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的安妮》
公主与恶龙
从前有个叫安妮的公主,她住在一个大城堡里,她有一个叫木木的侍卫和另一个叫提莫的侍卫,它们经常因为安妮公主打起来。
有一天,一条叫陈森然的恶龙来到城堡捉走了安妮公主,它将公主带到了自己的巢穴里囚禁了起来。
木木侍卫和提莫侍卫很捉急,召集了全国的勇士要去消灭恶龙,救出公主。
于是他们带上了神兵利器,赶了十天十夜的路,来到了恶龙的巢穴门口,对着里面喊,恶龙出来受死吧,公主,你别怕我们来救你了,我是提莫。
提莫被木木一拳打倒了,说,提莫没有来,只有我木木来了。
公主高兴极了,并对恶龙说,看,有那么多人来救我,你还是趁早投降吧。
恶龙沉默不语,只是对公主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然后恶龙就出了巢穴,轻轻松松地将来犯的那些所谓的勇士击退了。
公主很伤心,整天在巢穴里哭。
恶龙就对她说,你不要哭,我带你出去玩吧。
于是他们翻越了很高的山,来到了天的尽头,那是一座山,山上有镜子一样的湖泊。
公主很喜欢这里,她在这里戏水,很快乐,感觉一辈子都没这么快乐过。
但是恶龙说,我们要回去了,因为有人要来救你了,我得打败他们才能继续来这里玩。
公主很难过,但还是跟恶龙回去了,她忽然有些不想被救走了。
来救公主的人果然来了。
这次来的人更多,其中有很多人类的强者,什么德玛西亚之力盖伦,探险家伊泽瑞尔。
他们都是冲着公主的美丽的容貌来的。
他们想要救回公主做国王。
他们又在外面喊,公主我来救你了,别害怕,我是盖伦。
伊泽瑞尔将盖伦一拳打倒,不,来的是伊泽瑞尔,我美丽的安妮公主。
这一次安妮也回应他们,但明显没有上一次那么高兴。
恶龙将要出去迎战的时候,她还小声对它说,你小心点。
但恶龙只是冷哼了一声说,我死了不是更好,否则我一定会吃掉你的。
恶龙又一次打败了来犯的强敌。
它没有吃掉公主,而是又带着她去玩了。
这一次他们去了地底,一个有着熔岩的地方,在无尽的黑暗里,那灼热的火就像太阳一样温暖。
公主很开心,她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也许以后都不会了。
她想着想着就忽然有些难过。
对恶龙说,你为什么要把我抢来。
恶龙说,因为我喜欢你。
公主愣住了,恶龙随后大笑说,我是骗你的。
他们又一次回到了巢穴,这一次来挑战的人非常可怕,是号称人类最强的赵信
公主紧张了起来,她听过太多赵信的英勇事迹,甚至他还亲手杀过一条龙。
她对恶龙说,我们走吧,你打不过他的,你带我去玩吧。
恶龙摇了摇头,不,我不会走的,你不明白。
它就那样走了出去,公主看着它丑陋的背影,忽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难看。
这一次恶龙再没有胜利,它输了,死在了赵信的手里。
人类第一强者踏着恶龙的头,骄傲地像是一尊武神,风姿绝世。
但公主看不到这些,她只是看着倒在地上的巨龙,哭了起来。
你不应该觉得高兴吗?快要死的恶龙问她。
公主摇了摇头,说,你带我去玩吧。
恶龙笑笑,我再也不能带你去玩了。
不过我的下一世,他一定会来找你的,你要记住他的名字,他叫做提伯斯,他会再来抢走你的。
下一次,我不会再死的那么快了。
我一定会带你去更多好玩的地方,守护你,直到永远。
再见了,我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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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在你那漫长的人生里,每一个出现在你生命里的人,说不定都是因为被我的一部分附体了,他们代替我,守护你,直到永远。
晚安。
女孩。
好命的女人总有人热牛奶
安妮公主住在一座大城堡里。
安妮公主很喜欢喝热牛奶。
每天都有人准时给她热牛奶
还会给她铺**,浇花花。
那个人叫做陈森然,他是个哑巴。
他从来不说话,只像个机器一样准时为安妮公主做好任何事。
不让安妮公主多麻烦一下,他就像个影子一样,有时候连安妮公主自己都会忘记他的存在。
她只是定时的喝热牛奶,睡觉,听音乐。
对,安妮公主还很喜欢听音乐,听别人弹钢琴。
她最喜欢的是一个国内新冒起的琴师,他的钢琴弹得极好,人又长得极为英俊。
安妮公主做梦都想去听他弹琴,但王室规矩森严,她没办法出去,于是就整天在城堡里叹气。
有一天她在喝热牛奶的时候,忽然说,好像去听琴啊。
晚上的时候,她就被叫醒了,永远不说话的陈森然带着她出了城堡,他们坐着车去到了城里的演奏大厅。
大厅里正有那个年轻英俊的钢琴师的演奏。
安妮公主高兴极了,她第一次看到那个英俊的钢琴师,果然是玉树临风,弹出的曲子也是极为动听。
她坠入了爱河,她彻底爱上了那个钢琴师。
于是在之后的时候里,只要有那个钢琴师的演出,她都要求陈森然带她去听,而陈森然也每次都做到。
后来,她和那个钢琴师相爱了。
再后来,他们结婚了。
她终于可以在城堡里随意地听他弹琴了
日子就那么一天天的过去,她每天听琴,微笑,喝热牛奶。
直到有一天,钢琴师病了。
他病得很重病得快要死了。
他再也不能弹琴了。
安妮公主很伤心,整天以泪洗面。
有一天,她在喝热牛奶的时候,忽然说,好想他好起来了啊。
第二天,钢琴师真的好起来了。
安妮公主高兴极了,她终于又能听到那美妙的乐章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她定时要喝热牛奶了。
但,没有人会再给她热牛奶了。
她找遍了整个城堡都没有找到那个曾经每天都会给他热牛奶的人。
他就像是真的消失了一般。
没有人知道陈森然去哪了,也许他是一个天神,放弃了所有的神力来到安妮公主的身边,只愿做一个哑巴,看着她,守护她,最后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公主最后的心愿。
公主所能找到的,只有一本笔记,上面写着:为你,千千万万遍。
以后,再没有人会给她热牛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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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命的女人总有人热牛奶。
但好命的男人却不常有。
愿大家都珍惜眼前人。
晚安,全世界。
世上最好的巧克力
悟空是一个巧克力制作师,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制作巧克力,好吃的巧克力
他这辈子最大的冤枉就是制作出世界上最好吃的巧克力。
阿狸是一个很喜欢吃巧克力的女孩。
每路过一家巧克力店,她都要尝遍里面所有的巧克力才肯罢休。
有一天,她来到了悟空的巧克力店,她随意品尝了一下悟空做的巧克力。
一尝之下,她就彻底爱上了悟空的巧克力,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巧克力
于是她每天都来悟空的巧克力店买巧克力吃。
而悟空也每天都做出各种新式的巧克力卖给阿狸。
渐渐的,悟空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每天来买自己巧克力的女孩。
于是他打算向阿狸表白。
他就用十天的时间,做出了他这辈子能做出的最好的巧克力准备向她表白。
在阿狸又一次准时来到巧克力店的时候,悟空将巧克力递给了阿狸,说,这是我做的最好的巧克力,你尝尝看。
阿狸接过了巧克力,悟空很激动,因为他在巧克力上刻下了我喜欢你。
而就在阿狸准备打开包装纸吃之前,她忽然对悟空说,对了,过几天我就要结婚了,你能不能帮我做一款新婚的巧克力。
悟空愣住了,他一把抢过了那盒巧克力,对阿狸说,一定,然后就飞奔着跑走了。
阿狸有些担心,但也只能回家了。
到了她结婚那天,她果然收到了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她拿起了吃了下去。
难以言说的滋味,像是一下子甜到了心里。
像是在那一瞬间她听到那个每次在自己买巧克力时,都会羞涩地对自己笑的男孩在耳边说,我很喜欢你。
她忽然落下了眼泪,她不顾一切地冲到了悟空的巧克力店。
但巧克力店已经关门了。
悟空不在了。
所有人都说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寻找要做出最好吃的巧合力的办法去了。
只有阿狸知道,他已经做到了,他做出了世界上最好吃的巧克力,他住进了一个女孩的心里,永远。
他本身其实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巧克力。
我好想你
从前有个叫安妮的公主,她住在一个大城堡里。
这是一个故事的开头。
写他的人叫陈森然。
他现在正坐在我面前,要我去办一件事。
他告诉我他有一种神奇的能力,可以穿越进自己写的故事里,成为其中的一员。
这是个很好的噱头,于是我继续听他讲下去。
他说写过很多的类型,扮演过过各种各样的角色。
他曾经做过杀手,当过刺客,也曾坐在王位上发号施令。
直到有一天,他写出了安妮公主,他爱上了这个他笔下的女孩。
他每天书写着这个故事,让安妮公主快了高兴,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就进入那个故事,和安妮公主见面。
他带着她前往自己早就架构好的奇幻仙境,看精灵们跳舞,他又带着她骑上早已被他驯服的巨龙,飞到最高的天上去摘星星。
他们就这样幸福的生活了很久。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准备向安妮公主求婚了。
尽管这是一件在我听来很蠢的事,向自己书里的人物求婚。
但不得不说这个故事很不错,我就耐着性子听下去了。
一如所有的狗血的故事里都会发生的桥段一样,他就如同午夜十二点不得不变回原形的灰姑娘一样,丢失了他的那份手稿。
他无法再进入那个故事了。
他拼了命地寻找那份手稿,但怎么都找不到了。
他试图重新写出来,但每一次一写到从前有个叫安妮的公主,她住在一个大城堡里,他就再也写不下去了。
就像是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再无无法复述那个故事了。
也许他把最重要的爱留在了那个故事里。
此后他陷入了绝境,整天酗酒抽烟,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
然后呢?
我下意识发问。
不得不说,他的故事引起我的注意了。
然后……
他定定地看着我,说,还记得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吗?
我说我还在考虑,没有答应。
他就说,如果你帮我做,我就告诉你结局。
你要我做什么?我很警惕。
抱紧我。他说。
这真是个无礼的要求。
但,为了那个结局,反正,这里也没有人看见吧。
于是我抱紧了他。
他笑着低声对我说,结局就是: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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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要写多少故事才能找到最好的那个?
一个人要遇见多少人才能找到最爱的那个?
我只愿下一次见到你,可以对你说,我好想你。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死神
从前有个叫安妮的公主,她住在一个大城堡里。
这是一个童话的开始,讲的是一个叫陈森然的稻草人,他在给一株叫安妮的麦子讲,这是他第一次讲这个故事,安妮听得很高兴。
这是四月,小麦才刚刚种下,稻草人守护着他的麦子,不让她受到麻雀的啄食,不让她被风吹,时间还有很多。
日子一天天过去,麦子一天天长大,而稻草人也一天天陪着她,给她讲那个故事,无数次,他开始变得破旧,丑陋,故事也一天天低哑难听,安妮终于开始厌烦这个故事,有一天,她说,你能讲个别的吗?
稻草人苦笑着说,我只会讲这个,我还会一首诗,但现在还不是念的时候,安妮情绪有些低落,开始听得不认真,稻草人还是讲,从前有个叫安妮的公主,天下起了雨,起风了,稻草人的声音低沉,在风雨里,像个孤鬼。
终于,收获的季节到了,安妮长得莹润饱满,而陈森然已经只剩下一个骨架,夕阳西下了,安妮下意识问,你今天要给讲故事吗?稻草人摇摇头说,不,今天我要念诗了,是时候了。
于是,他就在秋风荒野里念起了那首古老的诗歌:其实我只是一个手持镰刀的稻草人,奥莉薇亚,你是我守护的麦子,等到大风吹折了我的腰,希望你已经成熟,毕竟,我不能守护你到永远,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死神。
然后,稻草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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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希望这是个一语成谶的故事。
但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平静地念出那首诗,然后。
稻草人死了。
风沙
从前有个叫安妮的公主,她住在一个大城堡里。
那个时候,世上没有风,也没有沙。
她有一个叫陈森然的侍卫,武艺高强,很喜欢她。
他以为他可以守护她直到永远。
有一天,陈森然惹公主生气了,公主对他说,我要离开了,你再也找不到我。
陈森然很害怕,于是将整个城堡封了起来,做好了最好的防护,准备去找公主道歉,希望他原谅自己。
可是,当他去找公主的时候,他发现公主已经不见了,他翻遍了整个城堡,都找不到公主的身影。
他急的快要发疯了。
他穿上了最好的盔甲,拿上了最好的利剑,骑上了最好的马匹,开始向着全世界去寻找公主。
他去到了最混乱的战争地带,杀死了无数的敌人,让他的宝剑饮了无数鲜血,他获得了巨大的名声,许多人想要他做自己的王,但他拒绝了,因为他没有找到公主。
他离开了战争地带,去往了有恶龙居住的火山,他冒着滚烫的岩浆杀死了恶龙,翻遍了整个龙巢,发现了巨大的财宝,但他没有发现公主。
于是他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继续上路。
他来到了美丽的精灵的领地,他要求求见精灵王,美丽的精灵公主爱慕他勇武的身姿,想要和他结婚,但他拒绝了,因为这里没有安妮公主。
他继续流浪,最后他终于找到了大陆上最著名的先知。
他问先知,先知啊先知,你知道安妮公主在哪吗?
先知说我知道。
陈森然无比激动说,快告诉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先知露出悲哀的笑容,说,你听听这是什么声音。
陈森然侧耳倾听,耳朵里是呼啸声。
这是什么,他问。
这是风的声音,先知说,风是世界上无处不在的东西,安妮公主已经变成了风,你找不到她了。
陈森然摇了摇头说,不,我一定要找到她,先知,你是全知的存在,请你告诉我方法,我可以给你任何东西。
不,我什么都不要,先知说,你找不到她,但我可以告诉你怎么样永远追寻她,你想知道吗?
想,陈森然回答的义无反顾。
于是,他变成了沙子,无穷无尽的沙子。
沙子可以在风里飞舞,追随着风一起,不离不弃。
于是,这个世上有了风,也有了沙。
——————————
于是,我这样告诉你。
无论你去往了哪里,我都将会找到你,就像是沙子找到风的气息。
姑娘,我爱你。
杀手小春by 烽火照夜诗纵横
这是黄昏。春第十三次告诉自己。然后第十三次呆呆地看着面前斑驳的墙,光与影分成鲜明的两块。在他左手边的窗口上,落幕的大火球艰难地被大地一点点吞噬,云彩被渲染出燃烧的色泽,但并不暖和。或许是风吧,北风是这样的冷。春讨厌这种冷,因为这会让他想起很多不喜欢的回忆,那些应该死去的过去,那种只会在噩梦中重温的寒冷。仿佛是永恒的冬,阴暗的小巷,垃圾堆,下水道,老鼠,每一个冷漠的人,每一双死灰色的眼……春低声咒骂一句,然后眯了眯眼,他的眼神在**的夕阳下特别醉人,像是琥珀。他暗暗捏住手中的枪把,他知道自己手心已经浸出了汗,就像他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一样清楚。是时候了。他看了看手表。六点四十五分。房间安静如长夜。一方木桌,一张木床,还有杯子里升腾的开水的水汽。春开始做最后的准备。子弹还有十五发,或者说十四发——总有一发要留给自己不是?桌上还有纱布,剪刀,镊子,药棉,抗生素和消炎药。瓶子上没有标签,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期。春看了看上面的污垢,犹豫着是否要把它丢了。组织就是拿这种东西来糊弄人的?春撇撇嘴,但最后还是收了起来。毕竟他还是有脑子的,毕竟他还有个叫陈森然的老师。“静下心。”那时候陈森然拿枪指着春的太阳穴,脸上是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就算很累很累,很冷很冷,也要静下心。因为你不静下来就会死。这是我教你的第一句话,三个字……我想,应该可以让你多活三年。”“说好的三年,别骗我呀老家伙。”春搓搓手,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全身上下涌动。一点也不冷。他一边这样告诉自己,一边走向窗台。这里是非洲的某个小国家,富有且贫穷,还很古老。古老到还存有很不合二十一世纪背景设定的世袭制,简单的说,它有一个国王。不,不止是国王,还有贵族,还有贱民。“这是我们所有的钱,所有的积蓄。”那一天,那个男人或者说那个贱民走到了组织在非洲的分部,郑重地把一张卡教给分部负责人,“我的父亲曾在这里任事,所以我知道你们,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这里的事。我来这里,是为了请你们杀人,我知道你们很贵,但……我们真的需要帮助。”当时负责人朝春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人脑子秀逗了?”。等到他看到春眼睛里的冷冽的光,再回头看时,才发现那个或许真的很贱的人已经自杀了。静默了一两秒后。所有人都在笑。哦,除了安保人员,因为他们都得死。在所有人忘却这件事的当天晚上,春从垃圾桶捡到那张卡。第二天,他取走所有的钱,请人挖了一个坟墓。第五天,载着他的飞机降临在这个国家。为什么要来?春的脑袋其实并不好,也有人称他为“蠢”,所以他给不出答案。不过也没差,给不出就给不出嘛。他给自己取了“春”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想做就去做咯。反正,也就是杀人嘛。他看着楼下的黄昏的街,亲吻自己的枪。“也就是……杀人嘛。”春的日记。某年某月某日。今天天气很好,我父亲死了。他死的时候可一点都不神气,人们都说像他那样的英雄死了也该轰轰烈烈,可我对着坟墓看了这么久,除了发现了几只老鼠来看望他外什么也没有。既不轰轰,也不烈烈。母亲对着那具尸体哭了一会,然后埋了。下午我出去玩,回家的时候远远看见了隔壁家的王叔叔进了屋子,所以我决定再玩一会。我是不是很懂事。在母亲的晚饭做好之前我就回来了,当然,要小心地遮住我衣服凸起的那块。悄悄告诉你,这是一把匕首,我买的。下午我玩会儿之后就去了王叔叔的家,那里真美,比我家美。但王阿姨没我妈妈美——这当然是一定的。其实我只是想问问王叔叔给了妈妈多少钱,希望推测出妈妈的月收入。没想到王叔叔把钱给了我,他真有钱,我也想成为一个像他一样的有钱人。隐藏了这笔钱是我的不对,希望妈妈永远不会发现。十三岁,春第一次杀人。在八岁获得那把匕首之后,春就再没有拿出过它了。但他知道自己有一柄匕首,一柄凶器,所以每次遇到事情他总是站在最前面,在那样一个年代,十三岁的少年们会看龙珠的漫画,听甲壳虫的音乐,模仿汽车人的变形,相信自己可以燃烧小宇宙。相信着正义。春尤其相信,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怀里永远有一个制裁恶人的手段,就像奥特曼的变身器。那带给他勇气。但直到最后,他才知道,勇气有时候不仅仅是一把匕首,而是一种意志。学生被勒索这件事其实春一直都听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遇见。那几个五大三粗的高年级**把他带到了小巷,那是冬天,天空阴冷得仿佛凝结成一片无形的霜。几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嘻嘻笑笑地走进来,一只脏兮兮的猫儿被他们惊走。被夹着的春低下头,手心里的汗腻腻的,心脏跳得很快。他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别这么不高兴嘛。哥哥只是问你一些东西,来,高兴点,笑一个。”一个**很亲切的说,他刚刚升起一丝希望,心想这是不是漫画里那种看似坏蛋的好人,就像贝吉塔,就像一辉……然后他停了下来,肚子遭受的一记重拳让他几乎失去思考能力。这个时候另一个**摸向他裤子里的钱,他不可置信地抬头,那个亲切的**依然亲切,就像刚才他没有出那一拳一样。春感觉自己全身都冷了下来,就像突然浇了一盆冰水,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都一下子绽放出一种无形的气流。这气流咆哮着,像熔岩一样冲击神经。“你笑啊,怎么不笑?”那**仍然亲切。他一瞬间想起王叔叔走进他家的场景,那时候……母亲好像也是在笑。于是他抬起头,举起偷偷从书包里拿出来的匕首。第二天,人们才发现巷子里的几具尸体。三天后,组织的杀手在天桥的垃圾桶下找到了一个好苗子。五年后,一个男孩回到这个小镇,他打听一个女人。那是个**,儿子杀过人,失踪了,于是她疯了,死了,在一个冬天。得到这个消息,他愣了一下,哦了一声。半夜的时候,有镇民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他们不知道,那是一个男孩的哭泣。他哭着,叫着,骂着,一声比一声愤怒,一声比一声凄厉。就像是……就像是,一只勇敢的狮子。
扉页 【火焰汹涌之夜】及第一页
陈森然觉得周围的温度刚刚好,有点像是在桑拿房,他甚至还有兴致从目标的酒柜里取一瓶红酒出来尝一尝。
“嘀。”电话响了。陈森然打开免提,顺手给自己倒了半杯酒。
“有什么遗言吗,森导演?”一个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里流出,陈森然甚至能想象电话那边那个男人极力克制却又止不住的得意的脸孔。
“你很得意。”陈森然其实并没有兴致在死前和这样的人浪费时间,这个男人做了五年自己的副手,陈森然很清楚他对于自己这个小他十岁的首领的不满和畏惧。
“知道你最大的弱点在哪里吗?”他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像是积郁几十年的老处女一朝被破身般畅快淋漓,可能还带点泪水。
“说说看。”陈森然饶有兴致地晃动着手里的高脚杯,82年的拉斐尔散发着迷人的香味。他清楚地知道电话里这个男人的弱点,好大喜功、欺软怕硬。
“自负、骄傲、冷血,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可是如今还不是被我杀死了?哈哈哈哈哈。”其实还有一点,他的公鸭嗓很讨人厌。
陈森然抿了口酒,任由那舒滑的液体在味蕾间游荡,“笑完了吗?”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这种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你都快要死了,你不能表现的害怕一点吗?你不能哭喊一下吗?你真是个令人恶心的家伙。”陈森然能想象他的脸孔现在已经涨红,甚至还隐隐透出点狰狞。
“嘟~”陈森然已经失去了和这个家伙交谈的兴趣,直接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的温度还在升高,凶猛的火焰从巴洛克风格的窗隙间窜进来,上好的土耳其地毯已经发出了焦臭味。
陈森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事实上没有人不怕死,只是陈森然这二十年已经习惯了这种非人的冷静,他知道自己会死,只是为什么要害怕呢?
据说人死前会不断回忆起自己的一生的剪影,只是陈森然却发现自己的一生实在没什么值得回忆的,十五岁以前一直居住在中亚的长老会秘密基地训练,之后的五年除了布局杀人还是布局杀人,唯一的爱好似乎……是没有爱好。
这一次对这个意大利黑手党家族大佬的暗杀原本没有任何破绽,只是长时间没有进行枪械练习的陈森然忽然想要温习一下枪法,于是自己扮演了那个狙杀者,却没料到在结束目标生命之后被自己的副手阴了。
或许是长老会的意思?其实陈森然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察觉到了长老会对自己的不满,只是他不在乎。作为一件人形兵器,陈森然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
“这一天似乎来得正是时候?”陈森然自嘲地笑笑,喝干了高脚杯中最后一丝酒。
火蛇舔舐着天鹅绒的窗帘,满月的光华倾泻进来,带着一丝猩红。
陈森然打开桌边的留声机,意大利女士的高音倾泻出来,世界昏暗。他缓缓张开双臂,迎向了汹涌的火焰,像是一次伟大的献祭。
“再见了,无聊的世界。”
高脚杯在极烈的高温中爆裂,整个房间沐浴在一片火海之中,高音沸腾,像是圣歌般忽断忽续,隐约间一道光芒闪过,似乎,天国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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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文大陆,巫毒之地。月光满地。
贫瘠的荒野上开始吹风,火焰随着风势蔓延开来,杂草燃烧着发出“吱吱”声,不知名的地行动物在杂草间攒动,在月色里忽隐忽现。
这个平时安静到死寂的烂地方,今夜出奇地不安。
一只手撑在了干燥的土地上,这个人缓缓坐了起来,茫然地环顾着四周的一切,意识还停留在上一刻,意大利女高音,82年的拉菲,以及烈火熊熊的整个巴洛克别墅。
“这是哪?”陈森然皱了皱眉,随后冷静地观察着周围。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没有死,而是通过某种不知名的方式移动到了这个陌生的荒野,从周围的大火来看,似乎火是媒介。
目前只能得到这些信息,陈森然站起身,却尴尬地发现自己全身的衣服已经随着这种移动消失了。
借着月色,陈森然发现了位于他不远处有一个人躺在那里,似乎是晕了过去。他走到了这个人的身旁,习惯性地探了探他的鼻息,死了。
陈森然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死去的男人的装束,发现是某种西方的古代服饰,似乎是祭司或者说法师的长袍,这个男人抓在手中的破裂法杖也印证了这一点。
陈森然没有急着脱下这个男人的衣服换上,反而坐了下来,开始思考这一切之间的联系。这个男人的服饰并不在自己认知中,再假设这个男人真的会法术,那么可能这里就不是自己生存的世界,那么自己忽然移动到这的如此灵异的事件也就可以解释为——穿越。
进一步推断的话,从这个男人干瘪的脸庞以及周围汹涌的大火、破裂的魔杖,似乎是他以火焰为媒介进行了某种召唤,但他由于承受不住力量而死去了,而自己则恰好因为火焰触发了某个条件穿越了过来。虽然这么解释很奇怪,但这是现在他唯一能推断出来的。
正当陈森然准备扒下这个男人的长袍自己穿上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脚步声,很轻、很柔,是个女孩。他下意识判断。
陈森然慢慢转过身看向了来人,然后,他看到了一双眼睛,明亮、纯澈,像是很久前在沙漠里看到一眼清泉。
那双眼睛眨了眨,似是闪过一丝狡黠,但女孩没有开口,而是好奇地看着这个在大火中赤身裸体的男人。
饶是陈森然之冷静,在这个粉色长发女孩的好奇眼光下,也觉得了一丝不妥,他迅速蹲了下去,借助面前的尸体遮住了自己,尝试用英语道:“请问这是哪?”
那个女孩茫然地看着他,陈森然正准备用别的语言问,却听那个女孩问道:“那个,你看见我的小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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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页小森森,你要和我回家吗?
很多年以后陈森然搂着安妮坐在迷失的召唤师酒馆里喝着烈火之心的时候,他还会偶尔想起那个火焰汹涌的夜晚。
“那个,你看到我的小熊了吗?”纯澈的嗓音,清亮稚嫩,陈森然听得懂。
这不是任何一种他所知的语言,但是他听得懂,暂时放下了这个问题,陈森然迅捷地扒下了面前法师的衣服,就在这个粉衣女孩的面前穿了上去。
“抱歉,我并没有看到,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陈森然试了试,发现衣服很宽大,耸了耸肩膀,回答道。
女孩扁了扁精致的小嘴,“这里是巫毒之地。”
巫毒之地,陈森然默念了一句,其实他现在对于这个女孩的兴趣远在这里是哪里。
在这样一个夜晚,在这样一片贫瘠的荒原,一个如此精致的小女孩穿着类似西方古代的贵族服饰在找自己的小熊,似乎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而且,自己面前的可是一具尸体,这个女孩竟然不怕?
夜风微凉,火焰缓缓熄灭,满月的光华从天空挥洒下来,映得女孩的长发似是镀了一层银。
“那个,你可以帮我找我的小熊吗?”女孩双手捏着裙角,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那双纯澈的眼眸像是要滴出水来。
“愿意为你效劳。”陈森然欠了欠身,尽管觉得一切说不出的吊诡,但是此刻这个女孩是他唯一的线索来源,跟下去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烧焦的荒草发出浓烈的异味,女孩踩着轻快的步子在前面领路,如果忽视环境和时间的话,会给人一种在自家后花园散步的荒谬感。
“你的小熊,是什么样子的?”陈森然觉得应该了解一下目标,这种漫无目的地浪费时间不是他所喜欢的。
“恩,那个,就是小熊。”女孩想了很久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陈森然在这一刻甚至觉得之前的吊诡都得到了解释,这也许就是一个神经粗到了极限的小迷糊。
而这个猜测在女孩找到了所谓的小熊的时候得到了更加有力的证据。
陈森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巨大的小熊,如果说身高三米浑身冒着火焰眼露凶光的巨熊算得上是小熊的话。
陈森然沉默着看着女孩亲昵地伸出手去抚摸巨熊的爪子,暗地里已经开始准备退去,他无法确定其实这个女孩是一个危险人物,因为在原来的世界他手下有很多精神异常的杀手,比这更古怪的他不是没有见过。
“提伯斯,来和新朋友打个招呼。”女孩甜腻腻地招呼着巨熊向陈森然打招呼。
巨熊不安的呼出一口热气,有些焦躁地向陈森然吼了一声,似乎是不满于这个陌生的男人接近自己的主人。
“咯咯咯,提伯斯,不要胡闹,要对新朋友友善。”女孩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陈森然。”
“陈森然,好奇怪的名字呢,人家叫做安妮呢。”女孩一边用手指敲打着娇俏的小嘴,一边说道。
“你好,安妮。”陈森然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个叫做安妮的女孩在刚刚不自觉地在手上玩了一个火花。这个女孩会魔法。
“好了,提伯斯,我们回家。”安妮拍了拍巨熊的爪子,然后……
那只夸张的巨熊在一阵光华中变成了一只——玩具小熊。
“我的小熊可爱吗?”小丫头没心没肺地朝陈森然摇了摇手里的小熊。
饶是以陈森然的心性在这一刻都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真是个……有趣的小女孩。
“对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刚刚走出了没几步的安妮转过头来对陈森然道,“陈……恩,那个,小森森,你要和我一起回家么?”
小森森……在原本的世界,陈森然被别人叫过森导演,也被无数人称作恶魔,但是小森森……
陈森然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肆无忌惮,他这二十年来第一次觉得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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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森森,一会见到我的爸爸,你一定要称赞他的魔法哟,只有这样他才会让你住在我家里。恩,还有,你一定要称赞我妈妈漂亮,这样她才会给你做好吃的,还有还有……”安妮就像是一个小管家婆般教导着陈森然到了她家里应该怎么做。
陈森然看了一眼即将到达的地方,这些掩映在月色下的灰白色建筑散发着一股严谨的味道,若有若无的光华在屋檐间跳动,是个秩序而神秘的地方。
“咳咳。”有人咳嗽了一下,借着月色,陈森然看见了这个站立在灰白色建筑下的身影。
灰白色的长袍毫无褶皱,棕色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从他看向安妮时的眼神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大抵是他的父亲。
“安妮,带了新朋友回来吗?”男人似乎笑了一下,沉稳地看着陈森然。
“是呢,他叫小森森,现在没地方住,好可怜呢。”安妮扯了扯怀里的小熊,有些可怜兮兮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带他去第三间吧,前些日子安格雷去了德玛西亚,屋子正好空出来。”男人似乎没有和陈森然谈谈的意思,竟然径自让他这个陌生人住进了自己家。
“谢谢您的款待,伟大的神秘术士格雷戈里?哈斯塔先生。”陈森然已经从安妮那里知道了他父亲的称号和名字。
看着自己的女儿带着这个陌生的青年走进了屋子,伟大的哈斯塔先生却没有进去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他对着阴影里说道:“亲爱的,你认为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年轻人会给我们带来惊喜?”
阴影在月色下抖动了一会儿,一个披着长袍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的脸遮在长袍的帽兜下面,但哈斯塔感受得到自己妻子的笑意。
“其实,只要安妮开心就好。”女人笑得很温暖,似乎连阴影都遮不住,“至于惊喜,或许我们先该想想怎么应付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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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质之旅,开始了。
第二页 【故事与沙漠谣】
房间的色调是与外部建筑一致的灰白色,简洁与秩序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体现,窗户的线条硬朗而直白,陈森然坐在椅背挺直的灰白色椅子上,橡木制的书柜上堆满了名目繁多的各类书籍。
面对那张铺的一丝不苟的床,陈森然没有任何睡意,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看了起来,很意外也很幸运他竟然看的懂这些从未见过的文字,《瓦罗兰通史》。他翻开第一页,斐木叶制的纸张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符文之地有数块大陆,不过所有的生命都集中在最大的一块魔法大陆——瓦罗然,瓦罗然大陆居于符文之地心脏中心,是符文之地面积最大的大陆。事实上在很多种文化里,瓦罗然和符文之地这两个术语可以互换……”
陈森然轻轻点着书页,长久的步行让他觉得有些口渴,如果有一杯红酒或许更加有助于思考。事实上,他毫不怀疑神秘术士格雷戈里?哈斯塔对他抱有某种目的,对于这个慷慨的将自己这个陌生人请进家里的神秘法师,陈森然不会认为仅仅是看在安妮那个迷糊的小丫头的面子上。
在路上时,陈森然还在思考自己该怎么交待自己的来路,但是从哈斯塔的态度来看,似乎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历,那么自己这样的被召唤而来的穿越者在这个世界或许不在少数,进一步说,自己这样的穿越者身上可能有某些对他们这些原住民有利的东西。
有利的东西吗?陈森然轻轻摩挲着书页,手指在桌上弹动,眼睛扫过书上的一行字:
“被祝福的符文之地上有大量源生态魔法能量,而此地居民可以触及其中的能量。”
魔法能量?陈森然搓了搓手指,过少的资料导致他无法推测出太多的东西,再次翻过书页,他抬头看了看满柜子的书籍。
或许等到读完这些书,自己就知道了。
“吱呀~”背后的房门开了。
“那个,小森森你还没睡吗?”安妮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陈森然无奈地转过头看向这个神经大条至极的小丫头,只见她躲在半掩的房门后,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双手不安地捏着自己的粉色的睡衣。
“有事吗?”对于这个三更半夜敢闯进第一天才认识的陌生人房间的女孩,陈森然毫无办法。
“我睡不着。”看到陈森然有些无奈的笑脸,安妮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推开了房门,一蹦一跳地拖着那只恐怖的小熊坐到了床上。
“好吧,亲爱的安妮小姐,我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吗?”
“给我讲故事吧,妈妈好久没有给我讲睡前故事了。”安妮扯了扯小熊,向陈森然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
“讲故事……”陈森然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杀人他会,讲故事这种技术活他长这么大都没做过啊。
“你不愿意吗?”安妮瞬间眼泪汪汪。
好吧,陈森然必须承认他招架不住这个小丫头的眼泪。
“呃,怎么会呢?我是在想该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陈森然抓了抓头皮,天可怜见,就算当初他出道第一战布局杀死英吉利第一顺位继承人都没有让他抓过头皮。
故事,故事,故事……
“这个故事讲得是一个少年经历无数磨难最终成为一个顶级杀手的有趣过程。”陈森然想了很久忽然笑着讲出了故事的开头。
“杀手……”安妮听多了魔法怪物报恩的故事,对于杀手这种故事……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安妮认真地点了点头。
“当然很有趣了,很久以前,在一个沙漠……”陈森然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有教坏小女孩的嫌疑。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间穿过,陈森然悄悄熄掉了神奇的魔法灯,将安妮的背角掖好。不自觉的哼起了一首歌,那是很久以前,沙漠上的一首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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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从窗隙间漏进来,陈森然睁开眼,发现安妮正盯着自己看。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啦。”安妮忽然扭捏起来,“那个,你昨晚有没有占人家便宜?”说完还害羞地躲到了被子里。
占便宜……异界的孩子也这么早熟吗?
迟迟没有得到陈森然的回答,安妮偷偷露出了一双眼睛,发现陈森然已经坐到了一旁看书。
安妮悻悻地从床上起来,撅着小嘴拖着自己的小熊向门外走去。
陈森然长出一口气,将手里的书合拢起来,却没料到刚要走出门的安妮忽然道:“那个,妈妈说女孩子被男人沾了便宜,就要嫁给他呦,一想到要嫁给你,人家好害羞呢。”
陈森然一个腿软,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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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千里之外的战争学院。某个房间,漆黑的房间亮着唯一的魔法灯,一张议事长桌坐着三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
“似乎格雷克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惊喜。”上首的黑袍人咳嗽了一声开始了话题。
“消息是,他似乎利用猩红烈焰在巫毒之地弯成了召唤仪式。”右旁的黑旁人接过了话题。
“瓦罗兰因为这次召唤再次下降了五十年的使用年限。”左旁的黑袍人给出了另一个数据。
“我们需要这个新朋友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不论他是第二个齐天大圣,还是第三个虚空恐惧。”上首的黑袍人顿了一下,“特使出发了吗?”
“已经上路了,但是灰色秩序……您知道这群诺克萨斯的放逐者不是太好打交道。”右旁的黑袍人迟疑了一下。
“我了解哈斯塔,或许他是个贪婪的家伙,可是他知道萤火和日月的差别,议会的决定,他不敢违抗。”左旁的黑袍人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但愿如此。”上首的黑袍人做出了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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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了,但是由于是游戏之作,没有大纲。。。。。。。。更新会很慢,见谅
第三页 【下午茶】
杯里的红茶已经见半,陈森然漫不经心地晃动着勺子,“感谢您的下午茶,尊敬的哈斯塔先生。”
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七天,神秘术士格雷戈里·哈斯塔终于准备和他摊牌。
抿了口杯里的红茶,棕色长发梳的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放下了茶杯,“陈森然先生,相信这几天你已经了解到了足够的信息。”哈斯塔并没有再继续整整一个魔法时的沉默,直截了当地进入正题。
“很感谢您为我准备的资料。”格雷戈里·哈斯塔绝对是个睿智的中年人,他借用整整一书柜的书来试探和逼迫陈森然了解自己的状况,并作出判断。
“事实上我很满意你的表现,如果说你没有注意到那些书,那么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午茶,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交给议会而获得一些微末的利益。”哈斯塔毫不忌讳地将自己原本的打算说了出来。
“价值决定待遇。”陈森然并不在乎哈斯塔咄咄逼人的口气,“现在我想我们可以谈谈之后的合作了。”
七天的时间,浩瀚的书籍,已经足够陈森然了解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
“不出意外,议会的特使将在最近几天到达这里。”哈斯塔吹了吹有些凉的红茶,“你准备怎么办?”
事实上,在历史上的那些异世界的来客中,没有一个是能逃过被议会圈养的下场的。
“瞧瞧,哈斯塔先生,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一丝超常的力量,或许比德玛西亚的一个普通士兵都不如。”陈森然一边笑着指了指自己看起来略显瘦弱的躯体,一边熟练地使用着这个世界的比喻。
“那么议会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先生们为什么会关注我这样一个小不点?”
整整七天的阅读已经让他看起来完全像是这个世界的土生土长的人,至少在说话风格方面是这样。
“你来自异世界。”哈斯塔喝了一口红茶,敲了敲桌子加重了语气,“陈森然先生,我想你还是没有搞清楚现在的情况,议会绝对不会允许出现破坏平衡的家伙的,尽管你现在看起来人畜无害。”
“好吧好吧,哈斯塔先生,原谅我的表达不善,我是说,为什么我要看起来会破坏平衡呢?”陈森然扯出一个绝对无敌的自信笑容,“尊敬的哈斯塔先生,既然您决定和我合作,相信绝不会在些细节方面为难我,毕竟,我可是个外来客。”
事实上在原来的世界,陈森然接受过绝对完整的谈判技巧训练,对于这位高贵的法师所玩弄的小手段,他并不陌生。
哈斯塔眯起了眼睛,眼前这个家伙比自己预计地还要狡猾,看起来原本估测的价值低了点。
“好吧,陈森然先生,你足够的冷静与睿智,我为我的失礼道歉。”高贵的法师放低了一些姿态,“但是你需要记住的一点是,你在这里的居住权是暂时的,你的智慧赢得了我的尊重,但那还远远不够。”
紧随其后的是威胁,哈斯塔放下手里的茶杯,看了一眼陈森然,径自走了。
陈森然一口喝尽冷掉的红茶,胡萝卜加大棒?只对孩子有用吧。他对着窗外给他做鬼脸的安妮咧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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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会的马车比想象中来的更迟一些,事实上在那辆纹着魔法书、天枰与水晶塔的马车穿过宏伟屏障进入巫毒之地的时候,哈斯塔就已经知道了。
车由两匹洁白的骏马拉着从贫瘠的大道上缓缓地驶向灰色的建筑群,作为一个高贵的法师,哈斯塔礼节性地带着所有人等待着战争学院的特使,以示对那无上权威的尊敬与臣服。
马车在严整而规则的广场上停下,马蹄踏着灰色岩石发出了清脆的“耷拉”声。从车上下来的一共有三个人,都穿着紫色的长袍,金丝镶边,领口有战争学院的标志,耀眼的水晶塔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
“很高兴见到你,哈斯塔先生。”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颇为高大的男人,续着山羊胡,语气有着德玛西亚人典型的优雅,结尾甚至还带有一丝回转。
“很荣幸见到您,特使大人。”神秘术士先生毫不吝啬地使用了敬语。
“不用客气,叫我杰森好了。”特使大人的表情一下子舒缓起来,点了点头表达了他的友善。
“是的,杰森大人,这边请。”哈斯塔优雅地欠了欠身,将战争学院的三个特使引向了高大的灰白色建筑。
杰森对于哈斯塔的态度显然很满意,甚至还打趣了一句:“从前一直听说灰色秩序是荒漠里的玫瑰,如今看来,简直是艺术。”
“您过奖了。”哈斯塔谦逊地笑笑。
哈斯塔将会谈安排在了一间整洁的会客室,一张简洁的橡木制议事长桌横在中央。
“不错的地方。”杰森开始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他撩起白色的窗帘看向了外面的小花园,有白色的玫瑰开的正艳。
“那么,将那位新朋友带过来吧。”杰森放下了窗帘,坐在了首位上。
“这恐怕,不是很方便。”哈斯塔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遗憾。
“哦,有什么问题吗?”杰森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尽量保持了微笑。
“他的身体……出了一些小小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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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森然的身体出了一些问题,但是不小。
他全身的皮肤呈现出暗红的颜色,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烧焦的痕迹,有一丝丝的灼热气息从他的身体上传出。
杰森皱着眉看着躺在床上的年轻人,有些不满道:“他怎么了?”
“我想这是某种魔法物质爆发的现象。”哈斯塔用一种极其专业的口吻说道。
“猩红烈焰?”杰森刚说出口,就闭上了嘴。毕竟对于这件学院丢失的传奇物品,有着不太光彩的记录,它是被学院百年来第一个背叛者偷走的,这无疑算是学院的隐秘,尽管从面前这个神秘术士毫无意外的表情来看,这个隐秘似乎已经传遍大陆。
“他的体质很差,完全是一个普通人。”哈斯塔聪明地岔开了话题。
“那倒是一件奇怪的事,从之前的那些被召唤者来看,这些异世界的家伙应该都有一副铜皮铁骨。”杰森接下了这个台阶,“能上路吗?”
“如果尽快启程,应该能撑到战争学院。”哈斯塔极其热心地道,“我或许能够提供一些帮助,我有一些新研发的魔法药物可以暂时压制魔法力量。”
“多谢您,哈斯塔先生,学院会记住您的功绩的。”杰森正色地道。
随后,他又看向陈森然道:“年轻人,能说话吗?你叫什么名字?”
陈森然勉强抬起眼皮,一张口却是吐出了一口火焰,差点烧到了杰森。
“哦,真该死,看来情况很糟糕,我们得尽早起程。”杰森退后了一步,对着其他两个随行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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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从灰白色广场驶出的时候,两匹白色的骏马看起来有些疲软,似乎是被这个鬼地方的天气弄得有些不适。
我们优雅而高贵的哈斯塔先生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马车离去,而后对着站在一旁的妻子笑了。
“你确定这样能成功吗?”始终没有露出面容的女人声音低而温和。
哈斯塔拍了拍还眺望着马车的安妮道:“谁知道呢?”
“提伯斯……”小姑娘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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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页 【博弈与交易】
马车奔驰在贫瘠而宽广的大道上,有灼热的风吹过,压低了道边的野草。
马车里的温度显得有点高,陈森然的身体持续不断地冒着白烟,皮肤又变得焦黑了一些。
“尊敬的杰森大人,看起来情况不妙啊。”一个尖脸的随行者想要探一探陈森然的体温,却被他的身体烫得赶紧缩回了手。
“是不是该给他喂点药,他看样子像是……快要爆炸了。”另一个随行者颇有些担忧地道。
杰森点了点头,示意那个随行者给陈森然喂药。
那随行者拿出了一个水晶瓶,有蓝色的药物在里面滚动,还剩下四颗,效果还不错,正如哈斯塔所说可以暂时压制那魔法力量,但每次压制之后情况似乎变得更加严重。
当喂下那药物以后,陈森然的身体终于不再冒白烟了,皮肤都重新变得有些正常,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还有八天就回到学院了,但愿平安无事吧。”杰森撩起窗帘看着前方即将穿过的宏伟屏障,巨大的山体阴影笼罩了马车。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整个车厢的温度瞬间灼热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猛烈燃烧一般。
“杰森大人……”杰森听到了那个尖脸随行者的尖叫,他转过头只见陈森然的身体冒出的白烟已经完全覆盖了他的身体。
“我们,逃吧……”另一个随行者吞了一口唾沫。
杰森刚想训斥那个胆小的家伙,以证明自己是一个伟大而正直的德玛西亚人不会被这小小的威胁吓到时。
陈森然猛然睁开了眼,这个一直沉睡的年轻人醒了过来。
“天啊……”那个尖脸的低呼起来,那是怎么样的一双眼啊?
猩红中带着无尽的暴虐。他似乎还扯起嘴角笑了笑。
“提伯斯……”他低语了一句。
“我们……”杰森的额头流下了冷汗。
那个逃字还没得及说出口,车厢已经笼罩在了蒸腾的白烟之中。
下一刻,在烈日之下,宏伟屏障的无尽阴影之中,那辆装饰华美,有着两匹纯白骏马拉着的车,发生了猛烈的爆炸,暴虐的火焰从车厢奔涌出来,瞬间撕裂了两匹茫然不知的骏马。
整辆马车化作了一地焦炭,只有一个硕大的背影在黑暗的阴影里缓缓移动,最终消失不见。
隐约还可以听到它的咆哮:“提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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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会的调查官这次来的无比迅捷,几乎在那辆马车出事的第三天,那个调查官就应经骑着骏马奔驰过了宏伟屏障。
哈斯塔照例带着所有人在灰白色的广场上等待着,他棕色的头发都梳得比平时更加严整。
调查官骑得是一匹黑色的骏马,他骑着马在广场上绕了一圈,但没有下马,居高临下地看着所有人。
“哈斯塔先生,我希望你可以说实话,否则我们的刀剑是无情的。”调查官的表情阴冷,说话的口气咄咄逼人,言必提刀剑的风格,将诺克萨斯人的讨厌表现的淋漓尽致。
哈斯塔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个昔日驱逐自己城邦的子民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尽量表现出了一个高贵法师的优雅,他欠了欠身微笑道:“是的,调查官先生,还请您先下马,我们到里面坐下谈怎么样?”
“不必了,你只需要把这里所有的钥匙交给我就可以了。”调查官的口气还是硬邦邦的,眼里还流露出一丝不屑,不知是对于这些弃民的鄙视,还是别的什么。
“调查官先生,尽管您是为学院办事,但是这样的态度似乎有些不礼貌吧?”哈斯塔终于收起了他的笑脸,这个讨厌的诺克萨斯人让他往日的好脾气消失殆尽。
“给我。”调查官的手握住了剑柄,意思很明显,是要刀剑还是和平?
哈斯塔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将钥匙交了出去,脸色却是已经冷得发青了。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这个从始至终以为哈斯塔私藏了陈森然,甚至策划了这次爆炸的野蛮调查官带着无尽的失望离开了灰色秩序,哈斯塔当然没有好心地留他喝下午茶。
“该死的野蛮人……”尽管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哈斯塔仍然感到不舒服,那种不舒服就像是当年被诺克萨斯的那些高层混蛋赶出来一样。
所有都离去的时候,只有哈斯塔和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年轻人还站立在广场上。
“哈斯塔先生,感谢的您的帮助。”那年轻人笑了起来,一双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可是谁又会去在意这个不起眼的小不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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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学院。还是那个阴暗的房间,魔法灯亮着,有些昏暗。
坐在上首的黑袍人不停地敲打着桌子。
“您相信这个结果吗?”右首的黑袍人的口气充满了质疑。
“因为魔法物质的不稳定发生了爆炸,所有人都被炸死了,这个解释似乎很合理。”左首的黑袍人说出了调查结果。
“是很合理不是吗?”上首的黑袍人似乎笑了一下。
“您相信?”右首的黑袍人继续发问。
“不信。”
“哈斯塔的野心超过了他的能力,或许我们该教教他认清楚规则。”左首的黑袍人提议。
“不不不,这或许是一个新的开端,至少现在表面上都过得去。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给他一次机会,其实我已经被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搞的有些烦了,是时候给他们一点压力了。”上首的黑袍人拒绝了提议,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可是这样我们似乎亏了。”右首的黑袍人斤斤计较。
“恩,也是……”上首的黑袍人敲了敲桌子,笑了起来,“听说哈斯塔的女儿天赋不错。”
“是的,据说四岁的时候就收服了一只暗影巨熊。”左首的黑袍人给出资料。
“好吧,就是她了……恩,叫做安妮是嘛?”
三个人谈天般决定了一个女孩今后的几年的命运。
“这是代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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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页 【这一年七月】
当哈斯塔收到来自议会的关于让安妮进战争学院进修的消息时,他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群老狐狸。”哈斯塔的眼皮跳了跳,不过还是在瞬间判断出了议会的意思。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快就要付出代价的意思,只是表示安妮还太小了,等到再大一些再送到学院学习。
首先要做的是,弄清楚陈森然的价值。
尽管这个年轻人的头脑确实很好,但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时候,力量和刀剑才是一切,对于这句出自诺克萨斯的谚语,哈斯塔并不否认,虽然它充满了野蛮的味道。
“那么,陈森然先生,该是你展示价值的时候了。”哈斯塔坐直了身子,双手十指交叉地放在桌子上,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坐在对面的年轻人。
换上了一身灰色长袍的陈森然耸了耸肩膀,他当然知道所谓的展示价值是什么意思,从书上他了解到,异世界的来客,因为穿越空间位面的原因,本身会带有一种未知的因素,那种因素让他们可以更好地契合瓦罗兰大陆的符文之力。
这也是议会要圈养异世界来客的另一个原因。
“按照您所说,尊敬的哈斯塔先生,我的身体里有猩红烈焰,也就是传说中最强的火系传奇物品的力量,所以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符文之力同化为火焰的力量?”陈森然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符文,一边看向哈斯塔。
“理论上说,是这样的。”哈斯塔没有透露再多的信息。
“好吧。”陈森然当然不知道该怎么做,在来到这个鬼地方之前,他只是个普通人,最多精通枪械和格斗技,可是那些东西,该死,比得上一个魔法吗?
他只能试着握紧手里的符文,恩,好吧好吧,给我点感觉。
一刻魔法时过去,没有任何的反应。
“你瞧,哈斯塔先生,你的理论出现了失误。”陈森然没有任何不安,甚至还有工夫调侃一下哈斯塔。
哈斯塔沉默了片刻,道:“看来是我对你的期望太高了,你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天才,恩,先学习魔法知识吧。”他并没有太过失望,事实上这只是一次试探,看起来这个年轻人的价值下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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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森然觉得从前在中亚秘密基地训练的时光简直是享受,如果是相比较让一个还不满十二岁的小姑娘来教导自己魔法知识的话。
其实说起来,安妮的魔法天份是极高的,这点从她四岁就能够收服可怕的暗影巨熊就能看出来,但是她传授魔法知识的本领绝对是糟糕透顶的。
撇去时不时的撒娇,和有时候迷糊的连自己都说不清要点是什么,陈森然最害怕的就是如果自己一旦表现出了无聊,发呆的状态,小妮子就会哭起来。
好吧,好吧,这算是折磨吗?
陈森然有些头大地看着面前双眼盈盈,又有哭泣趋势的小姑娘,抓了抓头道:“这个……我其实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骗人,你昨天晚上不等人家来听故事就睡了,还说没睡好,你这个大骗子,以后都不要理你了。”安妮气哼哼地用小熊砸了陈森然一下,头也不回地奔走了。
难缠的小丫头……陈森然一个头两个大。
这时候哈斯塔正好走进房间,皱着眉看了一眼陈森然,没有说话。
“您知道的,您的女儿她……真的不适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陈森然先生,不是我想要故意刁难你,我原本可以让别的资深法师来教导你,甚至我自己亲自教导你,但是却在最后选了我的女儿,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是因为你们的体质是极其类似的,我的女儿对于火焰的敏感或许还在你之上,这对于帮助你尽快展现价值是很有必要的。”哈斯塔认真地看着陈森然,绝对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
陈森然只得点头,哈斯塔一言不发地离去。
终于只剩下陈森然一个人的时候,他默默地拿出了那块符文,慢慢握紧,闭上眼,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内有一股灼热的东西从心脏连接到了手中的符文,有一丝丝的细流从手中的符文中流到自己的身体里,然后不停地循环,最后流到了心脏的位置。
陈森然打了个冷战,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手中变小了许多的符文,低头思考了起来。
这种所谓的符文,就是魔法的固态形状,而所谓的同化,即是用自己身体里的那股源自猩红烈焰的力量,通过身体里的魔法回路熔化固态魔法符文。
陈森然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丝变化,精神上似乎有些疲倦,但是却感觉有力量在身体里流淌。
“神奇的世界。”陈森然感觉到了有趣,这大概是上天的恩赐吧,让他浴火重生,体验另一种生活。
尽管这个世界没有太过好喝的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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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七月,巫毒之地的太阳还是那样浓烈。陈森然勉强能够掌握转化的方法,并且跟随小姑娘导师学会了一个火焰球的魔法。
哈斯塔显得并不是太过高兴,这与他的预期不符,他甚至在犹豫是否将这个家伙抛弃,他并不想因为这样的筹码,而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到联盟受苦。
这一年的七月,德玛西亚再度与诺克萨斯开战,原因无非是领地之间的一点小摩擦,祖安继续做着它的军火生意,艾欧尼亚在旁助拳,比尔吉沃特的船长先生声明中立,科斯佳说要找点乐子,议会忙的一塌糊涂,甚至没有时间去密室开个会。
总之,历史的车轮缓缓向前,而陈森然无暇去管,因为安妮小姐此刻又抱着他的胳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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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是游戏之作。。又卡住了。。。事实上,我没有大纲,想到什么写什么,所以很痛苦啊。
好吧。。希望我能快点想出新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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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页 【无极之道】
这世上比陪一个女人逛街更恐怖的事情就是陪两个女人逛街。
这是在上一个世界里某个苦逼男人的无力吐槽。但是他错了,因为陈森然发现了比陪两个女人逛街更恐怖的事情,那就是陪一只小萝莉打怪兽。
而且那只小萝莉还带了一只体型超过他三倍的,全身冒着火焰的巨熊。
“快点来呀,小森森,你看前面又有一只荒地蜥蜴。”小萝莉咯咯笑着朝前冲去。
而可怜的荒地蜥蜴还没有发觉这个恐怖的小魔头,正在太阳底下悠闲地晒着太阳。
提博斯赶在安妮之前将荒地蜥蜴踩在了脚下,那只可怜的成年荒地蜥蜴连吭都没有吭一声就被干掉了。不过它要庆幸的是,它还没有配偶,否则它的一家子都会遭殃。
小安妮边跑边笑着给提博斯鼓掌,结果跑的太快,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
陈森然无奈地跑过去把她扶起来,拍了拍小萝莉身上的尘土,问:“摔痛了没?”
却没料到安妮扭扭捏捏地捏着裙角不说话,陈森然顿时感到一股寒意冲上心头,果然下一刻安妮就说:“讨厌啦,又占人家便宜。”
这个……早熟的……小鬼……
远处的提博斯甩掉了熊掌上已经变成了灰烬的荒地蜥蜴的尸骨,不满地哼出两道白气,显然是对于陈森然敢对它的小主人动手动脚十分不爽。
陈森然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退后了一步,试图远离这对奇怪的主仆。
“不要逃跑呦,小森森,爸爸说了,要定期带你出来见识见识,提高你的实力,如果你敢跑,我就……哭给你看。”小安妮发现了陈森然的意图,立马抓住了他的胳膊,发动了哭泣威胁大法。
这一招百试百灵。陈森然立刻投降,心里却把哈斯塔骂了个半死,这什么荒野生存训练绝对是让这个小姑娘来折磨自己的。
这是陈森然他们出来打怪……额,生存训练的第三天了,从巫毒之地灰色秩序的领地一路深入,几乎已经快要到达石爪山脉的边缘地带了。
虽说安妮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但是惊人的战斗力是毋庸置疑的,所到之处,只要是长了点个头的怪物都被轰杀成了渣渣,以至于到后来,很多有了灵性的怪物闻到他们的气息就自动躲了起来,搞得安妮一直撅着个小嘴低估:“跑什么嘛……”
按照哈斯塔的要求,来到了这里,他们就要沿原路返回了,再深入石爪山脉的话,有些危险绝对不是他们所能够承受的。
“好吧,尊敬的安妮小姐,我想我们该回家了。”陈森然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种折磨人的旅程总算要结束了。
但是尊敬的安妮小姐显然是不会听从可恶的陈森然先生的话的,任何想要阻止小萝莉找乐子的人,都是……坏人。
所以安妮小萝莉说:“我才不听你这个坏人的话,提博斯我们走,咯咯咯……”
然后陈森然就眼睁睁地看着安妮一骑绝尘而去,她是骑着她可爱的小熊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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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石爪山脉的夜晚开始起风了,风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显然这是一片不安的山脉,陈森然皱了皱眉头,他终于在安妮成功蹂躏了第五只山地野狼后追上了她。
此刻小萝莉也没了白天的精神,被山风一吹,有些发冷的缩了缩脖子,一下子跳到了陈森然的怀里,羞涩道:“抱紧我。”
陈森然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她放到了地上,把自己的长袍裹在了她身上,从前良好的训练使他的身体还足以承受这点寒冷。
安妮撅了撅嘴,哼哼了几声,踢着提博斯的熊掌后跟走在了前面。
陈森然有些警觉地看向四周沉寂的山林,黑暗的远山中有夜枭发出古怪的鸣叫,分外渗人。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安妮似乎是又看到了什么,兴奋地想要往前跑。这时陈森然却连忙拉住了他,因为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进化了的感知力告诉他,前面很危险。
安妮看着陈森然一脸严肃的表情,也顿时不敢耍小性子了,只是紧了紧身上肥大的长袍,低声说:“前面有好有趣的东西呢,我们快去看。”说道后来又是一副要马上冲过去的样子。
陈森然示意她跟着自己,显然在关键时候,陈森然还是下意识忽略了小安妮的实力。
提博斯的体型过于庞大,而且身上的火焰太过显眼,如果前面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很容易被发现,所以陈森然让安妮收了起来。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只剩下半阙残月在天上孤零零地挂着,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陈森然小心翼翼地拉着安妮向着她所说的那个很有趣的地方前进,绕过一棵树龄颇高的大树后,他看见了所谓的有趣的东西。
那是一具年代久远的高大石像,在漆黑的夜里却散发着浓密的蓝光,透光蓝光可以看到这具石像身上有着繁杂的符号,密密麻麻布满了它的整个身躯。
“那是上古的魔法符咒,正在吸取着空气里的符文之力。”小安妮此时却安静了下来,用一种好奇的眼光看着那尊石像,“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爸爸说过的远古魔像,据说杀死他们以后可以得到神奇的符文,可以快速地恢复精神力。”
陈森然仔细地观察着四周,透过那浓密的蓝光,他发现石像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神庙的遗迹,已不知在这里存在了多少年,在断垣残壁之后,有着数量颇多的身形小一号的同等的石像。
不安感越来越重。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安妮已经走到了远古魔像下面,她跳着脚想要去摸石像精致的手指,跳了半天终于被她摸到了一个手指关节,那个被碰到的手指关节发出了卡擦一声轻响。
那尊远古魔像瞬间放出炽烈的蓝色光芒,小安妮还在那边傻傻地没有回过神来,陈森然却看到了那尊石像的左手已经高高抬起,下一刻就要把小安妮砸成肉酱了。
陈森然双腿猛一发力,将小安妮整个扑到在了地上,向旁边滚了一圈,却还是被那巨大石拳砸中地面溅起的石子溅了一身。
直到这时安妮才发出一声尖叫。陈森然刚想说不要怕,但却被小萝莉的下一句话彻底打败了“你……你非礼我,大坏蛋,羞羞脸。”
陈森然强忍着揍她小屁股的冲动,将安妮抱在怀里,便向神庙外面发足狂奔,幸好有当年负重越野跑打底子,一口气跑了许久还是没有感觉太累。
只是陈森然显然低估了那尊石像的速度,只听那狂猛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陈森然呼出一口气,不敢停留,继续向前面狂奔,边跑他边仔细听后面的声响,听了一会他的脸色变更加差了,因为那脚步声很密很杂。
那是很多东西一起跑动的声音,显然陈森然之前看到的那些小一号的石像也加入了追逐的队伍。
陈森然又跑了有一刻魔法时左右,看到前方的一块碎石之后竟然有火光汹涌。
有人。陈森然心底一松,却又提了起来,此时能够在这片山林里露宿的显然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想到这里,陈森然的脚步便缓了下来,若是现在直接过去,对方不一定会帮助自己,但是等到那远古魔像来了,那对方便是骑虎难下了。
想到了这里,陈森然眼神一闪停了下来。
直到那沉重的脚步声在耳边轰然作响的时候,陈森然才缓缓走到了那块碎石的后面。
有篝火烧得正旺,一个带着奇形头盔的短须男子盘坐在一块石头上,在他的身旁插着一把翠绿色的奇形大剑。
他似乎是闭着眼睛,听到了陈森然的脚步声头一侧,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年轻人,你,给我,找来了,一个,小,麻烦。”
这个古怪剑士说话也是一字一顿的古怪,却没有发怒的迹象。
远古魔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陈森然甚至能看清楚石像身上的线条了。
那个剑士还是安坐着不动,陈森然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也坐在了一旁。
安妮的呼吸骤然加快了许多,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叫喊。
“别害怕。”陈森然此时也想不出太多的话来安慰她。
安妮摇了摇头说:“小森森你一定不会让我受伤的对吗?”
陈森然滞了一下,这句话像是一根刺,刺破了他尘封多年的心。
“是啊。”陈森然笑。
那一刻,远古魔像的脚已经高举在他们头顶,陈森然捂住了安妮的眼睛,他的脸色冷的似铁,纵然是被大火焚烧至死也没有一丝惧怕的心,此刻有了一丝动摇。
千万不要……
然后他看到那个剑士长身而起,他拔起那把翠绿色的奇形长剑,纵身一跃,瞬间化作了一道绿芒。
在陈森然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剑客已经坐回了原位上。
那尊远古魔像的脚还高高举着,过得片刻,随着夜风化作了尘埃四散飞去。
那个剑客弹了弹自己的长剑,低吟了一句:“无极之道。”
夜风吹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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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叫生存才重要。我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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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页 【眼睛多看东西才会更加清楚。】
篝火还在烧。
带着奇形头盔的剑客头抬了一下,他的那顶有着许多翠绿色似乎是眼睛一样的小珠子的头盔闪过一道光芒。
他似乎是睁开了眼睛在打量着陈森然,陈森然也眯着眼打量他。
“年轻人,我,感觉到,一股,浓烈的,火焰,在,你的,体内,燃烧。”剑客依旧说着他古怪的分段式话语。
陈森然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没有说话,眼前这个男人显然具有很大的本事,一眼就看穿了陈森然的本质,陈森然在等他的后话。
“索拉卡,告诉,我,我,将在,大陆的,东南,找到,希望的,火焰,和,远古的,传承。”古怪的剑客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奇怪的类似预言的话。
此时小安妮已经被疲倦和惊吓送入了梦乡,小姑娘可爱的嘟了嘟嘴,抱紧了陈森然的胳膊。
夜风微凉,陈森然一边掖了掖长袍的口子,不让小姑娘着凉,一边压低声音道:“阁下以为那个人是我?”
剑客的头盔又闪过一丝光芒,点了点头道:“我,相信,命运。”
陈森然不语,命运吗?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做,易。”剑客将那把翠绿色的奇形长剑横在了胸口,做了一个古怪的礼节。
“很荣幸认识您,伟大的无极剑圣,我是陈森然。”竟然是号称剑道最强的易大师,另一个异世界来客孙悟空的师傅。陈森然心里已经是惊讶非常,脸上却仍是不动声色,他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礼节性地点了点头。
“我,想要,传授你,无极之道。”剑客没有再废话,开门见山的说出了所谓命运的内容。
“可是据我所知,你有一个强大的徒弟孙悟空。”陈森然皱了皱眉,天上掉馅饼的事,他很难相信。
“悟空,不行。你,是,命运。”易大师看出了陈森然的顾虑,将长剑递给了陈森然,“我,是,一个,纯粹的,武者,你,不信,可以,看看,我的,道。”
陈森然将信将疑地把手伸了过去,按在了那把翠绿色的长剑上,下一刻,他的意识进入了一片空旷的天空,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再次穿越。
过了很久,陈森然才回过神来,易大师看着他说:“很好,很强大的,精神力。”
陈森然点了点头,换了个坐姿,以让怀里的小萝莉睡的更舒服一些。
“好吧,我相信你,可是我为什么要向你学艺。”陈森然眯起了眼睛,在谈判中注意每一个细节的最大利益化是很有必要的。
“你,需要,力量。”易大师说出了简单,却是致命的真理。
两个人争锋相对的看着,在篝火的掩映下,似乎有火焰流动。
“再烦,我就打你哦。”这时熟睡的小安妮忽然说了一句梦话,显然两个男人的争锋相对的话不知不觉吵到了小萝莉。
一时间气势全消,两个人不由摇着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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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森然最终还是答应了易大师,准备向他学习无极之道。
“你,需要,学习,三个,月。”易大师将陈森然和小安妮带到了石爪山脉深处的一个树屋下,旁边竟然还有一个在石爪山脉这个降水稀少的鬼地方罕见的瀑布。
“以后,我们,在这里,修行。”
小安妮此刻倒没有表现出对于要在这里待三个月的不满,此时她完全被远处的瀑布吸引,对于长期生活在雨水贫瘠的巫毒之地的小姑娘,这无疑是一种莫大的赏赐。
陈森然一边看着小萝莉欢快地戏水,一边压低声音对易大师道:“最后一个问题,我需要为艾欧尼亚而战吗?”这是陈森然最忌惮的一点,通过那些书他知道了这个大陆的格局,而无极剑圣所属势力艾欧尼亚岛与另一个军事强国诺克萨斯是死敌,无极剑圣热爱的他的祖国,他更是因为当年奋力抗击诺克萨斯入侵艾欧尼亚,而被诺克萨斯列在必杀榜单的前列。如果易大师强行要求自己要为艾欧尼亚而战,那么陈森然是不会这笔亏本买卖的。
易大师沉默了很久,他那顶古怪的头盔上的绿色珠子又闪动了一下道:“那,也是,命运。”
陈森然思忖了一下也明白了过来,如果自己学了无极之道,那么就算易大师不强求自己,自己也必然会被打上艾欧尼亚的标签。这么看来的话,除了要与诺克萨斯那样的庞然大物,自己在哈斯塔心中的价值也将会被无限放低,因为哈斯塔虽然憎恨诺克萨斯,但是他绝对不会想跟那样一只庞然大物正面为敌。
可是无极之道确实是很强大的力量,而自己此刻一点力量都没有,没有力量旧没办法立足,对命运失去掌控是一件十分不愉快的事情,而自己的魔法天赋似乎很差劲。陈森然捏了捏手指,看来只有先瞒着了,只是以哈斯塔的精明,自己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回去就很难解释,不过还好有小安妮做挡箭牌。
挡箭牌……陈森然看了一眼笑得阳光明媚的小姑娘,心里竟然有些难受。
小萝莉似乎是从最开始见到那么多水的惊喜中摆脱了出来,嘟着嘴对着陈森然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大坏人,快点来陪我玩。”
陈森然的那点难受一下子化为了乌有,对于一个整天对自己呼来喝去的小丫头,陈森然的手又开始痒了起来。
易大师无声地笑了笑,额下的小胡子不停的抖动,却不料小萝莉的注意力似乎是被易大师吸引了过来,一下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她挥舞着葱白的小指头,点了点易大师的古怪头盔道:“为什么你要带这么多眼睛啊?”
易大师愣了楞,良久才大笑道:“眼睛多,看东西,才,更加,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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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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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页 【烤糊的鱼】
瀑布飞流直下,溅起的水花沾湿了陈森然的衣角。
易大师和陈森然分坐在瀑布下水池上的两块岩石上。
易大师将他的奇形大剑横放在腿上,开始了正式的教授:“无极之道,就是,以精神,感知,敌我。”
“首先,你,要,做到的,是,感知,自然。”易大师停顿了一下,将他的奇形大剑伸出去接飞流直下的泉水,“闭上眼,感觉,水,的,流动。”
易大师的那顶奇形头盔闪动了一下光芒,陈森然知道他闭上了眼睛,于是也照做。
“你的,精神力,很强,我想,你,很快,就能,感觉到,水的,流动。”易大师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陈森然闭着眼,陷入了黑暗的世界,耳旁是嘈杂的水击声。
“什么,时候,你感觉,到,与水,融为一体,你就,达到了,第一阶段。”易大师似乎是睁开眼起身了,陈森然没有去理他,沉下了心神,努力去感知水的流动。
这个方式其实与感知符文能量是极为相似的,但是陈森然却很难对符文能量有一个具体的认知,因为在他原本的世界观里,魔法能量这种东西太过虚无缥缈了。
而水流则不一样,那是一种睁眼就能看到的东西,如今无非是要闭上眼去感知。
由于穿越,被魔法能量改造了身体,虽然肉体没有得到夸张的改变,但是精神力却是得到了质的提升,陈森然能够提前预知危险便是一大体现。
所谓心神沉浸,其实陈森然在从前的训练中也有过,那就是集中注意力,一个优秀的杀手如果走神,那么其下场绝对是死亡,所以这一点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题。
静下来的世界里,水流声忽然变得极其舒缓,像是一首温暖的小诗,这是陈森然从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黑暗的世界里,陈森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温暖地包围住了自己,在自己的身侧缓缓流动,渐渐的,那流水声也淡去,只剩下一种沁人心脾的亲切感。
易大师在一旁沉默地看着陈森然被溅起的水花团团包围住,那些水花形成了一个水球,缓慢地在陈森然的体表流动,却不曾散去。
小安妮惊讶地看着陈森然的异变,停下了与提博斯的玩耍,很懂事的没有喊出来,只是十分好奇地观望着。
“惊人的,天赋。”易大师的这句话绝对不是虚词,当年他达到这个境界足足耗费了他一个月的时间,眼前这个年轻人能在半天之内达到这个境界,可以说是神一般的天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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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进步,超过了,我的,预期。”易大师很认真地对着陈森然说了这句话。
这已经是陈森然向他学艺的第十天了。
陈森然已经能够轻松地将水流凝聚在他的身旁,甚至在闭眼的时候,他都能够感受到无穷无尽的蓝色。
“我们,将,进入,第二,阶段。”易大师提起长剑示意陈森然跟上,他们涉水走到了瀑布之下。
强大的水流瞬间淋湿了陈森然全身,而令人惊讶的是,那狂暴的水流到了易大师身旁全都退到了一边,仿佛有一层气罩笼罩在了他的身旁。
易大师继续向前走,陈森然也只得忍着被瀑布轰体的痛苦跟着。
“看到,没有?”易大师在瀑布的正中央停了下来,狂暴的瀑布一丝一毫都不能近他的身,全都退居在三码之外。
陈森然勉强睁开眼睛,却被水流冲的连话也说不出口。
“你,只要,不让,水流,碰到,就,合格,了。”易大师说完就走出了瀑布。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这些水流不同于那些溅起的小水花,那种狂暴的幅度,让陈森然根本不可能静下心神。
不过有一点是值得庆幸的,那就是陈森然从前受到过足够严峻的训练,他的身体还足以忍受瀑布的冲刷,而不至于被直接冲垮。
小安妮看着陈森然发白的嘴唇,有些不满地嘟着嘴对着易大师道:“喂,眼睛怪,你是不是在故意整小森森,他看起来好可怜。”
“这是,精神,和,肉体,的,升华。”易大师摇了摇头,却是目不转睛地在看陈森然的情况,“天赋,很重要,韧性,也,很重要。”
小安妮翻了个白眼,暗自嘀咕了一声死眼睛怪,小眼珠子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向一旁跑开了。
这一天对于陈森然来说绝对是不好受的,他勉强沉浸了心神,可是还是无法从那狂暴的水花中感受到一点共鸣。
直到深夜,陈森然还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了今天的训练,有些艰难地从瀑布里爬了出来。
月残缺,夜风很凉。陈森然下意识找了找小安妮,想要看看她是不是睡着了,有没有着凉。
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陈森然有些担心,难道这个小丫头这么晚还在乱跑。
走了几步,却发现,在树屋下的篝火旁,有个小小的身影在蹲在那里不知在忙些什么。
走得近了,陈森然闻到了一股焦味,似乎是什么东西糊掉的味道。只见小萝莉一边在那边踢着提博斯的厚实熊掌,一边数落道:“你这只大笨熊,烤个鱼都不会,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
提博斯无奈地哼出两条白气,有些委屈地低吼了一声。
陈森然看着小安妮笨手笨脚地在那里摆弄着那条烤糊了的鱼,顿时起了促狭的心情,他使用了从前学的潜行步,缓缓从阴影里靠了过去。
然后,他轻轻拍了一下安妮的小脑袋。
却没料到小萝莉反映异常的大,只见她一下子跳了起来,转身将烤鱼藏在了身后,一边尖叫一边语无伦次地道:“没有……不是……我才不会给大坏人烤鱼……不对,烤鱼什么的……像我这样高贵的人才不会去做呢。”
看着小萝莉红扑扑的小脸,陈森然哈哈大笑道:“那就是小馋猫半夜起来偷食罗?”
小安妮听了,顿时不依,支吾一会,终于祭出了她的哭泣大法:“呜呜呜……大坏人,人家大半夜给你烤鱼,你还捉弄我,再也不跟你好了。”
说着就要往远处跑,陈森然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看来是玩过头了,他连忙抱起小萝莉,拍着她的背道:“好好好,都是我不好,不哭啊,乖啊。”
小萝莉忽的狡黠一笑道:“那你要全部吃光。”说完连忙把那条糊的不成样子的烤鱼递到了陈森然面前。
陈森然苦着脸在小安妮咯咯咯的笑声里吃下了整条烤糊的鱼,心里却暖到了极处。
这时只听的易大师从树屋上咳嗽了几声,严肃道:“年轻人,注意,影响。”
两个人笑得愈加放肆。夜风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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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求,大量的,推荐,票。”易大师断断续续说。
第九页 【我的剑就是你的剑。】
狂猛的瀑布不要钱一般倾泻在陈森然身上,却没有溅起一丝水花,那些水流像是没有遇到任何阻隔,顺着陈森然的身体平滑地往下流淌而去,从外人的角度看去,就好像陈森然融进了水里,他就是水的一部分。
这是陈森然学艺的第一个月末,他已经不再惧怕狂暴的瀑布,他的整个心神沉浸在水的世界里,与精神世界里活跃的水元素不断沟通。
“年轻人,你,给我,带来了,又一个,惊喜。”易大师赞叹着摇头,这是不同于他那种通过与水的沟通而将它们控制,而是真正的融合进了水里,从实力上来看,当然是易大师更胜一筹,但从境界上来说,陈森然显然更接近于无极之道的本质。
“你,果然,是,命运。”易大师毫不吝啬地夸赞着陈森然。
陈森然缓步从水里走上了岸,水花像是蜕皮一般从他的身上褪去。
“多谢夸奖,易大师。”陈森然始终没有称呼易大师为老师,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次利益交换,易大师传承他的无极之道,陈森然获得强大的力量。
这是杀手的思维,就如同当年陈森然用自己暗杀导师的头颅来证明自己出师一般,他不会觉得愧疚,因为失败的结果是死亡,他的暗杀导师将会寻找新的弟子,这仅仅只是一种交换,死换死。
“很好,接下来,我,将,传授你,真正的,无极之道。”易大师拔起自己翠绿色的长剑,“首先,你,需要,一把,自己的,剑。”
陈森然没有说话,从附近来看,根本没有铸剑的条件以及材料,易大师不可能让他自己去搜寻材料,再找一个工匠,那样会浪费太多的时间,从最近的相处中,陈森然知道易大师是一个绝对遵守自己定下法则的人,他说过三个月,那么绝对不会多,也绝对不会少。
“无极之剑。”易大师弹了弹自己长剑的剑锋,“每个,无极之道,传人,自己,独有的,武器。”
“我,这把剑,用了,翡翠水晶矿,聚集了,无数,生命,的,气息,才,铸成的。”易大师不等陈森然的疑惑产生又道,“你,得天独厚,具有,神器,的,材质,身体里,有,无穷的,火焰,本身,就是,一把,未开封的,无极之剑。”
“你是说,我要把自己当一把剑来锻造?”陈森然大概明白了易大师的意思,那就是他本身有猩红烈焰的神器灌体,是一把未开封的人形神器,只要用他的锻造方法,就可以达到……额,按照原本那个世界的说法就是,人剑合一的地步。
“不错,你,拥有,太多的,力量,所以,你不适合,修炼,魔法。”易大师说出了陈森然魔法进步缓慢的原因,“你只要,锻炼,自己的,力量,吸收,它,那么,你就,无敌,了。”
“现在,闭上眼,像平时,感知水,一样,感知,你,体内,无穷的,火焰,吧。”易大师抱住剑做冥想状,“什么,时候,你能,控制,第一丝,火焰,你就,成功,了。”
陈森然听罢就要进入冥想,却没想到小安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身旁,她拉了拉陈森然的衣袖,低声道:“小森森,我们回家好不好?”
“怎么了,想家了?”毕竟是十二岁的小姑娘,抛除了一开始的玩心,想家是难免的,陈森然摸了摸小萝莉的头,也不知道怎么哄。
“不是……”小丫头偷眼看了一眼还在冥想的易大师,压低声音道,“你再这么练下去,万一变得和眼睛怪一样,说话一卡一卡的,人家会很害怕的。”
陈森然和冥想的易大师同时一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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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森然的意识沉浸在一片烈焰之中,有炽热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灵魂,他却不感觉到任何疼痛。
事实上他是一个被火焰燃烧至死的人,理应对于火焰有着莫大的恐惧,但是此刻,他却感觉到了无比的温暖,那片烈焰就是他的生命之源。
陈森然尝试着调动一丝火焰,却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犹如泥牛入海一般没了消息。
这是第无数次尝试失败,凝练无极之剑比想象中要艰难许多,那不仅仅只是拥抱火焰,还要控制它们,如臂使指。
这种操作难度需要的精神力远超过了陈森然的预想,尽管他拥有常人少有地精神力,但是每次也只能维持一个魔法时,之后便要休息至少半个魔法时,否则他将会精神错乱而死。
时间已经推过了一个半月,易大师却没有露出丝毫的心急,安坐在树屋上冥想,感受着石爪山脉的荒芜与生机。
陈森然再次沉入火焰的世界,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强行去控制,而是将精神力继续渗透进入火海的中心,那里有一颗火焰之心。
陈森然越靠近,便越感觉到灼热,火焰已不再舒适,他感觉到灵魂都在被灼烧,但是他隐约觉得这个方法是正确的。
终于,他进入了火焰之心,灼烧感已经从精神层面外话到了体表,盘坐在大树下的陈森然浑身冒起了烈焰,瞬间撕裂了他全身的衣物。
易大师从冥想中醒来,阻止了想要靠近陈森然的小安妮。
“这样他会死的,让开。”小安妮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虽然这个眼睛怪平时是怪怪的,可也没有像此刻一般让人厌恶。
“等待,这是,浴火,重生,的,时刻。”易大师丝毫没有被小安妮散发出来的杀气吓到,阻挡在了小安妮前进的道路上。
“提博斯,给我打他。”小安妮小手一挥,指挥着恐怖的暗影巨熊向易大师发出攻击。
当易大师轻巧的挡下了提博斯的一击,并且将它放到在地的时候,陈森然醒了过来。
“不要闹,我没事。”陈森然显然看到了剑拔弩张的情况,有些疲惫地道。
小安妮看到陈森然醒了过来,全身的火焰也消失了,顿时松了口气,随后她愣了愣,尖叫道:“不穿衣服,羞羞脸。”随后便跑远了。
易大师与陈森然一同耸了耸肩膀。
“拿去,现在,传你,无极剑术。”易大师从一旁摔过一把木剑。
陈森然接过木剑,他也猜到了易大师是绝对不会等他完全凝练出一把剑再教他,那需要多年的功夫。
“现在,你,已经,学会了,初步,控制,你的,力量。”易大师长剑一展,“我,教你,剑术,第一,奥义,我的剑,就是,你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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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页 【别死了啊,老师。】
无极之道并没有太多繁杂的招式,只有终极的奥义——你的剑就是我的剑。
“所谓,我的剑,就是,你的剑。”易大师把长剑插在地上,随手朝空中抓了一把,竟有风化做的长剑在他的掌心凝结。
“就是剑到极处,无物不可为剑?”陈森然看着易大师手中的那把风流化作的长剑,想起了在上个世界无聊时看得武侠小说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理论顺口说了出来。
易大师愣了一下,认真的点了点头:“没想到,你,无师,自通。此话,精妙。”
“现在,跟我,来。”易大师快步走到了瀑布旁边,将手中的长剑举了起来,“感知,敌我,首先,感知,自然。”
易大师的翠绿色长剑放进瀑布,水花溅起,却没有一丝触碰到,当每一丝水花将要碰到长剑的时候,长剑都会移动轻微的角度,如果不去细微观察,你几乎无法发现剑的动向。
“这是,第一步。”易大师睁开眼睛,收起自己的长剑,拍了拍陈森然的肩膀,“努力,吧,年轻人,时间,不多,了。”
陈森然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木剑递向了瀑布,这又不同于之前身体的训练,而是要将自己的精神力延伸到木剑上,难度和精神力的消耗是成倍增长的。
起初的时候,陈森然根本无法避开一丝水花,尽管能够感知到那些水花的流动,但是陈森然完全拿它们没有任何办法,就算避开了一丝,还是会被其他角度汹涌而来的水花碰到。
陈森然试着像之前融合水花一般去沟通周围的水花,但是隔着一把木剑,精神力的传导便会极为漫长,看来熔炼一把专属于自己的剑,是很有必要的,至少在精神力的传递和消耗上会有利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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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躲避水花的训练,陈森然用掉了所有的时间。
令易大师惊喜的是,陈森然再次做出了突破,如同将水花凝练在自己的身体表面一般,陈森然将每一丝水花凝聚在木剑的四周,而后让它们自由滑落,尽管这十分的耗费精神力,每次只能维持半个魔法时左右,但这不得不说是无极之道的又一次进步。
“很好,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教给,你的,了。”易大师笑笑,他额下的小胡子抖动的极为喜感。搞得小安妮又想要去拔他的胡子。
易大师颇有些头痛地躲开了小安妮的魔爪,他沉默了一下,“或许,你,现在,觉得,这,根本,没有,用处。但,你要,相信,这,是,种子,终有,一天,它,会,长出,遮天,的,大树。”
陈森然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事实上对于易大师的训练,他没有一丝的怀疑,这完全是倾囊相授,他把最重要的东西都教给了陈森然,那不是华丽的虚招,而是关于控制,创造和融合。这差不多该是世界的本源了。
不得不说,易大师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本来,我是,可以,继续,教授,你的。”易大师叹了口气,看向了遥远的北方,“可是,我,还有,命运。”
“在,临别,之前,和我,喝,一杯,酒吧。”易大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了一袋酒。
“召唤师,酒馆,最好的,酒,烈火之心。”易大师打开酒盖子,一股犹如烈火一般的酒味直冲鼻端,“传说,是,蛮族的,勇士,出征前,喝的,意味着,勇气,和,死的决心。”
陈森然在上一个世界当杀手的时候,也算是遍尝世界各地的美酒,却从来没有闻过这么烈的酒,那简直就是一把火焰,光是闻,就已经燃烧了他的肺腔。
小安妮被呛得连连打喷嚏,泪水止不住的流淌,“好烫。”小萝莉带着哭腔往陈森然背后缩了缩。
易大师自己先大灌了一口,轻巧地像是喝白开水一般,只有他嘴里喷出的灼热气息暴露了酒的凶狠。
“喝。”这时的易大师像是被弗雷尔卓德高原的野蛮人附体一般,豪爽地拍了拍他那并不明显的胸肌,将烈酒递给了陈森然。
陈森然没有说话,接过了易大师手中的酒袋,大口喝了一口。凶猛的烈酒如一道火焰一般从喉头直接燃烧到了他的肺腑里,却在片刻后化作一道凉气又冲了上来,只留下一股暖意在胸间流淌。
陈森然呼出一股灼热的气息,将酒袋高举。这个时候,夕阳将落,两个男人痛饮烈酒,没有人说话,有火一样的东西伴随着夕阳在燃烧。
“年轻人,我,将要,走了。”易大师看了一眼即将沉落的夕阳,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卷轴,“这是,我,毕生,总结,希望,对你,有用。”
易大师将卷轴交给陈森然,取回了烈酒,然后他拍了拍陈森然的肩膀,像是长辈的寄托,又像是上战场前同袍的告别。
“传承,无极之道。”
说完这句话,他开始向着夕阳沉落的方向走去。
陈森然看着这个不知年龄的男人漫步走在血红色的小道上,只有他翠绿色的长剑映出的影子和他一道,忽然觉得,好寂寞啊。
“喂,你要做什么?”
“报仇。”
陈森然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让他想起了从前自己手下的一个杀手,那一晚,他要去刺杀沙漠国家的某个政要,对方的防护力量是他所能承受的十倍,但他只能去。陈森然请他喝了最好的酒,玩了巴黎最漂亮的女人,然后送他上了私人飞机,临别前他说:“别死了啊。”
于是,他说:“别死了啊。”
易大师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这个相处了三个月,说不出上太过熟悉的男人就这样消失在了远方。他要去赶赴一场盛大的死亡。
傍晚的山风吹过,只有小安妮隐约听到陈森然低低喊了一句:“老师。”
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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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页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陈森然摇晃着手里的香嫩的烤鱼,带着讨好的笑意,像个拐卖小女孩去看金鱼的怪大叔一般对着小萝莉道:“尊贵的安妮小姐,我们商量个事吧?”
小安妮眯了眯眼睛,随着跟随陈森然的时间变长,这个迷糊的小丫头也变得精明起来,微微眯起的小眼睛像足了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不干。”小丫头干脆地拒绝了陈森然的要求,推开了那条香嫩的烤鱼。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还是陈森然告诉她的。
“呃……”陈森然顿时有些头痛起来,对付这个小丫头,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缺乏这个能力。
“除非……你先亲我一下。”小丫头咯咯笑着露出了小狐狸偷到老母鸡的表情,微微勾起的嘴唇却显得十分可爱。
“你先闭上眼。”陈森然微一思忖,不动声色地说道。
小安妮听话的照做,小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兴奋。
过了片刻,小丫头感觉到一股凉意在脸上一闪而逝,害羞地低下了头不肯睁眼,嘴里还嘀咕,“坏死了坏死了……”
陈森然看着这只早熟的萝莉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趁着小丫头还没有睁开眼之前擦去了手指上的水花。幸好还是我技高一筹啊。陈森然不由十分庆幸当年自己空闲时,看过的一本三流小说,这个手段还是挺有用的,特别是对无知少女。
“那么,回去的时候,你要记得对你爸爸说,是你贪玩导致我们迷了路……”
“可是我答应爸爸不说谎话的……”小安妮睁开眼,又露出了小狐狸一般的神情。
陈森然头皮一麻,这个得寸进尺的小丫头。
还没等陈森然继续进行和小萝莉的谈判,进听到一旁传来一个饿死鬼一般的声音:“好香啊,是什么东西,饿死我了……”
陈森然按照从前在沙漠里求生的经验判断,这家伙绝对是三天没吃东西了。他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将太阳眼镜翻在头顶的金发青年有气无力地从一堆乱石里几乎爬行着出来。
陈森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对方一眼,精干的装束,适合在各种地形穿梭,背后有发旧但是精致的工具箱,职业可能是这个世界的探险家。衣服略微有些脏还有很难看出的一些血迹,但是整齐,说明对方在长期赶路,更有可能在被追杀,而且,性格严谨。
这是初步得出的资料,陈森然轻巧地将小安妮护在了身后,露出了笑容道:“相遇是缘,阁下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吃吧。”说着将鱼递了出去。
那个金发青年伸过来接鱼的时候,陈森然全身的肌肉紧绷,但是表面的呼吸平稳,看不出一丝异色,尽管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表现出一丝敌意,但是谨慎几乎刻在了陈森然的骨子里。虽然这个世界的人大多有奇异的能力,但是在自己身侧三米之地,陈森然自信自己的近身格斗术还是有用武之地的。尤其是如果遇到法师之类的人。
对方却是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陈森然的敌意,又或许是陈森然隐藏的太好了。
只见对方大刺刺将烤鱼接了过去,哈哈大笑着开始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赞道:“好吃好吃,我伊泽瑞尔走遍了瓦罗兰都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烤鱼。”
“那是当然,大坏人烤的鱼最好吃呢。”小安妮这个时候露出了个小脑袋,一脸得意,好像那是她烤的。
这个自称伊泽瑞尔的金发青年愣了一下,又哈哈笑道:“好可爱的小姑娘,哥哥摸摸。”说着就要去摸小安妮的小脑袋。
陈森然下意识退了一步,躲过了伊泽瑞尔的手,一边笑一边暗自思索:“我妹妹怕生。”
伊泽瑞尔,伊泽瑞尔,他又看了一眼对方的装束,瞬间想起了书上记载过的大陆最出名的年轻探险家,皮尔特沃夫首席探险家,考古学家,伊泽瑞尔。同时也是魔法天才。
陈森然这时才看清了伊泽尔瑞手上佩戴的一个颇有些巨大的饰品,那就是这个青年成名的探险物品,无尽能量环,据说可以无止尽地吸取世界的符文之力为己所用。一股若有如无的能量从上面散发出来,令精神力日益成长的陈森然感觉到呼吸一滞。
陈森然刚想开口,不料肩膀上一痛,似乎是被什么给咬了。
接着他才听到小安妮咕哝的声音:“才不是什么妹妹呢……”
陈森然嘴角一抽,勉强抑制住翻身揍她小屁股的冲动,按照瓦罗兰大陆的通用礼节鞠了一躬道:“原来是著名的探险家伊泽瑞尔先生,从前经常听闻您在大陆各地的事迹,很高兴见到您。”
伊泽瑞尔一愣,似乎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道:“哎呀哎呀,过奖过奖,都是那些写书的乱写的,我不过就是爱好,爱好……”这一笑也冲散了之前因为陈森然那一侧身带来的尴尬。
“您这次又是在石爪山脉进行一项考古研究嘛?”陈森然从来不缺乏和陌生人打交道的经验,眼看场面渐冷,立马扯了一个话题。
伊泽瑞尔则明显是在深山里待了太久,有点不适应和人说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道:“小研究,小研究,对了……那个,还有鱼嘛?”
陈森然温和地笑了笑,意识到对方显然不想说实话,不过他也不想多管闲事,随手从后面取了一条烤鱼递给了伊泽瑞尔,又开始了一些没有营养的,诸如今天天气不错的话题。
小安妮听的发困,小声嘀咕了一句:“虚伪。”就要沉沉睡去。
不过显然这个世界对陈森然不会太好,当伊泽瑞尔第三条烤鱼吃到一半的时候,从山林里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很多人。陈森然瞳孔一缩,而且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没有嘈杂,很重的杀气。
陈森然看向了伊泽瑞尔,这明显是为了伊泽瑞尔而来的。
伊泽瑞尔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有些抱歉地笑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这些跟屁虫跟的这么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的。”他将手里的鱼小心翼翼用树叶包起来,显然准备再吃。
而后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漫步走向了那个来人甚多的地方。
不出片刻,一群身穿黑色长袍的看不清面目的人从山林里冲了出来,他们整齐的站立在一起。
没有一个人说话,长刀已经举起。显然之前已经经历过漫长的追逐与谈判,现在唯有刀剑才能解决一切。
诺克萨斯人。陈森然下意识判断。
伊泽瑞尔眯起了眼睛,举起了那只带有无尽能量环的手臂,轻轻弹了弹,像是抚摸着情人的脸庞。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伊泽瑞尔脸上再无一丝稚嫩与谦逊,而是充满了掌控一切的漠然。
山林大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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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页 【荣耀即吾命】
刺骨的杀气从四面八方涌来,陈森然看着默然无语开始组成尖刀阵型的黑衣人,开始向后退。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句自己祖国的老话陈森然从不怀疑。更何况自己此刻虽然习得了无极之道,听起来又拉风又嚣张,但实际的战斗力最多也就可以对上对面的两个黑衣人……
可是当那些黑衣人真正出刀的那一刻,陈森然收起了之前的想法,如果正面相斗,那么最多一个黑衣人,就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
那些刀并不太快,陈森然甚至能看清每一刀的痕迹,可是那些刀挥动的是那样的整齐,规律,以至于陈森然根本捉摸不到丝毫破绽,每一刀都是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劈来。陈森然想如果是自己站在伊泽瑞尔的那个位置,那么就算自己运用这些日子苦练的避水之法,也绝对会在瞬间被斩成肉泥。
繁杂却不紊乱的脚步声响彻在正午的山林里,伴随着整齐的呼喝声,一片刀锋挥舞的声音,刺啦一声,整齐的像是一把刀发出来的声响。
伊泽瑞尔丝毫不动,漠然地看着那些长刀从各处劈来,避无可避。他甚至已经能感觉到那些锋利刀锋压迫自己肌肤的刺痛感。
然后他缓缓抬起了手臂,右手上的无尽能量环发出刺目的光芒,在那些刀客死一样的眼神里,在长刀将要砍在伊泽瑞尔身上时。
只见一道金黄色的光芒闪过,伊泽瑞尔瞬间消失在了原地,突兀的像是世界上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人。
蓄满力量的刀锋像是砍在了空气里,所有的黑衣人皆是气息一滞,不过很快他们就缓了过来,迅速结成了新的防御阵,搜寻着四周,如此快的反应,足以说明他们的训练有素。
陈森然看着林地的另一侧忽然出现的伊泽瑞尔,看着他手上光芒忽明忽暗的无尽能量环,眼角轻微跳动。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伊泽瑞尔是真的消失了,陈森然那日益强大的精神力完全不能察觉到他的一丝气息。如果是稍有放松,绝对会被不知道会从哪里出现的伊泽瑞尔轰杀成渣。
可怕的能力。陈森然深深为自己一开始没有轻举妄动而庆幸,这个金发青年绝对不是自己现在所能抗衡的,那种莫测感甚至接近了可怕的易大师。
不过,这种瞬间移动的能力绝对是不可能移动太远,因为陈森然还是能够感觉到那个无尽能量环上散发的剩余的能量气息,十分巨大。虽说那个首饰按照记载十分逆天,但也绝对不能承受短时间内多次如此巨大能量的运用,所以,这种能力的使用间隔也会很久。
那些黑衣人丝毫没有刚才的失败而显露出任何的沮丧,不安,或者愤怒,他们只是平静地列队,举刀,等待下一次狰狞的一击。
可怕的人。陈森然为以后将要和无数如此可怕甚至可怕更多倍的人为敌而感到了一丝压力。但他不后悔,后悔这个词,从来不在他的杀手法则里面。
伊泽瑞尔自从战斗开始就没有显露出一丝别的表情,那种漠然地神情,像极了风暴平原与诺克萨斯间无尽群山里的上古雕像的眼神。那种神俯瞰世界的眼神。
“那个金发家伙身上的魔法共鸣好强。”小安妮看了伊泽瑞尔很久,露出了古怪的眼神。
“你身上不是也有很强的魔法共鸣,喜欢他嘛?”陈森然难得有空调侃小萝莉一把。
“才不是呢,我讨厌他,他让我感到……很难受,像是要把我的能量全部吸进去。”小萝莉哼了一声,露出一口小白牙,示意陈森然再说就咬他。
陈森然与小安妮在一旁边斗嘴边后退,场上的情势又发生了变化。
因为伊泽瑞尔再次举起了他那只神奇的右手,刺目的光芒再次在无尽能量环上聚集,他开口说:“用生命来追寻凡人不该知道秘密,值得吗?”他嘲讽似的笑了笑,右手连挥间,数道球形大小的黄色能量从他的右手上瞬发而出。
那些球形能量却不似体型般笨拙,而是像离弦的利箭一般飞射而去,在那些黑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击倒了数人。
那些能量球的威力在击倒人之后还不停歇,继续前冲着像后排的人涌去,也是黑衣人反应迅速,立刻竖起了长刀抵挡。只是无奈那球形能量太过霸道,推着那些黑衣人退后了数米才消散,而那些人的虎口早已经破裂不堪。
至于那些被击倒在地的人,除了被击中的地方有一个硕大的豁口,其他地方也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是那硕大豁口竟是整个贯通,里面的血肉瞬间被化成了灰烬,显然是被贯穿而过,一击必杀。
这伊泽瑞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是如此的狠辣的杀招。陈森然眯起了眼睛,改变了之前的看法,这个家伙之前的那种稚嫩与腼腆看起来是完全伪装的。
伊泽瑞尔没有去看一眼那些死去的黑衣人,而是将右手朝向了剩下的黑衣人。
那些见识过伊泽瑞尔恐怖的黑衣人却是丝毫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惧怕,他们没有去管崩裂的虎口,捏住了刀柄,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站起结阵。
手没有因为疼痛而有一丝颤抖,刀没有恐惧而有一丝迟疑。
领头的黑衣人举起长刀低吼:“诺克萨斯万岁!”
没有人回应,只有整齐的刀锋刷成一片。
那些刀锋像是一片黑色的狂风向着伊泽瑞尔卷去。
这是一次有死无生的冲锋,但是没有人后退。这是属于诺克萨斯的骄傲。
这让陈森然想起了那些书中记载的诺克萨斯的第一代君王说过的一句话,荣耀即吾命。后来这个君王高喊着这句誓言冲向了他的死亡,从此建立了铁血无敌的诺克萨斯。
伊泽瑞尔丝毫没有为这些人勇敢或者说愚蠢而露出一丝别的表情,他只是漠然的说了一句:“凡人啊,庆幸这一生见识过神的光辉吧。”
当那片狂风冲到伊泽瑞尔的面前时,一道宽达十多码的金黄色弧线从伊泽瑞尔的右手上轰然而出。
黑色的狂风冲向了神的光辉。然后被碾成了粉末,没有留下一丝存留世间的证据。
伊泽瑞尔放下右手,沉默着站在那里。
陈森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下意识再退了一步。这个可怕的男人。陈森然在心中加重了对于伊泽瑞尔的评价。
过了很久,伊泽瑞尔才忽然转过了身,只是他的表情再度恢复那种腼腆与稚嫩,他好像是不好意思般地摸了摸头笑道:“哎呀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好久没有活动了,动静有点大。”他边说着边去拿那条还没吃完的烤鱼,说着好吃的话。
陈森然却没有接话的意图,因为他有一丝恐惧,不是对于伊泽瑞尔,事实上他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恐惧的心理。他恐惧的,是那股神一般的力量。
“过来一起坐啊。”伊泽瑞尔热情地招呼陈森然和小萝莉。
可是他们没有丝毫想过去的意思,因为他们在伊泽瑞尔的眼中,也不过是凡人罢了。
凡人总是不想靠近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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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页 【看见了了不起的东西。】
伊泽瑞尔满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发出一种酒足饭饱的惬意叹息。
“实在是太好吃了,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伊泽瑞尔又开始不吝词汇地夸赞着陈森然的烤鱼。
只是陈森然却再也没有心思和他套近乎,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让他开始感到难受,最重要的是自从伊泽瑞尔释放出那一招惊天的招式后,小安妮就开始不停地发抖。
小萝莉的恐惧让陈森然开始不舒服,于是他想尽快离开这,远离这个强的可怕的男人。
伊泽瑞尔瞥了一眼小安妮抖动的肩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耸了耸肩膀道:“看来我不怎么受欢迎啊。”
陈森然没有接话,只是深深鞠了一躬道:“很抱歉,伊泽瑞尔先生,尽管我还想向您请教一些问题。但我想我们不得不分别了,因为我的妹妹似乎有些想家了。”他很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多嘴去追问这个男人在这里的目的,哪怕是知道了一点点,或许今天他和背后的小萝莉就要永远地躺在这里了。从伊泽瑞尔杀死那群黑衣人的手段来看,他绝对不会因为陈森然请他吃了好吃的烤鱼而放过他们。
伊泽瑞尔做出惋惜的表情,叹息道:“和你们相处很愉快,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别了,真是遗憾啊。”
陈森然也做出遗憾的表情,尽管他十分想离去,面上却没有暴露一丝焦急的情绪,他甚至还有空将烤鱼的篝火扑灭。
“下次你来皮尔特沃夫的话,记得来找我,我请你喝酒。当然,如果我在的话。”伊泽瑞尔一边做出邀请的手势,一边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你知道的,我经常整个大陆乱跑。”
陈森然笑笑表示理解,“很荣幸收到您的邀请,如果我去的话,一定找您。希望我能有好运。”尽管打死他都不想再接触这个古怪的家伙,至少在他强大起来以前。但他还是毫不吝啬地用上了敬语。
伊泽瑞尔这个时候也懒得再去装出那种稚嫩与腼腆,微笑着接受了陈森然的敬意。
这本质就是一场交锋,关于隐藏和发现,试探与防守。既然已经肆无忌惮地展示过实力,那么也就没必要再去伪装弱小,事实上伪装也不过只是出于谨慎的试探。
强大是瓦罗兰大陆唯一也是最直白的真理。强大理应被尊重和畏惧。
陈森然知道这一点,伊泽瑞尔也清楚这一点。
所以谁也不会觉得这是一场虚伪的表演。因为觉得虚伪的小丫头已经被吓晕过去了。于是当事人都觉得这很棒,符合游戏规则。最重的是,谁也不知道谁的秘密。
然后他们互道珍重,挥手告别。
正午的太阳挥洒而下,有鸟儿飞起。一切感人的像是多年的老友分别一般。
然而,没有人看到陈森然转身后的如释重负,当然也没有人看到伊泽瑞尔的一脸可惜,也不会听到那一句——
“希望的火焰……或许我该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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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妮还在不停地颤抖。陈森然轻轻拍着她的背,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听到小丫头在不停地呢喃:“好可怕……好可怕……”
陈森然问她,她却又说不出具体在怕什么。
或者说,那是属于他们魔法师世界的东西,像陈森然这种不懂魔法的蠢蛋完全无法理解。就如同一只胆大的蚂蚁看到了天空的恐惧,而其他活在二维空间里的蚂蚁则永远不会懂,天空那是一种怎么样了不起的东西。
陈森然无奈地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小丫头,狠狠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早熟的小萝莉这才忽然好像重新活了过来一般尖叫一声,将头埋进了陈森然的怀里不肯出来,半天才呐呐地说:“大坏人……”
而之前的那些什么天空啊,恐惧之类的东西统统都丢到了无尽之海里了。
所以说,小孩子。毕竟,还是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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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了半个月的快速回程后,他们终于回到了灰色秩序的领地。这也要庆幸之前小萝莉坚持不懈的扫荡政策,这直接导致了在回来的路上没有一只怪物敢于接近他们,使得他们回来的速度缩短了将近一倍。
哈斯塔如同之前的先知先觉一般早早地等在了外面迎接游历归来的宝贝女儿,他亲昵地将小安妮搂在怀里,用他的胡须蹭了蹭,惹得安妮直叫痒。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神秘术士格雷戈里·哈斯塔才像一个正常的中年父亲,而不是一只老狐狸。
逗弄了一会小安妮,哈斯塔才转身看向了风尘仆仆的陈森然,“辛苦你了。”
陈森然听到这一句话,知道自己不用再去编什么借口,小安妮顽皮的性子看起来早就让这个父亲吃足了苦头。
又或者说,其实这只老狐狸知道了什么。当然陈森然不是那种杞人忧天的人,这个世界上也不存在全知全能,仅凭一个小细节就能分析出所有事的变态。
所以他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哈斯塔的致歉,并且还小声抱怨了一句,惹得小安妮又露出那一口小白牙,似乎是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他一口。
两个男人相视大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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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泽瑞尔昨天离开了巫毒之地向恕瑞玛大沙漠去了,但是诺克萨斯的暗杀队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哈斯塔摇晃着快凉掉的红茶,对着自己的妻子笑了笑。
“你觉得这件事和陈森然有关吗?”暗影巫女似乎是极喜欢黑暗,连在没点灯的房间里也带着冒兜。
“这无关紧要,我关心的是伊泽瑞尔到底从艾卡西亚带出了什么。”哈斯塔摇了摇头,放下了冷掉的红茶。
“哈斯塔,你不该太贪心的。”妻子无情地泼了一盆冷水给他。
“可是……安妮快十三岁了吧。”
十三岁的意思就是,她快要去联盟了。
“只怪我……还不够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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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页 【阴谋与红酒】
伊泽瑞尔将太阳眼镜翻上头顶,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恕瑞玛沙漠这个鬼地方一如既往的令人厌恶。
还是皮尔特沃夫的空气好啊,伊泽瑞尔看了眼在烈日下有些扭曲的古老金字塔,向着金字塔的一处破旧的石门敲了敲,有空洞的响声传递到了深处,像是把一块小石子投进湖水里溅起的一小朵水花。
过了很久,久到伊泽瑞尔有些不耐烦地想要轰碎这扇破旧的石门的时候,石门终于动了。它发出难听的卡擦声滑向了一边,有石屑不停的掉落,门内黑暗的通道里传来了带着些腐朽味道的阴冷气息,有个极具磁性的声音道:“很抱歉,我的老朋友,我刚刚正在午睡。”
伊泽瑞尔翻了个白眼,嘴里咕哝了一句死人也要睡觉嘛,脚步快速地进入了金字塔内部。
石门重新关上,久未使用的火把逐个亮起,散发出难闻的近似于毛皮腐烂的气味。
伊泽瑞尔厌恶的挥了挥手,“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喜欢住在这种地方。”
火把照亮了那个前来迎接的人,是一个穿着典型沙漠服饰的人,裸露着大部分的黝黑肌肉,不过最奇特的是他的头部,那是类似于犬类的头部,只是眼神深邃,浑然没有动物的浑浊,是一种半兽人,这在瓦罗兰大陆极其的少见。这个狗脸人身的家伙手里拿着一根翠绿色的法杖,狗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噢,老朋友,真是抱歉,你知道我不习惯阳光。”
两个人快速穿行在这座金字塔内部,没有丝毫停留,显然伊泽瑞尔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当他们来到一个大厅的时候,两个人停了下来,四周的火把渐渐亮起,照出了整个大厅上繁杂密集的壁画,全部是上古时生存在恕瑞玛地区的部族的生活场景。
伊泽瑞尔随意坐倒在了一块倒塌的石碑上,取过了自己的水壶,大口喝一口。
“内瑟斯,猜猜我这次遇上了什么样有趣的事情?”他盖上盖子,笑着对那个狗头人说。
被称作内瑟斯的狗头人将他翠绿色的法杖插在了地上,“先看看你这次的成果吧。”
伊泽瑞尔眼见内瑟斯对他的话题没什么兴趣,也不着急,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取出了一把黯淡的铜黄色巨剑,那上面锈迹斑斑,似乎碰一下就会断裂。
“这就是无尽之刃?”内瑟斯接过了那把巨剑,抚摸着上面不细看很难察觉的细小花纹,“我在近十年内研究了你们这个大陆的所有历史,这把巨剑在那场不知道发生在多久之前的远古符文之战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也是它彻底斩断了这个大陆魔法的禁断,导致了符文能量的肆虐,你在艾卡西亚的什么地方发现它的?”
“在一座废弃的神庙里,我在进入艾卡西亚的时候似乎就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指引,直接让我找到了它。看来我果然是被神选中的人。”伊泽瑞尔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俯瞰世界的狂妄与漠然。
“很好,当初我选择和你合作而不是跟议会那帮白痴合作果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狗头人内瑟斯那对漆黑的眼睛里放射出诡异的光芒,“相信我,很快,这儿就什么都不会剩下了。”
伊泽瑞尔在内瑟斯看不到的角度撇了撇嘴,“那么你最好尽快将这把剑研究出一个初步结果,这鬼东西开始越来越不稳定了。”他抬了抬手,显然手上这个逆天的无尽能量环有着外人不知道的缺陷。
“还有,我遇见了——希望的火焰。”伊泽瑞尔眼看狗头人摸着那把大剑似乎沉醉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说出了一个足够吸引内瑟斯的消息。
“你说……希望的火焰。”内瑟斯的眼神一闪,果然被吸引了过来,他转身走到了一块老旧的石碑旁,指着上面的一行难以看懂的文字,用一种晦涩莫名的语气读了出来,“火焰汹涌的夜晚——世界的尽头——有希望——降临——击碎——野蛮的——屠刀——拯救——破碎的——瓦罗兰——”
“你是说这个?十年前我将这个预言卖给了诺克萨斯,结果导致我直接损失了他们十年的信任。”
“相信我,神的直觉告诉我,那个人就是希望的火焰。”
“你想怎么做?”内瑟斯人性化地挑了挑眉毛。
“当然是要靠你这个全大陆最大的情报贩子,把这个消息悄无声息地透露给诺克萨斯……以及德玛西亚知道。”伊泽瑞尔平静地说出了狠辣的计谋,脸上却无辜的像个小处女。
“你真是个卑鄙的家伙。”内瑟斯无声地笑了笑,“不过我喜欢,真是个……好主意。”
“哎哎,别这么说,我只是在推动世界的进程,如同神做的那样罢了。”伊泽瑞尔耸了耸肩膀,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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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森然难得地度过了平静的一周。令人头疼的小萝莉被她的母亲拉去进修魔法,哈斯塔也忙于自己的事务没有来得及来考察他的魔法进度。而最为美妙的是,一批上好的红酒从德玛西亚运抵了这片不毛之地。
已经长久没有饮用红酒的陈森然此刻惬意地躺在舒服的宽背椅里,手中摇晃着一杯原产自德玛西亚西海岸的梅林酒庄的上等葡萄酒,浓郁的香气从酒杯中散发出来,美好的果香味甚至不用陈森然去刻意地嗅。
猩红的酒液从精致的高脚杯灌入陈森然的喉管,舒华犹如丝绸一般的液体滑进肺腑,有一种花开的美好感觉。这大抵也是在上一个世界,红酒能够作为陈森然爱好的原因。
不过自从被易大师称为命运以后,似乎命运就再也没有眷顾过他。
当他倒下第二杯红酒,手法娴熟地淋干瓶口的酒液时,哈斯塔敲开了他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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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页 【强悍若神的男人】
密集的箭雨从黑暗中袭来,意图阻挡赵信的冲锋。
不过敌人显然小看了赵信的突进能力,那一杆看似普通的桐木长枪被他舞的泼水不进,任何靠近他身体三码的利箭尽皆被他轻松挑飞。
遮天的箭雨没有阻滞赵信分毫的速度,反而让他借着那些箭雨突进的更加迅捷,一条桐木长枪如蛟龙出水般在漆黑的夜里狂猛前冲,短短三息之间就已经被他冲到了敌方的阵前。
“传言当年绞肉大赛,赵信以一己之力力战三百勇士而不败,创下了至今无法打破的记录,我原本以为是夸大其词,如今看来,绝非虚言,果真是勇不可挡。”一个穿着猩红色全身甲的男人抱着双手看着勇不可挡的赵信一枪西来,却丝毫没有动一动的意思,一把造型极度狰狞的巨斧插在一旁的地上,斧刃之上的暗色痕迹充分说明了这把斧头曾经痛饮过无数人的鲜血。
“只是似乎脑子差了一点。”这个男人看着赵信孤军深入敌阵,而他的德玛西亚冲锋队不可避免地被抛在身后很远,脸上扯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男人的声音很大,话里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落进了赵信的耳朵里,赵信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高举起了长枪,低喝了一声:“口舌之争,妇人耳。”
他看着眼前这些毫不避讳身份穿着诺克萨斯军装的人,没有露出一丝意外,因为帝国高层间谍这件事他一直在调查。显然这个间谍再一次发挥了功效,他冷冷一笑,长枪一挺便冲入了诺克萨斯的阵营,没有一丝迟疑。
瞬间便有十数把长刀从各个不知名的角落携裹劲风力劈而来,赵信长枪画圆,发劲一抖便挣脱了这个凶险无比的刀阵,随后猛踏一步,单掌挺枪,以一种螺旋的劲道将挡在他身前最近的一个敌人狠狠钉在了地上,如此恐怖的力道在那个倒霉蛋落地的一刹那便震飞了左近数人。
赵信冷漠地将长枪拔起,枪尖上还连着那个被钉在地上的诺克萨斯军人,他就那样单手高高的将他举了起来。
夜风呼啸而过,锋利的长枪在赵信手中缓缓转动,搅动着那个倒霉蛋的腑脏,在寂寥的夜里发出了轻微的扑哧扑哧声,那种痛苦纵然是坚强狠冷如诺克萨斯暗杀队也忍不住低声呻吟,却又因为极力的忍耐而变得像是黑夜里的鬼哭。
夜静的可怕,赵信就这样单人独枪站立在敌人的包围中,有血从天空滴落,啪踏啪踏击打着每一个诺克萨斯人的神经,他们就那样默默地听着同袍凄惨的叫声,不敢上前一步。
这一刻,赵信强悍若神。
不过这种局面没有持续太久,瞬间的恐怖可以阻滞诺克萨斯人片刻的脚步,却根本阻滞不了诺克萨斯人永恒残忍的心。
残忍吗?穿着猩红色全身甲的男人冷笑了一声,诺克萨斯人从出生开始,残忍就刻到了骨子里。
于是漆黑的长刀再次举起,诺克萨斯人无视了同袍的惨叫,再次发起了狠辣的进攻。
耻辱唯有用鲜血才能洗刷,在德玛西亚人到来之前斩杀这个可怖的男人,以证明自己在刚才的那一刻没有一丝恐惧,这是典型的诺克萨斯思维。
赵信侧耳倾听着每一把刀破空而来的风声,判断着角度、力量和顺序。作为一个曾经一个人一把枪击败整整三百人的男人,他当然不是一个蠢货。
不然他早已经死在了当年那个诺克萨斯阴暗的竞技场,而不是站立在德玛西亚的辉煌大厅接受无数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注目。
他只是习惯了冲锋,习惯了以绝对的力量压垮敌人。
在敌人满以为可以以多欺少的时候给予他们绝对的震慑,赵信每一次都做得很好。
至于说死?赵信冷漠地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谁知道呢?
所以对于这样一个对自己比对别人更狠的男人来说,诺克萨斯的长刀也不过只是杂技团的小把戏。
赵信的长枪再次舞动,拖着一个人的重量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发挥,甚至那长枪舞动速度比之前更加的快了。
长枪终于再次和那些漆黑的长刀相接,诺克萨斯人丝毫没有因为枪尖上是自己的同袍而有一丝手软,长刀挥砍,爆发出刀砍进骨头里的难听声响,还有汁液溅射的声音格外刺耳。
还没有完全死透的诺克萨斯倒霉蛋发出了最后凄厉的吼叫,那些荣耀之类的狗屎被丢进了垃圾桶。他终于不再压抑自己,放出了有生以来最凄惨的叫声,那声音足以使正常人头皮发麻做上三天三夜的噩梦。
赵信不停歇地挥动着长枪,那随风晃动的人体,使得那看起来更像是一面随风招摇的军旗。
巨大的力量扫荡着阻挡赵信前行的障碍,没有一个人是他的一合之敌,虽然没了枪尖之利,却加大了打击面积。
赵信很快接近了这支队伍的指挥官,那个穿着猩红色全身甲的男人。
而德玛西亚人也在这段时间内终于赶了上来,长剑开始和黑夜里的长刀交锋。
整个平原上到处都是兵器交击的尖利声响。
赵信停下了他突进的步伐,单手一抖将那个已经只剩下一张皮肉的可怜人摔在了地上,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甚至还蠕动了一下。
身周的那些诺克萨斯人也赶去和德玛西亚人交锋。只有那个指挥官还站在原地,他还是没有提起的长斧。
“正式认识一下吧,我是德莱厄斯。”穿着猩红色全身铠的男人终于提起了自己的大斧,猩红色的披风在夜风里猎猎作响。
“诺克萨斯之手?”赵信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那就是诺克萨斯军方最强战力。这个崛起于十年前的年轻人,以残忍无敌出名。对于那个所谓的希望的火焰,他们竟然看的如此之重啊。
“我之所以告诉你我的名字,是因为之前杀你是军部的意志,现在是我的意志。”德莱厄斯将狰狞的大斧高举,直指赵信,一字一顿道:“你侮辱了诺克萨斯。”
赵信同时举起长枪。
现在,此时。
夜色无尽,王,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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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页 【王对王】
没有人先出手。
赵信的长枪高举,德莱厄斯的大斧斜拖着。他们都在找寻着一个出手的契机,高手之间动辄生死。
有时候并非先下手为强。
风很强。德莱厄斯的猩红色披风被夜风吹得越发张扬,赵信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踏前了一步。
德莱厄斯对于这种试探丝毫没有动容,甚至还有闲情甩一个斧花。
这一片战场已然临近了巫毒之地,地上的杂草开始稀疏,八九月的天气,却已经没有了虫鸣声。
由于符文能量的影响,天气在巫毒之地这个鬼地方是极端无常的,有时候一整年不会下雨,有时候会连着下好几天。
本来是很清冷的夜晚,天空却闷闷的响了起来。
暗红色的闪电在漆黑的夜空里若隐若现,暗淡的残月藏进了云层里。
天气徒然闷热起来,一股令人胸闷的高压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一场暴烈的雷雨将至。
可惜没有人有时间去抱怨突变的鬼天气,他们只是把手中的刀剑握得更紧,窒闷的空气让他们的莫名狂躁,暴躁的战意在这些男人的胸腔里开始流淌,有人终于忍不住低吼起来,发出浑不似人的声音,而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
刀剑交击的声音越发沉闷,鲜血继续流淌,这个雷雨将至的夜里,很多人死去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黎明。
赵信深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绞动了一下手中的桐木长枪,胸闷的感觉同样波及到了他,一股浓烈的杀意在他的身体里游荡,开始慢慢沸腾,他知道自己快要等不及了。
德莱厄斯看似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干涩的斧柄,如果不是最后的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机会,那么暴烈的杀意几乎就会在下一刻冲破胸腔,化作血一样的斧刃斩下对面的人头。
他们还是在等。等一个所有一切都崩溃的时候。
暴烈的雷雨终于开始落下。
第一滴豆大的雨点落在德玛西亚人轻甲上发出滴答一声脆响的时候。诺克萨斯人发出了疯狂地低吼,德玛西亚人抛弃了全身的轻甲,黑夜里的男人们丢弃了刀剑野兽一般撕咬在一起。
就是这一刻。赵信的长枪和德莱厄斯的大斧同时出击,再也遏制不足的杀意像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在枪尖斧刃爆出刺目的光华。
长枪如流星般在那柄携裹无穷杀意的大斧上瞬间刺出了无数下,应和着天空中狂落的暴雨,发出了密集如战鼓的闷响。德莱厄斯硬顶着赵信迅捷地枪幕身形狂猛如战车般前压,瞬间突破了狂烈的雨幕,狰狞的大斧如巨兽的獠牙般猛然下压。
“吭——”一声低沉的闷响。赵信被德莱厄斯硬生生斩飞了数码,在磅礴的雨夜里拖出了一条白色的雨线。
赵信闷哼一声明显感觉到了力量上的差距,虽然用长枪抵挡住了德莱厄斯狂猛的一击,可是虎口已经隐隐作痛。
德莱厄斯狂笑一声,没有一刻停留,战斧斜拖着如一颗炮弹般向赵信横冲而去,狂猛的力道撕裂了附近数码的大雨。
势不可挡。势如烈火。
赵信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倾盆的大雨从头顶灌下,淋湿了他的长发,也让他被杀意充斥的大脑瞬间冷却了下来。
他不再和德莱厄斯正面相斗,转而踏起了奇怪的步子,这是他在生死间悟出的步伐,用最诡谲的走位打乱对手的节奏,然后给予最致命的一击。快准狠,如一条冷静的毒蛇。
这才是赵信的战斗风格。
德莱厄斯也发现了赵信的转变,雨水同样冲散了他的杀意,虽然他走的是狂猛无匹的路子,可是骨子里的狠冷却让他懂得如何思考,静则如高山,动则如猛虎是他一贯的信条。
雨越发地大了,德莱厄斯也不再匆忙出手,雨水从斧刃滑下滴在地上,却没有洗掉一丝昔日的血迹。
两个人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开始在大雨的旷野上不停踱步。雨水模糊了视线,赵信眯起了眼,他知道自己出手的机会不多了,最多三击德莱厄斯就能将自己斩杀。
也同样只要三击,自己就可以将他毙于枪下。
三击。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很快,只是一眨眼的瞬间,可是赵信知道每一击都必须找好角度,时机,甚至是风向。
这可能要花费一个魔法时。
德莱厄斯也深知这个道理,他开始不停地找机会拉近和赵信的距离,从而施展自己最可怕的一击。
赵信连踩了三步,使得自己和德莱厄斯的距离忽远忽近,让对方举棋不定。
就在第三步德莱厄斯以为赵信要转换角度的时候,桐木的长枪如一条毒龙般穿越了雨幕刺到了他的眼前。
德莱厄斯的反应也不慢,虽然有些措手,却没有不及。重达数百斤的巨斧利落地从右手横斩而出,抵住了疏忽而来的枪尖。
但毕竟是出乎意料的一击,枪尖还是刺伤了他的肩膀,有血从肩头滑落,德莱厄斯的眼眸开始充血。
眼看赵信的长枪就要悠然抽身而去,德莱厄斯发出一声如受伤般的野兽一样的吼叫,巨斧一扭,一拉,竟是将赵信整个人拖了过去。
赵信这一下也是猝不及防,单脚匆忙地踏地,却还是抵不过德莱厄斯狂暴的大力,眼看自己就要被拖到德莱厄斯足以轻松斩杀自己的距离内,赵信大吼了一声双手反捏长枪,转身发力,一股怪异地力道顺着枪柄传导到了枪尖,顿时那被勾住的枪头挣脱了出来,化作了一抹犹如新月一般的光芒直刺向了德莱厄斯的胸口。
“新月横扫。”
德莱厄斯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管被这诡异的一击冻结住了一般,常年在生死间徘徊的敏锐触感让他发疯似地将大斧狂甩,顿时血气狂涌,饱满如一轮圆月。
赵信被这一招以命换命逼退了一步,可是那狠毒的枪尖还是刺伤了德莱厄斯的胸口,顿时鲜血狂涌。
德莱厄斯捂住了胸口,半跪在了地上,胸口的鲜血却还是在雨水的冲刷下迅速染红了数码范围。
德莱厄斯将那把狰狞的大斧插在地上,发出了莫名的笑声,那种笑声里传出的疯狂让体力有些透支的赵信感觉到了不妙。
德莱厄斯松开了捂住了胸口的手,任由鲜血流淌,他低着头,抓着斧柄开始一步一步向赵信走去。
大斧在地上横擦着发出刺耳难明的尖响,有若有如无的血光在斧刃间流动,就好像那些凝固的鲜血又活了起来。
赵信下意识想要踏出那神奇的步伐,却感觉自己所有退路被面前这个正缓步走来的男人完全封住了。
没有退路了。赵信凝重地抓紧长枪,摆出了最标准的防御姿势。
还有十码。
德莱厄斯又开始神经质地笑。
五码。
雨更狂。血腥味充斥在整个平原,两败俱伤的男人们在荒野里低声哀号。
三码。
赵信整个人前倾。
一码。
一码之地。一道狂雷轰然而下,骤然亮起的强光遮盖了整个世界。
在世界失明的最后一刻,大斧高举,德莱厄斯整个人跳了起来,挟裹着无尽的杀气力劈而下。
大雨滂沱,世界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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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页 【白兰花般的女武神】
世界睁眼。
赵信完好无损地保持着防御姿势站立在原地,一层淡淡蓝色光芒从他身体上褪去,只有他微微发抖的双手暴露他在刚才一刻的恐惧。
那是一种极限接近死亡的体验,那一把巨斧高踞他头顶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直到现在,他还仿佛能感觉到那一把血色满布的巨斧撕裂空间,如切菜一般斩开自己身体,鲜血和内脏喷涌而出,他的手还刚刚握紧长枪,而剧痛在数息之后传来的幻觉。
那一击是死神的一击,早已超脱了人类应该达到的高度。
雨继续落下,硕大的雨点砸落在德莱厄斯那张不敢置信的脸上,他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把巨斧,竟然……失败了。
这一招从未失手的,超越鬼神的一击竟然……失败了。
德莱厄斯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雨水浸透了他的盔甲侵蚀着他心口的伤,开始锥心般绞痛,他忍不住开始吐血,嘴巴含混着血嘶哑地低吼出了一句:“怎么……可能啊……”
他无力地半跪在地上,手死死撑着他挚爱的巨斧,眼神空洞地看着赵信,这一刻他是真的筋疲力尽了。
赵信仍然摆着那个防御姿势,事实上他已经不可能再动一动,从那一击惊天的斩击下活了下来以后,他就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现在他还能在雨里站着不倒已经是最后的坚持了。
于是两个耗尽了最后一丝战力的男人就这样在大雨里对视,天空中有暗红色的泪光不时闪过,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德莱厄斯才问道:“为什么?”他的声音极度干涩,像是一个快要渴死的旅人在找寻着最后的水源。
赵信没有回答他,只是看向了漆黑的远处。
然后,有脚步声从远处响起。一个人踏着雨从黑夜里走了出来。
脚步轻而接近无声。是个女人,一个身经百战的女人。德莱厄斯凭借出色的战斗意识判断出了来的人的大概身份,因为他无法捕捉到对方具体的方位,而那种像是猫儿一样的踏地声,只有女人才能做到。
而且,应该是个漂亮的女人。德莱厄斯最后想。
女人的脚最先出现在德莱厄斯低垂的眼里,是一双军靴,款式是诺克萨斯很多年前征伐艾欧尼亚时期的。他的瞳孔瞬间收紧,一个诺克萨斯的女军人,可怕的阻挡技,他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名字,这个名字曾经一度是他所尊敬甚至崇拜的。直到她背叛诺克萨斯而去。
那时他还是个孩子。那个在他孩子时代留下深刻影响的女人叫做希维尔,当然很多人习惯叫她做“战争女神”,瓦罗兰大陆最强的雇佣兵,瓦罗兰最富有的女人,诺克萨斯曾经的军魂,那时她还叫做“诺克萨斯的战争女神”。
战争女神踢了踢她军靴上沾上的一点污泥,似乎极度爱惜这双鞋子。
“连祖国都丢弃的人,却爱惜着一双过气的鞋子,不觉得太虚伪了吗?”德莱厄斯的胸腔里没有理由地充满了怒气,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所以说诺克萨斯已经死了,现在的诺克萨斯人根本不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诺克萨斯。”一直没有开口的战争女神慢慢吐出了一句话,没有一丝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观点。
她的声音很好听,有点像是枫叶落在地上的轻响,沙哑中带着一丝磁性。
德莱厄斯抬起了头,看向了这个大雨中的女人,这个曾经激励自己很多年很多年的——偶像。
“你在胡说。”雨水从他冷厉的发梢滑进的他血红色的眼睛里,继而落下,看起来像是在滴血一般,“你,只是个叛徒,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德莱厄斯一字一字像是刀子般冲向希维尔,其实他平时并不算刻薄,但是这一刻无数的情绪冲刷着他的大脑,于是他说出了刀子般的话,只希望眼前这个女人露出一丝羞愧,不,哪怕仅仅只是一丝难过的表情。
但希维尔仍然只是淡淡地看着他,那种明亮的眼神连最深彻的黑夜也抵挡不住。
她无声地告诉他,我没有错,我问心无愧。
这个感觉痛苦地吞噬着德莱厄斯,那种痛完全超过了还在隐隐流血的心口。他甚至已经忘记了今晚来这里的目的,他现在只是想要说服眼前这个女人,让她认错,至于斯维因的计谋之类的东西走就被他丢尽了无尽之海里。
“杀光他们。”自从希维尔出现便没有再说话的赵信不合时宜地说出了一句杀人的话语。
希维尔瞥了他一眼,没有任何情绪,但赵信却无端地感觉到了寒冷和杀意。
“我收的钱只够帮你留下一条命。”希维尔简单地回了一句。
“我可以再付钱。”
“我拒绝。”希维尔深深看了一眼还在瞪视着自己的德莱厄斯,“我今天,心情不好。”
赵信沉默了一会,无言以对。这个全大陆最富有最强大的雇佣兵,同时也是最骄傲的武者。
那些试图挑战她骄傲的人都已经死了。这种深入骨子里的东西,证明了她是一个地道的诺克萨斯人。
于是他不再说话,略微恢复力气的手臂向天一举,“集合。”
这一声不大,却让那些还没有死去的德玛西亚人拖着疲惫地身体义无反顾地集合到了他的身后。
希维尔开始往回走,走了一半却停了下来,又走了回去,走到了德莱厄斯的身旁,看着那个全身猩红色铠甲已经湿透,半跪着,却高昂着头颅怒视自己的男人。
这种倔强到死也不会流泪的表情,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弟弟,那个死在了艾欧尼亚战场上的稚嫩男孩,他死的时候也是这副样子。
于是她笑了笑,美丽的像一朵白兰花。她轻轻地摸了摸德莱厄斯的头,像是姐姐一样说:“别死的太早啊,年轻人。”
然后不等德莱厄斯的回过神便快速隐没在了雨幕里。
德莱厄斯愣愣地看着那个女人离去的方向,有些失神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她竟然……鼓励我啊……
她……竟然……
德莱厄斯觉得有什么东西又回到了自己身体,那种东西在很久前就已经丢了,它叫做热血。
“集合。”德莱厄斯大笑着将自己的大斧举向了天空,残余的诺克萨斯也快速地集结到了他的身后。
赵信以为难免又是一场恶战,虽然希维尔说会保自己一命,但不会主动出手,那么交战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
没想到自己这次瞒过高层暗地里雇佣希维尔留下的这张底牌也起不到翻盘的作用。
出乎自己意料的事,德莱厄斯却没有再次进攻,他开始撤退。
赵信愣了一下,却知道这不是对方怕了,而是给那尊隐没在雨幕里的大神面子。
德莱厄斯在即将消失的时候,忽然转过了头对着雨幕大喊:“希维尔,今天我不与你为敌,因为我尊敬你,但是下一次,我一定会斩下你的人头证明什么才是真正的诺克萨斯精神。”
“还有……谢谢你。”这最后一句,却只有他自己听到。
雨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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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页 【黎明前的黑暗】
赵信是在一个黎明未到的时刻赶到灰色秩序的。
天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接待他的是哈斯塔和陈森然,地点是哈斯塔的书房。
阔大的书房里只点了一盏魔法灯,使得整个空间看起来空旷而诡异。
一壶煮开的浓茶摆在铺了灰白色简洁桌布的圆桌上,浓郁的北地红茶散发着卓雷尔弗德雪山的味道。
赵信是单人独枪来的,他的部属被留在数千码之外,过多的人马在深夜踏进这片寂静的建筑群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他们现在要对一个神经敏锐的刺客下手。
打草惊蛇是没有必要的。
硕大的桐木长枪被赵信带进了摆满书卷的房间,锋利的枪尖在微弱的魔法灯映照下反射出摄人的锋芒。
赵信将长枪横在膝间,看着在黑暗里默不作声的两个人,眼神犀利而充满逼视,显然之前那场大战带给他的创伤已经完全恢复了,这把德玛西亚皇室最锋利的长矛再一次锋芒毕露。
气氛似乎有些剑拔弩张。
哈斯塔轻声地笑了笑,起身给赵信倒了一杯浓茶,推到了他的面前,“赵信阁下连夜赶来,先喝杯茶醒醒神吧。”
这一笑打破了片刻的僵持,赵信原本板着的脸也放松了下来。显然在初次的交锋中,哈斯塔让了一步。
这无关紧要,但赵信明显松了一口气,哈斯塔的态度让他不用分散过多的精力去关心别的东西。
于是他顺手拿起了那杯红茶,轻轻啜了一口,显然这个习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男人,在这几年的皇家生活里学会了一整套完整的礼仪,他品茶的动作没有一丝瑕疵,完美的像是一个整天待在家里研究礼仪学的德玛西亚老贵族。
“那个女人呢?”不过他一出口就完全暴露了军人的习性,直接进入了正题。
哈斯塔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陈森然,示意他讲话,自己则端起了茶杯,掩藏起了隐没在黑暗里的脸。
“赵信阁下,我想您该先解释一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陈森然的口气显得很恭敬,可是话里的内容却有些咄咄逼人。
赵信眯起了眼睛,他似乎理解错了哈斯塔之前的态度,这个能够在一片荒芜之地立足的老狐狸明显不想如他所愿一般按照他的流程去做事。
“你说什么?”赵信放下茶杯,手开始抚摸起膝上的长枪,“你又是谁?”
赵信开始觉得事情有些失去控制,有些东西似乎藏不住了,但他还是选择先不说实话。
赵信摸枪这个动作显然比不上言必提刀剑的诺克萨斯人,话语中质问的语气也不够坚决。
所以陈森然理所当然继续逼人:“您不必知道我是谁,现在是整个灰色秩序在与您讨论,您是否觉得我们整个灰色秩序都是班德尔城那帮只知道矿石和铁锤的铜脑袋?如果德玛西亚是用欺骗和隐瞒来表现合作的诚意的话,我们不介意请您离开这里。”陈森然终于在这一句话里锋芒毕露,提枪拿剑般开始质问赵信。
温和的面容终于在这一刻撕破,哈斯塔隐藏在茶杯后面的脸露出一丝笑意,这个能够在巫毒之地建立起一片不小势力的男人,毫无疑问十分欣赏陈森然的语言风格,先礼后兵,他施礼在前,陈森然动刀在后。
很美妙的默契,如果说安妮真的喜欢,那再过几年……似乎也是不错的。
赵信不说话了,他没有料到这个年轻的男人言辞如此犀利,通常喜欢用刀剑说话的他,在谈判场桌上第一次感觉到了乏力。
“好吧。”赵信沉默了半天以后,终于选择妥协,其实这本来也瞒不住了,灰色秩序掌握了大部分的消息,指望他们像蠢货一样不闻不问是一种幼稚的想法,而且,最重要的是德玛西亚人需要希望的火焰来对抗诺克萨斯人,所以,他不可能真的和他们翻脸。
赵信彻底失去了在这次谈话中的主动权。
“我们,德玛西亚,以及卑劣的诺克萨斯人,都是为了一个人而来。”赵信端起茶杯喝光里面所有的茶,茶有些凉了,却正好让他有些发热的脑袋清醒,此刻他不再掩饰自己的粗豪,喝茶如饮烈酒。
哈斯塔放下了茶杯,眼睛再一次看向了赵信,陈森然则开始喝茶,刚才的一番言语让他觉得有些口渴。
“诺克萨斯人要杀他,而我们要救他。”赵信看着还是不说话的哈斯塔,无奈地继续,“那个人叫做希望的火焰,有预言说他可以毁灭诺克萨斯,拯救这片混乱的大陆。”
赵信并不是一个太好的说故事的人,这种类似于我们是赶来保卫救世主,而有人要杀他的桥段,像极了陈森然在上一个世界看过的好莱坞大片,还是情节三流的狗血烂片。
“好吧好吧,事实上我也不太相信,但是消息是出自全大陆最有名的消息贩子阿努比斯之手,可信度很高。”赵信最终无奈地摆了摆手,这种取信别人的事情他干不来。
“好吧,我信你。”哈斯塔终于再次开口了,“能够让诺克萨斯付出这么大代价,我想不出我这还有别的什么。至于这个预言,我也耳闻过,只是诺克萨斯在十年前就放弃了……”
“是最近的消息,根据我们截获的消息,阿努比斯明确说希望的火焰已经出现在巫毒之地,就在灰色秩序。”赵信连忙补充缺失的部分,“而我之所以想要先得到那个女人,就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确定了那个人的身份。”
陈森然在听完所有消息后,嘴角勾起了莫名的笑意,那个人的身份……
原来是这样,那个女人的试探……是在找什么东西啊。
而那个人的身份,希望的火焰,陈森然终于明白了全盘的东西。
“你们本来打算怎么对那个人?”陈森然开口。
哈斯塔看了他一眼,陈森然能够得到的结论,他差不多也能得到。
赵信咳嗽了一声,不说话了。显然所谓保护云云也只是说说而已,如果真的在巫毒之地不知道的情况发现了那个希望的火焰,德玛西亚人也绝对不会纳头便拜。
又是长久的沉默。
窗外开始有光一丝丝透进来,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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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页 【高贵冷艳女王范的小萝莉】
天色大亮的时候,陈森然从书房走了出来,日益增强的精神力让他并没有因为一夜未睡而感到太过疲惫。
谈话结束的并不是太过顺利,双方并没有做出最终的决定,只是就抓捕诺克萨斯女杀手这一点达成了共识,其余的事项将放在抓获之后继续谈判。
赵信对于这个结果有些不满,但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沉着脸提着他那把硕大的长枪在书房里闭目养神,为之后即将进行的围剿行动恢复体力。
哈斯塔显然习惯了这种高强度的生活,示意陈森然先回去之后,便坐在他的书桌旁看起了一本经典的《符文魔法导论》。
巫毒之地的清晨并没有鸟鸣,空气也显得很沉闷,并没有因为灰色秩序周围设置的几个魔法过滤器而有太大的改善。
陈森然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了一下摄人过多红茶而带来的不适感。
抓捕那个叫做伊芙,哦不,这个名字应该也不是真的,抓捕那个大胸脯的美女杀手的计划被安排在了一个魔法时之后,哈斯塔要做好最后的布置以防止她抓到机会逃跑。至于说没有拖到中午是为了防止那个女杀手察觉到什么,毕竟她对于危险地嗅觉也不弱。
陈森然由于不是主战成员所以被哈斯塔打发了出去,但是哈斯塔大约已经推断出了他就是希望的火焰,所以明里暗里暗示他先躲一躲。毕竟敌人的目标是他,如果被伊芙抓到了机会杀死了陈森然,那对于哈斯塔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损失,除了他那出色的头脑,光是小安妮的哭闹就要让他头疼半天。
陈森然左右无事,又不想去睡觉,想起前几天小丫头那个凄惨的小模样,不由得就向她的房间走了过去。
平时都是小安妮去找他,他还是第一次去看那个小萝莉,不过地方倒是知道的,是在整个建筑群的深处。
陈森然穿过了一条很长的走廊,初升的晨光从走廊的小窗里照射进来打亮了整天漆黑的甬道。
出色的精神力让他轻松地感知到了附近的十多个暗哨,都是拥有极强精神波动的人,显然是保护小萝莉的人,哈斯塔这个平时看上去满不在乎自己女儿的男人实际上把每一步都做得很到位。
不过显然那些人是得到过指示的,没有任何人表现出对陈森然的敌意,甚至连监视都没有,陈森然只察觉到那些精神力在自己的身上一扫而过。
小安妮的房间在走廊转角的门后,一扇雕刻着暗纹的灰白色巨木大门出现在了陈森然面前。
陈森然一推,没有锁,开了。
门发出轻微的吱呀一声,露出了房间内的景象。出乎陈森然意料的是,房间的整个色调并非是灰白色的,全然不都于整个建筑群的风格,从吊灯到桌椅,再到那张精致的小床,全都是粉色调的。
房间内粉色的魔法吊灯散发着略显微弱的光,小萝莉穿着粉色的可爱睡衣竟然没有在睡觉,而是坐在那张雕刻着暗月花纹的桐木制粉色椅子上看书,她背对着自己,但是微微颤动的小耳朵证明她知道陈森然进去了。
陈森然见她没有转过头来,故意咳嗽了一声以引起她的注意。
但小丫头还是没有理他,显然是还在生闷气。
陈森然不得不慢慢走到了小萝莉的身后,却听到小萝莉用一种极严肃认真的口气说:“乐芙兰教授说男人是一种喜欢犯贱的动物,这句话真没错。”
接着陈森然就看到小丫头微微转过头,给了他一个高贵冷艳的表情,高高昂着她那张精致的小脸,学足了贵妇范。那一刻的惊艳让他觉得这丫头以后绝对有当女王的潜质。
所以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小丫头本来板着的小脸瞬间红了下来,合上那本书,羞愤道:“你笑什么笑,大坏蛋。”
陈森然借着灯光看清了那本书的名字《认识男人这种生物》,不由笑得更大声了,他拿起那本书敲了敲小丫头的脑袋,“你才几岁啊就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萝莉的小脸红了一会了,忽然又冷了下来,显然是又想到了前两天的事,低哼了一声不去看陈森然的脸。
陈森然正想摸摸她的头哄哄她,却没想到被小萝莉暴起咬住了手臂,小白牙狠狠切进了他的肉里,嘴里还含糊着:“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这个负心汉……”
陈森然本来还有点疼,听到最后一句话,又差点腿一软摔倒了。
负心汉……这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小萝莉发泄了半天似乎终于缓了过来,松开了小嘴,觉得有点咸咸的,竟然是咬出了血了,她看了一眼正看着他的陈森然觉得不能心软:“下次还敢不敢?”
陈森然觉得这什么跟什么啊,手臂的伤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再重的伤他也不是没受过,不过未免小丫头再闹他连忙求饶:“我错了。”
小丫头一听,恩了一声,隔了半天才如蚊呢道:“痛吗?”
陈森然一听乐了,刚想要逗逗她,却没来由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一股被极恐怖生物盯上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他瞬间转身查看整个房间,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又想到外面有那么多暗哨,觉得自己多心了。
可是那股徒然涌起的寒意却始终没有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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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赵信与哈斯塔极有默契地缓步走近了伊芙的房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赵信看了一眼哈斯塔,示意自己先上,便提着长枪走到了门口。
哈斯塔则闭上了眼开始无声地结起了手印。
三息之后,赵信枪出入龙,如一道暴雷般穿破了那扇木门闯进了屋子里。
半响没有声息,哈斯塔睁开了眼道:“出了什么事?”
“你自己来看。”
哈斯塔走进了房间,只见伊芙背对着他们安然端坐在椅子上,他疑惑地看向了赵信。
“你再看。”赵信猛然出枪,刺中了伊芙,却没有想象中那种血肉横飞的场面。
长枪穿过那具曼妙的身体,没有一丝阻碍,那具身体慢慢化作了一阵光华在晨光里消失殆尽。
“我有不好的预感。”赵信收枪。
“走。”哈斯塔看到这种诡谲的场面,瞬间想到了什么,转身便向一个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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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页 【幸运女神在微笑】
浓烈的杀气从各个角落传来,陈森然死死盯着可能攻击的每个角度,身体下意识将小萝莉护在了身后。他不敢喊,他怕在呼救的一刹难就会被一把可怕的匕首穿胸而过。
现在他能肯定那个叫做伊芙的大胸脯美女杀手一定藏在这个房间的某个角落里,陈森然不知道她是怎么避过外围那些密集的暗哨的,他甚至看不见她,闻不到她的气味,只有她刻意散发的一股捉摸不定的杀意存留在空气里让他无比紧张。
陈森然的精神力全开,可是却捕捉不到那个女杀手的任何东西,她就像是隐形了一般。
这是个极厉害的杀手,这种厉害的程度超过了陈森然的认知范围,如果对方拿着一把反器材狙击枪在远处瞄准自己,那么他反而可以从容地运用走位去规避可能的弹道攻击,可是隐形这种事情……他真的没见过。
小安妮显然也反映了过来,小丫头这时候也没有再耍小孩子脾气,乖乖地躲在陈森然的背后,手中却在暗自聚集着暴烈的火焰。大概是陈森然习惯性忘记了这个小姑娘的实力,实际上这个看起来无害的萝莉,战斗力绝对比陈森然高上许多倍。
陈森然深吸了一口气,手里火焰涌动,凝聚出了两把类似于匕首一样的火焰武器,这是他现在的控火能力所能达到的极限了,如果要他凝聚出一把长剑,那估计直接杀了他会比较好。
伊芙绝对是一个耐心的杀手,他们僵持了近一刻魔法时,这对于陈森然来说是个好消息,因为按照哈斯塔的计划,他和赵信绝对已经闯进了伊芙的房间,并且发现了异常,时间拖得越久,那么陈森然和小安妮得到援救的机会也就越大。
扩张的精神力网终于感觉到了有人在接近,陈森然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快要坚持不住手里的火焰匕首的凝聚了。
沉稳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哈斯塔他们快来了。
陈森然手里的匕首渐渐呈熄灭状态。伊芙没有动,不知道是坐以待毙还是已经离开。
再过三息的时间,赵信硕大的长枪已经率先冲进了陈森然的眼帘。陈森然熄灭了手里的匕首,伊芙还是没有动。
再过一息,赵信已经挺着长枪摆着标准的进攻姿势,一只脚踏进了小安妮的卧室。
陈森然喘气,放松。
然后就在陈森然还没回过神来的这一刻,陈森然觉得大局已定的这一刻,他犯了一个杀手不该犯的致命错误。
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要给目标任何机会。
一道猩红色的尖刺从一个诡异莫名的角度斜刺了出来,陈森然来不及躲闪,甚至连呼吸都迟滞。
这一刻犹如时间停滞,他眼睁睁地看着一道致命的红芒射向自己的胸口心脏位置。
绝对致命的一击,隐忍到了极处的刺杀。
没想到两世为人,都是死在同行手里,报应吧。陈森然脑子里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他第一次开始相信世上有报应这种东西。
不过世界显然还不想陈森然这么容易的死去,还想要再让小安妮折磨陈森然几年。
于是一只硕大的火焰暗影巨熊凭空出现在了陈森然的面前,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被拉来做肉盾的提博斯愤怒地吼叫了一声,那一下攻击虽然没有给皮糙肉厚的它带来致命的伤害,可是看它雄壮的身躯上那一大片灰色的痕迹,陈森然就知道它也伤的不清。
提博斯挥舞着巨大的熊掌想要拍死那个可恶的偷袭者,可是找来找去就是不见踪迹,反倒是它过大的动作导致产自于弗雷尔卓德的雪山牦牛地毯燃烧了起来,一股浓重的烟熏味在房间里蔓延。
好消息是陈森然没死,坏消息是伊芙还是没有现身。
这样就意味着危险还是没有解除。
不过好在赵信已经走到了房间里面,哈斯塔也跟着迈了进来。
陈森然的额头微微有一丝冷汗,他已经很多不经历如此紧张的暗杀了,看见小丫头一脸后怕地看着自己,他忍不住想要去摸摸她的小脑袋。
却不料小萝莉一躲,倔强道:“不要老是把我当小孩子。”
听着这么老气横秋的话,陈森然想笑。
可是他笑不出来了,还没等他喊出小心,一把猩红色的匕首架在了小安妮的脖子上。
一个蓝色皮肤,红色短发,长着一口小獠牙的女人从阴影中显出了身形,一身紧身短装让她看起来十分邪魅。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鬼魅的女人伸出猩红色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没有一丝性感,反而充满了恶魔的味道。
“伊芙琳……”提着长枪的赵信认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诺克萨斯好大的手笔,竟然请了你这个全大陆最一流的刺客来当钉子。”
而这个之前用一张大胸萝莉外皮伪装的恐怖女杀手则只是笑了笑,声音尖利,却不说话。
“伊芙琳,放开我女儿,我放你走。你该知道诺克萨斯人已经放弃你了,没有人会来支援你,你被出卖了。”哈斯塔竭力保持着镇定进行威逼利诱,可是他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对于自己女儿的紧张。
“我好怕啊,哈哈哈哈哈……”大陆第一的女杀手终于说出了她恢复身份后的第一句话,尖利的笑声在整个房间内回荡。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伊芙琳看向了陈森然,“如果你自杀,那么这个小丫头就会安然无恙,然后长大成一个大美人,她会感谢你的,啊哈哈哈哈哈……”
“坏女人。”小安妮充分表现出了她对于这个劫持她的,曾经是她的情敌的女人的厌恶。
“我可能很坏,但我觉得很爽。”伊芙琳丝毫不理会小安妮的嘲讽,甚至还有空调侃一番,“现在,可爱的陈森然先生,做出选择吧,如果你自杀,我还会给你的尸体送上一个吻别。”
陈森然右手凝聚出一把火焰匕首,“希望你说到做到。”
陈森然将匕首高举,插向了自己的胸口。
“小森森……不……”要啊,小安妮没来得及说出那句话,因为陈森然已经整个人沐浴在火焰里倒在了地上,浓烈的火焰开始向四周蔓延,整个房间开始燃烧,浓烟弥漫。
小安妮不知道伊芙琳是什么时候放开她的,她只知道,陈森然死了。
那个虽然很讨厌,但是总是会讲故事给自己听的男人死了。不是说好长大了要嫁给你的吗?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生你的气了。
“小森森……”小姑娘的脸上淌满了眼泪,她缓缓转过头看向了在一旁给陈森然飞吻的伊芙琳,眼神空洞,平静无比地说,“你要死。”
伊芙琳愣了一下,在那一刻身为终极掠食者的她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害怕。
“你、要、死。”伴随着这句话的是这天的火焰,一道浓烈的看一眼就会蒸发的火焰从小安妮嘴里猛然喷出,直冲向了伊芙琳。
那种惊人的速度,让伊芙琳躲无可躲,这个从出场开始就似乎掌握全局的女人,终于露出了惊恐的尖叫。
火焰爬上了她蓝色的皮肤,瞬间覆盖了她的整个身体,她满地打滚却无法扑灭这灭世的火焰。
那是一个女孩最炽烈的怒火。
伊芙琳的尖叫在整个房间里回荡,小安妮却不再去看她,而是走到了还在燃烧的陈森然身旁。
赵信叹了口气,没想到最终还是失败了。
哈斯塔阴沉着脸向伊芙琳走近,他要送她最后一程。
就着这个时候,在伊芙琳的身旁亮起了一圈彩色的光华,一个带着黑色礼帽,身穿金丝镶边礼服的男人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他随手飞出了一张带着蓝色光华的卡牌瞬间熄灭了伊芙琳身上的火焰,同时还不望摘下礼帽行了一个标准的大陆古老躬身礼,“幸运女神在微笑。”
“各位上午好。”玩卡牌的男人拉起了伊芙琳,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却被伊芙琳没好气的甩开了。
浑身冒烟的伊芙琳暴怒地道:“死鬼,到现在才来,知不知道老娘差点死了。”
方才还风度翩翩的男人瞬间焉了下来,讨好道:“我知道错了。”
哈斯塔却不敢有丝毫小看这个男人,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种手段这种装束,大陆上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卡牌大师崔斯特,恶名昭著的赌徒,同时也是可怕的命运扭曲者,他的空间魔法强大的令人心悸。
“没想到崔斯特先生竟然跟这种跳梁小丑勾结在一起。”哈斯塔拢在袖子里的手,慢慢凝聚着恐怖的暴雷魔法。
赵信做出了冲锋的姿势,小安妮重新站立了起来,招呼着提博斯将这对狗男女围了起来。
今天是不可能放他们走的。
“哇奥哇奥哇奥,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做跟跳梁小丑勾结,我是真心喜欢我可爱的伊芙琳,再说,我本来就是个混蛋,呵呵呵。”卡牌大师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哈斯塔先生,你也不用准备用你那噪音如此之大的暴雷术准备袭击我了,还有赵信先生,我必须得说你冲锋的姿态可真丑,哦哦哦,还有小姑娘,不得不说拿一只暗影巨熊当宠物真是一件有新意的事,改天我也要试试。最后对于陈森然先生的死,我表示很难过。真的。”卡牌大师啰里八唆地说了一通话,最后还流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好吧,就这样了,再见了,各位。”崔斯特极有风度地挥了挥手,“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还没等其他几人反应过来,这对狗男女就忽然消失在了空气里。
赵信刚刚准备冲锋的姿势僵在了空中,差点摔倒。哈斯塔的暴雷术差点伤到他自己的手。
小安妮则又跑回到陈森然身边。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陈森然燃烧到了现在竟然依然完好无损。
哈斯塔首先发现了这点,赵信也注意到了。唯有小安妮还在那里哭泣。
就在小安妮哭的嗓子都快哑掉的时候,陈森然的手动了一下,随后他全身的火焰开始褪去,完好无损,连衣服都没有一丝褶皱的陈森然露出了一个极为欠揍的表情,他摸了摸小安妮泪水模糊的小脸,极为欠揍的说,“哎呦,是谁欺负了我的小安妮,怎么哭成这样啊。”
小安妮愣在原地足有一刻魔法时,然后只听得一声啊呜。
陈森然瞬间惨叫起来,“你属狗的啊,又咬我。”
赵信和哈斯塔相视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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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页 【阳光灿烂的腐败人生】
除去一间完全烧毁的房间,灰色秩序在这次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的交锋中并没有损失任何东西,甚至于还获得了德玛西亚的友谊。
赵信在最后的谈判中完全处于劣势,事情已经被全盘揭开,他也懒得挣扎什么,原本的计划中要带陈森然这个希望的火焰回德玛西亚的想法自然被毫不犹豫地否决。
而原本只是作为借口的合作被提上了日程,双方就德玛西亚和灰色秩序联盟共同对付诺克萨斯达成了初步的共识,其中包括了信息共享,以及德玛西亚对于灰色秩序急缺物资的援助等条款。这也从战略上打破了诺克萨斯联盟祖安以多欺少打德玛西亚的局面。
为了不至于让赵信这一趟完全白来,陈森然表示如果自己以后牛逼了一定不会与德玛西亚为敌,当然这种口头上的承诺完全只是为了抚慰赵信受伤的心灵。因为毕竟谁也不知道陈森然以后会不会真的牛逼,或许他只是个铁匠,不小心钉坏了一只马掌,从而导致了诺克萨斯的最高统帅伯纳姆?达克威尔将军坠马身亡,然后诺克萨斯瞬间瓦解了也说不定。
当然为了从表面上迷惑诺克萨斯,赵信还是带了一个对于对于此事一无所知的魔法学徒回去充当人质以及陈森然的替身。不过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这个家伙都有随时死亡的可能,要么是灰色秩序和德玛西亚撕破脸皮,要么是诺克萨斯派人去刺杀他。
总之,陈森然看着那个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被老大派去德玛西亚出公差的魔法学徒,觉得真是可怜极了。
赵信和那个魔法学徒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夕阳下的旷野尽头,哈斯塔转头看了一眼陈森然,终于开始谈及希望的火焰这件事,“如果是在从前,我知道你是什么希望的火焰,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你交给诺克萨斯,说不定还能换取重回那个鬼地方的权力。”
陈森然对于哈斯塔这种赤裸裸毫无遮掩的大实话毫不在意,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结果就是陈森然的价值超出了哈斯塔的预期,陈森然得以获得了在灰色秩序的永久居住权,并且成为了哈斯塔的左右手。
于是陈森然笑了笑,没有说任何话。
哈斯塔沉默了一会看着远处将落的夕阳,红的似血的光华映得他的脸诡异莫名。
“安妮快十三岁了……”
“过了这个冬天,她就要去战争学院了吧。”
“只怪我……”哈斯塔叹了口气,“我希望你跟他一起去。”他用自己的女儿换取了陈森然,现在却又因为女儿要把陈森然也送到战争学院去。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笔生意哈斯塔做亏了,这不是精明如他的风格。
“不觉得亏吗?”陈森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亏?”哈斯塔摇了摇头,“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再大的霸业有时候也及不上儿女过得好,当初也算是我被权力冲昏了头脑,也是,一个人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还妄谈什么争霸。”
此刻的哈斯塔敛去了那份阴郁深沉,满脸尽是自嘲。
旷野上秋风渐起,陈森然瞥了一眼哈斯塔,才发现这个似乎永远自信的男人有些老了。
“好吧。”陈森然笑,笑得有些暖,“其实……我也有点舍不得这个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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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算是陈森然在灰色秩序最舒服的一段时间,哈斯塔不会再来烦他,催促他赶快修炼,对于他身体的异状,哈斯塔也很明智地没有过问。
陈森然每天的生活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起来端着梅林酒庄的红酒,搬着自己那把不算很舒服有些膈背的宽背椅子到那个白玫瑰盛开的庭院里,看一会闲书,练一会无极之道,困得时候再睡一觉,醒过来还可以调戏一下来看自己的小安妮。
这简直就是无数人梦想中的腐败生活,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安妮太小了。
不然红酒美人,书卷在侧,那当真是给个神都不换啊。
过了十二月,魔法风暴开始从恕瑞玛沙漠向巫毒之地吹拂,石爪山脉挡住了无尽之海过来的暖湿空气,同时也挡住了这干冷的空气,导致十二月份的巫毒之地天气越发的无常,时而沙尘暴,时而下冰雹,搞得陈森然的心情有些糟糕。
这一天午后,天气难得好,艳阳高照,空气虽然有些冷,也不妨碍陈森然在有取暖魔法设施的庭院里晒太阳。
刚看了一会儿《德玛西亚风月史》就听到了小安妮的声音从走道上传来,“小森森,小森森,今天天气这么好,陪人家去外面走走吧。”
自从经历了上一次的事情,小安妮越发地黏人,除了不睡在一起,几乎只要一有空就会来找陈森然,有时候半夜还会把陈森然踹下床,霸占他的床位。要不是有那位伟大的暗影巫女时不时强行把小安妮拉去进修魔法,那陈森然绝对会在名扬大陆之前被这个小丫头折磨致死。
那么他就会成为穿越者历史上第一个因为调戏小女孩不成反被杀的第一人。一想到这,陈森然就格外地尊敬那位暗影巫女大人。
陈森然连忙装睡,将那本《德玛西亚风月史》盖在了脸上,发出了轻微的呼声。
小女孩的脚步声接近,陈森然的呼吸没有任何异样。
过了一会儿,陈森然的精神力察觉到了小安妮似乎没有动,感觉有点奇怪,按照一般的经验,如果她发现陈森然在睡觉就会走,他不知道用这招躲过了多少次。
不过这一次似乎……等等,怎么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什么东西烧焦了。
很快陈森然就感觉到了脸上的炽热感,那本《德玛西亚风月史》已经烧了起来。
陈森然连忙将书扔掉,一边咳嗽一边想要去找罪魁祸首,却没想到自己的耳朵被扯了起来,小萝莉一脸狡黠地看着他,意思是叫你装睡。
“痛痛痛……松手……”陈森然第无数次涌起了要狠狠揍她小屁股的冲动。
小萝莉似乎是终于找到了治陈森然的办法,玩上了瘾,左躲右闪不让陈森然逃离。
陈森然被扯的恼羞成怒,大吼一声将小萝莉的身子抱在了怀里,右手高举,狠狠一巴掌揍了下去,去没有想象中的痛哭,只听见小萝莉娇唤一声,腻腻地道,“你打啊,你打啊,大男人欺负小女孩,羞羞脸羞羞脸。”
陈森然看她满脸绯红,一副兴奋地样子,不由头疼了起来,右手举也不是放也不是。正是进退两难间,只听见晴空一声霹雳。
在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闷响,一道血红色的电光从天际滑过,本来晴的大好的天瞬间阴了下来。
有雪花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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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页 【风在吼雪在飘异形在咆哮】
陈森然替小安妮捻掉掉落在她脸上的一片硕大的雪花,看着远方那处忽闪血红色闪电的地方眯起了眼睛。
那一瞬间的狂暴撕裂感……
“和你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呢。”小安妮适时地回答了陈森然的问题。
又一个穿越者吗?陈森然摸了摸鼻子,大片的雪花穿过庭院上方的天空落在庭院的每个角落,使得原本娇艳的白玫瑰越发的清丽。
要杀死这个后来者吗?陈森然当然不会是什么大好人,准备去迎接一下这个新伙计,再卖他一本《异界求生手册》之类的鬼扯东西,他的第一想法是这个家伙会不会妨碍到自己。如果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家伙还好说,但如果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家伙的话,那么思维极有可能接近,自己以后布局的时候就有可能被看穿,当然你可以说陈森然这是杞人忧天,不过谨慎这种的东西,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总是不会错的。
陈森然就那么把小安妮放在膝上思考了近一刻魔法时,直到小安妮打了个喷嚏,可怜巴巴地低哼了一声,“我冷……”他才惊觉雪已经遮肩了。
陈森然正想替小安妮把身上的雪除去,却听到哈斯塔在一旁咳嗽了一声,显然他来了很久了,但是看陈森然在思考,所以没有打扰他。
陈森然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自己现在和小安妮这种的姿势,绝对是怪大叔调戏小萝莉的情况。
小萝莉这个时候却也没了平时的彪悍劲,似乎是在自己父亲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低声叫了一声爸爸,就小跑着走远了。
看着小丫头穿着毛茸茸的小靴子,一步一步笨拙踏雪离去的样子,陈森然和哈斯塔都无声地笑了。
哈斯塔并不在意漫天地大雪,反而走到了庭院里,仍由雪花落在身上,“巫毒之地很多年不下雪了。”
“是新来的朋友。”陈森然这时候并不打算和哈斯塔就下雪这个命题,再风雅地谈上一个魔法时。
“你怕了?”哈斯塔的话里没有一丝嘲讽的腔调,只是看了他一眼。
“是,我怕了,你知道,我这个人很胆小。”陈森然其实蛮喜欢和哈斯塔交谈,因为很多时候两个人都够直白,喜欢大刺刺地说出赤裸裸的事实。
“去看看吧,带上安妮,她好多年不看雪了。”哈斯塔这个时候又打起了机锋,他的商人本性在这个时候又暴露无遗,带上安妮一是让那些暗哨保护陈森然,二是在那个新来的穿越者有价值的情况,防止陈森然可能的毒手。
陈森然对于这些小心机没有太过反感,尽管两个人的关系确实已经不错了,但是身为一个主事人,上位者,领袖,这点手段是无可厚非的。
于是陈森然点了点头,准备去找小安妮。
“对了……”哈斯塔在陈森然将要走出庭院的时候又说,“如果你真的要杀,就下手快一点。一定要快。”
陈森然愣了一下,回过头去看哈斯塔,这个精明中带着一丝温情的老家伙已经被雪覆盖地快成了一个雪人了,他不由地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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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妮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见过几次雪,这次的暴雪让她过足了瘾,换了一身厚实小皮衣的小丫头撒着欢在雪地上奔跑,一边笑还一边不时捡起地上的积雪攒成小球向陈森然进攻。
陈森然配合地让小丫头砸了个满头满脸的雪花,装作极为狼狈地左躲右闪,还不时发出求饶的叫声,充分满足了小安妮的快感。
那些暗哨很聪明地躲在大雪里没有靠近,想来之前第一次他和小安妮相遇的时候他们也跟在附近,如果他那个时候有什么轻举妄动,那么……
小安妮似乎是玩累了,慢慢停了下来,可怜巴巴地看向了走得轻松无比的陈森然。
陈森然自然是知道这个小丫头是什么意思,无奈地笑笑将小丫头抱了起来,替她擦掉了粉色长发上的雪花。小安妮有样学样地想替他擦头发,却无奈够不到,只能掸掉了他肩头的少许雪花。
雪下得越发的大,陈森然终于走到了那个产生时空裂缝的地方,由于雪太大,原本因为时空穿越而造成的破坏被雪迅速覆盖了起来。
只有一点绿色的东西露在了雪外面。陈森然看到这个颜色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如果是来自自己原本世界的人,那么自己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杀掉。
而现在这个有着绿色皮肤的东西绝对不是地球生物,至少不是地球上的智慧生物。
陈森然将小安妮放到了一旁,伸手就想去拨开雪花将这个家伙弄出来。可是手伸到一半,他却停住了,在靠近一码之内的时候,一种极细微的危险从这个绿色皮肤的东西身上传了出来。
从精神感知上来说,陈森然感觉到了这个家伙的虚弱,可是这种微弱的危险感,却让他不由地小心了起来。
陈森然看了一眼小安妮示意她用火球术先把雪花清理干净,两个人的默契已经到了极高的程度,在陈森然刚看了小萝莉一眼的时候,一个小火球就飞射了过去。
冰雪瞬间消融,有一股水蒸气升起,就在这一刻,一只冒着绿芒的爪子冲了出来。
不大的力量,却充满了惊人的犀利,仿佛是注入了生命最后的力量。
陈森然单脚一旋,将小萝莉护在了他身后,火焰从双手涌出护住了每个角落,然后徒手迎向了那只爪子。
一拉一扭,陈森然就卸掉了那股力道,将中华武术的卸字诀用的淋漓尽致。不料那东西更狠的还在后头,一口利牙随后而至,一股腥风扑面。
陈森然不退反进,单掌一推,使了一招借力打力,将那东西狠狠甩了出去。这时候他才看清楚那东西的面目,是一只长的极像螳螂的生物,不过体型颇大,爪子也像一本战斧一般狰狞,就算耗尽了所有力气,它的一双血红色的双眸还是充满了无尽的暴戾。
“好丑哦……”小安妮这时也探出了头来,看了一眼那只生物,赶忙又缩了回去。
陈森然这时才放心地走近了那只生物,单手捏住了这只生物狰狞的双爪将它提了起来,这只凶悍的生物到此还试图进攻陈森然,一口獠牙飞溅着恶心的绿色液体。
“外星生物啊……”陈森然觉得这家伙像极了上个世界的一部电影里的东西,异形。
“卡兹克……要吃了你……”这只生物挣扎了半天,愤怒地发出了嘶哑难听地声音。
陈森然饶有兴致地弹了弹这只自称卡兹克的异型的绿色外皮,顿时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显然是一副颇硬的外壳。
“啧啧啧……丫头,这个东西抓回去给你当宠物怎么样?”陈森然啧啧称奇地和小萝莉调侃。
“才不要呢,人家的提博斯比它可爱多了……”小安妮皱了皱小鼻子不依。
“卡兹克……要……要……吃了……你们……无知的生物……”将要被当做宠物的异形先生发出了无力地威胁。
风雪漫天。一大一小外加一只外星生物消失在了苍白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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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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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页 【放长线钓大鱼】
“伟大的卡兹克总有一天会把你们统统吃掉,统统吃掉。”伟大的卡兹克先生在重复了它要吃掉面前这几个可恶而卑劣的人类的决心后,便狼吞虎咽地吃掉了投喂进牢笼里的生肉。
这只攻击性惊人的外星生物被带回来以后,便被直接关进了由魔法金属制成的地下牢房里,牢房四周覆盖以雷电魔法,只要靠近边缘企图逃走就会被电地体无完肤。
我们伟大的卡兹克先生在被电击了四次,身上深绿色外壳全部变成了焦黑色以后终于安稳了下来。
从外表看它虽然似乎很惨,但陈森然从它呼吸间的平稳判断出它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伤。
可怕的抗打能力和恢复能力。陈森然这样想着又拿起了一块生肉,在手里把玩了一会,诱惑的卡兹克口中汁液横流。
“你从哪里来?”
卡兹克猩红的眼珠转动了一下,露出一个看起来很狡猾的表情道:“你先把肉给我。”
陈森然双手一撕,扔了半块进去,留下另一半拿在手里继续把玩。
卡兹克疯狗一般叼起了那半块肉,犹如一百年没吃过东西一般瞬间吞进了肚子里,看着陈森然手中剩下的一半肉,迟疑了半天终究是挡不住饥饿感,嘀咕了一声卑鄙的人类,嘶声道:“我来自虚空,是伟大虚空种族,你可以叫我……恩,虚空掠夺者卡兹克大人。对,虚空掠夺者,噢,聪明的卡兹克,多么美妙的称呼。”
陈森然不管这只异形在那里自娱自乐,随手又把剩下的一块肉扔了进去,“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来这里做什么?”
卡兹克瞥了一眼陈森然身旁那个似乎取之不尽的铁桶,傲然道:“当然是通过我伟大的神力强行撕裂虚空而来,至于来干什么,当然是吃光你们这些孱弱的生物,进化到更高的阶层,对,更高的阶层。”卡兹克说着说着又开始自娱自乐起来,连一直盯着铁桶的猩红色眼睛都移了开去。
陈森然没有打断卡兹克的莫名其妙,他只是仔细地用精神力观察着卡兹克整个身体的变化。
那些原本烧焦的皮肤,竟然开始一丝一丝恢复,并且竟然能从肉眼看到它的浑身甲壳微弱地变强。
陈森然的瞳孔微缩,没想到跟自己预想的差不多,这个家伙和它的远亲异形有着类似的能力,可怖的进化能力。
仅仅只是几块荒地蜥蜴的肉就让它的甲壳有了一丝强化,要是让它吃了更强大的蜥蜴长老一类的生物,这家伙不是要逆天了?
陈森然不动声色地退出了牢房,丝毫没有在意卡兹克渴求的眼神。
阴暗的地下牢房里亮着微弱的油灯,蜥蜴油燃烧发出的刺鼻气味让陈森然有点过敏,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哈斯塔站立在牢房之外看着陈森然的种种试探,“有结论吗?”
“可怕的恢复能力,抗打击能力,最重要的是强大的适应能力和恐怖的进化能力,它几乎每一秒魔法时都在进化。”陈森然对于哈斯塔将试探的事交给自己,显然是体味到了其中的意思,哈斯塔对于陈森然之前表现出来的杀意还是有怀疑,所以他没有做出有倾向性的结论,只是说出了客观的东西。
“你觉得利用它有几成把握?”哈斯塔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如果有成熟的控制手段,那么机会很大,六成以上。”陈森然随后又补充道,“因为它似乎这里不太好用。”他随后指了指脑袋。
哈斯塔看了陈森然一眼,隔了一会说了一句看似完全没有联系的话:“别怪我多疑,我只是要确认,我即将要托付女儿的对象,足够我信任。”
陈森然点了点头,对于哈斯塔这句半真半假的话,他信了一半。
“不过我建议不管能不能控制它,都要在短时间内将它处理干净,至少,不要留在灰色秩序。”陈森然用一种后怕的口吻说,“你知道议会那群疯狗的嗅觉有多灵,现在的灰色秩序拿不出第二个安妮去换取议会大佬的宽恕了。”
哈斯塔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不过他皱了皱眉说:“处理干净我知道,可是为什么不能留在灰色秩序?”
陈森然叹了一口气,显然这个灰色秩序的大佬没有经历过好莱坞大片的轰炸,多余这种能不断进化的生物缺乏基本的警惕,“因为它可以不停地进化,只要它不死,那么总有一天它就会成长为比科斯佳更加恐怖的生物,这种注定会成为大陆公敌的东西,我们在明面上沾上一点就会死。”陈森然在话里不知不觉将灰色秩序变成了更加亲切的我们。
哈斯塔显然很乐意看到这种变化,对于陈森然的评价又高了一些,不过对于他话里的内容也皱起了眉,“这……我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所以我们能控制就赶快控制,然后放养它,要么就直接杀了它。”陈森然面无表情地说出了狠毒的话语,说完还转头对着一脸好奇对着这边张望的卡兹克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哈斯塔也对着卡兹克微笑点头同意了陈森然的意见。
昏暗的灯光下,两个恶棍就这样敲定了对于可怜的虚空来客的处理。而我们伟大的卡兹克先生,还一脸期待的以为这两个笑得一脸谦恭(它看来)的弱小人类畏惧于它的强大,要给它送上大餐,不由狠狠兹了兹尖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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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战争学院。
某个阴暗的房间里。
议会的大佬们终于暂时放下了搞得他们焦头烂额的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的烂事,有空坐下来谈一谈。
“新朋友来了,还是在灰色秩序,哈斯塔运气不错啊。”还是上首的黑袍人率先发言,语带调侃。
“要派人追查吗?”左首的黑袍人接话。
“不,不不不,诺克萨斯和德玛西亚越来越烦,我的头已经痛了好几天了。再给灰色秩序增加点筹码吧,我希望哈斯塔能够早一点为我们分担点烦恼。”上首的黑袍人否决了这个建议。
“那是不是在增加一点交换的筹码,一个安妮,似乎不够……”右首的黑袍人依旧斤斤计较。
“不,不不不,不要这么小气,我最近看到一句不知道来自哪个位面的俗语,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上首的黑袍人敲了敲桌子,“意思是给了足够的利益,才能收获更大的利益。”
他的声音悠长,像是在唱某个咏叹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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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即将转入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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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页 【好人和蠢货】
伟大的虚空掠夺者卡兹克先生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它觉得自己浸入了一片温热的海洋里,它觉得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吸收能量,似乎在那一瞬间它的脑部又进行了一次发育。
所以它在醒来的一瞬间没有去动放在一旁的鲜嫩肉块,而是在不断回味着刚才梦里的快速进化感。
“真是美妙极了。”卡兹克最终赞叹了一声。
而这一声赞叹恰好被提前躲起来的小安妮听到了,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欢快地笑声。
陈森然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示意她不要吵,紧接着他闭上了眼按照小安妮所说的办法去催动体内无限火焰的核心,那个像是一个太阳一般的圆球,那就是神器猩红烈焰留在他体内的本体。
通过这一段时间修炼无极之道,陈森然已经可以将自己的意识短暂地融入到这个小太阳里面,那种融合后的感觉像是瞬间看清楚了世界的本质,所有的物质流动在四周,他随手一招便可以抓住原本怎么也感觉不到的符文能量。
陈森然很迷恋这种感觉,因为这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一切,不过他毕竟是心性坚韧的人,深吸了一口气就从这种状态里摆脱了出来,精神力一动便触摸到了他刚才种在了卡兹克体内的本命火源,只是由于对猩红烈焰核心的掌控还不够娴熟,他对于那个本命火源的控制还不够稳定。
陈森然尝试着用精神力将卡兹克体内的本命火源进行拉扯,那边正准备将一块生肉吞下肚子的卡兹克瞬间惨嚎起来,尖利嘶哑的声音在整个地牢内回荡。
陈森然连忙停止了这种极耗精神力的做法,仅仅是片刻的功夫,他就感觉到自己多日来凝练的精神力耗掉了一半,不过结果令他满意,他已经能够初步控制卡兹克了。
“小森森,你没事吧?”小安妮一脸关切,以为自己教给陈森然的方法出了问题。
“不,我很好,丫头,你的方法很有用,你妈妈教给你的吗?”陈森然摇了摇头,心想那个几乎不怎么露面的暗影巫女真是强大的人物。
“不是啦,那个……是人家以前收服提博斯的时候想出来的……这还是第二次用呢……”小安妮一脸无辜地说着,完全没有在意陈森然骤然难看的脸色,反而越说越兴奋,“人家很厉害是不是……”
陈森然咳嗽了一声,腿有些发软,“是……很厉害……”
这个死丫头……
“不过你确定不会被它吞噬掉?”陈森然想了一会,还是有点担心这只恐怖的生物最后进化到可以吞噬精神力的阶段。
“这个……目前来说应该不会吧……”小安妮又没心没肺地说出了一句话。
陈森然顿时觉得找这个迷糊的小丫头帮忙是个错误的决定。
“不过你也说它现在只是单纯的从肉体上进化,暂时应该不可能挣脱,甚至察觉你的印记,只要时间一久,你的印记和它的本源纠缠不清,那么它再想摆脱就更难了。”小安妮想了想,终于给出了一些比较有用的意见。
陈森然点了点头,熄灭了油灯,带着小安妮离开了地牢。
昏暗的金属牢笼里,只剩下还惘然无知的卡兹克一脸神经质地东张西望,最终骂了一句什么,又开始吃起了生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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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持续不停地在巫毒之地下了很多天,终于有了停的迹象。
这一日,日头稍稍从天际探出了一个头。
雪小了许多。陈森然一脸温和地将一大包生肉递给了一脸狐疑的卡兹克,“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卡兹克先生。”
“卑劣的人类,为什么放了我?有什么阴谋?”显然有些神经质的绿皮肤异形脑袋并不是真的坏掉了,之前一直关着自己,忽然就放自己走,这么奇怪的反差一定有什么阴谋。
“哦哦哦,卡兹克先生你太多疑了,之前是一场大误会,我们多有得罪,但是在得知了卡兹克先生伟大的志向以后,我们十分佩服,所以决定让您去实现您的理想。”陈森然说出了冠冕堂皇的鬼话,这种话放在任何一个正常人耳朵里也绝对是不会相信的。
但卡兹克正好不是很正常,它甚至不是人,所以它疑惑了一下之后,露出了一个十分高傲自负的表情,“很好,你很明智,所以伟大的卡兹克大人决定先不吃你们,等到最后我再来吃你们,这是我卡兹克大人的仁慈,感激吧,凡人。”
卡兹克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后,开始向旷野走去,风开始大了起来,渐渐吹起了表层的积雪。
陈森然替一旁一直忍着笑没说话的小安妮裹紧了小围巾,拉起她的小手准备往回走。
这时已经走远的卡兹克忽然回过头来喊了一句,“陈森然先生,尽管你卑鄙无耻残忍狡猾地快要追上我伟大的卡兹克大人了,不过我必须得说,你其实是个好人。那么再见了,善良的猎物,终有一天我用会把你吃的一干二净来回报你的。哈哈哈哈哈……”
陈森然愣了一下,看着那只已经消失在了风雪里的绿皮肤外星人,忽然笑了起来。
“大坏人,第一次有人说你是好人呢。”小安妮忍不住咯咯地笑。
“是啊……”陈森然掸落了小安妮头上的雪花,“所以,再见了,蠢货。”
他的目光移向无尽的旷野,那里的雪开始纷纷扬扬,已经看不清方向。
那里,还有很多人在等着这只蠢货吧。
“怎么算都不亏啊……”陈森然笑着摇了摇头,对于卡兹克能不能走出这片贫瘠之地丝毫没有在意,拉着小安妮很快也消失在了风雪里。
快过新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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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终于发现了为什么上不了新书榜,原来我的书超过上榜时间了。
感觉很沮丧,这就意味着在新书期间这本书很难获得网站推荐,甚至能否签约也是个问题。
不过我会努力的,希望大家也能多多支持。
很想一骑绝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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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页 【新年快乐,世界。】
瓦罗兰的历法纪年无比接近于陈森然上一个世界的阳历纪年,而且也设有新年这个陈森然倍感亲切的节日。
从那只绿皮肤异型走后的十几天到新年前的这一天,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不曾停歇。而至于那只扬言要回来吃掉陈森然作为报答的怪物,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有没有从那无边的风雪里活下来。或许,那个家伙已经在某个温暖的地方猎杀到了一只驯鹿,正痛饮鲜血,它的身体快速进化着。又或许,那个家伙已经被某个变态的科学家做成了标本也未可知。
总之,陈森然已经不关心它的死活。
因为今天是旧年的最后一天,再过几个魔法时就将迎来新的一年,算起来,陈森然来到这个世界也快半年了,这是他新生的第一个新年。所以他不想再去想这些烦心事。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雪还在下,陈森然端着杯红酒坐在庭院旁的走廊里,有些微醺地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庭院里的白玫瑰已经被搬空,长时间的降雪已经积满了整个庭院,几乎快要蔓延到走廊上。
小安妮穿了一身毛茸茸的衣服正不顾风雪在大雪里玩的欢,陈森然抬起头瞥了一眼,发现小丫头正笨手笨脚地在堆一个雪人。
小丫头显然堆得很认真,全然没有感觉到四周的寒冷,小脸被冻得通红。
似乎是察觉到了陈森然的视线,小萝莉一下子兴奋起来,“大坏人大坏人快来看,我堆得好不好。”
陈森然无奈地笑笑,放下了酒杯走到了小安妮的身旁,仔细地开始观察起这个巨大的雪人。
从外貌上看,这似乎是一只熊的样子,恩,有点像提博斯,陈森然看了一眼小手也一片通红的小丫头,有点心疼地拉起了她的小手,准备替她撮一撮手。
刚想夸她一句,很有艺术天分嘛。陈森然就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喷嚏声,只见那个雪人浑身震了震,他很是狐疑地看着这个雪人,心想难道又有什么外星生物来了?
马上他又听到了一身沉闷的喷嚏声,这一次雪人震得更加厉害,直接将雪人熊的脸部震塌了,然后陈森然看到了提博斯那张无辜加可怜的熊脸。
“你……”陈森然嘴角扯了扯,他本来还在想怎么那么栩栩如生,没想到是正品被埋在了里面。
小丫头看见漏了陷,整张脸变得很臭,狠狠地斜了一眼可怜的胖熊,“都叫你不许动的,今晚不准吃饭。”
提博斯浑身一抖,也不知是被小丫头杀人的眼神吓到了,还是被不准吃饭的处罚吓到了,它发出了一声难言的吼叫,显得可怜无比,像是年夜里被地主收租的可怜贫农。
陈森然看着这有趣的主仆两,忍不住在小丫头红扑扑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真是笨姑娘呢。”
小萝莉本来就通红的脸变得越发地红,像是一只小苹果,她扑进陈森然的怀里,细若蚊呢般道:“讨厌……”
陈森然将她抱起,抬头看向了已经变得漆黑的天空,雪纷纷下,生活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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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一顿丰盛的新年晚餐,小安妮早早地被那个终于肯暂时摘下斗篷的暗影巫女大人用温暖地笑容哄到了房间去睡了。而陈森然则被哈斯塔留了下来。
宽大而简洁的餐厅里,桌布换成了暖和的奶黄***法灯也换成了昏黄的颜色,一壶温热的麦茶被摆在一侧冒着淡白色的蒸汽。一切在这个新年的雪夜里显得温暖而舒心。
所以哈斯塔也没有谈及一些大煞风景的话题,只是谈一些奇闻异事,一些过往的有趣故事,一些小安妮的成长小事。
陈森然配合地闲聊着,其实也不是完全出于一种应付讨好的态度,事实上对于一个从小就没有家没有家人只有刀剑的杀手来说,在这一刻他真的产生了一种家的感觉,这些闲谈与温暖让他获得了这二十年来少有地安详与快乐。
在一个险恶无比的大陆上和一只老狐狸谈到有家的温暖?陈森然觉得这个事实荒诞而又无比有趣。
时间缓缓流过,一壶温茶已经见底。陈森然站起身向哈斯塔告别,语声轻和,不复平日的锋利与机锋暗藏,只是单纯的告别,简单的像是在探望完长辈后恭敬离去的晚辈。
“喂,年轻人。”哈斯塔喊住了即将带上门的陈森然。
陈森然抬起头,隐约猜到了这个中年男人要说什么。
“好好对安妮。”
陈森然毫不意外,他看着这个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温和无比的男人点了点,“好。”
只是一个字,但是却少有的坚定果决。
门关上。陈森然和哈斯塔都无声地笑。
雪纷纷扬扬地下到了后半夜,越过了旧年的最后一刻,落到了新的一年的大地上。
陈森然没有睡,开着因为新年到来而被布置成昏黄色的床头魔法灯看着一本《瓦罗兰通史》。
这是他第一天来到这里时看的书,书页已经有些褶皱,他曾不停歇地翻看过七个昼夜。
其实,陈森然算是个很念旧的人。就如同他曾经的那把匕首,就算是裂开了两道口子,手柄的缠手布已经破烂不堪,他还是留在身边。因为那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时,孤立无援,手里唯一可以握着保护自己的东西。
这样想着,陈森然忽然有些伤感,自嘲地笑笑自己真是装逼时。
“吱呀~”背后的门开了。
“那个,小森森你还没睡吗?”安妮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同样的房间,同样的橡木制书架,同样的《瓦罗兰通史》,同样的怯生生的呼喊。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当初。
陈森然笑着促狭道:“我已经睡着了。”
小安妮自然是听出了陈森然的促狭,娇滴滴地哼了一声,完全不理会陈森然一脸促狭的笑容,直接跳上了陈森然的床,只露出一个带着粉色睡帽的小脑袋在外面盯着陈森然,显得十分娇俏可爱。
“给我讲故事吧~”
陈森然摇了摇头,端起了一瓶红酒走到了窗户边。
小安妮顿时有些不高兴,想要说话却被陈森然阻止了。
只见陈森然缓缓推开了窗户,窗外的雪下的正浓。
陈森然移开了放在嘴边的手指,指了指耳朵,“听,好故事。”
小安妮半信半疑地闭上眼去倾听窗外。
世界静谧,唯有雪花落在屋顶,落在地上,簌簌有声。
陈森然迎着风雪举杯,敬整个漆黑而安静的世界。
“新年快乐,美好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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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写了很久。
很久没有写的这么慢,这么艰难。可能是太久没有写有写一些温暖的东西了吧。
不过写的很舒服,很温暖。
我承认这是一本yy小说,但我也希望偶尔写一些温暖的东西。
希望各位也喜欢。
本来想尝试第三更。不过由于马上要进入第二卷,要理一下思路,所以放弃了。
期待第二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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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页 【一路向北,疯狗般闯向新世界】
这是新年过后的第二个月,符文风暴让气温急速回暖,整个空气里充满了早春的味道。小安妮终于迎来了她十三岁的命运,去战争学院。
于是在一个晨曦微明的清晨,一辆灰白色的精致马车从灰色秩序驶出,没有过多的告别,轻装简从,一路向北。
而后来的传记里则曾这样描述:传说开始的时候,这个男人只是安坐在一辆带着小女孩哭声的马车上,无所畏惧犹如一条疯狗般闯向了文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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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伟屏障是整个瓦罗兰最大的山脉群,横贯于瓦罗兰大陆的中部,如一条腰带般将大陆天然地切割成了南北两块。
宏伟屏障的整体山势算不上高峻,但是山壁平滑,角度极为陡峭,形若刀锋,极难攀爬,普通人是几乎不可能依靠人力翻越的。
而唯一能够通过这道巨大屏障的是位于巨大屏障中段的莫格罗隘口。
莫格罗隘口是数百年前雄霸瓦罗兰北部的德玛西亚帝国为了开拓帝国疆土,挥军南征时动用百万劳力硬生生从宏伟屏障的腹地挖掘出来的一个通行口,并且在这个隘口上建起了雄峻的高大城关。
几百年后,这个曾经是庞大帝国物力财力鼎盛到极点象征的关口的控制权落入了英雄联盟的手里,而德玛西亚也从帝国沦为了屈居西海岸的德玛西亚城邦。
这座见证了大陆数百年兴衰的隘口,如今正在渐起的春风里,在将要落下的夕阳里展示它的沧桑与伤痕。
陈森然靠在简洁精致的橡木制马车里,透过马车的窗户看向窗外阔大的平原。
夕阳的颜色把大地染成血红色,早春的风从旷野上吹来,远处无比雄峻的城墙在有些刺目的光里展露着它有些开裂的墙体,刀剑凿击的余痕,以及狰狞的尖顶。
陈森然有些出神地看着,将提起的红酒放回了酒柜里,他闭上眼,想象着很多年以前的那些男人们在这里策马奔腾,他们高喊着荣耀的誓言,将长枪和刀剑狠狠刺进彼此的身体,鲜血从身体里溅散开来染红每一寸土地,就像是是此刻的夕阳。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个从未有过任何主动的小太阳忽然沸腾起来,无穷的火焰在他的体内奔涌如马匹,像是要冲破他的肉体,直上天空迎接太阳。
但陈森然又不感觉到痛苦,只觉得痛快无比,像是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被梳洗了一遍,他也从未感觉那些空气是如此亲切,仿佛浸泡在母亲的羊水里一般。
这种感觉持续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等到陈森然被春风吹得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睡醒了的小安妮正一脸好奇地看着陈森然,半天后才忽然捂着鼻子道:“大坏人你怎么臭臭的?”
陈森然这时才发觉自己全身的皮肤渗出了一层污泥散发着腥臭的味道,想起之前那种感觉,莫非是自己观日悟道,参破天机,无意间洗髓通脉了?
陈森然这样想着,觉得心情大好,便装作凶恶地样子朝小萝莉扑过去,像是要抹她一身一般。小萝莉顿时哇哇乱叫,整个车厢里洋溢着快乐的气氛。
这时,驾车的老人一扬马鞭停下了马车,喊了一声到了。
陈森然撩起窗帘,漆黑的夜色里,城门将关的莫格罗犹如一只凶兽大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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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百年的发展,莫格罗隘口这座唯一贯通南北的城关逐渐从一座纯军事的关口演化成了一座规模极大的城市,再加上这些年议会的接手,撤走了原本驻扎的军队,城里兴建了一批魔法研究所和图书馆,使得它的人文气息更加浓重。又因为南北通商,过往商旅不绝,城里娱乐行业遍地开花,一些流浪乐团,马戏团也时不时驻地表演,使得莫格罗隘口愈加声名远播,夜晚灯火不绝,成了一座不夜之城。深山里的夜明珠。
马车通过了城门口松散的检查,顺利进入到了灯火通明,人声不绝的莫格罗。
虽然通过的极其容易,陈森然却知道这只是表象,他的精神力感知到黑暗里至少潜藏着三十个以上的强者,而那两个守门的也是不能小看的角色。
外松内紧。再加上议会名声在外,只要有人有不轨之心,那么他的下场绝对会很惨。
莫格罗因为早年是纯军事要塞,路面是用来行军的,所以极其宽阔,马车行驶在路上丝毫没有任何的拥挤感,马车顺利地在这座庞大的城市里穿行,不时有叫卖声,吵闹声,悠扬的音乐声传来。
陈森然撩起窗帘看着窗外灯火恍惚,男人们高声喝酒,女人们巧笑嫣然,长裙与美酒齐飞,顿时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他捏了捏同样看的目眩神迷的小萝莉的脸,说:“等会出来带你逛逛。”
小萝莉出神地点头,偶尔看到路边小摊上售卖的珠宝,小眼睛里露出了无限的神往。
果然,女人这种生物,无论大小对于亮晶晶的东西都没有免疫力。
驾车的车夫在一家看起来不起眼的旅店停了下来,直接从后门穿了进去。
陈森然眼神一闪,知道这是灰色秩序在莫格罗隘口设下的据点,简约低调,完全符合灰色秩序的风格。
驾车的车夫拉开马车的门,示意陈森然和小安妮下车。
陈森然看了一眼这个之前从未在灰色秩序见过的面容普通的老人,不敢怠慢,客气地道了声谢。
那个马车夫则只是点了点头,很有点宠辱不惊的味道。
陈森然拉着小安妮开始向准备好的房间走去,快要离开这个停车的小院的时候,他转头问道:“抱歉,还没有请教的您的名字。”
那个正在解笼头的马车夫身子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后平淡地道:“我只是个赶马车的,没有名字。”
这种态度……
陈森然皱了皱眉,虽然他知道这个很难被他察觉精神波动的老人显然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而哈斯塔让他来驾车,也绝对是为了安妮好,但是陈森然讨厌自己难以掌控的未知情况。
气氛有些尴尬。那个老人顿了一下,似乎不想把事情弄太僵,又说:“哈斯塔叫我老杜,你也可以这么叫。”
直呼其名,哈斯塔……陈森然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陈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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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由于大纲没做完全,第二卷又构思了很久,所以写起来有点吃力。
所以更新晚了。不过相信我,之后会顺很多。
等下上第二更。有点事,可能会晚。等更的朋友可以放到明天看。
还有,多谢投票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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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页 【早春夜里的傻气梦想】
滚热的水从魔法喷头里飞溅而下,注满了精致的浴池,陈森然将自己整个人浸入水里,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被温热的水冲洗了一遍,那些污垢瞬间脱落,那种对于世界无比清晰的感觉再度涌了上来。
陈森然贪婪地摄取着空气里浓郁的符文能量,感觉到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契合感更进一步,身体里原本不听使唤的火焰能量开始在那个核心的作用下自行在陈森然的体内运转,那种感觉就像是武侠小说里八脉齐通,真气源源不绝,生生不息一样。
陈森然自此才敢确认自己是真的就看了一会太阳就功力大增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无自嘲地想,难道自己长得真是主角的脸,自带了主角模板?
陈森然笑着摇了摇头,忽然又想到了那个自称为老杜的车夫,敢直呼哈斯塔的名字,显然他跟哈斯塔的关系不是主从关系,但是哈斯塔敢把保护自己女儿的事交给他,说明哈斯塔很信任他。而这个人实力极强,宠辱不惊,但骨子里却有一股蔑视一切的高傲,却愿意做一个车夫……
那么他一定有见不得人的身份,按照陈森然常年生活在黑暗世界的经验,这个老头从前必定是一个权柄极重的人,可能是个将军……他出了一件不得不放弃一切的祸事,譬如说政变……然后哈斯塔救了他,保护了他多年……现在请他来保护自己唯一的女儿……
他们以前一定是极好的朋友。陈森然撮动着手指,做出了最后的猜测,这是常年的杀人生涯留下来的后遗症,对于一切可疑神秘事件的不能控制的推理。陈森然觉得这些推测可能大部分不对,但一定是摸到了门的。
这看起来似乎是一点用都没有,但实际上对于陈森然之后处理事情,布局的视野有着重大作用,至少他不会忽略这个神秘的老车夫。
这时小安妮在浴室外敲门,陈森然才惊觉水已经有些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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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还未深,号称不夜之城,深山里的夜明珠的莫格罗此时正是热闹非凡的时刻。
纵横交错的街道上,闪亮的魔法灯高挂在夜风里飘摇,各处精致酒楼饭馆里不时传来呼朋唤友,痛饮高歌的杂乱声响。不时还有穿着德玛西亚西海岸流行裙装的美艳女子轻摇着贵妇扇子,在人群中乱抛眉眼。
一般这样的女子走到了陈森然身边,小安妮就会拉紧陈森然的袖子,一旦看他眼神飘忽,小丫头就会狠狠一把掐下。
这时陈森然就会觉得很冤枉,他虽然确实也是想稍微看一看这些女子的美好风情,但是但部分注意力其实是在观察环境,对,考察地形。
再一次被小丫头的小爪子骚扰,就算是皮糙肉厚的陈森然也觉得有些无奈,他拍了拍小萝莉的小脑袋,戏谑道:“你这么爱吃醋,以后谁敢娶你啊?”
“吃醋……那是什么东西?”小丫头眨巴着可爱的小眼睛,长长的睫毛眨动,配上一身特意换上的粉色长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娇俏风情。
陈森然愣了一下,马上恢复了正常,心想这丫头现在就如此厉害,长大了还了得?又想到瓦罗兰大陆上没有醋这种很有特色的调料,更没有吃醋这么具有东方色彩的形容,不由决定一定要发明醋这种东西,造福后世。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小丫头腻腻地说,“谁娶我……难道你敢不要我?”说到后来小丫头提高了声调,用一种小母老虎的口气威胁道。
陈森然苦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又转了一个街口,两人来到了一条专卖小玩意的街上,只见各色手链、头饰之类的女孩儿物件应有尽有。
小萝莉的眼睛直接放射出了惊人的光芒。
紧接着她欢叫一声便向着那些小摊冲了过去,一件一件犹如珍宝般抚摸着。
“小森森,小森森,我要这个……”小丫头拾起了一件兰花样的头饰,高高跳着脚,“我还要这个……”说着又从首饰堆里检出了一个雨花石制的手链。
陈森然笑着看着小丫头满眼亮光的飞跑在这条灯火通明的异乡的城市的街道上,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很多年以前自己在沙漠里迎着夕阳奔跑的时光。
小安妮虽然嘴里说着要这个要那个,可是最后真正买的也不过就是三件,一个兰花头饰,一个雨花石的手链,还有一个雕着火狐狸的琉璃戒指。
都是不太值钱的小玩意,可是小安妮攥在手里,却好像那是无比重要的东西。
“小森森,你知道吗……”小萝莉忽然安静了下来,一手拉着陈森然的袖子,一手拿着那些小玩意,轻声说,“我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真正逛一次街……”
小丫头的声音很柔,像是呢喃,“是不是很傻啊?”
陈森然蹲下身,看着她,“怎么会傻呢?”
是啊,怎么会傻呢,谁小时候没有幼稚的梦想,也许是摘下天上的星星,也许是长出翅膀飞起来,又也许只是找一个大人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再不出来。
温暖的夜风在长街上吹过,真是美好啊。
陈森然理了理小丫头微乱的秀发,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陈森然重新拉起小安妮的手想去别处时,他的眼神一闪,脚步停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开始向着一条小巷子里走去。
“小森森……”
“嘘……”陈森然示意噤声,眼神瞥向了巷子深处一闪而过的身影。
尽管陈森然从未见过那个人,可是那种熟悉的侵略性,掠食者的气息……他再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一个好鼻子有时候真是一件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的事。
伊芙琳小姐,真是狭路相逢啊……
陈森然的眼里冒出了一层深藏的寒意。
那是他久未有过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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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思路开始清晰了。
这章有点晚,望见谅。
另,求个封面,有好心的大大愿意帮忙的,发个帖子告诉一声。
跪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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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页 【身体里藏着雄狮的男人】
击杀目标,收枪,拿钱,走人。
陈森然脑子里迅速掠过这些已经刻在了脑海深处的杀人流程,双手虚抬,下意识做了一个吹枪口的动作。
然后他马上愣在了那里,低声骂了一声shit,那种神情就犹如一枪轰过去结果被目标的保镖瞬间挡住了一样不爽。
事实是,那把飞射而出的火焰匕首被一张从虚空中飞射而来的黄牌击成了碎末。
卡牌大师崔斯特,又是这个混蛋。陈森然神情不善地看着直到现在才完全出现在隔壁房间里的那个头戴礼帽,身穿小礼服,面带欠揍笑容的王八蛋。
一圈淡蓝色的光芒在崔斯特的身周缓缓散去,他似乎是毫不意外地对着已经被射穿了的墙壁后面的陈森然优雅地行了一个鞠躬礼,笑得云淡风轻:“哦哦哦,陈森然先生,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真可惜,你竟然还活着。”
伊芙琳这时终于把那层人皮脱了下来,她甩了甩双手的血迹,转过头死死看着陈森然,一双深蓝色的眼眸此刻充满了血丝,显然她被刚才那一刀毒辣到了极点的偷袭彻底激怒了。
“哦哦哦,伊芙琳,我的宝贝,我们说好的,这次不生气。”卡牌大师崔斯特诚惶诚恐劝着蓝皮肤的女杀手,希望她不要冲动。
陈森然其实并不如表面上那么镇定,在崔斯特出现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咯噔了一下,由于对崔斯特能力的不了解,导致他低估了男人恐怖的实力,如今看来,这个男人确实如大陆上传闻的那样,具有扭转命运的能力,因为他总能在伊芙琳最危险的时候出现。蓄谋已久的一击失败,此刻他孱弱的如同一只蚂蚁。
陈森然死死挡在小安妮面前,脑海里不停规划着逃跑的方法,如今的情况太危险了,只要伊芙琳动手,那么陈森然和小安妮今天决定就会留在这里。
可是,似乎,无路,可逃。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崔斯特的态度有些奇怪……他似乎并不是很想马上杀了陈森然这个差点杀了他妻子的小不点。
于是陈森然只能等,等卡牌大师崔斯特摊牌。
伊芙琳深蓝色的眼眸一转,甩开了崔斯特的手,没好气地道:“老娘这次就放过他,但是如果你们谈不拢的话,我一定要一刀一刀把他的皮肤切下来,哦,对了,还有小安妮,我的宝贝,我一定要让一百个男人上你,让你想死都死不了,哈哈哈哈哈……”说着她还伸出了猩红的舌头缓缓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陈森然不动声色地听着伊芙琳威胁的话语,对于他的那部分,他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从前有很多人对他下过更恶毒的诅咒。但是对于小安妮的部分……
陈森然看着小安妮苍白的脸色,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说:“我说过的,一定不会让你受伤。没有人可以在摘下我的脑袋之前伤害你。”
陈森然在这时说出如此决绝的话语其实没有多少分量,因为他太弱小,可是他还是说的无比认真,认真的就仿佛他已经摘下了他的脑袋,血快流干了,而他还是用最后的力气把刀插入了你的咽喉。
“恩。”小安妮点头,很认真的点头。
崔斯特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无比决绝的一幕,他拍了拍伊芙琳的头,笑道:“你的嘴巴一如既往的恶毒呢,宝贝,看把别人吓得。”
伊芙琳极为不满地打开了崔斯特的手,开始整理自己红色的秀发,不再去看陈森然,好像刚刚那样无比恶毒的言语和杀意不是她发出来的一般。
“好吧,陈森然先生,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崔斯特搬了把椅子放在了那堵破碎的墙后面,然后坐了下来,示意陈森然随意。
陈森然别无选择,也搬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对面这个神秘的男人,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不惊讶你会出现在这里,甚至就如同我其实是在等你一样,对不对?”崔斯特抛出了一个问题,这是陈森然刚才脑海里转过的问题之一。
“那么为什么?”陈森然点了点头,毫不否认被对方看出了想法。
“因为我会算命。”崔斯特哈哈大笑,从他那件镶金边的礼服里拿出了一堆牌玩弄了几个花式。
“那么你的目的呢?”陈森然倒不觉的对方在扯淡,毕竟这个大陆上算命的不值一个人,而且是真的很准。
“一切尽在卡牌中……”崔斯特弹了弹发旧的卡牌,“卡牌告诉我,我们将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我们将会主宰一个时代。”
又是这种近乎于扯淡的东西,陈森然听的有些麻木了,从希望的火焰到主宰一个时代,我难道真他娘的是主角?不是应该像伊泽瑞尔那种长的又拉风,实力又强的家伙才该是主角命吗?陈森然自嘲似地笑笑,“那么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合作?”
“对对对,合作,你意下如何?”卡牌大师崔斯特挥舞着他手里卡牌,像是吟唱般说道。
“怎么合作?”
“哦哦哦,陈森然先生,不要太过着急,这是关于一个主宰时代的命题,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你先去战争学院,等到时机适合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崔斯特摇了摇头,一耸肩表现得十分幽默。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走了?”陈森然终于说出了他唯一想说的话。
“随时可以。”崔斯特挥了挥手,一副你请自便我还要和我老婆亲热的样子。
“真的?”陈森然差点问出了口,在他的印象里了,在这种占尽上风的时候,不是应该让对方留下点什么当抵押才能走的吗,譬如说果(那个正字打不出。。)照,又譬如说给你下个毒什么的。
不过他还是明智地没有问出口,只是站起了身回了一个躬身礼,笑得温文尔雅:“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崔斯特笑笑,完全没有翻脸的意思。
陈森然警惕着倒退到了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走了出去。这无关乎丢不丢脸,因为崔斯特和伊芙琳乃至于陈森然自己其实都是不折不扣的王八蛋,谁知道崔斯特是不是真的不是在说笑,这关乎的可是生命啊。
崔斯特笑着倒在了伊芙琳的大腿上,任由伊芙琳手里的红酒淋了他一头。
“你什么时候学会算命的?”伊芙琳不解。
“我不会啊,我骗他的。”崔斯特笑得肆无忌惮,“我只是觉得这个家伙有前途,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在妓院外面发现了他们之后没有动手,而是放他们来对付你,我是要利用他。”
“你觉得他会感激你放他走?”
“不会,这个家伙跟我们是一类人,我只是要告诉他,我们是同类,可以互相利用,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不控制他?他……”
“啧啧啧……伊芙琳,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人,这个现在孱弱如蚂蚁的男人体内藏着的可是真正的雄狮甚至于巨龙,我可不想以后因为这种狗血的小摩擦而被他干翻。我可是要主宰一个时代的男人啊……”崔斯特低声说,最后一句只有他自己听得见,“其实我确实会那么一点算命……”
红酒从他的头发淋到了嘴里,香甜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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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森森,你相信他吗?”
“不信,主宰一个时代什么的……”陈森然无声地在夜风里笑,“鬼才会信……”
“那么你不会和他合作喽?”小安妮松了一口气,“我讨厌那两个人,如果你敢跟他们合作我就再也不理你。”
陈森然拍了拍小丫头的小脑袋,“知道啦,我不敢的。”
其实,如果说合作的话,也不算太坏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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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区太冷清了,大家尽情吐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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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页 【来次魔术戏法怎么样?】
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陈森然正在房间里看着一本《符文能量基础解析》,昏黄的魔法灯在暖色调的房间里折射出斑驳的影子。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安妮如同一只小猫一般从门后面露出了一个小脑袋,“小森森……”
陈森然无奈地笑笑,把手里的书合上,一般来说小丫头用这种方式来敲门,就说明她有事求自己,如果没事,她绝对会一脚踹开门,然后直接蹦到自己床上。
“说吧,什么事?先说好,太过分的事我可不会答应。”陈森然想起有一次半夜的时候,这个小丫头要自己陪她去抓萤火虫,结果萤火虫没抓到,倒是被巫毒之地恶毒的蚊子咬了个半死。
“好了啦……人家又不会吃了你……”小丫头见陈森然一副极为头痛地样子,恨恨地把门踢开,双手插着小腰,撅起了小嘴,“今天城里来了一个马戏团,我要你陪我去看。”
陈森然呼出一口气,原来只是去看马戏团啊,早说啊,我还以为你想要我带你去抢劫珠宝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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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格罗隘口的夜晚从不缺乏各种娱乐活动,所以今晚这个流浪马戏团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但是对于小安妮这种一辈子只见过提博斯那只胖熊跳舞的小丫头来说,那真是比欺负提博斯有趣一万倍。
马戏团的表演场地设在城市东边的一块空地上,离陈森然他们住的旅店不算太远,他们步行了大概一刻魔法时就来到了那个表演场地。
这个马戏团的规模不算太大,占地不大的表演的帐篷被简陋的木制围栏圈了起来,没有挂上五颜六色的魔法灯,也没有可爱的兔女郎在门口迎客,只有一个长的很瘦弱的女孩站在只点了一盏昏黄油灯的门口售票,女孩明显有些营养不良,肤色也过分苍白,像是有什么先天疾病,容貌倒是格外清秀,只是有些发旧的麻布长衫让她看起来毫不起眼。
女孩看着在夜里走来的陈森然和小安妮,有些怯生生地招呼道:“少爷,小姐,要看看精彩的魔术表演吗?很……好看的。”说道最后女孩低下了头,她干涩的言语让人完全对于这个马戏团失望。
陈森然透过微弱的灯光看了一眼那张制作简陋的表演单,只有寥寥几个节目,上面那个不知道哪个半路出家的家伙画的小丑,没有一点滑稽有趣,反而狰狞的让人反胃。
小安妮看着那张在夜风里孤单飘摇的表演单,显然也有些失望,不过她又看了一眼女孩,大概是同情心泛滥,扯了扯陈森然的袖子,“也许……真的很精彩也说不定。”
陈森然一眼看穿了小姑娘的小心思,不过他也不在乎,就当偶尔做件好事。
于是,他买了两张廉价的门票拉着小萝莉走进了由破烂油布搭建起来的表演场地。
一个并不高大的舞台下面摆了不多的椅子,木制的椅子和舞台上的油漆都已经严重脱落,裸露出了开裂的内层木料。
稀稀拉拉的人分坐在这个灯光昏暗的场地里,正各自窃窃私语。
“这么个破地方……上当啊……”
“算了,就当打发时间……”
“妈的,要是表演不好看,老子拆了这个破地方。”
陈森然拉着小安妮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去,开始饶有兴致地听着这些市井的污言秽语。
过了大概又一刻魔法时,大概是真的没有什么人来看表演了,进场的门被简单地封锁了起来。
舞台上亮起了一盏年老失修的魔法大灯,时隐时暗的跳动让人觉得它随时会爆掉。
首先出场的是两个长相猥琐的干瘦男人,他们一人绑了一个风骚的红头巾,在上面表演起来无聊的飞刀表演。
小安妮有些失望地打了个哈欠,这样的表演完全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既没有蒙着眼睛飞飞刀,也没有顶着苹果看技巧。
大概是看场下的反响很差,这两个男人随便表演了一会就下去了。
之后上场的一个玩滚筒的胖男人,结果自己把自己卡在了滚筒里,一些本来就极为不爽的看客立刻喝起了倒彩,有些脾气差的甚至有想要开始拆帐篷的打算。
场下群情激奋,吓得那个胖男人带着滚筒就滚到了后台,总算给了一点微弱的笑料。
第三个人上场的时候,下面的观众已经极为不耐烦,有些人已经把自己吃剩的水果皮往上扔。不过这个刚上场的家伙显然比前面几个要好一些,至少台风比较稳。
只见这个满脸涂满了乱七八糟油彩的扮小丑的家伙向着四面讨好地拱着手,嘴里不停地说着一些俏皮话,总算是让观众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不过由于之前几个的表演,观众显然不相信这个小丑会有什么真本事,许多看起来就是城里闲汉流氓的家伙抱着膀子,一副你丫表演的不好看大爷就揍死你的表情。
那个小丑也不急,嘿嘿笑了笑,“那么,各位,来次魔术戏法怎么样?”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台上一阵青烟升腾,那个小丑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这一刻,正想着别的事情的陈森然瞳孔一阵收缩,死死看向了舞台上,那个小丑……他竟然如同伊泽瑞尔那样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又一种空间能力吗……而几乎在同时,坐在陈森然前面似乎一直在睡觉的家伙一下子醒了过来,似乎是极为惊讶,由于动作幅度太大使得他盖在脸上的礼帽掉了下来。
“崔斯特……”陈森然看清楚了前面这个男人的脸,难道他跟踪我……也不对……那也不可能让我发现……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哦哦哦,陈森然先生,真是巧啊。”崔斯特脸上的惊讶没有半点伪装的痕迹,“你也发现了?”他随后又看了一眼台上。
“恩。”陈森然暂时放下了崔斯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疑问,也许真的是他太无聊。
显然崔斯特也发觉了小丑的异状。
“是种空间力量……有趣。”崔斯特掸了掸手里的礼帽,重新戴在了头上。
他会在哪呢?陈森然下意识把一直没说话的小安妮护在了身旁,如果说这个小丑能够利用这个技巧去杀人的话……
“嘿嘿。”小丑忽然出现在了一个闲汉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那个小流氓整个人坐在了地上,“惊喜。”
“你……你……”小流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于如此不可思议的表演,全场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嘿,你是怎么做到的?”
“帅呆了,是高深的障眼法吗?”
……
小丑笑着接受着众人的欢呼,就连他那张滑稽的脸,此刻也显得英俊无比,显然他就是那张表演单上的古怪小丑,这个马戏团的主角。
“谢谢,谢谢,这只是一个小把戏。”小丑优雅地鞠躬,忽然又对着那个刚才被吓到的小流氓狡黠一笑,“嘿,伙计,看看你后面。”
小流氓显然惊魂未定,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过去,后面什么都没有,昏黄的灯光映出一片暗影。
“没……”什么两个字还没出口的时候,一个盒子凭空出现在了空气里,一个弹簧小丑人偶猛然从盒子里蹦了出来,发出了刺耳的尖笑声。
已经被下过一次的小流氓,直接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噢,真抱歉。”小丑露出了遗憾的笑容。
场下沉默了一下,片刻后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热烈的掌声,至于那个被吓到小流氓,没有人在意他怎么了。
“神奇,太神奇了,这是我看过的最神奇的魔术,巴萨那个蠢货,还说我来看这场马戏是个错误的决定,我发誓他会后悔一辈子。”
“噢,伟大的小丑,我要向他学习这么高深的魔术……”
“我要给他生孩子……”
……
陈森然和崔斯特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如果说之前忽然隐身已经很高妙,那么之后让一个物品在空气里隐形这种事……
“应该是天生的空间体质……”崔斯特说了一句不太让人明白的话,这可比我这个半成品高级多了。
陈森然不懂这些东西,只是好奇,不过在确认了对方对自己没有威胁后,他便收起了好奇心。
在小丑结束了精彩的表演后,正常表演也进入尾声。一些人开始离场,一些人则跑上去向小丑讨要签名,甚至有开放的美艳女郎向他提出共度良宵的请求。
陈森然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崔斯特,向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随后带着小安妮向外走去。
“小森森,你看我说对了吧,很精彩吧。”小安妮直到现在才从精彩的表演中反映过来。
陈森然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眼神却不经意地又看了一眼崔斯特。这个男人,到底是有什么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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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页 【倒吊人和恶魔三巨头】
希斯莱杰觉得脸上的劣质油彩味让他作呕,不过面对着台下热情的观众,以及他们热情的赞美和恭维,他又觉得不那么难受。他甚至有功夫去欣赏一会那个一直向自己抛着媚眼的美**人的完美胸部,想象一下那里的柔软度以及大小,不过也只限于想象。
希斯莱杰自嘲的笑笑,不过由于他涂了厚厚的油彩,使得他的这个笑容看起来更加的滑稽。围着他的观众开始对他指指点点,他忽然又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人围观的新奇动物。
真是个糟糕的想法,希斯莱杰看着那些似乎有些疲倦了的人们开始退场,有些意兴阑珊。
接待完了最后一个号称要跟自己学艺的小混混,并委婉地拒绝了这个他以后,希斯莱杰随手按下了舞台旁的一个开关。
老旧而硕大的魔法大灯终于熄灭,曲终人散。
希斯莱杰走向后台,他需要一盆清水来洗掉脸上这些恶心而难闻的劣质油彩,然后跟老板谈一谈今天的分成问题,毕竟他又一次救了这个马戏团,那个长得像猪猡一样的王八蛋团长总不可能赖账。
简陋的后台点着难闻的老鼠油灯,劣质的油亮着劣质的灯光,马戏团的其他人坐在昏暗的阴影里看着他,他们的眼睛在漆黑的阴影里闪动着像是老鼠一般的绿光。嫉妒的光芒。
“不错嘛,小丑先生,真是精彩的表演。”玩飞刀的其中一个猥琐的男人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那当然,他可是我们的救世主啊。”另一个玩飞刀的男人夸张地说道,只是他阴阳怪气的腔调透露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我要给他生孩子……”那个玩滚筒的胖子似乎是想起了在台上的丢脸事,学着观众里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喊了一句。
三个人不要脸的大笑起来。希斯莱杰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完全不在乎他们的嘲讽,开始准备用清水来洗脸。
事实上作为一个马戏团的台柱一般的人物,这些人本来不应该也不敢对他有任何的不敬,但是他们偏偏敢……
希斯莱杰拿起粗糙的亚麻布浸泡了一会,准备向脸上擦去,这时有人喊他:“希斯莱杰,我的小丑先生,真是感谢你,又一次拯救了我的马戏团。”虽然是说着感谢的话,可是从阴影里走出来的这个肥胖中年男人脸上的笑意怎么看怎么虚伪。
希斯莱杰扯了扯嘴角,满脸的油彩让人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那么是不是……”
“哦哦哦,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明天的表演都交给你了,你实在是太出色了。”肥胖中年男人遗憾地摇了摇头,眼里却闪动着蔑视的笑意。
“那我和我妹妹的卖身契……”希斯莱杰又一次开口。
“卖身契,别着急年轻人,我们不是说好只要你表现够出色的话我就会毁掉它们的。”中年男人眼里露出了玩味的笑意,我可怜的小蚂蚁,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其他人看到老板来了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和他寒暄了几句,因为他们只是和这个中年人团长签了工作合同,而希斯莱杰这个小丑却是和这个中年胖子签了卖身契的,卖身契这种东西虽然在联盟成立以后就很少见了,却仍然存在,拥有卖身契的人就可以合法奴役那个签下卖身契的可怜家伙。
这也是这些家伙敢于肆无忌惮嘲讽希斯莱杰的原因。
希斯莱杰不说话了,听着这个猪猡样的中年人和其他几个贱人在哪里不停地说笑,隐隐约约听到了关于自己妹妹的只言片语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时帘布又被拉开,在门口售票的瘦弱女孩走了进来,看见希斯莱杰正在那里洗脸,就挽起了袖子,露出了那双有些干瘦却雪白的手走向了希斯莱杰,“哥哥,让我来帮你吧。”
“杰西卡,不用,我自己来。”希斯莱杰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笑意,虽然满脸油彩,可是那股真挚的情感却从他那双黑色的眼眸里渗透出来。
“是啊,杰西卡,这种粗活你还是不要干了,伤了你的小手我可是会心疼的。”中年胖男人笑着走了过来挡住了瘦弱女孩杰西卡的路,那双肥硕的双手开始向着杰西卡的白嫩手臂伸去。
希斯莱杰皱起了眉头,看着这个中年男人自从杰西卡十四岁以后就开始不断流露出来的贪婪淫邪的眼神,捏紧了手里的亚麻布,“萨科团长,我妹妹还小。”
叫做萨科的中年胖团长无所谓地笑笑,笑得更加狂妄:“不小了,不小了。”一边说着一边瞄向了杰西卡瘦弱的胸部。
“是啊是啊,杰西卡可是大姑娘了。”其他人应和着也围了上去,一个个显露着难言的笑意。
希斯莱杰再也坐不住了,他放下了手里的刚擦到一半的毛巾,抢到了杰西卡的身前,将她护在了身后,死死盯着这一群在昏暗灯光里像是饿狼一样的男人。
“滚开。”希斯莱杰的声音嘶哑,他擦了一半的脸上劣质的油彩化成了红绿相间的线条,在昏黄油灯的映射下显得狰狞可怖。
“啧啧啧……小丑先生,你这是想造反啊。”那个滚圆筒的男人颇有些狐假虎威地对着希斯莱杰指手画脚。
希斯莱杰看着那根快要戳到自己脸上的手指,只是低声道:“滚。”
“你……”肥胖男人踏前一步想要去推希斯莱杰,却被希斯莱杰狠狠一把摔了开去,直接撞飞了那一盆洗脸的水,五颜六色的水渍在地上蔓延,像是某种动物的血液。
场面显得极度尴尬,挑起整件事的萨科团长咳嗽了一声,“都是自己人,何必呢?”
其他几人听到唯一有资格去教训希斯莱杰的萨科这样说了,只好悻悻收手,毕竟他们还要靠萨科吃饭。
萨科挥了挥手把其他几个人驱散,自己也开始向外走去,直到快要消失的时候,他转过了那张肥胖的脸,用一种莫名的语气说:“你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杰西卡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本来就营养不良而显得病态的脸,此刻更加显得不正常。
希斯莱杰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自己妹妹的脸,“妹妹……”却是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两个人相对无言,开始借着昏暗的灯光收拾被打翻的脸盆,鬼知道如果不收拾干净那个萨科会怎么刁难他们兄妹。
正蹲在地上的希斯莱杰忽然发现自己头上一暗,想要抬头却发现一个带着黑色礼帽的男人蹲在了自己面前。
“为什么不反抗呢?”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人玩弄手里的卡牌,“你明明有着那么强大的能力。”
希斯莱杰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愣了一下说:“这里是私人空间,先生你恐怕走错地方了。”
“为什么不反抗?”玩着卡牌的男人重复着他的问题。
希斯莱杰沉默了一下欲言又止,“这不关你的事。”
“为什么不反抗?”
站在一旁的杰西卡似乎是受不了这个玩卡牌的男人的连番质问,也似乎是被一连番的事件刺激到了,她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希斯莱杰皱了皱眉站起身抱住了有些神经质的妹妹,转过脸用一种森冷的口气说:“先生请你离开,我妹妹不喜欢你。”
男人看着希斯莱杰那张颜料纵横的显得十分恐怖的脸庞笑出了声:“对,就应该这样啊。”
男人笑得莫名其妙,然后他又不笑了,他拿出了自己的那堆卡牌递给了希斯莱杰,说:“抽一张,抽一张我就走。”
希斯莱杰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随手抽了一张有些发旧的卡牌翻了过来。
一个男人被倒挂在一个十字架上。
“倒吊人……”男人甩了甩自己的礼帽,再一次露出了那种莫名其妙的笑意开始向后退去。
“你的牌。”
“送你了。”快要隐入阴影的男人眯起了眼睛,看着希斯莱杰,“我很期待你的成长,希斯莱杰。”
“哦,还有,记住我的名字,崔斯特,一个注定要主宰一个时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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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开始深沉,残缺的月亮从云层里露出了狰狞的尖角。
这是瓦罗兰新大陆历二百十二年的一个普通夜晚,普通的如同往常一样。
这也注定是应该记录进史书的一夜,这一夜,被后世称作恶魔三巨头的男人们第一次聚首,尽管那时他们还互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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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又是接近三千字的大章。
写的很累,有点不在状态,所以更得晚了,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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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向不朽的小丑希斯莱杰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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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页 【困兽之笼】
穿过宏伟屏障的莫格罗隘口一路向北,踏过青草渐长的广阔平原,就是整个大陆上最重要的一座建筑,不,严格的来说,它已经不单单是建筑物,无论从它的规模还是从它所拥有的力量来看,它都是大陆史上绝无仅有的,它是这个时代的象征,至高权力的顶峰,战争学院。
在莫格罗隘口盘亘数日后,小萝莉终于耗空了她的新奇感,于是陈森然他们继续北上,在三日后的清晨看到了战争学院在朝阳下若隐若现的宏伟轮廓。
战争学院始建于瓦罗兰新大陆历一百九十二年,起初仅仅只是作为英雄联盟的驻地,以及间隔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的一个战略意图。
不过随着二十年间,英雄联盟的不断壮大,最高公正议会权力的不断加强,无数的召唤大师和知名学者蜂拥而入战争学院,使得战争学院在占地面积不断增大的同时,其学术氛围和军事实力也呈几何倍数上升。
如今在大陆上流传最为广泛的一句话是:“世界上没有绝对不断的刀剑,却有永不会被攻破的城墙,战争学院的城墙。”
马车继续前行,踏着早春的风不断朝着那座世界的核心靠近。
陈森然透过马车的窗户看向那座由黑曜石、贵金属和魔法塑形而成的巨大堡垒,它那无边高大的城墙蓦然出现在空旷的平原上,像是一只蛰伏着的远古的巨兽。由天秤、魔法书以及水晶塔组成的旗帜高高地飘扬在朝阳初升的堡垒上空,半透明的水晶石在阳光里闪耀着刺目的光芒。
“丫头,喜欢这里吗?”陈森然摸了摸正趴在窗口一脸好奇看着远方的小姑娘的头。柔顺的粉色秀发在早春的风里,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
“不喜欢。”小安妮看了半天摇了摇头,兰花样式的头花在春风里颤颤巍巍地晃着,显得十分可爱。
“为什么呢?”陈森然以为像这样宏伟壮丽的城池,小孩子总归会有无比的新鲜感。
“它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笼子,好丑哦。”小孩子说出了孩子般的天真话语。
陈森然哑然失笑,小姑娘孩子般的话语却无意间点出了一个赤裸裸的真相。
“是啊,好大的一个笼子。”那里面关着的可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野兽,它们无比强壮,有着聪明到了极点的脑袋,它们吃的不再是肉,而是滔天的权力和无边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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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踢踏着来到了世界的核心之下,高大的城墙的阴影从天空覆盖而下,像是神对着第一次来到诸神之地的凡人所投下的无边威严与审视。
马车缓缓踏过驾着桐木制桥面的护城河,清澈的水流在桥下潺潺而过,偶尔有几尾鱼儿跃上水面显示着无边的活力。
马车在大开的城门前停下,两个穿着银色全身甲的卫兵随意看了一眼马车,没有过多的检查便将陈森然他们放进了城里,陈森然的精神力同样察觉到了隐藏的守卫,数量上比之莫格罗多上了不知多少。
外松内紧,显然这是战争学院的风格,如此宽松的守卫变相使得前来战争学院的商队和艺人增加,让这座原本只是作为学院的建筑,如同那座军事要塞一般发展成为了一座繁华的巨大城市,不,严格来说更像是一个小的城邦国家。
如今已经是接近正午十分,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买卖声震天,一辆灰色的精致马车行驶在路上显得一点也不突兀,反而极其的融洽自然。
虽然战争学院已经发展了成了一座巨大的城市,但是它的主体部分仍然占据了整个城市的三分之一,显示着它至高无上的地位。
马车向着城市的中心,也就是战争学院的所在地行驶而去,在他们寻找落脚地之前,他们首先需要去为小安妮办理入学手续。
小安妮也不像第一次进入莫格罗那样东张西望,尽管战争学院比之莫格罗更加繁华,可是经历过了一番洗礼的小丫头此刻倒也没有太多的好奇,只是安静的坐着看着窗外人来人往,规矩的像是个大家闺秀。
“怎么了?”陈森然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小丫头难得这么安静。
“小森森,我在想如果去那个小笼子里读书的话,是不是我们就不能天天在一起了?”小丫头指着转过一条接口后,出现在前方的战争学院的门脸一脸担忧地问道。
“是战争学院……”陈森然不得不纠正,没想到小丫头对笼子这个词如此情有独钟,“按照那本提前寄来的入学手册来看,你平时是要居住在学院里的,而我不属于学院的人,所以……”
“那人家不要去了,小森森,我们走好不好,我不要和你分开。”小丫头可怜兮兮地拉扯着陈森然的衣袖,像极了一只即将被主人丢弃的小猫。
陈森然看着小萝莉眼泪汪汪的双眸,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认真地道:“傻姑娘,我就住在外面,我每天都可以去看你的。”战争学院的学风自由,学院也开放让人游览,所以不用担心会发生被门卫拦在门口不让进还得送条烟这种狗血事。
更重要的是陈森然不想说出太过血腥的话语,譬如说你不去,你父亲就会死之类的事实。那对于一个还刚刚十三岁,还没有享受过太多美好人生,有点早熟却仍然纯洁如纸的女孩来说不好,也不公平。
“可是人家万一晚上想你了怎么办?”
“我发誓,我保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好不好?”陈森然只能硬着头皮乱扯。
“那好吧……”小丫头答应地极其勉强。
马车停留在战争学院巨大的门前,白玉石质的大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战争学院四个字用大陆通用文字以著名的斧凿式刻法深深嵌在大门的最上方。
一路沉默地马车夫老杜看了一眼门口的学院平面图,片刻后继续迅捷地赶车。
可怕的记忆力。陈森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灰色的马车又行驶了接近半个魔法时终于来到了位于学院东南角的学院事务中心,陈森然拉着小安妮跳下马车看了一眼这座毫无名气的建筑,尽管比不上马约里斯秘术中心和议会中心大楼有名,却也比灰色秩序的主体大楼更加宏伟有气势一些。
陈森然暗叹了一声财大气粗,拉着小安妮从一个侧边楼梯上了楼,报名中心就在二楼的第三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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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于此同时,就在学院事务中心斜对面的一座观星楼上,两个人正透过蓝水晶制的窗户向下望。
“那就是你的传人,希望的火焰?”一个白色头发,长着奇形犄角的紫皮肤女人问道。
“不错,他,就是,我的,徒弟。”而另一个说话的人赫然正是易大师。
“你真的决定了?”紫皮肤的女人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是的,那是,命运。”易大师庄重地举起了他的长剑,“我,必将,手刃,敌酋。”
“我替你看过星象了,这一次,你九死无生。”紫皮肤的女人平淡着说着必死的话语。
“我,从未,想过,活着,回来。只,希望,你们,能,照顾,我的,弟子。”易大师沉默了片刻道。
紫皮肤的女人点头,“你见过瑞兹了吗?”
“刚刚,和他,喝,酒。”易大师说完这句话开始向外走去,他的翠绿色的大剑被握在身侧。
“再见了,老,朋友。”
再见了。紫皮肤的女人没有转身,正午的太阳透过蓝水晶洒在她的紫色的脸上,有种奇异的神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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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页 【英雄联盟与正义之地】
战争学院的入学手续复杂的让陈森然差点骂娘,从正午时分进入战争学院事务中心,足足花费了五个多魔法时才算结束了入学的初步手续。
接待陈森然他们的是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干瘦中年男人,说话的时候故意在结尾留下的一丝回转像是要炫耀他标准的德玛西亚西海岸口音一般。除了体型以外,那种刻意表现出来的骄傲,让陈森然想起了那个被自己害死的倒霉蛋杰森大人。
现在这个来自德玛西亚的事务官哈里森先生,正操着他那口标准的德玛西亚西海岸口音嘱咐着小安妮一些最后的注意事项:“噢,安妮小姐,现在还没到正式的开学时间,所以您可以在城里先放松几天,相信您也很少出来,但是要注意的是,必须在三月一号那天回来参加正式的入学典礼,恩,基本上就是这样了。”
陈森然扯了扯嘴角,对于这个中年男人那种无时无刻不拼命表现出来的居高临下的态度,他有些反胃,不过他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要问的一个问题:“哈里森先生,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吗?”
“哦,当然可以,你是安妮小姐的仆人是嘛?你叫……哦,陈,是吧,好的,陈,你想知道什么?”哈里森先生故作优雅地耸了耸肩膀,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贵族风度了,对一个仆人的无礼打断都如此宽容。
本来正在打着哈欠的小安妮听到这个事务官的话,立刻冷下了脸:“小森森才不是……”
陈森然拦住了小安妮,继续满脸恭敬地道:“请问我家小姐需要参加正义之地的战斗吗?”他还顺口接下了仆人的身份。
“哦,理论上在入学的前三年,学员都不需要参加任何正义之地的战斗。”哈里森先生随后又好心地补充道,“当然,你知道经常有诸如蛮王泰达米尔之类的英雄人物来战争学院进行进修,他们就需要直接进行战斗。”
对于哈里森话里话外的炫耀,陈森然给足了面子,又跟着吹捧了几句,他才拉着小安妮退出了房间。
“小森森,你才不是我的仆人呢,你是……”小安妮一出房间就急急地说,可是说道最后却又涨红了脸说不出口了。
“我是什么?”陈森然促狭地笑笑,觉得这丫头脸红的样子太好玩了。
“你是我未婚夫。”小丫头说出了石破惊天的话。
陈森然还好没有在喝水,不然一定一口水喷得到处都是,他咳嗽了几声,岔开了话题:“还好你三年内不用参加那个正义之地的战斗。”
本来低下头不说话的小萝莉听着陈森然岔开了话题,有些愤愤,“你到底有没有听到人家在说什么?”
“安妮,你还小,我们现在不谈这些好吗?”陈森然无奈只得求饶。
小安妮本来想说我不小了,可是她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胸口,硬生生又把话憋了下去,“你说的那个正义之地是什么?”
这次轮到陈森然愣了,这思维转换的……
“正义之地,呃,你母亲有给你上过历史课吗?关于二十年前的符文之战,和英雄联盟的建立。”陈森然想了想似乎无从入手。
“这个我知道,爸爸从小就给我讲,二十年前的最后一次符文之战之后,瓦罗兰大陆终于承受不住常年的魔法污染,开始了全大陆的崩溃,环境急剧恶化,有些地方甚至还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虚空化,为了防止大陆的彻底崩坏,在全大陆最强大的几位召唤大师的号召下,创立裁决大陆争议的最高公正议会,并由此衍生了英雄联盟,它的理念就是在各地的水晶节点建立……正义之地,哦,原来这就是正义之地啊,然后由政见不同的势力派出召唤师召唤英雄进行对战,然后由议会裁决最后的结果。”小安妮娓娓道来,宛如一个小老师一般认真。
“真聪明。”陈森然拍了拍小丫头的头,“可是三年后你还是要去和那些譬如诺克萨斯之手之类的凶人作战,你可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不,我不怕,我才不是小孩子了呢。”小安妮倔强地挺起了自己平坦的小胸脯。
陈森然看着小姑娘的样子,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到了一声咕噜声,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紧接着又是一声,小姑娘也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肚皮。
两个人不由对视大笑起来。
“去找点好吃的吧。”陈森然拉起了小丫头的小手。
“恩,好呢。”小姑娘乖巧地一蹦一跳跟上。
至于那些什么三年后什么的,就先扔进无尽之海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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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杜驾着马车快速穿行在战争学院宽阔的大道上,无边的灯火从四面八方涌来,喧闹无比的人声正肆无忌惮地展示着这个城市的繁华与活力。
在离战争学院的三条街的一家灰色酒馆前,老杜停下了车子。
陈森然拉着小安妮跳下车子,看了一眼这家叫做“灰色橡木树”的酒馆,不由摇了摇头,哈斯塔有些古板的做事风格让灰色秩序在每个地方的驻地都几乎是一个风格。
老杜将车子直接驶进了后院,而一个有些文弱的中年男人则已经站在酒馆门口等着他们。
显然是灰色秩序前魔法师的酒馆老板笑了笑,多年的魔法研究让他即使做了生意仍然带着股魔法药水的味道,“噢,安妮小姐,我们有很多年不见了吧?后院那些玫瑰长的还不错吧,那药水可是我尼奥配的。”
小安妮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中年男人,完全已经对这个中年男人没了印象,不过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尼奥先生,我想您还是先给我们弄点吃的吧。”陈森然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木讷的中年男人,直接说出了要求。
“哦哦哦,好的,您是陈森然先生吧?来,请跟我来。”尼奥老板说着推开了灰色的水晶制门。
一股喧闹瞬间冲了出来,打着亮色调魔法灯的酒馆里,一些大汉三三两两地在那里互相喝酒吹牛皮,看见门推开,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然后继续拼酒。
陈森然对于酒馆这种场所也是经验丰富,再加上是自己家的地盘,也没有过多的防备,只是下意识用精神力扫了一遍。
正要跟着尼奥进入特制的小包间,陈森然脚步顿了一顿,看向了一个靠窗的角落。
那个不能被自己精神力扫描到的角落,一个穿着奇怪斗篷带着面罩的家伙正在和一个长的极其强壮高大,却又显得有些肥硕的秃顶男人拼酒。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秃顶男人手里抱着一个极其巨大的酒桶。
两人在陈森然的精神力覆盖过去的刹那,同时看向了陈森然。
陈森然不动声色地对着他们点了点头算是示好,对于不明底细的人,他一向显得很温和。
那两个人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转过了头继续大声笑着喝酒。
陈森然也不在意,走进了那个小包间。
而他没有听到的是。
“那个小子的精神力不错。”抱着酒桶的秃顶男人道。
“哼,那点精神力,我一根手指就可以把他打趴下。”穿着斗篷的人灌了一口烈酒抱怨道,“这个鬼地方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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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有点不在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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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页 【一杯酒凿穿一座城的友谊】
吵闹声传来的时候,陈森然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小萝莉笨手笨脚地对付着一只烧的通红的大龙虾。
小丫头明显没有吃过这种奇形怪状的海生生物,在一开始被大龙虾的外形吓了一跳之后,小孩子的好奇心被完全调动了起来,只是左看右看如同老虎咬刺猬般就是无从下口,急得小丫头团团乱转,左碰一下,右碰一下,似乎是生怕那只龙虾忽然收拢了双钳似的。
而那一声突兀的吵闹声极大,除了叫骂声以外,似乎还打翻了什么东西,有酒瓶掉落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尖利声响,彻底破坏了陈森然的好心情。
小丫头的注意力也明显被外面的动静吸引了过去,再加上这个酒馆本身就是她们家的产业,等于说是在她的地盘上闹事。
于是小姑娘很有黑dao(打不出。。)大姐头风范的一挥手,说:“走,小森森,去看看。”
陈森然很配合地做马仔状站起身给小丫头开了门,一脸憋不住的笑意:“大小姐请。”
走出门后,陈森然就将小丫头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开始观察起场上的情况,当陈森然看清楚闹事的其中两人时,他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
因为他看见了那个戴面罩的斗篷男和拿酒桶的中年秃顶胖男人。
是针对我们而来吗?陈森然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现在跟他们有仇的就是诺克萨斯,而诺克萨斯是绝对不会用这么幼稚的手段的。
这时尼奥也发现了陈森然他们,他快步走了过来,“真是抱歉,在今天发生了这种事。”
陈森然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接着问道:“什么情况?”
“那几个酒鬼喝多了酒,本来是没事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发了疯一样要去喝那个胖子酒桶里的酒,然后就吵起来了。”尼奥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本来因为我们有几个魔法师坐镇,也没几个人敢在这里闹事的,可是这个胖子和那个面具男不是好惹的角色。”
“他们两个什么来头?”陈森然搓了搓手指,“我们有哪些竞争对手?”
陈森然把这两个家伙归类为被人叫来捣乱的,不过不等尼奥反驳他就摇了摇头,“不对,如果只是普通的生意竞争不可能派这么强的两个家伙,而且应该没几个酒馆老板请的动……”
从那恐怖的精神力上来看,这两个家伙绝对是哈斯塔那个级别的。
“不错,这两个家伙确实不是别人请来捣乱的。”尼奥本来还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可能只是因为安妮小姐的原因得到了老大的赏识,不过听了陈森然这番分析,他有些明白原因了,“这两个家伙是著名的酒馆杀手,自从一年前在战争学院出现后,几乎在城里所有的酒馆闹过事,而且未尝败绩。今天我看到他们的时候已经十分小心,甚至连自带酒桶这种事都忍了下来,还给他们酒水半价,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意外。”
“酒馆杀手嘛……”陈森然有些意外地看向了如今正被十几个大汉围在了一张桌子上还正在兀自喝的欢快的家伙,而在四周已经躺了七八个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呻吟的倒霉蛋。
“有趣。”陈森然对于酒馆斗殴这种事一点也不陌生,想起当年和自己手下的几个金牌杀手出完任务后,没事就在巴黎的酒吧里借酒闹事,每次都是几个打几十个的火爆场面,打完后还能吊几个金发妞回酒店的快乐生活,不由笑了起来,只觉得这个场面如此熟悉。
于是他阻止了尼奥想要派人上去劝架的动作,随手拿起了一瓶麦酒拉着安妮坐到了一旁看起了热闹,不过毕竟尼奥是这里的主事人,他又问了句:“店里的东西全部打烂不会损失太惨吧?”
尼奥看了一眼陈森然,最主要是看了一眼小安妮,见小安妮也是一脸兴奋,只好苦笑了一下:“这点损失倒是没什么,就是有点丢面子,别人会说我们镇不住。”
陈森然理解地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尼奥先生,相信我,今晚过后我们可能会损失一间无关紧要的酒馆,但是……”但是什么陈森然却没有说下去,只是看向了那边已经被完全包围住了的酒馆杀手二人组。
“喂,贾克斯,那个小子一直在看我们。”拿着酒桶的胖男人旁若无人地灌了一口酒,仿佛此刻不是十多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在围着他们,而是十几只蚂蚁在他的脚边爬来爬去。
“他倒是个不错的观众……”叫做贾克斯的面具男也灌了一口酒,“话说,古拉加斯,下次我们还是主动挑事吧,你这个用魔法酒精吸引猎物的方法一次两次还有趣,用多了就没劲了,我还是喜欢直接上去不问三七二十一把他们揍成猪头,妈的,我的拳头又痒了,准备动手吧。”
他一挥手,酒杯里的酒洒出了一点,围在他们旁边的大汉顿时像是闻到了腥味的鲨鱼般,眼睛通红。
“说好了,只能出一分力,比谁打得快,打的多,输的那个人到外面大喊三声拉利瓦什你是个狗杂种。”古拉加斯哈哈大笑着扔出了手里的酒杯,瞬间把一个离他最近的大汉砸趴下了,“第一个。”
“你耍赖。”贾克斯怒吼一声,反手一拳将旁边的一个大汉给砸到了地上,巨大的力道让木质地板硬生生裂开了一条缝,那个倒霉蛋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口吐白沫,显得凄惨无比。
这一下闪电般的出手让那些围着大汉愣了一下,随后纷纷愤怒地冲了上去,也不摘掉是被酒精还是愤怒冲昏了头脑。
酒馆里瞬间陷入了混战,两个酒馆杀手左一拳右一拳轻松地穿行在人群里,嘴里还在记着数。
酒精和鲜血在暖色调的酒馆里四处溅洒,更多的男人们像野兽一般大叫着冲入了斗殴的队伍,趴下再站起,再被打趴下。
惨叫和玻璃瓶碎裂的声音四处游荡,陈森然终于喝空了手里的酒,他对着小安妮道:“乖乖坐着,好戏开场罗。”
他摸了摸小安妮的头,将手里的麦酒瓶砸碎,冲入了斗殴的人群里,嘴里还在喊:“替我加油。”
小萝莉也一点都不害怕,兴奋地在凳子上挥舞着小手:“小森森加油,好帅哦,打那个,对,打那个。”
陈森然笑着点头,一下捅翻一个,随手又抄起一个酒瓶放倒另一个。
酒馆杀手两人组看了一眼冲入了战群的陈森然,露出莫名其妙的笑意,看着他骁勇的打法,一看就是酒馆斗殴能手,都准备拿他下手。
“谁先干掉他,顶十个。”贾克斯吐了一口吐沫。
“行。”古拉加斯率先扔出了一个酒瓶。
陈森然轻巧地躲过了那个呼啸而来的酒瓶,看向了向着他逼近的酒馆杀手二人组,他自忖应该不会被他们干倒,因为这两个家伙明显没有出全力。
面具男贾克斯狠狠一脚从一个诡异的角度踢了过来,陈森然眼神一变,连续退了好几步最终用了卸字诀将他这一脚滑到了另一侧,只是这个面具男这锋利的一脚还是让陈森然的手臂发麻。
“有点意思。”贾克斯笑了笑。
而古拉加斯则是一脸恼怒地说:“喂,贾克斯,你耍赖,你刚刚用了三分力,我也来。”说着他将怀里的酒桶一抱狠狠撞向了陈森然。
陈森然面对着气势汹汹的人体肉弹不敢怠慢,左划一步,又用了一个卸字诀将古拉加斯让到了一边,只是那恐怖的冲力还是让陈森然狠狠退了好几步。
“喂,你们两个打一个,羞羞脸。”小安妮有点看不过去了,一边进行语言骚扰,一边开始扔酒瓶子支援,“那个谁……尼禄,你也上。”
尼禄……尼奥一脸苦笑地看着自家大小姐,只能在一旁也进行了瓶子支援。
随着混战的持续,场上能够站着的人已经不多了,除了几个还勉强能站起来又被打倒的炮灰,就只剩下陈森然和酒馆杀手二人组,以及一旁看热闹的小安妮和尼奥,连那些酒馆伙计也被打得鼻青脸肿不省人事。
陈森然如临大敌地看着向他逼近的两个人,忽然笑道:“两个人打我一个,不如我们三个人一起打?”
贾克斯和古拉加斯一听,眼神一闪,忽然大笑了起来:“有意思,胖子,我们也好久没有打一场了,来。”贾克斯一拳直接轰向了古拉加斯,只听得一声闷响,却是被古拉加斯厚厚的脂肪层给抵挡住了。
古拉加斯也毫不示弱,肚子一顶将贾克斯震开了数步,向着陈森然冲了过去。
贾克斯怪叫一声,也一脚飞踹了过去。三个人就那样混战起来,打到最后已经是完全没了章法,犹如街头地痞流氓一般互相扭打,拉扯了起来。
也不知是谁先松的手,三个人都狠狠倒在了地上,不顾身上伤痕累累都是发出了畅快的笑意:“真他娘快活,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
“我说你小子下手也太阴了吧,一直打我鼻子。”古拉加斯揉着自己的酒糟鼻抱怨道。
“你还说他,你丫的老小子还不是一直扭我胳膊。”贾克斯不屑地哼了一声。
陈森然笑着大骂道:“你们两个王八蛋,明知道我实力不行还用力量压制我,太欺负人了。”
小安妮这个时候也赶忙跑到了陈森然旁边,看着陈森然满身的伤痕淤青,边用袖子替他擦血迹,边恨恨道:“羞羞脸,羞羞脸。”
两个王八蛋哈哈大笑都说这孩子真有趣,惹得小萝莉又是一阵不依,“才不是孩子呢……”
笑了一阵,古拉加斯拎过自己的酒桶递给贾克斯喝了一口,自己又喝了一口,随后递给了陈森然。
陈森然接过酒也不说话,只是大口灌下,却不料这酒实在冲人的厉害,他差点喷了出来,这酒比那烈火之心还要凶,陈森然勉强咽下觉得浑身都要烧起来了。
古拉加斯拿回酒桶又喝了一口,才说道:“你小子有种,一般人第一次喝绝对是咽不下去的,是条汉子,你这个朋友我老古认了。”
一旁的贾克斯抹了一下嘴角的酒渍,大笑道:“小子,你这个朋友,我老贾也认了。”
陈森然说不出话来,只是笑。小安妮则是嘀咕道,这么丑,才不要和你们做朋友。
两个王八蛋笑得更欢,提着酒桶复饮。
被打烂的暖色调魔法灯忽明忽暗地照着,陈森然听着耳边不时响起的大笑声,闻着空气里四处弥漫的浓烈的酒味,忽然想起一句话:男人之间的友谊,一杯酒就可以凿穿一座城池。(注1)
事实上这句话在很年后也的确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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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出自九把刀《杀手?角?看见了了不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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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页 【一场萝莉引发的血案】
在小安妮等待入学的这些日子里,陈森然似乎又回到了在巫毒之地的那些阳光灿烂的腐败生活,每天除了看书就是搬一把椅子坐在“灰色橡木树”的外面晒太阳,值得一提的是尽管还是早春时节,战争学院的阳光却已经十分宜人,这大概也是英雄联盟会把驻地选在这里的原因之一吧。
除了喝的酒从梅林酒庄的红酒换成了一种叫做“麦田守望者”的纯正麦酒以外,陈森然依然是困了睡,睡饱了醒来逗弄一下小萝莉,要不是晚上贾克斯和古拉加斯时不时来闹一闹,陈森然觉得自己快要生锈了。
随着和酒馆杀手二人组的不断熟悉,他们自然也不会再在酒吧里大打出手,不过为了满足这两个家伙的好斗欲望,在陈森然的建议下,尼奥魔法师老板在灰色橡木树设立了一片由酒瓶围起来的空地让酒鬼们随意斗殴,并且由陈森然恶趣味地取名叫做“搏击俱乐部”。
这个不足五十平米的狭小空间,却因为其简单的规则,即不能动用任何武器,倒地认输停手,而瞬间在几条街的范围内风靡起来。
后来更是因为陈森然按照那部经典电影设立的三条终极原则,即一不能谈论搏击俱乐部,二还是不能谈论搏击俱乐部,三绝对不能谈论搏击俱乐部,而使得这个临时起意的俱乐部神秘性增加的同时,更是声名远播,有许多从别的地方坐几天几夜马车赶来的人仅仅只是为了一睹这个神奇俱乐部的风采。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的搏击俱乐部还仅仅只是陈森然和一群酒鬼的临时玩物。
今天是小安妮开学的前一天,贾克斯和被小安妮取笑为胖酒桶的古拉加斯提前来到了灰色橡木树,准备进行一次狂欢。
搏击俱乐部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喝多了的酒鬼在进行对殴,陈森然甩了一瓶“麦田守望者”给率先踏进酒馆的贾克斯,而酒桶古拉加斯则是犹如饥渴无比的中年妇女一般扑入了搏击俱乐部。
“这家伙……”陈森然笑着摇了摇头,随手将小安妮端在手里犹豫着是不是要喝的一杯鸡尾酒倒进了嘴里。
“小森森……”小安妮顿时不依。
“乔伊,给安妮小姐一杯牛奶果汁。”陈森然打了个响指,让已经跟他混的极熟的调酒师乔伊给了小安妮一杯适合孩子喝的牛奶果汁。
小安妮瞪着那双粉色大眼睛看了一眼有些瘦弱的乔伊,长着小胡子的乔伊耸了耸肩膀示意没办法,“安妮小姐,我跟您说过的,森导演绝对不会让你喝。”
经过了近一个月的相处,酒馆里的伙计早已经和他们混的极好,虽然知道安妮是大小姐,可是谁都知道真正能做主的其实是那个叫陈森然的年轻人。不过他不喜欢别人称他森然哥之类的,反倒喜欢别人叫他森导演。
“喂,森小子,什么叫导演?”贾克斯有些无趣地看着远处那个被酒瓶子围起来的空地里,古拉加斯肆无忌惮地单手碾压着那些普通人,随口问道。
“很难解释,老习惯,改不掉了。”陈森然抓了抓头,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电影这种东西。
正在他想要随口胡扯一个东西出来时,灰色橡木树的大门被推了开来。
一个穿着金色全身甲,长的很英俊的金发青年和一个穿着猩红色全身甲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陈森然隐约听到那个金发青年对着那个猩红色全身甲的家伙说:“德莱厄斯,听说这家酒馆有个可以随便打人的地方,你可以放松一下。”
“我只习惯杀人,这种幼稚的把戏,杰里柯还是你去玩吧。”那个叫做德莱厄斯的家伙冷哼了一声,不大给面子。
金发青年杰里柯笑笑,并不介意开始一边往吧台走,一边和那个德莱厄斯闲聊。
陈森然向来对于这种穿的金光闪闪恨不得把我是主角四个字写在脸上的骚包家伙不感冒,所以只是看了他们几眼就不准备再理他们。
只是那个杰里柯下一句话却让陈森然死死地看向了他,因为他说:“好可爱的小姑娘,我想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啊。”说完他还用一种极为邪气的眼神看向小安妮,他上上下下打量着似乎是想要把小丫头吃了一样。
“杰里柯,你还是改不了你的恶趣味。”那个德莱厄斯只是冷笑,对于同伴的恶趣味兴致缺缺,随口叫了一杯烈酒就坐在了一旁。
而那个金闪闪杰里柯则是拿着一杯鸡尾酒,用一种贵族青年惯用的如同追逐猎物一般的步伐走了过来。
“森小子,要我干翻他吗?”贾克斯嘿嘿笑了笑,显然是听到了杰里柯无耻的话语。
陈森然笑着摸了摸脸色难看的小萝莉的头,摇了摇头道:“不用,我自己来。”
踩带主角模板的人的脸什么的最喜欢了。
“噢,美丽的小小姐,你的容颜在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就让我沉醉,我有请你喝一杯的荣幸吗?”金闪闪用一种吟咏般的语调说道,完全无视了陈森然和贾克斯。
小安妮完全没有理他,而是乖乖地喝起了手里的牛奶果汁。
陈森然暗道一声漂亮,抬起了手里的酒瓶和贾克斯碰了一下才说:“嘿,老贾,你刚刚有听到蚊子的叫声吗?”
贾克斯会心地嘿嘿笑了笑,用一种抱怨的口气说:“好像是听到了,真见鬼,战争学院这个鬼地方,怎么三月天会有蚊子。”说着还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本来指望着对方望风逃散,小萝莉**的金闪闪杰里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铁青地看着陈森然和贾克斯,冷笑着道:“在你们彻底惹怒我杰里柯大人之前,滚。”
一股浓烈的杀气从眼前这个金闪闪身上冲了出来,陈森然皱起了眉头,没想到倒不是一个草包,还真杀过几个人的样子。他和同样看出来的贾克斯对视了一眼,道:“这只蚊子似乎有点凶啊。”显然对于这个不知来历嚣张至极的家伙,陈森然决定一点面子都不给,踩到底。
贾克斯看出了陈森然的心思,单手一挥,用了八成里,在空气里凭空挥出了一声爆响道:“要不要拍死他?”他的眼里冒出了精光,显然多日不闹事,他的骨头有些痒了,对于陈森然这种瞌睡送枕头的行为,他当然是双手赞成。
金闪闪自此算是看出来这两个家伙是打算闹事,铁青的脸色变成了一片冰冷,他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陈森然和贾克斯道:“你们会为了你们的无知付出血的代价。”他一边说,一边准备去拔腰间的长剑。
“喂,小子,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要打架去那里,不准用武器。”一个端盘子经过的伙计极为给面子的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瞬间戳破了金闪闪酝酿了半天的气氛。
金闪闪被噎得一口气喘不上来涨红了脸,陈森然则是和贾克斯还有小萝莉哈哈大笑,陈森然还抱起小萝莉猛亲了两口。
小安妮对于陈森然这种忽然袭击羞红了脸,把小脑袋埋进了陈森然的怀里,而陈森然则是戏谑地看着那个金闪闪。
金闪闪杰里柯到底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冷静了下来,把握剑的手松了开来,从怀里将一副白手套甩向了陈森然的脸,然后一脸骄傲地走向了搏击俱乐部。
陈森然轻巧地躲过了那副白手套,不屑地笑了笑,对于这个中二青年的这种傻缺行为嗤之以鼻。不过他还是站起身向搏击俱乐部走去。
一直坐在一旁喝着烈酒不说话,穿着猩红色全身甲的德莱厄斯不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冷笑了一句:“学德玛西亚的蠢货扔白手套,蠢货,真是丢尽了诺克萨斯的脸。”
他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也没有帮忙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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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页 【那是值得不顾一切守护的花啊】
暖色调的魔法灯在头顶照耀着,陈森然看着对面的金闪闪摆了一个咏春拳的起手式,事实上对于这个穿着盔甲,明显是某个城邦军队成员的中二青年,陈森然还是有着顾忌的,在表面上无所顾忌的背后,他当然是在事先查看过对方的精神力后才做出把他力踩到底的打算的。
虽然对方的精神力比自己强上那么一点点,可是凭借着这些日子不间断修炼无极之道所培养的对于力量流动的把握,以及多年以来在生死间锻炼出来的战斗直觉和自己所会的无数种杀人技格斗技,陈森然有八分以上的把握将对方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为了保证迅速解决战斗,以免让对方使出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这个神奇大陆特有的能力,陈森然一出手就用出了咏春这种通常被称之为女人用的拳法,而实质上却是最强近身格斗技的拳法。
金闪闪杰里柯看着陈森然摆的古怪起手式,既不像是军队的手法,又不像是哪个武道流派的拳法,心里面顿时有了三分轻视,再加上自己前些日子又打了一个不小的胜仗,傲气上涌觉得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怎么能跟自己比,心里的轻视又加了两分。
于是他随手摆了军队通用拳法的防御姿态,就踏着步准备靠近陈森然迅速把这个家伙击倒。
陈森然嘴角一扯,已然看出了对手的心态,也不着急,看着对方想要仗着自身的力量和自己近身搏斗,这正中了他的下怀。要知道咏春这种拳法之所以称之为近身格斗无敌,就是因为一旦近身,就是一个黏连不绝犹如暴风骤雨的快攻的节奏。
杰里柯上前再试探两步,看见陈森然还是在原地缓慢踏步丝毫没有进攻的意思,大吼一声,吐气开声踏步进拳,一个狂猛的上勾拳意图一拳将陈森然撂倒。
陈森然不慌不忙,以一个轻巧地踏步闪过了杰里柯的重拳,揉身上步,以小念头进击,凤眼拳直捣杰里柯胸口涌泉,此刻杰里柯正是大意进攻空门大开的时候,被陈森然猛然一拳直捣黄龙,惊得他连忙想要收拳格挡,可是此刻陈森然拳势已然发动,挡住了第一拳,挡不住之后源源不断如洪水的拳头。
左日字冲拳,右日字冲拳,左横掌,左正掌……
陈森然犹如打木桩一般,将杰里柯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事实证明,中华武术在这个异能横行的异界是极具威力的,连贾克斯和古拉加斯那类的高手都在不出全力的情况下在陈森然手上吃过亏,更何况如今这个逊色很多的金闪闪杰里柯。
如今的情况是,金闪闪杰里柯大人一时大意,结果被他眼中的小不点陈森然如同沙袋一般从地上打到了天上,继而打到了地上。
周围围了一圈的酒鬼看见陈森然如此轻松的把这个看起来就讨厌的小白脸虐到生活不能自理,都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大风!大风!大风!”一群人边喝着烈酒,边喊着陈森然最近教的口号,尽管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口音也很古怪,但是这群家伙却没来由地感觉到了热血沸腾,好像这里已经不是酒馆,而是夕阳将落的古战场。
陈森然到底还是留了手,毕竟再这么打下去,可是真会出人命的。于是他最后几拳在杰里柯脸上虚打了几拳,潇洒犹如叶问一般退后了一步。他可不会蠢到这个时候去拉恼羞成怒的杰里柯,万一被他阴到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了。只是这家伙穿了盔甲,拳头有点痛啊。
“怎么样?杰里柯先生,你还要和我打吗?”
杰里柯此时虽然还没有被打倒生活不能自理那么严重,可是陈森然这顿没头没脑的胖揍,真的是打得他意识模糊,完全还没彻底反应过来,虽然身上穿了盔甲,可是那个可恶的小蚂蚁拳头上似乎是附加了什么魔法,一层层的劲力隔着盔甲直接轰在他的身体上,就算他皮糙肉厚,也有点受了内伤的感觉。
杰里柯晃了晃有点被打肿的脸,勉强站了起来,他听着旁边酒鬼的不断叫嚣,看着他们脸上兴奋而狂妄的笑意,闻着空气里四散的酒精味,觉得自己受到了此生最大的羞辱,他下意识想要去拔剑,可是他的那把长剑此刻正摆在外面。
杰里柯深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拳头,完全收起了之前的轻视,他要用出自己最强的力量,杀死这个可恶的家伙,不,是杀死这里所有的人,然后活活折磨死那个小贱人。他舔了舔自己带血的嘴唇,露出了一丝充满杀意的残忍笑意,一股猩红色的气芒在他的身体表面浮了起来。
“小蚂蚁,我、要、杀、死、你。”
陈森然看着那层缓缓浮起的猩红色气芒,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后悔刚刚没有把他打晕,到底还是让他用出了异能,他顿时露出了凝重的脸色,微微眯起眼,无极之道全开,争取捕捉到每一丝流动的杀意。
这种异变自然也引起了贾克斯和古拉加斯的注意,他们对视了一眼。
“竟然是诺克萨斯的猩红杀意,诺克萨斯军方高层的人,我早该想到的……”古拉加斯看了一眼似乎是终于有了点兴趣正在走过来的德莱厄斯。
“这下子有点麻烦了,森小子的技法虽然高明,可是碰到这种绝对的力量压制。”贾克斯摸了摸下巴,“我们要不要出手?”
