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妻难为 完结+番外》 男妻难为 完结+番外_1 《男妻难为》作者:巫随云 文案:这就是一个死于小产的受,重生归来后的故事。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种田文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灼华┃配角:谢君南,武临清┃其它:重生,生子,种田,家长里短,打脸 第1章楔子 正午,远处的云一层层,厚重得很,那乌压压的颜色,像是将有大雨倾盆的架势,院子里,少年穿着素衣,跪在地上,他唇色惨白,脸无血色,瘦弱的背影,却挺得比值,站在少年周边的一众家奴,人人手持木棍,似乎只要主子的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再次对少年棍棒相向。 事实少年也受了一顿,只是他倔强的不啃一声,衣袖下,指尖死死地掐紧肉里,少年整个臂膀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高台上,站立着好些的人,一个个全都是衣着华贵的深闺妇人,只有一人是名男子,他身上穿着斗篷,三十来岁的模样,风华正好,然而此刻他却歪斜斜地坐在椅子里,单手支着下颚那目光里,像是在欣赏着什么杂技表演一般。 一众妇人中间簇拥着的老夫人,凝肃着眼,双眼直直盯着那跪在园中的少年,那少年眼神凛冽,眸光倔强,受了一顿,强撑着到现在也不哼一声,可是……他的嘴角却逐渐显了殷红。 “灼华,你现在认错,老夫人还能轻饶了你,若你仍旧死不悔改,今日这顿家法,你是躲不过去的!”。 “灼华,别倔强了,快跟老夫人认错吧”。 阶梯上,有人喊着少年的名字,有人劝他,都是在让他低头。 灼华一言不语,他眸光只扫过上头的众人,最后盯着那坐在一旁的男人。 那人是大老爷房里的男妾,是灼华曾经推心置腹的言爹爹,可是……而今灼华的这般局面,却也是这言爹爹一手促成…… 越是忍耐,灼华咽喉里面的腥味也是呛人,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疼痛,却已经分不清楚这疼痛到底是哪处更多一些。 言爹爹对灼华的目光无动于衷,他一脸悠然惬意,与此时满园众人的凝肃紧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灼华看着他的样子,皱紧了眉头,没忍住,轻咳一声,随即喉咙里呛出了血,彻底染红了他的嘴唇。 红色的血,真的很显眼,灼华见不得这种东西,只是一眼,他就觉得脑晕,胸口恶心,指尖急忙拭去了血迹,灼华深深吸一口气,连带着自己嘴角的血迹都擦了干净。 “今日……是我不对……我不该因为一时冲动,顶撞了……顶撞老夫人的,老夫人责罚于我,是我应该的……只希望老夫人打过之后,气消便好……莫伤了身才是”一句认错的话,灼华说的断断续续,他喉痛发痒,总想咳嗽,而每一次都被他自己硬生生的忍住了。 被众人簇拥着的老夫人听了这话,脸上的神色才缓了几分:“你若早便知道错,这顿棍棒,你也吃不上了,我武家可是大户人家,你切莫将你那小门小户不三不四的东西搬到这里来!以后若是你胆敢再犯上的话,那可就不是一顿鞭子这么简单了!”。 灼华跪在地上,浑身紧紧绷着,他的脸色已经从惨白逐渐变得发青起来,可他依旧那样跪得十分比值。 挨着老夫人的婶子,满脸担忧,她看着灼华的这个脸色,忍不住急忙开口,帮灼华求情:“老夫人,您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如今灼华也认错了,你快些消气吧,这寒冬月里,若再出了事来便不好了”。 老夫人听着,神色似乎有些微的松动。 那言爹爹听着,却是突然起身:“无规矩不成方圆,倘若以后人人都像灼华一般,只挨了一顿,而后认了错便可不了了之,那这家法,还意义何在?日后岂不是得人人效仿了?”。 婶子闻言,恶狠狠地朝言爹爹看去,却又说不得话来。 至于其他的人,对此不是只当看戏,就只是明哲保身。 几人这边还说着话,院子里,大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众人惊愕的转眼看去,只瞧见,穿着华衣,头戴银冠的男子,此刻正满脸寒霜地站在门边,他看着院子里的景象,眸光略过跪在地上的灼华,眉头深拧几分,便朝院子里面走近。 灼华跪在地上,微微侧头的时候,看到男子脸上那阴霾的神色,灼华嘴角轻笑,他回过头,只垂了眼睑不语,身侧一直在细微颤抖的手,却下意识地轻轻抚摸上了小腹。 “临清,你怎么来了?”老夫人脱口而问,话音落,老夫人似乎也反应过来。 他们在这里处罚这武临清的男妻,这武临清又岂有不来之理? 只不过…… 武临清只是扫了灼华一眼,便从怀里掏了东西道:“奶奶,母亲,各位婶婶,我已经决定了,我要与灼华和离”。 一句和离,众人皆惊。 灼华跪在地上,瞳孔瞬间睁大,贴在小腹上的五指也是瞬间紧收。 武临清转身看向灼华,他将和离书放到灼华的眼前,道:“你之前一直不是一直想要自由,想要回去吗?现在,我应你,放你走,这份和离书,你收着便是,以后你都是自由之身,想去哪便可去哪,再也无人会干涉与你”。 一句一句说得不疾不徐,却……像是一把重锤,随着每一个字的音符,狠狠敲击在灼华的身上,直将灼华好不容易咽下的腥味,又一次在咽喉里翻涌了起来。 和离书…… 很醒目的三个字。 灼华盯着那三个字,他伸手将和离书拿去,翻开一看,里面确实是武临清的笔记,一字一句,只道他们夫夫二人情义已尽,今各走各路,再互不相干…… 男妻难为 完结+番外_2 灼华微微皱起眉头,他的咽喉又一次吞咽了什么东西,仰头看向武临清的时候,灼华的除了脸色不好,神色到很平静,他问:“那我……现在能走了吗?”。 武临清看着灼华的脸色不对,眼底有些疑惑,可是再一看,灼华居然对和离书这么平静,顿时又只剩下一腔怒意,他盯着灼华,像是施舍一般的道:“你可以滚了”。 灼华没再说话,他只是将和离书小心地揣进怀里,像是深怕弄坏了自己可以离开这里的证据一样。武临清看得盛怒,但没上前为难灼华,他只将衣袖下的手死死握着,压抑住了自己所有的情绪。 而灼华,他眼睑垂着,揣好了和离书后,他才这才起身,旁的只言片语再没有一句,转身时,他也不曾看向这院子里的任何一人,只是……这脚步好重……每一步都像是有千金重。 徐徐朝着门外走去,灼华突然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起身的时候,再拦不住,就像是堤坝倾塌,河水顷刻泛滥了一样…… 远处,一直黑压压的天,突而闷雷阵阵,一声声轰隆隆地不绝于耳。 灼华似没听见,他只是拖着沉重的步子朝外头走去,然而……阶梯上却有人惊呼。 “快看!地上有血!!!”。 众人低头时,只瞧见,方才灼华跪着的地方,已经汇聚了一小滩红艳艳的鲜血……不止是那里有这血迹,灼华的脚下,每踩一步,就能印出一个红色的鞋印……如此触目惊心的颜色,像是了奔赴黄泉的路途,不是黄沙,不是朱砂曼华,而是血路…… “灼……”武临清脸色瞬间发白,他像是呆住了,抬眼朝灼华看去的时候,灼华已经走到门边,他就像是没事人一样,跨步,上了阶梯,走出门槛。 一路的血迹,一路的红色脚印,灼华即便没有回头,却好像已经知道了身后是个什么情况,他五指紧紧抓住小腹,已经快要睁不开的眼虚眯着,看着远处的云。 最终……还是得以离开这里,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也没有带走…… 深深吸一口气,灼华抬步再要前走,却已经彻底没了力气,他双眼终于合拢,整个人彻底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灼华!!!”。 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武临清的声音,可是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曾经拥有的,现在得不到,曾经期盼的,现在却留不住…… 第2章当初 有的东西,曾经刻骨铭心,可是放下之后,才知道原来也不过如此,有的伤痛,曾经也是痛彻心扉,可是回头想想,才发现原来根本毫无价值。 别人是不是如此,灼华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便是如此。 房间里,灼华坐在床头,他身上裹着被子,手里抱着个暖壶,看着四周这黄泥塑成的墙,灼华也不知是在心里轻叹了几回。 