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可平》 第一卷:钗头凤 缘起 “哇”破败的土地庙里传来一阵细润的婴儿啼哭,青鸾叹口气,重新走了进去。 和以往一样,用尽全力生下了孩子的女人已没了呼吸。 又是血污,胎盘,脐带这些青鸾最恨见到的污秽之物,她屏住呼吸,用法术清理了婴孩的身体,给他裹上女人备下的衣物,打算将他带走。 还没走出小庙,一阵阴风刮起,是阴差锁住了难产死去的女人魂魄,正要带走,见她回头,忙拱手作了个揖,寒暄道“青鸾殿下辛苦,太子殿下这一世一世的轮回,也不知何时是个头啊”。 青鸾略点下头,依旧往外走,跨过门槛时,还是低声说了句“放心,他会好好长大的。”算是回应了女人哀求逼人的视线。 本想将句忙叫来载自己一程,毕竟三危山高耸陡峭,也不是那么容易去的地方。 但想想一百多年前,句忙扶摇直上的架势把孩子吓得哭都哭不出来的那个场面,青鸾还是化了真身,将他藏在自己羽翅之下,自己慢腾腾飞了上去,面见掌门。 已经是第二次将他送来文华教,青鸾和掌门也相熟了,彼此聊了聊乏善可陈的近况,讨论了一会儿这一世太子殿下婴孩时期的长相,青鸾便道了告辞。 回天庭复命的路上,脑子里走马观花似的回忆了一番这位太子殿下的前几世,不胜唏嘘之余,忽然觉得他和天庭太子时期的长相越发相像,气质也愈加逼人,“哎,越来越讨人嫌了。” 顷刻之间,青鸾到了南天门,她隐去面上的不耐与嫌弃,端出法相庄严的样子来。 守着南天门的是她麾下的小兵,见是她来,忙行礼参拜,口呼“将军”。青鸾仍是那目不斜视的样子,只是走过去时伸手略扶一把,随后立即驾云去了玉清宫。 此时不是上朝的时辰,天帝应当在文昌殿与她爹、文昌君讨论书画,消磨时间。 果然在文昌殿见到这三个老东西凑在一处,似乎是在品评花神新进献的一盆“酒醉杨妃”,看样子还想以此联诗。 青鸾眼波不动地行了礼,将凡间的情况说了,又听到了那句雷打不变的“你辛苦了”,正准备退下,她爹忽然拈了个咒,招来了那盏千年来烛光摇曳的招魂灯,掐指一算,却对在场三人说道: “殿下当年四散的三魂七魄已齐,养得极好,此乃殿下在凡间最后一世,只需历遍人心三毒,洗涤人性,集齐当年遗落的三颗骨珠,便可功德圆满,飞升上界,真神归位,仍是做他的太子殿下。” 钗头凤:缘起(二) 天上几句话,牛饮斗茶的功夫,寄养在文华教掌门座下的婴孩已长到三岁,掌门按着青鸾的意思,给他冠了凡间的百姓之祖,姬姓,名字仍叫九宸。 三岁的姬九宸惊人的早慧,掌门见他灵智已开,仙根道骨,便做主让这小娃在三岁这一年便正式开始了修仙一途。 但谁也不知道的是,三魂七魄已齐的九宸太子,并不是他们想象的只是早显慧根的无知幼童。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从诞生到修炼,从被封太子到散尽元神,从陨落凡尘到九世集魂的全部人生。 前情:殿下的产出纪实 便是上古神鸟,上仙青鸾,也不得乱了轮回转世的乾坤,上一世的九宸死了后,魂魄又入了轮回,青鸾也寻不得,只能留在凡间等,机缘到了,冥冥之中自有感应帮着去找他。 这回感应到他时,已然晚了许多。 这一世他的母亲是户部赵侍郎家的大小姐,却在一日晚上感而有孕,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也瞒家里不住,却又舍不得打掉这个富有灵性的孩子,六个月时被家人赶出了府,权当死了。 青鸾在城外废弃的土地庙寻到他母子,便自觉担起了照顾二人的责任。 九宸虽是凡胎,却有仙根,赵大小姐一介凡人,孕育起来十分不易,青鸾看着虽面上不显,心里也是痛惜。常在小姐心悸或是腹内酸痛不堪之时渡些灵力过去滋养着。 