匆忙，便开口问道：
    「今天不是假日，你怎么来了？」
    小春手指着电视机，不停喘气着，胸口的起伏格外剧烈：
    「快，打开新闻联播，快点！」
    各新闻台在播报新闻时一直插播这样一则类似的消息：
    「今天下午我国东北地区民眾全都感受到强烈的震动，因为日本北海道东北外海下午5时45分发生了芮氏规模7。6的强烈地震，本次地震属于浅层地震，震央距离海平面仅24公里，随后不久又发生了十馀次馀震……。」
    小春痴痴地望着我：
    「你真的是从……未来世界过来的？」
    我走近她，轻扶着她的双肩，在她额头吻上一口，随后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
    「是真的！」
    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小声地说：
    「领导明天要见你。」
    「明天什么时候？」
    「明天中午，」
    「嗯！既然领导明天中午才要见我，你今晚怎么先来了？」
    小春瞬间羞红了脸：
    「哎呦！人家看到电视播报地震的消息，就赶快跑来告诉你了，你不但不感激，还笑人家！那我现在就回去，再也不理你了。」
    她说要回家，却完全没有迈开半步，只是把头撇向一边。我赶快抓住她的手，求饶道：
    「好，好，我错了，你要我怎么感激你？」
    小春俏皮地说道：
    「就看你有没有良心囉！」
    不知怎么，今晚我特别想作弄她：
    「好，我决定了，今天晚上以身相许，以报答你比天还高的恩情。」
    小春一边抗拒一边灿笑，我俩就在房间内玩起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其中还穿插着她的戏謔冷笑话：
    「好呀！你敢攻击解放军军官？看我把你抓起来电击。」
    说完，两隻纤细的手就向我胳肢窝袭来，我也不甘示弱：
    「你这个毁灭世界的女魔头，今晚我要为民除害。」
    我也扣住她双手手腕，不让她继续逞兇。忽然间，脑海里闪过一丝邪恶的念头，我趁势放掉双手，反而用虎口去环抱她的细腰，小春重心不稳，整个人向我身上扑来，我趁着跌势将她往怀里抱，嘴唇贴上她大声呼叫的双唇，两人旋即在房内深吻，身体交缠在一起。
    只觉得从来没有过这种奇妙的感觉，原来男女之间的交往竟是这般美好，我再也控制不住高涨的欲火，伸手便往小春的敏感部位袭去，她整个人彷彿被电流流遍全身，闷哼了一声，瘫软得几乎站不住。我趁势一把将她抱起放到床上，整个人重压到她身上，继续吻上她的双唇，双手在她身上尽情地肆虐。小春无力反抗，只是两眼微闭，嘴巴微微张开，不时发出「嗯！」的短促呻吟声。
    受到呻吟声的鼓舞，我表现得更大胆了，欲望膨胀到最高点，虽然笨手笨脚，最终还是顺利解开我们身上所有的束缚。小春雪白无暇的肌肤和女性独有的丰满部位完全呈现在我面前，穠纤合度、q弹有劲，以前隔着衣服对它的想像，这一刻完全化为真实。她睁开眼睛，双手抵在我胸前，似乎仍想做最后的挣扎，但是狼人看到血哪有不吸的道理？我用双手搭配舌头做出揉捏挤压吸舔拉扯的标准动作，双重刺激下她早已无力反抗了，只能闭着眼睛，发出阵阵的呻吟声。我再也无法忍耐，用我早已昂扬挺立的武器，向小春发起一波又一波无情的攻击，直到她大声求饶，我也筋疲力竭为止。夜深人静后，我俩再也无力缠绵，于是身体交缠，相拥而眠，静待东方渐白。

 第二十章：国务院副总理

    依照约定，隔天中午我俩来到一处三层楼的独栋别墅前，这是一栋独特且气派的建筑，两旁有中式园林造景，亭台楼阁，美不胜收，整体环境显得非常典雅清幽，像是高级的私人招待会所。随着安全人员的带领，来到一间有人站岗的房间门口停下，门开了后我朝里面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房间更不得了，装修完全不输外头的造景摆设。
    这是一间相当宽广的房间，在入口明显处有一个大的吧台，上面掛满大大小小的红酒杯，吧台后面有一个木製的酒柜，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高级酒品，酒柜旁有一大片屏风，屏风上画了许多丹顶鹤，栩栩如生，这屏风看来价值不斐，屏风后面似乎还有一张大床，大部分被屏风遮挡住只露出床角。房间的墙上掛着大幅彩色国画，显得大气豪迈又不失优雅，旁边的书法也苍劲有力，看起来皆是出自名家之手笔，可见这房间的主人身份非同小可。
    房间铺着红地毯，进房后，一位年约60岁的微胖男子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之前审讯过我的老李安静地站在沙发旁，沙发后面和两旁也站着许多短发年轻人，这些应该都是安全人员，人数也太多了点，看着这许多摆设和排场，谁都可以猜到眼前这人来头不小，我也跟着小心翼翼，态度严肃了起来。
    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将我领到微胖男子前面，右手一摊，向我介绍男子的真实身分：
    「这是国务院彭副总理，副总理一个小时前就在这里等你了。」
    这究竟是多大的官？我完全没有概念，但就算是民主国家的总统，排场可能也不及此，我只能脑补成总统的接见，毕恭毕敬地鞠了躬：
    「副总理好，让您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彭副总理也高兴的点了点头，仍然翘腿坐在沙发上，右手指向他对面的沙发：
    「陈先生不用客气，请坐，」
    于是整个房间只有我和彭副总理对坐在沙发上，其它人都是站着，随伺在侧，小春则站在我的身后。彭副总理首先开口：
    「陈先生是哪一年来到中国？」
    「2029年底。」
    「时光机真的能够发明出来吗？」
    「确实可行，但有一些必要的条件，这些条件不容易达成。」
    「陈先生愿意留下来工作吗？你可以搬来这里住，这栋别墅就送给你了，如果不喜欢，随后我还可以再叫人帮你找更好的房子。」
    果然，从进门时我就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氛，这是准备要软禁监视我吗？他们看中的还是时光机的技术，特意约在此见面似乎是想以此收买我，对于核弹发射这样的大事似乎没有很重视，一开始就没有提起，别说危机还没有解除，就算解除了，住进这样一栋别墅虽然很享受，但可能到处装满监视器和监听设备，大门口也许还会站两个卫兵，24小时全天候监视，这无异于被软禁。
    我寻思着如何解套：
    「请问副总理，国家是否有把握在2033年绝对不会发射核弹？」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早已经将核弹发射系统电脑化、智慧化，绝对不会发生有人误触按钮之类的事情。」
    「啊！」
    就在彭副总理说完后，我发出了很小的一声惊叹，只有我自己听见，但已隐隐觉得大事不妙。
    「报告副总理，我愿意留下来工作，但是我以前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就是只有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才会有源源不绝的创意和灵感，如果搬来这里住，我怕没有办法发挥百分之百的实力。还有，我以前工作的团队有很多人，我所负责的只有一小部分，来的时候笔记本都放在研究室，并没有带出来，虽然回不去未来，但我需要偶而回去美国和台湾查阅资料，您是否允许我能自由迁徙和出国？」
    「这……！」
    彭副总理思考了一会，说道：
    「好吧！你好好去准备，如果遇到任何困难，随时向我报告，我会给你最大的支援和帮助。小春是你的女朋友，我也不忍心拆散你们，就让她在你身边当你的助手，她的一切资歷不变，国家也会照常给付她的薪水，你虽然是台湾人，别忘了台湾人也是中国人，你身上流着炎黄子孙的血液！」
    「我知道了，谢谢副总理，」
    我起身告辞，和小春一起飞快地走出宛如监狱的豪华房间。
    彭副总理将小春放在我身边的用意再明显不过，因为她是情报系统训练出来的人，可以一边监视我，同时又向上面报告行踪与进度，但小春留在我身边也并非全是坏处，除了可以和我约会以外，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和她商量，更重要的是需要帮助的时候，透过她就可以迅速取得国务院的支援，关键是她的态度和立场，究竟倒向何方？何况现在还有一种未确定性……，我必须和小春谈谈，了解她的真实态度和想法。

 第二十一章：交心

    三天后，我约小春在第一次相亲的老山咖啡馆碰面，小春只要离开任务，就会马上恢復俏皮可爱的一面：
    「告诉你我跟定你了，从现在起，你走路我就不坐轿，你骑马我就不开车，」
    「有这种讲法的吗？」
    「有啊！这就叫嫁鸡随鸡、嫁狗随……！」
    她马上发现说错话了，羞涩地低下了头。
    「你现在就想嫁了吗？，我还没准备好要娶你呢！」
    「哼，臭不要脸！谁要嫁给你，想得美！」
    小春的脸红得像个柿子一样。
    「刚刚是你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哼！我寧愿嫁给鸡、嫁给狗，也不愿意嫁给你。」
    我一把握着她的手，一脸严肃地说：
    「小春，有一件事情我无法解决，你一定要帮帮我，如果这件事情解决了，我就可以定下心来娶你进门。」
    她的嘴角瞬间上扬，喜孜孜地问道：
    「什么事？」
    「我发现核弹危机仍然未解除，」
    「怎么会？领导不是保证了吗？」
    「这是一种直觉，根据我之前的经验判断，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所以你必须陪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成都，」
    「好。」
    「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你要诚实回答我，如果明天我就坐飞机回美国，不再回来了，你怎么办？」
    小春神情紧张地看着我，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我会向领导报告，然后去美国把你带回来，」
    「如果带不回来怎么办？」
    「那……那我就一辈子和你耗着，等你死了把骨灰带回来。」
    我没想到小春会有这么坚决的答案，对于说服她靠向我这一边似乎更有把握了：
    「好，我知道了，我们准备出发前往成都吧！」
    我们又来到成都赵老爷子的家中，坐定后，先寒暄了几句：
    「老大爷，补助都给齐了吗？」
    「哪有那么快？那班王八羔子怕是等我死了以后才要烧给我！」
    我扬了扬嘴角，原来老大爷也是很有幽默感的：
    「我就是怕老大爷您又吃亏，所以今天特地带了情报处的小春排长过来了解状况，您放心，小春排长神通广大，可以直接上报给国务院彭副总理知道，您的事情很快就会获得处理了，而且很巧的是小春排长的姓名和您一模一样呢！」
    接着介绍两位赵春来互相认识，气氛就在欢笑声中显得特别融洽。我立即打蛇随棍上，忽然扳起脸孔，直指问题的核心：
    「老大爷，我帮了您这个忙，您是否也该帮我一个忙？」
    「你说说看，只要我能帮的一定帮，」
    「今天小春排长在这里，您不用顾虑什么，只要我问什么，您就照实回答什么就可以了，好吗？」
    「好，小伙子你问吧！」
    我的语气开始严肃了：
    「您原来服务的单位就是核弹基地是不是？」
    老大爷转头看了小春一眼，见小春点了点头，他也就不再顾忌什么：
    「没错，小伙子好眼力！」
    我继续问道：
    「您之前说因为使用智能代替人工发射，才让您提早退伍的，是否指的就是人工智能？」
    「好像有听过这么一个词。」
    「最后一个问题：您是否记得那家人工智能公司的名字？」
    老大爷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
    「时间太久我也快忘了，好像叫什么盾的，总公司好像在重庆。」
    果然如此，我如获至宝，于是承诺会尽快将补助送达，便匆匆起身向赵老爷子告辞。
    坐在开往重庆的火车上，我向小春解释道：
    「去年我曾拜访过赵老爷子，当时怀疑他在核弹基地上班，因为发射机制被人工智能取代而提早退伍，事涉机密他不愿明说，今天因为有你这个军官在场他才没有了顾虑，他所说的人工智能应该就是我们即将要去拜访的目标：鎧盾智能开发公司所研发出来的產品。这间公司我曾去参观过，很多核心技术似乎相当厉害，但我没能瞭解太多，我希望你能帮我两点：一是尽快将亏欠赵老爷子的退休金核拨下来；二是向领导要更多鎧盾的详细资料，包括尖端技术和内部人事、经营、管理等资料，愈深入愈好，但先不要说出我们的任何发现，如果被问起，就说是我为了研发时光机所需要的。小春，你想想看，军方早让核弹的发射系统电脑化和智能化了，而未来仍然爆发核子战争，之前我曾向你说过核弹危机仍未解除，指的就是这个人工智能系统让我很不放心。」
    小春一脸纳闷地看着我：
    「为何不让领导直接去查他们公司的系统是否有错误？军方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我反驳道：
    「他们已经合作10馀年了，关係一定很深，如果人工智能系统发生错误，军方事先会不知道吗？」
    「啊！你是说，虽然使用了人工智能系统做管理，但军方也同意发射核弹吗？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我不清楚动机为何？这只是我的猜测，但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也许解放军想要挑起一场战争也说不定，你知道核战过后的世界有多悲惨吗？」
    「为何要使用我和赵大爷的名字？」
    「也许你们刚好只是代罪羔羊而已，军方想要发动战争，便让人工智能使用你们的名字去发射核弹，在人类歷史上，你们就留下永远洗不掉的污名，而军方便把发动战争的责任永远推到你们身上。」
    「怎么可以这样？」
    小春实在急得快哭了，我又补充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中国现在正和西方冷战，这样的推测很合理，据我所知，美国的飞弹防御系统是全世界最先进的，但遭受攻击时却完全没有任何防御能力，不排除鎧盾公司发展出了某种隐形技术，因此军方认为可以先下手为强，就像当年日本偷袭珍珠港一样，只是他们没想到美国研发成功了时光机，因此派我来阻止战争的发生，如果我推测得没错，我在解放军眼中是必须除掉的人，而且必须在2033年之前除掉，现在之所以仍然让我活着，是因为想要我的时光机技术。」
    小春的脸已经惨白到没有任何血色了，我甚至感觉到她在轻微地颤抖：
    「陈大哥，2033年还是会发射核弹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
    「我几乎可以肯定2033年核弹会如期发射，如今我曝光了来中国的目的，更让军方确信偷袭会成功，现在我只怕核弹发射日期会提前。小春，如果你不想留下人类歷史上最难堪的污名，你一定要帮帮我，站在我这边。」
    小春把几乎瘫软的身体靠在我身上，冰冷而微颤的双手拉着我的上臂，无力地说了声：
    「嗯！小春知道了。」

 第二十二章：赵成熙

    一抵达重庆，我们便马不停蹄地赶往鎧盾公司拜访赵成熙总经理，解铃还须系铃人，要阻止核弹发射，关键就在此人身上。赵总的女秘书出面接待我们：
    「不好意思，陈先生，赵总身体一直不好，他现在人已经在台湾的医院休养中。」
    「请问在哪一家医院呢？」
    「不好意思，这件事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所以连我也不清楚。」
    看来必须回台湾一趟了，这事跟老爸一定有关係，只好回台湾后与老爸连络看看，幸好老爸的手机号码一直没忘。我让小春透过国务院办了一张名为「张明远」的大通证。两岸关係虽然剑拔駑张，但民间的交流却从未中断，虽然我有台湾护照，但那是「陈隶」的护照，万一他在此时回台湾，时空悖论的矛盾只会增添困扰而已。我让小春留在大陆处理交代的事宜，也因为她的解放军背景无法入境台湾。
    一回到台湾后便马上打电话给老爸：
    「请问是陈聪闵先生吗？我是张明远，我们在南京的灵谷寺认识的，后来又一起到重庆去，您记得吗？」
    「是张先生啊！我当然记得，但我不记得有留电话号码给你呀？」
    「啊！」
    我忘了自己只是老爸萍水相逢的朋友，更忘了不曾向老爸要过电话号码，停顿了一下，不知如何接话，还好这阵子胡话説得多，马上又信手捻来了一个：
    「是这样的，我用你的名字在网路上查到的，」
    「我好像也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全名吧？」
    「你服务的学校网页有照片和姓名，」
    「我有和你説过我是老师吗？」
    我彻底矇了，没想到自己的老爸这么难搞，只好随便乱说一通：
    「是陈太太说的。」
    「喔！原来是她，难怪！她的舌头的确比别人长，怎样，找我有事吗？」
    原来自己的父母是这样的个性，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请问您知道赵成熙总经理正在台湾医院休养的事吗？」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他的私事一向不喜欢别人打扰的！」
    「很重要的事，是攸关全人类生死存亡的大事，真的，您相信我！」
    老爸沉默了一会，说道：
    「好吧！既然你说得这么严重，我就相信你一次，你到学校来找我，我带你过去，他在一间私人医疗会馆，是我安排他去的。」
    赵成熙所住的病房为单人间，偌大的房间内只摆着一张病床，更显得空旷孤独。我站在病榻前，看着这位全中国最大的人工智能公司老总，竟然衰弱成这副模样，心中不免一阵唏嘘，这模样与去年的谈笑风生实在有着天壤之别。我要求与赵成熙单独谈话，一方面谈话内容可能事涉机密，不想让第三者听到，另一方面也不希望真实身份被自己父亲知晓。当然，没有了老爸在旁边，眼前的赵成熙能对我有多少信任，我也没有把握，只好且战且走，碰碰运气了。我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前，开始说道：
    「赵总，我去年曾参观过您的公司，觉得规模很了不起，技术底蕴也很深厚，承蒙您的帮助，也解决了我困扰许久的问题。您曾经提到过与军方有许多合作，主要在搜救方面，当时我曾经提出过武器与人工智能系统搭配的问题，您并没有正面回答，但如今我知道您早在10几年前就与军方在武器发射系统上有深度的合作，而且还是核弹的发射系统，请问这是真的吗？您为什么要如此保密？」
    赵成熙终于把注视窗外的脸转过来对着我，但是仍然面无表情，甚至冷淡得令人心底发寒，他严肃地说：
    「你是老陈带来的，如果是他问，我会说，但你完全是陌生人，我有必要告诉你吗？和军方合作的的事项本来就是机密，我还是负责人，这种分寸我会不懂吗？」
    说完仍然把头转向窗外。
    「您别生气！我没有一丝抱怨或责怪您的意思，只是我从国务院彭副总理那里知道了中国的核弹发射系统已经智能化，又从别处知道鎧盾就是负责智能化的公司，所以才想向您做确认而已，」
    赵成熙的表情稍有和缓，但仍然冷峻得让人害怕：
    「彭副总理会和你说这些事？如果是真的话，你不简单啊！你不是住北京吗？你是什么来歷？」
    「我的真实来歷我会告诉您，但请您跟我说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又如何？将发射系统智能化就是为了避免人为操作失误，防止有人随意误触按钮，这只是确保安全的做法，严格来说，不算什么机密，有核弹的国家都会这么做，」
    说完，赵成熙不置可否地抬头望着天花板，眼神茫然。我继续说道：
    「赵总，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打算和您说一件惊天的秘密，这件秘密希望您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陈聪闵先生。您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我说的绝对是真实的，您一定要相信我，」
    赵成熙仍然望着天花板，不发一语，无奈开了头了，我只好继续自言自语：
    「后年，也就是2033年，中国会发射核子弹头到美国，开啟全世界的核子大战，地球快毁灭了，您相信吗？我是从那个时空搭乘时光机穿越回来的人，中国的核弹发射是您公司的人工智能系统在控制的，您是不是有发明了什么厉害的隐形技术？为何美国拦截不到？」
    赵成熙低下头看着我，仍不愿意说话，似乎在想：眼前这个人要表演到什么时候？
    「赵总，为何发射核弹的人叫赵春来，您知道原因吗？」
    赵成熙忽然间从病床上弹坐起来，双手用力的掐住了我的上臂，露出了恐佈的神情，无法置信地说道：
    「什么？你説什么？怎么可能？」