如今的他,心里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大抵,没人会像他这样,被老天给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明明便是人已西去,可是再睁眼时却发现,之前的一切经历,竟如同周公梦游,醒来后,所有的一切全被抹去,唯独只是留下了那模糊散乱的记忆,还隐藏在脑子的深处。 醒来后的灼华,已经在房间里呆了好几天,这几天他该见的家人差不多也都见了,从最初的惊讶,于不可置信到现在,灼华已经完完全全接受了现在的这个事实。 他死后回来了。 回到了自己十五年岁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穷人家的孩子,他还跟着家人住在这九溪村里面。 “灼华哥哥”门外,有少年推门进来,眼眶红红一脸难受,才刚走进,就扑到灼华身上呜咽着。 灼华怔愣,忙伸手将他搂住:“红儿怎么了?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灼华哥哥,连英哥哥回来了,可是他跟阿娘还有阿奶吵架了,我害怕”。 灼华面色一惊,脑子里突然想起什么东西,瞬间让灼华暗暗惊呼,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灼华哥哥?”红儿狐疑看他。 灼华满脸肃色:“我去拦住大哥,不能让他意气用事,你去大门外头外头拦住于夏,不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进来!”。 红儿怔愣愣的,看灼华说着就匆匆朝外头走,他也跟着急忙朝外头跑去懒人。 红儿是灼华的四弟,因出生的时候一身都红彤彤的,灼华的爷爷看了觉得喜气,就给他取了这样的一个小名,至于两人口中的连英,那是灼华的大哥,然而所有的一切,也是从这连英身上开始的…… 灼华匆忙赶到前院的时候,连英跟个妇人正吵得不可开交,那妇人便是他们兄弟的母亲陈氏,陈氏而今三十多岁,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为了他们兄弟,却双鬓却突然生出了不少白发。 院子门口,两人争吵的声音不少,直引得左邻右舍出来观望,灼华看着,突然就想起了上辈子里也曾经同样发生过的事情。 男妻难为 完结+番外_3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情况,一模一样,连英跟陈氏争吵,想要离家,灼华那时年少不太懂事,也被连英的举动给气着了,当时连英倔强着要走,还是灼华因为赌气,将连英落在家里的包袱给他甩了出去,从此以后,这兄弟二人,便彻底离了心…… 同样的事,不能再发生一次,这一回,灼华冲忙赶来,扑上去一把抓住连英就朝屋里面拽。 “大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非得要离家出走!离家出走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有什么话我们冷静了坐下来好好谈不行吗?”。 “没法谈了,已经没法谈了”连英一脸冷绝,强行去掰开灼华的手:“你们都觉得是我不对都觉得是我的错!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大哥!”。 “灼华!你别拉他,他要走你让他走!”门口,有另一少年在哪里怒斥:“这个家我看他是早都不想要了!他现在是什么!他现在是举人老爷了!我们是什么!我们就是个屁!你强行把他留在这里,不是辱没了他举人老人的身份吗!”。 “二哥!!!”灼华呵斥他:“这个时候你能不能也冷静一些,只顾着说些气话有什么用!”。 陈氏气得眼眶发红,里头布满了血色:“连英,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今天当真是要走吗!你当真是不要我们这个家了!”。 连英依旧满脸冷绝:“是你们先不要我的!我在城里学堂苦读,你们可有去看过我几次?没有便罢了,你们还总怀疑你们给我的月钱,我拿去供养了旁人,甚至还卡着不给我月钱,你们这便是样对我?你们这样做根本就是想要把我逼走!是你们不想要我的!”。 “大哥!”灼华将他拽着,不让他跨出门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一家人啊!你想想阿爹阿娘,他们为了供你读书,付出了多少!去年你进京城赶考,阿娘又何尝不是陪着你一路颠簸去了,如今不过便是一点口角之争而已,你至于如此非要离家吗,你现在若还气不过,可以先去我的房间,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再来打扰你,不管有什么事,我们都冷静下来再说好吗!”。 “灼华,你让开!”。 灼华怎么可能让开?可是他不让,却有人硬是强行一把将他推开,灼华猝不及防摔了出去,手肘擦过地面磕破了好大的一块皮,脸头都砸在地上,瞬间肿起了一个大包! “灼华!”。 “灼华哥哥!”。 门里的二哥还有陈氏都惊了一跳,就连门外的红儿,都跟着咚咚咚地急忙跑了出来。 灼华爬在地上,忍着疼仰头一看,却是瞬间……咬牙切齿。 这么大力推他的人,就是他之前让红儿去拦住于夏。 于夏是灼华的堂弟,之比灼华年小一岁,可于夏的这个性子,却一点也不像是十四岁的孩子,他推倒了灼华不算,还一把将连英朝门外拉过:“连英哥哥!师傅在等你呢!我是过来接你的!”。 连英点头,抬步就要跟他一起走。 陈氏看着,瞬间瞪大了眼猛地喊他:“李连英!你自己想清楚!今日你若出了这个门,以后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然而…… 连英只说:“你们早就不给我回头的余地了”。 “大哥……”灼华挣扎,还没起身。 连英就已经随着于夏走出了大门。 所以……还是改不了吗? 这一切? 那以后呢? 还能改命……避开武临清吗? 灼华心里有些交战,他想改变什么,哪怕只是一点点好像都没有用。 跟上辈子一样,消失了几天的连英再次回来之后,就闹到了这般地步,分道扬镳,舍下家人。 “李连英!!!”灼华朝着门外大吼:“如今你舍下家人父母!来日官场你觉得你可能走得畅快!”。 门外,连英的脚步明显一顿。 灼华起身朝门边大步走近:“官场之事难道你还不懂吗!即便我与爹娘将来不与你再有勾扯,可是你以为旁人就会这么轻易罢手吗?不管你藏得再深掩饰得再好,总有人会连你祖宗八代都一起给刨了出来,到时候你以为你就真的能走得长远吗!”。 连英抿唇,垂了眼,没有什么反应。 于夏看他一眼,忽而朝灼华冷笑:“你少拿这些胡话来哄骗连英哥哥!你们欺他负他还不够吗!再说了即便是被人扒了背景又如何?你们弄清楚!不是连英哥哥不要你们而是你们将连英哥哥自己给逼走的!”。 “走吧”连英突然开口:“多说无益”。 所以……只要这于夏一家人还在,连英跟他们就终究还是会走到这一步? 灼华觉得脑子有点乱。 男妻难为 完结+番外_4 他醒来多日,家里人一直没提起跟连英现在的情况,让灼华连提前准备一下都不可能,若不是红儿方才跑来,恐怕连英还得错过今天的事了…… 可是……那有什么用? “我的连英是好样的!他是去当官的!他是去当官的!去做发财事的!你们不许拦着他!”院子里,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奶奶突然说话。 灼华心里猛然一绷,赫然扭头看她。 这句话,跟上辈子,真的是分毫不差…… 陈氏怒击攻击,将桌上的菜盆用力一掷,终于忍不住朝奶奶怒吼。 “你现在满意了!连英走了!他做发财事去了!你满意了!!!”。 奶奶眼眶红着,也不知是不是被陈氏吓着了,她抿着唇,哽着咽喉又不说话。 红儿被吓住了,只缩在一边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灼华站在院里,几乎都快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他低头,看看还在流血的手臂,心里一时间只有一个念头。 这一场,只是初战,晚上将要发生的,可能……才是硬仗。 第3章欺门 今日发生的事,许是之前已经经历过了一次,所以这次再经历相同的事时,灼华心里的波动并不太大,只是……陈氏肯定是受不住这样的事情。角落里,灼华看着陈氏那默默拭泪模样,想上前,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陈氏。 连英离开的这件事,不管过了多久,陈氏都无法释怀,在灼华上辈子的记忆里,连英的事就是陈氏心里永远的疙瘩,那时候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灼华都处于这件事的阴影之下。 