青鸾虽喜这赵小姐豁达温情的性子,却从不与她多语,青鸾心里明白,两人的缘分在孩子出生后就要尽了。 赵小姐虽被逐出家门,骨子里还是官宦人家嫡女的性子,不愿示弱,也不将不堪的一面轻易示人。 肚子里的灵胎不耐凡间浊气,常常作动不已,将她的腰腹扯得生疼。她就只是默默忍着,将下唇咬得发白,手一圈圈地在肚子上打转,念叨些安抚的话,自己揉捏酸软的后腰。 孕肚沉重异常,腹中孩儿却闹腾得紧,胎动起来,只觉坠痛无比,压得她胸口沉闷,仿佛喘不过来气一般。苦不堪言,身边又只有一个凡事不理的神仙。 赵小姐只得一手托着肚子,一手向后撑着桌沿,暗暗忍耐:“你这孽种……啊,呃也不知道…嗯,哪里来的,呼…就知道……啊,啊嗯…欺负你娘” 青鸾下凡护佑九宸养魂之前,在昆仑山上一心练武,基本是个万事不理,俗事不通的神仙,只有赵小姐偶尔忍不住,从齿间漏出一两声呻吟时,才明白她的痛楚。 素手抚在她隆起的肚腹上,灵力一丝一缕的进入安抚胎儿,让她觉得肚子暖洋洋的很舒服,放心安睡过去。 一晃眼就快到了临产的日子,赵小姐的肚子已坠成了水滴形,垂在腰腹,腿都很难并拢,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站着也是累人,实在辛苦。有几次假性宫缩,都被她俩以为是胎动混了过去。 毕竟不是普通胎儿,两人也不敢请产婆来看,就怕被看出端倪,泄了天机。 这日青鸾恰巧出门买菜,临行前仍是不放心,又想干脆再留几天照看着,赵小姐却笑语盈盈,推了青鸾一把,微恼道: “你就这么不放心我?快去快回才是正理。”她推完就又觉腰腹酸沉,立刻抱着肚子,蹙眉低喘。 青鸾一把扶住她的手臂,皱眉问她:“你肚子是怎么了,这都第几次了?” “唔…嘶…好几次了…呃…九个月,想想也快生了吧…真是乱动不得了…嗯……”赵小姐疼得面色微变,半天直不起腰,说话也是断断续续。 她缓了半晌,刚觉着腹内好转,便催着青鸾出门,青鸾无法,只得留了赵小姐一人在家,另给了一寸青色尾羽,攥紧时她就立即回程。 其实从昨晚开始,赵小姐就隐隐感到腹底时时有些发硬,酸痛憋涨,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但对生产一无所知的她并不知道这就是临产的迹象。 一人被困在庙中,她拿出上月青鸾给她带的话本,想着转移神思,也消遣消遣,不想一上午过去,竟是一页纸都没看完。 肚子时时发硬作痛,赵小姐别无他计,只得不错地用手在肚子上打圈安抚,却没什么作用。 腰腹酸痛时,只得放下话本,手不住地去揉,揉着揉着脱了力,便手肘撑在桌上休息一会儿,又拿起话本想着看书缓解。却是一点看不进,只将那书页无意识地揉皱搓烂。 如果有人在旁计时,就会发现她的肚子已经开始了有规律的宫缩,怕是宫口都已经开了几指了,只是赵小姐对自己的状况还一无所知,只当是更频繁些的胎动。 “嗯……乖孩子,呼,你……嘶…你就别闹娘了,呃啊~乖一点好不好,唔嗯…”一阵宫缩过去,赵小姐缓过口气,对着腹中骨肉,温柔的说着。 “嗯~啊,怎么又来了啊……”疼痛变得绵绵无期,不再有间隔,这下子连赵小姐都觉出了不对,心想怕是真的要生了。 心下不觉大乱,但别无他法,只能靠自己了。 赵小姐竭力稳下心神,首先还得先回屋内,否则新生的婴儿吹了风可不是小事。只是这回屋一途,对于宫缩折磨下的赵小姐而言,可并不轻松。 梨形的肚子坠在两腿间,让赵小姐根本合不拢腿好好走路,只得迈着显得有些可笑的八字步,双手撑在腰后,慢慢地往屋内挪。 忍着走了没几步,腹中下坠感忽地加剧,胎儿入了盆,一波前所未有的痛楚来袭,她霎时面色尽失,双脚再也迈不动了。 “嗯……怎么回事,怎么……唔,怎么突然这么痛……嘶,啊~”她一下没撑住,手边又没个支撑,不觉双膝跪下,哀哀痛吟。 