 第二十三章：悲伤的往事

    没想到一个赵春来的名字能把赵总惊吓成这样，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扶着他坐在床沿，他开始回忆起往事，对着我侃侃而谈：
    「20多年前我和太太一起到美国留学，我太太是我大学同校的学妹，她等我当完兵后一起去美国，我们也在美国结婚，毕业后我们都留在美国工作。我当时跟了一位诺贝尔奖得主，研究的是量子隐形技术，这种东西太过冷门，毕业后我一直找不到适合的工作，我太太则不同，她学的是金融，在美国的银行有很好的工作机会。后来中国和我接触，表示愿意提供大笔资金供我作研究，前提是我要亲自到中国。我太太那时刚產下一名男孩子，因此我把她们母子留在美国，等过一阵子再把她们接回来，没想到后来美国和中国关係开始恶化，我的老婆和小孩被美国政府用护照问题扣住，无法回到中国，我请求中国政府援救我的老婆孩子，也一直没有消息。又过了几年，我接到太太寄来的信，告诉我小孩因为发高烧併发肺炎，已经过世了，随信还附带一张离婚协议书，我太太表示无法回到中国和我生活，她要嫁给美国的同事。这20多年来我的量子隐形研究已小有所成，人工智能也有长足发展，自从和军方合作后，我答应把量子隐形技术用在潜舰上，可以使潜舰躲避反潜雷达的侦测，同时我也把人工智能和核弹发射系统做结合，使得核弹不会因为个人的野心或是操作失当而误射。最近我正在测试一款高智能人工智慧机器人，机器人具有部分独立思考能力，智商最高可达200左右，我用我小孩的名字为他命名，这件事只有我知道而已，我小孩的名字就叫赵春来，因为他是在春天出生的。」
    「啊！」
    我大叫了一声，这次轮到我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这实在是太糟糕的消息了，原来赵春来竟是人工智能机器人。我用近乎恳求的声音说道：
    「赵总，您必须阻止核弹发射，现在只有您可以办得到了，」
    「我给解放军的人工智能系统只是为了阻止误射，并不是用来躲过反飞弹系统的，据我所知，美国的反飞弹系统是一张绵密的网，能在不同的时间点和高度拦截核弹，如果想要躲过的话，除非核弹自己在飞行过程中，能不断地修正自身的飞行高度和轨跡……啊！」
    我们二人一起发出惊叹声，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件令人害怕的事，我率先开口了：
    「一定是解放军把赵春来机器人安装在核弹上，它能不断自我修正飞行轨跡以躲避拦截。」
    赵成熙也补充道：
    「应该是这样，如果真的这样做，核弹自身就有了思考能力，能自行决定飞行的高度、轨跡和落点，它甚至也具备了量子隐形能力，能躲避大部分雷达的侦测，甚至直到爆炸了，都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继续说道：
    「没错，我来之前就是这样，中国的核弹能打到美国，而中国没有飞弹防御系统，美国的核弹也能打到中国，这样互相伤害的结果，人类就快要灭亡了。」
    赵成熙说道：
    「虽然我对美国曾扣留老婆小孩有怨言，但我不可能做这种疯狂的事，何况，高智能机器人目前只有一台。」
    「请问您有将机器人带出来吗？」
    「没有，虽然它重量不超过5公斤，但我来台湾时，它……咳咳……它待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我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
    「赵总，所有问题的癥结似乎就在这个高智能机器人身上，我知道它是您毕生心血的结晶，但这样的科技如果落在野心家手上是很危险的，我希望您能同意让我去将它带出来，或者是破坏它，例如关掉总开关或者是拿掉电池？」
    「关不掉的，它没有开关，电池是永久电池，能用100年，焊死在里面拿不出来，」
    「能不能输入电脑病毒破坏它的系统？」
    「没用的，它有很强的侦错能力，一但发现是病毒就会立刻删除，并且会拒绝再被输入资料，」
    「赵总，如果无法毁掉它，您能不能同意我去把它带出来？」
    赵成熙眼神迷茫地看着前方，并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双唇不断发出一些声音，似乎正在自言自语。我愈来愈急了，提高了声调，再次恳求的说道：
    「赵总，希望您能同意…」
    赵成熙打断我的话，用一种很无奈的语气说道：
    「来不及了，设计原稿已经送给北朝鲜了！」
    「什么！」
    我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啸着，外面等候的老爸立即开门衝进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们。

 第二十四章：夜半访客

    我来到走廊尽头的贩卖机投下零钱，拿了一杯热咖啡，倚靠在廊柱旁喝了起来。趁着咖啡香，我必须让自己保持冷静，同时努力回想赵成熙最后说过的话：
    「我是不得已的，我别无选择！」
    说完后，他竟陷入昏厥中，现在医护人员正在抢救，也不知情况如何？我反覆琢磨着他说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受到北朝鲜的威胁利诱？或是有把柄被掌握？又或者有什么更深层的原因？老爸走出病房朝着我来，摆了摆手道：
    「已经抢救回来，没有大碍了，但医生说他的身体太过于虚弱，刚才又说了太多的话，需要完全静养，已经谢绝一切访客了，连我都被赶出来，我们还是走吧！」
    告辞了老爸后，我独自一人躺在饭店的床上，夜已深了，脑海中的思绪如涌泉般喷溅而出，我试着理清事情的发展脉络：
    「目前可以确定2033年的首发核弹，是中国利用高智能机器人与其搭配发射，赵总显然不同意这样做，解放军会强逼他吗？如果他妥协，事情就难办了！如果他拒绝到底，军方是否有能力单独进行改装？北朝鲜拥有了设计原稿，是否有办法自行发展出高智能机器人？以金○恩的野心来看，一但成功，北朝鲜发射核弹的机率更高，自己完全不会韩文，若贸然潜入北朝鲜，只怕有去无回！想要在一年半左右的时间阻止两个拥核国家发射核弹，谈何容易？」
    想到这里不禁冒了一阵冷汗，把床单都浸溼了。
    就在恍神之际，饭店房间的电话忽然想起，吓得我从床上弹跳起来，接起电话后，传来柜台小姐的声音：
    「张先生，有从大陆地区打给您的国际电话，指明要受话者付费，请问您要接听吗？」
    「转过来吧！」
    一时无法猜出谁会在这么晚打电话给我，只能战战兢兢接起话筒：
    「陈大哥，我是小春，我不能用手机打给你，因为我的手机早已被监听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公共电话亭的。」
    小春的语气可怜又无奈，似乎受了很多委屈，她喘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
    「我查到了军方想要完全控制鎧盾公司，早已经一步步解除了赵总经理所有负责开发的项目，前一阵子又逼他在自愿离职的文件上签字，他一气之下才生病的，目前我查到的就这么多，昨天我还被领导约谈，问我为何要查这些资料？我该怎么办呀？呜呜……！」
    说完便哭了出来，我只好把大部分国际长途电话的费用花在安抚小春的情绪上，直到她不再哭泣，掛断电话为止。
    这一番话又燃起我的希望，此刻完全没了睡意，我急急忙忙离开饭店，跳上计程车，往赵成熙的私人医疗会馆方向疾驶而去。
    来到医疗会馆后，想起白天的谢绝访客，我没有逕自前往病房，而是先在护理站外面徘回一阵子，观察大夜班护理人员的作息，发现她们忙完该做的事情后，就会回到护理站处理文书工作，尽量不会打扰病人的休息。看好时机，我趁护理人员离开病房的时候，悄悄地从后面溜了进去。
    此时赵成熙左手小臂插着针头，连接着点滴瓶，葡萄糖液一滴滴的往下滴落，他一脸苍白虚弱的样子，安祥的躺在病床上沉睡。我必须尽快得到答案，也害怕时日无多，只好冒险在睡梦中将他叫醒：
    「赵总，您还好吧？抱歉把您吵醒，我能再问您一些问题吗？」
    赵成熙慢慢的睁开眼睛，示意我将病床摇起，呈现半坐半躺的姿势，并用微弱的语气说道：
    「什么问题，你问吧！」
    我半蹲在床沿，刻意的压低声量，避免又一次刺激这个宛如风中残烛的老人。
    「我知道解放军想要侵佔鎧盾，您的病就是因此而起的，这是否和赵春来机器人有关？」
    赵成熙看了我一眼，忿忿不平地说：
    「哼！他们休想，那是我一辈子的心血，他们休想拿走！」
    说完，他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呼吸频率变得急促，我害怕他再度昏厥，连忙用手势安抚他，但没有停止继续询问的打算：
    「我知道那是您一生的心血，所以请您相信我，我是站在您这边的，我和我父亲都是您的好朋友，」
    「你的……父亲？」
    「我的父亲就是您的好朋友：陈聪闵。」
    「可是你看起来30多岁了？」
    「因为穿越的关係，我的外表会比实际年龄更老，同时为了不让父亲识破身分，我易了容！」
    赵成熙用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端详着我，似乎想要看透我的内心，但我并没有逃避，直视着他如鹰般投射来的目光，表情镇定而坚毅。
    「如果你真是从未来世界回来的，能告诉我核战爆发后的样子吗？」
    我很慎重地回答道：
    「非常的惨烈，除了爆炸外，地震、海啸、火山喷发接着发生，还有幅射尘、气侯异常、物种灭绝和氧气不足的问题，大部份国家的政府都垮了，倖存者转入地下辛苦求生，地表几乎无法住人了！」
    「为何你能逃过一劫？」
    「我当时在地下基地研究时光机，由于基地位置非常深，所以暂时没有受到波及，」
    赵成熙点了点头，眼神中透出少见的光芒：
    「你说吧！你今晚又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第二十五章：合作无间

    我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我想和您合作，您帮我阻止核弹发射，我帮您保住公司，如果不行，至少保住高智能机器人，」
    赵成熙的病容上似乎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两件事其实是同一件事，如果拿回机器人的控制权，就可以阻止核弹的发射，因为要把机器人安装在核弹上并不容易，这不只需要硬体的密接，还需要软体的配合，目前只有我能做到。他们一直以为拿走我的公司就能拿走我所有的研究成果，哈哈！却没想到我还留了后手。」
    赵成熙勉强抬起身体，伸手往长裤口袋拿出一个usb6。0转接头的随身碟，握在手中，说道：
    「赵春来机器人目前连接在重庆总部的基座上，基座接通了全公司的保全警报系统，一但它离开基座，全公司的警报就会同时响起，必须要预先输入密码才能取消这个设定，他们逼我交出密码，相信我离开后，他们一定也更改了密码，嘿嘿！当初设计时，我在机器人背部预留了一个转接孔，只要插上我手中这个随身碟，它就会自动取消密码的设定，就可以把它从基座拿走了。」
    赵成熙很慎重地将随身碟交到我的手中，继续说道：
    「你一定要小心保管随身碟，这是唯一的机会，绝对不能遗失，机器人背后有5个红星图案，你将随身碟拿靠近每个红星试试，它们会自动感应配对，其中一个红星背盖会打开，那就是转接孔。」
    我仔细将随身碟收起来，接着问道：
    「机器人放在总公司什么地方？我不是公司的人，要如何接近它？」
    赵成熙说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机器人基座锁在总公司地下2楼的保险柜里，打开保险柜也需要密码，我的秘书知道密码，你请她告诉你就好，」
    「你的……秘书？」
    「没错，她叫金善美，是北朝鲜人，但能说流利的中文，事实上，我前阵子才知道他是北朝鲜派来的间谍，」
    「啊……这！」
    我的惊讶表情全写在脸上，赵成熙反而安慰我：
    「不用担心，她的目的在设计原稿，事实上，我已经把原稿交给她了，自从我知道中国军方想独佔我的公司和研发成果后，她就主动向我坦白，希望取得我的原稿设计图，我一气之下就给了她了。」
    我担忧地说道：
    「您不担心北朝鲜当局取得您的研究成果后，会做出更疯狂的行为吗？」
    「我当初并没有把智能机器人和核子武器联想在一起，并且觉得北朝鲜纵使有设计原稿，也没有能力做出一模一样的高智能机器人，这中间还牵涉到许多经费与材料的取得，并不是想像的那么容易，像台湾和韩国管制着高阶晶片的出口，中国都需要靠走私才能取得极少量，所以我当初并不担心，但老实说，现在我有点后悔了。」
    「如果您的秘书直接把机器人偷走怎么办？」
    「她只知道保险柜密码，并不知道连接基座的密码，这只有军方才知道，我相信她不会大胆到不管警报作响，直接拿了就跑，公司的警卫可都是配备真枪实弹的。还有，半个月后，金○恩要到中国访问，届时会去鎧盾参观机器人，这段时间一定会加强看守。」
    「所以，我只能等到金○恩参观过后再下手囉？」
    「原则上是这样，但是军方也可能比你更早将它取走，我来台湾前吩咐过金祕书更改保险柜密码，军方发现密码错误后，只会想办法找到我，绝不会想到金祕书也知道密码，趁这段时间你与金祕书密切配合，儘快将机器人取走。」
    「她为什么会帮助我？难道，她不希望中国军方拿到机器人吗？」
    赵成熙哼出两声冷笑：
    「嘿嘿！你以为北朝鲜和中国真的那么要好吗？这点我已经得到过金○恩间接的确认了，虽然他们不敢公然拿走机器人，但他们巴不得机器人被别人偷走！」
    听到这里，我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国际关係的复杂程度远非我想像，相比之下，还是一步步做研究更容易些。赵成熙忽然想到什么，又赶紧对我耳提面命了一番：
    「对了，拿到机器人后，你尽快将随身碟拔出，然后在机器人底部晃晃，底部安装了感应器，若有配对，萤幕会亮起，会出现操作或关机的选项，你选关机，然后再选永久关机，机器人就会停止运转了，就像故障一样，」
    「还能再开啟吗？」
    「能，只有我能再开，但要经过一连串复杂的程序，其它人只会认为它是永久故障，万一你来不及将机器人带来台湾，在被寻获前，也能用这方法让它失去功能，至少不要因为我的发明让全世界遭受苦难。」
    我高兴地说道：
    「这真是好办法，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将机器人带来给您的！但，您不打算再回去了吗？」
    赵成熙若有所思，停顿数秒后才缓缓道出：
    「我已经签署离职单了，公司也不再属于我了，因为这样，他们才愿意放我来台湾养病，我辛苦了大半辈子，老婆、孩子和事业都没了，一切回到原点，人生还有什么好牵掛的！」
    我忽然觉得伤感，安慰他说：
    「赵总别难过，您还年轻，把病养好后，在台湾、韩国或是美国，都能再展开您的新事业，」
    未待赵成熙回话，走廊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一定是护理人员来换药了，我匆忙与赵成熙道别，将病床恢復原样，替他盖上了棉被，然后闪身躲入洗手间，趁着护理人员忙碌的空档，几个箭步无声无息的走出病房，下了电梯，独自一人走在深夜寂静无人的街道上。

