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喜欢你吗》 男神是我班主任? 9月1日。 这是个平凡的星期二,也是个不平凡的开学日。 在这个烈阳似火,闷热难耐的初秋里,临城三中高二六班的班主任——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许念念老师,一脚踩在马路边的水坑里,把自个儿的腿给摔骨折了…… 高二六班全体学生闻此噩耗,在□□群里就此事进行了深切慰问。 “老——许——” “老——许——” “老——许——” “念——念——老——师——” 看着手机屏幕上凄凄惨惨的一片横杠,在骨科住院的许念念觉得自己摔断的不是腿而是脖子。 “等等!” □□群里有人打断了这场慰问活动:“老许住院了,那谁带我们物理课,谁带我们班主任啊?” 话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换,并且一路跑偏下去不回头,完全无视她发过去叮咛,许念念握着手机觉得有些心梗:“这帮逆徒!!!” 高二六班教室里,一片愁云惨雾,觉得自己高中生涯面临的是茫茫混沌。 临城三中教职工公寓。 行李箱的轮子碌碌滚过水泥路面一路响到宿舍楼,管理员阿姨仰起脖子,避了避光看清楚来人的脸,脸上顿时堆起笑容来:“哟!这不是萧芃老师吗?你怎么也住宿舍了?” 眉眼精致的男人脸颊热的有些绯红,弯了弯嘴角桃花眼笑成了月牙儿,礼貌地笑着说:“我今年带班主任,住学校里方便些。” 阿姨笑地更加热情连连点头:“是的是的,那是方便些,你住哪层安排好了吗?” 萧芃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来,笑着回话:“都安排好了,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直到目送萧芃瘦高的背影离开,宿管阿姨才收回笑容感慨,现在的年轻人长得真是越来越俊了! 教室宿舍403。 熊威宁叼着牙刷看着客厅里的人,觉得自己是不是睡懵了,他赶紧揉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才惊叫起来:“我去!!你怎么进来的???” 萧芃边脱外套,边将手边的行李箱往墙边靠靠,扬起手中的钥匙说:“钥匙开门,合法进入。” 下意识吞咽感觉到有些卡嗓子,熊威宁才想起自己满嘴的泡泡,赶紧跑去洗漱完毕,肩头搭着毛巾匆匆跑出来。 萧芃上下打量他一番满眼鄙夷:“你这打扮怎么跟公园里遛弯儿的大爷似的。” “萧芃你特么……”熊威宁甩着毛巾就要理论,他以为谁都跟他似的,秋老虎肆虐的大热天里还衬衣西裤的穿着,更何况自己现在在寝室里好不好!可看到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萧芃,熊威宁顿时又怂了回来,“这大包小包弄得跟搬家似的,你不是有地方住吗?” 萧芃踢了踢行李:“现在没地方了,所以,恭喜你!你孤苦无依的独居生活结束了!以后有我来陪着你!”态度热忱,拳拳之心天可怜见。 熊威宁:“……我现在申请换宿舍来得及吗?” 萧芃十分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来:“可以啊!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今年新老师来的挺多,你想继续独居是不可能了。” “那倒不要紧。”熊威宁抓起毛巾擦擦脸,“只要不和你住一屋啥都好说。” 萧芃:“……” 于是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闷热的天气动一动就一身汗,萧芃解开衬衣领上的扣子靠在沙发上休息,汗湿的头发粘在鬓角处,真真是个“香汗淋漓”的美人;熊威宁则叉着腿坐在地板上喘着粗气,老头背心儿配沙滩裤,真真是,要多吊丝有多吊丝! “喂!”熊威宁扬扬下巴,“你和你家那口子,真的分了?” 萧芃瞥他一眼:“海嘉杰跟你说的?”见他不回答就嗤笑一声警告,“你一纯情小直男,别总跟海嘉杰那帮圈子里的混!知道他身边多少人喜欢掰直男玩儿吗?” 熊威宁不屑嗤笑:“我可是笔直笔直一直男!而且我可是有目标的!” 萧芃想到他的那位心中女神,忍不住不屑冷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不叫目标,那叫痴心妄想!” 熊威宁一口气哽在喉间,刚想把身边的吉他抡到他脸上去,却留意到萧芃脸颊的淤青,蹭地一下蹦起来:“你脸上怎么了?褚文灏还打你了??!!他出轨还他妈有脸打人!怎么地啊!欺负你娘家没人是吧!!” 褚文灏,萧芃的前男友,相识十二年,相恋十年,萧芃还在准备十周年纪念,却没想到会在纪念日那天,收到褚文灏给他的大惊喜。 储文灏给的惊喜,是两人共同的朋友海嘉杰发过来的,萧芃不得不感慨,海嘉杰还真是挑了个好日子。他给储文灏准备了一张去英国的机票,和两枚一模一样的男士戒指,准备去英国办张结婚证,也就当时这个十周年给他们两人的恋情做个纪念。可储文灏给他准备的,是在街头跟别人拥吻的照片,公司附近新租房子的合同,还有近一年以来频繁开房的记录。 于是纪念日变分手日,事态从言语对峙升级到武力相向,萧芃不是没有想过他和储文灏的爱情没有善终,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一个日子,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结束。 萧芃头疼地扶额:“他打我我又不傻,肯定会还手的啊!还有,什么叫娘家人?” 熊威宁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没事!两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出轨还家暴,这种人见一次我打一次!” 萧芃看了看这个身高175,体重120的音乐老师,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豪言壮语,头痛摆摆手:“过去就过去了我懒得去想,我放个行李就要去班里了,刚外出学习回来,身为班主任还没跟班里的学生见过呢!” 熊威宁疑惑:“你不是不带班主任吗?” 萧芃站起身边整理衣服边说:“曾经年少不懂事,现在决心要为教育事业尽心尽力。” 熊威宁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傻逼,萧芃拍拍他的肩膀,严肃认真地说:“加油吧!泰迪同志!” 熊威宁:“……” 这人莫不是失个恋,脑子出了什么毛病吧??!! 萧芃也觉得自己快要出毛病了,十年的感情,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放下的,说不在意那是假的,和褚文灏分手后,他立刻搬家退房申请宿舍,又参加学校安排的教研会,马不停蹄去了趟省会,一待就是一周时间,连学期动员大会都没参加,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尽量的忙碌,让自己没有空去想这些事。 宿舍距离教学楼有一段路程,中间隔着操场,萧芃刚转出来,就见穿着一身篮球服,背着双肩包的大个子,正往操场边的矮墙走去。 那里是三中学生们的逃课圣地,翻了墙头出去就是网吧,这是哪个班的勇士,开学第一天就逃课?萧芃好为人师的劲头儿冒了出来,伸手拉住那学生的背包,将人拽了回来。 学生狐疑地回头,却在看见萧芃的瞬间愣住。 萧芃也有些愣神,孩子……怎么那么高?! 他185的身高在三中已经俯视大部分的人了,这小子比自己还要高出十公分开外! 现在的小孩子,是吃化肥长大的吗?! “你哪个班的?”身高被碾压萧芃有些不爽,虽然个头上差了点,气势上不能输,于是皱着眉头语气不善,“上课时间你要去哪?” 那学生看萧芃的眼神有些复杂,对于他的问题不回答也不说话, 萧芃上下打量他一番,小孩长得很好看,看上去有点儿像个明星,他头发微长有些打卷,看上去年纪不像是高一的孩子。 萧芃平时下班就走,又不带班主任,也不怎么接触学生,这还是第一次把人堵在这里当面教育。 萧芃指了指围墙:“轻车熟路啊,看样子翻过不少次了?” 学生猛地回神低下头,片刻后挠挠头傻呵呵儿地笑笑,这个年纪的学生说轻了没有用,说重了又不行,萧芃只好斟酌着语气说:“开学第一天一大早就逃课,你别告诉我是你暑假作业没带来吧?” 学生笑地露出牙齿,方才还神采奕奕的眼睛瞬间垂了下去,萧芃心中一顿,这表情……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无奈叹气:“你们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就是学习,外面好玩的是很多,你现在提心吊胆的玩这一会又有什么意义呢?” 萧芃一通说教下来,那学生只会傻笑不敢作声,最后大手一挥,让他赶紧回去上课。 看着学生远去的背影,萧芃心中顿时生出无力感来,这以后班主任的工作,只怕少不了这些说教。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时应该请假出去旅游散心,什么用工作麻痹自己,真是给自己找事儿! 早自习下课铃声响起,走廊上是学生们响彻云霄的鬼叫声。二六班是个比较特殊的班级,身为理科班,班主任是女老师,班级男生数量还不到三分之一,所谓姑娘多话就多,平时一到下课时间,二六班里聊天的声音最大。 今天二六班出奇的安静,就连平时最吵闹的几个学生都默默玩手机不想说话。 五班班长杨毅抱着作业踢开门,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把他吓得不轻。 杨毅贴着黑板,结结巴巴问:“干干干什么!我……我就是来,送个作业!”说完赶紧扔下一堆书册,麻溜地窜了出去。 两分钟后,整层楼都知道——高二六班集体抑郁了! “班长!”一名女生实在忍不住了,“你知道咱们班主任是谁吗?” 班长聂铭佳摇摇头:“老许的事情出的太突然了,谁知道学校怎么安排啊!” 另一名女生怒道:“这点消息都打探不到!养你何用!” 于是众人群起而攻之,聂铭佳抱着脑袋默默流泪,无妄之灾! 上课铃响,英语老师准时出现在门口,对他们挥挥手却不进来。高二6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几个意思,就见一人跑到门口冲着英语老师双手合十,歉意鞠躬点头后走进了教室里。 “嘶!!” 高二6齐齐抽了口气,目送这位老师走上讲台。 萧芃看着学生们呆滞的表情,忍不住低头笑了笑:“先跟同学们道个歉,我假期外出学习今天才结束,回来晚了没有赶上早自习,所以和大家的第一次见面就拖到了现在。” “我叫萧芃。”萧芃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有的同学应该知道我,我一直带文科班的物理课,目前是高一三个文科班和高二两个文科班的物理老师,现在接替许老师,带高二两个理科班还有你们班的物理课,这学期你们许老师受伤需要修养,你们班班主任的工作也由我来接任。” 说着萧芃笑了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能够好好相处,为你们通往物理学的大门铺好路。” 学生们像是傻了一点反应也无,萧芃也不愿多耽误时间,说完就赶紧离开,再次向英语老师说了声抱歉。 直到英语老师站上讲台,一个女生忽然叫起来: “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萧芃……” “三中男教师颜值天花板!!!!!” “三中男神是我班主任!!!!” “萧老师是我们班主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班级里闹嚷嚷乱作一团,女孩子们红着脸兴奋的不行,仅存的几个男生生无可恋捂住耳朵,英语老师无奈地摇摇头,给了五分钟的兴奋时间,才打断他们开始讲课。 ※※※※※※※※※※※※※※※※※※※※ 虽然大家的收藏夹里都是太太们的佳作,但还是要不害臊的求一下收藏,万一有好心的读者被我打动了呢(奸笑ing 传说中的男神! 临城三中有两大传说,一个是教学楼里的“红衣学姐”,另一个就是刷新三中教师颜值的“纪元之年”。 红衣学姐的恐怖故事千篇一律,“纪元之年”的故事可就传奇多了! 遥记得五年前的开学季,新学生入校,新老师入职,那一年入职的几位新老师,可谓是一水儿的“三高”,高学历、高水品,最最重要的是——高!颜!值! 萧芃就是那一年入职的“三高”人员之一,当年的开学典礼上,25岁硕士毕业的萧芃白衬衣黑西裤,和几位刚入职的老师从讲台前路过,全校女生的尖叫声差点掀翻了礼堂的屋顶。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把台上致辞的校长吓了一跳,断掉的话头儿半天没找回来,索性开始介绍新老师。 于是,那年的开学典礼宛如明星见面会现场,台上的新老师依次亮相,台下的学生呜嗷鬼叫,更有甚者当场高喊“老师我爱你”,把从没见过追星场面的校长吓得不轻。 虽然时隔五年,当年的学生们已经毕业,可“纪元之年”的传说留了下来,同样留下的还有当年惊艳全场的老师们。 高二年级组办公室,萧芃笑容满满地推门进来,隔壁七班班主任,胖胖的陈建军老师笑眯眯招呼道:“这下萧老师算是我们高二组的人了!总算跑不了了吧?” 萧芃带班特别有意思,但凡他带班的班级,女生的物理成绩在经过一个短暂的下滑后,后期绝对突飞猛进,而萧老师的办公室,会从他带班开始人满为患,学生们捧着教科书排着队等着来问问题。 另一位语文王宁老师伸长脖子问:“时隔多年再当班主任感觉如何?” “还成。”萧芃笑着说,“这届孩子们还挺可爱的。” 高二二班班主任秦园老师,是位有着十几年教龄的老教师,她推推眼镜笑着揶揄:“才第一天而已!新鲜劲儿一过时间久了,你就知道这帮小可爱有多能给你惹事了!” “嗐!”熊威宁端着保温杯,一副老大爷做派,“萧老师那是什么存在!那可是三中传说!还应付不了这!” 萧芃眯起眼睛回给他一个微笑,熊威宁哆嗦一下,马上转头专心致志喝茶,熟练且怂。 “熊泰迪你怎么一大早就来办公室了?上午不是没有音乐课吗?”语文王老师奇怪地说,“你不是没课从来不见人,有课才现身的嘛?” “什么熊泰迪!我叫熊威宁!泰迪泰迪听起来像在叫狗似的!”熊威宁老神在在:“开学第一周,我当然是要上课的!总不会有人第一周就抢课吧……” 话音未落办公室门被推开,高二三班主任探进头来扫了一眼,看见熊威宁眼神一亮:“熊老师你在啊!正好正好,这周音乐课借我用用,之前一节是我的课,我给他们考个试!”说完不等熊威宁回话,就闪现一般缩了出去。 熊威宁顿时傻眼,办公室众人互相看了看,忍不住笑出声来。 “开学第一周就被迫‘生病’!”有人笑着揶揄,“熊泰迪你可是独一份儿啊!” 萧芃笑的幸灾乐祸,熊威宁气到不想说话。 敲门声再次响起,秦园老师拍了拍熊威宁:“快去看看!是不是哪个班的课又被人给借走了!” “开学第一周你们都这么狠的吗?!”熊威宁愤而起身去开门,“能不能给孩子们留条活路了!” 砰地一声打开门,门前站着的是一位戴着眼镜怯生生的年轻人,萧芃座位离门口比较近,于是侧过头问:“你是?” 年轻人推推眼镜费力扯出一个笑容:“我是……你好!” 萧芃一愣,这名字挺特别。 年轻人一下涨红了脸磕磕巴巴说着:“我是今年的新老师我姓姜,年老师让我来通知大家,这周晚自习不开课,各位老师放学后在大会议室开会。” 熊威宁和萧芃冲他笑笑,那老师深深鞠躬后才转身离开,看着年轻人的背影,萧芃不禁感慨:“我刚回来都没见到新人,今年的老师都很年轻啊!” “是啊!”陈老师长叹一声,“今年教师编制政|策倾斜毕业生,进来的老师都是大学刚毕业的,都是一帮年轻人啊!” “年轻真好。”萧芃由衷夸赞。 秦园老师笑道:“你们进校的时候,我们也是感觉年轻真好呀!这才几年转眼就成你们去感慨别人了!” 萧芃低头苦笑,30岁的年纪怎么能比得过20岁的年轻人,他原本从来不在意年龄和时间,可想到照片中和储文灏拥吻的年轻身影,又忍不住想要叹气。 “对了!”王老师滑着办公椅凑到萧芃身边,“刚才来通知的姜老师也是物理老师,说不定会分给你带实习生呢!” 陈老师一拍大腿嚷道:“那感情好!萧老师可要把人给我留住了!就把人给我按在高二年级!许老师这突然出事我们高二正缺老师呢!” 萧芃叹气道:“这可说不准,一般新老师都会从高一年级开始练手,就算我带他实习,最大的可能也是接手高一三个班的课。” “那我还得听老李跟我抱怨!”陈老师唉声叹气,“又得说许老师的课都压给他,他累死了……” 萧芃只是笑笑没搭话,手机铃声忽然响起,萧芃翻过来看了一眼就压断,熊威宁敏锐地发现了情况,偷偷凑近十分八卦伸长脖子,被萧芃一巴掌拍开。 铃声再次响起,熊威宁赶紧凑近,看见屏幕上“海嘉杰”三个字后,小声问:“刚才那个电话是储文灏不?” 萧芃白他一眼:“八卦倒是挺来劲。”说着把人推了个趔趄出门接电话去了。 接通电话后是一阵良久的沉默,萧芃忍不住笑出声:“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让我听你喘气儿的吗?” 电话那头有些尴尬地嘿嘿两声:“我以为……你不会接电话呢。” “怎么会。”萧芃背靠在墙上,“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还得谢谢你,让我认清了储文灏是个什么样的人。” 电话那头的海嘉杰从沙发上弹起来,尴尬地一圈圈直打转:“你你你,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更不得劲儿了……” 萧芃的笑声通过电波传过去,海嘉杰反而有些安心了,他和萧芃是通过储文灏认识的,虽然认识储文灏在萧芃之前,可他却和萧芃关系更好,萧芃很体贴也很会照顾人,那时身边所有人包括储文灏,都拿自己当成人傻钱多的富二代,变着花儿的想法子占便宜,只有萧芃真心拿他当朋友,会和他敞开心扉说实属。 储文灏和萧芃一直是圈子里的模范夫夫,所有人都知道,他俩大学时就在一起,是跟家人都出过柜的,海嘉杰实在想不通,储文灏那个傻逼抽的什么疯,闹出这么档子事儿来。 萧芃不说话海嘉杰半开玩笑地说道:“昨天半夜泰迪迪主动发微信质问我,说是你俩还动手了?你没伤着吧?” “你见过储文灏了吗?”萧芃突然反问,听到海嘉杰否认后他才回答,“我没事,就是点儿挫伤擦伤,我又不是傻的哪会由着他打我。” “那王八蛋就欠揍!”海嘉杰突然义愤填膺起来,“你就该好好揍他一顿!” 萧芃笑着嗯了一声,就听他说:“你现在住教师公寓是吧?那小破地方的有什么可住的,我送你栋别墅!明天就来我家拿钥匙……不!明天我给你送去!” “卧槽你可别闹了!”萧芃赶紧制止这个热血贵公子,“你那迈巴赫往三中门口一停,我当天就要被校长拉去谈话!” “嘉杰你别在意,我真的没有怪你。”萧芃知道他心里觉得对不住自己,于是软下声来劝说着,“我也是真心感谢你,要不是你我恐怕还要被他瞒着。储文灏从和他那学弟勾搭上,就没打算告诉我,他想的就是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招摇,我谢谢你发现了就告诉我,谢谢你没有帮他一起瞒着我。” “其实,”海嘉杰喏喏说着,“我身边的朋友很多,可真心的没有几个,我一直拿你当真心朋友处着,所以知道这个事情后就气炸了,什么也不管就想把事情让你知道,谁知道那天居然是……对不起啊!” 萧芃打断他:“好了好了,这事到此为止,你要还当我是朋友以后就别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话了。” 海嘉杰长舒一口气:“好!以后谁都不提那傻逼。” 下课铃声响起,萧芃看了一眼出现在走廊上的学生,对着手机说道:“先挂了待会我还有课。” “那……等你忙好了,出来一起吃个饭?”海嘉杰顿了顿,“带上泰迪迪。” 萧芃瞥一眼办公室里捧着保温杯的熊威宁,带着笑意回他:“好!” 休息了一节课,萧芃出现在高二理科班门口,还没进门就听见了一阵小小惊呼,他坦然走进教室,不出意外的看见几个女生捂着脸颊,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萧芃暗暗叹气,于是在一众红着脸的女生们的目光中上完了课,马不停蹄赶往下一个班级。 理科班基本每天都有物理,比起文科班不知多出多少,许老师请假,新老师还不能正式上课,一天下来,楼上楼下跑着赶课,把一向只带文科班的萧芃累得不轻。 ※※※※※※※※※※※※※※※※※※※※ 修文修文 学生?老师! 放学铃声已经响过很久,萧芃依旧被困在班里无法脱身,高二8班四五个女生捧着书,眼睛闪着光芒等着来问问题。 半个小时后,脚步虚浮口舌冒烟的萧芃走进办公室,屋里就只剩捧着手机悠哉悠哉打王者的熊威宁,萧芃被他的无所事事刺激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正要越过熊威宁拿杯子倒水,就被一把拉住:“终于回来了,等你半天了!” 萧芃警惕皱眉:“等我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熊威宁疑惑,“开会啊!” 萧芃这才想起放学有会议:“那也得让我喝口水吧!” 熊威宁将手机揣进口袋:“哎呀!喝什么水啊!开会重要开会重要!”于是,萧老师屁股还没来及沾凳子,水也没来及喝上一口,就被熊威宁拖着走向会议室。 一路上,熊威宁举着胳膊勾着萧芃的肩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萧芃上了一天课嗓子快要冒烟,还要拉着这么个秤砣,懒洋洋地根本不想理他。 刚到会议室门口,萧芃发现了一身有些眼熟的衣服,皱着眉头看人走近才想起来,这不是早上他在操场抓到的那位开学就逃课的勇士吗? 显然他也发现了萧芃,奇怪的是这孩子不躲不闪反而迎上来,冲着萧芃粲然一笑:“老师好!” 熊威宁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你……谁来着?”奈何脸盲的他并不记得这到底是谁。 萧芃冲那学生点点头:“来找你们老师?” 他笑的愈发灿烂:“嗯,是的。” 萧芃点点头说了句去吧,那学生就转身进了会议室,他正奇怪就被熊威宁拉着肩头晃了晃:“晚上回去吃什么?” 萧芃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咱俩室友唉!”熊威宁显然脸皮非常厚,“你做饭那么好吃,我又不会做饭,以后这活肯定得交给你啊!” 萧芃嘴角微抽,熊威宁作为学校里唯一一个知道他性取向的人,理所当然和他成了朋友,在此之后这人经常借做客之名行蹭饭之实,还和自己一些圈子里的朋友混得风生水起。 萧芃经常提醒他别跟那帮人走的太近,生怕他吃了亏,最后才知道,熊威宁认识他们比认识自己还要早,尤其是海嘉杰,熊威宁刚到临城的时候,还曾经在他的酒吧里驻唱过。 如此这般千丝万缕的关系,让萧芃和这个狐朋“熊”友的关系越发错综复杂,又密不可分起来。 萧芃扫他一眼冷哼,熊威宁顿时怒道:“怎么了!我身为你娘家人,让你做个饭委屈你了!” 萧芃把他的胳膊从自己肩头推下去,嫌弃地拍拍衣服,昂首阔步进了会议室。 熊威宁失去倚靠差点摔倒,冲着萧芃的背影嚷道:“到底吃什么啊!” 其他老师来的很早,萧芃刚找了个空位坐下,熊威宁立刻挤了上来:“话还没说完跑什么!” 萧芃示意他安静,而后就见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上了最前方的讲台,那人三十多岁面容冷峻,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框的眼镜,上台后试了试话筒才开口:“不好意思耽误各位老师下班时间,我会加快会议进程,尽早结束让老师们早些回去。” 说话的这位老师叫年修明,博士毕业和萧芃同一年进的三中,五年前的“三高”老师之一,从进校开始这位年老师就被安排在教务处,不过五年的时间已经是教务处主任了。 年老师也是帅的扎眼,可人家大小是个领导,平日看上去冷冷清清,学生们最多只敢在他背后yy组组cp,也不敢在他面前太放肆。 大家其实比较喜欢年修明来开会,他说话简明速度飞快,啥事都不耽误。会议内容主要就两点,一是叮嘱高二年级,现在老师请假课程安排上需要年级组内部沟通协商,不要出现差错造成教学事故。第二件就是分配新老师,安排实习班级以及带实习的老师。 “语文组杨星星老师,高一年级跟班实习,高一年级李娟老师负责;数学组陈灿阳老师,高一年级组跟班实习,高一年级米春琳老师负责;化学组两位老师高二年级组跟班实习,由陈建军老师负责;政治组两位老师进高二年级组,由秦园老师负责……” 听着人员调配安排,熊威宁用胳膊肘拐了拐萧芃,压低声音凑近点说:“你说这个新来的物理老师,是会分给你带实习,还是交给李光军去带啊?” 萧芃看他一眼:“你又想八卦什么?” 熊威宁比萧芃入职晚上一年,却比萧芃更懂学校里这些弯弯绕绕,这绝对离不开他八卦的本性。他神神秘秘地说:“李光军处处被你压一头,这会要是连实习生都被你抢去,只怕是要气死了。” 萧芃斜他一眼:“我能评优是靠我自己的本事,我的学生成绩好我有什么办法。” 熊威宁一脸嫌弃:“你说你这么优秀的人才不去创新班奋力搏杀,跟这帮平行班的老师挣个什么劲儿!” “你管我!”萧芃非常坦然,“我混的高兴。” 熊威宁恨铁不成钢:“我看你就是个恋爱脑!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遇到感情的事儿就那么傻!我刚进学校那会你多风光啊!就因为储文灏那渣男一句话你就不带创新班,你说你是不是傻啊?!” 萧老师十分坦然:“对,我就是个傻子。” “物理组姜野老师。”年修明的声音响起,萧芃看见早上那个怯生生的年轻人站了起来,不过让他疑惑的,是他旁边那位的背影,怎么看上去有些眼熟? “姜野老师目前留在教导处由我带着,物理组辛苦些,等到这边忙完再安排姜野老师进班。” 得,最缺人的组没来人,萧芃回想自己那密密麻麻的课表,从心底油然而生起一阵绝望,尤其当看着一旁闲闲抠手指的熊威宁,他就更气不打一处来。 “体育组李澍禾老师。” 熊威宁正认真抠手指,就被萧芃一把握住手腕,吓得他一个哆嗦还以为领导发现他摸鱼了,压低声音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应声而起的那人背上少了背包,可他那身篮球衣,萧芃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见到了。 年修明看了看手上的文件,抬头说道:“体育组人员安排一直紧张,高一高二一直都由雷老师带着,李澍禾老师进高二年级组……”说着他顿了顿,目光扫视一圈后停在萧芃这边,萧芃心脏顿时漏跳一拍,果然听他说道:“萧老师,李老师暂时由你负责带实习。” 萧芃尴尬的恨不得原地消失,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站起来,迎着那位年轻人灿如暖阳的笑容,扯出一个微笑点点头:“好的。” 会议散场,萧芃一直低着头趴在桌子上,熊威宁肚子不争气的“咕”了一声,凑在萧芃耳边喊道:“还走不走了?!晚上到底吃啥啊?” 萧芃被他喊的耳朵生疼,头也不抬闷闷呛他:“滚……” “萧老师。”带着笑意的陌生声音响起。 萧芃身子一僵,暗暗啧了一声,缓了好一会才挂上微笑抬头起身。 年轻人依旧笑的阳光灿烂:“你好萧老师,我叫李澍禾。”边说话边向他伸出手来。 萧芃犹豫了一下才,回握住他宽大的手掌:“你好,李老师!” 熊威宁感受着这俩高个子身高碾压,一腔不满愤而起身,却发现依旧是自取其辱,三人站成一排正好是个“凹”字…… 二人双手紧握微笑对视,熊威宁觉得他俩之间的气氛,看上去有些奇怪的诡异感。 萧芃想要收回手却没拽回来,笑地有些尴尬:“那个,早上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是……” 年轻人这才放手,笑着摇摇头:“是我穿的太随意了,萧老师会误会也正常!” 熊威宁看看萧芃又看看这个新老师,指了指他俩问:“你俩认识?” 萧芃不知道该怎么说,新老师反而大大方方:“早上在操场,我和萧老师见过。” 熊威宁恍然大悟:“哦~怪不得刚才你跟他打招呼呢,原来见过啊!” 萧芃嘴角抽搐笑容无比尴尬,新老师抬手看了看手机,对萧芃说:“已经很晚了,先不耽误你们下班了,从明天开始,就要麻烦萧老师多费心了!”说着他向熊威宁伸手,“李澍禾。” 熊威宁赶紧跟他握手:“熊威宁!我是音乐老师,咱音体美不分家哈!” 新老师眯着眼睛笑着点点头,向他们挥手告别,萧芃捏住鼻梁头痛万分。 这大概就是他们那帮学生说的水逆,自己最近这运气,可真是没谁了! 此时的高二六班□□群里,已然是炸开了锅。 病床上的许念念,看着手机□□界面上“高二六班级群”的右侧赫然写着99+,一脸疑惑的点进去,就被满屏幕的“啊啊啊啊啊啊啊”给吵到了眼睛。 “萧老师好帅!!!这么会有那么帅的人!!!” “萧老师萧老师萧老师萧老师!嘤嘤嘤~~~” “[无语]”班里为数不多的男生默默发了个表情包,就被姑娘们的话刷了过去。 “明天有物理课!萧老师的第一节物理课~~我可以盯着他看一天都不会走神!” “复议。” “+1” “+2” “+233333” “可我还是喜欢年老师。” “我也是!清冷精英什么的!” “我喜欢年老师x萧老师!” “????” “????” “[你不对劲]” “[你不对劲]” “[你不对劲]” “……” 许念念:“……”果然是一帮逆徒!自己上物理课,一个个恨不能睁着眼睛睡着!别人上物理课就能一天不走神!她此时非常后悔把学生群和家长群分开,这帮熊孩子没个人管束真的是要上天了! □□消息响起,许念念退回去点开,发现发消息的是班长聂铭佳:“许老师,上次和您说过萧老师还没有进群,要不你现在拉他一下?” 许念念才想起来这事,这两天一直在医院里各种检查,完全把这事给忘的干干净净,于是赶紧从职工群里找到萧芃申请好友,焦灼等待着他通过。 可此时的萧老师全然无心看手机,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熊威宁,他正随时观察着情况,好在这货一口气上不来的时候及时拨打120。 ※※※※※※※※※※※※※※※※※※※※ 修文修文 暴力老萧,在线揍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熊威宁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你把新老师当学生哈哈哈哈哈哈哈!还以为人家要逃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把人拦下来教育一通!哈哈哈哈哈哈!!” 平时毒舌高冷的萧芃难得犯这种蠢,熊威宁这会终于找到嘲笑他的机会,那肯定是不会放过,他正笑的猖狂忽然想起一件事,萧芃什么时候犯过这种蠢,一定是因为最近变故太大受了刺激,自己这么嘲笑他是不是不人道? 熊威宁抬手抹抹眼泪刚要安慰他两句,就见萧芃嘴角带着笑意,桃花眼微微眯起眼神冰冷,顿时从沙发上蹦起来:“你你你干什么?!” 萧芃解开衬衣领上的扣子,再慢条斯理解着袖口,笑着问:“笑够了吗?” 熊威宁咽咽口水连连后退:“你你你别过来啊!我可是笔直笔直的!你不要想色.诱我!” 萧芃一边卷袖子一边逼近,脚步停在沙发前扯起嘴角笑地帅气逼人,熊威宁回过神就被他按在沙发上,萧芃咬着槽牙森森然一笑:“怕什么刚不是还笑的挺开心?没笑够我可以帮帮你。” 话音未落,萧芃扑到沙发上向熊威宁的腰和腋下挠去,熊威宁一身痒痒肉,萧芃刚碰到他就已经笑岔了气,颤着声儿求饶:“我错了哈哈哈哈哈!哥!哥!!哈哈哈哈哈哈哈!饶了我吧!!!哈哈哈哈哈哈……” 二人身高和力量悬殊太大,熊老师“徒有威名”却毫无招架之力,被萧芃压在沙发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手机在卧室唱起歌,萧老师按着熊威宁的脑袋站起身,云淡风地轻整整衣服,帝王般睨了一眼熊威宁,伸手在他乱翘的头发上揉了揉转身回屋,活像个拔x无情的渣男 沙发上的熊威宁,红着眼眶咬着下唇嘤嘤嘤:“禽兽!”俨然是个被非礼的良家公子。 人间惨剧,不忍直视! 萧芃看着屏幕上的一串数字皱眉,没有存的号码?他连储文灏的号码都没有删掉只是换了个名字,这又是谁的电话?难道是储文灏换了个号码? 犹豫了好一会,萧芃还是怕耽误工作,决定把电话接通听听。 “你好,请问是萧芃老师吗?”年轻的声音带着笑意从听筒传出,“我是李澍禾。” 萧芃暗暗松了口气,走到书桌前坐下:“我是,你好李老师……” 客厅沙发上,熊威宁发了个朋友圈控诉自己有个暴力室友,顺便加上了一张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自拍。 3秒之后跳出评论一条“海嘉杰:得罪萧芃了?自求多福吧[合十][合十][合十]” 熊威宁三个问号的回复刚打完,那边海嘉杰的私聊就响了起来,熊老师心里一惊,连忙喘了两口气压压惊才点开。 海嘉杰:萧芃揍你了? 熊威宁:emmmm,也没有,就是跟我闹着玩呢。 海嘉杰:你还是别和他闹着玩儿了,我怕你胳膊折了。 海嘉杰:[图片] 熊威宁正觉得他的话没头没脑,就见发了张图片过来,满心疑惑地点开,照片上的男人侧坐在酒吧的椅子上,右手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左侧的眼眶是一片淤青,熊威宁眯着眼睛把照片放大,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人他见过,如果他没记错,这就是萧芃那个前男友储文灏。 这胳膊……这眼眶…… 熊威宁:[瑟瑟发抖.jpg] 熊威宁:这该不会……是萧芃干的吧??!! 海嘉杰:你说呢? 屏幕前的熊威宁吞了吞口水,这确定是那个平日里知书达理、儒雅随和的萧芃干的?这也太暴力了吧!!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室友归为“暴力分子”的萧老师,此时正在和自己负责的实习新人通电话。 李澍禾声音有些踌躇:“我大四实习的时候是在小学,还没有接触过高中生,不知道他们好不好相处。”说着他叹了口气,“唉……该不会特别难管理吧?完了!到时候要是课都上不下去怎么办啊!” 萧芃听他语气颓废有些好笑,于是轻声劝说:“不会的!三中是是市重点学校,虽然说有班级上的区分,不过学生整体素质都是挺好的!创新班的孩子会比平行班的孩子木讷些,平行班的孩子再闹腾,也没那么胆大包天。” “创新班?”李澍禾语气有些疑惑。 萧芃跟他解释:“三中班级划分有创新班和平行班,平行班就像是我现在带的高二6,一共10个班,1到5班是文科班,6到10班是理科班。创新班在教学楼五六层,文科创新班5个,理科创新班6个,教研组和平行班的分开,老师是基本上不会互通。高一的时候根据进校成绩分班,高二开学会再进行一次分班,平行班有成绩比较好的是可以考进创新班的。” “还有这种啊!”李澍禾感慨,“这……教育局允许吗?” 萧芃伸手揪了揪台灯下的挂饰,笑着说:“义务教育阶段不可以分班,可是上了高中就不一样了啊!” 听那边李澍禾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萧芃跟他解释着:“你别在意这些分班,你是体育老师每个班一周最多一节课,不过将近二十个班级,你的课表不轻松吧?” 李澍禾嘿嘿憨笑,他的笑声特别有感染力,萧芃一听仿佛就能看见他的人,高高的男孩子憨厚的笑着,有点儿……像一只大金毛。萧芃被自己的意淫逗笑,感觉电话那头好像真的是一只大金毛,摇着尾巴甩着脑袋在和自己聊天。 萧芃猛地回神,看见桌上相框的反光里,发现自己笑的有点猥琐。萧老师“碰”地一声把相框反扣在桌上,伸手在脸上揉了一把,暗骂自己有病。 李澍禾又叹了口气,萧芃赶紧压下脑子里金毛叹气的画面,强迫自己认真听人家说话:“目前是每天上午最后两节课,和下午第二第三节都是满的,还好周五下午统一班会课,不然我一整周都在操场上待着了。” 萧芃笑着安慰着:“想想雷老师,高一今年23个班全都是他带班,那才是真的一周都在操场守着呢。” “这么多班级就两个体育老师也太少了吧?”李澍禾不解,“雷老师的课也上不完啊。” “其实体育老师是有三个的,邱老师上学期期中开始放产假,大概要下学期才能回来,到时候你和雷老师的课会轻松一些。”萧芃咳咳了两声:“而且体育课嘛,高一平行班面临升班课基本都被借完了,虽然排了课也基本很少上。” 李澍禾语气忽然雀跃起来:“那是不是我到时候也会被借课?这样我就不用上那么多课了!” 萧芃低笑出声:“你这新人实习期还没过,倒想着怎么去躲懒了!”李澍禾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 窗外路灯昏暗,没有晚自习的晚上,校园里静悄悄,一丝声音也无。 二人的谈话从工作转到闲聊,萧芃知道了李澍禾刚大学毕业,今年才22岁,他笑着对李澍禾说:“22岁的小年轻,真好……” 李澍禾反问:“萧老师呢?我们应该差不多年纪吧?” 萧芃撇撇嘴:“我比你大八岁,今年正好30大寿!” 李澍禾忽然不说话了,萧芃眉头一皱正疑惑自己刚是不是说错话了,就听他开口:“萧老师,你其实一点都不显老。” 萧芃眉脚一跳,这孩子还真是会说话:“呵呵,谢谢……” 李澍禾那头显然慌了,支支吾吾慌里慌张,萧芃好像能看到他手忙脚乱手足无措,最终还是自己先开口安抚他:“好啦好啦,跟你开玩笑的,我没生气。” 李澍禾用能听得出的小心翼翼问着:“萧老师你真的没生气吗?” 唉……萧芃忍不住叹息,这小子看上去傻憨憨还是个敏感的玻璃心,只好劝着哄着安抚这位新人。 萧芃在书桌前换了无数个姿势,直到房门被熊威宁砸得震天响,才看到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了。手机那头的李澍禾适时的发话:“萧老师你是不是要休息了?怪我怪我那么晚还打扰你,耽误你休息了!” 萧芃伸了个懒腰,松松筋骨站起身:“没有,你是我负责的老师嘛,有什么不懂的当然要问我了。” 二人又寒暄了两句,直到熊威宁忍无可忍在门外大喊:“萧芃你到底洗不洗澡了!!”才把电话挂断,看着屏幕上的02:46:23通话时间,萧芃觉得耳朵有些痒痒。 熊威宁抱着胳膊在门口看着萧芃开门出来,凉凉嘲笑:“跟谁打电话能聊那么久?新男朋友?” 萧芃偏了偏头,面无表情地反问:“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回想起照片上惨烈的褚文灏,熊威宁忍不住哆嗦一下赶紧走开:“我才懒得管你,你快去洗澡!” 萧芃嗤他一声扔了个白眼:“你一个母胎solo26年的死宅,倒是喜欢给别人当感情参谋。” 熊威宁合上眼睛深呼吸,努力压下自己想要打架的冲动,拼命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是个暴力分子他打不过。 对熊老师的一通冷嘲热讽,让萧芃心情相当好,哼着歌儿进了浴室洗澡去了。 等他收拾完毕已经是深夜,熊威宁房门关的铁紧,萧芃甚至怀疑他在里面加了锁,于是欠欠儿的跑过去敲门:“想不想知道谁给我打电话?” 房间里立刻响起拖鞋的哒哒声,熊威宁猛地把门打开,杏核大眼满满的八卦,萧芃神神秘秘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来晚了,我不想说了。” 然后在熊威宁暴怒的“萧芃你大爷”的怒吼中,一本满意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到这个点萧芃才看见许念念给他发的消息,赶紧通过邀请加入高二6班的两个群聊,这才安心睡觉。 ※※※※※※※※※※※※※※※※※※※※ 更新更新,开文太仓促,更新时间暂时定在晚上 豆浆与情书 高中生的早晨,总是披星戴月基本与太阳同时起床,当闹钟叫不醒一个高中的孩子,那么就要靠她勤劳早起的母亲了。 “蒋昕欣!!都几点了还在睡!”母亲的怒吼声惊得邻居不自觉裹紧了自己的小杯子,“你还要不要上学了!!!!” 睡得昏天暗地的少女顿时从床上跳下来,顶着爆炸的鸡窝脑袋冲出房门:“我醒了!我醒了!!” 蒋昕欣歪着脑袋叼着牙刷,右手握着牙刷机械般刷着,本想看看群里那帮骚话精有什么绝世金句,却在群里看到一行灰色的小字 “许念念邀请萧芃加入群聊” “卧槽!!!!!”蒋昕欣满嘴的泡沫全喷在了镜子上。 蒋妈妈抄起平底锅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这天早上,高二6班同学家中的镜子,多半都遭受了此等无妄之灾。 萧芃是被手机铃声给硬生生吵醒的,迷迷糊糊在床头柜上摸了半天,才把手机给找到,刚一解锁qq消息就刷满了屏幕。 名为“二六十二”的群聊右侧挂着99+,萧芃一点开就看见满屏幕的“啊啊啊啊啊”,看来自己就是被这帮孩子给“啊”醒了。 “同学们早上好。”萧芃揉着眼睛坐起身,随手在群里问候了一声。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群聊顿时安静下来,两分钟后,刚才还土拨鼠附体只会“啊啊”的学生们,一个接一个乖巧有理的回复着“萧老师好。” 萧芃边打字“待会教室见”边欣慰笑着,这个班的孩子真懂礼貌。然而远在医院的许念念在看到这段群聊后,已经气的一佛出世二龙升天,都是帮什么熊孩子!跟自己说话怎么从来都不这样!!!当然,这都是后话。 毕竟现在身份不同,身为班主任,卡点签到这种事基本上就再也无缘了,萧芃给自己下了碗面卧了个鸡蛋,正想着要不把熊威宁叫醒一起吃,转念想到泰迪熊可能被自己气哭,于是默默打消这个念头。 看着窗外艳阳高照的夏末初秋,萧芃轻声感叹一句:“暖阳好时节!”就差点被晒死在秋日的艳阳里。 萧芃一手教科书一手玻璃杯走进教学楼,从一楼到四楼面带微笑回答了几十个学生的问候,好不容易来到办公室门前,就见高大的李澍禾,上身白t下身运动裤靠着门框站着,见到他的瞬间眼神“刷”地亮起,扬起嘴角冲他笑的阳光明媚,萧芃眼皮直跳,一定是被这小子的大白牙给晃得。 “萧老师早上好!”李澍禾迎上来,伸手递给萧芃一个袋子,“给!” 萧芃微笑点头:“早上好!这是什么?”他疑惑的结果袋子,感觉沉甸甸的有些晃动。 李澍禾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发:“是豆浆,昨天晚上跟您聊了那么晚,耽误您休息了!不好意思。” 萧芃有些好笑,职场新人就是不一样,这算讨好前辈的套路吗? 带开纸袋里面整齐放着两杯豆浆,萧芃眉头一皱李澍禾赶紧解释:“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味道,就买了原味和红枣两种……” 萧芃撇撇嘴从袋子里把两个杯子都拿出来看了看,将原味的那杯递给李澍禾:“喝不了那么多,这杯分你了。” 二人就这么在办公室门前分着东西,谁也没看见背后一帮女生们眼冒绿光,“嘶嘶”吸着口水。 上午第一节,萧芃和李澍禾都没课,于是萧老师带着他去了趟后勤组领东西,又带着人跑了趟教务处拿课表,李澍禾全程跟在萧老师身后,像个小跟班儿似的乖巧。 萧老师指指凳子他搬走,萧老师指指课表他拿走,萧老师指指垃圾桶——李澍禾搁下手里的东西,从他手里拿走垃圾扔了进去…… 其实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萧芃有些尴尬:“额……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澍禾展颜一笑:“没事儿!” 萧老师咂摸咂摸嘴巴,现在的职场新人可太有眼力见儿了。 萧芃想帮李澍禾搬凳子,奈何年轻人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他要搬炸弹,于是他只好被迫担负起拿课表的重任。萧芃扫了一眼课表,李澍禾的课果然满满当当,高二6的课安排在上午最后一节,正好在他的物理课之后,萧芃相当满意,看来以后借课有望,不错不错。 俩人回到办公室,整个办公室也还剩门口一张空桌子,李澍禾非常自然的把凳子放过去,站起身环视一周后问:“萧老师你的位置在哪儿啊?” 萧芃冲他对面努了努嘴:“那儿。” 李澍禾眼睛瞬间一亮:“那么巧吗?” “巧什么啊!”萧芃被他逗乐,“门口的位置没人愿意坐我才搬过去的,你才刚入职还不懂呢。”李澍禾没有回话,只是腼腆地笑了笑。 上课铃响起,萧芃和李澍禾跟一帮没有课的老师在办公室里写教案,一位老师疑惑地问萧芃:“老萧你怎么不去巡班啊?” 萧芃抬起头比他还疑惑:“巡班?” 那老师一拍桌案愤怒起身:“作为班主任,上课不出现在窗口盯着学生,那还是合格的班主任吗?” 萧芃对面的李澍禾忍不住笑出声,萧芃满脑袋黑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起身去看看,于是萧老师双手背负溜达着来到高二6班窗户外。 高二6正在上语文课,萧芃透过窗户往里面张望,果然看见学生们有盯着黑板发呆的,有把小说书压在语文书底下偷偷看的,有低着头偷偷摸摸玩手机的,萧芃想起之前带过的班级,很多老师都会把学生的手机统一收交到办公室,也不知道之前许念念是怎么做的,他是不是也得把孩子们的手机给收了。 萧芃这么高的个子,站在高二6的窗户外面把他那张帅脸露得清清楚楚,很快就有人发现了站在窗口的萧芃,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见他盯着的正是坐在后排玩手机的王浩宇,王浩宇的同桌目不斜视的盯着黑板,另一只手则在桌子底下猛戳王浩宇的胳膊。 傻不愣登的少年“啧”了一声,不耐烦的用胳膊肘怼回去,同桌眼神绝望不停冲他使眼色,王浩宇用余光一瞄,被窗口的萧芃吓了一跳,猛地将手机塞进桌洞,可惜用力过猛手机在桌洞里摔出“通”的一声。 正在写板书的语文老师吓了一跳,回头就发现萧芃正在盯着学生,于是也没有留意就继续上课,然而事态的发展与她的想象背道而驰。 别的班级看见班主任站在窗口,那绝对是不敢走神不敢乱动只敢听着黑板看,可自从萧芃站在那里,几个男生确实是不敢动了,女生们却忙活起来,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就往窗外飘,看清楚人再红着脸转回来,于是你看两分钟我看两分钟,本来这个班女生就占大多数,这么一来大半个班级都没有人听课了。 高二6的学生们知道萧芃看见王浩宇在玩手机,于是默默在心里为王浩宇点上一根蜡烛,新班主任上任三把火,萧老师的表情那么严肃,看来这第一把火烧的就是王浩宇呀! 高二6全班都在同情王浩宇,不知道萧芃会怎么收拾他,然而萧老师此时想的,就只是他到底要不要收手机而已。 下一节萧芃有高二2班的物理课,这也是新学期高二2班第一次上物理课,萧芃踏着铃声走进门走到讲台,径直从桌子下面抽出一个小盒子,萧芃好笑的看了看装饰精致的小盒子:“手工做的不错嘛!是谁做的?” 女生们嘻嘻哈哈的笑成一片,萧芃笑着打开盒子的盖子,从里头拿出粉色纸张折成的小蜻蜓:“哟!今年的情书花样挺多啊!” 有小姑娘嚷嚷着:“下面还有呢!还有更没见过的花样呢!” 萧芃颠了颠盒子往下翻翻,果然找到一朵折的非常精致的玫瑰花:“一张纸还能做出这种花样?你们把这心思用在背公式上,我得省多少心啊!” 班里面嘻嘻哈哈笑成一片,萧芃无奈地摇摇头,忽然他眉头一皱:“这数量不对呀?怎么这学期比上学期少了不少?是有人移情别恋换男神了吗?” 班里又是一阵嘻嘻哈哈,萧芃也就是随口一说,就开始随手从盒子里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书信展开,他仔细看了看纸上的字迹抬头喊道:“郭跃飞。” 一个有些壮实的男生红着脸站了起来,学生们捂住嘴巴偷笑,萧芃苦恼的摇摇头:“你这字迹也太有代表性了,该练字了小朋友!来吧!上来给我写一下平均速度公式。” 名叫郭跃飞的男孩红着脸走到讲台上,开始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所谓情书这事,还是2班高一的时候发生的,新学期刚开学,萧芃给他们上了一节课,自己的物理书忘在教室没有拿回来,等到第二天再去的时候,发现书里面被人夹了一封折成爱心形状的情书,萧芃觉得好笑就把情书揣进口袋里也没有点破。 下一次上课的时候他对高二6班的学生们说:“我刚刚在你们音乐老师熊老师那里发现了一堆情书,你们都是什么眼光啊!熊老师那样的也能收到情书,怎么我就一封情书都没有?你们有点厚此薄彼了吧?” 2班一直有几个胆子大的女生,听到他的话顿时嚷了起来:“萧老师要排面我们给他!” 于是第二天上课果然收到了一大盒子的情书,不仅有全班的女生,还有些凑热闹的男生。 萧芃看着满桌子五彩缤纷的纸张,由衷感慨道:“甚好甚好!为师甚是欣慰!你们的爱意我会通通收藏,一定会仔细保存。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接下来轮到你们感受一下我的父爱了。” 然后他随手抽出一封情书打开,根据笔迹把人抽出来做题,2班学生们惊呆了,物理课才上了两节作业才交了一次,萧老师居然能把所有人的笔记都记住,还能根据笔记看出匿名的情书是谁写的!这人怕不是个人型扫描机吧! 于是2班集体大呼上当了,然而把柄已经被萧老师拿捏住,此等按照情书一个一个喊出来做题的盛况,足足持续了一个学期,整个2班哀鸿遍野、欲哭无泪,不过到期末的时候物理成绩却是提高了不少。 下半学期开学,萧老师一进教室,就看见讲台上摆着精致的盒子里面装满了情书,也就是这样这个奇怪的传统在2班一直流传到现在。 年轻……真好 文科班进入高二理科的课程会相对减少很多,二班的孩子们自然也知道,等到他们进入高三萧芃就不会再给他们上课了,二班的姑娘们向来胆子大,惆怅地对萧芃说:“萧老师,明年我们是不是见不到你了呀?” 萧芃抬眼冲他们笑笑:“怎么?是物理卷子没有做够吗?” 姑娘们气得咬牙切齿,萧芃笑着安慰他们:“我的任务就是帮你们顺利度过学业水平测试,接下来的高考,就要交给文科班的老师去努力了,不要觉得自己只是平行班跟创新班没法比,努力的孩子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下课铃声应景的响起,萧芃一边收拾着教科书一边对他们说:“感慨归感慨,卖惨归卖惨,今天的卷子一张不能少啊!”然后在二班的哀嚎声中微笑着走出教室大门。 萧芃回到办公室发现李澍禾居然不在,身为一个新老师应该不会有人找他,这人是跑哪儿去了? 最近教务处忙得不可开交,熊威宁被抓壮丁了,萧芃在办公室里随口问了一句:“李澍禾去哪里了?” 三班的班主任还没来及说话,就听见有人阴阳怪气的说着:“你自己的实习生,你自己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别人怎么知道。” 萧芃忍不住皱起眉头,说话是李光军,是除了他和许念念之外高二平行班的第三位物理老师,也就是熊威宁口中那个处处都被他压一头的老师。萧芃知道他对自己一直有意见,索性假装没有听见他的话,自己跑去李澍禾的桌子前看他的课表,果然发现下一节他有课。 本着老教师职业操守,萧芃想李澍禾现在是他的实习生,虽然自己不带体育课,也搞不懂体育组的老师到底是怎么上课的,但总归也是个入职五年的老教师了,没过实习时期的新老师上课还是要去看一看的。 于是在为人师表的敬业精神支撑下,20分钟后,萧芃老师顶着秋老虎天儿的大太阳,出现在了操场上。萧芃的穿衣一直是衬衣配西裤,相当的出尘脱俗、气质儒雅、文质彬彬,然而当这身衣服出现在操场得大太阳下,不可避免的——热死人。 李澍禾白t外面加了一件防晒衣,傲人的身高阳光帅气的脸庞,这样的年轻人随便放在哪里都会吸引目光,如今作为老师站在一堆学生面前更是这样。 高一年级的体育课多半是放羊,可是高二年级马上要面临两个体育测试,比起高一来说还是有些东西要学的。李澍禾之前担心自己镇不住场,担心学生会不听他的,可他这幅模样往那一站,班级里的女生已经全部被他俘虏了。 高中的学生处在青春期的末尾,男生们正是认知与意识觉醒的时候,对于比自己优秀的男性潜意识里就是不服气,李澍禾也没有特意和学生们打招呼,只说了一句自己姓李就带他们做起了热身运动。 好像全国体育课的开场都是一个800米的慢跑,有女生扭扭捏捏的走到李澍禾身边说她肚子疼,李澍禾立刻会意笑了笑说:“知道了,你去休息吧,多喝点热水。” 被他这么一叮嘱,女生瞬间红了一张小脸,顶着粉红的脸走到操场边,抬头又被萧芃给帅到。女孩忍不住心中狂喊,今天到底是什么运气!不仅来了个帅裂的体育老师,居然还能看见萧老师! 女孩儿走到萧芃跟前,红着脸低下头喊了一声:“萧老师好。”听见萧芃笑着说你好以后,就捂着发烧的脸找个地方降温去了。 体育课上的800米,从来都是跑到懒懒散散恨不得跑上20分钟,李澍禾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身上的防晒服脱掉跟着他们一起跑,一边跑一边吆喝着:“后面的同学加油了!才800米而已,跑快一点!” 学生不怕你说,可要是追在耳朵边上喊他们也受不了,萧芃眼见学生们这800米越跑越快,李澍禾一步不落的跟在他们后面不停的吆喝,把这场原本20分钟的战斗,硬生生逼在了8分钟完成。 萧芃整个人都傻了,哪个体育老师也没这么干过!学生们在操场上呼哧带喘,李澍禾跟个没事人一样,把瘫坐在地上的学生拉起来,中气十足地说:“刚跑完步不要着急坐下身体会受不了的,起来走动走动!”原本还担心李澍禾镇不住场,现在看来他对付学生还挺有一套的。 毕竟天气热,李澍禾也还是出了些汗,白天的前胸和后背被打湿,半透明的棉布下能看出他胸肌和背肌匀称的线条,萧芃讪讪地收回目光……经常运动的年轻人果然身材不错。 午饭时间的学校食堂,那就是个战场!学生们呜嗷喊叫着冲进门,挤在窗口前盯着食物眼冒绿光。 萧芃平时是不爱来学校食堂吃饭的,一来是不想看见学生们灼灼有神的目光,二来储文灏嫌弃研究所的食堂味道不好,每天中午都是要吃萧芃做的饭,他索性也就多做一些自己带来了。 褚文灏不知道,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做饭;褚文灏也不知道,他也不喜欢每天守在家里。萧芃为了这段感情改变了太多,多到现在回头看,觉得当年的自己就像个白痴! 可现在的萧芃是自由的,他不用再强迫自己改变,也不用再委屈自己迎合别人,现在,他就是不要做饭!他就要吃食堂! 一进食堂的门,意料之中被一帮学生热情问候,突破千难万险才终于挤进了窗口打到饭菜,刚坐在凳子上就被人扑过来挤到了一边。 “芃芃!!”熊威宁抱住他的胳膊楚楚可怜,萧芃十分嫌弃的把餐盘往旁边挪走,熊威宁再次追上来抱住他,“救命呀!我快累死了!” 萧芃冷着一张脸把人推开,十分冷酷无情。 熊威宁绝望的抱着脑袋:“我到底什么时候才不用去教务处啊!年修明也太难缠了!” 教务处年主任今年35岁,虽说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可他做事来太过于严谨一丝不苟,确实有很多老师与他配合上面做不好。 熊威宁对萧芃大吐苦水:“我总算知道年修明为什么要把姜野留下来了,整个教务处里也就只有新人才能受得了他的脾气!” 萧芃扒拉扒拉菜盘,挑出里面的肥肉放在桌面的纸巾上:“你不过是被抓壮丁过去帮两天忙,就这都受不了了太没用了吧?” 熊威宁当场暴怒:“你懂个屁!你又没跟年修明共事过,又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萧芃嫌弃的夹起一筷子土豆丝,刚准备吃时又放下:“区区不才本人我,五年之前就和这位年修明老师共事过,我觉得他人还是挺好相处的,是你自己有问题吧?” 熊威宁瞪着眼要他理论,就听见一声语调雀跃的声音:“萧老师!真巧!你也在这里吃饭啊!” 闪亮的白牙,耀眼的笑容,萧芃觉得好像只要李澍禾一出现,就自动散发光与热,无时无刻不让人眼前阳光璀璨。 李澍禾转头和熊威宁打招呼:“熊老师最近在教务处怎么样?还好吧?” 熊威宁再次颓丧地靠上萧芃的肩头:“不好……命不久矣!” 李澍禾眼神疑惑地看向萧芃,他一边不停用筷子扒拉餐盘里的饭,一边闲闲说道:“熊老师业务能力不行,工作能力太差,觉得难以胜任教务处帮工的任务……” 话没说完,就被熊威宁在桌下狠狠踹了一脚。桌面的纸巾上摆满了萧芃挑出来的东西,李澍禾伸头过去看了看:“萧老师,你不吃胡萝卜吗?” “嗯。”萧芃冷酷地将盘子里的胡萝卜聚成一堆,看样子打算和那堆胡萝卜划清界限。 李澍禾笑嘻嘻地把自己的餐盘推过去:“那给我吧!我喜欢吃!” 萧芃尴尬的不行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最后再吃就行了!” “没关系的!”说着李澍禾伸出筷子夹起那堆小山一样的胡萝卜,刚准备放进自己的盘子,就被熊威宁一把抓住手腕,筷子一抖胡萝卜天女散花般,满满登登盖在了萧芃的米饭上。 萧芃:“……” 李澍禾:“……” 熊威宁抓着李澍禾的手腕激动不已:“你也是新人啊!我让年修明找你帮忙不就行了!!可以吧可以吧?!” “熊,威,宁!”李澍禾看见萧老师头顶似有火光,于是立刻收回筷子默默远离。 熊老师显然没有他这样的危机意识,还在孜孜不倦劝说新人:“考虑考虑!教务处多好啊!而且年老师能力卓群比这姓萧的强多了!” 话音未落觉得头皮发麻,堪堪转头就见萧芃半眯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这样子……熊威宁吞了吞口水,悄悄往后退了退:“干……干……干什么?” 李澍禾微笑看戏,萧芃的笑容越发灿烂:“留下你的遗言。” 片刻之后,萧芃握着筷子姿态优雅,边吃饭边笑着和李澍禾闲聊。李澍禾虽然年轻却很会找话题,和萧芃从教案聊到小说,再从小说聊到电影,聊到最近很流行的文学作品影视化,二人意气相投,相谈甚欢。 然而一旁的熊威宁,则一手小碗一手筷子,从萧芃米饭上挑出胡萝卜,抽抽搭搭哭哭唧唧简直不要太委屈。 看着眼前两个聊的热火朝天的人,熊威宁愤愤将胡萝卜塞进嘴里用力嚼着,仿佛嘴里的不是蔬菜而是萧芃的肉。 然后,熊老师就被食堂的清炒胡萝卜齁到了。 三中食堂,放盐都是用铁锹的吗??!! ※※※※※※※※※※※※※※※※※※※※ 修文 被牵来的班主任 临城一向没有什么春秋天,九月份的太阳还毒辣的很。 三中是临城重点高中,三中原先的校址是在市里,由于学生扩招原先的教学楼以及各项设备跟不上要求,所以在六年前省里拨款重新修建学校,三中搬到了距离市区很远,临城市新规划的高新区,与省理工大学还有临城市物理研究所毗邻。 因为现在的校址原因,三中走读的学生反而没有住校的学生多,午饭结束,原本就吃的冒汗的学生们,或撑着伞或快步走着赶着回寝室去吹空调。 熊老师吃了半碗胡萝卜丝儿齁的嗓子疼,赶着回公寓喝点水,可萧芃和李澍禾走得不紧不慢,聊得意犹未尽。 萧芃看了看毒辣的太阳问李澍禾:“我刚才想问你中午怎么在食堂吃饭,不用回家吃饭吗?” 李澍禾告诉萧芃,他一直住在老家市里的房子里,只是那房子离学校比较远,他又没有买车,这个天这么热等他回去再来时间全都耽误在路上,不如在办公室里坐着吹吹空调休息休息。 李澍禾的穿着打扮,看着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刚毕业的年轻人,三中距离市里确实有一段距离而且交通不是很方便,况且在学校吃饭有补贴是比他自己回去做饭也划算许多,于是萧芃对这个勤俭节约的年轻人印象又好了一些。 他眯起眼睛笑着说:“其实,我家并不住在临城,这里算是我的老家,我只在这里住到三岁就跟妈妈一起搬去了上海。” 萧芃听到他的话眼睛一亮:“这么巧吗?我就是上海人,大学也是在上海读的。” “是吗?那还真是太巧了!”李澍禾笑得更开心了,“我以为萧老师是本省人呢!不过上海那边就业机会这么多,萧老师怎么会来临城啊?” 萧芃微微一怔继而垂下眼睛摇了摇头:“因缘际会,阴差阳错吧……不过在这临城也很好啊!” 看着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熊威宁忍不住翻白眼,他现在就想喝口水为什么这么困难! 太阳晒的人能冒油,萧芃和李澍禾边聊天边走了20分钟才走到教学楼下,时间已经将近1点半,萧芃第一节就有课,也不打算在回公寓去了,于是转头向熊威宁说:“你要回去休息吗?我待会还有课就跟李老师一起先回办公室了。” 熊威宁满脑子都是赶紧喝水,于是二话不说拉起萧芃就冲上了教学楼,一进到办公室就抱着水杯,站在饮水机跟前儿猛灌凉水。 李澍禾坐在位子上看着熊威宁直发笑,萧芃一脸嫌弃离他远远的,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拿出教案本开始认真备课。 空调的风速有些高,风吹起萧芃的头发,在他的光洁额前不停荡漾,他右手握着水笔顶在下唇上,正低着头琢磨着教案怎么去写,没有分神去留意他对面的年轻人略有些炙热的眼睛。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认真备课的萧芃并没有发现办公室里陆续来了许多老师,直到第一遍预备铃声响起,他才惊觉马上就要上课了。 下午的第一节课一般不会安排体育课,一来学生刚睡醒,二来如果学生心玩野了下面的课会很不好上,萧芃收起教案正打算去上课,忽然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水怎么都没了呀?现在的新老师可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看见水桶空了也不知道把水给换上。” 其实上午的时候水桶已经空了,只是被熊威宁回来一通牛饮,把水箱里的水给喝完了。萧芃转头看向李光军,他正拿着茶杯站在饮水机跟前,而他的脚边就摆着满满一桶饮用水。 熊威宁赶紧站起来不好意思的说:“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太渴了把水给喝完忘了加!我来我来!” 李光军错了错身挡住熊威宁,一双眼睛盯着李澍禾:“这种事情,不交给年轻力壮的新老师还要你来干不成?” 萧芃眯了眯眼:“你年纪也不大,30多岁正当年,怎么现在连一桶水也换不了吗?” “饮水机就放在他跟前水桶空了不知道换,这种小事都不留心,以后做事还怎么做?”李光军阴阳怪气地说着。 “他来这是上课的不是来换水的。”萧芃知道李光军是因为他才针对李澍禾,“你就站在饮水机的跟前,水桶就在你脚边你都不知道换一下?” 李光军把水杯用力放在桌上:“我一天到晚这么多的课,让新人帮忙换下水怎么了?体育老师的课本来就不多,在办公室里这些小事情力所能及罢了!” 萧芃一直不在乎自己和李光军之间的矛盾,也不在乎李光军怎么样去针对他,只是显然现在这个问题已经牵扯到别人了,萧芃可以不在乎自己怎么样,可如果因为他去连累别人这件事情是他忍不了的。 