不防肚子一下磕在地上,腹中胎儿不满突如其来的撞击,开始在肚内不住地翻搅,撞那薄薄一层胎壁,好似有重锤在不断往下顶压着,赵小姐一下痛得失了魂,痛呼出声,不由一把攥住青鸾留下的尾羽:“啊!啊……好痛,青鸾……啊~” “你怎么了!” 终于回屋的青鸾第一次变了脸,急呼道。她见赵小姐半跪在地上,已是说不出话来,腹间作动不已,双腿又颤抖得厉害,连带着气息大乱,赶紧施力半抱她入了破庙,稳稳放在后殿的稻草堆上。 “唔…啊…呼…呼…”赵小姐却是痛到坐也坐不了了,她捧住肚子,一个喘息间便倒靠在了青鸾身上,当下无力说话,只余重重呻吟。 青鸾看着赵小姐的肚子,只见大肚子变的很坚硬,不停的起伏蠕动还在明显的一阵一阵的收缩。她顿时明白,这一世的九宸殿下这是要出生了。 一向镇静的青鸾上仙没料到生产之痛威力竟如此之大,此时也有些慌了神。猛然想起凤典来,也不知道她懂不懂如何接生。 凤典是青鸾成年可化人形时,天帝天后送的礼物。本体是药王孙思邈惯用的一只青玉管碧玉斗紫毫提笔,对世间一切病症如数家珍,青鸾为了方便,让它化为女体,化形后便是个活泼嘴碎的药童。得了青鸾喜爱,还给她赐了本姓,单名一个典字,唤作凤典。 青鸾这么想着,捻了个诀召出凤典,凤典一见这个场面,顿时嚷嚷起来:“呀,都开了六指啦,怎么还没破水呢?这个姐姐要没力气啦,可千万别难产呀!等一下,这个胎儿的气息好熟悉,这不是……” “闭嘴!”青鸾抬眼瞪凤典:“你懂不懂?懂的话过来帮忙,别废话。” 凤典给赵小姐检查了一番,从昨晚到现在近黄昏,她才勉强开到六指,羊水也还没破。 不过这时痛感已经很强烈了,赵小姐总是忍不住随着阵痛向下用力。凤典提醒道:“不要使力,现在产口还没开全呢,别白费力气。” “呃——赫,赫……”赵小姐抓着青鸾的衣袖喘着粗气,五官皱了起来,额上全是汗水。 青鸾帮不上忙,只能时不时地帮她擦汗,提醒她不要用力,放松一点深呼吸。 “不行……我忍不住……嗯”在一次阵痛中,赵小姐又忍不住抬起身体往下使劲,凤典连忙制止他,赵小姐生生忍住用力的欲望。只感觉腹内的绞缩缓缓袭来,紧随着剧烈的疼痛,久久不停,胎儿沉坠着一点点向下磨去,却偏偏不能顺着它的坠势推挤,只得咬牙屏住。 “太疼了……呼呼——娘,我不想生了,娘……”饶是赵小姐再坚强,也不过是个闺阁中长大的官家小姐,痛到极致了仍是想着自己的娘,不觉向娘撒娇卖痴,竟说出“不要再生了”这样的傻话来。 她只觉得腰和肚子简直不是自己的了,痛得直想晕过去。突然转过头,对青鸾说:“好妹妹,啊、哈我知道……你是个,恩、神仙,是个有能耐的……呃——姐姐,姐姐求求你,呼、呼,要是我实在生不下来……你就把孩子从肚子里剖出来,啊……嗯、不必管我,好不好?我知道这孩子定不是凡人,嗯……呃啊……就拜托仙子妹妹了,一定替我照顾好他。啊!” 青鸾听了这托孤遗言似的话,不由想起自己难产死去的母亲,心中大恸,握紧了赵小姐的手,点了点头。 前情:殿下的产出纪实(2) “放心,我向你保证,一定看顾好他。”凤族重诺,这句话的意义赵小姐并不能完全体会到,但也让此时的她安下了心,继续这磨人的产程。 凤典查看一番后,向二人说:“产口开的太慢了些,羊水也迟迟未破,不如我扶这位姐姐起来走两步吧,会生得快些。” 青鸾听了,搀住赵小姐汗湿的胳膊,低头用眼神询问她,赵小姐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站起时赵小姐吃不住力,青鸾见她肚腹沉坠,忙去托了一把,肚子略略发硬,却仍能察觉孩子在底下拱动。又忙将手揽在她腰间,慢慢走动起来。 胎儿坠得厉害,赵小姐每跨出一步,便能感到胎头磨着产道,不停挤落向下,伴随着越发激烈的收缩,熟悉的痛楚不住地袭来。 