“要单,就公平的单。”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的德莱厄斯,冷冷看了一眼酒馆杀手二人组,显然是听到了贾克斯的话。
贾克斯毫不示弱地回了一眼,感受到德莱厄斯身上不断散发的杀意,手不由得又痒了起来,不过当他看到小安妮小手里冒起的一小团火焰,顿时有些头疼,他这些日子也算见识过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小丫头的厉害,如果让她出手,那绝对会吸引来战争学院的治安队,到时候就会麻烦无比。
“那个……小丫头,你可不要冲动。”贾克斯也不知道怎么劝,他就算和她认识不久,也知道陈森然对于小安妮来说是怎么样重要的存在。
“我知道,但是只要小森森出一点事……”小姑娘笑了笑,笑得无比安静,可是那种杀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末了她加了一句,“放心,我现在很冷静的呢。”
就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贾克斯,也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不由暗叹一声女人啊……不知不觉间想起了另一个更加恐怖的女人。
这时场上的杰里柯身上的猩红色气芒已经催到了极致,接近实质,一些醉汉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被吓瘫到了地上,那是怎么样可怖的一股杀意啊。周围喊大风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现场近乎落针可闻。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陈森然就在这时缓缓闭上了眼,他知道这个时候肉眼已经不可靠了,他必须要借助无极之道那神秘的预知里,把那股粘稠到令人作呕的杀气当做不断冲下的狂暴瀑布。
三息之后。对面的呼吸声一滞,一股锋利而尖锐的水流从正前方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自己冲了过来,陈森然打赌,如果自己现在睁着眼睛,绝对会在看清那只拳头之前被轰爆头颅。
凭着训练的反应速度,陈森然往左连踏了三步,又向后退了一步。因为陈森然感知到随着那一道正面狂猛冲来的水流的,还有一道隐藏在右侧的阴狠水流。
而从外人看来,就是杰里柯流星般一拳忽然出现在了陈森然站的位置,而陈森然则是不可思议地微微挪动了一下,却躲过了杰里柯这鬼神般的一拳。
杰里柯微微一愣,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这无比恐怖的一拳被人躲了过去,带着一股惯性将那只猩红色的拳头轰击在了堆满酒瓶的围栏上,那些酒瓶瞬间被碾成了粉末,他的拳势不停直到重重轰到了墙上才勉强停了下来。
坚实的黑曜石墙壁被硬生生轰穿了一个洞,有月光从破洞里照射进来,照亮了杰里柯那张迷惑的脸:“怎么可能?”他看着自己的拳头,这一拳本来绝对是可以一击将对方轰成渣滓的,竟然……被他躲了过去。
杰里柯大吼一声,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绝对不会失败一样,他再度不顾一切地流星般一拳轰向了还闭着眼睛背对着的他的陈森然。
围观的酒鬼早已被第一拳吓破了胆,早已躲到了外面。所以这一拳意料之中再次落空的一拳没有落到他们身上。
陈森然已然只是挪动了一个轻微的角度,极度轻松地躲过了爆头的一拳,只是拳风是在过于狂猛,仅仅只是擦到了一点,都已经将他半边的头发擦断了几根。
杰里柯拔出又将墙壁轰出一个洞的拳头,气喘喘嘘嘘地看着好像根本没动过的陈森然,显然他打出这两拳也是耗了极大地力气。
陈森然其实也并不好过,为了躲避这恐怖的两拳,他已经耗费了自己大部分的精神力,只是表面上他只是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看起来好像没有太多的不适。但是如果对方再出第三拳的话……他赌的就是对方已经没有力气再出第三拳。
杰里柯深深吸气,过度地用力使得他的胸腔极度难受,他知道自己很难再出第三拳,除非暴露……
杰里柯眼神一沉,暴露……无所谓了,他残忍地一笑再度举起了拳头。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和那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鬼鬼不同,酒馆杀手二人组自然是看出了现在的情况,他们已经顾不得太多了。
“你对付这个红闪闪,我去救森小子。”贾克斯吐了一口唾沫。
古拉加斯点了点头,正准备阻挡德莱厄斯,却看到德莱厄斯脸色阴沉地看了一眼陈森然,随即吼道:“杰里柯,够了。”
这一声吼,竟是意外的摄人,很多的醉鬼瞬间被震得清醒了过来,可是疯狂呕吐。
而沉浸在无尽疯狂里的杰里柯也是被震的一愣,看了一眼德莱厄斯,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好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德莱厄斯快步走过去将杰里柯如同拖死狗般拖了出去,随手拿上了他的佩剑,临出门的时候,他斜了陈森然一眼,用一种莫测的口气说:“无极之道,很好,我们还会见面的,年轻人。”说完就推门没入了夜色。
陈森然此刻也是猜到了对方诺克萨斯军方的身份,只是精神力接近枯竭的他再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跪倒在了地上。
小安妮立马挣脱了贾克斯的阻拦,冲到了陈森然的身旁,“小森森……”
小丫头的话语里带着哭腔,“都怪我……”
陈森然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抬起头摸了摸小姑娘开始流泪的眼睛,“不要哭,这样不漂亮。”
“恩。”小安妮连忙吸了吸小鼻子,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
“小子,这次你太冲动了……”古拉加斯还想说什么,却被陈森然挥手阻止了。
“我知道你想说像我这样平时如此理智的人,不该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时候和人家硬拼,这不是我的风格,还差点死了。可是,老古啊……”陈森然看着小丫头那张泪水晶莹的小脸,露出了温暖的笑意,“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是值得不顾一切去守护的啊。”
那无关乎什么真理,也不是什么狗血的龙有逆鳞触之即死,那仅仅只是你想要不顾一切去守护。就如同陈森然十岁那年在沙漠里看到的那朵洁白的花,任何想要去碰它的人,都被他用匕首割破了喉咙,就算最后它枯萎了,可是至少陈森然见过它所有的美好。
而如今,小安妮,就是,这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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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四千字超大章,写的很流畅。
最后一段写的自己都有点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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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收藏破一百了,暗爽一把。尽管这个成绩看起来似乎微不足道。
再另,关于本章中的咏春之类,本人纯属胡扯,专家勿喷,各位一笑而过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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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页 【一剑破三千的传说】
早春的夜风有些凉,德莱厄斯将还有些神志不清的金闪闪杰里柯随手扔到了地上,抱着手看着他说:“你自己回去吧,我要连夜赶回诺克萨斯。”
杰里柯被风一吹,原本有些昏沉的脑袋也清醒了过来,他疑惑地看着德莱厄斯道:“这么急?不就是一个会无极之道的家伙吗?”
“蠢货。”德莱厄斯毫不顾忌地骂了一声,街边未灭的魔法灯映射着他寒芒闪动的双眼,像是冬夜里的饿狼,“既然无极之道的传人出现了,就证明易大师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他随时都有可能去诺克萨斯。”
杰里柯经过德莱厄斯这么一番解释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可是,不就是一个易大师,他一个人一把剑怎么可能敌得过我大诺克萨斯万千勇士?”
“杰里柯,现在我开始怀疑将军大人为什么这么看重你,莫非你真是他的私生子?”德莱厄斯丝毫不给金闪闪一点面子,肆无忌惮地嘲讽他。
杰里柯脸色一阵变换,他最讨厌别人拿将军大人对自己的赏识说话,拿回显得自己很无能,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发怒,毕竟眼前这个男人,可以说是诺克萨斯现在最闪亮的新星,绝不是自己这个后起之秀可以随便得罪的,于是他装作虚心地道:“还请德莱厄斯将军赐教。”
德莱厄斯不屑地撇了撇嘴,但还是说:“没有见过易大师出手的人,绝对是不知道他的可怕的,当年征服艾欧尼亚的时候,易大师以一己之力独战希维尔带领的三千重装骑兵,而最终的结果是三千骑兵全灭,希维尔重伤,易大师不过是换了一身新衣服。你现在知道易大师代表着什么了吗?”
杰里柯作为近几年里迅速崛起的新人,自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可是那个叛国的女武神的威名他还是听过的,她带着三千重骑兵仍然完败……
这个易大师……
“易大师,可是被称为这个大陆上最接近神的三个人之一啊。连将军大人提起他都会不自觉皱起他从来不会弯折的眉头。”德莱厄斯似乎是失去了和这只小菜鸟谈话的兴趣,负着手开始向夜色里走去。
“对了。”德莱厄斯停住了脚步,“我知道你其实很讨厌我,所以以后和我说话的时候收起你那副嘴脸吧。什么时候觉得可以杀我了,就来摘下我的脑袋吧。哈哈哈哈哈……”
这个穿着猩红色全身甲的男人在说完了这段极富诺克萨斯风格的话后,终于消失在了无边的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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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森然灌下一杯麦田守望者,长出了一口浊气,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没有那么痛了。
“小森森,这个。”小安妮极为乖巧地递上了一块热的亚麻布。
陈森然笑着摸了摸小萝莉的头,将热亚麻布敷在了额头上,这是他第一次将无极之道运用于实战当中,虽然巨大的精神力消耗让他很难受,但是收获的效果却也是巨大的。至少在现阶段的同级别的对战中,无极之道绝对是自保的利器。
“森小子,你要小心了。”古拉加斯将酒桶狠狠砸在了吧台上,“那两个家伙一看就是诺克萨斯的高层人物,其中那个穿着猩红色铠甲叫做德莱厄斯的家伙,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诺克萨斯现在风头最劲的诺克萨斯之手。”
“而你刚刚用的应该就是易大师的至高武道,无极之道吧?”贾克斯接了下去。
“你是想说我的老师易大师是诺克萨斯的必杀对象。”陈森然捂了捂额头承认了无极之道的存在,“所以他们一定会对我不利?”
这也是陈森然之前学无极之道时所顾忌的,现在没了哈斯塔的顾忌,却直接对上了诺克萨斯的高层……
尽管易大师说过这也是命运,可是命运未免来的太快了一些。
“所以你在战争学院的处境将会变得极为糟糕,诺克萨斯人一定会动用各种力量来除掉你。”贾克斯不等陈森然发问就继续说,“因为最糟糕的情况已经发生,你的老师,也就是易大师已经消失了半年,而这时你这个无极之道的唯一传人出现在这个城市里,无疑就是给了他们最好的动手时机。”
“诺克萨斯人想要除掉无极之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古拉加斯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那小森森,我们逃吧,回灰色秩序,爸爸会保护我们的。”小安妮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陈森然摇了摇头,捏了捏小安妮的小脸蛋:“傻姑娘,如果我们现在走,那么得罪的就不仅仅只是诺克萨斯,而是议会的那些大人们,那么我们所要接受的惩罚,将会比诺克萨斯所能给的多无数倍。”
陈森然被逼无奈终于说出了尖锐的事实,看着小丫头低下了头,陈森然蹭了蹭她的小脸蛋,“放心,我能解决的。”
因为就在贾克斯说出易大师的瞬间,他想到了自己其实还拥有一张暗牌。
“老贾,你知道我的大师兄孙悟空现在在哪里吗?”那张暗牌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这你算是找对人了。”古拉加斯拍了拍贾克斯的肩膀,“这王八蛋以前号称打遍联盟无敌手,最喜欢和人单挑,而齐天大圣孙悟空正是跟他一个脾性的疯子,我说老贾,你前天还找那死猴子喝过酒吧?”
贾克斯掸掉了古拉加斯的手,做出义不容辞状:“得,这事包我身上了,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见你大师兄,放心,那猴头虽然外面传言说他脾气古怪,暴躁好杀,其实就是个人来疯,而且你们是同门师兄弟,他一定会帮你的。”
陈森然点了点头,之后又是闲话饮酒,定下了明天下午去找孙悟空后,众人情绪渐高,不时有人高歌。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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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一个过度章节,主要是要理一下整个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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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页 【傻姑娘和聪明的姑娘】
翌日,陈森然和小安妮起了个大早,因为战争学院的入学仪式是在早上的六点,陈森然除了再次问候了一遍学院事务处那群效率低下的王八蛋,以及这个操蛋的时间点。出于对战争学院代表的那股随时可以把现在的自己碾碎的力量的敬畏,他还是不得不坐上了老杜的马车。
清晨的战争学院不同于夜晚那样狂野汹涌,刚刚亮彻的天光的下,有年迈的老者拄着拐杖在空旷的长街上漫步,不时哼着不知名的悠扬小调,应和着早春枝头不知名的鸟儿的鸣叫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陈森然还是穿着平日里那套黑色的长衫,洗的有些发旧的袖口让他在今天有些盛装打扮意味的小萝莉面前,看起来越发像一个随从,他看着小丫头正襟危坐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蛋:“我的安妮小姐,今天你可真像个大家闺秀。”
“讨厌。”小安妮极风情地飞了陈森然一个白眼,本来就有些紧张的心情被陈森然一撩拨变得越发混乱。
“怎么了?”陈森然感受到了小姑娘的凌乱,捏住了她的小手,想要给她一些温暖。
“我在想……”小安妮顺势靠在陈森然的肩上,很少见地做出沉思状,“哎呀,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好没用哦,什么都帮不了你。”
陈森然默然,他仔细地看着眼前这张在晨曦里的精致小脸,路边的魔法灯一盏盏暗下去,有残余的昏黄映照在她的脸颊上,稚嫩如将放的花儿。他缓缓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想着这张小脸曾经陪伴自己的这半年多的岁月,想着她笑,她哭,她闹。想着她就这样慢慢变成了自己发誓要守护的那朵花,他的笑意更浓,他缓缓靠近小姑娘的脸,如同昨夜那般贴着她,蹭了蹭,迎着入窗的春风低声像是以往讲睡前故事般道:“傻姑娘……”
小丫头本以为陈森然又要说一些让人害羞地话,都做好了说讨厌的准备,却只听到了傻姑娘三个字,愣了半天不高兴道:“傻姑娘是什么意思?”
陈森然看着小丫头由一脸害羞变成不满,不由哑然失笑地拍了拍小萝莉的小脑袋,“傻姑娘的意思就是,傻傻的就好。”
“别的事,都是我这个聪明人该考虑的。”陈森然拂了拂小姑娘被吹乱的发梢。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感觉到手一痛,小丫头的小嘴又狠狠扑了上来。
“痛痛痛……痛,你这又是什么毛病,不是吃过早饭了吗?”嘴贱的某人痛呼。
“要食里(咬死你)……那奔但(大笨蛋)……”小萝莉凶狠而含糊地说。
马蹄声不断,一路欢声笑语。
真是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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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迅捷地驶入战争学院,在沿着那张事先给的路线图上赶了一刻魔法时后。
马车在一座巨大的礼堂外停了下来,入学仪式就是安排在这里,只是由于入学仪式还没有开始,先到的那些学院的学生都聚在礼堂外三三两两地聊天。
陈森然看了一眼在一旁早已停的满满当当的华贵马车群,无奈地摇了摇头,心说臭规矩真多,只能跳下了马车拉着小安妮坐在了一旁的白玉石凳上说闲话。
不过陈森然就停下了话语,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也正看着他。
还真是冤家路窄。昨晚刚刚把对方暴揍了一顿,早上就又遇到了,陈森然看着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消了肿的金闪闪杰里柯正一脸微笑地向他走来,露出了玩味的笑意。没想到这家伙也是这个学院的人,那么弄一个入学资格的打算就不再是笑谈,而是当务之急了。
陈森然脑子里瞬间转过这个念头,慢慢站了起来挡在了小安妮的面前。
本就极为英俊的杰里柯,此时重新换了一身学院制服更是显得英姿勃发,完全看不出一点昨晚的狼狈样,他大笑着极为热情地走过来越过陈森然跟小安妮打招呼道:“哎呀,哎呀,这不是美丽的小小姐吗?没想到还是我的小学妹啊,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我们真是有缘。”
金闪闪身后还跟着三个容颜清丽的制服女孩,听见杰里柯如此热情地招呼小安妮,都露出了看似和蔼实则谁也不知道的古怪笑意,各自用着听起来极为亲切,实际上让人作呕的语调和小安妮打招呼。
至于陈森然……他当然是又一次被无视了。
不过看起来,这家伙似乎在这个学院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至少从他出现后,许多人主动和他打招呼来看,他在学生中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陈森然丝毫没有被人无视的尴尬,抱着双臂笑眯眯地看着同样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小丫头,只见小安妮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是啊,真有缘,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快又见到了你和这位姐姐,不得不说你昨晚上送她的那束红玫瑰真漂亮。”
小姑娘随意指了跟在杰里柯身后的其中一个女孩,又随意扯了一个小谎,这是稍微理智的人都能看穿的小计谋。
可是那句话是怎么说的,爱情让人盲目。
于是本来就在互相竞争的三个女孩立马因为这句话配合地做出了反映,两个女孩同时眼神不善地看向了那个被指着的女孩,而那个被指着的女孩也配合地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接下里就是争风吃醋的桥段,尽管杰里柯明显不太在意这三个追求者,可是这件事仍然弄得他不胜其烦,尤其是现在有许多的同学看着。
杰里柯脸色一沉,低喝了一声:“够了。”那股在战场上杀人磨练出来的气质,顿时震住了三个温室里的花朵。
杰里柯此时也没了继续和小安妮搭讪的心情,看了一眼正一脸笑意看着他的陈森然,又看了一眼小安妮,忽然笑了笑道:“很好,很辣,我喜欢。”
杰里柯说了这句装逼的话后准备离开,不过他显然觉得装逼装的还没有到位,于是又转过头露出了自认为很有威慑力很有魅力的笑容道:“不要以为这是结束,一切还仅仅只是开始。”
周围的一些花痴的女生有一些立马尖叫,而那三个女的互相看了一眼,不甘心地跟了上去。
陈森然拍了拍小萝莉的脑袋,赞道:“干的漂亮。”
“都是你教的好。”小萝莉害羞地低下了头,那小模样要多萌有多萌。
陈森然忽然觉得,自己快要镇不住这个日益成长的小姑娘了。
这时礼堂的钟声响起,所有的学生开始向礼堂内走去。
陈森然嘱咐了几句,将小丫头送了进去以后,开始无聊地和老杜聊天。
不过在进行了一刻钟的聊天后,他发现老杜除了会回答恩之外,连点头摇头欠奉,立刻放弃了这个愚蠢的行为。
想到这个入学典礼将会旷日持久,陈森然面露苦色,在研究了地图后,向着一座图书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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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今天下午看猫大的将夜看了一下午。。。
所以晚更了,抱歉。
第四十三页 【我在死前征服全宇宙】
沿着高山石铺就的石道,陈森然走到了这座位于大礼堂不远处的图书馆,他微微眯起眼打量起整座建筑,通体由黑曜石制成的复古式尖顶结构颇有些古代观星楼的味道,经过打磨却仍带有锋利棱角的黑曜石表面给整栋建筑又增添上一份无端的肃杀气。
黑曜石图书馆的四周种着不知名的花树,虽然是早春时节,却已经有白色的花儿在枝头招摇。
白花配黑墙,有一种诡谲莫名的冷艳感。
陈森然推开黑岩木制的大门,一股略显阴冷的湿气从空旷的图书馆里冲出,经年未曾的修缮的大门在开合间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在阔大的空间里回荡了很久。
图书管理员是个中年女人,带着一副老式的古旧眼睛,只是看了一眼陈森然并没有对他这个陌生的外来客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与好奇,只是在陈森然经过临门的柜台踏上那张精致羊皮制成的地毯时,她在柜台后低声说:“少说话,多看书。还有,不要弄坏了。”
陈森然点了点头算是应答,只是这个淡漠的女人已经低下了头继续看着她手里那本书皮发旧的书。
微暗的图书馆上空吊着几盏巨大的魔法吊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映着黑曜石天花板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不知名文字,使得整座图书馆看起来更像是一座远古的殿堂,而不是一座存放书籍的建筑。
陈森然沿着书架上的标示开始寻找着关于武道的书籍,昨天晚上的一战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弱小,要不是德莱厄斯的喝止,他绝对会死在金闪闪杰里柯不顾一切的第三拳之下。所以他急需要提升自己的武道修为,最重要也是最基础的便是武道基础知识,易大师教会了他创造,感知,和融合,可是最基本的理论却没有教,这不得不说是易大师的失误,因为他忘记了或者说根本不知道自己徒弟是个从异世界穿越过来的人。
战争学院不愧为整个大陆上知识爆炸的地方,仅仅只是其中一座图书馆的藏书便多过灰色秩序所有的藏书,陈森然简直是挑花了眼,根本不知道从哪一本入手。
于是陈森然只好随手从第三层的书架上拿下了一部叫做《利刃守则》的黑皮书,翻开扉页的时候,他看到作者署名那一栏出现了易大师的名字,不由有些意外,而之后名列其后的,也都是著名的人物,譬如说战争女神希维尔,蛮族之王泰达米尔。
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战争学院的底蕴雄厚,随便一本书就是权威人物的合著。
陈森然一边看着一边走向书架旁的座位上,不过就在他抬头的时候,却停住了脚步,因为他意外地看见了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看书。
现在本来应该是还没开学的时候,应该不会有人如同自己一般无聊来这里看书,他眯起眼看向了远处的那个人,难道是这里的教师?
那个人似乎并没有发现陈森然,仍然在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他的面前点着一盏昏黄色的魔法台灯,在昏暗的灯光里,陈森然看到这个家伙的皮肤是蓝色的,如果再仔细观察的话,还可以看到一层细微的电光在皮肤表层若隐若现。
陈森然并不是一个好奇心过重的人,作为一个杀手,好奇心是不必要的负累,有句话叫好奇害死猫,就是这个道理。所以他没有任何过去打招呼的意思,只是寻了个位置就想坐下去。
就在这时,他听到那个似乎一直专注看书的蓝皮肤家伙说话了,“年轻人,我在你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味道……陈森然停下了落座的动作,抬头再次看向了那个家伙,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于是等着对方的下文。
而那个家伙仍然在认真的看书,甚至还十分认真地翻了一页书。
“过来坐。”蓝皮肤的家伙,还是头都没有抬。
陈森然迟疑了一下,很快便快步走了过去,他现在还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这里是战争学院,对方应该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诺克萨斯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会派一个家伙在一座偏僻的图书馆如此装逼地等着杀自己吧。
这么想着,陈森然走到了蓝皮肤家伙的对面,拉开了椅子坐了下去。离得近了,他看清楚了眼前这个蓝皮肤家伙的面容,狂野的大胡子,光头,还不是很暖和的天气却骚包的全裸着上身,坚实的肌肉上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犹如荆棘一般的黑色符文,之前那些在远处看到的若隐若现的电光就是从这些符文上发出来的。
而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背着的那个极为古拙的,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卷轴。
“你说话总不会结巴吧?”蓝皮肤的家伙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可是陈森然听懂了,说话结巴的人……
“当然,不会。”陈森然接了一句俏皮话。
“你可比易大师有趣多了。”蓝皮肤的家伙……哦,不,这个时候应该按照武侠小说的套路称为前辈。
陈森然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自己显然是走狗屎运碰到了一个自己老师的老朋友,那么至少自己除了那个大师兄之外,又多了一份助力……
“你一定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在你将要被诺克萨斯干掉的时候,我出现了。其实要不是易大师临走前拜托我和索拉卡照顾你,我今天不会在这里等你的。”蓝皮肤的家伙的这句话瞬间撕裂了陈森然的良好自我感觉,“话说你真的是个会惹麻烦的家伙,来这里没到一个月就直接和诺克萨斯对上了,实话说我真的懒得参合这些无聊的事情。”
他竟然真的是无聊到在这里装逼地等我……陈森然扯了扯嘴角,显然这个蓝皮肤的家伙神通广大,连昨晚上自己和金闪闪斗殴的事情都清楚。
“长话短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助手,每天来这找我,我保护你,同时教你一些保命的能力。”蓝皮肤的家伙似乎是厌烦了装逼犯的行为,直截了当的说,“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果然是长话短说……陈森然甚至没有机会再开口说话,不过他还是很庆幸,至少这家伙看上去不错。
“对了,我叫瑞兹,不要叫我光头,不然我会打爆你的头。”光头男点着手里的书,“以真理的名义,我在死前征服全宇宙。”(注1)
“不得不说,我喜欢这句话。”叫做瑞兹的蓝皮肤光头男合上了手里的书,站起身准备关灯,看着陈森然还坐着也没有管,开始向书架走去。
陈森然无意间撇到那本书的名字《浮士德》。
然后他的脑海里闪过两个念头,第一个是,瑞兹,好像在哪里听过……
第二个是,《浮士德》,难道歌德也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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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出自《浮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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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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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页 【舍不得死】
“你是说你遇到了一个叫瑞兹的光头佬,他还让你当他的助手?”贾克斯有些吃惊地拍了拍自己的头,“你可真是个走运的家伙。”
因为小安妮在入学仪式之后便被要求留在学院里,陈森然只能带着老杜先行离开,想到下午要去见孙悟空,陈森然提前去了贾克斯暂住的旅馆接了他。
现在他们是在前往孙悟空住处的路上,陈森然对贾克斯讲了今天的经历,并有些疑惑地询问这个瑞兹是什么来头,尽管好像是听过。
“瑞兹你都没有听过,真不知道你这二十年是怎么过来的。”贾克斯夸张地敲了敲车窗,“喂,老杜,你听过瑞兹吗?”
贾克斯向来是个自来熟至极的人,不过今天他算是踢到铁板了,等了很久都没有得到老杜的回复,只有马蹄声清脆。
陈森然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悻悻然的贾克斯,接着问道:“好了,别卖关子了。”
“好吧好吧。”贾克斯大刺刺地靠在了车窗边将头伸了出去,引得街边上的行人惊呼连连,“说起瑞兹,就不得不说他身后背着的那个古怪卷轴,无数人想要知道里面写着什么,有人说那是这个世界最终极的力量,有人说那上面是恶魔的语言,不过至今也没有人能够把它和瑞兹分离,敢于这么做的人都被瑞兹轰成了渣渣。”
陈森然想起了瑞兹背上的那个卷轴,似乎没什么异样,最重要的是,现在他问的是瑞兹是谁……
“不得不说你讲故事的水平很烂。”陈森然忍不住抱怨。
“好吧好吧。”贾克斯这个脑子里大概都是肌肉的家伙,总算是想起了什么,“瑞兹,这个家伙算是个不学有术的天才,他年轻的时候不满传统的教育,为了寻找最原始的魔法,即魔法的本质,开始环游世界,据说他曾经进入过艾卡西亚那个鬼地方,他的卷轴就是从那搞到的。他还自己发明了荆棘魔法,就是刻在他自己身上的那些鬼东西……”
贾克斯讲了半天发现自己还是没讲到什么重点,只能无奈的说:“我只能说我惧怕他,你知道我号称打遍联盟无敌手,实际上我打不过很多人,议会的那三个王八蛋我虽然打不过,但是我不怕。可是那三个被称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家伙,我甚至都不想和他们在一起待一秒钟。”
“世界上最强的三个人……”陈森然觉得贾克斯越扯越远。
“那个可怕的女人索拉卡,你的老师易大师,还有就是可怕的光头佬瑞兹。”贾克斯总算是找到了点方向,“而他们中瑞兹给我的感觉是最可怕的,我站在他身边会觉得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星空。”
一个可以代表星空的可怕男人吗……陈森然觉得自己这次捡到宝了。
“真没想到,这个三个家伙还是一伙的……”贾克斯嘀咕着,忽然整个人崩紧。
陈森然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他从车窗向外望,看到的是一堵近在咫尺的墙。
显然此刻马车正卡在一个巷子里,大街上的叫卖声已经离的极远。
“我大师兄住的这么偏僻?”陈森然感觉到气氛不对,虽然精神力没有探测到什么情况,可是从贾克斯的动作来看……
“那个猴头喜欢清静。”贾克斯一边说一边做出了临战的状态。
“老杜……”陈森然深吸一口气,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眼睛却是闭了起来。
无极之道全面发动。一丝丝的能量如同水流一般在整个空间流淌。
贾克斯等待了一会,缓缓撩开了车帘,只见老杜一脸平静地坐在车辕上,一把带着淡淡血腥气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还没死。
“你……”没事吧三个字还没出口,贾克斯猛然看向头顶,同时听到车厢里的陈森然大吼,“左上,躲。”
贾克斯带着面罩,没人看得见他此刻的表情,只见他抬头看着那把匕首,像是眼睁睁让它插入自己的咽喉,丝毫做不出任何反应。
而就在那把匕首即将刺入他的咽喉的时候,空气中一阵虚影闪动,下一刻,那把从天飞刺的匕首已然被他捏在了两指之间。
“陆小凤啊……”陈森然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松懈,就是这时,他心道一声糟糕。
可是一道奔涌的水刺已经毫不留情地在他的无极之道反应过来之前,直接从后车厢刺了进来。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缓慢,陈森然甚至能清楚地听到刀刺破车厢木板发出的清脆卡擦声,他已经能预见那把锋利的长刀划破自己喉咙时血喷出来的声音,像风声一样,很好听。
陈森然想起在上个世界那个大火汹涌的巴洛克建筑里自己死前的情形,那时他什么都不在乎,因为他什么都没有。
可是现在,此刻,他真的很舍不得啊,舍不得阳光灿烂的午后,舍不得麦田守望者,舍不得那朵自己发誓要守护的花。
可是此刻,陈森然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贾克斯还处于转头的过程中,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制作工艺无比粗犷的锋利长刀一寸寸刺近自己喉咙,有淡淡的血腥气在鼻端蔓延。
要死了嘛……真舍不得啊……这个美好的世界……
刀一寸寸刺入陈森然的咽喉,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开始喷涌,力量开始从身体里流逝。
还差一寸……
陈森然的脑海里开始闪过无数的画面,最后定格在小安妮那张纯洁无暇的小脸上。
真是……舍、不、得、啊。
就在死去的最后一刻,那团藏在身体里一直不曾动弹的小太阳猛然发出了炽烈的光芒,从陈森然的心脏冲向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最终汇聚于那个鲜血奔涌的伤口。
长刀被一寸寸逼退,握刀的杀手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直接弹飞出了车厢。
受伤的喉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时间回正。一切似乎只是一场梦,贾克斯终于转过了头,他愕然地看着一片狼藉的车厢,以及陈森然满是鲜血却又完好无损地喉咙。
“这……”纵然是连贾克斯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家伙,也发出了真正的惊叹声。
陈森然却是死死盯着那个刺客离去的方向,尽管由于对方逃的极快,只隐约看到了一片红色的衣角,可是他已经记住了对方的气味。
下次相遇的时候……陈森然无比苍白的脸上露出了逼人的杀意。
“喂,森小子,你没事吧?”贾克斯以为他是被吓傻了。
“没事。”陈森然隔了好久才笑着摇了摇头,“你知道刚刚是谁吗?”
“如此恐怖的用刀技巧,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不详之刃卡特琳娜,诺克萨斯新一代的女武神。”贾克斯想了一会说道,“没想到诺克萨斯这么嚣张,大白天也敢杀人。”
“卡特琳娜……”陈森然眼神闪烁着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你可是差点杀了我啊……
马车继续前进。谁也没有看到老杜的手青筋漫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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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页 【佛心已净,杀心不止】
马车在一座开满桃花的旧宅院前停下。
陈森然惊叹于能够在这个世界见到桃花,他看向贾克斯问道:“这真的是桃花吗?”
“你竟然认识这种花?”贾克斯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这是那猴头自己种出来的,这个世界本来是没有的,你竟然知道它叫桃花?”
陈森然笑着没有回答,心想大师兄就是大师兄,怎么也改不了吃桃子的习惯。
旧宅院的大门半掩着,有些朽烂的门扉在春风里吱嘎作响,如果不是这门的样式是规则的符文大陆西海岸风格,整个建筑也是西式风格。陈森然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中国古代某个大隐隐于市的智者的家。
老杜驾了马车停到了一旁,刚才那种如此凶险的场面丝毫没有让这个老车夫露出一丝慌张或者害怕的表情,仿佛刚才架在他脖子上的不是刀,只是一块亚麻布。这越发让陈森然加深了自己对于他猜测的肯定。
灰色的制式马车由于刚才的袭杀变得破烂不堪,破碎的木制车厢看起来极为凄惨。
“回去以后换一辆差不多的,不要让安妮知道今天的事。”陈森然刚要踏进院子的脚顿了一下,对着闭着眼假寐的老杜说道。
老杜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并没有睁眼。
陈森然也不在意这个车夫的态度,一挥手让贾克斯前头带路。
“老杜不简单啊。”贾克斯看了一眼老车夫低声说,“我刚刚有一瞬间在他身上感觉到了极致的刀意……”
刀意吗……陈森然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暗暗记下了这一点。
贾克斯推开了没有关紧的大门,走进了不大的院落里,陈森然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只有五棵刚刚绽放的桃树在院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贾克斯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抓了抓头道:“这猴头,以往听见有人来,都是一棒子打将出来的,今天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奇怪了。”
不大的院子里只有一间低矮的平房,淡薄的房门依然没有关紧。
贾克斯本来就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家伙,再加上他跟孙悟空平日里私交极好,也没什么顾忌地直接把门推了开来。
陈森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里面的情形,只是听见贾克斯发出了今天第二次惊呼:“你……这……什么情况?”
陈森然以为出了什么事,快步走了上去,却没有看到什么惊人的情况,只看到一个……不,应该说是一只穿着素色长袍的猴子背对着他们盘坐在地上。
摆设的极为简陋的房间里,一壶茶在火炉上烧的正烫,陈森然嗅了嗅竟是意外地闻到了一股极似龙井的味道。
屋里的窗开着,从正门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后院的桃花,有新落的桃花积在窗沿上。
贾克斯似是不敢置信地又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摆在一旁的那套孙悟空常穿的盔甲,又看了看如今这只猴子身上穿的素色长衫,再去看那壶烧的正烫的不知什么茶,生出了强烈的不真实,“喂,你真的是孙悟空那猴头吗?不会是随便哪知猴子假冒的吧?”
本来一直安坐如隐士的孙悟空听到贾克斯这句话,身形一晃,终于忍不住骂道:“你这蠢货,懂得什么道理。二师弟你过来。”
陈森然一愣,孙悟空竟然在等自己,他看了一眼贾克斯,对方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提前告诉孙悟空。怎么最近遇到的好像都是未卜先知的神人?
陈森然一边走一边这样想着,又回味起那句二师弟,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现过了一张英俊的猪脸……
陈森然走到孙悟空的身后,隔着一张桌子学着他的样子坐了下来。
贾克斯一看很是无趣,走到外面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打起了瞌睡。
孙悟空依然没有转过头,看着积在窗沿的桃花不知在想着什么。
陈森然正好有时间打量起这个在中国神话传说中最为有名的大妖怪大英雄大……各种。
很久以后,陈森然觉得这只穿着素色长衫的猴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同,跟自己为数不多记忆里的那些动画片里的那只翻江倒海无所不能的猴子,齐天大圣没有一丝共同点。
“大师兄……”陈森然迟疑了很久,终于还是这样叫道。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普通,一点也没有传说中齐天大圣的威风。”这只普通到和世界上所有的猴子一样的猴子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失灵很多年的神识刚刚忽然有用了,总之在刚刚那一瞬间我感知到了一些东西。你……知道我从前是谁吧?”
“齐天大圣孙悟空。”陈森然顺口说了出来,心里却在想,这也太邪乎了吧。
孙悟空点了点头道:“如今是大唐几年了?”
“大唐……早就灭了。”陈森然咽了口唾沫,没想到这猴子还真他娘在地球待过。
“倒是我愚钝了,世间之事,沧海桑田转瞬即过,更何况我在佛前观花不知多少载了。”孙悟空用他毛茸茸的手怕了拍自己猴头,有些感伤道,“只是总会想起和师傅师弟他们取经的日子。”
孙悟空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就摸着自己脑袋顿在那里,直到一声啪嗒一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滚开的茶水冲翻了壶盖,茶开了。
孙悟空提起茶壶,倒在了两盏自制的茶杯里,道:“你我也算同乡,喝杯茶吧,龙井,真的。”
陈森然前世虽说几乎大半生都在国外杀人,不过到底也是个中国人,如今喝到了家乡的茶水,不禁也有些出神。
茶水很香,但是两个人都只是喝了一口都不再喝。
“倒是忘了今天的正事。”孙悟空放下了茶盏,“我之所以知道你会来,是索拉卡告诉我的,本来你见不到我。”
又是索拉卡……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奇女人?
“你我在这个异界能做师兄弟,也算是缘分,不过可惜……”孙悟空摇了摇头,“我们的老师,易大师已经去了诺克萨斯。我也是前几天才从索拉卡的嘴里知道的。”
陈森然想起之前易大师走时说的话,他要去报仇。
“他很危险,所以我要去帮他。”孙悟空晃着手里的茶杯,“尽管他没有教我武学之道,可是给了我最初的帮助,让元神不定的我可以适应这个世界,所以我认他是我老师。”
“你不用去,也不要觉得愧疚,因为你太弱小,更重要的是你要传承无极之道。”孙悟空没有等陈森然开口,继续说,“这也是我今天见你的原因。”
陈森然有些错愕,本来是他来寻求孙悟空的帮助,可是却没想到得到了这么个结果。
“我知道你觉得突兀,可是我没有时间了。”孙悟空叹了口气,“也很抱歉我没办法保护你了。”
孙悟空站起身,人类的长衫穿在他身上有些怪异,他看着陈森然道:“索拉卡和瑞兹会帮你的,你自己小心。”
说完这句话后,他开始走向摆在房间一侧的盔甲。
“大师兄,你也小心。”陈森然心里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尽管他和孙悟空见面不过一刻,可是他却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同乡的好意。
“今晨我沐浴更衣,坐看桃花三时,佛心已净,杀心不止,谁也挡不住我的。”孙悟空笑着换上了盔甲向外走。
“对了,有空帮我照看一下这些桃花。”
陈森然已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最终只能说出了那句:“不要死了啊。”
“昔年俺老孙大闹天宫,十万天兵,五指大山亦不能杀我,如今诺克萨斯区区几万蝼蚁,怎么可能杀得死俺老孙?”直到这一刻这只曾经天上地下举世无双的猴子才终于流露出了无边的霸气。
睡觉睡到流口水的贾克斯徒然被孙悟空的气势惊醒,左右看着,却只听到一句:
“俺老孙去也。”
“这猴头……哪去啊?”贾克斯抹了抹口水,看向了还盘坐在那里端着茶的陈森然。
“去杀人。”
“杀人都不叫我,不够义气。”贾克斯还有些头脑昏沉,拿起茶壶灌了下去,“什么东西味道这么怪?”
“龙井。”
“怪名字。”
“是啊,真他妈的怪。”陈森然笑,满盏饮下。
茶水已凉。
桃花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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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有些难写。
还是细纲做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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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谢。
这章改了又改,无奈笔力尽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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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页 【桌面下的暗流】
“听说你昨天差点被人杀了?”瑞兹依旧看着那本《浮士德》,认真地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黑曜石图书馆的大吊灯洒下昏暗的光,映得瑞兹浑身的荆棘符文犹若黑夜里的闪电般若隐若现。
这是陈森然第一天来向瑞兹学习,却没想到还没坐稳对面这个蓝皮肤光头佬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没错。”陈森然想不到连这么隐秘的事都能被面前这个古怪的大光头第一时间知晓,不由想起了贾克斯评价瑞兹的话,如同整个星空一样强大的男人。
于是他变得越发恭敬,强大总是能得到尊敬,不管是什么样的强大。
“你不用觉得我无所不知,都是索拉卡告诉我的,所以你也不用指望我会随时来救你。”瑞兹的说话风格一如昨天般直接简单,“我要告诉你的是,在这个学院里我可以保护你不死,但是出了这个学院就看你的运气了。”
“运气吗……”陈森然觉得这个承诺很扯淡,却也很有力,毕竟大家都不熟,能做到这份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好了,现在说说看你为什么没死?”瑞兹翻了一页书,“索拉卡说你本来是必死的,可是忽然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救了你。”
又是索拉卡吗……陈森然这几天里在不同的人嘴里听到这个神奇女人的名字,似乎不管是什么事她都能知道,她简直就是一个全球卫星加预知机器一般的存在。
“我身体里有一件叫猩红烈焰的东西,我想就是它昨天救了我,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陈森然还是很有觉悟的,对方如此全知全能,自己的身家性命此刻又在对方手里,还是说实话的好。
“猩红烈焰吗……”瑞兹翻书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你果然就是那个装死的外来者,知道议会为什么会放过你吗?”光头佬的话锋一转,忽然开始说去年的那件事。
“议会想要扶持灰色秩序。”陈森然已经不会去惊讶瑞兹的可怕洞察力,只是一语道破了其中的奥秘。
“恩。”瑞兹点了点头没有对陈森然的洞察力表示什么惊讶,“我其实并不想去讨论议会想干什么,不过你最好小心议会。”
小心议会……这是很有趣的一句话,显然战争学院的内部没有明面上那么和谐。
“明天带你去做个试验吧,我对于猩红烈焰和你身体的融合很感兴趣,我之前研究了它很多年都没有太多的发现。”瑞兹忽然又转回了之前的话题,显然他不想或者不耐烦谈论伤脑筋的肮脏政治斗争。
瑞兹似乎是失去了说话的兴趣,只是低头看书。可是不是说要教自己什么东西吗……
陈森然欲言又止,最终只能说:“瑞兹大师,您……”
“好吧好吧,其实我刚刚一直在想教你什么,可是……”从始至终一直淡定的像只老王八的光头佬有些无奈地扯了扯自己的大胡子,“我也不知道该教你什么。”
“你的水准太低下了,而我从来没有教过别人……”
陈森然丝毫没有因为被人说自己水准低下而感到愤怒或者沮丧,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和保命一样重要的事,那就是保护小安妮。
“或者,您可以先让我去学院里学习一些基础知识。”这对于瑞兹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更重要的是,这样既能保证自己能长时间在学院,另一个方面也算是完成了对于小安妮的承诺。
“恩,也好。”瑞兹的话音很平淡,没有一丝波动,他没有抬头,可是陈森然总觉得他看穿了一切。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毕竟通常是他在扮演这个角色。
之后再没人说话,只有偶尔的书页翻动声在空荡无人的阴暗图书馆里回荡。两个人都极有默契地没有提起那只煮茶观花去杀人的猴子,也没有去猜测那个单人独剑闯诺克萨斯的男人的最终结果。
只是瑞兹在离去时还是忍不住说:“年轻人,祈求自己一直好运吧,至少……别死的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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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学院的某个阴暗的房间里。
忙完了开学事务的大佬们再次聚首。
“见过小安妮了吗?”上首的黑袍人敲着桌子似乎在思考着别的事情,随口问了一句。
“天赋不错,在一年级a班,我安排了布兰德执教。”左首的黑袍人顺口接了一句。
“布兰德……德玛西亚的小把戏吗?”右首的黑袍人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为了拉拢那个拥有猩红烈焰的小家伙也太急功近利了吧?”
“其实是件好事,这样有助于灰色秩序的成长。”左首的黑袍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可是你不觉得那个小家伙获得东西太多了吗?无极之道,瑞兹,索拉卡,古拉加斯,贾克斯,还有那只逃脱围捕的外来生物。”右首的黑袍人始终如商人般市侩,容不得别人占太多便宜。
“可是……他不是也已经被诺克萨斯追杀了吗?这是一种平衡,平衡不正是我们追求的吗?”左首的黑袍人继续和右首的黑袍人争辩,“你不觉得你越来越像阿什拉……咳咳咳……”他似乎是说到了什么禁忌,忽然闭口不言,而后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上首的黑袍人。
上首的黑袍人似乎是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话,隔了很久才说道:“其实我正要说关于他的事。”
“您是说易大师去诺克萨斯的事吗?”右首的黑袍人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接了一句。
“不错,你们觉得谁会赢?”
“不管是谁赢了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右首的黑袍人迟疑了一下,“其实如果说易大师死了的话……我们只需要承受那两个家伙的压力,相对来说更划算一些。”
“单对单的话,易大师的胜算要大些。”左首的黑袍人似乎是为了弥补刚才的失误,努力分析着,“更何况昨天孙悟空也去了,所以……”
“所以哈德森你去一趟吧,毕竟怎么说……他也是我们自己人。”上首的黑袍人做出了最后的决议,“至于说陈森然那个小家伙……不足为惧,随他去吧。”
本来还想说话的左首黑袍人身体一僵,最终只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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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今天状态不是很好,写得有点慢,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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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页 【燃烧的坚冰】
陈森然是在小安妮震惊无比的眼神里走进这间位于战争学院东边大湖旁的教室的,他在敲门的同时,甚至还有时间理一理自己洗的发旧的领口。
正在一个高台上表演火系魔法应用小技巧的老师,是一个浑身都冒着熊熊烈焰完全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他只是斜了陈森然一眼,那双燃烧着火焰的双眼里没有一丝感情波动,连手上的演示都没有停,用一种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道:“这位是新同学陈森然,入座吧。”他连一丝介绍的意思都欠奉,直接挥舞着手里的火焰开始了下一个魔法的演示。
陈森然耸了耸肩膀,对着整个由冰晶石建成专门为了给a班上火系课程的教室里的同学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因为战争学院采取精英教育,人数少而收的人又多是十三二岁的孩子,所以对于这个乍一看大他们这么多岁的同学还处于反应不过来的状态,纷纷用好奇而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陈森然径直走到了小萝莉的旁边坐了下去,顿时他感觉到全班所有的小正太用一种仇视的眼神看着他,他摸了摸鼻子想要说什么,却没想到小萝莉直接扑上来狠狠亲了他一口,同时用不算小的声音说:“小森森,我爱死你了。”
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陈森然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死了,他无奈地对着那些恨不得吃了他的小同学们耸了耸肩膀,不过这个动作在他们眼里就是更深的挑衅。
不少人已经凑在一起商量怎么整他。
“看起来,我们的安妮小姐很受欢迎啊。”陈森然丝毫不在意这些小朋友的敌意,对于一个连刀剑都当做儿戏的人来说,和小孩子斗气……那不是二缺吗?
“你是怎么做到的?”小萝莉丝毫没有在意陈森然的调侃,有些兴奋地毫无顾忌地搂住了陈森然的手臂。
“秘密……”陈森然笑得格外欠揍,然后……他再一次毫无意外地被小姑娘狠狠咬了。
“喂……你这又是怎么回事,不高兴咬我,高兴也咬我,讲点道理啊……”某人极度冤枉。
“台捕观(才不管)……喔洗缓(我喜欢)……”小萝莉再次含糊地说。
陈森然再次被眼神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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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始的玩闹过后,陈森然终于有机会观察台上那个教师,在听了一段对方的演讲以及看了一些火系魔法演示后,他确认自己这次还真的没来错。
那个浑身冒着火焰叫做布莱德的男人对于火焰的研究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仅仅只是一个小火球术,他就能从原理到触发技巧,用极为简单的基础知识讲的极为透彻,可谓是深入浅出。
陈森然本来可以说是一个魔法方面的蠢蛋,当然他现在也是一个魔法方面的蠢蛋,不过他竟然能够十分顺利地释放出一个真正的小火球,要知道以前他放的火球术不是半天出不来就是只能放出一半。
陈森然猜测这跟自己之前那次洗髓有一定关系,全身贯通的经脉让自己体内储存的火系能量能够畅通无阻地运行,另一行方面则是布莱德的讲到了点子上,让陈森然抓到了释放小火球的关键。
所不同的是,真正的魔法师是利用精神力和空气里火系魔法符文能量的共振来贯通释放过程,而陈森然则是通过精神力和自己体内源源不绝的猩红烈焰沟通来完成释放过程,尽管猩红烈焰比不上整个世界的能量浓厚,但是纯度和密集度却是无法想象的。
现在如果陈森然单用火球术的话,他坚信自己就是一台无限子弹火球术机关枪。
可惜小火球术的威力有些小了。
小安妮此刻倒也不闹了,经历了最初的惊喜后,小丫头迅速投入了学习大业中,尽管是熟的已经不能再熟的小火球术,可是听布莱德讲来又是另一番意味,其中的很多深入的理论是她想也没有想过的。
只是布莱德的身上……
陈森然看着小安妮不时惊讶不时又有些恐惧的脸,不由捏了捏她的小脸道:“怎么了?”
“他身上……有股跟那个可怕的家伙一样的气息……”小安妮皱着眉想了半天说道。
可怕的家伙……伊泽瑞尔……陈森然看了一眼在台上依然极为程式化教学的布莱德,看着他火焰流动的身躯,闭上眼发动了无极之道,他想要看看这个人的核心。
意识慢慢浸入水流中,陈森然察觉到不远处有一团燃烧着的……冰。
这真是出乎意料的结果,外表如此熊熊的火焰,内里竟然是冰。
意识顺着空气里流动着的水向着那块冰流去,在即将要触碰到那块冰的时候,一股刺人的炽意从四面八方钻向陈森然的身体,他悚然而醒。
在睁眼的瞬间,陈森然看到了布莱德眼中一闪而逝的逼人冷意。
“好了,下课。”布莱德没有再看陈森然一眼,只是利落地鞠了一个躬便向外走去。
陈森然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搓着手指想着刚才的那种异样,却忽然感觉到周围一暗,抬头时发现大部分的小屁孩正围在自己面前,不由看着旁边一脸好笑的安妮苦笑了两声。
“你们……”
“大家快来看啊……”正在陈森然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些小家伙的时候,外面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没有说看什么,但是却充分引起了这些小孩子的好奇心,他们权衡了一下之后放弃了陈森然奔向了外面。
只有少数几个顿了一下,留下了几句诸如你小子给我等着之类的狠话。
陈森然摸了摸鼻子,掐了一把坏笑着的小萝莉的小脸道:“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却没想到小姑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腻腻地道:“谁叫人家的清白毁在你手里,你要负责的嘛……”
清白……负责……这他娘的又是什么时候学的,陈森然掩面败退。
拉着小萝莉出门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那句大家快来看的主角,一个不管在什么故事里都应该是主角的家伙。
“嘿,这不是陈森然吗?”伊泽瑞尔当先开口,“真是太巧了。”
陈森然将明显有些怕这个金发青年的小安妮护到了身后,笑容灿烂地道:“能再次见到您真是太过荣幸了。”
而那些围在伊泽瑞尔身旁,一口一个伊泽瑞尔大哥哥给我签个名吧的小屁孩则一个一个瞪大了眼看着陈森然,仿佛不相信陈森然竟然会认识伊泽瑞尔这么强大的人物一般。
“你在这里学习?真是好运气。”伊泽瑞尔一如既往地在外人面前显得极为和蔼可亲,甚至有些憨厚。
“的确,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陈森然乱七八糟地和面前这个可怕的男人胡扯,只希望他快点离去,因为他发现小安妮又在发抖了。
“哦,真是抱歉,本来还想说请你喝一杯的,不过我想起我今天还有事,下次我会再来找你的,陈森然先生。”伊泽瑞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没有在继续和陈森然胡扯。
“随时恭候。”陈森然没有暴露一丝不耐烦。
“那么再见。”
“再见。”
陈森然看着这个穿着破旧探险服的可怕男人逐渐消失在视野里,他这次来战争学院又是来干嘛呢?
在陈森然看不见的地方,伊泽瑞尔收起了那张亲民的笑脸,微微眯起眼不知在想什么。
在一个交叉路口,火焰人布莱德和他迎面相逢。
“资料在黑曜石图书馆十三号书架第五格。”布莱德目不斜视地低声说。
“替我盯着那个叫陈森然的家伙。”伊泽瑞尔装作十分好奇地打量了布莱德一眼,也低声说。
太阳逐渐升高。拉长了两个心怀鬼胎家伙的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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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细纲又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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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页 【春雨夜里的昏黄咖啡馆】
已经是半夜时分。
春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
战争学院大街上的大部分店铺都已经打烊了,只有一些街角暗巷的风月场所此时还歌舞声不绝,魔法灯光亮如白昼。
这是一条僻静的街,离战争学院极远,靠近高峻无比的城墙,算是整个城池的边缘地带。
整条店铺门窗紧闭,雨从白石建成的屋宇间沿着排水管道滑落,冲击在乱石铺就的地面上发出啪嗒作响的声音。
风从建筑的缝隙里穿行,掠动店铺前的招牌,搅得漫天雨水四散飞溅,风继续前行,直到街尾,与最后一家店铺挂在外面的昏黄魔法灯一撞,散了。
魔法灯摇晃了一下,在空中回旋,雨从灯罩上滑落,在回旋的灯光里盘旋而下,犹如一捧彩虹。
这是整条街唯一开着的一家店,有淡淡的咖啡香从没有关紧的水晶玻璃门里飘出来。
有昏黄的光从水晶玻璃落地窗透出来,从外面可以模糊地看到一个长着大胡子的家伙正抱着一袋钱睡觉。
事实上这个大胡子正是这家咖啡馆的老板,而促使他在这么一个春雨微冷的夜里还开着店的原因自然是他手里的那袋子钱。
而给他那袋子钱的人此刻正坐在咖啡馆临水晶玻璃窗的桌子旁发呆。
“我忽然有些想念皮尔特沃夫了。”发呆的家伙摘下他头顶那副常年带着太阳眼镜,用一种伤感的语气说。
“伊泽瑞尔,你的口气让我恶心。”坐在他对面的狗头人身的家伙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毫不客气地奚落道,“还有,不得不说,这种叫咖啡的东西真是糟糕透了,它让我想起了沙漠帝国的沙城暴的口感。”
“好吧好吧,内瑟斯,我也觉得自己挺恶心的。”伊泽瑞尔收起了感时伤春的口气,眯起了眼睛道,“你猜我今天看见了谁?”
“我不喜欢猜测,告诉我答案。”内瑟斯的狗脸上显示出不耐烦地神情。
“好吧好吧,你真是个没有情趣的家伙。”伊泽瑞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希望的火焰,陈森然。”
“对我们的计划有威胁吗?”内瑟斯直截了当地问道。
“没有,不过……”伊泽瑞尔看了一眼内瑟斯,“我们可以利用他。”
“利用他……”狗头人翻开了摆在自己桌前的一本极厚的不知什么材质制成的大书,在上面不停查找,“陈森然,灰色秩序所属……于一个月前到达战争学院……前天夜里跟诺克萨斯头号种子新星杰里柯在白色橡木树斗殴,使用无极之道。昨天中午遭受到诺克萨斯头号女杀手不详之刃卡特琳娜袭杀,逃生。”
“精彩,太精彩了。”伊泽瑞尔鼓掌怪叫道,“不愧是大陆第一情报贩子斯芬克斯。”
“你想怎么做?”内瑟斯丝毫没有在意伊泽瑞尔的调侃,“把诺克萨斯也搅进来?这样只会把这潭水弄得越来越混。”
“这样我们才好浑水摸鱼啊……”伊泽瑞尔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浑水摸鱼,哦,多美妙的词语啊,我爱它。”
“说说你的计划……”内瑟斯默认了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首先……我们要把希望的火焰这块木头,扔进诺克萨斯已经对陈森然熊熊燃烧的敌意中去……”伊泽瑞尔一边敲打着水晶玻璃窗一边说出了他的计划。
雨越下越大,击打在水晶玻璃窗上发出了犹如箭簇射中肉体的声响,雨水从水晶玻璃窗上淌下,拉出无数条迷蒙的水迹,将窗内本就模糊不清的两个人勾勒的如同两只可怕的梦魇。
“精彩的计划。”狗头人内瑟斯听完了伊泽瑞尔长达一刻魔法时的发言后,毫不吝啬地给出了赞赏,“我不得不再次说你真是个无耻的家伙。”
“实在是太卑鄙了,太无耻了。”(向烟男致敬)
“谢谢夸奖。”伊泽瑞尔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这个无比恶毒的赞赏,将桌上他面前那杯冷到不能再冷的咖啡喝了下去,“味道不错。”
“那么晚安吧,哦,都已经快1点了,我得去旅馆好好睡个觉,该死的,这样我英俊的脸庞会长出皱纹的。”伊泽瑞尔乱七八糟地说着话起身走到了门口,对着柜台里面抱着一袋子钱睡的犹如死猪一般的老板挥了挥手,“你也晚安,说真的,兄弟,咖啡煮的很好喝。”
他一边推开门,一边对着还坐在那里的狗头人内瑟斯道:“处理干净。”
直到伊泽瑞尔消失在无边的风雨里,内瑟斯才站起身走到了柜台前,听着大胡子老板发出的震天呼噜声,他那张狗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他高举起自己粗壮的手臂,有腐朽的银灰色光芒在他的掌间闪动,那些光芒开始浸入那个大胡子的身体。
而后大胡子的整个身体开始散发出银灰色的光芒,首先是他那件制作精良的德玛西亚西海岸贵族式长袍开始一点一点变成腐朽的灰烬,最后他的整个身体连同着那袋子金币在那浩大的银灰色光芒下尽数化成了灰烬,四散而去。
狗头人面无表情地挥手掸了掸逐渐稀薄的灰烬,低声犹如唱诗般念道:“生,是轮回的一部分。而你的这部分,已经结束了。”
“死亡与我同在。”他最后在空中挥了挥手,做了一个奇怪的结束手势,推开门准备离去。
当他一只脚踏出去的时候,他顿了顿,回身看了一眼那些还没有散尽的灰烬,皱了皱眉用一种厌恶的口气说道:“你的咖啡真难喝。”
门关上。雨下的越发的大。
没有人知道在这个春雨绵绵的夜里,有着什么样的阴谋悄悄流动,也没有人知道有多少人永远长眠,甚至死不见尸。
咖啡店的昏黄魔法灯照亮着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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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了,拼了老命赶出来一章,大家见谅。
今晚心情不好,又喝了点酒,不想说什么了。
就这样了。
多谢投票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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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页 【一件有趣的事情】
“神奇,真是太神奇了。”瑞兹狠狠摸了一把大光头,将眼睛从面前的精密魔法仪器上移了开来,看着正躺在一张特制的魔法躺椅的陈森然发出了出自内心的真正惊叹。
“血液里竟然包含了高达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火焰元素,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瑞兹用一种狂热的眼神看向陈森然,那种眼神让陈森然想起了上个世界里的那些疯子科学家。
“代表着什么?”陈森然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抬了抬双臂,他真是怕这个平时看起来冷静无比,此刻像个科学怪人一样的光头佬直接拿了一把手术刀把自己当外星人给解剖了。
“这代表着你的血液有一半就是火焰,如果我现在砍你一刀,血飚射的太快的话,会直接在空气里燃烧起来。我真是想不通你竟然还活着。”瑞兹的眼神在实验室巨大白**法灯的映照下,散发出一种犹如太阳一般的光芒。
陈森然真怕他把自己给吃了……他又挣了一下,发现屁股底下这个该死的特制魔法躺椅的限制能力竟然如此之强,只要他一动就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限制住他的身体,挣扎的再厉害一点就有一些若隐若现的电光浮现,看来只能让瑞兹先解开外面的束缚,否则他绝对相信自己强行挣扎后会被周围那一圈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电芒电成渣渣。
真不该答应这个变态光头来做这个神经质的实验的。
瑞兹调试了一下灯光,趴在了一边的操作台上,开始观察起了陈森然的身体状况,一圈蓝色的光从陈森然躺的椅子上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瑞兹通过眼前的一个观察镜可以清晰地观察到陈森然身体里的情况。
首先他发现了陈森然四通八达的经脉,而顺着那些经脉流动的是犹如水流一般的猩红色能量体,那些能量体在陈森然的体内犹如河流一般奔流不息,最终都汇聚到了陈森然的心脏部位,而本该是心脏的地方,此刻正有一颗犹如小太阳一般的东西在不停轮转,仿佛星辰。
瑞兹想要将观察镜的分辨率调的再高一些,以便能够仔细观察那颗小太阳,却没想到在调试的过程中,那个观察镜直接发出了爆裂的声响,要不是他逃得快,一定会被那个观察镜炸伤。
听着那些观察镜碎片掉在地上发出的纷乱声响,瑞兹暗骂了一句:“黑默丁格这个劣质厂商。”
不过实际上他知道绝对不是黑默丁格的仪器有问题,而是陈森然的身体有问题。
“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体状况吗?”瑞兹一边收拾破碎的观察镜,一边问道。
“我知道一些……”陈森然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也没必要隐瞒什么,“我身体里有一把神器猩红烈焰这事你是知道的,那天我估计救我的也是它,还有就是……我上个月莫名其妙浑身的……总之就是浑身都通透了……”陈森然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难道让他跟这个一辈子只知道魔法符文的大光头说,我观日悟道一朝通了奇经八脉,已经踏入先天高手的境界,那么他相信瑞兹绝对会用电网把他电成渣渣。
“恩,你知道的其实也差不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猩红烈焰竟然直接和你融合在一起,甚至代替了你的心脏,不过你现在应该算是一把人形神器,猩红烈焰的核心在不断清洗重塑你的身体,以便让你能够承受它的力量,这大概就是你全身忽然通透的原因。”瑞兹顿了一下,“从理论上说,你的身体是万中无一的魔法修炼体,可以瞬间达到大召唤师的水准,不过很可惜你的体内有着猩红烈焰,所以不可能再承受多余的符文能量,所以你也注定是个魔法白痴。”
“魔法天才白痴什么的无所谓拉……”陈森然无所谓地笑笑,这个世界上力量固然重要,可是头脑才是不可或缺的,相比起刀剑,有时候他更信自己的智慧,当然他其实还有无极之道,“再说,我可以吸收它的力量来使用无极之道,它还可以护主,怎么算,我都只赚不亏啊。”
“你不要高兴地太早,要知道现在的状况是猩红烈焰寄居在你的体内,虽然它会保护你,可是从另一个角度讲它也在限制你,人的肉体始终不能和神器原本的材质相比,你控制不了猩红烈焰的核心,那么再怎么锻炼,你也不可能真正获得神器的力量,也就是说,你在武道上的进步空间也很有限。”瑞兹毫不客气地将陈森然的一点小侥幸给打掉了。
“也就是说,我现在就是一把被上锁的神器,除非我能找到控制猩红烈焰核心的钥匙,否则我就永远不能挣脱束缚?”陈森然很自然地举一反三。
“不错。”瑞兹有些赞赏地点了点头,对于陈森然的反应能力还是比较满意的。
“那么……瑞兹大师你有办法解决吗?”
“办法吗……除非能找到一件平衡能量的东西……”瑞兹眯着眼睛想了很久,“算了,我还是再想想。”
显然这个光头佬是想到了什么,不过似乎是有什么忌讳,他直接否决了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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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黑曜石图书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自从陈森然入学之后,瑞兹也懒得来这里当装逼犯。而陈森然则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武道基础,所以每天泡图书馆是他的必修课,就算小安妮怎么哭闹,他也坚决抽出下午的时间来这里看书。
将那扇黑岩木制的大门轻轻合上,陈森然照惯例向着柜台后的中年女人点了点头,不过人家显然没有功夫去理他,只是低着头看书。
陈森然不以为意,摸了摸鼻子准备向着武道区进发。
黑曜石图书馆依旧冷清,大概是由于地处偏僻,再加上战争学院图书馆众多,基本上除了陈森然,平日里也没什么人会来,搞得偌大一个图书馆像是专门为了他而开的一般。
转过一个书架,陈森然原本打算绕到另一边去拿昨天没有看完的《论武道感知》,可是他马上停住了脚步,整个人伏在了书架上,犹如一只蝙蝠般没入了阴影里。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头灿烂的金发格外耀眼。
伊泽瑞尔……他为甚么会在这里?陈森然努力降低自己的呼吸,原本他的步伐就因为常年行走在阴影里而没有丝毫动静,再加上刚刚伊泽瑞尔似乎在看什么东西看的极为入神没有发现他,于是他拿出了自己拿手的隐匿本领潜伏了起来。
隔了许久,伊泽瑞尔似乎是看完了,低声抱怨了一句脖子真痛之类的开始向外走去。
随着一声回荡在整个图书馆的吱呀声,陈森然从黑暗中显出了身形。
表面上看,伊泽瑞尔似乎没有发现陈森然。
尽管刚刚只是惊鸿一瞥,可是陈森然可怕的记忆力以及观察力还是让他轻松地找到了伊泽瑞尔刚刚看的书。
一本白皮封面,设计平实,毫不起眼的叫做《德玛西亚建筑基础》的书。
书的内容也毫无亮点,基本是一些建筑结构图。
陈森然迅速地翻完了整本书,发现了两件事。
一,这本书有很多奇怪的读书笔记。根据那些读书笔记标明的图形,连接起来——是一张地图。
二,这真是拙劣的暗语技巧。
地图吗……陈森然眼神一闪,继续向旁边几本书翻去。
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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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网络很差啊,弄了很久才发上来。抱歉晚更了。
还有就是,发现拙作被不知哪位好心的兄弟在龙空上推荐,倍受鼓舞。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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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页 【赞美您的仁慈】
战争学院的那个阴暗的房间。
昏暗的魔法灯映照着黑岩木的桌面,泛出一种老旧陈腻的味道。
少了一个人的长桌上,显得分外冷清。
“听说伊泽瑞尔回来了?”上首的黑袍人发话,尽管是对着右首黑袍人一个人说话,可是他说话的那种腔调,语速,以及他双手合拢支起下巴的姿态,无一不让人觉得他其实是在对着千万人,不,是整个世界发言。
“是的,根据监视的情况,这个狡猾的小家伙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举动。”孤零零的右首黑袍人有些吃不住上首黑袍人的威势,敬畏地低下了头颅。
“是嘛……可是这个之前总是千方百计想要逃离这座大监牢的聪明孩子,为什么会忽然在这里逗留这么久?”上首黑袍人毫不介意地将自己的地盘称作监牢,说出了事实的真相。
“所以说……他一定有所企图……对了,他今天去了黑曜石图书馆。”右首的黑袍人机敏地接下了话头,并给出了有用的信息。
“黑曜石图书馆……他在里面做了什么?”
“这个……按照之前的约定,黑曜石图书馆是属于那个女人的……所以……我们无法进入。”右首的黑袍人迟疑了一下,给出了答案。
“呵呵……倒是我忘记了。”上首的黑袍人笑了笑,撑着下巴看着长桌尽头,魔法灯照不到的无尽的黑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气氛有些压抑,长久的沉默让右首的黑袍人后背微微发汗,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很无能一样,他连忙说道:“哦,陈森然今天也在那里。”
“哦?”上首的黑袍人只是哦了一声,“黑曜石图书馆……陈森然……伊泽瑞尔……你想到了什么?”
“属下以为,伊泽瑞尔是利用了我们和那个女人的约定,将什么东西放在了里面,而陈森然……应该是意外吧。”右首黑袍人的推理能力还算不错。
“那么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可以……跟那个女人商量一下……”
“你不了解那个女人的骄傲,只要我们敢踏入图书馆一步,那么她就会视为对她以及艾欧尼亚的挑衅,那么之前的平衡就不在了,为了这件小事,不值得。继续想。”
“那么……或许可以从陈森然入手……”
“对于易大师的事的沉默是瑞兹和索拉卡的最后妥协,他们不会再让步了。不值得跟他们开战,继续想。”
“……继续想。”
“……继续想。”
上首黑袍人的话语如同遮天的利箭般射来,让人无处可躲。
终于。
“属下……属下……不知道。”右首的黑袍人开始有些想念哈德森了,那个王八蛋虽然总是和自己作对,可是……可是并不需要一个人承受老大的威势啊。
“不知道……”上首的黑袍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站起身负着手走到了右首黑袍人的身旁,然后轻轻拍了一把右首黑袍人的肩膀。
本就战战兢兢的右首黑袍人顿时浑身一抖,汗如浆出,差点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叫饶命。
“其实我也不知道。”上首黑袍人收回了自己的手,“别那么紧张……当年我都没有杀你,现在我就更不会杀你了。”
上首的黑袍人开始一步一步向着黑暗里走去,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像是某种鬼魅的呓语。
“加紧监视陈森然,伊泽瑞尔……还有诺克萨斯的人。”显然上首黑袍人想到了什么。
“是……是,遵命。”右首的黑袍人有些神经质地点头,直到听不见对方的脚步声,他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一抹额头的汗水,才惊觉浑身的黑袍已经湿透。
——————
陈森然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将伊泽瑞尔留下的所有线索整合完毕。
从那本《德玛西亚建筑基础》开始,他分别在不同的杂七杂八的书上找到了地图,机关,守卫以及暗门的信息,而目标的最终指向是一件不知名的东西,那件东西的表述形式过于复杂陈森然还没有成功解码。
这显然是一次蓄谋已久的盗窃。虽然还没能解码成功,但牛逼如伊泽瑞尔都要去盗窃的,那么那件东西的价值就不可估量。
一件神器?陈森然想起自身的情况,摸着鼻子自嘲地笑了笑。
从伊泽瑞尔如此鬼祟的行迹来看,那件东西绝对与战争学院有关,可是地图的最终指向是在战争学院之外。
谁给伊泽瑞尔提供的资料?毫无疑问有学院的内鬼帮忙,而那个内鬼的地位还不低。
他为什么不把资料带走而是留在这个图书馆?放在自己身上不安全?这样推论的话,就可以得出有人在监视他,甚至可以直接抢走他的东西。
谁有这个权限?毫无疑问是学院。那么也就是说,学院一定是发现了伊泽瑞尔的意图,不,不对,应该是从他进入战争学院就开始了监视,应该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图书馆?这个图书馆难道不是学院的?又或者说,其实这个图书馆是独立存在的?陈森然对于这个推论有些好笑,可是当他把眼光移向门口的柜台,看着柜台后面那个沉静的看书的中年女人时,他忽然觉得这个荒谬的结论也并不是不成立。
难道这个女人是个隐藏boss?随便进个图书馆都能碰到隐藏boss,你以为是yy小说吗?
陈森然不再纠结于这点,继续推论,那么伊泽瑞尔是真的没有发现自己吗?
虽然自己的隐匿技巧很高,可是伊泽瑞尔的能力是那么恐怖……如果说对方是故意让他看到这些资料的话……
陈森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局。然而繁杂的信息让他根本还没有找到北,所以破局之类的想法简直是开玩笑。
伸了个懒腰,陈森然决定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扔进无尽之海里,他决定再等等看,如果伊泽瑞尔是故意的,那么明天……
更重要的是,小萝莉还在等着自己吃晚饭。想起小安妮纯净无暇的小脸,陈森然也无声地笑了起来。
出门的时候,陈森然照旧向柜台后面的中年女人点头示意,本来他压根不会觉得对方会回应,如同往常那样就要推开那扇黑岩木门离去时。
“吱呀——”门开。
“年轻人。”自从第一次说过话后就再也没有说话的中年女人抬起了头。
昏黄的魔法灯下,中年女人略微沧桑的脸旁泛出一种明亮的光辉。
“尊敬的夫人,有什么事可以为您效劳吗?”陈森然在外人面前是绝对的温文尔雅。
“小心,黑暗在向你靠近。”女人的眼睛很亮,那种亮甚至超过了魔法灯的光芒,如同一颗看清世事高挂天际的星辰。
陈森然一愣,看着已然开启的大门外的漆黑夜色,摸了摸鼻子笑道:“是的,黑暗在外面。可是是我自己选择走入其中的。”他的一只脚踏进黑暗。
随后陈森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身鞠了一躬笑道:“不过还是感谢您的提醒,赞美您的仁慈。”
赞美你的仁慈。看起来这个女人真的是个了不得人物。更重要的是,陈森然感觉到了好意。
这个世界上其实很少有人对他好,所以他真心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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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赞美各位的仁慈,能够支持鄙人的这本不成器的小书。
我会以更大努力来回报各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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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页 【难以拒绝的东西】
第二天。陈森然早早地去到了黑曜石图书馆,一切如同往常一般,那个柜台后的中年女人再也没有任何话语,昨夜的提醒一如划破天空的流星。
陈森然不以为意,仍然向着她问好,然后用一种闲适缓慢的步伐地走进了图书馆,甚至连他的呼吸频率都没有一丝变化,这是最好的身体状况,不管是潜伏还是杀人。
等到转过一个书架以后,陈森然立刻进入了那种潜行的步子,如同虚无的阴影般靠近了那个存满了盗窃资料的书架。
在确认了伊泽瑞尔没有在后,陈森然整个人再次如同蝙蝠般隐没进了黑暗,等待着可能到来的勾引。
是的,就是勾引。如果伊泽瑞尔确实发现了自己,或者这根本就是给自己设一个局的话,那么他今天绝对还会再次来到这里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更加关注那些资料,也就是更加在意那个他们要盗窃的东西。
是想让我当马前卒?那这个技巧也未免太过拙劣。
时间缓缓流过,从黑岩木门缝隙里透进来的光从暖黄色变成了血红色。快夜了。
而伊泽瑞尔始终没有来。
难道说伊泽瑞尔真的没有发现自己?那么自己真的是无意间发现了这个隐藏着的秘密?
陈森然皱着眉头从黑暗中显出了身形,走到了那个充满资料的地方再一次整理起了那些东西。
一个存在于战争学院之外的藏宝地,藏着属于战争学院的宝物,伊泽瑞尔串通了学院内的某人准备偷窃,被自己发现了。
再次理了一遍所有的信息后,陈森然眯起了眼睛,这个看起了很通顺的推理潜藏了很多的看不见的问题。
如果说伊泽瑞尔确实是被战争学院监视着,而他把资料藏在这个学院不知什么原因不能查探的地方,那么自己这个一定被监视着的人进入这里,并且和伊泽瑞尔前后脚离开,则一定会被对方联系起来。
那么如果自己因为这份资料而产生贪心去盗窃则一定会失败,伊泽瑞尔想要通过自己混淆视线,从而浑水摸鱼?
可是他自己也被监视着,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除非……这份地图是假的。
可是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引起学院的太多关注啊?
陈森然搓着手指,缓缓敲打着书架,笃笃的声响在空旷的图书馆里分外响亮。
“安静些。”柜台后的女人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微弱而清晰。
她?陈森然瞳孔骤然缩紧,可是她也不可能帮自己啊。
不对。不是这个方向。
陈森然开始一遍一遍梳理着各方面的关系,想着自己还疏漏了什么……
诺克萨斯……对,诺克萨斯。
原来自己忽略了这个自己的终极仇人,联想到那份地图的目的地所在,一个在战争学院之外的地方。而战争学院之外,正是诺克萨斯可以毫无顾忌杀自己的地方。
对了,就是这样,这个局目前来看就是吸引自己去拿那个宝物,搅入诺克萨斯,那个藏宝地点也绝对是一处很危险的地方,危险到足以彻底吸引战争学院的目光,而忽略了伊泽瑞尔。
转移注意力的把戏。
那么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陈森然迅速查阅了战争学院的地图,从最初的建筑图到现在城区的规划图。结果是,没有任何发现。
不应该啊。难道说这份地图是真的,那个地方确实有一个地下入口?
如果说这样的话,这个局就从阴谋变成了一个阳谋,不,阳谋也并不正确,只是给了陈森然一个选择。
是拼着被干掉的风险,在议会的监视下,在诺克萨斯的刀锋下去拿那件宝贝,还是不理会这个东西。
如果在之前,瑞兹检查陈森然身体之前,他绝对不会冒这个险,因为他以为自己有着无限潜力……但是现在……尽管瑞兹说会想办法,可是他真的还想过着这种苟延残喘的生活吗?
更重要的是,陈森然在刚才成功地解码出了那件东西的具体信息,一件可以平衡能量的东西……
平衡能量啊……简直是瞌睡送枕头啊。所以,陈森然绝对不愿意再过这种憋屈的生活。
人生只有掌控在自己手里才叫人生啊。
毫无疑问伊泽瑞尔无意间抓住了陈森然的弱点,陈森然需要这个力量,很需要。
“其实可操作性并不是零。”陈森然自语着合上了书本,这么多纷乱错杂的势力……其中的不可控性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的。
“好吧,伊泽瑞尔,老子就让你利用一次又怎么样。”陈森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开始向外走去。
谁能笑到最后还是个未知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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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又是夜。下雨的夜。
这个春天的雨夜里总是流动着阴谋的味道。
一家位于战争学院边缘的咖啡馆。
伊泽瑞尔喝了一口咖啡惬意地靠在了舒服的椅背上,“毫无疑问,陈森然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他总能推理到我想要的结果,不管他怎么选暂时都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可是这不符合我们之前的计划。”狗头人今天穿了一件德玛西亚西海岸长袍,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还有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喜欢咖啡,真是糟糕透了。”他十分厌恶地推开了咖啡杯,惹得正在看书的老板看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你的品位真差,不管是你穿的衣服还是别的。”伊泽瑞尔温和地对着老板笑笑,表示没事,对于要死的人,总要宽容些,“当我在黑曜石图书馆见到他时,我已经没有办法了。这是我思考了一个魔法时后得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理论上说,我们还掌控着主动,至少议会的那群蠢货不知道我们在想什么。”伊泽瑞尔看了一眼外面,有些抱怨地说道,“为了甩掉那几个新来的盯梢的家伙,我可是耗费了大力气。”
“哼,希望如你所说。”内瑟斯对于伊泽瑞尔的辩解没有任何接受的意思,“要知道反正那东西到不了手,损失的也只是你而已,你就等着你的宝贝无尽能量环报废吧。”
“还不是因为你移植的无尽之刃的技术出了问题,要不然我用的着冒着被议会强行再次留在笼子里的风险来这里偷东西?”伊泽瑞尔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口气有些生硬。
“你这是怪我?”内瑟斯毫不示弱地看着伊泽瑞尔。
空气有些发冷。
“不……”伊泽瑞尔那张绷着的脸骤然绽开,露出了一个懒散的笑容,“怎么会呢?我们不该互相埋怨的,我们可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你真是个变脸天才。”内瑟斯毫不客气地嘲讽了一句。
“现在就是等着陈森然做出选择。如果他选择去,我们就乱中取胜。如果他选择不去。我们就可以继续策划新的计划。”伊泽瑞尔毫不在意内瑟斯的嘲讽,说出了之后的打算。
“但愿如此。”内瑟斯不为所动。
“老狗头,我必须说,你真是个没有情趣的家伙。”伊泽瑞尔失去了坐在这里看雨的兴趣,站起身开始向门口走,“记得处理干净。”
那个看书的老板听到最后一句有些莫名地抬起了头,觉得很冷。
“嘿,兄弟,咖啡煮的很好喝。”伊泽瑞尔笑得灿烂无比。
“哦,多谢。”有些没回过神的老板木讷地点了点头,还是想不通刚刚那阵冷意哪来的。
门打开关上。雨继续下。
打着暖色调魔法灯的咖啡馆里,狗头人内瑟斯笑了笑,低声自嘲了一句什么。
下一刻,腐朽的银灰色光芒亮起。
死亡,弥漫在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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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写得自己都快被饶糊涂了。
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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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页 【只有流血,才能强大。】
陈森然起了个大早来到了黑曜石图书馆,在重温了一遍《利刃守则》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最佳之后,太阳快要移到正中。
打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黑岩木门,陈森然照例向着柜台后的好心女人点头示意,然后一只脚踏进无边的阳光里,他的整个人脚步闲适,呼吸顺畅,笑容自然,甚至还有时间抚平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黑色长衫的衣角,从他笑容微露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他即将要去参加一场可能有死无生的赌局。
“年轻人……”柜台后的好心女人再次发话。
“夫人,我感谢您的好意,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逃避就能结束的。想要强大,只能流血。”陈森然侧着头露出了歉意的笑容,打断了对方即将出口的劝阻。
好心的女人沉默。黑岩木门关上。她看着面前的魔法灯忽然笑了笑,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眸显得越发明亮,“易,你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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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白石砌成的宽阔大道漫步前行,陈森然来到了战争学院的门口。
白玉石质的大门近在咫尺,太阳将大门的影子投在地上形成了一条窄若刀锋的黑线。
一码之内是苟延残喘,一码之外是纵情燃烧。
选择怎么样的生命?陈森然踏出了一大步,无声地笑。他怎么愿意怎么可能怎么允许被这狗娘养的人生打倒?
当年沙漠里的嗜人风暴不能,十数年的枪林弹雨阴谋诡计不能,巴洛克别墅的火焰不能,如今这些区区的勾心斗角刀锋几把当然更不能。
他没有告诉瑞兹自己的这次行动,也许那个神奇的索拉卡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这次看起来极为莽撞的行为,可是从瑞兹没有任何反应来看,他们是不知道或者是默许了。没必要去麻烦他们,陈森然在这些日子其实已经看出了他们有很多的顾忌。
他也没有告诉小安妮,只是对她说等我回来吃饭。他不想那个小姑娘担心,就算他可能真的死去,那样的话小丫头会哭吧。
最后一次回头看,向着那座隐没在重重建筑内的冰晶建筑告别,丫头,等我回来。
陈森然开始向外走,走的利落彻底,春风从大街小巷吹来,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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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一个街口,迎面走来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大街喧闹。陈森然随手放下了几个铜币,从街边的小摊上拿了一杯爽口的饮品,一边摇手示意不用找钱,一边却似乎是无意般向着街边的某个角落看了一眼。
第五个。这是陈森然发现的第五个监视自己的人,从他们眼中或多或少的敌意来看,诺克萨斯人训练探子的水平实在是低下了一些。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诺克萨斯人对于自己的关注力度似乎是加强了不止一倍,难道是上一次的失败让他们重新审视了自己的强力程度?
陈森然摸了摸鼻子继续往前走,现在他暂时还是安全的,诺克萨斯人就算再怎么想杀自己,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那就是挑战议会的权威。
至于那些隐藏的更深的议会的探子,陈森然至今只发现了一个,还是十分侥幸在饮品的反光里。
现在的局面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蝉是陈森然,螳螂是伊泽瑞尔,黄雀是议会,而诺克萨斯是那把什么也不知道的螳螂的镰刀。
看似无解的局面。在陈森然踏出战争学院的时候,就是无路可退。
可是……真的如此吗?
陈森然看着那些越来越密集的探子,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看起来,似乎是快要被包围了,随着他向着那个藏着东西的地方靠近,周围的行人开始减少,建筑也逐渐破落。
很明显,那是战争学院的边缘地带,一个类似于平民窟的存在。诺克萨斯的人就像是围猎的狼群般,将陈森然这个猎物向着无法逃脱的死角逼去。
在陈森然看不到的角度,一个矮墙之后。
一身红色紧身皮衣的卡特琳娜看着那个走在破旧大道上的黑衣男子,眯起了眼睛。
“卡特琳娜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出手了?这个地方就算有人看见,我们也可以直接做掉。”一个站在卡特琳娜身后全身被一件黑色长袍包裹起来的人问道。
“你觉得他为什么敢肆无忌惮地暴露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就差直接对我们喊,来杀我啊,来杀我啊。”卡特琳娜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再等等,这件事太奇怪了。”
“属下以为他自是仗着自己身体的可怕恢复能力,这次我们准备了军部提供的湮灭之箭,绝对可以杀死他。”黑袍人寸步不让地据理力争着。
“你在质疑我?”卡特琳娜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却无端地让黑袍人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属下不敢。”
“等。”
陈森然看着那些已经几乎迫不及待想要扑上来砍死自己,却又因为主官没有下达命令而忍住不能动手的诺克萨斯暗杀队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他正是在利用一种心理,一种对方摸不透自己底细不敢贸然动手的心理。很显然对方已经上钩了。
离目的地还有三条街口,只要撑过了,那么就是自己可以破局而出的关键点了。
平衡能量啊……再也不用被追得像条狗一样只能躲在战争学院里苟延残喘的契机。
陈森然走的更快。
两条街。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非常好。
一条街。还差五百码。陈森然已经能够看到那个资料里提到的那个入口,那个隐没在街角暗巷里的石墩。
机关在石墩的里侧。诀窍极其复杂,要通过不同的手势变换来使那个魔法机关弹出,差一步机关自动销毁。不过那对于陈森然来说都是小事了。
四百码。陈森然走的仍然不紧不慢。
卡特琳娜已经皱起了眉头,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大人……”
“再等等。”
三百码。
两百码。
一百码。
陈森然的手将要摸到那个石墩,似乎崭新的世界即将开启。
“动手。”
然后一支漆黑的箭从漆黑的巷道里飞射而出,无声无息,快若闪电,直接命中了陈森然的后背。
没有一丝阻碍,漆黑的长箭直接没入他的身体,没有一丝鲜血溢出,陈森然的衣物连同着血肉如同灰烬般凋落,继而又在一股炽烈如太阳般的光芒里的重生。
长箭断裂。陈森然只是皱了皱眉头,仿佛刚刚后背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一般,他的手甚至么有一丝颤抖。
暗语继续,箭雨如林。
陈森然的后背再次被那些快的完全看不清的利箭击中,密集的箭雨插满了他的背部如同一只黑色的刺猬。他的手仍然没有停。
“看起来我们低估了这个家伙的恢复能力,还有……我们似乎被卷进了什么局里,立刻杀死他,不要让他打开那个机关。”卡特琳娜显然看出了情况的不妙,抽出了腰间的狰狞刀锋,踏着极诡异的步伐冲向了那个纹丝不动的身影。
左上,右下,剑指……还差一点。陈森然脸色极度苍白,可是他的手没有一丝停顿,稳定如抵天之柱。
“该结束了。”卡特琳娜迅速接近陈森然,粗犷的长刀力斩而下,她要一刀砍下这个男人的头颅。
最后一下。陈森然的呼吸依然平稳,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笑意。
而那把粗犷的长刀已经贴在了他的头发上,他再次闻到了那股淡淡的带着玫瑰花香气的血腥味。
“死。”卡特琳娜瞳孔锁死,捏刀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白的可怖。
“卡擦——”按下那个魔法按钮。整个小巷散发出浓烈的光芒,一道深不见底的通道骤然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在卡特琳娜反应过来之前,陈森然险之又险地滚入了地道里,只留下几个黑发在空中缓缓落下。
赢了。
卡特琳娜愣了一下,瞬间反映了过来,看着那个如同狰狞巨兽大口的通道入口,没有分毫迟疑,直接窜了下去。
那些黑衣人紧随其后。
片刻后,伊泽瑞尔扭断了阴影里的几个观察者的脖子走了出来,看着那个颜色暗淡将要隐去的通道,微笑着走了进去。
————————
与此同时。战争学院的那个阴暗房间。
右首的黑袍人快步走进了房间,对着高踞上首的黑袍人道:“议长大人,他们所有人都进入了研究所。”
“伊泽瑞尔,野心不小啊。”上首的黑袍人对此没有过多的惊讶,“进去了也好,全部杀光,倒是省了不少事。”
“是。”右首的黑袍人似乎是上次被吓怕了,马不停蹄地赶了出去。
上首的黑袍人缓缓敲打着黑岩木的议事桌,良久后才笑道:“想用凡人的力量去探究这个世界的真相,实在是太过天真了,伊泽瑞尔。”
————————
与那间阴暗房间相隔不远的观星楼之上。
“既然你看到了事情的发展,为什么不告诉我?”光头佬瑞兹面无表情看着窗外,“他毕竟是易唯一的传人。”
“一把真正锋利的刀,是要去经历无数的锤炼,被雨淋,被雷打,被鲜血浇灌,而不是放在温室里,那样只会生锈。”紫皮肤的女人如同吟诗般说道,脸上没有一丝歉意。
“索拉卡,有时候你真的很冷血。”光头佬毫不客气的说。
“你还在因为易的事情怪我?我说过那是他的命运,既然劝告无用,就让他拥抱自己的宿命吧。那不是你的宿命。”紫皮肤的女人的语调没有一丝波动,好像说着绝对的真理。
“你说的总是对的。”瑞兹嘲讽了一句,开始向外走,“如果那个小子死了,我就去诺克萨斯,否则我良心不安。”
“他不会死的,那也是他的命运。”索拉卡像是在说着安慰的话语,可是冷淡的语气听起来毫无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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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纠结到死啊。。。。。
前面的剧情又改了很多,这段写的几场艰难。。。。有些逻辑不通,诸如议会的研究所为什么会在一个臭水沟里这种我也想不好的设定,就请大家不要在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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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字大章啊。。。。吃晚饭上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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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页 【未来,即将发生】
背后的一寸寸的皮肉在不断地湮灭重生,每一根筋骨,每一块血肉如同被无数细小的刀锋切开,抛进地狱的烈火里灼烧,再在放到圣光里复原,一遍又一遍。神经已经完全麻木,陈森然只是任由背上那些箭矢那毁灭性的力量在自己的体内穿行。
焚体之痛对于此刻的陈森然来说,简直是小儿科般不值一提。
最重要的是,陈森然赢了,他赌对了,他利用诺克萨斯人信息不全这一点以及自己体内猩红烈焰的护主能力,赌上自己的生命,挺过了最艰难的一段路程,没有在进入这个破局点之前被直接干掉。听着周遭不停传来的刀剑交击的声响,他知道诺克萨斯人已经被这个神秘之地的守卫缠住了,已经无暇再来管自己的死活。
凭着他之前得到的资料,他可以轻松地躲避守卫和机关进入到最深处,取得那件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东西。
但是他没有动,只是躺在地上,屏住了呼吸,安静的如同一具尸体。
因为还有一只螳螂还没有出现,那么自己这只蝉就永远是危险的,就算拿到了那件东西也绝对是徒做他人嫁衣。
有两个正在混战的家伙打到了陈森然的附近,刀剑交击间,属于诺克萨斯暗杀队一方的黑衣人被议会的守卫一刀割破了喉咙,整个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手里的长刀脱落,直接插在了陈森然的身上,顿时鲜血四溅。
可是陈森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甚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做足了一具尸体的样子。
那个属于议会的守卫看了一眼陈森然,没有在意,正要离开的时候,被一道从暗处射出的金黄色光芒斩成了两端。
伊泽瑞尔慢步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看了一眼被射的如同一只刺猬一般的陈森然,动手狠狠绞动了一下那把锋利的长刀。
陈森然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呼吸和心跳保持在几乎没有的情况下。
“啧啧啧……可怜的家伙,算了,看在你为我探路的情分上,我留你一具全尸。”伊泽瑞尔无趣地放开了手里的刀柄,在确认了陈森然应该是必死的情况后,收起了闪闪发光的无尽能量环,向着一旁走了三步,在墙上连敲了四下,快步进入了闪现出来的一扇暗门里。
陈森然依旧没有动,因为他的精神力感觉到了另一个强大的人物正在靠近,他没有睁眼。不过从那股凛冽的气势来看……应该是卡特琳娜。
卡特琳娜用一种奇异的步伐瞬间跨到了那扇暗门附近,显然她是看到了伊泽瑞尔,而整个局面已经让她完全猜到自己被人当枪使了,那个背后使阴的家伙,应该就是那个可恶的金毛仔。
卡特琳娜临进门时,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陈森然,在犹豫了一会后,放弃了补刀的想法,直接追向了将要走远的伊泽瑞尔。
隔了许久。确认了周围再没有别的人后,陈森然从龟息大法中解脱了出来,狠狠一抖身体,将背上的那些漆黑的箭矢以及那把锋利的长刀全部甩了下来,猩红烈焰的恐怖恢复能力展现无疑,他背部受创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到三息,已经完全看不到之前的伤痕。
只是今天长时间利用猩红烈焰的护主能力,陈森然发觉原本流淌在自己浑身经脉里的火焰元素已经完全干涸,所有的猩红火焰全部蜷缩在那颗小太阳附近,那颗小太阳也不如往常明亮。
看来也算自己运气好,如果今天受到的伤害再强一些,那么就算有猩红烈焰这种逆天的神器护体,他也只有扑街的下场。
深呼吸了一口气,陈森然拍了拍自己苍白到极点的脸色,从地上捡起了那把在自己体内肆虐过的长刀冷静地拍了拍墙面,走进了那扇暗门之中。
————————
伊泽瑞尔按照布莱德给自己的资料极为轻松的穿梭在重重暗门机关之间,根据那份地图,他即将到达那件东西储藏的地方。
而卡特琳娜不愧为诺克萨斯新一代最为出色的杀手,精湛的潜行术完全没有让伊泽瑞尔感觉到自己的存在。通过这一段路的跟踪,她已经认出了这个金毛仔的身份,那个大陆最为有名的探险家,号称战争学院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学生的伊泽瑞尔。
而这个地方则应该就是在诺克萨斯军方高层文件里不断出现的一个地方,一个承载了据说是世界真相的地方——研究所。没想到这个诺克萨斯探寻了十数年都没有找到的地方竟然在一个破烂巷子的地底下。
更没想到的是,伊泽瑞尔这个号称大陆最有为青年的家伙,是个如此歹毒的家伙,设了这样一个局来让他们开路。从这个金毛仔对这里的熟悉程度来看,他绝对是来过这里,或者得到了极为详尽的资料。而作为学院最出色学生的伊泽瑞尔,如今却是以这种方式进到这个传闻中的神秘之地,那么他和学院的关系也是很值得玩味的。
他来这里做什么呢?卡特琳娜不动声色地不断利用各种暗影潜藏着自己的身形,也幸好这个地方昏暗无比,除了一些极暗的魔法灯,就没有了别的照明设备,否则她还真不好跟踪,毕竟那个金毛仔也不是普通人,一旦卡特琳娜靠得近一些就会被他察觉到。
伊泽瑞尔踏过最后一道门,站在了一个硕大的平台之前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阔大到极点的房间,整个由一种极为晦涩的材料构成,如果盯着墙壁看久一些甚至会产生一种晕眩感。
伊泽瑞尔甩了甩有些晕眩的头,看向了平台之上的一个小型石台上的东西,一件三角形状,边角是淡黄色,中心是淡蓝色的物件。
“三相之力……”伊泽瑞尔轻笑了一声开始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石台。这就是他这次地终极目标,三相之力,一件可以平衡任何能量波动的上古神器。
就在他即将靠近那个石台的时候,背后的暗门悄然关上,在平台的四周浮起了一层迷离的彩色光带,而那个放有三相之力的小石台更是悄无声息地被一层氤氲的光芒笼罩了起来。
伊泽瑞尔顿时停住了脚步,看着那些彩色不停浮动的光带,配合着那些晦涩的墙体,竟让他生出一种时空交错的错觉。
“事情似乎开始变得有趣了……”伊泽瑞尔右手上的无尽能量环散发出刺目的光环,眯起眼打量起了四周。
这种恶心的时光交错感……布兰德难得阴自己?不,应该不会,那个老家伙应该是最近才来到这里的。而布兰德那个古怪的家伙所知道的信息应该是相隔较远的,虽然一路上的机关暗门没有变,但这个变局他应该是不知道的,更重要的是,自己几年前还见过散发出这种恶心感觉的老家伙。
等了一会,伊泽瑞尔有些不耐烦地喊道:“出来吧,不要再藏了,时光守护者基兰,我已经闻到了你身上腐烂的味道。”
“人生最苦之事莫过于明知要失去,但是却还没发生。”一个苍老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阔大的房间里,“伊泽瑞尔,三相之力不是属于你的,你该离去。”
“很久之前我在厄尔提斯坦见到你时,你虽然总是说着一些陈腐的话语却至少忠于你的信仰和痛苦,没想到现在你竟然做了议会的一条狗。”伊泽瑞尔挑了挑眉毛,语言刻薄至极。既然已经被这个老家伙看到了自己,那么……
“我也没想到曾经温文尔雅的少年,其实内心是如此不堪。”那个苍老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波动,“我见过可怕的黑骑士刀锋,残酷的废墟风暴,可是这些都比不上恶毒的人心。你是一定要杀死我吧。”他说的是问句,话里的意思却肯定无比。
“看起来你是看到了自己的死吗?”伊泽瑞尔不动声色地开始使用无尽能量环聚力,“能够看到时间的轨迹却没有能力改变真是你最大的悲哀。”
“那么动手吧。”苍老的声音平静道,“我看到了未来,你却不能,所以我只能让它发生。”
“哈哈哈哈哈……去死吧,碍事的老头。”伊泽瑞尔手上的无尽能量环发出了如同太阳一般的光芒,一道长达数码的金黄色光芒直冲向了一个在彩色光带里若隐若现的苍老身影。
未来,即将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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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这章写的不是很在状态,有点毛糙。
太累了,明天再修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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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页 【终极对终极】
灿烂若无边太阳的半月形光芒以一种似慢实快的速度飞向了彩色光带中的那个老人。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时间停滞。那一道浩大的光芒如同从高天之上的神杖下飞下的神罚,耀眼到刺目,强大到无敌,令人无处可逃,无可阻挡。
而那个平稳地悬浮在空气里的背着一个巨大的时钟的白须老人则根本没有一丝要躲或者阻挡的意思,他只是用他那双看过无数沧桑,早已无喜无悲的灰色双眼,古井无波地看着那道遮天的金光冲向他的身体。
没有任何意外,如同刀锋斩断老朽的树干一般,那道恢弘到令人只能闭眼拜服的神之光芒直接切过了那个背着巨大时钟的苍老男人,自然的像是烈阳晒化白雪,没有任何的东西能够阻挡它的步伐,它一路向前看似轻柔如同羽毛般撞上那堵晦涩的墙壁,在耳朵反应过来之前,那堵看似牢不可破的墙壁直接被化作灰烬,露出了墙壁之后无尽的黑暗。
直到一息之后,一声轻灵如万千铃铛振动的声响才在整个阔大的房间里回荡。至于那个从始至终冷静到死的老人,是真的死了,死的悄无声息,波澜不惊,除了他那被切成两段的身体落地时那只巨大时钟发出的连绵不绝的回响之外,他被杀的过程甚至不值得用摧枯拉朽这个词来形容,他的尸体甚至没有溅出一丝鲜血就开始化为灰烬四散开去,死的真可怜。
死的毫无价值。
“哈哈哈哈哈……”伊泽瑞尔捂着脸笑了很久之后抬起了头,用一种神看世人的冷漠表情看着那具逐渐消散的尸体,怜悯地说,“你不该浪费最后的时间去探查自己的死亡的,凡人,总是不知道珍惜自己短暂的生命。”
伊泽瑞尔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事实上他的内心并不如自己表面那么平静,因为在他之前的记忆里,时光守护者基兰的时间魔法还是极为令人讨厌的,不过……在自己的无尽能量环之前,任何人都只是蝼蚁。
周围彩色的光带因为基兰的死而开始缓缓消散,那笼罩在小型石台上的那层氤氲的光芒也开始解封。
一切都如同伊泽瑞尔的剧本一般完美,就算是多出了基兰这个变数,还是不能改变最终的结局。他一步一步踩在连接向石台的台阶上,步子缓慢而低沉,整个人挺得笔直,英俊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冷漠的笑意,森冷的眼神再无平日里的和气,骄傲的如同一个即将加冕为世界之王的皇帝。
台阶很长,伊泽瑞尔走了很久才走到了平台上,看着那个近在咫尺的神器,在晦涩的光芒下散发着迷人的色泽,看着那个已经几乎要完全化作尘埃的老匹夫,想着那些被自己玩弄摆布的棋子,这个英俊如天神的年轻人发出了最大的笑声来表达自己的志得意满,整个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着他狂妄到令人嫉妒的声音,“果然啊,我不愧是被神选中的男人啊,没有人能够阻挡我……”最后一个啊字没有来得及发出来。
因为一把悄无声息的狰狞刀锋打断了他的发言,它就如同一条深埋在沙漠里的响尾蛇等待着敌人最松懈的时候发出最为致命的一击。
现在它的毒牙已经搭上了伊泽瑞尔的喉咙,带着玫瑰花香的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
“去地狱做你的白日梦吧,大天才。”卡特琳娜冷漠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嘲讽。
刀锋已经划破了伊泽瑞尔的皮肤,鲜血溅射。
“真是……”卡特琳娜没来得及说出这句叹息的话,因为那个应该是死人的金毛仔在一阵金色的光芒闪动自后消失在了空气里。
然后她听到有人帮她说完了整句话:
“真是遗憾啊。”
伊泽瑞尔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摸了一把吼间流淌的鲜血,扯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女人,你让我流血了。”
卡特琳娜早在伊泽瑞尔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直接挥着匕首以诡异到极点的步伐在空中掠了过去,真是低估了这个绝世天才的能力,不该说那么多废话的,早该想到这个家伙如此肆无忌惮绝对是有着绝对可怕的实力的。
现在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自己已经丢失了最大的依仗——黑暗。从刚才的观察来看,这个伊泽瑞尔最厉害的就是他的那个无尽能量环的远程力量,所以近战搏杀,以最快的速度打乱他的阵脚,击杀他是最好的选择。
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战斗直觉让卡特琳娜在瞬间做出了判断,手里的匕首泛出了惨白的光泽。
“你知道我有多久没有流血了吗?”伊泽瑞尔还是在笑,笑得阳光灿烂,“你竟然让我流血了,女人,我绝对要——一寸、一寸、将你切断。”他的话语平静,平静地像是在说着今天早餐我要吃煎蛋一样随意。
卡特琳娜呼吸一滞,这个小白脸身上竟然散发出了自己都很少见过的杀意,上一次见到还是在塞恩那个疯子身上,这种意外以至于她掠动的步伐都缓了半刻。
“想要用近身战来限制我吗?”伊泽瑞尔看着卡特琳娜不断掠近的身影,笑着嘲讽道,“真是太天真了。”
说出这句话的下一刻,伊泽瑞尔轻松写意地以一个空间瞬移躲过了卡特琳娜的刀锋,再次出现在另一个地方的伊泽瑞尔摇了摇头,“凡人,停止挣扎吧,你不可能再碰到我一片衣角。”他左臂连挥,三颗球形的金黄色光球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卡特琳娜。
卡特琳娜不为所动,进入战斗的她眼里只有杀死目标这一个目的,任何的语言及外部骚扰都不能阻滞她继续挥动刀锋,除了死亡。她尝试着用自己研究出来的瞬步,利用诡异的走位来躲避那些飞速而来的光球,却不料在躲过之后,那些光球如同有灵性一般回射而来。
竟然具有跟踪的能力,这个家伙……实在是强的可怕。
“啧啧啧……”伊泽瑞尔颇为无聊地抱着双臂,看着卡特琳娜狼狈地躲避着自己的能量弹,“每件事都有它的代价,让我流血就做好死的准备吧。”
卡特琳娜发现除了被击中之外不可能摆脱这些烦人的光球,眼神一闪直直地冲向了伊泽瑞尔。
伊泽瑞尔看着眼前这个女杀手的动作猜到了对方的意图,摇着头无奈道:“你是真的愚蠢,还是已经绝望了?”
就在卡特琳娜将那些光球带到自己面前,想要一个闪身让伊泽瑞尔承受那些光球的伤害的时候。
伊泽瑞尔再次瞬间移动到了别处,计划落空。
“你在浪费我的时间,就不能乖乖领死吗?”伊泽瑞尔眯起了眼睛,举起了左手再次释放出了一道能量波,正好打在了卡特琳娜躲闪不及的身体上。
瞬息间,卡特琳娜原本迅捷的动作变得有些迟缓。
竟然是减速……卡特琳娜并没有感觉到身体受到过大的伤害,只是行动间不由有些迟缓。
不过她没有流露出任何沮丧失望地神情,依旧坚持不懈地向着伊泽瑞尔冲去。因为她不相信伊泽瑞尔的能量是无穷的。
“想要耗尽我的能量吗?”伊泽瑞尔笑得无比高傲,“凡人的智慧啊。”(向z大致敬,向楚轩致敬)
刀锋再次刺近伊泽瑞尔的脖子,想象中的瞬间移动场面没有出现。
卡特琳娜和伊泽瑞尔同时一愣,不过前者到底是铁血的军人,瞬间加速了手中的刀锋,将那道已经撕开的伤口,继续拉大,原本已经止住的鲜血再次喷涌。
一息之后,伊泽瑞尔才出现在了不远处,他摸着那有些难以止住的鲜血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怎么会……”
空气里蓦然响起了时光守护者基兰的苍老声音,“我说过我看的到未来,而你不能,所以我只能让它发生。”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个原本应该完全消散的老人,在一阵金色的光芒中背着那个巨大时钟重新悬浮在了硕大的空间里。
“你……”伊泽瑞尔有些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喉咙,不可思议地看着死而复活的基兰,脸上首次露出了一丝不安。
卡特琳娜看了一眼那个原本必死的老人,没有说一句话,刀锋直指,现在杀了伊泽瑞尔才是当务之急。至少,在这一刻,她和那个老头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看着那把破空而来的刀锋,伊泽瑞尔露出了凝重的表情,那个可恶的老家伙竟然有着一种可以限制自己无尽能量环的能力……
这一次伊泽瑞尔再也没有任何轻视的意思,在刀锋靠近的时候,全力发动了右手上的无尽能量环,发射出数到能量波减缓了卡特琳娜的移动速度,同时拼命催动无尽能量环准备再次奥术迁跃。
刀锋依然在不屈不挠地接近,他拼命催动无尽能量环,可是却被一层无形的能量影响着,自己的精神力久久无法与无尽能量环得到最高契合,他的额头已经微微见汗。
如果再被砍中一刀……
“走。”险之又险地躲过了那一刀至死一击,伊泽瑞尔看向了不远处收起了双手,因为连续施法而脸色有些苍白的老头。
“我能够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不信你还能活过来。”伊泽瑞尔已经有些癫狂,连番的变故让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金黄色的能量球如同不要钱般漫天散射出去。
原本已经靠近了伊泽瑞尔的卡特琳娜不得不连续后退,被遮天的攻击逼到了角落里。
基兰的情况也不理想,因为使用了一次时光逆流而损失巨大的身体已经有些超负荷,除了勉强释放一些小型的时间魔法,他的确不可能再一次复活了。他一边依靠时间魔法阻挡着不停飞射而来的魔法飞弹,一边向着卡特琳娜的方向退去。
卡特琳娜自然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自觉地帮基兰挡下了大部分的攻击,同时低声说,“你还能攻击几次。”
“你只有一次机会。”基兰直接说出了结果。
“够了。”卡特琳娜承受了几波能量弹的攻击,受了一些小伤,吐出了一口鲜血,她再次无所畏惧地冲向了伊泽瑞尔。
“准备。”
卡特琳娜整个人在空中旋转了起来,来自杜·卡克家族的终极刀道奥义——死亡莲华。
无数的刀锋从卡特琳娜的身周浮现,在空气里高速掠动发出了刺耳至极的破空声。
伊泽瑞尔深深吸气,左手高举,一道长达数码的金黄色光芒再次出现。
无尽能量斩。
终极对终极。
尘埃将落,生死将分。没有人注意到在阔大的空间里一闪而逝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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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nnd,又要去听个毛的形势与政策。
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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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页 【神爱世人】
无数刀锋震动的声响在阔大的空间里不断回响,放大,逼人的刀意激得伊泽瑞尔的破旧探险服边角无风自动。
卡特琳娜的身体还在旋转,不停旋转,高速旋转,从肉眼已经很难看清楚卡特琳娜的本体,只能看到一道红色的小型风暴在这个阔大的空间里不断酝酿,配合着周遭不停震动嗡鸣的无数刀锋缓缓向着伊泽瑞尔,犹如即将席卷大地的一场暴风雨。
伊泽瑞尔终于露出了认真到了极点的表情,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的这一招绝对可以瞬间将自己撕成碎片,本来自己有把握可以在被那些遮天的刀锋命中身体前用奥数迁跃躲开,可是……他看了一眼在远处蓄势待发的时光守护者基兰,这个老头的时间魔法是他此刻最大的克星……
局势已是千钧一发,就看谁能抢先杀死对方。
死亡的味道啊……伊泽瑞尔舔了舔因为失血过多而无比干涩的嘴唇,那是多少年都没有尝过了……记忆里最后一次差点死掉,还是在恕瑞尔大沙漠被一只沙漠巨蝎追赶到无路可逃,那是自己还没有得到无尽能量环之前,可是自己就是凭着自己的这双手和智慧,在那只沙漠巨蝎的尾刺刺穿自己喉咙前捏碎它的核心。
然后获得了神的肯定,得到了无尽能量环。
所以啊,伊泽瑞尔,没有谁能够阻挡你啊……
他深吸气,紧紧握紧了左手,那道巨大的金色半月形能量发出了更加刺目的光。
“来啊。”他低吼。
在那无比狂暴的暴风雨靠近之前,他将左手高举,头颅高仰,嘴角扯出最骄傲的笑意,右手拉出一根金色弦,收臂,弯弓如满月。
震天的风暴声震耳欲聋,无形的刀气已然割裂了伊泽瑞尔的衣角,高速的刀锋撕扯出的狂暴气流毫不留情地割断了他金色的头发。
这一刻。他笑,松手。
“神爱世人。”
箭出如龙,箭出如神,箭出而无坚不破。箭出,则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我啊。
遮天的金色光芒从伊泽瑞尔的左手飞射而出,从半月形变成了一个无法直视的小太阳。
漫天都是灿若神光的金色气息,漫天都是风铃一般的声响。
神爱世人。
没有人能够再睁开眼睛。漫天皆是神的目光,漫天皆是神的恩惠。
红色的风暴被瞬间湮没,没有一把猩红色的刀刃可以突破神的注视,被瞬间融化,消散。
神闭眼。整个阔大的房间再次回到人间。
漫天的刀锋碎成了粉末开始飘零,那些晦涩的墙壁开始碎裂,粉末纠缠,如同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整个空间里已经没有了那个红色的身影,独留伊泽瑞尔一个人高悬在空中,他高举着双手迎接着那些粉末,发出了赞叹的笑意,仿佛是满意于这一场华丽若大雪的加冕礼。
此刻,他就是,世间的神。
“基兰,这就是你看到的未来?”伊泽瑞尔笑得温暖无比,眉宇间没有一丝戾气,仿佛真正的神。
尽管刚才那神一般的一击不是对着基兰发出的,但他那虚弱的身体也承受不起这恐怖的余波,整个人已经委顿在了地上,再也无法悬浮,不停地咳着血,但他的眼眸里还是没有一丝感情波动,“我曾看见过你的死亡,当时的你死得惨不忍睹。”
“不知死活。”伊泽瑞尔没有一丝动怒的意思,只是他的左手已经高举,一道金色的能量蓄势待发。
“呵呵。”基兰露出了难得的笑意,“神爱世人,那你可真是喜欢世人的鲜血啊。”
“凡人啊,接受神的怜悯吧。”伊泽瑞尔露出了怜悯的眼神,左手对准了基兰的那张老脸。
“可怜……”将死的老人低声说。
“什么?”
“可怜你要死了。”伴随着一道突破音障的刀锋穿刺声,卡特琳娜的声音响在了伊泽瑞尔的耳边。
一把粗犷到狰狞的刀锋穿过了伊泽瑞尔的胸膛,无情地击碎了他的所谓的神的尊严。
那道原本应该被撕碎的红色风暴再次出现在了世上,卡特琳娜将那把刀拔出,看着眼前这个强的根本不该出现在世间的男人倒在自己的脚边,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她那原本完好无损的身体表面开始不断溅射出鲜血,一道道如同丝线一般的伤痕出现在了她的身体上,那身紧身皮衣早已残破不堪。
不过还是赢了。基兰用最后的力量使用出的时间扭曲让卡特琳娜躲过了必死的一击,让她能够刺出最后那惊艳到无可比拟的一刀,她相信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刺出那恐怖的速度。
此刻,她是真的筋疲力尽,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
伊泽瑞尔还在地上抽搐,他死死捂住的胸口不让自己的鲜血肆虐而出,“不……怎么可能,不可能……我怎么能够……死在这种地方啊……”他的眼里流露出无尽的不甘以及被触怒的狂怒。
内瑟斯,对,还有内瑟斯,他一定能够救我,我不会死的。
“我不会死的。”伊泽瑞尔不停地咳着血向着边缘挣扎着走去。
还有一条后门,我不会死。
至此,场内已经没有人有威胁力。随便披了一件黑色长衫的陈森然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粉尘,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场上三个奄奄一息的人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现在,谁是蝉,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陈森然一步一步走上那个放有三相之力的高台,一如伊泽瑞尔当初。
轻微的脚步声引起了正在挣扎着的伊泽瑞尔注意力,当他看清楚那个正在漫步而上的人时,他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你、怎、么、还、活、着、”他再次狠狠吐出一口鲜血,气息更弱。
陈森然没有理会他,快步走向了那个小石台,他可不想像伊泽瑞尔那样功败垂成。
“不准碰我的东西。”
“你快死了。”陈森然冷冷地回了一句。
“你……”伊泽瑞尔本来还想多说什么,可是胸口的鲜血涌动地越发厉害,他真的快死了。
“等着我……”伊泽瑞尔留下了最后的话从暗门中一闪而逝。
等到陈森然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扇暗门已经关闭,他才有些后悔刚刚没有直接干掉伊泽瑞尔这个大反派,难不成要像那些狗血小说那样七擒七纵才能干掉?
不知不觉间,陈森然的一些杀手本能已经有些生疏了。
暂时放下这个问题,陈森然直接抓向了那个放在高台上的三相之力,这一刻他那万箭穿身亦不曾动摇的手指有了一丝颤抖。
改变命运的时刻啊……触手,可及。
手指触摸到那件三角状的神器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任何陈森然想象中的漫天彩霞齐动,天雷滚滚的场面。
平淡,没有一丝动静。只有一丝不明显的光芒在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神器上一闪而过。
这就完事了?传说中的平衡能量呢?
陈森然拿着那件十分轻盈的神器看了半天,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
坑爹啊……他抓了抓头把东西塞进了胸口,开始向台阶下走去。
还是先解决那些剩下的家伙吧。陈森然当然不是个好人,所以该斩草除根的时候他绝不会手软。他看了一眼远处的白胡子老头,又看了一眼附近的那个红发的女郎,笑了起来,抛下了自己的长刀,从地上捡起了那把曾经插入自己喉咙的狰狞刀锋,慢慢蹲在了卡特琳娜的身边。
“卡特琳娜小姐,初次见面,我就要杀死你了,真是令人难过啊。”陈森然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是想杀他的人,他绝对要他们死。
卡特琳娜没有说出什么刚刚应该补上一刀之类的话,只是闭上了眼,示意陈森然随便。
颇有点出来跑总要还的味道。
“啧啧啧……如果不是敌人,我很愿意和你交个朋友。”陈森然一边说着,手里的刀却不停,狠狠一斩直向咽喉。
“安……”息……陈森然没来得及说出这句话,也没来得及杀死卡特琳娜,因为一股比万箭穿身更可怕的痛楚从自己的胸口传来,那个本来没有一点反应的三相之力如同闻到了腥味的鲨鱼一般死死贴在了自己的胸口,更是有无数的细如经络的尖刺深入了他的身体,饥渴地冲向了他那颗身体里的小太阳。
“呃……”陈森然闷哼了一声,整个人痉挛般不停颤抖,手里的刀锋再也握不住,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在整个阔大的空间里传递直到无尽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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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今天寝室有人生日,撸了几把,更得晚了,见谅。
另,仅以此章送给伟大的带我们超神的楼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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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页 【狗杂种拉利瓦什】
“啪嗒——”
“啪嗒——”
“啪嗒——”
低沉的脚步声从沉寂的黑暗里响起,越过了破碎成粉末的墙体在阔大的房间里回荡着不完整的声调。
卡特琳娜睁开眼,那个原本杀气逼人的年轻人已经不在原地,只剩下那把狰狞的刀锋泛着瘆人的光泽。
从刀锋掉在地上的那一刻开始卡特琳娜就知道自己今天应该死不了了,她刚刚在努力地恢复着自己的体力以便于能够逃出这个鬼地方。
不过看起来今天的运气实在是……
“咔——”一只脚越过破碎的墙体踩碎了地上散落的碎石,一个浑身裹着黑袍的人从无边的黑暗里走了出来。
卡特琳娜看了一眼那个黑袍人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她认得那身装扮,那是最高公正议会议员的服饰,而今天自己闯入了这个议会的禁忌之地,那么无论自己在诺克萨斯是什么身份,在英雄联盟有多么残暴的名声,今天必定是不可能走出去了。
想起这个鬼地方那恶心的名字——研究所,她那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手挣扎着向那把狰狞的匕首抓去,她是宁愿死也不愿意让人玩弄自己的身体的。
“叮——”那个原本正走向基兰的黑袍人随手一弹射出了一道暗淡的灰色射线将那把狰狞的匕首击飞了很远,一边低声笑着道,“啧啧啧……多么美丽的生命啊,卡特小姐,何必自寻死路呢?”
听着对方一语双关的话语,以及那令人恶心的腔调,卡特琳娜连冷哼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闭上眼想要用最后的力气咬舌自尽,诺克萨斯人宁死不屈。
“啧啧啧……卡特小姐,我劝你不要自杀,否则,你那可爱的弟弟泰隆先生将会过的很不好。”黑袍人的语气平淡,但威胁的意味却表露无疑。
卡特琳娜高耸的胸脯不断起伏,最终,亲情战胜了荣耀。
“你不得好死。”以卡特琳娜之彪悍,从前最看不起的就是说刻薄的话,可是现在,此时,她不能动弹,任人鱼肉,那些吃人的字眼几乎是没有经过脑子便冲口而出。
“多谢你的祝福。”黑袍人不以为忤,甚至笑得十分愉快,他不再去管可怜的小女孩,径自走到了奄奄一息的老人面前。
“啧啧啧……基兰,你真是令我失望。”黑袍人拢起了双手,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倨傲姿态看着浑身鲜血淋漓的基兰。
“尽管我对于伊泽瑞尔那恶毒的人心感到恐惧,但他有一句话说的真好,从前我虽然痛苦但至少还忠于自己的信仰和痛苦,而现在我却只是你们的一条狗,这个事实让我觉得难过。”将死的老人眼神依旧平静,平静地说着找死的话语。
“伊泽瑞尔,好孩子,真是一朵美好的恶之花,我真是期待他的浴火重生啊。”黑袍人并没有发怒,只是笑笑,“你想死,可是你觉得我会让你那么轻易地死去吗?你的族人也舍不得你吧?”他的整个脸被黑袍遮住,只剩下一双漆黑的眼眸露在外头,散发着诡谲的气息。
“拉利瓦什你这个狗杂种。”基兰平静地说出了粗俗至极的言语,却没有一丝违和感,反而像是诉说着某种真理。
“啧啧啧……真是刻薄啊,怪不得人们总说智者总是刻薄的。”被称作拉利瓦什的黑袍人笑得风轻云淡,“把他们带走,记得小心一点,他们可是重要人物。”
一群穿着紫色长袍的家伙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阔大的房间里,动作迅捷地将地上两个将死之人装进了无尽的黑暗里。
拉利瓦什笼着双手一动不动地看着高台上的那个小型石台,一个同样穿着黑色长袍的人从黑暗里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在了拉利瓦什的身后。
“没有找到伊泽瑞尔,后门被封闭了,有人用过。”后来的黑袍人继续分析,“显然,有内鬼。”
“看起来我们那些应该死了的伙伴回来找我们复仇了。”拉利瓦什没有任何惊讶,用一种调侃的语调说,“算了,他也没有看到什么,随他去吧,我可是很期待这朵美丽的恶之花茁壮成长,肆意绽放的那一天啊。”
“是,至于那个陈森然……应该还在研究所内,只是他显然也有资料,暂时找不到。”后来的黑袍人停顿了一会,有些不确定道,“三相之力应该在他身上。”
“应该?”拉利瓦什笑,“皮耶罗,这个答案我很不满意。”
“属下……”皮耶罗的呼吸瞬间一滞,隐隐又有出汗的迹象。
“哈哈哈……好了,开个玩笑,不要紧张。”拉利瓦什笑着摇了摇手指,“继续搜,没了暗门,他逃不出去的,至于三相之力,无所谓,本来就是一件无用的藏品,我倒希望它落在伊泽瑞尔的手里,那样,这朵恶之花将会开的更加灿烂啊。”
“那卡特琳娜他们……”
“我自有打算,下去。”拉利瓦什挥退了战战兢兢的皮耶罗,继续站在废墟一般的阔大房间之内。他看着天穹很久,蹲下了身捡起了那把狰狞的刀锋,放在手间弹了弹。
粗犷的长刀立刻发出低沉的嗡鸣。
“狗杂种……”拉利瓦什发出意味莫名的笑,“如果我的父亲真的是一条狗,其实也不错。”
——————————
陈森然屏着呼吸在漆黑的暗道里一动也不敢动,外间是不断走动的守卫,整个研究所的防御机制已经完全启动。
胸口仍在隐隐作痛,三相之力那件鬼东西不知道和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反应,此刻如同一只吸盘章鱼一般整个扩张死死贴在了他的身体上,他能够感觉到无数的如同血管一样的东西将自己的心脏纠缠住,似乎是树根汲取养分一般正在抽取着猩红烈焰核心的能量。
不过还好并不是单方面抽取,那些被抽取的能量在那些血管里流动到三相之力上,又循环着回到了猩红烈焰之中,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
陈森然努力让自己的身体放松,那种融合后的不适感还在影响着他,不过幸运的是他在不该来的人来之前离开了那个房间,否则后果……
三息之后,外面没了声息。陈森然尝试着用精神力探查了一下,缓缓走了出去,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图想要向着暗门走去。
幸好去往暗门的路有两条,否则他就真是逃生无门了。
这个名为研究所的地方整体是由一种白银色的不知名物质构成的,而那些暗道则密密麻麻地分布在整个建筑之内,通过不断地穿行,陈森然终于在半个魔法时后来到了那个位于一堵平凡无奇银色白墙之后的暗门前。
“呼——”陈森然呼出一口气,按照诀窍想要开启那扇暗门。
左下……右……开。
开……
没有任何动静。陈森然的冷汗瞬间下来。
难道是伊泽瑞尔留下的后手?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而最近的暗道至少还有两分钟的路程……
似乎,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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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有点杂事,可能会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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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页 【死狗般杀出一条血路】
陈森然觉得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完全相信了那份资料的真实性,可是……也不对,伊泽瑞尔如果是把自己当成炮灰的话,那么在那份地图上做手脚的可能性就很低,从他傲慢的个性来看,他是不屑于去为了一个死人再去精打细算的。而他也恰恰输在了这一点上。
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陈森然已经被包围了。
侧耳倾听着那些无比杂乱的脚步声,就算不去使用精神力扫描,陈森然也知道左右两边的路被重重堵住了。
陈森然捏紧了双拳,感受了一下体内开始渐渐复苏的火焰能量,从掌间凝聚出了一把无比凝实的火焰匕首,从这把匕首的凝练度看,自己对于身体内的火焰能量的掌控更进一步了。三相之力果然是一件好东西。
可惜的是,自己似乎要死在这里了。
冷眼看着那些从转角缓缓走出来的穿着银色全身甲的武士,以及在那些武士身后慢慢凝聚着魔法能量的黑袍法师,陈森然撇了撇嘴角,做出了临战状态,熊熊燃烧的火焰双匕横在了身侧,保证了自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匕首刺入靠近自己的第一个敌人的咽喉。
那些银甲武士似乎是闻到了陈森然身上浓烈的煞气,没有贸然进攻,只是缓缓靠近想要将包围圈缩小。
包围……不对,他们是要活捉自己,如果是要直接击杀自己,那么这些人直接冲杀上来就可以将自己斩成肉沫。
机会……
陈森然知道不能再拖了,这是一条狭小的走廊,如果让对方完全围住自己,那么自己将连一丝反抗能力都没有,必须在那之前杀出一条血路,才有那么一丝渺茫的机会逃生。
这是唯一的机会。
左边……还是右边……
最近的暗门在右边……而这些守卫是不知道,自己的猩红烈焰不知道还能救自己多久……
要搏命了。
陈森然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向着左边忽然走了一步,左边的银甲武士见势一顿。
就是现在。陈森然的身形猛然往右窜去,掌间的匕首化作两道红色的闪电瞬间刺向了左边的一个银甲守卫,极烈的高温将他那身盔甲瞬间融化,火焰形成的匕首丝毫不逊于真正的匕首,毫不客气地刺破了这个银甲武士的咽喉,溅出的血液瞬间蒸发,一股烧焦肉的气味在空气里弥漫。
没有丝毫停留,拥有着无比精湛杀人术的陈森然在旁边的墙壁上连踩三脚,身如大鹏扑食,匕首如同陨石般狠狠扎在了中间一个银甲武士的银质头盔之上。
那个武士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被直接蒸发成了液体,成了一具无头尸体倒在了人群中。
这时这条狭窄走廊对于陈森然的优势体现了出来,由于急于想要围困住陈森然,那些银甲武士过于深入,导致大部队被挤在了这条走廊之内,现在陈森然仗着自己无比敏捷的身手猛然突进,让这些投鼠忌器不敢出全力的银甲武士完全乱了手脚。
陈森然借着那些银甲武士的头盔不停向着后方突进,不时在人群中制造着尸体,出口……很近了。
当陈森然杀死第五个银甲武士时,这些沉默的武士终于开始愤怒,沉默的刀剑开始变得狠厉。
他们不再留手。
陈森然渐渐开始吃力,在用火焰匕首融化掉了一把朝着自己心口刺来的长剑后,他终于被一刀砍中了臂膀,长刀砍碎肩胛骨的声响在这条狭窄的走廊内突兀而刺耳。
鲜血瞬间染红了陈森然破烂不堪的黑色长衫,他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硬顶着那把长刀将火焰匕首插进了对方的咽喉。
火焰蒸腾,将面前这个银甲武士的头颅融化成了气体,露出了陈森然血红的双眸,他闷闷地低吼了一声,将肩上的长刀一把拔了下来,骨血四溅。
低沉狂野如兽吼的咆哮在狭窄的走廊里回荡,陈森然没有在意那完全开裂的肩膀,挥舞着夺来的长刀继续冲杀,火焰的能量在长刀上附着,挡者披靡。
看来猩红烈焰已经不起作用了……陈森然冷静地砍翻一个阻挡前进的银甲武士,以最快的速度切入了松开的缝隙。
不过好消息是,快杀出重围了。
还有五个。充血的眼眸已经开始模糊。喘息如牛。
之前所有的伤痛以十倍的方式在陈森然身上肆虐,浑身的骨头如同碎了一般,有什么东西在死死拉扯他的皮肤,陈森然忍不住停顿了一刻。
三把长刀毫不留情地砍在了他裸露的背上,长刀入肉,刀锋切割新鲜的肉体发出了清脆的“咄咄”声。
陈森然反身,一刀斩下三颗头颅,没有一丝阻隔,那种爽利到如同刀切豆腐的清脆声响,令人牙齿发酸,他冷眼看了一眼那些开始燃烧的头颅,再次冲锋。
血,从被狰狞血槽拉出的伤口里水流般四溅。
一路血,一路挥刀,一路狂飙。
最后的银甲武士没有退后一步,沉默着冲锋,刀锋相撞,火焰撕裂了他沉默而疯狂的肉体和精神。
成功了……汗水混合着血水在陈森然的脸颊上流淌,他感觉到自己的无数的火焰能量在那些密集的血管里奔涌,无限循环,血在咆哮。
踏前一步,为了……为了那朵花。陈森然甩了甩因为失血过多而晕眩的头颅,双腿猛然发力。
如一只大鸟般向前冲去。
然后,一支灰色的长箭射落了这只鸟。
陈森然整个人重重跪在了银白色的地面上,血如雨。
不能……死啊……
再次奔跑,如一只被人追至死路的疯狗般一往无前。沉闷的踏地声如同鼓点般砸在每个人心里。
“算了。”皮耶罗阻止了身旁那个准备再次射出灰色箭矢的灰袍术士,他看了一眼陈森然跑向的方向,挥手道,“将这条路守住吧,前面是那只怪物的地盘,他死定了,明天去收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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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收藏至今未过300,有些乏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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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了。
第五十九页 【世界的真相关我鸟事】
冷,彻骨的冷。纵使无数的汹涌烈焰在体内奔腾陈森然仍然不能自制地发抖,他知道自己已经失血太多了。
必须休息一下。
缓缓坐倒在银色的地板上,幸运的是背上的狰狞伤口已经在强力的火焰能量影响下结痂,如果不是猩红烈焰,那么光是背部这些极难缝合的伤口流血就足够流死他了。
将背部靠在银色的墙壁上,墙壁冰冷的触感瞬间透过狰狞的伤口侵入了陈森然的身体,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直到现在他麻木的神经才反应过来,痛苦如同无数的蚂蚁在身体里撕咬,头越发的昏沉,干涸的血液凝固在脸上有一种极度难受的痒感。
好想来一杯酒啊……陈森然想起当年自己手下的一个杀手执行任务失败,被十三名世界顶级枪手追杀,自己赶到现场时,他身中十七弹,如同现在的自己一样靠在墙上喘气,没力气再拿枪,只是望着自己,陈森然以为他要自己帮他报仇,却没想到他只是说:好想来一杯酒啊。
陈森然此刻终于明白了那种感受,喉咙干的几乎无法咽下唾沫,手已经握不紧刀,如果真的能有一杯烈酒,那么死了也无憾了。
由于近乎疯狂的逃窜,他已经分不清方向,追赶的脚步声又渐渐响起,真的是穷途末路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陈森然努力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他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就算是真的穷途末路了,那也至少要死在身体飞起奔跑的那一刻啊。
丢弃了颇重的长刀,陈森然拖着沉重的步伐开始继续奔跑。
一路上几乎没有变化,除了银白色还是银白色,没有任何的岔道,这是一条极度幽深的长路。
又跑了一刻钟,头顶的银白**法灯蓦然暗了下来,换成了一种暗红色的极度诡异暗淡的魔法灯。
似乎是进入了另一个区域,前头看不清的暗红色甬道如同一张张开的巨兽之口。
陈森然停顿了一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直接冲进了这张未知的巨口里。
三息之后,追赶着他的十多个银甲武士也赶到了这张巨口之前,他们立马停下了脚步,丝毫不敢越过那道银色与暗红色的分界线,仿佛越过一步就会碰到什么极度可怕的事情一般。
“好了,我们就守在这吧,等会你们两个进去看看。”领头的银甲武士随手指了两个手下,便靠在了墙上休息了起来。
而被点名的两个银甲武士不自觉地发抖起来,“队……队长……,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胆小鬼,又不是不给你们装备,等会研发部的人会送东西来的,不会死的。”领头的银甲武士不耐烦地说道。
那两个被点名的银甲武士腹诽了一句,又不是你去,不然也不知道谁是胆小鬼。不过听到有研发部的装备,他们也安心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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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已经快要抬不起来了,脚步也沉重的几乎踏不出第二步,身体里的那些奔腾的火焰也全部缩回了小太阳。
身体机能近乎停滞。
喘息,踏步,喘息。眼中唯一剩下的颜色就是血红色,陈森然已经完全是靠着本能在前进。
似乎他们不追了……
周围怎么有一股那么奇怪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注视……
算了……没所谓了……能跑多远跑多远吧……
踏……
“扑通——”这个筋疲力尽的男人终于倒在了地上,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想起的是小萝莉那张干净的小脸。
对不起,丫头,今后我都不回去吃晚饭了。
世界静默。只有一双深绿色的眼眸在暗红色的甬道里散发着贪婪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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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又或许是一个世纪。
陈森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眼前依旧是无边的暗红色,自己仍然趴在地上,有冰凉的触感不断冲击着他的身体。
竟然没死……陈森然吸气,胸腔也没有了太过难受的灼热感,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而那些猩红色的火焰能量虽然微弱,却倔强地在身体里流淌,三相之力与猩红烈焰的循环再次被启动。
情况似乎不错,除了失血过多而有些虚弱,陈森然现在再砍翻十个八个人没有问题。
这运气……似乎还是不好啊。就在下一刻,那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之前他没有在意是因为自己快要死了,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去注意这件事,再想起自己为什么没有被追上,而是留在这里恢复体力……
那些银甲武士没有追进来……奇怪的感觉……
这条暗红色的甬道里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啊。
陈森然原本撑在地上准备起身的动作僵在了那里,冷汗再次留下冲淡了脸上干涸的血滴在了地上,发出了“吧嗒——”一声轻响。
有淡淡的血腥味在甬道里弥漫。
“咻——”这是……舌头搅动的声音吧……
但是对方没有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对自己不利,那么就证明对方暂时还不想杀……不,吃自己。
在观察我?
不管怎么说,陈森然觉得机会并不是零。
于是他爬起身,靠坐在了墙壁上,轻轻喘着气,尝试着用瓦罗兰通用语说:“我没有任何敌意,可以谈……”谈字没有来得及出口。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暗红色的甬道里急速掠了出来,一个庞大的阴影笼罩在了陈森然的头顶。
灯光太暗,看不清这只生物的全貌,只有一双深绿色的眼眸幽幽地盯着陈森然,有粘腻的口水状液体淋满了陈森然的全身。
一种轻微的腐蚀感在皮肤上涌动。陈森然全身肌肉紧绷,气息却没有一丝慌乱。
浓烈的危机感布满了每个角落。
“怕黑吗?”一个嘶哑而低沉的声音从那只未知生物的嘴里传出。
毫无疑问,是个智慧生物。
陈森然现在确定对方绝对是在吓自己,否则凭着这个吨位一击就可以把自己干掉。
只是它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是被议会逼近来的。”他决定先说一说自己和议会的敌对关系,因为对方显然是被囚禁在这里的。或许这能让对方对自己更有同病相怜感。
“我知道,因为你身上没有那些恶心的投喂生物的药水味。”未知生物仍然保持着逼视的姿态,“那么你来这里干什么?”
“偷东西。”情势不错,对方开始感兴趣了。
“哦哦哦……有勇气的小伙子,我欣赏你。”怪物上一句还在说着赞扬的话,下一句就变成了,“所以我决定吃掉你,让你变成我的一部分,这是你的荣幸。”
陈森然不为所动。
“你不害怕吗?为什么不颤抖?不怕死?恩?人类?”
“好了,怪物先生,我们不要再试探来试探去了。”陈森然觉得之前和这只未知生物的言语交锋没什么意义,直接开门见山道,“你要是想吃我早就下口了。”
“不知道猫捉老鼠,都喜欢戏弄猎物吗?”对方显然还是不肯停止试探。
“你想要什么?”
“好吧,好吧,你真是个没有幽默感的小家伙。”怪物发觉了这个人类的聪明,或者说不怕死,“严格来说,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跟我说这么多话的人类。我真该吃掉你以作纪念。”
陈森然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盯着那双发绿的恐怖眼眸等待着这只怪物的后文。
“做个交易怎么样?”这次轮到对方开门见山了。
陈森然很喜欢这样的交谈方式,“说说看。”
“我放你走,显然你被议会逼得无路可逃。”怪物没有在意陈森然说话的语气。
“代价呢?”
“你放我出去。”怪物似乎是眯了眯眼,那两点诡异的绿色忽明忽暗,“当然是以后,你现在当然没有那个能力。”
“似乎我比较赚一些。”陈森然笑着说,毫不在乎对方可能的加价。
“小子,你不信我?”
陈森然只是笑,等着对方解释。谈话的主动权再次转到了陈森然手里。
“我放你走最多就是损失一餐食物,议会不可能对我怎么样,但是我赚到的却是获得自由的机会。我没理由不这么做。”怪兽有些不耐烦地挥舞了一下若隐若现的红色利爪,尖利的破空声极有威慑力。
“成交。”陈森然的伤仍然很重,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那只怪物看了一眼陈森然,看出了他的状况,将他整个人用爪子提了起来向着暗红色甬道的深处走去。
陈森然此时才大约看清楚这只怪兽的整个身形,有两对爪子,全身呈红色,有红色的斑纹分布其间,有一对极度夸张的獠牙,隔着很远便能察觉到锋利的气息。
“你是……虚空恐惧科斯佳?”某段书中的记载出现在陈森然的脑海里。
“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怪物默认了这个事实。
之后一路无话。传说中的怪兽科斯佳把陈森然带到了甬道的最深处,将他放到了地上,在他的背后有一个黑色的圈。
“这是我用虚空之力腐蚀出来的空间漏洞,走吧。”科斯佳没有多余的狗血的威胁的话。
“这么信我?”
“这里太无聊了,就当赌一把。”科斯佳的答案出于意料的洒脱。
陈森然一只脚跨进那个圈里,忽然转头问:“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个鬼地方?”
“你猜呢?”
陈森然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准备跨入第二只脚。
“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真相很可怕。”
世界的真相什么的吗……陈森然撇了撇嘴角,那是救世主该关心的问题,至于我,我只是个要赶回去准时和小萝莉吃饭的怪大叔,那关我鸟事。
“走了,大好人。”陈森然挥手告别。
然后他想到一个问题……
“那个……出口在哪里?”
“这个……我也不知道。”科斯佳露出了无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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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3000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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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页 【带我去地狱】
按照一般的狗血剧情,主角穿越了空间漏洞掉出的地方绝对是女主角的洗澡盆,而女主角那个时候绝对是罗裳半解,玉体横陈。
不过,好吧,很遗憾,这个故事不是太过狗血,所以陈森然先生当然不会砸进小安妮的洗浴池里,也没有机会看到小丫头尚未发育的扁平胸部。
现在陈森然正靠在一堵破旧的白石墙上喘气,降落的地方还算不差,一个无人的小巷子,一条离闹市区不太远的小巷子。既不会被人看到而惊吓于陈森然的惨烈伤势而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也不是在靠近那个研究所的附近,陈森然相信那里现在绝对蹲满了议会的爪子。
这运气……陈森然笑了笑,扯动了胸口的伤势,不自觉的咳嗽了起来。
算是有惊无险吧,拿到了三相之力,逃脱了议会的追杀,还报了那一刀之恨,哦,还差那么一点点,不过那位卡特小姐的下场绝对会……
陈森然笑着撑起了身体,当务之急是赶回战争学院,对,没错,就是战争学院,议会的老家。自己现在绝对是议会的必杀对象,自己一旦在外面露面一定会被追杀到死。可是在战争学院里却是例外,因为有两个人——瑞兹,索拉卡,两个号称最接近神的人,凭着易大师的关系,陈森然相信他们绝对不会让他死。再说,这两个人跟议会的关系,似乎也不是那么融洽。所以……以他们的身份自己在战争学院绝对是安全的。
只是没想到才没来战争学院几个月,自己就成了两大势力的眼中钉,这运气……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绝对是过了吃晚饭的时间,此刻,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跟小丫头解释……
一边扶着墙,陈森然一边挠着头,只觉得这比起跟伊泽瑞尔那群人渣勾心斗角难上一万倍。
头不由得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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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森然去一户没人的人家里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赶到战争学院那个阔大的餐厅时。人已经完全走光了。
整个由白玉石构成的餐厅里只亮着一盏略显昏暗的魔法灯,那些后勤人员也都走光了。
只剩下小丫头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对着一桌的食物发呆。
陈森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用出了巅峰的暗影步,缓缓走向了背对着他的小萝莉,想着给她一个惊喜应该会降低一点愤怒值吧?
这样想着陈森然加快了步伐想要赶在影子被小丫头发现之前遮住小萝莉的眼睛,不过小萝莉的战斗力再次突破了陈森然的估计,就当他的手闪电般伸出要去遮住她的眼睛时。
小丫头以更加迅捷的速度咬住了那只手,那种速度让陈森然愣了半天,如果说每个萝莉的战斗力都这么惊人,那么他的杀手生涯绝对会早结束十年。
小白牙齿隔着衣服死死嵌进了肉里,小丫头没有说一句话,陈森然也没有说话,尽管因为重伤在身,这种平时的娱乐节目都让他全身忍不住撕裂般疼痛,但他还是没有动。只是笑着摸了摸小丫头的小脑袋,“痛……痛痛痛痛。”
语气轻松的与平时没有一丝差异,只是这次是真的很痛啊。
可是小丫头这次没有说一些俏皮话,只是沉默,过了一会,竟是慢慢抽噎了起来。
陈森然背对着她,看不清她小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慌了神,难道被她看出了什么?
“那个……丫头,你不要哭,你听我解释……”
只是还没等陈森然开口解释,小丫头就松开了小嘴,整个人转身扑进了陈森然的怀里,那种撞击力又让陈森然一阵抽搐。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小丫头闷闷地抽泣。
呼……看来是多虑了,陈森然松了一口气,将小萝莉的小脑袋搬了起来,看着她。
只见她干净的小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一鼻子一抽一抽显得极为可怜,如同一只被主人遗弃的猫儿。
“傻姑娘。”陈森然替她擦干净脸庞,和她并肩坐在了一起,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大叫道,“好饿啊,开动开动。”说着直接拿起了一个鸡腿塞进了嘴里。
吃了半天,他发现小安妮没有动,已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于是擦了擦油腻的手,伸了一根手指想要去逗弄一下她,却不料被她狠狠咬了一口。
“你绝对是属狗的……”
“不要岔开话题,对了等会给我交待什么叫属狗。你还没跟我说你为什么这么晚来。”小丫头努力板着自己的小脸,低着头想要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哦,在图书馆看书看晚了。”陈森然随口胡编。
“是嘛?”小萝莉质问,脸色臭臭的。
“呃……是啊。”
“那你为什么穿了一件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衣服?”
“这个……”
“你是不是出去找别的女人鬼混了?”小安妮抬起小脸做出了怨妇状,“你这个负心汉……”
负心汉……陈森然扯了扯嘴角,看着小丫头装大人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一阵大笑惹得小丫头十分不爽,又扑了上来将陈森然按在了长椅上对着他又抓又咬。
“还敢不敢……敢不敢……”
“哎呦,不敢了,不敢了。”陈森然讨饶,脸上的笑意却更浓,看着头顶的那盏魔法灯,整个人放松到了极点。
流了那么多血,杀了那么多人,为的不正是这一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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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陈森然拉着小安妮走在战争学院的幽静小路上送她回宿舍。
幽暗的魔法灯在一旁亮着,有微凉的夜风从小路旁的树林里吹来。
陈森然安静地听着小丫头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感觉身上的伤似乎都好了很多。
临到女生宿舍门口时,小丫头忽然停下了脚步。
陈森然以为她舍不得自己,拍了拍她的头道:“明天一早我就来接你,乖,去睡吧。”
“小森森……”小丫头的语气有些莫名,低着头,陈森然看不清她隐藏在幽暗灯光下的脸。
“怎么了?”陈森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其实……我闻到了……你身上的血腥味。”
陈森然的整个身体瞬间一僵,随后有些不自然地想要扯些什么。
“你不要再骗我了,这样我会觉得很难过。”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丫头……”
“答应我,以后,无论什么事,就算是去往地狱,也要带着我。”
陈森然沉默了很久。小姑娘总会有长大的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快。
夜风掠起了他的衣角,猎猎作响。他蹲下,捏了捏小安妮的小脸,看着那双干净到没有一丝瑕疵的眼眸,笑,然后从没有过的认真道:“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我的花,以后就算是去地狱,我也会挡在你的前面。
“不如,以后我们住一起吧。”
“好呢。”
夜风忽然暖的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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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写得很温暖。我说过虽然这是本yy小说,但总想写一些温暖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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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页 【黑暗圣堂里的末世教父】
战争学院。依旧是那个阴暗的小房间。
“陈森然从研究所逃脱了……”皮耶罗大气不敢喘一口地说,随后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并非太过无能,“应该是科斯佳帮助他逃跑的,您知道科斯佳能够啃食出让人类通行的空间通道……真不知道科斯佳是哪根筋不对,竟然会帮一个人类……”
坐在黑岩木议事长桌的尽头的拉利瓦什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撑着头看着无尽的黑暗。
皮耶罗自言自语地解释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得到拉利瓦什的一句话,渐渐地也就停下了说话,最后只能呐呐地说了一句:“属下……无能。”
拉利瓦什仍然没有说话。
没有点灯的房间内,气氛显得沉闷而压抑。
皮耶罗死死低着头表现着自己的恭敬与臣服,心里无比想念那个出公差的混蛋哈德森,早知道就自己去了……
过了许久,直到皮耶罗的脖子都有些僵硬的时候,才听到一声突兀的笑声,那笑声是那样急促而短暂,以至于皮耶罗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下意识抬起了头,却又连忙低下了头。
因为他看到一双眼睛,一双血红色的双眸,那一瞬间他差点吓倒在地上。
拉利瓦什,他在看自己……冷汗瞬间淋下,划过了眼角眉梢,皮耶罗却不敢去擦,只能任由它滴在地上啪嗒作响。
“呵呵——”这一次皮耶罗听清楚了,拉利瓦什是真的在笑,还笑得十分开心,没有一丝虚假,是真的开心。
“别那么紧张,皮耶罗,尽管你真的很蠢,不过我说过我会杀你就不会对你怎么样,来,坐下来。”拉利瓦什看了一眼这个已经完全被自己吓倒的属下,很温和安慰着拍了拍右边的桌子,示意他坐下。
皮耶罗此刻哪有不从之理,战战兢兢地坐在了右首的位置上却又不敢真坐,只是虚虚地沾着一点边,整个人已经完全被拉利瓦什吓成了惊弓之鸟。
“知道我为什么笑吗?”拉利瓦什又将目光转向了无尽的黑暗,一边敲打着桌子一边问道。
“因为……”皮耶罗杆(同干,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屏蔽)涸的汗腺再次爆发,冷汗又一次渗出。
“因为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很多年都没有这么有趣过了。”拉利瓦什这次没有再难为皮耶罗,“茁壮成长的恶之花,聪明的幸运小子陈森然,蠢蠢欲动的科斯佳,哦哦哦,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我很多年不曾这么兴奋,你不觉得一幅新的美丽画卷将要展开吗?”
“是……是啊。”皮耶罗勉强答道。
“皮耶罗,现在我发现,你不仅蠢得可怕,还缺乏基本的幽默感。”拉利瓦什刚刚还笑得满脸春风,骤然间语气又冷得刺骨。
皮耶罗不说话了,死死捏着拳头,浑身微微发抖,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现在为你的无能找点补救吧,说说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对陈森然。”拉利瓦什似乎也不想把这个无能的属下彻底逼向死路,大棒过后,给了一根并不怎么好吃的胡萝卜。
“属下以为……陈森然现在回到了学院,那么明面上我们便不能动他,因为毕竟瑞兹和索拉卡在这里,我们不值得和他们撕破脸皮,否则,之前的让步就都白费了,那么造成的失衡会更加严重。而陈森然实际上应该也没有看到太多敢于研究所的东西,当然因为他接触过科斯佳,所以他可能知道了真相。所以我们要先弄清楚他知道了多少。然后,有两个选择,一,安抚陈森然,近而控制他。二,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他。”皮耶罗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颤抖,说出了自己分析过后想到的措施,随后又赶紧补充道,“如果说他真的知道了,那么我们必须杀死他。如果没有的话,那么鉴于第二个的难度,以及实际上陈森然对于我们的威胁不大,我倾向于第一个选择。”
“你总算还没有蠢到家。”拉利瓦什敲打着桌面,“滚吧,回去好好想想自己为什么那么蠢。”
皮耶罗如蒙大赦,根本不介意拉利瓦什那如对走狗般的态度,几乎是逃一般出了这间阴暗的小房间。
拉利瓦什敲打着桌面的手指并没有因为皮耶罗的离去而停止,反而越敲越快,声如擂鼓,继而又低沉,急促如暴雨,紧接着又低缓,压抑如乌鸦嘶鸣。
随着他的手指在黑岩木桌上不停跳动,一曲莫名而又诡谲的乐曲在空旷而寂寥的房间里回荡,应和着无边的黑暗,将整个漆黑的房间衬托的如同一个黑暗的圣堂。
很久以后拉利瓦什才停下自己的手指,重新撑起头,看着这个漆黑的圣堂,用他血红色的双眸,冷峻的如同一个末世的教父。
“来吧,美好的新时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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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学院。某个咖啡馆的地下室。
内瑟斯将一杯颜色古怪的东西倒进了伊泽瑞尔的嘴里,随手推开了一包碍眼的咖啡豆,低声抱怨了一句真是糟糕透了,便走到了角落里一个点着明亮魔法灯放满了瓶瓶罐罐的小桌子上,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内瑟斯……已经喝了一天的药了,为什么我还是……这么难受……”刚刚喝下了奇怪药水的伊泽瑞尔喘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一丝好转,还是虚弱的动不了一根手指,甚至连说句话都觉得几乎用光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你以为你受的是什么小伤吗?你的心脏直接被人击穿了啊,要不是我会生命魔法,你昨天中午就会死。”内瑟斯的口气没有一点怜悯,冷硬无比。
“那我……”伊泽瑞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他自己想都不敢再想。
“没错,你以后就只能这样了,你废了。”内瑟斯毫不留情地说出了事实,“而且我的药水只能吊住你的命一个月。”
“我不信……我、不……咳咳咳……”伊泽瑞尔骤然听到冷厉的事实,激动地想要和内瑟斯争辩,却直接咳出了血。
“我不相信啊,我可是被神选中的男人啊。”他含着自己的血,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微弱的魔法灯照着他绝望的侧脸,如同一具尸体。
“其实……”内瑟斯那双猩红色的眼眸转了一圈,闪过了意味莫名的光,“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咳咳咳……办法……”伊泽瑞尔如同将要淹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用无尽能量环替换你的心脏……”内瑟斯似乎是在说着什么有趣的实验一般,“那么你应该可以活下来,甚至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将无尽能量环代替心脏……你在开玩笑吗?啊?内瑟斯,那我的血液循环怎么办?你这是要直接杀死我吗?”伊泽瑞尔觉得自己受到了绝大的侮辱。
“别激动,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内瑟斯无所谓地笑笑,根本不在意伊泽瑞尔的这点怒火,“如果将你的身体完全机械化,只保留大脑的活性,这并不是不可能,到时候你完全不需要血液循环之类的东西。”
“机械化……”伊泽瑞尔听到这里冷静了下来,似乎察觉到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你不是有个好朋友叫做黑默丁格,那个约德尔天才,他应该能帮你。”内瑟斯好心地提醒道。
“你在把我当实验品吗?”伊泽瑞尔这时完全冷静了下来,甚至连咳血都好了很多。
“对,没错,我就是把你当实验品,我可真想看看这个有趣的实验,如果成功的话,那么我对于能量的认识将会有更大的进步。”内瑟斯那双猩红色的眼里爆发出无尽的狂热,完全不在乎伊泽瑞尔可能的态度。
“真是谢谢你,你这个该死的疯子。”伊泽瑞尔咬牙切齿地说。
“过奖了,我只是忠于伟大的真理。”内瑟斯无比陶醉地自言自语,“伟大的真理,噢,不过这里的咖啡豆味实在糟糕透顶。”他最后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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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不知道有没有第二更。感觉自己写的有些乱七八糟。写了很久。
感觉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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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页 【两个人,欲敌天下】
诺克萨斯。地下三层。
这个终年散发着女巫药剂恶臭的城市连酒馆都带有一股刺鼻的药水味。
此刻易大师正坐在这间位于地下三层的破旧酒馆的角落里喝着一杯叫做“绿色噩梦”的酸味果酒。
酒馆里的灯光很暗,加上深处地下,几乎很难看到三码之外的东西,不过凭借着无极之道的强大洞察力,易大师还是轻易地发现了正在暗处窥视着自己的人。
十三个……易大师撇了撇嘴角,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第十天了,他并没有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每天只是吃饭修炼,偶尔出来喝一杯酒,而诺克萨斯人也早在他踏入诺克萨斯城门的那一刻发现了他,但是没有人敢于和他动手,这个曾经一剑破三千的男人是整个诺克萨斯军队的噩梦,所以在易大师这把可怕利剑挥动之前,双方一直保持着极度和平的状态。现在的情况就如同两个有着血仇的刀客对决,双方都已将刀拔出了三寸,逼人的杀意已经毫不掩藏,他们都知道生死只在一刀之间,所以没有人先出手,他们都在等着一个契机,一个大风起,长刀出鞘的机会。
“老实,说,你,真的,不应该,来。”易大师喝了一口“绿色噩梦”,对着坐在他对面的人说,“索拉卡,说,我,这次,九死,无生。”
坐在他对面的严格来说并不是人,而是一只披着重甲的猴子,这只猴子当然就是那个煮茶看花来杀人的孙悟空,孙悟空此刻正安静地坐在桌前,全然没有传闻的暴躁好动,那种安坐不动的样子反而有一份宝相庄严的味道,他的桌前也放有一杯酒,粉红色的,像极了桃花的颜色,他却没有动,听到易大师如此说,只是答:“昔年悟空落难时师傅救我,如今师傅有难,悟空便来尽一份绵薄之力。世间之事,本该如此。师傅不必再多言,不说九死无生,昔年悟空与天下为敌,十死无生亦不惧,何况如今。再者说,弟子杀心已起,止不住了。”
易大师看了一眼宝相庄严的孙悟空,半响后大笑着摇了摇头,将杯中酒尽数饮下,而后把杯子往破旧的木桌上重重放下,“好,好,好。”
易大师连说三个好字,声音震天,将整间酒馆的阴暗都逼退了三分,吓得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探子以为易大师下一刻就要拔剑而起,都死死地抓住了腰间的刀,冷汗却止不住得流淌。
“我,易,为有,你,这样,一个,弟子,而,感到骄傲。”易大师抬手,有心理素质差些的探子已经忍不住拔刀,却没想到易大师只是说,“老板,烈火,之心。”
当烈火之心被端上那张破旧的木桌时,有些一直紧握着长刀全身紧绷的探子已经有些虚脱了。
“这杯酒,代表,死的勇气,和决心。”易大师举杯,酒未入口,烈火一般的气息已经在空气里涌动,“今次,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孙悟空举杯相撞,杀人的誓言大的让整个酒馆都听到了,所有的探子皆变色。
酒入豪肠。两个人尽皆大笑。此刻,杀心似烈火。两个人,欲敌天下。
酒尽,有忍不住的探子已经发疯似地举刀冲杀了过来,孙悟空斜了那人一眼,猴眼里满是冷冽的意味,手一抖,将空杯砸出瞬间将来人击倒在地。
剩余蠢蠢欲动的探子都停下了前进的步伐,面面相觑,好像在等着谁先上。等到孙悟空拿起另一个酒杯,所有人抱头鼠窜。
孙悟空冷笑了一声,将酒杯放下,长吟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长刀将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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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着猩红烈焰的关系,陈森然的伤好的极快,只是两天的时间,就几乎已经看不出那些曾经被无数把刀剑砍过的痕迹,只留下一些淡淡的深红色印记。
而胸口的三相之力也稳定了下来,不再像刚刚附着上去时那样撕心裂肺,好像已经整个和陈森然的身体合二为一一般。只是它虽然已经和自己体内的猩红烈焰形成了类似于血液循环一般的完整路线,陈森然对于如何操纵三相之力来获取猩红烈焰的力量却还是一头雾水,如今只是觉得自己似乎凝聚火焰匕首更快更凝实,甚至可以凝聚出火焰长剑之外便没有别的了。
陈森然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走进了黑曜石图书馆的大门。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黑岩木大门,陈森然照例跟柜台后面的中年女人点头问好。这次中年女人却没有在看书,而是在看着陈森然。
“尊敬的夫人,早上好。”陈森然见对方在打量自己,只好更加得体地问候了一声。
“欢迎回来,年轻人。”中年女人看了陈森然半天,笑了笑,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
“不甚荣幸。”陈森然也笑,对于这个不知名的中年女人的好意,他觉得意外地舒服。
中年女人不再说话,继续低头去看她的那本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完的,已经完全发卷发旧的书。
陈森然开始向图书馆内部走去,在取了一本《关于能量的运用本质》的书籍走向平时看书的座位时,他意外地发现瑞兹早就坐在了那里看书。
书仍旧是那本莫名其妙不知为什么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浮士德》,瑞兹依旧看的津津有味。但是陈森然知道他其实是在等自己。
“坐。”瑞兹头也不抬地翻着书,今天戴了一副老式眼睛的光头佬显得更加古怪。
陈森然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去,却没有先开口,他很想知道瑞兹知道多少。
“我知道所有事情的经过,你可以骂我是个混蛋,我接受。”瑞兹依旧未卜先知般说道,“因为我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做任何事,我看着你差点死掉。”
陈森然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把书翻开,然后继续看着瑞兹。
“不过你活着回来了,这很好,为了弥补之前的事,我再次保证你绝对不会死在这里,当然,议会可能不想杀你。”瑞兹表现出了他的诚意,透露很多有的没的的消息,“还有就是,我知道你得到了三相之力,但是你不会用。我可以教你,事实上我之前说的解决之道也是它,只是它之前一直在研究所,没想到被你这个不要命的家伙偷了出来。不得不说,在不要命这点上你和易如出一辙。”
“研究所?”陈森然虽然很急切地想要知道怎么使用三相之力,但是对于研究所,那个差点让自己丧命的地方的兴趣也很大。
“那是议会真正的老巢,这个世界的真相所在,看起来你并不知道,这很好。所以为了避免议会不计成本地杀死你,我也不会告诉你。要知道现在你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的无知。哦,这没有任何贬低你的意味,只是羡慕你的幸运。”瑞兹继续唠唠叨叨地说着。
又是什么世界真相的所在……像自己这样的弱者知道就会死……而强大如科斯佳则被关了起来,更强大如瑞兹和索拉卡,不,应该还有易大师,则是似乎和议会达成了某种协议而保持缄默,双方处于一种敌对但是又不得不表现的友好的奇异平衡状态,这就解释了之前瑞兹对于议会的那种态度。
“但是他们怎么知道我知不知道世界的真相呢?”陈森然分析了半天后,忽然觉得这点十分荒诞,难道对方可以随时随地知道自己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们会知道的,很快。”瑞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站起了身,“小子,你真该庆幸你自己的无知。”
真是欠揍的一句话,陈森然看着瑞兹离开的背影,慢慢搓起了手指,研究所……世界的真相……
难道是生化武器?
陈森然摸着鼻子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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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有些不在状态,这章又写了两个多小时。
又改了一些前面的东西,使得逻辑更加通畅。
这本书大抵是扑定了,不过还是会写完的。
另,200收藏万岁。
第六十三页 【疯狂的皮耶罗】
又到了掌灯时分。陈森然伸了个懒腰向外走去,门口柜台后的那盏灯依然亮着,中年女人低着头看着她的那本发旧的书,暖黄色的光芒将整幅画面渲染的安详而宁静。
这个画面陈森然已经见过无数次,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夫人似乎永远坐在柜台之后看书,不管甚么时候。甚至于给了他一种,就算世界崩塌,她也绝不会一动一步的错觉。
当然陈森然不会失礼到去问对方原因,照常向她点了点头便要推门出去。却没想到对方主动叫住了他,中年女人扶了扶自己的老式眼睛,笑着极为温和地对着陈森然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一直坐在这里没日没夜地看书吧?”
“有……一点。”陈森然愣了一下,有些吃不准对方的意图,“您是在探索自我,寻求真理吗?”所以他只能尽量说些漂亮话。
“很多年以前我觉得这确实能够找到真理,不过后来我发现刀剑比探索自我更接近真理。”中年女人没有去否定陈森然的漂亮话,却说出了另一番听起了极为沧桑的言论,“而现在,我只是在赎罪。”
真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刀剑……真理……赎罪……
“可是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陈森然看着女人和善的眼眸,忽然觉得直言不讳是个好主意。
“不知道,也许是太久没有和人说话,觉得寂寞吧。”中年女人笑,同样直言不讳,“好了,不耽误你了,还有人在等你吃饭吧。”
还有人在等你吃饭……陈森然听到这句话觉得莫名温暖,点了点头道:“是啊,一个小丫头。”
小安妮该等急了吧……
“那么,再见了,夫人。”陈森然微微鞠躬。
“再见。”中年女人点头,“或许你下次可以带她一起来,你知道,人年纪大了,其实不喜欢冷清。”
“是的。”陈森然笑着将门轻轻关上。
两个人都默契地一直没有询问对方的名字,相交淡如水,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是你让我想起了他年轻的时候。”这句话,陈森然没有听到,只在昏黄的灯下消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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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森然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沿着白石小道往回走,虽说已经入春许久,入夜的风还是有些微凉,黑曜石图书馆外围的那些白色的不知名花朵,被夜风一吹,漫天飘零,像是一场小雪。
“陈森然先生吗?”有人忽然在夜色里叫他。
陈森然脚步一顿,整个人下意识绷紧,不能说他太过敏感,尽管在战争学院内,有着瑞兹和索拉卡的保护,应该没有人会对陈森然不利,可是这个人能够逃过陈森然的精神力扫描,那么……
“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一个黑袍人大大方方地从那些种着白色花树的草地里走了出来,他刚才似乎是在赏花。
陈森然却不那样认为,这个全身被包裹在黑袍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家伙给他感觉很不好,尽管没有流露出一丝敌意,却没来由地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您是?”能够在这里等自己,还知道自己的名字,显然对方掌握自己的消息不会太少,而自己对于对方却没有一丝了解,这是陈森然很不喜欢的场面。
“你可以叫我皮耶罗。”黑袍人的态度十分友善,也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味,但陈森然没有一丝放松。
下意识退了一步,陈森然警惕地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也没什么,不过你作为瑞兹大师的记名弟子,我其实早该来看看你的。”自称皮耶罗的黑袍人口气随和,“怎么样,在这里生活的还习惯吗?如果需要帮助,随时可以向我提。”
和瑞兹有关……黑袍……议会的人。陈森然瞬间反映了过来,联想到之前瑞兹走时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是议会派来试探自己的,关于世界的真相。
“很好,战争学院真不愧是大陆上最杰出的地方,我过的十分愉快。”陈森然推断出了大概的东西后不由放松了下来,若放在平时他绝对不介意和对方扯皮,看看对方耍什么花招来试探自己,但现在……天色可是不早了……
想到小丫头可能的尖牙利嘴,陈森然只想快速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他说:“好吧,我不知道什么世界的真相,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得走了。”
“呃……”陈森然这一句话噎得原本准备了大片说辞准备和他试探上半夜的皮耶罗差点一口血吐出来,“你说什么,陈森然先生?”
这么直接……这个家伙……
“我说我要回去吃饭了,你可以别烦我吗?”陈森然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觉得越来越不妙。
“好吧。”皮耶罗看出了陈森然的不耐烦,“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你是真的不知道吗?”皮耶罗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异常的愚蠢,愚蠢地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从来没有聪明过。
“真的。”陈森然忍住没有离开,生怕这个被自己搞得有些郁闷的家伙一怒之下暗算自己。
“好吧,我相信你。”皮耶罗还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那么你知道什么是大陆结……”还好他最后自己反应过来没有说出最后一个字,不过他还是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因为他差点自己泄露了真相。
大陆结……什么?结界?结果?结婚?陈森然有些恶趣味地想了一会,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我刚刚有听到什么的样子。
“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走吧。”皮耶罗有些头疼,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睡一觉,最近一直处于拉利瓦什的高压之下,让他的神经有些不正常。
原本已经跨出了一步的陈森然忽然又转过了头有,已经被陈森然搞得有些神经质地皮耶罗下意识问:“怎么其实你知道?”
“不……”陈森然就在刚刚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关乎自己会不会继续被小丫头折磨很久的事。
“您不是说我有什么要求的话,可以向您提吗?”陈森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您可以为我提供一栋建在湖边的别墅吗?我觉得蓝月湖那边的就不错,哦,对了,还有一个小丫头要和我一起住,所以她不能住宿舍……”
“好吧……”皮耶罗又是一愣,觉得自己的思维真是已经跟不上了,这又是什么跳跃方式。
从世界真相到和小女孩同居?
“我要回家吃饭。”皮耶罗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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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最近真的是状态不佳。
书的成绩也不好,所以写点欢快的东西吧。
第六十五页 【又一场春雨】
泰隆整了整自己蓝色的斗篷漫步走进了战争学院的大门,进门的瞬间他敏锐的战斗直觉直接察觉到了有十个以上的人盯住了自己。不过他没有在意,如同一个普通的带着好奇心来参观的游客那样毫无知觉地沿着白石铺就的大道向前走。
对于一个曾经无数次出入瓦罗兰大陆上最危险之地的男人来说,尽管这个地方算得上这个世界上最危险之最,有着他根本难以抗衡的人物存在,但是甩掉几个盯梢的并不算太难。
当走到一片满是春花的小道转角口时,泰隆一下子消失在了春花里。
那些暗地里的盯梢者一下子从各个角落全部涌现出来,在搜寻了整片花树林而没有发现目标的情况下,他们留下了几个人继续搜索,而有一个人则飞快地向着学院的某个方向跑去。
而泰隆此刻早已拐到了另一条小路上,优哉游哉地向着位于战争学院偏僻处的一座黑曜石图书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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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姐姐留下的那些情报显示,这个叫做陈森然的家伙每天都会在这座黑曜石图书馆看书到傍晚六点才会离开。
泰隆看了一眼不远处极具肃杀气的黑曜石图书馆,整个人藏进了阴影里,作为一个专业的杀手,他有着绝对的谨慎和耐心。
太阳从正中向着西方偏移,时间一点点过去。
终于,离傍晚六点只剩下不到一刻钟了。泰隆最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开始擦拭自己的刀锋,这是他的习惯,不管对方是强是弱,他都会拿出最平静地状态和最雪亮的刀锋去对待。
时间,还有五分钟。
泰隆反手捏住冰冷的刀锋,眼神锁定那扇黑岩木大门,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进入狩猎状态。
三分钟。黑岩木大门提前打开,目标出现在门口,不过他似乎在和里面的什么人说话,甚至还回身鞠了一躬。
一分钟。目标笑着向里面的人点头,开始关门。
倒计时。
十、九、八、七……四……
全身的肌肉绷紧,刀锋与自己合为一体,准备。
二……
有风吹过。
黑曜石图书馆外围的白色花树上的白花随风飞舞。
一。
发动。
蓝色的斗篷在吹起的春风里发出一声极烈的破空声,却是一闪而逝,戛然而止。
没有影子一般的刀刃,没有风声一般的飙血声。原本如同饥鹰一般准备扑食的泰隆如同被人定身般停在了原地,一层极亮的光芒在他身上闪动着。
事实上泰隆是真的被人定住了身形,他的手臂持续在将要挥出刀锋的那一刻,而他的蓝色斗篷甚至还张扬地飞在天上没有落下。
但是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意外,反而充满了不耐烦。
“拉—克—丝——”泰隆的身体开始恢复正常,他收回刀锋,一字一顿道。
“好了啦,不要生气么……”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泰隆的身后传出,随后一个穿着德玛西亚西海岸贵族长裙的金发少女走了出来。
“你跟了我多久?”
“也没几天……就……三天……”金发少女抬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泰隆,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看泰隆仍然没有说话的意思,她也低下了头,开始用自己的白色小靴子踢青嫩的草坪。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泰隆看了一眼远处的目标,因为刚才的爆发,杀气已然被敏锐的目标察觉。
此刻陈森然正抱着双臂,绕有兴趣地看着这边。
这次,只能正面对决了……不过就算是正面一对一,泰隆也相信这个被自己姐姐评价为狡诈打不死的家伙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迟迟没有得到拉克丝的回答,泰隆已经不想再等,只是充满威胁意味地说了一句:“你最好不要再妨碍我。”后便准备再次进攻。
“哎呀……你别做傻事。”一直踢着草坪的少女察觉到了冷面杀手的意向,连忙拉住了对方的蓝色斗篷。
“放手。”
“如果你杀了他,议会和神圣联盟是不会放过你的。”金发少女拉克丝急急地说道,“而且,你不是就想知道你姐姐去哪了吗?”
“你知道?”泰隆原本前倾的身体收回了一点,他其实也不想冒着挑战议会威严以及神圣联盟的情况下去威逼陈森然。
“不知道。”
“你在浪费我的时间。”泰隆的声音渐冷,作势要挣脱拉克丝的手。
“可是我可以去问他,我们德玛西亚和他有合作协议的。”金发少女连忙解释,“而且我已经写信给我哥哥,他会马上赶来的。”
听了前一半话已经收回了脚步的泰隆在听到了后一半后,整个人再次前冲,这次他是用了大力,要不是拉克丝拉的紧,怕是直接被他拽倒在了地上。
“我不需要你哥哥帮忙,我自己的姐姐我自己救。”泰隆察觉到了少女的情况,脚步一缓,想用言语让她放弃。
“你放手,我不想再说一遍,我的耐心已经没了。”
少女似乎是感觉到了冷面杀手的决心,拉着斗篷的手开始松开。
泰隆不为人知地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如果少女不松手的话,自己是不是真的会直接将她摔飞。大概……会吧。
“别去好不好……”少女依然没有放弃,但是似乎知道自己劝不回对方,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低的如同蚊呢般说,“就当……我求你。”
就当……我求你。原本踏出了一步的泰隆整个人如中雷亟。
原本已经完全放弃的拉克丝发现冷面杀手竟然停下了脚步,失望的小脸上浮起了甜美的笑意,她向前小跑了几步有些高兴地再次拉住了对方的蓝色斗篷,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你刚刚……”泰隆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说什么?”
“啊?”拉克丝这时才想起刚刚自己说了多么羞人的话语,顿时满脸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岔开话题,“没什么……那个,你答应了?”
“恩。”泰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晕,什么……我竟然答应她了,竟然要靠着那个抢走姐姐的混蛋来帮忙,这……我做了什么?
“那……你请我吃饭吧。”少女忽然说。
“恩。”泰隆还在无限自责,随口答应了下来,等等,为什么是我请?
这样想着,转身看到拉克丝笑得灿若阳光的脸,忽然就沉默了下来,他收起了自己铁血的刀锋开始往回走。
陈森然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远远看着这对小儿女打情骂俏,其实在泰隆爆发的一刻他就起了杀心,不过随后看着这对男女的样子莫名地想起了小安妮,杀心也就淡了。
通过两人的对话,他也大概知道了是什么事情,卡特琳娜的弟弟吗?
而那个女孩应该是德玛西亚的人,她的哥哥又是什么人?
看起来,似乎又有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陈森然迎着太阳开始向着反方向走,该来的总会来的,现在,他只想回到蓝月湖畔的那座房子里,小丫头可是正在等着自己的晚饭啊,话说,和小萝莉第一夜同居之类的……真的好吗?
春风继续吹。远远地传来女孩和杀手的对话。
“以后不要随便求别人……那样不好。”
“恩……等等,我什么时候求过你?我才没有求过你……求人什么的,你觉得是我这样高贵美丽的人会做的吗……”
夕阳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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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战争学院又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
在这场雨下下来的时候,有一辆载着一个病弱青年的马车驶出城门向着皮尔特沃夫的方向而去。
在这场雨下下来的时候,一个马戏团从雨幕里闯进了战争学院这个大笼子。
在这场雨下下来的时候,一封去往北方的信件也随着一匹快马冲出城门。
在这场雨下下来的时候,陈森然正忙着给小安妮做晚饭,泰隆和拉克丝正在某间餐厅里啃着牛排,易大师和孙悟空喝下最后一杯酒踏出地面。
这场雨里,人来人往,有些人去往自己的宿命,有些人赶向自己的宿命。有些人享受着平凡的时光,而有些人则很可能永远死去再也见不到来年的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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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感谢投票的兄弟。找回了一点感觉。
多谢。希望大家可以多发言,告诉我,嘿,兄弟,我在看你的书啊。
这样,我才不会觉得我是在自说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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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页 【苦海无边,送君下地狱】
雨从天空落下,越过浓郁的巫毒,带着发臭的气息击打在花岗岩的山体上,发出难听的轻微腐蚀声,继而沿着斑驳的被侵蚀出来的流水道一直往下,冲刷向那些早已破旧不堪的花岗岩建筑群。
这是诺克萨斯的雨夜。
年久失修的老城区在腐蚀酸雨里摇摇欲坠,街头亮着仅剩的几盏没有被岁月彻底破坏的魔法灯,魔法灯下,军纪散漫的巡逻队踏着懒散的步伐一边抱怨着鬼天气,一边打着哈欠讨论着等会换班要去地下哪个酒馆喝酒。
整个诺克萨斯的地面部分,唯有花岗岩山的最高峰处,诺克萨斯最高军事委员会,即军部,脱离了巫毒的影响,享受着美好的春雨的洗礼。
造型古典的魔法灯亮彻在这栋处于最高山巅的建筑的每一个角落,亮黄色的灯光将这座曾经的诺克萨斯皇宫的每一个细节照得纤毫毕现:那些雕刻在采用白石修建的主大殿的墙壁上的刀剑和盾牌的浮雕,浮雕旁数量极多的白石立柱,白石立柱之前的阔大白石广场,广场上黑曜石雕刻而成的跃马冲锋的曾经的诺克萨斯帝国的第一代皇帝。
细雨打在这座年代久远的黑曜石雕像上,从他的头顶滑落,一路向下,滑过他怒目圆睁的坚毅脸庞,他粗犷而狂野的铠甲,他胯下的无比威猛的战马。亮黄色的灯光下,这个从前无敌于天下的铁血帝王如同再度复活,带着他无尽的战意从地狱里踏着这场春雨再临人世。
“我真讨厌这座雕像。”这时有人在一旁低声说。
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一身漆黑色全身甲,甚至连脸都被完全包裹起来的高大男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完全听不出年龄,他的手臂有力地抓着挂在腰间的一把被漆黑剑鞘包裹的长剑,整个人在浓密的雨里纹丝不动,任由雨水从全身流过,亮黄色的灯光下,如果他不说话,全然像是另一尊漆黑的战神雕像。
“属下明天就把它毁掉。”一个恭敬站立在漆黑战神身后的穿着猩红色盔甲的男人低声说,这个男人的眉眼凌厉,即使不发怒也透着一股浓烈的煞气,正是那个从战争学院赶回来的诺克萨斯之手,德莱厄斯。
“还是想想怎么活过今晚吧。”一个声音阴阴地从另一侧传来,那是一个极为瘦弱的跛脚男人,拄着一根拐杖,只看他阴狠的面容就可以感觉到这个人肚子里藏着多少的肮脏不堪,此刻这个男人正逗弄着站立在他肩头的一只正打理着自己淋湿羽毛的黑色乌鸦,他一边逗弄,一边还时不时的微笑,那种温暖的笑意放在他那张阴森的脸上显得极为诡谲。
脾气颇为火爆的德莱厄斯这次却没有动怒,只是看了一眼跛脚的男人,却没有说话。
“斯维因说的也对。”穿着漆黑色全身甲的男人声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暗杀队安排得怎么样了?”
“敌人将会从第三街区的一号路口出来,我在那边埋伏了三百人。从第三街区到这里几乎呈一条直线,我每三百码放下三百人。山道上,我放下了一千人,塞恩,以及厄加特。保守估计可以耗掉敌人一半的力量。”跛脚的男人依旧在逗弄着肩头的乌鸦,丝毫没有一点尊重上峰的意思。
“这不像你啊。”穿着漆黑全身甲的男人似乎在笑,笑意很淡。
“将军大人,你要明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无用的。”斯维因忽然转过了头,语气十分冷厉,似乎极为不满别人质疑自己。
“斯维因,不得对将军大人无礼。”德莱厄斯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压下斯维因前倾的身体。
“没关系。”被称作将军大人的漆黑战神摇了摇手,示意没事,“他说的很对,不愧是我诺克萨斯的第一号智囊,我很欣慰。如果今夜我死了,我相信我诺克萨斯也绝对不会败亡,只会更加辉煌。”他淡淡地挥手,淡淡地说着自己的死亡。
“将军大人……”德莱厄斯听着这类似遗言的话语,沉默了很久,雨从他的额角滑向盔甲内,他却毫无所觉,不善言辞的他最后只能说,“诺克萨斯万岁。”
“万岁……”将军将这个词反复念了很久,“今夜,我们谁都可能死去。”
再没有人说话。
雨继续落下,三个没有撑伞的男人就那样看着漆黑的夜默然无语。
死亡的气味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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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街区一号路口。
破旧的遮盖铁片被人推开,一只翠绿色的鞋子率先踏入了流淌着酸雨的大地。
“不得,不,说,诺克,萨斯,真,是个,烂,地方。”易大师掸了掸淋在他肩膀上的腐臭雨滴,哈出了了一口浓烈的酒气。
孙悟空紧随其后踏上了地面,一出现在雨水里,他弓起了身子,将手里的铜黄色巨棍横在了身前,他感觉到了浓烈的杀气从各个角落传来。
“别,紧张。”易大师将身后的奇形绿色大剑拔了出来,闲庭信步似的向着外面的破旧大道走去,“夜,还,长着。”
雨水从高处的屋檐上飞落,击打在破落的地面上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
黑暗里的杀手们不再隐藏身形,随着孙悟空与易大师的前进而逐渐将他们纳入了一个包围圈。
穿着漆黑色长袍的男人们沉默着从衣袖里抽出了漆黑的刀锋,无人呐喊,沉默着踏步。
雨势乍紧,原本稀稀落落的雨水瞬间如同利剑般刺向每个人的身上。
无形的杀意随着整齐的脚步声冲天而上,甚至有那么一刻撕破了雨幕。
“赎罪吧,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啊。”易大师如同吟唱般将手中的长剑直指,雨水从长剑的的刀刃上滑落。
一如鲜血。
“阿弥陀佛。”孙悟空立掌做慈悲相,眼中的杀意却早已穿破了雨幕,“苦海无边,送你下、地、狱。”
杀机,将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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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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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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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页 【今夜,流干最后一滴血】
雨还在下。
整齐的脚步声已经停下,孙悟空与易大师被紧紧围在了一个极小的包围圈内。
无路可退,无路可逃。
沉默的刀锋举起,整齐的动作在密集的雨里刷成一片。
易大师那如同长着无数眼睛的绿色头盔在漆黑的雨夜里忽明忽暗,如同某种远古的巨兽头颅在眨眼。
孙悟空将那根铜黄色的巨棍拄在地上,长身而立,那种傲然的气势恍惚间似乎是回到了当年的天宫之上,云霄宝殿之中。
所有的黑衣武士深呼吸,漫天的雨水都似乎受到了牵引而有那么一刻的停滞。
呼……吸……呼……雨滴从黑色冒兜下的鼻梁上滑落,滴在地上。
“滴答——”一滴。
“滴——”
出刀。“刷——刷——”无数沉默的长刀整齐地劈砍而出,撕破了密集的雨幕,在空气里拉扯出清脆的回响。
漫天的刀影从四面八方砍向被围住的两个人,封死了任何一个可能躲闪的角落。
易大师仍然是执剑独立的姿势,雨从他的剑尖即将滴落,无穷的刀声在他的头顶响起。
眼看便是被斩成肉泥的情势,就在最快的那把刀即将触碰到易大师那顶怪异头盔的时候——
“嘶——”有风声在每个黑衣人的耳边响起,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道翠绿色的光芒瞬间穿越了他们在挥刀的瞬间露出来的空隙。
刀落。什么都没有,没有四溅的鲜血,没有满地的残肢,只有刀锋落空后的难听低鸣。
本应该被乱刀分尸的易大师此刻正站立在人群之外,直到此刻他剑上的雨水才混合着一缕血色从剑尖滴落。
“滴答。”
“扑通——”刚才被那道翠绿色光芒擦过的二十多人哼都没有哼一声便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而那留在原地的被无数刀锋穿过的孙悟空只留下一声尖利的笑声后在空气里完全消散。
直到此刻那些黑衣刀客才反应过来,急忙踏步想要重新结成阵势,却只听得一声大吼:“吃俺老孙一棒!呀——”
尖利的吼叫声从无边的雨幕里徒然出现,一只铜黄色的巨棍如同入海的蛟龙一般将挡在他身前的十多人一下子扫倒在了地上,那些黑衣刀客如同被千斤巨石击中般浑身发出清脆的爆响,随后直直砸到在地上,甚至在破旧的石板路上留下了轻微的裂痕。
蛟龙的去势不止,继续前冲而去,凡挡路者一律皆死。
孙悟空杀的兴起,随手将那黄铜巨棍在双手间左右旋转,一路踏着奇异的步伐左冲右突,忽而又腾空跃起,一口浊气吐出,整个人以一化三以更凶猛的姿态冲入了战圈之中。
那些持刀的黑衣客完全不是孙悟空的对手,他一根巨棍到处,无一合之敌,简直可称虎入羊群。
易大师除了一开始那一剑之外,在没有出过手,只是执着剑看着整个杀戮的修罗场。
看着孙悟空如入无人之境,看着他以横扫六合之势将每一个还站着的人棒杀在地。
半个小时后。再没有一个黑衣人活着,血开始流淌,又在雨水的冲刷下开始弥漫在整条街道。
三百人,俱死。
鲜血溅满了孙悟空全身,雨水一丝丝将他盔甲上的血冲下来,却由于实在太过浓稠而怎么也冲刷不净,孙悟空索性将身上的盔甲整件撕扯了下来,雨下得越发紧,孙悟空睁着血红的双眼,高举他沾满了鲜血的黄铜巨棍,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吼叫,他那满是绒毛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连着血,犹如灭世的修罗。
这一晚,只有魔,没有佛。
易大师丝毫没有劝阻隐隐有入魔之相的孙悟空,他踏前一步,接着发疯般开始前冲,嘴里也如同孙悟空般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只因,此刻,他杀心满溢,早已入魔。
今夜,一定要流干最后一滴血啊。
“杀——”平日里说话一停一顿的易大师这个字却说的果决无比,冷冽如刀。
杀字出口,杀意便再也不保留,弥天的杀意将整个天幕的雨滴隔离,一道翠绿色的剑芒流星般冲入漆黑的人群。
第一剑。横切。长剑如同刀切牛油,所过之处再无活口。
易大师站在长街之尾,侧身而立,血从剑尖不停地落,混着雨水瞬间积成了一摊血池。
所有的黑衣人没有半点恐惧,反而因为易大师的无情杀戮而激起了血管里的野性,没有人怒喝,可是他们的刀锋更利,更快,更决绝。
易大师却只是侧身立着,等待着那些狠厉的刀锋砍向自己。
然后他闷闷地笑了,那笑声传出去很远,在整条长街上回荡。
“安息——”易大师双手握住剑柄,幽绿的剑刃反射着他诡异的翠绿色头盔。
雨溅落。剑出如龙。
第二剑。易大师闭着眼犹如漫步一般前行,他躲闪着每一道杀意,同时将剑刃滑过每个人的咽喉,而他脑海里想起的却是当年的艾欧尼亚,那个有着鲜花和阳光的圣地,那个有着美丽姑娘和慈祥老人的故乡。
可是,他们都死了啊。所以,你们也去死吧。
“真是悲哀啊。”易大师再次站到了长街的另一端,轻轻弹着自己翠绿色的剑锋,有好听的如同琴弦一般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扑通——”又是数十人倒下,没有一个人能够碰到易大师一片衣角。
剩下的黑衣人继续冲锋,沉默地冲锋,直到最后一个人愣愣地看着所有死去的同袍,他没有退后,他那双隐藏在漆黑衣袍下的双眸流露出一丝悲伤,然后他举刀,高喊:“诺克萨斯,万岁。”
易大师看着那个踉跄着冲上来的男人,声音还很稚嫩,或许还没成年,只是个孩子,但他还是冲锋的那么勇敢,那么果决,无所畏惧。
“勇士。”易大师挥剑,没有一丝迟疑,眼神平静。
年轻的头颅在下一刻飞扬在下雨的天空上。
“可惜。”易大师踏过无头的尸体,继续前行。
已经冷静下来的孙悟空看着满地尸体只是摇了摇头,而后面无表情地跟随着易大师前行,手没有一丝松懈。
——————————
易大师一步一步走在满是酸雨的长街上,他不再冲锋,而是如同散步般缓慢前行。
沉默的克萨斯暗杀队继续着如同自杀般的冲锋,依然没有一个人能够碰到易大师哪怕一根头发,每个靠近易大师十码之内的人都会被无情地一剑斩成两段。
就算是勉强逃过了那狠厉的一斩,也会被跟在一旁的孙悟空一棒砸成肉泥。
酸腐的雨仍旧没有停的一丝,浑浊的雨水混着血水长长地蔓延了一路。
血花在天空中飞溅,易大师挥剑,挥剑,再挥剑。
斩。
斩。
斩。
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
如同最华丽的图画般的地狱场景下,易大师忽然笑着唱:“我的故乡艾欧尼亚啊……”
“美丽的艾欧尼亚啊……”易大师挥剑,一道翠绿色的剑芒撕裂了雨幕将前冲的十多个黑衣刀客拦腰切断,直到易大师两个人走过,他们才如同坏的木偶般倒在了地上,不时抽搐一下。
“那里有美丽的花朵,还有美丽的姑娘啊……”正手挥击,反手再斩,两道翠绿色的剑芒呈现十字形朝着另一小队的人马冲去,毫无悬念地被搅碎成了肉泥。
“我多么想念你的美酒,你的温柔,还有你那慈母般的春风……”
“我想念我奔跑在无边海岸上的快乐,我想念树上鸟儿的鸣叫,我想念姑娘送我的那朵鲜红的花……”易大师越唱越快,越唱越疾,最后几乎是在喊叫,而他手里的翠绿色大剑也不停地挥舞着翠绿色的剑芒,最终那些剑芒如同遮天的大网般冲向还活着的人们。
“我多么想念啊……”
“想念……想念……”直到他声嘶力竭,直到他的喉咙嘶哑无比。
长街之上再无一个活人。
雨继续下,通往军部的山道遥遥在望。
雨里的酸味渐渐变淡,有两个高大的身影领着一队一千人的诺克萨斯暗杀队挡在了上山的道路之前。
易大师看了一眼孙悟空,孙悟空点头,随后他整个人化作了一道绿芒瞬息间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直冲最高处。
那两个高大身影一愣似乎是想追,却被孙悟空喝止,他高举着铜黄色的巨棍,朝着他们点了点道:“你们的对手,是我。”
那两个身影对视一眼,显然也不敢小看孙悟空,其中一个拿着双手巨斧的家伙低声道:“我们联手,快速解决他。”
另一个如同螃蟹般没有双脚,只有四只机械腿撑着地面的家伙则直接将奇形的手臂对准了孙悟空,将一道带着绿芒的黑色刀刃射了出来。
孙悟空巨棍一扫,将那刀刃挑飞,眯起了双眼,摆出了最标准的进攻姿势。
雨沾满了他浑身的绒毛。
夜更深沉。
——————————
第二更。
三千字大章。
本来想一口气写完的。。不过还有作业没做完。。。
nnd,明天再写了。当然如果有兄弟想看的话说一句,我说不定做完作业就会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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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页 【好听的布谷鸟】
极烈的绿色剑芒在山道上一掠而过,穿越了无边的雨幕最终停在了最后一阶白石台阶之前。
易大师抬起头,雨水从奇形的绿色头盔上缓缓淌下,那些诡异的绿色眼珠在漆黑的夜里反射着莫名的光。
有夹杂着春雨的清冷夜风从山顶吹来,灯火通明的前诺克萨斯皇宫遥遥在望,易大师那极好的眼力甚至已经能远远看见那座跃马冲锋的黑曜石雕像。
易大师踏步,落脚,积了一地的雨水四散飞溅,发出哗啦的声响。
翠绿色的奇形大剑被易大师反手拖在了地上,随着易大师的缓慢踏步,与白石的地面发出了空灵的撞击声。
那撞击声如同清晨的鸟鸣在空寂的夜里传的很远。
“他来了。”德莱厄斯缓缓抚掉自己的那把狰狞的大斧的雨花,看向了被两座巨大卫兵雕像守护着的山道入口。
“比预计的早了半个小时,我小看了孙悟空的实力。”斯维因收起老旧的怀表,继续逗弄起了肩头的那只阴冷的乌鸦,他说的是惊讶的言语,但语气却平静地如同一潭死水。
“所以他至少还有七成的实力。”斯维因顿了一下,说出了分析后的数据,“我们的死亡率提高了两成,也就是……八成。”
穿着漆黑色全身甲的高大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看着那个缓缓从大雨之中走来的男人,他仔细地听着剑锋和地面的撞击声,捏剑的手下意识握得更紧。
“你们,谁,先来?”易大师的脚步依旧缓慢,他似乎是闭着眼,正倾听着天地间的每一滴落雨声。他一步一步向着那座黑曜石雕像前进,没有任何人说话,整个空阔的白石广场上只有他低落的脚步声和长剑清脆的撞击声在不停回荡。
气氛沉闷而压抑。
雨还在下。
雨从将军漆黑色的铠甲上滑落,如同浓墨,他纹丝不动地握着剑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斯维因继续逗弄着他的那只淋湿的黑乌鸦,只是他略略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第一个忍不住的是德莱厄斯,他仰起头深深喘息,清冷的雨水丝毫不能冲散他的狂躁,反而加剧了他满腔的战意,他深深吸气,而后在易大师如同魔咒般的脚步声里仰天怒吼了一声,他不再忍让,那种从易大师来到这座城市开始便施加在头上的如同巨山一般的压力已经把他逼到了崩溃边缘,如果他再不出手,他怕自己以后再也不敢挥动自己的巨斧。
“来啊——”德莱厄斯猛踏一步,那狂烈的气势将他三码之内的白石地面直接踩裂了三寸,“一剑破三千是嘛?给我破——”
破字出口,德莱厄斯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向了正缓步而来的易大师,平静的雨幕被突兀的冲锋瞬间撕裂,发出了辽远的一声“嘶——”的破风声。
那把狰狞的巨斧整个在白石的广场擦行,爆发出了浓烈的花火,有猩红色的光芒在上面凝聚,空气里开始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猩红,杀意——”易大师侧了侧头,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笑意,他侧耳听着那迅疾的巨斧破空声,脚步依旧缓慢,甚至连拖着剑的手都没有一丝停顿,稳如山峦。
雨,更大。
猩红色的战斧随着德莱厄斯的暴烈冲杀在空气里拉扯出一道猩红色的残影,他整个人高高跃起,巨斧在天,力劈而下。
斩。
空气在这一刻凝结,磅礴如山的猩红色杀意从天空力压而下,易大师还在笑,浓烈的血腥味已经充满了鼻端。
“死吧。”德莱厄斯的双眼里满是猩红,他用出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劈出了这一斧,世界在这一刻被锁定,无处可逃的一击。
易大师即将被一斧斩成两半,风雨停歇,易大师往左侧了一步,拖着的翠绿色长剑在德莱厄斯握斧的手腕上轻轻滑过。
“扑通——”一击如鬼神的狠厉男人如同破口袋般死死砸在了地上,溅起了满地的水花,血从手腕流出,他勉强拄着巨斧想从雨水中抬起头,却发现用光了全身的力气的身体已无力在动弹,他拼命挣扎着想要吼叫,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空寂的雨里只有他痛苦的呻吟声在广场上不停回荡,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
一击,定胜负。易大师没有片刻停留地继续闭着眼前行,长剑在手上随手挽了个剑花在地上拖行,一缕鲜血被雨水冲落,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就是差距啊。”斯维因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在地上挣扎的德莱厄斯,收回了逗弄乌鸦的手,踏出了一步,雨溅落在他破旧的军靴上,他皱着眉甩了甩,却让更多的雨水掉落在了上面,他苦恼地抱怨了一句什么,抬手放出了自己肩膀的那只乌鸦,而他自己则蹲下身开始擦拭着自己的破旧的军靴。
那只冲天而起的乌鸦在雨幕里越飞越高,最终飞离了灯光所能照耀到的地方,只有刺耳难听的乌鸦嚎叫在高天之上远远传来。
似乎是没有任何事发生,只有一个跛脚的瘸子在杀戮的雨夜里一边抱怨一边擦着自己的靴子,显得分外滑稽。
空灵的撞击声没有一丝停顿,易大师丝毫没有一丝要去看看天空上那只乌鸦的意思,依然不紧不慢地踏着极为规律的脚步向着那尊漆黑色的战神走去。
很近了。还有两百码。
漆黑色的战神依旧只是握着剑,只留一双森冷的眼眸在外,他还是没有出手的意思。
一百码。
跛脚的瘸子似乎是擦上了瘾,连手里的拐杖都扔到了一旁,双手开始在自己破旧的军靴上忙活。
硕大的雨花击打在易大师翠绿色的头盔上劈啪作响,他举剑,将耳朵贴到了自己翠绿色的剑刃上,雨打剑刃的声响婉转好听,他笑着对着近在咫尺的漆黑色战神说:“知道吗?我听到了布谷鸟的叫声啊,就在艾欧尼亚的海边。”
“哇——哇——”
天边的乌鸦叫声忽的变疾,变密,从一声变成了无数声。
“哇——”一只乌鸦冲进了明亮的光里,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无数只叫声尖利的乌鸦犹如冲破黑暗的死神般朝着易大师急掠而去。
“真好听啊。”易大师自语。
雨似乎都变成了漆黑的墨色,遮天的乌鸦群如雨点般落向看似瘦弱的男人。
“刺啦——”
“刺啦——”
似乎是尖利的喙刺穿人类肉体的残忍声响,又似乎是翠绿色的剑刃挑破羽毛的清脆回响。
“真好听啊。”易大师还在自语,似乎是沉浸在了这种美妙的音乐之中。
浓密如急雨的乌鸦群被易大师一只一只刺穿挑飞,随后在空气里消散成了粉末。
良久之后,漫天的乌鸦群只剩下一只伤痕累累的乌鸦在天空中不停惨叫,却再也不敢靠近易大师身侧十码,它睁着血红色的双眼死死看了一眼易大师,似乎是想要记住他的面容,随后它不甘的叫了一声飞回了斯维因的肩上痛苦地啄食着自己遍布的伤痕,有乌黑的血液顺着雨水滑到了斯维因的脸上。
不停擦着鞋的斯维因终于抬起了头,他伸出自己的舌头舔了舔那腥臭的黑血,一言不发地看着易大师,他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他盯着易大师看了很久,抬起左手想要抚摸一下受伤的乌鸦,却在手抬到一半的时候整个人摔倒在了雨水里,动也不动了。
斩落了千万只乌鸦的易大师终于是有些累了,他喘了口气,但也仅仅只是喘了口气,他仍然毫发无伤。
阔大的广场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个敌人,也是易大师此行的目标,那个穿着漆黑全身甲的高大男人,诺克萨斯军部绝对的领袖,统治了诺克萨斯将近一百五十年的独裁者,伯纳姆·达克威尔将军。
“好久不见了,易。”漆黑的战神伯纳姆·达克威尔将军说出了长久沉默后的第一句话。
“好久,不见。”易大师终于睁开了眼睛,细细打量起了这个自己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想要手刃的仇人,语气平淡,翠绿色长剑上却爆发出了浓烈的绿色光芒,“拔剑。”
“好。”伯纳姆将军点头,右手捏住了剑柄,左手搭住了漆黑的剑鞘,整个人做出了最标准的拔剑姿势。
浓烈的翠绿色剑芒越来越亮,最后直冲上了天际,锋利的剑气将百码之内的所有雨丝切成了粉末,如若真空。
伯纳姆将军仍然保持着那个拔剑的姿势,没有雨再落下,剩余的雨水从盔甲上一丝丝淌落,泛出了幽暗的光芒。漆黑的战神缓缓抽出了漆黑的剑,无尽的如同湮灭般的黑光从剑鞘里缓缓释放。
翡翠遮天。
黑炎灭世。
雨落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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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室友在看一部极狗血的剧。。害得我一直被打断思路。。
蛋疼。。。
马上写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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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页 【这一夜众神出没】
雨落如狂的时候,孙悟空一棍击飞了一把狠狠向他切来的双刃巨斧,他吐气开声挑飞了再度从一旁飞射而来的阴险绿色飞刃,顺带着将靠近他的十多个黑衣刀客砸成了一堆肉泥。
暴落的狂雨将一地的血腥冲散开去,空气里的令人作呕的血肉味又浓了几分。
被击飞的那把双刃巨斧的主人是一个全身皮肤如同死人般呈现着死灰色的怪人,他坚实的死灰色肌肉上披着似乎是白骨制成的盔甲,他张着巨大的血红色瞳眸死死盯着那个在暴雨里大声怒吼的狂野生物,紧了紧手里的巨大双刃斧“切削者”,如同以往每次冲锋般再次义无反顾地冲杀了上去,他的那颗已经几近半死的脑子里从前没有退后的意念,现在也没有,他那张死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坚冰般冷漠,出手的气势又快又狠又准。
冷酷,残忍,不屈,无所畏惧,这个怪人身上几乎体现了诺克萨斯军人的所有优点。
孙悟空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的虎口有些微微发麻,这个古怪的家伙几乎是一个打不死打不累打不散的战争机器,这已经是自己第十次打退他,如果是往常的对手,早已死了十一次都不止,现在他却仍然生龙活虎地冲锋上来,而且那股狂猛的力量几乎没有一丝减弱,反而有着越打越强的趋势。
再加上一旁那个总是在自己力量几乎用尽的情况下放冷箭的如同螃蟹般的怪物,自己尚还不知道他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能力,还有他们身后成百上千的黑衣刀客。
插翅难逃,防不胜防说的就是现在这个状况。
向后猛退一步,顺着狂猛地雨势,孙悟空高高跃起,再度以一化三,三个一模一样的孙悟空挥舞着铜黄色的巨棍驾着白色的云彩直冲向了要跟自己硬碰硬的双刃斧怪物。
那持着双刃斧的死灰色怪物将手中的武器当空猛得一抡,却猛然打了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踉跄,差点跌了一跤。
而空中那三个孙悟空被巨斧一抡一下子化作了漫天的云雾,下一刻,只听得一声尖利的吼声,孙悟空从他的身后凭空冲了出来,巨大的黄铜色巨棍带着极为耀眼的金光狠狠砸向了刚刚稳住身形的灰色皮肤的怪物的头颅。
“嘭——”一声难听的闷响声中,黄铜色巨棍上的耀眼金光尽数没入了怪物的头颅之中,却没有孙悟空意料中的脑浆四溅,那只怪物只是闷闷地吼叫了一声并没有表现出再多的痛苦。
孙悟空一棍砸下之后在一旁的地上再踏一步,刚想顺势将一旁的几个黑衣刀客棒杀至死,却不料那一直放着冷箭的螃蟹怪物释放了一个浓绿色的水晶罐子到孙悟空的脚下,只听得一声破碎声,一股极为难闻的腐臭味在四周弥漫,他感觉到自己原本灵活的手脚一僵,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缠上了自己的身体,继而有连续不断的破风声传来,孙悟空双眼眯起忽的在原地不动。
那些破风声的来源自然是那个螃蟹怪物的绿色飞刃,这一次他似乎是下了血本一口气将十数把绿色飞刃全数倾泻向了孙悟空,那些刀刃穿过了孙悟空的身体,毫不意外的变成了空气,但那些绿色刀刃并没有停止,反而在空中继续急速飞行,向着一处黑衣刀客密集的地方穿刺而过。
十数个诺克萨斯暗杀队员就这样被自己人残杀在地,那些绿色的刀刃还是没有停歇,带着新鲜的血液在密集的雨夜里穿行,最后凭空击中了突然出现的孙悟空。
十数把刀刃插满了孙悟空整个后背,绿色的毒液从伤口侵入了他的身体,那种古怪的感觉更加猛烈地冲上了心头。他感觉自己的分身之术已经不管用了。
舒展了一下全身的筋骨,那些插满背部的刀刃尽数落下,轻微的伤势分毫不能让孙悟空动摇半分,他高举起那根黄铜色的巨棍,看向了那个缓缓转过了头来的不死怪物,那原本注入了佛门愿力的必杀一击虽然没有将他杀死,但是从他不停摇晃的头颅可以看出他确实是重伤了。
踏前一步,孙悟空准备再施展一次一气化三清,这次他的目标是那个一直骚扰自己的螃蟹怪物,看了一眼脚步踉跄着朝着他冲来的不死怪物,孙悟空默默选定了进攻的方向。
就在他准备再次进攻的刹那,一道绿色的光线从那个螃蟹怪物的那只一直不曾动过的左手圆筒中射向自己,他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形被定格在了空气里,那种时间停滞的感觉慢的甚至让他看到了落在自己眼前的一滴雨。
那个原本踉跄着前冲的不死怪物看到这个情形,猛然咆哮了一声,一股死灰色的气体从他的身上不断散发出了,他的整个身形骤然加快如同一部绞肉战车般冲向了孙悟空。
“快点,我坚持不了多久。”螃蟹怪物有些吃力地说道。
孙悟空奋力挣扎着,却仍旧不能动一丝一毫,巨大的双刃巨斧挟裹着无穷的风雨狠狠砍在了自己裸露的身体之上。
“扑——”巨斧入肉之声刺耳至极,鲜红的血液从巨大的豁口涌出却在瞬间被那把双刃巨斧吸收了个干净。
一把嗜血的巨斧。孙悟空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随着那涌出的鲜血不断丧失,力量……
那个不死的怪物似乎是闻到了新鲜的血液,发出了疯狂的吼叫声,手里的巨斧如同上了发条一般砍向孙悟空,无数道巨大豁口在孙悟空身上出现,鲜血如同瀑布般从他的身体里流逝。
要死了啊……竟然死在了这些蝼蚁的手里啊……真是……不甘心啊……
孙悟空已经动不了一根手指,螃蟹怪物的绿光早已撤去,他死死拄着那根黄铜色的巨棍,任由暴雨和巨斧击打着自己的身体。
“我……”他咬着牙,“可是……”
一股浓密的金光从他的全身流露出来,隐约间可以听到有漫天的神佛吟唱声在整个天地间回荡。
“我可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啊、”曾经踏天的绝世大妖再度长身而起,震飞了雨点,震飞了巨斧,震飞了一切的束缚。
他抬起头,冷冷地俯视着所有人,将那根隐隐碎裂的黄铜巨棍再次举起,整个人在原地开始旋转,最后如同金色的龙卷风般将所有的在场的东西卷进了风里。
血肉,死人,活人,不死怪物,螃蟹怪物,雨水。
一切的一切被滔天的金色风暴纳进了毁灭里,白石的山道一层层碎裂湮灭。
整个天地间只有孙悟空的声音回荡:“我要那诸天神佛都烟消云散。”(向今何在致敬)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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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天的金色风暴骤然而起的时候,遮天的翡翠和灭世的黑炎终于撞击在了一起。
漆黑的长剑带着无尽的湮灭冲向了遮天的翡翠。
穿着漆黑色全身甲的伯纳姆将军双手持着那把很多不曾出鞘的漆黑长剑一步步逼向仍然站在原地的易大师,无穷尽的湮灭之光撕裂雨,撕裂了昏黄的灯光,撕裂了整个空间,如同要焚毁一切的黑炎般越烧越烈。
易大师仍然只是持着剑,没有动一步,翡翠色的光芒没有一丝减弱,他的嘴唇忽而开合,嘴里念起了莫名的咒语,一种仿佛来自远古神祗言语的声响在整个天地间回荡,翡翠的光芒愈盛,瞬间逼退了那湮灭的漆黑烈焰。
伯纳姆将军感受到了易大师那无穷的威势,脚步一顿,随后猛然踏步,强行将那弥天的黑色火焰逼近了三分。
易大师的念咒声越来越急,翡翠色的剑芒如同太阳笼罩大地般侵蚀向那咄咄逼人的灭世黑炎。
“湮灭。”伯纳姆将军低声念了一句,那原本咄咄逼人的黑色烈焰骤然间全数收回。
就在那刺目的翡翠之光即将君临大地横扫一切污秽之时,那道最后的黑暗倏忽间撕裂了光明,直刺向易大师的心口。
那道倏忽而过的剑光的快已经超越一切,它就像是你匆匆而过的百多年光阴,它就如同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长第一颗牙,什么时候呼吸第一口新鲜空气。
易大师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念着那无人能懂的众神之语,直到那道剑光即将刺中自己的胸口时,他缓缓伸出左手,就那样轻轻捻住了那把超越了过去,超越了未来,超越了一切的漆黑色长剑,轻巧地就如同春天走在河边,捡起一片昨夜的落花。
灭世的黑炎和遮天的翡翠在这一刻全都消散。
雨又开始下,灯光昏黄,黑曜石的君王跃马冲锋。
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神都回了天堂,魔都回了地狱。
剩下的只有捻着剑锋莫名微笑的易大师,以及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如同雕像般的伯纳姆将军。
“你,输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易大师的奇形头盔一寸寸碎裂,露出了他翡翠般的眼眸,那里面无喜无悲。
“是啊,我掌握了规则,却终究比不上你可以改变规则。你其实已经是这世间的真神了。”伯纳姆将军没有放开自己的长剑,似乎是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神?”露出了整张脸的易大师看起来格外沧桑,他自嘲地笑了笑,“今夜,我,只是个,杀人,犯。”
“可惜。”伯纳姆将军忽然说。
下一刻,一道如同之前一般的灭世之光冲向了易大师的身体。
雨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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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出自今何在《悟空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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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一口气写完了。
收藏再次掉回200。这辈子对收藏300什么的已经没有奢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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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页 【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雨渐渐停了,黯淡的月光重临人世。
完全破碎的白石山道之上,一只浑身是伤的猴子拄着半根断裂的黄铜巨棍艰难地爬上了最高峰,他抖了抖全身的绒毛,雨水混合着血液溅了一地。
在他的身后是无数破碎的血肉和破碎的黑衣粉末混合而成的修罗地狱,唯一还看得出形状就只有那只螃蟹怪物和不死怪物,只是那只螃蟹怪物的机械四肢完全碎裂,他那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缝合而成的身体流淌着发臭的紫色液体,而那只不死怪物的全身白骨战甲碎成了粉末,但他的身体却没有丝毫破损,只是再也动不得一动仿佛一具失去了动力的魔法机器。
孙悟空晃了晃有些发晕的头颅,勉强踏出了一步,但是使用了全身力气的身体已经很难坚持他的行动,只是一步便整个人踉跄地差点倒地,单手死死地撑着那根已经几乎完全破裂的铜黄色巨棍,孙悟空死死咬着牙,那种用力几乎让他那尖利的牙齿刺穿了他的嘴唇,最终他还是站了起来。
然后他忽然不动了,因为他看到了一把剑。一把翠绿色的奇形大剑,此刻它正静静地插在灯光亮彻的白石广场之上,有残余的雨花从它完美的剑身上滑落,锋利一如当初。
可是……可是那个曾经拿着这把奇形大剑在雨夜里穿梭如流星般的男人却不在了。
空寂的只有残雨空落滴答的白石广场上,只剩穿着漆黑色全身甲的伯纳姆·达克威尔将军一个人站立着,他的漆黑色的长剑已经收回漆黑的鞘中,他没有去看地上倒着的斯维因和德莱厄斯,也没有去看拄着铜黄色断棍踉跄前行的孙悟空,而是抬着头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一座远山的漆黑侧影。
孙悟空看着那把翠绿色的很久后开口,声音嘶哑似乎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喉咙:“他真的死了?”
沉默地如同雕像般的将军大人头一动,似乎是回过了神来,他那双幽暗的眼眸看了一眼孙悟空低沉地恩了一声,却丝毫没有对孙悟空动手的意思。
“求仁得仁,也算死得其所。”孙悟空直直地看着那把翠绿色的长剑,忽而高声尖利地笑了两声,笑道最后却是连血都笑了出来,“只可惜,可惜……”
“大仇终不得报,可惜……可……”惜字尚未出口,孙悟空拄在地上的铜黄色断棍猛的被他掷了出去,却终因为力量不够而在半途中无力地坠到了地上,在发出了几声脆响后,滚到了伯纳姆的脚下,不动了。
孙悟空有些疲惫地看了一眼那根铜黄色的断棍,觉得自己很困,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最终抵不住伤痛的折磨直直向后倒了下去,如同一块乱石般滚下了高耸的花岗岩山,没入了无尽的黑暗。
伯纳姆将军不再去看那个入口,踢了一下脚下的断棍,看着它摇摇晃晃地滚着撞向了那把翠绿色的奇形大剑,一碰,在空寂的夜里发出了一声清脆如同鸟鸣般的声响。
“可惜。”他自语,而后再次看向了远处的那座远山。
在那座山上,一个穿着漆黑斗篷的家伙同样在看着那灯火辉煌的昔日皇宫。
“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老朋友。”他低声对着黑夜说。
“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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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千里之外的战争学院。骤雨初歇。
昏黄的灯光漫无目的地在街角巷尾游荡,有轻快的音乐声从剧院的门缝里透出,夜归的马车在街尾甩出清脆的铃声,一切显得安详而平静。
没有人会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花岗岩山上今夜有很多人死去,鲜血铺满了整条山道,明年也许会开出鲜艳的花。也没有人会知道今夜,有个流星般的男人死了。
所以也不会有人知道此刻希斯莱杰心里在想什么。
雨滴从破旧的帐篷上滴落,破旧的风灯在清冷的夜风里忽明忽暗。
希斯莱杰伸出手去接滴落的雨花,一滴,两滴,冰冷的感觉在掌心里蔓延,很凉。
希斯莱杰深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靠在他膝上的妹妹的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到了轻微的呼声,脸上的泪水都还没有干涸的小丫头已经悄然入睡了。
也是,今天,她一定是吓坏了。
希斯莱杰一边替她擦干眼泪,一边有些后怕地想起了晚上进城后发生的事。
那时还在下着雨,团长萨科说马戏团的油用光了,让他出去买,那时他只是隐约觉得似乎油还够用三天,但是也没太多考虑便出去了。
但是之后发生的事……希斯莱杰再次回想起自己拿着一桶灯油回来后看的场景,忍不住双手再次死死地捏紧,死死地,直到双拳发白。
他们,萨科,那个猪猡,他竟然……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要不是希斯莱杰在中途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连讨价还价都没有便提着油桶狂奔了回来……
那么杰西卡……
想起自己妹妹那瘦弱的青玉般的身体整个暴露在幽暗的油灯之下挣扎的样子……
想起那群马戏团的人渣簇拥着那个猪猡淫邪地如同追逐着一只白羊般将杰西卡逼在角落里……
希斯莱杰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衣服被撕裂的声音,他猛然转头看向了自己那把从村子里带出来的匕首。
杀人是什么滋味呢?
“哥哥……”
“我在。”原本已几近魔怔的希斯莱杰在听到了自己妹妹的喊声后,整个人醒转了过来,连忙去看自己膝上的瘦弱女孩,却没想到只是妹妹的梦中呓语。
希斯莱杰松了口气,下意识看了一眼积在自己帐篷前的那个水坑,顿时被里面的自己吓了一跳。
那双通红的如同饿极了的野兽般的眼眸……
“我是真的想要杀死你们啊。”希斯莱杰看着膝上妹妹在睡梦中仍然不时紧皱的细眉,忍不住低声说。
“哥哥……”杰西卡又喊。
“我在。”希斯莱杰以为她又是梦呓,没有在意。
“不要杀人。”杰西卡睁开眼幽幽地说,“我们……不是恶魔。”
希斯莱杰整个人僵在了那里,恶魔啊……
“怎么会呢?”很久之后希斯莱杰才笑着说道,“我们是好人,不是恶魔。”
“恩,是好人呢。”杰西卡笑,笑得纯澈无比。那种笑让希斯莱杰想起了很多年前家乡的池塘,春天可以看见池底红色的鲤鱼。
“睡吧,哥守着你。”希斯莱杰也笑,眼睛却透过帐篷的缝隙看向了外边沉默地黑夜。
好人吗……有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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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我不该去玩lol的。。。但是改版了。。不小心打了两把。。
好吧。。努力码字,马上进行第二更。
第七十二页 【审判】
夜。一辆灰白色的马车从战争学院的白玉石质的大门奔驰而出。
夜色无边,灯火辉煌。陈森然看了一眼车窗外无边的夜景,笑着放下了灰白色的窗帘。
“小森森,你看那个,会喷火哦,可是我感觉不到任何的火元素,好厉害哦。”小萝莉学着陈森然的样子也撩开了另一边的窗帘,看着外面一个正当街表演着喷火杂技的外乡人惊喜莫名。
陈森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耐心地解释道:“那是一种杂技,他是把一种火油含在了嘴里,他手里的那根棍子上也沾着火油,所以一喷就着了。”他一边解释,一边看向了灯火下的人群里。
这是他自从获得三相之力之后第一次踏出战争学院的大门,他还特意叫来了老杜驾着那辆目标明显的灰白色精致马车来接自己。他要试试外面这潭水,看看诺克萨斯的态度。如果他们还监视着自己,陈森然不介意试试自己这些日子窝在战争学院里实验出来的三相之力的能力。
不过……似乎没有人监视自己。诺克萨斯似乎是放弃了自己这棵小草。
是易大师成功袭杀了诺克萨斯的将军吗?自己最近几天试探过瑞兹,但是瑞兹没有明确表态易大师到底是死是活。
陈森然搓着手指,在小安妮看不见的地方思考着那些阴暗世界里的东西。
繁华的人间在车窗外缓缓流过,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小森森,你看那个,好像是马戏团哦,上次的那个就很有趣,我想去看看。”小丫头这时又转过头来拉了拉陈森然的衣角,指着不远处广场上的一个点着昏暗油灯的破旧大帐篷兴奋不已。
陈森然收回了思绪,看向了远处,但是由于马车太快,那个大帐篷在他的眼前一晃而过,似乎隐约有些熟悉,他也没有在意,只是笑着说:“好啊,明天带你去看。”
马车踢踏声中,灰色橡木树到了。
——————————
推开了酒馆的大门,陈森然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要回头到外面去看看那块招牌,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这真的是灰色橡木树?
整个酒馆已经被整改的面目全非,原本的吧台被拆除,整个酒馆一分为二,外间仍是寻常酒馆的模样,而那个之前临时用无数空酒瓶围起来的不足五十平米的狭小斗殴室如今已经占据了酒馆的一般,被一道用无数美酒搭建起来的围墙围在了里面,密不透风,只有隐隐的怒吼声从里面传来。
调酒师乔伊此刻正缩在狭小的新吧台后面调酒,不时朝着那堵酒墙看看,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缩减了一半的饮酒区,如今也是客人稀少,唯一的几个稀稀拉拉坐着的客人,也是满脸伤痕气喘吁吁有些虚脱,明显是刚刚从斗殴室里出来的家伙。
陈森然熟门熟路地走到吧台旁打了个响指,对着有些发困的乔伊道:“给我一杯麦田守望者。”
叼着一根牙签有些发困的乔伊听到了陈森然声音后,整个人一惊,随后连忙对着陈森然笑道:“森导演您回来了啊,麦田守望者是吧?没问题,安妮小姐还是老规矩,牛奶果汁对吗?”
“才不是呢……我要……”小丫头听了立马不依想要反驳。
“你要什么啊?人小鬼大。”陈森然笑着揉了揉小萝莉的粉色秀发,将她拎到了椅子上,丝毫没有在意小姑娘臭臭的小脸,“对,牛奶果汁。”说完后也看向了那堵酒墙。
乔伊看了一眼就知道陈森然什么意思,一边调着酒,一边机灵地开始向陈森然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您是不知道,自从您创建了这个搏击俱乐部,一开始只是附近的酒客来发泄,后来,不断有慕名从各地赶过来的外乡豪客加入俱乐部,这短短一个月,搏击俱乐部的人员已经发展到了超过五千人吧,在班德尔城,德玛西亚,皮尔特沃夫,德玛西亚,诺克萨斯都开设了分部。”
“这么厉害?”陈森然有些意外地笑着摇头,事实说他一开始只是存了恶搞的念头,缅怀一下曾经的一些岁月,没想到这个俱乐部真的如同电影里那样愈演愈烈。
难道说以后还真的可以靠着这个发动革命,推翻议会的统治?想着这个极为无厘头的想法,陈森然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自己的鼻子,“这么说你也是会员?”
“还不是……贾克斯老大说我打架放不开,畏手畏脚,不够真实,只能算是见习会员,要说我和贾克斯老大关系那么好,他也不通融一下……”乔伊看来对于没能真正加入搏击俱乐部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唠唠叨叨说了很久。
陈森然只是笑着听,这时酒馆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一个带着黑色礼帽的男人缓步走了进来,坐在了陈森然的旁边。
“不请我喝一杯吗?”带着黑色礼帽的家伙极为装逼地没有在昏暗的酒馆里摘下礼帽。
崔斯特……陈森然扯了扯嘴角,想起之前自己和他的约定,这家伙不会真是来找自己商量统治全世界之类的东西的吧……
“乔伊,你先进去玩会吧,这儿我来照看。”陈森然不动声色地支开了外人。
乔伊自然是看得清形式,笑着向斗殴室跑了进去。
“想喝点什么?”陈森然站起身的时候看了一眼小安妮,因为之前小安妮对于崔斯特这个装逼犯没有太多的好感。
没想到的是,平时这个时候应该发飙的小萝莉这个时候只是乖乖地喝着手里捧着的牛奶果汁,干净的双眼一眨不眨地回看着陈森然。
“乖,去忙吧。”小丫头如是说。
乖……陈森然再次败退,这个丫头……突飞猛进地让自己害怕啊。
“眼光不错。”崔斯特笑着调侃。
“麦田守望者怎么样?”陈森然没有去接话茬,随手调了一杯自己唯一会调的酒。
“随意。”崔斯特接过醇香的麦酒,却丝毫没有喝的意思。
“你找我有事?”陈森然看着崔斯特装逼犯的模样,有些懒得和他扯皮。
“我当然有事找你,我们可是最好的合作伙伴。”崔斯特笑着说,手不断转动着手里的酒杯,酒液却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说重点。”陈森然从前和他说话谨慎是因为自己太弱小,现在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己又有三相之力改造了身体,所以他不再估计。
“哦哦哦,陈森然先生,你的幽默感真是日趋退步。”崔斯特毫不在意陈森然的态度,夸张地说道。
陈森然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
“好吧,好吧。”崔斯特整了整自己那顶黑色的礼帽,低声说,“听说你最近进过研究所……”
“我不知道什么是世界的真相。”陈森然冷硬地开口,如果说崔斯特只是要和他商量抢个银行,杀个个把人之类的,说不定还有的谈,但是研究所……他现在还没有傻到和议会直接交锋。现在可是他们之间的蜜月期。
“你很敏感。”崔斯特一愣,依然在笑。
“当然,那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崔斯特先生,如果你想在我这得到什么消息,那么我只能很抱歉地说,我不知道。”陈森然现在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完全不在乎崔斯特可能的翻脸。
“你很诚实,很直接。”崔斯特停下了转动酒杯的手,“这点和我很像……”
“才不和你这个大坏蛋像呢……”一只乖乖地喝着牛奶果汁的小丫头忽然插嘴,因为说的太急,导致果汁溅在了她粉嫩的脸上,显得可爱无比。
“哦哦哦,真是个诚实的孩子,我喜欢。”崔斯特开始还说着俏皮话,忽然口风一转道,“过几天有一个人会来找你,说不定到时候你会改变主意的……”
“你真的会算命?”陈森然打断了崔斯特的演说。
“会啊。”崔斯特对于自己的话再次被打断还是没有丝毫介意,甚至还配合地拿出了自己那副发旧的卡牌玩了几个花式,“要抽一张吗?”
“我只是想说,那你算的可真不准,无论过几天谁来找我,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陈森然这句话算是送客,他不再和崔斯特说话,而是转向了小安妮。
“真是遗憾,我再次被人质疑了。”崔斯特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他拿着那副牌对着陈森然认真地说,“抽一张吧,抽一张我就走。”
陈森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随手抽了一张看都没看便压着牌推给了崔斯特,“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很好。”崔斯特笑着喝了一口酒,然后皱着眉头站了起来,极为优雅地甩了甩自己的礼帽行了一个鞠躬告别礼,“那么,再见了,愿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崔斯特说完便向门口走去。
“喂,你还没付酒钱。”
“那张牌就当抵押了。”崔斯特笑着推开了门,“哦,对了,城东最近来了个有趣的马戏团,有空不妨去看看,可能会有意外收获。晚安。”
陈森然一时哑然,马戏团……似乎是见过。不过崔斯特这次带来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也没有在意,很快便转到了那个所谓的过几天有人会来找自己的预言上……
会是谁呢?跟研究所有关……那个德玛西亚少女的哥哥?陈森然眯起了眼睛看向了崔斯特留在桌子上的那张牌,似乎是没有什么头绪啊……这样想着他随手翻开了那张抵酒的卡牌。
吹着号角的天。
“审判……”陈森然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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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三千字大章,尽管更得有些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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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页 【预言中的白骑士】
清晨,一匹快马奔入了战争学院,没有一刻停留地穿越了城门,穿越了无人的大街,穿越了空寂的石板路,最终快马在酒馆的门前停下。
马停的极为突兀,没有马嘶,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的动作,平静地如同它原本就站在那里一般。这是一匹绝好的马,尽管它毛色偏杂,有些瘦弱,但是细看便会发现它的全身肌肉如同钢筋般绞在一起,而且它跑了极长的路,却没有浓烈的喘息。刚才如此突兀的急停却没有丝毫慌乱,充分说明了它的训练有素,当然还有马上骑士极为高超的控马技术。
骑士是个穿着白色斗篷的男人,看不清面容,身形极为高壮,但是那件斗篷却很好地将他全身都包裹了起来,只能从他斗篷背后的高高突起可以判断出他大抵是背了一把极大的巨剑,他则是一个强大的武士。
尽管马没有发出一声杂音,但是之前狂烈的奔驰声还是惊动了地下酒馆里面的人,推开门的人是泰隆,他看了一眼马上的白斗篷骑士,脸色显得有些阴沉,没有任何想要开口的意思。
马上的骑士看了一眼沉默的杀手,从马上跳了下来,声音有些嘶哑地道:“这匹马跑了三天三夜的路,很累了,有休息的地方吗?”
泰隆原本阴沉的脸色因为斗篷男人的这句话好看了一点,但他似乎是仍然不太愿意和眼前这个男人说话,只是转身向着酒馆的后院走去。
斗篷男人拉着马跟着泰隆走向了后院,将马牵到了简陋的马棚里。
“有好点的干草吗?”斗篷男人看了一眼马槽里劣质的干草,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我不欢迎你,你随时可以走。”泰隆抱着双臂看着天空,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泰隆,你还是像当年那样幼稚。”斗篷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始给疲惫地马匹喂食,嘴里终于说出了一句刻薄的话。
“你闭嘴,我没有求你来,是你妹妹求……”泰隆说道最后一个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看了一眼地下酒馆的入口,没有再说话。
“我妹妹呢?”斗篷男人将马拴好,站起了身。
“还在睡,她昨晚喝多了,真是……”泰隆说了一会儿又闭嘴了,显然他想起了自己说话的对象是谁。
“你没占她便宜吧?”斗篷男人开始向地下酒馆走去,长时间的赶路就算是强悍如他,也感觉到了无尽的疲惫。
“哼——”泰隆只是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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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酒馆。
斗篷男人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睡的七仰八叉,毫无往日仪态的德玛西亚美少女,似乎是笑了笑,笑声很轻,像是怕打扰到少女的美梦。
找了一张离得很远的桌子,斗篷男人坐了下去,尽管是疲惫不堪,但是他却坐的笔直如一干标枪。
泰隆跟着他坐在了一边,看着对方无时无刻都刻板无比地保持着行军姿态,不由露出了嘲讽地笑意。
“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仅仅因为我们曾是敌人?”斗篷男人一边拉扯自己身上的斗篷,一边随口问道。
“我记得你问过我这个问题。”泰隆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我也说过了很多次了,因为你配不上我姐姐,你不该缠着她,而且,我们一直是敌人。”
“你还是嫉妒。”斗篷男人终于扯下了罩在自己头上的冒兜,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坚硬脸庞,金黄色的短发锋利而高贵,“很多年前我就说过你只是嫉妒你姐姐对我比对你好,所以你嫉妒。”
“我没有。”泰隆强辩。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现在只是想告诉你,你要先放下你的嫉妒,就如同我忍让你的幼稚一样。我们要精诚合作,因为你的姐姐,我的爱人,她现在生死未卜。”来自德玛西亚的强悍男人语气凌厉,“这是一次艰难地战斗,我们没有援兵,没有地图,情报缺乏,有的仅仅只是不屈的意志,所以我们不能内斗。”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浓重的军事风格,那种虽然不是言必提刀剑,但是却比刀剑更锋利的话语,使他看起来完全像个诺克萨斯多过德玛西亚人。
泰隆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在出口反驳,算是认同了这番话。
“最新的情报是什么?”锋利的德玛西亚人解下了他背上锋利的巨剑,体型阔大的凶器占据了整张桌子,金黄色的剑柄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军部已经放弃了我姐姐,在诺克萨斯手里我得不到再多的情报,不过杰里柯告诉我,我姐姐失踪前那次任务的目标陈森然知道很多东西,就在我去找他的时候,你妹妹阻止了我。”泰隆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毕竟是要合作,纵然千百般不愿意,但既然别人来都来了,那么再藏着掖着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陈森然……”德玛西亚人抚摸着自己的长剑沉思了一会儿,“我听赵信跟我提起过这个人,没想到竟然跟他有关……似乎有些棘手啊……”
“盖伦,如果你觉得为难就算了,我不强求你。”泰隆又忍不住刺了一句。
叫做盖伦的男人看了一眼泰隆,很久后才说道:“等你姐姐平安无事之后,我一定要好好揍你一顿。”
“你……”
“别吵……”远处的德玛西亚美少女忽然翻了个身,有些迷糊糊地说了一句。顿时消弭了将起的战火。
“明天我让拉克丝去约他出来,毕竟我们德玛西亚跟他有合作协议,虽然只是口头,但是……他应该会卖几分面子。”盖伦勉强压下了自己的火气。
“有件事我忘记说了……”泰隆深吸了一口气,“我在我姐姐失踪的地方,找到了议会的一些痕迹……”
“事实上我早就猜到了一定和议会有关,不然凭着你姐姐的实力,还没有几个人能让她平白无故消失的。”盖伦点了点头开始擦拭起自己那把锋利的大剑,“这潭水深的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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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拼了老命写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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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页 【想听故事吗?】
马车在破旧的大帐篷前停下,陈森然拉着小安妮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事实上要不是被小安妮催了好几次要带她来看马戏,对于这个崔斯特嘴里的所谓会有意外惊喜的城东新来的马戏团,陈森然早就已经忘记了。
抬起头看了眼那盏在夜风里招摇的老旧油灯,陈森然皱起了眉头。
如果说他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这个马戏团就是当初在莫格罗隘口表演过的,有着神奇小丑的同一个马戏团,那么他就真的白做了这么多年杀手了。
崔斯特是什么意思呢……意外的收获……难道是那个小丑?
整个马戏团依然被那圈简陋的栅栏包围起来,那张用烂的小丑海报依旧贴在门柱子上,唯一不同的是,上次那个卖票的瘦弱小姑娘换成了那个玩滚筒的胖男人,他正有气无力地叫卖着:“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精彩的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史上最有趣的小丑,来看一看……”他的叫声低落,在漆黑的夜里传不出很远,那些广场外的行人依旧匆匆,没有半分停下来看看的意思。
显然这个马戏团的境况比上次更差。
陈森然懒得和这个家伙多说话,买了两张票便带着小萝莉进入了大帐篷里。
里头点着气味难闻的老鼠油灯,掉漆的不大舞台下的不多椅子上,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他们不时打着哈欠,显然是无聊到了极点才会想到来这里找点乐子,不过此刻明显是有些不耐烦了。
小安妮自然也是发觉了这就是上次的那个马戏团,大概是出于小孩子对新鲜事物的兴趣,对于再次观看那个神奇的小丑的表演,小妮子仍然表现出了足够的兴奋。
“不知道那位小丑先生这次又有什么更加神奇的表现。”小丫头如是说。
陈森然找了一个靠后的,能够纵观全场的位置坐了下来,然后开始一边陪小姑娘说着闲话,一边静静等待崔斯特那所谓的意外的惊喜。
过了片刻,舞台上的那盏年久失修的魔法大灯再次亮起,表演开始。
之后的表演乏善可陈,先是那两个飞刀技艺极差的猥琐飞刀男,继而是那个把自己装在圆筒里又玩砸了的胖子,最后依旧是靠那个神奇的小丑出来救场。
在场中不耐烦地观众再次为小丑那神奇的空间能力惊叹,叫嚷着要拜他为师,给他生孩子之类的话时,陈森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如果说真有什么惊喜的话,那么那个小丑在最后的蒙眼飞刀射苹果勉强算得上,不得不说那个小丑的飞刀技术远远超过了那个顶着苹果瑟瑟发抖的玩飞刀的猥琐男,甚至于陈森然觉得那个小丑表现出来的某种敏锐度,就算是自己这种算得上玩刀的祖宗的人都惊叹不已。
这个家伙在刀的天赋十分惊人。不过,如果说这就是惊喜的话,那么陈森然觉得自己的时间被浪费了。
再好看的魔术看过一次就够了,再好的用刀天赋,放在一个没有狼一样灵魂的人身上,那也只能够用来切菜。
陈森然看一眼那个小丑的眼睛就知道,他不是那种值得培养的家伙,因为他没有虎狼一样的内心。
再次打了个哈欠,陈森然决定离去,尽管浪费他近一个魔法时,但是看着小萝莉兀自激动不已的小脸,他也觉得不亏了。
散场后那些激动地观众照旧冲上去找那个神奇的小丑要签名,间或说着太神奇了,明天介绍被人来看之类的话。
陈森然拍了拍小萝莉的小脑袋,准备拉着她离开。
“那个……”小丫头忽然开口,小眼睛亮晶晶的,那目光简直如同前世的那些追星的女中学生,“人家也想跟那个神奇的小丑先生要一张签名……”
“好不好嘛?”小姑娘看着陈森然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顿时撒起了娇。
“遵命,我的大小姐。”陈森然无奈地捏了捏小萝莉的粉嫩小脸。
不过现在围在那个小丑身边的人太多了,陈森然也懒得凑那个热闹,拍了拍小姑娘的小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舞台上此刻挤满了人,也不知道原本冷清的帐篷里怎么会忽然涌出这么多观众,原本这个时候应该是希斯莱杰最为享受的时刻,因为只有在这一刻他才会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但是他今天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向后台看一眼,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想要向他学艺的人很多,他不厌其烦地婉拒着每一个人,间或签一张签名,可是当他签到第十五张的时候,他整个人忽然一僵,面色变得十分难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他勉强笑了笑对所有人说:“很抱歉各位,我忽然有些不舒服,各位请回吧。”
然后便不等众人的抱怨,飞一般地跑向了后台,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在帘布后一闪而逝……
破旧的舞台上没有了主角,其他人无奈地抱怨了一会只得各自散去了。
随着人渐稀少,整个舞台重归平静,只剩下那盏老旧的魔法大灯在上面忽明忽暗。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陈森然这时终于站起了身,他隐约觉得所谓的意外收获来了,那个小丑那么惊慌失措……为什么呢?
陈森然似乎是闻到了什么有趣的味道,他拉起小姑娘的小手说:“走,我们去看看。”
原本看着小丑忽然离场有些不高兴的小丫头顿时小眼睛又亮了起来,开心地点了点头,一蹦一跳地跟着陈森然走向了后台。
————————
“我要杀了你啊。”这是希斯莱杰掀开自己帐篷说的第一句话。
他之所以抛下自己的观众,抛下享受荣耀的时刻飞奔而去,正是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团长萨科。
这只猪猡去的方向是自己的帐篷,而自己的帐篷里有自己生病的妹妹。
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希斯莱杰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他希望只是自己多想了。
可惜,当他掀开帐篷的时候……
自己的妹妹,杰西卡,那个坚信好人就有糖吃的傻丫头,此刻正被那只猪猡死死压在地上,她那单薄的亚麻衣已经被完全撕裂,她那青玉般的瘦弱身躯在昏暗的油灯下无力地挣扎着,她在哭。
希斯莱杰,她在哭啊,你妹妹在哭啊……
希斯莱杰,还在等什么?
还在等什么啊?
“我要杀了你啊。”希斯莱杰发出了如同野兽般的吼叫一下子扑了上去,将那只即将要侮辱自己妹妹的禽兽按在了地上,死死地掐住了萨科的脖子。
“我要你死——”
“咳咳咳……”猪猡一般的马戏团团长此刻并不惊慌,竟然还在笑,似乎是一点都担心自己的生死,“你这个……咳咳咳……恶魔……”
你这个……恶魔……
听到这几个字,希斯莱杰如同中了定身术般松开了自己的双手,定定地看着那双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的手,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咳咳咳……”萨科看着希斯莱杰中邪一般的样子,忍不住狂笑了起来,“希斯莱杰,很快了,你阻止不了我的啊……哈哈哈哈哈……”这只猪猡一边笑着一边对着杰西卡干净的肉体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向着外面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哥哥……”哭泣的少女勉强遮住了自己的身体,将发呆的哥哥整个人搂在了怀里。
“妹妹……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希斯莱杰如同梦游般说道。
“不是的,哥哥最厉害了,哥哥……”受惊的少女反过来安慰本应该是保护者的哥哥。
“哼哼哼……”希斯莱杰闷闷地笑,他死死掩住了自己的脸,“连自己妹妹都保护不了的懦夫啊……”
“哥哥……不是懦夫,哥哥……是好人呢。”杰西卡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能说。
希斯莱杰听了只是继续闷闷地笑,整个帐篷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真是个有趣的意外。”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陈森然拉着小安妮从暗处走了出来,他蹲在帐篷口,看着这对可怜的兄妹,眯着眼睛玩味地说道:“为什么不反抗呢?”
杰西卡听了一愣,似乎是想起了之前的某个人,整个人顿时如同发了疯一般朝着陈森然扑了上来,“你知道什么,你滚,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怎么每个人都喜欢来说风凉话,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陈森然轻松地制住了发狂的少女,却在小安妮哀求的眼神下放开了她。
“为什么不反抗?你明明有那么强大的实力?”陈森然不紧不慢地问,他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因为他看见了一张摆在帐篷木桌上的发旧卡牌。
显然崔斯特见过他们兄妹。
“请你们离开好吗?”希斯莱杰的语音嘶哑,他仍然遮着自己的脸。
“你真是没用,你妹妹都差点被人家……”同情心泛滥的小安妮此时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希斯莱杰直想陈森然狠狠打他一顿,“小森森……”
陈森然拍了拍小安妮的头示意她别急,他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了那张卡牌。
一个男人被倒挂在一个十字架上。
“倒吊人……”
“想听故事吗?”一直遮着脸的希斯莱杰放下了双手,露出了那张如同死人般的脸,他的眼神空洞,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极为遥远的事情。
“说说看。”陈森然拉着小萝莉坐了下来。
真正的好故事即将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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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这几张我很期待,也很难写,所以更得慢了点。
抱歉。
第七十五页 【残忍的好故事】
好故事开始的地方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小村庄。
村庄里有一户四口之家,外乡来的父母养育着一双儿女。年轻而强壮的丈夫是个优秀的农夫,种有一片每年都收成不错的麦田,同时还养了几头牛。贤惠的妻子有一双巧手,每天都在家织着布补贴家用,同时教导着一双儿女,有时还会做好吃的糖果送给邻里。儿子是个聪慧的小男孩,除了偶尔会说出一些诸如我能看到天空的背后是什么之类的傻话之外,附近的孩子都愿意和他玩。女儿是个漂亮的小女孩,有着精致的棕色秀发,深的附近的七大姑八大婶的喜爱。
这是一户远在宁静乡村的,幸福而平静的小家庭。
直到有一天,聪慧的小男孩忽然在许多小伙伴面前消失了,然后出现了房顶上。这引起了所有人的恐慌,年轻而强壮的丈夫带走了哭个不停的小男孩,似乎事情就此结束了。
但是随着之后许多次的类似事件发生后,村子里渐渐起了一股流言,说是那对夫妻其实是外向来的一对邪恶的巫师,他们来到这里其实是为了进行恶毒的实验,那个小男孩也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儿子,而是他们邪恶巫术的产品,是一个会吃人的恶魔,他那瞬间消失不见的能力就是不小心暴露的恶魔之力。
渐渐的村子里的人开始疏远他们,原本经常向年轻的丈夫讨教种田技术的农夫们开始诽谤他之所以每年收成都好是因为使用了巫术,其实他在自己的田里加入了人肉。曾经夸赞贤惠的妻子糖果做的好吃的邻里开始在背地传言,她的糖果里是加入了巫术毒药的,吃多了就会被她迷了心智。那些小伙伴也不再和小男孩一起玩,还经常远远地扔着石子,咒骂他是恶魔的儿子。小女孩也不再受到七大姑八婶的喜爱,中年女人经常在背地里嚼舌根说,她之所以长的那么漂亮其实是巫师**的产物。
有时候比刀剑杀人更快的恰恰就是嘴巴,浓重的流言如同一道黑色的暮霭隔离了这一家四口和世界的联系,利剑般的恶毒言论击穿了年轻夫妻的整个身体,于是他们选择死去,在一个如同往常一样安详的傍晚。
贤惠的妻子将从镇上买来了的毒药放在了食物中,端上了餐桌,却在最后的关头抢走了儿子和女儿盘中的食物,她和她年轻的丈夫就这样在一个夜风微凉的夜里毒发身亡。
直到三天以后,有好奇而大胆的村民撞开了他们紧闭的大门,才发现了他们的死亡。当时他们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臭,整个房间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小女孩已经饿晕了过去,但她还是死死抓着母亲那已经腐烂的手。那个聪慧的儿子却就那样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既不去看他死去的父母,也没有照顾自己快要饿死的妹妹,当看见那个大胆的村民后,他甚至还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很快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这户人家的门口,小男孩就那样死死地盯着他们,最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拔出了一把看起来就是自制的匕首说:“我要杀死你们啊。”
就是这句话和他那父母死去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的无比诡异的状态直接坐实了他恶魔的身份,他父母的死也被愚昧的村民理解为巫术失败而死,最后在所有村民的决议下,村长宣布直接烧死这个恶魔和恶魔的妹妹,防止更恐怖的事情发生。
火刑架这种古老而野蛮的东西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在村子里驾了起来,两个无辜的孩子被冠以恶魔的名号绑在了上面,烈火熊熊在他们的身下燃烧。所有的村民在下面大喊着烧死这个恶魔,完全无视了小女孩在上面无助地哭喊,而小男孩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所有人。
就在这时,小男孩忽然拉着小女孩的手,然后他们就那样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里,只有火刑架空空地烧着。
小男孩在最后的时刻终于用出了那个将自己全家人害到这个地步的可怕能力,带着自己的妹妹逃出了村庄。
在逃出村庄之后,小男孩呕吐了整整一个小时,因为他竟然使用了那种能力,那种害死了自己父母的能力。
之后的岁月里兄妹两开始流浪,但是由于年纪太小,又身无分外,很快两人便要饿死街头,这时一个好心的马戏团团长救了他们,很热心地照顾他们,并问了他们的身世。
单纯无知的兄妹将所有事情告诉了好心的团长,并恳求他收留,好心的团长笑着答应他们并立刻跟他们签了一份所谓的合作协议。
但是等到兄妹两长大一些才知道自己签的到底是什么,他们彻底将自己卖给了马戏团的团长。
好心的团长很快变成了坏心的团长,他利用男孩的能力赚钱,完全不顾男孩每次便咽喉会吐得昏天黑地,还驱使小女孩做着繁重的杂物,全然不顾小女孩那稚嫩的双肩是否能够撑住。
然后很多年过去,兄妹长大了,恶毒的团长始终利用着卖身契奴役着他们,最后,那只猪猡看上了妹妹,想要占有她,但是无能的哥哥始终不能忘记当年的事情,他无法用那种害死父母的能力去保护自己的妹妹。
“所以我是个不详的人啊。”讲故事的男人最后说。
“真是个残忍的好故事。”听故事的男人总结说。
“帮帮我们好吗?”希斯莱杰看着陈森然,那双空洞的眼眸里猛然爆发出一丝亮光,“求你。”
“小森森……”已经听得泪眼婆娑的小萝莉扯了扯陈森然的衣袖。
“不,我拒绝。”一向对小萝莉百依百顺的陈森然这次却断然拒绝了。
“你……也对……”希斯莱杰自嘲地笑笑,用一种看破世事的口吻说,“这世上最毒的本就是人心啊。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知道这张牌的意思吗?”陈森然拿起那张倒吊人。
希斯莱杰却只是兀自神经质地笑着没有理他。
“你们可以走了。”故事里的妹妹冷冷地开口,那种蜷缩在地上却倔强地想要爬起来咬你一口的神情竟莫名地有些惊艳。
“正位,代表着束缚,畏惧,自欺欺人。逆位,代表着挣脱一切,困兽出笼。”陈森然说完这句话将那张发旧的卡牌从从逆位的方向推到了希斯莱杰的面前。
“我们走。”陈森然拉起撅着嘴不情不愿的小萝莉,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帐篷。
希斯莱杰冷冷地看着那张卡牌,从他的角度看,那张逆位倒吊人,就是正位。
代表束缚,畏惧,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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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丫头?生我气了?”陈森然拉了一把小萝莉,却被小萝莉狠狠地甩开了。
看着小姑娘高高撅起的嘴,陈森然蹲下了身,捧住了她的小脑袋,说:“知道为什么我不帮他们吗?”
“你冷血……哼……”小姑娘挣扎着想要把头扭向另一边。
“是啊,我就是冷血。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帮自己,我为什么要他?”陈森然认真地看着小萝莉,“这世上有很多事,是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的,我可以帮他这一次,那么下一次呢?”陈森然说完后站起了身,开始往前走。
“小森森……”小安妮喊了一句,连忙跑上去抓住了陈森然的手,“我不该说你冷血的……”
“不,其实你说的对,我真的是冷血,我怕麻烦,我觉得救他们不值得。”陈森然的语气依然认真,“有一句话那个小丑说对了,这个世界上最毒的本就是人心,我没那么好心。”
“可是你对我很好啊,很好很好很好啊。”
“是啊。”陈森然笑,反手死死抓住了小姑娘的手,抓的那么紧那么紧那么紧,“因为再狠毒再冷血的人,也有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啊。”
“讨厌……竟然说人家是东西……”小萝莉有些娇羞地踢了陈森然一脚。
夜风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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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写出来不知道什么滋味。感觉很棒,又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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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页 【十三号街的尖叫女鬼】
事实上陈森然并不是太过喜欢惊喜这种东西,如果说小丑带给他的意外惊喜还算有趣,那么现在这个惊喜……
马车在空旷的大街上奔驰,离战争学院还有五条街的距离。
陈森然停下了原本为了逗乐小安妮而正在编的一个乱七八糟的故事,因为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太一样的气息在车厢里游荡,这种感觉他上车的时候就存在,但在这一刻给他的感觉最为浓烈。他盯着那盏固定在车厢顶部的橙黄**法灯,感觉整个车厢的光线有些扭曲。
“怎么了小森森?”正听故事听的起劲的小萝莉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不过她显然也感觉到了陈森然的反常,说了一句便立刻懂事的没有开口,而是更加靠近了一些陈森然。
陈森然拍了拍小安妮的头,闭上了眼睛,那种不适感让他有一种被人在暗处盯着的感觉,他需要确认一下。
无极之道的世界里,水流平静地流淌着,但是在一处地方却有一些轻微的波动……
陈森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那处不同之处,一个车厢的暗角,他伸出了一只手,瞬间有一把由火焰凝成的飞刀出现了他的指间,“你是自己出来呢?还是想要被我在你的屁股上烧个大洞?”
过了许久,没有人答话,寂静的车厢里唯有马蹄滴答声传进来。
似乎是没有什么……小安妮嗔怪地打了陈森然一下,陈森然却仍旧死死地盯着那处角落。
不会有错的。将手里的火焰飞刀催持得越发汹涌,陈森然做出了要发射的动作。“哎呀——好啦好啦,人家出来就是了嘛——真讨厌。”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车厢里突兀地响起,片刻后在一阵刺目的光华中一个穿着德玛西亚贵族长裙的金发美少女凭空出现了车厢里。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陈森然认得这个姑娘,就是那天阻止卡特琳娜的弟弟来找自己麻烦的德玛西亚人,但是并不代表自己对于她无声无息潜伏在自己身旁有任何的好感,他在那一刻都甚至动了杀心……她来找自己,应该是为了卡特琳娜那件事,难道说,就是崔斯特所说的预言中会令自己改变注意的人……
“喂……口气这么凶,想杀我啊?你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不就是看你们两个打情骂俏了一会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来自德玛西亚的美少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对于陈森然一闪而逝的杀意她并不是没有感觉,“不过,不得不说,你的品味还真是……连十三岁的小姑娘都……”
“人家才不是什么小姑娘呢,哼,你偷看人家亲热,羞羞脸。”小萝莉一听就急了。
“咳……”陈森然的老脸有些挂不住地咳嗽了一声,“说你的来意吧。”他尽量口气严肃一些,不想再扯什么萝莉控之类的……咳咳咳。
“做了不敢认……好了好了……”金发美少女眼看着陈森然的脸色变得难看,直接打住了这个话题,“我叫拉克丝,这次来找你是因为我哥哥想见你。”
“完了?”陈森然笑笑,拢了拢小萝莉有些散乱的头发。
“完了。”美少女拉克丝一愣,接到。
“那你可以走了。”
“啊?”
“我说你可以走了。”陈森然斜着眼看了她一眼,有些冷冽。
“喂,我们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啊,再说,你不是和我们德玛西亚有口头合作协议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拉克丝有些抓狂地说道。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你们的事关什么事?你也说那是口头协议了。”陈森然一方面是不想再掺和有关于议会研究所的事情,一方面是他对于预言之类的狗屁东西实在是有些反感。
“陈森然,你……我我我……我警告你,我哥哥……”拉克丝被陈森然一阵抢白顿时有些乱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算你哥哥是身高六尺,三头六臂,有搬山移海的能力都不关我的事,有本事就来杀了我,我就住在战争学院蓝月湖畔第三栋别墅,随时恭候您的光临。”陈森然如同说相声般难得贫了一把,逗得小安妮咯咯笑了起来。
“你你你……我……啊啊啊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男人……”拉克丝直接崩溃了。
马车停下,战争学院到了。
“你走不走?”
“不走。”拉克丝态度坚决,好像是说你不答应我我就赖着不走了。
“那我们走。”陈森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拉起了小安妮准备下车。
“喂……你们……”德玛西亚美少女看着两个人义无反顾地就要跳下车,有些气苦地叫了一声。
“小森森……”今天同情心极度泛滥的小安妮这时又扯了扯陈森然的衣袖。
“如果你们真的有诚意,明天晚上去灰色橡木树找我谈。”陈森然无奈地回过了头道。
“哦……”拉克丝不满地撅起了小嘴。
“还有。”原本准备下车的陈森然有转过了头,“你的谈判技巧和你的潜行技巧真是差了不止一万倍,下次换个口才好点的来,我说不定就答应了。”
“你……”拉克丝恨恨地伸出手指想要说些什么,陈森然却早已放下车帘扬长而去,只剩下可怜的美少女一个人傻傻地伸着一个手指指着空无一人的车厢发呆。
“可恶……”
这时有人敲了敲车窗,拉克丝吓了一跳低下了头,似乎是生怕被人发现,隔了一会却没有人出现在窗口,只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外面传来:“里面的那位小姐,我要回家了,你还不下车,这是要准备回家给我这个孤寡的老头子暖床吗?”
美少女听了先是脸红到脖子根,随后整个人在一阵刺目的光华中瞬间消失在了车厢里。
过的片刻,只听得在远处空旷的大街上突兀地传来了一阵歇斯底里少女的喊叫。
有趣的是,这一声喊叫还引出了一个小插曲。
据当晚喝醉了酒坐在街边休息的酒鬼时候回忆,那声叫声是极为突兀地在他耳边响起的,当时大街上空无一人,吓得他瞬间酒都醒了,连滚带爬的逃回了家。
后来那个酒鬼再也不敢去那条街的酒馆喝酒,还逢人便说那里有个可怕的尖叫女鬼,最后这件事渐渐地传成了战争学院城市传说之一——十三号街的尖叫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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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最近几张写的有点压抑,这张写点欢乐的,放松一下。蛤蛤蛤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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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页 【我欠你一个人情】
自从确定了诺克萨斯的态度之后,再加上自己对于三相之力的理解和控制日益加强,从而使得自己对于猩红烈焰的力量的控制力度达到了接近百分之二十左右,完全可以轻松地在手上凝聚出一把长达三尺的长剑砍翻任何想要干掉的自己的家伙的情况下,每天晚上去灰色橡木树喝一杯又成了陈森然的日常项目。
下了灰色的马车,陈森然下意识闭上眼睛观察了一下四周,昨天晚上拉克丝的事情还是让他感觉到了危机感,导致他此刻的神经有些敏感,生怕那个言语能力极差的美少女又跟在自己的身旁监视着自己。
在确认了除了议会的那几只小老鼠在监视自己之外,没有别的人跟着自己之后,陈森然才慢吞吞地拉着小萝莉推门走进了酒馆。
饮酒区依然只是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斗殴客在那里恢复体力,倒是斗殴区里的动静一天比一天大。
“今天又有新人加入?”陈森然坐在吧台前随口问了一句。
“又有两个班德尔城来的约德尔老酒鬼,挺彪悍的样子,好像是要和贾克斯老大玩玩。您不进去玩玩?”乔伊一边汇报着,一边拿出了两个杯子,“森导演,老样子?”
“恩。”陈森然点了点头,“我有事,你给我弄完喝的进去吧,这儿我看着。”对于这个自己一手发起地搏击俱乐部,陈森然实际上没有太大的兴趣,当初纯粹是玩玩,现在能发展到这个规模也是贾克斯和古拉加斯那两个疯子的能力,倒是那两个王八蛋上次也没见着,今天要好好喝一杯。
陈森然一边想着一边接过了麦田守望者和牛奶果汁,他今晚除了喝酒当然是为了见见那个预言里的家伙,尽管对于崔斯特那个臭屁的家伙的预言自己不是十分感冒,但是既然到了这步上,他倒还真想见识见识那个家伙有什么神奇,可以改变自己的主意。
揉了揉小萝莉又变得臭臭的小脸,将牛奶果汁塞进了她的手里,陈森然有些好笑地说:“你怎么那么想喝酒啊?”
“因为你也喝啊。”小姑娘不情不愿地喝着手里清香的果汁,好像是什么毒药一样。
“傻姑娘。”陈森然端起自己手里金黄色的麦酒,轻轻啜了一口,“酒有什么好喝的,等到有一天你自己也开始喝酒的时候,就知道喝果汁才比较快乐。”
“不懂。”小丫头倔强地哼了一声。
“你呀……”陈森然笑了笑,岔开了话题,开始说一些别的有的没的。
时间缓缓过去,直到陈森然喝下第三杯麦田守望者的时候,拉克丝才推开了门,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个跟在拉克丝身后的人是个身形极为高壮的家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晚上的用一件白色的斗篷将自己整个裹了起来,显得极为怪异。
“坐。”陈森然丝毫没有不耐烦地意思,招呼两个人坐下,“喝点什么?”
“牛奶果汁。”拉克丝不假思索地道,随即看到小萝莉手里的东西,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幼稚。”小萝莉似乎是对昨晚被她偷窥的事还耿耿于怀。
“你……”拉克丝呼吸又是一滞,随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压抑了自己想要说话的冲动。
“你呢?”陈森然业务熟练地递了一杯给拉克丝,看向了那个见不得人的家伙。
一般来说从一个人要什么酒就可以看出这个人大抵是什么性格,以及当时的心情。
“……烈火之心吧。”迟疑了一会儿,斗篷男人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烈火之心……这种酒,一般只有性子极烈,豪爽无比的家伙才会点,从这个家伙的身形以及走路的步伐,应该是个军人。
一个来自德玛西亚的身份不低的军官。
“请。”陈森然随手将一杯烈火般的汹涌的酒递了过去。
“谢谢。”斗篷男人低声道谢,接酒的时候极为警惕,一触即走,同时下意识观察了一下四周。
这个细节极为不显眼,但还是被陈森然觉察到了。
用白斗篷将自己整个包裹了起来,生怕别人认出他,还那么警惕是不是有人在观察自己。那么这个人应该很有名,有很多人在关注着他。
德玛西亚的有名军官……卡特琳娜……有些东西在陈森然的脑子里急速串联了起来,他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却没有急于开口。
“你知道我的来意,我想知道卡特琳娜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斗篷男人拉开了一道口子,将一整杯烈到了极点的酒如同白水般灌了下去,他说话的方式也一如他喝酒的方式,简单直接。
“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既然对方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么陈森然自然也不介意直接开价。
“痛快。”斗篷男人赞了一句,“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欠你一个人情,多么豪气的一句话,简直如同武侠小说里的绝代大侠一般。不过陈森然深知眼前这个男人当得起这句话,不因为别的,仅仅因为德玛西亚之力盖伦这八个字。
这八个字在瓦罗兰大陆上,简直如同那些武侠故事里的什么绝代大侠陆小凤一样如雷贯耳。想当年盖伦大将军还不是大将军的时候,游历大陆,行侠仗义,得了天大的名头,凡是他答应的,便一定办到,算得上一言九鼎。现今大陆上能得盖伦大将军一个人情,那真是比议会的决议还要有用。
“好,好一个我欠你一个人情,那么敢问盖伦将军阁下,你觉得你的一个人情抵得上我的一条命吗?”陈森然这话其实也算不上讨价还价,毕竟他此刻完全不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天大人情而去卖一条命,他点明了对方的身份,就是想看看对方到底会怎么办。崔斯特的那个狗血的预言到底能不能成。
“只要你告诉我,那么在我死之前,你一定不会死。”盖伦没有丝毫被看穿了身份的惊诧,反而觉得眼前这个家伙果然不简单,怪不得赵信夸他是大陆少有的鬼才。
这句话出口,那真的算的上重了,陈森然不禁眯起了眼睛,传闻中盖伦与卡特琳娜有些不清不楚,却没想到盖伦竟然真的如此喜欢,不,这种程度只能用爱来形容了。
可是……一个绝世侠客的友谊和议会的绝对敌意……还是不怎么划算啊。
陈森然笑着一口喝尽了第四杯麦田守望者,“你要知道,这件事和议会……”他说了一半便没有再说下去,也算得上婉拒,毕竟他以前也算得上半个江湖中人,虽然说不认同盖伦的理念,但不代表不佩服。
“再加上德玛西亚的绝对友谊。”盖伦沉默很久,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最后筹码,“你放心,我敢说这句话,就代表一定能成。”
德玛西亚的绝对友谊……听起来似乎很诱人,但先不说德玛西亚有没有那个保护自己的能力,这样一来似乎是把自己完全绑在了德玛西亚的战车上……事情开始变得复杂了。
不过毫无疑问,陈森然却是有些动心了。
“我需要时间。”好吧,崔斯特,你这个混蛋,还真被你说中了。
“多久?”盖伦的语气终于有些焦躁。
“三天。”陈森然当然也知道盖伦的自己的心情,没有无限期拖延。
“好,我等你消息。”盖伦说完这句便起身向外走去,完全的军人作风。
“对不起啊,我哥哥他……”喝完了牛奶果汁的拉克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理解。”陈森然还是在想着盖伦提出的条件。
就在这时,一群人从斗殴室里涌了出来,当先的便是酒馆杀手二人组。
“森小子,哎呦,你小子总算舍得从那个乌龟壳里出来了。”贾克斯第一个看到了陈森然,兴奋地冲了过来,“你们都过来,我跟你们说了很多次的泰勒老大就在这里啊。”
泰勒老大?陈森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贾克斯带领的一票人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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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有些小混乱。
在理思路。细纲在整一整。
第七十八页 【陈森然,我要嫁给你。】
直到被那些不知道什么原因兴奋地不得了的家伙,灌了无数杯乱七八糟的酒后,陈森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老贾,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陈森然狠狠打了个酒嗝,纵然是以他逆天的酒量也有些撑不住源源不断硬塞过来的烈酒。
小安妮看着陈森然有些快要喝到吐的意思,不禁有些心疼,看着那些还排着长队等着敬酒的壮汉们,忍不住板起了娇俏的小脸道:“你们够了,没看见小森森已经不行了吗?你也不准喝了。”说完还抢下了陈森然手里的酒杯。
人声鼎沸的酒馆顿时一静,所有人带着好奇地目光看了一眼这个像只护犊子的小母老虎般挡在陈森然面前的小丫头。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笑声,顿时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打趣地问了一句:“小姑娘,你是我们泰勒老大什么人啊?凭什么管他啊?”
陈森然此刻也起了促狭的心思,在一旁笑着不说话。
“我是他……是他……”小萝莉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小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后,似乎是豁出去了,“我是他未婚妻。”说完小丫头的脸就红到了脖子根,但还是倔强地昂着头看着所有人。
陈森然一听这回答,还没咽下去的那口酒差点从喉管里喷出来,猛烈咳嗽了几声,一边将小丫头拉到了自己身后,一边连连向着贾克斯挥手示意。
贾克斯这个老王八蛋此刻也是笑得前俯后仰,一边打发着那些还意犹未尽地崇拜者,一边对着陈森然解释道:“这不是有人问我我们俱乐部老大是谁吗?我虽然现在和这帮王八蛋混着,但创建人不是你吗?我又想到你这小子向来喜欢低调,就没说你真名,你不是说搏击俱乐部这个创意是一个叫泰勒的人想出来的吗?于是我就说我们老大也就是你,就叫泰勒。”
“原来如此。”陈森然其实现在也回过味来了,还真是没想到自己稀里糊涂就成了泰勒了,想起自己之前意淫的带着一票兄弟反封建主义反议会独裁……
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我还真是没想到这个搏击俱乐部能够弄这么好。”坐在另一边也笑得开了花的另一个王八蛋古拉加斯则分析起了这个俱乐部的长远意义,“按照现在这个进度,你别说,以后还真能够发展成为一方势力也说不定。”
“那我怎么好意思当这个什么老大啊?”陈森然虽然知道眼前这两个王八蛋也不是那种喜欢争权夺利的人,但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这个俱乐部一直是你们在管理,我就出个主意罢了。”
“你小子也不要跟我玩什么心眼,这个俱乐部,主意是你想的,场地用的是你的,老子就随便带着玩玩,到头来还是你的,你以后也多上点心,有事没事来打两场架,我觉得这个俱乐部还是挺有前途的,说不定以后关键时刻还能帮得点忙。”贾克斯这个王八蛋就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当然我也知道你小子忙,平时没事还是老子和老古带着玩。”
“谢谢。”陈森然只能说出这两个字,贾克斯和古拉加斯算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算得上朋友的两个人,尽管认识不久,却是一见如故,他也没有再多说别的话,“喝酒。”
三人举杯。烈火之心贯喉而下。
“谢个蛋,你小子真他娘的矫情。”贾克斯笑着骂道。
“矫情。”古拉加斯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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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今夜的月色出奇的好。
陈森然拉着小安妮走在蓝月湖畔。
“小森森……”小安妮似乎是有什么心事,自从在酒馆说完那句话后,就一直没有说话。
“怎么了?”陈森然还在想着盖伦的提议,以及搏击俱乐部这个意外之喜,看见小萝莉百年难得一见地竟然有了心事,不禁有些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不许摸……”却没想到以往顺从的小丫头阻止了陈森然的手,“我不小了。”
小萝莉仰起头,认真地看着陈森然,奇好的月色洒在她的粉色秀发上,如同染上了一层银霜。
“那句话,我是认真的。”
“丫头……”陈森然呼吸一滞,他为了保护眼前这朵花几乎算计便了每一件事,可是千算万算,他没有算到一点……这朵花悄然开放了,以超乎自己想象的速度。
“这件事……我们……”陈森然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小姑娘的脸,可是伸到一半他却放了下去,“晚了,回去睡……”那个觉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停住了,因为小安妮打断了他。
“陈森然,我要嫁给你。”小姑娘拉起陈森然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看着陈森然的眼睛,认真到了极点地说。
陈森然,我要嫁给你。陈森然愣愣地看着小姑娘纯澈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
对于小安妮,这朵花,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陈森然……不知道。
喜欢吗?还是……如同妹妹。
“给我……一点时间好吗?”陈森然深深吸气,最后说。
“恩,我等你。”小安妮笑,那种笑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弥漫到整个身体,最后传到了空气里。
月色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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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半夜。
议会的密室。
拉利瓦什看着眼前毕恭毕敬站立着的黑袍人,笑意温和地说:“哈德森,辛苦了。”
“幸不辱命。”刚从诺克萨斯赶回的风尘仆仆的男人依旧保持着恭敬,没有一丝放松,“易大师死于我的湮灭之力,尸骨无存,至于他……没死。”
“很好。”拉利瓦什笑了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寂寥的没有点灯的房间里一切沉默。
“对了,最近有些有趣的事情又要发生了。你休息一下,明天接手皮耶罗那个蠢货的工作。”拉利瓦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后说。
“是。”哈德森愣了一下,从拉利瓦什的嘴里他感觉到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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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临近期末了,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
时间不多了。目前最大的心愿是以最快的速度写完这本书。
质量会保证的。
第七十九页 【肆无忌惮的狰狞】
“最近有人找你?”瑞兹仍然看着他那本万年不变的《浮士德》,似乎是随口问了一句。
虽然陈森然是有了三相之力可以无限取用自己体内的神器之力,但是一些技巧上的东西他还是比较欠缺的,所以每天来黑曜石图书馆看书仍然是他雷打不动的项目。至于说瑞兹,这个光头佬只是每隔十天例行公事般来看看自己,解答一些自己修炼上的问题,以及询问一下三相之力和陈森然身体的契合度。
今天正好又是他例行公事的一天,大抵又是从索拉卡那里得了什么消息,他又开始扮演起全知全能的角色。
陈森然自知在那个变态的人体卫星索拉卡面前瞒不了东西,只能老实答道:“德玛西亚的盖伦,找我合作。”
“为了卡特琳娜?”瑞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随口问了一声,“开的什么条件?”