熊威宁眼见着萧芃沉下脸来,赶紧冲过去打圆场:“哎哟!我的错我的错!怪我懒!我来换啊我来换!”还不等他弯下腰,就被一只手给拉了起来。 李澍禾一只手把人拉起来,一只手拎起地上的水桶,笑出来标准的八颗牙齿对李光军说:“不好意思啊李老师!刚刚我在备课没有看见,下次这种事儿说一声就行了我肯定会做的!”说完冲着萧芃弯了弯眼睛。 李澍禾麻溜换好水对李光军笑笑:“水换好了李老师,不过一时半会儿还开不了,您现在应该是没法泡茶了。” 上课铃声响起,李澍禾转向萧芃:“萧老师该上课了!”说着伸手把人拉出办公室往高二六班走去。 这是高二六班的第一次物理课,上午刚被抓到玩手机,高二六班所有人都心有戚戚的在等着萧芃。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班主任的第一节物理课居然迟到了五分钟。孩子们面面相觑小声讨论着班主任为什么会迟到,身为班长的聂铭佳颤巍巍站起来,想要去办公室问一问,就被全班同学的眼刀硬生生逼着坐了回去。 两分钟后,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高二六的女生齐齐看过去,这个人…… 好帅!!!!!! 个头很高!都快跟门框差不多高了!白t运动裤配运动鞋,微卷的短发搭在额前,是个大眼睛单眼皮阳光型帅哥!这人是谁?新来的转学生?他们班的新同学??!!难怪班主任来的这么晚,原来是去接这位新同学了! 所有人天马行空的想着,就看见他停在了门口,反手又拉出一个人来。 二六班的姑娘们下巴掉了一课桌,这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这位新同学拉着他们的班主任过来了? 李澍禾把萧芃推进教室,微微俯身与他对视,垂着眼角和他低声说:“对不起萧老师,是我不好才让你跟同事起争执的。” 萧芃看了一眼班级的学生,对李澍禾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其实是你是被迁怒的,他不满的是我。” 李澍禾笑着摇摇头向他挥挥手:“我知道您在安慰我,快上课吧。” 萧芃垂下脑袋长舒一口气,这才转身走上讲台。 然后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高二六班的女生们,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那眼神活像他是一块儿新鲜的肉。 萧芃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这帮丫头,拿起书在讲台上拍了拍:“这是干什么呢?准备上课了。” 萧芃讲课非常有意思,原本二六班的男生,还觉得萧芃只是凭着那张脸才能在学生们中间吃得开。可是一节课下来才发现,萧芃不仅讲课非常有条理性,而且他讲课的习惯经常是根据一个知识点结合他们之前学过的东西,带着他们复习高一所学过的课程。所以一节课下来,基本上所有的学生都能够跟着他的思路去走。 并且由于他生动的语言,动听的声音,以及帅气的脸庞。整堂课下来让人感觉非常轻松,一点儿也不枯燥,毕竟盯着他那张帅气的脸,就已经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了。 高二六的孩子们刚开始最担心的,就是会因为玩手机的事儿挨顿骂,可是直到下课萧芃都没有再提这件事情,好像这件事情并没有发生一样。 下课铃声响起萧芃一走出教室,原本安安静静的二六班,顿时像热水滴进了油锅里炸开了来。 “我去!!!!!上课的时候那是什么情况!!!” “我们班主任……被别人拉着走进教室的!!!!” 当然除了这种兴奋尖叫的,还有悲悲泣泣抱头痛哭的。 “我的年萧cp!!!不!!!!” “萧老师……我的萧老师……被别人拉走了!!” 萧芃一回到办公室,熊威宁就立刻迎上来对他说:“你可别再发脾气了,刚才你那样把人家李老师吓得不轻,跟我聊了好久你的事,确定你没生气这才放心呢!” 看着满带微笑和别的老师聊天的李澍禾,萧芃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熊威宁抓紧机会跟他吹风,说这个年轻人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重视他的感受,多么多么害怕他生气。 萧芃满脸疑惑看着他,这人八成是有病。 原来,李澍禾把萧芃送去教室回来后跟他聊了很久,原本对李澍禾感觉淡淡的熊威宁,觉得这个年轻人还是挺有心的。 当时办公室里基本没人了,李澍禾凑到熊威宁身边,笑眯眯地说了声:“熊老师好!” 熊威宁猜到他会来找自己,就赶紧先道歉:“对不住啊!是我没换水才害的你被人说,跟你道歉哈!” 李澍禾赶紧笑着摇摇头:“没有没有,本来嘛!新人就得有点儿眼力见儿是我太呆了。”看着笑容可掬的李澍禾,熊威宁由衷觉得这年轻人也太爱笑了。 神仙老师萧芃芃 李澍禾垮着一张脸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熊威宁说:“我才来几天就给萧老师惹事,他不会生我的气吧?” 熊威宁尴尬笑笑:“其实……今天的事跟你没关系,姓李的其实是在找萧芃的茬,因为你是他的实习生才会莫名其妙被针对。” “李老师跟萧老师有过节吗?”李澍禾不耻下问。 熊威宁把萧芃和李光军之间的恩怨说给李澍禾听,他告诉李澍禾,李光军作为入职十年的平行班老教师,一心想要挤进创新班教研组,可一直没有机会。五年前萧芃、年修明他们这批新人入职,就是三中为了填补创新班教研组和教务处的空缺,同时三中内部老师也进行择优。 “那年新进的老师,除了博士毕业的年修明被直接要去了教务处,其他老师都被分在高一各个平行班里带班主任。”熊威宁给李澍禾讲故事,“那年李光军也是平行班班主任,当时学校的考核要求班级70%学生成绩能够升入创新班,班主任就就一起跟班升上去,各科教研组只有一个名额。” 李澍禾瞪着好奇的双眼,满满的求知欲,熊威宁故作神秘地发问:“你猜猜当年萧芃班级合格率是多少?” 李澍禾眼珠子转了转:“90%?” “no!no!no!”熊威宁伸出食指左右摆了摆:“是98%。”李澍禾有些惊讶,熊威宁十分满意他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还是他们班里有一个学生退学情况下的数据,他们班本来应该是100%的。现在文创班比理创班少一个,就是因为当年萧芃他们班整个班都升到创新班去,理创不得不加一个班出来!” 李澍禾皱起眉头:“那……可我听说萧老师一直带文科平行班,而且也不带班主任啊?” 熊威宁眼神狐疑:“你打听过萧芃?”不过转念一想他跟着萧芃实习,了解了解老师也是应该的索性就没有在意,“他其实……也就带过那一年班主任,之后就再也没带过。” “那按照考核规则,萧老师现在应该在创新班教研组,怎么一直在平行班啊?” 熊威宁听他这么问就忍不住翻白眼,他能怎么说?总不能直接说这货恋爱脑为了个渣男拒了晋升的机会吧?且不说这性取向上能不能过关,这行为看上去连智商也有些低了好吧…… “人家任性,不愿意去创新班,就愿意在平行班带带文科!”熊威宁恨铁不成钢地咬着槽牙。 “不过因为升学率原因,萧芃把李光军给卡住了,直接导致他那年的晋升机会没了,而且有萧芃在平行班待着,其他物理老师想要出头就没那么容易了。更何况今年高二6的班主任本来是找李光军的,年主任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问了一嘴萧芃,这赶得也寸,萧芃正好遇到事儿随手就把班给接了……” 李澍禾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也就难怪了,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这俩人会吵起来也不稀奇,看来自己果然是个无辜受牵连的。 “那……萧老师遇到什么事儿了,怎么突然愿意带班主任了?”李澍禾眨巴着他那无辜的眼睛看着熊威宁。 熊威宁眼神闪躲。 李澍禾好奇歪头。 小子……你能问些可以解释的问题吗? 好在下课铃声及时响起,打断了二人间尴尬的气氛,老师们陆陆续续回来开始宽慰李澍禾,见这小子有了别的人要应付,熊威宁这口气终于能松了出去。 于是当他看见下课的萧芃,就迫不及待地跑过去,为李澍禾说了一堆好话,好弥补自己内心对他撒谎的愧疚之情。 开学第一周很快就要接近尾声,按照临城三中的规矩,每周五下午只有三节课方便家远的学生回家,而最后一节课基本上都会安排班会。 四年没有做过班主任,萧芃早就忘了怎么开班会了,而且目前的他对于高二6班也只是有个基础的了解,比如许念念是个年轻教师,大学刚毕业就接手了高二6班这个女生比较多的班级,许念念和学生之间的关系比较随意但是却又不随便,比如她加入的这两个班级群。 这个名叫“二六十二”的群是学生们私底下拉的小群,因为许念念整天跟他们嘻嘻哈哈,才被学生们热情的邀请进了这个群里,平时群里都在闲聊,什么游戏小说电视剧想到什么聊什么,没有什么顾忌。高二6班另外有一个群,是学生和家长还有老师们都在的群,那个群除了老师在里面发些通知的时候会有动静,基本上相当于一个死群。 萧芃这还是第一次带这样的班级,不是从高一带上来而是半路接手,已经有了自己的习惯,如果按照他的方法去带班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于是为了这次班会萧芃做了很多功课,想着怎样和这帮随意的孩子拉近距离,然后就发现好像这些方法都不是很适合自己,纠结了几天后,萧老师索性破罐子破摔,准备了点腹稿就拿着笔记本儿,悠哉悠哉的进了教室准备去开班会了。 刚走上楼梯还没拐弯儿,就听见二6班教室里吵闹的厉害,不愧是女生多的班级,课间聊天声音恨不得掀翻房顶,这种盛况一般只有在文科班能见得到。 预备铃声刚响,萧芃就拿着笔记本走进了教室里,他出现在讲台的那一瞬间,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原本聊得热火朝天的姑娘们,顿时面对着他坐得端端正正。 萧芃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学生,忍不住低下头轻笑,然后他就听见了“嘤”地一声,再一抬头,班里的女生一个个涨红了脸,看着他的眼神似有水光。 萧芃清了清嗓子:“同学们下午好,今天的班会是新学期的第一次,也是我身为你们班主任给你们开的第一次班会,咱们的班级已经是一个很成熟的集体,班级里我目前最熟的除了班长就是物理课代表,之前我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这节班会课你们就先跟我介绍介绍自己吧。” 班干部们依次起立做起自我介绍,班长叫聂铭佳,团支书叫康安宁,高二6班其他课代表除了语数外以外,只分成文综和理综,一直帮他跑腿的蒋昕欣是理综课代表,文综课代表是一个叫唐诗的小姑娘。 萧芃听到她的名字微微一笑说道:“唐诗,好名字!有叫宋词的吗?” 学生们的表情有些古怪,萧芃忍不住皱起眉头:“还真有叫宋词的?谁啊站出来我看看?” 每个班都有几个胆子大的,高二6班胆子最大小姑娘柴萌萌,举起手笑嘻嘻地说:“咱们班没有叫宋词的,文创三班有一个!” 萧芃挑了挑眉头:“还真是有缘分!” 唐诗小姑娘一下子红了脸,双手局促地揪着校服边,萧芃以为她有心理负担就安慰着说:“唐诗宋词千古佳话,这是好事啊!还好没有叫楚辞的,不然你们三个凑在一起关系就有些复杂了。” 他这边话音刚落,教室里嘻嘻哈哈笑成一片,萧芃愣了一下:“有叫楚辞的吗?” 柴萌萌指了指后墙:“隔壁高二4班长就叫楚辞。” …… 真就嘴上开过光呗说啥有啥,萧芃有些尴尬地揉揉鼻子。 经过这么一段班级里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高二6的孩子们原先还担心萧芃很严肃,怕他们平时随意惯了,这位老师手腕铁血他们会受不了,不过这么一看萧老师还是很温柔的嘛! “上次玩手机的那个同学。”萧芃话锋一转,所有人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完了完了,刚还觉得萧老师温柔,现在怕不是要秋后算账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王浩宇身上,男孩踟蹰着站起来,萧芃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据我了解很多的班级都是会收手机,或者是不允许带手机的。可我相信我们班的同学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什么时间该玩儿什么时间该学,自己还是能够分辨的。” 说着他看向王浩宇:“我想不起来你叫什么,不过这一次我可以原谅你,相信你也不会辜负我的信任,下次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虽然没有严厉的批评,十六七岁的大男孩依旧把头垂了下去,看着他绯红的耳根萧老师甚是满意。 第一堂班会课就这么结束了,萧芃叮嘱了一下周末回家的学生路上注意安全,通知他们返校的时间和周末的作业,看着讲台上高高的一堆试卷山,高二6班的孩子们觉得有些窒息。 铃声响起学生们撒着欢儿涌出教室,萧芃把唐诗叫住,等到学生们都走完,唐诗才犹犹豫豫地走到他面前。 萧芃先跟唐诗到了个歉:“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学校有叫宋词和楚辞的学生,刚才的玩笑开的有些不太合适,你别往心里去。” 小姑娘显然愣了一下,红着脸用力摇摇头,萧芃又劝了她两句才走出教室,唐诗小姑娘脸红一直红到了脖子。 唐诗觉得自己有些心跳加速,高高在上的男神居然会跟自己道歉!又帅又温柔,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仙老师啊!!! 班会进程很顺利,明天就是休息日终于能歇歇嗓子,萧老师心情非常不错,步履轻松哼着歌走到公寓楼下,宿管阿姨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看见萧芃笑眯眯地过来也笑着招呼道:“回来啦萧老师!周末也不回家啊?” 萧芃摇摇头:“以后宿舍就是我家啦!” 以宿舍为家的萧老师刚到“家”门口,钥匙还没插进门里,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萧芃顿时吓得心脏漏跳半拍,正压着胸口捯气儿,就见一张顶着卷发的帅气脸庞,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大金毛般挂着灿烂的笑容,对他热情洋溢地问候着:“你回来啦!” 论蹭饭的技巧 惊魂未定的萧芃双唇微张的表情有些呆,笑得阳光灿烂的大男孩,见他这副样子笑得越发开心索性伸手把人拉进了屋里。 教师公寓的客厅不算大,熊威宁买了一张小小的茶几摆在正中间,此时这人正坐在对面的懒人沙发里,一手鸭翅一手雪碧非常惬意的享受着,见到萧芃进门就摆着他那双油乎乎的爪子招呼道:“快来快来!我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 一脸的得意洋洋,似乎还在求表扬,萧芃眼角抽搐恨不得把这人从四楼扔出去。 从自己进门李澍禾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萧芃好像看见了他背后有一条毛绒且蓬松的尾巴,不停地摇啊摇。 “你俩什么时候混的这么熟了?”萧芃有些无语,李澍禾分明是自己的实习生,熊威宁这货是怎么跟人勾搭上的? 其实他俩的缘分还得归功于萧芃,自打上次两人在办公室聊了一下,都感觉对方挺好相处就互相加了个微信,就在萧老师楼上楼下不停赶课的时候,这二位已经在微信上聊得热火朝天,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找到了许多的共同话题。 于是某天,俩人不知道是从什么话题开始,就聊到了吃饭这件事儿上,熊老师分外热情说是要邀请小李老师来家里头做客,当然他所谓的“家”,也就是教师公寓了。 萧芃走到沙发前坐下,从桌上琳琅满目的外卖里挑剔地选出一截儿鸭中翅,开启了自己的毒舌模式:“你所谓的准备晚饭,就是在app上叫一堆外卖?” “no!no!no!”熊威宁挥着爪子摇着头,“其实这些东西都是李老师自己带来的,我就准备了两扎啤酒,嘿嘿!” 萧芃白眼翻出天际去,他向来知道熊威宁自来熟脸皮厚,只是他没想这人脸皮居然那么厚! 显然李澍禾并不在意,还傻不愣登地跟萧芃解释:“这家卤菜店在市里已经开了20多年了,很多人开车去买呢!我正好顺路所以从市里就带过来了!” 看着笑容可掬的大男孩,萧芃不禁有些同情他,这小子怕是不知道熊威宁其人,这人吧你说他抠门他买乐器的时候也大方,你若是说他大方吧他干别的的事情时,就扣扣缩缩的让你生气。 萧芃半点面子也不想给熊威宁,一边慢条斯理的打开一罐啤酒,一边姿态优雅靠在沙发上继续毒舌攻击:“不会做饭还要请客,不舍得点外卖也就罢了,这陪酒的事儿你也干不了,真不知道你把人请来到底是个什么劲儿。” 萧芃说着顺手将打开的啤酒塞进李澍禾手里,李澍禾微微一怔,看着手里的啤酒发起呆,萧芃重新打开一罐啤酒,和他轻轻一碰抿了一口放在桌上,继续言辞犀利的数落着熊老师。 但熊老师心态非常好,不管萧老师怎样攻击都泰然自若,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往心里去,并且明确表态:“我又不会做饭,三中离市里面这么远,叫个外卖骑手都不愿意来我有什么办法!” 当真是相当厚脸皮。 李澍禾捧着啤酒罐儿乐颠颠看着两人斗嘴,而后在斗嘴升级为争执之前适时地打断他们:“咱们的教师公寓这么大呀?” 萧芃扔给熊威宁一个白眼,而后转向李澍禾解释:“三中的教师公寓原本是给教师准备的福利房,不过教委的意思是暂时不给安排,所以才分下来给大家做公寓了,等政策宽松了应该还是会安排作为福利房的。” 李澍禾伸着脑袋好奇的打量着:“这是3室1厅,里面那间房间现在空着吗?” 熊威宁嗯了一声:“公寓里的家具都是不提供的,萧芃现在睡的床是我淘汰下来的,一般住公寓的老师都会自己准备一张小床的。” 李澍禾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打量着房间:“那边是厨房吗?” “是啊!”熊威宁塞了满嘴的肉,支吾不清的说着,“住宅肯定会有厨房啊!咱们这边水电煤气都是通的,住宿的条件相当好!” 熊威宁像个房产中介一样跟李澍禾介绍着,萧芃剥着花生在一旁安静看着。 其实,熊威宁和李澍禾才算是同龄人,熊老师虽说整天一副退休大爷的架势,但年龄也不过才26,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年轻的生命,年轻的心态,永远都有使不完的力气和冲劲。萧芃有些诧异自己居然有一天,也会对年龄如此敏感,从前他一直认为岁月的老去是一种美好,可事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正应了那一句话“你不会永远年轻,可这世上总有人年轻”。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一声:“老萧!怎么样?” 萧芃回神就见熊威宁歪着脑袋盯着自己,李澍禾扬起眉头一脸期待,于是他皱起眉头疑惑问:“什么怎么样?” 熊威宁立刻不满起来:“别遇到关键问题就装傻啊!问你话呢怎么样?” 萧芃更是疑惑:“你俩刚才说什么了?” 好在李澍禾尚且算个正常人,麻溜的跟他解释:“熊老师说这周末再聚一次,请你亲自掌勺。” 萧芃:“????”你俩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没有询问过当事人的意见。 熊威宁扑到萧芃身边揽着他的肩头大大咧咧说:“嗨呀!萧老师肯定没有意见啦!到时候我帮你打下手,李老师负责带菜来怎么样?” 萧老师:“……” 敢情这是没打算询问他的意见。 看着兴致勃勃的两个人,萧芃如果这个时候拒绝显然是有些扫兴了,于是被赶鸭子上架的萧老师,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 周日上午8:30。 敲门声准时响起,起了个大早收拾停当的萧芃穿着家居服去开门,果然门口站着言笑晏晏的李澍禾,手里提着两个巨大的塑料袋儿,萧老师忍不住挑了挑眉头,这小子看上去像在准备年夜饭。 把人迎进门,李澍禾将手中的袋子放在地上边换鞋边说:“大周末的还要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啊!” 萧芃对李澍禾的印象还挺好,所以也不反感反而宽慰他:“没有的事儿!周末嘛!本来就该聚聚餐聊聊天,你能来也的挺好的。” 李澍禾不好意思低头笑笑,拎起袋子走向厨房回头对萧芃说:“我来给你帮忙!” 公寓的厨房窗子朝东,早上的阳光晒的厨房有些燥热,李澍禾只穿了一身篮球背心和短裤,露出手臂和腿上线条流畅的肌肉,站在清晨的阳光里,显得他比阳光还要夺目。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萧芃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对于这一看就是直男的小子,萧老师十分有原则,只可远观罢辽。 李澍禾把袋子里的鸡和鱼先拿了出来,站在菜盆前开始清理,对于他娴熟的动作萧芃有些惊讶:“你会做饭?” 李澍禾回头冲他笑笑:“勉强糊口罢了!自己一个人住,总不能顿顿都吃外卖吧?” 萧老师深以为然和他一起开始收拾菜,李澍禾买的东西实在有些多,有鸡有鱼还有一块五花肉,蔬菜也买了一大堆,甚至还细心的带上了葱姜蒜和调料,只不过他显然没料到这些东西,萧老师早就已经准备下了。 萧芃从袋子里取出一瓶黄酒问道:“红烧肉吃吗?” 李澍禾垂着脑袋嗯了一声:“我什么都吃!” 于是萧芃不再多问,开始认真做自己的事情。 两人手里的活计不停,嘴上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李澍禾问:“教师公寓怎么申请?申请交给谁啊?” 萧芃拿过一个干净的塑料袋,将摘下来的芹菜叶子装进去:“写份申请交到后勤组就行了,教师公寓现在还有很多空缺,应该很快就能下来,怎么,你想住进公寓来啊?” “我就是打听打听。”李澍禾甩了甩手上的水,在台面上找来找去,“万一哪天跑够了,我也就申请住在学校了。” “找什么呢?”萧芃问他。 “我把鱼收拾好了,有盘子吗?”李澍禾眨眨眼。 萧芃直起腰打开吊柜就要去够上面的碟子,李澍禾赶紧凑过去:“我来吧!” 他比萧芃高很多,只站在背后伸出手就已经把人罩得严严实实。 坚实的胸膛贴上萧芃的后背,温热的呼吸落在萧芃的颈间,萧老师瞬间僵住,仿佛触电一般后背竖起寒毛,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李澍禾显然没在意,就这么把人困在怀里,双手在柜子上不停翻找着:“哪个盘子合适啊?” 萧芃赶紧把人挤开,自己快速拿起一叠盘子递过去:“随便用哪个都行。” 李澍禾呆呆接过盘子,转过身去继续自己的事。萧芃一颗心通通直跳,没有分寸的直男,真的是同性恋的噩梦。 太阳越升越高,厨房里也越来越热,狭小的空间里两个高个子时不时碰上一碰,李澍禾倒是没什么感觉,萧芃却浑身的不自在。 上午10:00,熊威宁顶着鸡窝一样的乱发走出了房门,眼皮都不带抬的往厕所摸过去,李澍禾正在厨房门口洗菜,回头喊了一嗓子:“早上好啊熊老师!”直接把人吓了个哆嗦。 熊威宁站在厨房门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顿时睡意全无:“对不住对不住!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厨房响起萧芃冷冰冰的嗤笑声:“你记得又能怎么样,无非是多摔一个盘子砸一个碗罢了。” 虽然有些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是事实,熊威宁早就习惯了被萧芃阴阳怪气,也只是哼唧一声就踱着步子去洗漱了。 挂钟走到10:30,敲门声再次响起。 厨房里的萧芃和李澍禾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疑惑,李澍禾抽出一张厨房用纸擦了擦手:“我去开门。” 李澍禾看着门外的男人疑惑皱起眉头,门外那个男人同样皱着眉头看着他,满眼的疑惑和提防。 突如其来的聚会 门外的男人身高跟李澍禾相仿,可看上去身材比李澍禾壮硕不少,宽松的嘻哈风服饰在他身上居然显得有些合身,他留了个圆寸右耳上挂着个十字架耳钉,看起来就不像个好相与的善人。 他眼神犀利皱着眉头表情严肃,这般样子盯着人看,确实会给人带来不小的压力。李澍禾的表情也细微的变化着,从初见面使得和善迷惑,渐渐转到眼神微冷,那人明显感觉到他神色的转变,微微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却略带侵略的,盯着这个没见过的陌生人。 等了半天不见人进门,萧芃只好从厨房里出来亲自看看,停在李澍禾身后,看清门外站着的人也有些惊讶:“海嘉杰?你怎么来了?” 李澍禾转过头眯起眼睛笑得一派风霁月朗对萧芃说:“萧老师,这是你朋友吗?” 海嘉杰:“……” 这小子,刚才还瞪着自己一副要打架的样子,这怎么瞬间变了副脸?这技术没有个10年的川剧功底怕是练不出来吧?! 萧芃当然不知道刚才他俩之间的明争暗斗,只是笑着对李澍禾说:“是啊,是我朋友也算是熊老师的朋友。”说着他问海嘉杰,“你怎么今天来了也不说一声?” 海大公子伸手呼噜了一把脑袋,把另一只手里巨大的手提袋塞过去:“听说你们聚餐,来给你们送些水果,顺便蹭顿饭!” 萧芃无语地看着手提袋上背对的两个c的logo,侧身把人让进门来。和李澍禾擦身的瞬间,海嘉杰从头到脚把人扫视一遍,倒也没有说话就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洗手间的门打开,洗漱完毕的熊威宁一出门就见到沙发上坐着的海嘉杰,于是倒抽一口凉气往后退了半步惊恐不已:“你还真来了?!” 萧芃眼神狐疑向他看去,熊威宁尴尬笑笑。 聚餐的事儿确实是熊威宁告诉海嘉杰的,不过他不是故意的,这两天海嘉杰总是追着熊威宁说周末请他和萧芃吃饭,熊威宁对于海嘉杰向来是敬而远之,听他这么一说当然是想法子拒绝,只是没想到听说他们要待客以后,这人居然会追到宿舍里来。 熊威宁溜着墙根儿,战战兢兢挪到自己房门口,一只手搭在门把儿上,随时准备开门进屋。 萧芃有些费解,海嘉杰这模样看着就不像好人,他是怎么混进学校里来,又是怎么逃过宿管阿姨的盘查上楼的。 海大公子老神哉哉的摇着脑袋:“不懂了吧!这叫人格魅力!” “嚯!”萧芃很是惊讶,“认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有人格这东西!” 萧老师那张嘴一向不饶人,海嘉杰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李澍禾听这俩人插科打诨,也猜到他俩关系不一般,也就没有说话默默回到厨房去继续自己的工作。 海嘉杰站起身在这小小的公寓里转了转,嫌弃之情溢于言表:“这什么破地方!能住人吗?” 萧芃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是很想理他,转头进了厨房继续准备午饭去了。 海嘉杰伸出两根指头戳了戳墙壁:“这装修验收都合格了吗?有没有甲醛残留啊?” 说着走向墙角,看着呼呼吹风的柜式空调由衷感叹:“这得算是古董了吧?破成这样还能制冷吗?” 厨房里的萧芃额头绷起青筋,房门口的熊威宁用力攥紧门把手。 “萧芃你那破床也不怕把它睡塌了!”海嘉杰巡视一圈,从萧芃的卧室里拐出来。 熊老师忍无可忍暴跳如雷地嚷嚷着:“我的床可结实了好吗!” 海大公子啧啧摇头:“搞了半天是你的床啊?这都哪年的床了,早该摆进博物馆了好吗?” 熊威宁怒火中烧挽起袖子——给自己降降温。 厨房里的李澍禾看见客厅里的事情有些好笑,蹭到萧芃跟前低声问:“萧老师的朋友挺有意思。” 萧芃苦笑摇头跟他解释:“有钱人家的贵公子,难伺候的很。” 李澍禾歪头向客厅看了看:“看上去熊老师有些怕他。” 萧芃心情复杂的叹口气:“都是孽缘!” 李澍禾笑出声,从他手里接过菜筐,走到水槽边开始洗菜。 海嘉杰重新坐回沙发上,伸着脑袋冲厨房嚷嚷:“萧芃!别住在这儿了!我那儿的别墅都给你们准备好了,要是嫌远我还给你们提供代步车!”说着看向熊威宁扬了扬下巴,“到时候我把负一层给装成音乐工作室,把你那堆破铜烂铁全部都放进去!” “你懂个屁!你才破铜烂铁!”熊老师瞬间炸毛,“唱个歌都不在调上你知道什么呀!” 海嘉杰舒服地瘫在沙发上:“我什么都不知道呀!所以才要装修一间音乐室,好好提升提升自己的逼格!” 熊威宁非常想要和这人理论,可又不敢和他正面硬刚,只能气哼哼的跑回房间去打游戏。 厨房里。 李澍禾按照萧芃的指示找到大米,估摸了一下几个人的饭量,用小碗量出合适的米量,清洗干净下锅煮饭。做完这些又很自觉的走到砧板前,正要拿起刀就被萧芃拦住:“剩下的交给我,你去休息休息吧!” “不用!”李澍禾低头笑着,“我就打了打下手,其实一点也不累!” 萧芃从他手里接过菜刀,在他小臂上拍了拍:“你是客人,让你帮忙就已经很不应该了,剩下的就是做饭,我自己能搞定的,你去和熊老师玩一会很快就开饭了。” 沾水以后的手有些微凉,萧芃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覆着白皙的皮肤,筋膜之下的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只手搭在李澍禾的胳膊上,真可谓恰如其分,却又黑白分明。 李澍禾失神了一瞬,立刻恢复清明对萧芃说:“那……辛苦萧老师,我就等着开饭了!” 李澍禾走出厨房,就和海嘉杰正面对上,海嘉杰勾起嘴角笑了笑,李澍禾也一改最初的态度笑得非常友善。 海嘉杰走进厨房,对忙忙碌碌的萧芃说:“你这位新同事有点怪怪的。” 萧芃头也不回的对他一句:“我觉得你才怪怪的。” “我怎么了?”海嘉杰说着就要伸手去捏盘子里的番茄,萧芃一筷子抽在他手背上,海大公子疼地嘶嘶直抽气,“也太狠了吧说打就打!” 萧芃抱着胳膊转过头:“打你是为了警告你不能碰的东西不要碰!” 海嘉杰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于是舔了舔蘸着番茄汁的手指说:“放心吧我有分寸,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我都知道。” 萧芃扔了个白眼冷哼一声:“你最好是知道。” 海嘉杰嬉皮笑脸的凑过来:“你还真的不跟我回去住?我那房子不比这儿好多了!” “你有完没完?”萧芃很想把手里的平底锅抡他脸上,“好意心领,你那高级别墅我住着不习惯,三中的职工公寓相当好,我住的很满意。” 海嘉杰沉默片刻,再次凑到萧芃身边:“其实三中对面的小区我也有房产,要不……你俩住那儿?” 萧芃:“……” 可恶的有钱人! 李澍禾站在熊威宁的房间里表情十分纠结,这房间,简直比土匪进村还要乱!衣服小山一样的堆在电竞椅上,被子揪成一团堆在床尾,电脑桌上乱七八糟的摆着水杯和书籍,床头柜上也放了一些书。 房间里越是乱糟糟,就越显得窗边的那一角更突兀,那里铺着一块方形的地毯,整洁干净的摆放着一套音乐制作设备。李澍禾越过杂乱的衣服堆,走到角落坐下,既惊讶又羡慕的看着这些东西。 李澍禾问熊威宁:“这套设备是用来录歌的吗?” “可以录歌,不过那只是其中一个功能。”熊威宁小心擦了擦话筒,“这套东西最主要的功能是音乐制作,从编曲到配器再到合成,有它就够了!” 李澍禾似懂非懂点点头,好奇宝宝似的仔细打量着这套设备。 熊威宁看他的样子,立刻问道:“你对这个感兴趣?” 李澍禾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我也就大学的时候学过一些吉他,其他的一窍不通。” 听说他会吉他,熊威宁顿时来了兴致:“正好!会唱歌吗?要不要录一个?” 李澍禾赶紧摆手:“不了不了,我好久没弹都忘了吉他怎么弹了!” “来嘛来嘛!”熊威宁抓起吉他调了调音,连接上设备以后递给李澍禾,“唱什么我来给你配键盘!” 厨房里,萧芃热火朝天的炒着菜,海嘉杰好几次想要和他谈一谈,都被他用话搪塞了过去,所以就变成了萧芃炒菜海嘉杰端菜,两人配合的还算默契,客厅的小茶几上很快就要摆满了。 饭菜已经收拾妥当,吃饭的人却迟迟不出现,音乐声从熊威宁的房间传出来,萧芃和海嘉杰循着声音走过去,只见乱糟糟的房间里,熊威宁在键盘前脊背挺直的演奏着,李澍禾抱着吉他侧身坐在床上,凑近面前的麦克风边弹边唱。 李澍禾的声线温柔又清亮,从他口中唱出的每个字句,仿佛都在温情之中浸泡许久,款款深情娓娓道来,就像他随时随地都会露出的笑容一样,让人觉得温暖又心痒难耐。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懂得什么是珍贵,那些美梦,没给你我一生有愧……” 李澍禾状似无意向门口看去,猝不及防地对视,让萧芃有一瞬间的窒息。 “假如我年少有为知进退,才不会让你替我受罪,婚礼上多喝几杯,和你现在那位。” 李澍禾唱的太认真、太专注,仿佛字字句句都在唱给他听,让萧芃觉得的眼眶有些热。 一曲终了,海嘉杰毫不吝啬的鼓掌叫好:“唱的太好了!这位老师姓……” 李澍禾笑笑:“李。” “李老师!”海嘉杰紧走两步,非常自然的坐在熊威宁床上,“我手底下有个清吧马上要开业!正愁找不着驻唱歌手呢!您二位什么时候有空去给我捧个场?” 话音未落,圆寸的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萧芃拍拍手掌并不存在的灰尘,面色不善地警告:“别惹事啊!这两人是在编的老师,万一被人撞见了都是麻烦事!” 海嘉杰长吁短叹,逼不得已只好忍痛放弃这个想法,萧芃扔给他一个白眼,转身对他俩说:“二位艺术家,可以洗洗手出来吃饭了。” 委屈的大个子 虽然海大公子明确表示,可以立马出钱买一台新空调来换上,可那三个人依旧不死心决定看一看能不能把空调修好。 炎热的午后,四个大男人挤在停工的空调面前仔细研究,不出半小时就开始冒汗,熊威宁欲哭无泪,他实在想不通李澍禾这小子到底为什么要去摸空调! 萧芃和李澍禾鼓捣了半天,罢工的空调依旧没有重新运转,海嘉杰啧了一声,一脚踹在柜机下方,熊威宁倒抽一口凉气,岔着声儿叫着:“我操!!!!!你是不是疯了!!!!!” 而后在三人吃惊的眼神里,外壳发黄的老旧空调嗡了一声,出风口的百叶窗咯咯吱吱慢悠悠打开了。 萧芃和李澍禾:“……” 熊威宁:“!!!” 海嘉杰得意洋洋拍了拍手:“这不是解决了!这点儿小事儿你们也至于……”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半张开的百叶窗里冒出一阵白烟,四个人顿时傻眼。 安静了三秒钟,萧芃连忙喊了一嗓子:“快快快!断电断电!!”连忙奔到电箱拉下电闸,李澍禾满屋子找干粉灭火器以防万一,海嘉杰掏出手机随时准备打119,熊威宁则是在客厅一圈一圈瞎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幸好这位“老同志”只是冒了一会烟,切断了电闸也就停了。 四个人忍不住松了口气,熊威宁暴跳如雷,指着海嘉杰大声吼:“都怪你!这下空调彻底坏了!原本还能修一修的好不好!” 海嘉杰被他吼的耳朵疼,一脸不在乎的伸出手指掏耳朵:“我都说了这破玩意儿就不能用,算是我把它弄坏了,明儿我就陪你们一个新的!” 熊威宁哼哼唧唧坐在沙发上抱着被子生气,海嘉杰追过去劝他。 李澍禾皱着眉头一脸为难地看着萧芃,萧芃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小子刚才找灭火器,不知道从哪里蹭了一脑袋蜘蛛网,卷曲的头发上白茫茫一片。 萧芃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去洗手间里拿出一条干净毛巾递给他:“头上有脏东西快去擦擦。” 李澍禾愣愣接过毛巾,随手往头发上抹了两把,看着干净的毛巾一脸疑惑。萧芃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矮矮身子,拿过他手中的毛巾帮他擦头发:“灭火器在厨房呢,你这是从哪蹭的一脑袋蜘蛛网啊!” 李澍禾一脸乖顺低着头,萧芃甚至可以看清楚他眼睑上浓密的睫毛。 李澍禾像一只任由主人搓揉的大狗狗,萧芃忍不住勾起嘴角,手中的动作也不自觉的轻柔缓慢下来,忽然他抬起眼睛,萧芃猝不及防的和他对视上,年轻人的眼中带着笑意,带着他许久没有见过的纯质和认真。 任谁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盯上,都会压抑不住的心潮澎湃,萧芃的心跳有些快,连忙把毛巾盖在李澍禾的头上,慌慌张张地说了一声:“你自己擦干净。”就匆忙转身跑去查看空调的情况。 沙发上,熊威宁还在凄凄惨惨地抱怨着,海嘉杰劝了半天没有效果,于是皱起眉头沉着声说:“我都说了算我的,你再这么没完没了的我可就不帮你赔了。“ 熊老师立刻嚷嚷开了:“不赔就不赔!一台空调而已我又不是赔不起,不稀罕!” 海嘉杰啧了一声:“那到底要不要我来?” “要!”熊老师一点亏也不肯吃,“是你把它踹坏的当然给你赔了!” 海嘉杰顿时无语,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空调边的萧芃忽然发了话:“我觉得可能是电路板的问题,说不定修修还能用。” 海嘉杰赶紧阻止:“哎哟我的天!你们就放过他吧!人家早该到了退休年纪了,非得强迫人家继续工作,有没有人性了还!” 李澍禾顶着毛巾走过来,再次强调了一下责任人:“没关系的,我还有些存款能赔得起的。” 三个人对谁负主要责任进行了深刻讨论,最后还是没有拗过责任心爆棚的李澍禾,萧芃眼神担忧的看着李澍禾,年轻人也只是对他笑了笑。 抢着付钱没有成功的海嘉杰耸了耸肩说:“得,怎么着我也算是有些责任,这样吧晚上我做东,就当是给你们赔罪了!” 熊威宁立刻拒绝:“不要!我不去!” 显然海大公子没有打算征求他的意见,转头对萧芃和李澍禾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正好开车来了,想吃什么随便说,多远都没关系。” “喂!我说了不去!”熊老师无能暴怒。 萧芃看了一眼李澍禾:“去吗?” 李澍禾看着海嘉杰,眉头有些微皱。 “不去呀!!”熊老师张牙舞爪。 海嘉杰看着李澍禾笑笑:“李老师看上去不像不好相处的人,我想应该不会拒绝吧?” 李澍禾和他互相看了看,而后猝然一笑:“不会拒绝的,海先生要请客自然是奉陪的。” 海嘉杰笑得更开心,揽住李澍禾的肩膀拍了拍:“中午没来得及喝酒,要不晚上带你们去我常去的地方?那儿寄存了不少好酒呢!” 萧芃头疼不已,这海嘉杰今天怕是吃错药了吧!莫名其妙总针对李澍禾做什么?再说李澍禾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孩,跟海嘉杰这种生意场上的老手一起喝酒,只怕是要喝的胃出血吧! 谁知李澍禾一点没拒绝:“好,我陪海先生多喝两杯!” “喝什么酒!”萧芃呵斥李澍禾一声,“吃饭就吃饭不许喝酒!”转头向海嘉杰说,“你都说你是开车来的,喝了酒还怎么开啊?!” 海大公子浑不在意:“这不是有个酒精过敏不喝酒的吗!” “酒精过敏”的熊威宁马上蹦起来:“我都说了我不去啊!!!!!!!” 半个小时后。 海嘉杰拖着熊威宁的脖子往公寓楼下走去,李澍禾和萧芃一边远远跟在他们身后,一边听着熊老师的哀嚎声:“我不要跟你一起吃饭啊!!!” 萧芃沉着脸不说话,李澍禾凑过去小心翼翼道歉:“对不起萧老师,我又惹你生气了。” 萧芃摇了摇头:“没事。” 他确实有些生气,他生气海嘉杰针对李澍禾,又生气李澍禾不懂事,他想问问清楚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于是又有些气自己。他一直以为爱情才是最复杂的东西,想不到到友情也会这么复杂,怎么自己想要过些简单点日子就这么困难。 公寓楼下传达室,海嘉杰他们一出来,就看见宿管阿姨正搬了把小凳子,凳子旁竖着一根长棍,坐在门口往里面张望,见他们出来阿姨明显松了口气,转身进了屋里。 萧芃、李澍禾看着海嘉杰,熊威宁顾不上勒脖子,费力转头问海嘉杰:“你把我们阿姨怎么了?” 海嘉杰也不说话只对他们笑笑,那边宿管阿姨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向他们走了过来。 “小伙子出来啦!”阿姨走到海嘉杰面前伸出手,“哝!这个还给你。” 熊威宁秉承着“八卦精神不死不休”的原则,非常多事地伸头去看,宿管阿姨递给海嘉杰的是一张身份证,上面赫然是海嘉杰痞里痞气的笑脸。 萧芃走上来看见身份证忍不住笑出声:“我说阿姨怎么会放你进来,原来是押了身份证啊!” 熊威宁憋笑憋的脸都青了,试图忍耐结果还是破了功,靠在海嘉杰身上笑地上气不接下气:“哎哟!哈哈哈哈哈!还有这操作!哈哈哈哈哈!”脖颈间的胳膊猛然收紧,熊威宁的笑声戛然止住顿时觉得呼吸困难。 海嘉杰带着笑意在他耳边吹气:“这么好笑吗?泰迪迪?” 熊威宁猛拍他的胳膊:不能呼吸了啊!!! 宿管阿姨警惕地握住椅子边的木棍,萧芃赶紧上去解释:“阿姨阿姨!闹着玩呢!” 宿管阿姨眼神狐疑的看着那俩,又看回萧芃再把人拉到身边笑声叮嘱:“萧老师,这人真的没问题吗?” 在萧芃的再三保证下,宿管阿姨才放下心也放下木棍,让他们出了公寓楼。 四个人勾肩搭背……其实主要是熊威宁和海嘉杰勾肩搭背,李澍禾从出门开始就一直垂头丧气地跟着,走到操场边萧芃才迟钝的察觉年轻人情绪不对,他伸手拉了拉李澍禾的衣角,李澍禾脚步一顿瞬间领悟,落下两步跟萧芃并肩而行。 “怎么了少爷?”萧芃笑眯眯问他,“我都说了没事,你还没过去呢?” 李澍禾丧到眼角都垂下来,萧芃看的罪恶感爆棚,觉得自己刚才生他的气简直罪该万死。 “萧老师……”李澍禾嗫嚅着,“对不起啊……” 萧芃赶紧摆摆手,生怕这个情绪脆弱的大个子再伤心:“好了好了!我没生你的气,本来就是海嘉杰先惹得事,我生你气做什么?” 李澍禾眼神顿时委屈起来:“可是……我不该跟海先生置气,还答应和他拼酒……” 原则感非常强的萧老师对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一点办法没有,只得毫无原则地偏袒:“没事没事!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咱们把海嘉杰喝倒了,让他以后不敢在咱们面前猖狂!” 恍惚中,萧芃好像看见李澍禾头顶耷拉的毛绒耳朵瞬间立起,身后的大尾巴也开始摇动,整个身上都是大写的开心。 阳光,把李澍禾的卷卷毛染成了金色,他笑出的牙齿格外的白净,将阳光反射刺到了萧芃的眼睛,也刺到了萧芃的心。 萧芃鬼使神差地伸手,在李澍禾吃惊的眼神里往他卷曲的头发上揉了揉,绵软的触感让萧芃有些心动。 真的…… 好像一只大金毛啊!! ※※※※※※※※※※※※※※※※※※※※ 感谢大家的支持!作者不太会说话,就给大家表演个鞠躬求收藏吧!xd 有钱人啊! 李澍禾和萧芃在操场这头,远远看见海嘉杰搂着熊威宁的脖子冲他们摆手,萧芃压着嘴唇掩饰般地咳了咳,伸手在李澍禾肩上拍拍:“走吧。” 等他们走近,海嘉杰冲着操场的角落抬了抬下巴对萧芃说:“这小孩儿们可真有情调,这么大热的天儿还出来压操场,也不怕晒中暑了。” 萧芃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就见到两个穿校服的孩子,并肩在操场的树荫下散步,看了一会倒也没发现有过于亲密的表现。只是萧芃不禁皱起眉头,那个女生的背影怎么看上去有些眼熟。 熊威宁还在做着无谓挣扎,海嘉杰用力勾住他的脖子:“走了走了!”熊老师反抗无能,只好被绝望拖走。 李澍禾走到萧芃身边轻声招呼着:“萧老师?”萧芃回神对他笑笑,又看了一眼操场上的两个人,才跟着李澍禾往校门外走去。 海嘉杰跟熊威宁勾肩搭背来到门卫处,房间里的门卫师傅立刻迎出来,海嘉杰抬手挥了挥,师傅往他身后张望,看到萧芃后又转身进了门卫处。 看见师傅进了门,萧老师无情揶揄海嘉杰说:“这回又押了什么?该不会是驾驶证吧?” 正说着,门卫师傅手里拿着一沓本子走了出来,萧芃伸手接过来一看,好家伙!驶证、行驶本,甚至连汽车保险单都压在了门卫处!这海嘉杰为了进趟门是有多不容易! 熊威宁憋笑憋得难受,可是想到刚刚在公寓里的惨状,又不敢笑出声只能极力忍耐着。 李澍禾站在萧芃身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海嘉杰。萧芃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海嘉杰:“为了蹭顿饭受那么大委屈,你也至于!” 海大公子不仅不以为然,反倒自得其乐,对他们勾勾手指:“走了走了!” 5分钟后,三中前门停车场。 四个人靠在一辆宝骏车的引擎盖上,无语的看着眼前有些拥挤的人群,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是海嘉杰的坐骑——新款保时捷卡宴。 萧芃用胳膊肘碰了碰海嘉杰:“麻烦你下次出门的时候,换辆低调点的车成吗?” 海嘉杰无奈地摊了摊手:“卡宴已经是我所有车里最低调的了,再说我还得载你们,总不至于让我开个两座的超跑来吧?” 萧芃一时无语凝噎,果然,他就是个可恶的有钱人! 打发走了蹭车拍照的群众,海大公子让萧芃和李澍禾先上车,最后拎起试图逃跑的熊威宁,把人塞进副驾用安全带绑好顺手锁上车,这才钻进驾驶室系好安全带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出发喽!” 车上没有放音乐却热闹非凡,熊威宁苦口婆心劝海嘉杰在路边把他放下,海嘉杰则是忙着打电话订饭店。他要定的饭店叫安家私厨,这家店整个省里都是有名的,一般想要去吃饭都要提前两天预定,然而海大公子只是一个电话就把事情搞定了。 这边电话一挂掉,熊威宁刚想说话,海嘉杰第二通电话就拨了出去,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前排吵吵闹闹,后排的李澍禾凑到萧芃身边低声问:“这个安家私厨我听过,听说要订位子非常难,海先生只要打一通电话就有位子?” 前头闹翻了天,当然也听不见他们在说话,于是萧芃跟李舒禾解释起来:“海嘉杰只是看上去吊儿郎当,他自己手底下有好几个夜场生意做得不小,而且……” 萧芃顿了顿又继续说:“临城实业知道吧?海家是临城实业第二大股东,海嘉杰是他们家的独子。”海嘉杰和李澍禾本就不对付,萧芃原本是不想提的,怕这么一说,李澍禾那颗脆弱的玻璃心受刺激,只是没有想到李澍禾闻言,也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并没有他想象当中的惊讶和惶恐。 李澍禾眼珠子一转忽然笑了起来,他凑到萧芃的耳朵边上低声说:“原来网上的段子是真的,他们这样的顶级富豪买个菜都要用香奈儿的袋子装!” 萧芃先是一愣,随后想到海嘉杰用来装水果的袋子,顿时嗔怪地瞪了李澍禾一眼,然后没忍住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才到市里,又穿过炙热的道路奔向城市的另一边,为了吃顿饭跨了一座城,搁在萧芃身上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儿的,也只有像海嘉杰这样整天在生意场上混的,才会变着法儿的找地方宴客。 车子在城郊的山上转了两圈,才在一座徽派建筑的院子前停住,这就是他们今天要吃饭的地方——“安家私厨” 院子的门前修着青石板的小路,路前是一座大型的牌坊,看结构应该是老东西,海嘉杰贴心的跟他们解释着:“这座饭店所有的木质和砖质结构,都是从徽州买回来的,正经八百的徽州建筑老物件儿,老板买回来后把东西运到了郊区,专门请了徽州的老工匠重建了这片园子,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文物了!” 熊威宁昂着头眯着眼,微微张嘴看着高大的牌坊:“那么老高的牌匾,上面写的什么呀?” “那个字是写给你的。”海嘉杰看着他。 熊老师原本就是个近视眼,匆匆忙忙的被海嘉杰拽出来连眼镜都没带,根本看不清楚上面写的什么,听他这么一说,就得意洋洋地拨了拨刘海:“是不是写着帅裂苍穹啊?” 李澍禾噗嗤笑出声,萧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东西叫贞节牌坊,上面除了写‘贞德’‘节妇’就是‘冰清玉洁’,你觉得这几个词哪个形容你比较合适?” 海嘉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顺手把熊老师勾进怀里,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处男,也算是另一种层面的冰清玉洁了!” 熊威宁气得头昏,他的内心叫嚣着揍歪海嘉杰那张脸,不过好在他还没有失去理智,理智告诉他这个人碰不得摸不得,最重要的是他打不过!以后还是离的越远越好。 猜到再逗下去熊老师就真该生气了,海嘉杰收住话头对萧芃说:“里面都安排好了咱们进去吧。”说完揽着熊威宁的肩头,把怒火中烧的人拖进了小院里。 小院是典型的徽派建筑,进门是个由四边二层的小楼围出一个天井,天井正中的地上修着一个鱼池,里面是色彩各异的锦鲤。 熊威宁眼中的好奇快要溢出来,海嘉杰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冷着声音提醒:“这池子里的鱼一条20万,你想喂它吃些什么?” 熊老师“飒”地一声后退半步,离那池子远了一米:“不就是条鱼吗?!20万一条?!”跟在他们身后的萧芃也没想到,这用来观赏的锦鲤居然会这么贵。 “这些鱼叫日本锦鲤,分品相不同价格也不一样,最贵的拍卖价大概要上百万,这些已经算是品相不错的,20万其实不算贵。”李澍禾云淡风轻地说着,20万的东西说的像20块一样。 “哟!”海嘉杰挑起眉毛,“小李老师知道不少,日本锦鲤这东西也了解?” 萧芃也很诧异,看着李澍禾神情有些严肃,年轻人对他笑笑十分坦然地解释:“大学时候爱看动漫,日本动漫文化里很多都涉及到锦鲤,我有些好奇就查了查这才知道了一点。” 萧芃瞬间被他说服怀疑顿时消失,海嘉杰则是一脸将信将疑地盯着他,直到确定他的神色没有什么异常,才收回目光拉着熊威宁向包间走去。 四个人进了房间刚坐下,海嘉杰就按下服务铃叫来了服务员:“跟你们老板说让他把我寄存的酒拿出来。” 服务员捧着平板客客气气回答:“好的先生!请问先生您贵姓?” “姓海。” “好的海先生,您几位稍等。”说完服务员就退出了包间。 萧芃有些不解却没好意思问,熊威宁倒嚷嚷了起来:“怎么就走了?不是还没点菜呢吗?你到底是不是诚心请客啊!” 海嘉杰忍不住长叹一声:“这里的菜就这么几样,按人头和房间上菜不需要你去点,当然如果你有特别想吃的也可以告诉服务员,如果后厨有富余的材料也可以现给你做。” 这还真是相当的私人定制,熊威宁恍然大悟:“还有这样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呢!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 海嘉杰趁机凑过去:“这么着,你和萧芃搬到我那儿去,这以后有空啊,我就带你们去吃遍临城大街小巷!包管你什么样的都能见到!” 萧芃和熊威宁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自顾自聊起学校的事情,权当没有听见他这话。 海大少碰了一鼻子灰,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啧!你俩怎么这么拗啊!我可告诉你俩,今儿回去可没有空调啊!” 那俩人并不理他,李澍禾却主动和海嘉杰攀谈了起来。 “听萧老师说,海先生是做夜场生意的。”李澍禾态度谦和,“不过临城市不算大,年轻人也没有那么多,夜场生意好做吗?” 海嘉杰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个,就点了点头:“还行,临城的夜场虽然没有办法跟省会比,不过好歹经济条件在这,娱乐和消费水平也不算很低。”他勾起嘴角笑着问,“怎么,小李老师对夜场很了解啊?” 萧芃虽然在和熊威宁说话,耳朵却分神听着那边的聊天,他有些担心这二人待会话不投机再打起来。 李澍禾轻声一笑:“也算不上很了解,只是在大学的时候寝室里有个哥们不愿意读书,就在我们学校附近盘下了一家ktv,我大三的时候帮他做过一些管理和运营,不过后来生意黄了也就没有再接触这一行。” 海嘉杰一怔:“呵,想不到小李老师大学时候还做过这些。” 李澍禾面带微笑地点点头,海嘉杰沉默了一会儿,主动挑起话头和他聊了起来。 听他俩聊的还算投机,偷听的萧芃忍不住长舒了口气放下一颗心,看样子这俩人一时半会是打不起来了。 所谓,不期而遇 包间里。 萧芃捧着茶杯,听熊威宁抱怨着自己这几天在教务处里,遭受了年修明怎样怎样的折磨,萧芃心不在焉地听着,时而敷衍地“嗯嗯”附和两句。而另一边,李澍禾和海嘉杰一改最初的针锋相对,延续着上一个话题聊得热火朝天。 萧芃看着兴奋的海嘉杰,心中忍不住吐槽,到底还是个少爷脾气,遇到不对付的就处处找茬,聊得开心了就千好万好,真不知道这么任性的人是怎么把生意做到现在这么大的。不过更让他意外的是李澍禾,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居然能和海嘉杰这样常年混迹商场的痞子聊得一身劲,人都说隔行如隔山,可这句话在李澍禾身上貌似一点儿也没看出来,体育教育系的学生对做生意的事门儿清,这小子确定不是商学院毕业的吗? 萧芃正捧着茶杯胡思乱想,后脑勺猛地被人拍了一下,半杯茶水全浇在了胸前的衬衣上。 萧老师眼神危险地转向始作俑者,熊老师一边默默后退企图远离,一边苍白无力地解释:“谁,谁让你不听我说话的……” 眼见萧芃眼神暗了暗,熊老师哆嗦一下赶紧颤抖着道歉:“我我我,不不不,不是故意的……你你你……别冲动!!” “怎么了?”李澍禾的声音里带着关切,海嘉杰看了看萧芃,果断转向熊威宁:“你又闯祸了?” 熊老师快哭了:他今天过的也太艰辛了!! 萧芃掸了掸身上的水,也还是觉得湿漉漉的,正巧上菜的服务员告诉他,说洗手间里有毛巾和吹风机可以去处理一下。萧芃先问了洗手间的位置,再起身向李澍禾和海嘉杰说了声:“你们先聊着。”然后扫了一眼熊老师,直把人吓得又往凳子里缩了缩,才拎着衣襟出了门。 洗手间的位置装修了一个化妆台,萧芃从台面上的小筐里抽出一张一次性洗脸巾,解开领口的扣子将衬衣上的水吸干,拿出风筒对着胸膛的布料吹着。有人和他擦身进了厕所,萧芃扫了一眼那人,觉得有些眼熟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萧芃低着头吹了半天,终于摸不出布料上的湿意,一抬头就被镜子里的人影吓了一跳。是刚才那个人,他一直站在萧芃身后看着他,萧芃皱着眉透过镜子端详他片刻,忽然眉梢一扬冷笑一声,他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那人有着和自己一样瘦高身量,一样的桃花大眼,一样的精致面容,难怪储文灏会说从他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可他俩又不一样,他比自己年轻多了,新鲜刺激,青春洋溢,这些都是自己再也不会有的东西。 那人垂下头局促的捏着衣角,嗫嚅了半天才开口喊了一声:“萧老师。” 萧芃有些想笑:“你又不是我学生,别这么叫。” 那人脑袋垂地更低了,犹豫了一会才弱弱喊了声:“萧芃……哥……” 萧芃苦笑着摇头,他最近可能真的是水逆才会接连遇到这种破事。萧芃不想理他,把手里的风筒整理归置好转身就要走,谁料那小子居然抢上一步挡在了他面前。 萧芃蹙起眉头:“什么意思?找茬吗?” “我……”那人怯怯说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其实,我很早就想找你聊聊,只是一直没有……”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萧芃出声打断:“你找我聊?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聊?我跟你又有什么好聊的?聊你和储文灏怎么背着我在外面开房,聊你俩是怎么背着我勾搭上的是吗?” 年轻人涨红了脸急忙辩解:“我们不是勾搭,我们是真心的!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萧芃强忍着没有把白眼翻出去,他一点都不想和这人说话,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你明知道我是储文灏男朋友,在我和他这段关系尚且存续期间,你们频繁开房甚至共筑爱巢,这,就叫背叛,这,就叫勾搭,懂吗?年轻人?如果概念上你不清楚,请你回去查词典,而不是把我拦在这里让我教你,我是物理老师不是语文老师,明白了吗?” 萧芃的嘴一向不饶人,那人被他说的眼尾都泛起红来,可真是一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模样。 “我和文灏是两情相悦的!我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对!文灏他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他早就不爱你了!他爱的是我!一段感情里,不被爱的那个才是该退出的,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是吗?”萧芃冷笑着越过那人的头顶看向他身后,“你是这么想的吗?” 年轻人猛地转身,洗手间门前站着正是储文灏,他手上厚重的石膏已经卸掉,手腕上却还有绷带包扎的痕迹。年轻人疾步走到储文灏身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文灏!我……” 储文灏甩开他的胳臂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向萧芃,眼神关切声音温柔地询问着:“我一直想去找你,可是我怕去学校会影响你,我问了很多人,他们都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你最近住在哪里?过得怎么样?芃芃……我……” 萧芃眉头紧锁打断他:“储文灏你说够了吗?” 被打断话头的储文灏有些讪讪,萧芃眼神不屑地在他和那年轻男人脸上扫过转身要走,储文灏忙伸手就要去拉他,萧芃侧身躲过立起食指警告道:“你要还想留一只胳膊吃饭就别碰我!”说着萧芃头也不回走出洗手间。 身后的低吼和啜泣声被他甩进角落,萧芃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那些人和自己没关系,那些事也和自己没关系,他饿了,他现在要做的,是去和朋友们吃饭。 包间里,菜都已经齐了萧芃还没回来,熊威宁捧着鲜榨果汁瑟瑟发抖:“你们说,一会老萧回来会不会端起果汁浇我一脑袋啊?” 李澍禾表情纠结:“萧老师?不会的吧?他那么随和温柔一个人,你怎么这么怕他啊?” 熊威宁泪流满面,随和温柔个屁!你懂个锤子!你是没见过被他揍得人有多惨!! 海嘉杰托着下巴:“我给你出个主意,吃完饭跟我回家离萧芃远远的,就不怕被他打击报复了不是!” 都这个时候了,海嘉杰还在想着怎么拐带人,真是非常执着。 房门被推开沉着脸的萧芃走进门,三张脸齐刷刷看向他,萧芃皱起眉头:“看我做什么?菜都上来了你们怎么不吃啊?” 萧芃坐回自己的位置给,倒了杯果汁自顾自喝着,熊威宁感受到他散发的低气压威胁,不动声色往外躲了躲。 萧芃暗暗懊恼自己定力不够,说好了不生气、不在意,所有事情都过去了,可真的撞见,自己还是会不甘心、会恐惧,看上去离开的体面坦荡,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其实是落荒而逃罢了。 海嘉杰出门去拿酒,李澍禾马上凑去萧芃身边关心地问:“萧老师你怎么了?” 萧芃回过神笑着回他:“没怎么啊!我好得很!” 李澍禾脸上满满的担忧:“感觉你心情很不好,出什么事了?” 萧芃微微一愣,然后托着下巴幽幽地说:“被人泼了一身水,心情肯定不会好了!” 熊老师:“……”他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了啊!!这人怎么小心眼啊!! 包间门被推开,海嘉杰拎着两瓶酒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有些矮胖,满脸堆笑的中年男人。 海嘉杰跟他们介绍:“这位是老安,这儿的老板。” 安老板笑眯眯地和萧芃握了握手:“欢迎欢迎啊!这位就是萧老师吧?” 萧芃礼貌笑笑,安老板说自家孩子明年中考,希望他也能考上三中,以后学理科最好能在萧老师手底下。 萧芃笑笑解释:“我只是个平行班的老师,安老板家孩子以后肯定会去创新班的。” “嗐!什么创新不创新的!”安老板无所谓地拜拜手,“跟个好老师那不比什么都强!” 这不显山不漏水地一番夸奖,听的人一点毛病挑不出,安老板转身又和熊威宁握手说了会话,最后才转向李澍禾。 毕竟安老板年长些,李澍禾很自觉地在他没转身时,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安老板堆着笑走到李澍禾面前,抬头看清楚他的脸后先是“嘶”了一声,李澍禾笑着伸出手:“你好安老板,我是三中新来的体育老师,李澍禾。” 安老板赶紧回握回去,连珠炮似的说着:“李……李老师啊!这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年轻就进三中了!不简单啊不简单!” 熊威宁和萧芃互相看了看,他们和安老板也是头一次见,怎么也没见他那么大反应。 安老板客气地给他们把酒满上,连熊威宁一个严重酒精过敏的,都被迫放了一杯酒在面前。 安老板找了个备用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依次敬了几个人一杯,熊威宁一个喝果汁儿的都没放过,最后才满脸歉意地告辞出去。 