走了几步后,赵小姐就脚软得几乎没有力气,整个人都挂在青鸾的肩膀上,肚子越发坠得不成样子。 青鸾有些紧张,像是害怕孩子就这样掉出来,忍不住又用手去托。但一碰到腹底,就感觉孩子好像拱门一般,不住地往下撞着,吓得她几乎僵住了。 “呃——”偏偏这时候又来了阵痛,赵小姐捂着肚子实在走不动了,大口喘息地忍耐着。待到她松下力气,突然听到一阵淅沥沥的水声,略有些腥气。 疼痛突然加剧,胎儿似乎冲破了一层阻碍一般,不要命地向下走,要不是青鸾紧紧扶住了她,她几乎要跪倒地上。 “好疼……啊、哈、哈……不行,我站不住了。呃啊——”赵小姐再次下意识地随着疼痛往下用力。 凤典赶忙过来与青鸾一起架着她往铺了稻草的地方走,躺下后,凤典变出布条来,抬起了赵小姐两条腿,给她鼓劲:“产口全开,羊水已破,姐姐快用力,孩子就快出来啦!” 赵小姐能感觉出孩子就快出来了,但总是卡在穴口,不知是不是自己力气不够,用不了长劲的原因。 “呃啊——啊啊啊啊——”赵小姐再也顾不上她的闺阁风范,挺起上身随着阵痛拼命喊叫着往下使劲,但还是没有成功,孩子仍卡在那处,不上不下,就算有了点娩出胎头的态势,一旦卸了力孩子又立时缩了回去,将赵小姐折磨得不堪与人言。 她又用了一回长力,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只能颓然地倒回去大口喘气,浑身早就湿透了,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已经疼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阵痛密集又强烈,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她甚至能感觉到堵在那处的胎发好像都能扎到她一样,又疼又痒,可孩子就是卡在那里出不来。 “不行,我、我生不出来…呃…太大了,我不行了……啊!啊哈、啊”赵小姐已经有些绝望了,孩子似乎不愿配合,好像不管她怎么用力都生不出来。 凤典也有些焦虑,但还是鼓励着:“很好!就是这样!孩子马上就出来了,我已经看见他的头了。姐姐再加把劲,这次一定可以!” 这话没对处于无尽折磨下的赵小姐起什么作用,她喘着粗气呢喃道:“我没力气了……让我歇歇……” “不能歇。孩子马上就出来了,姐姐,你一定要坚持住!否则就是一尸两命啊!” 青鸾瞪了凤典一眼:“说什么胡话呢!”又转向赵小姐:“你别听她的,来,擦擦汗,我们继续加油。” 这若是只是个凡胎,赵小姐也不会这么吃力。但以凡人之身孕育仙胎确实大伤了她的元气,若不是青鸾时时给她渡气,她也撑不到这个时候。此时实在是强弩之末,再挤不出什么气力了。 “不行……我、我没力气了……呃嗯……”赵小姐再次无力地倒回床上,双手无力地垂下。因为攥着青鸾胳膊的手太用力,指甲都有些泛青,连青鸾都被她抓出几道青紫。 “要出来了,要出来了。姐姐快用力啊!”凤典只知道在旁催促。 “呃——嗯——不行……啊啊——不行、出不来……呃啊——”赵小姐一边用力一边时高时低地叫喊着。 短短两句话功夫阵痛再次袭来,她痛出了眼泪,拼了命地再次用力起来。早已没了呻吟的力气,每次只能咬紧牙关硬抗。 “啊啊啊——”她喊得嗓子都沙哑了,但胎儿仍是动静不大。 凤典冲青鸾使了个眼色,青鸾点头示意,她便挽起袖子,突然将手肘放在赵小姐的肚子上,用力往下一按…… “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赵小姐上身猛地一挺,尖叫出声,汗珠沿着额头哗哗地往下流。 凤典推腹几次后,赵小姐突然感到肚子往下一坠,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啊——青鸾!