“他欠我一个人情。”陈森然翻了一页手里的《瓦罗兰武道初解》,觉得有些口渴。
“一个人情买你一条命?盖大侠的口气是越来越大了。”瑞兹笑了笑,他相信陈森然这种人是不会答应的。
“还有德玛西亚的绝对友谊。”
“你答应他了?”瑞兹眼神一闪,如果说是这种条件的话……
“还在考虑。”
果然,瑞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老式眼睛,“小心被绑上战车。”
“我也在担心这个。”陈森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的意见呢?”
“我的意见?”瑞兹扯着一页纸没有放下,“议会绝对比德玛西亚强,你现在绝对比盖伦弱。”
陈森然点了点头,“我再想想。”
“对了,关于你身体的报告昨天出来了,数据显示三相之力和你身体的契合度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融合度很高,没有排斥反应。”瑞兹翻过一页,换了一个话题。
“我现在可以调用多少猩红烈焰的力量。”陈森然觉得自己需要一杯酒,最近对于水分的需求似乎很高。
“最多百分之三十,否则你那脆弱的身体绝对会崩溃。”瑞兹顿了一下,“而且这个数值可能会下降,因为我发现猩红烈焰融合了三相之力之后竟然开始自我进化,它吸收的外界能量一部分被当作了日常消耗,一部分使你的身体进化,而最后一部分竟然用来完全融合三相之力,不,应该是两件神器相互吞噬。”
“会对我产生影响吗?我觉得我自己最近很缺水。”陈森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喉咙干的快冒烟了。
“不会,你应该庆幸三相之力是一件中和型神器,否则和你体内的猩红烈焰强强相撞,你早就爆体而亡了。”瑞兹漫不经心地说着自己的推论,“至于说缺水,那是两件神器激烈混合的正常现象。不过近期内你最好不要和人动手,否则很容易破坏你体内的平衡。”
“了解。”
茶话会结束。瑞兹合上那本莫名其妙的《浮士德》,站起身摘下了老式眼睛,“不过德玛西亚其实算是个不错的切入点。”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开始向外面走。
切入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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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有些晚了。天阴阴的,似乎是快要下雨了。
希斯莱杰将那把古旧的匕首交到了杰西卡的手里,嘱咐了几声后拉上了自己的帐篷走向了后台。
这是马戏团在战争学院的最后一场表演了,妹妹的病好了一些,而萨科那只猪猡最近几天一直没什么动静,一切似乎又开始回归到了最初的平静。
只是希斯莱杰知道,萨科那只猪猡没那么好心,从团里面那几个家伙最近几天那鬼鬼祟祟的态度来看,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暗地里发生着。但他只能小心防备,因为契约他不能动手,更因为……想起那些往事,他不由得死死捏紧了拳头。
走近后台,老鼠油灯的恶心气味更加浓重,希斯莱杰看了眼在一旁玩着飞刀的两个猥琐男,皱了皱眉头,那两个家伙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那是一种猫捉老鼠的眼神。
这种眼神让他感觉十分恶心。定了定神,希斯莱杰开始往脸上涂抹着油彩。
而在希斯莱杰看不见的地方,萨科那肥硕的身躯正如同一只肮脏的老鼠般躲着,他看了一眼正专心画着脸的希斯莱杰,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笑意,他向着那两个玩着飞刀的猥琐男无声地使了一个眼神。
两个猥琐男对视了一眼,有一丝迟疑。
萨科再次狠狠地看了他们一眼,有些急切再次横了他们一眼。
一切都在希斯莱杰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发生,他依然认真地画着自己脸上的油彩,这个世界上仅次于自己妹妹的东西,就是表演。这也是自己这么多年能够活下来的精神寄托之一。
脚步声从背后响起,希斯莱杰从镜子里看到了那两个玩飞刀的猥琐男,他们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
“有事?”希斯莱杰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地画着脸,可是他全身的肌肉已经在这一刻绷紧,如果他们要偷袭自己,那么他坚信自己可以顶住第一波攻击。
“有人找你。”其中一个把玩着飞刀说道,眼神有些躲闪。
“谁?”
“在那边,是个姑娘。”另一个迟疑了一下说道。
姑娘……希斯莱杰皱了皱眉头,自己似乎不认识什么姑娘啊,事情有些奇怪。他停下了手里的活,脸上的妆画了一半。
“在那边。”其中一个玩飞刀的歪了歪头示意那个人就在帐篷外面。
希斯莱杰警惕地看了一眼他们两个,开始一步一步向那边走去。
会是谁呢?
等等。脚步声,他们两个跟着自己。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走到门口,阴暗的天色下空无一人,希斯莱杰瞬间转过了身体,看着那两个跟着自己的家伙,“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嘿嘿——”两个猥琐男看了一眼希斯莱杰的后面,忽然阴阴地笑了起来。
什么……情况。下一刻,希斯莱杰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受到了猛烈地一击,剧痛感伴随着晕眩感不断传来。
希斯莱杰努力想要稳住自己的脚步,却被面前的两个猥琐男狠狠扑倒在地,手脚被制住。
一根巨大的木棍从天而落,脑袋上再次被击中。
“嘭——”一下。
“嘭——”又一下。
希斯莱杰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滴直落而下的雨和那几张隐没在黑夜里的狰狞脸孔。
又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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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明天的故事会是残忍的,期待吧。
感谢投票。
第八十二页 【只愿来世被这世界温柔相待】
天将明的时候,城东起了一场大火,一个破旧的马戏团在大雨初歇的清晨化作了灰烬,除了事后战争学院治安处稍作了一番调查后,在档案里随便记录了一笔草草了结之外,再也没有人记得曾经有一个拥有神奇小丑的破旧马戏团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杰西卡的墓立在战争学院的公共墓区,尸体是陈森然从那个地狱一般的帐篷里抱出来的,用一块白布包裹着,连夜送到了墓区,没有任何的下葬仪式,棺材是陈森然挑的上等黑岩木棺材,墓园管理者被他用三个金币打发走了,他将杰西卡的尸体放了进去,没有再去动她千疮百孔的躯壳,只是拢了拢那个可怜孩子的干枯秀发,盖上了棺材盖。
从始至终,希斯……不,现在叫做恶魔萨科,只是抱着那把沾满血的匕首傻笑,一眼都没有去看那个少女瘦弱的尸身,仿佛那个躺在棺材里的女孩不是他的亲妹妹,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
在棺材即将合上的瞬间,陈森然特意看了一眼萨科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没有任何难过,悲伤。所以,也没来得及,最后一次,说再见。
棺材入土,天色已经大亮,雨不再落。
陈森然收起黑色雨伞,看向了坟墓之前的巨大墓碑。
墓碑是白玉石质的上好墓碑,墓志铭是陈森然想了很久后刻得,叫做“只愿来世被这世界温柔相待。”,不算是怜惜,不算是事后的忏悔,仅仅只是祝福。
墓志铭下面刻得是“我最爱亲爱的妹妹杰西卡,爱你的哥哥希斯莱杰。”
陈森然看着那寥寥的三行字很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愣了一下后才想起这个世界是从来没有香烟那种可以用烟雾隐藏自己脸庞的东西的。
“杰西卡喜欢什么花?”陈森然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问了一声一旁癫狂的疯子,本不指望他会回答,已经打算随便去挑一束。
“兰花,我妹妹喜欢兰花。”癫狂的疯子很认真地说了一句,随后又开始笑,“嘿嘿,兰花,对,白色的兰花,杰西卡,你记得吗,小时候你最喜欢我送你山上采来的白兰花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蹭着那把古旧的匕首,神情温柔无比。
陈森然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去到墓园的门口找了一个早起的卖花贩子买了一束带着晨露的白兰花放在了杰西卡的墓前。
“走吧。”陈森然甩了甩手里的黑色雨伞,开始向外走。
恶魔萨科小心地抱着自己的那把匕首跟在他的后面。
初升的太阳将第一缕光照射进孤寂的墓园,陈森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放有白兰花的坟墓。
再见了,白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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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灰色橡木树的时候,不出陈森然所料,小丫头果然没有回去,而是趴在吧台上睡的正香。
酒馆的老板尼奥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轻声地说:“您总算回来了啊,安妮小姐在这里等了一夜了,怎么也劝不回,刚刚才睡着,睡在这容易着凉,您还是赶快带她回去吧。”显然,这个忠心的前灰色秩序精英法师也一夜没睡。
陈森然点了点头,同样轻声说:“这个是我朋友,最近遇到了一些变故,精神有些不太好,你帮我安排一下。”他指了指跟在自己身后还在神经质地笑的萨科。
“您放心。”尼奥看了一眼明显不仅仅只是精神不太好,而是完全就是神经病的萨科,并没有拒绝,也没有多问。
“谢了。”陈森然笑着致谢,而后又转头对正在跟刀子说话的疯子说,“萨科,你先在这休息一下,我晚上再来看你。”
“不行,说好教我杀人的。”一直没说话的小丑猛然抬起了头,用他那双血丝满布的眼睛死死盯着陈森然。
“杀人总要力气的吧?”陈森然毫无畏惧地看着他,“想跟我学,就听我的。”
萨科听了,又盯了陈森然很久后,才继续低头去摆弄他的匕首。
陈森然又向尼奥点了点头,才向着靠在吧台上熟睡的小安妮走去。
看了一眼小姑娘有些瑟缩的身子,陈森然脱下了自己的黑色长衫罩在了小萝莉身上,听着她匀称的熟睡呼吸也不忍吵醒她,轻轻抄起了小丫头开始向外走。
推开门的时候,渐好的阳光洒在了怀里小安妮干净的小脸上,刚刚睡着的小丫头嘤咛了一声,睁开了粉色的眼眸,有些迷糊地看了一眼逐渐喧闹的大街,又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陈森然,有些迷糊地说了一句你回来了后就又准备闭上眼睛。
等到陈森然走了几步,有清脆的风铃声远远地传来,她才反应过来,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陈森然道:“你回来了啊?”
“恩,回来了。”陈森然替她理了理散乱的秀发。
“那……他们呢?”小丫头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地看着陈森然。
陈森然沉默了一下后说:“杰西卡……她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小丫头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狠狠一口咬在了陈森然的肩膀上,呜咽着泣不成声。
“对不起。”陈森然停下了脚步,蹭了蹭小姑娘的脸,任由她发泄着。
很久以后。
“小森森……”小安妮终于停止了哭泣。
“恩。”
“我们,不要分开。”
“恩。”
“就算是去很遥远的地方,我们也不要分开的。”
“恩。”
“恩。”
暖和的春风从街头巷尾吹拂而来。陈森然抱着小安妮继续走,往前走。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不幸。
好好活着,继续活着,和喜欢的人一起活着,就是幸福。
今天的阳光,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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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找了很久的感觉,总算写出了一点东西。
有兄弟说不喜欢前一章,说很影响心情,我很抱歉。
其实,我只是想要表现一些美好,只是,似乎,手法残忍了一点。
再次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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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页 【因为酒很好喝】
当天傍晚,陈森然早早地带着小安妮坐着马车来到了灰色橡木树。
他先是带着小安妮去看了看被安排在了酒馆后院,隔着车夫老杜住的恶魔萨科。尽管事先应经把大致的情况跟小萝莉说了,但她还是不免被萨科吓了一跳。
不过说实话,以恶魔萨科现在的这个样子,估计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被他吓到。尽管是换下了昨夜的那身污泥满布的血衣,整个人也清洗了一边,褐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是他的脸上又重新画上了小丑的脸谱,用的是最好的油彩,配合着他旁若无人不停地蹭着匕首的诡谲表情,那张原本应该可笑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
“希斯……”小安妮刚刚喊出两个字,便被陈森然捂住了嘴。
“他现在叫萨科。”陈森然虽说不怕萨科,可是此刻萨科的状态很不稳定,如果暴起吓到了小姑娘就不好了。
恶魔萨科似乎是完全没有发现他眼前站着的两个大活人,自顾自把玩着他那把匕首,时不时神经质地笑几声。
“走吧。”陈森然对着小萝莉摇了摇头,拉着她准备离去。
“喂,陈森然。”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萨科忽然叫住了陈森然,在那一刻他的眼神变得清澈,像是一个正常的人。
“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但不是现在,你需要休息,否则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嘴里就得不偿失了。”陈森然头也不回地说。
“那就好,那就好,我真是等不及了啊……”原本神情正常的萨科的眼中流露出了浓重的狂热之色,他盯着自己的匕首,自言自语地大笑起来,“杰西卡,你也等不及了吧,等不及去杀死那些……肮脏的人类,啊哈哈哈哈……”
“他是真的疯了啊。”小安妮听见远远传来的癫狂笑声,有些难过。
陈森然只能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头。
之后陈森然进入了搏击俱乐部打了几场架热了热身,他在等着今晚的正戏,关于和德玛西亚的合作,以及对于研究所的再次行动。
这无疑是拿着自己的性命在赌,可是既然决定了要帮易大师报仇,那么陈森然就会去做,自己无疑还没可能如同易大师那般一个人一把剑就可以挑战诺克萨斯举国之力,就算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或者说自己一辈子都没那个恐怖的能力,那么借势就是个好主意,而德玛西亚就是那个最佳的切入点。
只是代价有些大,但陈森然就是那么一种人,不做就是不做,做了就要做到底,所以纵然是会被德玛西亚绑上战车,纵然是要赌上被议会干掉的巨大风险,纵然是……再也没有机会回家和小安妮吃饭,他也要去做。
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了,也许只是一起喝过一顿酒,就可以提着剑骑着一匹马赶三天三夜的路去千里之外,斩下一个很厉害的人的头,带回来放在对方的坟上祭奠,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地离开。不为别的,仅仅只是因为那一晚的酒很好喝。
盖伦是在陈森然打倒第三个人的时候来的,他大刺刺地坐在饮酒区的一张靠窗的桌子上大口喝着一杯烈火之心,今天他没有穿着那件斗篷,露出了整张脸,显然他是发现了自己的这种逃避行为根本不能逃过某些人的眼睛,比如说议会。
陈森然接过小安妮递过来的温热的湿巾,坐在了盖伦的对面,随手向乔伊叫了一杯麦田守望者。
“那么您的答复是?”盖伦一贯的军人作风,简洁凌厉,直入正题。
“可以,我可以告诉你,每一个细节,我所知道的。尽管你可爱的情人曾经想要杀死我。”陈森然的回答同样不躲闪,甚至还点出了曾经的矛盾,“不过,我有附加条件。”
“我为她道歉,您也知道她身不由己。那么,您的附加条件是?”盖伦继续着如同商量行军路线一般的谈判。
“我要参与德玛西亚对诺克萨斯的一切军事活动。”陈森然没有一丝迟疑,他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直接要求德玛西亚去干诺克萨斯,所以只能一步步来。
“为什么?”盖伦觉得手有些痒,今天出于谈判的礼节,他没有带武器来,常年养成的思考时摸剑的习惯让他直接抓起了手里的酒杯,他细细抚摸着,思索着陈森然提出这个要求的原因,“为了易大师?”
盖伦虽然以勇武无畏著称,可是并不代表他只是个四肢发达的蠢货,一颗精明的头脑才是他能活到今天的保证。所以结合了一些最新的情报,以及陈森然的身份,他很轻松地猜到了原因。
“不错。”陈森然忽然觉得和眼前这个前著名游侠,现任大将军说话很愉快,简洁而致命,如同回到了从前洽谈业务的时候。
“仅仅因为他教过你无极之道?你要知道,你的对手可是整个诺克萨斯啊?”盖伦对于这件事忽然起了兴趣,他是听过易大师的威名的,不管是从前一夫当关艾欧尼亚,还是他的落幕之战,无一不是惊艳到了极致的,没想到那个如同流星般灿烂的男人的弟子也是如此的无所畏惧,“为什么呢?你不怕吗?”
“很怕啊,可是你知道嘛,我们曾经一起喝过酒啊,那晚的酒很好喝啊。”陈森然笑着喝了一口麦田守望者。
“仅仅因为酒很好喝?”盖伦愣住,他一生见过无数豪客游侠,每个人都有替朋友报仇的理由,可是这一个是他听过的,最好的。
“喂,小子。”盖伦忽然大笑了起来,“那么我们来比一比谁先砍下伯纳姆那个狗杂种的人头吧。”
“为了德玛西亚?”陈森然给自己的酒杯倒满酒。
“不,为了今晚的酒很好喝。”盖伦也举杯。
两个算不上太熟的男人大笑着举杯痛饮,然后狠狠撞拳,默契地如同多年的老朋友。
“哎呀哎呀,似乎我今天又来晚了。”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卡牌大师崔斯特掸了掸自己的镶金边礼服,优雅地坐在了第三张椅子上。
“这位是……崔斯特先生吗?”见多识广的盖伦一眼就认出了崔斯特这个恶名昭彰的王八蛋。
“啧啧啧……盖大侠就是盖大侠,连我这样的小人物都认识,我真是受宠若惊啊。”崔斯特一边说着俏皮话,一边点了一杯深红血腥。
“他是……”盖伦疑惑地看了陈森然一眼。很不明白,这个家伙怎么会掺和进这件事。
“很抱歉,忘记跟你说了,这个家伙,是我的合作伙伴,他想要一起来干。”陈森然歉意地耸了耸肩膀。
“为什么?”盖伦觉得事情似乎跟自己想的有很大的差距。
“因为研究所……”崔斯特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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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我个人很喜欢写一些热血的桥段,狗血的台词,自己写着写着就会很激动。
希望各位也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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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页 【又一场大戏的序幕】
“你是说,卡特琳娜被关进了研究所?”盖伦说道研究所的时候,极力地压低了声响,仿佛那是个无人能提的禁忌。他当然知道什么是研究所,作为德玛西亚的当红少壮派将领,很多关于议会研究所的秘密文件曾在他手头流过,他也从那些文件里大概知道了一些支离破碎的信息,那就是,研究所藏着世界的真相,想要知道的人都死了。
“准确得说,我最后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卡特琳娜,但是至于她之后到底怎么样了,是活着还是死了,我不知道。”陈森然将大致的情形跟盖伦说了一遍,但是至于为什么进研究所,卡特琳娜为什么负伤则一句带过。他没有提,盖伦自然也聪明地没有过问。
“不管怎么样,我都一定要进去看看。”盖伦的意念已然坚定,他又看了一眼提了个头就不再说话,只是摇晃着酒杯默默听着的崔斯特,“那么现在,告诉我,你凭什么要加入?”他没有问崔斯特为什么要进研究所,而是直切要点问他拿得出什么样的实力。
“你应该清楚一件事情吧……”崔斯特小啜了一口猩红色的酒液,露出了欠揍的笑,“你,我,他,我们所有人此刻都在被议会监视着,那些人此刻就在窗外的某个地方看着我们,他们甚至知道你今天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的。”崔斯特又喝了一口酒,一边说着欠揍的俏皮话,一边卖着关子。
“说重点。”盖伦有些不耐烦,尽管他大概知道了这个欠揍的家伙的意思。
“那么你们怎么进入研究所?是盖大侠你一个人提着你那把漂亮的无畏大剑冲杀进去呢,还是您想把您的无畏冲锋团调过来和议会直接开战?”崔斯特似乎根本没有看到盖伦已经捏紧的拳头,好像完全不在乎对方暴起把自己的脸砸烂。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帮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盖伦冷哼了一声,这确实是他正在思考的事情,他当然知道议会已经完全发现了他,索性连斗篷都不穿了,而如何进入研究所是一个很令人头疼的问题,这个家伙号称扭曲的命运,难道说还真有什么邪门的本领?
“冰果——答对了。”崔斯特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俏皮话,“我完全可以轻松地遮住议会那些大人物的眼睛,在他们茫然四顾的时候在他们的老家走一圈。至于具体是怎么样,盖大侠你就不用关心了,保证您满意。”
“这样的话,你要加入也可以,不过……”盖伦没有问出崔斯特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来找他们,崔斯特今天来这里肯定是要借助陈森然对于研究所的了解,他唯一担心的是……
“放心,进去以后我们各干各的,我不会妨碍你,你也不要妨碍我。”崔斯特这次没有废话,提前说出了盖伦的顾虑,事实上他也不想替盖伦救什么老情人。
“那么,成交。”盖伦想了想没有反对,只要能够进去,那么他有把握一个人也可以救出卡特琳娜。
“等一等。”就在崔斯特准备举杯想要庆祝一下的时候,陈森然打断了他,“亲爱的崔斯特先生,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哈——”崔斯特愣了愣,发出了一声意味莫名的笑,“你难道忘记了现在住在这个酒馆后院的那个可爱的小丑了吗?”
小丑……陈森然的瞳孔一阵收缩,联想起那张倒吊人的卡牌,前后几次崔斯特的言语暗示,他顿时有一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恶心感觉,没想到对方无声无息就布了这么个局让自己跳,自己还真跳了进去。幸好没有什么后果不堪的事情发生,不然的话……
“你真是个令人恶心的家伙。”陈森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最后只能说。
“哦哦哦,多谢夸奖,我觉得自己其实还不够恶心。哈哈哈哈哈……”崔斯特大笑着感谢了陈森然的赞美。
“其实……你该感谢我,那可是一把锋利到了极点的刀子啊。”
“刀子太利容易伤着自己。”陈森然却不领这个情,同时心里面对这个衣冠禽兽的戒心提到了最高,他可不想再莫名其妙被他带着往沟里走。
“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一直没说话的盖伦看事情处理地差不多了,举起了酒杯。
“合作愉快。”
碰杯,满饮而下。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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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议会的长桌上。
议会的三大巨头终于再次聚首。只是显然坐在右首的皮耶罗有些气势不足,一直低垂着头,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般,不敢看高踞上首的拉利瓦什一眼。
坐在左首位的哈德森看了一眼噤若寒蝉的皮耶罗,隐约猜到了这些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发生了些什么,顿时对于上首的那个一直撑着头露着一双貌似温和眼睛的首领戒惧更深。
“属下刚刚收到消息,陈森然,盖伦,还有崔斯特正在一起喝酒。”哈德森定了定神,开始汇报情况,他这两天接受了原本是皮耶罗负责的事情,大抵也知道了拉利瓦什的最终目的,“本来按照您的计划,我们完全可以生擒了那个杀胚盖伦,可是现在崔斯特的出现……您也知道,他是第三次实验的不完整品,具体有什么特性,连主事的沙维尔·哈特都不知道,被列为必须销毁的品种,现在我们很被动。”
“你的想法呢?”撑着头的拉利瓦什似乎是笑了笑,问了一句。
“属下以为,既然对方的目标是卡特琳娜,那么我们完全没必要在外围花功夫,集中力量守卫卡特琳娜就好了。”哈德森自然是有对策的,他可不想被拉利瓦什抓到什么把柄,从皮耶罗现在的鬼样子来看,他绝对是搞砸了好几件事。
“恩。”拉利瓦什不置可否,“你们先下去吧。”
皮耶罗巴不得赶快走,而哈德森则是恭敬的施了一礼才离开。
在出去的路上。
“老鬼,你最近怎么了?”哈德森轻声叫住了小跑似的皮耶罗。
皮耶罗闻言身体一僵,最后轻声说了一句:“拉利瓦什……总之,小心吧。”
很快他就消失了门口。哈德森琢磨了一下皮耶罗的话,皱了皱眉,不得其意,叹了口气也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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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随着故事的惯性发展,一些细纲不得不改过,从而影响到了大纲,所以最近可能都更得比较晚。
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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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页 【就算是神,我也杀给你看】
虽说是已经敲定了合作计划,也许明天就会死去,可是陈森然的作息时间仍旧一如往常。
一大早,他便拉起了小萝莉,今天他要带着小安妮一起去黑曜石图书馆,因为之前答应过那个友善的夫人要去看看的。当然,更重要的是……那里比较安全。
沿路走去的时候,陈森然下意识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加派人手监视自己,议会就如同不知道昨晚的事情一般,一切都还保持在平静中。
暖和的阳光里春风吹彻,黑曜石图书馆外的白色花树谢了又开,小丫头在漫天飞舞的素色花雨中撒着欢地奔跑,有一片花瓣恰好落在她粉色的发梢间,衬着她干净的笑,显得无比美好。
陈森然替她摘下那瓣花,放进了黑色长衫的口袋里,推开了老旧的黑岩木大门。
向着坐在柜台后的中年女人点了点头,陈森然向着门外招了招手,小安妮磨蹭了一会儿后才慢吞吞地走了进来,小姑娘的小脸红扑扑的,双手搓着粉色衣裙的边角,低头看着自己粉色的小鞋子,轻声叫了一声:“夫人好。”她不敢抬头,声音如若蚊呢,害羞地小模样颇有些媳妇见公婆的架势。
和善的中年女人第一次从她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她从柜台里走出来,蹲下身,对着小安妮笑,那种笑从她那双如同星辰般明亮的眼睛里散发出来,亮的如同外间的春光,瞬间点亮了有些漆黑阴冷的图书馆。
这种笑也消融了小安妮的害羞,她抬起头,同样笑着看着眼前这位和善的夫人,从她身上,小姑娘感觉到了一股如同母亲般的安详。
“小安妮真乖。”中年女人摸了摸小丫头的小脑袋,小姑娘也没有抗拒,反而有些享受似得蹭了蹭中年女人暖和的手掌。
陈森然无声地笑,心里的一点担忧放了下来,如果自己不在了……
“瑞兹在里面等你。”中年女人拉起小安妮,“你去吧,这丫头我来照顾。”
听着这句一语双关的话,陈森然点了点头:“谢谢。”
小安妮有些莫名地左右看了看,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忽然说这样的话,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陈森然没有解释,径直走向了图书馆的深处。
漆黑的深处亮着一盏灯,瑞兹这个光头佬捧着他那本《浮士德》照旧坐在那个位置上。
对于瑞兹的提前到来,陈森然完全没有一丝意外,有着索拉卡那台强大的全球定位读心神器,陈森然的秘密几乎无所遁形,这让他不爽的同时又无可奈何。
“来了?”陈森然随手拿了一本书坐在了瑞兹的对面。
“恩。”瑞兹合上书,摘下了眼睛,看着陈森然,很认真地问,“你决定了?”
“恩。”
“其实……易他未必……”
“我拿到了他的剑,他的剑告诉我它很悲伤。所以,你不用劝我。”陈森然摇了摇头打断了瑞兹的话。
“是不是很看不起我?”瑞兹开始折叠自己的眼睛。
“我有我的理由,你有你的理由。无关乎伟大还是懦弱,仅仅只是我不习惯隐忍,你则可以忍受一切。”陈森然认真地说。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瑞兹失笑。
“就当我夸你,真的,你很了不起,你可是接近神的男人啊。”陈森然也笑。
“接近神的男人……你这绝对是在骂我。”瑞兹自嘲地说着,开始向外走。
“喂……”陈森然喊他。
“怎么?”瑞兹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陈森然。
台灯被陈森然随手关掉,他的脸隐在黑暗里,瑞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陈森然此刻的语气有些……害怕,惶恐,不安。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死了。别让安妮有事,否则,我一定从地狱里爬出来,就算你是神,我也杀给你看。”将所有的脆弱隐藏在无人角落的男人威胁,或者说哀求道。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瑞兹转身,“不过,我还真怕你从地狱里爬出来干掉我。”
“这次索拉卡的预言是什么?”陈森然还是忍不住问。
“她不知道。”
不知道。
“哈……”陈森然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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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陈森然都陪着小安妮在图书馆里渡过,实话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陪着小丫头说说话,给她讲讲故事,讲点笑话逗逗她了。
看着小丫头笑,嗔,怒,羞,陈森然觉得自己的心一片平静,这不该是去杀人的心情,陈森然知道,可是他不想改变,此刻他只想就这样看着小安妮,直到她睡去。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明知不该做,却不得不做。陈森然将要做的和正在做的都是。
小安妮睡去的时候,门缝下的阳光已经接近消逝。
陈森然关掉了桌子上的台灯,将故事书做好痕迹,小心地抱起熟睡的小姑娘走到了柜台前。
看了一眼和善的中年女人,陈森然轻手轻脚地将小安妮递给了她。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信任她,可是当看到她看着小安妮时那种明亮而温暖的眼神时,他莫名的就安心了。
“丫头喜欢这里的故事,有空给她讲讲吧。”陈森然最后嘱咐。
“还是你自己回来讲吧。”中年女人摇了摇头。
“借您吉言。”陈森然深深鞠躬,然后义无反顾地推门而去。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原本熟睡的小丫头忽然睁开了眼睛,她如同知道了什么一般慌乱地寻找着陈森然的身影,不停地挣扎着想要离开中年女人的怀抱。
“小森森,小森森,你不要丢下我……”小安妮带着哭腔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安妮……”中年女人叹息。
“你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好不好,夫人,求求你,我要去找小森森……”小丫头苦苦哀求。
“对不起。”中年女人在小姑娘的头顶轻轻拂过,原本挣扎着的小丫头开始迷糊,渐渐昏迷。
“不是说好了……就算是地狱也带我一起去的吗……大……骗……子。”眼泪终于肆无忌惮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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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想到很棒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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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页 【大戏即将开场】
老杜驾着马车从战争学院而出,沿着宽阔的街道,在陈森然的指示下,来到了他和盖伦商定的接头地点,卡特琳娜的地下酒馆。
天色有些晚了,街头的魔法灯依次亮起,映得整条街道影影幢幢。
“来了。”盖伦早已站在门口迎接,在他的身后站着他可爱的妹妹拉克丝和那个一直看着自己刀锋拽的二五八万的蓝斗篷杀手泰隆,卡特琳娜的弟弟。
“恩。”陈森然跳下车,点了点头,随手示意老杜先回去。
在老杜扬鞭而去的时候,一直看着自己刀锋的泰隆忽然看了一眼那个平平无奇的车夫,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那只扬鞭而起的手。
“怎么了?”站在他身旁的拉克丝第一个发现了他的异样。
“没什么。”泰隆说着不在意的话,眼神却闪了闪,那种手法,好熟悉啊……
“进去吃个饭再说吧。”盖伦提议。
陈森然没有拒绝,跟着盖伦走进了灯光昏暗的地下酒馆。
之后的饭桌上再没人说话,众人都只是默默地吃饭。每个人都在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身体的协调性,以及握刀的手。
这是个杀人的夜晚,每个人都有可能死去。
“我来给你们讲个笑话吧。”大抵是有些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美少女拉克丝小姐率先打破了沉默。
“恩,好。”只有盖伦应了一声。而陈森然与泰隆则是继续吃着并不好吃的烤面包,想着自己的心事。
“今天我看到一个肥婆掉进水沟里了,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拉克丝勉强说出了自己的笑话,自己一个在那里拍着桌子夸张得笑,一点都没有平日里德玛西亚贵族少女的风仪。
“咳……”盖伦有些看不下去,咳嗽了一声,自己跟着呵呵笑了起来。
陈森然与泰隆出于无奈,对视了一眼,无比干涩地笑了起来。
“喂,你们不能笑得认真一点吗?人家可是很努力在讲笑话耶——”拉克丝有些气苦地说。
“你真要带她去?”陈森然不笑了,没有理拉克丝,很认真地问盖伦。
“我觉得不合适。”泰隆接了一句。
“你们……凭什么看不起人,我可是出入过诺克萨斯会议室的精英密探。”拉克丝一听这两个家伙看不起自己,有些不高兴,立马摆出自己昔年的光辉战绩。
“那次是因为伯纳姆不想理你。”泰隆咽下最后一口烤面包,弹了弹手指间的面包屑,戳穿了她。
“你……”拉克丝小脸一红,有些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妹妹,这次,你还是不要去了。”正牌哥哥终于说话了,盖伦擦了擦嘴,语气虽然温和,但配上他常年养出来的气势,却是斩钉截铁,容不得反驳。
“时间差不多了。”陈森然站起身,泰龙紧跟其后。
没有人给拉克丝申诉的机会,一下子昏暗的地下酒馆只剩下拉克丝一个人气鼓鼓地坐在那里啃着面包。
“你们不让,我不会偷偷跟着,敢小看我的潜行技术,哼——”德玛西亚美少女娇俏地低哼了一声,眼里露出了狡黠的笑意。
“泰隆,你搞定我妹妹,打晕她。”走出门的盖伦随口吩咐了一句。
“为什么是我?”泰隆有些郁闷地抱怨了一句等在了门口。
陈森然耸了耸肩膀跟上了盖伦。
“老实说,我现在有些紧张。”盖伦将自己的无畏巨剑插入了背后的剑鞘里,搓了搓自己老茧满布的手,他一生大战小战无数,可是这一次……他面对的可是议会那只庞然大物的本体啊。
“你其实已经想到了议会一定会在卡特琳娜的守卫之地等你吧。”陈森然擦了擦手里的翡翠大剑,易大师的剑,在斩下伯纳姆·达克威尔的头颅前,这都是他的佩剑。
“这可以让我更快找到卡特琳娜。”盖伦显然善于在劣势中找优势,“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跟我们一起来,给我一张详细的地图就好了。”
“既然我决定走一条不归路,那么有些局就要先埋下些棋子,免得以后局面太被动。”陈森然笑笑,随手挽了一个剑花,轻薄的剑身在空气里发出了一声空灵的轻响。
很快泰隆也赶了上来,对着盖伦点了点头。
“没对我妹妹动手动脚吧?”盖伦多问了一句。
“哼——”冷面杀手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没有人再说话,路灯昏黄。唯有沉闷的脚步声在空寂的大街上回荡。
三个男人,三把剑。
夜风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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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一个街口,三个男人走入了一条偏僻的巷子里。
崔斯特靠在巷子的中段的墙壁上等着他们,“欢迎各位,晚上好。”他无比优雅地摘下了帽子,鞠了一躬。
“准备进去吧。”盖伦对于崔斯特这个王八蛋完全不感冒,直入正题。
“啧啧啧……”崔斯特本来想说些俏皮话,但看着其他两个人也是一张扑克脸,顿时没了兴致,整了整自己的黑色礼帽,“那么跟我来吧。”
“有三个尾巴跟着我们,要不要做掉?”泰隆问了一句。
“没必要。”盖伦率先跟上了崔斯特,如果说崔斯特能够瞒得住议会的大部队,那么几个小蚂蚁根本无关紧要。
随着崔斯特深入小巷子,一个小型的魔法阵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由于这次人数比较多,所以我需要借助一些别的东西。”崔斯特解释了一下,示意他们站在魔法阵上。
“你知道议会的研究所在哪?”陈森然疑惑道,这个小巷子的确离研究所很近。
“知道,我可是可以看穿命运的男人啊,这么大一个存在于战争学院地下的拓展空间怎么可能瞒得过我。”崔斯特极为臭屁地说。
“那你之前怎么不自己进去?”陈森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你知道我们的降落点在哪吗?”
其他两个人也眯起了眼睛,本来盖伦就有些信不过崔斯特,要不是迫于无奈,他绝对不会找这个以出卖朋友闻名的王八蛋。
“好吧……”崔斯特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了实话,“其实要不是前段时间那个拓展空间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一个极小的连接点,我也找不到进入的路。”
前段时间……极小的连接点……陈森然心里顿时想起了什么,“不会是……”
还没等刚到陈森然说什么,整个魔法阵便亮起一阵闪光,陈森然再次进入到了上一次那种如同灵魂离体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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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又开始梦游了。
有同时写两本书的冲动,因为生活所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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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页 【家的味道】
当陈森然睁开眼看到满眼的红色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预感没有错,他又回来了……
虚空恐惧科佳斯的地盘,研究所的禁地。
双手撑在坚硬的地板上,那种森冷的金属质感从指间掌心瞬间传遍全身,陈森然下意识全身绷紧,仿佛回到了那个鲜血差点流干如同一条死狗般拼命逃窜的下午。
“怎么?”盖伦的战斗直觉极其惊人,几乎是在陈森然全身紧绷的刹那就发现了他的异样,“这里很危险?”他知道陈森然进入过研究所,所以理所当然以为他们是被崔斯特那个不稳定的家伙传送到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
“不是。”陈森然摇了摇头,放松了一些,“这里……”还没等陈森然想好怎么说,他就听到了一阵急速的破空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在空气里弥漫。
“谁?”盖伦直接拔出了自己的无畏巨剑,而泰隆则迅速隐没进了暗红色的角落,准备着致命的袭杀。
崔斯特是最悠闲地一个,甚至还有工夫玩一把卡牌。
“你回来了?”没等盖伦出手,那个藏在不远处阴影里的巨型怪物低声说。这也间接打消了盖伦的敌意,显然这只怪物跟陈森然认识。
“我还算守信吧?”陈森然笑着耸了耸肩膀走到了队伍的最前端,彻底打消了所有人的敌意。
“哼——这次又是来偷什么东西?”科斯佳这只怪物也不是蠢,看着陈森然身后的几个人,自然猜到了他们来这里肯定是有着别的目的的,至于救自己……
“你知道怎么救我吗?”科佳斯并没有走出来,而是问出了上次的交易条件。
“老实说,我还真不知道。”陈森然再次耸了耸肩膀,毫不掩饰地说。
科斯佳一下子不说话了,只是睁着它那双幽绿色的眼眸看着一群人低低地笑着。
气氛一下子又僵持起来,盖伦不动声色地举起了大剑。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是用了阻隔空间力量的材料建造的吧?”一直低头玩着卡牌的崔斯特忽然出声。
“你想说什么?”科佳斯眯起了它的幽绿色的眼眸,依旧不阴不阳地说。
“如果在这里用反向魔法阵的话……”崔斯特说着收起了卡牌蹲下了身,在地上用一种黑色的颜料画起了一个比进来的那个魔法阵更加巨大的阵法。
“星辰粉末……”科佳斯似乎是嗅了嗅叫出了崔斯特手里的材料的名字,“你小子就是带他们进来的人,恩,我在你身上闻到了类似的气息……你……嘿嘿……”
它说了一半便又对着崔斯特冷笑。
“来试试。”崔斯特忙活了半天掸了掸自己的礼服,收起了那种叫做星辰粉末的东西。
科佳斯思忖了一会,拖着它那巨大的红色身躯缓缓跨过了其他几个人。
盖伦从始至终死死盯着科斯佳,他的无畏巨剑始终保持着最好的出手角度,尽管他已经认出了这只怪物就是传说中的虚空恐惧科佳斯,但他相信凭着自己的力量绝对不会虚它。只要这只传奇巨兽敢对自己出手,那么他不介意再做一次传奇勇士。
陈森然则是摸着鼻子看了一眼崔斯特,对于他的身份以及他来到这个研究所的目的有了些好奇。
“准备好了吗?”崔斯特看了一眼站立在自己画的那个反向魔法阵上的科斯佳。
“为什么救我?”科佳斯有些不适应这种没有交易感的出逃。
“我喜欢看到世界混乱,越混乱越好。”崔斯特笑着再次玩弄了一下自己的卡牌。
“嘿——疯子,我喜欢,你打算怎么把我弄出去,你既然知道这个地方是被阻隔空间力量的材料建成的,那么你就该知道拥有完全空间体质的我是根本出不去的。”科佳斯冷笑了一声,对于崔斯特并不是太看好。
“那你怎么解释我为什么可以出入自由呢?”崔斯特收起卡牌将手按在了魔法阵的边缘,“坐好了。”随着他的声音响起,一阵明亮的七彩光芒从崔斯特的手上亮起。
还没等科佳斯反应过来,它那巨大的身躯便被那阵七彩的光芒传送走了。
陈森然愣了一下,“还真成功了?”他本来这次进来就是打算把科斯佳放出去的,一是算是报答上次的救命之恩,二嘛……当然是给议会找点事情做,免得他们以后一天到晚想着怎么干掉自己。本来他还在头疼怎么把科斯佳弄出去,没想到被崔斯特这个疯子如此轻松就搞定了。
盖伦则没有想太多,见那只压迫感十足的怪物走了,一心便又放到了卡特琳娜身上,一提巨剑便直接向前走去。
陈森然只得跟上,本来按照他的计划,他是要进入研究所内部卡看有没有办法找到释放科斯佳的方法,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反而有些踌躇,不过想到那个世界的真相……反正是死,就死个彻底算了,去看看什么是世界的真相。
泰隆紧随其后,唯有崔斯特一个人慢慢站起身,开始抚摸那些暗红色的墙壁,地板,他的眼神越来越亮,“果然啊,就是你们在冥冥中召唤着我啊,我似乎闻到了家的味道。等着我,等着我啊。”他一边陶醉地抚摸着一边向前走,看着前方无尽的暗红色,如同看见了回家的道路。
一路出了关押科科佳斯的地方,陈森然带着盖伦一行人来到了亮着银白**法灯的正常区域,虽说上一次他是近乎意识模糊地逃命,但是路还是记得的,从这里道外面是没有岔道的,没有暗门,所以很有可能被有所准备的议会正面阻击。
“准备战斗吧。”陈森然一抖手上锋利的翡翠巨剑,一篷烈焰在上面不停舞动。
接下来,将是真正的大幕拉开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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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状态不佳,可能有些水,不想改了。
抱歉,最近心理状态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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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页 【风声很好听】
炽亮的白**法灯从头顶照下,照亮了这个阔大房间的每一寸每一毫,银白色的墙体在明亮的灯光里反射着刺目的光。
拉利瓦什透过银白色的金属栏杆看向了被关在里面的诱饵,“卡特琳娜小姐最近过的怎么样?”他伸出自己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弹了弹那些金属的栏杆,顿时有浓烈的电光从上面爆发,瞬间形成了一堵巨大的雷电风暴。
神情委顿的卡特琳娜有些疲惫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她此刻靠在牢房里的银白色金属墙上,虽说看起来似乎是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但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显然她过得不算太坏。
拉利瓦什讨了个没趣倒也不生气,收回了手指,看着卡特琳娜笑了起来:“别着急,你的情郎很快就来救你了。”
“你说什么,盖伦……他……”卡特琳娜这时总算打起了一些精神,双手撑着墙壁想要站起来,可是终究因为被研究所灌入了太多的虚弱药剂而提不起一丝力气。
拉利瓦什不再理她,背着手走到了这个阔大房间的中央,议会的另外两个实权人物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路上的人安排好了?”拉利瓦什扭了扭脖子,随口问道。
“研究所内的所有银甲卫兵都派过去了,而且按照您的吩咐,全部集中在临近的三条甬道内……”皮耶罗毕恭毕敬地回复着,这是哈德森回来后拉利瓦什交给他的第一件事,他可不想在搞砸了,不过……
“有什么问题吗?”拉利瓦什听出了皮耶罗话语里的迟疑,转过头,眯起了他那双微一露在外面的血红色双眸。
“没……没有。”皮耶罗立马低下了头,有些唯唯诺诺地说,他觉得自己今晚回去又要换衣服了,因为冷汗又在若有若无地出来。
“你是在想,为什么我会这么蠢把他们那么集中地安排在一起让他们杀,就算是盖伦一个人,以这么密集的阵型也绝对不够他的无畏大剑砍得。明知道对方是非人的实力,却还做出无用的消耗,你质疑我的这个决定,对不对?”拉利瓦什看着低着头的皮耶罗,一字一句地说,他的话音里似乎还带着点笑意。
“属下……属下不敢。”皮耶罗的冷汗终于下来了,尽管他确实是对于这一点有疑惑,可是前些日子拉利瓦什积累的威压,让他生不出一丝反抗。
“议长大人,我想皮耶罗一定不是这个意思,他……”一旁的哈德森终于忍不住出言相劝,他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在向着自己完全想象不通的方向发展,就算是当年皮耶罗曾经是……他的追随者,最多就是杀了,这样不停地折磨皮耶罗又是什么意思。
“他什么?”拉利瓦什将自己血红色的双眸转向了哈德森,饶有兴致地问道。
“他……”哈德森呼吸一滞,看着拉利瓦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他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寒意,连忙也低下了头。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吗?”拉利瓦什有些无趣地转过了头去问了一句,随后又自问自答道,“我就是要用那些人来彻底激发出那个杀胚身上的……杀意。”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抬头看向了头顶,炽亮的灯光射进他血红色的双眸,如同燃烧着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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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盖伦领头,陈森然在左,泰隆在右,三个人组成了一个标准的三角冲锋阵型向前快速移动着,至于卡牌大师崔斯特则缓缓在他们后面走着,一边走一边还四处摸摸看看,犹如散步一般,很快便脱离了他们的队伍。
三个人突进的极快,按照陈森然的指示,很快便来到了上一次陈森然突围的地方,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巡逻的队伍,阻击的队伍,四周是千篇一律的银白色的甬道,如果他们继续行走上几个小时,怕是都会有种发疯的冲动。
“事情有些不对劲啊。”盖伦依旧警惕地关注着每一个可能有袭击的地方,他已经从陈森然那里得知了他也不知道这个研究所的整体结构,只知道大概的一些分布,关押各种实验品的地方大概在他们前进的这个方向,可是……未免也太安静,太安全了吧。
陈森然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
转过一个转角。停步。
三个人的呼吸皆是一滞。
迎面而来的是无穷尽的银白色,亮的刺目,沉默的,举着刀剑的,密密麻麻的人海。
“原来在这里。”盖伦很快调整了状态,将那把大剑横在了自己的胸前,昂起头,无畏地看着充满了整个甬道的敌人。
“他们活不长了。”冷面的杀手,舔了舔自己挚爱的刀锋缓缓张开了双臂。
“知道杀敌的最好方法吗?”盖伦举剑,“那就是……连他身边的人一起砍翻!”
下一刻,闪亮的无畏大剑已经冲入了敌阵,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砍翻了前排的三个人,三颗滚烫的头颅高高飞起……
“嘶——”在那些头颅还未落下之前,风一样的刀声从另一个角度切入了那些依旧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群里。
“咚龙——”头颅重重落在了地上,鲜血终于肆无忌惮地溅射。
陈森然大笑了一声,将一篷火焰附着到了那把翡翠大剑上,猛踏一步,从天空中高高落下,狠狠斩击。
长达十码的火焰从他的剑尖如同火龙般窜进了了人群里,瞬间融化了那些银甲武士的盔甲,将他们的血肉蒸腾,一股难闻的焦臭味再次在甬道内弥漫。
等到陈森然站起身的时候,他的身前已经没有一个人活着,盖伦已经一马当先如同一道狂猛的龙卷风般冲向了后排的人群,没有一合之敌,那些银甲如同纸糊一般在盖伦的大剑下一触即溃,那些挤在一起的人群甚至还没来得及举起手中的刀剑便被龙卷风般的剑势搅碎了身躯,血肉不停地在银色的甬道里飞散,浓重的血腥味很快盖过了焦臭味。
至于那些漏网之鱼,也很快在一阵风嘶声中化作了漫天的肉块。只听得空气里不停地传来“嘶——”
“嘶——”
“嘶——”
那道蓝色的身影所过之处,再也没有一个活口,刀锋之影之名,名不虚传。
血如同风声一般喷出,很好听。
陈森然抖了抖翡翠大剑,忽然觉得自己无事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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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终于回归了一些状态,手开始热起来了。
第八十九页 【真是好饿啊】
“嘶——”
“嘶——”
“嘶——”
漫天的风声潇潇而过,刀锋之影泰隆缓缓落地,刀锋轻弹,一缕鲜血顺着血槽滴落。
“滴答——”
“扑通——”原本还站立着的银甲卫士尽数倒下,这一条甬道再无一个活人。
陈森然踏着满地鲜血走到了正微微喘息的泰隆身旁,他眯着眼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忽然问道:“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你是说,他们以几乎自杀的方式挤在这里任我们屠杀?”泰隆自然不是傻瓜,早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消耗我们战力?议会没那么蠢吧,就算是盖伦一个人,这些人也不够他杀的吧。”
陈森然摇了摇头,不置可否,“盖伦人呢?”
泰隆比了个手势,指向了下一个甬道,有隐隐的剑刃砍碎盔甲撕裂血肉的沉闷声响从那里传来。
“去看看。”陈森然转过了甬道口,忍不住皱起了眉。
屠宰场一般的场景,真的只能称为屠宰场一般的场景。
那些握着刀剑茫然失措的银甲卫士就如同待宰的猪羊一般站立在那里,他们不知道害怕不知道后退也不知道进攻,就算偶尔有想要奋起的人也很快被那把如同龙卷风般的巨剑搅成了碎末。
鲜血已经沾满了盖伦那一身蓝白相间的精致盔甲,他不知疲倦地挥动着他的那把无畏大剑,大吼着撕碎任何一个阻挡在他前进道路上的生物。
陈森然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好将他巨大的长剑捅进一个银甲武士的身体里,他吼叫着将那个可怜的家伙高高举起,向左横扫而去,巨剑串联着尸体如同攻城巨锤般将那些拥挤的人群击倒在地,巨剑顺势切割开肉体,拦腰斩断了倒地的所有人。
“吼——”盖伦发出了一声非人的吼叫,继续踏步。
长剑轻震,沾满的血肉内脏如雨而下。
杀戮还在继续。
“觉得害怕吗?”泰隆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甬道口。
“不,你不觉得……”陈森然闭上眼开启了无极之道,流水的世界里,一道浓烈的血红色火焰蒸干了整个空间的液体,直冲他的精神世界,“很烫吗?”
“烫?”泰隆有些莫名其妙。
“滚烫的杀气。”陈森然解释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浓烈的杀意。”
“杀意……”泰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你知道诺克萨斯军部私下里给盖伦起的绰号是什么吗?”
“什么?”陈森然摸了摸鼻子,刚才那种炽烈的杀意让他原本就有些缺水的身体,感觉到了更加严重的渴。
“杀胚。”泰隆看了一眼再次举起大剑,准备又一轮杀戮的盖伦大将军,“盖伦每次战斗必定冲锋在前,深入敌阵,从不知后退,直杀到最后一个人他才会停止手中的剑。他杀人最多的一次,尸体堆积得如同山峰一般,火烧了一天一夜都没有烧干净。”
“杀胚……”陈森然把这个词咀嚼了一遍,再次看向那个此刻已经将大剑横在胸前,整个人原地旋转如旋风冲入人群的男人。
旋转地剑锋砍碎第一个人的头盔,露出了一张麻木的脸,下一刻他的脸颊随着破碎的银白色盔甲化成了一滩碎泥。
然后是下一个,下一个,下一个……尸体堆积如山。
如山的尸体……炽烈的杀意……杀胚……
“如果阻止他,会是什么下场?”陈森然眼光闪动。
“你说呢?”泰隆反问道。
“等等……”泰隆瞬间也想到了什么,“你是说……他们在故意培养他的杀意?可是为什么呢?”
“我也在想……不过,好像来不及了。”陈森然最后一句话出口,最后一条甬道里的人也化作了满地的碎肉,盖伦撑着自己的无畏大剑,站在满地的血肉里,发出了一声无比满足地吼叫。
杀意已经到达了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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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斯特闭着眼睛抚摸着森冷的银白色墙壁缓缓前行着,他走的不紧不慢,虽然是闭着眼睛,可是他前行的道路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仿佛冥冥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牵引着他前行。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当崔斯特踏入到这个研究所内部的时候,他便感觉到那股平日里一直若有若无在自己内心深处想起的呼唤声,直接变成了响在耳边的声音,它在一遍又一遍地说:来啊,快来啊。
“我来了。”崔斯特自语着加快了脚步,其实凭着他的实力,他完全可以在科斯佳开出的那条空间裂缝出来的第一时间进入到研究所内。但是他没有,因为他没有把握能够对抗议会的防御力量,而盖伦则给了他这个契机,现在他完全可以利用盖伦那个巨大的诱饵引开议会的视线,从而轻易地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
再次转过一个三岔口,离那个不断呼唤自己的中心只剩下不到五百码了。
近了……
继续前行。
三百码。
快到了,快到了。
崔斯特的呼吸罕见地急促了起来,纵然是看着世间最大的惨剧都不会影响他心跳的崔斯特,此刻无比激动。
五十码。
睁眼。
一扇无比巨大的银白色巨门出现在了崔斯特的面前。
回家的路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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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实验室里安排好了?”一直抬着头看着头顶的拉利瓦什想起了什么。
“您放心,保证崔斯特有来无回。”这件事是哈德森安排的,他对于那几个五号实验体还是极有信心的。
“盖伦也差不多该来了吧。”拉利瓦什闭上眼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声音,下意识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真是好饿啊……”他似乎是吞了一口唾沫,那轻微的声响却在空寂的房间里传的很远。
两个站立在他身后的议会大佬皆是身体一僵,像是被无数只蚂蚁爬满了身体,有一种全身发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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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开新书了,为了一骑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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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页 【湮灭和开门】
炽亮的魔法灯沉默地照耀着银白色的阔大房间。
房间里的六个人沉默地对视着,没有人说话,也没有率先出手。除了盖伦踏入房间时,被关在牢笼内的卡特琳娜虚弱地骂了几句盖伦之外,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发出,死寂般的安静。
陈森然紧了紧手里的翡翠大剑,看了一眼对面只露出一双血红色双眸的议会领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事情有些出乎意料,本来在他的想法里,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杀气值满溢的盖伦冲入boss房间一个大招将最终的大boss一招秒掉,然后抱得美人归。
然而事实是,原本气势汹汹,周遭三丈之内杀意浓稠如浆液的终极屠夫在进入了这个房间之后,只是沉默地捏着自己的无畏大剑,死死盯着对面的领头黑袍人,连卡特琳娜骂他他都没有转移视线。更令陈森然惊讶的是,杀了那么多人都没有流一滴汗的盖伦,此刻竟然冷汗直流。
显然原本杀气冲天的盖伦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完全压制住了,而那股力量的来源就是对面议会的领袖。
盖伦不动,陈森然和泰隆自然也不敢动,虽说他们没有受到什么奇怪力量的压制,可是他们这边的主力输出盖伦大将军都不能出手,那他们两个出手绝对是被干掉的下场。
这时盖伦一直垂着的手动了一下,连带着他手里的大剑在手臂的带动下缓缓开始往上举,终于剑锋即将直指拉利瓦什。
然而在最后一刻,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冲击,盖伦浑身一颤,举起的无畏巨剑再次无力地放下,这一次他甚至都已经不敢去看对方的眼镜,双手撑着巨剑,半跪着死死地喘息。
“差不多了啊……”对面一直笼着手的拉利瓦什扭动了一下脖子,自语着说了一句什么,一直笼在袖子里的手伸了出来,他将自己的双手高举过头顶,低声念起了不知名的咒语。
听着对方那开始不断回荡在房间内的古怪咒语,陈森然决定出手,尽管自己这边最强力的输出盖伦似乎是连一剑都没出就直接败北了,自己出手应该也没有什么希望,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放大招自己却不走位却不是陈森然的性格。
将手在翡翠大剑上一抹,一蓬火焰便瞬间布满了剑身,陈森然闭上了眼,无极之道全开,已经是千钧一发的时刻,要么生要么死。
一旁的泰隆自然也是看出了场上的情势,开始缓缓向后退去,他不是要逃跑,自己的姐姐就在数十码之外,更何况诺克萨斯人没有懦夫,这只是他的作战风格,以退为进,他要先退入虚无之中,然后做出致命一击。尽管这里亮彻的没有一丝黑暗,可是他的独门技艺却可以让他在任何环境里瞬间隐匿身形,这一招就叫做暗影突袭。
就在泰隆隐匿身形的那一刻,陈森然猛然发动,虽说不可能达到易大师那种瞬息间化作流光的恐怖剑术,可是他的这一击也算是极为惊人的,只见翡翠般的巨剑携裹着浓郁的火焰猛然冲向了双手高举似乎是全无防备的拉利瓦什。
长剑去势极快,一息之间翠绿色的剑锋已然刺到了拉利瓦什的身前三码之地,剑未及身,刺人的剑气已经激得拉利瓦什的黑色长袍猎猎作响,剑上激荡的火舌甚至已经快要舔舐到拉利瓦什的帽兜。
陈森然闭着眼,精神已经完全进入了流水的世界,高举着双手的拉利瓦什已经变成了一个无限放大的巨大黑洞,所有的流水都在不停地被吸入其中,包括那熊熊燃烧的滚烫的杀气。陈森然已经退无可退,他不得不刺出这一剑,否则他怕自己下一刻也会被那个黑洞吸入其中,尽管现在看起来他这一击与自杀无异。
不过在现实世界里,站立在拉利瓦什身后的两个人显然是不会让陈森然这一剑得逞的,就在剑锋即将刺穿拉利瓦什头颅的那一刻,两个人同时举起了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一层漆黑色的光芒在拉利瓦什面前出现,最终如一面巨盾般稳稳挡住了陈森然的攻势,火焰和翡翠般的剑锋完全消散,陈森然就那样被定在了原地,连捏剑的手都动不了一下。
依旧沉浸在流水世界的陈森然却没有任何的沮丧,他这一击其实本来就是诱饵,在精神世界猛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黑色手掌抓住了自己刺出去的这道激流时,陈森然知道自己成功了。
泰隆,接下来,就靠你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有好听的风声在空气里响起。
好听的风声响起的时候,风一样的刀锋已经从两个黑衣人的后方猛然刺出,由于泰隆出刀的速度实在太快,他那把淡蓝色的刀锋在空气里拖出了无数个虚影,如同一面刀扇般刮向了举着手掌,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三个黑袍人。
下一刻,就是刀刃刺破血肉,风声最好听的时刻了,泰隆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想要去欣赏自己的又一次杰作。
连一直低着头不停颤抖的盖伦都抬起了头。
锋利的刀刃在炽亮的魔法灯下反射出刺目无比的光芒。
“湮灭。”就在这一刻,一直高举着手念着咒语的拉利瓦什缓缓捏紧了双手,就如同乐队指挥划下最后一个休止符。
时间静止。浓郁的黑色从拉利瓦什的身体里不断涌出来,瞬间占据了整间银白色的房间,遮住了灯光,遮住了刀光,遮住了一切。
那些黑色不断肆虐,如同黑色的火焰般吞噬着可见的光明,最终围拢在了盖伦的身旁。
从陈森然的流水世界里看,那个场景,就如同一只巨大的怪物张开了大嘴即将吃掉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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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按在了银白的大门之上,崔斯特屏住了呼吸,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缓缓用力。银白色的大门发出了轻微的机械转动的声响,一丝柔和的白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
崔斯特用手接住了那一丝柔和的光,轻柔地如同抚摸着情人的********继续用力,门开的越来越大,光越来越亮。
似乎是有轻和的风从里面吹出来,像是带着家乡的青草的气息。
崔斯特收回手,张开了双臂,闭上眼,缓缓跪倒在了地上,亲吻着门内森冷的地面,虔诚的就如同一个奔波了千里最终来到了圣地的狂信徒。
而门之内,光芒之后。
刀锋隐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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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马上上第二更。最近两天梦游状态,手感一直不好。
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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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页 【进门的人】
黑色的火焰开始缠绕上盖伦的身体,那些原本破体而出的杀意被一丝丝压回来,最终完全收回了盖伦的体内,那些黑色的火焰开始肆无忌惮地侵入盖伦的每一寸皮肤,盖伦仅仅只是全身颤抖了一下,就完全放弃了抵抗,任由那些似乎是有着生命一般的黑暗吞噬了他的整个身体。
而在陈森然的水流世界里,他所看到的就是,那只巨大的怪物将那团炽烈的火焰整个吞到了嘴里,正缓缓地咀嚼着。
空气里开始响起“嘶嘶——”的声响。
盛宴开始了。
——————————
刀锋悄无声息地从崔斯特的头顶出现,在即将靠近那顶黑色礼帽的时候,瞬间加速,骤然的破空声突兀的如同雷雨夜里的一声炸雷。
崔斯特如同没有听见般继续亲吻着冰冷的地面,刀锋划过。
“嘶——”什么都没有砍到,没有骨骼碎裂,没有血肉飞溅,只有一阵七彩的光芒闪过。
下一刻,三张带着七彩光芒的卡牌从袭击者的后背切割而过,直接击碎了他们的心脏。
“啧啧啧……真是太烦人了,回个家也有可恶的拦路狗。”出现在另一侧的崔斯特摘下黑色礼帽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写意得如同回家路上随手弹飞了一只扑向自己眼睛的飞虫。
“嘶——”没有意料中的倒地声,反而是背后传来了又一次锋利的长刀切割开空气的声响。
“该死——”崔斯特猛退一步,随手掷出了三张泛着黄光的卡牌。
“叮——”三张卡牌撞击在三个袭击者的身上,发出了清脆的金铁交击声,三个蓦然出现在崔斯特身后的人被硬生生定在了原地,长刀还凝滞在空中,有悠长的余音在空气里回荡。
直到现在崔斯特才有机会完全看清楚这几个出乎自己意料的袭击者,平白无奇的面容,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强壮的四肢,双手举着制式的银白色的长刀,没有穿护甲,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
崔斯特下意识嗅了嗅周围的空气,就在他觉得那些卡牌应该击穿这些人的心脏的时候,他感觉到了空间波动的痕迹,很明显这几个看起来就是路人的家伙也得到了类似于自己的魔法改造,不过显然这几个家伙没有自己神通广大,就算是有着神出鬼没的能力,也没有自己经过魔法改造后拥有的恐怖的天分。
“果然,我就应该主宰这个时代啊。”崔斯特再次甩了甩自己的黑色礼帽,迈着优雅的步伐踏进了门的里面。
门的里面,崔斯特极目想要看清楚这个一直召唤着自己的地方,极高的天花板上亮着刺目的亮炽魔法灯,魔法灯之下,密密麻麻分布着如同血管一般的水晶管道,有绿色的不知名液体在里面奔涌着,最终那些血管汇集在一扇房间尽头的漆黑的门里,如同一颗漆黑的心脏。
“来啊,快来啊——”那种呼唤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不是响在耳边,而是直接在崔斯特的面前诉说,说话的就是那扇漆黑的门。
崔斯特如同着魔般向着那扇漆黑的门走去,中间遇到那些管道,他如同刚学步的孩童般跌倒,而后他又站起来,也不去管自己身上的杂乱,继续前行,他似乎是失去了心智,严重只有那一扇门。
最终,摔得七荤八素,满脸伤痕的崔斯特终于站立在了那扇漆黑的门前,他抬起一只脚,梦游般自语道:“我来了啊。”
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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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斯特踏入那扇漆黑的门的时候。
水流的世界里,巨大的怪物已经将那团火焰咀嚼到了最后,它将嘴长到最大,即将咬下最后一下,然后吞入腹中。
现实的世界里,黑色的火焰已经完全侵入了盖伦的身体,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极度苍白。
被挡在银白色栏杆之后的卡特琳娜艰难地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她死死挣扎着伸出了一根手指想要去触摸那仅仅相隔了几十码的爱人,可是手指在即将伸出栏杆的时候便被狂猛的雷电击中,细密的电光瞬间传遍了女人的全身,她不停颤抖着筋挛着却不肯放弃。
因为就在几十码之外,有个男人,叫做盖伦,他曾经和她在战场上争锋相对,曾经牵着她的手走在夕阳满布的战场上,曾经对她说我喜欢你,曾经骑着马跑了三天三夜从千里之外摘了一朵白兰花回来,只因为自己说想看看。现在他提着他的长剑来救自己,现在他就要死了。而自己,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就在这时,原本闭着眼睛似乎在享受着绝世美味的拉利瓦什猛然睁开了眼睛,这双眼睛平日里显得温和,刚刚显得贪婪,现在却是无比的愤怒,他缓缓放下手。
黑暗退潮。时间回到了最初。
泰隆的刀锋还在撕裂着空气,他直直地砍向已然还高举着手禁锢着陈森然的哈德森和皮耶罗。却在下一刻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直接扫到了地上,平日里温和优雅就算是在最应该愤怒的时候都能够开怀大笑的拉利瓦什收起了击退泰隆的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咆哮,那声音如同海啸一般在整个银白色的阔大房间内回荡着,震碎了所有的炽亮的魔法灯。他说:“你们这两个蠢货,有人进到门里去了。”
原本禁锢着陈森然的两个人直接跪倒在了地上,颤颤巍巍地说:“怎么……怎么可能?”
“那要我来问你,哈德森。”拉利瓦什森冷地看着哈德森,血红色的双眸里再没有一丝人气。
“属下失职,请议长大人赐我一死。”哈德森有些承受不住拉利瓦什的压力,干脆直接求死,他知道这样说的话,拉利瓦什也不可能直接杀了自己。
果然。
“哼——哈德森,你跟我来看看自己做的好事,皮耶罗你守在这里。”拉利瓦什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听着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陈森然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暂时死不了了,此刻他全身的力气已经用尽了,只能支着长剑在地上不停地喘息,长时间的使用无极之道耗干了他的精神力,他喘息了一会,抬眼看了一眼远处的盖伦,黑色火焰的离去让他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不过也基本上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不远处的泰隆也好不到哪里去,拉利瓦什的最后一击几乎是击碎了他的心脏,此刻他连握刀的手都松开了。
全军覆没。陈森然不由苦笑,那个留下的黑袍人显然毫发无伤,他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所有人。
幸好自己事先将小安妮托付给了图书馆里的女人,不过,这一次,似乎是真的没机会回去吃晚饭了……
想到这里,陈森然干脆整个人躺倒在了地上,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丫头,这个时候该睡醒了吧,找不到自己,一定会哭吧。对不起了,说好带你去地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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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新书审批还没过,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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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页 【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阔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仅剩的几盏幽绿的应急魔法灯还散发着暗淡的光芒,配合着那些银白色栏杆上时不时爆发出一点的雷电光芒,使得整个空间显得诡秘而幽静。
场上唯一站着的黑袍人皮耶罗睁着他唯一露出来的那双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躺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的盖伦,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森然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尽管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还是枯竭的厉害,头痛欲裂,可是手上的力气却恢复了一些,他瞥了一眼兀自盯着盖伦的皮耶罗,下意识抓紧了翡翠大剑。
没有反应,皮耶罗似乎是着了魔,盯着盖伦,对于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了反应。陈森然深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撑起了身体,整个人尽量小心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尽管现在是处于绝对的劣势,可是任何一点机会都是值得抓住的。
一边盯着皮耶罗,一边小心地爬起身,陈森然终于重新站立在了地面上,做出了一个标准的进攻姿势。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陈森然双手握剑,无声无息间,一蓬暗色的火焰奔涌在了翡翠大剑之上,踏步……
长剑将出。
“呃……呃……呃……啊。”一直盯着盖伦的皮耶罗忽然发出了神经质的声音,那嘶哑低沉的吼叫,像是寒冬夜里的某只孤鬼的嚎叫。
陈森然呼吸一滞,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原本蓄势待发的一剑被皮耶罗这一声莫名的吼叫打断了。但是他的呼吸没有乱,瞬间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再次去捕捉皮耶罗的身形,却发现……下一刻……
一双漆黑的瞳眸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陈森然被吓了一跳,猛然退后了一步,拼命抑制着自己想要不顾一切一剑刺出去的冲动。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皮耶罗从发疯的状态回过了神来,那么自己这一剑刺出绝对是找死的行为,还不如留着点力气再想别的办法。
陈森然这样想着正想要将剑上的火焰收回自己的体内,保存体力,但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却再次出乎了陈森然的意料。
因为那双漆黑的瞳眸猛然间靠近了自己,在陈森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感觉到自己手里的翡翠大剑刺入到了不知到什么东西里面,有轻微的扑哧声响起,就如同一剑扎入了水里,剑上的火焰“嗤——”得一声弥漫上了皮耶罗的身体,将他全身包围了起来。
暗淡的火焰照亮了皮耶罗的黑色长袍,却没有烧坏一丝一毫的,皮耶罗也没有发出任何的痛呼声,依旧那么森冷而毫无人气地看着自己。
这真是完全出乎了陈森然的意料,他皱着眉头看着皮耶罗,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如果说皮耶罗发现了自己的意图直接干掉了自己那还说得通,可是现在他自己直接撞在了自己的剑上又是怎么回事?纵然是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陈森然,也被这诡异的场景搞得摸不着头脑。
“我被你偷袭受了重伤,你们趁机逃跑了。”皮耶罗毫无情绪起伏的说着,他的漆黑瞳眸里没有一丝波动,冷静的像是一台机器,他这样说着的时候,那些包围着他的火焰开始烧灼他的身体,空气里有焦臭味传来,他的整个人退后了一步。
然后陈森然再次感觉到自己的长剑扎入了水里。
“扑哧——”很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丝血液之类的东西流出来,陈森然想要去看看那些伤口,却因为灯光太暗而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过有一点他大概知道了,那就是皮耶罗在救他们,可是为什么呢?
于是他问:“为什么呢?”
“陈森然,你之前给我的感觉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啊。”皮耶罗平静地看了一眼陈森然,整个人再次退后,“再加点火。”
陈森然眯起了眼睛,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你觉得你老大会信?”
“有借口总比没借口好得多。”皮耶罗再次上前。
陈森然深深看了一眼皮耶罗,再次催发出了一蓬火焰。
于是整个房间里就出现了这样奇怪的一幕,一个筋疲力尽的男人举着燃火的长剑站在那里,而另一边一个被烧得焦味四溢的家伙一次又一次撞上那并不有力的剑锋,任由那那火焰灼烧着自己。
第十四剑,已经被灼烧的几乎要露出真实面貌的皮耶罗瘫坐在了地上,也不去管自己全身的伤痕,如同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说:“牢房的机关密码是左上,右下……”
记住了极为复杂的密码,陈森然也没有好心到去看看皮耶罗是不是真的伤的很重的想法,直接走到了牢房门口打开了那些银白色的栏杆,将卡特琳娜扶了出来。
这时盖伦也恢复了一点力气,他看了一眼瘫坐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的皮耶罗,接过了陈森然手里的卡特琳娜,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没事吧,对不……”起字没有说出口,被卡特琳娜直接用嘴堵住了接下来的话。
陈森然也不去打扰这对劫后余生的男女,到一旁将昏迷的泰隆一脚踢醒了过来。
心脉受损的冷面杀手勉强站起身,还没来得及问陈森然怎么回事,就看到了激吻中的男女,脸色有些难看地叫了一句:“姐姐。”
正处在兴奋中的卡特琳娜有些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嘴,有些脸红地恩了一声,算是答应。
眼看着又要上演什么狗血的剧情,陈森然连忙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这尴尬的气氛,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逃出去,鬼知道那两个王八蛋什么时候会去而复返。
于是一群人立马向着原路返回,在科斯佳的牢房里还有一个出口。
临出门的时候,陈森然再次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皮耶罗,联想到他之前一直看着盖伦的事情,隐约间似乎是抓到了什么。
等到陈森然一行人离去,瘫坐在角落里的皮耶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有些自嘲地自语了一句什么开始扒自己的黑色长袍,而黑暗里,在那完全毁掉的长袍之下,似乎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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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新书审批出了点小问题,还没过。。。无比蛋疼。
另,改书名了,现在叫永夜之书。
明天应该能过审批吧。。。。
第九十三页 【一辈子】
从那个阔大的房间逃离之后,陈森然一行人再没有一刻停留,直接原路返回到了科斯佳的那个红色牢房,通过那个之前陈森然第一次逃脱的空间裂缝逃出了研究所。
至于和他们一同进入研究所的卡牌大师崔斯特,众人则很默契地谁也没有提起,仿佛是忘记了有这个人的存在一般。
当然对于崔斯特的下落,陈森然是有着自己的判断的,那个议会的首领之所以在即将吃掉盖伦的那一刻放手,是因为有人进到了门里面,他不知道门是什么,门里面又是什么,但是进门的人应该就是崔斯特,至于说崔斯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被议会的大佬干掉了还是也逃脱了出来,陈森然则丝毫不关心。
不过最好的结果是,崔斯特挂了。对,那个恶心的家伙还是死了的好,免得又来设计自己,和他斗实在是太过消耗精神了。
这次的降落地点并非是上一次的小巷,而是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看起来那个时空裂缝的出口是随机的,不过这一次的运气仍然不错。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陈森然随手从这户人家的院子里打了一盆水洗了洗脸,这一次他除了精神力有些损耗,肉体上倒是没有什么损伤,而且他只要再次进入战争学院,有着索拉卡那个人肉卫星,那么就算是现在已经和议会撕破了脸皮,也很难直接干掉自己,算是有惊无险。倒是盖伦他们……
“那个地下酒馆是不能呆了,我们会进入德玛西亚的战争学院驻地避难,虽然这里是议会的地盘,不过在那里,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我们动手的。”已经接近虚脱的盖伦在卡特琳娜的扶持下喘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对策。
“我去接拉克丝。”刚刚咳过血的泰隆听了盖伦的话,立马就要起身,却在起身的刹那差点身体不平衡摔倒在了地上。
“你自己都这副死样子,还想着去救别人,这么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卡特琳娜一看自己的弟弟逞强的样子,有些来气的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头。
“才……才没有……”泰隆一边摸着自己的头,一边捂着自己的胸口呐呐地说。
卡特琳娜难得看见自己的弟弟这副样子,有打趣的心思却心知不是时候,转眼看了一眼盖伦,“你妹妹……”
“我早就安排好了。”盖伦将自己的大剑插回背上,有些虚弱地咳嗽了一声,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将军,杀人是一把好手,脑子当然也不蠢,早在他们进研究所之前,他就安排了德玛西亚的人把拉克丝接进了德玛西亚的驻地。
之后又商量了一下,过几天养好了伤再去灰色橡木树聚一聚后,两帮人便准备分道扬镳。
盖伦他们往左走,陈森然开始向着右边走。
“喂,陈森然。”是卡特琳娜的声音。
“怎么?”陈森然没有回头,隐约猜到了什么。
“我杀过你一次,你也杀过我一次,但是你现在又救了我一次,所以我欠你一条命,我会还给你的,你闭嘴……”最后一句显然是对盖伦说的,原本似乎准备说什么的盖伦立马没了声音,显然是个妻管严。
“不必了,盖伦付过代价了。”陈森然倒也不想让盖伦难做,毕竟是明码标价的谈好了再去救人的。
“他是他,我是我,我说欠你一条命就是欠你一条命,我不习惯欠别人,你闭嘴……”盖大侠再次被怒喝……
陈森然不禁哑然失笑,卡特琳娜这个奇女子,倒是真的值得交个朋友,“行,下次你请我喝酒。”说完这句话他便摇了摇手快步离开了这条巷道。
因为,还有个人在等自己啊。
————————————
赶到黑曜石图书馆门口的时候,天有些蒙蒙亮了。
轻轻推开了黑岩木的大门,吱呀声中,一丝昏黄的灯光从里面照射出来。
带着老式眼睛看着书的中年女人听见开门声,抬起了头,看着陈森然略有些疲倦地脸点了点头,小声地说:“回来了?”
“恩,睡着了?”陈森然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一眼便看到了睡在柜台后的躺椅上的小萝莉。
“刚睡着,哭了一夜了。”中年女人合上书,摘下了自己的眼睛。
“辛苦您了。”陈森然有些歉意地说,中年女人显然是等了自己一夜了。
“我倒是无所谓,习惯了,倒是你,回来就好啊,我看得出,这个丫头……很爱你。”中年女人没有说出诸如没有你她就会死之类残忍的话,而是说了爱。
陈森然觉得莫名温暖,走到了柜台后的躺椅旁,蹲了下来,细细地看着小姑娘的脸。
小安妮的身上盖了一条黑色的毛毯,呼吸有些急促,泪痕都没有干的小脸上,眉头紧皱,显然在睡梦里,她也在担心着什么。
伸出手拢了拢小丫头散乱的头发,陈森然轻轻抚平了她紧皱的眉头,拿开手的手的时候,他看到了那双粉色的眼眸。
“丫头……”没等陈森然说出别的话,小萝莉便死死咬住了陈森然的手臂,咬得那么紧那么紧那么紧,像是要深深镌刻到骨子里一辈子都不放开。
陈森然没有再说话,而是将小姑娘整个抱在了怀里,贴住了她的小脸,轻轻蹭着。
中年女人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黑岩木的大门,最后看了一眼在昏黄色灯光下紧紧相拥的一对小儿女,她笑着关上了门。
轻微的大门开合声还是惊动了小萝莉,她抬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门口,脸色有些微红地问:“刚刚夫人在啊?”
“你说呢?”陈森然看着小丫头通红的小脸,忍不住促狭地反问道。
“都怪你啦,都是你啦,你这个大骗子,害的人家担心了那么久,还让人家在夫人面前出丑,羞死了羞死了,我不管我不管,你要赔你要赔。”小姑娘顿时发起了嗔,在陈森然身上一顿粉拳。
“怎么赔啊?”看着小萝莉娇嗔的小模样,陈森然实在有些忍不住地亲了一口小萝莉粉嫩的小脸。
“赔我……”小安妮被陈森然亲了一口罕见地没有发挥她彪悍的本性,说上一句再来一口,而是整个人埋在了陈森然的怀里,声若蚊呢地说,“一辈子。”
“一辈子啊……”陈森然笑着叹息,“好长呢。”
温和的光从门缝下流淌进来。
天亮了。
——————————
第二更。
好累啊。觉得不会再爱了。
忽然发现自己今天生日,本来应该多更的。
不过,写出来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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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页 【太阳照常升起】
流血的夜晚过去,平凡的世界里平凡的生活继续,没有大堆的卫兵围攻德玛西亚驻地,也没有人铲平灰色橡木树,一切安稳的如同清晨的暖风,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太阳照常升起。
陈森然心安理得地带着小安妮回到了蓝月湖畔的古典别墅,丝毫也不担心议会可能的反扑,随着实力的增强,以及和议会打交道日渐增多,他在心里对于议会的评价也从极度危险变成了危险,而且他大抵也熟悉了议会的行事风格,他们是一群绝对的利益主义者,或者说他们信奉着某种平衡原则,如果干掉你失去的更多,那么就算是对你欲杀之而后快,他们也会隐忍起所有的狰狞,榨干你最后一丝可能的价值,然后设下一个绝杀之局。
现在,至少,陈森然觉得自己还有很多的价值,而且他没有触动议会的最后的底线,就是世界的真相,所以他绝对相信议会不会傻到打草惊蛇。
不过……陈森然看了一眼已经昏昏欲睡的小安妮,揉了揉她的粉色秀发,轻声说:“以后记得常去看看夫人。”他最怕的就是议会对小萝莉下手,这是他的软肋,所以……
“别吵,人家好困呢,大坏人……”小姑娘迷迷糊糊地恩了一声,翻了个身抱着提博斯睡着了。
陈森然无奈地笑笑,亲了一口小萝莉的额头,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尽管经过一夜的奔波他也很疲惫,精神力的枯涸感也在一直折磨着他,但他不得不出去一趟,去见一个人,告诉他一些事。
昨夜,在灯红酒绿的世界之下,可是发生了许多了不得的甚至足以改变大陆进程的事啊。
————————
再次推开黑曜石图书馆的大门。
柜台后的中年女人已经回归,又开始了她的新一天的救赎。
陈森然向着她点头问好,经过昨夜的事,无形中,他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了许多,隐隐约约的竟像是亲人一般。
所谓的一见如故,不外如是。陈森然笑着摸了摸鼻子,向着图书馆内的老地方走去。
不出所料,那盏魔法台灯亮着,瑞兹又拿着他的《浮士德》开始在那里装逼。
拉开了椅子,陈森然有些疲惫地瘫坐了在了上面,摆了摆手说:“今天不想跟你开茶话会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也好。”瑞兹听陈森然这样说,也懒得装逼了,拿下了老式眼睛,合上了书本,双手交叉着说,“那么长话短说,拉利瓦什为什么没有干掉你们?”
“你就不想知道别的,诸如科斯佳逃出去了,崔斯特那个王八蛋进了门里之类的大事件?”陈森然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有些奇怪。
“这些事情无关紧要,科斯佳也好,崔斯特也好,都不足以动摇这个世界的根本,但是拉利瓦什……说说看吧。”瑞兹说了一半,似乎是有些东西不想说,或者说不能说。
“好吧,拉利瓦什……恩,拉利瓦什,就是那个想要吃掉盖伦的家伙吧……他……”
“等等,吃掉盖伦?”瑞兹打断了陈森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我看到的就是他在吃掉盖伦,恩,严格来说,是在吃盖伦的杀气,对,他还用很多人命来激发盖伦的杀气。”陈森然继续解释着,看着瑞兹越来越难看的表情,他有些不明所以,“怎么,很严重?”
“很严重,非常严重。”瑞兹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的表情,“那么之后呢?”
“之后,因为崔斯特进门了,所以他走了,然后皮耶罗莫名其妙地放了我们。”陈森然也真算是长话短说,几句话交代完了事情。
“皮耶罗……他放了你们……他当时是什么表情?”瑞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着莫名其妙的问题。
“当时他穿着黑袍,灯光很暗,看不清表情,不过似乎是有点害怕。”陈森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害怕……”瑞兹低声念了一遍这个词,垂下眼皮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后站起了身体,“叫盖伦快走。”
还没等陈森然再问什么,瑞兹已经拿着书走出了很远,隐约只听见他在低声念叨着什么,似乎是……“恐惧,无畏。”
恐惧,无畏。
吃人。皮耶罗的莫名其妙的行为。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陈森然又觉得什么也没有抓住。
算了,关乎世界的事情就让大人物去操心吧,陈森然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觉得自己越来越有救世主倾向,其实,这个世界谁又真正救得了谁呢。
——————————
地下的世界,研究所,灯光昏暗的阔大房间。
皮耶罗低着头死死喘息,他不敢抬头,因为拉利瓦什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就这样看了整整三个魔法时,没有说一句话。
沉默的锋利游走在每一个角落,皮耶罗觉得自己的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都被刀剑死死地抵着,只要一动就是万箭穿心。所以他只能臣服的就这样低着头不发一语。
“呵呵。”一直不说话的拉利瓦什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欢快无比,笑得皮耶罗寒到了骨子里。
“皮耶罗,你可真聪明。”拉利瓦什如是说。
“议长大人,也许……他真的是……”哈德森此刻也不知道怎么说,毕竟他也刚刚犯了错误,但是他隐约知道皮耶罗为什么这么做,所以……他不想变成独木难支的场面。
“我知道,他蠢,很蠢,我很早就看出来了,竟然被一个……一只小蚂蚁偷袭了,真丢脸。”拉利瓦什似乎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地转身离开了。
没有任何惩罚,就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信了,你信吗?”皮耶罗听着那远去的脚步声问了一句意味莫名的话。
“我信,我信你说的了。”哈德森接了一句,同样话中藏话。
“他没杀我,可我觉得比死了还难受,我很害怕。”皮耶罗丝毫没有庆幸自己的生还,语气衰败,“我很害怕有一天……”
“我也很害怕。”哈德森打断了皮耶罗,下意识看了一眼背后似乎生怕那个远去的人听见。
空阔的房间里,应急的魔法灯幽绿如鬼火。
——————————
第一更。
没有第二更了。十分抱歉。
今天平安夜出去吃了一顿烤肉,吃的差点吐出来,拼了老命写出这章。
再次抱歉了。
平安夜,诸位一生平安。
第九十五页 【空酒杯,敬迷茫的生活】
“瑞兹叫你快走。”陈森然喝了一口麦田守望者,看着对面的盖伦缓缓说。
时间是脱困后的第三天傍晚,地点是灰色橡木树。
水晶玻璃窗外的街灯依次亮起,从外间照射到酒馆里,映得两个坐在窗边的男人的脸孔忽明忽暗。
“因为拉利瓦什?”盖伦也喝了一口酒,这些天的修养让他的精神好了很多,只是脸色依然苍白,过烈的酒从咽喉滑入肺腔激得他猛烈咳嗽起来。
“看起来你伤的比想象中还要严重。”陈森然仅仅只是承受了一些黑色火焰的侵蚀就难受了一天,而盖伦是那些黑色火焰的重点照顾对象,火焰爬满了他的整个身体,由此可见……
“你没有经历过当时那种情况,不会明白……咳咳咳……”盖伦又咳嗽了几声,却仍旧毫不顾忌地大口灌着酒。
这时在吧台处和泰隆还有小安妮一起喝着东西的拉克丝有些看不下去,皱了皱眉对着盖伦喊:“哥,少喝点,你看你……”
“没事,你哥还死不了。”盖伦哈哈一笑,丝毫不在意地再次咳嗽着喝了一口酒。
陈森然绝对相信就算是下一刻他咳出血来,也会咽着酒往下吞,盖伦就应该是那种就算是是被万箭穿心快要死了,也要一边喝着酒一边唱着歌骑着一匹快马跑很远很远的路直到酒喝干了才愿意死的男人。
“那个时候就像是全身的精气神都被什么东西抓了出来,感觉什么都不是自己的了,感觉……就像是……就像是……”盖伦杀人是一把好手,不过大陆通用语显然学的不过关。
“就像是被人吃了。”陈森然接了下去。
“对,你怎么会知道?”盖伦又猛烈咳嗽了一声,喝了一口酒。
“我从精神世界看到的。”陈森然顿了一顿,看了一眼不远处和拉克丝一起转过头不时看着这边的小安妮,微微笑了笑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喝多的,“瑞兹对于这件事很在意,比别的什么事都在意,所以他让你赶快走。”
“可是拉利瓦什为什么要吃我?”盖伦觉得吃我这两个字真他娘的恶心,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还有那个皮耶罗为什么放我们走?”
“皮耶罗那么做应该是跟拉利瓦什吃你有关系,看起来议会内部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稳定团结。”陈森然也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头痛,关系真是错综复杂,“至于拉利瓦什……还是交给瑞兹他们那些大人物去头痛吧。”
盖伦点了点头,“其实瑞兹不让我走,我也得走了,最近北方的局势不是很稳定,诺克萨斯似乎是又有向弗雷尔卓德伸手的意思,我要回去准备一下,领军北上。”
“领军北上……”陈森然摇晃着酒杯没有去看盖伦,但是话里留白的意思却是呼之欲出。
“你放心,现在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打诺克萨斯我一定不会忘记带上你。”盖伦顿了一下,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不过那边局势还不明朗,而且嚎叫沼泽也不稳定,我需要先安排一下,一有战事我绝对会通知你。”
陈森然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搏击俱乐部的门帘就被撩了起来,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涌了出来,而被簇拥着的那个人,正是卡特琳娜,而贾克斯和古拉加斯则笑眯眯地跟在后面。
此时那些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家伙正对着卡特琳娜大献殷勤,这帮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灯柱和酒桶的家伙围着一个女人转,显然不是因为卡特琳娜长漂亮,当然她确实挺漂亮,不过更重要的绝对是被这个可怕的女人打服了。
他们只服拳头,这也是搏击俱乐部最新的一条编外规则。
盖伦见自己媳妇出来了,也停下了刚才的话题,笑着看着被一群人簇拥着的彪悍女人,丝毫没有因为这个女人的过于彪悍而感到一丝不舒服,反而隐隐有些引以为傲的意思。
“很有意思的女人。”陈森然同样在看着和那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喝的不亦乐乎的卡特琳娜,看到她看向这边,微笑着举杯致意。
“是很有意思。”盖伦也笑,随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我走了之后,她……她什么都好,就是太愚忠,以后要是因为诺克萨斯的关系……你不要当真,我也会让她不要真动手的。”正说着就听到了卡特琳娜的声音。
“盖伦,今晚不准喝了。”卡特琳娜虽然性格彪悍,拳头厉害,可是声音却十分细腻甚至还带有一丝沙哑,听起来如同春雨夜里发新枝般动人。
“咳咳咳……再喝一杯。”盖伦有些讨饶地伸出一根手指。
那些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追随者也是看出了两人的关系,在贾克斯和古拉加斯这两个王八蛋的带领下都狂笑大叫起来。
唯有拉克丝小脸一扬,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老哥重色轻妹,一旁的泰隆有些理解似的拍了拍拉克丝的香肩,却被美少女狠狠摔了开去,顿时惹得一众人又是大笑,连小安妮都在一旁搞怪地做着鬼脸,说泰隆羞羞脸,明目张胆调戏女孩子,弄得平日里最是冷酷无双的泰隆先生脸红不已。
“我喜欢这里。”盖伦看着这些笑闹,听着那些张扬的呼喊,长出了一口气,“因为这里没有人会去在意我们是德玛西亚人,还是诺克萨斯人,我们……是自由的。”
很多年后这句话被收录在搏击俱乐部的语录里,为人津津乐道。
“想过以后吗?”陈森然放下酒杯。
“以后……”盖伦愣了一下,很久才反应过来,“我也不知道啊……大概会娶她吧。你呢?”
“我?”陈森然下意识去看了一眼此时笑个不停的小萝莉,同样愣了很久后说,“我也不知道啊……大概也会娶她吧。”
会吗?
有马车从窗外经过,掠动了斑驳的灯光,有阴影覆盖在两个男人的脸上。
他们沉默着举杯相撞,杯里却没有一滴酒。
敬迷茫的生活。
——————————
第一更。
手感回来了。
我写东西可能有些文艺吧,不自觉就加入了很多自己的私货,所以可能就显得不是很爽,很无聊。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今天有兄弟说我写的故事十分无聊。我当时答得很自嘲。
其实还是受到了打击吧。然后听了gala的追梦赤子心三遍。
默默念词,就算我没有天分,就算我手比较笨。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我告诉自己,衰小孩也有春天。命运它无法让我跪地求饶。
第九十六页 【钟楼下的世界】
时至半夜,曲终人散。
盖伦骑着他的瘦马匆匆出城没来及和卡特琳娜说再见,泰隆扶着喝大了发着酒疯大骂盖伦负心汉的卡特琳娜打开门走向右边,拉克丝看了一眼泰隆走向左边。人群陆续散去,很多今夜一起喝酒打架大笑的人们明早起床再也不记得彼此,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大家再度是德玛西亚人,诺克萨斯人,陌生人。
陈森然拢了拢怀里的小丫头的秀发,拭去了她小脸上的酒渍,今夜还是破例让她喝了酒,一来是大家高兴,二来,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和卡特琳娜他们见面的时候拿起的到底是烈酒还是刀剑。及时行乐,也不错。
将已经喝得醉醺醺开始熟睡的小丫头放在一张躺椅里,盖上一条毛毯,陈森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也幸好这丫头酒品好,不然估计还有得忙。嘱咐了一声在一旁准备关门打烊的尼奥,陈森然向着后院走去。
他要去看看那个发疯的小丑,恶魔萨科。对于许下的承诺,陈森然向来是尽最大力做到,尽管言必行行必果听起来有些蠢,可是有时候蠢一点也好。
走进后院的时候,陈森然一眼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看着天空的萨科,他正将那把被他叫做杰西卡的匕首贴在脸上,低低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离得近了,隐约能听到他说:“杰西卡,看那颗最亮的星星,是妈妈啊,妈妈以前总说人死了只是去了天上,化作星星,守护着在世的人,你看她就在那看着我们啊。”
陈森然觉得莫名心酸,于是停下了脚步,有些不忍心去打搅这个可怜男人的苍白世界。
“你来了啊。”萨科听见了脚步声,抬起头看了一眼陈森然,语气已经十分平静,如果不是他脸上的油彩分外鲜亮绝对是每天都在画着,那么但从他的神情语调已经很难看出他是个疯子了。
“恩。”陈森然点头,走到了他旁边,也坐在了台阶上。
“我觉得好多了,我不想去杀人了,我不该把自己的痛苦强加在别人身上的,真的。”萨科极为认真地说。
“真的?”陈森然一愣,自愈了?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摇着头。
“骗你的。”萨科原本温和的语调瞬间变得尖利而森冷,“哈哈哈哈哈,我没有一刻不在想着怎么杀人,我真的好想杀人,我要杀,杀,杀,杀……”他那张涂满了油彩的滑稽脸庞整个扭曲在了一起,显得无比狰狞恐怖,他一边笑着一边发狂地叫着,涎水流了一地。
“好吧。”陈森然倒也不惧,上辈子见多了神经不正常的杀手,比萨科严重的也不是没见过,他也收起了一开始的怜悯心态,不笑了,“想杀人就跟我走吧。”
陈森然站起了身,直接从后院的门走了出去,从巷子里走到了大街上,然后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地开始漫步。
萨科亦步亦趋地跟在陈森然的身后,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此时大街上已行人寥寥,除了偶尔有些晚归的马车路过,便只有微凉的夜风和在街边发情的野猫。
陈森然越走越快,越走越偏僻,很快便没入了城东无边的巷子里。
萨科倒也没有跟丢,自从他性情大变之后,他的能力似乎也上升了,除开他本身强健的身体外,陈森然猜测应该是他的那种空间能力开始觉醒。
又穿过一个巷道,陈森然径直走到了一座废弃的钟楼之前,然后飞奔上去。
大约三息之后,萨科也赶到了钟楼顶端。
“体力不错。”陈森然抱着双臂站在顶层的边缘,高处的风有些大,吹皱了他宽大的黑色长衫。
“你要我杀你?”萨科看了一眼陈森然的位置,现在他只要轻轻一推就可以将陈森然轻易推下这高足有数十码的钟楼。
“你可以试试。”陈森然背着身子没有回头,他已经大概摸索出了这个疯子的状态,尽管他有些神经质,但其实头脑却又非人般冷静着。
“我杀不了你。”萨科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的确,这里是足够高,但是陈森然有着两大神奇护体,又有非人般的身手,就算掉下去,他也可以爬上来杀了这个现在除了凶狠与疯狂,其他一无所有的男人。
“看那边。”陈森然指了指钟楼之下不远处的院子里的情形。
昏暗的灯火里,一个醉酒的男人正在殴打着自己的妻子。
“有兴趣吗?”陈森然随口问道。
“锄强扶弱……有糖吃吗?”萨科反问。
“再看那边。”陈森然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巷道里,一个男人被一群人打得如同死狗一般跪在地上求饶,“这个怎么样?”
“连他自己都愿意帮自己,我为什么……要帮他?”萨科无比平静地说出了那个雨夜里陈森然对着他说过的一样的话。
“那么那个呢?”这次是……一个女孩被一群男人围在角落里,他们撕扯着她的衣服,大笑着如恶狼般扑向了她青玉般的身体。
没有冷血的回答,只有一连串干涩而断断续续的笑声从楼下传来。
陈森然笑笑,蹲下了身,继续从这个如同上帝般的角度观察着这个世界。
那个灯火昏暗的院子里,醉酒的男人似乎是醒了酒开始一边抱着自己的妻子哭一边抽自己耳光。
那个被人打的如死狗的男人此刻已经站起了身,在他的面前躺着那个刚刚他为之下跪的男人,那些围殴的人已经四散逃离,这个男人站的不是很直,有些微微的佝偻,眼神却阴冷的像是最骄傲的狼。
陈森然笑着叹息,真是美丽的世界,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披着屠夫皮的人其实良善无比,跪在地上如死狗的人可能藏着狮子一般的獠牙。
他忽然很想喝酒。
踏着缓慢的步子走下钟楼,陈森然花了一刻钟的时间走到了萨科选择的杀人地点。
到的时候,杀戮已经结束。
那些试图侵犯那个女孩的男人全部被杀死在地,每个人都死死睁大着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每个人的身上都如同蝗虫过境般伤口满布,血潺潺地流。
萨科也不好过,尽管他的能力有所觉醒,可是毕竟还是凡人的力量,一个人杀死五个壮年男人还是让他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他的右臂虚虚地挂着,显然是折断了,可是他却全然不知般扑在那些尸体上继续用他的杰西卡一刀一刀捅着,血溅了他满脸满身,油彩开化,他的整张脸狰狞若鬼。
“喂,够了。”陈森然踢了一脚兀自发狂的萨科。
“怎么样?”萨科嘿嘿地笑,努力想要站起身却因为腿部也受了伤而又摔倒在了满地的血里,他干脆不起来了,将整张脸埋在了血里,开始舔舐那些血。
“太粗糙,太混乱,太危险。不及格。”陈森然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正在角落里发抖的少女。
青玉般的身子只着了一丝寸缕,身形娇小而瘦弱。
“还真像呢。”陈森然自语,想要去扶她起来,却在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停住了,因为他听见了……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陈森然沉默,将自己的黑色长衫脱了下来披在了她身上,然后如同拖死狗般拖着萨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条巷道。
微冷的夜风里,只剩下萨科那神经质的断断续续的笑声,以及一句:“好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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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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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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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页 【想学刀吗?】
当陈森然拖着死狗般的萨科在黑夜的街道上行走的时候。
远在千里之外的荒原里,科佳斯正好整个吞下了一只肥硕的荒地蜥蜴,有些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科佳斯的运气不错,被崔斯特的传送阵传送出来的地点早已远离了战争学院不知多远,在赶了一天的路吃掉了一个村子的人后,它大抵弄清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在诺克萨斯的边缘地带靠近无尽群山的地方。再又吃掉了一个村子的人后,它终于大概搞清楚了前往最终目的地的路线图。
于是它轻巧地穿越了那片被整个大陆的人都恐惧的无尽群山,来到了风暴平原,然后沿着一马平川的土地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自由的气息让闷了十几年的外来生物无比欢快,不过有一点科佳斯感到很不快乐,那就是这个鬼地方依旧如同当年一般贫瘠,它饿了整整一天才逮到一只荒地蜥蜴,幸好一切都快过去了。
因为现在它终于闻到了那些经过海岸线过滤的还存留有一丝湿润的温暖海风的气息,在荒原的尽头已经能隐约看到废墟的残渣。
月光从天空洒下,落在那些残垣断壁之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那些光影之下的开裂缝隙在夜里发出轻微的石质风化的声响。
科佳斯闭上它那双细密的幽绿眼睛,用它那对进化古怪的耳朵倾听着每一个声响。
“艾卡西亚,我回来了。”
——————————
与此同时,阴冷的议会密室里。
往常齐聚的议会三巨头,今天却是只到了两个人,皮耶罗托词自己重伤未愈没有到场。
“皮耶罗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拉利瓦什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他的眼睛看着议事长桌尾端的无尽黑暗,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坐在左首位的哈德森无端地觉得背后发凉,如坐针毡,大概是很不习惯一个人面对拉利瓦什一个人,所以他低下了头明智地没有接拉利瓦什这句意味莫名的话。
“盖伦走了?”拉利瓦什没有得到下属的回答也不以为忤,手指敲着黑岩木的桌子继续发问。
“是,一个魔法时前刚走,要……拦截他吗?”哈德森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后面的拉利瓦什应该很想听到的话。
“外面的世界到底还是凡人的世界,很多双眼睛盯着呢。”拉利瓦什却否决了这个提议,“知道为什么吗?”
“似乎是诺克萨斯准备向弗雷尔卓德伸手。”哈德森有些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拉利瓦什这一次不顾一切也要把盖伦追回来,那可就……
“北方嘛……二十多年前我就反对他意图靠人世间的武力征服一切的幼稚想法,结果二十年过去他连一个南方的小岛屿都没有解决干净,现在又想去动北方,哼……”拉利瓦什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着,却偏偏每一字都让哈德森听了个清楚,那些低沉的尾音在森冷的密室里回荡着像是某种殿堂里的圣歌。
“自然是您的决断最是英明。”哈德森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对于早年间的一些事他不敢多话,毕竟当年自己也是……所以他只是轻轻捧了一句。
“我的决断……你知道我的决断是什么吗?”一直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语调的拉利瓦什声音骤然变冷,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哈德森低下的头颅,如同一头即将捕食的凶兽。
“属下……愚钝。”哈德森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是冷汗还是止不住地从后背涌现。他终于有些明白皮耶罗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安插在北方的种子没有太大的问题吧?”拉利瓦什抬起了头,换了个话题,话没有说完,话里的意思却是呼之欲出,那就是我这次可不想再出现像上一次一样的问题。
“请议长大人放心,这一次以虚空为证。”哈德森又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找皮耶罗好好聊一次,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他们的认知了。
“伊泽瑞尔那个好孩子现在在皮尔特沃夫吧,给他个信,就说陈森然很快要去北方了。这个好孩子一定不会错过这个茁壮成长的机会的。”拉利瓦什继续自言自语一般吩咐着。
哈德森点头,却已经不敢随便接话。
“说起来,这些都是小事,科佳斯应该已经回去了吧。”拉利瓦什忽然没头没尾地提了一句。
“是的,它最后的气味留在无尽群山外。”皮耶罗表面不动声色,内里却又是一惊,莫非让科斯佳逃走也是他的局?
“是个好机会。”拉利瓦什最后只是这么说了一句。
——————————
死狗般的小丑被陈森然随手扔在了酒馆后院的台阶上,丝毫也没有在意这家伙全身几乎被人拆了。
萨科自己似乎是也完全不在乎,只是断断续续地笑着,一边笑着一边舔舐着自己匕首上手上脸上的血迹,像是刚刚做了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你的刀法太差,我刚刚看了一下那些尸体,每个人你都起码捅了三刀以上才真正找到要害,先自己找本医术看看人体结构,自己找个草人练习一下吧。否则,要是下次遇上一些厉害的对手,我可不会救你。”陈森然也不管萨科有没有在听,说了一大堆东西后准备离去。
“明天继续。”一直舔着血的萨科忽然抬起了头,“活人可比草人有趣多了。”尽管这个男人现在狼狈的像是一条狗,可是他那种平静到死的眼神无疑已经达到了顶级杀手的基础。
“想找死,随便你。”陈森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有时候痛快的死比难过的活要快乐。
“要用车吗?”一把苍老的声音突兀地从陈森然的背后响起。
在那一瞬间陈森然冷汗直流,直到分辨出那声音的主人,他才散去了差点一把向后面掷去的火焰匕首。
“老杜,下次打声招呼。”陈森然缓缓转过身体,看着脸色木然地站立在自己身后三码处的老车夫,语气森冷。他刚才是真的被吓到了,这个人竟然能够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靠近自己身侧如此之近……如果他手上有把刀……
陈森然下意识看了一眼老车夫的手,星月璀璨的夜色之下,那双本该是苍老不堪的手看起来竟是光洁的像是某种玉石。
陈森然的瞳孔一阵收缩,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这个老家伙绝对是个用刀的好手。
“要用车吗?”老杜像是没有看到陈森然注视的眼神,重复了一遍,脸上没有一丝别的表情。
“不必了。”陈森然拒绝,开始向外走。
车夫老杜却没有离去,他站在原地,用他那双浑浊的眼珠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抱着匕首发呆的萨科,忽然问:“想学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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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最近的更新节奏不对,努力找回从前白天一更晚上一更的节奏。
另,点击破万万岁。
第九十八页 【天启者和闭目的菩萨】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陈森然再次过上了白天泡图书馆,晚上泡酒馆,顺便打几场架,或者有时候半夜趁着小萝莉睡着的时候带萨科出去杀几个人什么的悠闲生活。
诺克萨斯大概因为北方的局势而没有来烦自己,卡特琳娜和泰隆又开起了那家地下酒馆,偶尔也会来灰色橡木树喝上几杯,值得一提的是搏击俱乐部在他们那也开了一家分部。
德玛西亚那边则迟迟没有新的消息,拉克丝经常晚上去酒馆陪着小萝莉喝几杯牛奶果汁,当然更多的是在等着某个冷面杀手。
议会那边也风平浪静,既没有多派人手监视自己,也没有故意刁难自己,甚至有时候傍晚陈森然在路上遇上皮耶罗,还会互相打个招呼,不过皮耶罗似乎是越来越压抑。
比较烦心的是小萝莉自从上次喝过酒之后,就时不时地背着自己偷偷喝酒,酒品也越来越差,每次喝醉了不是迷糊着对自己说些少儿不宜的话,就是抱着自己像树袋熊那样不放手。
唯一的惊喜是,萨科的刀法越来越好,这让陈森然看老杜的眼神越来越玩味。
这种生活持续了一个月,战争学院的春天也缓缓转入了夏天。就在陈森然的麦田守望者里开始加冰,新换了一张去暑魔法躺椅,他躺在上面开始有一种可以一直渡假到年末的感觉的时候。
一个人来了。
这个人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天气微微有些发闷的清晨,事实上战争学院处于一块广阔的平原之上,再加上城内的魔法设施全部是堪比皮尔特沃夫的精良货色,所以理论上来说夏天并不难熬。但是无奈随着人口越来越多,城区规模却迟迟不扩大,逐渐拥挤的情况让整个城市的空气质量并不是太好。
而陈森然就是在一边抱怨着议会抠门,一边推开那扇黑曜石图书馆的黑岩木大门的时候看见那个人的。
当时她正恭敬地对着坐在柜台后面的女人说着什么,陈森然只隐约听到了一句:“您是艾欧尼亚的旗帜,您不该抛弃您的子民的。”
随着陈森然的忽然闯入,这一场似乎是请求似的谈话自然无疾而终。
陈森然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是个女人,长的很精致的女人,眉眼清丽,鼻梁高挺,黑色的长发在耳侧梳成两个短髻,其他的黑发则顺流之下,显得极为清爽。她的人站的笔直,有种军人的痕迹,配合上她那两道微微向眉心靠拢的细长的柳眉,以及她身上那一身简洁而鲜亮的红色类铠甲式衣衫有一种说不出的勃勃英气。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很干净。
“不好意思,我似乎……打扰到你们了。”陈森然有些歉意地开口,甚至还微微鞠了一躬。
夫人摇了摇头表示没关心,而那个长相精致而英气的女人则只是看着夫人,丝毫没有和陈森然打个招呼的意思。
“那你们聊,我先进去了。”陈森然咳嗽了一声,倒也不在意被那个女人无视了,他在意的是刚才听到的那句话。
艾欧尼亚的旗帜……陈森然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努力倾听着后方的声响,想要再听到一些信息来帮助他分析。
不过遗憾的是,他只听到了夫人的一句送客的话:“你走吧。”
显然这个女人是因为什么事情来找夫人办事的,似乎是要她去主持艾欧尼亚的大局,因为那个女人说了您的子民……
而能被称为艾欧尼亚的旗帜,拥有自己的子民的人……这个夫人的身份,看起来逼自己从前猜测的什么绝世高手之类的还要厉害三分。
难道是艾欧尼亚的女王之类的牛逼人物?可是陈森然随即想到了艾欧尼亚现在的状况,依然是处于一个无政府的境况,诺克萨斯的残余部队还存留在艾欧尼亚岛上继续着他们妄图开疆拓土的计划,剩余的艾欧尼亚人民不是过着四处流浪的生活,就是跑到了瓦罗兰大陆上讨生活,只有不多的人还在继续着反抗军的事业……
反抗军……陈森然大抵知道这个组织的资料,是当年诺克萨斯入侵艾欧尼亚时的最后一支反抗力量,曾经成功地击退了诺克萨斯的进攻步伐,盛极一时,甚至差点成立新的政府,却在后来因为领导人的失踪而逐渐衰败,导致艾欧尼亚至今仍是四分五裂的局面。易大师好像也曾经是其中的高层人物。
等等,领导人失踪……领导艾欧尼亚……你的子民……反抗军……联想到中年女人曾经跟自己说过的什么从前觉得刀剑是唯一的真理,现在在这里救赎的话,她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天启者,卡玛尔。”陈森然低声念出了这六个字,下意识看了一眼柜台的方向,却被满满当当的书架和漆黑挡住了视线,也挡住了那个此刻安坐在那里看着一本发旧书本的中年女人。
正统书籍上对于这个女人的描述极少,最多也就是提到过她曾经领导过艾欧尼亚反抗战争,却连名字也没有。唯有一本介绍艾欧尼亚秘术的书上,在讲到有关艾欧尼亚冥想术时有一段极短的描写:冥想术是一门极为复杂艰涩的秘术,普通人几十年或许连门都摸不到,而真正有天赋的人,只要接触其中的一个关窍就能够一通百通,闭眼悟道,睁眼而目如星月,世界的一切尽在心念之间,此术至大成者便称为天启者。艾欧尼亚秘宗数百年来只出过三个天启者,第一个是秘宗创始者,第二个是艾欧尼亚王国的第一代君王,第三个则是近些年来反抗诺克萨斯铁蹄的反抗军领袖,卡尔玛。
“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啊。”陈森然笑着叹息。
一直到傍晚时分,陈森然都在不停地查阅着有关于艾欧尼亚的书,对于任何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东西拿到第一手资料是他改不掉的习惯。
走出门的时候,陈森然对着卡玛尔深深鞠躬表示自己的敬意,任何一个足够强大而至伟大的人都应该得到尊敬。
“你知道了?”卡尔玛依旧笑得极为温和,眼如星月。
“您可以当我什么都不知道。”陈森然笑着推门告别。
关上门,陈森然愣了一下,因为他看见台阶上坐了一个人。
那个精致而英气的女人,她闭着眼,盘着腿,呼吸平稳而安详,似乎是进入了什么玄妙的境界,渐亮的星月之光照拂在她干净的眉眼上,圣洁的宛如一尊闭目的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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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真是蛋疼的更新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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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页 【背负着很多东西的男人】
第二天陈森然带着小安妮来到图书馆的时候,那个闭目的女菩萨仍然盘腿坐在那里,似乎是一动也不曾动过,陈森然大抵看出了这个精致英气的女人应该是在冥想,不过想来能够成为艾欧尼亚反抗军高层人物的人,与艾欧尼亚秘宗有一些联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看了一眼浑然不为外物所动的女人,陈森然对着一脸好奇的小萝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推门走了进去。
柜台后的卡尔玛大抵也是在里面坐了一夜,看到陈森然他们进门,摘下了带着的老式眼睛,有些疲乏地揉了揉眉头,对着两人笑了笑,向着小姑娘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小丫头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后对这个和蔼的夫人也是极有好感,最近几次来黑曜石图书馆后,更是罕见地没有黏着陈森然,而是乖乖地坐在柜台后和卡玛尔聊着天。回去后陈森然问她都聊了些什么,这丫头也红着脸不肯说。
看到夫人向自己招手,小萝莉笑着跑过去扑进了卡尔玛的怀里,小猫似的蹭了蹭脸颊。
卡尔玛对于这个动作似乎也很享受,很温和地摸着小姑娘的小脑袋,顺手还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粉色秀发。
有阳光从门缝里漏进来洒在她们身上,让陈森然有那么一刻觉得她们就像是一对母女。
陈森然今天并没有一个人进去看书,而是拿了一本小萝莉极喜欢的《瓦罗兰故事集》坐在柜台后面和这一对大女人小女孩一起聊着天,时不时还讲个故事逗一逗小萝莉开心。
兴许是今天高兴,卡尔玛特地拉开了一旁的厚重窗帘,让久违的阳光照进了颇有些阴森的图书馆里,顿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尘埃被晒暖了的好闻味道。
气氛温馨至极。
“那个……夫人。”小安妮说了些闲话,不经意间又看到了盘坐在外间的那尊女菩萨,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个姐姐是谁呀?”
陈森然刚想说什么,却心里一动。艾欧尼亚反抗军……诺克萨斯北上……这样的话,似乎是个好机会啊,于是他没有开口阻止小安妮的发问。
“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卡尔玛也看了一眼那个精致的女人,如是说。
“那您怎么让她坐在外面,不让她进来?”小萝莉有些不理解。
陈森然笑着看了一眼卡尔玛,仍然没有阻止小姑娘的继续发问,而是合上了故事集,他还真想听听卡尔玛的解释,因为他感觉到了机会。
“因为她不想进来,她在一个问题,所以她在外面坐了一夜。”卡尔玛摸了摸小安妮的小脸,温柔就像是一个给女儿讲故事的母亲。
“什么问题需要想一夜那么久啊,就算是上次我想小森森为什么不娶……”小萝莉说到这里有些羞涩地看了陈森然一眼,半响后才细若蚊呢地继续说,“……不娶我,我都只想了半夜就睡着了。”
陈森然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虽说瓦罗兰大陆女子成婚的年龄普遍在十七岁左右,但跟小安妮这样才十三岁的小丫头谈婚论嫁……他总是有些不好意思。
卡尔玛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笑意莫名地看了一眼陈森然,继续解释道:“她从遥远的艾欧尼亚坐船越过无尽之海,赶了几天几夜的路来这里找我,让我回去带领很多人去杀很多人,我没有答应。她很不解,就问我为什么,我说你走吧,她说她不会走,除非我答应她,否则她会一直坐在门外冥想直到生命枯竭。”
“她在逼您啊。”小萝莉就算是再不通世事,也听懂了。
“不,她是在逼她自己,她在想为什么我不肯回去,如果她想通了她自然会走。”卡尔玛摇了摇头,眼睛却是看着陈森然,她刚刚那么长一番话其实是说给陈森然听的。
“可是她要是想不通的话……”小安妮皱了皱眉头,同情心又开始泛滥,却又一时不知怎么说,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陈森然。
“夫人……”陈森然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
“你不是说我可以就当作你什么都不知道吗?”卡尔玛打断了陈森然将要出口的话。
“丫头,你先出去看看那个姐姐怎么样?”陈森然看着卡尔玛那双亮如星辰的双眼,忽然笑着对小安妮说。
“恩,好呢。”小丫头没心没肺地答应着,开始向外走,“也许再问问她饿了没,她可是一夜都没吃呢。”
“吱呀——”门开启关上。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有些微的尘埃在光里曼舞。
“你不该拿那个丫头做挡箭牌的,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我会告诉你的。”卡尔玛先开了口。
“是,我的错,我是急着想要知道外面那个来自艾欧尼亚反抗军的女人来这里的目的,还想知道你的态度,我甚至想要你答应她。”陈森然毫不忌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图,“但是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替易报仇,你要对抗诺克萨斯,所以你需要一切可以得到的力量,我不怪你,我只是……不想你利用小安妮,就算是最善意的利用。”卡尔玛叹口气,看着窗外正一个人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对着闭目不动的女人说着话的小安妮,“她像是我的女儿,我不想她受到伤害。”
有时候女人的母性真是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仅仅因为一个小女孩她趴在自己怀里眼神很舒服很安静,就可以不顾一切舍弃性命去维护她。
陈森然不说话了,转过头也去看小安妮。
“其实本来……就算你不说,为了易,我也该答应的。”卡尔玛看见小安妮在外面徒劳无功,有些气馁地向着自己做鬼脸,不由笑了起来,“当年,我们……也像你们一样啊。”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卡尔玛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像是在呢喃一般。
“是嘛。”陈森然看了一眼天色,“我该带丫头回去吃饭了。”他似乎是一下子对于寻求艾欧尼亚这股势的兴趣降到了最低点。
“怎么?觉得愧疚了?”卡尔玛看着陈森然一言不发向着门口走去,忽然觉得他的背影像极了当年的那个人。同样的背负一切而一言不发。
“不,只是觉得没必要,其实我今天真的只是想要给丫头讲故事的。”陈森然笑,拉开门,“没想到无端地功利了。”
“陈森然。”卡尔玛叫住了他,此刻她背着身坐在阳光里,陈森然看不见她的脸,她也看不清陈森然的表情,“你对她真好。”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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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还是没有调整过来更新时间。因为一天比一天懒,大抵是这本书的成绩不如人意吧。
看joker的视屏时,他说若风是个需要不断鼓励才能进步的选手,我想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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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页 【白莲花开遍艾欧尼亚】
之后的几天里,陈森然依然带着小安妮前往黑曜石图书馆,陪着卡玛尔说说话,讲一些小姑娘爱听的故事。对于门外的那个已经坐了三天三夜没有动过一动的女人,陈森然则再也没有任何关注,除了小安妮时不时给她送一些食物之外,似乎这个世界也忘记了这个女人,有几片最后的落花沾在她的红色衣衫上,倒是越发的像是一尊出尘的雕像。
“夫人,那个姐姐好多天没吃饭了吧,她这样身体会跨的啊……”小安妮看了一眼台阶上女人身旁放着那些几天堆积下来的食物,有些已经开始发臭。
卡尔玛摸了摸小安妮的头,却只是笑,而不说话。
小安妮又去看陈森然,陈森然也只是笑,对于这件事他却不再开口。
“哎呀……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小安妮左看看右看看,有些气愤地跺了跺小脚,赌气地背过了身去。
陈森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小丫头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在了大腿上,起初小丫头还挣扎一下,不过很快就发现拗不过陈森然,于是娇哼了一声,头一撇不让陈森然看她的小脸。
“生气了?”陈森然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又被她倔强地甩开。
“哼……不理你。”还好她没有咬自己的意思,陈森然有些庆幸地想。
“她有的生活,她的世界,跟我们不一样,你看她坐在那里就好像她一个人就是一整个世界,你觉得她痛苦,其实她可能很快乐。”陈森然只好耐心地解释着。
“真的吗?”小安妮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端庄如一朵白莲花一样的女人。
“真的啊。”陈森然同样看着那朵圣洁的白莲花,真的吗?谁知道呢?
下午的时候,陈森然将小安妮送去了那座用冰晶石建成的教室上课,如果不是安妮提起,他还真是忘记了自己其实还是学院的一名学生,虽然因为瑞兹的关系,以及和议会达成的某些地下交易,陈森然完全不必担心由于旷课而被赶出学院这宗事情,但见到了那个执教的浑身冒着火焰内里却是如同坚冰的男人的时候,他也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笑着向这个叫做布兰德的火人点了点头,陈森然开始往回走,眼睛却下意识闭上,开始启动无极之道去观察那个曾经给过自己震撼的男人。
水流的世界里,陈森然感知到的依旧是那一团如火的坚冰,但日益强大的精神力却告诉了他一些从前不曾感知到的东西,那是类似于……那个夜晚地下世界里那只想要吃掉盖伦的可怖巨兽的气息。
议会的人?陈森然皱了皱眉头,觉得以后应该来多上上课了。
回到黑曜石图书馆的后,陈森然也没有继续和卡尔玛聊天,径自一头扎入了幽深的书海里。
关于那朵深深扎根于外面台阶上的白莲花的事情,他已经不想去管。他现在只想好好地看一会儿书,然后静静等着北方的消息,提剑去杀人。
不过意外还是发生了,当傍晚陈森然准备离去的时候,卡玛尔对他说:“我已经答应她了。”
“为了安妮?还是易?”陈森然没有觉得意外也没有觉得理所应当,他现在有点看不懂这个中年女人,她似乎如星辰般洞晓一切,又如同顽石般沉默不言。
“为了所有人。”卡尔玛用她那双星辰般亮彻的眼眸看着陈森然,今夜似乎格外耀眼,“我从前跟你说过我在这里是为了赎罪,我虽未亲手杀死任何人却有无数人因为我死去。所以很多年前我为了不让人们再继续流血答应了议会的条件,来到了这里。”
“于是议会欺骗了你?”陈森然停下了脚步,准备听一听一些陈年往事。
“没错,艾欧尼亚依旧四分五裂。他们承诺给予艾欧尼亚的平衡,只是如同生物链般的平衡,年轻人活上十多年,然后在来年的春天被铁蹄踩成碎片,就像是一群被养在鱼塘里的鱼。该死的人依旧没有死,不该流的血却每天都在流淌。廉价的平衡。可笑的是我现在骑虎难下。”卡尔玛第一次露出了苦涩的笑意,“如果我离开战争学院,那么迎接艾欧尼亚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那你还准备这么做?”陈森然没有露出任何怜悯,冷静地像是一个审视者,他想要看看卡尔玛的真正理由,“难道是因为你的双眼看到了上天的启示?”
“不,我的双眼能够洞悉世界,却洞悉不了人心世事。”卡尔玛将窗帘拉开,露出了那个现在正坐在台阶上发呆的女人,“我之所以这么选,是因为我看到了你对安妮的好,我看到了安妮的纯澈,我看到了艾瑞莉亚的执着,就像看到了当年池塘边我第一次悟道睁眼看见的那朵白莲花。”
“因为世界是美好的?”陈森然忽然觉得这个理由很扯。
“是,所以我要打破所谓的畸形的平衡。”卡尔玛站起了身子将双手举向了天空,看着窗外的那轮明月,“我要白莲花重新开遍整个艾欧尼亚。”
这一刻,当年的那个绝世无双的天启者重新站立在了这个世界上。
“了不起。”陈森然发自真心地赞叹。
“但是现在并不是我最佳的回去的时机,所以我需要你。”卡尔玛似乎是换了一个人般雷厉风行。
“说说看。”陈森然也换了一种态度,那不再是和一个和蔼的中年夫人闲谈,而是和一个盟友的交易。
“我知道你即将前往北方,事实上这一次艾瑞莉亚来找我也正是因为诺克萨斯将目标转向了北方,使得艾欧尼亚有了喘息的时机。所以……”卡尔玛不愧是曾经的杰出领袖,极短的时间内便理清了一切。
“所以你需要我在北方制造最大限度的混乱来配合你的回归,我要让诺克萨斯无暇东顾对吗?”陈森然咧了咧嘴,“您还真是看得起我。”
“我知道你和盖伦早就搭上线了。”卡尔玛笑得精明无比,“接下来的事你先和艾瑞莉亚谈吧。”
“遵命,天启者大人。”陈森然摸了摸鼻子,说了一句俏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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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又开始做细纲。。。。有些卡文。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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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页 【朋友,祝你一路顺风】
推开门,陈森然也坐到了台阶上,但是没有太过靠近那个发呆的精致女人,这个动作有些亲近却不太咄咄逼人。所以那个女人没有表现出厌恶,只是看向了陈森然。
“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陈森然,很高兴能够跟您合作,艾瑞莉亚小姐。”陈森然耸了耸肩膀,这个略显轻佻的动作缓和了一些两个人因为陌生而自然产生的隔阂,当然更加重要的是,陈森然发现这个女人其实不太擅长交际。
“你好。”被卡尔玛称作艾瑞莉亚的女人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陈森然其实对于艾瑞莉亚这个名字似乎是有些印象,不过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也不好直接去问人家,咳嗽了一声后说道:“那么关于夫人回归艾欧尼亚这件事……”
“你只需要做好牵制就好了,具体的事情是我们艾欧尼亚人民的,我的剑刃绝对会为天启者大人开出一条干净的回家的路。”没有等陈森然说完,艾瑞莉亚便生硬地打断了陈森然的话,口气有些不客气,有些像是发号施令,又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傲或者说自卑。
陈森然看着这个眼神很干净的女人,她说话的时候喜欢将自己的身体挺得笔直,整个人下意识前倾,细长的眉毛下的眼睛微微眯起,像一把出鞘的长刀般指着你,极具侵略性。
“打仗很苦吧?”沉默着看着艾瑞莉亚的陈森然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长刀般锋利的女人一愣,眯起的眼睛又开始睁大,干净的眼睛里一丝杂质都没有,那一刻她又变成了一朵白莲花,一朵看起来有些呆的白莲花。
“前些年还好吧,至少还有很多人信仰着无畏,相信天启者大人总有一天会回来领导人民获得和平。”艾瑞莉亚转过了头去,不再锋利地逼视着陈森然,她看向了天色昏黄的远处,有残留的落花在天空中打着卷飞舞,空气有些闷。
“可是最近两年,很多人都绝望了,他们厌倦了无休止的战争,他们开始离开艾欧尼亚或者干脆离开反抗军,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在被诺克萨斯人找到之前享受剩余的时光。我不怪他们,其实我也有些累了,可是每当拿起父亲留下来的剑的时候……”艾瑞莉亚的眼神开始失去焦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这个陌生的男人讲这些话,只是忽然在这个异乡的傍晚里,在自己冥想了三天三夜之后,在这个难得不用拿着刀剑安静地坐在台阶上发呆的时候说一些自己平时不敢也不能说的话。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天气依然闷热,天色已经转暗。
台阶上的女人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她如同呢喃般说着很多话,到了后来已经完全听不清楚,明明是有些炎热的夏天,她却抱紧了自己的双腿像是很冷很冷。
陈森然始终没有插话打断,他从一旁看着蜷曲着双腿,将自己的脸埋在自己怀里的女人,他相信她已经有很多年很多年不曾这样像一个小女孩般脆弱地诉说着自己的难过,为了一些不必要的却不得不背负的东西,她只能将白莲花般的自我藏在心里,而平日里只能用刀剑般的外表示人。所以她说话生硬而不可置疑,所以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个陌生的却不属于敌人和属下范畴的人,带着些孤芳自赏的骄傲,却又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卑。
陈森然觉得自己应该是做了一件好事。尽管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我……刚刚说了什么吗?”一直喃喃自语的女人猛的转过了头,由于长时间的说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莫名地好听。
“什么?我刚刚睡着了,真不好意思。”陈森然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真的?”白莲花重新变成了锋利的长刀,她再度眯起了眼睛,整个人却不再前倾着侵略别人,而是用手捋了捋自己被风吹起的黑色长发。
在暗色的天光里,陈森然忽然觉得女人这个动作意外的媚,像是一朵雨后的白莲花不胜凉风。
“那么关于具体的合作内容……”陈森然不想在之前的事情上纠缠,换了一个话题。
“其实现在谈合作无从谈起,天启者大人告诉过我你将要北上,但是现在北方的形式很不明朗,德玛西亚在嚎叫沼泽也是泥足深陷,真的要配合我们行动的话,只能是你先定下行动时间,我们才有机会,所以一切的事情其实都要放在你去了北方,我回了艾欧尼亚之后。”艾瑞莉亚也不再深究刚才的事,转而谈起了正事,一旦说起了这方面的事,她自然地变得锋芒毕露,不再有一丝一毫的迷茫,那双柳眉下的干净眼睛里透露出一丝锋利的亮光。
“似乎确实是这样,那我们就要在联络的事情上……”
之后的一个魔法时里,陈森然才真正进入了谈判的节奏,就联络问题交流了一下各自的看法后,再抬起头时,天色已经黑的彻底。
“那么……就这样吧。”陈森然呼出一口气,看了一眼天色才惊觉似乎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小萝莉此刻一定坐在蓝月湖畔的别墅里正一脸气鼓鼓地虐待着提博斯,因为自己忘记回去做晚饭了……
“我想我该走了。”陈森然有些急迫地站起了身。
看着陈森然的表情和动作,就算是迟钝如艾瑞莉亚也看出了什么,忽的笑了笑。笑声很轻,在漆黑的夜色里也看不清女人的脸,陈森然却觉得那一定很好看。
“你该多笑笑的。”陈森然停了一下,说了一句。
没有回答,过了一会,艾瑞莉亚低声说:“我想我也该走了。”
“保重。”陈森然想了一会儿,只说了这么一句,对于这个萍水相逢的眼神干净的女人,他所能给的也只有这点祝福了。
“谢谢你。”这一句话在黑夜里轻轻回荡的话,陈森然没听见。
天终于开始闷闷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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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时候,一场雷雨终于轰然而下,洗去了战争学院积累了数天的闷气。
大雨滂沱的时候。陈森然正坐在蓝月湖畔的别墅的椅子上哄着其实已经不生气,却偏偏撅着个嘴的小安妮。听到那噼啪击打在屋檐地面的雨滴声,陈森然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
“看什么呢?”小萝莉发现陈森然忽然不说话了,轻轻咬了一口他的手臂。
“看你啊。”陈森然将小萝莉抱进怀里,捏了捏她的小脸。
“讨厌。”小姑娘象征性地挣了一下后便将脸埋进了陈森然的怀里。
陈森然抱紧女孩,嗅了嗅她头发里温暖的气息,感觉就像是抱紧了自己的世界。他又去看被雨打湿的斑驳淋漓的窗户,他知道就在窗外的这一场大雨里,一个白莲花般的女人此刻正骑着马奔驰着去往艾欧尼亚,无畏风雨,那是她的世界。
朋友,祝你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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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托大神做了封面,应该快好了,有点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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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页 【恶魔在成长】
又一个无月的夜晚。
又一个适合杀人的好时候。
陈森然带着萨科再次漫步在午夜空寂的大街上,昨夜的一场滂沱的大雨冲散了战争学院的闷热,夜里的长街有些凉意。
“今天我们去哪杀人?”萨科的言行越来越趋于正常,除了画小丑脸谱和抱着匕首自言自语之外,他已经很少表现出诸如流口水,神经质地狂笑到泪流满面之类的疯癫行为。换了一身干净整洁,做工精致的礼服的疯子完全像是个有着特殊癖好的逛夜场的花花公子,甚至他提着一把匕首优雅走路的样子有种邪异的魅力。
“钟楼。”陈森然头也不回的说。
“还是钟楼?”萨科显然对于那一片地区的货色已经感觉到了不满,“那里已经被治安处的那些讨厌家伙注意了。”
尽管南城区那一片烂巷子是整个战争学院最阴暗最污秽的地方,但短时间内的频繁杀人事件,而且还是恶性杀人事件还是引起了战争学院治安处的一些关注,一些巡逻人员开始出现在那些巷子,虽然也只是做些面子上的功夫,却还是不能避免的几次擦身而过。
最惊险的一次是萨科一个人杀死了五个混混后,正用着他日益精湛的刀法虐杀着那些已经被砍得七零八乱的尸体时,两个巡逻队员听着声响走了过来,要不是萨科自己机灵翻墙到了另一边,那么官方的首例死亡就要出现了。
这就会比较麻烦,因为那会引起议会的注意,议会就会派出执法队来维护议会的不容侵犯的尊严。
当然其实陈森然一直知道议会从头到尾都在监视着自己,对于萨科杀过的那些人的死相,也许他们比自己都要熟悉。
可是萨科不知道,出于一种常年养成的小心谨慎,或者说杀手的直觉,他觉得这样很不好,会很麻烦,而他恰恰也是个很怕麻烦的人。
“你觉得麻烦?”陈森然摸了摸鼻子,再次转入了那条进入杀戮世界的阴暗巷道。
“当然。”萨科应该是皱了皱眉头,语气有点不满。
“你觉得自己的刀法越来越好,应该找更强的猎物来杀?”陈森然笑了笑继续问道。
“难道不对吗?”萨科自从性情大变后,说话做事越来越具有野兽般的侵略性。
“可是你的杀人直觉,杀人思路,杀人技巧足够了吗?我现在如果让你去杀诺克萨斯的驻战争学院的事务官你觉得自己行吗?”陈森然没有在意萨科的语气,随口抛出了几个问题。
“我可以用我的能力潜行进去,悄无声息地杀死他。”萨科反驳,思路清晰。
“可是据我所知,你的能力现在支撑三分钟吧,之后呢,你怎么躲过那些守卫,我可以告诉你那里的守卫有整整三层,一层比一层厉害,而且在那个事务官周围还有暗卫,那些暗卫每一个都是诺克萨斯暗杀队的精英队员。”陈森然当然不是在胡扯,这些信息他都是在最近一段时间向拉克丝要来的,对于他的目标,他当然是要竭力了解它的一切。
“我……有杰西卡。”萨科顿了一下,似乎无言以对,最后举起了那把越来越锋利的匕首轻轻蹭了蹭。
“所以说别太狂妄了,我用了十多年的时间练成的杀人术就算你天赋再好,你觉得是这短短的时间能学会的吗?”陈森然继续发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一直在这里制造杀戮,为什么不帮你清理那些巡逻队员吗?”
“你是为了让我循序渐进,慢慢学会杀人的节奏。”萨科本来就不蠢,经过陈森然一点拨也就明白了其中的意义,却没有开口道歉。
“你还不算太蠢。”陈森然也毫不留情地嘲讽了他一句。
随着不断深入,钟楼已经遥遥在望,陈森然却发现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怎么?”陈森然回过了头,看见萨科正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巷口,他正好看见一个瘦弱的背影一闪而过。
是她。陈森然对于见过的人,即使只是见过一面也会有一些印象,更别说那个长得极像杰西卡的女孩,自己还把自己穿了很久的那件黑色衣衫送给了她。
她怎么又在这里?
“走吧。”萨科回过了神来,面无表情地说。
“如果想去看看,就去吧。”陈森然看了一眼萨科。
“不想。”萨克拒绝。
“我想。”陈森然不容置疑地向着那个女孩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
靠近那个巷口的时候,陈森然听到了从里面隐隐传来的的说话声。
“想好了吗?”是个男人的声音,口气有些玩味,就像是一只抓住了老鼠的猫。而且,似乎有些熟悉啊……
“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除了这件事,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女孩的声音,哀求中却自有一股倔强。还真是越来越像啊。陈森然脑海里没来由地浮现出了那个蜷缩在地上却倔强地想要爬起来咬你一口的瘦弱女孩的身影。
“你在浪费我的时间,你知道吗?除了这具身体,你还能我杰里柯大人什么?乖乖答应我,让我快乐一次,我就放过你哥哥。”没想到是老熟人金闪闪杰里柯啊,欺压良善果然是他的风格。
空寂的巷道内的男人的喘息声已经有些急促,而陈森然身后的喘息声也有些急促。
手指死死捏着匕首直到骨节爆响的声音突兀地在背后响起,陈森然转过头,只见萨科正死死捏着他的杰西卡,眼睛死死看着地面,他低低地咬着两个字:“哥哥……”
“说起来你哥哥也真是废物啊,得罪了本大人却推出自己的妹妹来肉偿,哈哈哈哈哈,那也就不能怪我了。”杰里柯放声大笑着,在无人的漆黑巷道内放肆地如同一只禽兽。
“废物……”陈森然听到了萨科牙齿紧咬发出的尖锐声响。
“来吧,让你伟大的杰里柯大人干一次,很舒服的,保证你像是上了天国一般……哈哈哈哈哈……”
“撕拉——”衣服被撕裂的声响。
“啪——”手掌拍中脸颊的声响。
“小婊子,你敢打我。”杰里柯暴怒地声音响起。
“啪——”又一次手掌击中脸颊的声响。
女孩似乎是哼了一声,昏了过去。
“哼,我要弄死你。”杰里柯疯狂地吼叫了一声,喘息声大的像是一条发情的公狗。
与此同时,背后的喘息声已经消失,连同着一起消失的还有萨科。
陈森然摇了摇头,靠在了肮脏的墙壁上抬头看起了暗淡的天空。
恶魔在成长。
——————————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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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页 【猩红神祗】
寂静的巷道里,只有男人粗野的喘息声越来越急。
黯淡的月光从房屋的缝隙里钻出来,打在杰里柯那张因为兴奋、愤怒而扭曲的脸上,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他狠狠撕开了眼前这个昏迷的瘦弱女孩的单薄衣裙,让女孩青玉般的身体完全暴露在了空气里,看着少女那娇小的***在灼热的夜风里颤颤巍巍地晃荡,想起这些天这个贱女人竟然感拒绝自己的耻辱,他伸出手,狠狠揉搓起了那对****他用力极大,直到那细腻的皮肤呈现出青紫色,昏迷的女孩忍不住疼痛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英俊如天神的杰里柯大人才发出了一声快意的大笑。
那笑声在巷道里传的很远,又回荡过来,像是万千的呼喊声,让杰里柯**大增地仰天大吼了一声,他已经完全了陷入了疯狂。
所以他也没有察觉到有个人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他,当然就算是他清醒着他也应该察觉不到那个人,因为那个人是隐形的。
那个人就是萨科。
现在这个满脸画着油彩的滑稽小丑正面无表情地站立在杰里柯的身后,他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匕首,调整着最好的下手角度,男人的喘息声和少女娇弱的呻吟声完全不能打乱他的心智,进入了杀人状态的萨科已经完全摒除了初时的愤怒,屈辱,或者别的什么情绪,此刻他冷静的就像是一台最为精密的杀人仪器,计算着角度,速度,出手时机,然后给予身前的目标致命一击。
被完全锁定的猎物丝毫没有一点危机感,杰里柯的心思完全放在了如何玩弄眼前这具并不完美,但极易让人产生施暴冲动的少女娇躯。他一点一点褪去身上的金色铠甲,活动者手脚,他的眼睛里流淌着野兽般的红色光芒,像是要吃了眼前的少女一般。
举起的匕首已经找准了最好的角度,萨科微微吸气,呼吸也调整完毕,准备。
杰里柯抬起了浑身赤果(正字被和谐了)的少女的细长双腿,口里再次呼喊了一声,整个人微微弓了起来做了一个冲锋的姿势。
箭已在弦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婊子,好好享受杰里柯大人的威猛吧……”目标的眼神因为兴奋而涣散,全身的肌肉绷紧,血液全部集中向下体,警惕感降到了最低点。
机会。
“来吧……”
“嘶——”几乎是伴随着杰里柯的声音,刀锋划破空气紧随其后,在那句话还没有消散以前,杰里柯原本蓄势待发准备冲锋的身体整个僵在了那里。
萨科以极快的速度出刀,然后收刀,耳朵里听到那因为刀过快而喷涌如风的飙血声时,他已经将匕首放到了唇边,舔舐了起来。
三息之后,僵在原地的杰里柯整个人颓然跪倒在了地上,由于过快的刀锋,他都来不及去摸一摸自己的脖子,到死他都来不及惊讶,眼睛里还残留着欲望的火焰,快乐,兴奋以及残忍,他终于去了极乐的天堂。
“你真该下地狱去,混蛋。”萨科终于想起了之前的愤怒,一脚将杰里柯踹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坐了上去,又开始了他的虐尸游戏。
血伴随着匕首刺破皮肤的声音溅射出来,萨科不知疲倦地在杰里柯的尸体上开着血窟窿,附近三码的地方被他弄得一塌糊涂。
“呼呼,你这个混蛋骨头还真够硬的,贱骨头。”萨科一边挥动着匕首,一边高声叫着,像是表演马戏一般吆喝着。
“够了。”闻讯赶进巷子的陈森然拉住了萨科又将捅下去的匕首,他倒不是觉得这样做对杰里柯不人道,只是萨科把血弄在了那个女孩的青玉般的身体上。
“好吧,好吧,是的,长官。”萨科神经质地摇晃着脑袋,将匕首含在了嘴里,站了起来,脱开了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再那么做。
陈森然也懒得去管他,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萨科,又看了一眼衣服已经完全破碎的少女,只得将自己的衣服再次脱了下来披在了女孩的身体上。
“这个月的第二件了,真该死。”陈森然抱怨了一句,准备叫醒昏迷的女孩。
“嘿,似乎出事了,这个贱骨头有问题。”萨科一边舔舐着匕首,一边含糊地说。
陈森然闻言一惊,立刻转过了身去看杰里柯的尸体,只见原本已经被搅得稀烂的尸体上发出了猩红色的光芒,那些流血的伤口瞬间愈合结疤。
“猩红杀意……”陈森然隐约记得贾克斯跟自己提起过这红色的光芒。
可是现在杰里柯应该是……死了,难道是尸变?
陈森然反身将昏迷的女孩抱到了远处,一边走一边对萨科吩咐着:“再给他几刀看看。”
“遵命,长官。”萨科整个人再次扑了上去,显然刚刚他还没有发泄够。
“扑通——”落地声。
陈森然的眼皮跳了跳,将女孩放好,他起身看见了正从地上爬起来的萨科。
“好吧,混蛋,你再次激怒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将你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萨科一边笑着一边捂着头甩动着匕首向着杰里柯走了过去。
就在萨科即将触碰到杰里柯的身体时,一阵猩红色的光芒大炽,萨科整个人再次被弹飞了开来。
“扑通——”又是落地声。
“有意思。”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萨科笑得更厉害了,他整个人在地上匍匐着向杰里柯爬去,一边爬一边试图站起来,又再次摔倒,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如一条疯狗般向着杰里柯咬了上去。
“嘭——”这一次不再是落地声,萨科的牙齿还没来得及靠近杰里柯的身体,就被那猩红色的光芒拍飞到了墙上,剧烈的撞击声里有清脆的骨折声响起。
断了至少七根肋骨。陈森然不动声色地看着,手里却已经凝聚出了一把修长的火焰大剑。
“咳咳咳……”重重落地的萨科一边笑着一边咳出了几口鲜血,他还在试图爬起来,再扑上去给杰里柯一刀。
“真是一条可怕的疯狗。”原本倒地的杰里柯就那样凭空从地上浮了起来,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条细长的伤口已经愈合,他瞥了一眼萨科又看了一眼陈森然,“啧啧啧,陈森然先生,真是好运气,今天你将得以见识我杰里柯大人的真正神威。”
他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指向了陈森然,猩红色的光芒随之漫天舞动,越来越炽。
“用血来洗刷你从前的无知吧,凡人。”他开口,冷漠如一尊神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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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手感不佳。
第一百零四页 【我看到了】
越来越炽的猩红色光芒在杰里柯的手掌上缓缓收束着,最终在他的手上形成了一把类似于长矛的长柄武器。
杰里柯将那柄猩红色的长矛高高举起,直直地指向了陈森然的眉心,歪着脖子用一种极其戏谑的口吻说道:“准备好死了吗?”他说话的时候眉毛挑起,头高高仰着,看着陈森然如同在看一只蚂蚁,仿佛他要伸出一根手指头就可以碾死他。
陈森然丝毫不为之所动,只是看向那根猩红色的长矛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凝重,那上面传来的威压很强,那矛尖直指的眉心有些隐隐作痛。
将火焰大剑横在了胸前,陈森然缓缓闭上了眼睛,瞬间进入了无极之道的水流世界里。
水流的世界里,陈森然看见了那把猩红色长矛代表的东西,记得上一次杰里柯的拳头给自己的感觉是狂暴的瀑布,而这一次这把长矛则是奔涌的江河。
陈森然绝对相信自己被那把长矛擦上一下就会立刻化成一滩烂泥。
深深吸气,陈森然双手下意识抓紧了火焰大剑,精神力不断通过三相之力抽取着猩红烈焰的力量,在最近一次的测评中瑞兹告诉自己说,以现在的身体强度已经可以超负荷使用猩红烈焰百分之四十的力量,那接近于他三成的力量。陈森然不知道瑞兹的三成力量到底有多强,他只知道如果这三成力量挡不住接下来的一击,那么自己……
杰里柯好整以暇地等待着陈森然做着准备,似乎是丝毫不在意陈森然有着怎么样的后招,他甚至还有功夫打个哈欠,将被他摔在一旁的萨科再次提了起来。
“你刚刚似乎捅我捅得很开心啊?”杰里柯将萨科整个人提在了半空中,“痛不痛啊?”
被摔断了七根肋骨的小丑只是笑了笑,然后狠狠吐了一口吐沫过去。那唾沫在杰里柯三码之外就被一层忽然出现的猩红色光芒蒸发成了水蒸气。
“啧啧啧,可真是一条癞皮狗啊。”杰里柯这个时候倒也没有发怒,而是故作优雅地调侃了一句,将萨科又重新扔到了地上,“等到我干掉了你的主人再来收拾你,哦,对了,你说要把我的肉一片一片切下来,好主意,等会我就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切下来。”他风轻云淡地说着话,又把长矛重新举了起来。
“喂,你准备好了没有?”杰里柯又打了个哈欠,手里的长矛已经跃跃欲试。
陈森然依旧闭着眼一动不动,他的身体表面开始有猩红色的火焰纹路一丝丝浮现出来,如同细蛇一般开始游走。
猩红烈焰的力量已经催持到了极致,手里的火焰长剑从火红色变成了白色,整个身体也因为超负荷是同力量而有些胀痛,他却没有一丝动手的意思。因为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所以在刚刚杰里柯教训萨科的时候,他在不停地用精神力捕捉可能的破绽。
但是很可惜,那条奔涌的江河没有一丝断流的地方。
全身火焰纹路越来越亮一些地方已经有崩裂开来的迹象,他知道再不出手自己的身体就要先崩溃了。
等等,崩溃……自己的身体会崩溃,那么杰里柯呢?他有这么强的力量却在平时不使用,上一次他似乎也是用这股力量却被德莱厄斯阻止了,除了怕暴露什么东西之外,这股力量应该也不稳定……
“算了,你去死吧。”杰里柯终于等的不耐烦了,举在右手里的猩红色长矛随手一掷,却在下一刻彻底消失了踪迹。
在哪里?不见了……
水流的世界里,杰里柯出手的那一瞬间,那一条奔涌的江河倏忽间消失了,这在陈森然学会无极之道以来是第一次发生。
冷汗开始从额头上流下来,在流经那些火焰纹路的时候被瞬间蒸发成了水汽。
第一丝水汽升腾而起……
“噗嗤——”利器刺穿了肉体的声音。
下一刻陈森然整个人被那把猩红色的长矛钉在了地上。一击,而毫无还手之力。对方强的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握在手上的白色火焰长剑瞬息间消散。
水流的世界里,那条奔涌的江河直接贯穿了自己这块单薄的小石子。陈森然睁开了眼睛,忍不住想要吐一口血,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吐出来,自己全身的血液开始流淌……不,是被拉扯着进入那道江河里。
努力挣扎着想要去拔出那把长矛,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率先开始崩溃,由于自己的超负荷使用猩红烈焰,再加上那股力量没有使用出去而是被击退回了体内,那些狂乱的力量开始反噬自己。
皮肤随着那些火焰纹路一寸寸碎裂开来,在下一刻却又因为猩红烈焰的关系急速愈合,陈森然再次感受到了地狱烈火灼烧灵魂的痛楚。
“啧啧啧,陈森然你不是很狂妄很强大吗?将军还跟我说无极之道有多厉害,叫我不要惹你,结果你还不是一样的不堪一击?”杰里柯在这一刻终于完全恢复了自己的本性,他无比狂妄地仰天大笑了起来,“等杀了你,我就去找你的心肝宝贝,我要狠狠干死她,哈哈哈哈哈,可惜你看不到那种有趣的场面了,真是遗憾,遗憾至极啊……”
丫头……陈森然双手撑住了地面,颤抖着想要爬起来。
真的是必死之局了吗?不,不会,想想,想想,一定有办法……
对,他的身体不可能支持那么久的,这么强大的力量绝对不是他可以长时间保持的状态……
撑……撑下去。陈森然狠狠咬着牙,似乎是完全感觉不到那些身体上的痛楚。
“蝼蚁……”杰里柯冷漠的哼了一声,将右手又高举了起来。他没有发现的是,被他视为微不足道的死狗的萨科不见了。
“杰里柯,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我要杀了你。”陈森然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傻逼呵呵的去浪费力气说废话,他只是发现了萨科不见了。
或许这是唯一的机会……
“跟这个美好的世界告别吧,我会替你照顾好你的小宝贝的,哈哈哈哈哈……”杰里柯想到了高兴的地方左右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
“死吧……”他将右手缓缓压低……
“噗嗤——”又一声利器刺穿肉体的声响。
“呃……该死的野狗……”杰里柯高举的右手狠狠向后一推,将刚刚显形的萨科从自己的背后摔到了墙上。
“好痛啊……”杰里柯发出了歇斯底里地吼声,他双手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整个人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有黑色的东西从他的后脑勺止不住的流淌出来。
一些黑色的触手也刺穿了他的皮肤,从他的身体里钻了出来,杰里柯整个人痛苦地哀嚎着滚倒在了地上,那些触手开始纠缠他的身体像是黑色的章鱼般裹住了他。
“啊……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被你伤到的,你只是一条死狗……”杰里柯语无伦次地在地上打着滚,完全失去了刚才的威势,“这些又是什么鬼东西……”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呵呵呵……”被再次重伤的萨科整个人已经无法动弹,却还是在神经质地呢喃着什么。
陈森然感觉到了那把插在自己身上的猩红色长矛吸收自己血液的力度开始变小,渐渐地竟然开始倒流。
陈森然看了一眼还兀自打着滚的杰里柯知道机会已经来了,立马将残余的精神力全部注入到了三相之力里面,顿时那些三相之力化做的血管全部缠上了那把猩红色的长矛,一丝丝的猩红色液体被拉扯进陈森然的体内。
原本叫声开始停歇的杰里柯顿时发出了更为剧烈的嚎叫,他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想要将那把猩红色的长矛收回来,却被那些黑色的触手再次纠缠着倒在了地上。
随着陈森然开始疯狂吸收那把猩红色的长矛,杰里柯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开始剧烈抽搐,全身的皮肤急剧萎缩,那些黑色的触手也很快缩回了他的体内,几息之间他就像是一具被烘干的尸体般一动也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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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我知道写的有点不用心,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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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页 【一头叫做杰西卡的小母狮】
随着那把猩红色长矛上的光泽越来越暗淡,陈森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流进了自己的身体,那些力量在他还没来得及感受以前通过三相之力形成的血管全部涌入了猩红烈焰的核心,一切归于平静。
那些身体上的火焰纹路缓缓隐去,崩裂的皮肤愈合,失去的力量再度回归身体,陈森然长出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插在自己身后的长矛拔了出来放在了手心上。
长矛的颜色已经淡的趋近于透明,放在掌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重量,陈森然轻轻一用力,便轻易地把它捏成了碎末,那些碎末在空气里飘荡了一阵渐渐消散而去。
这一次算是因祸得福吧,陈森然捏了捏自己的双手,看了一眼已经变成了干尸的杰里柯,随手弹出了一朵火焰,瞬间将他包裹了起来。
烈火熊熊,有不知名的尖利叫声从那具被火焰包裹的尸体里响起,陈森然皱了皱眉,大抵猜到是那些黑色物质在作祟,也没有在意,走到了一旁将已经瘫软成一滩烂泥的萨科提了起来。
“没事吧?”陈森然看了一眼萨科被鲜血覆盖的涂满了油彩的脸孔。
“呼哈哈……小事一桩。”萨科勉强抬起了眼皮,却已经没有力气去挣扎,只能任由陈森然提着他的那件已经肮脏不堪的衣服。
“断了接近十根肋骨,你可以休息半个月。”陈森然大概还记得这家伙被狠狠撞击在墙上发出的清脆响声。
“呼……哈哈……咳咳咳……”萨科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咳出了几口血,显然是伤的有些重。
“用这个擦擦吧……”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陈森然的背后响了起来。
“你还没走?”事实上陈森然早就在她走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她,却也没有说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那件已经被撕烂了的衣裳,示意她来。
“恩。”瘦弱的女孩缩了缩身子,将身上的那件有些宽大的黑色衣衫裹得紧了一些,没有再说什么,垂下了眼睑给萨科擦起了嘴角的血迹。
“不害怕吗?”陈森然看女孩仰着头有些吃力,将萨科又放了下来。
“怕……”女孩说了一个字,没有抬头。她给萨科擦拭的时候,整个人下意识蜷缩着,拿着衣裳的手在萨科的脸上擦得时候极为柔缓,或者说极为小心,一触即走,像是怕萨科会突然跳起来咬她一口似的。
“怕还回来?”陈森然转过身靠在了墙壁上,看向了那具烧了很久都没有烧干净的尸体,那些尖利的叫声已经渐渐低缓,明亮火光映在他的脸上,透露出一丝疲惫。
“妈妈对我说过,别人对你好,你就也要对别人好的。”女孩这次说了很长的一句话,手上的动作也自然了很多。
“知恩图报,你妈妈可真是个好人啊。”陈森然忽然又很想抽烟,在这种漆黑的杀人夜里,他总是想要让烟雾遮住自己的眼睛。那样,别人就看不到你到底是难过还是残忍。
“好人吗……”女孩顿了顿,语气很怀疑,“或许吧……可是为什么好人总是活不久。”她最后的声音很微弱,让人听不清楚。
“什么?”陈森然问。
“没什么……”女孩站起了身,将沾满了血的衣裳细心地折叠好,“我该走了。”
陈森然点了点,看着女孩转过身一边走还在一边抚弄着那破碎的衣裳,她一定是想要带回去缝好了继续穿吧,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难过,于是说:“路上小心。”
“恩!”女孩重重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这句话是还瘫坐在地上的萨科问的,他极力抬起自己的眼皮,有些声嘶力竭地问。
“我?”女孩停住了脚步,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轻声说,“杰西卡。”说出名字的时候女孩下意识挺起了身子,仿佛那就是她最后的骄傲。已经有些发凉的夜风吹拂起了她的褐色的长发,空气里传来了兰花的香味。
“哈哈哈哈哈……”笑声。
很大的笑声。陈森然在笑,萨科也在笑。
叫做杰西卡的瘦弱女孩转过了身来,有些诧异又有些愤怒地看着两个大笑不止的男人,“我的名字很好笑吗?”她昂着头,眉头蹙起,像是一只被人揪住了尾巴的小母狮子。
“没有。”陈森然率先停下了笑声,他喘了口气,看了一眼还在兀自狂笑不已的萨科,“我只是觉得人生真奇妙,至于他……”
萨科又像是疯了一样在整个人滚倒在了地上,对着天空声嘶力竭地大笑,他笑得眼泪鼻涕都爬满了整张脸。
“真是令人难过啊。”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听见这句话。
杰西卡看了眼开始发呆的萨科,皱了皱眉头,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开始往回走。
直到她快要离开这条巷道的时候,一直对着天空发呆的萨科忽然说:“带我去你家吧。”
“什么?”尽管声音很轻,很沙哑,却还是透过寂静的夜晚传递到了女孩的耳朵里。
“我要去你家。”萨科咂了咂嘴,从地上爬了起来,爬起来的时候因为手臂无力他又摔倒了一次,摔得很重,让他再次吐了一口血,他大笑着吞了回去,又用他那双有些骨折的双手将自己撑了起来,对着巷尾的女孩认真地说,“带我去你家。”
女孩沉默地看着无比认真的小丑,又去看站在后面抱着手臂一言不发的陈森然。
“好吧。”
萨科鞠了一躬,却因为身体的原因导致他整个人歪斜着极为滑稽,“谢谢。”
然后,两个男人跟在了一个瘦弱的女孩身后,在深夜往她家走。
而在他们走后的巷道里,那具还在苟延残喘的火堆旁,一群穿着紫色长袍的家伙悄然出现将还没有烧干净的尸体带入了夜色里。
路上,萨科和陈森然坠在女孩的后面不远处。
“不问问我要干什么?”萨科咳嗽着难得的问了一句。
“我不想知道。”陈森然看了一眼前面的女孩瘦弱的背影,“你自己想清楚。”
“我很清楚。”萨科夸张地笑。
陈森然默然。又走了很远,穿过了一条肮脏的巷子。
女孩走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前。目的地遥遥在望。
陈森然停下了脚步。
“不进去看看?”萨科举起他的叫做杰西卡的匕首又开始舔舐。
“不了。”陈森然摇头,“今夜,谢谢了。”这是他唯一想要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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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页 【雷雨夜,第二个萨科。】
天开始闷闷地响,又一场雷雨将至。
杰西卡打开门,抬头看了一眼天,对着身后的两个男人说:“快点进来吧,要下雨了,等雨停了你们再走吧。”
萨科看了一眼陈森然耸了耸肩膀走了进去,陈森然看了一眼天色,月亮已经藏进了云层里,天空一片漆黑。
真是个好时候啊。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放弃了在院子外面靠一会的打算,走了进去,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不想看到,却不代表他不能看到。
穿过了老旧的门槛,里面是狭小的院子,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几乎没有立脚的地方。院子里有两间房,显然还有另一个人跟杰西卡一起住。
“你跟你哥哥一起住?”还是萨科发问,陈森然一言不发地跟着。
“恩……”杰西卡愣了一下,“你怎么会知道?”
“我听到的。”萨科怪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杰西卡那件破碎的衣裙。
“你们什么都……听见了?”杰西卡下意识咬住了嘴唇,脸色有些微微发红,她走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门口,推了开来,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不必了,我们在外面蹲一会就好了。”这一次是陈森然拒绝了女孩的邀请,就算是再穷苦的女孩,她的闺房也是格外珍贵的。再说,萨科来这里也绝对不是为了进这个跟自己妹妹名字一样的女孩的房间。
萨科果然没有反对,学着陈森然的样子蹲在了有些开裂的台阶上。
“说起来你父母呢?”萨科今天说话的兴致似乎特别浓厚,如同调查户口般问着女孩问题。
杰西卡见两个男人没有进自己闺房的意思松了口气,也学着他们那样蹲了下来。
“我从小没见过父亲,是妈妈养大我和哥哥的。”杰西卡顿了一顿,低下了头,隔了一会儿才说,“前几年妈妈因为太辛苦就去世了。”
“你哥哥会得罪杰里柯是因为他也是战争学院的学生吗?”萨科把玩着自己的匕首,有些含糊的问着。
“是啊,哥哥可是好不容易才考上的。”杰西卡说起这件事似乎来了兴致,小眼睛里都是光,她那具瘦弱的身体都似乎有了无穷的力量,“哥哥从小就很聪明,他说过要好好读书以后给我买好大的房子呢。”
“是嘛。所以现在妈妈死了,是你在养他?”萨科因为手臂骨折的原因不小心将匕首玩砸了,匕首一下子从手里掉落下去,在院子里发出了清脆的回响。
“算……是吧。”杰西卡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另一个房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所以自己闯了祸就让自己的妹妹去肉偿?”萨科还在漫不经心地问着问题,他从地上捡起了匕首,将它在手心里玩的愈发的欢快。
“不……不是的,如果哥哥……他,哥哥说和那个人打架的话……”杰西卡下意识想要替自己的哥哥辩解什么,可是似乎是连她自己也觉得理由不够充分最后一句话已经只有她自己听见,“会被学院开除的?”
像是问自己?
“所以说……”萨科转过了脸今夜第二次那么认真地看着杰西卡,从牙齿缝里吐出了最后一句话,“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哥、哥、啊?”
他说完这句话后,还没等杰西卡反应过来就站了起来,直接一脚将另一间房间的房门踹了开来冲了进去。
“你……”杰西卡被萨科的突然暴起给吓到了,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萨科想要做什么。
“喂,混蛋,你就是那个混蛋哥哥吧?给我滚出来。”房间内传来萨科无比嚣张的声音,以及另一个男人被人从睡梦中吵醒后的挣扎声。
“你要干什么?”等到杰西卡站起身想要去阻止萨科的行为时,萨科已经单手拖着一个只穿了一件单薄衬衣的消瘦男人,如同拖着一条死狗般将他拖了出来。
其实以萨科现在的状态,男人纵然是消瘦也足以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但是萨科这些日子杀人培养出来的杀气,以及他的那种癫狂,再加上沾满了血的恐怖脸庞,以及架在那个男人脖子上的刀,这一切的一切直接让那个男人像只鹌鹑一样颤抖着一句话都不敢说,任由萨科拖了出来。
“噗通——”男人被萨科狠狠摔在了凹凸不齐的院子里,激起了一层灰。萨科本人也因为用力过度而差点摔了一跤。
“呼哈哈……瞧瞧,我们的聪明人,高材生,怎么不反抗呢?”萨科夸张地笑着,完全没有在意杰西卡那张铁青的小脸。
“你们……你们是谁?”倒在地上的男人有些惊恐地叫道,“我们家没有钱,什么都没有,不要杀我,不要……”他又看了一眼杰西卡,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
“杰西卡,对,你们要杰西卡的话就带她走好了。”他哀求似的看了一眼整个人完全僵在了原地的瘦弱女孩,“妹妹,帮哥哥一次,再帮哥哥一次,以后哥哥一定给你买两幢,不,十幢很大很大的房子。”
“哥哥……”女孩死死咬住了嘴唇,像是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喊了一声自己哥哥的名字,却什么也没有说。
“呼哈哈,精彩,真是精彩。”萨科大力鼓着掌,整个人癫狂的在原地打着转,像是在表演什么舞蹈一般,“你可真是个好哥哥啊。”他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死死咬住了字眼,狠狠一脚踢在了那个所谓的好哥哥的肚子上。
“唔——”瘦弱的男人痛呼了一声,整个人如同虾米一般弓起了身子。
“杰西卡,现在,我要杀了他,你要阻止我吗?”萨科第三次很认真地看着杰西卡。
“我……”杰西卡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因为听见自己将要被杀不是奋起反抗而是拼命向前爬的瘦弱男人。
“我数到十,过时不侯哦。”萨科呼哈哈地大笑着一脚踩中了拼命想要逃走的男人的脚踝。
“卡拉——”碎了。
“啊——”瘦弱的男人发出了惨烈的叫声。
“轰隆——”雷声渐大。雨很快就要落下来了。
“一……”
杰西卡颤抖着双手,有些六神无主地看了一眼还蹲坐着云淡风轻仿佛在看一场戏的陈森然,陈森然依旧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
“二……”
无助的女孩再度看向了自己的哥哥,看着他看向自己的那种哀求的眼神,她又想起了小时候,每次他犯错之后都这样看着自己求自己,然后自己在妈妈面前抗下一切。
今夜出门时,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己,求自己去给一个男人糟蹋来换取他懦弱地躲在屋子里闷头大睡。
这样的哥哥啊……
“三……”
可是……他也曾给自己买过好吃的糖果,他也曾带自己看过好看的烟花,他也曾许诺给自己买很大的房子啊……
到底还是哥哥啊……
“我……”杰西卡犹疑不定,不如给他个教训?
“十。”
十。萨科斩钉截铁地从三直接跳到了十,他没有开玩笑。
在所有的犹豫和后悔来不及到来之前,他挥动了匕首。
“嘶——”快的看不清影子的刀刃,撕裂空气,直接穿刺了那个还仰着求饶的头颅的脖颈。
“噗嗤——”刀刺破血肉的声响。
“啪嗒——”血滴出来的声音。
“啪嗒——”落雨声。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落雨声不停,滂沱而下,冲开了滴落的血花。
将整个院子染成了一片血池。
“呼哈哈……”萨科的那双癫狂的眸子里残留着一丝快意和一丝戏谑,“所以说,不是每件事都有机会后悔的。”他用力拔出了匕首,却因为用力过度而直接导致了右手的骨折,他全然不在意地伸出左手,狂笑着扑了上去,开始用他的杰西卡对着那具至死都还睁着眼哀求的懦弱尸体进行了后续处理。
雨越下越大,雨水混合着不断飞溅的血水将整个院子刻画成了地狱。
女孩似乎是完全傻了,她直愣愣地看着萨科在那里挥舞着刀锋,看着那个叫哥哥的男人被人捅成一堆烂肉,她张开了嘴想哭,嘴里发出了的却只有一个音符:“啊……啊啊啊啊……”
泣不成声。滂沱的雨点肆虐着她的脸庞,淋湿了她的秀发,将雨水灌进了她的嘴里,让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她缓缓跪倒在了地狱里,抓住了自己哥哥至死都抬不起来的手,死死地抓着,喊了一句:“哥哥。”
嘶哑的像是乌鸦。陈森然掸了掸自己衣服上被溅到的水滴,冷漠的像是个真正的看客,他没有去扶女孩,也没有阻止萨科。
很多年后陈森然问萨科那一夜他挥刀杀死那个男人时是什么感受,萨科只说了一句话:“像是杀了从前的我自己。”
这是萨科的救赎。尽管表现方式残忍了些。
雷声不断,不断亮起的刺目光芒照亮了萨科的脸,无数的血伴随着开化的油彩,真正的恶魔的脸庞啊。他挥舞着那把匕首,让那些血肉沾满了自己的身体,最后他挑起了一块碎肉,放到了自己的嘴里开始咀嚼,一边咀嚼,一边将脸埋进了鲜血的地狱里。他开始闷闷地笑。
他的整个人扑进了血肉混合着的地狱里,像是游泳一般徜徉着,最终他和那些血融融为了一体,他翻过了身,看向了大雨的天空。
雷电再次照亮他的脸,洗去了一切的脸孔很干净,眼神也很干净,那一刻他安详的像是睡在羊水里的婴儿。
“呼……哈哈。”第一声笑。很轻。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他笑得声嘶力竭们似乎是连肺都要直接笑出胸腔。
伴随着他的笑声,一层刺目的光华从他的身体上亮起,一个人形的影子从他的身体里爬了出来,慢慢站起了身。
雷光下,第二个萨科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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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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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页 【你可以杀了我】
暴雨倏忽而停,天边还有雷光隐现。
陈森然看着那逐渐淡去的另一个萨科,摸了摸鼻子没有说什么,刚刚他用无极之道探查过了,第二个萨科代表着的是黑色的水,第一个萨科代表的是白色的水,而原本的萨科则是混沌的水。这就意味着,他在刚才将自己原本身体里或者说精神上的一些负面的情绪分离了出去,现在,萨科应该不会那么疯了。
“感觉怎么样?”陈森然烫着血水走到了萨科的身边,看了一眼他那张被雨水洗干净的脸,伸出了手。
“很不错。”萨科拒绝了陈森然要扶他起来的好意,他的语气平淡,没有了之前的捉摸不定,他的眼睛很清明,没有了之前隐匿的疯癫。
用没有骨折的左手撑住了地面,萨科有些吃力地从血水里爬了起来,血水将他的衣服完全浸湿了,一些血肉的碎末还残留在他的衣服上,显得极为恶心。他倒是完全不在意,看着还瘫坐在地上,握着一只断手怔怔发呆的杰西卡,他又蹲下了身。
“给我吧。”萨科去拉那只断手,一拉,没有拉动。
瘦弱的女孩死死捏着那只断手,一言不发地抬起头看着萨科,她的眼神有些木,却又执着地接近恐怖。
“他死了。”萨科没有再用力,看着杰西卡口气平淡地说,平淡就好像这只断手不是他砍下来的一样。
女孩没有任何动静,依然抱着那只断手痴痴地不说话。显然之前的事情对于她的冲击很大,一下子击溃了她的精神甚至于世界观,在她的生命里占据了很重要位置的男人一下子被人从世界上抹去了,无论是谁估计也承受不了。
“他死了,真的。”萨科还是平淡地重复着事实,眼神平静地近乎残忍。
女孩这次终于有了点反应,头动了动,眼睛看了看那只断手,又去看萨科的脸,像是努力在想这个在自己面前不停说话的男人到底是谁。
“给我吧。”萨科再次伸手,一拉,这次女孩没有阻止,任由萨科将那只断手从自己手里抽了出来。
就在萨科想要站起身将那只断手扔掉的时候,女孩忽然疯了一样将萨科的手拖了过去,狠狠一口咬下。
“噗嗤——”牙齿穿破皮肤的声音,清脆的就像是刀锋一般。
萨科愣了愣却没有推开女孩,反而一脸平静地开始抚摸女孩的褐色长发,他的脸上开始有一丝温柔的笑意,那种笑甚至有些安详,就像是……就像是一个正在安慰着受了委屈的妹妹的……哥哥。
血一滴滴从手臂上滚落到还没有散去的血水里,瘦弱的女孩完全是发了狠的咬,没有一点顾忌,她就想这么咬着直到咬穿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的生命。
“噗通——”手臂终于因为长时间的血液不畅而抓不住那只断手,那只断手从萨科的手里滑落,掉进水里溅起了有些腥臭的血水。
那些血水飞溅到女孩的脸上,终于让她清醒了一些,她松开了嘴,看着面前这个无比安静的男人,很久很久。
嘴里的血腥味让她有些作呕,她开始趴着呕吐,吐出了血,吐出了食物的残渣,吐出了很多很多的哀伤。
“走吧。”萨科伸出了那只鲜血淋漓的手臂,凑到了女孩的面前,笑着说,“跟我回家。”
“咳……”陈森然这时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你把人家哥哥杀了也就算了,以后你帮着这个女孩一点,你竟然还要人家跟你回去,让她整天对着你这个杀兄仇人过日子,这不是折磨她吗?
杰西卡也愣了一下,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萨科,看着他的眼睛,她想要看清楚这个恶魔般的男人到底在想着什么。
“我杀了你哥哥,你想不想杀死我?”萨科没有理会陈森然,伸着手继续问道。
“想。”女孩毫无顾忌地说,那种发自内心的杀气让她的那张清秀的小脸没来由地有些狰狞。
“那就对了,你跟我回去,跟着我,找一个机会杀了我。”萨科笑着说出了你可以杀死我,简单的就像是说了一句你可以坐这里一般。
“疯子。”陈森然摇了摇头,看起来这个家伙还是一样的神经病,他也不想再管这件事,开始向门外走去,“我先走了,丫头该要踢被子了,你自己搞定了回去吧。”
“行。”萨科头也不回地答,眼睛继续看着杰西卡,伸着的手臂还在流血。
“跟我回家。”萨科再次发出了邀请。
杰西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萨科的眼睛,两个人就那样在血肉遍地的院子里对视了很久。
“走吧。”杰西卡再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已经没有了一丝愤怒,仇恨或者别的什么情绪,一句走吧说的自然地就像是站在她面前的是他的哥哥一样。
“呼……哈哈……”萨科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是真的开心,是长达两个月,六十多天,那个兰花一样的女孩死了以后,第一次真正的开心的笑。
杰西卡站起身走进自己的闺房开始收拾东西,萨科站在门外等她。
出门的时候杰西卡只带了一个很小的包裹,显然东西很少。
“你觉得你可以很快杀死我吗?”萨科看着正在认真锁门的女孩,又笑。
“很快。”女孩锁门的手顿了顿,用认真的语气回答,“我母亲曾经对我说,如果你真的真心对一个人好,那么怎么样都是好。如果你真的铁了心要杀死一个人,那么怎么样都能够杀死。”
“你妈妈真是个智者。”萨科倒是没有用嘲讽的语气,“你不怕你哥哥发臭?”
“我想我回不来了。”女孩说完这句话,打亮了一个火石扔进了屋子里。
虽然是刚下过雨,但院子里堆满了杂物,都是极易燃烧的东西,所以火很快就烧的很旺。
“就让这里成为他永远的家吧。”火光照得女孩的脸忽明忽暗,那一刻,这个一直被人欺辱的孩子像是长大了很多,“走吧。”她率先踏步。
“其实,你最好的动手的机会是现在。”萨科跟上,顺便没心没肺地提醒了一句身边的女孩。
“我知道。”杰西卡点头,“但是我不会这么做,因为今夜你救了我,所以你对我有恩情,我还不能杀你。”女孩说着搀扶住了走路有些摇晃的男人。
越来越亮的火光拉长了这一对男女的背影,在影子的世界里,两个人显得温馨无比,谁也看不见他们之间的仇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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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页 【虚空的味道】
萨科是带着杰西卡从后门进入灰色橡木树的时候,发现前面大厅的灯还亮着,显然陈森然还没有走。他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后终于想起了一些什么。
这时尼奥从前面的酒馆走了出来,看见萨科带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回来也没有惊讶,倒是对于萨科那张忽然洗干净了的脸有些意外,“森导演应经吩咐过了,她的住处我会安排的,他现在找你有事。”
尼奥或许在做法师的时候不够优秀才会被派到这里来当酒馆的老板,但是从当一个组织成员来说,他绝对是无比称职,对于不该问的事他从不多问,对于交待的事他绝对第一时间办到。
“谢谢,我知道了。”萨科自从分离出了那个黑色的自己后,整个人的气质又有了一些变化,甚至知道说道谢的话了。
“不客气。”尼奥笑笑,伸手示意杰西卡跟自己来。
“去吧。”萨科向着杰西卡点头。
杰西卡这个时候倒是很听萨科的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着跟上了尼奥。
“哦,我差点忘了,萨科先生,你的伤?”走了一半的尼奥转过了身,极具风度地欠了欠身,做足了管家的仪态。
“不要紧。”萨科看了一眼自己两条在风中摇晃的千疮百孔的手臂,呼哈哈地笑得很轻松。
“等会我来替你包扎吧。”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杰西卡忽然抬起头说了一句。
“你……”萨科这次倒是有些意外,本来他想说你已经没必要了,但还是禁不住杰西卡的那双入水的眼眸,那种微微颤动的样子……真是,太像了。
“好吧。”萨科今夜第二次开心地勾起了嘴角,“先去我的房间吧。”他用头指了指那间黑暗的房间。
“恩,先生,麻烦你给我准备一些包扎的东西好吗?”杰西卡似乎是进入了妹妹的角色,很有礼貌地向着尼奥说了一句。
“没问题。”尼奥还是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笑着看着这对男女,看着他们之间的眼神交错。
空气里似乎是有一种很暖的东西在流淌。
“你妹妹?”尼奥看着漫步走向了萨科房间的女孩,问了唯一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
“是啊。”萨科笑。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手正握着门把手的杰西卡整个人顿了顿,然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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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森然坐在吧台上喝着一杯麦田守望者,有些甘甜的酒液缓解了一些他今晚的疲惫。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玻璃窗外的街边魔法灯照进来,显得昏黄而朦胧。
小安妮睡在身后的那张躺椅里,盖着毛毯的小身子微微蜷缩着,像是一只熟睡的小猫。
陈森然回来的时候,尼奥告诉自己小丫头没踢过被子,只是自己回来以后这丫头竟然连续踢了三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整自己。想到开心的地方,陈森然忍不住笑着又喝了一口酒。
这是他喜欢的生活,就算在外面流血甚至接近死去,可是只要想起回到这里,还有个小丫头在熟睡着,可能会踢被子,那么就算是真的下了地狱,也一定要爬出来啊。
“笑什么?”萨科的声音有些突兀地在身后响起。
随着萨科的能力日渐觉醒,陈森然就算是身负无极之道也有些防不胜防,经常是他走到自己身周三码才反应过来。
“嘘——”陈森然看了一眼背后的小安妮,“小声点。”幸好没有被萨科吵醒,他示意萨科坐下。
“你是想问我看到了什么?”萨科果然是压低了声音。
“不得不说我喜欢现在的你,之前的你可真是有够讨厌的。”陈森然也压低着声音开了句玩笑,“要喝一杯吗?”
“不必了,杰西卡还在等我。”萨科也笑了笑,这个现在脸颊干净,笑容温暖的家伙,你真的很难跟之前那个动不动就笑到泪流满面的小丑联系起来。
“呵——好吧。”陈森然顿了顿也没有去说杰西卡的事,“那么说说看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你知道我本身可以通过自身的关系短时间内钻进空间裂缝里。”萨科没有先说看到了什么,反而说起了别的。
“空间裂缝……”陈森然当然知道萨科不是无的放矢,他说这句话一定跟他看到的东西有关,“继续说。”
“就在我躲在空间裂缝里准备找机会下手的时候,我看到的那个家伙……”萨科顿了一顿,倒是没有卖关子,像是在想什么措辞,“恩,我看到有一团漆黑的东西在他的后脑勺发光,他的身体就是靠着那团东西支撑起来的。”
“漆黑的东西……”陈森然眯起了眼睛,想起了后来从杰里柯身体里爬出来的那些黑色的触手,以及他后脑勺流出来的黑色的物质。
“他不是人?”陈森然晃了晃酒杯,通过喝空了的酒杯看向了酒柜,暗色的房间里,那些花花绿绿的酒瓶变得光怪陆离。
“是人,只是被人加入了一些东西,那些黑色的东西,我从上面闻到了……虚空的味道。”萨科继续解释着,最终给出了一个答案。
“虚空的味道?”陈森然放下了酒杯,没有表示什么,点了点头说,“你先回去吧。”
“恩。”萨科也没有再留下来的意思,起身向后院走去。
“说起来,你打算怎么对她?”陈森然最后问了一句。
“我想……让她杀了我。”萨科脚步顿了顿,又开始向后走。
“真的?”
“真的。”
刻意压低的声音的在有些空荡的酒馆里回荡,那些残忍的话语就这样随着黑夜消散殆尽。
“疯子。”陈森然又倒了一杯酒,笑着满饮而下。
笑声有点大。于是。
“讨厌,再烦我就打你哦。”小安妮果然不满地踢了踢被子,梦呓地声音甜到了心里。
夜色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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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红颜煮兮饭兄弟投的评价票。
然后是抱歉,因为要更新新书,所以这本书更得慢了。
十分抱歉。十二万分的歉意。
第一百零九页 【不速之客】
夜色已经很深了。
陈森然喝下了第三杯麦田守望者后从吧台前站了起来,准备带小安妮回家。他踱步到那张躺椅旁准备伸手去把睡的有些不安分的小萝莉抱起来。
朦胧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遮盖住了酒馆里的桌椅,四周安静的过分。
陈森然弯腰的时候微微闭了闭眼睛,很快睁了开来,然后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将小安妮抱了起来开始向门口走去。
临到门口的时候,陈森然顿了一下,转而开始向后院走去,轻微的晃动让睡的本就不安稳的小安妮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你回来了啊?”小丫头有些睡眼朦胧地嘟囔了一句,在陈森然的怀里调整了一下睡姿又闭上了眼睛。
“恩,你睡吧,很快就回家了。”陈森然轻声在小丫头耳边说了一句,缓缓走到了车夫老杜的门口扣了扣门。
“咄咄——”轻微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很远。
隔壁的房间里光影闪动了一下,萨科探出了头看了一眼陈森然后又拉上了厚重的窗帘。
“今天不走回家了呀?”小丫头将头埋得更深了一些,说话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恩,我要见一个人。”陈森然理了理小丫头的粉色秀发漫不经心地说。
“哦。”小丫头倒是不在意这些,很快就又睡了过去,在陈森然的怀里她总是很容易入睡。
“吱呀——”门开。老杜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抱着小安妮对着他笑的陈森然,不带一丝客气地问:“用车?”
“是,麻烦你了。”陈森然完全不介意老杜的态度,甚至还微微躬了躬身子。
“等会。”老杜直接无视了陈森然的恭敬,快步走向了马厩。
陈森然看着老杜挺得笔直的身体以及那双如同白玉一般手掌,摸着鼻子笑了笑。
车很快从灰色橡木树后院驶了出去,陈森然什么都没有多说,但老杜很自然地将马车赶得很慢,还走了一条会绕很多远路的路线。
陈森然没有将小安妮放在马车的车垫上,因为马车有些晃荡,他调整了一下手臂以便让小萝莉睡的更舒服一些。
“出来吧。”陈森然一边将小丫头的小脑袋从自己的怀里抬起了一些,一边对着点着一盏暖**法灯的车厢内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一把有些尖细的声音从车厢的角落里突兀地响了起来。随着声音之后的,是一个有着蓝色皮肤,红色头发,尖牙利嘴的女人,她的眼睛在暖色的光照下还是带着一些闪动的光芒,显得野性而狡黠。
伊芙琳。
“如果我说我在巷子里就发现了你你信吗?”陈森然拉起了一角车帘,瞥了一眼外面安详的夜色,眼神游离了一阵。
议会的爪子还真是跟的紧啊。
“不信,如果你那个时候发现了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我算计进去,而不是像条死狗一样在那里挣扎。”蓝皮肤的女杀手的嘴巴一如既往的毒,“我男人可是说过,你这家伙可是跟我们一样是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同类啊。”
“过奖。”陈森然笑得灿烂无比,仿佛是很喜欢伊芙琳对他的夸奖,“言归正传,你找我有事吗?”
“你说呢?”伊芙琳笑着龇了龇她那口小尖牙,尽管是笑得笑意都爬上了眉梢,可是还是有一股止不住的煞气透过她的眼睛传递出来。
“崔斯特之前没有跟你说他会去哪吗?”陈森然收起了笑容,有些懒得继续和她扯皮,更重要的是,怀里的小丫头被伊芙琳有意无意散发出来的杀气刺激的有些睡不安稳。
“那个死没良心的,把我丢在一个旅馆就跑了,只说了来找你办一件大事。”伊芙琳一说起她那个同样恶贯满盈的王八蛋配偶立刻就换了一副嘴脸,一脸的春情荡漾,欲说还休。
陈森然不由得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我们是一起去办了一件大事,但是中途就失散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他想要耸一耸肩膀,但考虑道怀里的小安妮还是忍住了。他把话说的有些绝,自然是因为他不太想和这个女人扯上半点关系。
这个女人可是出了名的难搞。而且小丫头也很讨厌她。
“可是他失踪前最后见到的人就是你。”伊芙琳的语气有些蛮横。
“所以呢?”陈森然挑了挑眉毛。
“所以我决定一直跟着你,直到那个死没良心的回来。”伊芙琳理所当然地说。
“我讨厌别人跟着我。”陈森然收起了笑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伊芙琳,这种态度已经很明显地告诉对方,我很不爽了。
“你没得选。”伊芙琳得理不饶人,咄咄紧逼。
陈森然垂下了眼皮,右手手指开始搓动了起来,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神经质至极的女人,他的耐心到了极点了。
空气里开始有轻微灼热的气味开始蔓延。
伊芙琳毫不示弱地盯着陈森然,一把精致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游到了手掌上。
“你打算试试自己有没有长进一些?”她将匕首放到了嘴边,伸出了她那条鲜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她的舌头很长,在细小的匕首上如同蛇一般游动了一遍。
她的整个身子是侧着坐在车厢里的,在暖色的灯光映衬下,让她看起来像一条吐信欲击的美女蛇。
“我……”陈森然一边快速调动着身体里的火焰能量,一边准备将小安妮护在身后,他不太能把握自己对上伊芙琳有几分胜算,但被女人骑在头上不是他的风格,呃,小萝莉除外。
车厢内的温度开始急剧上升,有无形的杀意一寸寸逼向陈森然,将一旁的车帘都激得无风自动。
有微冷的夜风从缝隙里漏了进来,吹起了小萝莉的粉色长发,那些长发拂在了陈森然的脸上有些痒痒的感觉。
“小森森,你在干吗呢?”小萝莉不合时宜地醒了过来,看着陈森然没心没肺地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陈森然愣了一下,再去看伊芙琳,发现对方竟然已经收起了匕首。
“他在勾引我呀。”伊芙琳收起了满腔的煞气,忽而娇滴滴地说。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立刻引起了小姑娘的注意,小丫头一见是她,眉头就皱了起来,“你这个坏女人在这里干吗?”
伊芙琳却没有回答她,而是凑到了陈森然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后迅速消失在了空气里。
“她跟你说了什么?”小丫头气呼呼地从陈森然的怀抱里挣脱了出去,坐在了一旁用一种居高临下审问犯人的姿态看着陈森然。
“她……”陈森然也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就被伊芙琳阴到了一下,这真是……成也萝莉,败也萝莉。
于是,在深夜的大街上,一辆飞驰的马车里传出了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隐约还能听见一个小姑娘气哼哼地含糊着说:“喔要是里(我咬死你)……发森达卢波(花心大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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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啤酒写出了这章。。有些疲惫,靠酒都有些撑不住。
很快就要换地图了,各位不要着急。
第一百零十页 【夜话,黑暗中的悸动】
其实伊芙琳倒也没有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鬼话,只是随便张了张嘴巴,目的就是让人小醋劲却极大的小萝莉吃醋。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告诉陈森然,她现在不难为他了,但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对于伊芙琳最终没有选择动手,而是开了这么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后暂时退去,陈森然对于她的看法倒是稍稍有了些改观。当然,他知道伊芙琳这次之所以这么温和的原因的,大部分归功于已经消失不见了的卡牌大师崔斯特,她很怕真的惹恼了陈森然不把崔斯特的下落告诉她。
这样说起来的话……自己似乎可以利用一下她,毕竟自己即将北上,对于那一片陌生的高峻冰山,陈森然还真是没有多少把握,虽说跟盖伦达成了攻守同盟,但是总归不是自己人,他总是习惯将局势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所以捞到尽量多的筹码是很重要的。而一个随时隐藏在自己身边的顶级刺客……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现在伊芙琳想要知道崔斯特的下落不能对自己怎么样,自己是不知道崔斯特的下落,但伊芙琳不知道……
“恩哼——”一旁小萝莉的一声不满的轻哼声打断了陈森然的沉思,见陈森然看了过去,又将小脸一扭,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陈森然看着小丫头故作生气的可爱小模样,忍不住想要逗逗她,也就没有顺着她的意思去安慰她。
小丫头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意想之中的求饶声,忍不住偷眼看了一眼陈森然,却没想到陈森然正一脸促狭地在那里等着她转过脸去。
“你……”小丫头看到陈森然一脸好笑的看她出丑的样子,彪悍的性子又涌了上来,一下子扑进了陈森然的怀里又打又咬,“都是你啦,都是你啦,人家不依……不依啦……”
她也不说不依什么,就是趁机又锤了几粉拳,陈森然自然知道小丫头只是嘴上凶,其实早就消气了,她其实只是想知道陈森然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陈森然却下意识不想把这些事告诉怀里渐渐安静下来的小姑娘,“不闹了?”他摸了摸小安妮的头,看着车厢里的暖色的魔法灯灯又开始想刚才的事。
伊芙琳是一把很锋利的刀,却也很容易伤到自己,自己不可能无限制地将崔斯特的下落拖下去,何况自己根本不知道,一旦伊芙琳知道这个事实,先不说她会不会反戈一击,光是她这个环节的缺失就足以破坏陈森然可能的布局。
所以,只能将她骗的深,骗的她不信也得信。
所以只能用阳谋。
“小森森……”小安妮伸开了小手也抱住了陈森然,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有些害怕。
“怎么了?”陈森然感受到了小安妮突如其来的不安,声音开始变得柔软。
“你是不是……又想丢下我?”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小丫头将头死死埋进了陈森然的怀里,像是要把自己揉进这个男人的身体里。
“丫头……”陈森然身体僵了一下,有些话忽然说不出口。
“如果是骗我的话,就别说好吗?”小姑娘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有些哽咽,她像是……在哭啊。
陈森然无言着亲了一口小安妮的额头。而那双抓着男人的小手,则抱得那么紧,那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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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学院的那个阴暗的密室。
黑岩木的议事长桌上只坐着两个人,上首的那个君临的位置空着。
平日里沉默压抑的房间在此刻显得更加沉闷。
皮耶罗和哈德森都低着头看着黑岩木桌,像是在研究上面有几条纹路。就算是那个恐怖的男人不坐在那里,他们也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冷冷地看着一切。
“咳……”皮耶罗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默,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四周,很久后才说出了第二句话,似乎是还有些不放心,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他们带回来的是杰里柯的尸体……”他说了这么一句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了对面的哈德森。
漆黑的房间里,唯有他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在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你在发抖。”哈德森没有抬头,将手放在了桌子上开始抚摸起了黑岩木长桌的纹路。
“你觉得你会比我晚多久?”皮耶罗哼了一声,将手撑在了桌子上,语气有些气急败坏。
“皮耶罗,如果不是逼于无奈,我绝对不想和你合作。”哈德森已然在慢条斯理地抚摸着桌子,“因为你实在太蠢,太冲动,太急躁。”
“我不想和你吵,现在你觉得该怎么办?你也看到了刚刚他走的时候有多高兴,像是捡到了什么珍宝。”皮耶罗呼了一口气,用力抓住了桌子,他在竭力压抑自己的烦躁。
“怎么办?难道你还想……杀了他?”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哈德森猛然抬起了头,用同样猩红的眼睛看向了皮耶罗的眼睛。
皮耶罗有些抵不住哈德森眼睛里的狂热,下意识低下了头,手放松了一些,“杰里柯……应该是他的人吧?”
“恩,上一次我去诺克萨斯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东西,他应该是也在研究那种东西。杰里柯应该就是实验体。”哈德森也不再继续用话刺皮耶罗,转而说起了正事。
“以前我觉得他是为了将身体研发至最高的层面,可是现在你觉得他的最终意图是什么?”皮耶罗不再提诺克萨斯的人,而是继续说起了坐在上首的那个人。
“我不知道,猜不到,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拖,然后找后手。”哈德森摇了摇头,又开始低头抚摸起桌子,“你觉得陈森然怎么样?”
“你是说……和那两个人联手?”皮耶罗立刻领会了哈德森的意思。
“你总算还没蠢到家。”哈德森说出了拉利瓦什曾经评论皮耶罗的话。
夜很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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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
为了应付期末考试,不至于挂科。。。更新可能会有点问题。
各位见谅。另外,群已经建好了,有兴趣的兄弟可以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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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一页 【妖刀】
六月十三日,天大雨,雷声如龙。
这个世界没有黄历,不然上面一定写着忌出行,宜饮酒访客,对谈风生。
此刻陈森然就坐在灰色橡木树的靠窗桌子边喝着酒,和对面的蓝皮肤女刺客谈笑风生,由于笑得太夸张,惹得在吧台上喝牛奶果汁的小萝莉转头狠狠给了他一个白眼。
天气还是闷得厉害,丝毫没有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狂暴雷雨而有丝毫的改善。
窗外的天虽然有些昏暗,却还是亮着的,这是陈森然很罕见的白天没有待在黑曜石图书馆而选择出行的日子。事实上陈森然已经待在战争学院里很多天没有出来打架喝酒杀人,一则是萨科伤的很重,二来他暂时不想见伊芙琳。
他倒不是没有想好怎么应付伊芙琳,只是他想要给伊芙琳造成一个自己很不想见她的假象,以便于让自己之后的计划进行的更加顺利。
一直拖到了今天,陈森然觉得差不多了,又恰好小萝莉今天没课,天气又热的厉害,于是陈森然临时决定来这里喝几杯冰镇的东西解解暑。
而当陈森然举起第一杯麦田守望者准备和小萝莉碰杯一起喝下的时候,暴雨轰然而下,伊芙琳就是在大雨落下的那一刻踏进灰色橡木树的。
她大摇大摆着在议会的探子,诺克萨斯的探子,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就那么扭着小腰婀娜多姿地走了进来,然后在小丫头吃人般的眼神下,将陈森然从吧台拉到了靠窗的桌子边。
陈森然就定着小萝莉杀人般的眼神和伊芙琳说了整整半刻钟的废话,继而和伊芙琳同时大笑起来。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好笑的。
“你总算肯从那个乌龟壳里出来了?”伊芙琳舔了舔鲜艳的红唇,媚眼如丝地咬牙切齿低声说。
“我真是怕了你了。”陈森然笑得前俯后仰着低声接了一句。
大雨滂沱着击打在石板路上,玻璃窗外,发出剧烈的噼啪声彻底掩盖了这些隐没在大笑后的真实话语。
“你开价。”伊芙琳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性,语气有些气急败坏,显然这几天的等待几乎快把她逼疯了。
“痛快,你跟我去北方走一趟,事成之后我就告诉你。”陈森然跟她扯皮也扯得有些累了,直接说出了价码。
这就是阳谋。货对货,钱对钱。
“你……”伊芙琳这时却迟疑了一下,竟是事到临头又有些怀疑起来。
陈森然知道伊芙琳是觉得自己的态度转变的太快,竟然一下子变得这么好说话。不过钱和货都摆到桌子上了,成不成交就看伊芙琳自己了。而伊芙琳,似乎是没得选。
“成交,你这个王八蛋,我真该直接将那个小丫头绑起来扔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让你也尝尝我现在的滋味。”伊芙琳笑得花枝招展着说出了无比刻薄的话。
“你可以试试……”陈森然笑得更加夸张起来,仿佛是伊芙琳说了一个天大的好笑话,他笑着拍着桌子将头放在了桌子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伊芙琳,那里面充斥着只有伊芙琳能够看见的冷冽如刀。
“没情趣。”伊芙琳忽然不笑了,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后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时候出发?”她有些迫不及待。
“我也在等消息。”陈森然也不笑了,他抬起酒杯看向了窗外的滂沱大雨,毫不减弱的闷热让他的喉咙无比干涩。
“我快没耐心了,你最好指望那边快点来消息,否则就算你躲在那个乌龟壳里,也挡不住一个发疯的女人。”伊芙琳终于露出了她的爪牙,语气狠厉的发泄着这些日子以来的不满,她的眼睛微微眯着将所有的杀气毫不客气地散发了出来。
气氛凝滞。暴雨声如雷。本就冷清的酒馆在一瞬间只剩下门外的风铃在大风中晃荡的轻响。
陈森然眼皮一跳,倒是还真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忽然爆发,捏着酒杯的手微微摩挲着杯壁。
“我……”就在陈森然想着说点什么东西来安抚一下对方的时候。
“耷拉——”马蹄声。
“耷拉——耷拉——”清脆的不断绝的马蹄声突兀地从远处响起,继而以极快地速度接近了这个酒馆。
最终又极为急促地停在了酒馆之外。
好快的马,好高的骑术。陈森然下意识做出了这个判断,顺着声音看向了窗外。
只见滂沱的大雨里,一匹有些瘦弱的红马默然伫立着,一个披着蓝白相间铠甲的骑士正抬起头透过大雨看向酒馆的招牌,那一刻人马合一,悄然而立,就如同一尊在雨里静默的骑士雕像。
马上的骑士只看了一眼就确认了目的地,从马上利落地跳了下来,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他将马留在外面没有绑上,直接推门而入。
那马却依旧没有任何焦躁不安,一动不动地站立着,极为坚韧。
“好俊的马,好俊的骑术。”陈森然站起身对着推门而入的骑士大声赞道。
骑士推门的动作有点大,却没有让门撞在什么上,他进门的脚步也极其整齐,像是每一步都是计算的一般,显然是受过严格的训练。
听到陈森然的夸奖,骑士只是默不作声地接受了也没有别的表示,径直走到了陈森然的面前,用手狠狠锤了一下胸口行了一个标准的德玛西亚捶胸军礼,手撞击铠甲的声音极为响亮地在酒馆里回荡。
“陈森然先生是嘛?”骑士开口,语气有些单板,充满了程式化,还有种不容置疑地味道。
“我是。”陈森然看了一眼一丝不苟的骑士,又看了一眼窗外的骏马,忍不住想要会一会这个盖伦麾下的士兵,“可你敢信吗?”
“信。盖伦阁下说,只要见到一个黑头发黑眼睛,气质如刀的男人就把信给他。”骑士穿着全身甲,只露了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外面,他听了陈森然的话眼睛里没有一丝迟疑,直接将一封被特制的外皮包着的信递给了陈森然。
“我的气质像刀?”陈森然却没有接,而是眯着眼睛问了站在一旁看好戏的伊芙琳一句。
伊芙琳笑而不语,之前的杀气早已散去,她现在就想看看这个如神兵天降的骑士怎么应答。
“我追随盖伦阁下十年,杀了整整十年的人,一个人到底是老鼠还是虎狼,我闻得出来。请接信。”骑士依旧是一丝不苟地回答,没有一丝难堪,话语也铁血的让人似乎闻到了他刀鞘上血的味道。
“有意思。”陈森然这才笑着接过了信,不过没有打开,而是放在了桌子上,向着吧台后面的乔伊招了招手,“阁下一路劳顿,先喝一杯解解乏吧,乔伊,烈火之心。”
“不必,鄙人军务在身不能久留,告辞。”骑士淡然拒绝了陈森然的邀请,又施了一个捶胸礼向门口走去。
陈森然一愣,倒也没有强留,他知道军队有军队的规矩,只是在那个骑士即将出门的时候问了一句:“盖伦说我是把什么样的刀。”
骑士的脚步一顿,回道:“妖刀。”
随后门关上,骑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天边风雨如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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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蛤蛤蛤。
第一百十二页 【又不是,舍不得】
“那么我先走了。”伊芙琳看了一眼窗外。
暴雨初歇,雨珠从玻璃窗上滑落拉扯出一片模糊的水迹,隐约能看到酒馆外一如新洗的干净街道。
“好。”陈森然点头,双手没有再拿着酒杯而是搭在了那封密封的信上面,却没有打开的意思。
“不打开看看吗?”伊芙琳看了一眼被包裹的严严实实滴水不进的信件。
“我在考虑。”陈森然也看着那封信头也不抬地回答,原本是千呼万唤的东西,真的拿在了手里却不免有些近乡情怯的意味。
“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走?”伊芙琳终于问出了她想要知道的东西。
“我在考虑。”陈森然还是这句话。
但这次伊芙琳没有发怒,因为陈森然这句话说的很认真,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他是真的在想一些东西。
所以伊芙琳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尽快后,开始向门外走,经过小安妮身边的时候,她说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有时候我真嫉妒你。”
说完以后,她再也没有停留推开门走了出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空气里。
陈森然也听到了伊芙琳的最后一句话,却只是摸着鼻子笑笑,因为他知道按照小萝莉的迷糊劲,一定搞不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一定会眨巴着眼睛想一会,之后就会因为要想今晚上吃什么而直接忘掉。
但陈森然这一次似乎是判断错了,小萝莉的确是眨巴了一下眼睛,却没有直接忘掉,她直接从吧台旁的高椅上跳了下来,一步步走到了陈森然的面前,坐在了他的对面,看着他的眼睛,以少有的认真语气说:“你其实不用太管我的。”
“呵……”陈森然看着小丫头难得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很夸张,笑得前俯后仰。
“喂……有什么好笑的,人家是认真的呢,我可不想拖累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小丫头不满地皱了皱精致的鼻子,口气还是严肃认真无比,她的迷糊的小脑袋里能想出这些话来显然是真的认真了。
“丫头……”陈森然停下了笑。一下子不知道说些什么,很多东西你拼命努力着不想让它改变,可是终究敌不过时间,比如说死去,比如说长大。
“其实,真的。”小安妮低下了头,用手捏着自己粉色的裙角,声音低低的,说,“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关系的,又不是……又不是……又不是……”
她低声说了很多次很多次又不是,却始终还是没有说出那句又不是不能没有你。她死死地低下头,死死地咬着嘴唇,死死地不让人看见她的眼睛。
还是很窒闷的空气里有了丝莫名的湿意。
“别哭。”陈森然的手离开了桌上的信封,摸了摸小安妮低下的头。
“恩。”似乎是强忍着很多眼泪。
她已经学会了忍住眼泪了啊。
陈森然笑着叹息,看着这朵日益成长的白花,轻声说:“这一次,跟我一起去吧。”
“真的?”似乎是有一刹那的惊喜,随后小安妮的声音又沉寂了下来,“又是骗孩子的话吧。”
“不,真的。”陈森然将她的小脸扳了起来,轻轻擦拭着女孩有些湿润的脸颊,“都哭成大花猫了呢,真丢人。”
“才没有呢……”小丫头倔强地瘪了瘪小嘴,还是有些湿润的眼睛下意识看向了别处,却还不忘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真的,大花猫。”陈森然将自己的脸凑了过去,用鼻子顶了顶小安妮的鼻子,“毕竟,我也舍不得你啊。”
舍不得。
“恩。”小安妮小猫般地哼了一声,呢喃着说,“大坏人……”
时间久久地停滞在这一刻。
渐暗的窗外亮起了温暖的魔法灯光,将一对影子拉的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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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学院,观星楼之上。
索拉卡站在水晶玻璃窗口,俯视着窗外无边的夜色。
脚步声从她的身后响起,片刻后停止在她的背后三码。
“你叫我来,很真是很难得啊,什么事?”是瑞兹的声音,语气有些调侃,又有些莫名地紧张。
“你很紧张。”索拉卡将手撑在了窗口的栏杆上,将目光放向了天穹。
这座观星楼的天穹极为别致,是用极为特殊的水晶材料制成,平日里外面的光照不进来,里面的人却可以透过天穹直接看到天空,有些天气好的夜晚,满天星斗一览无余。
今夜,恰好就是这样的好天气。
“在我的记忆里,你主动找我只有两次,第一次是关于世界的真相,第二次是关于易的死。没有一次是好事。”瑞兹也抬起头看向了天空,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看懂,只得低下了头。
“你以前没那么讨厌我。”索拉卡还是在漫不经心地说着一些闲话,她仰起头似乎是想看的更仔细一些。而仔细看的话,特制的天穹上似乎是用特殊的颜料画着很浅的纹路,恰好将整片星空划分的条理分明,这显然就是专门用来关星的。
“说吧,是关于那小子的吧?”瑞兹隐约猜到了一些,虽然他没有索拉卡那么全知全能,但是索拉卡总会告诉一些东西给他,通过近些日子的一些消息去推算,他也能猜到一点。
“看那张星盘。”索拉卡头也不低地指了指放在屋子里桌子上的一张椭圆形的硕大水晶星盘。
只见紫色的水晶星盘之上,正有一点火红的光芒从边缘地带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中宫。
“什么意思?”瑞兹有些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光头,他认识眼前这个紫色皮肤的女人这么多年了,对方的脾气收敛的几乎没了,但卖关子装逼却是越来越严重了。
“炽星北上,强入中宫,意味着绝世而起,整个星运都会被冲散打乱,新的时代即将开启。”索拉卡似乎是脖子有些酸了,终于低下了头,看向了瑞兹,她的平时暗淡的眼眸,却在漆黑的夜里散发出夺目的光华。
“陈森然就是那绝世而起的炽星?”瑞兹还是有些不明白,那这不是好事吗?
“炽星起,则暗星必然挡道。”索拉卡手一挥,指了指星图上密密麻麻的一堆暗色的星辰。
“你就告诉我,他会怎么样?”瑞兹完全听不懂。
“他此次北上,成则乱天下……”
“败就死了?”瑞兹还以为多了不起一件事。
“不,他如果失败,那么我们都要死。”索拉卡一直淡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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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兄弟说我的书是lol类写的最好的,我很高兴。
真的很高兴。
不过我的野心不止于此,因为我要写的不单单只是lol同人小说那么简单。
我要写的,可是一个真正的世界啊。
第一百十三页 【生日快乐,老朋友】
索拉卡的脸上很少流露出凝重这种表情,事实上近些年来她的脸上除了平淡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什么情绪会在她的脸上浮现,就算是易大师的事,她也只是仅仅眼中有过一丝难过。
“所以你怕了?”瑞兹本来不想说出这么刺人的话语,可是看着索拉卡脸上那一丝凝重,他没来由地感觉到了愤怒,于是逼人的字眼冲口而出。
“你还在介意易的事?”索拉卡很快恢复了平静,淡然地看了一眼瑞兹点穿了他的想法。
“是,我很介意。非常介意,易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死了,你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你不觉得你这些年越来越不像一个人了吗?”既然说开了,瑞兹索性就放开了说,将一切潜藏在心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反正就算不说,面前这个女人也有办法知道。虽然她一定不会来探寻。
“我本来就不是个人。”索拉卡没有看着瑞兹,而是走到了那个紫色的星盘旁将手伸向了那颗一往无前的红色星辰上。
“你……”瑞兹咬着牙齿只说出了一个字,然后硬生生地将剩下的所有的锋利的如刀剑般的言辞吞了下去,因为他看着那个背着身子专注地看着星盘的女人很久,想要找出一些很多年前自己看到过的窈窕与美好,却最终只看到了一个干净到神圣的侧影。
很多东西死了。
“算了,没所谓了。”他挥了挥手,像是扫去了一些什么陈年里的东西,开始向门口走去,他已经失去了和这个女人交谈的兴趣。
尽管这个女人可能会告诉自己将会以怎么样的方式死去。
“你不明白。”索拉卡没有拦他,只是说了一句在瑞兹看来可有可无的烂话。
“我不明白,对,我什么都不明白,你清楚,你是最正确的,你是万能的。”瑞兹笑得更加大声,一边走一边夸张地举起了手做了个膜拜的动作,“再见了,我伟大的索拉卡大神,我这个凡人实在是受不了你伟大的预言,就当我从来都不认识你,以后见面了都不要打招呼,就当……”
“就当我认识的那个会在满月时对着天空跳舞的月族少女已经在很多年前死在了艾欧尼亚。”最后一句话瑞兹说的很轻,轻的像是某些时光里的烟尘弥漫开来的迷蒙。
“想看我跳舞吗?”在瑞兹即将跨出门的时候,索拉卡转过身笑了起来。
那种笑从漆黑的房间里散发开来,浸到了瑞兹的皮肤里,他好像闻到了青草的气味。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但是停下了脚步。
没有人再说话。漆黑的房间里开始响起轻灵的起跃声,星盘的光微亮,将那个舞动的女人的影子映射到了整个穹顶之上。
穹顶之上,星光璀璨。
穹顶之下,舞姿绝世。
这一场绝世之舞跳了许久,跳的时候跳舞的人是闭着眼睛,观舞的人是背着身子。谁也没有看到这一场舞的真正画面,他们更像是在听,在嗅,在寻找。
一种叫做过去的味道。
舞毕,索拉卡做了一个最为庄严的月族拜月礼,她跪倒在地,将整个身体趴伏在地上,头深深埋下,虔诚至极。
“对不起。”瑞兹垂下了头,像是忏悔,“原来你……一直没有走远。”
“明天,让陈森然来见我吧。”索拉卡没有起身,声音柔和,“你说我怕,我是怕啊,这些年很多人死去,活着的就只有我们了,我真的很怕有一天,只剩下我一个人啊,老朋友。”
老朋友。
“恩。”瑞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一次长远的旅行,在路上,他又捡回了很多失去的美好,“说起来……今天似乎是你的生日啊。”
“你还记得啊?”索拉卡似乎是笑了笑,那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听起来,很舒服,“我总以为,你已经忘记了。”
“恩,以后都会记得的。”瑞兹也笑,“那么,晚安了。”
门开启。
“还有,生日快乐,老朋友。”
门关上。
星光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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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当着小安妮的面拆开来的,陈森然却没有一个字一个字念给她听,因为他一眼就瞥到了诸如屠村,斩首五百之类的血肉狰狞的字眼,那是不属于小萝莉的世界的东西,陈森然下意识不想让它过早出现,或者永远都不要出现。
小萝莉对于陈森然的行为颇有微词,但介于这次陈森然态度良好主动提出让自己跟着一起去北方,也就没有再过于苛责他,而是乖乖地坐到了一旁喝起了第三杯牛奶果汁。
信上的内容不是很多,却是字字血腥,从信里的内容来看,北方的局势已经一触即发,诺克萨斯挑动了北方的几个部落发动了被称为“雪山人的雪山”的统一战争,提供给了他们最新式的祖安研发的魔法剧毒武器,在几个月间将原本散乱不堪几百年的弗雷尔卓德的局势逼成了现在的近乎三足鼎立。
而盖伦代表的德玛西亚支持的阿瓦罗萨部落,正是现在三方势力的其中一方。原本阿瓦罗萨部落可以说是北方散乱势力中最强有力的一股,甚至因为其首领著名的寒冰射手艾希在英雄联盟的几次召唤师战争中的出色表现,而隐隐有一统北方的架势。
但这一次突兀的巨变让阿瓦罗萨部落措手不及,在祖安新式武器的开路之下,再加上那几个现在被统称为雪山联盟的部落的狂野突进,使得这个原本在北方雄踞一方的部落一下子成了三足中的最弱一足。
近些日子,更是被另一股趁势崛起的蛮族部落频繁袭击,可谓是四面受敌。
盖伦明确要求自己尽快赶往北方,因为他怕一旦真的打起来,陈森然很有可能就无法再介入。
陈森然将这封不长的信看了很久很久,将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吞到了肚子里,在脑子里来回转悠,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分析出一切有用的东西。
因为接下来等着他的很有可能是一次有去无回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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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卡了很久很久才写出来。
比较有意思的是,我想好了写生日快乐,我们寝室今天恰好有另一位下路adc大神也生日。
在此仅以此章祝沈大神生日快乐。
晚安。
第一百十四页 【我回来了】
“你说她想见我?”陈森然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惊讶地抬起了头看向了对面依然在看着那本《浮士德》的光头佬瑞兹,加重语气问了一遍。
这是接到北方来信的第二天,陈森然带着小安妮再次来到了黑曜石图书馆,一方面是为了和卡尔玛告别,另一方面则是他知道瑞兹一定会在这里等着自己。
但是瑞兹今天说的第一句话让他有些惊讶,他竟然告诉自己索拉卡那个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人体卫星要见自己。
“为什么?”陈森然有些不解,事实上对于那个似乎全知全能的女人,他下意识地不想和她做任何接触,毕竟对着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探知你心里想法的人,实在不是一件令人觉得开心的事情。
“不为什么,你去就是了。”瑞兹说话的风格依旧是秉承了他的长话短说,对于解释这种事情,他压根就不想做,“还有就是,小心你的身体。”
“小心我的身体……什么意思?”陈森然刚想再说什么,却被瑞兹的下一句话又扯起了神经,“那股我吸收的东西有问题?”
“我不知道。”瑞兹推了推自己的老式眼睛翻了一页书,“你最近的身体数据分析很混乱,我看不懂它是要进化,还是要崩坏,那股进入你身体的未知能量,一方面在促进整合着你的身体和那两件神器的契合度,另一方面它却又在尝试着吞噬着你的整个身体,总的来说,它的活性很强,侵略性也很强。现在是稳定性占了上峰。”
“那我现在可以使用多少的力量?”陈森然很关心这一点,因为他即将要去北方,去那里杀很多人。
“因为那股力量的变相改造,你的身体现在足以承受百分之五十的能量,但是千万记住,你现在已经不能再超负荷使用猩红烈焰,否则一旦身体崩坏,不等猩红烈焰修复你的身体,你就会直接被那股至今还没有被消化还在你体内游荡的未知能量整个吞噬干净。”瑞兹这次说的很认真,他压住了书页,抬起了头,将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从老式眼睛里露了出来,“千万不要,你一定会死。”
“这样嘛……那么说起来,那股能量到底是什么?萨科告诉我,那里面有所谓的虚空的味道。”陈森然皱了皱眉头,不置可否,转而关心起来另一个问题。
“你最好别死。”瑞兹听出了陈森然话语里的躲闪,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和陈森然本质上是一种男人,对于一些无法避免的事情,他们不会去阻止,而是等它发生了,等该流的血流干了,再从袖子里拿出刀杀死应该偿命的人。
这种东西难听的说叫做不可理喻,好听的说叫做偏执。
接着这个偏执的男人也转换了话题摘下了眼睛,揉了揉眼睛说:“的确是虚空的味道,它们来自杰里柯的身体,杰里柯是诺克萨斯的人,而诺克萨斯,他们在研究一些东西。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了。”
“又是不能说?”陈森然虽然是这样抱怨似的说,却也没有指望再知道什么。
“不是不能说,是有些东西你不应该知道。那不该是你背负的东西。”瑞兹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他相信陈森然听得懂。
“了解,大人物。”陈森然难得和瑞兹说了一句俏皮话,因为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
“大人物……”瑞兹扯了扯嘴角,像是笑了一下,笑得很难看,他站起身伸了个拦腰准备离去。
“你真的想好了要带那个小姑娘一起去?”瑞兹离开前问了最后一句。
“是决定了。”陈森然这样回答。
瑞兹听了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是嘀咕了一句年轻真好后走了出去。
这一天陈森然又在黑曜石图书馆待到了傍晚才离开,他留了充分的时间给卡尔玛和小安妮做最后的道别。
“那么再见了,夫人。”陈森然拉开门,向着卡尔玛郑重地鞠了一躬,他还是习惯叫这个中年女人夫人,那是他们初识时的称呼,这个称呼会让他响起那个夜晚这个中年女人给自己的温暖。
“再见。”卡尔玛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小安妮的额头上吻了吻,温柔的像个母亲。
“放心吧夫人,我们会早点回来看您的。”小安妮也亲了亲卡尔玛的脸颊,说出了天真的却美好的话语。
陈森然和卡尔玛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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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遥远的皮尔特沃夫,科技之城,魔法覆盖了整片天空的城市底下。
某个密封的实验室里。
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矮小家伙正在一台魔法仪器面前疯狂地挥舞着他短小的手指操控着密密麻麻的魔法程序,这个家伙有着明显的约德尔人的特征,四肢粗短,面部有着厚重的黄色绒毛,只是头却出奇的巨大,占据了身体的大部分,似乎是走起路来都会失去平衡的样子。
在他疯**作的魔法仪器后面连接着的是一张由特质金属制成的实验床,上面充满了氤氲的雾气,完全看不清床上躺着的是什么东西,随着那个大头约德尔人操作的不断加快,有蓝色的光芒不断在那些氤氲的雾气里闪动,有噼啪的声响不断从雾气里传出来,像是什么东西在不停生长。
终于那个约德尔人的操作似乎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的手速快的已经几乎连成了一片残影,他的硕大的眼睛睁得极大,有浓重的血丝在里面浮动。
随着他的极限操作,他的嘴里开始发出一连串的莫名其妙的夸张的笑声。
“快了,快了,快了,哈哈哈哈哈,我伟大的杰作就要诞生了,就要诞生了,哈哈哈哈哈,这是一个新的时代啊,那些老不死的一定会城府于我的伟大成就,一定。”大头的约德尔人狠狠按下了最后一个键,那快到癫狂的按键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一声清脆的啪嗒声回荡在整个实验室里。
浓重的烟雾渐渐散去,不停跳动的蓝色电光里,一点致命的红芒乍然而起。
“我回来了,啊哈哈哈哈。”有人闷闷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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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还要开黑。。累啊。。。
第一百十五页 【黑暗咏叹调】
陈森然走了。
走的不急不缓,他走之前甚至还有功夫去灰色橡木树吃一顿并不太好吃的早餐再和老板尼奥聊上一会天,才施施然地带着睡眼惺忪的小安妮坐上了那辆代表着灰色秩序的灰色制式马车出了城门。
这段时间长的足够每一双盯着他的眼睛,把这个消息放在他们所属的势力的主事人的桌子上。
他倒并不是没有想过如何隐蔽地偷偷地从战争学院离开,不过想了半天以后他发现实在是毫无办法,他的一举一动都几乎是被人监视着的,除非是还有像卡牌大师崔斯特那样有逆天能力的人在自己身边,不然还真是插翅难飞。
所以倒不如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出去,告诉别人我陈森然走了,去北方了。这样一方面来说可以降低那些势力对于自己的那些所属力量,譬如说搏击俱乐部,又譬如说萨科的关注度,另一方面,还可以帮助卡尔玛分散一点压力,让她的回归计划顺畅一些。
当然,也不得不说这样做是有着风险的,自己和议会可以说是已经完全决裂,少了索拉卡和瑞兹的直接威慑,很难说他们会不会做出暗杀自己的勾当。再加上一个现在对自己已经恨之入骨的诺克萨斯也欲除自己而后快。
而自己仅仅只是带着小安妮和一个车夫老杜上路,先不说小安妮的实力几乎可以不计,单说车夫老杜,这个神神秘秘的老家伙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到时候不要反水就是万幸。
这样说起来的话,陈森然一出战争学院的大门就几乎和待宰的羔羊一般无二。
不过他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有一定把握的,首先议会现在杀了自己的话,就算做的再怎么和自己看起来无关,索拉卡也绝对能知道,也就是陈森然只要死了,那么他相信瑞兹一定会第一时间踢穿议会的大门,尽管瑞兹从来没有保证过什么,但是他知道那个偏执同自己一样的男人会那么做。
这就会直接破坏议会和瑞兹以及索拉卡他们之间形成的那种平衡,所以只要不是拉利瓦什的脑袋彻底坏掉了,他就不会那么做。
至于诺克萨斯……他们现在的精力都放在弗雷尔卓德,就算是派人来也就只可能是卡特琳娜,那就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想到这里,陈森然舒了一口气挑起了车帘看向了窗外明亮的天光,有清新的风空旷的平原上吹拂而来。
“真是个好天气。”陈森然摸了摸还有些睡不醒在他怀里打着瞌睡的小丫头的小脑袋。
“别吵。”小安妮咕哝了一句,扭着身子换了姿势,半闭着眼睛有些怨念地说,“昨天晚上你和那个紫皮肤的女人到底说了什么,说那么久?”
昨天晚上陈森然是带着小安妮去的那幢造型别致的观星楼,可是在见了那个紫皮肤的女人……也就是索拉卡后,她让小安妮留在外面等待,带着陈森然在观星屋里谈了整整两个魔法时。这也是小安妮怨念十足的原因。
至于谈了什么……陈森然笑了笑,眯着眼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她跟我说,我们会死在北方。”
“真的?”小安妮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
“真的。你怕不怕?”陈森然捋了捋小安妮的乱发。
“那我就放心了,人家还以为她……哼……”小丫头娇俏地哼了一声,完全没有在意死这个字眼。
“真不怕?”陈森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苦笑,这丫头还真是神经大条。
“死在一起也不错啊。”
死在一起也不错啊,真是天真到死的话语。
可是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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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拉利瓦什依旧保持着他那标志性的双手撑着下巴的动作高踞在黑岩木长桌的上首。
“是的,刚走不到半个魔法时。”哈德森恭敬地回答,自从上一次的进门时间之后,他在拉利瓦什的面前再也不敢随便抬头,他怕看到那双猩红色的眼睛。
那是双会吃人的眼眸,这是皮耶罗私下里说的。
皮耶罗现在也如同哈德森那样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追击吗?”哈德森有些试探性地问道。
“不必……”拉利瓦什的语气带着笑,“说起来,他昨晚是见过了索拉卡对吗?”
“是的,待了整整两个魔法时。”还是哈德森回答,他有些抓不到拉利瓦什的思路。
“恩,很好。”拉利瓦什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顿了一顿,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伊泽瑞尔那个好孩子呢?”
“昨天的消息,黑默丁格在皮尔特沃夫的科学广场公布了他的最新发明,被他自己称之为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人体机械化的最高成果——未来战士伊泽瑞尔。”一直沉寂的皮耶罗抬起头小心翼翼一丝不苟地回答着拉利瓦什刚刚的问题。
“很好。”拉利瓦什又说了一句很好,继续抛出了下一个问题,“种子呢?”
“最新的分析结果,种子发育正常,进化程度良好,符合预先的分析结果。如果您要启用,没有任何问题。”哈德森似乎是抓到了什么。
“很好。”第三句很好,拉利瓦什说的时候笑意浓的似乎要从那件黑色的长袍里涌出来。
拉利瓦什不再说话,哈德森和皮耶罗自然也不敢再说话。
没有人说话的空寂房间里开始响起晦涩莫名的调子,那调子低沉,阴森,嘶哑,枯燥,却又莫名其妙的宏大,宏大的像是装满了整个世界。
哼调子的人是拉利瓦什,他闭上了那双猩红色的眼眸微微摇晃着脑袋,黑暗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将他簇拥着。
调子轰然高亢,像是万千把长剑出鞘,拉利瓦什猛然睁开了眼眸,一点猩红色乍然亮起,在整个黑暗里,如同世界的中心。
“让我们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吧。”他停下了调子,拉长了语调自语,悠长的像是某种咏叹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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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接到父亲的电话,我爷爷去世了。
难过。
明天回去奔丧,以后几天大概都不会有更了。
很抱歉。
晚安。各位。
第一百十六页 【你在打冷战吗?】
从战争学院沿路北上三天后就到达了前往北方的第一个必经关口,嚎叫沼泽。
嚎叫沼泽位于蛇纹石河的源头,原本是一处低洼湿地,背靠铁脊山脉,终年多雨,阴冷潮湿,有一些沼泽生物生存其间,倒也不怎么惹眼。
但是后来因为多次符文战争的影响,失控的魔法元素污染了整个沼泽,从而催生出了许多变种的沼泽生物,又加之魔法元素对于天气的影响,使得沼泽内终年大雾弥天,一些原本生存在附近的人进入沼泽之后常常会无故失踪,这引起了一些实力强大的冒险家的注意,于是他们集结了一大批的人进入了沼泽进行探险,最终却没有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从那以后这个沼泽就变得更加古怪,甚至开始出现一些亡灵生物,夜晚的时候还会时不时有古怪的嚎叫声在里面响起,久而久之,就传出了嚎叫沼泽这个名字,同时更是被瓦罗兰冒险家公会定为极度危险区域。
但是这些都不是嚎叫沼泽最出名的原因,它最出名的原因是在于它的地理位置,自从两百年前诺克萨斯从大陆的东部崛起,彻底粉碎了德玛西亚帝国对于大陆北部大陆的完整统治之后,嚎叫沼泽这个原本毫不起眼的小地方瞬间成为了两大势力的必争之地,它决定了谁能够更加主动地影响北方弗雷尔卓德,以及,对于边缘疆土的控制性。
两百多年来围绕着这块沼泽,两方势力不停缠斗,有无数的鲜血在这片沼泽里流淌,渗入进深黑色的水里,滋润着无数躲藏在暗处看着那些利欲熏心的人类蠢蠢欲动准备随时跳出来咬下任何人脑袋的沼泽怪兽。
虽然说近些年由于英雄联盟的崛起,大陆上明面上的战争已经少之又少,但是真正的斗争是不可能靠着那些在召唤师峡谷里的作秀表演来决定的,所以暗底下的争斗反而越来越烈,小规模的斗争更是到了白热化的规模,在这片沼泽里潜藏的杀机比平常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所以说这里的鬼故事应该会有很多吧。”陈森然一边给蜷缩在自己怀里昏昏欲睡的小丫头普及着大陆常识,一边撩起了车帘看向了远处即将到达的目的地。
有浓郁无比直上天穹的大雾遮挡住了去路,将整片沼泽死死笼罩在了里面,就连雾里雾外的泥土的颜色都是不一样的,外面是略显干涩的土黄,而在里面则是浓黑,黑的像是凝固了的鲜血的颜色。大雾也不是固定着不动的,似乎是有着什么暗处的阴风在吹拂着,它们缓缓在天际变换着诡谲的形状,像是一张张可怖的鬼脸。
原本睡意浓浓的小丫头随意看了一眼,立刻被远处阔大诡异的场景吓了一跳,有些不自觉地往陈森然怀里钻了钻。
陈森然看着像是受了惊的小猫一般的小萝莉,不禁又起了促狭之心,忍不住想要逗一逗她,才说了上面那句话。
“不要,才不要,人家不听,大坏人你不准讲,不准讲。”小丫头钻的更厉害,拼命地摇晃着脑袋不依。
“从前啊……”陈森然强忍着笑开始编故事,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早就摸清了这丫头的禀性,有时候是彪悍的要死,可是偏偏对鬼怪什么的怕的要死。虽然他涉猎的书里没有关于什么嚎叫沼泽鬼故事专选之类的鬼扯东西,但是鬼故事他可是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随便捡两个出来就能编一个像模像样的。
马车继续前行,没有一丝停留地驶进了弥天的大雾里,在经过那层雾与正常世界的分界点的时候,一股阴冷的气息爬上了陈森然的背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同时他也感觉到了怀里的一丝颤抖,他知道小安妮也感觉到了,但他没有说破,只是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脑袋安抚了一下她后继续讲故事。
“这个故事是这样开始的。”陈森然倒不是想真吓坏小丫头,毕竟小安妮已经有些害怕了,他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让小萝莉不要再颤抖。
“不要讲好不好,小森森……”小萝莉讨起了饶,开始扯陈森然的袖子,“大不了……我让你亲一口……不……亲两口,好不好嘛……”小丫头说到这里抬起了头,粉色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陈森然,又有些欲说还休,欲拒还迎地羞红脸低下了头去。
那种娇羞的小模样哪还有什么害怕,倒有些春情荡漾,一下子冲散了刚刚阴郁的气氛。于是陈森然决定把恐吓计划进行到底。
“从前有个人驾着一辆马车带着自己的小女儿准备穿越嚎叫沼泽去往北方做生意。”陈森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倒还真有点阴森的味道,“他在大雾里穿行了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临行前买的沼泽指南上标明的已探明路线标记,不由有些着急,但由于天黑了,沼泽里能让马车过的路又很少,导致几乎寸步难行,他只能停下了马车来驻扎临时营地,休息一晚,明天再上路。”
小丫头眼看亲亲计划不成功,哼了一声,将小脸转到了一边,却又因为陈森然故事的开始有有些不自觉地往他的怀里缩了过去。
“他从马车里抱下了睡眼惺忪的小女儿,放到了帐篷里,准备吃一些干粮来充饥,这时女儿嚷着要喝热汤,这个人是很疼自己的女儿的,考虑了一会儿后对女儿讲自己去捡一些能燃烧的东西回来,在他回来以前无论谁叫她都不要应。然后他扎紧了帐篷往外走去。”陈森然又顿了顿,看了一眼已经将身子完全埋在自己怀里,怕的要死,却又高高竖起小耳朵倾听的小萝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所以说女人这种生物啊,无论大小,都有种好奇害死猫的天赋潜藏着。
“这个人提了一盏油灯在漆黑的大雾里艰难地搜寻着可能的干柴,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正当他准备回去对女儿说抱歉的时候,他的油灯忽然灭了。”陈森然讲到这里卖关子般不讲了,饶有兴致地看着偷偷露出一只眼睛出来偷看的小丫头。
小丫头看见了陈森然促狭的样子,嘤咛一声狠狠咬了陈森然一口示意他快讲。
“这时,一股阴冷的气息爬上了他的脊背,就在他想要转身去看看的时候,一个阴冷干哑的像是乌鸦一样的声音低声说,你在打冷战吗?”陈森然越讲越过瘾,挑了挑眉毛继续编,“留在营地的小女儿等了半天不见父亲回来就又睡着了,睡了一会却被冻醒了,只见原本扎紧的帐篷被人打开了,她以为是父亲回来了,高兴地从帐篷里走出去,刚想要叫一声父亲,却没想到外面什么都没有,就在这时,一股阴冷的气息爬上了她的脊背……”就在陈森然即将讲道自己设定好的一定会吓小萝莉一跳的结局时。
马车忽然停住了。
“老杜,怎么了?”陈森然皱了皱眉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老杜的回答还是简洁无比,没有任何害怕或者高兴地情绪。
陈森然只能抱着小安妮下车去看看,撩起车帘的时候,雾气直接涌进了车厢里,冲的陈森然差点睁不开眼睛。
大雾的程度超过了陈森然的估计。
大雾里有些冷,陈森然紧了紧怀里的小丫头,开始向四周张望。
什么都看不见,像是瞎了一样。
“之前的雾没有这么浓,现在根本走不了了。”老杜低声说。
陈森然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一股阴冷的气息爬上了他的脊背,还没等他转过身。
就听到一把阴冷干哑的像是乌鸦一样的声音低声说:
“你在打冷战吗?”
怀里的小姑娘终于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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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今天就这么多了。。。
昨晚通宵给妹子写故事,实在是累的撑不下去了。
抱歉了各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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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七页 【搭车的家伙】
死寂的大雾里只剩下女孩惊惧的哭声。
风似乎更冷了。
陈森然眯起眼睛摸了摸小安妮的脸颊,有些凉,他将自己的脸贴上去,温声说:“没事的。”
而事实上他全身的力量早已调集到了他的另一只手掌上,他那已经修炼至睁着眼睛也能判断出力量流动的无极之道也将自己身周三码牢牢围了起来,只要有一丝异样的力量波动,他绝对会给予致命反击。
“嗯,知道了。”发泄出了情绪的小安妮抽了抽鼻子也不哭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躲进了陈森然的怀里蹭了蹭,猫儿般露出一双眼睛朝后头小心地张望着,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忽然出声吓她。
陈森然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能够悄无声息地接近然后说话,这里的雾虽然很大,但是却不足以挡住陈森然对于附近的感知。
更何况还有一个顶级杀手伊芙琳潜伏在自己的周围,她没有示警,或者说来不及示警,这代表了对方的实力很强。
陈森然又看了一眼老杜,这个实力绝对深不可测的老家伙只是眯了眯眼睛,随后竟然重新坐到了车辕上闭上了眼睛。这代表着这件事他不会管。
所以陈森然只能转身,他转的有些慢,眼睛以及神经细密地注意着周围浓郁的大雾,过了大概三分钟他才真正转到了背面。
眼睛看到的还是大雾。但陈森然知道就在他眼前的雾里藏着一个人。
“阁下还是先出来吧。”陈森然不确定对方的意思,如果说要对自己不利,完全可以不出声进行偷袭,凭对方的潜行手段,绝对可以造成可怕的结果。
但对方偏偏出声了。所以他也只能先示之以礼。
“呵呵。”笑声,低哑干枯如同乌鸦嘶鸣的笑声。
接着才是一个渐渐清晰的轮廓。
陈森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没有脚步声。
大雾里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陈森然终于能够看到发出声音的那个人的具体形象。
首先是红色的及地长袍,袍子绣着金丝没有别的纹路显得简洁而有股子庄严的味道,诡异的一点是那袍子拖在地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再往上看,这个人带了一顶极大黑色的帽子,帽檐上垂着黑色的纱布,完全看不清他的脸。他没有任何的行礼,一双缩在宽大袖子里的手上分别拿着一本书和一根有些老旧的法杖。
“真是抱歉,似乎吓到你们了。”这个人将法杖横在胸前,微微鞠躬表示了歉意。
正偷眼打量着他的小安妮乍听到这个人低哑地令人脊背发凉的声音,又赶紧将头埋进了陈森然的怀里。
“没有关系。”陈森然笑了笑,摇头表示没关系,话语里却是暗藏机锋,“阁下这是……”很聪明的留白,他想看一看对方的反应,会说怎么样的谎。
“我是一名法师,来自德玛西亚。”穿着红色长袍的男人开始编故事,“来这里是为了找寻一种市面上买不到的药草,我的一项重要的实验缺乏这项这种药草,谁知道在这鬼地方迷路了。真是……”他说道后来还耸了耸肩膀,一副倒霉透了的样子,可是配着他的嗓音真是说不出的鬼气森森。
“哦,是嘛,原来是来自德玛西亚的朋友,我喜欢德玛西亚,我叫陈森然,你呢,法师先生?”陈森然笑着十分客气地回敬。
来自德玛西亚的法师,为了寻找一种买不到的药材,迷路了……很中规中矩的解释……可是……为什么说的那么着急呢?
“哦,瞧瞧,我这记性,我真是被这个鬼地方搞得有些神志不清了,我叫卡尔,很高兴认识您,陈森然先生。”自称为卡尔的诡异男人用自己手里的那本封皮老旧的书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发出了清脆的咚咚声在死寂的大雾里传了很远,“哦,对了,你们这是去哪,我想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搭我一程吗?”
陈森然皱了皱眉头有些受不了那个声音,觉得像是用石头敲击骷髅的声响,但他还是很好地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依旧笑着试探说:“哦,当然,我们将要去德玛西亚的营地,到时候您可以让他们送您回去,我想他们是不会介意送一位高贵的法师一程的。”他故意这样说着,他想要看看对方会迟疑多久。
“哦,那真是求之不得。”没有迟疑,回答地真像是那么回事。
好吧,求之不得。陈森然还真像看看这个半路杀出不来的家伙有什么目的,到底是哪个势力这么急不可耐。
“请。”陈森然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手臂却是一痛,他知道是小萝莉狠狠咬了自己一口,小姑娘一定是极度不想和这个家伙共处一室的。
“谢谢。”依旧是很优雅地鞠躬,男人开始走……哦,不,从陈森然的角度来说,这家伙更像是在飘。
陈森然还是笑着看着他,没有动一动的意思,更重要的是他凝聚在掌间的火焰力量根本没有散去,在这个男人彻底靠近他之前,他不会放松一丝一毫的警惕。
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用他那根丑陋的法杖给自己来一下。
那个男人还在继续飘着,越来越靠近陈森然。
五码的距离。空气里没有任何异常的流动。只是风更加的冷,冷的有些刺骨。
三码。那个男人停住了身形,看着陈森然。意思是该上车了吧。
“您先请,来者是客。”陈森然还是没动,对方还是没有暴起伤人的意思,他想再等等,另一方面,他还真想……看看他的脚。
“您真是太客气了。”卡尔低声笑,近距离的听那种低哑的声音,让陈森然有些不寒而栗。
卡尔撩开了车帘。
“现在走不了,雾太大了,先扎营吧。”一直闭着眼睛的老杜忽然说了一句话。
卡尔准备上车的步伐僵在了那里。
陈森然咳嗽了一声,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周围的雾忽然全都散了开去,又变成了模模糊糊的状态。
“这……还真是幸运啊。”卡尔笑着说,他一边说一边上了车。
陈森然没有看到他的脚,因为他……是飘着上去的。
“还真是幸运。”陈森然眯着眼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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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码字的时候,再次遭到了母亲的奚落。
我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再次被贬斥为垃圾。
不过也是吧,一直做不出成绩,或者说……一直赚不到钱。
或许,寒假去实习是个好主意。
第一百十八页 【死人的味道】
“冷。”这是陈森然抱着小萝莉上车后,小萝莉说的第一句话。
的确是有些冷,陈森然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很识趣地坐在靠着车窗位置的卡尔,笑了笑,把怀里的小安妮抱得紧了一些坐在了主位上。
显然,是这个家伙进来以后才开始变冷的。
还有就是……他刚刚竟然是飘着上车的……
陈森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似乎是开始假寐的神秘法师卡尔,怀里的小安妮始终不敢抬起头来,一直将头埋在自己怀里不肯起来,显然是被卡尔真的吓到了。
“卡尔先生……”陈森然一边摸着小萝莉的小脑袋安抚着她,一边准备着措辞想要再试探一下这个身份不明的家伙可能的身份以及目的。
“陈森然先生一定是好奇为什么我是飘着上来的,还有为什么我一直没有摘下自己的帽子……对吧?”还不等陈森然说后面的话,卡尔便一股脑将陈森然可能的疑问全部说了出来,末了还用一种有些伤感的语气叹了口气。
“是啊。”陈森然顿时不说话了,他想看看对方会怎么编。其实这些都是对方的隐私,完全没有必要对着陌生人讲出来,但是……他却讲的那么急切……
生怕别人不去怀疑他?
“我知道在这样一个鬼地方,我的出现有些奇怪,所以我不想您误会什么,我真的没有恶意。”反应很快的解释,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我的身体在一次魔法试验里受到了很大的损伤,近乎半虚空化,我的脸被完全毁了,我的身体也呈现半浮游状态,我之所以穿着这么宽大的袍子带着帽子,是因为我怕吓到别人。”卡尔继续解释着,语气很诚恳,就连那嘶哑的喉咙在这一刻都成为了他饱经折磨的象征。
一切似乎都很说得通,解释是因为不想陈森然误会,身体是因为实验出了问题受到了创伤……
可是,有必要吗?
陈森然忽然觉得要么这家伙是真的常年做实验做的脑筋有些迟钝,对于人际交往有些生疏,要么就是撒谎都撒不好的——蠢货。
该信哪一个呢?
首先要确定的是,他撒谎的话,为什么要撒谎,目的何在?这就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他到底是哪一方势力的,还是什么也不是。
这是一个看似理不清的死循环。陈森然眯起了眼睛,轻轻搓着小萝莉的粉色秀发。
还是说,自己被阴谋论熏陶的神经过敏了?
不过,其实到了德玛西亚的营地,一切自然有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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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奔驰到了天将黑的时候停了下来。
幸运的是,老杜没有像陈森然编的那个鬼故事那样没有找到已标明的路标,不幸的是,他们离德玛西亚的营地还有一天的路程。这就代表着,陈森然将会受到两方面的威胁,一方面是嚎叫沼泽里的未知危险,另一方面是来自身边的身份不明的卡尔的威胁。
很多事情都被蒙在了雾里的感觉,实在令人讨厌。陈森然抱着已经熟睡的小安妮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伸了个懒腰,夜风有些冷。
小丫头被风一激醒了过来,有些迷糊地道:“到了吗?”
“还没呢?”陈森然拍了拍她的头,示意她继续睡,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一旁的树枝动了动,这是他和伊芙琳定下的暗号,一有不明情况,就用最近的最不起眼的东西示警。
看起来,她是发现了什么。
“恩。”小丫头咕哝了一声闭着眼睛,换了个姿势开始继续睡。
陈森然抱着她想着正在生火的地方走了过去,卡尔已经早在那里席地坐下,老杜已经快把火升起来了。
“这个地方太潮湿了,没有什么可以燃烧的东西,我们带的燃料不多,要省着点。找不到背风坡,晚上守夜会很冷。”老杜一边摆弄着手里生火的器具,让火苗慢慢变大,一边朝着陈森然语气平淡地分析着,“另外,你在这里待过,该知道晚上会有什么危险吧?”这最后一句话是朝着卡尔说的,说的老实不客气。
陈森然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只是向着老杜点了点头,便盘腿也坐了下来。他倒是忽略了一件事,老杜这家伙也很神秘啊,刚刚一连串的分析,很专业啊……
看起来,以前是个军人的可能性很高啊……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我在这里一共就待了两天,过了一次夜,昨晚我是找了一棵比较大的树靠着睡的,没有生火,好像没什么问题……”卡尔一边像是回忆,一边说道,语气很不肯定。
“是嘛。”老杜这样说,不置可否,“那么今晚就一定要有人守夜,我可以守上半夜。”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下半夜他要睡觉。
还真是老实不客气……陈森然扯了扯嘴角,对于这个赶车的老家伙的观感再次下降。
“我来守下半夜吧。”陈森然抢在卡尔之前说,倒不是他忽然之间热心了很多,只是他不放心将自己的安全交到外人手里。
“这不好吧?”卡尔却提出了反对意见,“我已经麻烦你们带我上路了,又怎么好意思再让陈森然先生守夜呢?还是我来吧。”
“卡尔先生太客气了。”陈森然呵呵笑了起来,抢着守夜啊,这态度,还真是真假难辨,“不如这样,我们一起守下半夜怎么样?还有个照应。”陈森然退了一步,想看看对方怎么反应。
“这样也好啊,一个人守夜说实话是很寂寞的。”说出寂寞两个字的时候,卡尔咬得特别重,似乎是恨死了这两个字。
陈森然笑笑,毫无破绽啊……看起来,只能指望伊芙琳给自己一些思路了。
这样想着陈森然站起了身开始往马车走,一边走一边说:“这么潮冷的夜,还是要一点好酒才过得去啊,我去马车里拿酒。”他走的不紧不慢,眼角的余光也没有去看卡尔。
他就那样神情自然地上了马车,点亮了马车里的灯开始翻起车垫。
“说说看。”陈森然一边车垫,一边在里面搜寻,出发前他特意藏了好几瓶梅林酒庄的葡萄酒。
“我在他身上闻到了死人的味道。”亮彻的车厢里只响起了这么一句诡谲莫名的话,之后便没了声息。
“死人的味道嘛?”陈森然提起了一瓶旧大陆历末年产的红酒晃了晃,深红色的酒液在温暖的灯光下,透着迷人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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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卡了我整整三个小时。
累啊。睡觉了。
该死。。忘记了一件事,今天是小姑娘的生日。。。生日快乐。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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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九页 【夜半歌声】
半夜的时候,老杜按照约定老实不客气地来喊陈森然起床。
而事实上,陈森然压根就没有睡,对于伊芙琳的那一句死人的味道,他很在意,伊芙琳的感觉应该是不会错的,所以卡尔之前的解释就是在说谎,那么他的所有的话的可信度就降到了最低,他的身份以及目的就绝对不会是他说的那个样子。
一个全身充满了谎言的陌生人就睡在你的隔壁,还是在嚎叫沼泽这种鬼地方,更何况小萝莉就睡在自己的身旁,陈森然又怎么敢真的睡觉呢。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陈森然缓缓站起身,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以免吵醒了正睡得香甜的小安妮。
微微把帐篷扯开一条缝隙,森冷的夜风伴着古怪的气息冲在了陈森然的脸上,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也幸好他的无极之道已经修炼到了小成的地步,对于精神力的温养极有好处,要不然他半夜没睡还要出去和一个不知深浅的家伙斗智斗勇还真是有点够呛。
深深吸了一口不太好闻的空气,陈森然轻轻移动着身体准备出去,就在他即将钻出帐篷的时候,衣角被轻轻扯住了。
“小森森……”是小萝莉的声音,很低,很轻,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还是吵醒她了。陈森然无奈地转过了头去,小安妮看了他一眼,咬着嘴唇低下了头,扯着衣角的手却不肯松开。
“我怕……”小丫头撒娇似地摇晃了一下手臂。
陈森然笑着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既然我们的安妮小姐都说怕了,我还能怎么办呢?来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张开了怀抱。
小安妮的小脸难得地红了红,却是毫不迟疑地扑进了陈森然的怀抱。
“小森森最好了……”小安妮这样说。
我最好吗?陈森然抱起小萝莉,开始往篝火处走去,沼泽的夜更冷了,他能明显感觉到小安妮在微微发抖,不由地将她抱得更紧。
卡尔早已经坐在了篝火旁,看到陈森然抱着小安妮过来,很友好地向他点了点头。
陈森然也笑着点头回敬,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卡尔先生睡的好吗?”他随口问道,他现在还不想和这个家伙展开博弈,因为小丫头真的很冷。
需要点酒啊。陈森然顺手提起了一瓶地上的自己之前拿过来的红酒,倒进了没有被动过的高脚杯里,看起来老杜对于红酒没什么兴趣。他一边倒酒,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随时随地地情报分析已经深入骨髓。
“要来一杯吗?”陈森然摇晃着酒杯让酒香发散着对着卡尔举了举。
“睡的还行,比昨天可舒服多了。”卡尔还是拿着那本书和那根法杖,他看着陈森然手里的红酒似乎是咽了一口唾沫,“当然,谢谢。”
还真是毫无营养的对话。陈森然啜了一口红酒,觉得味道恰到好处,一股暖流从喉咙涌进自己的身躯,顿时舒服了一些,这才将杯子凑到了小丫头的旁边说:“来,乖,喝一点,喝一点就不会冷了。”
小丫头大抵还是有些怕卡尔,只是微微露头喝了一口酒便又将自己的小脸藏了进去。
陈森然摸了摸她的头,感觉到她颤抖的没有那么厉害了才开始给卡尔倒酒,“卡尔先生在德玛西亚住哪?是背靠海景的别墅吗?”他的嘴里继续看似极度无聊的胡扯,顺便将红酒递了过去。
“哦,我怎么可能住海景别墅,那可是大贵族才有的特权。”卡尔将右手的法杖横放在了膝盖上,接过了高脚杯,他的手是被一副厚实的手套包裹着的,陈森然将酒杯交给他的时候感觉到他的手……没有重量,像是副骨头架子。
“哦,是吗?我倒是不知道这一点,我以为德玛西亚的有钱人都住海景别墅。”陈森然当然知道这一点,他在书上以及和拉克丝的一些交谈中差不多把德玛西亚的大体风俗,阶级体制都搞了个清楚,但他还是很夸张地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这算是个不轻不重的试探,陈森然倒也不想因为伊芙琳一句话就直接撕破了脸皮指着面前这个家伙的鼻子说,你丫到底是干嘛的。要是卡尔还真就是一个来自德玛西亚的大法师,这事就很尴尬了。
卡尔似乎是没有察觉到陈森然的试探,提着高脚杯轻轻啜了一口,似乎是发出了一声赞叹说:“梅林酒庄的酒啊……这么多年……”他说了一半咳嗽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似乎是说漏了什么。
这么多年……是故意的吗?陈森然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卡尔,拿酒的手有那么一刻的僵硬,然后是故作轻松地又喝了一口。
“卡尔先生厉害,只喝了一口就尝出了产地,看来是各种好手啊。”陈森然笑着没有揭破刚刚那句话,正想着下一句该用什么来试探的时候。
四周的大雾里,忽然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声音。
那声音很低沉,很嘶哑,音调拖得极长,像是很多很多的死去的亡灵们在浓重的大雾里一起歌唱。
有些悲伤啊。
原本又有些睡意的小萝莉被刺激地再次颤抖起了身子,陈森然不由皱了皱眉头,看向了卡尔。
卡尔还是在慢悠悠地喝着红酒,像是没有听到那声音,他微微摇晃着脑袋高举着酒杯,像是很享受那些歌唱。
难道这家伙开始发难了?
陈森然看了一眼帐篷,老杜这家伙竟然还在睡,真是睡眠质量好的惊人啊。
全身的火焰力量开始奔涌,陈森然盯着卡尔,忽然有些期待这家伙下一句说出来的是,真抱歉,你们要死了。
毕竟一个定时炸弹一直放身边可不是什么好滋味。
但卡尔辜负了陈森然的期望,他只是笑着说:“不要紧张,这是嚎叫沼泽的日常项目,每到午夜之后,便会有亡灵歌唱。这也是它叫嚎叫沼泽的由来。”
“是嘛?”陈森然呼出了一口气,拍了拍怀里小姑娘的脊背,“您对于嚎叫沼泽的了解很深吗?”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大雾瞬间散去的事情,这个家伙难道是沼泽里的东西?
“倒也不能说很深,只是知道一些比较特别的东西。”说道特别的东西的时候,卡尔忽而放低了声音,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绝世的秘密。
“想听吗?”他幽幽的说,配合着周围绵绵不绝的阴森的歌唱有股说不出的恐怖。
雾似乎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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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开始梦游的节奏,看起来不能晚上写东西了,又卡了整整三个小时。
第一百二十页 【卡尔的故事】
故事,又是故事。
陈森然在来到这个世界后,似乎经常碰到有人给自己讲故事,而通常讲故事的人就是故事的当事人,却又偏偏当做第三者来讲述,讲完之后一般都会发生很复杂的事情。
这一次……希望是自己的错觉。怀里的小丫头听到故事立马就兔子般高高竖起了耳朵,所以说女人这种生物啊,不管前一刻是多么害怕,好奇心是可以战胜一切的。
“那么卡尔先生,我们愿闻其详。”陈森然笑着朝卡尔点了点头,他倒还真想看看这个忽然要讲故事的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卡尔似乎是笑了笑,但笑声却很快被周围的那些还未散去的歌唱声吞噬了下去,他端着红酒想了一会儿,大概是在整理着思路。
“说起这件事……”卡尔看着被渐大的潮冷夜风压得摇曳不定的篝火开口了,“这还是我从一本年代久远的笔记上看来的。”
四周围的歌唱声开始起伏不定,夹杂在夜风里从大雾的缝隙里侵袭进人的骨子里,很冷。
卡尔不得不提高了一些声调以免被周围的歌唱声盖过去,但他的嗓音本来就很低沉,以至于混合着那些低哑地歌唱更加地难以分辨。他有些愤怒地哼了一声,周围的那些歌唱出奇地低了下去,连夜风都小了一些。
“陈森然先生你大概有听过关于这个沼泽由来的那个冒险家们的故事吧?”卡尔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继续讲述,那些低下去的歌唱还在继续,却恰到好处的像是在给他伴奏一般。
“当然,那个故事很有名,不过也出奇地短,所以我知道的并不多,难道您要讲的就是那个故事的完整版?”陈森然一边接腔,一边思考着刚刚卡尔的那一声怒吼带来的影响。联想到之前的大雾退去事件,卡尔和这个沼泽的关系越来越……契合了。
“不错,我看到的那个故事就是记录在一本破旧探险笔记上的,据说那是一个后代的探险家在这里探险时找到了当年那些人的日记本后,综合抄录下来的故事。”卡尔继续解释,对于这个故事的背景他似乎很在意。
“是嘛?那一定非常精彩。”陈森然的脸上表现出了足够的期待,当年的探险家们的故事……难道这家伙是当年的探险者中的一个?
那他可是活的够久了。陈森然一边这样不着边际地猜测着,一边分析着已知的情报,身上有死人的味道,和这个沼泽有着关联。这……还真的很难说他就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
“当年,这个沼泽被符文能量污染后开始出现一系列的奇怪事件,引起了当时的一个探险家的关注,于是他在探险家公会召集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来到了这里探险。”卡尔的故事终于进入正题,“而这个故事的角度就是从那批被召集起来的人中的一个德玛西亚法师记录的。”
德玛西亚法师……好吧,你可千万别是真的在讲自己的故事……
“那个德玛西亚法师叫做卡尔萨斯,是那个召集人的好友,精研空间法术,对于符文能量有着独到的见解,于是被请来检测这个鬼地方的情况,同行的还有他的未婚妻,同样是空间法师的艾琳娜,他们很恩爱……”
卡尔……萨斯……陈森然不由扯了扯嘴角,这感觉……很不妙啊……还有就是,不得不说卡尔真不是一个讲故事的材料,明明是讲探险的事,他却把那对法师情人多恩爱讲了整整十分钟。
“您的记性还真是好啊。”陈森然有些受不了这个节奏,忍不住出口打断了一下。
“哦,抱歉,我还真不是太会讲故事。”卡尔大抵也是发现了自己扯得有些远了,开始回归正题,“一开始的几天都很平静,那时……恩,根据记载,那时这里的雾还没有这么大,至少十码之内是看得清的。”
“卡尔萨斯的检测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初步分析出了一些沼泽巨变的原因,但是在第十天,意外发生了,那时他们已经推进到了沼泽的中央位置,那里已经是完全的沼泽化地带,原本该是一片水域才对,但是在最中心的那块地方,土壤出现了古怪的深黑色,很干燥,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探险队对这个情况很好奇,于是开始在中央地带开始探索……”卡尔讲道了这里停了下来,有些出神地看着篝火,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别的什么。
“卡尔先生……”陈森然不得不再次出声,因为被好奇心撩拨起来的小萝莉轻轻咬了他一口。
“哦,抱歉,我有些记不清……我在想……”卡尔是这样说着忘记的话,下一句开口的时候却有些不忍的味道,“但是搜索了一整天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大家都有些失望,决定休息一晚,第二天继续。就在那天晚上意外出现了……”
“什么意外?”小安妮眼看卡尔又不讲了,有些按捺不住地抬起头小声嘀咕了一声。
“有人死了。”卡尔的听力非常好,看了一眼小安妮给出了答案。
小丫头恰好也看到了卡尔的那一眼,大概是又想起了白日里的事情,连忙把头又埋进了陈森然的怀里。
“有个人莫名其妙地死了,全身没有一丝伤痕,像是灵魂被吸走了一般死了,唯一的线索是他临死前死死抓着地面,像是下面有着什么东西……”卡尔深吸了一口气,将杯中的红酒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探险队自然不会善罢甘休,领头人决定掘地三尺,看看下面到底有什么。”
“然后第二个人死了,在开始挖掘的当晚。死状跟第一个人一样。”卡尔的故事终于渐入佳境,“这刺激了探险队里的人,他们原本就是很好的朋友,眼看朋友一个个莫名其妙地死去,他们开始没日没夜地挖掘。”
“但是那块地方就像是没有底一般,挖掘了整整一个星期,还是没有挖到什么东西,人还是在死,一天一个,绝不会多绝不会少。探险队剩下的人不足五个,惶恐的情绪开始在队伍里无限滋生,终于有人提出了离开。”卡尔似乎是完全陷进了……故事里,那双藏在斗篷下的眼睛透出了逼人的亮光,“提出的人是卡尔萨斯,他不想艾琳娜死在这里。但是其他三个人不同意,于是死亡继续。”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接下来两天里死亡依旧没有轮到卡尔萨斯和艾琳娜,最终还剩下领头人,和他们。”讲到这里,卡尔忽然捏住了手里的高脚杯,似乎是讲到了什么他无法忍受的,必须发泄出来的东西,“卡尔萨斯向临头人提出离开,那里明显存在着不知名的诅咒,但是领头人已经完全疯了,他睁着通红的眼睛朝卡尔萨斯咆哮,要么魔鬼杀了我,要么我杀了魔鬼,谁也别想抛下同伴独自离去。”
“对于领头人的疯狂,卡尔萨斯保持沉默,他决定在午夜来临之前带着艾琳娜悄悄离开,尽管这样做很没有道义,但是……艾琳娜不能死。”手里的空酒杯被卡尔捏的咔咔作响,眼看就要碎了,“可是……就在他们准备偷偷离去的时候,被领头人发现了,他杀死了艾琳娜……”
“他竟然杀死了我的艾琳娜……”高脚杯终于整个破碎开来,化作了粉末飞溅进了火堆里发出了剧烈的爆响,卡尔嘶哑地吼叫了起来,那吼叫声竟然冲破了周围的大雾,周围的那些歌唱声越发悲凉,“我的艾琳娜死了,接着是领头人,那里确实有着诅咒,我成了最终的受益者,得到了永生不死的生命,可是那又有什么用,我的艾琳娜死了,她化作了风飘散在了这里的每一片土地,我抚摸着大地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的每一寸肌肤,我的艾琳娜……”
卡尔,不,卡尔萨斯他完全陷入了自己回忆,他深深亲吻着脚下的土地,讲着属于他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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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状态继续。
杂事繁多,连新书都不想写了。
第一百二十一页 【骑虎难下】
“抱歉,我太入神了。”陈森然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夜静得可怕,卡尔整个人趴伏在地上深深亲吻着土地用他那张藏在斗篷后面的,或许已经朽烂不堪的嘴,很久之后,大概是他终于感觉到了地面的湿冷,站起了身重新坐在了篝火旁,声音嘶哑地解释了一句。
解释的很轻松,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真的只是太过沉迷于那个叫卡尔萨斯的男人的故事而有些歇斯底里的疯狂。
“我能理解,这真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陈森然没有点破任何事情,顺着卡尔,哦,不,卡尔萨斯的话说了下去,他现在是真的有些不知道眼前这个应该已经活了几百年的亡灵到底想干什么。
怀里的小安妮偷偷露出了一双眼睛看了一眼端坐在另一侧的那个吓到过他的家伙,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难过,显然单纯如小萝莉都听出了故事里的真意,只是陈森然没有点破,她也没有说安慰的话,而是很乖地再次钻回了陈森然的怀里。
其实,小安妮很聪明。
“是啊。”卡尔萨斯似乎是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说漏了一切,又或者说他是故意说漏了一切,他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火堆,不再说话。
陈森然也不再说话,他一边摸着小安妮的秀发,一边透过火堆试图看穿卡尔萨斯斗篷后的那双眼睛。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件事到底算什么。
难道说,仅仅是对方活了几百年太寂寞了,想出来找个人讲讲故事,聊聊天?这未免也太过扯淡了。
卡尔萨斯……等等,自己的记忆力似乎是退步了,存在于嚎叫沼泽中,几百年来一直生存于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两大势力之下的原住民的首脑,被称为死亡颂唱者的巫妖,不就是叫卡尔萨斯吗?
那么他的目的……似乎就很明显了,为了德玛西亚人,可是也不对,先不说他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就说他莫名其妙将身份暗示自己这一点……
陈森然抿了抿嘴,感觉到有些口渴,顺手提起了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要揭穿他吗?他现在还在伪装,显然不希望自己点破这一点,一旦点破,动起手来那恐怕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
还是把他带到德玛西亚的营地再看看情况?那样做的话,自己或许只是晚死十几个小时而已。
从这个家伙出现的那一刻,自己就是骑虎难下的局面。
还是说,自己的一系列试探,以及伊芙琳的存在都被他发现了,他索性将自己的底牌偷偷给自己看了一眼,让自己不要烦他,只能乖乖带他去德玛西亚人的营地……这样说倒是解释的通。
陈森然抿了一口红酒,将酒瓶高举起来对着卡尔萨斯道:“卡尔您要来一杯吗?”他现在很希望对面那个老怪物说一句,我玩够了回去睡觉了。
不过很可惜,卡尔萨斯只是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其实,我的身体被破坏以后反而不太需要睡眠,如果你觉得困,还是去睡一觉吧。”
陈森然笑着摇头。
周围的那些哀伤的歌唱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去,雾也淡薄了一些。
夜凉若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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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继续在大雾弥漫的沼泽里奔驰,越深入路便越不好走,周围已经开始出现水域化,一些地方,不得不下车步行。
不过好在德玛西亚的营地建在比较干燥的边缘地带,并没有太过靠近中心的水域地带,因此陈森然他们并不需要弃车步行。
一路上陈森然还是没有揭穿卡尔萨斯的身份,甚至连藏在暗处的伊芙琳他也嘱咐她不要轻举妄动。他也没有想要逃走的意思,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卡尔萨斯的地盘,从那些被他一个气息便能影响的大雾和鬼魂来看,如果陈森然逃跑,那么他很有可能在大雾里迷路,然后被那些鬼魂分而食之。
一切被冷处理。
卡尔萨斯在讲过那个冗长的故事之后的时间里再也没有开过口,只是沉默着看着他手里的那本老旧的书,如果陈森然没有猜错,那就是他的探险手记。
出于一些暗地里大家其实心知肚明的原因,陈森然也没有主动和他说话的意思。旅途开始变得死气沉沉。
好在旅途顺利,老杜顺着一路上的标记在第二天的傍晚将夜时分,终于找到了德玛西亚的营地。
马车缓缓停下来,有轻微的低喝声从前方的大雾里传来,陈森然看了一眼还是出神地看着笔记的卡尔萨斯从马车上走了下去。
走下马车之后,陈森然抱着小安妮看似很安静地站立着等待着德玛西亚的卫兵从大雾中走出来盘问自己,而其实他的眼睛的余光却是死死盯着身旁的马车的车厢。
要不要直接撕破脸皮呢?
如果带他进去,最好的情况是卡尔萨斯看在自己带路的份上给自己留具全尸。
如果现在呼救,最好的情况是卡尔萨斯将这里的所有人全部变成肉块,然后扬长而去。
所以……
“我是盖伦将军引荐来的。”陈森然只能这样说,他还是比较喜欢留具全尸。
“信物。”大雾里走出三个穿着明黄色全身甲的士兵,领头的士兵打量了一眼陈森然以及他背后的灰色的制式马车,点了点头伸出了手。
“请查看。”陈森然将盖伦给自己的一块金黄色的短小令牌递到了对面的士兵的手里。
“车上还有什么人?”士兵点头算是确认了陈森然的身份,却还是没有放行,“陈森然先生,虽然您是盖伦阁下引荐的人,但是为保安全,如果车上还有人,还请您配合。”
“了解。”陈森然笑着点头,转头看向了车厢,“卡尔先生,还请您下车吧。”
卡尔很快撩开了车帘从车里……飘了下来。
卫兵的那双唯一露出来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这位是?”