此刻夜色已深,灼华的父亲李沐与李老爷子,因为带着两个年幼的妹妹去了大叔公家里,今日注定是回不来的,不过灼华却在算着时辰等另外几人,一直到院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灼华才迫不及待地大门边跑去,刚一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好几个上了年纪的长者。 “大伯爷,二伯爷,三伯爷”灼华拉开大门,朝着几为伯爷行礼,就将几为伯爷迎进门里。 大伯爷走在前头,他皱眉头的样子,显得特别严肃而吓人:“红儿之前过来哭哭啼啼,话都说不明白,只说你大哥走了,要跟你们断绝关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灼华敏敏唇,他朝大堂屋里看了一眼,便将今日发生的事仔细说了个明白。 三位伯爷听后,一个个脸色阴沉得厉害。 灼华满脸担忧,他眼角也是微红地看着几位伯爷:“三位伯爷,今日发生了这些事情,可是我阿爹跟爷爷都不在家,我阿娘也被气得厉害,我实在没了办法,才会让红儿去找几位伯爷,还请几位伯爷,为我娘主持公道才是啊”。 三伯爷伸手摸摸灼华的头:“你让红儿去叫我们也是应该的,现在你爷爷跟你阿爹都不在家里,我们这些伯爷,自然不能不管,走,快带我进去见见你娘”。 灼华转身推门,将他们三人都迎了进去。 大堂屋里,陈氏坐在角落,听到脚步声响,她扭头一看,瞬间浑身都软了。 大伯爷上去一步,急忙拉她:“大孙媳妇,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阿娘……”灼华也急忙上前去扶她。 陈氏倚着几人的搀扶,软软地又朝椅子上靠了下去。 三伯爷长长一叹,说道:“今日的事,方才灼华都与我们说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不会放着不管”。 “三伯爷,现在你们做什么都没有用了,没有用”陈氏呜咽着:“连英跟我们已经彻底打了死结了,谁都结不了的……他是铁了心的不要我这个家了……”。 灼华上前拉她:“娘,现在不是要解大哥跟我们的事,而是要让伯爷们为你做主才是,阿爹跟爷爷一直没有回来,幺叔他们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罢手的,我让红儿去请伯爷们过来,就是害怕幺叔他们一会还会过来欺负我们家中阿爹不在啊”。 阿伯爷也道:“你也糊涂,今日发生这样的事,你自己竟也不想着过来找我们,还让红儿一个小孩远远跑来找我们说!”。 二伯爷有些心软,他替陈氏解释:“发生这样的事,大哥你也别骂她了,她这不都是被气糊涂了吗?”。 砰砰砰! 大堂屋里,二伯爷声音才落,院子外头就传来砸门的声音,灼华抬眼看向几位伯爷,他没反应。 大伯爷皱眉:“灼华,你去开门”。 灼华点头,他转身朝院子跑进,刚打开门,外头幺叔就气势汹汹的猛然推门,那架势像是过来地痞无赖上门惹事的一样,看到开门的人是灼华,幺叔还抬腿给灼华一脚踹去。 灼华早知他有这么一手,在幺叔刚抬腿的时候,灼华顺势把自己砸了出去,他倒在地上惨叫一声,像是被幺叔踹中了要害一样。 男妻难为 完结+番外_5 门边,幺叔愣了一下,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灼华的这个幺叔,名叫李埭,说他老实吧,他能无事生非,说他奸诈吧,村子里众人又都觉得他很老实,就连灼华从爹娘那里听来的,也是这幺叔是个老实人,要坏也是他的幺叔娘兰氏坏,不过灼华可不这么认为。 正所谓蛇鼠一窝,谁能撇得干净? 不坏的人,会还没进门,就先给侄儿踹上一脚的? 大堂屋里,陈氏以为灼华受了欺负,当即拿起扁担就冲了出来,险些给李埭身上打去,吓得李埭身子缩了一下,怒吼着:“你敢打我!我看你敢打我!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陈氏怒斥:“你敢上门来闹事,我还不敢打你!”。 灼华挣扎起身,他捂着肚子,一脸难受的样子看着李埭:“幺叔好大的架势!深夜造访不说,一进门就动手打人!我是小辈,莫名受幺叔一脚便也罢了,可是幺叔却连我阿娘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幺叔是看准了我阿爹跟爷爷还没回来,故意来欺负我们的吗!”。 “欺负!到底是谁欺负谁!”李埭满脸怒容,那样子活像是特意过来兴师问罪的:“ 你们把连英藏哪去了,现在把连英交出来吧!我要带他回去!”。 陈氏一听,随即怒极:“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连英今早明明就是被你儿子拉走的!你现在来这里跟我要什么人!即便要要人!那也是我朝你们要人才是!”。 李埭甩袖:“连英是我的侄儿!我的亲侄儿!他有难求到我这个当叔叔的这里,我自然是要管的!大嫂你还是把连英交出来吧!连英今日黄昏后便已经不见了,不是你们将他藏起来了,他能去哪!”。 “我藏!我怎么藏!”陈氏怒道:“连英是被你儿子拉走的!要藏他那也是你儿子把他藏起来的!我还没去问你要人你反倒好意思过来跟我要人?今日你儿子拉走连英那可是左邻右舍全都看见的!你来问我要人!你凭什么来问我要人!”。 “我是连英的叔叔!”李埭说的理直气壮:“你虽然是连英的亲娘,可是你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在伤害连英!”。 陈氏冷笑:“是啊,我做的事都是在伤害他,你做的事都是在救赎他,所以他就算跟我们断绝关系也还是要认你这叔叔!”。 “难道不是吗?”李埭冷笑:“自从连英考上举人之后,你自己算算你到底做了多少事,一会不是要拿他去卖,就是卡着他的月钱不给,还一个劲的栽赃连英说他拿了月钱去供养旁人,逼得连英那些日子在学堂连平日生活都成了问题,如果不是我这个幺叔暗地里接济他的话,连英哪还有力气去考上举人!你们家哪还能出得了一个举人老爷!”。 李埭说的事,其实是这两年来断断续续都在发生的事。 灼华的兄长李莲英,是李家人里唯一一个读书上进的人,但是他却有个心术不正的授业老师,这老师也是个会扮猪吃虎的角色,在连英还没满弱冠的时候,就教着连英要跟他的女儿相好,为这事,李家之前与这老师已经正面撕破过脸了,可是……这老话说的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连英的老师凭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哄得李家人心软了,他又开始暗中算计,将连英后来跟过的几位老师都怼了个遍,时逢考试在即,李沐没了办法,与陈氏商议之后,便又同意连英老师当日所求,重新给连英授业,然而就是他们夫妇当初的那一心软,才造成了今日一切的局面。 连英考试只剩半年,便入了学堂去正式补读,可是每月的开销却不下与一千文钱,这么大的开销,还是月月如此,这对李家人来说,压力不小,原本陈氏与李沐也没说什么了,可是后来,连英朝着家里要钱的次数越来越多,这才逐渐让人生疑,最后不得已,李沐直接断了他月钱,让他把事情交代清楚,可是连英却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这件事,连英与家里闹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冷战,后来考试已经近在眼前,陈氏不想耽误儿子的前程,就瞒着李沐带上她自己一直存着的私房钱,陪着连英去城里考试,可谁知,再回来后,连英又开始跟家里叛逆,离家出走的戏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直到现在,城里传来消息,连英成了举人之后,他就与家里彻底……闹翻了。 这些事,几乎左邻右舍的人全都知道,此刻李埭又拿出来说,简直就像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一样。像是为了突出自己的十分的理直气壮,李埭还目露凶相地看着陈氏:“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大嫂完全是看着我大哥的面上!今天你把连英交出来就算了,要不然!”。 “要不然你还想怎么样!?”陈氏瞪他。 李埭直接抢过陈氏手里的扁担:“要不然就别怪我帮我大哥教训你这个悍妇了!”。 实在猖狂!!! 