孩子、孩子嗯呃——”赵小姐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青鸾的胳膊,挺起了上身,高高的肚皮往前顶着,再次用起力来。 “啊啊啊——”她的双腿架在布条上分得大开,随着胎头的娩出不由吼叫起来,脸孔都几乎变形了。 凤典突然惊喜地叫道:“要出来了!要出来了!” “啊啊啊——”赵小姐嘴张着大吼,却发不出什么声音,双手不由地死死攥住青鸾。 胎头终于娩了出来,她却感觉快要喘不上气了,每一口呼吸都十分费力。 凤典托住了胎儿的头,催促道:“姐姐,再用力,再加把油!马上孩子就出来了!” “嗯呃——”赵小姐憋足一口气再次往下用力,凤典也托着胎儿的头微微使劲,肚皮一松,她觉得孩子的身体从自己体内滑了出去,这个折磨了自己九个月的仙胎终于生出来了,赵小姐一时之间泪湿了衣襟。 赵小姐整个人瘫软下来,浑身汗水淋漓,腹内还在作痛,凤典说胎盘尚未娩出,她却笑了一下,对她说:“我、我已经不行了……嗯……你们,呼,你们不必再担心了,让我看看孩子,呃…跟他说两句话,好吗?” 凤典还要说话,被青鸾一个眼神止住,青鸾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她确实阳寿已尽。青鸾清了清嗓子,低头拨开糊在她眼睛上,汗湿的头发,温声道:“我们先出去,你想说什么慢慢说吧,别怕。” 赵小姐对她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凤典这才看见她的身下大片的血迹染红了厚厚的稻草,不由一声惊呼,然后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再发一声。 青鸾挥手让她走了,自己也快步走出门外,掩门的时候,低声说了句:“下一世你会婚姻美满,儿孙满堂,享十全之福,天庭决不会辜负你的功德。” 第二卷:贺新郎 初试风雨情 前面的剧情就是九宸下山修炼,青鸾陪着他打怪历劫,文稿手机上写的,被我弄丢了…… 以后再补吧……也不是很影响理解吧…… 女魃受了青鸾这凝了十成功力的一剑后,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自知胜败已定,抱着好歹拖上一个一起下地狱的念头,撑着最后一口气,却拔下自己的羽毛化为利箭向远处的九宸射去。九宸神力不在,根本逃不出这同归于尽式的一击,他闭上眼,调动起全身的修为,打算以凡人之躯硬抗。 “嗤”,是利箭扎进血肉的声音,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随之而来。九宸惊疑地睁开眼,只见青鸾在千钧之际化出原型,展翅千里,挡住了这来势汹汹的一箭。 这一箭对凡人来说,或许致命,但于上古神鸟而言,却连重伤都算不上。青鸾变回人形,微微皱眉就拔出了胳膊上的羽箭,随意施法包扎了一下,就让它自愈去了。她落在九宸身边,防范着女魃也许还藏了什么杀器。 女魃的最后一击没有得逞,却也不见沮丧之色,甚至隐隐听到她轻笑了一声,身形魂魄方消散于天地之间。 虽然最后恶妖死得有些膈应,但任务毕竟是圆满完成了,两人心情都有些雀跃。 回到客栈时,九宸忽然转过头来,低声道了句:“方才多谢了。”头挨得有些近,青鸾甚至觉得他的呼吸就喷在自己脸上,耳边,不由地有些心猿意马,虽然仍是板着张脸,通红的耳尖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晃神。 于是别开眼神,玩笑道:“你可得记着报答我这份恩情啊。”