“他是来自德玛西亚的一位法师,来这这里寻找一种罕见的药材用以实验,结果迷路了,恰好遇上了我们。”陈森然见卡尔萨斯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只能替他解释,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对面的士兵。
此刻他还真是希望对方可千万不要一下子灵光一闪,认出了卡尔萨斯……就算要认也要等进去以后,人多势众了再说啊……
“德玛西亚的法师……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卫兵虽然狐疑,却还是用了敬语,这表明他只是有些怀疑,而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这很好。
“卡尔。”卡尔萨斯回答的简单凌厉,似乎再讲一个字也是多余。
“卡尔先生吗……”对面的士兵显然是在回忆有没有听过城邦内有这么一号人物,“这个……您可以出示一些东西来……”
“混账,你这是在怀疑我?”卡尔萨斯忽然暴怒起来,指着那个卫兵的鼻子说,“你侮辱了一个高贵的法师的尊严,以光的名义,我要和你决斗,卫兵。”
这是一连串典型的德玛西亚式台词,卡尔萨斯那高傲无比的腔调,嘴巴里说着的只有城邦上层贵族才会的口音高贵的古老的德玛西亚帝国语,彻底吓到了对面的卫兵。
“您……您原来是……失敬……小人该死。”士兵惶恐地跪倒了下去,一个会德玛西亚帝国语的人,就算是裸着身子也代表着至高的光荣,那是旧时代的光辉的延续,无可反驳的贵族。
“哼……”卡尔萨斯冷冷地哼了一声,“带我去见你们指挥官。”
一瞬间,卡尔萨斯反客为主,成为了从大雾中走出来的德玛西亚贵族。
事情的发展方向朝着陈森然不可把握的地方而去。
真是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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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话了,觉得太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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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页 【峰回路转】
领头的卫兵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他只能毕恭毕敬地垂着头领着似乎犹有余怒的卡尔萨斯走向了大雾中的营地。
陈森然看了一眼走的趾高气扬跋扈非常的卡尔萨斯,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对于这件越来越失控的事情,他决定静观其变,现在做什么都是多余的,因为他太弱小,所以只能等着卡尔萨斯发难,或者等着他露出破绽。
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陈森然下意识看了一眼怀里的小丫头,此刻她正睡得很熟,这些天的压抑气氛让她的精神不是特别好,总是睡睡醒醒。
“老杜……”陈森然在确认了小安妮确实是还睡着后,看向了一旁牵着马一脸淡然的老车夫。
“你放心,既然哈斯塔把他女儿交给我,我不会让她死。”这次老杜终于没有像平常那样躲躲闪闪而是说了一点真话,不过他话里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你死了我不会管。
“谢谢。”陈森然到没有在意老杜话里的凉薄,已然向他点头表示感谢,“走吧。”
这句话,他也是对隐藏在雾里的伊芙琳说的。
之后托卡尔萨斯凭空捏造出来,或者说那个卫兵臆想出来的身份的福,陈森然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一顶位于整个营地中央位置的帐篷面前。
“您稍等,我去通报。”领头的卫兵的声音恭敬的可怕,他斟字酌句地对着卡尔萨斯说话,他的眼神低垂着,整个身子微微发抖,这个或许杀了很多人又杀了很多沼泽怪物的勇悍士兵,此刻在俗世的权力面前一定在流很多的汗。
“哼……”卡尔萨斯还是一副老子很不爽的样子,这一声冷哼哼的充满了德玛西亚西海岸贵族的风情和威严。
“您稍等……”领头的卫兵得到了卡尔萨斯的默许,转身向着帐篷跑,跑得有点慌不择路的意味。
“真是没想到,卡尔先生您……”陈森然眯起了眼睛,忍不住又试探了一句,他有些想要知道卡尔萨斯到底是事先想好了用这个身份,还是刚刚就想到的。如果是事先就想好的,那这个老家伙算计的未免就太多此一举了些,他完全可以自己跑过来用他的德玛西亚帝国语威风八面的进来,而不是这么麻烦地混上自己的马车还和自己讲故事。
“其实……我也没想到。”卡尔萨斯笑了笑,这次他竟然是若有若无地开始对陈森然开始有些开诚布公的味道,这是个他要动手的信号?一般来说,对于死人,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
“是嘛?”陈森然也笑,他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老杜。而后者则是一副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他的眼神又扫过整个军营,这个营地并不算太小,尽管大雾弥天,可是陈森然已然能大概推算出这里驻扎了起码五千的军人。
能在这样一个条件恶劣,环境诡异的地方长期驻军达五千人,这足以看出德玛西亚就算是不复昔年的帝国光辉,也依然有着雄霸大陆的强大实力。
这对于陈森然来说是个好消息,他忽然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大叫救命也许也并不会像想象的那样糟。
去通报的卫兵很快从大帐篷里跑了出来,对着卡尔萨斯行了一个极为恭敬的德玛西亚捶胸军礼,手敲击盔甲的声音在浓重的大雾里传的很远。
“卡尔阁下,将军请您进去一叙。”那个士兵停顿了一下,倒也没有害怕的忘记了禀报陈森然的事情,对着陈森然微微点了点头,“陈森然先生,您也一并前往。”
对于眼前这个家伙明显的差别对待,陈森然倒也没有什么不爽,只是对于那个将军的态度,他不由摸了摸鼻子。
看起来,里面坐着的人倒也还不算太蠢,没有一下子就相信了卡尔萨斯,他应该还是持有很浓重的怀疑的。
那个士兵撩开了帐篷示意他们进去,卡尔萨斯却在即将要走进帐篷的时候停了一下,对着离他很近的陈森然低声说:“陈森然先生,其实……我没有什么恶意。”
乍听到这句话的陈森然愣了一下,看着大部走进帐篷的卡尔萨斯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什么叫做我其实没有什么恶意……
骗鬼的吧……不过,卡尔萨斯本身就是一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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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在中军大帐主位的是一个留着浓重德玛西亚风格的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他的脸型方正,即使就那样看着你也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刻着精致纹路的铠甲,很显然是附了魔的。
一刻钟前这个自称为墨菲·光盾的男人让陈森然和卡尔萨斯坐下。
然后这个男人就那样交叉着双手,一言不发地看着分座两旁的人。
整个大帐内的气氛有些凝滞,墨菲似乎很有耐心,他像是在等着谁先忍不住开口。
陈森然把玩着怀里小安妮的秀发,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高踞上位的中年将军一眼,这个家伙明显是发现了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姓光盾,这就代表着他是德玛西亚皇室的人,而一个德玛西亚皇室的人显然对德玛西亚的上层人物很了解……
这样说来的话,这个叫墨菲的家伙应该是已经看穿了卡尔萨斯是假冒的吧……
“知道吗?”就在陈森然有些吃不准墨菲葫芦里在卖什么药的时候,他开口了,声音低沉,稳重,“两个人厮杀的时候,长剑交击在一起,互相拉锯,谁先憋不住一口气,谁就死了。卡尔萨斯先生,你的耐性令我敬佩。”
他居然说卡尔萨斯先生。
好吧,陈森然扯了扯嘴角,搞了半天对方其实已经知道了真相,他忍不住看向了对面想要看看卡尔萨斯的反应。
不知道这个老怪物看到自己精心谋划,好不容易混进来的时候,对方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就好像看穿了一个蹩脚的戏法,会不会有想要冲上去掐死他的冲动。
“过奖了,墨菲将军,你也很了不起,不愧是和我斗了十多年的人,比你的前几任可要强多了。”卡尔萨斯却只是语气平淡地回应,丝毫没有计谋被人看穿的尴尬。
“你一个人走进我的中军大帐,以为我五千勇士都是死人?”墨菲还是安静地端坐在那里,丝毫没有想要立刻叫人进来把这个十数年的死敌干掉的意思。
“我一个人来这里,当然不是发疯了来自寻死路,我是要和你……还有陈森然先生你谈一些事情。”卡尔萨斯举起手指指了指墨菲,又指了指陈森然。
陈森然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这句话让他将很多事情串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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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页 【偏执狂的胜利】
要谈一些事情,和墨菲还有陈森然。
而陈森然和墨菲的唯一交集点就是德玛西亚,以及北方的战事。从卡尔萨斯能够截获陈森然的马车混进他的队伍来看,卡尔萨斯的情报绝对是一流的,那么毫无疑问他知道所有事,所以很容易推断出,卡尔萨斯是要谈北方的事,也就是要和德玛西亚结盟,掺和北方的事情。
“你的爪子未免伸得长了一些,卡尔萨斯先生。”墨菲还是交叉着双手,语气平淡地说,“更何况,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当然不会,如果是平时,我们两个之间见面的时刻,绝对是一个人死了的时候。”卡尔萨斯并不介意墨菲绝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这也是我为什么花费那么多心思,以这样的方式见你的原因。”
“其实没什么不同,我只是给一点时间让你说遗言。”墨菲垂下了眼皮,缓声道,“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不不不……还差一点,因为陈森然先生在这里。”卡尔萨斯大笑着摆动着他那根被厚实的手套包裹着的里面应该是腐烂的皮肉的手指,“陈森然先生你说对吗?”
墨菲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陈森然,皱了皱眉头说:“陈森然先生,你……盖伦阁下只说了让你顺利去北方。”他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陈森然用脚想都想得到对方想说你不会不知好歹到和卡尔萨斯提前达成了什么协议吧?
不过显然是盖伦的面子很大,墨菲说的很含蓄。
“您要知道我可是一路被胁迫而来的,哪有可能跟卡尔萨斯先生好好说说话。”陈森然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地说道。这句话算是澄清自己,同时却也给卡尔萨斯留了后路,他其实隐约猜到了一点东西。
“别说得那么难听,其实我们相处的很愉快不是吗?”卡尔萨斯大笑起来,那笑声极为刺耳,像是从胸腔直接穿过骨头发出来的一样,“我还给你们讲过故事呢。”
他提到了故事,事实上就算卡尔萨斯不提故事,陈森然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老家伙一路上不停暗示自己有问题,把自己牵着向他想要的方向走,然后给自己讲了一个故事,暗示自己他就是卡尔萨斯,一来是警告他不要想着逃走乖乖带路,二来是真的想说故事吧……
“是啊,他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墨菲阁下。”陈森然笑笑,算是接下了卡尔萨斯的话茬,这也跟他的猜测一致,卡尔萨斯是想让自己当一个传声筒,他要自己把故事里的信息传递给他,包括自己是德玛西亚人,自己其实是受了诅咒,自己深爱着艾琳娜……总之就是把自己其实没有恶意这一点告诉高踞上首的墨菲。
尽管墨菲就那么坐在上面。
“说说看。”中年德玛西亚将军不置可否,分开了交叉的手,在桌子上敲击了三下后,看了一眼依旧坐在那里像是胜券在握的卡尔萨斯,想着这个老家伙怎么样也是插翅难飞了,不由想要听一听这个所谓的故事。
若是放在平时,他绝对没有那个诺克萨斯时间。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魔法时里,陈森然绘声绘色地把卡尔萨斯的那个故事重新完整地讲了一遍,甚至于由于他的语言组织能力和逻辑能力都很出色,把这个故事讲的更加精彩,更加的扣人心弦,结局也更是哀婉非常。
“这样嘛?”墨菲却对于这个本该听的津津有味的故事毫无反应,依旧是一副不置可否的平静表情,他又将手指扣着桌面敲了三下,“你是想说,你这几百年来一直的屠杀其实仅仅只是因为我们打扰到了你的女人的安息,其实你没有恶意?”
“墨菲将军,你不愧是我欣赏的人,真聪明。”卡尔萨斯点头,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
“你现在却忽然想要向我们妥协……之前你为什么不来?”墨菲的问题还是很尖刻,他虽然有些接受了卡尔萨斯的善意,却没有信任他的诚意。
“我不想来。”卡尔萨斯的这个回答让墨菲有些语塞。
“当然……更重要的是,我这次之所以来,是因为我得到了一些预感。”卡尔萨斯这次不等墨菲继续发问,“你知道我从前是研究空间魔法的,几百年来也总算有些长进,最近几年我感觉到了不安,这个世界将会产生可怕的变化,甚至可能会被毁灭,尤其是最近。”
“所以你觉得自己可能再也守护不了这片土地了?”墨菲显然是个极聪明的人,“你想要得到德玛西亚的帮助,来……拯救世界?”
“严格来说,似乎是这样。”卡尔萨斯有些自嘲地笑笑。
“你可真伟大。”墨菲冷笑着嘲讽道,他还是有些不能相信对方。
几百年来一直屠杀进入沼泽的人仅仅是因为自己喜欢的女人死在了这里,现在忽然又跑来告诉自己,他不玩了,投降了,要合作,因为他要拯救世界。
这样的思维跳跃,这样神经质地逻辑。这该是怎么样的偏执啊?
墨菲无法理解,于是他说。
“你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中年德玛西亚将军再次皱起了眉头,他那张不怒自威的面孔因为他话语里隐藏着的怒火而显得棱角分明,有一种狮子咆哮般的严厉。
卡尔萨斯对于墨菲的怒火没有丝毫反应,他一字一顿地说:“其实如果我自爆的话,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那么诺克萨斯人就可以占据这个要道,完全切断德玛西亚和北方的联系,那些人会成为孤军,德玛西亚也绝对不可能再短时间内凑出五千人来攻陷这里,那些人一定会死。之后,德玛西亚都会死。”
“你在威胁我。”墨菲一下子站了起来,抽出了放在身后架子上的精致长剑,将剑锋直直地指向了卡尔萨斯,有凛冽的剑气激起了卡尔萨斯黑色的纱布,隐约露出了他骨肉分明的脸孔。
“我在威胁你。”卡尔萨斯这样说。
帐篷里的气氛有些凝滞,墨菲就那样拿着剑和卡尔萨斯对峙了足有一刻钟,然后他大笑着收起了长剑。
“不得不说,卡尔萨斯先生,你的耐性,真是一流。你赢了。”墨菲重新坐回到了主位上,“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合作的事情了。”
这是一场气势之间的较量,就如同两剑交击,在最终的拉锯中,卡尔萨斯的偏执战胜了墨菲的冷静。
所以说,有时候,只有偏执狂才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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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
第一百二十四页 【西海岸花开不败】
“最后一个问题。”谈判在极度友好的气氛中缓缓流过,期间小安妮醒来,陈森然开始小声逗着她给她讲鬼故事。因为这一场谈判其实没有他什么事,在敲定了一些利益上的互换之后,这一场谈判以卡尔萨斯随同陈森然前往北方收场。
在谈判结束,陈森然准备带着卡尔萨斯走出帐篷,前往北方的时候,墨菲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选择我?”他眯起了那双凌厉的眼睛,眉梢上挑,如一头想要扑食的雄狮。
可惜卡尔萨斯背着身,完全没有在意他的侵略性,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那杆色泽暗淡的法杖,语气轻松地说:“如果我说我很爱国你信吗?”
“不信。”墨菲笑了起来,似乎是不打算再继续这个问题。
“其实我也不信。”卡尔萨斯也笑。
“那么,祝你们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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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为什么呢?”陈森然忽然对于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于是在走出帐篷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卡尔萨斯放下了帐篷的帘布,似乎是在想着这个问题,很久之后他才开口说。
“大概……是因为,艾琳娜很喜欢西海岸的花,我不希望有一天,那里再也开不出好看的花吧。”卡尔萨斯似乎是有些不确定,他笑了笑,“好了,走吧,我可是很喜欢你们的车。”卡尔萨斯不在纠结于这个问题,也许大概真的仅仅只是艾琳娜很喜欢西海岸的花,于是他便要那些花,花开不朽。
“哦,对了,老杜你的赶车技术也很高明啊。”他开始向着外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不忘夸奖了走在他前头的老杜。不过老杜压根没有回应。
“是这样啊。”陈森然看着卡尔萨斯依旧走的跋扈无比的背影,忍不住叹息,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还真是……
“对艾琳娜好好哦。”一直躲在陈森然怀里的小丫头此时也抬起了头来,同样看向了逐渐隐没在大雾里的那个看起来不是那么高大威武雄壮的男人。
“是啊。”陈森然摸了摸小萝莉的头,也向着大雾里走去。
“那个……小森森……”小安妮重新趴回了陈森然的怀里,将小脸贴在了陈森然的胸上,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
“什么?”陈森然低下了头,想要看清楚小萝莉的表情,却被大雾遮住了她的眉眼。
“恩……如果……”小姑娘有些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如果……有一天……我……我……”她我了很久,最终似乎是豁出去了一般闭上了眼睛低声说。
“如果有一天我死……”但却在还没来得及说完之前被陈森然打断了。
“傻姑娘。”陈森然停下了脚步,将小萝莉整个托了起来,让她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就那样认真无比地说,“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有我在,你又怎么可能会死呢?”
有我在,你又怎么可能会死呢?
“恩呢。”小安妮笑,那种笑在那一刻明亮地穿破了整片大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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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拯救世界的人们还乘着马车奔驰在一望无际的路上,被命运选中作为世界崩塌的开始的地方则已经开始流血。
夜。有大雪。
北方又开始下雪。
高山上,寒风凛冽。
这是弗雷尔卓德的末端,从这里向后十万码,就是嚎叫沼泽一路向北的所有土地。
此刻,阿瓦罗萨和德玛西亚组成的联军包括阿瓦罗萨所有的老弱妇孺总共十万人全部集中在了这个逼仄的角落,只差一点,他们就要被完全赶出弗雷尔卓德的土地。
已经是被逼到了近乎穷途末路了。
“真是倒霉……这么冷的夜还要出来守夜,你说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帮这帮子野蛮人,他们完全已经不行了,还不如回西海岸喝两杯麦酒来的快活。”一个穿着蓝白相间的盔甲的德玛西亚士兵哈了一口冷气,看了一眼前方广阔无边的漆黑大地,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噤声,如果你这些话被盖伦将军听到,你就死定了。”身旁的一个士兵冷冷地刺了他一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似乎生怕下一刻就有一把锋利地弯刀从那里劈砍而出。
“安德森,你就是胆小……我才……哼……”被他刺了一句的家伙,咕哝了几句却也不再说些什么,毕竟对于盖伦,他可是充满了敬畏的。
雪越下越大,几乎快要淹没这个设置在最前沿的岗哨。
“我说安德森……”那个话似乎很多的家伙又开始朝着一旁的同袍啰嗦起来,毕竟在这样寒苦的夜里,不说说话是很难熬过去的。
其他的一些同袍对于这个话多的家伙都已经习以为常,尽管军队里的规矩是不能在执勤的时候说话的,但是这个时候大家也都默许了这件事。
“我说杰森,你的酒呢?如果你给我点酒,我就跟你聊会天怎么样?”另一个同样趴伏在雪地里的家伙笑着道。
“有个鸟毛的酒,老子的酒早就被收走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告的密,害的老子被打了整整三十军棍,妈的,要是被老子知道了是哪个,一定弄死他。”叫杰森的多话鬼明显是个军中老油条了,说话时一套接着一套。
“一定是那些野蛮人,你看他们平时对我们就是一副不爽的样子,一定是看不得你有好酒喝。”那个讨酒喝的家伙一说起野蛮人似乎是有了无穷的怨气,“你说说看,那些野蛮人也真不知道感恩的,老子们千里迢迢从德玛西亚赶来帮他们,结果这种守夜的活一直是我们干,他们是舒服的回去躺被窝了,真是……”
“你们都少说两句吧……”说话的是那个叫安德森的,一副老好人的做派。
“去,你就是胆小。”讨酒的家伙这时也不爽安德森了,嘲讽了一句继续他的喋喋不休,“反正……呃……”
很突然的,那个原本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家伙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来得及留一下一声如同公鸡被猛然掐断脖子般的痛苦呻吟。
他再也没有来得及说出反正之后的话。
整个世界,风雪刺骨。
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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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实习,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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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页 【大雪夜里的流血声】
突如其来的失声让所有人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趣,所有人的神经都被吊了起来,在这个随时都有可能被下一刻从某个地方暴烈而出的长刀斩下头颅的鬼地方,任何的异常都有可能导致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风雪呼啸的声音似乎更大了。每个人都压抑住了呼吸想要从杂乱的风暴中听清楚可能的垂死挣扎的声音,每个人的手都死死捏住了身边的长剑,此刻,唯有那冰冷粗糙的剑柄传来的触感能够给他们带来一些安全感。
“哈里森,你这个王八蛋还活着吗?”多话鬼杰森迟疑了一下,最终喊了一句那个酒鬼的名字。
其他人没有阻止杰森的行为,毕竟是多年的同袍,怎么说也不希望对方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没有回应,刺骨的寒风吹得每个人的脸孔生疼,风声大得像是万千只孤魂野鬼的嚎叫。
“啪嗒——”就在杰森准备再喊一声试试的时候,一声液体滴落在地上的声音突兀地在大风里精确无比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膜里。那一声轻微的滴落声,沉重的犹如铁锤落地一般。
每个人的呼吸都是一滞。
“啪嗒——”又一声。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继而是无数声。
那是血的滴落声。有浓重的血腥味刹那间透过风雪弥漫在了每个人的鼻间,又被那极寒的温度瞬间冻结,那些零散的血花夹杂在大雪里,落在地上,人的身上,积了一层薄薄的血红色的霜。
哈里森死了。这是个并不怎么令人意外的结果,但是真的确定的时候,每个人的眼里都有了一丝冷意。
就算哈里森平时是个老酒鬼,说话也啰嗦的要死,也经常得罪人,脾气又臭,睡觉还打呼噜。可是,可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兄弟啊,那个曾经一起砍过诺克萨斯人,一起喝过酒的好兄弟啊。
于是每个男人都发出了低沉的怒吼,他们在雪地里快速移动着,如同野兽般朝着哈里森的位置扑了过去。
“狗娘养的,谁也别跟老子抢,老子要砍了那个胆敢杀我兄弟的狗杂种的脑袋。”杰森低声喝骂着冲在了第一个,就算是老兵油子如他,眼里也有了一丝难过,毕竟,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能找个人好好喝一杯了。
他一马当先地穿过了黑暗,穿过了无边的风雪一头扎进了那片被鲜血流满了的雪地。
然后,他也失去了声音。同样的戛然而止,同样的像是掐死一只鸡般的突兀,只是杰森死的更加彻底,他甚至来不及哼一声。
所有前冲的人愣了一下,他们毕竟是德玛西亚冲锋队的成员,德玛西亚第一流的战力,对于危险的意识不是平常人可比的。
那个未知的家伙可以瞬间秒杀掉哈里森和杰森两个个人战斗力都极为不俗的士兵,可见对方的单人能力已经强到了一定程度。
这个时候绝不能再莽撞地一个一个送上去让对方杀,这个小队中的队长这个时候终于做出了指示,他轻轻敲击了几下身上的盔甲。
三长两短,手指敲击盔甲的低沉闷响在狂猛的风雪里传的很远,每个人都听清楚了内容,聚拢,合围。
这是在长期战斗中制定的暗夜战斗的暗语,此刻虽是风大雪大,却也是传达的准确无误。
所有的士兵不再狂猛前冲,他们转而灵猫般缓慢前行,小心地对那个地方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对方秒杀两人的凶悍丝毫没有让这些整天刀口舔血的牲口有一丝恐惧,那些不断滴落的鲜血声反而让每个人的杀意提到了喉咙口,他们一步一步靠近着,如同捕食的猛兽般沉默如山,他们将利爪悄无声息地伸过去,等待着最后的时刻,混合着那满腔杀人的战意,砍出最致命的一剑。
含着血的雪花不断落在那些狂怒的男人的脸上,那些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味加剧了他们杀人的欲望。
有人忍不住低声咆哮了起来,那低沉的吼声压抑的如同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
对方似乎是丝毫没有在意周围不断浓烈起来的杀意,那个漆黑的流血之地没有任何的声音。
包围圈越来越小。但是还不足够让这个小队的队长发出围杀的命令。
野兽们还在强忍着,滚烫的杀意已经融化了脸上的雪花,有血流进了他们的嘴里。那是那两个已经死去的男人的血,同袍的血。
“啧——”一个突兀地声音地响起,这个声音来自那片漆黑的杀戮场,那一声悠长声响带着一丝回味,像是胜利者在品尝猎物的血的味道,那味道,好极了。
这一声挑衅至极的声响终于击垮了每个人心头的最后一丝理智,每个人都疯狂地冲了上去,再也不管队长的命令,而队长,他也冲了上去。
十多个男人的身影从暗淡的月色下冲入了黑暗,那些淡薄的影子渐渐拉长,最终消失无踪。
没有任何的多余的声响,那些人同样安静地突兀地被埋葬在了那片漆黑的雪地里。
血继续流淌,雪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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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伦是被一个士兵的紧急通报吵醒的,这些天面对着那两大势力的步步紧逼,他的精神力被极力地拉扯着,导致他的睡眠质量一直很不好。
最近几天退到了这片号称弗雷尔卓德的最后净土后,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却没想到还是被人吵醒了。
对于这个吵醒自己的士兵,盖伦是有着一丝怒气的,但是他知道如果不是绝对重要的事情,这个士兵是一定不敢打扰自己的。
于是他只是脸色平静地说了一句:“说。”
“盖伦将军,前哨第一小队全员失踪了。”这个士兵低着头,大概也是有些怕盖伦发怒,整个人毕恭毕敬地有些僵硬。
“失踪?”盖伦皱起了眉头,对于这个词很不满意,在这个地方,不是活就是死。
失踪并不是一个他想听到的答案。
“今天早上阿瓦罗萨的人去换班,发现第一小队的人都不见了,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的兵器,盔甲,以及尸体。”士兵听出了盖伦语气里的不满,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报告着。
“这样嘛?”盖伦的眉头皱的更紧,原本他以为只是敌方的推进速度更快了些,已经逼近了,但是这种听起来很诡异的答案,让他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想,我们是遇到了未知的朋友的警告。”就在盖伦沉默着思考的时候,一个女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声音清冷,恍如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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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页 【弗雷尔卓德最后的净土】
说话的女人,撩开帐篷走了进来。
这是个就算是放在阳光悠长多产美女的西海岸都称得上绝世美人的女子,但是你第一眼看到她,注意的绝对不是她的那一张足够倾城的脸孔,也不是她那被皮质战衣包裹着的玲珑躯体,而一定是她背上的那一张大弓,一张通体冒着寒气,材质透明恍若千年寒冰一般的大弓。
这一张弓算不得粗犷狰狞,甚至称得上精致华美,没有夺人心魄的杀人血气,也没有赤裸裸的暴力美感,但就是可以在一瞬间让你锁定视线。
盖伦不止一次地称赞这一张弓是艺术的结晶,对于出身于德玛西亚西海岸高级贵族家庭从小学习艺术导论的他来说,杀人很多时候讲究的并非是横冲直撞,而是更多的艺术般的表现。他自己就把杀戮的艺术做到了极致,所以他一直很欣赏眼前这个一步一步走进来,杀人的时候眼神永远冷静如冰霜的女人。
“艾希公主,坐。”盖伦直视着眼前这个冷气逼人的女人的精致面孔,这个曾两次参加召唤师峡谷战斗,并且两次为德玛西亚的胜利奠定基础的女人早已名扬天下,若不是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反叛战争,盖伦几乎都要改口叫她艾希女王了。
背着寒冰大弓的女人的脸孔一如她背上的那张弓般精致而森冷无匹,她皱了皱眉头坐在了下首左边的第一张椅子上,说:“盖伦阁下,我希望你下次还是称呼我为寒冰射手,那是我喜欢的称呼。”
她的声音很特别,清冷而不软弱,微沉而不至于嘶哑,像是海面上浮起一角的冰山,潜藏着无穷的暗涌。
“抱歉,我下次一定记住。”盖伦的话语颇有些客气,虽说他现在的军力远远超过阿瓦罗萨本部的战力,但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骄傲,她可是曾经一个人一张弓就敢踏遍半个冰原,让三十个部落同时臣服的传奇。
盖伦不想失去这个盟友,一方面是因为德玛西亚在北方的利益,另一方面是对于这个女人的尊敬,多年的游侠生活,让某些观念深入到了他的骨子里,比如说,英雄惜英雄。
所以尽管是盖伦在最大可能地帮助艾希,他还是表现的恭敬而谦和。
“那么说说你的想法吧,艾希小姐,你似乎是……知道些什么?”盖伦很快还是把话题拉到了刚才的事情上,对于一个前沿岗哨的神秘失踪这绝对不是可以掉以轻心的事情。
虽说从情报来看,雪山联盟的军队还在瓜分着他们刚刚得到的土地,他们原本就弱小的基础还不足以在短时间内消化掉那些源源不断的战争果实,就算是不要命地继续突进,那么他们的大部队最快也要在连天以后赶到。
但是对方有祖安的最新科技支持,鬼知道那帮子神经病又发明了什么东西。而自己这边,自己前段时间发去皮尔特沃夫的求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回应,这是个极差的消息。
“我的确是知道一些关于这片雪域的传闻。”艾希则给出了另一个显得有些不是很有说服力的答案。
“传闻……”盖伦这次地语气没有了之前对于士兵的森冷与简短,尽管艾希说的这个答案并不怎么符合他一贯的口味,但他知道艾希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所以他选择听下去。
“传闻。”艾希肯定地点头,随着她的点头,那把寒冰大弓在空气里微微颤动,有光从帐篷的角落里漏进来,照在那把弓上,反射出了逼人的寒意,“之前我的部落虽然一直游居在弗雷尔卓德中部,但还是有一些附属的小部落生活在边缘地带,而生活在这个地域的小部落经常会出一些状况。”
“一些状况……比如说有些人全体神秘失踪?”盖伦皱了皱眉头,如果说这种情况之前出现过,那就可以排除是雪山联盟突进了。
“是的,经常有人在这片区域内神秘失踪,最早是在十年之前。他们把这个情况告知给我,我派了手下的精锐五十人去查看,结果也是一去不复返。后来因为中心区域的争斗,我忘了这件事,自后我再想起时,他们已经全部不再这一段生活,最后的报告是,这一带似乎是某个强大生物的领地,在他们用许多生命试验后,终于大致划定了不能进入的范围,并给这个区域取名为弗雷尔卓德最后的净土以示尊敬。”艾希慢条斯理地将事情的原委讲了出来,最后总结道,“所以,我们应该是以因为肆无忌惮地在它的领地内行走而被它盯上了……只是……”
“只是什么?”盖伦大概相信了这个事实,毕竟相比雪山联盟的疯狗般的攻势,一个强大个体对他来说总归不算太坏的事情。
“从前那个东西在杀完人之后,都会留下一个头骨作为警告,这一次却是什么也没留下……很奇怪。”艾希皱了皱眉头,她反手取下了自己的寒冰大弓抚摸了起来,她的精致的手指划过弓的全身,试图让那些寒冷的气息刺入她的皮肤让她能够更好地思考。
“其实,不用想那么多。”盖伦打断了艾希的思考,“今天晚上,我们去那个地方,从你的描述看对方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到时候,什么都清楚了。”她的话里流露出了强大的自信,即使是面对千军万马他也无所畏惧,何况是只是一只藏头露尾的怪物。
“但愿如此。”艾希还是摸着她的大弓怔怔出神,显然还是对于那个问题耿耿于怀。
总觉得事情在什么地方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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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尔卓德的夜晚再一次下雪的时候,久久奔驰在广阔无边的干燥土地上的灰色马车终于踏上了积雪的世界。
第一片雪花缓缓落在地面上的时候,盖伦的一只脚踏出了营地的大门。
同一时刻,两道身影在渐大的雪里风驰电掣。
夜快要黑的深沉了。
风声渐大,这注定会是个无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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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心情愉快。
第一百二十七页 【你也要死】
半夜时分,陈森然终于透过车窗看到了一点远处亮起的微光,他知道目的地到了。
“我们到了。”陈森然放下了车帘,看向了坐在一边大概是闭着眼睛在冥想的卡尔萨斯,他的表情没有因为到达了终点而放松,反而皱起了眉头。
“你在担心?”卡尔萨斯还是没有摘取他那顶硕大的带着黑色纱布的帽子,他的头动了动,似乎是睁开眼看了一眼车窗。
“我在担心。”陈森然低下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安妮,小丫头已经沉沉睡去,雪山的寒夜让她在睡梦里都有些颤抖,他扯过了一张厚实的毛毯盖在了她娇小的身子上,“墨菲给我们的消息是,他们已经退到了我们大概需要用两天路程才能到达的地方,但是现在我们只赶了半夜的路。”
“盖伦不是那么软弱可欺的家伙,我和他交过几次手,他撤得这么快,一定是为了获得喘息的时间。毕竟,之前雪山联盟的攻势太过凶猛了。”卡尔萨斯翻开了他的那本探险日记,津津有味地第不知道多少次开始阅读了起来,“再说了,我可不怎么习惯冒着大雪露营,所以说,这也不是什么太坏的事情。”卡尔萨斯明显是对于北方的局势做过功课,只一眼便看得清清楚楚。
“说是这么说……”陈森然眯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其实他自从一进雪山就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有些不对劲,但这种东西却不怎么好说,于是最终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把视线重新放到了怀里的小安妮身上,厚实的毛毯终于让小萝莉睡的安稳了一些,不再颤抖。
马车里陷入了长时间的安静,只有卡尔萨斯的翻书声时断时续。
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似乎有将整个世界淹没的趋向。路开始越来越难走,驾车的老杜狠狠扬了一下马鞭,凌厉的手法让马鞭在森冷的空气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爆响。
马车艰难地前行着。前方的灯光越来越亮,已经能远远地看到矗立地极高的守望塔,有刺目的魔法灯从上面照下来,在苍茫的雪里反射过无数遍,将整辆灰白色的马车照得纤毫毕现。
有号角声吹了起来,有马蹄声从营地里响起。
一箭之地。一支带着翎羽的精钢长箭被一张强弓从高处射下,狠狠扎进了马车前的地面上。
马车停住。有四骑快速奔驰着来到了马车的左近,刚想要高声喊话却被陈森然打断了。
“小声点。”陈森然将车帘拉开一条缝隙,出示了信物。
检查之后,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入了大营深处在大帐前停下。
陈森然抱着小安妮和卡尔萨斯一同走下,进入了中军大帐。
接待他们的是那个给陈森然送信的男人。
“盖伦不在?”陈森然再次皱了皱眉头,深更半夜,主帅不在大营,这可不是什么太好的消息。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将军亲自去了。”送信的男人一如既往的强悍冷冽,话语简单明了。
“什么事?”陈森然将那袭厚实的毛毯裹得紧了些,刚才下车时吹来的寒风让小萝莉似乎有醒过来的征兆。
“军务。”冷冽强悍的男人顿了顿,又说,“恕我无可奉告。”单板而淡漠的回答,充满了让人死心的味道。
“请先去休息吧,将军回来我会通知你们的。”他最后说。
陈森然点了点头开始向外走,他也知道面前这个家伙只遵从盖伦和军规,自己就是杀了他也得不到消息。
“好奇怪的味道。”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卡尔萨斯在跟着陈森然出帐篷的时候,视线忽然离开了他的探险笔记抬起了头看着远处大雪笼罩的无边黑暗说了一句。
就在陈森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股精神力的拉扯感瞬间从那个方向传了过来,刺痛了他的每一个神经,那种痛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就像是在那一刻有什么东西撕裂他的精神被重新复活了。
“小森森……好冷呢……”小丫头终于被吵醒了,她嘀咕着说了一句梦呓,往陈森然怀里使劲钻了钻。
“恩,好冷啊。”陈森然有些失神地说了一句,下意识紧了紧小丫头,眼睛却死死盯着远处。
那里,有着一直拉扯着自己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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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伦安静地趴伏在雪地里,等待着漆黑的大雪里的未知的敌人。他的呼吸平缓,眼神平静,搭着剑柄的手不松不紧。
这是最佳的临战状态,他相信自己绝对可以一剑砍碎那个可能长着七手八脚丑陋无比的家伙的脑袋。因为他闻见了那些在寒冷的空气里的还未散去的血腥味。
盖伦是个念旧的人,这跟他从前当过游侠有关,他总是喜欢喝老的酒,抚摸着自己发旧的剑,在一家老旧的酒馆里,想念一些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所以他想起那么多的跟着自己从家乡来的好汉子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这个该死的雪夜里,会觉得难过,因为那相当于一下子失去了很多的老朋友。
所以他拒绝了艾希在远处埋伏,让自己的另一些老朋友做诱饵的提议,他一定要趴伏在这里,等待着,报仇雪恨。
这算是不折不扣的幼稚的想法,对于一个已经当上将军的人来说。但,这必须这么做。
盖伦狠狠吸了一口气,让那些血腥味塞满自己的胸腔,他感觉到了微微的兴奋,就像是十多年前自己第一次为了一个惨死在一群混混手里的朋友报仇时,一脚踢开那扇大门,一个人举着剑对着所有人吼着:你们都要死。一样。
你也要死。盖伦默念着,看着漆黑的夜。
当雪下的越来越大的时候,他捏紧剑柄,脑子想的却是……
艾希现在一定用箭瞄准着自己的脑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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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个人只会写小说,他希望别人喜欢那个只会写小说的自己。今晚看到这句话,莫名地难过。
写的疲惫。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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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页 【暗战】
雪大的已经遮没了肩膀,几乎快要把盖伦整个身体都埋藏在这片雪地里了。可是还是没有任何的情况发生。
四周已然静的只能听见肆虐着的狂风的呼啸声。没有杀气,没有利爪与可能的乱七八糟的丑陋脸孔。
像是扑了个空。
但是盖伦没有丝毫的气馁,他的呼吸仍然平稳,握剑的手还是没有一丝松懈,他知道这是一次狩猎,以自己为诱饵。所以谁先露出破绽谁就将称为真正的任人宰割的猎物。
天上的月亮极为暗淡,四周的鹅毛大雪被狂野的风暴吹得漫天都是,彻底遮住了大部分的视野。这个情况让盖伦皱了皱眉头,但他并不是太过于担心这一点。因为除了自己,他还带了手下最好的兄弟们,他们就在自己的身后。
对于他后背的那些兄弟们,他充分相信,毕竟都是跟了自己十年的老兄弟,无论是个人的勇武还是经验,都是整个德玛西亚冲锋队的最顶尖的,记忆中自己最危急的一次情况,被诺克萨斯暗杀队上千人包围在一个小山谷里,就算是那样恶劣的局势和地形,他们也没有让自己失望,硬是跟着自己从那个逼仄的山谷里冲杀了出来。
如今不过只是视野不明,对方也不过只是一只怪物,盖伦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小题大做,大概是最近没有睡好有点神经质的原因吧。这样想着,他微微放松了一些绷紧的肌肉。
就是在这一瞬间,趴伏在盖伦身旁的那个眼神坚毅的男人的头颅忽然从他的脖颈上冲天而起,高高地飞向了被雪花遮挡地忽明忽暗的月亮。
那速度快的盖伦刚刚眨了一下的眼睛还没来得及上抬,狂飙的血液在遇到空气后被迅速凝结成了一片片干冷的血花开始在空气里狂舞。
有一片血花落在了盖伦呆滞的脸上,被他急速充血的面孔融化成了滚烫的血水,流进了他的嘴里,他下意识咂了咂嘴,有些咸。
高飞的脑袋急速坠落,摔在雪地上,发出来沉闷的撞击声。
直到这一刻,盖伦才反应过来,有人死了。他看了一眼那颗脑袋,那个男人至死眼神都还是那么坚毅,盖伦还记得这个家伙当年从那个鲜血满地的山谷冲杀出来的时候,全身插了六支箭,有一支甚至擦伤了他的心脏,每个人都以为他会死,可是他就是这么眼神坚毅地活了下来。
而现在,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面对一次原本应该算是轻松写意地任务,他却死了。
死得真不值得。本来,他明年就可以回家了。
盖伦大吼着握紧了长剑,长身而起,在漫天纷飞的雪地里茫然四顾。却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看见。
艾希也没有射出她的长箭,这说明对方的速度已经快的完全无法捉摸,这说明敌人比盖伦高估的还要强。
那种无声无息地杀戮终于让盖伦收起了最后的一丁点轻松,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带更多的人来。
“集合,防御。”盖伦提着剑低声地吼了一句,眼神却不停地扫视着四周的每一个角落。面对着这个速度快到了极致的家伙,他现在只能先用这样的方式抵挡,以便于让艾希确定位置,之后才能进行击杀。
但这样的方式也不够安全,对方随时可以利用他的高速来进行偷袭,一个一个地杀死他的老兄弟。
他只能期望艾希能在下一次对方出手的时候,用她的神奇的寒冰之箭将对方限制住。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对方没有在己方集合的时候发动进攻,这给了盖伦一个信号就是,对方刚才的手法可能极耗体力。
当所有人站成一个圆圈将盖伦围在里面的时候,月亮终于被完全遮住了。
黑暗笼罩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风雪声更加地狂猛,轰得人耳膜阵阵发痛,几乎快要听不清周围的声响。
视野丢失,听觉丢失。这几乎是最恶劣的作战环境,而盖伦此刻面对着的恰恰是一个可以将这种环境利用大最大化的敌人。
“真是该死。”盖伦低声喝骂着闭上了眼睛,在这种黑暗里,感觉往往比听觉和视觉来的更加直接有效。他的手在他的无畏大剑上缓缓流转,保持着最佳的力量去做出最狠冷的一击。
可惜的是……他先听到的,还是风一样的,飙血声。
“嘶——”有一颗头颅高高飞起,重重落地。
沉闷的撞击声,狠狠击打在了盖伦的心头上。
又是一次无声无息地杀戮,这一次他调动了所有的感觉,却还是没有感觉到除了杀戮的那一瞬间暴露出来的杀气以外的东西。
就像是……对方可以瞬间隐去所有的气息。
盖伦的手心微微发汗,喉咙有些干涩,这个敌人前所未有地恐怖强大,对方现在其实是在……玩弄他们。就如同猫捉老鼠一般。
愤怒已经无济于事,现在他只有沉默,沉默着等待着唯一的机会来用自己手里的大剑来洗刷掉仇恨与耻辱。
“嘶——”又一个。
听着那头颅重重撞击在地上的声响,盖伦只是死死捏住了剑柄。
黑暗还在继续。
“嘶——嘶——嘶——”一个又一个人在自己的身周倒下,盖伦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每次他将长剑狠狠斩击到那个有着杀气暴露的地方时,都是落空。
死的人越来越多,包围圈越缩越小,直到整个场上只剩下盖伦一个。中间没有一个人害怕或者颤抖,他们死的无所畏惧。
这是一场漫长的心理战,对方明显是想要击溃盖伦的最后的心理防线。
“啧——”黑暗里又响起了悠长的像是品味鲜血的声响。
盖伦却没有移动一步,他端着剑直视着黑暗,他的脚下躺着他的十八个兄弟,血流了一地。
他们不能白死。
所以盖伦必须安静地等待着那最后的一次交锋,一剑斩下对方的头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对方似乎是失去了耐性,空气里响起了震天的嗡鸣声,像是有什么昆虫在抖动着翅膀。
那剧烈的抖动声震散了四周的大雪,暗淡的月光开始一点一点露出来。
震动声越来越大。
就在月光快要重新统治这片已经血流满地的地狱的时候。
一只猩红色的利刃般的爪子从空气里如同一道流光般击向了盖伦的后背,快的像是一颗超越了时间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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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页 【乍变】
那快若流星般的一击终于暴露了对方隐藏的极好的杀气,在那一瞬间,盖伦感觉到了自己的后背如同被万千把长刀死死抵住,正随着对方的接近,一寸一寸地切入自己的皮肤里。
在感受到那一击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绝对无法在对方刺中自己之前转过身去抵挡住这一击,因为这一击实在是太快了,但他还是笑了起来。因为,他相信自己绝对可以在血流干之前,将剑捅进对方的喉咙里。
所以,来啊。看看谁的血更多一些。他微笑着闭上眼,捏紧了剑柄,深呼吸。
大雪汹涌。风声汹涌。
尖利的破空声激得四周围的空气疯狂地打起了转,那些漫天的雪花被搅成了碎末一颗一颗向下落去。过烈的锋芒在还未到达盖伦的身体之前,就已经在他的铠甲上划出刺耳的尖响。
死亡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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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流星般的一击出现的时候,正坐在大营中的某个帐篷里端着一杯红酒出神的陈森然再次感觉到了那种撕裂神经的疼痛,那仿佛是有个人硬生生撕裂他的精神力在强行透支着什么。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差点连酒杯都抓不稳,一瞬间的颤抖让杯子里的酒液洒出了少许,滴落在翻开的一本《北国风光志》上,透过深色的橡木叶纸,浸润出了诡谲的黑色。
陈森然放下酒杯,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看了一眼身后的安睡着的小萝莉,替睡相极为不好的小姑娘掖好被角后,他站起了身开始向外走。
他必须要弄清楚这件事,否则,他可能会因此而丧命。
撩开帐篷,尽量不让磅礴的风雪进到帐篷里,他先来到了老杜的帐篷口,就在他刚想要叫老杜的名字的时候,那股撕裂神经般的疼痛再次上涌,一下次将他击垮在地,他单手死死撑着地面,不停地喘息着看向了被大雪覆盖着的远方。
这一次,他已经锁定了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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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利爪已经触碰到盖伦的盔甲即将刺穿他的皮肉,释放出鲜血的时候,身后忽然没了动静。
那只原本快若流星般的爪子似乎被什么定格在了那个即将嗜血的瞬间,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盖伦愣了一会。
随后他终于想起了什么,睁开眼睛,看向了不远处的雪地上。
在那里,有个女人长身而立,弯弓如满月。直到这一刻,那弓弦的清脆鸣响才堪堪在空气里响起。
那些零碎的雪花终于落地。盖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身看着那个被完全冰封起来的东西,将手里的无畏大剑缓缓举起。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借着暗淡的月色看清楚了那个杀死了自己那么多兄弟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那是一只红色皮肤的,背生薄翅,体表长着坚硬甲壳,有着锋利地如同刀锋般的爪子的怪物。像是一只红色的螳螂。
有一点盖伦没有猜错,那就是它的确长的奇形怪状,无比丑陋。
“为你的杀戮付出生命吧。”盖伦双手握剑,有清冷的月光伴随着雪花落在他的剑刃上,“和世界告别吧,混蛋。”
“我想,你最好,别那么做。”一个低沉的粗野的像是十万把铁锤一起落地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从远处响了起来。
盖伦放下了长剑,皱起了眉头,这个声音的来源方向是……艾希。
转过头,盖伦将长剑拄在地上,看向了那个方向,原本正准备走过来的寒冰射手被一只粗犷狂野出满了赤裸裸的暴力美感的爪子扣住了脖颈。
“我很抱歉。”艾希眼神平静地放下了手里的寒冰大弓,没有一丝害怕的意味。
“女人,不要说话,否则,我不介意先杀了你。”爪子主人终于露出了他的面目,他单手抓着艾希的脖子,一步一步向盖伦走来。
风雪吹起了他全身的毛发,他那满布全身的狰狞的骨质战甲在微弱的月光里反射着瘆人的白光。
他的面部的獠牙和狮子般的眉眼无不在说明着他非人的血统,此刻这只从黑暗里悄然走出来的另一只怪物,正以一种极具有侵略性的步伐缓缓逼近着。
“那么,狮子先生,所谓的弗雷尔卓德的最后净土上的统治者其实是两个?”盖伦缓缓摩挲着无畏大剑的剑柄,他想要先缓一缓对方一往无前的气势。
“不,那也是我的猎物。”长着一张狮子脸的人形怪兽语气淡然地回了一句,进攻的步伐仍旧不紧不慢。
“那么你现在是想要和我交换吗?毕竟是我先捕获这个猎物的。”盖伦的眼皮一跳,对方的悄无声息地劫持住艾希已经让他忌惮到了极点,他并没有太大把握战胜这个家伙。
“是的,交换,我对你们这些软弱的凡人的头骨没什么兴趣,你只要把它交给我,你就可以和这个女人滚了。”狮子脸的家伙终于在盖伦身前的五码处停住了脚步,说出了狂妄到了极点的话语。
“昨夜的士兵是你杀的吗?”盖伦还是在摩挲剑柄,他看向艾希,对方只是无所谓地回了他一眼。
真是个无所畏惧的女人啊。
“不是,那是这个家伙为了补充体力吃掉的……好了,我不想和你废话,要不是你看起来很不错,杀你需要浪费我一点体力,可能会受伤而影响到我之后的狩猎,我绝对是现在就杀了你,你的问题太多了。”狮子脸的家伙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点。”
“好。”盖伦问完最后一个他想知道的问题,将那一只被完全冻成了一块坚冰的螳螂举了起来,递了过去。
“滚吧。”狮子脸的家伙随手如同扔小鸡一般将艾希丢了过去,另一只爪子伸手去接盖伦手里的猎物。
一拉,没动。盖伦没有放手。
“你……”狮子脸歪了歪脖子,脸上扯出了一个极为丑陋的笑容,丑陋的像是几十年都不曾笑过一样。
“它杀了我很多兄弟,我一定要亲手杀死,你既然想抢,就先杀了我吧。”盖伦直视着对方那双隐藏着无数冷漠与残忍的眼睛,缓缓说。
狮子脸还是笑,却没有笑出声,他松开了手,像是很高兴。
“很好,凡人,很有勇气,我改变主意了,我要把你的头骨收藏在我的第三号收藏室,感激我吧,赐予你如此之高的荣耀。”
“无比荣幸。”盖伦将手里的冰雕扔在地上,双手抬起了长剑,眼神冷冽。
雪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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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双休日了。。明天补充一下睡眠,争取写的好一点。
第一百三十页 【燃烧的眼睛】
对于盖伦的这种看似找死的行径,从地上爬起来的艾希并没有阻止,她只是掸了掸自己身上的雪花,然后对着盖伦说了一句:“要我帮忙吗?”
“不,我一个人足够了。”盖伦头也不回地说。
事实上,对方远远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对付的存在,从刚刚自己在完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被对方轻易扣住来看,对方的隐匿能力已经达到了无从堪破的地步,要知道自己可是能在最深沉的雪夜里精准地射中五百码以外的不小心发出了一丝轻微声响的倒霉家伙的脑袋的人。
更何况,在被扣住以后,自己完全生不起一丝想要挣脱的心思,在被那只爪子扣住的一瞬间,就像是有一只史前的怪兽用牙齿将你架在了中间,只要有一丝异动,就会被对方轻易地撕成碎片。
盖伦固然强大,却还没有强的这么离谱。所以说,这是一次完全有死无生的决斗。盖伦的脑袋将会被对方轻易摘下,剥蚀干净,最后成为那个狮子脸的家伙的所谓三号收藏室的一员。
“这样嘛。”艾希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开始向一旁走去。尽管在刚才的那一刻盖伦没有回头,但从他的语气里,艾希读出了一些东西,那种东西同他之前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兄弟趴伏在雪地里当诱饵,而自己在远处看着一样。那种东西,在此刻,让盖伦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杀了自己很多很多好兄弟的家伙就这样被自己放跑了。那种东西,让他提起了自己的长剑,指着任何敢阻挡自己的人,在大雪的夜里,一个人,眼神凛冽。就算死也不足惜。
那种东西,叫做骄傲。艾希也有着自己的骄傲,所以她读懂了。不过。
这种骄傲实在不该出现在一个已经当了将军的人身上。艾希看着远处开始缓缓踱着步寻找着战机的盖伦,将自己的寒冰大弓背回了身后。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这个骄傲的男人死去,然后离开。
然后,或许,以后,有一天,等到自己也可以像他这样骄傲的可以放下一切的时候,就背着一张弓,一个人去找这个狮子脸的家伙,试试自己够不够资格进他的收藏室。
他的眼睛里,现在,一定燃烧着可以焚毁一切的火焰吧。
她最后,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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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伦的眼睛里并没有燃烧着火焰,相反,在这一刻,他的眼神平静如水,握剑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他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强大而有丝毫的不安。他缓慢地踱着步子,寻找对方可能存在的破绽。
可惜,对方的气息实在太过沉稳,纵然是自己以各种刁钻的步伐进行压迫,对方依然只是在那里冷漠地看着自己,像是一座高山般阻挡着自己的步伐。
但这并没有让盖伦产生任何浮躁的情绪,他只是停下了脚步,再次站到了狮子脸的怪物的正对面,深呼吸。
他知道对方是在逼他进行正面交战,这说明对方极有可能最强的就是正面搏斗,自己极有可能在第一下就被对方击杀。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狮子脸却开口说话了:“凡人,你该感到荣幸的,我有很多年不曾像只真正地野兽般战斗了,今天,你将看到伟大。”他抬起手指,指着盖伦,用他的那只狰狞地爪子。
盖伦没有说话,他其实试图在对方说话的瞬间进行攻击,但是,就算是是在那一刻,对方的气势也如同山岳般难以突破。
这该是他这么多年来最艰难最被动的一次战斗。
“来吧,过来,我给你先进攻的机会。”狮子脸抱起了肩膀,狂妄无比地歪了歪脖子,顿时有剧烈的骨节爆响生在空气里回荡。
看起来,似乎是没有别的什么机会了。
盖伦垂下了眼皮,双手转动了一下剑柄,压低身形。
平心,静气。
在风雪来得更狂猛的那一刻。剑出如龙。
无畏大剑挟裹着漫天的风暴疯狂向前,剑刃高速刺出的冲击,将不停落下的雪幕破成了两半,在那一刻,有一股强烈的气流将空气里的风雪生生割裂出了三码的距离。
这一剑快、准、狠,势大无穷。绝对地势不可挡。
“死吧。”盖伦咬着牙齿,脚狠狠踏在无边的积雪上,在雪地上留下了深达数尺的脚印。
剑刃如流星。
还有两码。剑尖上不断崩裂出的剑气激得狮子脸的骨质铠甲发出了难听的吱嘎声。
盖伦已经能够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臭味,他看着对方那双依旧不屑一顾的眼睛,手捏的发白。
一码。狂野的剑气终于割断了对方的一丝毛发,那根毛发被大风瞬间吹向了无边的黑夜里。狮子脸终于皱了皱眉头。
还差一点,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吧。
半码。
“嘭——”一声刺耳到极点的金铁交击声在空气里骤然响起。
没有血肉飞溅出来。这一剑强的本该撼动天地的一剑,就那样,轻巧地被那只狮子脸,被他用手指……夹住了。
“太慢了。”狮子脸看着盖伦愣在那里的脸孔,嘴里缓缓吐出了三个字。
盖伦的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他感觉到自己的那把以往如臂使指的无畏大剑此刻像是被彻底从他的生命里剥夺了出去。
“真不甘心啊。”他干涩地说,手却始终还在不断用力着试图夺回自己的大剑。
“凡人就是凡人,纵然是有着无穷的勇气,还是不能改变这一点。”狮子脸像是叹息了一声。夹着剑的手指轻轻一弹剑锋,震得盖伦连退了数步,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咳咳咳……”盖伦用剑支着地,闷闷地咳嗽着,刚才那几乎用尽了全力的一击落空,那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反噬到了自己的体内,几乎让他一口血吐出来。
“那么,让我接受你的进贡吧。”狮子脸眯起了眼睛,再次露出了那种恶心的笑容,“哦,对了,按照你们人类的习惯,死前我该告诉你我的名字吧?否则你也死得太遗憾了。”
盖伦此刻只能苦笑,不过按照对方的性格,他已经不会对艾希怎么样。
“听好了,吾名,雷恩加尔。”狮子脸居高临下地看着盖伦,用他那双狭长的眸子,用如同神一般的语气缓缓说。
雪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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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路很乱,写了巨久。
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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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页 【阿斯达 拉 毕斯达】
“卡尔萨斯先生,真是好巧啊。”陈森然掸了掸自己肩头的雪花,看着正端着探险笔记一言不发地站在自己的身后看着的卡尔萨斯眯起眼睛,说了一句极度鬼扯的话。
此刻时间是下半夜,大雪不停。地点是德玛西亚与阿瓦罗萨联军军营的五百码之外。
陈森然在确认了那个不断撕扯着自己神经的地方后,嘱咐了一声老杜保护好小安妮后,便马不停蹄地利用他高超的潜行技巧出了大营。
下意识的,他不想让其他的人知道这件事。
只是没想到,就在刚才,他猛然发现卡尔萨斯那个老鬼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悄无声息地坠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有些吃不准这个老鬼是什么意思,从他之前的那句莫名其妙的什么好奇怪的味道的话来看,这个老不死的也是一定察觉到了什么东西。所以他只能用一句极度鬼扯的话来,进行先手的试探。
“继续走,你看你想看的,我看我想看的。”卡尔萨斯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这句话明确地告诉陈森然,我不干扰你,你也不要来干扰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陈森然迟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既然卡尔萨斯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不知好歹地试探下去。从刚才那句话来看,卡尔萨斯的目标应该和陈森然相同,只是这个老家伙为什么要去看……就不得而知了。
陈森然倒也没有再继续纠缠于这个问题,他和卡尔萨斯都是偷偷摸摸出来的,等同于是一条船上的人,至于坐着这条船要去干什么……
谁没有点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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狰狞的利爪已经高踞在盖伦的头顶,他甚至已经能够闻到从那双粗犷暴力的爪子上顺着寒风传出来的冰冷的血腥味。
“那么,说点遗言吧,就当作我对于你的无畏的奖赏。”自称为雷恩加尔的狮子脸怪物的语气一如之前的狂妄与自负,他瞥了眼拄着剑微微喘息的盖伦,如同看着一只弱小的蚂蚁。
“要杀便杀,你的废话可真多。”盖伦将再一次涌上喉头的一口鲜血硬生生吞了下去,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对于雷恩加尔的话不屑一顾。
“嗤——”雷恩加尔像是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既然如此,和这个该死的世界说再见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双爪子缓缓抬升。
“阿斯达拉毕斯达。”雷恩加尔缓缓念出了最后一句如同魔咒般的话语。
利爪狂猛而下。
“嘶——”强大如山川的力量铺天盖地而来。
盖伦闭上眼,死亡的来临让他终于有了一丝颤抖,那一刻他忽然很想念南方,那座巨大的笼子里,还有个喜欢打他头的女人在等他。
再见了。卡特琳娜。
“啪——”空气里传来一声轻响,像是用手掌接住了什么东西的声音。
狂猛的爪子突兀地停在了盖伦的头顶,狂野的劲风撕扯断了盖伦被寒风掠起的棕色头发。
竟然没有死。盖伦捏着剑的发白的手,有些脱力地松了开来,他睁开眼长长地舒了口气。
直到现在,空气里才想起一声后知后觉的悠长的“嗡——”声。
那是弓弦的声音。
盖伦抬起头看向了远处的艾希。
再一次,她弯弓如满月。又是这个女人救了自己。
“女人,你在找死。”雷恩加尔捏着手里那支被寒冰灌注了的箭矢,微微一用力,那支箭便随同着凝结在他手上的冰霜全都化成粉末飘散在了风里。
“我讨厌,被人偷袭。”雷恩加尔的爪子离开了盖伦的头顶,转过了身,开始一步一步向着艾希走去,“女人,我要,把你的头颅捏的粉碎。”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带有若有若无地回响,这表示,他愤怒了。
艾希的眼神依旧平静,她看着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的狮子脸怪物,手平稳地端起寒冰大弓,抽箭。
射。
“啪——”雷恩加尔轻巧地接住了那支箭。
艾希神色不变,抽箭。
射。
“啪——”再次毫无悬念地被接住。
雷恩加尔离艾希的距离还有二十码。
艾希还是不紧不慢地抽出长箭,只是这一次,她的架在那张大弓上的不再是一支箭,而是,三支箭。
弯弓。射。
三支弓箭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带着凛冽的风声分别射向雷恩加尔的三个要害。
“雕虫小技。”雷恩加尔冷笑着将他的爪子抬起,在那三支箭即将触及他的身体的时候,猛然一挥。
“嘶——”极烈的风声汹涌而过,三支长箭在一瞬间被他撕成了碎片。
雷恩加尔傲然地抬起头,眼神轻蔑地看向艾希,似乎是想看看她接下来还有什么把戏。
只是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因为就在刚才那一刻,艾希的动作猛然加快,她的手快的几乎带起了一连串的残影。
呈现出品字形的三箭式不停地从空气里撕裂而来。
先是三支,接着是六支,然后是——漫天的箭雨。
艾希还在不停歇地射箭,她的手指已经微微发抖,她的气息已经有些粗重,她已经有很多年不曾像今天这样拼命了。
记得上一次这样发了疯地拼命,还是在很多年以前,那时她遭到了当时十八个不服从她号令的部落的围攻,持着刀的男人们像是野兽一般从四面八方潮水一样涌来,她就这样不知疲倦地疯狂射击。
直到,从箭篓里取出最后一支箭。
最后一支箭。
艾希捏着那支箭,轻轻架在了弓弦上,看着那只已经近在咫尺的人形怪兽如同看着当年那些眼睛里只剩下疯狂的野兽,缓缓开弓。
有刺目的冷色的光华从那支箭的箭尖一丝丝地绽放开来。
“阿斯达拉毕斯达。”艾希也知道这句雷恩加尔之前说过的话,那是久远年代第一批开荒弗雷尔卓德的猎人族的语言,是送给每一只被他们杀死的猎物的。
意为,再见。
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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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话。
各位晚安。
第一百三十二页 【英雄】
时间回到三分钟之前。
满天都是箭雨的时候。陈森然终于看到了那只被冻成了冰块的红色螳螂,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间想起,在很久之前,自己原来还放下过这样一颗已经完全被他忘记,在他的记忆力已经被划入死亡,无价值的棋子。怪不得自己的神经会被无缘无故地拉扯,自己可是在那个家伙的精神力里种下了一颗致命的种子的。
那一刻,雷恩加尔离艾希还有不足十码。弯弓的女人停下了微微颤抖的手,从背后的箭篓里抽出了最后一支箭。
仅仅只是这么一眼,再看到了盖伦拄着剑跪倒在那里,陈森然便已基本分析出了场上的情形。
盖伦和那个女人危在旦夕。
“你的意思是?”陈森然一边调动着身体里的火焰能量,一边斜了一眼跟在他的身后,此刻终于从那本探险笔记上抬起了头的卡尔萨斯。
他当然是要去救盖伦的,尽管那个狮子脸的家伙看起来十分无敌,可是盖伦,抛开自己和他的合作身份不谈。
毕竟,怎么说,也是一起喝过酒的啊。要陈森然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从前在某个灯火恍惚的夜晚一起举着空酒杯相撞无言的男人死去,他做不到。
当然他也并不是纯粹只是脑子一热,不要了命,小安妮可是还在等着他,他之所以敢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卡尔萨斯在他的身后。所以说,就算那个狮子脸再厉害,应该也干不过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
不过此刻尴尬地也是卡尔萨斯跟在他的身后,他实在不知道这个老东西打得什么主意,所以他不敢贸然出手,万一这个老家伙觉得自己暴露了他,反戈一击……
那别说盖伦了,自己今晚也得交代在这里。
“再看看。”卡尔萨斯扫了一眼那只被冻成了冰块的红螳螂一眼,随即眼睛便死死地盯住了那只正一步一步走向艾希,全身毫发无伤的狮脸人身的怪物,他合上了书本,那双隐藏在黑色斗篷后的眼睛猛然绽放出一丝深紫色的光华。
陈森然默然,对于卡尔萨斯的回答他不能反驳,这个老鬼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他感兴趣的东西,对于那个即将被干掉的女人,他全然没有一丝怜悯之心,不过也是,这个老家伙活了这么几百年杀过了不知道多少人,这个世界上多死一个人少死一个人,他完全不在乎。
陈森然也不在乎,他只是想救盖伦,至于那个女人……虽然她看起来很漂亮,弯弓射箭的样子英姿飒爽到了极点,她也极有可能是盖伦信中提到的那个阿瓦罗萨的女王,从前弗雷尔卓德的无冕之王,著名的寒冰射手艾希。可是,可是,陈森然根本就……和她不熟。
所以说,她死了,谁在乎?
陈森然从来不做烂好人,尽管现在出手可能可以借助那个女人的力量将攻击达到最大化,可是,卡尔萨斯不答应。
这就意味着,陈森然的背后是不安全的。
“那个人就是盖伦。”陈森然最后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提醒卡尔萨斯,那个人可不能死,否则你拯救世界的想法就泡汤了。
“我知道。”卡尔萨斯的语气有些兴奋,看着那只狮脸人身的怪物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藏。
于是,两个男人就那样看着一个手臂颤抖脸色发白的女人,一个人拉开了最后一支箭,面对一只绝对会把她撕成碎片的怪物,眼神平静。
算是,很残忍的一件事吧。可是,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事是真的可能像那些鬼扯的骑士小说那样为了正义与公平,守护弱小,狗血地献出生命的呢。
不过,或许,真的是为了给这两个王八蛋上一课,就在那一刻,那一支刺目的寒冰长箭凝聚成了一点骤然射出,狮子脸的家伙狂妄地仰天咆哮着扑上去的那一刻。
一直用剑拄着地的盖伦艰难地抬起了头,抬起了那把名字叫做无畏的大剑,沉默地,无畏地,冲锋。
这大概就是英雄与混蛋的区别。在今夜,这个大雪磅礴的时候,给这个世界上演了最戏剧性的一幕。
“蠢货。”卡尔萨斯大概是皱着眉头低声骂了一句,他的语气里有些愤怒,就像是被人打断了一场绝世的好戏。不过他还是抬起了他手里的法杖。
盖伦冲锋的速度不算太快,可是那嘈杂的踩雪声在第一时间引起了雷恩加尔注意,但是那只狮子脸的家伙并没有在意盖伦这只小蚂蚁,他只是侧了侧头,冷哼了一声,两只带着狰狞利爪的有力双手势不可挡地抓向了那支飞的并不算太快的箭矢。
射完这最后一支箭后,艾希直接瘫软了身体,要不是靠着那把寒冰大弓拄着地,她绝对会直接躺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雷恩加尔终于接住了那支光华四溢的长箭,轻松地像是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他的嘴角扯出了一个轻蔑地笑容,刚想用他的蛮力将整枝箭矢狠狠折断,却在下一刻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那支被他捏着手掌心里的箭矢,瞬息间粉碎变成了浓密的冷色光华,将雷恩加尔整个人包裹在了里面。
下一刻,嚣张不可一世的狮子脸怪物被硬生生冻结在了空中,还保持着那个轻蔑地笑,看起来讽刺无比。
冲锋的盖伦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终于筋疲力尽地倒在了雪地里,他躺在地上看着漆黑的夜空,有不断地雪花落在他的脸上,他舔了舔湿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喘着气对着艾希喊:“你又……救了我一次……”
艾希只是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可是,陈森然却注意到,卡尔萨斯举着法杖的手还是没有放下,甚至还念起了低沉的咒语,这就意味着……
“卡拉——”
“卡拉拉拉——”下一刻,刺耳的裂冰声在空气突兀地响起。
那尊被冻在那里的狮子冰雕,裂开了一条缝,接着是第二条,然后无数条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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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忽然想起小五哥的猎国,搜了一下,还是没有更新,书评区说话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再回看首页,随便点了一本强推的书,不堪入目。
只想到一句话,九个字。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有多少人还记得从前有个叫跳舞的男人纵横起点,挡者披靡?
可悲。
第一百三十三页 【阿瓦罗萨的信条】
裂纹终于布满了整尊狮子冰雕,冰雕开始崩坏。
“啪嗒——”第一块冰块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这一声脆响在极大的寒风中飞速传播,最终通过盖伦的耳膜,清晰无比地到达了他的脑海里,随后传遍了他的全身,他的全身的神经随之一跳,手下意识握住了无畏大剑的剑柄,却在即将握紧的那一刻,松了开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握紧手里的这把剑了,他甚至快没有力气抬起头看一眼那尊缓缓苏醒的凶神。
盖伦不是一个喜欢认输的人,可是此刻他真的感觉到了无力,那是绝对的力量的差距,不是说你不要了命,狂吼着用尽最后的生命的力量去勉强抬起剑锋就可以改变的。他也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还可以在流干最后一滴血的那一刹那对着那张可恶的狮子脸喊:我还没有死去啊。
可是,可是那样的话,会有遗憾吧。遗憾,没有来得及再看一看一些舍不得的东西。
于是他尽量大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空,任由狂落的雪花开始将他埋葬,再过最多不超过一分钟,他应该就不会有任何的知觉了,因为那个时候,他的头颅会被摘掉。
他只希望那时,他的眼睛不会闭上,这样的话,他也许可以透过还没有散去的灵魂看到千里之外的战争学院。
那里,还有知了在树梢不停歇地叫吧。
只是艾希……真是对不起了。
而事实上,艾希没有时间去感受盖伦的歉意,她听着那近在咫尺的裂冰声,已经捏的发白的无力地手死死捏着手里的那张寒冰大弓,她试图站起来。
阿瓦罗萨人的骄傲让她不能就这样屈服于敌人的爪牙。
阿瓦罗萨人就算是被折断了双手,打断了双腿,也要用尽最后一口气爬过去,用牙齿战斗。
这是在雪山生存的法则,也是阿瓦罗萨人的信仰,野蛮而充满了有死无生的信念。这是艾希的父亲,那个曾经的弗雷尔卓德之王,一生勇武无敌的男人在她十三岁的成年礼上告诉她的,那个男人最终也用他的生命诠释了这句话,所以她一直记得从未有一刻敢忘记。
现在,也到了她证道的时候了。
冰裂声开始稀疏下去,有轻微的踩雪声响了起来。艾希没有抬头,但她知道那只怪物已经彻底复苏了。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她的脚还微微弯着,她甚至没有办法拿得住弓箭。
最重要的是,背篓里已经没有箭了。
狮子脸的怪物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将全身被冻得已经定型的毛发舒展了一下,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猛然朝着天空咆哮了一声。
这一声咆哮极为突兀,有鲜红色的光芒随着他的咆哮向四周扩散开去,震得四周围近十码的积雪全部沸腾了起来。
站起一半的艾希被直接震倒在了雪地里,积雪覆盖了她的面容,呼吸困难。
“好吧,好吧。”雷恩加尔打了个响鼻,轻轻鼓起了掌,“你真的给了我一个惊喜,真的,女人。”他并没有急于去收割地上两个奄奄一息的家伙的生命,反而慢条斯理地在雪地上踱起了步,他一步步走向艾希,似乎是在享受着这种看着猎物苦苦挣扎的快感。
“你,我决定了,你的头骨要进我的四号收藏室,为了你的不屈。”雷恩加尔欢快地笑着龇了龇他那丑陋的嘴巴,伸出了一根手指,指着地上已经抓着寒冰大弓,试图再度站起来的艾希,“哦哦哦哦,不屈,多么美妙的字眼,我太喜欢了。”
“可我不喜欢。”艾希终于再度借着寒冰大弓支撑住了地面,她甩了甩头发,看着得意非常的雷恩加尔,眼神一如既往地冷静清冽。
“不得不说,你太不听话了。”雷恩加尔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搓了搓手,将爪子再度高高举起。
这一次,可没有什么寒冰箭会冻住他了。
至于说那个原本已经举起了法杖的老家伙……
我们伟大的卡尔萨斯先生早就在雷恩加尔向天咆哮的时候,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似乎是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再度露出了那种足以穿透黑夜的狂热眼神。
风雪继续咆哮。艾希,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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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尔卓德大风雪的时候。
遥远的南方,战争学院,圆月当空,蝉鸣声未歇。
地面上一片人声沸腾,灯红酒绿的时候。地下,研究所,依旧是冰冷的墙壁,冰冷而刺目的亮炽灯光。
这是一间装满了魔法水晶的阔大房间,那些魔法水晶上正在浮动着一些画面。
拉利瓦什背着手沉默着看着那些画面,一言不发。
房间里的其他研究人员已经被清理了出去,只剩下哈德森还在那些魔法水晶前不停地操作着那些复杂的程序。
空寂的房间里,只剩下嘈杂的按键声在不停回荡。
“不不不不,不能这样。”一直沉默的拉利瓦什突兀地发出了声响,“阻止他,哈德森。”
一直低着头的哈德森微微一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拉利瓦什要阻止这件事,可是直觉来讲这件事肯定不利于他,“议长大人,我们这么多年一直观察着种子,从没有干扰过他,要知道他的警觉性很强,一旦干扰就只能进行全盘控制,否则……”
“我说阻止他。”拉利瓦什重复了一遍,话语里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却无端端地冷到了哈德森的骨子里。
“是。”哈德森放弃了反驳,轻轻按下了一个按键。
下一刻。
远在千里之外的那座还在下雪的雪山上,响起了一声比之前更为恐怖的咆哮声。
那声浪直接摧垮了艾希的身子,将她横扫出了十多码的距离,埋在了那些再次被扬起的积雪里。
骤然发狂的雷恩加尔抱着自己的脑袋,疯狂地在雪地上打着滚咆哮着:“谁,什么东西,在我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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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写的早,还有时间看个电影什么的。
明天以后终于解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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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页 【蠢得真伟大啊】
震天的吼叫声在那一瞬间震碎了陈森然肩头上积的一层薄雪,他掸了掸那些四散飞溅的雪花,看了一眼身旁的卡尔萨斯。
此刻,这个一直一幅犹如老饕见佳肴地死死盯着雷恩加尔的老鬼,却奇怪地转过了头看向了遥远的南方,微微有些出神。
南方有什么?陈森然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这只强的不似生物的东西很受卡尔萨斯的关注,而卡尔萨斯这个老鬼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关于拯救世界,也就是空间的异变。
这只现在在地上满地打滚的怪物跟空间有关系,而很明显现在又有什么来自南方的力量正在影响这只怪物……
南方……空间。答案似乎只能是议会吧。
还是艾卡西亚?陈森然忍不住搓了搓手指,将指尖上的一点薄雪捻成了冰凉的水。过往阅读过的资料里,确实是有很多记载艾卡西亚废墟跟空间力量有关系,尽管很多年过去,那里的空间辐射仍然很大,所以导致很多召唤师都喜欢在那一片附近进行异空间召唤。
陈森然自己就是在临近艾卡西亚的巫毒之地被召唤出来的。
可是……难道说,艾卡西亚也有一群老鬼在暗地里观察着这个世界?
不太可能。陈森然微微呼出了一口冷气,心里还是倾向于议会多一点,这样说起来的话,自己似乎将会受到更大的限制……
如果这只狮子脸的家伙是议会的人,他想起之前在那个箭术算得上超一流的女人万箭齐发足以杀死一百个陈森然的情况下,狮子脸依旧轻描淡写的无敌模样,不由扯了扯嘴角。
直觉,可千万不要那么准才好。
此时的狮子脸似乎是稍稍镇定了一些,但他的全身却还在止不住地颤抖,他勉强站起了身子,却像是再也没有心思去搞他的头骨创作艺术,他看了一眼被冻成了冰雕的红螳螂,用尽最后的能够使出的力量提起了那尊冰雕,双足发力,飞快地消失在了风雪中。
“走吧。”卡尔萨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回了自己出神的目光,开始转身向后走。
对于他来说,好戏已经收场,他今夜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好吧。”陈森然耸了耸肩膀,其实他今夜的收获也不差,除了得到了一些重要的情报以外,最重要的是,他得到了在北方这个即将开盘的大赌局上的又一个重要的筹码。
卡兹克啊……似乎发育的不错,能够逼得盖伦和那个应该是恐怖的女人联手……
大收获啊。陈森然笑着朝着另一条与卡尔萨斯方向不同的路开始走去。
“陈森然。”大概是确定了没人之后,一直藏在暗处的伊芙琳开了口。
“如果你是为之前的疏忽道歉的话,那就不必了。”陈森然也知道卡尔萨斯那个老鬼的恐怖,对于伊芙琳没有示警这一点,他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
“不,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伊芙琳今晚少见的皱起了眉头,时不时看一眼狮子脸离去的方向,最后说,“我在他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又是味道……
“说说看。”陈森然摸了摸鼻子,对于味道这种鬼扯的东西……他实在是没什么概念。
“是和崔斯特类似的味道,那种魔法的味道……不,应该说是能量。”伊芙琳皱着眉头想着措辞,“所以……”
“所以你想找死的话,就跟着去好了。”陈森然当然听出了伊芙琳语气里的蠢蠢欲动,这个杀人无数的女人对于崔斯特出奇的神情,她现在完全是为了寻找崔斯特而疯了。
这可不好,伊芙琳算是自己的一个大筹码……
“其实,我认识那只螳螂……”陈森然在大棒之后,又低声加了一根胡萝卜……
“什么?”伊芙琳有些激动了起来,对于陈森然今晚的鬼祟行迹,她也猜测了很久,果然是为了那只螳螂或者说那只狮子吗?
“没什么……我说,好冷啊,丫头又该踢被子了吧,走吧。”陈森然知道见好就收,伊芙琳已经闻到了肉味,就不怕她走。
风雪很快隐没了他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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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盖伦咳嗽着吃力地拄着剑从地上爬了起来,直到现在他都有些精神恍惚,竟然没死啊……
想到这里,他有些庆幸,又有些难过,毕竟,还是放走了那只螳螂,他的那么多的兄弟还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咳咳咳——”再次咳嗽了一声,盖伦勉强把那一口即将涌上喉头的血硬生生吞了下去。
此刻也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了,艾希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要死了啊。
这样想着,盖伦暂时抛开了之前的问题,一瘸一拐地朝着艾希被埋葬的地方走了过去。
还没等他用无畏大剑去挖开那些积雪,一只手已经伸了出来,随后是艾希那张苍白却仍旧无比动人的脸孔,这个女人拄着大弓倔强地从积雪里爬了起来,没有去接盖伦伸过去的手。
盖伦有些尴尬地拍了拍自己的大剑,他也知道艾希的性格如此,这个女人统领着数万的子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软弱与无助,所以她就算是倒下了,再也没有力气了,但只要有一口气在,她就绝对会倔强地站起来,不要任何人帮助。
“艾希……”盖伦张了张嘴巴,看着艾希转过了头来,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走吧。”艾希看了他一眼,率先拄着那张寒冰大弓向着营地的方向走去。
盖伦只能沉默着点头跟上。
两个人就那样在无边的漆黑雪夜中走了很久,直到,看见了那个灯火通明的大营。
“喂……”盖伦停下了脚步,觉得有些话不得不说。
艾希的脚步没有停,但走的很慢。
“谢谢你了,今晚,本来你其实可以走的。”盖伦想起自己的意气用事,忍不住苦笑,这次差点连累死艾希。
只是,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再怎么说,那也是……兄弟啊。
“愚蠢。”艾希头也不回地说。
“是啊。”盖伦笑着拔起了插在雪地里的大剑,开始继续前进,“真是愚蠢。”
风雪依然凛冽。
磅礴的风声遮盖了一切。所以,谁也没有听到,艾希的下一句话。
蠢得很伟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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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搬家了,可能更新会不稳定。
第一百三十五页 【你就给我滚】
当所有的见不得人的东西在漆黑的雪夜里缓缓流淌而过后,黎明终于来了。
黎明的时候,雪终于停了,有阳光从山峰的尖顶上斜照而来,让寒冷的空气稍稍有了一丝暖意。
不出陈森然意料的是,盖伦在第一时间要求见自己,当然还有对他来说算得上是不速之客的卡尔萨斯。
会见的地点是中军大帐,盖伦并没有高踞主位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反而坐在了下首的位置,看着走进帐篷的陈森然笑得很开心,尽管他的脸色看起来还是极度的苍白。
“你终于来了。”这是盖伦说的第一句话,他咳嗽了一声,捏了捏拳头有些吃力地说。
“你的身体……”对于盖伦摆出来的姿态,陈森然很满意,这说明盖伦也是把他当做朋友的。
尽管朋友这个词在这个世界说起来是多么廉价。
“昨晚上出了点小麻烦,受了点伤。”
盖伦显然是不准备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陈森然的,但陈森然倒也不在意,毕竟他也不准备把昨晚自己也在场的事情告诉盖伦。
而且事实上他们仅仅只是意气相投多喝过几杯酒,杀人的时候可以一起拼命,很多事情却没必要刨根问底。
这时帐篷动了动,还是那身将自己整个包裹起来的装扮的卡尔萨斯拿着他的法杖和探险笔记走了进来,大刺刺地坐在了盖伦的对面丝毫也没有先开口问好的意思反而打量起了盖伦。
盖伦对于卡尔萨斯的无礼没有说话,只是眯起了眼睛,也打量起了卡尔萨斯。
没人说话的帐篷里气氛有些沉默而尴尬,隐约能听见远处的雪地里早起操练的士兵的呼喝声,以及更远处的雪山孤鸟的哀鸣。
“早上好,卡尔萨斯先生,昨晚睡得好吗?”陈森然只能率先打破了沉默,咳嗽一声问了一个鬼扯的早安,事实上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一起看着在座的另一个男人即将死去。
“不错,这里的天气虽然干燥了些,但是比较安静,我好多年没有睡个好觉了。”卡尔萨斯呵呵地笑,还是没有打算顺势对着盖伦打招呼。
“是嘛,我就觉得太冷了些,我家那个小丫头冻得都睡不好觉。”陈森然也哈哈地笑,继续着鬼扯的话题,心里却把卡尔萨斯骂了个遍,这老东西是打算来个下马威还是怎么的。睡觉,你丫的是个巫妖还要睡觉的吗?
“卡尔萨斯先生是嘛?”一直在一旁听着两个人鬼扯的盖伦终于说话了,很直截了当地说了一句颇有些锋利的话。
“不错。”卡尔萨斯沉默了一会,又笑了起来,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盖伦不错,还是盖伦不错。
“不错在哪里?”盖伦听了也是笑,眯着眼睛说了一句更加咄咄逼人的话。
“很有朝气,比墨菲那个家伙锋利的多,我喜欢和你这样的年轻人合作。”卡尔萨斯很奇怪的让了一步。
“谢谢夸奖。”盖伦点头也没有继续之前的问题,他正想要笑着问一问要不要来一杯雪山独有的烈酒暖一暖身子来缓和一下气氛。
“不过……”他听到了卡尔萨斯后面的一句调子拉得很长的不过。
盖伦刚刚放松的眼睛再度眯了起来,没有说话,看着卡尔萨斯那张被黑纱完全遮起来的老脸,微笑,意思是你说。
气氛再度凝滞,卡尔萨斯连贯的气势似乎被盖伦的沉默打断了,但他还是不紧不慢地说出了后面的话。
“如果你让我不满意,我会直接杀了你。”
算是血淋淋的话,也算是胆大到了极致的话,在万军丛中对着一个将军说我要杀了你。却不算威胁的话,因为陈森然知道这个老鬼还真的做得出来。
盖伦听了脸色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在笑,他笑了一会拍了拍桌子,当然不是他气急叫堂下刀斧手准备,如果真是这样,他也就不能是那个曾经纵马驰骋整个世界,胸怀大的可以装下无尽之海的好汉子。
所以他只是说:“痛快,那么说好了,如果你让我不满意的话,你就给我滚。”
盖伦虽然豪气干云,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傻子,对于卡尔萨斯的狂妄无礼,他不能一怒拔剑,不能唯唯诺诺,更不可能拂袖而去。
无论哪一样都算是输了气势。但这句话却说的极为漂亮,算得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中间又还有盖伦的三分理智,他从墨菲的信里知道这个老鬼的厉害,所以没有说杀了他之类话,只说让他滚,既是驳了对方要杀自己的凶焰,又算是礼让了对方三分,恰到好处的拿捏了尺度,
有血气有头脑,由此可见,盖伦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除了家族荫庇,杀人无数,做人也是极有一套的。
“很好,我喜欢。”卡尔萨斯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再咄咄相逼了,话说到这份上,再谈不拢,那就只能谈崩了,这不是他想要的。
而且,眼前这个四肢发达的家伙出乎意料的合自己胃口。
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个好消息。
“那么,我们是不是该谈一谈正事了。”眼看这场不动声色完成的交易与博弈落下帷幕,陈森然终于咳嗽了一声将话题扯了回来。
“不急,人还没到齐。”盖伦这个时候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态,毕竟昨夜的伤还是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刚刚强撑着和卡尔萨斯言辞交锋就让他的精神有些吃力,现在,他需要一些酒来舒缓一下神经。
就在盖伦准备喊手下送一些酒来的时候,帐篷被掀了开来。
“看起来,我似乎错过了什么东西。”背着寒冰大弓的女人,一步步走进来,看着相对坐着的三个气氛温和的男人,眼神平静,身姿挺拔。
一如昨晚弯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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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之前有人说我这本书配角戏份太多,有些无聊。
但我想说的是,我想写的是通过陈森然看到的一个真正的瓦罗兰,所以那些人就应该有血有肉。
不可能如木偶般说着**的台词。
算是对自己的辩解吧。
另,新年快乐。
第一百三十六页 【烈酒,背水一战】
酒是被温好了送上来的,装在雪山耗牛角制成的粗糙酒盏里散发着浓烈的酒味,将整个帐篷熏得暖烘烘的。
这种酒是大雪山人土制的酿酒,用的是雪山上少的可怜的一点农作物黑麦做的底子,口感粗糙,十分呛人,酒量差的一口就倒,但是御寒取暖却是极好的。现在大陆上盛行的那种叫做烈火之心的酒,就是脱胎于这种酒。烈火之心号称是弗雷尔卓德的勇士出征前喝的酒,其实是误传,这种酒才是真正的出征酒。
大雪山人一般称它为烈酒。
“烈酒?”卡尔萨斯端起酒杯放进他的黑纱里,一口喝干,满足地叹息了一声,似乎是满意于这酒的烈,只是对这个名字他颇有些不以为然。
说起来这个名字,也确实不够文雅,纵然是放在素来以野蛮著称的诺克萨斯,那帮子整天言必提刀剑的家伙也一定会取个诸如“屠刀”、“杀戮之血”之类血淋淋的名字,断然是不会取这么草率的名字。
陈森然同样举杯满饮而下,憋着气让那一股沸腾的酒液在自己的喉腔里肆虐,足足有一分钟才张开嘴让那一股气血冲散出来,他满意地点点头放下了杯子,看了一眼举着酒杯兀自觉得应该给这个酒改个名字的卡尔萨斯,咳嗽了一声说:“简单,质朴,不是很好嘛?”
他这句话是提醒卡尔萨斯不要再闹了,条件都已经谈好了,何必再浪费时间。
“我们大雪山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进了帐篷后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三个男人的神射手艾希公主放下了手里的牛角杯,眯着眼摸着背后的寒冰大弓,看向了卡尔萨斯,“如果一杯酒的名字叫的好听,叫的响亮就有饭吃,不用死,那么我们当然会去想想,否则的话,倒不如叫烈酒。”
卡尔萨斯似乎天生就是个嘲讽脸,或者说这个老家伙在嚎叫沼泽那个鬼地方待了几百年憋疯了,疯狗一般见谁咬谁,刚刚和盖伦斗完,转身就又开始挑衅艾希。
而这个背着寒冰大弓的精致女人恰恰是个骄傲到了极点,丝毫不肯吃一点亏的,从她此刻眉眼锋利,寒气逼人就能看出,她是跟卡尔萨斯杠上了。
“咳咳咳……”身体原本就伤的有些重的盖伦喝了一整杯酒,火热的酒液冲的他整张脸瞬间涨红了起来,他咳嗽了一声,擦了一把额头上被烈酒蒸出的虚汗,“卡尔萨斯先生,我如果没记错,您也是德玛西亚人吧,入乡随俗可是美德啊。”
入乡随俗确实是昔年德玛西亚帝国的美德之一。盖伦这句话算是打圆场,不过倾向很明显,他是站在艾希这边的,不说艾希数次救他性命,就说卡尔萨斯那糟糕透顶的禀性,他也是不会去帮他的。再说,事情已经谈妥了。
“呵呵,不错。”卡尔萨斯看了一眼盖伦,又看了一眼陈森然,最后看向还是瞪着他的艾希,再次说了一句不错。
看起来像是妥协,不过陈森然从他摸着自己法杖那漫不经心的动作来看,这老鬼还想继续来上一句不过,这让陈森然有些头疼,他忽然觉得这个老家伙纯粹是来捣乱的,而不是来拯救什么狗屁世界的。
不过,不过幸好,就在卡尔萨斯准备再次反击的时候,有人抢先将话题转移了开来。
“将军,前线急报。”说话的人在帐外,从声音来看就是那个给陈森然送信的家伙。
听到军报,艾希也收起了她的狠厉重新端坐在了位子上,不再去看卡尔萨斯。卡尔萨斯倒也不是那种真的**呵呵的家伙,似乎只是纯粹想逗一逗艾希,见有了正事,闭上了嘴也不再开口。
“进来。”盖伦这才让报信的人进来,他始终没有坐到首位上,也算变相的表示了合作的诚意。
听到盖伦的话,外间有人撩开了帐篷,一个身上沾满了风霜的士兵走进来利落地行了一个捶胸礼,单膝跪在了地上开始高声回话:“报将军,今晨第二岗哨发现地方探子,追击,未果。”
“恩。”盖伦听了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挥手让这个年轻的士兵下去休息。
等到那个士兵走了,他看了一眼艾希,又看向其他两人,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又有通传。
这次是第三岗哨的消息。
在之后的一刻钟里,盖伦接连接到了不下十三个前线岗哨的回报,消息无一例外是发现对方探子。
“也就是说,对方真的舍弃了那么大的蛋糕不分,铁了心要把我们赶出弗雷尔卓德?”盖伦在沉默了足有十分钟后,才说了这句话。
“是我。”艾希纠正,她摸着自己的寒冰大弓语气平静地说出了这句颇有些伤人的话。
陈森然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个女人有些过分了,不过这里不是他主事,他也不好说什么,现在也不是内斗的时候,所以他看向了盖伦。
出乎意料的是,盖伦丝毫没有一丝不满,因为他知道如果艾希不说这样的话,她也就不是那个阿瓦罗萨的艾希。
不过他还是摇头,“不,是我们,雪山联盟之所以像疯狗一样地压过来,是因为他们背后站着的诺克萨斯和祖安要在最快的速度占领弗雷尔卓德,从而形成一个包围圈,在皮尔特沃夫那群脑子里成天只知道科技的老不死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们一口吞了,从而将整个东北部做成铁板一块。”盖伦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走到了作战指挥图旁,将弗雷尔卓德连同铁脊山脉再到诺克萨斯连成了一片,最终将孤悬一隅于北海岸的皮尔特沃夫点上了一个红点。从他的话里不难看出他对于那帮至今没什么动静的皮尔特沃夫人的怨气。
“这个计划要的就是快。”他最终这样下结论。
陈森然听了盖伦的这番话,加上之前的一些情报,大抵也弄清楚了现在北方的最新局势。
差不多是背水一战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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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是王八蛋,我没有两更。
不解释,骂我吧。
第一百三十七页 【背上的刀】
“换句话说,如果我们挡不下这次强攻,那么这场战争就彻底输了。”盖伦收回点着地图的手,看着在座的三个人深吸口气说出了一个并不怎么难看出的结果。
被人像打狗一样追着近乎要赶出了家门这种事,实在算不得什么太好的消息。而一场大赌局,还没来及入局就要面临被人扫地出门的下场则更是大大的坏消息。
不过好在陈森然曾经碰到过比这种事糟糕一百倍的情况,更何况他很清楚自己的对手是整个诺克萨斯,这个大陆上最强的势力之一,所以他只是摸着鼻子笑了笑,对着盖伦说:“那么,你有几分把握?”
很直接的一句话,却是陈森然现在迫切想知道的,很早以前他就懂得一个道理,面对四面围堵的敌人,身后是悬崖峭壁,你要做的不是害怕或者担心,更不是喋喋不休地讨论怎么投降,而是反手摸一摸背上还有几把刀,是不是够锋利,还能够砍死几个人。这是杀手的法则,也是也是赌桌上的生存法则。
“五分。”盖伦没有开口,却是艾希先开的口,这个骄傲的女人看了一眼陈森然,丝毫没有因为陈森然之前的示好而眼神有一点和善,“要么死了,要么还活着。”
这算是不折不扣的一句鲜血淋漓的话,充满了弗雷尔卓德的生存法则的味道,不战到最后一丝力气不罢休。
对于这个回答,陈森然只能笑,笑得有些尴尬,他现在大抵也看出来,这个女人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偏执,而且盖伦对她还很尊敬。
所以他不好说什么,只是看着盖伦,毕竟他才是主事人。
“原本是只有五分。”盖伦有些歉意地对着陈森然笑笑,意思是她就是那样,你不要介意,“要知道对方拥有祖安提供的最新的魔法武器,还有诺克萨斯人的增援,再加上之前每战皆胜席卷雪山带着的杀气,就算他们是长途奔袭,久战之师,而我们拥有雪山最强壮的勇士,德邦最凶悍的部队,还是在这里以逸待劳,但在没有皮尔特沃夫支援的情况下,我们也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甚至是处于下风的,毕竟一路后撤,多少影响了一些士气。”
“不过……”盖伦顿了一顿,终于说到了不过,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卡尔萨斯,“幸好卡尔萨斯先生来了这里。”这句话多少说的有些讨好的意味,当然是想要缓和一下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毕竟,之后确实是要仰仗对方的。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艾希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似乎是有些不服气,显然是对于之前卡尔萨斯的无礼还有些不满。
“我倒是忘了介绍了。”盖伦对着艾希抱歉地笑笑,“这位老先生可是鼎鼎有名的人物,艾希公主您大概也是听过的,统治了嚎叫沼泽近六百年的传奇法师,卡尔萨斯先生,他的亡灵军团可是足以扭转一场战争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卡尔萨斯这个老家伙在嚎叫沼泽雄霸六百年,而让大陆上两大势力占不到丝毫便宜,可以说他的亡灵军团居功至伟。所以说,幸好卡尔萨斯来了。
“叫我寒冰射手。”艾希皱着眉头松了一些,她倒也不是真的那种脑子一根筋的女人,只是太骄傲,但骄傲是为了自己的部落,对于能够帮助自己部落的人,她最终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卡尔萨斯就那么坐在那里听着,直到很久后才用他那双带着皮手套的干瘪双手鼓起了掌,笑得嘶哑难听地说:“我喜欢别人夸奖我。”
“那么,有几成?”陈森然有些看不惯卡尔萨斯这个老鬼装逼,笑着问了之前最初的问题。
“八成。”这是个足够人高枕无忧的数据,但战争可不是数字游戏。
“八成嘛。”陈森然咀嚼了一下这个数字,没有再说话。
对于一切需要拿着刀互相搏杀才能得出的结果,唯有刀砍进了肉里,鲜血流出来了才能得出最终的结论。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个信号来做一些提前的布置。
如果盖伦告诉他胜算不到三成,那么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让老杜把小安妮打晕了扔在马车里马不停蹄地离开这,自己则留下来直到自己死了。
“不错的数字,真吉利。”中国人都喜欢八这个数字,陈森然也喜欢。
“咳咳咳……”盖伦还想接着说些什么,但是他的身体似乎有些撑不住了,那口烈酒让他的体力激发的差不多了,于是他只能说,“你们先回去吧,有新的情况,我会通知你们的。”
对于盖伦的身体状况,艾希是清楚的,毕竟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而其他两个人也是心知肚明,所以都很知情趣地告辞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陈森然是和卡尔萨斯一道走的,临到快要分手的时候,卡尔萨斯叫住了陈森然说:“你不怕他骗你?”这算是很直白,甚至愚蠢的挑拨手法,但却问道了点子上。
“盖伦如果骗我,他就不会是盖伦。”陈森然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但是对于一个喝酒的时候合着血吞的男人,欺骗是不会存在在他的胸腔里的。
卡尔萨斯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今天又为什么要几次三番挑衅他们?”陈森然忽然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也停住了脚步反问起了卡尔萨斯。
“如果我说我看到他们就忍不住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些老朋友,忍不住想要看看旧时代的光荣是不是还在年轻人的体内流淌,你信吗?”老家伙哈哈笑着开始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真他妈矫情。”陈森然也呵呵笑,背着卡尔萨斯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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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路有点乱。
要理一理,做一下细纲。
卡文卡的有点厉害啊。战争什么的,还真是不好写。
如果我写的不好。。。你们就将就着看吧。。。
没办法了。。。
第一百三十八页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雪山之巅,高的连雄峻的鹰的飞不到的地方,有一点黑色从漫天的寒气里穿越而过,穿刺了猛烈的劲风,最终发出了一声难听的嘶鸣。
这是一只乌鸦,一只平平无奇的乌鸦,但它却安然地在狂风暴雪里穿行,轻松的犹如闲庭信步,它甚至还功夫不时落在凸出的坚冰上舔舐一下自己略显杂乱的黑色羽毛。
这只平平无奇的乌鸦不断地在雪峰间穿梭,越过了高高低低无数的雪峰,最终朝着一处看起来同样平平无奇的山头上俯冲而去,落在了一个同样平平无奇的肩头上。哦,不,如果说真的有那么一点不同的话,那就是如果有识货的人在,一定会认出那只肩膀上绣着的四把带着血的狰狞斧刃和那一只睁大的眼眸所代表着的东西。那就是,诺克萨斯军部参谋部最高指挥官,诺克萨斯军部成立以来只授予过一个人的至高荣耀。俗称斧刃上的眼球。
这只斧刃上的眼球抬起了右手,逗弄了一下落在了他那只绣满了铁血荣耀的左肩上的乌鸦,然后忽然凑近了那只乌鸦,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奇怪的音符。
那个音符似乎是将声音压得极低以后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不知是哪一国的古怪语言。而在听到了那一声奇怪音符后,那只乌鸦出奇地回了一声同样低哑的嘶鸣,像是听懂了之前的话。
满载着至高荣耀的男人又接着发出了另一个低沉的音符,继而是连续不断的一连串如同歌唱般的急促不断的音符,那只乌鸦同时回应着低哑的鸣叫。这一人一鸟看起来就像是在……窃窃私语。
寒风不断吹拂而过,将那些低哑的私语刮得凌乱不堪,在空寂的雪地里不断传播,像是有什么孤鬼在歌唱。
私语持续了整整十分钟才停止。和乌鸦交流畅通无阻的男人摩挲了一下拄在雪地上的拐杖,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似乎谈话结果不甚令他满意。
“是坏消息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说话的是一个男人,一个穿着猩红色全身甲的男人,一个就算是提着一把看起来就极重的狰狞大斧踩雪却几乎不发出一丝声响的男人。这片大陆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最多不超过五个,而能够在肩膀上绣四把狰狞血斧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诺克萨斯军部的最强战力诺克萨斯之手,德莱厄斯。
“德莱厄斯,我说过很多次了吧,我讨厌别人在我背后说话。”拄着拐杖的男人踩了踩脚下的雪,他的右脚似乎有些问题,踩雪踩得都不是很灵活。他的话里没有太多的怒气,但是却很明显是要让后面的男人自己站到前面来才肯继续讲话。
“好吧,斯维因,我的错。”从诺克萨斯马不停蹄赶到北方的德莱厄斯丝毫没有因为眼前这个叫做斯维因的阴沉男人的傲慢而生气,事实上在打仗的时候,他几乎对他为令是从。
于是他真的就那样快步走到了还在继续逗弄着乌鸦的斯维因的面前,丝毫没一点平日里的睥睨捭阖之势,恭敬地像是对着老师的学生。
“卡尔萨斯在三天前离开了嚎叫沼泽,他在嚎叫沼泽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德玛西亚营地。他最新出现的地方……还是德玛西亚营地,只是这一次,是在弗雷尔卓德。”斯维因又逗弄了那只乌鸦近五分钟才缓缓开口,说出了看起来似乎不太起眼的两条信息。
“你是说,我们即将要面对的不仅仅只有两万德玛西亚人和剩下的阿瓦罗萨的老弱残兵,还有漫山遍野的骷髅?”德莱厄斯忍不住挑了挑眉毛,似乎不敢相信这一点,他用一种见鬼了的口气继续说,“可是为什么呢,卡尔萨斯那个老鬼是脑子彻底坏掉了吗?德玛西亚人给他喝奶了?”
“现在我们要解决的是,如何干掉他们。”斯维因丝毫没有跟德莱厄斯扯淡的心情,简洁锋利地结束了德莱厄斯纠结的问题。
“你觉得他们可以?”德莱厄斯耸了耸肩膀有些悻悻然地笑了笑,继而指着被大雪覆盖着的高地之下的冰雪小道上缓缓前行的人马看向了斯维因。
那是雪山联盟的部队,穿着乱七八糟拼凑起来的皮毛盔甲,拿着粗陋的大刀或者的长斧,如果不是他们那些疲惫面孔上的眼眸里散发出来的摄人的杀意与狂野,谁都不会不觉得这是一帮乌合之众,而不是在两个月内席卷了整个雪山的不败之师。
“当炮灰足够了。”斯维因看都不看一眼那些在风雪里走的步履维艰的男人们,淡淡地抛出了一句话,手指还在逗弄着乌鸦,显然,对于一群注定要死的筹码,他没什么兴趣关注。
“你有计划?”德莱厄斯丝毫不觉得意外,他从来没有把胜利的希望放在下面那群只知道砍人抢东西玩女人的傻汉子身上。事实上之前要不是他们发动的够突兀,祖安提供的新式魔法武器确实够强劲,他们估计连弗雷尔卓德的西部的都出不了就被艾希给灭了。
斯维因不答,只是拄着拐杖看着远处高高低低的雪峰发呆,过了一会他才问道:“暗杀队什么时候到?”
“明天。”德莱厄斯还是没有生气,他知道这个跛脚的男人就是这样,不声不响,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才会给出最阴狠的一击,像是一条沙漠里的响尾蛇,“将军这次把暗杀队全部派到了这里,除去上一次被易大师杀掉的不算,加上新加入的队员,一共三千四百五十人全部听你调遣。”
斯维因点头,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计划是什么。
“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德莱厄斯虽然不怎么意外,但心里却总是有些痒。
斯维因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虫子塞进了乌鸦的嘴里,拄着拐杖开始晃晃悠悠地向后面走去,一边走他一边慢悠悠地唱:“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天边,又是一场好大的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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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再听陈涌海唱将进酒,跟着唱,唱到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气血上涌。到天生我才必有用,差点哭。
唯有一点,身边没有酒。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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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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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页 【该死的善良】
夜风很大。很冷。弗雷尔卓德的夜晚又开始下雪,硕大的雪一片片落下来掉在衣服上浸润进去在皮肤上蔓延,最终渗透入骨子里,想想也是刺骨的痛。
可是伊泽瑞尔不会觉得冷,应该说他再也不可能感觉到冷这种东西,就算是用一桶冰水淋遍他的现在的身体他也不会有一丝感觉。
寒冷啊,多么奢侈的感觉。他这么自嘲着想要笑一笑,也幸好他的头颅还没有被完全改造成机械化,他的那些原本属于肉体的皮肤总算扯动了一下给了他一些自己总算还有些部分还是人类的安慰。
雪越下越大,在他的肩头积了厚厚一层,将他的整个被一件宽大的亚麻长袍包裹起来的身体覆盖起来,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因为他已经没有了体温那种东西。
所以他不得不动一动来抖落一些积雪,以免使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雪人而让来找他的人找不到。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有足足半个魔法时了,若是放在从前他一定会感到十分的不爽,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但现在他却只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同伴会来找自己。自从身体被完全改造成了机械体以后,他的原本那些属于人类的十分勃发的情感一下子也淡了很多。
再等一刻钟,再迟的话,就算自己可以用情绪不稳定来掩饰,但也会被看出些什么吧。毕竟这次跟着来的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伊泽瑞尔这样想着抖了抖肩上的积雪,完美的海克斯科技制造的金属身体没有发出一丝异样的声音,只有雪落在地上簌簌作响。
“簌簌——”还是落雪声。不过这不是伊泽瑞尔身上的雪落下的声音,这个声音来自他的身后,大概五百码。
还有轻微的踩雪声。伊泽瑞尔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现在自己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不得不说这副身体真是强的可怕。
伊泽瑞尔并没有急着转身迎上去,而是在原地默默数秒,自从身体被改造之后,他的大脑被黑默丁格加入了一个辅助的魔法科技小脑,使他的运算能力达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简单的说,他现在可以瞬间计算出风向角度,然后在数千码之外,射中一只在如此狂风暴雪的黑夜里躲窜的蚊子,如果这里真的有蚊子的话。
三分二十五秒,脚步声停在了伊泽瑞尔的身后。
“你一共迟到了三十三分钟二十五秒。”伊泽瑞尔抢在对方开口前,说出了这句话,他的声音因为身体的改造,喉管被完全摘除,用的是魔法电子合成音,听起来十分的机械单板,就算是黑默丁格好心加入了一点变动,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那么一丝男性的低沉磁性,也依然摆脱不了机械的硬伤。
不过好处是,现在不管伊泽瑞尔生气还是高兴,别人都听不出来。算是好处吧。
“抱歉,你知道的,半路忽然下起了大雪,真是倒霉透了,哦,我说,伊泽瑞尔先生,我伟大的探险家,你真是太酷了。”迟到的家伙的道歉没有一丝诚意,甚至在下半句话用极度调侃到挑衅的语气对着伊泽瑞尔的身体评头论足。
这个家伙似乎是有那么一些该死的旺盛的好奇心,在说完这句话后,竟然绕到了伊泽瑞尔的前面,伸出了一只皮肤黝黑的手想要撩开伊泽瑞尔的亚麻长袍看看里面的情况。
“内瑟斯,你在浪费时间。”伊泽瑞尔没有动手阻止的意思,只是用他那双如今隐没在海克斯高能镜下的闪烁着蓝色光芒的眼眸,毫无生气地看着对面那件被大雪沾满了的长袍冒兜下面那张笑得奇丑无比的狗脸。
“好吧。”内瑟斯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趣,收回手掸了掸冒兜上的落雪,笑得有些意外,“要是从前,你一定会大发雷霆才对啊。”
“老实说……”伊泽瑞尔从亚麻长衫里伸出了被隐藏起来的机械手臂,看着那蓝色的金属在暗淡的月光下反射着昏暗的色泽,有些出神,“我有些不记得愤怒是什么样子了。”
雪丝毫不见停。风雪掩盖了一切,包括月光。
“说正事吧。”在黑暗充满整个世界的时候,在暗处流淌的东西开始浮上水面。
“我没有去见斯维因,我不赞同和他合作。”尽管风大雪大,狗头人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似乎是出于某种职业习惯。
“理由。”伊泽瑞尔依旧机械的说。
“你还真是……”狗头人再次露出了惊讶,如果是从前,要是自己的计划被人打断了,面前这个家伙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用骄傲地口气陈述那个人的愚蠢,“我和大陆上那么多人做过生意,最忌惮的人有两个,第一个是拉利瓦什,第二个是斯维因。拉利瓦什是太过强大,我看不透。斯维因,则是可能已经看穿了我。”
“你的建议。”不得不说伊泽瑞尔现在完完全全像是一台机器。
“你先去和盖伦会合,要杀一个人,本来就容易,更何况是在万军丛中。你完全没必要出卖皮尔特沃夫的利益去杀陈森然,要知道你在皮尔特沃夫的身份还是有用的。”狗头人哈着寒气,咧了咧嘴像是在笑。
“可以。”伊泽瑞尔毫不犹豫地答应。
“你……”狗头人今夜第三次惊讶地裂开了嘴。
“我没有忘记我的仇恨,事实上我现在唯一还能感觉到我身体里存在着人类气息的除了骄傲,就是仇恨。”伊泽瑞尔目光呆滞地用单板的机械音一字一顿说,“我一定会亲手挖出陈森然的心脏。”
空洞的机械音不带一丝情感,但那种冷漠的腔调却无端端带着一股最深彻的杀气。
狗头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冷。
“好冷啊,我先走了。”狗头人朝着伊泽瑞尔点了点头,开始向来时的路走。
擦身的瞬间。
“其实,你也恨我吧。”狗头人低语,“原本你可以骄傲地死去,而不用这样像个怪物一样地活着。”
风很大,吹扯的狗头人的话模模糊糊像是狐呓。
“是。”隔了很久,伊泽瑞尔如是说。
狗头人忍不住转头,想要看看那双曾经骄傲的不可一世现在却空洞无神的眼睛里到底有着什么,却被漫天的风雪阻挡了视线。
“但是实验成功了,我对于能量和肉体的理解进步了。我很高兴。”狗头人努力地笑,想让自己变得更可恶一点。其实,原本他是想说看到你这样,我有些难过。但那样就太矫情了,原本就只是互相利用的两个人,何必表现得像朋友一样。所以他只能尽量笑。
可是风太大,笑声被拉扯的像是哭。
“我会杀你的,在我死之前。”伊泽瑞尔给出了内瑟斯想要的答案。
“我等着。”内瑟斯笑,这次发自内心,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竟然还有些善良。
好吧。该死的善良。
他挥手告别,因为他听见了远处有声音传来。
“伊泽瑞尔……”是个女孩的声音,长的应该很漂亮吧。
“伊泽瑞尔,你在这啊……”长的很漂亮的女孩走到了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伊泽瑞尔面前,有些担心地说。
“恩,走吧,凯瑟琳。”伊泽瑞尔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女孩,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里面写满了很多他曾经沉醉的东西,但是不是他现在这具非人的身体可以承受的。
所以他躲开了眼睛,向前走。
雪真大。
——————————
谢谢稀饭兄。也谢谢所有正在支持着我的兄弟。
我陈森然,不会叫你们失望的。
第一百四十页 【甜点】
正午时分的时候,久居在厚重云层里的太阳终于露出了脸,洒下了一些光辉,在漫天的雪地里照耀出了一些暖色的光。
可惜还是冷。雪虽然小了一些,却还是不见停,劲风扑面而来。
陈森然忍不住哈出了一口寒气,搓了搓手,看着一旁扯着自己衣角,被冻得小脸通红的小丫头,忍不住笑道:“知道冷了吧?还一直嚷嚷着要出来,冻坏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替小萝莉整了整脖子上有些宽松的绒毛小围脖,让她能够稍稍地暖和一些。
这是自发现了雪山联盟的斥候的第三天,雪一直在下,德玛西亚人和阿瓦罗萨部落的联军一直在后撤,直到今天,现在,最后一批外围的人马撤回了最后的底线,盖伦划下的最后阵线。
这片被称为弗雷尔卓德的最后净土的广阔土地上唯一的一道算是易守难攻的高地。它突起的十分突兀,在一片阔大的平坦雪原上蓦然上升,割断了敌人进攻的坦途,同时割断了德玛西亚人的退路。因为形状像是桌子,被盖伦称为餐桌,也有表示这场即将发生的血腥战役是北方这场血肉盛宴里的最后的晚餐的意思。
陈森然就站立在这个盛大的餐桌上面向下望,从他的这个角度已经隐约能看到高地下方不远处的敌人的身影,那些披着破烂皮毛的男人骑着桀骜不驯的高山雪狼在天际的大雪中徘徊着又消失不见。
“阿嚏——”小萝莉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眼睛却一直睁得大大的看着远处,似乎也想要看清楚那个远去的男人的面容。
“冷就回去吧。”陈森然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其实他已经跟随着盖伦来这里勘察过好几次了,要不是今天小丫头一定嚷嚷着要来看看敌人长什么模样,这里的情况也还没那么危险,绝对不会有可能的暗箭从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射向这里,他是绝对不会带着小丫头来的。
“恩呢。”小萝莉乖乖地点头,拉住了陈森然的手开始往回走,小脑袋却不时回望着,像是在那高地下面有什么神奇的东西在吸引着他。
“真的那么好看吗?”陈森然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小安妮挺翘的小鼻子,被她不依地躲了开去,他实在有些不能理解小姑娘的好奇心。
“其实……也不是啦。”小丫头回过了头不再去看身后的高地,雪落在她粉嫩的小耳朵上,有着晶莹剔透的味道,“我就是……”
风又大了起来,肆虐的小安妮最后几个字被撕成了碎片。陈森然没有听清楚。
“就是什么?”陈森然饶有兴趣地去看小萝莉的眼睛,他特别喜欢小丫头有些羞涩时候微微低下头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就是……”小安妮忍不住躲开了陈森然探索的眼神,低下头,一边走一边用她那双俏皮的毛茸茸的巨大雪地靴踢着雪。
“什么?”陈森然这个时候将他的恶趣味发挥到了极致,充分扮演了一个调戏小萝莉的无良大叔的角色,他甚至停下了脚步,将头凑到了小萝莉的面前,几乎是脸对着脸。
迎面而来的无良气息终于冲垮了小萝莉最后的防线,于是她狠狠一跺小脚,看着陈森然无良的面容,恶狠狠道:“就是担心你啊。”说完后,不等陈森然得意的笑,狠狠踩了他一脚,逃也似的向前跑去。
陈森然愣了一下,跳着脚做出痛死了的样子大呼着死丫头你别跑追了上去,直接将小丫头抄在了怀里躺倒在了雪地上。
雪落在他们的脸上,没有人说话了。
很久之后,像只猫一样舒服地蜷缩在陈森然怀里的小安妮挪了挪小脑袋,怯怯地说:“真的很痛吗?”
“假的。”陈森然大笑,笑得小萝莉不依地要咬他,“很甜啊。”他轻轻说。
是很甜啊。在这个即将血流成河的地方,能够被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踩上一脚,真是一道可口的甜点啊。
但愿明天不要流太多血。
————————
泰达米尔已经快要忘记了甜是种什么味道,自从来到了这片见鬼的雪山,他的嘴巴里就只剩下鲜血的苦涩滋味。
“首领,晚饭。”进来的人打断了他的思考,将一盘还带着血的半生的耗牛肉放在了一块石头改造成的临时的饭桌上。
“兄弟们都吃了吗?”泰达米尔忽然有些反胃,不是他娇贵吃不得生肉,只是忽然嘴巴里充满了血腥味,腥的他快吐了。
“吃了,您也快吃吧。”送肉的人准备退下去,却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停下了脚步,“首领……”似乎是欲言又止。
“什么事?”这是个临时找的山洞,能够遮挡住洞外漫天的风雪,也能够遮得住少得可怜的光,洞里的漆黑让泰达米尔那张原本宽厚稳重令人信赖的脸庞模糊不清。
“您……实在不该答应斯维因的。”送肉的人终于说出了他的想法,算是以下犯上的想法。
但是泰达米尔没有生气,事实上他一向以义气出名,对待手下像是对待手足兄弟,他不介意他们质疑自己。
“我……没得选。”泰达米尔沉默了很久,说出了一个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答案。
“尽管雪山联盟势不可挡,以后弗雷尔卓德将是他们的天下,可是……他们是诺克萨斯的人啊。”送肉的人有些激动,语调都变音了。
“诺克萨斯人啊……”泰达米尔叹息,他终于有些知道嘴里的那些血腥味是从哪里来的了,那是很多年前父亲母亲和族人的血啊,“原来我有和你说过那件事啊。”
“您每次喝醉酒,都会说,兄弟们都知道。”忠心的手下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忍心提起那件让自己首领难过的事,“诺克萨斯人……”
“是啊,诺克萨斯人杀光了我的族人,除了我。”泰达米尔抢在他之前说出了那件事,一件足以咆哮着愤怒地狂吼的血仇,但他只是平静地说了出来,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如果不是他结尾那一丝颤抖的尾音暴露了他压抑的东西,那么他真的像是在说一个故事。
“可是不答应他,你们也会死的。”泰达米尔笑了笑,像是说没关系的,“我还可以等,总有一天的。”
“我们不怕死。”真是好兄弟啊。
“扎克。”泰达米尔叫这个兄弟的名字。
“属下在。”
“够了,回去睡觉吧。”泰达米尔在黑暗中摸了摸自己从不离身的粗犷大刀,“然后,明天,开战吧。”
黑暗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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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班的节奏。。。苦逼啊。。又撞上上榜。。。
哎。。不说了,睡觉了。
第一百四十一页 【无敌】
雪山联盟的第一波试探性进攻是在天还没有亮透前开始的,微弱的黎明的微光只是刺破了一些黑暗,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角。
天空里满是硕大的雪。似乎是为了迎接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雪一天比一天大。
陈森然打着哈欠赶到餐桌高地上的时候,盖伦正借着天际微弱的光看着高地下方那些在无边的雪幕里疯狂奔驰的雪山狼骑兵。
那些狼骑兵人马不超过百人,并不结队,反而像是赛跑一般从各个角度分散着朝着高地冲来。他们的速度虽然快,风雪虽然磅礴,但是借着餐桌高地的地利,再加上阿瓦罗萨部落那些神射手的存在,完全是可以把他们当靶子射的。
但盖伦只是看着,丝毫没有下令那些阿瓦罗萨神箭手动手的意思,一来是因为经过连番战斗,弓箭其实已经有些稀缺完全没必要浪费在这个时候,另一方面,雪山联盟的主事人也不是傻瓜,对方不会无缘无故派自己手下的几十个人大早上跑来送死。
他们这是要示威啊。盖伦看着跑的最快的那个狼骑兵坐下的雪山巨狼的前足已经踏上了高地的边角,那个披着破烂皮毛的瘦弱男人眼里除了疯狂再也没有别的了。
他一定觉得自己是荣耀的,只要能够冲上这个高地。这个信念也一定分布在每一个紧随其后的狂野男人心里。他们就是要用自己的生命来给予阿瓦罗萨部落第一个冲击,告诉他们我们来了,我们已经踏上了你们的最后一片土地了,你们苟延残喘的时间不多了。
死是注定了事,那么就比比看谁第一个冲上那个可笑的高地。
低劣的心理战术,如果盖伦是带着两万德玛西亚人的话,这个战术对于他来说毫无意义,但是谁叫他的身后还有数万名阿瓦罗萨人,所以这个战术又绝对有用,如果阿瓦罗萨人不战先溃,那么自己留在北方的意义将荡然无存。
所以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踏上高地一寸。
一寸都不能。盖伦深吸了一口气,将细碎的雪片风霜吸进了胸腔里,稳定了一下自己的神经,他还是没有开口让人射箭,反而从身旁的几个德玛西亚冲锋队员手上接过了一根硕大的龙枪,然后就那么单手举了起来,缓缓对准了那个此刻已经奔驰在半途上的狼骑兵。
盖伦瞄准那个瘦弱的男人的眉心,嘴里轻念:“阿斯达拉毕斯达。”这是他最近学会的,对方不管怎么说都是勇士啊。这是对于勇士的尊敬。
他出征前,喝的一定是烈酒。盖伦看着那个男人嘴里不断喷吐出的融化了四周寒气的火热气息,最后这么想。
龙枪出手。硕大无朋的长枪在狂烈的寒风中卷起了一层更加猛烈地风暴,它刺穿了一切阻挡的风雪,穿透了漆黑的天幕,在空气里带起了一连串刺耳的轰鸣。
最终准确地刺中,不,应该说是砸中。
那个瘦弱男人的脑袋完全无法承受那杆巨大龙枪的刺击,在触碰到他眉心的一刹那空气里响起了如同一颗烂西瓜被砸碎的清脆声响。
“啪啦——”有白色的脑浆混着鲜血喷洒在空气里,瞬间被冻成了固体。
长枪继续前行,借着可怕的惯性直接贯穿了瘦弱男人坐下的那匹雪山巨狼,在那匹狼还没及挣扎以前,将一人一狼死死钉在了前往高地的最后路途上,狂猛的风雪很快将他们冻结覆盖,远远看去他们就像是一尊矗立在这里千百年了的古老雕像,狰狞而可怖。
风中唯有那杆硕大龙枪尾端坠的那一束不知名的兽毛在猎猎作响。
紧随其后的狼骑兵们有了一丝迟疑,如果仅仅只是被乱箭穿心或者长刀加身那怎么说也死的壮烈,可是如今这种死法……可以说,盖伦那可怖的一击给他们留下深深的阴影,再勇烈的士兵也会畏惧于鬼神一般不能阻挡的力量。
渐渐的跑的最快的哪一个士兵喝住了坐下的雪山巨狼,停留在了自己同袍的陈尸之地,不敢越雷池半步,似乎是生怕踏出去的那一刻自己的脑袋也会像旁边那个倒霉鬼一样裂成无数瓣。
更多的狼骑兵停了下来,最后所有人都停留在这里,沉默地看着高地上的盖伦,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则个时候盖伦下令放箭,绝对是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但盖伦没有那么做,他深知唯有更大恐怖才能给对方以绝对的震撼。
时间又过了五分钟,那些浑身开始积起落雪的士兵心中的狂野再度不安分地游走起来,那短短一刹那的无边恐惧开始散去,有人小声说:“怕什么,他就一个人那么厉害,我们分开跑,他不可能杀的尽我们,冲吧。”
“对啊,上吧,反正都是要死,为了伟大的雪山联盟。”
……
越来越多的声音在那些狼骑兵里响起,人群开始躁动不安,他们座下的雪山巨狼也开始不停低声吼叫,似乎是因为闻到了同伴死亡的味道。
“簌——”第一声踏雪声,第一个人终于忍不住催动了座下的雪狼。
没有龙枪,没有死亡。他那张因为长年缺少食物而有些发育不良的脸孔,露出了难看的笑容。他开始冲刺。
终点似乎就在眼前。还有五百码吧……
我将会是伟大的代名词啊……
然后,他看见了盖伦。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正一步步朝着他走来,他想要调头,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刻,盖伦沉身发力,一拳将他座下的雪狼轰飞出去十多码,骨头碎裂的声音在空气里清脆的就像是炒豆子一样。
而他,本来应该马上成为传奇的人,在飞起来的那一刻被盖伦轻巧地捏住了脖子,轻松的就像是捏住了一只小鸡。
“卡拉——”这是他最后听到的声音。原来,这就是脖子断了的声音啊……他最后这样想。
盖伦并没有急着把那具尸体丢掉,而是提着那具尸体一步一步走向那些蠢蠢欲动着也准备冲刺的男人们面前,随后才如同扔垃圾一般将那具尸体扔到他们面前。
“啪嗒——”直到这一刻,才有一点血从那个可怜蛋的嘴里滴出来。
所有狼骑兵的神经一跳,原本躁动的瞬间低了下去,他们狠狠怕打着坐下的雪山巨狼以便压制那些畜生的不安与狂躁。
盖伦并没有去看他们,而是走到了那个被钉在了雪地里的倒霉鬼旁边,慢条斯理地开始拔那杆硕大的龙枪。
“普斯嘶嘶——”长枪往外拔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和那具刚死去不久的肉体发出难听的摩擦声。那声音每一声都击打在那些狼骑兵的神经上,有心智差一些的家伙已经有些握不住手里的刀了。
“杀了他……”有人喊,喊得很轻,色厉内荏。
“对……杀……杀了他。”更多的人应和。
原本恐惧的人们像是淹死前的人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他们沉重的呼吸,颤抖着举起了手里的粗犷的长刀。
那些雪山巨狼终于忍不住发出仰天的长啸。
盖伦还是在拔枪。
“杀!!!”第一个人冲了出去,人随着狼高高跃起,在盖伦的头顶力压而下,似乎是想要直接将这个可怖的男人撕成碎片。
“铮——”龙枪终于拔了出来,在那只狼即将撕裂盖伦皮肤的前一刻,盖伦淡然地看了一眼利压而下的狼骑兵,挺身出枪。
“嘶——”锋利的飙血声在空气里格外刺耳。
突兀飞溅而出的血花沾了盖伦一身,那些血急速冻结,像是盖伦重新披上了一层猩红的铠甲。
死寂。那些提刀的人们再度僵在了那里,冷冷地看着盖伦,看着那个被他高高举起来的出头鸟。
风大的像魔鬼的吼叫。每个人的血管似乎都冻结了。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恐惧的开始疯狂逃跑,接着便是崩溃,那些狼骑兵开始漫山遍野地逃窜。
“无敌!!!”陈森然看着高地之下那个傲然挺立的男人,第一个喊出了胜利的号角。
“无敌!!!”比狂风还要大的吼叫在整个餐桌上回荡。
第一道菜,很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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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近三千字大章了。
休息一下看看能不能写出第二更。
第一百四十二页 【即将开餐】
雪山联盟的第二波进攻比想象中来的还要快一些,快的陈森然甚至来不及回到帐篷和刚起床的小丫头一起吃个难吃的早饭。
就在他前脚跟刚刚踏进帐篷的那一刻,战争的号角再度吹响,嘹亮的声响透过硕大的牛角号在整个营地里长时间地回荡着。
“看来我们得直接去吃一顿丰盛的大餐了。”陈森然看着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小萝莉,耸了耸肩膀,说了一句俏皮话,大概是想要遮掩一下即将溅射的鲜血。
“哈欠——”小萝莉拨动了一下桌子上硬邦邦的熟耗牛肉,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她还没睡醒呢。
之后整个大营都动了起来,不管是德玛西亚人还是阿瓦罗萨人,只要是能够拿得起武器,还跑得动的,就算是阿瓦罗萨的女人和小孩都争先恐后地从帐篷里冲了出来,紧跟着大部队向前。
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战斗是所有人的战争。
输的人了,可能就再也没有办法呼吸新鲜空气了,尽管雪山的空气是那样寒冷。
陈森然呼出一口寒气,将小萝莉抱上了略显瘦弱,但实际的触感却健硕无比的德玛西亚军马,开始向着跑在前头的盖伦靠拢。
周围的人群显得十分拥挤,但是却丝毫不嘈杂,那些穿着各色皮毛的阿瓦罗萨人没有一个人发出多余的声响,他们只是沉默着握着手中的武器,安静地踩着雪。
“真是善战的民族。”陈森然好不容易挤过人群,通过了守备在外围的那一圈德玛西亚冲锋队员,来到了盖伦的身旁,他喘了口气,看着那些沉默着将要去流血的人们,忍不住赞叹。
“谢谢。”早已在一旁的艾希听了陈森然的话,沉默了一下,道谢,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一半是骄傲,一半似乎是难过。
也幸好这个时候卡尔萨斯那个老鬼没有跟来,否则指不定他会说出怎么样煞风景的话语。
“卡尔萨斯没来?”陈森然似乎是随口问了一句,其实他大概猜到了什么。
“是我没有去请他。”一直看着前方没有说话的盖伦回过了神来,很直白地告诉了陈森然一个消息。
盖伦没有去请卡尔萨斯,也就意味着他不准备把卡尔萨斯这张自己现在最厉害的底牌亮出来,那么很容易推断出的一个事实就是……
盖伦这次是真的要把这里当成最后的决战之地,他想要靠着卡尔萨斯这张底牌彻底埋葬掉阿瓦罗萨一统北方的绊脚石。
换句话说,阿瓦罗萨也有可能被直接埋葬掉。
“这样啊。”陈森然摸了摸怀里还有些睡意的小安妮,没有多说什么,打仗这种事盖伦比自己专业太多,至于他这么大胃口到底会不会被撑坏……
谁也不知道。结果才最重要,现在开始就在几百码之外等着。粗粝的长刀已经在寒风里呜呜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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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彻底到位的时候,小安妮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艾希和盖伦同时看了过来,盖伦只是看了一眼陈森然,什么都没说。毕竟这是陈森然自己的事。
但艾希这个在陈森然眼里从最开始就以彪悍为标记的女人却开口了:“你还是让她回去吧,这里不适合她。”虽然她没有说太多柔软的话,但这句话里的意思却已经足够柔软。
看不出这个如同她背上的寒冰大弓一样凛冽的女人,其实,还是挺善良的。
陈森然笑着没有说话,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个寒冰一般的女人内心火热的善良。
“我没事的,我可以的。”最终是小安妮自己回应了艾希,用了两句坚强的足够跟艾希匹配的话。
艾希愣了一下,最后竟然笑了起来,这算是破天荒的事,不说是陈森然,就算是盖伦也几乎没怎么见过这个女人的笑容。她笑得时候,有种冰雪消融的温暖。
小安妮也笑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怕这个凛冽的女人。
“这个姐姐人很好哦。”小萝莉轻轻在陈森然耳边说。
陈森然轻笑着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远处突兀地号角声打断了,那也是如出一辙的耗牛角的声响。却从地平线的远方升起,在漫天的雪里,悠长的像是上古的战号。
敌人终于来了。
原本沉默的像是坚冰一样的阿瓦罗萨人的眼睛里开始有了不一样的东西,那些东西在发光发亮在冰天雪地里反射着炽烈的光芒,那是深藏了很久很久的仇恨。
那是关于离弃故土,死狗般逃窜的不甘,以及背水一战的决心。
“吼——”不知是谁第一个吼了一声,紧接着是所有阿瓦罗萨的吼叫,那些吼叫穿破了风声,像是无形的长矛一般掷向向前靠拢的那些同样穿着破烂皮毛,操着近似语言原本应该把酒言欢,现在却要拿着刀对砍的算是同族的人们。
冲在最前面的狼骑兵的步伐顿了一下,似乎是被这一声吼叫给震慑了,又或者是看到了那个站立在最前端的可怕身影。
停顿持续了片刻后才得以继续,站在高地上都能清楚地听到空气里摔打鞭子的清脆声响。
显然还没开战,对方的士气就要差了一些。盖伦满意地点了点头,早上的那一切没有白费。
不过高地下的那些野蛮人到底是一路狂胜所向无敌的雄师,一点点的挫折并不能太过影响他们,紧随其后的男人们的步伐并没有变慢,反而似乎是因为感受到了同伴带来的耻辱,跑的更快了一些,他们的眼神在漫天的大雪里都明亮的像是有火在烧,那是欲望的火焰。
他们就像是一群从亘古的大雪里走出来的饥饿野兽。
雪山联盟的部队最终在离高地三百码停下,这个距离是相当安全的,就算是阿瓦罗萨最出色的弓箭手都不可能射到他们,当然,艾希除外。
接下来似乎就是例行的战前扯淡。
空气一点一点开始变得浓稠。即将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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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上榜了也没什么大的长进,果然是小榜单啊。
所以没什么大的动力了,继续一天一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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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页 【无畏者永生】
一刻钟后,敌军终于集结完毕。
被吓破了胆的狼骑兵已经游走到了边缘地带。接替他们在那三百码的分界线上站着的是那些穿着乱七八糟皮毛,披挂着东拼西凑起来的盔甲的野兽般男人们。他们举着手中粗粝的长刀,沉默着用身体在高地下组成了一道钢铁的墙壁,阻隔了那一望无际的白色冰原以及狂暴的风雪。
“盖伦。”这时艾希忽然开了口。
盖伦愣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艾希的意思,所以他没开口等待着艾希的下文。
“第一战,我们阿瓦罗萨来。”艾希将阿瓦罗萨四个字咬得很死,意思很明显,第一战她不要盖伦帮忙。
“可是……”盖伦皱了皱眉头,尽管他尊重艾希的意志,可是这样做未免太冒险了,敌方可是一路狂胜的雄师。
可是当高地下的敌军前阵缓缓分开,露出了一条道路,让一头硕大的雪山豪猪通过的时候,盖伦可是之后的话再也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那个坐在那头雪山豪猪上的女人的身份,雪山联盟表面上的代言人,原阿瓦罗萨部落旁系钢鬃部落的公主,拥有着与艾希六分相似面容,同样的冷冽眼神的可怕女人,瑟庄妮?阿瓦罗萨。艾希的妹妹。
这算是家事了。于是盖伦只能点了点头,将马拉后了一些,把主位让给了艾希,不过最终还是说了一句:“不要勉强。”
艾希对着盖伦点了点头,走上了主位,沉默着看着那个端坐在雪山豪猪上同样在看着自己的女人。
雪山豪猪终于走到了队伍的最前端,它的半个身体甚至都超过了那条三百码的界限,但是没有人射箭。这算是一种对敌人的尊重,同时也是等待。等待着最后的告别,然后刀剑相向。
可是这一对此刻握着整个雪山最大权利的姐妹还是没有说话,她们还在对视,用同样冷冽地眼睛,似乎是想看清楚彼此的眼底是否还存在着一丝温情。
风雪更加狂猛地吹了起来,又似乎是有人在不停地低声咆哮。那些咆哮声来自于阿瓦罗萨人,也来自于雪山联盟的那些野兽们。来自于每个人心底等不及了的杀意。
可是最终,这对姐妹还是什么话也没说,这算是出乎陈森然意料之外的事,又似乎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因为话语说得清的东西,根本没必要用刀剑。
于是艾希举起手里的寒冰大弓的时候,瑟庄妮同时举起了手里的寒铁链锤。
所有人屏住呼吸。流血的时刻快要来了。
不安的躁动流淌在每一个角落,似乎连脚下的雪都开始融化。
小安妮被这种凝滞的像是窒息一般的气氛弄得呼吸急促起来,陈森然皱了皱眉将有些躁动不安的德玛西亚军马拉后了一些,下意识瞥了一眼艾希。她已弯弓如满月。
又一片雪花落下。有狂躁的人忍不住踏出了一只脚,那突兀的簌簌声在整片安静的空气里像是一声闷雷。这一声响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就是这一刻。
“嗡——”艾希松手,那一刻陈森然似乎看到她的嘴里低声念了一句什么。似乎是:阿斯达,拉,毕思达。
下一刻,箭出。
如同流光般的长箭用肉眼难以看到的速度撞击在了瑟庄妮高高举起的链锤上,在瑟庄妮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她连带着她座下的那头无比壮硕的雪山豪猪击退了整整三码的距离。
空气凝结。每个人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那惊世骇俗的那一箭。阿瓦罗萨人甚至忘记了高呼万岁。
“吧嗒——”瑟庄妮平静地将那半支还冻结在自己链锤上的长箭拔下来,扔在了地上,那是碎掉的箭掉在地上的声响。这一声响似乎是解开了每个人心底最后的一把锁。
紧接着是踩雪声。
“簌簌——”
“簌簌簌簌——”
“簌簌簌簌簌簌簌簌簌簌簌簌簌簌簌簌……”最后是无数的踩雪声。
长箭混着暴风雪如雨而下,粗粝的长刀迎着寒风开始咆哮,战争终于开始了。
陈森然侧马让过了从自己的身后争先恐后朝着高地下冲锋的人们,他们中有的甚至还是孩子,拿着长刀跑起来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摇摇晃晃,可是当你去看他的眼睛的时候,你就会被里面满溢的火焰燃烧干净。
阿瓦罗萨人真的屈辱太久了。是时候夺回属于他们的骄傲了。
“阿瓦罗萨万岁。”冲在第一个的年轻人狂吼着张开了双臂,迎着敌人的刀剑如同冲向荣耀的天国。
“噗嗤——”他的年轻的胸膛被敌人的长刀毫不留情地刺穿,可是他还是在笑,他大笑着拉住对面那个眼中满是不屑的男人的手臂,用尽最后力气将自己的刀也插进了对方的喉咙里。
“阿瓦罗萨万岁。”他死前,这样喊。
“阿瓦罗萨万岁。”继而是漫天的这样的高喊,冲在最前面的阿瓦罗萨人前赴后继地冲锋,他们的眼中没有一丝恐惧与害怕。
“阿瓦罗萨万岁。”陈森然看着那个瘦弱的孩子含笑着死去,低声叹息般念了一遍这句话想要将小安妮的眼睛遮住。
可是当他低头的时候,却发现小萝莉正一脸平静地看着,丝毫没有流露出害怕或者怜悯。
“不害怕吗?”他捋了捋小姑娘被风吹乱的粉色秀发。
“怕啊,可是看到他们的勇敢的时候,忽然又不怕了,小森森……你说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连死亡都不怕啊?”小安妮将小脑袋靠在了陈森然的怀里,呢喃着说出了后半句话。
“什么东西连死亡都不怕……”陈森然看着每个阿瓦罗萨人眼睛里的火焰,忽然笑了起来,“大概是……永生吧。”
无畏者永生,他忽然想起了这句在书上看到的大雪山中流传的谚语。
真了不起啊。阿瓦罗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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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卡了我足足四个小时。
不行了,最近老是熬夜吃不消了。
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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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页 【很多人死去】
“啪嗒——”肉体和肉体再次凶狠地撞击在了一起,在寒冷的空气里发出了低沉的像是两块死肉相碰的闷响。
“啪——”强壮的手臂和强壮的手臂狠狠碰撞,死死用力,那力道传到手掌,透过手掌传遍手中整把的粗粝的长刀。
长刀抵着长刀,发出了吱嘎难听的刺耳声响。
这是一次普通的角力,发生在高地下乱战的人群中的一角,角力的两个来自不同阵营的男人都死死咬着牙齿,咆哮声从齿缝里流淌出来,他们睁着血红的眼眸。
没有人退一步。
这样的角力发生在高地下的每一个角落,杀红了眼的人们用尽自己最后的生命挥舞着自己仅剩的爪牙,只为在死前放干自己看到的最后一个敌人的血。
这已经不单纯是一次利益的战争了,更多的是关于荣耀的战斗。
阿瓦罗萨人那血腥的冲锋并没有击垮雪山联盟那些野兽般的男人的斗志,当最先的同袍被阿瓦罗萨人以命换命的长刀刺穿喉咙死不瞑目,漫天都是阿瓦罗萨万岁的时候。
这群来自于阿瓦罗萨北部一路战无不胜的男人们沉默着加快了冲锋的步伐,然后挥舞着刀剑狠狠地和那些不要命的阿瓦罗萨人撞击在了一起,血肉飞溅。
很多阿瓦罗萨人死去,很多野兽般的男人死去。
那些活着的野兽般的男人们同时拔出自己粗粝的长刀,舔舐着刀上的血,他们将敌人的血吞进肚子里,一起发出了凄厉的低吼,像是一群受伤的孤狼。
同样还活着的阿瓦罗萨人,回应似得同样吼叫。冲锋继续。流血继续。
今天,这里,没有人怕死。满地都是,无畏者永生。
“差不多了吧?”盖伦看了一眼高地下方的情况,两边的伤亡几乎是持平的,对于拥有着卡尔萨斯这张底牌的盖伦来说,这种对耗是毫无意义的,如果说一开始让阿瓦罗萨人战斗是为了宣泄他们压抑了太久的情绪。
那么现在,已经够了。盖伦这次要的是整个弗雷尔卓德,太多的阿瓦罗萨人死去的,他将很难执行自己之后的计划。
更何况,对方还有祖安的魔法武器没有使用。
盖伦虽然在某些时候会热血上涌不管不顾地做出一些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但当他真的回到了将军这个位置,骑上了自己那匹战马,他的身后站满了自己的士兵,那面印着雄鹰和剑盾的旗帜在自己的头顶飘扬的时候。他的心底便只剩下德玛西亚的荣耀与利益。
所以尽管他知道艾希没有停的意思,那些阿瓦罗萨人的热血也还在沸腾,他还是说出了煞风景的话。
艾希没有说话,她沉默着看了一眼高地下那个同样在漠然地看着自己的子民流血的女人,在与她再次对视了近一分钟后。她拉开了弓箭,朝着天空射出了一支轻灵的羽箭。那支缀着雪山雪鸟羽毛的长箭,在漫天的大雪里发出了一声嘹亮的鸟鸣。
这是收兵的信号。当这一声信号传出的时候,那个端坐在硕大雪山豪猪一直没动的女人,同时举起了自己的寒铁链锤,在自己的盾牌上狠狠撞击了一下。
低沉的闷响在大地上传播。雪山联盟同时收兵。随后这一对姐妹再也没有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向后。
当刀剑已经拔出来了,血开始流淌了,那么最后一丝温情也就被斩断了。
艾希牵着马退后了两步,将主位让给了盖伦,在经过盖伦身旁的时候她低声说:“谢谢。”这是很多天前,盖伦对她说过的,那时他做了一件愚蠢的事。
“愚蠢。”盖伦这样说,一如当天的艾希。
“是啊,愚蠢。”艾希点头。
盖伦走上主位,示意德玛西亚人上去接应退回来的阿瓦罗萨人。
全副武装的德玛西亚人踏着整齐的步伐,快速冲下了高地,将还有一丝气息没有死去的阿瓦罗萨人拖进自己的战圈,更多的德玛西亚士兵则是以最快的速度达到了第一线,重新铸起了一道钢铁围墙,将那些还睁着血红色眼睛似乎蠢蠢欲动的雪山联盟人阻隔在了外面。
但是没有一个人再冲锋了,或许是两边的领袖的威望都足够的高,又或许是他们累了,总之这场持续了整整一个魔法时的血肉盛宴,最终以一个极度的和平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两边都沉默着撤退,没有谩骂,没有人挣扎着咆哮着说放开我,我要杀了那群狗杂种。他们只是握紧了自己手里血还没有干涸的刀剑,冷冷地瞥了对面的人一眼。
这种眼神的意思是,我会杀了你的。
仇恨再次没有尽头的蔓延。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现在只是中场休息。
陈森然替小安妮掸了掸衣服上积了一层的雪花,笑着说:“饱了吗?”
“饱了,有点困了。”小安妮嘟囔了一声,将头埋进了陈森然的怀里,似乎是睡去了。实际上,陈森然能感受到她的颤抖,那不是寒冷,是害怕,就算这个小姑娘怎么样的早熟,就算是看见了怎么样的勇敢与无畏,可是小姑娘就是小姑娘,看着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嘶吼着流尽鲜血,最终死去。
总会有不忍,总会有难过,总会有一些想哭。
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呢。陈森然感觉着自己胸口的湿润,拍了拍小丫头的脊背,忽然有些后悔带着这朵本来该接受着春风缓缓开启的花来到这片鲜血满地的地方。
本不该有鲜血流进一个女孩十三岁的可爱生命的。
算是残忍吗?
陈森然摸了摸鼻子,感受着怀里的小姑娘渐渐平缓的呼吸,笑了起来。
那就残忍吧。残忍总是会让人长大的。
毕竟我不可能守护你到永远啊。
天边响起了更加嘹亮的牛角号的声响。
陈森然抱着熟睡的小萝莉驱马赶上了盖伦和艾希。大军开始陆陆续续撤退。
难得阳光露出了一角,雪停了一刻。
第一顿大餐结束,可口的令人反胃。
——————————
继续卡文。卡的我快吐了。
感觉不会再爱了。求点推荐。
第一百四十五页 【我在担心】
“你在担心?”艾希看了一眼一旁马上沉默不语的盖伦,从他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很容易读出了这个信息。
“我在担心。”盖伦策马让过了一个伤的很重的只能靠着自己的族人扶着的阿瓦罗萨人,点了点头。
浩浩荡荡的大军已经回到了大营,德玛西亚人留下了三千人仍然在前线的餐桌上留守,警戒着雪山联盟可能的反扑。剩下的德玛西亚人则沿途护卫着那些受伤严重的阿瓦罗萨人回营地。
受伤较重的阿瓦罗萨人已经被送入了大营进行抢救,现在还在雪地上走着的,是受伤较轻的最后一批阿瓦罗萨人。他们大部分都是被砍伤了手脚,但是没有伤到肺腑,只是留了点血,伤口已经在寒冷的风里迅速冻结结痂,这些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大营的门口走着,有些脚被砍伤的不时还会摔上一跤。
在一旁看着的德玛西亚人却只是看着,丝毫没有上去帮忙扶一把的意思,因为他们知道就算自己伸出了手,这些固执到死的该死的雪山人也不会接受自己的好意,就像他们拒绝他们这些德玛西亚友军去搀扶他们,而是一定要自己一步一步走回营地,中间哪怕摔上多少次,伤口崩开再次流血,他们也不会喊疼,不会停下。
直到在营地门口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他们才会安然地倒下,哭泣,或者喊叫。就像是一群终于到家的孩子。
对于这种可怕的固执,德玛西亚人无法理解,甚至在心底痛骂这些该死的雪山人的死脑筋,但是就像在战场看到这些家伙不要命地喊着阿瓦罗萨万岁一个一个自杀般冲锋一样。
他们不得不承认一点,这群该死的雪山人,确实了不起。所以他们选择沉默,将眼睛看向更远的地方。
“他们像你,真像。”盖伦看着又一个浑身是伤的阿瓦罗萨人到了家门口,他的亲人欢呼着将他高高抛起,像是迎接最伟大的英雄。
“阿瓦罗萨人是一体的。”艾希沉默了一下,回了这么一句。
这算是一场摸不着头脑的对话。但一直在一旁看着的陈森然却大致清楚里面的意思,盖伦是在担心阿瓦罗萨人和德玛西亚人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有很大的隔阂,从而产生怨恨。
但艾希对此似乎没有想要去改变的意思,或者说这个这群固执的家伙的女首领比这群家伙还要固执。
谈话似乎无疾而终。
“其实我确实在担心着一些事情,待会都来中军大帐吧。”最后一个阿瓦罗萨人到家了,盖伦下了回营的命令,率先打马冲进了营地,临走前他这样说。
艾希看了一眼陈森然,又看了一眼陈森然怀里已经熟睡的小安妮,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也只是一拔马头冲进了大营。
陈森然大概猜得到这个女人想要说什么,再一次觉得这个女人真是热心的可怕,他驱着马向前走了几步,在靠近营门口的时候发现了等在那里的老杜。
“抱她回去吧。”陈森然看了一眼老杜那双靴子上未干的一点湿痕,大致猜到了这个老家伙刚刚一定是在某个地方暗中保护着,他也不点破,只是将小安妮交给了这个几乎不知根底的老家伙。
“你实在不该带她来。”老杜接过了小安妮,难得地说了一句多余的话。
“你也觉得我太残忍?”对于再次的被一个外人指责,陈森然倒也并不恼怒,他反而有些高兴,这说明老杜这个老家伙开始关心小安妮,这表示小萝莉的安全有了更多的保证,而不是单纯的利益交换得来的脆弱的保护。
“你让我少睡了三个魔法时。”老杜冷哼了一声,抱着小安妮开始向里走。
陈森然摸了摸鼻子笑,这也算个不错的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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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开中军大帐的门帘时,陈森然看到了从这场战争开始就没有露过脸的卡尔萨斯,这个老鬼此刻正坐在左侧的一把椅子上悠然自得地喝着酒。
“你倒是好兴致。”陈森然走到了卡尔萨斯的一旁坐了下去,说了一句俏皮话。他当然是从盖伦之前的话里,知道了这个老鬼为什么不出现。
卡尔萨斯只是阴恻恻地笑了几声,随后提起了手里的酒壶说:“光盾家族秘藏的好酒,你大概没喝过吧?”这个老鬼也很知情识趣地没有去提自己为什么没出现。
这里的人对于盖伦的战略意图都心知肚明。
“其实你这样做很冒险。”说话的人是坐在右侧末尾的艾希,也只有艾希能大刺刺地说出这样的话了。
“我知道,可是这次的机会实在太好,如果成功,那么你就能实现你祖先奋斗了无数年的理想,弗雷尔卓德一统。”盖伦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表现得没有话里那么志在必得。
“可是你说你在担心。”艾希开始说到了正题。
“是的,担心。”盖伦坐直了身体,皱起了眉头,“今天,雪山联盟表现的太正常了。”
“正常?”艾希有些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冲锋,流血,死亡。一切都合乎情理。”盖伦继续陈述他的不安,“像是最标准的战争,可是……”
“可是什么?”陈森然接了一句,示意卡尔萨斯给他倒酒,能够让盖伦欲言又止的事情,那一定是堪比拉利瓦什的东西。
“斯维因在三天前就在诺克萨斯消失了,也就是说,他至少来到这片雪山三天了。”盖伦说了一个人的名字,一段看起来没头没尾的信息。
“斯维因?”正准备倒酒的卡尔萨斯插了一句,“我和他玩过几次,是个聪明的家伙,他们都叫他斧刃上的眼球,诺克萨斯军部第一智囊,确实有点斤两。”
能够得到卡尔萨斯这个老鬼有点斤两的评价,足以看出对方是个狠角色,但这似乎也不至于让盖伦脸色如此难看,要知道,他可是就算差点被拉利瓦什吃掉,也照样可以面不改色喝酒的好汉子。
“你吃过他的亏?”陈森然只能得出这个结论,而且应该是很大的亏。
“我输在他手里三次,最惨的那次,我被两千诺克萨斯暗杀队围困在一个峡谷里,差点死掉。”盖伦的眼里有些痛苦,“而在每次输之前,我一直都是占据优势,地方也一直……很正常。”
“所以你觉得一支有着斯维因坐阵的军队,如此正常,就是不正常?”一直听着的艾希最终下了这个结论。
“是。”盖伦点头,“所以我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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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卡的厉害。
第一百四十六页 【多管闲事的好心女人】
“其实,说到不正常……”卡尔萨斯将暗红色如鲜血的皇室秘藏酒在牛角杯里倒了一些,而后珍而重之地轻轻敲了敲瓶口让最后一滴酒液滴下才盖上了瓶盖,“这样的好酒实在不该用牛角杯来喝。”
“我还有一批没有开过封的原装德玛西亚水晶杯,这就叫人去拿。”盖伦皱了皱眉头,对于卡尔萨斯这个老鬼的故弄玄虚实在有些不爽,但是他知道这个老家伙既然敢说,就一定确有其事。
卡尔萨斯似乎是满意地笑了笑,将半盏香气浓而不散的好酒推到了陈森然的手边示意他喝。
陈森然倒是已经渐渐有些习惯于卡尔萨斯这个老鬼的神经兮兮,他抬起了酒盏喝了一口,浓郁的酒液在他的味蕾上瞬间发散开来,有一股芬芳直入肺腑。
“好酒。”陈森然赞叹着朝卡尔萨斯点头,忽然间就想起了一个问题,“其实,你们说,对方知道卡尔萨斯先生在这里喝酒吗?”
正准备给艾希倒酒的盖伦面色一僵,倒酒的手硬生生停在了那里。
这时底下的卫兵已经将那一套装在精致桐木盒子里的水晶杯搬到了大帐里,打开后逐一分给了每个人。
“应该是……不知道的吧。”盖伦抓过了两只水晶杯,开始倒酒,他的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从酒液差点溢出来这点看,他心里显然已经不是这么想的了。
“如果我告诉你,就在两千码之外的一个悬崖下面,有五百个人吃饱喝足了准备随时摘了我的脑袋,你就不会那么想了。”卡尔萨斯捉起了放在自己手侧的那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高脚杯,呵呵笑着似乎是满意于它的做工精美。
“你说什么?”很久后盖伦才说出这句话,他的眼神平静,语气淡然,但它手里的那只水晶高脚杯发出的轻微的呻吟还是暴露了他的一丝不安。
“我说杯子不错。”卡尔萨斯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一只手在空气里拨弄了几下,顿时有莹绿色的阴惨光芒在他的那双被皮手套包裹着的干瘦指尖浮现,那些光芒随着卡尔萨斯的拨弄,在空气里组成了几个晦涩的符号。
只听得卡尔萨斯又低声念了几句什么,平静的空间忽然被拉开了一个口子,一只绿色的眼球从空间裂缝里钻了出来。
卡尔萨斯在那只眼球上轻轻点了一下,随后那只眼球里传出了声音,人说话的声音。
两个人,男人,说的是令人不安的东西。
“首领,那个叫卡尔萨斯的老家伙号称是独霸了嚎叫沼泽几百年的老怪物,我们真的杀得了吗?”
“你可能会死,我也可能会死,但是,会有很多人活着。那样就好了。”
接着是沉默。还有,磨刀声。
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是泰达米尔。”艾希听完之后,指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能够让她知道的名字,就只能是那个被称作首领的人。
“那个之前曾经半路偷袭过你的蛮族部落?”盖伦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毕竟她这些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就算是当年在那个阴暗风干的峡谷里,四面皆敌,身边躺满了兄弟的尸体,他也还能对着那些指着他的长刀大笑你们这些胆小鬼。更何况,如今仅仅只是一个战略上的失败。
斯维因确实让他头疼,但还不至于让他丧胆,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可以让盖伦低下他无畏的头颅。
“是,看来他们是彻底投靠了雪山联盟。”艾希点头,语气依旧平淡,对于四面皆敌这个境况,这个女人同样无所畏惧。
“斯维因是想要在你亮出卡尔萨斯这张底牌前将他抹去。”陈森然摩挲着那只精致的空高脚杯,顿了一下,“打算怎么做?”
陈森然这句话虽然是问话,但从他之前的那句话里,他的意思很明显,既然如今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底牌,那么先下手的那个自然会赢。更何况,现在还是他们这边先手的机会比较大。
“将他们放在那里总不是办法,毕竟我们不可能时时去提防。”盖伦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也倾向于陈森然的想法,“可是……斯维因的底牌,真的就那么简单?”
其实也不算简单,如果没有卡尔萨斯那诡异的能力,那么十有八九,盖伦是要栽这一次。
“如果……”盖伦迟疑了一下,没有接着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你是想将计就计,把他们放进来,然后一网打尽?”艾希是这里除了盖伦以外最具有军事思维的人,她瞬间看穿了盖伦迟疑的东西,“我不同意,要做到这一步,前线的伤亡会很重,今天我已经做过一次蠢事,你不要再做第二次。”
“你说的也对。”盖伦显然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那么只能是用第二个方案,直接去围剿他们,如果有可能捉活的回来。陈森然,你去吧。”
这算是个不出乎陈森然意料的结果,其实从他跑出这个问题开始,他就有想要邀战的意思,他来到这里已经很多天了,很多东西也该上正轨了。比如说,复仇的力量,他需要属于自己的力量,那么他就需要带领着那些力量先去一起流血。
虽然之前他跟盖伦是谈了条件,但条件仅仅是情报换取德玛西亚的友谊,可是友谊是这个世界最难定义的东西了。
好在,盖伦确实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也不是个言而无信的家伙。他也清楚陈森然的目的,很坦然的给了他一次获得权力的机会。
“谢谢。”陈森然道谢,“我会给你带回来,不止一个泰达米尔的。”
“我也去。”艾希这时有些不合时宜地开口。
陈森然皱眉,对于这个有些不识相的女人有了一丝厌恶,他可以容忍她的骄傲,甚至感激她对于小安妮的关心,但是现在……
“我和泰达米尔交过手。”艾希到底也不是蠢女人,“我怕那个孩子伤心。”
陈森然听了这句话,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这个女人……真是多管闲事的可怕。
可是,还真是个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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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发现一件事,小五哥回来了。
就一句话,应该喝酒。
第一百四十七页 【艾希是个女人】
天彻底黑透的时候,陈森然和艾希带着盖伦分配给他们的德玛西亚士兵进入了无边的雪原。
“你打过仗吗?”艾希看了一眼身后那五百个步伐一致,气息近乎同步的德玛西亚冲锋队队员,习惯性地擦拭起了自己的那张寒冰大弓。
“我杀过人。”陈森然同样看了一眼背后的那些士兵,数量是五百个,不多也不少,显然这也是盖伦给陈森然的一次考验。
他想要看看在兵力相同的情况下,陈森然能够做到哪一步。
“那你应该知道杀人和打仗是不同的,杀人只需要挥刀,打仗不仅仅是敢挥刀,还要动脑子。”艾希猛然间拉开了她的那张大弓,直直地对准了陈森然。
尽管弓上没有箭,尽管天色黑的近乎伸手不见五指,可是陈森然还是感觉到了凛冽的寒意,从艾希的弓上,还有她的话里。
“恰好动脑子是我的长项。”陈森然停下了脚步,直视着那片杀意凛然的黑暗,他知道在那片黑暗里,那个骄傲到死的女人此刻正咄咄逼人的盯着自己,一如箭在弦上。
他们身后的那五百个德玛西亚冲锋队队员也停下了脚步,但是没有人上来阻止这一场看起来如同内讧的突变,每个人都沉默,注视。他们在等待一个胜利者。
雪又开始满天满地地下。
没有人说话的空气里寒风又大了起来。
“如果你要死,我不会救你的。”很久之后,艾希先让了一步,将弓收了起来,放弃了这次夺权。但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既然陈森然选择了不让步,她就不会再管他。
对于这样凛冽的像是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的话,陈森然丝毫没有一丝恼怒,毕竟除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同盟关系,他和艾希其实连陌生人都不算。艾希能够做到这步,足以证明这个女人的……善良。
真是难以理解的善良,竟然出现在一个这样骄傲的女人的身上。尽管她表现善良的方式永远这样粗暴而看似无情。
“你……就不怕那个孩子伤心?”艾希将弓背回了背上,似乎还是没有放弃。
“所以说……你是女人。”陈森然笑着叹息,他只是叹息着说出了结论。
纵然是像艾希这样的强大,强悍,而无所畏惧的女人,也是不可能理解一个仅仅为了那夜的酒很好喝而拔刀而起去斩杀一个几乎无法匹敌的人的人头,就算自己会死,就算自己守护的那朵花还没有开,也还是不顾一切地握紧手里的刀去换取一切可能的机会的男人的世界的。
因为女人喝不懂烈酒,就算会喝,也喝不出那夜的酒很好喝这样的看起来很扯淡,其实却热血的足够让人全身血液沸腾的理由的。
所以说,艾希是个女人。
“你跟盖伦一样的愚蠢。”艾希这样说着走出了第一步。
但是五百个男人没有动,或许是因为陈森然最终获得了胜利。又或者,是因为他们也是男人。
总之,陈森然初步获得了来到了弗雷尔卓德的第一股力量。
虽然仅仅,只是表面上。
“走吧,雪真大啊。”陈森然笑着挥手。
黑夜里,五百个脚步声整齐的像是一群孤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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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餐桌高地下方,一万码。
无尽大雪下的雪山联盟临时营地。重重保护下的中军大帐。
“今天我按照斯维因的吩咐,阵前野战,死了两千人,五千多人重伤。他什么时候给我一个解释?”
全身穿着寒铁锁子甲的精致女人,看着站立在自己面前的足足高出了自己一个头的男人,用她一贯的平淡语气,一字一字顿地说,冷冽如刀。
“瑟庄妮小姐,你似乎将自己的位置放错了。”穿着猩红色铠甲的凶戾男人对于庄瑟妮的冷冽熟视无睹,他瞥了一眼这个女人的眼睛,用一种漠然地态度看着她。像是在说,记清楚是谁给了你们现在的一切。
“我要为我的子民负责,德莱厄斯将军,如果我三天内见不到他,我拒绝再次参战。”对于眼前这个号称诺克萨斯军部第一人的男人,如果说瑟庄妮之前还有一丝恐惧的话,那也是出于对诺克萨斯的武力的恐惧。
现在她坐拥弗雷尔卓德的大半壁江山,尽管还不稳固,可是她已经基本吞并了原本跟随她一起发起乱战的其他部落,所谓的雪山联盟,现在已经可以改名叫钢鬃部落了。她已经不需要再对诺克萨斯低三下四,如果不是对于诺克萨斯最后仅存的一点畏惧之心,以及祖安的那些可怕的魔法武器还藏在暗处,她完全可以拂袖而去。
“好,就三天。”对于瑟庄妮的狰狞毕露,德莱厄斯眯起了眼睛,但是他没有去摸手边的那把战斧,现在,还不到杀人的时候。
更重要的是,斯维因的命令,拖。
看着那个原本对着自己说话小心翼翼到了极点的女人如今昂首阔步地走出去,德莱厄斯终于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毛。
早在一开始,他就对斯维因说过,庄瑟妮是一头狼,因为她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睛里有着深藏着的野心,不好养,要小心。但斯维因却丝毫没有在意这一点,几乎是任由着这个女人从一头丧家之犬磨砺着爪牙成了一头几乎无法控制的野狼。
尾大不掉。斯维因不该犯这样的错误啊,难道说他是故意的?
德莱厄斯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显然对于斯维因的不可理喻,他更加在意一些。还有就是,那个家伙最近一直在干什么?
拖……拖着做什么?
德莱厄斯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看起来,自己还是只管着杀人比较好,动脑子的事情,实在比杀一千个人还要难。
帐篷外的风雪越来越大。
夜冷得彻骨。黎明还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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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页 【泰达米尔】
泰达米尔。
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第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在弗雷尔卓德南部的一座断崖的崖口上,当一队恰好路过的蛮族武士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如果不是这一队蛮族武士那天恰好因为吃多了出来随便走走,那么泰达米尔绝对会在名震弗雷尔卓德之前被活活冻死。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一点是,那群蛮族武士发现倒在雪地里昏迷不醒,当时还仅仅只是个少年的泰达米尔时,他的完全开裂的双手,指甲早已被磨得稀烂的,只剩下一层血肉露在外面显得恐怖无比的手指都表示这个少年竟然是从崖底下爬上来的。这得需要多大的臂力,耐力,更重要的是,不怕死的勇气啊?
这一发现让那一队蛮族武士对这个少年有了一丝敬意,他们把他带回了自己的部落,将这个情况报告给了自己伟大的部族首领。那个蛮族部落的首领亲自接见了这个神奇的少年,并安排了部落里最好的医师治疗他。
在泰达米尔醒过来了解了大致的情况以后,他完全不顾自己虚弱的几乎不能下床的身体,硬是连滚带爬撑到了那个蛮族首领的帐篷前,请求他能教授自己强大的武艺,他愿意侍奉首领一辈子。
伟大的蛮族首领被泰达米尔坚强的意志,虔诚的决心所感动,收下了这个当时还显得有些瘦弱的孩子。
在之后的十几年里,泰达米尔像一条饿了的疯狗一样向着各个蛮族部落的首领学习武艺,他不知疲倦地练习,甘愿侍奉所有的蛮族首领。
他那无上的决心以及超人的天赋也得到了所有蛮族首领的肯定,但那时他还默默无闻,就像一只隐忍的孤狼。
直到三年前诺克萨斯意欲进军弗雷尔卓德,准备先拿散如沙盘的蛮族人开刀,面对诺克萨斯锋利的刀锋,所有蛮族人都沉默的时候,泰达米尔站了出来。他对着那些集会的蛮族首领说:“给我五千人,我带他们活着回来。”
那一战泰达米尔身先士卒,拼命冲锋砍杀,就算是身上插了十多支羽箭,他依然无畏地挥舞着自己手里的大刀。最终,过于轻敌的诺克萨斯战败,被泰达米尔领着他的兄弟追了数万码,直到对方退回了大本营,浑身是血满身伤痕的泰达米尔已然狂吼着不肯停下他的脚步,仅仅因为,他的兄弟,死了五个。
这算是惊人的数据了,那么大的一场战役,己方仅仅只死了五个,其他人也没有太多的重伤,可是泰达米尔不能原谅自己,不能饶恕那些诺克萨斯人,因为他承诺过要活着带他们回去。
若不是手下人拼命拉着,那么泰达米尔绝对会一个人一把刀冲进诺克萨斯千军万马之中,砍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泰达米尔一战成名。他的英勇与无敌迅速传遍所有蛮族部落,鉴于形势的严峻,蛮族各部落首领集会之后最终商议决定推举泰达米尔为蛮族共主,蛮族人的王,以此来挽回可能的灭族的命运。
泰达米尔也没有辜负那些首领的期望,在迅速整合了所有部落的力量之后,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赶走了盘踞在家门口的诺克萨斯人,之后他率领着整个蛮族最强壮的武士踏上了重振蛮族光荣的道路。
一年之后,蛮族的旗帜插满了整个南弗雷尔卓德。泰达米尔这个名字和蛮族一同如同流星般升上了弗雷尔卓德的天空。泰达米尔这一头原本在角落里舔食着自己伤口的孤狼,终于肆无忌惮地张开了他的爪牙,如同头狼般引领着无数蛮族的饿狼奔跑在无边的雪原之上。
每个雪山人都记住了这个铁血无敌,以义气无双出名的蛮族男人。
这些人里当然也包括艾希。泰达米尔绝世般的崛起速度让她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她提出了和泰达米尔会盟。
“结果呢?”陈森然津津有味地听着艾希给自己讲着关于自己即将要刀剑相向的敌人的故事,尽管艾希的语气平淡,说故事的手法也极度乏味,但那个叫泰达米尔的男人的经历就算是用最烂的手法讲出来,也足够吸引人听上三天三夜。
“他将我的使者扔出了他的帐篷,给我带来一句话。”艾希这个时候倒是忽然学会了吊胃口,她闭口不讲了,而是去看脚下的悬崖。
目的地到了,那个传奇无敌的蛮族之王此刻就在两百码下面的一个山洞里磨着他那把杀了不知多少人,饮了不知多少血的大刀。
“什么话?”陈森然同样看向了漆黑无边的悬崖之下,什么也看不清,只有硕大的雪花落在头发里,刺骨的冷。
“他说,我泰达米尔是要将蛮族的旗帜插遍整个弗雷尔卓德的男人,一个只会暗箭伤人的女人也想让我低头?可笑。让她洗干净脖子等我的刀。”艾希的语气依旧平淡的可怕,就仿佛那句话里说的那个女人不是她自己一样。
“哈……”陈森然忍不住哑然失笑,“如果说有机会,我还真想和他喝上几杯,真是……有趣。”
陈森然说了有趣这个词。或许是从这个叫做泰达米尔的男人身上,看到了很多类似的野心和热血。
“你打算怎么做?”艾希对于陈森然的话题,没有丝毫接下去的意思,她继续专注地看着脚下的悬崖,她好像是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如何应对更加感兴趣一些。
雪还在下,雪花落进漆黑的悬崖下,没有任何回响。
“还真有点舍不得杀他。”陈森然的目光闪动,看着脚底下那寂静无底的巨大空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五百个德玛西亚冲锋队员安静地立在他们身后,如同五百尊雕像。
黑夜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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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页 【我要和你打一场】
陈森然还在看着脚下漆黑空寂的巨大空间。
两百码之下,那里有一个这个悬崖下面光滑如镜的山体唯一的多出来的堪称奇迹的小平台,泰达米尔和他的五百个兄弟正在那里磨刀。
而悬崖离最近的地面也有近一千码的距离,而且山体极陡,再加上全是冰层,人几乎不可能爬行。陈森然不知道泰达米尔和他的兄弟是怎么做到的,或许是因为泰达米尔曾经徒手爬过雪山悬崖。但是有一点他知道,那就是他们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撤离那里。
那么如果陈森然带着自己身后的五百个男人一起跳下去的结果就是不死不休,因为无处可逃,无路可退。
那么便只有流干最后一滴血,最后活着的那个才能离开。
这不是陈森然想要的结果,也绝不对不是他的行事风格,能够用一颗子弹解决的事情,绝对不会用两颗,这是他多年杀手生涯里培养出来的一个好习惯。
流血是必要的,但无谓的流血就是愚蠢了。
“我听说你闭着眼睛都能够在大雪的夜里射中三百码之外的敌人的脑袋?”良久之后,陈森然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问了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想做什么?”艾希皱了皱眉头,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从第一次见面起就给她一种阴戾难忍感觉的男人在想什么。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陈森然这个时候的语气不再像平时那么平易近人,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前方,口气变得冷漠刻板,甚至有一丝机械。似乎是在这一刻,他再度回到了曾经的那个叫做森导演的灵魂里。
“是。”艾希的眉头皱的更紧,但是出于想要看看这个男人到底能玩出什么鬼把戏的目的,她还是回答了陈森然的问题。
陈森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缓缓蹲下了身,将手插进了雪里面狠狠抓了一把,然后拔出来,放在掌心捻了捻。
“你说按照这里的雪质,五百个壮年男人一起拼命跺脚,会不会引发小范围的雪崩?”陈森然还是没有看艾希,他尝试着在那些雪上跺了一脚,没有太大的反应。
“这里的积雪虽然很结实,但是面上的一层是近些天才积的,所以是可以的。”艾希顿了顿,似乎是终于从陈森然的话找到了他的思路,“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待会我落地的时候,你要在第一时间,将我身边最近的几个人都射成刺猬。”陈森然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转过了头看向那些一动不动,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德玛西亚男人们,“我知道你们谁也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们,所以我不该让你们去流血,我只让你们做一件事,待会看到下面有蓝色的火光飞上来的时候,你们就拼命跺脚,当然,只需要跺一下。之后,如果一个魔法时里再没有蓝色火光升起来,你们就一直跺,直到雪崩。”
“可以吗?”陈森然这句话问的很轻,但是他的表情认真,语气认真,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因为他这等于是把自己的命交给了这些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们。
没有人回答。五百个人集体用右手握成拳头锤击自己的胸口,整齐的撞击声在狂风里清晰可闻。
德玛西亚捶胸礼,德玛西亚帝国时代的最高军礼,献给勇士。这是这五百个男人对于眼前这个敢于用自己的生命去完成自己的布局的陌生男人的敬意。
陈森然微笑着点头,然后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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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码的距离不算太高,陈森然那就算被无数箭矢不断透体而过也能瞬间复原的身体也绝对吃得消那股冲击力。
于是他很轻松地落在了那个奇迹的平台上,甚至只发出了一丝轻微的声响,轻的就像是一片枯叶落在了雪上。
不过就是这轻微的簌簌声瞬间惊动了陈森然落地范围内五码的人,就在陈森然抬起头的那一刻,有两把磨得雪亮的长刀从黑暗里带着浓重的杀意冲了出来。
但是陈森然却丝毫没有在意,他甚至还功夫接着黯淡的月色掸一掸落在自己肩上的薄雪。
因为他知道艾希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虽然她没有开口答应,但沉默本身就代表了我会帮你。
所以那两把长刀毫无意外地在即将砍刀陈森然的时候停在半空,接着是低沉的闷哼声,突如其来的冲击感和刺痛感让这两把刀的主人只能把刀势收了回来。
因为有两支箭悄无声息地射中了他们的肩膀,他们此刻还能拿得住刀也只能说是顽强地毅力以及箭手恰到好处的手下留情。
陈森然瞥了一眼那两个人的伤处,再一次赞叹艾希这个女人的善良,她原本有机会一击必杀那两个人的,但是她考虑到陈森然在这里,又想到泰达米尔那闻名雪山的护短个性。仅仅只是出手伤了他们,伤得也恰到好处,既没有再让他们继续有机会攻击陈森然,也没有在一开始就彻底破坏了这次陈森然以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开盘的赌局。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陈森然不得不改变了自己之前对于艾希的看法,这个女人其实意外的聪明,从前真的仅仅只是她太骄傲了。
火把在那两个蛮族武士受伤的下一刻亮彻了整个临时营地,所有的蛮族人都从自己的帐篷里扑了出来,他们抽出自己已经磨了很多天的刀,张着血丝满布的眼睛,死死盯着陈森然这个忽然闯进来的陌生人,就像是一群从地狱里爬起来的恶鬼。
“泰达米尔,这就是你们蛮族人的待客之道?”陈森然这句话说的不是太大声,却说的很妙。他直呼泰达米尔的名字,表示他已经知道了这里的人身份,甚至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全盘计划,他又故意把待客之道的客字念得很重,表明自己不是来杀人的,而是来说话的。
只要泰达米尔不是太蠢,那么他就绝对不会任由自己的人杀了陈森然,更何况现在要杀陈森然也不是那么容易。
因为又有三个蠢蠢欲动的蛮族武士的手臂被艾希的箭射穿了,他们的刀掉在地上,发出了低沉的闷响。
“你不怕死?”终于有人说了第一句话,说话的人是从唯一的一个山洞里走出来的,他拖着自己的刀,走得很慢。
“我很怕死。”陈森然终于借着那些火把的光芒,看清楚了这个半生经历如同传奇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漆黑色的寒铁铠甲,头发是黑色的,刀是黑色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如果不是他的眼睛里闪动的那种难以掩藏的如同野草般的坚韧与残忍,那么他看起来就仅仅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蛮族武士。
“你以为那个只会在暗处放冷箭的女人可以阻挡我的步伐?”眼中有着无穷野草的男人举起了那把他一路拖行的长刀,缓缓指向了陈森然。
尽管泰达米尔没有说出任何血腥残忍的话语,可是就在刀尖指着陈森然眉心的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会死。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那么一场范围不大,却足够埋葬这里所有人的雪崩呢?”陈森然忍不住退了一步,手指间的那一缕蓝色的火光却不停顿地飞上了还在落雪的天空。
下一刻,猛烈的震动从两百码之上的土地传来,有积雪大片大片地落下。
“你……很好。”泰达米尔终于看到了这个敢于单刀赴会的男人的底牌,很可怕,直中自己的软肋,所以他只能放下了刀,“那么你想怎么样?”
“我要和你打一场。”陈森然看着泰达米尔认真地说。
所有的蛮族武士都笑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谁都知道泰达米尔的勇猛无敌,这个看起来瘦弱不堪的家伙竟然敢挑战他们的王。
甚至连泰达米尔本人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可是陈森然还是保持着那个认真的表情,用认真的语气继续说:“我要和你打一场。”
一个人若是用认真的表情,认真的语气,反复说一件看起来很可笑的事情的时候,那么他真的是认真的。
没有人再笑了。每个人蛮族武士看着那个孤立于人群之中的瘦弱男人,有了一丝难言的敬意。
雪,很大。
——————————
今天重看古龙,看陆小凤传奇。
西门吹雪对陆小凤说:每一幢房子都是无价的。
陆小凤不解,问为什么。
西门吹雪说:因为房子里的人,也许有一天也会名动四方的。
莫名感动。有一种东西瞬间冲破皮肤,深入骨髓。
为了,有一天名动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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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页 【陈森然的狠厉】
“条件是什么?”泰达米尔不是蠢货,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完全可以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用雪崩彻底埋葬掉他的五百个兄弟甚至是他自己。但是对方没有这么做,而是一个人跳了下来,面对五百多把长刀。
对方当然也不是蠢货,他敢跳下来,甚至提出要跟自己决斗这种看起来可笑的要求只有一个可能,对方有比杀了自己更大的图谋。
“你赢了……”陈森然伸出了一根手指,指着泰达米尔,“我放你们走。”
“那么你赢了呢?”泰达米尔知道这个才是关键,尽管对方赢自己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但从对方之前的所有不动声色完成的布局来看,这个年轻人不应该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等我赢了再说。”陈森然摇了摇头没有说出赢得条件,似乎是他自己也对自己获胜不抱太大的希望。
“怎么比?”泰达米尔知道对方绝对不可能希望跟自己比刀,先不说对方没有拿武器,就算对方带了武器,那么刚才的那一刀也绝对让对方知道了自己的厉害。
“空手。”陈森然本来就不准备跟对方这个以那把凶悍的大刀出名的蛮王比兵器,刚才的那接近死亡的一刀更是让他对对方的那把长刀有了十二分的忌惮,更何况,他在布局整件事的时候,支撑起这个点的就是他自己的身体。
他的这一副拥有着可怕恢复力的身体。经过了长时间的磨合之后,已经能够发挥出最高达到猩红烈焰百分之五十能力的身体,就算是眼前这五百个男人每人给他一刀,他也绝对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完好无损的重新站起来。
“怎么样才算赢?”泰达米尔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刀交给了一旁的手下。
围着陈森然的那些蛮族武士自觉地退到了平台的边缘,留了一块较大的空地给这一场在他们看来几乎是没有悬念的决斗。
“谁先没有力气挥动拳头,谁就输。”陈森然说这句话的时候的那种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泰达米尔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什么陷阱里。
不过泰达米尔没有再说什么,这关乎于一个王的尊严。既然答应了,那么就没有任何的借口退后或者反悔。
于是他只是走到了陈森然的对面,张开了他那双肌肉虬结的手臂,朝着陈森然点了点头说:“你来吧。”
这在他看来算是他对于眼前这个勇气可嘉,头脑惊人的瘦弱男人的仁慈。
“你在侮辱我吗?”陈森然一动都没动,他看着泰达米尔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如果说所谓的蛮族之王只有这样的心胸,那真是太叫我失望了。”
听到陈森然这句话,周围围着的那些蛮族武士们纷纷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因为陈森然侮辱他们的王,有人甚至已经忍不住再次抽出了长刀。
“很抱歉,是我的不对。”泰达米尔的表情直到这一刻才有了那么一丝认真的样子,他挥手制止了周围的人躁动,身体微微弓了起来,“是我忘记了,对敌人的尊敬,也是对敌人的尊敬。”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人已经如同狼一般窜了出去,速度快的惊人,极烈的进攻甚至卷起了一道磅礴的雪雾。这表明泰达米尔拿出了他的实力,也表明他开始真的认真地把陈森然当做一个对手。
所谓后发制人在千钧一发的战场上往往是个笑话,在那种生死之间,比的就是谁的刀快了那么一寸,先斩下对方的人头。所以他抢先出手了。
陈森然在泰达米尔的身体窜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闭上了眼睛开启了无极之道,精神力迅速进入了水流的世界。
所以尽管泰达米尔的气势磅礴,周围的雪雾也极能扰乱视线。但是在水流的世界里,陈森然只看到了一条可以穿破任何山川的一往无前的河流。
“啪——”低沉的肉体撞击声在空寂的雪夜里响了起来。
几乎是在泰达米尔的拳头从那漫天的雪雾里冲出来碰到陈森然的那一刻,陈森然的身体就被整个轰飞了出去。
“卡拉拉——”清脆的像是炒豆子一样的声音在空气里清晰无比,很明显,陈森然断了很多的骨头。
泰达米尔看了一眼那个飞到了平台边缘才堪堪停住,差一点就要掉下去的年轻人,呼出了一口气说:“认输吧。”在刚才拳头相撞的那一刻,他已经基本估算出了对方可能的实力,硬碰硬的话,对方最多还能吃自己三拳就会彻底死去。
他欣赏这个年轻人的勇气和头脑,所以他不准备杀了他。
直到三息之后才有些艰难地从地上重新站起来的陈森然,擦了擦嘴边的血迹,挥动着手臂开始重新走向角斗场的中央,在他走动的时候,空气里再度爆发出那种如同炒豆子般的脆响,只见一阵火焰般的光芒流过,陈森然原本已经差点见骨的手臂以飞一般地速度愈合。
直到他走到泰达米尔面前三码的时候,他的伤势已经完全复原,他看着泰达米尔闭上了眼睛说:“继续。”
面对这个年轻人所表现出来的诡谲,泰达米尔再次皱起了眉头,看起来这个年轻人依仗的就是这种可怕的回复能力,否则他绝对不会提出跟自己决斗这种可笑的要求。
只是,你这种能力可以用几次呢?泰达米尔扯了扯嘴角,心里涌起了一丝战意,他的整个人再次如同狼一般窜了出去。
面对那一道再次迎面而来的河流,陈森然还是没有选择躲,事实上他在第一下的时候就可以凭借着无极之道的神奇多过对方的攻击,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知道要折服眼前这一帮整天在流血的男人的唯一的方法就是……
自己流更多的血。
当狼一般的泰达米尔挥舞着熊一样的拳头再次撞上了陈森然的拳头的时候,陈森然再次被毫无悬念的击飞了出去。
五息之后,陈森然再次面无表情地走回了原地,闭上眼睛说:“继续。”
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再次立定,每个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的阴影,被这个男人的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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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页 【赌注】
“啪——”沉闷的肉体撞击声第无数次在空寂的雪夜里响起。
那种原本足以激起在场每个蛮族武士内心最深处的杀戮欲望的拳拳到肉的声音,在这一刻传到他们耳朵里,像是一支钢针,每个人的神经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因为下一刻,那种如同炒豆子般的脆响再次在空气里响了起来,那个瘦弱的身影再次一步一步从漆黑的平台边缘走了出来,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眼睛没有恐惧、害怕、痛苦,除了脸色苍白了一些以外,这个男人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他说:“继续。”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人几乎忍不住呻吟了起来,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就像一个打不死的魔鬼,如影随形地缠着你。
在这一刻,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觉得自己战无不胜的王,可能……会输了。
因为泰达米尔开始喘息,喘得很厉害,他那双就算是昔年成名之战时,提着刀追了诺克萨斯人几万码都不曾颤抖的手,此刻,竟然有了一丝颤抖。
泰达米尔已经挥舞不出那种狂猛的拳头了,刚才的那一拳,陈森然只是被击飞了十码,比一开始少了十二码。这证明,泰达米尔快要没力气了。
这个曾经无敌的蛮族之王,就这样硬生生地被陈森然用这种近乎无耻的办法,打到近乎力竭。
但是没有人说话,没有一个人敢于说,你这个无耻的胆小鬼。因为在场的五百个人,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在承受了无数次全身骨头爆裂之后,还敢站起来说:“继续。”
那种对自己残忍到近乎于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成自己的狠厉,像一根刺深深地钻入了每个人的心里,他几乎都不敢再去看那个瘦弱的原本根本不被他们看好,认为自己一只手就可以干掉的男人。
尽管他们不想承认,但陈森然确实是个可怕的敌人。
看着那个年轻人再次站起站在那里,泰达米尔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当然已经知道自己是的的确确落入了眼前这个瘦弱家伙的陷阱里,但他无话可说,除了对方那近乎变态的恢复能力之外,其他的东西,没有一丝是取巧的,每一次流血,每一次骨头碎掉,都是真真切切,来不得一丝假的。
所以,自己输得也不算冤枉。输,是的,输。泰达米尔已经决定认输了,尽管自己还有力气再挥舞拳头,而对方似乎也快到了极限了,也许下一次对方就会被自己打趴下再也站不起来。但当他看着那个年轻人,看着他眼睛里那种深深隐藏着的几乎浸入骨子里的凶狠的时候,他还是决定认输。
因为他熟悉那种眼神,很多年前自己爬行在那一片如同通往天堂的最后荆棘的冰壁时,从坚冰中反射出的就是这种眼神。
那是谁也不能阻挡的眼神,死也不能。
所以他叹了口气笑着说:“我输了。”
说的坦然而轻松,就像是说,年轻人,我输了,但不是输在你比我强,只是输在你比我狠。
在场的每一个蛮族武士也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有人觉得自己的王认输有什么可耻,更何况,泰达米尔没有拿刀。
“谢谢。”陈森然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也没有露出任何高兴或者兴奋的表情。事实上,他也实在没有力气去高兴或者兴奋,他怕他一放松就会直接整个人裂开来。
他的身体也确实到达了极限,如果泰达米尔再给他一拳,他就只能超负荷运转猩红烈焰,那样的话,或许他还能站起来,但是也许就在站起来的下一刻整个人连同这个平台上的每一个人直接湮灭在这一片空间里。
但是幸好,他赌赢了。
是的,不管怎么样,他赢了。赢了就是结果,结果最重要。
所以赢家该收取赌注。
“那么,现在,到了公布赌注的时候了。”陈森然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有血已经在喉咙口徘徊,整个身体撕裂般疼痛,也幸好那无数次的骨头断裂让他的痛觉神经麻木了一些。
听到陈森然开口,原本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蛮族人的神情都是一滞,这种从一场残忍到残酷的决斗忽然转向铜臭味十足的交易的感觉让他们感到不适,以及一丝不安。
但是输就是输,耍赖是被他们看不起的,所以他们只能期望这个家伙不要提出太过过分的要求。
而陈森然也确实不想提出太过过分的要求,毕竟,现在他仅仅只是靠着一场流血的对赌,赌回了一个好好说话的机会。如果说,再多一点,就是眼前这群家伙听自己说话的时候的敌意会弱那么一些。
“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吧?”陈森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遥遥欲坠,他只能原地盘腿坐下,不敢再动一动。
“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泰达米尔看着陈森然荡开一笔,倒也不急,其实陈森然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大抵推断出了一些东西。比如说斯维因的计划已经被他们完全知道了,又比如说,陈森然如此大费周折的兜了一个大圈子,绝对不会仅仅只是想要坐下来说一会废话。但是陈森然不急,他也不着急。
所以他也慢慢走了过去,坐在了陈森然的对面,等着他的下文。
雪还在不间断地落,夜冷的彻骨。
看着眼前这五百多个等着自己开口,如同等待着某种审判的男人,陈森然呼出了一口寒气忽然笑了起来问:“有酒吗?”
在这样的寒夜里,和一个流星一般崛起的绝世豪雄对坐而谈,怎么可以少得了酒呢?
泰达米尔愣了一下,所有的蛮族人都愣了一下,然后所有人都齐声大笑了起来。
他们发现陈森然实在是一个有趣的人。
于是,泰达米尔说:“上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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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因为之前的不好。
第一百五十二页 【雪夜与豪雄对坐,饮酒】
酒是好酒,用的是去年年底的黑麦做的底子,经由蛮族人最好的酿酒师酿造,在南弗雷尔卓德的极寒冰洞里窖藏了整整三个月。味极烈中带着深彻的寒气。
酒色在陈森然头顶那朵缓缓消散的火焰里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琥珀色。
“极品。”陈森然举起手里的耗牛皮制成的坚实酒囊向面对而坐的泰达米尔致意,“叫什么名字?”
就在刚才的那一刻,他将第二朵火焰放上了天空,大局将定。
“野心。”泰达米尔笑着喝了一口酒,“浓烈而又冷静的野心,我取得。”
“好名字。”陈森然赞叹,浓烈而又冷静,隐忍而又凶如烈火,汹涌地可以烧尽世界,真是贴切的比喻。
“确实是好名字。”泰达米尔点头,神色骄傲,他好像是满意于这个名字,但从他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那种淡淡的骄傲来看,他又好像是满意于野心这个词本身。
“所以可以说说你的野心吗?”陈森然笑着再次饮酒,继续将话题扯得无限之远,仿佛是这叫野心的烈酒,将他的那一颗野心也燃烧了起来,“我听人说,你想要将满足地旗帜插满整个弗雷尔卓德?”
“是艾希说的吧。”泰达米尔说道艾希这个名字的时候挑了挑眉毛,似乎是有些不屑,“女人懂得什么,那时我只是随口说说,我的野心,又岂是一个弗雷尔卓德可以藏得住?”
所以说,泰达米尔是个野心大的足够燃烧整个世界的男人。
“那你觉得,雪山联盟的野心又是什么呢?”陈森然还是在说着看似不着边际的话语。
“庄瑟妮那个女人啊……哼哼……”泰达米尔再次说了一个人的名字,一个女人,是上一个女人的妹妹,这次他没有挑眉毛,眼神里有着些说不清的东西,似乎是认同,“那也是一头狼啊,我和她本质上没什么两样,我们都是在弗雷尔卓德这个鬼地方,拼命磨砺着爪牙,拥有的东西很少,想要一切的可怜鬼。”
“所以你觉得一头想要一切的狼可以容得下另一头同样的狼吗?”陈森然不动声色地继续喝酒,伤势似乎好了一些,猩红烈焰那近乎超负荷的状态在缓缓恢复,他连呼吸都顺畅了一些。
“可是我有的选吗?”泰达米尔此刻也摸出了陈森然话里的意思,“他们后面站的可是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你当年似乎不怕?”陈森然指的是泰达米尔的成名战,那个时候那个男人还像条疯狗一样拖着自己的大刀不要命地朝着那些他现在嘴里的庞然大物冲去,仅仅因为他的五个兄弟死了。
“当年……”泰达米尔提起这个词的时候似乎也有些唏嘘,“不懂事。”
不懂事。这个词,可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你知道你们这次要杀的人是谁吗?”陈森然顿了一下,知道什么甜头都不给,这事是谈不成的。
“卡尔萨斯,嚎叫沼泽的恐怖君王,我小时候还听过有关他的鬼故事。”泰达米尔笑笑,“你是想告诉我,他还是可以彻底扭转这次战争的关键人物对吗?”
“是,所以说你现在的选择呢?”陈森然的这句话一丝已经非常明显,他花了这么多时间和泰达米尔长篇大论,无非就是将利害关系摆出来,同时将自己的优势摆出来,最后表明自己的态度,结盟。
这是他这次布局里的最后部分了。
泰达米尔还是沉默。但是那些蛮族的武士们却有些意动的样子,毕竟他们原本就对于和雪山联盟合作有些不太乐意,一来是诺克萨斯曾经打算侵略他们,二来……他们每个人其实都知道,泰达米尔跟诺克萨斯有着怎么样的深仇大恨。要不是原本雪山联盟势大,他们又跟阿瓦罗萨也算是有嫌隙,他们也不至于这样。
只是泰达米尔不开口,他们也是不敢说话的,尽管平时泰达米尔待他们极好,但这这种时刻,他们却也还是懂的一些规矩的。
“可是……”泰达米尔自然也是将手下人的意思看在眼里,他自己何尝又想和诺克萨斯人,那些曾经毁灭了自己一切的狗杂种合作呢,只是……“艾希……”
他只念了一个名字,但陈森然却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那里面有三分不安,三分尴尬,三分不甘心,还有一分男人的骄傲。
“是不甘心吗?”陈森然当然能够理解此刻泰达米尔的心情,如泰达米尔这样半生隐忍,一朝驰骋的豪雄,心里的气血早已释放出来,他既然是说过要整个世界就一定要骑着马拿着刀一直奔向世界尽头才肯罢休的。如今要他向一个自己曾经说过要斩下对方头颅的人低头,除了不甘,恐怕还有一丝耻辱感。
“也许吧。”泰达米尔重新拿起了酒囊喝下了剩下的烈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后说,“不重要了……”
泰达米尔最终也还是妥协了,虽然这样做有些令他不甘心,有些令他难过,可是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骄傲就葬送掉了整个蛮族,那么他泰达米尔也就只配当一个空有武力的武夫,而不是整个蛮族人的王了。
“我答应了。”泰达米尔这样说着大笑,脸上再没有一丝刚才的空怅,他高举起手里的酒囊敬向陈森然说,“今夜,应该喝酒。”
动,则狂猛无敌,一往无前;静,则隐忍通达,不动如山。确实是当世之豪雄。
陈森然同样举起酒囊,与豪杰痛饮。
其时雪落苍茫,磅礴的大雪里偶有露出一丝凄清的月光。
照在所有人身上,雪落满肩,意气风发。
所有的蛮族人一起大笑着取出他们的烈酒,为了他们的王和陈森然这个不可多得的有趣的家伙。
今夜,应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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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咳嗽到死。
就这样了。。。再打一局。。睡觉去了。。。。。。。
尼玛。。要撸死了。。
第一百五十三页 【夤夜,温酒】
陈森然是在他的第二朵蓝色火焰消散掉两个魔法时后从两百码下的那个平台上爬上来的。
看到陈森然完好无损地从下面那个本来应该一去不回的绝境爬回来,艾希的脸上有一丝一闪而逝的惊叹,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个初看起来有些平庸的男人。
“成了吗?”艾希看着陈森然完全地站到了地面上,将身上的积雪抖了一地,才问了这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成了。”陈森然看了一眼艾希,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这个女人的聪明他之前已经领教过了,所以她能够在自己下去的这三个多魔法时里推断出自己这次的布局,不算什么太过令人惊讶的事情。
“泰达米尔总算还是个值得尊敬的敌人。”艾希沉默了一下说道,她的话语里虽然将泰达米尔当成敌对方,但比起泰达米尔提起她时的那种口吻,实在是要客气太多。
“你还真是……”陈森然笑着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毕竟现在怎么说蛮族人也算是盟友,不能破坏内部的和谐。
“你是想说他其实一点都看不起我吧。”艾希显然是很清楚泰达米尔对她是个什么态度,但她说起来的时候没有太多恼怒的意思,甚至很难得笑了一笑,“泰达米尔那种男人啊……心里装的是整个世界,所以总是会比别人骄傲很多吧。”
陈森然听到这里,有些默然,泰达米尔说艾希不知道他的野心,而实际上这个被他所轻视的女人,知道他最深。
算是敌人之间的默契,还是别的什么吗?
陈森然不想去探究这件事,只是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艾希,开始向来时的路走去。
“他们走了?”艾希也不再提这件事,她转而对这个男人接下来的布局产生了兴趣,因为之前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实在是有些让人为之惊艳赞叹。
实在胆大而又心细。
“我让他们留下了。”陈森然在那五百个德玛西亚人之前立定,看着这些似乎根本就没有动过一动的男人,没有说话。
那五百个德玛西亚冲锋队员也没有说话,雪继续落下,落在他们已经积雪深重的蓝白色盔甲上,让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一群白色的雕像。
“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艾希同样看向那些德玛西亚人,这群士兵的确训练有素,一丝不苟地执行着陈森然的命令,但也仅限于执行命令,他们的眼睛里不会有别的东西,服从你,仅仅是因为盖伦的命令,客气的就像是一群陌生人。
“回去再说。”陈森然不再看着这些德玛西亚人,他知道不可能凭借着一次奇兵突起,就收获一群钢铁般的勇士的效忠,他也不会矫情地说谢谢,毕竟这一次他拿上赌桌的,是他的命。
所以他转身开始快步往回走。
不过,或许,还是,有一些不同的。因为就在他走到第三步的时候,他的身后再次响起了那种低沉的拳头锤击盔甲的声音,整齐一如五百个掌声。
德玛西亚捶胸礼,敬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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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营时,雪还是没有停。
中军大帐的灯亮着,陈森然走进去的时候,盖伦还是坐在右侧的首位上,似乎没有动过一动。
多的是一壶酒,一壶烈酒,正在文火上温着,帐篷里没有浓烈的酒味,显然是刚刚温上不久。
“回来的刚刚好,酒快好了。”盖伦朝着进来的陈森然和艾希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急于问事情怎么样了。毕竟陈森然如今带着艾希安然回来,那么证明事情只能是好的结果。
陈森然也不是太急着说出结果,点了点头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在他的上首,卡尔萨斯又开始看起他的那本探险手记。
“你身上竟然没有血腥味。”卡尔萨斯大概是用他那不知道进化成了什么样子的鼻子嗅了嗅,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陈森然说,“真是让人意外的结果。”
“我说过要带回来不止一个泰达米尔的。”陈森然也嗅了嗅,空气里已经有浓烈的酒味开始弥漫,酒快好了。
“那么泰达米尔呢?”卡尔萨斯饶有兴致地合上了他的探险笔记,准备开始听一听这个有趣的故事。
酒开始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酒味已经冲天而起。
“喝点酒暖暖身子再说。”盖伦站起身拿起了酒壶,在事先准备好的牛角杯里倒下。
“泰达米尔当然是还在那。”陈森然抬起暖酒一饮而下,本来辛辣粗糙的酒质在温度的缓和后,竟然有种温和的感觉,“我和他结盟了。”
“结盟?”正在给艾希倒酒的盖伦顿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陈森然,本来对于陈森然那句话他也没怎么在意,但是这个结果,实在是……有些让人惊喜。
“条件呢?”卡尔萨斯端起那杯温酒又放下,有温度的东西让他似乎有些不适。
“他也要生存的。”陈森然将牛角杯放下,缓缓吐出一口热气。
如果说之前在雪地里和泰达米尔的那一场对饮,称得上难得的快活的话。那么能够在这样的大雪夜归时喝上一杯,实在是种不可多得的幸运。
“我只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能跟泰达米尔那样骄傲狂妄的男人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这时艾希终于问出了这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没什么,我只是和他打了一架,又喝了一顿酒。”陈森然轻描淡写地将几个魔法时之前的那一场流血到差点死去的战斗一笔带过。
“我敬你。”盖伦也没有矫情地说出谢谢或者你果然没有叫我失望这种话,他只是举杯一饮而尽。
男人之间的感谢,总是不用那么复杂的,一杯烈酒足以说的清很多东西。
“所以说你一定有很精彩的计划咯?”卡尔萨斯再次试了试那杯酒的温度,似乎觉得凉了一些,才拿了起来。
“计划倒是还没有,发现倒是有一个。”陈森然对于卡尔萨斯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已经完全免疫,却是在说到发现这个词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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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玛,明天还要上课。。。。
要是迟到。。会被杀掉的。。。
第一百五十四页 【令人不安的发现】
陈森然的这一个发现不算太显眼,如果不是他常年以来一直浸泡在阴谋诡计里,那么恐怕他也会忽略点这一点。
这一点就是,泰达米尔他们竟然没有得到完整的杀死卡尔萨斯的计划,斯维因仅仅只是告诉他们,卡尔萨斯就在大营里,你们要杀死他,其他的竟然是……空白。
“斯维因应该也没有太多的信息吧。”艾希在听了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发现后,反驳,“他也仅仅只是知道卡尔萨斯在这里吧,所以这一点并没有太过奇怪啊。”她倒不是故意要刁难一下陈森然,事实上这个男人已经赢得了她的尊重,只是这一点在她看来确实没有太过奇怪。
“不……”盖伦听了却是眯起了眼睛,他摩挲了一下已经空了的牛角杯,缓缓说,“太仓促了,尽管可以用信息缺失来解释,但这种失误,不应该出现在斯维因的手里。”
“或许,斯维因的目的仅仅只是扰乱我们的整体士气,毕竟你要知道如果在我们在前线开战的时候,泰达米尔带着五百人进入我们的后方,那也绝对是噩梦。”艾希顺着盖伦的推论,接下去分析,“卡尔萨斯仅仅只是一个附带的目标,再说,凭借着泰达米尔他们五百人,也不可能杀死卡尔萨斯,斯维因恐怕仅仅只是要牵制你这张底牌。”
“这也是说得通的。”盖伦是这么说的,但口气明显有些不置可否,他重新看向这个问题的发出者,一直沉默着听着他们争论的陈森然,“你的意思呢?”
“太奇怪。”陈森然说了这三个字后,沉默了很久,事实上他之所以要提出这一点,是因为当他听到泰达米尔不经意地说出这个细节的时候,他忽然脊背一阵发凉,有一种别人挖好了一个坑,自己还往里跳的恶心感觉。
错觉吗?直到现在他还在这样问自己,所以他其实也无法回答盖伦这个问题。他提出来,无非是想看看盖伦和艾希有什么更好的想法。
但是结果很遗憾,他们的想法自己都考虑过。
不是最佳答案。都不对。事情一定不是这样。
“你们一定是神经过敏了。”卡尔萨斯看了一眼三个莫名其妙陷入这个问题的人,嗤笑了一声,“斯维因确实是很厉害,但他到底也是个人,不是神。”
神经过敏吗?陈森然没有去反驳卡尔萨斯的话,看着这个老鬼再次翻看那本书,他也不再想这个问题。
当所有的真相隐藏在黑暗里的时候,你要做的往往不是拼了命去探索,而是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再隐秘的东西,也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泰达米尔的事,是对方露出的第一个破绽,那么之后绝对还有更多的破绽。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还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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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在风雪中平安过去,没有夜袭,没有乘着黎明时分人最困顿的时候的突袭,直到天亮了,风雪停了,人们都吃过了早饭后,雪山联盟才再次集结了军队开始向着餐桌高地席卷而来。
对于雪山联盟这种中规中矩到甚至可以用安分来形容的战法,盖伦再次皱起了眉头,显然,他对于斯维因的那种担忧又加深了一分。
“其实你也不用那么担心。”艾希将盖伦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深知大战当前,不能自乱阵脚这一点,“卡尔萨斯说的也不错,斯维因到底是人,不可能全知全能。说不定他也只是在暗处等着泰达米尔那张底牌翻盘。”
“我知道。”盖伦当然知道艾希的意思,他笑着朝艾希点了点头,也不再去管斯维因可能的后手。
接下来是流血的时刻,如果说真的在暗处藏着狠毒的弓箭,那么不妨用肉体来抗。
“今天我们来吧。”盖伦现在急需要一场胜利来稳固一下他有些不安的心情。
艾希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事实上今天就算是她还想再打一场也是很难的了,毕竟昨天阿瓦罗萨人的伤亡是颇有些重的,那种不要命的打法虽然打出了气势,也伤了一点元气。
所以今天阿瓦罗萨人仅仅只是来了真正的士兵,那些部族中的其他人,艾希并没有让他们一起来。
此时餐桌高地下方的雪山联盟部队再次行进到了那条三百码的分割线上,依然是那些提着长刀,在寒风中裸露着强悍胸膛的狂野男人们打头阵,而诺克萨斯人就连一个影子也看不见。似乎,他们还是不准备上场。
这一次的开战,比昨天就要无情而狠厉许多,没有了战前的任何温和的会晤,盖伦看着餐桌高地下方的那些野蛮人,直接高举起了自己手里的无畏大剑。
雪虽然是停了,但风还是很大,强风吹袭过剑刃,发出了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战号的声音。
那些沉默地如同石头一般的德玛西亚冲锋队员率先越众而出,迈着整齐的步子稳稳地站到了队伍的最前端,竖起了坚实的大盾,铸成了这座军事堡垒的第一道钢铁墙壁。
紧接着是普通的德玛西亚士兵,他们或许比不上那些第一线的帝国精英中的精英,却也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就在那一道墙壁竖起的下一刻,他们就如同蚂蚁般迅速跟在了后面,将那面盾墙之后的空间填的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空隙。
再配合上游走在两边随时准备策应的几百骑德玛西亚游骑兵,一个完整的战阵便彻底隔断了通往餐桌高地的之上的唯一一条路。
相比起昨天的阿瓦罗萨人那种一往无前的有死无生的热血战斗风格,德玛西亚人呈现出来的更多的是机械、精密、不可匹敌的战争艺术。
雪山联盟的那些野兽们在看到这个战阵成型后,也爆发出了一刹那的惊呼,但那绝不是害怕,因为他们的眼睛里更多的是兴奋与对于杀戮的渴望,他们几乎同时低声咆哮着开始冲锋,低沉的咆哮声伴随着漫山遍野的奔跑声滚滚如雷。
这群一路纵横无敌的男人似乎急于想要证明他们的野蛮的身体绝对可以瞬间撕碎那个看起来花里胡哨到不可匹敌的战阵,其实不堪一击。
海潮般的脚步声冲向了沉默如山的坚盾。
箭矢如雨。
第二餐,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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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emodemon兄弟吐槽了。。
我尝试的加快节奏,但是很抱歉,那样写的话我一个字也写不出。
所以,还是容我慢慢找节奏吧。
第一百五十五页 【钢铁的胜利】
当陈森然骑着那匹看似瘦弱实则强壮无比的德玛西亚军马姗姗来迟的时候。
第一波汹涌的海浪终于狠狠撞击在了坚实如山的盾墙上,肉体混合着刀剑的凶猛冲击在触碰到那些精致华丽的钢铁盾牌的下一刻,发出了低沉的像是万千把攻城锤猛然挥击而出撞击在桐木大门上的喑哑低回。
那种喑哑低回在一瞬间贯穿了周围所有的空气,让听到的人胸口闷得想吐血。
陈森然拉了拉被那种喑哑低回冲击的有些狂躁不安的座下马匹,缓缓来到了整个军队的最前端。
“真抱歉,来晚了。”陈森然看了一眼那种喑哑低回发出的声源地。
部分冲的太快的野蛮人在冲撞地那一刻就由于太大的惯性而被直接抛飞了出去,直直地落在了厚重的雪地上,没有动摇那座盾墙一丝一毫。
更多的野蛮人在肉体和那些钢铁的盾墙死死贴合上之后,挥动着手里的粗粝的长刀开始狠狠斩击,常年在风雪里与野兽搏锻炼出的刀法凶狠而充满了有死无生的味道,刀斩击在那些盾牌上爆发出了浓烈的火星,势大力沉的一击让盾牌后的德玛西亚人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睡的不好嘛?”盖伦看了一会后,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对于之后的结果她其实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一群身无甲胄的野蛮人,就算气势再凶猛,攻击再凌厉,在钢铁面前,终归是毫无意义的。
他现在甚至有些觉得自己一定是多虑了,这么一群只知道冲锋的家伙,就算有斯维因在,也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丫头生病了,昨天被吓着了。”陈森然耸了耸肩膀,有些无奈地说,显然他是经过了艰苦卓绝的哄小姑娘任务之后才得以来到的。
此时那些被撞飞的野蛮人重新站了起来,拾起他们的长刀,继续迈开脚步冲锋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是那堵盾墙,而是盾墙的侧翼,他们是想要趁着自己的兄弟在前面抵住那一堵高山的时候,从侧翼突破。
就在那些野蛮人启动的那一刻,原本安静的像是一个任由那些野蛮人挥舞着手中长刀狂砍到他们手酸都不会还手的稻草人一般的盾墙,发生了变化。
那些原本合拢的严丝合缝的盾牌猛然拉开了一条缝隙,就在那些野蛮人以为是自己的攻击奏效,那些德玛西亚人撑不住准备后撤的时候,无数杆尖利的长矛如同潜伏着多时的毒蛇刺了出来,狠狠一咬,穿刺了那些正要奋力挥砍或者已经奋力砍出的野蛮人的胸膛。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空气里响起了整齐的“噗嗤——”声,像是刺穿了无数个烂桃子,汁液飞溅。
“撕拉——”收矛。万千把长矛同时收回,没有一点拖泥带水,顺利地如同刀切豆腐。
“扑通——”数以百计的野蛮人轰然倒下,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惊恐的吼叫,他们的那些前一刻还响彻在天际的狂野吼叫声戛然而止,很多人死不瞑目。
“刷——”无数的粗粝的长刀直直地插进了厚实的雪地里,再没有人能拔起再战。
“铮——”盾墙再次合拢,再次严丝合缝,谁也看不出曾有万千把长矛轰然而出。
场面上有那么一刻的寂静,那些刚刚抬起脚步的野蛮人愕然地看着那些轰然倒下的同袍,他们张大了嘴,却没有喊叫,似乎是有些不能相信他们死了。
直到三息之后,才有人回过神来,他低低地吼叫了一声,却又似乎不像是吼叫,更像是某种呜咽。
更多的呜咽声在那一声后响了起来,所有的幸存的野蛮人同时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就像是一群狼看见了另一群一同捕猎的狼忽然死去的哀伤。
他们不再向前冲锋,而是沉默着将他们的同袍的尸体拖着开始后撤。
第一波冲击,野蛮人的肉体输给了精密而残酷的钢铁战阵。
盖伦没有下令追击,也没有浪费剩余的箭矢,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对于这些没头没脑只知道冲锋的家伙来说,失败是注定的。
“看起来你的妹妹不是那么聪明啊。”陈森然虽然姗姗来迟,但那些轰然倒下的尸体足以证明那些雪山联盟的野蛮人之前做出了怎么样愚蠢的一个决定。
用这样一帮除了气势其他一无所有的乌合之众来对抗德玛西亚正规的军队,显然是如同找死一般的行为。
“不,庄瑟妮应该也是被逼的。”盖伦摇了摇头反驳了陈森然的这句话,“据我所知,现在的雪山联盟是庄瑟妮一家独大,她不可能让自己人上来平白无故流血,而他们的军队里没有诺克萨斯人的一丝影子哪怕是一个普通士兵,所以这绝对是她被逼着来跟我们进行消耗。”
“斯维因将这群野蛮人当成了炮灰。”盖伦最终这样下结论。这也是他没有下令追击的原因,他不想在诺克萨斯人出现前,出现无意义的消耗。
“所以你是在等诺克萨斯人出手?”艾希一直看着那群拖着同袍的尸体缓缓后撤的雪山联盟的士兵,直到他们退过了那条三百码的分割线,她的眼睛对上了同样在看着他们的庄瑟妮时,她才收回了目光。
“是。”盖伦点头,将自己的无畏大剑再次一挥,大风再次吹拂过剑刃,嗡鸣声大的像是冲天的号角声,“本来如果卡尔萨斯没有暴露,我准备示弱的,但现在,既然对方以为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知道卡尔萨斯存在这一点,我就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先下手为强。”
随着他的剑刃再次挥动,那堵盾墙开始缓缓前行,踏过了那些来不及带走的雪山联盟人的尸体,将战线延伸到了餐桌高地的下方。
三百码,已经不是安全的距离。
正菜将要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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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去也。。。。。。。。。。
各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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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页 【凛冬之怒】
强风从餐桌高地一路向下,挟裹着那柄剑刃上的震天号角声直直地闯进了雪山联盟的战阵之中。
瑟庄妮冷眼看着那堵精密冷酷到几乎不可匹敌的盾墙缓缓前行,看着他们将战线推近了至少一百码,近的那些躲藏在那堵盾墙后面的德玛西亚人完全可以用他们那些精致的精铁长弓射中最前端的自己。
她却连一点退后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于为了保护那些后撤的野蛮人,她更是高举起了她的那把沉重无比的寒铁链锤命令着更多的野蛮人上前,变相的将雪山联盟的前阵也推进了至少五十码。
此刻两军的前阵距离最多只有一百五十码的距离,近的几乎可以听到对面的人呼吸。
整个场面剑拔弩张到了极致,更大的冲突一触即发。
但是瑟庄妮却迟迟没有下令发起第二波进攻,她似乎是在等着第一波的伤兵退到安全的位置,又似乎是在等着别的什么。
而瑟庄妮不发动,盖伦也是不动,事实上德玛西亚人的这个战阵厉害是厉害,但是明眼人应该都是已经看出了这个战阵防守大于进攻,如果此刻瑟庄妮忽然挥军后撤,那么盖伦也只能干瞪眼,他不可能指望着己方寥寥无几的几百骑轻骑上去追击那些身经百战跑的比狼还快的雪山野蛮人。
盖伦之所以将战线压前,赌的就是庄瑟妮绝对忍不下第一战的那口气,对方一定会再次进攻,下一次,一定要将他们整个搅入战场。然后……
令人窒息的对峙持续了长达一刻钟,此间每一个人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导致擦枪走火。但是两方统帅的沉默,又很好的制止了可能的骚动的发生。
直到那一声清脆的马蹄声响起,那是一匹跑得极快的马,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从雪山联盟的最后方狂奔而来,远远地来扯起了一道漫长的雪线。以至于就算是站在餐桌高地上,也能看到这个突兀出现的角色。
那匹马很快穿越了重重卫兵,来到了瑟庄妮的身后,马上的骑士下马,动作极为爽利地朝着庄瑟妮行了一个礼,开始向她说着什么。
盖伦起先也没有太过注意这个忽然出现的家伙,他只是在思考着要不要先手,直到看到那个家伙下马后做的那个动作让他整个绷紧的神经瞬间拉扯到了极限,尽管那个家伙是穿着乱七八糟的皮毛,可是那个动作是不会有错的,手成刀型缓缓
滑过吼间,诺克萨斯割喉军礼。
那个家伙是诺克萨斯人。一个忽然出现在战场上的诺克萨斯人。
意味着什么?一种焦略感瞬间刺透了盖伦的神经,绝对是什么后手要发动了,不能等了,要先下手将战局打乱,让诺克萨斯人不能从容发动后手。
这样想着,他猛然将手中的无畏大剑再次举起。
盾墙之后的弓箭手早已蓄势待发,只等那种震天的轰鸣声再次响起的那一刻便要劲射而出。
而就在盖伦举起大剑的那一刻,一直听着那个诺克萨斯说着什么的瑟庄妮对着那个诺克萨斯人说了一句这是我的底线后,同样猛然举起了她手里的寒铁链锤。
大风过剑刃,链锤入厚雪。
震天的轰鸣声和刺耳的钢铁破开空气的吼叫同时响起。
弓弦长鸣中,箭矢如雨而下。
如雨的箭矢下,沉默的野蛮人再次不要命地狂野冲锋起来。
不同的是,这一次,那头一直矗立在雪山联盟最前端的硕大雪山豪猪同时启动。
瑟庄妮动了。
那头看起来笨拙无比的雪山豪族,如同一颗加足了马力的炮弹般一往无前地冲向了近在咫尺的钢铁盾墙,巨大的吨位在流星般的加速下带起了弥天的雪烟,气势如山崩。
看着悍然出手的瑟庄妮,盖伦下意识双手握紧了自己的无畏大剑,显然,那个诺克萨斯人说动了庄瑟妮亲自出手。
这就意味着对方也是要让自己彻底卷入战争绞肉车,难以抽身,其目的显然是想要……让自己无暇顾及后方,那么斯维因便可以动用泰达米尔那张底牌对自己的后方进行清洗。
原来的剧本应该是这么写的,可惜现在自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伏笔,而彻底卷入战争正中他的下怀,因为他正是要打算提前动用卡尔萨斯这张底牌,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想着的时候,一猪当先的瑟庄妮已经凭借着那无与伦比的冲击,以一种无人能挡的恐怖气势驾驭着那头雪山豪猪从那漫天雪烟里冲了出来,狠狠地撞击在了那一堵坚实如山的盾墙之上。
尖利而粗壮的獠牙率先触碰到那些精致的钢铁盾牌,继而是整个炮弹般的野猪本身,那些无可阻挡的力量透过那对獠牙完全倾泻到了那一堵盾墙之上。
在一瞬间发出了如同一万只猫爪挠墙的声响,尖利刺耳到了极致。
那种海潮般的冲击力让那些盾墙后的德玛西亚冲锋队的精英士兵都忍不住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在地。
整个从一开始就没有动摇过一丝一毫的如山盾墙终于有了那么一刻的颤抖,那面被正面冲击的钢铁盾牌发出了一声难听的呻吟,露出了一条淡淡的裂痕。
好在,还是挡住了这狂猛到不可一世的撞击,那头一往无前的雪山豪猪被反击的倒退了数步,发出了难听的哼哼声,只见它狠狠摇晃着脑袋,显然那一下它也不好过。
面对着这个结果,坐在上面的瑟庄妮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沮丧表情,她拉着座下的雪山豪猪退后了一段距离,和那些直到现在才赶上来的雪山联盟的男人们汇合到了一起,再次发起了冲锋。
这一次,她高高举起了手里的寒铁链锤,高高地旋转了起来,随着那头野猪再度加速,那根链锤也发出了如同闷雷般的破风声。
下一次撞击,带来将不仅仅只是一头雪山豪猪的力量。
盾墙还将如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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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更新真不是好习惯。
明天开始更正。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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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页 【睥睨天下,万夫莫当】
箭雨还在下。盾墙之后的德玛西亚长弓手们不间断地释放着手中的箭羽,试图降低那头雪山野猪的冲击速度。因为刚才那一次的撞击已经让他们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从前就算是遇到了那些素来以强悍无匹的蛮力著称于世的诺克萨斯人都能够屹立不倒的德玛西亚钢铁军阵,在刚才出现了一丝松动,一丝力有不逮,顶在最前方的德玛西亚冲锋队员的脚步有了那一么一丝虚浮,每个人都听到了那一丝刺耳的盾牌开裂的声音。
这是个不好的消息,这意味着他们将可能面临被破阵的危险。这种危险让每一个德玛西亚士兵的神经绷紧,他们射箭的速度更快,更狠,他们握着长矛的手更紧,他们屏住了呼吸随时准备在下一刻给那波即将到来的滔天海潮一个最凶狠的回击。
漫天的箭雨朝着开始不断加速的瑟庄妮冲去,那些箭已经不再照顾其他的野蛮人,它们一股脑地朝着瑟庄妮涌去,那些被雪山豪猪的狂暴加速再次带起来的雪烟丝毫不能阻止它们,它们前仆后继,像是一群杀之不尽的毒虫,只求停滞一刻瑟庄妮冲锋的脚步。
可惜,所有的箭矢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一支进入弥天雪烟的长箭能够给德玛西亚人带来他们想要听到的箭矢刺破皮肤,狠狠扎进血肉的美妙声音。
他们听到的是不断的“卡擦——”声。
那是箭矢被不断用狂猛的蛮力折断的声音。
以及充斥在整个空气里的如雷声响。那是那把硕大无朋的寒铁链锤被挥舞到了极致发出来的可怖的破空声。
瑟庄妮的冲锋没有停下来,整头雪山豪猪此刻已经完全成了一辆飙到了极致的巅峰战车。
剩下的距离仅仅只有三十码了,那种如雷的轰鸣声已经通过空气直接灌进了每一个德玛西亚人的耳膜里,有一种战栗感在瞬间游遍了他们的每一个毛孔。
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挡这一波狂暴到了极致的海潮。
箭雨已经停止,弓箭手停止了这种无谓的挣扎,他们更多的是靠了上去,准备帮助同袍共同抵御接下来那一波几乎难以阻挡的冲击。
还有十码。
手握长矛的德玛西亚人将两只手都死死贴了上去,将整把长矛缓缓向后拉,他们在做着最后的蓄力。
最后五码,如雷的轰鸣声震动的每一个人的耳膜生疼。
弥天的雪烟尽头,钢铁战车般的雪山豪猪已经高高跃起,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扬着前蹄,瑟庄妮手中的寒铁链锤已经舞成了一片钢铁领域,一股无可抵挡的毁灭气息,肆无忌惮地弥漫开来。
所有人深呼吸,站在最前排的德玛西亚冲锋队员死死压低着自己的身体,似乎是想要把自己的身体都扎根在这片苍茫的雪地里。
最后一码。近的能够听到那头雪山豪猪轻微的哼哼声。
“阿斯达拉毕思达。”有个女人的声音这样念。
下一刻。海潮终于撞上了坚石。
雪山豪猪的獠牙再次触碰到了那面有些破损的盾牌,无边的钢铁领域全面入侵不动如山的盾墙。
那一瞬间,时间停滞。有一股压抑到了极致的气息从那些接触点瞬间肆虐开来,那一片交击的雪地一寸寸开裂。
空气像是一瞬间被抽干,大风乍停。
陈森然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盖伦握剑。
艾希弯弓。
全世界静止。
直到那一声:
“嘭——”
“嘭——”
“嘭——”
“嘭——”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那一声撞击声被无限地拉长放大,在每个人的耳边不停地回响。
所有人如梦初醒,世界复原。然后是:
“卡拉——拉——”
“啪——”
当每个人迫不及待地去看结果的时候,却是声音先传到了耳朵里。结果是。
锋利的獠牙毫不留情地穿刺了那面本就有些摇摇欲坠的盾墙,那头雪山豪猪积累的所有的力量全盘倾泻到了那些德玛西亚冲锋队的队员身上,随着那些盾牌的破碎,每一个盾牌后的男人都几乎被那恐怖的堕天一击给死死轰进了深厚的雪层里,那无可抵御的磅礴巨力随着那些破碎的盾牌传到他们的手臂上,直接折断了他们的骨头。
那些骨头碎裂的声音便随着盾牌的破碎声清脆的就像是数百根竹枝被轻松折断,发出了“卡拉——拉——”的声响。
而紧随其后的便是那更加不可抵挡的如雷般的轰鸣,那把寒铁链锤毫不留情地撕裂了那些试图做最后挣扎的长矛,在将那些长矛撕裂以后,继续向前,继而撕碎了所有的暴露在了外面的脆弱的头颅。
随着那无边的钢铁领域的前行,每一颗头颅都如同烂西瓜般被轻易砸碎,汁液飞溅,有瘆人的“啪——”的脆响不停回荡着。
盾碎,山崩,破阵。
没有人能够阻挡那狂暴到了极点的攻击,还能动的德玛西亚人开始拼命地拖着自己的同袍开始后撤,他们狂吼着,大叫着向后退。
那些残余的盾牌被一面面无情地击碎,更多的人在撤退的路上被无情地砸成了碎末。
瑟庄妮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此时她的大部队由于她的狂猛冲锋和她拉开了至少两百码的距离,而她自己此刻已经通过那个被她打破的缺口彻底地深入到了这个德玛西亚钢铁战阵的内部至少三分之二的距离,一路上都是尸体,所有阻挡她的步伐的人都被碾成了粉末,被那头雪山豪猪在雪地拖出了一条刺目的猩红色长线。
直到这一刻,瑟庄妮才堪堪停下她进攻的步伐。
此刻,她已深入敌阵,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害怕的表情。她抬眼望去,没有一个人敢跟她对视。
那一刻,这个女人睥睨天下,万夫莫当。
她就这样四顾着调转了那头雪山豪猪,开始循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离去。
没有人敢阻挡她,就如她来时那样。
所有的德玛西亚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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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不写,还是写了。
这毕竟是我的希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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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页 【德玛西亚血犹未冷】
空气回流,大风再起。
呼啸的风从高地下方穿过,将那一片被寒冷空气迅速冻结的血肉上仅存的血腥味带进了每一个幸存者的鼻子里。
那些血腥味在每一个幸存的德玛西亚人的鼻腔里蔓延,浸入他们的神经,钻进他们的大脑,像是一把最锋利的标枪般刺破了他们最后的一点理智。
血的味道告诉他们,那些上一刻还在跟自己并肩作战,低声讨论着回家以后要喝什么样的红酒,找什么的姑娘的兄弟,死了。
他们被彻底地砸碎了脑袋,踩碎了全身的骨头,再也喝不到红酒,再也见不到家乡的美丽的姑娘,再也不可能站起来高举着剑大喊德玛西亚万岁。
真是,该死啊。真是不可饶恕啊。
这个女人,这个正悠闲地像是散步一般走在那满地的血肉上离去的杀人凶手。
每一个德玛西亚战士都发出了低吼声,前一刻那个女人带给他们的恐惧与阴影烟消云散,更多的耻辱与仇恨在血管里沸腾。
没有人多说一句废话,没有人高声叫嚣着我要杀死你啊。仅仅只是。
“铮——”所有人拔剑,每一个还能走得动的德玛西亚人同时上前,有些人甚至顾不上还在流血的手臂,硬撑着,挡在了瑟庄妮必经的路上。
流过的血必须用血偿还,没有人可以在让德玛西亚人流血之后,安然离去。不管,那是什么东西。
原本瑟庄妮开出来的那一条血路被彻底地堵上,她被愤怒的德玛西亚人围在了中间,再没有一丝能动的空间。
看着这样的情况,盖伦死死抓着剑柄的手松了开来,原本他打算亲自出手留下瑟庄妮的,但是现在,他的兄弟没有让他失望。
德玛西亚人的血还没有冷。
瑟庄妮高踞在那头几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仅仅只是破了一点皮的巨大雪山豪猪上,看着周围那些越逼越近的德玛西亚人,看着他们眼睛里燃烧着的无畏的火焰,脸上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露出了一丝难得笑意,似乎是赞赏这些德玛西亚人的勇气,又似乎是嘲讽他们的不自量力。
无数的大剑在她的四周围高高举起,大风吹过每一把剑刃,空气里到处都是低沉的嗡鸣,像是万千个亡魂再度回归,附身到那些剑刃上,只有饮了仇人的鲜血才会离去。
越来越密集的杀意让那头雪山豪猪发出了一声狂躁的哼哼声,有些不安地晃动了一下头部,似乎是想要强行冲出去。
瑟庄妮微微拉了拉缰绳,安抚了一下座下的雪山野猪,似乎是并不急于冲出去,她看了一眼远处,在二十码的地方,他们的人即将到来。
风越吹越大,密集的剑刃将那些风压成了锋利的气息一层层朝着瑟庄妮逼压过去,激得那头雪山豪猪身上的坚硬毛发一根根倒竖而起。
瑟庄妮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无数剑刃微微眯起了眼睛,将那根沾满了无数脑浆血肉的寒铁链锤再次高高举起。
四周围静的只有风声。
整个世界肃杀如刀。血即将再次流淌。
“簌——”当第一只雪山联盟的脚踏进了最后的五码时,那势大力沉的一声踏雪声击断了德玛西亚人脑子里的最后的一根弦。
“吼——”第一个德玛西亚人狠狠挥剑,那凶狠到几乎手臂脱力地挥击在空气里划出一条肉眼可见的白线,剑刃穿刺了大风,发出了如同斩断了一个人咽喉般的低哑嘶鸣。
接着是,万千把大剑斩破风声,万千个低哑嘶鸣,如同万千个复仇的孤鬼。
“铿锵——”刺耳的钢铁交击声在同一瞬间响起,那把原本沉静如山的寒铁链锤在一瞬间轮转,将无数个复仇的孤鬼挡在了绝对的钢铁领域之外。
那恐怖的力道,将那些德玛西亚人原本近乎交托全部生命地一击狠狠地反击了回去,大剑带着人向后撞,将原本密集的圈子瞬间扩大了好几倍。
但是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停顿,剩下的德玛西亚人再度提着手里的大剑沉默着挥击,他们疯了似地朝着那个又开始发出轰雷般声响的钢铁领域冲去,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身体在下一刻会彻底化作一团肉泥。
“铿锵——”
“铿锵——”
“铿锵——”
钢铁的交击声不断地在空气里响起,德玛西亚人不要命地一波一波如同海潮般朝着瑟庄妮冲锋。
终于,原本就已经有些疲惫的瑟庄妮的寒铁链锤的舞动速度慢了下来,钢铁领域不再如轰雷。
但是,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她再次看了一眼不远处,她的人已经开始进攻,对着那些德玛西亚人的外围进行突破。
看着那些不顾一切向着德玛西亚人挥舞出手里的刀子的野蛮人,瑟庄妮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她将手里的寒铁链锤再次挥舞了一圈,挡下了又一次大剑的挥砍,终于催动了身下的雪山豪猪,高声喊出了:“钢鬃,上!”
随着瑟庄妮这一句战号在战场上响起,那些组成了尖刀阵型不断朝着瑟庄妮的方向突破的雪山联盟的汉子们同样挥舞着刀子应和着高喊:“钢鬃,上!”
看着这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不断冲锋的雪山联盟野蛮人,德玛西亚的那些外围士兵自动地组成了一个小范围的战阵,再次将那些已经破碎不堪的钢铁坚盾竖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些轻骑兵也从侧翼全部包抄了过来,对着那个尖刀阵型的两翼进行着骚扰。
战阵之内,瑟庄妮的雪山豪猪由于没有足够的空间进行加速,并没有再度催发出如同海潮般的冲击,它被无数的剑刃阻挡着,如同在泥潭里行走。而更多的剑刃已经划破了它的坚韧的皮肤,它开始流血。
当那头雪山豪猪的惨嚎声回荡在餐桌高地的天空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在不远处,有几十台深绿色的古怪仪器被人架了起来。
战事,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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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章是要凌晨发的,但是因为网络问题,所以放到了现在发。
晚上还会有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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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页 【这群男人永生不死】
更多的雪山联盟的野蛮人赶到了战阵的外围,他们紧随着那个尖刀阵型,将手里的长刀狠狠地砍向了那些从侧翼包抄过来,试图用他们手里的长剑对这个尖刀阵型进行骚扰的轻骑兵。
事实证明雪山联盟的这群野兽能够一路狂胜而来,靠得也不仅仅只是那些至今还没有出现的祖安的魔法武器。
当那群心存轻视的德玛西亚骑兵呼啸着从一旁挥舞着大剑准备一掠而过收割走一两个人头的时候,那些雪山联盟的野兽的长刀和有死无生的战法瞬间给了他们血的教训。
没有一把伸出去的长剑能够轻松收回来,当长剑斩向那些布满了污垢,看起来枯瘦而显得干裂苍白的脖颈的时候,立刻就有四五把长刀从各个方向狠狠斩出,瞬间形成一张大网将那把长剑以及握那把剑的那只手臂捕获,然后乱刀而上,刹那间将那只手臂斩成无数碎块。
无数的刀锋快速地撕裂空气,憋着一口气的雪山联盟人用力的几乎全身发抖。
无数的手臂连同着长刀一同被斩落在地,那种刀砍进肉里顺势斩断骨头的声音刺耳的让人牙根发酸,而无数把长剑伴随着肉块掉落在地上,深深地插进厚实雪层的低沉嗡鸣,悠长的像是某种残忍的休止符。
没有一个苍白干裂的脖颈被斩断,雪山联盟的野兽们回了德玛西亚人一记响亮的耳光,他们收刀看着那些被蓦然斩断了手臂脸上充斥着痛苦与震惊的德玛西亚轻骑兵,嘴里再一次发出了那种如同孤狼一般的低吼。
只是这一次,不是哀伤,而是浓浓的挑衅,他们每个人睁大双眼,眼神凶残而桀骜,仿佛是说,你们的死期到了。
看着那一双双仿佛燃烧着野火的眼睛,听着那此起彼伏的低吼声,骤然受到了重创的德玛西亚轻骑兵的眼睛里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胆怯与害怕,他们全然没有顾及自己血流如注的断臂,咬着牙齿用另一只并不习惯的手捡起了掉落的长剑,然后调转马头,朝着远处再次集结了起来。
没有人逃走,没有人撤退。
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必须要遏止这群野蛮人的步伐,他们的更多的兄弟还在里面流血,绝对,绝对不能让那个该死的杀人凶手逃走。
没有人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这一群断臂的男人自发地组成了一个同样的尖刀阵型,然后将刀尖直直地对向了另一把锋锐到了极点的刀子上。
没有人说话,世界有那么一刻的沉默。
下一刻,所有人拔马。
数百个断臂的男人冲的一往无前,没有任何犹豫。马蹄声如雷,骤然前冲的马匹卷起了弥天的雪烟,如同一条将要灭世的狂龙。
这是一场有死无生的冲锋,但是没有人害怕,狂烈的大风吹过每一张或者年轻或者沧桑的脸庞,过度地失血让他们的脸色苍白无比,但是他们的眼睛却是闪闪发亮的,那里面充满了一种东西,叫做,无畏。
前冲的马匹瞬间将距离拉的极近,两把锋锐的刀子即将相撞。
最后的十码。
所有的断臂的骑士压低了身体,低头亲吻手上的长剑,像是做着最后的告别。
“德玛西亚万岁。”第一个骑士踏入了最后的五码,他举剑,高喊。
“德玛西亚万岁。”数百个声音一同应和,所有人同时高举长剑。
风吹过剑刃。轰鸣声大的像是一首宏大的挽歌。
“啪嗒——”马蹄踏碎雪花。
最后一码。
“撕拉——”第一个骑士挥剑,剑刃撕开了狂烈的大风。
“撕拉——”无数把长刀回应他。
“噗嗤——”
“卡拉——”
无数的刀锋挥砍而下,第一个骑士被乱刀斩成了肉泥。
但是这样的血腥丝毫不能阻止着更多的骑士继续冲锋,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前冲,挥剑,死亡。一波接着一波,如同不能击散的海潮。
德玛西亚万岁响彻在整个餐桌高地的天空,这群男人,永生不死。
“啪啦——”当砍死最后一个德玛西亚轻骑兵,很多雪山联盟的野蛮人的刀已经卷刃了。
更多的雪山联盟人,则是死在了那如同海潮般的汹涌冲击下,被长剑和马蹄绞成了肉泥。
短短三十息,德玛西亚轻骑兵,全灭。
看着那些已经完全混合在了一起的尸体,所有雪山联盟人沉默,他们终于也见识到了敌人的恐怖之处,那种悍不畏死的冲锋,令人深深忌惮,却也深深尊敬。
但他们也没有退缩,因为他们也有着绝对不能退后的理由,此刻,他们的王,整个雪山联盟的核心,正在里面浴血奋战。
于是,更多的雪山联盟人迅速补充到了被刚才的那一波海潮侵蚀出来的左侧的刀口上,重新启动了这一把锋锐无匹的长刀。
同一时刻,目睹了自己的同袍那有死无生的冲锋的德玛西亚人,也发出了更为凶猛的攻击,那些原本躲在盾墙之后的步兵,集结着从盾墙的两侧冲了出来,他们提着手里的长矛,长剑,长刀,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尖刀阵型,开始向那把最大的长刀进行冲锋。
尽管他们没有马匹,但是他们那前冲的速度丝毫不逊于刚才的那一支德玛西亚轻骑兵队,无数的脚踩在厚实的雪地上,不停地起落,发出了低沉而密集的像是战鼓的声响。
一波又一波的海潮从不同的角度,发起了血腥的冲锋。
血开始肆无忌惮地到处流淌,血渗透进深厚的雪地里,将十几码厚的雪层染得几近深红。
两支军队终于完全地绞在了一起,无数的血肉开始被制造出来,餐桌高地在这一刻成了一只完完全全的战争绞肉机。
第一道大菜,丰盛的令人几乎作呕。
而在远处,那些没有被任何人关注的几十台古怪的深绿色已经瞄准了这里。
——————————
尼玛。老子要死了。。。
卡文卡的。。现在才写出来。。
第一百六十页 【瑟庄妮的哀伤】
“呼哧——”硕大的寒铁链锤再度挥舞着击退了来袭的数十把锋利的长剑,只是这一次,瑟庄妮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去阻止所有的剑锋了。
十多把剑锋再度突破了她的钢铁领域,狠狠地斩进了她座下的那头雪山野猪的身体里,过多的伤口终于让这一头钢铁战车流干了鲜血,再也无力踏出下一步。
下一刻,原本冲锋如海潮的雪山豪猪发出了低沉而悠长的呻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带起了迷蒙的雪雾。
雪雾里,一直面色平静,就算是面对着德玛西亚人这种一波又一波疯狗般的打法都没有任何焦躁慌乱害怕的负面表情的瑟庄妮,在雪山野猪倒下的刹那,终于流露出了一丝难过的神情。
她并有从那头雪山野猪上跌下来,而是稳稳从那上面跳了下来,她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去防范可能的下一次的德玛西亚人进攻,而是提着她的那把硕大的寒铁链锤,缓缓地蹲在了那头雪山豪猪面前,看着那头已经处在弥留之际的野猪的眼睛,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眼神。
周围的脚步声再度窸窸窣窣的响起,瑟庄妮知道那是活着的那些德玛西亚人再度从他们的那些同袍的血肉上站了起来,提着他们的长剑,向着自己走来了。
但是她没有抬头,还是继续看着那头野猪,一边看着一边摸着那头野猪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柔软了的毛发,用一种很轻的像是自言自语的声音说:“你们知道吗,这个小家伙是玛莎最小的孩子,我出来的时候答应过老玛莎要将它好好的完完整整地带回去的,可是,你们却杀了它。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很难过。”她自言自语着叹息,大风吹乱了她的话语,零散的有些哀伤。
周围的脚步声越来越密,空气里再度响起了那种风过剑刃的轰鸣声,许多人举剑。没有人听清楚这个女人到底在讲些什么,就算是听清楚了,他们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与难过,因为他们的兄弟也死了。
“钢鬃,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钢鬃吗?”瑟庄妮还是在自言自语,她看着那头野猪眼眸里越来越暗淡的光彩,语气变得越发温柔,温柔的就像是一个姐姐在给自己即将死去的弟弟讲着最后的故事,“你是我的骄傲啊,你同我一起战斗了如此之久,就像是我的身体的一部分。所以,你安心的去吧,我会替你讨回所有的债的。”
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那些受伤的德玛西亚人发出的那种沉闷而压抑的呼吸整齐的像是某种压抑的曲子的前奏。
野猪的眼睛里终于消失了最后一丝神采,彻底死去。瑟庄妮伸出手将那双疲惫地猪眼睛缓缓合上,低声念:“阿斯达拉毕思达。”
“撕拉——”所有的长剑力斩而下。
空气在那一刻凝固,仿佛下一刻庄瑟妮的头颅就会连带着她的身体和那头死去的野猪一同被斩成肉泥,所有的堆积在四码之外的那些德玛西亚人的如山的尸体所流的血就不会白费。
下一刻。
“铿锵——”空气里再度响起那种刺耳到压根发酸的精铁交击声。
所有的从天而降的长剑,再度被那一把原本沉静若死水的沾满了无数德玛西亚人血肉的寒铁链锤击飞。
一直蹲着身体似乎是甘心受死的瑟庄妮长身而起,将手里的钢铁链锤再度挥击,在空气里发出了如同挥鞭子般的轰鸣声,她冷冷地看着那些被她再次击飞的倒飞了十几码,狠狠栽进了那些被无数血肉堆积起来的尸山中的德玛西亚人,嘴角挂起了一丝残忍的冷笑。
她没有追击,而是将手里的钢铁链锤高高举了起来,在空中连续挥舞了三下后,对着自己的本部高喊出了最终的进攻口号:“全军出击!”
就在瑟庄妮的那一声最终战号响彻在整个天空的时候,远处的那些已经锁定了目标的几十台古怪仪器也终于发起了它们的第一波进攻。
随着一连串“撕拉——”声响起,有密集的深绿色的如同炸弹一般的东西从那些仪器上被狠狠弹射出来,朝着餐桌高地下方的这台战争绞肉机呼啸而来。
而在更远处的尽头,一群穿着漆黑色长袍的男人们提着弯刀,带领着更多的穿着漆黑色铠甲的士兵从雪幕的尽头狂飙了出来。
几乎是在那些深绿色炸弹和那些黑袍人出现的一刹那,盖伦就催动了胯下的马朝着高地下的那台绞肉机冲锋而去,他一边冲锋着,一边高举着那把无畏大剑高喊:“勇往直前。”
所有的留守的德玛西亚人义无反顾地跟随着盖伦朝着那台绞肉机一同冲锋,他们或者骑马,或者飞奔,如同一群一起扑向太阳的飞蛾。
有死无生,盖伦这一次算是孤注一掷了,他几乎将自己带来的所有人都倾泻了出去,因为他看到了那些深绿色的炸弹,那些黑袍人,他知道诺克萨斯终于准备动用自己的力量了。
斯维因是打得是扰乱自己后方,摘除自己的最大底牌,趁乱将自己击败的主意,而自己就是要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借助卡尔萨斯的力量干掉他们大部分的生力军,至少是雪山联盟的所有人。
必须要快,快的对方完全来不及想到逃走这个概念。
这样想着,他冲锋的速度更加的快,甚至到了最后,他直接从马匹上跳了下来,用一种狂野到了极点的步伐,流星般朝着那个正高举着寒铁链锤准备再次展开杀戮的女人冲了过去,那种一步带起一道冲天雪柱的步子,让他看起来像是从雪山的某个角落里蓦然苏醒,一步踏天的神祗。
看着盖伦带着他的士兵一往无前的冲锋,一直沉默不言的陈森然眯起了眼睛,转头看了一眼后方的无尽雪原,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似乎是即将要有什么十分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
妈的。。。。。真的要改作息。。。
这样不行啊。。。会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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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页 【变局】
当那些深绿色的炸弹离地面还有约三十码的时候。
盖伦踏出了最后一步,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他脚下的厚实积雪层破开碾碎,那些碎掉的雪块在巨大的反冲力的作用下随着他的人一同高高地升上了天空。
此刻,盖伦离瑟庄妮的距离已经不足五码。
五码之外。瑟庄妮还是保持着那个高举着寒铁链锤的姿势,她从始至终只是看着盖伦不要命地如同疯狗般冲锋,除了调整了一下捏着寒铁链锤的手法,这个女人没有后退一步。
大风更强,无畏大剑顺着猛烈地冲势被盖伦举到了头顶,过于锋利的剑刃将大风撕裂的七零八落。
时间在这一刻过的极度缓慢。
慢的盖伦甚至能够看清楚那个女人眼睛里冷静到可怕的冰冷。那种冰冷让他想起艾希,但那却又不同于艾希的那种冰冷中带着骄傲的坚韧,那更多的是一种冰冷中带着无尽疯狂的孤戾。
她就那样站在那里,却仿佛在说,来啊,试试看到底是你能杀了我,还是我能杀了你。
这种冰冷的疯狂让盖伦下意识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将所有的力量全部汇聚到了他的双臂上。剑势如弓,力量如同火焰般在整个剑身上流动,整把无畏大剑在恐怖的力量下开始嗡鸣,声如轰雷。
似乎是感受到了那把无畏大剑上极其可怖的力量,就在盖伦的剑势展开到最大的那一刻,瑟庄妮手里一直不动如山的寒铁链锤猛的后拉,她的整个人微屈,瞬间和那把沾满了血肉的恐怖链锤组成了一张最强的弓。
世界有那么一刻的窒息。
下一刻,风起。
盖伦猛然挥剑,瑟庄妮反手出锤。
轰雷直下九天,强弓劲射而出。
无畏大剑带着漫天的残影,以一种可怖的速度朝着瑟庄妮轰然而下,直直地砍在了如同一颗流星般飞来的寒铁链锤之上。
轰雷击流星。
“噔——”没有想象中的更为可怖的惊天动地的声响发出来,当那把大剑的剑刃真真正正砍在了那颗沾满了血肉的寒铁锤上时,空气里仅仅只是发出了一声轻微的低鸣声,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是下一刻,那低鸣声如同一湖被投入一颗石子的水的中心般开始朝着四周围蔓延,周围近五十码的厚实积雪连同着一些死去的德玛西亚人的尸体、血肉以及活着的德玛西亚人一起被那磅礴的冲击力直接轰飞了十几码。
“啪嗒——”盖伦终于落在了地上,而瑟庄妮在刚才那狂烈的一剑中被整整击退了四码,倒在了地上深深喘息。
“啪啦——”那些深绿色的炸弹也终于落在了地上,发出了难听的像是几十个烂西瓜同时碎掉的声音,同时一种难闻的味道开始在空气弥漫。
当听到那些炸弹落地的声音时,盖伦愣了一下,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被阴了,那些被自己提放了很久的祖安魔法武器终于出现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杀了瑟庄妮,祖安的魔法武器只能放在之后解决了。
这样想着,盖伦一边嗅着那种难闻的气体,一边再度高举起了自己的无畏大剑,指向了再度站起身,已经有些力竭的瑟庄妮,剑再次发出了剧烈的轰鸣。
风终于呼啸而过。
————————
“那就是祖安的魔法武器?”陈森然看着那些掉落在了地上以后,便立刻碎裂开来,释放出一股肉眼可见的深绿色气体的炸弹,看向了艾希。
对于这些东西忽然袭击,陈森然倒不太意外,毕竟祖安的魔法武器是对方拥有的最大的优势之一。
他现在只想知道后果。
而这里只有艾希真正面对过祖安的魔法武器。
“是,不过我从没见过这个类型的。”艾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通过味道来判断,“之前我遇到的都是一种腐蚀性极强的魔法炸弹,可以将地面瞬间腐蚀成难以行走的沼泽,但是那些用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擦了身体的雪山联盟的人却可以安然行走。这一次嘛……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陈森然学着艾希的样子同样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一种淡淡的刺鼻的难闻气味在鼻端迅速蔓延,进入了他的肺腑,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皱起了眉头,“这一种东西似乎是会直接影响身体啊……”
因为就在刚才的那一刻,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有那么一刻的窒息。
难道是化学武器?
这个答案很快就在陈森然的眼前展现出来,就在下一刻,那些原本还在跟那些雪山联盟人厮杀的德玛西亚人忽然全都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痛苦地蹲了下来,仿佛是完全无法呼吸般拼命喘息着。
就连提着剑原本准备不给瑟庄妮任何机会直接结果了她的盖伦也停下了脚步,死死地捏着剑柄,脸色有些发白地将无畏大剑拄在了地上。
不过好在这个祖安的生化武器似乎是无差别伤害,那些雪山联盟人同样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否则的话,德玛西亚这一次绝对是要全军覆没了。
盖伦艰难地吐出了一口气,试图再度举起大剑,无奈那毒气的效力很强,一时半刻不可能退去,他现在完全没有办法再挥动手里的大剑。
这绝对是最坏的消息,他再次痛恨起那些迟迟不来帮忙的皮尔特沃夫的蠢货,如果他们在这里,自己绝对不会这么被动。
现在看来,自己原本的计划看起来是不能执行了,甚至于还要考虑怎么样收场,自己的士兵现在全部中招,而诺克萨斯人的脚步声已经隐隐约约地响起来了。
难道说,要用卡尔萨斯来救场?
一想到这里,盖伦忍不住咬紧了牙齿,这样的话,不仅自己原先准备先吃掉雪山联盟的计划失败了,就连卡尔萨斯这张底牌亮出来的收益也达到了最小,到时候将会进入拉锯战,更重要的是,原本已经被陈森然拉拢过来的泰达米尔这张底牌也将暴露。
毕竟,按照剧本,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自己的后方大干一场了。
真是该死啊。皮尔特沃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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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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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页 【弱者的血】
“看起来似乎很糟糕啊。”陈森然完整了目睹了整个变局的经过,盖伦能想到的事情,他当然也全部都想到了。
现在的情况是,双方的主力全部瘫痪,不能动弹。而敌方的援兵已经在路上,从陈森然这个视野开阔的良好位置,可以看到那群正在不断冲锋的诺克萨斯人在苍茫的雪原上拉起了一条长长的黑线,如同一把正在切割着雪白蛋糕的漆黑色长刀。
而自己这边,因为昨天的剧烈战斗,阿瓦罗萨人除了一个保护艾希的百人卫队之外一个人都没有来,就算是现在派人回去求援,来的速度也绝对比不了诺克萨斯人,所以明面上,己方只剩下一百人可用。但是暗地里,按照盖伦本来定下的那个计划,卡尔萨斯应该已经在路上了,甚至快到了。
所以,一切的关键就在于怎么撑到卡尔萨斯来。
“我和我的卫队配合上弓箭,可以阻挡他们最多三分钟,因为他们是拉长了队伍冲锋而来的,可能还能够拖延一分钟。”艾希这个聪明的女人显然也是在瞬间理清楚了现在的情况,她看着那些诺克萨斯人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自己背后的寒冰大弓,最终看向了陈森然,“你呢?”
可以看到当艾希问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自己都愣了一下,身旁这个阴郁的男人的头脑已经被她认可,他的胆量与勇气甚至让她有些佩服,但这个男人的实力如何,她还真的不知道。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陈森然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出过手,也难怪一开始被艾希这样的素来以武为尊的女人所看不起,就算是之后他一手导演了悬崖下的那一场好戏,艾希也没有见到他那近乎打不死的身躯。
所以他的实力也就无从计算。
“我等人。”陈森然却回了艾希一句算是极为胆小怕死的话,以至于在他话出口的一瞬间,艾希用一种极其鄙夷却又有些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显然,这个骄傲到死的女人想不通眼前这个昨夜还敢于一个人只身面对五百把刀的男人,今天却如此的贪生怕死。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也不清楚陈森然到底有什么能力,毕竟在这个种人数多到以万来计算的战场上,一个人的力量是薄弱的,既然陈森然不愿意去,她也不会去勉强他。
当务之急是阻挡下那些来势汹汹的诺克萨斯人,为即将赶来原本是当杀手锏现在却是救星的卡尔萨斯争取时间。
“那你就在这等着吧。”艾希的语气顿时变得冷硬起来,显然,在一瞬间,陈森然原本在她心里建立起来的一点微弱的好感被陈森然的一句话给彻底粉碎了。
“怪不得你今天不敢带那个小丫头来。”艾希提着她的那张寒冰大弓,带着她的那些亲卫队向下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这样一句本不该由她说出来的刻薄的话。
这句话里的那种深深的鄙夷,以及为小安妮不值的同情感,让陈森然差点笑出了声。
面对同盟的畏缩不前,她本来该弯弓指着陈森然的脑袋的,她却只是说了一句刻薄的话,还说得那样中规中矩,甚至带着点劝说。
陈森然看着那个女人头也不回的冷冽背影,终于忍不住摸着鼻子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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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伦听到背后的脚步声的时候,他就知道艾希来了,不仅仅是因为他已经记住了艾希的那种轻的像是猫儿一样的脚步声,更多的是对于这个女人的信任,他喘了口气,有些自嘲地笑笑说:“我还是小看了斯维因啊。”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艾希没有去看盖伦的脸,而是将目光放到了不远处的那个同样也在看着自己的,已经筋疲力尽的被伤势和毒药压垮在地上说不出一句话的女人。
风吹过艾希手里的那张寒冰大弓,发出了空灵的像是琴弦一般的跃动。
“想杀她吗?”盖伦侧头看了一眼艾希,沉默了一会后这样说。
“还有力气吗?”艾希不置可否,收回了看着瑟庄妮的目光,开始观察盖伦的情况。
“再给我两分钟,可以发挥出一半的实力。”盖伦深深呼吸,感觉自己的肺腑不再像之前那么痛了。
“你的人能走吗?”
“够呛。”盖伦看了一眼艾希以及剩下的那些人,显然这一点人是不可能帮助他的人撤离的,只能靠卡尔萨斯了。
“陈森然没来?”盖伦看了一会后,有些意外地问。
“是。”艾希只是从齿缝中挤出这个字,似乎是不屑于谈论起这个名字。
盖伦愣了一下,意识到了艾希的想法,但他没有反驳,陈森然没有来这一点让他很意外,但他却不会觉得陈森然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一个敢于为了一个仅仅只是跟自己喝过酒的人就敢跟一个国家为敌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孬种?
只是这些话,现在也没工夫跟艾希瞎扯,他下意识感觉到陈森然似乎是在计划着什么东西。
“我最多能够给你争取五分钟,最多。”艾希开始举步往前走,“你最好组织一下你的人做好撤离的准备,否则,会死很多人。”
“我知道。”盖伦自然是知道艾希说的话,一旦被诺克萨斯人接近,那么自己的那些不能动弹的兄弟就是待宰的羔羊。
“还有。”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的艾希忽然停下脚步,“她是我的。”
说完这句话,艾希笔直向前,再也没有去看瑟庄妮一眼。
高地上,独自一人策马立在上面的陈森然看着艾希领着她的百人卫队,看着他们穿行过那些纷纷乱乱的人群,没有一刻停留的向前,没有对一个不能动弹的雪山联盟人动手,他不禁再次笑了起来。
艾希这个女人啊……她的字典里大概写着,我的弓箭绝对不能沾上弱者的血之类的话吧。
陈森然笑了一会儿,又看向了后方的雪原,在那无边的尽头,到底会有谁会来呢?
有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脸上。
又开始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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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该死。。。节奏还是这样。。
算了,慢慢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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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直追看,一口气看完三部,堪称神作。力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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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页 【弯弓如满月】
雪越下越大。
大的近乎遮天,遮天的雪幕下,那些诺克萨斯人的黑色身影已经隐约可见,他们的脚步声也隐约可闻。那些脚步声,夹杂着风声,像是无边的低沉的战鼓。
大风肆虐而过。
大风似烈火,卷起了艾希的冒兜,露出了她的精致的脸孔,掠起了她的银色的长发。
有雪落在她的头发上,她却一动不动,她已经看到了那些正不断突破雪幕,如同一群沉默地死神般踏着整齐的步子奔跑的诺克萨斯人,她也看到了那些锋利的长刀在遮天的雪里映射出来的残忍侧影,但她的眼神依旧平静,她的手也没有一丝颤抖。
她的手里寒冰大弓已经举起,注满了寒冰之力的特制弓箭也已经搭上了弓弦。
大风继续吹。
大风过弓弦,有好听的像是风铃一般的声响响起。
风铃声中,艾希闭眼,侧耳,长身,扣指,拉弦。
弯弓如满月。
“唰——”几乎是在艾希拉弦的一瞬间,所有的跟随者艾希而来的那些阿瓦罗萨人同时拉弦。
一时间就像是无数颗月亮升上了苍茫的雪白大地。
而从陈森然的角度来看,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艾希和她的那一百个精挑细选出来的阿瓦罗萨神射手组成了一张半月形的大网,每一个弓箭手组成了这张网的一根线,而艾希就是那个负责撒网的人。
低沉的鼓点声已经越来越近,诺克萨斯人的身影已经清楚到大雪都遮不住了,他们的杀气混合着长刀的锋利撕裂了风雪,滚滚而来,汹涌的像是整个世界。
在这整个世界面前,艾希他们所组成的这张网渺小的就像是一叶浮萍。
“啪嗒——”又一声脚踏到厚实雪地的声音传到了艾希的耳朵里,她在瞬间判断出那个冲的最快的人离他们的距离。
四百码,极限距离。
松手,射。
“嗡——”注满了寒冰之力的弓箭在下一刻如同流星般划过了无边的雪幕。
“刺啦——”急速的弓箭直接穿刺了那个还正高高跃起还没来得及落地的诺克萨斯人的咽喉,艾希甚至可以想象那个诺克萨斯人此刻的样子,他的嘴一定张大着,有热气从里面不断冒出来,他想喊叫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啪嗒——”那个人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但是他身后的那些他的同袍们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他们提着手里的长刀继续冲锋,有的人甚至直接踏过了他的尸体,他们用行动了证明了诺克萨斯人的勇敢与残忍。
随着艾希的那一箭射出,所有的阿瓦罗萨人同时弯弓向天空四十五度。
抛射。
“嗡——”弓弦轻动的声音整齐的像是竖琴拉长的音符。
一百支箭组成了不大却足够的致命的网,无声地朝着那些拉长了队形冲锋的诺克萨斯人罩下。
“噗嗤——”几乎没有一支箭是落空的,几乎每一支长箭都命中了一个诺克萨斯人。
鲜血在瞬间撒了一地,有没有被射中要害的诺克萨斯人一声不吭地继续冲锋着,他们的血一路拖行,让整个诺克萨斯军队看起来像是一把见了血的刀。
“啪嗒——”低沉的鼓点声还在响。
距离只剩下三百八十码。
艾希不停歇地弯弓射箭,她的手再度挥动地如同上了发条一般,在空气里带起了一片残影。
她的手里的箭也再度变成了三支,她的绝技,三重箭。
光是她一个人就制造出了一张让人无路可逃的箭网,而在她的那张箭网之后,则是更大的一张箭网。
不断有诺克萨斯人倒下,却没有一个诺克萨斯人停下,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算是腿断了,他也会爬着往前。
这是一群悍不畏死的屠夫,他们拼着命往前冲,要让他们手里的屠刀饮尽鲜血。
所以尽管艾希和她的部下组成的这个小型的战阵具有极其犀利的战斗力,但是无奈实在是人数过少,在面对着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敌人的情况下,还是不断有漏网之鱼朝着他们冲来。
距离被越拉越近,最快的那个人已经冲到了一百码,艾希甚至已经可以隐约看到那个男人藏在那件漆黑色长袍下的那张面无表情地脸孔,以及那张脸孔上那双眼睛里释放出来的无边的杀意。
而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分钟。
她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后方,德玛西亚人和雪山联盟的人还是躺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盖伦终于站起了身,只是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他很有些吃力地将他的无畏大剑举了起来,高喊:“所有人,撤退。”
他这一声喊得并不大声,甚至因为毒的缘故,有些中气不足,但是所有的德玛西亚人还是听到了,所有的还有力气的德玛西亚人开始拖着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力气的同袍拼命地往后挪,有些人用力地近乎快要昏过去了,也还是没有松手。
而那些雪山联盟人也没有阻止德玛西亚人的后撤,他们也听到了诺克萨斯人的脚步,他们看着那些拼了命挪动身体却如同蚂蚁爬一般的德玛西亚人,发出了闷闷地笑声,似乎是在嘲笑他们的愚蠢。
在他们看来,这些德玛西亚人已经是死人了。
艾希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高地上,陈森然策马立着,由于隔得太远了,艾希看不到他的表情。
而如果艾希能够看见陈森然的表情的话,她一定会惊讶的发现陈森然是笑着的。
就在艾希转过头去继续开始不停地弯弓放箭争分夺秒的时候,陈森然笑得更加欢畅了。
因为就在他的背后,有杂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他等的人,到了。
盖伦有一点是没有想错的,陈森然确实是在计划着什么东西,尽管中间出了一些变数,但是现在也并不算太过糟糕。
一场好戏就要开场了。
——————————————
还是这个节奏啊。。。。
蛋疼。。。我觉得我的生物钟已经不对了,每天都要到这个点才能写出东西。。。
第一百六十四页 【额头上的朱砂痣】
时间还剩下不到两分钟。
雪还在下,诺克萨斯人的脚步在无边的箭雨里悄然突破了最后的一百五十码,那些带着伤的,抱着胳膊,拖着瘸腿疯狂冲锋的男人们的残忍面容已经清晰可见。
而德玛西亚人的撤退如同龟爬。
按照这样的速度,可能拖不到两分钟了,还是小看了诺克萨斯人的残忍与果决啊。
艾希深深呼吸,反过去搭在箭袋上的手在下一刻再次迅捷而坚定地抽箭。
她的手还是没有因为任何的害怕或者过度频繁的射击而产生一丝一毫的颤抖,她稳稳地将注满了寒冰之力的箭矢搭在了弓弦上,稳稳地拉弦。
瞄准,射。
“嗡——”
“扑通——”冲锋在前的诺克萨斯人应声而倒。
艾希再次抽箭,射。
抽箭,射。
抽箭……
艾希的瞳孔瞬间紧缩,手也在那一刻僵持在了箭袋上,因为她手的触感告诉她,箭袋里只剩下不到三十支箭了。
而诺克萨斯人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他们已经悍然踏过了极限的一百码。
最多二十秒,这些男人的长刀就能够呼啸着斩向自己的头颅。
不能退,艾希的手仅仅只是僵持了那么短短的一秒,十数年的流血生涯告诉她一个最简单也最深刻的道理。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下一刻她再度抽箭,只是这一次她不再如同之前那样抽取三支,而是再次取出了一支箭。
一方面是考虑到自己的箭矢量已经完全不够了,另一方面,她也已经注意到那些冲的最快的诺克萨斯人全部都是诺克萨斯军队中精英里的精英,诺克萨斯暗杀队的成员,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能够通过极好的意识和身体反应躲过自己的攻击,就算是中箭,最多也不过是胳膊或者什么别的不重要的部位受伤。
这些只伤了皮毛完全没有伤筋动骨的野兽一旦冲锋上来,跟自己贴脸,那么自己将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这些最有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的解决掉。
艾希的脑子里瞬间转过这些念头,她一面再度搭箭拉弦,一面低声命令道:“所有人平射狙击,五十码内交给我。”
就在指令下达的那一刻,她侧头瞄准,她那双平静到死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前方,冰蓝色的瞳孔死死地锁定了第一个踏过了五十码的诺克萨斯暗杀队员。
她的手微微将角度上调了一个极小的角度,将冷厉的箭头精准的对住了对方的额头。
有风吹过,弓弦声如琴鸣,长箭如流星。
这一箭,以绝对避无可避的姿态凶狠地穿刺了那个人的头颅,那种隐藏在那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箭矢里的巨大冲力,将那个人的整个头盖骨都掀飞了起来。
血肉伴着脑浆撒了一地,空气里是后知后觉的刺耳撕裂声。
艾希抿了抿嘴角,看都没有看那个注定要死的人一眼,手再度向后伸去,她的冰蓝色的瞳孔同时搜索着下一个要死的人的额头。
在那一刻,她的冰蓝色的瞳孔里放射出来的那种残忍配合上她微微抿起的孤戾嘴角,像极了一头高高盘旋在雪山之巅随时准备力扑而下的鹰。
——————————————
没有人能够突破五十码这个距离,尽管诺克萨斯人足够的多,他们也足够的悍不畏死,但是艾希的弓箭告诉了他们什么叫做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任何一个胆敢跨过五十码的人都将被呼啸而来的弓箭射穿脑袋,而那些突破了一百码的人则在阿瓦罗萨人的平射之下寸步难行。
诺克萨斯人的冲锋速度被遏制了下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快要接近五分钟的极限大关。
但是,最可怕的危机终于爆发了。
他们,艾希和她的百人卫队没有弓箭了。
那些顶着箭雨步履维艰的诺克萨斯人在一瞬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人又获得了重新呼吸空气的机会般愣了一下,他们下意识看了一眼天空,除了雪花,再也没有箭雨了。
他们终于熬到了这个时刻,事实上一开始他们根本就没有把艾希他们这区区百多人放在眼里,直到之后的第一波箭雨下来,他们才知道了艾希他们的恐怖,但他们仍然冲锋,拼的就是艾希他们人员稀少,补给不足。
如今,恐怖的箭雨终于停下,纵然是强悍如诺克萨斯人也都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毕竟只有亲身面对过那无边的箭雨,才能够感受到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绝望。
就在下一刻,这些终于无所阻挡的诺克萨斯人再度呼啸着跨出了他们野蛮的步伐,那些诺克萨斯暗杀队的成员也不再刻意地规避着可能的弓箭,放开了速度奔跑起来,最快的那个已经瞬间将距离拉到了十五码。
十五码之外。艾希还是没有动,她看着那个原本死寂的眼神里终于带了一丝嗜血的诺克萨斯人,抽出了她的最后一支箭。
搭箭,拉弦,瞄准。她的手依然稳如山峦。
开弓的那一刹那,那个诺克萨斯人已经突破到了十码之内。
只差一点点,他的那把长达两码的双手长刀就能够轻松斩下那个一直站在这里放着该死的冷箭的女人,他恨这个女人,因为她至少夺去了自己平日里交好的三个兄弟的生命,而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女人的眼神。
那种平静,那种该死的没有一丝一毫畏惧的平静,难道你不觉得要死了是件很可怕的事吗?你、为、什、么、不、害、怕?