 第二十六章：定情

    回到了中国后，我很快赶到鎧盾公司，没想到在门口就遭到了警卫无情的阻拦：
    「你不是鎧盾的员工就不能进去，」
    看着警卫兇神恶煞的模样，只好退而求其次：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然请你叫金祕书来和我见一面，好吗？」
    「现在是非常时期，公司任何人都禁止会客，也禁止任何访客，你快滚吧！再不滚我不客气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蹲在公司门口苦思对策，也许因为金○恩即将到访，维安也变得特别严厉吧！对了……，灵机一动，我很快联络上小春，希望小春能安排再和国务院彭副总理见上一面。
    马不停蹄赶回南京，我和小春又来到了那间豪华的房间，坐定后，还是彭副总理首先开口：
    「听小春说你去了趟台湾，怎么样，研发工作有进展吗？」
    我当然不敢如实回答，估计赵总在台湾休养的事他也不一定知道：
    「我在台湾查阅了许多文献，对于时光机的研发很有帮助，但目前遇到了瓶颈，不得不回来想办法，」
    「说说看！遇到哪些瓶颈？如果需要我的帮助儘管说没关係，」
    「谢谢副总理，是这样的，虽然有文献的帮忙，但硬体却无法配合，我在美国时有超级电脑帮忙做运算处理，但在台湾和国内却没有这样的环境。」
    我小心翼翼地将问题导入事先预设的方向，我知道不能主动提及鎧盾或赵总，免得引起怀疑，只希望在不经意中，能藉由彭副总理的帮忙，有机会靠近高智能机器人「赵春来」。彭副总理面露难色地思考着，看得出来对这件事情的慎重，他起身离开了座位，走到走廊尽头，开始拨打电话，我则被安全人员示意坐在原来位置等待，小春仍然站在我的身后。十分鐘过去了，彭副总理回到原来座位，高兴地开口说道：
    「不瞒你说，我们中国也有超级电脑，而且速度不会输给美国，我确认过了，你儘快啟程到重庆，找到鎧盾人工智能公司的江文彬总经理，他会给你一切你所需要的协助，」
    「太好了，那我就赶紧过去了，谢谢副总理，」
    在南京飞往重庆的班机上，我和小春坐在相邻的座位上，我俩双手紧握，开心的话家常，不久后两人的话题就谈到了各自的职业上，事实上，这是我有意将话题绕到这上面来的，我先开口问道：
    「你怎么会去当兵的？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不是，是我爸爸希望我当兵，他自己也是解放军少校退伍，他认为军人就和公务员一样待遇不错又稳定，很适合女孩子，」
    「原来是这样，那你喜欢这个工作吗？」
    「其实我并不怎么喜欢，有时候很烦的，你知道吗？规定又一大堆，我比较喜欢的工作是在百货公司化妆品专柜上班，嘻嘻！像你第一次见面时送我的那一套化妆品，就是我特别喜欢的品牌，谢谢你喔！」
    「不用客气，如果有一天你不能再当兵了，会觉得对不起父亲吗？」
    「嗯！我自己没有关係，但我爸爸会比较失望，他前年已经过世了，」
    「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往事了，」
    「没关係！大不了我到他坟前向他懺悔一番就行了！」
    说完，小春低下了头，眼眶已经泛红了，似乎想起父亲对他的期望，忆昔思今。我看得很不忍心，转身抱住小春柔软的肩膀，将她揽往自己的胸膛：
    「小春，如果我现在让你从解放军退伍，你会愿意吗？」
    「我……，」
    小春欲言又止，似乎这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我冷不防地从口袋拿出一枚鑽戒递到她面前，说道：
    「如果我要你嫁给我，然后退伍，你愿意吗？」
    小春脸上迅速绽放出开心的笑容，她一把抓住鑽戒，同时握住我的手，雀跃地像个小学生：
    「我愿意！」
    语气坚定而自信。
    「小春，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吗？军方和我站在对立面，随时可能翻脸并伤害我，如果你继续在军中工作，最后可能被迫夹在中间做出选择，所以我要你先想想这个问题：要工作还是要我？很高兴你选择了我。」
    「嗯！我知道，我也曾想过这问题，何况如果军方用我的名字发射核弹，我也没办法继续工作，不如就先离开算了，但我失业了谁要养我？我不管，你要负责！」
    「没问题啊，我养你一辈子！」
    我们两人手握着手，相视而笑，不管空姐可能随时出现在身旁，就在飞机上忘情的吻了起来。只是，我并不打算把赵春来是高智能机器人这件事告诉小春，这让她一直有着自己可能背负巨大污点的错觉，也许，这是我可以让她退伍的筹码，一但愧疚感消失，若小春仍对军人的工作存有眷恋，那她的角色就不是可以信任的恋人，而是必须提防的敌人了。

 第二十七章：金善美

    下了飞机不久，小春就接到南京政治总部的电话，要她即刻赶回去，因为有紧急事件要赶快处理。碍于目前仍是解放军军官的身分，她只好依依不捨地向我告别，一个人孤独地搭机返回南京。
    我独自来到鎧盾后，和前一次大不相同，新任的总经理江文彬早早就在门口等我，刁难我的警卫也识趣地退缩到一旁，不敢再和我的目光直视。江总热情地招呼我，并领着我参观公司，金善美也以秘书的身分随行。
    金善美年纪约20出头，身穿紧身白色的短袖上衣，微微透明，现出晶莹剔透的白皙肌肤，上衣的领口敞开，胸前高低起伏的丰满山丘似乎就要弹跳出来，一条绢细的银项鍊从山丘两旁垂下，坠饰恰好掛在山丘的凹处，搭配得极美又恰到好处。下着宝蓝色的紧身窄裙，腰身纤细，翘臀丰满且突出，身材实在是玲瓏有致，婀娜多姿，前凸后翘，怎么形容都不为过。我看了她一眼后赶紧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不敢再继续欣赏下去，因为心跳速率已经比平常加快了许多，脑海中都是她的倩影，已经听不清楚江总在说什么了。不巧很快又和她第二次对上眼，金善美却完全没有害羞的表情，反而朝我露出极尽嫵媚撩人的一笑，我急忙又将目光移到地上，如果这时有面镜子，应该很快发现自己早已经满脸通红了。
    三人来到地下一层摆放超级电脑的大房间，我之前早已在赵总的陪同下，和自己父母一起参观过了，但仍然装做第一次来的样子，故意问一些粗浅的问题。参观完毕后，江总对我说道：
    「陈先生，超级电脑你大致都了解了，我想，操作上你应该没有问题，因为你也是这方面的行家，有什么问题金祕书在这里都会协助你，对了，我们准备了一间房间给你，等会金祕书会带你过去，有什么需要就直接问她，我希望你能在这里好好做研究，不要被打扰。」
    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我和金善美面面相覷。我心中暗叫不妙，怀疑自己可能掉入陷阱，一不注意就被软禁了，便转头对金善美说道：
    「我还没完全熟悉超级电脑的操作呢！江总怎么先走了？」
    金善美却看似胸有成竹，说道：
    「不急，我先带你看看你的房间如何？」
    「好……，」
    我实在不知怎么拒绝，连直视她三秒的勇气都没有。
    房间同样位于地下一层，离超级电脑室不远，进房后，金善美更是紧挨在我身旁，我只觉得吸入的空气中都是她的香水味道，很香……，很香。
    「陈先生，以后我就是你的秘书了，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和我说喔！只是……，你不能任意离开公司，要离开的话需要向我报备，取得江总的批准才可以。」
    「如果我强行离开会怎样？」
    「门口的警卫都认得你，你没有办法走出公司大门的。」
    果然，自己一个不小心就遭到软禁，看这个样子，似乎必须在这里研发出时光机才能离开，但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我可以打电话给朋友吗？」
    「当然，那是你的隐私我们不干涉，你只是行动上受到了限制而已。」
    我用电话联络上小春，只说自己在彭副总理安排下必须待在鎧盾研发时光机，其他的事就没多说了，通话极可能早被监听，我并没有提及软禁、机器人等字眼。金善美虽自称是我的秘书，事实上就是监视我的人，偶而会拿些生活必需品给我，我俩之间并没有太多互动，但也庆幸能保持这样的距离，否则金善美那个充满女人味的火辣辣身材，配上勾人的狐媚眼神和性感的嘴唇，我自觉实在是无法抵挡。
    我的房间就在超级电脑室不远处，可以24小时使用超级电脑，这可能是江总刻意安排的，可见当局对于时光机需求的迫切性。但我的目标是高智能机器人，随着金○恩到访日子的逼近，我感受到了愈来愈迫切的危机。想要顺利拿到机器人，又要安全离开此地，非得藉由金善美的帮助不可，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决定告诉金善美随身碟之事，并寻求她的帮助。

 第二十八章：摊牌

    鎧盾公司每天下班时间为晚间七点，金善美也是以公司为家，不过她在下班后会回到另一栋大楼的单人宿舍，于是我约她在下班后到超级电脑室碰面，等所有员工几乎离开后，我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金祕书，我在台湾与赵总碰过面了，」
    「喔！他还好吗？」
    「身体还算健康，只是需要休息，他向我透露了一些你的事情，」
    「喔！他说了什么？」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想看看她的反应，再决定如何措辞，万一因北朝鲜间谍身分被揭露而恼羞成怒，可就不好办了，漂亮的女人生起气来，可不是讲道理能解决的，但金善美的表情仍然平淡无波，丝毫看不出喜怒哀乐，我决定拋出直接了当的要求来试探她的反应：
    「他希望你能帮助我拿到高智能机器人！」
    「哈哈！陈先生，你可真直接，万一我向江总告密，你怎么办？」
    「你不会的，因为我知道你的身分，」
    「喔！赵总连我是北朝鲜情报员的事都向你说了，看样子他很信任你呀，是否是赵总请你来拿的？」
    我万万没想到金善美如此镇定，毫不忌讳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自揭身分，看样子北朝鲜的情报员真是训练有素，不可小覷。
    「可以说是赵总请我来拿的，也可以说是我拜託他让我来拿的，」
    「所以你的目标就是机器人，超级电脑什么的只是幌子，对吧？」
    「没错！」
    「哈哈！陈先生，我不知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不过你这种拙劣的表现已经把自己害死了！」
    「呃！怎么说？」
    金善美笑着说道：
    「你说我是情报员也好，间谍也好，证据在哪？你说是赵总告诉你的，他能来对质吗？你在这里的几天明显就是被软禁，而我就是监视你的人，我完全可以将你所说的话告诉江总，请问江总会相信谁呢？你该不会以为鎧盾只是一间普通公司而已吧？你以为自己还能离开吗？」
    我的脸色变得惨白，听了金善美的话，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仅凭金善美的一时好恶就能决定生死，自己实在太大意了，应该多套套她的话的。我一时语塞，本认为金善美一定会帮我，但现在情势已经逆转了，赵总已经离开了公司，影响力正在式微，江总新上任肯定要拉拢提拔旧部属的，尤其是总经理秘书这么重要的位置，自己刚才的话等于把所有秘密摊开在敌人面前，真是太蠢了！
    「所以你准备告诉江总把我逮捕吗？我在这里其实还有重要的目的，是国务院彭副总理特准我来的，」
    金善美竟然又大笑了两声：
    「哈哈！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祕密：把你软禁正是彭副总理的意思，」
    「怎么会……？」
    透过金善美的描述，我才了解整个安排全都是编写好的剧本，他们用超级电脑的幌子将我软禁在这里，小春临时被叫回南京也是刻意的，目的就是要让我将时光机的设计稿画出来，如果能实际做出点实体的东西就更好了。我彻底矇了，没想到自己就像泥巴一样被别人捏在手上把玩，之后就会被丢在地上踩烂，却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
    我回想起赵总说过的关于北朝鲜和中国之间的矛盾，决定以此做为突破点：
    「难道你愿意机器人落在解放军手里吗？这样对你们国家有什么好处？」
    「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中国拿到我没损失，你拿到我也没好处。」
    「既然你提到了好处，那就来点实际的吧！只要你能帮助我，我愿意把户头里的100万美金给你，如何？」
    「喔！这个金额倒是很有吸引力，说吧！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像个溺水之人看到浮木一样，想要死命地抓住它：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放置基座的保险柜密码，之后所有发生的事情我自己负责，就算不幸被逮捕了，我绝不会透露是你说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金善美冷笑道：
    「机器人连接基座的警报系统还需要输入密码，你不会不知道吧？还是你天真地以为赵总的密码仍然可以使用？」
    我露出得意的一笑：
    「嘿嘿！这个你不需要操心，我自有办法，」
    金善美眼神一亮，露出一丝狡詰的神情：
    「什么办法？」
    我有一种反败为胜的感觉：
    「要我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必须要帮助我拿到机器人和离开此地，并且不能将今晚谈话的内容透露给江总知道，」
    「随便吧！反正我只是好奇你能有什么办法？其他的事倒是无所谓。」
    我拿出随身碟在金善美眼前晃了晃：
    「只要有它，没有密码也是可以的，」
    金善美点了点头，说道：
    「过几天我们的最高领导人金○恩就要来访问了，这事得在他离开后才能进行，」
    「我知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可以吗？」
    金善美转身准备离开，俏皮地伸出右手对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别忘了准备好100万美金喔！」

 第二十九章：美人计

    鎧盾公司全体上下都在为金○恩的到访忙得不可开交，只有我间得无所事事，这几天和金善美的关係大大地改善，我俩就像革命战友般亲密，平时会一起吃午饭，下班后她就到超级电脑室找我，讨论行动的细节到很晚才离开，偶而也会外出买宵夜带回来给我吃。
    随着日子一天天逼近，我的焦虑感也愈来愈重，眼看明天就是金○恩到访的日子，也是行动的日子，今晚却有一股强烈不安的思绪笼罩心头，令我心烦意乱，脑海里却开始胡思乱想，想到和小春在一起时的快乐，如果小春此刻能陪在自己身旁该有多好？正当想入非非之时，一个妖嬈的女人身影忽然出现，不是小春，竟是金善美在我最烦闷焦躁的夜晚突然出现在我房门前。她身上穿着微微透明的粉色鏤空薄纱上衣和同色的短裙，长发匹散在双肩上，身上飘散出浓厚芬芳的少女体香，似乎是刚洗完澡，夹杂着沐浴乳和香水的味道，更要命的是在灯光的照映下，她胸前浑圆饱满的山丘上，两颗粉嫩娇艳的樱桃若隐若现，似乎是没穿内衣。我连忙用手捏住鼻子，深怕自己在这时候喷出鼻血，而男人的自然反应早就被撩拨得衝动欲裂。
    金善美拿着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走了进来，嫵媚地笑道：
    「我们今晚先来庆功吧！预祝我们的合作愉快。」
    喝着红酒，我俩的视线都停留在对方身上，在酒精的催化下彼此愈靠愈近，每吸一口气就能闻到对方飘散过来的强烈渴望气息，我终于忍不住了，放下酒杯，右手突然抓着金善美的左肩，左手揽住她的腰，轻轻地说着：
    「善美，我……，」
    金善美点了点头，
    「嗯！」
    轻答了一声，也跟着放下了酒杯，顺手摸到墙上的开关，关掉房间的灯，在完全漆黑下垫起脚尖，吻上了我的唇，这样一来我强烈的慾望有如黄河溃堤，一发不可收拾。我像野兽般搂紧她的细腰，吸吮她如蜜糖般的双唇，双手也不安份地轮流在她的身上抚摸游移，在红酒的助兴下，我的欲望特别高涨，男性的象徵一直往她柔软丰满的下腹部顶去，这似乎让她酥麻脱力，娇喘连连，感觉快要站不住了。我顺势给他一个公主抱，将其放倒在床上，然后有如饿虎扑羊般地重压在她身上，两手拨开她胸前的衣服，双唇在她雪白的双峰上搜索着红樱桃，金善美抵挡不住这强烈刺激，
    「啊……！」
    的一声惊呼，语气夹杂着惊恐与满足。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迅速地将她身上的衣服脱得一丝不掛，虽然在黑暗中，仍然看得见金善美身上嫩白肌肤透出的皎洁和光滑，手指所到之处全都充斥着柔软与弹性，这样的触感和视觉享受实在是生为男人最大的快乐。
    我坚挺的男性象徵也早已按耐不住，寻到目标后便不顾一切衝撞过去。金善美双手抵住我的胸膛，用近乎哀嚎的声音求饶：
    「不要……会痛！」
    但我早已铁石心肠，不管前路多么坎坷，誓言要衝出一条血路。两人在寂静的夜里来来回回不断反覆折腾，伴随着此起彼落的娇喘和呼救声，最终在筋疲力尽，打鼾声不绝于耳的黑夜中，一切尽归于平静。
    一夜的风流，换来一阵阵的头痛欲裂，我醒来后环顾身旁，金善美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床上留下一大片殷红被擦拭过的痕跡，难道她真的是第一次？昨晚一直喊痛难道是真的？我实在无暇细想，今天是重要日子，赶紧起床穿衣，一看手錶，差点就要晕过去，竟然已经是下午2点了，不知金○恩参观完了没？怎么喝了一点酒，就睡得这么晚？不管如何，今天要想办法拿走机器人，照着原定路线逃走，到台湾与赵总会合。
    收拾得差不多后，我摸摸口袋，竟遍寻不着随身碟的踪跡，这下彻底慌了，我一直都是放在口袋中啊！昨天检查时还在，难道……是金善美拿走的？脑海中浮出很不好的预感。我匆匆跑到外面，到处空空荡荡的，参访似乎已经结束了，最重要的是：完全找不到金善美在哪里？情急之下，我跑到公司大门口附近，一个男人的声音叫住了我，扭头一看，原来是之前刁难过我的警卫，不过这次语气倒也客气：
    「陈先生，金祕书有交代过，看到你时，请你去二楼交谊厅等她，她有话和你说，」
    「她人呢？参访结束了吗？」
    警卫回答：
    「刚结束不久，江总和金祕书送北朝鲜领导人离开，可能很快就回来了。」
    无奈下，我只好乖乖听话，所有的一切，只能等金善美回来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我先到地下二层的房间，确认机器人仍然完好地安放在基座上，随后到二楼交谊厅看看杂志，喝喝咖啡，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金善美却始终没有出现。我再也坐不住了，便下楼到处间晃，无意间竟看到一个很熟悉的女人身影，似乎抱着很重的背包，往后门的方向碎步前进，这个女人除了金善美外，还会有谁？我一路跟踪上去，越想越觉恼火，从后门逃跑也是我们的计划之一，因为今天所有警卫都在大门，后门没人看守，没想到是金善美独自逃跑，她手上抱的沉重背包，里面一定是机器人没错，随身碟也是她偷走的，叫我独自在二楼交谊厅空等，无非就是调虎离山之计，这个女人…真是可恶！昨晚的温存缠绵留下的好印象早已消失殆尽，此时心中只剩下满腔的愤怒，我甚至盘算着抓到她之后，要当场赏给她一个大巴掌。出了后门，我看到金善美直直往一辆打开车门的黑色轿车奔去，一个理平头的年轻男子站在车旁眺望，似乎在等待金善美的到来，我加快脚步追赶上去，待距离约5步之遥时，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用尽丹田大喊：
    「金善美，你给我站住！」