目送安老板离开,萧芃奇怪地问海嘉杰:“安老板什么意思?” 萧芃一心只读圣贤书,当然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海嘉杰就跟他说:“安老板家儿子明年想进三中,听说你在这里就想认识认识,以后去了学校找人也方便些。” 萧芃骤然蹙眉,海嘉杰知道他反感这事儿就说:“我知道你的脾气,所以他来之前我就说了你不会帮忙,可他说没事就是来认识认识,只当多个朋友。” 萧芃不再说话,屋里进来了个服务员,海嘉杰冲她招招手,服务员会意的拿起酒瓶开始给他们添酒,萧芃才猛然想起这俩人要拼酒呢! 酒醉的“金毛” 李澍禾海嘉杰面前摆着两套分酒器,在服务员贴心的关怀中那杯子里的酒,下的比熊威宁的果汁还要快!萧芃看得后背直冒汗,怎么不吃东西一杯一杯的喝酒,估计要不了一会儿李澍禾就得趴在桌子底下去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拼酒,萧芃肯定会把他俩给摁住,然后一人一脚一顿臭骂,熊的两个人头都抬不起来。然而自从刚才聊开了以后,这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近,尤其是海嘉杰,拉着李澍禾不停的聊天,一副相见恨晚、知音难觅的样子!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李澍禾手里的酒杯刚放下就被服务员给满上,海嘉杰聊着聊着就伸手去摸酒杯,还不等他端起来手腕就被人摁住。 萧芃脸色不善的盯着他:“少喝点!” 海嘉杰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大咧咧的摆摆手:“没事没事儿,喝不多!” 萧芃按着他的手更用力,咬着后槽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我管你呢?” 海嘉杰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撂下杯子问李澍禾:“小李老师喝多了吗?” 李澍禾咧嘴笑着甩了甩头,萧芃“啧”一声瞪了一眼海嘉杰,后者赶紧晃了晃酒瓶,才意识到他俩已经喝了快两斤了。 一斤白酒对海嘉杰来说当然不是问题,可对李澍禾来说就不一样了,萧芃看着李澍禾发直的眼神就去拿李澍禾的酒杯,小孩儿伸手去夺却被萧老师狠狠拍了手面,顿时抱着手委屈撇嘴,萧芃头疼地捏着鼻梁——这还真是喝多了啊!! 萧芃把酒倒进自己杯子里对海嘉杰说:“没尽兴我陪你喝,别难为人小孩儿了!” 海嘉杰赶紧摇头:“我又不是酒鬼非得拼酒!我就刚才说话之间没注意到!不喝了不喝了!” 酒精过敏人士熊威宁抱着还剩大半瓶的果汁瑟瑟发抖,海嘉杰是怪物吗?一斤酒下肚还跟正常人一样?! 海嘉杰起身拱手向萧芃,顺手抄起两个还剩了半瓶的分酒器就要收起来,萧芃忍不住白他一眼,起身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想要帮忙。 李澍禾忽然“噌”地站起来,沉重的座椅在地砖上剌出刺耳的尖叫,萧芃被他吓了的鸡皮疙瘩立了一后背,耳朵敏感的熊威宁更是捂住耳朵眼神惊恐瞪着他。在众人或惊恐或不解的眼神里,李澍禾从萧芃手里抢过分酒器碰在海嘉杰手里的分酒器上,大着舌头却十分豪迈地说:“我!替萧老师喝!” “卧槽!!”这是受惊的熊威宁。 “唉唉唉!!!”这是忙着拦人的萧芃。 “……”这是一脸懵逼的海嘉杰。 萧芃离得最近却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李澍禾把剩下的白酒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味十足的嗝儿。 萧芃:“……” 海嘉杰看着手里的分酒器,默默把剩下的酒喝掉,酒桌规矩时刻不能忘。在熊老师心里,海大公子现在已经约等于一个分酒器,这样喝酒也能面不改色,他一定不是个人! 宴席终于结束,海嘉杰这样的常客都是记账,之后吩咐一声自然有人来结账。 一出包间门海嘉杰就把自己挂在了熊威宁肩上,一副不能自理的样子装可怜:“泰迪迪~我喝多了没法开车,你送我回家吧!” 熊威宁拼命挣扎:“我不!我没有眼镜儿看不清楚路!” 海嘉杰搂着他的肩膀不停摇晃:“好迪迪~送我回去吧~~”熊威宁觉得呼吸艰难,一方面海嘉杰确实太重,另一方面——天知道一个浑身腱子肉的男人,波浪起伏的声音撒娇是真的可怕! 比起海嘉杰的闹腾,李澍禾反倒安静得出奇,出了包间大门就站着一动不动萧芃推他才挪一步,一番推搡地较量后萧芃筋疲力尽,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拉着他往外走。李澍禾垂着脑袋亦步亦趋地跟在萧芃身后,任由他牵着往前走完全不管自己被带去哪里。 熊威宁被海嘉杰缠的没办法,又实在夜盲看不清路,只好从门外叫了个代驾帮忙开车。 代驾小哥把自己的小车放进后备箱,摩拳擦掌地走向驾驶室,熊威宁对萧芃说:“这里不好打车,让师傅顺便把你们送回去吧?” 萧芃看了一眼乖巧的李澍禾,又看了一眼靠在后排伸头往外看的海嘉杰对他说:“算了,你赶紧送海嘉杰回去吧!他喝的比李澍禾多其实已经醉了,刚才兴奋着现在身体才反应过来,一会下车万一再出什么事,你跟着我放心点!” 熊老师欲哭无泪:“我不想跟着!要不你送海嘉杰我送李澍禾?” 萧芃想了想:“也行。” 然后他俩就发现,李澍禾抓着萧芃的手好像胶水粘上,完全挣脱不了。 “……”熊威宁凑上去,“李老师?我送你回家。” 萧芃暗暗用力想要挣脱却以失败告终,这小子是怕他跑了不成? 熊威宁还想再挣扎一次:“李老师我是熊威宁,我送你回家,你家在哪?” 李澍禾眼神定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也不看他,熊威宁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也没有反应,熊威宁皱着脸看向萧芃:“喝成这样家都不记得了,送他去哪儿啊?” 车里等了半天的海嘉杰不满的放下车窗:“走啊!迪迪你怎么不走?” 代驾小哥也伸头出来,表情非常严肃的表示快些走,不要耽误他接下一单生意——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试这高级车了! 一个铁爪不松手,一个目光灼灼等着,又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萧老师索性一横心,把一脸懵逼的熊威宁推上卡宴,在他疑惑的眼神里向代驾小哥交代:“把人送到月湖湾别墅,后面那个清醒的会付你钱。” 熊老师扒着车窗一脸难以置信,然后就在代驾小哥一脚油门轰出的嗡嗡声中被带走了。 总算解决一件事,萧芃还没来及松口气就扫到身后的大个子,忍不住长叹一声:到底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安家私厨”在城郊山上,与能打到车的路段还有一段距离,初秋的夜晚,清凉的山风吹在身上还有些凉意,萧芃牵着李澍禾,二人沿着空无一人的人行道不紧不慢地走着。 萧芃不得不承认,李澍禾是他遇见的所有人里酒品最好的,喝多了不闹不说还异常乖巧,让去哪就去哪,让干嘛就干嘛,唯一不好的就是失忆了。 “李老师你家在哪?”萧芃问他。 听到他的声音,李澍禾终于抬起了眼睛,可他也只是抬起了眼睛而已,依旧一脸木讷的不说话。 萧芃无奈地伸手拍拍他的脸:“李澍禾?” “到!”李澍禾忽然立正出声,吓得萧芃一哆嗦——这破小孩! 萧芃用力将他的脑袋推歪,歪掉的刘海儿遮住了李澍禾的眼睛,大概是觉得扎眼睛他用力甩了甩脑袋,萧芃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澍禾听见他笑,也跟着呵呵傻乐。 萧芃看的好玩,凑近他眼前问:“你家在哪?” 李澍禾眨眨不聚焦的眼睛不说话,萧芃摸摸鼻子试探开口:“那……我是谁?” 年轻人的眼神瞬间亮起:“萧老师!” 萧芃:“……” 这小子到底喝多了没有? 路上的车辆明显多了起来,拦车的人也多了起来,萧芃牵着这么个喝多的小醉鬼,许多司机对他们视而不见,一脚油门跑的老远,实在没有办法他只好伸手去拉李澍禾,打算再往山下走走。没走两步,身后的大个子忽然笑出声来,萧芃脊背发凉地回头,就见李澍禾盯着他憨憨地笑着,萧老师被他吓了两次,已经是在暴走边缘徘徊,可人家是因为自己朋友喝多的,这实在是想揍人也不太好下手了。 一辆出租车驶过,萧芃赶紧伸手,车子滑行一段,稳稳当当停在不远的前方,那里正站着两个和他们一样等车的人。 昏黄的路灯下,萧芃一眼就认出他们来,他忍不住心里暗骂下意识握紧双手,紧到李澍禾都小声痛呼,举起二人交握的手眼神委屈地控诉着。 萧芃赶紧松开,李澍禾的眼神却更加委屈,不依不饶地抓回他的手十指交扣,才满意地冲萧芃笑笑。 不远处的二人走了过来,萧芃实在不想再和那两个人多说,刚想挣脱李澍禾去打车,却被年轻人眼底的震惊和失落惊到,顿时不敢在动弹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 储文灏疾步向萧芃走来,身后的那人一步不落紧紧跟着,不停喊着他的名字,然而此时他却无法顾忌,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萧芃和那人握手的样子,那个年轻的男人,握着萧芃的手笑是那么的温柔和得意,他不想也不愿看见!萧芃……是他的! 眼看着储文灏越逼越近,萧芃咬咬牙拉起李澍禾奔到路边,刚好一辆出租车停下,萧芃把脚步不稳的李澍禾随手推进后排,自己再迅速钻进去关上门,急切地跟师傅说:“临城三中。” 出租车在眼前绝尘而去,储文灏不甘地向空气挥拳,身后的男人犹豫着走上来,放缓语速轻声喊着:“文灏……” 储文灏猛地回头,眼中的怨恨和厌恶刺痛了他,他神色有些哀怨,桃花眼尾的泪痣也有些微红:“你也看见了,萧芃哥已经有了新欢他已经放下了!你还在执著什么!” 储文灏伸手把人推开,失魂落魄地走向灰暗的黑夜。 出租车里,萧芃庆幸着躲过了一场纠缠,转头就看见李澍禾蜷缩着双腿歪靠在车门上,显然是他刚才那一把推出的结果。“大金毛”委屈的眼角都垂了下来,不仅头顶的耳朵耷拉着,连身后的尾巴都摇不动了。 萧芃赶紧把人拉起来:“对不住对不住!”他就随手一推,谁知道这喝多的傻小子连自己起身都不会了! 前排的司机担忧地往后瞥一眼:“喝多了吧?吐车上可是要另加钱的啊!” 坐直的李澍禾低着脑袋,看上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自闭地把自己缩在角落,萧芃头疼无比,赶紧跟司机保证:“放心不会的!” 出租车奔驰在夜晚的道路上,它要从城市的这头开往另一头,路灯疾驰着往后退去,在黑夜里留下一道长长的橙黄光线。 萧芃打开了一扇窗户,散散这满车厢的酒气,夜风把李澍禾的头发吹的凌乱不堪,吹的他不停摇头眨着眼睛。 “噗……”萧芃实在没忍住笑出来,伸手把人拉低些,原本是想让他避避风,谁知道这喝多的人居然顺势趴上在了萧芃腿上。 萧芃:“……” 小伙子,你觉不觉得你的行为有些出格? 毛茸茸卷曲曲的脑袋堆在膝头,萧芃拼命克制才没有伸手摸上去。忽然,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李澍禾翻了个身躺在萧芃腿上,看着萧老师呵呵笑起来。 他的眼神实在太过呆滞,笑容实在太过憨憨,萧芃咬住下唇忍了一会笑,才佯装嗔怪地小声吼他:“傻笑什么!” 谁知李澍禾笑的更开心,张嘴就是石破惊天的一句:“你真好看唔……” 萧芃立马伸手捂住他的嘴,心虚地向后视镜看了一眼,见司机师傅依旧心无旁骛的开车,于是暗暗松了口气,松开手狐疑地看着李澍禾。 萧芃捂着他有些不舒服,李澍禾大狗狗一样地猛甩脑袋,看向萧芃的眼神非常幽怨满满的控诉,好像刚才萧芃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萧老师无奈长叹,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这兆头不好啊! 车子开了很久才到地方,萧芃出面跟门卫师傅作保,司机把出租车开到了公寓楼下,付了钱的萧老师架着李澍禾,连拖带拽把人带到了四楼403门口。 李澍禾趴在萧芃肩头,虽说他不胖甚至可以说很瘦,可满身肌肉的人整个压上来,萧芃还是觉得非常吃力。 萧老师一边费劲地找钥匙,一边计划着抽空去健身房锻炼锻炼,好不容易打开门,李澍禾推开萧芃就飞奔进洗手间,跪在马桶前吐地惊天动地。萧芃握着钥匙愣在门口,也是难为了这孩子,喝成这样还能记住洗手间的位置,那他怎么就记不住自己家在哪儿呢? 萧芃迅速踢掉鞋子关好门,从饮水机里接了一大杯水,从洗手台上抽出自己的毛巾,准备工作完全做好后才冲进洗手间里。 李澍禾整个脑袋都快埋进马桶,萧芃赶紧放下东西把人捞出来,李澍禾的眼神已经彻底涣散,热的满头大汗的他,把脸凑到马桶边缘就要贴上去。萧芃赶紧抱住他的脑袋,把凉毛巾糊在他脸上,这才阻止了一场可怕的悲剧。 萧芃把李澍禾的脑袋放上肩头,一边叹气一边帮他擦去嘴角和胸前的秽物,毛茸茸的脑袋噌在萧芃的脖子上,莫名其妙的让人燥热。 他的上衣脏的已经没法穿了,轻微洁癖的萧芃实在忍不下去,做好心理建设后,咬着牙把坐在瓷砖上发呆的李澍禾扒了个干净。 萧芃手持喷头默念心经,扯过浴巾给他遮住重点部位,开始帮这个喝醉酒的“大金毛”洗干净。 显然,这个“大金毛”非常听话,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搓揉,萧芃赤着脚蹲在地上帮他冲干净身上的污渍,热水和汗水已经让他的西裤和衬衣湿透,湿哒哒贴在身上相当的难受,即使这样他也不敢把衣服脱掉。 李澍禾的头发打湿后,卷成花儿一样贴在额头和脸颊上,水滴在他浓长的睫毛上,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萧芃连忙在他脸颊拍了拍:“喂!!别睡别睡!” 被叫醒的人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萧芃绝望地揉了揉眉心,扯出一个微笑歪着脑袋温柔劝说:“浴室里不能睡哦!擦干净去卧室里好不好?”说完他也不指望这醉醺醺的人给自己什么反应,起身把人拉起来用干毛巾随便擦了擦,再把人拽去自己卧室里扔到了床上。 李澍禾躺上床就睡了过去,非常干脆利落,萧芃试探地喊了他两句,确定人已经睡着后,迫不及待开始脱衣服——湿衣服真的是太难受了!! 卧室门敞开着客厅里也没有开灯,洗手间里微弱的灯光照进卧室,将萧芃映成一个剪影。 那剪影解开衬衣的扣子,缓缓将贴在上身的衣服褪去扔在地上,解开腰间的扣子后,它侧身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确定了床上的人依旧在熟睡,才弯下腰脱掉裤子。剪影低着头,动作忽然顿住,片刻之后它才抱起地上的衣服走出去掩上门。 萧芃先把一片狼藉的洗手间收拾出来,快速的洗了个热水澡,看了看手机上22:30的字样,收拾起李澍禾和他的衣服去洗干净。 这些事情他非常顺手,和储文灏在一起的时候,他应酬多经常喝得烂醉回来,收拾人收拾东西的活计萧芃早就做惯了。忙忙碌碌又按部就班地做完一切,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萧芃轻手轻脚推开卧室门,床上的李澍禾怀里抱着被子睡得正香,萧芃暗笑他睡得像个孩子,蹑手蹑脚拿起床上的毛毯和另一个枕头,悄无声息退出房间。 不仅要照顾人,还要把床让出去来睡沙发,萧老师内心十分苦逼,客厅连着阳台正好能看见外头的月亮,萧芃看着这么亮的月,暗暗想着明天一定是个艳阳天。 萧芃胡思乱想着睡了过去,大概是沙发睡得太不舒服自己心里又有事情,萧芃做了一夜的梦。他梦见了和储文灏的过去,相识、相知、相恋,到最后的相忘于江湖,在梦里他总有种被监视的感觉,也许之前那段感情让他太过压抑,所以梦里梦见还是会让他觉得不安。 ※※※※※※※※※※※※※※※※※※※※ 补上亏空睡觉,明天六点起 熊熊的恩怨 萧芃被锅碗瓢盆的叮当声吵醒,烦躁地哼唧着拉起被子蒙住脑袋,男人的笑声从身边传来。萧芃抱着脑袋沉睡并没在意,周围安静了片刻,他猛地踢开被子弹起来,正沙发边的人撞了个面对面。 看着一脸懵逼的萧芃,李澍禾弯出个灿烂的笑容:“早上好!萧老师!” 萧芃睡眼惺忪地眨着眼睛,显然脑子还没有清醒,李澍禾回头看了看厨房对他说:“洗漱来吃早餐了!” 李澍禾把沙发上的毛毯叠好摆放整齐,转身走向厨房又在门口停住,回头对萧芃笑笑:“快点儿啊!” 萧芃懵懵地走进洗手间,懵懵拉下裤腰,又懵懵地提上去回头去关门,再懵懵地站到镜子前洗漱。拧开凉水洗了洗脸,萧老师才终于清醒了。 这一大早的,李澍禾跟个没事人一样的做早饭,他却晕晕乎乎地发呆,这情景看着好像喝多的人是萧芃一样。 客厅里筷子碰碗叮啷响,萧芃拍了拍脑门,整理整理心情走了出去。 昨夜给李澍禾洗完,萧芃只随便给他套了件自己的内裤,就把人盖进了被子里。现在的李澍禾穿着自己的衣服,在茶几边上摆弄着碗筷。 他磨磨蹭蹭走到桌边,李澍禾立刻扬起笑脸:“萧老师!” 萧芃摸摸鼻子:“这么早,昨天喝那么多,你……都不晕吗?” 李澍禾放下筷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还是有些晕的,不过问题不大。” 萧芃偷偷撇了撇嘴:年轻人就是好,喝得多醒的快,那些酒要是自己喝了,第二天只怕是要废了。 李澍禾低头不停摆弄餐具,片刻后小声喊了一句:“萧老师……” 萧芃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听上去有些慵懒。李澍禾耳廓有些微红,他低着头站直:“对不起啊萧老师……昨天给你添麻烦了。” 萧芃有气无力拜拜手:“没关系不怨你。” 李澍禾皱了皱鼻子,赶紧推了推桌上的盘子:“鸡蛋饼加了些西红柿,萧老师快尝尝。” “你这……不像是随便糊口的水平啊?”萧芃顺势坐下,夹起一块咬了一口,“这饼做的挺好的!” 李澍禾嘿嘿傻笑:“其实……糊了很多,都被我偷偷吃掉了!” 萧老师叼着饼呆住,这孩子还真实诚。 俩人吃完早饭,萧芃主动去收拾碗筷,李澍禾伸了几次手都被拒绝,于是开始动手收拾客厅和卧室。 萧芃忙完厨房,李澍禾也刚忙好,俩人互相看看齐齐笑出声。 李澍禾说:“真好!咱俩以后可以做室友,分工明确!”清晨的阳光里,她笑得格外明媚。 萧芃有些心跳加速,嗔怪地瞪他一眼:“别瞎琢磨了,要迟到了!” 两人并肩走下楼,迎面遇到了买早饭的宿管阿姨,阿姨诧异的看着他们俩:“李老师?你怎么在这儿啊?” 萧芃笑着解释:“昨天我们一起吃饭,李老师在我这儿睡了一夜。” 阿姨了然的连连点头:“要我说呀,李老师要是住的远,不如直接申请住在公寓算了!” 李澍禾笑得眯起眼睛:“阿姨说的对!说不定哪天我就申请来公寓住了!” 萧芃瞥了他一眼,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跟阿姨说了句再见就往外走。 萧芃是要在早读课前打卡的,李澍禾的上班时间则是在8:00,两人结伴走到东门口,没等萧芃开口告辞,李澍禾反而先说:“萧老师你先去忙你的吧!咱们待会儿办公室见!” 萧芃心中默默感慨,这小孩还是挺懂事的,于是就笑着点了点头:“待会儿见!” 高二6班教室。 三中的早读时间是7:20开始,今天周一是英语,课代表站在讲台前领读,班里的姑娘们嘴上嘴上背着单词,眼睛却不住的瞟着门外,为数不多的男生们不满的翻了翻白眼,彼此的眼神里的话语无比的一致:这帮花痴! 萧芃打完卡去了趟办公室,熊威宁还没有来,昨天趁着收拾衣服的间隙萧芃给他发了个微信,这人也没有回自己,不知道海嘉杰怎么样,不过凭他那逆天的酒量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办公室里冷冷清清,只有几个班主任互相鼓励一样的看了看,而后又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萧芃七点半准时来到班级,姑娘们的声音顿时甜美起来,班里的男生们忍不住哆嗦一下:擦!!这也至于!! 萧老师站在门口笑地十分欣慰,对大家积极早读表示非常满意。 萧芃靠着门框认真听着,这个英语课代表口语相当不错,让萧芃有些诧异的是,学校的教材和配套的听力材料都是美式口音,这小姑娘不知道在哪里学了一口英式腔调,小姑娘小小的个头读起书来倒是读出了英式的板正感,看上去挺有意思。他扫了一眼其他的学生们,女生们脸颊都有些微红,男生们倒是一本正经。 视线落在唐诗的身上,小姑娘今天梳了个双马尾,发圈上有两个小小的樱桃,可爱又俏皮的小饰品,透露出的是姑娘们的小心机。 萧芃皱起眉头——这两个小樱桃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理综课代表举起了手,萧芃以为她有什么话说就冲她扬扬下巴,就见蒋昕欣卷起校服袖子,在萧芃惊讶的眼神里,把面前垒着三摞a4大小的训练册堆在一起,异常“勇猛”地一把抱起来走下座位——她要去送作业本。 小姑娘走到门口,萧芃想要伸手把自己的作业拿走给她减点负担,蒋昕欣却风一样地从他身边略过。 萧老师:“……” 小姑娘送完作业蹦蹦跳跳地回来,看上去心情非常的不错,下课铃响起萧芃回到办公室,他要趁现在去多喝点水,毕竟一节课后他就得开始连轴转模式了。 办公桌上除了蒋昕欣送来的训练册还有杯豆浆,萧芃看了看李澍禾,年轻人笑笑对他说:“早饭只做了些干粮,喝点豆浆消消食。” 萧芃勾起唇角,倾了倾身体压低声音说:“确定不是因为有人昨天喝多了,想喝点别的清醒清醒?” 李澍禾顿了顿,竖起手掌掩住嘴巴小声说:“看破不说破,还能做朋友。” 萧芃嗤地笑出声,李澍禾也眯起眼睛笑的阳光灿烂。 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说悄悄话的俩人吓了一跳,整个办公室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 语文王宁伸出头,看见门口站着的熊威宁惊讶地说:“泰迪熊!你这是升级了啊!怎么成大熊猫了?” 熊老师脸色蜡黄眼底乌青,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一步一顿无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萧芃和李澍禾对视一眼,滑着办公椅到他身边小声问:“你怎么了跟掉了魂似的?” 熊威宁无力地摆摆手,连声音都有些虚浮:“不要和我说话……我快困死了……” 李澍禾也凑过来:“你昨天不是送海先生回去了?怎么感觉像是在门外流浪了一夜一样?” 熊威宁忍不住泪目,他倒是宁愿在外面流浪一夜呢!海嘉杰,真的是太能闹腾了! 昨天代驾司机把他俩送到地方已经是十二点了,司机把车开进独栋别墅的车库跟他客客气气地道了别,就骑着小巧玲珑的电瓶车一溜烟儿没了影,留下秋风中瑟瑟发抖的熊威宁,和挂在他脖子上发酒疯的海嘉杰。 实在没有办法,又不能把人扔在车库不管,熊老师秉承着人道主义精神,把海嘉杰从车后排拖出来。 健身达人海公子体重可不轻,熊威宁那细胳膊细腿儿的,只是把人架在肩上就已经是用尽了力气。熊威宁纠结了好一会,才伸手轻轻在他脸上拍了拍,非常小心地开口问:“海嘉杰?你家怎么进啊?” 大概是声音太小,海大公子并没回答,熊威宁绝望地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再次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海嘉杰?你醒……”海嘉杰猛地睁开眼睛,熊老师顿时噤声,眼看着他又要闭上眼睛,熊威宁壮着胆子问了声:“别睡啊!你家怎么进啊?” 海嘉杰盯住他看着,直把熊威宁看的后背直发毛,才指了指角落的位置说:“电梯。” 熊老师“吭哧吭哧”把人拖到电梯前,随便按了个1,就听到冰冷的电子音提示道:“请输入密码。” 熊威宁欲哭无泪,只好再次把大少爷摇醒问密码,折腾了一溜十三遭俩人终于是进了门,海嘉杰家的客厅比他俩的公寓都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熊老师心有戚戚地看着地上的羊绒地毯,有种想要脱掉鞋再踩的冲动,海嘉杰挣扎着进屋,熊威宁挣扎着拖鞋,一个站不稳海大公子扑着熊老师就倒在了地毯上。 地毯再软和下面也是地板,熊威宁摔得眼冒金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七手八脚地从海嘉杰身下挣脱出来,他撑着地面刚要站起来,就觉得脚腕一紧接着一阵大力,把他重新拽趴了回去。 于是,熊威宁爬起来,海嘉杰把人拽倒,再爬起来,再被拽倒……循环往复,乐此不疲,然而“乐”的只有海嘉杰,熊威宁已经快要哭了。 最后一次被拽倒,熊威宁已经累到没有力气,绝望地躺在地毯上。此时玩腻了的海嘉杰,手脚并用地爬到熊威宁身边,嘟着嘴巴推了推他:“迪迪,我想喝水。” 熊威宁欲哭无泪:大爷!你别搞我了行不行!! 熊威宁是真的怕海嘉杰,而这恩怨还得从四年前说起。 那时熊威宁初来临城,身上除了剩下的生活费,就再没有别的钱,考工作不是那么的简单,在那之前他得有个能让自己不饿死的工作,于是音乐系毕业的熊威宁找到了一个酒吧做驻唱。 驻唱的酒吧在比较混乱的街区,人生地不熟的熊威宁,并没有理解求职中介“你最好别住宿舍”这句话,而是满怀感激的住进了酒吧二层的宿舍。 他和海嘉杰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这里。 那天三点多他刚下班,困得五迷三道的他正在往楼上走着,下面忽然闹了起来。 熊威宁转头就见门外涌进一堆拿着铁棍的人,闯进了门就是一通乱砸。 上去阻拦的安保和服务员,都被那些人打伤,熊威宁躲在楼梯间的角落,捡了根掉在地上的铁棍,缩进隔间里头瑟瑟发抖。 酒吧里头乱成一锅粥,那些闹场的人正胡乱的打砸着,此时外面又涌进来一帮拿着棒球棍的人,和他们打了起来,为首的男人剃着圆寸挂着冷笑,举着棒球棍冷酷地挥打,这帮人战斗力非常的强,很快那些砸场的就被打了出去。 解决完问题的男人,拖着球棍走向楼梯间,上下打量了一下缩在一边的熊威宁,目光落在他身侧的铁棍上,还不等身边的人跟他解释,横过棍子一棒子敲在了他后背上。 熊威宁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圆寸男人站在床边,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见他醒来赶紧赔着笑脸凑过来:“你叫小熊是吧?对不起对不起!昨晚我把你当成他们一伙的了!冲动了冲动了我给你赔罪,放心!医药费我出了你养好身体啊!要不要吃苹果?我刚刚削好!” 熊威宁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眼前,那把明晃晃的不停挥动的刀子上,其他的一句话都没听进去,那人说着话手里的刀子越凑越近,终于在他最后一个音落下,熊威宁也再次昏了过去。 之后熊威宁才知道,这人叫海嘉杰是他酒吧的老板,是个典型的叛逆的富家公子,为了不继承家业就自己跑出来混,听说还立志要成为临城夜场之王。纵然老板已经亲自下场,并且十分诚恳地道歉,熊威宁还是在出院的第二天就结算工资离了职。 海嘉杰特意在他走的那天去酒吧找他,谁知一见面熊威宁就像耗子见了猫,吓得缩着脑袋溜着墙边。这幅惊恐的模样,把海大公子满肚子的话都憋了回去,只好闪身给人让路,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跑的飞快溜走。 之后再见面,就是在萧芃和储文灏的家里,八卦达人熊威宁和萧芃混熟后就去蹭饭,正巧那天海嘉杰也在,于是那天的萧芃和储文灏,真切的见识了一回什么叫做手足无措,什么叫做六神无主,什么叫做老鼠见了猫。 听到海大公子要喝水,熊威宁马不停蹄地去给他倒水,喂着人把水给喝下去后,再把杯子小心放回原处。 地上海嘉杰愣愣看着他,念叨了一句:“困,要睡觉。” 熊威宁又苦着脸把人架起来,本来是想把他扔在沙发上自己赶紧溜,奈何海嘉杰喝多了还在挑剔,非要回卧室去睡觉,进了卧室又嚷嚷着:“我要洗澡!” 熊威宁眼泪都快下来了,赶紧把人按到在床上,手脚并用地箍住他的胳膊和腿,装傻地喊着:“睡了睡了!睡着了!!” 海嘉杰不停挣扎,熊威宁紧紧把人抱着,就这样居然也就睡了过去。 熊威宁本来就睡得胆战心惊。 先是熊威宁把人抱住不让他乱动,后来睡得迷迷糊糊,海嘉杰又一把抱住熊威宁,勒地他差点窒息。就这么半梦半醒的正睡着,他忽然被人大力推下床,头晕眼花的熊老师坐在地板上直发愣,和床上坐起来的海嘉杰对视了一会,就被他一只手拎回了床上,再次紧紧抱住。 熊威宁内心崩溃地被他抱着睡了一夜,这一夜噩梦连连,简直跟受刑没区别。 “而且他那边是别墅区,根本没有出租车,早上我走了半个小时才打到车。”熊老师语调幽怨眼神疲惫,“我现在又累又困又饿,觉得自己少了半条命。” 萧芃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沉痛的神色里是掩不住的笑意:“辛苦了!” 李澍禾转头回桌上拿来豆浆:“正好这杯我还没喝,给你垫垫肚子。” 熊威宁双手握住那杯豆浆泫然欲泣:“好同志!我必不会忘了你这‘一豆浆’之恩!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尽管说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澍禾刚想劝他没这么夸张,就听萧芃冷哼一声:“就你这小胆儿还赴汤蹈火呢!涮羊肉都嫌你肉腥!” 熊老师气的双手颤抖,眼见着就要厥过去,李澍禾赶紧在两个比自己大的前辈间打圆场。 真是个非常辛苦的年轻人啊! ※※※※※※※※※※※※※※※※※※※※ 粗长来了!!骄傲!! 我老婆真帅! 唇枪舌剑一番厮杀,熊威宁不出意料的败下阵来,相熟的朋友里能说得过萧芃的人根本不存在,跟他吵架,但凡心理素质弱些都会被气死。 熊威宁瘫在办公桌上装死,李澍禾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回到自己座位上备课,萧芃则是一脸严肃的沉思着。 海嘉杰看上去也不是不明事理,昨天他也提醒过他不该碰的东西别碰,可按着从熊威宁口中听到的,海嘉杰明显已经超出了界线,萧芃想着有时间要给海嘉杰去个电话,提醒他注意分寸,然而当课程连轴转起来后,很快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经过一周的调整,所有年级的晚自习开课,除了班主任和任课老师需要看班以外,各位住校的老师也被安排上了查寝的职务,熊老师身为音体美老师的轻松日子彻底过去,每天晚上开始了苦哈哈的查寝工作。 高二6姑娘多,住校的姑娘却不多,多数都是家长在学校附近的小区租房带孩子,所以晚自习下课后萧芃会在办公室多待一会,确定孩子们都被接走才会回去休息。高二6班还算挺好,姑娘们都大了比较听话,男孩子们在女生多的班级,好像也变得不是那么的淘。 周三晚上,萧芃还没来及到班里,就被聂铭佳和一个学生拦在了办公室,三人安静对视一会,萧芃恍然开口:“方浩轩,体育课代表是吧?我正要找你俩呢。” 聂铭佳走到他身边低着头说:“萧老师,我们就是为了这事才来找您的。” “十一假期结束就是学校艺术节节目选拔,十一月份学校的秋季运动会还有个入场式,这两个文艺方面的东西国庆以后就要着手准备。”聂铭佳顿了一下,悄摸摸抬眼看了一下萧芃的神情才继续说,“以前许老师带班的时候,方浩轩负责抓人参加项目,可是进场仪式这东西应该是文艺委员负责的,可是……” 萧芃看着这俩欲言又止的孩子。 方浩轩个头高高皮肤黝黑,跟白净的聂铭佳倒是成了鲜明对比,性子也更大大咧咧:“可是咱们班文艺委员隗宁高一升学考去创新班了!去年的入场展示和年末的艺术节,是隗宁和蒋昕欣她俩负责的,今年我们班主力军走了,萧老师您……要不要帮我们出出主意怎么弄个进场仪式啊?” 萧芃顿时头大起来,他一个理工男对这些文艺的东西本来就不懂,让他去想主意编排节目,还不如让他多做几套卷子,多出几套题。 聂铭佳是个心思玲珑的孩子,一眼就看出萧芃有些为难,索性说:“萧老师,要不这事还交给蒋昕欣,反正高二了课程都安排不过来,大家也都没心思弄这些,弄成什么样应该都没有意见。” 方浩轩点点头:“是啊!而且男生就那么几个,意见一点也不重要,交给女生们去办呗!” 萧芃无力摆摆手,头疼地说:“那也不能一点不问!毕竟男生女生都是二6班的一份子,该出的力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这个拉人参加项目的任务方浩轩负责,至于节目……待会我去班里问一问,反正还有两个月也不急。” 聂铭佳和方浩轩一回到教室里,女生们就了凑上来:“去办公室和萧老师说什么了?是不是去告我们黑状了!” 聂铭佳目瞪口呆,方浩轩呲了一声:“哦~看样子你们还知道自己有事情不能告诉老师哦!” 160的蒋昕欣,跳起来在他肩膀拍了一掌,愤愤握住拳头:“警告你俩说话注意!万一被萧老师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你俩就等着被我们祭旗吧!!” 方浩轩不屑地往自己座位上走,聂铭佳一头雾水跟在他身后追问:“什么秘密啊?我怎么不知道?” 方浩轩耸耸肩:“我怎么知道,我都没说话她就自己抖了个干净,这下我知道她们有秘密了,还是背着萧老师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 聂铭佳一脸纠结,方浩轩一脸无辜,身后的蒋昕欣:“……” 得!不打自招了!姑娘们对蒋昕欣一顿暴打,这样的猪队友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存在的啊!! 萧芃刚走到楼梯转弯处就听见女生的尖叫声,跑进教室却看见满屋子坐的端端正正的学生们。 萧芃:“……” 姑娘们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小子们托着下巴觉得叹为观止。 萧芃皱了皱眉头走上讲台:“铃声已经响了就别再闹了。” 姑娘们纯真的大眼睛里满满的疑惑,好像不知道他何出此言——这戏就很很足。 毕竟也没有抓到先行,也不能发火警告,萧芃一时无语,只好轻叹一声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美人叹气!!这是什么绝美画面!!这谁看到不得由衷的喊一声…… “嘤!我老婆真帅!” “什么?”萧芃震惊,刚才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蒋昕欣,蒋昕欣把脑袋狠狠盖进书本里,完了完了!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忌日!呜呜呜!她的文还没看完!番还没追完!磕的cp还没有he!难道她青春且又短暂的一生,就要在今天结束了吗!!! 好在萧芃并没有听得很真切,他也没打算追问,只是狐疑地看了看蒋昕欣,又转回了视线说起了正事:“九月已经是第二个星期了,十一假期以后是学校艺术节选拔节目,班里有想法的同学可以去班长那边报名,十一月的运动会入场式……蒋昕欣。” 趴在桌上的姑娘,触电似的蹦起来把身后的桌子挤出老远,后排的男生卡在两张桌子中间,差点直接嗝儿屁。 女孩脸红到爆炸,萧芃笑眯眯说:“之前是你负责文艺方面,今年还是由你负责,艺术节选拔是团委负责,到时候你负责把咱们班的节目报上去,入场式这个还早,你先跟同学们商量着怎么办。” 蒋昕欣赶紧点点头,诚惶诚恐地接受任务,萧芃摆摆手让她坐下,看了看黑板上方的时钟说:“还有些时间,课代表去我办公室把试卷拿来,咱们做套卷子。” 于是,蒋昕欣一脸苦逼地又站了起来,萧芃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她还是理综课代表…… 学生们拿到试卷开始做题,一脸愁苦生无可恋,抓耳挠腮坐立不安,萧芃觉得还挺有意思,自己上高中的时候除了写不完的试卷,就是背不完的公式,哪里像现在的孩子还有文艺活动能调节调节。 不过萧芃转念一想,这也可能是因为他从小就在实验班,如果是在平行班,以他父母的性格一定也会把自己培养成个多才多艺的孩子。 “噔噔噔”有人敲玻璃窗。 学生们“唰”地看过去,把窗口的熊威宁吓了一跳,萧芃咳了一声,学生们赶紧继续做题,苦思冥想,奋笔疾书,好像刚才打岔的那个不是他们。 萧芃皱眉走到门口,一脸嫌弃地看着熊威宁:“你怎么还没回去?不用睡觉的吗?” “我这不是来看看你嘛!”熊威宁伸头往班里看,“当班主任站在窗口抓孩子的感觉可真爽!!” 萧芃翻了个白眼:“你要没事就滚回去睡觉!跑着来干什么?” “嘿!你个没良心的!”熊威宁蹭的一下冒起火,“我好心好意来关心你,你居然这么说我!!亏我还给你买了吃的!” 萧芃看他手里有些眼熟的纸袋,视线再转向熊威宁那张气哼哼的脸,无情地戳破他的谎言:“这确定是你买的?” 熊老师果然慌了:“怎……怎么了!本来就是我买的!” 萧芃冷笑一声从他手里夺过袋子:“拿别人买的东西做人情,你也真好意思!”说完着就要回教室。 熊威宁赶紧把人拉住:“跑什么啊,里面还有我的呢!!!” 熊威宁大眼睛娃娃脸,26岁看上去还像个大学生,萧芃身高优越气质温润,眉眼精致的他站在那里不动就已经是道风景了。门外的俩人拉拉扯扯,门里的姑娘目光灼灼,这又是个什么情况!这也……太好磕了吧! 熊老师费劲吧啦从袋子里抢出自己的那杯豆浆,一脸失望地数落萧芃:“你这人怎么还吃独食啊!还有没有人性了!好歹咱俩住一起呢,室友情呢??!!” 萧芃拎着纸袋对他冷笑:“放心,等我腾出手来马上就去后勤部申请调公寓,咱俩的情谊到此为止了!” 熊威宁显然并不在意他的话,捧着自己那杯豆浆,叼着吸管哼哼唧唧地转身,走两步该不忘回头叮嘱:“快点儿喝啊!” 萧芃忍住踹他的冲动,默默翻了个白眼转身回教室,伸着脑袋看戏的学生们瞬间低下头,目不斜视眉头紧锁地看着试卷。萧老师满意点头,走回讲台从纸袋里拿出一杯豆浆,是意料之中的红枣口味,萧芃忍不住笑起来,李澍禾这小子还真是……见自己第一次选了红枣味儿的豆浆,就觉得自己喜欢,以后每次给自己买豆浆都是这个味道。 萧芃拖着下巴一脸苦恼,总让年轻人破费有点儿不太好,熊威宁那厚脸皮指望他觉悟是不太可能了,还是哪天自己抽空请李澍禾吃个饭吧! 吃饭的事情还没来及安排上日程,其他的事情就顶了上来。 新老师们半个月的实习期快到了,按照学校的要求,新老师是要准备一节公开课展示一下自己的教学水平的。 萧芃是物理老师关于体育课一窍不通,李澍禾只好有空就跑去高一年级,跟雷老师请教公开课的事情。 小纸条 开学第三周,在教务处的安排下对新教师教学水平进行评课,这一周里萧芃一节课连一节课的赶课,李澍禾忙着准备公开课,他俩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周一上午第一节课,安排的是杨星星老师的语文课,用的是高一4班的学生,在阶梯教室里举行。原本语文这样的课萧芃不用参与听课的,不过他这节正好没课,就被高二1的秦老师拉着一起来了。 时隔半个月,萧芃还是第一次在教学楼见到那位姜野老师,他正抱了一堆听课笔记本发给各位老师。 在年修明半个月的带领之下,这位姜野老师看上去做事麻溜多了,说起话来虽然还是怯生生的样子,不过至少不会语无伦次,待人接物也不像刚来的时候手足无措,不过这跟一向雷厉风行的年主任比起来,还是差的很远很远。 第一遍预备铃声响起,老师们陆陆续续赶来,讲台上的杨星星老师红着脸,不停地踱着步子,看着就知道她轻松不到哪里。 姜野发完听课笔记本,在教室的最后找了个角落坐下,萧芃抬步正要走,身后有人喊道:“萧老师!” 李澍禾握着本子向他挥手,萧芃回头冲他笑笑,转头继续向姜野走了过去。 熊威宁非常多事地探头探脑,看到萧芃坐到姜野身边后,了然地挑了挑眉:“萧芃居然去撩拨其他新人了!你看他像不像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眼见李澍禾委屈地耷拉着眼角,于是熊威宁轻叹一声,伸手够上他的肩头,老气横秋地说道:“没事儿!别理那渣男了!咱俩坐一起。”说完,就费力拖着高大的李澍禾找了个位置坐下。 萧芃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坐到姜野身边,把人小年轻吓了一跳,他笑了笑自我介绍:“你好姜老师,我是高二年级组的萧芃。” 谁知这一句话,姜野非但没有被安抚,反而反应更大了:“我知道!您是高二6的班主任,是高二的物理老师!年老师经常跟我提到您!” 年修明经常提他?萧芃疑惑了一下,接着了然地笑笑:“年主任是经常说我不服管理吧?” 姜野赶紧摇头:“不是的!年老师说您教学能力很强,而且班级管理很有一套,当时许老师忽然出事,他第一反应就是想让您去做班主任,可是又不能确定您的想法就问了问,没想到您真的答应了!他还庆幸了很久呢!” 萧芃低头轻笑:“这话倒不像是年主任嘴里说出来的。” 姜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尴尬地笑笑:“其实……年主任是这个意思啦,我说的,就加工了一下下……” 这话加工的可不止一下下吧?萧芃想起四年前,自己拿着要留在平行班的申请去教务处,当时还是副主任的年修明拿着他的申请看了很久,然后皱着眉头盯着他的眼睛,他俩大眼瞪小眼了半个小时,萧芃腿都站酸了,才听到他冷冰冰地问:“想好了。”得到萧芃肯定的答案后,他才一脸沉重地在申请书上签了字。 姜野还在兴奋着,萧芃小声问他:“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代课的想法?还是打算就在教务处跟着年老师做些文职的工作?” 小姜老师眼睛一亮:“我!!我可以代课吗?我真的,可以代课吗?” 萧芃迟疑地点点头:“应……应该可以吧?你……” “我想代课!!”姜野老师热泪盈眶,“萧老师!你把我要去代课吧!我不想在教务处待着了!” 萧芃猜到他会有意见,只是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夸张。姜野凄凄切切地控诉着:“年主任真的是太强了!所有的文件扫一眼,就能把犄角旮旯里的错别字揪出来,一份文件我三天都坐不完,他两小时就弄完了!要跟上他的脚步真的是太累了!” 萧芃同情地看着他,姜野委屈的脸都快皱到一起去了:“而且年主任他也不爱笑,总是冷冰冰的,我做错了什么事儿,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我,吓都要吓死了!萧老师你不知道!这半个月我一直战战兢兢的,连做噩梦都梦见年主任瞪着我!” 萧芃“噗嗤”一声乐出来,这小孩儿太逗了,没想到年修明居然会把人吓成这样,他收住笑声对姜野说:“那行吧,我会跟年主任说高一实在缺老师,尽量让他这学期就放你来代课,不过还得需要一个过程,毕竟教务处的工作也缺人。” 姜野连连点头:“没关系的萧老师!我可以等等的!只要您能帮我说说就行!” 萧芃跟他保证自己会反应,尽量快点解救他出“水深火热”,这边正说着,阶梯教室门口走进来一个身影。 西装革履的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他一出现在门口,窃窃私语的学生顿时鸦雀无声,骤然的安静让后排的老师们吃了一惊,抬眼往门口一看就明白了。 年主任冲讲台上的杨星星点点头,小姑娘眼泪儿都快下来了,自己是造了什么孽!第一节公开课居然把这位大神给招来了!这课还要不要上了!! 年修明扫视了一圈阶梯教室,视线落在后排的座椅上,声音清冷地喊了一声:“姜老师。” 萧芃明显看到姜野哆嗦了一下才站起来,内心不由的同情了一下这孩子。姜老师磨磨蹭蹭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眼神幽怨地看了看萧芃,在得到他肯定的鼓励后,一步三回头,非常不舍地向门外走去。 后排的骚动完全影响不了熊老师的情绪,他正兴奋地跟李澍禾介绍自己的女神——校团委席涓琳老师! 当年“纪元之年”唯二的女神,也是目前唯一一个未婚的女老师,席老师不仅仅在学校团委有职务,也是文科创新1班的班主任。其实五年前的那批优秀老师,基本都被创新班教研组瓜分了,唯独留下一个傻憨憨萧芃,非要为了一个渣男留在平行班,熊威宁恨不得穿越回四年前抽他的脸。 李澍禾一直心不在焉,听熊威宁不停再说,也只好配合的看向最前排坐着的女老师,李澍禾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侧脸,席老师的相貌确实非常出众,难得的是她的气质,挺直的腰背和流露出的自信,一眼就让人知道她的出身必然不俗。 熊威宁还没说完自己对席老师的仰慕之情,年修明就来到了阶梯教室,姜野前脚走出门,李澍禾抓起听课本“呲溜”一声向后排窜去。 话说了一半的熊威宁硬生生卡住,不上不下的非常难受。 上课铃声响起,杨星星目送年主任远去的背影,一个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笑眯眯的对学生们说:“上课!” 萧芃正低着头写记录,就被身边突然多出来的人吓了一跳,李澍禾坐下来对他笑笑,萧芃凑上去小声问:“什么事?” 谁知却见李澍禾竖起食指,轻轻压在唇上示意他安静,然后就认真地开始记起听课笔记来了。 萧芃:“……” 还以为他特意来找自己想问问公开课的事,没想到就是换个位置听课,萧芃看着他奋笔疾书的认真样,撇了撇嘴看向讲台。 不一会,萧芃觉得胳膊肘被人戳了戳,疑惑的低下头,就见李澍禾挪去戳他的笔帽,递给他一张小小的纸条。 萧芃:“…………” 谁能想到萧老师人生第一张小纸条,会是在三十岁的时候同事递给他的呢? 萧芃内心复杂地打开小纸条,只见上面画了个挂着哭脸的卡通娃娃,娃娃的头顶还写了一句“萧老师不要我了!” “嗤!”萧芃忍不住笑出声赶紧低下头,在确定自己没有引起骚乱后,狠狠瞪着李澍禾,李老师眼神十分无辜地眨了眨,萧老师扔了个白眼过去——开始乐颠颠地和李澍禾传起了小纸条…… 一节课下来,笔记没怎么记,天儿倒是聊得挺开心,从李澍禾嘴里他知道了熊威宁说他是渣男,还说他知道了熊老师的女神是席老师,说了席老师很优秀……很久以后回忆起这件事,萧芃问李澍禾他俩那时候为什么不直接聊微信,小李老师老神在在地解释:“上课拿手机多不合适,写纸条更隐蔽啊!”萧老师因此总结出,这是个从小就不学好的! 公开课结束,那张写满字的纸条不知道去了哪,萧芃和李澍禾并肩往门口走,熊威宁却绷着脸走了过来,李澍禾以为他是来谴责自己的,正要说话就听熊威宁说:“李老师你先走,我和萧老师有话要说。” 看他这么一脸严肃,萧芃对李澍禾笑笑示意他先走,而后抱起胳膊冷笑:“胆儿挺大啊!居然先来找我了!” 熊威宁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萧芃皱起眉头:“你干吗?” “我倒想问问你!”熊威宁沉着声音说,“你想干什么?” 萧老师一脸懵逼:“我干什么了?” 熊威宁合了合眼睛又再次睁开:“你是不是对李澍禾有意思?” 萧芃愣了愣,伸手要去摸他的额头,熊威宁一巴掌把他拍开后再次严肃说:“我没跟你开玩笑!”刚才听课时候,他一回头就看见那俩人凑在一起,那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萧芃当他在发癫:“有病就去看医生,讳疾忌医要不得。” 熊威宁长叹一声:“萧芃,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可别忘了他是直男,你不是说你的底线就是不碰直男的吗?” 熊威宁严肃的让人莫名其妙,萧芃拍拍他的肩头对他说:“放心!我这个人什么都没有也就剩个底线了,不会出现你说的情况的!” ※※※※※※※※※※※※※※※※※※※※ 二更一个! 10分钟的1000米! 小小的插曲萧芃并没有在意,公开课还没有结束,李澍禾的公开课安排在了周三下午,还得再等上一天。 周二早上大课间,高二6的姑娘们聚在一起吃零食,满屋子都是调料和辣油的味道,班长聂铭佳弱弱地喊了一声:“你们不要在教室吃东西啊!味道好大的!”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聂班长泪流满面,在女生多的班级里男班长说话基本上没人理,聂铭佳颇为心塞,时时刻刻想罢工。 萧芃的大课间基本是没有空闲的,只要他在办公室,问问题的学生能挤一屋子,看得其他老师羡慕嫉妒的不行。自从做了班主任,萧芃总结出一招来,如果自己要去巡班,那就下了课径直去教室里,这样不回办公室自然就节省很多时间。 走廊的一小段路,萧芃走的跟机场走秀一样,一路上学生不停地跟他打招呼,甚至呼朋引伴出来一起打招呼,更有大胆者还稍稍尾随了一段。 萧老师面带微笑走了一路,终于到了教室门口,前脚踏进教室,后脚就被满屋子的味道呛了个喷嚏。 姑娘们七手八脚地收拾,萧芃揉了揉鼻子,仔细嗅了嗅果断地说:“葱油饼干。” 吃饼干的女孩儿顿时呆住,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萧芃无奈地摇摇头:“还好我早饭吃得饱,要是一进门肚子就叫了那多尴尬。” 学生们吃吃笑着,胆子最大的柴萌萌笑嘻嘻接话:“那下次请萧老师一起吃!” 萧芃故作惊讶地摆摆手:“还是算了,到时候我肯定抢不过你们,你们还是自己吃吧。” 一帮姑娘嘻嘻哈哈笑着,萧芃喊了声:“班长、体委、蒋昕欣跟我走。” 三个小孩站起来,萧芃走出门还不忘回头交代:“零食赶紧吃啊!不然下次连老师一起请!” 萧芃领着人一进办公室,就撞进李澍禾暖阳一样的笑容里:“萧老师!” 萧芃眼睛微弯,语调不自觉有些上扬:“你回来啦!” 蒋昕欣赶紧低下头用手挡住脸,李澍禾歪了歪头看清她的脸,笑着打趣道:“萧老师,你们班学生啊?” 萧芃回头看了看,疑惑地嗯了一声:“怎么了?” “没怎么。”李澍禾摸摸鼻子偷偷笑着,“就是觉得现在的小朋友都挺有意思。” 聂铭佳和方浩轩有点尴尬,蒋昕欣更是脸红成了苹果:李老师怎么也在啊!可千万别让萧老师知道那么丢人的事情啊! 所谓丢人的事,发生在上周的体育课上。 第一周高二6的体育课被英语老师借去考试了,导致6班的孩子没见过李澍禾,第二周体育课的时候,二6班学生们一进操场,就看见踩着足球的李澍禾。 大家都见过他和萧芃一起出现,都以为这是哪个班的学生,蒋昕欣和柴萌萌还屁颠屁颠去跟他套近乎,问他跟萧老师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萧老师的亲戚?他们怎么没在其他班见过他,他是不是创新班的学生?连珠炮似的一堆问题下,李澍禾也没挑明,快快乐乐和小姑娘们聊起天来,看他这么好说话,不多会身边就围了一群人。 铃声响了很久他们还在聊,男生们极度不爽,让聂铭佳去找老师来治一治这没规矩的学生,和这班里一帮花痴们。 五分钟后,聂铭佳黑着脸回到操场,李澍禾也举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拍了拍手对女生们说:“聊天到此结束,开始上课。” 所有人正一头雾水,就见李澍禾从口袋里掏出秒表和哨子,挂在脖子上“嘟嘟”一吹,笑眯眯地自我介绍:“同学们好啊!我是你们这学期的新体育老师,你们可以叫我李老师。” 诡异的沉默后,所有人刷地看向聂铭佳,班长大人.拳头抵在眉心,绝望地点点头。 蒋昕欣:“???” 柴萌萌:“!!!” 高二6班全员:“……” 李老师抬头看了看高远的蓝天,感叹着说道:“秋高气爽好时节呀!为了纪念一下咱们这么特殊的相识,今天的800米改成1000米,上次有个班级800米跑了8分钟,你们班这次1000米……这样吧!给你们10分钟!” “到时间跑不完的,就再来一圈啊!”说着他掐起秒表冷酷发令,“预备!开始!” 于是那天的操场上,高二6班学生疯了一样地跑步,李老师跑在队伍的最后面,悠哉悠哉催促:“跑快点还有一圈呢!别耽误时间了啊!” 一见到李澍禾,聂铭佳他们就觉得小腿肚子有点抽筋。萧芃看了一眼奇奇怪怪的师生几人,李澍禾对他笑笑说:“萧老师你先忙,待会我再找你。” 萧芃点头表示知道,把聂铭佳他们叫到办公桌前问起话来:“艺术节的事怎么样了?有人报名吗?” 蒋昕欣嗯了一声,拍了拍红透的脸说:“咱们班排了个舞蹈,出了个独唱,到时候打算如果舞蹈选不上,可以直接拉去运动会开幕式上用!” “唔……”萧芃沉吟一声,“那,有没有可能独唱选不上,舞蹈选上了,到时候你们打算开幕式上唱独唱吗?” 蒋昕欣:“……”大意了!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想过。 萧芃看了看聂铭佳和方浩轩,俩孩子齐齐转移视线,好像没听见他的问题,蒋昕欣愁着眉头苦思冥想,萧芃叹了口气:“那去年你们的入场式是做了什么?” 蒋昕欣眨着眼睛:“去年是许老师带我们弄得cosplay秀,她有朋友是动漫社的,借了很多的服装过来。” 萧芃沉默了,cosplay这个词他虽然知道,但具体是个怎么回事他就不知道了。 聂铭佳不愧是个心肝玲珑的好班长,立刻回过神对他说:“两年都是cos的话有些冲突了!我们去班里问一问同学们的意见,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呢!” 萧芃非常满意地看了聂铭佳一眼,满心满眼的都是赞许和欣慰,萧芃交代了一下方浩轩运动会项目报名的事,就让他们各自散了。 三个人回到教室把事情一说,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继续cos呗!去年不是动漫主题嘛!今年可以游戏主题啊!王者荣耀怎么样?” “不玩了吧!都是老套路了,换个别的呗!霍格沃兹不是也挺好?入场音乐就选海德薇进行曲!” “要不还是再想想吧?总觉得cosplay年年有也太没创意了……” “那你说换什么?” 教室里吵吵嚷嚷成一片,聂铭佳、方浩轩和一堆男生默默退到墙脚,远离这场激烈的讨论赛,反正他们的意见并不重要,他们也就负责压队尾举举旗子就算了。 周三上午第四节是高二6班的体育课,这节课的操场不止有高二6,还有高二的文创3班,平行班一周一次体育课,基本上都能够正常进行,创新班的体育课两周一次,还不一定有机会能上,今天也是凑巧了。 有了上次一千米的教训,高二6班所有学生都噤若寒蝉,这个看上去阳光活力年轻帅气的体育老师,实在是太会折腾人了,八百米热身和基础课程结束,就是所有人期盼已久的自由活动,二6的男生们和文创的男生们搭伴跑去篮球场打球,女生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是聊天或是背书。 经过上一次的事件,柴萌萌倒是胆子大了起来,她拉着几个小姑娘来找李澍禾,嘻嘻哈哈地找话聊。 李澍禾倒也没什么架子,和她们聊了起来。 柴萌萌还是很好奇:“李老师,你和我们萧老师是什么关系啊?看上去你俩关系挺好的!” 李澍禾捻着下巴思索了一会:“我是你们萧老师的实习生,也算是他的学生,算你们半个师兄吧!” 柴萌萌撇了撇嘴:“那师出同门你还对我们那么狠!一千米啊!十分钟跑完!命都没了好吧!” 李老师竖起食指左右晃动着,对她们的话并不苟同:“我是亲传弟子是你们的代课师兄,你们只能算萧老师的普通弟子,地位不同当然待遇不同了。” 小姑娘们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满,李澍禾笑笑继续和她们东拉西扯,一抬眼就看见操场角落里,二6班一个女生握着一瓶水走到篮球场的围墙边,透过破烂的圆孔,将手里的水递给了一个男生,男生身材瘦高,看面相是没见过的。 李澍禾拍了拍柴萌萌的脑袋,冲着那边努了努嘴:“那小姑娘是你们班的吧?” 柴萌萌激动了一下才回头,远远看见那边的人顿时不说话了。 李澍禾奇怪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啊?” 旁边别的女生也都不再说话,视线或是回避,或是找同学聊天岔开话题。这般讳莫如深的样子,李澍禾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看样子,有些事情得找个时间和萧老师好好谈谈了。 下午第二节是李澍禾的公开课,萧芃按道理是要参加的,可赶巧了他正好要上课,只能拜托熊威宁去给他看着,到时候评课的时候说些好话,别让人家欺负了新人,熊老师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像肩负着保护新人的使命一样,熊老师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听课的道路。 李澍禾的课上的中规中矩,毕竟体育课嘛!大家真的懂得怎么上的也没几个,熊威宁在太阳下晒成了一块小熊软糖,软趴趴地贴着树底下的阴凉缩成一团,下次他再也不要来听体育了了!不管肩负着谁的使命都不听!! ※※※※※※※※※※※※※※※※※※※※ 我终于又来了qaq 硬气的“小熊软糖”! 公开课评课会,安排在下午放学后进行,萧芃交代了熊威宁后就安心留在教室,因为周三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忙了! 第二节课结束的课间,萧老师被堵在教室里问题目,小姑娘们站的整整齐齐,捧着书本脸上洋溢着对知识——以及对萧芃的向往。萧芃一边忧心李澍禾的情况,一边忧心下一节课上课之前,自己能不能来得及去躺厕所。后一节课的预备铃声响起,萧芃脚步飞快地走向厕所,内心不禁哀叹,在这么下去自己早晚有一天得去医院!! 再次回到办公室已经是放学铃声响过很久了,学生们陆陆续续散去吃饭,问问题的学生们也不好意思再耽误他的时间,只好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各自走开,一下午没能休息的萧芃终于能够回办公室了。 今晚高二6的晚自习化学吴老师要考试,萧芃终于能够偷个懒,在办公室里休息休息,下了班的人走起路来都轻快许多,萧芃面带微笑推开办公室的门,瞬间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凝重气息。 放学后的办公室里,只有各班班主任其他老师基本都走光了,办公室只开了一盏日光灯,有些灰暗的灯光照得屋子里更加沉闷,秦园和陈建军两位老师站在熊威宁的桌子前,李澍禾则是坐在自己桌子上,对进来的萧芃扯起嘴角笑笑。 萧芃皱着眉头:“怎么了这是?” 秦老师赶紧冲他摆手,陈老师食指压着嘴唇示意他安静,不等萧芃反应过来,熊威宁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暴喝一声:“他是个什么东西!!进校这么多年屁本事没有,阴阳怪气倒是一套一套!天天跟在创新班教研组长屁股后面点头哈腰,真有本事就去创新教研组横去啊!人家教研组宁愿不招人都不留的东西,还在这儿人五人六的!他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秦老师赶紧拉住他劝着:“小熊小熊别气啦!你跟他生气犯不着的!” 陈老师也拍着熊威宁的肩头连连点头。 萧芃更是一头雾水:“到底怎么回事?” 李澍禾叹了口气走过来,垂着眼角颓然道歉:“萧老师,对不起我又给你惹麻烦了!”说完附赠给他一个无奈的苦笑。 秦老师一边按住怒气冲冲的熊威宁,一边跟萧芃解释着。 原本新老师的公开课,水平怎样大家都不怎么抱期望,只要全程没有什么大问题就可以,并且虽说是实习期,可经过编制考试进来的老师,已经是和教育局签过合同的正式员工,学校也只是通过公开课给新老师一个展示而已。 这样的评课活动,除了各专业的老师会提出一些专业意见,其他的老师基本上是一夸奖为主的。今天李澍禾的课上的中规中矩,大方向上没有问题,并且学生配合度很高,整堂课学生和老师的互动都很积极,对于体育这种课已经是一节很好的公开课了,连雷老师都夸李澍禾教姿教态很老成。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节课,却被同在听课的李光军说的一文不值,什么态度过于随意,对学生管教不足放任有余,给其他新老师做了个很坏的示范,让他们觉得高中生们很随和,高中都可以这样不管理纪律。 雷老师被他说的一愣,熊威宁当时就不高兴,站出来替李澍禾说话:“我觉得这种感觉很好,体育课本来就不是书本知识,死记硬背坐着干学就行,这样师生互动的不是挺好!而且人家雷老师都没有什么意见,咱们一帮外行老师也就看个热闹而已。” 谁知李光军非常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态度蛮横且高傲地说:“你们这种艺术院校毕业的当然什么都不懂,学校里学的都是些吹拉弹唱的东西,专业知识哪有多少!” 熊威宁当场就炸了,站起来吼了一声:“你他妈说谁呢!!”就要扑过去打人,要不是一旁的雷老师眼疾手快把人拦着,熊威宁的拳头就砸到李光军脸上去了。 会议室所有人老师都愣住了,认识的不认识的,也都隐约知道熊威宁泰迪熊小软糖的外号,也没想到这一向软绵绵的软糖小熊,也会有暴脾气的时候,要不是会议室的桌子太重,这个人必定当场就把桌子给掀了。 听完经过的萧芃有些好笑,李光军也是真有本事,熊威宁这么软萌怂的人,就这么几个不能说的爆炸点,被他一点一个准,侮辱熊老师的人可以,侮辱他的专业那你就是找死了。 萧芃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外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以为不去管李光军这事就算过去了,可没想到有些人是不识抬举的,自己越是忍气吞声他就越发变本加厉,上次因为一桶水针对李澍禾,这次又针对熊威宁,这事今天没个说法看样子是过不去了。 李澍禾一个箭步冲过去拉住萧芃惶急地劝说着:“萧老师你别生气!熊老师你也消消气!这事始终是因为我闹起来的,归根结底还是我课上的不行,你们别因为我跟同事们闹的不愉快,大家以后还是要共事的,闹的太僵了不好的!” 熊威宁不满地嚷着:“什么闹僵了不好!萧芃!我跟你一起去找他!妈的下午没打到他真是亏了,我非要去揍他一顿!” 秦老师用力把人拉回来甩到凳子上,大声呵斥着:“好了!火也发了骂也骂了!非得见血了才能安生啊!” 老教师发了话,熊威宁和萧芃都不在做声,看着冲动的年轻人听了话,秦老师叹了口气好言说着:“李光军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别说高二年级组了,整个学校又有谁待见他?他平时是什么样子大家都看在眼里,今天小李上课什么样子大家心里也有数,没有人把他的话当回事儿的!” 