这个诺克萨斯人几乎是低吼着这一句话整个人扑了过去,他的长刀已经高高举起。
尖锐的锋刃带起的无边杀意,甚至割开了艾希精致的面孔,有一道细小的伤口在她眉心划开,伤口渗出了一滴血,随后迅速在寒风中冻结成冰,凝固在艾希的额头,犹如一颗猩红的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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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心酸。
第一百六十五页 【冰封百里,万山低语】
凌厉的刀锋离艾希的头颅还有两码。
寒风呼啸而过,无边的杀气从四面八方绞杀而来,过烈的杀气瞬间割断了艾希鬓角的一丝银发。
还差一点点,就可以彻底杀死这个该死的女人了啊。高高跃起的诺克萨斯人的眼睛里的杀意汹涌的像是燃烧的烈火,他的嘴里开始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叫,那种吼叫在过大的风声里,模糊的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刀锋继续向前,还有,最后的,一码。
去死吧。他最后低声吼,挥刀的手臂用力的几乎要从身体里直接迸射出去。
刀锋轰然而出。
有雪落在了极烈的刀锋上。
有璀璨的像是蓝宝石一般的光芒在艾希的箭尖上亮起。
断了的银发有那么一秒停滞在空气里。
大风过。银发飞扬上天。
轰然而出的刀锋直直将那一片落下的雪花斩成两半,空灵的像是斩断了一段空竹节。
长箭倏忽而至。
就在长刀斩断那一片雪花,即将贴上艾希的美丽的脖颈的时候,艾希悄然松手,那支长箭带着刺目的蓝色光华贴在了那把斩过了雪花,斩过了风声,似乎可以斩破整个世界的长刀上。
“唦——”长箭与刀锋相碰,有轻微的像是秋天的一片枯叶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那把凶戾到似乎无可阻挡的长刀就那样定在了半空中,那支长箭在一瞬间化作了无穷尽的冰霜,将那个高高跃起的诺克萨斯人直接冻在了半空中,如同一尊面目狰狞的冰雕。
那冰霜还没有停歇,在冻住了那个诺克萨斯人之后,继续向后,将那个诺克萨斯人后面的还在呼啸着冲锋的诺克萨斯人冻结在了原地。
一箭之威,冰封百里。
这已不是人力所能达到的境界了,那一箭的威力简直如同雪山之神亲临。
漫天叫嚣的战场在那一刻集体失声,那些狂野突进悍不畏死的诺克萨斯人在那一瞬间都停下了他们的脚步,他们看着那个百码之外,弯弓侧立的女人,眼神敬畏。
艾希的手终于颓然的放下,刚才的那一箭已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量,箭袋里也终于耗尽了最后的一支箭。
她已经尽力了,如果卡尔萨斯还不能赶到,那么就算她逃走了也毫无意义,因为德玛西亚人的灭亡就是她的灭亡,所以她也不准备再挪动一下身体。
她只想站立在这里,直到友军出现,或者,直到死亡降临。
——————————
时间已经过去六分钟,超过极限一分多钟。
卡尔萨斯还是没有到。
那些诺克萨斯人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开始谨慎地在那片冰封之地外进行试探,在确定不会再有任何事后,这群野兽再次肆无忌惮地开始了他们最后进食的旅程。
低沉的鼓点再次轰然响起,这一次,似乎是真的没有什么再能阻挡他们了,也会,最多,艾希他们的血肉,还能阻挡最后的一点点时间。
弹尽粮绝,穷途末路。
雪山联盟人的笑声越发的肆无忌惮,有的人甚至笑得差点因为原本的窒息而昏过去。
德玛西亚人停下了徒劳无功的撤退,他们沉默着看着那些狂奔而来的诺克萨斯人,看着他们手里的锋利的长刀,眼睛里露出了一丝遗憾以及更多的无处发泄的悲愤。
一直挥舞着无畏大剑指挥着自己的兄弟的盖伦也放下了自己的剑,他看了一眼艾希卓然而立的身影,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提着剑,开始一步步向着最前方走去。
既然注定要逃无可逃的话,那么,就看看,谁更舍得流血吧。
盖伦深呼吸,强行压制着那些在自己身体里到处流窜着毒素大步往前走,他知道这样做将会直接燃烧他的生命力,每多过一分钟,他就少活一年。
但他必须这么做,因为他已经准备孤注一掷了,他要用他自己的生命力来搏最后的时间。
斯维因啊,德玛西亚人的骄傲和尊严,又怎么是这区区的卑劣的毒药可以压垮的啊。
盖伦越过了艾希,走到了最前端,他没有多说一句话,挺直了他的身躯,拄剑,独立,骄傲的像是一尊永不倒下的战神。
而此刻,诺克萨斯人的脚步再次突破了五十码的距离。
“听说,在弗雷尔卓德下大雪的时候流血,可以听到那些远古的猎人族的低语。”盖伦看着那些诺克萨斯人,忽然这样说。
“是啊。”艾希愣了一下,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回忆,“那是雪山的赐福,献给最伟大的勇士,我的父亲死的时候,整个雪山都在低声吟唱。”她说到这里,脸上竟有了一丝安详。
诺克萨斯人踏入了二十码。
“真想听到整个雪山的吟唱啊。”盖伦开始拔剑,“能够和你一起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他笑。
“也是我的荣幸。”艾希也笑。
最后的十码,最前排的诺克萨斯暗杀队举刀。
“铮——”大风过刀刃,呼啸而过的风吹响了远山。
远山风声急,震荡的大风在整个山体间不断回响轰鸣,就如同万千个来自远古的声音在一同低语。
远古低语,万山赐福。
“也当死而无憾了。”盖伦自语着踏步,侧身,提肘。
无畏大剑,轰然而出。
万千声低语随着风声附着在无畏大剑之上,那一刻,盖伦气势如神。
下一刻,如神的一剑撞上了五把锋利的长刀。
“铿锵——”金铁交击声响起的时候,空气里忽然再度响起了漫天箭雨而下的凌厉声响。
无畏大剑斩开了那五把长刀,磅礴的力量随着那万千声低语一同轰击在了那些自不量力的蝼蚁上,长刀被切菜般斩断,锋利的剑刃直接砍进皮肤,切割了五颗头颅。
热血冲天而起。
箭雨纷纷而下。又是无数人猝不及防地倒下。
所有人都惊异地朝着箭雨来的方向看去,那里,高地上,陈森然策马独立,他的背后万千张长弓弯如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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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点推荐,过九百怎么样,看着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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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页 【黑色玫瑰】
“阿瓦罗萨人。”盖伦在那万千张长弓张开的下一刻,看清楚了那些长弓背后的无数张饱经了几十年的雪山风霜侵蚀的干涩脸孔,以及他们脸上的或多或少的惊慌。
“不是我的意思。”艾希当然是听出了盖伦话里的质问,她看了一眼那些越聚越多,似乎是还在有更多的人还在继续赶来,几乎是倾巢出动的阿瓦罗萨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派人回去报信。
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陈森然的确是在谋划着什么。毕竟陈森然之前的表现太过异常,现在的态度也太过平静,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能够指挥的动那些阿瓦罗萨人,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他在之前就和这些阿瓦罗萨人有着什么协议。
也一定和卡尔萨斯说过什么,所以,这次的援军从本来应该漫山遍野呼啸而来的骷髅海变成了阿瓦罗萨人的箭雨。
至于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盖伦看着那些丝毫没有被忽如起来的箭雨震慑到,还在如同疯狗一般前冲的诺克萨斯人,再次将自己的无畏大剑高举。
还是,等到有命活着回去再说吧。
“你们退。”盖伦一边侧身蓄力,一边对着自己身后的艾希这样说,毕竟此刻没了箭的艾希,战斗力直线下降了至少七成,她与其站在这里,倒不如帮助自己的兄弟撤退。
而且,他在刚才转头的那一刻,也是看到了陈森然已经派人下来了,两相帮助,那么自己的队伍的撤退速度应该会快一点。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
盖伦再次深呼吸,那种毒素的影响依然强劲,他自己强行压制毒素的行为让那种毒素的反噬效果汹涌如潮,他全身的肌肉都在不断地痉挛。
看着那再次冲来的诺克萨斯暗杀队成员,他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里这把陪伴了自己多年的绝世大剑。
老伙计,这一次,我们也将……
“勇往直前。”盖伦大吼着猛然出剑,锋利到了极致的大剑瞬间斩开了纷纷而落的无数片雪花。
长剑重重砍在了那些同样撕裂风声而来的长刀上,重重冲击,狠狠碾压,盖伦那磅礴无匹的巨力再一次毫无悬念地斩断了那五把长刀,五颗沉默如死水的头颅冲天而起。
那五具缺了头颅的尸体的缺口还来不及喷出鲜血,就在下一刻被冻结成冰。
盖伦沉默着再次收剑,侧身,蓄力,动作一气呵成,简洁凛冽的如同一台不知疲倦的杀人机器。
诺克萨斯人有那么一刻的窒息,他们冲锋的步伐也为之一慢,他们看着那个独自一人提剑阻挡在千军之前的男人,眼睛里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的凝重。
他们也终于再次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就算是被毒药加身,就算是千军已折,他独自一个人,他也还是那个叫做盖伦的男人,他依然是无人能挡的德玛西亚之力。
冲锋在最前面的诺克萨斯暗杀队成员终于也不再如同之前般乱冲乱撞,他们开始有意识的和后面跟上来的队员配合,他们十个人一组,紧紧贴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半月形开始一组一组地在盖伦的面前散开,就如同一朵又一朵含苞待放的黑色的花。
诺克萨斯暗杀队的终极杀阵,黑色玫瑰。
很美的名字,却拥有着绝对恐怖的杀伤力,被攻击者将会在无尽的如同花海一般的刀阵中被绞成肉酱。创建者是诺克萨斯的开国君王,之所以给这个血腥残忍的杀阵取这样一个香艳低徊的名字,据说是他在创建这个杀阵的那天,他的王妃临产,而诺克萨斯王宫后花园的黑色玫瑰正开得很艳。
这个杀阵在创建之后的两百多年里,仅仅只是用过不到三十次,但是每一次都是用来对付绝世的强者,所以这个阵不单是杀戮的代表,也是一种对于对手最高的崇敬。
在盖伦的记忆中,自己先祖中就有一位是惨死在这个绝杀之阵之下。
自己的那位先祖不论是在武力还是智慧都绝对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在武力上应该是远远超过自己,因为盖伦记得他是自己家族中唯一的一个获得过屠龙者称号的男人。
连龙都能杀死的男人,却死在了这样的一个杀阵之下。
在这一刻,盖伦心中原本坚定的信念有了一丝动摇,他开始有些怀疑,他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活着回去。
大风又起。
所有的长刀举起,所有的黑色玫瑰含苞待放。
盖伦下意识地压低了身子,手里的无畏大剑被握得更紧。
大风呼啸而过。
所有的花随风起舞,无数把长刀割碎了凛冽的寒风朝着盖伦汹涌而来。
四面八方都是数不清的刀影。
而自己的身后,艾希连同着那些被陈森然派下来的阿瓦罗萨人的拯救工作进行的极度缓慢,最快的那个人,也仅仅只是到达了高地的边缘。
而那些箭雨对于那些悍不畏死的诺克萨斯人来说,也只能是杯水车薪,那些普通的诺克萨斯战士还在远远不断地赶来,随时都有可能突破自己组成的这一道几乎不算防线的防线。
不能退。也逃无可逃。
这时盖伦的脸上反而露出了平静的神色,他开始提着剑往前走,继而是奔跑,最后他整个人高高地跃起,无畏大剑横斩而出,下一刻,他的整个人在空中高速地旋转了起来,那不断舞动的剑刃配上他已经模糊了的蓝白色的身影,就如同一朵在风中飘零的郁金香。
风声凛冽,大雪滔天。
风雪中,无数的黑色玫瑰终于撞上了唯一的一朵郁金香。
刀剑相撞的声音连同着血肉四溅的声响在空气里不断地回响拉长,配合着那不断在纯黑色中交错着身影的蓝白色郁金香,那些不断流淌的猩红色的血液。
整个战场,唯美的就像是一出盛大的歌剧。
唯美而又残忍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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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小五哥上传新书。虽然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还是忍不住想说,各位都去看吧。
《天骄无双》。
郁金香花开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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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页 【游离的杀机】
当蓝白色的郁金香在漫天的黑色玫瑰里飘零旋转,漫天都是剑刃砍碎血肉的声音的时候。
没有人注意到有一只平平无奇的乌鸦穿越了滂沱的大雪,从餐桌高地之上一路向下,飞越了那个正在上演一出绝世血腥歌舞的乱战之地,盘旋着低飞,最终落在了一只平平无奇的肩膀上。
而这只本来应该平平无奇却因为那上面的四把带着血的斧刃以及那一只睁大的眼球而变得荣耀无比的肩膀的主人,自然就是从这场战役一开始就没有露过面的斯维因。
此刻他正站在远离着那个战场极遥远的一个隐秘山头上,他的身后是那些古怪的来自祖安直接造成了现在的局面的绿**法仪器,他的身旁则是那个被称为诺克萨斯军方最高战力的诺克萨斯之手德莱厄斯,这个一向以凶猛暴躁出名的野蛮男人正盯着他看,期待着最新的情报。
面对着德莱厄斯灼灼的眼神,斯维因这一次倒也没有摆什么架子,他逗弄了一会儿肩膀上的乌鸦后,便将头凑近了这只浑身漆黑,似乎永远在阴谋里打滚的鸟类,嘴巴里开始发出那种古怪的像是把声音压倒了最低的声响。
诡谲的窃窃私语再一次在风雪漫天的雪山上响起,那些站立在那些绿色的魔法仪器旁边的穿着黑色长袍的诺克萨斯暗杀队员却是没有露出任何古怪的表情,显然是习以为常,都是斯维因的心腹成员。
窃窃私语声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才停了下来。
“怎么样?”一等到斯维因与他的爱鸟停止交流,最为性急的德莱厄斯便急忙发问,好似再憋下去他就会吐血一般。
“计划似乎都在掌控之中,泰达米尔已经攻入了阿瓦罗萨联军的后方大本营,卡尔萨斯断后,阿瓦罗萨人前来支援。”斯维因一边用手逗弄着那只平平无奇的乌鸦,一边皱起了眉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困扰着他。
“似乎?”德莱厄斯虽然性格上说有些急躁,但他能够做到诺克萨斯军部最强,风头一时无两,凭借的当然也不仅仅只是他那饮血无数的的狰狞大斧,他的脑子虽然还不足以去理解斯维因的整个布局,却同样不笨,所以他注意到了斯维因话里的“似乎”这个词。
“似乎”这个词实在是太过模糊,太过具有可变性,本来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斯维因的嘴巴里的,但是今天他竟然听到了这个词,说明这次的事情可能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似乎。”斯维因点头,他有些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远处的那个此刻正在遍地流血的战场,眉头皱的更紧,“从我的小宝贝带给我的信息来看,阿瓦罗萨联军的大本营确实是大乱,阿瓦罗萨人也如我所愿不顾一切前来增援他们的女王,可是……在我没有给出任何计划,仅仅只是用语言误导了泰达米尔的情况下,他竟然真的能够想到利用虚造声势来形成两面夹攻的假象,逼出卡尔萨斯留下断后这种大胆而充满了极高危险性的手段,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的意思是太顺了?”德莱厄斯听的有些头脑发胀,觉得一时间实在无法理解斯维因到底在讲什么,不过大概意思就是,他觉得太顺了。
“没错。就是太顺了。”斯维因还是那种眉头紧皱的样子,似乎自己的全盘计划得到了执行是种让他很苦恼的结果一样,“要知道,原本按照我对于泰达米尔的分析,虽然我在之前误导他说要让他带五百个人去杀卡尔萨斯,但是就算他真的带了五百个人去,也绝对有很大的可能最后只带五十个去进行最为简单的斩首行动,而不是进行现在这样的心思细腻的布局,泰达米尔本质上只是块足够坚韧的石头。你要他去杀一个人,他绝对只懂得用刀一刀砍死对方,而不是想方设法用机关陷阱让一块石头掉下来巧妙地砸死对方。”
“现在的这种结果在我的计算中,仅有不到百分之五的可能,那还是在泰达米尔忽然抽风脑子开窍的情况下。”斯维因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对于这种可能根本不抱有幻想。
所以唯一的结论就是……
“有人察觉到了你的计划?”德莱厄斯这个时候总算大概能够想明白一些了。
“不知道,被察觉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六十左右。”斯维因摩挲着自己肩膀上那只乌鸦的丑陋的喙,眉头却是慢慢松了开来,“被看穿了也无所谓,反正,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德莱厄斯却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斯维因的思维跳跃,前一刻还在担心自己的计谋是不是被人看穿,下一刻却已经完全无所谓地又开始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加上最近一段时间他完全不知道斯维因在忙什么,他的疑问不禁又要冲口而出。
不过这一次,斯维因却是摆了摆手阻止了德莱厄斯的发问,他双手撑着自己的拐杖,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后,眼睛里闪现出了一丝刺目的精芒,“现在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听到斯维因这样大刺刺地下达命令,德莱厄斯顿时气息一滞,不过在战时他从来不会去反对斯维因的命令,除非是他要杀了自己,于是他只能有些郁闷地说:“说吧,什么事。”
“通向这个高地的路只有一条,我想可能有些朋友会来,你最好不要让他们来打扰我。”斯维因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后方,说出了模糊不清的命令内容。
“遵命,眼球大人。”德莱厄斯提起了自己的那把狰狞的巨斧开始向后走,他早已经习惯了斯维因的神神秘秘,不过既然他说有人会来,那么就真的有人会来。
这种事像真理一般发生过无数次了。
所以他执行的没有一丝顾虑与不满。
“不过说好了,回来之后,你要把事情都告诉我,否则我就杀了你的那只丑鸟烤着吃。”德莱厄斯的叫嚣的声音从背后断断续续传来。
斯维因对于德莱厄斯的威胁丝毫不在意,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虫子喂给了肩膀上的乌鸦,脑子里不禁再次闪过那条信息:
九天前,皮尔特沃夫派出精锐小队增援弗雷尔卓德。
只要这个见鬼的不定因素被搞定,那么接下来……
“胜利在望。”这个跛脚的男人最终这样轻轻吟唱。
寒风更加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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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不断地看自己的旧作直到深夜,忽然觉得,其实我写的真的很好看。
算是王婆卖瓜吧。
希望正在看这本书的兄弟可以去看看我以前写的那本叫做《斩青空》的书。
我,不仅仅只会写所谓的同人小说。
第一百六十八页 【剧终之时】
餐桌高地之下,杀戮还在继续,蓝白色郁金香和黑色玫瑰花海组成的血腥歌剧还在上演。
刀剑交击,骨头血肉被砍断撕裂的声响狂烈的比大风还要刺耳。
无畏大剑随着盖伦的不断旋转形成的无边剑影,像是一道无可阻挡的飓风一般在那无穷尽的黑色玫瑰花海里穿梭,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的步伐,盖伦的剑锋过处便是一地的碎裂刀刃和死不瞑目的诺克萨斯人。
一路的死尸堆积,血流遍地,从陈森然的角度去看,就像是无数的黑色花瓣零落成泥。
只是敌人还在源源不断地朝着盖伦涌去,花海无尽。而盖伦的剑却是越转越慢,他的脚步也是有些迟滞,显然,在那可怕的毒素和长时间的杀戮,以及杀戮时不可避免带来的伤痛干扰下,盖伦也撑不了多久了。
诺克萨斯人当然看出了这一点,于是,他们冲锋的脚步更加迅猛,挥刀的手更加用力。
无数的黑色玫瑰再一次从四面八方围向了那一朵如同在大海中翻腾,随时都会倾覆的小舟一般奄奄一息的蓝白色郁金香。
刀剑再一次相撞,寒冷的空气都为之有那么一刻的灼热,火星四溅。
蓝白色的郁金香再一次顽强地打退了黑色玫瑰的吞噬,盖伦再一次用他的无畏大剑斩断了十数个急于想要杀死他的诺克萨斯人的脖颈。
十数颗头颅冲天而起,似乎又是一次无功而返。
只是这一次,盖伦再也没有如同之前一样,挟着杀人之威杀出一条血路,他终于停下了那如同飓风一般的旋转,拄剑,跪地,深深喘息。
这一次,他真的没有再多的力气了,那些隐藏的毒素再也压抑不住,它们开始重新在他的身体里肆虐奔腾,他的胸口为之一滞,呼吸困难,而左胸口那一个刚刚被刀拉扯出来的放在平时他根本不会在意的仅仅只有几十微码的小伤口,此刻更是痛得他全身的神经都痉挛了起来。
“要结束了吗?”盖伦喘息着勉强抬起头看向了四周,那些诺克萨斯暗杀队成员仅仅只是微微一顿之后便如同蝗虫般围了上来,无数的长刀甚至已经遮住了天空。
而在更远处,那些增援而来的诺克萨斯普通士兵终于突破了他坚守到了现在的那一道防线,屠戮即将开始。
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是,在发现了弓箭完全无法阻挡那些诺克萨斯人的情况下,大部分前来增援的阿瓦罗萨人已经开始迅速地在虚弱的德玛西亚人面前集结,他们将代替盖伦铸成最后的一道终极防线,为那些最快已经撤上了餐桌高地的德玛西亚人争取最后的时间。
看到这里,盖伦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疲惫地笑意。
下一刻,他的最后一丝视线也被那些如林的长刀遮住,他的眼前,满是黑色。
蓝白色的郁金香即将被黑色的花海彻底吞噬。
大雪还是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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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残忍血腥的盛大歌剧接近尾声的时候,拯救世界的人们终于到达了他们计划中的救赎之地。
一只靴子踏上了这一条唯一通往山顶的雪路,这是一只充满了严谨气息的靴子,无论是造型上那独特的经过精确计算之后可以减免在奔跑时所产生的风阻的天才设计,还是那种经过了复杂的工艺制造出来的绝对不会进水永远保持温暖的皮料,无不在说明着科学两个字。
如果你问一个鞋匠这只靴子产自哪里,对方一定会斩钉截铁地告诉你,这种该死的东西一定来自皮尔特沃夫那个见鬼的地方。
而这只靴子的主人,一个绝对来自于皮尔特沃夫的将科学两个字贯穿了全部生命的男人,正举着一把金黄色的全身布满了奇怪纹路的铁锤闭着一只眼睛,似乎是在测量着什么。
“嘿,我说,你能不要再摆弄你那把破锤子了吗?”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了起来。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双手带着两只硕大无比的机械拳套的女人,那两只机械拳套的做工绝对远超那个男人脚上的靴子千百倍,无数的复杂的纹路在那两只拳套上分布着,更是有电光隐隐作现。不过奇怪的是,这样一对凶悍精密到了极致的拳套戴在那个明显小一号的女人身上,丝毫没有不妥的地方,反而像是她的拳头本来就该这样长一样和谐。
这个女人的口气很冲,说话的语调迅捷凌厉,给人一种如果你不按照她的话做,她在下一刻就绝对会把她的两只恐怖的拳头放在你的脸上的感觉,充满了一种傲慢到说一不二的粗暴。
“遵命,我的女士。”对于这样明显的无礼行为,男人仅仅只是笑了笑,他放下了手里的钢铁巨锤,微微躬了躬身,充分表现出了一个绅士的大度。
“杰斯先生,请您原谅她的无礼,我对此深感抱歉。”就在男人微微鞠躬的时候,又一个女人开口了。
这个女人落在最后面,此刻正蹲着身子低头在雪地上查看着什么。
对于被这个女人说自己无礼,带着硕大铁拳的女人耸了耸肩膀,脸上流露出一种好吧,你真是个好人的无奈表情,却没有开口再说什么,似乎是对那个女人有些顾忌。
“有什么发现吗,凯特林小姐?”被称作杰斯的男人摇头表示没关系,他看向了还低着头的女人轻声说,可以明显感觉到,他这一次的话里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彬彬有礼,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显然是对那个低着头的女人颇有好感。
“脚印还很新鲜。”低着的头被称作凯特林的女人抬起了头,搓掉了手上的雪,“可以判断达到的时间大概在一个魔法时之前,他们应该已经动手了,我们得加快了速度了,也不知道伊泽瑞尔他……”说道最后,凯特林正了正她头上的紫色的小礼帽,忍不住看向了远方。
“咳咳咳……”杰斯看着凯特林走神,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我刚刚也计算过了,不可能从这里将上面直接夷平。”
“是嘛……”凯特林被他一打断,也回过了神来,“那么……”
就在她准备说出发的时候,一个野蛮粗粝的声音从这条雪道的上方传了下来。
“好啊,该死的家伙终于来了。”伴随着这一声嚣张的宣告,一个猩红色的身影从上面漫步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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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写出来了。
第一百六十九页 【男人的道路】
陈森然确实是在计划着什么,卡尔萨斯的失约是他安排的,阿瓦罗萨人的支援也是他安排的,泰达米尔的袭营计划当然也是他制定的,甚至为了配合他们和卡尔萨斯演戏,陈森然还让阿瓦罗萨人忍痛烧了他们自己的几十定帐篷。
这一切的一切当然是为了将计就计,在陈森然隐隐觉得有什东西被他所错过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按照斯维因本来的剧本往下演了。
因为,当一个真相隐藏在无数的迷雾背后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一切发生,直到接近那个真相。
本来一切都发展的很好,包括阿瓦罗萨人的支援时间,以及原本陈森然并不抱太大希望的他们那拙劣的演技。
但是情势在盖伦冲入黑色玫瑰杀阵的那一刻脱离了陈森然的掌控,他终究是人,不是神,他可以算到盖伦的拼命,但是他没有算到盖伦会这么拼命。
陈森然算是个足够的冷血的人,他可以在漆黑的雨夜里撑着一把伞默默地看着一切肮脏、血腥和残忍在希斯莱杰的身上发生而一动不动,就像是看一出悲剧。
他也可以在大雪的夜里,和卡尔萨斯那个老不死的神色轻松地看着艾希差点被那一只狮子脸的怪物撕成碎片还甚至有功夫聊天,就像是看一场事不关己的陌生的事故。
但是,有时候,他也是个足够偏执的人,偏执的足够他赌上自己的一切的疯子。
譬如说他在那个雷雨的夜晚看到那把此刻系在他的腰间的翠绿色的大剑的时候,就决定要为那个仅仅只是相识不到半月的还不能够称作师傅的男人复仇,与一个国家为敌,仅仅只是因为那一夜的酒很好喝。
又譬如说,现在,此时,盖伦被那无尽的黑色玫瑰合围,即将死去。他没有任何犹豫地从马上翻下来,发足狂奔,从高地之上,一路向下,狂暴的风雪不能阻挡他的步伐,无尽的黑色花海不能令他有一丝胆怯,他如同一条疯狗般冲散了那些正在缓慢撤退的德玛西亚人,冲的无所畏惧,一往无前。仅仅也只是因为,那一夜的酒很好喝。
陈森然冲刺的步伐极快,他那敏捷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般突破了之前的乱战之地,即将要冲破那最后的一道防线,与那些此刻已经进入了最后底线的诺克萨斯士兵正面相撞。
就在他的前脚踏出整个人即将高高跃上空中,他的手紧紧握着剑柄,那一把曾经所向无敌的翠绿色大剑即将出鞘饮血的那一刻。
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去路,那一只伸出的速度并不快,陈森然甚至能够直接无视着冲撞而过,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这只手的主人是一个女人,一个一直站立在第一线没有退却的女人,艾希。
“让开。”陈森然放缓了脚步,握剑的手却没有松懈。
“你会死的。”艾希看着这个之前一度被他鄙夷的男人,就在前一刻如同一只不要命的疯狗般从餐桌高地上一路狂飙而下,她的眼里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柔软。
陈森然当然也看到了艾希眼中的那一丝柔软,他当然也明白其中所饱含着的善意,现在的局面,盖伦几乎是必死了,陈森然一个人去,下场也只有死。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说会死,就不去做的。
所以陈森然没有说话,拔剑出三寸,碧绿色的剑芒刺目的如同太阳。
面对着陈森然这样强硬的态度,艾希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放下了手,她看着这个和自己侧身而过的男人的背影,想着他即将要去做的愚蠢却又伟大的事,终于开始有些明白,这个男人之前对自己说的那句带着强烈的蔑视意味的话。
所以说,你是女人。
“那个孩子怎么办?”艾希是个女人,所以艾希再度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句话,就像是昨日重现。
大步而去的陈森然有那么一刻的颤抖,那一张犹带着睡意的稚嫩脸庞再度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甚至有那么一刻的犹豫,有那么一刻他几乎完全不想再往前走。
但是,男人终究有着男人的道路,就算是无数人摈弃了这条道路,但是陈森然绝不会,一定不会,否则,他就没有资格,再说,那一夜的酒很好喝。
“如果我真的死了,告诉她,别哭。”陈森然看着远方,大雪的尽头,像是看见了小安妮的笑颜。
他拔剑,有无尽的烈火蔓延上了翠绿色的剑身,瞬间融化了那些落雪,那些烈火冲上了剑尖,汹涌的像是无数条缠绕在上的火龙。
长剑直指,那些诺克萨斯人的凶戾脸庞已经近在咫尺。
远处,无穷尽的长刀也纷纷举起,霎时间,曼妙的如同万千朵黑色玫瑰同时绽放。
陈森然侧身,更多的火焰在他的浑身上下肆虐,三码之内,所有的积雪开始融化,整个空气里都是冬雪花春水的哗哗声。
他已经将全身所有的力量燃烧,他的状态已经提升到了最高,他坚信自己可以在下一刻冲破所有的阻挡,将他们都燃烧成碎片,然后拍一拍盖伦的肩膀说,兄弟,站起来。
那些长刀也做好了准备,在投入了无数的人命之后,他们终将斩杀眼前这个让诺克萨斯人忌惮了十数年的男人,从此德玛西亚之力盖伦这个名字将会成为历史。
风声呼啸,所有人深呼吸。
下一刻。
“铃——”一种如同风铃般好听的声音在空气里响了起来,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在所有的长刀没来得及落下,陈森然来不及踏步之前,一道刺目的如同太阳一般的蓝色光弧从无尽的黑色花海上一掠而过。
那速度快的所有人甚至都不及呼吸,那一道光芒便倏忽而过。
“啪嗒——”下一刻,无数的诺克萨斯暗杀队员倒下,他们那千年不变的死寂眼神里,有过那么一刻的震惊,他们至死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杀死了他们。
无数的黑色的尸体像是无数的枯萎的玫瑰花瓣。
无数的长刀落地声像是这一场漫长的血腥歌剧的尾声。
陈森然缓缓收回了全身沸腾的火焰,他抬头,看到了一双毫无生机,却又似乎藏着无穷愤怒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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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泽瑞尔再度登场,有没有人高呼一下,快点更新之类让我士气高涨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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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页 【表面上的逆转】
整个战场有那么一刻的窒息。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抬起头看向了天空,试图看清楚能够发出那一道可怖到能够瞬间将数千个诺克萨斯暗杀队队员如同割草般杀死的光芒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绝世人物。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个全身都被精密的海克丝金属包裹起来的人高高的悬浮在高天之上,有蓝色的火焰在他的脚下和背后无声的燃烧,他看着所有人,用他那双藏在透明护目镜后面的眼睛,面无表情,高傲的像是一个俯瞰众生的天神。
伊泽瑞尔。
陈森然在看到那一双隐藏在护目镜后方的眼睛的那一刻就下意识做出了判断,尽管现在这双眼睛里已经毫无生气,尽管他们之间隔着数百码的距离,尽管雪大几乎让他睁不开眼。
可是,陈森然知道,现在悬浮在高天之上俯视着自己的那个家伙,就是那个几乎被自己阴死,逃的像一条狗一样的,曾经的,天子骄子,大陆上最顶尖的冒险家,战争学院最杰出的学员,皮尔特沃夫之星,伊泽瑞尔。
因为,他感觉到了杀意,就在这个男人出现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无边的杀意从他的眼睛里肆虐而出,汹涌着朝着自己呼啸而来。
这个世界上,能够和自己结下这样大仇恨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伊泽瑞尔。这个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终于卷土重来了。
他知道,自己似乎有麻烦了。还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但是陈森然不怕麻烦,更重要的是,现在救盖伦才是正事,那些诺克萨斯暗杀队的成员虽然大部分都被伊泽瑞尔刚才的那一击杀死,但是更多的诺克萨斯士兵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所以他很干脆地放弃了和伊泽瑞尔的对视,大步朝着盖伦走去,任由那些杀意在他的身周冷冻结冰。
直到陈森然踏出三步,整个战场才总算开始发出了一丝声响。
是一声欢呼声,有些低沉,有些无力,但是却依然坚强不屈地在狂猛的寒风里传递。
“德玛西亚万岁。”毫无疑问,喊得人是一个德玛西亚士兵,他为己方得到了强援而高兴的几乎落泪,以至于这一声高喊有那么一丝的哽咽。毕竟,就在前一刻,他们的将军即将被撕成碎片,他们也将被诺克萨斯人的长刀砍成肉酱。
继而,是更多的应和声。很快的,整个战场上响起了微弱但是整齐无比的喊叫。
“德玛西亚万岁。”像是在寒风里不屈生长的野草。
雪山联盟人的士气在这一刻降到了最低,那些原本闷闷地在嘲笑着德玛西亚人的苟延残喘的野蛮人脸上错愕的表情如同石化的雕像,那些前一刻还在喉头的笑声在这一刻硬生生被憋了回去,难受的让无数人差点窒息而死。
就连一直平静冷冽的像是一块冰的瑟庄妮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显然,伊泽瑞尔的出场在给陈森然带来巨大麻烦的同时,也带给了雪山联盟和诺克萨斯以巨大的麻烦。
这意味着皮尔特沃夫来了,整个局势都将会被逆转。
原本被斯维因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局面,在伊泽瑞尔那强势到无敌的出场下,被彻底粉碎。
这一刻,该考虑怎么撤退的,变成了瑟庄妮。
陈森然一路走,一路看着那些此刻犹还在原地发呆的诺克萨斯人,显然,伊泽瑞尔那可怕的一击让他们瞬间失去了方向,在下一个命令下来之前,这些已经被吓破了胆的普通诺克萨斯士兵开始犹豫是该继续上,还是撤退。
原本有几个悍不畏死的家伙看见盖伦已经是强弩之末,想要趁机上来检漏,也在看到那个强大的如同天神一样的男人缓缓降落下来的那一刻止住了他们意图跨出的脚步和贪婪。
伊泽瑞尔比陈森然早那么一刻到达了盖伦的身旁,他用他那双充满了高尖端技术风格的冷硬手臂将盖伦扶了起来,然后退后了一步,微微鞠躬用一种模拟出来的歉意的语调用一种刺耳的机械声说:“很抱歉,盖伦阁下,我来晚一步。”
“咳咳咳……”盖伦却咳嗽着没有答话,他拄着自己的那一把无畏大剑看着伊泽瑞尔很久后,摇了摇头算是表示没关系。
只是就算是伊泽瑞尔此时失去了作为人类所应该有的大部分情绪,他还是能够感觉得出眼前这个男人对于自己的那种不满。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噢,伊泽瑞尔先生是你吗?真是好久不见。”陈森然踏着缓慢的步子,张开了手臂笑得阳光灿烂地朝着他走来,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打算和伊泽瑞尔来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间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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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泽瑞尔。”斯维因看着远处那个战场上那些如同撒了一地的枯萎花瓣的尸体,嘴里将这个名字念了三遍。
他是真的没有料到,一个伊泽瑞尔竟然可以瞬间将自己原本即将收尾的布局彻底破坏掉,尽管他也曾收到过皮尔特沃夫制造出了人造人的消息,他更是亲自看过那个如今出现在几千码之外的那个战场上的机械人的魔法图片,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一个人造人的威力会如此的大。
人算不如天算这句他从某本别的位面译过来的书看到的话,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不过一切都已经无伤大雅了,本来如果按照原来的计划的话,可以保证自己的成功率高一些,现在也无非是加大了自己的破绽,尤其是对方似乎也存在着一个十分聪明的布局者的情况下。但是就算被看穿了也无所谓了,等到他想明白自己的意图的时候……
“哼哼哼……”斯维因忍不住发出了阴沉的笑声,他一般很少笑,除非,真的是得意到了极点,他一边笑着,一边手高高地举了起来,然后,狠狠握紧。
这个手势,在诺克萨斯军队里代表,撤退。
下一刻,这个命令被牛角号扩大了无数倍传到了那混乱的战场上。
隐隐的,似乎还能听到,有乌鸦的低哑嘶鸣在天边盘旋而过。
空气似乎格外地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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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无意间发现自己从前写的一篇叫做《艾尔文的守望》的短篇小说在贴吧里被人提起,看到有人说好看,忽然让我觉得其实,我也不差啊。
另,来个互动吧,虽然说似乎真的没什么人看这本书。
有谁可以想到斯维因之前原本准备怎么做?
在看这个故事的朋友,一起来讨论一下吧。
恩,就这样。
第一百七十一页 【诡谲】
当牛角号的声响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时候,原本还在迟疑着是进攻还是撤退的诺克萨斯人立刻如同潮水般退去。
那一刻不要说是瑟庄妮的那张平时冷冽如冰的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就连陈森然都忍不住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这群来势汹汹如虎狼的男人,竟然就这样走了。丢下了自己同袍的尸体,丢下了自己的盟友,如同一群丧家之犬般逃之夭夭,他们的眼睛里早已没了之前的那种凶狠,充斥着的满是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似乎是在庆幸自己不用和那个一瞬间杀死了几千个精锐的钢铁怪物战斗,不用那么无声无息地死去。
甚至,有隐隐地欢呼声从那些逃窜回去的队伍里发出来。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结局。”陈森然一边眯着眼睛看着那些已经快要消失在自己视野里的诺克萨斯人,一边去势不减地朝着伊泽瑞尔继续着他热情的拥抱,“真是要感谢伊泽瑞尔先生您的及时到来。”
“不必客气,该是我为我的姗姗来迟道歉才对。”伊泽瑞尔并没有拒绝陈森然的友谊,他很优雅从容地和陈森然来了一个拥抱,甚至他那张原本如同死人一般面无表情的脸上拉扯出了一个极僵硬的微笑,“说起来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陈森然先生,我们可得好好的叙、叙、旧、啊。”
本来一切都像极了一场老友相见,涕泪横流的感人场面,可是当伊泽瑞尔挥舞着他那双精密的海克斯科技手臂拍打着陈森然的肩膀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就算是盖伦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因为任谁都能够感觉到那最后一句叙叙旧说的是那样的咬牙切齿,以至于伊泽瑞尔那模拟出来的魔法电子音都有那么一刻的嘈杂。
“一定,一定。”陈森然丝毫没有被伊泽瑞尔散发出来的那种阴冷嗜血所吓倒,他松开了伊泽瑞尔,退后了一步,还是笑得那样阳光灿烂,“我们一定要好好喝几杯,讲一讲从前有趣的故事。”
事实上就在伊泽瑞尔这个大麻烦落地的那一刻,陈森然就已经想到了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条件,那就是盖伦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如果说之前自己和他的交情,以及皮尔特沃夫的姗姗来迟差点酿成大祸都不足以成为盖伦帮助自己对付伊泽瑞尔的理由,那么当初伊泽瑞尔将卡特琳娜当成棋子,差点害死她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盖伦个人全力帮助自己了,或者说,盖伦甚至还有可能不惜动用某些德玛西亚帝国的力量。
这个时候就是瞎子也看得出这两个面上好的都差点哭出来的家伙,其实暗地里已经交恶到必须用某些极端手段解决的地步了。
不过盖伦此时还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加上伊泽瑞尔一贯的好名声,他虽然跟陈森然交好,此刻倒也不好说些什么。
对于伊泽瑞尔如此肆无忌惮,陈森然倒也不怎么意外,对方既然是打定主意回来找自己报仇,那么对自己现在的情况必然是有所了解,那么,他的真面目被盖伦知晓这种事必然是题中应有之意。
再加上他平时的好名声,以及他今天所表现出来的强大实力,就算是他做的再过分一点,直接对着陈森然说:“我要干掉你,洗干净脖子等着吧。”也绝非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
“咳咳咳……”盖伦终于打破了忽然出现的僵局,他提起了自己的无畏大剑,开始往回走。
毕竟现在善后才是最重要的,除了让那些伤病的士兵需要得到治疗,那些被诺克萨斯人彻底遗弃的雪山联盟人怎么处理也是个问题。
“对了,伊泽瑞尔先生,您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吧?”盖伦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虽然说伊泽瑞尔已经足够强大,但是如果皮尔特沃夫真的只派一个人来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没想到这个问题不问还好,一问之下,伊泽瑞尔那双原本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眼睛猛然射出一道精芒,他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像是自语一般说:“凯特林……”
还没等盖伦继续问什么,便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刺啦声响起。
下一刻,伊泽瑞尔在他脚下和背后蓦然冲出的蓝色火焰的带动下再次升上了天空,而后这个如今已经被完全改造成了科学人造人的家伙便那样瞬间消失在了大雪的天空里。
只留下一道暗淡的蓝色的光弧划破了久雪的阴霾天空,示意着他是朝着东北方冲去的。
“他似乎有麻烦了。”陈森然看了一眼伊泽瑞尔破空而去的方向,收起了那把差点见血的翠绿色大剑。
“你也似乎有麻烦了。”盖伦看了一眼陈森然,转过了头。
“不,是我们有麻烦了。”陈森然纠正了盖伦的话语里的错误。
这句话让盖伦愣了一下,以至于被陈森然的脚步超越了过去,他看着那个略显瘦弱的男人的背影,越发觉得这个家伙的深不可测。
雪势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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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势弥天的时候,德莱厄斯重新回过了神,将自己的那把狰狞大斧重新对准了对面的那三个不速之客中的那个拿着黄金铁锤的男人。
前一刻听到的撤军的命令让他的心头一跳,他隐约觉得事情似乎出现了某种偏差。
不过他还是一丝不苟地再次捏紧了战斧,无论怎么说,在战场上,他对于斯维因都是极端信任的,毕竟那个跛脚的家伙救了自己不止十次。
而他的战略更是从未失败过。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杀了这三个碍眼的家伙,然后回去找斯维因搞清楚所有的事情,老是被人蒙在鼓里也不是什么太好过的事情。
“他似乎成功了。”一直举着黄金铁锤被称作杰斯的严谨男人当然也听到了那一声嘹亮的号角声,他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但他的视线却丝毫不敢移动半寸,在他眼前站着的可是号称诺克萨斯军部最强的男人。
光是这样和对方对视,就让他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就仿佛是面对着一头安静到死的野兽,你永远不知道它的爪牙会在什么时候穿刺你的脑袋。
“恩。”凯特林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她永远没法注意到的是,背对着她的杰斯的脸色在那一刻变得有些难看。
“还是搞定我们自己的事情再说吧。”那个带着一对凶悍无比的大杀器手套的女人在原地蹦了蹦,她的眼睛里闪过那么一丝炽烈的火焰,似乎是对于接下来的战斗十分渴望。
就在双方一触即发的时候,德莱厄斯的后方忽然再次响起了踩雪声,以及若有若无的乌鸦的低哑嘶鸣。
雪,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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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让别人告诉你,你成不了才。
我喜欢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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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页 【那一秒的惊艳】
来的人是斯维因,这个跛脚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拄着拐杖踩着雪从山顶走下来,他一边走一边还有功夫逗弄一下站立在他肩头的那只乌鸦。
他的那些心腹嫡系诺克萨斯暗杀队员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后,他们没有携带那些笨重的绿**法发射器一起下山,显然是完全放弃了那些东西,轻装简行。
“出事了?”德莱厄斯可是知道那些鬼东西都是斯维因花了大价钱从沙维尔?哈特那个老鬼那里弄来的,如今他看到斯维因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放弃了,再加上之前的撤退的号角声,他那急躁的性子又耐不住想要问个究竟了。
“恩。”斯维因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显然是没什么兴致回答德莱厄斯的话,他看了一眼原本气势汹汹却因为他的出现,准确地说是他的身后那百十个面无表情的诺克萨斯暗杀队成员的出现而变得有些不安的皮尔特沃夫三人组,在他们的面前停住了脚步。
面对着沉默不语的斯维因,来自皮尔特沃夫的三个人也沉默了下来,原本他们这次的目标就是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跛脚男人,可是如今当这个男人真的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他们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毕竟他们原本的计划仅仅只是阻止斯维因的计划,最好能够破坏掉一些祖安的魔法仪器,而现在,似乎是伊泽瑞尔在那边正面战场的成功顺利,让斯维因直接放弃了自己的计划。
他们现在其实已经可以选择离去。
至于说一鼓作气杀了斯维因这个困扰了大陆上几大势力多年的诺克萨斯的眼球这种大胆的想法……
谁也不敢说自己有把握能够在德莱厄斯这个诺克萨斯军方第一战力面前,真的杀死斯维因。
气氛一时间极端凝滞,没有人说话,唯有风雪呼啸,间或有几声乌鸦的低哑嘶鸣从斯维因的肩头传出。
大概过了六息左右,站立在皮尔特沃夫三人组最前面的杰斯忍不住试探性地退了一步。
尽管他的脚动的幅度极小,可是那种轻微的踩雪声在沉默地空气里还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卡拉——”就在杰斯的那双精致到死的靴子落地的下一刻,斯维因身后的那群如同沉默的死神一般的诺克萨斯暗杀队员集体拔刀。
“铮——”整齐的抽刀声刷成一片,雪亮的刀芒汇成一股寒冷的杀气直冲向杰斯的脸孔,让他脸上的寒毛根根直竖。
杰斯的整个人有那么一瞬间僵持在了那里,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手里的那把硕大的黄金铁锤,唯有那冰凉入骨的金属触感,让他稍稍地有一些安心。
整个场面再度剑拔弩张,三个人里唯有那个带着凶悍拳套的女人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似乎是很想试试一个人打一百个的感觉。
看到这种场面,德莱厄斯身体里的好战血液再度被激发了起来,他那把放下的狰狞大斧重新被他举了起来,只是碍于斯维因还站在他前面,他也不好当众驳了斯维因的面子,故而只是不停开始用手抚摸起了那把血色浓重的斧子的锋刃。
斯维因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现场深重的暗涌一般,他再次看了一眼那三个已经箭在弦上的敌人,然后……竟然在这个时候转过头去开始逗鸟,一边逗他甚至还从自己的口袋里又拿出了一条古怪的虫子喂到了那只乌鸦的嘴边。
“啾啾啾——”沉默的空气里全都是斯维因逗鸟的那种滑稽的叫声。
直到——
德莱厄斯发出了一声极响亮的吞咽口水的声音,那声音大的就算是离他们有近十码距离的皮尔特沃夫三人组也听得清清楚楚,那种渴就如同一把尘封了数百年的凶器急欲鲜血来滋润它干涸的血槽。
斯维因皱了皱眉头,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德莱厄斯,似乎是不满意于他打破了自己难得享受到的安静。
就在斯维因转过头去的那一刹难,杰斯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住那种压抑肃杀的气氛,他后退的脚猛然踏前一步,手里的黄金铁锤蓦然间散发出了刺目的光华,有隐隐的雷声在上面咆哮起来,似乎是有什么惊世的雷霆将要从那上面诞生。
他将那把黄金铁锤高举,将整张脸贴了上去,侧目,似乎是瞄准了斯维因的头部。
斯维因此时似乎还一无所觉,他的眼睛还停留在德莱厄斯那张杀气四溢的脸上。
而下一刻,德莱厄斯已经如同一同出笼的猛兽般一跃而出,那把狰狞的大斧在一瞬间撕裂呼啸而过的风雪,发出了如同嗜血的咆哮声。
咆哮声如轰雷。
轰雷声之后,那些长刀紧随其后。
双方的距离在一瞬间被拉近了到了三码左右。
只要再一个身位,最多不过一秒钟,德莱厄斯的大斧就能够轰然斩击在杰斯的黄金铁锤上,然后势如破竹地斩断那汹涌的雷霆,一斧子砍下杰斯的人头。
一想到那种鲜血四溅的场面,德莱厄斯兴奋地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他低沉地咆哮了一声,手上再加三分力,狂猛的力道刺激的他整只手臂青筋满布,犹若鬼神。
就在这完全让人反应不过来的一秒钟,只来得及让凯特林退后一步将枪瞄准德莱厄斯的脑袋,让那个带着拳套的凶悍女人收臂蓄力的一秒钟。
空气里忽然想起了清脆的风铃一般的声音。
下一秒。
一道蓝色的光华从弥天的大雪里倏忽而至,直直地冲到了德莱厄斯的眼前。那种无可阻挡的速度,让德莱厄斯只来得及将挥到了一半的斧子猛然收回勉强挡住了自己的脸孔。
那一秒的惊艳,超越了时间的界限。
下一刻。
德莱厄斯被那道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蓝色光华直接撞飞了回去,将他身后的那些紧随而来的诺克萨斯暗杀队成员撞到了十三个后,他才重重地摔在了积雪的地上。
空气里满是刺耳的金铁交击声。
德莱厄斯闷哼了一声,骤然收力加上那磅礴无匹的一击让他一口血涌到了喉头差点吐出来,死死地忍住了那一口血,他忍不住抬起了头看向了大雪的天空。
大雪的天空里。一个全身包裹着诡秘金属的男人正缓缓降落,他俯视着大地,一如神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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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处于这种恶性循环啊。。明天一定要白天写了。
第一百七十三页 【德莱厄斯的杀伐之心】
德莱厄斯被称为诺克萨斯军部第一战力,这一点不仅仅是外界那些惧怕他的被他杀破了胆的敌人对他的高估,事实上,就连诺克萨斯军部的内部人员对于这一点也保持沉默。这对于素来以好勇斗狠著称的诺克萨斯人来说,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
这其中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德莱厄斯本身确实无比强大的实力,更重要的是他的那种杀伐果断,那种果断到了无视一切的神经质。
而最为人所熟知的一件关于德莱厄斯的杀伐果断的事情是,当德莱厄斯还仅仅是一个最下级的士兵的时候,他所在的军队处于一场以少打多的战役,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他的长官下令撤退,他的同袍也对此发出庆幸的呼声,唯有他一言不发地走向了他的长官,然后在那个可怜的男人错愕的眼神下一刀斩下了他的人头,他高举着他的斧子宣布了那个男人的懦弱,并带头冲锋赢得了那场战役的胜利。
诺克萨斯军部的很多人都能够做到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敢在那样的情况下悍然斩杀自己的长官,然后无畏冲锋。那需要太多的勇气以及顾虑,他们痛恨德莱厄斯这个该死的疯子,但是他们承认他们做不到他那样的疯狂。
所以他们不得不承认德莱厄斯是最强的。
所以之前那突如其来的如同超越了时间的一击丝毫不能击垮德莱厄斯那疯狂的心,那隐隐作痛的胸口以及喉头残留的那一丝血腥味反而彻底激起了这个男人心底所有的杀意,如果说之前他要杀人仅仅只是因为任务需要的话,那么此刻,他就是为了藏留在他心里的诺克萨斯人的骄傲。
没有谁能够击垮诺克萨斯人,既然我已经决定了你们的死亡,那么,你们就,必须死。
德莱厄斯扯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他甩开了那些试图上来扶他起来的诺克萨斯暗杀队成员,慢慢地站起了身,捡起了他的那把狰狞的大斧,活动了一下他的脖子,那种猛然间的发力让他的骨头在空气里爆发出了剧烈的响声。
“卡拉——”如同一声春夜里的轰雷。
他转头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诺克萨斯暗杀队成员,他没有说一句话,但是那杀气凛冽到了直冲入他们皮肤里的一眼,告诉了他们德莱厄斯的决定,那就是,你们谁也不要动手,我要一个人,将他们全部杀死。
所有的诺克萨斯暗杀队的成员都几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们甚至还压低了手里的长刀,以示自己绝对不会出手。
等到他再转过头来的时候,他的眼睛里的杀意已经完全没有一丝的收敛,他提斧,踏步。
风呼啸,风过斧刃,有刺耳的刺啦声在整把斧头上响起,那种渗入骨髓的刺痛如同万千个恶魔在一同舔舐着骨血。
“卡拉——”德莱厄斯的第一只脚踏出,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踩雪的簌簌声,而是响亮如同一脚踩碎了一整块岩石极烈爆响,那种爆响汇成一线压榨了四周围近五码的空气,如同一道无形的空气之刃般朝着刚刚踏上地面的伊泽瑞尔以及他身后的三个人汹涌而去。
那种汹涌让杰斯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愈加的难看,让凯特林那露出了的一丝笑意变成了凝重,让那个凶悍女拳手那原本有些松懈了的身体一下子再次绷紧。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滔天的压力,甚至有些透不过气来。
唯有伊泽瑞尔的脸上依然是那种如同死人般的平静,他看着来势汹汹的德莱厄斯,缓缓抬起了他的右手,那只原本被密致的海克丝科技金属包裹的手臂发出了一丝蓝色的并不刺目的光芒,而后无声地转变成了一只闪烁着蓝色光芒的炮口。
那炮口显得小而看起来根本不可能阻止德莱厄斯那把狰狞到看一眼就能闻到血腥味的斧子,但偏偏就是这样看起来弱小的炮口,在它举起来的那一刹那,原本一往无前的德莱厄斯竟然微微皱了皱眉头。
但是他的脚步还是没有停。
距离再度被缩短到了三码,局势再度一触即发。
德莱厄斯微微眯起了眼睛,伊泽瑞尔还是岿然不动。
风声乍停。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惊世的交锋。
将会有人死,将会有人活。
“簌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一声极轻微的像是踩雪声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整个世界的沉默,打破了所有的杀气,所有的一往无前,所有的不动如山。
就如同一只苹果滚上了棋盘,打乱了所有的布局。
一直低着头逗弄着肩头上的那只乌鸦的斯维因忽然抬起了头,将手里的拐杖在深厚的雪地里轻轻戳了戳,微微咳嗽了一声。
显然,这个可以轻易影响局势的男人有话要讲。
如果是放在以往那么德莱厄斯绝对不会理任何人继续前冲,如果打断他的是任何一个别的什么人,那么德莱厄斯也绝对会先反身斩下那个可恶地打断他的家伙的脑袋再说。
但是,很遗憾,打断他的是斯维因,现在也恰恰是战争时期。
所以德莱厄斯极其不情愿地停下了脚步,等待着斯维因的下文。
这一停步让皮尔特沃夫三人组都松了一口气,伊泽瑞尔也看向了斯维因,等着这个跛脚的男人一锤定音。
“走吧。”跛脚的男人咳嗽了一会,说出了一句足够让在场所有人惊诧莫名的话。
德莱厄斯忍不住深深皱起了眉头,他似乎是想要反驳着什么,却又极力忍耐着。就连原本死人般的伊泽瑞尔都眯起了眼睛,脸上扯出了一丝算是笑容的东西,似乎是在赞赏着斯维因的明智。
斯维因的脚步在德莱厄斯终于忍不住要出口反驳的时候超过了他,德莱厄斯看着这个行走缓慢的跛脚男人的背影,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遵从他的决定跟了上去。
只是在经过伊泽瑞尔身边的时候,德莱厄斯终究是气不过,对着伊泽瑞尔比了一个诺克萨斯割喉礼,意思是,不死不休。
对于德莱厄斯的威胁,伊泽瑞尔没有任何反应,他安静地看着那些诺克萨斯暗杀队队员从他的面前走过。
一场原本注定血流遍地的生死搏斗,就这样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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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说好了两更,一定会两更。
明天开始一定两更,所以各位,其实看我书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太少吧,这点推比也太低下了吧,我一直在很努力地无偿写书,你们也给我点动力吧,投点推荐票啊,评价票啊什么的吧。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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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页 【骄傲与愚蠢】
餐桌高地之下,随着诺克萨斯人的潮水般退去,德玛西亚人的撤退工作也停了下来,那些阿瓦罗萨人开始着手给那些此刻孱弱如同的羔羊的雪山联盟人进行缴械的工作。
毕竟这一批俘虏的数量实在太多,而且谁也不敢保证那些该死的祖安的魔法药剂什么时候就会失效,如果说那些此刻已经成了阶下囚的雪山联盟人忽然站起身提刀就砍,那实在是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在缴械过程中,大部分的雪山联盟人已经在毒药加上被盟友抛弃的阴影下完全放弃了抵抗,但是不乏有特别凶悍的家伙垂死挣扎,他们往往表现的很配合,等到阿瓦罗萨人靠近的时候才会骤然爆发出他们隐藏的最后的凶残,他们不再使用武器,而是拼尽全力用牙齿去咬。
有好几个阿瓦罗萨人不幸被这些隐藏的毒蛇狠狠咬断了脖子,场面上有那么一刻的凝重。
那些正在缴械的阿瓦罗萨人的呼吸停滞了一会,而后他们手起刀落迅速斩杀了那些暴起的毒蛇。
血液再次开始流淌,不重的血腥味开始在空气里飘荡,已经渐小的风雪让这些新鲜的血液的味道萦绕不散。
一些阿瓦罗萨人忍不住低沉地咆哮了起来,他们握着刀的手开始不停的摩挲刀柄,他们的眼神开始向着那些已经被缴械的雪山联盟人看去。
躁动的气氛让寒冷的空气都有那么一刻的炽热,人类内心深处最可怕的恶魔将被释放出来,一场大屠杀即将开始。
如果这一场大屠杀开始的话,那么阿瓦罗萨人说不上太亏,他们最多损失几个人被那些不要命的雪山联盟人干掉,但是得到的好处却是,从此以后阿瓦罗萨人将高枕无忧地拥有整个弗雷尔卓德,再没有人敢反抗,因为这些被屠杀的雪山联盟的人血将会告诉所有蠢蠢欲动的部落,什么是野心的代价。
但是艾希及时阻止了这一场的即将开始的屠杀,因为她的骄傲的心不允许她的手上沾染任何弱者的血,她是想要打败雪山联盟人,甚至杀光他们,但绝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勇士唯有战死沙场才是最好的归宿,在雪山联盟人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况下将他们全部杀死,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无比憋屈的死法,对于艾希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所以她高举起了自己的长弓,从旁边的一个阿瓦罗萨人那里取过了一支箭,弯弓射箭,一箭打落了一个即将开始杀戮的阿瓦罗萨人的长刀,同时高声道:“任何人不准动手。”
也幸好艾希的威望足够的高,她的话压住了那一股在慢慢酝酿起来的毁灭的气氛,那些原本双眼开始发红的男人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翻涌的杀意,他们喘着粗气看着艾希,眼里有着迟疑。
接着是更多的这样的迟疑地眼神。
艾希当然知道这些眼神的意思,他们需要一个交代,毕竟如果说那些雪山联盟人再负隅顽抗的话,那么屠杀还是会开始,持续不停的流血是疯狂最好的祭品。
“去找瑟庄妮谈谈吧。”跟着盖伦一起回来的陈森然这时终于走到了艾希的身边,他当然也看到了现在的状况。
艾希点了点头,这个聪明的女人显然也是想到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只是她走了两步之后却又停了下来,她看着那个这些日子一直想要斩杀的,此刻正呆呆地看着天空,应该被她叫做妹妹的女人,一时间似乎是不敢上前。
所谓的近乡情怯,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还是我去吧。”盖伦咳嗽了一声,他的伤势颇有些严重,不过此刻他是不能倒下的,有太多的事情等待着他去做。
艾希却是摇了摇头,她的脚步继续向前,终于来到了那个女人的身旁。
但是她去没有开口,她直直地看着瑟庄妮,紧紧抿着唇,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杀了我吧,钢鬃永不妥协。”瑟庄妮也在看她,当她看到眼前的这个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跟自己有着相似面孔,同样沉静冷冽,自己应该叫她做姐姐的女人时,她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她当然知道这个女人的来意,所以她那样回答。
这是一个骄傲如刀的女人,也是一个和艾希像极了的女人。
艾希继续沉默,她当然猜到了这样的答案,事实上她了解眼前这个女人,就如同她了解自己一样,因为她们到底是……姐妹啊。
“你知道我不想杀死他们的。”艾希最终只能这样说,她希望用这一点唤起瑟庄妮的善良。
可惜,如果说,这两个极度相似的女人有那么一些不相似的话,那就是,艾希骄傲却又善良,瑟庄妮骄傲而又无比残忍。
所以她笑着说:“他们一定会为以能够跟我一同死去而感到无比荣耀。”
这个该死的女人。
跟在艾希身后的盖伦皱了皱眉头,其实他并不反对进行屠杀,只是他必须考虑到艾希的感受,因为他尊重艾希。只是眼前这个该死的疯女人是在把艾希往绝路上逼。
“你也该想到了,你的盟友就算不弃你而去,也绝对会在他们的脚步踏过你的族人的身体的时候狠狠补上一刀吧。”就在这时一直静静听着的陈森然笑着对瑟庄妮说出了这句话。
瑟庄妮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在这一刻有了一丝波动,她看了一眼陈森然,不说话了。
显然,她也是想到了,既然诺克萨斯人可以这么轻易地放弃他们,那么原本他们就打算连带着自己和德玛西亚一起干掉。
也是斯维因那个家伙一直以来对她的放纵让她对于斯维因放松了警惕,故而在那个诺克萨斯人提出了让自己先上吸引火力这个战略之后,她也没有细想就答应了。
这一刻她忽然心底有些发寒,对于斯维因这个人。温水煮青蛙这句在大陆上流传很久的话算是在自己身上应验了。
“你就不想,报这一箭之仇?”陈森然摸了摸鼻子,继续说。
瑟庄妮继续沉默,她当然也有着那么多那么多的不甘心,本来,她差一点就能够雄霸整个弗雷尔卓德了。
现在,如果她选择屈服的话,那么她就要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苟延残喘,命运不在自己的手里。
这一点对于她这样的已经站立到过这个世界的权力顶峰的人来说,是不可想象,也不能容忍的。
“你关不住我的野心。”很久之后瑟庄妮看着艾希,难得地说了一句实话。
“我保证,在驱逐走那些诺克萨斯人之后,给你一个再次交锋的机会,你的人归你的人。”艾希看到了瑟庄妮的松动,竟然给出了一个连陈森然都想不到的条件。
这个条件听起来是如此的愚蠢,竟然将煮熟的鸭子给放飞了。
陈森然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盖伦摇头阻止了。
瑟庄妮很显然也是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回了神来,毕竟是姐妹,她清楚地知道艾希既然这样说了,那么按照阿瓦罗萨家族的骄傲,她一定不会反悔。
“你真蠢。”所以瑟庄妮这样回答,算是答应。
“我真蠢。”艾希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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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求票。求动力。
第一百七十五页 【尘埃落定,大雪初晴】
在瑟庄妮最终选择了妥协并在之后宣布了全员投降以后,凭借着她那无上的威望,就算是雪山联盟中最为凶悍的家伙也不甘地停止了反抗,整个局势总算被控制了下来。
被缴械的雪山联盟人在阿瓦罗萨人并不友善的拳打脚踢中强撑着身体聚集在了一起,阿瓦罗萨人留下了一半人将这群随时都有可能反扑的野兽看守了起来,另一半人则继续帮助着德玛西亚人撤离到高地之上的平缓地带,等待着他们恢复体力后行军回营。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陈森然跟着盖伦朝着高地上走去。
“我需要一个解释。”盖伦终于在尘埃落定之后说出了这一句他一定忍了很久的话。
“这是一次试探。”陈森然侧身让过了一个正在阿瓦罗萨人的帮助下艰难行走的德玛西亚人,搓着手指缓缓说,“我始终想不通斯维因的的意图是什么。所以我在今早收到了泰达米尔的关于斯维因让他们进攻的信号之后,选择了将计就计,我在早餐之后拜访了卡尔萨斯以及那些阿瓦罗萨人,并将我推演的整个最完美的进攻计划回复给了泰达米尔。”
“我要用敌人的思维,来接近最本质的真相。”陈森然最终这样总结。
“可是。”盖伦停下了脚步,尽管他没有转过头来,但是陈森然可以想象这个男人眼睛里此刻正酝酿着愤怒。
“你的试探,差点害死了我所有的兄弟。”盖伦几乎是咬着字说出了这一句话,陈森然能够感觉到盖伦那种极力压抑着的愤怒,他的拳头已经捏紧,陈森然毫不怀疑他会转头狠狠给他一拳。
“我很抱歉。”陈森然沉默了很久之后只能这样说。虽然他确实得到了一些东西,虽然他完全可以用战争哪有不死人这种该死的理由来解释一切,而且也没有真的死太多的人,但是,人命就是人命,死了就是永远不会活过来,就是再也喝不到好喝的葡萄酒,再也享受不到西海岸的阳光,再也,牵不到,心爱的女孩的手。
“结论呢?”盖伦最终还是忍住了那一拳,他深深吸气,踏出了下一步。
“按照原本的剧本演下去的话,你和你的德玛西亚军队将会随着雪山联盟人的覆灭而一起完蛋,只留下阿瓦罗萨那些残兵败将苟延残喘,卡尔萨斯也会因为德玛西亚的覆灭而离去,诺克萨斯可以轻而易举地干掉剩下的阿瓦罗萨人,之后彻底掌握整个弗雷尔卓德。”陈森然轻描淡写地将一个可怕的结果推论了出来,“真是一个可怕的一石三鸟之计,斯维因确实厉害。”
“可是……他现在放弃了雪山联盟。”盖伦对于整个推论并不反驳,因为这确实足够可怕缜密,也确实是斯维因的风格,但他注意到了另一个说不通的地方,“按照正常的推论,现在斯维因的计划被伊泽瑞尔彻底破坏,他应该极力拯救这些唯一的资源才对啊。”
“确实如此。”陈森然当然也绝对不会漏掉这个细节,这也正是他此刻在思考的东西。
这绝对不是斯维因的束手无策之下制定出来的仓皇撤离,而绝对是,斯维因的又一步狠棋。
他说出确实如此,就是说他暂时没有什么头绪。
气氛陷入了暂时的沉默,两个男人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他们专注地朝着餐桌高地上走去,直到再度站立在高地之上俯瞰着整个纷乱的战场。
“陈森然。”盖伦再度开口,语气有着一丝诚恳,“我敬佩你复仇的勇气,也信服你的谋断,但是,千万别有下一次,否则,我会杀了你。”
“那么,我恐怕真的要做好随时死的准备了。”陈森然知道盖伦是在说实话,他说会杀了自己,那么久一定会杀了自己。而他自己也是在说着实话,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做,他讨厌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他需要掌控主动,哪怕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是两个偏执的男人的交锋,为了自己的信念。
谁也不肯让步。
寒风呼啸而过,气氛窒闷的让刚踏上高地的艾希有那么一刻的窒息。
这个好心的女人看出了其中的锋锐的暗涌,她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脚步声。
一阵不算响亮的脚步声,但是绝对不同于阿瓦罗萨人的低沉杂乱,也不同于德玛西亚的低沉严谨,而是混乱而狂野。
她下意识的地转头。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曾经扬言要斩下自己头颅的狂野男人和姗姗来迟的卡尔萨斯从人群里走来。
泰达米尔也看到了艾希,他的脸色有那么一刻的不自然,但随后他笑着朝艾希挥了挥手。这算是一种变相的认输。
泰达米尔这个胸怀世界的男人,做事绝不拖泥带水。
于是艾希也笑着朝他挥手,这个善良的女人的通达让她的笑容在那一刻灿若阳光。
这一对原本纠缠不清差点刀兵相见的男女,就这样一笑释前嫌。
盖伦也看到了这些迟来的援兵,显然这是陈森然的后手,这保证了就算之前他的计划崩盘,也不至于真的让局势完全崩溃。
“或许下次,你该先找我谈谈。”盖伦的底线在这一刻有了一些改变,他也知道陈森然是在为己方着想,只是他的理念并不为自己接受,但是到底是盟友,所以他还是做出了一丝让步。
“愿意为您效劳,盖伦阁下。”陈森然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家伙,既然对方做出了一丝让步,那么他自然不好把事情做绝。
就在这时,餐桌高地下方的尽头,雪不再落下的地方,那个全身被海克丝科技金属包裹的救世主也带着皮尔特沃夫的援军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一切的局势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雪,终于停了。太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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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第一百七十六页 【皮尔特沃夫四人组】
善后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不管是德玛西亚人,还是雪山联盟的人的状况都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就连盖伦都觉得自己的喘息越来越艰难,他忍不住将目光看向了正在朝着他们走来的皮尔特沃夫四人组。
毕竟这一群人是来自于皮尔特沃夫那个这个世界上唯一个能够从正面对抗祖安,甚至在某些方面能够完全压制祖安的科技之城的,应该会有应对的方法吧。
伊泽瑞尔他们一群人的行进速度很快,片刻后就来到了餐桌高地之上,盖伦他们的面前。
在盖伦阻止了伊泽瑞尔的再次道歉之后,他不由地看向了伊泽瑞尔身后的人,这些人里绝对是有着科技方面的顶尖人才吧,否则的话,这四个人,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伊泽瑞尔看出了盖伦的意思,侧了侧身以后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地对着盖伦介绍起了他的伙伴,隐然是整个队伍的首领。
对于伊泽瑞尔这种越俎代庖的行为,第一个被他指着的那个拿着黄金铁锤的严谨男人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有些不满,但是这个家伙也是个识大局的人,很快恢复了一脸的笑意,在伊泽瑞尔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他便极有风度地欠了欠身,笑着道:“盖伦阁下,久仰您的大名。我是来自皮尔特沃夫的杰斯,会一些魔法机械药剂之类小东西,希望能够帮得上您的忙。”
这个严谨男人行的是德玛西亚帝国时期的贵族礼,他健壮笔挺的身材配上他那一身充满了科学严谨气息,却又不乏艺术味道的行头,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
那一瞬间就连盖伦都有些恍然地觉得,这个家伙根本不是什么来自皮尔特沃夫的科学家,而是一个久居西海岸的德玛西亚世家贵公子。
这个叫杰斯的男人一出场就将伊泽瑞尔的风头抢了个遍,但是伊泽瑞尔的脸上没有任何异色,当然,如果说他那硬生生模拟出来的微笑算是异常的话。
盖伦很明显对于这个杰斯的感觉比伊泽瑞尔好多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听到了这个彬彬有礼的家伙精通药剂,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个好消息。
不过眼下他当然不好发声,毕竟人家正在介绍,盖伦好歹也是出自德玛西亚第一贵族家庭,皇冠守卫家族的长子,不打断别人说话这一点基本礼仪还是有的。
伊泽瑞尔安静地等着杰斯散发完了他的光芒万丈的气息之后,再次举起了手指向了那个带着两只凶悍的充满了符文科技暴力的圈套的女人。
这一次那个女人没有擅自发挥,或者说她根本就是懒得说话。因为她歪着头用一种桀骜不驯的眼神看着盖伦,单单就是这个极端挑衅的动作,就将这个女人的野性肆无忌惮地彰显了出来。
盖伦却没有任何的不满,他反而用一种有趣地眼神看着这个女人,因为他从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卡特琳娜的影子,那种熟悉的味道,让他精神一振,他忽然很想念那个平时会拉着自己的耳朵骂娘,喝醉了却会像只小老鼠一样趴在自己胸口睡觉的女人。
“这位是薇,皮城执法队的执法官,她的拳头可以打碎一切。”必须的说,任何的优美的词语,好听的名字从现在的伊泽瑞尔嘴里说出来都带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薇是个极美的名字,配在这个凶悍无比的女人身上,本来应该会产生一种极为令人的难受的不协调感,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偏生觉得这个名字和这个女人很协调,就如同她手上那一副过大的拳套和她的那一双小手一样协调一般。
陈森然甚至觉得这个名字配极了这个女人,当薇这个像是花儿一样优美的名字和这个女人的桀骜眼神相重合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一朵在荒野里肆无忌惮开放的野玫瑰。
这一朵野玫瑰在众人的注目下若无其事地让开了一步,将最后一个人露了出来。
在指向这最后一个成员的时候,一直平静如同死水一般的伊泽瑞尔的手指有那么一瞬的颤动。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长的极美的女人,她带着一顶紫色的小礼帽,全身上下简洁而紧身的装束无声地诉说着她的精干。那个女人也在看着伊泽瑞尔,她那双原本应该凌厉的眼睛,此刻有如同水波一样的纹路在荡漾。
那种眼神叫做柔情似水。在场的人,就算是瞎子也看出了这个女人对于伊泽瑞尔的情意。
这种毫不顾忌别人眼光的柔情,让每一个人知道,这个女人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个男人。
陈森然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一件有趣的事,那就是原本意气风发的杰斯先生,在这一刻脸色青的像一块烂铁。
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啊……陈森然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杰斯,而后有去看伊泽瑞尔的眼神,是一种刻意的躲避。
似乎是个可以利用的点啊。
“这一位……是凯特林小姐,皮城女警,没有罪犯能够逃脱她的掌心。”伊泽瑞尔的口气尽管还是那种生硬,但是那种刻意的敬语,无声地显示着他对于这个深情女人的疏离。
盖伦现在根本无心去管这种小儿女之间的事情,也暂时不去想为什么打仗的时候,皮尔特沃夫却派了两个执法者过来。他现在只需要解决方案,所以他在出于礼节听完了冗长的介绍之后,便迫不及待地看向了那个自称精通药剂的杰斯先生。
而原本脸色颇有些难看的杰斯,在那一瞬间理解到了盖伦的意思,他立马再次意气风发地挺胸抬头地说:“盖伦阁下,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您的属下包括您都是中了祖安的最新研发的窒息药剂的影响,好消息是我的实验室在上个月正好破解了这一种药剂,并且我的身上也正好携带了解药。我想我可以为您解忧。”
盖伦听了之后对于杰斯的影响就更好了一筹,他甚至觉得那个女警小姐应该和他一对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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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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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反叛的堕天使提供的盖伦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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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页 【那一口小白牙】
事实证明杰斯并非浪得虚名,他的那种从一只精致的银色试管里取出来的黑色药丸,并不需要口服,仅仅只需要给中毒的人嗅一嗅便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解除异常状态。
盖伦是第一个恢复过来的,他感觉到生命力在快速地回流,那种窒闷感一扫而空。
这一刻他甚至已经忘记了就在不久前,他还在心里痛骂着这些该死的皮尔特沃夫人,他微笑着向眼前的绅士杰斯先生道谢,当然,他也不会忘记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伊泽瑞尔先生。
尽管自己差点死掉的前因是没有得到皮尔特沃夫的及时支援,但是盖伦也不是那么不知好歹地家伙,该给的脸色已经给过了,再摆架子那就是愚蠢了。
所以他大笑着走过去拍了拍伊泽瑞尔的肩膀表示欢迎,那种笑容和他之前的沉默与严肃相差的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所以说,在很多时候,盖伦也算是个合格的政客。
场上的德玛西亚人,除了一些受到了极大创伤的,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恢复了活力,已经能够站起来,拿得动刀剑了。
至于雪山联盟那些人,盖伦虽然也给他们进行了解毒,但是对于这群桀骜不驯的野蛮人,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仅仅只是让他们一般人恢复了活力,这样的话,他们就必须要去照顾另一半没有得到治疗的人。
虽然说还是有着风险存在,但是在加入了德玛西亚人的看守之后,看守人数已经超过了雪山联盟人的总数,也不至于翻起什么风浪来。
在打扫完了战场之后,整个大军开拔回营。
“你们遇到了斯维因?”回去的路上,盖伦开始问起皮尔特沃夫四人组之前的行踪。
“应该来说,是我们从进入到弗雷尔卓德之后就一直在追踪斯维因。”接话的是杰斯,事实上从他的解药发威之后,皮尔特沃夫四人组里发言的就一直是他,反而是最初隐隐为四人之首的伊泽瑞尔一直沉默地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东西。
“追踪?”盖伦听到这个词忍不住挑了挑眉毛,他很难想象凭借着四个人是怎么可能在茫茫地雪山里追踪一个比最狡猾的雪狐还要厉害上三分的斯维因的。
“我们能够追踪到斯维因,凯特林小姐功不可没。”杰斯在这个时候还是不忘夸奖一下明显不喜欢他的美丽女士凯特林。
盖伦听到这里,不由愣了一下,他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向了那个一直将目光放在伊泽瑞尔身上的凯特林小姐。
他实在是很难将警察和战争联系在一起,在他的概念里,警察这种只存在于皮尔特沃夫那个鬼地方的据说只能维持治安的职业,恐怕还比不上自己麾下最差的士兵。
“由于祖安对我们皮城一直虎视眈眈,所以我们对于祖安的一些消息一直都有收集。在我接到了这个支援任务之后,我注意到了雪山联盟频繁地使用祖安提供的魔法武器。于是我找出了一份六个月前的祖安对外大批量出售魔法武器的清单,那一批货的流向是弗雷尔卓德,数量也绝对足够支撑一场战争。”说话的是一直看着伊泽瑞尔的凯特林,她终于收回了目光,看向了盖伦,那种冷静的而富有条理的口吻配合上她那略显清冷的声音,徒然让这个原本只是长得漂亮的女人,有了一种莫名的魅力。
“你是说,你仅仅只是凭借着一张六个月之前的清单就找到了斯维因?”盖伦越发觉得不可思议起来,虽然他觉得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他的眼神还是将信将疑。
“在祖安那种肮脏的地方找一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并不是太难,让那个见钱眼开的家伙说出一些东西也不需要什么太过复杂的手段。至于说,在雪地里循着明显的痕迹追踪一个人,那实在再简单不过了。”凯特林的口气还是那么冷静,她用三个不算反问的反问句子回答了盖伦的质疑。
“嘿,大个子,你可以质疑这个小妞的身材,但是千万不要质疑她的判断,她可是我们皮城最厉害的警察。”那朵叫做薇的荒野玫瑰挥舞着她的那一队硕大的拳头狠狠对撞了一下,说了一句听起来很粗俗,但是足够强硬的话。
“好吧,凯特林小姐,我为我之前的无礼道歉。”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盖伦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他对于这四个皮尔特沃夫的援兵,实在谈不上满意。
除了伊泽瑞尔确实足够强大以外,杰斯的药剂水平也勉强过得去,至于那两个女人,他实在不知道两个人在千军万马中有什么用。
不过好在,现在大局已定,剩下来的诺克萨斯人也能说是残兵败将,也就无伤大雅了。
“你发现了什么?”一直落在队伍的尾端的卡尔萨斯忽然向同样也处在尾端的陈森然问了一句。
陈森然自从凯特林开口说话之后,便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他似乎是抓到了什么。
“她说……祖安出售了一大批魔法武器。”陈森然再次看了一眼凯特林,不自觉地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很奇怪吗?”卡尔萨斯虽然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但是他自己也承认,在有些方面,他真的比不上陈森然。
譬如说,直觉。
陈森然也说不上来到底有什么奇怪,只是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么东西,他的脑子里忽然有一道闪电闪过,但是偏偏又抓不住。
“丫头怎么样了?”陈森然摇了摇头,似乎是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给摔倒了脑后。
“她说要咬死你。”卡尔萨斯那嘶哑难听的嗓音里在这一刻都有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咬死我啊……”陈森然哑然失笑,他大概可以想到小安妮说这句话的时候撅着嘴的那种娇俏模样。
这样想着他忽然很想念那一口小白牙。
让一切,快点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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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页 【耻辱之血】
“你有问题?”斯维因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满腹疑惑的德莱厄斯,又继续逗弄起了他肩头上的那只乌鸦。
此刻的时间是餐桌高地之下的那场战役完结的三个小时之后,地点是远离餐桌高地三千码的原雪山联盟军营。
诺克萨斯人已经填满了这个原本属于那些野蛮人的根据地,满营的灯火亮起,在这个深寒的雪夜里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暖意。
“我不明白。”长久的沉默之后,德莱厄斯终于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不明白什么?”斯维因头也不回,有些明知故问地答。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放弃雪山联盟,当时整个德玛西亚军队完全瘫痪,还有泰达米尔拖住他们最大的杀手锏,就算是如你所说那个伊泽瑞尔很厉害,可是我们也完全可以顶得住压力把那些人救回来。”德莱厄斯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胸口有些闷,他拉开了自己的那一身猩红色的盔甲,狠狠喘了口气,“就算是你本来打算将雪山联盟一网打尽,你也不用在这个时候把事情做绝吧,现在我们是孤立无援,回去怎么跟将军交代?”
“还有呢?”斯维因并不着急回答德莱厄斯的质问,他慢条斯理地梳理着那只乌鸦的杂乱的羽毛,似乎是笃定了德莱厄斯一定还有别的什么问题。
果然,德莱厄斯在听到了这句话后,愣了一会,但是大概是经历过这种场面,所以他马上又开口了。
“还有就是,你为什么阻止我干掉那个可恶的叫做伊泽瑞尔的小东西?”说道这个问题的时候德莱厄斯是真的有点恼火,他想杀的人,很少有不死的,伊泽瑞尔很不幸地同赵信一样被列为了他的必杀对象。
“首先。”斯维因终于理顺了那只乌鸦的羽毛,他搓了搓手指,伸出了一根说,“泰达米尔已经彻底背叛我们了。”
“为什么这么肯定?”德莱厄斯皱起了眉头,他试着反驳,“你不是说,最多也就是百分之六十可能你的计划被看穿吗?”
“因为卡尔萨斯没来,对方的布局者一定没有见识过卡尔萨斯真正的实力。”斯维因的瞳孔略微收缩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他这种怪物都会害怕的东西,“以泰达米尔的实力,就算是加上五百个人,也绝对撑不过十分钟。十分钟,足够那个老怪物赶到了。”
“那么……”德莱厄斯顿时反驳不了了,他知道斯维因和卡尔萨斯交过很多次手,据说,有一次,他差点死掉,回来的时候连他拐杖都不知道扔在了哪里,生了一场大病,过了整整半年才恢复元气。那也是斯维因唯一的一次被人逼得那么惨。
“第二点是什么?”他只能接着问之后的问题。
“第二点。”斯维因伸出了两根手指,常年没有修剪的指甲,长而尖利,在昏黄的油灯下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诡秘,“诺克萨斯战争守则第三条,不要做出任何不必要的牺牲。任何不为利益与荣耀而流的血,都是耻辱之血。”
这句话是当年诺克萨斯第一代开国君王最重要的战争理念之一,也通常是史学家赞扬这个帝王热爱自己的士兵的依据。
“什么意思?”但德莱厄斯对于斯维因这种极具思维跳跃性的回答,根本无法理解。
斯维因却是好像完全不想再回答德莱厄斯的任何问题,他再次转过了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虫子,喂到了乌鸦的嘴里。
不过大概是可怜德莱厄斯的脑细胞,斯维因最终还是给出了一个提示,他说:
“你说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最终的目的?德莱厄斯好像终于抓到了黑夜里的一丝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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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维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时间推到两个小时之后,地点换成了阿瓦罗萨人的营地。
夜已深,大雪复落。
有雪落在帐篷的顶上,有轻微的簌簌声在空气里回荡。
白天的战事已经耗尽了所有人的精力,再加上大局已定,连盖伦都没有再召开什么深夜军事会议,而是让疲惫的人们回去休息,准备第二天一早的后续攻势。
陈森然也确实是好好休息了……好吧,其实是被愤怒的小萝莉折磨了整整三个多小时,在留下一手臂的小白牙印,以及立下了以后一定要带上她去前线否则就咬满陈森然两只手臂的不平等条约后,他才得以解脱地看着她安然睡去。
陈森然替闹够了终于睡着了的小安妮掖好了被角,吹灭了帐篷里的两盏亮彻的魔法灯,只留下一盏昏黄的油灯照耀着一幅线条分明的军事地图,他点着那幅军事地图,自言自语地说了上面的那句话。
他对于斯维因的整体思路始终把握不住,他从各个方面进行推测,可是始终不得其法。他总觉得现在的局面还在斯维因的掌控之中。
是错觉吗?陈森然不断地这样问自己,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那种不安感一直存在,他知道自己的直觉是很灵的。
这种直觉让他无数次躲过危险。而这种直觉最严重的一次是,自己上一个世界死前的那一次,只是那一次,他完全不在乎了。
“你为什么不想想,诺克萨斯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呢?”
就在陈森然再一次陷入自我辩论的那一刻,忽然有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惊了一下,随后才想起,老杜一直是坐在这个帐篷的角落里的,自己刚才下意识忽略了他。
在感叹自己的警惕意识越来越差的同时,陈森然敏锐地感知到了老杜刚才那一句话里的意思。
诺克萨斯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乍一听似乎和斯维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事一个概念,但是从一个大局观上来看,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之前陈森然一直纠结的斯维因的目的说到底其实是小范围的战略,从而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真正的目的,换句话说是,好处。
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最终的好处?
这真算是一句惊醒梦中人,陈森然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老杜,只是此时灯光昏暗,再加上那个老家伙又一次低下了头去,似乎是假寐,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陈森然还是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当他再次看到那一幅军事地图的时候,他马上站起了身朝着帐篷外走去,他要去见盖伦,因为他想到了一些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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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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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页 【斯维因的后手】
当所有人被从温暖的被窝里拉起来,打着哈欠冒着再一次渐大的雪赶到中军大帐的时候。
陈森然已经点亮了整个大帐的油灯,密集的油灯让整个帐篷亮如白昼。
那幅原本放在一侧的军事地图被陈森然摆在了整个帐篷的中心,每一个座位上都被摆上了粗犷的牛角杯。
当被吵醒了美梦的人们掀开帐篷走进去的那一刻,最后一只被倒满的酒杯里的温热的酒产生的温热酒气才刚刚升起来。
“很抱歉深夜打扰了各位,先喝一杯酒暖暖身子吧。”陈森然放下了手里的酒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陆续赶到的人入座。
听到陈森然还算诚恳的道歉,再加上那些正冒着热气的牛角酒杯,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的主事人盖伦先生也坐在右首的位子上很悠然地喝着酒以后,一些原本想要抱怨的话也就吞进了肚子里。
杰斯先生甚至大声称赞着空气里的美妙的酒味,并断言那酒一定是极品,继而快步坐到了左首的位子上端起了杯子进行品尝。而事实上,空气里的味道因为大量的油灯的点燃而糟糕的一塌糊涂,以至于杰斯先生在行走的过程中连打了三个喷嚏。
当然谁也不会在意这个细节,伊泽瑞尔面无表情地坐在了左首末尾这个从前他绝对不会去坐的位置,凯特林紧靠着他坐下,艾希坐在了盖伦的下首,泰达米尔和凯尔萨斯或许是因为白天演的那场戏,极为默契地坐在了右首的末尾两个座上。
唯有那朵荒野玫瑰薇小姐举起了她的拳头,睡眼惺忪地对着陈森然狠狠道:“小子,你最好能够讲点有用的东西,否则我发誓我会把我的拳头放在你那张可怜的脆弱的小脸蛋上。”
“如您所愿,美丽的小姐。”陈森然对于薇的威胁毫不在意,他摊了摊手示意众人先喝酒。
但是除了一心想要表现自己优雅大方的杰斯先生和一向以目中无人著称的卡尔萨斯,没有人去动那杯酒,他们都在盯着陈森然,希望他能快一点结束这一场让人讨厌的深夜聚会。
“既然如此。”陈森然也看出了这群人的不耐烦,毕竟谁被人在一个下雪的夜晚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希望你们不会后悔没有喝着一杯温酒。”
陈森然在说完了这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后,侧过了身体指向了背后的那张巨大的军事地图。
“现在,我们在这。”陈森然指向了地图上的一块明显极为突出的地形,那就是餐桌高地,“这里,现在,汇聚了,德玛西亚人,阿瓦罗萨人,蛮族人,皮尔特沃夫人,雪山联盟人,所有能够影响到弗雷尔卓德的势力,除了诺克萨斯人都在这里。”
陈森然说道这里,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向所有人,试图看到一些让他惊喜的东西,但是可惜,没有人有反应。
“你可以不说废话吗?”还是薇,这个女人皱了皱眉头,完全不知道陈森然在说什么。
当然,事实上,陈森然的那句话从表面看起来,也真的是一句彻彻底底的废话。
所以几乎每个人都看向了陈森然,用一种质疑的眼神。只有盖伦和艾希以及卡尔萨斯没有什么表示,他们深知这个男人不会真的说废话。
“而如果,斯维因没有放弃雪山联盟的话。”陈森然并没有因为在场的人的质疑而加快语速,他还是说地不紧不慢,他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点着代表着雪山联盟的那一块白色的魔法磁铁,“那么,这一盆菜,就少了一道最重要的辅料。”说道最后,他将那一块白色的磁铁拿出了餐桌高地的范围,他举着那一块白色的魔法磁铁,再一次看向了所有人。
这一次,终于有人动容。
“你的意思是?”说话的是杰斯,他皱着眉头似乎是终于抓到了什么。
而其他人也都不是什么蠢人,他们也终于开始重视眼前的这个略显瘦弱而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男人说的那么多看起来是废话的东西。除了薇,这个野蛮的女人还是一脸疑惑地看着陈森然,又去看那些开始陷入沉思的人,最后咕哝了一句大概是什么玩意的脏话。
“你的意思是斯维因故意让我们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他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伊泽瑞尔直接说出了判断,用的是杰斯的口吻,他虽然用的是疑问的句式,但他的口吻却冷漠而强硬,就好像他说的就是真理。
这种口气让杰斯脸上闪过那么一丝的难看,因为那似乎在凸显着他的无能。
“可是,他要怎么做,才能一下子将我们这将近四万人一下子抹掉?”于是他顾不上得罪陈森然,立马说了一个算是陈森然这个推论里的致命缺陷。
对,怎么干掉?现在,这里,有着近四万人的强大部队,就算这些人因为阵营不同而只能发挥出一半的实力,但是不要忘了,这里可是还有着卡尔萨斯和伊泽瑞尔这种可以一骑当千的绝世强者在的,纵然是斯维因智谋无双,他也不可能靠着那已经不到六千,精锐尽丧的诺克萨斯人进行一场绝地反扑。
斯维因也只是人,不是神。
杰斯顿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绝好的问题,不由地看向了伊泽瑞尔,带着一丝淡淡的挑衅的意味。
本来这种不成熟的表现是绝对不会出现在素来以沉稳著称的杰斯先生身上的,但是有句话叫做,爱情使人盲目。
伊泽瑞尔却是根本没有理他,他很难得地人性化地皱了皱眉头,然后看向了同样还在思考的凯特林,说:“凯特林,可以把那张清单上的具体内容告诉我吗?”
原本还在沉思的凯特林愣了一下,其他人也很奇怪地看向了伊泽瑞尔。
唯有陈森然在心里暗赞了一声,伊泽瑞尔这个家伙,真不愧是差点将自己逼死的可怕人物,这么快就想到了。
没有错,关键就是那张六个月前的祖安出售魔法武器的清单。
如果那张清单上有那件东西存在的话,那么陈森然的一切推论就能够成立,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滑过的那一丝异常的感觉也就得到了解释。
现在,就是,谜底,揭晓的时刻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凯特林,就连陈森然的呼吸都有着那么一丝沉重。
而当三万公斤烈性魔法炸药在凯特林那一张精巧的小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其他人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陈森然却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未知,一切已知的事情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请问,杰斯先生,三万公斤的烈性魔法炸药的威力有多大?”陈森然最后用这样的一个问题作为结尾。
原本还在发楞中杰斯听到了这个问题以后,想都不想地说:“就连号称不破之城的战争学院的城墙恐怕都承受不了一千公斤的烈性魔法炸药的轰炸。”
“也就是说,三万公斤的烈性魔法炸药完全可以炸平整个餐桌高地吧?”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的盖伦放下了手里的牛角杯看向了杰斯。
杰斯无言地点头。
一股深寒的冷意游上了每一个人的脊背,每一个人都不觉地抓向了桌子上的那一杯热酒,试图靠着那温热的液体汲取一点暖意。
但是当他们抓起了那一杯酒之后才发现,原本温热的酒早已冰凉如雪。
此时,他们才明白陈森然开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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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页 【运气】
当满山洞的烈性魔法炸药呈现在德莱厄斯的面前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斯维因那一句耻辱之血是什么意思。
的确,当你可以用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直接将敌人从这个世界上抹掉的时候,你完全不必要再拿着刀剑去做一场生死未知的搏斗,流不该流的鲜血。
“好吧,你竟然瞒了我这么久。”德莱厄斯借着昏暗的魔法水晶看着这个人工开凿出来的,洞顶上还会不时地掉下一些新鲜石末的山洞,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你之所以让瑟庄妮不断地在前线和阿瓦罗萨人野战,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来开凿这个山洞吧?”
直到这一刻,之前所有的不明白的地方,在德莱厄斯的脑海里串成了一条线,他终于明白了斯维因的整个计划。
斯维因先让雪山联盟的人拖延时间,挖掘这个洞穴埋下最大的后手,同时和泰达米尔打成协议,让他暗中潜伏准备随时偷袭阿瓦罗萨人的后方。
接着他利用瑟庄妮长期以来养成的放松心态,诱使她去德玛西亚人决战,之后通过祖安的窒息药剂制住了场面上最大的两张牌。
同时,他让泰达米尔进攻对方的后方,但那绝不是为了拖延卡尔萨斯,而是为了将这个蛮族之王,整个弗雷尔卓德最后一个有话语权的势力的头领放入到必死之地。
如果没有出现伊泽瑞尔这个变数的话,诺克萨斯人完全可以在正面战场上屠杀掉最大的两张牌,然后,泰达米尔会死在后方战场上,人心惶惶的阿瓦罗萨残兵会收缩在餐桌高地上,卡尔萨斯也会因为德玛西亚的败亡而离去。
诺克萨斯就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而就算是在如今这种劣势的局面下,斯维因也可以通过他最早埋下的这一张绝杀的底牌,一举翻盘。
德莱厄斯深深地看着面前这个背影略有些佝偻的男人,从心底里再一次产生了那种恐惧与敬佩共存的情绪。
幸好,我不是他的敌人。他最后这样想。
对于德莱厄斯的那种恍然大悟的惊叹,这个瘸腿的男人,仅仅只是用了一句极具嘲讽的话作为回答,他说:“多么明显呐。”
德莱厄斯无言以对,只能沉默着举起了身旁的那一根沾满了火油的火把,等待着斯维因的点火命令。
在有着斯维因的战场上,他所能做的,似乎也就只剩下这种体力活了。
卷满了油的火把在昏暗的魔法水晶的映照下,反射着惨碧的光。
寂静的山洞里只有乌鸦的低哑嘶鸣。
洞外雪落无声。整个世界好像都在等待着一场终结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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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距离这个山洞的三千码之外。
一支六人的队伍正在漆黑的雪夜里急行。
组成这支队伍的是,除了盖伦和艾希以及卡尔萨斯以外的其他参与了那场二十分钟之前的深夜会议的与会人员。
在结束了那一场几乎让在场所有人都脊背发凉的会议之后,盖伦迅速去组织德玛西亚人的撤退工作,艾希则赶去组织阿瓦罗萨人的撤退工作,而在场唯一个具有强大的召唤能力的卡尔萨斯,则被安排召唤他的死灵军团协助撤退。
其他人则在整个大军撤退的时候,依靠着杰斯这个强大的科学家的知识,去寻找可能埋藏着炸药的地方,做垂死挣扎。
毕竟谁也不知道,斯维因会在什么时候将那些炸药引爆,然后将他们所有人都炸上天。
“对于那个地方,你有几成把握?”问话的人是薇这个野美人,此时她的情绪显得极端狂躁,不停地锤击着双拳,宣泄着心中的压抑与恐惧。
那种金属相撞的低哑嘶鸣,像是一只卡住了魔法留声机那坏掉的机轴在魔法刻录盘上不断划擦发出的刺耳低鸣。
几乎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呼吸加快,毕竟被人告知自己处在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巨型炸药桶上,实在不是什么好过的事情,没有选择直接不要命的逃走已经可以称得上勇士了。
“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我敢保证,如果斯维因要把我们都炸上天,他就得把那些该死的烈性魔法炸药都埋在那个鬼地方。”就连平时一直保持着风度的杰斯先生,此刻都忍不住冒出了一句粗口,他有些不安地摩擦了一下手里的金色铁锤,眼睛也没有功夫再去管凯特林对自己的观感怎么样,而是直直地看着手里的一个怀表一样的东西,一眨不眨。
凯特林此时也根本就不会去看杰斯先生一眼,她一边捏着自己的那一把经过了无数改造的科技步枪,一边不时地看一眼伊泽瑞尔,欲言又止。
而伊泽瑞尔大概是这群人里最为冷静的一个人,或者说,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恐惧这种情绪,他的脸上的表情再度恢复了那种死人一般的冷漠,对于凯特林的关注恍若未觉,踩着机械的步子走在队伍的边缘,只有在凯特林低头擦枪的时候,他才会偶尔看一眼凯特林,那双无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精光。
陈森然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如果说伊泽瑞尔是最冷静的一个人,那么他就是第二冷静的人,他的呼吸平缓,手臂放松,眼神没有不安,除了会偶尔看一眼北方,他没有任何的异常表现。
因为他没有什么顾忌的东西了,小安妮早在他预判出现在这种情况的时候,就让老杜带着出了军营往北方的餐桌高地之下赶了。
如今丫头该安全了吧。陈森然再一次看了一眼北方,露出了一丝笑意。
至于说死亡。
“这一次,我们恐怕是要死了吧。”走在陈森然一旁的泰达米尔忽然这样说了一句,巨大的压力让这个勇猛无敌的蛮族男人都生出了一丝绝望。
“看运气吧。”陈森然这样说。
“运气?”泰达米尔语气复杂,似乎是想笑,却觉得满嘴苦涩。
“运气。”陈森然点头。
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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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页 【世界上最难讲的东西】
这世上最难讲的东西就是运气。
如果说当年斯维因的运气足够的好的话,他就应该出生在一个诺克萨斯的贵族家庭而不至于被整日酗酒的父亲打断腿,也不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那个温厚善良的母亲被那个该死的酒鬼活活打死。
但是幸好斯维因的运气也没有足够的坏,否则他就该也死在那个酸雨连绵的阴霾早晨,而不会有机会在那个发泄够了的男人睡着以后,一刀捅穿了他的心脏。
斯维因现在想起那个该死的早晨,他的早已愈合了的右腿还会隐隐作痛,腿一痛他就会忍不住想起那个叫做母亲的女人临死前的那一张可怜的面容,一想起那张可怜的面容,他就会,忍不住,想杀人。
幸好,现在,此刻,有很多人等着他去杀。
于是他说:“我的鸟饿了。”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可以动手了。
一直守候在一旁的德莱厄斯沉默着点了点头,拿起了一块魔法点火石在卷满了火油的火把上面轻轻一擦,那个足够引爆整座雪山的源头便熊熊燃烧了起来,照亮了整个洞窟。
那一根牵扯着洞内所有烈性魔法炸药的引线已经抓在了德莱厄斯的手里,只要,他捏着火把的手朝下再松动三毫码,毁灭就会进入最后的倒计时。
斯维因已经转过了身准备离去,德莱厄斯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曾经用他的那一把斧子杀过无数人,再惨烈的战斗都不足以让他激动到灵魂颤抖,但是这一刻,他忽然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那是一种不同于面对面,刀对刀,鲜血对鲜血的激动。而是一种,翻手之间便可以毁灭整个世界的悸动。
“这无人可挡的武力啊。”他最后这样吟唱着将那一把毁灭之火迎向了源头。
一切,终将毁灭?
世界无言。唯有一声细长尖利的啸声在寂静的雪夜里蓦然想起。
这一声尖啸让德莱厄斯即将点燃引子的手硬生生停了一秒,让原本准备踏步的斯维因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一声尖啸是诺克萨斯军中的最高示警信号,需要发信者直接爆裂自己的咽喉,除非是到了最危急的时刻,轻易是不会使用的。
斯维因在进洞之前在外面安排了四十人的最精锐心腹守卫,而现在只得到了这么一声示警信号。
只能说明两件事,一,有人发现了斯维因的后手,二,敌人格外强大,在瞬间格杀了外围的所有人。
德莱厄斯与斯维因对视了一眼,都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因为他们瞬间从在后的黄雀,变成了瓮中之鳖。
所以说,运气这种东西,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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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气之所以难讲,是因为运气一旦变坏,坏运气便无处不在。
当陈森然他们离那个杰斯口中绝对是炸药埋藏点的地方只有一千码的时候,雪徒然大了起来。
风狂猛的足够将一头雪山耗牛直接掀翻到天上去。
骤变的风雪让这一群心急如焚的人几乎寸步难行,在薇几次强行尝试快速行走差点被吹落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下之后,一群人终于停止了尝试,放满了步伐。
而按照他们现在这种速度,原本只需要再走最多五分钟就能够到的重点,他们起码要再走上半个魔法时才能够到达。这其中还不包括,在中途遇到实在难以在暴风雪中通过的地方,他们需要停下来等待的可能。
如果这一场暴风雪一直不停,那么可能他们今晚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同理,盖伦他们此时的撤退速度也一定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原本可能九死一生的局面,在这一刻,瞬间变成了十死无生。
“这运气……”陈森然使劲压低着自己的身体,让风阻尽量变得小一些,以使那些该死的风雪不会彻底地从自己的身上肆虐而过。
“真是倒霉透了。”泰达米尔有些疲惫地将自己的那一把巨大砍刀狠狠插在了深厚的雪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忽然有些想喝酒了。
“闭上你们的该死的嘴。”连续受到了几次生命威胁的薇粗暴地打断了两个人的发言,她有些狂躁地拼命打出几拳,试图靠着那瞬间爆发的力量突进一段距离,只是在下一刻,她立马被狂猛的风卷了回来。
在整个世界面前,人类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你也给我闭嘴,我的思维完全被你打乱了。”杰斯此刻的脾气也是越来越差,他到底只是一个科学家,尽管受过极好的教育,但这种生死相搏的场面他实在见得不多,原本的炸药威胁已经让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此刻的风雪更是阻隔了他大部分的视线,让他几次都差点在风雪里偏离了路线。
“薇小姐,冷静点,你最好不要再做刚才那样的激烈运动,我们现在是处在某个脆弱的边缘冰层地带,你的粗暴的行为,随时有可能引起雪崩。”一直平静如死水的伊泽瑞尔也终于说了一句话,还很难得站在杰斯这一边。
薇试图再说着什么,但当看到随后看向她的凯特琳的肃杀的眼神,她终于撇了撇嘴,什么都没有再说。
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一群人再度在雪夜里沉默前行。
风雪很大,没有人知道前方存在着什么,也许下一刻,他们就会被炸上天空,四分五裂。但是他们每个人还是在拼着命行走,他们此刻是在跟命运做一场盛大的赌博。
然后,下一刻,他们猛然听到了一声低沉地闷响,几乎每一个人都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想要去抓住一些什么来阻挡。
但是,身边是一片苍茫,什么都没有。
每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直到三息之后,他们才发现,并不是爆炸了。
这时,他们才来得及看向那一声闷响传来的地方,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一丝划破漆黑夜色的火光,映照出了影影幢幢的人影。
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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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页 【你要战,便来战】
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间推回三分钟之前。
斯维因和德莱厄斯察觉到了敌袭的那一刻。
仅仅是一瞬间,两人便迅速达成了共识,德莱厄斯干脆利落地收回了那一只即将碰到引线的熊熊火把,将它交给了斯维因,而后提起了一旁的那一把狰狞的巨斧大步走了出去。
这是一种不需要语言交流的默契了,多年的并肩作战让这一对诺克萨斯最强的武器与大脑在一瞬间做出了最合理的布置。
显然,外面的那一群人可以在一息之间解决掉外围留守的四十个精锐诺克萨斯暗杀队成员,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那么在这个时候点燃引线就是一种极大的冒险,先不说德莱厄斯能不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外面的那些人杀光,只要被被对方拖得时间久了一点点,那么斯维因和德莱厄斯就也只能留在这里陪葬了。
更不用说,如果对方的实力强大到了德莱厄斯无法杀死的地步,那么他们就只剩下死守和功亏一篑两个选择。
斯维因是无所谓什么诺克萨斯的荣光和利益的,但是德莱厄斯那个家伙绝对会死战不退,那么斯维因将会损失很多东西,先是诺克萨斯军部的那些早就看自己不顺眼的家伙会把自己从参谋部的总参谋位置上拉下来,继而是因为失去了德莱厄斯这个自己在军部中最大的盟友而让自己彻底被边缘化,或者说再一次被放逐。
尽管斯维因绝对相信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可以在三年内再次恢复元气,甚至将军可能会因为急于发动对弗雷尔卓德攻势而继续任用自己。
但,斯维因从来不喜欢做没有效率的事情。
所以他选择了让德莱厄斯把火把交给自己,暂时稳妥地静观其变。
这样做的另一个好处是,一个没有被点燃的炸弹其实在这个时候比一个点燃了的炸弹更具有优势。
敌方暂时不会发狂,甚至会更加忌惮点燃后发生的结果而让自己得到更多的机会。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外面的那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果说是阿瓦罗萨人的话,未免反应的太快了一些吧,那个应该是属于德玛西亚一方的布局者的实力该没有这么强才对。
但是猜测始终得不到答案,所以斯维因在再次检查了一遍整个山洞的布置后,拄着他的拐杖一瘸一拐地拿着那个火把和引线也朝着山洞口走了过去。
此时外面的雪已经大到了几乎让人迈不出的地步,绵密的雪花让人几乎看不清洞外面到底有什么。
就连原本应该四散浓郁的血腥味也因为这狂猛的风雪而几乎闻不到一丝一毫。
德莱厄斯此刻就站立在这大的望不到边际的雪的边缘,他的猩红色的披风在无尽的大风里猎猎作响。
他提着他的斧子屏息凝神,似乎在和什么人对视。
直到斯维因走到了他的背后两码的地方,他才隐约看见外面无边的风雪里的那些快要被大雪覆盖了的满地的尸体,以及那些站立在风雪里一动不动的敌人。
有微弱的月光穿过那绵密的雪幕,漏了下来,映照出了两个模糊的轮廓在风雪里煌煌而立。
那不是两个人,而是两把枪,两把风骨桀骜,不动如山的枪。
一把长枪,桐木长枪,锋锐足以刺破天穹的桐木大枪。
一把龙枪,精钢龙枪,厚重足以穿透大地的精钢龙枪。
看到这两把枪,即使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侧影,斯维因也已经猜到了来的人是谁,纵然是阴沉如他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讶异与凝重。
因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德玛西亚当中,武力绝不逊色于德玛西亚之力盖伦的,与盖伦合称为德玛西亚三杰中的其他两杰,德邦总管赵信和德玛西亚皇子嘉文四世。
现在在斯维因的脑海里面转过的不是他们为什么在这里,而是接下来该怎么收场。
尽管斯维因曾经用计生擒活捉过嘉文四世,更是在诺克萨斯的竞技场里看过赵信如同死狗般的挣扎。
但也正是这样才让他知道,这两个男人的出现会拥有着怎么样可怕的后果。
德莱厄斯确实称得上勇武无双,他就算是同时对上这两个家伙也绝对不至于败北。
但是他们的身后的德玛西亚无畏冲锋队也绝对不是吃素的存在,所以想要完成爆炸任务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他们要逃。
怎么逃?
斯维因捏紧了手里的火把和引线,现在,他唯一捏着的底牌就是身后的满山洞的烈性魔法炸药。
而唯一的好消息是,阿瓦罗萨人应该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这个后手,但是也不能拖太久了,虽然那边的布局者差了那么一点,但是也绝对不会差太多,相信对方也快反应过来,甚至已经在路上了。
必须速战速决。
就在斯维因考虑着要不要直接点燃了这些烈性魔法炸药制造逃生条件的时候,德莱厄斯已经抬起了他的那一把狰狞巨斧指向了赵信,他扯了扯嘴角狞声道:“赵信,这一次,你不会有上一次的好运了。”
显然,德莱厄斯这个狂人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决心。
这对于斯维因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赵信已经拔枪在手,他看着德莱厄斯长枪直指。
这是赵信的回答。
一切已无需多言,你要战,便来战。
德莱厄斯怎么可能经得起这样的挑衅,几乎是在对方拔枪在手的那一刹那,他便如同一辆无可阻挡的战车一般撕裂风雪冲锋而去,势如猛虎。
斯维因只能无言地看着德莱厄斯的发狂。
或许,他能够在战场上约束住这一只疯虎,但是在这样的所谓的男人的荣誉之争中。
德莱厄斯永远遵从一个信念,那就是——荣耀即吾命。
下一刻,撕裂了一切的狰狞巨斧狠狠斩击在了那那把桐木长枪之上。
空气里,炽光如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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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页 【虽远必诛】
“看起来,有人比我们先到了一步。”陈森然看着那一点漆黑雪夜里的唯一火光,微微眯起了眼睛。
此时其他人也已经从刚才的那一声低沉的如同爆炸般的轰鸣声里回过了神来,每个人都几乎下意识地深呼吸,似乎是想要冲淡前一刻的那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会是谁呢?”所有人里也大概只有伊泽瑞尔始终保持着那一张死人脸,他看了一眼身旁微微喘息的凯特林,那只被精密的海克丝科技金属包裹的右手的手指动了一下,却最终也没有抬起来。
毫无疑问,那一点火光加上那些影影幢幢的人影,已经证明了陈森然的所有推论都是正确的,杰斯的判断也没有任何问题,他们离目的地已经很近了。
唯一的一个问题是,那些先到的人是谁?
算上敌对的诺克萨斯人,所有能够影响弗雷尔卓德局势的势力都已经出现,那么这些突然出现,并且同样知晓了斯维因的后手的人,是属于哪一方的势力呢?
“至少现在看来,还是朋友。”说话的人是杰斯,这个来自皮尔特沃夫的科学家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他动了动手想要去擦拭手里的怀表上覆盖地积雪,但是他一动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此刻被狂猛的风一吹,顿时感到彻骨的冷。
在场的其他人大抵都能理解杰斯这句话的意思,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实力都不算弱,眼力当然也不会太差,所以他们当然也能够通过那一点火光看到那些晃动的刺目的冷光和闪动如风的身影,判断出那一方未知的势力正在和诺克萨斯人争斗。
刚才的那一声惊人的响声显然就是两个极厉害的人物兵器相撞的声音。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虽然不能保证那群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是至少此刻他们正在拖住诺克萨斯人。
诺克萨斯人在并且还在抵抗,那么那些烈性魔法炸药被引爆的可能性就降低了一半。
最坏也不过是刚刚引爆。总之,比下一刻就直接被炸上天要好得多。
至少还有回旋的余地。
所以说那群人,怎么算都是朋友。
“快走吧,要是那些该死的诺克萨斯人打算跟我们同归于尽的话就什么都完了。”荒野玫瑰薇小姐这个时候也总算换过了劲来,她的暴躁情绪并没有因为目的地快到了而有所缓解,反倒是因为刚才的惊吓而变得越来越狂躁,她不停地双手交击,海克丝金属的撞击声比寒风还烈。
不过她这句话倒是没有错,毕竟谁也不敢保证,那些诺克萨斯人在发现计划暴露之后,直接引爆了炸药,同归于尽的打算。
诺克萨斯人的名声虽然素来不好听,但是拼命这一点,就算是一向以勇武自居的德玛西亚人也不敢与之相比。
“其实这一点,倒也不用过于担心。”陈森然这个时候却是出言安慰众人,看到其他人看过来的疑惑眼神,他摸着鼻子笑了笑,“从斯维因所有的布局来看,他这个人在布局上胆大无比,从不在小处纠结,但是真的到了一些关键的后手,他却又无比谨慎,必须亲历亲为才放心。上一次你们能够堵住他的后路就是一个例子,所以这一次引爆炸药,他一定在。”
“而聪明的人,其实最怕死。”陈森然最后笑着说,“所以,现在,我们唯一要担心的,其实是,那些盟友够不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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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丝毫不见停。
风雪里,赵信拄着他的那一把桐木长枪正在狠狠喘息。
面对着德莱厄斯那无可阻挡的一击,他还是被毫无悬念的斩飞了出去,在那磅礴的力道之下,他的双脚在深厚的雪地上拖拉出了一条长达三码的长线才堪堪止住了身形。
仅仅只是那么一击,他的虎口已经发麻,甚至有些微微胀痛。
德莱厄斯之威,由此可见一斑。
而就在赵信还没得来及站起的瞬间,德莱厄斯的狂猛攻击已经衔尾而来,狰狞的巨斧不断撕裂的空气再度一击如流星。
“轰——”一斧。
“轰——”两斧。
“轰轰轰轰——”德莱厄斯整个人如同发狂了一般,连斩出十三斧,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利用着第一击的优势直接将赵信斩的倒飞了出去。
在最后一斧斩击在赵信的那一杆桐木大枪之上的时候,每个人都听到了空气里那一声木头不堪重负的断裂声。
“卡拉——”赵信那一杆陪着他浴血厮杀了如此多年的桐木大枪,竟然断了。
“扑通——”赵信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深厚的雪地上,一时间竟是完全无法站立起来。
这也只能说是德莱厄斯在这一刻的威势实在太过凶猛,他几乎用出了十二分力,以至于原本还藏有三分力的赵信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看着赵信被自己近乎打到濒死之境,德莱厄斯却没有再动手,他的所有的愤怒与骄傲似乎在那狂暴的十三击之中全部倾泻了出去,他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看着那些眼中已经有了那么一丝不安的德玛西亚人,嘴角再次扯起一丝森冷的笑意,他再度举起了那一把狰狞的巨斧,没有进攻,而是指向了每一个正在看着他的人,说:“你们一起上吧。”
面对着德莱厄斯如此狂妄的挑衅,原本在他刚才的那狂猛一击之下有了一丝畏惧之心的德玛西亚人心底的血性也被激了起来,他们感觉到了耻辱。
不仅仅是因为德莱厄斯的肆无忌惮,更多的是他们,竟然,感觉到了畏惧,面对着一个人。
德玛西亚人应该无所畏惧的。
所以这些男人狠狠地捏紧了手里的长剑,他们没有低吼,在将那个敢于挑衅德玛西亚人尊严与骄傲的家伙撕成碎片之前,他们所有的愤怒都汇聚在了他们的剑上。
德莱厄斯看着这一群被自己激起了无穷战意的德玛西亚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放下了手里的狰狞巨斧,双手撑着,头颅高高昂起,骄傲的如同一个等待着无知的臣民挑战的无上君王。
就在这个时候,那一把一直插在深厚雪地里的精钢龙枪,被一只有力地手拔了起来,龙枪横指,有巨大的如同万千张大弓一同拉弦的声响在大风里轰然作响。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那个男人,那个德玛西亚下一任的继承者,德玛西亚皇子,高声道:“犯我德邦者,虽远必诛。”
一言既出,如千万条狂龙在风雪里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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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页 【千军】
“嘉文是嘛?”德莱厄斯丝毫没有被那个高举着龙枪的男人的威势所摄,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居高临下的姿势,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真是可惜,当年那一战我不在,否则,你早该死了。”
德莱厄斯所谓的那一战,说的很多年以前,嘉文还很年轻,很天真,充满了少年人的热血与梦想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如同他的祖先那样,奋战在与诺克萨斯战斗的最前线,和最底层的士兵们一起冲锋,受伤,流血,尽管生命几乎每时每刻都处于危险之中,尽管他折断了无数把长枪败了无数场战斗,但他坚信着自己只要不断地冲锋杀敌,那么终有一天,德玛西亚帝国的荣光将会光复。
那个时候的嘉文,觉得热血和刀剑就是世界上最强的武器,他信奉,长枪之上出真理。
直到,那一场最大的败仗。
那一次,他带着三千精锐德玛西亚士兵和那时刚刚崛起的斯维因对阵。
当全身戎装的嘉文在战场上看到跛脚的斯维因拄着拐杖在那里孱弱地咳嗽的时候,他便大笑着对他的士兵说,诺克萨斯真是无人可用到要用一个瘸子来打仗的地步了吗?
结果不言而喻,少年人的狂妄和热血被阴鸷的眼神和阴谋轻易击碎,那一战,斯维因仅仅只是示之以弱,便轻易地利用地利将那三千精锐尽数歼灭,还生擒了孤军深入一心想要斩下斯维因人头的嘉文四世。
当斯维因拄着拐杖,踏着那三千德玛西亚精锐的血肉走到嘉文面前淡淡的说,王子殿下,你输给我这个瘸子了的时候,嘉文看着天空,嗓子干得喊不出一句,德玛西亚,永世长存。
那一次,要不是盖伦冒死带着德玛西亚的无畏冲锋队去救他,他早已被那个叫做厄加特的战争机器斩于刀下了。
“那一次,是我运气好。”举着龙枪的皇子似乎是没有听出对面那个男人话里的不屑与嘲笑,他低声笑了笑,似乎是在感叹着当年的好运。
听到这样的话语,反倒是德莱厄斯眼神一滞,他有些意外地看着那个当年逃过一劫的皇子自嘲得笑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那一把狰狞巨斧,因为他感觉到了一丝压力,来自于那个本该死在很多年前的男人身上。
这个当年因为自己的狂妄与热血而差点送命的男人,在时隔多年之后的今天,这个雪夜里,是那样从容地听着别人谈论着自己不堪的从前,并微笑着自嘲,就如同听完了一个值得深思的好故事并鼓掌赞赏,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言语中没有任何的愤怒,他的眼神深邃,沉稳,像是一座风雨中屹立不倒的山。
“其实,我真该谢谢斯维因的。”嘉文四世似乎是在听了自己的往事之后,谈性大浓,他索性放下了手里的龙枪,将它再度插到了雪地里,“那个时候年轻,不懂事,只知道埋头冲锋,觉得一双手,一把枪就能够打下整个世界。结果,害死了那么多的好兄弟,那个时候我总对他们说,等到来年西海岸的花开了,我们就回家了。现在想想,真叫人难过。”他说到后来,语气里有些哀伤,却还是笑着的。
原本剑拔弩张的场面在嘉文的那种哀而不伤的笑里变得淡了许多,就连德莱厄斯身上的杀气都消退了一些,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手搭在了斧柄上却又没有出手,似乎是内心里也想听听,这个皇子还想说些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内疚地想自杀,后来我选择了去整个世界找寻赎罪的道路。”嘉文说起那一段日子也很是唏嘘地叹了口气,“起初的时候,我在瓦罗兰的北部猎杀强盗和野兽,企图靠杀戮来填平心底的不安,但是失败了。后来我明白了,我需要的不是杀戮,而是一颗足够坚强的心。于是,我在宏伟屏障之南的那些干燥的荒野里打熬自己的肉体,在无边的烈日下锤炼自己的精神,我感觉到我的整个人焕然一新。”
“所以说,我要谢谢你,斯维因,是你给我的耻辱,让我找到了属于我的道路。”说完这句话,这个男人朝着站立在德莱厄斯身后,举着火把默然不语的斯维因深深鞠躬。
德莱厄斯的眼里也有了那么一丝缓和。
如果说之前德莱厄斯因为当年的事情对这个德玛西亚的皇子有着那么些的轻蔑地话,那么此刻,他忽然有些敬佩这个男人。
有时候,一个人死很容易,活着却很难。
“很好。”德莱厄斯点头,“我忽然很想杀了你,你有资格死在我的斧下,因为你的不屈。”
面对着德莱厄斯这样的鲜血淋漓的大实话,嘉文还是笑,他再次拔起了那一杆精钢龙枪,横在了自己的面前说:“你知道这把枪叫什么名字吗?”
“什么名字?”德莱厄斯当然不会再给嘉文废话的时间,此刻他的杀意再度涌了上来,因为那种可以杀死一个了不起的家伙的冲动。他将自己的那一把狰狞的大斧拉扯到身后,整个人微微微微下蹲,开始蓄力。
“这把枪,是我在那些年里自己收集材料,一寸一寸打造出来的,这把枪上一共刻了三千道刻痕,代表着我那三千个死去的兄弟。”嘉文的手一寸一寸地拂过那一把精钢龙枪,感受着每一道深刻的刻痕带给他的冰冷触感,他深深吸气,“这把枪的名字就叫做,千军。”
大风过龙枪。
每一寸钢铁都在风中震动,每一寸钢铁都在空气里轰鸣。
那无尽的轰鸣声就如同嘉文那三千个兄弟的灵魂在那一刻重临人间,一同咆哮,和他并肩作战。
“千军,好名字。”德莱厄斯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整个人猛然窜上了天空,那一把狰狞巨斧被他高举到了头顶,“在你临死之前,我告诉你,我的这一把斧头叫做……”
“无敌。”
大雪狂落。
——————————
原本以为会卡文卡到死的。
终于还是写出来了。
这一章里有句话是我想说的,有时候,一个人死很容易,活着却很难。
写故事就是我的生命,我差点以为自己再也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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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页 【困兽之斗】
当那一把叫做无敌的斧子升到高天的时候,被大雪遮蔽的天空罕见地露出了一点残漏的月光。那月光漫到那一把绝世凶戾的斧子上,反射出了一点暗红色的晦涩的光。
那点光红的像是干涸了无数年的鲜血,晦涩的狰狞,狰狞地肆无忌惮地爬满了嘉文那一张饱经风霜却依旧英俊的脸孔上,一寸寸侵蚀,剥蚀了他的面容,只留下他那一双平静的眼睛在漆黑的雪夜里刺目如星辰。
那星辰里,德莱厄斯的整个人已经弯身如满月的弓弦,他的人在天上,斧头在天上,所有的杀意与凶戾全部收缩在了天空之上,残月之下,那一张长弓之中。
所有的空气在那一刻停滞,狂风乍停。
大雪临空。
那一刻嘉文甚至看到了天边的那一轮久藏的孤缺的残月,有无穷尽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他深呼吸,握枪,没有退步,没有犹豫,没有任何的害怕与惶恐,他的眼神平静,平静如山,如山的闭上眼,闭上眼将那一把龙枪轻轻贴在了自己的耳边,似乎是在倾听……
风的声音。
风过。大风过。
大风呼啸而过。
风声里,有弓弦震,弓弦狂震。
狂震的弓弦声中,长弓劲射,劲射裂石,劲射破空,劲射而毁天地。
整个世界,天上地下,残月当空,一点致命的红芒轰然如万千座雪山万钧而下。
雪落。
雪落如狂。
狂落的雪里,闭眼的皇子微笑,挺枪。
他的整个身体轰然而动,动如烈火,他的手臂连着那一把刻满了三千道灵魂刻痕的精钢龙枪迎着无边的风雪悍然指天。
月光凄清,枪出如龙。
如龙的枪势里,风过三千痕,有无穷尽的怒吼声在空气里轰然回响。
那一刻三千军魂犹还在,一枪指天无人挡。
“轰隆——”无敌终于狠狠撞上了千军了。
雪夜雷霆啸。两个男人的身体终于狠狠地搏杀在了一起,他们同时怒吼着将所有的力量汇聚在了那两把传奇的武器之上。
“吱嘎——”有刺耳的让人脊背发寒的声响在两把角力的武器上响起。
“你很好。”德莱厄斯狂笑着狠狠发力,踏步,前压。
尽管嘉文也确实是足够的悍勇,挡住了德莱厄斯的坠天一击,但是终究是力道差了他一筹,在他的这一发力之下还是忍不住退了一步。
但是,也仅仅只是一步。
只退一步,嘉文便不再退,他还是在笑,但是那笑里已经带上了一丝狂热,有止不住的战意从他的身体里奔涌上来,他狂吼着踏步,再一次和德莱厄斯狠狠撞在了一起。
“铿——”低沉的金铁交击声再度响起。
德莱厄斯与嘉文之间的战斗已经完全不同于德莱厄斯与赵信的斗争,赵信虽然也是凶猛无畏,但是走的到底是轻灵如电的路子,讲究的是不出手则已,出手便要杀人。他的实力原本无论是群战还是单挑都是极厉害的,但是碰上德莱厄斯这种完全就是以力破巧的凶戾人物就显得束手束脚,完全处于被压着打的局面。
嘉文则是不同,他从上战场开始就走的是冲锋到底,有死无生的路子,后来更是在无边的荒野里锻炼自己的精神与肉体,洗去了浮夸与自负,此时一出手便如同一座山般沉稳,叫人无论怎么取巧,都躲不过他的那破天的一击。
如今两个同样都是走狂猛路子的凶人撞在了一起,那就如同两只疯虎在山中相遇。
一山难容二虎,唯有死斗。
不死不休。
风雪里,两把凶器再度狠狠撞击在了一起,两个凶人同时喘息着退后了两步。
他们已经相拼了不下二十次,每一次都是竭尽全力,有死无生地挥击手中的武器,每一次相撞,他们的血肉都在身体里不断地回荡,他们的虎口早已开裂,太阳穴在不断地跳动,他们感觉到了手臂的酸痛,他们的身体已有些疲惫。
但是他们却更加凶猛地前冲,只因杀意已浓,止不住了。
唯有杀死眼前的敌人,他们才可能安心地闭上眼睛。
大风继续吹,雪还在下。
德莱厄斯深深吸气,再一次抓紧了手中的巨斧,他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在跳动,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样酣畅淋漓的战斗,这样的有死无生,这样的简单暴力,就如同两只狭路相逢的困兽,只看谁的爪牙更锋利。
“来啊……”德莱厄斯呼啸一声,脚步踏前,身形一错便再度朝着嘉文冲了上去,他的大斧在他的身后咆哮,轰然如流星。
只是这一次,嘉文慢了他一步,当他的人已经跃起的时候,嘉文才踏步,所以这一次,德莱厄斯的巨斧轰然击退了那一把凝聚了无数战魂的龙枪,将身形微滞的嘉文直接轰到了五码之外。
他的身体重重落到雪里,激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
这一场困兽之斗,嘉文的爪牙先断了。
看到自己的皇子被敌人狠狠击落,那些原本一直沉默着观战的德玛西亚人再度上前了一步,似乎是想要将德莱厄斯这一只遍体鳞伤的绝世凶兽斩杀当场。
看着那一些蠢蠢欲动的德玛西亚士兵,德莱厄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如同看着一群蝼蚁一般地再一次将巨斧高举着踏前了一步,他的杀意此刻已经到达了顶点,他似乎是要借着他那满腔的杀意,将这一群在他眼中如同羔羊一样的德玛西亚人屠戮一空。
面对德莱厄斯咄咄逼人的脚步,那些德玛西亚人没有退缩,他们自觉地站立到了倒地的嘉文四世之前,将他围在了身后。
德莱厄斯的脚步更近,再有五步,他的大斧便可直接将最前面的德玛西亚人的人头斩下。
面对着这样的可以说完全扭转了的局势,一直沉默着看着场上死斗的斯维因却是皱起了眉头,他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远处。
那里是一片漆黑的落雪。
雪夜再度沉寂,只有德莱厄斯的踏雪声簌簌而响。
乌鸦忽然开口嘶哑低鸣了一声,低鸣声还没落下,人群之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搭住了一个德玛西亚人的肩膀,露出了嘉文那一张沾满了雪的脸孔,他重新挺起自己的龙枪,看着德莱厄斯,眼神如火,他嘶哑着说:
“我还没有死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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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更了今天。
睡觉去了,明天恢复两更。
第一百八十六页 【告诉我父亲,我爱他。】
龙枪重新挺立在寒风之中。
千军立落雪。雪落千军。
嘉文撑着那个德玛西亚士兵的肩膀缓缓地站立了起来,他站的不稳,他的手臂在抖,他的双腿也在抖,他的整个人都在不断颤抖,但是他的唇边还是带着笑的,纵然是此刻他被德莱厄斯重伤,咳嗽不止,鲜血从嘴角止不住地流淌,他的眼神还是一如之前那般,沉稳如山。
这是个早已见识过了太多生死与风霜的男人。
嘉文平静地分开了围在他身前的那些德玛西亚人,他的手臂已不算有力,但是没有人敢违逆他的意思,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至高无上的身份,更多的是他那挺得笔直的,就算是力气早已经用尽了也拼着命保持着每一寸刚强线条的手臂,那代表了他的决绝,他的坚持,他的死战之心。他是德玛西亚皇子嘉文四世,他有三千个弟兄和他随时并肩作战,他不能退,必须战。
每一个德玛西亚人都用一种尊敬的眼神,看着这个身体因为过度地消耗而在寒风中有了一丝颤抖的男人,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带一点别的什么东西的尊敬。
对勇士。
没有人露出哀伤的眼神,每一个德玛西亚人都在安静地看着自己的皇子一步一步前进,他们都知道这是一条走向死亡的路,但是德玛西亚人就是这么样的一个民族,当一个人真的是为了自己内心最纯正的荣耀与骄傲而去奋战致死的时候,他们不会难过,只会为这个人感到光荣,因为在德玛西亚古老的传统里,勇敢的人死去了,可以上至高的天国。
这是一个为荣耀而生的民族。
“如果我死了,告诉我父亲,我爱他。”嘉文还记得很多年前自己败于斯维因的那一次,当厄加特的屠刀将落的时候,他说的是,长枪之上出真理。那个时候年轻,锋利,争强好胜,到死也只想自己为什么会输,而觉得死又何惧。
这些年经历多了,每次拼命的时候总会想起自己那三千个死也回不了家的兄弟,只觉得自己其实早该死了,现在还活着,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是替三千个弟兄在活。而且父亲年事也高了,自己死了,他怕是会很难过。
这样想着,心里有了执念,反倒是硬生生挺过了许多次必死的场面。
他如今这样说,便是提醒自己,一定不能死。
最后一个尾音被狂猛的北风拉扯的七零八落,嘉文终于重新站立在德莱厄斯的面前,他挺枪,无言。
风过龙枪,雪夜更冷。
德莱厄斯早已停下了脚步,在嘉文站起的那一刻,他便重新站定,他在给嘉文一个机会,一个最终决战的机会。
德莱厄斯素来狂妄,只尊敬被他认可的对手,而嘉文是个好对手,他不希望这样的一个对手死的有遗憾。
像是这样的一个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站起来走到你面前的敌人,你一定要让他死的光辉灿烂如流星最后的最闪亮的尾焰。
所以德莱厄斯在等,等嘉文先发出他这一生中最辉煌也是最终的一击。
嘉文明白了德莱厄斯的意思,他有些惊叹于这个在很多人眼里残忍好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的格局之阔大,但更多的是两个拥有类似东西的男人之间的共鸣。那些人之所以那样看他,其实仅仅只是不懂得像他们这样的人的骄傲与孤戾。
他深深吸气,握枪的手一寸寸缠紧,这一刻疲倦不再能松弛他的肌肉,伤痛不再能侵袭他的神经,他感觉到自己的全身的力量再度回到了他的身体里,有无穷个声音在呐喊:上啊。
上啊。
嘉文龙枪横扫,整个人猛然踏前一步,借着那一跃之力高高地飞上了天空。
此时那一轮孤高的残月又一次从雪幕里露出了一点残华。
冷月清辉,千军当空。
整把千军龙枪被嘉文双手倒握着,枪尖朝下,有月光擦肩而过,映射出刺目的银光,嘉文整个人弯身如月,堕天一击。
风雪更狂,德莱厄斯平静地倒提着那一把叫做无敌的巨斧,安静地等待着嘉文那灿烂的一击随着漫天狂雪一同磅礴而下。
这一刻似乎是时光倒转,回到了之前,德莱厄斯在天,嘉文在地。
同样是漫天狂雪,同样是堕天一击。不同的是,德莱厄斯坚信自己可以挡下对方那生命里最壮观辉煌的一击,给他一场盛大的死亡。
风雪倏忽而来,漫天的狂雪遮没了月光。
德莱厄斯微微眯起眼睛,他的耳朵里满是呼啸之声,他的手已经做好了准备。
压身,呼吸。
“轰——”
“轰——”
“轰——”下一刻,千军而下。
千军之下,雪雾弥天。
有一股磅礴的巨力从脚下汹涌而来,在德莱厄斯还没得及反应过来之前便被狠狠冲飞了出去。
千军龙枪重重落地,重重地插入到了深厚的雪层之中,重重地穿透了大地,嘉文那蓄满了所有力量的一击凶狠地轰击在了大地之上,磅礴的穿透力将近十码的深厚积雪全部击飞了起来,深入土层,一寸寸侵蚀爆炸,将整片土地硬生生震起三码的高墙,将这近十码之地围成了一个圈。
“嘭——”德莱厄斯重重撞击在了那些突兀而起的墙壁上,重重落地,一时间竟是无法站立起来。
嘉文长深深吸气,他的手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不是他不想放手,只因刚才那一击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力量,此刻他的手如同黏在了枪上,一片麻木。
风雪不停。
又过三息。
德莱厄斯终于从那狂猛的冲击中回过了神来,他有些艰难地撑着自己的斧头站立了起来,但是他没有急着冲锋,只因刚才的那一击实在太过突兀,以至于他完全没有防范,被直接伤到了肺腑。
此刻他全身的气血都在翻腾,他的每一寸肌肉都在不断地跳动,他已经用不出太多的力量,他在喘息,也在等待着时机。
他知道自己托大了,但他不后悔,后悔这个词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字典里,只要有一口气在,就绝没有失败这种东西。
他看着同样在喘息着的嘉文,他当然知道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可是自己也差不多了。
现在,就要看……
谁更凶狠。
狭路相逢勇者胜。当一切的武力技巧退去之后,剩下的便只有仅剩的一腔气血。
德莱厄斯和嘉文几乎同时扑出,用着自己最后的气力,没有再提武器,就那样凶狠的像是两只奄奄一息的野兽般,赤手相搏。
大雪无声,沉闷的肉体碰撞声不断在空气里响起。
残月寂寞,映照在那些突兀而起的岩土之上,照出了那些裂纹断层,让整个岩石之墙,狰狞如远古的竞技场。
大风过,掠起了龙枪尾端的那一束兽毛,在凄寒的夜里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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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食言了,只有一更。
但是看在我这么晚还写出来的份上就原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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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页 【乌鸦】
“啪——”
肉体的冲撞声再次在空气里响起,低沉错落。
大雪还是在下。
沉默很久。再也没有多余的声音的响起,除了风声。
月光如残刀,映照在那些狰狞如远古尸骸的残裂土墙之上,死一般的安静,甚至连喘息声都几不可闻。
死斗终于落下了帷幕。
两败俱伤。
这个结果有些出乎斯维因的意料,事实上德莱厄斯这一头疯虎每一次发疯都能够给他带来一点惊喜,这一次也不例外,原本他以为德莱厄斯最多就只能勉强抗住嘉文和赵信的攻击不落下风而已。没想到,他以伤换伤将对方的两大战力给扼杀了。
竟然还有机会赢,这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但他还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因那些德玛西亚冲锋队员还完好无损的站立着,他需要自己解决他们。
五十个德玛西亚无畏冲锋队队员,对于平常人来说或许就是一座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山,但是绝不是斯维因的高山。
他只是觉得太麻烦,但更多的是他实在很讨厌自己出手,他一向只喜欢用头脑来杀人,不是他狂妄到了不需要武力的地步,而是那种自己和别人血肉相搏的场面,会让他想起那个早就死在了很多年前的那个阴雨的早晨的醉酒的男人不断殴打那个女人的场景,他会觉得浑身都湿漉漉的满是那个早晨的酸雨,他会恶心的想吐。
斯维因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苍白,他觉得自己的胃开始翻腾,但他还是将目光移向了那些德玛西亚人的脸孔。因为,就像是他当年一边呕吐着一边捅穿了那个男人的心脏一样,有些事真的是不得不做。
火把还在烧,这漆黑雪夜里的唯一一点光明散发开来的火光将那些德玛西亚人的脸孔映照的模糊不清。
他们也在看着斯维因这个仅剩下来的瘸腿的敌人,从人数上讲,他们完全可以一举将斯维因在瞬间撕成碎片。
但是他们没有人动,只因他们看见了斯维因的目光,那目光在那仅存的火把的映射下一寸寸发散,变得扭曲,奇诡,让人不敢直视。
那一刻,这些饮血疆场的德玛西亚士兵心里有了一丝寒意,有了一丝迟疑,那不同于面对着德莱厄斯时的巨大压迫感,而是好像只身面对着一个巨大的旋转着的漩涡,仿佛只要一靠近就会被卷入其中,不得翻身。
沉默地对峙。
很久之后,斯维因的肩膀动了动,似乎是觉得肩头的积雪太多,太重,他用力地抖了抖肩膀,震飞了肩头的那一只平平无奇的乌鸦。
雪簌簌地落,乌鸦冲天而起,越飞越高,飞入了雪幕里,在高天之上发出了一声嘶哑地长鸣。
“哇——”
这一声长鸣打破了整个世界的寂静,所有的德玛西亚人的眼皮都是一跳,他们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斯维因抿了抿他那刻薄的嘴唇,胃部的抽搐让他的脸色又是一阵苍白,他忍不住双手握住了那一根拐杖。
他看着那些已经感受到了不安的德玛西亚人,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一声长叹随着深寒的风钻进了每一个德玛西亚人的身体里,每一个德玛西亚士兵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长叹声落下。
长叹声落下的那一刻,还没有从那彻骨的寒冷中回过神来的的德玛西亚都感觉眼前一暗,斯维因眼中的那奇诡的光骤然收缩。
连熊熊燃烧着的火把都被硬生生地压灭。
再没有温暖和光明,连那阙半隐半现的残月都重现隐入了无边的雪幕里。
整个世界,满是黑暗。
下一刻。有无边无际的羽翼震动声从黑暗里传来,那像是万千只渴求着血肉的恶魔从地狱之门里汹涌而出。
“撕拉——”漫天都是尖利的破空声。
“撕拉——”漫天都是利器穿刺血肉的狰狞声。
骤然失去了视野的德玛西亚人发出了沉闷地低吼声,他们起初还能保持着平静,靠着听力来判断可能的攻击方向,可是随着身体上越来越多的伤痕,随着那些攻击无处不在,他们已经失去了冷静,他们开始狂乱地挥舞着手里的大剑。
黑暗里不断有血肉飞溅的声响,不断有异物落地的声响,但更多的是人临死前发出的惨烈嘶嚎。
这是一场屠杀,一场黑暗里的绝对屠杀。很多人死去,死的不甘。
很久之后,黑暗里再度响起了无边无际地羽翼震动声,朝着高天之上,所有的恶魔都回了地狱。
黑暗褪去。
大雪还是簌簌地落,残月又漏下了一缕如刀的残光,斩破了漆黑的夜,露出了满地的残碎的尸骨血肉。
尸骨满地,犹如地狱。
斯维因的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致,他感觉到了全身的那种粘稠,他感觉到了自己胃部的翻腾,他用手死死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最终没有吐出来。
天边再度响起了一声长长地低哑嘶鸣。
“哇——”
那一只平平无奇的乌鸦从高天穿梭而下,缓缓落在了斯维因的肩头。那只乌鸦还是那只乌鸦,只是它的眼睛猩红,红的似血。
斯维因站在原地很久,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从怀里取出一块魔法点火石将那个灭掉的火把重新点燃,他拄着拐杖转身准备去点燃那些烈性魔法炸药。
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僵在了那里,再也不动。
只因他蓦然感觉到了一丝极大的威胁游上了他的脊背,最终瞄准了他的心脏,只要他再走一步的话,他相信自己的心脏会被立刻击穿。
“我劝你最好先把手里的火把放下,否则我的手会忍不住发抖一枪射中你的心脏,斯维因先生。”一个略显锋利的女声从他的背后传来,锋利的一如那一把握在她手里的海克丝魔法步枪。
残月之下,凯特林上膛瞄准,眼神如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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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状态又开始不对了。
在努力调整。
希望明天可以恢复一些。
第一百八十八页 【逼杀】
当所有人都倒下,血流遍地的时候,陈森然他们终于姗姗来迟。
还好,似乎还不算太迟,至少斯维因手里的那个火把离那根该死的引线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虽然似乎是死了很多人,但是这些人……
真的是朋友嘛?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满地的血肉,试图从那片狰狞的猩红地狱里找到一点可以证明这些人身份的证据。
陈森然是最先弄清楚这群人身份的,因为他认出了一个人。
赵信。
陈森然的观察力可以说相当致命,当别人还在分辨着那满地的血肉里的破碎服饰到底是属于哪个势力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那个躺倒在雪地里,几乎快要被积雪覆盖的男人的侧脸。
尽管只是见过不多的几次,陈森然还是凭借着多年的杀手的直觉瞬间认出了那张脸。
竟然是赵信。
这让陈森然有些惊讶,他皱了皱眉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赵信会出现在这里,如果说早有安排,那么盖伦没道理不对他们讲。
但是眼下并不是去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既然已经确定了没有后顾之忧,那么率先要处理的当然是斯维因。
尽管这个瘸腿的男人现在看起来在凯特琳的那一把特制的步枪之下十分听话,但是斯维因的诡诈多变实在是令人心悸,谁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已经束手就擒的男人是不是还有着什么未知的后手。
“是自己人。”陈森然摇头示意其他人不用担心,让他们将注意力放在斯维因的身上,他自己则是向着赵信走去。
因为他需要向赵信确认一些事情,譬如说那个在雪地上突兀而起的土质牢笼是什么。
因为之前陈森然凭借着一己之力通过一些蛛丝马迹识破了斯维因的后手,此时众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对于他还是很信服的,所以就算是最喜欢质疑别人的薇小姐都没有说任何的话。
听到陈森然这句话,原本还在盘算着,想要利用陈森然他们可能也不知道这群人的身份这一点伺机而动的斯维因微微挑了挑眉毛。
虽然是处于这样的境地,虽然他的心脏被瞄准随时都有可能被一颗灼热的子弹击穿,但是他并没有表现的太过紧张,如果陈森然他们能够看到这个瘸腿男人的正脸的话,他们一定可以看到斯维因的那一双深沉如死水般的眼眸。
斯维因盛名如此,可窥一斑。
“你一定就是那个看破我的后手的人吧。”斯维因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原本正准备蹲下身拉起赵信的陈森然一愣,不过他很快笑了笑,说:“是。”
陈森然这时并不多言,现在斯维因可以说已经是穷途末路,他此时跟陈森然搭话,无非就是要拖延时间再寻机变,陈森然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其他人当然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凯特琳还是在原地瞄准着斯维因的心脏,其他人则是缓缓朝着斯维因靠过去,但此时谁也不敢急进,毕竟那个突兀的牢笼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有弄明白,而且万一真的逼急了斯维因,他拉着一群人和他一起上天也未可知。
“斯维因先生,如果你放下火把,我们可以保证让你活着回诺克萨斯。”凯特琳一边冷静地瞄准着斯维因,一边还在不断地言语骚扰。
这算得上是一句违心到了极致的话,就算抓住了斯维因可以跟诺克萨斯换到再大的利益,他们也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杀了这颗诺克萨斯斧刃上的致命眼球。
“你很好,不错。”斯维因当然也知道这是鬼扯,所以他丝毫没有理凯特琳,还是在跟陈森然讲话,他的语气带笑,似乎是真的很欣赏陈森然,“你可以做我的对手。”
“过奖。”陈森然一边不咸不淡地答着,一边将赵信拉了起来,他拍打了一下赵信沾满了雪花的脸颊,顺手探了一下赵信的鼻息。
还好,还活着。赵信虽然是伤的有些重,但还是在寒冷的刺激下醒了过来,他隔了很久才勉强看清了陈森然的面容,他声音嘶哑道:“陈森然?”他的语气并不是太过惊讶,显然是早就从盖伦那里知道了陈森然在北方这件事。
“是。”陈森然没有多问,因为他知道赵信自己会说。
“皇子呢?”赵信当然是急于想知道嘉文的情况,他被德莱厄斯直接打得重伤昏迷,那么皇子嘉文四世绝对会挺枪而上。
皇子的实力虽然不弱,但是德莱厄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会强到这种程度,上一次在巫毒之地那一战绝对是他侥幸。
他话一出口才想起陈森然根本不知道皇子是谁,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次绕后的计划原本就是嘉文四世在两个月前临时制定的,并没有通知盖伦,一来山高路远难免走漏风声,二来是时间紧迫来不及。
他们花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穿越过了嚎叫沼泽,进入了铁脊山脉,在翻越了无穷多座高山之后,终于到达了诺克萨斯的后方。只是因为他们人数过少,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在观察了十多天之后,他们偶然发现了一队经常在后方和前线穿梭的后勤队,他们在运送着大量的烈性魔法炸药。
直到昨天,那支队伍运送完最后一批货,他们才下手剿灭了那一队后勤队,并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斯维因的这个埋藏着烈性魔法炸药的地方。
赵信一晃神间看见了背着身举着火把的斯维因,知道那批烈性魔法炸药终究还是没有被点燃。
只是终究不见皇子嘉文四世的身影,再加上那一地的血肉,他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不过当他看到那一座突兀而起的牢笼的时候,他终于想到了什么哑声道:“皇子在那里面,陈森然,我求你,救他。”
“好。”陈森然虽然不知道皇子到底是谁,但是能够让赵信这样的男人说出一个求字的人,这个世界上不会超过三个。
赵信的话虽然轻,但是已经足够其他人听到。
“我来吧。”说话的人是杰斯,他似乎是为了弥补之前的失态,挥舞了一下铁锤主动接下了这个营救任务。
随着杰斯一步步靠近那个巨大的土质牢笼,其他人神色有些凝重,他们一边注意着斯维因,一边看着那个牢笼,防备着里面可能的危险。
毕竟这个土质牢笼实在太过诡异,如同一个狰狞的竞技场,显然之前里面是有一场惊天的战斗发生,那么有己方,就一定还有敌人。
谁也不知道那个敌人是不是就在里面以逸待劳。
杰斯紧了紧手里的黄金铁锤,目光一凝,狠狠一锤砸击在了那狰狞的土石之上。
“卡拉——”出乎意料的是,那看起来狰狞可怖的牢笼被一击锤破。
连成环状的土墙一寸寸龟裂开来,转瞬间落了一地,溅起了淡淡的烟尘。
烟尘里,众人隐约看到了两个碰撞在一起的男人。
残漏的月光照出了他们伤痕累累的身躯,他们似乎拼斗到了最后的一丝力气,直到最后他们还死死咬着对方的脖颈。
这是怎么样惨烈的战斗。
赵信当然也看到了,他的嘴唇有些颤抖,他似乎是想要去看看。
其他人此时虽然也震撼于这样的场面,但是他们已经不动声色地朝着斯维因逼近。
毕竟最后的一丝顾虑也没了,再也不能给斯维因机会了。
斯维因没有转过头来,但是他从自己肩头的那只乌鸦的不安已经知道了那些逼近的杀机,他的眼睛里没有绝望,他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似乎是无奈又似乎是痛苦,那像是不得不释放出某些自己都深恶痛绝的东西。
脚步最快的蛮王泰达米尔离斯维因只有四码,他死死握紧了大刀,他实在是太想杀斯维因,因为斯维因之前那么地想杀他。
风雪忽然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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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有两更,我很抱歉。
真的是没状态。只能以一章长章来赎罪了。
另,起点有个角色系统,希望大家去帮忙增加点人气吧,谢谢了。
第一百八十九页 【乍起大风雪】
乍起大风雪。
风雪乍起的时候每个人的心里都咯噔了一下,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朝着斯维因的方向看过去。
离得最近的泰达米尔几乎是在那一刻直接将手里的长刀飞掷而出。
只是风太强,雪太快。
快的他们只来得及抬起头,快的泰达米尔的刀只飞出了半寸。
快的他们连眼睛都没有来得及眨一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强风快雪直接吞噬了那个握着火把的瘸腿男人。
风雪不止,风雪如海潮,突如其来的大风雪一路狂卷直上九天,遮天闭月,将所有的火焰和光明全部吞噬。
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瞬间的黑暗让所有人犹如失明,有那么一刻的短暂失神。
泰达米尔的身体快过他的大脑,他下意识地前倾,猛然踏步,他想要按着直觉直接扑向斯维因,只是他在踏步落脚的那一刻听到了:
“卡擦——”
是长刀重重插入厚雪的声音。这个声音并不算太大,很快便被那呼啸的风吹得七零八落。只是这个声音很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沉。
这个声音代表着,没有击中斯维因。
斯维因在逃。
要先有光,这是第一个出现在每个人脑海里的想法,只是呼啸而过的强风让每个人都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种情况下根本点不起火。
没有光的话……
泰达米尔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便停住了脚步,甚至屏住了呼吸,因为他想到现在这种大风雪之下,斯维因就算逃也不可能在一瞬间走出很远,他一定还在附近。
只要斯维因还在附近的话,那么他就绝对不可能不发出声音。
其他人也几乎是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他们紧跟着停止了行动,屏住了呼吸。这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在短暂的不适之后,所有人都已经可以适应黑暗,所以就算是风大雪大,但只要是有一丝异样的声音响起,他们绝对可以找出斯维因。
只是他们先听到的不是脚步声,也不是另一个喘息声,而是:
“嘶嘶——”
“嘶嘶嘶嘶——”
这是某种东西在不断燃烧的声音,这个声音轻微,低沉,却如同一条毒蛇一般在凄寒的雪夜里钻上了每一个人的脊背。
这是炸药引线在燃烧的声音,杰斯甚至可以判断出那个引线是用最新研制的海克丝第四代材料研制的阿尔法一型,就算是在极度恶劣的高温极寒环境下也能够快速燃烧。
这个时候他们也发现了那一点起不起眼的微光,那一点微光在黑暗里不断蹿动,一路向西。这显然是斯维因在风雪忽来的那一刻留下的后手,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做出这样的布置,斯维因也确实当得上这里这么多人要杀他的资格。
“我去弄灭它,你们不要动。”好在泰达米尔的反应也不算太慢,他在一瞬间做出了判断,只要他一个人动,那么就不会乱,也就不会让斯维因有机可趁。
而几乎就在泰达米尔抬脚朝着那根炸药引线走的那一刻,一阵轻微的踏雪声夹杂在风雪声里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响起。
那声音虽轻,还有意无意地想要跟上泰达米尔的节奏,却还是瞒不过在场的这些人的耳朵。
斯维因终于按捺不住了。
但他们并没有立刻动,而是在不断精确着斯维因的位置,务求一击成功。
三息之后,泰达米尔离炸药引线已经极近,而其他人也大抵确定了斯维因的方位,他正朝着外围走,如果再给他三息时间,估计就要脱离众人的最远攻击距离。
就在那一刻,所有人极有默契地同时出手,风声呼啸的雪夜里,脚步声杂乱。
斯维因当然是在第一时间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于是他不再可以隐藏自己的脚步声,开始快步朝着远处逃去。
但是这样做于事无补,几乎是在斯维因加快脚步的那一刹那,围杀他的人就已经将距离拉到了不到三码。
最多一息时间,斯维因,这个让大陆上很多人畏惧了一辈子的可怕男人就会被轰杀成肉泥。
就在所有人都心里有了丝喜意的时候,陈森然却皱起了眉头,斯维因那样老辣的家伙竟然就真的因为这样劣质的计谋而被诛杀?“簌簌——”几乎是就在陈森然的这个念头才刚刚落下的时候,一声轻微到了死一样的踩雪声在陈森然的右侧响起。
声东击西。
这个词在一瞬间跳入了陈森然的脑海,陈森然一下子想起了那一只之前一直安静地立在斯维因的肩头的那一只乌鸦。
先用乌鸦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引动所有人追击,等到所有人的脚步声杂乱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再伺机而动。
真是好计策。
陈森然已来不及多想,此刻就算是通知其他人也根本来不及了,而且绝对会打草惊蛇,他只能放下了赵信,循着那快速移动的脚步声直接冲了过去。
那个方向是……
那个岩石牢笼的所在地。虽然周围一片漆黑,但是陈森然还是凭借着他出色的感知判断出了斯维因正在移动的那个地方。
他想要救德莱厄斯,尽管之前是匆匆一瞥,陈森然也大抵从那两个缠斗的人当中分辨出了其中一个正是之前给自己送剑的诺克萨斯将军德莱厄斯。
很多信息一瞬间流过陈森然的脑海,他一边奔跑着,一边已经分析出了斯维因此刻的心理。
据自己收集到的消息,德莱厄斯是斯维因在诺克萨斯最大的盟友,如果缺失了这个盟友,再加上这一次弗雷尔卓德的战败,斯维因在诺克萨斯将会毫无地位,被边缘化。
所以他一定要救德莱厄斯。
那么,陈森然留下斯维因的把握就大了不止三分,德莱厄斯已经重伤,甚至可能死亡,如果没死,带着这样一个累赘,陈森然只要缠上斯维因三息时间,就足够其他人反应过来了。如果死了,斯维因查看加上反应的时间,陈森然也有把握拖上至少两息时间。
到时候斯维因还是插翅难飞。
这样想着的时候,陈森然离斯维因还有八码,斯维因似乎是已经在查看德莱厄斯的生死。
另一边,追得最快的伊泽瑞尔已经抬手射击,蓝色的光芒伴随着风铃声疏忽而出。
在那一刻,他的那双死人一般的眼睛已经看清楚了他们的目标。
一只在他的蓝色奥术飞弹照耀下振翅高飞的黑色的乌鸦。
它的眼睛是猩红色的。
每一个追击的人都看清楚了那只乌鸦的眼睛,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上当了,他们几乎当时霍然回转。
所以他们也就没有看到伊泽瑞尔看着那只飞入风雪里的乌鸦的眼睛里的那种一闪而过的莫名。
此时陈森然离斯维因只有不到三码,他的脚步声已经惊动了斯维因。
斯维因霍然抬头,那一刻,陈森然竟然在完全漆黑的夜里看到了斯维因的眼睛,那是在流动的黑暗。
陈森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那股之前一直安分守己的虚空能量骤然躁动了起来,一下子在他的全身上下暴走,他的气息一滞,竟然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他只感觉那些漆黑的虚空能量在不断冲击着自己的血管,不断撕裂着那些他身体里的烈焰,直欲破体而出。
“原来……”斯维因看着陈森然似乎是笑了笑,却没有把话说完,他趁着这个空隙扛起了德莱厄斯悄然冲入了无边的风雪里。
那一刻,他的瘸腿竟然好像完全复原了,他快的如同就如同那一只同样振翅高飞的乌鸦,隐约间,陈森然似乎是看到了一双阔大的黑色翅膀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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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三百码之外。
一个穿的严严实实的狗头人脸的家伙放下了他高举地双手,有些满意地叹了口气,自顾自地低估了一句:“这可比在沙漠里弄一场沙尘暴难得多啊。”
随后他拔起插在身后雪地里的一根精致的碧绿色法杖转身离去。
风雪还是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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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举手之劳,也可能是强人所难,我只是希望。
谢谢。
第一百九十页 【一片温暖】
大雪是在天快亮的时候停的。
雪停的时候,陈森然他们终于找到了平安撤下餐桌高地的联盟大军。
那三万斤的烈性魔法炸药当然是没有被引爆,泰达米尔在斯维因逃走之后十息便已经一刀斩断了那急促燃烧的引线。
只是那一批魔法炸药数量实在过巨,一时间也不好处理,只能等见了盖伦再商量,反正斯维因这一战的最后一招已被破,诺克萨斯军队也显然不会有机会取走那些炸药。
嘉文四世也很侥幸的没有死去,当时斯维因带着应该是奄奄一息的德莱厄斯遁走之后,风雪便小了下来,原本重伤在地的赵信完全不顾及自己的伤势,拼了命地要去查看嘉文的生死,其他人看不过这个铁血汉子在地上匍匐前行,连忙去看嘉文的情况。
也幸好嘉文最后和德莱厄斯相互搏杀时都已经力竭了,德莱厄斯终究只是咬破了嘉文脖颈的一点皮肉,没有咬断血管,在杰斯用了一种他研制出来的药剂之后,稳住了伤势。
至于说在最后那一刻身体忽然出现了变故的陈森然,在斯维因逃走之后,也很快恢复了。
所以说昨夜那一场生死相搏,陈森然他们是赢得,除了被斯维因侥幸逃脱,还有那五十个化作了满地血肉的德玛西亚士兵,他们损失不算多。
盖伦默默听完了昨夜的经过之后,只是叹息了一声:“可惜没有杀了斯维因。”
但他也知道所有人都尽力了,再说之前也不过是阻止斯维因的后手,能有有机会杀斯维因纯属意外之喜,所以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示意所有人先回去休息,等到晚上再讨论之后的攻势。
毕竟现在雪山联盟被尽数俘虏,诺克萨斯人败退,蛮王泰达米尔归附,可以说弗雷尔卓德大势已定。
原先的三足鼎立被破,只要盖伦整军之后一路向北,乘胜追击,将诺克萨斯残军击退,那么一切都尘埃落定。
面对这样大好的形势,就连盖伦自己也松弛了一直紧绷的神经,他知道众人辛苦了一夜,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众人纷纷散去,陈森然却是推说自己的头还是有些痛要坐一会,没有离去。
陈森然的头确实还有些痛,但已经痛的不是那么厉害了,事实上斯维因离开之后,他全身沸腾的虚空能量就停息了下来,对于自己的身体异状,他一时间也想不通,只能以后回了战争学院再问瑞兹。他之所以要这样说,自然是有话要跟盖伦说。
其他人自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有伊泽瑞尔离去的时候,深深看了一眼陈森然。
盖伦本来是准备去看望一下赵信和嘉文的,他和嘉文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挚友,当年也是他带领德玛西亚冲锋队救出了原本必死的嘉文,但看陈森然有话要跟他说,他反而起身给陈森然倒了一杯刚刚温好的烈酒。
“陈森然,这一次全靠你的智慧,我才保下我万千兄弟。”盖伦举杯,“我先干为敬。”
陈森然当然也不会推辞,满饮而下。
“这些话倒不必说,我们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陈森然呼出一口火烈的酒气,感觉自己那被虚空能量肆虐的身体,好过了一些,“我今天之所以留下来,是要跟你说三件事。”
“第一件事,我大概能猜到。”盖伦酒兴不减,一杯饮下,又给陈森然倒了一杯,“你是要我给你兵权,你要自己领军作战。”
“不错。”陈森然听了也不否认,他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向盖伦讨要兵权,而是隐忍了这么久,就是因为他要用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让所有人看到他陈森然的能力,让那些德玛西亚人就算不至于敬他,也最少要服他,否则,就算有盖伦承诺在前,他陈森然空得三千待他如客的陌生人,又怎么能够杀尽那些诺克萨斯人呢?
“这本来就是你我约定好了的事情,晚上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盖伦又饮一杯,“那么第二件事呢?”
“我和伊泽瑞尔有过节。”陈森然端起了牛角杯,却没有喝。
“我看得出来。”盖伦在当日伊泽瑞尔救自己的时候,就看出陈森然和伊泽瑞尔表面上似乎交情极好,实际暗地里似乎不太和睦。
“当初卡特琳娜进研究所是为了杀我。”陈森然还是端着那个牛角杯,他放在自己的眼前,似乎是在看着上面的那些纹路。
“我知道。”盖伦的眼皮一跳,他不知道陈森然为什么忽然话题一转,讲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但他知道陈森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他早就和卡特琳娜一笑泯恩仇,他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来,绝对不是忽然想要和盖伦算账。
“卡特琳娜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在进了研究所之后就知道被人利用了。”陈森然的口气还是不疾不徐,像是在讲一个有趣的故事。
“你的意思是?”盖伦在事后大抵也弄清楚当初那件事的原委,卡特琳娜和陈森然都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陈森然似乎是破局而出了。
“卡特琳娜原本是不会被议会抓住的,但是她发现了那个利用她的人,一路追击,结果被那个人打成了重伤。”陈森然还是在看那牛角杯,他一寸寸地抚摸那些纹路,“那个人同样受了重伤,结果被我捡了个便宜。”
盖伦已经不出声了,他隐约知道陈森然想说什么了,因为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伊泽瑞尔在三个月前重伤濒死回了皮尔特沃夫,一个月前黑默丁格在皮尔特沃夫科学广场展示了他的最新作品,未来战士——伊泽瑞尔。
也就是说,那个素来好名声的伊泽瑞尔,其实就是当初暗害卡特琳娜的家伙。
“我知道了。”很久之后盖伦才点了点头这样说,他已明了了陈森然的意图,他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么第三件事呢?”
陈森然听到盖伦的话,知道对方虽然没有说出什么狠话来,但是已经是和自己站在了统一战线,如果要对付伊泽瑞尔,盖伦绝不会袖手旁观了。
“第三件事……”陈森然说到这里的时候,放下了手里的牛角杯,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惫和真实的笑意,“你看见我的小安妮了吗?”
“他们在一个魔法时前回来了,我让人带你去见她。”盖伦对于陈森然让老杜带小安妮先走的做法没有多说,毕竟那无可厚非。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陈森然摇了摇头,站起身开始向外走。
只是还没等到他走出帐篷,一个娇小的身子就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他只感觉自己的胸口一痛,就听到有个含糊的声音说:“要是里(咬死你)……拉混搭(大混蛋)……”
有阳光从隙开的帐篷口漏进来,洒在陈森然的脸上。
一片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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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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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页 【天长地久】
晚间的时候,又开始下雪。
夕阳半隐半没在渐大的雪里,漏尽了最后一缕残阳,残阳穿过了帐篷的缝隙,洒在了陈森然的脸上。
陈森然感觉到了那一缕残阳的温暖,终于醒来,直觉得这一觉睡的天长地久。
他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发现小安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爬出了自己的怀抱,正坐在帐篷口,拉开了一条缝看着外面。
许是察觉到了陈森然的醒转,小萝莉转过了头,看着陈森然皱了皱她那可爱的小鼻子,笑了起来说:“大坏人,外面下雪了呢。”
那时将落的夕阳恰好漏在小萝莉青稚的脸上,映着她的眸子,发出了温暖的光。
那种温暖让陈森然有那么一刻的出神,他也笑了起来,轻轻说:“是嘛?”
小安妮点点头,放下了帐篷的帘子,重新钻进了陈森然的怀里,将头靠在了陈森然胸口低声说:“是啊。”
那一刻,帐外雪落无声,远山有风声微微呼啸,陈森然捋着小安妮睡的有些散乱了的粉色秀发,只觉得心神宁静,地久天长。
有时候,所谓幸福安宁,或许就是一觉从早晨睡到傍晚夕阳降落之时,怀里抱着心爱的女孩,帐外落雪纷纷。
有白天,有黑夜。那么,此生便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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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到了入夜之后又大了起来。
鹅毛大雪沾满衣襟,陈森然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拉开了中军大帐的帘子,他是起床之后跟小安妮吃了一顿并不太丰盛,但却很温馨的晚餐才来的,所以来的有些晚。
帐内已经坐满了人,其他的有资格进行今晚的这一场会议的人都已经到场。
帐内还剩下一个位置,是右首的位置,在盖伦的对面,这个位置在平时或许没什么讲究,但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却是代表了除了盖伦这个主事人之外的最高地位,没有人坐,显然是留给陈森然坐的。
这代表着,陈森然已经靠着之前的表现,赢得了众人的认可,他们都自觉或者不自觉地认可了陈森然的地位。
“抱歉,我来迟了,让诸位久等。”陈森然微笑着向众人表示歉意,同时举起了摆放在了桌子上上的还在冒着热气的烈酒,“我自罚一杯,先干为敬。”
看着陈森然举杯,其他人当然也不好不表示,纷纷举杯,唯独坐在右首末尾的那个人没有动自己桌上的烈酒。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人。
陈森然也在看那个完全不给自己面子的人,事实上早在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人,这个女人,瑟庄妮。
瑟庄妮本就是敌人,再加上这个女人天生就是有着如同艾希那样的骄傲的,不给他面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瑟庄妮原本已经是阶下囚了,但是她今天为什么可以堂而皇之地坐在这个中军大帐里?
陈森然皱了皱眉头,倒也很快想通了这件事,虽说雪山联盟败了,但是光是俘虏就有整整一万余人,数目几乎是联军的一半,这些人杀了也不是,放了也不是,再加上盖伦不日就要向北反攻,他大抵也是动了暂时和瑟庄妮结盟的念头,所以瑟庄妮坐在这里也是情理之中。
对于瑟庄妮的无礼,盖伦一时间倒也不好说什么,虽说对方现在是自己的阶下囚,但是碍于艾希的面子,以及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所以他只能咳嗽了一声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今晚召集诸位,是为了商议接下来的反攻计划。”
听到盖伦这样讲,其他人倒也不再去看瑟庄妮,只是看着盖伦,静待他的下文。
盖伦站起了身,走到了那一幅巨大的军事地图面前,刚要开口说下去,却被人打断了。
打断他的是蛮族之王泰达米尔,他没有去看盖伦,而是看着艾希说:“很抱歉打断你,盖伦将军,只是我实在是有些惶恐,阿瓦罗萨北进,我们蛮族到时候如何立足?”他言下之意当然是想要先确定利益分割。
其实严格来讲,向北反攻,收复失地,这完全只是阿瓦罗萨人的事情,但现在除了诺克萨斯之外,所有的可以影响到弗雷尔卓德的势力以阿瓦罗萨为中心,在德玛西亚的主导下结成了同盟,那么一些利益分割确实是要先谈清楚的。否则,利益谈不拢,战略也就无从谈起。
但在座之中,德玛西亚的利益,估计盖伦私下已经和艾希谈妥了。皮尔特沃夫其实仅仅只是因为唇亡齿寒才来帮忙,倒也不看重弗雷尔卓德这个苦寒之地的什么东西。卡尔萨斯和陈森然的利益已经和德玛西亚谈好。瑟庄妮似乎是完全没有利益可谈。
泰达米尔虽然生性豪爽不羁,但他毕竟是蛮族之王,在这种关乎民族利益的事情上,他一点都不马虎。
再加上如今阿瓦罗萨可以说是势大,他不得不防艾希趁势吞了他的蛮族,他也不得不先谈利益分割。
所以泰达米尔在等了良久,见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时,只能硬着头皮打断了盖伦。
他之所以没有看盖伦,而是去看艾希,当然是因为,这件事虽说是德玛西亚主导,但是最终决定他蛮族利益的,还是要看艾希这个即将要再次恢复弗雷尔卓德霸主地位的阿瓦罗萨之王。
“蛮族还是蛮族,阿瓦罗萨还是阿瓦罗萨,泰达米尔你尽管放心,到时候我要你的领土,我会自己提着弓箭去,当然,你要我的领土,你也可以提着你的刀来实现你昔日的诺言。”艾希的回答充满了大雪山式的冷冽与直接。
杀气四溢却又不拐弯抹角。
泰达米尔听了这个回答,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知道如今艾希势大,所以对于艾希的寸土不让没有不满,他只是需要一个承诺,一个不进攻的承诺,他近些日子虽说和艾希接触的不多,但也大抵知道以艾希这个女人的骄傲,她说了不会趁机进攻,就一定不会。
盖伦对于艾希的承诺没有反驳,他静静地看了一眼帐内,直到再没有反对意见的时候,他才开口道:“那么,我们将从这里进攻。”
他手指一点,指到了地图之上的餐桌高地之下。
夤夜漫长,风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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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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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页 【风起弗雷尔卓德】
又是一夜大风雪。
风雪停下的时候,陈森然骑着马出了联军的营地,他其实算是出发的最晚的人。
昨夜的军事会议开到了凌晨,众人才匆匆散去。
泰达米尔是第一个走的,他在得到了艾希的保证之后,接受了盖伦分下的从侧翼包抄诺克萨斯的任务,便顶着狂暴的风雪,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之前带着他的兄弟离开了。他一方面是要去整顿自己的军队以便侧影,但是更多的是,收拢自己的人马,放弃不必要的地方,以让艾希绝对没有机会趁势吞下自己。
皮尔特沃夫四人组是跟着瑟庄妮在太阳升起时走的,瑟庄妮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接受了盖伦的结盟提议负责作为先锋军,因为之前艾希已经答应了给她再次决胜的机会。当然盖伦是不会放心就这样让瑟庄妮带着近一万多的可战军力离开的,那样会导致盖伦随时被反戈一击,于是皮尔特沃夫四人组成了监督者,依靠着杰斯的杰出药剂水平,完全可以用药剂约束住那一群俘虏。
至于说卡尔萨斯,盖伦本意是让他作为一张王牌留在主力军队里的,但是卡尔萨斯却提出了要跟着陈森然走,他的理由是陈森然比较有趣。
对于卡尔萨斯的这个扯淡的理由,盖伦毫无办法,事实上他是真的没把发约束住卡尔萨斯这个老怪物,只求他不一怒之下给自己弄出点麻烦就好。
陈森然对于这一点倒是持无所谓的态度,他觉得卡尔萨斯这个家伙脾气虽然差了点,但是人其实也不算太坏,跟着自己就当多了一张可用的底牌。
毕竟他接的可不是轻松的任务,盖伦要他带兵深入敌后,随时配合大军进行合围。
这不同于上一次和泰达米尔交锋,而是完全自己领军作战,对于最多就指挥过二十人团队执行谋杀计划的陈森然来说,实在算的上一种挑战。
不过他也不是表现的太过紧张,他甚至还有功夫回去和小萝莉一起睡了个回笼觉,吃了个早餐,才施施然地叫了卡尔萨斯踏马出营。
此时快雪初晴,阳光穿透了不厚的云层洒落下来,整个雪山都有了难得的暖意。
陈森然执着马走了两步,便拔马停了下来,看向了自己身后的军队。
整整一千个强悍精装的士兵在自己的马后整齐列队,有光照在他们精致细密的蓝白色盔甲上,反射出了耀目的芒。
他们的长剑安稳地放在腰间,他们的头盔戴的一丝不苟,他们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看着你,却偏偏给你一种,如同是一万把锋利地长刀在你面前霍然出鞘,满天满地指着的你的凌厉。
陈森然的目光一寸寸扫过那一张张强悍锋利的沉默面孔,脑海里闪现出了很多的资料。
在德玛西亚帝国时期曾有一支卫队叫做皇冠守卫,是帝国皇室的亲军,人数常年维持在一万五千人,昔年德玛西亚帝国第一代君王就是靠着这一支部队征战北陆,挡者披靡,打下了辉煌耀眼数百年的伟大帝国。
到了德玛西亚城邦时代,曾经的皇冠守卫蜕变成了现在的德玛西亚无畏冲锋队,人数虽然从一万五千人降到了五千人,但是实力据说还更胜当年。
大陆有一句话叫做雄军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说的就是这一支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军队,作为德玛西亚的老对手,诺克萨斯甚至还效仿着建制了一支相同的队伍,就是如今让人闻风丧胆的诺克萨斯暗杀队。
“好利的刀,好凶的人。”这时有人这样说。
陈森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了一眼骑着马跟在自己身旁,同样也在看着这一支气势凌人的队伍的卡尔萨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军威之盛,千人可做万。”
“想好怎么打了吗?”卡尔萨斯摩挲了一下自己的那一根古朽的权杖,又一次翻开了他的探险手记。
“不知道。”陈森然确实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打,或者说有些不敢轻易地打。
他知道原本这一次随同盖伦来北方的德玛西亚冲锋队员一共有四千人,可以算是倾巢而出,除去之前的折损,大概还有不到一千八百人还有一战之力,如今盖伦一下子拨了一千人给他,等于是将一大半的精锐交给了他,这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虽说自己得到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深入敌后,配合大军。但是陈森然却是仔细研究过整个战局,如今诺克萨斯败退,因为军力不够,应该会直接放弃弗雷尔卓德的大片中空的腹地,直接退守到原本属于瑟庄妮的钢鬃部落领地范围的东北部。
眼下的局势,看起来只要联军直接大军压上,配合蛮族的侧翼进攻,可以直取东北。
但是事实并不是那么简单,据瑟庄妮所说,她的东北部领地原本处在一个半封闭的类谷地当中,整片领土被密集的山峦包围,进口更是只有一个峡谷,那个峡谷两面都是高达数百码的山峦,中间是狭窄仅容最多五人通过的羊肠小道,她本人亦是靠着这个天险割据东北数年,不服从艾希的领导。
而如今,诺克萨斯更是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在那个天险的进口修筑起了一个巨大的军事堡垒,是当时进攻之初,斯维因就定下来的计划,目的就是要在弗雷尔卓德埋下一个钉子,就算是攻势不顺,也可以借着这一座桥头堡,在弗雷尔卓德立下足,以徐徐图后事。
陈森然的任务就是,带着自己身后的一千人通过瑟庄妮给出的一条秘密路径进入东北部,到时候里应外合,直接攻破诺克萨斯的天险。
这样说起来的话,盖伦真是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他若是有失,那么诺克萨斯将会永远立足在弗雷尔卓德。
“要帮你吗?”卡尔萨斯翻开了一页已经被捻的发黄的纸页,随口问道。
“才不要你帮呢。”一直趴在陈森然怀里睡觉的小安妮忽然嘟囔了一声,睡意朦胧,憨态可掬。
陈森然一下子笑了起来,直觉得愁绪尽去,一腔雄心涌上心头。
“你看着就好。”他这样说着,摸了摸小安妮粉色的秀发。
又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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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跟朋友讨论以后的出路,最终相继无言。
想起东方不败的那句,天下风云出我辈。
莫名的伤感。
第一百九十三页 【一夜观雪】
夜。又是夜。又是下雪的夜。
弗雷尔卓德的雪夜总是会吹很大的风。
凛风如刀,如刀的风里,伊泽瑞尔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落雪的天空,月光浸没了他的身影,侧滑到深厚的雪地上。
月光明暗,侧影变换如流年。
真寂寞啊。
“真寂寞啊。”有人在他的身后如是说。
那种拉长悠远如咏叹调的口吻让伊泽瑞尔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就连他那一双永远平静如死水的眼睛都有了那么一刻的波动,但是那种波动很快便掩没在了狂大的风雪里,他开口,用一种空洞到了如同无数块金属相互摩擦的刺耳锐响说:“你还有三分钟。”
“好吧好吧,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没有情趣了,从前你可是很喜欢听那些该死的歌剧的。”狗头人脸的家伙耸了耸肩膀,从伊泽瑞尔的背后走了出来,和他并肩站着,“其实上一次,你完全可以让斯维因死在那,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内瑟斯的言语还是保持了上一次的论调,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对斯维因这个家伙如此忌惮。
“我需要这场战争。”伊泽瑞尔缓缓说出了他的理由,“陈森然一定已经把当初那件事跟盖伦讲了,盖伦是个极其护短的家伙,我听说当年卡特琳娜还在前线打仗的时候,她的一个上司垂涎她的美貌想要**她,虽然最后不敌卡特琳娜没有得手,但是知道了这件事的盖伦二话不说,直接带着三十个亲卫连夜冲进了诺克萨斯的营地,当着三千多诺克萨斯人斩杀了那个不知好歹地家伙。现在他知道我动过他的女人,一定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只能用这场战争来拖住他的视线。”
“您总是对的,睿智的伊泽瑞尔大人。”内瑟斯笑着说了一句俏皮话,“那么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现在陈森然领军孤军深入大后方,你只要跟着他,然后找个合适的时候将这个消息告诉斯维因就好了。”伊泽瑞尔语气淡漠,“我相信你以你斯芬克斯之名,这点跟踪人的事情总是能做的。”
“遵命。”狗头人内瑟斯完全没有在意伊泽瑞尔话语中带着的刺,他抖了抖肩头积着的薄雪开始转身向后离去。
“内瑟斯……”
“什么?”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我只是想要看到这个世界的崩坏,而你是个好人选。”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风雪更大。没有人再说话,踩雪的簌簌声渐渐从伊泽瑞尔的身后远去,他还是没有动,眼睛直视着大雪的远空。
残月已经被风雪完全吞没,黑暗影影幢幢。
黑暗里,伊泽瑞尔那敏锐到了极致的听力听到了那细碎的踩雪声,他知道那个女人离自己只有五十码了。
她一定很着急,她的眼睛里一定有着浓郁的担忧恐惧和不解,还有很多很多的……爱。
爱啊……伊泽瑞尔想起这个词,他的僵硬的面孔忽然抽搐出一个扭曲的表情,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喊叫,结果他的干燥声带最后只是吐出了三个字:
“寂寞嘛……”
雪,真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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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亮的时候,雪还在一寸一寸地落。
一寸一寸地落雪纷纷扬扬而下,落在积雪深厚的白色帐篷上,兵器上,马鞍上,却惟独落不到陈森然的身上。
陈森然坐在帐篷口,他已经坐了一夜了,他一夜未睡,还是保持着昨夜入夜前仰头看着天空的姿势,像是一尊亘古不动的石雕。
只是他的身上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雪。
那些雪在落到了陈森然身侧不到一码的时候,就自动地如同流水一般朝着两侧划开,陈森然的整个人就如同一片雪花一般早已融入了整个世界的河流里,早已尘埃落定,再也沾不上任何的因果。
这样的奇观,纵然是见多了大场面的德玛西亚冲锋队士兵的眼里也忍不住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他们早前是见识了这个瘦弱男人的智谋,对于他存了一份尊敬,但因为对方始终没有表现出什么武力,对于崇尚武力的德玛西亚人来说,更多的也就是待客般的尊,而不是服气的敬。
而如今的这一幕,却是让他们的心里多了一丝敬,还有一点不可言说的畏。
陈森然对于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还是不喜不悲地坐在那里,看着大雪纷纷落。一如昔年世尊拈花讲经,迦叶破颜微笑。
只是陈森然这一刻修的道,不是佛道,而是无极之道。他的无极之道在当初跟着易学习的那两个月后得以小成,之后他每天勤练不辍,但是一如易所留的那一卷书册上所言,无极之道是心之道,讲求境遇,缘分,不遇不破,故而他的境界之后一直进阶缓慢,再加上杂事缠身一度停滞。
直到他来到了弗雷尔卓德之后,或许是得了弗雷尔卓德天高地广的空灵之气影响,他的无极之道竟然进阶明显,隐隐有突破的架势。
但是有境遇更讲求机缘,想当年易大师十年悟道,他起初只是在一个瀑布之下前坐了两年便悟通了无极之道的前面所有关节,但那最后一个瓶颈卡了整整八年,直到八年后的一个早晨,他忽然心有所感,离开了那个瀑布,大步朝着外面走,路遇一个莲花池时,忽见那满池白莲开,而池旁有个少女正拈花微笑看着他,他才得以一朝悟道。
陈森然之前也是在一个瓶颈上卡住,后来因为战事纷乱,他也无暇顾及,直到那一天他拥着小安妮在晚雪的夕阳里醒来,他忽然心有所感,觉得整个身心都开始朝着世界融合。
那种感觉持续到了昨日傍晚,当陈森然将要踏入帐篷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暂晴的天空再次落雪。
那雪落下来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全部身心都变成了天地,于是他坐下,仰天。
一夜观雪,终得念头通达。
这样想着的时候,陈森然微微笑了起来,却不想自己的肩膀忽然一痛,小安妮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他的后背,狠狠咬了他一口。
陈森然一吃痛,顿时保持不了那种气场,磅礴的大雪落了他一脸一身,他转过头看着同样被雪落了一身的小萝莉。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终同时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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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一个兄弟提的意见,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在努力修补。
希望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吧。
第一百九十四页 【身剑】
马蹄踏碎了昨夜积下的薄雪,立在了一片地势稍高的雪地之上。
陈森然拔住了马头,看向了远处略显崎岖的山道。
这是他领军出征的第三天,不同于盖伦他们是从大路正面进军,他从第一天傍晚开始就已经偏离了大道,改向了一些偏僻的小道行军。
因为按照瑟庄妮所说,那条秘密路径的进口是在北铁脊山和弗雷尔卓德的交界口,也就是东弗雷尔卓德的尽头处,而东弗雷尔卓德因为地势复杂,常年没有人踏足,所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大路可以供大军进入,无奈之下,陈森然只好当起了开荒者,只是弗雷尔卓德常年风大雪大,再加上越向东,路越发的不好走,所以他的行军速度实在算不上太快。
此刻日已高升,雪不再下,又是难得的好天气。
陈森然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马后,那些上一刻还兵锋如烈火的德玛西亚士兵,在自己的马头停止的那一刻便兵戈尽止,不动如山。
有不大的风吹过了他们精致的盔甲,带起了低沉的嗡鸣,这一群德玛西亚的最强精锐丝毫没有被弗雷尔卓德的风霜侵蚀,他们的脸孔依然坚毅不拔,他们握剑的手依然强悍有力,他们的眼神也一如既往的冷冽如刀,只是当他们看到陈森然注视的眼神时,他们下意识地微微放低了几寸视线。
只因他们对于这个骑在马上的瘦弱男人,有了一丝敬畏之心。
“到了吗?”一直睡在陈森然怀里的小安妮许是感觉到了马匹的停止,娇小的身子动了动,有些困意朦胧地呢喃了一句。
“还没呢。”陈森然有些怜惜地摸了摸小萝莉的小脑袋,这些日子因为陈森然的急行军,天不亮就要上路,晚上又尽是睡在几乎不能挡风的地方,睡的少又睡不好,再加上整日行军的劳累,导致小姑娘一直都是病怏怏的,整日只是在陈森然怀里睡觉,连食物都少吃。
看着小安妮略显削瘦的小脸,陈森然忍不住轻轻蹭了蹭。
“痒呢。”小萝莉的眼眸半睁半闭着隙开了一线,被陈森然一蹭,她那长长地眼睫毛随着眼皮一跳一跳地动着,显得憨态可掬,格外惹人怜爱。
这时有一阵风吹过,掠动了小安妮的秀发,她似乎是觉得有些冷,全身蜷缩着朝着陈森然的胸口钻了钻,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陈森然感觉到了小萝莉的疲惫,也不再去逗她,紧了紧小姑娘的身子,便又催动了胯下的马匹向前踏行。
前行的过程中,陈森然却也不闲着,他举起了自己空闲的右手放到了空中,随着胯下的德玛西亚军马有节奏的踏动微微收拢,五指成拳。
直到整个拳头在空气里找到了最契合风的角度时,陈森然猛然挥拳,一拳挥出,没有想象中的猛烈轰鸣,但是那拳头过处,风却停滞了足有一息的时间。
这是拳头凶猛迅捷到了极致的威力,如果这一拳刚刚是击打在一个人的肉体之上,那么那个人的骨头绝对会在瞬间被粉碎成渣。
当然,若是以前的陈森然绝对做不到这一点,以前的他最多就是仗着身体里的猩红烈焰的强大恢复能力当个打不死的小强。
但是自从那一天早上,他一夜观雪之后,无极之道突破了原来的桎梏,从原来只能感受到世界上的力量,变成了能够以身化入世界,微微地影响世界上的力量之后,他便发现自己的身体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首先,他之前虽说也是能够利用身体里的那些猩红烈焰的能量,但严格来说更多的是被动的,他很难主动操控它们,像他的那种聚火成剑,更多的像是一种强迫性的使用方式,无论他练习的有多熟练,也总是有一种违和感,像是雾里看花,总有什么东西遮着他的眼睛,他一把那些火焰逼出自己的身体,就断了大部分的和核心猩红烈焰的联系,所能发挥出的力量更是只有千分之几。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他可以真切地感觉到那些火焰流过自己血脉的潺潺轻动,他可以感受到自己手臂里蕴含着的无穷的爆炸力,只要他在挥拳的时候用意识催动那些在手臂上流淌的火焰时,他便可以挥拳如流星。
甚至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将全身的任何一个部位用那些火焰能量强化,他可以跑的快若奔马,坚韧的如同山川,他可以将火焰布满自己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熊熊燃烧。
但这并不是最为关键的地方,最为关键的地方是,他已经初步达成了练习无极剑道的第一个要求。
那就是身剑相通,人剑合一。
易大师留下的那一卷书册说,无极剑道是基于无极之道而创,所修的并非是剑招,而是剑意,所以要求修炼者在习练剑道之前,必须在无极之道上达到化世界的地步,这样才能和自己的剑达到心意相通,如臂使指的地步。
要做到这一点本来是有些难的,想当年易大师修习剑道时,光是铸剑便废去了近两年的时间,再加上通剑意,足足花去了四年时间才堪堪入了门径。
但是陈森然却是占了个大便宜,因为他本身就是神器的体质,身体自成宇宙,本就是最好的剑。
所以当他的无极之道达到了化世界的地步的时候,他与自己的身体沟通再无障碍,也就间接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直接踏入了修习无极剑道的门径。
所谓无极剑道,剑意无敌,从前他对敌,最多只能闭上眼通过无极之道预判对方的进攻,现在却可以在预判的同时,调动全身的力量给予对方不可思议的一击。
这堪称是他到现在为止得到的最好的底牌。
也真的算的上时雪中送炭,在他将要面临一个巨大的挑战的时候,增了一分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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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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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页 【世界上最近接神的人】
夜已深。
千军已眠。帐外风雪呼啸。
唯有陈森然还坐在帐中,看着那一盏气味颇有些难闻的油灯,未眠。
他的膝前有本书,翻开着,但他的眼睛却不时在书和油灯之前徘徊。
他像是在看书,又像是在看灯,又或许只是在听雪。
夜已长。在陈森然的连哄带骗之下吃了晚饭,早早入睡的小安妮,此刻已经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陈森然听的出,她今夜睡的很甜。
那种香甜的让陈森然心下一片安稳,他侧耳听着帐外的那些风雪。
帐内灯火昏黄,有那么一刻,他觉得世界宁静。
但是很快,他皱起了眉头,只因这样的宁静被打破了,尽管打破了这宁静的人的脚步声一点都不重,甚至可以说无声无息。
若是放在从前,他绝对不会察觉到。但是自从他的无极之道小成,那个人的气息竟然已经瞒不住他。
此刻,在他的水流世界里,有一股阴冷的寒流已经到了他的帐前,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陈森然虽然没有看到自己眼前的那个帘子有任何的动静,但是他知道那个人已经到了自己的左近,就在自己身前一码。
“说说看,有什么坏消息要告诉我。”陈森然若无其事地翻动了一页手中的书,在灯光下看着,似乎是在认真地读书,但他嘴里对着空气说出来的话,却让帐内的灯火都似乎感觉了一丝恐怖而无端地暗了一暗。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说话的人的身形慢慢在空气里显现了出来,那是个女人,一个蓝色皮肤的女人,伊芙琳,好久不见的伊芙琳,她的脸上带着些惊讶,“要知道以前,你起码要在我在你身侧站了五分钟以上你才会发现的。”
“那只能说明你退步了伊芙琳小姐。”陈森然合上了膝间的书,书名在昏黄的灯光下暴露,是《瓦罗兰人物通鉴》,他看了一眼伊芙琳笑起来说,“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伊芙琳龇了龇她那对犀利的小尖牙以示不满,她见陈森然不肯说,倒也没有那么多害死猫的好奇心,顿了顿后很快就进入了正题,“你上一次的猜测没有错,的确是有人在暗中帮助斯维因逃跑,也确实是伊泽瑞尔的意思,但是下手的那个人,你做梦都想不到是谁,当然我做梦也想不到。”
“谁?”陈森然看着,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对于这一点兴趣缺缺。
“斯芬克斯,天哪,我竟然见到了那个号称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脸的斯芬克斯。”伊芙琳有些夸张地叫了起来,却被陈森然打断了。
“嘘——”陈森然将手指放在唇间,“丫头难得睡个好觉,不要吵她。”
然后他才想起伊芙琳刚才说的那个名字,斯芬克斯。
陈森然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很快想到了什么,原本合着的书被打开,他的手指在目录上游走,很快在第七条目找到了斯芬克斯这个名字,并在第四十七页找到了这个名字代表的含义。
“斯芬克斯,大陆上最神秘也是最强大的情报贩子,在十五年前出道,尽管他以收费昂贵态度恶劣著称,但你不得不承认他总能弄到最新的最好的同时也是最有用的消息。据说,没有人见过他的张什么样。”陈森然很快便将这一段斯芬克斯的简介读了出来,他读完之后皱了皱眉头,显然有些不理解伊芙琳为什么那么激动。
毕竟这个女人本身可也是号称大陆上最顶尖的杀手的存在,按理说,什么最顶尖的情报贩子什么的,应该完全镇不住她才对。
“我之所以那么激动完全是因为他的另一个身份。”伊芙琳看出了陈森然疑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后说,“斯芬克斯就是内瑟斯。所以,我带回来的是个天大的坏消息。”
“内瑟斯……”陈森然再次皱了皱眉头,将书迅速翻到了关于内瑟斯的那一段,“内瑟斯,异世界来客,十七年前因为一场召唤而来到瓦罗兰大陆,起初非常愤怒,但是之后被议会的召唤师的仁慈所打动,为了保护这个世界的和平而主动去了恕瑞尔大沙漠研究符文裂变的原因,被世人称颂。好吧,那之前的都是扯淡的官方文件,其实据我所知,内瑟斯这个家伙之所以可以成为唯一个不被圈养的外来生物,纯粹是因为他实在太强,议会管不住他。”
当陈森然的手指划过书页上最后对于内瑟斯的评价的时候,他的眼皮一跳,那上面写着:
“如果说神圣联盟三巨头可以被称作这个世界的神的话,那么内瑟斯就是最近接神的人。”
神圣联盟三巨头,瑞兹,索拉卡,易大师。
一个强大到议会都管不住的人物,一个实力接近于瑞兹,索拉卡,易大师的家伙。
的确足够让人吃惊,也足够引起陈森然的注意。
“现在这个家伙就在来找你的路上。”伊芙琳顿了顿想要看看陈森然的表情,却发现陈森然很淡定地等着她讲下去,于是她只能低估了一声该死后继续讲,“好吧好吧,其实还有个好消息,那就是,他应该不会对你直接出手,只是负责将你的位置最后当做情报卖给诺克萨斯人,然后……”伊芙琳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似乎是很想看到到时候的情况。
“你现在能够确定他到了哪吗?”陈森然狠狠一眼打断了伊芙琳的笑声,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安妮,幸好小丫头睡的挺死没有醒,他一边给小萝莉掖好了被角,一边想着什么。
“不,不能,老实说当我看到内瑟斯的时候,我差点逃走,我能够在没被发现的情况下偷听已经是极限了,我要是跟踪他,绝对是回不来的。”伊芙琳摇了摇头,一副后怕到死的样子。
陈森然听了默然不语。
帐内灯火摇曳。
夜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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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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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还有群。。。
第一百九十六页 【干涉】
对于被内瑟斯这样一个接近了神的人跟在屁股后面,随时准备着暗算自己这一点,陈森然在起初的惊讶过后并没有再表现出过多的焦虑或者别的什么不安。
他照例只睡了不到四个魔法时,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拉起了小萝莉,在连哄带骗地让睡眼惺忪的小丫头吃了早饭之后,他就带着大军冒着未停的风雪再次开拔。
一切都规律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像是一切都在陈森然的掌握中,像是他已经完全想到了对付那个连议会都奈何不了的狗头人脸的该死的家伙的对策。
但是这一切在伊芙琳看来,纯粹是陈森然故作镇定的手段,实际上陈森然早就已经束手无策。
对于伊芙琳这个在阴影中的女人的腹诽,陈森然完全不在意,他还是如同往常般时不时地逗弄一下怀里的小萝莉,然后在女孩娇憨的睡姿里,带领着自己马后的那一千人走向了太阳即将升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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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陈森然的路途艰难,苦风苦雪,盖伦所率领的联军主力部队这些日子除了也要经受一点风雪的摧残之外,倒是过得格外地清闲。
因为由于之前雪山联盟的崛起速度实在太快,再加上当时诺克萨斯一心一意想要在最短时间内夺得整个弗雷尔卓德控制权,以便完成他们封锁北陆东北,孤立皮尔特沃夫的战略计划,所以雪山联盟完全没有时间来消化他们打下来的弗雷尔卓德的大片的中空腹地,直接导致了在前线的作战失败之后,他们的拖得太长的战线直接崩溃。
崩溃的结果就是诺克萨斯人直接将兵力收缩回了东北部的天险之后,没有在腹地留下一丝一毫的兵力,盖伦不费吹灰之力,没有打过一仗就收复了艾希的阿瓦罗萨部落之前所有的失地,将战线从原本岌岌可危差点被扫地出门的餐桌高地,一口气推到了弗雷尔卓德的中北部,离瑟庄妮原来的领地仅仅只有半天的路程。
要不是诺克萨斯人在临走之前,实行了坚壁清野的政策,将能烧的都烧了,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导致补给一时间有些欠缺,以及陈森然也还没有到位,盖伦真是恨不得直接大军压上,陈兵天险。
只是如今的情况下,他虽然战意汹涌,却也只能暂时带着大军在阿瓦罗萨部落原本的大本营里,一边等着雪山联盟在前头的探路结果,一边等着补给到位,那种敌人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出刀的感觉让包括盖伦在内的所有德玛西亚人有些抓狂。
不过好在因为诺克萨斯人破坏了阿瓦罗萨人之前的家园,很多建筑和设施需要重新建立,德玛西亚人倒也不是真的无所事事,但是就算重建工程繁重,比起上战场杀人怎么也算是清闲的活了。
这一日是陈森然出发的第六日,重建工程已经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三日。
午间时分,天还在下着小雪。
盖伦坐在帐篷里看着桌上的一份文件正在出神。
这时帐篷的帘子被掀开,天还没亮就起来忙碌的艾希背着自己的那把寒冰大弓端端正正地走了进来,坐在了盖伦的下方的右首位。
“你找我?”直到她坐定以后,这个女人才看着坐在上首的盖伦,缓缓地问出了这一句,显得不急不躁,经历了这一次战争变乱之后,艾希的性子虽然仍是骄傲,但人却比以前更加沉稳内敛了许多。
盖伦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后,才开口问道:“补给最多还有几天可以准备好?”
“两天。”艾希皱了皱眉头,她虽然知道盖伦急于开战,但是如果陈森然不到位的话,就算是补给充足,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的下那隘口的。
“消息已经压不住了。”盖伦看出了艾希的困惑,一边说着一边将桌子上的文件举了起来用手指点着说,“两天前,弗雷尔卓德爆发大规模战争的消息已经在战争学院传的沸沸扬扬,在而后的短短一天之内,整个大陆上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有人胆敢撕毁当初的公约大规模开战,议会已经发布召集令,各地的至高议会议员已经在赶往战争学院的路上。”
“议会打算正面干涉了?”艾希是熟知所谓的最高公正议会公约内容的,当大陆上有两方势力爆发战争的时候,议会可以出面调停,并由两方势力派出召唤师在正义之地进行对决,由最终胜负做出判决。
这一条条例其实在近些年因为最高公正议会被三巨头把持而几乎被废除,所有事都是他们一言而诀,没想到这一次议会竟然是大动干戈,召集了大陆的各方势力,要正面解决。
“因为议会也知道这一次的战争,就算是凭借着他们的强大也是独木难支,所以重新搬出这个条例来,想要阻止最后的开战。”盖伦放下了手里的文件,“但是这一招也确实有效,我的国王已经在大陆多方势力的压迫下做出了妥协,他已经签署了撤军的命令,议会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最多两天,他就可以站在我面前。”
“我只有两天了。”盖伦长长地叹了口气,重新看向了艾希。
“明白了。”艾希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可是陈森然还没有到位,你是想要用雪山联盟做炮灰强攻?”
盖伦沉默地看着艾希,艾希也在看着盖伦。
长长地对视。坚韧对着骄傲。
“你最好小心被反咬一口。”艾希最终选择了妥协,不再坚持她的骄傲,“补给明天会准备好。”她似乎是一下子失去了谈话的兴趣,开始转身向外走。
“艾希。”盖伦叫住她。
艾希的身体顿了一下,等着盖伦的后文。
“谢谢。”坚韧的男人最终这样说。
骄傲的女人点了点头,掀开了帐篷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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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了。卡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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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页 【这世上有一种鸟】
东进的第七天,陈森然终于踏足在了东弗雷尔卓德的尽头的深厚雪地上。
当他的脚感受到昨夜新积下的那些雪的绵软与通透的时候,他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长达七天的翻山越岭,大雪磅礴,总算在计划中的时间里,赶到了这里。
而按照瑟庄妮的说法,只要找到了矗立于东弗雷尔卓德的尽头的北铁脊山的最高峰,那么它的侧影之下便是进入东北部的门户所在。
想到这里,陈森然忍不住抬起了头看向了天空。
此时天已经亮的透彻,落了一夜的雪已经停了,再加上越往东地势越来越高,天空中没有云,当陈森然看向天空的时候,整个天空在他的眼前都呈现出一种瑰丽的天蓝色。
在那种天蓝色的天光之下,有一座山峰突兀地从南方直入云霄,如一把破天的利剑般锋利地矗立在天边的一角。
“那就是北铁脊山的最高峰了吧。”卡尔萨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的身边,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合上了那本早已被他翻烂了的探险手记,抬起头看向了天空,他的脸虽然藏在帽子里,但陈森然总觉得他的眼神在那一刻应该是直勾勾的。
“是吧。”陈森然也没有在意卡尔萨斯的异常,他将视线往那座插天的山峰之下移。
此时太阳虽然还没有升上中天,但阳光却分外清晰地洒在雪山上,将那座孤高的山峰拉扯出一道锋利的侧影。
“你知道吗?”卡尔萨斯还是在看着那一座山,他似乎出了一会神,口气有点悠远,像是一个故事的开头。
陈森然没有搭话,他的眼睛顺着那一道锋利的侧影缓缓朝着一个方向移去。
“传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不会死的鸟,出生在最寒冷的冰雪里,一生都只居住在最高的山峰上,它的身体会消亡,但每一次它的身体消亡了,它的精神都会再度混合着冰雪重组新的生命,直到下一次消亡。”卡尔萨斯似乎并没有因为陈森然的沉默而停止,反而越讲越有兴致,最后讲出了一个听起来有些扯的故事。
关于永生不死。
陈森然眯了眯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了上一个世界中一种叫做凤凰的神鸟,那种鸟同样不会死,但是每一次都是在火焰中重生。
不过他还是没有答话,因为他有些弄不清楚卡尔萨斯为什么忽然讲这个略有些莫名其妙的故事,所以他索性不理卡尔萨斯,眼神继续顺着那个侧影向前。
“那它为什么不下山呢?”说话的是趴在陈森然背上的小安妮,因为这些日子路不好走,陈森然他们的马早就弃了,小安妮退而求其次睡在陈森然的背上,此时她刚刚被一阵冷风吹醒,正好听到了卡尔萨斯这个略有些新奇的故事,于是睡眼惺忪地随口问了一句。
“它为什么要下山呢?”卡尔萨斯看到终于有人对他的故事感兴趣了,似乎是低低地笑了笑,饶有兴致地反问了一句。
“因为……”小萝莉可爱地揉了揉自己还有些睁不开的眼睛,打了个哈欠说,“它永远都死不掉,那么老是待在一个地方该有多无聊啊,像是我以前被我妈妈关在小黑屋里学习魔法,学三天都受不了了,想它永永远远只生活在一个地方,那……”
“怎么样?”卡尔萨斯的兴致越来越浓,对于小安妮的答案似乎很期待,他摩挲着自己的手里的黯淡法杖,走到了陈森然身旁和他并肩站着,看向了小安妮。
小安妮虽然最近和卡尔萨斯相处多了,不像一开始那么害怕这个老怪物了,但是看到这个老怪物一下子将脸凑了过来,还是有些畏惧。
她微微蜷缩了一下身子,将小脑袋靠在了陈森然的头旁边,有些怯生生地说:“那它该有多寂寞啊。”
怯生生的语调,稚嫩的语音,却在不经意间说出了一句如同至理一般的话。
所以说孩子有时候往往看的最简单,也最透彻。
卡尔萨斯一时间似乎是愣住了,也或许是那一句话,引出了潜藏在他心里的那几百年的漫长光阴里的数不清的寂寞,他摩挲着法杖的手有那么一刻地僵硬。
“喂,活了好几百年的老……先生,你还没有告诉我它为什么不下山呢?”小安妮本来一定是想叫老怪物的,但是大概是对卡尔萨斯还是很顾忌,最后还是问的很客气。
“因为……”卡尔萨斯终于回过了神来,他不再看着小安妮,他的带着厚重手套的手继续摩挲着法杖,眼神放向了远处蔚蓝的天空,他开口,像是有些意兴索然,“它下山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毁灭。”
小安妮听的呆住了,她有些傻傻地呢喃了一句世界毁灭,随即却又笑了起来,大概是觉得这个故事挺有趣的。
“今天难得的好天气,下来走一走吧。”陈森然看着小萝莉的笑脸,刮了刮她的娇俏的鼻尖,将她从背后放了下来。
小丫头的精神好像随着这一觉有些好转,也没有继续赖在陈森然的背上,恩了一声后便笑着朝着前边还算是平坦的雪地跑去,大概是要去戏雪。
“那种鸟住在这座山上吗?”陈森然看了一眼卡尔萨斯,当然是听出了卡尔萨斯不仅仅是在讲故事。
卡尔萨斯沉默,他似乎是还在看着那片清澈的天空,隔了很久之后他才说道:“侧影指向的是那个山坳。”
眼看着卡尔萨斯避而不谈这个问题,陈森然也没有兴趣再深究,毕竟这个老家伙向来神神秘秘。
对于卡尔萨斯所说的山坳,他当然早就发现了,正当陈森然想要举步朝着那个山拗口行进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
那是小萝莉的声音,陈森然瞬间暴起,可是当他的脚抬到一半的时候,他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小萝莉并没有被什么怪物或者别的什么突发情况袭击,而是被一个雪球砸的满头满脸都是,正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就在陈森然有些好笑地想要去上去安慰她的时候,一个略有些稚嫩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你们这些外来者,快点离开雪人的地盘,可别把雪人给惹恼了,否则你们就完蛋了。”
随着这一声声音落下,还有隐隐的不知道什么物种的低吼声在风中飘荡。
————————
这一章卡了四个小时。
有时候我也有想过别写了,睡觉吧,你压根就不是这块材料。
可是,可是。
可是,当我的手摸着键盘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应该是如同西门吹雪那样的人。
西门吹雪除了杀人的时候,其他时候都是死的。
而我,除了写故事的时候,其他的时候也是死的。
我的生命不该这样死去的。
第一百九十八页 【雪人知道该怎么做】
陈森然笑得更大声了一些,他就差蹲下身在雪地上狠狠地锤击那些松软的积雪来表达他的欢乐了。
因为那一句威胁的话完全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反而因为话语的空洞和对方竭力想要用严肃认真的语调来掩盖自己声音的稚嫩的行为而变得滑稽可笑。
是个孩子吧。
陈森然下意识做出判断,他停止了笑声,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在那个山坳。
此刻有一个人出现在那里,但是他的大部分的身躯都潜藏在山坳里,他的露出来的上半身完全被厚实的皮毛包裹着,只有一双眼睛在皮毛里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山坡下的这一群不速之客。
果然是个孩子啊。
当陈森然看到那一双眼睛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因为那是一双没有多余的别的什么仇恨愤怒贪婪嫉妒的眼睛。
一双孩子的眼睛。
在一个大雪初晴的上午看到一双孩子的眼睛,也真算是一种幸运吧。
陈森然又笑了起来,他笑着走到了还有些委屈的小安妮身旁,替她擦了擦被砸成了大花猫的脸孔,掸了掸她身上的积雪,蹲下身,看着小安妮那双同样的孩子的眼睛,说:“我们砸他好不好?”
“恩。”小萝莉重重地点头,原本还有些委屈地小脸上顿时泛起了兴奋地光,她看了一眼那个山坡上的孩子,指着他的那张被包裹在皮毛里的脸,“砸他的脸,让他也变成大花猫,可恶的毛茸茸怪物。”
眼看着山下的这一群人的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家伙完全不买自己的帐,那个被自己警告过的家伙还满脸兴奋地在朝着自己指指点点,被小安妮称作可恶的毛茸茸怪物的孩子终于忍受不了了这种赤裸裸的挑衅了。
他再度举起了一个雪球,愤怒地朝着下面喊叫道:“你们听好了,如果我数三下,你们再不离开,我就真的生气了。”他喊得很大声,连嗓子都有点哑了,但是因为声音实在太过稚嫩,听起来完全没有半点愤怒,倒像是努力表现之后得不到表扬的委屈撒娇。
回答他的是一个迎面而来的硕大雪球,在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正中他的眉心,雪砸得他满脸都是,甚至还渗透进了他温暖的皮毛里。
“我要将你整个生吞了。”这一次可爱的孩子终于出离了愤怒,他近乎咆哮着朝着刚刚攻击他的可恶家伙,那个一直挂着恶心笑容的青年男人投掷出了他愤怒的雪球。
陈森然很轻松地躲过了那个蕴含着那个孩子满腔怒火的雪球,还是带着一脸欠扁的笑容看着对方。
但是那个孩子的反击还不止这些,在他扔出手里的雪球之后,他的身高忽然一下子拔高,不,应该说是他的身体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抬了起来。
下一刻,一只全身长满了厚重的如同积雪一般的白色绒毛的怪物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它长着人一般的四肢,直立起来大概有三码高,那类人的面容让陈森然想起了上一个世界中传说中的雪山野人。
此刻这一只突兀而出的野人正驮着那个孩子高高地站在了那个山坳上,用一种冷漠的目光注视着所有人,它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用它那坚实而强壮的手臂狠狠锤击了一下它那布满了白色绒毛的胸膛,发出了低沉的如同闷雷般的咆哮。
所有人都相信,只要那个孩子一声令下,那么它绝对会用一种铁脊山崩的狂野姿态朝着所有人冲锋而来。
陈森然终于收敛起了笑容,他摸了摸怀里小安妮的被冰雪有些沾湿的粉色秀发,轻声道:“出气了吗?”
“恩呢。”小安妮自然也是发现了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她发现自己似乎是又给陈森然惹上了什么麻烦,她有些小声地说,“对不起。”
“你没错的。”陈森然却只是摇头,他看着小安妮有些歉意的脸庞,眼神坚定而温暖,那就像是在说,无论是谁,都不该伤害你的。
没有人再说话。陈森然转过了头看向了那个孩子,他的身后的一千铁甲也在沉默地看着那个孩子,以及那一只张牙舞爪的野兽。
那一只野兽固然凶猛,但是德玛西亚无畏冲锋队纵横北陆这些许年,无论是敌国的刀剑还是上古的洪荒猛兽都不曾阻挡过他们的脚步,只要那一只野兽敢冲下来,那么他们的剑就又该饱餐一顿了。
那个孩子大抵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他虽然还在低低地嚎叫,却始终不曾真的敢驾驭着座下的猛兽冲下来。
长久的沉默,长久的对峙。
风声又大了起来,太阳又藏进了渐厚的云层里。
阴沉的天,似乎又要下雪了。
“你说你是雪人族的?”还是陈森然先打破了沉默,他又看了一眼那一只孩子座下的猛兽,终于想起了自己在临出发前艾希对自己说过的一些话。
当时艾希知道了自己将要去东弗雷尔卓德之后,她的神色有些古怪,但是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代自己说,如果到时候遇到了一些浑身长满了绒毛的守护者要驱逐他们的话,千万不要动手,还特地交给了自己一个信物,说是出示了就会安全通过。
陈森然原本也是没想到这一层,因为一开始见到一个孩子他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附近的什么小部落的人,可是当他看到那个孩子的坐骑的时候,他隐约想到了这一点。
但是孩子加怪物的组合还是让他吃不准。
“对,我就是伟大的雪人族的一员,你终于知道害怕了吧?那就赶快滚出我们的领地吧,否则我就生吞了你。”孩子的语气有些洋洋得意,就像是他最心爱的玩具得到了别人的赞美。
“你认识这个吗?”陈森然终于从怀里掏出了那件信物。
那是一块通体透明的天蓝色水晶,它躺在陈森然的手心里,正散发着寒冷的光。
在看到那一块水晶的那一刻,孩子的目光变得有些激动和疑惑,“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一个叫艾希的女人给我的。”陈森然的手没有动,他看着那个孩子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没有人看到的是,卡尔萨斯在看到那一块水晶的那一刻,摸着法杖的手慢了半拍,他看了一眼那块水晶,又看了一眼那座不远处的高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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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页 【春来早】
当艾希这两个字从陈森然的嘴里吐出来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孩子的眼睛有了明显的变化。
那是一种从单纯的敌视瞬间转变成了满满的笑意的改变,之前的那一点点疑惑和不解在瞬间就被那些笑意淹没,他听到那个名字,就像是一个孩子听到了自己久别经年的姐姐的名字那样自然开怀,满是喜悦。
爱和恨同样简单的离谱,这就是孩子的世界了。
“原来是大姐姐叫你们来的啊。”这个言必提吃人的孩子第一次用一种温和地语气对着陈森然说话,他有些急不可耐地朝着远方眺望着什么,最终却有些失望地问,“姐姐她没来吗?”
“她很忙。”陈森然摇了摇头,收起了掌心中的天蓝色水晶,能够避免一场不必要的冲突是他乐意见到的,毕竟他的目的地不是这里,过早的流血是不明智的。
“那她是让你们来……看我的吗?”孩子的语气起先有些激动,但在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开始有些不自信,就算是他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凭借着这么多年的野外生存经验也能分析的出来,一群全副武装到了牙齿的家伙长途跋涉而来,显然不会是来观光的,这就像是平时他们雪人族不好好待在洞里而是大举出动,一定是食物不足了一样。
“艾希跟我说,她很想念你,要我看看你长高了没有。”艾希当然没有跟陈森然说过这些话,但是陈森然看着那个孩子渐渐暗淡下去的眼睛,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一个人,在沙漠里,每天只是搏命,有时候也觉得孤独,就会想是不是有人会在无聊的时候想起自己,自语一句那小子是不是长高了呢?
在那模糊遥远的记忆里,好像,邻居家有个姐姐总是对自己笑的很灿烂。
所以陈森然理解那个孩子的眼神里的那种渴望,所以他说了个谎。
这个谎言让那个孩子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他开心的整张脸孔都布满了笑意,那就像是我们每个人的小时候,一颗不太甜的糖果就可以开心一整个下午。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呢,这位……”孩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陈森然。
“叫我陈森然好了,不要加哥哥,那会让我想起某个可怜的家伙。”陈森然摸了摸怀里正在看着自己偷偷笑的小安妮的小脑袋,说了一句俏皮话。
“好吧,陈森然……先生。”孩子可能是没有听出陈森然的善意的谎言,但他却听出了善意,他虽然常年住在山里,和一群雪人为伍,不知道什么礼节,但按照最简单的野兽的逻辑,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所以他还是下意识地加了一个他知道的不多的敬词,“我叫努努,我是个雪人。”
“那么言归正传,雪人努努,我们这一次来是想要去山的那一边。”陈森然指了指东北方,“有人告诉我,这里存在着可以通往封闭的北方的门户。”
陈森然倒也不再和这个自称是雪人的有些偏执的叫做努努的孩子瞎扯,直入主题,毕竟留给他的时间也是不太多了。
“我们这里确实有一条安全通道可以前往山的那一边。”努努点了点头,“不过需要通过我们的领地,你们可以先到我们的领地休息一会。”
这个原本对陈森然他们有些敌视的孩子,在这一刻却是热情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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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两边的山势过于高耸陡峭,遮蔽了大部分的风雪。
当陈森然带着那一千人跟随着努努座下雪人的步伐进入山坳内的时候,他发现山坳之内气温骤然回升,甚至在一些常年不沾风雪的岩层里还有一两株雪色的小花在幽幽地开着。
小安妮欣喜地看着那些小花,随手摘下了一朵带在了她的头上,扯了扯陈森然的衣角,咬着小白牙有些娇羞地看了一眼陈森然,说:“好不好看?”
素白花蕊,青青豆蔻。真是美不胜收。
陈森然盯着她的小脸看了一会,凑到她耳边嘿嘿笑着说:“好看的我想吃了你。”
这一句吃了你出口,小丫头的粉嫩脸孔顿时羞红的像一朵桃花,饶是平时大胆如她,也是吃不住陈森然那瞬间爆发的赤裸裸的侵略感,她咬了咬嘴唇,低声啐了一口大色狼之后就逃也似地往前小跑了几步。
陈森然看着小萝莉落荒而逃的娇俏背影,想着她方才娇羞的小脸,他深深吸了一口温暖的气息,望着山崖间的那些残落的积雪,直觉春来早。
这个山坳并不像外间看起来的那么小,等到陈森然跟着努努走了大约有一刻魔法时左右,才堪堪达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居住点的地方。
有三三两两的雪人正靠在一旁的山岩上小憩,更多的雪人见到努努回来都围了上去,显然努努在这一群雪人当中很受欢迎。
只是当它们看到了跟随在努努身后的陈森然以及那上千沉默如刀的士兵的时候,它们都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看着陈森然他们眼中露出了警惕以及一丝淡淡的敌意。
努努连忙用一种属于雪人的语言,和那些雪人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整整说了有近十分钟,那些雪人才稍稍让开了一步,只是眼中的警惕却没有减弱太多。
“不好意思,它们……”努努显然有些尴尬,这时他的脸或许是因为山坳内的温热而露在了那些皮毛外面,他朝着陈森然笑了笑,年少的脸上有些赧然。
“没关系。”陈森然摇了摇头倒是完全不介意这些雪人的态度,他一个陌生的人类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进入到别人的领地,换做谁都不能接受。
再说他只是一个过路客,只要过了路其他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了。
一行人就在一群雪人警惕的注视下鱼贯着进入了这个并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的山坳的内部。
卡尔萨斯落在最后面,他站在入口处,看着那摩云接天的北铁脊山最高峰,藏在漆黑斗篷里的眼眸散发出了无法遮挡的刺目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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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情节有些寡淡,我自己也知道。
所以在尽量写的有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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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页 【鸾凤清鸣】
整个山坳呈现出一个葫芦的形状,越往里走就越宽广。
努努带着陈森然一行人到了深处以后,示意他们在一块较大的空地上休息一会,他要先去请示一下。
因为按照努努在一路上跟陈森然的说的,他们雪人族内确实是有一条安全通道可以直接穿越层层的山峦通往山的那一边,但是那一条安全通道原本是雪人族为了躲避罕见的大风雪打通用来到山的那一边避难的,虽说开启也不是难事,但毕竟救了雪人族好几次危难,在雪人族心中那是神圣之路,除非是征得族长同意,否则是不能开启的。
努努虽然在雪人族里很受欢迎,他的父亲当年也曾参与过这条安全通道的建设,他完全知道开启的方法,却也不好直接领着陈森然他们一帮外人去。
毕竟那会坏了规矩。而规矩这种东西,不管是在哪,就算是雪人族这种类人生物野蛮种群里也是最高的法则。
没有人可以破坏规矩,否则一切都会乱套。
所以陈森然对于这一点完全表示理解,他目送着努努骑着那一只强壮的雪人进入了山坳最深处的一个大约是雪人族高层议事大厅之类的洞穴里,露出了微笑。
一切都进行相当顺利,如果不出意外地话,今天晚上他就能踏上弗雷尔卓德东北部的领土,那时如果天气好,他或许还能看见快圆满的月亮。
唯一让人感觉到有些不太好的就是,越来越多的雪人聚集在了四周,它们成群结队地站立在一起,鼓着它们那一双白色的,含着三分疑惑三分好奇三分虎视眈眈,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的眼睛看着陈森然他们这一群不速之客。
它们一边看,一边用那种陈森然完全听不懂的鬼吼声在那里窃窃私语,配合着那山坳之外隐约呼啸而过的寒风,真有点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小萝莉本来就有些怕生,这一刻被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围着早没了之前的娇羞,嗖一下就钻到了陈森然的怀里,只是不时露出来的小眼睛还是暴露了这个小姑娘属于女人天性的好奇心。
而那一千德玛西亚无畏冲锋队士兵到底是精锐中的精锐,面对着越来越杂乱越来越庞大的压力,他们的脸上还是死一般的安静,他们的握剑的手没有激动颤抖,他们的呼吸平稳。
他们既没有露出不该露出的杀气,也没有任何的气闷,不骄不躁,像是无数把沉默的刀锋,半掩在刀鞘里,仅仅只露出半寸刀芒就让人望而却步,这大抵就是那些雪人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的来由。
陈森然倒也不惧这群雪人真的会做出什么,因为按照艾希的说法,这些雪人平时的性情很温和,除非是你真的做出了危及到他们的生存的譬如说抢夺它们的食物,或者霸占它们的家园的事情,否则它们是绝对不会对你挥舞出它们粗壮的手臂的。
至于说食物和家园,陈森然瞥了一眼那些附着在山壁上的简陋不堪的人工开凿洞穴,以及那些堆积在地上的黑乎乎的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合成物的食物堆,他直觉得自己有些反胃。
等待的时间略微有些漫长,漫长的陈森然只能靠给怀里又开始昏昏欲睡的小姑娘讲故事来度过。
当故事讲到第三个的时候,小安妮忽然扯了扯陈森然的袖子,指了指远处仰着头看着天上的卡尔萨斯问道:“那个不会死的老怪物在看什么呢?”
事实上陈森然早就发现了卡尔萨斯的异状,这个老家伙自从进入了这个山坳之后就一直看着天上,像是那里有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般在吸引着他。
“也许天上有个很好吃的小姑娘。”陈森然轻笑着说了一句俏皮话,眼睛却看着卡尔萨斯慢慢眯了起来。
小萝莉一听到这句话,立刻就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小脸一下子又变得红扑扑的,看都不敢看陈森然,像是又想逃,可是看着四周围虎视眈眈的雪人,最终只是狠狠踩了陈森然一脚,撅着小嘴不依地钻进了陈森然的怀里。
陈森然有些好笑地摸了摸小萝莉的小脑袋,暗想叫你平时那么彪悍,眼睛却是顺着卡尔萨斯的目光移到了天上。
天上,天色越发的阴沉,太阳早已不见了踪影,天边满是欲雪的昏黄。
大片大片的厚重云层积在了一起。
大片大片的厚重云层里有一座山。一座锋利如刀的山。
北铁脊山。北铁脊山的最高峰在云中默然矗立着,如一尊静立雪中千百年的神祗一般俯瞰着众生万物,威严如狱。
陈森然竭力仰着头试图看清楚这座近在咫尺的山峰的顶端,可惜云太厚,天太阴,纵然是以他现在的目力也是完全看不清楚,最多只是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靠近山峰的冰雪,沉积万年,即使只是远远看着也能隐约感觉到那些冰雪的深寒与坚不可摧。
就在陈森然看的脖子都有些酸痛,想要收回目光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那些厚积的云层全部散了开来,散的是那样的急不可耐,就像是一群围着沉睡的神祗的蝼蚁蓦然发现了神的苏醒,被神睁开眼的气势吓得落荒而逃。
云散开的时候,就连那些似乎永不会破裂的坚冰都有了一丝动摇。
陈森然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可是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在他还没来得及低下了头的时候。
一声震彻云霄的鸣叫从那座似乎一直通往天国的高山之上穿了下来,穿透了云层,穿透了山川积雪,一寸寸地传到了陈森然的耳朵里,在整个温暖的山坳里不断地回荡。
那声鸣叫清脆、宏大、无可阻挡,就像是漫天的神祗在那一刻同时在你的耳边低声吟唱。
在那一声鸣叫响起的时候,陈森然隐约看到了一个天蓝色的耀眼的身影在那座山峰一掠而过。
他的脑海里没来由地闪过了卡尔萨斯的说的那种鸟,那种出生在极寒的冰雪里,一辈子都不会下山的,不死鸟。
冰雪中重生的凤凰。
凤凰清鸣,声如璋玉。
山坳里上一刻还在窃窃私语围观的雪人们,在声音落下的那一刻都惊恐而虔诚地跪倒在了地上,它们诚惶诚恐地跪拜着天地,就像是真的听到了神谕。
就连那沉默如山的一千德玛西亚士兵也在这诡谲而神秘的气氛下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握剑的手都有了一丝狰狞。
而一直看着天的卡尔萨斯更是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他似乎是在激动,又似乎是在害怕。
唯有小安妮从陈森然的怀里抬起了头,没有害怕,没有惊恐,只是缩了缩身子,看着天上低语了一句:“好冷啊。”
天色越发的昏黄,有大片大片的雪从云端掉落。
雪终于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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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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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页 【你在真好】
雪落到陈森然的脸上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冷,彻骨的冷。
那种冷不是从他的脸上传来的,而是在胸口。
那种冷从他的胸口一寸寸地蔓延开来,直接撕裂了他小成的无极之道产生的意念之网,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以一种势不可挡的速度侵浸他的皮肤,直入骨髓,那种迅猛冷冽的力道就算是以他身体里那种汹涌奔腾的火焰都挡不住一刻,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爬满了他的整个身体。
陈森然觉得自己在那一刻被彻底冻成了冰块,他的肢体僵硬,呼吸之间带出来的气也全是浓重的寒意,甚至就连思维都好像慢了一拍。因为他的无极之道完全不能跟不上那些寒气的狂暴速度,无法形成一丝一毫的交流。
雪继续落,雪人族还在虔诚的跪拜,卡尔萨斯还在发疯。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那如同神的歌谣一般的鸣叫里不能自拔。
唯有小安妮是发现了陈森然的异状的,她担忧地看着连脸上都已经爬上了一层淡淡冰霜的陈森然,伸出了小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却在靠近的时候被陈森然阻止了。
陈森然害怕那些深重的寒气冻伤小丫头,他连退三步,强行运转着体内的火焰能量解了些手臂上的深重寒意,足足花了三息时间才勉强摸到了胸口处的那一块天蓝色的水晶。
那块水晶上的寒意已经不能用重来形容,就在陈森然的手触碰到那一块水晶的那一刻,他的手上直接结上了一层厚实的冰层,那冰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漫卷了他的整条胳膊。
所有的汹涌的火焰在那一刻被直接冻结在冰层之中,陈森然的脸色已经呈现出青紫色。
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变吓得小萝莉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狠狠一咬细碎的小白牙,再也顾不得陈森然的阻拦,朝着他伸出了她的小胳膊。
一层跃动的火焰随即在她的掌间燃起,湮灭了落下的几许雪花。
还差一码,狂暴的冰层已经漫上了陈森然的脸孔,他的半张脸已经淹没在霜冻的冰里,若是再过几息,他的身体恐怕都要彻底被冰雪覆盖成为一尊不起眼的冰雕。
当冰层快要没过陈森然的眼睛的时候,手终于触碰到了手,火焰终于触碰到了冰雪,眼睛触碰到了眼睛。
冰雪消融,来势汹汹的冰雪去的也快,一碰到小安妮手上的火焰,那些寒气便如同潮退般散去。
陈森然的手终于有了一丝知觉,那些汹涌的火焰再次奔腾起来,他终于将那一块原本除了精致华丽之外一无是处,在刚刚却差点至陈森然于死地的天蓝色水晶从怀里去了出来。
起初是一个角,然是无穷尽的刺目的光华。
那已经不再是一块水晶,而是一个散发着遮天光芒的小太阳。
那光随着陈森然将水晶整个取出,直接冲上了云霄,冲开了将暗的天空,刺破了穹苍,在整个天地间散发着夺目的不可直视的光。
那些还沉浸在神的威严里的人们终于被惊醒过来,他们看向了那一团光,却终究因为太过刺目而闭上了眼。
刺目的光里,陈森然抱紧了小安妮微微发抖的身子。
“滴答——”有寒霜化的水落在了地上。
“啪嗒——”有泪水落在了陈森然的肩上,打湿了一片。
光渐渐散去,露出了昏黄落雪的天。
“怎么哭了?”陈森然捋了捋小姑娘粉色的秀发,替她拂去了几丝雪花。
“才……才没哭呢。”小丫头嘴硬。
“是嘛?”陈森然撇过了头,看向了她有些泛红的眼睛,有几滴泪还残留在她稚嫩的脸庞上。
“还说没哭?都成大花猫了。”陈森然替她擦去了眼泪,看着她那张稚嫩中微微散发着坚毅的小脸蛋,笑了起来。
原来我一直守护的花,已经成长的这样茁壮。
“讨厌……”小丫头竟是被陈森然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起来,她腻着声支吾了一会,最后不依地钻进了陈森然的怀里,将她的小白牙放在了陈森然的胸口。
一口,两口。
微微疼痛的从胸口传遍了全身,让陈森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温暖。
“小森森……”
“恩?”
“没什么,你在真好。”
千言万语,抵不过一句你在真好。
这时卡尔萨斯已经回过了神来,正死死地盯着陈森然手里的那一块光芒尽敛再次变得像是普通水晶的天蓝色水晶。
陈森然也发现了他,他其实已经大抵判断出,这一块水晶跟北铁脊山最高峰上的那一只可能真的存在的不死鸟,一定有着密切的联系。
因为这一块水晶刚刚发难,就是由于那一声如同凤鸣一般的叫声,陈森然出色的精神力在那一刻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拉扯力,那就像是有个声音在朝着那一块水晶喊回来吧,回来吧。
而卡尔萨斯明显对于那一只不死鸟很感兴趣,所以他对于这一块水晶也一定有着很大的兴趣。
那么这个老不死的这一次死皮赖脸跟着自己,就绝对不是因为那个什么自己比较有趣的鬼扯理由,而是他想要这一块水晶。可笑自己一开始还觉得自己多了一张底牌。
没想到这个老不死的还真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现在这个老不死的的目的地似乎已经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也近在咫尺,凭借着他的能力和禀性,他也不是做不出杀人越货的事情。
陈森然看着卡尔萨斯那张白黑色斗篷遮住的脸,完全可以想象他那一双枯萎朽烂的只剩下一颗眼球的眼睛此刻是怎么样的贪婪渴望。
“卡尔萨斯……”这块天蓝色的水晶对于陈森然来说已经完全没用了,他可不希望被这个老鬼莫名其妙地干掉,所以他想要快速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交出去。
“陈森然先生……”可惜这时有人打断了他,陈森然微微瞥了一眼,发现努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转到了那个洞***此刻正骑着那一只强壮的雪人看着自己,准确地说,是看着自己手里的那一块天蓝色水晶。
见鬼,难道雪人族也要这玩意,他这时才发现周围的那些雪人看着自己手里的那一块天蓝色的水晶,眼睛里散发出了无穷的狂热。
就在陈森然考虑,是不是直接将那一块天蓝色的水晶扔在地上让已经举起了手里的法杖的卡尔萨斯和那些蠢蠢欲动的雪人抢,自己则抢了努努去开启安全通道的时候。
“伟大的神要见您。”还是努努说话了。
这句话一出口,陈森然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完全搞不懂为什么自己被莫名其妙地卷进了这个是非里。
不过,卡尔萨斯竟然暂时放下了法杖,这算是个好消息。
“神是谁,为什么是我,还有,要多久?”陈森然本来还想推脱自己要向北行军,可是他听的出努努的语气很坚决,恐怕自己不去的话,也就别想去东北了,所以他干脆地问出了本质问题。
“神就是守护我们雪人一族的神,它居住在最高的天上,至于它为什么要见您,我也不知道,不过据我猜测,可能是因为您手中拿的是当年神给大姐姐的神物,神感觉到了神物的气息,所以发布了神谕。”努努一口气回答了陈森然的问题,“至于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没想到所谓的不死鸟还真的有,陈森然听了努努的这一番话忍不住再次看向了那快要隐没在大雪里的铁脊山最高峰,也是理解了之前那一块水晶的异变,竟是什么神物啊。
去见什么神他倒是不介意,因为畏惧这两个字他本就不知道怎么写,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就……
他必须要在两天内赶到那个天险附近,否则就错过了跟盖伦约好的时限,到时候会很糟糕。
“好,我去。”陈森然终究还是答应了,毕竟现在形势比人强,“但是如果我一天没有下来,你可以打开安全通道让我的人先走吗?”
“可以。”努努答应的很爽快。
“我也去。”卡尔萨斯这时忽然插了一句。
陈森然不答,只是看着努努。
“可以,只是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努努迟疑了一下,却意外地没有反对。
“命是我的。”卡尔萨斯无声地飘到了陈森然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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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三千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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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页 【一条路】
“我们怎么上去?”陈森然抱着小安妮跟着雪人努努走在幽暗干燥的深长洞穴里。
这是个从山壁上开凿出来的人工山洞,开凿的很是宽阔,从陈森然的目测来看,就算是三骑并着跑马而过也不是问题。
但大约是为了表示朝圣的虔诚,努努并没有再骑着那一头强壮无比的,据努努所说叫做普朗威的雪人,而是选择步行,和普朗威并肩走在前头。
因为是北方,常年的苦寒让整个洞穴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积水,干燥的只剩下洞穴顶上的冰凌。
洞里很暗,除了努努手里的那一根火把能够勉强照亮一些前方的路,陈森然甚至看不到小安妮的脸。
这一次他本来是不愿意带上小安妮来的,但是小丫头死死抱着自己不放手,他考虑半天还是答应了,毕竟外面也不是那么安全。
只是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倔强了,难道是青春期到了?
陈森然忍不住再一次想要看清楚小安妮的眼睛,只是小姑娘大抵还是在生闷气,一扭头将小脸埋进了他的怀里,只剩下粉色的秀发在洞顶冰凌反射的火光下,透出淡淡的鲜亮。
“走上去啊。”努努听到了陈森然的问话,没有回头,回答的理所当然。
“走上去?”陈森然在那个山坳里仰望过那一座不可见底的高峰,那样的锋利的高度怎么可能走的上去。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您没有去过啊。”努努这时似乎才想起了这一点,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转头看了一眼陈森然说,“就是从一条路上走上去。”
“一条路?”那该是什么样的路才能直上云霄?
“对啊,就是一条好大好长的路,直接通到神居住的地方。”努努虽然年纪小不经世故,却也是听出了陈森然话语里的满满的不信,他夸张地张开了手臂,试图描述那一条路的宽阔雄伟,却因为词语的贫乏,导致他手里的火把都差点因为重心不稳掉在地上。
“总之就是一条很了不起的路。”他最后涨红着脸无比认真地说。
“那你见过神吗?”陈森然看着孩子认真的脸庞,忽然很想逗逗他。
“没……没有。”努努一听到这个问题,顿时就有些蔫了,但他随后又挥舞起了手臂激动地说,“但是我摸过那一条路,我……我还看见过族长从那条路走上山去朝拜神,我还记得那路摸起来是温的……我……”他越说越激动,那张脸涨的越来越红,在那昏暗的火光照耀下,红的都有些发紫了。
“好吧,我信了。”陈森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可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你……”努努却是听出了陈森然根本就没有信他,其实本来他完全可以闭嘴,只要带陈森然去看就好,但是身为一个雪人的骄傲让他决定一定要说服陈森然相信这个事实才肯罢休。
就在他呐呐地不知道该怎么样说更具有说服力的时候,有人打断了他。
“数百年前,弗雷尔卓德陷入了乱战时期,无数的部落在弗雷尔卓德中部进行绞杀,残酷的战争让祖辈一直生存于弗雷尔卓德中部的雪人部族被迫向东迁徙。”说话的人是卡尔萨斯,他之前一直如同幽灵般跟随在陈森然他们的背后,直到这时才开口说话,冰凌的反光照出了他的黑色的面纱,在地上拖出了一个简短的残影,显得分外狰狞。
陈森然没有说话,他完全搞不清楚这个老家伙的意图,他费尽心机要见那个神,如果是想要做出什么屠神之类的壮举,那可就要十分糟糕了。
努努也没有再说话,他显然有些怕卡尔萨斯,但是听到卡尔萨斯竟然像是在说起他们雪人族的掌故,他一下子竖起了耳朵,舍不得转身了。毕竟两百年前的事情,恐怕族长也不知道吧。
“两百年前的东弗雷尔卓德正处于符文风暴最强烈的时候,终日暴雪连天,生物根本无法生存,雪人族在向东行走了两天之后,就损失了接近四分之一的族人。一部分的雪人选择了原路返回,宁愿接受刀剑也不要死于冰雪,而更多的雪人则是继续向前。”卡尔萨斯继续旁若无人地讲着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故事,他也停住了脚步,带着厚重手套的干枯手掌开始有节奏地抚摸起手里的冒险日志,“但是命运之神始终没有眷顾它们,直到第七天,它们的数量已经只剩下最初的不到四分之一,而路似乎已经到了尽头。”
不得不说的是,卡尔萨斯讲故事的水准有所上升,努努听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它们没死对吧,对吧?”尽管努努直到最后那些雪人还是活了下来,否则就不会有现在的雪人族,但是他还是不自觉地问出了口,甚至都已经不再顾忌卡尔萨斯的可怕。
“就在第七天的黑夜快要降临,所有的雪人的生命都要被吞没在黑暗里的时候。”卡尔萨斯根本就没有理会努努,继续有条不紊地吊着胃口,“有天蓝色的光华在天的尽头刺破了整个世界,雪人们顺着那光华一路走,找到了一处温暖的山坳,活了下来。”
“那就是神的指引啊,我听族里的老人说起过。”努努听到这里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似乎在那一刻,他也见证了那一段已经过去的苦难的黑历史。
“雪人们将那光奉为神,并开始寻找神的踪迹。”卡尔萨斯将手伸到了粗糙干燥的岩壁上,“它们用十年的时间挖出了这个山洞,找到了神居住的山,用百多年的时间挖出了一条路,见到了神。”
“那是一条,堆满了无数雪人族尸骨的道路,每一寸土地,都有着它们的血肉。”卡尔萨斯的故事进入收尾,他用咏叹调般的语气说出了注脚,“据说,你现在去摸那些冰雪的台阶,还有狂热的余温。”他明明是说着温暖这个词,却没来由的阴气冲天。
努努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发起了呆。
陈森然也有那么一刻的失神,他甚至可以想象那些狂热的雪人们日以继夜地用它们粗粝的指掌一寸寸挖掘着坚冷的寒冰,血肉四溅,精疲力尽,死了就被埋葬在雪里和那台阶化为一体,然后是更多的雪人前仆后继。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神圣和残忍啊。
“走吧。”陈森然动了动自己有些僵硬地脖子,发现怀里的小萝莉的身子有些发冷,忍不住更用力地抱住了她。
寻找一些真正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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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页 【世界的真理】
当那一条路真正出现在陈森然眼前的时候,他才知道任何的夸张激烈的言语都不足以形容它的万分之一。
那是一条真正的奇迹之路,也该是一条真正的够资格的通往神居住的地方的道路。
它的每一个阶梯都伤痕累累,却又弧度端正,绝不偏狭一丝一毫。它的表面上的纹理斑驳不堪,但是内里的颜色却是最为纯澈的天蓝。
它的周边没有别的任何的附加物,只是一层层地往上,无休无止,直到最高的天上,云的彼端。它用最简洁的方式,展现了最致命的神圣。
野蛮与伟大在它的身上融合的天衣无缝。
它就那样以一种最违和的方式,合理而突兀地镶嵌在了陡峭的山壁上。像一条被封印了千年的狂龙。
狰狞粗犷。
堪称绝世。
陈森然在那一刻甚至有了一丝敬畏,对于这陌生的伟大。他下意识地走到了台阶之下,蹲下了身子,伸出了他的左手,摸上了第一层台阶。
是温热的,那种温热就像是一块还藏有勃勃生机的血肉在你的指掌之下呼吸。
在那一刹那,陈森然甚至觉得整个台阶都是活着的,那就像是那万千前赴后继的雪人在他的手指接触台阶的那一刻集体复苏,它们磕头朝拜,呼声震天。
那些呼声通过他的手指,满天满地地涌进他的血脉里,它们疯狂拉扯着陈森然体内的那些火焰,似乎是要将陈森然的身体连带着他的精神整个摧垮。
无极之道在一瞬间火力全开,陈森然催动着所有的精神力,竭力地抗衡着那一股几乎无法阻挡的呼声。
足足三息的时间,陈森然才堪堪收回了他的手掌,他的精神力在那一瞬间迅速枯萎,那种感觉简直比连续使用无极之道两个魔法时都要疲惫。
“你听到了?”卡尔萨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到了陈森然的旁边,他看了一眼陈森然苍白的面孔,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说了一句看起来莫名其妙的话。
“我听到了。”陈森然点了点头,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冷汗已经布满了全身,他有些脱力地摸了摸正一脸担忧地替他擦汗的小安妮的小脑袋,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你很不错。”卡尔萨斯阴恻恻地夸了陈森然一句。
“那是什么?”陈森然知道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知道的东西浩瀚如海,显然他是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那样。
“能在你这个年纪达到这个境界,也算是了不起了。”卡尔萨斯却没有回答,卖起了关子。
“那是什么?”陈森然重复,他开始有些不爽这个倚老卖老的老家伙了。
“这可真算是你的幸运了。”卡尔萨斯开始自说自话,他敲了敲手里的权杖,摇了摇头自语道,“哦,不,也可能是不幸,这个世界的真理啊……又是几个凡人可以承受的呢?”
陈森然决定不再理会这个该死的老家伙,但是他还是注意到了世界的真理这五个字,什么是世界的真理?
他一边琢磨着这个问题,一边走向了正呆愣着看着那一条奇迹之路的努努。
此刻那个可怜的孩子正站在台阶旁,手伸在空中,想摸却不敢摸,大抵是还被卡尔萨斯的那个故事惊吓着。
不过一想到刚刚自己摸到那个台阶时的景象,他一下子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觉。
再次嘱咐了努努不要忘记他答应的事情之后,陈森然终于踏上了那伟大而又神秘的通天之路。
在他的脚放上去的时候,他还有一丝后怕,不过还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说起来,你真的不想一起上去看看,所谓的神是什么样的吗?”陈森然在踏上了第二个阶梯之后,忽然转过头看着那个看着台阶还是有些迷茫的孩子。
“不,还是不要了吧。”努努最终也还是没敢再摸一摸那曾经给过他温暖、骄傲,以及无穷的信仰的阶梯,他收回了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最后还是爽朗地笑了起来。
孩子也终究是孩子,所有的关于广博深奥的恐惧与害怕,笑一笑也就忘记了。
“那么,再见。”陈森然背着身挥了挥手。
“再见,祝您好运。”努努也挥手,他原本是想说愿神保佑您,可是话在喉咙口就卡住了,因为他一想到这句话就觉得有很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涌上来。
天色还是昏黄,雪还是没完没了地下。
努努和那一只叫做普朗威的雪人在台阶下站立一会儿,看了一眼高处已经变得很模糊的身影,又看了一眼那些台阶,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再伸出手,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转身走进了洞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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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该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了吧?”
台阶已经走到了三千多阶,陈森然望下去已经看不清地面的情状,抬起头也满是云的氤氲,天的昏黄。
该摊牌了。如果卡尔萨斯真的要他妈的去屠神,他可不想跟着一起死。
“想知道你听到的是什么吗?”卡尔萨斯却又莫名其妙地说起了之前他不愿回答的问题。
“你说。”陈森然开始有些讨厌卡尔萨斯这样的讲话风格了,拐弯抹角不讲重点,他恶毒地想要是这个老家伙再多活五百年,一定会变成唐僧那样的怪物。
“那是无数的狂热的意念力的集合体,简单的说,就是神的力量。”卡尔萨斯却还是自得其乐,“你能够听到那些声音,表示你已经触摸到了规则的存在。”
“规则?”陈森然不得不承认他被卡尔萨斯的废话吸引了。
“就是规则。”卡尔萨斯说了一句实在的废话。
“好吧,说重点。”陈森然知道这个老家伙如果不想说一件事,他还真问不出来。
“我跟你说过那种不死的鸟,它可以洞悉这个世界的终极规则,所以它可以知晓世界的存在与毁灭。”卡尔萨斯终于说了到了点子上,“我说过我要拯救世界,所以我需要知道世界什么时候会毁灭。”
真是扯淡的理由。但是陈森然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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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自己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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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页 【永永远远】
“最后一个问题。”山顶已经尽在咫尺,只要再踏上三步,就是神居住的地方。
风雪更紧,云雾却淡了许多,隐约已经能够看到最高的山峰上那些永固的冰川的森冷。
陈森然哈出了一口冷气,紧了紧被冻得像只小猫儿一样蜷缩着使劲往他怀里钻的小丫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吗?”
其实这本来是个完全没必要问出口的问题,他跟卡尔萨斯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的狗血的交情可讲,互相出卖互相利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总归是坐在一起喝过酒,讲过故事的人,难免总是希望留有那么一两分的他日在深寒的夜里相遇时,还能坐在一起,不激动不冷漠,仅仅只是因为相遇是缘,安静地喝酒讲故事的可能。
毕竟,这个世界上,能够称作朋友的人本就不多,能够坐在一起不谈情谊,只讲故事的人就更少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对于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吗?”卡尔萨斯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的语气淡漠,与其说是解释,更多过像是理直气壮的说,我就是算计你。
“为什么?”陈森然却是停下了脚步,似乎是很想要听一听这个原本应该在意料之中的答案。
“因为艾琳娜很喜欢不死鸟的传说,我们为此准备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所有的资料我都可以倒背如流。”卡尔萨斯给出的却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出乎意料,更引人追寻。
陈森然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原本一直躲在他怀来的小安妮却是先开了口:“然后呢,你们真的见到了那只不死鸟吗?”
小丫头钻出了一个小脑袋,小耳朵竖的高高的,小眼睛闪闪发亮,就算是小脸蛋被寒风一下就吹得通红,还是不屈不挠地想要听清楚卡尔萨斯的答案。
其实她想要知道已经完全不是他们有没有见到那只不死鸟,更多的她只是想要知道,那个叫做艾琳娜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和自己心爱的男人一起穿越了茫茫地冰川,抵抗着风雪,依偎着爬上了山峰,就和自己和陈森然一样。
这大抵就是女人的八卦之心了,不管是多少岁数的女人。
“没有。”卡尔萨斯大概是摇了摇头,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如水,但他却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
陈森然完全可以想象很多年前那一对男女,他们准备了那么久那么久的一场旅行,他们微笑着讨论路上应该做些什么,想到高兴的地方他们就热烈的拥吻,就好像他们已经置身在最高的雪山上。
然后,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毁掉了一切,带走了那个女人的生命,留给男人数百年的长生以及,无穷的寂寞。
所以卡尔萨斯其实应该是很悲伤的。
“对不起。”陈森然沉默很久,对着已经赶了上来的卡尔萨斯道歉,旧疮疤这种东西谁都有,他知道被人忽然揭开的痛苦。
小安妮也有些难过,她看着即将擦肩而过的卡尔萨斯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卡尔萨斯挥手阻止了。
卡尔萨斯也停下了脚步,和陈森然并肩站着,他看着那一步之遥的天国,缓缓说:“没关系。只是偶尔想起来,还是有些遗憾,那时候我还对她说,等到这次沼泽考察结束了,我们就出发。可惜……”
“所以说,年轻人,有些事情,不要等。”卡尔萨斯放下了手,声音低沉,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他数百年的遗憾,“错过了,就是再也没有了。”
错过了,就是没有了。
陈森然愣愣地看着卡尔萨斯擦肩而上,胸口猛然间一痛,一口小白牙死死地咬在了他的心口。
那么紧,那么暖。
像是永永远远不会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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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已经染得整片雪地都成了深红色,狭窄的峡谷里堆满了尸体,无数的血肉溅射在四周围的山壁上,融化了经年的冰雪,只留下深色的烙印。
很多人死在这里,仅仅一个上午。
其中很多人是钢鬃部落的人,这一条原本该是他们回家的路,但是他们却将生命永远地留在了这一条逼仄的路上,他们死的时候,家乡的土地离他们只有三十码的距离。
三十码,一座诺克萨斯防御工事的厚度。却是永远到不了的地方。
天色越发的昏黄阴沉,雪不要命的落。
雪山里有个说法,说是死去的人会化作天上的雪落下来,永远留在他们挚爱的土地里。
所以,今天的雪特别的大。
“你说,我的族人们会不会回家?”瑟庄妮看着那些死去的族人,看着那些至死都没来得及合眼的男人们,语调淡漠,眼神安静。
就像是看着一群陌生人,陌生的尸体,她只是那样平静到死的说话,却没来由地让人心底发毛,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没有人知道这个曾经睥睨天下,无人敢挡的女人的心里到底在酝酿着什么样的风暴,毕竟,死的可都是她的人。
而且,根本就是无意义的死亡,横流的鲜血根本没能侵蚀那座高达二十码的新建要塞的一丝一毫。
按照盖伦的命令寸步不离地监视着瑟庄妮的两个德玛西亚无畏冲锋队员,下意识地捏紧了剑柄,眼神死死盯着那个还是安静如死水的女人,看着她的手,她的手上的每一寸肌肉,他们的脚步缓缓地调整着角度,随时应付着瑟庄妮可能的暴起。
“你该知道,战争就是要死人的。”盖伦站在瑟庄妮的身前,执着剑,同样在看着那满地的尸体,以及那个似乎永远都不会被攻克的堡垒,语气冷漠,背影如山。
艾希站在盖伦的一旁,但是她这一次完全没有要帮瑟庄妮的意思,反而取下了身后的那一张寒冰大弓。
这已经是在无声地告诉瑟庄妮,不要轻举妄动。
瑟庄妮也很配合地没有真的轻举妄动,她只是看着盖伦,平静地说:“我要杀死你。”
平静而狠厉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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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奏来了。
第二百零五页 【你来杀我】
我要杀死你。
五个字,一句话,瑟庄妮说的不疾不徐,淡漠平静的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却像是一把刀。
一把快刀。
一把诛心的快刀,直接插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清楚了这句话,德玛西亚人,阿瓦罗萨人,雪山联盟人。
每个人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符合他们身份的举动,他们同时起身,抓紧了手中的刀剑,看向了上一刻还是盟友的人,眼神愤怒,杀意已决。
反应最快的是守在瑟庄妮身边的那两个德玛西亚士兵,他们几乎是在瑟庄妮的那句话的最后一个尾音还没有发出来的那一刻就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大剑。
就连艾希都直接搭箭拉弦,长箭直指瑟庄妮的那一张平静中带着深重狠厉的脸孔。
皮尔特沃夫的那群人也不甘落后地提枪挥拳,伟大的科学家杰斯先生更是直接地将那一瓶控制着雪山联盟人的解药拿出来放在了手上。
但是雪山联盟的那些男人们在这一刻早已不会再在乎那一点,他们直接无视了杰斯的威胁,有些人甚至朝着杰斯狠狠吐了口唾沫,眼神凶狠地看着他,显然是要第一个干掉他。
一场阵前的哗变即将发生。
唯一没有动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这场哗变的挑起者,瑟庄妮,另一个,是这场哗变的被挑战者,盖伦。
瑟庄妮还是那么冷静到冷漠地看着那个背着身的男人的背影,一言不发。
而盖伦,他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那个高耸而立的堡垒,握剑的手平稳如初,整个人安稳沉静的像是一尊亘古长存的神像。
雪下的更大,落得每一把举起的刀剑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霜雪。
大雪满弓刀。
风更强,吹得每一根翎羽都猎猎作响。
流血和死亡一触即发。
盖伦终于转过了身子,他看了一眼那些在风雪里杀意凛冽的人们,又重新将目光放在了瑟庄妮的脸上,很久,很久,他说:“好,你来杀我。”
你来杀我。
说的云淡风轻的像是好,我请你吃饭那样简单轻松。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那一把无畏大剑,递到了瑟庄妮的面前,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她的那双暗流汹涌的美丽而凶狠地眼睛。
无畏,无惧。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凶狠对凶狠地决斗,刀对刀,命对命,没有任何的花俏,比的就是谁更凶狠。
瑟庄妮没有去接盖伦递过来的剑,而是笑了起来。
很少有人见过瑟庄妮笑,就算是跟了瑟庄妮最久的钢鬃部落的勇士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首领笑,事实上就连瑟庄妮本人都有些忘记笑是什么味道了,从她九岁那年发誓要为了部族的兴旺而发奋锤炼自己的身体开始,笑和哭就彻底和她绝缘了。
但是她真的是在笑,笑得那样的恣意妄为,那样的癫狂疯魔。
就像是一朵在无尽的风雪里恣意怒放的野百合,狂野而妩媚。
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被这一朵野百合的冷冽与锋利刺伤,许多人都低下了头颅难以承受那种具有强大侵略性的野性之美。
盖伦也在看着瑟庄妮笑,但他没有低头,他提着剑的手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他还是在逼视着这一朵骤然开放的野百合。
杀还是投降。
“你、以、为、我、不、敢?”瑟庄妮猛然停下了笑,看着盖伦一字一顿地说。
就在最后一个敢字还没有落下的时候,她的手忽然抓住了那一把无畏大剑,几乎是抢夺一般从盖伦手里拿了过来。
盖伦没有阻止,松开了手,还是看着瑟庄妮,所有人都在看着瑟庄妮,是战还是不战。
“刺啦——”下一刻,就在所有人的神经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瑟庄妮一剑穿刺了盖伦的身体,整个人狠狠撞击在了盖伦的身上。
“吧嗒——”滚热的血通过剑刃落在了地上。
击打在了每一个人的神经上,那两个站的最近的德玛西亚无畏冲锋队员迅猛地举起了大剑。
只要一秒钟,就可以砍下瑟庄妮近在咫尺的头颅。
所有的高举的刀剑都拉出了最可怕的弧度。
深呼吸,所有人深呼吸,蓄力。
覆灭即将开始。
就在这时,原本应该死去了的盖伦高举起了他的手臂,没有一丝疲惫与衰弱,他的脸色都没有太过苍白,他看着瑟庄妮那张近在咫尺的疯狂的脸孔,语音平静:“我还没有死。”
“你还没有死。”瑟庄妮竟然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她那一剑本就不是要真的杀了盖伦。
她也没有在拔出来再补一剑,她松开了手,退后了一步,指着盖伦的胸口说:“今天是你运气好,下一次,别指望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这是很明显的让步,这一场决斗是盖伦赢了。盖伦用比瑟庄妮更加凶狠的狠厉,打倒了她的狠厉。
让她终于还是屈服了。
没有人知道那一剑瑟庄妮到底是不是真的是要杀了盖伦,她到底有没有用心用力去刺,但是她刺过了,盖伦也流过血了。
这就够了。
盖伦让了一步,瑟庄妮最终也让了一步。
用盖伦一个人的血,换那么多惨死的人命。
听起来一点都不公平,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原本还凶狠如猛虎的雪山联盟人随着这一场交易的完成,也泄尽了气势,他们不甘地放下了刀剑,眼神里有了浓重的悲哀。
他们不怕死,从他们出生开始他们就注定了随时面对死亡,可是他们怕就那样无谓地死去。
一个军人最大的悲哀不是被万箭穿心,马革裹尸,而是死于耻辱。
老年病死在床上无疑是对一个军人最大的侮辱,而这种炮灰式的死亡则是仅次于病死床上的第二大耻辱。
因为没有正面搏杀的血性之争,没有刀剑入肉的残忍之争,只有苟延残喘的挣扎。
就连德玛西亚人的眼中都露出了一丝兔死狐悲的同情。
风越来越大,整个世界都在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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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页 【不灭不垢之地】
九千九百九十九步。
世界的最高处,神居住的地方。
风雪乍停,整个世界在那一瞬间静止。
广漠的云海在山峰的四周围漂浮着不敢逾越一丝一毫,天空是最纯澈的蓝色,没有落雪,没有昏黄,干净的就像是最好的画师画板上勾勒出的天空的样子。
有不浓郁也不昏暗的光从天空中洒下来,满天满地,温暖平和,像是永不枯竭的光之本源一般落在每一寸土地上。
满地都是森冷的冰雪,满地都是数之不尽的高大坚冰,它们拔地而起,规则而整齐地林立在山峰的两侧,就像是一群最忠诚的卫士一般,开出了一条漫长而肃穆的面神之路。
有光洒在那些坚冷寒冰的平整而锋利的面上,映射出了庄严而冷漠的寒光。
那寒光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展现出了一种磅礴而无声的神圣。
陈森然微微眯了眯眼睛,以便于让自己能够更快的适应这个静谧世界的光线,他看了一眼前方,看到先到一步的卡尔萨斯正站在那条路的路口,没有踏步。
“真是令人吃惊。”陈森然替钻出头的小安妮遮了遮额头,以勉那些强烈汹涌的寒光伤到小姑娘的眼睛。
“确实是神迹一般的存在。”卡尔萨斯没有回头,他点了点头,语气了充满了赞叹。
这也的确是个值得被人赞叹的地方,它竟然能够隔绝了外间的一切,风雪,天光,声音,完全像是另一个世界一般安静地存在着。
阳光散漫,冰雪沉静,仿佛亘古永存。
不灭不垢。
真不愧是神居住的地方。
“这其实就是规则。”卡尔萨斯似乎是专注地看着那些林立如刀剑般的坚冰,他看了许久,最后说。
“规则?”陈森然皱眉,又是规则,之前卡尔萨斯不愿讲,此刻他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是。”卡尔萨斯又开始摩挲他的那根老旧的权杖,“之前我不愿意说,是因为规则那种东西太过深奥,虚如空花水月,讲出来,你也不懂。但是这里,却恰好是规则的极高展现,看来那不死鸟真的有可能预测到世界的存在于毁灭。”
听他这句话,好像是之前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到这里,但是现在他却是有些坚定了念头。
“什么叫规则的极高展现?”陈森然虽然之前一直泡在黑曜石图书馆里,但是那里的书最多就是讲解力量的运用,对于这种近乎于天道的东西反而几乎没有记载。
所以在卡尔萨斯跟他讲这种纯理论的东西他还真是有些雾里看花。
“简单的说,就是这个地方完全脱离了这个位面规则的束缚。”卡尔萨斯摩挲的权杖的手顿了一顿,大概是在考虑着措辞,“打个比方就是,一片雪落下来,以你的能力,可以让它不落在你的身上,而在这里,却可以那那片雪迅速挥发化成水汽。这就是掌控规则,和触摸规则的差距。”
“那么,我触摸到了所谓的规则了?”陈森然忽然想起了自己闭上眼时,那个水流的世界。
“严格来说,你还不算是,你最多只是感受到了规则,因为你不能驱使落下来的雪,只能影响。”卡尔萨斯摇了摇头,“你还只是被动地在感受世界,否则,在山脚下时,你就不会被那些低级的精神集合体伤到。”
陈森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摩挲了一下小丫头正四处好奇乱转的小脑袋,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么,你到了哪一步?”
“我……”卡尔萨斯停顿了很久,最后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
这算是个很敷衍的答案,陈森然却也没打算追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或许是卡尔萨斯不愿说,又或许是他真的不知道。
“小气鬼。”小丫头朝着卡尔萨斯的背影做了个可爱的鬼脸,逗得陈森然哈哈笑了起来,顿时冲散了一些这个地方原本浓重的肃杀气氛。
“走吧。”卡尔萨斯也没有在意小姑娘的嘲笑,他自己似乎也在笑,他笑了一会儿,终于一只脚踏上了最终的道路。
这是一条很长的路,不知道是因为天光的原因,还是这个山顶真的有那么大,总之,从路口竟然看不到路的尽头。
路的尽头只有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寒光,像是一团孕育着什么的混沌。
那种混沌让陈森然第一时间想起了自己身体里的那种虚空的力量,只不过那种混沌是彻底地黑暗,吞噬一切的黑暗。
山顶上没有一丝的风,整个世界静的只剩下脚步声。
陈森然他们走了大概有一刻魔法时,路似乎终于到了尽头。
但是那种混沌还是没有退去,反而因为距离的缩短越发的浓郁,让人有一种一件东西明明就在眼前却偏偏怎么样使劲都看不清的感觉。
像是眼睛上被蒙上了一层纱。
就在陈森然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怀里的小安妮没来由地整个人颤抖了起来,那张原本还微微有了些血色的小脸更是苍白的如同结上了一层霜。
小丫头颤抖着,近乎呢喃着说:“冷……”
冷?陈森然皱起了眉头,怎么会冷,这个地方没有了狂风暴雪,其实已经算得上温暖,他一边抱紧了小丫头,不停地给她哈着热气,一边看向了卡尔萨斯,疑惑地道:“怎么回事?”