 第三十章：谍对谍

    果然是金善美！她回头一看，露出惊惧之色，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显现出这么恐惧慌乱的表情，她也提高了音量，朝我说了一声：
    「先上车再说！」
    我俩坐定后，车子开始行驶，开车的年轻人用韩语问了一句：
    「要把他干掉吗？」
    金善美也用韩语回答：
    「你专心开车就好。」
    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馀怒未消，以几近咆啸的声音吼道：
    「金善美！原来你是这种女人，昨晚接近我只是为了偷取我的随身碟？」
    她委屈地说道：
    「我有我的苦衷，」
    「什么苦衷？」
    「反正我是北朝鲜间谍，拿走机器人本来就是我的任务，」
    「你不是已经得到设计原稿了吗？」
    「任务有变，除了原稿外还要拿到机器人才可以，」
    看着窗外的景色飞奔而过，我也渐渐焦虑了起来：
    「现在车子要开到哪里去？」
    「机场，然后搭机到瀋阳，再和领袖回平壤的专列会合，到了机场之后，车子就留给你开走吧！」
    我冷哼了一声：
    「哼！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你走掉吗？」
    金善美并不紧张，冷冷地道：
    「前面开车的人叫朴永勋，他是领袖身旁的保鑣，也是北朝鲜全国跆拳道比赛冠军，身上又有枪，你打得过他吗？」
    我被说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沉默一段时间后，我终于想到了办法：
    「善美，其实机器人给你带回去也无妨，赵总可以做出第一台，就能做出第二台，但是他告诉过我，机器人内建了强力的自爆装置，只要离开基座一小时以上，随时会爆炸，那时要是你刚好在飞机上，那……真的不堪设想。」
    金善美听后朝着我瞪大了眼睛：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会解除，你先把随身碟还我，」
    金善美乖乖交出随身碟，我心想这一招似乎唬住她了，继续说道：
    「机器人先借我一下，反正在车上，我也跑不掉，也打不赢他，你不用担心我会抢了就跑。」
    「嗯！」
    金善美现在简直像猫咪一样地温驯乖巧。
    我接过机器人一看，这是一个颇重的人型机器人，有头、身体和四肢，前方腹部有一个明显的萤幕，背面有五个红星图案，常设绿灯持续闪烁，表示处于正常待机状态。我很快拿随身碟在底部晃晃，突然「嗶」的一声，萤幕亮起，有『操作』和『关机』两个选项，迅速选择『关机』后，又出现『暂时关机』和『永久关机』两个选项，按下『永久关机』和『确定』后，机器人所发出的灯光全部消失，我又拿随身碟在底部和背后晃了晃，确定没有任何反应时，才把机器人递到金善美的面前：
    「嗯！好了，已经关掉了。」
    金善美接回后一看：
    「灯怎么不亮了？」
    「因为我把它永久关机，现在再也打不开了，哈哈！」
    「你……，」
    金善美怒瞪了我一眼，又从我手中抢回了随身碟，在背后的五星图案晃了又晃，但是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告诉你，现在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再打开它，只有我有办法。」
    「你骗人！」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带回北朝鲜的，也只是一具冰冷的沉重机器而已。」
    金善美忽然用韩语对着朴永勋说道：
    「我决定要把他带回去，」
    我好奇地问：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要把你带回北朝鲜去』，既然只有你能重新开机，那你就跟我回去吧！」
    「开什么玩笑，到了北朝鲜我还能活命吗？」
    「只要你能打开机器人，我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如果你骗我，那就一定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这……，好吧！我承认刚才是骗你的，机器人开不了，它已经永久关机了。」
    「你又在骗我了，是吗？」
    「善美，我这次说得是真的，它真的开不了了，你将它带回去也没有用，我用昨晚的真心发誓。」
    金善美眉头皱起，低头沉思了一会，忽然开口用韩语对朴永勋说道：
    「等一等，我们必须再回公司一趟，我的设计原稿忘了带出来。」
    朴永勋回答：
    「时间可能会来不及，」
    「没问题的，回程开快一点就好。」
    汽车忽然来了一个大转弯，我没有心理准备，头撞到车窗，发出一声巨响，我一边抚摸着头，一边怒懟金善美：
    「怎么回事？」
    她却沉着自若地答道：
    「没事，我们回公司。」

 第三十一章：身世

    朴永勋做事细心果断，他要求保管机器人，才愿意让金善美一人回公司，汽车停在后门约100步外，我和朴永勋留在车上等待。过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金善美手拿着几张文件朝着汽车走来，我忍不住跑上前关心：
    「怎么样，江总有没有刁难你？」
    「他陪领袖回到北京去了，估计公司还没发现机器人不见，还有，等一下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插手，知道吗？」
    「等……等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我说完，金善美用韩语唤出朴永勋，要把手上的文件拿给他，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传出「滋！滋！」疑似高压电流过的声音，只见朴永勋抽搐了一下，便倒在路边的草丛中。金善美抢回背包，回头呼唤我道：
    「快开车！」
    她随即改坐到副驾驶座，汽车就这样快速驶离，留下朴永勋一个人不省人事地倒在路边。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实在看不懂这个莫名其妙的操作？但是汽车仍在街上漫无目的行驶，只好先关心下一步怎么走：
    「我们还要去机场吗？」
    「不了，你有地方可以去吗？」
    「我想想看，我原来住在南京附近，不然我们就慢慢开车回南京吧！」
    「也好，南京离重庆相当远，我们就慢慢开回去，也可以避人耳目。」
    「你能告诉我刚才是怎么回事吗？我怎么完全看不懂！」
    金善美没有答话，低着头抿着下唇，眼眶中竟噙着泪水：
    「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
    「对！你把机器人永久关机了，如果你无法再打开，回到北朝鲜后应该也没有人能打开，那我们两个人都别想活命了。」
    我听了后瞬间寒毛直竖，以前只在新闻中听过金○恩的严酷，没想到这种事即将发生在自己和善美身上。
    「等等，不至于吧！你好歹也把设计原稿带回去了，没功劳也有苦劳。」
    「不可能的，没有百分之百完成任务就是死，我太了解我爸爸了，」
    「你爸爸？」
    「我是金○恩的女儿。」
    「嚓……！」
    听完后一口痰差点喷出来，忽然踩了急煞，虽然前面的汽车还离得很远，我可能因为肌肉紧张造成误踩，也可能是因为恐惧。昨天晚上睡了金○恩的女儿，今后怕是要被满世界追杀了，那……善美……昨晚是她的第一次也应该是真的，哎！自己何德何能有这种艳遇！我心疼地转头看一下善美，发现她正低着头啜泣，脸上的泪珠早已不听使唤地滴落，将她的短裙浸溼了一大片。这画面让我的保护欲喷发，既心疼又不捨，用着很温柔的声音问道：
    「善美，你爸爸怎么会对你……对你这么……！」
    「这么残酷，对吧！」
    「嗯！他不是你的亲爸爸吗？怎么会……，」
    金善美边啜泣边述说着往事：
    「小时后爸爸对我很好的，他常买东西给我吃，他和我妈妈很早就在一起了，但是一直无法结婚，因为爷爷不答应，据说是嫌弃我妈妈家庭成分不好，后来他在爷爷的压力下，娶了现在的元配李○主，本来我和妈妈住在一起，爸爸有时候会过来看我们，直到……，」
    说到这里，金善美的泪珠一颗一颗的连续掉落，根本停不下来，简直是大珠小珠落玉盘。我整个心都揪在一起了，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找遍了驾驶座附近，却连一张面纸也没有。
    「直到妈妈被诬陷要带着我脱北，然后我妈妈就被关起来了，过不久，我就被送去寄宿学校，然后接受情报员的训练。外婆曾经告诉我，妈妈是被李○主陷害的，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妈妈说有一个娘家的远亲从国外回来，要我们去和他见面，她还特地买了小碎花的新衣服给我穿。后来外婆说那个亲戚是李○主找人假扮的，妈妈本来不想去，但是那个人事先说要买一台钢琴给我，刚好那时候我吵着要学钢琴，所以……哇……哇……！」
    善美大哭了一场，完全停不下来，我只好将汽车停在路边，把她一把揽在怀里，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胸膛。她在路边哭了足足一个小时，哭得眼泪快流乾了，眼看天色渐黑，我们找了一间酒店休息。
    善美倚在我怀里，继续述说她眼中的父亲：
    「从那之后，父亲的性格大变，他认为我们背叛他，不再相信身边的人，后来从外婆口中听到父亲如何迫害自己的姑丈全家、如何毒杀自己的大哥，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小时候疼爱我的父亲。我的许多同伴因为没有百分之百完成任务，也被父亲下令处决，他们都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哇……！」
    说着，善美的眼泪又开始溃堤了，我只得把她搂得更紧。
    「来到中国之前父亲召见我，希望我能完成这个特别的任务，将机器人或是设计稿带回去，后来他还特别答应我，如果我能同时带回两者，就把妈妈放出来。」
    「啊！原来是我害了你，」
    我内咎得无以復加，一直对善美道歉，但她反而释然：
    「不怪你，你有你的立场和理由，我只是不捨得妈妈一直受苦。」
    我亲了一下她的秀发，说道：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妈妈救出来的！」
    「真的？」
    「真的，我保证！」
    善美终于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这个梨花带雨又哭又笑的表情更惹人怜爱，彻底激起我心中的保护欲，我情不自禁地深深吻住了她的双唇，一时间天雷勾动地火，我俩又在酒店床上翻云覆雨，直到筋疲力尽才沉沉睡去。

 第三十二章：骚狐狸

    隔天一大早，我俩决定避开高速公路和省道，专挑比较偏僻的道路行驶。刚出了重庆范围不久，车子驶上了较偏僻的县道，两旁有高大的木麻黄行道树，这里人烟罕至，迎着风驾车前行，很是愜意。
    不知开了多久，远远地开见一台汽车似乎拋锚，前车引擎盖掀起，车子没有靠路边停好，却横在马路上，佔据了2／3的车道。我目视要通过可能有困难，便将车停在前方约20公尺处，下车查看，却一直看不到车主在哪？又蹲下查看了车底，没人，又走近试着查看车子内部，也没有看到人影，正在纳闷时，一个吆喝声响起：
    「抓起来！」
    让我吓了一大跳，从路边大树旁窜出三个人，两人将我的双手抓住，另一人则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大喝一声：
    「你要做什么？」
    这人正是之前在鎧盾刁难我的警卫。警卫冷笑道：
    「要做什么？你个娘希匹，好大的胆子，竟然趁公司不注意，偷走了地下室的机器人，这个机器人是我们负责看管的，现在警报器没响就被偷走了，你说，我们还能活命吗？」
    「不见就不见了，大不了离职罢了，我给你们一人100万人民币做补偿吧！你们再重新找工作去。」
    警卫「哼！」的一声：
    「离职？你说得轻松，你知道鎧盾是什么公司？告诉你，那是国防部管的，是军方投资的公司，我们把军方重要的东西弄不见，没被弄死就不错了，还想离职就完事？」
    我一直藉故讲话以寻求脱逃之机会：
    「如果一人300万呢？这笔钱够你们活大半辈子了！你们拿了钱就跑路吧，如何？」
    警卫不以为然地回道：
    「有钱就了不起？告诉你，今天钱也要拿，东西也要拿回来！」
    我眼看无法用钱解决，便开始抵赖：
    「你怎么知道机器人是我拿的，也许是别人偷走的，你别想诬赖我，」
    警卫哈哈大笑：
    「你说得没错，是金秘书偷走的，摄像头拍得一清二楚，但是你和她一前一后从后门离开，如果不是约好的会这么巧吗？虽然不知道为何金秘书又回来一次，但是那天后门的警卫全都彻防，你们又都刚好从后门跑掉，这不是约好的还能是什么？」
    「是江文斌要你来抓我回去的吗？」
    「江总去了北京还没回来，也幸好他还没回来，我们看了地下室和后门的摄像头资料才知道是你们拿的，现在拿回去还有补救的机会。」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会走这里？」
    「你说『我们』，想必你一直和金秘书在一起，我没说错吧？那她现在是不是也在车上？」
    「这……」
    没想到自己会被抓到语病，一时不知如何辩驳，不禁暗中讚叹这警卫相当有城府，同样是警卫，和瀋阳小区的相比，不知高了几个档次，心中暗叫不妙。
    「告诉你，我们共7个警卫，除留下一个守大门外，其他6个都出动了，兵分两路，一路往高速公路和省道追查，一路专走小路探听，你运气不好才栽在我们手上，活该你倒楣，就乖乖认命吧！」
    抓住我左手的警卫忽然想起什么：
    「金秘书那个骚狐狸还在车上，要不要去把她抓来？」
    警卫机警地回答道：
    「对，差点忘了，你去把她抓过来，机器人也要记得拿回来。」
    另一个抓住我右手的警卫也不淡定了：
    「我们两个一起去，你当初答应我们，找到人时先让我们爽一下的，金秘书这骚样，我每天看着都快受不了了，现在这机会多好，」
    「唉，去吧去吧！赶紧把事情办一办回来交差。」
    两个警卫瞬间放开我的双手，贼溜溜地去了，我紧握拳头，脸爆青筋，显然善美危险了，很想不顾一切衝去救她，但持刀的警卫仍然把刀紧紧地架在我的脖子上。眼看两个警卫从左右两边打开后座的门，想必善美已经躲到后座去了，但善美还是不知道要将两边的车门反锁，这下真的逃不掉了，我恨得咬牙切齿，双眼欲喷出火来，眼前的这个警卫却用嘲讽的眼光看着我，让我一股怒火积在胸中无处发洩，难过至极。只见车内传来两个警卫的大笑，和善美的一声尖叫，还有微弱的「滋！滋！」响声，然后一切归于沉寂，虽然声音很小，我却听得很清楚，这和善美用电撃器电击朴永勋时是一样的声音。我不禁暗中讚叹善美的聪明，躲在后座容易施展电击器的威力，同时不锁后座门也是诱敌的方式，看来善美绝对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持刀的警卫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用一隻手抓着我的后领，另一隻手持刀，缓慢地朝善美的方向前进。也许自恃有武器在手，又或者看准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否则这样对待一个孩子还可以，但这样对待一个成年人也未免太大意了，因为这样自己下盘的弱点会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更何况我的双手完全没有被绑，并且怒气值早已爆表了。两人行至车头附近时，我巧妙地用脚拐了警卫一下，使他往前一个踉蹌，趁他不稳之际，我很快往下一蹲，摆脱了警卫左手的控制，然后使尽力气，用王教官教过的简易搏击，往警卫的后颈部奋力一击，因为用力过猛，警卫的天灵盖撞击汽车的车头盖，发出了「哐噹」的巨响，随即昏死过去，整个人就像麻糬一样，顺着车头缓缓滑落，然后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善美看到了这一幕，她心疼地用脚把一个被电昏的警卫踢到地上，赶紧走出后座，扑到正在抚摸右手的我面前，双手和小脸都贴在我的胸前大哭。我轻轻的抚摸着善美的秀发，温柔地问道：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善美摇摇头：
    「我没事，你呢？你的手还好吗？」
    「可能用力过猛了，有点痛，找机会冰敷一下就没事了。」
    善美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大大的无辜双眼望着我，梨花带雨的表情让我实在爱得无法自拔，想起刚才两人形容善美是骚狐狸，这玲瓏凹凸的身材配上狐媚诱惑的表情，善美的确配得起「骚狐狸」这个称号。我再也忍不住了，不管现在还是大白天，其它车子可能会经过，或是三人可能随时醒来，便一把搂住了善美的细腰，另一隻手在她丰满弹性的俏臀上来回搓揉，嘴巴对准善美的微张的红唇，深深的吻了下去，两人就在路边拥吻缠绵，许久都不愿分开。直到一声狗吠，才将我俩拉回现实中。我们赶紧将三个人抬到路边，看起来三人只是昏睡，并没有性命危险，为了防止他们再继续追，我将他们的车钥匙拔走，丢到很远的树丛中，然后继续驾着车往南京的方向前进。