熊威宁还在愤愤,秦老师抬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今天是威也扬了,还差点把人给打了,到现在了怎么还过不去!你还不如人家小李一个新同志懂事!”说着她转向萧芃,“还有萧芃!小熊不懂事你也冲动吗?你难道还真打算去跟李光军打一架啊?” 萧芃低着头不说话,秦老师发了话:“好了好了,都别跟个斗鸡似的了,明天早晨我去找年主任,让他给李光军换个办公室,唉……反正他换去哪里都不会有人喜欢,小年也是头疼得很。” 陈建军老师也又劝了两句,毕竟这是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都这么劝了熊威宁也不好再绷着,只好先跟前辈们道了个歉,两位老师又劝了劝才放下心进班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萧芃、熊威宁和李澍禾三个人,萧芃头疼地捏捏鼻梁转身向李澍禾道了个歉,又走到熊威宁身边揽着他的肩,跟他说了声对不起。 “这件事说白了还是因为我。”萧芃语重心长地自我检讨,“都怪我没有在事情一开始就把它遏制住,这才让有些人蹬鼻子上脸了,越来越觉得我心虚,我可以任由他欺负。” 萧芃揽着熊威宁的肩膀晃了晃:“这锅我先背着,找机会我一定给你俩把气给出回来!” 熊威宁握着拳头咬牙切齿说:“秦老师明天去找年主任,肯定就把他给换走了,我现在就去买瓶502挤到他凳子上去!” 话没说完就被萧芃拍了一巴掌,只听他恨铁不成钢地说:“502干的快!他还没回来就干了,我觉得可以换个别的胶水。” 李澍禾看着这俩幼稚的人,有些想笑又有些担心,于是讪讪开口:“你们,真的打算涂胶水吗?” 萧芃熊威宁对视一眼,“噗嗤”一下乐出声,这小子怕不是真的有点傻吧! 折腾到现在他们应该还没吃饭,萧芃正想找机会请李澍禾一次,索性说:“都这么晚了你们肯定没吃饭,一起出去吃点?” 熊老师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精神,非常厚颜无耻地点头:“走走走!借吃消愁!我今天要讹你一顿好的!” 李澍禾看了看擦黑的天:“我就不去了,天太晚了我得赶车回家,不然末班车没了我今天就回不去了,改天吧!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萧芃主要是想请李澍禾,眼见着正客不去了他也就打起了退堂鼓:“那下次吧!下次你有空咱们再聚!” 熊老师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啥?不是说好了你请客!你别耍赖啊!!” 萧芃被他缠的没有办法,只好领着熊威宁先送李澍禾去车站,再在附近的小餐馆点了些吃的。 看着桌上的加蛋炒面,萧芃沉默一阵后问道:“你确定,就讹我这些吗?” 熊威宁拧开可乐,拆了双一次性筷子拌了拌炒面凉凉说道:“怎么嫌弃我讹少了不成?” 萧芃撇了撇嘴,熊威宁仍了个白眼给他:“我像那种占小便宜的人嘛!” 萧芃忍不住嘴角抽搐:“你不像……”熊老师欣慰点头,就听萧芃接着说,“你就是好吗!” “……”熊威宁被可乐呛到,用颤抖的筷子尖儿控诉着:“你这人!枉我愿意当你娘家人!” 萧芃的炒饭送到桌前,他随意拨了拨上面的葱花,淡淡说着:“一个只会蹭饭的娘家人还不如不要。” 熊威宁哼哼唧唧不理他,开始认认真真吃炒面。 萧芃扒拉了两口炒饭,感觉味道一般就停下筷子,看着对面风卷残云的熊威宁,萧芃不禁心生羡慕。 安安静静吃了会饭,萧芃斟酌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和海嘉杰是怎么回事?” “你和李澍禾是怎么回事?” “……” “……”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萧芃咳了咳,熊威宁喝了口可乐,对视着笑出声。 ※※※※※※※※※※※※※※※※※※※※ 更新啦更新啦!我要开始存稿了!对!不管有没有,但是总要有理想的嘛! 熊老师的春天 熊威宁严重酒精过敏,萧芃又是个不喜欢喝酒的,两人只好抱着肥宅快乐水喝。 熊威宁用筷子另一头敲了敲桌子:“别笑了,我认真问你的!” “在你眼里我是个这么耐不住寂寞的人吗?”萧芃拿起可乐瓶拧上盖子,百无聊赖地晃着,“分手不到一个月就有了新目标,想要另寻新欢的那种?” 熊威宁被他噎的说不出话,讪讪地扒了几口面条,这回换萧芃敲敲桌子问他:“那你和海嘉杰是怎么回事?” 只是听到海嘉杰的名字,熊威宁就被吓得呛到,急急忙忙解释着:“我们还能是怎么回事?就是富家贵公子对平民小老百姓恐吓和胁迫!就是这么回事!” 萧芃抿了抿嘴唇,试探着问他:“那什么,你……确定是直男吧?” 熊威宁瞪大了眼睛辩白:“我当然是直男了!笔直笔直的好不好啊!而且我最近打算去找我的女神告白了,你不要随便瞎猜好不好!” 于是他俩的话题从怀疑对方的感情状况,转变到了熊威宁怎样去跟席涓琳表白。 “我是这样想的!”熊威宁搓着双手兴奋的说着自己的计划,“我准备到时候用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在地上摆出一个大大的爱心,旁边准备好冷烟火和蜡烛,然后安排好好乐队伴奏,到时候我在抱着一只大熊,站在爱心的中间跟她隆重的表白!” 熊威宁描述的绘声绘色,甚至连席涓琳和路人的反应都预想到,各种细节方案的填补也都准备的非常精细。 “我觉得在学校不太好,到时候选个商场……不行!商场人太多了席老师会尴尬,要不还是找个幽静的公园!” 萧芃沉默的喝着自己的可乐,安安静静的听完他的设想,礼貌的举手打断他:“这个告白的事情可以先缓缓,我觉得你和席老师的关系,可以先从说上话开始。” 萧芃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醒了兴奋的熊威宁,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是仰慕和暗恋席涓琳,他俩平时好像并没有什么交集…… 告白还没开始就要失败,熊老师万分颓废当场就要点酒来喝,萧老师赶紧拉住这个发疯的人,以他酒精过敏的程度,估计一瓶啤酒下去估计人当场就没了。 “你先别这么丧嘛!你和席老师只是平时接触的机会少,其实多接触接触,说不定席老师对你感觉还不错呢!”萧芃把熊威宁的可乐递给他,示意他喝这个就行。 熊老师显然被打击的不轻,撑着下巴眼神涣散:“怎么接触啊!他在创新班教研组,平时除了自己的工作还有团委的工作要做,根本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吗!” 萧芃眼珠子一转,伸出拇指揉了揉鼻侧,犹豫着开口:“其实……也不是见不到,我可以给你想个办法。” 熊威宁果然瞬间来了精神:“什么办法!!” 萧芃挑了挑眉毛,向前倾了倾身子说:“教务处和团委离得最近,年主任那边正缺人,你可以去那边帮他的忙,这样,不就能顺理成章的和席老师经常见面了吗?” 熊威宁眨巴眨巴眼睛,萧芃一向了解他,当然知道他的顾虑在哪里,于是乎萧老师拍了拍胸脯说:“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我去帮你跟年主任说!” 熊威宁果然感激涕零,猛的一下抓住萧芃的手,深情款款的说:“我就知道萧老师肯定会帮我的!如果我和席老师的事情能成,你就是那个最大的媒人!到时候有好消息,我一定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萧芃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脸颊绯红的熊威宁,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相当诚挚的和他保证:“放心!明天我就去找年主任!一定不会耽误你追女神的脚步!” 熊威宁感动的当场就要结账请客,萧芃面带微笑的点点头,非常自然的叫来服务员。 熊老师诚恳地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以可乐带酒敬你一杯!”说着随手拧开瓶盖,萧芃还没来及提醒一句,熊威宁就被冲出的泡沫浇了个透心凉。 第二天一早,萧芃直接杀到教务处办公室,把年修明堵了在里面。 年修明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换了一副无边框的眼镜挂在脸上,看着忽然出现在门外的萧芃微微愣了一下,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坐下。 萧芃看了看桌边的公文包,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不好意思年主任,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耽误你事情了?” 年修明摇了摇头:“不耽误,你说。”语气冰冷,面无表情。 萧芃不自在的地咳了咳,心里嘀咕着难怪姜野会做噩梦,被这样的领导盯着一天,的确是很容易产生心理阴影。 好在萧老师是个“厚脸皮”的老教师,并没有很在意年修明的态度,直接说了来找他的目的:“自从许念念老师出事以后,高二年级所有的课程都被我和李建军老师分担了,可我还要兼顾着高一的课程,马上高二年级就要进行学业水平测试,紧接着理科班就要迎来高考,我实在是分身乏术。现在高一年级又缺老师,我就想请您把姜野老师调去高一,我跟熊老师提了一下,他说他愿意来教务处给你帮忙。” 年修明目不转睛盯着萧芃,萧芃面带微笑十分坦然。 学校里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年修明很难相处但萧芃没感觉到,可能因为年修明对他一直礼貌有加,除了和他共事太一板一眼了,萧芃并没有觉得他很难相处,就比如像现在,自己不过是跟他这么一提,年修明立刻就同意了让姜野跟他走。 姜野被人从资料室叫到主任办公室,战战兢兢地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进办公室门就见萧芃站在那里微笑,姜野瞬间明白连眼睛都亮了起来。 年修明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冷冰冰地对姜野说:“今天起你去高一年级进班代课,具体是哪几个班,听萧老师安排。” 姜野捣蒜似的点着头,萧芃笑着看看他转头对年修明说:“谢谢年主任理解!” 年修明嗯了一声站起身,萧芃非常识趣地跟他道别:“那我们就不耽误年主任的时间了,姜老师现在就交给我带着,保证在十一放假之前他能够顺利接班。” 冷酷的年主任点了点头就再没有说话,萧芃拍了拍姜野冲他甩了甩头,于是这新老师屁颠屁颠跟着他走出了教务处。 姜野一路跟在萧芃身边,兴奋得直搓手:“萧老师你真的太厉害了!说把我带出来,就真的把我带出来了!” 萧芃无奈地摇着头跟他解释:“学校缺物理老师年主任也是知道的,不过教务处也缺人,现在有人愿意帮忙你当然是可以出来上课啦!” 姜野嗯嗯直点头,片刻之后才察觉出不对来:“有人愿意帮忙?谁愿意帮忙啊?” 萧芃神神秘秘的笑了笑,看着他没有说话。 办公室里,熊威宁正在焦急的等着萧芃的消息,自己的姻缘可就全寄托在萧芃身上了,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靠谱还是不靠谱。他这边正胡思乱想着,那边电话就响了起来,电话接通对面传来年修明冰冷的声音。 年主任用极其简短的语言跟他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并且要求他下午就到教务处报到,熊老师一脸严肃的表示知道,并且表示愿意积极配合学校的安排,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年修明也不啰嗦麻溜挂掉了电话。 熊威宁激动的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李澍禾歪着头不解的问:“熊老师你怎么了?” 熊威宁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涨红了一张脸对他说:“我的春天来了!” 李澍禾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撇了撇嘴干干巴巴说了声:“那恭喜你了!” 熊威宁激动的不行,连连称赞萧老师果然靠谱,全然不知道自己被人卖了,还在替别人数钱呢! 接下来的日子,熊老师得偿所愿常驻教务处,偶尔回来代课,日子过得忙碌且充实。李澍禾也已经顺利通过实习期,成为一名正式老师,悠哉悠哉上着时常被借走的体育课。 然而萧老师,却在这个十一假期之前,忙碌得脚不沾地。 班主任工作不能松懈,高二6班的孩子们再听话也是会有问题,处理完他们之间的小摩擦,萧老师剩下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带姜野上面。 姜野是个没有讲台经验的新老师,从教案的书写到课程的安排,再到课上该安排的哪些流程说的哪些话,全都要萧芃一点一点的去教他。 如果说李澍禾是个自学成才的优等生,那么姜野就是个需要被特殊关照的后进生,萧芃这回才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带实习生。 为了带姜野,萧芃把办公的地方暂时挪去了高一年级组的办公室,方便随时解决姜野老师出现的问题,这直接导致课代表们送作业的路程多了一大截。 此时的蒋昕欣正在办公桌前,看着小山一样的基础训练册,不自在地吞了吞口水。 萧芃温馨提醒道:“要不要叫个男生来帮你?” 话音刚落,体委方浩轩抱着个篮球正从门口走过,看见蒋昕欣就探头问了一句:“萧老师要帮忙吗?” 萧芃还没开口,就听小丫头非常不屑切了一声:“不用不用!这点小事哪里需要男生来做!”说着就见她摇摇欲坠地,抱起小山一样的册子,大步流星冲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惊呆了,门口的方浩轩也惊呆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虎的丫头! ※※※※※※※※※※※※※※※※※※※※ 更新!明天可能要请假,如果请假会挂请假条。 “玻璃心”大金毛 十一假期这个“小狐狸精”在校门外向三中挥手,搔首弄姿的模样撩拨地学生们魂不守舍,连上课都心不在焉,老师们一边要压抑着自己的躁动,一边还要扼制学生们,那是相当的苦逼。 而现在还要带新人的萧老师,就更加的苦逼了。 学生们兴奋的压不住,新老师晕乎的教不好,萧老师苦闷的想自闭…… 姜野这性子实在是比别人要慢,一个问题跟李澍禾说一遍,甚至一个眼神他就可以立刻明白;可同样的问题放在姜野身上,说一遍他只会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再说一遍他才开始沉思,强调到第三遍的时候他才会恍然大悟,仿佛萧芃之前说的那两遍都是废话…… 萧芃想想就忍不住扶额:一般人跟年修明都得脱层皮,他这样的性格跟他呆一个月才觉得受不了,这估计多半是因为姜野反应太慢了……萧芃不禁同情起年修明来,这一个月他也属实不容易。 性子慢的人说起话来很容易啰嗦,姜野第一次进班讲课,把高一的孩子讲的昏昏欲睡,就连最后排听课的萧芃都忍不住打哈欠。看见课堂效果不好姜野就心慌,一慌起来言语表达就更加云里雾里,两三句话下来就把自己彻底给弄懵了。 萧老师心塞地叹气,下课后就把小姜老师拉到办公室里,从基础开始一点点的辅导。他的课间从被学生支配,到现在被姜野支配,一天下来根本不敢喝水,就怕急出什么毛病来。 好在姜野还算机灵,虽然学的慢但也还是能学会的,于是在放假的前一天,姜老师迎来了他职业生涯的第一次检阅,只要公开课没有太大的问题,那么假期结束回来,他就能够正式担任高一年纪的教学工作。 公开课当天萧芃正好有课就没有去旁观,万幸的是李光军也有课,萧芃的心放下了一半,然而没有让他想到的是,走了个李光军却来了一个更可怕的。 年修明走进教室的时候,学生们不由自主的挺直腰背,后排的老师们也都面面相觑,姜野呆愣愣的目送年修明,一路走到最后排坐下,还是上课的铃声唤醒了他神游的灵魂。 姜野惴惴不安的是翻开课本,用力清了清嗓子:“上~~课!” 突如其来的破音,让听课的老师们忍不住笑出声,学生们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憋着气站起来鞠躬唱到:“老师好!” 姜野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摆摆手让学生们坐下,哆嗦着拿起粉笔转身开始写板书,他闭起眼睛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害怕,千万不要紧张,放松放松放松!一定要放松! 板书完成,做足心理建设的姜老师才转过身来,深呼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的公开课。 下课铃声响起,萧老师一如往常被堵在教室里,讲桌边上围了一圈红着耳根问问题的女生。口干舌燥的解答了几个学生,直到下一节的预备铃声响起,萧芃才开始收拾书本身心俱疲的走向办公室。 刚一进门就发现办公室里安静得出奇,萧芃正疑惑着,就见姜野的办公桌前,西装革履的年修明正站在那里。 萧老师走上去还没开口,年主任就用非常官方的语调对他说:“姜老师的课上得很好,辛苦萧老师。假期结束姜老师可以正式带班了。”这边刚说完,那边年修明转身走出办公室,留下瞠目结舌的姜野,和插不上话的萧芃。 姜野看了看萧芃,萧芃对他微微一笑,姜老师这才反应,跑过来一把抱住萧老师,抑制不住激动喊着:“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可以上课了!!” 萧芃好笑的拍拍他的后背安抚,瞥了一眼自己那张临时办公桌上乱糟糟的资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四平八稳地落回胸膛——他终于要回自己到办公室了! 萧芃抱着自己的资料,迈着极其“嚣张”的步伐撞开高二年级办公室的门,陈建军探出头哟了一声:“这是谁呀?走错办公室了吧?” 王宁端着水杯围着萧芃上下打量着说:“还是个帅哥呢!” 萧芃深深吸了口气,再重重地叹出,朗诵一般感慨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呀!” 王老师一口茶水喷在地上:“喂喂喂!你骂自己可以,不要捎带上别人行吧!你那才是狗窝呢!” 陈建军哈哈笑起来,指了指王宁的办公桌:“萧芃说的肯定是你,咱办公室里能称得上狗窝的,除了你的办公桌就是泰迪熊的了!” 王老师非常不认同他的话却又没有立场反驳,内心十分的不爽。 萧芃左右看了看问陈建军:“熊威宁最近都没回来吗?” “回来啦!”陈老师说,“他又不能常驻教务处还得回来上课呢,他这节好像高一有课去上课了。” 萧芃点点头又问:“李澍禾呢?” 王宁闲闲地吐槽他:“咱们以为你把人给忘了,看来你还记得李澍禾呀!” 萧芃疑惑看向陈建军,陈老师忍笑说:“小李上课呢!你不是去带别人不要人家了吗?” 萧芃瞪大了眼睛:“我什么时候不要他了!谁说的?” 陈老师叹了口气:“那还能是谁说的,你猜猜不就知道了?” 萧芃顿时心中了然,说这话的除了熊威宁也没有第二个了。 陈老师对他说:“这小李呀,起初以为自己给你找麻烦惹你不高兴了,这小熊又在后面胡说八道,可把人小李给急坏了,不跟你解释怕你生气,这跟你解释吧,又怕自己招你烦他还不敢去!” 萧老师头痛不已,自己怎么把这个玻璃心的大金毛给忘了,这么一声不吭的把人丢下,萧芃知道自己去做什么了,可李澍禾不知道,八成是以为自己因为上次李光军的事情生了气,不愿意带他了。这么下去这金毛指不定委屈成什么样,他决定待会抽个空跟李澍禾聊一聊。 下课铃声刚响,聂铭佳就连蹦带跳的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报告!” 萧芃对他扬扬下巴:“进来。” 聂铭佳笑嘻嘻凑上来:“萧老师你搬回来啦!” “是啊!”萧芃问他,“有什么事吗?” 聂铭佳哦了一声:“咱们班的节目和服装定下来了,蒋昕欣让我来请您去看看!” 萧芃有些好奇:“怎么节目还有服装吗?” 聂铭佳挠了挠头,干笑了两声说:“现在还没有,不过大家正在网上看想请您过去参谋参谋。” 萧芃点点头站起身,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李澍禾的办公桌,带着聂铭佳往班级走去。 高二6班教室里。 一个班里总会分出不同的小团体,叽叽喳喳活泼的,安安静静佛系的,还有毫无存在感和过于有存在感的。 而此时,佛系的学生们正在写作业,活泼的蒋昕欣,柴萌萌一帮女孩儿,则是聚在一起围着一部手机叽叽喳喳。 少女们的欢乐并不相通,佛系少女们只觉得她们是真的吵闹! 虽然萧芃不强制要求上交手机,不过高中生的家长们都还是很重视这个问题,班里头最多就是住校生会经常带着手机。 围观的女孩子们,多半是参加艺术节舞蹈节目的,她们正在看节目的服装,报名独唱的衣服自己可以解决,可舞蹈这块儿就没这么方便了。 “你真的可以借来这么多衣服吗?”蒋昕欣歪着脑袋问柴萌萌。 柴萌萌相当自信:“放心吧!” 一帮姑娘将信将疑看着她,她们眼中的怀疑激怒了柴萌萌,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不相信我啊!我汉服社有人,他们跳过这个舞,到时候跟他们借下衣服就行了!” 女生们的眼神还不是十分信任,柴萌萌气得七窍生烟。 教室里瞬间变得异常安静,激烈讨论的女孩们赶紧向门口看去,果然看见聂铭佳和萧芃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萧芃走到蒋昕欣他们面前:“班长说你们看好衣服了,是要现在就买吗?可是现在节目还没定下来,而且你们买衣服这个钱班费可是不报销的哟?” 蒋昕欣还没说话柴萌萌就喊了起来:“哎呀!老萧你放心啦!衣服我能借到不需要大家花钱买的!” 萧芃愣了一下,蒋昕欣用力撞了一下柴萌萌,小丫头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赶紧支支吾吾往回找补:“萧,萧老师……我……” “老萧?”萧芃咂了咂嘴,“我有这么老吗?” “贴心小秘”聂铭佳赶紧解释:“我们平时叫许老师也是这么叫的,萧老师你别理她。” 萧芃也只觉得好玩,并没有往心里去,看了看她们定下的服装大体上没有问题,就定下来衣服的事情交给柴萌萌去解决。 明天就是假期了,最后一节课改成了班会,萧芃索性留在了班里等上课,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上课铃声响,假期前的班会课正式开始,萧芃总结了从开学到现在一整个月他们的学习情况,从语数外到文理综了解的非常透彻。 学生们听得背后冷汗直流,各科成绩都摸得这么清楚?班主任这是想干嘛呀??!!没必要吧!阿sir!! 就在所有学生都觉得班主任要开始杀鸡儆猴的时候,萧芃却开始给他们提出学习意见,开始跟他们说哪些课程该用怎么样的方法去学习。 班会课不骂人简直是所有学生的向往,萧芃啰嗦完学习后,再一次叮嘱了住校生返程需要注意的安全,提醒学生们返校的时间,并且要求所有住校生在到家之后,要让父母给自己打个电话。 伴随着悠长的下课铃,快乐的十一长假,正式开始啦! 独守空闺的老萧 住校生们拖着行李箱,撒欢似的奔向大门。萧芃站在学校的大门口,协助保卫科送住校的学生们出校门,他的人气相当旺,几乎所有学生从他面前路过,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非常热情的说声“老师再见”! 好在萧芃识人这一块能力还不错,才能从众多学生中分辨出自己班的学生,盯着他们一个一个走出校门,或是被家长接走,或是坐上返程的车。 夕阳西坠,天色擦黑。 闹嚷的校园回归安静,保卫科确定学校没有学生后,萧老师才走回办公室。 老师们多数都住在市里,各班的班主任送走学生后也都回了家,教学楼里从教室到办公室一片鸦雀无声。 萧芃一进门就见熊威宁坐在办公桌前玩手机,他有些诧异:“你在这呆着干什么?放假了也不回家?” 熊威宁头也不抬:“那么远怎么回去?” 熊老师,北京人,萧芃刚知道的时候觉得他大概脑子有毛病,从北京跑到临城这么个小地方来,殊不知熊威宁也觉得他脑子有毛病,才从上海跑到临城来。 萧芃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收拾东西:“那就回公寓去呗!天都要黑了待在办公室做什么,你可别说你要主动加班啊!” 熊老师撂下手机,挑起眉毛满脸笑容,萧芃被他猥琐的表情惊得忍不住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熊老师凑过来十分热情地问:“假期有安排吗?” 萧芃冷酷把人推开:“什么安排?如果睡觉时安排的话,那我有。” 熊老师非常嫌弃地切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没有安排!假期漫漫想不想出去玩玩儿?” 萧芃以为自己幻听了:“你叫我一起出去玩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熊威宁嘿嘿笑着说:“露营的团缺个人,反正你也没事儿,咱们一起去呀?” 萧芃眼神狐疑:“露营?你个死宅男什么时候喜欢上露营了?” 熊威宁避开他犀利的视线,拽着办公桌上的绿萝叶子扮深沉。 萧芃心中顿时明白了:“席老师要去露营?” 熊威宁微微一笑,萧芃有些意外:“可以呀!这段时间你和席老师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啊!” 熊威宁立刻得意起来:“那是当然!我现在和席老师可以说得上是好朋友了!” 萧芃竖起大拇指:“熊老师威武!” “低调低调!”熊威宁异常谦虚。 “你是怎么跟席老师搭上话的?”萧芃问,“教务处和团委的工作应该没什么交集吧?” 熊威宁正想和他说说这事儿,听他这么一问,立马一拍大腿聊了起来。 熊威宁和席涓琳搭上话主要是因为艺术节的事,校团委负责校园艺术节,当然少不了找音乐老师帮忙,学校里的音乐老师本来就不多,熊威宁又正好在教务处,这活顺其自然的就落到他头上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天时地利人和!”熊威宁老神在在,“上天注定了让我和席老师有段缘分!所以这才把事情安排到我头上来的!” 看他这么兴奋,萧芃也不好打断他,只好把话题扯到露营的事情上:“那露营又是怎么回事?你俩就是搭上话也不至于关系进展的这么快吧?” “所以我说上天眷顾啊!”熊威宁得意洋洋,“我们在团委办公室开会的时候,席老师正好接了个电话,说约好的十一假期露营团里,一对小夫妻查出来怀孕取消参团了,空出来两个人就不能成团活动就得取消了!” “女神遇到了麻烦,我当然是义无反顾去解决呀!”熊老师表情严肃,“所以我说我参加,给他们填补上一个名额!” 萧老师“啪啪”为他鼓掌,熊老师谦逊的摆摆手:“低调低调!基本操作!” 萧老师由衷夸赞:“做到这种程度,你也是舔狗之中的典范了!” 熊威宁丝毫不在意:“随你怎么说,我就当你是单身狗的妒忌!” 萧芃实在是不想理他,拿着手机离他远点打电话去了。 长长的等待音后,是机械的女声说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用其他方式联系。sorry……” 萧芃皱着眉头挂断电话,心中略有些忐忑,李澍禾不接电话?这小子,该不会真的玻璃心成这样,连他电话都不敢接了?! 熊威宁在背后喊道:“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那你假期在家干什么?” 萧芃莫名有些烦躁没好气地呲儿他:“我去干什么,看你是怎么去舔女神的?你俩万一真的能成,那我岂不是要吃狗粮?我才不去呢。” “不去拉倒!”熊威宁哼哼唧唧,“那你就好好看家!独守空房可不要太想哥哥哟!” 萧芃勾唇冷笑瞪他一眼,熊威宁顿时想起这人是个暴力分子,于是立刻秒怂嘿嘿赔笑:“就,就这么说哈!我……我现在去准备些东西,明天一大早我就要跟团,今晚上就住市里了!你自己睡觉锁好门啊!” 萧老师冷眼旁观,熊老师一阵风似的刮出门,生怕晚走一步会被老萧按在办公室里暴捶。 假期的校园连教师公寓都没有人,宿管阿姨坐在门口,见萧芃走过来就笑眯眯的迎上去:“萧老师啊!阿姨要放假回家啦!你一个人在公寓里可要小心点哦!不要什么人都往回领知道吧?” 显然对宿管阿姨上次的海嘉杰还有心理阴影,在得到萧芃的保证后,又再三叮嘱了几次才收拾东西回了家。 这下整栋公寓里,只剩萧老师一个人了。 教师公寓403。 临城的10月并不凉爽,大概要等到一场雨后,气温才会骤然降下,萧芃洗了个澡,卧进沙发里放空。 角落里的空调已经换成了新的,当时熊威宁打了报告上去把责任都担下了,不过学校的处理意见还没下来,海嘉杰的新空调就已经装上,不得不佩服一下有钱人的效率就是高! 平时熊威宁经常在他的房间里鼓捣他的乐器,总是吵吵闹闹,萧芃关上门躲在自己房间,也逃不掉吵嚷的动静。 可今天,房间里安静的让人有些不安。 好像越是幽寂的夜晚情绪就越容易出问题,从开学起萧芃就强迫自己忙碌,强迫自己把那些糟心的事情忘掉。 可是,人不可能永远假装坚强,那些压抑下去的东西会慢慢发酵,它们寻找到一个时机,可能只是一颗星星,只是一缕风。 甚至只是一片月色,就能让你心里压抑着的情绪瞬间崩塌,排山倒海呼啸而来将你击溃。 孤独感、恐惧感、挫折感、焦虑感……这些曾经狠狠折磨过萧芃的东西,如今再次缠绕在他身旁,犹如附骨之疽扼住他的咽喉,拖着他陷进阴暗的角落里,要将他就此勒毙…… 萧芃知道他有些不太对,他一直在自我告诫,可情况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或许,该去吃些药了。 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让人绝望安静,也打断了萧芃并起的呼吸,他慌乱地抓起手机按亮通话的按键。 电话接通,年轻人在那一边小心翼翼地喊了声:“萧老师……” 萧芃眼眶有些微热,他努力压抑着情绪,轻声回道:“嗯。”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有些怯生生:“萧老师,我……当时刚下车,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对不起啊。” 萧芃下意识地摇头,才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他用尽全力让自己听上去一切如常:“没关系的。” “萧老师,你打电话是找我有事吗?”李澍禾试探着问。 此时的萧芃真的很想有人聊一聊,可显然李澍禾不是一个好对象,萧芃努力掩饰自己的反常想要尽快结束话题:“没有,没什么事。” 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里,萧芃暗暗骂自己犯病也不看看对面是什么人,他正要挂掉电话,就听见李澍禾放轻声音说道:“萧老师你是不是不想理我……” 萧芃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反驳:“不是的!” 年轻的声音忽然雀跃起来:“真的吗?太好了!我就怕你嫌麻烦不愿意理我了!” 阴霾的情绪被撕裂一个缝隙,萧芃好像看见了乌云中出现了李澍禾,他脑袋顶着耳朵,身后摇着大尾巴,像一只大金毛咧着嘴巴憨憨微笑。 “公开课结束以后你就换了办公室,我想给你打电话又怕耽误你做事。你不知道!我看见你给我打电话有多高兴!”李澍禾自顾自说着,“我给你回电话的时候,你就嗯了一声,我真的以为你生气了,真的以为你嫌我烦了!我……我都慌地不行了!” 年轻人不停地叨叨,萧芃嘴角忍不住勾起。 真的很奇怪,这个人好像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不论是在太阳高照的白天,还是在黑暗幽寂的夜晚,自己的眼前都会多出一缕光来。 现在这缕光,强势地撕开他心中涌出的阴霾,把那些再次压回到他背后,眼前只剩回忆里灿如暖阳的笑容,和耳边跳跃欢欣的声音。 李澍禾东拉西扯说了很久,直到最后听不见萧芃的回应,才试探着问:“萧老师?你在听吗?” “嗯,我在听。”萧芃轻声回答。 耳边传来李澍禾的笑声:“嘿嘿,我以为我话太多把你给啰嗦跑了。” 萧芃轻声笑了笑:“是挺话多的,不过我还没跑。” “萧老师……” 萧芃刚想回他,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上海口音的女声喊着:“小树啊!” 接着就听李澍禾远远应着:“唉!” 萧芃沉默了一下问他:“你妈妈?” “不是不是,是我姨妈。”李澍禾赶紧解释。 萧芃顿了顿问道:“你老家不是临城的?怎么姨妈是上海人啊?” 李澍禾的语气有些为难:“额……是啊……” 这个问题显然有些隐私,萧芃觉得有些失礼就赶紧岔开话题:“你十一有什么安排?没有跟朋友出去玩吗?” 李澍禾的语气顿时委屈起来:“我的朋友都在上海,临城的老同学们都很久不见了,当然没人带我玩儿了。” 得!这话题还把人给整得更委屈了,萧芃一时之间有些无语。 李澍禾却突然来了精神:“反正萧老师你也一个人,咱们俩出去玩呗?”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他刚要开口问有没有地方推荐,却想起之前他和熊威宁之间的对话,自己和李澍禾毕竟不一样,该避嫌的还是注意些为好。 “算了。”萧芃笑着回绝,“这一个月忙忙叨叨我也累了,趁着假期好好休息休息,你姨妈从上海来你也该好好陪一陪的。” 李澍禾还在嗫嚅着,听筒里的女声用带着上海口音的普通话婉转地喊着:“小树啊!侬快点来睏觉了呀!” 萧芃看了看窗外带着笑意对李澍禾说:“天也晚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别让姨妈担心。” 李澍禾只好不再做声,对萧芃轻轻说了声:“那,萧老师晚安!” “晚安!” 窗外的月光依旧皎洁,房间依旧幽寂安静,萧芃窝在沙发上沉沉睡着,梦里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在楼下捡到一只大金毛,它咧着嘴巴好像在微笑,向他摇着尾巴。萧芃俯身揉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忽然大金毛站了起来,冲他叫了两声,领着他奔进弄堂口升起的晨光。 睡觉有风险 萧芃在沙发上睡了一夜,睁开眼睛就看见时钟指着11:00,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迷迷瞪瞪去了趟厕所,解决完问题又神游一样走回自己的卧室,合上房门拉上窗帘,扑上床又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睡醒,就见窗外的天漆黑一片,萧芃靠在床头看着望窗外的天,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手机在客厅里唱起歌,萧芃晃着睡晕的脑袋出去找手机,在屋子里扒了半天,才在沙发上把手机找到,而接通时间早已经过去。 他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醒神,直到手机再次响起这才回神接通。 “你干嘛呢?怎么不接我电话呀?”电话那头是海嘉杰嚣张的大嗓门儿。 萧芃揉了揉震痛的耳朵,蔫了吧唧地开口:“睡觉呢刚睡醒……” 海嘉杰那边有些吵,萧芃又睡得晕晕乎乎,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他在那边喊什么,只好挂掉电话发了个微信消息:“你那边太吵了。” 两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电话接通那边的环境好了不少。 海嘉杰问他:“你现在在哪呢?还在公寓吗?” 萧芃仰头拍着脑门儿:“是啊,不然我还能去哪。” “你来我这玩玩!把迪迪带着!”海嘉杰那边发话。 萧芃懒洋洋地说:“带不了,熊威宁跟他女神出去露营了,7号下午才能回来呢。” 海嘉杰那头沉默了一下,口气有些怀疑地问:“他还有女神呢?我怎么不知道?” 萧芃直起身揉了揉脖子,不耐烦地回他:“要你知道做什么,你是他什么人呐?” 海嘉杰被他的话噎住,又安静了一会儿才说:“他不来算了你来玩会儿,这边有不少朋友都很久没见你了,来了大家聚一聚。” “你那酒吧到底做的是几点的生意?怎么这个点了还不关门?”萧芃不解地问。 海嘉杰忍无可忍地吼道:“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我这刚开门的生意你让我关门?咒我呢是吧!” 做生意的点?萧芃把手机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已经是晚上8:00了。 他迷迷瞪瞪算了算,自己居然睡了将近24个小时,难怪会睡的头晕…… 那头的海嘉杰听他半天不说话,不爽地啧了一声:“你到底来不来?小卢从四川回来了,几个朋友都在我这儿给他接风呢。” 小卢是萧芃的朋友,两年前跟他男朋友回了四川,很久才能回临城一次,萧芃揉了揉眼睛还是没有什么精神:“你们先玩儿着,我先去洗漱一下,9:00到那边陪小卢喝两杯。” 海嘉杰嘱咐了让他快点来,就把电话给挂了。 萧芃坐在沙发上又发了会儿呆,才磨磨蹭蹭的起身回房间拿了身衣裳,转进卫生间里去洗澡。 临城的夜场都集中在一个街区,那里最初建了许多ktv,被当地人称为“鬼哭狼嚎一条街” ,近些年ktv逐渐没落了却衍生出了许多的酒吧,所以这条街上的热闹就从来没有停过。 晚上9:00,正是夜场生意拉起序幕的时候,各家店里都有不少人。 海嘉杰的“隐秘”是个同志吧,是个环境还不错的清吧,圈里的大家平时聚个会聊个天都喜欢来这。 出租车在路边略作停顿,就沿着被霓虹映照,成五光十色的柏油路再次往前。 酒吧的大门被推开,萧芃面无表情双目无神的走了进来。他难得的没有衬衣西裤,上身随意穿了一件宽松的大t恤,下身是一条浅色的牛仔裤,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30岁的人。 海嘉杰远远见他进来,就站起身迎了过去:“我以为你不来了。” 萧芃有些人是愣怔地看着他,海嘉杰皱起眉头:“你睡了多久啊,怎么看上去像是刚从坟里爬出来的?” “从昨天晚上8:30到今天晚上8:00。”萧芃哑着嗓子说,“24小时没有吃饭喝水……别说了,我有点恶心。” 海嘉杰赶紧架起他的胳膊,咬牙切齿骂了一句:“低血糖了!你就作吧!”把人拖到卡座里坐下,挥手叫了个服务员让他赶紧去准备些吃的拿过来。 卡座上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萧芃歪着脑袋问海嘉杰:“不是说小卢回来,人呢?” 海嘉杰倒了杯鲜榨的橙汁给他递过去:“他们在里面呢!你现在进去让他们看你半死不活的?赶紧吃点东西先垫垫!” 萧芃自知理亏自觉认怂,端起橙汁小口小口的喝着,很快服务员拎了一盒外卖过来:“正好我刚才多点了一份炒饭,萧芃哥你吃这个吧!” 海嘉杰名下的酒吧有很多,“隐秘”这样的清吧却没几个,萧芃不喜欢太吵,经常来的也就只有这里,身为老板的朋友自然跟这里的服务员关系不错。 海嘉杰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饭钱明天算在你工资里。” 服务员冲他笑笑:“那得多算点!” 海嘉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滚!得寸进尺了还!” 小伙子嘻嘻哈哈走开,萧芃有气无力地开始吃饭,海嘉杰看他挑来拣去的样子就想揍他:“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挑食的毛病啊?” “因为之前都是我掌勺,我不喜欢吃的东西都不做。”萧芃坦诚得有些不要脸。 海嘉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服了这个人了。 萧芃花20分钟才把炒饭吃完,看着饭盒里聚成一堆的胡萝卜丁、包菜梗、炒焦的蛋末,海嘉杰眼角直抽。 究竟要挑嘴到什么程度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 吃饱了饭萧芃觉得自己晕的更厉害了,海嘉杰完全不管他,拎起胳膊就把人拽进里间的卡座。 朋友们见到萧芃进来,都热情的起身打招呼,海嘉杰把他推进去后说:“这货一天没吃饭,刚吃了点东西正犯晕呢,你们少灌他点,我前面有点事先去看看你们聊。” 萧芃打了个大哈欠,甩甩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笑眯眯地和小卢打招呼:“好久不见啊!你这算远嫁了这么久才回来一次!” 小卢扑过去就要掐萧芃的脸:“这么久不见你这张嘴还是不饶人!我今天非得好好治治你!” 萧芃赶紧闪躲小卢不依不饶追上来,一帮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倒是让萧芃清醒了不少。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小卢招呼大家各自满上酒:“咱们这两年没见了吧?一起走一个!” 一杯酒下肚萧芃也没什么感觉,他其实酒量不差只是平时不爱喝。 大家喝着聊着,没一会海嘉杰小跑着过来,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 小卢不满地白他一眼:“海大公子是大忙人,连杯酒都没空喝!” 海嘉杰赶紧倒上杯酒:“我这不是刚才处理事去了嘛!现在好了天大的事儿我也不去了!先喝一个赔罪啊!” 众人起哄让海嘉杰又喝两杯,这才放过他各自聊着自己的天。 萧芃和小卢聊了两句,小卢欲言又止了一番,就笑着打住话头跟他喝了一杯,去找别人说话了。 有人端着酒杯凑到萧芃身边笑眯眯碰了碰他的杯子,这人叫刘文清,萧芃和他只是认识,他和储文灏的关系比较好。 萧芃圈子里大部分的朋友,都是通过储文灏认识的,他俩朋友圈交集是很大的。 萧芃隐约感觉刘文清来找他准没好事,果不其然这人坐到他身边主动开口问:“萧老师,你和文灏的事怎么样了?” 萧芃眼皮也没抬回了句:“没怎么样,分了。” 刘文清故作惋惜地叹口气:“你说你俩都10年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非要弄到不能挽回的地步?要我说,这普通夫妻10年下来都不容易,更别说咱们了!” 萧芃猜到他今天是给储文灏来当说客的,于是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刘文清一副过来人地样子说:“文灏和程牧那就是露水姻缘玩儿一玩儿,圈子里头这样的事儿多了去了,谁都没有当真过!” 萧芃忍不住冷笑:原来储文灏那个小学弟叫程牧啊! “萧老师,文灏他知道对不起你,他也说了以后跟程牧断的干干净净,你俩坐下来好好聊聊,有什么话说开了不就好了?何必闹到分手这一步呢?”刘文清苦口婆心地劝着。 萧芃冷着脸淡淡地说,“我高兴分手就分手,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关你屁事?” “萧芃你怎么说话呢?”刘文清顿时黑了一张脸,扬起声调吼起来:“我劝你还劝出毛病了是吧?” 萧芃撑着桌子挺身站起:“我需要你劝我吗?我跟你很熟吗?轮到你来劝我?” 聊天的朋友们被这边的动静惊到,纷纷涌了过来。 刘文清恼羞成怒指着萧芃:“你!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是看你俩之间有问题,不想你俩别别扭扭的难过,给你们俩之间调解调解!你是什么态度!” “‘你俩’?‘难过?’”萧芃被气笑,“是我难过还是储文灏难过?如果是我,不好意思我一点都不难过!看清楚了一个渣男我不知道有多开心,有什么好难过的?” 萧芃质问着:“你来给储文灏当说客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还有脸把自己的丑事跟朋友说,是不嫌丢人吗?” 小卢赶紧过来拉住萧芃打圆场:“好了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大家都别提了!” 萧芃沉着脸站在旁边一言不发,这群人里当然有不少跟储文灏走的近,当然也有人为他帮腔。 气氛一时间乱糟糟起来,萧芃的朋友拦着萧芃,储文灏的朋友拦着刘文清,刘文清还在不停地说,眼看萧芃的脸色越来越差小卢急的不行。 “啪!” 酒杯碎裂的声音打断了所有的动静,众人回头看向卡座,就见海嘉杰把一个杯子磕在了桌上。 他把磕裂的洋酒杯摔在地上,拍了拍手冷冷说道:“萧芃是我海嘉杰的哥们,这是我海嘉杰的场子,谁再提储文灏那狗男人恶心他,就请你给我滚出去。” ※※※※※※※※※※※※※※※※※※※※ 小李在憋大招,请大家给他点时间 酒吧里 经过这么一闹,气氛彻底僵了,小卢在萧芃背上拍了拍,担忧地看着他。 刘文清气冲冲地离了场,有和他关系好的已经追了出去,海嘉杰叫来服务员把地上的碎玻璃扫干净。 众人有些讪讪,一时间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海嘉杰淡淡说着:“以后在我这不要提储文灏的名字,不是很欢迎他。” 朋友们互相看了看都不再说话,萧芃拿过酒瓶给自己倒满一杯酒,端起来对小卢说:“对不住了,今天你的接风局被我给搅和了。” 小卢连连摆手:“没事儿没事儿!这事不赖你都是那刘文清……” 萧芃打断他地话:“他的问题是他的,我的问题是我的,这杯酒算我赔罪。”说着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拿起酒瓶给自己满上一杯。 小卢伸手拦了一把没拦住,萧芃端着新满上的酒,对在场所有的人举了举杯:“这杯给大伙赔罪,让大家扫兴了不好意思!下次我做东咱们再聚!”说着他又一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 海嘉杰一言不发的看着,萧芃把杯子放回桌上,转头对小卢说:“你们玩儿我就先走了,实在对不住!” 毕竟场上还有其他朋友,小卢小卢实在不好拦于是叮嘱他:“那你回去路上慢点,我送你出去。” 萧芃冲他笑了笑,海嘉杰起身把小卢按回沙发上说:“主角走了不像话,我去送他你们继续。”说完揽着萧芃的肩一块走了出去。卡座里剩下的人见他们走远,才纷纷议论起来。 海嘉杰和萧芃勾肩搭背的出来,萧芃挣脱他就要走,又被他一把拽了回来:“走什么走!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没玩呢,你去前面坐会儿!” 萧芃本来就不舒服,这么一闹更是没有心思,甩了甩胳膊说:“不坐了我得回去睡觉。” “睡什么觉啊!再睡你就醒不过来了!”海嘉杰勾着他的脖子,把人拖到吧台按在凳子上,“你就在这老实坐着!好长时间没来了,别让有些人搅和了兴致,待会小王会来唱歌,你不是挺喜欢他唱歌的吗?” 海嘉杰这二愣子脾气上来也是很难搞,萧芃刚才经历一场冲突,实在没有力气在应付他,他说坐会儿就坐会儿吧。 海嘉杰敲敲吧台,对抬头的调酒师说:“给他调杯酒,所有的帐算我的。” 这是海嘉杰的老规矩,到他店里来的朋友都是不用付钱的,虽说“隐秘”是个合资的酒吧,但海大公子的大方依旧不减。 毕竟里面还有朋友,海嘉杰虽然不在意可是总在这里陪他也不好,萧芃说了句:“去忙你的吧,走的时候跟你说。” 海嘉杰大大咧咧:“没事儿我陪你坐会。” 萧芃啧了一声,抬脚就要踹他:“滚蛋!晾着里面那么多人陪我,明天就得传我和你在一起了!” 海嘉杰挠挠头:“不至于吧?” 萧芃翻了个白眼没理他,海嘉杰只好站起来说:“那我先走了,你多坐回。” 酒吧里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驻唱歌手抱着吉他坐上了舞台。调酒师推过来一杯酒,萧芃轻声说了句谢谢,就转头向舞台看去。 歌手调了调吉他的琴弦,试了试话筒的音,开始唱起歌来。 萧芃脑子里乱糟糟,心里也乱糟糟,身处在热闹的地方,却总觉得这些热闹好像和自己无关。 莫名的焦虑让他烦躁,他扯掉酒杯中的吸管,把调好的酒一饮而尽,又将杯子推给调酒师:“再来杯一样的。” 调酒师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喝鸡尾酒的,侧头看了看酒保,酒保对他点点头,他才开始安心调酒。 萧芃盯着舞台等酒。 “萧芃哥。”调酒师的声音叫回发呆的人,“好了。” 萧芃照例扯掉吸管,一口气喝尽杯中的酒,再次把杯子推过去:“继续。” 调酒师不再询问,接过空杯子兀自忙活,舞台上已经唱完一首歌,歌手正在重新调弦,萧芃看着他忙乱的手指,渐渐发起呆来。 新调的酒端上来,萧芃正要伸手,就听旁边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鸡尾酒虽说度数不高,可你这么喝也是会醉人的。” 萧芃皱着眉头看过去,一个穿着衬衣西裤的男人坐在了他旁边的凳子上,萧芃不禁挑眉,自己之前来这儿也是这么个打扮,想不到还有人和他一样来酒吧也穿的这么正式。 “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男人微笑着很有礼貌的问。 萧芃有些好笑:“你不是已经坐下了?”拉过杯子就着吸管喝了一口。 男人要了杯威士忌,侧身看着萧芃问道:“想要买醉可以点威士忌,喝鸡尾酒有些奢侈了。” 之前在酒吧也不是没人搭讪,不过萧芃的嘴从来不饶人,他不想聊的天一般没人能坚持下去。 比如此时,萧芃根本没理他,背过身子向舞台看去。男人也不在意,端着酒杯自顾自的喝着,和他一起看向舞台。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懂得什么是珍贵……” 萧芃忽然有些恍惚,台上的身影和记忆里的身影重叠,他看见那个高大清瘦卷头发的年轻人,抱着吉他浅吟低唱着。 “唱的很好不是吗?”低沉的男声在背后响起,萧芃顿时回神下意识看过去。 借着吧台的灯光,他看清楚男人的长相,精简的发型俊朗的五官,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男人。 男人面带微笑注视着他,敏锐的发现他眼神中的考量于是主动解释:“放心,我不是坏人,只是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没有伴,就过来搭个讪。” 萧芃当然知道他是在搭讪,人家表现的礼貌有加,三到四次主动找话题,自己冷淡的好像有些没礼貌,于是只好说道:“你好。” 男人笑容更深回了一句:“你好!” 这是个非常会说话的男人,他会想尽办法勾起你聊天的欲望,还会顺着你感兴趣的话题扩展,哪怕是他并不明白你擅长的领域,也跟你有说不尽的话。 萧芃忍不住感慨,这可是个不简单的男人。 里间的卡座。 酒保步履匆忙跑进来,附在海嘉杰耳边说了句什么,一群人就见海嘉杰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慌里慌张的蹦了起来:“我靠!!他来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他也没提前说! ”酒保一脸纠结。 海嘉杰啧了一声,头疼的骂道:“这叫什么事儿啊!”赶紧往前面跑,没走两步就撞到一个人,两人龇牙咧嘴了一番,定睛一看还是熟人。 “老安??”海嘉杰撞到的正是安家私厨的老板,他不禁有些奇怪,这酒吧的性质老安这种结了婚孩子都上高中的,不应该出现在这儿啊? 安老板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他,赶紧伸出手去笑眯眯打招呼:“海大公子啊!真是巧了!你怎么也在这儿?” 海嘉杰不太想暴露太多就跟他说:“这酒吧是我的,我当然在这儿了。” “哟!您这么多酒吧每家都得去啊?”安老板大吃一惊,这夜场老板这么难当的吗? 海嘉杰用话把这事搪塞过去,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问道:“我这酒吧可有点特殊,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谁知安老板一听,立刻长叹一口气开始跟他抱怨:“嗐!这我哪知道啊!这不是……唉!我们家少东家突然来临城了,他来前也没人跟我说一声!我这不想着放了假了,怎么也得接待接待,结果他非得要来这儿!我也是来了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几十年前的临城那可是全国出了名的匪城,黑帮社团都是明目张胆的,海嘉杰知道这位安老板,在开饭店之前可不是什么善茬,十几岁就出来在街头混,他之前跟着的那位,可是全国都有名的社团老大。 海嘉杰肃然起敬赶紧说:“少东家在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我也去敬个酒什么的!” 安老板连连摆手:“海大少您可别裹乱了!这之前的事儿都洗白了,现在他就是个正经生意人家的公子,也就我们这帮老人叫声少东家给个面儿,您就别去了!” 海嘉杰其实也就客气客气,他还真不见得会去。 这边的俩人正聊着,那边的吧台男人看出萧芃对他的敷衍,也不想强人所难,不再多说准备告辞。 “酒保结账!”男人叫来酒保,转头对萧芃笑着说,“这次我请你。” 萧芃摇了摇头:“不用了,老板是我朋友我不用结帐。” 男人愣了愣忍不住笑出声:“原来是这样,闹笑话了。” 酒保嘴角抽搐地递过账单,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开口:“要不……您也记账?” 萧芃狐疑地看着酒保,这酒保客气的有点诡异了,男人看了眼账单,掏出手机点开微信说:“不用,直接结账就好。” 酒保嘿嘿干笑了两声,眼睛在周围瞄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只好硬着头皮把二维码递过去。 男人利索地扫码付帐,微笑着对萧芃说:“留个联系方式吧!下次有空,约个时间一起玩。” 萧芃微笑摇摇头,男人挑挑眉毛耸了耸肩,一脸惋惜地说:“好吧!那只能期待缘分让我们下次再见喽!” 萧芃被他逗笑,站起身来想要送他两步,然而变故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右侧斜刺出一个身影,挥着拳头向男人的脸上砸去,那个身影对于萧芃来说再熟悉不过,他心头一跳正要上去救人。 然后他就看见男人敏捷的闪身躲过了突如其来的攻击,并且抬手将攻击他的储文灏一只手拧到后背上摁住,用力将人推趴在地上。 萧芃:“……” 这战斗力,真是相当可以! 暴力老萧上线 看见人结结实实趴在地上,萧芃的心还是漏跳了一拍,果然,毕竟曾经经历过那么多,若说当真一点都不在意了也不可能。 储文灏被酒吧的保安扶起来,想挣扎着冲过去,却被保安紧紧拉住。 他面目狰狞地向那男人吼道:“给我滚!我离他远一点!!” 男人用询问的眼神转头看萧芃,就听他淡淡说了句:“前男友,” 男人了然点头,勾起嘴角退回到萧芃身边问:“你这个前男友看上去有些麻烦,要不要我帮你解决了?” 储文灏声泪俱下喊着他的名字,嘶吼着道歉:“萧芃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求求你原谅我吧!我是爱你的,我从来都是爱你的!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你,对不起,对不起芃芃!” 萧芃始终冷眼旁观没有做声。 人群中冲出一个精致漂亮的年轻男人,扑到储文灏身边推开掣肘他的保安,心疼地将他的胳膊抱在怀里。 程牧,储文灏的小学弟,他软着嗓子声泪俱下、梨花带雨地劝着储文灏,说自己有多么心疼多么喜欢他,再转过头控诉萧芃,问他怎么可以任由别人欺负储文灏,那么多年的感情,就忍心看储文灏被人打。 萧芃听得想笑,他就知道这场戏没结束。 海嘉杰刚和安老板谈完,在后面听到动静立刻赶了过来,刚站稳就听到这么一句。 “怎么地啊?萧芃给你们脸了是吧?人家是个有素质的不想跟你们拉扯,非他妈贱嗖嗖的凑上来找骂是吗??”海嘉杰本来就不待见褚文灏,现在倒好他还带着小三一起来了! 海嘉杰这边一下场,围观的人顿时多了起来。安老板从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外路过,走回卡座对里面坐着的人笑笑:“外面可热闹了,好像吵起来了。” 卡座上的人站起身急忙走了出去。 “你说你个不要脸的小三,上次在外面吃个饭就偷偷摸摸的堵在厕所里头恶心人。怎么着啊?是上次惯着你了?这次光明正大闹到我场子里来了,你他妈x的活腻了吧?!” 海嘉杰人痞话糙怎么难听怎么骂,一点情面不肯留,程牧哭得越发厉害,看上去更是楚楚可怜。 萧芃除了可笑没有别的感想,他甚至连看也不想再看见他们俩,索性侧过头去,储文灏甩开程牧就要去拉萧芃的手。 此时的萧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又无比的烦躁,他正要离开却被那个男人拉住,男人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问:“你想要解决他们吗?我可以帮你的。” 萧芃摇了摇头:“不用麻烦,我该走了。”男人了然地松手让路。 围观的人很多,萧芃推开人墙就要往外挤,却猝不及防被储文灏从身后抱住。 萧芃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他的胸膛依旧温热,他的语调依旧温柔,一遍一遍的在萧芃耳边低诉:“我爱你,我爱你!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从来没有喜欢过另外一个人,我爱的那个人永远都是你!” “我不是人!我王八蛋!可我和程牧真的只是图刺激图新鲜!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你!萧芃,芃芃你原谅我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对……” 道歉的话还没说完,萧芃突然矮下身子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把人摔在了地板上。 围观群众倒吸一口凉气,看见这一幕的程牧,就像被针刺到一样,高喊着储文灏的名字向萧芃冲过来,上手扯住萧芃的头发,愤怒地尖叫着:“你做了什么!!他那么爱你!他那么卑微你怎么忍心……啊!!” 萧芃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捏,成功听见了他的惨叫声,接着一个耳光抡过去,程牧拧着身子重重地倒在储文灏的身边,围观众人无不觉得脸疼,这位……牛批啊! 穿衬衣的男人收回自己踏出一半的脚,几不可见的挑挑眉头勾起唇角,饶有兴致抱着胳膊看着。 萧芃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地上的两个人,顺手理了理被抓乱的头发对储文灏说:“我从来就没想过把事情闹得这么僵,也想过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还记得咱们这10年的感情,不想把事情搞得这么难看,可你们好像觉得我脾气太好了” “你带着这个人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恶心我,逼着我不讲情面要把你们做的脏事破事说给大家听。怎么你觉得你背着10年的爱人勾勾搭搭很光荣吗?储文灏,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跟你的事情也到此为止,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不会这么客气!” “还有你。”萧芃说着对一旁瑟瑟发抖地程牧轻蔑一笑,“我今天郑重的,也是最后的一次告诉你。” 萧芃沉声冷冷地说:“储文灏这个人我不要了,你以后跟他只是炮友也好,准备在一起过日子也好,我通通不在乎也不想管!他是爱你还是不爱你,你是爱他还是不爱他,你们俩怎么撕逼怎么纠葛,那是你俩自己的事!可如果下一次,再因为这些破事你们牵连到我,那我可就不止这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放完狠话,萧芃头也不回的走出酒吧。如果说他之前心中还会有所悸动,可经过今天这一出闹剧,他已经彻底死心,储文灏跟程牧根本没有断,也永远不可能会断,他也该明白狗改不了吃屎,幻想永远不会变成现实。 酒吧里,围观的众人议论着陆续散去,穿衬衣的男人早已经离开,储文灏坐在地板上抱着脑袋,程牧跪在他身边满脸的心疼,说自己有多么爱储文灏。 海嘉杰理了理衣服,在储文灏身边蹲下:“今是刘文清告诉你萧芃在这的吧?你跟萧芃在一起10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你今天带着这玩意儿来,是来恶心他的吗?萧芃本来是个心软的人,可泥菩萨还有几分土脾气呢,你今天带着他这么一闹,已经断了你们之间所有的可能了。” 储文灏抬起头看着他,张张口想解释,海嘉杰合起眼睛打断,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咱们好歹曾经是朋友,以后你来我欢迎……”说着他瞥了一眼程牧,“可你要是执意带着他,咱们以后也别见面了。” 说完海嘉杰站起身对保安说:“把人扶起来请出去吧。” 储文灏仿佛游魂一样,漫无目的地走在秋夜的冷风中,海嘉杰说对了,他确实是刘文清叫来的,他不敢去萧芃的学校找他,他怕会影响到萧芃,他是爱萧芃的会为他着想,可是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干出这种事儿来。 程牧流着眼泪,亦步亦趋地跟在储文灏身后,挨了巴掌的脸已经肿了起来,他轻轻喊了一声:“文灏……”却没有得到储文灏的任何回应。 