卡尔萨斯也停下了脚步,奇怪地看着病弱如猫的小萝莉,用一种不可思议地语气说:“难道……”
难道什么还没说出来,小丫头已经近乎抽泣地拉扯着陈森然的衣袖说:“小森森,我们走好不好,要是再往前走,我们会被冻死的。”她一边说,一边恐惧无比地看着那一团氤氲蒸腾的朦胧,如同看着一只最恐怖的怪物。
“真是叫人吃惊。”卡尔萨斯看着惊惧的小姑娘,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语气惊讶而带着点……嫉妒。
就在陈森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
一股极致的冷爬上了他的脊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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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页 【凤凰】
寒冷突如其来的时候,那一团氤氲朦胧的寒光终于有了变化。
它不再是静止的,而是缓缓地转动了起来,如同一个活物一般开始收拢周围的那些氤氲的混沌。
陈森然在那一刻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他从卡尔萨斯那骤然收紧的握着权杖的手上也受到了同样的信号,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小萝莉已经寒冷恐惧的嘴唇都有些发紫了。
所以他做出了最迅捷的反应,几乎是在寒冷爬上他将将爬上他肩膀的时候,他的整个人就开始朝着身后爆退。
如今他的身体早已不是最初来到北方时那一副只能抗不能用的死皮囊,他的刚刚恢复了一些的精神力急速燃烧,在一瞬间就将火焰的能量汇聚在了腿上,他的人前一刻还在原地,下一刻,就已经在一踏之下猛退了至少二十码。
卡尔萨斯的动作也并不慢多少,只是这个老不死的并没有选择退,大概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那一副身体行动起来是有够呛,所以他干脆立在了原地没动。
只是他的法杖却在陈森然爆退的那一刻猛然举了起来,一股惨淡的紫色光华从他的法杖上悄无声息地升了起来,如一条蛇一般缠上了他的手臂,近而是他的全身,最后他的整个人都被卷进了那一股紫色的光华里。
那光华不停,继续蔓延,直到将卡尔萨斯身周五码之地都染成了惨淡的紫色,它才堪堪停了下来,有数之不尽的惨嚎怨哭声从那些光华里流转挣扎,直如人间地狱一般。
一时间倒是将那团朦胧氤氲的混沌给比了下去。
陈森然的速度没有丝毫的减弱,他的另一只脚几乎是在落地那一刻,就以间不容发地情势再度踏出,用力之大直将那坚冰的地面踏出了深达数尺的印记。
显然,这一次陈森然似乎是被耍了,原本以为那被雪人尊为神的不死鸟要见自己没什么敌意,毕竟自己身上还带着所谓的神物。可是从如今的情形来看,这一尊神可不是那么友好啊。
就在这须臾之间,那团光已经收拢了形态,呈现出了一种庄严浩大的轮廓开始在碧空之下暖阳之中熠熠生辉,那种情形就像是一尊乘着漫天霞光的神祗正在君临世间。
当神圣君临的时候,血腥和残忍并没有停下。
那一团围拢在卡尔萨斯周围如同地狱一般的紫色光华里,有隐隐的咒语声掺杂在无穷无尽的哭号之中被不断念诵,有诡谲的红色光华开始在卡尔萨斯那一根并不起眼的朽烂权杖上滋生。
这是神和魔的较量。
陈森然爆退如雷,三息之间已然退出了大半的距离,他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帮助卡尔萨斯的意思,一来是在这样的战斗中,他的确帮不上什么忙,但更多的是,他想要带着小萝莉离开这,立刻。
神祗的光已浩大的遮天,落在那些林立的坚冰上,放射出如同神芒一般的刺目射线。
蕴藏着恶毒与残忍的诅咒也已经悄然酝酿完毕,卡尔萨斯缓缓将手里的那一根古旧的权杖指向了那一尊将临的神祗。
咒语声不停,红光如威如狱。
再踏步。陈森然深呼吸,全身的肌肉绷紧,整个人都微微收拢起来。
还有一步,入口近在咫尺。
吟唱声终于到达了最高点,整片紫色的光华都随之震动了起来,有万千的哭号声随着吟唱声一起吼叫,在无尽的林立坚冰中游荡穿梭,如同最后的挽歌。
红光似魔火。
神光如炽焰。
卡尔萨斯的嘴巴里发出最后一个音节。
吟唱声乍停,世界窒息,无声。
一点魔火如同燃烧世界的第一个火种般以一种肉眼可见却有偏偏无法阻挡躲闪的汹涌,直直地冲向了那一尊已然炽烈到了极致的天蓝色神祗。
地狱洞开。
陈森然的整个人在空中停滞,还有一码,他的人就能够安然地落到这一片神魔之地之外。
就是这一码。
就是这窒息的一瞬间。
神睁眼,神苏醒。
一点红芒从无尽的蓝色中乍然而起,万千的刺目神光在那一瞬间收敛殆尽。
神临世间。
万物避退。
那一点足够焚天的魔火在即将刺破那一具神的身躯的时候倏忽而停。
整个世界在那一刻停滞。
所有的光都聚焦到了那一具完美无缺的神之躯体之上。
那是一只凤凰,一只全身由无穷尽的冰晶组成的凤凰,它的喙是最纯澈天蓝的冰晶,它的羽翼也是,它的身体的每一寸每一毫都是由最精致最华美的冰晶组成,它们一丝丝地描绘出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
冰晶凤凰。
它优雅地在高天上扬起了头,振翅,鸣叫。
鸾凤清鸣。
这一声鸣叫远远超过了之前在山下听到的那一声,声动九霄,天籁之音。
这一声鸣叫直接涤荡了世界一切的黑暗、残忍、凄婉,直接将那汹涌的魔火驱散的一干二净,将那紫色的地狱之门轰然关上。
世界回正。
陈森然重重摔在了地上,离入口仅有一码的地方。
卡尔萨斯颓然地跪倒在地,用那根老朽的权杖死死地支撑着地面,不让自己摔倒。
整个世界,寒冷终于开始满天满地地蔓延开来。
怀里的小丫头已经完全没有了声息,陈森然拼命想要动一动身体,但是却被冻得连一根手指头都再也动不得一动,无极之道毫无回应,火焰冻结,血液冻结,似乎连思维都快要冻结。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寻常的寒冷,不是大风大雪的扑面而来的冰冷,而是直接透入骨髓,直杀入灵魂的冻结。
绝望的冻结。
陈森然放弃了抵抗,想要喊叫,却发现连发出声音都是一种奢望,连嘶哑都没有。他直直地看着高天之上的那一只正冷漠地俯瞰着地上蝼蚁的冰晶凤凰,眼神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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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本来写的挺顺手,又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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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页 【它们】
“凡人,你走上了歧路。”很久之后那一只冰晶凤凰终于开了口。
它的神情依旧冷漠如最艰深的寒冰,声音却出乎意料的温和,温暖,暖的就像是三月里最好的阳光,沁人心脾,以至于让人完全无法想象那样的一具冰寒到了极致的身体里到底是怎么发出这样的声音的。
卡尔萨斯没有答话,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起初很轻,嘶哑,如同一只乌鸦,继而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癫狂,到了最后他整个人都歇斯底里地颤抖了起来,那种剧烈似乎是连手里的权杖都快握不稳了,如果不是这个老家伙真的已经朽烂的连血脉都枯竭了,他怕是会连眼泪都笑出来。
很久很久,卡尔萨斯终于不再笑了,他重新站起了身,抬起头看向了高踞在天空中的那一只世界上最美丽的生物,还是带着些笑意说:“喂,那么,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关心呢?”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拾起了自己的法杖,他甚至还有工夫轻轻理了理自己微微散乱的繁复长袍,似乎是完全不受高天之上的那一只凤凰的任何影响。
“凡人……”那一只凤凰微微一滞,似乎是完全没有料到面前这个实力快要接近自己的家伙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它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出你的来意吧。”
这算是一种承认了,尽管卡尔萨斯刚刚败给了它,而且这个家伙的力量是一种极端偏执的集合体,但是他的确足够的强,强的能够得到它的认可,有资格坐下来谈一谈。
卡尔萨斯点了点头,对于这个交涉结果他很满意,这是一场强者之间的最标准的试探与认可。
就在卡尔萨斯想要开口的时候,他忽然转过了头,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从陈森然倒下的那个方向传来。
“吧嗒——”像是什么东西被打开的声音。
那一只凤凰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和卡尔萨斯看向了陈森然。
下一刻,那个已经被冻结了灵魂的男人身上燃起了滔天的大火,在一瞬间包裹住了怀里的那个女孩。
火焰升腾,肆虐,却不伤到小安妮的一丝一毫,火焰汹涌地在她的全身流动,舔舐着她苍白的小脸,却温柔舒缓,一如情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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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森然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声音,温度,颜色,他的意识已经彻底地沉入了无尽的黑暗里。
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他唯一记得的是,在他全身都快要被冻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安妮在自己的怀里死去的时候。
有个声音忽然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来吧。
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又或许说是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他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声音的来源,那些在他的身体里唯一能够动的,无尽的虚空。
他拥抱了黑暗。
然后,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他把一切都交给了那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只希望能够保护那朵花。
而在陈森然已经完全不能看到的外面的世界里,那些火焰还在汹涌的烧,小安妮那张原本被冻的苍白到死的小脸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看起来,似乎,陈森然的愿望实现了,可是就在那些汹涌的火焰之下,一些纯黑色物质也正随着火焰的升腾,在陈森然那一双犹自睁开着的双眸中凝聚,它们越聚越多,似乎是要占据他的整双眼睛,从那里面直接爬出来。
“竟然是……它们。”卡尔萨斯已经走到了陈森然的身旁,他先是看了一眼情况已经转好的小安妮,随即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陈森然的双眼上,发出了近乎于震惊的叹息。
“你也认识它们?”那一只凤凰还在天上,它甚至没有移动它的身体,就那样停滞在最高的天上,可是它就像是全知全能一般,将这一边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从它的语气来看,它也知道那些黑色的东西。
“不,严格的来说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卡尔萨斯一边摇了摇头,他一边将手伸向了陈森然那正大火熊熊的身体,“我只是感受到过它们,事实上我这一次来,也正是跟它们有关。你知道它们是什么东西吗?”
“你从它们上面感受到了什么?”那只凤凰并没有接过卡尔萨斯的话头,而是反问。
“世界的不稳定。”卡尔萨斯点头将手贴在了陈森然的额头上,指掌间涌出了紫色的光,“我从空间的波动中捕捉到了这种物质,经过研究,我从这种不稳定的物质上感觉到了最恐怖的吞噬,只是一开始它的数量不太多,但是就在今年年初它在我们这个位面的外围猛然滋生,我怕……”
“你怕世界会毁灭?”凤凰直接猜到了卡尔萨斯的答案。
“是。”卡尔萨斯的手上开始涌动起那些紫色的光华,那些光华顺着他的那只金属的手套水流般涌进了陈森然几近纯黑的眼眶之中,“所以我想问你,世界什么时候会毁灭。”
“这是一种相当麻烦的能量,它产生于无尽的位面乱流之中,所以它们具有吞噬一切的特性,包括位面。因为它几乎难以捕捉,我称它为虚空。”凤凰并没有直接回答卡尔萨斯的问题,“你的感知很敏锐,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这些虚空之力在近期,是复生不是滋生,它第一次出现在我的感知里,是在几百年之前,可惜那时我的规则之力还没有彻底成型,我只捕捉到了短短的一息时间。”
“至于说……世界的毁灭。”凤凰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无奈,“规则并不是一切,所以,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卡尔萨斯的声音里有着收不住的失望,他看着陈森然眼睛里的那些漆黑的虚空不甘地退回了他的身体里,抬起了手长长地叹了口气。
随着那些虚空的退去,陈森然体表的那些火焰也随之熄灭,小安妮那刚刚红润了一些的脸孔,一下子又苍白了起来。
“这个女孩……”卡尔萨斯从微微的失神中回转过来,他看着小安妮那张稚嫩的脸孔,再次抬起了手。
紫色的光华再度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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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恶性循环,回到学校之后就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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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页 【就这么简单】
“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是天生的火焰规则契合体。”凤凰再一次展现了它的全知全能,“怪不得,我在一开始就感觉到一股让我的灵魂都有些作呕的该死的火焰气息,从她的身体里的那些还在蠢蠢欲动的小火苗来看,契合度竟然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几乎快要接近我的纯元素体质了。真叫人吃惊。”它虽然是在说着吃惊地话,话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吃惊地意思,有的只是浓浓的厌恶,那就如同一个以胸大妩媚风情取胜的女人,乍看见了另一个以清纯柔美婉约更胜一筹的女人。
那是一种赤裸裸的属性不和。
“是叫人吃惊。”卡尔萨斯则的的确确是在惊叹,但惊叹中多少带着点微微的……嫉妒。
这也确实是值得他嫉妒的了,尽管他的天赋极佳,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初步地掌握了初级的空间法则,在当年那个人才辈出,鬼才无数的德玛西亚旧帝国时代也算得上惊才绝艳,可是在魔法契合度的测试中,他的契合度也不到百分之五十。
就算是他之后遇到那个带给了他无数年寂寞的诅咒,将他的身体彻底巫妖化,实力暴增,可是他对于元素的契合度也没有得到太多的改进。
要知道元素契合度决定了一个人对于规则掌控的力度,更是直接决定了有没有机会踏破最后一步,在大陆上大部分的能量经典论著里,更是提出了黄金四十的论调,意思就是,元素契合度接近或者达到百分之四十的资质,已经如同黄金一样珍贵。
像是卡尔萨斯这样的契合度堪堪卡在四十关卡,微微有一点点超标的,已经算是极好的资质,可是他在彻底掌握规则这一道坎上已经卡了整整两百年。
所以不难想象卡尔萨斯看到小安妮那好的已经不应该出现在人世间的资质时的怨念,要不是这百多年的光阴磨去了他大部分的欲念,他还真是有杀人的冲动。
紫色的光华已经彻底地笼罩了陈森然和他怀里的小安妮,那些逼人的寒意在那些紫色的光华的强势攻势之下迅速撤离了陈森然的身周三码之地。
对于卡尔萨斯这近乎挑衅的行为,那一只凤凰倒也没有发怒,它高踞在天上,一双眼睛散发着全身上下唯一的一点异色,它似乎是凝固了,又似乎是在深深地注视着陈森然的那一双黑暗尽退的深邃眼眸。
“有些东西已经不可避免。”那只凤凰忽然开口,用一种莫测的语气说,“它们已经来了。”
这算是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但是卡尔萨斯还是明白了里面的意思,引起世界崩坏的东西已经出现在了这个世界的人类的身上,那么就意味着崩坏世界的种子已经悄悄地撒播到了这一片土地上,并且时日已久,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唯有一战。
“他怎么办?”卡尔萨斯在陈森然的周围留下了一层他的力量印记,重新拢起了手,陈森然是那种崩坏力量的携带者,按照最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拷问出陈森然的力量来源,然后杀死他。
“如果你想他死,你就不会问了。”那一只凤凰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温和的语气里充满了看穿一切的透彻。
这也的确是卡尔萨斯的一个小心机,他的确是不想陈森然死去,尽管他也不知道陈森然身上的那种力量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可能真的极度危险,也有可能他就是毁灭世界的源头,可是陈森然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因为怎么说,陈森然也是他这几百年的寂寞光阴里,第一个能够相谈甚欢的,不算是朋友的,朋友。
一个真正的男人不该让朋友死在自己面前。
而就算是真的要杀了他,要他死,那也该是一种朋友的死法,至少是要先喝上两杯酒,让他说出遗言,再杀了他,让他死的没有什么遗憾。
卡尔萨斯的身体可能真的朽坏的差不多了,脑子也只剩下一半了,可是有些东西,有些情怀,只要是你曾经生而为人,就不会被轻易地抹去。像是感动,像是坚持。
“我会盯着他的。”卡尔萨斯最终这样说。
凤凰没有反驳也没有同意,它沉默良久说:“你们走吧。”
“你……”卡尔萨斯迟疑了一下,因为陈森然是那只凤凰召唤上来的,如今却是话都没说一句就要打发他们走了。
“为了应对现在的这种情况,我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埋下了许多种子。”凤凰看出了卡尔萨斯的疑惑,“那个人类所拥有的冰晶碎片的原主人就是其中之一,我许给那个女孩寒冰的力量,让她去拿到足够的力量,我原本是想问问那个女孩如今的成果,但是你出现了,那么很多东西就不必要了。”
卡尔萨斯点了点头,不再多问,抬起了右手中的那根老朽的权杖将陈森然和小安妮用那股紫色的光华举到了空中,他准备离去。
“你为什么信我?”原本卡尔萨斯是不准备问这个问题的,毕竟他和那只凤凰之间,原本就不可能存在什么信任之类的狗血的东西,但是或许是同样都感受过无尽时间带来的寂寞的共鸣,他还是无端端地感觉到了莫大的善意,和一种并肩作战的同袍相依感。
所以,他忍不住想要知道。
“如果我说拯救世界这种事实在太过寂寞,多一个对手或者朋友总是好的。”凤凰说道这里,似乎是笑了起来,那种笑让它的温和的语气有了一种真实的温暖,“你信吗?”
“就这么简单?”卡尔萨斯也笑。
“就这么简单。”
世界上的很多事,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这或许也是一个假的答案,但至少在这一刻,足够温暖人心。尽管,卡尔萨斯的心早就烂了很多年了。
卡尔萨斯已经迈开了他的脚步,陈森然和小安妮幽幽地浮在他的身后的紫色光华里。
在最后一步将要踏出那一条漫长的神道时,卡尔萨斯停住了脚步,“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卡尔萨斯。”
“吾名,艾妮维亚。”
听到那远远传来的,再一次变得庄严肃穆,没有一点人情味,只有高高在上的冰冷却又偏偏温和无比的怪异回答,卡尔萨斯再一次笑了起来,他挥了挥手:“好吧,艾妮维亚,说真的,如果你不摆出你那副神的嘴脸,还是一只挺可爱的鸟。”
回答他的,是一声震破天穹的清鸣,和排山倒海的狂暴风雪。
卡尔萨斯大笑着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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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页 【小心你的身体】
陈森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很深的黑暗,他在黑暗里走了很久很久,久的他几乎快要以为自己都是黑暗的时候,他被人叫醒了。
叫醒他的是漫天的紫色的光华,亮的像是天地初开时的曙光,驱散走了一切的黑暗,唤回了他即将被淹没的意识。
陈森然醒过来的时候,卡尔萨斯已经重新走到了那一条绝世的山道上。
山间的云雾再度涌了上来,雪依旧大的惊人,却一片也没有落在陈森然的身上,尽数被围拢在他身周的浓郁的紫色光华遮挡了开去。
大脑停顿了一秒之后,陈森然的全身猛然绷紧,不过他很快就又再次放松了自己的身体,因为他感觉到了怀里的那种如初的温软。
小萝莉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入睡,大抵是陈森然的身体刚才骤然的紧绷硌到了她,小丫头有些不满地轻轻扭动了一下娇小的身子,嘴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恩——”轻的像是猫儿一样的呢喃。
看着小姑娘那张已经渐渐红润起来的小脸蛋,陈森然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微微地笑了起来。
幸好,幸好。
直到这时,他才有功夫观察四周围的情况,当看到那一层紫色的光华,以及卡尔萨斯那个老鬼的背影的时候。
他知道是这次是这个老鬼救了自己。
卡尔萨斯也早就发觉了陈森然的苏醒,他早已停下了脚步,将陈森然他们缓缓放在了山道上。
“谢了。”陈森然朝他挥了挥手,他相信就算这个老鬼背着身子也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卡尔萨斯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撤去了笼罩在陈森然他们头顶的那一层紫色的光华,准备继续往下走。
“发生了什么?”陈森然却并不准备对于之前的事只字不提,毕竟,他可是差点死在那上面。
“你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有着一些……东西吗?”卡尔萨斯却是不答反问。
“什么?”陈森然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想起了自己身体里的那些虚空,以及昏迷前的最后那一刻,那侵蚀人心的黑暗。
可是那些东西跟那一只凤凰要干掉自己有什么关系,原本按照从雪人努努那里得到的信息,当年艾希可是跟那一只凤凰私交甚好,才能够获得神的礼物,应该是无惊无险才对。
如果那一只凤凰因为那些虚空的力量忽然攻击自己,难道说它也跟议会或者诺克萨斯有瓜葛?
“总之,小心你的身体。”卡尔萨斯的语气有些飘忽,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他很想知道,却偏偏没有问出口。
“我的身体……”陈森然听到这句话,下意识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全身上下,猛然发现那些平日里已经快要被吸收的淡化不见的虚空能量,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一次壮大了起来,它们挤压在自己的血管里,和那些汹涌火焰能量争抢着生存空间,让他在一瞬间感觉到了恐怖的窒息感。
“到底发生了什么?”陈森然发现事情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
事实上他也很难想象,那一只叫做艾妮维亚的凤凰之所以攻击他,完全只是为了试探卡尔萨斯,他也完全无法想象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暴露了他的身体里的一些他根本不了解的秘密,他更加不会知道的是,卡尔萨斯一直在犹豫着是不是要杀了他。
“什么也没发生。”卡尔萨斯最终这样说,他似乎是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挥了挥他手中的权杖有些不耐烦道,“走吧,你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之后,他就直接踏出了下一步,走进了浓密的云雾大雪里。
对于卡尔萨斯的讳莫如深,陈森然毫无办法,但是联想到卡尔萨斯此行的最终目的,他又似乎隐约嗅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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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个幽深漫长漆黑的洞穴里走出来的时候,陈森然恍惚间竟然有了一种从母体的**里再次活的新生的错觉。
时已近黄昏,雪虽然小了许多,天色却越发的昏黄不堪。
那一千德玛西亚无畏冲锋队员还是沉默地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陈森然离开时那般。
那些看热闹的雪人多数已经散去了,在场的也大多靠在附近的山岩上呼呼大睡,由此看来雪人这个种族还真是善良质朴的有些近乎于憨傻。
雪人努努和他的那一只雪人兄弟普朗威也在那些雪人里,他们大概是也在小憩,直到陈森然走到他们面前,他们才醒转过来。
“你见到神了吗?”这是雪人努努见面的第一句话,这个孩子似乎是忘记了之前在那一座天梯之前受到的惊吓,对于那个传说中的神充满了孩子气的好奇与浓重的痴迷。
“见到了。”陈森然嘴角扯了扯,最终笑了笑,“它很热情。”
热情地差点把我干掉。
当然陈森然不会这么说,他可不想毁掉一个孩子的纯洁的信仰,尽管卡尔萨斯已经把努努的信仰毁得差不多了。
在又回答了十多个稀奇古怪如神长什么样子,神居住的地方漂亮吗之类的问题,满足了努努的好奇心,并且拒绝了好心的努努想要留他们住一晚之后,陈森然终于得以踏上了那一条通往北方的密道。
令陈森然感到奇怪的是,他从始至终没有见到过雪人族的高层人物,他们竟然把交涉的事情和大部分的决定权交给了努努这个可能还不到十五岁的孩子。
“你似乎很被看重?”陈森然看着那个正努力地转动着一个几乎快要生锈了的铁质圆盘的孩子,笑着说。
“是的,因为神说我们要重新回到西方的土地上,而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资格划定一块土地属于谁的只有英雄联盟,我们需要那个组织的帮助。”努努喘了口气,似乎是终于快要打开那个通道的入口,“而我是唯一一个会人类语言的雪人。”
英雄联盟……
难道说那只凤凰真的和议会有关?厚重的石门在如雷的轰隆声中轰然洞开,陈森然眯起眼睛看向了幽深不见底的远方。
隐约间,似乎闻到了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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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一个大纲的调整,所以最近的章节可能有些奇怪。
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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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一页 【整个世界满是冰霜】
“小心山那边的那些……家伙。”
这是在临分别的时候,努努给予陈森然的最后的忠告。
这个忠告让陈森然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因为对于过了密道之后的北方地区,在瑟庄妮的描述中,是没有危险,山的那边除了不好走的山路和寒冷贫瘠的环境,对于陈森然他们这一支算的上精英中的精英的突袭队,简直就是一马平川。
但是努努却告诉他,山的那边绝不简单,那里有着莫大的危险。因为当年他的父亲就是死在了对于北方的拓展中,那一次他的父亲带领着雪人族的上百个壮年族人穿越新打通的安全通道,向北方进行初步的考察。
结果就在那一次考察中,考察队受到了恐怖的神秘力量的袭击,几近全军覆没。
只有努努的父亲逃了回来,但是也接近精神崩溃,整天说着莫名其妙诸如灵魂,寒冷,死亡的话,没过几天就死去了。山的那边,也几乎成了努努童年最大的阴影。
之后雪人族的神也就是那一只凤凰,也发下神谕,命令雪人族不得踏足北方,宣布那是被诅咒之地,再加上那一次考察给雪人族的足够的血肉的教训,自那之后,除非是逼不得已,实在挺不过去了,雪人族轻易不会踏足山那边的土地。而安全通道在雪人族当中被叫做神圣之路的同时,老一辈的雪人更习惯于称它为不归之路。
相对于那个狠冷阴鸷强悍的女人,陈森然当然更愿意去信任还保持着最初的质朴与天真的孩子的话。
瑟庄妮那个该死的女人显然是说了谎,她竟然是想要将陈森然他们带入一片死亡之地。
可是这样做对于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要知道她连同她的军队的生死此刻全都掌握在盖伦的手里,如果自己不能按时到位,就算是最初可以用路途艰险来掩饰,但时间一久,以盖伦的头脑,他也绝对能够想到是瑟庄妮在搞鬼,那么就算是有艾希的承诺在先,盖伦也绝对会直接动手的。
在关乎国家的利益上,盖伦绝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
但是她却偏偏这么做了,这让陈森然完全想不通。
但是想不通不代表陈森然就可以原路折返,他可是肩负着北方战事成败的关键,不要说前方只是未知的恐怖,就算前方真的千难万险,必将身死,他也必须上,因为他一退,那么他之前所有的经营就将全部泡汤。
到时候,他就算再努力,恐怕也是无力再在德玛西亚军中建立起一丝一毫的声望,毕竟一个被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吓倒的软蛋,到哪里都不能被人认可。
所以说,他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而更加重要的是,他可没有忘记,他的身后可是一直跟着一个被称为世界上最接近神的人的该死的尾巴的。
前有狼,后有虎,说的大抵就是这种情况吧。
陈森然默默地想着这逼人的近况,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身后睡的正香甜的小安妮。
夜已经深沉了,陈森然并没有带着队伍走的太远,一来是当时天色却是有些暗了,不宜赶路,二来,毕竟对于努努口中的所谓的危险,他还是有些忌惮的,他选择的驻扎的地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那一条安全通道。
帐内的油灯微微跳跃着,映照的小丫头略显苍白的脸孔有了一丝暖意,似乎是帐外的大风雪隐约进了她的梦里,她微微缩了缩身子,用力抱紧了怀里的提博斯,显然是对于白日里的那些寒冷还心有余悸。
陈森然不禁有些心疼地转身摸了摸她精致的小脸,眼中有了那么一丝挣扎。
“你要是想她走,现在还来得及。”卡尔萨斯的声音从陈森然的背后响起,那个老鬼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帐篷里,甚至连一丝外间的风雪都没有带进来。
“你不知道进门之前,先敲门吗,德玛西亚帝国的老贵族?”陈森然微微皱了皱眉,显然对于卡尔萨斯的无礼有些不爽,但是更多其实还是对于这个老家伙白天的讳莫如深。
“你不知道对救命恩人应该客气一点吗,该死的小鬼?”卡尔萨斯这个老鬼争锋相对地坐在了陈森然的对面,晦涩宏大的长袍被油灯拉出一个很长的侧影,几乎遮住了整个帐篷。
让整个帐篷无端端地阴冷了几分,小安妮更是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小森森,冷。
“好吧,该死的救命恩人,你是来说废话的吗?”陈森然连忙将小安妮抱进了怀里,将全身的火焰催动了起来。
“前面很危险。”卡尔萨斯终于不再扯淡。
“我知道。”陈森然皱了皱眉,卡尔萨斯说的这可真是废话。
不过他随即想起了这个老鬼的渊博,知道他既然来找自己绝对是知道了更多的东西,“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弗雷尔卓德帝国吗?”卡尔萨斯不答反问。
弗雷尔卓德帝国。陈森然听到这个词不禁愣了一下,如果是在别的什么人面前提起这个词,对方一定会嗤之以鼻,因为弗雷尔卓德在世人的印象里完全就是混乱和纷争的代名词,在漫长的时间河流里,它没有一刻是以完整的形态呈现在世人面前的。
但是陈森然却恰好在黑曜石图书馆里读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书,在其中一部讲述弗雷尔卓德野史的书上,曾经提起过这个根本不会和弗雷尔卓德联系在一起的词。
书中写道:在弗雷尔卓德那些寒风吹彻的历史冰层里,曾经出现过一个最伟大的女人,没有人见过她的面容,她的面容隐藏在最深彻的寒冰之中,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她用她那看似纤弱的手臂用最雷霆的手段扫平了所有不服她的部落,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弗雷尔卓德的每一个角落,插满了她的旗帜,她登上最高的雪山,建立了宫殿,并宣称她是雪山的女儿,冰霜必将铺满整个世界,她将是整个世界的冰霜女王。
写那本书的人绝对是一个正宗的弗雷尔卓德人,因为他在书中的末尾毫不吝啬地用最夸张的词语赞扬着那个时代的荣光。
称那是弗雷尔卓德最好的时代,无数在历史冰层里涌现出来的绝世人物聚集在冰霜女王的旗帜之下,他们挥舞着手里弯刀,在女王的荣光照耀下,甚至将牧狼的场所扩展到蛇纹河畔。
但是那个帝国存在的时间并不长久,几乎是在女王的宫殿建成的那一天,她的王朝就随之崩塌。
“你的意思是?”陈森然眉头皱的更紧了,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前面,就是弗雷尔卓德帝国最后的荣光。”卡尔萨斯拉长了调子,将他的带着厚重金属手套的右手高举,如同在演一出最好的暗夜歌剧,“冰霜女王的宫殿。”
随着他的最后一个尾音落下,他的手抬到了最高,直直的指着遥远的最北方,油灯将影子拉到最长。
整个帐篷,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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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开始恢复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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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二页 【晚安,姑娘】
“传闻中,冰霜女王的宫殿坐落在北弗雷尔卓德群山的最高处,四周布满通向四面八方的空中阶梯,北到洛克法海岸,南到铁脊山的尾端,西到弗雷尔卓德广袤的中部大平原,东到北瓦罗兰平原,可以说是整个弗雷尔卓德的中心。”卡尔萨斯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手,面对着陈森然缓缓张开了他的手掌,“又因为它的整体架构都在几座山峰的最高处,从山下仰望几乎如同空中之城,故而又被称为天空之城。”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的带着金属手套的手掌终于完全张开。
有浓郁的紫色光华从他的掌间漫出来,一只漆黑的眼睛随之缓缓升起。
卡尔萨斯将那只眼睛缓缓在陈森然的眼前转动,在跳动的油灯照耀下,一座在山巅的宏大建筑隐约在那颗眼球里闪动。
“当年冰霜女王的帝国在一息之间崩塌,外族的马蹄直接踏上了天空之城的路基。”卡尔萨斯缓缓将那只眼球收了起来,继续着那陈年的往事,“所有的人都抛弃了女王四散奔逃,唯有那个曾经站立在世界之巅的女人平静地穿好了她最华贵的衣装,高高端坐在她的王座上,等待着敌人的马蹄踏入她的宫殿,就如同她还是在接见着着朝拜的外臣一般。”
“然后呢?”陈森然忽然有了一丝兴趣,对于那个在几百年前,兵临城下时还能高踞在她的王位上,冷眼看着每一双想要杀死她的眼睛如同看着一群蝼蚁一样的女人。
“当整座宫殿塞满了杀人的刀刃时,敌人的首领许诺,只要她低下她的头颅,她将获得生命。”卡尔萨斯的语气还是平淡如许,平淡的几乎有些让人乏味,“女王只是笑了笑,然后用随身的佩刀从容地割下了自己的头颅。”
尽管卡尔萨斯的语调平淡如水,但是陈森然还是无端端地感觉到了热血的汹涌,他甚至可以想象当年的满殿刀兵指向王座上的那个孤单女人时,她眼睛里的嘲讽与轻蔑,当她的头颅被她割下拿在手里,血流如注,她的身体也一定还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
因为一个人一旦站在过整个世界的最高处以后,就绝对不会愿意再低下头颅死。
那是真正的帝王的死法。
“令人敬佩。”陈森然叹息,直觉得应该连浮三大白。
可是,故事是好故事,却似乎是没有什么价值。
陈森然挑了挑油灯的灯芯,等待着卡尔萨斯的下文,这种时候,这个老鬼也绝不是半夜三更来讲故事的。
“女王割下了她的头颅以后,雪山之神发怒了,或许她真的是雪山的女儿,整个天空之城在瞬间被冰雪覆盖了,那些入侵者没有一个活着出来。”卡尔萨斯顿了一顿,“而就在女王的头颅被冰封的前一刻,她突然开口说话了……”
卡尔萨斯的话还没落下,帐外风雪骤紧,狂猛的如同鬼哭。
“她说,我一定会回来的。”卡尔萨斯的语调在那一刻变得干涩冷漠,配上帐内乍然低暗的油灯,还真有一股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然后呢?”陈森然却没有任何感觉,类似的鬼故事他似乎听过太多了,只是看了一眼怀里的小萝莉,幸好还在睡,否则该要大声尖叫了。
“雪山里的诅咒,说只要靠近了天空之城百码以内,必将被女王的怨灵缠身。”卡尔萨斯继续涩声说着,“而在我的观察中,那座宫殿是我们的必经之路。”
“你信?”陈森然觉得故事挺好听的,但是实在是鬼扯,不过就在那一刻他想起了努努的父亲的经历。
那一支全军覆没的考察队。
“我信。”卡尔萨斯的答案出乎陈森然的意料,要知道卡尔萨斯这个老鬼本身就算是恶魔级别的了,竟然还会怕诅咒?
“就算是隔着很远观察,我还是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卡尔萨斯不等陈森然发问,便解释道。
陈森然默然,看起来那一座宫殿的古怪是真的存在的,就算是对卡尔萨斯来说也有些棘手。
“你有几成把握?”陈森然是不会退的,如今他只能依仗卡尔萨斯这张大牌。
“说不准。”卡尔萨斯摇头,他倒也没有阻止,他知道陈森然是一定要做这件事,“我来只是劝你……”他说道这里看了一眼陈森然怀里睡的正甜的小萝莉,没有再说话。
陈森然也将目光再次移到了怀里小姑娘那张可爱的睡颜上。
一时无话,帐内唯有油灯跃动,不时发出荜拨声。
“还有一个麻烦你准备怎么办?”卡尔萨斯终于还是打破了长久的沉默,换了一个话题,“你要知道前面的危险我还有几分把握,后面的那个家伙,我可是一定收拾不了。”
陈森然虽然没有跟卡尔萨斯说过内瑟斯跟着自己的事,但是凭借着卡尔萨斯的实力,他能够感觉到有人跟着也不出奇。
“你说呢?”陈森然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眼睛还是放在小安妮的脸上。
卡尔萨斯却没有接话,他看着陈森然低垂着的头,半响之后,站起了身说:“既然你自己已经想到了,我就不打扰了。”他似乎是打了哈欠,转身开始向外走。
“慢走。”陈森然还是低着头,他细细地抚摸了一下小丫头的眉眼,替她捋了捋额前的乱发,眼神忽明忽暗。
“其实,真的。”卡尔萨斯撩开了帐篷的布帘,却没有风雪涌进来,他站在帐篷口,外间是无边的黑暗,“你不该带她来。”
门帘落下,风雪和黑暗再度被关在外面。
陈森然还是低着头,油灯恍惚,映着他普通到死的面孔,他看着小安妮的脸很久。
听着那平稳的呼吸声,陈森然叹了口气,决定起身。
老杜就在隔壁,只要走十三步就可以到,他带着熟睡的安妮,就算是大风雪,一夜大概也可以走很远,远的不会有一丁点危险。
晚安了,丫头。
陈森然轻轻吻了小姑娘的额头,将小安妮轻轻放在了榻上,准备起身。
就在他准备起身的那一刻,还在睡梦中的小姑娘缩了缩身子,扯住了陈森然的衣角,呢喃着说:“小森森,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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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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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三页 【抓狂的卡兹克】
伟大的虚空掠夺者卡兹克先生觉得一切都糟糕透了。
原本它就被一只该死的长着狮子脸的家伙满世界的追杀,整天过的都是提心吊胆,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好几天都没有什么进化成果的糟糕日子。
之后好不容易熬到了那只该死的狮子脸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放弃了对自己的追杀,终于可以过几天好日子的时候,它竟然发现了一件更加糟糕的事情。
那就是,自己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坏掉了,是的,一定是坏掉了,否则的话怎么会有人在自己的脑袋里说话,伟大的卡兹克先生可不记得自己有进化过自己的脑部结构。
因为那实在太危险了,危险的随时都有可能让自己变成一个白痴。
起初的时候卡兹克先生觉得大概是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的身体都没有获得进化,所以自己的聪明强大的大脑对自己提出了抗议,于是它决定不去理脑袋里的那个声音。
但是,但是,但是,卡兹克不去理它,它却开始变本加厉起来,一开始还仅仅只是整天整天地在脑海里不停地翻腾,到了最后,那个烦人的声音弄得卡兹克整个脑袋都痛了起来,痛的卡兹克满地打滚,痛的卡兹克就算是面对着最鲜嫩的血肉都提不起一丝一毫的食欲。
它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于是它开始试图去听清楚脑袋里的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它集中了自己就算是面对着狮子脸都没有拿出来的注意力,仔细地分辨着脑海中的每一个音节。
然后它听到了:“去南方,去南方。”
去南方?该死的,那是什么鬼东西?卡兹克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不过它还是试探着朝着南方的雪地踏上了一步。
疼痛竟然有所减轻,卡兹克又试探着后退了一步,那种头痛感再度来袭,一下子又将它击倒在地,甚至比之前的疼痛来的还要汹涌,那就如同把自己那华丽而优美的猩红色躯体放在最炽热的火焰上烧烤,一直痛到了灵魂里。
无奈之下,可怜的虚空掠夺者卡兹克先生只能踏上了南行的路。
而更加糟糕的是,在通往南方的路上,除了冰雪就是冰雪,连一根活的生物的毛都没有,伟大的卡兹克先生不仅在这些日子里身体没有得到任何的进化,就连肚子都饿得快要瘪了。
如果不是它之前储存的能量还足够它的生存,那么恐怕伟大的卡兹克先生还来不及实现它的吃光这个位面所有的生物,将卡兹克这个名字与最恐怖挂钩在一起这个史诗级的野望之前,就要因为头疼和饥饿而死在北方的这一片冰原上,死的默默无闻。
“真是该死,该死该死该死……”卡兹克歇斯底里地低声咆哮着。
这已经是它南行的第七天,而眼前还是无穷无尽的白色白色白色白色,该死的白色。
卡兹克狠狠挥舞了一下它那对已经进化的如同两把最好的铁匠打造出来的锋利镰刀般的红色爪牙,无穷的饥饿已经快要把它逼疯了,如果不是它那对已经进化的足够媲美皮尔特沃夫最新出产的魔法侦查镜的猩红色双眼,看到了远处那模糊的山的侧影,它几乎就想要一爪子将自己那颗不知道什么形状的脑子掏出来吃进去了。
那里一定有食物,那里一定有食物。
红色的螳螂先生一边不断地这样安慰着自己,一边张开了自己背后那对薄如蝉翼的翅膀,一振翅,迎着狂暴的风雪直接冲入了无边落雪的天空。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了,卡兹克,必须吃东西。
狂暴的卡兹克大人如同一颗红色的流星般撕破了无边的风雪,在天际划出了一道猩红色的轨迹。
几乎突破了音障的速度在整个天穹中破开了一个几近停滞的空间,那种快的人眨眼都来不及的速度在一瞬间,就将那一座原本在卡兹克的眼中还有些模糊的突兀山峰的全貌展现了无疑。
那是一座山直插苍穹,有厚重的云层笼罩着奇高的山顶,完全无法看清山顶的情状。如果陈森然在这里,他就会认得这一座山是北铁脊山的最高峰,神居住的地方。
但是卡兹克不认得,它只是更加拼命地扇动翅膀,因为它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很多很多的,食物的味道。
“卡兹克,要吃光你们。”飞翔的螳螂近乎癫狂地在天空中咆哮着,因为速度实在太快了,那声音在出口的一瞬间就被撕成了碎片,难听的如同最糟糕的琴手在胡乱拨弄着琴弦发出的噪音。
红色的流星离那一座山峰越来越近,只要再一个呼吸,我们饥饿到了极点的卡兹克先生就能够降临在那一座山坳面前,好好的饱餐一顿。
而就在那一刻,就在卡兹克兴奋地整个翅膀都透出了浓重的猩红色,似乎隐隐又有进化的征兆的时候。
那个该死的声音又出现了,它突兀地在卡兹克那颗已经快要被饥饿烧坏的脑袋里响了起来,在一瞬间占据了它的整个大脑,将它从几百码的高空直接击落了下来。
红色的流星戛然而止,天空再度恢复最初的形状。
风雪继续吹,卡兹克重重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地撞击声,直撞穿了三码厚的积雪。
也幸好卡兹克先生的外壳进化的足够坚固,否则光是这一下就足够将它摔成肉酱,不过那种强大的冲击力还是透过它的坚固的红色外壳,给它的身体内部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足足过了十分钟,我们可怜的卡兹克先生从看看从深厚的雪地里爬起了身,直到这时它才隐约听清楚了那个还在脑海里回荡的声音:“混蛋,来这里。”
这里的意思是,北方的群山。卡兹克抬起头,用它那双猩红色的小眼睛死死看着那些北方的连绵群山,过了很久它才爬起了身,有些不情不愿地开始朝着那些群山走去。
“如果被我知道了是哪个王八蛋在玩弄我,我一定要吸干他的骨髓啊啊啊啊啊——”抓狂的螳螂先生疯狂地挥舞着它的猩红色镰刀,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与此同时,在不到一百码的地方,正骑着普朗威在散步的努努狠狠打了个喷嚏,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远方,那渐渐远去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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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各位到百度的放开我的安妮吧捧个场吧。
谢了。
第二百十四页 【我求你】
“小森森,快点,这边。”小丫头清脆的嗓音打断了陈森然短暂的出神。
陈森然收回了望向北方的视线,笑着摸了摸小萝莉的小脑袋,顿时惹得她一阵不依的粉拳。
经过一夜的休整,小安妮似乎是完全恢复了活力,此刻正拿着提博斯一蹦一跳地在前面走着。
如果不是漫天的风雪,如果不是狭窄逼仄的艰险山道,如果不是陈森然背后那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保持着整齐划一,不动如山的德玛西亚精锐部队。
陈森然都差点以为他正跟着小安妮走在瓦罗兰的某条安静的小道上,散步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小安妮恰好转过头来看了陈森然一眼,脸上带着笑。
那种笑,明亮的让陈森然整个心暖暖的。
或许,等这些事过去,也真该找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带着小丫头出去走一走了。
“睡的好吗?”卡尔萨斯再一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陈森然的身侧,他也在看着小安妮,却没有在小安妮这件事上再说什么。
因为陈森然既然昨夜没有任何的动静,就代表着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带着那个孩子一路到底,直到他死去。
“睡不着。”陈森然摇了摇头,眼睛再次看向了西方。
那里有绵连的山壁,陈森然的眼睛却似乎已经穿透了那些屏障,一直看到了世界的尽头。
就在刚才,他感觉到了那股曾经差点将他击倒在地的强大的精神力的接近了。
这就意味着,那一张他很早之前埋下的底牌,那一张叫做虚空掠夺者卡兹克的底牌,到位了。
其实这一步棋是早在陈森然得知了内瑟斯将要跟在自己后面的时候就发动的,那时他思考了一夜,毫无头绪。
在清晨修炼无极之道静心的过程中,他发现了自己的意识之海里的一颗尘封着的火焰的种子,它埋得很深以至于陈森然都快把它遗忘了。
那时他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张牌可以用,他尝试着用自己的精神力控制了一下远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卡兹克,很成功地得到了回应。
而且那时他的无极之道已经小成,不像刚到弗雷尔卓德时那么弱小,并没有受到什么强烈的反噬,仅仅只是忍受了一下会头晕的恶感,就向可怜的刚脱离了追杀噩梦,正准备享受几天的卡兹克先生发出了命令。
卡兹克的实力,陈森然是见到过的,盖伦和艾希联手才堪堪制住它,他不知道内瑟斯到底有多强,但是盖伦和艾希的实力也算很强了,先用卡兹克当炮灰,自己这边还有一个足够强的卡尔萨斯,或许,还有几分胜算。
“如果说你再加上艾希和盖伦,有没有把握断了后面的那个尾巴?”陈森然知道内瑟斯的事,必须要在进冰霜女王的宫殿前解决。自己既然决定了要带小安妮一路同行,那么他必须做到最好。
“从我观察到的他的气来看,杀不死,击退的可能性,一半一半。”卡尔萨斯听陈森然挑起这个话题,顿了一下,也没有问陈森然的后手到底是什么,只是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一半一半……
陈森然咀嚼着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从这个答案来看,内瑟斯的实力确实惊人,就是强大如卡尔萨斯,在有强力外援的情况,竟然连击退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样的话……
自己手里的底牌还有伊芙琳,她或许可以在关键时刻下致命一击,但是这个女人对内瑟斯似乎很害怕,她虽然很想知道崔斯特的下落,却也不会全心全意地给自己卖命。
用伊芙琳的风险太大,没有太大的价值。
那么数来数去,似乎只剩下一个人可以用了。
老杜,陈森然的眼睛下意识地去寻找那个老车夫的身影,却用了很久才在那些德玛西亚人的边缘找到了那个老家伙。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难找,却很难在第一时间发现的位置,这样的隐匿能力……
陈森然对老杜的评价又上了一个档次,真正的高手,绝对是会隐形的人,也就是能够融入身边能够利用的一切环境里。
显然,老杜就是这样的高手。虽然陈森然一次也没有见过老杜出手,但是光光是老杜平日里偶尔留下的一些个雪泥鸿爪一般的行为里,就可以想象他一旦出手,该是怎么样的雷霆之势。
往往便是,不叫的狗咬人最痛。
只是这个老家伙一直不买自己的帐,除了一定要他出手的情况,他似乎就连赶车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那座宫殿离我们还有多远?”陈森然摸了摸鼻子,思考着怎么才能说动老杜那块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
“入夜前就能看到它。”卡尔萨斯一丝不苟地回答着,至于说对于别的事,大概是他的好奇心早就被几百年的光阴磨去了,他对于陈森然的布局似乎一点都不想过问。
陈森然点了点头,开始刻意放慢了脚步朝老杜靠了过去。
“我不会出手的。”就在陈森然还没有开口之前,老杜就直接摇了摇头,擦身超过了陈森然。
这只狡猾的老狐狸。
陈森然没有丝毫的气馁,他追了上去,跟在老杜的旁边,缓缓地说:“我求你。”
我求你。三个字,陈森然说的不疾不徐,却力若千钧。
求这个字能从陈森然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奇迹,要知道就算是他在大沙漠里,快渴死了,他的导师拿着满满的一壶水站在他的面前,只要他说一句我求你,他也没有开口,而是硬挺到了整个人差点死去。
老杜的脚步顿了一下,却仍然没有停下。
这时小丫头正好转过头来,大概是一下子失去陈森然的影子,微微有些着急地找了一会,当看到混在人群里的陈森然时,忍不住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
陈森然笑着同样做了一个鬼脸,脚步却没有停下。
当他再一次靠近老杜的时候,这个一直冷硬无比的老家伙忽然开口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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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五页 【可惜没有酒】
陈森然他们从白天走到将夜,并没有遇到什么别的危险,算是一路平安。
路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虽然逼仄狭窄的最多三五人并肩而过,但或许他们走的就是当年通往弗雷尔卓德帝国皇宫的帝国官道,尽管岁月磨去了路面上曾经可能存在的纹路雕刻,路却显得足够平整没有太多的波折。
雪在天色近全黑的时候终于停了,路也似乎到了尽头。
当陈森然循着向上抬升的路走到最高处的时候,原本逼仄的视野在一瞬间开阔了起来。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大到一眼都差点望不到头的平整山坪,积年的厚雪满满地覆盖在它的上面,无穷尽的苍白颜色让它看起来像是一个远古的集会广场,沉默而庄严浩大。
山坪的尽头是深不见底的山渊,山渊的那边是更高的山,有一座似乎是凭空冒出来的阶梯横亘在山渊之上,连接着两座高山,从山坪一直连接到对面的高山顶峰,堪称神迹,几乎可以媲美凤凰山下的那一条神道。
“那就是冰霜女王的宫殿了吗?”陈森然抬起头试图看清楚对面山峰之上的那一座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宫殿。
雪后的傍晚有了一缕难得夕阳撒下来,照在那一座山峰上,但是任凭着陈森然怎么努力,也始终无法看得清楚那上面到底有什么。
很久很久,陈森然也只看到了一些残垣断壁在夕阳最后的晚照里拖出来的,稀薄的残影。
除此之外,便只有寂寥的积雪的反射。
“扎营吧。”卡尔萨斯并没有回答陈森然的话,他有些心事重重,看起来似乎是对于今天晚上的那一场战斗没有太大的把握。
陈森然也没有去打断卡尔萨斯的思考,毕竟就算是有了老杜的加入,面对着神圣三巨头之下的第一人,谁也不能说自己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杀死他。
是的,杀死他,陈森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走内瑟斯,既然伊泽瑞尔选择咄咄逼人,他也不可能心慈手软。
在可能的情况下尽情地削弱敌人,是陈森然遵从的最基本的杀手法则之一。
杀了内瑟斯,可以说是断了伊泽瑞尔的一只臂膀,那么以后再跟他交手,无疑就没那么麻烦了。
“小森森,你看那些是什么?”玩的累了在陈森然怀里睡觉的小安妮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一边揉着自己还有些睁不开的眼睛,一边指了指侧面的山壁,有些睡不醒地打了个哈欠。
陈森然让过了一个德玛西亚士兵,顺着小安妮白嫩的小手指看向了左面的高大的山壁上。
那面山壁很高,很阔大,一路延伸到山坪的边缘,几乎包住了左面的部分。
陈森然又看了右边,也是同样的结构,这样来说的话,这个山坪就是一个被两面山壁包围着,近乎山谷一样的地方,而现在自己站立的这个口子和那一座登天的阶梯则是唯一的两个出入口。
他的视线再一次转到了左侧的高大宽阔的山壁上,那里有着密密麻麻的如同洞穴一样的口子,那些口子深不见底,光是目测完全不能分辨里面是不是存在着什么东西。
“这里不太对劲。”卡尔萨斯再一次神出鬼没地来到了陈森然的身旁,他同样看着那些洞穴。
“不太对劲?”陈森然收回了视线,摸了摸怀里又睡过去了的小安妮,忍不住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我闻到了,活人的味道……”卡尔萨斯转过了头来,看向了陈森然。
远处的营地已经初具雏形,昏黄的魔法灯被布置了起来,有光映照到了卡尔萨斯,穿过了他阔大的帽檐,从他的那双藏在黑纱后面的朽烂的眼眸里漏出来,忽明忽暗。
天,终于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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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谨慎小心,陈森然毫不吝啬地派出了不下两百人去检查那些可疑的口子。
但是在忙活了近半个魔法时,搜索了大约三百个口子,还是一无所获之后,陈森然果断放弃了这个计划。
一来是夜色开始深了,光源不足,二来,那些口子的数量实在庞大,一时间也不可能搜索的干净。
再加上陈森然下半夜还有事情要做,所以他只能多安排了几班守夜的人加强防卫,不能再做更多。
唯一算是收获的,大概就是,据那些搜索的人说,那些洞穴里有很新鲜的生活痕迹,可能今天还有什么物种生存在这里。
“也就是说,我们随时有可能受到袭击。”陈森然当然知道那一条所谓的新鲜生活痕迹的意思。
那代表着这里原本可能是别的什么生物的聚居点,而现在那些生物在一息之间消失了痕迹,绝对不是什么狗血的忽然受到了那个女王的诅咒的攻击,全部人间蒸发了。
既然那些东西敢在那个宫殿附近生存,那么就证明这里应该还不算是那个诅咒的攻击范围。
或者进一步推断,那些东西干脆就是宫殿的守护者。
“那你还是准备在这里动手?”卡尔萨斯用他那只带着金属手套的右手挑了挑帐内的油灯,问的有些不经意。
“你该知道,越往北越没有机会。”陈森然垂着眼皮,盯着跳跃的油灯,缓缓说,“那个宫殿,我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只有在这之前消除掉所有的后顾之忧。”
卡尔萨斯无言的点头,他其实也知道到了这个地步,陈森然根本不会再改变他的决定,从某个方面来说,眼前这个年轻人其实真的和自己很像。
一样偏执到死。
帐内的油灯在卡尔萨斯的挑动下忽明忽暗地闪着。
没有人再说话。长久的等待。等待着流血的号角吹响。
很久很久,久到帐外又起了大风雪,风声大得震耳欲聋。
“真冷啊。”陈森然动了动僵硬地身体,转过身去给小安妮掖了掖被角,在这个即将血腥搏杀的夜里,他忽然很想喝点酒。
“可惜没有酒。”卡尔萨斯叹息。
“可惜没有酒。”陈森然点头。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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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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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六页 【他想起十七年前的雪夜】
卡兹克先生忽然觉得生活又美好了起来。
真的,就算是它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顶着无比的饥饿从山脚爬到山顶,磨损了自己的那双自己至少要好好地吃上三天的肉才能修复的完美爪子,中间又因为试图改变方向而头痛了三次,差点从几千码的山上摔下去变成一滩肉泥,天很黑,天上又开始下起了该死的雪。
这些都没有关系,卡兹克先生一点都没有受到那些该死的东西的影响,真的,就算是它前一刻还在抓狂地想杀人,但在这一刻,那些见鬼的东西早就被丢进了无尽之海里。
因为它闻到了好吃的食物的味道。
是的,好吃的,而且闻起来一定很强大,吃下去一定无比美味的,至少会让它的身体疯狂进化好几个级别的食物正在不远的前方等着它。
而且,更重要的是,脑袋里的那个该死的声音没有再阻止自己,它甚至还在鼓励着自己,去吧,去吧。
饥饿到了极点的螳螂先生已经来不及去动用它那本来就转不大动的脑子,去思考这一切后面到底有着什么阴谋,它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吃掉它。
好的,漂亮,好极了。
“赞美虚空,你这个该死一万次的王八蛋。”螳螂先生一边歇斯底里地说着乱七八糟的话,一边在平整的路面上伸展开了自己的完美的符合所有动力学美学稀奇古怪学的四肢。
夜已经很深了,深的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可是它的那双已经进化的就算是在最深彻的黑夜里也可以清楚地看清楚千码以外东西的猩红色眼睛却亮的吓人,吓人的充满了吃人的狂热。
风雪还是乱七八糟的大,卡兹克这时却觉得这平时见鬼的该死的天气也是这么可爱,它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燃烧了起来,它不知道这是饿到了极点的反常还是别的什么,它只觉得一切都棒极了。
能吃东西的感觉棒极了。
卡兹克狠狠咽了一口绝对可以在一瞬间腐蚀掉一块最坚硬的黑岩木的口水,然后在强风中高高地张开了背上的那一对猩红色的翅膀。
“来吧,宝贝。”螳螂先生最后神经质地低吼了一声,震动了自己的翅膀。
下一刻,一道红色的流星划破了漆黑的雪夜。
似乎整个天空都快要燃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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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当那一颗猩红色的流星划破天空的时候,陈森然站了起来,拉开了帐篷的布帘。
风雪在帐外无声地流过。
“说起来。”卡尔萨斯还没有起身,他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甜的小安妮,忽然想起了一个他之前没有问的问题,“如果你死了的话,有什么遗言呢?”
这本来应该是卡尔萨斯准备动手杀陈森然的时候,先温一壶酒,聊上一会天再问的问题,但是现在,他们就要去赴一场生死难定的厮杀。
陈森然或许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不问,总是遗憾。
陈森然看了一眼卡尔萨斯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做着什么梦,正狠狠蹂躏着怀里的提博斯的小安妮,无声地笑了起来说:“老鬼,别说丧气话好吗?我还想看着她平安喜乐地过完一生呢。”
“也是。”卡尔萨斯似乎是被陈森然的笑感染到了,他摇了摇头,同样无声地笑了起来。
无声的笑里,夜似乎都有些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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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这种情绪已经很多年不曾出现在内瑟斯的身上了,记得上一次这种情绪出现,还是在十七年之前。
那个时候,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被议会那群家伙骗到了战争学院里。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个自己在战争学院度过的第一个晚上,很冷,是冬天的夜,半夜雪下下来的时候,就是如同现在这种不安爬满了他的全身。
后来,他在纷飞的大雪里杀了整整十三个大陆最顶尖的召唤师。
所以,现在,当那那种不安再度爬满他的全身的时候,他就知道,今晚又是一个注定流血的夜晚。
这样想的时候,他觉得今夜分外的冷,冷的就像是十七年前的那个夜晚。
内瑟斯哈了一口气,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那一根已经陪伴了他许多年月的翠绿色权杖,十七年前他就是用这一根权杖,一个一个地将那十三个顶级召唤师的脑袋敲成了灰烬。
也不知道今夜又是什么样的人,会永远告别生的国度。
“他们的死亡的将要降临了。”内瑟斯闭上了双眼,双手握紧了手里的权杖,将它插在了深厚的雪地里,长长地吟唱了一句。
风更大了一些,风肆虐而过,风的尽头,一点猩红色的光芒如流星一般撕裂了远方的无边黑夜,挟裹着无边的风雪朝着内瑟斯汹涌而来。
就在那一点流星即将狠狠击中内瑟斯,将它撕裂成粉末的时候,内瑟斯紧闭的双眼猛然睁了开来,他看着那一点已近在咫尺的红芒,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缓缓地抬起了手。
风呼啸而过,风过的时候,一点死灰色的光芒在猩红色的光的映照下,缓缓地在内瑟斯的那一只抬起的手上亮了起来。
那一点死灰色的光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迅捷到了无与伦比的速度,缠上了那一点快如闪电的流星。
几乎是在那一点死灰色的光芒缠上那猩红色的流星的那一刻,那撕裂一切的速度被彻底遏制了。
所有的汹涌戛然而止,就如同一首渐入高潮的乐曲忽然被拦腰截断,那弹奏的琴弦被全部割断。
那一点猩红色的光芒落在了地上,在那渐渐散去的死灰色光下露出了一个锋利的猩红色剪影。
冲锋的失利并没有减弱对方的气势,陨落反而让对方身上的猩红色光芒反而越来越亮,对方在缓缓地从深厚的雪地上爬起来,直到它的整个身形都彻底展现在内瑟斯面前的时候,猩红色的光芒终于亮到了极点。
一只爪牙锋利到了极点的猩红色螳螂在整个漆黑的世界里,狰狞毕露。
内瑟斯安静地看着对方伸展躯体,直到这时,才点了点头,说:“那么,你是第一个吗?”
风雪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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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七页 【饥饿爆炸】
内瑟斯在三千码之外的一个斜坡上。
这是卡尔萨斯通过内瑟斯那毫无掩饰的气息轻松找到的位置。
可爱的螳螂先生也是在陈森然的指导下找到的食物。
在大风雪的情况下,陈森然他们大概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到达那个地方。
二十分钟,是陈森然给亲爱的卡兹克先生设下的界限,同时也是对于内瑟斯的试探,因为他不知道内瑟斯到底有多强。
如果螳螂先生连这二十分钟都撑不住的话,那么陈森然他们也可以原路返回了,因为二十分钟正好是那只狮子脸当初击倒艾希和盖伦的时间,当然如果去除掉说废话的时间,可能连五分钟都不到,但内瑟斯如果真的强到那种离谱程度的话,那么什么杀死他之类的也就是空话了。
不过好消息是,按照螳螂先生现在传来的强劲的精神力反应来看,它活的还很好,所以陈森然走的并不快,他甚至还有时间掸一掸积在自己肩上的薄雪。
因为他还真想看看卡兹克这张牌成长到了什么地步,如果说它在这一次搏杀中活下来,那么以后陈森然做一些布局就可以更放得开手脚。
如果死了的话,也没有关系,毕竟像是卡兹克这样的具有无限的进化能力的家伙,就算是真的能够控制一时,以后,谁知道它会不会进化的反噬自己。
到时候可是自讨苦吃了。
“老实说,你还真放心把那个小丫头一个人留在营地里吗?”
一直无声无息地飘在陈森然身旁的卡尔萨斯忽然主动挑起了话题,不过也不知道是他对于陈森然的布局的信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对于现在要做的事没有任何的担忧,反而是还念念不忘于之前那个山坪带给他的异样感。
“应该……没事吧。”事实上陈森然在离开前足足检查了三遍营地的守卫,在确保了绝对能够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赶回来陈森然才出发的,不过听到卡尔萨斯这个老鬼的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还是下意识地产生了一些担心。
毕竟,丫头……
卡尔萨斯却没有就这个问题再说什么,他只是点了点头。
老杜则一直沉默着,他走在一边,如果陈森然不可以去看,很多时候都会差点找不到他,那种随时随地都能够和漆黑的夜融合在一起的感觉,让陈森然觉得,他就像是一只孤鬼。
“说起来,老杜,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呢?”或许是雪夜漫长的寂寞,又或许是卡尔萨斯这几百年来实在是被憋坏了,他问了一个几乎不会得到回应的问题。
似乎是想到了结果,卡尔萨斯刚问出口,就自嘲地摇了摇头,开始继续往前走。
不过出乎人意料的是,从前基本对于任何人都爱答不理的老杜,这一次竟然开口了:“以前啊,拯救世界你信吗?”
“哈哈——”陈森然是第一个笑出声的,他看着卡尔萨斯笑得差点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去。
卡尔萨斯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起来。
最后就连老杜自己似乎是也被感染了,这个一直以来都像是一个死人一样的老家伙,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笑得癫狂无比。
浩大的雪夜里,三个男人,笑声大的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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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兹克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已经燃烧殆尽,饥饿已经在它的每一个细胞里沸腾,它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向它咆哮,吼叫。
吃掉它,吃掉它,吃掉它。它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要被这个念头挤的爆炸了,那种感觉简直比之前那个该死的声音还要汹涌恐怖。
可是卡兹克却还不能立刻冲上去将那个可口的,美味的狗头人脸的猎物撕成碎片,吞进肚子里。
因为那个该死的,哦,不,美妙的猎物正在进行该死的挣扎,还挣扎的特别的厉害。
如果是放在从前,或许卡兹克还会异常的兴奋,觉得是一次优美的餐前运动,现在它却希望对方乖乖地不要动。
“不要动,该死的家伙,让伟大的卡兹克大人好好地吃掉你,那是我赐给你的莫大荣誉,对,荣誉。”卡兹克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自己的狰狞的镰刀爪子,疯狂地扭动了一下自己灵活的肢体,它已经有些忍不住要再次冲锋了。
但是野兽的本能告诉它,它还需要等待一个机会,眼前的这个狗头人脸的家伙的实力异常的强大,甚至于都有些接近那只狮子脸的家伙了。
刚刚自己那必杀的一击,竟然被挡了下来,还是奇怪的力量挡了下来,卡兹克先生虽然狂妄无比,却也必须得承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种灰色的一接触到自己,自己就好像瞬间衰老了不知道多少,直接没有了大部分的力量的奇怪能量。
虽然伟大的卡兹克阁下一般都是用自己锋利的爪牙解决所有的问题的,但是遇到这种事,它自认为自己的智慧也是不俗的。
它现在就是在用着高妙的语言的刺激,让对方失去理智,然后,哈哈哈哈哈,吃掉它。
不过这在内瑟斯看来相当愚蠢,甚至有些神经质,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这句话一出口,立刻就激怒了原本还在沾沾自喜于自己的忍耐力和智慧的卡兹克大人,它愤怒地吼叫了一声,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在一瞬间炸掉了,自己作为伟大的虚空生物的尊严被彻底地践踏了,什么忍耐力,什么智慧。
统统去死吧。
耻辱必须用血来洗。
“我一定要,一寸一寸地咬断你的骨头,该死的狗头人……”卡兹克一字一顿地尖声吼叫着张开了自己的全身。
猩红色的血液已经将它的整个身体燃烧的像一颗陨石。
下一刻,大风过,杀机轰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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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八页 【审判日】
当猩红色的光彻底照亮整个落雪的漆黑世界的时候,已经燃烧到了灵魂的卡兹克先生再度化身成了一颗猩红色的流星。
愤怒使它不再保留任何的力量,饥饿烧坏了它最后的理智,它的心中不再留存着顾忌,疑惑,以及对于未知的恐惧,它的全身的血液沸腾了又冷却,它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吃、掉、它。
卡兹克在肆虐的风中高速地飞舞,它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细胞肌肉都在疯狂的跳动,几乎是在那一个瞬间它就觉得自己至少进化了三个级别,它感觉到那些澎湃的力量在它的身体里一寸寸流转,它们从自己的敏感的神经里不顾及一切汹涌咆哮想要冲出来,它们愤怒地吼叫着推动着卡兹克的整个身体。
卡兹克从未有一刻感觉到如此的美妙,它的翅膀不会再感觉到任何的风阻,它们肆意地切割着一切迎面而来的狂风,它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突破了风的速度,此刻它就是风,它就是一切。
它不断地穿越在那些呼啸而来的风,它融在了风里,随风狂涌,它甚至快的将要接近时间。
那一刻,它已经听不到风声,落雪声,呼吸声,任何的声音,有一片将落的雪花停在它的眼前,缓慢地像是一只蚂蚁,一切的一切都在它的眼前停滞,整个世界被放慢了整整几百倍。
它的那对已经进化到了极致的眼睛,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个离自己已经只有五码之遥的狗头人正缓缓抬起的那只手上的那些黝黑被风压倒了三十度的毛发。
现在,只要一个呼吸,不,半个呼吸,不不不,四分之一都不用的时间,自己的锋利的完美的充满了一切美感的镰刀爪子就可以撕裂那张该死的还在故作沉静的狗脸。
那个该死的家伙甚至都来不及感觉到疼痛,甚至连血液都来不及喷出来吧。
那样自己就可以喝到最新鲜的血液了,哈哈哈哈哈,想到这里,伟大的卡兹克先生忍不住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就在那一口唾沫刚刚到达喉头的那一刻,卡兹克整个身体狰狞而出。
锋利的镰刀在那一瞬间撕裂了空间,划出了一道几近实质的白色弧线,那种过快的速度拉扯出了一长串直刺灵魂深处的音爆,周遭近五码的雪地毫无征兆地冲天爆裂。
四分之一个呼吸。
猩红到了骨子里的镰刀离内瑟斯那张狗脸只有零点零零一码,狂猛的冲击已经割裂了内瑟斯脆弱的脖颈处的厚实皮毛,断裂的黝黑的毛发在空中漂浮着,血液还在脖颈处聚集。
内瑟斯似乎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眼睛里甚至还存留着上一刻的嘲讽与轻蔑,他的手臂还抬在空中,那些死灰色的光才堪堪在那根翠绿色的权杖上涌现出一丝半点。
只要再过哪怕一点点时间,只要那些黝黑的毛发再游离一寸,那么内瑟斯就会身首异处。
这个号称最接近神的人就会彻底地死在这里。
可是就是没有那一点点时间,就是那根翠绿色的权杖上的一丝半点的死灰色的光,改变了一切。
那一丝半点的死灰色光芒在一瞬间,超越了风,超越了声音,超越了时间,超越了一切,倏忽间弥漫了红色螳螂的每一寸皮肤。
卡兹克在那一刹那觉得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彻底坏死,它的镰刀不再有力,它的血液不再沸腾,它眼睁睁地看着那即将被自己杀死的猎物,却无力地垂下了自己那撕裂了一切的爪子。
什么叫有心无力,大概就是这样。
前一刻还凶猛迅捷如流星的螳螂先生在这一刻如同一只撞倒了魔法水晶的苍蝇一般,重重地摔在了内瑟斯的面前。
风声继续过,那些因为音爆而飞溅而起的雪落下,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如果不是卡兹克那还在地上努力挣扎的身子以及它嘴里不甘地咒骂,还有内瑟斯脖颈处的流淌了一半就被冻住的血液以及那些在空中四散飘飞的黝黑的断裂毛发,那么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内瑟斯丝毫没有再意自己脖颈处的那点小伤,他好整以暇地将那根翠绿色的权杖双手平握着,眼睛看着地上的那只还在垂死挣扎的可怜的小昆虫,就像看着十七年前大雪夜里的那些被自己放倒在地的大陆顶级召唤师一般,高声吟唱道:“生,是轮回的一部分。而你的这部分,已经结束了。”
他吟唱地很严肃神圣,就像是在做着什么伟大的祭祀,他的声音宏大神秘,就算在肆虐的寒风里也响亮雄伟久久不散。
他连续吟唱了三遍,才放下了手中的权杖,左手单手握着,伸出了他的右手,五指张开着笼罩在了卡兹克的上方,他闭上了眼睛,开始了又一次的吟唱:“你的遗体将慢慢消散,化为永恒,就像沙漠中的沙砾那样。”
随着他的再次吟唱,一股暗红色的光芒从他的右手的手心散发出来,顺着他的五根张开的手指开始向着躺倒在地上的可怜的螳螂先生涌去。
那股暗红色的光出现的时候,整个天地间都隐隐响起了莫大的轰鸣,那种威势庄严地就像是漫天神祗同时降临。
本来还在疯狂咒骂挣扎的卡兹克闭上了嘴,它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整个身子拼命地想要往外爬,但是那一股死灰色的能量实在太过于强大了,它不断地在卡兹克的身体里游荡,将卡兹克刚刚生成的力量腐蚀干净,让它几乎动不了一个关节。
当那些暗红色的能量冲入卡兹克的身体的时候,那种漫天的轰鸣声在它的脑海里瞬间加强了一万倍,像是诸天的神都在怒斥着它以往岁月里残害所有生灵的罪孽,那种天地的共鸣震得它的整个灵魂都快碎了。
卡兹克无意识地抽搐着,最后一个念头是——自己的审判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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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雪夜里的诸神审判开始的时候,三千码之外,那一片阔大的山坪之上。
千帐之中,昏黄的魔法灯里,谁也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雪地微微松动了一下。
轻微的就像是被风微微吹动了一片今夜的积雪。
夜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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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九页 【第二个】
“那就是你请来的帮手?”卡尔萨斯已经看见了陈森然所谓的实力相当于艾希加上盖伦的帮手,他看得相当地清楚,他看见了它的锋利狰狞的镰刀,猩红色的肢体,甚至连它的还在微微颤动的纤薄翅膀上的细密纹路,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好吧,虽然每个人都该有秘密,每个人都该有底牌,可是这一张底牌……可实在是让卡尔萨斯有些措手不及。
他的那颗或许已经腐朽不堪,却绝对没有失去它应有的作用甚至更加强大的大脑,立刻将之前那些该死的虚空在陈森然的眼眶中汹涌澎湃的画面巨细无遗地回放了一遍,然后以更快地速度将那个画面和现在眼前的那一只猩红色的快要死掉的螳螂联系在了一起。
卡尔萨斯的鼻子早就烂透了,可是他的嗅觉却加强了几百倍,尤其是对于能量的嗅觉。
他可以清晰地闻到那只猩红色的螳螂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的异种能量的味道,那个味道他在进入弗雷尔卓德时候就闻到过,那时他不清楚是什么,现在却明白,那叫做虚空。
本来他对于陈森然的杀意已经压了下去,可是当看到那一只浑身上下都贴满了将要毁灭整个世界的虚空能量标签的时候,他原本准备出手对付那只正在无边的风雪里吟唱着可怕咒语的狗头人的手重新放了下来。
卡尔萨斯现在有些糊涂了,他觉得自己也许是真的老朽了,脑子不够用了,他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很惊讶吗?”陈森然显然也察觉到了卡尔萨斯的异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卡尔萨斯手上的能量凝聚了又散去,他虽然暂时还搞不清楚卡尔萨斯出了什么状况。
但那状况一定跟可爱的卡兹克先生有关。
“我很惊讶。”卡尔萨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他甚至不再看着那一只应该是现在的大敌的内瑟斯,而是把他的目光转到了陈森然先生,他试图用他那双看遍了几百年沧桑的眼睛看穿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本心。
“有问题吗?”陈森然感觉到了一些不妙,因为他感觉到了卡尔萨斯看着自己的眼睛里,竟然有着一丝最深彻的黑夜和风雪也藏不住的杀意,尽管那杀意乍起乍落,可是却足够陈森然不安。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如果卡尔萨斯阵前倒戈的话……陈森然悄然握紧了腰间的翠绿色大剑,看向了另一边的老杜。
老杜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做,他就安静如死水一般地立在一边,融在黑夜和风雪里,看着陈森然和卡尔萨斯之间的乍变,如同在看着一场剧情忽然华丽反转的美妙歌剧。
没有人再说话,只留下卡尔萨斯的眼眶里溢出来的红色的光,和卡兹克身上那忽明忽暗的猩红色一前一后染红了整片黑夜。
那光足够的亮。
当然也让内瑟斯发现了他们三个人,可是那只狗头人或许是发觉了敌人内部的矛盾,又或许是根本不把陈森然他们放在眼里,他还是无动于衷地侧对着他们,安静平稳地低声念着一些听不懂的咒语,暗红色的如同烈焰一般的光芒流水般从他的指掌间涌进卡兹克那具猩红色光芒越来越弱的虫子躯壳里。
地上的卡兹克已经不再挣扎了,它的进化的每一寸骨骼都如同最锋利的刀锋般完美精致坚硬的猩红色肢节在那些暗红色的光的影响下,开始发出刺耳的沙沙声。
那就如同一块最坚硬的石头在无尽的狂风里,被加快了一百倍一千倍的风化速度,已经有细碎的猩红色骨骼碎片从它的身体上开始脱落,露出了里面的血肉,却没有流出来,那些血肉就如同被风干了一般呈现出一种死灰色的凝固,就像是放了一百年的已经完全不能吃的烟熏肉。
那些骨骼的碎片落在雪地上,零零散散,像是一地残碎的红色流星。
可以预见,只要再给内瑟斯一些时间,可怜的卡兹克先生就会彻底地化作一堆红色的灰烬永远地埋葬在弗雷尔卓德高峻寒冷的冰雪下。
“老鬼……”陈森然试图说些什么来暂时缓解卡尔萨斯莫名其妙的情绪,毕竟卡兹克先生已经通过了他的考验,它可以活下来,也应该活下来,那会增加陈森然许多的筹码。
“没什么。”卡尔萨斯却摇了摇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回过了头去,他再一次抬起了手,一道暗红色的光突兀地从他的手掌里冲了出来,在黑夜中无声地划出了一条神秘的直线,直接冲向了内瑟斯。
如果说不出意外,侧着身的狂妄自大的狗头人将会被那一道光直接击中,然后化作一滩腐臭的烂泥。
不过意外总是无处不在,那道光在距离内瑟斯三码的时候被一层蓦然出现的死灰色光圈挡了下来,分流成了几十道,消散在了空气里。
但是这一下也阻止了内瑟斯继续施法,他手里的暗红色的光散去了,嘴里的咒语也停了下来,诸天的神不再吟唱,猩红色的螳螂的身体不再风化,甚至于它的血肉都看起来正常了一些。
看得出来卡尔萨斯那一击显然也只是试探,他没有再进行后续的攻击,看着缓缓转过了身来正面面对着他们的内瑟斯,微微鞠了一躬,“尊敬的内瑟斯先生,神下第一人,我,卡尔萨斯·死亡诵唱者,向您挑战。”
如果陈森然没有记错的话,在开战之前报上自己的全名,据说是德玛西亚帝国时期,最高规格的决斗礼仪。
看着卡尔萨斯这个老不死的似乎是恢复了常态,陈森然也把刚刚从他身上感受到的那一丝杀意暂时放到了心里。
其实只要不是直接动手,陈森然相信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解决的。
内瑟斯的脸在红色的光的照应下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他似乎是很有些厌恶别人打断他的杀人仪式,不过当听到卡尔萨斯的宣战口号时,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么,你是第二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再度举起了他的右手,一股死灰色的光从他的手上弥漫到了漆黑的夜里。
雪,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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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页 【七年之痒】
“卡尔萨斯,我听过你。”内瑟斯似乎是并不急于动手,他将那点死灰色的光凝在指掌间,慢慢挥舞着说,“据说你在空间和死灵魔法上很有些造诣。”他的语气舒缓,动作轻柔,完全不像是要和人一决生死,反而更像是和一个新交的新朋友谈天。
“您过奖了。”卡尔萨斯也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他发出了那一击暗红色的死光之后,便拢起了双手,也摆开了一副畅谈到天明的架势,“我只是研究死亡,而您可是研究生命,一切的起源,您的几篇生命魔法的论文,比如说《生命魔法与人体机理》,那可都是我的案头读物。”他的语气也异常地舒缓,甚至还有些诚恳,就仿佛他真的很欣赏崇拜内瑟斯,那种态度完全不像是一个活了几百年学识渊博的亡灵,而像是一个新接触魔法的后进晚辈。
“哦,你看过那个……那都是些不成熟的东西,不值一提。”内瑟斯有些惊讶地笑了起来。
“哦,您可别那么说。”卡尔萨斯也大笑了起来。
他们笑得完全就是一拍即合的好朋友,而不是仇敌。
看着这两个家伙不动手,反而开始侃侃而谈,陈森然顿时有些头痛,本来在他的计划中,他是希望卡尔萨斯和老杜一起上的,毕竟在卡兹克消耗了一波内瑟斯之后,就算是没有伤到他,能量多少总是有些损耗的,而这时他们两个再一起上,胜算就会大许多。
可惜卡尔萨斯率先提出了挑战,还是规格最高的那种古礼,再加上他之前忽然暴露出来的那一丝杀意,等于是在无形中和陈森然之间划上了界限,他们的那种同盟的关系产生了一丝裂缝,也让陈森然彻底丧失了开口机会。
所以陈森然只能将目光投向了老杜,希望这个老家伙可以聪明一点识趣一点,直接出手。
但是可惜,这个从前就不把陈森然放在眼里的老家伙这一次同样无视了他,他抱着双手,脸上甚至露出一丝饶有兴味的笑容,完全就是一副继续看好戏的姿态。
于是陈森然彻底处于了被动,他这个时候甚至开始抱怨老天为什么不在他穿越的时候顺带给他一身逆天的能力,就像是其他的一些烂俗的三流狗血故事里的男主角一样。那样他就可以自己直接出手碾压一切,而不用在这里看别人的脸色。
看着那两个谈性不减,似乎还真有就魔法的本质进行一场长长的学术探讨的该死的家伙,陈森然不禁有些躁动地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精神力在前一刻忽然产生了一些波动,像是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他现在真想快点把这里的烂事搞定,然后回去看看丫头睡的好不好。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真的。”内瑟斯还在笑,他一边笑着一边将手里的那些死灰色的能量把玩地越发灵活,“我曾经路过你的沼泽三次,不过我都因为有事而没有进去,说起来真是叫人遗憾。”
“哦,那可真是我的损失。”卡尔萨斯也还在笑,他的手也还是拢在宽大的袖子里,没有人知道里面在酝酿着怎么样的黑暗,“那我们今天可是要好好地交流交流了。”说到最后一个字,卡尔萨斯忽然不笑了,他慢慢地开始将自己的双手从袖子里抽出来。
空气里的风徒然凝重了半分,有沉闷地气息在他的周围聚拢,挤压了空气,让他身周的那些飘雪慢了好几拍。
“说的是啊。”内瑟斯显然是感受到了卡尔萨斯的信号,他也不再笑了。
看着卡尔萨斯那双只露出一个角的金属的手套,以及那些争先恐后涌出来的暗红色的光,他只是挥了挥手,他的指掌间的死灰色的光便尽数飘飞了起来,倏忽间便弥漫了他身周的三码之地,将卡兹克身上放出来映照在空中的猩红色完全吞噬,造成了一片细密的死灰色的雾。
当那一片雾最终成型的时候,卡尔萨斯的手也终于从他的袖子里解放了出来,那些暗红色的光几乎是在同时完成了一样的细密的雾。
空气被彻底地挤压出了那一片区域,雪花在空中停滞,两片不同色的雾赤裸裸地毫无花俏地撞在了一起。
无声地厮杀开始了。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了,那两片雾还是那样存在着,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没有电闪雷鸣,没有山崩地裂。
雪还是雪,地还是地。
这两个前一刻还在大谈什么生命魔法,一切的起源的高深的完全听不懂的东西的家伙,动起来手却好像完全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厉害,他们那样站在雾里对视着,像神经病,多过像接近神的人。
纯粹是雷声大,雨点小。
不过陈森然倒是知道这才算是真正的高手之间的对决,他甚至隐约模糊地感觉到那些死灰色的和暗红色的雾,应该就是很多能量的书里所谓的能量的极致,本源的实质化表现。
而他们附近停滞的风,停滞的雪,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被他们自己的规则排斥了之后的表现。
这是真正高水准的战斗,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真的很无聊,无聊的如同瓦罗兰众所周知的那样,你就算是看一场蚂蚁打架,也比看一场顶级召唤师之间的战斗来的有趣。
陈森然记得自己在黑曜石图书馆曾经翻到过一本叫做《七年之痒》的纪实性文学书籍,讲的是两个大召唤师决斗,枯坐在相对的两座山峰山对峙了整整七年,最后其中一个莫名其妙吐血死了的无聊故事。
作者可能是为了体现这本书的纪实性,于是竭尽所能地记录下每一个细节,洋洋洒洒共写了一百多万字。
但是可惜大概是实在没有什么爆点,这本书通篇便是“十五日,xx大师动了一下”,“二十日,xx大师第三百五十七次动了一下。”
召唤师之间决斗的无聊,可窥一斑。
整整一个魔法时过去。
那两尊大神还是如同雕塑般站立在那里,雾浓的散不开。
陈森然打了个哈欠,看向了同样开始打哈欠的老杜。
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解解闷的时候,打了半个哈欠的老杜的神色骤然一紧,他死死地看向了卡尔萨斯的方向。
只见在微弱的红光的照耀下,那些暗红色雾开始微微地有些松动。
显然,卡尔萨斯开始不支了。
那一刻,陈森然看到老杜抱着的手松了开来,他将手伸进了衣服里。
神色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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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页 【月下美人】
陈森然之前一直在想,如果老杜出手的话,会用什么样的刀。
因为他看过老杜的手,那是一双没有老茧,没有伤痕,光洁的如同玉石一样的手。一般的用刀高手的手,比如说陈森然自己,虎口和指掌的一些关节部位上就会长一层很厚的积年老茧,再高一点,像是之前和陈森然合作过的刀锋之影泰隆,他的手虽然已经称得上干净,几乎已经很难看出那是一双练刀人的手,但是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发现一些握刀的人始终难以抹去的痕迹。
陈森然虽然没有见过老杜握过刀,但是他却一直在赶车,握马鞭,手却还能保持的像是一个德玛西亚西海岸庄园里的整天只需要摸女人的贵族老爷一样干净光滑,甚至犹有过之。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老家伙,在刀上的造诣,已经不能用惊世骇俗之类的俗气的词语来形容。
那么,他用的刀也绝对不应该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刀,而应该是一把锋利到让人看一眼都会觉得整个身体被杀死的刀。
可是当老杜真的将那把刀从他的怀里拔出来的时候,陈森然却彻底愣住了,因为那根本就连普普通通都算不上,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刀。
那几乎就是一块打磨的初具刀的雏形的铁片,还是生锈了的那种。
陈森然毫不怀疑那块铁片就连割断一根亚麻绳子的能力都欠奉。
“觉得可笑吗?”大约是感觉到了陈森然的错愕,对陈森然一向是半句话都懒得说的老杜这次却忽然来了兴致。
“是惊讶。”陈森然纠正,“我原本以为……”他说了一半,欲言又止,因为他深知眼前这个老家伙的实力惊人,刚才那一刻乍然闪过的一丝刀气让陈森然即使跟他隔了有五码远,还是一阵彻骨的冷。
那就像是一把最凌厉的刀从脊椎上一掠而过,短暂却致命,陈森然的脊背上的寒毛到现在都还竖着。
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可不想在言语这种小节上得罪这个应该很爱刀的老男人,不然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你原本以为,我该是拿一把锋利凛冽,即使是在这样的夜里也寒光四溅,看品相就绝对是大匠师出品的刀才对吧?”老杜自己却是接过了话头,反问了陈森然一句。
陈森然沉默了一下,正想着该怎么说才妥帖一些,老杜却似乎完全不在意陈森然的答案,已经直接说了下去。
“我七岁学刀,十三岁提刀杀人,十八岁单人独刀战四十人于旷野,至三十岁于千军前横刀立马如若无人。我这双手……”老杜一边说着,一边将双手举了起来,“破损的柴刀拿过,劣质的钢刀拿过,制式的军刀拿过,最上品的绝世宝刀我也拿过。”他的手随着他的话语在缓缓转动,仿佛是在默默展示着那许多年月里的无数刀留下的纵横刀气。
陈森然还是沉默,他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眼前这个老家伙虽然只是在那么平平淡淡地说着什么,可是那些话语里的肆意的刀气激得他差点往后退了一步。
“我用刀五十年,什么样的霸道杀意辉煌灿烂的刀我都见过,用过。”暗红色雾气已经越来越稀薄,老杜却还是没有出手的意思,“却始终觉得那些刀再好,也始终不能和我的灵魂合在一起,刀器不能通灵,与废物无异,于是我自己造了这把刀。”
这把刀,就是他双手举着的那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片。
“大陆上曾经有一个顶级的约德尔匠师布罗格朗,他花费十年的心血造出了一把刀,锋锐无匹,催金裂石,其刀身晶莹剔透,即使在最深彻的黑夜里也能够发出如同月色般的光,堪称绝世,当时爱刀的人给它取名,月下美人。”老杜的手搭上了那块铁片,“那把刀后来落在我手里,我用了一天就把它扔到了刀库里。”他的手指开始抚摸那一片铁片,从头到尾,他细细地摩挲每一个锈斑,感受着那些粗粝与冰凉,他的动作缓慢,眼神柔和,就如同是在抚摸着情人的肌肤。
“月下美人……”老杜的手摸到了刀片的最尾端,缓缓放开了手,手指微微曲了起来,“那样的刀,也敢称月、下、美、人?”最后四个字他是一字一字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个字比一个字重,一个字比一个字锋利。
最后一个人字出口,他曲着的手指轻轻弹在了那一把锈迹斑斑的铁片上。
随着那根手指上的劲力在那一块铁片上层层蔓延,那些积了不知多少年的铁锈如雨而下,一声轻响从那一片铁片上响起。
空灵的一如最好的七弦琴。
当琴声的最后一个尾音散去,铁锈落尽,整块铁片在那一刹那散发出了最纯澈的白光。
那白光压过了暗红色的光,压过了死灰色的雾,压过了暗红色的雾,纯澈干净。
一如明月。
“月下美人。”老杜轻展刀锋。
那把刀,此刻,锋利如初。
陈森然怔怔地看着那把被老杜握在手里的刀,在那一刻,那把刀的锋利与美丽,让他甚至忘记了呼吸。
暗红色的雾已经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壳,卡尔萨斯握着那根老朽的权杖的手已经在不断地颤抖。
强弩之末。
陈森然被卡尔萨斯的糟糕状况拉回了现实,他再次看向了老杜,如果他再不出手,卡尔萨斯恐怕凶多吉少。
老杜没有再说话,他握刀的手微微向后拉。
“小子,看好了。”他的手拉到了极致,已经蓄了足够的力量。
“刀,是这么用的。”他的整个身体微微前倾,配合着他手里的刀,做出了一个最为标准的藏刀式。
“出刀。”
出刀。反手出刀。
没有华丽的招式名称,没有夸张的动作。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他的语调静若死水,他握刀的手稳如磐石。
他就那样平平地反手推出了一刀,不疾不徐,温和淡然的如同老僧讲经,似乎是什么都不可能斩到。
可是他那一气呵成的像是世界前行,河水东流的自然畅意,却又仿佛是一刀就斩尽了他熊熊狂烈五十年的光辉灿烂。
一刀,斩尽沧桑。
五十年匆匆过。岁月如刀,刀如岁月。
一刀,如见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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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写的精疲力尽,老杜这个人,写到这我的笔力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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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页 【一刀绝世】
刀锋过。
刀锋缓缓而过。
刀锋过处,雪还在下,风还在吹,这一刀砍得平平无奇,没有山崩,没有地裂,前一刻汹涌狂烈的刀气似乎只是一闪而逝的幻象,卡尔萨斯的手还在颤抖,死灰色的雾还在不断吞噬着暗红色的雾。
世界继续向前。
一切似乎没有任何的改变。
刀不停,刀继续向前,刀划过了风,穿过了夜,最终斩落了一片雪。
一片雪分做两半,一半落在地上,一半留在刀上,映着刀上如雪月光,分外凄清。
刀再进一寸,老杜一口气吐尽,刀势终于到了头。
世界还是不曾为这一刀停留,风雪还是不止,暗红色的雾气连最后一层壳也摇摇欲坠。
几乎只要再一个呼吸,卡尔萨斯的灵魂就会连同着他的身体一起腐烂成泥,再也不用忍受时间的侵蚀,永远长眠于此。
老杜却还是在不疾不徐地吸气,不疾不徐地将踏出的脚步往回撤,不疾不徐地调整着手中刀的位置。
他的动作轻柔舒缓的完全不像是在厮杀,而更像是在做一场完美的刀道表演。
此刻,他就是在准备着做一个最标准的收刀式来给这一场表演划上一个精准而优雅的休止符。
暗红色的雾气的最后一层壳淡薄如纸,已经产生了层层的裂纹。
下一刻,一切都将结束。
下一刻。
老杜收刀,刀就那么轻柔舒缓地划向了空中,轻柔舒缓的一如出刀时那样平平淡淡。
平平淡淡到能够让你清楚地感受的到收刀的每一个细节:风的声音,雪落的声音,手腕的转动的弧度,刀在空中划过的弧度,还有风雪吹拂在刀上发出的空灵的声响。
一切都自然畅意的像是天生如此,理所应当的一如大河入海,夕阳西下,蝉朝生暮死,世界毁灭重生。
老杜的手稳稳地划出最后一个弧度,刀终于回到了它最初的位置,就像是它从未真正离开过,就像是一片落叶终归根,一片残雪终落地。
一片残雪终落地。
留在刀锋上的残雪终于滑下了如月的锋刃,落在了雪地上。
“簌簌——”落雪声,很轻的落雪声,轻的几乎听不清楚。
却轻的几乎落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心里下起了雪。
雪落的那一刻,远处的那些肆虐狂涌的死灰色雾气倏忽散去,散的没有一丝先兆,散的就像是那些雾气从来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原本就已经到了极限的卡尔萨斯彻底地跪倒在了地上,相信如果不是他巫妖的体质,他早已晕厥过去。
而一直显得游刃有余的内瑟斯则猛然握住了自己的翠绿色权杖,像是要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一般狠狠地将那根权杖插在了深厚的雪地里,那一下之重直接激起了足有三码高的雪雾。
那些原本被静止的时间开始流淌,雪继续落,风继续吹。
陈森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微微地喘一口气,事实上也只有站在老杜的附近才能够清楚明白的知道刚才的那一刀的恐怖。
那一刀完全不像表面上那平淡无光,它已然威慑住了整个天地,将每一丝气息都牵引到了那一把平淡到简陋的刀上。
陈森然毫不怀疑,刚刚他只要动一动就会被那一把刀彻底地撕成碎片。
在那把刀的刀势收回来之前,刀就是天地,天地就是那把刀。
老杜还是没有收起他的刀,他的眼睛还在死死盯着那一片未散的雪雾。
显然内瑟斯还没有死,那一只该死的狗头人的生命力顽强的让人害怕。
两息之后。
雪雾落尽,陈森然借着卡兹克发出来的已经微弱到了极致的猩红色的光看到了内瑟斯。
他确实没有死,只是这个狗头人的脸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从眼角直到嘴角的狰狞伤口,有血从里面流出来,他似乎是没有觉得痛,没有呻吟,没有喊叫,只是用手死死地捏着翠绿色的权杖,用力的让每一根手上的经络都凸显的如同一条蛇。
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愤怒,以及杀人的狠厉,他是真的怒了,真的要不顾一切了。
要知道,就算是十七年前,那十三个顶级的召唤师也没有把他逼得如此之惨。
可是,现在,那个可恶的家伙竟然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伤。
他流血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流血了。
“你们竟然让我流血了……”内瑟斯早已不复之前的沉稳冷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叫道,“都必须死。”他的眉毛随着他的说话不断颤动,他的整张脸都狰狞的近乎扭曲。
狗头人喘着粗粝的气再次举起了那一根翠绿色的权杖,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明显要慢的多,那些死灰色的光也聚集的相当缓慢,显然,刚才的那一刀给他造成的伤害也并不只是脸上的那一道伤疤那么简单。
对于狗头人的言语威胁,陈森然和老杜谁也没有放在心上,陈森然更多的是有些担心卡尔萨斯那个老鬼会不会直接挂了。
毕竟那个老鬼已经保持着那个跪倒的动作很长时间了,从背面看过去,他就像是真的死了一样。
而老杜则是直接将那把刀再次向后拉,他用无声的动作告诉了内瑟斯,他的死亡不可避免。
只是陈森然没有看到的一点是,老杜握刀的手微微有一丝颤抖。
战局一触即发。
风雪呼啸,如同百鬼夜行。
内瑟斯握着权杖的手猛然一动,就在陈森然以为又将是铺天盖地的死灰色浓雾汹涌而来的时候。
乍起大风雪,又是乍起的大风雪,和上一次围杀斯维因时一模一样。
陈森然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想要出言提醒老杜,却被狂猛的风雪肆虐的几乎讲不出话来。
一息之后,风雪乍停。
内瑟斯已经不见踪影,老杜还是持着他的刀做着他的藏刀式,稳得如意通一座山峦。
“老杜……”陈森然皱起了眉,从老杜的情况看,很明显刚才那种对陈森然来说是杀招的东西,在他眼里应该就是雕虫小技。
可是他什么也没做……
花费了陈森然如此多心血的一次围杀,竟然以失败告终,这让陈森然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毕竟有了这一次的失败,那么下一次再想杀内瑟斯就绝对是比登天还难。
可是他还没有将情绪倾泻出来,因为他旋即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
“没错……咳……”还没等陈森然说出来,原本还沉稳如山的老杜狠狠地咳嗽了起来,他将刀插在了地上,狠狠地喘息着,似乎忍了很久才勉强没有让吼中的一口精血吐出来,“咳咳咳……你知道……咳咳咳……月下美人是什么吗?”
“昙花。”陈森然自然知道昙花的这个别称,而且老杜的这句话也基本印证了他的猜测,但是他没有打断老杜继续说下去。
“是昙花。”老杜咳嗽终于轻了一些,“昙花一现,必是潋滟无方。月下美人出,也必是天下无双,绝世一刀。可惜,就像是昙花一现只一夜,月下美人出一刀也就只有一刀。”
“所以……”陈森然想要扶他,却被老杜摇手拒绝了。
“所以,刚才如果内瑟斯不走,死的怕是我们。”老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大抵是终于压住了那口血,他站了起来,“去看看那个老鬼吧,他好像很不好。”
陈森然闻言点了点头,也理解了刚刚老杜最后也只是在虚张声势,看起来自己到底是实力太低下了,完全低估了内瑟斯他们那个等级的实力,自己这一次用三个接近他实力的人围杀他,本以为是十拿九稳,到最后却是险些被反杀。
这让他警惕了起来,同时也终于从正面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终极武力的可怕,他的心里第一次有了智慧无法战胜武力的无力感。
“老鬼……”就在陈森然准备看看卡尔萨斯死了没有的时候。
远处的天空中升起了一道刺目的红色光。
那是……敌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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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页 【有时情重】
“没死?”陈森然看着一直跪着如同死人的卡尔萨斯的手动了动,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看到远方那一线微微消散的红光,他又有些头疼地开始揉起了太阳穴。
“咳咳咳……还死不了。”卡尔萨斯咳嗽了几声,总算是做出了回应,只是听他那原本就沙哑的声音此刻已经沙哑到死几乎已经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就知道他伤的确实不轻。
“能走吗?”陈森然的手还在不停地揉着太阳穴,他是终于知道了之前的那种浓烈的不安是从哪里来的了。
是营地那边。
没想到竟然是营地那边出了事情,那一束冲天而起的红光原本只是他临走时为了以防万一,让留守的德玛西亚士兵一旦遇到异常就发信号通知自己的,结果竟然还真的用上了。
虽然说那边有着一千的德玛西亚精锐守卫着,可是这个鬼地方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要是那个什么冰霜女王的鬼魂实在太过饥渴难耐,直接从她的宫殿里冲了出来,到处掠食,那后果可就……
一想到小安妮可能会有什么危险,陈森然就有些难以控制地想要将自己全身的火焰能量聚集到腿上,然后用可以撕裂风雪的速度狂奔回去。
卡尔萨斯沉默了一会,他看了一眼陈森然,眼光似乎又飘到了远处的那只光芒黯淡地几乎看不清楚的螳螂身上,很久后他摇了摇头说:“走不了了,你先走吧。”
陈森然虽然看不见卡尔萨斯的眼睛可是直觉却将一切告诉了他,他也是立刻想到了之前这个老鬼的莫名其妙以及杀人的眼神,于是刚刚还缓和了一些的气氛立刻又僵硬了起来。
“你是要杀它?”陈森然停下了揉太阳穴的手,口气有些生硬,他实在有些不明白这个老鬼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干掉卡兹克。
难道说卡尔萨斯还是个生物学家,一眼就看出了卡兹克这个异型以后可以进化到无可阻挡的地步,所以他就要代表月亮消灭它?
“我在考虑……”卡尔萨斯这一次没有再回避,他直白地将自己的答案说了出来。
“你还想杀我?”陈森然有些恼火,毕竟卡兹克可是他的好底牌,所以他也忍不住也说了一句足够直白的话。
“我想过。”卡尔萨斯竟然点头,完全不在乎自己现在重伤在身,陈森然翻掌之间就能把他干掉。
“为什么?”陈森然的手指不断地击打着自己的太阳穴,卡尔萨斯无疑是个好盟友,虽然足够莫名其妙,但也足够有趣,足够强大,也足够让人可以相信。
失去这样一个盟友,无疑是个巨大的损失。
“把它交给我。”卡尔萨斯却没有回答陈森然这个问题,他抬手指了指卡兹克先生,没有用商量的口吻,完全是一种交易的口吻。
而他所付出的,就是刚才他差点丢掉的命。
陈森然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如果是放在平时,他一定是要将这件事搞清楚的,但是现在,他似乎没得选,于是他只能说:“好。”
卡尔萨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很显然,这个老家伙,以后,也不会再跟陈森然走一条道。
陈森然叹了口气,站起了身,他看到远处的老杜已经将他的月下美人收了起来,似乎恢复的还不错。
“你能走吗?”陈森然再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颇有些落寞的意味。
尽管他跟卡尔萨斯算不上真正的朋友,可是一条路,能同行的人本就不多,走一个,就少一个。
还真是有点伤感啊。
老杜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率先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陈森然也开始往回走,走了三步,他顿了一顿,没有回头,说:“你什么时候来杀我?”
“我如果来杀你,一定请你先喝三杯酒,再听完你的遗言。”卡尔萨斯还是在咳嗽,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悲喜,沙哑粗糙的一如他腐朽的身躯,“所以,先想好你的遗言吧。”
“我的遗言啊……说过了。”陈森然笑笑。
“好,我记下了。”
“那么,再见。”陈森然挥手向风雪里走去。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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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森然在狂奔。
他将一切的火焰集中在了自己的腿上,在无边的风雪里穿行,那种肆虐的速度快的几乎让元气大伤的老杜被彻底甩掉。
尽管卡尔萨斯的离开很有些让陈森然难过,但是小安妮的安危压过了其他的一切,陈森然暂时将卡尔萨斯离开背后蕴含的种种问题抛到了无尽之海里。
他现在只需要奔跑。
快,更快。
短短十五分钟时间,来时一半多的路程便已经被他穿过,只要再前行最多一分钟,他就能够到达那个山坪的入口。
但是在半分钟之后,他停住了自己的脚步,那种骤然的急停让后面的老杜差点撞在了他的身上。
“是血腥味?”老杜喘了口气,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远处的无边黑暗。
“很浓的血腥味。”陈森然点了点头,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即使是在这样大风雪的寒夜里也能够穿的如此远,足以说明前面的杀戮之重。
这让陈森然的心吊了起来,原本还颇有些乐观的情绪也有些狂躁。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带着小安妮一起去,但是更多的却是,他第一次开始觉得自己的实力太过差劲,完全不能够真正地保护小安妮。
“走吧。”老杜大抵是看出了陈森然的情绪,他拍了拍陈森然的肩膀,“没有人可以掌握一切,你,做的很好了。”
“谢谢。”陈森然笑得有些苦涩,不过他也并不是真的是那种会自怨自艾的人,只是牵扯到了小安妮,他难免有些难以自拔。
这或许也就是他的教官当年评定他时说的,他的唯一的一个弱点。
有时情重。
呼吸间,他们已然到了那个山坪的入口处。
然后,他们借着远处地上,那些残留的营地的魔法宝石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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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情重。
其实说的是每一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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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页 【一次伟大的献祭】
空空如也的营地。
帐篷虽然还在雪地里林立着,可是那些帐篷的布帘却早已经被全部打开,里面原本应该睡着人的地方是一片虚无的黑暗,借着昏暗但是足够看清整个营地的魔法宝石的亮光,陈森然没有找到一个人。
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就像是一下子人间蒸发了。
大风呼啸而过,卷起了原本应该被压好的帐篷的布帘,将那些布帘肆意拉扯,在狂暴的风雪里猎猎作响。
陈森然愣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应该看到的是德玛西亚无畏冲锋队一千个人在整齐精确地如同机器一般一起挥剑,用最冷酷凌厉迅捷的手法出剑,然后剑刃撕裂了每一个不知名的袭击者身体,鲜血浸透了整个山坪,到处都是尸体。
这才应该是正常剧本的发展方向。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
“真是见鬼。”陈森然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这样突兀而诡谲的转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彻底狂躁了。
而原本这样的情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要知道就算是当年他执行一次任务时,被自己的目标提前发现并雇了一个顶级的雇佣兵团对自己的小队进行猎杀,当时他们被困在一个法国的红酒酒庄里,对方的杀人技巧极度高明,自己的手下每过一个小时就会莫名其妙地消失,死亡蔓延在每一个角落,可是他却在反击的同时还有兴致品评一下新产的红酒的味道口感如何。
但是现在,他却狂躁的想杀人,因为,小安妮,不见了。
那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很重要,不见了会睡不着,吃不好,走不了路,眼皮会直发跳。
“冷静点。”这时候老杜明显是看出了陈森然的情绪不对,或许是因为今晚陈森然看了他的刀道,所以他们已经算是朋友了,这个平日里从不给陈森然好脸色的老家伙出奇地劝了一句。
“谢谢,我知道。”陈森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冷却下来,努力让自己的思维进入从前的节奏。
首先,从信号发出到自己赶到这里前后没有超过十五分钟,十五分钟能够发生什么?
十五分钟不可能将一千个人杀到连渣都不剩,不说那一千个人个个都是一等一的精锐,杀死他们至少需要出动一万以上的正规部队,就算是换成了一千个普通人,敌人换成了内瑟斯那种变态,也不能可能在短时间内处理地这么干净吧。
难道说真的是所谓的冰霜女王的诅咒,似乎也唯有诅咒才有可能发生这么灵异的事吧?
陈森然一边试图用这个扯淡的推测来舒缓自己的神经,一边将视线投向了已经被鲜血浸透,即使是滔天的大雪也无法掩盖的在暗色的魔法光下散发出浓浓的酱紫色的血迹。
有血,很多的血,自己之前也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就说明这里确实是发生过短暂而激烈的厮杀的,而且一定死了人。
但是现场却没有一具尸体,也就是说尸体被迅速处理掉了,那么死亡的人数就不会太多,那么答案就是要么那一千人连同着小安妮被直接俘虏了。
要么就是那一千人连带着安妮撤退了。
前一个结果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那一千精锐不说实力,单单以他们的骄傲就不允许被俘虏。
那么就是撤退,那样的话,陈森然就微微放下了点心。
可是到底是要遇到了什么恐怖的袭击,那一千人才会选择只抵抗这么短的一点时间,连等陈森然回来都做不到就直接选择了撤退呢?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那些袭击者对于这个营地竟然没有进行任何的破坏,只收敛了可能会暴露自己身份的尸体就悄然离去了。
他们,或者说它们的意图何在?仅仅只是为了让那一千人退去,那这个收益和他们(它们)苦心孤诣的袭击完全不成正比。
而这个山坪,除去进口,唯一可以逃的地方是……
顺着那一座横跨山峰的阶梯,到山的那一边。
冰霜女王昔日的宫殿。
这样的条件综合起来的话……让陈森然的心不由蒙上了一层阴影,这让那个之前原本只是他用来自我调解的推测再度浮了上来。
真的是冰霜女王的什么诅咒?或者说是冰霜女王的幽灵控制着她的幽灵军队将每一批来到这里的人都驱赶到她的宫殿里,让她吸食灵魂得到永生?
如果说是什么幽灵军队,那么还真的有可能将那一千德玛西亚人避退,连十五分钟都支撑不了。
这时陈森然和老杜终于走到了营地里,他直接蹲下了身去观察那些已经被冻结了的血迹。
幽灵是不会流血的吧……而且从地上的那些血的分布情况来看,基本都是很整齐的一条线。
陈森然杀过很多人,知道这样流血的伤口只有剑才能砍出来,还是很快的剑,他甚至可以想象那些长剑一剑砍中要害的利落。
所以说这里的血大部分都是袭击者流的。
也就是说,对方的单兵作战能力并不强,而是靠得数量上的优势……
数量上的优势,陈森然一下子抬起了头看向了那些隐没在黑暗中的山壁上的密密麻麻的口子。
只是黑暗深沉,风雪更狂,那里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有结果了吗?”老杜打断了陈森然的出神。
“他们应该是去了那边。”陈森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指向了山的那边,那座深藏在黑暗中的,已经看不清面貌的雄伟宫殿,就算是离得那么远,他都能隐隐感觉到一股深重的压迫感,他刚刚放下了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
毕竟卡尔萨斯那个老鬼离开前可是一直在说着那一个宫殿的可怕,现在,丫头进了那里……
“那里……有什么?”老杜顺着陈森然的手的方向看向了那一边,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他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他像是感觉到了强大,又像是感觉到了虚无。
“那里……”陈森然显然听出了老杜话语里的不确定,他知道这个刀术近乎道的老家伙也一定如同卡尔萨斯那样感觉到了什么,“有个很长的故事。”
“很长的故事……”这个答案让老杜有些意外。
“走吧。”陈森然站起了身,准备往前走。
这时老杜忽然回过了头,看向了左边的那一面山壁,那种迅捷的反应如同被人在背上狠狠刺了一刀。
他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从陈森然角度看,在暗色的魔法灯下,他的眼睛在黑夜里散发出忽明忽暗的光。
“怎么?”陈森然顿了一顿,皱起了眉头。
难道说……
“没什么,走吧。”老杜摇了摇头,开始向前走。
陈森然又一次看了一眼那一面山壁,最终摇了摇头没有再去多想什么,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见到小安妮,确认她平安无事。
然后,别的任何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三息之后,整个山坪再度寂静如死地,唯有营地里的魔法石散发着幽暗的光,映照出影影幢幢的诡谲。
一个佝偻的身影鬼鬼祟祟地从重叠的影子里走了出来,似乎是在望着陈森然他们离去的方向。
“大王,为什么我们刚才不杀了他们,洛克好久没有吃过人肉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吞了一口口水,暗色的魔法灯照出了他丑陋的面容,满脸红色的毛发,尖细的耳朵长长的鼻子,皮肤是厚重的冰霜般的深蓝色。
这是一只典型的类人生物。
“蠢货。”一把巨型的深蓝色的巨大棒槌从漆黑的风雪里飞了出来,重重地砸在了那个叫洛克的家伙头上,一只长着同样面容的类人生物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你如果想早点去死,我不介意把你先送给女王开胃的。”
“哦,伟大的特朗德尔,我的王,别那样做,洛克只是随便说说的,对,随便说说的。”洛克一边摸着自己痛的要死的脑袋,一边求饶。
叫做特朗德尔的身份是王的异类生物捡起了那一根棒槌,他没有再回答洛克,只是摩挲着那一根巨大蓝色棒槌,同样注视着山的那边的夜。
“一次伟大的献祭。”这句话他是一种古怪而悠长的像是某种巨兽的吼叫地腔调唱出来的。
声音顺着寒风在整个山坪间回荡,随着声音扩散,无数的猩红色的眼睛从黑夜里狰狞暴露。
无数的声音唱起了这句伟大的赞美诗。
天还没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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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页 【绝对不能够失去的东西】
漫长的空中阶梯走了一半,很长的故事已经讲完。
陈森然喘了口气,压低了一点自己的身子,以免自己的身体在狂大的风雪里失去了重心。
脚下的这一座横跨在两座高山之间的阶梯并不宽阔,最多仅容五人并肩走过,面上铺着积年的厚实冰雪,周围没有任何可以搭手的栏杆,在这样的漆黑的雪夜里,如果重心不稳的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滑落到阶梯之下的无尽深渊里。
唯一的好消息是,陈森然发现了阶梯上的那些积雪上还没有被落雪覆盖的脚印,这证明了他的推测是绝对没有错的。
本来陈森然是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自我质疑的,但是他是真的有些害怕。
害怕失去。
“其实我刚才感觉到了很多很多的杀意。”老杜听完了那个关于冰霜女王的故事,却反而说起了看起来和这个故事完全没有关系的,之前的事情。
“所以呢?”陈森然没有去看向老杜,他像是知道了老杜的答案一般看着黑夜无尽的前方。
“所以如果那个冰霜女王的怨灵真的存在的话……”老杜同样在看着前方,他听出了陈森然语气里的那种了然,但他还是说出了答案,“那么这就是一个很明显的陷阱。”
一个陷阱,关于一群未知的袭击者将那一千德玛西亚精锐逼到了存在着冰霜女王诅咒的宫殿里,然后悄然退去,等待着其他的漏网之鱼自投罗网的陷阱。
“我知道。”陈森然点了点头,那是真正的知道,没有犹豫、惶恐、疑惑,坚定的无人可挡。
这种无人可挡的我知道让老杜沉默,让他将所有的原本准备说出口的提醒收回了嘴里,他看了一眼陈森然,这个瘦弱男人的脸孔藏在黑暗里,他看不清,但他却知道这个男人的眼睛一定散发着光,燃烧的光,可以烧毁一切的火焰,就算前面是真正的地狱,他也会走的义无反顾。
因为那个女孩的笑,是这个瘦弱的男人绝对不能够失去的东西。
老杜也有过自己绝对不能够失去的东西,那是很多年前,有个女人,总会安静地等待着自己回家,接下自己血迹斑斑的盔甲,替自己擦拭伤口,给自己煮汤,很温暖很温暖地笑。
他曾发誓谁也不可能从他手里夺走她的笑。
可是后来她还是死了,她的死的夜晚,也是这样的深彻到无穷无尽的夜,老杜记得自己的眼睛里也是燃烧着汹涌的火焰,他提着自己还没铸好的刀,一步一步地踏向了真正的地狱。
自己的刀叫做月下美人,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很喜欢昙花。
“放心吧,她一定会没事的。”这句话,很多年前,他是这样跟自己说的,现在,他告诉了陈森然。
很多年前,他没有做到,但是,现在,此刻,他却一定要帮助陈森然做到。
为了,绝对不能够失去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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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的阶梯并不算太过长,即便是风大雪大,陈森然也只花了十分钟就爬到了顶端。
此刻,他的脚下就是几百年前的那个皇朝最后的辉煌,冰霜女王的绝世宫殿。
天空之城。
夜还是无穷无尽的长,风雪更大。
陈森然根本无法看清楚一码之外的东西,他轻微地打了个响指,将体内的火焰凝聚到了指尖,塑造出了一朵不灭的火焰,勉强照亮了左近三码之地。
没有发现那一千德玛西亚精锐的身影,他们没有在原地等待着自己,这是很不合理的事情。
原本按照陈森然的推理,那一千德玛西亚精锐应该是因为敌人人数太多,在并不知晓这个宫殿的深浅的情况下以退为进,那么他们此刻就应该在这里一边依靠着那一座阶梯近乎天险般的地形防守,同时等候自己。
可是他们却不见了。
这让陈森然的心再度沉了下去,因为那代表着那个可能存在的冰霜女王的诅咒也许真的发动了。
陈森然深吸了两口气,他蹲下了身,用手里的火焰一寸一寸地照耀着积雪深厚的地面,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原本地上的那些几百年的大匠师雕刻的华美纹路早已被积雪埋在了历史的尘埃里,但是十几分钟前的那些脚印还隐隐约约显现着。
他们往里走了。
“我们得赶快。”老杜的嗅觉从来都不低下,所以他自然也是在第一时间想到了陈森然想到的东西。
陈森然点了点头,站起身开始顺着地上的脚印在指尖的火光的照耀下往前走。
他们上来的这个地方应该是宫殿前的一个大型的广场,借着微弱的火光可以勉强看到路上不断有被积雪覆盖着的不知道本来面目的石雕,或者是倒塌的立柱出现。
它们四处零落着,在微弱的火光下影影幢幢,像是一大群蛰伏着的上古凶兽。
仅仅是从这样的一个侧面的角度去观察,也已经可以想见当年弗雷尔卓德帝国极盛之时,这个天空之城的辉煌灿烂。
陈森然此刻却没有任何的心情去感慨这个帝国昔年的荣耀,他只觉得这一条路是那样的漫长,那些脚印无限度地朝前蔓延,似乎是没有尽头一般。
足足走了十分钟,他已经穿越了整个宫殿前的广场,可是那脚印还是没有停歇,它漫上了被积雪覆盖地台阶,进入了高大的宫殿的大门里。
陈森然喘了一口气,将手臂太高了一些,催大了一些火力,将整个宫殿的大门照亮在了自己的眼前。
那是完全不同于瓦罗兰大陆主流建筑风格的大门,尽管表面已经被冰雪覆盖,可是它那奇异的风格却已然能够让人一览无余。
大门的表面是完全没有经过修饰的粗糙狰狞,以至于覆盖上上面的冰雪都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分布。
大门的顶部没有如同大陆上一般是平的,它是由各个从底下窜上来的锋利的岩石组成的。
整扇大门完全不像是由工匠们一点点修建起来的,而更是一整块狰狞锋利的山岩中间凿了一个空洞。
充满了大雪山式的粗犷与锋利。
陈森然将手放下了下来,看着那扇洞开着的大门之后的无穷的黑暗。
感觉自己像是站立在了一张狰狞的巨兽的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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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张我卡了整整六个小时。
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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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页 【狰狞的冰霜】
门里是一条走廊。
一条和大门一样不属于大陆上的任何一种风格的走廊,它没有德玛西亚西海岸华美精致到了极点的镂空窗户和可以接受到无敌阳光的只是挂满了常青藤的敞开式天顶,也没有如同诺克萨斯一般在墙上挂满了狰狞锋利的斧子和刀剑的野蛮审美,更没有以皮尔特沃夫为代表的那种习惯在走廊墙壁上装饰上机械零件的魔法科技式设计。
它粗糙简陋的就像是一个天然的被时光侵蚀出来的幽深洞穴,除了几百年没有受人打扰,让光阴在这里积累了厚的如同雪一般的灰尘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洞穴很长。
陈森然和老杜走了足足五分钟,却依然没有看到出口,透过手里指尖的那一点火光,看到的除了远处无尽的黑暗便只有满天满地的灰尘。
洞穴很闷。
幽深的洞穴里除了脚踏在地下厚重灰尘上的轻微声响,便没有别的什么的声音,沉闷诡异的像是走在一个沉睡了几百年的腐朽墓穴里,如果是普通人在里面走的久了点,怕是会出现什么心理问题。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足够糟糕的烂地方,陈森然很难想象没有自己在,小丫头走在这里会是怎么样的情状。
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大概就是脚印没有丢,洞穴里虽然没有雪,但是那些脚印还能够在那些厚重的灰尘上继续向前蔓延。
“你发现了没有?”这时一直和自己并肩走着的老杜忽然开口说话,打破了整个洞穴的沉闷与死寂。
“脚印开始不规则了。”陈森然虽然一直在担心着小安妮,但是他的观察力并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的细致。
事实上从一息之前他就发现了这个情况,本来前面的那些脚印是很整齐的,除了明显应该是属于小安妮的那个小号的脚印分外显眼外,其他的脚印都是那种前后脚紧密地接在一起,一个脚印重叠着一个脚印,除了脚的大小不同之外,简直就像是一个人踩出来的一样。
这充分展现了那一千德玛西亚精锐的训练有素之外,也间接地告诉了陈森然,他们的状态是正常的,那么小安妮也就该是安全的。
可是就在一息之前,他却发现那些脚印不再整齐,所有的脚印都交杂在了一起,那就像是一群人漫无目的地在行走,而且从那些脚印的杂乱幅度来看,那些人走的还有些莫名其妙地踉跄。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代表着他们遇到了未知的攻击,陈森然相信但是刀剑交击,不可能让那群德玛西亚男人乱了步伐。
唯有精神上的袭击才能让他们乱了阵脚。
毕竟他们的意志再坚强的如同钢铁,也是人。
在传说中的冰霜女王的诅咒之下……
想到这里,陈森然不敢再去多想,他只想走的更快一点,他的气息已经彻底地乱了,他的勉强被压制的狂躁再度爆发,他低吼着狂奔了起来,他的全身的火焰再度凝聚到了腿上,骤然爆发的力量在沉闷的墓穴里带起了肆虐的风暴。
他再也沉不住气了,他必须要用最短的时间冲出这个该死的地方,然后大声呼喊小安妮的名字。
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之前还顾及到喊叫可能会引起黑暗中存在的未知的危险,反而让小安妮陷入了险境。
现在,他却只想让那个女孩听到自己的声音,告诉她,我来了。
老杜没有多说一句话,他同样跟着陈森然飞奔了起来,他的之前消耗的元气此刻也恢复了一些,他的速度已经足够跟上陈森然,他的手悄悄地握紧了藏在怀里的那一把没有鞘的刀。
月下美人。
浴血一战。
沉闷幽长的洞穴里,两个男人朝着无边的可能通向地狱的黑暗,跑的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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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尽头终于出现在陈森然的眼睛里,他的指尖的那一点火焰早已熄灭,所以他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一点出现在前方的无边黑暗里的漏进来的暗淡的月光。
明亮的像是天地初开时的第一丝光,破开了所有的阴霾与惶恐,让陈森然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没等到他的那一口气彻底从他的喉咙口散去,他就硬生生地将剩下的半口气吞了回去。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穿着蓝白色全身甲的人躺在那一点唯一的月光里,惨白的月光照出了他死寂的脸孔,苍白的像是一尊雕像。
德玛西亚无畏冲锋队成员,本应该保护着小安妮的人。
陈森然的脚步硬生生停在了那一尊雕像之前,他蹲下了身,死死盯着那一张原本冷厉如刀现在没有一丝生机的脸孔,“安妮在哪?”
对方没有回应,他虽然睁着眼睛,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自己,眼睛里全是茫然的空洞,他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积满了灰尘的墙面,像是那里有着什么真理。
陈森然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对方的盔甲用力地朝着对方的脸孔甩了一巴掌,那种用力是毫无保留地全力一击,甚至让对方的脸孔发出了骨骼微微碎裂的声音。
这样的一击让他的嘴角开始流血,他终于有了一丝微微的反应,他似乎是没有感觉到痛,只是将空洞的眼睛看向了陈森然。
“冷……”很久之后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冷字,那种干涩痛苦到了极致的颤音,让周围的空气更冷了三分。
陈森然对于这个答案根本不满意,他再次抬起了手,他完全不在乎自己这一巴掌会不会打死眼前这个德玛西亚人,他只想用更大的力刺激他的神经,让他哪怕有一刻的清醒。
就在他的手掌将要再次轰击在那个德玛西亚人的脸上的时候,陈森然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寒冷,他下意识地将那个德玛西亚人扔在了地上,就好像是扔一条随时可能会窜起来咬自己一口的毒蛇。
下一刻,一层冰霜从那个德玛西亚人的空洞的眼睛涌了出来,蔓延冰封了他的整个身体。
他重重地撞击在了背后的墙上,震落了墙上的灰尘,露出了一角雕满了冰霜的墙面,在残碎的月光里那墙上的冰霜狰狞的像是魔鬼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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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去了,继续补偿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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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就是,我想说,我很高兴有更多的朋友喜欢我的书。
但是那并不是你可以对我出言不逊的理由。
这本书我一直是在凭着兴趣写,没有拿过一分钱,甚至连精神愉悦也不是很多,所以我不可能硬拖着崩溃的身体写书,我并没有任何义务必须要写给谁看。
我努力写书,各位看书,因为情节的事情骂我,我无所谓,但是在我请假的情况下,骂我不写书。
我只希望你自重。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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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页 【没有脸孔的敌人】
陈森然曾经觉得这个世界最愚蠢的事情之一就是,当你遇到了人生中那些你无法阻挡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开口喊叫。
陈森然见过无数人在他的枪口下喊叫,叫妈妈,真主,上帝,如来佛祖,从前他觉得那实在是太过软弱,在陈森然的世界里,如果有人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他绝对会砍掉那个人的手。
但是当那些地上的足迹开始散乱,当那张被冰霜覆盖的德玛西亚人的脸孔出现在他面前,他感觉到了他可能真的会马上,在自己不知道的一瞬间失去某些东西,就像那些在喊叫的瞬间失去自己生命的人一样的时候。
他突然开始有些理解那些曾经在他的枪口下喊叫的人,他不是真的比他们强,只是,他还没有遇到真正的他足够在乎的东西。
此刻,现在,他实在不敢也不能将小安妮的脸和那些该死的冰霜重合在一起,他真的害怕失去了。
所以他开始拼命地喊叫,他站在那个该死的洞口,将安妮的名字喊得漫天都是,喊得全世界都在颤抖,可是就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所以他准备开始继续做第二件他曾经觉得也愚蠢到极点的事情,那就是奔跑,目无目的好似那些从前拼命躲避自己追杀的目标一样做垂死挣扎般的奔跑,那在以前他的字典里就是软弱的另一个代名词,他从前总是掌控一切。
但是今夜他却在不断地奔跑,他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
出了那一条幽深漫长的像是远古墓穴一般的走廊之后,又是一个广场,一个积满了雪的广场。
陈森然再度点燃了指尖的那一点火光,火光照亮了天空和大地。
天空里大雪还在无边无际地下,地上那些脚印虽然杂乱,却依旧呈现着一个直线的方向在雪里蔓延,在更远处则是被大雪积满了的几百年前的或许威武雄壮的雕像的残影。
他观察了一会,将火焰的能量集中到了双眼,以便于能够在奔跑时也能看到地上的脚印。
然后,他开始奔跑。
他跑了很久,这个广场似乎无边无际的大,黑夜中无数的狰狞轮廓在他的身侧呼啸而过。
暗夜深沉,风雪不断,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奔跑在一个沉睡了无数年的远古墓场里。
就在他再次想用最大的声音呼喊小安妮的名字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停的那样突兀,因为他发现了第二个人。
不,应该是冰雕。
火光再次在陈森然的指尖亮起,又是一张被冰霜完全覆盖了的脸孔,和最初的那个人如出一辙。
陈森然一言不发地挥手想要熄掉手里的那一点火光继续奔跑,眼角的余光却是扫到了更远处的一点轮廓。
“开始接近了。”说话的人是老杜,他一直沉默地跟随在陈森然的身后,这时却指向了更远处的那些阴影黑暗里。
陈森然点了点头持着手里的火焰开始继续往前走,出现的冰雕陆续增多,很多的冰雕是并肩倒在一起的。
也就是说,大部队就在附近。
陈森然的眼角跳了跳,他一边检查着,一边极度害怕小安妮的那张小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转眼间人数已经增加到了总计五百多人,陈森然还没有发现小安妮的踪迹。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虽说小安妮暂时可能没事,但是显然,越深入恐怕会越危险。
还有一点就是,那个诅咒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形式施加到人的身上的,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见到过一个能说话的,之前第一个见到的,恐怕是情况最好的,他估计是回去想要向陈森然报信的,只是可惜他没有撑到最后。从那个人的情况来看,这个诅咒首先应该是以精神攻击瓦解人的意识,最终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实体化能量将整个人冰封住。
陈森然之前感受到了一点那股能量的霸道,几乎让他窒息。
幸好到目前为止,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冰雕的数量到了尽头,剩下的那四百多人并没有在这里。
他们到了更里面。
更里面……
陈森然举起了手指尖的那一点火光,在更远处,是一个阔大的像是巨型雕像的轮廓,在那轮廓之后是一片深沉似海的阴影,那雕像极有可能是那个什么冰霜女王的雕像,而那阴影应该就是主体的宫殿结构。
大风吹的更紧,将陈森然手指尖的那一点火光吹的摇摇曳曳。
“你听到了吗?”老杜忽然问了一句。
陈森然皱了皱眉头,仔细地去分辨狂大的风里可能的异样。
然后,他听到了……金铁交击声。
这个声音让他的瞳孔一阵收缩,因为那代表着有人正在跟德玛西亚人交战。
能够出现在了这里的袭击者……是女王的幽灵卫队,还是女王本人?
陈森然已经顾不得想那么多了,电光火石间,他已经熄掉了手指尖的火焰,火焰能量全开,如同一道闪电般冲向了那个可能有着无限恐怖的地方。
看似遥远的距离,在陈森然的全力冲刺下几乎是在一个呼吸间便已在眼前,金铁交击声已经清晰地响在耳朵里。
多年的杀手生涯培养出来的暗夜视觉也让陈森然可以大致看清了场上的局势。
冰霜女王的诅咒已经蔓延到了这里,地上有大概几十尊冰雕散落着,更多的则是提着剑在奋力厮杀的还没有倒下的德玛西亚士兵。
而和他们交战的敌人,却因为夜色而看不到清楚,只能透过轮廓大致分辨出应该也是人型生物。
但是这些都不是陈森然此刻关注的重点,他的眼睛不断在纷乱的人群里寻找,他只想要看到小安妮,他相信只要一个最微小的侧影,甚至只要是一个轻柔的呼吸他都能够认出来。
只是,可惜,陈森然找了三圈都没有能够发现那个娇小的身影。
他怀疑自己的直觉错了,他想要喊叫,却被警觉的德玛西亚人先发现了,他们一边和那些未知的敌人战斗,一边朝着陈森然的方向喊:“谁?”
已经有人将手里的长剑指向了陈森然的脸孔,那种锋锐的杀意让陈森然不得不点亮了指尖的那一点火光,他看着那些还在厮杀的德玛西亚人说:“是我。”
当火光亮起的时候,陈森然下意识又找了一圈,没有,没有她。
没有小安妮。
有的,只是那些德玛西亚人刀锋般的脸孔以及那些和他们刀剑相交的敌人的脸孔。
不,似乎是没有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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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全面改过,满意了一些。
第二百二十八页 【她在里面】
是,是没有脸孔的敌人,火光已经照亮了他们。
他们披着晦涩的冒兜长袍,长袍很长,足以包裹他们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除了一张脸,可是在原本应该是脸孔的冒兜之下,却是浓重的虚无和黑暗。
有厚重的冰霜覆盖在他们的晦涩的长袍上,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群完全由冰霜组成的怪物。
一群真正的幽灵。
他们正奋力地挥动着手里的武器,他们的动作迅捷,狠辣,凶戾的就像是他们身体表面的那一层冰霜一般寒冷无情。
他们的武器的样式奇古,和德玛西亚人手里的那些制式的精致钢铁武器完全不同,没有任何的统一标准、大小,没有任何的正常的武器应该有的一切,柄、锷、鞘,没有弧度,没有锋刃,粗糙野蛮的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锋利。
那种锋利,狰狞的就像是常年撕咬血肉几乎无坚不摧的最凶猛的野兽的牙齿。
这些牙齿的每一击都挥舞的刁钻,致命,节奏统一,几百上千的牙齿一同出击,整齐的就像是一头正在全力捕食的史前巨兽。
德玛西亚人抵挡的很艰难,他们的人还在不断地因为那似乎无处不在的冰霜女王诅咒变成冰雕倒下,面对着这样的狠厉的进攻,纵然是以他们这样的精锐也堪堪只能让那些没有脸孔的敌人不能再进一步。
看到忽然出现的陈森然,那些德玛西亚人还没有等陈森然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就有人高声喊:“她在里面。”
她在里面?
她在里面。
小安妮在里面。
里面……
陈森然的目光越过了那些还在厮杀的人群,越过了那座已经依稀可见的巨大的冰霜女王的雕像,看到了模模糊糊的密集阶梯以及无边的黑暗。
还是黑暗,还不够。
陈森然眼神一凝,双腿猛然发力,用一种汹涌如烈火般的速度横掠到了那个人的面前,双手火焰能量奔涌间硬生生接下了呼啸而来的那一根牙齿,他的身形不停,脚步一错,双手趁势擒住了那个无脸之敌的脖子,直接将他提了起来。
然后,他的双手一错,指掌间万钧之力势如奔马般爆发,摧枯拉朽地将那一个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的无脸之敌撕成了两半。
厚重的冰霜如雨而下,被撕成了两半的敌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变成了一具空皮囊,陈森然随手扔掉了那一件晦涩的长袍,对着那个之前对自己说话的人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虽然恨不得直接冲杀进去,可是最后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还需要一些情报。
“我们遭到了一大群雪山巨魔的袭击。”那个德玛西亚士兵喘了口气向着陈森然点了点头算是感谢他刚才的支援。
“然后呢?”离得近了,虽然没有足够的光源,陈森然却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个就是整支队伍的领袖,叫做……德尔修·莫拉赫。
陈森然记得这个男人,就是这个冷硬的男人在那个大雨的下午送来了全面开战的消息,他也是盖伦座下最悍勇的士兵,跟了他最久,盖伦将他派给自己除了协助自己领军之外,更多其实是一种保险,在陈森然不能执掌局面的时候代替他指挥军队。
所以在陈森然不在的情况下,他是理所当然的头领。
“敌方的人数是我们的十倍以上,而且是属于突袭。”这时又有数跟狰狞的牙齿从不同的角度刺了过来,德尔修冷静地提剑一一挡了下来,“虽然对方实力低下,我们没有受到任何伤亡,但是鉴于地形不利,如果对方用人海战术,我怕局势混乱之下会伤到安妮小姐,所以选择了退守。”
陈森然一边听着,一边在德尔修挡下对方攻击的同时毫不犹豫发力将那些无脸的敌人一一撕成了漫天的冰霜。
“结果呢?”德尔修说的基本和陈森然的分析相差无几,但是显然后面的情况是关键。
“我们在这里遇到了未知的攻击。”德尔修不等敌方再次攻击,便率先杀了上去,他的剑法犀利,常年的军阵对敌让他的攻击凶悍而简洁,如果他面对的是普通的人类,那么这里的战斗恐怕早就结束了。
可惜,这是一群幽灵,普通的刀剑似乎对他们毫无作用,即使刺中要害他们也能站起来,除非像陈森然那样直接将他们撕成碎片。
“先是安妮小姐一定要往里走。”德尔修喘了口气,他连续击倒了五个敌人,但是对方很快站立了起来,凶悍不减,“我无从阻拦,只能带队跟随,但是随后开始有人不断出现状况,先是精神异常,最后是全身被冰雪侵蚀,无一例外。他们像是中了……”
“诅咒。”陈森然已经看出了这种无脸怪物的特性,他将那些重新站起的全部撕成了碎片以确保他们不会再有机会站起来,“也就是说,丫头她也中了诅咒?”
这个答案让陈森然的脚步控制不住地想要朝前冲去。
“我不知道,安妮小姐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朝里走,最后我们走到了这里。”德尔修用一种不能确定的口气说,他也知道陈森然急于要冲到里面去,所以挥剑的动作又快了三分,“在这里我们遇到了这群阻拦者,他们拖住了我们,安妮小姐则一个人……”
他最后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身旁陈森然那不断膨胀的气势,那种狂躁压得他有些喘不过起来,所以他只能说:“对不起,是我的失职。”
陈森然一个字都没有说,他真怕自己一出口就忍不住直接动手撕裂了身旁这个男人的身体。
但他知道这一切本就不是德尔修的错,德尔修的一切判断都是围绕在保护小安妮的前提下,陈森然不可能要求他做更多。
从所有的资料综合之后来看,似乎那个传说中冰霜女王的怨灵的最终目标竟然是……小安妮。
陈森然已经来不及也不想去想为什么是小安妮这个问题,他双手再动,又一次撕裂了一具气势狰狞的无脸之敌。
“我需要……”
“你先走。”德尔修一剑斩退了一个无脸之敌,干净利落地说出了这句话。
“谢谢。”陈森然有些意外,他其实本来根本已经不管对方会不会同意了,他必须走,只是没想到对方比想象中的更加通人情,不过自己在他们这群德玛西亚人的心目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也一定荡然无存。
但是,那又怎么样。
什么东西都不可能比得上她的。
风雪中,陈森然无极之道全开,以一种疯狗般的气势一路狂飙撕裂了任何敢于阻挡他的人,朝着无边的黑暗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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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早起。
所以我是混蛋,不能两更了。
抱歉。
第二百二十九页 【咫尺】
夜很长,长的陈森然发慌。
发慌的陈森然跑得很快,快的像一条被逼疯了的狗。
陈森然已经很久没有跑得像一条疯狗了,记得上一次这样奔跑,还是在少年时,那时在沙漠里,他守着沙漠里唯一的那朵花,有天晚上,起了很大的风,他就是这样跑,他想赶在大风吹折那一朵花之前替它挡住所有的波折。
可惜,他跑得太慢了,也可能是风太大了,花最终还是枯萎了。
他偷偷哭了一夜,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哭泣。
陈森然不喜欢哭泣,他也不再能容忍自己看到一朵花枯萎。
所以他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如果说之前他将火焰能量凝聚在了腿上,快的像一阵风,那么他现在就是把每一寸腿部的肌肉、关节、神经都塞满了火焰能量,他几乎将身体里的每一丝火焰能量都挤压了出来,他觉得自己胸口的那一颗小太阳已经在哀嚎,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可是,他超越了风,超越了一切,他快的像是你永远留不住的时光。
似乎是永远穿不透的黑暗呼吸之间便被陈森然抛在脑后,他掠过了那一尊高大如山的女王雕像,直接站立在了那层层叠叠似乎要通到天上的阶梯前。
然后,然后,他终于,终于看到了那个女孩。
那朵花。
他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一次,他足够的快,快的没有让大风能够有时间靠近他的花。
所以尽管他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停地跳动,他的大脑因为缺氧几乎窒息到死,可是他还是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笑了起来,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丫头……”
这近乎自语般的声音,很轻,非常轻,轻的几乎是一下子酒杯呼啸的风吞噬的干干净净,可是一直在阶梯上坚定向上如同虔诚的朝圣者般的小丫头的背影却顿了顿,她似乎想要转过头,却又被某种奇怪的力量限制着,继续向上走去。
陈森然知道那一定是冰霜女王的诅咒的影响,看起来那诅咒对于精神力的影响确实堪称恐怖,竟然能够直接影响一个人的意志。
不过,没关系了,自己已经到了她的身边,仅仅只有几十步阶梯,数百码之遥,谁也不可能再将她夺走了。
陈森然深深吸气,他那强大的恢复能力让他之前因为急速奔跑而产生的负面影响几乎已经消除殆尽,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开始向着阶梯上走。
阶梯很宽,几乎可以容数十人同时并肩向上,但是却并不长,凭着出色的暗夜视觉,陈森然从底下就几乎已经可以模模糊糊地看清楚阶梯尽头的那一座宫殿的模糊轮廓。
高大狰狞的像是一座在暗夜里静默的大山,那就是昔年冰霜女王的大殿了吧,也是那个传奇的女王最后被围困,当着成千上万的人从容地割下自己的头颅,发下怨毒的诅咒的起始之地。
几百年来,孤独的无头女王就那样捧着自己的头颅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怨毒地看着世间的一切,吞噬一切敢于靠近她的生物。
可是,那个冰霜女王为什么要挑小安妮呢?
很明显,小安妮是受到那个所谓的诅咒最严重的人,而且对方绝对是有什么可怕的图谋一定要让小安妮走到那一座宫殿里。
到底小安妮身上有着什么东西是对方觊觎的呢?
陈森然走的很快,他一边想着对方的可能的图谋,一边已经将自己和小安妮的距离拉到了不到二十步的台阶,七码的直线距离。
最多再过两息,陈森然就可以那个小丫头狠狠地搂进怀里。
一切似乎都不会再有意外。
还有十步,四码的距离。
陈森然开始喊女孩的名字,希望可以早一点将她叫醒:“丫头,是我来了。”
女孩的肩膀动了动,但是步子没有停。
陈森然没有任何的气馁,他继续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还记得那只可爱的螳螂吗?就是卡兹克先生,说过要吃掉我来感谢我的那个怪家伙,其实今天我遇到它了。”
女孩的脖子微微动了动,显然,陈森然的声音已经逐步开始夺取那个诅咒对于她的影响。
“哦,还有一件事,卡尔萨斯离开我们了,以后恐怕都见不到了,真令人难过。”陈森然还在继续胡扯,“不过我知道你怕他,他走了似乎也是件好事。”
距离拉到了最后的一码,只要再走两步,所有的事都会尘埃落定了。
“好了,我的安妮小姐,到家了。”最后一步,陈森然站立在了小萝莉的身后,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雪已经落满了小安妮那一头粉色的秀发,她的精神似乎到达了临界点,她的整个身体都在不断地颤抖,那些雪开始不断地被震落。
她终于收回了脚步,站立在了原地。
下一刻,她就能回到那个温暖的怀抱,一切都恢复正常,这一场有惊无险的梦游到此结束,小丫头只会揉一揉自己的眼睛,呢喃着说一句:“小森森,我刚才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呢,梦到你把我丢了。”
那种口气,一定温暖到心里。
陈森然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他的双臂已经沾到了那些抖落的雪花。
咫尺之隔。
就在那一刻,就在陈森然几乎已经快要碰到小安妮的衣角的时候。
他的脑海里忽然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有个女人低声说:“闭上眼睛,让寒冷将你夺去。”
冷的像是一把在一瞬间穿刺了你的脑袋的冰枪,陈森然的意识在那一刻被彻底冻结。
没有温暖,什么都没有了。
只剩下侵入到了灵魂深处的寒冷,冻结了陈森然的一切,他的双臂僵在最后的一个咫尺。
他的身体重重地向后倒了下去,如同一尊冰雕一般坠到了最底下,像是一下子从天堂落到了地狱里。
他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小安妮继续迈动了脚步,走向了无边的黑暗里。
什么,都、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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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几章写的太渣了,我要连夜改一改。
求点票,这章感觉状态有所回升。
第二百三十页 【倾城绝世】
寒冷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侵蚀了陈森然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血肉、骨骼、神经、细胞,还有灵魂。
一层浓密的寒冰从他的双眼的瞳孔里喷涌而出,在一瞬间覆盖满了陈森然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血彻底冷了,他彻底死了,彻底完了,他再也不可能拥抱到他的那朵花了。
咫尺之隔,却是云和山的彼端。
宿命中的大风来的实在太快了。
快的他连风的痕迹都摸不到,快的他最后的意识里,只能留下那个女孩几乎完全隐没在黑暗里的模糊背影。
然后,没有然后了。
只剩下黑暗,生命的长夜,永远的隆冬。
再也不见的告别。
沉睡。
无止境的沉睡,他将会睡到时间的尽头,就算醒来,那个女孩也早已死在了久远的年月里。
不知道,那时候,他还能否记起那久违的笑。
真是悲哀。
可是陈森然却连悲哀的力气都没了,他的意识还在往下沉。
一切都似乎,将要,就这样,随风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这一刻,黑暗里,有个声音对陈森然说:“来吧,我将帮你夺回一切。”
那个声音不谄媚,不妖娆,庄严宏大,犹如拯救一切的神祗。
陈森然的意识只是犹豫了一下,便不由自主地向那个声音靠了过去,然后他看见了更深的黑暗,吞没一切的黑暗。
那黑暗也将吞没他。
随着那黑暗开始吞噬陈森然的意识,一种细碎的声音从陈森然的灵魂中响了起来,很轻,却又清晰的从他的灵魂里蔓延到了他的身体里,穿透了他的眼眸,穿透了那一层覆盖在他体表的冰霜,在整个无边落雪的世界回荡。
“咔咔咔——”像是某种枷锁正在慢慢解开,从无边的黑暗里。
一丝丝的漆黑色的莫名虚空开始在陈森然的那一双还来不及闭上的瞳孔里凝聚,它们缓缓聚拢,快要占据满他的眼眶,几乎就要溢出来了。
就在这时,黑暗里,伸出了一只手,一只光洁如同美玉的无暇的手,它放在了陈森然的脸上,遮住了他的双眼,遮住了那些快要溢出来的虚空。
下一刻,那不断回荡在空气里的枷锁开解声硬生生停滞,陈森然那原本快要彻底被黑暗吞噬的意识也再度清醒,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他看见了光。
他彻底醒了过来,一切被冻结的东西都彻底恢复,细胞再度活跃,血液再度在他的身体里奔腾,那一层覆盖在他身体表面的冰霜倏忽而落,他的手臂恢复了灵活。
他的眼睛看到了一片落雪。
陈森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就像是做了一场长的无法言说的噩梦。
“我欠你两条命。”陈森然站起了身,掸了掸自己身上残留的冰霜,对着黑暗里的那个带刀的男人说出了感谢的话。
站在黑暗里的老杜没有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手里的那一把没有鞘的刀。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莫大的威压,那威压大的就像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提着刀站在那一座宫殿之前,看着那一座君王跃马的雕像时感到的那样。
陈森然也不再说话,没有人再说话,他们沉默着同时踏上了台阶。
下一刻,两个沉默的男人消逝在了无边的黑夜里。
远处的厮杀还在继续,刀剑凶狠地碰撞爆出了闪亮的光,那光有那么一瞬间撕裂了天空,照出了那一座矗立在大雪中的高大的女王雕像,映出了那一张一直隐没在黑暗中的脸,大雪里,她正笑得,倾城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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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森然他们没有看到那一张绝世的脸孔,他们在数息之后看到了那一座被无数冰霜覆盖的宫殿。
冰霜一寸寸地将整座宫殿包裹了起来,包裹的那样严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它们紧紧贴合着每一寸墙壁的纹路,就好像这一座宫殿原本就是用一座远古的巨型冰山一寸寸地雕刻出来的一般。
宫殿的入口就在他们的眼前,大门洞开着,将里面无尽的黑暗倾泻到人间,像是地狱的入口。
陈森然不作停留地直接踏进了门里,他的手指间的火焰在下一刻悄然亮起,火光在一瞬间照亮了宫殿的一隅。
在陈森然眼前首先出现的是又一群冰雕,他们就如同那些德玛西亚人一样被冰霜覆盖着,想来就是当年的那个故事里的那些异族的武士。
不过透过厚重的冰层,陈森然隐约看到那些武士身上的铠甲的样式似乎有些眼熟。
但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他的目光一掠而过,随着逐渐抬高的光火,穿越了密密麻麻的或站或跪或趟的冰雕之后,他终于看到了那个娇小的背影。
小安妮此刻正站立在密密麻麻的冰雕群之中,在整个大殿的最中央的那一片仅剩的空地里,她不再前进,而是仰着头,看着更高的地方,一动不动。
陈森然已经顾不得什么可能存在的危险,埋伏,陷阱,他此刻就想将那个女孩搂进怀里,不要再差一尺一寸。
他迅速穿过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冰雕群,粗暴地将任何干预挡住路的冰雕直接轰成了粉末。
两息之后,陈森然再度站立在了小安妮的背后,这一次他不再迟疑,他直接伸出了手。
这一次,没有任何的波折,他的手顺利地抱住了小姑娘的身体。
只是,没有往常的温暖,他摸到小萝莉垂着的小手,冷的像冰。
“丫头。”陈森然蹲下了身,试图将小安妮的身体扳过来,却发现她的身体僵硬动也不动。
就像是……已经死去了很多年。
“丫头……”陈森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他站起了身,想要去看清小安妮的眼睛,想要让她看到自己的眼睛,告诉他,我来了。
可是,就在他将要站起身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笑声,冰冷的就像是之前响彻在自己身体里,将自己完全冻结的那个声音一样。
冷到了骨子里。
下一刻,一股汹涌的力量从小安妮的身体冲了出来,将陈森然直接冲到了那些在这个大殿里站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万千冰雕。
在带倒了最少十具冰雕之后,他的身体终于停下。
笑声也停下。
火光再度在陈森然的指间亮起,他看向了笑声的来源处,那个小安妮一直看着的高处。
那个应该是王座的地方。
然后,他在朦胧的火光里,看到了一张脸,她正看着自己,笑得,倾城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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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点票。
看电影去了。
第二百三十一页 【摘下你的冠冕】
陈森然不得不承认那是自己见过的少有的震动心灵的笑容,他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张自己见过的少有的堪称完美的脸孔。
她有着如同拉克丝一般的德玛西亚西海岸贵族少女的柔和眉眼,也有着如同卡特琳娜一般的诺克萨斯铁血世家后代血统的凌厉高挺的鼻梁,她的嘴唇带有比瑟庄妮还要狠厉上十分的孤戾弧度,她的头发是近乎于艾希那种银发再带点冰霜的深蓝。
她的整张脸几乎就是各种美与不同气质的集合,却又没有任何一丝的不协调,它们安静地待在她的脸上,被她驯服,展现出一种异样而摄人心魄的瑰丽。
她没有笑的很夸张,仅仅只是将原本就带有凌厉弧度的嘴角稍稍再往上拉了一寸显示出三分孤傲,再将原本柔和的眉毛稍稍往下压了一寸显示出三分恚怒,最后再让自己原本善意的眼眸带上一丝不耐凑足最后的四分居高临下,就轻易地形成了十分的倾城绝世的笑。
一种不同于美人薄怒轻嗔,不同于英雄仰天俯地,不同于小人尖酸刻薄的高远的像是至高的天上的神俯视地上蝼蚁的笑。
真正的帝王的笑。
那种笑和那张绝世的容颜,此刻就在陈森然的眼前,他的指间的那一点摇曳的火光里,它们被一层薄薄的寒冰包裹着,清晰生动的就像是上一刻还在活生生地存在的东西。
那数百年的光阴和寒冷不曾剥蚀它们一分一毫。
陈森然有那么一刻的失神,他也像是当年的那一些此刻已经化作了冰雕的异族武士一般,被那个曾经站立在世界的顶端的女人的眼神震慑。
但是他没有被那种情绪影响太久,因为有更重要的东西在牵动着他的心,小安妮还处在未知的危险当中。
而那危险正是来自于那个高居于黑暗中的女人。
陈森然一边不动声色站起了身,一边看向了紧随在自己身后的老杜。
这个老男人也正死死地盯着那张在火光下忽明忽暗的美丽脸孔,他的手悄然地握紧了那把叫做月下美人的刀,他的整个身体紧绷着,他缓缓地收敛了呼吸。
他很紧张,这是陈森然第一次看到紧张这种情绪出现在这个一直死寂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消散的黑夜的老男人身上。
就算是之前面对着气势如神的内瑟斯的时候,他也只是安静地挥刀。
但是这种紧张没有影响到陈森然,事实上当小安妮重新回到他的视线里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负面的情绪。
他要做的仅仅只是继续活,或者死。
小安妮还是安静地站立在大殿的正中央,看着王座上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确实如同传说中的那样,将自己的头颅割了下来,双手捧着放在怀里,她依旧坐的端端正正,脊骨笔挺,到死的时候她坐姿都没有一丝不稳,一袭华贵的衣衫平整到死。
一具雍容到了极点的尸体。
“显然,这具尸体是最大的关键。”陈森然平视着那一颗被冰霜女王她自己抱在怀里的头颅,看着那一双带着无限孤高似乎随时有可能眨动的眼睛,得出了一个应该是最简单直接的结论。
他没有再尝试着接近小安妮,因为他知道现在小安妮已经完全被控制了,要解除这种控制,唯有找到那个源头。
而刚刚自己被攻击之前听到了笑声,那笑声是从那一具尸体上传来的。
那么,结论已经很明显了,那具尸体既是整个诅咒的开端,也是最终的本源。
对于这个结论,老杜没有反驳,他只是将自己的身体压得更低,将手里的刀开始缓缓往后拉。
这是一种无声的赞同,他将要再一次——出刀。
“不如……我先来吧。”陈森然还在看着那一颗精致的头颅,从她的眉眼滑到她头上的那一顶通体深蓝色似乎是由一块上古的寒冰雕刻而成的简洁而精致的皇冠。
他知道老杜今夜已经施展过一次最强的杀招,早已是元气大伤,如果他先出手,变数将会更多,倒不如自己先出手探一探虚实。
老杜不答,他只是继续将刀往后拖,但是速度却放慢了半拍,显然是同意了陈森然的建议。
陈森然点了点头,体内的火焰能量再一次翻涌冲向了手掌之上,转瞬间他指尖的那一点朦胧的火光变成了汹涌的烈焰,在呼吸之间形成了两把灼热的烈焰长剑。
烈焰长剑的火光顺势照亮了整个大殿,将原本隐没在黑暗中的万千冰雕全数显露了出来,他们安静地站立在四面八方,火光拉扯出无数的影子,朝着女王的方向,将她包围,遮住了她原本暴露在火光下的脸孔,从这个角度看,他们已不像是几百年前将冰霜女王的整个帝国击垮的强大的武士,反倒更像是簇拥着那个拥抱着自己头颅的女人,守卫了她的孤寂的灵魂长久岁月的忠诚卫士。
火光一路蔓延,照亮了被冰霜冻结的天顶,墙壁,地板,廊柱,将这座大殿的每一个细节都照得纤毫毕现,无数的隐秘的花纹在冰霜之下重现天日,它们幽幽旋转着,就像是整个大殿再度灯火辉煌,历史的车轮重新推回数百年前,女王带着她的卫队重现人间。
“我将摘下你们的冠冕,将属于你们的时代永远埋葬。”陈森然举起了手里的那两把火焰长剑,眼睛还是在看着那一顶堪称绝品的皇冠,脑海中没来由地想起了自己从前看到的一句话。
这句话记载在那本关于弗雷尔卓德帝国历史的书上,是冰霜女王带领着自己麾下数十万勇士席卷世界之前,对着全世界说的话。
现在,陈森然将这句话还给她。
“你早该死了。”他轻轻念出了这句话,倾身,踏步,横剑,全身的火焰能量沸腾如水。
下一刻,他剑出如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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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页 【状物】
陈森然的人已经在天上,他手里的那两把火焰长剑已经化作了红色的流光。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那一股沸腾的火焰能量带领下已经开始燃烧,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自己心口的那一颗小太阳里流淌出来,它们刺激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经,它们在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里咆哮,它们在自己的每一块肌肉上凝聚着滔天的力量。
陈森然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就算是重新面对着内瑟斯,也绝对可以一剑斩下他的头颅。
随着那一股沸腾的能量在他的体内火力全开,陈森然的速度达到了极致,他的身体表面开始冒出汹涌的烈焰,他的整个人在空气里拉出了长长的残影,他快的就像是一颗在夜空里倏忽而过的红色流星。
几乎一息不到的时间,陈森然就已经横掠到了那个高踞的王座面前,他离一颗倾城绝世的头颅只有不到三码的距离,他身上汹涌的烈焰差不多已经可以舔舐到那些经年的冰霜。
最多不过一息时间,陈森然就可以用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凶狠地撞上那个已经死去了数百年仍不肯安息的女王的尸体上,他手里的火焰长剑会在一瞬间撕裂那些阻隔了数百年光阴的冰霜,将那一具尸体彻底燃烧成历史的尘埃。
就在仅剩的不到一息的时间里,就在这间不容发地一刻,陈森然闭上了眼睛,他的整个人在那一刹那迅捷地进入了无极之道的世界,水流的世界。
自己这样快狠到了极点的一击,估计就算是盖伦那样的好手,在猝不及防之下也会被自己击成重伤,但是从之前对方表现出来的能力来看,自己这一击或许还不够。
陈森然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老杜的机会更少,所以他必须拿出自己所有的最强的实力,务求给对方造成最大的伤害。
时间在那一瞬间缓慢了无数倍,水流的世界里,已经没有冰霜,没有了奇古精绝的大殿,更没有那一张美到了极致的绝世脸孔。
有的只是缓缓流动着的能量,这个世界的本源之一。
陈森然将自己的每一寸精神力都集中到了那一具尸体上,试图找出哪怕一丝的可能存在的破绽,只要有一丝破绽,那么他虽然没有真正使用过自己的无极剑术,但是凭着自己这么多年的杀手本能,绝对可以用自己手里的剑将一丝的破绽,刺成永远无法愈合的致命伤口。
只是另陈森然失望甚至是震惊的是,他没有在那一张原本应该是那颗绝世头颅的地方发现哪怕一丝能量的痕迹,那一整具尸体上都没有任何的一丁点关于能量的东西。
那就像是真正的死物,而之前攻击陈森然时爆发的能量就像是某种因为精神过于紧张后产生的错觉。
但陈森然坚信自己的判断绝不会有错,关键一定在那一具尸体上,至于现在这样的结果,绝对不是无极之道的判断有错,而绝对是自己的无极之道的水准太差。
因为在易大师的笔记里,他将无极之道的感知能力分为流水和状物两个阶段。
所谓流水,即是可以将世界上的一切能量都化作水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呈现,这个阶段曾一度被无极流派的先人认为是最终的阶段,易大师在无极之道大成前也这么认为。
但是当他后来无极之道大成之后,他再度使用无极之道去探索世界,他发现出现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已经不再是一个水流的世界,而是一个像是把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拆分成了一个一个粒子再重新组成原本物质的世界,对比流水来说,这个境界将世界解构的更加彻底,易大师将之称为状物。
自己之所以什么都没有发现,一定是对方利用了什么方法隐藏了自己的能量,以至于自己除非是自己达到了状物境,不然不可能发现对方的破绽。
更进一步推论,那个冰霜女王极有可能是接近于易大师那一个层面的人物。
这样的结果并不能让陈森然的心动摇半分,他握剑的手没有任何的颤抖,他只是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自己必须将这一剑挥出去。
对方到现在都没有阻止自己,谁知道是不是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反击,陈森然不怕别的,就怕对方用小安妮的身体乱来。
现在暂时小安妮还没有事,所以他必须要出剑了。
破绽什么的完全找不到,那就干脆不再去找。
陈森然做了那么多年杀手,杀人手法娴熟,很多时候他也不那么讲究一定要下刀的位置精准,只是感觉对,更多时候反而可以造成更加可观的效果。
这样想着陈森然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火焰长剑朝着那一颗绝世头颅的方向刺了过去,凭着杀手的本能,他觉得这个在这具尸体最显眼的头颅绝对是最有可能的要害。
时间迅速回正,陈森然再度回到了现实的世界,而他的手里的火焰长剑早已先一步时间,在他的意识的指挥下,神经反射地猛然刺了出去。
凝聚在他手臂上的那些海潮般的能量在一瞬间爆炸开来,顺着那一把火焰长剑的去势,全部想着那一颗绝美的女王的头颅倾泻了出去。
那过大的能量蔓延开来,直接震裂了地板上的那些深厚的冰霜,露出了光华流转的诡秘花纹,在汹涌的火焰下熠熠生辉。
陈森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颗笑得倾城绝世的头颅,看着那一双高远的像是天空一样的眼睛,那一对深彻像是最艰深的寒冰的瞳孔。
还有最后的三寸,没有反应。
没有任何的反应,对于陈森然眼睛里的那些凶戾狂躁杀意,那一双眼睛表现的像是最正常的死人的眼睛。
火焰长剑再进两寸。
最后一寸。
火焰已经舔舐到了那一层包裹着那颗绝世头颅的冰霜。
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长剑终于贴到了那一层冰霜上,陈森然的整个人也几乎贴到了那一具尸体上,他的脸正对着那一张绝世的面孔,他的眼睛离她的眼睛只有不到两寸。
火焰已经开始剥蚀那些不厚的冰霜,只要一息,不,半息。
最多半息,那些火焰就会穿透那层冰,直接将那张绝世的脸孔烧成灰烬。
陈森然看着那一双近在咫尺的美丽眼瞳,眼睛里没有半分怜悯。
他差点就要松一口气。
就在他那一口呼出一半不到的时候,那一双一直安静的像是死人的眼睛忽然眨动了一下,那孤戾的嘴角微微提了提。
不到下一刻,瞬间,一声笑声从那一张孤傲的嘴里发了出来,随着那声音从那张嘴里发出半个音符,一层深蓝色的光从那一颗头颅的那一顶皇冠上冲了出来,直接轰击到了陈森然的身上。
陈森然只看到那一双眼睛眨到一半,一股遮天的蓝色光芒就将他彻底吞噬,耳边是不断放大回响的笑声。
那笑声宏大而又阴冷到了极致,它一寸寸地侵入了他的身体,配合着那汹涌而来的蓝光将陈森然直接从王座上抛飞了起来。
他的手里的剑没有来得及完成任何的事。
那一刻他想要大喊老杜动手。
但是不等他喊,他就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从漫天的笑声里冲杀出来的声音。
刀声。
————————
不想诉苦,那太矫情。
求点票。
睡了。
第二百三十三页 【老杜的刀】
老杜出刀。
刀声如大风,呼啸的风声里,那一声宏大到了极致的笑声直接被撕裂了成了碎片,笑声戛然而止。
整个大殿里只剩下如风的刀声。
刀声响彻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将整个大殿笼罩,不断回响。
刀势大的骇人,大的无人能挡,刀劲一寸寸暴涨,将大殿里的每一寸冰霜都碾压的吱嘎呻吟,无数的裂缝就在那些经年的冰霜上如同蛇一般开始蔓延分布。
刀势如大山。
刀势如烈火。
那一刀的刀声还犹在陈森然的耳边回响的时候,那一把叫做月下美人的刀已经到了那一颗绝世的头颅面前。
老杜这一次没有站立在原地,他动了,他用一种鬼神莫测的速度倏忽之间连带着手里那一把刀冲向了冰霜女王。
那无暇的刀锋已经贴在了那一颗头颅上的那一层冰霜上,狂暴的刀意已经将那一层就算是汹涌的火焰都融不开的冰层震裂。
刀势再进一寸,老杜的整个人已经如同一张张开的弓一般,将身形完全拉开,他的人停滞在空中,一双原本洁白无暇如同最好的玉石的手上已经布满了如蟒的青筋。
掌中刀在无声地咆哮。
刀势已如奔雷,刀劲已成狂龙。
狂龙放肆奔涌,那一层似乎坚不可摧的冰霜已经完全不能阻挡那一刀的狂暴,几乎是在刀身前压的那一刻就彻底变成了碾粉,将那一张绝世的脸孔彻底地暴露在了狂暴的空气里。
一切再无任何的阻碍,刀气在一瞬间爬上了她的皮肤,过烈的刀劲直接割断了她鬓边的银蓝色长发。
所有的粗鲁野蛮暴力跨越了几百年的光阴,再度降临在了这一张曾经不屈的君王的面孔上。
只要刀势再进一毫,纵横的刀气就会彻底在这一张脸孔上奔腾肆虐,无数的伤痕会如雨后春笋般蔓延,血肉会伴随着骨头四溅开来。
只要再有一息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将会结束。
老杜的身型再度拉开一寸,他全身的骨骼爆发出了震天的爆响,他的手臂上的青筋更浓了三分,此刻的他已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佝偻着背的赶车老人,而更像是一只虎,一只做好了最烈一击的出山猛虎。
空气再度凝滞,时间在那一刻停止。
陈森然已经无法呼吸,他感觉到整个大殿里的气猛地朝着老杜的方向冲去,在他那一把刀上飞腾流转,最后全部融进了刀里,像是彻底地吸干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精华。
天地暗淡。
整个世界都在等待着下一刻,等着刀气勃发,天地重开。
所有的一切回归正常的那一刻。
下一刻。
下一刻,世界回正。
没有刀气勃发,没有世界轰鸣,没有血肉四溅,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
那一刀终究没有再进一毫,那些被强行拉扯过来的刀气一寸寸泄露,老杜无力地松手。
老杜落地。
陈森然落地。
那一截银蓝色的断发落地。
一切尘埃落定。
那些铺天盖地的刀气如同从未发生过一般悄然散去,那一把刀缓缓离开了那一张绝世的脸孔,本来,月下美人杀死绝世美人,也该是个绝美的结局。
可惜它最终还是被老杜重重地拄在地上,和那些还未彻底碎裂的冰霜相撞,在整个大殿里响彻起了像是暗夜的风铃一般的声音。
老杜无力地跪倒在地上,跪倒在那一颗绝世的头颅前,跪倒在那一张几百年前的至尊王座前。
就像是一个畏惧于冰霜女王无上君威的臣子。
真是个,令人遗憾的结局。
老杜似乎是有一声叹息,也可能没有。
陈森然听不清楚,他自己的身体就已经够呛了,那些侵入进他的身体的冰霜还没有被体内的火焰驱除,他重重地喘息了一口,勉强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了那个王座。
火光已经随着他的倒地而散去,他看不清楚那一张已经暴露在了空气里的绝世脸孔,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还笑得那么孤傲不群,又或是更加的不屑。
他又转过头去看小安妮,小姑娘就站在离自己不到两码的地方,她没有看自己,她还是在看着那一张高踞的王座。
一切还没有结束。
陈森然不知道自己如果爬上去再给那个女人一刀是不是就会将一切结束,让自己重新看到那个女孩对自己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在下一刻死去。
他只知道自己还有力气,自己还有那么些机会。
所以他不会也不可能就这么放弃,所以他站了起来,开始顺着那一条上王座的台阶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没有人阻拦他,没有任何的意外和波折。
他走了三息,走到了老杜的身旁,他的手指尖的火焰再度亮起,照亮了女王那一张暴露在空气里的脸,也照亮了他自己的脸。
女王还是那样端庄地坐着,她的头颅在她的手里稳得没有一丝动摇,她就那样笑着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安静的就像是一个神在看着凡人对于命运的挣扎,以及无能为力。
是在嘲笑?
陈森然有些无力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手里的火焰渐大,一把火焰凝聚成的长剑再度出现在他的掌间,流动的火焰让他身体有了一些暖意。
暖意或许也影响到了老杜,他终于抬起了头,在火光里,陈森然看见,他的脸孔苍白的到苍老,原本在他脸上看不见的皱纹开始出现,鬓角的白发更浓,或许是刚才的那一刀吸取了他太多的生命力,他在一瞬间像是又老了几岁。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话,可是一开口,却是一口血再也忍不住,他拄着刀猛烈地咳嗽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
他只能道歉,也必须道歉,因为他还是没有做到,就像是很多年前的那个深彻的夜里,一样是差了一点。
陈森然摇了摇头,他知道老杜已经做到了极致,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手里的那一把火焰的长剑刺向了那一张已经没有任何防御的脸庞。
火焰汹涌。
汹涌的火焰里,那一张脸孔的嘴角再度上扬,她的嘴唇开合,幽幽地说:“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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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六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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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页 【光】
在第四个字从那一张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
彻骨的寒冷侵略了整个大殿,在陈森然完全没有来的及反应之前,爬满了他的整个身体,继而弥漫,侵浸,在那一瞬间将他的整个身体冻结。
那已经完全不是外间的那种呼啸的大风雪所能比拟的寒冷,它强大,无可阻挡,统治一切,宏大的就像是光。
光冲上了大殿大的天顶,冲出了门口,冲向了无边的星空。
光笼罩了一切,光冻结了火焰,或许还能冻结时间,冻结一切。
陈森然手里的那一把火焰长剑永远地停留在了最后的一毫,最烈的火焰已经快要舔舐到女王的肌肤,却最终被冰霜包裹,再难寸进。
那汹涌的奔放的最终定型,像是那火焰在无声的咆哮。
陈森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颗近在咫尺的头颅,再一次无能为力。
只是这一次,幸好,他的灵魂还没有被冻结。
但是,似乎,不多的机会也已经彻底失去。
因为就在那一颗头颅闭上了嘴之后,就在整个大殿都再一次被寒冷统治之后,那些原本覆盖在那一具尸体上的深厚寒冰忽然如同深秋的落叶般悄然而下,那一双原本捧着头颅纹丝不动的双手,忽然,动了,一下。
接着是第二下,然后,那一双手直接将那一颗头颅安放在了短颈之上。
一股深蓝色的光芒从那一颗头颅里流了出来,缠绕向了脖颈,如同无数根线一般开始将头颅和身体开始连接。
空气里响起了如同无数毒蛇同时在草地里爬过的刺耳声响,在这样深寒的夜,这个诡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瘆人。
声音响了足足有五分钟。
五分钟之后,已经彻底恢复了一体的冰霜女王站起了身,就像是仅仅只是午睡了一小会那样微微伸了一个风情万种的懒腰,发出了一声满足地叹息。
随着她那一声叹息出口,整个大殿的寒气又重了三分,原本被老杜那一刀碾成了粉末的寒冰迅速重组,并且不停地和其他的寒冰碰撞。
顿时,整个大殿里充满了无数的寒冰撞击声,那撞击声迅捷而欢快,就像是无数的寒冰都高声呼喊,庆祝着它们的王的归来。
冰霜女王收回了自己婀娜多姿的身段,重新端坐在了自己的王座上,或许是这几百年的寂寞真的消磨了她太多的精力,她颇有些慵懒地单手支在了那一张通体由寒冰打造而成的王座的把手上。
她在打量着陈森然,一寸一寸地打量,从那一把火焰长剑到陈森然的手臂,脸,身体,他腰间的那一把翠绿色的大剑,最后又回到了他的眼睛。
她看着陈森然的眼睛。
陈森然同样在看着她。
她还是在笑,但是她的眼睛不在笑,甚至就连之前的那些孤高都已消失,她的眼睛里只剩下空寂,像是那些无穷无尽的寒冷的空寂,空寂的让人害怕,让人根本不敢跟她对视。
陈森然却没有退缩,当然他也不可能退缩,他的整双眼睛都已被冻结,他已经无路可退,所以他死死地看着那双眼睛里的空寂,甚至还带着一些直杀出眼眶的凶狠。
冰霜女王并没有在意陈森然的那些从眼睛里冲出来的凶狠,她将目光移向了另一边,看向了老杜。
老杜此刻也被寒冷所彻底冻结,想想这个老家伙今晚几乎将命都交出来了,最终却也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现在还将会死去,也真叫人难过。
冰霜女王并没有像看陈森然那样,将老杜看的那么仔细,她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他的人,更多的似乎是在看他的刀。
“是把好刀。”冰霜女王抿了抿嘴角,说,“如果你当年在我的王座下,一定可以斩下德玛西亚皇帝的脑袋。”
她的神态没有任何的倨傲,口气也没有任何的自大与狂妄,就是那么平平淡淡的说话,却无端端让人觉得那话就是真理。
说到最后,她更是伸出了手,摸向了那一把无暇的刀锋,从上往下一寸寸地抚摸,一边摸一边满意地点头。
她把玩了一会儿那把刀,似乎是有些厌了,最后将目光看向了小安妮。
但是很快,她又将目光移向了陈森然,重新看着陈森然的眼睛饶有兴致地说:“你很担心她。”
陈森然说不出话来,只是他的眼睛里的那些凶狠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杀意,其实他早已在担心小安妮。
在那些冰霜爬满他的脊背的时候,他就止不住地想要回头去看小安妮的情况,因为他清楚地记得一件事。
就是小安妮上一次倒在那只该死的冰晶凤凰的寒冰之下。
她的体质太特殊了,就算这一次的寒冷并没有比上一次的强,却也绝对不是她刻意承受的。
想到小丫头可能的痛苦。
陈森然就拼了命的想要从身上该死的那一层冰霜上脱身,可是他不断地尝试着调动身体里的哪怕一丝的力量,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哪怕是精神力也不行。
而就在刚才冰霜女王将目光移向小安妮那个方向的时候,他几乎快要疯了。
因为这一次小安妮回来到这里,完全就是因为冰霜女王对小安妮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在那一刻,陈森然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了一丝反应,原本一无所有的身体里多了一丝游离的黑色的能量。
陈森然认出那是虚空的能量,那些能量曾在他已是模糊的时候给过他巨大的危险,但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什么顾忌都比不上小安妮的安危,他需要力量。
于是,他开始尝试跟那一丝能量沟通。
但是就在他刚刚跟那一丝能量产生了一丝联系的时候,冰霜女王像是发现了什么。
看着那一双正盯着自己的眼睛,陈森然缓缓停止了自己和那一丝虚空能量的沟通,眼里的杀意却没有退去。
冰霜女王看了陈森然很久,忽然笑出了声。
然后,她缓缓地对着小安妮抬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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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亮了。
苦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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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页 【欢迎回来】
时间推回三分钟之前。
那一束光直冲上天际的时候。
远在千里之外的战争学院。
观星楼上,整个人都趴在那一张椭圆形星盘上,正在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星盘上星运走势的索拉卡忽然整个人僵在了那里,她的脸上露出了她这十几年来的第一次不安,她用一种近乎恐惧的眼神看着那一张椭圆形的星盘,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自语说:“它们回来了。”
而那一张椭圆形的星盘上,一点极度璀璨的蓝色星光用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瞬间穿越了茫茫地星海,直接杀入了中宫。
还是在战争学院,那一个漆黑的小房间里。
那一张黑岩木长桌的尽头,一身黑衣的拉利瓦什一个人坐在属于他的圣堂里,撑着头,闭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无尽的黑暗,忽然笑了起来说:“欢迎回来,我的朋友。”
同一时刻。
隔着一座山峦的几百里之外的诺克萨斯。
花岗岩山的最顶端,昔日的诺克萨斯皇宫,现在的诺克萨斯军部。
那一个阔大的广场上,那一座君王跃马的黑曜石雕像之后,那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里。
没有点灯,全身披着漆黑色铠甲的伯纳姆将军坐在曾经的王座上,黑暗里,双手撑着剑,睁着眼,一言不发,像是在缅怀着他逝去的长久岁月里的无数往事。
然后,他慢慢抬起了头,看向了北方,很久之后,他缓缓抽出了自己的那一把漆黑的长剑,挽了个代表着决斗的剑花。
那一束光开始消散,它并不明亮,却已注定在今夜照亮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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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一束光照亮整个世界的时候。
冰霜女王已经将她那一双历经了几百年岁月依旧美好如初的手臂对准了小安妮。
陈森然的精神力在那一刻瞬间崩溃,他开始不顾一切地和那些游离的虚空能量交流,他渴望那些随时有可能将自己吞噬的能量爆发出来。
至少,在杀死自己的时候,将对面的那个复活的女鬼同时杀死。
就在陈森然的精神力和那些该死的虚空能量取得了一些联系,准备开始将那些将那些虚空能量注入自己那些已经冻结的火焰能量的时候。
冰霜女王再度将视线放在了陈森然的身上,她似乎是真的发现了陈森然体内能量的异动。
陈森然却是不敬反喜,因为他原本有一半的意图就是,希望对面的这个该死的女人可以将注意全部放在自己身上,暂时放弃对小安妮的行动。
但是,让陈森然越发狂躁的是,她的手没有随着视线一同过来,她还是没有将手放下来,她的手指更是开始有规律的跳动,像是在隔空弹奏着什么曲子。
陈森然眼里的杀意已经将他的整个瞳孔填满,如果仔细去看,那里面血丝已经将他的整个眼睛染成了红色,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他那被冻结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杀。
精神力已经彻底和那些虚空能量达成了融合,那些虚空能量已经在他近乎失控的精神力的引导下,开始不要命地朝着储存在他的血脉里的猩红烈焰的能量冲去。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产生了一种被狠狠撕裂的感觉,那些异种的虚空能量辅一接触到那些冻结的火焰能量就开始疯狂蚕食起来,将它们所能接触到的每一寸能量都撕裂吞并,尸骨不存,那种饥渴,简直就像是一个处了整整三十年的老男人见到了一个裸体的躺在自己床上的美人。
就是一个字,干。
那些虚空能量它们起初只是极少的几丝,但是在蚕食了同等体积的一点火焰能量之后,它们就迅速膨胀,无限繁殖分裂。
如果说之前它们只是微不可见的单细胞生物的话,那么数息之后,它们就已经长成了史前巨兽,足以将陈森然的血脉撑破的史前巨兽。
它们在陈森然的体内肆无忌惮的蚕食吞并,横冲直撞,简直就像是一头出笼的猛虎一般,将那些被冻结如同是砧板上的肉一般的火焰能量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那些由于过度极烈的杀伐而激荡的能量更是直接冲出了体外,形成了漆黑色的火焰在陈森然体表的那一层冰霜之上无声的燃烧,让陈森然看起来就像是一尊无比吊诡的燃烧的冰雕。
面对着陈森然这样的异状,冰霜女王却是没有进行任何的阻止,她反而是露出了一种近乎于贪婪的期待神色看着陈森然,手指跳动的更快。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那些虚空能量已经顺着收割的道路将势力范围布满了陈森然的半个身体,侵蚀的最快的那一丝能量,已经快要接触到陈森然的身体的核心,那颗由三相之力和猩红烈焰组成的心脏。
这时陈森然开始感觉到了一丝真切的疼痛,纵然是整个身体都被冻结了,可是那一丝疼痛还是传遍了他的整个身体,那似乎已经不是肉体上的疼痛,而是精神甚至是灵魂上的疼痛。
那种痛让他已经彻底暴走的精神回到了大脑,他的理性思维让他下意识地去控制那些已经彻底失控的虚空能量。
单方面的屠杀终于随着陈森然的控制而有了一丝缓解,那些虚空能量的攻势开始减弱,那些在吞噬的部分在陈森然的调解下开始朝着融合的方向前进。
这样的转变间接导致了陈森然体表的那些火焰开始暗淡,原本一直满脸笑意的冰霜女王眼神一凝,她抿了抿嘴角之后,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只是轻轻一挥,便把原本面对着她的陈森然瞬间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小安妮的方向。
陈森然终于看到了小安妮的脸,她并没有被冻结,只是小脸已经发青,整个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但是她没有哭,也没有喊叫,因为她的眼睛里依旧是一片空白。
那一刻,陈森然将自己的身体彻底地交给了那些史前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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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翻看从前的章节,一边写出了这章,感觉自己又找回了一些从前讲故事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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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页 【最后的送葬】
“觉得痛苦吗?”冰霜女王的声音透过那些覆盖在陈森然体表的冰霜,一寸寸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悄然缠上了陈森然的身体,像一只幽灵一般紧紧贴着陈森然,沐浴在那些漆黑色的火焰里,没有任何的痛苦。
她的手一寸寸地抚摸着陈森然的身体,从那一束被冻结的火焰一路向下,直到陈森然腰间的那一把曾经属于易大师的翠绿色大剑,在那一把被冰霜覆盖的大剑上停留了足足三息后,最终将手移到了陈森然的那一张被冰霜冻结的脸孔上,紧贴着。
她的脸也紧贴着陈森然的脸,她的眼睛看着陈森然的眼睛,里面带着戏谑的笑,似乎是想要看到陈森然的眼睛里的更多的杀意与绝望。
但是陈森然的眼睛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杀意,绝望,甚至是生机。
陈森然已经完全放弃了对于自己的身体的控制权,他任由着那些已经被他的精神力安抚下去的虚空能量再次苏醒,狰狞毕露。
甚至于为了让那些虚空能量可以更快的,更好的成长,他主动地将自己的精神力融进了那些复苏的凶暴能量里,为它们指明了最正确的侵略的道路,直达他的心脏,只希望它们能够将毁灭的力量带给他。
几乎是在陈森然的意识一加入的那一刻,所有的还在外围吞并蚕食壮大自己的虚空能量迅速地集结了起来,一股脑地朝着那一颗散发着太阳般的光辉的心脏冲了过去。
那种情形,就如同两国交战,侵略者从四面八方将所有的土地征服,最后兵戈直指最后的王城。
随着那些虚空能量快速合围,那些残留的火焰能量的生存空间不断地缩小,杀伐的力度不断地增大,能量波动再次大的激荡了出去,直接让陈森然体外的那些原本已经暗淡下去的黑色火焰蹿升了有近半码高。
那种汹涌直接将冰霜女王的整个身体笼罩在了火焰里,它们肆意地在冰霜女王的那一件似乎是镶嵌了无数冰霜的华服上游走,一寸寸地如同浪潮一般在她的那些银蓝色的发间浸润,却没有伤到她一分一毫,她反而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种惬意到近乎享受的神情,就好像那些漆黑色的火焰是她失散了数百年的身体的一部分。
三息之后,那些强挡在心脏之外的最后的火焰能量被全部屠杀干净,其他的散布在陈森然身体里的火焰能量也被四溢的虚空能量彻底地收割完毕,整个身体里,黑暗满布,它们已经连成了一片,将所有的漆黑伸向了那一颗还在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太阳。
属于那个曾经火焰沸腾的世界的最后的王城,已是穷途末路,四面楚歌。
陈森然在那一刻感觉到了灵魂的战栗,一种撕裂地疼痛在他的血脉里蔓延,他觉得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那些虚空能量的影响开始膨胀,他的思维开始模糊,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扇漆黑色的大门,他的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门里。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但是,谁在乎?
那些漆黑色的火焰烧的更烈,烈得甚至让满布在陈森然体表的那些冰霜出现了隐隐要消融的情况。
冰霜女王也感觉到了那些冰霜的软弱,但她没有再度加强那些冰霜的强度,她只是更加享受地沐浴在那些熊熊燃烧的火焰里,脸上已经满是陶醉。
她深深地贪婪地呼吸着那些在她的四周满溢的漆黑火焰的气息,右手律动地更快,到了最后似乎是想要更加地刺激陈森然,她直接隔空将小安妮提了起来,拉到了陈森然的面前。
那一刻,小安妮离陈森然只有短短的不到一毫的距离。
如果是平常的时候,他们已经能够互相呼吸到彼此的气息,微笑,然后安然入睡。
但是在那一刻,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可能发生。
陈森然的半个身体已经穿过了那扇漆黑色的大门,他只能在最后模糊的意识里匆匆撇到小安妮的眼睛里的那一丝死寂,然后他将另一半身体也带进了门里。
一切将会结束,一切将会开始。
很多东西将会被彻底释放出来。
漆黑色的火焰已经大的蔓延到了天上,从那布满了冰霜的天顶上一路肆虐,将整个大殿燃烧了起来。
黑暗弥漫。
黑暗滔天。
无边的黑暗里,冰霜女王脱离了陈森然的身体,将小安妮高高地抛飞了起来,整个人开始在那些漆黑色的火焰里翩然起舞。
她的舞姿没有任何的格调,韵律,她纯粹只是跟随着那些在她身边肆虐的漆黑色火焰起伏,汹涌,蔓延,肆虐,柔软,暴躁,简单却美得自然致命,美得就像是她就是火焰本身。
再过一息。
陈森然的体内的那些肆虐的虚空已经将那一颗火焰的心脏死死地缠绕,包裹,漆黑的能量已经将外围的部分侵蚀,它们完全没有给那一颗太阳留任何的机会,它们一寸寸一步步地紧逼,榨取着它的每一丝能量,用最效率最恐怖的方式做着最后的收尾。
只要再过一点时间,只要再给它们一点点的机会,它们就可以彻底将这一颗太阳吞噬,将陈森然的身体彻底占据。
一切似乎都已经无法逆转。
陈森然只剩下最后的半只脚还在门外。
那一颗太阳也只剩下最后的一点光芒还在苦苦支撑。
世界开始无比静默,漆黑的火焰无声的烧着,最深彻的雪夜里,无数的冰雕群中,只有一个死了几百年的女王在大火里跳舞。
像是最后的送葬。
大概,真的是最后一刻了吧。
火焰升腾到了最高,女王的舞步也达到了最高潮,她的整个人都高高地跃到了天上,和正落下的小安妮擦身而过。
那些虚空的能量冲向了最后的一点光明,陈森然缓缓收起了他的最后半只脚,小安妮即将落地。
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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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刻。
我睡觉去了。
真的是卡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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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页 【最后一刻】
当你的生命还剩下最后一刻的时候,你会想什么?
从前陈森然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想,很多次身上挂满了伤,被十几把枪指着,穷途末路,他也只是一路扣动着扳机往前冲,只想看看自己到底是到了什么程度的男人。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潇洒决绝拉风到死。
陈森然很想找一找当时的那一种感觉,但是可惜,再也找不到了。
因为他现在不是一无所有,他拥有很多:发誓一定要守护的花,绝对要完成的诺言,必须要杀死的人。
所以他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躲在墙后面在心里默数三秒钟,然后转身像是强尼·迪格林那样从自己的黑色长风衣里抽出两把芝加哥打字机,不断扣动扳机,哒哒哒将所有敢阻挡自己的人干翻。
他必须有遗憾,他必须开始怀念某些东西。
因为他舍不得死,就像是很久之前第一次被卡特琳娜用刀捅进喉咙时那样。
时间在那一刻被拉得很长很长,无数的画面开始在陈森然的脑海里一帧帧地流过。
他开始想念哈斯塔那个该死的像是自己父亲一样的老男人,灰色橡木树的麦田守望者,搏击俱乐部,好斗的贾克斯和老酒鬼古拉加斯,黑曜石图书馆,在深夜里带给过自己温暖的夫人,嘴硬心软的光头佬瑞兹,疯子萨科,甚至是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紫皮肤的预言者索拉卡。
想到索拉卡,陈森然忽然想起了自己出发前和她的那一次会面,他们对坐了整整两个魔法时,然后索拉卡送客。
自己离开的时候,那个紫皮肤的女人给了自己一块紫色的星石说,自己这一次北方之行一定会遇到一个巨大的命劫,到时候可以捏碎那一块星石向她求救。
那一块星石现在就躺在自己的怀里,这一次也算得是真正的劫数。
只是可惜自己已经完全动不了了,而且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陈森然很快将这件事情抛下,将最后的时间,留给了最重要的,小安妮。
他的花。
从初见的那一个火焰汹涌的夜晚,到现在,无数的画面不断盘旋循环,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一次算是真的带她一起到地狱了吧,想起小丫头在那一个春风很暖的夜晚说这句话时的表情,真是一个傻丫头。
这一次,是真的要留一个人在这里了,也不知道以后……会是谁陪在她的身边,会不会让她一世平安喜乐。
想想以后再也看不到了,也真是叫人遗憾。
时间的最后一刻的最后一瞬,陈森然的脑海里画面停留在那个新年的夜晚。
那时窗外落着雪,空气里满是雪花落在屋顶的声音簌簌作响,陈森然就举着酒杯站在窗口看着小安妮在自己的床上,安然入睡。
陈森然忽然开始无比地怀念那一个落雪的夜晚。
时间回正。
时间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刻。
黑色火焰燃烧到了最极致,陈森然体表的那些脆薄的寒冰已经尽数化去,他的手里的那一把火焰长剑融进黑色重新燃烧,他的皮肤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漆黑魔纹,他的血管里开始流淌黑色的血液,那些血液如同黑色的蛇一般开始在他的全身上下游走,无数的黑暗开始从他的那一双原本杀意无匹的眼睛里不断流淌出来,蔓延向全世界。
全世界都在燃烧,全世界都在唱着无声的歌。
歌声里,冰霜女王跃到了最高的天上,她在漆黑的夜里轰然盛开,无数的冰霜映衬着她的身影,让她在漆黑的火焰里就像是一朵怒放的黑色大丽花。
陈森然的身影也终于整个融进了漆黑的大门里,那一扇大门的颜色开始暗淡,上锁。
那最后的一点光明也走到了尽头,万千的黑暗盘旋着它,发动了全盘的力量,已经将要完全覆盖最后的火种,就像是斩下最后的王城里的最后的王的头颅。
小安妮落地。
一切落地。
一切落地的时候,世界逆转。
原本该烧穿冰霜的天顶,直烧到天上的漆黑色火焰却悄然熄灭了,原本该被涌动的黑色的蛇冲破身体,毁灭一切的陈森然的身体上的黑暗正在褪去。
那一颗原本被黑暗占据的心脏开始重新发出光亮,那一个原本该被斩首的最后的王挥动了他手里的剑,将一切的入侵者横扫出了自己的王庭。
那一扇漆黑色的门的锁轰然崩坏,已经彻底融进门里的陈森然被一只发着光的手拉扯了出来。
他重新睁开了眼睛,他重新获得了自己身体的自主权,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那些原本狰狞肆虐的虚空能量正在被从那一颗心脏里散发出来的源源不断的火焰屠杀,所有的失地在瞬间被收复。
他觉得力量再一次充满了身体,手上的那一把火焰长剑再度变成了太阳的颜色。
他看到了冰霜女王。
冰霜女王正缓缓从高空中降落,她已经从刚才的狂欢中苏醒过来,她有些愕然地看了一眼陈森然,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自语着不知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她又笑了起来,看着陈森然:“你真让我惊讶。”
她的语气没有太多的失落,而是真正的惊讶,甚至带着点惊喜。
陈森然一边警惕地盯着对面的那个可怕的女人,一边将落在自己的身旁的小安妮从地上抱了起来。
火焰能量在顷刻间输进了小萝莉的身躯,陈森然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脸色正在好转,从手上的感觉来看,小姑娘整个人的气息也在恢复。
这让陈森然放下了心,虽然强敌还在眼前,可是她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怀抱,而且自己也没有死去。
那么,一切又都是未知数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刚才的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内,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他只知道自己再次有了一战之力。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老杜。
就在他的眼睛看向老杜的时候,刚才一直看着陈森然没有任何动作的冰霜女王忽然再次笑了起来说:“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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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
累爆。。
另,祝所有高考的同学一切顺利。
加油。
第二百三十八页 【永夜】
老杜身上的冰霜也已经全部退去,但是他还是拄着刀跪在那一张王座之前,一动不动。
陈森然看不清他的表情。
“什么游戏?”陈森然收回了自己眼角的余光,紧了紧怀里的小姑娘,掌心里的火焰没有停顿,源源不断地温暖着她还是有些冰冷的身体,将那些试图靠过来的冰霜全数隔在了一码之外。
他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冰霜女王身上。
他的眼神谨慎,无极之道再次火力全开,整个身体都死死绷紧着,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里都充斥满了火焰能量,他的右手上的火焰长剑更是烈了三分,只要冰霜女王有一丝异动便是搏命一击。
但是他的口气却是异常闲适,就仿佛是此刻不是在东弗雷尔卓德的莽莽群山之中面对着毕生大敌,而更像是在战争学院的灰色橡木树,手里拿着一杯麦田守望者,随意地和一个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酒客谈论着一些城里的趣事,对于冰霜女王嘴里的那个游戏,他是真的有着点兴趣似的。
“别着急,你似乎有些紧张。”冰霜女王还是笑着,看着陈森然的那些肆无忌惮地外放着的汹涌能量,摇了摇头说,“先放松一下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开始向她王座上走去,将她的整个完美光洁的后背留给了陈森然。
陈森然却没有轻举妄动,他不知道冰霜女王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他只是捏紧了手里的那一把越来越烈的火焰长剑,深深吸了一口气。
刚才的那匆匆的一瞥中,他看到一动不动的老杜的那一双握着刀的手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这是一个动手的信号,他不知道今夜已经动用了两次逆天力量的老杜到底还有多少余力,他只知道这是个自己必须要把握住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冰霜女王已经踏上了通向王座的阶梯,离老杜还有十三阶,她走的不紧不慢,步子踩得很小,光洁完美的背挺得笔直,整个腰肢也保持的平稳端庄一如她高踞王座上时一般,她就是那么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地往上走,却偏偏让陈森然看着她的端庄到有些锋利的背影的时候,莫名的感觉到了一股子若有若无的妩媚。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就像是在广阔无垠的冰冷雪原上忽然看到了一束开的正艳的红玫瑰。
有一种极度冷冽的艳。
那种艳让陈森然有那么一刻的失神,甚至差点散去了全身那些汹涌澎湃的火焰能量。
如果说冰霜女王在刚才那一刻向他攻击,那么只要一根手指就可以直接将他杀死。
冷汗瞬间爬满了陈森然的后背,这显然是冰霜女王的那种在之前似乎无处不在的精神攻击,陈森然无极之道已经小成,按照易大师在他的那一卷书册上所说,到了这个境界已经可以基本免疫一切的精神力催眠,却还是着了她的道,这足以说明冰霜女王实力之强。
陈森然毫不迟疑地将那些发散到了整个大殿的精神力收回了一些,在自己的身周筑起了一道精神力之墙,他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被那无处不在的精神力攻击打翻了他的全盘计算。
呼吸之间冰霜女王已经踩到了第十个阶梯,离王座还有还有十阶,离老杜还有七阶。
只要她再向前走最多三阶,老杜的反手刀就绝对可以斩到她,陈森然的暴起一击也绝对可以刺到她的背。
一切已是间不容发。
陈森然开始一边缓缓地将手里的小安妮向下放,一边无声息缓缓地往下蹲,他将自己的杀气收敛的非常好,多年的杀手生涯让他绝对不会让猎物提前发现杀机。
再上一阶。
最后两阶。
冰霜女王的步子没有任何的停顿,也没有任何的迟疑,她像是应该真的没有察觉到任何的杀机与危险。
陈森然已经将小安妮放到了地上,整个人蹲着做出了一个最标准的扑击姿势,他的手里的火焰长剑无声地燃烧着,映着他的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孔,拓展着他的脸角的那些冷硬如刀的棱角,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即将捕猎的狮子。
最后一步。
陈森然深深地屏住了呼吸。
整个大殿里一下子没有了任何的声息,只有外间的大风雪呼啸而过,狂暴的像是那些几百年前惨死在这里的那些人的冤魂在大声地哭喊。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
冰霜女王却迟迟没有将她的脚放到最后一阶台阶上。
那种漫长让陈森然忍不住想要暴起。
显然,对方绝对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再过一息。陈森然已经忍不住了,他的全身的火焰和杀意让他不可能再忍下去,杀意已经快要撕裂他的身体,那一颗小太阳疯了一样跳动着将火焰能量不断冲击着他的每一块血肉。
火焰长剑再涨一丈。
气如山崩。
杀。
陈森然的握剑的尾指跳动了一下,整个人做出了冲刺的趋势。
千钧一发。
原本将脚停留在空中的冰霜女王蓦然将脚收了回来,猛然转过了头,看向了陈森然。
她看到了陈森然那如同狮子搏兔的凶狠姿态,脸上却没有露出愤怒的表情,她只是微微扯起了一丝嘴角,眉梢上翘,说:“想杀我?”
那种神情,就像是昔年她征战归来踏上王座时,猛然回头看着那些眼里带着杀意对她不忠的将领,满是不屑与冷漠。
帝王之颜,不怒自威。
陈森然却没有被她的那一眼震慑住,几乎是在她回头的时候,他就已经如同一支利箭一般冲向了她。
当她嘴里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陈森然手里的那一把火焰长剑已经循着他在无极之道的水流世界里窥到的一丝缝隙,直直地刺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第三个字落下。
冰霜女王的背后刀光乍起。
一句话落尽。
无极之剑和月下美人已到她的身侧。
刀剑锋利,火焰汹涌。
冰霜女王冷冷地看着陈森然那一把即将刺入她眼睛的火焰长剑,缓缓地抬起了她的手。
“嗡——”整个空气里发出了一声如同七弦琴断的嗡鸣。
“扑通——”陈森然重重落地,落在了冰霜女王的台阶之下,全身布满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冰霜女王稳稳地接住了那一把快到如同星辰的月下美人,缓缓地转过了头,看着整张脸都用力到狰狞的老杜说:“原本我还很感激你将我救出来的。”
她一边笑着,一边随手将老杜扔了出去。
老杜重重地砸击到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冰雕之中,发出了杂乱的声响,然后黑暗包围了他,没了声息。
冰霜女王继续往上走。
“好了,来说说游戏规则吧。”
陈森然手里的火焰长剑已经完全熄灭,那种差点冻结他灵魂的寒冷再次爬满了他的身体。
简直是螳臂当车。
火焰能量挣扎着想要再次贯通全身,却是一时半刻也不能再有一战之力。
“你很喜欢她吧?”冰霜女王终于走到了她的王座前,转过了身,指着站在王座之下满眼空洞的小安妮缓缓坐了下去。
陈森然没有说话,他拼命运用着那些火焰能量,想要溶解掉全身的冰霜,站起来。
“游戏规则就是……”冰霜女王顿了一顿,抬着的手一挥直接将小安妮凭空抓了上去,捏住了她的脖子,几乎是在她的手掌触及到小萝莉的皮肤的那一刻,小萝莉原本好看了一些的脸孔瞬间变成了青紫色。
陈森然疯了一样想要爬起来,但是他的手臂并没有解冻,他刚刚撑起了一点身体,便又直直地撞在了那些坚硬的冰霜阶梯上。
他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再次将手按在了阶梯上。
“扑通——”又一次。
“扑通——”又一次。
很多次。陈森然已经头破血流,但是他没有发出一声喊叫,他的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眼神凶狠,像是一头困兽。
“我带着她往北走,你来追我。”冰霜女王提着安妮,平静地看着陈森然那一双疯狂的眼睛,“时间三天,追不上,她死。”
随着她的最后一句话落下,她的整个身体开始开始向上漂浮,原本冻结的天顶缓缓地开裂。
“那么,祝你好运了。”
她的整个身体开始虚化,空气里满是深蓝。
陈森然的喉咙里扯出了一丝吼叫,全身猛然冲起一道烈焰,整个人如同一颗流星般冲向了那正在淡化的冰霜女王。
只是,就在他即将撞倒那一片蓝光的时候,那一片蓝光瞬息间消失在了呼啸的风里。
只有冰霜女王的声音还留存在空气里回荡:“记住我的名字,吾名丽桑卓,追寻我的脚步吧,蝼蚁。”
陈森然重重地摔在了那一张冰霜雕成的王座上,奔腾的火焰瞬间融化了那些寒冰,他躺在融雪里,看着天空,沙哑的喉咙发出了嘶哑的吼叫。
像是一只孤鬼。
外界的世界,夜色已经快要褪去,雪也小了,黎明将至。
而对于陈森然来说,无边的永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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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字大章,抱歉这么久的断更。
回家调整了一下状态,睡了好几天。
差不多了。
第二百三十九页 【向北,向北,向北】
“还有多少人可以用?”老杜看着一骑当先的陈森然,问了一句侧行在他身旁的德尔修。
天色已经大亮,陈森然带着德玛西亚冲锋队在无尽的雪原上浩浩荡荡地奔驰着,而那一座覆盖满了冰霜如同地狱一般的天空之城早已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六百三十七人。”直接死亡六十三人,重伤三百人,几乎人人带着轻伤。
昨夜的那一场风雪中的袭击实在是太过可怕,那种几乎无处不在的如同诅咒一般的攻击,就算是他们这样一支号称大陆最为顶尖的部队也完全不是对手。
想起来就是梦魇。
德尔修看着那些面无表情地奔跑在雪原上,似乎一如之前的德玛西亚男人,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知道他们其实已经很累了,很多人其实仅仅只是在靠着最后的意志力在奔跑,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仍然还能保持着整齐的军容,实在是他们的最后的骄傲还屹立不倒。
如果是在从前的话,德尔修绝对不会答应继续前行,就算陈森然是总指挥也不行,因为那实在是太过鲁莽,在队伍伤亡率高达近百分之五十的情况还朝着一个庞然大物前行,实在是自寻死路。
他绝对不可能眼睁睁地送自己的兄弟去死。
但是这一次他妥协了,当他看到陈森然一步一步从那个阶梯上走下来,他看清楚那个男人的眼睛里肆意的杀气的时候,他妥协了。
但他并不是怕那些四溢的杀气,他杀了十多年的人,什么的样的杀意狂暴的眼睛他没有见过,就算是当年在那一场几乎必死的峡谷战中,他面对着那个挡在谷口万夫莫当,鲜血染红了身周数十码,杀气浓的已经冲天而起的德莱厄斯的时候,他也只是提着手里的剑高喊着德玛西亚冲了上去,没有一丝畏惧。
他之所以妥协,仅仅只是因为那一双眼睛里的那些浓浓的杀意之后的茫然失措,那种茫然失措他很熟悉,小的时候,他的父母被诺克萨斯人砍成肉泥,他深夜从床底下爬出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眼睛,就是那种茫然失措。
那种拼命地想要找到什么来抓住的无力的茫然失措。
陈森然这个被一直表现的沉静安稳如一块磐石的男人,他的那一层坚固到无物能破的外壳上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之前被盖伦称之为妖刀一样的男人,而此刻,他的刀鞘,丢了。
“他已经完全疯了。”德尔修忍不住狠夹了一下胯下的马,试图跟上陈森然的速度,他就算已经答应了进军,却也不得不建议他放缓速度,他刚才已经看到有些重伤未愈的士兵已经几乎要倒下了。
“你知道他已经疯了就不要再去劝他。”老杜看出了德尔修的意图,摇了摇头说,“重伤的留下吧。”
大风又开始吹起来,陈森然迎着风更加用力地催动了一下胯下的马,那种用力甚至让一丝火焰汹涌出了他的体外,刺激的他胯下的马长长地嘶鸣了起来。
他确实是已经完全疯了,他已经完全不在乎别的什么东西,什么和盖伦的作战约定,什么从后方突袭。
早已被他体内的那些火焰燃烧干净,他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循着那个该死的冰霜女王丽桑卓留下的那一丝气息,一直往北,往北,往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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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森然发疯似地奔驰在无边的冰原上的时候,盖伦也终于迎来了议会的使者。
命中注定的停战日到了。
议会的使者几乎是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将他们的马蹄踏在了联军大营前的雪地上。
在盖伦完全没有来得及利用任何的借口躲避的情况下,手里高举着那一面用魔法镌刻着魔法书、天枰与水晶塔图案代表着议会至高权力的议会使者直接越过了重重的包围,闯进了盖伦的大帐。
当盖伦见到那一张有着典型的约德尔人特征的使者的面孔的时候,他甚至还在想着怎么拖延与议会使者的会面。
“噢,我亲爱的盖伦阁下,您是在等我吗?”特使用一种约德尔人特有的腔调打了个招呼,那种尖细的嗓音配上他约德尔人天生的喜感的面孔,让人忍不住发笑。
但是盖伦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他一边在心里诅咒着这个该死的约德尔人怎么来的这样快,一边扯起了夸张的笑容张开了双臂迎了上去说:“哦,特使先生,我派了人去迎接您,怎么就没有提前接您呢?这真是我的失礼,欢迎您的到来。”他原本在路上埋下了无数暗哨,一旦发现议会特使就拦截下来,尽量拖延时间,却没想到被这个该死的约德尔人躲了过去。
“噢,盖伦阁下您真是太客气了,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复杂的礼节的人,所以我小小地使用了一下我们皮尔特沃夫科学院最新的研究成果,隐身粉末,希望您不会见怪。”约德尔人优雅地鞠了一个躬表示道歉,那种精准的姿态,充分地表现了他的良好涵养。
“当然不会,您请坐,吃过早餐了吗?”盖伦还是在笑,但是当他听到皮尔特沃夫这个词的时候,他的笑意就变得有些正常,甚至是真正的笑了。
皮尔特沃夫的人……原本他看到这个约德尔人的时候还不能确定他的身份,毕竟这个大陆上约德尔人的势力划分很广,并不是所有的约德尔势力都和德玛西亚交好,像是班德尔城就是中立的,而某些在祖安的约德尔人则是敌对的。
但是皮尔特沃夫,该死的,赞美这个词。
这说明眼前这个该死的约德尔人是来帮自己的,盖伦是知道像是这种两国之间的调停,绝对是不可能派出两国之间的人来参与的,那会造成明显的偏颇。
所以一般都会挑战争学院内部那些闲散的从前现在都不属于任何势力的人来当使者,但是这一次……
竟然是皮尔特沃夫的人,皮尔特沃夫可是和德玛西亚人一向交好的……
“哦,不了,我急着回去,您要知道整个大陆都在等着一场公平的、精彩的、完美的正义之地的决斗,那可是好些年都没有的盛事了。”皮尔特沃夫的约德尔特使先生摆了摆他那根粗短的小手指,继续说,“所以,您得赶快。”
“可是您知道我的大军人数众多……”盖伦皱了皱眉头,对方这句话让自己并不是太过确定对方的意思,所以他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下,他需要知道自己可以做到哪个程度。
“哦,您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需要的是强大,可以让所有人震撼的战士。不是战争。”约德尔人摇着手指笑了起来,“就像是您一样的战士。”
这句话的意思的是……他只需要能够演戏的,撑得住场面的人,至于大军他一个字都没提。
“哦,强大的战士在出门左转第三个营房,我们德玛西亚伟大的皇子嘉文四世和德邦的总管赵信大人正在那里等着您。”盖伦笑了起来,用一种合作愉快的眼神看着对方,最后谨慎地问,“我们……”
“哦……”已经转过了身的特使大人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一个卷轴随手扔在了地上踩了一脚,“弗雷尔卓德真是个鬼地方,暴风雪让大军滞留了三天,真是该死。”说道最后,他为了显示寒冷还故意打了个喷嚏才走出了帐篷。
这时艾希撩开了帐篷走了进来,看着盖伦脸上的喜悦有些诧异地说:“为什么?”
盖伦笑着将目光移到地上的那一张卷轴,已经散开的卷轴露出了里面的纸张上那一颗国王的玺印,他狠狠踩了一脚说:“雪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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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写故事,快点写完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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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页 【赐你传奇的死去】
乌鸦从北方飞来。
它越过了北弗雷尔卓德并不高耸却无比崎岖的山地,顺着那些从极北的洛克法海岸吹来的,还带着极冰海洋气息的寒风一同冲向了那一座突兀而起的堡垒之上。
寒风吹过城头,掠起了斯维因身后那一袭长长的猩红色披风,吹落了他的肩头的薄雪,露出了那五把杀气凛冽的血刃战斧和那一只硕大的眼球。
乌鸦落在眼球的正中央。
整个空气里都是风吹披风的猎猎作响声。
猎猎作响声里,斯维因逗弄着肩头乌鸦,再一次凑近了头开始和那一只乌鸦窃窃私语。
寒风吹彻城头,残碎的寒流穿过那些建筑的缝隙,一路冲向了堡垒之下的狭窄通道,它们一寸寸在那些凹凸不平的山岩上前行,蔓延过冻结的鲜血,四溅的肉块,将那些还留存着一丝暖色的头颅彻底冻结,最终和那些在峡谷之内穿行的寒流汇成一道,在整个狭窄的死亡隧道里回环呼啸,像是再给那些死去的亡灵唱着挽歌。
“卡擦——”是石板滑动的声音,斯维因的脚下的左边的地板忽然开了一条缝,紧接着那一整块地板滑到了一边。
德莱厄斯那一张棱角分明杀气四溢的面孔从地板之下露了出来,他缓缓地踏着阶梯走上了城头,站在了斯维因的身旁,看向了城下无边的被雪覆盖的尸体,轻轻将手搭上了积雪的城墙。
没有人说话。
风继续吹。
窃窃私语声直到很久后才停下。
“议会的特使离这里还有一千两百码。”斯维因咳嗽了一声,随手从怀里抓出了一条虫子喂给了肩头上的那一只乌鸦。
“我去杀了他?”德莱厄斯轻轻捻动着掌下的积雪,将那些绵软如沙的积雪捻的铿锵作响。
“那个狂战士处理的怎么样了?”斯维因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开始逗弄起了肩头上的乌鸦。
“他不肯。”德莱厄斯放缓了手掌,转而开始抚摸那些雪的细腻纹路,“我动用了十八套刑法,他连一个字都不肯吐。看起来我还是比较适合直接杀人,这种活……”说道最后他自嘲地摇了摇头。
“不怪你。”斯维因还是不置可否地逗弄着他的乌鸦,他的手指拂过那只乌鸦稀疏的黑色羽毛,眼睛是那种熟识斯维因的对手看到绝对会被吓死的温情,“洛克法的男人总是要固执一点,更何况是曾经单人杀死过北海极致魔物冰霜之蛇,号称洛克法最强的奥拉夫呢。总是要多花些心思的,我来吧。”
“那那个特使……”德莱厄斯点了点头,重新将话题拉回了之前的那个。
斯维因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继续逗弄着肩头的乌鸦,过了很久他才曼声道:“是祖安的人。”
德莱厄斯听了这个答案唔了一声,像是明白了什么,开始转身往回走:“我去准备一下。”
斯维因点了点头,还是没有抬起头。
“如果可以,别杀了那个家伙。”
“他很想你?”
“他很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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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会派来的隶属祖安的使者连斯维因的面都没有见到,就便整装待发的德莱厄斯直接拖出了诺克萨斯大营,原路返回了。
斯维因看了很久的风景,才堪堪从那一块石板划开的空洞口下了城头。
踏着崭新的甚至连石沫屑都在往下掉的石阶,斯维因左拐右拐,在那些燃烧着的散发着刺鼻的臭味的蜥蜴油灯的照耀下,来到了一扇门前。
示意着看门的诺克萨斯士兵打开了上了三把魔法大锁的崭新黑岩木门,斯维因施施然地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黑,没有一扇窗户,只有一盏点了许久的蜥蜴油等半残不残地找出了一隅。
斯维因挥手让人关上了门,就那么无声地站立在了门口。
门关上之后,屋子里原本就浑浊的空气越发地不堪,无处不在的刺鼻的臭气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闻之欲呕。
整个房间都充满了腐烂的味道,但许是这种腐烂的味道正是乌鸦的最爱,斯维因的肩头上的鸟长长地嘶鸣了一声。
在这个逼仄而阴暗的小房间里,突兀地像是恶鬼的尖叫。
“叮铃——”这一声嘶鸣似乎是终于引起了这个房间里的那个人的注意,他大概是动了一下手脚,带动着他的身上的枷锁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斯维因一言不发地向着声音的来源处走了过去,在那一盏蜥蜴油灯最为明亮的地方停了下来。
在这个地方,他可以很模糊地看见那一张藏在黑暗中的脸孔。
那是一张比之德莱厄斯更加棱角分明的面孔,即使是斯维因没有去看他的眼睛,仅仅只是透过模糊的灯光看着那张锋利的侧脸,也能够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意与狂野。
那已经不仅仅只是随便杀几个人就可以积累的东西,而是彻底地将自己的生命都投入到了杀戮与冲锋当中才能够换回来的无畏与无敌。
斯维因还是没有说话,他将肩头的那一只乌鸦取了下来,放在掌心,用手指一点一点地逗弄着它的喙,脸上露出了笑。
蜥蜴油灯发出的光将他的侧影拉的很长,连同着他手上的那只乌鸦,一同倒影在墙壁上,狰狞的像是那些三流狗血故事里诱惑着善良好人的魔鬼。
整个斗室都沉默到死。
“噼啵——”蜥蜴油灯爆了一个灯花,打破了一丝沉默。
“奥拉夫先生。”斯维因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调子拖得极长,漫不经心地像是梦里的呓语。
隐没在黑暗里的洛克法最强男人没有回答,微弱的灯光从他的侧脸蔓延到他的粗犷而浓密的大胡子上,将他勾勒的像是一尊极北传说中的北海战神的雕像。
“瑟庄妮大势已去。”斯维因松开了手上的乌鸦,定定地看着黑暗中的那张生冷的侧脸,“愚忠可不是洛克法人的传统。”
黑暗中的男人没有理他。
“在洛克法人的传统中,最糟糕事情不是死亡,而是变老、变弱,被人遗忘。”斯维因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过身走向了那一盏蜥蜴油灯,“对于像你这样伟大的战士来说,难到可以容忍默默无闻的死亡,死在这个阴暗腥臭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就像是一只……老鼠?”
奥拉夫还是沉默地像是一尊石像,只是他的手指不为人知地跳动了一下。
“瑟庄妮能许诺你一场盛大的死亡,而我……”斯维因轻轻地用手挑动了一下那根浸润在蜥蜴油里的灯芯,语调开始渐渐变得高昂,“将给你一场传奇的死亡,荣耀之死,你死后,你的名字将会刻到整个瓦罗兰的史书里,你将永垂不朽。”说到最后一句,他已经近乎是在吼叫,他的指掌在那一刻猛然绷紧,他的手里的灯芯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奥拉夫原本一直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一道刺目的如同利剑般的光从他的眼睛里射出来,如同划破黑夜的流星。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咚咚——”敲门声。
“什么事?”斯维因不满地眯起了眼睛。
“将军驾临。”
语声落地,斯维因手猛的一抖,断掉的灯芯尽数落进了油灯里,发出了连绵的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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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页 【一支箭】
雪落到午间的时候越发的大了起来。
今天盖伦出奇地没有再将那些残留的雪山联盟士兵压到前线上进行无谓的消耗,他甚至没有发动一场攻击。
整个营地安静地只有巡逻队走过时发出的整齐的簌簌声。
瑟庄妮撩开了帐篷的布帘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那两个负责看守她的德玛西亚士兵依旧在门外站的一丝不苟,就算是雪已经积满了他们的肩头,他们也不曾动上一动,像是两尊屹立不倒的石像。
“瑟庄妮小姐,您要去哪?”看到瑟庄妮探出来的头,左边的士兵微微动了动他的脖子,他的眼神依旧保持着平静,但是他那瞬间抓紧腰间长剑的手带动着肩头微微松动的积雪,还是暴露了他对于眼前这个不知深藏了多少疯狂的女人的忌惮。
“这么大雪的天,我劝您还是待在帐篷里好好休息,这可是难得的好时光了。”右边的士兵也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腰间的佩剑,整个人在一瞬间面对着瑟庄妮摆出了战斗姿态,和左边的那个士兵形成了一个犄角之势。
瑟庄妮看都没有两个杀气迸发的德玛西亚战士,她的眼睛穿过了两个人组成的防线,越过了密集的积满了雪的无数营帐,一直延伸到了那一条狭窄的通道,那一座突兀高耸的堡垒都隐隐可见才停下。
她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合上了帐篷的布帘,步伐舒缓地走回了整个大帐之内唯一的一张矮桌之前,她缓缓坐下,安静地盘着腿,将手平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的面色沉静,眼神干净,在那一刻,这个身体里藏满了一整个弗雷尔卓德风暴的女人端庄雍容的像是一尊佛。
她端坐了许久,然后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取出了一支箭。
那支箭很长,做工并不精致,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做工可言,粗犷的就像是一根刚刚刨去了外皮仅仅只是套上了一个箭头的树枝,充满了弗雷尔卓德的野蛮气息。
这一支箭是昨天的那一场战斗结束时,她在那两个德玛西亚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从一个身中了七支长箭,只剩下一口气爬到她脚下的雪山联盟战士身上抽出来的。
整支箭的箭身并不平整,充满了乱七八糟的刻痕,那些刻痕看起来就像是长箭射出之后,被无数把长剑劈砍阻挡留下的痕迹,甚至还带着点血迹。
瑟庄妮将长箭放在了矮桌上,双手放在了箭身上,手指一寸寸拂过那支箭的那些看起来杂乱无章的刻痕,慢慢闭上了眼睛。
七零八落的如同自然地印记的东西在一瞬间组成了一条清晰的消息在她的心头流过。
大军一切无恙,已掌握三分之一兵力,奥拉夫不知消息,三日后动手。
这是她跟那些自己安排着留守在自己的大本营的暗棋约定的通信方式,当初只不过是下意识地出于野兽本能地安排,却没想到现在成了一步至关重要的棋。
瑟庄妮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双手轻松地将那一支长箭碾成了粉末,随意地洒在了地上。
堡垒内的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好,虽说还有斯维因在坐镇,但是只要让她回去,那么到时候……
只是自己外面的这一批士兵还被那个该死的皮尔特沃夫科学家用药物控制着,到时候说不得只能当做弃子了……
将指掌间的灰烬清理干净,瑟庄妮双手撑着桌子,眼睛里散发出了摄人的寒芒。
其实她从最一开始的时候,就压根没有想过要真正地投降艾希。
虽说艾希答应只要帮她赢得了这一场战争,就给她一个重新对决的机会。
但是瑟庄妮是什么样的人物,纵然是艾希的那种骄傲的确不容置疑,可是瑟庄妮的骄傲又怎么可以让她愿意去争这些别人施舍的机会。
而且退一万步讲,盖伦其实大概,一定在到时候也会不顾艾希的阻拦直接干掉自己的。
这一点从最近几天的盖伦将自己的那些士兵当成炮灰,完全没有在意瑟庄妮的看法就能看出来一点端倪。
所以她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故意将那一条密道上的凶险隐瞒,将陈森然他们这支至关重要的生力军送入了必死的境地。
所以她在第一天攻城的时候让自己的那些士兵不顾一切往前冲,将带有自己求救的信号的箭矢射到了那一座堡垒上。
所以她才会在前天故意地挑衅盖伦,虽说她确实是很怜惜自己的士兵,可是更多的完全是借机减缓盖伦的攻城进度,为那些堡垒内的自己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永远不要奢求上天给予你任何活命的运气。
瑟庄妮无比地信奉这一条钢鬃部落无数先辈用血肉探索出来的信条,并将它做到了极致。
任何的能够杀出重围的机会,都是靠着自己手里的长矛和利爪获得的。
瑟庄妮在九岁的时候,一个人从那一片冰霜荒原里伤痕累累走出来,几近濒死的时候,就将这个道理深深刻进了自己的心里。
她要用自己的双手,获得一切。
现在,她是最弱的一方,但是她坚信,她能够凭借着德玛西亚与诺克萨斯两头庞然大物的交锋,获得最终的胜利。
那十几年的蛰伏所获得的一路狂胜就是最好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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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堡垒之内。
一间阔大而阴暗的房间里,一张长长的议事长桌之后,穿着黑色全身甲的男人将腰间漆黑色的长剑放在长桌上,整个人靠在高高的黑岩木椅子的靠背上,双手有节奏地敲击着质地优良的长桌表面。
整个房间里都是那种沉闷的像是盾击长剑的声响在回荡。
“您怎么来了?”斯维因坐在议事长桌的左手侧,皱着眉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来找一个人。”伯纳姆将军大概是敲得累了,停下了双手,双手交叉着支了起来,将那一颗被黑色头盔包裹的一丝不漏的头颅放了上去,“知道吗,很久以前我很喜欢这样坐着。”
“什么人?”斯维因并没有理会将军的某些怀旧情怀,思维理智像是一部机器。
“一个老朋友。”伯纳姆将军并没有因为属下的不知趣而发怒,说道朋友这个词的时候,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很轻。
也许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怎么找?”斯维因还是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他的高效率办事方针。
“我在这里,她就会来找我的。”伯纳姆将军终于笑出了声,声音里带着某些悠长的岁月里的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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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铺垫,以写出整本书第一个小高潮。
希望大家耐心。
另,虽然知道让各位写长评什么的真的是奢望,可是还是想说,我都写了六十万字了,给点机会好吗?
第二百四十二页 【开盘】
“你发现了没有?”老杜拉住马,抖了抖肩上的积雪,从马上跳了下来。
天色已近浓黑,雪大的遮天,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再前进,老杜完全相信陈森然会带着后面这一批缩减了伤员之后只剩下不到六百人的德玛西亚精锐一直跑到死。
“我们一直在往我们应该去的地方前进。”德尔修看了一眼前方的大雪里终于不再前进的,身影模糊的陈森然,微微松了一口气,挥手让身后的士兵就地扎营。
所谓的应该去的地方,就是他们原本应该突袭的诺克萨斯人的后方,凭着多年战争锻炼出来的战争直觉和不差的方向感,德尔修知道他们离那个地方已经很近了,或许明天早上他们就能够察觉到诺克萨斯人的踪迹。
这也是他在跟随着陈森然追击了两天之后仍然没有离去的原因之一。
老杜听了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他其实完全不在乎他们到底在往哪走,对于德玛西亚到底能不能够赢得这一场战争的胜利,他一点都不关心,他只希望找回安妮给哈斯塔,陈森然,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他所说的发现,是陈森然。
随着三天的期限越来越近,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陈森然已经从一开始的癫狂变成了现在的完全无法接近。
所谓的完全无法接近,就是生人勿近。
前几天陈森然还能够勉强正常地和德尔修交流,但是直到昨天傍晚,陈森然已经完全失控,当德尔修向陈森然提出扎营休息的时候,陈森然眼里放射出来的那种光,就算是老杜都感觉到了一丝害怕。
或许德尔修还在以为那仅仅只是陈森然的情绪失控。
但是老杜知道没那么简单,陈森然眼睛里的那些东西已经不能简单地用杀意、暴戾、疯狂来形容,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的湮灭,老杜甚至有一种下一刻就会有无穷的黑暗从陈森然的那对黑色的眼睛涌出来吞没他的错觉。
所以说如果昨天他还愿意上去和陈森然聊两句,那么他现在就只愿意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就像是昨天被吓得够呛的德尔修那样。
夜色终于如墨的时候,所有的吃过了简单的食物的德玛西亚士兵已经早早地入睡,像是这样终日在极北的高山间大雪里急行军,就算是他们这样的顶尖精锐也是有些吃不消的。
老杜和德尔修晚睡了一个魔法时,他们沉默着在风雪里看着陈森然的背影,最后默契地各自钻进了帐篷睡了,谁也没有勇气去就睡不睡觉这个问题触陈森然的霉头。
陈森然此刻就像是一台永动机,充满了用不完的能量,他可以用那些能量来等你,也可以在你啰嗦的时候直接干掉你。
千帐灯灭。
风雪更大了一些,但是那些风雪却一丝一毫都没有吹到陈森然的身上,它们在接近陈森然身侧一码之地的时候,就会被陈森然体内冲出来的无形能量绞成碎片。
所以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冷。
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累。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的能量在源源不断地从那一颗太阳般的心脏里冲出来,整个身体都在燃烧。
但又似乎不仅仅只是燃烧,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灵魂伸出爬出来,混在那些奔腾的火焰能量里,正在一寸寸侵蚀自己的那一颗心脏。
是什么?是那些该死的虚空能量吗?
谁知道,管它呢。
陈森然的那颗已经快要被奔涌的能量冲坏的脑子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自己的力量正在迅速地增长那就够了。
只要不要再被那个该死的冰霜女王像一只蚂蚁一样随手捏死,只要强大。
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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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联军大营。
中军大帐。帐内灯火通明。
盖伦高踞在帅位上看着下面分坐两边的七个人,默然无语。
这已经是和陈森然约定好的日子了,泰达米尔昨天也带领着一万蛮族人赶到,所有的军队从今天的凌晨开始都做好了准备,所有的刀剑都已磨砺,只等陈森然的致命一击。
但是到了现在,夜已经深沉了,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他们就像是集体死亡,永远消失在了那一片东部的山脉里。
“看起来他们失败了。”长久的沉默之后,盖伦说出了第一句话,桌上的魔法机械钟表已经转过了十二点,最大的希望已经破灭。
“也许他们真的出了意外。”终于有人说出了这个猜测,说话的人是泰达米尔,他说的时候没有带任何的别的情绪,似乎仅仅只是一个推断。
但是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瑟庄妮的脸上。
“你们觉得我是个那么蠢得人吗?”瑟庄妮脸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似乎是在说你们这群蠢货难道觉得我这样一个阶下囚还敢不知死活到做出这样愚蠢的算计?
那种精准到位的表情让她看起来似乎是真的无辜到了极点。
盖伦也在看着瑟庄妮,他看了很久之后,咳嗽了一声将众人的视线拉了回去,他的双臂支着桌子,双手交叉,缓声道,“召唤师峡谷的战斗会在明天中午开始,最迟在晚上也会结束,乐观来讲,那场表演还能为我们争取不到二十个魔法时的时间来做最后的挣扎。所以……”
“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这一句话就是一个召集令,就像是一场赌博,到了最终盘,要赌一场最大的,需要所有的人将手里的资源都拿出来,或许会赢得很大,或许会输的倾家荡产。
如果你够胆,你就留下,如果你害怕了,就滚。
“明白了,明天你会看到你想要的。”第一个说话的是伊泽瑞尔,他没有再做更多的承诺,说完了这句话就起身走了,其他三个人紧随着他,可以看到他们的脸色都很差。
皮尔特沃夫的态度很好理解,毕竟如果这一次的战争没有取得胜利,让诺克萨斯人在弗雷尔卓德站稳了脚跟,那么直接受到损伤的就是他们皮尔特沃夫。
一旦被诺克萨斯和祖安形成合围之势,到时候德玛西亚鞭长莫及,皮尔特沃夫孤悬一角,就真的是危险了。
所以他们应该是急着回去准备什么大杀器了。
“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泰达米尔大笑着说完这句话后也退出了帐篷。
最后,只剩下两个人还没有选择。
艾希和瑟庄妮。
可是,她们两个都没得选。
艾希一言不发地擦拭起了背上的寒冰大弓。
瑟庄妮则欲言又止。
“不要跟我谈条件,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杀光你那些人来祭旗。”盖伦冷冷地看着瑟庄妮,说出了狠厉到了极致的话。
瑟庄妮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站起身就开始往外走。
那一刻,盖伦没有看到瑟庄妮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带出的一丝冷笑,瑟庄妮也没有看到盖伦看着她时眼睛流露出来的无穷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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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我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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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页 【裁决的开端】
瓦罗兰新大陆历二百十二年七月十二日,正午。
天悬炽日。
整个战争学院进入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当太阳升到最高的天空。
因为最高公正议会的高层独裁而停办了许久的召唤师峡谷战斗,即正义之地对战在时隔三年之后终于迎来了它久违的第三十八次开启。
蝉鸣声已经震破了整片天空,汹涌的人群积满了战争学院的每一条街巷每一个可以站人的角落,那种喧哗与热闹超过了战争学院建成二十年以来的任何一天,或许是为了弥补那三年没有任何的赛事的寂寞,民众们的热情超乎以往。
甚至有很多的人为了一睹现场的盛况,抛下了自己家乡的转播,千里迢迢从大陆各地赶来,他们混杂在战争学院的原住民里,有约德尔人、德玛西亚人、诺克萨斯人,每一个人都风尘仆仆,有的甚至已经因为长时间赶路没有吃一顿饭而快要昏厥,但是无一例外,他们的脸上、眼睛里满是狂热。
不得不说这是近些年来整个大陆少有的盛事,一整块特制的魔法水晶被用极强的符文能量升上了战争学院的天空,从底下往上仰望,那一块魔法水晶几乎占据了战争学院的半个天空。
等到比赛正式开始,对战两方的被选拔出来的战士的部分精神体被以能量形式传送进远在德玛西亚东部的召唤师峡谷节点,他们的影像就会用符文魔法投影在这一块魔法水晶,以及位于德玛西亚、诺克萨斯、祖安、皮尔特沃夫、班德尔城这五个拥有最高公正议会席位的城邦的其他几块转播魔法水晶上,进行全大陆的公开竞技,这种透明可见的操作方式,也是召唤师峡谷对决在之前的十多年里可以直接裁决大陆争端的重要原因。
随着气温上升到当天的最高,这一场时隔多年的全大陆盛事的开幕仪式也终于到了尾声。
被设置在战争学院内的最高建筑,位于整个战争学院本体正中心的巨大法师塔上,能够让所有的在场的观众都能看得到的会场上,高踞在最高的裁判席正中央的拉利瓦什缓缓地升到了最高的天上,与那太阳平齐。
整个战争学院瞬间沸腾,每个人都发出了欢呼,每个人都抬起了头试图想要看清楚这个现任的战争学院院长,至高公正议会议长,将近三年不曾公开露面的整个瓦罗兰大陆最有权力的独裁者的面孔。
但是,或许是因为太阳的光芒太过炽烈,又或许是拉利瓦什的威严比太阳还要浓烈,所有敢于抬头的人最终都谦卑地低下了头。
不过就算他们能够挡住太阳的光芒,他们也看不见拉利瓦什的样子,因为就算是这样炽热的天气,他还是用那一袭浓重的黑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任何的一丝肌肤。
他在太阳里微微地抬了抬手,辉煌的阳光笼罩了他的身体的每一寸,黑暗撞击着纯粹的光明,最终在天空中散发出了一种连光都要扭曲的混沌。
拉利瓦什在混沌里,肃穆的像是一尊神。
所有的喧哗声在一瞬间退散,整个喧闹沸腾拥挤不堪到几乎爆炸的战争学院刹那间寂静如雪,落针可闻。
每个人几乎是呼吸都在拼命压抑着幅度,以免喘气太大声而惊扰了天上的那一尊神,而让他降下不可阻挡的灾祸。
“诸位,中午好。”拉利瓦什开口,声音很轻,但是却清晰地流淌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那已经完全不是可以用什么高深的魔法手段可以做到的了,那就像是天地间本该存在的声音,无时无刻地在你耳边流淌,但是因为凡人的身份束缚而听不到,只有神开口的时候,你才能听见。
神的声音。
“很高兴能够再一次用这样的方式进行公开裁决,这意味着我们停滞不前,甚至已经快要陷入独裁的大陆权力又一次朝着公正精神前进了一步。我很欣慰。”拉利瓦什完全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像他忘记了自己就是那个独裁者并且独裁了许多年一样,说的是那样的情真意切,仿佛他就是公正的化身。
很多的观众露出了激动地神情,甚至有些原本完全清楚拉利瓦什是个什么货色的家伙莫名其妙地觉得好感动而落下了泪来。
“令人作呕的手段。”当全城人都因为拉利瓦什的一句话陷入了某种近乎朝圣般的超脱感的时候,正靠在灰色橡木树的魔法水晶窗上喝酒的贾克斯狠狠地灌下了一杯极北冰川,戳着颜色暗淡将窗外的那些炽烈阳光散漫的近乎黑色的魔法水晶窗狠狠吐出了几个字。
“同意。”乱七八糟地将自己的整个身体塞在一张舒服的宽背单人沙发里的小丑萨科,将一整杯灰色橡木树今夏推出的最畅销的极北冰川倒进了嘴里,嚼着那些大块的冰块说,“那些该死的想要进入我的脑袋的玩意,太烦了,想要控制我,做梦吧。”
他把那些冰块嚼得卡擦作响,整个人夸张地嚯哈哈地笑了起来。
灰色橡木树的冰霜符文除热系统被开到了最大功率,整个酒馆凉的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正处在弗雷尔卓德。
“我有些担心卡特小姐和拉克丝小姐,毕竟……”说话的人是当初的那个小可怜,那个发誓要立刻杀死小丑的杰西卡,她手里端着一杯冰镇的牛奶果汁,坐在贾克斯的旁边,透过那一层魔法水晶玻璃,有些担忧地看着那一片天空。
显然在陈森然不在的日子里,这个可怜的女孩已经和那两个分处不同阵营的女人有了深厚的友谊。
“放心吧,召唤师峡谷里死了也没什么关系的。”酒桶古拉加斯一边和酒保乔伊玩着某种瓦罗兰的纸牌游戏,一边漫不经心地安慰着杰西卡。
天空上。
“……那么,开始。”拉利瓦什这尊神终于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缓缓地降回了自己的王座。
比赛正式开始。
六道代表着参赛选手本命精神体的紫色光束随着法师塔上的那些大召唤师的操纵,从参赛席上冲天而起,直向着遥远的西海岸狂飙而去。
下一刻,六个参赛选手的影像在天空中的魔法水晶上出现。
整个城市沸腾。
整个大陆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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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页 【一个经典的北地人】
积满雪的诺克萨斯堡垒从狭窄的幽长的谷地通道的缝隙里呼啸而来,直直地冲进了杰斯的淡蓝色的瞳孔里。
他紧了紧手上的触感优良的海克丝金属握柄,将眼睛的视线贴上了海克丝金属柄上的繁杂的瞄准刻痕,开始做最后的微调。
弗雷尔卓德少见的正午的阳光从天边落下,从视界尽头的堡垒一直延伸到了杰斯的眼睛里,将他的眼睛,繁杂的瞄准线,以及那一座几乎不可能被攻陷的堡垒连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随着杰斯的手指做出最后一个小幅度的调整,那一座必须被攻破的堡垒被彻底地套进了杰斯的攻击瞄准镜里。
“这是什么?”盖伦看了一眼杰斯手里的武器,那一把由他原来的黄金锤子变形成的武器,主体并没有太多改变,仅仅只是锤头的位置由原来的两头扁平变成了中间突兀高起,两边侧滑如刀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许多年前的一种战争标枪。
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别的什么不同。
盖伦摩挲了一下手中无畏大剑的粗糙剑柄,将视线重新投向了远处那一座沉默矗立的积雪堡垒。
日已将上中天,联军总计三万四千人在决战的峡谷之前摆开了阵势,三万四千把刀剑在呼啸的寒风里呜呜作响。
一切已经蓄势待发。
所有的下注的人已经将赌注码在了最终的赌局之前,只等色子摇响的那一刻。
“墨丘利之炮。”杰斯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持续保持着那个瞄准的姿势,不紧不慢地用一种严谨到近乎刻板的口吻说,“海克斯变形金属和压缩能量武器组合的最新成果,我的作品。”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杰斯没有如同以往一般用他那种隐藏在绅士外表下的骨子里的骄傲,他的口气平淡,精准,简洁,不带一丝一毫的故作优雅。
那种纯粹,让他的整个人有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浮华的专注,让他第一次看起来像是一个真正的科学家。
“唔……”盖伦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显然他对于什么压缩能量武器的最新成果并不是太过感兴趣,毕竟他是一个纯粹的军人,很多年前还是一个游侠,所以他相信手中的刀剑更多与去依靠所谓的新兴的魔法科技,所以他紧接着问,“言归正传,伊泽瑞尔呢?”
从早上到现在,其他的下注的人都已经到场,唯有昨晚说是要给盖伦想要看到的东西的伊泽瑞尔迟迟没有出现。
杰斯的脸色一沉,抿了抿嘴没有说话,眼睛更加专注地瞄准着前方,似乎是整个人都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
场面一下子有些尴尬,幸好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另一个皮尔特沃夫人,凯特琳小姐开口了,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山峦屏障,有些迟疑地说:“他……去山的那边了。”
可以听出她的语气里有着浓重的担忧,显然这个一心情牵伊泽瑞尔的皮尔特沃夫女警察很担心。
这让原本脸色就有些差的杰斯的面孔更加难看,他闷哼了一声,更加用力地抓紧了手里的武器。
“你是说,他潜入了?”盖伦却是没有去在意杰斯的脸色,他有些惊讶,更多的则是惊喜,这还真是自己最想看到的东西,实在是雪中送炭。
“恩,他……”凯特琳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不再开口。
“他……”盖伦本想说些什么伊泽瑞尔强大到可以一击斩杀千人,一定会没事的废话,可是一想到那一座堡垒之后可是有着无数的诺克萨斯精锐,更有着斯维因的坐镇,以及更多的还不为人知的潜伏在暗处的诺克萨斯强者,伊泽瑞尔就算是再强,也总归是凶多吉少。
所以他最终也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那太残忍,如果自己某天凶多吉少,有人跟卡特琳娜说放心吧,盖伦神勇无敌,一定会没事的,那个凶女人一定会打爆他的头吧。
想到这里,盖伦忽然很有些佩服那个死寂的如同机器一样的男人,尽管他曾经差点杀死了卡特琳娜,是仇人,可是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这样的果断决绝的选择,连盖伦都自叹弗如,也实在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敌手了。
“那我们先等?”艾希不断拉扯着自己的寒冰大弓的弓弦,以便于让弓箭的状态能够达到最好。
“还是说我们伟大的盖伦将军又想让我的人先去送死?”不情不愿还打着哈欠的瑟庄妮甩了甩自己提着链锤的手,将沉重的寒铁链锤砸在了雪地上,无限讥讽地抢先说道。
“你以为我不敢?”盖伦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给瑟庄妮看,他不知道这个现在无理取闹的女人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但她一定能够感受到自己对他的已经开始不再掩饰地杀意。
“有人出来了。”泰达米尔打断了两个人火药味十足的争锋相对,用自己手里的长刀指向了那一座积雪的堡垒的城头。
城头上,最先出现的是一顶牛角大盔,盔的材质不是世面上常见的铁质,而是某些私采的铁矿,颜色深寒,透露着坚硬的味道,做工很简陋粗糙,是只求成型不求好看的典范,而那一对镶嵌在大盔顶上的牛角则是真正的北弗雷尔卓德耗牛王顶上的好货色,即使是隔着那么远也能依稀感受到那一对牛角反射的寒光的冷冽。
一顶堪称经典的北地战盔。
战盔之下,是一张脸,一张从额头开始就显露着坚韧与不拔的脸,如同石头般的肌肉,沉静到似乎藏着大海的眼睛,如同火焰般在空气里飞舞的黄色胡须。
一张堪称经典的北地人的脸。
“洛克法的狂战士……”盖伦昔年走遍大陆,自然能够从那一顶牛角盔以及那一篷标志性的大胡子上认出对方的身份,所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瑟庄妮的。
显然这是一个她的旧部。
“是奥拉夫,洛克法第一的奥拉夫。”瑟庄妮原本还挂着讥讽的嘴角放了下来,眼睛里闪出了复杂的光。
“洛克法第一……”盖伦没有深究瑟庄妮眼里的复杂,他正想再说些什么。
城头之上,那个盯着牛角盔的狂野男人忽然从城头上一纵,跳了下来。
是的,他跳了下来,就那么轻松写意到了极致地从高达二十码的城头跳了下来。
“嘭——”全场寂静,只有那个号称北弗雷尔卓德第一的男人落地的轰响。
他微微甩了甩头,然后在千军万马之前慢慢昂起了头,不说话,只是举起了手中的两把粗劣狰狞的斧子,指向了峡谷之外,唯一的一片高地上,盖伦的头。
一个堪称经典的北地人的挑衅手法。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带着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
杰斯也在看着他,在他的瞄准镜里。
在所有人都不再去关注最高新的魔法科技,而震惊于肉体的野蛮与强大的时候,杰斯悄然扣动了扳机。
墨丘利之炮,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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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一定会有第二更。
虽然很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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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页 【墨丘利之炮】
强烈的蓝色光华随着杰斯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从原本除了体型巨大造型奇特再一无是处的墨丘利之炮的海克丝金属握柄内部迸发出来,它们如同蛇一般在墨丘利之炮上早已刻好的纹路上到处游走,一丝丝地缠绕循环,将整把墨丘利之炮印染的如同一柄雷电缠绕的上古雷神的标枪。
几乎是瞬息之间,那些游走的电蛇全部集中到了整柄标枪的枪尖处,汇集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了爆炸性能量的无声的雷球。
两架被杰斯事先设置在两侧的能量发生器骤然发动,两道淡蓝色的能量光束从两旁汹涌进了墨丘利之炮枪尖两边的侧翼刀锋里,贯穿了整个枪身,将整把墨丘利之炮震动的轰鸣作响。
直到这时,那些原本都还在震惊于对面的那个胆敢孤身一人独挑四万大军的洛克法男人的狂妄与强大的人,才刚来得及循声微微转过半个头。
当盖伦完全看清楚那一把变得突兀强大的武器的时候,那一个宏大的雷球已经在那些不断贯穿枪身的能量光束的推动下,一往无前地朝着那一个还没有来得及放下斧子的洛克法男人飞速冲去。
极速的雷球在空气中拖出了一道骇人的中空轨迹,过快的速度甚至造成了小范围的音爆,带起了冲天的雪雾。
雷球在奥拉夫那一双沉静如同大海的眼睛里被不断放大,本能的危机反应让这个曾经在极冷的冬天赤手搏杀过冰霜魔蛇的男人直接叉起了双臂,将两柄巨大的战斧横在了身前。
雷球轰然而至,在触碰到那一柄战斧的粗糙的斧面的时候骤然炸开,蓝色的光华在那一刻侵占了整个天地,连太阳也被掩盖。
极致的蓝色侵袭了每一个人的眼睛,直钻进了脑子里,每个人都几乎下意识想,我要瞎了吗?
雷光乍起乍落,三息之后,整个世界重新被太阳的光华笼罩。
每一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结果,只是那蓝光是在太强,大部分的人眼睛还灭有来得及适应,他们看出去的时候依旧是满眼的蓝光。
唯有站立在高地上的那几个人,同时看清楚了那一片刚才毁灭爆炸的地方的情形。
极烈的轰炸冲起的漫天的雪雾还没有落下散去,奥拉夫生死未知。
高地上的每个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们都想看看刚才那惊艳如同流星般的一击,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随着时间缓缓流淌而过,大部分人的视力终于恢复了正常,他们都迫不及待地看向了奥拉夫原本站立的位置。
雪雾终于落尽。
每个人都看到了奥拉夫的下场,这个一跃而下,气势凶如猛虎的北地猛人此刻整个人都嵌在雪里,只露出一个狰狞冷冽地牛角头盔露在雪外面,却没来由的多了一份滑稽。
“它叫什么?”盖伦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原本奥拉夫可算得上是一个棘手的敌人,毕竟一个不怕痛,不怕流血,不怕死亡的北地最强战士足以在那样的一个狭小通道里发挥出他最大的战力。
但是杰斯的那一击却似乎是直接将那个可怕的狂战士击伤了,这让他第一次对于这些他从前压根看不起的魔法机械有了一丝兴趣,以及很多的顾忌。
“墨丘利之炮。”杰斯轻轻擦拭了一下微微有些发烫的海克丝金属柄,重新开始校准他的瞄准镜。
远处,那一顶牛角大盔动了一下。
杰斯的瞄准镜再度对准那个方位,他的手指再度搭上扳机。
墨丘利之炮再度发出刺目的蓝光。
墨丘利,远古毁灭之神的名字。
太阳终于升上了最高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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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烈的太阳将天空中的那一块巨大的魔法水晶映照的透出了一丝金色。
正义之地的对战已经开始。
巨大的直播魔法水晶上,隶属于德玛西亚阵营的嘉文四世、赵信、拉克丝和隶属于诺克萨斯阵营的德莱厄斯、厄加特、卡特琳娜已经分别从自己的补给基地冲了出来。
按照英雄联盟最初定下的规矩,只要能够将对方的基地水晶节点打破就算胜利,所以从前的那三十六场正义之地决斗无不是以对战的两方在整个召唤师峡谷中路对决,相互对拆地方的魔法防御塔,直到一方打破水晶节点告终的。
但是这一次却是与从前的情况有所不同,只见诺克萨斯一方的三人一如既往地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中路试图占据地利优势,但是德玛西亚的人却是偷偷地从一旁的森林里绕过了中路,潜行到了诺克萨斯三人的背后,似乎是不打算正面交战。
看到这样的情况,一些底下的观众开始发出嘘声,嘲笑德玛西亚的软弱,不敢正面迎战,这些人显然是诺克萨斯人。
听到这样的讲话,德玛西亚人就坐不住了,他们开始和那些诺克萨斯人争论,说那只是策略。
争论到最后,两方的人谁也说不过谁,要不是战争学院内有着可怕的治安力量,他们怕是早就打起来了。
“德玛西亚人这是想要给他们北方的大军争取时间啊。”贾克斯又叫了一杯极北冰川,嗅觉灵敏地说道。
“可是这不是裁决北方的最终结果吗?怎么北方难道还在打仗?”听到这样的说法,原本就入世不深的杰西卡有些迷糊了起来。
“这样的战斗又不会真的死人,怎么可能真的决定得了什么。真正的胜利唯有流血才能得到。”古拉加斯慢条斯理地从手里抽出了一张牌,扔到了桌子上,“从前也是这样,那边是怎么尸山血海怎么杀,这边是怎么漂亮怎么打,只是这一次德玛西亚人要时间,不会正面再打个漂亮,肯定要到处捉迷藏,怕是诺克萨斯人要急死了。”
事实也确实这样,诺克萨斯人等了一会不见德玛西亚人,就顺着第一波从水晶节点出来的能量小兵开始准备推塔,但是这个时候落在最后面的厄加特一时大意,被德玛西亚三个人从后面包抄,直接被打成了一团光送回了老家。
这第一滴血的爆发让整个战争学院再次沸腾了起来,那些原本还有些弱势的德玛西亚人立刻高声大笑了起来。
诺克萨斯人哪肯示弱,叫嚣着诺克萨斯快上啊,灭了德玛西亚。
剩余的两个诺克萨斯人果然像是听到了底下观众的呐喊一般,反向冲杀回去,准备和德玛西亚人战个痛快。
德玛西亚人见好就收,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下子窜进了草丛里。
一场拉锯战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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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想写比赛,就随便写的胡扯一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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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页 【超越星辰的男人】
刀锋滑过喉咙,德尔修干净利落地将眼前的这个还来不及表现出他的惊恐的诺克萨斯斥候一刀杀死,没有让他发出任何的多余的声音。
整个空气里只有过快的刀锋割破喉咙时喉管里的那些急速奔涌的鲜血混合着那些来不及喊叫出来的惊讶一起喷出的一丝轻响,配合着呼啸而来的北风让人有一种风声乍响的错觉。
德尔修随手将刀上的血迹甩尽,轻轻地将手里的尸体放在了地上,开始掩埋。
这已经是他杀死的第十三个斥候,这个数字让他微微皱了皱眉,因为在短短的半天之内连续遇到十三个足够专业的诺克萨斯斥候,足以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们离他们这一次的目的地已经很近了,这本来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因为他们这一次本来就是要从内部打破诺克萨斯的那一座堡垒,虽然已经离预定时间晚了一天,但也总归还是有些希望的。
可是,陈森然不见了,这一次的行动的总指挥在今天天明的时候彻底地消失了。
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包括老杜。
“我等不及了。”德尔修掩盖上最后一把雪,拍了拍掌间的雪沫,站起了身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言的老杜。
时间已经是正午,弗雷尔卓德今天少见的阳光灿烂,他已经等了陈森然一整个上午,杀了十三个斥候,在如此短时间内失去这么多的斥候一定会很快引起诺克萨斯人的警觉,最慢他们也会在天黑之前察觉。
所以他的时间不多了,而他的近六百个兄弟正在后面看着他。
所以他必须有所行动了,所以他不等了,所以他的言下之意是,老杜你要走就先走吧,毕竟接下来将是一场注定有死无生的血战,而老杜不属于任何的一边,所以他不必要为了德玛西亚的光荣和他们一起去死。
老杜看了一眼德尔修,还是一言不发,他缓缓地转过了身体,看向了身后的雪地。
在这一片雪地里,五百九十三个德玛西亚战士安静地潜藏在深厚的雪地里,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安静的就像是五百九十三只耐心狩猎的狼。
“我从前一直觉得德玛西亚人孱弱不堪,完全不可能是诺克萨斯人的对手。”老杜忽然开口,说起了一些看起来莫名其妙的话,“但是你们看起来不错。”
“杜先生……”德尔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知道眼前这个他完全看不出深浅的老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蒙斯克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老杜重新转过了身体,看向了远方的雪山,久违的阳光照向他的饱经风霜的面孔,在他的脸上镀了一层神秘莫测的金光,。
“蒙斯克将军?”德尔修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那张平日里几乎除了肃穆就是肃穆的脸上,有了一丝难得的敬畏与尊崇。
蒙斯克·皇冠守卫,皇冠守卫家族百年来最杰出的人物之一,十年前德玛西亚军界第一人,德玛西亚的星辰,盖伦的叔父,盖伦发誓一定要超越的男人,德玛西亚的不败军神。
蒙斯克一生历经大小战役共一百三十六次,平生只有一败,那一败是在十年之前,他领军在蛇纹河畔与诺克萨斯人对峙,最终负于诺克萨斯当时如日中天的刀魔杜克卡奥之手,拔剑自刎。
他死之前说的话……
“他说了什么?”德尔修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老杜的眼神有些莫名。
“他说,非战之罪,乃天要亡我。”老杜有些出神,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起来,似乎是他的话语里的那些波澜壮阔的年华让他终于想起了一些当年的自己,“我明白他的意思,当时诺克萨斯人是三千诺克萨斯暗杀队,他带的是不到八千的德玛西亚普通士兵,他觉得不公平,我当时很鄙夷他这一点,但是现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眼神再一次看向了德尔修。
但是这一次的眼神完全不同于以往老杜的那种平和到近乎死寂,而是透着一股光,一股似乎沾染了那些阳光,沾染了他的话语里的磅礴气势的,无可阻挡的,逼人的光。
那一刻德尔修仿佛看到了历史的洪流汇成了煌煌三千铁骑,朝着他呼啸而来。
他下意识退了一步,张了张口,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他有些害怕了,像是第一次看到盖伦单人独剑斩杀四十人立在他面前的时候的那种害怕,又或许还要多很多倍。
“现在我看到了你们,我忽然很想知道,到底是德玛西亚的顶尖军人厉害,还是诺克萨斯的顶尖军人厉害。到底是非战之罪,还是……天意如此。”最后一个字出口,老杜的整个人完全地挺直了身躯,他没有放出任何的杀意与凶狠,他仅仅只是做了那一个看起来似乎是微不足道的动作,可是他的身上再也没有之前那个老车夫的那些沉默,死寂,死寂到死去,他就像是一把绝好的刀,重新出鞘。
“你……”德尔修说了一个字,却没有再说下去,老杜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但是他没必要说出来,他只需要知道,有个比星辰还要闪耀的男人,将带领自己走向永恒。
“为什么?”尽管如此,德尔修还是不相信那个听起来完全无法让人信服的理由。
“为了……”老杜忽然也卡住了,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安妮和陈森然都不知所踪,他很多年前一败涂地,现在也似乎一样,他需要给自己最后一个交代。
也许小安妮就在前方不远处的那一座诺克萨斯的军营里,陈森然也在那,他现在领着这些人去做一场最后的搏击。
不管结果怎么样,不管到时候谁死了谁活了,他都要离开了,他忽然很疲倦,他想或许到时候去和哈斯塔道个歉,然后,去见见好久不见的女儿。
他忽然很想念很想念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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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累了。。有些不知道在写什么。。
也许写出了我要的东西,也许没有。
就这样吧。
第二百四十七页 【极冰沸水】
刺破人耳膜的音爆再一次在整个空气里回荡,沉闷的轰雷声冲进了每一个人的神经里。
墨丘利之炮第十三次发动。
淡蓝色的雷球再一次划破空气,带着一条长长的几乎肉眼可见的雪白色中空轨迹冲向了狭窄的谷地里。
蓝色的光华再一次乍起乍落,太阳被吞没重生,再一次君临大地。
阳光普照,雪雾渐散。
人们近乎麻木地看着那一片被轰击之地,那一顶典型的北地战盔再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奥拉夫再一次被击倒,轰进雪地里。
然后,他缓缓地坚定地有力地从深厚的松软的积雪里爬了出来,轻轻地甩了甩自己身上的积雪,第十三次举起了他手里的斧子,指向了盖伦。
毫发无伤,哦,不,如果说真的有那么一点损伤的话,就是他的那一撮最开始如同黄金火焰般的胡子有点焦,让奥拉夫整个人看起来不如之前从城头跳下来的时候那么威猛,甚至有点让人发笑。
但是盖伦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奥拉夫的抗打击能力之强令人心寒,他能够感觉到杰斯那一把叫做墨丘利之炮上发射出来的能量球的威力,自认为自己硬吃上十三下虽然不会死,也绝对是伤了,绝对不可能像是奥拉夫现在这样还能轻松写意地向自己挑衅。
洛克法第一,果然不可轻辱。
“还能用几次?”他看了一眼那一把隔着上千码遥遥指着自己的斧子,将视线转向了正在准备着下一次攻击的杰斯。
“不超过十次。”杰斯将答案说的很模糊。
这完全不符合他平常的严谨风格,而且从手指划过微微发烫的海克丝金属表面的刻痕感受到的温度,以及整把墨丘利之锤的震荡程度,再结合以往的实验数据和那一次阻击祖安的实战经验来看,它最多还能发射八次,如果强行发射第九次,那么一定会发生大规模的符文能量爆炸,再加上自己近段时间的改进,其毁灭程度,绝对会不战而自损八百。
但是他还是那么说了,因为他需要时间,他不能让盖伦对自己提前失去信心,尽管那个该死的洛克法的野蛮人已经顽强地抗下了十三次攻击,他确实是很强,但是杰斯不信单纯靠血肉就可以抗下自己的不断轰击,他一定是在硬撑,也许下一次他还能抗下这一次,下一次,再下一次,但是他绝对会在第十次之前倒下。
一定。
到时候,他就能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科学和头脑绝对比单纯的横冲直撞强,比那些肌肉强,比眼前这个该死的野蛮人强,比伊泽瑞尔强。
比伊泽瑞尔强。
想到这里,杰斯再一次将奥拉夫套进了自己的瞄准镜里,手指搭上了扳机。
整把墨丘利之炮再次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毁灭即将再临。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按住了炮口,将一团即将生成的雷球硬生生压了回去。
整把海克斯金属武器狠狠振动了一下,杰斯被震地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他有些恼怒地将头抬了起来,看到了盖伦面无表情的脸孔。
“或许,你该试试换个目标。”盖伦丝毫没有理会杰斯的愤怒,将手从炮口上拿了起来,指向了那一座在阳光下沉默无言的积雪堡垒。
而这时,那被轰击了无数次的野蛮人,洛克法第一的狂战士奥拉夫猛然将手里的一把粗粝的大斧狠狠地朝着谷地之外掷了出去,他在风声里大吼:“吃我一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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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整个北方的战局即将打破僵局的时候,正义之地的战斗离真正的打开局面却似乎还遥遥无期。
德玛西亚三人组将拖字诀发挥到了极处,完全不跟诺克萨斯人正面交战,只要诺克萨斯想要不管不顾地推塔,他们就利用拉克丝的光系魔法潜伏到诺克萨斯人意料不到的地方,雷霆一击带走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如果他们追击,他们就跑,如果他们拼了命去拆塔,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这样流氓的打法让诺克萨斯人完全没有办法,他们之中又恰好缺少一个足够灵活犀利的人物去限制拉克丝,如果泰隆在场上,或许局面又不同。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只要德玛西亚人不想打,那么他们虽然不会赢,但是绝对可以无限期地将时间拖延下去。
主要能拖延,那么他们就赢了,为盖伦赢得了足够的时间。
但是战争学院的观众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开始愤怒了为德玛西亚这样无耻的打法。
支持诺克萨斯的人开始不停大声咒骂,说德玛西亚人是懦夫,不敢一战,就如同他们的传统一般,是阴谋家,胆小鬼,等等等不堪的词眼。
德玛西亚人虽然也觉得自己这一方打得实在是有些让他们都不好意思,但是出于民族自豪感,他们也同样不甘示弱地开始反击。
一时间整个战争学院就像是一盆煮开了的水,沸腾到爆炸。
“听说,前几天有人找你?”整个战争学院的中心,最高的法师塔上,坐在左手侧副裁判席上的瑞兹看了一眼天上的战斗,低声问了一句坐在他身旁的索拉卡。
“是,但是我没见他。”索拉卡没有去看天上,她在看着自己手里的水晶球,过好的阳光将上好的水晶球映照的一片刺目的金黄。
“是嘛……”瑞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至高裁判席上的三个穿着黑袍的人一眼,最终换了一个话题,“他的情况怎么样?”
“我不知道。”索拉卡摇头,“总之还没死。”
“你……”瑞兹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我真的不知道。”索拉卡再次摇头,语气里有着难得的不安,“最近的星图乱成一团,而且你知道的,它们……回来了。”
一听到它们这个词,瑞兹顿时沉默,他无言地抬起了头,耳边是:
整个战争学院喧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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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页 【安静的肃杀】
弗雷尔卓德过好的阳光将积雪满山的北弗雷尔卓德屏障映照的熠熠生辉,远处的沉闷的如同轰雷般的音爆就算是隔了一座山峰也依旧清晰可闻。
伊泽瑞尔深深吸了一口,努力保持着身形的平衡,以让自己已经完全模拟成了雪山的身体不露出任何一丝破绽。
全身的符文能量是在昨夜充满的,足够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在全身拟形的情况下潜入诺克萨斯的营地,并且使用两次满负荷无尽能量环轰击诺克萨斯营地之后,全身而退。
只要他能够安全无声地潜入。
想到这里,伊泽瑞尔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下面肃杀凌厉的诺克萨斯营地。
整个营地是在一个从前隶属于瑟庄妮的凛冬之爪的前沿阵地上建立起来的,从整个营地里遍布的老朽建筑上的被冰雪侵蚀的痕迹来看,那些建筑显然并不属于这个年代,如果陈森然在这里的话,一定可以认出这些建筑是属于弗雷尔卓德帝国时期的。
因为,这些建筑统统都是像是从一整块山岩里挖出来,然后摆在那里,粗粝到死,也坚硬沉稳到死。
整个营地其实已经不能说是营地,它更像是一座被诺克萨斯军队装点起来,重新复活了的几百年前的属于那个强大帝国的城市。
诺克萨斯的军队将整个城市的四角围得严严实实,并且启用修复了一些看起来老朽,实则还有其军事价值的战争工事,将整个外围修筑的几乎滴水难进。
而它的内部,从伊泽瑞尔刚刚的那一瞥来看,有数量不明的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围在那一座堡垒之前。
那似乎是诺克萨斯暗杀队,但是据伊泽瑞尔所知,自己那一天灭杀的应该是现役的诺克萨斯暗杀队的所有成员。
那么这些人是……
而且从他的身上最新的海克斯探查仪器上传递来的信息来看,这些人的身上有着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那种气息让这些人比寻常的诺克萨斯暗杀队强了不止一筹。
所以他们的洞察力也一定在水准之上,再加上这整个城池里一定有着隐藏在暗处的诺克萨斯大召唤师。
所以他行动的极其缓慢,以至于他翻过了屏障已经近四个小时,还是仅仅只下降了一百码,离地面还有整整一百码。
按照这个速度,至少要在昏黄的时候,伊泽瑞尔才有可能进入到这座城池。
只希望,盖伦的耐心足以支撑到那个时候。
这时一只乌鸦从远方的天边直冲而来,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已经在伊泽瑞尔的百码之外。
伊泽瑞尔连忙将全身的符文能量全开,将自己的每一个关节,每一块人造皮肤都模拟成了大雪山的颜色和气息。
乌鸦擦肩而过,似乎是什么也没发现地朝着那一座巨大的军事堡垒直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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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冲破了层层叠叠如同黑色的浪潮般的诺克萨斯黑袍人部队,钻进了巨大堡垒的某扇似乎是专为它所开的窗户冲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它在黑暗里灵动地左突右冲,像是一匹识途的老马一般穿越了似乎是无穷尽的如同迷宫一般的通道,最终飞进了一间阔大而阴暗的房间里,落在了一个平平无奇的肩头上。
一只手轻轻捋了捋乌鸦略微散乱的羽毛,一颗头颅靠到了乌鸦的旁边。
黑暗阔大的房间里开始响起低沉的窃窃私语。
那窃窃私语又很快停下。
“还是没有任何的结果?”伯纳姆将军还是坐在那一张议事长桌的尽头,双手交叉着撑着头,漆黑色的长剑放在桌上,似乎是一动都没有动过。
“是。”斯维因抬起了头,随手从衣服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条虫子塞进了乌鸦的嘴里。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斯维因随手掸了掸肩膀上的乌鸦的羽毛,完全没有在意伯纳姆这个最高的领袖在场。
伯纳姆也似乎是完全没有在意这一点,他看都没有看那个推门进来的诺克萨斯士兵,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像是一副年代久远保存完好的漆黑铠甲。
“报告,奥拉夫已经进入了指定区域,受到敌军不明武器轰击十三次,不死。”来报的诺克萨斯军人目不斜视地看着斯维因,口气森冷僵硬,“请求下一步指示。”
斯维因逗弄了一会肩上的乌鸦,随手将这个士兵打发了下去,看向了伯纳姆将军,没说话。
伯纳姆将军也没有说话,他像是完全没有看到斯维因在看着自己,像他的整个灵魂都去了很远的地方。
“咳——”斯维因咳嗽了一声,这一声咳嗽突兀地在空阔阴暗的房间里响起,像是一声炸雷。
但是伯纳姆将军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其实我有别的发现。”斯维因不得不开口,他认真的看着伯纳姆将军的那一张隐藏在黑暗里漆黑面甲之后的脸,一字一顿道,“德玛西亚冲锋队不见了,我怀疑他们现在潜入了我们的后方。”
伯纳姆将军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像是在倾听,又像是在继续出神。
“我的人告诉我,那些原本隶属于瑟庄妮的熊人族战士以及连带着的原凛冬之爪的人不太安分。”
伯纳姆还是不置可否。
“我们的处境现在其实很危险,您……”斯维因留下了大大的一片白,想要伯纳姆将军回答。
很长的沉默,沉默到整个阔大的房间都似乎快要凝固在时光里的时候。
“哦。”沉默的将军终于开口,他只说了一个字,轻描淡写随意闲适到他像是完全不在乎这些绝对会影响到他的整个北方最终战略的大事件。
“哦?”斯维因皱了皱眉头,露出了不满地表情,他自认智谋过人,识人也不差,可是他跟了面前这个严肃沉默的像是一个死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将军很多年,却从没有一次觉得自己真正看懂过他。
“你随便吧。”伯纳姆将军终于动了动身子,他挥了挥手,让斯维因退下,像是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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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真不想写,但是两天补更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身体真的快要崩溃了,求点票。
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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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页 【长剑和斧子】
时间拉回上一刻。
狂战士奥拉夫的大斧呼啸而出,空气里他的那一声吃我一斧的的低吼声还没有完全散去。
阳光从最好的角度照到那一把正在空中旋转的斧子,斧子那被岁月与鲜血磨砺的已不再光亮的表面只映照出一层喑哑的光,它没有为这弗雷尔卓德少有的阳光驻足,它穿过了光,穿过了风声,最后穿过了心脏。
这一把斧子用一种比时光还要汹涌的速度,在所有人的神经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倏忽而至,直接击中了站在最前列的一个作为先锋炮灰的雪山联盟战士的身体,穿刺了他仅仅只是穿了一层厚兽皮外加一些乱七八糟的金属组成的防御铠甲的身体。
“呜——”直到这一刻所有人的耳朵才勉强听到那一把斧子在空气里急速穿行的声音,以及——
“嘶——————”长到嘹亮雄壮的血肉撕裂声。
那一个站在最前列的雪山联盟战士的身体在那一瞬间被轰成了无数飞溅的血肉,他的手甚至还来不及抬一下。
大斧不停,大斧继续向前。
饮了血的大斧整个斧面泛出一层暗红色的诡谲的光,它似乎咆哮似地低吼了一声,撞向了第二个人。
“嘶——————”没有任何的意外,没有任何阻挡的可能。
第二人在一下刻也变成了一滩血肉。
然后是第三个。
第四个。
第五个。
第六个……
直到……
第三十七个。
大斧终于在渴饮了第三十七个人的鲜血之后停了杀性。
它重重地轰击在第三十七个人的身上,这一次它没有再凶狠地穿过那个雪山联盟战士的身体,它甚至都没有碾碎那一层由兽皮和劣质金属组成的简陋铠甲,它只是狠狠地撞在了那个人的身上,将他硬生生地从原地击飞了出去。
但是那股力道虽然已不是杀人的力道,却还是足够的凶猛,它将那个战士撞到了后面的一群雪山联盟战士里面,强大的后劲直接透过那个人的身体传递给了后面的一大群人,将原本站的还算整齐的一整个方队给尽数带倒,甚至还连带着影响到了一旁的德玛西亚人。
直到此时,那一把斧子才终于停下了它汹涌的步伐,落在了地上,嵌进深厚的雪里,有未干的鲜血从斧面上淋下。
弗雷尔卓德不落雪的午后阳光漫长,拉扯着它的侧影,狰狞而残忍。
没有人说话,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收敛了自己的气息,他们捏紧了手中的刀剑,死死地盯着那个甚至还没有收起手的洛克法野蛮人,生怕他再大吼一声将另一把斧子扔出来。
“让我去杀了他。”瑟庄妮的脸色变得极差,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死命地挥舞着手中的寒铁链锤,似乎是真的因为自己士兵的死亡而愤怒到了极致。
盖伦没有回答,也没有去看她,他看着那一把斧子很久后抿了抿嘴,像是有些渴了一般看着那一座诺克萨斯堡垒说:“攻击。”
杰斯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试图反驳,他已经感受到了盖伦身上的杀意,虽然他是真的很想证明自己,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彻底激怒盖伦绝对不是个好主意,所以他将那一座诺克萨斯堡垒套进了自己的瞄准镜里。
远处的奥拉夫终于收起了自己的手,他看着那被自己一斧之威吓得噤若寒蝉的数万大军,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哈哈大笑着捋了捋自己茂盛的如同火焰一样的黄金色胡子,朝前踏出了一只脚。
“簌簌——”这一声踩雪声让原本就已经将神经绷紧的联军士兵一愣,有些人甚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而那些正在试图爬起身的雪山联盟士兵则是直接被吓得再一次倒在了地上。
盖伦见到这样的场面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似乎是丝毫没有想要制止的意思,只是艾希发现,盖伦捏剑的手已经用力地青筋满布。
奥拉夫笑得越发地欢快,他在大笑声中踏出了第二步,然后是第三步。
他毫不停顿地开始朝着峡谷口走来,似乎是真的想要以一敌万。
联军的士兵终于开始有些骚乱了,其中素质好一点的像是德玛西亚的士兵还能保持着军纪,而像是艾希的阿瓦罗萨部和雪山联盟的军队则已经开始频频回头朝着自己的首领看,其中最严重的是蛮王泰达米尔的蛮族军队,这一群分布在峡谷口右侧的野蛮人纷纷掏出了自己的长刀拍着自己的胸口向泰达米尔喊话说:“泰达米尔,我们的王,让我们去杀了他,杀了这该死的家伙。”
“对,杀了他,杀了这该死的家伙……”
“干死他丫的……”
“咳咳咳……”泰达米尔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有些尴尬地朝着自己的兄弟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肃静,然后对着盖伦不好意思地说:“实在抱歉,盖伦兄弟,是我平时疏于管教了,他们听你指挥,听你指挥。”
艾希和有些不情愿的瑟庄妮同样也发出了指令让自己的部队肃静下来,然后也看向了盖伦。
所有人都在等着盖伦做决定。
是战,还是退?