哪知这种程度的调笑,于这只青涩的小鸟儿而言俨然是个大突破,而在风月场上的过来人大白龙看来根本不上档次。 他状似不经意地又凑近些,像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悄声说道:“那就求姑娘能赏个机会了。” 青鸾虽是没听出来这句话中的调戏之意,却也被九宸的声调语气,表情动作烫到一般,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只得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回房洗漱后,青鸾有些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望向镜中的自己,出浴的美人面色红润,眼波含水,眼角微红,回想起客栈楼梯上的一番对话,又不争气地红了脸。青鸾拍了点冷水在脸上,红晕却不见退散,反有愈演愈烈之势,青鸾有些奇怪,暗自思忖莫非是自己对隔壁房间那位动了凡心。 又回忆起一路上那人对自己的点点滴滴,越想越是燥热,青鸾灌了杯冷茶,也没脱衣服,胡乱躺到了床上。 “嗯……嗯~奇怪,怎么、怎么回事?”此时,便是这位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的神女也感到了不对,自己的身体渐渐开始发热,心跳加速,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体内还有种奇异的感觉在四处流窜。 青鸾难得地有些慌神,想了想还是召出了凤典,看看是不是一时不查,中了异毒。 哪知凤典检查过一遍后,支支吾吾地说:“异毒倒也称不上,就是那女魃的最后一箭上淬了她的血泪沉淀出的情毒,一旦沾身就必然毒发,神体也净化不了。” 青鸾有些意外,不过也很快接受了这个解释,毕竟女魃一生的悲剧,也不过就在这情之一字。她略一点头,继续问道:“嗯,知道了。既然知道了毒理,你也应该晓得解法吧。” 凤典仍是有些吞吞吐吐地道:“呃……情毒的解法其实没别的,就是与男子行周公之礼,享鱼水之欢。女魃的毒也只不过比别的情毒毒性霸道一些,并没什么特殊之处。” 青鸾并没觉出不妥,面色一派坦然:“哦,那现在就解吧。什么是’周公之礼,鱼水之欢’?” 这下可难住了同样也是个黄花大闺女,不对,黄花大毛笔的凤典,她失语地与青鸾对望许久,直到对方又难耐地低低闷哼了一声,她方醒过神来,末了掏出一本画册来,脸红一片,递给了青鸾。 青鸾也被自己无意识发出的呻吟吓了一跳,掩饰性地咳了一声,接过画册,却见封面上赫然五个大字:春宵秘戏图。她也没在意,直接翻开了这本集文学,绘画之大成的人间佳作。 只见画中的男男女女皆不着裙裤,互相搂抱,有的全身赤裸,更多的则是只披一件外衣,下身隐密处或连结交融,或裸露在外,姿势各异。工笔画的手法使得男女性器皆清晰可见,青鸾不仅第一次见到了男人两腿间的巨物,也是第一次见女子身下的蜜穴,不由地看入了迷,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伸手往自己那处探寻一番。 此册共三十六图,每幅图还都题了字,题字也称得上是应景而有雅趣,青鸾默记着“攀龙附凤”、“曲意逢迎”、“鱼翔浅底”、“貂蝉拜月”、“琴瑟和鸣”等式,口中不觉十分干燥,无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察觉到自己令人难堪的异样,青鸾立即挥退了凤典。她这辈子第一次见男女裸体,却不想是当下这种情形,她感到有些不明不白的羞耻,但因为无知无畏,她并未意识到在自己身上即将到来的命运,也不觉得十分不堪。 