他咬着下唇紧走几步,拉住储文灏的胳膊高声嚷着:“文灏!” 储文灏揪住他的衣襟,大力将人拖进窄巷推在墙上,脸上尽是怨怼和嫌恶:“都是你!是因为你芃芃才会跟我分手!我当初……我当初为什么要……我真是疯了才会碰你!” 程牧眼泪掉地更厉害,他抽抽搭搭期期艾艾说着:“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明知道你有男朋友还要去喜欢你!可我能怎么办!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我爱你,我真的……太爱你了……” 程牧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开始我只是想要亲近你一下,可是亲近了想要的就越来越多,就越来越离不开你!萧芃哥他很优秀,你也看见了他身边的男人,他从来都不缺人喜欢!可我不一样!我只有你!文灏!我只有你了!我除了你什么都没有!” 储文灏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扩张。这句话,萧芃也说过。 那是和他在一起的第2年,萧芃跟自己的父母出了柜,父母的不理解和失望,硬生生把萧芃逼出了抑郁症。 在那个阖家团圆的除夕夜,储文灏兼职回来,萧芃把自己浸在蓄满冷水的浴缸里,红着眼尾流着眼泪,艰难扯出一个微笑对他说:“文灏我爸妈不要我了……除了你,我什么都没了……” 从那以后,他们在一起10年,萧芃和父母8年没有再见,而自己现在居然……他真不是个东西…… 储文灏觉得身心俱疲,是他亲手弄丢了自己的爱人,亲手把这段感情推进了悬崖底,一切都完了一切都没有再回头的机会,他对不起萧芃,对不起程牧,对不起他们的感情,他也对不起他自己…… 储文灏推开程牧向窄巷外走去,程牧赶紧擦干眼泪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巷子口,猝不及防撞到了一行人,程牧赶紧扶住储文灏,向对方说了声对不起就要走。 谁知对方不依不饶地,将他们重新推回了巷子,储文灏挡在程牧面前,程牧有些害怕的颤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高度傲人的身影走到最前面,储文灏压低声说:“我们只是不小心碰到,也已经道歉了,众位没必要吧。” 看不清面容的人发出一声冷笑,用森冷的语调说道:“不小心碰到我没关系,可要是碰了不该碰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程牧一脸不解,储文灏皱起眉头,那人又逼近一步再次冷冷开腔:“有些事过去就让它过去,老是纠缠不清只会让人厌烦,别人显然不想见你了,再纠缠下去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储文灏终于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是刚才酒吧里的那个男人让你来的?这是在警告我吗?” 男人不屑的冷笑出声,储文灏攥着拳头愤怒冲过去,却被那人一脚踹飞出去老远。程牧吓得连叫声都不敢发出,这个人和萧芃不一样,萧芃只是愤怒,而这个人身上是真的有所谓杀气。 那人踱着步子走到痛苦呻|吟储文灏身边,伸手拽住他的头发把人拉起,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警告:“话只说一遍,我希望今天的事我也只做这一遍,如果再让我在萧芃身边看见你,我就废你一只胳膊,卸你一条腿,我保证废你胳膊的方式和萧芃绝对不一样!” 说完,那人用力将储文灏掼在地上,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领着身后一行人扬长而去。 等到那些人走远,吓傻的程牧才回过神,流着眼泪跑到储文灏身边:“文灏!文灏你怎么样了!我们报警吧!” 储文灏忍痛按住他:“走吧。” “文灏!”程牧不可置信地喊着,“萧芃都这样对你了,你怎么……” “我说!”储文灏狠狠瞪着他,“走!” 程牧咬住下唇,将涌出的泪水憋回去,架起痛的直喘粗气的人往外走去。 你好,室友 从酒吧回来的第二天,萧芃就把自己关在了公寓里,靠着厨房里仅剩的泡面撑到了假期的第六天。 期间海嘉杰打过电话来,他原本是想来看看情况的,可是假期生意好事情多,他实在是抽不开身,在得到萧芃再三保证自己没事以后,才十分不放心地挂掉电话。 厨房的泡面已经在昨天下午告罄,萧芃连外卖都懒得点,就没吃晚饭直接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第2天上午的8:00。 眼见七天的假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到了头,萧芃知道自己在虚度光阴,却又实在提不起精神来做别的事,时间已经是早晨的9:00,他靠在卧室的床头盯着白墙发呆,思考着这最后一天该怎么过。 虽然混沌颓废了这么多天,可好在萧芃稍微有些洁癖,整体看上去不算太邋遢。 萧芃知道自己再这么闷下去迟早要出大问题,于是他强迫自己下床洗漱,准备出门走一走吃点东西。 刚走出卧室门,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萧芃下意识看了看挂钟又看了看手中的手机,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时间,现在的确是上午9:00。 他奇怪地往门口走去,熊威宁要下午才能到家,这个点……难道是他提前回来了? 萧老师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迎面就看见高大的卷发青年,笑魇如花的对他喊:“早上好萧老师!” 萧芃“砰”地一声摔上房门,门外的李澍禾笑容僵在脸上,神色逐渐哀伤。 5分钟后房门再次打开,收拾完毕的萧芃光鲜亮丽的出现,沙哑着嗓子对门外的李澍禾傻呆呆说了句:“早上好。” 李澍禾再次扬起灿烂的笑容,兴奋激动的说:“萧老师!我申请了学校的公寓已经通过了!咱们以后是室友了!”他傻呵呵地乐着,明晃晃的大白牙闪的李澍禾睁不开眼。 10分钟后,萧芃一脸懵逼坐在沙发上看着李李澍禾推着行李箱,一趟一趟往返门口和房间,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踩上拖鞋走到门口说:“我来帮你吧。” 李澍禾伸手把人拦住,一边推着大箱子往屋里走一边说:“不用了!没有什么东西的,都是些衣服,我订了张床和一些家具,等着安装师傅下午带人来装好就可以了!” 萧芃只好盘腿坐回沙发上,看着原本空荡的房间里忙忙碌碌的李澍禾,还是觉得这一切很玄幻。 李澍禾把最后一个箱子推到墙角后走出房间,抬起小臂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了眼客厅的挂钟有些惊讶:“怎么都11:00了?咱们中午吃什么?” 萧芃愣愣地看着他,李澍禾扑哧笑出声又问:“厨房有吃的吗?” 萧芃摇摇头,接着就见李澍禾蹙起了眉毛:“那假期里你吃了什么?” “泡面。”萧老师理不直气也壮。 李澍禾长叹一声,表情很是无奈,萧芃不自在地皱皱鼻子,就听李澍禾说:“还好我把家里的剩菜都带来了,不然咱们今天中午只能吃外卖了。” 萧芃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李澍禾回到房间,从箱子里拎出一些塑料袋,来到客厅冲着萧芃摇了摇:“你先休息,我来做饭!” “还是我来吧!”萧芃赶紧从沙发下来,尴尬的满脑袋黑线,他休息个屁呀!明明什么都没干好吧! 萧芃从他手里夺过袋子闪身钻进厨房,却没有看见在他身后,李澍禾笑地温柔且宠溺。 袋子里是一些绿叶蔬菜,还有一小块里脊,拿到食材的一瞬间,做惯了饭的萧芃就开始走马灯似的想菜谱。 李澍禾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看了看:“要不煮个米饭,炒个芹菜肉丝?我来帮你淘米摘菜!” 萧芃沉默转身,无情戳穿他的期待:“没有米了。” 李澍禾:“……”气氛诡异的凝固住。 一连几天的混乱作息,让萧芃状态非常差,动不动就走神发呆,李澍禾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把人叫回了神。 萧芃揉着眉心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柜子里好像还有一把挂面,要不……芹菜肉丝面?” 李澍禾扯起笑容:“行呀!我不挑食!” 萧老师眼皮一跳,这话怎么听着……总感觉再讽刺着谁,讽刺谁呢?萧老师非常自信,一定不是他。 接下来,李澍禾摘菜洗菜,萧芃切菜掌勺,简单的午饭很快就做好了。 萧芃估摸了一下李澍禾的饭量,从柜子里挑了个用来盛汤的盆给他盛面,自己只是拿了普通的面碗,俩人的午饭端上桌对比相当的明显。 李澍禾嘴角抽搐着:“这么大一盆啊?” 萧芃语气诚恳:“干了一上午体力活,当然应该多吃点了。” “那也吃不了这么多啊!”李澍禾咽了咽口水为难地看着他。 萧芃对他抿唇一笑:“可以的,加油!” 于是,小李老师在萧老师的鼓励中,开始呼哧呼哧地大口吃面。 萧芃被他吃面的认真劲逗笑,李澍禾不明所以得抬起头,鼓着腮帮眯起眼睛对他笑着。 “你怎么突然住公寓了?”萧芃问,“你姨妈呢?” 李澍禾点点头,用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跟他解释:“她不放心我一个人回来,所以就跟来看一眼,知道我打算来公寓住她就回去了。” “那你老家的房子呢?没有人管不要紧吗?”萧芃问道。 李澍禾摇摇头:“没关系,那里一直都有人管,我就是来这里后去住一下,搬走了正好省的他们麻烦。” 萧芃戳了戳碗里的面,还是有些不解:“你什么时候申请的公寓?我怎么不知道?” 李澍禾垂下眼睛沉默了一会才说:“那个时候你在高一年纪带姜老师。”语气可幽怨,神情可委屈。 萧芃心虚地揉了揉鼻子,用下巴指了指他的面“碗”:“快吃。” 李澍禾抿唇忍笑,听话地大口大口吃起来。 吃过简单的午饭,李澍禾主动抢过碗筷去刷洗,萧芃也清醒了一些,无所事事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伸出食指挠了挠鼻尖,走进李澍禾的房间帮他打扫起卫生来。 将推进去的行李箱再搬出来,先拿来扫把和簸箕把地扫干净,再涮洗拖把拖地。李澍禾收拾完厨房一出门,就看见萧芃在自己房间里忙碌,急急忙忙跑到门口:“萧老师我自己来!” 萧芃立刻出声制止他:“别进来!地上都是水别再踩得满屋子都是。” 李澍禾立刻止住步伐,稳稳停在门口,萧芃看他的样子嗤地笑出声来,衷心地夸赞:“肌肉控制力不错!” 李澍禾站直身子,萧芃扔过去一块抹布:“去卫生间洗洗,顺便把吸水的海绵拖把拿来。” “嗯!”年轻人噔噔跑去卫生间,一阵水声后噔噔又跑回来,探着身子把东西往屋里递,“给!” 萧芃接过拖把,把地上的水渍擦干,招呼李澍禾进来指了指窗台和飘窗柜,李澍禾立刻走过去认真仔细地开始擦了起来。 一通忙活完,已经是下午两点,萧芃满意地插着腰看着窗明几净的房间,李澍禾悄悄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萧芃回头用眼神询问他,李澍禾支吾了一会才说:“收拾的这么干净,一会师傅来装家具会不会又弄脏了?” 萧芃:“……” 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李澍禾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个临城口音非常重的男声大着嗓门嚷嚷,连萧芃都能一字不落地听见,是装家具的师傅来了。 进了十月,临城的太阳依旧火辣,俩人在阴凉处站了好一会,师傅才带着小徒弟骑着载满家具的三轮车“突突”着进来,一看见他们就嚷嚷起来:“可是你们要的家具?” 李澍禾赶紧迎出去:“我帮您搬上去!” “不要不要!”师傅嫌弃摆手,“你们那细皮嫩肉的,白回来再给挂到哪!” 师傅方言太重,李澍禾和萧芃听得一知半解,估摸着意思就是不让他们帮忙,于是俩人看着那师徒俩非常利索的搬家具上楼,又悻悻地走了回去。 家具搬完,要安装却出了问题。 李澍禾家具买是全套,一米八的大床装好,房间里连个床头柜都塞不进去了。 李澍禾尴尬地挠挠头,萧芃问师傅:“这个床能不能换一下?换成单人床?” 师傅摆着手摇头:“不行不行!都是整套的不能换的!换了就不能卖了!” 商量了半天师傅就是坚持不能换,实在没有办法,房间里只好留下一个衣柜和一张床。剩下一张书桌两个床头柜,实在没有地方摆,只好摆去了萧芃的房间,而他那张网购的小破书桌,则是由安装师傅他们带下去丢掉。 结清安装费用把安装师傅送到楼下,李澍禾不好意思地对萧芃说:“不好意思啊萧老师,还要占用你的房间放东西。” 萧芃反而说:“没事儿,我还得谢谢你的家具,我正好缺这些。” 李澍禾笑着点点头:“你不嫌我麻烦就好了。” 萧芃眯起桃花眼,对他微笑着摇摇头。 操场上有提前返校的学生在踢球,吵吵嚷嚷的很热闹。萧芃抬眼向操场看去,又看见了那散步的两个学生,这次的他,清清楚楚的在女生的马尾辫上,看见了两个熟悉的小樱桃,他不禁眼皮一跳,果然麻烦事儿还是来了。 秋凉里的春意 萧芃对这两颗小樱桃印象颇深,毕竟当时自己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可是现在看来,这个玩笑貌似成真了。 李澍禾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操场上并肩而行的两人,随即说道:“又是他们俩呀。” 萧芃皱起眉头向他看去,李澍禾目不转睛看着操场:“上次你们班体育课,正好跟文创三班的撞上了,这小姑娘跑去篮球场给人送水,原来是送给这小子的。” 现在早恋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下学期面临学业水平测试,进入暑假就是高三,在后面就是千军万马独木桥的高考,紧张的氛围复杂的关系,稍不留神对两个孩子都是致命的打击。 “你怎么不告诉我?”萧芃问。 李澍禾转过头,委委屈屈又非常无辜的说:“我想说来着,可你不是去了高一吗……” 萧芃:“……” “而且……”李澍禾抓了抓头发,“我和她怎么也算是出同门,小师妹嘛!我怎么好跟师父告状呢?” 萧芃顿时气结,恨不得揍歪这个面带微笑的大个子。 李澍禾笑眯眯对萧芃说:“开玩笑的!我想跟你说的时候,你一直在高一忙着,我又怕告诉你的话你会更忙,所以我自己私下里打听了。” 萧芃微微一愣,李澍禾说:“那男生是文创三班的班长,成绩和人品都不错长得也白白净净,家庭也挺好,不是个乱来的孩子。俩小孩儿是去年主持人大赛的时候认识的,他俩现在也没挑明,就是体育课上送水,课后一起散散步,算是还在暧昧着。对了!这俩孩子名字也有意思,一个叫唐诗一个叫宋词。” 萧芃不禁想到第一次班会的时候,他开玩笑说唐诗宋词千古佳话,结果把小姑娘说的面红耳赤慌里慌张,他以为自己玩笑不合适,原来是小姑娘以为自己发现了她的秘密…… 萧芃眼皮突突直跳,他到底是什么品种的乌鸦嘴,怎么一说一个准?于是萧老师不禁长叹一声,决定周一和唐诗好好谈谈。 黄昏的天泛出美丽的蓝紫色,熊威宁踏着这如梦似幻的光亮,大包小包背着东西爬上了公寓楼。 站在门口翻了半天才从背包的最底层把钥匙找到,打开门的瞬间,熊威宁高声喊道:“小芃芃!爸爸回来了!” 萧芃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身边摆满了试卷和教材书,听见他的声音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就立刻转回做自己的事情。 熊威宁也习惯了他这副样子,把行李推到门口后踢掉鞋子,赤着脚跑到沙发上坐下:“这几天不在,想我了没有呀?” “滚。”萧老师非常冷酷。 “切!”熊威宁切了一声,忽然皱起鼻子嗅了嗅,“哎呦!小芃芃!你为了欢迎我居然还做饭了?!天哪!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在你心里居然有这么重要的位置!” 熊威宁感动的泪眼盈盈,萧芃目光缓缓转向他,眼中是满满的鄙夷。 厨房门口忽然探出个头来,对着沙发朗声道:“咱们要不要买个冰箱啊?要不然买的菜存不住很容易坏的。” 熊威宁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了什么幻觉,等他再次瞪大眼睛看去,还真的是李澍禾站在那里! “我去!?”熊老师震惊。 “你好呀熊老师!”李老师微笑。 萧老师手下工作不停,完全无视这俩人之间的互动。 10分钟后,沙发上等着张嘴吃饭的又多了一个人。 熊威宁皱着眉头眨眨眼:“李澍禾……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萧芃盯着屏幕淡淡说:“你不在的时候。” 熊威宁还是有些疑惑:“他为什么搬到宿舍来?” 萧老师继续工作:“不知道。” “啧!”熊威宁啪的一声合上他的笔记本,“跟你说话呢!干什么呢你!” 萧老师翻着白眼瞪他,熊威宁看一眼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暗戳戳的说:“人家刚搬进来就在厨房里忙活,你怎么不去帮帮忙啊?” 萧芃抱着胳膊靠回沙发上,眼神鄙视的问:“你怎么不去帮忙?” 然后,俩人依旧坐在沙发上,屁股都没挪过窝,厨房里还是只有李澍禾一个人忙忙叨叨。 萧芃喂了一声:“露营怎么样?” 说起这个,熊威宁立刻来了精神:“我发现露营还挺好玩儿的!席老师是个露营高手,跟她学了不少东西!” 萧芃揉了揉耳朵:“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和席老师怎么样了,到哪一步了!” 熊威宁老神在在:“那必须是相当顺利呀!我和席老师处得好着呢!我感觉用不了一个月,我的那个告白方案就能用上了!” 萧芃觉得他在吹牛逼,但又不好打消他的积极性,只好敷衍的呵呵两声,白了他一眼拿起手机自娱自乐。 手机震了一下,海嘉杰发了条消息来。 萧芃点开一看,海海嘉杰的对话框上写着一行字,“给你介绍个对象。” 萧芃想都没想,随手打了一个“滚”就发了过去。 海嘉杰秒回他:“我是认真的,对方条件挺好你考虑考虑。” 熊威宁的脑袋伸过来,八卦地问:“谁呀?” 萧芃一个巴掌把他拍开:“关你屁事!” 没吃到瓜的熊威宁,气哼哼跑去厨房找李澍禾。 萧芃回复海嘉杰:“考虑个屁哦!别闹了!” 海大公子再次秒回:“没闹认真的,我把你微信推给人家了。” 萧芃:“……” 他现在能去打人吗? 厨房那边,熊威宁端着盘子边往外走边喊:“吃饭啦!” 萧芃扔下手机去吃饭,转过脸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 有些阴沉的天气,非常符合假期结束的学生们,气温难得的有些低,临城人民终于可以把自己压箱底的秋装拿出来了! 萧芃依旧是衬衣西裤,随手拿了一件薄风衣套上,一出房间就撞在了李澍禾身上。 萧芃抵住发酸的鼻梁,闭着眼睛把涌出的眼泪憋回去心里暗暗吐槽:这人的肌肉怎么这么硬! 李澍禾慌了神,赶紧弯着腰低下头,手足无措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萧老师!我走的太急没看见你!不要紧吧?” 萧芃还没缓过来,李澍禾索性抬手捧起他的脸,萧芃一个激灵睁开双眼,霎时撞进一双担忧又温柔的眼睛,不由得心跳加速,连疼痛都渐渐散去。 萧芃赶紧把人推开,低着头收敛心神,李澍禾还在关心地喋喋不休:“怎么样了?还疼吗?” 萧芃摇摇头有些不解:“这才6:30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李澍禾垂着眼角,像是做了错事的学生:“你不是要早点到吗,我起来是想给你做早餐的……”他的声音越说越低,萧芃内心的警铃声却越来越大。 给他做早餐?这是个什么行为?这小子该不会…… 萧芃赶紧说:“不用不用,我去食堂吃就行了。”说着他急匆匆的冲出房门,连头都不敢再回一下。 萧芃现在有些迷惑,李澍禾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一直觉得李澍禾是个直男,可怎么现在看起来,这小子就有些不那么直…… 如果是这样,那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和他保持距离的好。 周一上午第一节,萧老师难得的有空坐在办公室里思考人生,语文组的王宁来迟了,匆匆忙忙跑进办公室,从他那一堆书里抽出一本就跑,5分钟后又冲了回来,重新抽出一本再次跑了出去。 萧芃看着他一趟一趟的跑,一时有些无语。 “报告!”清脆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唐诗抱着一沓练习册,对萧芃说:“萧老师我来送作业。” 萧芃点点头让她进来,小姑娘把作业放在办公桌上,细心的摆放整齐,转头对他鞠了个躬:“老师再见!” “唐诗!”萧芃突然出声,“老师想和你聊聊。” 唐诗捏着校服的一角,小步小步挪到萧芃面前,萧芃搬了张凳子示意她坐下,小姑娘摇了摇头执意站着,萧芃也不勉强开始和她谈起话来。 “能猜到我想和你聊什么吗?”萧芃笑着问。 唐诗默默点了点头,萧芃笑了笑:“我也猜你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等着我或者是许老师找到你。” 唐诗的脑袋垂得更低,萧芃轻轻叹了口气:“情窦初开的年纪,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嘛!” “老师也带过班主任,也接触过很多的学生,虽然我没有结婚,可我带得最早的一批学生已经结婚了。”萧芃说着自嘲的笑了笑,“啧!这么一想,脸上还有些挂不住呢!” 见唐诗抿了抿嘴,萧芃的心情也放松了些:“多情也好,怀春也罢,这些人之常情老师可以理解。可你们现在要面对的,不是这一点点风花雪月,而是如同战场一样的拼杀。” 唐诗抬起头,萧芃蹙起眉头语重心长地说:“你还在高中,你的眼界和步伐只迈出了小小的一块,还没走出父母庇佑下的那块天地,有很多的事情你是看不透的。你们现在都挤在一条路上,一条通往你们未来的路。” “这段路并不好走,有人走过这段路达到了高处,有人走过这段路跌入低谷,有的人甚至在路上就迷失了自己,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去了哪。” “你不是个想要往低谷去的孩子,只是这一路上有很多的繁杂,让你有一点迷失,你很清醒也很理智。回去上课吧!我相信你,你是个有想法的姑娘,你会做一个正确的决定,一个不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萧芃说完,抽出教科书开始伏案备课。 唐诗的眼神有些诧异,她不敢相信萧芃就这么放她走了,没有指责没有批评,真的只是聊了聊天:“萧老师……” 萧芃抬起头:“还有什么事吗?” 唐诗咬了咬下唇,摇摇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等到彻底看不见女生的背影,萧老师才长舒一口气,头疼的拍拍额头,他得找个机会去趟文创三班,真是世道变了!他要看看到底是哪只猪连他萧芃家的白菜都敢拱! ※※※※※※※※※※※※※※※※※※※※ 不出意外下午还有三千字 爱与理想不可辜负 不等萧芃想出办法,有人已经先他一步去了文创三班。 高高帅帅的李澍禾出现在文创班的时候,着实是引来了不小的轰动,女孩子们趴在窗口往外看,男生们也三两结伴的聚在走廊上。 他径直走到文创三班门口,敲了敲教室门问:“谁是宋词?” 李澍禾今天穿了一身运动服,看上去更像个高中生,3班的孩子们以为是外校的过来找茬,有人已经从后门悄悄溜出去,飞奔办公室找老师去了。 穿着校服的男生缓缓起身,李澍禾挑了挑眉,这小男生看上去白白净净文文弱弱,跟唐诗那种小小淑女的确很般配,他有点不太忍心拆散俩人了。 不过该做的事情还得做,他对宋词招了招手:“出来,有话跟你说。” 班里有男生拦住宋词,李澍禾继续催促:“快点儿的!” 宋词推开阻拦他的男生,跟着李澍禾走出了教室。 走廊尽头的角落里,宋词低着头站在李澍禾对面,见他的样子李澍禾笑了笑:“认识我是谁吗?” 宋词点点头:“放假前,在操场上见过您。” 李澍禾撇了撇嘴:“原来不止我在关注你,你也在关注我啊!” 宋词不说话,李澍禾接着说:“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叫你来了?” 宋词还是不说话,只是脸色看上去变了变,一阵诡异的沉默后,男孩开了口:“老师!是我先联系的唐诗,唐诗一直没有答应我,我们没有早恋,都是我的错,你要生气可以请我的父母来,这跟唐诗没关系!” 李澍禾抿唇点头:“你还是个挺有担当的男生,知道事情严重就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我没有揽责任!”宋词立刻解释,“这就是我的责任!老师!错是我犯的,以后我会和她保持距离,保证以后再也不联系她不跟她见面,老师你跟我说就好了,我会处理好的你别去找唐诗了!” 李澍禾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把人拉到身边哥们似的凑近他说:“说到责任,你真有责任心是该把这事儿给断了,你们都在读书,从心智到身体都不成熟,这往后进一步发展,不管往哪方面去都不是好事儿!咱们是男子汉大丈夫!是男人就要有担当!自己都朝不保夕的时候,你就是有心也没有能力去给一个姑娘许诺以后,你说你招惹人家干嘛?” 宋词被他说得低下头,李澍禾长叹一声:“老师是过来人,这年少轻狂的时候谁还没有个心上人呢?可是你自己没有能力的时候,你的逞强跟你的这份心,给人家带去的就是灾难!” 男孩抬起头震惊的看着他,李澍禾神色哀戚,开始和他聊起了往事:“曾经吧!老师也有个喜欢的人……” 文创三班班主任,跟着报信的男生跑进教室,一眼就见宋词的座位空荡荡,赶紧问道:“人呢?那人把宋词带去哪儿了?” 靠窗的学生指了指走廊:“在那头呢……” 班主任慌慌张张奔了出去,生怕晚一步自己的学生会遭遇不测,等他气喘吁吁的奔到地方,就看见宋词像个小鸡崽子似的,被高大的人钳在胳膊下,急忙大喝一声:“你是哪来的学生?学校都敢乱闯!把人给我放开!” 说话的两人抬起头,宋词神色黯然眼眶微红,高个子的人对他笑笑:“张老师你好啊!” 张老师顿时在他的微笑里哽住,半天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李……李老师啊!这是干嘛呢?” 李澍禾脸上笑容不减,拍了拍宋词的肩膀对他说:“没什么!这不是下个月有运动会吗?小宋同学篮球打的不错,叫他出来问一问有没有兴趣参加篮球队。” 张老师冲他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创新班的课程紧,他们体育课都没时间上呢!篮球队就更别谈了!” 李澍禾笑着点点头,宋词从他手下挣开,走到两位老师中间鞠了一躬:“老师再见,我先回去了。” 李澍禾嗯了一声,张老师连连点头:“去吧去吧,马上要上课了!” 宋词走后,张老师又拉着李澍禾说了两句话,才小心翼翼的问:“李老师,这宋词……该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儿吧?” 在得到李澍禾否定的回答后,张老师才松口气,跟他告辞回去上课了。 黄昏时分,放学铃声响过,学生们三三两两,步履匆匆的去吃饭。 操场跑道边,梳着马尾辫的女孩,踢着小石头左顾右盼像在等什么人。 不多一会儿,远处跑来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停在她面前,少年少女对视了一会儿,异口同声的说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男生抓了抓头发,女生低下头安静片刻再次抬头对他说:“我们走走吧,边走边说。” 阴霾的天气,日落来得也更早,感应的路灯昏暗的照在跑道上。 唐诗沉默了一会儿,率先开口:“好像我们从认识开始,就有说不完的话,每次跟你在一起都有无尽的话题,我们能边走路边说话聊上两个小时。” 宋词跟在她身边走着一言不发,唐诗笑了笑说:“聊了那么就久说了那么多,却从来没有把最重要的话说出口……” “我知道老师找你了,你来找我也一定是为了说这件事,所以我有些话必须要跟你说清楚。”说着她停下脚步转向宋词,坚定而又认真的说:“宋词,我喜欢你。” 宋词双眼一亮:“唐诗,我……” “你先别说话!”小姑娘打断他,“先听我说完。” 男孩儿点点头,唐诗重新迈开步伐往前走:“我知道你今天来是要跟我说什么,你要跟我说我们以后别见了,各自管好自己的学习就行。可是我刚才说的话让你动摇了,你现在想不顾一切的跟我确定关系,我说的对不对?” 宋词笑了笑嗯了一声点点头,他张了张嘴要说话又再一次被唐诗打断:“可是我今天不是来跟你确定关系的!” 宋词愣住,唐诗笑着说:“我记得我们俩相熟起来,是因为喜欢同一座城市,你说你想去同济大学,我说我想要试一试上师大。还有一年的时间你就要参加自主招生了,很快我也就要参加高考了。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在这场千军万马的拼杀当中实现自己的梦想,而不是去拘泥于眼前的风花雪月。” 宋词低头沉默一会儿又再一次抬起头:“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这些呢?” 唐诗小巧白净的脸上,漾出甜甜的笑容:“因为今天有人跟我说,少年多情,少女思春都是人之常情,我觉得把话说出去才不会后悔!” “今天也有人跟我说,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有担当有责任心,在自己没有能力承担后果的时候,不应该对一个女孩子轻许未来。”宋词顿了顿继续说,“我现在还没有能力给你幸福,所以我不能让自己成为你的负担!就算……就算你是那个我喜欢的,我想要负责一辈子的女生。” 唐诗错愕的看着他,又在他说出最后一句话后,笑的越发甜美。 晚自习的预备铃声响起,少年少女并肩走回教学楼,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并肩出现在这里。教学楼三层是高二6班所在的班级,再往上走就是创新班。 在楼梯的转弯处,唐诗转身向宋词伸出手:“上海见!” 少女的笑容温柔而恬静,宋词扬起嘴角礼貌地握住她的指尖,诚挚且坚定:“上海见!” 二人踏着上课的铃声,各自转身,走向属于自己在那条路。 距离找唐诗谈话已经过去两天,虽说现在高一的课程交给了熊威宁,可萧芃依旧是忙的马不停蹄,怎么都抽不出空去文创三班找人谈话。 周三下午放学,萧芃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办公室走,远远就见一个男生站在办公室门口,他走过去问:“同学你找谁?” 男生先打量了他一会儿,最后非常果断地喊道:“萧老师好!” 萧芃皱了皱眉头,没见过这个学生呀? 男孩舔了舔下唇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是文创三班的宋词。” 萧芃眼角一跳:哦!拱白菜的猪自己找来了。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已经下班,萧芃把人带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宋词挺直腰背对萧芃说:“萧老师,我今天来是来认错的。我承认自己的行为有违校规,而且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今后我会改正,保证自己再不犯这样的错误!” 萧芃扬了扬眉毛,小男生继续说:“我的不懂事,给您还有别人带来了麻烦,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如果老师想要找我的家长谈一谈是可以的,一切都是我的问题,我绝对不逃避!” 萧芃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这小子倒是有意思,把所有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你保证以后不再犯?”萧芃问他,“也不在和唐诗接触了?” “嗯!”宋词点点头,“老师,我们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我们都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所以请你原谅我们的年少无知,给我们改正错误的机会,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问题!” 萧芃有些诧异,这小孩如果真像他说的这样,那么他和唐诗那就不会有这一段了。 萧芃有些狐疑:“真的吗?” 宋词重重地点点头:“李老师说的对!喜欢一个女孩子,就要为她的未来负责任,而不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去给她带来麻烦,甚至是毁掉她的未来!” “李老师?”萧芃皱起眉头。 宋词嗯了一声:“是啊李老师!他跟我说了他的故事,说他曾经年少时,因为没有能力而被迫和心爱的人错过,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和别人在一起。” “所以萧老师你放心!我和唐诗已经约定好,要一起考去上海!所以在高考之前,我和她的关系只是有共同目标的同学!其他的,等到我们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和理想,再去考虑!” 眼前的男生青春且热血,萧老师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看样子他得和李老师聊聊天了。 ※※※※※※※※※※※※※※※※※※※※ 二更完成! 贤惠老萧 晚自习上课铃响过不到10分钟,前脚刚送走宋词,后脚化学吴老师就伸了个脑袋进办公室,对坐在办公桌前的萧芃说:“萧老师!你可以下班了!” 萧芃歪着头一脑袋问号,吴老师站到门口抖了抖手里的试卷:“待会我看着考个试!” 萧老师:“……” 这位吴老师是个狂热的考试爱好者,一周五天的晚自习,他恨不得能全部抢去考试。萧芃虽然对学生的学习抓得紧,却也从来不去强硬逼迫,况且周一晚自习才考过化学,他刚要出声劝阻一下,吴老师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扭头就走,还不忘远远的和他招呼:“快点下班啊!你的学生交给我了!放心!” 被迫下班的萧老师跟着他的步伐来到高二6,远远就听见教室里哀嚎着“老萧快回来”,其间夹杂着吴老师兴奋的声音:“快点准备啊!这张卷子可有不少的新题呢!快快快!让我看看你们学的怎么样!” 萧老师在心里默默同情一下自己的学生,然后果断的抱着讲义和教材下楼,非常的不讲义气! 晚自习7:00开课,萧芃在7:30回到公寓。 熊威宁坐在茶几边吃晚饭,对他的突然回来表现的非常诧异:“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要看晚自习吗?” 萧芃一边把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一边换鞋进门说:“你猜我为什么回来了?” 熊威宁眨巴眨巴眼:“吴老师又给你抢课了?” “嗯哼!” “我去!”熊威宁感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任课老师跟班主任抢课的!稀奇稀奇!” 接着他冲着厨房大声喊道:“李澍禾不用打包了!老萧回来了!” 萧芃被他这一嗓子惊到,转头就见李澍禾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到他后一脸惊喜:“萧老师你回来啦!” 萧芃点点头,探头看了一眼厨房问:“干什么呢?打包什么呀?” 熊威宁一边超大声的喝粥,一边解释:“小李老师担心你看晚自习没吃饭,就想着给你用饭盒打包一点送去。你瞧瞧人家,多贴心!你什么时候能有这种觉悟!” 萧芃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转头对李澍禾说:“你其实不用这样的!晚饭我在食堂吃点就行了!” “没关系的!”李澍禾笑着说,“反正晚上我要做饭,你又不喜欢吃食堂的东西,况且公寓离教学楼也不远,走两步很快就能到了!” 萧芃有些尴尬的摆摆手:“真的不用!你这……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李澍禾瞬间委屈起来,垂着眼角低着头,就好像萧芃刚刚是骂了她一样:“萧老师你是不是嫌我做的饭不好吃啊?” “没有没有!”萧芃赶紧解释,“怎么会呢!你手艺很好的真的!就是……这么送饭太麻烦你了!” 李澍禾持续委屈:“我刚进单位的时候是你一直带着我,那么辛苦那么忙还要操心我的事情,现在我已经顺利入职了,也就想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熊威宁津津有味喝粥看戏,萧芃的罪恶感蹭蹭往上升,拒绝的话卡在嗓子眼儿,好像一说出口就会伤害了一个真诚的年轻人。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萧芃已经回来了,三人坐在茶几边开始吃晚饭,跟宋词聊到了上课,萧芃也没来及去食堂,现在着实是有些饿了。 今天熊威宁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饭后居然主动要求刷碗,萧芃无比的震惊:“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熊威宁心情颇佳,一边哼歌一边收拾碗筷:“嘿嘿!这周团委值班查寝,我和席老师分在一组!一会我要去团委值班哟~” 看着熊威宁浪的飞起的得瑟样,萧芃鄙视的眼神丝毫不掩饰,心安理得的扔下一堆烂摊子,去李澍禾的房间准备跟他谈谈。 萧芃敲开房门,李澍禾正在床前站着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进门伸头看了看,李澍禾那张一米八的双人床好像有这么些不太和谐——床单勉强盖住床垫,看上去紧紧巴巴,明显承担了不该自己做的事。 “你这床单是是一米八的?”萧芃问。 李澍禾挠挠头:“是啊!这个床不就是一米八的嘛?我想着正好…… 萧芃顿时无语,他顿了顿又问:“那你之前的床是多大的?一米五?” “我也不知道。”李澍禾天真无比,“不过我一个人睡是有点翻不开身……” 萧芃无奈地叹气:“这样的床,前两天都是怎么睡的?” 李澍禾实话实说:“就凑合睡呗,反正也能遮住床垫。” 萧芃忍不住扶额:“走走走!带你去趟附近的超市重新选一套!” 于是他俩和熊威宁说了一声,就一起出了门儿。 七八点钟的超市,正是各种菜品打折促销的时候,虽说蔬菜没有那么新鲜,但依旧有很多想来捡漏的老人们,屋子里面闹闹哄哄很是热闹。 萧芃领着李澍禾直奔床上用品,指着货架上一盒一盒装叠整齐的四件套说:“都在这了你自己看看,封面上的图案就是床单的花样,选一个你自己喜欢的。” 李澍禾呆呆地点点头,随手拿了个格子花样的床单说:“就这个吧。”边说边放进购物车连看都没看一眼。 萧芃拿出购物车里的盒子,只是扫了一下就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大哥!你看尺寸了吗?” 李澍禾呆呆地摇摇头,萧芃深吸一口气平静了自己激动的心情,才把盒子递到他面前,指着封面图案的角落说:“这里!是床单的尺寸!一般一米八的床需要的四件套套尺寸在两米左右,只有一米五的床才会配一米八的四件套,懂了吗?” 李澍禾点点头又摇了摇,语调委屈又无辜的说:“我也没买过……” “那你在学校用的是什么?你回来住都不买这些东西的?”萧芃诚心的发问。 李澍禾边想边说:“大学里的东西都是学校发的,家里用的……就是大学里发的呀?我就觉得床太小了所以才换一张大的……” 萧芃忍不住长叹一声:这小子看起来自理能力挺强,原来也是个傻孩子! 萧芃索性自己出手,帮他选了几套床单被罩,一边挑选一边叮嘱着:“床单被罩不能只有一套,最多一个月床上用品就要换洗一次,多备两套可以及时换洗。” 萧芃叫来导购询问床单被罩的材质,确定好以后告诉李澍禾:“床单被罩最好选棉质的,洗起来不容易脱色和变形,而且睡上去比较舒适。” “花色和样式都不要紧,看你自己喜欢就行,最好不要选颜色太深,一来颜色太深很压抑,二来毕竟是每天都要用的,颜料太重的话不太健康。” 说完,萧芃回头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李澍禾,只见他正面带微笑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己,萧芃立刻语塞:看什么呢?” 李澍禾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眼,凑近他耳边轻声说:“萧老师,你真贤惠。” 萧芃实在没忍住,抬手在他那卷毛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低声呵斥:“胡说八道什么呢!” 李澍禾吃痛的揉着后脑勺,笑得像一只傻呵呵的大狗狗。 萧芃把购物车怼到他手里,没好气地说:“走了!” 萧芃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李澍禾小媳妇似的推着购物车跟在身后,两人一路无话走到收银台,结完帐出门。 街头已经很少有路人了,路灯映照下的道路,被行道树影影绰绰的影子遮挡。秋风已经很凉了,萧芃紧了紧风衣的扣子和腰带,让他原本就纤瘦的腰线更加突出了一些。 “萧老师……”李澍禾语气有些试探地开口。 萧芃停住脚步转身和他站了个对面,李澍禾的表情有些紧张,简直把手足无措四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萧芃长叹一声说道:“我没有生气!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李澍禾这才松了口气,这才紧追两步走到与他并肩的位置,和他一起往回走。 萧芃忽然想起宋词和他说的话,正好他心中也有疑问于是开口问道:“今天下午宋词来找我,说他跟唐诗之间决定不再联系,安安心心等待考试。” 李澍禾侧头看了看他:“安心考试不出幺蛾子,不是最好了吗?” 萧芃顿了顿说:“他说是因为李老师跟他说了个故事,让他幡然醒悟觉得自己要负起责任来……”说着他看向李澍禾,“你说的是……和你女朋友的事儿?” 李澍禾犹豫了片刻说:“不算是,毕竟也没成。” 萧芃想要追问,可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好点了点头讪讪的闭上嘴。 两人又走了两步,李澍禾忽然主动开口问:“萧老师你是想听一听吗?” 萧芃掩饰的咳两声,他当然想听!听一听李澍禾的感情史,才好确定他到底是弯的还是直的啊! 李澍禾用空出的手抓了抓头发,表情有些纠结:“我……应该算暗恋吧!那个时候自己还在读书年纪也不大,喜欢上了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他对我很好,让我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关心爱护,可我那个时候有点混,而且确实年纪还小,家里那个时候察觉到我有些不对劲,就用了些手段把我喜欢的人赶走了,也是我的不成熟和欠考虑让他受到伤害了。” 萧芃不禁蹙起眉头,如果是因为年少时的暗恋害得人家姑娘退学,那确实是一件很严重的事,难怪李澍禾会对早恋这件事情感触颇深。 萧芃有些后悔提起他的伤心事,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凡事还得往前看不是?况且你已经长大了,现在也能担起责任了,以后怎样不是还未可知呢吗?” 李澍禾闷闷地点点头。 萧芃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你是因为她才来临城的?那女孩现在还单身吗?” 李澍禾的表情有一瞬的怪异,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目前还单身,我也确实是因为他才来的,只是……”李澍禾有些黯然,“我不能确定他是怎么想的,从头到尾我只是一厢情愿,人家还不一定喜欢我呢!” 萧芃豪爽地拍拍他的胳膊:“你现在是个在编教师,在临城也算是有了稳定的工作!要有自信!你只是不能够确定,说不定再见到她,你会发现她也喜欢你呢?” 李澍禾对他笑着,眼神温柔地说:“但愿如此吧……” 萧芃粲然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一定会这样的放心吧!” 萧老师此刻心情非常好,特别好! 看起来自己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李澍禾是个心有所属,非常笔直的直男!这以后地相处,可是轻松多了! ※※※※※※※※※※※※※※※※※※※※ 今天二更没保障了,多写了一点点 救场小能手! 经过上次一番交谈,萧芃认定了李澍禾是个直男,最近心理压力小了不少,熊威宁最近更是开心的飞起! 校园艺术节节目选拔活动拉开帷幕,由于高一班级多学生积极性又高,节目数量比高二年级多出很多,所以校团委决定这周六和周日下午2:30,分别举行两场选拔活动。 选拔任务交给了校团委,分管负责人又是席涓琳,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做评委的熊威宁,这两天都会和席老师一起工作,在工作中培养感情,简直没有比这更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周六下午2:00,高二年级课程比较紧张并且节目不算多,所以今天排的是高二先开始。 萧芃被参加选拔的学生强行拉来大礼堂观看,旁边跟着的,自然是寸步不离的李澍禾。 跳舞的小姑娘们人手一把折扇,穿着中式的小短裙,俏皮可爱的模样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萧芃微微眯了眯眼睛,李澍禾用胳膊肘碰碰他揶揄道:“担心自己的白菜又被别的猪盯上了?” 萧芃咬牙切齿地说:“还敢有哪头猪这么不长眼,我就打爆他的猪头!” 李澍禾扑哧乐出声,前排候场的姑娘们倏地转头,见萧芃扔了个非常娇俏的白眼过去,忍不住小脸一红,脑袋里默默开始响起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熊威宁出现在大礼堂的时候,引起了一阵小骚动。 其实熊威宁长得很好看,杏核圆眼长的白白净净,加上个头不算太高,没有什么攻击性,看上去温温柔柔确实像一只陪床的泰迪熊。 有大胆的学生喊着:“老师好!” 熊威宁转过头去,眯起眼睛对他们挥挥手,学生们立刻宠溺心爆棚:嘤!这位老师好可爱! 坐在观众席的萧芃,对这些学生非常失望,淡淡说了句:“世风日下,连熊威宁这样的都能引起这般骚动,现在的学生们可真是越来越没见过世面了!”这捻酸的语气听的人牙齿都软了。 熊老师在评委席坐定发现席涓琳还没有来,开始有些焦灼地左顾右盼。 不多一会儿,大礼堂里响起一片吸气声,熊威宁向门口看去,果然是席涓琳来了。 校团委席涓琳老师,脚踩一双7公分左右的黑色细高跟鞋,黑色阔腿西裤配白色职业衬衫,亚麻色大波浪配上精致妆容,另有170身高加成,看着根本不像评委老师,反倒像是来走秀的。 这还是李澍禾第一次见到席涓琳的正脸,出众的相貌,高冷的气质确实非常让人惊艳,难怪熊威宁会把她当成女神。 席涓琳迎着学生们惊艳的目光走到评委席,熊威宁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她伸出手去礼貌微笑,并且不动声色的微微屈膝,默默缩小了一些自己和熊威宁之间的身高差距。 “辛苦了!”席涓琳说着,和他短暂握手后,便弯下腰示意着他和自己一起落座。 熊威宁则是大大咧咧说:“您太客气了!学校有任务您只管说!” 毕竟在假期里两人才一起出去过,就算彼此之间没有过多的交集,可现在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官方。 于是席涓琳微微凑近他一些说:“其实我也不懂这些东西,一会点评什么的你多说两句!” “放心吧!待会你只负责打分,专业的东西我来说!”熊威宁拍着胸脯保证,席涓琳眉眼弯弯向他点点头。 之前熊威宁就发现,席涓琳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高冷御姐,私底下也是个爱玩笑的小姑娘,就是这小姑娘……年龄和萧芃一样大。 礼堂的音响设备正在调试,候场的学生们边等待,边嘀嘀咕咕的讨论着评委的老师们。 萧芃和李澍禾也在讨论着,萧老师非常不满熊威宁的“舔狗”姿态,抱着胳膊撇着嘴,开始数落熊老师的各种毛病,并且十分笃定的说这俩人一点都不般配。一旁的李澍禾撑着下巴,安安静静的听着,嘴角忍不住轻轻勾起。 熊威宁变着话题跟席涓琳聊天,经过教务处的合作和露营时的相处,席涓琳对熊威宁的印象还不错,所以也非常坦然的接受自己有了个新朋友这件事。两人聊着上次的露营,熊威宁说自己自从来了临城就没怎么出过门,不知道临城周边还有这么多的地方可以玩儿。 席涓琳笑眯眯地说:“我从小就在临城出生,这周边能玩的好玩的我都玩遍了!下次有机会咱们一起出去,我也好尽一尽地主之宜,带你好好了解了解咱们临城!” 熊威宁顿时眼睛一亮,求之不得啊! “可以啊!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北京,我带你好好逛逛北京城!”熊威宁按下激动的心情,佯装镇定地说。 席涓琳果然顺着他的话头往下继续:“北京?熊老师是北京人啊?” “是啊!” 席涓琳忍不住感慨:“我研究生的时候曾经在那边呆过一年,不过都忙着学习了,也没机会出门转转!有机会一定要回去看看学校!” 这可算是个意外惊喜!于是话题源源不断地聊了下去,气氛一度非常融洽。 融洽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很久,学生会主席高二理创一班班长王宸哲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他先是好奇地看了眼熊威宁,再转身对席涓琳说:“席老师!礼堂的音响放不出声来,校工说是设备坏了!怎么办啊?” 孩子的脸涨得通红,一看就急得不清,席涓琳站起身在他肩上按了按说:“我去看看,你先别急。” 说完歉意地看了一眼熊威宁,再跟着王宸哲走进了后台。 校工蹲在操作台前一脸茫然,电路问题他还能解决一下,这种专业设备他就真的是没有招了:“席老师!我看这东西一时半会是修不好了,要不今天的活动取消吧下周再继续?” 席涓琳蹙起眉头:“艺术节必须在十月份结束,下周团委还有主持人选拔,时间错不开的。” 校工面露难色:“那这……我也不敢乱拆啊!这几十万的东西我要是拆坏了可赔不起啊!” 席涓琳犹豫地看了看手机,目前只能外调设备救场,可是这设备从哪里调是个大问题。 “我来试试吧!”熊威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席涓琳转身向他看去,只听他说:“音响设备这方面我也弄过,虽然不能保证一定一定修得好,不过帮忙排查一下故障也还是可以的。” 看着席涓琳明显松了口气,熊威宁忍不住心里小小欢呼一下,这个风头出的,值! 熊威宁蹲在音响设备前开始鼓捣,从线路到设备一通检查下来,站起身有些无奈地宣布:“这套设备大概是建校的时候就配了吧?线路和设备老旧早就应该出问题了,能撑到现在实属不容易!” 校工捻着下巴说:“那这还是设备的问题,我就说了查线路没查出毛病来嘛!” 席涓琳沉声问道:“确定是设备不能用了,团委也没有另外的音响设备,看来今天活动只能暂停了。” 熊威宁问:“今天的节目有多少?大概多久时间能结束?” 席涓琳略微思索着回答:“高二年级节目不算多,如果顺利的话应该两个小时就能完成,如果现在联系设备不一定立马就有,而且送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熊威宁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2:30,他犹豫了一下问席涓琳:“如果时间换到3:30上班还能来得及吗?” “推迟一小时问题应该不大。”席涓琳说,“不过从市里赶过来就要一个小时,从哪里去调设备呢?” 熊威宁边拨电话边说:“交给我吧,你去通知一下时间延后,我保证一小时之内设备安装调试到位,3:30正式开始。” 席涓琳有些诧异,不过相信他既然这么说一定是有办法,顿时安心一笑轻声对他说了句:“谢谢!” 美人一笑,熊威宁心跳都快了起来,不过也还是非常克制地只是回以微笑,开始专心和电话那头的人沟通起来。 乌鸦嘴老萧 观众席上的萧芃见着席涓琳和熊威宁前后脚的往后台去,就凑近李澍禾的耳边说:“怎么都去后台了,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李澍禾盯着舞台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情况,要不我去问问?” 说着李澍禾就要站起身,萧芃赶紧伸手把人拦住:“不用不用!等等看!” 前排候场的小姑娘转过头来对他说:“刚才有学生会的同学来说,好像后台的音响设备坏了,席老师和熊老师去后台修了。” “熊老师还会修音响啊?”李澍禾好奇地问。 萧芃疑惑地皱起眉头:“他从大学开始就一直在组乐队,大概会吧……” 俩人正说着,那边席涓琳走到舞台的正中间,音响不行话筒自然也没有声音,她只能靠自己的声音喊道:“各位同学请安静!” 学生们陆陆续续静下来,向着舞台正中的校团委女神行注目礼,席涓琳清了清嗓子扬起声音继续说:“现在后台音响设备出了些问题,学校已经紧急调拨设备过来了,选拔活动推迟一小时进行,同学们可以稍作休息,但有节目的同学尽量不要离开太远。” 萧芃拍了拍李澍禾的胳膊,眼神示意了一下,李澍禾立刻会意跟着他起身往后台走去。 熊威宁一通接一通的电话打,连萧芃和李澍禾来了都没发现,席涓琳回到后台见到多出两个人,微微愣了一下才招呼道:“你……萧老师?” 毕竟是同一年入职,就算不经常共事,席涓琳对于萧芃还是有印象的。 萧芃笑着招呼一声:“席老师。” 看出席涓琳眼中的疑惑,萧芃正要解释就听她恍然大悟般说:“听说你接任了班主任是吧?是班里有学生参加选拔吗?” “对。”萧芃点点头,“我们班小姑娘多,来参加的人也多,我跟着来看看别再出什么事儿。” 李澍禾不可置信地瞟他一眼,分明是被学生们硬拉来的,甚至不愿意单独来还捎带上了自己,这一说跟他自己要求的一样。 席涓琳自然不知道事实的真相是怎么回事,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嗯!那是得小心谨慎些。”说着她转向李澍禾,顿了顿才主动伸手打招呼:“体育组李老师,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啊!” 李澍禾礼貌的握住她的指尖,微笑颔首谦虚地回话:“这话应该我说才是,身为一个新老师,以后有不明白的地方还得多麻烦席老师您呢!” 席涓琳笑着点点头,熊威宁握着手机从操作室出来,一抬头就看见萧芃,于是皱着眉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萧芃冲他扬了扬下巴:“问问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不用!”他转头对席涓琳说,“设备已经联系好了,大概半小时左右能送到,加上安装和调试3:30能够准时开始。” 席涓琳拍着胸口松了口气,感激的对熊威宁说:“真是太感谢你了!要是没有你,今天的活动就得暂停,还不知道得拖到什么时候才能继续呢!” 萧芃的眼睛在两人身上逡巡着没有做声,李澍禾笑了笑说:“既然熊老师帮了大忙,席老师不如请他吃个饭,就算表达一下谢意了!” 萧芃眉头一挑,席涓琳顿时愣住,熊威宁目光灼灼扫了一眼李澍禾,手背在暗处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沉默了一阵,席老师只好笑着说:“那……” 熊威宁非常懂套路,立刻截断她的话头说:“这倒不必,席老师要是真想感谢我,就给个机会让我请你吃顿饭吧!” 萧芃看得牙酸,李澍禾却非常满意,席涓琳也很意外他会这么说,愣怔了一会儿才点头答应。 半小时后,运送音响设备的货车开到礼堂前,司机是个浑身挂满金属链条的嘻哈壮汉,看见门口等待的熊威宁他们,就打开车门跳下来,伸手把小熊老师搂进怀里:“hey man!我来喽!” 熊威宁赶紧从他怀里挣出来,心虚的看了眼神和确定席涓琳不在,这才一拳擂在那壮汉胸口:“怎么就你一个人?这么多设备怎么搬得动啊!” 壮汉指了指旁边的李澍禾和萧芃:“你这不是有人吗?再不济这高中生都是帮大小伙子,随便拉几个出来帮忙就是了!” 熊威宁懒得和他斗嘴,把人拉到萧芃他们面前介绍道:“这是张晨,乐队里的贝斯手和设备负责人,老萧一会你叫几个学生把设备搬进去,我先带张晨进去”说完,就焦急地拉着张晨先去搭操作台。 萧芃转回礼堂里揪了几个男生帮着他们一起抬东西,李澍禾一边和他抬音箱一边问:“熊老师还真能找到设备啊?” 萧芃边走边给他答疑:“他在上大学的时候就一直在做原创音乐,听他说之前在大学的时候就有乐队,不过同学们天南海北的毕了业之后都不怎么联系了。他五年前来临城后做了一段时间酒吧驻唱认识了几个朋友,又重新组建了一个乐队,会参加一些商演和音乐节,在设备方面投入了不少呢。” 两人说话间把音箱摆放到位,出去继续搬东西。 “熊老师一个北京人为什么要来临城啊?”李澍禾有些想不通。 萧芃抱起装杂物的箱子,漫不经心地说:“我哪里知道哦!他对北京的事情讳莫如深,跟他聊天都不愿意多说。” 听他这么说李澍禾也不再追问,开始专心致志搬东西。 熊威宁指挥着设备摆放,嘻哈壮汉张晨负责调试,十几分钟后音响设备终于运转,选拔活动可以开始了。 萧芃和李澍禾重新回到观众席,评委席上却只剩下席涓琳和几位老师,熊威宁自觉担任起了场务的工作。 熊威宁他们的设备效果,那跟学校礼堂配备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下午的选拔活动,切切实实让学生们体会到了一把真正的音乐现场! 高二的学生们high的不行,节目一个接一个的过,高二6班的独唱“果不其然”的落选了,而群舞节目却被选中作为了开场。 负责领舞的蒋昕欣收到消息,整个人都呆在了台上,他们班主任到底是什么品种的乌鸦嘴??!!怎么这种事儿一说一个准呢!!! 萧芃也有些淡淡的尴尬,这么一来,就意味着运动会开幕式上这个舞蹈节目是没法用,处理办法要不重新排一个舞蹈,要不换另外一种入场方式。 眼看着11月份逐渐逼近,10月份艺术节,11月份运动会,这恐怕是这届孩子们在学校里最后的休闲时光了,12月份进入竞赛季和期末备考,进入下学期,他们更是将面对的是做不完的试卷,写不完的题目,补不完的课程。 萧芃不想让孩子们留下遗憾,可这艺术方面的事儿,真的是有够让他头疼的。 高二年级节目选完已经是5:30了,熊威宁拉着张晨进了礼堂后台,张晨用工具拆掉里面的控制台,相当惊讶地感叹:“嚯!这里头的灰尘有年头了吧?还有这主板,这都是哪年的老古董了现在还用着?” 熊威宁抱着胳膊不耐烦地说:“别拿你那套专业眼光去看它,这玩意儿放在这儿就是为了出个声,能有就已经不错了,你还指望它能与时俱进的升级不成?” 张晨摇了摇头,惋惜地说:“我都不指望它升级,就是在基础的清理也得做到位吧?你看看这里头的灰,这运作起来没自燃了就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熊威宁让他赶紧干活,自己则是帮忙打下手。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席涓琳掀开后台的帘子,对忙碌的熊威宁说:“熊老师,设备已经让学生们搬上车了,这边……情况怎么样?” 张晨直起身子满脸堆笑的说:“放心吧美女老师!就是灰尘太大清理清理就好了!” 席涓琳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熊威宁一脚踹在张晨屁股上,咬牙切齿的警告:“什么美女老师!这是校团委的领导席老师!” “哎呦!”张晨赶紧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张嘴没个把门的!席老师别见怪啊!” 席涓琳笑着摇摇头,转头对熊威宁说:“今天真的是太感谢了,还要麻烦你们这么晚了留下来修东西。” “不要紧!”熊威宁相当豪爽,“设备维修方面张晨是专业的,我们一会把东西修好就走,席老师你先回去吧!” 席涓琳犹豫一下,也还是点点头:“那就辛苦你了,饭局……” 熊威宁笑笑:“等我安排好了再通知你!席老师可务必要赏脸啊!” 席涓琳含笑敛容“嗯”了一声,跟他和张晨道别。 看着人远走的背影,张晨轻轻碰了碰熊威宁:“这就是你说的席老师啊?我去!这样的神仙美女,你确定你能拿下?” “啧!你赶紧给我闭上乌鸦嘴!”熊威宁叉着腰回头怒瞪,“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张晨“啧啧啧”的感慨,语气当中的不屑成功激怒了熊老师,屁股上又挨了一脚,真的是,干了活还要挨揍!这都什么人啊! ※※※※※※※※※※※※※※※※※※※※ 跪求收藏吧! 定时投喂什么的,最有爱了! 艺术节选拔尘埃落定,日子还是按部就班继续下去。 公寓403这段时间时常没有人,熊威宁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找各种各样的女教师咨询她们喜欢什么样的饭店,还拜托自己乐队的朋友们替他找小提琴手,打算在吃饭的时候就把告白的事给办了。 