大堂屋里,三位伯爷看不下去,直接大步出来,大伯爷更是怒瞪着李埭:“今日我们在这里我看你敢动你大嫂一个试试看!”。 “伯爷?”李埭愣了一下。 三伯爷直接朝他走近,也学着他刚才踹像灼华的样子,一脚给他狠狠踹去:“混账东西!简直目无尊长!你大哥跟你爹不在家里,你就敢这么放肆欺负你大嫂他们,我看你简直是活腻歪了!”。 三伯爷平时虽然温柔,但是发起飙来,连村长都不敢惹。 李埭看着三伯爷的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就知道三伯爷这是真动怒了,当下李埭将扁担一扔,反倒自己先告状了:“三伯爷,这不是我非要跟大嫂过不去啊,实在是您们几位不知道我大嫂到底是怎么对我那大侄儿,说出来连我都心疼啊!,我要不是可怜我那侄儿被我大嫂这么欺负,可怜我大哥被我大嫂这么欺瞒愚弄,我也不会这么放肆啊,三伯爷!”。 二伯爷冷笑:“哦,那倒是我们冤枉你了?”。 这个话,李埭可不敢接,不过他还是说:“三伯爷,如果只是因为这样的话,连英也不会跟我大嫂闹得这么僵,他也不会去求我啊!三伯爷大伯爷,那是你们不知道!我大嫂她打的到底是什么注意!她!她看连英考上了举人,就打算把连英拿去卖了啊!她要买了连英啊!”。 “胡说八道!”三伯爷扬手,直接就给他脸上甩了一把! 李埭被打得转了个圈,连忙拿手捂脸。 三伯爷满脸阴沉对他怒斥:“这种话,外头人说道说道也就算了!可你居然也跟着拿来说事!我看连英会跟大孙媳妇闹成这样,多半都是你干的好事!”。 于夏看自己阿爹被打了,站在门边缩了一下不敢说话,他此时的样子,哪里还有白日里那种嚣张跋扈的姿态。 灼华站在一边,听到李埭终于把这话说了出来,他两眼微微一眯,突然说道:“只怕不是我阿娘想要拿我大哥去卖,而是幺叔你想要哄骗了拿我大哥去卖吧!”。 李埭朝他怒吼:“小兔崽子你胡说八道!”。 “那你敢当着伯爷的面指天发誓吗!”灼华话音略重,他步步紧逼地看着李埭:“城里千户家的二小姐,幺叔你应该知道吧?那千户小三才刚三十,说是回家省亲却是早已与夫家和离,幺叔看上了人家千户小姐一心想要讨好人家小姐,可偏生人家小姐对幺叔没有意思,倒是他家少爷相中了我大哥,所以幺叔为了博千户小姐好感才会……唔!”。 男妻难为 完结+番外_6 没说完的话,被突然飞来的一巴掌给打断了。 不过灼华躲得极是,李埭的手也只是险险地从灼华的面上扫过。 转身躲到三伯爷身后,灼华探出个头来,冷笑地盯着李埭:“幺叔,你这算不算是恼羞成怒?”。 第4章伯爷 灼华说的事情,几乎没有一个人知道,连于夏自己都不知道,所以此刻他盯着灼华,想也不想就怒吼一声:“你胡说八道!你冤枉我阿爹!”。 灼华冷哼一声,完全不想理他。 大伯爷虚眯起了眼,突道:“灼华连那人姓甚名谁都知道了,看来此事并非是子虚乌有了?”。 “大伯爷,你别信灼华的胡说八道啊”李埭叫屈:“他一个小毛孩子,他能知道什么,他这都是为了栽赃胡说八道的,他的这些话可信不得啊,咱这村子里,谁不知道我李埭那可是个老实人啊,不是被人欺负得狠了,我能发飙暴走吗?”。 灼华依旧躲在三伯爷的身后道:“老实人只会在脑门刻上实在两个字,而不会到处跟人说他很老实”。 “小兔崽子你闭嘴!”。 “你才闭嘴!”大伯爷怒吼:“今晚上也幸好是我们在这里,当着我们的面你都能这样对灼华随意打骂,还敢跟你大嫂动手,如果我们不在这里,你是不是预备把这一家子的人都欺负了遍!!!”。 大伯爷说的没错,李埭还是真的有这个打算。 灼华记得,在上辈子里,因为阿爹跟爷爷不在,奶奶在家里又一向是偏宠这个幺叔的,当初几位伯爷也在邻村办事没回,夜晚李埭来了之后,闹了一通,奶奶觉得李埭受了欺负,就按着陈氏辱骂,甚至是动手,李埭借此机会,说是要替阿爹教训以下犯上的阿娘,那晚上就把他们都给打了,当时还是左邻右舍的叔婆们看不下去,过来拉开李埭的,可是有什么用? 陈氏吃了一通落挂,伤得不轻,灼华跟他二哥也被打得不轻,那晚上四弟受了惊吓,之后就变得胆小如鼠,谁大声一些,凶一些都能把他给吓着。 而今日,二哥不在,便是因为听了灼华的话,连忙赶去大叔公那里找李沐他们,只是大叔公那边路远,仅是一个单程都得花上几乎一整天的时间,而几位伯爷虽然是在邻村办事,也稍微远了一些,不过红儿对前往邻村的路很熟悉,让他出去跑跑,总比让他呆在屋里,受到家里这沉闷的氛围影响要好得多。 院子里,大伯爷动怒,屋里的奶奶几次想要出来帮忙都不敢动,灼华扭头的时候,看到奶奶在窗边来回踱步的身影,就知道她心里焦急担心的全都是幺叔李埭。 灼华一向知道,他这奶奶李婆母只把她的小儿子当成了心肝宝贝,其他的闺女儿子加起来的分量,都还不如她小儿子的分量重,这也正好应了一句俗语,叫皇帝疼长子,百姓疼幺儿。 甩袖间,大伯爷与二伯爷还有三伯爷、将李埭逼得退出了院子的大门,想到李埭今日过来的行为还有他言语间说的那些话,大伯爷满脸怒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李埭:“李埭,别说老子不给你机会,老子不管连英现在在哪,他若不愿意回来向大孙媳妇他们磕头认错,甚至执意想要跟大孙媳他们断绝关系,那你们一家就跟他一起滚蛋!老子直接把你们从家族除名,你们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大伯爷这话说的很重,当即就吓得李埭脸色发青。 堂屋里,奶奶听到这个,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叫喊着:“不能除名!不能除名!老大哥你怎么能把我老幺从家族里面除名啊!连英他也没说要跟媳妇断绝关系啊,他只是去做他的大事去做他的发财事,你们不能拦着他,你们更不能就这么把我老幺从族谱除名啊!”。 “够了够了够了!!!”大伯爷转而朝奶奶怒吼:“老珍妹子!你到底搞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是大孙媳妇他们一家在供养着你,你不帮着他们说一句公道话就算了,你能不能别落井下石啊!你要还是这么心疼老幺他们,行,到时候连英如果不肯回来,那你就跟着老幺他们一起滚蛋!到时候如果再被老幺他媳妇收拾得吃了哑巴亏,你可别指望大孙媳他们还会再去救你!”。 一句话,当即就让奶奶有些哑了。 大伯爷说的老幺媳妇,叫兰氏,在嫁给李埭之前,曾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事,她的手段那才叫高超,奶奶每次轮月去李埭家里住的时候,总会在兰氏的手下受气,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灼华的阿爹李沐都给这兰氏取了绰号黑狐烂,意为狡猾的老狐狸黑心黑肠。 奶奶不说话了,大伯爷也不管她了,将李埭父子撵出门后,三位伯爷又警告地撇了奶奶一眼,这才相继离开。 陈氏坐在院子里面,浑身发软,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灼华叫上红儿,两人上前宽慰着陈氏,半拖半哄地将陈氏拉进了屋。 外头一直在悄悄围观的左右邻舍也跟着散了,只有奶奶还站在院子里面,整个人像是呆了一样。 翌日,阿爹李沐,跟灼华的爷爷李老爷子还有二哥,天才亮就带着两个妹妹匆匆赶了回来,两人进了屋后,都是急忙先去看望陈氏。 陈氏昨日气哭了一天,连午饭与晚饭都没有用,夜里更是睁着眼睛不曾休息,李沐匆匆进来的时候,便看见,陈氏整个人就坐在窗台下头一言不语,她脸色微青,双眼明显的红肿,可能……已经哭了一个晚上。 灼华在堂屋里跟爷爷还有二哥交代昨晚上发生的事,二人都是听得满脸怒容,平日里,连着两个调皮捣蛋的妹妹,此刻都跟红儿安静的窝在墙角一言不语,深怕惹怒了爷爷不高兴一样。 堂屋里,整个氛围实在低压得很,几乎让人都快无法呼吸了。 老爷子听完了灼华说的事后,阴霾着脸,一言不语,只朝坐在一旁,缩在门不敢啃声的李婆母看去,那是灼华的奶奶,年轻时大家喊她一声珍妹子,后来上了年纪后,大家都喊她一声李婆母。 对于自己奶奶的这个性子,灼华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他只能背过身去,当没看见。 离开了堂屋,里面没一会就传来李老爷子的怒吼,灼华当不知道,一个转身直接去了厨房。 厨房里,二哥拴着围裙正在忙着做早饭,至于那三个弟弟妹妹,就人手拿着一个小饭碗,排排地坐在门边,等着二哥做好饭后的投喂。 看到这三个弟弟妹妹的样子,灼华一直有些闷压的心情似乎才松缓了几分。 灼华这一辈的兄弟姐妹不少,但若轮极血亲,除了大哥连英,便是二哥子清,四弟红儿,五妹小柳,六妹小月。 