在她看来,不过是借男子身体解毒,又有何不妥? 体内的异样有愈演愈烈之势,必须立即做决定了,青鸾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了九宸,毕竟是相熟之人,想必不会见死不救。 不过基本的廉耻心青鸾也是有的,陪着九宸在人界呆了这么许多年,男女大防的儒家思想也影响了她许多。也不知九宸是不是个谨守礼教的君子酸儒,纠结之下,她决定给九宸施个昏睡咒,然后利用他的身体自行解毒。 她又怎知那位腹黑的九宸殿下虽是如他所说的神力不在,但仙魂归位,神智已开,普通法术根本奈他不何。 去找九宸之前,她有些犹豫。毕竟决定要自行解毒,无人从旁协助,是不是应该先自己研究下腿间的花穴,否则一下找不准位置岂不是不美。这么想着,青鸾变出一面镜子置于床头,对着镜子缓缓褪下了亵裤,打开了白嫩细长的双腿。 镜中映出她粉嫩的穴口,在情毒的作用下,微微张着,像是无声的邀请。鬼使神差地,青鸾伸手在两片粉唇上摸了一下,突然感到头皮一阵酥麻,一股热流从下腹涌出来,她一时不防,仰起头急促地喘了一声。等她缓过神来,睁开双眸时,不料却与镜中的自己对上了眼,镜中的女人眼神迷离,脸色潮红,额上冒出一滴汗来,大张着双腿,竟和那画中的女子神态像了八九分。 青鸾此时被这情毒迷得七荤八素,也丢开了女儿家的羞涩,就要去尝尝作那画中人的销魂滋味。 穿墙进了隔壁九宸的房间,男人的气息一下子充斥鼻尖,青鸾顿时觉得体温又升高了一度,脸更是红得要烧起来,呼吸乱了分寸,就连走路都失了章法。她走得急,亵裤也忘记重新套上,只穿着裙子就过来了这边,走路时双腿摩擦着穴口,又是一种刺激,让她走两步就缓一阵,也没发觉自己的蜜穴中竟渐渐流出水来。 按照设想的,青鸾随手拈了个咒,见九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呼吸规律,便放下心来,着手实施“大计”。殊不知在她穿墙而来的那一刻,九宸就已经醒了,只不过想看看她意欲何为而不动声色,心里有些惶然,不敢去想青鸾是不是背叛了天庭,对自己心生不轨,见她念咒更是心里一沉,咬紧牙关继续假装昏睡。 青鸾忍着刺激爬上了床,心里复习着绘本上的步骤,红着脸褪下了九宸的寝裤,终于是亲眼见到了“活色生香”的某物。 九宸便是心有七窍也再料不到此时会是这么个场景,也暗恨自己只是这么被青鸾一双妙目盯着腿间,老二就渐渐有了抬头之势。为了掩盖自己已经醒了,他只得暗诵清心咒给自己降火,让老二消停些。 第二卷:贺新郎 初试云雨情(2) 青鸾倒是一无所觉,只是在好奇那根东西怎么有愈加粗大之势,一会儿便挺立起来,“大约都是这样的?”青鸾撇撇嘴,不做他想。心里复习着三十六宫图的第一册图“纵蝶寻芳”,葱白的手便试探地抚上了它。那手轻触上九宸玉麈的那一刻,九宸呼吸顿时乱了一瞬,重重闭了下眼。 青鸾体内的异毒此时更是发作起来,叫她根本无暇他顾,只像入了迷一般地抚捏起那物来,虽说青鸾初通人事,毫无经验可谈,可经不住天性淫乱,天滋地养的一身媚骨端的是浑然天成,于取悦男子一事上可称得上无师自通了。 像是此时,她由着本能,手指轻柔地为九宸抚捏起来,神情认真而又专注,眼中只盯着那一处,不时将散落的青丝撩至耳后,顾不上,也不知要索吻。 不一会儿,只见手中之物在九宸“无意识”的低喘中又胀大几分,索性双手将它握住,上下轻柔抚动,不时又以指腹在顶端打着转。每次动作,都明显感觉到九宸的身体紧绷而颤抖,像蛰伏了太久的力量随时都会发泄。 这时的龙根已是十二分的可观,身坚如铁,直翘翘地立在腿间,青鸾心里默默将它与书中所画的比对一番,只觉粗长几倍不止,脸上不知为何顿时涌起红潮,重重喘了喘,感觉两腿有些奇怪的发软,自是不知这是动了情的样子,只将一切归咎于这恼人的情毒,一心想着赶紧继续解毒。 