萧芃这两天也没时间呆在公寓里。 这学期有一场国家级别的物理竞赛,如果能拿到名次对于高考是有助益的,平时这些活动只有创新班才有资格参与,萧芃班里面确实有几个学生物理成绩相当不错,如果错过这次竞赛非常可惜,他跟学校申请了很久,最近终于给他们争取到这个机会,所以目前一段时间他得给他们补补课。 三个人的公寓两个人都不沾家,留下一个课少的李澍禾,只能每天琢磨着怎么给他们改善生活。 不过自从李澍禾来到公寓后,他们的生活质量确实提高了不少,每天有人买菜做饭,一天三顿都不用去食堂,房间里经常有人打扫,甚至还种上了绿植,那生活质量可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 萧芃每天中午要把学生带来办公室上课,吃饭时间本来就紧张,他又是个挑食的,这段时间在公寓已经被李澍禾养刁了嘴,吃两顿食堂以后就开始胃疼,第三天就干脆不吃了,等着晚上一顿解决。 本来这事没人知道,还是有一天中午熊威宁撞见了,才知道他这段时间都没吃午饭,回去跟李澍禾这么一顿吐槽,结果第二天,萧芃这边刚下课进办公室,就见自己的桌上放着一摞保温盒,他正纳闷着李澍禾就从门外走进来,看见他回来笑眯眯地说:“下课了,快来吃饭吧!今天的虾不错,我做了油焖虾。” 萧芃抱着书迟疑地走到桌前:“你……特意来给我送饭的?” “对啊!”李澍禾抽出纸巾,边为他擦着筷子边说,“本来是想早上做了让你中午带过来吃的,可想到办公室里好像没有微波炉你热饭也没法热,吃凉的胃会难受,所以干脆就给你送过来了!” 这波操作实在是太过惊人,萧芃愣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李澍禾索性动手打开保温盒,把饭菜摆上桌招呼道:“抓紧时间快点吃饭,一会学生们该来了!” 萧芃傻傻地从他手里接过筷子,趴在桌上开始吃饭,这李澍禾好像算准了时间,他这边刚吃完学生们就在门口喊报告了。 萧芃赶紧抽了两张纸巾擦擦嘴,李澍禾很自然的开始收拾东西,萧芃赶紧拦他:“放着吧!等下课了我来洗!” 李澍禾轻轻挣脱他的手,后退一步笑着说:“你安心上课吧,这些我带回公寓去洗!” 学生们狐疑地看着这边,萧芃也不好和他太过拉扯,只得任由着他把东西收拾装好。 收拾妥帖的李澍禾拎着空饭盒问:“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要看自习?还有时间回来吃饭吗?” 萧芃赶紧点头,李澍禾又笑了笑问:“那晚上想吃什么?” 一句话问的萧芃有些懵,李澍禾撇了撇嘴:“算了,我还是自己去看吧!走了!”说着冲他挥挥手,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萧芃还是懵懵的回不过神,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在做梦,李澍禾像个田螺姑娘一样,突然冒出来给他送了顿饭,又突然提着东西离开了,这情况……怎么想怎么诡异。 他挠挠耳朵转身,学生们也被刚才的场景惊呆,一个个一脸震惊地瞪大了眼,学生们的眼神让了萧芃耳根一热,他拍了拍手对说:“看什么呢回神了!上课!”殊不知自己这种行为,在学生看来根本就是恼羞成怒了嘛! 自此之后,李澍禾这个田螺姑娘每天准时报到,送完东西陪他吃完,再带着空空的饭盒离开,学生们从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再到最后将这件事情回到班里一说,班里的一帮女生们立刻炸了锅。 “我去!定时投喂啊!这也太有爱了吧!”柴萌萌捧着红透的脸,眼睛闪着绿光。 另一个女生双手抱拳抵着下巴,一脸的幸福样:“我就知道,我磕的cp总有一天会成真的!” 蒋昕欣撑着下巴叹了口气:“怎么办,老萧要被小鲜肉拐跑了,年老师怎么办啊!” 有人的cp是happy ending,有人的cp是bad ending,教室里的气氛亦是有悲有喜,办公室里的萧芃,则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放心李澍禾是直男,他这么做是出于礼貌,出于尊敬,不要紧的不要紧! 熊威宁终于确定好了饭店,决定把人约在周五晚上7:00市里很有名的一家西餐厅,他跟席涓琳对好时间,还约了一个小提琴手,让他在7:30左右到,给自己的告白烘托氛围。 于是周五一放学,熊老师就杀回公寓冲进屋里,房门摔得震天响,厨房里做饭的李澍禾伸出头喊了一声:“熊老师怎么了?” 熊威宁从房间里喊着:“没事儿!我今儿晚上出去吃,别做我饭了啊!” 李澍禾立刻会意偷偷笑了笑,回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十几分钟后,熊老师的房门再次推开,李澍禾好奇伸头就被他一身西装革履给惊到,同样惊到的还有刚刚开门回来的萧芃。 “你这是……要去应聘文职?”萧老师依旧的嘴下不留情。 熊威宁翻了个白眼没理他,脚步匆匆夺门而出,留下屋里的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周五下午,返家的学生多去市里的路也更堵,就算熊威宁提前出发,等到了约定的地方也还是晚了席涓琳一步。 熊威宁三步并两步的跑到席涓琳面前,一脸愧疚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一个请客的还迟到了!” 席涓琳倒是不甚在意,只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要紧的,我住在市里嘛!早到很正常的。” 她今天穿了一件碎花长裙外搭了牛仔外套,挑选了一双平底鞋,打扮没有那么职业,看上去休闲又可亲。熊威宁觉得自己有些心跳加速,默默地擦了擦手心的汗,才向着餐厅的门伸出手:“先进去吧!位置我已经提前订好了!” “谢谢!”席涓琳微微弯腰点头,是一个很标准的道谢姿势,只是还没等他们进门,意外的情况就发生了。 一辆大g呼啸着停在门前,席涓琳被吓了一跳,熊威宁赶紧上前一步替她遮挡,大g的车窗放下来,露出一张让熊威宁非常讨厌的脸。 驾驶座上的海嘉杰探着身到副驾,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转身下了车,门前的服务生立刻迎过来,海嘉杰把钥匙塞到他手里交代着:“帮我把车停好。” 熊威宁皱着一张脸一脸警惕地问:“你怎么在这儿?你要干什么?” 海嘉杰面无表情地挑了挑眉毛,看了看他又看向席涓琳,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俩……怎么回事儿?” “管得着吗你!”熊威宁顿时火了,正想再说他两句,就听见席涓琳在背后喊了一声:“杰哥!” 熊威宁一愣赶紧回头,就见席涓琳笑魇如花的一步踏出他身后,拉住海嘉杰的手,态度亲热语气娇嗔地说:“好巧啊!你怎么在这儿?” 海嘉杰立刻扬起笑脸,跟席涓琳说:“一帮朋友们在这边聚会,我说我忙没空他们非要让我过来喝一杯,我这不就来了吗!” 席涓琳闻言嘟起嘴巴:“喝一杯还开车哦!你可不要惹事啊!” 海嘉杰抬手在她脑门上轻轻一敲:“乱想什么呢!喝酒当然不能开车了,待会我叫代驾啊!不过遇到你们俩我还和他们聚什么,咱们三个一起吃顿饭,哥哥请客!” 席涓琳笑眯眯正要点头,又忽然想到今天是熊威宁做东,于是立刻顿住眼神犹豫的看向熊威宁。 熊威宁已经傻了,他没想过会遇见海嘉杰,更没有想到海嘉杰居然跟席涓琳认识,这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他的预想!而且以海嘉杰的臭脾气,他说了要一起吃饭,那一定是必须要一起吃饭的。 熊威宁瞪了一眼海嘉杰,那人却丝毫不在意,甚至还对他挤眉弄眼地说:“怎么样?一起吃饭?” 熊威宁很想拒绝,可他太了解海嘉杰这个人,自己的拒绝在他那儿约等于放屁,他也只好妥协地点了点头。 ※※※※※※※※※※※※※※※※※※※※ 没啥好说的,就给大家表演个跪求收藏吧! 无疾而终的告白 两个人的饭局变成了三个人的,海嘉杰和熊威宁坐在一起,席涓琳一个人坐在对面,一落座他俩就就是火朝天的聊起来,看上去非常熟稔。 “家里都说你在当老师,我还以为你在理工大呢!”海嘉杰语气轻松地调侃着,“没想到你跑去带高中生了!” 席涓琳拢了拢头发回答:“当时其实考了理工大,只是觉得学生太大了我可能有些管不了,所以offer过了就没去入职,当年编制考试过了就去了三中。” 海嘉杰啧啧两声边叹气边说:“知道你从小就是学霸,考试跟闹着玩似的,家里出你这么一个也就够了!” 席涓琳低头笑了笑,端起装水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注意到一旁的熊威宁脸色不太好,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做介绍,于是赶忙坐直身子和熊威宁说起话来。 “熊老师,不好意思啊!”席涓琳面带歉意的说,“杰哥是我朋友,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们……应该也认识吧?” 熊威宁尴尬地笑了笑,还没开口就被海嘉杰揽住肩膀搂进了怀里:“我跟迪迪可熟了,用不着你跟他介绍我!你还是自己介绍自己吧!” “‘弟弟’还是‘迪迪’啊?”席涓琳小心发问。 “嗐!昵称!软糖泰迪熊!”说着海嘉杰说着用力拍了拍熊威宁的肩膀,“十一假期萧芃说你出去露营,该不会是和涓琳去的吧?” 熊威宁尴尬地不想说话,席涓琳那边点了点头回答了这个问题:“当时团里头突然有人取消名额,人数不够的话开不起团,是熊老师帮忙我们这个团才能成的!” 海嘉杰揶揄地看了看低头沉默的熊威宁,抬头对席涓琳说:“那你这就有些不厚道了,你俩关系都这么好了,怎么也不把自己的情况跟人家说清楚。” 席涓琳眉头轻轻蹙起,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海嘉杰长叹一声挂在熊威宁肩上凑近她说:“涓琳跟我是穿尿不湿长大的,从幼儿园到高中咱俩基本上都在一起,也就大学的时候她去了北京一年,之后又作为交换生直接出了国,我就在国内随便读了个大学,除了这些咱俩基本上就没分开过。” 熊威宁依旧不说话,海嘉杰轻声笑了笑接着说:“我们家在临城实业只是二股东,这临城实业当家的……可是他们席家的人。” 席涓琳这才反应过来,原海嘉杰指的事情是这个,顿时有些错愕,狠狠瞪了海嘉杰一眼,才对看着脸色不好的熊威宁说:“其实……我没有故意瞒你,只是在学校里我都没有说过,抱歉我……” “没关系的。”熊威宁抬起头笑容有些勉强,“家庭这种事毕竟是隐私,而且你又是老师,这件事情不跟别人说也很正常。” 席涓琳脸色有些抱歉,熊威宁则是长舒一口气,看了一眼手机,重新扬起笑容对她说:“你们先聊,我去催一下菜。”说完,就从海嘉杰的桎梏下挣脱,步履惶急地向外走去。 海嘉杰拳头抵唇笑了笑,席涓琳则是在桌下恼怒地踹他一脚:“你怎么说话这么没遮拦呢!” 海嘉杰挑眉一笑:“哟!看样子你知道他什么心思,那你还答应出来吃饭?” 席涓琳头疼的说:“答应出来吃饭就是想把话和他说清楚,这种事情你得慢慢说!你看现在弄得这么尴尬,最后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工作怎么做啊?” 海嘉杰大大咧咧摆摆手:“放心吧没事的!我比你跟他熟他什么样人我清楚,我去看看待会东西上来你先吃啊!” 说着他起身离开,席涓琳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忐忑。 熊威宁走到餐厅门口,果然看见小提琴手站在那里,于是走过去对他说:“不好意思你得今天白跑一趟了,有些变故工作取消,待会回去我给你转200块钱算是今天的辛苦费了,实在不好意思。” 小提琴手看着就是个在校大学生羞涩又不懂事,听他这么一说连连点头,提着琴盒就离开了。 熊威宁转身沉着脸心事重重的往里走,还没进门却被一阵大力,拖拽到一旁的角落来了个壁咚,他已经猜到了这人是谁,索性靠着墙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人。 看他这个样子,倒是让海嘉杰有些诧异:“哟!敢跟我使脸色了,不错不错有进步!” 熊威宁抬手打落他的胳膊就要走,被海嘉杰抓着肩膀按回原位:“怎么啦!话没说完就要走啊?” “说什么?”熊威宁的声音有些冷淡,“你想让我知道的话不是已经说了,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海嘉杰低着头轻笑一声:“刚看见你跟门口的人说话,那小子拎的是小提琴吧?你不会真的打算和涓琳告白吧?” 熊威宁垂下目光不看他,海嘉杰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叹了口气说:“涓琳的出生你也知道,席家家大业大又是几代的豪门,她的婚事就算不是早就定好,也多半是家族联姻,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熊威宁抬起头,目光里的冷漠和怒气让海嘉杰一愣,不等发问就听他说:“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席家的豪门千金,可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如果你觉得穷小子追豪门千金是件可笑的事情,那今天的这个笑话你该看够了吧?” 海嘉杰猝然皱眉,一时间张口结舌接不上话,熊威宁顺手把他推开低沉声音冷冷说道:“如果笑话没看够,就回到座位上去边吃边看,看够了你可以离开!” 说完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海嘉杰,径直走进了餐厅。 席涓琳有些焦急地左顾右盼,看见熊威宁回来才悄悄松了口气,微笑着站起身说:“回来的正好,菜刚摆上桌。” 熊威宁礼貌的笑笑:“周五餐厅比较忙,菜上的有些慢你饿了吧!先用餐吧!” 席涓琳刚想说等等海嘉杰,就见那人绷着张脸一言不发都走回来坐下。 对面的两个人气氛很是诡异,席涓琳想要问,又觉得不好开口,就礼貌示意一下开始自己吃些东西来。 席涓琳和海嘉杰要开车,熊威宁酒精过敏,所以席间并没有酒。 就着喝饮料的空档席涓琳抿了抿唇说:“今天谢谢熊老师请客,其实这顿饭应当是我做东,感谢你之前帮了那么大的忙。” 熊威宁微微一笑:“别这么说,为学校做事儿嘛!都是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席涓琳看了看沉默着切牛排的海嘉杰,又看了看眉眼带笑的熊威宁,只好低头继续吃东西。 一顿氛围奇怪的晚餐结束,熊威宁跟席涓琳并肩走在前面说着话,海嘉杰一言不发的跟在他俩身后。 服务生把席涓琳的车开到门口,看着眼前低调又奢华的小轿跑,熊威宁的眼底闪过一丝苦笑。 席涓琳看了眼他们身后的海嘉杰,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熊威宁伸出手笑着对席涓琳说:“很荣幸能请席老师吃顿饭,今后在工作上还得多麻烦席老师了!” 一句话将今天这顿饭定了性,席涓琳默默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握,礼貌地笑着说:“客气了,应该是以后还得多麻烦熊老师才是。” 礼貌而又客气的握手,目送席涓琳的车离开,海嘉杰的大g也被服务员开到门口。 他摸了摸鼻翼走上来,很自然的搭住熊威宁的肩膀说:“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熊威宁没有接话,挣开他的手径直向路边走去准备打车被海嘉杰伸手扽了回来。 “好!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海大公子叹了口气颓然说道,“我刚才的玩笑开的不合适,可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把涓琳的身世跟你说一下,你别,你这样,唉!” 他说话吞吞吐吐,熊威宁一脸冷漠等他感慨完,伸手就要继续拦车。 海嘉杰“啧”了一声,把他伸出的手又拉回来,将人转了个半圈和他面对面:“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开个玩笑,你怎么……” “对你海大公子而言什么话都能是玩笑,可对我而言不是。”熊威宁淡淡说,“您就当我是个不识抬举开不起玩笑的人,以后你和我少接触,我也会跟你保持距离的。” 亮着红灯的出租车停在马路边,熊威宁甩开海嘉杰的胳膊,头也不回的钻进车里。 看着空落落的手心,海大公子眉头拧成个川字。 熊威宁怕他,所以平时逗他逗惯了,没想到今天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反倒真的是把人给惹生气,还到了不相往来的地步。 海嘉杰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开始语音方阵给熊威宁解释。 “你别误会!我跟你说涓琳的身世,真的是出于好心,涓琳其实也没想瞒你,就是没找到机会跟你说,你别误会我和涓琳的关系,她就是我妹妹,我们俩就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发小,而且我是什么性取向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我是觉得你和涓琳不太配,可主要问题不在你是在涓琳,她的家庭很复杂,你一个没有接触过豪门恩怨的年轻又单纯,跟她谈恋爱会有很多的隐患在,我真的是因为关心你才会说那些话。” “家庭和身世在我海嘉杰眼里从来都不是问题,不然我也不会跟萧芃他们处成朋友,咱俩认识有四五年了吧!我是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性格你心中应该也有数,我是那种有门第之见的人吗?你不要把事情想的太复杂!” “我知道你喜欢涓琳,可是今天一顿饭下来,涓琳是什么态度你也应该清楚,她的婚事要是能由她自己做主,当初就不会跑到北京逃到国外去留学,也不会到现在都不结婚。我之前那番话不是在嘲讽你,只是想跟你说事实!” 一整个页面的语音发过去,熊威宁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海嘉杰正纳闷打了一串问号发过去,就被对话框前面的红色感叹号气的,一口气哽在喉间上不来下不去。 怒气冲冲的海大公子直接打电话,却听见冰冷的女声机械的说着“您拨打的电话现在无法接通”,好家伙!这是给自己拉黑了呀! 行!他都不知道熊威宁还有这胆子!一向众星拱月的海大公子,遇到了人生唯二的滑铁卢,这茬事儿算是过不去了! ※※※※※※※※※※※※※※※※※※※※ 努力存稿中,以后尽量保证日更,感谢大家的关注! 小小的意外 熊威宁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10:00多,萧芃在卧室里给参加竞赛的学生们出卷子,李澍禾吃完晚饭就回了市里,说是家里的老宅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听见房门的响声,萧芃相当八卦的跑到卧室门口,暧昧的wink还没来及发射,就被熊威宁铁青的脸和颓废的姿态给堵了回来,萧芃眼珠子差点抽了筋,赶紧抬手揉了揉才好些。 萧芃支吾着想要问问,熊威宁却十分疲惫地丢下一句:“洗澡睡了。”就转头进了卧室。 这下午出门的时候分明还好的很,而且根据熊威宁的性子,就算事情不成也不至于颓废成这样。萧芃正百思不得其解,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也只好把疑惑都压到心底,转身回了房间。 电话是海嘉杰打来的是,萧芃抬头看了看时间,迟疑着接通电话,电波那头海嘉杰的声音有些没精打采:“熊威宁回去了吗?” 萧芃不禁皱眉,“熊威宁”?这人提起熊威宁向来是喊迪迪,怎么现在开始叫全名了? “刚刚进门,说是要洗澡睡了。”萧芃问他,“熊威宁的电话是丢了吗?有什么事不能给他打电话要来问我?” 海嘉杰诡异地沉默着,萧芃一度以为他掉线,反复查看了几回手机才听他长叹一声:“哎……我今天说错话惹他生气了,微信拉黑电话也拉黑,实在找不到他所以只能问问你了。” 萧芃:“……” 熊威宁敢和海嘉杰生气?还把他微信电话都拉黑了?他刚刚没有幻听吧?就熊威宁那怂样子,见到海嘉杰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居然还敢和他生气? “你到底是犯了什么逆天的大错,居然能让熊威宁生你的气。”萧芃大胆的猜想,“你杀人了?” “你可快闭嘴吧!”海嘉杰愁地头疼,“你这嘴是真损啊!” 萧芃在他看不见的电话这头撇着嘴,海嘉杰那边烦躁嚎了一嗓子,把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一跟他说了。 萧芃越听眉头就皱地越紧,直到听他把来龙去脉说清楚,才皱着一张脸十分纠结地说:“你要不是我朋友,我会怀疑你是电视剧看多了,这么戏剧性的场面是真实存在的吗?” 海嘉杰那头生无可恋:“我也希望这只是戏剧,希望一切都是我编的,很可惜,这就是真实存在的。” 萧芃把自己窝在床上抱着膝盖说:“席老师……是临城实业家的什么人啊?” “是临城实业现任总裁的叔叔是涓琳的爸爸,也就是说席涓琳是席总裁的堂妹,人家是正经八百的大小姐。”海嘉杰解释着,“临城实业的几个大股东,那都是上几辈子的交情,别说我和涓琳了,就我爸和涓琳他爸都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这豪门之间的恩怨我不要太清楚,迪迪这样的根本就不适合,也根本不可能跟涓琳有什么关系。” 萧芃默默听他说完才发表自己的意见:“其实你有没有觉得……熊威宁生气不是因为,你让他没法和席老师终成眷属。”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萧芃继续跟他说:“他生气多半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他觉得你看不起他,认为你觉得他和席老师不般配,是因为他的家世配不上席家。” “其实就算席老师不说,学校里这些人的眼睛也没有哪个是瞎的,她的气质相貌举手投足,平时的衣食住行,大家心里都有数也都猜到她非富即贵,只是没有想到她是个豪门出身罢了。虽然这么多年了,没听熊威宁说过自己的家世如何,但他也不是傻的,敢去告白就说明差距不会有多大。可你这么一强调,就好像把这点儿差距给放大了,当然会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连带着会觉得你狗眼看人低,会和你这种人保持距离也是正常的呀!“ 海嘉杰那边彻底没了声,萧芃揉揉鼻子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话说重了。 房间里静了会儿,海嘉杰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响起:“可我没这个意思,我真的是完全在为他考虑!” “可这个事你跟我说了不算啊!”萧芃弱弱提醒,“我只能旁敲侧击替你说好话,这你俩之间的问题,还得自己去解决不是。” 海嘉杰那边儿烦躁地叹口气,萧芃答应下来第二天会去劝一劝,海嘉杰才放心挂掉电话。看了看已经指向11:00的时针,萧老师果断决定先睡觉,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说。 周六上午7:00,萧芃被钢琴声吵醒,暴躁地踢开被子,顶着一脑袋鸡窝乱发坐在床上生闷气,有人在外面敲门,萧老师没好气的吼了一声:“进来!” 半晌之后门才推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李澍禾,探了个脑袋进来小心翼翼问:“萧老师,熊老师没事吧?” 萧芃挠了挠头,踏上拖鞋气势汹汹冲到熊威宁的门口,对着可怜的门板一通乱砸,足足5分钟之后房门才被打开,萧芃攒着怒气正要开骂,就见熊威宁面无表懒洋洋,转身回到自己的操作台前完全无视他继续自己的工作。 一口怒气卡在萧芃喉间,顶得他直翻白眼,李澍禾跟在他身后,赶紧伸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打一脸担忧安抚着生气的人。 李澍禾昨晚不在,不知道熊威宁出了什么事,可萧芃知道呀!熊威宁本来就心情不好,要是自己再跟他杠上两句,这温吞的小熊说不定会变成大黑熊!萧芃弯起食指用骨节抵着眉心,强迫自己平复心情冷静下来,直到起床气过去,他才回头对李澍禾安抚一笑,交代他去忙自己的事情,自己走进了熊威宁的卧室。 熊威宁戴着耳机坐在操作台在电脑前,面前摆着份乐谱,一边弹着琴一边修改,萧芃在他床边坐下,熊威宁完全无视他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两分钟后,萧芃伸手摘了他的耳机:“够了啊!” 熊威宁一脸无语地看着他,萧芃咬了咬嘴唇还没开口就被打断:“你要是来劝我的现在可以打住了,这茬事情过去了一切如常。” 乱糟糟的头发垂在萧芃的额前,刺得他眉毛有些痒,他一边伸手挠了挠一边说:“那你和海嘉杰呢?也是一切如常?” 熊威宁静静看着他,长舒一口气说:“我跟海嘉杰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我之前躲他怕他,从他酒吧辞职以后跟他是没有联系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和他是朋友,我现在也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的。” “话虽如此,可是这已经四五年了,海嘉杰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你俩关系一直都还算可以啊!”萧芃说,“现在就因为他说了几句话,就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了?” 熊威宁摇摇头:“老死不相往来不至于,保持现状吧!就当是个认识的人,以后他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就行了。” 萧芃还想劝两句,熊威宁从他手里夺过耳机戴上,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见他是这般态度萧芃也不好再劝,只能退出房间给海嘉杰发了个消息:“爱莫能助,自求多福。” 就把手机一扔,向叮当响的厨房走去。 果然,早起的李澍禾一回来就开始忙活早饭,萧芃快速的洗漱完毕回来帮忙。 两个经常做家务的人,不需要多说就主动的分工起来,一个人搅鸡蛋另一个人就去摊饼,一个人打好豆浆,不用说话另一个就把锅子拿了过来,配合的相当默契。 一顿早饭很快就弄好了,萧芃负责端盘子上桌,李澍禾则是跑去敲门叫熊威宁,他出来随便吃了两口就说饱了,又一头钻进屋里去忙活他自己的事。 饭桌上的李澍禾问萧芃:“熊老师怎么了?是昨天晚上告白不顺利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嘛!”萧芃轻声叹息,“总之今后,你不要再提起席涓琳,最好暂时也不要提海嘉杰。” 李澍禾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把萧芃吓了一跳:“不会吧!席老师和海嘉杰他俩……他俩难道是一对儿吗?” 萧芃微微张开嘴整个人被惊呆了,原来直男们是这么想的吗? 李澍禾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皱着眉头一脸坚毅的说:“怪不得熊老师这么颓废!暗恋的人和自己朋友在一起了,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啊!” 萧芃嘴角微微抽了抽,纠结着自己要怎么开口告诉他事情并不是这样。 “唉!”李澍禾长叹一声猛地站起来,“我还是去劝劝熊老师吧!发生了这种事情,还是有个人聊一聊心里会好受一点!” 萧芃赶紧拉住他的手把人抓回来,祖宗你可别去问!万一把熊威宁给问急了,再爆些不能说的东西出来麻烦可就大了! 李澍禾被他拽的一个趔趄往沙发上倒去,顺势把萧芃也给拉了起来,于是萧芃惊喘着,按着他的肩头向沙发扑过去,跟仰躺的李澍禾来了一个面对面。 萧芃心中警铃大作,这个距离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危险了!李澍禾眨着单纯的狗狗眼,看着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不解:“怎么了?” 萧老师顿时被暴击击中,心头和手臂不由自主的颤了颤:这个下垂的眼角,这个卖萌的眼神,真的是……无辜的太犯规了!感觉自己瞒着他任何事情,都是罪无可恕一样! 他微微嘟了嘟嘴,感觉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一样,萧芃看得呼吸一滞,就听他小心翼翼的喊了声:“萧老师?” 萧芃赶紧抬手捂住他的嘴,李澍禾的眼睛经过一瞬的惊讶后瞬间变成委屈,萧芃默默咽了咽口水,在心中默念:他是直男他是直男他是直男…… 好容易平复了心情,才讪讪的收回手站直身子说:“别劝了,让他自己消化消化很快就会好了。” “哦!”李澍禾眨了眨眼把身体坐直怯生生地对萧芃说,“知道了……” 直男!没有边界感的直男!没有分寸感的直男!真的是……男同杀手啊!!!! 尽职尽责萧老师 这几天,教师公寓403所有人都尽量地保持自然,尽量避免提到席涓琳和海嘉杰的名字。可工作还是要继续,10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也如约而至,众人期待已久的校园艺术节,已经定下了这个星期的周五下午举行。 校团委负责人依旧是席涓琳,教师组负责人也依旧是熊威宁,经过上一次那场不算和睦的饭局,席涓琳因为熊威宁会心有芥蒂,可事实证明她多虑了。 选拔那天的音响效果特别好,校领导的意思是希望继续租用他们的设备,并且艺术节当天的工作任务主要交给席涓琳和熊威宁安排。 席涓琳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去和熊威宁说,他却主动找了过来,说是音响方面的接洽和演出的后台都交给他,舞台布置方面让席涓琳安排就好。 舞台布置有专门的团队,席涓琳的工作量几乎是没有的,熊威宁要忙的就很多,音响的借用和调试,后台人员调度,到时候一旦忙起来绝对是焦头烂额。 好在熊威宁还算有经验,列了表格把时间安排好,交给学生会的志愿者,交代他们务必按照时间催场,席涓琳看了一眼流程安排,非常的细致而且井然有序。席涓琳很感激,可感激归感激,毕竟情况有些特殊,自己和熊威宁的接触还是适可而止的为妙。 众人翘首以待的周五终于来了,临城三中校园文化艺术节正式开幕,本届主持人大赛的冠亚季军担任主持人的工作,学生会的志愿者们,在熊威宁的指挥下马不停蹄的各种奔忙。 高二6班的小姑娘们,化着精致的妆容,换了一身新的依旧是中国风小短裙,挤在后台候场处等待校长爷爷致辞结束。 萧芃在后台安慰她们,让她们不要紧张,说上去以后好好表现就可以了。 柴萌萌拿着扇子挡住嘴巴,笑嘻嘻地凑过来问:“萧老师,你不觉得你才是那个最紧张的吗?” 萧芃一脸尴尬地摸摸鼻子,他确实比较紧张,毕竟当年他带班主任的时候,学校还没有这种文艺演出,他也不知道表演到底会怎么样。 主持人的报幕在前台响起:“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人们对月的吟诵,由古至今从未断绝,寄情于明月,更是我们中华民族骨血之中,自古流传的浪漫!接下来有请高二6班的女生们,为我们带来精彩的开场,国风舞蹈《寄明月》!” 报幕结束,萧芃的心都揪了起来,女孩子们有条不紊的去舞台上站定,萧芃在后台偷看,不由得握紧拳头。音乐声响,女孩子们展开手中的折扇,带着自信的微笑,踏着旋律翩翩舞蹈起来。 女孩们引起了台下的尖叫声,萧芃就是不懂,也能看出来她们显然是跳的很不错,他的心终于稍稍放了放,可还不等尘埃落定,背后忽然被人一拍,吓得专心致志的萧芃差点叫出声来。 拍人的那位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反应,急急忙忙地安抚:“是我是我萧老师!我是李澍禾!” 萧芃当然知道他是李澍禾,他现在恨不能敲爆这只大狗狗的脑袋!一惊一乍的搞什么鬼! 李澍禾自知理亏,弯着眼睛不好意思地笑笑,赶紧把找他的事情说清楚:“这位是临城汉服社的,说是要在后台等着你们班的同学下来把衣服还给他们。” 来人是个1米75左右的男生,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汉服,萧芃也不懂这些,只知道衣服挺好看,男孩礼貌地对他笑了笑:“你好,你是萌萌的班主任萧老师吧?” 萧芃点点头主动询问道:“我听柴萌萌说她是汉服社的,衣服是从你们那儿租的吗?我可以先把租衣服的钱给你。” 男生笑着摇摇头:“这些衣服我们有活动的时候经常穿,萌萌也是我们的老社员,所以衣服借过来我们很放心,她说她们今天都得回家,还衣服不太方便,所以今天我过来直接把衣服拿走就行了!” 舞台上的音乐接近收尾,女生们也开始走位摆出最后的亮相动作,台下是一帮男生和女生们的呐喊,甚至听到下面有人在喊老婆…… 萧老师不禁扶额,这帮孩子怎么回事儿? 女生们蹦蹦跳跳地回到后台,蜂涌到萧芃身边仰着脸,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李澍禾和那个男生默默退到一边,好笑看着这师生们的互动。 萧芃被他们盯得有些发毛,清清嗓子咳了咳,干巴巴地说了句:“跳的挺好!” 胆子大的柴萌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非常不满又带着撒娇的语气说:“萧老师你好过分啊!我们在台上人气那么高哎!到你这儿就只有四个字啊!” 萧芃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好呵呵干笑,好在汉服社的男生凑过来说了一句:“你们跳的就是很好嘛!不愧是我们汉服社的老社员,果然有才华!” 柴萌萌伸手抓着他的袖子喊道:“风疏影~~你来啦!” 萧芃眼里的疑惑被李澍禾看个正着,非常贴心的帮他询问:“还有姓风的吗?” 男生扑哧一下笑起来,柴萌萌赶紧摆手:“不是啦!这只是昵称啦!汉服社里大家都会起一个古风一点的昵称,平时有活动大家都喊昵称的!” “那你的昵称叫什么?”李澍禾非常自然的接着话题往下问。 柴萌萌眨着眼睛狡黠一笑:“我的昵称就叫萌萌啊~” 众人一阵无语后,女生们去更衣室换衣服,萧芃和李澍禾则是和风疏影聊着天。 更衣室里,柴萌萌心不在焉的换衣服,蒋昕欣手脚麻利早就换好的等着出门,见她在发呆就在她脑袋上推了一巴掌:“想什么心思呢赶紧的!你还说不出去看节目了?” 柴萌萌一把拉住她神神秘秘地说:“我忽然有了个主意,关于运动会开幕的!” 蒋昕欣眯起眼睛,一脸嫌弃地说:“你这一脸猥琐的样儿,可见这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柴萌萌揉了揉脸凑到她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一会儿,蒋昕欣神色狐疑显然对她这个主意不是很信任:“你确定这样可以?不能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柴萌萌拍着胸脯,“鲁迅曾说过!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主要是靠套路!” 蒋昕欣眼角一跳,总觉得周先生泉下有知,说不定会半夜跑去柴萌萌梦里,跟她解释自己没有说过这句话…… 随着三位主持人念出的结束词,今年的校园艺术节圆满落下帷幕,高二6班的《寄明月》被学生们津津乐道,小小的火了一把,甚至还有了粉丝。 然而就算是有了粉丝的idol,在老师面前也都是一样得苦逼的赶作业!因为演出排练,蒋昕欣他们落下了不少课,于是萧老师非常尽职尽责的,从各科老师那搜刮来了被她们错过的试卷和作业,在新一周的晚自习,把几个小姑娘请来办公室,他亲自看着补作业。 什么?你问她们感动吗?她们当然感动了!感动的感激涕零,泪流满面,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好吧!!!! 萧芃把学生们都集中到了一起,打算晚自习的时候开小课,这样虽然中午有时间吃饭,可晚上时间却很紧,于是李澍禾最近的投喂活动挪到了下午放学。 晚上时间不比中午,办公室里还有留下值班的班主任,李澍禾给萧芃送了几天饭以后,秦园和陈建军两位老师忍不住调侃,说李澍禾像个小媳妇似的,每天准时准点的来给萧芃送饭。 萧老师看着这个1米97的大个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么大个的媳妇,还是不要的好。 那边李澍禾整天围着萧芃,孰不知,熊威宁那头也出现了一些状况。 熊威宁的小破团最近有个原创音乐节要参加,恰巧主唱的女歌手怀孕了,而且孕吐反应非常严重没法参加了。她是主唱所有歌曲,临时换一个陌生的女歌手来需要磨合期,可是音乐节只剩下不到半个月时间,根本来不及磨合,实在没有办法,大家讨论之下主唱的工作只能让熊威宁顶上。 女主唱变男主唱,最大的问题不是唱歌而是配器和伴奏,熊威宁要把所有的乐谱转成自己适合的调,再把所有的音乐demo重新录制。所以这段时间,熊老师这边一下班就飞奔出校门,打车去市里他们乐团的录音棚。 作为乐团的前任“临时”老板,乐团里自然有人跟海嘉杰关系不错,所以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音乐节的事,他正想和熊威宁聊聊,可去学校找人又不合适,这可正好是个好机会。 于是海大公子打了个电话问到了录音棚的地址,开着他那辆风骚的大g,风风火火地去录音棚里堵人。 这录音棚其实也不是他们团自己的,而是为了这段时间的音乐节团里大家凑钱租的,正规的录音棚价格很高,这是个比较便宜效果也还不错的,可是这个棚比较偏也比较乱。 海嘉杰当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一进门,先是被乌央乌央一屋子的人吓了一跳,屋里的人冷冷看他一眼,又转头去做自己的事。 海大公子:“……” 他忍住骂娘的冲动,心里暗暗吐槽这都是什么破地方,一边到处去找人,这录音棚是一间大屋子分隔了好些小房间,效果怎么样先不说,乱是挺乱的,调音师看上去一个个五大三粗,一点不像懂音乐的样子。而且听他们乐团的人说,这些人最常干的就是不在规定时间提醒,等到你超时了再强行另收费用,很是不地道。 海大公子威武霸气! 找了两个房间没找到人,海大公子的耐心就用尽了,他在二楼找到一间挂着“办公室”门牌的房间,推门就问:“你们老板呢?” 出来的是个短袖马甲,纹着纹身的男人,抬着头用鼻孔看着他懒洋洋地说:“你谁啊?有什么事儿啊!” 海嘉杰这边还没说话,那边就听到一个极其夸张的男声“哟”了一声,噔噔跑到门口极其谄媚地笑着说:“我道是谁呢!海大公子啊!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这是要来录歌?” 看海嘉杰皱着眉头打量他,男人“啧”了一声,一脸痛心地指着自己说:“我!您还记得吗?老刘!”海嘉杰的眼神更加疑惑,那人一拍手:“刘宁海!一代佳人!您还记得吧?” “哦!”海嘉杰这才想起来,这人名叫刘宁海之前也是做夜场生意的,做的是那种不太地道的夜总会生意。 他和刘宁海的相识不算和谐,当时自己一心脱离家里单枪匹马出来干,外面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第一家酒吧开业的时候,这位就带人去砸他的场子,后来被海嘉杰教训了一顿,又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他的身份就开始跟他套近乎,只是听说他因为扫黄打非进去关了两年,后来临城夜场就听不到他的消息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海嘉杰勾唇一笑:“老刘啊,几年不见我以为你不在临城了,原来是换了个行当,这……现在也是个搞艺术的了。” “嗨!您这不是调侃我呢嘛!什么搞艺术的,我就是赚点小钱儿!”刘宁海一如既往的谄媚,“怎么海公子来我这是有事儿啊?” 海嘉杰扬了扬下巴说:“我一朋友在这里录歌我来找人,找了半天没找到人想过来问问。” 刘宁海两手一拍,表情夸张地说:“您也不早说!要知道是您朋友,我肯定选一间最好的给他录啊!” 海嘉杰及不可见地挑挑眉毛,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刘宁海倒是万分热情,亲自出来带他找人,楼上楼下转了一圈,才走廊尽头的小房间里找到了正在录歌的熊威宁。 海嘉杰伸手要推门,刘宁海抢着过去要帮忙却被拦住,他可不想熊威宁看见自己和这位不三不四的老板有瓜葛。 刘宁海自然也知道,于是乐呵呵地说:“那您先忙,有事儿再叫我哈!”然后就点头哈腰的告辞离开了。 海嘉杰一推门进去,就见一个吊儿郎当的调音师坐在操作台前,嚼着口香糖瞥了他一眼,透过的巨大的玻璃,他看见熊威宁抱着吉他戴着耳机,一边弹唱一边在乐谱上写写画画。 他怕熊威宁通过玻璃看见自己,一闪身子躲在门口的角落偷偷观察,外间的调音师以为遇着个傻子,眼神鄙视地斜他一眼,转头做自己的事儿。 修改好乐谱,熊威宁抬手示意一下调音师,调音师懒洋洋抬手在操作台上推了一把,歌曲的前奏声透过门缝传到海嘉杰的耳朵,接着响起的是熊威宁的歌声。 虽说之前熊威宁在海嘉杰的酒吧做过驻唱,可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熊威宁唱歌。歌词不知道是谁写的,有关于一场爱而不得,熊威宁的歌声有些软糯听起来不像成年人,倒有些少年人的青涩感。为女生创作的歌曲旋律有些婉转,轻微上扬的尾音,让他糯糯的声调听起来有点勾人,他唱的认真又专注,仿佛每一句都要唱到人的心里。 倾入感情地演唱,听得海嘉杰心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撩拨,痒痒的又麻麻的。 歌曲是早已经成熟的作品,今天来也就是改改伴奏配些和声,顺便灌录一个男生版本以备不时之需,调音师中间看了两眼挂钟并没有叫停,海嘉杰也忘了时间的事,静静地听他唱完了整首歌曲。 这边音乐刚结束,那边房门就被人推开,一个梳着脏辫儿的男人,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不耐烦地问:“完了吗?怎么弄到这个时候!啥时候轮到我们啊?” 调音师比他更不耐烦:“急什么!马上就结束了,等着!” 海嘉杰才想起来这录音棚的黑规矩,看起来熊威宁是超时了。 调音师在这边小声骂了一句脏话烦躁地说:“磨磨蹭蹭搞到现在!” 海嘉杰眉头一拧,瞪起眼睛问:“你刚说什么?” “什么?”那调音师看上去早就见惯了海嘉杰这样的人,立刻站起身来面露凶光地嚷起来,“出不起钱就不要耽误别人的时间,说好了一个半小时耽误到现在!马上都快两个小时了知道吗?!加钱!” 海嘉杰沉着脸走过去,一巴掌拍在操作台上:“超时了你就该提醒,没及时提醒是你的问题!嘴里不干不净的你他妈说谁呢?!” “怎么,想惹事啊!”录音师摔掉耳机大声吼着,“我就骂了怎么着?看不见后面那么多人呢?耽误别人时间你们还有理了是吧?” 录音棚里,熊威宁没有注意到时间,结束了才发现自己超时,赶紧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一抬头就看见外面好像打起来了,再仔细一看……打架的那人怎么那么像海嘉杰。 他眯起自己的小近视眼仔细看看,卧槽!那可不就是海嘉杰吗??!!他怎么在这?怎么还和调音师打起来了!! 熊威宁也顾不上吉他乐谱,赶紧拉开门跑出去,一把抱住海嘉杰举起的胳膊惊叫着:“你怎么打人啊!” 调音师刚挨了一拳,这会又被海嘉杰拎着衣襟举起来,正咻咻喘着粗气。熊威宁那点小力量对海嘉杰而言连两块铁都没有,就见他抬起胳膊勾着熊威宁把人举了起来,脚离地的瞬间熊威宁吓得要死,赶紧把手放开一把抱住了海嘉杰的腰,把人往后推去:“你快住手啊!!” 海嘉杰立刻把调音师放开,反手护住熊威宁退到了墙边。 调音师跌坐回椅子上仰头擦着鼻血,熊威宁赶紧跑过去道歉:“对不起啊!对不起!我这个朋友冲动不懂规矩您别生气!我正常加钱,送您去医院!” 说着就要伸手去拉人,却被那调音师一脚踹在了肚子上,刚才的脏辫儿等急了砰地一声推开门,正把踹飞出去的熊威宁接了个满怀,吓得脏辫儿“哎哟卧槽”一声连忙把人抱住。 熊威宁靠在那脏辫儿怀里嘶嘶直抽气,脏辫儿看着他煞白的侧脸,又看了看一鼻子血的调音师,由衷地感慨道:“行啊小伙子!小鸡子战老鹰你挺ner啊!” 海嘉杰彻底怒了,活动着手腕就往那调音师走过去,那调音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从操作台之下抽出一根钢管就迎了上去。 脏辫儿也是个热心人,一把锁住要冲过去的熊威宁大声劝着:“你嘎哈去啊!就你这小体格儿还不够他俩一巴掌的,老实呆着吧你啊!” “海嘉杰你快走!”他大声喊着,“他手里有钢管!!”海嘉杰看他一眼抿唇一笑,抬手挡过调音师的钢管,和他打成一团。熊威宁急的不行,他就是再厉害,也不能赤手空拳和钢管硬拼啊! 骚动已经从屋里传到外面,还好门口有熊威宁和脏辫儿挡着,他们的人没办法支援,不然那么多人围攻过来就更麻烦了。 办公室里刘宁海面前摆了一套功夫茶具,正在跟一帮小弟普及茶道,拿着小紫砂壶边倒水边说:“这茶啊!就要细细品才能品出门道,玻璃杯子泡茶的都是俗人!” 一旁的小弟呵呵笑着:“我哪懂那些啊海哥!” “去!”刘宁海赶紧制止他,“别瞎叫!叫刘哥!”海哥什么的,要是被海嘉杰听见,八成是要跟他急眼。 这一壶茶费了半天劲儿泡好,刚倒出一杯喝在嘴里细品,就听有人噔噔跑上来用力推开门喊着:“海哥海哥!!楼下!楼下打起来了!!!”一旁的小弟问:“哪儿打起来了?” 来人咽着唾沫喘着气说:“就,就楼下走廊里头那间。” “噗!”刘宁海一口茶喷出来,连脸上的茶渍都没来及擦,就跟着那小弟奔去了楼下。 走廊上一群人看热闹,屋里的熊威宁声嘶力竭地喊着“海嘉杰”,听得刘宁海双腿发软,这位可是海家的独子,这要是在自己这儿出了什么事,那他在临城别说混了,就是喘口气儿都费劲啊! 赶紧招呼手下把看热闹的人都赶走,刘宁海慌慌张张跑进去,就看见自己手下手拿着钢管和海嘉杰打的难分难舍,顿时魂都飞了一半儿,岔着声儿喊着:“老二!!赶紧给我住手!!!” 听到自家老板的声音,叫老二的调音师手下一分神,就被海嘉杰一拳撂倒。 老二捂着鼻子躺在地上哀嚎,海嘉杰舌尖刮了一圈牙龈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伸手把流到眼角的血刮去,转头看向门口。 刘宁海的脸比熊威宁还要白,现在看见他脸上的血,小腿肚子都开始抽起筋来,这回可真是完了。脏辫儿瞪大了眼睛,这俩人挺厉害啊!一个赤手空拳战钢管,一个瘦瘦小小能把人鼻子打流血,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战斗暂时结束,脏辫儿也放松了些,熊威宁赶紧从他怀里挣脱跑进屋里,伸手要去给海嘉杰擦血可又不敢动手,正手足无措地踌躇着,就听海嘉杰噗嗤一乐:“你怎么跟烫了爪子的猫似的。” 熊威宁哽着喉咙说不出话,急的眼圈儿都红了,海嘉杰笑着揶揄:“你不会要哭了吧?” 熊威宁抬手想给他一巴掌,可看到他胳膊上的青紫,又只好讪讪放下,海嘉杰见状立刻噘着嘴装委屈:“你还要打我?我都这样了唉!”熊威宁只好又抬起手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海嘉杰偷笑一下也不跟他客气,整个人倚在他身上,把熊威宁靠的退了一步才站稳。 刘宁海终于恢复行走能力,垮着脸陪着笑走过来:“手底下人不懂事,海大公子您可别和他一般见识,咱去医院吧!我开车送您二位去!” 海嘉杰看了一眼还在地上哀嚎的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亮,才发现手机屏幕已经裂了,对刘宁海扬了扬头说:“收款码出示一下,这位的医药费我出了,顺便加上我朋友超时的钱。” 刘宁海赶紧说:“不用不用!这……本来就是他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这个人做事喜欢讲规矩。”海嘉杰靠在熊威宁身上,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的规矩是超时了要付钱,那就按你们的规矩来;我的规矩是人打成什么样我负责,今天断了鼻梁我出钱治,明天断了胳膊断了腿,我也出得起这个钱。” 刘宁海这下彻底慌了,自己就是收点黑钱,怎么就这么寸赶上这位祖宗! 深夜鸡汤 事情的最后,刘宁海还是把这位大神给送走了。 代价是赔上了整个录音棚。 海大少爷一句话把他这棚子给收了,并且信誓旦旦的对他说:“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你这里出了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就不跟你算折旧费和设备损耗了,反正等我接过手这里也是要重新装修的。” 本来以为海嘉杰会找人把他场子砸了泄愤,不想居然是这个要求,这亏是不会亏,甚至还能小赚一笔,可刘宁海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喜的是赚了钱,这悲的就是这以后在临城的日子会不会好过,那可就未可知了。 放完话,海嘉杰搭着熊威宁往外走,熊威宁一路红着眼睛不说话,他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还开玩笑逗人开心。 跟在他们身后的刘宁海不由的苦笑,这海嘉杰性向的事早就不是秘密,今天闹着一出分明就是冲冠一怒为“蓝颜”,也怪自己手下那帮愣子们没点眼力见儿,现在他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面儿上还得乐乐呵呵地送人出门,送俩人坐上海嘉杰那辆大g。 海嘉杰坐上副驾驶,放下车窗对刘宁海说:“大额转账明天就到,下午施工队就开始工作,刘老板可别耽误我时间啊。” 刘宁海还能说什么,只好陪着笑脸保证:“放心放心,明天一大早我就收拾出来,保证不会耽误到下午施工队进场!” 熊威宁担忧地看着海嘉杰的脑袋说了句:“去医院挂个急诊吧。” 海嘉杰回头轻描淡写地对他说:“别折腾了,就一小口子没事儿!” “这都怪我!手底下人没教好!”刘宁海伸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满脸愧疚地伸头对熊威宁说,“这二子实在是不懂事,对不住啊!嫂子你没伤哪儿吧?” “你叫我什么??????!!!!”熊威宁瞪大了眼睛惊得就要起身,结果不出意外撞上顶棚,抱着脑袋趴在方向盘上哀嚎。 海嘉杰憋着笑也没解释,只对他又交代一遍:“记住明天下午啊!” 刘宁海唉唉答应着,海嘉杰伸手帮熊威宁揉揉脑袋:“开车吧!” 熊威宁很想下车和姓刘的理论一番,可看着海嘉杰的脑袋,他还是觉得在他血流干之前把人送去医院要紧。 此时已经是晚上10:30分,从九点半晚自习下课开始,萧芃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出卷子。 物理竞赛越逼越近,学生们的水平还有些欠缺,他要做的不仅是教学,更重要的是要让他们见到更多的题型,只有熟练地掌握各种题目的解题方法,这样在竞赛开始才不会因为死磕一道题耽误时间。 另一间屋的李澍禾也没有休息,他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萧芃正咬着手指伏案沉思一点也不知道有人,于是他放轻脚步走到桌边把手里的保温杯放下,再慢慢地走出房间关上门,转头进了厨房里。 灶台上是一口砂锅,里面咕嘟咕嘟的翻滚着,喷香的气息从盖子的边沿冒出来,勾的人忍不住咽口水。 萧芃习惯出题前自己先解一遍,如果他解起来都费劲,那还是不要拿出去打击学生的积极性了。然而眼前这道题,题干写的云山雾绕,解题之前还得先做篇阅读理解,萧芃读的一肚子火,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愤愤拿过桌边的杯子拧开喝了一口。 然后他就被诡异的味道呛的猛咳起来——杯子里又是什么玩意? 萧老师皱着眉头对着灯光看了看,里面飘着黄白色的小圆片,闻起来有些苦苦的味道,再喝一口却发现水里没有,只是气味比较大。他疑惑地放下杯子,嘀嘀咕咕继续自己的活计,完全忘了自己进屋没有拿杯子这件事。 时针指向11:00,萧芃伸了个懒腰挺挺僵直的后背,敲门声像是算好了似的响起,他冲着门喊了一声:“进来!” 李澍禾端着一个小碗笑眯眯地走进来:“饿了吗?吃点东西!” 萧芃刚想拒绝,然而肚子非常不留情面的咕噜一声,只得尴尬地挠挠脸。 李澍禾倒是不在意,走到他身边放下小碗指了指:“乌鸡汤!刚炖好的有些烫,喝的时候小心点。” 喷香扑鼻的热汤惹得萧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眉头一皱对李澍禾说:“乌鸡不便宜吧?等熊威宁回来我和他算算,我们俩还是给你生活费吧!” 李澍禾赶紧摇头:“没关系的!你们俩那么照顾我,我就是买买菜做做饭而已,不要紧的!” 这话说的萧芃忍不住脸热,这到底是谁照顾谁比较多啊!跟李澍禾一比,他和熊威宁就像俩废物,啥啥不干只会等着张嘴吃饭。 “伙食费该给还是要给的,你工资也不多,总让你破费不合适。”萧芃很认真地说。 李澍禾反而不再接话,伸手指了指桌面说:“尝尝汤!我炖了一晚上不知道怎么样呢!” 萧芃暗暗叹了口气,端起碗小口小口喝起来。 李澍禾闲着无聊伸头去看他桌上的卷子,只一眼就忍不住皱起眉头,萧芃看的好笑就问:“还看得懂吗?” 李澍禾诚实摇摇头,萧芃把试卷挪到跟前,指着一道简单的选择题:“做一下试试?” 大狗狗抬起头给了他一个无辜的眼神,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给自己这种惩罚,萧芃忍着笑冲他扬扬下巴,眼看着躲不过去,他只好拿起旁边的笔挪了挪凳子趴上桌子开始做题。 萧老师端着碗坐在一边,探着头看他在纸上写写画画,不知道用什么公式就随便带数字,算了半天得出个36,往下一找发现并没有这个选项,抬起头眼神非常委屈地看着萧芃。 萧老师再也忍不住,把碗放下趴在桌上哈哈大笑起来。 李澍禾长叹一口气委委屈屈地说:“我从小理科就不行,物理更是差的人神共愤,最低记录是5分,而且还是在我写满了试卷的情况下!” 萧芃笑的更厉害,李澍禾怂眉耷眼地说着:“而且对的还是一道填空题,答案还是我随便蒙的,选择题这种概率题居然能全军覆没,当时在我们班里算是封了神了!” 萧芃笑的肚子疼,然而所谓乐极生悲,萧老师成功把自己给笑岔气了。 看他趴在桌上哎哟哎哟不敢动,李澍禾赶紧上手把人来起来,焦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萧芃疼的白了脸话都说不出来,肋骨间像是有人在拿针戳着一呼吸就疼,只得无力摆摆手。 李澍禾只能围着他打转干着急,萧芃缓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看着一脸焦急的李澍禾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岔气了。” 俩人沉默地对视着,李澍禾还是没忍住笑出声,萧芃伸手在他低垂的卷毛脑袋上狠拍了一下,李澍禾揉着脑袋弯着眼睛,笑的更加灿烂了几分。 “我真的很佩服理科好的人!那么多的奇奇怪怪的公式都能记住,还在用的时候知道怎么拿出来,真的是好厉害!”李澍禾语气诚恳地夸着,“那些奇奇怪怪的文字我看都看不懂,别说记住它了!” 萧芃重新端起碗边喝边说:“其实理科比文科要记得东西少多了,但是要做大量的题目来练习,所以说学什么都不容易。”说着他微微一笑,“不过你已经熬出头了!现在你是老师再也不用劳心劳力的做题啦!” 李澍禾趴在桌子上嗯嗯点头,盯着萧芃喝汤的侧脸出神。 扎眼的大g在马路上飞驰,吸引来众多司机羡慕的目光,大多数的人都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开上这样的车,也好在夜晚的道路上拉风的奔驰。然而车里的熊威宁则一点都不觉得拉风,他现在只想一脚油门把海嘉杰送到医院,因为这人看上去脸色越来越白了! 海嘉杰不动声色瞥了一眼仪表盘,苦笑着劝说:“你悠着点超速了。” “超速就超速!反正你有钱交罚款!”熊威宁不客气地顶他。 海嘉杰半躺在靠背上扶着额头笑出声。 要不是看他是个伤员,熊威宁现在就想把他扔下车! “还生气呢?”海嘉杰侧头问他。 熊威宁目不转睛盯着前方没有接话,海嘉杰转回头苦笑着说:“我都道歉了也跟你解释了,今天为了找你还光荣负伤了,你就这么不能原谅我?” “我让你来找我了!”不提还好一提熊威宁更生气了,“那帮人就是泼皮无赖,破财就能解决的事情,你非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逞什么英雄啊!” 海嘉杰不赞同地撇撇嘴:“我没有逞英雄啊!” 熊威宁气结,只听他吊儿郎当地说:“哥哥我就是英雄。”说着伸手在熊威宁耳垂上一拨,“英雄救美……卧槽!!” 飞驰的大g在路上扭了个蛇形,海嘉杰吓出一身冷汗,熊威宁肩膀抵住耳朵愤怒地吼着:“你丫瞎jb摸什么!!要死啊!” 看着他从脸红到了脖子,海嘉杰噗地笑出声,原来这人耳垂是敏感点。 显然这个地方不仅是敏感点,也是熊威宁的愤怒点,自从拨了一下后,小熊软糖骂人的话就没停过。海嘉杰将胳膊垫在脑后,听着耳边京腔京韵的叫骂声,简直感觉不要太享受!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第一人民医院停车场,熊威宁跳下车把海嘉杰从副驾拽下来,拎着他的衣襟就把人拽去了急诊科。 愤怒的熊威宁把人交给医生,将车钥匙狠狠摔在桌子上,“咚”地一声把检查的大夫吓了一跳,海嘉杰坐在凳子上乖乖给医生看伤口,对他的动作十分不解。 熊威宁喘了两声平复了怒气才开口:“把你送到医院就没我的事儿了,看好以后自己叫代驾!”说完转身就要走。 海嘉杰眼疾手快,一个转身把人拉住,医生消毒的棉球和镊子没来及收回在他的伤口狠狠刮过,原本已经凝血的伤口顿时血流不止,四五十岁的值班大夫震惊了一下,接着暴跳如雷:“疯了!!正处理伤口呢干什么呢你!!” ※※※※※※※※※※※※※※※※※※※※ 哎嘿!求收藏!(理不直气也壮) 显得年轻多好! 萧芃赶紧掏出手机,打开导航,带着笑意的女声语调轻松的说着:“导航开始,距离您的目的地,步行还需要一小时四十分钟,前方,直行。” 萧芃:“……” 李澍禾:“……” 李澍禾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弱弱出声:“已经12:40了。”说着他扫了眼四周黑黢黢的荒地,有些怯生生地说,“这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啊。” 萧老师十分勉强地笑笑:“这时候如果出现有人影出现你不觉得才比较可怕吗?”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还好这里虽然偏僻还有信号,真的是要感激国家发达的信号覆盖率。刚刚按亮屏幕还没来及拨号,铃声就响了起来,点通电话那头熊威宁的声音有些懒洋洋:“你俩人呢?大半夜的出门约会了吗?如果开房不回来睡我就锁门了。” 诡异地沉默了一会,熊威宁疑惑地问:“人呢?” “给你一分钟时间出门借车,一分钟开车出门,十分钟后到达我发给你的地址,晚一秒钟回去我就废了你,还有你那一堆破铜烂铁。”萧芃的声音像是地狱里发出一般,低沉森冷听上去令人不寒而栗,熊威宁那边稀里哗啦响了一通,接着是呼哧呼哧地呼吸声的拍门声,萧老师冷冷一笑挂断电话,就见李澍禾正瞪着他眼神有些恐惧。 萧芃收敛表情对他粲然一笑:“没事儿了!熊威宁很快就来接我们了,最多十分钟。” “熊……熊老师……这么听你的话吗?”李澍禾弱弱发问。 萧芃笑眯眯解释:“一般不会,不过今天他心虚。” 这边刚发完实时位置,那边荒地里一阵冷风吹来,萧芃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接道海嘉杰的电话他就跑出了门,只穿了一件衬衣外套都没来及穿,刚才一直跑来跑去的忙碌没觉得,现在突然闲下来反倒觉得有些冷了。他刚缩了缩脖子,就觉得肩上一沉,转头就见李澍禾穿了件短袖衫,把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 萧芃赶紧把衣服脱下来:“赶紧穿回去!露着个胳膊不冷啊!” 李澍禾无所谓地摇摇头:“不冷的,我就知道你会冷这外套是给你穿的。” 萧芃:“……” 李澍禾又把衣服给他披回去,还热心的给他穿整齐拉上拉链,宽大的运动服套在萧芃身上,居然衬得他有些娇小,李澍禾忽然笑了起来,弄得萧芃莫名其妙:“笑什么?” “其实萧老师你可以试试穿的休闲点啊,整天西裤衬衣的太正式了。”李澍禾诚心建议着,“也显得太老气横秋的了。” 萧芃眯起眼睛,李澍禾显然不比熊威宁机智,完全没有危机意识地继续说:“你看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多好看,看上去年轻多了,一点也不像唔……” 萧芃咬牙切齿用力捏着李澍禾的脸颊,把人扯的弯下腰,小李老师被扯歪了脸颊,痛的轻呼出声,皱着眉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萧芃。 “让你教训我!”原本就余怒未消,现在又被这小子这么刺激,萧老师顿时火大起来,“胆子挺大啊!” 