男妻难为 完结+番外_7 两个妹妹而今七岁,是一对双生子,长得很漂亮,像极了陈氏儿时的模样,红儿十岁,虽然是个男娃娃,不过可能因为这乳名的关系,所以他的性子也比较文静胆小一些,不过红儿跟灼华一样,模样都长得像他们的小舅,尤其灼华的模样,跟他小舅简直就像是一个墨子刻出来的一样,肤白,脸小,煞是好看。 子清转身的时候,看到连灼华也蹲在门边,他微微挑眉,问:“怎么?你返老还童了,现在也需要人投喂了?”。 灼华朝他一笑:“求二哥投喂!”。 子清失笑,朝他头上拍了一下:“都十五的人了,你也好意思你”。 灼华并不在意,只随意挥了挥手:“才十五而已,还小还小”。 “还小?”子清呛他:“我当初十五的时候都跟人定亲了,你现在还这么幌着,你好意思么?”。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十五本来就不大啊”灼华哼哼:“再说我又不是姑娘,非得赶着十五之后就忙慌慌的把自己定出去!”。 “你不是姑娘,但你是哥儿!”。 “……”。 “哥儿的婚事比姑娘更难有着落,有合适的对象可千万不能放弃的!”。 “…………”。 “你总也不希望,回头王婶家的小虎找到了夫家,你还在外头做孤魂野鬼吧?”。 “呸呸呸!你才做孤魂野鬼!”灼华起身怒瞪着他:“你现在话这么多,都赶上阿娘了你,你饭做好了吗?菜炒好了吗?你没瞅见他们三个已经饿的流口水了吗?还这么多话!”。 子清好笑,摇摇头:“快了快了,还差一个菜就好了”。 灼华自告奋勇:“不然我来帮你吧!”。 “别!”子清惊呼:“我可不想再被爷爷逼着吃毒食了,我求你了,我不说了,你快出去吧,我这里马上就好”。 灼华哼哼笑笑,这才转身朝外头走去。 而入了院里,灼华脸上的笑意却瞬间淡下。 之前,子清口中说的小虎,跟灼华一样,都是哥儿,这个世上也是男人却能如女子一般受孕,不过也有列外的情况,有的人虽然是个哥儿,但却不能受孕,不过他却能另其他的哥儿受孕,还有的人虽然长得不像哥儿,也被人断定不是哥儿,但却还能受孕,这种两种人,其实都被称为伪哥儿,只不过前者是真伪,后者是假伪,故而对于后者又有一种说法,叫暗双儿。 不过灼华,他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哥儿,上辈子他与武临清成亲之后,不是也曾有过吗?只是…… 掌心贴在小腹上头,灼华微微扬起了头。 那一天,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保住。 现在灼华的想法很简单,平平淡淡的农村生活,未必就不好,如果可以,哪怕只是更改一点,他也不想再遇上武临清了。 可是小舅那里…… 灼华皱眉。 两年后,小舅就要……凯旋而归了吧。 第5章清算 李沐与李老爷子回来了,他们间有什么话,灼华都不好再参与其中了,不过最多也就只是可以在旁边旁听一二而已。 这次事件,因为灼华让红儿去请了几位伯爷过来,所以还不到太过混乱的地步,只是连英那里,灼华完全猜不中他到底会不会回来,毕竟在上辈子的记忆里,连英连李婆母过世的时候都没出现,只在李婆母出丧之际,才匆匆显过一面而已。 红儿还小,正是要上学堂的时候,吃了早饭,灼华便跟两个妹妹,一同送了红儿去学堂,走在田野间的时候,红儿几次扭头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弄得他自己腮帮子胀鼓鼓的,灼华笑了笑,伸手摸摸他的头:“怎么了?有话直说便是”。 “三哥,大哥……真的会不要我们了吗?”红儿问得很是迟疑。 灼华并不意外他会这么问,不过灼华也没哄他,只是问他:“红儿舍不得大哥吗?”。 红儿也应,也没摇头也没点头。 灼华猜测,他不做反应,许是对大哥的感情不深,而会有这么一问,可能也只是害怕阿娘他们会受伤害。 轻轻一叹,灼华才道:“红儿,不管大哥还要不要我们,我们终究也得唤他一声哥哥,他若是愿意回来,我们还得开门欢迎他回来,他若是不愿……”灼华话音微顿:“那你只当从来便没有过这个哥哥吧”。 红儿听得大惊:“那阿娘岂不是会很难受吗?”。 男妻难为 完结+番外_8 “所以红儿,为了不让阿娘更加难受,你才得把你自己做得更好”。 红儿有点懵,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灼华也没多说,怕说多了会给红儿造成什么压力,就像自己当年一样,曾一度活在连英这件事的阴影下头…… 拍拍红儿的头,灼华笑道:“现在你要做好的,就是好好学习,学费可老贵老贵的,你要是学不好,那不是得浪费阿爹阿娘的辛苦钱了吗?”。 红儿一听,立即抓头腼腆得笑了笑,转身时,看到学堂就在前面的不远处,红儿又说:“三哥,到这里了,我可以自己去的,你带他们两回去吧”。 灼华点头。红儿一个转身哧溜一下就直接跑进了学堂。 两个妹妹在边上看去,都忍不住些有些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能像四哥一样可以上学呢?”。 灼华一怔,一手揽住一个:“你们也想上学跟大家一块读书吗?”。 小柳摇头,说道:“我只是想会认字而已,这样我就能帮阿娘很多忙了”。 小月听了,跟着点头。 灼华想了想,道:“那等过几天赶集的时候,我去市集帮你们找几本浅显易懂的书本回来,我教你们认字,可好?”。 两个丫头双眼一亮,齐齐抱住灼华大声地应了声好。 正午,灼华带着两个妹妹回去的时候,家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汇聚了许多的人,一个个满脸肃色坐在堂屋里面,全都盯着那……跪在中央却身板挺得比值的连英。 连英一脸麻木,像是已经对眼前的事情毫不在意,李埭坐在一边,挨他身边那胖滚滚的妇人,便是李埭是媳妇兰氏。而于夏此刻就站在他们两人的身后。 大堂屋里,除了昨晚上过来的三位伯爷,连灼华的三叔也在,相比幺叔李埭,灼华的这个三叔那叫是真叫老实。 子清站在门边,发现灼华站在门边,他不动声色地朝门边移动,对灼华小声交代:“你先带小柳他们去后院吧,这里的事,别让他们看了”。 灼华点头,不过他将两个妹妹带去后院,给她们安排了事情之后,就又自己偷偷地返了回去。刚一靠近窗边,里头就传来了大伯爷的怒吼,随后响起的,便是连英那麻木的声音,他说:“我没有错,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们逼我的,他们这么逼我不算,还严辞侮辱我的老师,我为人子弟如何不能为老师辩驳一二?可是他们呢?一个个就只会污蔑老师,但凡我为老师说上一句,他们动辄对我吼骂,甚至逼我卡下月钱不给,还污蔑我拿了月钱供养旁人!这原本就是欲加之罪我如何能认!”。 三伯爷当即怒斥:“我看你的书是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就为了这个一点破事,你就闹着要跟家里断绝关系?你这个举人到底是怎么考上去的!那杨普业对你有八年的授业之恩?那又怎么样?你爹娘对你还有养育之恩这个你又怎么来算?以前听别人说他杨普业心术不正,我还没太当一回事,现在看来,他能教出你这种跟父母断绝关系的学生出来,我看他当真是为人狡诈阴险毒辣得狠!!!”。 一听这话,连英当即怒斥:“不许你侮辱我的老师!”。 “混账!”三伯爷直接上前一脚给他踹在心窝口:“你这是在跟谁说话!不许?你跟谁说不许!”。 连英中了一脚直接歪倒在地上,子清见了,只撇开头当没看见,却没想到,刚好看到灼华趴在窗口的身影。 子清微微一怔,直接退出门去:“不是让你在后院陪着小月他们吗?你怎么又过来了?”。 灼华不回,只问:“大哥的事还没说下来?”。 “怎么说?”子清冷笑:“他可是理直气壮得很,每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只怕每一个人都给堵了一遍!”。 灼华垂眼皱眉:“他这是笃定了,我们没人知道城里的开销用度是什么情况”。 子清皱眉:“那种地方,哎……”。 灼华深深吸了口气,抬眼看向子清:“二哥,今日的事,那杨普业不知道吧?”。 子清道:“应该不知道吧,不过刚才的时候,于夏倒是跑出去了”。 灼华脸色一沉:“他一定是去通知杨普业了!二哥,一会你得守着大门,不管如何都不能让这杨普业进来!”。 子清明显一怔,不过话到嘴边,他却没有多问。 大堂屋里随即又传来了李埭的声音,他还是那样,只把好人给演到了极致。 灼华深深吸了口气,直接举步朝大堂屋里走近,他看着连英,目光如炬:“大哥说城里开销极大,一月用上两千文钱乃至是一两银子也是正事?可大哥莫不是忘记了,大哥学堂的费用阿爹早在你入学当日,便已经全部交齐,五百两的银子,难道还管不了大哥你一个学年的温饱?莫说一个学年的温饱,便是两个学年的也够绰绰有余了”。 咋听这话,众人全都扭头朝灼华看去,连英跪在地上,脸色微微一变,可他却依旧朝着灼华呵斥:“你懂得什么?