青鸾跨坐到九宸身上,手撑在他坚实的前胸,就想坐下去,却不知手指不小心按上那一点凸起,九宸浑身一颤,紧闭的双眼已是通红,慌乱中还在苦笑这究竟是痛苦还是欢愉的折磨,也不知自己还能硬撑到何时,又太想等着看看这神女还能使得出几分本事。 青鸾当然不知他心中这些奇思淫想,只顾发奋。她自顾自地用一只手打开阴户,对着挺立的龙根就往下坐,”呃啊…”热度惊人的玉麈蹭过不知何时变得滑腻的顶部时,青鸾难耐地叫出声来,像是陷入了迷乱之中。只是千万年来不曾迎过客的花心一时之间如何吞得下九宸那物,青鸾只微微沉下身便觉得胀痛异常,难以为继,只好又退出来再进,来来回回几次也只是在磨蹭着它的顶端,就这样也让青鸾是腰酸腿软,一时泄了力,只趴在九宸身上重重喘息。 九宸此时却是再也忍不下去,再也装不出来,睁开眼时,眼里净是难耐之色。如此美色当前,却又无福消受,便是自诩清心寡欲的太子殿下也是有苦难言,像个毛头小子一般,忍不住便要亲自提枪上马,披挂上阵。 青鸾被突然睁眼坐起的九宸吓了一大跳,更不提他坐起来时,那物也一路蹭着自己的臀隙,滚烫地贴着两瓣翘臀,“嗯…”青鸾被这一激,手攥紧了九宸前胸,发出羞人的呻吟。 “九宸,你……嗯…你怎么醒了?”饶是青鸾再天真烂漫,也不知此时该对面前的男人如何解释,红了一张俏脸就急急地想走,却不料腿软无力,一时没起得来,倒是跌下来时把那物又撞进去一些。 “嘶……”九宸苦笑着将她扶起,按住某种急不可耐的心情,先开了口:“你究竟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青鸾埋首在他胸前,平复了一下,低低地将前事分解一回,最后死撑了脸面说道:“也是我,是我……嗯……考虑不周,呃啊……强迫了你,我……” 话音未落,九宸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狠狠堵住她的双唇,趁青鸾张着嘴还打算继续讲话长驱直入,那微凉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汲寻每一个角落,噬咬吮吸,直搅了个天翻地覆,将青鸾喉间的呻吟尽数吞下。青鸾被吻地分不清南北,一股痒意从脊椎骨升上头顶,不觉在九宸怀中扭动不停,身下早浸出了一股股淫水而不自知。 九宸怜惜地吻了吻她的唇瓣,便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在她穴口按压,留神观察着她的神色。青鸾那处虽是紧致,但动情已久,穴口已在微微开合,加上情毒的润滑,九宸只按压了不久便觉着已能开拓出两指。 青鸾享受着太子殿下的服务,微微仰着头,零碎地发出些呻吟,紧咬着下唇,面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当九宸入第三指的时候,冷不防指尖碰着体内一点,那陡然传来的陌生酥麻感,只觉得里面似酸非酸,似痒非痒,使人当不得又使人离不得的光景,令青鸾忍不住挺起腰腹,“唔”了一声。 九宸知道这是得了花心了,轻吻她的唇角,缓声问道:“弄痛你了?” 青鸾此刻情到浓处,无处发泄,面颊更如晚霞般绯红,闻言只能咽住呻吟,费力道:“不痛,你别到处弄了…可…可以了…你…快些进…唔…”九宸那处自是早已挺立,整装待发的模样。于是手指退出来,将那昂扬对准了一张一合的穴口,一边揣摩着青鸾的神色,缓缓地插了进去,就怕进入时没个分寸弄痛了她,只觉着内里紧致相当,湿热异常,一时暗暗咬紧了后槽牙,额角青筋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