 第三十三章：难解的纠葛

    我俩决定继续走乡间小路，而且开始昼伏夜出，因此前进得特别慢，但也像一对逃难的小情侣，情到浓时就整天在房间恩爱缠绵，躲藏的日子虽苦却也过得甜蜜。在开车的时候，我偶而会想起小春：
    「我真是个渣男，不久前才向小春求婚，要她放弃自己的工作，我要养她一辈子，现在却和善美在一起，回去后怎么向小春交代？善美这样的情况，我也不忍心弃她而去，这下子怎么办？」
    同时为了不被追踪，我和善美都已经将手机关机，现在也不方便打电话向小春解释，只好等见面再说了。
    行经武汉，行程已经走了一大半了，便决定在这里休整数天。我们准备舒缓一下长期紧绷的情绪，便优间地手牵手逛起了街边，到处吃武汉着名美食小吃，儼然像正处于热恋中的情侣。吃饱喝足后，又来到着名的景点游玩，就在逛完黄鹤楼后，在一处隐密的转角处，朴永勋忽然窜出，一手勒着我的脖子，一手用枪抵着我的太阳穴，喊了一声：
    「不准动！（韩语）」
    善美被吓坏了，开始和他讨价还价，透过善美的翻译，我才知道朴永勋提出两个条件让我们任选：一是善美随他一起回去北朝鲜，二是交出设计原稿和机器人，善美就可以不用回去。善美向他解释机器人已经永久故障，拿回去也没有用，而且没有完成任务，回去也是一死，但不管她如何解释，朴永勋却纠结于善美是最高领袖的女儿、最高领袖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一直在想办法劝她回家，对于第二个条件却不再提起。我从他们的对话和表情当中猜测：
    「朴永勋待在金○恩身边，可能很早就喜欢善美，但善美只把他当成保鑣罢了。」
    我决定用另一种说法让自己解套，也能让这两个人不必继续在原地绕圈子。
    我打断他们的谈话，请善美帮我翻译：
    「朴永勋先生，如果机器人没有故障，那你就能将两样东西带回去，也就百分百完成了任务，所以关键就在机器人，现在北朝鲜没有人可以将机器人修好，如果你给我点时间，我有把握能将机器人修好，你也就可以将它们带回去了，善美回去也不会受到处罚，你觉得如何？」
    朴永勋陷入长考，我心想这个建议应该是合情合理的，但朴永勋看起来却不高兴，因为这样，善美就会继续滞留中国了。我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得不暂时欺骗你，对不住了！
    朴永勋最终还是答应了，他表示自己也不会回到北朝鲜，会继续跟着我们，直到完成任务为止。他把我释放后，面无表情地看了善美一眼，便转头跑步进入人群中，最终消失不见。获释后，我俩再也无心留恋美食美景，只能赶紧收拾行李，匆匆赶路，继续剩下一半的旅程。
    2031年9月，我和善美经歷了一段长途跋涉后，终于回到南京近郊的租屋处同居。某天，忽然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竟是曾经审讯过我的老李。我没想到军方情报这么灵通，才刚到家没几天就找上门：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不怕我跑给你追吗？」
    老李摸了摸后脑勺，面有愧色地说道：
    「我不是来抓你的啦！之前公务上多有得罪，还请海涵，我今天是想来跟你商量一件事情的，」
    「喔！你倒是说说看，」
    老李显得很客气：
    「去年审讯时，你曾经提到要用200万美金换你的自由，我虽然当时没有答应，但想你是一个很慷慨、乐于助人的人，所以我……，」
    「你有经济上的困难吗？」
    「不瞒你说，我儿子最近出了重大的车祸，需要动脑部手术，我母亲得了癌症正在医院治疗，我们家已经山穷水尽，再也筹不出医药费了，所以……！」
    「我知道了，大概需要多少钱才足够？」
    老李面有愧色地说道：
    「我不敢跟你狮子大开口，大约只需要30万人民币就够了！」
    说完，我请他到车上等待，自己驱车赶往就近的银行，回来后塞了一张50万人民币的支票到他手中：
    「拿着吧！照顾病人不容易，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有任何困难再来找我商量吧！」
    「谢谢，谢谢……！」
    老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抓着我的手不断磕头道谢。临走时，他小声地对我说：
    「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三天前我开完会后，我的上级曾告诉我一件和你有关的重大决定，这件事现在仍属于机密，但是我不怕现在就对你说，就是上面准备对付你了，他们认为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危害了国家安全，但是国务院曾经公开召见你，加上你从未来穿越过来的身分敏感，所以不打算公开审判你，可能是要私下动手，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这里不能继续住了，我劝你赶快找地方躲起来或者是想办法出国。」
    送走老李后，我感到心惊肉跳，现在不仅自己生命受到威胁，善美也可能被送回北朝鲜，小春也可能会受到连累，三个人的性命安危全系在自己身上，必须儘快想办法才行。
    我赶紧入内找善美商量，言谈中谈到小春，善美虽然不是善妒之人，却也有些较劲意味：
    「那次你们一起到公司找赵总，我见过她，是个很秀气的女孩子，看样子她也对你死心蹋地，你准备怎么对人家？」
    我一脸不知所措：
    「我现在是和你商量要怎么逃？逃到哪里？你怎么扯到她身上？」
    「难道你要放着她不管？我们逃的时候，要不要带着她一起？」
    「这……？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她是本地人，又在军方服务，我要好好想一想这个问题，」
    「好，你慢慢想，等你想好了，我也被送回去北朝鲜，你们又可以重新在一起了。」
    我一把将善美搂在怀里，说道：
    「别孩子气了，你把女人最重要的东西都给我了，为了我，不惜背叛自己的爸爸、不惜停止救自己的妈妈，如果我陈隶此生辜负你，那我就是猪狗不如的禽兽，一定会遭天打雷劈的。」
    「你发誓！」
    「嗯，我发誓！」
    忽然间，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喊声在我后方响起：
    「那我呢？我算什么？」
    我转头一看，大惊，原来小春就站在我们身后，她脸上的泪水早已止不住，像汹涌瀑布般倾洩一地，说完，便拔腿往外狂奔而去。

 第三十四章：老朋友

    「小春，你听我说！」
    我跟着追了出去，很快就拉住她的手，接着也把她搂进怀里：
    「我知道你很委屈，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在重庆九死一生，差一点被挟持到北朝鲜，是善美牺牲自己，不惜和父亲翻脸，我才能活到现在和你见面。」
    小春不甘心地咆啸：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自从我回到南京后，你只说要留下研究时光机，后来便再没有消息，电话都关机。我只要一有空就跑到这里查看你回来了没？但是大门深锁，都没人在家，今天好不容易你在家了，却是……！」
    我把她抱得更紧了：
    「我知道你会担心我，那时正在躲避北朝鲜的特务，也害怕军方会把我抓回去，所以不敢打开手机，你知道我是被软禁在鎧盾的吗？」
    「软禁？不是你要求彭副总理让你使用超级电脑吗？怎么会……？」
    「哎！不能怪你，我在台湾的经歷没告诉过你，很多事情你还不清楚，没关係，以后我再慢慢说给你听，来，我先介绍你们两个认识。」
    藉由深谈，三个人逐渐化解心中芥蒂，小春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她对于善美的身世和遭遇甚至感动到直掉泪，善美也对小春很有好感，直到小春的一声大叫，才打破这感性平和的气氛：
    「啊……！我差点忘了，我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的，」
    「什么事？」
    「昨天北京总部的长官突然来南京，要我亲自过来带你到南京分部去和他见面，怎么办？」
    「北京总部的长官？找我干嘛？我又不认识他？」
    「他说是你的老朋友，要找你去叙叙旧，」
    「谁呀？怎么可能？」
    「他叫高强，说你救过他的命。」
    我的思绪瞬间被拉回莫斯科的街边，那个与持枪大汉相持的北京商人，一个不好的预感直窜脑海：
    「原来他是情报员，官阶还不低，竟是小春的上司，所以在莫斯科并不是遇到抢劫，而是为了公事包里面的机密，上车一听我说了三个字，马上知道我是台湾人，这也是经过训练的，过海关的时候三言两语就能解决护照问题，难怪……！」
    我有点自言自语，小春和善美看我不说话，有点着急，小春接着说道：
    「高中校说如果你不去，他就要亲自来找你了，还有，去年我不是和你约在钟山，后来因为长官临时视察才放你鸽子吗？也是因为高中校来到南京，指名要找我；你在北京网吧被拍的照片也是他给我的。」
    我简直听得头皮发麻，原来自己从入境中国开始，就像一隻瓮中鱉、笼中鸟，今天终于到了要收网的时候，对照老李之前的警告，难道高强就是被派来要收拾自己的人？我很快面色凝重地对善美说道：
    「善美，赶快去收拾东西，我们要离开这里！」
    接着对小春说道：
    「小春，你也一起走！」
    我们三个人匆匆带上行李，坐上汽车，飞快朝大路驶去。才行驶不久，一辆汽车迎面而来，车上有两个人，我和坐在后座的人打了照面，那个人竟然就是高强。我们两人都吓了一跳，来不及下车叙旧，我马上踩油门加速往前开，高强的车也立即调转车头，追了上来，一路紧跟在后，两车就在大马路上演飞车追逐战。我开的汽车是从朴永勋手上接收的，本来是做为金○恩在中国的代步车，是原装的德国奔驰（宾士，benz）；而高强的车是军方统一採购的国產红旗汽车，性能自然比不上我的车。追逐了几公里之后，两车的距离已经愈拉愈远，我原以为快甩掉他了，忽然听到几声枪响，从后视镜望去，发现他竟掏出手枪朝我的车连续射击，我心中大惊，只好不顾一切将油门踩到底，连续几次闯红灯又忽然左右转弯，害得善美和小春在后座不断尖叫，终于摆脱了高强的纠缠，他的车也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经过一番猛烈的飞车追逐后，三人渐渐从惨白的脸色中恢復过来，还来不及欢呼庆幸，我感觉腿部有莫名的痛楚，汽车踏板黏腻潮湿，停车一看发现竟然是左小腿中弹，鲜血早已流了满地。
    「啊……！怎么办？」
    两个女人一时惊慌失措，七嘴八舌不知在说些什么？反而是我淡定自若，开始安慰起她们：
    「不用紧张，只不过是流了点血罢了，你们不都是情报员吗？这种场面应该早就见惯了吧！」
    小春首先急着反驳：
    「才没有呢！我是内勤军官，只负责文书工作，」
    善美也开始撇清关係：
    「我的专长是卧底潜伏，枪战什么的也与我无关好吗！」
    我想起王教官教过的包扎法，赶快撕了衣服当作急救巾，紧紧地绑在伤口上方，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血。小春与善美商量着要去哪个医院取出弹头，我直觉不能这样做：
    「不能到医院去，一去医院就是自投罗网，这样好了，我们去找老李，看他有没有办法？」
    小春疑惑道：
    「老李？」
    「没错，就是去年审讯我的老李，有人要对付我也是他提醒我的，」
    「好吧！我知道他住在哪里，我来带路。」

 第三十五章：三个臭皮匠

    老李看到我们一行人的处境，虽然有点担心受到连累，但感激我之前对他的慷慨解囊，还是很够义气地安排我们住在他安徽乡下的老家，并找人取出我小腿的弹头和打理生活三餐。所幸子弹并没有伤到骨头，仅止于皮肉之伤，但伤口很深，癒合需要一段时间。我们三人就在乡下一方面养伤，一方面躲避高强的追杀，所幸高强并没有再出现。
    老李乡下的房子是一个三合院，环境清幽，这里是适合养伤的好地方，原本因为枪伤治疗顺利，我紧绷的情绪已经逐渐缓解了，没想到小春和善美竟然开辟新战场，不知何故开始斗嘴，两个女人的战争正式拉开序幕。小春故意对着善美露出右手的无名指：
    「你知道吗？陈隶已经向我求婚了，我也已经答应了，这是他当初送我的鑽戒，你看，漂亮不？」
    善美也不甘示弱：
    「这种透明玻璃我从小就看腻了，我妈妈的抽屉一拉开，里面满满都是，全是我爸爸送的，我都拿它放在弹弓里打小鸟。」
    「这是鑽石不是玻璃，价钱差很多好吗？也是，饭都吃不饱了，那有钱买这种东西？只好用玻璃代替囉！」
    「金刚鑽嘛又不是多稀罕，我们的矿坑里到处都是，随便挖就有。」
    不然就是善美抱着被永久关机的机器人，故意大声说道：
    「你这个赵春来活该被关停，爹爹不疼姥姥不爱，谁叫你想毁灭世界？」
    然后故意从小春面前走过。气得小春跑来拧我的耳朵：
    「为什么骗我核弹是我按的？还有，赵总的事为什么不对我说？」
    我觉得满腹委屈：
    「不是不说啊！是没来得及说，」
    小春一副耍泼模样：
    「我不管，总之你的事情我一定要先知道……！」
    两人常一言不合就将气撒在我身上，这使得我必须时刻充当和事佬，调停两人的纷争，枪伤因此好得特别慢。
    经过一个月左右的休养，我的枪伤终于好得差不多了，老李忽然神神秘祕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上面发现你们完全消失，怀疑有内应，正在清查内部人员，很快就会查到我头上。」
    我也觉得叨扰太久，正想离开：
    「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这一个月多亏了你的救命之恩，实在非常感激。」
    老李抓着我的手，红着眼眶：
    「你才是我的大恩人，託你的福，我儿子的手术非常成功，现在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我母亲经过化疗后病情大有改善，若不是怕万一我被抓，只剩我太太一个人，没办法同时照顾他们，我是绝不会让你们就这样离开的。」
    说到这里，他已经老泪纵横，几乎站不直，我安慰他道：
    「别这么说，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你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愿意伸出援手，我们已经别无所求了，也祝令堂和贵公子能早日康復。」
    老李用袖子擦擦眼泪，开口问道：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想了想，只觉得必须儘快离开这里：
    「继续待在中国非常危险，我必须回台湾一趟，」
    「你的护照和大通证都已经被註销了，千万不能到机场去搭飞机，」
    「这样的话，我准备先到福建，再想办法偷渡回台湾，」
    「不可！上面知道你是台湾人，可能会潜逃回台湾，所以在东南沿海布下非常多的眼线。」
    「那……怎么办？你有什么好建议？」
    老李沉思了一会，说道：
    「不如就反其道而行，往北方去！」
    「北方？」
    「对！往东北、内蒙或是新疆的方向去，我之前曾说上面为了不让你的事曝光，不敢大动作动用公安和武警系统，所以人力非常有限，既然大部分人力都在南方，此时你到北方去就相对安全。」
    我也觉得这个建议很好，三人商量后决定依计而行。老李帮我们找了另一顏色品牌的二手车，我则利用自身技巧，帮小春和善美做了简单的易容面膜，三个人就这样开着车从安徽、江苏、山东往河北的方向一路向北前进。
    临近北京时我不禁开始担心：
    「我们这样一路向北，目的地是哪里？再过不久就会经过北京附近，那里可是高强的老巢啊！」
    此时，善美终于发挥出她做为北朝鲜第一千金的优势，说道：
    「我想到了，我有一个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一直奉命潜伏在吉林省的琿春市，如果是我去找她，她应该会帮忙的，我们可以请她安排，雇船沿着图们江往下游走，再想办法偷渡到俄罗斯。」
    俄罗斯？我想起在莫斯科大学的访问行程，心想也许这是一个好办法。小春也终于展现她做为内勤情报员的才能，说道：
    「不用担心，上课的时候教官都会跟我们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高中校一定料想不到我们敢直奔他的地盘，所以我们到北京应该不会有危险。」
    我也补充说道：
    「我在美国时，fbi的王教官也曾说过：『灯火下才会有黑影』，所以我们通过北京时一定能够安全的。」
    就这样，我们三个情报界的初生之犊臭皮匠，竟然胜过高强这个老油条诸葛亮，一路开着车过关斩将，不仅顺利通过北京，还朝着梦想之地—琿春市前进。