你又没有在城里住过你能知道些什么?”。 “不巧,刚好我还真的就知道一些事情”灼华冷笑:“城里开销虽大,但也不像大哥你说的这般可怕,一月一两银子的花销,那可是我们在村里一整年的用度,而且当初阿娘交给学院的那五百两,可也不单单只是学院报名的费用而已,人都知道,环洲学院的老院长是从京城告老还乡的老首辅,他为人公正为官清廉,虽然说学院报名的费用收得高了一些,但却也算是为学子管理了一笔开销,倘若学子们当真有急用的话,老院长也从不栗色相助的,若是大哥学有所成,便是明年高考不中,老院长恐怕还会退还大哥当初的那一半报名的费用,至于说倒大哥生活拮据,需要依靠幺叔的接济嘛……”灼华话音微顿,扭头看向李埭:“若我阿爹事前不知这老院长的为人行事,幺叔以为我阿爹真的会贸贸然断了我大哥的月钱,让他甚至落到吃不上饭,要被活活饿死的地步吗?”。 李埭被灼华这么一看一问,脸色立即就有些挂不住了,他身边兰氏却说:“灼华,你一个没进过城的小孩你懂什么!还不赶快出去!”。 “对了,幺叔娘,没记错的话,明年于夏也要参与乡试了吧?杨普业可有你跟说过,他能保证此番乡试于夏必中?”。 “你!”兰氏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灼华摇头惋惜长叹:“可惜,杨普业算错了,明年的乡试,主考官是从京城调来的,杨普业的算盘要打错了”。 男妻难为 完结+番外_9 兰氏暗暗咬牙,却说:“灼华,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还真没听懂,不过明年的乡试我家于夏考得上是他的命,考不上也是他的命,大不了来年再考便是了,你幺叔娘我的心里可清楚得很”。 “您心里是清楚得过,不过……恐怕你也不知道那千户小姐的事吧?”。 兰氏脸上的表情,终于裂了。 之后再要说的话,有些不合适灼华来说,他便将目光朝三伯爷他们看去,三伯爷会意,直接呵斥:“我昨晚上连夜让人进城去打听了,这千户家的二小姐确实有些异常,而他们家的大少爷也不止一次私下见过李埭!”。 兰氏嚯地起身,一双眼死死盯着李埭。 李埭浑身发抖,眼珠子乱转,还想强辩:“都说了这是冤枉!这是冤枉!再说如果这事是真的,才一个早上,怎么可能打听得了!”。 李老爷子闻言,拿起茶杯就狠狠朝着李埭脚边丢去:“你还不嫌丢人!那千户家的二小姐本就是与夫家和离之后才回来了,城里人谁不说着她的闲话!一个个全都盯着他们家看,恨不得扒点玩意出来供大家消遣!这个时候你还跑去跟千户家的大少爷接触,不用刻意去打听,城里私下谁人不在说着这事!”。 至此,李埭似乎这才怂了,他转头的时候发,现连英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正盯着自己看。 灼华没再理会他们,只朝连英看去:“爹娘废了多大的心思,才让你考上了一个举人,说他们要卖了你,这种鬼话也你信?好,即便你要相信,那你怎么也不想想,即便爹娘当真要把你卖了,可你觉得你能直价多少?五百两?还是一千两?或者更高一些十万两?可你觉得你值这个价位吗?但若是你一路冲天而上,今年考上举人,明年拿下贡生,再之后京城赶考,探花?榜眼?状元?到时爹娘老来有依,一辈子的付出才有了回报,这笔买卖那一路才更划算你自己不会算算的吗?”。 连英怔愣着,睁大眼看着灼华,像是有些不认识灼华了一样。 灼华蹲在连英身边,又说:“至于杨普业,我知道,他是前阁老杨竟也的胞弟,但是杨家已经没落了,杨竟也即便在朝中还留有门生,可他们也帮不了你,相反他们还会对你避而远之,唯恐与你沾染上半点关系!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连英怎么可能会知道,这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而灼华却说:“杨竟也是被皇上贬黜,一家九族全都遭了发落,才会来了我们村里,你若是想靠着他平步青云的话,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杨普业的事,村子里知道的人不出四个,而灼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是因为……他后来嫁给武临清之后,才听武临清说起来的,因为这武临清的父亲,当年就曾是杨竟也拜把兄弟,他是靠着出卖了杨竟,也才险险保住武家一门,只是……灼华并不知道,武临清会对他上心,不过只是因为……灼华的小舅,凯旋归来。 第6章狗蛋 连英的事,在三位伯爷跟小叔的做主下,总是压制下来了几分,不过灼华知道,这所为的压制,也不过只是暂时的而已,像幺叔李埭他们两口子,几乎都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之人,只是这一次,灼华并不知道他们如果休整好后,又会在什么时候开始搞事情,至于大哥连英。这几日,他虽然没再闹事了,却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偶尔出来跟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那个氛围也是不对的。 灼华看在眼里,只当做不知道,用完饭后,他带着两个妹妹收拾了碗筷送去厨房,没想到刚转身走到门边,就看到连英等在门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自己。灼华猜测,他恐怕是有事要问自己,不过…… “大哥,厨房这里我跟二哥收拾就好,不用你帮忙的,这里没多少事的”灼华只当他是要来厨房帮忙的。 连英没有啃声,他盯着灼华看了一会,才问:“灼华,能去那边,问你个问题吗?”。 “嗯?什么问题?”。 连英只朝他指指墙角下,便先转身过去。 灼华看着,微微皱眉,他转身对小月交代,让小月先把盆里放水,一会二哥会过来收拾。 小月有些害怕连英,应了好,就急忙转身跑了。 灼华轻轻一叹,这才找连英走近,问:“大哥有什么想问的?我若知道一定回答”。 “你如何知道,老师……与杨竟也的关系的?”。 灼华听着,心里虽然略微意外连英会问得如此直白,但是脸上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这事,我也只是偶尔听村长爷爷说起的,因为他是大哥的老师,所以就记住了而已”。 村子里,外地人来此想要在这里入住落户,村长那里是避不过去的,所以村长能知道杨普业跟杨竟也的关系并不奇怪,连英听着这个解释,倒也没有怀疑,他盯着灼华,沉默了一会,又问:“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环洲院长之事的?”。 “这个啊?去年的时候,我不是还跟着去学院看过大哥一会么?那几天我跟在学院没事,四处转悠,听到学院里的学生说起过的,他们还以为我也是在要在学院入读的新生,还跟我说了许多的事情”。 这些事情,灼华都推得干干净净。 连英皱着眉头,也不知信还是不信,不过灼华并不在意,他只是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对了,大哥,明日镇上要赶集了,大哥你要去转转吗?”。 连英一怔,略点头,便转身回了。这下灼华还就真的愣了。 他只是……随便问问的,并不是真的想要连英跟着自己去的。 不过翌日一早,连英还真的跟着他们一起去赶集了。 市集上,天色还灰蒙蒙的,这里就已经汇聚了各个村子过来的人,有过来贩卖东西的,也有过来淘买东西的,每到这个时候,街道边上的两家面馆,生意都是最火爆的。 李沐背着个布包,转身看着身后的跟着自己过来的几人说道:“我去前头采买些东西,你们想去哪的就自己转转吧,正午我们还在这里汇合,一块回去”。 男妻难为 完结+番外_10 灼华跟子清都应了声好,李沐看看连英,见他只是点头,也没说什么,李沐转身就走。 子清现在对连英成见很大,李沐刚走,他也说道:“我去另外一边看看,你跟大哥自己在这里转转,别走远了,回头找不到人小心我收拾你!”。 灼华知道他意指连英,但也不戳破,只笑着说道:“知道啦,我这么大的人,哪里还会找不到的,除非你眼拙了!”。 子清哼笑两声,转身也走了。 余下他们两人站在这里,东张西望的看着四周。 突然,连英问他:“你打算去哪?”。 灼华笑道:“之前答应过小月跟小柳,给她们找几本书,回去教他们认字的,我打算去前头的书铺看看,有没有千字文跟三字经一类的,拿回去教教她们”。 连英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就跟着灼华朝着前头人影幢幢的书铺走去。 