“放他过来。”说完这一句话,盖伦猛然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无畏大剑朝着那一把深嵌在深厚雪地里的斧子掷了过去。
“铿锵——”低沉的金铁交击声伴随着轰然而起的雪雾在整个峡谷口回荡。
尘埃落尽的时候,盖伦已经从高地上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和峡谷之内的奥拉夫相对着,朝着那一对已经交叉在一起的剑和斧子,那一片最终的决战之地走了过去。
整个联军再一次安静了下来,他们看着那一个从高地上走下来的男人,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而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墨丘利之炮再一次蓝光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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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食言,写出来了。
因为家里网还没有弄好,所以这几天更新也许会有问题,但基本不会断。
还望谅解。
第二百五十页 【用我的头颅做酒杯】
“轰——”蓝色的雷球第十四次划破空气朝着奥拉夫呼啸而去。
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一次雷球完全没有在奥拉夫的身上倾泻任何的火力,它在奥拉夫的头顶一掠而过,朝着前方继续冲刺。
奥拉夫也像是知道那一颗雷球的目标这一次已经不再是自己,又或者是他已经完全无惧于那雷球的威力,他没有做出任何的防御姿势,他就那么垂着手,坚定沉稳地踏出了下一步,眼睛只是盯着相对而来的盖伦,没有一丝一毫的分神。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朝着那一颗雷球的方向看去,想要看看这一次它的目标是谁,结果怎么样?
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期待着那沉闷的毁灭声,以及刺目到统治一切的蓝色光华。
但是这一次,每个人都注定失望。
那一颗蓝色的之前已经表演了无数次符文魔法的轰炸艺术的墨丘利能量冲击波撞在了那一座沉默无言的诺克萨斯堡垒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强烈的闪光,没有雪雾四起,没有尘土飞扬,倒霉的诺克萨斯人血肉四溅着在废墟里哀嚎。
那一颗雷球撞在了那颜色有些发青的城墙表面,然后慢慢地没入了堡垒里,就像是一粒沙落进了无边的大海里,脸一个涟漪都来不及激荡起来就彻底被吞没不见了。
所有人都有些失望,尽管他们一开始就没有抱多大希望,但他们还是失望,所以他们重新将目光放回到了那两个正在缓步走进角斗场的男人,不再去关注什么高科技的符文魔法武器,就算那一柄墨丘利之炮再一次蓝光沸腾。
杰斯也感到失望,很失望,他本来以为就算诺克萨斯人的防御再强,那一座堡垒上临时加固了许多的符文魔法,但自己这一把高科技的海克斯高能炮至少也可以轰出一些伤痕来,但是什么都没有,他感觉到了耻辱,所以他完全不顾手里的墨丘利之炮烫的需要冷却几分钟再发射而提前扣动了扳机。
墨丘利之炮再一次轰鸣。
但是这一次已经没有人再去关心结果,包括盖伦。
本来他以为这是一个突破点,那个叫杰斯的皮尔特沃夫科学家还有点用,他可以从外部更早地打破这一条防线,但是现在看来,到底还是能够握在自己手里的可以挥砍的冰冷而狂野的刀剑比较靠得住。
想到这里,盖伦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本来他其实完全没必要和眼前这个野蛮人硬战的,他完全可以用人海战术耗死他,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这个野蛮人意外的强,强的已经动摇了本来就不稳定的军心,如果他再不出面,恐怕自己这一边就要被对方一个人给击垮了。
这让盖伦很头疼,他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可以战胜那个正朝着自己走来的,满脸抑制不住的张狂笑意的野蛮人。
毕竟洛克法的狂战士可是号称曾经只手可屠神的可怕种族……
不过好在自己也没必要一定击败他,只要拖住时间就好,到时候伊泽瑞尔一旦成事,自己再带头冲锋,也不会再有太大的问题。
这样想着的时候,雷球再一次被那一座堡垒吞噬的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而奥拉夫已经堪堪走到了峡谷口的位置。
见到那一张张狂的过分的北地人脸孔出现在自己不到十码的地方,一些在刚才的那一斧中幸存下来,才刚刚爬起身的雪山联盟人骨子里的血性上涌,已经握紧了他们那些简陋但是凶狠的武器朝着奥拉夫开始靠拢。
盖伦皱了皱眉头,缓缓伸起了一只手。
高地之上的瑟庄妮看到盖伦的表态,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但是最终还是发出了约束的军令。
那些已经逼近奥拉夫身周不到五码的雪山联盟人听到军令,只得满脸凶狠地朝着奥拉夫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武器,低声咒骂了几句你这个该死叛徒之类的话,不甘心地退了回去。
奥拉夫对于这样的言语上的攻击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笑笑,朝着他们比了一个粗鄙的手势继续往前走。
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士兵都已经从刚才的那种恐怖的心理震慑当中回过了神来,再加上自己这一边的主帅主动迎战,更是给了他们极大的底气,所以很多的刚刚被吓得差点尿裤子的家伙很有点狐假虎威地朝着奥拉夫围了上去。
很快的,奥拉夫前进的道路就基本被围得水泄不通,除了一条狭窄的能够勉强让他通过的道路,四周是如林的刀剑。
每一个人都用一种凶狠的狂热的肉食动物渴望见血的眼神看着奥拉夫,有的人甚至还大胆地用刀剑想要偷偷地给这个胆敢一个人在万军丛中行走的敌人留下点什么痕迹,不过当他的刀砍在奥拉夫的后背上,被震得虎口发麻痛的差点呻吟出来的时候,其他人终于收敛了一些。
对于这样的明显有些无赖的,完全不尊重对手,一点都不英雄,一点都不德玛西亚的方式,盖伦没有做出任何的阻拦,他其实还有点赞同这些该死的无赖的士兵的做法,这又为他拖延了不少时间。
当他终于缓步走到那一对交击的武器之前的时候,奥拉夫也顽强地从那些刀剑荆棘丛林中挤了出来。
“欢迎你,奥拉夫先生。”盖伦扯出了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笑容,朝着奥拉夫张开了双臂,像是真的要先拥抱一下他似的。
蛮族武士这个时候配合地吹起了口哨,口哨声盖过了风声,在整个峡谷外回荡,让整个战场一下子像是变成了某个地下搏击场。
奥拉夫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他甚至好像有点享受这种类似于客场作战的死亡搏击选手的感觉,他也张开了双臂,似乎是真的要冲上去给盖伦一个熊抱,在开打之前交流一下感情。
“奥拉夫,你为什么背叛我?”不过瑟庄妮不合时宜地打断了这样良好的氛围。
原本笑容满面的奥拉夫收起了自己张开的手臂,也收起了自己的笑,他抬起头看着怒容满面的前主顾低沉而庄重地吼叫道:“为了永垂不朽的荣耀。”
然后,他干脆利落地从地上拔起了自己的斧子,不再给盖伦任何搭话机会,他用自己的已经血液干涸的斧头指着盖伦的脸说:“现在,来打一场吧,如果你赢了,我请你喝酒,用我的头颅做酒杯。”
真是北地人到死的开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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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页 【洛克法】
墨丘利之炮第十六次轰鸣。
所有的其他的杂音都已退去,没有口哨声,没有此起彼伏的叫嚣声,整个空气里静的只剩下风声,以及呼啸而出的雷球一路狂飙的拉扯出来的音爆。
每个人都屏住了自己的呼吸,静待着这一场应该精彩应该辉煌灿烂光辉无比血肉横飞的决斗开始。
盖伦看着那一把稳稳地指着自己的斧子,也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张开的手臂,他沉默着提起了自己深入雪中的无畏大剑,同样举了起来,对准了那一张狂粗粝的北地人面孔,回敬说:“放马过来吧,你会死的很光荣的。”
决斗瞬间开始。
奥拉夫甚至都没有等盖伦的最后一个字落下,便提着自己的两把斧子高高跃了起来,朝着盖伦扑了过去。
真是干脆利落到没有再多余的任何一句废话。
凶狠直接的一如北地人狂饮烈酒。
好在盖伦一直有着防备,所以也没有被奥拉夫的暴起打得措手不及,他也当然没工夫去痛骂奥拉夫不守规矩,先手偷袭,毕竟这样的生死相搏,本来就没有什么规矩可言。
远处的高地上,艾希在奥拉夫起跳的那一瞬间便已悄无声息地张弓拉弦,将寒光凛冽的寒冰箭对准了他的眉心,只要盖伦哪怕有一丁点的生命危险,她便会毫不犹豫地开弓。
皮尔特沃夫四人组当中的凯特琳小姐也做了同样的事,她手里的海克斯步枪同样稳稳地瞄准了奥拉夫的眉心。
对于这样的行为,一向信奉武力至上的薇表现的很不屑,但是她不太灵光的大脑这个时候也没有支配着她说一些傻话。
泰达米尔只是抱着自己的大刀不说话,他不排斥这样的行为,虽然他是个以荣耀为生的蛮族武士,但是他知道有时候利益比荣耀重要的多。
瑟庄妮则完全没有去在意他们,她只是不断地将目光在高高跃在空中的奥拉夫和那一座诺克萨斯堡垒间来回移动,眼中闪现着复杂的光。
至于说已经完全被人遗忘了的杰斯,他已经彻底进入了暴走状态,看着自己的那一发高能量炮再次淹没在了那一座堡垒上,他近乎歇斯底里地发出了一声吼叫,双手狠狠一错,已经接近临界点的墨丘利之炮再次启动。
“轰——”奥拉夫的双斧狠狠地斩在了盖伦横在胸前的无畏大剑上。
那一击之凶狠,带着奥拉夫本身的巨大力量,斧子的沉重分量,以及那堕天一击的巨大冲力,完全超过了盖伦的估计。
那一股磅礴的力量直接穿过了无畏大剑的剑身,尽数涌进了盖伦的身体里,他只来得及将身体往下重重一沉,整个人便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后开始倒。
他猛吸了一口气,反手将长剑用力插进了深厚的雪地,将所有的力道朝着大地开始倾泻。
只是那一股力道实在太过可怕,盖伦就算是在瞬间做出了如此之快地机变,他的身体还是硬生生被贴着雪地击退了近三码。
那股力道在整个雪地里游走,崩裂了四周近五码的雪面才堪堪停住。
整个空气里都是漫天飞扬的雪雾,在那一瞬间遮住了盖伦颇有些狼狈的身形。
奥拉夫一击得手,丝毫没有半分停顿,整个人一弓一张,便又提着两把大斧冲进了浓郁的雪雾里,似乎是完全不怕盖伦在雪雾中骤然反击。
金铁交击声在下一刻乍然再起,密密麻麻的如同轰雷一般不停地响在所有人的耳边,那种密集的声响,也不知道是斧子和长剑交击了多少次,那激烈凶狠的激斗气息震得整片大地都在颤动。
轰击声响彻了整整三息的时间,雪雾终于散去。
两个男人喘着粗气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他们的身上没有伤,没有血,只有雪。
他们的武器还狠狠交击在一起,他们的两双眼睛死死对视着,就像是两只不死不休的野兽。
“你很不错,接下了我整整八百九十四斧,竟然一点伤都没有留下。”奥拉夫狠狠从鼻孔里喷出两团热气,将落在他金黄色胡子上雪花吹落在了地上,大笑着说“要知道就算是当年那条该死的海蛇,也在我第九百斧的时候被我砍成了肉泥,你真的很不错。”他的口气是真的很欣赏,不带任何一点嘲讽,充满了北地人的豪烈。
强就是强,弱就是弱。
“你也不差啊,我平生遇到的对手里,除了德莱厄斯,没有人可以和我打成这样。”盖伦同样笑了起来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请你好好喝一杯。”
“有机会的。”奥拉夫扯出了一个狰狞的笑意,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三分,压得盖伦的无畏大剑吱嘎作响,“我最喜欢用强者的头颅来做酒杯啊——”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整个人猛然前倾,双臂上青筋狂涌,将盖伦压得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那个瞬间,势如疯虎的奥拉夫整个人再一次高高跳了起来,他的那两把斧子被他高高地举到了天上,他的双臂张开,粗犷的如同传说中的北海之神一般的脸孔对着天,眼睛看着弗雷尔卓德难得的晴空。
他像是在对着天空进行着某一种仪式一般,对着天空念出了最后的咒语,他喊:“洛克法——”
低沉的吼声在那一刻响彻整个峡谷口,每一个人都觉得有轰雷声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原本太阳高悬的天空在那一刻骤然暗淡,有无数的如同狂蛇一般的紫雷从天空划过,最后冲向了那两把高举向天空的斧子上。
雷电穿过了斧子,弥漫到了奥拉夫的身上,将他的整个人包裹在了密集的电流里。
奥拉夫没有痛苦,没有难过,他更像是得到了天神的赐福一般,整个身体在瞬间暴涨,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银灰色,就连他的胡须都近乎钢化。
他躬身,曲肘,收斧。
下一刻,奥拉夫万钧而下。
直如雷神临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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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页 【光之地狱】
磅礴的压力在一瞬间压向了每一个人的胸口,漫天刺目的雷光让每一个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狂暴的雷击声无处不在,它从每一个角落汹涌进他们的耳朵里,在他们的整个大脑里不停地轰鸣,轰鸣,轰鸣。
无数的雷电在天空爆炸,肆虐,到处蔓延,它们从四面八方爬上每一个人的身体,侵袭着他们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还有灵魂。
那一刻,整个世界压抑到窒息。
每个人都忘记了呼吸,很多人开始战栗,很多人忍不住开始蜷缩自己,更多的人在那一瞬间想要不顾一切地逃走。
只因为那一个从天而降的男人强悍若神。
盖伦也忘记了呼吸,但是他没有闭眼,没有战栗,没有蜷缩,没有逃。
他在看着天空,看着那个被无穷的雷电包裹着的,已经完全看不清本来面貌的洛克法第一狂战士,奥拉夫。
奥拉夫已经快的几乎难以用肉眼去捕捉,他身上那挟裹着的万千的雷电让这个北地的野蛮人在那一刻,看起来像是一道真正的从天空之上,或者更高的地方的神的手里落下来的荡平这个恶心的世界的神罚。
强的无可阻挡,无可躲避,无可奈何。
无能为力。
似乎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盖伦定定地看着天空中那一道强到似乎可以扫平一切的光,那光照着他的脸,将他的脸孔的每一寸线条照得纤毫毕现,他的眼睛里无喜无悲,他的手中的剑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他没有防御,没有后退,他像是认命了。
真的是认命了吗?
高地之上,每一个人都做出了最迅速的反应,艾希将弓拉向了最大,凯特琳开始扣动扳机,瑟庄妮开始笑,蛮王泰达米尔准备将自己的长刀掷出去,唯有杰斯还在狂热的准备着墨丘利之炮的第十八次射击。
雷光继续汹涌,过强的雷光已经快要吞噬盖伦的脸孔,他终于动了。
盖伦将他的长剑插在了深厚的雪里,然后,缓缓半跪在了雪地上。
他跪了下来,像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在等待着天父的最终审判。
他似乎真的已经在等待着安静的死亡了。
真的结束了吗?
所有的光辉灿烂,所有的宏伟布局,所有的不死的野心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吗?
时间在那一刻停滞。
雷光停了。
风也停了。
停滞的风里,艾希将弓拉到了最大,凯特琳的手指开始扣动扳机,瑟庄妮脸上的笑容扯到了一半,蛮王泰达米尔手中的长刀脱手了一半,墨丘利之炮第十八次蓝光沸腾。
宏大的雷光侵蚀了盖伦的半张脸。
盖伦深呼吸。
世界深呼吸。
吸。
呼。
“呼——”那一口气呼出来的时候,盖伦吐出了两个字,就像是吐出了最后的祷言,他念:
“正义——”
这一声并不响亮,并不宏大,但是这一句话落地的时候,整个天空的最高处,那些雷电之上,亮起了更恢宏的光,那光遮盖过了雷电,遮盖过了一切。
那光就像是太阳,不,比太阳还要宏大,它庄严,肃穆,不可动摇,就像是正义本身。
有隐隐的歌声在天边,在光里响起,那歌声轻柔,低缓,却又穿过了轰响的雷声,它响彻在每个人的心底,很多的恐惧很多的害怕很多的不可阻挡被从心底除去。
歌声里,无数的光汇成了一把剑,那把剑简单、质朴,却又拥有一切,它朝着那一道汹涌的雷光刺去。
缓慢,却又超脱一切,超脱规则,超脱时间,一击便已直入那一道无可阻挡的雷光之中。
光汹涌,刺目的雷光冲击着宏大的太阳般的光,扭曲的光线从那一道雷光开始向四周围无限蔓延。
整个世界化作了光的地狱。
无限的光的地狱里。
风声呼啸而过。
风声里,弓弦轻鸣,子弹出膛,长刀咆哮,杰斯扣下了最后的扳机。
“轰——————”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无限的轰鸣声开始在整个天地间回环肆虐,整个世界如同陷入了宇宙最初的那一场大爆炸之中。
等待毁灭,也等待重生。
大爆炸持续了整整三分钟,无限的光的地狱才缓缓退去。
人间终于重新复活。
漫天的雪雾没有落尽,还在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飘着。
弗雷尔卓德少有的午后的暖阳重新君临大地。
只是这一次,它照耀的不再是积年的雪,而是弗雷尔卓德无数年都不曾见过阳光的泥土。
整个峡谷之外的那些深厚的积雪从盖伦所在的位置向四周整整一百码,全部被连根拔起,它们飞扬在天上,或者蒸发。
有血拌着碎肉流淌进了不知多少年不曾被浇灌的弗雷尔卓德的冻土,无数的士兵在刚才的那一击里被波及重伤甚至死去。
幸存下来的士兵的哀嚎声在整个峡谷上空回荡,那些刺耳的喊叫声让盖伦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盖伦,他还没有死去。
这个处在恐怖的大爆炸的最中心的男人,拄着他的无畏大剑顽强地活了下来。
他在眼睛恢复视力的第一个瞬间,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寻找那个可怖的洛克法狂战士的身影。
但是他没有看到,他只听到了哀嚎声,还有满地的血肉。
盖伦呼出一口气,勉强从原地站了起来,他现在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他需要快一点回到自己人的身边。
他不信奥拉夫就这么死了,因为他也没死。
他需要先收拾残局,然后再……
盖伦的思维在他转身的瞬间断裂,他怔怔地看着那一片本来应该是高地的地方,差点一口血再一次喷了出来。
因为,他们……不见了。
那一片高地已经被彻底地夷为了平地,所有的主力全都不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盖伦觉得自己一下子被杀死了。
而这个时候,在盖伦的背后,那一座诺克萨斯堡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大门洞开。
刀剑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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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话。
第二百五十三页 【他们来了】
“他们来了。”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了这句话。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然后,整个联军的士兵都惊恐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一座沉默如山的堡垒已经轰然洞开,有数之不尽的诺克萨斯士兵正源源不断地从那一座堡垒洞开的大门里涌出来,他们全身包裹着漆黑色的充满了诺克萨斯凶戾风格的骨牙狰狞的全身甲,手里拿着粗犷而又野蛮粗暴的黑色长刀,在狭窄而逼仄的峡谷内迅速前行,步伐迅捷阴沉,就像是一群正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的恶鬼。
所有人的呼吸都是一窒。
就是这一息的时间,最快的诺克萨斯人已经突进到了峡谷的中段,以他们这个速度来看,只要再过最多两分钟,第一批诺克萨斯人会踏在峡谷外的土地上。
以现在联军的混乱,要是被这群恶鬼靠近,那简直就是……
虎入羊群。
大风声呼啸。
更多的人开始惊恐地喊叫起来,恐慌在一瞬间蔓延到了整个联军之中。
那些在前一刻的光明地狱里幸存下来的又极度靠近峡谷口位置的人开始拼命往后撤,一些站的远的仅仅只是受到了少部分波及的人很快退到了大部队当中,而更多的靠近中心,被炸伤了腿甚至炸断了腿的人则完全陷入了绝境之中,他们在血泊中挣扎,背后是已经清晰可闻的簌簌不绝的踩雪声,面前是落荒而逃的友军甚至是同袍。
无数的怒骂声诅咒声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在整个峡谷口肆虐,整个联军已经陷入了近乎崩盘的情况。
只有少数的士兵或因为同袍的情谊,或因为别的什么回身去救那些在不断挣扎着的人,更多的人们混入了不安的大部队,开始寻找自己的统帅。
可是当他们看向那一片本应该是自己的主心骨所在的高地的时候,更大的慌乱产生了。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统帅不见了。
阿瓦罗萨人迷茫了,蛮族人迷茫了,雪山联盟人也迷茫了,唯有德玛西亚人看着已然还站立在最中心的盖伦,沉默地握住了自己的剑。
迷茫的人们也将目光投向了唯一的幸存的领导者,也是之前最高的领导者,他们看着盖伦,希望他能够给他们一个交代。
盖伦还在喘息,他同样在想那几个人去了哪里,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诺克萨斯人来了。
可是那些士兵不管这些,他们只是发现自己的首领,自己的王不见了。
阿瓦罗萨人用凝重的眼神注视着盖伦,雪山联盟人悄悄地搭上了自己的刀柄,而愤怒了的蛮族人则已经举着大刀朝盖伦怒吼起来:“我们的王,泰达米尔他在哪?”
德玛西亚人拔剑。
气氛在一瞬间剑拔弩张。
而诺克萨斯人的脚步已经踏到了离峡谷口不到两百码的距离。
盖伦还在喘息,那些还在不断肆虐的惨嚎声混合着寒风让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的头很痛。
他是真的有些累,他的手很疲惫,他的眼皮很重,他的眼睛一寸寸地扫过每一双逼视着他的不善的眼睛,每一把杀气四溢的大刀。
他再吸一口气,猛然挺直了自己已经痉挛的脊背,将那一把无畏大剑再一次高高举了起来,他指着每一个人,在大风里吼道:“你们这些该死的混蛋,狗杂种,你们是真的想要死吗?听听你们的身后,诺克萨斯人已经来了,他们的刀下一刻就可以砍下你们的脑袋,你们还在这里用你们的猪脑子怀疑是不是我害死了你们的王,好啊,如果你们真的想杀我,来啊,看看到底是我先死,还是你们先被诺克萨斯人碾成肉泥。”盖伦动用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每一字吼的如同轰雷。
每一个字都冲进了那些对盖伦充满了敌意的人的耳朵里,他们看着盖伦,看着他的重新在大风里飞扬的披风,他重新挺立的身躯,在他如刀的眼里,低下了头。
盖伦面无表情地扫视全场,眼神掠过了密集的人群,惨嚎的伤兵,看向了峡谷之内那些已经可以看到他们的盔甲上的反光的诺克萨斯人,将长剑插在了雪里说:“现在,你们这些该死的垃圾,杂种,我不管你们之前是谁的人,不想死的话,就听我的命令,给我赶快堵到峡谷口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用刀也好,用剑也好,用你的屁股也好,给我死死地堵住诺克萨斯的那群狗杂种,如果谁敢放过一个来,我就第一个砍下他的脑袋。”
“滚。”最后一个字出口,所有的原本还气势凶狠的各方人马迅速朝着峡谷口冲了过去,就像是一群被狮子的威严吓到了的落荒而逃的野狗。
其实他们倒也并不是真的就那么怕盖伦,刚才他们想要杀盖伦仅仅只是因为短时间内的两次巨大冲击而彻底乱了阵脚,他们需要一些发泄,发泄他们的害怕。
而当盖伦咆哮的时候,他们清醒了一些。
他们也并不是真的很蠢,他们也并不是真的想死,所以他们选择了听从盖伦,他们其实仅仅只是想找到方向。
当然,盖伦确实足够的不可阻挡。
看到局势平稳了下来,盖伦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果刚才他没有能震慑到那些该死的家伙,那么,他就真的只能落荒而逃了,因为他实在是太累了。
可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那些伤员是必须要救的,而那几个人也是必须要找的,包括奥拉夫,当然,最重要的是,防守。
如果不能守下来,那么也许自己战死是最好的选择了。
勉力支撑着将自己的德玛西亚部队分成了三队,一队去救助伤员,一队搜索,一队跟随自己去防守,盖伦吸了一口气,准备伸手去拔剑。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从不远处的雪里伸了出来。
盖伦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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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页 【暗涌】
随着厚重的城门缓缓合上,最后一个诺克萨斯士兵的背影也被彻底地关在了堡垒之外。
短短十分钟的时间,近一万五千诺克萨斯士兵被迅速地输送到了外面的战场上,挤在那一条狭窄而逼仄的峡谷里,等待着一场没有退路只能冲锋的死亡。
原本驻扎的满满当当的营地,一下子被抽去了近一半的人马,除了在营地边缘将整个城市围得密不透风的诺克萨斯人,整个城市里已经没有多少诺克萨斯本部的人马,反而是那些被收编的原凛冬之爪的残兵败将在整个城市里巡逻。
这完全等同于将自己的腹地交给了一群敌人……
“您为什么要答应那些该死的狗熊和野蛮人的条件?”高高的城头上,一个副官正面红耳赤地试图向斯维因说明着什么,“您该知道他们所谓的不愿意对旧的首领动刀,完全是狗屁,这群该死的狗杂种就该送他们去死,而不是我们自己的人。”说道这里他再一次看了一眼城下那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诺克萨斯军人,不忿地咬了咬牙齿。
“你在质疑我?”斯维因没有做任何的辩解,甚至连看都没有去看那个激动的副官一眼,只是一边抚摸着肩膀上的乌鸦的羽毛,一边看着更远方的那些混乱的联军。
“您……该知道我完全有权利在战后起诉您,控告您阴谋危害诺克萨斯的利益。”副官被噎了一下,但是随后他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再次大声吼叫起来,“您应该至少将那些该死的狗熊和野蛮人控制起来,而不是让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肆意地走来走去。”他这样的行为其实已经是胆大包天的以下犯上,就算是在一向以实力论高低的诺克萨斯,这样的行为也足以让他死十次,因为斯维因实在比他强太多,可是他还是在吼叫。
“我不用你教我怎么做。”斯维因看起来似乎也没有生气,他还是慢条斯理抚着乌鸦的羽毛说,“如果你说够了就给我滚,我现在的心情很差,非常差,我完全不介意现在就将你的人头割下来送回去给克格勃阁下当早点,让他看看他的手下是多么的勇敢和……愚蠢。”
他的话里面没有半分的激动和杀意,从始至终他都保持着舒缓而低沉的语调,完全就像是个正在念诗的贵族,而不是一个正在战场上说着杀人话语的参谋长。
可是那个副官还是退却了,他的脸上的激动的潮红正在退却,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仅仅只是因为得了克格勃阁下的一句你随便干我保你,就昏了头敢那样对着斯维因吼叫,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个该死的跛子,就是用这种语调在艾欧尼亚的战场上,眼睛都不眨地杀了当地二十万土著和十三个敢于违抗他的命令的诺克萨斯老派将领。
斯维因还是看都没有看那个退却的像是一条狗一样的副官,他继续逗弄着他肩上的乌鸦,似乎是完全不在乎身后的那个城池里的那些怀有异心的人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惊喜。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肩上的乌鸦叫了一声,忽然飞了起来,冲向了逼仄的峡谷里,像是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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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斯维因是开始怀疑我们了吗?”
因为抽去了一半的兵力,显得有些空虚的旧日的弗雷尔卓德帝国城市,现在的诺克萨斯兵营里,某个不起眼的转角,有人低声说。
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一身厚实皮毛混合着乱七八糟的金属的简陋铠甲的粗野男人,从他的装束就已经可以判断他是个地道的北弗雷尔卓德野蛮人,瑟庄妮的旧部。
“不,应该说……他一直在怀疑我们。”接话的声音十分的低沉厚重,乍听起来就像是弗雷尔卓德南方山脉里的那些诡异的虚空雷电轰响的声音,只是说话的人的口齿有些不清楚,或者说是,说话的人说话有些不熟练,有些不像人。
像是某种巨兽的吼叫。
而事实上那说话的也确实不是人,哦,应该说不算是彻底的人,因为它那直立的体型和类人的姿态,还是像人的。
至于别的地方……譬如说它的那满布全身的细腻而光滑的白色毛发,它的四肢上的利爪,它的具有明显熊的特征的狰狞的头部,无不再证明着它应该是一头……熊。
当然跟它说话的那个弗雷尔卓德的野蛮人完全不会认为自己正在和一头蠢笨的狗熊讲话,他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一头,不,这一个拥有一对恐怖的散发着雷霆光芒的野性双眸的熊人族战士拥有怎么样的恐怖战力和……智慧。
因为这一次的计划就是这个叫做沃利贝尔的伟大的,曾经差点击败过他们的王瑟庄妮的熊人族战士制定的。
“那他还留我们在城里……”大脑有些不够用的凛冬之爪战士开始有些想不明白斯维因的意思,只是隐隐觉得那个跛了一只脚的可怕男人一定有着什么后手。
“他应该是害怕我们在出去的瞬间倒戈。”熊人族的勇士,沃利贝尔在弗雷尔卓德少有的好阳光里锤了锤自己的双拳,阳光将它的毛发照的隐隐泛出金光,配上它那一双永远让人不敢直视的双眼,让它隐隐有一种沉稳的值得信赖的威势,“而且,他又不是……”
它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低沉而迅捷的脚步声打断了它的后文。
沃利贝尔迅速和前一刻还在和自己低声交流的凛冬之爪战士如同陌生人般擦肩而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朝着那一队正在朝自己走来的诺克萨斯人走去。
其实它刚刚要说的就是这一群正在朝着它走来的诺克萨斯人,领头的是一个诺克萨斯中级军官,而后面跟着的是那群前几天增援而来的诺克萨斯黑衣武士,斯维因用来监视他们的力量。
沃利贝尔目不斜视地和那个中级军官擦身而过,只是在经过哪些黑衣武士的时候,它下意识地皱了一下它的那一对并不好看还有些狰狞的眉毛。
潜意识告诉它,这一群家伙将会无比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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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卡的有些混乱,真个摊子铺的有点大,有些难写。
如果你们发现了什么bug赶快跟我说,我及时改。
毕竟六线操作难免会漏掉很多东西。
第二百五十五页 【圣母】
阔大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光漏进来,伯纳姆将军坐在黑暗里,议事长桌的尽头,撑着头,没有开口。
他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看着四周围浓的化不开的黑暗。
他看着黑暗很久。
很久很久。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无边的黑暗里响起,那声音细密快捷却又隐隐带着锋利,那种锋利却又不同于刀剑的金属锋利,它更近似于早春的夜里那些悄然爬上树梢叶尖的寒霜,充满了一种无可阻挡的无可解释的本该如此的规则之利。
然后是脚步声,不轻也不重的脚步声,它既没有被那些细密的声音掩盖,也没有大到让整个空寂的房间震动,它规律地响起,一个步点一个步点落在黑曜石的地板上,带起一个又一个悠长而又短暂的回响,配合着那些在暗处的窸窣声,像是某一首暗夜里的舞曲。
舞曲里一丝莫名的寒气爬上了长长地议事长桌,它从一端开始蔓延,一寸寸侵蚀到了另一端,将伯纳姆将军全身的漆黑色铠甲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伯纳姆将军还是一动不动,他看着黑暗,继续一言不发,像是饶有兴致。
暗夜里的伴奏声渐渐大了起来,那些窸窣声已经演变成了微微刺耳的卡擦声,它们开始在整个阔大而黑暗的房间里轰响,似乎是舞曲已经到了高潮。
寒气越发的深重,整张议事长桌已经爬满了霜花,伯纳姆将军的那一身漆黑色的全身甲上甚至已经结出了细密的冰花,那些冰花在盔甲上像是蛇一样地不断凝结,发出了刺耳的卡擦声。
伯纳姆将军还是不动,他像是完全不在乎这些快要将他冻成一尊冰雕的寒气,他甚至还有笑意,他微微笑了一下。
那笑声很轻,却在整个空寂的房间回荡了起来,一下子压住了那些脚步声和窸窣声。
窸窣声戛然而止,脚步声也消失了,就像是一曲骤停。
可是那声音仅仅只是停了片刻,在两息之后,伯纳姆将军的笑声彻底掩去之后便以比之前强了不知多少倍的声音再一次演奏了起来。
这一次,它不再窸窸窣窣,它高亢的就像是一万个地狱的恶鬼正在啃食着坚硬的头骨,它们潮水般在整个房间咆哮,咆哮声里那脚步声大的像是弗雷尔卓德最深彻的寒夜里的最凛冽的寒风。
寒风呼啸而过,坚冰肆无忌惮地从黑暗里潮水般涌了出来吞噬了整张议事长桌,最终应和着那肆虐的舞曲将伯纳姆将军整个冻结。
寒风乍停,脚步声乍停。
整个阔大而空寂的房间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声音,曲终人散,却连一丝余音也被寒冷吞噬。
整个房间被彻底冰封,连黑暗都被冻结,像是一下子进入了传说中万物死寂的冰雪世纪。
很久之后,一只手搭上了议事长桌另一端的座椅。
那是一只即使在这样的黑暗里也在熠熠生辉的手臂,一缕缕淡蓝色的寒光在它的皮肤表面游走,就好像这一条手臂里流淌的已不是血液,而是冰雪。
冰雪的手臂拉开了已经被彻底冻结了座椅,发出了刺耳的坚冰破裂声,打破了很久的孤寂。
一个女人坐在了那张座椅上。
那是一个如她的手臂一般全身熠熠生辉,每一寸血管里都流淌着冰雪的女人,她端坐在那里,手里抱着一个精致的睡着了的小女孩,脸上带着笑,不谄媚也不妖娆,像极了那一幅曾经在战争学院的拍卖行里拍出了天价的绝世名画《圣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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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潮水般的诺克萨斯士兵终于冲到了逼仄的地狱通道的出口,狠狠撞上了仓促赶来的第一批堵在峡谷口的联军士兵,刀剑相互刺入肉体的声音在那一瞬间大的盖过了无边无际的喊杀声,在整个峡谷上空回荡。
鲜血一下子迸发开来,溅得对冲的男人们满脸都是,他们大声吼叫着在疼痛和死亡中咬着牙顶着身体里的刀剑硬生生地,用尽自己最后一口气,借着身后同袍的助力再一次凶狠地撞了上去。
“噗嗤——”刀剑整个没入了他们的身体,两方人马再一次狠狠碰撞在了一起,只是由于联军这一边准备不足,仓促之下让来势汹汹的诺克萨斯人占了一丝便宜,硬生生被他们冲出了一丝裂缝,立刻便有好几十个诺克萨斯人窜了出来。
不过联军这一边的反应也不慢,几乎是在裂缝产生的那一刻便有更多的人从后面狠狠顶了上去,更有德玛西亚的士兵持着大盾挡在了最前线,那几十个冲杀出来的诺克萨斯人也很快被群起而杀。
盖伦看了一眼前线微微松了一口气,这第一波的冲击是最难挡住的,因为对方续了力从里面冲出来,又是那么逼仄的环境,那一股冲力是无处借力的己方部队所无法比的,不过也幸好那一个峡谷实在太过逼仄,就算是冲出缺口,一时间也不可能输出多少人来。
顶过了第一波,之后的拉锯战便要轻松的多。
这样想着,他的视线再一次放回了那一只在前一刻破雪而出的手上。
此刻,第二只手已经从雪里伸了出来。
十几个德玛西亚士兵不等盖伦吩咐便已经将那个人团团围了起来,悄无声息地拔出了腰间的大剑。
从这一双手来看,那粗大的骨节和手掌,应该是个男人,掌上布满的老茧可以看出是个武者,所以只可能是泰达米尔或者……奥拉夫。
只是泰达米尔和奥拉夫都是以勇力著称的人物,一时间根本分辨不出是哪个。
如果是奥拉夫的话……
盖伦看了一眼那十几个德玛西亚士兵,虽然自己好像是和奥拉夫打了个平手,可是,盖伦知道自己是输了的,他的伤一定比自己轻,那这点人就……
“卡擦……”还不等盖伦考虑完,一个头颅已经直接从身后的雪里冲了出来。
泰达米尔甩了甩满脸的雪花,看着满天的长剑哭笑不得道:“你们这是要杀了老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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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不想说话的,不过最近是真的有点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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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页 【保重】
“差不多是时候了。”老杜搓了搓他那光洁如玉的手指,瞥了一眼一旁的德尔修。
没有下雪的天空下,诺克萨斯人的营地已经隐约可见,那些站立在高塔上的士兵手中的刀剑在弗雷尔卓德少有的好阳光里反射的光,甚至耀得德尔修的眼睛有些生疼。
他点了点头,转身看向了身后。
在他的身后,七十八个全身穿戴着诺克萨斯斥候服的德玛西亚冲锋队员站立着,沉默如山。
“都记清楚了吗?”德尔修的目光一寸寸扫过他们身上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一些大的破绽。
七十八个人整齐地单掌割喉,最标准的诺克萨斯军礼。
这是老杜的计划,让伪装成诺克萨斯斥候的自己人先行潜入敌方内部,伺机里应外合,很简单却很致命的计划。
因为老杜……是曾经接近过诺克萨斯军部灵魂的人。
他在路上将关于诺克萨斯斥候的最关键的东西全部告诉了这七十八个人,只要他们记住了那些最关键的东西,那么,就算是诺克萨斯的那个近乎恶魔一般的伯纳姆将军亲临也绝对分辨不出来。
想到最后那句老杜的话,德尔修那一双已经寒彻了很多年的眼睛多了一丝暖意,他的目光掠过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的面孔,他们中很多人跟自己并肩作战多年,很多人还有着未脱的稚气和德玛西亚西海岸阳光的味道,他们很多人会活下来很多人会死去。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德尔修也绝对不是那种见不得死亡的人,可是在今天,这里,弗雷尔卓德少有的阳光下,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十五岁第一次上战场,冲向那些呼啸而来的刀剑的时候,阳光也是这样的好。
于是他没有高喊德玛西亚万岁,而是说:“保重。”他希望这一次或许能够因为老杜而少死一些人,这样就有很多人可以回家,看见自己的姑娘。
七十八个人沉默着回以最高的德玛西亚捶胸军礼,七十八个拳头重重地敲击在他们的胸甲上,一片沉响。
日头悄然偏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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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达米尔借着四周围的德玛西亚人的帮助,艰难地将自己的身体从深厚的雪层里拔了出来,他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积雪,一边吐着嘴里的雪花大喊:“|真他娘的晦气,那个叫杰斯的王八蛋在哪,老子要砍掉他的脑袋。”
“你是说杰斯?”盖伦散开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只是他的体力实在消耗的厉害,导致他忍不住猛烈咳嗽了起来。
“是啊,就是那个该死的家伙,要不是他那个鸟毛墨丘利之炮忽然爆炸了,我会被埋到雪里,幸好老子皮糙肉厚……”泰达米尔不知是被炸得有些神经质了,还是本来就很罗嗦,一停不停地自言自语着,“也不知道艾希她们怎么样了……”
“墨丘利之炮……”盖伦强压住了咳嗽,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皮跳了跳,他真是没想到竟然是墨丘利之炮出的问题。
没想到本来用来制敌的大杀器反而差点坏了自己的大事,杰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盖伦的心火上涌,忍不住又开始咳嗽。
“你不要紧吧?”泰达米尔也是终于发现了盖伦的伤势,他之前即使站的有些远也被奥拉夫的那一击压得喘不过气来,可想而知正面硬憾奥拉夫的盖伦压力有多大。
“没事。”盖伦到底不是一般人,很快便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拄着大剑的手微微颤抖着暴露了他的无比虚弱,“你还能打吗?”
“行。”泰达米尔倒也不是什么蠢货,他虽然刚才嘴里一直在乱七八糟地咒骂,可是他早已将整个局势看在了眼底,对于盖伦将自己的人混编进抵抗大军,他没有多说一个字。
“那就交给你了。”盖伦的手抖得越发地厉害,咳嗽也是再一次止不住地迸发,“艾希他们我会找的……”
“那万一奥拉夫……”泰达米尔的反应很快,他看到盖伦就想到了那个如同雷神般的野蛮人,“你怕是不行了吧……”他却是没有提杰斯一个字,虽然他上一刻还在叫嚣着要宰了他,但是他深知其中的利害,也相信盖伦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管不了那么多,前面稳不住,就彻底完了。”盖伦听到泰达米尔这样说,不仅对泰达米尔的看法重新改观了,他开始觉得眼前这个蛮族的男人能够在这片雪原上立足,绝对不仅仅只是靠着他一人追三千诺克萨斯人的勇猛无敌,更多的是一颗睿智的心。
“可别死了。”泰达米尔大笑了起来,从深厚的雪里随手拔出了一把凶狠的长刀,一路拖着,拉起了一道冲天的雪雾。
他朝着厮杀着拥挤着的人群高喊:“现在,他们可以死了。”
这样充满了挑衅疯狂的话语,顿时让原本已经陷入了死战的局面再一次沸腾了起来。
那些隶属于蛮族的武士听到自己的王的声音瞬间如同打了鸡血般疯吼了起来。原本一些排在后面的人不要命了一般挤着人群冲到最前线,更有人直接将手里的大刀直接甩了出去。
泰达米尔的笑声更大了一些,他狠狠地锤击着自己的胸口的肌肉,将手里的大刀舞得呜呜作响,“这将会是场屠杀。”
原本气势颇为凶猛的诺克萨斯人被联军的疯狂搅得又是一滞,他们挥舞长刀的手臂的速度慢了一些,步伐迟疑了一些,那一股一路冲锋而来所挟的凶戾气焰被消磨的所剩无几。
而他们还不曾冲出峡谷口一码。
死尸已经积了一地,更多的是在无数次冲撞中被碾碎的血肉,血肉渗进雪里,红的血,白的雪,鲜艳而狰狞。
冲锋还在继续,德玛西亚人的盾阵早已在无数轮的冲击中支离破碎,第不知多少波人顶了上去,而在他们的后面,泰达米尔的笑声已经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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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页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了,丽桑卓。”
连时间都被冻结的漆黑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低沉的声音,是早已被冻成了一尊冰雕的伯纳姆将军的声音,他的声音里似乎还是带着笑,那种笑就像是一个人孤独的过了很多年,忽然见到了很久以前的老朋友的喜悦。
笑声里,那些覆盖在伯纳姆将军的那一身漆黑色的全身甲表面的冰霜开始一寸寸的开裂。
“是好久不见了……”端坐在议事长桌的另一头的抱着女孩恍如圣母一般的女人,正是那个陈森然发了疯都要追上的冰霜女王丽桑卓,她看着那些冰霜一层层从伯纳姆将军的身上掉下来,没有任何的害怕与担心,她的那一双冰蓝色的仿佛有无穷的冰雪在流动的眼睛一眨不眨,彷如万古不化的冰川。
“整整两百年啊……”顿了一顿后,丽桑卓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有的只是那两百多年的岁月里流淌着的足以杀死任何人的……寂寞。
“当年的事……”伯纳姆将军还是一动不动地撑着头,仍由着身上的那些冰霜凋零殆尽,他似乎是感觉到了那些无处不在的寂寞,有些歉意的说,“我很抱歉。”
“抱歉有用吗?”丽桑卓的口气还是平静,没有带上一点过激的情绪,她就那么坐在那一张座椅上,眼睛看着伯纳姆将军,不发怒,也不疯狂,但是那一句话出口却是让人完全兴不起任何的反驳的欲望,仿佛那就是最终的决断,真理。
那种帝王之威,就算是强悍如伯纳姆将军也为之一滞。
整个房间更加的森寒,甚至伯纳姆将军身上的那些正在脱落的冰霜都再度凝结。
“你女儿?”伯纳姆将军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把话头转移到了丽桑卓怀里的那一个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长的粉嫩精致,是个大美人坯子,只是此刻却是满脸寒霜,嘴唇发白,命不久矣的样子,自然便是小安妮。
“你觉得呢?”丽桑卓却像是没有丝毫兴趣跟伯纳姆谈这个,一句话便断了话头。
“什么意思?”伯纳姆将军当然知道那个女孩一定不是丽桑卓的女儿,但他却知道对方怀里抱着一个身体里流淌着她天生宿敌本源火种的女孩,一定不是为了好玩。
“我知道你已经和他们反目成仇了,现在他们坐大,你一定不好过。”丽桑卓却是说起来完全像是不相干的东西,“所以,你需要我。”
“你的消息很灵通。”伯纳姆将军不置可否,他像是察觉到谈话已经到了主题,也没有再去管那个一定有着某种问题的小女孩,沉默了一下后说,“可是你要知道,我就算再不好过,起码也有成千上万的人可以为我去死,而你现在已经没有了,你只是一个人。”
“所以,我也需要你。”丽桑卓不等伯纳姆将军总结便率先说出了他的答案。
这让伯纳姆将军有些意外,他哦了一声,缓缓抬起了头,似乎是想要重新看清楚对面坐着的那个到底是不是昔日的那个永不妥协的弗雷尔卓德之皇。
他没有再说话,等着丽桑卓的后文。
“我可以跟你合作。”丽桑卓说出了伯纳姆想要听到的话,“不过你得先帮我做件事。”
“你说。”伯纳姆将军还是不置可否,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和人讨价还价。
“有人在追我,为了她。”丽桑卓终于将话题重新转回了她怀里的小安妮身上。
“所以呢?”伯纳姆不认为除了那几个人,还有人可以为难得了丽桑卓,而本源火种的体制虽然罕见,却也应该不是属于那几个人的东西。
“你帮我拦下他,但是不要杀了他。”丽桑卓说出了古怪的条件,但是并不过分。
所以伯纳姆没有拒绝,“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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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体和刀剑第不知道多少凶狠地撞在了一起,那种肉体碰撞的声音伴随着刀剑入肉的声响刺耳的让人牙齿发酸。
没有一个人肯让一步,每一个人都在拼命地往前。
生命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在峡谷口这一架战争绞肉机里,谁更凶狠,谁更加的不要命,那么谁就赢了。
泰达米尔擦了擦在刚才的那一次冲撞中溅到自己的血,在前面的那一拨人已经快要坚持不住,即将倒下的时候,他挥手阻止了身边准备上去接应的下一波人,将手中的那一把不知道是哪一个已经死去的人遗留下的长刀举了起来。
在那些人流干最后一滴血,即将被后面汹涌上来的诺克萨斯碾成肉泥的时候,泰达米尔整个人如同旋风般转了出去。
他手中的刀在那一刻和他的人合为了一体,那狂猛的刀劲直接扯起了一道冲天的雪雾,那种威势直如弗雷尔卓德最高的山上忽起的足以卷起苔原猛犸象的虚空风暴。
那些原本以为胜利来临的诺克萨斯人都愣了一下,他们抬头看了一眼那呼啸而来的风暴。
下一刻,泰达米尔一刀纵横。
狂烈的风暴直接卷向了兀自发愣的诺克萨斯人,在触碰到他们的一瞬间便将他们尽数卷进了风暴里。
刺耳的骨头碎裂声,血肉撕裂声密集地响了起来,随后又被狂烈的风暴声掩盖了过去。
风暴越加地大了起来,随着被绞杀的人的数量的增加,整个刀的风暴卷起的雪雾染上了一层猩红的血色,它没有任何的要停止的意思,一层层地绞杀着敢于阻挡去路的诺克萨斯人,似乎是只要杀到那一座堡垒之下。
看着泰达米尔势如破竹地瞬间突破到了峡谷内三码,峡谷外联军的人马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要顺势冲锋,还是静观其变。
盖伦看着泰达米尔已经完全稳住了局势,刚松了一口气想要下令让那些傻站着的人顺势冲锋,一道刺目的光芒一闪而过。
那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了那个一把该死的墨丘利之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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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很浮躁,写的仓促了。
不过不想改了。求点票。
第二百五十八页 【刀山】
事实上斯维因当然不会蠢到将自己的一万五千精锐放在那个峡谷任人宰杀而没有任何的后手,就在泰达米尔如入无人之境的时候。
一道刺目的金黄色的光芒在空气里一闪而逝,在如同墨丘利之炮的那种恐怖的音爆里直直地轰在了那一道刀的风暴。
那些在上一刻还在呼啸旋转的带着猩红色的雪雾在触碰到那些金黄色的光的时候,便如同烈阳照白雪般消散的干干净净。
泰达米尔一刀在风雪之后呼啸而出,一刀横斩在了那一道如同太阳般不可阻挡的光上。
那一把凡铁铸就的粗糙长刀在一瞬间便支离破碎,下一刻,泰达米尔的整个人都融化进了那金黄色的光里。
风暴倏忽而停,血腥的杀戮也停止。
整个世界在一瞬间被笼罩在金黄色的光,谁也睁不开眼睛。
那光刺目了两息,终于散去。
原本被杀的已经近乎崩溃的诺克萨斯人发现,那一尊原本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凶神竟然……倒下了。
漫天的雪雾缓缓落尽,泰达米尔不再站立着,提着他的刀,原本以为胜利在望的联军士兵惊恐的发现,在远处,那一座堡垒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架起了两只巨大的金属手臂,有淡淡的金黄色的光在那两只手臂的掌心发光,应和着天上的那一个弗雷尔卓德少见的日头,像是三个太阳。
盖伦眨了眨被强光耀得有些不舒服的眼睛,有些不安地看着那两只似乎蓄势待发的金属手臂,刚才的那一下快的已经超越了声音的攻击,和杰斯的那一把墨丘利之炮几乎如出一辙。
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些东西,那就是自己有皮尔特沃夫的科技支持,诺克萨斯也有,而且之前正是那些祖安的该死的东西差点让他饮恨。
眼前的这两只金属的手臂,显然就是祖安的杰作,而且似乎是风格类似于杰斯的那一把号称为最新科研成果的墨丘利之炮的东西。
这一点让盖伦尤其地不安,尽管杰斯的墨丘利之炮没有做出的任何的贡献,甚至还给他造成了巨大的麻烦,可是他不得不承认,那一把该死的破东西的威力确实骇人。
也就是奥拉夫那样的变态才可以硬生生抗住那么多下正面打击,泰达米尔虽然勇名响亮,可是盖伦并没有真的见过那个蛮族之王的真正实力,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是不是足够的结实。
就算是那两只手臂的威力小上一些,也不是普通士兵可以承受的……盖伦皱着眉头准备下令暂时死守峡谷口,不要趁势推进。
因为那两只手臂的射程应该不能超过峡谷,否则诺克萨斯人没道理不一开始就拿出来把聚拢在峡谷外的联军轰成渣。
就在盖伦准备拔剑的时候,峡谷里那一片暂时的真空地带,一只坚实的手掌从积雪里伸了出来。
然后是第二只,泰达米尔今天第二次狼狈地从雪里艰难地爬了出来,他看起来似乎不错,除了那满身的积雪,他甚至还能打个喷嚏说:“该死的,冻死老子了。”
这句话说的毫无王霸之气,甚至有点惹人发笑。
可是没有人笑,原本松了一口气的诺克萨斯人的心瞬间吊了起来,靠得近一些的人甚至下意识退了一步,好一点地也是不停地吞咽着口水,握刀的手都有些不稳,完全没有了之前冲出来的时候,如同恶鬼般的凶煞气焰。
联军的士兵顿时又高兴了起来,隶属于泰达米尔的那些蛮族人看见自己的王没有了趁手的兵器,连忙一个个自告奋勇地大喊着将自己的长刀掷了出去。
霎时间,一片长刀如林,要不是泰达米尔反应的快,怕是没被敌人伤到,反而被自己人给戳成了马蜂窝。
看到泰达米尔上蹿下跳地在阵前骂娘,盖伦阴郁的心情好了一些,他差点笑了起来。
不过他终究是没有笑,毕竟还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处理。
奥拉夫也下落不明……
一想到那个狂猛如雷的男人还没有死去,盖伦的心里就像埋了一根刺,他握着剑柄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人低声说:“让阿瓦罗萨人准备弓箭,抛射。”
泰达米尔看着自己身后满满当当插了一地的长刀,看了一会儿,也不再挑选,而是随手拔了一把起来,指着那些诺克萨斯人大笑着说:“来来来,诺克萨斯的兔崽子们,老子就站在这里不走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们先死绝了,还是我的刀先用完了。”
翻滚的笑声伴随着风吹过无数长刀的空响,在整个峡谷里回环,轰鸣,像是一首野蛮而粗犷的战歌。
原本气势便已经很弱的诺克萨斯人,此刻更是有些胆寒,他们踌躇着,看着那个背靠着无数把长刀的男人,一时间竟是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寒风再一次吹过那林立着的无数把长刀,轰鸣声更响,它们无穷无尽地冲击进诺克萨斯人的耳朵里,像是勇敢对于怯懦的嘲笑。
“上啊……”
“你们不要挡着路啊……快上。”
“孬种,你不行,我来。”
此起彼伏的声音开始在诺克萨斯人里响起,这样动摇军心不守军纪的行为让诺克萨斯的军官很是头疼,他们很多人已经开始拔刀,准备用自己人的血逼迫他们去洗净耻辱。
泰达米尔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看着那些畏足不前的诺克萨斯人收起了笑意,抿了抿嘴角大声咆哮了起来:“一群懦夫,是男人的,上来跟我死战。”
最后一个字从他嘴里喷出来,他的整个人已经如同一头疯虎般持着刀,朝着密集的人群扑了过去。
呼啸的刀声里,两道金黄色的光芒再一次撕裂了空气。
已经高高跃起的势如疯虎的似乎已经杀意已决到了极点的泰达米尔忽然发出了一声苦笑:“又……”
一个来字被吞没在了金黄色的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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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问题所在了,这几章太冗长了,尽量开始缩短篇幅吧。
第二百五十九页 【三个人】
仿佛是时光倒流,一切像是回到了上一刻,墨丘利之炮大发神威,将单枪匹马的奥拉夫打得站都站不起来。
只是这一次被打得站都站不起来的人换成了泰达米尔,墨丘利之炮也换成了两只张牙舞爪的机械手臂。
恐怖的音爆再一次撕裂空气,两道刺目的金黄色光芒再一次准确地命中了刚刚爬出半个身体的泰达米尔。
爆发,扩散,第十三次接过了对于整个世界的统治权。
三息之后,浩大的雪雾第十三次洋洋洒洒地落下,每一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扭了扭有些僵硬地脖子,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滋润一下由于看了太久热闹而有些干渴的喉咙。
事实上在听起来极其迅速,实则已经长达一个多魔法时的轰击中,两边的人马什么都没有做,他们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个在一开始持着刀如同疯虎般要一个人死战一个军队的男人,不断地倒下,站起。
就像是看一出声光效果极其猛烈绚烂,但剧情无聊到让人忍不住犯困打哈欠的魔法戏剧。
两边谁都没有先动手的意思,毕竟对于诺克萨斯人来说,泰达米尔这个凶神实在是吓破了他们的胆,现在自己这边有这么好的东西可以不用死人地打击他,那实在是一件太好的事情,无论是谁其实都不想再跟那一尊凶神交手。
而联军这方面倒是盖伦下的命令,只是由于那两只机械手臂的光太过夸张,导致那些原本准备抛射的阿瓦罗萨人,怎么都无法在持续不断的强光中作业,一时间竟是让两边就这么保持了整整一个多魔法时的和平状态。
雪雾终于再一次落得干干净净,但是还是没有人动。
他们还是在等,等着那一只坚强悍勇的手臂第十五次从深厚的雪里伸出来,再大骂一句冻死老子了。
这其实也算是某种信号,如果说泰达米尔不行了,站不起来了,那么就是诺克萨斯的进攻时间,反之亦然。
可以说整个战场不知不觉间转入了某些奇怪的方向,如果说泰达米尔和那两只机械手臂都是好身板,谁也搞不定谁,这场仗也许能打到明年开春去。
不过泰达米尔到底不是神,身板也没有奥拉夫那一个可怖的野蛮人变态,他的手臂虽然第十五次从身后的雪里伸了出来,可是那一只手臂上那些虬结的青筋已经整只手臂上隐隐冒出来的血,已经开始说明他有些不行了。
而这一点当泰达米尔的头颅从雪里伸出来的时候,在更多的人的心底被确认。
泰达米尔的脸上已经没有一开始的轻松,他的眼睛里也没有了那种虎入羊群般的戏谑,他的嘴唇紧紧抿着,那一对深浓的眉毛紧皱着,他的脸上已经裂开了十多条细小的缝,有血从里面流出来。
他缓慢而坚定地将自己的身体往外拔,眼睛没有去看那两只机械手臂,也没有去看那些因为他的身上的伤痕而显得有些蠢蠢欲动的诺克萨斯人。
他只是望着前方,像是在望着什么信念。
熟悉泰达米尔的蛮族人似乎是已经知道了什么,都低声有些兴奋地吼叫起来。
旁边的一些不明白的其他人,这个时候倒也因为之前的并肩作战没有了太多的隔阂,开始向他们询问。
只是那些蛮族人似乎也说不清楚,只是看着泰达米尔那挺立在万千刀林之前的身影不停地说着一个不知道意义的词,阿克琉斯。
他们的眼里烧着火热的光。
“等一等。”盖伦看了一眼正缓缓起身的泰达米尔,伸手压住了艾希的那一支已经上弦的寒冰长箭。
在过去的漫长的一个魔法师里,唯一的好消息是,盖伦终于找到了失踪的三个人。
艾希,杰斯,薇。
艾希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只是被爆炸的冲击波埋在雪里昏了过去,薇的情况也差不多,唯有杰斯这个罪魁祸首,因为他的身体几乎是贴着那一把墨丘利之炮处于爆炸中心,整个人被炸得面目全非,被拖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只剩下一口气在,要不是盖伦记得他的鞋子的造型独特,几乎就要认不出他。
艾希和薇在稍事休息之后便基本恢复了元气,而杰斯的伤势实在太重,在经过了紧急的战地处理之后,盖伦只是派了一个战地医生继续看护他,毕竟这一次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皮尔特沃夫事后也玩不出什么花样,盖伦只希望他命够硬,挺得过去。
“为什么?”站在一旁的薇看到盖伦阻止艾希攻击那两只机械手臂,有些不解地问道,她的那颗到现在还有些晕的脑袋完全无法理解这样的行为。
盖伦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看向艾希。
艾希看了一眼泰达米尔的背影,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收起了寒冰大弓。
“你们……”薇被两个人的莫名其妙搞得不胜其烦,要不是顾忌到盖伦和艾希的实力,她的那种平日里谁敢跟她耍心眼就直接大拳头砸上去的火爆脾气差点发作。
盖伦却是里都没有理薇杀人的眼神,只是看着远处那些林立的长刀低声说:“还差三个人……”
“恩。”艾希听了抚摸着寒冰大弓的手一顿,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还差三个人……凯特琳,瑟庄妮,奥拉夫……
第一个名字不重要,但是后面的两个名字就……
泰达米尔终于从雪里爬了出来,这是他这一个多魔法时来第一次整个人爬出来。
也不知道这一次的机械手臂为什么隔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发射,也许是想给泰达米尔喘口气?
泰达米尔扯了扯嘴角最终却没有笑,他看了一眼那些虎视眈眈的诺克萨斯士兵,转身开始向那些林立的长刀走去。
他的手里的长刀早已在第一次轰击中就化为了灰烬,他需要一把刀。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那两只久久没有动静的机械手臂终于再一次亮起了刺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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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页 【阿克琉斯】
泰达米尔一步一步走到那如林的刀山之前,却并没有急着随便挑一把刀拔起来,他的眼睛在每一把刀上扫过,他似乎是在观察着这些刀的每一寸钢铁,每一个弧度,每一角缺口是不是符合他的口味。
那两只机械手臂掌心的光已经耀目到了极点,按照之前发射间隔来看,只有再有三息,那两只机械手臂就会精准将两团金黄色的光倾泻在泰达米尔的身上。
但他却好像完全不介意自己再被轰到雪里一次,他甚至抱起了双臂做出了长考的状态,好整以暇地像是准备挑一把最好的刀来完成自己的成年礼一般认真。
联军的士兵里,隶属于泰达米尔的蛮族人的低吼声越来密集,越来越多,那低沉有力的吼叫声带动的其他的完全不明其意的德玛西亚人,阿瓦罗萨人,甚至是原本格格不入的雪山联盟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一时间阿克琉斯这个词在整个峡谷上空盘旋,激昂的像是某种热血在缓缓流动。
原本已经有些蠢蠢欲动的诺克萨斯人一下子气势又弱了下去,他们收住了自己有些控制不住的脚步,准备再等一等。
尽管泰达米尔此刻身上满是伤痕,身姿都有些踉跄,或许谁冲上去一刀就可以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可是当他们看着那个男人就那么若无其事的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寒风冻结了他的伤口,将他的皮肤吹成霜白色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觉得那是一座跨不过去的山,谁敢伸出脚就一定会直接掉下来摔死。
只能求那两只强大的机械手臂将这座山轰成粉末了,每个人的心里都不约而同地这么想。
机械手臂的充能终于完成,那两团金黄色的光已经刺目的让人完全不能直视,空气里开始产生不自然的扭曲。
有一股沉重的威压从城头一路逼到泰达米尔的身后。
他却还是抱着手臂看着那些刀,没有拔刀。
他似乎是在等待开火的那一瞬间。
寒风再一次呼啸而过,将每一把长刀吹拂的呜呜作响,应和着那已经高昂到在整个峡谷里都开始回荡的阿克琉斯,像是直要把战意烧到最高的天上,取代太阳。
金黄色的光终于呼啸而出,用常人无可企及的速度撕裂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战意,再一次贴上了泰达米尔的身体。
他还是没动,没有拔刀。
在光即将湮灭一切的时候,他依旧站在原地,稳得像是一座山,又或者是一把伫立在刀山的最前端的,最锋利无匹不可摧毁的长刀。
“轰——”剧烈的轰鸣神迟滞地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
阿克琉斯的吼叫声戛然而止,似乎连寒风都停了。
适应了一分钟后,人们的眼睛终于可以再一次找寻结果。
雪雾还没有落干净。
所以没有人着急,通常泰达米尔会在雪雾落尽的三息之后伸出他的第一只手。
一息。
联军的士兵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准备第二轮的振臂高呼。
两息。
诺克萨斯人都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那两只机械手臂,以确定它们可以做出下一次的完美打击。
三息。
三息到了。
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准备观看第十六次的破雪而出。
可是……
什么都没有,没有破雪而出的手臂,没有那一句冻死老子了。
似乎,好像是出了什么问题。
联军士兵那原本差点从喉咙里滚出来的吼叫硬生生憋了回去,他们愣愣地看着那一片刀山的尽头。
是累了吗?
那些回过了头的诺克萨斯人也有些措手不及,但是随后有些人的脸上开始露出笑意。
是……终于成功了吗?
一息又过去。
两息。
三息。
整整六息,泰达米尔迟到了。
又或许是这一次,他死了。
这样的想法在每个人的心头浮现,联军的每个人脸上都开始出现一丝阴郁。
而诺克萨斯人则是喜形于色,很多人甚至笑出了声,这个该死的野蛮人啊,他们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手中的刀,眼里的杀意再一次止不住地翻滚。
“杀啊。”终于有人第一个歇斯底里地吼叫了起来,许是被泰达米尔的威势压抑的太厉害了,他在话音都还没有落下的时候就冲了出去,可是由于实在冲的太激动了,导致他只跑了一步就直接摔在了雪地上。
“扑通——”沉闷的撞击声响在每个人的耳边,敲击在心里,像是鼓点。
在联军的士兵还有些发楞的那一刻,诺克萨斯人已经争先恐后地越过了那个摔倒的倒霉蛋,如同一群没有吃饱的饿狼般朝着峡谷口冲去。
反应快一些的联军士兵似乎是想要率先冲进去占据空地,不让泰达米尔的血白白流淌。
可是他们只跑了一步就停了下来,看着远处的那两只还在缓缓转动的机械手臂有些畏足不前。
就是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快一些的诺克萨斯人已经冲到了刀山里面。
“你们还不出手?”薇终于不满地大叫了起来,泰达米尔的生死不知让她的暴脾气终于压不住了,虽然那个蛮族男人跟她没什么交情,可是光凭他横刀立马一个人压住千军的气势,也当得起英雄两个字。
薇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是也知道出来混,义气最重要。
英雄不该这样死去。
“知道阿克琉斯是什么意思嘛?”盖伦看着向前走的薇没有阻止,只是拄着剑淡淡地问。
“什么意思?”薇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在蛮族人的传说里,久远的黑暗时代,有恐怖的魔物横行在大雪山上,肆意地虐杀生灵,在最危急的时候,是他们族里最英勇的战士挺身而出,带领着全族人荡平了凶魔,延续了蛮族煌煌千百年的历史。”艾希轻抚着寒冰大弓,却没有出手的意思,“传说,那个战士血战了九十九天,最后一天的时候,他的鲜血已经流干,心脏都被挖了出来,可是他还是举着他的大刀不眠不休地作战,就像是一个不死的人。后来蛮族人为了纪念他,奉他为至高的战神,他的名字就是——”
“阿克琉斯。”盖伦低声念,用一种繁奥的口音。
话音落地的时候,那一片刀山的最中央的雪地忽然开裂。
那些脚步将要越过那一片雪地的诺克萨斯人惊恐地看着那里,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难道……
下一刻,狂风乍起。
一道猩红的光冲裂了深厚的积雪,直冲向了天空。
一道猩红色的身影从雪里冲了出来,将靠得最前的诺克萨斯人直接碾成了无数的血肉。
血肉落下来,融进那些猩红色的光里,露出了泰达米尔的那一张坚硬的脸孔。
他站立在那里,全身上下满是流血的伤口,血在流淌,随着血一起流淌的是无穷无尽的猩红色的杀意,它们从毛孔里喷发出来,在乍起的狂风里吼叫着,像是千百年前的那些屠魔的勇士们在这一刻灵魂附体,和泰达米尔并肩作战。
诺克萨斯人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戛然而止,就像是一只被忽然掐死了的发春的野猫。
联军的士兵愣了一下后,由蛮族人带领,再一次吼叫了那一个词:阿克琉斯。
“阿克琉斯。”泰达米尔低声念着,拔起了刀。
阿克琉斯,蛮族语,意为不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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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页 【溃败】
猩红色的杀意从泰达米尔的手上缓缓流到了他手边的刀上,它们在刀上缓缓地流淌,越过每一寸刀脊,在刀背上蜿蜒行走,最终将整把刀紧紧缠绕,像是奔涌着的血液。
这些血液没有停下,它们不断地朝前流淌,渗进深厚的雪里,向四周开始蔓延。
仅仅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它们便爬上了每一把刀的脊背。
在诺克萨斯人还在震惊中没有恢复的片刻,一整片刀林尽数被染成了浓烈的红色,随着泰达米尔那狂野的呼吸,那些在刀上流淌着的猩红色的血液也一起一伏,像是和他呼应着,又像是在那一个瞬间,整片刀林都活了。
阿克琉斯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冲锋被拦腰截断的诺克萨斯人再一次陷入了茫然。
他们看看拦在前路的那个如同魔神一般的男人和那一整片活过来了的刀林,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两只高举着又开始发光的机械手臂,脚步踌躇着最终又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长官。
可是事实上诺克萨斯的军官们也早就歇斯底里了,在刚才的几次骚乱中,他们也在随波逐流,谁也兴不起指挥的兴趣,他们看着那些手下透过来的迟疑的眼神根本不知道该下什么样的命令。
“等吧。”一个站的比较靠前的军官吸了吸鼻子,看向了身旁的另一个军官。
另一个军官点了点头,刚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
大风声再起。
泰达米尔拔刀。
整片活过来了的刀林在那一瞬间迎着风声发出了震天的咆哮,无穷尽的猩红色的光冲天而起,每一把深入雪中的刀随着泰达米尔拔刀的那一瞬间,尽皆出鞘。
“呛啷——”整齐的像是万千个勇士在雪中拔刀,万千把刀剑随着泰达米尔手中的刀高举,高高地浮到了天上,指着地上的凡人,像是神的眼睛。
无穷尽的猩红色的杀意伴随着狂风吹向了那些茫然的诺克萨斯人,他们看着那漫天的长刀,像是在看着某种神迹,有人甚至忍不住想要跪下来膜拜。
他们似乎震惊地忘了逃跑。
就连联军的士兵也似乎惊讶于这样壮观的景象而忘记了呐喊,吼叫声低了下来。
风声大。
金黄色的光刺目。
金黄色的光里,诺克萨斯人像是一群等待救赎的羔羊。
泰达米尔踏步。
“簌簌——”踏雪声。
“轰——”刺耳的音爆紧随其后,金黄色的光芒君临大地,在一瞬间淹没了泰达米尔的身影。
“簌簌——”还是踏雪声。在所有人失明的时候。
这个时候本不该有任何的声音,就连风声都被吞噬了,可是那踏雪声却是那么顽强地穿过了每个人的耳膜,冲进了脑袋里。
是谁在走路?
泰达米尔?
他竟然没有倒下吗?
“簌簌——”又是一步。
“簌簌——”下一步。
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睁开了眼睛去找那脚步声的来源。
然后,他们的那一双还有些刺痛的眼睛看到了,那个在漫天的雪雾里缓步走着的,似乎世界毁灭都不会停下的男人,他的手里握着刀。
万千的长刀紧随其后,在正在缓缓落下的雪雾里忽隐忽现,将泰达米尔衬托地就像是一只正从迷雾里走出来的史前巨兽。
“跑吧。”崩溃的情绪终于开始在诺克萨斯人里蔓延,那个一开始说话的军官就那样张大着嘴巴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周围的士兵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准备效仿他们的长官向后退。
就在这个时候,一把长刀在空气里呼啸而过,干脆利落地在那个后退的军官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斩下了他的人头。
那个一开始站立在那个死去军官旁边的军官提起了那一颗脑袋,冷眼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说:“死战。”那一股冷冽绝望的气势,似乎是想要效仿当年的德莱厄斯。
这个军官随手将那一颗头颅扔在地上,将手中的刀上的血一甩便越众而出,朝着泰达米尔方向一边走,一边举起了手里的还在滴血的刀:“随我杀……”
一个敌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那个军官的头颅便高高地飞了起来,直到那些血开始喷涌的时候,人们才听到了那一声快到无法捕捉的出刀声——
“锵——”粗糙而野蛮的黑色大刀凶狠地轰进了雪里,带倒了那一个前一刻还意气风发的诺克萨斯军官。
简单粗暴就像是随手碾死一只蚂蚁,泰达米尔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他还是在不紧不慢地行走,要不是那一道由于刀划破空气的速度太快而留下的猩红色的光还没有散去,一切就好像不曾发生,他只是在往前走。
“簌簌——”还是踩雪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有人忽然发疯似地大叫了起来,他大概是终于被泰达米尔给逼疯了,嘴里无意义地喊叫着,只是他没有跑,而是提着手里的刀开始朝着泰达米尔冲去。
随后是更多的类似的吼叫声。
这一万五千人里,到底不是所有人都是贪生怕死的,总有人有那么些藏在血管里的疯狂和血性。
只是血性终究只是血性,再多的血性也抵不过无可阻挡的力量。
在那个人狂奔出二十步后,第一个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长刀轰击雪地的声音和着血液从脖颈里喷出来的声响,在呼啸而过的风里,竟然有一点好听。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所有的敢于冲向泰达米尔的人都被一刀斩下了头颅,永远地死在了奔跑的路上。
长刀插满了逼仄的峡谷,林立在无数的冰雪和尸体里,像是一群没有墓志铭的墓碑。
“簌簌——”脚步声不停。
不停的脚步声里,更多的诺克萨斯人终于选择了后退,而不是无畏地上前冲锋,他们起初还是一面走一面退,可是随着后面的路越来越狭窄,很多人开始转身死命地往人堆里挤。
一时间刀剑纷乱,诺克萨斯人已经是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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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页 【没有俘虏】
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泰达米尔了。
谁也不能。
所有人都在拼了命地逃跑,拼命了命地向着人群最深处挤,没有人再有斗志,没有人再敢拿起刀剑对着那个像是背负着整个世界的刀剑的男人。
刚刚的那一场如同神罚般的刀雨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他们只希望可以晚一点死去。
至少比别人晚。
金黄色的光第十八次徒劳无功地亮起。
刺耳的音爆在下一刻和金黄色的光一起君临大地。
但是于事无补,那声势浩大的攻击除了让每个人都暂时失去所有的视觉和听觉以外,甚至不能阻隔泰达米尔一息。
“簌簌——”踏雪声还是顽强地,毫不停留地在整个应该死寂的世界里回响。
泰达米尔,他走在黄金色的光里,像是神话里无可阻挡的天父。
他代表着神的旨意。
神说,你们要死。
所以,粗粝的大刀再次迎着还没有散去的光和雪,斩断了跑得最慢的几个诺克萨斯人,将他们无头的尸体毫不留情地钉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快得毫无商量的余地,狠得只有风声才能在第一时间听到那些血飞溅出来的突兀。
“锵——”长刀入雪地。
而诺克萨斯人的后路也到了头,他们的城门,闭着的城门。
没有开的城门。
无路可逃的士兵们疯了一样地开始捶打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霜白色城门。
“嘭——”一下。
没开。
“嘭——”第二下。
还是没开。
“嘭嘭嘭嘭嘭嘭——”不知道第多少下。
城门依旧耸立,坚硬冷漠的就像是诺克萨斯一如既往的本性。
他们被抛弃了。
毫无意外的答案。
“锵——”又一把长刀没入厚雪。
像是某种最终结果的一锤定音。
诺克萨斯人终于崩溃,不是溃败。
是彻底的,完全的,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的崩塌。
除了极少数的人还在毫无意义的捶打着城门,更多的人已经停下了逃跑的脚步,他们跪了下来,对着泰达米尔以及那漫天的长刀,疯狂地叩着头大喊大叫着饶命。
饶命。
饶命啊!!!
“饶命啊……”泰达米尔看着那些已经丧失了所有爪牙,软弱的连绵羊都算不上的男人们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踏前了一步,头顶上的那些长刀不再落下。
他停了下来,终于,在将一群饿狼驱赶成了绵羊以后,不再向前。
他站在他们面前,不再杀戮,即使最近的那个家伙甚至快要摸到他的脚踝。
他不再看他们一眼,就好像一只狮子不会去在意他脚下的蚂蚁一般。
他抬起了头,看向了城头上的斯维因,他已经隐约可以看清楚他肩头上的那一只象征着智慧的眼睛。
“嘿,大名鼎鼎的斯维因,整个诺克萨斯最有智慧的人,看看,看看你的士兵,看看他们。”或许是为了报复之前斯维因费尽心机的算计自己,泰达米尔用手里的长刀指着跪在他面前的无数的懦夫,用极尽嘲讽的口气说,“他们真的是你们诺克萨斯的虎狼吗?他们竟然在向我求饶,求饶,哈哈哈哈哈,在我们蛮族,三岁的孩子都知道,战士,需要死亡。”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叫着说出来的。
大风声呼啸,那些满地的求饶的人们没有一个人反驳,他们的脸孔麻木,只求不死。
而斯维因,整个诺克萨斯最有智慧的人,他也没有说话,他看着城下的无数的惧怕死亡的人,冷漠的像是一尊雕像。
“不过,好吧,虽然他们真的都是一群人渣,可是他们好歹也是你们诺克萨斯的子民,你真的打算就看着他们死去吗?”泰达米尔并没有因为斯维因的沉默就放弃了挑衅,他需要一场精彩的倒戈,“为什么不开门?”
为什么不开门?
这句话一落下,所有的原本麻木不仁的士兵都看向了城头,带着他们最后一点的希望。
希望斯维因可以良心发现。
但是大概斯维因根本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或者说,诺克萨斯都没有。
斯维因还是不答,他看着泰达米尔,他的身侧的两架钢铁手臂再一次发出了金黄色的刺目的光。
第十九次刺目。
第十九次遮天蔽日。
金光色的光第十九次吞噬一切。
吞噬泰达米尔,还有他身边的那些诺克萨斯人。
光散去。
泰达米尔依旧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他的身上依旧血光涌动,他的头顶依旧长刀如林。
反倒是他的身边,那些靠得太近的家伙,全部被轰成了粉末。
死无全尸。
“开门啊。”泰达米尔放下了刀,将长刀插进了深厚的雪里。
开门啊……
所有的诺克萨斯人都低下了头颅,远离了一点泰达米尔,他们已经彻底放弃了,刚刚的那一击已经充分说明了斯维因的决心。
有人低低地发出了哭泣声,更多的人开始出神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一只乌鸦落在了满地的尸体里,细细地品尝了一番冻结的新鲜血肉后又飞了起来,朝着斯维因的方向。
它最终落在了斯维因的肩膀上,斯维因理了理它因为在寒风中飞行而有些变形的羽毛,嘴角终于扯出了一个凉薄的笑。
开门?
那就开门。
“卡擦——”一道石门在他的脚边打开。
他转过身踏步向下,没有回头。
彻底地再见。
“伟大的蛮族之王,不要杀死我,我愿意向您效忠,只求您留我一条狗命。”看到最高的指挥官真的就那么头也不回的离开,终于有人开始倒戈。
“还有我,我。”
“我,我愿意为您付出生命。”
有一个人跨出了第一步,自然有更多的人愿意背叛先背叛自己的祖国。
怎么样?
泰达米尔没有回答,他就那么大刺刺地在所有人面前转过了身,看着峡谷口的应该是盖伦站立的地方,无声地开口。
将整个后背留给了无穷尽的敌人。
虽然说整个局势随着自己的心意在动,但是到底今天的总指挥是盖伦,这个面子总是要给的。
盖伦看着很远处的那个站立在无穷刀剑和无穷尽的跪拜的人之间的像是正在加冕的皇帝一样的男人,很久。
最后,他摇了摇头。
没有俘虏。
“愿意为您效劳,我的将军。”泰达米尔歪了歪头,笑着,重新举起了手里的长刀。
刹那间,风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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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开始了,让我看看你们的诚意吧。
我会在最短时间内补完第二卷,而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第二百六十三页 【太阳偏西的时候 上】
太阳彻底偏西的时候。
正义之地的战斗终于出现了一些变化。
无限制的拉锯战走到了尽头。
十分钟之前,在一波小范围的团战交锋中,德玛西亚人故技重施,从草丛绕后,利用拉克丝的隐身发动先手,嘉文四世和赵信同时接上控制,想要一波带走又一次落后的厄加特。
但是经过了那么多次的交锋以后,诺克萨斯人也早就学乖了,厄加特这一次是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引诱着拉克丝先出手。
几乎就在拉克丝显形的那一刻,厄加特就对着她发动了他那可怕的时空转移能力,在嘉文四世和赵信还在冲锋的路上的时候,就把拉克丝换到了他的位置。
也就是距离德莱厄斯和卡特琳娜无比近的位置。
拉克丝在下一秒被毫无意外地秒掉,化成一道光回了老家。
而厄加特则成功利用转移的间隙躲过了嘉文四世和赵信的夺命一击,之后再配合上怒杀拉克丝的德莱厄斯和卡特琳娜成功将剩下的两人杀死。
诺克萨斯人在历经了长达一个下午的努力后,终于拿下了本场比赛的第一个团灭。
这个团灭让战争学院的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甚至想要退场的观众再度觉醒。
喊叫的浪潮又掀了起来,人们又像是打了鸡血般吼叫了起来。
诺克萨斯人大声高喊着,诺克萨斯万岁,诺克萨斯无敌。
而德玛西亚人则是涨红着脸反驳说,你们不要嚣张,我们德玛西亚人一定会赢回来的,你们等着吧。
但是场面上的局势却是不容德玛西亚人乐观,诺克萨斯人在打出了一波团灭以后,一点机会都没有给,直接顺着小兵将德玛西亚中路的第一座塔给推掉。
当德玛西亚的拉克丝复活冲出来的时候,诺克萨斯人已经推到第二座塔,眼看着就要推掉。
拉克丝无奈只能上前防御,结果再次被诺克萨斯人一波越塔强杀,二塔告破。
诺克萨斯人再接再厉,冲上高地,准备拆最后一个塔。
好在这个时候德玛西亚另外两人也复活,冲出守住了塔,总算稳住了即将崩盘的局面。
但是从这个时间点开始,德玛西亚人的游击战术彻底结束,他们只能无奈地守在塔下迎接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他们的最大优势彻底消失。
胜利的天平开始倾向诺克萨斯人的一边。
“看起来,天黑之前就能结束了。”高台之上,瑞兹低下了头,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着拿起了手里的书开始翻。
“我总有些不安。”索拉卡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自语了一句。
“不安?”瑞兹微微皱了皱眉头,抬起了头看向了索拉卡。
今天的索拉卡实在是有些反常,为什么?
它们……
还是……
瑞兹发现索拉卡正在看着什么,于是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高台上,至高裁判席的最中心的位置。
拉利瓦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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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彻底偏西的时候。
堡垒之下的屠杀也进入了尾声。
泰达米尔当然不可能提着刀一个一个杀过去。
事实上对方之前虽然被他干掉了一些,但总数还是在一万以上。
如果一个一个砍过去,就算那些诺克萨斯人不反抗,泰达米尔也要杀到明天早上估计才能杀完。
所以他很干脆地举起了长刀,说:“证明你们对我的效忠之心吧,朝着堡垒,进攻。”
这个提议在第一个眼神犹豫,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想要说些什么的家伙被泰达米尔毫不留情地一刀砍死后,顺利实施。
没有任何攻城器械的诺克萨斯人如同蝗虫一般,蜂拥到城门之下,人挤着人,硬生生地搭起了一座人墙开始朝着遥不可及的城头攀升。
攀升在起初的时候无比顺利,但是正如泰达米尔原本的用意那样,诺克萨斯人果然,也是不得不对这一群原本应该是属于同袍的蝗虫们伸出了敌手。
他们必须阻止他们。
用杀的形式。
无数的长刀在诺克萨斯的残兵败将们攀升到了一半的时候,从那座原本看起来严丝合缝的像是没有任何破绽的坚硬城墙里伸了出来。
带着一双双藏在微微隙开的暗格里的眼睛。
诺克萨斯叛军被毫无意外地屠杀了,无数的猝不及防的士兵被锋利的,不带一丝前兆的刀刃割破了喉咙。
他们从堡垒的最上端,中段,以及各个位置死去,倒下,最终将整个人墙带倒。
但是这不是终结,这样的一波失败也只是带走了一万人中的沧海一粟。
泰达米尔用他那矗立在风雪中的,血光冲天的不到身躯,和他那冷冽地眼神示意着他们继续进攻。
于是进攻继续,诺克萨斯人再一次组织起人墙朝上冲。
虽然第二次诺克萨斯叛军做了预先的防备,将刀死死地捏在手里。
但是因为堡垒内的诺克萨斯人在上一波的袭杀之后就又关闭了城墙的开口,所以第二次的攻击依旧是突兀地让诺克萨斯叛军没有还手的余地。
再一次的屠杀。
诺克萨斯叛军继续坠落。
泰达米尔的命令依旧。
于是诺克萨斯人只能继续,死亡继续。
如此上冲坠落了五次之后,已经损失了大量人手的诺克萨斯叛军终于开始有了别的心思。
一些人开始试图逃跑,反抗,他们纠集了一批不愿就这么被磨死的人冲向了泰达米尔。
而其他的人,则也停下了攻击,站着,看着他们冲锋,等着结果。
结果自然是全灭,正处于近乎无敌状态的泰达米尔没有给那些人一丝机会。
所有敢于接近泰达米尔二十码的人,都被天上的长刀无情地腰斩在地。
一排新添的墓碑配合着那些旧的,已经被冰霜覆盖着的反抗者,让诺克萨斯人心底刚刚燃起的一丝火又熄了下去。
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一个原本应该被群起围攻的人站立着,看着两群原本是同袍的人互相杀戮。
杀戮到了黄昏。
泰达米尔已经有些疲惫,就算是他这样经历千锤百炼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长时间的使用者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力量。
不过好在那一万多人也快死光了。
除了小部分是他杀的,大部分都是被堡垒之内的诺克萨斯人自己杀掉的。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泰达米尔始终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痛苦的眼神。
那些在堡垒城墙里乍隐乍现的眼睛,和那些刀锋一样,同样的冷。
从头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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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上一章,等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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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页 【太阳偏西的时候 下】
太阳彻底偏西的时候。
伊泽瑞尔终于下降了到了屏障的最后位置。
离地面还有不到十码。
最多不过半个魔法时的距离。
近的伊泽瑞尔已经可以通过自己那用来代替耳朵的海克斯声音收集器,听到那些不远处的巡逻的诺克萨斯人的黑色的长袍和呼啸而过的风雪摩擦的声音。
天黑之前一定可以到达。
然后,只需要等待,等待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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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彻底偏西的时候。
堡垒之内。
一个只点着一盏灯的房间里。
两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一万五千人,全灭。”面无表情的士兵站在幽幽亮着的油灯前,近乎机械般的报告着最新的战报。
“恩。”面无表情的斯维因抚摸着肩上,在微弱的油灯里近乎和黑暗融在一起的乌鸦,只是恩了一声。
那整整一万五千人,占据了诺克萨斯驻军近一半数量的战力的消亡,完全没有引起这个一向以诡谲狠辣出名的统帅的一点波动。
他甚至还有兴致从口袋里掏出一条虫子,动作舒缓地细心地喂向那只乌鸦。
他喂了很久,一点一点的,直到那只乌鸦将整条虫子吞下去,才抬起头看向那个一动不动,站在黑暗里像是一个机械造物的士兵,开口说:“将军呢?”
“将军在会议室,还没出来。”士兵顿了顿,又说,“里面不直到出了什么事,忽然很冷。”
“哦。”这一次斯维因总算有了点表示,他点了点,然后摆了摆手,示意那个士兵出去。
士兵没有任何迟疑地转身出门,动作迅捷果断的像是一部最好的机器。
门打开关上,少了一个人的房间里,原本分散的灯光更加的集中,照射着斯维因,将他的整个削瘦残缺的身体拉扯出一个孤戾的长影。
他看着那盏油灯,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并不夸张,不出声,甚至不明显。
他的笑意只在眼睛里,有种莫名。
他笑得时候,他肩上的乌鸦忽然叫了一声。
“呱——”
油灯忽然灭了。
屋子里彻底只剩下,黑暗。
还有某些不为人知地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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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彻底偏西的时候。
诺克萨斯的营地里。
一个被两幢高大粗犷而古老的建筑包围的逼仄小巷里。
最后的弗雷尔卓德少见的暖阳的余晖从缝隙里漏进来,照亮了不大的一隅。
以及半个人。
半个陈森然。
久违的陈森然。
风尘仆仆的陈森然。
陈森然已经有些记不得自己到底是怎么进入到这里的,他只记得自己闻到了那个味道,属于那个可怕的可恶的,带走了小安妮的女人的味道……
“呃……”陈森然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一阵撕裂的疼,有一种无比具有侵略性的东西正在他的脑子里乱窜,他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他已经不大能去想别的事,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正如自己的脑袋一样正在沦陷,甚至于,他现在抬起手来,都能够看到一道道扭曲的不知意味的魔纹在如同鲜血般流淌扭动。
是什么?
不重要。
过程不重要。
活着都不重要。
死亡也不重要。
什么都不重要。
结果才重要。
只要能够救出小安妮……
“伊芙琳,我知道你在。”陈森然虽然已经快要思维瘫痪,但是好在他还能想起自己的这一张底牌。
好在他也还能知道自己现在冒失地冲出去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他需要先等。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最后的余晖也在慢慢偏斜着减弱。
整个阴暗的巷子因为陈森然的沉默而显得更加死寂。
“好吧。”沉默等待了很久后,终于有一声叹息打断了它。
一个紫色皮肤的身影在阳光即将逝去的时候,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走进了不大的光里。
“你想要我怎么样?”伊芙琳的紫色的脸孔在微弱的阳光里有些苍白,“先说好,我不会出手,一定不会。”
“我知道。”陈森然没有因为伊芙琳开口就拒绝而生气,他睁着他那双现在不断闪动过黑色的诡怖的血丝的眼睛看着伊芙琳,“我只需要你……在关键的时候,带走安妮。”
“好。”伊芙琳沉默了一会后,答应了。
“你的身体……”她看了一会陈森然后,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我没事。”陈森然摇头,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
“好吧。”伊芙琳忽然笑了起来,转过头开始朝着阴影走,“不过你可别死了,否则……”
她的人忽然停住了,就那么否则在那片光和影的交界处很久,“其实……你不知道他在哪,对不对?”
她背着身,语气里听不出高兴还是难过。
陈森然沉默很久。
“不知道。”
“谢谢。”伊芙琳点了点头,没入了黑暗。
外面,巡逻的人脚步声渐渐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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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巷子外面。
两队巡逻的人马在太阳彻底偏西的时候终于又碰到了一起。
“全都死了。”穿着粗野铠甲的凛冬之爪战士压低着声音,看了一眼离得有些远的堡垒的方向。
“这是个好消息。”眼中雷光闪烁的熊人族勇士沃利贝尔这样说着,那张人性化十足的熊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相反的,他的话语里充满了不可捉摸的猜疑。
“怎么?”凛冬之爪的战士虽然脑子不太够用,但是还是能听出沃利贝尔的明显的顾虑。
“不知道,但是……总觉得,很奇怪,斯维因……”沃利贝尔也看了一眼堡垒的方向,低声念出了最后几个字,“真的这么蠢吗?”
“哆落——”下一刻,不远处的转角处响起了脚步声。
沃利贝尔和凛冬之爪的战士快速地擦肩而过。
天边的太阳下沉地更加迅速,天快黑了。
天将黑的整个诺克萨斯营地里,七十八个斥候打扮的人悄无声息地穿梭着。
而在离诺克萨斯营地不远的雪地里,五百十五个德玛西亚人和他们的长官正安静地匍匐着,等待着最后的光的逝去。
黑暗,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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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打赏,真心的。
第一页 【大好人普朗克阁下】
疼痛,无比的疼痛在全身蔓延,像是要将整个身体都撕碎掉。
我是怎么了?
“咳咳咳——”肚子里像是都装满了水,真咸啊,是海水。
我在哪?
头真痛啊。
该死,什么都想不起来。
等等,为什么这么黑?明明已经睁开了眼睛的……
难道,我的眼睛……
“呦吼吼,看看马桶里网到了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略显懒散的声音响了起来。
紧随着的,还有脚步声。
五个人,精准的信息在一瞬间划过心底,而且从脚步声判断,他们已经把自己围住了。
会是谁呢?
这个想法掠过心头的时候,全身的肌肉已经下意识地绷紧,整个身体习惯性地高度警戒。
“很警惕的样子啊。”大概是看到了自己的全身的肌肉的状态,因为从皮肤的触感来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很少,那个懒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浓重的戏谑,似乎是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头儿,我们把他扔下船吧,看起来就没什么力气,可别浪费了粮食。”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带着点讨好,这家伙一定长得极其猥琐。
“是啊是啊,头儿,我们还要航行一个月才能看到陆地,比巴博可不想一直吃鱼。”这个声音有些憨厚,听起来甚至有点蠢,一定长得很肥。
“唔——”一开始那个领头沉吟了一下,似乎是真的在思考是不是要把自己扔下去。
如果他真的决定那么做,那么按照现在这个距离,至少四成的把握可以和他同归于尽,可惜没有刀,如果有刀的话……
不过幸好他没有愚蠢地做出冲动的行为,他沉吟了很久后骂了一句他娘的开始说:“你们这群狗杂种,我普朗克纵横七海,做过的好事不计其数,好名声那是人尽皆知的……”
“是啊是啊,您经常做一件好事,叫做把你们的船上的好东西交出来,我免费送你们去喂鲨鱼……”
“名声也确实好,人家私下里都叫您海洋之灾先生……”
说到这里的时候,四周围响起了低低的异议声,但是普朗克没有管他们,自顾自地有些洋洋得意地说:“所以你们想让老子丢掉好名声去欺负一个瞎子,那是想都不要想,我普朗克阁下可是大好人,对,大好人。对了,小子,你是一个瞎子吧?”最后一句说完的时候,他似乎还把手指伸过来晃了晃,可以明显感觉到风声。
瞎子?
我?
是吗?
长久的沉默。
久到十二月的寒风再一次从极北的海面吹拂而来,太阳将最后一丝余辉撒到阔大的甲板上,将那个抬起双手放在自己眼前晃动的男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将夜了。
空气很冷。
————————————
“那么,你真的是一个瞎子咯?”普朗克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长的平平无奇到死,随便扔到人堆里就认不出的男人再一次认真地问道。
烛火在桌子中央燃烧着,微弱的烛光终于给充满寒气的舱室带来一点温暖和光明,上好的德玛西亚白蜡烛没有散发出一丝多余的异味。
“是。”男人点头,第十三次认真地回答,脸上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茫然无措,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孔此刻在昏黄的烛火的掩映下,有种说不出的沉稳与坚硬。
“好吧,那么,伙计,可怜的再也看不到这个花花世界的朋友,你是发生了什么悲惨的事?海难?还是别的什么?”大好人普朗克先生耸了耸肩膀,向后闲适地靠在了他上个月从一艘远渡重洋从遥远的西方而来的德玛西亚商船上抢来的,一把制作精美的德玛西亚最新款雕花靠椅上,结束了他的恶趣味。
“我不知道。”男人平静地摇了摇头,他也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失忆了。
“你不知道?”普朗克听到这个答案一下子笑了起来,他笑了很久,就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连眼泪的都笑了出来,“你说你不知道?”
“你说你不知道?”他还在笑,一边笑一边用手支撑着额头,像是有些受不了地重复说,“你说你不知道?”“你说……”普朗克忽然不笑了,他一字一顿地念出了后面的四个字,“你,不,知,道?”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撑着的头猛然抬了起来。
烛火在那一刻将他的侧脸拉长,在忽明忽暗的房间里留下一个狰狞的侧影。
他的眼里一定闪着杀人的光吧,如果是普通人,一定会被他吓得屁滚尿流,可惜……我是个瞎子。
男人这样想着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仿佛没有感受到周围快要凝滞到爆炸的空气。
“可以先吃饭吗?我很饿。”
“呃……”这句话让气势汹汹的普朗克一滞,一瞬间所有的积累的威势烟消云散,他有些郁闷地摸了摸鼻子说,“吃饭,对,吃他娘的饭,老子也饿了,普罗托,你这该死的狗东西,快给老子上菜,信不信老子把你丢去喂鲨鱼。”
“哦,我亲爱的船长先生,您可不能那么干,哦,喂鲨鱼,太可怕了。”那个之前说要把男人丢下船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是一个长的无比瘦高的尖嘴猴腮的家伙从门外端着盘子走了进来,不得不说他确实长的无比猥琐,男人的直觉很准。
“最新鲜的金枪鱼,今天刚刚捕到的。”名叫普罗托的猥琐瘦子一边将手中的菜放下,一边介绍着菜品,“哦,还有蛤蜊汤,闻闻,多香啊。”
“还有……”
“好了,下去。”普朗克似乎有些受不了他的喋喋不休,烦躁地一挥手把他打发了下去,拿起了刀叉示意对面的陌生人开动。
不过他想起对面的家伙是个瞎子,正考虑是不是要出声提醒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抓起了一只虾准备放进嘴里。
“说起来。”就在男人即将吃到那只虾的时候,普朗克却放下了刀叉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男人再一次愣住了,就像是他发现自己瞎了的时候那样。
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
浓郁的鲜香从盘子里冒出来,蒸腾的热气将整个舱室熏得有些朦胧。
没有人说话,整个舱室静的落针可闻。
男人最终放下了到嘴边的虾,睁着那一双漆黑的注定看不到任何东西眼睛,在蒸腾的雾气里低声说:“我是谁?”
像是一只,没有过去的孤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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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点票。
第二页 【我叫杰克·斯派洛】
“你叫什么名字?”普朗克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打破了长久到窒息的沉默。
舱外的海水还是有节奏的拍打着船舱,今夜的大海既不暴躁,也不安静,有着一种难得的温柔的律动,让整艘船像是流淌在海绵里。
“我叫……”男人下意识顿了一下,这一次终于有一个名字流过了他的心底。
三个字,陈森然。
我应该是叫做陈森然吗?
但是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叫陈森然,他都不能说这个名字,因为他不是一个蠢货。于是他说:
“杰克……杰克·斯派洛。”在这个名字说出口的时候,他想到是一个笑起来很坏很拽的骚包男人的面孔。
“杰克·斯派洛?”普朗克耸了耸肩膀,顺带抖了抖眉毛想要表现自己的幽默,但是一看到对面的那一双死寂的眼睛,他就想起了对方是瞎子的事实,于是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说,“好名字,那么,杰克,我可以叫你杰克吗?”
“你可以叫我瞎子杰克,瞎子杰克,哦,真是个不错的匪号。”男人,也就是应该叫做陈森然的男人说着耸了耸肩膀,笑了起来说,“你说呢?”
“哦,是啊,真不错,瞎子杰克。哈哈。”普朗克也笑了起来,他忽然有点喜欢眼前的这个小子,因为他的幽默感不错,几乎都可以追上自己了,“我喜欢这个名字,瞎子杰克,那么,你要加入我们吗?”
“您说呢?我伟大的普朗克船长先生。”陈森然笑得云淡风轻,他就好像是在获得了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忽然活了过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得完全不一样。
这一句话他就是那么平平淡淡地坐在那里说出来的,但那种优雅从容就仿佛是他穿戴着最华贵的衣衫,朝着普朗克优雅地鞠躬,用花式的贵族唱腔吟出来的一般。
“伟大的普朗克船长先生,我喜欢这个称呼。”普朗克似乎是很受用的点了点头,他今天穿了一身精致的德玛西亚手工造红色船长服,那每一根绣在领口的据说是用美丽处女的双手揉搓而成的金线反射的璀璨光芒,配上他那一把修剪的恰到好处的红色胡子,端坐在朦胧的烛火里,还真有那么几分纵横七海的大人物的风范。
“可是……”他颇有些自得地端起牡蛎汤喝了一口后,顿了顿说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我们是海盗,你不介意吗?或者说,你不怕死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笑,也没有自得,整个人藏在阴影里,用一双眼睛看着陈森然的脸孔的每一寸肌肉,像极了一条藏在暗礁里择人而噬的大白鲨。
“噢,得了,我亲爱的普朗克阁下,您以为我为什么还能坐在这里和您说话,还不是您给了我生命。所以……”陈森然像是完全不知道有一只食肉动物在盯着自己,依旧轻松写意地挥着手,“去他娘的世俗舆论,去他娘的死亡,我要追随您,和他们玩个叫做把你们的船上的好东西交出来,我免费送你们去喂鲨鱼的游戏。”他熟练地运用着之前那个叫普罗托说过的俏皮话,颇有些大枭的潜质。
“那当然。”普朗克的脸在陈森然的话音落下的一刻就变得笑容灿烂,哈哈笑着举起了一杯朗姆酒说,“那么,欢迎你,瞎子杰克,我敬你。”
“多谢。”
酒杯碰撞。
普朗克再也没问陈森然的从前。
——————————
夜色深沉的时候,只剩下普朗克一个人坐在阴冷而阔大的船舱内,他对着桌子,手里举着半杯朗姆酒,没有喝。
普罗托探头探脑地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在得到了普朗克的点头批准后,他走进舱室开始收拾残局。
深夜的大海风大了起来,海浪也不像之前一般温柔,它们一波一波打在船身上,让整个舱室有些摇晃。
“您……不怕他……”普罗托一边收拾着盘子,一边低声说了一句,很聪明地留了白。
“怕他什么?”普朗克此刻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他的腔调也不似之前般懒散闲适,那种低沉的嗓音在这样大风浪的夜里有一种让人心悸的肃杀,“怕他用他那一副我一只手就能撂倒的小身板来杀我?”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很低,却有着不容反驳的自信。
“可是,他毕竟是个来路不明的人。”普罗托将两个精致的银盘叠在一起,眼睛却始终不敢去看普朗克的脸。
“我们之中又有谁的来路清清白白?”普朗克笑着抚摸着自己手里的酒杯,金黄色的酒液在精巧的魔法水晶杯里泛出迷人的光,“谁没有点不堪回首的往事呢?”他的声音有些悠远,眼睛有那么一刻失去焦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从前。
普罗托一时沉默,他也知道自己失言,但是顿了一下后却继续说,“可是,最近那个疯女人可是一直跟我们过不去,前几天更是公然在大会上叫嚣要将我们一网打尽。我怕那个杰克……”
“那个女人啊……”普朗克却是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普罗托话里的对陈森然的怀疑,也许是想到了那个说要干掉自己的女人的面容,他的眼神有那么一刻的柔和,“总觉得是我杀了她全家……”
“头儿……”盘子已经收拾好,普罗托却站着还想再说什么。
“其实长得真不错呢。”普朗克却没有再给他机会,摇了摇头让他下去。
舱室大门缓缓关上,又只剩下普朗克一个人坐在那里。
上好的德玛西亚白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半,火光依旧晦涩,他借着晦涩的光看向舱室最深处的船长座位,在那之后的墙上,悬挂着自他曾祖父开始的三维船长的画像,他注视着他父亲的那一张被油彩和昏暗的光线诠释的面目全非的脸孔。
很久。
很久。
然后他忽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饮下了手里的那一杯金黄色的朗姆酒,在那些四溢在舌尖的芬芳中自语说:“我普朗克……”
“怕、过、谁?”
舱外风浪更大。
第三页 【你到底是谁?】
陈森然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不知来路也不知去路。
他一停不停地向前走着,走了很久很久,不知道为了什么。
这时远方的天边忽然有了一点亮光,是一点火星,那一点火星在一瞬间扩散开去,染红了半边的天空,就像是世界初开时那最初的一点启明的光。
陈森然开始向着那一点光走去,越走越快,到了最后他整个人开始飞奔。
然后他听见了声音,从那燎天的大火里传来,有人在火里喊:小森森……
是个清亮纯澈到带着点楚楚可怜的女孩的声音。
一定是个漂亮的姑娘。陈森然这样想着加快了步伐。
小森森……
那声音更加的清晰,它一寸寸缠绕在陈森然的身上,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在……叫我吗?
火势更大了一些,远方的整片天空都已经燃烧了起来,即使离得还远些陈森然都感觉到了灼热。
小森森……
那女孩的声音忽然焦急了起来,是在害怕吗?
陈森然的心里莫名地狂躁起来,只想快一点赶到那火里。
小森森……
不要怕,我来了。
陈森然咬着牙齿发疯了一般开始朝着火光冲去,而那火焰也再朝着他汹涌而来。
小森森。
他终于听见了那个声音,近在咫尺,咫尺之外的火里,有一角若隐若现的粉红色的衣角。
你是谁?
陈森然想问,喉咙却不知道为什么嘶哑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周围的火徒然狂涌,在一刹那吞没了陈森然的整个身体。
在最后一刻,他听到的是——
说好不丢下我的。
“呼……”陈森然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狠狠地喘息。
眼前还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耳边是舱外狂大的风浪拍打船身的轰响,没有大火,没有女孩,没有人喊自己。
是个梦啊。
陈森然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自嘲地笑着安慰自己没什么,可是他的心头始终缠绕着刚才梦里的那个清亮的嗓音和那一角看不清的粉色的衣角。
他知道那一定跟自己的从前有着莫大的联系,可是他的脑子里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真是该死。陈森然喘了口气开始朝着床边的桌子摩挲而去,他有些口渴,而水在那里。
尽管只醒来了不到半天时间,他却已经基本掌握了在黑暗中行走,取物,甚至听声辩位的能力,就仿佛他没有瞎一样。
真是可怕的适应能力,这是那个叫做比巴博的海盗领着陈森然来房间时,在转角处看到陈森然随手接住了一个不怀好意地海盗扔过来的一把飞刀时,低声惊叹的话。
真是可怕,就连陈森然自己也这么觉得,但不是惊叹自己的应变能力,而是身体,他发现自己的身体里一股微弱的热气在流动,从心脏开始,流遍全身,最终又回到心脏,它每多流转一次,陈森然便发现自己的身体好过一些,到了现在,他发现自己原本伤痕累累的身躯竟然差不多已经痊愈了,除了眼睛,在眼睛那里似乎有着什么无可摧毁的东西盘踞着,让那一股热气也无能为力。
但这并不是最让陈森然惊讶的,他最惊讶的是,他竟然可以轻轻松松地感受到四周围的任何细微的变化,那已经不是单纯耳力强不强的问题,而更是像是他的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每一个细胞代替了他的眼睛,观察着外面的世界,这也是他能这么快适应的主要原因。
而更可怕的是,他只要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他就能感受到一些奇异的东西在空气里流淌,他将这些飘忽不定的东西称之为气。
之所以这样叫,是因为当那个不怀好意的海盗向他掷飞刀的瞬间,他感觉到了一些杀意,想去捕捉,当心神集中的时候,他在精神的世界里看到有一股红色的气在朝着他飞来。
那大概就是缠绕在飞刀上的杀气了。
对于自己身体的异常发现让陈森然更加认定自己的从前的不平凡,但是陈森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异常,他不动声色地隐藏着自己。
因为他深知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将要面对的是一群怎么样凶残暴躁的野兽,他也同样深知,一把藏在鞘里的刀总会让人更加忌惮一些。
喝了一口水后陈森然的喉咙终于好过了一些,他重新躺回了床上开始睡眠。
舱外的大风浪又翻滚了三息,陈森然的眼睛闭上了又睁开,因为无论怎么样,他看到的都是黑暗。
他睁着眼看着应该存在的天花板,很久。
比三息更久,寂静的舱里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他像是睡着了。
大风浪在舱外呼啸而过,压过了那均匀的呼吸声,同时似乎还有一声低不可闻的:“你到底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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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大风浪。
早晨的时候风浪终于小了下来,但是海面上却起了很大的雾。
“降帆,减速前行。”普朗克站在船头操控着手中的方向舵,大声下着命令。
甲板是来往的船员在热火朝天的干活,陈森然靠着自己神奇的精神力轻巧地穿过了三个在擦地板的水手,一拳准确地命中了一个试图将自己绊倒的家伙的肚子后,终于来到了主控台。
“哦,我亲爱的瞎子杰克,昨晚睡得好吗?”普朗克在陈森然还没朝他打招呼前就先开了口,也许是好心地照顾他是个瞎子。
“哦,棒极了,我的船长先生,这辈子都没睡得这么好过,您呢?”陈森然摸了摸鼻子,笑着开始和普朗克扯淡。
“哦,我睡得还不错,不过,我现在的心情很糟糕。”普朗克龇了龇牙齿,抚了抚自己绣有骷髅头图案的帽子后,有些不爽地说,“这该死的天气,竟然起雾了,真是该死,这至少会耽误我一整天的行程,你要知道我在这该死的海上待了三个月了,本来我都已经闻到比尔及沃特的金朗姆酒和骚娘们的味道了,现在竟然要我多等一天,哦,我诅咒那个狗娘养的海神的老妈被人干一百遍。”
“一百遍。”普朗克重复了一次终于发完了牢骚开始往回走,“和我一起吃早餐怎么样?”
“荣幸之至。另外……”陈森然循着声音跟在他后面,“我想向您请教一些我忘记的事。”
“哦……”普朗克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笑着说,“没问题。”他像是已经完全相信陈森然失忆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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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页 【来自雾里的敌人】
“那么,你想知道什么?”普朗克一边用餐刀在荞麦面包上抹深海鱼子酱,一边将一瓶酒递给了陈森然,“嘿,尝尝这个,海神的咆哮,比尔吉沃特的特产,顶级的烈酒,那些老家伙都叫它生命之水,配上深海鱼子酱,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哦,多谢。”陈森然准确地将那一瓶就接到了手里,打开盖子,开始朝着一个魔法水晶杯里倒酒,“我想知道……一切。”
“一切?”普朗克看着陈森然倒酒的手,沉稳而精准,没有让一滴酒液洒出来,“才一天不到你就行动自如,真是了不起。”
“过奖了。”陈森然熟练地转动瓶口不让一滴酒液滴出来,随后动作优雅地将酒杯推到了普朗克的面前,“简单点说,这是哪,现在是什么时候之类的,您明白的,我现在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完全明白。”普朗克很满意于陈森然的礼仪修养,这可比他手下的那一帮只知道玩大屁股妞骂娘的蠢货厉害多了,近些年他想要扩大在比尔吉沃特的影响力,手下要的就是这样的人物,“那么,现在是海盗历两千三百五十四年,也就是那个该死的瓦罗兰新大陆历两百十二年,冬天。”
瓦罗兰新大陆历两百十二年,似乎没什么印象。
陈森然不动声色地听着,开始倒自己的那杯酒。
“恩,我们的船,我们的船现在正在无尽之海上,对,见鬼的无尽之海。”普朗克杀人放火是一把好手,可是对于给别人讲故事什么的,他实在是没什么天分。
“敬你。”陈森然举起了酒杯。
普朗克笑着和他碰了碰酒杯,然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他一边感受着那些四溢在舌尖游走的如同海潮般的烈酒的冲劲,一边看着陈森然。
海神的咆哮这种酒作为顶级的烈酒,平时喝的时候一般都会用冰块稀释,但是普朗克不喜欢那种喝法,他习惯就这样什么都不兑地一饮而尽,他认为这才是真正男人的喝法。
陈森然没有让他失望地同样一饮而尽,并且打了一个舒服的酒嗝。
这样的行为让普朗克高兴地笑了起来,他觉得陈森然跟他是同一类人。
“哈哈,好吧,我们说回该死的无尽之海。”普朗克大笑着拿起涂满了深海鱼子酱的荞麦面包咬了一口,那种鱼子在牙齿下爆裂的爽脆快感配上荞麦的芳香和烈酒的余味,美好的让伟大的船长先生忍不住呻吟了起来,“无尽之海在瓦罗兰大陆的外面,恩,如果把瓦罗兰大陆比喻成一个骚娘们的话,那么无尽之海就是无数个包围着她想要上她的男人,我们就在那个骚娘们的右下角的那些男人群里,对,就是这样。”说道后来普朗克似乎是被自己的幽默感打败了,开始一边吃面包一边狂笑。
“那么,比尔吉沃特呢?”陈森然等普朗克笑够了以后,给他添上了一些酒,继续问道。
事实上他对于这些什么瓦罗兰大陆,无尽之海根本没有半点印象,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
因为情报等于生命。这是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他心底闪现的理念。
但是在接下来的一个魔法时里,伟大的普朗克船长阁下让他深刻地领教了什么叫一个不会做饭的厨子,绝不是一个好裁缝这一真理。
普朗克从比尔吉沃特开始扯向蓝焰岛上哪一家的大屁股妞最多,然后转向他这一次出海干掉了多少艘商船,最后就皮尔特沃夫的面包好吃还是德玛西亚的葡萄酒好喝和陈森然进行了长达三十分钟的深入探讨。
就在普朗克准备开始就恕瑞尔大沙漠适合种小麦还是棉花这一学术命题再次跟陈森然进行讨论的时候,救兵终于到了。
猥琐瘦子普罗托敲了敲门说:“我尊敬的船长先生,很抱歉打扰您的用餐,但是,似乎有情况。”
“进来。”普朗克有些不悦地哼了一声,似乎是有些不满被人打扰正浓的学术氛围,他盯着一步一颤的普罗托皮笑肉不笑地说,“要是你说的情况是比巴博又偷吃了我的荞麦面包,我保证把你丢去喂鲨鱼,我保证。”
“哦,我亲爱的船长先生,您不能那么做。”普罗托一边做出要哭了的样子一边低声朝着普朗克说,“瞭望手说,雾里似乎有船在向我们靠近。”
他虽然说的很轻,但是陈森然凭着出色的听力听的一清二楚。
“都是自己人,好好说。”普朗克看了一眼端坐沉稳,正拿起餐刀摸着鱼子酱的陈森然,朝着普罗托挥了挥手。
“是,遵命,头儿。”普罗托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那个安静地坐着的瞎眼的男人,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他可以在这么快的情况下取得船长的青睐,“我们需要……做点好事吗?”他的声音终于响亮了些,同时露出了萎缩的笑容。
“看清楚对方的旗帜了吗?”普朗克当然知道什么叫做好事,但是他这些年能够称霸比尔吉沃特,靠得也不仅仅是不要命,如果他真只是那样的傻瓜亡命徒,他早几年就该死在比尔吉沃特的那些臭水沟里,而不是坐在这里吃着鱼子酱讲着纵横七海的大话。
船可以抢,人可以杀,但是有些东西必须先搞清楚。他的谨慎不比任何人少。
“雾太大了,看不清楚。”普罗托顿了一下,“但是,应该……”
就在他的后面那翻不起什么风浪几个字出口之前,舱外忽然响起了一声震天的炮响。
紧接着是连着的好几声炮响。
船身猛烈摇动了一下才听到瞭望手那凄厉的嚎叫:“敌袭!!!敌袭!!!”
普罗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看了一眼普朗克有些颤抖着说:“头……头儿,我也不……不……”
“滚出去。”普朗克却没有大发雷霆,只是挥了挥手,但是从他那一双青筋满布的手上完全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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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
第五页 【无处不在的眼睛】
“您似乎已经知道敌人是谁了?”陈森然似乎没有感觉到那些流淌在空气里的愤怒与杀机,慢条斯理地涂抹完鱼子酱之后放下餐刀,将面包举到了自己的嘴边。
“还能是谁?不就是……”普朗克说道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从他略微加快的呼吸里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压抑着的怒火,“那个……女人。”
这个答案让陈森然颇有些惊讶,本来他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总是将骚娘们挂在嘴边的普朗克船长阁下至少会愤怒地骂一句贱人,但是他竟然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个女人,也许他对于那个女人有着什么特别的感情。
“您在想是谁出卖了您?”陈森然狠狠咬了一口手里涂满了深海鱼子酱的荞麦面包,知趣的没有问那个女人是谁。
“哦,老天,瞎子杰克,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没有瞎。”普朗克这个时候却忽然笑了起来,像是没有了怒火,他盯着对面那个男人的那一双空洞的眼眸,笑得意味莫名,“你的心可比任何一个没瞎的人都要明亮。”
“您在怀疑我?”陈森然舔舔嘴唇回味着空腔里残留着的鱼子酱混合着荞麦面包的香味,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在下一刻就被对面那个杀人无数的海盗头子一枪崩了脑袋。
“我这一次的航线靠近艾卡西亚那个鬼地方,之前我从未走过,而我的手下绝对忠心于我。”普朗克没有把话说完,意思很明显地等着陈森然解释,或许是之前陈森然的表现让他对这个瞎眼的男人有些赏识,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摸自己腰间的枪,而是将双手放在了桌子上,开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打着。
“您对自己的船员可真有信心。”陈森然抓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手,开始给自己倒酒,那种沉稳的姿态像是完全没有被普朗克那无比有压迫感的节奏压倒。
“呵……”普朗克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就好像那是个不用反驳的幼稚的蠢问题,而他的手指敲打桌子的频率明显快了一拍,显示着他的耐心已经不足了。
“可是您也说了,这一条航线之前您从未走过,那么我又是怎么精准地落水让您救起的呢?”陈森然放下了酒瓶,耐心地塞上软木塞,等到确认不会漏气才端起了酒杯放到了唇边,“而且……”
说道这里他却停了下来,张开嘴将半杯子海神的咆哮直接灌进了喉咙里,仍由着那些酒精肆虐着他的口腔,慢慢闭上了眼睛。
敲打声还在一下一下地响着,舱外又连续响起了两次轰隆的炮击声。
船身剧烈地摇晃着,像是置身在暴风骤雨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长又似乎很短。
陈森然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浓烈的酒气,笑着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缓缓说:“昨晚在我的房间外面至少有十双眼睛在盯着我,船舱里也藏着我所不知道的东西监视着我,试问我又怎么有机会做什么小动作而不被英明神武的普朗克您发现呢?”
敲打声终于停了下来,普朗克收回了双手,看着陈森然,不知道是不是满意他的答案,很久之后,他的嘴角扯出了一丝锋利的笑意站起了身开始往外走,嘴里似乎在说着:“英明神武……”像是还笑了一下。
陈森然擦了擦嘴,同样笑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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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时间已经快要推到八九点钟,可是太阳却已经没有彻底出来。
今天海上的雾出奇的大。
从船头向四周望去,出了三码便基本上看不清任何的东西,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见鬼,他们是怎么看的见我们的?”普朗克收起了手里的瞭望镜,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刚刚根本什么都没有看清,可是那些炮弹却像是不要钱一般一停不停地朝着他的船砸过来。
太反常了。
“正西偏南四十五度。”瞭望手还在徒劳地报着方位,可是在这样的大雾天气里,等到开过去,人家早就跑得没影了。
“你说起码有四艘船在附近?”普朗克没有理会瞭望手,手上的方向舵漫无目的地左右旋转着,本来自己这艘船无论是速度还是火炮威力,以及接舷战的水平都是一流的,可是在现在的情况下,火炮基本废了,接舷战也找不到敌人,剩下的只有速度,如果能够找到机会的话,在这样的大雾天,扬长而去似乎是很容易的事……
“是的,我的船长。”接话的是普罗托,这个平日里油嘴滑舌,没有正形的家伙这个时候却无比的严肃,他阴沉着脸看了一眼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白色海面,低头继续说道,“我们试过突破,可是每次都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被阻止,那种感觉就像是他们完全看得到我们在哪,只是猫捉老鼠般的戏弄我们。”说道最后一句猫捉老鼠的时候能够明显听到他的牙齿撞击声,显然这个瘦子已经怒到了极点。
“这样嘛……”普朗克摩挲着手里铜制的瞭望镜,忍不住看了一眼安静地站立在自己身后像是幽灵一样没声息的陈森然,“瞎子杰克,你觉得呢?”
“您之前说过您这一次的航线没人知道,但是他们却能够在大雾的海上精确地伏击您。”陈森然笑着摸了摸鼻子,“那么,他们可以肆意地在大雾里攻击也就并不让人意外了,由此可见,他们要么是在这艘船上安装了什么定位装置,要么就是对方有一个可以完全锁定这艘船地手段或者是人。”
“搜过了吗?”普朗克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看着陈森然,语气不咸不淡,显然这一点他觉得普罗托不会忘记,他还是对陈森然有着深重的戒心。
“没有异常。”普罗托回答的时候也是看着陈森然,显然他也觉得陈森然才是最大的不确定装置,“不过,所谓的锁定手段,船上的召唤师说,他们却是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精神力……”
话音未落的时候,又一颗炮弹穿过了浓雾,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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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页 【取胜之道,以力破巧】
“说到不同寻常的精神力的话……”就在又一发炮弹呼啸而来的时候,陈森然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精神力在瞬间集中,感知全开。
下一刻,他进入了气的世界。
气的世界里,有三道红光从不同的角度朝着这一边呼啸而来。
果然嘛……并不是只能捕捉人的杀气,就算是这些死物的气息也能捕捉。
那么,这个气,应该不仅仅只是玄乎其玄的生物情绪实体化的产物,它应该是更高级的——能量。
能量的流动。竟然可以轻易地感知到能量的流动,我,从前,到底是谁啊?
“轰——”呼啸而来的炮弹重重地击打在黑岩木制的船身上,但或许是因为对方处于极限的攻击距离,这些明显来自蓝焰岛上最大的兵工厂斯柯达的最新款加农炮的炮膛里的可以轻易击碎钢板的炮弹,却只在船上留下了一些白痕,就再也没有别的作为。
整场伏击战已经打了快半个魔法时,可是普朗克的手下却仅仅只是因为流弹而伤了十三个,一个都没死。
这或许也是到现在为止,普朗克船长阁下还能气定神闲地站立在船头的原因。
“或许……我能帮上一些忙。”陈森然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依旧不变的永恒黑暗,听着耳边那些激荡的风浪和火炮声慢慢说。
他知道普朗克对自己的疑心依旧很大,甚至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周有不下十股的杀气对准了自己。
应该是已经把我包围了吧。陈森然这样想着轻轻摸了摸鼻子,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开口,那么普朗克吩咐他们把自己扔下海喂鲨鱼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他必须要给自己争取一点生存的机会,他可不认为自己有命可以从一群对自己充满敌意的亡命徒手下逃走,就算自己的肌肉还算发达,还拥有奇异的能力。
“哦?”普朗克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他到这个时候甚至还有兴致挑一挑自己的那一对灵动的眉毛来表现自己的黑色幽默,只是当他再一次意识到对方是个瞎子的时候,他的面孔有些僵硬。
“是的,我想我能帮您。”陈森然也没有在意普朗克的态度,开始闭上眼睛,只是在将要进入感知全开状态时,他忽然说,“当然,如果我身边的先生们可以把你们手里的刀剑拿开一点,我想我会舒服一些。”
这一句话出口让原本已经将陈森然围住的海盗们顿时红了脸,就算他们杀人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可是十多个人围住一个瞎子,却让对方发现了,这实在是有够丢脸了。
“比巴博,叫你不要吃那么多大蒜的,现在放屁被听见了吧。”带头围住陈森然的普罗托有些恼羞成怒地踢了一脚身旁的胖子,顿时引起了其他海盗的一阵无良的嘲讽。
普朗克也不禁为自己的手下感到汗颜,只得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他们退开一些。
陈森然却是早已在说完话后就进入了状态,这一次他比前几次更加地专注,因为毕竟是涉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而且他也很想看看自己这个能力到底可以到达什么样的程度。
随着精神力不断地凝固,陈森然发现自己突破了最初的那一个世界,来到了一个新的天地。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原本睁眼的时候眼睛上蒙了一层纱,看到的东西都是朦朦胧胧的,只是一些大体的轮廓,而现在,那一层纱被扯了开去,已经能够看到那些轮廓本来的样子,像是山,像是海,像是天空,像是那些呼啸而来的杀机。
陈森然发现了那些炮弹飞驰而来的方向,但是他没有急着将这些方位报出来,因为他知道就算是报出来,也是徒劳无功,就算普朗克的操船技艺再高超也快不过炮弹的速度。
而另一个促使他没有急着报方位的原因是,他沿着那些飞驰而来的杀气,在更广阔的世界里找到了别的东西。
一艘船,一艘载满了二十门吞吐着流动着的能量的加农炮的船。
应该是一艘三桅帆船。
“正南偏西三十九度,建议,全速前行。”陈森然一个字一个字将那艘船的方位吐了出来,嘴角露出了一丝冷冽的笑,那种笑估计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那就像是一个经年的老猎手已经算准了猎物所有的退路的,洞悉的笑。
“转舵七十度,升帆,全速前进。”普朗克这时已经从操控台上退了下来,他看了一眼陈森然,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在船头迎着风浪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大吼着下了命令。
整艘船在数百名船员的操作下迅速转向,由于转的过急,加上风浪狂卷,整个船身都略微倾向了海里,浪头直接冲上了甲板。
但是那些久经风浪的海盗们却是没有慌乱,在略微的调整之后他们便呛着海水站稳了身体。
当他们正想去看看那个可疑的瞎子杰克会出什么丑的时候,他们却发现那个瞎子杰克竟然连动都没有动地站立在船头,和他们的船长伟大的普朗克一起,迎着扑面而来的大浪,稳得像是一座山峦。
这个发现让他们原本对于这个瞎了眼的男人的轻蔑少了一些,甚至于有些佩服,要知道在这样的风浪里,能够笔直的站着是一种实力,但是敢于正面迎接风浪却更是勇气。
不知不觉的,他们手里对准着陈森然的刀剑松懈了一些,或许,是在心底深处对于这个陌生人有了那么些认可。
“正南偏西四十七度。”陈森然却是全然不知这些,依旧沉浸在那美妙的精神追踪里,将那一艘船的方位牢牢锁定,不让它有任何机会逃走。
在现在这样被四艘船团团围住锁定轰击的情况下,唯有抓住一个往死里咬才能破坏他们的阵型,最终个个击破。
当然,这样打的前提是,他对于普朗克这艘船有无比的信心,如果说之前被炮弹击中没有任何的事情是距离太远,那么随着距离的接近这艘船被击打的时候响在耳边的仍是那样轻松写意的啪啪声,就证明着这艘船一定有着其不为人知的强大之处了。
以力破巧。
这,便是取胜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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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那些粗制滥造的连英雄联盟基本常识都没有搞清楚的书吧,我来告诉你什么叫真正地瓦罗兰。
第七页 【马雷奥切阿诺琉纵,海龙之牙】
“这艘船叫什么名字?”陈森然舔了舔从发梢流淌下来的海水,有点咸。
随着追踪的深入,他对于自己的那种新的能力已经逐步适应,精神力的投入也不需要像之前那么用力,所以他甚至开始有功夫和普朗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真是可怕的适应能力。
就算是强悍如普朗克在这个时候也不免发出了如同之前如同比巴博一样的感叹,他站的离陈森然最近,自然是清晰地感觉到了陈森然在短时间的惊人变化。
这样可怕的适应能力,再加上不差的头脑,优雅的内涵修养,以及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古怪的神奇能力。
如果确认了这个瞎子没有别的问题,那么招揽到手下绝对是如虎添翼,到时候比尔吉沃特这块大蛋糕又可以多切几刀了……
“冥渊。”普朗克用余光瞥了一眼陈森然沾满了海水的坚毅侧脸,心中盘算着种种,却似乎是完全不担心自己能不能驾驭陈森然这样一匹野马。
“什么鬼名字?”陈森然笑了一下,侵浸了海水的面孔却有些异样的苍白,这样长时间的动用那种能力让他有些头痛。
“就是一个鬼名字。”普朗克也笑了一下,大抵是因为他那出色的目力已经隐约在大雾里捕捉到了一角船帆,心情开始好起来了,但是那个笑在大雾里,怎么看都有点诡异莫名,似乎藏着些什么。
船还在开足了马力地朝着陈森然报的方位前速前进,这一艘有着鬼名字的三桅帆船有着流线型的船身,本身的动力巨大,再加上此时又是顺风而行,船帆吃满了风力,让它得以如同一条剑鱼一般穿刺过那些迎面而来的大雾与海浪,在无边的大雾里留下一条骇人的雪白长线,像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在大海上肆意地狂奔,那一刻,谁也不可能去阻拦它直奔向天边。
随着整艘冥渊号越来越接近那一艘被陈森然死死锁定着的敌船,对方也终于发现了事情开始不对劲,原本是己方拥有锁定功能打游击打得对方欲仙欲死,现在似乎对方也有了这个能力,正像一条疯狗一样冲过来,准备把自己给打得欲仙欲死。
发现这个情况之后,那些原本在四周围绕着冥渊号打转,时不时猥琐地打两炮的船开始拼命地追赶着冥渊,并不断开炮试图造成阻拦。
只是疯狗一样的冥渊号实在太快,还没等那些炮手瞄准,它便已经扬长而去。
风更强了一些,吹拂地陈森然那一袭新换的亚麻长衫在空中猎猎作响,他捏了捏眉头后说:“只剩下最后七百码了,应该已经快进入射程了吧。”
话音还没有落下,一声轰响却是从风浪里冲了出来,显然对方眼见得跑不掉了,竟是停了下来率先开炮了。
“是舰首炮啊……”普朗克这样念着,却是丝毫没有准备动用同样的舰首炮进行还击的打算。
轰击而来的炮弹穿过了大雾和海浪,重重地砸在了冥渊号上的左舷上,却只是让整个船身震动了一下,完全没有让这一艘通体由黑岩木建造而成的恐怖帆船受到任何的伤害。
它还在疯狂的前进。
距离在呼吸之间已经被缩短到了两百码,眼力好一些的海盗甚至已经能够透过大雾大致看清对面那一艘船的船身的木质纹理。
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两边疯狂对射了,所有的海盗都忍不住狂笑了起来,只要接近了对方,到时候接舷战简直是虎入羊群,他们每个人都抓紧了手里的刀剑,看着普朗克,等待着他们伟大的船长宣布开火的命令。
然而普朗克却迟迟没有开口,直到距离缩短到了一百五十码,对方又一颗火炮从舰首炮的炮膛里飞出来,差点砸断了一个高个子的海盗的头颅的时候。
普朗克还是沉默不语。
一百二十码。
船终于开始出现损伤。
呼啸而来的炮弹砸断了一根桅杆,在厚实的黑岩木甲板上留一下了一个坑洞。
海盗们的脸色已经开始有些难看,但是普朗克常年积累的威严让任何人都不敢说什么,他们只是更加紧地握紧了手里的刀剑,更加沉重地喘息。
一百一十码,再不开火的话怕是要被人直接把火炮轰在脸上了。
敌方的舰首炮再一次轰然作响。
就是那一刻,风浪再度上涌。
一直静默如山的普朗克猛然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那种过快的速度,凌厉地劈开了呼啸而来的风和海浪,发出了近乎咆哮的声响。
他在无边的大风浪里吼叫:“转舵六十度。横帆三,左舷受风。”
“降四帆,让我们……撞他娘的。”
这个命令让所有人愣了一下,但是这一群海盗跟着普朗克纵横多年,什么样的危机阵仗没见过,仅仅只是一息,他们便大声吼叫着,狂笑着开始迅速按照普朗克的命令疯**作。
到了这一刻,别说那些海盗,就算是陈森然这样的门外汉也明白了普朗克的意图,他这样不顾一切地接近,示敌以弱,为的就是在这一刻的凶猛一击,让对方不能翻身。
风浪咆哮声若雷,如雷的咆哮声里,整艘冥渊号在一瞬间猛然转向,从原本正对着敌方船只,将要正面硬撼的状态变成了从侧面如同一把刀子般直直地冲向了敌方的中部船身,就像是一支利箭将要射中一只茫然不觉的兔子。
整个船身因为猛烈转向而狠狠地倾向了海里,狂大的浪头直接从每个人的头顶拍打了下来,几乎每个人都只能蹲下身死死地抓着身边的东西,以免被卷进了风浪里。
就算是稳固如陈森然这个时候也是顶不住这样的风浪,双手死死地抓住了旁边的船舷。
大风浪狂涌,狂涌的大风浪里唯有普朗克依旧站在船头不动如山,他将手里的长刀挽了个刀花送回了刀鞘里,看着那一艘即将被撞成碎片的三桅帆船露出了一丝笑意说:“你知道我船头的撞角叫什么名字吗?”
他说的很轻,很慢,但是出奇的,陈森然在这样的大风浪里却听清了这句话。
“叫什么?”
“马雷奥切阿诺琉纵。”普朗克用一种繁奥的口音念出了一个名字,“海龙之牙,据说是我的曾祖父航行到无尽之海那不存在的尽头,杀死了一头远古海龙,取下它的牙齿做成的,能撕裂了世间万物。”
最后一个字落下,冥渊号撕裂了磅礴的海浪,船头冲出了风浪和大雾,一缕难得阳光落了下来,洒在了那一根通体雪白,带着无穷的远古气息的骨质撞角上,反射出了狰狞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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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尽心血的一章。
第八页 【普朗克的攻击风格】
冥渊号的瞬间转向显然超出了一百一十码之外的那艘船上的任何一个人想象范围,以至于本来应该再一次从对方的舰首炮里呼啸而出的炮弹迟迟没有发射。
那艘船整整迟滞了三秒才堪堪反应过来,开始笨拙的转向,试图也像冥渊号那样来个大横向转折,然后来上一场硬碰硬的较量。
只是剩下的距离实在太短,那艘船上的船长和船员的素质也比普朗克和他的手下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忙活了半天那一艘船才移动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而冥渊号已经乘着滔天的风浪穿越了最后的一百码,船首的那一只骨质的撞角更是穿刺了最后的浓雾,将它身上贮藏了无数年的凶兽气息,顺着那漏下来的阳光尽数冲向了那一艘注定要被撕碎的船上。
最后的最后的十码。
大雾再也挡不住什么了,滔天的海浪的气息混合着那些压抑了许久的海盗的暴戾的笑声已经近在咫尺,那些还在徒劳地操纵着船的船员已经能隐约看清,那些大雾里的海盗狰狞的面容和手里锋利的刀剑。
他们终于停下手,除了一些无比不想死的人还苟延残喘地往加农炮里装弹以外,更多人已经彻底地放弃了抵抗,他们像是认命了一般呆呆地看着那一艘挟裹着漫天风浪和大雾,有着精锐撞角的像是史前巨兽一般无可阻挡的黑色船只,等待着它来取走自己的生命。
也许在那注定要死去的前一刻,就算是像他们这样终日在海上搏杀,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也忍不住会缅怀一下自己那该死的糟糕的一生。
毕竟要死了啊。
本来,赚够了这笔钱就可以回老家了啊。
本来,马上就能够见到那个港口的骚娘们的,如果自己死了,凭着她那一张人老珠黄的脸,也不知道还有谁会买她啊。
本来……
本来……
本来,今天,是我的四十岁生日啊……
“轰隆——”滔天的风浪推动着漆黑的史前巨兽万钧而下,庞大的黑暗阴影遮住了每一张或惊恐或愤怒或癫狂的脸孔。
没有一发炮弹来得及发出,没有一声喊叫来得及出口。
苍白色的骨质撞角狠狠地吻上了那一艘船的船身,封印了百多年的远古凶兽的怨灵在那一刻和大海一起咆哮,马雷奥切阿诺琉纵,海龙之牙,可以撕裂世间万物的绝世凶器。
白桦木制的船身在一瞬间开裂崩溃,那种凶悍的无可阻挡的锋利让那一整艘船发出了不堪凌辱的凄厉的呻吟。
大风浪狂卷而过,冥渊号狂卷而过,冥渊号就像是一把烧的无比炙热的餐刀切开一块牛油一般,将那一艘船拦腰轰成了两段。
那种强悍凶狠的没有任何停留的攻击,彰显了这一艘让整个无尽之海都恐惧的三桅帆船的无敌威名。
那一艘被撞成了两半的船开始朝着两边下沉,无数的人落到海水里,无数的东西开始在海上漂浮,无数的喊叫声震破了大雾,冲上了天穹。
风浪依旧的大,冥渊号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在这样的一场犀利而凶狠的胜利之后,普朗克没有下令回转,没有掠夺,没有俘虏,只有攻击。
狠狠的攻击,一旦开战就不死不休,不顾一切,只有我要杀死你的攻击。
普朗克的攻击。
普朗克的风格。
让人恐惧的风格。
“转舵七十度,降三帆,升三角帆,巡游。”普朗克的目光随着整个船只的转向全部放到了远处的大雾里那一艘被击沉的船上,“他们的方位。”
“最近的一艘在正北偏西四十三度,大约一千码。”陈森然这个时候也大抵明白了普朗克此时的战略,他在击沉一艘船后没有去屠杀那些落水的人,而是迅速躲进大雾里巡游,自然是为了引诱那些后到的地方友军来救援,从而逐个击破。
好一个围点打援。
好一个普朗克。
情势在一瞬间从被动变成了主动,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虽然对方可以察觉冥渊号的动向,但是只要对方敢过来救人,那么凭借着冥渊号的恐怖速度以及那一根海龙之牙的无敌,那一点动向是可以被忽略的,只要被普朗克抓住一点机会,那么像刚才那种情况就会再一次上演。
而如果对方选择不救的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人淹死,那士气势必会下降到一个低谷,再说对方一艘船已经被击破,就算还能追踪普朗克,他们的阵势也被打乱,很难形成合围之势。
怎么算,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不过从普朗克刚才凶悍的战法来看,他是怎么样都不会离开的,这一群人显然激怒了他,他已经下了必杀之心。
冥渊号的速度终于随着降帆而慢了下来,它开始在离那一艘沉船大约三百码的隐约可以看清楚那一面情形的地方游弋。
那种轻巧地围绕着诱饵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的姿态,像极海中最凶猛的龙鲨捕食时的样子。
但是那几艘船到底也不是蠢货,它们没有分开来给普朗克任何的可趁之机,几乎是同时到达的。
它们也同样不是孬种,或者说那几艘船的指挥够讲义气,在明知在救人时随时可能会被攻击的情况下,还是放下了小船去救援,或许,对方很有信心接下普朗克的绝世一击?
还是另有杀手锏?
“它们是排成了一列吗?”
“是。”陈森然的精神世界里看得清清楚楚,他也隐约知道了普朗克的想法。
“呦吼吼——”普朗克眯了眯眼睛笑了起来,似乎是对方对于自己的蔑视让他有了兴趣,他再一次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在风中挽了个刀花高喊道:“转舵三十五度,升四帆,让我们来串个糖葫芦,哈哈哈——”
疯狂的大笑声中,整艘冥渊号船只再一次如同箭矢般冲刺而去。
而在离这个海上战场的不远处,没有人察觉到的雾里,一只深蓝色的鳍角在海面上一划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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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页 【诡变】
最后的五十码。
普朗克那纷繁的如同大海进行曲的敲击声戛然而止,那最后的一声如同尾音的叩击声让陈森然坚信普朗克狠狠地抓紧了刀柄。
所以……那个女人对于普朗克来说真的是那么的重要吗?
就在陈森然摸着鼻子静待着普朗克下令,让整艘奔涌的冥渊号像是流淌在他指尖的那一首狂暴的进行曲一样戛然而止的时候。
原本飞驰的像是一支一去不返的利箭般的冥渊号忽然整个一滞,然后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猛然攥住了一般,硬生生从急速的突进变作了缓慢地朝前移动。
这样突兀的变速,顿时让原本助涨着冥渊号前冲的大风浪一股脑全部反噬向了船体本身,那种原本可以让冥渊号飞射如利箭般的狂野力量狂卷船尾,直将冥渊号半个船身都掀到了半空之中。
那些满心以为胜利在望正拿着刀剑猛拍自己胸膛的海盗首当其冲被抛进了海里,更多的人毕竟是常年跑惯了大海,尽管是这样前所未见的突发情况,也多在第一时间死死抓紧了身边的任何可以抓的东西,所以人虽然在天空、大雾和海浪间穿行,却始终没有掉进海里。
而陈森然因为一直和普朗克站在船头,虽然没有被抛飞起来,却因为船尾上翘,船头下沉而整个人冲进了海里。
也幸好那种神奇的感知力几乎是在突变一发生的时候就提醒了陈森然,以至于他还时间反应过来去死死抓住身边的坚固的船舷。
而且陈森然发现自己的水性并不差,那大概有半分钟的窒息的水中漂浮没有让他有任何的不适。
突变的半分钟后,冥渊号从空中落下,沉重的船身重重地砸到了深厚的海水里,在激起了高达七八码的水柱后,整艘船终于安静。
倒灌的海水开始从甲板上向着四方流淌,被甩的七荤八素的船员在晃了晃自己发晕的脑袋后走向船舷似乎准备救落水的同伴,而明显也是刚从翻腾中还没恢复过来的瘦子普罗托则一脸惨白的走向了普朗克。
普朗克还站在船头,尽管刚才是那样猛烈的巨变,可是这个从一开始就一直稳稳站立在船头的男人,似乎除了那一身精工细作的船长服湿透了以外,他连一动都没有动过,他的脚就像是生了根,和他脚下这一艘叫做冥渊的船连为了一体。
“头儿……船舱……被人凿了一个大洞。”尽管普罗托刻意地压低了声音不想让人听见,可是陈森然凭借着可怕的感知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在那样狂烈的突进里竟然有人可以把船凿穿……简直不可思议。
陈森然舔了舔那些从头发上滑落的咸湿的海水,十二月的海风穿过大雾吹在沾满海水的身上。
有些冷。
“船舱外层用的是极品黑岩木,海水不侵,刀兵难伤,里层用的是深海铁木,传说中海神左手盾牌的材质。从我曾祖父起,这一艘船在无尽之海里航行了近百年,从来没有一次,有人可以突破第二层,砸穿这艘船。”普朗克的语调听不出任何的变化,仿佛刚才那一场巨变和之前的某些内心的挣扎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陈森然隐约听出了他的呼吸平稳了一些,大抵是松了一口气吧,“现在你来告诉我,船被人凿穿了,还是一个大洞,你之前不是说船上什么别的东西都没有吗?那是什么东西凿穿了我的船?”
尽管普朗克的话语里此刻一点杀气都没有,可是普罗托还是想到了从前的那些被普朗克面无表情毙掉的大副,二副,三副,于是他只能说:“是属下办事不力,我这就……”
“不必了。”普朗克似乎是真的没怎么生气,他看了一眼那些在海里喊叫着求援的船员,又看了一眼那三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弃了救援,分列成了一排,将火炮推出,将自己纳入了射程的帆船,低声说,“能走吗?”
这一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抛下那些落水的船员,快速逃离,毕竟面对着那些掩映在大雾里的密密麻麻的如林般的加农炮管,就算冥渊号再怎么坚固不摧,冥渊号上的海盗再怎么凶残无畏,也抵不住斯柯达兵工厂的最新力作的两轮近距离轰炸的。
这是一个标准的海盗的做法,多余的怯弱和同情对于终日与鲜血和狂暴的大海为敌的男人来说是不必要的负累。
而普罗托显然是一个标准的海盗,他那不蠢的脑袋也想到了那个简单的原因,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说:“消息上来的时候已经在抢修,现在绝对完成了,凭着舱底的储备动力,足以瞬间将距离拉到它们的最远射程。我们将毫发无伤。”说到最后他甚至露出了自己微黄的牙齿笑了起来,完全不在乎那些绝对会被轰成肉泥被海里的食肉动物撕成碎片的同伴。
“那么,扬帆……”普朗克的手已经摸到了刀柄上,那种稳定而狠厉的叩击声让陈森然开始从另一个角度领教到普朗克这个平时看起来似乎惫懒啰嗦,只是嘴上凶狠的男人的真正的锋利和冷漠。
幸好自己还有点用,陈森然在精神的世界里看着那些能量汹涌的火炮林,这样想着下意识退了一步,而还没等到他的脚掌彻底放下去和甲板贴合,一个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很轻,很快,很脆。像是一把快刀轻易地撕裂了肉体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将头往那个方向撇了撇,是那些落水的敌方船员的所在地点。
然后,下一刻,他没有听见普朗克高喊起航,也没有听见那些火炮轰鸣的声音,他只听到了震天的惨叫声。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同时移向了那一个地方,接着,逃跑的人忘记了逃跑,开火的人忘记了开火,他们甚至忘记了呼吸。
因为他们看到一个巨大的深蓝色的身影在那一片大雾里磅礴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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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页 【传说,断神之齿】
“卡擦……”那种迅捷的如同刀锋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陈森然总算听清楚了,那应该是牙齿撕裂食物的声音吧……
“卡擦……卡拉拉……”又一声,只是这一声比起上一声更加的悠长刺耳,就像是在嚼着什么难嚼的骨头。
的确是在进食啊,一头不知面目的怪兽。
因为每个人的耳朵都听到了这一声,每个人的眼睛也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即使是在这样的大雾里都寒光凛凛的狰狞的利齿撕裂肉体的瞬间。
所有人都有那么一刻的窒息,整个在上一刻还剑拔弩张杀气四溢到大浪滔天的大海,此刻许是也畏惧于那藏在大雾里的可怕生物,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安静地只剩下那不间断响起的狂野进食声和越来越微弱的幸存者的忽喊声。
在那一刻,所有人都像是着了魔一般呆呆地看着那一片逐渐被鲜血染红的海域,不发一言,不做任何事,就像是被彻底地吓傻了。
呼喊声很快被进食声淹没,然后连进食声也低不可闻。
时间又匆匆过去一分钟,所有人似乎还沉浸在那种无可言说的压抑中没有回过神来,而大雾中的那个磅礴的阴影似乎是已经找不到幸存的食物,开始转身。
那一片杀戮之地就算是离最远的普朗克的冥渊号也只有短短的五百码的距离,而且看那只怪物的体型,这样的距离再不逃的话……
可是所有人还是无动于衷,他们更多的只是无意识地拼命咽着口水,眼睛却还是死死盯着那一片已经被一只怪物染成了近乎黑色的大雾。
他们似乎都想要用自己的眼睛验证一些东西。
大雾中的怪物似乎终于找准了方位,开始移动,不过不知道是已经坚信食物不会张腿跑,还是体型太过笨重,它的速度很慢,极端的慢,慢的它移动了整整三息时间,都没有从大雾里露出一个头来。
海风又大了起来,将那些还没来及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提前一步送到了每个人的鼻端,同时,终于,吹开了,大雾。
大雾的后面,一个如同小山一般巨大的深蓝色的鱼类的脑袋,正张着一张满布了无数颗锋利尖牙的血盆大口看着每一个人,用它的那一双隐隐泛着血色的深蓝色的野兽瞳眸。
“龙鲨,真的是……龙鲨啊!!!”不知道谁第一个大声吼叫了起来,那声音里充满了惶恐和不顾一切想要逃走的害怕,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传遍了整个静默的大雾的海面。
所有人都如梦初醒般开始四处奔走,做着自己所能做的一切能够快速逃离这个地方的事情。
唯有陈森然依旧有些疑惑地在意识地世界里打量着那一团凝重的但是并不如何猛烈的能量,就算是一头拥有着不弱于那三十六门加农炮能量的可怕怪物,也不需要那么地害怕,以至于**都不战就落荒而逃吧?
龙鲨……真的是如此可怖的生物吗?
“龙鲨,蓝焰岛的第二禁忌,仅次于无尽之海的尽头的可怕名词。”普朗克似乎是看出了陈森然的疑惑,眯着眼睛看着那一片大雾里的那个如山的黑影缓缓说,“传说中这种生物是远古海龙和巨鲨皇族的杂交产物,头颅如同小山,牙齿锋利过最好的刀剑,它还拥有最强悍的鱼类的身躯,以及可以引发恐怖海啸的龙族血脉,因为在曾经的那一场海神战中差点咬断了海神的左手,被称为断神之齿。哦,断神之齿,多可怕的名字……”虽然他的嘴里在说着可怕的话语,可是他的语气却是轻松愉快的不得了,陈森然甚至可以想象他那一把红色的胡子抖动的样子。
“比尔吉沃特的妈妈们吓人总喜欢说这个家伙的名字,说它有天空那么大的脑袋,一口就可以吞下一百个小朋友,老实说,小时候我也被吓得够呛。”普朗克也确实在抖动着自己的胡子,那一幅神情,仿佛完全不在意那一头脑袋像是小山一样的怪物一口吞下自己的船,他甚至一边说还一边有工夫让忙的像条狗一样的普罗托拿瓶酒过来,“从前老人们出海的时候总会抛下一些倒霉的家伙的左臂进海里喂鱼,以祈求这一趟航程无风无雨。现在的年轻人多半都不信这一套了,我也不信,没想到,真见鬼了,这一次还真是遇见了传说,真他娘的倒霉透顶。”
真他娘的倒霉透顶。
不过现在正倒霉的还不是普朗克,而是对面那三艘原本蓄势待发的船,因为它们离那一条可爱的龙鲨,伟大的断神之齿更加地近一些。
由于之前那三艘船急着狙击普朗克,仓促地切换了队形,以至于它们三艘船几乎是完全挤在了一起。
这么点小状况放在平时的话倒也不怎么紧要,最多多花一点时间来调整,拉开必要的距离,可是要命的是在这一刻,那一头号称差点咬断过神的左手的巨大鲨鱼,已经将它的牙齿悄悄地靠上了离它最近的船只,将整艘船当成了它的甜点。
而被吓得灵魂乱颤的船员们早在那个山一般的鱼头靠近的时候就纷纷跳海了,这导致了那一艘船完全没有人在操作,连带着其他的两艘船被不尴不尬地卡在了原地。
身处在中间的船只上的厄运小姐这个时候再也没了调戏乔伊大师时的气度,她咬着牙随手毙了两个想要跳船的船员,有些歇斯底里地对着第一艘船上大喊道:“后撤,迅速后撤,你们他妈的想害死老娘啊。”
也幸好第一艘船上的那些家伙还算镇定,船终于开了起来,开始缓缓向后,可是就是这么一会的时间,那一张巨大的嘴已经狠狠地咬在了第三艘船的甲板上。
那一口差点咬碎了神的骨头的牙齿轻易地撕裂了那些不算极品的木料,发出了如同嚼饼干一般的清脆声音,让厄运小姐的俏丽脸孔一阵发白。
而让她的脸接近发青的是,那一艘漆黑色的隶属于该死的普朗克的船,已经调转了方向开始朝着大雾前进,那个最该死的应该被龙鲨咬成百八十段的普朗克船长阁下则正站在船尾朝着她优雅地掀帽鞠躬。
“再见了,我的莎拉宝贝,去深海玩得开心点,哈哈哈……”
第十二页 【骗自己】
冥渊号已经驶离了那一片危险的海域五分钟。
普朗克却没有任何想要扬帆加速的意图,他只是站在船头不住地用手指敲打着他腰间的刀柄。
陈森然听得出那其中的焦急,而且普朗克的呼吸再度变得轻微的燥乱。
他是在担心那个女人啊……
“头儿,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瘦子普罗托在踌躇了一会后,终于顶不住全船人杀人一般的眼光,上前了一步有些小心地请示道。
“你很害怕?”普朗克没有回头,语气也是平时的那种懒洋洋的漫不经心,可是他的那只不断跳舞的手已经蓦然停止,牢牢地抓住了那有些发旧的刀柄上。
这通常是普朗克暴起杀人的节奏,见惯了别人人头落地的普罗托有些发慌地退了一步。
“不……不是……”他有些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眼睛四处乱瞄着想要让周围的兄弟们帮忙说说话,可是那些家伙哪里愿意这个时候上去触霉头,就连平时最要好的比巴博也是低头猛啃烤肉,无奈之下只得继续小心翼翼地说,“我……我只是担心……担心,龙鲨追上来。”
“是嘛?”普朗克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手却是又松了开来开始继续跳舞。
这让普罗托勉强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再说话,只是对着那些又开始对着他示意的家伙还以同样杀人的眼神,心里是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其他人眼见普罗托不肯发力,自己也不想去尝尝伟大的普朗克的火枪和长刀的滋味,一时间整个船上的气氛沉闷了下来,不大的风浪拍击着坚固的黑岩木船身,十二月的海风吹过,只有普朗克的手指敲击刀柄的声音响在每个人的耳边,在这无边无际的大雾里,显得分外的孤寂。
很久之后。
普朗克忽然说:“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尽管这一句普朗克说的突兀无比,也没有具体问谁的样子,陈森然的眼睛更是瞎了,可是他还是知道这一句问的是他,因为这里没有第二个人还有这样的本事。
“第一艘船已经被完全吞没了,第二艘船和第三艘船已经开始逃离,不过……”
也幸好普朗克一直没有加速,所以陈森然还勉强可以感知到大约两千码之外的那片海域的大致情况。
“不过什么?”普朗克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语气似乎和之前一样的平稳,可是陈森然那出色的感知还是察觉到了那尾音里的最后一丝颤抖。
是很担心啊……
“第三艘船已经被追上。”陈森然在之前普朗克站在船尾朝着厄运小姐致意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摸清了那个女人的位置,是在第二艘船,所以他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便是第二艘船也快了。
果然,一听到这句话,普朗克虽然表面上只是不置可否地恩了一声,但是那一声恩里蕴藏着的焦虑却是如同春雨般绵延。
船又往前行了一分钟。
“我快感受不到了。”陈森然这样说,他也只能这样说,他不可能大刺刺地跟普朗克说你现在去还来得及,因为既然普朗克把自己的情绪压制的如此深,就说明他不想别人知道……
他也许喜欢着那个女人。
陈森然不想做那个出头鸟,所以他只能模棱两可的点一句。其实他本来也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因为不管是那个女人还是普朗克都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一想到一个男人,明明可以救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却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顾忌而只能眼睁睁地看她去死,他的心里莫名的有些难过。
所以他还是说了。
普朗克听了不答,跃动着的手指却是越来越慢,直到所有人的耳边只听得到风声和海浪声。
“啪——”叩击声,重重的叩击声。
普朗克终于稳稳地握住了那发旧的刀柄。
“铮——”下一刻,长刀出鞘。
普朗克迎着滔天的大雾斩开了风声,在船头面无表情地喊道:“转舵七十五度,升四帆,全速前进。”
这是,转向返航的命令。
每个人都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个衣袂在不大的海风中微微起伏的船长,一时间竟是没有人动手。
因为谁都知道身后到底有着什么样可怕的怪物,那可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吞下一艘船,呼口气就能召唤来大海啸的传奇啊。
返航就是找死啊,船长是……是疯了吗?
“嘭——”一声猛烈的枪响在海盗们的耳朵里,每个人都下意识抖了一下身子,慌乱的开始摸自己的身体。
“你们没听见吗?”普朗克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吼叫,没有愤怒,却冷得像是一把刀。
一把直刺每个人的心脏的刀,所有人顿时记起了那个站立在船头,左手刀右手枪的男人是怎么样可怕的恶魔。
自己去了也许还不会死,可是现在不动手,那么也许下一刻自己的脑袋就得开花。
“头儿……”原本沉默了的普罗托这个时候不知为什么壮起了胆子开始说话,他咽了一口唾沫,脸色白的厉害,显然是心里也怕的狠,“我们跟着您就算去死也没有任何的怨言,可是,您……总得……给……给大家一个交代吧,毕竟……那个女人……”但是话还没说完,便被普朗克直接打断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怎么做事了?”普朗克的声音冷得没有任何别的情绪,原本那些听了普罗托的话脸上有赞同之色的家伙,立刻吓得噤若寒蝉,普罗托更是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开始不停地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是,还是没有人动手,似乎他们是想用沉默来反抗他们平日里强大伟大的普朗克船长阁下的这个无理的命令。
海浪声依旧,陈森然一言不发地站在船舷旁,颇有些看戏的架势,他忽然很想看看,那个女人,对普朗克来说到底重要到什么地步。
就在气氛僵硬到了极点的时候。
“不过……也是。”普朗克终于开口,“厄运小姐虽然刚才差点把我们干掉了,之前也一直跟我们作对,可是你们要知道我们现在之所以在蓝焰岛可以横行无忌,就是因为厄运小姐是那群老不死推出来的代理人,厄运是个女人,好对付,如果她死了,换上别的什么巴尔之类的渣滓,我们的日子将会很难过。”他说的很大声,像是在对着所有人解释。
可是他始终面对着大海,和漫天的大雾,谁也看不见他的脸。
他又似乎是完全在说服自己。
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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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写完这本书,别无所求。
第二百六十五页 【命运大火燃烧的前夜】
裁定仪式在傍晚的时候举行。
结局自然是诺克萨斯人胜出。
在中路被连破两塔以及游击战术无法再使用的劣势影响下,德玛西亚人毫无意外地输掉了比赛。
“能坚持到现在,也足够了。”灰色橡木树酒馆里,贾克斯把玩着空掉的水晶玻璃杯,有些无趣地敲击了一下水晶玻璃窗。
“但愿吧,议会的真正的裁决官可是已经在我们门前经过了半刻魔法时了。”古拉加斯抛掉了手里的纸牌,打了个哈欠,有些困顿地看向了已经被夕阳染红的窗外。
快要天黑的城市。
尽管如此,战争学院的街上还是人山人海,很多人还是不愿离去地等待着最终地官方裁定。
诺克萨斯人等待着欢呼。
德玛西亚人则是为了不让自己奋战的勇士们弱了气势。
城市中心的巨大法师塔上,已经被最浓烈的夕阳染红的高台之中。
六个已经回归了本体的参赛选手分成两方,站立在所有人都看得到的最高处,等待着黑夜前的裁判。
“意料之中的结果。”瑞兹拿着书,站在高台的下方,没有抬头地说着,血红的夕阳将他蓝色皮肤上刻满的荆棘魔纹晕染的像是某种远古的图腾。
“恩。”站在他身旁的索拉卡还是少言寡语着,浓烈的不安始终没有从她的身体上脱离。
他们是作为荣誉裁判组,负责在最终裁判之后,给出可能的意见。
虚无缥缈的权力。
需要一直站立到天黑的乏味工作。
瑞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说:“他们干什么去了?换衣服?化装舞会吗?”
所谓的他们,自然就是那三位至高裁判席的大人,拉利瓦什,皮耶罗,哈德森。
这三个照例应该在最后的时刻,在所有人面前做最后一场戏的家伙,已经消失了近半个魔法时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天色渐渐偏暗。
连知了都静下来了一些。
就在整个城市的人的耐心都快要被磨灭的时候。
那三个大老爷中的其中两个形色匆匆地出现了,他们毫不停留地快步走到了瑞兹和索拉卡的身边,颇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
“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效劳的吗?两位议员大人。”瑞兹继续翻着书,在即将没有光的黄昏里,连眼皮都没有抬。
“半个小时前,有人报告说,黑曜石图书馆的那个女人不见了。”两个议员大人丝毫没有被瑞兹这种怠慢的态度激怒,他们的其中一个,哈德森,说着一些听起来完全不相干的事。
“哦,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瑞兹只是挑了挑眉毛,还是没有抬头。
“我们,我,皮耶罗,还有……拉利瓦什,一起去追查。”哈德森还是没有在意瑞兹的态度,准确的说,他是根本就不在乎,因为他其实是在跟一旁的,明显走神走得更厉害的索拉卡讲话,“就在刚刚,他不见了。”
“你说……他不见了?”像是一直在走神的索拉卡犹如重新活了过来一般,骤然回眸,她的身上的那些不安的气息,在一瞬间达到了近乎实质的地步,她看着哈德森,一字一顿地说,“你说,他、不、见、了?”
他,拉利瓦什。
“是,这就是我来找你,你们的原因。”哈德森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瑞兹,“我们需要合作。”
“合作?”瑞兹听到这句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终于合上了书本,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们?为什么?”
“瑞兹,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但是……”哈德森的语气有些气馁,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服眼前这个固执的大光头,他觉得自己的语言前所未有的匮乏。
就在这个时候……
“他会吃掉我们的。”一直没有说话的,安静的像是一个死人的皮耶罗猛然开口,用着一种可怕的像是地缚灵般的口吻,“他……会吃掉我们的,一个——一个——”
“什么?”索拉卡有那么一刻的愣神。
而瑞兹,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他死死地捏着手里的书,重复着低声念:“吃掉我们?”
像是某种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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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即将到来的时候。
堡垒之下已经没有一个活人,所有的诺克萨斯人,一万五千人。
尽灭。
数量庞大的尸体挨在一起,堆叠起来,堵在夜幕即将落下的冰冷城墙之下,像是一座齿牙狰狞的高大山峰。
“是个麻烦。”泰达米尔背负着一把锋刃粗粝的长刀,指着那一座由人组成的山峰,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里的天气实在是太过恶劣,尸体已经全部冻结,很难焚烧,别的处理方法也很难奏效,这将会成为之后进攻的一大障碍。
“这个时候我开始有点想念杰斯那个碍事的家伙了。”盖伦点着头,如果这个时候有那把墨丘利之炮,那么就真是省事了。
“你不要紧吧?”他叹息着又看了一眼泰达米尔。
“行,撑得住。”泰达米尔大笑着摇了摇头,他的头顶上的那些长刀已经落下,他的像是百战不坏的强壮身躯也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浓郁的血气退去,喘息,疲惫。
准确地说,泰达米尔并不好。
但是这并不妨碍这个单人独战千万人的豪迈男人站得依旧像是一把刀,他将手里的刀放了下来,拄在了地上,说:“还是没有他们的消息?”
“恩。”盖伦听到这个问题,皱起了眉头。
他们,凯瑟琳,奥拉夫,瑟庄妮。
一个半友军,一个半敌人。
算是后患。
“那……”泰达米尔看了一眼身后的战斗了一天,已经疲态尽显的战士们。
渐渐浓黑的夜色,将他们的脸色笼罩地事那样的沉重。
“不管了,我们没时间了,今晚一定要打。”盖伦深吸了一口,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好,“只等……”
城门洞开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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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色彻底落尽的时候,这注定是个将要震荡整个大陆的夜晚。
这个夜晚,有人从南方的牢笼逃出去往遥远的大海上的混乱国度,有人从南方的王城去往他命中注定的猎场,有更多的人则在北方的又一场大雪到来之前,握紧刀剑。
这个夜晚,命运的大火,狂烈燃烧。
第六十六百页 【全军,出击】
天色彻底浓黑的时候。
伊泽瑞尔终于下到了屏障的最底端,他的脚已经踏到了昨夜积下的最新的雪。
四周围静的可怕,那些原本深深为伊泽瑞尔忌惮的黑衣人在一刻魔法时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全部收缩进了那座堡垒里。
这座城市现在只剩下一些看起来就完全不强力的野蛮人和一些像是狗熊一样的生物在巡逻,而且他们在五分钟之前走远了。
是个好机会。
伊泽瑞尔这样想着,就要对着离自己直线距离不到三百码的城门发动进攻。
只需要一击,就可以从内部彻底击穿这座不破的堡垒。
但就在伊泽瑞尔准备动手的那一刻,他那精密到了极点的海克斯声音收集器捕捉到了一些脚步声。
极低,极快。
训练有素。
伊泽瑞尔忽然决定,再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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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落下的巨大营地,昔日城池的另一边。
夜色将熊人族战士的巨大身躯掩藏的像是某种可怕的远古巨兽。
“你说,这是他们在故意给我们的机会吗?”沃利贝尔睁着他那双即使是在这样浓黑的夜里也可以撕裂一切的雷霆双眸,像是在对着别人,又像是在自语着说。
诺克萨斯人的黑衣巡逻队在半刻魔法时前被全部召回了堡垒内部,只留下数量极少的,几乎只占了熊人族和凛冬之爪联合部队人数十分之一不到的士兵在外面留守着巡逻。
这简直就是要把整个城市的控制权拱手相让。
“我觉得我们该动手。”完全弄不清楚那些乱七八糟问题的野蛮人勇士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趁他们不在赶紧打。
眼前的兔子不抓晚上就要饿肚子,这可是凛冬之爪部落流传了好几百年的真理了。
“那就动手。”沃利贝尔这样说着,没有再反驳,也没有再多想什么,他只是遥遥地看着那座隐没在黑夜里的巨大的堡垒,高高举起了爪子。
斯维因,让我看看,你到底藏了些什么样可怕的东西等着我吧。
“轰——”就在沃利贝尔的那雄健锋利的爪子即将放下去的时候,一声剧烈的轰响打断了他。
下一刻,远处的城门的方向亮起了冲天的火光。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属于营地外围,原城池边缘的地带,也响起了起起伏伏的吼叫声,刀剑声,以及流血声。
那种乍然在极度安静的黑夜骤然一同爆发的各种声音火光,犹如一出骤然开始的歌剧。
属于这个注定不平凡的黑夜的,开幕剧。
“似乎是……有人比我们先一步动手了。”沃利贝尔看着那些四处亮起,渐渐撕裂了整个夜幕的纷乱火光,微微笑了起来。
“我们现在怎么办?”不想饿肚子的野蛮人呼哧着冰冷的空气,眼睛里是比那些火焰更加浓烈的战意。
他是想吃肉了。
“怎么办?”沃利贝尔拍了拍他那一对锋利雄健的爪子,眼中雷霆滚动着露出了一个齿牙狰狞的笑容,在暗夜黑火里猛然咆哮了起来说,“命运的安排!!!”
“轰——”咆哮声里,又一声巨大的轰响声从远处的城门处传来了过来。
而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一道黑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闪进了看起来密不透风的堡垒里。
——————————
“战争开始了。”堡垒之外峡谷之末的雪地上,盖伦抖了抖自己肩上被风吹落的积雪,从容地从地上拔起了他的无畏大剑。
浓烈的火光和剧烈的爆炸声从前一分钟开始密集地从峡谷尽头传来。
门开了。
是时候动手了。
“所有人听命。”盖伦举起无畏大剑。
无畏大剑在渐大的夜风里发出了呜呜的嗡鸣声,嗡鸣声像是战号一般传遍了整个峡谷口。
所有的在峡谷口待命的战士们全部起立。
“你觉得那个该死的光波球还有力气吗?”泰达米尔没有反对这个命令,同样拔起刀看向了无尽黑暗尽头的那个开始燃起火焰的地方。
那里有着将他无数次击倒在雪地里的,属于祖安的强大的魔法武器。
“管不了那么多了。”盖伦举着剑,透过浓重的黑暗看着所有人。
“不要留人吗?他们……”说话的艾希,她这样说着看了一眼脚下的深厚的雪地。
所谓他们,自然是那三个失踪的人,其中的一个无关紧要,另外的两个,无论哪一个活着出来,都将会对整个局势造成很大的影响。
“而且我觉得,如果凯特琳不见了的话,伊泽瑞尔一定会很生气,虽然说他那个样子可能已经不太知道什么是生气了,但是……”抱着双拳的皮城女流氓薇靠在冰壁上,颇有些无所谓地说,“他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很严重的一句话。
但是盖伦却没有反驳,也没有别的任何的反应,他在风雪中沉默了大概三秒钟。
随后,他猛然震剑,对着那火光燃烧的地方大吼:“进攻!!!”
“咚——”全军的踏地声。
全军,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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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片峡谷口。
全军出击后的第三分钟。
盖伦举剑发令的地方,两只手猛然破雪而出。
一只纤细而有力的女人的手,一只强壮而粗壮的男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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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的涌动的暗流在寂静的夜里一下子全部爆发的时候。
堡垒之内。
那个被冰雪覆盖满了的房间里。
没有点灯。
伯纳姆将军还是坐在议事长桌的尽头的黑暗里,撑着头,一动不动。
他的身上的那些寒冷的冰霜也还是没有一丝褪去。
对于外面的那些极有可能打破他所有的关于北方布局的混乱与屠杀,他没有一丝在意。
完全不在意。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想要出去摆平,或者是住持一下局面的意思。
他来到北方似乎只是为了等人。
第一个人他已经见过了,留下了一大堆的冰霜以后,不知道去了那里。
而第二个人,他即将见的人。
那个人应该……
“吱嘎——”就在这个时候。
原本紧紧闭合着的结满了冰霜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推开它的,是一双布满了扭曲魔纹的有力的手。
第二百六十七页 【开始燃烧的火焰】
“撕拉——”剑锋以无可阻挡的姿态撕裂了黑夜,撕裂了影影幢幢的火光,最终撕裂了喉咙。
鲜血以一种被时间拉扯慢了脚步的速度在出刀者踏出了整整两步后,才随着重重向雪地上摔去的尸体一起喷发。
黑夜被勾勒出一个孤戾的弧度。
德尔修毫不停留地提着手里的上一滴血还在刃锋上黏连的刀直接扑向了下一个躲在黑暗里的,自以为掩藏的很好的,不断喘息暴露了他位置的愚蠢的诺克萨斯人士兵。
这里是诺克萨斯的营地,那个旧日城池的中段部分,在十分钟前那些按照老杜的方法秘密潜入的德玛西亚士兵彻底打通了外围的通路以后,在外面的雪地里等待了一整个下午的六百多个德玛西亚最强的精英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开始了暗夜里的屠杀。
老杜背着手走在德尔修的身后,他始终没有出手,而是像是一个幽鬼一般踏着诡谲的步伐,悄无声息地避开了一切杀戮与鲜血,只是前进。
“现在怎么办?”当德尔修斩下第不知道多少个头颅后,他终于停下了步伐,视线之内已经没有了可以杀得人。
更多的杀意和咆哮声还隔得很远。
暂时似乎没有了可以进攻的方向。
“去那里,不要停留,所有的一切都该在那里终结。”老杜毫不停留地越过了德尔修威武雄壮的身躯。
他的手指微微高举,在忽隐忽现的火光里,直指暗夜里巨兽般的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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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伦一路带头冲锋翻越了由尸体组成的高峻山峰,洞开的城门已经遥遥可见。
而始终没有任何的攻击冲向他们。
那一对在下午的时候让泰达米尔吃尽了苦头的机械手臂,此刻就像是死了一样地沉寂在黑夜的城头上,像是两只已经被岁月风化了的炮兽。
“有些奇怪。”泰达米尔拄着刀站立在尸体山峰的最高处,他看着高高的城头微微皱起了眉头。
没道理啊。
面对着这样的完全可以阻挡的进攻,那一个素来以智慧阴狠著称的瘸子竟然没有做出任何的应变。
他就像是那一座寂静无声的堡垒一般,坐在阴暗的不知名的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数量磅礴的军队即将进入他无比重要的腹地。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盖伦挑开一具挡路的尸体,他的身体还是没能从下午的那一场惊天的大战里恢复过来。
但是……
“但是,没有退路了。”他喘息着举剑,他的剑再一次在呼啸的风里嗡鸣,“这一战……”
“有进无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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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风暴吧。”
狂烈的连锁闪电在这样的咆哮声里不断地在漆黑的夜里跳跃着,撕裂着一具又一具的鲜活的肉体,最终又回到了一双充满了野性的瞳眸中。
一头熊的眼睛。
沃利贝尔的眼睛。
沃利贝尔舔舐着自己沾染了鲜血的爪子,细心地一点一点地将每一丝血肉从指爪上拉扯下来,又卷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不让一丝血渗出来。
他做的很缓慢,很优雅,完全没有一点血腥的感觉。
而他的身边的那个来自凛冬之爪的脑子里只有兔子和吃饱肚子的野蛮人战士,则完全是另一个极端。
他疯狂地叫嚣着挥舞着手里的粗粝的长刀,不放过任何一个出现在他的眼前的活物。
甚至到了后来,有些人被他砍死了,他还孜孜不倦地提着手里的刀一遍又一遍地鞭笞着尸体,一边嘴里大声喊叫着:“快活啊快活啊,就是要干掉你们狗娘养的诺克萨斯狗,想要吞并我们伟大的凛冬之爪,做梦去吧,哈哈哈哈哈……”
“差不多了。”沃利贝尔皱着眉头喝止道。
“好吧好吧。”凛冬之爪的……呃,我们就称他为兔子先生好了,兔子先生意犹未尽地挑动了一下已经变成了肉酱的诺克萨斯可怜人,站了起来。
他提着刀在黑夜里朝着四周围的战争地狱看了半天后,才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去城门。”沃利贝尔声音清醒的,没有一丝狂热的,意图明确地指了指不远处的火光凛冽的大门,“我们只要占领了大门,我们今天就赢了一半。”
他的眼睛始终环绕着雷霆,他的头脑始终转动着远超凡人的清晰思路。
这头狗熊,真是一头,了不起的狗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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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崭新的被冰霜覆盖的黑岩木大门发出了不大的声响,被推开到了最大的程度。
“你来了。”坐立在没有点灯的巨大房间尽头的将军,从他那完全被冰霜覆盖了的盔甲里发出了沉稳的巨大,足以弥漫每一个角落的声音。
他的声音里没有意外,似乎还带着笑意。
期待惊喜的笑意。
“我来了。”手臂已经被魔纹完全侵蚀的男人缓缓走进了霜冻的房间,坐在了那一张在几个魔法时前被另一个可怕的女人坐过的椅子上。
陈森然来了。
虽然他的内心已经癫狂快要将整个身体都燃烧了起来,但是他此刻的声音却是平静地没有一丝颤抖。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那个让我苦恼了很久的希望的火焰,易大师的第二弟子,陈森然了。”盔甲里的男人还是支撑着头,用像是可以影响整个世界的声音叹息说,“没想到是你,真让我意外。”
他虽然是在说着意外的话,但是话里却没有太多的意外的意思。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整个诺克萨斯最高的统治者,那个杀死了我老师的男人,传说中活了几百年的不朽,伯纳姆.达克威尔将军了。”陈森然毫不吝啬的回敬着。
在这一刻,他面对着曾经发誓一定要杀死的男人,却没有拔剑反而安静地念着对方的生平。
像是在做一场庄严地宣战祷言。
“决斗之前相互念诵着对方的英明,很古老的传统了。”伯纳姆将军这样说着,却没有动手,“有人让我拦住你。”
“我知道,我感受得到她曾留在这里的气息。”
“很好。”怀念着古老的传统的将军叹息着笑,“陈森然,你是一个无畏而勇敢的人,一如你的老师,我会让你死的如同他一般……伟大。”
最后一个大字落下,整个房间的冰霜忽然开始融化。
第二百六十八页 【逼近的阴影】
伊泽瑞尔还是没有动手。
当城门口的火光和爆炸声点燃了整个城市的杀戮,刀砍进肉体的穿透感和血撕裂夜色的锋利感不断地通过他的海克斯声音收集器传进他仅剩的活着的大脑以后。
他就知道自己必须继续等待。
整个城市已经崩溃,不知名的友军和敌军加入了战局,盖伦的计划被破坏殆尽,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朝着不可知的方向滑去。
谁也说不出最后的结局会是怎样。
但是城门一定是重中之重。
所有的攻防搏杀,胜利失败都必将围绕着城门展开。
所以,伊泽瑞尔需要继续等待。
等待着可能的——
“卡擦——”一只巨大锋利的爪子踩碎了一地的积雪。
在战况正凶的城门三百码处,掠起了一丝轻微的涟漪。
————————————
在离弗雷尔卓德很远的地方,蛇纹河的南岸一望无际的广阔平原上。
一队快马正在奔驰着,马上是清一色的即使是在这样炎热的夏夜里也用黑袍裹满全身的人。
他们像是不知疲倦,即使是夜明星垂了也不停蹄地向前赶。
没有扎营,没有休息,像是可以直接跑到天的尽头。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一片稀疏的树林旁,有四双眼睛,八只眼睛正在一眨不眨地观察着他们。
“他不在里面。”哈德森摇着头,“我闻不到他的味道。”
他和皮耶罗在通知了瑞兹他们以后,连最后的裁决仪式都没来得及做,直接以最快的速度追向了失踪的拉利瓦什可能去的地方,可是现在……
“他会去哪?”瑞兹捏着手里的书,下意识地还是远离了一点身旁的两个原本应该是死敌的家伙。
“也许是,他去追黑曜石图书馆里的女人了吧,要知道……”皮耶罗像是在舔着嘴唇一般说着,可是说到最后,他自己也底气不足的掐断了这个可能。
“他一定……”一直没说话的索拉卡忽然开口,用她那今天一天都没有正常过的语气不安的长吟着,“会去那里。”
那里。
她的紫色瞳眸看向的地方,远在千里之外的……
弗雷尔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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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房间的冰霜仅仅只是融化了一刻。
下一刻,那些冰霜直接跨过了融化的过程,被乍然而起的浓烈的黑暗整个包裹着吞噬地干干净净。
黑暗重新笼罩整个阔大的会议室,冰霜退却的不剩下一丝一毫。
原本就没有点灯的房间里,此刻更是漆黑的像是地狱的最深处。
没有冷,也没有坚硬。
只有最深黑的绝望。
“最后,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伯纳姆将军坐在最深黑的地狱的中心,像是询问遗言一般说道。
“说说看。”陈森然双手紧抓着桌子,全身绷紧着抵抗着四周围的那些无处不在的黑暗。
黑暗很浓,浓的每一寸都充满了足以撕裂一切的杀机。
“我一直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东西支撑着你们这样的人呢?”伯纳姆将军语气里没有一丝杀机的,像是学术探讨一般地疑惑地问着。
“是……”陈森然咬着牙齿,那些黑暗已经如同利剑一般抵住了他的每一寸皮肤,他的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他的每一个血管里都充满了癫狂的力量。
魔纹汹涌。
他的话语如同困兽一般从喉咙里冲出来——
“绝对……不能失去的东西啊!!!”
当最后一个字从他的喉咙里挣扎出来,他的整个人也如同一只走投无路的野兽一般从椅子上窜了起来,直朝着议事长桌尽头的那一尊似乎不可击败的战神冲了过去。
那种有死无生的气势,狂野的差点连黑暗都要被撕破。
但是。
不过。
最终,也还是差点。
陈森然的人在冲击的路上只持续了一秒钟,就被一股强大的,无可阻挡的黑暗包裹住了。
包裹住了锋利,疯狂,还有一往无前。
黑暗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陈森然这只困兽整个捕获。
没有一丝意外。
“绝对不能失去的东西吗?”伯纳姆将军自语着,他的声音在黑暗里,飘渺的像是高天上的神祗,“果然啊,凡人的感情,真是难以理解。”
“又或者,只是负累吗?”
他这样自问着,陷入了沉默。
长久的沉默。
沉默像是一张更大的网。
更大的开始收紧的网。
随着沉默越久,那些原本包裹着陈森然的黑暗开始朝着他的身上收缩。
一寸寸地,扣进他的皮肤里,血肉里,灵魂里。
陈森然感觉到极度的疼痛,从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他觉得自己即将要被撕成碎片。
不能呼吸,不能移动,不能再……
见到那个女孩的笑脸。
丫头……
怎么……
可以啊。
我……
我——
我!!!
“啊!!!”陈森然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咆哮。
那一声咆哮打破了无尽的黑暗,打破了牢不可破的禁锢。
魔纹再一次奔涌。
他的体内的那些狂烈的黑色的火焰以更汹涌的姿态开始侵蚀每一寸土地,每一寸神经。
陈森然陷入到了更大的意识空洞里。
他的自主意识越发的薄弱,而那些狂暴的意识乱流则不断地轰击着陈森然的最后的底线。
它们不断地在他的心底轰鸣着——
毁灭!
“卡拉——”浓郁的黑暗里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破碎着,紧接着包裹着陈森然的那些黑暗以一种无比实质化的状态开始产生一丝丝的裂纹。
“这样的气味啊……”原本像是陷入了无限长眠的伯纳姆发出了一声惊奇的叹息,他好像是真的嗅了嗅似的低语道,“丽桑卓啊,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时候,包裹着陈森然的那些层层叠叠的黑暗终于全部破碎干净,陈森然从黑暗里缓缓地浮了起来。
已经浓郁到了极点的魔纹已近乎布满了他的整个身体,手臂,脖子,脸孔,它们如同活着的细蛇一般游动着,环绕着,聚拢向了他的眼睛。
陈森然睁眼。
他睁眼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像是随时就要燃烧起来。
第二百六十九页 【渐浓】
阔大的回廊里,脚步声在不断地回荡。
德尔修提着刀奔行在最前头,老杜紧随其后,更多的德玛西亚冲锋队士兵则像是沉默着的刀锋一般,牢牢地坠在他们的身后,随时准备万钧而下。
他们从战场的中段一路向前,避过了大多数的小规模战斗,最终在一扇侧门进入了堡垒之内。
他们已经在堡垒内奔行了整整五分钟,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他们。
整个巨大的堡垒就像是死了一般,静的只有他们的脚步在发声。
“不对劲。”又转过一个转角,德尔修停下了他的步伐,他看着前面更加漫长的回廊皱起了眉头,“不应该啊。”
“是不应该。”老杜停在了他的身后,同样看着像是没有尽头的长廊,低声念,“斯维因……”
斯维因,这个忽然出现在诺克萨斯几百年野蛮历史中的最强智慧之眼,永远站在阴影里的瘸腿的男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们……”就在德尔修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忽然转过了头看向了一个被重重的石头封闭的墙角,那里……
“你闻到了吗?”他问。
“你也闻到了?”老杜没有反驳地反问着同样看向了那个角落。
那种味道……
真是让人怀念啊。
——————————
城门口的火光烧的很高。
沃利贝尔咆哮着将两个朝着他冲来的家伙的脑袋拍成了两半。
这些家伙的战斗力让他深深皱起了眉头,尽管他一击就杀死了他们,但是他自己也身受了他们结结实实的两刀。
那种足以破开他粗厚结实到连雷霆都难伤的皮毛的凶狠刀锋,实在是让他有些忌惮。
他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属于哪个势力,他们穿着诺克萨斯人的斥候装,出现的像是一群鬼魅。
也幸好他们的人数稀少,否则将是今晚的一个极大的阻碍。
现在只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杀光他们,然后抢占城门口就好了。
“撕拉——”沃利贝尔这样想着的时候,那个嗜血的兔子先生又是两刀拼着自己受伤的代价,斩杀了一个迅猛如风的不知名强悍战士。
几个留守在城门口的诺克萨斯军官看到应该是隶属于他们的投诚军队前来支援,很高兴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结果被兔子先生眼睛都不眨的乱刀砍死,兔子先生狠狠吐了一口裹着寒气的唾沫,痛快地骂了一声狗杂种就要再一次扑到另一边去搞屠杀。
“好了。”沃利贝尔对于自己的这个合作对象实在是有点头疼,冲动的完全不像是一个人类。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占据有利地理位置,而不是杀人。
就在他有些不耐烦地想要抓住兔子先生的肩膀,让他冷静一点的时候,他猛然感觉到自己的后颈一阵刺痛。
敌袭。
——————————
极遥远的深山里。
弗雷尔卓德的积雪堆满的地方。
一双眼睛在月色暗淡的黑夜里猛然睁开,散发出了如同火焰般的黄色光芒。
雷恩加尔睁开了眼睛,从无尽的长眠中醒来。
又是这种感觉,又是这种想要控制自己的整个身体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样的狗杂种胆敢这样做?
“吼——”强烈的思维侵蚀汹涌的雷恩加尔不得不再一次抱住了自己的头颅,但是这样做于事无补。
虽然他的力量强大的足以轻易地摧毁一座山峰。
但是面对着这种直接在身体里爆发的危机,他无能为力。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被疯狂地拉扯着,他感觉到自己正在陷入一个无法挣扎的深渊。
他不由自主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像是着了魔一般开始朝着一个他根本不想去的方向前进。
“到底……”从有记忆以来永远都是势不可挡地雪山霸主,此刻只能无力地向着整片天空吼叫,“是什么东西啊?”
————————————
时间再度转回陈森然破壳而出的那一刻。
陈森然睁开眼,汹涌的魔纹狂烈的似要直接冲出他的皮肤,熊熊燃烧起来。
那些被碾成了碎片的黑暗还在持续地掉落着,原本的那些无时不刻不再吞噬一切的黑暗没有第一时间朝着陈森然包围上去。
伯纳姆将军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没有了之前的杀意,而是饶有兴致地指挥着四周围的那些黑暗,一丝一丝的带着浓烈的试探意味地朝着陈森然身上不轻不重的招呼。
结果自然是没有给陈森然造成任何麻烦,甚至于因为伯纳姆将军用力实在太轻,那些黑暗连碰都没有碰到他,就直接被撕裂成了碎片。
此刻的陈森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他的眼睛里只有狂乱的如同火焰一般的黑色光束在熊熊燃烧,而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那种绝对的冷静。
他的全身颤抖着,在空中,像是一只正在破茧的蝶。
“意外的收获。”伯纳姆将军这样说着,没有停止着他的试探。
他支着头,操纵着黑暗一点一点地开始加力,从一开始一丝丝地慢吞吞地进攻,到了最后一束束地如同利箭般地迅猛进攻。
循序渐进地像是在做着一个什么实验。
不过陈森然此刻也真是不知道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状态,那些毫不停顿的攻击完全无法给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反倒是他本身抖动越发的厉害,随着那些同样游动的越来越快的魔纹,他的整个人像是要直接炸开来一般。
“撕拉——”黑暗的试探终于进化到了可怕的实质化的地步,凝成了一杆长矛模样的黑暗划破了凝滞的空气,直直地朝着沈奕的眉心刺了过去。
这一次陈森然的身周的那些无形的保护再也无法阻挡,被那一杆长矛像是撕裂单薄的衣裙一般,轻而易举地冲破了防线。
“刷——”刹那之间,长矛的矛尖已到了陈森然眉心前一寸。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陈森然终于停下了全身的抖动,手以一个完全不可能的速度瞬息间握住了那杆直杀生命的矛,不再让它前进。
黑暗又一刻凝滞。
第二百七十页 【看见春天的风铃声】
伊泽瑞尔在等待到了第三十一分钟的时候,终于悍然出手。
对方的眼睛看着城门口,对方的手举向了无意义的方向,注意力偏移,四周围的火光在这一刻被风压低。
黑暗。
绝好的时机,绝好的角度,来自近三百码之外的必杀一击。
绝对……
“轰——”
当伊泽瑞尔以一个绝对不可能反应过来的时间瞬移到目标的身后,然后直接抬手瞄准开启手上的两口无尽能量炮,蓝光涌动的时候。
那个原本绝对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转身的目标,以一个完全颠覆了他体型的灵巧动作转身抬臂,交叉着精准地挡下了伊泽瑞尔那绝杀的一击。
涌动的蓝光在那一对巨大的布满了厚实的毛发的利爪之间炸开,突兀的必杀一击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仅仅只是给那对原本毛光滑亮的利爪造成了一点焦黄的损伤,以及一声咆哮。
沃利贝尔的咆哮。
沃利贝尔的被人忽然袭杀,弄糟了他的无比爱护的双爪的漂亮毛发的咆哮。
愤怒的咆哮。
“这是在挑战我吗?”沃利贝尔咆哮着,没有半点商量余地地直接睁着他那一双雷光汹涌的眼眸,携裹着风雷之声朝着伊泽瑞尔扑了过去。
伊泽瑞尔没有任何犹豫地在沃利贝尔扑过来的那一刻,就直接动用经过了全身机械化后,变得更加强大的奥数迁跃瞬移到了远离沃利贝尔能够攻击到的地方。
落地的瞬间,他再一次举起了双手开始瞄准,刚刚的必杀一击的失手丝毫不能给他造成任何的情绪上的障碍。
全身机械化让他大部分的情感都陷入了冰霜期,但好处也是明显的,他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冲动,自负,以及无可自拔的……骄傲。
蓝色的奥术能量在下一秒轰然出击。
目标——沃利贝尔。
“轰——”这一下还是没能击伤沃利贝尔,强壮高大的熊人族战士依旧用他那雄健的爪子稳稳地挡住了这一击。
但是换言之,他也是稳稳地吃下了这一击。
没有别的任何办法的吃下了这一击,用爪子,挡住了攻击,也挡住了……
视线!!!
就是这一刻。
绝对失去视野,身体还在向后通过破开厚厚的雪层分裂冲击力的这一刻。
伊泽瑞尔再度开火,蓝色的奥术能量像是不要钱一般疯狂地从他手前的两个炮口里不断地朝着沃利贝尔倾泻。
只抓住一个机会,便是要无限制地置之于死地。
自从上一次伊泽瑞尔被陈森然击成重伤差点死去以后,他就牢牢地将这个信念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绝对,不能再给敌人任何的可以苟活的可能。
必须……
“撕拉——”在无数记迅猛快捷的蓝色奥术能量出击以后,伊泽瑞尔的炮口上亮起了更加刺目的光,那光强烈近乎实质化地撕裂黑夜和满地的白雪,发出了如同最锋利的刀刃撕裂最华丽的绸缎的清脆声响。
“撕拉——”
在无比强烈的蓝色的奥术光华里,伊泽瑞尔做出了一个如同拉弓的姿势,将一道巨大的淡蓝色的横亘在了他的臂端的如同一支巨型弩箭般的蓝色光弧,对准了还在不断的奥术能量风暴里后退的沃利贝尔。
“呤——”霜冻的空气里忽然响起了万千声的铃铛的震动声。
伊泽瑞尔松手。
开弓。
蓝色的风暴以无可阻挡的姿态覆盖向了已经被彻底击打到了墙上的熊人族战士。
“呤——”风铃声更加的激荡。
万千的震荡声像是一场淹没世界的洪流,伴随着那淡却绝对刺眼的蓝色将所有人的视觉和听觉在那一刻完全剥夺。
所有人失明。
所有人失聪。
在只有不断轰鸣的风铃的世界里,有人像是看到了久违的春天。
————————————
致命的长矛停在额前不到一寸。
陈森然牢牢地抓住长矛的尾端,不再让它前进一步。
黑暗有那么一刻的沉默。
下一刻,陈森然毫无预兆地就那么提着那杆长矛出现在了端坐在已经被撕破了的黑暗里的伯纳姆将军的面前。
快的完全忽视了时空的限制,突兀的那些围绕着伯纳姆将军四周的黑暗还没来得及合拢。
陈森然就已经一矛直刺。
“撕拉——”狂烈的长矛轻易地撕裂了试图阻止陈森然这一击的弥天黑暗。
仅仅一息不到的时间,锋利的矛尖就戏剧性地从原本该死的一方转到了出矛的那一方的额前。
不到一寸。
伯纳姆将军也终于坐不住了,他也终于放弃了那个如同雕塑般矗立着的撑额姿势。
他抬起了头,伸出了一只手。
但不是挡,他竟然是以一种完全不设防的姿态,将手掌平摊在了自己的额前。
在长矛即将穿刺的盔甲之前。
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御力可言。
绝对是会连着额头的盔甲,以及盔甲里的那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尘封了几百年的沧桑面孔一起被捅个窟窿。
绝对……
不应该出意外。
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无可阻挡的长矛在那一只平摊的手掌之前,如同坚冰化水一般,一寸寸地在那一只像是掩藏了无尽黑暗的手掌前,化去了杀机狂烈,化作了一滩虚无。
陈森然却是没有被这个忽如其来的变局所影响,他此刻简直就像是一只专门为了战斗而生的野兽。
在长矛失去的那一刻,他就一个翻身重新撤到了桌子上,同时在单手想着虚空一抓,一把熊熊燃烧的黑色的火焰长剑就出现在了他的右手。
他的左手也是一抓,又一把漆黑色的火焰长剑。
双剑在手。
陈森然的整个身体以一个完全超脱了物理规则的形态从桌子上弓了起来,像是一只直立起身的蜘蛛一般一弓一跃,手里的双剑交错着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了伯纳姆将军。
伯纳姆将军终于是认真了起来,他再度动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再轻蔑地只是把手平摊在额前。
他翻掌将那一只手掌握成了拳头,稳稳地对了上去。
他还是没有拔他的剑。
第二百七十一页 【狭路相逢的人们】
“呤——”当淡蓝色的海洋从城门口淹没过来的时候。
盖伦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因为他认出了,这是伊泽瑞尔的招牌能力。
曾经一击灭杀五千诺克萨斯精锐。
能够将他逼到这一步,说明他的对手绝对不简单。
所以必须要快,否则极有可能产生不必要的变故。
城门,必须拿下。
“快一点,都快一点。”他忍不住一边跑,一边挥舞着大剑朝着后面的密密麻麻的士兵大吼。
那两支可怕的手臂到现在还只是沉默。
城门口洞开。
实在是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将军大人。”泰达米尔不知道为什么,加快了速度追了上来。
“怎么?”盖伦微微皱起了眉头,经过了今天的这一场大战,他已经知道身旁的这个勇力无敌的蛮族之王绝对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家伙。
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而果然……
“你有没有……”泰达米尔语气难得的有些不安的,抬起头看向了黑暗里的城墙,说,“感觉到什么?”
“什么?”盖伦愣了一下,顺着泰达米尔的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黑暗中的巨大堡垒。
那里……
等等……
这是……
就在盖伦想要撤回视线的时候,他猛然感觉到一股隐晦的,但是无比具有拉扯力的力量在那座巨大的堡垒的中心涌动。
那种强大而无可抗拒的感觉,就像是……黑暗本身。
“是什么?”盖伦有些艰难地收回了视线,强迫着自己只看着前方的洞开的城门口奔跑。
他深怕自己再看下去,会不由自主地被那股黑暗拉扯进去。
“我不知道,但是我似乎曾经感觉到过……”泰达米尔不确定地说着,像是在回想着什么,“似乎是……”
“轰——”天空中忽然想起了剧烈的轰雷声。
下一刻,无数道深蓝色的粗壮的电蛇撕裂了黑暗,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之前轰击到了城门口,然后以摧枯拉朽的姿态轻易地轰碎了那些看起来坚硬到不可破坏的城墙,近而继续朝着四周围无边无际的蔓延。
吞噬声音和黑暗的世界。
蓝色的海洋又一次来临。
这一次来临淹没的时候,盖伦他们的心底都是一寒。
同时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今天下午的那个可怕的,强悍若雷的北地男人。
不过他们的这个猜测很快被推翻,因为在那些雷霆的风暴海洋里,响起了一声更加巨大的不似人类的咆哮声:“颤抖于我的咆哮吧!!!”
是沃利贝尔,那个被伊泽瑞尔的蓝色海洋淹没的熊人族战士。
他在这一刻用声音和盖伦以及他带领的熊熊一万多人劈面相逢。
当强光的雷霆海洋散去,尘埃落尽,所有人站在尘埃里看着所有人。
黑夜里的战火在一旁斜照着:仰天咆哮的战熊,冰冷无情的机械人,一夫当关的蛮王,至高正义的将军,冰弓满月的公主,铁拳无情的女警,以及更多更多的隶属于两边的勇士们。
这一场绝世大戏的主角配角路人甲们终于狭路而对。
柴火已经高高架起。
只等烈火。
——————————
“锵——”角度无比诡异的两剑被那一只稳稳的拳头稳稳接住。
伯纳姆将军毫不费力地抵消了陈森然的这一次双剑交击。
但是陈森然却也没有吃到亏,他没有被伯纳姆将军震退,他站在原地,毫不停留地再次出剑。
“锵——”剑再次被挡住。
但陈森然还是在出剑。
不停地出剑,整个人像是陀螺一般,诡异无比的旋转着不停地递出手里的剑,越递越快,到了最后他的手里的剑几乎已经化作了流光。
那流光不断地轰击在那一只稳稳伸出的拳头上,终于让它那似乎牢不可破的防御出现了一点裂痕,因为伯纳姆将军终于伸出了另一只手。
而与此同时,随着剑光越来越快,四周围的那些原本听从伯纳姆将军号令的黑暗反倒是被拉扯到了陈森然的一边,它们不再侵蚀陈森然,而是像水一般地融进了那光一般的快剑里,又在片刻之后随着那剑光泼洒而出。
当剑光到达极致的时候,整个会议室里已经有一半的黑暗权全部投进了陈森然的怀抱里。
那一半的黑暗聚拢起来,在剑光的引导下,慢慢变成了一条如同黑色的巨龙般的洪流。
洪流轰击向伯纳姆将军的时候,他终于动了动,他的身体朝前微微地倾了一下。
只是一下。
刹那间,那些原本像是散兵游勇一般的剩下的一半的黑暗全部聚拢到了伯纳姆将军的身前,甚至于,在那一刻,连那些原本已经融在了陈森然的剑光里的黑暗都有那么一刻的松动。
这一松动滞缓了陈森然的这一次凌厉攻击,间接的,伯纳姆将军的身前的黑暗借机迅速形成了另外的一条巨龙。
两条巨龙开始在空气里对峙。
陈森然的剑光不停。
整个会议室的时空都开始不自然地扭曲。
没有光,只有暗。
黑暗的巨龙搏斗着,不分胜负,不知疲倦。
陈森然毫不知疲倦,他只是疯狂地出剑,不停地出剑,而他的身上的那些活物一般的魔纹则随着无比高速的出剑也游动的越来越快,两者像是在不停地共鸣一般,让陈森然的身上开始产生一种势。
可怕的势。
那种势让代表着陈森然的巨龙猛然压进了一头。
“有意思,真是很有意思的发现。”伯纳姆将军并没有因为这一头而惊慌,反而发出了惊喜的赞叹声,“我们研究了那么久都没有研究出的东西,竟然在一个连半成品都算不上的东西身上出现了,真是……让人惊讶啊——”
最后一个啊字落地,伯纳姆将军头上的巨龙猛然出击,以绝对不可阻挡的姿态撕裂了代表着陈森然的那一条巨龙,将还在出剑的陈森然直接轰飞了出去。
“嘭——”严丝合缝的大门被陈森然和携裹着他的黑暗凶狠撞击。
而伯纳姆将军本人已经从座位上站起。
像是在宣布着某些东西的结束。
第二百七十二页 【见王】
“嘭——”坚实古板的黑岩木大门在老杜到达之前轰然洞开。
伴随着的除了破碎的木屑,浓到近乎实质的黑暗,还有一个人。
一个人从门里飞射而出,重重地撞击在了墙壁之上。
强大的冲击力将那个人直接砸击进了同样坚实坚硬到似乎无法破坏的墙壁里,瞬间碎裂爆破的石屑扬起了浓烈的烟尘。
烟尘让老杜没有在第一时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但他还是认出了那个人。
陈森然。
从他的手。
尽管他的手此时已经被浓烈的,疯狂流动的魔纹覆盖的像是某种妖物。
但是老杜还是认出来了,事实上他可以一眼就记住他看过的任何一双手。
陈森然的手纤长而不纤弱,有种握惯了十年锋刃的凌厉。
老皮渐渐褪去,新皮渐渐滋生。
可以称得上第二档次里的绝世好手。
“他竟然在这。”德尔修在辨认了一会后也是认出了陈森然。
老杜没有接话,而是转头看向了将陈森然击飞出来的房间里。
在无限黑暗的尽头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老杜也在看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空气里流动着诡异的沉默。
“是谁?”德尔修问,没有用喊,也没有用咄咄逼人的口吻,直觉上,他感觉到了一股令他不安的气。
从那黑暗里。
老杜还是没有回答,他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拔出了他的刀。
月下美人。
刀拔出来的那一刻,一股凌厉至极的刀气从老杜身上爆发开来,一瞬间布满了整个空间,连那浓到化不开的正在溢出来的黑暗都有那么一刹的退却。
那刀气一寸寸地切割着空气,像是一把把真实存在的锋刃抵着皮肤。
离得最近的德尔修和他身后的几十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握紧了自己的刀剑。
绝强的杀机。
绝强的刀客。
此刻的老杜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完全的从那种如同虚无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如同他手里的那一把月下美人一般。
长刀出鞘。
他开始踏步,一步一步,朝着最深的黑暗里走去。
德尔修看了一眼不知状况的陈森然,吩咐了身后的手下照看好他后,快步跟上了老杜。
他没得选,今夜,至死方休。
老杜走得不快,甚至可以说有点艰难,他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对抗着什么一般:
用全身的那些刀气,斩杀着无处不在的黑暗。
德尔修也察觉到了那些黑暗的诡异,那些黑暗像是随时都会围拢过来将他吞噬的骨肉不存一般,迫得他只能躲藏在老杜的背后。
亦步亦趋。
他们走了有近五分钟,才堪堪完全走进了黑暗里。
当他们完全被黑暗吞噬后。
会议室的大门轰然关闭。
大门关闭的那一刻,黑暗的最深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了回去的伯纳姆将军终于开口:“好久不见了,亲爱的杜克卡奥。”
————————————
战火在安静的夜里幽幽地烧着,雷霆的余烬还在做着最后的咆哮。
所有人还在看着所有人。
整个巨大的战场都有那么一刻的静默。
静默里更多的人从黑暗里赶来,各自站在属于自己的一方。
人越聚越多,到了最后光亮已经塞不下他们,他们站到了黑暗里,影影幢幢的灯火照着影影幢幢的他们,连结起来,像是两股巨大的暗夜风暴。
“沃利贝尔是嘛?我听过你。”盖伦在沉默了很久后终于开口,而不是动手。
场上的形式他已经看清楚,那些站立在对面的黑暗里的人马都是原属于瑟庄妮的手下,不是诺克萨斯人。
这可以说明两个问题,一,诺克萨斯的内部已经崩溃,占上风的还不是他们,二,瑟庄妮可以称得上半个友军。
“盖伦将军,你的大名,我也是久仰啊。”沃利贝尔也没有动手,他扯了扯自己的嘴角,露出了一口尖利的牙齿,话语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兽性。
他的身上看不出多少的伤痕,刚刚伊泽瑞尔的那一击似乎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伤害,相反的,他的原本只是存在于眼睛里的雷霆,不断地从他的眼睛里漫出来,萦绕在他那强壮雄健的身上,将他衬托的像是一尊暗夜里的雷神。
“那你就该知道你们的首领,瑟庄妮小姐已经和我结成了同盟,我们是自己人。”盖伦将大剑拄在了厚厚的雪地上,一副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样子。
两队人马现在离城门口都有接近十码的距离,可以说是均势。
但是沃利贝尔他们有一个有利的点,就是他们处于城内,随时可以关门。
而且,一旦打起来,死伤先不说,一定是长时间的拉锯战,到时候,很难防备不知道去了哪里的诺克萨斯人。
所以说,能不打,还是不要打的好。
“可是……你们的自己人可是对我动手了。”沃利贝尔极具人性化地耸了耸他那一对厚实的肩膀,脸上扯出了一个绝对称得上意味深长的微笑。
“误会嘛,我可以让他向你道歉。”盖伦也笑,说着还朝着伊泽瑞尔看了一眼示意他委屈一下。
“不必了。”沃利贝尔摇了摇他的粗壮锋利的一根爪子,只说了一句话,“让我们伟大的王来。”
“对,我们要见王,我们要迎接她的回归。”兔子先生很幸运的没有在刚刚的那些蓝色的风暴里死去,从雪地里爬起来就开始乱哄哄地吼。
瑟庄妮。
还真的叫不来。
盖伦微微皱了皱眉头,摩挲着手里的无畏大剑的剑柄又笑起来说:“她在后面,马上就来,现在我们最重要是将诺克萨斯人彻底消灭,晚了可就错过了最好时机了。”
“我们要见王。”沃利贝尔没有说第二句话,只是咆哮着说了这一句话。
“沃利贝尔……”盖伦还试图说些什么。
“我们要见王!!!”他的身后的密密麻麻的人们同样怒吼。
那怒吼声连成了一片,像是一支来自于黑夜里的利箭。
充满了无边的敌意。
天上又开始下雪了。
第二百七十三页 【果实成熟的味道】
绝对的黑暗里只有一把刀在发出绝对不可能的光亮。
月下美人。
在老杜的手上,坚持着最后的一点不同。
“你当年走了,就不该再回来。”伯纳姆将军坐在永恒的黑暗里,语重心长地像是一个真正的好上司面对经年不见的下属那样,诚恳地说。
“我知道。”老杜握紧刀。
他知道,但他还是来了。
“为了什么?报仇?”伯纳姆将军用一种好奇的口吻问道,没什么杀气,却在黑暗里无端地高不可攀,“可是你已经试过一次了。”
“我可以再试一次。”老杜深呼吸。
而站在他一旁的直接被无视的德尔修则也是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你还是如同以前那样勇敢无畏。”伯纳姆将军赞叹着,像是在黑暗里笑,“为了纪念我们曾经并肩作战,这一次,可以让我留你全尸吗?”
“不必。”老杜吐字。
下一刻,刀光从黑暗里升起。
——————————
强风再起。
见王的吼叫已经落尽。
战火寥落的城门口气氛凝重的像是万千支长箭在弓上,弦已经绷紧的快要爆裂。
没有人再说话,夜色里的眼神对着眼神,狠厉对着狠厉。
绞动着。
空气里似乎都能听得见那种气势交锋的碰撞声。
只差一点火星。
整个战场就能迅速烧起燎原的火。
大家都在等这一点火,屏息凝神,握紧刀剑,不敢逾越一步。
不敢动一步。
这一步太重要,这一步……
“卡拉——”终于有人发了出来。
伊泽瑞尔。
他完全无视整个凝重到空间都快要扭曲的场面,一脚随意地踩开了一块厚实的雪,已经变成了炮口的右手抬了起来,对着沃利贝尔,发射。
“呤——”淡蓝色的奥术能量和空气共振着,发出清脆的风铃般的响声。
风铃声里,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做出了冲锋的动作。
“啪啦——”奥术能量冲击在沃利贝尔尖利雄健的爪子上,被那些还在缭绕的雷霆碾得粉碎。
“噼啪——”雷霆犹自咆哮。
“啪嗒——”第一个人冲出了一只脚。
“啪啦——”像是一声回荡正整个空间的号角。
所有人从黑暗里汹涌而出。
星火燎原。
————————————
“轰——”茫茫的雪山忽然从黑夜里爆开。
一双锋利到了极致的爪子从碎屑尘埃里狂飙出来,撕裂了呼啸而过的强风。
在无尽的长夜里,露出了一双强悍到狂野燃烧的眼睛。
雷尔加尔。
他在脑子里的那些的声音的指引下,不由自主地,完全无法阻止地翻越了不知道多少山峰,奔驰了不知道多远的长路,来到了这里。
这里。
哪里?
历经了无比长远的路程的雷尔加尔丝毫没有疲惫,他有得只是对于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以及对于自己的大脑里的那些莫名其妙折磨着自己的神经的厌恶。
火焰?
人?
该死的软弱的人味。
雷尔加尔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在暗夜里燃着战火的地方,闷闷地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团浓烈的白气。
他还得走,继续走,去往那个有着很多人的地方。
他的大脑不断地这样提醒着他。
雷尔加尔也懒的在反抗,经过了那一路的奋斗,他成功的弄伤了自己的脸孔,差点将自己的脑袋从脖子上取下来。
这实在是没得选。
倒不如按照着脑袋里的念头一直走下去,说不定还能够见到那个该死的胆敢控制自己的家伙。
到时候就直接摘下那个家伙的脑袋。
当然,前提是,别让自己去死。
————————————
堡垒之内。
紧闭的大门之外。
一群手握着长剑的德玛西亚冲锋队员围成一个圈,牢牢地守护在被轰击进了墙面里的陈森然周围。
没有人动一下,就算他们的首领就在一门之隔的黑暗之中生死未卜,他们也没有人流露出一丝的想要上前,靠在门上探听一下的意思。
纪律就是纪律,既然得到的命令是保护陈森然,那么就绝对不能让陈森然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一个军医出身的德玛西亚冲锋队员站在伤势未知的陈森然旁边,伸出了双手试图将陈森然从强力拉出来,进行治疗。
但是他仅仅只是触碰了一下陈森然那只魔纹如蛇的手臂一下,就像是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他的手被灼伤了一大块,不知名的高温从陈森然的手臂上流窜出来,将他的算得上坚韧的皮肤破开了一大块。
一股浓烈的焦臭味立刻在空气里弥漫。
陈森然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奇烫无比。
但是他没有放弃,他看了一眼对面的一个同袍,扯下了身上战袍的一块布,示意他一起动手。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窸窸窣窣——”
像是什么草行动物在爬动。
空气里忽然起了浓烈的寒气,一股强烈的寒意涌上了他的背心。
怎么回事?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同袍想要开口问,却发现对方的盔甲上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不对劲。
他知道不对劲。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潮水般的寒冰在他开口之前将他整个人都冻结了起来。
整个火焰低垂的长廊都在一瞬间被冰霜冻结。
连那烧着的火焰都不例外。
一个浑身的每一寸血管里都像是在流淌着冰霜的女人从长廊的尽头走来,她抱着一个精致的女孩,脸上带着笑。
不谄媚,不妖娆。
丽桑卓。
丽桑卓步调缓慢地走过了那些连剑柄都来不及握紧就被冻成了冰霜的人们,来到了陈森然的面前。
整个长廊,或许也就是陈森然所处的地方没有被冻结。
一股强大的热量围绕在陈森然的身周,将一切的想要侵蚀他的冰霜都融化殆尽。
丽桑卓满意地看着热量冲天的陈森然,缓缓凑到了他的身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多么令人陶醉地味道。”
果实成熟的味道。
丽桑卓笑着将一只手搭在了陈森然的手上,没有灼烧,也没有冰冻。
只有无穷尽的魔纹在疯狂扭动。
像是做着垂死的挣扎。
第二百七十四页 【睁眼】
“铿锵——”暗夜中的刀剑狠狠绞杀在一起,混合着那些低沉的吼叫迸发出了浓烈的火星。
风更强。
所有人在强风里咬着牙,抵着刀交汇在城门的正中央,谁也不肯退一步。
每个人都在冲锋,为了突破,为了击退。
鲜血开始流淌。
城门口的火焰将每一个人的脸孔都拉扯的辽远漫长,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只有生命在不断地流逝流逝流逝。
命运的大火熊熊。
熊熊的大火里,命运舞台上的主角们也各自出击。
“拦住他,伊泽瑞尔。”盖伦冲锋在前,凶狠地一剑将一个熊人族战士斩成了两半,鲜血像是泉水般喷涌向他的面孔。
他在喷涌的血泉里朝着伊泽瑞尔大喊。
伊泽瑞尔没有犹豫地对着同样在咆哮着撕裂着试图阻止他前行的德玛西亚冲锋队员的沃利贝尔的后心,连发了三发蓝光汹涌的奥术能量。
迅捷轻灵的奥术飞弹在一瞬间到达了熊人族勇士的背心,让他不得不延缓了冲锋的速度,反身双掌雷光咆哮着连接了三记奥术能量。
三发奥术能量没能给沃利贝尔造成任何的伤害,但是至少牵绊了他足足半分钟。
半分钟。
半分钟的时间让原本就冲势汹涌的联军在盖伦和泰达米尔这两支利矛的带领下,足足前进了五码。
五码。
整个城门的纵向长度也只有三十码不到。
双方的起点是城门的中央。
五码的距离近乎于将整个局势的天平朝着联军方向狠狠拉扯了一半。
胜算已经很大。
凛冬之爪的人马在联军强烈的冲击下已经有些难以支撑,而在他们的背后的那些影影幢幢的黑暗里更是有不知名的援军在源源不断的涌出。
沃利贝尔也还是没有摆脱伊泽瑞尔的缠斗。
胜利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去杀了他。”沃利贝尔也是察觉到了不妙,再次挡下了伊泽瑞尔的两发奥术能量之后,猛然反身冲锋,同时嘴里大吼着。
他吼得是兔子先生。
兔子先生抹了抹脸上的血,二话不说的提着刀朝着伊泽瑞尔冲了过去。
面对着气势汹汹的兔子先生,伊泽瑞尔不慌不忙地连发了三发奥术能量,同时利用奥数迁跃避过了十几把斩向他的长刀。
四散的蓝色的奥术能量将围杀伊泽瑞尔的人全部射了个通透,唯有兔子先生凭借着强大的身体硬抗住了伊泽瑞尔的攻击,并且不退一步地继续朝着伊泽瑞尔落脚的地方冲锋。
伊泽瑞尔没有再退,抬手朝着疯狗一般的兔子先生发射奥术能量。
一发,两发,三发。
到了最后他抬起了两只手,火力全开。
淡蓝色的奥术能量像是无穷无尽一般朝着兔子先生冲过去。
直至将他整个淹没。
“呤——”空气里满是风铃响过的余音。
那余音甚至暂时盖过了震天的喊杀声。
蓝光渐渐散去,冲锋的兔子先生已经不在,只留下一堆雪雾在空气里缓缓地飘着。
伊泽瑞尔停下了射击,他也没有再趁势对着已经冲到了前线的沃利贝尔攻击。
他举起了双手,做出了一个如同拉弓的动作。
一道淡蓝色的巨大能量斩出现在了他的双臂之间。
空气里又响起了浓郁的风铃声。
无尽能量斩,终极。
对着成堆的凛冬之爪和熊人族战士。
该结束了。
“等一等。”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喊。
是谁?
——————————
是谁?
无尽的意识的海洋里,已经被逼退到了无比狭窄的角落的陈森然仅剩的意识缓慢地思考着。
身体原本已经被势不可挡地黑色的虚空彻底地吞噬,火焰的国度已经沦陷。
只剩下最后的王都,最后的一颗心脏还在持续的跳动。
虽然只是一颗心脏,但是那些肆虐的虚空的能量却是迟迟无法攻破。
每一次奔腾着的黑色的火焰冲向心脏的时候,都会被心脏强烈的跳动全部震退。
局势在不断的攻防间陷入了僵持。
但就在上一刻,有一股无比强烈的能量冲入了陈森然的身体。
在那些黑色的虚空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就直接吞噬了一大片的领地。
那是一股霜白色的,像是流动着的冰寒的能量。
它霸道,直接,无可阻挡的比那些黑色的虚空更强烈。
分散的虚空能量根本就不是那些冰霜的一合之敌,仅仅三息时间,那些霜白色的能量就抢占了一半的领土。
虚空能量无奈之下只能收缩了起来,凝成了一支尖利的矛试图与那些冰霜争锋。
但那些冰霜实在太过锋利,黑色虚空还是节节败退。
直到退到了那一刻心脏附近,那些霜白色的能量才停滞了下来,它终于是遇到了劲敌,冲击着那颗孤单的心脏,却是怎么也拿不下来。
而那些虚空能量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卷土重来,和那两股能量绞在了一起。
三股能量,冰霜,火焰,虚空。
难分高下。
“恩?”冻结的长廊里,一直抓着陈森然的双臂像是在吃着什么美味的食物一般微微闭上了眼睛的丽桑卓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身上的魔纹已经渐渐褪去,渐渐被冰霜覆盖了的陈森然,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她的手上加了一分力。
整个回廊的空气再一次下降。
寒霜侵袭。
寒气漫上了陈森然的脸孔,漫上了他的眉,他的眼,他的睫毛。
安妮的睫毛。
一直沉睡在丽桑卓怀里的女孩忽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依旧纯澈,轻灵。
没有一丝杂质。
她看着快要并冰霜侵蚀的陈森然的脸,像是在无声地说:
“小森森,你来了呢。”
小森森,你来了呢。
无边的意识之海中,即将被大浪吞没的陈森然的最后一点灵光猛然睁眼。
是啊,我来了呢。
即将要被冰霜完全覆盖的陈森然的嘴唇忽然动了动。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里的那三股力量的斗争到达了极处。
三股能量同时绞在一起,猩红色的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
“噗通——”
陈森然的身上忽然燃起了漆黑色的火焰。
“噗通——”
陈森然的身上又忽然起了浓郁的冰霜。
“噗通——”
那些蛇一般的魔纹重现。
“噗通——”
猩红色的血丝也在陈森然的皮肤表面出现。
“噗通——”
心脏的跳动声越来越大。
“噗通——”
越来越快。
“噗通——”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噗通!!!”
整个世界像是都颤抖地跳动了一下。
“嘎啦——”
像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陈森然身上的火焰徒然高涨。
下一刻——
陈森然……
睁眼!!!
第二百七十五页 【只要我还活着】
睁眼。
伯纳姆将军睁眼。
在那一把刀斩破了黑暗冲到他面前之前。
拔剑。
漆黑之剑。
他终于动用了。
但也只是动用,他根本就没有拔剑的意思。
他只是缓慢地将剑从那一张长桌之上拿了起来,挡在了面前。
这一剑挡得是那样的缓慢,但那漆黑的长剑套着漆黑的剑鞘,却像是拉扯尽了所有的黑暗,将那一把刀的前路压得只剩下这一把剑。
代表了整个黑暗的剑。
不可击败之剑。
长刀斩上长剑。
本该是惊天动地的一击,却意外地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所有的惊涛骇浪就像是完全被黑暗吞噬了干净。
那原本无可阻挡到可以横斩一切的长刀斩在漆黑的剑鞘上。
不再前进。
狂猛的力道被漆黑的剑鞘消融的干干净净。
犹如泥牛入海。
“你还不明白吗?”伯纳姆将军单手执着剑,像是遗憾地叹息说,“你不可能杀死我的,当年不能,现在更不可能,不管是试一百次,还是试一千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那我就试一万次……”老杜提刀,低语着蓦然咆哮着出刀,“一百万次!!!”
刀剑再交。
“只要……”老杜狠狠抵着那一把稳得像是整个世界的漆黑长剑,咬着牙齿看着那一张隐没在黑暗里漆黑面孔,低吼着,“我还活着。”
只要我还活着。
老杜收刀再斩。
无尽的黑暗里,只有这一个曾经落荒而逃的男人不停地出刀。
像是唯一的,刺目的光。
——————————
等一等。
这一句话虽然不响亮,但是却恰好让所有人在无尽的呐喊和厮杀中听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一句话的发源地。
原本钢铁交击的战场暂时安静了下来,只有战火还在烧。
说话的人站在战场的边缘,稀疏的光亮只能勉强照到这个人的脚,没有人看得清这个人的脸。
但还是有人认出了她。
从她的声音。
瑟庄妮。
一个绝不该出现的人。
“王!!!”所有的凛冬之爪的战士都吼叫了起来,气势震天。
瞬间就将被打得节节败退的衰弱士气拉了回来。
而联军当中原本摄于杰斯的药物的控制的雪山联盟的人,也是动摇了起来,不再朝前冲,而是朝着身边的前一刻的战友看了过去。
原本蓄势待发,蓝色的风暴已经在手上凝聚的伊泽瑞尔也是停了下来,看向了瑟庄妮,他的那颗因为机械化而已经长久没有太多的波动的心,忽然难得的不安了起来。
非常的不安。
局势在一刹那陷入了某种微妙的状态。
没有人再厮杀,甚至连呼吸都放低了一些。
生怕破坏了这一刻的压抑。
“等什么?”最先开口的是盖伦,他提着剑,任由着那些血肉在剑上滑落。
本来他已经攻入了最后的一段路,只要再给他一点点的时间,城门口,这个至关重要的点就是他的了。
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但是现在瑟庄妮这个绝对的变数阻挡了这最关键的一步。
他打算……不顾一切。
“不要冲动。”再次出现以后,就一直表现得沉默寡言的伊泽瑞尔忽然开口,就像是看穿了盖伦的想法,他的语调虽然依旧平稳,但语气明显已经有些焦急。
他是真的,越来越觉得不安。
到底……
“伊泽瑞尔先生,你果然是猜到了吗?”瑟庄妮再次开口,带着种一切尽在预料之中的口吻,缓缓说,“等什么?当然是等你们见一个人。”
一个人,谁?
脚步声从瑟庄妮的背后响起,四只脚,两个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站到了瑟庄妮的旁边。
光还是没能照到那两个人的。
但是盖伦的瞳孔已经在急速地收缩。
因为他已经从那四只脚认出了那两个人。
奥拉夫,还有凯特琳。
再加上瑟庄妮。
三个人,三个绝对不该站在一起的人。
“盖伦将军,我亲爱的盖伦将军,您已经猜到了吗?”瑟庄妮还是在用那种不紧不慢地语气说话,“没错,亲爱的凯特琳小姐,她现在就和我们在一起。”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照不到脸的两个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凯特琳在前,奥拉夫在后,忽明忽暗的火焰照着凯特琳的沉默和奥拉夫北地战神般冷硬面孔上的漠然眼神。
带着些许戏谑的眼神。
就像是一头驱赶着绵羊的孤狼。
“你想怎么样?”伊泽瑞尔开口,还是没有太多的情绪,但是那种近乎一个字一顿的说话风格,已经表明了他的情绪。
愤怒,不安。
“所以说你果然是喜欢着我们的凯特林小姐吗?”瑟庄妮走到了凯特琳的身旁,一边揉搓着凯特琳那沾着点细雪的柔顺长发,一边看着伊泽瑞尔笑得意味深长地说,“你说呢?你知道我要什么?”
“杀!!!”盖伦蓦然爆吼,在这个气氛微妙,一切都悬而未决的时候。
他的剑已经准备好,只有不到十码的距离。
只要冲锋。
那么一切都将来不及。
一切也将来得及。
他的手里的长剑毫不停留地从空中滑落,一剑斩断了还在他面前喘着气等待着命令的凛冬之爪战士的脖子。
鲜血和脖子被斩断的可怕声音一起在死寂的城门口抛飞起来。
战端重启。
一切被重新激活。
战火再度燃烧。
联军士兵再一次跟着盖伦朝着前方冲锋。
而凛冬之爪的士兵和熊人族的战士也是在一愣之后拼死抵抗。
“你们这群蠢货,没看到我?”瑟庄妮大吼,对着那些一时间没回过神又开始朝前冲锋的雪山联盟人。
这一吼之下,那些人总算反应了过来,只迟疑了一下就对着身边的人开始挥刀。
盖伦此时已经没有办法顾忌后面的战场,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对着前方挥剑。
挥剑,挥剑,挥剑!!!
“撕拉——”
长剑破空,撕裂火光。
“不要停下!!!”盖伦举剑,大声咆哮——
“伊泽瑞尔!!!”
瑟庄妮几乎和他同时喊。
“你自己做选择。”
第二百七十六页 【黑炎如花】
我自己……做选择。
长长的夜幕里,厮杀还在继续,人们的低吼声混合着刀锋斩断肌骨的声音,零零碎碎的像是一场噩梦。
深长的雪夜又起风了。
伊泽瑞尔抬着他那精致的海克斯机械臂,从瑟庄妮看向盖伦,又从盖伦看向瑟庄妮,久久地不动。
“你还是没想好怎么选吗?”瑟庄妮并没有如同盖伦那般冲锋,还是站立在光影的交界处,“不如我来帮帮你?”
伊泽瑞尔还是不答,他站立在暗夜的风雪里,就像是一尊钢铁的雕塑。
“我数到五。”瑟庄妮慢条斯理地伸出了一只手,将那一只手的五根手指摆在了不亮的火光里,“如果你再不答应我,那么凯特琳小姐的细嫩的脖子就会多一条美丽的红线。”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奥拉夫极其配合地将一把粗粝的大斧架在了凯特琳那细嫩的脖子上。
“瑟庄妮……”战阵之中的艾希试图说些什么。
但是瑟庄妮没有理她,她看着依旧一动不动的伊泽瑞尔,依旧缓缓说:“让我看看到底是荣耀重要一些,还是……爱情重要一些。”
“一。”瑟庄妮缓缓放下一根手指。
伊泽瑞尔能够感觉到盖伦在看自己,他那敏锐的海克斯收集器将四周围的一切信息都源源不断地送进他的脑子里。
他没有去看盖伦。
他知道理论上该怎么做。
“二。”瑟庄妮放下第二根手指,奥拉夫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他那把粗粝的斧子。
伊泽瑞尔虽然没有经历下午那一场恶战,但是这个粗豪的北地男人身上传来的气息让他忌惮。
他没有绝对把握可以抢在那一把斧子落下之前救下凯特琳。
“三。”瑟庄妮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看了一眼伊泽瑞尔,挑了挑剩下的那两根手指。
如果说向瑟庄妮妥协,那么救下凯特琳的同时,自己绝对会被德玛西亚列为必杀目标。
甚至,还有更多的别的伊泽瑞尔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
但是不救的话……
“四。”瑟庄妮朝着奥拉夫使了一个眼色。
斧刃将落。
荣耀……
还是……
爱情。
爱情吗?
伊泽瑞尔忽然叹息,在他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后,第一次认真的像个人一样地叹息。
“五……”
“呤——”在最后一个数字落下之前。
风铃声动。
蓝色的奥术能量从伊泽瑞尔的手上轻灵而出。
朝着……
盖伦的脸孔。
我的选择是……
凯特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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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第不知道多少次斩落。
也许是一万次,也许是十万次,又或许是第一百万次。
老杜像是没有一丝疲惫般继续提刀,转身。
出刀。
第不知道多少只要我还活着之刀。
刀稳稳地斩在了漆黑的剑鞘之上。
黑暗依旧。
伯纳姆将军还是稳如山峦地坐在位子上。
老杜再次收刀,不知停歇。
“还不死心吗?”伯纳姆将军终于开口,像是有些厌倦了一般叹了口气。
“你怕了吗?”
又一刀。
“我只是……”伯纳姆将军也许是在漆黑的面具之后皱了皱眉头,他随意挥了挥他空着的那只手,将小心翼翼接近了他身边,想要一举偷袭他的德尔修给横扫了出去,“不喜欢做重复的事。”
德尔修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但伤的不重。
他仅仅只是停顿了一刹那,就又提着刀不要命地朝着伯纳姆将军冲了上去。
“我要……杀死你啊。”他低声咆哮着,拼命奔跑。
因为,在他的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他一直以来,做梦都想要杀死的家伙啊。
毁了他的整个人生的家伙啊。
伯纳姆.达克威尔。
纳命来啊!!!
“纳命!!!”德尔修狂啸着,竟然将手里的刀在无穷的黑暗里斩出了一丝浓烈的风声。
那风声应和着老杜手里的那一把刀,像是**风的前夕。
“卡萝琳。”老杜忽然停下了暴风雨般的刀雨,站在伯纳姆的面前,缓缓地举起了刀,用一种嘶哑却温柔的像是在和情人低语的口气低声念一个名字。
卡萝琳。
大概是他妻子的名字。
下一刻,他缓缓收刀,站立,像是一个初学者般将手里的刀放在了腰间。
吸气,小心翼翼地调整角度。
目视前方。
刀道的最初奥义。
反手出刀。
月下美人。
阿萝,你说喜欢这个名字。
我也喜欢。
今晚,就让我们一起再看一次——
昙花开吧。
昙花怒放。
汹涌的刀光从缓缓斩出的刀上如花般绽开。
这一刀完全没有之前的那无数刀迅捷而凌厉,但却是比之前的任何一刀都要灿烂辉煌。
这一刀的灿烂辉煌让伯纳姆将军终于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将那一把漆黑色的长剑放在了腰间。
左手握剑鞘,右手握剑柄。
蹲身。
直视那一把汹涌如花的长刀。
拔剑。
黑暗如炎。
————————
炎如黑暗。
如墨的黑炎像是肆虐的狂蛇一般从陈森然的身体里汹涌出来,在他睁眼的那一刻。
陈森然死死地盯着在他面前的那一张像是完全由冰霜组成的面孔,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那些平静与狠厉。
有的只是忽隐忽现的火焰般的血丝,和疯狂。
无尽的疯狂。
无尽的漆黑色的火焰从他的身体上蔓延出来,轻易地吞噬了那些笼罩了整个长廊的冰霜,并不停歇地朝着还将一只手搭在陈森然身上的丽桑卓冲去。
漆黑色的魔纹在陈森然的身上舞动。
那些原本入侵向了陈森然的整个身体的冰霜一寸寸败退,一寸寸推向丽桑卓的手臂之上。
丽桑卓却是还不放弃,她看都没有看一眼四周围的狂烈的火焰,只是冰冷地和陈森然的那一双暴戾的眸子对视着。
冰霜再现。
无穷尽的冰霜在一瞬间又卷土重来,眼看着就又要将所有的火焰一网打尽。
但就在这个时候,整个人陷在了岩石之中的陈森然猛然起身,近乎摧枯拉朽地用那熊熊的黑炎烧溶了岩石,烧溶了寒冷。
一下子直烧向了丽桑卓的眉心。
像是要一直烧到天上。
第二百七十七页 【不过是区区三十万次】
蓝色的奥术能量没有对盖伦造成任何伤害。
他反手一剑逆着夜风将那一颗蓝色的奥术球连着面前的那一颗上好的人头一道斩了下来。
鲜血在风里飞溅。
盖伦擦了把脸上的鲜血,抬眼看了一眼远处遥遥瞄准他的伊泽瑞尔,没有露出太多的愤怒和意外,只是平静地举起了剑斩向了另一颗脑袋说:“伊泽瑞尔,我尊重你的选择,因为换做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没有人应该失去心爱的女孩。”
“谢谢。”伊泽瑞尔道谢,同时手中的蓝色奥术能量再次爆发。
“但是……我一定会杀了你。”盖伦毫不客气地再次连人带着那爆发的奥术能量一起斩破,爆裂的鲜血和肆虐的能量让盖伦的脸孔在无尽的黑夜里有种别样的狰狞。
他提剑踏步,夜风带起他猎猎的披风,他在风里指着伊泽瑞尔向所有人吼叫:“因为,你在与我为敌!!!”
这一声咆哮震彻整个天地,让刚刚兴起反抗的雪山联盟人又是一滞,而那些开始受到反抗压力的联军人马则是气势徒然一紧。
瞬间又向前压了一码。
还剩下七码左右。
情况对于瑟庄妮来说很不乐观。
她斜斜看了一眼奥拉夫,将手里的巨大链锤搭在了凯特琳的肩膀上。
奥拉夫会意地收回了自己的斧子,转头奋力地朝着盖伦地方向猛然一掷。
“乌拉——”沉重而粗粝的斧头破开风声,接连无差别斩杀了好几个雪山联盟的战士,凶狠地带着鲜血冲到了盖伦的面前。
和他的无畏大剑发出了一声低沉地交击声。
“盖伦——”奥拉夫眯着眼睛遥遥地看着他,“你的对手……是我。”
最后一个字落下,奥拉夫整个人像是一头猎豹一般朝着盖伦猛扑了过去。
而就在他的整个人高高跃在空中的时候,伊泽瑞尔的手上也开始亮起了蓝色的海洋。
风铃声再次淹没了所有的呼喊。
但就在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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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老杜的刀终于撞上了伯纳姆将军的剑。
“轰——”
陈森然身上的烈焰终于包裹了丽桑卓。
“轰——”
黑暗的大海吞没了无助地小舟。
“轰——”
炽热的火焰燃烧向了残忍的冰霜。
“轰——”
“轰——”
“轰——”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无穷尽的巨响和不可阻挡的力量开始到处肆虐。
就像是被打开了枷锁的恶魔。
强猛的冲击从两个方向一同冲向那一扇分割了两个不同的世界的门。
大会议室的门。
漆黑和烈焰在同一时刻,不约而同地一起汇聚在了一个点,将那一扇看似牢固的门撕裂的干干净净。
绝对的黑暗和漆黑的烈焰交汇在了一起。
两个世界开始进行快速的融合。
不知名的光笼罩了整个世界。
剥夺了整个世界的所有的一切。
只剩下一声凄厉的女人的惨叫和长刀划破风的声音。
无尽的轰鸣响了很久才散去。
当光落尽。
原本封的牢不可破的堡垒已经被击打的千疮百孔,其中一道最大的伤痕从大会议室一直贯通到陈森然坠落的地方,直通外面风雪的夜。
像是被一把无与伦比的长矛一刺而过的恐怖奇观。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刀剑,吃惊地望着城门上方,像是还没有从刚刚的那些剧烈轰鸣中清醒过来。
他们拼命地仰着头望,但是看不到什么,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坚挺而略显沧桑的背影。
老杜。
他拄着刀,在缺口的边缘。
有风雪吹了进来,落在了他的肩头。
“你输了。”伯纳姆将军终于不再坐在他那张椅子上,他收了长剑,提着,一步一步从会议室的尽头走来。
一旁的崩塌的废墟里,德尔修挣扎着爬了出来,胡乱地提着刀,再次朝着伯纳姆将军冲锋。
伯纳姆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任由他冲过来,然后被无尽的黑暗击倒。
“扑通——”德尔修倒在地上,却还在拼命地挣扎,他一边挣扎嘴里一边还在说着什么:“还没……”
似乎是……
还没完呢……
“还没完呢。”老杜低垂着头,嘶哑着喉咙,抓着刀柄,颤抖着想要站起来,“我……还没有死去啊!!!”
“我……还有力气啊!!!”
“这不过……仅仅只是,区区的第三十万次啊,我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次啊!!!”
“阿萝——”
“阿萝死了很多年了。”伯纳姆将军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你该忘记她的,因为你杀不了我,这是种痛苦。”
“不……不!!!”老杜还在咬着牙拼命想要站起来。
伯纳姆将军也不去阻止他,他提着剑,站立在老杜的身旁,静静地看着缺口之外的漆黑的雪夜以及城下的那些还在仰望的人们。
像是一个绝世的君王。
很久之后,他叹了口。
“老实说,我真怀念你当年挥刀的时候,真像我的一个……很老的,老朋友。”
叹息声落下,无声的黑暗朝着老杜包围。
“安息吧,我说过的,要给你留一具全尸的。”
黑暗彻底包裹了老杜。
“阿萝……”他低声念。
“腾——”一道汹涌的烈焰忽然从边缘的缺口涌了上来,一下子撕裂了那些包裹着老杜的黑暗。
下一刻,土石融化。
黑色的火焰像是潮水一般从下面冲了上来。
潮水之中,陈森然沐浴着熊熊黑炎,整个人身上流淌着肆虐的蛇般的黑**纹,猩红色的血丝在他的眼睛里划过。
他带着那些无尽的暴虐和疯狂,提着那一把属于易大师的翡翠长剑,缓缓地升到了最高的天上,将剑尖对准了伯纳姆将军。
像是一尊神。
一尊嗜杀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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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
堡垒之内。
那个阴暗的房间里。
斯维因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肩头的乌鸦叫了一声。
在绝对的黑暗里,像是某种吊诡的前奏。
第二百七十八页 【漆黑之茧】
“冲锋!!!”城门之下,盖伦率先反应了过来,提剑就将面前的一个还在发愣的家伙连人带剑给砍翻了。
“拦住他!!!”奥拉夫也是反应不慢,见到盖伦冲锋就拾起了地上的斧子拦了上去。
其他的人也是终于在这两个狂野的男人的战号里清醒了过来,各自找准了应该杀死的目标。
再次生死相搏。
而在高天之上,对峙还在继续。
如神的男人执着死去的故人的长剑,死死地盯着他誓杀的敌人。
他的眼神暴虐,杀气,却又带着种魔性的冷漠。
黑炎烈烈,直烧的整片漆黑的天空都产生了可怖的扭曲。
“真是完美的杰作。”伯纳姆将军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些涌动在四周的杀机,他看着缺口之外的天空良久后叹息。
也不知道是在叹息夜空之美,还是陈森然的狂暴。
高空风声大。
大风声里,有残落的雪落在了伯纳姆将军的肩头。
白的雪,黑的甲。
在四周围的那些幽幽地火光里有种异样的美丽。
伯纳姆将军伸出手掸了掸肩头积雪,看了一眼四周围的浓的将那些飘雪都碾成了粉末的杀意,朝着缺口之外的无边雪夜缓缓地踏出了一只脚。
这一步踏出,却是没有坠下去。
伯纳姆将军整个人像是踩到了什么空中阶梯一般,顺着那空寂的雪夜又迈出了第二只脚。
陈森然还是没有动手,他伫立在高天上,注视着伯纳姆将军一步步登天。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伯纳姆将军在空中缓缓而行,如同闲庭信步般踏出了十二步,堪堪站立在了陈森然的对面。
风声更大,吹起了缺口之内的火光,照耀着高高伫立在天上的两个人,拉扯着他们,朝着地上投下了两个绝世的剪影。
“翡翠梦境,我记得这把剑。”伯纳姆将军看着陈森然手里的那一把翡翠长剑,缓缓说,“十年前,我和你的老师第一次对剑,那时他也是如你一般杀意滔天,也是用这把剑,那一战我以一剑之威小胜,十年过去了,真是怀念啊。”
陈森然不知道是有没有听懂。
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将手里的那把叫做翡翠梦境的长剑侧划到了边上。
一个最为古老的斗剑礼。
“很好,你现在确实有资格让我拔剑了。”伯纳姆将军点头,将手搭在了剑柄之上,“我希望你的风采如他一样,不要……叫我失望。”
陈森然还是不答,他手里的那一把翡翠之梦却是越来越亮,翡翠色的绿光伴随着那些燃烧在他的身周的漆黑的火焰,绞在一起。
犹如灭世的风暴。
那风暴一下子展开,一瞬间就吞没了零星的火光和黑夜直卷向了持剑不动的伯纳姆将军。
伯纳姆将军还是不动,他还是保持着那个拔剑的姿势,没有任何惊慌,恐惧,害怕地缓缓拔剑。
剑拔出一寸。
在风暴彻底笼罩之前。
一寸剑。
一寸黑暗。
一寸黑暗从幽深的剑鞘里漏出来,在一刹那布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将所有来袭的风暴牢牢地挡在了伯纳姆将军身前一寸。
伯纳姆将军继续拔剑,不紧不慢。
那张网也不紧不慢地张开,虽然那灭世的翡翠风暴狂烈,却生生被扼住了脚步。
甚至还在一寸寸地朝着陈森然的方向收缩。
陈森然猛然低吼了一声,暴虐的双眼里血丝乍现,全身上下的魔纹如同大海般翻涌奔腾。
黑炎再烈三分。
翡翠色的剑意重新撕裂了那张无声无息的漆黑大网,朝着伯纳姆将军反攻一寸。
伯纳姆将军依旧不动,他的手里的长剑已拔到了一半。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在漆黑的夜里如同一只恶鬼般疯狂燃烧自己的陈森然,微微点了点头,说:“风采不弱易之当年,足够受我一剑,赐教。”
赐教两个字一落下,伯纳姆将军不再缓缓拔剑,他的人朝前猛然一挺身,剩下的半把剑骤然出鞘。
顿时黑暗狂涌,原本只是一丝丝一缕缕的黑暗铺天盖地地朝着陈森然冲了过去。
那些上一刻还凶狂如斯的翡翠剑意直接被撕成了碎片,陈森然在转瞬之间被像是代表了整个世界的黑暗吞没。
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杀意暴虐。
风又继续吹,火光斜照。
伯纳姆将军在高天之上叹了口气,缓缓将剑送回剑鞘。
但就在他将剑插回了一半的时候,他忽然顿住了。
他缓缓看向了原本陈森然站立的地方。
原本应该已经被无尽的黑暗撕裂成了碎块的陈森然还活着。
那些围杀他的黑暗围拢在他的周围,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它们把他包围了起来。
此刻更是在漆黑的雪夜里诡异地随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一起有规律地跃动。
像是一颗无比诡谲的心脏。
或者说——茧。
漆黑之茧。
不知道将会孕育什么东西的茧。
伯纳姆将军将剑重新送回了鞘里,持着剑仍旧站立在原地,看着那颗茧。
没有动。
他没有斩碎了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的意思,反倒是像要看看最终会孵化出什么来。
风声依旧狂大。
狂大的风声里,城门口的流血声还是在飞溅的和风声一样好听。
随着伊泽瑞尔的倒戈,奥拉夫的加入,原本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凛冬之爪部队顿时打了回去。
再加上联军当中的雪山联盟战士的倒戈,导致盖伦带领的冲锋部队和后续部队脱节严重。
一时间,联军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中,带头冲锋的盖伦和泰达米尔更是有好几次差点被合围孤立。
“其实你不用愁眉苦脸,这一战之后,整个弗雷尔卓德都是我的。”瑟庄妮看一眼不远处的战况,又看了一眼眼前沉默寡言的大筹码,笑起来说,“我们也算共患难过,到时候我可以和你们皮尔特沃夫结盟,到时候,你跟伊泽瑞尔绝对不会分开的。”
凯特琳不说话,她只是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坚硬冷漠的钢铁背影默默发怔。
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一双猩红色的眼眸在黑暗里盯着所有人的背影一闪而逝。
第二百七十九页 【破茧】
“时间差不多了。”斯维因站在堡垒之内的某堵墙后面,透过一个隐蔽的小孔,看着堡垒之下的那些血腥搏杀,自语着抚了抚自己肩头的乌鸦。
在他的身后站满了那些从诺克萨斯急调而来的隐藏的暗杀队成员,他们沉默着,按着自己还未出鞘的刀,就像是一群蓄势待发的恶魔。
堡垒之下的厮杀已经进入到了尾声,不论是联军一方,还是瑟庄妮的那一方,都是死伤惨重。
唯一的一点不同大概就是,盖伦始终没能冲进城里,瑟庄妮占据了一点点的优势。
但这一点点的优势不值一提,只要……
斯维因一挥手。
只要他一挥手,他的身后的那群恶魔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降临堡垒之下的那一片流血之地。
然后,摧枯拉朽。
胜利……
斯维因的嘴角再一次扯出了一个凉薄的弧度。
他的手高高的,在昏暗的房间里举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高天之上。
那一颗包裹着陈森然的漆黑之茧的孕育似乎也进入到了最后的关头。
如同活物一般的黑暗剧烈地跳动着。
像是茧里的东西即将破壳而出。
伯纳姆将军还是拄剑站立在高空之中,一动不动。
雪又一次落满了他的肩头。
如果单单就是这么看着,而撇去他和陈森然之前的那些你来我往,那么他简直就如同那一颗漆黑之茧的最为忠诚的卫士。
茧跳动的越发厉害。
它一张一吸着,像是在拉扯着四周围的那些黑暗。
随着它跃动的频率越来越快,那些黑暗朝着那颗茧流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到了最后,以那颗漆黑之茧为中心,附近几百码的天空都出现了不正常的扭曲。
黑暗仍旧是黑暗,但黑暗也不再只是黑暗。
它们被凝聚着,抽离着,围绕着那颗还在不断加速的漆黑之茧,诡谲的心脏,形成了比黑暗更加纯粹的东西。
黑暗本源。
“黑暗本源。”伯纳姆将军低声念出了这个词,整个扭曲的天空里,也只有他站立的地方还是原来的样子。
黑暗平静,只是不再有雪落下。
“黑暗本源。”他又一次重复这个词,话语里没有激动,兴奋,或者别的什么情绪。
但一个词足够他说上两次,已经足以说明,这个词所代表的东西有多那么重要。
重要的甚至让伯纳姆将军忍不住微微摩挲了一下手里的剑柄。
这个动作带动了他的肩膀,以至于他的肩头的积雪被震落。
被震落了一点点。
一点点的积雪从他的漆黑的肩头落下。
缓缓落下。
以一种完全不符合那剧烈跳动的心脏的节奏,缓缓地从伯纳姆将军的那一片领地,落向了那些在拼命扭曲着的黑暗里。
“簌簌——”落下的积雪和扭曲的黑暗碰撞着发出了一声不大的响声。
像是一片薄雪落地。
就在这一声落雪声想起来的时候,那一颗跳动的简直快要爆炸的漆黑之茧忽然停了下来。
那种骤然乍停的突兀让整个扭曲的空间都有那么一瞬的窒息。
有一种可怖的毁灭感在一刹那弥漫向了整个世界。
漆黑之茧猛然膨胀了起来,一丝丝的如同血脉一般的线条从不知道的地方在一瞬间布满了整个茧。
整个茧在那一刻就像是一颗即将裂壳的蛋。
谁也不知道,到底,会有什么从里面出来。
风依旧在吹。
堡垒之下的厮杀依旧在进行,盖伦喘息着再次挥舞着无畏大剑斩下一颗人头,奥拉夫不甘示弱地同样斩下一颗人头,艾希射箭,蛮王提刀。
堡垒之内的斯维因猛然挥手。
无穷尽的黑甲武士倾巢而出。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在下一刻,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等着他们。
下一刻……
“卡拉——”一丝轻微的碎裂声在风声凛冽的高空之中响了起来。
漆黑之茧裂开了一丝缝。
有浓郁的如同黑暗般的火焰从那些缝里露出了一点。
一点火焰落了下去。
一点火焰落下的那一刻,一只像是完全由冰霜构成,连血液都是冰霜在流动的手臂从无尽的黑暗里毫无征兆地伸了出来,朝着那一颗漆黑之茧。
就像是摘取一颗熟透了的果实。
那一只手无比的迅捷,几乎是一眨眼间就到了那一颗茧的一码之前。
完全不需要计算,根本连一个呼吸,不,半个呼吸都不用,那一只手就可以轻易地摘取那一颗果实。
就在这一刻,一直伫立在高天之中,如同一尊雕塑般的伯纳姆将军动了。
动的同样的毫无征兆,只一息,就出现在了那一只手前。
他还是拄着剑,垂着头,肩头的积雪依旧。
就如同亘古以来就站立在那里,从未动过。
那一只手重重地和伯纳姆将军手里的剑的剑鞘碰在了一起。
没有发出光。
没有发出热。
没有别的什么。
只是交击,分开。
“让开。”丽桑卓收回了自己冰霜流淌的手臂,看着拄剑横空的伯纳姆将军,话语冷的和她的身体一样。
“你想要什么?”伯纳姆将军不动,话语平静。
他的背后的茧又发出了一声裂壳声,破茧的时间不远了。
“我说,让开。”丽桑卓怀抱着那个还在沉睡的女孩,全身上下开始浮起璀璨的寒霜。
“告诉我你想要的。”伯纳姆将军根本没有被那些渐渐吞噬天空的寒霜吓到,他的四周围同时浮起黑暗。
比之他的身后那些更加纯粹的黑暗。
破壳声更加响亮,孵化只在倏忽之间。
“伯纳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而你不同。”丽桑卓忽然收回了那些澎湃的寒霜,只是看着伯纳姆就那么平静地说。
她虽然没有说完,但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什么都没有,完全可以拼了命,而伯纳姆将军你拥有一切,你舍得吗?
值得吗?
“正因为我拥有一切,所以有些东西,我不给你,你不能抢。”伯纳姆将军还是不动,话语说的平静。
却平静地像是这个世界的真理。
破壳声再烈一分,有些东西稍纵即逝。
“你不让?”
“我不让。”
高天中的风声呼啸,绝对的漆黑和绝对的寒霜对视着。
场面有那么一刻的死寂。
死寂只持续了一刻。
下一刻。
“伯纳姆——”丽桑卓猛然厉啸了起来。
随着她的厉啸,无穷尽的冰霜在一瞬间弥天漫地地全部朝着伯纳姆和那一刻漆黑之茧涌了过去。
而就在这一刻——
火光弥天。
第二百八十页 【无可阻挡的命运】
“卡拉——”不知道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打破了某种暗夜的沉寂。
无穷尽的平原之上,圆月之下。
四个人停下了奔驰若风的马。
“怎么?”瑞兹看向了跑在最后的索拉卡。
刚才的声音就是从她的身上传出来的。
索拉卡不答,只是看着掌心里一块已经碎成了粉末的紫色水晶,怔怔出神。
“那是什么?”瑞兹又问,他能感觉到索拉卡的情绪正在朝着无限低落下滑。
索拉卡还是不答,她还是看着手里的那堆粉碎的水晶,手掌呈现出不自然的颤动。
“我看,我们还是赶路吧。”哈德森打断了这种莫名的停滞,他看了一眼北方,语气低沉地说,“就在刚才,我感觉到了……”
“一种可怕的气息。”皮耶罗接过了他的话,也看向了隐没在黑夜里的北方,“我们必须快走,否则……”
“来不及了。”索拉卡终于开口,她松开了手,任由那些碎掉的粉末在她的指间随风滑落。
“什么来不及了?”皮耶罗被索拉卡的话噎得一滞,忍不住反问道。
“还记得陈森然出发前的那晚,我见过他吗?”索拉卡这样问着,没有只看向瑞兹。
因为她知道,在场的其他两个人也一定知道。
“你和他说了什么,还是……”瑞兹这样说着,看向了索拉卡的指掌间的那些粉碎的水晶粉末。
他已经大概猜到了什么,但他真的不希望事实是这样。
“是,我给了他同样的一块水晶。”索拉卡点头,说出了事实。
事实上,那一晚,她和陈森然在一起待了两个魔法时,但他们总共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那几句话分别是:
“你去北方一定会死的。”
“我不信命的。”
“带上这块水晶,或许能救你一命。”
“谢谢。”
索拉卡虽然不像瑞兹那样能够分析出陈森然的整体的身体数据,从而得出他身上的那股虚空能量是个大隐患这样的精确判断,但她通过星象以及自己敏锐的感知力已经察觉到了陈森然身上的危机。
她希望通过一块注满了自己星辰之力的水晶来遏制陈森然身上那可怕的命运。
但命运就是命运。
没得违背。
所以。
“我们回去吧。”索拉卡叹息,她像是一下子泄光了自己身上的所有力气,没有了之前的不安,也没有了从前的冷漠全知。
她忽然很累。
很想回到那个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月亮的岛屿。
“回去做什么?”哈德森看着已经调转了马头往回走的索拉卡,没有动。
他也不信命,他只信自己。
“等。”索拉卡头也不回。
“等什么?”瑞兹也调转了马头。
他不信命,但他大多数时候都相信索拉卡。
只是他有些难过。
因为陈森然,可能死了。
“命运。”
——————————————
大火弥天。
弥天大火轰然爆发的那一刻,有一缕紫色的光华也升了起来,如同漫天的星辰一般阔大地包裹住了那些火焰。
但也只是包裹住了一刻。
因为如果说那一缕紫色的光华是星辰的话,那么那些火焰就是星空本身。
几颗星辰又怎么可能遮得住整片星空?
火焰只花了一秒钟的时间就烧穿了那片阔大的星辰,然后肆无忌惮地直烧到了每一个可以延伸的角落。
火焰汹涌。
但火的颜色却不是明黄色,它是完全的黑色,漆黑,就如同黑夜本身。
所以当它从天空中肆虐开来的时候,简直就像是整片漆黑的天空倒卷了过来,如同要淹没整个世界。
漆黑的火焰点着了士兵的铠甲,吞没了千疮百孔的堡垒,抹掉了同一本源的明黄色火焰,最后遮蔽了那些同样弥天的冰霜和整个光亮的世界。
漆黑蔓延。
所有人在看不见的黑炎地狱里惨叫,厮杀已经停下,冲锋也已经停下,偷袭也停下。
所有的原本的蓄势待发的一切都在第一点黑色的火焰从天空中坠落的那一刻改变。
“你满意了?”瑟庄妮的那些冰霜已经被汹涌的黑炎吞噬的干干净净,只留下渺小的一圈护着她的身躯在浓烈的黑炎里站立。
“我满意了。”伯纳姆将军点着头,缓缓转过了身。
在原本的那个漆黑之茧停放的地方,那些跃动如呼吸的黑暗已经不复存在。
茧已破,蝶已生。
一个全身流淌着黑红色的如血魔纹的男人站立在那里,他提着一把吞吐着漆黑烈焰的翡翠大剑,闭着眼,缓缓呼吸。
随着他的呼吸,那些肆虐着的黑炎也在有规律地一起一伏的燃烧。
或许是那些火焰烧的太过狂妄,太过热烈,以至于勾动了一些什么。
一直躺在丽桑卓怀里的女孩娇小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她那双一直紧闭着的眼眸,忽然睁开。
几乎是她睁眼的那一刹那,那个黑发如炎魔纹如血的男人也睁开了他的那双眼睛。
如魔的眼睛。
流淌着火焰般戾气的眼睛。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女孩那双大概是因为长时间睡眠,一时间还有些迷糊不清的眼眸,嘴巴微微动了动,像是说了两个字。
丫头。
小森森。
女孩回应着,稚嫩的声音在浓烈翻滚的无尽黑炎里像是一道不大却足以穿刺一切的光。
如魔的男人的如魔的眼神在那一瞬间闪过一丝清醒。
“留给你了。”丽桑卓转身,没有一刻停留地消失在了弥天的黑炎里。
男人眼中的清醒瞬间消失,魔性再一次主宰了一切。
他骤然举剑,一剑就要朝着丽桑卓逃遁的方向刺去。
但就在他出剑的那一刻,一把同样的漆黑的长剑从无穷尽的黑炎里穿刺了出来,狠狠地阻挡了那一把剑的去路。
伯纳姆出剑。
漆黑之剑,他出剑的那一刻浓烈的黑暗再度爆发,一下子逼退了那些汹涌的黑炎。
漆黑对漆黑。
伯纳姆将军缓缓地将手里的长剑向着侧边划去,他站立在陈森然的去路上,低声如同自语般说:“来吧,获得了我的身体的另一个我,让我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黑暗。”
第二百八十一页 【山崩】
“泰达米尔!!!”盖伦斩开了一朵朝着自己正面袭来的如花黑炎,四顾咆哮。
漆黑的火焰已经吞没了所有人,盖伦已经看不到他的军队,也看不到他的敌人。
他只能通过吼叫来寻找可能存活的友军。
但是没有人回答,回答他的只有更加汹涌的火焰和刀剑。
不知从哪里来的刀剑。
它们从各个诡谲的角度刺向了盖伦的要害之处。
盖伦不得不提剑去挡。
但这一挡之下却是引来了更多的刀剑。
它们密集地进攻,整齐地收放,浓烈的比那些火焰更加凶猛。
盖伦连退了三步,虽然他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但是他感觉到了一丝凝重的压力。
那些刀剑沉稳而冷漠,每一次进攻都不留余地,盖伦能够感觉到那些持着刀剑的人身上同样有火焰在燃烧。
但是他们进攻的一丝不苟,仿佛完全不受那些火焰灼烧的影响。
这种可怕的自制力和执行力让盖伦想到了一个名字——
诺克萨斯暗杀队。
他的老对手。
斯维因,终于动手了。
“斯维因!!!”盖伦挥剑又一次逼退那些来自漆黑的无尽火海里的攻击,同时长剑一挺将一个来不及退走的人一剑穿刺了心脏,他把那个人高举了起来,在漆黑的火焰怒声咆哮。
斯维因没有回答,他站立在战场之外,吞天漫地的火焰没有能够剥蚀他,一圈惨绿色的光华在他的身周不断地重生湮灭保护着他最后的一点立足之地。
他像是能够看得清那被黑炎包围的地狱战场一般,冷漠地指挥着身后的那些同样被黑炎侵蚀的黑甲暗杀队员朝着盖伦不断地冲锋。
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死盖伦。
虽然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遮天黑炎打乱了他大部分的计划,但也帮他完成了大部分的计划。
这一战后,无论是弗雷尔卓德的势力,还是德玛西亚的势力,都将受到致命的打击。
如果到时候整个德玛西亚的骄傲,德玛西亚军方近十年最伟大的英雄德玛西亚之力盖伦再阵亡了的话……
那么,一切都将会变得无比美好。
斯维因再度挥手。
诺克萨斯暗杀队再次前冲。
漆黑色的火焰裹着漆黑色的铠甲,他们就像是一群黑炎化身的死神。
盖伦再次挥剑斩下一个试图斩下他头颅的暗杀队成员。
他重重喘了口气。
他有些累了。
白天一天的厮杀早已耗去了他大部分的力气,如今那无处不在的黑炎已经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再对上那同样无处不在的狠厉刀剑,他的心底闪过一丝无力。
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联军近两万多人全部都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吞噬。
活下来的绝不会多。
但他也知道瑟庄妮同样败了,因为她的人马也全部在这一场火焰的侵袭范围之内。
所以如果往前冲,冲出火焰的燃烧范围的话,一切……
也许还有可能!!!
“随我冲锋!!!”盖伦第不知道多少次举起大剑,在无尽的大火里向着四周围咆哮。
火舌蔓延,而剑锋如雷。
——————————
黑暗。
无尽的黑暗。
无尽的黑暗从伯纳姆的剑尖蔓延,在他缓缓提剑的那一刻朝着浑身魔纹如血的男人涌了过去。
铺天盖地。
碾碎一路的黑炎和虚空,直要将一切的不同的色彩全部同化。
但那个魔纹如血的男人却是看都不看一眼,他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然后身形狂动。
一瞬间从原来的位置出现在了还在缓缓提剑的伯纳姆将军面前。
他碾碎了黑暗,无视了一切的挤压的规则和时空的限定。
他只是动,然后出剑。
所有的上一刻还在全世界游动的漆黑火焰都在这一刻急速冲向了那一把翠绿色的大剑之上。
剑吐火如龙。
仅仅一刹那,所有的黑炎都像是聚集在了那一把翠绿色的长剑之上。
一剑,一世界。
翠绿色的长剑轻易地穿透了那些似乎可以阻挡一切的黑暗。
只一剑,就刺向了伯纳姆将军的眉心。
伯纳姆将军还在提剑,他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又像是在悠闲地等着那一剑的到来。
直到那一把翠绿色的大剑携裹着全世界的黑炎碾碎了一切黑暗,到了他的眉心前半寸的时候。
他才堪堪反手,将手里的漆黑色的长剑挡在了面前。
“叮——”清脆到不可思议的交击声响彻在无尽漆黑的世界。
像是照进了一缕不可思议的光。
如魔的男人被震退了一步,他的那些紧随他的黑炎也在这一退之下有散了开去。
而伯纳姆将军还站在那里,不动,不悲,不喜。
从始至终,他就像是只反手挡了一剑,就击退了那绝世的一击。
优雅的,简直如同在做着最标准的贵族剑技展示。
“腾——”对于这样的失败,如魔的男人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他没有吼叫,也没有愤怒,他只是在眼睛里多加了一些涌动地戾气后——
再出剑。
全世界的黑炎再一次朝着他聚集而去。
如魔的男人挺身踏步,手里的翠绿色长剑再一次——
吐火如龙。
一剑,一世界。
第二个世界,轰然压向了伯纳姆将军。
这一次他还是在等,他的手就放在那里。
他似乎坚信着这一剑还是能够被自己面前的这一把漆黑之剑击退一般。
不动。
不动如山。
“叮——”长剑再一次交击。
结果还是一样。
如魔的男人还是退了一步。
但仅仅只是退了一步,他退下这一步之后没有做任何的停留。
他再次出剑,第三剑。
第三剑冲击到那一把如山的漆黑长剑之上。
“叮——”伯纳姆将军终于有了一丝颤抖。
“叮——”第四剑。
“叮——”第五剑。
“叮——”第六剑。
“轰——”山崩。
第六剑的时候,不动的高山终于崩塌。
伯纳姆将军被毫无征兆地直接从虚空之中击向了地面。
一路上黑暗破碎。
黑炎再一次吞噬了一切,君临大地。
如魔的男人站在高天之上看着那个一路直被轰击进了那一座已经被黑炎舔舐的摇摇欲坠的堡垒里的男人。
身形再动。
黑炎再涌
斩尽杀绝。
第二百八十二页 【长剑杀命】
雷恩加尔闻到了浓烈的人和火焰的味道。
烧焦味。
他的脑袋终于不疼了一点,因为他的目的地已经在眼前了。
眼前的黑炎烧的很烈,让他有点热。
但也仅仅只是热,他没有再感觉到任何的别的什么。
有一点黑炎跳脱到了他的身上,他也只是随手拍灭了。
黑炎不能给他造成任何伤害,也不能阻挡他。
他的脚步,他的视线。
他已经踏出了一只脚进无尽的黑炎里,他的目标就在无尽黑炎的深处,那无数被火焰侵蚀的人的最前方。
一个男人。
一个执剑如狂雷的男人。
这个男人雷恩加尔见过,雷恩加尔记得他的英勇无畏。
也曾想要将他的头颅收入自己的收藏室。
他的名字似乎是叫做……
盖伦。
不过那也不重要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
雷恩加尔从来不记死人的名字,不,应该说,他从来不习惯记别人的名字。
凡人都是猎物。
猎物不需要名字。
雷恩加尔已经张开了爪牙,踏开了步伐。
只要再三个身位,他一跃之下就能收下那一颗头颅。
想来,那个时候,头一定不会……
再痛了吧!!!
“吼——”雷恩加尔低吼了一声,整个身体调整到了最佳的起跃状态。
但就在他即将朝着盖伦的脑袋轰然而出的时候,他的头再一次痛了起来。
剧痛。
痛得他差点又一次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好在他还没有出手,他强行忍不住了自己前冲的势头。
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
雷恩加尔愤怒地差点吼出来。
而他的脑袋只给了他一个答案。
时机未到。
什么时机?
时机……
——————————
时机已到。
盖伦已经提着长剑冲杀到了最前,他的力气已经衰竭,漆黑的火焰已经缠上了他的身体。
他已经无暇去管那些纠缠的火焰,只能仍由它们焚烧他的皮肤,而疲于应付那些不断地朝着他挥去的刀剑。
跟着他的人已经不多,或者说,还能够跟着他的人已经不多,大多数的人都在可怖的黑炎里被烧成了焦炭,其他的并不属于他的人马已经在开始逃窜,只有少之又少的既忠于他,又足够强大的战士还在冒着漆黑的烈焰随着他向前。
“将军……”一个穿着明显的德玛西亚军服的男人替盖伦硬生生抗下了一刀,他的身上有着浓密的黑炎在燃烧,但是他一声不吭地只是说,“我们……”
“德玛西亚军规第一条……”盖伦没有让他说完,打断了他,一字一顿地朝着前方的无尽黑炎挥剑大吼道,“决不后退!!!”
“随我……”
大风声呼啸,火焰如魔。
“冲锋!!!”