小李老师垂着眼角讨饶:“我错了我错了!” 紧致的皮肤手感相当不错,手下的触感过于舒适,萧芃居然有些留恋,李澍禾也不挣扎一直弯着腰任由他揉捏。终于等萧老师过足了瘾松手,他才得以解脱站起身来揉揉脸颊。 李澍禾的脸颊被他捏的有些泛红,萧芃顿时有些心虚,揉了揉鼻翼问:“没事吧?” 年轻人抬起手背蹭了蹭脸颊,委委屈屈吐出一个字:“疼。” 萧芃顿时感觉心脏漏跳一拍,心虚地低下头去,片刻以后伸出双手,左手勾住脖子把人拉低,右手的掌心贴上他的脸颊轻轻揉着:“道歉总行了吧……” 萧芃别扭的垂着头不看他,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他穿得多手也更暖,温热的掌心在李澍禾的脸颊轻柔地摩挲着,一心只想掩盖自己内心的心虚,却没发现李澍禾勾起的唇角和宠溺的眼神。 “滴滴。” 汽车的喇叭声打断了他俩的动作,熊威宁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俩说:“我这是不是,来的多少有点不是时候?” 萧芃赶紧收回手掩饰的咳嗽一声,拉开车门坐上副驾,目不斜视地看了眼手机说:“迟到了三分钟,回去再算账。” 李澍禾坐上后排,就听熊老师悲愤哀嚎:“我已经很迅速了好嘛!王宁睡得跟死猪一样,我都快把他门拆了才把人叫醒的好吧!” 萧老师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也就欺负欺负王宁了。” 熊老师非常想把人扔下车,萧芃往靠背上轻轻一躺,语气微凉地说:“开车吧,回去咱再好好算算今天的帐。” 熊威宁默默吞了口口水,目不斜视的开始开车。 一路上李澍禾坐在后排微笑着不知道想什么心思,萧芃抱着胳膊开始睡觉,熊威宁只好没话找话的和李澍禾聊天:“你穿这么点儿不冷吗?” 李澍禾还是个好青年,非常自然地接话一点也不冷场:“不冷呀,我的外套给萧老师了。” 熊威宁瞥了一眼萧芃,就见他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搞半天这人没睡哦! 车子开进学校停车场,熊威宁很自觉的把钥匙拿回了自己公寓,这个时候如果再去敲王宁的门,恐怕他脾气再好也会敲爆自己的脑袋的。 一进屋,萧芃就忙不迭的把衣服脱下还给李澍禾,李澍禾抿了抿唇,顺手接过就回了房间,熊威宁趁着空档闪身准备躲进房里,刚一抬步就被萧芃伸手按住。 熊老师尴尬笑笑,萧老师也对他笑笑,然后拎着人回了自己房间。 萧芃坐在床边抱着胳膊,熊威宁坐在凳子不停扭来扭去,萧芃一脚踹在凳子腿儿上,熊威宁立马端正坐好动也不敢动。 “说说吧。”萧老师对他挑了挑眉。 熊威宁眼神飘忽:“说什么啊……我都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 萧芃开始玩手指:“说说你心虚什么。” “我什么时候心虚了!”熊威宁立刻炸毛,“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没有心虚你会大半夜开车来接我们?你是这么勤快的人?” “我……我……” 熊威宁支支吾吾,萧芃翻了个白眼。房间里静了一会,熊威宁主动开了口:“你们……把人送回去了?他……没事吧?” “没事儿,就是失血过多,脑部有个血块,不乱动就没事儿,要是血块破了可能就是脑出血,轻则偏瘫重则死亡……”萧芃这边话还没说完,熊威宁噌的一下跳起来:“那你们还把他送回家做什么?怎么不在医院住着啊!!” 看着急的打转的熊威宁,萧芃淡淡说道:“出事的又不是你,你着什么急?” “我能不着急嘛!”熊威宁脱口而出,“人是因为我伤的,我又把他扔在医院就走了,这万一点什么事我可是要担责任的唉!” “原因就是这个?”萧芃问。 熊威宁暴躁回答:“那不然呢?!” 听到他的回答,萧芃忍不住长叹一声,海嘉杰这可是栽了,熊威宁这般堪称宇直,他真的是渺茫的希望都没有了。 “骗你的。”萧芃有些无奈地说,“ct出了说没事,就是伤口有些严重注意一下就行了。” 熊威宁跑过来焦急地问:“真的吗?你没骗我?” 看到萧芃点头以后,他先是松了口气,再一拳砸在萧芃肩头愤怒地说:“没事就说没事!吓我很好玩吗?” 萧老师合上眼捂着肩头,默默平息自己的愤怒,保持心平气和跟他说:“不好玩,我就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 熊威宁皱起眉头,萧芃转过视线对他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了,以后你还是少跟海嘉杰接触,他的微信电话千万不要从黑名单里解除,就让他在黑名单里躺一辈子,我支持你!” 熊威宁一头雾水,这人之前不是还里面劝和,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不远处的别墅里,烧的头痛欲裂的海嘉杰打了个喷嚏,嘀嘀咕咕了句什么就再次侧身睡了过去。 从萧芃房间里出来,熊威宁看着手机发呆,他想不通萧芃的话是什么意思,让自己不要把海嘉杰放出黑名单,这是激将法吗?他这么一说自己就心软把人给放出来了?萧芃还真有想法!也……还真是懂他……熊威宁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把海嘉杰放出来,毕竟人家都为自己受了伤,总把人放在黑名单里,感觉这良心上有些被谴责。 虽然也没人谴责他。 可就是有负担。 莫名其妙的负担。 公寓里的三人折腾到两点多才睡,早上六点熊威宁睡的正香就被电话铃声吵醒,眼都没睁开也没看是谁随手就把电话接通,电话那头的人有气无力的哼唧了一句:“萧芃来给我倒杯水。”熊威宁也迷迷糊糊哼唧一句:“打错电话了。” 电话那边的人听起来也不是很清醒,听他这么一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三秒过后,熊威宁猛地醒过来,抓起电话回拨过去,忙音响了很久才被人接通,那人哼唧着“嗯?”了一声,熊威宁试探着喊了声:“海嘉杰?” 电话那头的人又“嗯”了一声,熊威宁这才听出他不对劲,连忙坐起来问:“你怎么了?怎么没精打采的?” 海嘉杰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熊威宁又喊了两声,他才不耐烦地回道:“别吵!困……” 萧芃的闹钟还没响,整个人还沉浸在梦中,就听见客厅里稀里哗啦一阵乱响,洗手间的门被人反复开关几次,李澍禾的房门打开哑着嗓子喊“熊老师”,然后就是公寓的大门被人拉开又摔上。 萧老师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走马灯一样的在脑子里想着弄死熊威宁的100种方法。 音乐老师请假了 早晨6:30。 萧芃黑着眼圈青着脸坐在沙发上放空,李澍禾挂着和他同款的黑眼圈,把做好的早饭摆上桌。 俩人沉默着吃完饭,萧芃收拾东西去洗碗,李澍禾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七点整俩人准时出门,萧芃终于从起床气中解脱出来,转头问李澍禾:“熊威宁一大早的折腾什么?” 李澍禾眨着干涩的眼睛:“我也不知道看上去急匆匆的,哦对,他还把王老师的车钥匙拿走了。” 萧芃:“……” 于是等他们到了办公室把这个噩耗通知王宁,王老师一脸纠结非常无语:“他也没跟我说啊?他把我车开去哪了?唉不对,他今天没来啊?请假了吗?” 萧芃和李澍禾对视一眼,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连假也不请就跑出去了。萧芃甩甩头:“算了,我一会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李澍禾出声:“你课那么满还是我来打吧!有什么事情我再去告诉你。” 萧芃点点头,踏着上课铃声开始了他新一天的课程。 此时的熊威宁,正站在海嘉杰的别墅门前疯狂砸门,这人打电话都有气无力的,这会可别出了什么事儿啊!足足敲了十分钟,连小区保安都招来了,海嘉杰才把门给打开。 海嘉杰忍着头疼睁眼看了看,发现门口站的人居然是熊威宁:“你怎么来了?” 他嘴唇干裂脸色是惨白的一片,白眼球全是血丝,眼睛有些睁不开,连开个门都倚着扶手。熊威宁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胳膊:“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海嘉杰状态差的有点恐怖,一口气都要分三口才吸进去,熊威宁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就被热的一个激灵:“你发烧了??” 现在的海嘉杰意识完全模糊,眼睛看不清还有些耳鸣,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受过伤,也没这么狼狈的生过病,这突然来这么一下倒是反应有些太大。 熊威宁连拉带拖的把人弄到沙发上,翻箱倒柜的开始找医药箱。海嘉杰昏昏沉沉的再次睡着,睡到一半觉得有东西戳他的嘴巴,就不耐烦地挥了一把,还没清净一会那东西又戳了起来。 “啧!”海大公子用力一抓,熊威宁立刻惨叫起来:“疼疼疼!!!” 海嘉杰睁开眼就见自己正抓着熊威宁的手腕,他手里还拿着支水银体温计,看样子刚才刚才戳自己的就是这玩意。 “你用这个给我测口温?”海嘉杰被他逗笑,“你就不怕我迷迷糊糊再给它咬碎吞了?” 熊威宁有些着急:“那怎么办!我又不能扒你衣服!!” 海嘉杰笑了笑,从他手里取下温度计放进腋下,抱着胳膊歪着脑袋看他,熊威宁眉头紧锁地揉着手腕问:“你不会烧了一夜吧?发烧怎么也不跟萧芃他们说啊!” 海嘉杰没精打采:“我说了,早上不是给他打电话了吗。” 熊威宁:“……” 海嘉杰忽然回神:“我给他电话,你怎么来了?” “因为你打的是我的电话!!”熊威宁怒吼。 海嘉杰无辜眨眨眼:“怎么可能,你不是把我拉黑了吗?” 熊威宁气得想揍人,他确实应该听萧芃的让这个人一辈子躺在黑名单里!海嘉杰等着他回答,熊威宁却一点也不想理他,转身进了厨房里,毕竟这是个伤员还是个病人,让人饿着肚子有些不人道,还是先给他做些吃的要紧。 这海大公子虽然不在家里做饭,不过东西倒是齐全得很,从食物到工具一应俱全。熊威宁蹲在冰箱门前看了半天,还是决定给他下个鸡蛋面算了,毕竟他会做的也就只有鸡蛋面。 锅里接水放上灶台,熊威宁忽然想起那边还在量体温,赶紧跑出去就见海嘉杰又睡了过去,只好先上楼把被子抱下来给盖好,再轻轻解开他的衣服抽出体温计,对着光看了一会,就被水银柱指向的39给吓到。 熊威宁手忙脚乱地从药箱里翻出退烧药,握着药片又急忙去倒水,结果成功把自己摔在了地毯上。 海嘉杰被响动声吵醒,看着地上趴着的人,十分无语地起身去拉他,然后……喜闻乐见地摔做了一团。 熊威宁被他压在身下生无可恋,这人反倒觉得挺舒服,还挺满意地用脸在他肩头蹭了蹭,舒服地叹了口气:“软。” “我软你大爷!”熊威宁压得喘不过气,“你才软!” “我不软。”海嘉杰晃着脑袋摇了摇头,毛寸的脑袋蹭的熊威宁脸颊生疼,“你可以试试。” “你给我滚!”熊威宁奋力挣扎,下一个瞬间就顿住不再动,这脖子上诡异的温热感是什么?口水吗??? 趴在他身上的海嘉杰撑起身体,疑惑地伸手抹了一把鼻子,再放下就看见自己满手的鲜血。 熊威宁倏地坐起,也不管自己衣服上的血,赶紧拉着人跑去厨房的水槽边,慌得没了魂:“快仰头啊!!别低别低!!拍点冷水!” 当事人倒是非常淡定:“没事儿,烧的太厉害而已。” “你还而已!!昨晚上流那么多血今天又流!”熊威宁又惊又怒,“血管连着血库也不够这么流的啊!!” “噗!”海嘉杰顿时笑出声,这是什么笑死人的比喻,熊威宁气不打一处来:“你丫笑个屁!!!” 好不容易止住血,熊威宁扶着海嘉杰重新回到沙发上,海嘉杰从他手里拿过药片抠出一粒,塞进嘴里一仰头咽了下去,熊威宁愣住:“你……干吞啊!” “有人笨的倒杯水都能摔跤,我不干吞怎么办。”海嘉杰仰头靠回沙发靠背,皱着鼻子嗅了嗅,“什么味道?” 熊威宁赶紧跳下沙发跑去厨房,果然是锅烧干了。 海嘉杰在沙发上笑的喘不上气,熊威宁关掉煤气垂头丧气回到客厅。 笑够了的海嘉杰从沙发的角落摸出手机,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说:“我还是打电话让人送吧。” 熊威宁有些脸热,本来自己是打算过来照顾他的,现在倒好,点个外卖还要海嘉杰自己动手。他赶紧拦住海嘉杰,掏出自己的手机说:“外卖我来点吧!” 海嘉杰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会才说:“这样的小区外卖是不给进的,我打电话给家里老宅让他们送。” 熊威宁:“……” 妈的,万恶的资本家! 学校里,萧芃心事重重的上完一节课,下课铃这边一响就立刻奔出了教室,留下捧着书的姑娘们面面相觑。 一进办公室,就见李澍禾在打电话,他伸手指了指李澍禾点点头说:“萧老师下课了,我让他跟你说。” 萧芃接过电话就吼起来:“干嘛去了你!一大早的就不让人消停!” 电话那头的熊威宁默默把电话放远了一点,等他吼完才说:“我在海嘉杰这里,他发烧了。” 萧芃一腔怒气没发出去,只得闭嘴自我消化,半天后才说:“要不要我去看看。” 看了一眼沙发上顶着湿毛巾睡的正香的海嘉杰,熊威宁讪讪说:“不用了你忙你的,帮我请个假就行了,我下午高二9有节音乐课。” “行吧,那你照顾人用点心。”萧芃不放心的叮嘱。 熊威宁翻了个白眼说:“知道知道!挂了啊!” 李澍禾替萧芃跑了趟教务处去给熊威宁请假,萧芃去找了趟9班班主任张老师,跟他说了下午熊威宁请假的事,张老师喜出望外,还有这好事儿! 于是下午音乐课时间,学生们翘首以盼盯着门口,转脸就见自己班主任抱着练习册走了进来。 张老师走到讲台咳了两声理直气壮地说:“你们音乐老师请假了哈!这节课改上数学啦!” 学生们看着他眼神狐疑,张老师疑惑了一下:“看什么?你们熊老师真的请假了!” 学生们默默翻了个白眼,把音乐书收回桌洞,拿出文具默默摆好。 张老师赶紧解释:“我说真的!你们熊老师真的请假了!” 学生们极其敷衍地“哦”了一声,好好好,是是是,你说请假就请假了呗,你说了算。 张老师噎的难受,怎么自己这回说实话还没人信了?真是,迟早被这帮熊孩子气死! 萧芃最后一节有课,所以一放学不出意外被堵在教室出不来,学生们一个接一个问问题,萧芃只好压着焦急耐心的解答着。忽然耳边响起抽气声,他一抬头就见李澍禾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保温盒,萧芃赶紧扔下学生迎过去:“你怎么送到这里来了?” 李澍禾扬了扬饭盒说:“这是海先生的,你的饭我放在办公室了一会去赶紧吃了,我知道你不放心又走不开,就买了只鸽子煲了点汤一会给他送去,顺便看看什么情况,你安心上课有什么问题交给我就好。” 萧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和海嘉杰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这…… 李澍禾对他笑了笑:“那我走了,东西吃完放在那里就行,我回来再收拾。” 萧芃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李澍禾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拎着东西冲他挥挥手走开了。 城郊别墅区。 李澍禾凭借记忆找到海嘉杰的家敲响门,不出意外开门的是熊威宁,见到他熊威宁也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王老师让我来问问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准备开着他的车逃窜。”李澍禾一脸无辜,“他好决定要不要去公安局报备一下。” 熊威宁:“……”这王宁的嘴怎么也这么损,八成是一个办公室呆久被萧芃影响了! 屋里的海嘉杰朗声问着:“谁啊?” 熊威宁侧身让路,李澍禾脱掉鞋子进门,沙发上的海嘉杰回头见到他,有些奇怪地说:“你怎么来了?” ※※※※※※※※※※※※※※※※※※※※ 快要过年了,家里事情多,日更改成两日更~还是中午12点准时更新哦~感谢大家支持!跪求收藏! 都是嘴欠惹的祸 聂铭佳非常纠结自己该不该开口,说实话他是一点也不想参与蒋昕欣和柴萌萌她们的计划,可是那帮女生威胁他啊!说是自己已经知道了她们的计划,如果他不参与,那回去定然要面对全体女生的鄙视,蒋昕欣甚至还威胁要霸凌他!她们几个女生的霸凌,无非就是找角落把自己堵里面对自己进行言语洗脑,洗脑不成就眼泪攻击,聂铭佳简直生无可恋,聂大班长最怕的就是这一招,想想那么多女生围着自己叨叨叨,叨叨叨,叨叨完了还哭两声,那场面!想想就非常的凄惨可怕! 于是班长大人磨磨唧唧,犹犹豫豫,踌躇再三还是决定开口。 “是……是这样的。”聂铭佳低着头,“班里商量了一下,大家一致决定今年运动会开幕穿汉服。”这所谓的“一致决定”,排除了小部分没有话语权的男生,一部分不参与“政事”无党派,剩下的就是班级里的积极分子们,当然最后出来打头阵的,也是这帮积极分子。 萧芃也不懂,既然学生们都商量好了没有异议,他就更没有异议了:“那然后呢?” “那个……蒋昕欣她们想让我问问您这周日忙不忙。”聂铭佳说,“她们女生想要去市里试衣服,可是人多又怕出什么事情,就想着您要是有空带他们一起去。” 萧芃想也没想一口答应:“行啊,我没什么事,多少女生去?” 聂铭佳支吾一下:“大概十几,二十个。” 那确实不少。 那么多未成年的女生出门,这万一跑丢一个,确实麻烦有些大。 这边正说着,李澍禾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看了看屋子里那么多人随口一问:“怎么了?” 萧芃把周日的事这么一说,李澍禾的态度意外的积极:“那我跟你一起去!那么多女生万一你顾不过来我还能帮帮忙!” 萧芃不想麻烦他,可李澍禾软磨硬泡的跟他哼唧,萧芃被他磨得么办法只好答应。 聂铭佳悄悄松了口气,对萧芃说:“那我就回去跟她们说了,让她们周日上午准时到校门口集合,大家一起坐公交车过去。” 听到坐公交萧芃愣了一下,可是想想自己亲自带队,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答应了下来。 走出办公室,聂铭佳后背都要被汗湿了,方浩轩非常鄙视地笑他:“撒个谎都把你慌成这样!” “说谎的不是你你当然轻松了!”聂铭佳拍着胸脯,脚步虚浮心如擂鼓,这真的是……太吓人了! 比起周末的活动,萧芃现在更担心海嘉杰的情况,这又是高烧又是鼻血的,听上去还是有些怪吓人。 萧芃转头问李澍禾:“你昨天去的时候看海嘉杰情况怎么样?” “看上去还好,退了烧也吃了东西。”李澍禾很自然地在他对面坐下,“就是高烧后有些疲惫,所以说话没什么精神。”说着他从桌边拿过台历看了一眼:“今天是周四,要不……晚自习找个老师帮忙看一眼,我陪你再去看看?” “还是等等吧。”萧芃摇摇头,“熊威宁不是带他去医院了,中午问问什么情况再说。” 然而此时的医院之中的氛围,却有那么些不太和谐,甚至可以说是——凝重。 熊威宁拿着海嘉杰的血检报告单,话都有些说不利索:“凝……凝血功能差,是,什么意思?你……你是不是,你该不会……” 海嘉杰对他苦涩一笑,抬起手腕遮住眼睛没有说话。 熊威宁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海嘉杰,心脏忽然揪痛起来,怎么会这样……这个人,明明是个万事不上心的洒脱样子,明明看上去那么强壮,为什么……怎么会出这种事? “你早就知道自己的情况?”熊威宁小声问着,见他点点头便觉得呼吸一滞。 他沉默地坐在海嘉杰身边,拿着报告单沉默地坐了一会:“你……家人知道吗?” 海嘉杰摇了摇头依旧没有出声。 “他们应该会有办法的,毕竟现在医疗技术已经很发达了!”熊威宁语气有些惶急,他的喉间有些堵,这个人明明都这个样子了,还要为自己强出头,如果不是受了伤他是不是还要瞒着自己,瞒着所有人当自己是个健康人。 眼眶有些温热,熊威宁他想象不到海嘉杰有多大的勇气自己承担下一切,朋友不说家人也不说,这个人是想要自己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把一切都隐瞒下来吗? “你……”话未出口瞬间哽住,熊威宁赶紧抬手揉了揉眼眶。 耳边响起一个痞里痞气地声音:“你……你不会哭了吧?” 海嘉杰放下胳膊吃惊地看着他,熊威宁赶紧抬头对他摇摇头,海嘉杰噗嗤一乐:“怎么了这是,我没事儿的!” 听他这么一说熊威宁心里更难受了,都这个样子了他还嘴硬! “医生怎么说?”熊威宁压抑着内心的难过发问,“医生有没有说是骨髓配型还是放化疗?” 海嘉杰笑的更大声,甚至连泪水都笑了出来:“我去……你……哈哈哈哈!” 熊威宁被他笑的一头雾水,眼中的泪水也没来及憋回去,延着浓长的下睫毛滑到脸颊。 海嘉杰顿时愣住迟疑地伸出手,磕磕巴巴地说:“你……你真的哭了?” 熊威宁还沉浸在他的笑声里,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海嘉杰却慌了神焦急地捧起他的脸,边为他擦泪水边解释:“你,你别哭啊!我……我就开个玩笑!我没事儿的真的!” “我这凝血一直都不好,从我外公那一辈就是这样了,我妈也有点儿!家族遗传的没有大问题你别担心!” 他手忙脚乱地熊威宁擦泪眼泪却越擦越多,海嘉杰彻底慌了神,这怎么还越劝越厉害了:“我刚刚就是想逗逗你,我真的没事儿!你别怕啊!” 熊威宁瞪着眼睛默默流泪,海嘉杰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去一个巴掌抽死自己,瞎开什么玩笑把人给吓成这样! 一记耳光响彻回廊,脚步匆匆的患者和医护人员纷纷侧目,海嘉杰偏着脑袋顿了顿,又笑嘻嘻地转过头说:“打得好!打完就不气了哈?我真的只是想逗逗你。” “我是你随便想怎么逗就怎么逗的?”熊威宁淡淡说道,“我是你养的狗吗?” 海嘉杰眉头猛地蹙起,熊威宁将血检单甩到他身上正要转身又被他拉住。 “对不起……” 熊威宁抬手看着胳膊上的铁腕面无表情地问:“对不起什么?你海大公子做事什么时候需要说‘对不起’了?” 海嘉杰有些心慌用力收紧手指故作幽默地说:“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哪有那么霸道!” 熊威宁边掰着他的手指边说:“您一直不都是霸气侧漏的吗?是!我就是个平凡的普通人,在您海大公子眼里什么都算不上!可普通人也是有尊严的!普通人也不是由你随意揉捏的!” “所以身为一个普通人,我惹不起您可以躲着您!您记住了,拿我当狗可以,那就当心狗急了是会咬人的!” 这番话说的不堪又决绝,熊威宁的眼神亦是怨恨而冰冷,说完他用力挣开海嘉杰的手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熊威宁……”海嘉杰起身正想要追上去解释,走廊的那头忽然跑出来一群护工和护士,指着他喊道:“就是那个!今儿要住院的那个!把他给我拉回病房去!” 一个愣神的时间,海嘉杰就被扑过来的护工拖走,眼看着熊威宁走进电梯下了楼。 电梯里,熊威宁的手机高声唱着他却置若罔闻,直到第三遍响起,才在众人谴责的眼神里接通电话,听筒那边是萧芃疑惑地询问声:“怎么不接我电话?你在医院呢吗?海嘉杰怎么样了?” 熊威宁一言不发,俩人僵持了两分钟,萧芃有些急躁了起来:“人呢?问你话呢?海嘉杰怎么样了?” “死了。” 萧老师:“???” 挂掉电话直接关机,丢下一电梯惊恐的吃瓜群众出了电梯。 教师办公室里。 萧芃傻傻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这熊威宁……吃火药了不成? 李澍禾打着电话走进办公室,看见萧芃盯着手机发呆遂说了句:“那就这么定了,你安排好人到时候直接过来。”然后挂掉电话走到萧芃身边喊了声,“萧老师?发什么呆呢?” 萧芃还有些愣怔,迟疑着对他说:“我刚给熊威宁打电话问情况,听他的语气,怎么感觉他俩关系一点都没好反而更差了。” 李澍禾撇撇嘴:“他俩不是一直这样吵吵闹闹的,也许这是他俩特殊的相处模式?” 萧芃侧头看看他,还是决定晚点直接联系联系海嘉杰。 李澍禾哦了一声说:“对了!我想了一下,周末那么多的姑娘,坐公交车的话不太方便。刚才我联系了一下这边一个做汽车租赁生意的朋友,让他给我找了辆小巴士,周末的时候过来接送我们,这样大家集中起来更安全也更方便一点。” 萧芃有些脸热,自己班级的事情还要劳烦李澍禾操心,他这个做班主任的都没想到这些细节。 “谢谢啊!”萧芃道谢,“我真的是……最近事情都赶到一起去了,也是在没有心思想的那么细致,多亏有你在。” 李澍禾谦虚地挠挠头:“你别这么说啦!你那么忙,这些小事情本来就不是你操心的,交给我就好了!” 萧芃笑笑:“租车费用是多少?到时候商量好了跟我说。” “不用啦!”李澍禾摆摆手,“那是我哥们儿,正好同学群里加上了好友,就是帮个忙跑一趟而已!” “那不行!”萧芃坚持着,“就算是朋友该怎么算也得说清楚,不然这次帮了忙下一次呢?该出的钱不能省。” 李澍禾嗯了声:“那……我晚点问好了,该多少钱我给他就行了。” “不行……”萧芃还想说什么,李澍禾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眼跑到了门口说:“没什么不行的!就这么定了!我去给熊老师请假去了!” 人间仙子萧老师! 原创音乐节从白天嗨到晚上,熊威宁他们的节目作为压轴,拖到了半夜才开始表演。 乐队匆匆就位,聚光灯打向舞台的正中央,也照亮了坐在凳子上抱着吉他的熊威宁。 他原本的那身t恤被换成了挂满夸张流苏的长衫,看上去居然有些仙气飘飘,高挑的眼线和润泽的唇色,显得他那张娃娃脸有些雌雄莫辩。 青涩的、略带少年感的声音,从音箱之中缓缓流出,原本热闹喧嚣的人们逐渐安静,侧耳倾听着,这如水的声线,感受着那声音带给他们躁动心灵如清泉一样的抚慰。 周日早晨,萧老师迷迷糊糊按掉闹钟,随手点开朋友圈刷新一下,就见有人发了张照片,他迷惑地盯着看了一会,才从床上弹起来。 发照片的是张晨,就是上次来送音箱那大汉,当时随手就加了萧芃和李澍禾做好友,作为熊威宁乐团里的一员,他显然对熊老师的表演很满意,舞台照加上彩虹屁一般的吹捧,直把舞台上这个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照片是从后台的角度拍摄的,熊威宁侧着身子闭着眼睛唱歌,侧脸一半掩在阴影中,一半露在灯光下,配上白色流苏的长衫,谁见到都得迷惑一下性别。 于是一大早上,萧芃差点把自己笑死在被窝里,熊威宁这张照片简直是——太娇俏了!! 他下意识的就想把照片保存发给海嘉杰,然后一个激灵想起那俩人现在的情况,于是果断收回想法,转手把照片发给了李澍禾,后面还加上了一串冗长的“哈哈哈哈哈”。 三秒钟后,李澍禾回了他一个[捂脸]的表情,萧芃再次抱着手机笑瘫在了床上。 直到收拾停当和李澍禾来到校门口,萧芃还是想起照片就想笑,李澍禾无奈地把人劝上车,自己站在门口等学生们来。 住校的女孩们结伴到了校门口,住在校外的孩子们也都到了约定地点等待,李澍禾帮忙点好人数确认无误后,通知司机正式出发,司机是个很时髦的小帅哥,上车的女生看见他都有些惊讶,那小哥也很随和地对女孩们笑笑。 学生们到齐点名确认人数后,汽车正式出发,萧芃和李澍禾一前一后的坐着,女生们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聊天,时不时的前后看看。 李澍禾随和又爱笑,蒋昕欣她们大着胆子找他聊天,意外的大人孩子都聊得挺开心,萧芃则是早晨被笑醒的有点早,这会正在前面闭着眼补觉。 李澍禾伸头看了,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保温杯对女生们说:“不聊了你们快坐好,小心别摔跤。”然后迎着学生们热烈的目光往前排走去。 他叫醒闭目的萧芃把杯子递过去:“萧老师别睡了喝点水。” 被吵醒的人皱着脸接过杯子随口问:“什么啊?” “参茶。”李澍禾笑眯眯地回答。 萧芃挣扎着从座位上支起身子,李澍禾好笑地伸手扶了一把,把杯子递了过去。 萧老师表情纠结:“给我准备的?怪不得我总觉得最近喝的水味道怪怪的。” 李澍禾忍笑:“你天天熬夜,不注意保养怎么行。西洋参补气血的,多喝些有好处的。” 萧芃微微皱眉:“喝的都上火了好吧!最近总觉得鼻子痒痒的,说不定会流鼻血哦!” 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气中的绵软,李澍禾也不点破,只趴在座椅靠背上放轻声音说:“那……回去给你煮点绿豆汤?” 萧芃白了他一眼,见他笑的顽皮很想顺手给他一下。 后排的姑娘们内心嗷嗷呐喊:天啊!这是她们能看的吗?这是她们配看见的吗?这也太好磕了吧!!! 胆大的蒋昕欣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李老师,你和我们萧老师住在一起吗?” 李澍禾点点头:“是啊,我们是室友,哦,还有你们熊老师。” “嘤!!” 女生们奇怪的哼唧了一声,萧芃伸手戳了戳李澍禾让他闭嘴,李澍禾一脸懵懂地坐回他身边,继续对他说:“这个参片可以吃掉的,你别嫌它味道大,真的是很补的。” 很补什么的!一听就不对劲好嘛!!! 姑娘们躲在靠背后面桀桀笑着,忍不住脑补出一场大戏。 “萧老师坐在床上嘤嘤嘤:‘阿禾!这个太难吃了,人家不想吃。’李老师勾起他的下巴邪魅一笑:‘不行!每次做到一半你就要睡,身体素质那么差怎么行!必须吃下去多补补,这样才能继续下去呀!’” 天啊~~~~这简直就是现场直播啊!!!!! 俩老师正经八百的讨论着养生,完全不知道在他们身后的一群小姑娘眼中,他俩已经不穿衣服在床上打架了。 汽车根据定位开进一个小区,上次见过的风疏影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迎接风疏影上车,萧芃和他握了个手问:“萌萌已经跟您说好了吧?那我们就直接过去了。” 风疏影今天穿了件绿色的衣服,看上去素雅的像一根青竹:“萌萌一早就到了,正在里面等你们呢。” 跟着他的指引开到一个商铺门口,果然在门口看见了奋力挥手的柴萌萌。 小姑娘们蹦蹦跳跳下车,萌萌走上来礼貌的鞠躬:“萧老师好!李老师好!” 萧芃点点头说:“不是试衣服,你们去吧。” 女生们嘻嘻哈哈一窝蜂涌进房间,风疏影跟在她们身后帮忙,忙活了有半个小时,换好衣服的女生们对着大厅的镜子拍照的拍照,聊天的聊天。 青春洋溢的孩子们,看的萧芃的心情都好了不少,李澍禾一直面带微笑的看在眼里,谁也没注意到柴萌萌和蒋昕欣不见了。 女孩们跑到老师们面前,问他们自己好不好看,萧芃连连点头不知道怎么说,倒是李澍禾嘴甜会说话,把一帮小姑娘夸得笑眯眯。 “萧老师。”蒋昕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芃回头就见俩小姑娘捧着一件衣服献宝似的笑着说:“萧老师你要不要也试试啊?” 萧芃一愣赶紧摆手:“别闹,你们试好了没有?定下来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哎呀~”柴萌萌扭着身子撒娇,“萧老师你就试试嘛!反正来都来了,风疏影这边衣服很多的!试一试不要紧的!” 萧芃脸都皱了起来,他为什么要试衣服,跟他有什么关系。 然而一群孩子像是约好了一样,全都挤到他身边,仰着脑袋劝着。 “萧老师你就试试嘛!” “是啊!萧老师!来都来了啊!” “我们绝对不外传,你就试一试嘛!” 萧芃被缠的没有办法,只得求助的看向李澍禾,却见李澍禾抱着胳膊一脸看热闹的样子,顿时气结。 “我试衣服做什么?”萧老师意志坚定,“不行不行!” 柴萌萌眼珠子一转,转头拉住李澍禾的衣袖说:“李老师!你帮我们劝劝萧老师,就试一试而已!” 萧芃咬着牙根向李澍禾使眼色,李老师拳头抵住下唇轻轻一笑:“我觉得……” 柴萌萌眼神一亮,萧老师亦是心头一喜。 李澍禾放下拳头,一脸严肃地说:“我觉得,萧老师完全可以去试一试,又不要紧的。” 萧芃:“???”小伙子你看得懂我的眼神吗?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吗你???? 姑娘们欢呼出声,蒋昕欣激动地蹦了起来,一旁的局外人风疏影笑着从她手里接过衣服。 萧老师还没从这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李澍禾就拉住他的手说:“来吧!我来伺候萧老师更衣!”然后把人拉进了试衣间,风疏影也笑着跟了进去。 大厅里,时间过去很久房门还没有打开,女生们一脸严肃的盯着紧闭的试衣间大门。 柴萌萌率先出声:“你说……李老师和萧老师在试衣间里会发生什么事?” 众姑娘忍不住脑补,试衣间里。 “萧老师被李老师脱掉衣服,披上汉服,娇羞着斥责:‘你怎么能这样?我都说了不要试啦!’李老师搂住萧老师纤细的腰肢,霸气侧漏的说:‘这样多好看!哦~我的贵公子!这幅模样只能我一个人欣赏!不如……我们就在这里……hia hia hia!!!’” 姑娘们yy的绘声绘色,完全忘了风疏影也在更衣室里…… 门外脑洞万千,门里却非常和谐,之所以很久不出来,只是因为萧芃不会穿汉服而已。 衣袖太长,衣带太多,萧芃手忙脚乱地不知道怎么办,一旁的李澍禾主动走过来:“我来帮你!”于是,手忙脚乱地人,又多了一个。 风疏影在一边看着和衣带打架的萧芃和李澍禾,忍不住出手帮忙:“不是这样的,还是我来帮你吧。” 繁杂的衣服在风疏影的手中,十分钟就穿好了。 黑色的汉服上有着游龙的绣花,深色的腰带勾勒萧芃的腰线,显得更加的精瘦纤细。广袖的外衫背后绣着繁复的图样,细细看去是一只九尾妖狐。更衣室的镜子反射着灯光,映着深色的衣服显得萧芃格外的白净,冷色调的服饰衬着他精致的眉眼,看上去有些淡淡的疏离感,真的仿佛仙宫贬谪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萧芃觉得哪哪都不舒服,不自然的甩着袖子扭着脖子,风疏影退后一步看着镜子里的人,眼中的惊艳丝毫不掩饰:“真帅!萧老师你很适合穿汉服啊!下次我们社有什么活动,您可要来帮我们撑场子才行!” 萧芃尴尬地笑笑,忽然瞥见角落里拿着手机的李澍禾,赶紧出声制止:“喂!” 李澍禾立刻收回手机一脸无辜:“我就看一看,没有拍没有拍!” 萧芃信他才有鬼!就要扑过去抢手机,然而为了试衣服光着脚的人,踩着汉服的下摆,就这么华丽丽的一摔进了李老师怀里。 这边轰动的响动,惊到了开门的风疏影,所谓无巧不成书,这般让人浮想联翩的场景,就这么被满屋子的学生看了个正着。 女生们:“……” 好在柴萌萌反应迅速,立刻夸张地嚷嚷起来:“萧老师好帅啊啊!!!” 所有的女孩都反应了过来,夸奖声此起彼伏,滔滔不绝,成功的把原本尴尬的俩人夸得尴尬不起来了。 李澍禾扶着萧芃站起身走到门外,萧老师红着耳根站在学生面前,还在惦记着李澍禾手机里的照片。 蒋昕欣擦了擦口水,闪着星星眼凑到萧芃身边:“萧老师你真的好~~~适合穿汉服啊!啊!!我没了!!!” 萧芃被她逗笑,不明白这又是什么“黑话”。他忽然面无表情地指着一个女生说:“手机放下,看看就行了不许外传!” 女生干笑着讪讪放下手机,倒也干脆利落,萧芃这才松了口气无奈地说:“看也看了,满足了吗?” 一屋子女生连连点头,风疏影语气诚恳地对萧芃说:“萧老师真的不考虑入圈吗?” 萧芃笑着摇摇头,李澍禾倒是很积极:“有我的尺码吗?我也想试试唉!” 风疏影上下打量了一下,扬了扬眉歉意的笑笑:“尺寸倒是有,只不过你穿起来应该会很短。” 李澍禾撇撇嘴失望地说了句:“那好吧……” ※※※※※※※※※※※※※※※※※※※※ 大家除夕快乐呀!新年新气象!新年发大财~感谢大家!(? 番外篇·过年啦! 正月里来是新年,大年初一头一天。 海嘉杰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疯,一大早上5点多就醒了。 昨天晚上熊威宁被他以守岁的名义折腾到了半夜,三点多的时候才哭着睡过去。 还在睡梦中的人,突然做起了噩梦,梦里一只大狗熊虎视眈眈盯着自己,他吓得闭着眼睛躺着装死。下一秒,大狗熊就趴在了他胸口,压的他喘不上气儿。 三秒之后,熊威宁成功被憋醒,睁眼就见海嘉杰趴在他胸口,见他醒来就笑开了:“媳妇儿醒啦!” 熊威宁:“……” 抽出脑袋下的枕头闷住那张痞里痞气的笑脸:真是……烦死了啊!!! 熊威宁抱着胳膊臭着脸,靠着床头生气。5点多就醒了,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海嘉杰腆着个笑脸蹭过来:“新年好啊!” 熊威宁根本不看他:“如果我没记错,从天没亮开始,你就说过无数遍新年好了!” 海大公子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痞里痞气笑着搂住他的腰:“这不是新年了吗!多说两句吉利话讨个彩头不是!” 熊威宁拧着他的耳朵:“我看你是想讨打吧!!!” 俩人嘻嘻哈哈在床上闹了一会,熊威宁这个不是选手的,非常不出意外地被压在被窝里动弹不得——日常想分手! 海嘉杰在他嘴角亲了亲,谄媚地笑着:“宝贝儿,这大过年的,我有些不成熟的想法……” “抢银行吗?”熊威宁毫不留情地呛他,“可是国家有一套成熟的法律。” “真顽皮!”海大公子捏了捏他的脸颊,熊威宁目光绝望面如死灰:我顽皮你大爷!分手吧!! 海嘉杰自顾自说着:“我觉得吧!你这之前蹭了人家那么多顿饭,这大过年的,是不是得请萧芃和李澍禾吃一顿?” 熊威宁好奇的问:“请他俩?这大过年的有饭店营业吗?” “去什么饭店啊!”海大公子相当豪气,“咱们买东西自己回来做呗!包饺子!” 熊老师顿时被惊呆:“咱们?自己做??还包饺子???你是不是睡傻了????” “这不挺好的!咱们四个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好!”海嘉杰十分向往。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豪门大少爷,一个糖和盐都要尝了才能分出来的人,他俩做饭请客?! 熊威宁翻了个白眼,扯过被子盖好打算睡个回笼觉,根本不想理他。 海嘉杰把人从杯子里刨出来,锲而不舍地软磨硬泡:“媳妇儿媳妇儿~好老婆~行不行啊~” “闭嘴啊!”熊威宁被吵的头疼,“你缠着我有什么用!你得问问萧芃他们啊!”真是!这人昨晚上把脑子睡坏了吧?! 海大公子要的就是他这句,得到他首肯,立马拿手机给萧芃打电话。 此时已经是6点,李家老宅里。 李澍禾像个大狗一样趴在萧芃身上——努力耕耘。 倒也不算耕耘,萧芃昨晚陪着李澍禾家里的长辈们吃年夜饭喝的有些多,目前酒还没醒。 李澍禾从他的额头开始向下亲吻,萧芃皱着眉头醒过来,伸手抓着他卷卷的头发,把人从腰间拎起来。 “做什么……” 萧芃瓮声瓮气刚说了一句,就被李澍禾堵住了嘴。 绵长的一吻结束,李澍禾眼带笑意,见萧芃一脸纠结就问:“怎么了?” 萧芃沉默了几秒,边整理衣服边问:“你漱口了吗?” “……” 李澍禾咬着槽牙恨恨说道:“这个时候还能想这些!”说完伸手扯歪萧芃的扣子,继续埋头苦干。 萧芃痒的笑出声来,挣扎着说道:“别闹!” 手机应声响起,萧芃去推李澍禾的脑袋:“电话!电话……啊!” 年轻人在他腰上轻轻咬一口,萧芃颤了一颤非常礼貌的起立敬礼。 李澍禾搂着他的腰吃吃直笑。萧芃顿时无语,抬脚把人踢开,侧身拿过床头柜子上的手机接通。 “新年好啊萧老师!” 海嘉杰的声音有些欠儿欠儿的,萧芃看了眼闹钟坐起身:“这么早就拜年,我可没有压岁钱给你。”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海嘉杰无奈说:“你这嘴啊!什么时候能不那么损?” 李澍禾的手指在他身上慢慢描摹,萧芃伸手捉住他捣乱的手指,嗔怪地瞪他一眼。 “今天有安排了没?”海嘉杰问问,“没有安排就来我这里,咱们聚一聚!” 萧芃眉头蹙起,拧住在身上作乱人的耳朵:“你怎么安排?” “我和小宁去买菜,咱们包饺子!”海嘉杰兴奋地说着。 “你会包饺子?”萧芃相当吃惊,“看不出来啊!” “嗐!包饺子嘛!”海大公子大大咧咧,“有什么难的!” 这可真是个稀奇事儿!萧芃一脸惊诧地看着李澍禾,小李老师挑了挑眉,舌尖在他腹肌扫过,萧芃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非常响亮! “什么声音?”海嘉杰奇怪地问。 萧芃冷冷回答:“打狗呢。” “???”海大公子不耐问,“来不来啊!” “来!”萧芃用力把李澍禾推开,“几点到?” 海嘉杰立刻兴奋起来:“我和小宁去买菜大概要两个小时,你们十点到这。” 萧芃躲闪着李澍禾的纠缠:“行行行!挂了挂了!” 海嘉杰还想问问他们怎么过来,萧芃就把电话给挂了。 熊威宁刚睡着就被推醒,睡眼朦胧地看着他,海嘉杰兴奋地搓手:“问好了!萧芃他们十点就到,咱们现在赶紧去买菜!” 熊威宁缓缓看向指着6:30分的古董钟,眼神快要喷火,海大公子还在唠唠叨叨着一会买些什么菜,就被勒住脖子闷在被子里一顿好打。 李家老宅。 萧芃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压住李澍禾,捏着他的下巴问:“大早晨的还在家里,闹什么!” 李澍禾眉眼弯弯的笑着,手掌延着萧芃的小腿摩挲而上,惊的他急喘一声,手指不自觉发力,在他下巴捏出了红印。 李澍禾从他的手腕吻到指尖,揽着他的腰肢额头相抵:“才六点半,时间还早不耽误。” 萧芃眼神暗了暗,嗔怪地白了李澍禾一眼,附身印上他的唇。得逞的小李老师轻笑出声,扶住他的后颈加深亲吻,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开始享受属于他一个人“早点”! 熊威宁进了超市还在打哈欠,海嘉杰吃了兴奋剂似的拉着他到处逛,看到什么都要放进购物车。 半个小时后,俩人推着满当当的车子结账,熊威宁清点车里的东西:“锅?为什么要买锅?家里不是有锅吗?” 海嘉杰一副理所应当:“我们那么多人,家里的锅太小肯定不够吃啊!” “……”熊威宁有些无语,“你难道不会煮两锅吗?” 海嘉杰瞬间顿住,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熊威宁不停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一言不发推着车子回到购物区,把车里那些多余的东西通通放回去。 看着空下去一大半的购物车,海大公子由衷地夸赞:“真是我勤俭持家的好媳妇!” 然后换来熊威宁一顿暴揍! 十点。 车子停进车库,俩人刚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进冰箱,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熊威宁登登跑去开门,门外的俩人男模似的站在那里,对开门的他摆摆手:“新年快乐!” 萧芃抱着胳膊看着琳琅满目的冰箱:“东西还真不少,你们打算做什么?” “饺子啊!”海嘉杰挑挑眉毛。 李澍禾伸手翻了翻:“有芹菜、鸡蛋、韭菜,可以做芹菜肉馅和韭菜鸡蛋馅,那么……开始吧!” 萧芃脱下外套挽起袖子:“熊威宁去和面,我来择菜。” 李澍禾把猪肉拿出来,顺手递给海嘉杰:“海先生把肉皮剔出来,我来剁馅。” 熊威宁:“……” 海嘉杰:“……” 这俩人说干就干,一转头就见那二位站着发愣。 “干嘛呢?”萧芃奇怪地问。 “怎么和面?” “怎么剔肉皮?” 萧芃和李澍禾:“……” 眼见着萧芃额头青筋凸起,小李老师赶紧出声调停:“换换换!我剔肉皮海先生剁馅,熊老师择菜萧老师和面!” 换了工种,事情终于得以继续。 萧芃接水和面,李澍禾熟练的剔肉皮,熊威宁蹲在垃圾桶边和芹菜、韭菜较劲,海嘉杰两把菜刀在菜板上剁的“墩墩”响。 萧芃和好面转头一看,顿时炸了起来:“熊威宁!!” 熊老师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萧芃一个箭步冲过去:“你择的菜呢?” 熊威宁指了指菜筐里只剩菜心的芹菜和一根叶子的韭菜,忍不住哆嗦一下。萧老师气到头晕,冲着他的屁股抬脚正要踹过去,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可怜的熊老师又是一哆嗦。 海嘉杰提着菜刀转过身,满脸歉意的呵呵干笑:“不好意思,用力过猛菜板裂了……” 三人:“……” 身为主人的二位,被萧老师毫不客气的踢出厨房并且关在了门外,简直非常的绝情。 客厅沙发上。 熊威宁抱着胳膊生闷气,海嘉杰嬉皮笑脸来哄媳妇:“不气不气啊媳妇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萧芃的德行!咱不跟他生气!” 熊威宁扑过去对着海嘉杰就是一顿狠揍:“我当前不生他的气,我生你的气!!!什么都不会还要请客!谁给你的勇气啊!!” 海大公子一边服软认错,一边单手把人扣住搂怀里,这嘴上和手上的动作非常的不一致。 熊威宁挣扎了一会瞬间顿住,傻瞪着眼睛看着海嘉杰,海嘉杰则是一脸坦然:“谁让你在我身上扭来扭去的,这属于正常反应。” 熊威宁想跑,然而还没跑掉就被海嘉杰一把捞回来,贴住耳边轻声说:“反正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咱俩做自己的事儿去呗!” “你滚啊!!!” 然而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熊威宁被扛进卧室前还在求救,奈何海公子家玻璃太隔音,厨房里的俩人根本听不见。 于是大年初一的中午,身为客人的萧芃和李澍禾,在豪华别墅里为主人包了顿饺子。 直到饺子出锅摆上桌,李澍禾和萧芃才反应过来今天他俩貌似是来做客的! 而此时的主人们,则在卧室里洗澡。 熊威宁躺在浴缸里,盯着吊顶生无可恋:体力太好的对象不能要!后悔了,能分手吗? ※※※※※※※※※※※※※※※※※※※※ 突如其来的应景番外!各位亲爱的!新年快乐呀!! 怎么今天总在试衣服? 跟风疏影约好送衣服的时间,萧芃带着孩子们返程,半路上果然有女生来问自己能不能提前下车,萧芃很果断的拒绝了她。 没办法,带出来多少孩子要如数带回去,这是他作为老师的责任。 萧芃在车上通知了走读学生的家长,车子到达校门口,确认走读的孩子被家长接走,才和李澍禾一起送住校的孩子回宿舍。 忙到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萧芃忽然想起些什么问李澍禾:“司机小哥走了吗?你付钱了没?” 见李澍禾一愣萧芃就快步往校门口走去,李澍禾跟在他身后赶紧解释:“我付钱就可以了!待会我直接给朋友转账!” 萧芃根本不理他,脚步匆匆地走到大门口,果然看见小巴士还停在那里,于是一步跨上车对司机小哥说:“小哥!这一趟多少钱?我忘了付车费了!” 正在玩手机的司机小哥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呆,眼珠子转了转,扫了一眼身后的李澍禾,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多少钱合适啊?” 李澍禾在身后无奈扶额,萧芃疑惑地看着司机:“你们不是规定好的价格吗?” 小哥又看了看李澍禾,尴尬地笑笑,萧芃更加疑惑。 李澍禾也走上车来,拉住萧芃说:“我来付吧,我跟你们老板说好了,一趟200块。” 司机小哥恍然大悟:“哦!对!200!” 萧芃眉头蹙成了个川字,这司机小哥什么情况? 李澍禾付了钱,回头对萧芃展颜一笑:“付好了!” 萧芃:“……” 付个钱怎么跟特务接头一样,这是闹得哪一出? 司机小哥吞了吞口水,试探着开口:“那个……车要回市里了,你俩……要不先下去?” 却不想萧芃坐到了第一排对司机说:“那麻烦小哥你带我去趟市里吧。” “萧老师去市里做什么?”李澍禾有点慌神地问。 萧芃被他问的有些懵:“我……打算去买几身衣服。”毕竟当时八月份分手,自己的厚衣服就都没有拿,这眼看着天越来越冷,他总不能回储文灏那里拿衣服,再不买几身衣服只怕下次降温,他就要直接冻死了。 只见李澍禾暗暗松口气,笑嘻嘻地说:“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看看衣服!” 萧芃虽然心中有些嘀咕,但还是点了点头,朋友一起逛街买衣服嘛,也很正常不是。 小巴司机载着他们重新上路,甚至贴心的把人送到商业区才回公司。 “这司机小哥挺尽责。”萧老师由衷夸赞。 “是啊,还挺好。”李澍禾脸色有些奇怪地笑笑,岔开话题问,“萧老师要买什么衣服?” 萧芃看了他一眼,无语地说:“先吃饭比较要紧吧!” 商场的四楼是餐饮区,萧芃领着李澍禾走近一家餐厅坐定,李澍禾积极主动拿过菜单开始点菜,萧芃默默看了一会问道:“你是打算这顿请客吗?” 李澍禾猛然抬头,正要点头却在萧芃微冷的眼神里突然顿住。 萧芃撑着下巴盯着他的脸打量着说:“我一直怀疑你是不是个隐藏的富二代,你这花钱不计回报的样子,实在和海嘉杰那个贵公子有一拼。” 李澍禾讪讪地放下菜单,满脸无辜地看着萧芃,李澍禾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每个月的工资也不多,要负责我和熊威宁的伙食还不收费,遇到什么事情又主动付钱,剩下的那么点工资真的够你生活吗?”萧芃诚心的发问。 萧芃总算把一直想说的话给说了,熊威宁那个二货傻乎乎地不懂人情世故,自己可不能装傻,有些事情必须得说清楚。 李澍禾低着脑袋不说话,萧芃接过菜单划掉他点的几道比较贵的菜,换上了一些特色小炒。 饭菜上桌开始吃饭,这还是第一次俩人在这样的餐厅吃东西,周围都是出来过周末的小情侣,两个大男人相对而坐吃东西的还真是不多见。 萧芃给李澍禾盛了一碗米饭递过去,语重心长地开始说教:“你刚参加工作,虽然是自己挣钱自己花了,可也得有节制!” 萧芃倒了杯水递过去继续说:“对朋友可以大方,也可以不计较回报,不过也要量力而行!我不知道你和你其他朋友是怎么相处的,也不知道你在其他朋友面前是怎样大方的,不过在我和熊威宁面前你不用这样。朋友之间就该有朋友的样子,礼尚往来才是长久之道,一味地单方面付出确实是能收获很多朋友,不过又能收获几个人的真心呢?” 李澍禾被他说地不敢抬头,萧芃长叹一声:“你也知道你心里有喜欢的人,结婚是要买房子的,临城房价你可以查查不算低,要是以后打算在上海买房那就更是天文数字!你这样大手大脚的,怎么给女孩子未来?人家怎么能安心和你在一起?她家人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萧老师……”李澍禾小声嗫嚅着,“我知道错了……” “真的?”萧芃不信任地问,“真的知道错了?” “嗯。”年轻人垂着卷毛脑袋点点头。 萧芃好笑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好啦!知道了就行,快点吃饭待会还要买衣服呢。” 萧芃向来吃相优雅,哪怕是在公寓的小茶几上都能吃出大酒店的味道,如今在这样的环境下更是如此,一时间吸引了不少女士的目光。相比之下李澍禾就没那么优雅了,饭前的一顿说教让他整顿饭都感觉戚戚然。 看他这幅样子,萧芃有些自责自己说话太重,于是主动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他碗里,佯装不悦地说:“怎么?说你两句还记仇啊?” 李澍禾慌忙否认:“我没有!我不是……” 萧芃忍不住笑出声,李澍禾咬着筷子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萧芃伸手敲了敲桌子:“没有就好好吃饭!” 李澍禾闷闷低头嗯了一下吃了两口又抬起头,小声的喊了萧芃一声,犹犹豫豫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幼稚?像个小孩子一样?” 萧芃又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在他碗里:“是有点幼稚。” 大狗狗的脑袋再次垂了下去,萧芃被他逗笑:“你不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更像小孩子了吗?” 李澍禾重新抬起头,眼神肉眼可见的越发委屈。 萧芃笑着对他说:“刚出校门嘛!谁还没有干过些幼稚事情!想着自己进入社会已经是成年人了,想着自己有本事了,可以在朋友面前摆摆阔,说不定友情会更稳固。可你要知道吃喝玩乐凑起来的朋友,就只能是酒肉朋友,想要交心难上加难,我想,你也不愿意我跟熊威宁和你的关系只是酒肉朋友吧?” 李澍禾果断地摇摇头,萧芃满意地说:“那就是啊!所以下次不要这么对我们了,大家都是平等的,不用你一味地付出。” “萧老师……”李澍禾小心翼翼地问,“你也干过幼稚的事情吗。” 萧芃随口说道:“当然了!人不轻狂枉少年,冲动的事情肯定都做过!” “那你做过什么冲动事啊?”李澍禾天真地眨着眼,萧芃哽地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这要怎么说?说自己为了同性恋人和家人闹翻了,跟着爱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吃你的饭!”萧芃佯装愤怒,“瞎打听什么!” 小李老师果然低头吃饭不敢多问,萧老师偷偷松了口气,心虚地瞟了他一眼,动手给他布菜。 后半场饭局,萧芃拼命布菜掩饰心虚,李老师不敢不从拼命吃饭,然后不出意外的,小李老师成功的把自己给吃撑了。 结账时,萧芃站在吧台前付钱,李澍禾站在他身后边揉肚子边打嗝,收银的小姑娘忍着笑看他俩,萧老师头疼地买了瓶水递给他。 俩人散步似的在商场里逛着,萧芃的目标非常明确,看的衣服除了衬衣就是衬衣,李澍禾跟在后面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萧老师:“……” 李澍禾揉了揉眼睛:“怎么感觉萧老师你看来看去都是一样的衣服。” 那他能怎么办,男士的衣服款式本来就是上衣和裤子,他又不能穿裙子! 李澍禾把人从正装店拉出来,转身进了一家时装店。萧芃以为他跟自己看烦了,刚一坐下就见他拿了套衣服向自己走了过来。 看着他胳膊上的卫衣工装裤,萧芃疑惑地歪了歪头。 “试试这个!”李澍禾伸手把衣服递过去,萧芃眉头忍不住一跳,怎么今天大家都想让他试衣服? “不试!”萧老师抱着胳膊侧过身,这衣服是他能穿的? 李澍禾执着地伸着手:“试试嘛!” 萧老师视而不见,李澍禾默默收回手清了清嗓子忽然提高音量:“就试一试嘛!明明汉服都试了的!” 萧芃噌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捂住他的嘴,果然店里的人都向他们看了过来,萧芃捏着他的脸颊,眼神警告道:那么大声音是要死啊!!! 李澍禾眯起眼睛显然是在笑,萧芃低声警告他:“给我闭嘴!”小李老师无声点头,萧芃一松开手就大声嚷:“就试试嘛!这比汉服唔……” “试试试!!”萧芃重新捂住他的嘴绝望地妥协。 这破小孩儿! 烦死了!!! 五分钟后,萧老师垮着脸从试衣间里出来,出门就见门前围了一圈的店员,他一出来立刻眼神一亮。 “先生您身材真好!” “先生穿这套真好看!” “穿上去年轻很多啊!” 萧芃被看的有些发毛,正装穿多了他总觉得这衣服不是他的。李澍禾走上来把人推到镜子前,指着镜子里的人说:“看!我的眼光还是很好的吧!这样穿多好看,还很舒服!” 镜子里的自己梳着板正的一丝不苟的发型,穿着卫衣工装裤,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李澍禾显然也发现了,于是伸手将他的头发拨乱,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对了,看!” 确实,头发乱糟糟的垂在额前,和这身桀骜的衣服般配多了,衣服质量和尺码都没有问题,好看也是真的挺好看,可这最大的问题就是,穿上这身衣服的他,现在看上去像个刚毕业的学生,甚至比熊威宁那个娃娃脸都要显小。 未来之星熊威宁~ “你真的……觉得我适合这身衣服?”萧芃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李澍禾从他肩膀探出头来,看了看他的脸又看回镜子:“哪里不适合吗?这不是很好嘛!” 萧芃扔了个白眼过去,推开他就要往试衣间走,李澍禾赶紧把人拉住衷心夸赞:“真的很好看!” 萧芃用力想要甩开他的手:“不合适!” “合适的!”李澍禾死死拉住不松手。 萧芃额头青筋快要跳出来:“不像样子!” “好看的!”李澍禾一再坚持。 萧老师气到想要打人,这孩子怎么这么拗:“我不要!” “我付钱了!”李澍禾脱口而出。 萧芃:“……” 萧老师顿时炸毛:臭小子!刚才吃饭时我说的话是被你当屁放了吗? 看出他脸色不对,李澍禾赶紧补上:“回去你把钱给我!” 萧芃嘴角抽搐:我给你……我给你一巴掌好吧!!! 然而最后这件衣服还是被萧老师给收入囊中。 李澍禾也买了一身,同一个款式的卫衣和裤子。 男人本来就没有撞衫一说,更何况李澍禾试遍了店里的衣服,只有这两件有他的尺码……所以说个子太高了也不好,容易买不到衣服。 李澍禾给萧芃付了钱,那他的衣服自然是萧芃出钱,反正一样的衣服价格肯定也不会有差别。 现在冬装新上市,俩人又逛了逛,各自买了一件冬装才回程。 回到公寓已经是将近下午5:00,熊威宁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抱着一筐葡萄吃的起劲,见他俩大包小包进门就歪着头问:“嘛去了你俩?” 萧芃拎着袋子瘫在沙发上,李澍禾也坐会小板凳不想说话。 熊威宁拧起眉头:“怎么了这是?” “逛街……真不是人干的事。”萧芃有气无力地说着,李澍禾也点头表示赞同。 熊威宁吃着葡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萧老师缓过劲儿来,坏笑着掏出手机翻出相册凑到熊老师身边:“今天早晨我在朋友圈里看到了一个美女。” 熊威宁瞬间皱眉:“你对美女感兴趣?” 萧芃抬手给他一巴掌,熊威宁赶紧偷瞄一眼李澍禾,发现他并没有反应才放下心来问:“什么美女?” 萧老师把手机递过去,熊威宁扫了一眼立刻坐直身子:“卧槽!!你哪来的???” “怎么样?这‘美女’是不是特别好看?”萧老师忍笑。 熊威宁扑过去抢手机:“赶紧给我删了!!” 然而他并不是萧老师的对手,萧芃一只手就把他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熊威宁无能狂怒:“快点给我删掉!!!” 李澍禾看着无力挣扎的熊威宁很无语,不知道他凭什么那么狂妄,明明被萧芃压的动不了还张牙舞爪的。 果然萧芃并不理他,而且十分嚣张的把照片怼在他脸上给他看:“我觉得这‘美女’挺符合我审美,你有她联系方式吗?” 熊威宁的手机忽然唱起歌,萧芃在他身上摸了半天才把手机找到,接通以后贴近他耳边,并不把人给放开。 熊威宁就这么被压制着接起了电话,又憋屈又不得不屈服,真的是要气死人! “什么?”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熊威宁忽然叫了起来,把萧芃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的事?”熊威宁表情又惊又喜,“然后呢?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录制?去哪里录制?” 萧芃歪头看了看,正要凑近去听听,熊威宁忽然激动起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萧芃的钳制,拔高声音喊着:“什么????!!!你说真的????”可怜萧老师猝不及防被掀翻,毫无防备往下摔去,还好李澍禾眼疾手快把人一把搂住这才没有趴在地板上。 熊威宁兴奋地团团转,一遍一遍跟电话那头确认消息:“不会吧?你说真的吗?你真的没有骗我吧?啊啊啊啊!!” 萧芃和李澍禾对视一眼:这人莫不是疯了? 熊威宁的兴奋劲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挂掉电话后还是激动的不行,萧芃坐在地板上,靠着李澍禾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他。 熊威宁捂着嘴又笑了一会,猛地扑进萧芃怀里,彻底把人扑到在地上,连带着身后的李澍禾也没能幸免。三个人在地板上滚作一团,熊威宁兴奋地嗷嗷叫着。 萧芃伸手护着怕他摔倒,殊不知身后亦有人在护着他怕他摔了。 “到底怎么了?”萧芃拍拍他的后背问。 熊威宁扶着他的肩膀问:“看过《这就是原创》吗?” 萧芃愣了愣,说实话他没看过,不过他听过,好像是个很有名的原创歌曲综艺节目,他违心的点了点头。 熊威宁顿时笑了起来:“刚才!咱们乐团的队长收到了节目组的电话,邀请我们去参加这届的比赛!” 萧芃也很惊讶:“可以啊!这么大的节目邀请你们,这下可真的是熬出头了啊!” 熊威宁兴奋地直点头,他真的太激动了!做原创音乐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直到今天他们的努力终于被别人认可,才觉得所有的那些都是值得的! 李澍禾虽然不懂这些事,不过也打从心里为熊威宁高兴:“那是不是说明以后大家可以在电视上经常看见你了?你要成明星啦?” 熊威宁被他说的脸热:“哪有那么夸张哦!就是参加个比赛而已!” “那总有些不一样吧。”萧芃问,“如果一点好处都没有的话,参加节目又有什么意义呢?” 熊威宁低着头安静了一下:“可能会在知名度上有些提升,团长会比较开心,然而对于我……我只希望有人能认可,能够让人们听见我创作的音乐就好了。” 这种心态也很难得,不骄不躁的平稳反而能够更长久,萧芃在他肩头拍了拍:“那……你好好加油!到时候我可以带着我们班的学生去现场给你加油!” 熊威宁笑着点点头,李澍禾好奇问:“你不是团队的作曲和键盘手,这次还是以这种身份参加吗?你们主唱不是不能参加了?” “对哦!”刚才只顾着兴奋激动了,这么大的事情该怎么解决呢?于是熊威宁急匆匆回房间联系队员商量解决办法。 客厅里,李澍禾笑嘻嘻回头正想跟萧芃说话,就见他眼神不善地看着自己,李澍禾歪歪脑袋萧芃伸出手去语气微冷地说:“手机拿来。” “我的手机吗?”李澍禾愣了愣就要递手机,却在萧芃触碰到手机的一瞬间收回,“萧老师你要我手机做什么?这里面可都是隐私唉!” 萧芃边解开袖口的扣子边走向他:“你的隐私我绝对不动,我只把我的隐私删除就行了。” 李澍禾边讨好的笑着边后退:“萧老师萧老师!冷静冷静!我没拍真的!” “拍没拍我看看就知道了。”萧芃挽起袖子,一副不乖乖交出手机他就暴力对待的姿态,“给我!” 李澍禾速度飞快窜回房间,萧芃紧追不舍跟上去:“快点给我!” 