九溪村位于陶城西南方向,周边的几个村子都是围拢陶城而成,故而赶集这日,市集上不止是有九溪村的人,还有从其他几个村子赶来的村民,人们汇聚一处,拿出家里不需的东西来贩卖给需要的人,换区生活所需的用度,很多的东西看起来并不值钱,但其实对其的他人来说,可能也是生活所需。 灼华与连英并肩而行,两人穿过行人拥挤的小道,才抵达书铺门前,相比外头,这书铺里的人就少得许多,掌柜的看有人进门,刚一上前,灼华开口就问有没有三字经跟千字文这样的浅显的东西,等老板转身去拿的时候,灼华扭头看向连英:“大哥,你要不要在这里随意看看?”。 “不必了”连英反应淡淡:“这样小的书铺,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灼华听着,只是微微耸肩,也不说话,他知道,自从他大哥跟着杨普业学习开始,许多文人的诗集,便逐渐的入不得他的眼了,所以灼华也懒得跟他多说,不过…… “四君子?”连英突然呢喃,像是看见了什么。 灼华扭头,就看见连英朝着一旁的墙边走去,那墙上挂着一幅山水墨画,灼华看不出这画有什么特别,只觉得这画画得十分好看,尤其是上头的瀑布,好像都能以假乱真了一样。 “是挺好看的”灼华嘀咕着,悠悠点头。 连英不语,他只盯着画看,抬手时,指尖轻轻摸过上头,那印章上四君子的字样,灼华看着,困惑地问:“大哥,这四君子是四个男人一起作画的意思么?”灼华想了想,觉得……四个人男人一起画一幅画的画面未免……尴尬了一些。 连英听了,难得失笑:“谁跟你说着四君子是四个男人了?”。 “那是一个人?”。 “当然”连英道:“这四君子,是这一年来,在环洲那边逐渐名声鹊起的画家,他的画、画工精湛,连学院的院长都对其赞不绝口,我原以为这四君子的画只有环洲那边才有,没有想到陶成这里也有”。 “居然这么厉害的吗?”灼华对这些并不太懂,即便……曾经有人教过他了,但灼华实在没这个天赋,除了能认得字外,在文学上,灼华实在是……差强人意。 老板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两本书,看封面似乎有些年头,老板自己也知这书放得太久,他笑了笑说:“小兄弟,这两本书,因为是我店里最后的两本浅显书籍,所以都放得有些年久,小兄弟若是不嫌弃的话,这两本书我就按一本的价都买给你了”。 灼华一听立即笑了。 不过…… “老板,这幅画如何买的?”连英突然问他。 老板一怔:“哟,这位公子眼光不错,这幅画是我们店里最近才刚淘来的,这不,今个儿才刚挂上的,您哪、还是头一个问价的人”。 连英笑笑,又问:“这画是个什么价位的?”。 老板伸手一比:“五十两!”。 连英皱眉。 灼华微微瞪眼:“五十两,这么贵,老板五十两我买你这个铺子都绰绰有余的了!”。 “真的是五十两,这已经没给两位喊价的了”。 灼华不悦:“老板您别看我们兄弟老实,好糊弄,要我说,这画根本就不值五十两!”。 这次轮到老板瞪眼。 灼华朝着那画靠近,伸手一指:“这幅画,除了这个瀑布有点看头,其他的也没什么意思,这纸张也就一般,经不得几下折腾就能碎了,还有这个,这里”灼华指着画中一角:“这里的这个红花,花不像花树不像树,放在这里也不太好看,如果这个画换成白色梨花,那整个景色就上层楼了,相反这种红颜的颜色,放在这样的边角,还会降低了这画的美观,而显得俗气,你再看看这里,这里明明就有被雨点打湿过的痕迹,还给他硬是添加上几笔翠竹,翠竹坚硬而有型,与这瀑布显于同框里面,简直就是乱放,这样的东西,最多也就只能远观而已,要是近看,败笔可多了!”。 老板脸上的笑意有些绷不住了,他好像觉得……这个小娃娃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 “小公子好生厉害,三眼两语,便将此画说得一文不值了啊”。 门边有一清澈的男声,隐约带了几分笑意地突然响起,灼华扭头,只见进来的男子,虽然穿着一身普通的素色衣衫,可是那衣服的料子……却是上乘之品,灼华皱眉,再看男子的模样,剑眉星目,钟灵毓秀…… 这个人不是陶成的人。 男妻难为 完结+番外_11 心里笃定,灼华移开了眼,没再看着对方,不过灼华发现,他大哥连英却还盯着对方,似乎……有些回不过神了。 灼华眉头紧拧,他拉拉连英的袖子,连英回神,忙朝对方作揖:“方才舍弟不过随口一说,倒是让公子见笑了”。 男子淡淡一笑,轻轻摇晃着手里的折扇,道了声无妨,灼华偷偷撇去,他发现,男子扇骨上同样镶嵌的玉石,是京城那边才有的和田暖玉,这个人…… 灼华抬头,再次朝着对方的脸上看去,心里却在认真的想想,上辈子自己在京城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他。 男人垂眼看向灼华,也面色温和,嘴角挂笑:“小公子可知这四君子是何人?”。 灼华没回,他依旧在搜寻脑子里关于上辈子的记忆。 连英看他不回,应道:“舍弟并不知道,舍弟从小顽劣,不喜读书习字,平日里不过也就是仗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胡乱咧咧而已,还请公子莫要计较才是”。 “啊我想起来了!”灼华突然回神,他睁大眼拍了大腿一下:“你是谢!”。 “嗯?”男子眯眼。 后面那未说出的字,被灼华硬生生的咔在喉痛里面,他看着连英与男子都看着自己,喉咙里差点说出的两个字硬生生的变成了:“狗蛋!”。 男子:“……”。 噗…… 老板在一边差点没憋住笑声。 连英立即朝灼华呵斥:“灼华,休要胡言,还不给公子赔礼!”。 灼华立即站好,一脸尴尬:“公子对不住,我只是看公子这样,与我在村里的一个玩伴长得太过相似,差点将你误认成他了,我刚才并不是在辱骂公子,只是我那玩伴儿时乳名,便叫狗蛋”。 男子面色微缓,嘴角也带了笑意:“无事,我明白,在一般百姓的家里,有一种说话叫贱名好养,这也是为了能让孩子健康长大而已”。 灼华连连点头,心里却也大大的呼了口气。 刚才他差点就要把这个男人的名字给真的说出来了。 灼华想起来这个男人是谁了。 可是想起来了,心里才更慌了,他怕这个人……会把武临清给引过来。 “大哥,这画看来少了五十两老板是不愿意卖的,还是算了吧,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好了”拉着连英,灼华想跑。 男子眼睑垂着,他看着灼华这小不点似的样子,似乎有些闪躲,一转头便朝老板说道:“掌柜的,这幅画包起来吧”。 掌柜一怔,连英也不肯动,灼华心里心里更是有些发慌。 男子只道:“若是公子不嫌弃的话,这幅画,我转送公子,如何?虽然……”男子话音微顿,他看了灼华一眼,轻笑:“这画并不值钱”。 老板听着觉得手心一抖。 连英怔愣:“这……无功不受禄,我如何受得?”。 “没关系,虽然这画一文不值,但也算是礼轻情意重了”。 灼华:“……”。 去你的礼轻情意重! 不过男子这么说了,连英也不好再退辞,他坦然接受:“如此,那就多谢公子了”。 老板将东西包好,双手递给连英。 灼华在旁边看着,却觉得这东西怎么看怎么像个烫手山芋。 “学生李莲英,此番受公子此礼,还未请教公子贵姓?”。 “我?我姓谢”男子转眼看向灼华。 灼华抬眼,见他盯着自己,像是在问自己名字一样,灼华撇撇嘴,当不知道,可是连英反应过来后,就把灼华给卖了:“这是舍弟,灼华,刚满十五,正是年幼淘气之时”。 “灼华?”轻喃着这两个字,男子的目光盯着灼华看了一会,突然道了一声:“逃之夭夭,灼灼其华……”很美。 男子抿唇一笑,似别有深意。 灼华皱眉,有点想要瞪人。 男妻难为 完结+番外_12 连英道:“我们兄弟的名字,都是由我们祖父所取,祖父年轻之时,也曾考过举人”。 “原来如此”男子又朝灼华看去:“我原以为,你的乳名会与方才的那狗蛋相差不大……”。 灼华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比较好养,所以名字也比较简单”。 “噗……”男子听得失笑。 灼华却想拍自己一巴掌。 什么叫自己比较好养!!! 连英也觉得灼华这话不对劲,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书铺外,有人突然跑了进来,在男子耳边耳语两句,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男子听得点头,遂朝他们两人说道:“今日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来日若有缘再见了”言罢,男子转身便走。 连英看着,还想再问问两句,可男人走到门外,却好像突然跟什么人汇合了一样。 