盖伦猛然挥剑,整个人随着手里的无畏大剑旋转着呼啸而出。
烈焰在他的身上熊熊燃烧,他大剑如风,相合着简直就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风暴。
“差不多了。”斯维因看着那个挥剑如风暴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在他的身后,无数张长弓支了起来。
弓上,每一支箭,湮灭如暗。
——————————————
绝对漆黑的烈焰划破了天空。
过快的速度甚至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带起来。
有的只是绝对的撕裂和湮灭。
如魔的男人狂涌向了千疮百孔的堡垒。
一路上空间不断被震荡着撕开,破碎,又重合。
整个世界在那个男人的冲击之下,动荡如同末日。
仅仅一个呼吸都没到的时间,那个如魔的男人已经冲进了那一座堡垒之内。
已经被烈焰舔舐的摇摇欲坠的堡垒完全不能受得住那个如魔的男人冲击。
根本不用触碰,只要是那个男人所到之处,那些残垣断壁就如同薄雪化春水般消融的干干净净。
没有任何阻挡。
没有任何人可能挡得住这样可怖的一击。
如魔的男人一剑如火。
从天到地。
如流星坠落。
那狂暴的气势,像是要一剑直刺破地表深入地心,连最深处的地火熔岩都要吞噬的不剩一点。
不留任何的余地。
斩尽,杀绝。
“杀!!!”如魔的男人第一次从嘴里吐出了完整的字眼,他的眼里的血丝完全地充满了整个眼眶。
再没有一丝理性,只有魔性。
魔纹如血。
全世界的黑炎在一瞬间聚拢在了他的身后。
长剑杀命。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无敌的剑势携裹着咆哮的黑炎碾压着一切,直刺那个躺在整个废墟中心的黑甲男人。
他的眉心。
伯纳姆。
他似乎被之前的那一击击打到了重伤,他深深地陷在一个巨大的坑里,没有爬起来。
只有他的那一把漆黑的长剑骄傲地立着,没有倒下。
是要骄傲的死去吗?
杀剑倏忽间到了三寸之地。
伯纳姆将军还是躺在深坑之内,像是真的,已经无力再战。
是真的要死了吗?
曾经睥睨了整个大陆数百年的男人。
永远伫立像是战神般不会倒下的男人。
伯纳姆.达克威尔。
你真的舍得你那煌煌数百年的累世威名吗?
长剑到一寸。
离眉心一寸。
如魔的男人没有任何的停歇,相反的,他的眼神血丝膨胀,魔性更浓。
那些聚拢的黑炎更是完全地汇集到了那一把翠绿色的大剑之上。
黑炎如龙,翡翠长剑轻颤如铃。
翡翠梦境,是在这一刻也在为即将替死去的主人报仇而高兴吗?
易啊,你在天之灵,也该……
安息了吧。
安息。
最后半寸。
狂烈的黑炎已经覆盖上了那副似乎永远不破的黑甲,无敌的剑气在剑锋未到之前将黑甲碾压地发出了刺耳的卡擦声。
破甲只在片刻。
死,还是,不死?
赢,还是,不赢?
“——”伯纳姆将军长长叹息,那叹息像是从很多很多年前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像是他等待了那么多年,终于有了一个他所期望的结果。
长剑无所阻滞地穿透了那一层黑甲,眉心。
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血肉声,或者别的什么声音。
空荡的像是穿刺了几百年的虚空。
下一刻。
伯纳姆将军伸手,握剑。
骄傲之剑。
第二百八十三页 【德玛西亚万岁】
下一刻的下一刻。
伯纳姆将军从那一个深坑之内坐了起来,他就那么顶着那一把穿过他的眉心,贯通了他的整个头颅的翡翠长剑和那如龙的黑炎,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黑炎还在烧。
如魔的男人的眼内的血色浓的像是要滴出来。
魔纹如蛇。
翡翠长剑的狂性再增三分。
但是却不能再进三分。
随着伯纳姆将军坐起来,一层浓郁的黑暗就从他眉心的那一个伤口里涌出来。
一丝一丝,像是他的血。
那些黑暗的血阻碍着那一把长剑和那如龙的黑炎。
不让那个如魔的男人再进一寸。
伯纳姆将军像是又叹息了一声,他一只手反手将那一把漆黑之剑插在了地上,另一只手抓在了那一把翡翠长剑上。
开始拔剑。
一寸一寸。
缓慢,却又带着不可置疑。
如魔的男人想要阻挡,睁着如血的眼眸推着剑,用力到甚至低吼出声。
黑炎再度狂涌。
但是却始终阻挡不住那一只缓慢的手。
随着那一只手将那一把翡翠长剑一寸寸地拔出来,更多的如血的黑暗从他的被穿刺的眉心里涌出来。
到了最后,那些黑暗将伯纳姆将军整个人包围了起来。
“锵——”翡翠长剑完全地退出了他的眉心。
伯纳姆将军彻底地融入了那些黑暗。
就像是成为了黑暗本身。
他缓缓从那个深坑里浮了起来,提着那一把漆黑之剑,升到了空中。
如魔的男人也不再强攻,他收起了手里的翡翠长剑,同样升到了空中。
黑炎再度散去,蔓延,直上高天。
漆黑再度对上漆黑。
“真是让我惊讶啊。”伯纳姆将军像是在黑暗里叹息着笑,他缓缓提起了那一把漆黑之剑,“难道说,凡人的感情,才是真正强大的原因吗?”
如魔的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出剑。
再度出剑。
漆黑的烈焰再度收拢,配合着那一剑再度朝着伯纳姆席卷而去。
狂猛如龙。
伯纳姆将军还在黑暗里低低地笑,随着他的笑声,一层浓烈的黑暗漫上了他的长剑,随着他直指的方向,奔涌而出。
犹如大江。
大江对上狂龙。
冲撞。
交击。
消散。
中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空寂的让人窒息。
只有那两个代表着漆黑的男人还在空中伫立着。
黑炎狂烈。
绝对的黑暗还在从伯纳姆将军的眉心不断涌出来。
黑幕遮天。
黑幕之下,伯纳姆将军缓缓将剑举到了自己的身侧。
双手握剑。
“湮灭。”他似乎在绝对的黑暗里低声念。
湮灭。
这两个字落下的那一刻,他四周围的黑暗在一瞬间全部收拢到了的剑上。
狂烈的黑炎在那一刹那吞向了伯纳姆,但伯纳姆早在那些黑炎吞噬的前一刻就化作了一道流光直刺而出。
剑若时光。
一剑,逆斩时光。
快到,狂怒的烈焰沿着时光的纹路向着前一刻燃烧。
而就在这一刻,在绝对的漆黑之外,一点绝对的寒霜悄然而至。
————————————
“盖伦!!!”绝对的漆黑的烈焰里,泰达米尔终于从不知道哪里冲杀了出来,他对着盖伦喊叫,带着点莫名不安。
像是嗅到了什么可怕的气息。
“盖伦!!!”几乎是在泰达米尔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另一边的黑暗里也响起了叫喊声。
来自艾希。
她的声音同样惶急,不,甚至比泰达米尔的声音更加的不安一百倍。
因为她那可以在风雪狂大的夜里清晰地听到一千码以外的喘息声的耳朵听到了一个声音。
弓弦震动声。
很多的连成一线的整齐的弓弦震动声。
那代表着,在前一刻,有很多的长弓齐射。
而且从那又稳又脆的弓弦震动声来听,那些被射出去的箭一定很厉害。
而那些很厉害的箭的目标,正是……
盖伦。
“盖伦!!!快……”艾希又一次喊叫。
但还没有等她喊出快躲两个字。
那些很厉害的长箭已经到了盖伦的身侧。
带着后知后觉的破风声,在盖伦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在他还一剑斩出,整个人正跃在空中的瞬间。
密密麻麻地穿刺了他那无畏的身体。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扑通——”
盖伦重重地从半空中摔到了雪地里。
像是一只被万箭穿心的雄鹰。
“盖伦!!!”泰达米尔再一次狂吼,他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狂怒。
显然,他听到了那一连串的密集的锋利的金属穿过血肉的声音。
但他似乎是被什么阻滞了,没能冲杀到那个倒地的男人面前。
“抓住他。”斯维因再次挥手,依旧地面无表情。
他的身后在一瞬间冲出了无数的黑甲暗杀队员。
他们提着刀,朝着似乎已经死去的英雄冲去。
“将军!!!”一个同样被利箭穿心的德玛西亚士兵挣扎着爬到了盖伦的身边。
他喊叫着,带着明显强忍的哭腔。
他快要死了。
但是他不怕死,他只怕,他的将军。
那个永远冲锋在前的男人,就这样死了。
“男人……”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猛然撑在了地上。
那个似乎已经死去的男人再一次支起了他的那一把无畏大剑,他从深厚的雪地里,抬起了他的头颅。
“德玛西亚的男人,怎么可以哭泣?”他的声音嘶哑到死,似乎是那些长箭已经穿刺了他的咽喉。
但他还是在咳嗽着说话,他咳嗽着支着那一把无畏大剑,缓缓地将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支撑了起来。
他半蹲着,在无边的黑炎和杀戮里,昂起了头。
夜风很大,吹起了他长长地披风。
披风猎猎,犹如他从前的每一次冲锋。
他在猎猎的风声里,仰天长吼:“德玛西亚万岁!!!”
“德玛西亚万岁!!!”
无数的人在黑暗里回应他。
那些人有的在被大火燃烧着即将进入死亡,有的被万箭穿心已经撑不开眼皮。
有的已经完全放弃了活着。
但就是这个男人的这一句在万箭丛中的喊叫,激起了他们的心。
无畏的心。
所有人都再一次握紧了刀剑。
所有人都拼了命地想要站起来。
德玛西亚万岁!!!
“德玛西亚万岁……”无尽的黑炎中的雷恩加尔咀嚼着这几个字露出了一丝狰狞的,嘲讽的笑意,“愚蠢的人类。”
他嘲笑着在黑炎中跃起了身子。
他的脑海里已经收到了最新的指示。
杀死盖伦……
的所有敌人。
第二百八十四页 【今晚,猎个痛快。】
雷恩加尔从来不反对杀人。
事实上在他最初的几年狩猎生涯中,他很喜欢杀人。
只是杀多了人之后,他已经对于过于弱小的人类没有什么兴趣了。
他只喜欢收藏有价值的头颅。
但这丝毫不妨碍他重操旧业。
对于那些密密麻麻的在黑炎里穿行着的,身披黑甲,动作敏捷,武器锋利,勉强算得上合格的人们。
雷恩加尔毫不客气地跳跃着,一颗一颗地收割着他们的头颅。
他一爪从头顶没入,一击毙命。
轻松的如同探囊取物。
而那些被不断猎杀的黑甲暗杀队员却对于这个状况像是没有一点察觉,就算是有时候同袍就死在他们的身边,他们也是视而不见的提着刀继续朝着那个拄着大剑还在锋利吼叫的男人冲锋。
是四周围没有光看不见吗?还是说,他们真的是一心一意地在执行着命令,没有别的任何的分心?
雷恩加尔宁愿是后者,因为那会给他们加分,可怕的绝对执行力。
坚韧,勇敢,无畏。
或者别的什么值得称赞的品质,那会让雷恩加尔对于这一次无聊的狩猎有一些兴趣的提高。
但也有个坏处,会稍微扫一下雷恩加尔的兴。
因为那些家伙冲得太快了,导致他只能加快速度,将那些冲得过快很有可能再跑几步就能给盖伦一刀地家伙先给料理了。
然后才能反身继续猎杀那些不要命的后继者。
“那是什么东西?”斯维因的反应并不迟钝,他在雷恩加尔屠杀到第二个人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
但雷恩加尔的速度,无论是屠杀速度,还是移动速度都太快了,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那些手下死去。
“大人,似乎是弗雷尔卓德传说中的那种怪物。”斯维因的身旁,一个带着古怪的眼镜的家伙看着黑暗里说道。
他能看清楚绝对的黑暗,似乎就是靠了他的那一副眼镜。
“要不要……”
“不要管他。”斯维因摇了摇头,他没有任何想要去攻击那只跳跃的怪物的意思,他只是伸起了手,“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摘下盖伦的头颅。”
他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的肩上的那一只平平无奇的乌鸦忽然叫了一声,冲入了绝对的黑暗里。
朝着……
雷恩加尔。
雷恩加尔又一次贯穿了一个黑甲暗杀队成员的脑袋,他看了一眼身后,那个被万箭穿心的男人还是在不断地吼叫。
他没有走的意思。
这一点很无畏,让雷恩加尔不禁又一次升起了想要将盖伦的头颅收进自己的储藏室里的想法。
但他同时也很烦躁,因为盖伦一直不走的话,他就要一直在这里进行无聊的猎杀游戏。
那太无谓了。
他需要真正的刺激的挑战,而不是在这里砍瓜切菜。
于是他一边又一次摘下一颗头颅,一边朝着盖伦的方向吼道:“该死的,你们还不走,等死吗?”
盖伦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还在原地,鼓舞着更多的人冲出火海。
但他的手下的士兵却是无法忍受了,他们不能忍受自己的伟大的统帅就这么死在了这一场莫名其妙的火里。
“将军,走吧,您需要快速治疗。”一个被盖伦鼓舞着再一次爬起来的士兵冲到了盖伦的身边,他强忍着背上还在燃烧的火焰,哀求道。
“我没事。”盖伦摇头,他撑着无畏大剑,全身的肌肉紧绷着,似乎是想要将那些漆黑的箭支用可怕的肌肉力量活生生扭断。
但那些箭支也是可怕,竟然完全抵挡住了盖伦的力量,它们更是一圈圈地散发着漆黑的光,感染着盖伦已经露出来的肌肉皮肤,一寸寸地如同污染一般,配合着那些同样在侵蚀的黑炎,一起破坏着盖伦的身体。
“该死的。”雷恩加尔又低骂了一声,他的感知何其强大,自然是听到了也感觉到了盖伦的恶劣的状况。
他真恨不得跳跃起来,一把将盖伦提着脱离战场。
但就在他刚刚想要这么做的时候,一点凝重的杀意从无边的黑暗里朝着他的背心汹涌了过来。
这一点杀意让雷恩加尔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是怕。
他雷恩加尔从来没有怕过谁,就算是那个控制他到现在的还没露面的鬼家伙,他也一点都不怕。
他只想干掉他。
他只是烦,竟然有人敢偷袭他。
他最讨厌别人偷袭他。
简直就是……
自不量力!!!
“吼——”雷恩加尔低吼了一声,反身一爪子快到了极点地迎上了那一点杀意。
“呱——”下一刻,只听到一声惨烈的叫声。
那一点杀意在只触碰到了雷恩加尔指爪间的一点锋利后就被吓得落荒而逃。
“蝼蚁。”雷恩加尔嗤笑着看着那一点落荒而逃的杀意。
是一只乌鸦。
一只平平无奇的乌鸦。
那只乌鸦现在已经回到了他的主人的肩头。
他的主人现在正在跟雷恩加尔对视。
在绝对的漆黑里。
谁也没有说话。
斯维因只是单手抚摸着自己肩头的受惊的乌鸦,依旧面无表情。
而雷恩加尔,他沉默地看着那个跛脚的养乌鸦的男人,嘴角扯出了一个绝对残忍的笑。
他将爪子往吼间狠狠一划。
绝对的挑衅的姿态。
却不再出手,只是任由着那些黑甲暗杀队员从他的身旁冲过。
因为他刚刚又一次收到了新的消息。
逼走盖伦。
用那些源源不断的士兵。
这种用武力驱赶而不立即杀死的手法,让雷恩加尔想起了自己从前和那个被自己亲手杀死的老师学习时,他教给自己的一个狩猎技巧。
用驱赶激发猎物最大的野性和本能,从而来提高整个狩猎的有趣性。
真是……
太有意思了。
“今晚,猎个痛快!!!”他忍不住低吼着近乎全身颤抖着隐入了绝对的漆黑里。
他实在是太想,太迫不及待地想要将那个幕后的家伙的脑袋摘下来,再一寸寸地剥下他的皮,放进他的最高级的一号储藏室里。
因为,实在……
太好玩了。
第二百八十五页 【英雄该光荣的死。】
一剑,越过时光的阻碍。
在漫天漫地的汹涌黑炎彻底吞没这个世界之前,直刺向黑炎的中心。
那个如魔的男人。
如魔的男人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还停留在上一刻的那些时光里,他还在睁着血色满布的眼眸,朝着那个原本应该被黑炎吞没的男人,长剑直指。
绝对漆黑之剑再进一寸。
所有的已经被收缩到了长剑之上的黑暗刺到了那个如魔的男人的眉心前半寸。
如魔的男人猛然抬剑,用一种同样超越时光的速度挡住了那一把绝对漆黑之剑。
长剑相交。
“叮——”发出了一声清脆到了极致的声响。
像是某种报春的鸟儿的鸣叫。
在无尽的黑炎里有种无比异样的美。
时空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两把同样超越了时光的长剑就那么交击在一起。
黑炎凝固。
整个世界,在那一刻,就像是一副绝世的燃烧画卷。
下一刻。
黑炎开始消散。
黑暗也开始消散。
两把绝对可怕的长剑缓缓分了开来。
没有爆炸,没有轰响,没有海啸般的毁灭。
一切静悄悄的,就如同深秋时落叶,冬夜里飘雪。
冬夜里飘雪。
一片雪从无尽的高空中落了下来。
落在了伯纳姆将军那漆黑的盔甲上。
今夜,又开始下雪了。
伯纳姆缓缓将漆黑的长剑插在了地上,他的整个人也随着剑半蹲在了地上,在那一刻,他似乎有一声叹息。
他的那个被穿刺的眉心的伤口不再释放黑暗,空荡荡的,像是他的灵魂也彻底逃遁了。
而那个如魔的男人,他的眼里的血色不再浓郁,一点一点的都归入了漆黑,他的身上的那些如血的魔纹也隐退了下去,不再跃动如蛇。
他也不再能握得住手里的剑,他甚至不能像是伯纳姆将军那样拄剑在地,他的整个人无力地朝着后面重重地倒了下去。
像是一块已经耗尽了能量的炽热符文。
似乎是两败俱伤。
雪继续下。
飘下第二片,第三片。
第四片。
第四片雪落下的时候,一点极致的寒霜忽然从黑暗里亮了起来,朝着那个倒下的男人,以一种倏忽如落雪的速度,冲了过去。
无可阻挡。
出奇不意。
就像是一只留到了最后的黄雀。
但就在这个时候,拄着剑半蹲在地上,像是已经死去的伯纳姆将军猛然起身提剑。
一剑,朝着那一点寒霜斩了过去。
漆黑再起,漆黑的剑光将那一点寒霜硬生生阻在了路上,显露出了她的身形。
丽桑卓。
“伯纳姆,你不该拦我。”丽桑卓没有生气,她抚摸着怀里的那个正在无声流泪的女孩的娇俏的脸孔,曼声道,“要知道,以你现在的状况,我足可以杀死你,虽然,我并不想杀你。”
“丽桑卓,你也不该侮辱我的。”伯纳姆将军将长剑横在了那个如魔的男人面前,“这是一场公平的决斗,他只能死在我手里。”
“决斗这种东西吗……”丽桑卓像是叹息了一声,“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也竟然相信起凡人的规矩了。”
“可能是……”伯纳姆将军举剑,他可能在笑,“活的太久了吧。”
他这一句话说的很轻,像是在对自己说。
这一句话落下的时候,第五片雪落了下来。
黑暗侵袭。
——————————
黑暗侵袭。
黑暗中,失去了可怕的猎杀者侵袭的军队再无顾忌地朝着那个被万箭穿心的男人冲了过去。
围杀盖伦,开始。
“将军,走吧。”又一个从无尽的黑炎里冲出来的德玛西亚士兵冲到了盖伦的身旁。
他蹲下,恳求。
“是啊,将军,走吧。”第三个士兵蹲下,试图扶起盖伦。
“将军,走啊。”更多的德玛西亚士兵从黑暗里喊叫了起来。
他们已经和那些跑得快的诺克萨斯暗杀队员撞在了一起,他们或许已经被烈焰焚烧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但他们还是提起了手边的刀剑开始厮杀,为的,只是,给盖伦,争取,一点点的,时间!!!
“将军!!!”不知谁在黑暗里嘶吼。
刀剑割破风声,血肉飞溅在黑炎里。
熊熊燃烧。
“将军……”所有人在盖伦身边低吼。
“都起来。”盖伦终于有了一些反应,他拒绝了那只扶他的手,他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往前走,他没有逃。
他转过了身,将手里的无畏大剑重新插在了地上,双手搭住。
披风猎猎,他顶着满身的漆黑长箭,在黑暗里,像是往常那样,平静地下令:“准备迎敌。”
他的声音平稳,像是没有受伤一般。
那种平稳到根本没有一丝退意的声音,让那些士兵也放弃了劝说的念头。
他们重新握紧了刀剑,转过了身,和他们的主帅一起,迎着那熊熊而来的火焰和刀剑,低声应:“是!!!”
随着这一声是落下。
雪也落下。
雪顽强的透过浓烈的黑炎落到了这终将流血的战场。
血也落下。
第一滴血随着过快的冲锋在刀上溅落。
第一个诺克萨斯暗杀队员被不要命的德玛西亚人围而杀之。
第二个诺克萨斯暗杀队员冲过了德玛西亚人的第一层防线,和后面的人狠狠地刀剑相接。
整个战场终于绞杀在了一起。
很多的德玛西亚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但他们还是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和意志,发挥着所能做到的最大的限度,阻止着诺克萨斯人的推进。
因为,他们的统帅,那个万箭不倒的男人,正在后面看着他们。
又怎么可以……倒下?!!
但诺克萨斯暗杀队的战斗力终究是强了那么一分,又是以逸待劳。
在坚持了将近五分钟后,终于有人冲到了盖伦的面前。
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没有笑,也没有得意,就像是那些插在盖伦身上的利箭一般,坚硬冷漠地朝着盖伦一刀斩出。
直杀咽喉。
快的盖伦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来不及舍身挡住。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刀朝着盖伦砍去。
“将军!!!”所有人无助地喊叫。
“铿——”重重的钢铁交击声。
下一刻,盖伦。
已经身披万箭的盖伦猛然提剑,他一剑将那一把快刀斩碎。
无畏大剑撕破黑夜,直斩头颅。
“噗嗤——”刺破人神经的长剑入肉声。
在风里。
在风里,盖伦挺剑长吼:“无敌!!!”
像是在证明着他还没有死去。
“无敌!!!”
所有人应和。
像是在证明着他们也没有死去。
杀戮继续。
到了后来,已经被黑炎残烧的德玛西亚人终于是顶不住了。
纵是高喊着无敌的心也抵不住那些真实的刀剑和火焰。
越来越多的人冲到了盖伦的面前。
他们围成一圈,将保卫着盖伦的人一个一个杀死。
然后又被盖伦一个一个杀死在他脚下。
尸已成山。
盖伦一个人提着无畏大剑,站立在尸山之上。
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他甚至需要靠拄着剑才能保证自己不倒下,但当他看着那些还在从黑暗里源源不断冲出来的诺克萨斯暗杀队员时,他还是咆哮:“放马过来吧,你们会死得很光荣的。”
这是某种英雄的尊严在牢牢挺立。
“要放箭吗?”一个站在斯维因旁边的副官看着那个已经杀成死神的德玛西亚男人,又看了一眼身后的蓄势待发的长弓,问道。
“不。”斯维因摇头,他摸了摸自己肩头的受伤的乌鸦。
受伤的乌鸦低低地鸣叫了一声。
四周围的黑暗里残余的厮杀声和火焰燃烧声应和着。
像是一首哀伤的挽歌。
“英雄该光荣的死。”
就在这个时候,一匹瘦马忽然从黑暗里冲了出来,直上尸山。
第二百八十六页 【我亲爱的姑娘啊】
黑暗侵袭。
伯纳姆将军提剑前冲。
一剑已到了丽桑卓的面前。
他不再如之前表演贵族剑技般缓慢出剑。
他的每一剑都快若闪电,每一剑都强悍到直裂虚空。
每一剑都携裹着黑暗,直刺入丽桑卓的生命。
杀人之剑。
丽桑卓并不慢。
或者说,丽桑卓的那些冰霜反应并不慢。
那些像是从她的皮肤里汹涌出来的冰霜,一层层地包裹着她,守护着她,像是有着灵性一般,在伯纳姆的每一剑来袭之前都能准确地到达那把剑出来的位置。
伯纳姆的漆黑之剑可以撕裂虚空,却始终破不了丽桑卓的冰霜。
丽桑卓就那么抱着小安妮虚浮在原地,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伯纳姆,让开吧。”丽桑卓还是没有对伯纳姆将军出手,“我不想在这里杀你,你也不该死在这里,我们应该在更大的战场上相见。”
“铮——”伯纳姆将军没有回答,他只是挥剑。
他的剑快的发出了剑鸣声。
长长地剑鸣声里,伯纳姆将军收拢了那些四溢的黑暗。
他再度提剑,低声念:“湮灭。”
湮灭。
湮灭剑出。
逆斩时光。
伯纳姆再度化作了一道漆黑的流光,逆着那些还没来得及合拢的漫天冰霜,一剑直刺丽桑卓的眉心。
丽桑卓没有反应过来,她完全没有来得及做别的任何的事。
等到她能够反映的时候,她没有试图阻挡,她的眼睛里也没有任何的害怕,她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很长的叹息。
叹息声尽的时候,那一把逆斩时光的剑也停了下来。
停在了丽桑卓额前三寸。
伯纳姆这一剑最终也没能杀死丽桑卓。
他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一层冰霜从四周围漫了过来,漫上了他漆黑的盔甲,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完全冻结。
也冻结了他手里的那把摇摇欲坠的漆黑之剑。
骄傲之剑。
丽桑卓保住了伯纳姆最后的骄傲。
她收起了那漫天的冰霜,开始朝着那个如魔的男人走去。
她走得并不快,只是缓慢地踏出了一步。
但就是这一步落下,她的整个人在下一刻已经出现了那个如魔的男人身旁。
丽桑卓蹲下了身。
她没有急着享用眼前的这一道美餐,而是像欣赏艺术品一般,一寸寸地抚摸着那些还未完全消散的如血魔纹,如同在感受之前他的身上的那些涌动的强大黑炎一般,闭上了眼。
“令人满意。”丽桑卓啧啧赞叹着收起了自己的手,她将手伸向了怀里,那个女孩的脸上。
她帮小安妮擦了擦眼泪,无声的眼泪。
“不要哭。”丽桑卓摇着头,用一种如同慈母般的口吻安抚着将手重新伸向了那个男人的身体。
他的额头。
“很快,你就可以和他……”她将一根手指点在了那个男人的眉心上,“永远在一起了。”
一点寒光涌入了那个男人的眉心。
“呜——”女孩终于哭出了声,突破了之前的不知存在何处的禁锢,她开口,哭咽着喊,“小森森……”
小森森。
小森森……
小森森!!!
“腾——”陈森然睁眼。
————————————
一匹瘦马直上尸山,跑到了盖伦的身旁。
它蹭了蹭盖伦的身体,亲昵地和他打着招呼。
“小白,怎么是你啊?”盖伦放下了剑,拄着,摸了摸那匹马的头。
这是一匹难产出生的马,小的时候体虚瘦弱,盖伦顾念它的母亲,养大了它,却没有想到它竟长成了一匹罕见地良驹。
盖伦这两年就是骑着它征战沙场,也是骑着它第一次和卡特琳娜奔驰在无尽的旷野上,去采一种少见的野花。
卡特琳娜叫它小白,于是盖伦也这么叫。
“小白。”盖伦这样低声念着,忽然就笑了起来。
今夜兵荒马乱,它却能在这时来到自己的身边。
是宿命吗?
也好啊。
有个伴。
只是,那个女人……
如果自己和小白都死了的话,她该有多难过啊。
“西律律——”小白长嘶了一声,扯了扯盖伦的衣角,示意他上马。
盖伦不由自主地就翻身爬了上去。
“大人……”斯维因旁边的副官再一次开口,他很想让身后的那些弓箭手放箭。
这样,那个让诺克萨斯恐惧了好多年的男人就可以彻底地在他的眼前死去了。
“恩……”斯维因这一次总算点了头。
但只点了一半。
因为有一只锋利的爪子抵在了他的喉咙上,让他不得不太高了自己的脑袋。
“让他走。”雷恩加尔不知何时来到了斯维因的身旁,他轻松地抵着斯维因的脖子,说出了他最新收到的消息。
“让他走。”斯维因没有反对,他已经可以肯定这种状态下盖伦一定会死。
虽然说死在自己面前是种保险的结果,但让他骑着马远远离开,然后死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就像是那些过往历史的传说一样。
善战的将军在他的最后一战里,以一人之力独战千军,最后一人一马消失在了天边。
盖伦足够得到这样的荣耀。
因为斯维因忽然有点佩服他了。
斯维因这一生很少服人,如果硬要说出一个他服的人,那就是伯纳姆将军。
而现在,盖伦可以算的上半个。
为他的无敌之姿。
盖伦晃晃悠悠地骑上了马,他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他只来得及拔起了自己的无畏大剑就开始骑着马往外冲。
没有人拦着他,斯维因已经下令放行。
所有的原本要杀死他的诺克萨斯暗杀队员给他让出了一条路,安静地看着他离去。
就像是看着一个英雄的远去。
一个传说的诞生。
盖伦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麻木地骑着马在黑夜奔驰,他不知道前路在哪。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或许是天边。
他拍了拍身下的马,意外地摸到了一壶自己吊在马上的,从前没来得及喝的酒。
他拿起了酒,喝着酒,唱起了歌。
一首歌,一首在德玛西亚流传了很多年的歌:
“我亲爱的姑娘啊,我将骑着骏马出征,我将去赢得功勋,来年娶你为妻。
我亲爱的姑娘啊,碧波的大海有万顷,我对你的思念有万顷。
我亲爱的姑娘啊,如果来年的树叶黄了,我还没有归来你的身边。
请你不要着急,我正在回家的路上,我正在夕阳下奔跑。
我爱你,我爱你。
我最亲爱的姑娘。”
我要,回家了。
第二百八十七页 【最暗的夜,最亮的光】
陈森然睁眼,血色重聚,如血的魔纹再度跳动。
陈森然重新启动。
黑炎在一刹那重临世界。
丽桑卓只能退,她的指尖的那一点入侵的寒霜被重新燃烧的黑炎吞噬的干干净净。
那黑炎甚至还顺势爬上了她的冰霜流动的身体。
她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就开始不要命地朝着远方逃遁。
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丽桑卓的速度很快,她借着那不断从她身体上涌出来的冰霜,一步就踏到了极远的地方。
冰霜还在涌动,快速涌动,几乎是冰霜涌动到哪里,她就出现在哪里。
仅仅只是一个呼吸,丽桑卓就出现在了极远的地方。
但陈森然的速度也不慢,他仅仅只是在原地顿了一秒不到,就循着那漫天弥漫的冰霜追了过去。
黑炎汹涌。
黑炎一路吞噬着冰霜,只用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牢牢地咬在了丽桑卓的身后。
只差一个身位。
陈森然提着那一把翡翠大剑,无情的破开着一路上试图阻挡他的冰霜。
翡翠梦境吐火如龙。
丽桑卓根本就没有任何回头迎战的意思,她像是怕极了那些滔天的黑炎,只是跑。
不断跑。
他们越过了黑炎熊熊的厮杀战场。
他们越过了年岁悠长的古老建筑。
只要是他们的所到之处,一切都被冰霜冻结,而后再被无尽的黑炎全部燃烧干净。
无数的在黑炎中存活下来的士兵在这新一波的冰火打击中碎成了碾粉,永远的飘逝在了这个雪夜里。
无数的躲藏在城池的其他地方的幸存的士兵,倒在了这无差别的大破灭之下。
古老的建筑被冰火吞没,昔日帝国的荣光在这一夜随着无数的人命永远的消亡在历史的河流中。
只因,一个男人的怒火。
陈森然还是不说话,他的眼里的血色没有一分的减退,他狂乱的比之前更甚,他的脑子里只剩下毁灭毁灭毁灭毁灭毁灭毁灭,和那个女孩。
“腾——”陈森然忽然停下了狂动的如魔身躯,他的身上的黑炎却燃烧的更旺。
他提起了手里的火焰吞吐的长剑,朝着那个冰霜女王逃遁的方向,瞄准。
射。
“撕拉——”挟裹着无尽的黑炎,翡翠长剑随着陈森然的挥动,一剑撕裂了无尽的黑暗的虚空,朝着丽桑卓的逃遁的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影的方向,急射。
如同一支追命的神箭。
“噗嗤——”
下一刻。
火焰熊熊的肃杀雪夜里响起了一声清脆到死的长剑入肉声。
中了。
陈森然身形狂动,在那个冰霜如潮的女人落地之前,再度握住了那一把直插在她心脏上的翡翠长剑。
拔剑。
再次。
“撕拉——”陈森然无所停滞地一剑再次朝着那一颗已经被穿刺的心脏刺了下去。
“噗嗤——”
“刺啦——”
长剑穿心,丽桑卓被狠狠钉在了地上,凶猛的黑炎在那个冰霜涌动的女人心脏上燃烧。
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真的就那么被那遥遥地一剑穿心而死了。
陈森然拔剑。
第三次拔剑。
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怜悯,他甚至没有去看一眼那个还在那个女人怀里的,正在努力挣扎着想要出来的小女孩一眼。
他的眼里魔性如潮,他像是真的已经完全入了魔。
只知道杀,而不知道爱。
“锵——”长剑还在拔,拔出来的时候很奇怪的和那个女人的心脏发出了金铁交击声。
但是没有人在意。
陈森然还是在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他的杀道。
他是铁了心要刺出那第三剑。
但就在他即将将整把剑拔出来的时候,他突然顿住了。
他的剑也顿住了,他的剑似乎是被那一颗原本应该被完全穿刺的心脏卡住了。
下一刻,一股浓烈的寒霜从那颗被破开的心脏里涌了出来,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在一瞬间包裹住了陈森然。
整个。
那些熊熊的黑炎完全没办法阻挡。
因为,它们也被冻住了。
原本应该已经死去了的丽桑卓缓缓地化作了一滩流动的冰霜,在另一个地方又重新塑造了自己的躯体。
她还是抱着那个女孩,毫发无伤。
她看着那个被冰封了起来的男人,看着他眼中的魔性,她似乎是想要看出那个男人那双魔性眼眸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是爱还是恨?
但陈森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的被冻结的眼眸在冰霜里照样在燃烧,熊熊燃烧。
熊熊的火焰伴着他眼里那狂涌的血丝一起冲破了那些冰霜的阻碍。
下一秒钟。
陈森然再度挥剑直刺,杀,丽桑卓。
丽桑卓这一次没有退,她似乎跑累了,又似乎是觉得一切该结束了。
她抱着那个还在流泪的女孩,像是抱着一件最终的得胜奖品一般,御起了漫天的冰霜。
冰霜这一次不带任何躲闪的和那一把翡翠长剑挟裹着的黑炎撞在了一起。
堂堂正正。
一决胜负。
陈森然在无尽的冰霜和烈焰里咆哮了起来。
他的身上魔纹近乎实质化的涌动,黑炎如刀。
如刀的黑炎在这一次堂堂正正地交锋中切开了那漫天的冰霜。
陈森然长发如炎地冲了出来。
黑炎灭世。
只一剑,最后一剑就能将丽桑卓,还有那个女孩,一起杀灭。
陈森然没有停。
他像是没看到那个女孩的眼泪。
一起死吗?
丽桑卓的那张万年冻结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她将那个女孩高高地举了起来。
陈森然,你真的……舍得吗?
舍得吗?
陈森然长剑无情,一刺到底。
最后三寸。
一个紫色的身影在空气里乍隐乍现。
等到她消失的时候,那个被举在空中的女孩已经消失在了丽桑卓的手中。
最后一寸。
陈森然一剑狂涌。
“噗嗤——”过快的长剑毫不留情地穿刺了丽桑卓那张还处在惊愕中的脸。
黑炎在一瞬间从剑尖肆虐了开来,将丽桑卓整个人包裹。
丽桑卓试图再度化作寒霜逃走,但肆虐的黑炎完全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陈森然也没有。
他提着那一把吐火如龙的翡翠大剑,一剑又一剑地斩击着丽桑卓那挣扎的躯体。
黑炎熊熊,从陈森然的眼眸里,一直蔓延到整个世界。
陈森然再度挥剑。
黑炎更烈,黑炎蔓延到了更远的远方,将整座原本不可攻陷的城池都点燃了起来。
更多的人在火里哀叫。
雪下得更大。
陈森然的剑刺得更凶。
他将丽桑卓原本的躯体斩击地只剩下了最后的一点寒霜还在苟延残喘。
只要再一剑,那个曾经在弗雷尔卓德历史上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的绝世女王就会彻底地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陈森然举剑。
一只小手忽然搭在了他因为过烈的火焰而变得贲张的手臂上。
“小森森。”小安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
“回来吧,你这个样子,人家好怕,回来吧。”
回来吧。
陈森然的整个人忽然就那么僵在了那里,他没有再刺下去那一剑。
他转过了头,愣愣地看向了那个搭着他手臂的女孩。
泪流满面的女孩。
他的眼里的血丝瞬间潮水般退去,魔纹也消散。
黑炎无踪。
那一团残余的冰霜趁机逃遁。
陈森然却没有再去管她。
他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剑,伸出了手。
擦了擦哭泣的女孩的脸孔。
“别哭,那样不漂亮。”
“恩。”女孩笑着,忍住了眼泪。
“我好像,睡了好长的一觉呢。”陈森然笑,第一次,久违的笑。
“我也是呢。”小姑娘也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装出了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是嘛?”陈森然忍不住抱住了女孩,将自己的脸贴到了女孩的娇俏的小脸上,“睡的好吗?”
“不太好。”
“冷吗?”
这一句,他已经近乎在呢喃。
“冷。”
陈森然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小安妮。
无边的雪夜还是无限地深长,陈森然抱着怀里的那个女孩却像是抱住了这个世界上最亮的光。
最暗的夜,最亮的光。
女孩,你好。
第二百八十八页 【我正在回家的路上。】
盖伦骑着马唱着歌跑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的酒都快要喝完了。
黑夜还是深长。
雪更大。
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他很累,他很想要好好睡一觉。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死……
一想到这个字眼终于要和自己连接在一起了,盖伦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笑就扯动了满身的箭。
他痛苦地咳嗽,一边咳嗽,一边又拿起了不多的酒往下灌。
“咳——”喝一口,咳一口。
一口酒,一口血。
盖伦将酒和着血一起咽了下去。
“死啊……”他拍打着身下的小白,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自己的成年礼,父亲在炉火旁将他青年时的佩剑郑重地交托给自己,说:“盖伦,我最亲爱的儿子,皇冠守卫家族第十八代子孙,从今天起,你将踏入成人的世界,你将拿起父辈的剑刃,你将独自面对整个世界,你会荣耀,也会死亡,你害怕吗?”
“我……”盖伦记得自己看着父亲火炉下已经有些沧桑的脸孔,激动地吼叫,“无所畏惧!!!”
无所畏惧。
盖伦低声念着,又喝一口酒。
他不怕死亡。
雄鹰会折翅,利剑会生锈。
德玛西亚的英雄也总有一天会老会死。
他只是遗憾。
遗憾在死之前,还没能娶到那个女人。
他又想起似乎是同样的夜晚,他和那个本是敌国的女人一起纵马在无尽的旷野上奔驰。
那一夜风很大,她忽然说冷,于是自己紧紧搂住了她。
“我要娶你。”他就那么抱着她,在无尽的黑夜和狂风里求婚,“此生,一定。”
“那要看你活得够不够久。”她倔强地回答。
本来是一句无心的话,现在却是一语成谶。
卡特琳娜啊。
你这个婆娘。
我真是好想你呢。
盖伦再喝一口酒。
酒已经见底。
他的意识也模模糊糊地到了尽头。
他只是靠在马上进行着最后的无意识的前进,他又唱起了歌:“我……最亲爱的姑娘啊,如果来年的树叶黄了,我还没有归来……你的身旁……请你,不要着急……我……我……”
“我正在回家的路上,我正在回家的路上。”
雪夜空寂,盖伦要回家了。
回到那个有着碧蓝大海的地方。
那里,会有好看的花。
对。
我要……摘一朵花,摘一朵花,带给我的姑娘。
一朵花。
盖伦不知道从哪里又来了力气,他又直起了他那万箭穿心的身体,伸出了手,伸向了无尽的黑夜里。
他固执地想要摘一朵花。
一朵好看的花。
他固执地就那么伸着手骑着马一直跑一直跑。
跑到天都快要亮了的时候,才终于触碰到了一朵花。
一朵命中注定的花。
他摘起了那朵花,他的全身的力气也终于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从马上坠了下来,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他终于来到了他的命运的终点。
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一个全身的黑袍的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个人将一只手放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是死神吗?
盖伦感觉到自己最后的生命力在流逝,但是他不在乎,他只是很用力很用力地抓紧了自己手里的花。
就像是抓住了他的整个人生。
卡特琳娜,还有……整个世界。
再见了。
他最后一次撑开眼皮看了一眼世界。
天,亮了。
——————————————
天亮了。
雪停了。
烧了一夜的大火也熄了。
陈森然抱着安妮坐在满地的灰烬里,看着整整一个被毁灭的城池不语。
战争结束了。
仅仅一夜的功夫,原本气势汹汹的各方人马灰飞烟灭。
原本牢牢地耸立在那一条峡谷口的不破堡垒土崩瓦解。
这一片原本有着无数人抢夺的土地,此刻生者止步。
满地的尸骸,满地的废墟,满眼的望不到头的绝望。
“走吧。”在最后关头救出了小安妮的伊芙琳抖了抖自己衣服上的冰雪,对着陈森然说。
“好。”陈森然点头,抱着安妮缓缓起身,小丫头已经睡着了,这么多天的惊魂,她早已是累得不行,所以陈森然很小心。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的承受能力,昨夜的恐怖消耗让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幸好伊芙琳及时出手,他才幸免于难。
“要我扶你走吗?”伊芙琳扶着他,问道。
“不必。”陈森然摇着头脱离了她的手,“对了,昨晚,多谢。”
“算了。”伊芙琳摇头,也不知道她算了什么,“没什么的。”
“不,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一定。”陈森然摇头,他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如果说之前是纯粹利用伊芙琳,那么现在他就是一定会帮她找到崔斯特。
至死方休。
“不说这个,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伊芙琳还是摇头,她换了话题,开始说眼前。
她的话意思很明显,现在无论是德玛西亚人还是别的什么人都死光了,陈森然这一次的布局可以说完全失败了。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陈森然微微喘了一口气,尝试性地走了一步,“其实,我差点杀了伯纳姆,要是真杀了,也就不用再费那么多事了。”
他踏出一步,全身又开始散架般疼痛。
他的身体状况真是糟糕极了,全身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一点力都使不出来。
还好没死。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又踏出了第二步。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旁边的雪地忽然开始发出簌簌的声响。
只见那块已经被积雪淹没的地方忽然裂了开来。
裂出了一把粗粝野蛮的长刀。
下一刻,泰达米尔的那一张悍勇无双的脸孔出现在了陈森然的眼里。
“陈森然?”泰达米尔似乎是刚清醒,他看着陈森然有些不确定,或者说不太善意地问。
“是我。”陈森然点头,他停下了脚步。
他感觉到了一些气氛的变化。
泰达米尔身上有杀气。
“昨晚是你?”他说着缓缓抚上了自己的长刀。
“昨晚是我。”陈森然点头,“你要杀我?”
“簌簌——”又一声裂雪声响了起来。
裂出了一把绝世的寒冰大弓。
艾希。
她看向了陈森然,同样将手搭在了弓上。
“你也要杀我?”陈森然的语调没有任何的变化,转过头平静地问了一句艾希。
谁也没回答。
早晨的寒风呼啸。
艾希和泰达米尔对视了一眼。
“盖伦呢?”他们几乎同时问。
“我不知道。”陈森然摇头。
“先找他。”他们同时收起了武器。
四周围有更多的裂雪声响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九页 【一把剑、一壶酒、一匹马、
残局在一个魔法时后收拾完毕。
泰达米尔和艾希各自收拢残部约三千人,德玛西亚自发集结两千人。
共八千不到。
其中大部分重度烧伤,轻伤极少。
原联军三万四千人,除去中途倒戈的雪山联盟人。
几近全灭。
而诺克萨斯一方,被冻成了雕像的伯纳姆将军不知所踪,斯维因同样不知所踪,他的那支天降奇兵和他一起消失。
余者,皆杀。
至于说瑟庄妮,还有那个强悍如雷的北地男人奥拉夫,他们此刻就带着他们的追随者,熊人族的战士和凛冬之爪的汉子站立在联军残部的对面。
对峙着。
对峙已经进行了十分钟。
没有新的人物再出现,昨夜的那一场命运大火里的主角,配角,路人甲们都像是没入了历史的河流。
凯特琳,伊泽瑞尔,野玫瑰薇,还有……
盖伦。
没有人找到盖伦。
“现在怎么办?”泰达米尔拄着自己的粗粝的大刀,看着对面的立在寒风中的,对他们虎视眈眈的瑟庄妮部,微微吸气。
他伤得很重,昨天一下午的屠杀就耗费了他太多力气,昨夜的那一场大火更是直接烧的他几近死去。
在他的记忆里,也唯有当年一步一步从冰崖底爬上弗雷尔卓德的凶险才能与之相比。
“你说呢?”一旁的艾希没有回答泰达米尔的话,她看向了抱着安妮站着不语的陈森然。
陈森然站的位置很有些尴尬。
他站立在所有人之外,既不靠近德玛西亚人,也不靠近蛮族人,更不靠近阿瓦罗萨人。
他像是一个绝对的局外人。
又像是一个被所有人排斥的众矢之的。
因为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带着点愤怒,带着点仇视,又带着点疑惑的复杂眼神看他。
虽然昨晚很黑,很混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些灭世的黑炎就是从他的身体里流淌出来的。
“你们还信我吗?”陈森然像是没有感觉到那些复杂的眼神,平静地看了一眼瑟庄妮他们一眼,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泰达米尔他们。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艾希抚摸着手里的冰弓,没有流露出一丝杀意。
她藏得很好,但陈森然还是看到了她眼里的哀伤。
她的族人死了很多。
陈森然明白他们以后很难再友好相处,更不用说雪夜饮酒。
“是,那只是个意外。”泰达米尔咧嘴笑,笑得狂放粗野。
但他其实也一样。
“好啊。”陈森然点头,他不是很在乎。
或者说,他已经不是很在乎。
总有人来,总有人走。
“结盟。”他挡着天上飘下的雪花,不让它们飘在小安妮的脸上,他朝着瑟庄妮他们笑着喊,“结盟吧。”
瑟庄妮没有回答,也没有笑,更没有动手。
她只是看着陈森然,想要看看陈森然还能说出什么。
“你们有三千人不到,你们伤的轻一点,算你们实际战斗力有两千五,算你身边的雷神先生和那个熊人先生可以干翻我们这里所有领头人。”陈森然继续说,分析着,“可是我们还有八千多人,就算有一半不能打,我们也多你们一千多人,要打,谁也不占便宜。”
瑟庄妮还是不动,不动声色,这个答案像是还没能打动她。
“瑟庄妮,你想要一统弗雷尔卓德,想要征服世界,你还有很多的事没来得及做,我也没有,他们也没有。”陈森然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他身后的那些人,又看向了瑟庄妮笑了起来,“你也不想就这么死在这吧?”
“怎么结盟?”瑟庄妮终于开口,她的脸虽然还是那么的冷硬如冰雪,但她说话,就代表着松动。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陈森然耸了耸肩膀,看向了泰达米尔和艾希,“那是你们大人物的事。”
但最终陈森然还是加入了结盟的议程。
因为盖伦失踪了,德玛西亚人失去了领袖,虽然他们痛恨于陈森然的天降魔火,但他们又不得不承认陈森然的智勇。
他们需要一个代表,尽管这个代表在昨夜杀戮了他们的同袍。
“你们就不怕我把你们卖了?”陈森然在结盟之前对着所有的残存的德玛西亚人咧嘴笑。
算是个玩笑。
但没有人笑。
所有人都冷着脸。
“你敢卖,将军不会放过你的。”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所有人的背后响了起来。
德尔修提着一把剑一瘸一拐地从废墟里走了出来。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提刀的,老男人。
老杜。
“没死?”陈森然朝着老杜笑。
“你死我也不会死。”老杜也笑。
不过区区三十万次的老杜,不死的老杜。
结盟的议程进行的很快。
没有太多的东西可以争论。
大家各自退回自己的领地休养生息,约定来年再战。
德玛西亚退出在弗雷尔卓德的驻军,三年内不再插手。
不过在此之前,先找到盖伦。
决定的和平的人们各自退回到了安全的位置,组织了一批人手又把整个废墟翻了个遍没有找到盖伦以后。
有人提出了一个线索。
一个整个人都被烧得快要焦化的德玛西亚士兵,他有些迟疑地说:“我似乎看到将军骑着马往那走了。”
那,他的被烧得惨不忍睹的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了被雪幕覆盖的天边。
北海的方向。
于是人们沿着那个方向开始找。
从白天找到了黄昏。
这一天的黄昏弗雷尔卓德出奇的停下了雪,天很干净,可以看到夕阳在天边下沉。
人们在夕阳的尽头找到了盖伦。
他拄着剑半蹲在夕阳下,残红的夕阳映照着他的侧脸。
永远坚毅的侧脸。
永远无畏的气魄。
就算死去也不倒下的身躯。
英雄就该这么死。
英雄,已死。
盖伦,已死。
瓦罗兰新大陆历二百十二年七月十三日,即德玛西亚帝国历七百二十年七月十三日,德玛西亚最年轻的英雄,皇冠守卫家族最值得骄傲的子孙之一,曾经让整个诺克萨斯恐惧了十年的男人,盖伦.皇冠守卫,战死。
死在夕阳之下。
他死的时候,身边只有一把剑、一壶酒、一匹马,还有一束他死不肯放开的花。
第二百九十页 【德玛西亚鸢尾盛开】
瓦罗兰新大陆历二百十二年七月十三日,第三十八次正义之地对战落下了帷幕,最终结果以诺克萨斯战胜德玛西亚告终,人们从喧闹的城市里散去,原本在一天之内达到的气氛爆点在一天之内又降至了冰点。
没有人在意关于北方的战争的最终裁定结果。
那不好看,没意思。
所以也就没有人会知道,就在同一天,北方。
弗雷尔卓德,那一场搅动了整个大陆风云的战争也落下了帷幕。
没有获胜者,每一个参战方都一败涂地。
一共加起来超过十万人,汇集了整个大陆最强的军队,长刀利矛,敌不过一场熊熊大火。
大火烧去了无数的生命,大火烧毁了整座不破的堡垒,大火烧灭了所有人的雄心。
大火烧破了一场绝世战役。
而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一个男人想要去救一个女孩。
一个男人的怒火烧败了雄雄十万兵。
只手焚城,这是侥幸不死又知道那一夜的真相的人在之后的岁月里流传到大陆上的版本。
故事里的陈森然早已不是最初的样子,他变成了灭世的魔王,从另一个位面穿越而来拯救他心爱的姑娘,他强大,他无人能挡,他绝世无敌,他一只手毁了一个城,他一把火烧了一个战役。
而在后世的大多数的史书里,对于这一场声势浩大,却又结束的莫名其妙,堪称诡谲的战役,则是这样记载的:瓦罗兰新大陆历二百十二年七月十三日,注定改变世界的男人用他的火焰和无数人的尸骨向全世界宣告一个新的时代的到来,火焰暴君的时代。
火焰暴君,这是传播速度最快,也是陈森然在世时被人称呼的最多的,第一个广为世人所知的称号。
它随着这一战的结束,被没有死去的士兵带到了瓦罗兰的每一个酒馆,然后又随着那些吟游诗人的嘴巴,迅速成为了一个传说的代名词。
当然,陈森然自己还不知道。
他正抱着熟睡的小安妮,跟着联军的残部向南走。
他要带着小安妮回家了。
瓦罗兰新大陆历二百十二年七月十七日,联军残部到达了餐桌高地,在进行了简单的祭奠仪式后,盖伦的尸体被放入了上好的黑岩木棺椁运回故国。
瓦罗兰新大陆历二百十二年七月二十七日,即德玛西亚帝国历七百二十年七月二十七日,盖伦的棺椁到达了德玛西亚本土。
次日正午,盖伦的棺椁进入德玛西亚城,进城时,早已接到消息的德玛西亚市民在德玛西亚最著名的英雄长街两侧自发组成了迎灵队伍,每一个人都献出了手里的金色的鸢尾花,代表着德玛西亚至高荣耀的国花。
是日,长街鸢尾满地,哭声震天。
这一切陈森然都没有看到,他没有去德玛西亚,他不敢去。
因为那个躺在棺材里受到万人追悼的男人本该继续奋勇杀敌,本该娶一个他想娶的女人。
但他死了。
有一部分原因,是陈森然的。
陈森然觉得歉疚。
他很少歉疚什么,但这一次,他真的很难过。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留下什么,都是多余的。
——————————
马车在路上奔驰。
马车已经离开了弗雷尔卓德,陈森然没有和艾希道别,也没有和泰达米尔告别。
没有喝酒,没有珍重再见。
静悄悄地离开。
马车也已经过了嚎叫沼泽,陈森然没有再遇到卡尔萨斯。
他一路从弗雷尔卓德奔驰到了广阔的平原上。
夜。
有风。
久违的,夜晚的暖风。
陈森然靠在马车里撩起了车帘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圆月当空。
好夜色,难得的月色。
难得的下葬的好月色。
今夜盖伦下葬,月光必然照亮了他的脸庞。
光辉明亮,就像是他的一生。
“小森森,你不要再难过了。”小安妮已经恢复了生气,她爬过来小心翼翼地趴在陈森然的身上,细声说。
她感觉得到陈森然身上的难过。
“恩,不难过,我很高兴。”陈森然说着笑了起来,他抚了抚小丫头的乱发,真的笑。
是该高兴的啊,至少,我没有失去你。
陈森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他掀开了车门的布帘,对着在赶车的老杜说:“老杜,要不要喝一点什么?”
“喝当然要喝最烈的了。”老杜没有回头,继续挥舞着马鞭,带些促狭地问,“只是,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因为那一场战争,老杜和陈森然早已不像是从前那样拘谨。
“酒是灵药,自然是越烈越好,怎么吃不消?”陈森然说着从车厢底拿出了两瓶藏酒,一瓶递给了老杜。
都是他出发前从灰色橡木树里搞来的存货,正宗的不兑一点水的烈火之心。
“干。”陈森然拔开瓶盖,烈火之气汹涌而出,他提着酒瓶和老杜碰了一下。
“为了什么?”老杜也打开了酒盖,双手放任着马匹奔跑。
“为了盖伦。”陈森然一口饮下。
半瓶。
浓烈的酒气冲击着他那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让他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
但他还是忍着没有咳嗽出来。
每一下烈火都在体内熊熊,他吃着。
不退缩。
像是为了纪念那个可以和着血一起吞酒的男人。
陈森然的嘴角溢出了一点血,他趁着小安妮没看见舔着吞了回去。
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就算是经过了这么久的修养,他还是没办法调和那被那一晚的恐怖黑炎璀璨的身体。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体内原来的那两件神器,他唯一能感觉到只有混沌,无限的混沌。
有烈火,有黑暗,有冰霜。
还好,暂时死不了。
还能撑着。
“为了盖伦。”老杜像是失笑了一下,也举起了酒瓶。
同样地半瓶饮下。
“回去……要见你的女儿吗?”陈森然这样问着刮了刮小安妮的小脸。
小萝莉因为陈森然那满嘴汹涌的酒气,做出了一个受不了的鬼脸,可爱至极。
“见吧。”老杜点头,又喝一口酒,“盖伦死了,她不该再失去更多。”
第二百九十一页 【久别重逢的杀意】
瓦罗兰新大陆历二百十二年七月二十日,盖伦的死讯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陆。
但战争学院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人们照常喝酒玩女人,灯红酒绿不曾为这个足够绝世的男人停下一刻。
对于这个汇聚了大陆所有的种族的城市来说,盖伦只不过是一个曾经很有些名气的游侠或者别国的将军。
他死了,最多最多,也就是个别的曾经也同为游侠的人在暗夜将近的时候一个人在家里为他斟一杯酒,缅怀一下从前有幸并肩作战的往事。
又或者,有好事的人在人声鼎沸的酒馆里大声地对着另一个人喊,你知道吗,德玛西亚之力盖伦死了,喊得特别大声,以彰显自己的消息灵通。
暗夜将近的时候。
一辆朴素灰简的马车从夕阳的尽头缓缓地驶进了战争学院那如同牢笼入口般的城门。
陈森然回来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静悄悄地,就像是他离开的时候。
老杜挥舞着马鞭将马车赶得飞快。
飞快地穿过城门,越过人声不息的街道,最终在灰色橡木树门前停了下来。
“到了。”老杜打了个哈欠对着坐在马车里的陈森然说。
“谢了。”陈森然点着头从马车里跳了下来,他怀里抱着小安妮,路途颠簸,小丫头又睡着了。
“打算什么时候去看她?”陈森然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看向了正准备将马车赶尽后院的老杜。
“这个嘛……”正扬起马鞭的老杜动作有那么一刻的僵持,他的那一张千年不变的冷脸难得的红了一下,“让我再想想。”
他搔了搔自己的头,如是说。
“好,随你。”陈森然强忍着笑,如此答。
所谓近乡情怯,大抵如此了。
说到近乡情怯,陈森然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看着眼前的不过一步之遥的灰色橡木树的大门,抬起了手却没有敲下去。
“伊芙琳,你也回去吧,好好睡一觉,辛苦你了,我答应过帮你,就一定帮你。”陈森然抬着手,看着远处的街角的未散的夕阳的残红,承诺着。
他知道伊芙琳就在附近。
等了大概有一分钟,陈森然终于推开了灰色橡木树的门。
推开门的一瞬间,陈森然听到了一句话——
“你们知道吗,德玛西亚之力盖伦死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有些醉醺醺的大汉,他站在一群正从搏击俱乐部里涌出来的男人堆里,他们勾肩搭背着,都醉醺醺的,显然是刚从里面狂欢出来。
这个家伙喝着酒,就大声喊叫着跟别人炫耀着自己的消息灵通。
但还没等这个家伙享受别人的那些吃惊地眼神,以及吃惊的真的吗的质疑声。
一只拳头先冲到了他的面前。
“嘭——”他被那一只快到不可思议的拳头直接打飞了起来,重重地撞进了酒吧的吧台里将一吧台的好酒都给撞到了地上,乒乒乓乓的摔了个粉碎。
所有的跟他一起从搏击俱乐部里出来的男人都是愤怒的看向了那一只拳头的主人,有些喝大了脾气暴的更是直接提起了手里的酒瓶就要开干。
不过等到他们看清楚那只拳头的主人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甚至连呼吸都收了一些。
简直就像是一群见了狼的绵羊。
但那一只拳头并不显得可怕,那一只拳头的主人更是长的美艳动人。
一个长的漂亮的女人。
在搏击俱乐部这个以男人为尊的地方,女人本不该,或者说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的尊重,更别说畏惧。
可这个女人偏偏就做到了。
原因在于这个女人叫做卡特琳娜,她曾经无数次用她那一双并不可结实,只能说是骨肉匀称的娇美拳头将搏击俱乐部里的男人全部击倒。
“卡特琳娜,好久不见了。”陈森然看着这有趣的一幕,朝着那个全身皮衣紧身,姿态狂野的红发美女点头微笑。
卡特琳娜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她像是愣了一下,停顿了有半分钟才缓缓转过了身看向了站立在推开的门口,被半漏的夕阳照着的,抱着女孩的风尘仆仆的男人。
“是你。”她的第一句话,说的很慢,不带一点久别重逢的喜悦。
反而带着些陈森然远远就能感觉到的杀意。
“到了吗?”那杀意似乎有些逼人,让原本在陈森然怀里沉睡的小安妮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睡眼惺忪地张望着周围,那种迷糊可爱的样子让卡特琳娜的杀意消减了一些。
“是啊,到家了,开不开心啊?”陈森然揉了揉小丫头的小脑袋,顺手将门给带上了。
他将小丫头放在了吧台前,对着因为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太多,而一时间处于呆滞状态的乔伊打了个响指。
“乔伊,怎么,不认识我了?”
“啊……”乔伊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摇头说,“没,没有,陈导,不,泰勒老大,您,您怎么……”
“好了,别您了,老规矩,给安妮小姐一杯牛奶果汁,我要一杯麦田守望者。”陈森然熟络地招呼着,转身看向了还在盯着他看的卡特琳娜,“不,两杯。”
“小森森……”刚刚睡醒的小安妮扯着陈森然的衣角,不依地说,“人家不要喝牛奶果汁嘛……”
“乖,听话。”陈森然刮了刮小丫头的鼻子,看了一眼那群一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搏击俱乐部会员们。
“大家好,今天我还有事,就不招呼大家了,都先回去吧。”
“是……是,泰勒老大。”那群人一致点头,紧接着像是躲避瘟疫般一个接着一个地推门出了灰色橡木树。
只剩下一个还没从酒堆里爬起来的可怜的被卡特琳娜打趴下的家伙。
“乔伊,你收拾一下,赔偿就算了,酒一会儿送过来。”陈森然又朝着乔伊打了个响指,看着卡特琳娜歪了歪脖子示意她去坐下谈谈。
卡特琳娜还是不说话,她又看了陈森然将近一分钟后,抬腿走向了饮酒区,带着种深沉的决绝。
第二百九十二页 【天堂向左,战士向右】
“他死了。”这是卡特琳娜的第二句话。
语气里带着浓重的哀伤。
“我知道。”陈森然点头,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安慰她。
他本来就不太会安慰人,特别是,卡特琳娜还是那种本应该绝不需要别人安慰的人。
或者说,她本不该是一个会在别人面前伤心的人。
“我很难过。”卡特琳娜看着陈森然,就那么说着她的难过。
很难过,难过的陈森然觉得空气里都充满了一种叫做难过的气息。
“对不起。”陈森然只能这么说,他想不到别的词了。
气氛开始陷入某种古怪的沉闷。
四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剩下冰霜符文除热系统在看不见的隔板里发出微微的能量涌动声。
乔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蹑手蹑脚地将两杯麦田守望者放在了桌子上,又迅速地逃回了吧台。
陈森然将其中一杯推到了卡特琳娜的面前,又端起了另一杯看向了窗外。
窗外夕阳将近,残红的余晖将整个街道都映照在了魔法玻璃窗的纹理间。
很漂亮。
久违的漂亮。
陈森然已经很久没有坐在这个角度看着这个城市的落阳。
“是谁杀了他?”长久的沉默之后,卡特琳娜终于打破了僵局。
她没有去动那杯麦田守望者,她还是看着陈森然,用一种质问的口气和眼神。
“你觉得是谁呢?”陈森然没有回答,他转过了头来,迎上了卡特琳娜的眼睛和质疑,反问。
“有人说……”卡特琳娜终于露出了她久藏的锋刃,“是你。”
她真的拿出了一把刀,她的刀,曾经割断过陈森然的喉咙的刀,放在了桌子上。
“所以你要杀我?”陈森然喝了一口端着的麦田守望者,真是久违的味道啊。
“我在等你的解释。”卡特琳娜抚摸着那一把放在桌子上的粗粝的刀刃,那种瞬间凝固的杀机让原本坐在吧台前有些心不在焉地啜吸着牛奶果汁的小安妮转过了头来。
火焰瞬间在小丫头的瞳眸里浮现。
整个空气在那一刹那有爆炸的危险。
“没事,乖。”陈森然没有回头,他也像是没感觉到空气里的那些压榨的可怖。
他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将那一个透明的魔法水晶玻璃杯稳稳地放在了桌子上。
“他可以算是我杀的。”陈森然看着卡特琳娜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可以杀我。”
你可以杀我。
这五个字落下的时候,那一把桌子上的刀已经到了陈森然的喉间。
卡特琳娜抵着陈森然的脖子,粗粝的锋刃已经入肉三寸。
“小森森!!!”爆裂的火焰直接从女孩的手上喷发,直击向复仇的女人,快的就像是女孩此刻的心情。
但那火焰最终还是被陈森然一只手接了下来。
他挥动着冒着烟的被烧焦的手,任由着那一把刀抵着他的喉咙,滴着血,有些嘶哑地笑着说:“我没事,听话。”
“小森森……”女孩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为什么不动手?”陈森然的眼神依旧平静地看着那一双离他不过咫尺的女人的眼眸。
哀伤到死的眼眸。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卡特琳娜的声音凉的像是漏夜里入喉的水。
凄的像是一个……真的失去了丈夫的女人。
“那就杀我。”陈森然的声音也真是平静到死,平静的就好像他要别人杀的不是自己。
“别逼我。”卡特琳娜的刀锋再进一寸。
血流的更加欢畅。
陈森然的脸孔因为失血在的苍白在末尾的余晖里映照出一种不正常的红。
“小森森。”女孩的眼泪已经快要掉下来,她想要走过来。
“没事的。”陈森然伸着他被烧焦的手,坚定地阻止着女孩。
“杀我!!!”他又一次对着卡特琳娜,吼叫。
大声地吼叫,仿佛是他想要在吼叫里发泄出他对于那个永远地死在了雪夜尽头的男人的愧疚。
卡特琳娜的刀锋再进一寸。
刀锋只差半寸就完全地嵌进陈森然的脖子了。
小安妮已经不再流泪,她抓紧了手里的提博斯,眼神平静地可怖。
只差半寸。
墙上的魔法钟嗒嗒地走,就像是在计算着某些即将到来的时刻。
嗒,嗒,嗒,嗒。
嗒!!!
卡特琳娜的手动,她的刀动。
但不是出刀。
最后。
她还是停下了刀,收回了刀,她看着陈森然,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一般开始朝着门口走。
“对不起……”原本蓄势待发的小安妮一下子低落了下来,她看着和她擦身而过的女人,有些小声地道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卡特琳娜摇着头走到了门口,她打开了门,门外的最后的夕阳落在她的脸上。
她露出了一个难看的,强撑的笑,“他本来就是个战士,战士啊……”
天堂向左,战士向右。
“对了。”陈森然忽然叫住了即将离开的卡特琳娜,“有一样东西我忘记给你了。”
“什么?”卡特琳娜转过了头,勉强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个。”陈森然没有在意自己喉间淋漓的鲜血,走到了卡特琳娜的面前,将一束花拿了出来。
一束花,一束已经枯萎的花。
一束曾在那个男人手掌心里死也不肯放开的花。
那束花拿出来的一瞬间,卡特琳娜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但只落了一滴,她就忍住了,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接过了那束花,笑着解释说:“我喜欢花。”
“恩。”陈森然点头,不知道再说点什么。
“我走了。”卡特琳娜像是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她紧紧抓着那束已经枯萎了的花开始朝着外面的街道走。
“还有,你的伤,对不起。”她最后转头这样说。
“没关系,我应得的。”陈森然摇头。
“再见。”
“再见。”
“再见。”小丫头像只猫儿一样靠在了陈森然身上,有些怯怯地看着那个已经快要消失在夕阳里的女人道别。
“哼哼哼哼——”陈森然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小丫头忽然发脾气似的狠狠掐了一把陈森然,像是在嗔怒他刚刚吼自己。
“没什么。”陈森然摸了摸捏了捏小安妮的小脸,“她说她喜欢花。”
“啊?”
她喜欢花。
怪不得,你要捏的那么紧,连死都不肯放开啊。
第二百九十三页 【你价值连城】
“他回来了。”
战争学院,久违的阴暗的房间。
黑岩木的议事长桌的尽头,拉利瓦什端坐在他的王座上,双手撑着头看着黑暗,不说话。
说话的人是皮耶罗,他诚惶诚恐地坐在右首的位子上,小心翼翼地汇报着刚刚得到的关于那个叫陈森然的男人的消息。
拉利瓦什还是不说话,他像是彻底地迷上了这个房间的阴暗,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听说他在北方做了好几件大事,最后的那场战争更是和他有关,我们是不是……”左首边的哈德森感觉到了气氛正在向着不可知的方向前进,他想要挽回。
但拉利瓦什继续一言不发。
于是整个房间终于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沉默让坐在左右首的两个人都下意识地收拢了呼吸,挺直了身体。
空气里开始有不安的味道。
谁也不敢说话,似乎生怕自己的声音触怒了那一尊矗立在黑暗里的神,惹来杀身之祸。
沉默长久,久的皮耶罗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要僵住了。
“哈——”拉利瓦什忽然笑了一下。
笑得很轻,但是打破了沉默。
哈德森和皮耶罗不由地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但还没等到他们完全的呼出那一口气,他们的身体又一次地僵住了,而且是比之前更加可怕的,完全的僵硬。
因为拉利瓦什说:“盖伦死了。”
这是一句听起来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但并不妨碍哈德森和皮耶罗紧张到汗流浃背。
甚至如果没有黑暗的包裹和长袍的阻拦,他们两个绝对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的铁青的面孔。
因为他们都知道一件事,盖伦死去的那个夜晚,拉利瓦什……
他不知去了哪里。
而且,直觉上……
“弗雷尔卓德的雪真是美啊。”拉利瓦什又叹息了一声,他就那么叹息着从主位上站了起来,朝着黑暗里走了进去。
隐约的,似乎还能听到他的笑声。
“他刚刚说……”哈德森在沉默了很久,等到拉利瓦什应该真的远去了才说,“弗雷尔卓德的雪……”
“真是美啊。”皮耶罗接过了这句话,他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那一声下咽声在空寂的房间里是那样的大,以至于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之前的那个绞杀盖伦的夜里,拉利瓦什的那一声吞咽声。
他说真是好饿啊。
空气里一下子像是充满了血腥味。
皮耶罗忽然很想吐。
——————————————
相隔一个多月后陈森然再一次见到瑞兹还是在黑曜石图书馆。
这个大光头还是如同以前一般带着他的老式眼镜,捧着那本万年不变的《浮士德》在昏黄的魔法台灯下看得入迷。
“欢迎回来,小伙子,你没死可真是运气。”看到陈森然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他一边推了推鼻梁上的老式眼镜抬眼瞥了一眼陈森然,一边还有闲工夫顺手翻一页书,“坐吧,老实说,我一点都不想你。”
“我也一点都不想你,大光头。”陈森然顺着瑞兹那调侃的语调回了他一句,顺手拉开了一把瑞兹对面的椅子。
“哈哈哈哈哈,看来北方的鬼天气没有让你变得迟钝,你的幽默感反而比以前足了。”瑞兹低声笑着摘下了他的老式眼镜,合上了书。
“那个……”一直躲在陈森然的身后,有些不敢从黑暗里走出来的小安妮扯着陈森然的衣角,忽然怯怯地出声,“夫人呢?”
她的声音细的跟猫儿一样,似乎是有些害怕得到答案。
“她走了。”瑞兹揉着自己的因为长时间看书而有些疲倦的眼睛,看着半躲在陈森然身后,像是有些怕生的小萝莉,温声道,“回她该回的地方去了。”
“可她为什么要走?”小丫头一下子有些激动,从陈森然的身后窜了出来,随后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慢慢低下了头去,“不是说……”
“有人需要她。”瑞兹出奇地耐心。
“可是……明明说好了的,要回来看她的……”小萝莉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似乎没有信心再讲下去。
“好了,没事的。”陈森然有些心疼,把她抱起来坐在了瑞兹的对面,抚摸着她那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些泛金的粉色长发,轻声道,“夫人有她自己的使命,就好像我们自己一样,终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的。”
“是嘛……”小安妮躲在陈森然的怀里,情绪还是不高。
所以说孩子,就是孩子。
孩子永远不会明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个道理,他们没想过分离。
“你的身体……”瑞兹看着陈森然很久后,再一次开口。
“很糟糕。”陈森然点头,瑞兹是这个大陆上绝对的大师,他能一眼看出自己的身体有问题是很正常的。
事实上,他这么急着来见瑞兹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他的身体真的不好。
“说说看,发生了什么,我可是听说你一只手就毁了一座城啊。”瑞兹低声笑着,将原本有些伤感的气氛破开了一些。
“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救了她。”陈森然笑着摸了摸怀里的小安妮的小脸蛋,就那么轻描淡写地将那一整个城池的尸体带过了。
“所以……她值一个城?”瑞兹看着陈森然怀里的小安妮,语带调侃。
“不许说……”小丫头的那张笑脸难得的红到了脖子根,“不许比!!!”
她将头埋得更深,一对小耳朵却高高竖了起来。
“怎么可能值一个城,她啊……”陈森然有些促狭地看着小安妮,故意拖着调子。
“陈、森、然、你!!!”小萝莉听到这里直接接近暴走,抬起了小脑袋就要咬他。
“拿一万个城来,我也不可能换啊。”陈森然终于笑了出来,捧着小安妮的嗔怒的小脸,蹭了蹭,“小咬人鬼,你想离开我啊?”
“哼——”小安妮哼了一声,躲开了陈森然的魔爪,但声音里明显是带着高兴,她将头重新埋进了陈森然的怀里,小声说了一句讨厌。
“咳——”瑞兹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找回了正题,“说起来,你的身体,我为什么有些感知不到……”
“我的心。”陈森然截断了瑞兹的话,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它不在了。”
“你说什么?”瑞兹惊讶的无法言喻。
第二百九十四页 【盖伦死了。】
“我的心,它不在了。”昏黄的魔法台灯下,绝对漆黑的黑曜石图书馆里,陈森然指着自己的心脏,看着对面一脸惊诧的瑞兹,重复说。
小安妮并没有因为陈森然的这句话跳起来,因为陈森然早在前一刻就用很轻柔的手法将她送入了梦乡。
对于一个顶级杀手来说,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一个小女孩入睡实在是太容易了。
“怕她担心?”瑞兹深吸了一口气,他似乎需要点时间来平复自己一下子有些翻覆的心脏。
“恩。”陈森然点头,手指缓缓掠过女孩的发梢,一点一点梳理着。
他像是完全不担心自己没有了心脏这件事。
“你确定?”瑞兹虽然是这样问着,但他表情已经陷入了凝重,他显然有些信了,“怪不得我已经感觉不到你身上的猩红烈焰的活性了,可是失去了猩红烈焰,你的身体是怎么还能保持平衡的呢?”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猩红烈焰碎掉了,我的身体里还有其他两股能量在和它纠缠,大概是它们勉强保持着平衡吧。”陈森然不确定地说。
“如果真是那样,那你不死就真的是奇迹了。”瑞兹皱着眉想笑,却没笑出来,他又问,“你现在应该一点力量都用不出来吧?”
“恩。”陈森然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拳头,微微握了握,苦笑了起来,“直觉告诉我,我一旦敢动用身体里的力量,我一定会死的很惨。”
“恩,如果是按照你之前的说法,是那三股力纠缠在一起勉强达到的平衡,那么你一旦动用其中的一股力,你的身体就会崩溃。”瑞兹这样说着,却没有确定,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关了灯说,“跟我去实验室。”
实验结果在三个魔法时后出来。
小安妮依旧躺在陈森然的怀里熟睡。
瑞兹面无表情地从他的实验室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陈森然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紧张,他一点都不像一个即将可能被宣判死刑的人。
“不好。”瑞兹摇头,“很不好。”
他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今天会死吗?”陈森然还有心思开个玩笑。
“明天就会死。”瑞兹冷冷地说着没有笑,“实话跟你说,你现在的状况,真的很难说,因为你控制不了你身体里的能量,所以谁也不知道你身体里的能量什么时候就忽然爆发了,特别是,其中一种是虚空的能量,极度地不稳定,也许下一秒就爆炸了。”
“也许永远不会?”陈森然耸了耸肩膀,“有办法吗?”
他相信瑞兹绝对有办法,否则他走出来的台词应该是,想好还有事没做的吗?
“办法是有,但具体的,我还要跟索拉卡讨论一下。”瑞兹说着拿出了一个类似于手镯的东西递给了陈森然,“这是禁魔手环,你先带着,可以抑制你体内的能量活跃,记住了,千万不要动力量,否则,神也救不了你。”
“遵命,瑞兹大师。”陈森然接过了那个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手镯,顺手套在了手上。
一瞬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向了他的全身,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像是在那一刻凝固了。
他有些窒息。
但好在很快他又透过了气来,只是微微有些难受。
像是被刚刚抽完了血。
“行了?”
“行了,我要去见索拉卡了,你明天再来找我吧。”瑞兹点了点头,开始朝着外面走。
“对了,我遇到伯纳姆了。”陈森然忽然说。
“哦?”瑞兹的脚步顿了顿。
“我差点杀了他。”
“你真该杀了他。”瑞兹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
天色已经有些暗。
但索拉卡的观星楼里还是没有点灯。
偌大的观星室里,只有那些星盘上的星星在散发着幽幽的光。
索拉卡站在水晶玻璃窗前,像是在看着渐落的夕阳。
“你来啦。”她说。
在瑞兹的脚还没有真正地踏进她的房间之前。
“我来了。”瑞兹点着头走到了她的身后。
“他回来了。”
“我知道。”索拉卡还是看着窗外,她没有转过头来,她的语气有些飘忽的飘渺。
瑞兹不由地皱起了眉来。
自从那一晚自后,他眼前的这个很多很多年都如同神一样的女人忽然走下了神坛。
她变得不安,彷徨,还有……害怕。
你到底在怕什么?
瑞兹很想要这样问。
但他忍住了。
他说:“他的身上开始出现那种变异了。”
那种变异,指的是很多年以前瑞兹还不是现在的瑞兹的时候,他发现的一个关于虚空的秘密。
陈森然的身体是很危险,但不是要崩溃了,而是很有可能会化生出一个极度危险的恶魔。
事实上,那个恶魔已经摧毁了一场战役。
“是嘛……所以你要杀了他吗?”索拉卡的声音还是空空荡荡,她像是一下子失去了那么多年的支柱,她变得很……渺小。
“不,他是易的弟子,我不会杀他的,我想要找到办法转化那种虚空能量的裂变。”瑞兹说的很认真,他也确实不想,从没想过要杀陈森然,他给陈森然禁魔手环也是真的想要保护他。
“我要救他。”
“我没办法帮你。”索拉卡是可以洞悉一切的存在,她知道瑞兹的来意。
“你……”瑞兹想不到索拉卡拒绝的那么干脆,“你的星辰魔法绝对是可以洗涤那些虚空能量,你曾经可以为了你的族人而放弃成神的契机,你到底……在、怕、什、么?”最后几个字瑞兹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没用的,灾变已经开始了。”索拉卡没有解释,“你走吧。”
“什么灾变?陈森然不是活下来了吗?你不是说他只要不死就会绝世而起吗?”瑞兹几近抓狂。
“不,不是这个,不,不是。”索拉卡摇着头近乎呓语般说着,“不,不是星盘能预测到的,那是……”
“盖伦死了。”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但却偏偏让这个夜幕将近的观星室里徒然冷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五页 【杀手的午后】
索拉卡最终还是帮了陈森然。
但她没有亲自出面,星辰能量以被封印在水晶里的形式通过瑞兹的手交给了陈森然。
陈森然急需治疗,他的身体里的那三股能量即使是他戴上了禁魔手环也处在随时爆发的状态。
于是每天准时去瑞兹的实验室报道,并吸取一定量的星辰能量,以及在瑞兹的要求下配合他进行各种危险的实验就成了陈森然的必修课。
“说起来,盖伦是怎么死的?”瑞兹毫不客气地将一把锋利的实验用秘银刀一刀扎进了陈森然的手臂里。
轻快坚固的秘银刀穿刺着皮肤和血肉,发出了轻快的切肉声。
“不知道,你也知道那一晚我神志不清,应该是被斯维因的秘密部队偷袭致死的,因为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被无数的诺克萨斯特产的湮灭箭万箭穿心了。”陈森然并没有发出太过痛苦的声音,只是看着那一把刀贯穿的伤口微微皱了皱眉头。
有血从那个伤口流出来,但只流出了一点就止住了,紧接着那个伤口就以一种非人的,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并且随着愈合的进行有诡异的冰霜从那个伤口里涌出来,开始攀爬那一把秘银匕首。
那种急速的愈合速度,眨眼之间就是要连同那一把秘银匕首一起拦腰斩断的趋势。
瑞兹连忙将那一把匕首拔出来,拔得算是快了,但从他拔得时候微微皱眉用力的表情来看,陈森然里层的恢复速度已经让肌肉开始捆绑那一把匕首。
“这样吗?”瑞兹还是皱着眉头,不知道是在想着盖伦的死,还是陈森然的身体的问题。
他看着那一把刀柄已经被冰霜爬满,刀刃却呈现出一种缺口斑驳的腐蚀状的匕首摇了摇头说:“又废了一把,这个星期第五把了,要不是我跟黑默丁格还算熟,光买刀我的实验室经费就得去一半,就真的没有一个人看见吗?”
“没有,那一晚太黑了,太混乱,只有一个已经死了的士兵临终前说看到盖伦骑了一匹马往北走了。”陈森然擦了擦手臂上的血渍,疑惑道,“怎么?”
仅仅就是这么一瞬间,他的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复原。
“恢复速度比昨天又快了十秒。”瑞兹掐了一旁的一个魔法秒钟,看了一眼后说,“那天战争学院出了点事。”
“什么事?不就是正义之地对战?”陈森然呼了一口气从椅子上做了起来。
今天的所有检查做完了。
“从你今天的血液分析来看,通过这么多天的能量稀释,再加上禁魔手环的压制,虚空的能量已经有明显的收缩,再加上恢复能力增强,也可以说明猩红烈焰的能量在复苏,至于说那些冰霜的能量,可以以后你自己清掉。”瑞兹转过头去看着一旁的一台观察机器,在观察镜之下,是一滴活性足的差点烧起来的血液,“那天……”
瑞兹说道这里顿了一下,他从观察机器上抬起了头,重新看向了陈森然,低声说:“拉利瓦什不见了。”
“什么?”陈森然的瞳孔在瞬间收缩。
表现几乎和那一天瑞兹如出一辙。
“我们很怀疑……”瑞兹欲言又止地停下了这个话题,“回去吧,从现在的状况来看,治疗是有效果的,只是以后你的小姑娘怕是没办法听着你的心跳入睡了。”
瑞兹难得地开了一个算得上香艳的玩笑。
陈森然却没有笑,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因为他的脑子里全是很久前的那个晚上,在地底下的那个研究所,他的精神世界里的那一张怪物的大嘴的狰狞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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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森然来到灰色橡木树的时候是午后。
太阳大得炽人。
小安妮因为要上课没有跟来,总算让陈森然清闲了一会。
天气热的夏天灰色橡木树的生意还是不错的,因为冰霜符文除热系统在整个战争学院的酒馆普及率还是不高的。
再加上搏击俱乐部的火爆,所以即使是在这种让人困乏无比的夏日午后,整个酒馆也是闹哄哄的。
陈森然推门进去的时候,不知道第几波斗殴的家伙从搏击俱乐部里走出来,鼻青脸肿地跟他打招呼。
陈森然简单地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就朝着乔伊招呼了一声老规矩开始朝着饮酒区的靠窗座位走去。
因为他在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人。
萨科,他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一个人喝着一杯酒。
“回来了?”陈森然径自走到了他的面前,坐了下去。
“恩,你也回来了。”萨科点了点头,没有太多惊讶地很正常地回复。
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那种疯子的气息,言谈举止都相当的正常,唯独就是他的脸孔上还是照旧涂抹着浓重的油彩。
一张不变的,略微有些惊悚的小丑的脸。
听乔伊说,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以这一副样子出现在酒馆里着实是吓到了很多人。
但时间久了,大家都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相反的,有些人甚至因为他这一副样子而好奇地主动跟他接触。
到了最后,他的名字甚至传到了战争学院的那些久旷的贵妇的耳朵里,很多的抱着猎奇心理的贵妇人们都在午夜的时候乘着马车偷偷来灰色橡木树,只为看一眼传闻中的神秘而又优雅,优雅而又英俊的小丑一眼。
因为这个,灰色橡木树的上座率上升不止十个百分点。
乔伊更是兴奋地跟陈森然汇报说,灰色橡木树今年有望竞选战争学院本年度最受男士欢迎,又受女士欢迎的酒吧第一名的头衔。
“顺利吗?”陈森然朝着端酒过来的乔伊点了点头,接过了那一杯永远不变的麦田守望者。
“还行。”萨科点头,将面前的极北冰川一饮而尽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嚯哈哈地笑了一声。
在陈森然不在的这一个多月里,满脑子杀人欲望的萨科自己干起了买卖,他自己接单子杀人。
开始了他的杀手之旅。
起初的时候,他只是在和那些慕名来访的贵妇聊天中接受一些诸如我丈夫出轨你帮我干掉他好不好,或者城防官的老婆长得比我漂亮你去割断她的喉咙怎么样之类的小生意。
但是随着他一次次圆满地完成任务全身而退不留痕迹以后,他的名字逐渐在贵妇圈打响。
要知道战争学院说大不算很大,说小也不算很小,一个有着十几万人口的城市,汇聚了整个大陆的所有种族,可以称得上整个瓦罗兰的经济、政治中心的地方。
总有些事情是你不能做却想做的,总有些人是你想杀而不敢杀的。
因此,萨科的名头迅速从贵妇圈延伸到了政治圈,又从政治圈扩展到了整个战争学院。
再之后,就是整个大陆。
因为大陆上的人更多。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于是他的任务地点也就从单一的战争学院逐渐延伸到了班德尔城的某个巷子,又或者德玛西亚城郊的某栋古堡里。
这一次他的任务目标似乎是诺克萨斯的某个老贵族,起因似乎是他的在战争学院求学的不孝儿子赌钱输了一屁股债,急需要一笔遗产。
真是狗血。
但陈森然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杰西卡全都告诉他了。
杰西卡那个发誓要杀了萨科的小母狮子一样的小姑娘竟然成了萨科的经纪人。
没法想象,真不知道她是觉得这样可以有更多机会杀死萨科,还是怕萨科太多地接触那些贵妇人……
“觉得开心吗?”陈森然嘴角扯起了一抹莫名的笑意,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已经很有些杀手风范的男人,喝了一口酒。
他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杀手的气息,久违的同行的味道。
“恩,杰西卡会对我笑了。”萨科也不知道是神经过分敏锐,知道陈森然刚才在想什么,还是别的什么,他自顾自地竟然说起了那个女孩,“虽然只有一次。”
“好事。”陈森然笑得愉快。
“恩,好事。”萨科也笑。
这个午后突然变得如此悠长。
属于杀手的午后。
第二百九十六页 【一室春】
之后的几个月里,陈森然过上了白天去瑞兹的实验室被当做实验品,晚上去酒馆看别人打架偶尔喝两杯的规律到甚至有些乏味的生活。
中间议会一直都没有找他麻烦,瑞兹新买了六十七把秘银实验刀,搏击俱乐部的分部从三十二家上升到了六十七家,黑曜石图书馆从门口走到最里面的墙角需要一千六百七十八步。
因为身体的原因,他甚至不能够再偶尔跟萨科一起去杀个人玩玩。
唯一的生活的乐趣可能是小萝莉终于学会了穿女仆装诱惑他。
陈森然一度认为他的人生坠落到了只能靠念大陆上的新消息度日的地步:
八月,德玛西亚以复仇的名义向他们的老盟友皮尔特沃夫提出交涉,要求他们交出导致盖伦战死的元凶伊泽瑞尔,否则将不惜代价刀兵相向。
九月,艾欧尼亚战火重燃,沉寂多年的反抗军重新举起战斗的旗帜,诺克萨斯节节败退。
十月,刚刚大战一场的弗雷尔卓德再一次陷入了杀戮的暴风雪,不知名的敌人带领着深山中的巨魔一族杀向了元气未复的雪山各族。
大陆纷纷扰扰。
而陈森然则坐在灰色橡木树里看着魔法玻璃窗外的树叶由绿变黄。
秋天到了。
战争学院的秋天。
满城的树叶都开始枯萎凋谢。
“我觉得我也快要像这些树叶一样发黄凋落了。”陈森然坐在饮酒区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已经开始堆积的落叶昏昏欲睡。
又是一个午后,又是一个只能在灰色橡木树喝着酒慢慢看着天变黑的无聊午后。
老实说陈森然的身体已经很有些好转了,经过那么多天的治疗,他的体内的虚空能量已经退缩到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地步,那些冰霜能量也早就被陈森然清了个干净,猩红烈焰再次君临天下。
但瑞兹还是说要观察,所以他还是带着禁魔手环,不能动用一点力量。
“你老了。”坐在对面的萨科用他还没来得及洗干净的,带着血的手拿起了面前的一杯灰色橡木树金秋特品古神黄昏一口饮尽。
这家伙今早刚从德玛西亚回来,似乎是任务有些差错,他被一路追杀,一路踩着尸体回来的。
“多少个?”陈森然用几乎艳羡的语气问道。
他其实并不好杀,但如今杀人这种事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奢侈。
“没数,好几百个吧。”萨科一边说着一边舔干净了自己手上的血。
如今的萨科早已不是好几个月前的还能被人像死狗一样干倒的萨科了,随着他杀人越来越多,他的本身的天赋觉醒也越来越快,再加上他的天生的刀上的敏锐度,他一个人杀几百人,也不是太难的事。
大抵是感觉到陈森然在看他,他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了手说:“她不爱闻血的味道。”
“年轻真好。”陈森然只能这样叹息。
而窗外,又一片枯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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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折点在晚上的时候到来。
这一天晚上陈森然难得的没有去灰色橡木树喝酒,在家陪着小萝莉。
“小森森……那个。”吃过晚饭之后,小萝莉猫在陈森然的怀里,不肯放手地撒着娇。
或许是因为在弗雷尔卓德的那一段分离,近段时间小萝莉是一天比一天的粘,一天比一天的会勾人。
特别是,在那天她穿了女仆装陈森然不甚露出了有一秒的呆滞状态以后。
“那个什么,乖乖地睡觉,不是昨天刚刚带你去看过烟火吗?”陈森然和这只小萝莉相处了那么久,早就已经免疫了她的普通状态的撒娇。
“……人家想回家啦。”小萝莉躺在陈森然的怀里,腻腻地说。
“回家……”这句话倒是让陈森然陷入了沉思。
他和小安妮从灰色秩序来战争学院也有半年多了,照道理是该回去看看了,毕竟,哈斯塔也该想念她的女儿了吧。
“好不好嘛?”小安妮扭动着她的小身子,极力撒着娇。
“咳——”尽管小丫头的身体还没有长开,根本没有身材可言,但总归是在长身体的大姑娘了,那么扭动着,让陈森然总有些奇怪的反应。
“不许动。”他拍了拍不安分的小姑娘,漫声道,“好,回去……就回去啊。”
虽然当初小安妮来战争学院本意上是来做人质的,但现在凭着陈森然的面子,或者说瑞兹和索拉卡以及已经死去的易大师的面子。
小安妮要回个家,议会那几个大佬是绝对不会阻止的,反正连千里迢迢的北方都去过了。
就是……自己的身体适不适合上路呢……
虽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如果不能动手的话,一路上总有些麻烦。
特别是在自己的仇家还特别多的情况下。
总不能让瑞兹跟着一起去巫毒之地吧?
或者……邀请古拉加斯和贾克斯两个禽兽同行?
“不过,你不用上学啊?”陈森然想着明天再去咨询一下瑞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再出发。
“大笨蛋,人家已经到期末了呢,你一点都不关心人家,哼——”小丫头佯装生气地将头埋进了陈森然的怀里,轻轻地咬了一口说,“再说,老师也说让我们多出去走走,有回家作业呢,要我们感受一路上的元素波动,写一篇心得的。”
“你们老师?是……”陈森然听到这里忽然间像是抓到了什么。
他的心底在一瞬间闪过了一块燃烧的坚冰。
“大笨蛋大笨蛋大笨蛋,我们老师就是尊敬的火焰掌控者布兰德先生啊。”小萝莉又一次近乎撒娇般发起了小脾气,整个娇小的身子不断地扭动着,用小小的粉拳捶打着陈森然的胸膛。
“好痛好痛,不要再打了,再打我就打你的小屁股了。”陈森然被她搅得心痒痒,抬手作势就要打。
“你打呀~”小丫头的声音腻的发甜。
这还能忍?
陈森然狠狠一记拍在了她的小臀上。
“喵~”小丫头发出了一声近乎小猫的叫声。
窗外深秋,窗内,一室春。
第二百九十七页 【拐点】
行程在三天后定下。
瑞兹并没有阻止陈森然离去,只是叮嘱他不要轻易和别人动手,更不要摘下手上的禁魔手环。
陈森然的身体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虚空能量的不稳定的特性注定了它只要存在,哪怕只是一点点,都能随时卷土重来。
陈森然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没有拒绝,只是开玩笑地说,你要护送我安全到家吗?
瑞兹当然没有答应,但他很认真地对陈森然说,索拉卡已经预见了你的离开,她说炽星燃后即隐,你可能会出事,要小心。
“多小心?”陈森然带着笑,似乎不太上心。
“很小心。”瑞兹没有笑,还是很认真,比之前更认真。
“好吧。”陈森然收起笑,深吸了一口气后问,“是议会吗?”
“不是,是……”瑞兹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她也不知道的东西。”
虽然索拉卡已经不再如从前,但还是要信她。
这是瑞兹的最后一句话。
不过就算没有瑞兹的话,陈森然还是会信。
因为他的仇人实在太多,就算索拉卡不说,他也会小心再小心。
但得到了一个没有议会参与的答案,他还是比较安心的,毕竟议会的实力有点太强。
对上的话,他的把握不大,尤其是在他还不能怎么使力的情况下。
离开的时候是在早晨,陈森然没有向谁道别,只是在灰色橡木树和即将要去德玛西亚出任务的萨科吃了个早点。
时间推过九点,太阳将要向中天上升的时候,灰色的晦涩马车出了城门。
老杜驾车。
因为小安妮的老师布置了年终试练,需要采集一个地方的元素分布来完成一篇长达万字的报告,所以陈森然选择了入境诺克萨斯,通过横亘在诺克萨斯和风暴平原间的群山来回巫毒之地。
虽说那样增加了被诺克萨斯人袭击甚至围杀的风险,但据说那片山域是整个瓦罗兰除去艾卡西亚以外最神秘,也是符文能量最充裕丰富的地方。
当然,最关键的是,比较近。
没道理不选这条路。
其实,好吧,最终原因是小安妮咬着陈森然的手说不去那个好玩的地方就哭给你看。
“你就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地方吗?”陈森然捏着小萝莉的小脸,无可奈何。
“讨厌,有人呢。”小安妮拍掉了陈森然不安分的手,小脸羞红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喝酒的古拉加斯,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老师在魔法水晶里给我们看过那个地方的影像,好美哦,而且你都没带人家去过什么浪漫的地方……”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小丫头的声音已经细若蚊呢。
“而且什么?”陈森然故意问。
“而且人家小姑娘生你气了,哈哈哈哈哈。”一旁的古拉加斯毫不顾忌地喝了一口酒笑了起来,“不解风情。”
古拉加斯是自告奋勇要跟着陈森然一起去的,他说自己的家乡就在那一片群山里,他可以免费做一次欢乐旅途的导游。
当然,陈森然知道他其实只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不能撑过这一次旅途。
贾克斯则没有一起来,他说他需要照顾搏击俱乐部。
但真正的原因其实是……
“他不想离开战争学院。”古拉加斯抱起他的巨大的酒桶,就像是捡起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我认识他那么多年来,从没见过他离开战争学院,一次都没有。”
“为什么呢?”害羞了半天的小安妮这时候忽然抬起了头,小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所谓好奇害死猫,小安妮的猫性在这一刻又一次展露无疑。
“不知道,可能是……”酒桶先生耸了耸肩膀,露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我记得有一次他喝醉了酒以后跟我说,他爱这个城市,一辈子都不想离开。”
“爱?”陈森然撩起了车帘看了一眼已经被马车甩在了身后只留下一个长长的庞大剪影的城市,他真的很难把那个似乎永远只会打架喝酒的粗豪男人和爱这个听起来如此软弱的词联系起来。
“很难想象吧?我也不太信,不过他这个人啊……”古拉加斯像是一下子来了谈性,擦了擦自己酒渍满布的嘴巴笑着说,“他应该算得上英雄联盟里排的上号的神秘家伙了,就算我和他喝了这么多年酒,我也只是知道他当年是以一百五二胜的全胜战绩称霸整个战争学院的竞技场,并在之后的召唤师峡谷战斗中被禁止使用除了灯柱以外的别的武器,别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么多年,我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你没看过他的脸?”陈森然有些惊讶,不过贾克斯似乎从来也没有在他面前摘下过面具。
“难道你看过?”古拉加斯打了个酒嗝,“我敢打赌没有任何人看过他的脸,想要看他的脸的家伙全都被他打趴下了,就算是当年的最高议长雷吉纳德.阿什拉姆也没可能。”
当年,在贾克斯以恐怖的战绩让整个战争学院近乎窒息的时候,时任最高议长后又神秘失踪的雷吉纳德.阿什拉姆亲自接见了他,并对他的过于恐怖的武力破坏了整个竞技场平衡的行为进行了最高审判。
“这么神秘?”陈森然这时也发出了惊叹,他之前还真的不知道贾克斯存在着如此之多的秘密。
“不过无所谓,反正是朋友。”古拉加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又喝了一口酒。
“是啊,反正是朋友。”陈森然点头。
马车在秋日的平原上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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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战争学院之内。
阴暗的密室里,气氛一如之前般静寂无声。
观星楼上,紫皮肤的先知依旧站立在窗前不知在眺望着什么。
蓝皮肤的法师在黑曜石图书馆里拿着《浮士德》默默出神,小丑走出酒馆,一个狗头人身的家伙在一家咖啡馆一闪而逝。
这是瓦罗兰新大陆历二百十二年一个秋日的早晨,太阳正在努力升上高天。
无数人在这世间来来往往,而历史的车轮也悄悄地滚向重要的拐点。
第二百九十八页 【真的故事】
从战争学院入境诺克萨斯,最终到达无尽群山的北山麓共花了十天时间。
一路平原无阻,诺克萨斯人没有来围追堵截,议会也没有下阴手。
没有任何波折。
陈森然一路调戏着小萝莉,喝着酒和古拉加斯大笑着畅谈大陆的趣事。
索拉卡的预言像是多余的恐吓。
但陈森然没有放下一点戒备,他很信索拉卡,也很信自己。
路没有走完,机会就绝不会没有。
杀人的机会。
当然,最重要的是,无尽群山在大陆上的恐怖传说拥有量仅次于禁地中的禁地,艾卡西亚。
有人说它是艾卡西亚在世间唯一的遗存,在群山之内有着虚空生物的巢穴秘地,所有深入妄图探寻的人都会被虚空风暴撕成碎片。
也有人说无尽群山里住着吸人血的魔鬼,魔鬼住在一座古老的寺庙里,所有经过那里的人都会被他吸干鲜血,已完成他永生的夙愿。
对于像是瑞兹、索拉卡又或者议会的那些大人物来说,前一个传说足以引起他们的兴趣,而对于大多数的凡人,又或者像是小萝莉这样的好奇心爆棚的小猫来说,后一个传说足以让她一边说着好可怕死命往陈森然怀里钻,并且狠狠掐陈森然骂他大坏蛋不要讲,一边死死地竖起耳朵,不肯错过一个细节。
现在陈森然就在就着一杯味道绝美的极品一百二十一年梅林红酒和小萝莉精彩绝伦的小表情,讲着那个流传甚广的吸血怪物的故事。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仅剩的残阳渐渐退出只被撩起一角的车帘,将车厢的领地彻底地让位给了黑暗,秋天的晚风瑟瑟地吹进来,有些冷,也让整个故事的氛围更加优秀。
“说到可怜的旅人在他的五个同伴和他的从小养到大的马都被吸干了鲜血后,他终于绝望崩溃了,他开始疯了一样地逃窜,但就在他的身后,一道猩红色的身影闪了过去……”陈森然说到这里故意拉长了调子,细细地吞了一口手里的极品红酒,有猩红色的酒液不小心从他的唇边滚了下来,他伸出猩红色的舌头舔了一下。
像足了那个他故事里的吸血鬼。
“啊!!!不要讲了,不要再讲了!!!”小萝莉第十次尖声尖叫起来,声音更大,捶打着陈森然的粉拳更加用力,同时,小耳朵竖的更高。
“快讲,好刺激,噗——”坐在陈森然对面的古拉加斯强忍着笑,几乎是捂着肚子配合着陈森然唱双簧。
“恩……”陈森然点着头沉吟着似乎将要讲出更加劲爆的内容。
“好了,今天的故事就到这里了,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结果下一刻,陈森然忽然收了讲性,像是满足极了一样叹了口气。
“你……”小萝莉惊呆了,惊呆地甚至顾不得什么装害怕了,直接从陈森然怀里抬起了头来看着陈森然,气呼呼地说了一个你字。
她的小牙齿紧咬着,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了卡擦卡擦声。
她此刻是一定很想咬死面前的这个慢悠悠地品着红酒的家伙。
“我什么?咦,你不是很害怕吗?难道其实你都是装的?”陈森然装出一副意外的表情,又微笑着喝了一口红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古拉加斯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地狂笑了起来,笑得直打跌,笑得将整个车板拍的啪啪响。
笑得小萝莉整张小脸迅速涨红了起来,直延伸到了她雪白的脖颈里。
“陈、森、然!!!”小安妮一字一顿地咬着字,就像是咬着陈森然的肉。
“啊?”陈森然假装掏了一下耳朵,还想再戏弄一下可爱的小姑娘。
但是——
“啊!!!”下一刻,车厢里发出了震天的惨叫声。
“疼疼疼疼,不要啊,疼死我了,不要再咬那里了,啊!!!!”
无耻的某人终于受到了正义的小萝莉的审判。
德玛西亚万岁。
————————————
马车在天将黑的时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古拉加斯的家乡,一个位于无尽群山之内的小村庄。
四周围没有遍地的尸体,只有浓的连呼吸都快要喝醉的酒味。
“欢迎来到我的家乡,酒的国度,我最亲爱的朋友们。”古拉加斯率先跳下马车,抱着他的酒桶,难得地绅士地朝着陈森然他们鞠了一躬。
只是他的体型实在太过庞大圆润,以至于他鞠躬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个不倒翁。
“好丑哦,酒桶先生。”小萝莉冷着张脸,高贵冷艳的瞥了一眼有些怪模怪样的古拉加斯。
她显然是还没从之前的玩笑里走出来。
小丫头,记仇的很。
陈森然强忍着笑,看了一眼小萝莉看到他就撇过去的小脑袋,朝着古拉加斯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正想说些什么。
一声响彻云霄的叫喊声蓦然从天边响了起来,似乎还带着点醉意:
“哈哈哈哈哈,看看谁回来了,呦吼,那不是我们最最亲爱的古拉加斯吗?”
一个比古拉加斯小了一号,但同样长着圆润体型简直就像是缩小版的古拉加斯的家伙抱着一个酒桶从将暗的天边冲了过来。
在他的身后,是好几十个和他不相上下的酒桶复刻版。
“古拉加斯,你小子终于回来了,来来来,我要再和你喝上三天三夜。”
“古拉加斯,你这个臭小子,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输给你,我已经秘密研发出来了史上最强的酿酒方法,我一定要重新夺回伟大的酒桶称号。”
“滚开吧罗伊,你小子的什么史上最强酿酒老子当白水喝了三天都没醉,太差劲了。”
“是啊,哈哈哈哈哈,罗伊,你别做梦了,我们还是看看我们伟大的酒桶古拉加斯先生给我们带回了什么好东西。”
“是啊,古拉加斯!!!”
“你们!!!”
“古拉加斯!!!”
无数的喧闹声熙熙攘攘地朝着陈森然他们涌了过来,接着又将他们包裹着席卷回了村子里。
篝火被架了起来。
好客的酒国英雄们拿出了他们最好的藏酒,拉着陈森然他们开始载歌载舞。
起初还有点想要高贵冷艳的小萝莉,在被陈森然一拉小手,美酒下肚的情况下立刻回归了正常。
她反倒拉起了陈森然,抱着一个小酒桶绕着篝火满场地跑。
狂欢进行到了深夜。
所有的酒国的英雄都醉了,有些人还在孜孜不倦地喝酒,有些人已经搂着酒桶呼呼入睡。
陈森然也有些醉了,他仰躺在篝火旁,小萝莉趴在他的胸口睡觉,时不时娇憨地嘟囔一句,陈森然,我好喜欢你。
夜风有些大,篝火被吹得明明灭灭。
陈森然紧了紧怀里的小姑娘,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真是美好的夜晚。
“森小子……”躺在一旁的古拉加斯忽然坐了起来,摇曳的灯火将他的面孔映照的有些莫名。
“怎么?”陈森然微微皱眉,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你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酒桶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醉意。
但一定没醉。
第二百九十九页 【围拢的血色】
第二天早晨,在享用了古拉加斯的热情的族人们又一顿美酒加烈酒的豪华早餐后,陈森然他们才继续踏上旅途。
古拉加斯依旧作陪,为他们向导。
几乎可以适应任何地形的灰色马车在无尽的群山里奔行。
诡异的是,明明是初晨的大好阳光下,山里竟然没有太多的别的多余的声音。
没有鸟鸣,没有植物生长的声音。
只有风远远地吹着。
飞奔的马车的车轮转动着发出单调的吱嘎声。
陈森然放下了车帘,沉默着紧了紧怀里的小萝莉,小丫头昨夜喝得很疯,酒到现在还没醒。
昨夜,在所有人都几乎醉倒了以后,古拉加斯跟陈森然讲了那个吸血鬼的故事的真实版。
在古拉加斯的祖先刚刚来到这片群山定居的时候,他们住在更加深入的地方,因为在无尽群山的深处,有着极为优秀的酿酒材料。
为了采集到传说中的一种只生长在无尽群山最深处的酒材,他的祖先们误入了那个吸血鬼的领地。
吸血鬼无情地袭击了他的祖先们,并杀死了其中的大多数人。
最终只有一个人逃了出来,并带出了一个最后的忠告:远离无尽群山的最深处,那里囚禁着一个绝世的恶魔。
说完这句话后,那个人就化作了一滩血水死去了。
目睹了如此恐怖的古拉加斯的残存的先祖们连夜收拾了东西,将定居地从深山撤到了最外围。
唯一幸运的大概就是那个恶魔似乎真的被什么东西囚禁着,在古拉加斯的先祖们搬离了那个可怕的地方以后,他们的村子就没有受到别的来自深山的恐怖。
但深山中的吸血鬼却成为了他们村子永恒的血色梦魇,远离深山更是成了他们村子的第一条铁则。
“其实也都是老人们口里的故事了,年轻人多半都不信了。”古拉加斯似乎是看出了陈森然的某种担忧,打着酒嗝对着陈森然补充道,“你也不要太当真了,虽然深山里是有一个禁地,但只要绕开走就好了,像是我刚成年的时候就背着村里人穿过山脉到另一边的巫毒之地探险,来来回回也有几十次了,没事的。”
“恩。”陈森然点了点头,脸上却是更加沉凝起来。
马车已经跑了将近一个魔法时,车厢外更加的安静。
静的甚至连风都没了,只有更加刺耳的车轮转动声。
静得可怕。
陈森然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忧些什么。
————————————
与此同时,战争学院之内。
瑞兹实验室的大门忽然被轰然推开。
正在进行着对于陈森然遗留血迹检测的瑞兹很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头。
他最讨厌被人打扰。
但他没有急于表达自己的不满,因为能够以这种方式闯入自己的实验室的,世界上只有两个人。
前者是拉利瓦什,但除非对方是真的想要不顾一切同归于尽了,否则绝对不会这么做。
而后者,就是……
索拉卡。
索拉卡就那么双眼失神地站立在实验室的门口,她的双手甚至还保持着推开门的姿势。
近来索拉卡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今天似乎更加。
“怎么了?”瑞兹脱下了实验专用手套,一边将实验用高精眼睛摘下,一边皱着眉看向了索拉卡。
他还是尽量放缓了口吻,他知道索拉卡处于极度地不稳定当中。
“可怖的血色。”索拉卡还是双眼无神地像是梦游般站立着,像是说梦话一般说着有些模糊不清的预言,“可怖的血色正在朝他围拢。”
“谁?陈森然?”瑞兹的眉头皱的更深,他走过去试图将索拉卡拉进来让她坐下。
“不!!!不!!!”但就在瑞兹即将碰到索拉卡的时候,她忽然尖叫着,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好……好……我不碰你。”瑞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调,朝后退了两步,温声道,“没事的,你不是说他只是遇到小麻烦,主要注意就……”
“不!!!不对!!!”索拉卡更加尖利地喊叫,那如同刀子般的尖锐声音在瑞兹的回音效果极好的实验室里回荡,产生了不断的恐怖涟漪。
真的很难想象这样可怖的失常的声音是从索拉卡这个曾经如同天神般冷静的女人嘴里发出来的。
“星盘已经完全乱了,崩溃了,什么都没有了,黑暗,恐惧,血色,不,不,还有什么,还有什么……”索拉卡像是疯了一样地一个字快速地自言自语,全是些无人能懂的话语。
“我觉得你需要好好睡一觉,你有多久没有睡了?”瑞兹很有些担忧地看着索拉卡堪称憔悴的容颜,那厚重的黑眼圈根本不该出现在她的脸上。
对比起陈森然可能会受到的危险,瑞兹觉得还是让索拉卡先恢复一下神志再说。
他相信陈森然,那个小子,可是顽强的要命,之前不管什么样的地狱都给他爬了上来。
这一次也绝不会例外的。
这样想着瑞兹又伸出手去,想要拉索拉卡起来。
“不!!!”索拉卡忽然停下了尖叫,死死地抓住了瑞兹的手,死死地用她那血丝满布的眼睛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去,快去,救他,否则,就晚了。”
完了?
“我……”瑞兹还在迟疑。
“这一次很重要,真的。”索拉卡很坚决,从未有过的坚决。
“好吧。”瑞兹最终只能答应。
他拍了拍索拉卡的手,叮嘱了一句记得睡觉,就走了出去。
索拉卡还是蹲在地上,很久很久,久到连时间似乎都快要凝固了。
她忽然再一次尖叫了起来,这一次她叫的是那样的绝望。
她站了起来,朝着瑞兹离去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喊:“不,不要去,回来。”
但是瑞兹已经听不到了,他走远了。
远的索拉卡用她那双可以看透时光的眼睛都再也看不到那个光头男人的轨迹了。
索拉卡泪流满面。
这是她一生里最后悔的时刻。
没有之一。
第三百页 【恶魔居住之地】
火。
这个词不知道为什么在陈森然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几乎是在这个词闪过的那一刹那,陈森然就下意识地朝着战争学院的方向看了一眼。
直觉上,他感觉到了有什么事的发生。
但实际,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只有秘制的灰色丝线制成的车厢布帘在他的眼前安静沉睡。
“怎么?”古拉加斯的感知何其敏锐,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陈森然的异常。
“没什么。”陈森然摇着头正想再说些什么。
马车停了下来。
车厢外寂寂无声,连车轮的单调声响也消失。
安静的像是一片死地。
“老杜,发生了什么?”陈森然面无表情地朝着车厢外发问。
他相信老杜还活着。
这个世界能够无声无息的杀死的老杜的人应该还不存在。
如果真的存在,那么陈森然也就可以选择在车厢里享受他最后的人生了。
“我想……是有麻烦找上我们了。”老杜的声音很沉,语调有些收不住的发紧。
这说明他很专注,专心于他面前的他所面临的东西。
是个大麻烦。
他不得不认真对待的大麻烦。
值得老杜认真的大麻烦到现在为止,似乎只有伯纳姆将军。
一个堪比伯纳姆将军的大麻烦。
陈森然直接掀开了车门上的帘子。
下一刻,他见到了地狱。
一个整个广阔到近乎无垠的平原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数量骇人的尸体,那些尸体的死相无一不是脸孔苍白,全身干瘪,就如同被吸干了鲜血。
而最诡异的是,他们看起来像是已经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岁月,却没有一具呈现出腐败的迹象。
这些像是不朽的干尸如同蚂蚁一般层层叠叠着交缠在一起布满了整个平原,并最终像是河流一般交汇在了整个平原的最中央,簇拥起了一座在整个平原上显得无比突兀的高山。
高山上有一座寺庙,从陈森然的角度,以陈森然那可怖的目力可以勉强看到那一座寺庙的岁月斑驳。
毫无意外,毫无疑问。
那一座寺庙里就该是住了一个爱吸人血的吸血鬼。
他们很不幸地误闯进了传说。
陈森然看着面前的堪称壮观的地狱景象,有过那么一刻的失神。
而站在他的旁边的古拉加斯则是直接一口酒喷了出来,整张脸无比的难看。
幸好小安妮还睡着。
这应该算是陈森然唯一的庆幸,他调整了一下怀里的小萝莉的睡姿,让她尽量不在醒来的一瞬间看到那无比可怕的场面。
“其实,我们可以绕着走的,虽然……”古拉加斯有些不确定地咽了口带着酒的唾沫,脸色无比苦涩地说,“我们靠的实在是有点近。”
“没办法的,早在一刻魔法时前,我就已经来到了这里,我试图绕过去,但……”老杜有些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他手里的长长的马鞭,就像是在抚摸着他的月下美人,“我失败了,三次,每次我都回到了最初的入口,所以……”
“我们被盯上了。”陈森然微微耸了耸肩膀,看着面前的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以再试一次。”古拉加斯又咽了一口唾沫,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似乎是那个有关于吸血鬼的血色梦魇又一次在他的脑海里翻涌了。
“也许那位爱吸血的朋友想要见见我们。”陈森然沉默了很久后看着那座突兀的高山上的老旧寺庙,笃定地开口。
“不,森小子,我打赌你一定不想这么做。”古拉加斯摇着头,无比抗拒就地将视线从那座在初晨的阳光里竟然还有点庄严地寺庙上移了开去。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陈森然还是笃定地说着重新坐回了车厢里,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鲜红的极品梅林酒开始轻声哼唱摇篮曲。
因为小安妮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了。
“你……”古拉加斯有些无言地看了一眼陈森然,最终也坐回了车厢。
“走,老杜。”陈森然打了个响指,示意出发。
朝着那座传说中的恶魔栖息的山峰。
适应性极强的灰色马车在尸体和尸体堆里如履平地般地前行。
那种碾着干瘪的尸体上的绵软震动感,如果没有看过外面的血色场景的话,还真有点像是行驶在棉花上。
太阳渐渐地升高了起来,渐暖的太阳洒在那些早已失去了生命不知道多少年的尸骸上,应和着那一辆尸骨平原上唯一的马车里传出来的悠长的摇篮曲,有种无比诡谲的美丽。
“吱嘎——”
马车在半个魔法时后停在了那一座高山之下。
陈森然抱着小安妮从马车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刚好醒了过来。
“我还要喝……”小丫头带着含糊不清的话语,揉着模糊不清的眼睛试图看清楚四周围。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喝呢?”陈森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些尸体,只让阳光照在小丫头的脸上。
也幸好山上是没有尸体了,那一整片巨大的平原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弃尸地。
“我们现在去哪?”小安妮没看太清四周围,干脆又闭起了眼睛缩进了陈森然怀里,睡意朦胧的又开始准备下一场睡眠。
“登山,偶尔也要休息一下,玩耍玩耍,再说你们老师不是也说让你们在旅途中感受自然的元素之力吗?你怎么还睡?”陈森然语带调侃的说着,却在说到最后的时候忽然抓到了什么。
一闪而逝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太阳渐渐地将要升到最高,陈森然他们也缓缓地开始朝着顶峰爬升。
而在陈森然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比那一座高山更高的天空中。
两道深紫色的能量撕裂了虚空,露出了两个全身裹着黑袍的人。
他们伫立在高天之上,看着在那一座山上行走着的如同蝼蚁般的陈森然一行人,冷漠的就像是天神。
“这样做真的好吗?怎么说,他也可能是整个人类的破局关键,而我们,也曾……生而为人啊。”其中一个人慢声说到,声音空洞虚无到了极点。
“哼——收起你那廉价的同情心吧,人类……哼——”另一个人发出了不屑的冷哼,他的声音更加的冷漠无情,“这个世界,从很多年前开始,就已经不属于人类了。”
第三百零一页 【猩红的颂歌】
山上比山下好一点。
至少有那么些绿色遮掩在山道上,没有尸体。
整条上山的路呈一条直线向上爬升,没有多余的弯弯绕绕,很直接。
但是也很长,非常长。
长的陈森然他们在山道上走了至少有十分钟依旧看不到顶峰的那一座寺庙的影子。
这很有点像是朝圣前,神必须让凡人走很长的路来消磨他们的耐性和体力,以让他们表达对自己最大的敬畏。
那只吸血鬼似乎是把自己当作了神。
“他大概是打算让我们累的连路都走不动,好一个一个地挑选最美味的食物。”陈森然小声地用口型对着身边的两个人开玩笑。
因为小安妮又睡着了,睡着的女孩不该听到成人恶俗而血腥的玩笑。
老杜和古拉加斯都没有笑。
陈森然这个笑话不好笑。
一点都不。
他们两个紧绷着自己的脸,尽量调整着自己全身的气息,握住了手边能够握住的东西。
武器。
马鞭和酒桶。
他们两个认真的就像是即将出征的士兵。
“没必要吧?”陈森然还是说着乱七八糟的轻松的话。
但是他的手也不自觉地更加紧地搂住了怀里的小姑娘,弄得睡梦中的小丫头挣扎着无意识地说了一句:“再烦,就打你哦!!!”
稚嫩的声音。
清脆的语调。
在大战之前。
“噗嗤——”
“噗嗤——”
“噗嗤——”
三个紧张的男人都笑了起来。
简直就像是一缕最好的阳光。
——————————
当太阳升到最高的天上的时候。
那一座寺庙的大门终于出现在了三个人的眼前。
那是一扇古老、古旧的本该早已风化在历史长河里的残破石门。
它没有合上,有一半坍塌了下来靠在门框上,露出了一线供风穿越而过的缝隙,来让时光连接寺庙和凡间的空气。
古拉加斯走上前轻巧地举起了那一块看起来无比沉重的门板,又轻巧地放在了一边。
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连石屑掉落的轻微声音都没有。
因为那扇石门就像是被永远冻结在了某个时间,它不会再腐朽。
只是一直那么老。
石门之后是一片院子,院子里青草离离,青草上有四处散落的如同那石门一样年深月久的朽烂雕像。
它们四分五裂着,让人完全看不出这些雕像原来是什么模样,从前又是何等威武雄壮。
历史和新时代的定义在这里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在整片院子的最中央,是一座同样石质的早该被岁月带走的大殿,尖顶,线条冷硬而放肆,高大古朴。
有密密麻麻的不明意义的纹络雕刻在它的表面上,细细长长的线条,从底端一直延伸到刺人眼眸的尖顶,阳光又从那上面映照下来,顺着尖顶,一丝丝地漫开,分散到那些线条里,如同流水般流到底端。
像是生命不息,像是血液循环。
吸血鬼,就应该居住在里面了。
“我先上?”古拉加斯问着却是举起了酒桶,朝着那一扇同样被如同血管般的线条占领的大殿石门砸了过去。
“吭——”石门应声而开。
极好的阳光从外面的世界照射进去,驱散了里面积年的黑暗。
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奔涌,没有想象中的可怖脸庞。
一切都平静的像是一群旅人偶然闯进了一座深山中的老庙,他们推开了经年的木门,回应他们的只有寂寞和浓重的岁月沉淀的味道。
“进去看看。”陈森然耸了耸肩膀,整个人却不曾放松下来。
他虽然还没有摘下禁魔手环,但是他身体里已经根深蒂固的杀手本能早已开启。
四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都会被他发现。
但很遗憾,什么也没有。
古拉加斯打头阵进入了尘封的大殿之内,三个人颇有些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推进着。
但直到能够看清楚坐在整个大殿中央的那一具尸体,危险还是没有发生。
“他似乎是……死了。”陈森然手指尖点起了一点火花,做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极限能力使用,将那一具位于整个大殿正中央的尸体给照亮了。
是一具干尸。
一具死相极为安详庄严的干尸,它盘腿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之上,低垂着头,就像是一个传完了毕生学识安然坐化的高僧。
在这个高僧的身后是一个巨大的祭台,但是上面什么都没有供奉,就像是在无声地映衬着那个坐化的高僧曾是这个世间唯一的真神。
“他似乎是被人吸干了鲜血……”古拉加斯用一种迷惑不解地口吻自语着问道,“可是……传说中的吸血鬼,不是一个……僧人吗?”
那具干尸包裹着老旧但是完全可以辨认的,不曾腐朽的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管纹络的简朴僧袍。
那些密密麻麻的纹络在幽幽的火光里映射着诡异的红光。
像是血。
“吸血鬼最终失血过多死了?传说早在很多年前就被不知道什么人终结了?这是什么烂故事?”陈森然皱着眉毛,再次开起了不好笑的玩笑,“真是讽刺,真是让人失望透顶……”
真是……虚惊一场?
“不——我要纠正你,我必须纠正你!!!”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沉寂的大殿里忽然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高亢而悠长,简直就像是在什么大舞台上唱着不点灯的暗夜歌剧。
尾音还带着点自认为优雅的绵长颤音。
大殿里忽然亮起了猩红色的灯光,就像是猩红色的血。
一个本来绝对不应该存在在这个大殿里的人出现在了那个巨大的,什么都没有供奉的祭台上。
“吸血鬼没有死去,吸血鬼永远不会死,他只是舍弃了一副肮脏的旧皮囊,在这一副新的完全的躯体上获得了新的永生。”那个人还是如同吟唱一般念着他的暗夜台词,他一边缓缓念着,一边将自己的身体在整个高台上展了开来。
他穿着一身猩红色的在猩红色的灯下会显露出血管般流动的细密纹络的鲜血般的长袍,他的头发雪白,他的面孔英俊,他的尖牙锋利。
他微笑,在猩红色的影影幢幢里,轻声做着他最后的结束语:“哦,不,不是吸血鬼,我不喜欢吸血鬼这个称呼,请叫我伟大的……猩红收割者,弗拉基米尔。”
最后几个字他用繁奥的口吻念,像是神的呼吸。
第三百零二页 【欢庆节的死魂灵】
陈年的大殿的石门不知何时关上了。
阳光彻底褪去,只留下黑暗和猩红主宰这里。
黑暗和猩红里没有人说话,祭台下的三个人沉默地看着祭台上的那个同样沉默了下来的吸血鬼。
三双眼睛对两只眼球。
气氛在跳动的猩红色的光里像是逐渐加压的锅炉。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好了,先生们。”长久的对峙中,祭台上的吸血鬼率先败下阵来,他故作优雅地耸了耸肩膀,像是要打破前一刻的尴尬似的拍了拍手,用一种听起来极力想要装出风趣的腔调说,“不要这么紧张,你们接下来要经历的不过只是一场走向往生的仪式,我保证,只会痛一下子,真的。”说到最后,他还伸出了一根手指特意强调似的晃了晃。
但是没人理他。
“弗拉基米尔,我似乎听过这个名字。”老杜像是没有听到弗拉基米尔的那些精彩发言一般,自顾自地开了个头。
“我好像听过……”古拉加斯毫不犹豫地跟上。
“我应该听过吗?”陈森然耸了耸肩膀,看了看旁边的两个人,露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
“你们……”高台上的吸血鬼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十年前诺克萨斯有一宗变态血腥谋杀案,一个侯爵的儿子以举行晚宴的名义邀请了当时几乎所有诺克萨斯中层贵族的年轻子嗣,然后在宴会上像是跳舞一般将他们一个一个凌虐至死,据说他一边杀人还一边高声唱着歌剧,而最精彩的部分是,他在杀完了那些人后紧接着又杀光了自己的全家,他的可怜的侯爵老父亲被他放干了血放在门口,摆出了一个君王跃马的姿势向伟大的开国君王致敬。”老杜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似的,缓缓讲出了一个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故事,他最后说,“因为这件事发生在诺克萨斯的欢庆节当晚,诺克萨斯人一般把它称作欢庆节的死魂灵。”
“这么说起来的话,欢庆节的死魂灵,在好几年前我还去诺克萨斯买酒喝的时候,似乎是从一个被我打烂了脸的小子嘴里听过这个号称可以排上诺克萨斯城市传说第一的故事。”古拉加斯也是一脸回忆地说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侯爵的儿子,可怕的死魂灵的名字就是……弗拉基米尔?”
“哦,老天,实在是太棒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我实在是太高兴了。”自称为弗拉基米尔的吸血鬼的脸上的不满换做了一丝骄傲,“没错,我就是伟大的弗拉基米尔,你们口中的……呃,死魂灵,死魂灵,哦,我对这个称呼并不是很讨厌,但还是请叫我伟大的猩红收割者!!!”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又整个人高高昂起了头,像是准备接受人民拥戴的英雄。
“好吧,猩红收割者先生,您现在是打算做什么?”陈森然带着点调侃的笑意看着祭台上的吸血鬼,同时小心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安妮,他生怕那个叫弗拉基米尔的吸血鬼那略有些尖利的嗓音会吵到她。
“我……咳……”弗拉基米尔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给他掌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还要说吗?当然是吸干你们的鲜血了。”
可能是为了增加某种可怖的氛围,他还故意做出了一点嘶嘶的音效。
别说,在整个猩红的大殿里还真有点瘆人。
但陈森然他们三个很不给面子地继续看着他。
一开始他们还真有点紧张,但当发现眼前这个吸血鬼有那么点精神上的异常以后,他们忽然觉得一切都有些怪怪的。
怪怪的……喜感。
“当然,为了感谢那两位还能记住伟大的弗拉基米尔的名字的朋友,我会优先吸干你们的鲜血作为报答的,不要太兴奋哦,兴奋会让血液变得沸腾,我喜欢喝生一点的。”弗拉基米尔说着说着忽然做出一副已经无法忍受的表情尖叫了起来,“哦,我实在是迫不及待想要品尝你们的鲜血了,真是……太诱人了!!!”
“好吧,你们谁上?”陈森然做出一副听完了冗长演讲的困倦表情,甚至还打了个哈欠对着两边看了看。
“我来吧。”古拉加斯揉了揉自己的酒糟鼻,大口喝了一口怀里的酒桶里的酒,有些无所谓地上前了一步,“喂,吸血鬼,来吧。”
“什么?!!”正在自我陶醉的弗拉基米尔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他看着还在打着酒嗝的古拉加斯近乎咆哮地吼道,“是猩红收割者,不要再让我说一遍,还有,你们的态度,激怒我了,是我表现的太和蔼了吗?竟然让身为食物的你们这样的放肆,我觉得……你们让我很不爽!!!”
随着他的最后一句吼叫落下,整个大殿里的猩红色的光都开始抖动起来,空气里开始泛起浓烈的血腥味……还有杀意。
悄然刻骨的杀意。
这种杀意让陈森然微微皱着眉头,收起了之前的一点点的心里的轻视。
这个猩红收割者……
“是时候让你们感受一下血的味道了,该死的食物们。”弗拉基米尔这个时候忽然冷了下来。
表情,语气,和全身的气势。
他的说话开始不紧不慢,他的说话开始充满真正的,可怖。
“你们知道吗?”弗拉基米尔从那个巨大的祭台上跳了下来,一步步走到了那个坐化了的老僧旁边,“当我从该死的诺克萨斯逃出来的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可以满足我对于鲜血的渴求的方法了,我差点准备杀自己,还好,那个时候,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我遇到了那些被吸干的尸体,我听说了吸血鬼,我高兴坏了,我觉得这简直就是为我而设的。”
“我花了三天三夜来到了这里,徒步走上了山,来到了我的老师的面前。”弗拉基米尔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他蹲了下去,看向了已经闭上了眼睛,彻底死去的老僧,“老师睁开眼,问我,你来做什么?我说……”
“让我们合伙干吧!!!”
空气里的血腥味更重,陈森然觉得自己的血液在那一刹有一种想要往外喷射的冲动。
而他的怀里,小安妮终于醒了。
哭了起来。
第三百零三页 【我的杯子又空了一半】
女孩轻柔的啜泣声冲淡了一些四周围的血腥味。
但那种可怖的拉扯感却没有停止,反而更加澎湃地涌了过来。
逼得陈森然不得不抱着小安妮退了一步。
“哦,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哈哈哈哈哈……”弗拉基米尔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低声笑着朝惊醒了的小安妮露出了近乎陶醉的眼神,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唇间,用一种迷醉的口吻低声叹息,“一个处女的味道,哦,美妙而芬芳的处女的鲜血啊,真是……令人陶醉啊。”
他说到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一个闻到了极品美酒的酒鬼。
陈森然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一边抱着小安妮后退,一边看向了自己手上的那个禁魔手环。
他的心里已经充满了杀意。
如果说之前陈森然对于眼前这只奇奇怪怪的吸血鬼还没有必杀之意的话,那么这一刻,他是绝对要杀了他啊。
任何想要伤害她的花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就算再度化身为魔。
就算……死去。
“小森森……”怀里的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哭泣,她擦掉不多的眼泪,努力地笑着小声说,“我没事的,你不要……”
“对啊,森小子,这种小角色,根本不需要你出手。”古拉加斯是知道陈森然的身体状况的,他已经感觉到了陈森然身上的杀气,他笑着提起自己的酒桶说,“只要我随便教训他一下就好了,你就好好站在那里看着他怎么跪地求饶好了。”
古拉加斯说着嘿嘿笑着将手里的酒桶一抛,踏前了一步,挡在了最前面,指着站立在猩红色的光幕里显得邪气凛然的吸血鬼,长笑着吼道:
“喂,吸血鬼,我再说一次,你的对手是我,来吧,让你古大爷看看你到底有些什么本事,你这死变态,哈哈哈哈哈……”
“哼哼哼……”弗拉基米尔这个时候也像是换了个人,对于古拉加斯的挑衅没有露出任何的愤怒,他将他那带了不知名的利爪的双手放在眼前跳舞般跃动,“可怜的凡人,你会知道惹恼一个神的下场的……啊……”
他长长叹息。
随着他的叹息,整个大殿的猩红色的光开始如水般波动。
“请让鲜血……”他的嗓音变得异常的低沉,像是在念着什么古老的祷文,“都流出来吧!!!”
这一句,他如同唱诗般吟咏至最后一个字。
声音从低沉到无限高亢。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跳动的双手猛然抓紧。
四周围的那些波动的猩红也猛然收紧。
整个大殿的光一暗。
原本还抱着酒桶准备喝上一口的古拉加斯神情一滞,他抓着酒桶的手差点抓脱。
因为在那一刻,他的心脏……也一阵收紧。
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那一刻又出现了之前的那种想要穿刺皮肤,逃离他的身体的拉扯感。
并且,比之之前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他的脸孔在瞬间涨红,更是有无数的数不清的血色的颗粒在他的皮肤表面游走,像是一群群即将撕裂他的身体的虫子。
“啊——”他猛然低吼了一声,强行托举着手里的酒桶朝着自己的嘴倒了一口酒。
一口酒下肚。
他狠狠吞咽着,狠狠打了一个长长地酒嗝。
他的脸色迅速恢复倒了正常,但他也收起了一开始的那种轻视和轻松。
他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那个又开始看着自己的手指跳舞的吸血鬼,笑着夸奖了一句:“不错,开始有点意思了。”
“有意思的才刚刚开始,凡人……”弗拉基米尔跃动的手指又是一顿,一抓。
四周围的猩红再次窒息。
古拉加斯的血液再次奔涌。
但是这一次古拉加斯没有了之前的狼狈,虽然还是有细密的血色颗粒在他的皮肤表面游走,他却还在不紧不慢地喝酒。
“咕咚——”
又一口酒下肚。
古拉加斯神态自若地咂着嘴笑道:“如果你技止于此,那就给我……倒下吧!!!”
倒下吧!!!
古拉加斯整个人在下一刻抱着他那个巨大无比的酒桶,像是一个更大的酒桶一般,以一种看起来不是很快,但又似乎已经超脱了速度的概念的速度朝着弗拉基米尔撞了过去。
在他撞出去的那一瞬间,他的颇为肥壮的身体上浮现出了一层隐隐的银光,空气里更是忽然飘起了一层浓郁的酒香。
那酒香过处,时空像是被凝固住了。
“咚——”
巨大的响声在下一刻回荡在整个猩红昏暗的大殿。
只见之前弗拉基米尔站立的地方腾起了巨大的浓烟。
沙石四溅。
沙石之下,猩红色的光慢慢勾勒出一个巨大的肥壮的身体。
古拉加斯站立在尘埃里,抱着酒桶狠狠喝了一口,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满足的咆哮:“打烊前的最后一杯,酒族第一神技肉弹冲击送给你,可怜的小吸血鬼,你实在是……不堪……”
“啊!!!”原本还在高声咆哮的古拉加斯猛然发出了一声更大的痛苦的咆哮。
只见两条鲜血如同尖刺一般穿刺了他的皮肤,从他的身体里汇成了两只利箭冲向了黑暗里。
古拉加斯痛苦地双手撑在了地上。
“你实在是……不堪一击。”弗拉基米尔优雅地接住了那两只迸射的血箭,他一边将它们一点点地灌入自己的喉咙,一边从黑暗里一步步走了出来。
“啊!!!该死!!!”古拉加斯愤怒的咆哮着将自己手里的巨大酒桶朝着弗拉基米尔扔了过去。
酒香味再一次在空气里弥漫。
下一刻。
“嘭——”看起来除了个头大没什么特别的酒桶发出了堪比最烈性的魔法炸药的轰响。
厚实的地板被炸起了浓重的烟尘,整个大殿都在剧烈的颤抖。
颤抖缓缓停下。
陈森然他们早已退到了一边。
对于古拉加斯的这忽然的一手爆炸绝技,他们也是惊讶的不得了,要不是他在老杜的护卫下退得快,他们搞不好也要被波及。
“怎么样?小吸血鬼,你古大爷的酒够不够味道,好不好喝?哈哈哈哈哈!!!”古拉加斯再一次狂笑了起来。
但这一次狂笑又只持续了一半。
一道浓烈的血箭直接从他的脸颊上穿刺了出去。
弗拉基米尔再一次从不知名的黑暗里走了出来。
他擦着自己的沾血的嘴唇,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提了一个魔法水晶玻璃杯,里面有半杯子鲜红的液体在晃动,他看着,幽幽地叹息:“我的杯子又空了一半。”
第三百零四页 【吸血鬼的秘密】
“老古……”陈森然喊了一句古拉加斯,眼睛却是看向了一旁的老杜。
意思很明显,老杜该出手了。
古拉加斯对上这头吸血鬼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不必……”古拉加斯听出了陈森然的意思,他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伸出了一只手坚决地拒绝了这份好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手就那么从猩红弥漫的空气一抓,顿时一阵银光闪烁,一只如他之前一般硕大的酒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他举起那只酒桶打开木塞狠狠地喝了一口,狠狠地打了一个长长地酒嗝,像是一切的伤势都在那一口酒力恢复了一般,再一次恢复了平静的脸色。
他擦了擦脸上的已经止住了流血的伤口,看着在猩红色的光里摇晃着高脚杯的吸血鬼,勾了勾手指头说:“再来。”
“哦?你从哪里得到的自信,凡人?”吸血鬼弗拉基米尔却是不急着动手,他微微啜吸了一口杯子里的鲜血,看着再一次气定神闲的古拉加斯露出了好奇的口吻,“你的空间魔法确实很有意思,但是,你真的觉得光靠你那些完全流露着凡俗气息的能力,真的足够和我的鲜血神道匹敌吗?啊?哈哈哈哈哈哼哼哈哈!!!”
说道最后他再一次笑了起来,狂妄无比,狂妄的整个大殿的猩红色都在随着他的影子狰狞地扭曲。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古拉加斯经过了一次挫败之后,像是完全去除了之前的情绪,稳得像是一座不动的山峦般抚着手里的酒桶低声说,“欢乐时光,就要开始了……”
像是又一种神奇的祷语。
酒的祷语。
空气里忽然再一次弥漫起浓郁的酒香。
这一次的酒香不同之前的那些一闪而逝的酒香,它长远的,阔大的在整个大殿弥漫,像是要一举将那些肆意狰狞的猩红一口气吞噬掉一样。
“有意思……”弗拉基米尔停下了笑,他看向了四周围,四周围的那些看不到的酒意。
他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呢,小吸血鬼……”古拉加斯将之前弗拉基米尔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他提起了手里的那个酒桶,轻巧地像是扔一粒石子一般,将它滚动着送向了弗拉基米尔的脚下。
“咕咚——”半满不满的酒桶在空寂的大殿里快速滚动。
弗拉基米尔并不躲闪地看着那只酒桶滚向他。
“这就是你的终极必杀?请我喝酒?”他露出轻蔑地笑,伸出了一只脚想要去踢那只即将要滚来的酒桶。
就像是参加风靡整个大陆的脚球运动时要做的第一件事,发球。
“我会让你喝到桌子底下去的,烂人。”古拉加斯同样轻蔑地笑,他手里动作不减地又朝着虚空里一抓,抓出了第二只酒桶。
他将第二只酒桶滚向了弗拉基米尔。
接着是第三只。
第四只,第五只,第六只,第七只……
古拉加斯的酒桶像是无穷无尽般滚向弗拉基米尔。
弗拉基米尔本来一只脚已经将要踢到那第一只酒桶了,但当他看到那源源不断的酒桶后,他瞳孔一阵收缩,脚步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
但令他想不到的是,或者说,那些酒桶可怕的地方是。
它们像是记住了弗拉基米尔的身上的味道,锁定了他一般,随着他退步的方向调整了一下角度,以更加快的速度朝着他滚了过去。
数十只酒桶,像是数十匹不知疲倦的野马。
咕咚咕咚的响动声在整个大殿不断回荡,就像是发生了一场轰动的山崩。
古拉加斯就像是另一项风靡大陆的球类运动滚球的最强投掷手一般,以无比可怕的手速疯狂地朝着应该被击倒的目标不停歇地投掷着酒桶。
只求一击中标。
“咕咚——”
第六十七只酒桶从他的手里脱出。
弗拉基米尔已经被逼到了角落之中。
就算是他退得很快。
但那些酒桶追得更快,它们已经形成了强大的合围之势,在最短的时间内困住了一只不可一世的吸血鬼。
那场景说起来是无比诡异,阔大的猩红色大殿内,一个人被数十只死物困在了角落。
“来一杯吧!哎啊!”古拉加斯抱着他手里的一只没有滚出去的酒桶,像是邀请一般朝着已经退无可退的弗拉基米尔举了举手里的酒桶,仰头痛快地喝了一杯。
但弗拉基米尔可就没那么痛快了。
古拉加斯的那句话就像是一句开启魔咒的咒语一般。
几乎就是在他仰头喝酒的那一刹那,那些滚动的酒桶就全体朝着弗拉基米尔轰炸了起来。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远远不断的酒桶爆开声,就如同那些欢庆节晚宴上的不断被开启的香槟。
气氛听起来好的不得了。
空气里更是充满了令人发醉的浓郁酒香。
但结果却是可怕的。
那一个弗拉基米尔被包围的角落腾起了浓的化不开的烟尘,整个大殿更是随着那不停顿地酒桶轰炸声不动地摇晃着,像是要直接塌成一堆粉末。
结果是……
烟尘缓缓散去,陈森然死死盯着那渐渐消散的烟尘,同时示意老杜注意古拉加斯的四周,随时对可能会再一次出现偷袭的吸血鬼进行致命一击。
但这一次等待良久。
等到烟尘都散去了吸血鬼还是没有出来。
结束了?
这么……不堪一击?
陈森然有些疑惑地感知着四周,同时将怀里的小丫头抱得更紧。
他有点害怕那只吸血鬼声东击西。
“你在这!!!”一口酒刚刚喝完,正低下头的古拉加斯眼神一凝,整个人在下一刻又是银光闪动着朝着一个莫名的地方撞了过去。
酒族第一神技,肉弹冲击,再次。
酒香又一次弥漫。
而古拉加斯疯狂冲击的那个地方,一滩浓郁到化不开的鲜血正在拼命地移动着想要融进四周围的猩红色的光里。
难道说……
陈森然看着那一滩猩红色的鲜血,忽然有些明白之前那只吸血鬼是怎么神出鬼没的了。
第三百零五页 【收获之月,多美妙的名字。】
“抓到你了!哎啊!”古拉加斯抱着酒桶打着咯像是一个喝的烂醉的酒鬼一般嚎叫着做出要打一场烂架的姿势,却用一种绝对不应该属于打一场烂架所能够拥有的速度和狠厉撞向了那一滩还在拼命蠕动的鲜血。
“咚——”他那巨大的肥壮的身躯合抱着同样巨大的木桶重重地撞击在了那一滩鲜血上。
重重地发出了一声不应该属于液体和人体碰撞的近乎爆炸的声音。
浓重的烟雾和土石的碎块在他的身周升起,他的壮硕的身躯白色的秘银魔法光芒闪烁。
空气里酒香醉人。
而同时伴随着的,还有痛苦的惨烈的叫声,以及液体四溅的微弱的碰撞声。
那一滩原本在拼命蠕动的鲜血,在古拉加斯这暴力的一撞之下并没有被完全蒸发。
它顽强地四分五裂地分溅了开来,并在落地的瞬间又开始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聚拢,以及人性化地尖叫。
弗拉基米尔的尖叫。
那个原本高傲狂傲傲慢到死的吸血鬼,此刻正用着他那尖利的嗓音在整个大殿的角落喊叫——
“疼死我了,好疼啊!!!”
“竟然被你看穿了,可恶啊!!!”
“怎么可能,我的鲜血神道,你怎么可能破解,低劣的生物!!!”
“我要杀死你啊,该死的食物,你竟敢如此亵渎伟大的猩红收割者,弗拉基米尔大人,该死啊!!!”
“去死吧……”
“我不甘心……”
“我……”
他就像是随着那四溅的鲜血也分成了无数块,他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在大殿里游荡,就像是被困了几百年无法解脱的地缚灵。
“吵死了,安静一点。”古拉加斯有些无法忍受地将手里的酒桶重重地砸在了位于他脚下的,一块正在聒噪的血块。
“咚——”
顿时血块四溅,尖叫也跟着四溅。
“就这么结束了?”陈森然有些诧异地看着四周围的一切,他刚刚还做着那么深的戒备,满以为这个吸血鬼会给出什么可怕的惊喜,但是……
“好无聊哦。”原本还表现的怕怕的小安妮打了个哈欠,换了个舒服一点的睡姿又闭上了眼睛。
这个吸血鬼简直就是一个……
“小丑。”已经反手握住了月下美人的老杜淡淡地下了一句评语,准备将刀收起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
“啊!!!”古拉加斯再一次呼出了一声突兀地,痛苦到了极点的吼叫,仿佛是他的灵魂受到了可怕的冲击。
“哦……啧啧啧,我伟大的酒鬼先生,您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紧跟着的是弗拉基米尔那尖利的不知道从哪一个角落发出来的幸灾乐祸的声音。
“怎么可能,他可是伟大的酒鬼先生,伟大的一下子就把我们撞成了无数块的酒鬼先生,他怎么可能会有意外呢?”另一个弗拉基米尔阴阳怪气地接到。
“是啊是啊,我们怎么可能打败如此强大的酒鬼呢?”第三个弗拉基米尔跳了出来。
“我们不如逃吧?啊?哈哈哈哈哈!!!”
“逃到哪去呢?我真的好怕哟……”
“怕死了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无数的弗拉基米尔在整个大殿哄笑了起来。
一场并不好笑的小丑表演。
“老杜。”陈森然早在第一个弗拉基米尔跳出来的时候就做出了戒备,他示意老杜出手。
但意外来的太快。
几乎是在第一声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那些散落在各个角落的血块就发生了异变,它们迅捷地从地上汇聚了起来,化成了一支支的利箭,不断地从各个黑暗里朝着陈森然他们攻击。
陈森然不得不退,不得不在老杜的保护下不断躲闪。
但就在他躲闪到第十八支箭的时候,他不能再继续躲闪下去了。
因为古拉加斯正在受到莫大的威胁,甚至接近他的生命。
数十支猩红狰狞的利箭不知道什么时候穿刺了他的身体,他那巨大肥壮的身躯整个近乎被那些利箭给撑了起来。
他痛苦地再次跪倒在了地上。
酒桶早已掉落,滚到了不知道的黑暗里。
而更多的利箭还在随着他的鲜血的蔓延,在他的身体里穿刺出来。
鲜血的攻势已经无法阻挡,老杜必须出手了。
“你自己行吗?”老杜当然也意识到了不妙,他紧握着手里的月下美人,快速收割着那些敢于靠近的血箭。
那些血箭很利,但也很脆弱,几乎一碰就碎,但在落地的瞬间又凝聚起来进攻。
很麻烦。
但……
“我应该还撑得住。”陈森然敏捷地抱着小安妮躲过了一支血箭的攻击,同时单手挥动着那把翡翠大剑劈斩着其他的进攻者。
“小森森……”小安妮这时也睁开了眼睛,她眨着她水亮的大眼睛似乎想说什么。
“不行,给我乖乖待着。”陈森然清楚她的意思,因为他已经看见了她娇俏的手指上正在燃烧着一缕火苗。
他斩钉截铁地否定了。
怎么能让这个笨丫头涉险。
“哦~”小安妮闷闷地回答。
“那我……”老杜却是不管他们,点着头就要冲过去。
“哈哈哈哈哈,天真的凡人们。”这时弗拉基米尔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但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分散,集中着,在一个点发出来。
在那个点,一大滩鲜血已经融汇,一个人类的形象正在从那滩鲜血里塑造出来。
“真的以为凭着那点低劣的空间魔法就可以打倒我吗?啊?”他一边塑造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再度恢复了他的高傲到死的语气,“天真,我只是心情好陪你们玩玩,就好像猫捉老鼠,知道猫捉到老鼠后都会怎么干吗?”
他的躯体恢复的很快,转瞬间他的手都已经大体成型,他还在跳舞般挥动着手指头。
随着他的手指头跃动,那些攻击的血箭更快,而古拉加斯身上的血液爆裂更加严重。
“它们会先和那些小老鼠玩游戏,直到把它们都玩得精疲力尽才会……”他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或者说恢复到了最后的关头,所有的鲜血都在向着他的心脏的位置汇合,他故意拉长着语调,像是穿衣服扣上最后一个口子一般说,“吃……”
就是现在。
原本一直握刀不动的老杜骤然发动。
他那看似苍老的身躯在那一刹和他手里的那把同样不起眼的长刀一起消失在了猩红色的空气里。
下一刻。
“撕拉——”
刀锋切开了空气,还有血。
原本正在进行着最后一步塑造的弗拉基米尔被一刀劈成了两半,他的那张已经完好形成的苍白面孔上拉扯着一个还没完全成型的惊愕,而他的最后一个掉字则永远地吞进了他的还没有彻底形成的喉咙里。
“哆落——”老杜轻巧地落地,刀锋轻展。
堪称衣不沾血。
结束了?
陈森然皱眉,他再一次觉得……
“哦……我忽然想起一件有趣的事。”弗拉基米尔的声音再一次顽强地从另一个角落响了起来。
那里有一滩鲜血又在塑造着一个新的躯体。
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若无其事地说:“一件关于猫捉老鼠的经典案例。”
“撕拉——”刀锋再过。
弗拉基米尔再次被拦腰斩断。
“你难道不知道打断别人讲话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弗拉基米尔微微有些不悦地从另一个角落的鲜血里升了起来,他用还没有成型的手指打了个响指。
顿时无数的鲜血长箭朝着老杜飞射而去。
“好了,我们继续,那件事……恩,让我想想。”弗拉基米尔用一种回忆地语气停顿了一会儿后笑了起来,“那是我最初出道时的作品,那时我还沉迷于低级狩猎贵族少女活动,那时我完成了一个月收获三十个处女的童贞的计划,我把它称为……收获之月,对,收获之月,多美妙的名字啊!”
“锵锵锵——”无数的鲜血的长剑和老杜的长刀相接,发出了清脆的金铁交击声。
老杜被箭群攒射到了墙里,又从墙里轰然再起。
“记得那是我收获的最后一个美丽的处女,哦……”弗拉基米尔像是没有看到老杜再次轰然朝着他冲去一般,随手像是洒水一般挥动着手臂,像是沉浸在了过往的回忆里,“她叫做艾米丽,对,艾米丽,她是那么的纯真,那么的可爱,我把她放在床上,狠狠地干了五次,让她美妙的处女的鲜血从她的肮脏的**里流干了,才割断了她的脖子,哦,真是……”
“锵锵锵——”血色的利箭再现,随着弗拉基米尔那洒水般的动作,无数的鲜血在他的之间飞出,呼啸,阻击着老杜的步伐。
“美妙极了。”弗拉基米尔还在感怀着她的恶心的过往,“最棒的一点是,她到死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的,她一定觉得我……爱她。”
“爱啊……”他用一个歌剧的唱腔拉长着,“真是个令人恶心的字眼。”
最后一句,他用无比冰冷的语气念出来。
随着一起被念出来的,还有漫天的血色。
猩红色的大殿忽然起了海浪,那些原本只是弥漫着的猩红色的光忽然实质化,落在了地上,像是海浪一般席卷向了——
陈森然。
“哗啦——”老杜斩开了层层海浪。
弗拉基米尔在海浪的中心微笑。
“做个了结吧,陈森然先生。”他鞠躬。
海浪狂涌。
而陈森然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很不妙的想法。
第三百零六页 【干杯】
做个了结吧,陈森然先生……
他叫我陈森然先生。
这只吸血鬼竟然……
知道我的名字!!!
陈森然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
如血的海浪在一瞬间将陈森然包围了起来。
但是他惊讶的并非是四周围的这些层层翻卷着,血腥而杀意的海浪。
他还能通过自己灵活的身体,靠着手里的那一把近乎无坚不摧的翡翠大剑勉强抵挡着那些海浪的侵袭。
他所真正惊讶,或者是说重视的是……
那只吸血鬼知道自己的名字。
那说明这是一个有预谋的局。
有人要杀自己。
索拉卡预言中的危机,来了。
会是谁?
议会?但瑞兹已经明确说明不是,索拉卡的判断很少出错。
而且议会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冒险。
所以不是议会。
诺克萨斯?有可能,自己可以说是一手毁了他们在弗雷尔卓德的所有布局。
再加上之前的无数理由,诺克萨斯拥有绝对的出手的可能。
但……眼前这个吸血鬼似乎和诺克萨斯很不对付,而且不是装出来的,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代价可以换取这个实力强悍的吸血鬼近乎违背本心的出手呢?
还是说……陈森然从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的来揣测所有,德玛西亚人可以用武力压迫曾经最好的盟友皮尔特沃夫交出他们的未来新星伊泽瑞尔,仅仅因为他在阵前的一次逼不得已的倒戈,那么对于陈森然这个近乎毁灭了包括盖伦在内的整个德玛西亚北方军团的家伙,他们完全……
“轰——”一声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断了陈森然的思考。
只见原本已经被乱箭穿身的古拉加斯硬顶着那些还在持续分裂的血色长箭,低吼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而在他的面前,原本应该是坚厚的墙壁的地方,此刻正在冒着浓烈的烟尘,有细密的光线从那些烟尘里穿刺出来,比那些弥漫的猩红色的光温和,比那些弥漫的猩红色的光明亮。
是真正的光,阳光。
古拉加斯竟是硬挺着在刚刚的一瞬间,用不知道哪里来的毅力和酒桶炸开了那近乎不破的大殿墙壁。
生路开了。
“走啊!!!”古拉加斯狂吼着又从不知名的空间里拿出了一个酒桶,他咕咚咕咚连灌了三口,眼鼻通红地再次将手里的酒桶摔了出去,朝着……
弗拉基米尔的方向。
“走。”老杜也放弃了继续攻击弗拉基米尔,他划破了血浪,冲到了陈森然的面前将所有的试图进攻陈森然的鲜血全部一刀斩成了碎屑。
“好。”陈森然点头朝着古拉加斯开拓出来的出口开始前进。
他也是知道现在事已不可为,眼前的这只吸血鬼强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且这个大殿也很古怪。
所以就算还要打,也要换一个地方打,这里,太危险了。
“嘭——”飞速旋转的酒桶在弗拉基米尔的面前爆炸。
但效果微乎其微,弗拉基米尔随手抓起了两道血浪就完全阻隔了那酒桶的爆炸。
“哦哦哦,怎么可以,你们怎么可以想要逃走呢?”他继续用着那种令人作呕的,自以为优雅的口吻在血海中拉长了声调说,“我根本就没有允许你们离开啊,你们怎么可以……”
“违背我!!!”
这三个字他是用着一种近乎尖叫的方式喊出来的。
在这三个字出口的那一刹那,四周围的血海再起风浪,它们不再是简简单单地席卷向陈森然他们。
它们收拢了起来,凝聚成了一片片的如同刀刃般的薄片,然后在下一秒以一种快过收拢之前无数倍的速度朝着陈森然他们激射而去。
“撕拉——”
“撕拉——”
无数的锋利的刀片在猩红色的空气里呼啸而过,它们的颜色是猩红的,四周围的空气也是猩红的。
猩红加猩红,猩红映着猩红,猩红撕碎了猩红,就像是一场猩红色的……
血腥盛宴。
空气里的血腥味开始浓的让人作呕。
出口离陈森然他们还有整整五米。
避无可避,他们几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刀片朝着他们飞来。
危险。
陈森然垂下了眼睑,右手持着那一把翡翠大剑翻转着剑花就要斩向左手……
那一只禁魔手环。
恶魔,要回来了。
“不必。”老杜看出了陈森然的意图,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右手,另一只手单手一挥。
他手里的月下美人轻吟,一道堪称无暇的光从那一把简直可以称得上简陋的刀上斩了出去,直抵那些肆虐的猩红色刀锋。
刀光对刀锋。
“撕拉——”没有发出金铁交击该有的声音,而是发出了类似于长刀斩过水流的穿透声。
猩红色的刀锋被一斩而断,而那一道堪称无暇的刀光还在继续前行,就像是一把最好的刀一刀斩断了急流的瀑布。
“走。”老杜喘了口气,他的脸有那么一刻的苍白,刚刚那一刀似乎是消耗了他极大的力气。
但他还是坚持着将刀横在了最后的退路之前。
这个,不过是区区三十万次的老男人啊。
“走?去哪啊?”尽管那些猩红色的刀锋都被老杜一刀斩断,但弗拉基米尔的恶心的声音以及他恶心的本人还是从无尽的猩红中钻了出来。
犹如阴魂不散的幽灵。
猩红色的刀海随着他的出现再一次汹涌。
局势并没有变得太好,陈森然他们还是随时有可能被围剿在这个唯一的出口之处。
“去你姥姥家,该死的东西!!!”被万箭穿身的古拉加斯怒吼着,硬顶着那满身的血箭从异空间里又拿出了一个酒桶。
这个酒桶出现的那一刻陈森然的眉头止不住地跳了一下。
因为他那还没有被封闭的灵敏感知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毁灭力,这是一个完全跟之前的酒桶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
“去地狱喝的开心点吧,恶心的家伙!!!哈哈哈哈哈!!!干杯!!!”古拉加斯狂笑着将那一个酒桶朝着弗拉基米尔扔了过去。
“走!!!”几乎就是在他出手的瞬间,他就反身朝着陈森然他们扑了过去。
下一刻。
“嘭——”
“嘭嘭嘭嘭嘭嘭——”一声剧烈的爆响之后,无限量的爆炸声在整个空间回荡。
比之前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毁灭力和酒香在整个大殿回荡,将整个坚固宏伟的大殿直接轰成了一堆向上的烟尘。
“嘭——”爆炸仍不停歇。
第三百零七页 【他们动了】
“嘭——”最后一声爆炸声落下。
无穷尽的酒桶爆炸终于到了尽头。
漫天的烟尘开始做着最后一次的降落。
尘埃落定。
“扑——”一只手从堆积的尘埃里伸了出来。
紧接着是一整个壮硕而狰狞的身躯。
古拉加斯,这个永远用烈酒和狂笑面对人生的家伙,没有倒下,他坚强地再一次挺立了起来,撑着浑身的血箭和绝对致命的伤痛。
那些血箭此刻已经不再蔓延分裂,但仍锋利异常地穿刺着他的皮肤,血还是在流淌。
古拉加斯的面孔已经因为长时间的失血而异常苍白,但他还是不吭一声地从虚空里一抓,抓出了第不知道多少个硕大的酒桶。
他提起来满满地喝了一口,他喝得很慢,咕咚咕咚的吞酒声在尘埃渐落的废墟里格外地大声。
他喝了足足有一分钟,几乎可能有半桶酒那么多。
而他的酒嗝也几乎有半桶酒那么多,他长长地打了一个酒嗝,长的就像是在吟咏一首歌。
随着他的酒嗝停下,他的身上的那些血箭开始凋落,他的身上的那些伤口开始愈合,他的脸色终于有了点正常的颜色。
“老古……”陈森然也从尘埃里挣脱了出来,他护着怀里的小姑娘,走到古拉加斯旁边,看了他一眼说,“没事吧?”
“还行,撑得住。”古拉加斯豪迈地摇了摇头,就仿佛他身上的那些千疮百孔只是画上去的一样,他哈哈笑着又一次举起了酒桶,“要喝一杯吗?”
“等出去了再喝吧。”老杜第三个从尘埃里出现,他打断了酒鬼的豪迈,认真地问,“你觉得你把他杀了吗?”
“没可能,虽然我对于自己的那一桶终极美酒很有信心,毕竟可是花了我整整三年才酿出来的好东西,不过,那个鬼东西实在是太过可怕了,最多……让他醉上一段时间。”古拉加斯闻言哈哈笑了笑,提起了酒桶再喝一口说,“所以,我们得赶快走。”
“去哪?”老杜皱眉看着那一堆已成废墟的大殿遗址,试图在弥漫的尘埃里找出可能的吸血鬼残留的身体部分。
“总之,先离开这座山吧。”陈森然替怀里的小安妮掸了掸头发上沾染的灰尘,沉默了一下后说,“最多,我来试试。”
我来试试的意思就是,解开禁魔手环,释放那一头囚居于陈森然体内的黑炎恶魔。
“不行,绝对不行的,小森森。”一听到陈森然这样说,原本还乖乖地待在陈森然怀里一动不动任由陈森然给她整理头发的小安妮拨浪鼓般地摇起了头,她抬起了头,认真地看着陈森然说,“小森森,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帮忙的,我不怕。”
“没必要。”老杜在看了废墟很久后,大概是没有找到那只恶心的吸血鬼,率先转头开始向外走。
“是啊,没必要,这种程度的小场面,我们来就好了。”古拉加斯随后也提着酒桶哈哈大笑着跟上了老杜的步伐。
“不行。”陈森然沉默着看着那两个言浅意深的老男人离去后,同样很认真地对着小丫头摇头。
“为什么?”小丫头气鼓鼓地问。
“不行就是不行。”陈森然不容置疑地朝前踏步。
“我咬死你,呜——”
烟尘继续洋洋洒洒地落,落了许久。
久到终于露出了废墟的样子。
残垣断壁,不再有从前的宏伟雄壮。
只有真正的衰败。
而在这衰败的尘埃里,无数的猩红色的光点挣扎了出来,它们一点点地向外爬,最终在同一个地方汇聚成了一团。
一团血。
那血扭动着,缓缓地开始塑造一个人形。
一个以猩红色为本命的人形。
一个吸血鬼。
弗拉基米尔。
他再度重生,从血里,在阳光下。
诡异的是,身为一个吸血鬼,一个无论是在传说还是别的什么奇闻故事里都绝对是畏惧阳光的怪物。
他竟然出奇的一点都不害怕阳光,他甚至无比享受地在阳光下舒展着他那欣长高挺的贵族身姿。
“真是美好的阳光。”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竟是一点都不着急去追击已经走远了的陈森然,而是昂起了头用一种俯视众生的角度看向了四周围的那些他绝对看不到的山下的风景。
“来一场……华丽的舞蹈吧。”他长长地叹息,用一种吟咏歌剧的口吻开始再次跳跃起他的那十根手指。
——————————
与此同时。
绝对的高天之上。
那两个一直在注视着大地的黑袍人站立的地方。
“似乎……”那个曾感叹生而为人的黑袍人继续用着他那虚无空洞的声音说,“不太成功。”
“不要着急,也别总是用似乎这样的不确定的词语,我们有着那么漫长的生命,足够看到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另一个更加冷漠的黑袍人再一次很不给面子的反驳,“他虽然已经退化了很多很多,但是有些本能,总是高于这个卑微的世界的。”
“卑微的世界。”他重复了一遍,带着种莫名的深长。
而在他的脚下,那个卑微的世界里,那一整个尸横遍野的平原上,开始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
陈森然他们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他们的脚步极快,因为有着一个随时可能复活的像是定时炸弹一样的吸血鬼在身后,他们简直如芒在背。
他们几乎是用飞奔的从山顶一路沿着那一条漫长的朝圣的山道往下冲。
中途还是如同来时那样,没有任何的危机。
他们顺利地奔跑到了山脚。
那一辆灰色简约的马车就停在离他们不到二十码的地方。
而在他们的面前,脚下,下一脚的地方,就是满地的尸体。
异常就出现在那满地的尸体身上。
就在老杜踏出一只脚准备走向马车的时候,陈森然怀里的小安妮尖叫了起来。
她惊恐地看着陈森然,指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尸体说:“他们……刚才,好像动了。”
第三百零八页 【我啊……】
他们动了……
空气里忽然响起了密集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万千条蛇在不停地爬行。
“情况很不妙啊。”老杜收回了即将踏出去的那只脚,看着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那些尸体,皱着眉,叹了口气。
蛇就在那里。
原本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像是和大地融为了一体的尸群,此刻像是被重新注入了生的活力一般,集体疯狂地扭动了起来,挣扎了起来。
窸窸窣窣。
像是一群不安分的即将从冬眠中醒来的蛇。
“西律律——”灰色的简朴马车前的那匹陪伴着陈森然他们奔跑了许久的马被这群乍然苏醒的蛇惊吓的长嘶着,抬起了蹄子想要逃跑。
但是太晚了。
它仅仅只来得及做出了一个抬蹄子的动作,它的另外一只蹄子就被一只正在扭动着的干瘪的手臂给抓住了。
紧接着的,是无穷尽的扭动着的干瘪的手臂缠了上去,它们一用力直接将那匹可怜的马连同着整个灰色的车厢一起拉入了尸群之中。
然后,就是窸窸窣窣的扭动声,撕扯声,撕咬声,骨头爆裂声,以及一声只发出了一半的悲鸣声。
那一整辆马车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庞大的尸群给绞成了碾粉,甚至连一点血都没有溅出来。
真是可怕。
“真是可怕。”古拉加斯叹息着喝了一口酒,他的伤口在烈酒的作用以及他奇特的体质的之下已经开始结痂,他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一些,但是他的表情却更加的凝重。
因为眼前的这个场景实在是称的上可怕,那些尸体,一具两具或许还算不上什么,但是……
现在可是一整个平原啊。
蚁多咬死象,更何况,那些尸体比蚂蚁可强太多了。
而且。
“我们必须得赶快走,否则山上……”陈森然一边安抚着怀里有些受惊的小安妮,一边看着那数之不尽的正在广阔的平原上挣扎的尸体,微微垂下了眼睑。
山上,可是还有着一个更可怕的吸血鬼啊。
“怎么走?”老杜嘴上这样问着,手里的刀却是已经扬了起来。
答案很明显,只能硬冲。
“是啊,怎么走呢?”另一个人同样问出了这个问题,但不是古拉加斯。
这个问问题的人的声音在陈森然他们的身后,那一条长的像是没有尽头的朝圣的山道上。
那个吸血鬼,他来了。
陈森然的眼睑垂的更低,他抱着小安妮缓缓转过了头。
只见长长的山道的尽头,极好的阳光下,穿着猩红色的繁复精致长袍的男人正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走来。
他的长发雪白,他的面孔英俊,他的步调优雅,他的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一个匹配了那照在他身上的无敌阳光的神圣贵族,而不是一个……吸血鬼。
“该怎么走呢?”弗拉基米尔再次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用一种调侃的语调,配合着无可挑剔的优雅笑容,笑了起来,“真是让人伤脑筋啊。”
陈森然他们没有人回答,沉默。
身后是万千的正在复活的尸体,面前是一个正在款款走来的可怕的吸血鬼。
还真是可以说得上前有狼,后有虎。
情况,到了无比糟糕的地步。
“喂,我说你,小子,嚣张什么,刚刚还被我炸成了不知道多少块,舒服吗?还想再来一次?”古拉加斯似乎看不过去弗拉基米尔的张狂,眉毛一挑,就提着酒桶踏前一步,挡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你们快走,我拦着他。”
这句话,他是低声地说的。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动。
“哦,让我猜猜,你是想要凭借你一个人的卑微力量来阻拦我,好让他们离开对吗?”弗拉基米尔没有被古拉加斯激怒,相反的,他几乎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他用一种饶有趣味的口气,一边捻起了自己的一根雪白的长发,一边说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面对你这样的渣滓,我们需要逃跑吗?我既然可以把你打趴下一次,就可以把你打趴下无数次,来啊。”古拉加斯面上不动声色地继续朝着弗拉基米尔挑衅,私下的语气却越发的焦急。
“你们快走啊,老杜,快点。”
陈森然还是没有回答。
而老杜……
“好。”老杜答应。
一个好字之后,老杜提刀转身。
“果然是这样啊,可是,你觉得就凭你一个人,能拦的住我多久,再说,你以为他们逃得过我的尸群吗?啊?哈哈哈哈哈……”弗拉基米尔边说边狂笑了起来。
那笑声大的惊人,它从弗拉基米尔的四周弥漫到山道上,又从山道上波及向整座山峰,最后又从山峰上扩散向整个平原。
整个平原,还有那些尸体,那些尸体在那疯狂的笑声里更加肆虐的扭动,像是在配合着弗拉基米尔,一起无声的笑。
“走啊,森小子。”古拉加斯没有再接话,他只是催促。
因为,陈森然没有动。
“哦,瞧瞧,有人不愿意走,是想要留下来一起并肩作战吗?真是令人感动的情谊啊,哦——”弗拉基米尔夸张地做出了一个赞叹的耸肩的动作,笑得越发的放肆,“不过,是个明确的选择,省得我再去找你们的……尸体。我不喜欢,粘稠的血液。”
“走啊!!!”古拉加斯近乎低吼。
“哗——”衣服和空气的摩擦声。
终于动了,陈森然。
古拉加斯松了一口气,但还没等他完全松掉这口气,他就愣住了。
因为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陈森然的手。
“你啊……”陈森然低声地叹息,“觉得我是那种会抛弃朋友的人吗?”
“我啊……”陈森然再一次叹息。
长长的叹息。
长到整个空间里有那么一刻的停滞。
下一刻。
“卡擦——”响起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以及。
“小森森!!!”小安妮的带着哭腔的喊声,“不要啊!!!”
“怎么能够容忍自己靠着朋友的血,苟活下去呢?”
“当啷——”碎裂的禁魔手环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漆黑色的魔纹再一次从陈森然的体内涌现,蔓延到了他的手上。
下一刻的下一刻。
黑炎。
再临。
第三百零九页 【黑炎之势】
“看到了吗?”
无尽的高天之上。
两个黑袍人还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大地,像是两尊永恒不朽的漆黑神祗。
“我闻到了。”要多出一点人味的黑袍人像是用他可能存在的鼻子嗅了嗅,随后再次用他那虚无空洞的声音下结论说,“是同类的味道,真是让我惊讶。”
“是啊,让人惊讶,同类的味道,虚空的味道,虚空……”另一个更加冷漠的黑袍人长吟着抬起了一根手指,有一点游动的漆黑色的虚空从他的那根手指的指尖窜了出来,幽幽地燃着,他看着,看了很久,忽然压低了声音第一次带了情绪,像是咬牙切齿般说,“真是让人恶心的虚空。”
“你觉得这是他要杀他的理由之一吗?他们的实验品。”说出同类这个温暖词眼的黑袍人没有理会另一个黑袍人的某种潜藏在骨子里的恨,问出了另一个听起来无比艰涩的问题。
“也许吧,听说他在北方一个人毁掉了一座城。”另一个黑袍人收起了他的情绪,再一次冷漠地开口,带着点莫名的笑意说,“要是真的是他们的作品,那么,我们的吞没这个卑微的世界的步伐可能就要被阻碍一些了。”
“可是如果只是一个人摧毁一座城,又怎么能够称得上人类破局的关键呢?”爱问问题的黑袍人又一次抛出了一个问题,他的眼睛牢牢地注视着大地上,那个正在散发出无尽黑炎的男人。
“你可以质疑他的想法,但是千万不要质疑我的预言。”另一个冷漠的黑袍人用一种无可置疑的态度驳回了这个问题。
“我不是质疑你的预言,只是,我怕,我们会错过一个同伴。”被驳斥的黑袍人并没有被另一个黑袍人的强硬压倒,他继续看着大地上的那一团熊熊燃烧的黑炎,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冷漠的黑袍人同样将目光转向了那团黑炎。
那个身具虚空的男人。
黑炎已经烧得很旺。
他似乎是冷哼了一声:
“没有朋友。”
他说的,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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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炎在一刹那间爆发了开来,笼罩住了包括古拉加斯在内的四个人。
“森小子,你……”原本顶在最前面的古拉加斯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也是听说了陈森然在北方所做的事情。
那可怕的黑炎……
“小森森,你没事吧?”小安妮是那场可怕的焚城之战的见证者,她亲眼见过陈森然魔纹滔天的可怕的面孔。
那完全就已经不再是陈森然,那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她不想要陈森然再变成那样,但是现在……
“没事的,我还撑得住。”庆幸的是,陈森然竟然还能够保持有神智。
他没有像是上一次那样变得毫无理智,虽然他的身上的漆黑色的如蛇魔纹又一次开始疯狂涌动。
虽然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那些被压制的快要消失的虚空能量再一次卷土重来。
但他还好,还能够感觉到身体是属于自己的,神智也是,他还能够分的清面前的是敌人还是朋友。
他还能感觉到自己怀里的,那个女孩的温度。
“我没事,真的。”陈森然重复着,安慰自己怀里的已经红了眼的小萝莉。
“真的?”小安妮迟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陈森然的眼睛。
那里面有丝丝的血色流过,但还好,似乎还有自己的影子。
小丫头迟疑地点了点头。
“哦,瞧瞧,这又是发生了什么?决战前的深情告白?真是……哦,这突然冒出来的黑炎,有那么点超越凡人的意思了啊。”弗拉基米尔还是做着夸张的耸肩动作,他也还是在笑,但当他说到黑炎的时候,他的眼角还是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因为他感觉到了一丝压力,从那四周围的那些在无声地燃烧的黑炎里。
他察觉到那些黑炎有能够杀死他的力量。
这对于他来说是很不可思议的事,自从他吸干了自己的老师,也就是那个执意将自己浑身的鲜血当做最后一课的考验和礼物的老和尚后,他在这片无法离开的鲜血圣地里迎战过无数慕名前来,又或者别的什么倒霉的被自己拉进来的高手。
根本没有人可以给自己造成一丁点的威胁。
而现在,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怕了。
“你的手在发抖。”陈森然抚了抚怀里的小安妮的粉色秀发,将小丫头交给了已经回转的老杜。
他踏前了一步,走到了古拉加斯的前面,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喂……”古拉加斯有些无奈地举了举酒桶,“他的对手应该是我。”
“现在变成我了,老古,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陈森然没有回头,单手从腰间拔出了那把翠绿色的长剑,翡翠梦境。
漆黑的烈焰再一次爬满了那一把绝世的长剑。
熊熊的黑炎气势再烈三分。
“好吧,那你可要替我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吸血鬼啊。”古拉加斯也没有再坚持,事实上他的身体也是不太行了,刚刚也只是强撑着。
一放松下来,他的那些伤口就又开始崩裂了开来,搞得他不得不连忙灌了几口酒才止住。
“放心,我一定……让他人间蒸发。”陈森然微微吸了一口气,他的身周的那些黑炎就像是长鲸吸水一般围拢了过来,形成了一股更加庞大的势。
那势配合上陈森然手里的那一把长剑,瞬间将弗拉基米尔原本散发出来的那些猩红色的光压了回去。
压得他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还真是……狂妄呢。”弗拉基米尔抑制住了自己再退一步的冲动,他咬着牙齿,抬起了他那双纤长而苍白到恐怖的手。
“想要让我人间蒸发?哼,我也真想看看你这颗价值着我自由的人头,到底……有多重啊!!!”
随着他的最后一个啊字出口,他的那双抬起的双手上瞬间涌出了浓烈的鲜血。
而在广阔的平原上,那些尸体,开始一个一个,爬起来。
第三百一十页 【矛与盾】
“撕拉——”
“撕拉——”
“撕拉——”
浓郁的鲜血从弗拉基米尔的双手的指尖上涌出来,然后化作凌厉的弧线,以不可思议的惊人速度穿透空气,朝着陈森然劲射而去。
此刻的弗拉基米尔简直就像是化作了一座深不见底的血之源泉,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的身体里不断流出来,加入战场。
天空中血箭如雨。
但这不能伤到陈森然分毫。
所有的急射的血之箭羽,在撕裂了空气后就完成了它们最后的绽放。
没有任何的一支箭可以越过那一片陈森然释放出来的肆虐的黑炎。
它们统统死在了那些黑色的火里,被燃烧至蒸发,化作一丝丝浓郁的血色的气体,连在一起,像是一片猩红的晚霞。
“徒劳的挣扎。”陈森然看着那些前赴后继的扑火飞蛾,长剑一挺,整个人已经朝着弗拉基米尔压了过去。
长剑吐火,所有的肆虐的黑炎随着陈森然的前压收拢在了一起,围在那一把翠绿色的大剑旁,包裹着陈森然,形成了一道狭窄但却无比锋利的黑炎之势。
那势如果在天空中观看,就像是一把颜色漆黑浓重,杀意无匹的绝杀之枪。
而弗拉基米尔就像是那一块必将被一击刺穿的朽灭之盾。
他还在徒劳地疯狂地释放着那些绝对不可能穿过阻滞的血箭。
绝对会被蒸发的血箭。
就像是他即将面对的命运。
“不可能,怎么可能?”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吸血鬼终于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他的苍白英俊的面孔上浮起了一丝不正常的晕红和近乎抽搐的狰狞,他睁着他那双原本血色深沉而现在血丝混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低声吼叫,“我的,鲜血神道啊……”
他近乎颤抖着举起了他的纤长可怖的双手,高高地托举着从他的背后照来的阳光和空气,就像是托举着一个并不可存在的太阳。
“我的……鲜血神道啊!!!”他更加大声地吼叫,整张脸狰狞地几乎要撕裂开来。
“我的……鲜血神道——”他第三次吼叫,这一次他的话语里带有了某种吟唱的味道,一字一句,像是在念着什么缘故的咒语。
随着咒语落下,他的指掌间开始疯狂涌出猩红色的鲜血。
那鲜血不同于之前的那些,它更加的纯粹,更加的红,更加的……明亮。
夺目,像是光。
太阳。
不存在的太阳。
不存在的太阳出现在了弗拉基米尔的手中,他托举着,牢牢地。
一颗,血色的太阳。
这一颗太阳暂时阻缓了一些陈森然的步伐,它的光芒抵住了一些漆黑的烈焰肆虐的脚步。
它光芒万丈地和那些似乎无坚不摧的黑炎撞在了一起。
空气里响起了撕拉撕拉的如同干枯的河床被酷烈的太阳疯狂炙烤开裂的声音。
原本光线柔和的空间开始产生不正常的扭曲。
因为这可怕的对决。
矛和盾。
“哈哈哈哈哈,看到了吧,你,卑微的人类,我的血食,你怎么可能打败我,伟大的猩红收割者弗拉基米尔!!!”怀抱着血色太阳的男人近乎癫狂地在扭曲的空气里扭曲地狂笑,他浑身颤抖着咆哮,“还想要将我蒸发?天真!!!”
“吼——”弗拉基米尔此刻早已没了之前的那些优雅姿态,他此刻就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野兽,他的猩红色的眸子里只有兽性。
他的整个人身上只有……求生的本能。
更加浓烈的鲜血开始从他的全身各处涌出来,他的身体开始一丝丝地融化,他不再有人类的躯体,他完全转化向了那些鲜血的形态,一丝丝地朝着他的手中的那颗太阳靠拢,就像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本源供奉那颗强大的太阳。
就像是一个鲜血的狂信徒。
“你……去死吧!!!”弗拉基米尔发出了最后一声属于他的人类身份的吼叫。
而那颗血色的太阳,它的光随着弗拉基米尔的供奉已经达到了极致,它遮天蔽日地撞向了陈森然。
漫天的血色,仿佛是要吞没整个世界。
“撕拉——”最强的矛撞上了最强的盾。
空气里发出了最后一声碰撞的声响。
整个世界陷入了短暂的失明,猩红色的光和绝对的漆黑撕扯着造成了绝对的混沌。
整个世界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千百年前的时候,所有的一切还没有开始的时候。
没有光,没有声音。
只有寂寞。
“啪嗒——”
第一声声响响了起来。
不是要有光。
而是一个人落地的声音。
陈森然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漆黑色的火焰在他的身周翻腾不止。
猩红色的光和绝对的漆黑分开。
世界重回。
胜负已分。
最强的矛穿越了最强的盾。
那一颗霸烈无比的太阳已经不存在这个世上,只留下几摊残碎的鲜血在地上艰难地爬动着,苟延残喘。
“我说过的,我会将你蒸发成空气。”陈森然缓缓转过了身,朝着那残余的鲜血一步步走去。
他的身上的魔纹依旧,脸色平静,这堪称惊天的一战,似乎完全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让我将你变成这世间的空气吧。”陈森然在那一滩努力合拢的鲜血面前站定,稳稳地举起了那一把翠绿色的大剑。
“安息吧。”陈森然闭眼,长剑向下。
所有的黑炎再一次聚拢,化作一道漆黑的火龙,伴随着长剑即将进行最后的净化。
但就在这个时候,陈森然的身体猛然一顿。
“啊——”他低声发出了一声近乎嘶吼的痛苦咆哮。
只见他的身上的那些漆黑的魔纹疯狂地流动了起来,他的眼睛里更是闪动着明灭不定的疯狂的光。
他颤抖着,就像是一块即将爆炸的上古魔石。
“小森森!!!”小安妮第一个叫了起来,她的声音带着惶急。
“我没事。”陈森然近乎吃力地说出这句话,他的额头已经见汗,他的面孔开始扭曲。
但他还是勉力将手中的剑落了下去。
“刺啦——”如同沸铁煎牛肉,那残存的鲜血被瞬间蒸发成了猩红色的空气。
弗拉基米尔甚至来不及留遗言。
“走吧。”陈森然提起长剑,近乎蹒跚地踏出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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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高天之上,爱发问的黑袍人语气里带着无趣的失望,“到头来还要我们自己动手。”
“不,不要小看他,我说过的,他虽然退化了许多,但本能……”另一个黑袍人的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
整个围拢着那一座高山的平原上的尸体忽然疯狂地愤怒地愈加恐怖地扭动了起来。
同时,他们的嘴里开始喊用一句话:“陈森然,你……真的惹怒我了!!!”
用弗拉基米尔的声音。
第三百十一页 【血海】
“走。”陈森然强忍着浑身的直欲爆裂的魔纹侵袭,一剑挥退了十几具意图扑过来的尸体。
肆虐的黑炎顺着那几具被掀翻的尸体蔓延到了尸群之中,一瞬间点燃了极大范围内的不安分的尸体,让它们在发动攻击以前就被直接灼烧的化成了一堆灰。
一时间到处都是弗拉基米尔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着,配合着那灼灼燃烧的黑火和满地乱爬的尸体,简直就像是来到了传说中的无边炼狱,业火和罪恶齐舞。
“往哪走?”老杜一脚踩碎了一只还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尸体残臂,看了一眼近乎无边无际的尸群,以及更远处的像是怎么也望不到头的天边,沉默着停下了脚步。
“这个地方被人用未知的强大力量封印了起来,一旦进来就很难出去,我虽然对于空间魔法有一定研究,但是这里的力量已经不单单是空间的运用那么简单了。”古拉加斯喝了一口酒也停下了脚步。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他也没办法。
“我知道,是虚空。”陈森然却没有停下步伐,他提着手里黑炎吞吐不定的翡翠大剑继续往前走,他没有抱着安妮,或许是他自己也害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彻底再一次丧失自我,“我闻到它的味道了,它的节点的味道,破绽,跟着我,别走丢了。”
最后一句话,他是转过头对着强行要从老杜怀里下来自己走的小安妮说的。
看着陈森然那一双藏在流动的黑火里的漆黑眼眸,小丫头无声地点头抱紧了怀里的提博斯。
这个动作让陈森然略微安心。
但他同时又有些担心,担心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到离开这里。
因为他虽然能够凭借着释放身体里的那股虚空能量来获得恐怖的提升,以及凭借着虚空本源的相似性找到出口,可是相对的,他的身体也被吞噬无比厉害。
那经过了几个月星辰之力洗礼的身体在爆炸性的虚空能量的侵袭下,已经摇摇欲坠。
陈森然已经有些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大部分地方的存在感,他只感觉到了澎湃的力量。
澎湃代表着强大,也代表着急速死亡。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理智。
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还能做出思考和分辨敌我,已经是他最后的最后的理智在做着抵抗了。
毁灭的意志已经在他的心底蔓延,毁灭的火也在他的指掌间流窜。
防线……即将……崩溃。
为了安妮。
陈森然狠狠一咬牙将自己的意识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他无比用力地将指甲嵌进了肉里地朝前凶狠地挥出了一剑,将所有的暴走的力量全部宣泄到了那些似乎杀之不尽的活尸身上。
无尽的黑炎从翠绿色的剑尖上奔涌向了尸群,恐怖的毁灭伴随着陈森然抑制不住的疯狂将那些暴乱的尸体摧枯拉朽般毁灭。
一个不剩,尽成碾粉。
那一只不可一世似乎永远不会死亡的吸血鬼,此刻除了不甘心的尖叫和不能停止的败亡已经做不了别的反抗。
“似乎很顺利。”老杜提着刀护卫在小安妮的身旁,阻隔着一切的漏网之鱼的试图性攻击。
“不。”走在最前面的陈森然又挥出一剑,将一群张牙舞爪的活尸变成了碾粉,他的眸中的血丝更加的浓郁,他摇了摇头说,“现在,恰恰是最危险的时候。”
“为什么这么……”古拉加斯这样问着,忽然警觉地朝着四周围猛的扫视了几眼。
因为,他想到了一点。
这样的近乎绝杀的局,不可逃脱之地,不可杀死之人,数之不尽的丧尸大潮,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绝对不可能阻挡的后手呢?
能够费这样的心思来杀陈森然,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所以,从现在开始,大家要小心再小心。”陈森然还有一句话没说。
小心敌人,也小心我。
对于行尸的屠杀继续,虽然那些尸体来势汹汹,数量近乎无尽,但对上此刻的陈森然,已经近乎入魔的陈森然,数量已经是无用的了。
千里之地,陈森然一点星火,已可燎原。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弗拉基米尔嚎叫声响彻整片平原,“我可是鲜血神道的唯一传人,我击败过那么多的高手,你怎么可能赢我,你这卑微的,卑鄙的人类,我……啊!!!”
他嚎叫着指挥着更多的尸体进行无意义的攻击,它们从各个角度,以各种姿势朝着陈森然他们一行人进攻。
但那于事无补,陈森然一剑就扫平了所有。
烈焰熊熊已经烧到了边际。
“还没来吗?”陈森然自语着看了一眼天空。
虽然他无法感知到是否真的有可怕的后手,但他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而天上似乎总有人在看着他。
天上。
“要去帮他吗?似乎真的快要失手了。”永远具有一颗怜悯之心的黑袍人看着地上的那个正抬头仰望的黑炎里的男人,淡淡地提出了意见。
“不,不用,他最多不过是逃离了这里,但世界本身就是一个牢笼,他又能逃到哪去呢?”永远喜欢拒绝别人的黑袍人摇了摇头,“再说,考验还没结束,如果我们的新伙伴真的只有这点能力,就让他永远没入历史的尘埃吧,新时代的阳光下不需要他这样的弱者。”
弱者?
似乎是听到了高天之上的谈话,弗拉基米尔怒吼了起来,随着他的怒吼从万千张嘴巴里咆哮出来,那些尸体不再朝着陈森然他们冲过去,他们朝着相反的方向,开始聚拢,像是绞肉机里的肉一般开始绞在一起。
而陈森然,他已经一剑斩向了那肉眼看不到的节点,破局的关键。
“嗡——”空气里发出了奇异的嗡鸣声。
一道如同泛着紫色光晕的裂口在原本完好的空间里,随着陈森然的那一把翠绿色大剑的下斩给拉了出来。
裂口之外,就是真实的世界。
“走吧。”陈森然收起了手里的大剑和全身的火焰,无比疲惫地说。
可以看到,有细密的漆黑色的纹路在他的身上时隐时现,他没有回头。
所以后面的三个人,谁也没有看到他的眼睛。
所以也没有人知道,此刻,他那身体里的被压抑的无比强烈的凶兽,即将出笼。
“可恶啊!!!”当最后一个人,古拉加斯的脚步踏出那个炼狱般的世界后,弗拉基米尔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嚎叫。
那些尸体,无穷尽的尸体已经组成了一个无比庞大的球体,一个像是尸体太阳一般的东西。
它们随着弗拉基米尔的嚎叫声不断地更加地收紧,收拢,直至彼此之间,发出难听的吱嘎吱嘎的声音。
像是一整台巨大的绞肉机运行的声音。
“可恶啊!!!”弗拉基米尔再一次吼叫。
下一刻,整台绞肉机发出了更加庞大的绞肉声。
下一刻的下一刻,那一整颗尸体太阳轰然爆炸,那些尸体像是被挤干了所有的精华一般在空中化成了虚无,只留下鲜血。
无数的鲜血。
无数的鲜血从天空中落下,汇成了河流。
血的河流。
大海。
血海。
汹涌的血海,无比澎湃的血海,带着弗拉基米尔无尽疯狂的血海。
血海,侵袭。
朝着那个虚空的裂口。
“陈森然,我一定要吸干你的血!!!”
第三百十二页 【虚空的狩猎】
“这是哪?”陈森然这句话问的是古拉加斯。
他还是没有转过头去,拄着剑,全身似乎在微微发抖。
四周围早已经不是之前进来时的模样,没有了可以跑马的山道,没有了生长在路旁的老树,有的只是陌生而无比锋利狰狞的山石,高耸的山峰,分布在嶙峋乱石里几乎无法下脚的小路,以及在小路尽头的在更远处,可以隐隐听到的海浪的声音。
海浪?
对于整个瓦罗兰的地理有过深入研究的陈森然,在一瞬间将自己原本所处的位置和整张瓦罗兰世界地图联系了起来。
无尽的群山的东侧紧邻无尽之海,难道竟然是一下子从中部腹地跨越到了东部的边缘地带?
“已经是在东部的边沿了,你们听……”古拉加斯一边作出判断,一边指了指那些小路的尽头,“有海浪声,是无尽之海,我们不能往哪走,否则,就是死路。”
死路……
“走。”陈森然仅仅迟疑了一秒钟后就做出了判断,朝着死路的方向。
因为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更大的海浪声,从那个被他硬生生撕裂的虚空裂缝里。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那无比强大的感知已经察觉到了那些更狂暴的海浪中所蕴藏的能量,绝对不是这个时候的他所能抵御的能量。
而他之所以要选择这一条死路,是因为,那个虚空的裂口就在另一个方向的必经之路上,如果他们转身的话,很有可能会迎头撞上那些未知的海浪,被它完全吞没。
“还等什么?”陈森然一把拉住了还有些茫然无措的小萝莉的手,朝着那些嶙峋的山道就开始狂奔。
海浪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近的古拉加斯和老杜也是变了脸色。
“这是?”他们对视了一眼,也是没有再做停留地跟上了陈森然的脚步。
“轰隆——”几乎是他们动身的下一刹那,那狂暴的海浪就从那一道虚空的裂缝里冲了出来。
浓郁到死的猩红在一瞬间吞没了那虚空的幽幽的紫,猩红色的海浪以一种无比霸道的姿态不断地冲击着外面的世界,将原本那道将要合上的虚空裂缝硬生生地重新撕扯了开来,并且撕扯的更大。
大的让那血色的海浪从一开始的喷射,完全变成了奔涌,狂暴地奔涌,朝着陈森然他们。
“你们逃不掉的,我已经闻到了你们肮脏的气息,我绝对会把你们统统吸干,吸干!!!”伴随着的,还有弗拉基米尔那已经说不清是愤怒还是神经质的咆哮。
“怕不怕?”陈森然并没有因为弗拉基米尔的那些近乎丧心病狂的嚎叫而有任何的情绪变化,他冷静地翻越着崎岖的地形,将身后的小萝莉紧紧地护在他的指掌之间。
“不怕,只要有你……哎呀……”还没等小萝莉羞答答地说完整句话。
陈森然已经一个急刹车将小萝莉直接搂进了怀里,他二话不说狠狠在小丫头的粉嫩的面颊上亲了一口。
“要死啦……”即使是在这样的危机关头,小丫头也完全不管不顾地发嗔,因为只要有陈森然在……
“你们带她走,我殿后。”只是陈森然还没等小丫头陶醉完,就立马打断了她,他把她交给了老杜,“快点。”
“我不要。”小丫头倔强地拉扯着陈森然的衣袖不肯放手,她嘟着嘴,眼睛里又开始水汪汪地转,“小森森……”
“走。”陈森然这一次没有再留恋,他近乎斩钉截铁地说。
因为情势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他原本是打算利用虚空缺口的关闭来限制那狂暴的海浪,但没想到,那海浪,或者说,弗拉基米尔竟然是那样的可怖而强大,他竟然硬生生撕裂了虚空,用完全无法阻挡的速度追了上来。
唯今之计,也只有……
“不,我不走,为什么每次一有危险我就要走,我不要,我和你一起面对,小森森……”小安妮哭喊着朝着陈森然招手。
但是……
不能回头啊。
不能,再回头了啊。
也许,这一次……
就是,永别。
“铿锵——”陈森然狠狠地握住了手里的翠绿色的大剑,他不再抑制自己身体里的那些蠢蠢欲动的虚空能量,他放开了自己的全部防备。
他现在只需要,力量。
哪怕,万劫不复。
“腾——”漆黑的烈焰在下一刻从他的身上熊熊而起,爆裂的火焰迫不及待地占据了整片天空,将那些狂涌的猩红海浪的步伐彻底地阻挡在了面前。
“好极了,好极了,你终于不再逃跑了,现在,让我一点点地把你吃掉,吃掉!!!”弗拉基米尔声嘶力竭地在整片血海里吼叫。
血浪更加地澎湃,它倒卷着掀起了数十米的浪潮朝着那一团熊熊的黑炎冲了过去。
血浪滔天。
陈森然双手握剑,踏步,站稳。
他的眼睛里已经血丝满布,再看不到太多的……人性。
只有毁灭。
毁灭!!!
“轰——”海浪万钧而下,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将陈森然给吞噬了进去。
血色弥天。
“胜负已分?”
高天之上。
两个黑袍人轻易地从虚空中破碎而出,他们看着地上的战斗,其中的好人黑袍做出不确定的结论。
“不,很难说,也许……”坏人黑袍继续演他的反角,他笼着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帮把手?”好人继续好人。
“不,我忽然有个提议,我们不如去把那个小女孩抓过来,我想要对那个有趣的同类做一个实验,看看有着我们气息的变异者又是怎么样的精彩。”坏人说出他的有趣的坏点子,“你说怎么样?当然他到时候如果还活着的话。”
“同意,我是无所谓,而你,从前的时候,你的恶趣味就没有停止过,否则……”说道这里,好人黑袍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这个话题,“动身吧,那两个人里,还是有一个有那么点实力的,一点。”
“说的不错,他就交给你了。”坏人黑袍轻笑着先行撕裂了虚空。
“如你所愿。”
第三百十三页 【海浪的方向】
“撕拉——”剧烈的撕扯声响彻在整片血海上空。
原本已经吞噬了一切即将蔓延向天尽头的猩红色的海洋被硬生生地撕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有无比浓郁的黑色的火焰从裂缝里熊熊不灭地穿刺出来。
原本应该已经被血海完全消融的陈森然从那些不灭的黑炎里升了起来,完好无损。
黑炎继续肆虐,它们不断地分食着那些血水,将那些本就不兼容的液体一寸寸地变成血色的空气和浓艳的晚霞。
血海的裂缝在继续增大,原本已经归于平静,就像是完全融入了血海深处的弗拉基米尔再次发出了震天的嚎叫,他的嚎叫从血海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滴的海水里发出来,那种惨烈,就如同那些火焰正在一寸寸地从他血肉上剥离他的皮肤一般。
陈森然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站在整个血海的上空,黑炎在他的身周不断跳动,血海在他的脚下缓缓分开。
他看着,就像是上一个世界里他手头常放着的那一本圣经里的那个秉承了神的旨意的分开了红海的摩西。
又或者,他就是神本身。
“你这该死的,该死的杂种,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去死呢,啊?啊!!!”弗拉基米尔再一次疯狂地咆哮了起来,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强烈的不甘和隐隐的绝望。
他完全无法想象,无法相信,也不敢去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无法战胜眼前这个,这个凡人。
这个凡人,这个该死的凡人,到底……
“啊!!!”弗拉基米尔再一次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嚎叫。
他徒劳地聚集起了那些正在被黑炎吞噬的血色的海水,将它们收拢到一处,试图避过那些黑炎的侵袭,同时再次翻卷起滔天的海浪将那个高高站立在自己头顶的凡人打下来。
但是,那些狂猛的黑炎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它们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黏连着那些落荒而逃的血液,在它们中肆无忌惮地穿刺纵横,让它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机会能够完整地聚集起来。
它们不断地在那里聚拢,被分割,掉落,飞溅成无数块,又被熊熊的火焰蒸发掉无数块,尖叫,又聚拢,循环往复地挣扎。
到了最后,本来气势汹汹足以侵吞一整个世界的血海,只剩下了一小池的血量在那里无力地挣扎,弗拉基米尔的嚎叫声已经微弱,不复嚣张,浓浓的黑炎已经将他彻底包围。
从始至终,陈森然都没有动一下,他站立在那里,眼睛里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性,他冷漠地看着,像是在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最后的审判。
黑炎再一次疯狂翻卷了起来,它们将那一池血完全地包围了起来,将它最后的生存空间也压缩的不剩一星半点。
火焰和血摩擦着发出了刺耳的兹兹声,不断有猩红色的晚霞升起,它已经无法挣扎,无路可逃,也无路可退,弗拉基米尔。
“不,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痛死我了,不要啊。”弗拉基米尔终于发出了哀求声,他的声音微弱卑微的像是一条狗,因为这一次,他感觉到了,他自己会死,他就算还有着别的替身,但这一次,他绝对会在逃离之前被这些可怕的黑炎直接连灵魂都蒸发掉。
他害怕了,前所未有的害怕了。
死亡,原来,这样可怖。
但陈森然完全没有理会他,黑炎继续吞噬着他,一寸一寸。
“不,不,对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杀你?对不起,我不该杀你的,我不该答应他们的,我告诉你好不好,求你。”弗拉基米尔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但他的脑子里好歹还有点意识,他知道也许这能救自己一命,“只要你放过我,我就告诉你谁让我来杀你的,好不好,啊!!!不,不,求你不要啊。”
陈森然却依旧没有理会他,他没有一丝迟疑的继续让黑炎侵袭,他的那双只有毁灭的眼睛里明确地说明了他此刻根本不想知道是谁要杀自己。
他要做的,只是毁灭。
“是……是他们,是虚……啊!!!”狂暴的火焰在弗拉基米尔说出那个名字以前将他彻底地吞没,完完全全,不剩一丝。
浓郁的猩红色的晚霞从黑炎里升了起来,像是弗拉基米尔即将散去的灵魂。
黑炎继续猎猎地烧,陈森然在高天上,冷漠如神。
而就在同一时刻,虚空的另一边,那一座供奉着古老吸血鬼的高山上,那一座已经被轰成了碾粉的寺庙废墟里,一只无比干枯的手忽然伸了出来,伴随着那一只手一同出来的,还有一双……猩红色的眼眸。
“轰——”剧烈的爆炸声在不远处的山峰上响了起来,那巨大的爆炸声昭示着古拉加斯又一次发动了他的酒桶炸弹。
也昭示着,他们,在战斗。
陈森然缓缓地转过了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一团正在冉冉升起的烟雾,他像是微微吸了一下空气里的那些瞬间弥漫的酒香。
下一刻,他消失在了空气里,连带着的,还有原本肆虐的黑炎。
“轰——”古拉加斯再一次甩出了一只巨大的酒桶,扔向了那个阴魂不散地永远挡在他们面前的黑袍人。
但结果还是只是将面前的崎岖的山石炸成了粉末,至于那个黑袍人,他再一次从虚空里穿行了出来,深紫色的虚空能量在他的身后弥漫不散,像是某种神祗的光。
“没有用的,就凭你这样的力量,再次一百次也伤不到我的,乖乖地带着不动,也许……”站立在高空中居高临下的是好人黑袍,他的话只说到了一半。
因为他不得不朝着左侧躲闪一下。
因为一把快到无法言喻的刀从他的右侧斩了出来。
“那就试一百万次。”老杜横刀再斩,整个人在空气里快的简直已经突破了空间的限制。
“你的话,确实有那么一点资格,但也仅仅只是一点。”好人黑袍没有去躲第二刀,他抬起了手。
他终于出手了。
一道深紫色的光从他的黑色长袍的袖子里闪了出来,那是虚空的光。
一道像是刀一样的虚空的光。
一把来自虚空的刀。
“叮——”空气里响起了清脆到了极致的金铁交击声。
老杜的刀和虚空的刀狠狠地斩在了一起。
老杜和那个好人黑袍狠狠绞在了一起,在空中。
“走。”老杜简短而有力地对着古拉加斯喊。
“走?”好人黑袍的尾音里带着轻蔑。
下一刻,一大团的虚空能量在那一把虚空之刃的刀尖显现,它们在一瞬间就压向了老杜,直接将他压出了至少有一百码。
而那个好人黑袍在同一时间在虚空中消失,又在下一刹那出现在了准备朝着有海浪的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跑的古拉加斯面前。
“走到哪里去?”好人黑袍轻声叹息着举起了手,将虚空之刃对准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古拉加斯的眉心。
快到已经超脱了时间限制的一击,虚空一击。
虚空……
“腾!!!”浓烈的黑炎忽然从虚空之中涌了出来。
在那一把虚空之刃刺中古拉加斯眉心的前一秒。
“腾——”浓烈的黑炎无差别地将古拉加斯和好人黑袍冲击到了两边,肆虐的火舌紧贴着他们的身体开始蔓延。
陈森然降临。
“森小子,你……”古拉加斯惨嚎着看着从黑炎里一同出来的陈森然,有些愤怒朝着他喊了一半话。
后一半他吞回了肚子里,因为他发现了此刻陈森然的异常,那双眼睛,绝对不属于人类的眼睛。
这个小子,他……
陈森然漠然地任由黑炎肆虐着,他看了一眼古拉加斯,又看了一眼另一边的黑袍人,没有过多的情绪,像是仅仅在确认接下来要毁灭的目标。
“有点意思,你竟然干掉了那个家伙,还差点伤到了我,真是……”好人黑袍随手掸了掸自己的黑袍,就如同掸灰尘般将那些爬上他袖袍的黑炎给掸了下去。
陈森然还是不说话,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抬起了手中的翡翠大剑。
黑炎吞吐。
他已经确认了目标,准备毁灭。
“怎么办?”古拉加斯一边扑着自己身上的黑火,一边用眼神朝着老杜示意。
现在这个情况看起来,陈森然已经六亲不认,而安妮……
“安妮她现在正在被追杀,她很危险,随时会死。”老杜平静地说着,举起了刀指向了海浪的方向,“她往那边跑了。”
几乎就是在安妮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陈森然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黑炎退去,朝着海浪的方向。
“开始越来越有意思了。”已经准备一战的好人黑袍收起了自己的虚空之刃,看着有海浪传来的地方,像是笑了一下。
“喂,你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古拉加斯从虚空中又掏出了一个酒桶喝了一口,“你的对手是我们啊。”
老杜也无声地再举刀。
“哈……”好人黑袍这次真正地笑,“有意思。”
虚空闪烁。
第三百十四页 【退】
小安妮在拼命地奔跑。
在她有记忆以来,她从来没有过一次像是现在这样的狼狈,害怕和无助。
从她出生开始,她的父亲,哈斯塔就全方位地将她保护了起来,再加上她本身的强大的魔法亲和力,在巫毒之地,没有任何人任何生物能够伤害她,就算是她两岁那年贪玩误入了树化石林遇到了残暴的暗影熊,那只熊最后也很轻易地被她收服,成为了她手里的玩具提博斯。
后来她遇到了陈森然,那个男人更是将她当做生命一般地保护起来,比她父亲更加夸张地细致地照顾着她,不让她出哪怕一丁点的意外。就算是之前的那一次被冰霜女王的劫持,也是有惊无险,她基本一直在沉睡,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危机。
但是这一次,这一次完全不一样了。
她需要拿出吃奶的力气逃跑,在她的面前是荒乱的杂草嶙峋的怪石随时都有可能崴到脚的艰涩小路以及随时有可能到头的前方,在她的背后则是一个看不清面目似乎不管她怎么跑都永远坠在她的头顶不远处的黑袍怪物,他的身上充满了令小安妮难受作呕的可怕气息,她害怕的只能跑。
而陈森然,他这一次没能在自己的左右,他此刻也许正在经受比自己更大的危机,他……
“小森森……”小安妮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强行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知道自己不能哭,也不能停下来,她只能不停地跑,才有可能活下来。
只有活着,才有可能……再相见。
“小姑娘,你还要跑多久,我劝你还是不要跑了,你不管怎么跑,都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看不清面目的坏人黑袍高高地坠在小安妮的身后的天上,抱着双臂,用一种闲庭信步地态度轻松地跟着地下那个可怜的女孩。
他其实完全可以在下一秒钟就出现在她的身后,将她抓起来,但他没有那么做,他就那么跟着,像是在进行着恶趣味的猫鼠游戏,又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小女孩没有回应,也没有停下,继续朝着前面跑。
前面的路已经不多,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越来越大。
地势渐渐向上爬升。
很快,路到头了。
到海边了。
无尽的大海在路的尽头,一个高耸的悬崖下面以一种无比磅礴的姿态奔涌而来。
海浪声大的如雷,海腥味浓郁刺鼻。
硕大的海风吹拂而来,掠起了小萝莉粉色的秀发和蕾丝边的粉色衣裙。
高高的狭窄悬崖上,孤身一人的小萝莉在整个大海面前显得是那样的渺小而无助。
“无路可逃了,真是遗憾。”坏人黑袍不紧不慢地坠在小丫头的头顶,不紧不慢地说着冷漠无情的话。
小安妮的肩膀有那么一刻的抖动,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海风太冷。
但她很快忍住了,她没有去抱紧自己的双肩,她缓缓地转过了身,背对着整个大海看着那个高高浮于天上的黑袍人,海风吹动着她耳边的发梢,她抓着怀里的提博斯,还略显稚嫩的眉眼上没有害怕,无比坚定,勇敢。
她就像是要背负着整个大海对抗那个,天上的神。
“勇气可嘉。”怀抱着坏心思的神还是抱着自己的双臂,没有别的表示,只是话语里稍微加了点惊讶。
“咬死他,提博斯。”女孩瞪着她那双可爱的大眼睛,用稚嫩的嗓音喊着迎风扔出了手里的可爱的玩具熊。
可爱的玩具熊迎风就长,在一瞬间就从原本娇憨幼小的玩具身躯长到了高有十几码的狰狞暴躁的怪物模样,那庞大的身躯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
巨大的阴影从它的身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到了那个黑袍人的身上,浓郁的火从它的全身上下冒了出来。
那种在一刹那爆发开来的气势,让那个原本高高伫立在天空中的黑袍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但,也仅仅只是看起来。
就在提博斯即将扑到那个黑袍人身上,来一次可怕的毁灭性的熊抱的时候。
黑袍人伸出了一只手,他的拇指和食指像是撕开什么东西似的,从闭合的状态分了开来。
下一刻,一道虚空的裂口在提博斯的面前轰然开启,庞大的暗影巨熊连哼都没来记得及哼一下就直接被吞没了进去。
“提博斯!!!”小安妮顿时尖叫了起来,她和那只巨熊朝夕相处了那么多的年月,它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别着急,小姑娘,它很快……”黑袍人在天空中低低的笑,他再一次合拢了自己的拇指和食指,“就会回来了。”
“吼——”巨大的咆哮声忽然出现在了原本已经近乎凝固的空气里。
一道虚空之门再度突兀的打开,提博斯从那里掉落了出来,它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无敌气势,它的身上没有了火焰,布满了无数的坑坑洼洼的伤痕,它消失了那么一瞬间,却像是历经了无数的岁月的折磨。
它无力再保持它的气势,它咆哮着,或者说哀嚎着从那巨大的怪物的躯壳再一次变成了玩具的瘦小身材,但它没有了以前的光泽,变得破烂不堪,像是一只存放在经年不开的阁楼夹层里的被人遗忘的过时货。
它掉在了地上,滚落到了小安妮的脚边。
“提博斯……”小丫头心疼地将它捡了起来,不顾它的肮脏和破旧,将它牢牢抱在了怀里。
“我很抱歉,吓到你了。”坏人黑袍毫无诚意地道歉,他收起了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再一次抱起了双臂。
完全没有一点想要趁着小萝莉分心的时候出手的意思。
海风继续吹,海浪击打着陡峭的岩壁。
小丫头抱着小熊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抬起了头,重新看向了高天上的黑袍人。
她的眼睛里再一次充满了不属于她那个年龄的锐利,还有,火焰。
火焰从她的眼睛,手掌,全身上下冒了出来,她整个人如同化作了火焰的精灵。
“火焰规则契合体,让人惊讶。”黑袍人的语气里又一次带上了惊讶,“可惜年纪太小了,否则的话,倒是……嗯?”
黑袍人忽然全身一顿,一下子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他原本站立的那个地方涌现出了无穷尽的黑炎,一个全身包裹着火焰的男人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陈森然,他,终于来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重新在另一个地方显现出身形的黑袍人,将手里的吞吐着黑炎的翡翠长剑指向了他的眉心。
“来了吗?”被指着眉心的黑袍人终于松开了双臂,像是伸懒腰般活动了一下全身的筋骨,他的语气里开始带着浓郁的兴奋。
“小森森……”地上的女孩发现了久违的身影,全身上下的火焰却冒的更加炽烈。
这一次,她要和这个男人并肩作战。
“退到……我身后去。”陈森然没有转过头去看她,他的眼眸里还是充满了血丝,没有人味,他的那句话几乎是全身颤抖着勉强说出来的。
“我……”小安妮还想说什么。
但还没等她说完,陈森然已经如同利箭般射了出去,他唯一回答的一个字是——
“退。”
第三百十五页 【再见了,我的花】
“腾——”浓烈的黑炎在第一时间和无尽的虚空撞在了一起。
黑袍人依旧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拉开了虚空的大门。
但陈森然此刻的力量已经强到了极致,那可以轻松吞没暗影巨熊的虚空之门完全无法阻挡他的步伐。
肆虐的黑炎仅仅和洞开的虚空接触了一下,在那些源源不断的虚空能量还没来得及涌出来之前,就直接洞穿碾碎了那一扇虚空之门。
一剑,直指眉心。
黑炎狂涌。
“铮——”过快的剑锋在空气里发出来几近音爆的震裂声。
那个黑袍人还举着一只手,保持着上一刻的上一刻的姿势。
狂暴的火焰和剑气已经率先压临他的身体,强大的气势如同最恐怖的风暴般将他的一身黑袍席卷地完全贴合在了他身上,勾勒出了一个略显瘦小的人形。
还差半寸,剑锋。
千钧一发的千钧一发。
“嗡——”空气里忽然响起了奇异的律动声。
下一刻,那个黑袍人就那么凭空地消失在了空气里,只留下一些深紫色的虚空能量还在氤氲。
“铮——”长剑破空。
一剑刺到了黑袍人刚刚站立的地方,狂涌的黑炎和剑气无法遏制地轰击在那些还在氤氲的紫色能量上,将原本完好的天空直接轰成了碎片,继而继续轰轰轰轰,直接一剑穿刺了整个虚空。
“轰——”空气里全是音爆震裂的破碎感,无数的被击碎的虚空能量在空气里飘荡着,像是没了家的孤儿。
天空里的那个被击穿的缺口不断地尝试着修复,却总在修复的过程中不断地崩塌。
一剑之威,恐怖如斯。
“精彩……”黑袍人从天空的另一个地方再一次出现,他一边鼓着掌一边带着浓郁的赞赏重复说,“太精彩。”
“腾——”陈森然没有多说一句废话,长剑一转,携裹着那漫天的黑炎再一次冲向了那个正在傲慢地鼓掌的神。
“轰——”虚空再一次毫无意外地被一剑击穿。
更多的虚空能量像是火花一般飞溅,更多的音爆震裂让那近在咫尺的海浪声轻微的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实在不错,你这样的变异体,比起那个废物来,实在……”黑袍人又一次轻松地躲过了攻击,从另一个方位显现了出来,继续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合我的胃口的多。”
陈森然还是没有答话,他这一次没有立刻动,他盯着那个黑袍人,眼睛里的猩红的血丝明灭不定地闪烁着,像是在判断着什么。
“终于发现了吗?虽然你拥有着如我一般的强大力量,可是你只有兽性,没有理智,又怎么可能战胜我呢?”黑袍人停下了掌声,居高临下的,像是一个最高傲的大师点评着下九流的武师那不入流的武技般下结论说,“不过,你的本能还是让我有点吃惊的,很敏锐。”
“吼——”陈森然低吼了一声,像是反驳又像是愤怒一般朝着黑袍人猛然挥剑。
原本在翠绿色的大剑上吞吐的黑炎飞射了出去,在一瞬间聚拢了在空气里翻腾着的那些黑炎,像是一条黑色的巨龙一般朝着黑袍人扑了过去,直要将他整个吞下去。
“无用的暴力。”黑袍人摇着头再一次退向了虚空里。
黑色的炎龙还在狂猛地突进,它离黑袍人已经只有不到十码,只要再快一点,它就能够击中他了。
但黑袍人已经半个身体都退进了虚空,他留在外面的本格身躯稳稳地站立在即将被洞穿的空气里,面对着那一条几近遮天的黑龙,就像是正在用他那一双藏在黑袍里的可能存在的眼睛冷漠地和它对视,无声地诉说着一句话:
“你不可能伤到我的。”
“轰——”浓烈的音爆震裂再一次震碎了海风海浪的席卷,无尽的虚空能量再一次溅射。
黑袍人已经退入了无尽的虚空里,这一次的结果似乎,还是……
“轰——”更加浓烈的轰击声炸响了起来,那一条轰碎了虚空的黑炎之龙竟然还没有散去,它还在不停息地前进,追击。
直到,虚空。
它追进了虚空里!!!
“轰——”巨大的虚空碎裂声在天空的另一个方位里响了起来。
虚空破碎,这一次,黑袍人没有如同之前几次那样安然地走出来说一些风凉话,他被巨大的冲击力重重地从虚空之中击打了出来。
他的身体不能停止地在天空中飞翔,无尽的黑炎在他的身上燃烧,无尽的黑炎在不断的追击着他。
黑炎之龙,它依旧紧追不舍地衔尾坠在黑袍人的后面,以一种无比狂野地姿态从虚空里再一次追击了出来。
“呵——”黑袍人冷笑了一声,话音里终于有了那么点认真的意思,他的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外形极其狰狞的红紫色四爪怪物,有大量的浓郁的虚空能量在它的四周围环绕,像是养分一般一点点输入那只怪物的体内,让它迅速成长。
那只怪物长得极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就从很不起眼的一点成长为了高足有几十码的庞然大物。
它的爪牙尖利,它的眼眸深沉,它的身上充满了无可抑制的虚空能量,它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永远无法翻越的高山。
它低低地嘶吼了一声,一张口就将那一条紧追不舍的黑炎之龙给吞噬了下去,那狂野的火焰在它的嘴里甚至没能冒出一点烟气。
“是我有点小看你了,不过,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黑袍人重新抱起了手臂,站立在那一只庞然大物上,看着陈森然说,“虚灵,上。”
虚灵,就是那一只巨大的四爪怪物的名字,它一听到主人的吩咐就如同疯狗一般朝着陈森然扑了过去。
它的身躯虽然异常的庞大,但它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它一动就消失在了空气里,等到下一刻,它已经来到了陈森然的面前,高高的举起了它的锋利的爪子,携裹着无穷尽的虚空的能量。
它就像是虚空规则的化身,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来自于虚空的威胁。
“腾——”陈森然没有退,他举起了剑,黑炎重新在上面吞吐,他看着那个完全将自己笼罩的虚空之影,将剑重重地迎向了那一只万钧而下的虚空之爪。
“轰——”剧烈的轰炸在那一只爪子和长剑间爆发了开来,浓郁的黑炎和深紫色的虚空碰撞着直接将空间撕裂了开来。
虚空狂涌,无穷尽的紫色的肆虐能量几乎是要将整个天空都给吞没。
“吼——”陈森然再一次低吼了一声,他双手握着剑猛然发力,在无穷尽的黑炎在他的身上爆发,他的眼眸里的血色完全布满的同时将那一只压着自己的利爪生生地给掀了起来。
“嗡——”空气里又一次出现了奇异的律动声。
被掀翻的怪物没有狼狈地飞出去倒在地上,它撕开了虚空,躲到了虚空里去。
陈森然却完全不给它这个躲避的机会,他在那一只怪物躲入虚空的瞬间同样冲了进去。
追击虚空,再一次。
整个空气里风平浪静了有那么几秒钟,一直躲在一旁观战的小安妮有些心焦了起来,因为刚才的战斗虽然凶险,但都是在她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发生的,可是这一次,她完全没办法看见。
她有点害怕了起来,万一……
“轰——”幸好剧烈的轰炸声很快又响了起来。
黑袍人和他的巨大的坐骑从虚空里被轰了出来,陈森然提着翡翠长剑紧追不舍地再一次从虚空里一剑横斩。
“嗡——”黑袍人再一次躲入了虚空之中。
陈森然紧紧跟随。
又过了大约十几秒钟,平静的空间再一次被撕裂。
黑袍人又一次被轰击而出,他不再说话,驾驭着脚下的虚灵第三次闯入了虚空里。
他们就那样进进出出地在虚空和现实的世界里不断地追逐着,将整片原本完好无损的天空损毁的到处都是无法修复的虚空裂缝。
在整个追逐过程中,原本无比骄傲的黑袍人一直在被陈森然无限追杀,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陈森然还竟然占了上峰,直到……
第十八次追击。
“轰——”虚空再一次炸裂,海浪声已经被遮蔽的无限远,到处都是虚空能量游离的世界看起来倒更像是虚空,而不是真实的世界。
这一次黑袍人没有再退,他这一次驾驭着脚下的虚灵硬生生架住了陈森然那一把黑炎狂涌的翡翠梦境。
他不再逃了,他站在虚灵上,看着浑身气焰无比高涨的陈森然,叹了口气说:“十八次,你还是连我的虚灵都无法破防,有些失望,那么,结束吧。”
结束吧。
听到这句话,陈森然还是无比狂野地抵着那一只虚灵试图突破防线,在地上的小安妮却是心头一跳。
因为她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心里忽然涌起了强烈的不安。
“你也算是摸到了虚空之力的边际,在你死之前,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黑袍人大概是闭上了眼,他缓缓举起了一根手指,像是吟唱诗句那般缓缓念,“虚空——”
虚空。
原本只是有一些虚空裂痕的世界在他的这一句话之后完全开裂,无穷尽的虚空从各个角落涌入了现实的世界,再没有什么天空,再没有什么海浪,再没有什么岩石峭壁。
有的,只是虚空。
虚空不断翻腾着,游离着,朝着黑袍人的那一根举起的手指聚拢了过去,它们渐渐地凝成了一束光,一束浓到化不开的紫光,对着——
陈森然。
陈森然终于是像是发现了什么,他不再和那一只巨大的虚灵对抗,他以最快的速度脱离那一只虚灵,朝着地上的小安妮飞驰了过去。
他已经感觉到了恐怖,绝大的恐怖,他的不多的意识浮了起来,告诉他,他必须走,带着他的花。
“来不及了。”黑袍人站在高高的天边,紫色的云端,用着一根犹如聚满了全世界的精华的紫光的手指对着陈森然和那个女孩,“来不及了。”
他的话语里竟还有点假惺惺的惋惜。
“吼——”陈森然无意识地咆哮了一声,他已经没办法说话,他只是抓紧了那个已经泪眼婆娑的女孩的小手试图找一个能够逃走的地方。
但……来不及了。
世界那么大,却全都是虚空。
黑袍人就那么站立在云端用一根手指指着他,却让他感觉到了那一根手指上的光就是全世界。
他无处可逃。
因为他已经在和全世界为敌。
为了他的花。
所以他索性不跑了,他转过了身重新举起了大剑,黑炎再涌。
他看着高天上的那个冷漠的虚空之神,直直地站在那个女孩的面前,用尽他最后的理智吐出了两个字:“别怕。”
“我不怕,只要和你在一起。”女孩在他的身后拉着他的衣袖,就像是从前无数次那样说。
“真是感人,但……”黑袍人看着,停顿了一会儿忽然咆哮了起来,“我最讨厌感人。”
“轰——”深紫色的光在他的咆哮声里从高天上汹涌了下来。
空气里似乎隐隐地响起了飘渺的歌声。
虚空如潮。
潮水般的虚空里,全世界都是紫色。
这是来自全世界的一击。
无可阻挡的一击。
面对着这样的一击,男人反手将手里的长剑插在了地上,他蹲下了身将身后的女孩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他在全世界的风暴来临之前,用自己的身躯遮住了……那朵一定要保护的花,就好像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大漠狂风里的那个少年的自己。
“嗡——”虚空狂涌而过。
全世界都有那么一刻陷入了绝对的空白。
没有声音,没有颜色,只有绝对的死寂。
死寂。
一秒钟。
两秒钟。
三秒钟。
世界上终于出现了颜色,蓝的,绿的,岩石,海浪,海浪声,还有——女孩的哭声。
“小森森!!!”无助的女孩趴在悬崖上,声嘶力竭地喊叫着那个男人的名字,但却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感觉不到他的温度。
高高的孤独悬崖上,海风再一次吹过,那个拄剑的护花的男人已经不在,只剩下那把翠绿色的大剑孤零零地在风里轻吟。
像是首挽歌。
历经了那么多的磨难,走过了那么多的长路,终究还是没能守护你到永远。
再见了,我的花。
第十三页 【我听说他想上你】
“猜猜厄运那个娘们再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会高兴地想叫我爸爸吗?”
冥渊号在全速朝着那一片龙鲨出没的恐怖海域返航,过快的船速让劈面而来的海风刮得人脸分外的生疼。
普朗克站在船头随口问了一句,像是要岔开前一刻的那个令所有人凝重的话题。
“哦,我伟大的普朗克船长,您忘了我是个瞎子吗?我可看不到。”陈森然知情识趣地没有再去提他为什么一定要去救厄运小姐这个问题。
事实上,也没有人再敢问这个问题,之前普朗克的解释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再说就只有吃枪子了。
“哦,抱歉,瞎子杰克,我忘了这一点,真抱歉。”普朗克说着抱歉的话,但事实上他并不是真的忘记了这一点,只是他心不在焉。
他在担心。
因为全速前进的冥渊号已经很接近那片海域,所以那些恐怖的咀嚼声和人的哀嚎声也就无比的清晰了起来。
那听起来无比的糟糕。
糟糕的就像是厄运小姐下一刻就会被那条龙鲨直接吞噬掉。
“到第几艘船了?”普朗克有些按捺不住地问了一句,他的手指又开始在他的那柄刀的发旧的刀柄上跳舞,跳的飞快。
他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人啊。
“第二艘。”陈森然皱着眉头给出了这个差劲到了极点的消息,“原本它完全可以在第三艘船被龙鲨袭击的时候逃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停了下来,难道……厄运小姐是个和您一样的大好人?”
“哼——”普朗克冷哼了一声没有在意陈森然的这个小玩笑,他现在也没时间开玩笑,“说具体的。”
“好消息是,才刚刚开始。”陈森然一边在意识之海里感知着那一艘正在被相当于三十六门加农炮能量覆盖的船只,一边说,“坏消息是,从第三艘船被吞噬的速度来看,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动用推进装置。”普朗克听完之后面无表情地对着身后的瘦子普罗托吩咐道。
“可是……头儿……”普罗托欲言又止。
“快去。”普朗克的声音冷得像是迎面吹来的十二月的海风。
“是。”普罗托吓得屁滚尿流。
冥渊号在几十秒钟后以更加恐怖的速度朝前奔行,那种乘风破浪的感觉让陈森然简直以为自己飞起来了,那种劈面而来的强风几乎是要把他硬生生从甲板吹上天去。
仅仅花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冥渊号就彻底地到达了那片出事的海域,陈森然已经可以完全地听到那些从龙鲨牙齿缝里传出来的恐怖的咀嚼声。
海风里的血腥味无比的浓重,落水的船员的喊叫声凄厉的像是鬼哭。
普朗克也终于可以不用再借助陈森然,用自己的眼睛看清楚一切。
第三艘船,也就是厄运小姐的那艘****号,它的状况已经差到了无以复加的状况。
龙鲨已经吞噬了那艘装饰的精美漂亮,从前很长一段时间占据比尔吉沃特最美,并让厄运小姐引以为傲的船只的船身的一半。
所有的船员都躲到了还没有被吞噬,但也即将遭遇不幸的船头,其中当然也包括厄运小姐。
“嘿,我的莎拉宝贝,我又回来了,你还玩的开心吗?”普朗克这时又换回了平时的那种懒散的腔调,在船头对着厄运小姐再一次脱帽鞠躬。
“你这个混蛋,我诅咒你也会马上被龙鲨吞得连骨头都不剩。”厄运小姐当然不会没有看到那艘又重新从大雾里驶了回来的黑色船只和船上的某个令人作呕的恶心家伙,她做梦也没想到普朗克竟然会如此的恶趣味,竟然还要回来看看自己临死前的丑态。
“哦,你的话真是让我太伤心了,要知道,我可是专程回来救你的,怎么样,听了是不是特别感动?”普朗克下令放慢了冥渊号的速度,就那么在那艘被吞了一半的****号和那一头龙鲨面前缓缓地飘着。
船上的船员都露出了惊恐不安的表情,生怕那一头龙鲨忽然来攻击他们,整艘船上也就只有普朗克和陈森然还保持着镇定。
那一头龙鲨也是发现了他们,它的一只硕大的猩红眼珠盯着冥渊号看了一眼,但或许是它还没有享用完那一艘****号,它竟然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啃着甲板不再理他们。
“滚!!!”厄运小姐并不知道普朗克是真的回来救自己的,她只以为对方是来奚落自己,她从不给别人侮辱自己的机会,所以她只回答了一个字。
“哦,别这样,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只要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就救你上船,怎么样?是不是很公平?”普朗克并没有被厄运小姐的那个字击退,他还在近乎无耻地笑着,提出了如同小无赖的条件。
“我让你滚开,你这个恶心的海盗,我发誓,就算我变成海鬼,我也要半夜爬到你的床上掐死你。”厄运小姐简直气得发疯,她不敢想象普朗克这个混蛋竟然是这样的恶毒。
“哦,如果你要爬上我的床来感谢我,我也不会客气的,虽然我们一直吵架。”普朗克继续无耻地说着话。
“你去死吧。”
“哦,我可舍不得你。”
“你……混蛋。”
“我知道你爱我。”
“我……啊!!!”
他们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在这个起雾的大海上,鲜血和残肢,破碎的甲板和龙鲨的恐怖的咀嚼声里打情骂俏。
场面变得无比诡异。
“吱嘎——”龙鲨再一次咬下了一截船身,****号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船头。
有些船员已经忍受不了这样的死亡的步步紧逼跳进了海里,虽然那样很快也会被吞噬掉,但多活一会儿,也是好的。
“我的莎拉,过来吧,求你了。”冥渊号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靠近了****号的船头,两艘船之间的距离已不到一只手。
普朗克伸出了一只手。
“你认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厄运小姐终于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情。
“我认真的,快点,我可不想真的被那头可爱的鲨鱼嚼成粉末,我还想搂着你睡觉呢,哈哈哈哈哈,来吧,美人。”普朗克还在口花花,即使他嘴里的那头可爱的鲨鱼的口腔里臭气已经喷到了他的脸上。
“你……”厄运小姐忍住了自己的怒火,忽然笑了起来说,“可是为什么呢?我亲爱的海洋之灾先生?您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心了?”
“吱嘎——”龙鲨再咬进一寸,整个船头都已经快要没有立足之地了。
“快点,我数三下,要是你还不上来,我就走了,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娘们。”普朗克忽然愤怒地咆哮了起来。
“好吧。”厄运小姐有点被吓到的伸出了手任由普朗克把她拉了过去。
“等等,还有我,还有我。”这时忽然有人在船头喊叫了起来,他是为数不多的没有跳海的家伙,他长着一张阴鸷的脸。
“哦,瞧瞧,这是谁,不是伟大的乔伊大师吗?您怎么会在这儿?我记得我们前几个月还在花街一起喝酒呢。”普朗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对着那个穿着漆黑长袍的男人惊叹。
“哦,是的,真高兴您还记得,求求您也救救我好吗?”乔伊可怜巴巴地伸出了一只手。
“哦,当然,我们可是朋友,来吧,靠过来一点。”普朗克无比大方地伸出了手。
“哦,老天,太感谢您了,我回去以后……”
“嘭——”一声枪响打断了还在不断说着感谢的话的乔伊大师。
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脑袋,从普朗克手上的那一把火枪里。
“嘘——”普朗克吹了吹枪口冒着的烟,甩了甩帽子说,“不用客气。”
“你……”厄运小姐极度惊愕地看着普朗克。
“哦,别惊讶,我只是听说他想上你。”普朗克这样解释着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升帆,全速返航。”
“撕拉——”冥渊号用最短的时间划出了一条白线离开了这一片危险的海域。
而那一条龙鲨,它咀嚼完了那一艘****号之后,迅速潜入了海里,只留下一片蓝色的鳍在海面上快速的移动。
朝着,冥渊号的方向。
第十四页 【一个奸细】
“哦,我的莎拉宝贝,感觉怎么样,作为我伟大的普朗克船长的俘虏?”
冥渊号乘风破浪在最短时内和那一片危险的海域拉开了足足有三千码的距离,在确认应该不会被那条可怕的龙鲨追到后,才慢慢恢复到了正常行驶的速度。
普朗克放开了手里的方向舵,舒了一口气看向了一旁的红发凌乱颇有些狼狈的厄运小姐。
“叫我厄运小姐,普朗克海盗船长先生。”厄运小姐将海盗那两个字念得分外的重,随后她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皱着眉问道,“等等,你说俘虏?我?”
“哦,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我亲爱的莎拉,而且你自己也很清楚,这里……”普朗克说到这里,指了指自己以及甲板上的其他的凶神恶煞的船员,“可是一艘大名鼎鼎的海盗船,你上了我的船,不是俘虏,除非你承认自己是一个海盗?”
“叫我厄运小姐。”厄运小姐几乎咬牙切齿。
“是我救了你。”普朗克转过头看着发丝飞扬的美艳女人,争锋相对。
“好吧……啊哈哈哈哈。”厄运小姐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大声娇笑了起来,“那我是不是还要好好谢谢你?”
“哦,那倒不必,因为我并不是主要的功臣,如果你真的要谢的话,你就该谢谢我忠心的手下瞎子杰克,要不是他的话,你现在已经躺在龙鲨的肚子里了。”普朗克这时倒是大方,他没有说,嘿小妞,今晚到我床上好好谢谢我吧,而是指了指站在一旁的一直没说话的陈森然。
“很高兴见到你,尊敬的厄运小姐。”陈森然虽然看不见自己面前的那个娇艳的女人,但他还是通过自己强大的感知力找到了正确的方位,优雅地鞠了个躬。
“很高兴见到你,杰克先生。”厄运小姐看着陈森然,或许是她感觉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有着与周围别的粗俗的海盗不一样的东西,她的语气竟然不自觉地变得舒缓了一些,“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救我的,如果你真的是一个瞎子的话。”
“他当然是一个瞎子,只是是一个不一般的瞎子罢了,他可以通过一种神奇的能力来探索未知的东西。”普朗克接过了话头道。
“探索未知的东西,就像是在大雾里忽然追踪到我们?”厄运小姐还在看着陈森然,似乎是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大宝藏。
“是的,要不是他,我这次可差点栽在你手里。”普朗克说到这里忽然眯起了眼睛,“说起来,你又是怎么在大雾里伏击我的呢?难道现在这里有你的人,如果你说出来的话,我或许会考虑让你少付一点赎金。”
“言归正传。”厄运小姐却是没有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她换了一个话题说,“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因为我是那么爱你,想想看,哪次在比尔吉沃特全民大会上,我不是都让着你呢?我可舍不得你死去。”普朗克装作无限深情地看着厄运小姐。
事实上,每次在比尔吉沃特全民大会上,他们两个都是争吵地你死我活,就差当场掏出火枪决斗了。
“你真让我恶心。”厄运小姐放弃了这个问题,直截了当地说道,“说吧,你想要多少钱,我真是一秒钟都没办法在你的破船上多呆。”
“如果我说我要你呢?”普朗克露出了他的保养的极好的牙齿,雪白明亮的像是龙鲨的利齿。
“你可以试试看。”厄运小姐说着开始把玩她的那两把精巧的小火枪。
一把叫“射”,一把叫“啊”。
比尔吉沃特无数人都想试试看,最终都尝到了这两把枪的好滋味,提前不知道多少年搬进了比尔吉沃特的海边墓地里。
“三千个金币,公道的价格,要知道你可是比尔吉沃特的大人物。”普朗克翻了翻白眼没有再继续前一个话题。
“四千个金币,我要他。”厄运小姐主动提价,她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陈森然。
“哦?你是在开玩笑吗?竟然当着我的面挖我的人。”普朗克收起了笑容,眯起了眼睛,危险的目光在陈森然和厄运小姐之间来回移动,“杰克,你想跟她走吗?”
陈森然明显感觉到了两道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来回移动,他想都不用想,只要自己敢答应,绝对会被直接扔进海里喂鲨鱼。
就算先不说自己对于普朗克的作用有多大……
“哦,我亲爱的船长先生,是您给了我这条命,我怎么可能背弃您,就算世界毁灭了,我也要追随在您的身旁。”陈森然当然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怎么站队, 他几近夸张地像是吟诗那样高声道,“我将誓死追随您。”
“你听到了吗?”普朗克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满意于陈森然夸张的表演,还是别的什么。
“没关系,杰克,杰克先生,我知道你是迫于压力,没关系的。”厄运小姐却是一点都没有气馁,“以后,只要你以后愿意,随时都可以来我的****号上找我,我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说道最后一句,她微微朝着陈森然靠拢了一些,吹了一口热气。
那种暧昧的姿态,再加上最后一句话里的那种桃色的暗喻,就算是陈森然自觉自己定力非凡,一时间也是有些腹心一热。
“哼——”普朗克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愤怒于厄运小姐胆敢当着自己的面色诱自己的船员,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他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瘦子普罗托忽然匆匆忙忙地从底舱爬了上来。
“我伟大的船长……”他几乎是连气都来不及喘,就扑到了普朗克的脚下。
“什么事,慢慢说。”普朗克恢复了平日里的威严气度,眼皮都不抬地给了普罗托一脚。
这个该死的狗东西差点弄脏了他的新衣服。
“是这样的……”普罗托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想要跟普朗克耳语。
“这里是我的地盘,怕什么。”普朗克又给了他一脚。
“是,是是……”普罗托抱着自己的肚子,强忍着痛说,“我们抓到了一个奸细……”
“嘿,你们放开我!!!”他的话音未落,一个颇有些稚嫩,有点像是还没发育的孩子的尖细声音从甲板下传了出来。
厄运小姐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
第十五页 【你还是太善良】
“嘿,你们不该这样对待一个高贵的凯玛族人。”
“嘿,听着,你弄疼我了。”
“哦,该死的,放我下来。”
持续不断的稚嫩尖细的嗓音从甲板底下由远及近。
陈森然虽然看不到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奸细,但通过精神世界的观察,他发现了一团极为浓郁的能量,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团能量极为的瑟缩,不然的话,光是凭借着那股能量的纯度就可以轻松把旁边大概是驾着他的那两个能量纯度极低的海盗分分钟打趴下。
随着那一团能量的接近,陈森然闻到了浓重的鱼腥味,再加上从精神世界里勾勒出来的瘦小体型,以及它自称的一个奇怪种族……
难道说,不是人类,而是一个海生物种,一个……
鱼人?
虽然完全不知道鱼人是什么,但是在那一瞬间,陈森然的脑海里忽然就闪过了一个长着鱼头人身的古怪形象。
“来,让我们瞧瞧,是什么样的奸细胆敢偷渡到我普朗克的船上?”普朗克像是饶有兴致地让那两个海盗将那个奸细带到自己的面前。
随着嘭的一声重物砸击地板的声音,一个浑身蓝色圆头圆脑,带着明显的鱼类特征的脑袋,人类模样的四肢,身上的鱼鳞的痕迹还没有完全褪去的小家伙被扔在了普朗克的面前。
那也的确真的是一个鱼人。
“哦,你们这些粗鲁的没有教养的家伙,你们都会遭到报应的,大海会吞噬你们。”可怜的小鱼人揉着自己的圆脑袋,低声喊叫着对着那两个扔自己的海盗抱怨。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小鱼人,哦,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叫做……”普朗克看着这个憨态可掬的小鱼人发笑了起来,像是真的被逗笑了。
厄运小姐却是一言不发,她的脸更是极力侧开去,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菲兹,我叫菲兹,如果你愿意叫我的全名凯玛.菲兹的话,我也不介意。”蓝色的小鱼人骄傲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甚至忘记了疼痛般挺起了胸膛,如同一个渴望被认可的……小男孩。
“恩,菲兹,凯玛.菲兹,就是那个最近一直比尔吉沃特惹麻烦的小淘气对吗?那么,好吧,菲兹,我的孩子,你为什么会在我的船上呢?”普朗克那样问着,用一种和蔼的口吻,像是完全忘记了奸细这回事。
厄运小姐的脸转的更厉害,像是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
“这是它随身携带的东西。”普罗托没等小鱼人说话,抛出了一根细长锋利的像是三叉戟一样的东西,说,“它应该就是利用这个东西刺穿了底舱的两层木板,偷偷地潜行了进来,刚刚它躲在底舱的角落里,不知道又想做什么坏事。”
“哦,是这样吗?”普朗克故作惊讶地从甲板上捡起了那根细长锋利的三叉戟,放在手里掂了掂说,“这看起来像是没那么厉害啊……”
“不,那是我的宝物,它可以刺穿这个世界所有的东西,快还给我,那是我的。”菲兹一听普朗克那么说,立刻像个玩具不被认可的孩子那样跳了起来,“它可厉害了,不准你诬蔑它,快还给我。”
“也就是你真的就是那个破坏了我的船舱,导致我被人追杀的罪魁祸首咯?”普朗克的脸色忽然变得无比冷,他用一种完全不同于上一刻的冷漠逼人看着小鱼人,像是随时会掏出腰间的火枪将它一枪崩了。
“我……”菲兹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这个可怜的小鱼人连续说了两个我后,终于勉强能够组织起了语言,“我不知道,这不是一场游戏吗?他们告诉我,只要赢得了这场游戏,我就可以被大家喜欢了。”说到最后,小鱼人露出如同小孩子般的天真笑容。
“他们?谁?”普朗克虽然是那样说着,但他的眼睛已经转向了一旁的厄运小姐。
气氛忽然陷入沉闷,只有海风吹拂着船帆,发出哗哗地声响。
所有人都像是在等着一个人开口。
厄运小姐。
“啊,就是她,就是她。”小鱼人菲兹终于发现了厄运小姐,它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喊,“就是她给了我好几个金币,说要带我做一个有趣的游戏,赢了就能让大家喜欢我,你快告诉他们啊,是不是这样,还是……我们输了?”最后一句,小鱼人看了一眼四周围的凶神恶煞的大汉们,可怜巴巴地低声说道。
“没错,是我欺骗了这个孩子,利用它的神奇能力,来定位你们,并不断地攻击你们。”厄运小姐终于开口,她转过脸看着小鱼人,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对不起,我骗了你,这不是一个游戏。放过它吧,它只是个孩子。”
最后一句,她是对着普朗克说的。
“放过它,孩子?”普朗克忽然大笑了起来,“大家说,能不能放过它?”
“不能!!!”所有的海盗齐声吼。
更有人愤怒地喊着杀了这个小东西,都是它害得我们差点死掉。
陈森然默然地站在一旁,他不可能做什么,他不认识这个注定见不到面的小鱼人,也没有理由救它。
再说,他本身,也才是一个还没有脱离危险期的家伙,自身难保。
不说话,是他最大的善意了。
那么多恶意,那么多的杀戮与恐怖,让小家伙害怕的缩紧了身子,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厄运小姐。
“条件,要怎么样才放过它?”厄运小姐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要不……还是三千金币。”
“哦,三千金币,亲爱的莎拉,你可真是有钱,可是……”普朗克话锋一转,扯出了一个狰狞的笑,“我也很想要这三千金币,但它不是一个人类,它不受比尔吉沃特的任何法律的保护,它也同样不受海盗法典的庇佑,我真遗憾。”
原来,在比尔吉沃特,是有不成文的规定的,只要是属于比尔吉沃特的人类属民,那么在被海盗攻击时,是可以受到由海盗制定的海盗法典的庇护的。
他们有权用金钱购买自己的生命以及其他的一切人身安全。
如果海盗不遵守,那么他们将会被拒绝进入比尔吉沃特,也休想再进行任何的整顿,贸易和享受。
别的海盗也会因为他们背弃了海盗法典而唾弃他们。
这是无数年的比尔吉沃特内战定下来的规矩,也是海盗们的共识。
所以厄运小姐并不是特别担心自己上了普朗克的船会怎么样,她很有钱。
但菲兹不一样。
普朗克很有可能利用这个小东西来榨取某些利益。
而现在,果然……
“大家说要怎么样呢?”普朗克表现的很民主,他征求所有人的意见。
“头儿,我可是听说有人出大价钱买这个小东西的脑袋,据说赏金超过了五万。”一个海盗叫喊了起来。
五万的价格一出,所有的海盗一片哗然。
但事实上,那个赏金的数字只有五百不到,那是一个酒馆的老板因为恼怒菲兹打碎了他的整整十瓶上好的金朗姆酒,咬牙发出的通告。
厄运小姐知道这一点,但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在静静地等着他们表演,然后,普朗克会说出一个价码。
“五万,哦,那实在是太离谱了。”普朗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斟酌着说,“不如……”
他看向了厄运小姐,盯着她丰满的胸部看了有三秒钟。
看得厄运小姐有些不自然地缩了缩身子,握紧了手里的两把枪。
“今年全民大会,你把东区给我。”普朗克顿了很久后才压低声音说。
东区……
整个比尔吉沃特油水排名第二的地段,自己手下收入最多的地盘。
“……好。”厄运小姐最终还是点头。
“好的,厄运小姐答应和我共进晚餐,那么我就放过这个小东西了。大家说好不好?”交易进行完后,普朗克放开了喉咙大笑。
“头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所有的海盗齐声呼应。
“我没说要和你吃饭。”厄运小姐的声音冷到了极致。
“就当庆祝死里逃生。”普朗克靠近她低声说,他一边说还一边对着小鱼人笑。
“你还是太善良啊,莎拉。”
“哼——”厄运小姐冷哼了一声走到了小鱼人的面前,将它从地上扶了起来。
“对不起。”小鱼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该是我说对不起。”厄运小姐笑着摸了摸它的头。
很难想象,这个美艳无方,平日里纵横四海的女人会有这样温情的时刻。
所有的海盗看得都有点呆,包括普朗克。
但就在这个时候。
“小心。”陈森然忽然脸色大变。
因为,他的精神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藏着相当于三十六门加农炮的能量。
龙鲨。
来袭。
第十六页 【很重要的话】
龙鲨。
当这两个字从陈森然的嘴里吐出来的时候,所有的海盗脸上都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情。
有些人甚至害怕的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显然,之前的那个龙鲨造成的犹如远古神话里的海难场景给他们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全场还能保持着镇定的,除了普朗克和厄运小姐以外,也就只有什么都不知道还茫然无措地四处张望的小鱼人菲兹了。
“它在哪?”普朗克看着全船的乱象,压低了声音问道。
“正南偏西三十五度,距离,五百码。”陈森然在一瞬间放开了自己的精神扫描范围,他接着说,“刚刚是我大意了,否则我至少能提前两千码发现它。”
“不怪你。”普朗克没有说任何责怪的话。
这个时候不是要责怪谁,而是要跑得快。
“嘭——”普朗克仰天开了一枪,震得所有人都是心神一颤。
“小伙子们,还记得我们脚下的这艘船的名字吗?”普朗克站到了控制台上,没有说什么你们不要害怕之类的屁话,而是问了一个听起来莫名其妙的问题。
“冥渊。”有些人下意识的回应。
“是的,冥渊,但是还有人记得比尔吉沃特的那些胆小鬼们怎么叫这艘船吗?”普朗克点着头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风一样的冥渊号。”有更多的人回答出了这个问题。
“是的,风一样的冥渊号,我们风一样地来,风一样地离开,谁也不能阻挡我们。”普朗克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谁也不能阻挡我们。”更多的更多的人跟着普朗克吼叫了起来。
随着这一声吼叫,所有的海盗都想起了自己的脚下的这艘船可是号称比尔吉沃特最快的冥渊号啊。
风一样的冥渊号啊!!!
他们风一样的进攻,风一样地抢走所有,谁也不可能阻挡他们,谁也不可能追得上他们。
谁也不能,那条该死的龙鲨也不可能。
他们本来就是一群杀人无算,坏事做绝的家伙,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
刚刚那一瞬间的惊慌失措,仅仅只是对于某种并未深入了解的未知的恐惧。
在经过了普朗克的鼓舞以后,所有人的骨子里的那种悍勇和血性又一次地充满了全身。
“去他娘的龙鲨,老子五岁就不听扯他娘的传说故事了,什么断神之齿,来一条老子杀一条。”
“是啊,龙鲨算个球,在我们风一样的冥渊号面前,吃土去吧。”
他们大声叫骂着,拉起了缆绳,升起了帆,一切都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再没有一丝不安与惶恐。
有的,只是一腔挡也挡不住的野性。
“好极了。”普朗克哈哈大笑着举起了手里的长刀,向着所有人发号施令,“各就各位,目标正北,全速前进。”
“是!!!”所有人轰然允诺,整艘冥渊号轰然向前奔行。
局势,总算稳住了。
“距离。”普朗克有些疲惫地转过了脸,不让其他人看到,低声朝着陈森然问了一句。
“三百码,还在接近。”陈森然一刻不停地在关注着那条龙鲨的动向。
冥渊号之前的速度就不慢,但仅仅就是普朗克讲话的时间,那条巨大的传说猛然突进了两百码。
“速度很快,还在不断加速。”陈森然皱起了眉头,“如果按照这个速度的话,很有可能被它在短时间内追上。
“普罗托。”普朗克没有一句废话地看向了一旁的瘦子普罗托。
普罗托却出奇地没有动,他吞了一口口水,有些艰难地回答说:“我……亲爱的船长先生,我们……我们恐怕没办法再快了……”
“为什么?推进装置呢?”普朗克的脸瞬间沉了下去,他隐约猜到了什么,“你是说……”
“燃料已经耗尽了,就在之前的……之前的时候,那个时候,其实……”普罗托说到最后不敢再说下去了。
因为普朗克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青,是他之前要求用推进装置去救厄运小姐的,普罗托很怕再说下去会被一枪崩了脑袋。
“两百码,还在接近。”陈森然却是没空听他们讲什么,不断地将龙鲨的位置推进。
像是在播报着死神来临的最后倒计时。
“真的没办法了吗?”厄运小姐这个时候也不得不问了一句,她看着普朗克铁青的脸,很难相信这个素来以狡诈阴险著称的海洋之灾也会有失算的时候。
“我还在想。”普朗克只说了这一句就闭上了嘴。
他的手搭到了刀柄上,一下一下地又开始敲击了起来。
那种手指和金属的撞击声陈森然已经很熟悉,他知道普朗克又在做着什么重要的决断。
“一百五十码。”陈森然也不再说别的什么话,他只是抱着距离,像是在不断提醒着普朗克快下决定。
普朗克的手指跳动的更快,快的一旁的厄运小姐的眉头突突地跳了起来,她感觉到了某种不安。
某种隐藏着巨大波澜的不安。
这种不安让她想起了她六岁的时候,她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感觉。
那天,她的母亲永远地死在了她的面前,她被击昏,无能为力,只看到了一双血色的眼睛和被海盗巾遮住的脸。
因此她痛恨海盗,也痛恨这种……
不安。
“八十九码。”陈森然将龙鲨的距离压缩到了一百码以内。
很近的距离,随时有可能沦陷的范围。
普朗克的手指简直就像是一场暴风雨般在刀鞘上起舞。
还是难以决断。
到底……
“啪——”普朗克的手指终于重重地砸在了刀鞘上。
他终于决定了。
而距离,还有五十码多一点点。
“莎拉……”普朗克忽然叫厄运小姐的名字。
“你……”厄运小姐本来是想要斥责他的,但当她看到普朗克那张严肃到了极点的脸的时候,她的声音低了下来,难得地温和了起来,“什么?”
“我……”普朗克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二十码。”陈森然不合时宜地喊叫。
绝对的危险距离。
龙鲨那巨大的蓝色鱼鳍已经出现在了瞭望手的眼睛里。
“我……”普朗克不知道还在磨蹭什么。
他到底要做什么?
“喂……”这个时候忽然一个稚嫩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刚刚是说有条大鲨鱼在追你们吗?”
“……是啊。”普朗克,包括厄运小姐都有些奇怪地看向了突然说话,像是终于搞清楚了状况的小鱼人菲兹。
“你们很害怕吗?”小鱼人菲兹睁着无辜的大鱼眼看着所有人。
“十码以内。”陈森然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的船舷,他的心里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的不安。
难道说真的……
“咚——”一声沉闷的声响从海底传了上来。
整艘冥渊号震动了起来。
龙鲨,那条该死的鲨鱼,终于追到了,它在撞船。
所有的原本气势汹汹的海盗的脸色再一次变得苍白无比。
他们发现自己似乎错了,风一样的冥渊号可以快过比尔吉沃特所有的船只,却怎么也快不过传说,还有命运。
“头儿,底舱撑不了多久的,怎么办?”瘦子普罗托看了一眼完全看不清的大雾的海面,无比焦急地问。
“……”普朗克还是不说话,他不再去看小鱼人,又将目光转向了厄运小姐。
“你到底要说什么?”厄运小姐的语气里也带上了焦躁。
毕竟,危在旦……
“咚——”又是一下。
整艘冥渊号摇晃地更加剧烈。
“我其实……”
“喂,你们早说啊,不就是一条调皮的大鲨鱼吗?看我的好了,我和所有的鲨鱼都是好朋友,我去和它说一声,它就不会再来追你们了。”小鱼人又一次打断了普朗克,无比骄傲地昂起了头说道。
“小孩子这个时候不要乱说话。”厄运小姐皱着眉头教训着小鱼人,眼睛却还是在看着普朗克。
她预感这个和自己敌对了好多年的男人会说出……很重要的话。
“真的,我不骗你们,不信我这就去。”小鱼人看了看四周围,没有人看着它,它很不服气地拿起了地上的那柄细长的三叉戟,一个纵身就跳进了海里。
“沉到海底去吧。”它还不忘用跳脱的语气这样喊。
“你……”厄运小姐只来得及这样喊。
“扑通——”小鱼人发出了一声无关紧要的落水声。
没有人在意,所有人又都看向了普朗克。
包括厄运小姐。
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只能各安天命了。
那个小东西……
祝它好运吧。
“你到底要说什么,我们都快死了。”厄运小姐急得差点一火枪打在普朗克的脑袋上。
“没什么。”普朗克在沉默许久后却这样说。
他转过了头看向了所有人,他的脸色深沉的像是整个大海一般。
“终究是……逃不过命运吗?”
陈森然听到他这样低低地叹息。
“普朗克……你……”厄运小姐感觉极其的莫名其妙。
所有人,所有的海盗也感觉莫名其妙。
到底……船长想要做什么?
到了这个地步,船长还有办法吗?
所有人都不禁开始有些怀疑他们平日里无比敬畏的伟大船长。
毕竟,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可是,传说啊。
龙鲨啊。
它正在……
等等。
龙鲨呢?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忽然叫了起来。
“怎么好像……”另一个人也说。
“没动静了。”更多的人发现了这一点。
龙鲨……
“龙鲨……它,它走了。”站在最高点的瞭望手忽然大声欢呼了起来,“它走了,真的,我看到它的鱼鳍朝着远方移动了。”
“真的吗?”
“太好了!!!”
所有人无比奇怪,却又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欢呼了起来。
陈森然也松开了抓着船舷的手。
他的手心有一丝微汗。
所有人里,大概也只有他知道,到底在刚刚的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第十七页 【好一匹野马】
“我早就说过我和所有的鲨鱼是好朋友了,只要我说一声就好了,现在你们都看到了吧?我是不是特别厉害?”小鱼人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膛,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那把细长的三叉戟,一边骄傲地仰着头等着所有人的称赞。
所有的海盗听了它的话都是面面相觑,他们实在不敢相信那么恐怖的传说会被眼前这个蓝皮肤的小东西降伏,其中的几个抓住小鱼人的海盗还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以便于确认自己手上的那股鱼腥味确实是来自于那个小东西。
“真的吗?”有人不确定地问了一句同伴。
真的吗?
很难让人相信,但事实就摆在那里。
那条疯狂进攻他们的传说,可怕的断神之齿龙鲨已经远远地游走了。
这个过程中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除了普朗克船长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讲沉默了很久。
但沉默不可能吓走那条大鲨鱼。
唯一的解释似乎只有……小鱼人菲兹把它的鲨鱼伙伴劝走了。
荒谬,但却真实。
“好吧,你真了不起,小鱼人菲兹,我代表我所有的船员对你表示最崇高的敬意。”沉默了许久的普朗克终于再次开口,他对着小鱼人行了一个脱帽礼,神情复杂。
“那么……是不是之前的条件就算了?毕竟……”厄运小姐这个时候也说话了,她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极为恶劣的不平等条款,看着普朗克一字一顿地说,“它救了你们。”
“哦,并非如此,我的莎拉,这个小东西确实救了我,但它袭击我们在先,不能混为一谈,要知道,我们海盗恩怨分明。最多……”普朗克的情绪控制的很好,他很快收起了脸上的复杂神情,又一次回归到了平日里那个永远表面懒散内心深沉的狠角色,笑着歪了歪头说,“我请你们共进午餐,表示感谢好了。”
“你……”厄运小姐说了一个你字,但随后她也是娇笑了起来,“很好,我还真的饿了。普朗克,我记住这一次了……”
最后几个字她是从牙齿缝里发出来的。
“哦,是真的吗?有好吃的午餐吃?太好咯,我也饿死了,太好了。”小鱼人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大多数人的赞美,有些沮丧,但当听到有好吃的午餐吃的时候,他又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所以说,孩子就是孩子。
“还有杰克,你也一起来吧,真是辛苦你了,以后,大家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普朗克最后还不忘招呼一旁的沉默的陈森然,语气里尽是亲热。
不同于之前的那些客气的试探的亲热。
经此一役,普朗克似乎是真的把陈森然看作了自己人。
陈森然得体地应了一声,就在他答应的瞬间,他感觉到了一丝古怪的气息从自己的脚底下升了起来,直窜进了自己的身体里,直达心脏的位置。
他的整个身体有那么一刻的战栗。
他觉得有些奇怪,但随后又立刻感觉不到那股气了。
他想了一会没什么结果,就立刻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关于,小鱼人菲兹。
————————————
那短短的几乎只有一刹那的瞬间,在水下面,小鱼人和那条巨大的龙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起来无比弱小的小鱼人为什么可以将那条无比可怕的断神之齿弄走?
在午餐进行到最后的时候,普朗克目送着提前离席的厄运小姐和菲兹,对着陈森然问出了前两个问题。
他的嗅觉很敏锐,他知道陈森然可以通过精神观察到四周围的一切,他很本能地肯定陈森然一定知道些什么。
“不,我也不知道,很古怪,没什么特别的。”陈森然摇着头,脸上表现出了完美的疑惑不解,“我当时就很震惊。”
“真的吗?”普朗克再一次问,他看着陈森然的那一双睁开的空洞的眼眸,就像是要一直看到他的脑海里。
“真的。”陈森然点头,脸上没有任何的破绽。
“很好,杰克,亲爱的瞎子杰克,你很出色,这一次全靠你我们才能死里逃生。”普朗克像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话,转而开始夸奖他,“我决定了,升你做我的三副,好好干,我很欣赏你,真的。”
“谢谢您,我伟大的船长,我无比荣幸。”陈森然微笑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优雅地鞠躬。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在没有了龙鲨的威胁以后,冥渊号再一次进入了平缓的行驶期,所有人都放下了之前紧绷的神经,甲板上又变得乱糟糟的。
在经历了上午的那一系列的战斗以后,冥渊号上的海盗们对陈森然的态度已经转变的很友好,有些人甚至还有些尊敬他,毕竟要不是他在最初的时候的精准报位,他们在龙鲨来袭前就会被砸到海底去。
陈森然在经过了和不同的海盗进行了长达两个多魔法时的扯皮以后,终于不经意地走到了小鱼人菲兹的身边。
“下午好,凯玛.菲兹。”陈森然清楚地记得小鱼人在说出自己的全名时的那种骄傲。
“哦,您好,杰……杰克先生?”小鱼人的语气有些受宠若惊,也许是陈森然叫出了它的全名,它也不自觉地用上了尊敬的语气,尽管它不太确定陈森然的名字。
“杰克.斯派洛,你可以叫我杰克。”陈森然看不到小鱼人,但他还是可以通过精神定位很好的将自己的笑脸对着对方的眼睛。
很友好地笑脸。
“好的,杰克,你也可以叫我菲兹,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小鱼人的最后一句话又用上了很不确定的语气。
事实上,它在甲板上站了很久了,它本以为会有很多人来问候它,但根本没有一个海盗因为它赶跑了大鲨鱼而来称赞它。
它很失望。
也很失落。
“恩,没什么,我只是想对你说,干得漂亮。”陈森然称赞着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干得真漂亮。”
“真的吗?”小鱼人原本沮丧的脸上瞬间展现出了兴奋,“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是的,我知道。”陈森然点头,空洞的眼眸下意识地朝着四周围看了一眼。
他当然知道小鱼人菲兹做了什么。
他在精神世界里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那条龙鲨疯狂攻击冥渊号的时候,小鱼人菲兹游到了它的身旁。
龙鲨一开始似乎没有管小鱼人的意思,但当小鱼人接近它的时候,它忽然将头转向了小鱼人。
然后代表着它们的那两团能量就连接在了一起。
而连接着它们的,是一段能量波动极其古怪的东西,陈森然一开始根本没有感觉到它的能量波动。
但当小鱼人拿着它接触龙鲨的时候,那东西忽然就涌出了一丝极其恐怖的波动。
同时,小鱼人身上的那一大团恐怖的能量也汹涌了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小鱼人和那个东西产生了共鸣。
就是那个共鸣吓走了龙鲨。
对,就是吓走。
毫不夸张,甚至陈森然现在想起那股共鸣,他也是寒毛直竖。
而那个东西,陈森然没有猜错的话,它现在就应该正安静地躺在小鱼人手里。
“菲兹,你手里拿着什么?”陈森然笑着像是随口问道。
“我手里……我的三叉戟啊,我的宝贝,它可厉害了。”小鱼人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发须,举起了手里的平平无奇的三叉戟说,“你要摸摸看吗?”
“不,不用了,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的小英雄会用什么武器。”陈森然的空洞的眼眸再一次扫过了四周围,“三叉戟啊,真是了不起的武器呢。”
三叉戟,好不一般的三叉戟。
陈森然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知道现在绝对还是有很多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所以他没有去接那个三叉戟。
他不想过多的暴露什么。
就好像他隐瞒着海下发生的事。
现在他虽然看起来是有点站稳了脚跟的样子,三副,得到普朗克的肯定,但实际上,那些海盗会对自己这个忽然以火箭般的速度升起来的家伙有好感吗?不杀了自己就不错了吧。
普朗克真的信任自己吗?那个内心像是大海一样深沉的海盗头子不知道说过多少句真话。
对于瞎眼失忆的陈森然来说,面前的这个永远黑暗的世界不知道潜藏着多少的狰狞恐怖。
他极度地缺乏安全感和方向感,他急需要一点东西来支撑自己可以站稳,他急需要一张……
底牌。
对,底牌。
当他得知了小鱼人的秘密以后,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像是骨子里潜藏的基因一般,就觉得自己找到了一张底牌。
退路。
小鱼人菲兹。
小鱼人是一个绝对潜力无穷的小家伙,心智单纯,好骗。
足以做一张很好的底牌。
陈森然没必要将有可能作为自己底牌的牌面泄露出去。
“他去见了小鱼人菲兹。”普罗托站在普朗克面前,复述着他刚刚看到的场景。
“做了什么?”普朗克给自己倒了一杯海神的咆哮,嗅着酒的烈气,没喝。
“没做什么,但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普罗托回忆着,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做?”普朗克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又问了一遍。
“没有。”普罗托点头。
“你觉得……他怎么样?”普朗克还是没喝那杯酒,放了下来,支起了双手,看着普罗托。
“看不透。”普罗托顿了一下后说,“最好……不要用。”
“以后少打小报告,他以后就是三副,你这算是以下犯上,我可以把你扔进海里喂鲨鱼的。”普朗克语气淡漠地做了结束语。
“船长……”普罗托还想说些什么。
“下去吧。”普朗克闭上了眼睛挥手让他离开。
等到普罗托的脚步声出了舱室,普朗克拿起了那杯酒,一口气全部灌了下去。
不加冰。
“瞎子杰克……”他任由那些狂烈的酒气在自己的腹腔里奔腾,满脸通红着猛然睁眼。
“好一匹野马。”
他的眼底,一片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