 第三十六章：大数据

    过了北京后一路向北，最大的都市就是瀋阳了，我们停留在这里休整几天。连续的开车赶路，大家都已经极度匱乏了，尤其通过北京之后，担惊受怕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大家的心态也开始松懈，出门不再易容，也不再戴眼镜或帽子遮挡特徵，吃完饭后也大喇喇的在马路边间晃。
    终于，两辆警车从后驶来，横亙在我们面前，从车上下来6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其中一名正是我的旧识：
    「哈哈，好久不见，终于被我逮到了吧！」
    我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忽然意识到这里是瀋阳：
    「你是……杨伟？」
    杨伟完全不想掩饰他的得意样：
    「想起我这个老朋友了吧！可惜了，我今天是来抓你的！」
    「抓我？我犯了什么罪？吃饱饭散散步不行吗？」
    杨伟「噗」的一声笑出来：
    「散步嘛！当然可以，嘖嘖……你这个美国的间谍真是可以啊！散步就散步，还有两位大美女作陪呢！」
    接着目光扫到善美和小春身上，表情猥琐，两个小妮子觉得这流氓气息的警察相当讨人厌，不约而同地翻了一下白眼，把我的手抓得更紧了。我自顾自继续和杨伟抬槓：
    「我根本不是间谍，你别找错人了啊！」
    杨伟面露奸笑，迅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摺叠过的纸，在我眼前一甩：
    「喏，我给你唸唸啊！这……！大意是说你危害国家安全，意图颠覆政府，如有发现，必须立即于以拘捕，并迅速通知上级处理。白纸黑字，你这次想再逞口舌之快也逃不掉了。」
    「能让我看看吗？」
    我伸手想去抓公文，杨伟连忙将它藏到后面：
    「这可不行，只有这一张而已，」
    「公文不都有存档，再印就有了？」
    杨伟连忙摇头，说道：
    「这张不一样，是专门寄给我的，只此一张而已，」
    我更不解了：
    「这就奇怪了？不发给其它人只发给你，这一定是偽造的，」
    杨伟还是没忍住他多话的毛病：
    「我告诉你，不只我有，我们主任也有，就是长得高壮魁梧的那位，凡是之前认识你的人都有一张，他现在调到长春去了，如果你没有被我抓到，也可能会被他逮到，你就认命吧！」
    我知道杨伟这个大嘴巴守不住秘密，便继续追问：
    「你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
    杨伟一脸骄傲的表情：
    「我们的人脸辨识系统是假的吗？马路上那么多的摄像头，我每天都到数据中心去比对，只要你一出现在瀋阳，大数据一分析，你还能逃吗？为了抓你，我花了多少时间你知道吗？」
    小春本来不想说话，但看到情势对我们非常不利，不得不站出来，她用手拉了拉我的衣袖，并用眼神示意我待在原地，再用食指对杨伟勾了勾，然后劲自往后面几棵大树走去。杨伟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吞了吞口水，急忙吩咐身边5个没事正在看戏的警察：
    「喂！你们几个把他俩带到车上好好看管，别让他们跑了！」
    然后连走带跑地飞快赶到大树下。
    根据小春事后的描述，她没等到杨伟跑到正前方，就急忙亮出了工作证：
    「解放军少尉排长赵小春办案，杨伟听令！」
    听到「解放军」三个字，杨伟本能地想要立正站好，但他人还在移动中，等到他的手贴齐裤缝时，整个人已经歪歪斜斜快要摔倒，加上他本以为小春欲用美色换取三个人的自由，原来表现出一脸的急色样子，当听到「解放军」时，立马变成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整个人变得更加滑稽可笑。
    杨伟就定位时，立刻喊「是！」态度恭敬，小春看到杨伟如此配合，底气也来了：
    「杨伟，我辛辛苦苦卧底在陈隶身边，差一点就被你全毁了，如果你现在抓了他，他后面庞大的间谍集团就再也抓不到了，你知道吗？」
    杨伟委屈地说道：
    「我……对不起……我事先并不知道！」
    「那现在你知道了？必须放他走，我们等着一网打尽呢！」
    杨伟小心地问道：
    「你们接下来要往那里走？要不要我派人帮忙？」
    小春一脸嫌弃的样子，翻了一下白眼：
    「解放军办案轮得到你插手吗？再说了，要往那里走属于国家机密，万一被你洩漏了，你担待得起吗？」
    杨伟听完更加紧张了：
    「是……是……我马上就去把他放了，」
    说完就要转头离开，小春急忙叫住他：
    「等等！你要用什么理由放他？」
    「这……！」
    杨伟只想赶快离开，凭他的脑袋也根本想不出来，
    「这样吧！你就去向他勒索一些钱，让他以为你是为了钱放走他的，这样他就不会起疑了！」
    「好办法啊，就这么办！」
    于是我们三人结束了在瀋阳的惊魂记，顺利回到了酒店，共损失了600元人民币。

 第三十七章：示警

    随着时序进入冬季，北方天气异常寒冷，南京市长大的小春每天直喊冻得受不了，常常见她每到一个地方就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而善美似乎患了思乡症，愈接近北朝鲜，她的症状就愈严重，时常一个人默默发呆，或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喜怒无常。
    我权衡利弊，认为不宜再继续前进，不得不留在通化休整一段时间，经过瀋阳的事件，我们并没有走往长春的方向，而是往通化这个更靠近北朝鲜的城市而来，也多亏了杨伟的提醒，我们重新又把偽装和面具戴好戴满，除非回到房间，否则不拿下来。但这里距离瀋阳和长春并不远，心里难免七上八下，所幸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该吃吃该喝喝，就像一般的观光客一样，两个小妮子也逐渐适应天气的变化，经过数日后，情绪也恢復到正常状态了。
    就在我们准备出发前夕，酒店里一个小孩递了一张纸条到善美手上，就匆匆跑掉，纸条上的文字是用韩文写成的，意思是北朝鲜当局已经注意到她的行踪，再往前移动会有危险，随时可能被绑架回去接受惩罚。这个消息让我们三人进退两难，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善美直觉认为这是好友对她的警告，但她仍执意前去琿春当面问清楚，我虽觉得不妥，但在临近北朝鲜的地界上，善美是百分百的地头蛇，我和小春也只能是乖乖听话的角色。
    琿春面积不大，但位置极为重要，是中国与北朝鲜和俄罗斯同时接壤的边境城市，东面为俄罗斯领土，南面隔着图们江与北朝鲜遥遥相望，人口约仅30万人，汉族与朝鲜族各半。善美形容这里是特务的大本营，北朝鲜的特务最多，主要是蒐集脱北者的情报，有时也会执行遣返和暗杀行动。有一些俄罗斯的情报员，但因为长相问题，数量并不多，更多的反而是受俄罗斯雇用的日本人和韩国人。
    我们三人来到琿春后，便直奔市区的朝鲜餐厅用餐，这里是北朝鲜在中国的一个联络据点，善美的好朋友宋允贤也是在这里扮演服务员的角色。走进餐厅后她们已经看见了彼此，却没有直接交谈，而是透过询问菜单和回答问题的方式交换情报，外行人看起来她们只是在点菜和接受点菜而已。这样的方式很奇特，譬如说有想让对方听到的字或词，便使用加重音的方式询问或回答，或是同一字词重复说两遍，听者在心中将几个加重音或重复的字词组合在一起，便是所要传达的讯息。这依赖两方必须不断地交谈，因此，点菜过程就相当繁琐，具体细节到多辣？多咸？加什么与不加什么？怎么做最好吃？料理时间长短……？另外菜单上也印有密密麻麻的文字，用手指比出菜单文字加以组合，也可以达到交换情报的目的。
    用餐完毕后我们走出餐厅，来到防川风景区附近一个约好的偏僻小角落等待，没多久宋允贤果然出现，两位好闺蜜宛如生离死别般抱头痛哭，哭得死去活来、肝胆俱裂。经过简单寒喧和介绍之后，善美开门见山地问：
    「我爸爸他……还在生气吗？」
    宋允贤：
    「领袖已经不生气了，他其实非常想你，希望你能快点回去团聚，」
    「那你怎么会在通化留纸条给我，叫我不要再往前走了？」
    宋允贤迟疑了一会，说道：
    「应该是我的手下误解意思，他已经被我处罚了，领袖曾当面对我说若有你的消息，叫我告诉你：『你的妈妈已经被释放了，现在正等着你回去团圆呢。』」
    听到妈妈两个字，善美的脸颊又不争气地掛了两行泪珠。
    「可是……我的朋友……，算了！你先帮我们找一艘渔船，我们想到俄罗斯去，等到安定下来之后，我再自己回去见领袖赔罪吧。」
    「好吧！我来安排，三天后的晚上8点，你们到餐厅找我。」
    我显得闷闷不乐了，虽然知道善美念母心切，阻碍人家母女团圆是要不得的，但善美若是回到了北朝鲜，这辈子要再见面恐怕难了。小春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女人的直觉总是敏锐的，她一定希望能独自拥有我的爱，但这段时间与善美朝夕相处，应该已经打从心里接受这位好姊妹了。
    「喂！告诉你喔，你不用太难过，如果善美的妈妈真的自由了，到时候安排在俄罗斯见面也不是太难的，」
    「真的？」
    「你在高兴个什么劲？还不一定能成呢！」
    看到我高兴的模样，小春不禁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

 第三十八章：偷渡

    第三天夜晚，依循宋允贤的安排，我们三人搭车来到了圈河附近，上了一艘简陋的渔船，船上只有一位渔民驾驶，宋允贤称到了俄罗斯沿岸后，自会有人接应。
    船行很慢，渔船明显动力不足，但善美明显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因为渔船一直朝着江心开，愈来愈偏向北朝鲜的方向行驶。她马上用韩语询问船伕，船伕回答得倒也直接：
    「伟大领袖要把你们都抓回去制裁（韩语）！」
    善美急了，马上告诉我船伕的意图，我也马上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去抢夺操舟机的握把，试图夺回控制权，我与船夫分别用一隻手握住操舟机握把的不同部位，另一隻手都扯着对方的衣服，互不相让。渔船忽然间变得摇摇晃晃，忽左忽右，一不小心就会翻船，两个女人也紧张得死命抓住船沿，放声尖叫。北朝鲜沿岸的士兵大概也听到尖叫声，但无法确定是哪里发出来的，便啟动探照灯在河面上来回照射。
    就在船上四人乱作一团的时候，我远远看到一个黑影正在河中朝着渔船快速游来，很快地游到了渔船边，他老练地用双手按住船沿，往下一用力，整个人自水中弹起直至腰部，左脚一抬，抵住船沿往前蹬，才几秒鐘的光景就跳上渔船上。我首先看清来人的长相，大叫一声：
    「朴永勋！」
    朴永勋向前跨出一大步，抬起右腿就往船伕的肚子招呼，船伕在完全没有准备下，结结实实挨了朴永勋的一腿，噗通一声就弹飞到水里。我赶紧把操舟机稳住，控制渔船的分向往左侧行驶，慢慢靠向俄罗斯沿岸，这才结束了一场水上惊魂记。
    朴永勋不懂中文，透过善美的翻译得知：自从武汉黄鹤楼一别后，他并没有回到北朝鲜，而是一路跟着我们到琿春。他在通化偶然听到两个脱北者的谈话，说到金○恩自中国返回后大怒，已经下令将判徒的家属全都下狱，并命令在中国潜伏的特工要将判徒抓捕回去接受制裁，他才会在通化的酒店警告我们。宋允贤早已经准备要将我们送回北朝鲜，北朝鲜岸上已经埋伏大量的士兵在等待，只要我们一靠岸就会被抓住，宋允贤身旁的特务眾多，他不敢靠近，只有等船离开岸边后再想办法营救。
    渔船慢慢驶向俄罗斯哈桑镇的岸边，哈桑镇是俄罗斯滨海边疆区最南端的小镇，人口大约只有千人，但这里有火车通往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朴永勋坚持不和我们一起去俄罗斯，他决定要驾驶渔船回到北朝鲜，因为他的父母和妹妹可能都已经入狱了，他要设法营救他们。
    善美拉着朴永勋的手，流着泪向他致歉，先前用电击器电晕了他，现在又害了他全家，但朴永勋完全没有怪罪她的意思，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了。我给了朴永勋三个金条，并告诉他回去后也许可以用金条救命，一条一个。
    送走朴永勋后，我们三个人手拉着手走上岸，这里因为人少，没有看到什么边防警力，小春也说前几年俄罗斯因为战争和制裁导致经济持续低迷，只有大量俄罗斯人偷渡到中国打工，几乎没有中国人会偷渡到俄罗斯去，所以他们的边境几乎不设防。趁着夜色，我们一起向着哈桑镇的火车站大步迈进，虽然前方还有不少困难险阻，但是三人对未来仍然充满希望，彼此的手也都握得更紧了。
    忘记走了多远的路，三人走到脚都起水泡了，终于在天将亮时走到了火车站，准备坐最早的一班火车到海参崴，再从海参崴搭乘飞机到莫斯科。一大早哈桑镇的火车站却是大门紧锁，周围看不到半个人影，我们实在累坏了，就坐在墙边阶梯上靠着休息，一不小心三个人全都睡着了。我首先被人按着肩膀摇醒，一个高大威猛的俄罗斯警察站在我正前方，就像一堵墙一样，嘴上说着俄语，似乎像是要登记我们的证件，又或者像要驱赶我们。我忙着用英文回答，但警察似乎听不懂英文，两人就这样比手划脚了半天。忽然间，我的耳边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女声，说着流利的俄语，这竟然是小春的声音。原来小春就读的军校，俄语就是必修的课程，她还曾经到莫斯科的大学短暂交换一学期，就为了学习俄语，工作后也曾经好几次到俄罗斯参加政治相关的研讨会。
    有了小春的帮忙，我瞬间感觉如虎添翼，和俄罗斯警察的交涉也转守为攻了。我拿出美国的护照，开始对着警察胡诌一通：
    「我是美国的访问学者，两年前曾经到莫斯科大学做过短期授课，后来到海参崴任教，最近和这两位学生出来玩，迷路了，错过回学校的火车，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路回到这里。」
    警察：
    「她们的学生证或是护照呢？」
    「她们两个把证件放在一起，结果不小心背包被河水冲走了，只剩下我的，你知道吗？她们也是外籍学生，补办证件非常麻烦，而且我们快错过上课的时间了。」
    接着我从手提行李中拿出一大叠美钞，递给了警察，说道：
    「我们都是外籍人士，如果你能帮我们买到三张最早一班到海参崴的火车票，我愿意把剩下的钞票都送给你，好吗？」
    「我是公务员，不接受贿赂的，」
    我早料到了警察的说辞：
    「这绝不是贿赂，这是为人民服务的报酬，你解决了我们天大的困难，我们只是花了一点小钱，就能得到你诚挚的服务，这种交易太划算了，我们才应该感谢你，如果你不收，我们就无法表达对人民警察无与伦比的感谢，这会让我们愧疚一辈子的，拜託你了！」
    接着恭恭敬敬地伸直拿了钞票的手，并低下头来，诚意十足。警察看了看钞票，伸手握住了它们，笑笑地说道：
    「好吧！警察偶尔也应该为人民服务的，在这里等着。」
    说完就拿钥匙打开车站大门，走进去叫醒售票员，就这样，结束了漫长的逃亡旅程，我们顺利抵达海参崴，并随即搭上了飞往莫斯科的班机。