灼华伸头看去的时候,他瞬间浑身一僵,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瞬间苍白。 门外,跟男子汇合的人是……武临清。 这……还真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第7章他们 武临清曾是灼华的夫婿,不过武临清却是贵家公子,而灼华原就是个穷乡小子,人人都道,灼华这个穷哥儿,能嫁给武临清这个富少爷,是他修来的福气,可是没人知道,灼华在与武临清成亲之后的各种格格不入,都让灼华不止一次的想要回去,灼华高攀了武家,所有人都觉得灼华高攀了武家,可是这些人好像忘记了,灼华的小舅,官职并不低于武家。 灼华不知,上辈子,自己死于武家门外的事,小舅知不知道,不过……依照小舅那护短的性子,自己一尸两命的折在那里,小舅若是不弄得武家家破人亡,恐怕也对不起他护犊子的称呼了。 然而那些事,灼华现在也不愿意多想,今日若不是在这里发现了武临清,灼华也是一点也不愿意想起来的,不过门外的两人到是没呆多久,便转身一起消失在喧闹的人群之后,至此,灼华才长长呼了口气,他转而朝连英看去:“大哥,大哥?”。 “嗯?”连英回神。 灼华道:“我们也回去吧,不然一会阿爹恐怕要等急了”。 连英微微皱眉,一言不语地随着灼华除了书铺。 两人回到跟李沐定好的地方等待,李沐与子清却还没回来,灼华也怕会再遇上刚才的那两人,没了心思到处总动,他干脆爬上车板,躺在上头等李沐他们回来。 连英看灼华这样,还以为他是贪懒了,也不管他,只自己坐在车板上头,将方才那公子送给自己的画卷,拿出来再仔细看过。 四君子的画技笔法当真不错,画工细腻却又不失大气,也不怪院长会格外赞赏有加,可是这幅画,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灼华之前胡言乱语的影响,连英越看越觉得,灼华之前的胡言乱语好像……是有几分道理,可是…… 灼华的学习不好,去年的时候变辍学在家了,他这样的人,能认得几个字其实就不错了,可是对这幅画的点评,居然还能让连英自己都觉得、好像是有几分道理,到底……是这画真的有问题了,还是……灼华在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其实是在偷偷地学习? 困惑着,连英转头朝灼华看了过去。 灼华而今十五,缩卷在马车上的样子,看着小小的一团,不过他四肢修长,即便是刻意缩卷起来,也依旧能看得出他肢体的修长,灼华的面容与连英其实并不十分相像,连英的面容肖像了他的父亲李沐,而灼华则像极了他的小舅,不过许是因为年幼的关系,现在的灼华看起来模样倒是清美,说不上是钟灵毓秀,但也是美髯白皙,明目朗星,若不然当年,那一场婚事,也不会惹得武临清最后真的对他上了心,只是他…… 那些曾经,到现在全都变成了灼华一个人的秘密,连英不知,他只看着缩卷在马车上躲懒的灼华,微微摇头,便将画卷收拢起来,刚放入包里,连英肩膀突然被人一拍。 “嗯?”连英回头,他的身后正立着两位公子,而其中一位,就是方才书铺里的那位谢公子。 那位谢公子朝着连英作揖一笑,问道:“我与友人准备要前往九溪村,却不知从何处过去,不知李公子,可知这九溪村应该走那条道才是?”。 马车上,闭眼假寐的灼华咋,听这声音赫然睁开了眼,不过他却依旧躺着没动。可是……这整颗心却全都绷了起来。 连英一笑,道:“原来李公子是要前往九溪村,碰巧我兄弟正是九溪村的人”。 “那可再好不过了,便不知道李公子可愿带我们一程?”。 “自然是愿意,只不过要回九溪村还需等上片刻”连英道:“家父与舍弟在市集采买东西还未回来,需要等他们一会才是”。 “那我们等等便是了”说话的,是另外一人,可是这声音,却熟悉得让灼华瞬间就脸色微白,他想起……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与灼华和离。 :你可以滚了。 这个人是武临清,他果然还是冤魂不散吗? 僵硬着,灼华没敢乱动。 男妻难为 完结+番外_13 连英转眼时,眸光困惑:“这位是?”。 那谢公子淡淡一笑道:“还未介绍,在下姓谢,名唤君南,谢君南,这位姓武,名临清,武临清,我们二人远道而来,一是游玩二是走访旧友,只是到了这里,一时间有些迷了路途”。 连英应了一声原来如此,可灼华听着,心里却变得更加复杂。 谢君南……武临清,果然还是他。 灼华的脑子里乱糟糟的,随着谢君南的声音,脑子想起的,都是上辈子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东西,只是可能因为时间有些久了,所以灼华想起来的,全都是断断续续的东西,也全都是与武临清有关的东西,很多很多凌乱的凑在一起,最后全部停留在他最后的那天。 一顿棍棒,打得他无处藏身,最后被迫低头,可换来的是什么结果? 和离书一份,夫妻情尽,往后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死死地咬着下唇,灼华突然觉得那一日的事情,仿佛又在脑中重现了,只疼得他浑身颤抖,指节发白。 “灼华?灼华?”耳边突然想起子清的声音,灼华睁眼,才发现自己的视线,居然凝聚起了水雾,他看着子清不敢说话,生怕一说话,喉咙就是沙哑的。 子清看他如此,干脆爬了上去将他抱起:“灼华,你怎么了?病了吗?还是不舒服?”。 灼华靠着子清的胸口摇头,他声音低低的,像小兽一样:“没,我只是……胃疼,在这里缩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子清一愣:“你今早上是不是又忘记用药了?”。 灼华微微点头。 子清轻叹,搂着灼华,朝马车边上的李沐看去:“阿爹,灼华不舒服,他胃疼又发作了”。 李沐正听连英交代着那谢君南与武临清的事,咋听子清的声音便急忙朝这边走拢,不止是李沐,连那武临清与谢君南也是在微微一怔之后,跟着一起朝车板边上靠拢。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又会胃疼了?”李沐皱着眉问。 子清轻叹,似有些责怪:“还不是这小子自己找的,早上忘记了吃药,我们一路进来也没吃点东西垫垫胃,可不是得发作了吗?”。 李沐立即转头:“连英,你去前面给他买两个包子回来,先给灼华垫垫胃,我们立即回去”。 连英转头就跑去买包子。 灼华缩在子清怀里,没啃声,也没扭头看向众人。 李沐以为他这是疼坏了,长长一叹,转身朝谢君南他们二人道:“让两位公子见笑了”。 谢君南看了子清怀里的灼华一眼,眉头皱起问:“令郎这是打小便有的顽疾吗?”。 李沐摇头:“也不是,他这是这两年才惹上的,看过大夫,说是小时候被饿出来的毛病,平日里吃着药倒也不打紧,但是发作起来能疼得让他难受至极”。 谢君南点点头,他转眼时,却见武临清听得面色微变地、盯着子清怀里的灼华,谢君南狐疑,也是扭头一看,却也只是看到灼华那瘦小的背影而已。 连英去而复返,手里拿着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慌忙递上,只是灼华整个都死死贴着子清,任凭子清怎么喊都不肯抬头,子清轻叹:“罢了,包子给我,一会等他缓过来了再吃吧”。 李沐点头:“那大家都准备启程回去吧”。 谢君南朝着李沐作揖:“我们二人的马车就跟着大叔的后面,大叔不必担忧我们”。 李沐点头,他叫了连英一声,就带着人驾着马车朝外头走去。 离开村子的时候,李沐一家就一辆板车,可回去的时候,后面却跟着一辆宽大的马车,这一路上、直引得四周过路的村民纷纷停步观望,一个个都在嘀咕着那马车里头的人是个什么来路。 进了村子中心,李沐停下板车,朝后头驾车的小厮说道:“小兄弟,这里已经是九溪村的村中心了,你看看你家公子是要准备去哪,老朽小儿需要回去服药,便先行一步了”。 那小厮点头,他看着李沐驾着板车又走,才朝马车里唤了一声:“公子,武少爷,那李大叔忙着带他的小公子回去服药,已经先走了,不过我们已经到了九溪村的村中心了”。 “走了?”武临清神色意外,他推开车门,却看见李沐的板车,刚好消失在小道的拐角处,那里草丛茵茵,藤蔓横生,上头还开着好几朵紫色的如同唢呐形态一般的花朵。 盯着那边,武临清的目光久久没有收回。 谢君南看他这样,微微垂了眼睑,眸低似有异色,再抬眼时,他却又只是一脸揶揄:“看你这样模样,难不成是看上了那李大叔的小公子?可我记得,你似乎还没见过那小公子的模样,难不成只是一个背影你便……”。 “没有”武临清皱眉,只道:“我不过只是好奇罢了”。 谢君南挑眉,虽然对武临清这话有些怀疑,不过他也没有多说,只朝驾车的小厮吩咐:“桑吉,去村长家”。 桑吉应是,一挥马鞭直接驾着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