 第三十九章：不再忍耐

    正是隆冬时节，莫斯科街头已经堆满了厚厚的积雪，我回想起第一次来到莫斯科是2029年的冬天，现在已经是2031年的冬天了，两年的时间，从一个不问世事的访问学者，变成一个被追杀逃难的美国间谍，转变不可谓不大，但自己想要拯救全人类未来的初心，却是从未改变过的。
    离开莫斯科时受到学生追捧、校长挽留，离开中国时却是受到解放军的追杀，两者际遇截然不同，感慨之馀，我忽然灵机一动，对着小春说道：
    「不如我再到莫斯科大学或其他大学碰碰运气，也许可以寻求短期任教的机会，这样就可以先在俄罗斯立稳脚跟了，然后再想办法回到台湾。」
    于是我在天网上找寻各大学的教职机会，有了小春的帮助，让我省去了很多麻烦，结果发现莫斯科大学化学系正在招聘下学期的短期讲师，化学系？我的专长在基础物理、量子力学和广义相对论，到化学系任教深怕会误人子弟，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去应徵了，没想到校长皮卡夫斯基先生竟还认得我，一下子就录取了，他还特地为了我在化学系开了一门课叫：「论门德列夫与量子纠缠」的通识课，为期三个月，许多学生听说是两年前的美国访问学者开的课，纷纷在天网上宣传，很快我的课就被选满了，甚至还要用抽籤方式决定候补的顺序。
    2032年初，新学期开始，我在大学附近租了一栋公寓，和小春及善美两人同住，经过长途跋涉的逃难生活，两个小妮子早已培养出革命情感，现在已经情同姊妹，常常一起逛街吃东西，反而把我丢在一旁。我很想在夜晚时把两姊妹一同弄到床上伺寝，享受一下齐人之福的美妙滋味，但两人死都不肯答应，坚持要完成婚礼后才能满足这个要求。小春已经被军方除去军籍，并且被通缉中，每想到此，她就一个人闷闷不乐，甚至诉说思念远在南京的母亲，说着就哭了起来；善美看到以后也说思念被关着的妈妈，两个女人时不时就抱团痛哭，实在让我感到不知如何应对。
    两个月过去了，我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吃到善美和小春做的食物，常在进门前就开始猜：
    「今天是吃泡菜炒猪肉还是盐水鸭？」
    还常常闭着眼睛用鼻子闻着味道进门。但这样安定美好的生活终究还是会被破坏，餐桌上的一张纸条着实让我暴怒到极点：
    「大学者，好久不见，我真是小看你了，我在福建一直等着你来相聚，却没想到你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让身为好友的我想见你一面实在不容易，所幸皇天不负苦心人，你似乎忘了我们也是在莫斯科认识的，俄语也是我的第二母语，你在莫斯科大学的一举一动，我在天网上看得一清二楚，简直就是告诉我：『快来找我叙旧吧！』哈哈！你的两位娇妻我先帮你保管，想要见到她们，就带着你偷走的智能机器人来找我，一个人来，你若敢惊动莫斯科警察，就先替她们找好棺材吧！华沙公路○○○号3楼之2，你的好朋友高强。」
    我一刻也不想浪费，马上带着机器人跳上计程车，来到的是大学以南的一栋老旧的公寓。上楼后，门早已打开了，高强右手拿着灭音枪斜躺在沙发上，还翘起二郎腿吹着口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惊恐不已的小春和善美，她们的双手都被反绑，口中也被塞上布条。我暂时顾不得她们，进门后就直接一屁股坐在高强的对面，劈头就问：
    「你想怎样？」
    高强慢条斯理地回答：
    「别这么急，好朋友许久不见，应该先叙叙旧吧！东西先给我，」
    「要叙旧可以，我刚好带了酒和杯子来，我们先喝一杯！」
    说完便从背包把威士忌和两个杯子拿出来，很快把酒倒满，拿了一杯到高强面前，高强却满脸不屑的表情。
    「哎呦！这么老套的剧情你也想得出来，想下毒？你先喝一杯看看，」
    我笑了笑，说道：
    「我对你下毒做什么？我有工作，有娇妻，在这里生活得挺好的，机器人给你就给你了，我还造不出第二台吗？倒是你如果杀了我，你们国务院想要的另一种机器就永远没指望了！」
    「什么机器？」
    「回去问你们彭副总理吧！我先乾为敬，」
    接着拿起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好酒量！」
    高强竖起左手大拇指，也跟着一口气把酒喝完。接着说道：
    「好了，叙旧完了，东西该交给我了吧？」
    「东西给你可以，但我可以解开她们的绳子，把她们带走吗？」
    「随你便！」
    我便把装着机器人的背包给高强，起身要去解开绑着善美的绳子，高强在背包里翻看：
    「这机器人坏了吗？怎么完全不亮？」
    我看准了高强是门外汉，便胡诌道：
    「为了省电，我把总电源关了，回去让你们工程师打开就可以，」
    高强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来逐渐往门口移动，脚步却有点颠簸，当他站到门口时，举起灭音枪瞄准我，大声说道：
    「陈隶！没想到你这酒还挺烈的，朋友一场，我就送你们三个一起下去三人行吧！三人行必有我师，我就当一回你们的老师，哈哈！」
    我赶紧转身护住两个惊恐万分的小妮子，并用双手将她们靠拢在身后。说时迟那时快，高强拿着枪的手忽然举高，朝天花板开了一枪，接着自己就倒在地上了，原来是朴永勋突然从门外现身，将他的手抬高，否则就命中我的要害了。
    我一直用意志力告诉自己不要昏睡，但此时已经意识模糊，无力解开绑着善美的绳子，见朴永勋出现，便用尽力气拔出善美口中的布条，并从上衣口袋拿出一颗事先准备的白色药丸，对着善美说：
    「解药……！」
    然后就倒头昏睡过去。
    事后善美回忆：她眼看自己和小春仍然被绑着，无法把解药给我吞下，但她随即明白我拔出她口中布条的用意，便立即指挥朴永勋把我抬起，将药丸强塞到口中让我吞下，并不断拍打摇晃，终于让我又甦醒了过来。
    鬼门关前走一遭，我们三人获救后一起抱头痛哭，留下朴永勋独自站在旁边，却面无表情。

 第四十章：将计就计

    朴永勋一路从住家跟着他们来到了旧公寓，从刚才就一直躲在门外伺机营救，但高强手上有枪，为了避免伤到人质，他也不敢妄动，幸好高强走到门口背对着他，才因此救了我的命。眾人回去后向莫斯科警局报案，口供一致指出高强是绑匪，胁持肉票后还想企图杀人灭口，不料他自己喝了酒后心脏麻痺猝死，法医也没验出高强有任何中毒反应，加上皮卡夫斯基校长做担保，就以绑匪意外猝死结案了。
    透过善美翻译才知道朴永勋因为滞留海外未归，被金○恩视为已经叛逃，他的父母和妹妹已经被抓起来关进监狱了，本来准备判处死刑，多亏了我的金条，现在暂时保住性命。我觉得过意不去，便邀请他搬来和大家一起住，并承诺会想办法救他全家出来，也许是因为可以经常看见善美，他也欣然同意，我也觉得有这样一个保鑣高手在家，今后可以避免同样的憾事再发生。
    几天后，一位名叫瓦列里的高大金发男子忽然到公寓拜访我，透过小春的翻译，他说明来意：
    「陈先生，你好，我是国家安全委员会（kgb）的成员，老实告诉你，前几天死掉的绑匪并不是单纯的绑匪，我和他曾有过交手的经验，他叫高强，是中国情报系统的高级特务，我知道你是一个单纯的学者，在莫斯科大学教书，所以想请问你和这位特务之间有什么过节？为什么他要大老远从中国跑来绑架你们？」
    经过他的提醒，我才想起眼前这位瓦列里就是当初持枪和高强在街头对峙的人，如果他知道就是我阴错阳差救了高强，恐怕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fbi的王教官曾说过kgb是一个厉害的组织，他们神通广大但也心狠手辣，和他们交手时要特别小心，刚好我手上有太多想做却做不到的事了，就让我来试试他们的本领如何？我沉思了一会，说道：
    「瓦列里先生，我和高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係，但是我告诉你了，我有什么好处？」
    瓦列里说道：
    「你想要钱吗？」
    我连忙摇头：
    「不不！我并不缺钱，但我有一些困难是钱无法解决的，如果你的能力范围可以帮我，我就把和高强的一切因果关係都向你坦白，同时你也可以从中建立一些功劳。」
    瓦列里很慎重地想了又想，说道：
    「可以！」
    我便开始组织一套说辞，虽然不晓得会不会被识破？但事到如今没有更好的办法，最坏的结果，就是四个人丧命于此，若真是这样，也只能说是天意了！
    「首先，我必须先向你坦白，我和两位女士还有那位站着的年轻人都是受了高强的迫害，不得已才从中国偷渡过来的，我们的护照和身分，可能都已经遭到中国註销了，我希望你能帮我们重新取得俄罗斯的护照，」
    瓦列里回答：
    「这很简单，没有太大的问题！」
    我继续说道：
    「我和高强的关係，要从我的研究说起：我是台湾人，也是美国人，在美国我研发了一款很厉害的高智能机器人，但还没有成品，只有设计手稿，如果将它实际生產出来，这种机器人将来可以应用在汽车、轮船、飞机甚至国防工业上，前途无量。前年我到中国访友，这位赵秀春（用手指指小春）女士的妈妈和我爸爸是好朋友，所以我去她们家拜访，言谈之中她们鼓励我在中国设立公司，后来这件事被高强知道了，他想要独吞我的手稿获利，骗取不成，便扣留了她妈妈；还有这位金美惠（用手指指善美）女士和这位朴承俊（用手指指朴永勋）先生，一位是我的秘书，一位是我的司机，他们都是在中国的北朝鲜脱北者，高强打听到他们在北朝鲜还有家属，就威胁他们偷我的手稿，如果不从，就要动用关係让北朝鲜扣留他们的家属，但都被我发现了，我不但原谅他们，还向他们保证要想办法救出家属，所以他们就跟我一起逃亡了。」
    说到这里，我看看瓦列里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决定用点激将法：
    「如果瓦列里先生能将他们的家属都接到莫斯科来，我决定无条件奉送手稿，但是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而言太难了，我可以自己另外想办法的。」
    瓦列里看起来很谨慎，问道：
    「手稿可以让我看看吗？」
    「手稿对我而言是毕生的心血，我利用一次出国的机会，已经先将它带回台湾保存了，这一点高强并不知道，所以跑来这里绑架她们，当然，如果瓦列里先生想看，等新护照出来后，我可以回台湾拿来给你。」
    看到瓦列里犹豫不决，我决定加大吹嘘力度，看看效果如何：
    「不是我自夸，我发明的机器人如果做出来，在很多国家都能申请专利，自己开公司的话，一定能赚不少钱，变成首富也有可能，不过瓦列里先生如此爱国，一定会上交国家的。」
    瓦列里露出怀疑的眼光：
    「哼！这么好的发明你怎么愿意放弃？只是为了一个中国女人和两个脱北者……？」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变成一个种族歧视者，便连忙住口。
    「哈哈！瓦列里先生此言差矣，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瞒你说，我已经爱上她们俩位了，」
    我看看小春又看看善美，继续说道：
    「她们担心家人，不肯嫁给我，除非我能把她们的家人接过来，如果你帮了我，我当然也愿意帮你。这样好了，如果你帮了我这个忙，我愿意带着她们和家人一起离开俄罗斯，不会在这里和你竞争，并且保证绝不会做出和手稿里的机器人一样的东西。反正我脑中还有很多构想，我还能发明出其他的东西，但是爱情并不容易寻找，一次两份更是难，我不缺钱，但是缺老婆啊！」
    瓦列里笑了笑，站了起来，伸出了右手。

 第四十一章：偷工减料

    三个月的短期课程结束，我再一次婉拒皮卡夫斯基校长的慰留，因为瓦列里送来了四本新护照，名字分别为张明远、赵秀春、金美惠和朴承俊（音译），从此我们四个人就都具有俄罗斯国籍，可以自由自在去其它国家了。
    善美觉得不太理解：
    「为什么护照的名字要改呢！用原来的名字不行吗？」
    我解释道：
    「我自己改姓名是有我自己的理由，改你们的名字是想让护照办理得更加顺利些，我不确定不改是否不能通过，但改了肯定更容易些。kgb的能力是很强的，他们一定会向北朝鲜和中国查询你们真实的身份，如果他们知道了你们其实是金○恩的女儿和保镖、以及解放军军官时，你想还能拿到护照吗？甚至我们欺骗了他们，可能继续待在俄罗斯都有困难了。」
    小春显得不太高兴：
    「为什么我要叫赵秀春这么俗气的名字？而金美惠听起来就比较好听，我不管，我要再改一次名字！」
    我辩驳道：
    「你原来的名字不是更……？」
    「俗」这个字始终说不出口。
    「那不一样，我的名字是我爸爸取的，他取的就是好名字，但赵秀春是你给我乱取的，我就不喜欢！」
    「好，好！你之前不是知道我会偽造证件吗？改个名字有什么难的？告诉你一件事：我的本事是fbi教的，等事情都办妥后，你想改什么名字就改什么名字。」
    我们四个人很快地飞到了台湾，打听之下，赵总已经离开了医疗会馆，现在淡水的私人别墅养病。依照地址找到了淡水的别墅，来到的是一个独栋的三层楼建筑，视野开阔，空气清新，看得到山脉和河流，的确是一个养病的好地方。听管家说赵总每天下午必定会找人推他到海边去，然后打发人回来，一个人独自待在海边好几个鐘头，今天也不例外。
    我们循线找到管家所说的海边，的确看到一个人坐在轮椅上，面朝大海，似乎正在享受夕阳馀暉，但看起来也显得无限孤独。我走近他，轻喊了一声：
    「赵总，我把机器人带回来了，原稿也帮你拿回来了，」
    比起去年，赵总显得更加苍老，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不只十岁。善美也上前帮他推轮椅：
    「赵总，我也来看你了。」
    「好，好！你们做得好，你来看看，这里的景色像极了我的故乡釜山，同样有美丽的河流和青山，还有一望无际的海洋。」
    我小声问道：
    「赵总，您怎么不乾脆搬回故乡去养病呢？」
    「不！『少小离家老大回』是你们华人的观念，我在美国和中国待了大半辈子，早已经不属于原来的地方了，回去后我会一直想起老婆和孩子，病一定好不了，对了，机器人拿来我看看。」
    赵总看了一会，说道：
    「原来你还是用上最后的手段了，不容易啊！」
    「我如果不使用最后一招，现在已经死在北朝鲜了，」
    善美白了我一眼。
    我继续说道：
    「对了，赵总，有一件事很重要，一定要您亲自做才行，」
    我将原稿取出，递给他，说道：
    「您能不能帮我再重写一份原稿，但是将重要的突破点或是技术关键点省略掉，尤其是智能的部分，让它可以造得出来，但只是一个稍具智能的普通人造机器而已。」
    小春忽然大叫一声：
    「啊……我懂了，陈隶，你好坏喔！」
    我只能苦笑。
    赵总说道：
    「我老了，年轻人，不如你来帮帮我，我们一起讨论如何修改，我也可以顺便讲解设计原理给你听，你们不如就在我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吧！这里的房子是我用毕生积蓄买的，房间多得很。」
    我将智能机器人留给赵总，自己携带着减肥版的设计原稿返回莫斯科，亲手交给瓦列里，瓦列里一如往常地慎重：
    「这我看不懂，但我必须先拿给懂的人看一看，可以吗？」
    「当然，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愈慎重我就愈放心。不过，我想请问一下：你真的打算交给国家吗？不瞒你说，这是一个难得的发财机会，如果我是你，我会从kgb离职，然后自己出来开公司，啊……对不起，我的心胸实在太狭窄了，冒犯了你对国家的伟大情操，请你原谅我。」
    「没关係，不用自责，那我先走了。」
    我不得不先打一剂预防针，如果瓦列里真的将稿件上交，kgb动用国家资源，一定会有人看出破绽的，那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一星期后，瓦列里兴高采烈地亲自登门，对我说：
    「陈先生，你果然说到做到，我也不能失信于人，你名单上所列的人下星期就会到，一共有六个人。」
    「六个人？不是只有五个人吗？」
    「我也不知道，消息传回来确定有六个。」
    「好吧！谢谢你。对了，国家什么时候给你勋章？」
    瓦列里纳闷道：
    「勋章？喔！对了，偷偷告诉你，把你的事办完后我就要离职，我要和表哥一起做生意。」
    「喔！太好了，我先恭喜你成为亿万富翁。」
    「哈哈哈！你太客气了。」

 第四十二章：团圆

    一星期后，在我们所住的公寓里哭声震天，小春和妈妈抱在一起哭成一团，朴永勋跪在地上猛磕头，他的父母坐在椅子上泪流不止，妹妹也站在一旁猛拭泪，善美则哭倒在她妈妈怀中，她的妈妈举止相当高雅，不愧是金○恩曾经看上的女人，自带一身的贵气，但看起来很虚弱，坐在椅子上也是泪流满面。唯一没哭的就是站在善美妈妈后方的一位女孩，看起来很年轻，也相当秀气，约20出头的年纪，她大概就是第六个人吧？看起来也是北朝鲜人，等善美哭完了，再叫她去问吧！
    晚上，我在家里摆了一大桌团圆饭，大家吃得眉开眼笑，宾主尽欢，白天哭声震天，晚上笑声不绝，这真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一天。晚饭后，善美找到空档，凑近对我说：
    「我问过了，原来她是妈妈的贴身护士，名叫崔敏珠，因为妈妈这几年身体不好，有慢性病，爸爸特准让她陪在身旁照顾，她因为是孤儿，又跟妈妈感情很好，所以妈妈坚持要把她带出来。」
    「嗯！这样更好。」
    善美牵起我的手，说道：
    「我实在很感激你，本来以为这一辈子都看不到妈妈了，噢……！」
    说着又哭起来，我只好把预先准备的鑽戒赶快拿出来：
    「善美，嫁给我吧！我会照顾你和你妈妈一辈子的，相信我。」
    善美听完后哭得更大声了，整个人抱着我不放，有点撒娇地对我说：
    「这种东西我们家抽屉很多的！」
    哭完后我俩就深深地吻在一起。朴永勋饭后出来透气，在远处刚好看到此情景，也只能一个人默默走开，但这个身影被我用眼角馀光瞄到了，我忽然灵光涌现：
    「善美，我有一个想法，我们把崔敏珠介绍给朴永勋怎么样？」
    善美答道：
    「如果是介绍婚姻的话，应该由长辈出面，但她是孤儿，」
    「这简单，既然她和你妈妈感情很好，那就让你妈妈认她为义女，再跟朴永勋的父母谈，你看如何？」
    「太好了，这个方法可行。」
    这个想法一被提起，她妈妈也表示讚成，本来心里早已将崔敏珠视作自己的女儿了，倒是朴永勋的父母不敢答应，因为他们知道善美一家是北朝鲜的第一家庭，表示不敢高攀，还亲自到善美妈妈的跟前磕头谢罪。这件事实在让人非常头痛，于是我们努力在双方长辈面前陈述客观事实，开导观念，终于让朴永勋父母点头答应。于是依照朝鲜的古礼，善美的妈妈先认崔敏珠为义女，和善美以姊妹相称，然后小春的妈妈当媒人，介绍朴永勋和崔敏珠认识，再由双方家长出面商量文定与结婚事宜，反正大家都住在一起，这些事情很快就搞定了。
    我乐于筹办他们的婚事，这不仅在帮他们，也在帮我自己。我帮朴永勋一家四口另外租房居住，还担任幕后的金主，负责提供首饰礼品和所有的开销花费。由于双方都是北朝鲜人，我完全不了解风俗习惯，只对善美提点了两个原则：
    「不用铺张，但是第一家庭嫁女儿的威仪要有；要将朴永勋父母的面子做足，免得在新娘面前矮人一截。」
    这场婚礼就是我与善美婚礼的前哨战，是最好的观摩时机，也是我要在善美妈妈面前展现自己的绝佳机会。我大手笔包下了俄罗斯最大的韩式料理餐厅做为婚宴场地，邀请俄罗斯大学化学系的教职员工和学生参加，过程非常顺利，宾主尽欢，只有一件事让我颇不习惯，就是金○恩既做为女方名义上的家长，又做为大家的最高领袖，在婚礼的过程中不论主客，大家都要向他的掛像行多次的鞠躬礼，弄得在场参加的俄罗斯师生和我非常尷尬。
    搞定朴永勋和崔敏珠的婚事之后，我心中充满自信，原以为自己和善美及小春的事也会很容易，可以比照办理，没想到提出后却遭到双方家长的强烈反对，尤其是善美母亲的反对更是激烈，毕竟是北朝鲜第一家庭，虽然落难了，贵族作派仍在。她认为我既没有父母来主持婚礼，又一次要娶两个，她的女儿绝不可能做小，因而抵死不答应；小春的妈妈虽没有坚持一定要长辈主婚，但是坚持小春要当妻，善美只能当妾，凡事讲求先来后到。这种对传统的坚持让我简直快要抓狂，只差没有叫瓦列里再把她们各自的妈妈送回去而已，虽然我也曾这么认真想过。

 第四十三章：齐人之福

    我是未来人，到哪去找长辈来主持婚礼？就算知道爸妈在台湾，也不可能去找他们，万一他们的儿子从美国回家怎么办？这种逻辑上的谬误，在穿越过来的这段时间，我都会避免去想，反正这种事情绝无仅有，能活一天算一天，最终目标有达成就可以了。哼！大不了找个人认他当乾爸爸。赵总？合适，但他身体不好，如果一直打扰他会影响他养病；老李？中国已经回不去了，如果把他接到俄罗斯，只会害他包庇自己的过去曝光；看来只能在俄罗斯找人了，对了，皮卡夫斯基校长。
    我和小春一起去找到校长，把台湾、中国和朝鲜的婚姻习俗向他说明解释清楚，并说明了来意，没想到他感到很有兴趣，事实上，他以前就是研究社会学的，对于东亚的婚姻习俗一直想了解，便一口答应了，他甚至建议我到伊朗举办公证结婚，那里允许娶四个老婆，他有认识的人和场地可以帮我们张罗，他甚至小声地用英语对我说道：
    「我告诉你，我现在家里有四个老婆都是从伊朗娶回来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决定开啟祭坛让东风吹起，我让小春及善美分别向自己的妈妈哭诉：
    「已经发现怀孕2个月了，如果再不结婚，恐怕肚子大一点再也嫁不出去了。」
    这样的话一出，听在传统守旧的长辈耳中简直晴天霹靂，她们都没能忍住用手在自己女儿屁股上一顿猛打，然后对着老天爷诉说自己的命运有多苦。
    虽然歷经磨难，但是换来了甜蜜的果实，我与小春及善美终于获得同意可以举办婚礼，只是这场婚礼见不得光，不能在外面张扬，只能在自己家里举办。我在自家客厅先向皮卡夫斯基校长磕头，认他为乾爹，然后自己穿着西装，一手拉着穿凤冠霞帔的小春，另一隻手拉着穿传统韩服的善美，分别向三方的长辈和金○恩的掛像跪拜，在同一个时辰内完成了中式和韩式的婚礼。婚礼的规模和热闹程度远比朴永勋结婚时逊色了不少，女方母亲脸上也甚少出现笑容，整个过程中只有校长喜形于色，脸上堆满了既新鲜又兴奋的表情。随后在校长的安排下，我们又跑到伊朗登记结婚，同时宴请一大堆用钱临时买来的亲友，女方家长死也不愿意到伊朗去，结婚当天除校长外，我一个亲友也不认识，但还是顺利完成了整个结婚仪式。
    洞房花烛夜当晚，我在酒店床上终于把小春和善美弄到一起了，准备享受一场齐人之福，想着想着就莫名地兴奋了起来。不料两姊妹竟然有备而来，突然用绳子将我的手脚绑住，把我翻过来正面朝下，将内裤扒下露出屁股，然后开始一条一条细数我的罪状，准备学她们母亲打她们屁股一样，用手打我的屁股，俩人更商量好每数一条罪状就用力拍打下去，刚好一人一边屁股，谁也不佔便宜。
    小春首先发难：
    「你这杀千刀的，竟然在我家想要掐死我，哼！你连想都不能想，」
    接着真的用尽吃奶力气往我的屁股狠抽，瞬间打出几条红色指痕。善美看着也来劲了，急忙说：
    「换我换我，」
    瞪着我说道：
    「你这没良心的，竟然骗我机器人装了炸药随时会爆炸，害我回不了家，真是不可原谅！」
    也是狠狠地一巴掌抽下去，痛得让我发出「呃！」的一声，可见使劲之大。小春一看善美抽出来的指痕比她还红，瞬间有了比较的心态，连忙说：
    「该我该我了，说我是毁灭世界的女魔头，该打，打死不偿命！」
    轮到善美了：
    「一百万美金还没有给，你想赖帐不成？」
    两人打屁股的力道和声音分别都比前一次还大，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手也完全不会酸痛。小春听到我要给善美一百万美金，瞬间醋劲大发了，她一条条细数我的罪状，每数一条，就恶狠狠地抽打我的屁股，豪不留情。罪状林林总总，包括：
    「不研发时光机却和女人廝混、和女人开车到处玩却不接电话、对善美发誓却不对她发誓、把她绑架到俄罗斯、看着她冷也不让她穿衣服、胡乱取很俗的名字……，」
    族繁不及备载；而善美数出来的罪状也不惶多让，包括：
    「用一个破烂随身碟就想换初夜、关了机器人也不会修理、胡乱喊她骚狐狸、让她妈妈平白多关了好几天、知道她想家也不会安慰人……，」
    最后竟然连：
    「明知她想学钢琴却不买……，」
    也能成为一条罪状。
    我眼见两边屁股被打得通红，心中暗暗叫苦，只怕齐人之福再也无法消受了，只得求饶：
    「姑奶奶们，你们打够了，气也消了，赶紧把绳子解开吧！我们熄灯睡觉了，好吗？」
    没想到两人不约而同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小春看着我，冷笑道：
    「想睡？那有那么容易？最大的罪状还没有说出来呢，善美，你说！」
    善美答道：
    「好，小春姐，我们一起说，」
    于是两人各用一隻手按着我的腰，另一隻手高高举起，已经蓄积了十成内力。就在电光火石之际，两人不约而同地大声说出：
    「要我们骗妈妈怀孕两个月，真是死不足惜！」
    凌厉的掌法排山倒海而来，啪的一声，几乎同时到达，指劲通透、掌法绵密，我的屁股受了此等摧残，不瘀青也会红肿、不分边也会裂开，真是凄惨无比，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第四十四章：永别了

    完成了终身大事，三人返回俄罗斯，我忧心忡忡对善美说道：
    「俄罗斯已经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因为瓦列里的公司快要筹备完成，虽然给他的设计原稿还是可以造出机器人，但与自己吹嘘的有不小的差距，万一他感觉受骗，报復起来，这一大家子的人都得陪葬。」
    又转头对小春说：
    「已经是2032年的7月了，距离那一天的到来，仅剩下约半年的时间，虽然我把赵春来机器人偷走了，难保中国不会造出第二具来？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寧愿回去自己的故乡等待。」
    我赶紧替后来的六个人补办护照，和我的乾爸爸：皮卡夫斯基校长辞行后，带着一大家子人：小春与她母亲、善美与她母亲、朴永勋一家五口人，浩浩荡荡地奔赴台湾。
    眾人安顿完成后，我又带着小春、善美和朴永勋来到位于淡水的赵总别墅，一位60几岁的男管家迎上前来：
    「请问你是张明远先生吗？」
    「是，我是！」
    「请你们到里面稍微坐一下，我去打电话请律师过来。」
    我纳闷地说道：
    「律师？为什么要请律师？有谁犯法了吗？」
    「不是的，律师过来的时候，由他向你们说明就清楚了。」
    一小时后，一位自称林律师的人出现在眾人面前，在确认我的俄罗斯身份（张明远）无误后，他拿出一张a4纸摆在桌上，对我说道：
    「首先我想询问张明远先生的意见，您是否愿意成为赵成熙委託人的义子，为他承担一切成为义子所应该承担的义务与责任？如果愿意，请在这张同意书上签上大名；如果不同意，我就在您面前回收这张空白同意书，请您现在作决定。」
    「我愿意！」
    我完全不需要思考的时间，就在林律师读完问话的同时，我已经将同意书拿到自己面前，并签上了「张明远」的名字。由于我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在这个时空还有另一个陈隶存在，为了不造成自己家人的困扰，以及想以新的身份在这个时空中生活，我早就想以「张明远」这个角色重新定义自己。这个名字是当初在南京遇到父母时随口胡诌的，是我临时起意，用张金全教授的姓和王明远教官的名字合併拼出来的，现在正好用来当成新的身份。估计赵总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同意书上要我签的是张明远而不是陈隶的名字。
    林律师收回了同意书，同时又从公事包拿出一封已经封口的白色信封，当眾拆开后，说道：
    「由于张明远先生已经签署同意书成为赵成熙先生的义子，所以我现在要当眾宣读赵成熙先生的遗嘱，请你们仔细聆听。」
    听到「遗嘱」二字，眾人脸色大变，我更是吃惊不已，谁也没想到两个多月前还曾在此地相聚，如今却已天人永隔。只有朴永勋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因为他现在还听不太懂中文。
    林律师接着读道：
    「遗嘱宣读：『本人赵成熙，原係韩国釜山人，在美国作学问，在中国成就事业，经歷了儿子早夭、妻子改嫁，晚年身负顽疾、孑然一身。就在侧卧于病榻之时，偶遇忘年之交张明远先生，其人具高尚之品德与强烈的正义感，为人类未来前途奔走，不虞馀力，且秉性聪颖，甚得我心。本人深感病入膏肓，恐时日无多，于撒手前夕欲提出一无理要求：希望认张明远先生为义子，令其继承我衣钵，若他本人同意，我愿意将身后所遗留的高智能机器人原型，连同高智能机器人设计原稿，一併送给张明远先生，户头里捐赠完成剩下的300多万美元也送给他做为创业基金，淡水的三层楼独栋别墅也送给他做为创业基地。惟愿他能继承我一生之志业，将我的创造发明发扬光大，用以为人类谋福祉、为人类的科技发展做贡献，绝不可将我的创造发明用于战争毁灭等行为，否则即违背我之意愿，将不容于天地，为世人所唾弃，我亦将死不瞑目。』」
    听完后我已经泪流满面，此刻是穿越以来心情最难过之时，穿越前看了cnn的报导，沮丧感虽然很强烈，但隔着屏幕，并未真实感觉到失去亲人的痛苦，现在的痛却是更真实也更强烈。善美跟在赵总身旁当秘书也有数年之久，现在也已经哭得唏哩哗啦，说不出话来。小春与赵总的连结并不深，但仍然让她想起三年前去世的父亲，难过得问道：
    「请问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上一次我们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呀！」
    林律师答道：
    「上个月走的，因为糖尿病引发急性肾衰竭，抢救无效。」
    「请问他的身后事如何处理？有没有坟墓或是灵位可以祭拜？」
    「没有，火化后的骨灰由他的好朋友带回故乡去了，洒在他的出生地。」
    我抬起双眼红肿的脸，说道：
    「义父常说这里像他的故乡，有河流、青山和海洋，他也常常一个人待在海边沉思，以后如果我们想要凭弔他，就到他常去的海边吧！」
    眾人随后来到了海边燃起金纸，我看着海水眺望远方，心中百感交集：
    「原来之前坚持和我一起讨论、教我如何修改原稿，又不厌其烦地讲解设计原理给我听，是为了让我了解你的思维，好继承你的衣钵。这样一位有如亲生父亲的长者，一生的成就如此伟大，生活却如此贫乏，临老病魔缠身，老婆和孩子却都不在身边，死前孤独，死后无依，令人唏嘘。放心吧，义父！我会继承你的遗愿，只要明年那个事件没有发生的话，你的发明一定会继续，全世界的人都会记住你的名字的。」

 第四十五章：传承

    2032年8月，我们以俄罗斯人的身份在台湾办理投资移民，准备长期居留，最终以取得户籍为目的。我们搬进淡水的别墅，开始了对智能机器人的进一步研究，希望能开发出许多非关军事的应用领域。
    一个沉重的压力始终困扰着我们，那就是2033年1月13日的大劫难究竟会不会发生？对这件事的看法，小春和善美恰好位于两极，其他人则表示不知道或没意见。小春认为中国解放军失去了高智能机器人之后，会认为偷袭美国不会成功，解放军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所以不会主动发射核弹。善美则认为以她对鎧盾的了解，中国有可能在没有赵总的情况下自行研发出高智能机器人，或是其它能装在核弹上的智能装置，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发射核弹。
    中国究竟有没有能力自行研发？会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我的理解不会比善美和小春透澈，所以心中仍没有答案。最让我想不通的是身为华裔人种，我能理解美国发明时光机是为了促进科技文明的进步，赵总发明智能机器人也能促进科技文明的进步，却不理解同为华裔的中国人为何非得拿它们和武器作结合，非得毁灭人类不可？最终也把自己灭了，他们图的是什么？
    时光荏苒，2033年1月14日凌晨，我整晚没睡，从半夜到凌晨，我的心情反反復復、辗转难眠。这半年来我不敢生儿育女，不敢成立公司，不敢做许多事，战战兢兢却又绑手绑脚，从今而后再无罣碍了。
    天刚亮，我独自一个人来到海边凭弔赵总：
    「义父，我们改变歷史了，战争没有爆发，人类的未来还有希望。你说这里很像你的故乡，有河流和青山，还有一望无际的海洋，希望你有空能再回到这里看看。张教授、史密斯将军、王教官，我们改变歷史了，我终于不负你们的期望，拯救了这个时代的人类，不知你们在那里……过得还好吗？」
    六个月后，「成熙人工智能股份有限公司」正式在台湾登记成立，再过一年就可以申请上兴柜。公司主要產品为高智慧人工智能及其应用，產品主要包括五大部分：一为家用人工智能管家，不仅可以帮助老人和病人的照护，还可以指导婴幼儿的学习，最高表现可以一对一传授10岁儿童数学和外语，大大减轻家长的负担；二为高智能的汽车自动驾驶模组，除了能自动驾驶外，还可以自行针对路况做出各种应变动作：例如按喇叭、闪双黄灯和超车……等，还可以在无驾驶人在车上的状态下，自行扫描车位并进行泊车；三为自动操作模组，可应用在机械手臂、挖掘机、堆高机、吊车上进行自动智能化搬运、挖掘、吊掛……等，大大节省人力成本；四为高智能无人机与无人艇，不需遥控，只要输入参数，就能自主在空中和海上执行各种追踪、搜救、测量绘图等任务，发现目标后还能自行回报座标；五是最厉害的高智能搜救机器人，本身耐火防水抗重压防电磁抗辐射，可以不需遥控就能进入火场、水灾现场、矿灾现场、地震废墟或核电厂事故中执行各种探勘和搜救任务，并能即时回传现场视讯供搜救判断，还能随机应变，接受临时指令，针对不同状况採取不同的搜救措施，大受市场好评。
    瓦列里的人工智能公司產品虽然号称具有人工智能，实际仅为成熙公司產品的1／10智能表现而已，且因俄罗斯不容易进口高端的半导体晶片，也使其產品的发展受到极大的限制。虽然如此，瓦列里却将它用在传统的国防武器上，大大提高了武器的精准度，也使他拿到俄罗斯和中亚许多国家的国防订单，虽然最终没能成为俄罗斯首富，却也挤进了前十的富豪排行榜中。
    令许多人嘖嘖称奇的是：只要有人将成熙智能核心模组拆卸改装到任何武器上，智能核心在侦测到构造附近有爆裂品成分时，就会啟动自毁模式，完全失去动力和功能，并且无法修復。成熙公司在销售时也强调：只要有任何改装行为导致自毁，绝不会予以修復或更换，改装的个人与公司也会被列为拒绝往来户，不会再卖出任何一台机器。许多人对于这样的自毁方式比產品本身更感兴趣，纷纷想办法探究设计原理，却没人可以设计出一模一样的產品，这使得「成熙人工智能」成为伟大而独特的存在，这个自毁设计也将成为我们经营家族一代一代的传承，发誓必须永久保护的一个最大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