俩人围着空间狭小的房间转圈,李澍禾举着手机站在床边奋力把手举高,萧芃拽着他的胳膊用力往下拉。 空间狭小会遇到的问题很多,最大的问题就是地方太小容易让人站不稳,稍不留神就会摔跤,比如此时,萧芃按着李澍禾的胸膛把人扑在床铺上,终于从倒下的人手里把手机抢到了手。 一米八宽的大床又柔软又舒服,李澍禾的身体健壮而温热,萧芃一心只想着删除照片,完全没在意自己现在的动作又多不合适,趴在李澍禾胸口上捧着手机按亮后,拍了拍他的胸口问:“密码多少?” 李澍禾不说话,萧芃又拍了拍:“快说!” 李澍禾被他压的喘不过气,费力地念出一串数字:“120510” 萧芃在他胸口用力一拍,直把人拍的咳出声来才不满地说:“早给我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李老师“大”字型躺在床上,萧老师顺势翻倒在床铺上,点开手机相册开始翻找照片。 宽大的手掌紧了紧又松开,纤长的手臂不动声色地往下移动了一点搭在了萧芃的头顶,又动作小心地将小臂弯下,指尖触碰到萧芃的肩头,呈环抱的姿势萧芃圈在其中,手臂的主人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微微扬起嘴角无声地笑着。 萧芃脸色凝重:“怎么会没有呢?我明明看见你拍了啊!”说完那人不甘心地又翻了一遍相册,确定真的没有照片后,尴尬地暗灭屏幕谄媚的笑着转头。 李澍禾正笑着看他,萧芃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劲,自己怎么跟李澍禾这个直男躺一块去了?! 于是那双弯弯桃花眼里,笑意越发的真诚了几分:“误会误会!” 李老师挑了挑眉头:“哦~误会哦!” 萧芃嗯嗯点着头,倏地起身就要往外跑,那必须是没能逃走,被李澍禾勾住脖子拉了回来,重新倒回了那张柔软的大床。 李澍禾像个欺男霸女地恶霸,侧身撑着脑袋坏笑着对萧芃说:“萧老师刚才不是还气势汹汹的,怎么现在都成误会了?” 萧芃被他盯得不好意思,皱眉眉毛佯装生气:“我是你前辈!你想造反啊!” 李澍禾得理不饶人:“前辈就能随便冤枉人哦!”说着假装委屈地哼哼唧唧,“那作为前辈不信任晚辈,是不是有点不对呢?” 萧芃自知理亏,可总是这么跟他躺一张床上也不是个事,这人是个直男,跟朋友兄弟别说躺床上了,就是一起洗澡也没事,可他不行啊! 萧芃挣扎着要起来,李澍禾抬手就把人给按下去,来来回回几次,身体素质甚好的萧芃身心俱疲。 青春洋溢萧芃芃 “我服了!累了累了,闹不过你!”筋疲力尽的萧芃躺在床上把自己摊平绝望地问,“说吧!怎么样你才能满意?” 李澍禾精神奕奕地趴在床上凑近他说:“萧老师就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就好,很小很小!” 萧芃眼神坏坏地扫了扫他的腰腹,不怀好意地笑着:“多小?” 李澍禾:“……” “萧老师你学坏了!”李澍禾忍不住扶额。 萧芃戳戳他:“有什么要求快点说!我要睡觉了!” “你可以睡这啊!”李澍禾真诚眨眨眼,甚至拍了拍床,“床大!” “这算是你的小要求?”萧芃眨眨眼问。 李澍禾:“那不是……” 李澍禾的要求很简单,让他明天穿新衣服去上课,萧老师从床上坐起身果断拒绝:“那不行!” “为什么啊?”李澍禾不解地问,“衣服买了就是穿的啊?” 话虽不错,可是萧芃没打算明天穿,也压根没打算在学校穿! 李澍禾眯了眯眼睛伸手把人推倒,自己也躺了回去:“那你还是躺着吧!” “我……”萧芃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气到差点爆粗口,这小子……真是烦死了!! 李澍禾一言不发和他并肩躺在床上,为了防止他逃走还把胳膊压在了他的胸前,隔着薄薄的衬衣,萧芃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他手臂上紧绷的肌肉,感受到身边这个年轻人温热鲜活的,充满力量和活力的气息。 气氛太过暧昧,萧芃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不受控制地往不好的地方涌去,吓得他赶紧挣扎。 感受到他想逃跑,李澍禾反而一个翻身把人给压住:“不许跑!你还没答应我呢!” 萧芃赶紧把腰往后挪了挪,躲开他的靠近大声答应:“好好好!!穿!” 李澍禾咧嘴一笑开心的松手,萧芃赶紧把人推开兔子似的跑进浴室反锁上门。 门外,跟过来的李澍禾一边敲门一边孜孜不倦地提醒:“别忘了啊!” 门里的萧芃把脸浸在冷水中,一边骂自己一边骂李澍禾,开始郑重的思考自己是不是最近憋疯了?李澍禾可是个直男! 第二天一大早,闹钟还没响萧芃就悄悄起了床,轻手轻脚地洗漱完,确认李澍禾还没醒赶紧回房间,萧芃看了眼衣架上的新衣服,果断打开衣柜选了套旧衣服穿好,看着镜子里精英模样的自己满意点点头开门出去。 小李老师正靠在门框边,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地和他问候:“早啊萧老师!” 萧芃“砰”地甩上门,把偷笑的人关在了门外。 十分钟后,一身休闲装的萧老师黑着脸出门,小李老师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弯下腰笑眯眯地说:“这就对了嘛!前辈怎么可以和晚辈耍赖呢?早饭想吃什么?” 萧老师微微一笑瞬间垮下脸,把他那张讨人厌的狗狗脸推歪,径直往大门走去:吃个屁!气都气饱了!! 教学楼里。 距离早自习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教室里满满的早饭香味,学生们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饭,必经早自习时间没空吃饭,想要吃早饭就得等到两节课后的大课间。 萧芃黑着脸走进办公室,所有老师见到他先是一愣,王宁接着嚷了起来:“唉我去!!这谁啊??” 萧芃脸都红了,真的是太尴尬了! 秦园老师也惊讶地喊起来:“萧芃?你今天换风格啦?” 萧芃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王宁立刻凑了过来:“卫衣休闲裤!我可是从来没见你这么穿过!我一度怀疑你去健身房都是穿着西装举铁的!” 你才西装举铁!萧芃懒得理他,陈建军端着杯子凑上来说:“年轻人嘛!整天穿的那么正经八百的,看上去多少有些老气,长得再好看也不能仗着脸就任性啊!这样穿多好!以后多买几套常穿穿!” 萧芃被围观的冒汗双手合十地哀求着:“求求你们看我了!忙去吧啊~” “哟!”秦老师笑着说,“萧老师还害羞呐?这有什么!大家真的觉得你穿的好看啊!” 萧芃绝望地抱住脑袋:快别盯着他看了啊!!!真的是!一大早的都闲的没事吗??? 上午8:00,第一节没课的萧芃正在办公桌前备课,熊威宁和李澍禾两个没事儿的副课老师,晃晃悠悠才打卡来到办公室。 熊威宁进门就是一愣,歪着头往萧芃的桌前看了半天,李澍禾一脸淡定地走回自己位置坐好,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熊威宁一脸的疑惑,隔壁桌的秦老师问:“怎么了?不认识了?” 萧芃闻声抬头,熊威宁这才看出他是谁:“我去????你怎么穿成这样???” 萧老师想打人。 李澍禾适时的解围:“这不是挺好的嘛!很好看啊!” 熊威宁挠挠头,这倒是实话,萧芃穿这身衣服确实又年轻又帅气,看着跟自己年纪差不多:“是……挺好看的,就是……看他成天人……”感受到萧芃的眼刀,熊老师话锋来了个急转弯,“成天西装革履的,这一下适应不过来……”熊威宁说着走到萧芃身边,神情严肃地说:“就是这发型不太搭。” 萧芃早晨只是换了身衣服,头发还像之前一样梳得一丝不苟,休闲的衣服板正的发型,要不是萧芃相貌出众尚能将就,只怕换个人这么搭配也看不下去。 熊威宁跑到自己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带梳子的小镜子,又跑回到萧芃身边:“我来给你改造改造!” “滚蛋!”萧老师丝毫不客气。 对面的李澍禾站起来,探着身子越过办公桌,伸手把萧芃的头发揉乱随手抓了抓,抱着胳膊满意的退回去坐好:“这不就行了!” “我说怎么看着不对劲,原来是头发没弄好。”看热闹的秦老师点评,“这样一看就舒服多了嘛!” 微长的刘海盖在额前,萧芃觉得有些痒,忍不住伸手挠了挠,熊威宁打开镜子递过去:“看看看!这样就好多了啊!” 萧老师无比心累,想到一会还要各个班辗转上课,他就恨不得立刻请假回公寓里休息算了! 然而时间匆匆不停留,再不愿意面对,上课铃声也响了起来,萧芃拿起课本站起身,不停地深呼吸着,他真的,有点紧张。 手机嗡嗡震动,萧芃狐疑的按亮屏幕,就见李澍禾给他发了个“加油”的表情包。 萧芃:“……”抬头向笑的幸灾乐祸地人扔了个白眼,踏着铃声向教室走去。 高二2班正等着上课,抬头就见一个陌生老师走了进来,学生们正纳闷,那老师抬起头干巴巴地喊了声:“上课。” 高二2班集体沉默三秒,接着暴发出惊讶的欢呼:“哇哦~~~” 萧芃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学生们嗷嗷喊着“萧老师好帅”,闹腾了五分钟才正式上课。 于是这一天,萧老师上课的班级无不暴发出尖叫,甚至连班级巡视的时候,自己班的孩子正上着数学课见到窗口的他也叫了起来,数学老师看见萧芃的眼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不过被学生们这一惊一乍的闹腾了一天,他反而习惯了,居然觉得自己这么穿也没什么,而且……穿休闲装确实挺舒服。 就像,身上这件卫衣, 就像……那个夜晚。 穿在他身上的运动外套…… 突破了心理障碍,萧老师对于穿衣服这件事情也不再固执,反而主动看起了运动款的衣服,还拉着李澍禾一起做参谋。 看着沙发上凑着脑袋刷某宝的俩人,熊老师嘀嘀咕咕地抱怨:“萧芃芃你怎么回事哦,明明我跟你认识的早,你现在居然跟李澍禾走的那么近!” 沙发上的萧老师头也不抬地回他:“正是因为跟你认识的久,才知道你那审美狗屁不通,找李澍禾做参谋就更加理所应当了啊。” 熊威宁成功被他气到,暗暗骂了一句回了屋里继续他自己的工作。 李澍禾伸手戳戳萧芃的肩膀:“熊老师生气了?” “不管他!”萧芃丝毫不在乎,“他已经习惯了,不会生气的!” 小李老师为熊老师默默点蜡,这么些年在萧芃的手下,日子过得也确实有些惨了。 两周的时间过去,海嘉杰再也没有联系过熊威宁,或者说联系不上熊威宁,小熊老师乐得安静非常开心,积极筹备新歌准备参加节目。萧芃在李澍禾的帮助下改变了风格,衣服越穿越休闲,人也越来越爱笑。 运动会时间定在十一月下旬的周三,连续三天的运动会,是高二年级最后的快乐时光,进入新学期,他们将再也没有休闲的日子,开始全力备战学业水平测试,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紧张而忙碌的高三学期。 运动会入场仪式定在上午八点半。 七点钟,高二6班的姑娘们就换好衣服化好妆来到教室集合了,萧芃也换了身新买的运动服,看上去青春洋溢,跟运动会的氛围非常合群。 入场式的队形一早就安排好了,队伍最前方负责举班牌的是体委方浩轩,除了参加表演的女生穿了汉服,其他人穿着校服跟在队伍后面。 萧芃在教室盯了一会,跟聂铭佳交代了一下七点半叫自己,到时候带队去操场,就回了办公室。 然而他没发现,自己转身后蒋昕欣和柴萌萌对视了一眼,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袋子,跟在他身后走向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人了,秦园和李建军两位班主任带学生去了操场,剩下的老师都在主席台上坐着吹风,李澍禾和另一位高一体育老师雷老师,他俩则是要和学生会的学生们一起负责控场,大家都有事情要做,一直最忙的萧芃忽然闲下来,居然还有些不适应,这种无所事事的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正所谓,萧老师的嘴不是嘴,是开过光的乌鸦嘴! 马上进门的俩丫头,就让他见识到什么叫麻烦找上门了! 神仙下凡啦! 蒋昕欣和柴萌萌一进门就哭了起来,办公桌前的萧芃当场愣住,这俩孩子这是怎么回事? “你俩……” “萧老师!!”蒋昕欣哭的梨花带雨,抽抽搭搭。 “呜呜呜呜~~”柴萌萌嚎啕大哭看着非常悲惨。 萧芃被她俩哭的心脏狂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怎么了这是?别哭别哭!” 俩丫头一边哭一边口直不清地说着话,萧芃急的脸都皱了起来:一句没听清。 “你俩……”萧芃站起身走到她俩面前,“你俩先……” 奈何哭声太大,萧芃的话被淹没在其中,一句也听不清。 “好了!!”萧芃捏着鼻梁大声打断,脑袋里嗡嗡作响,这小姑娘的哭声真的是……武侠小说里的魔音贯耳也不过如此了吧。 俩人被他吼的愣住,萧芃指着声音最大的柴萌萌头疼地说:“你说!哭什么?” 柴萌萌撇着嘴巴抽抽搭搭:“我……我们想请萧老师帮帮我们!” 萧芃纠结的挑眉:“帮你们?” “对!”蒋昕欣也抽抽搭搭帮腔,“我们想,上次您穿汉服那么好看,就……就像请您换上衣服跟我们一一起出场,走一圈就行的!” 合着这俩丫头上次让自己试衣服就是故意的,憋着大招在这里等他呢? “不行!”萧芃立刻拒绝,这运动会上他穿的花里胡哨的像什么样子! “唔……哇!!!!!”柴萌萌嚎啕大哭起来,萧芃赶紧捂住耳朵,蒋昕欣也跟着抽噎着哭了起来。 萧芃捂着耳朵生无可恋,这都是些什么损招!这俩丫头……太可怕了! 蒋昕欣边哭边看了一眼挂钟,哭喊着对萧芃说:“萧老师!你就帮帮我们吧!就穿一下衣服而已,就快七点半了呜呜呜呜~~~” 萧芃被她俩缠的没办法,只好接过衣服把她俩赶出门,在办公室里换起衣服来。 果然拿来的是他上次穿过的那件,黑色游龙绣花九尾狐外套的那身,还好之前风疏影给他讲解过怎么穿,不然今天他也穿不好,这么一回想,怪不得风疏影帮他穿衣服会特意讲解穿法,原来是一早就知道这帮丫头的想法!也难怪让她们不要拍照把手机收掉会那么自觉,原来是知道自己还会再穿,拍照的事情不急! 萧老师咬牙切齿地换衣服,真是想不到自己一个三十岁的人居然会被一群小丫头给算计了!真是!阴沟里头翻了船啊!! 纵然是穿过一遍,但汉服复杂的穿法还是让萧芃好一阵焦头烂额,终于别别扭扭的把衣服穿好出门,方浩轩他们已经举着班牌到楼下集合去了。 蒋昕欣、柴萌萌在办公室门口等着,萧芃一出门就拉着他飞奔下楼,路上帮自己老师整理了一下服装挂了个腰佩,还顺手在他手里塞了把折扇,简直非常的贴心。 萧老师:“……”他有些后悔没有对这帮学生们用雷霆手段了,自己实在是,太纵容他们了! 然而吐槽归吐槽,时间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衣服已经穿在身上,就是想要拒绝也不可能了,毕竟……他也实在不想听见俩小喇叭在自己耳朵边上哇哇的哭,太闹了!! 萧芃出现在学生们面前,没见过的学生们惊艳的眼神毫不掩饰,甚至连男生们的眼神都有些发亮,萧老师尴尬劲儿又上来了,正要退回去就见发呆的方浩轩陡然回神,扯着嗓子喊道:“出发了出发了!!” 高二6全体商量好了一样飞速战队,举着班牌向操场进发,一点不给老萧机会。 萧芃一口老血卡在喉间,气得对着空气打了通拳,打开折扇挡住脸,跟在队伍后面往操场走去。 操场边的铁丝网外围着黑压压一群人,所有班级得先在这里候场,按照班级顺序排好队伍依次入场,绕场一周后主席台展示,再回到自己班级划定的位置上。 铁丝网边,班主任们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聊天,萧芃用折扇死死挡住脸,缩在班级队伍后排降低存在感。 7班班主任陈建军老师狐疑地看看6班,走到方浩轩跟前问:“怎么你带队来的?班主任呢?” 方浩轩回头看了看队伍末尾,伸手指了指背对着自己的萧芃:“哝!”指完还大声喊了一句,“萧老师!” 队尾的萧芃闻声放下扇子抬起头,然后就跟陈老师来了个视线碰撞。 萧芃:“……” 陈建军:“……” “萧芃啊!!”陈建军的大嗓门成功喊来别班级老师的目光,所有人的视线随着陈建军的身影走到萧芃身边,齐齐抽了口气:嚯!这身衣服穿的! ——还挺好看! “哈哈哈哈哈!”陈建军笑着走到萧芃身边,用力在他肩上拍打,“行啊!你们班这回你带头啊?” 萧芃恨不得钻进地缝,握着扇子求他闭嘴,然而显然已经来不及,他这一嗓子几乎所有的学生都看了过来,铁丝网外的人群忽然热闹起来,学生们“啊啊啊”的高声喊着“萧老师”,铁丝网里站好位置的学生们纷纷转头,这位外面出什么事了?萧芃一脸无奈地对他们挥挥手,又惹来一阵尖叫声,各班班主任也都觉得挺有意思,远远调侃着萧芃并没有一个人出手解救,同事情呢?? 高二6班的那帮“罪魁祸首”们捂着嘴偷笑,就知道!没有人能够抵挡的了帅哥的魅力!尤其是萧老师这样气质相貌俱佳,还穿着汉服的帅哥! 陈建军乐呵呵地说:“真羡慕你们这帮年轻教师,想法多又能跟学生们打成一片!不像我们这帮老同志,是能按部就班老一套带学生啦!” 萧芃嘴角抽搐:他要说他是被逼无奈的,也不知道陈老师会不会相信。 队伍开始往前行进,陈建军比蒋昕欣她们还要过分,直接夺走萧芃的折扇,拍着他的胸脯说教:“穿都穿了还挡什么!这不挺好看的!自信点!” 班主任要领队,没了扇子的萧芃只好硬着头皮走到队伍的最前面,一进操场就撞进了一双充满惊艳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有着卷卷的头发,穿着一身运动服,脖子上还挂着口哨。 萧芃尴尬的脸颊绯红,李澍禾迅速回神,撅起嘴唇吹了个响亮的口哨,萧芃很不得扑过去抽他,这破小孩儿!! 队伍跟着高二5班的队伍往主席台走去,站在后排的学生们捂着嘴激动地对这边指指点点,萧芃只想快点把队伍带到主席台自己好找机会开溜。 高二6班队伍转过来,主席台负责音乐播放的熊威宁才看见萧芃的打扮,被惊艳到的熊老师回过神来,酸溜溜嘀咕了一句:“闷骚!” 主席台上的领导和老师们自然也看在眼里,着实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80多岁的校长爷爷架着老花镜看了半天,侧头问身边的年修明:“这是谁啊?” “高二年级的萧芃。”年主任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冰,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视线黏在萧芃身上久久无法移开。他同样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身后还有一道不满的、怨怼的、愤怒的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在看着。 萧芃的掌心已经满是汗水,眼看着5班的啦啦操展示结束,他正要溜到主席台底下看不见的地方。就见方浩轩扛着班牌一步窜到他跟前,不等他反应就把手里的牌子塞给萧芃,顺手把人拉到了队伍最前面,自己则是飞快跑到队伍最后面跟男生们站在了一起。 萧芃傻傻地看着手里的牌子,最前排的女生跺着脚催他:“萧老师举起来!往前走!” 耳边音乐不停,同样停不下来的,还有操场上学生们的尖叫声。 萧老师!!!帅炸了!!!落难的神仙下凡啊!!!!! “萧老师你好帅!!!” “萧老师看这边!!!!” “啊啊啊啊啊啊啊!!!!” 萧芃举着班牌低着头硬着头皮往前走,就连广播员念班级介绍的声音都激动的发颤:高二6班到底是什么狗屎运!居然有这样的神仙老师做班主任!这班主任就是什么都不做,就站在讲台上学生都不会走神的好吧! 学生们嗓门吵翻了天,各班班主任一边凶神恶煞地威胁他们安静,一边幸灾乐祸的看萧芃热闹。 队伍走到主席台,穿汉服的女生们上来把萧芃推到主席台前站定,就退到后排拉开横幅展示出口号。 主席台上的老师们忽然笑成一片,笑的萧芃一头雾水,班级口号很早之前就已经定好他也知道,这帮老师笑什么? 很快,当姑娘们把横幅上的口号喊出来时,他就明白老师们笑什么了…… “二六老萧,风华绝代,三中老师,数你最帅!” “??????” “!!!!!!” 萧老师后知后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什么鬼??这帮熊孩子什么时候换的口号!! 广播台的熊威宁,早在看到横幅的一瞬间,就笑得直不起腰了。这真是绝了!他们班孩子可太有招了!能让萧芃这种男神级别的吃瘪,这帮学生可真是了不起!!服了!! 姑娘们喊完口号也没有别的节目,毕竟这已经是超出预期效果太多了!操场上的学生齐刷刷的喊着:“萧老师!”“萧老师!” 那场面简直堪比演唱会现场。 学生们的声音压过了广播的声音,直接导致高二7班的口号都没人听清楚。 萧芃顶着全校师生的目光,面带微笑的在欢呼和呐喊中,一路带着队伍走到规定的位置站好,体委方浩轩才从队伍后面跑回来,一脸谄媚地笑着从萧芃手里拿回班牌,顺手把从陈老师那里抢回来的折扇塞进他手里:“萧老师辛苦啦!” 萧芃把扇骨捏的咔咔响,那微笑怎么看怎么瘆人,方浩轩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自家班主任这是要吃人吗??!! 萧老师眼神带着寒霜,森森然问道:“你倒是挺配合!谁的主意?” 体育委员立刻就把“涉案人员”交代的清清楚楚,甚至还加上了“助纣为虐”的聂铭佳,非常坦诚,相当的识相,根本不需要萧老师费神。 萧老师转过头眼神冰冷地看着聂铭佳,又在蒋昕欣柴萌萌几个装傻的丫头脸上扫过,微微一勾嘴角,所有学生哀嚎一声:完了!他们老萧这是要黑化了啊!!! 生病了! 一战成名,萧老师火了!字面意义上的火了,不仅火遍了三中,甚至火出了圈。 原因是当天有学生偷偷带了手机,拍了萧芃的照片传到了微博。 照片是一张萧芃的侧脸照,彼时的他正站在班级的最前面,怒瞪那帮作妖的熊孩子。那张侧颜简直完美,鼻梁挺直薄唇温润,最绝的是他微蹙的眉头和微凉的眼神,配上那一身黑色的汉服,简直将不食人间烟火几个字大写出来贴在了身上。 原本这张照片只是在几个学生中间转来转去,然而不知道被哪个营销号转发了一次,马上在微博上火了起来,甚至连带着话题“#别人家的老师vs我们家的老师”,瞬间上了热搜榜,虽然在不起眼的位置却有十几万的点击,话题一点进去就是萧芃那张照片,非常的显眼。 兴奋的网友纷纷问这是谁?有没有人知道他的信息?然而扒身份的事儿还没开始,热搜忽然不见了,紧接着那照片也不见了,发照片的原博主查无此人,甚至连最开始转发的营销号都删了博,吃瓜群众正一头雾水闹不明情况,这还没开的的瓜就不见了?怎么回事? 好在网络上最不缺的就是新鲜的瓜,下一个小时,群众们关心的问题,就被某明星离婚的消息占据,完全忘了刚才惊艳了网络的神仙老师。 而作为本次事件的主角,萧芃老师完全不知情,根本不知道自己火了一把的事,因为此时的他,正在公寓里出试卷。 萧老师深深觉得,他们班的学生之所以能有那么多的馊主意,完全是他这个班主任老师的错,平时给他们布置的作业太少了才会让他们那么闲! 所谓愤怒让人奋发,一夜时间,萧老师居然整理出了三套试卷来。看着电脑上新鲜出炉的试卷,萧老师非常满意,甚至现在就已经能看见学生们一张张痛苦的表情,那简直……爽! 让这帮熊孩子敢坑他!那就别怪老师手下不留情了! 运动会结束之后,高二6班的学生们受到了来自班主任惨无人道的报复,萧老师不仅给自己的物理出了卷子,还细心的给化学老师和生物老师也出了试卷,化学老师本来就是个考试狂魔,拿到试卷简直如获至宝,当即表示一定要给高二6班好好考一考;生物老师虽然无所谓,但卷子都有了,不考试留着也浪费。 于是高二6班从运动会结束后,萧老师日日熬夜加班,确保高二6班能够每天一场考试,并且保证当天考完当天出成绩,非常有效率非常及时。 家长们群这段时间非常活跃,萧芃每天把考试通知发在群里,并且亲切叮嘱家长回去签名。学生们躲也没法躲,只能回家迎接暴风雨的洗礼。 你问学生们现在是什么心情? 当事人们表示:就后悔,非常的后悔!萧老师!惹不起啊!!! 学期进入尾声,期末教学任务重,复习任务也重,更别提期末考试之前还有一场全国性的物理竞赛。 熊威宁也很忙,节目录制的时间暂定在春节时候,他们要作曲还要研究配器,主唱女歌手依旧不能参加活动,主唱的任务落在了熊威宁头上,键盘则是交给了一个新人来。 萧芃恨不得常驻办公室,整天忙的不沾家,熊威宁则是下了班就往市里跑,去和乐队一起排练讨论方案,也是不沾家。 硕大公寓403只剩下李澍禾一个闲人,他每天田螺姑娘一样准时给萧芃送吃的;在夜里给熊威宁留上一份夜宵,用自己的方式给他们加油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句话在临城更是无比的适用,早上还是单衣单裤的穿着,一天的秋雨下过,晚自习下课时分就已经冻得人瑟瑟发抖了。 晚自习下课的萧芃,裹着薄薄的风衣冲进寒风中,回到公寓已经冻得直打哆嗦了。 沙发上坐着玩手机的李澍禾看见,赶紧回房间拿了条毛毯给他披上,又给他倒了杯热参茶递过去:“怎么冻成这样?外面那么冷吗?” “冻……冻死了……”萧芃蜷缩成一团,捧着茶杯捂手。 李澍禾拿了条干毛巾出来,给他擦干湿漉漉的头发,担忧地叮嘱:“一会洗个热水澡,最近你那么忙可别感冒了。” 萧芃抖了很久突然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李澍禾疑惑愣住:“怎么了?” 萧老师扬起脸,表情难得地有些娇弱:“我……抖得好累。” “噗!”李澍禾一个没忍住被他逗笑,伸手把人从沙发上拉起来无奈地说:“快去洗澡睡觉!今晚上不许熬夜了!” 今天这状态,你就是让萧芃熬夜他也熬不住,所以格外乖顺回房间取了衣服,转身走近洗手间洗澡去了。 这临城的秋老虎厉害,秋寒一样很厉害,也就是淋了一会雨,第二天萧芃就光荣感冒了,难受的连睁眼睛都费劲,喷嚏连天流鼻涕还咳的厉害。 李澍禾看他的样子很担心,试图劝他请假,萧芃那必须是没有听他的,也不可能听他的,期末那么忙请假的事情想都不要想! 这么咳着难受着坚持到了周五,萧老师终于到了极限。 早上上课开始就都些不对劲,总是集中不了精神,中午吃完饭睡了一觉非但没有好点,反而更严重了。 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会课,萧芃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一番话说的颠三倒四,侧身写个板书,还把自己狠狠磕在了讲台上。 “唉!!!” 学生们吓得叫出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萧老师怎么了这是? 胯骨狠狠在讲桌拐角处磕了一下,撞的有些厉害,萧芃疼的蹲在了地上半天没起来,班里几个男生赶紧跑上去把他扶起,聂铭佳搬了把凳子上去让他坐下。 孩子们吓坏了,几个胆小的女生甚至红了眼睛,萧芃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本来是想让学生们安心,却不知道自己这比哭还难看的笑,反而把学生们给吓得不轻。 “萧老师……”聂铭佳皱着小脸,“要不您去办公室休息会,让我们自习吧?” 萧芃无力地抬头看了眼挂钟:“十分钟就下课了,我坐会就行。” 聂铭佳重新坐回座位上,班里的学生们默默收拾好东西,乖巧地坐在原地安静看着讲台上的萧芃。 下课铃响起,萧芃轻声说了句“下课”,班里的孩子却没人动,方浩轩站起身:“老师!我送您回去吧!” 萧芃撑着讲台站起来,对他摆了摆手:“没事,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们放学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他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只是起个身就已经天旋地转,连忙扶了一把桌子才站稳。 高二6班全体起立,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拿起课本,目送他慢吞吞走出门。 萧芃脚踩着棉花一样下楼,感觉自己随时会扑下楼梯,放学的学生热情的跟他打招呼,闹哄哄吵得他有些耳鸣。 周五下午李澍禾是要回市里老宅的,熊威宁忙节目的事肯定也不在,萧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公寓的,不过今晚只能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慢慢熬了。靠在403的门框上发了会呆 ,萧芃拿着钥匙怼了半天才插进锁眼儿里。 房门“砰”的一声撞在墙上,房间里收拾衣服的李澍禾扔下手中的衣服,跑出门口就见萧芃跪在地上:“萧老师!” 他上前一步把人揽进怀中,萧芃此时眼前一阵刺眼的白,反胃的感觉刺激他忍不住干呕。 李澍禾伸手在萧芃的额头探过发现温度热的惊人,蓦然收紧手指把人抱起来不容拒绝地说:“走!去医院!” 萧芃费力地摇着头:“不去……我睡会就好了……” “不行!”李澍禾固执把人打横抱起,就要往门外走。 萧芃现在晕晕乎乎只想睡觉,本能的勾住李澍禾的脖子,撒娇一般哼了声:“我困了,想睡……” 李澍禾瞬间僵住,停了片刻又抱着人回去,毫不犹豫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萧芃陷在绵软的床上晕晕欲睡,李澍禾从客厅角落的医药箱里翻出体温计,看着床上衣着整齐的萧芃握了握拳,指尖打颤的解开他的衣扣,将体温计放在他腋下重新盖回被子。 等体温计的时间,李澍禾转身走近洗手间拧了条湿毛巾出来,搭在萧芃滚烫的额头上,伸手为他掖了掖被角,坐在床边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几乎只用了一秒钟,那边的回信就到了。 跟他发消息的是蒋昕欣,上次试衣服的间隙小姑娘软磨硬泡的跟他要qq号,想着自己的qq号基本不用,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信息所以给的很痛快。此时他倒是庆幸要了蒋昕欣的qq号,不然都不知道萧芃出了什么事。 蒋昕欣写作文一样的,把今天下午的事跟李澍禾详细的说了一遍,甚至非常婆妈地要李老师好好照顾自己家班主任,小李老师看的好笑,诚恳地回她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人。 掀开被子取出体温计,看着上面的39°,李澍禾忍不住叹了口气。床上的萧芃睡得不甚安稳,应该是不喜欢衣服的束缚,低声呻|吟着还说胡话。收好体温计拿了退烧药回来,拍了拍叫醒人吃药,萧芃浑浑噩噩坐起来,靠在他怀里吃了药又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李澍禾收拾好杯子,拿着托盘重新回到床边,犹豫再三还是掀开了被子。 衬衣被撩到胸口,萧芃大约是觉得有些冷,小小的瑟缩了一下,李澍禾喉结滚动一圈伸手解开萧芃的腰带,将裤子往下褪了褪。 刚才把人抱在怀里,他就已经感觉到萧芃有些轻的不正常,看到他凸出的胯骨,更是心疼地皱起眉来。萧芃很白,身上没见过太阳的地方更是白的耀眼,雪白的皮肤上那块淤青的痕迹愈发突兀,看得让人揪心。 李澍禾用棉签沾着碘伏,小心翼翼在破皮的地方消了毒,带着伤的部位再挂上腰带只能是负累,说不定还会加深伤口。他放轻手脚将萧芃的裤子脱掉,再拿了自己的家居裤给他换上,踌躇了一下还是怕萧芃会着凉,没有给他换衬衣就把被子盖了回去。 今天是不能回老宅了,李澍禾出门打了个电话交代一声,重新走回房间门口,看着床上熟睡的萧芃,眼神心疼而又无奈。 贴心小李,上线! 萧芃做了一个梦,他站在行政楼的大门里,外面下着瓢泼的大雨,雨水大的把学校都给淹没了,看上去汪洋一片找不到路。他打算蹚水回公寓,谁知道一下水就没了顶,萧芃虽然会游泳也还是会害怕,可失重的感觉让他沉迷,他有点想要就此躺进水里,这或许也是一种释然和解脱。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拖出水底,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晴,拉他的那人站在阳光里看不清容貌,萧芃费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清——然后就从梦里醒了过来。 天只有些朦朦胧胧的亮,眼前的天花板有点熟,高烧烧的他口干舌燥,翻了个身想要下床倒杯水,却摸到一团毛茸茸被吓得顿时清醒。 接着微亮的天光,萧芃这才看清这不是在自己房间,宽大而柔软的床,自己曾经在这里躺过一小会,如今床铺的边缘,毛毛虫一样的蜷缩着一床被子,被子卷的上端是个卷卷毛的脑袋,不用说就知道这个“毛茸茸”是谁。 被打扰的脑袋哼唧一声,往被子里躲了躲,萧芃忍不住笑出声,这个大个子睡着了却像个孩子一样。 大约是听到他的笑声,“毛毛虫”忽然坐了起来,李澍禾嘟着嘴费力睁开眼:“怎么了?想喝水吗?” 萧芃摇摇头哑着嗓子说:“没有,你睡吧。” 李澍禾揉揉眼睛甩甩脑袋:“我醒了,我去给你倒水。”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萧芃赶紧把人拉住:“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李澍禾像是没有听见,挣开他的手揉着眼睛走了出去,萧芃缩回被子里咳了一阵。他大概还记得自己刚回来就摔在了门口,然后被李澍禾抱进了房间里,接着就睡了过去,只是没想到居然是李澍禾的房间。 厨房稀里哗啦响了一通,萧芃吞了吞口水嘶哑着喊道:“怎么了?” “没事!”李澍禾瓮声瓮气地回答,萧芃怕他打碎水瓶烫到,索性起床去厨房看看。 厨房里,李澍禾用脑袋顶着橱柜的门打盹,旁边的微波炉嗡嗡转着,萧芃轻声问:“干什么呢?” 李澍禾立刻清醒,皱起眉毛对萧芃说:“夜里冷你怎么出来了?快点回去休息!” 萧芃扬扬下巴:“微波炉里是什么?” “我煮了点白粥,昨晚你一直睡着就放在锅里了,我给你热一碗你吃点。”李澍禾边说边打了个哈欠。 萧芃拉住他声音说:“不要麻烦了!我不饿的……” 李澍禾嗤的笑起来,萧芃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就听他说:“好性感的声音,好有磁性!” 萧芃抬腿给他一脚,李澍禾弯下腰吃痛的捂着小腿,眼神非常委屈。 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李澍禾站起身子把碗端出来放在台面上,对萧芃说:“喝点暖暖胃。” 萧老师表情纠结,李老师不解地问:“怎么了?要趁热喝,不然喝冷的咳嗽会加重的。” 萧芃还是没有端碗,李澍禾索性自己端起碗拿了只勺子:“那我喂你。” “我……咳咳!!”萧芃急的咳嗽起来,“我咳咳咳,没漱口咳咳咳……” 说完扔给他一个娇嗔的白眼,转身去了洗手间,李澍禾僵在了他的眼神里,半天后才端着碗去茶几上等他。 洗手间里刷牙的萧芃盯着镜子发呆,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低头漱口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的裤子不对劲!这么长的裤腿,明显不是自己的衣服!他赶紧拉开裤子看一眼,就看见自己腰上的伤口被人处理过颜色看着像是用的碘伏,看来是李澍禾帮的忙。 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磕伤了?还是这么隐私的部位?萧芃随手洗了把脸,一边思考着一边往客厅走去。 李澍禾见他出来招呼他坐下,萧芃睡得早现在已经清醒了,他却困得直点头,萧芃边喝粥边沙哑地劝说:“你回屋休息吧,待会我自己收拾好就回房间了。” 李澍禾强打精神:“没事的我不困。”说着打了个哈欠。 萧芃无奈地笑笑,仰头把碗里的粥喝干净,亮给李澍禾看:“哝,我喝完了,你能去睡觉了吗?” 李澍禾傻呆呆张着嘴,萧芃笑出声来:“退了烧就没事啦,你把自己熬坏了我可赔不起。” 萧芃伸手把李澍禾从沙发上拉起来,把人推进卧室里用极其性感的低音炮说:“晚安好梦!”再随手给他关上门,去厨房刷碗去了。 忙完厨房的工作,萧芃彻底精神了,他先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发了会呆,实在百无聊赖的打开了电脑,开始琢磨着上一次考试学生们没有做出来的题。 所以说,太尽责的老师,有时候也是学生们的噩梦啊! 太阳越升越高,萧芃从自己的抽屉里翻出药来吃掉,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八点半,李澍禾那边还没有动静,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昨天那场高热完全是因为前段时间自己太累了,这生病又操劳的其实休息了一夜又吃了药,现在他已经不在发热,除了打喷嚏和咳嗽有些难受,精神确实好了不少。 自己难得比李澍禾起得早,又不知道李澍禾什么时候会醒,就决定先去做些吃的,该做的事情也不能躲懒不是。 李澍禾那件过长的裤子,一大早就被萧芃洗了晾出去,估计是昨晚发热出汗的缘故,衬衣和裤子都有些湿漉漉,他现在正穿着自己的家居服在厨房里忙活。 门外响起敲门声,非常礼貌的三响一顿,厨房的萧芃远远应了声:“来了。” 这么早又是周六,谁会来敲403的门?难道是熊威宁回来了?这迷糊蛋天天不知道带钥匙! 萧芃拧着眉毛,一脸不悦地打开门,表情突然僵住。 此时的熊老师,正和他的队友们,挤在乐团团长家里面一筹莫展。 他们的小乐团一向经费有限,遇到花钱的项目都是凑钱解决,这头一次参与那么大的节目,别的不说,在准备工作上要付出的就多出很多。乐团不比个人,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要协调调度,要安排练习,单单是找合适的场地排练,就已经是个老大难的问题了。 上次录音棚出事第二天,刘宁海就亲自找到了乐团团长,客客气气的把熊威宁录得小样交给他,甚至想把收的钱也退回去,不过东西都拿到手了,再不给钱那就有点不厚道,团长就没有要。 现在刘宁海那个录音棚已经被海嘉杰正是接手了,他直接找了人走合法程序把地皮收到了手里,刘宁海那蟑螂窝似的草台班子全部铲除,新换的设备全是国际上顶尖的,环境设计团队从外省找来的,听说曾经为某个国家级大剧院做过设计。 张晨在一边唏嘘着:“这果然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那么大的工程资金人员到位,居然半个月就已经全部弄齐了!听说昨天还请了某个音乐家去做沙龙,弄得声势浩大的!” “那……这收费不会低吧?”团长弱弱地开口,这个问题才是他最关注的,毕竟钱才是他们越不过的鸿沟问题啊! 张晨切了一声:“这可不是钱的问题!这样级别的录音棚,一般都是针对私人开沙龙的,想要外租得需要非常硬的关系的好吧!” 熊威宁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贝斯手就指着他说:“小熊跟海嘉杰关系不是挺好?咦?对了最近怎么没见你和海公子联系啊?” 熊威宁冷哼一声:“豪门大少的,我跟人家联系的着吗?” 众人面面相觑,这话说的,好像之前和海嘉杰走得近的人不是他一样,这是出什么事了? 公寓这边。 门外站着的,是位穿着考究的中年女人,从穿着打扮上看去大约五十多岁,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见萧芃开门,就操着浓重的上海口音笑眯眯地问:“你好呀,我想请问一下李澍禾是住在这里伐?” 熟悉的乡音让萧芃有些恍惚,愣了好一会才找回声音问:“是的,他是住在这里,您好请进!” 女人适时的在门口停住,萧芃赶紧对她说:“不用换鞋的!” 那女人对他笑笑,在萧芃的指引下坐在沙发上,趁萧芃去厨房的功夫打量着客厅的摆设和装饰。 萧芃回身去厨房倒水顺手把炉灶关掉,他大概猜到这人应该是李澍禾说过的那位上海姨妈,可是这一大早的就来找李澍禾,该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吧? “不好意思,我们这也没有茶叶,只能请您喝些白水了。”萧芃面带微笑地说着,停在稍远的位置双手将茶杯放在她面前。 她微微欠了欠身,笑眯眯道了谢,见萧芃垂手远远立在一旁就开口道:“你别站着了,还生着病呢不舒服,坐下来休息会!” 萧芃倏地一愣,然而让他惊呆的远不止于此。 她拿过桌上的保温桶,边拧着盖子边对他说:“这个天气,感冒是受了风寒哦!喝点老母鸡汤的话会好的快些!我五点多就起来煮汤了,现在炖的刚刚好,你趁热多喝点哦!” 看着她动作熟稔地开盖子倒汤,在把碗递到萧芃面前,萧老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睡醒,此时此刻还在梦里——李澍禾的姨妈,来到他们的教师公寓里,为感冒的自己送鸡汤? 这到底是什么玄幻的场面??!! 李澍禾的房门嗑嗒一声轻响,年轻人揉着眼睛往洗手间走,扫了一眼客厅就懒洋洋招呼一声:“苏姨早!” 那位苏姨依旧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早呀!” 萧芃一脸震惊地接过汤碗,苏姨依旧笑的慈祥:“快喝呀!早饭肯定都没来及吃吧?先喝点汤暖暖胃,想要吃什么跟阿姨说,我来给你们做!” 萧芃嘴角抽搐着把碗端在手里,还没碰上嘴唇就听见洗手间里“哐啷”一阵脆响,苏姨惊讶地斥责:“噢哟!这一大早的嘎不小心啊?小树啊!你做什么呐?” 话音未落,李澍禾就挂着满嘴的牙膏泡冲到客厅,瞪着大眼睛问:“苏……苏姨!!您怎么在这啊??” 热情过头的苏阿姨 这位苏姨对李澍禾这个态度显然是非常不满,立刻变了脸色,甚至连眉毛都扬了起来:“噢哟!我来这里怎么了嘛!” 萧老师端着汤碗,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听着李澍禾的这位姨妈喋喋不休地数落人。 “都已经周末了呀!我都来了你也不回家!”苏姨一脸嫌弃。 “还说要照顾病人,都这个点了才起床!啊你就是这么照顾病人的哦!” “不是我说你哦!看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怎么可能会照顾的好人嘛!” “苏姨!”李澍禾被她念的急了,急忙出声制止。 这话实在有点冤枉人了,萧芃也忍不住放下碗替他辩解两句:“阿姨您误会了,其实……” 苏姨却一副非常明白的样子,对萧芃摆了摆手:“噢哟!萧老师,你是不知道!小树这小孩什么都不会的!让他照顾你我是根本都不放心的!” 李澍禾蓦然傻住,萧芃端着汤碗也愣了神:阿姨你刚才是喊了我吧?咱们认识吗?什么叫“不放心他照顾”?这位阿姨,我们好像刚刚才见第一面,你的关心是不是有点突如其来了? “怎么啦!我还说错了啊!”苏姨不以为然,“我刚才进门就见人家萧老师在做早饭,人家还生病呢好不啦!你这小孩一点也不知道体贴人!” 萧芃下巴都要惊下来:什么情况??这位阿姨到底再说什么!! 李澍禾一个箭步冲上前把苏姨从沙发上拉起来,推着她的后背就要往门外走:“好了好了!苏姨您先回去吧!” 苏姨不满斥责:“噢哟你个小赤佬!我还不能说你了!” 萧芃满心的疑惑可不能就让这苏姨走了,于是赶紧站起来上前拉住李澍禾扬了声音说了句:“阿姨好不容易从上海来一趟,还没多坐一会怎么了?你这是干嘛呢!” 李澍禾被他吼得一怔,苏姨马上笑开了转身拉住萧芃的手拍了拍:“看看人家萧老师多懂事!” 萧芃微笑着拉着苏姨重新坐回沙发上,眼尾余光扫到李澍禾,发现他鼻尖有些水色,这小子慌成这样,肯定有事情瞒着自己! 苏姨坐在沙发上,拉着萧芃的手一脸慈爱的笑着:“听小树说,萧老师也是上海人呀?” 萧芃面带笑容点点头:“土生土长的上海本地人,我家住在黄浦区。” “那还挺好的嘛!”苏姨眼睛一亮,“萧老师父母是做什么的呀?” “苏姨!”李澍禾出声打断。 苏姨嗔怪地瞪他:“人家萧老师都没有意见,关你什么事哦!快点去洗漱!” 萧芃依旧面带笑容,淡淡地对李澍禾说:“没关系,闲聊嘛!我不介意的!” 李澍禾汗都快下来了,奈何苏姨和萧芃都出言赶人,他只好悬着一颗心,一步三回头地向洗手间走去。 “我父母也都是上海本地人,是上海大学的教授。”萧芃很大方的说着自己的情况。 苏姨有些惊讶:“哦……那萧老师是书香门第啊!难怪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都儒雅的很呢!” 萧芃谦虚地笑笑:“您谬赞了!我也是个当老师,臭架子罢了,您别介意!” 苏姨笑出声,对他的幽默很受用的样子。 萧芃不动声色地问:“李老师,经常在您面前提到我吗?” 苏姨点点头:“是的啊,小树说你是他的负责老师,对他很照顾的!还说你很负责对他也很关心,他很感激你呢!” 萧芃挑了挑眉毛又迅速皱起眉头,一脸便歉意地对苏姨说:“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苏姨!都是因为我李老师才没来及回去,害得您想见他还得跑来学校!” “啊哟!这有什么要紧的啦!”苏姨说,“生病了就要好好照顾呀!不过小树是真的不会照顾人,他从小就是我带的,什么事情都不会做!会下个面就算了不起了!” 萧老师深深怀疑她口中的“小树”,和自己认识的李澍禾不是一个人:“您说的小树,是李老师的……” “小名啊!”苏姨笑着说,“我见他的时候他又瘦又小的,站在那里哦就像一根小树苗,我就一直叫他小树啦!” 李澍禾从洗手间出来正把这句话听在耳朵里,顿时红了耳根:“苏姨!” “那有什么啦!”苏姨一点不在意,“萧老师又不是外人!” 萧芃忍笑看着李澍禾,这么大个子的“小树”,才真是不多见! 见他出来,苏姨从沙发上站起:“我去给你们做早饭,很快就好!” 萧芃起身把人拦住:“您别麻烦了,早饭我已经做上了很快就好!” 苏姨显然非常赞许他的行为,当即转头对李澍禾说:“你看看人家萧老师,自己不舒服还要给你做饭!你哦!怕是被子都还没叠吧!” 说着径直走进李澍禾的卧室,一边唠唠叨叨一边给他收拾房间。 萧芃也不说话,嘴角含笑地向厨房走去,李澍禾拉住他的手腕,轻轻喊了声:“萧老师……” 萧芃反手在他小臂拍了两下,冲着房间努努嘴:“一会出来吃饭,先去陪陪苏姨吧!”便挣开他的手,继续做早饭去了。 李澍禾走回房间,苏姨正看着床铺发呆,他上前一步从苏姨手里拿过枕头,随手放在叠整齐的被子上。 见他不发一言的冷漠模样,苏姨的眼神哀伤起来:“小孩大了不好带了哦!有事情都不跟苏姨说了,嫌弃我老太太管得多了是吧?” “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澍禾自顾自整理着床铺,随手将萧芃的裤子放在床尾,打算晚点拿给他,“我就是不明白您这忽然一下闹得是哪一出?” 苏姨眼神闪躲了一瞬,立刻佯装不满地嚷嚷:“我还能因为什么哦!那我不就是来看看嘛!” 李澍禾看她一眼摇摇头,并没有接她的话,转身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苏姨静静站了会,长叹一声走到衣柜前很自然地给他整理衣服:“我这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这个态度哦!” “我一直对您什么态度您不是知道吗?”李澍禾淡淡说道,“今天为什么这样您心里有数。” 苏姨心虚地嚷起来:“啊那我有什么数嘛!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今天的事情是她的主意吧?”李澍禾停下手里的活计直起身。 “啊?”苏姨哽住好半晌才结巴着说,“什么主意……没有…是我想来看看你。” 李澍禾了然点头:“那好,现在人您也见到了,汤也送来了,至于怎么回话跟谁回话您自己知道。手伸的那么长,她是胆子大了吗?” 苏姨还想说什么,李澍禾却不愿意再听,转身整理起了床头上的书籍。 厨房里,萧老师盯着炉灶上冒气的锅子出神,这一大早发生的事情,可谓奇哉怪也,李澍禾这个阿姨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事情还没想通,电话先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的名字萧芃挑了挑眉头,没有接通电话而是打开了日历。 大半个月了,也确实是到极限了。 萧芃接通电话,果不其然海嘉杰的语气非常不好:“熊威宁电话怎么打不通?微信怎么也没有动静了?他最近干什么呢?” 萧芃背靠墙上不咸不淡地问:“他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萧芃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建议熊威宁换了个号码和微信,目的就是让你联系不到他。” 海嘉杰在医院里关了半个月才被放回家,半个月时间他以为事情总该过去了,就想打电话再跟熊威宁道个歉,谁知这回不仅电话打不通,就连微信也找不到联系人。海嘉杰搞不清楚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就想着问问萧芃。 “萧芃你什么意思啊?”海嘉杰上扬的语调听上去有些愤怒,“我和他就是怄个气而已,你至于这样吗?” “他确实是因为跟你怄气才换的号码,不过,我不是因为怄气才给他提议的。”萧芃冷静的有些漠然,一字一顿地说着。 “身为朋友,我的建议完全是出于对于朋友的关心,为了保护他我必须让你不能和他接触。” “我为什么这么做,我想你自己心中有数。”萧芃沉声道,“海嘉杰,你所做的事情已经不仅仅是越界的问题,如果你还是看不清自己,还看不清内心的想法,那我会建议熊威宁永远不要和你接触。” 海嘉杰喘息声骤急,萧芃即刻出声打断:“你不用着急辩解,我之所以会这么说自然有我的道理。海嘉杰,我再提醒你一次,熊威宁是直男他跟我们不在一条路上,你这么做不道德,只会让他恨你!” 电话那头是良久的沉默,萧芃轻叹出声:“嘉杰,别再找熊威宁了,我不想以后他会恨你……” 直到挂断的忙音响起海嘉杰再没说过一句,萧芃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对的,可掰弯一个直男……这样的事,太过残忍,也太过痛苦。 “萧老师!”李澍禾在门外喊他,“我先送苏姨回去!” 萧芃跑出厨房非常自然的挽留:“好不容易来一次,苏姨留下来吃个饭吧!” 苏姨笑眯眯说:“不用啦!我就是来给你送个鸡汤,再呆着会给你添麻烦的!” “不会的不会的!”萧芃赶紧解释,“公寓里的菜都是李老师准备的,一顿饭而已不会麻烦的。” 苏姨错愕一下:“小树准备的?” 萧芃点点头笑着说:“您别小瞧李老师,他很能干的。” 李澍禾走到门边打开门锁:“苏姨还有事,我先送她出去。” 苏姨对萧芃笑笑,便跟在李澍禾身后走了出去,出门还不忘回头跟他挥手告别。 萧芃礼貌把人送到门口,关上房门转身走到李澍禾的房间,躲在窗子的死角向楼下看去。 果然,楼下的李澍禾看了看阳台的方向,见他没有在那里,才松了口气转头和苏姨边说话边向停车场走去。 萧芃换了个能够看见停车场的位置继续看着,十几分钟后,一辆看似很低调的保姆车开了出来,薄唇轻抿的人,神色不明的回到厨房继续忙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送苏姨来到停车场,黑色保姆车门自动打开,年轻的司机小哥伸出脑袋笑眯眯打招呼:“李哥!”正是上次开小巴的司机小哥。 李澍禾抱着胳膊冷冷看他,小哥尴尬地呵呵两声:“李哥!你别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苏姨伸手扯了扯李澍禾的耳朵:“你瞪着小郑做什么哦!是我让他送我来的,你有什么脾气冲我来好了啊!” 李澍禾无奈看苏姨一眼,小郑挠着刺儿头嘿嘿笑:“苏姨也是关心您不是!” 李澍禾声音冷淡:“你是老宅拨来的人,却听上海那边的话?” 小郑立马慌了赶紧解释:“李哥!误会误会!我真不是!” 李澍禾目不转睛盯着他,直把小郑看的背后发凉,才转向苏姨说:“您身体不好就别总是颠簸了,本来让您去上海就是因为那边医疗条件好,适合您身体修养的。” 苏姨皱眉:“小树……” “苏姨,我一向尊重您,可我也希望您尊重我……”李澍禾淡淡说道,“我知道今天这事是谁的意思,请您帮我转告她,今天的事我很生气。” 苏姨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李澍禾对她展颜一笑:“您知道我来临城不仅仅是为了萧芃,老家这边的事情不能拖着不解决,她要是不想每次都胆颤心惊的回临城,就请她安安稳稳做自己的事,不要在老宅这边做小动作。”说着他斜睨一眼小郑道:“开车送苏姨回去,你不用回来了。” “李哥!”年轻人彻底慌了:“李哥!” 苏姨也急了:“小树!” 李澍禾伸手在他那刺刺的脑袋上揉了揉;“我身边不需要人,而且家里的规矩你懂,要是被老宅知道你在帮她做事,你觉得你会有什么下场?” 苏姨还想劝两句,李澍禾伸手合上车门,隔着玻璃对她笑着挥手。 小郑惶恐地看向苏姨,苏姨长叹一声安慰他:“别怕!你跟我去上海,老宅这边我来跟他们解释。” 小郑惴惴不安地点点头,吞了吞口水心中忐忑地启动了车子。 后排的苏姨拨通电话:“人已经见到了,书香门第出生,是个很好的孩子。我给小树收拾房间看见人家的衣服都在他床上,这俩人肯定都住在一起了。” 电话那头的女声扯着嗓子嚷嚷:“啥??什么???” 苏姨无语地看了眼手机,又把话重复一遍,那边终于安静下来,女声安静了一下后试探着说:“那这以后……辈分怎么论啊?我到底是占便宜了还是吃亏了?” 苏姨无奈地沉默一会,不耐烦地呛她:“你还有心思想这些?小树生气了!” 电话那头疑惑了一下:“生气?生谁的气?我的?” “那不然你说呢?”苏姨无奈,“小树把小郑赶回来了。” 那人沉默了一会,烦躁地啧了一声:“这小子怎么这样儿!我这不也是想帮他一把!” 苏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就说小树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你非要多事跟着瞎掺和!” 手机那端沉吟片刻后,大大咧咧地说:“算了算了!反正最重要的事情是见人,人见到就好了别的事情以后再说!”说完不等苏姨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公寓门前,李澍禾整理整理表情甩甩脑袋,皱着眉头推开门。 萧芃正把早餐端上茶几,见他回来随口招呼道:“回来了?” “萧老师……”李澍禾怯生生说着,“我……” “吃饭吧。”萧芃没有接他的话,自顾自说着,“早晨没睡好,一会吃完饭我来收拾,你再去睡一会。” 李澍禾轻轻蹙眉:“萧老师……” 萧芃起身和他对视着眨眨眼:“怎么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萧芃耸耸肩:“没有。” 李澍禾:“……”这个语气是个人都能听出不对来,他想要跟萧芃解释,却被他堵了回来。 “我们只是室友同事,我没有必要了解你的所有事,同样的,你也没有必要把所有事都告诉我。”萧芃微微一笑坐下来,“吃饭吧。” 李澍禾眸色暗了暗,不再言语坐下老老实实吃饭。 萧芃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知道,李澍禾和自己毫无关系,这些事情尤其是他的家事,没有必要和自己交代,可他就是莫名其妙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 “萧老师……”李澍禾放下碗筷,表情凝重地开口,“我有事想跟你说。” 萧芃同样放下碗筷:“你说,我听着。” “对不起萧老师……今天苏姨来的有些唐突了。”李澍禾踌躇片刻,下定决心一样地说:“其实……苏姨不是我亲姨妈,她是我们家的保姆,以前一直是跟着我爸爸的保姆。她一辈子没有结婚,一直就拿我当亲生的孩子养着,原本她为了我跟我妈去了上海,已经很久没有回过老家,现在又是因为担心我在老家受欺负跟着两边跑。” “我们家的情况实在是有点复杂,我爸和我妈的关系老家这边不承认,我回临城来我妈不同意,老家知道我回来又不准我再回去……”李澍禾长处一口气:“我爸爸去世的早,我妈又不会带孩子,从小苏姨就一直负责带着我,我跟她的关系比跟我妈还要亲,很多事情喜欢跟她说,她……也就知道你一直很照顾我,早就说了想来看看,当面感谢感谢你。只是……我一直拦着,觉得不合适。” 萧芃的眉头不自觉蹙起,这三言两语说的他头晕,李澍禾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孩儿,怎么家里的事情那么的复杂。 李澍禾有些颓丧地说,“因为我一直跟她说你在照顾我,这周她过来听说你生病了,就说了要过来给你送些鸡汤。我本来都已经拒绝了,没想到她还是突然来了。” 李澍禾也看出萧芃的心思,烦躁的挠了挠头发:“唉……我就不爱说我们家的事,乱七八糟烦得要死,本来不说出来是怕麻烦,可这不说……倒真是惹出麻烦了……” 萧芃抿起嘴唇伸手在他卷卷毛上揉了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能这么说。” 看着李澍禾一直低着头,萧芃反倒释然了开始安慰他:“苏姨也只是担心你,而且就像你说的那样,两边家庭的问题有矛盾,你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自己回来,她也会害怕你出什么事。” “萧老师。”李澍禾试探着开口,“你不生气吗?” 萧芃微笑着摇摇头:“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就是苏姨突然来。”他边说边拉了拉衣袖,“我连衣服都没换,在长辈面前实在不像个样子。” 李澍禾不好意思挠挠头:“不会的,苏姨不会在意的。” 萧芃站起来收拾碗筷:“好啦,你先去休息休息,中午我来做饭。” “还是我来吧!”李澍禾跟在他身后走近厨房,“你还生病呢!好好休息休息去,午饭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萧芃也不跟他争执,端着碗筷进厨房后,自然的跟他商量中午吃什么怎么做,对停车场上开出去的保姆车只字不提,毕竟,这都是李澍禾的私事,他俩实在是没有到如此坦诚的地步。 另一边。 小乐团进行了整整一天的讨论,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实在没有办法,所有人挤在团长家狭小的房间里排练,才一个小时就被邻居举报,甚至连派出所都来人,警告他们安静不许扰民。 大家收拾好乐器关掉设备,彼此沉默着不想说话。 许多年的坚持终于有了今天,这其中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为这个梦想放弃了些什么。可现在面临的问题,没有场地排练,没有专业设备支持,连最简单的demo都没有办法做出来,更别提精密录音和修改,就算他们有通天的才华,没有设备这一条就已经断了所有的前路了。 手机嗡嗡的震动声打破了寂静,所有人看着熊威宁接通了电话,萧芃的声音中夹杂着叮当声,这个点他应该是和李澍禾在准备晚饭了。 “几点回来?回来吃饭吗?” “嗯。” 闷闷地声音传来,萧芃皱起眉头和李澍禾对视一眼:“怎么了?听上去兴致不高啊?” “没事儿。”故作轻松地笑了两声,熊威宁问,“吃什么?我听你嗓子怎么哑的又厉害了?” 萧芃咳了咳:“没什么,吃了药很快就会好的。晚上吃鸡汤面,给你留个大鸡腿啊,赶紧回来。” 熊威宁嗯一声:“我马上就回去。” 萧芃又叮嘱一句才挂掉电话。 这边刚结束通话,手机又唱了起来,熊威宁不耐烦地接通:“马上就回去了!实在舍不得就自己把鸡腿吃了。” “什么鸡腿?”低沉的男声带着疑惑。 熊威宁“啪”的一下挂断电话,盯着通话列表上的数字惊喘,这……如果他的耳朵没有问题,说话的人是海嘉杰! 他怎么有自己号码的?谁告诉他的?萧芃是不可能,换号码的主意就是他的,他总不会再把号码给海嘉杰,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嘛! “你们谁把我号码给海嘉杰了?”熊威宁慌慌张张地问。 大家面面相觑摇摇头,他们跟海嘉杰也没什么交集,除了之前驻唱的时候团长和他有些联系……众人默默看向团长。 团长战术后仰:“都看我干什么?我和他怎么能有联系?!” 电话再次响起,熊威宁想也不想立刻挂断,如此这般反复三次后,海嘉杰的短信发了过来:“接!电!话!” 这三个感叹号表达的情绪扑面而来,熊威宁已经觉得尿急了,他实在是不想再跟海嘉杰有什么关系,可这人怎么阴魂不散似的!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一屋子人问号都快打在脑门上了,实在是没有办法,熊威宁只好硬着头皮接通电话,不等他说话,听筒之中的男声冷冰冰地说:“开门。” “?????” 熊威宁倏地向房门看去,众人也莫名其妙跟着看过去。 三秒之后“咚咚”的“捶”门声响起,每一下都像砸在熊威宁胸膛,此时的他已经白了一张脸,一副随时随地都要昏倒的样子。 公寓403。 李澍禾出门接了个电话又重新走回到厨房对萧芃说:“好了吗?” 萧芃用筷子在锅里搅了搅,点了点头随口问道:“谁给你打电话?苏姨?” “嗯。”李澍禾轻声答,“说是已经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到家了是该报个平安,他了然点头没有多问。 手机嗡了一声,李澍禾扫了一眼,是一条简短的短信,简短到只有“谢谢”两个字。 他不动声色地端起面碗向外走去,顺手将那条简短的,来自“海嘉杰”的短信删除。 ※※※※※※※※※※※※※※※※※※※※ 三次元工作忽然变动,这一个月只能周更了,进入4月份底应该会好一些,到时候再恢复日更,感谢大家那么久的支持,楼楼鞠躬道歉!请大家多多包涵! 神仙也是要运动! 熊威宁凭一己之力,成功把房间的气氛搞僵,连团长都有点儿心里打鼓,忍不住怀疑门外站着一个变异丧尸,连询问的声音都有些打颤:“谁……谁啊?” 门外的人没有应声,一屋子大男人,非常怂的挤作一团瑟瑟发抖,实在是没有办法,团长只好咽咽口水,咬着牙根视死如归一般向房门走去。 “砰”地一声拉开房门,团长不由的哆嗦一下:看清门外站着那黑着脸的人,跟丧尸也没什么区别了好吧!! 海嘉杰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带进门的还有森冷的寒气。屋子里大家相互看了看,最后还是把视线落在了熊威宁身上,接着非常自觉地抱团远离他——这件事肯定跟他们没有关系,海大公子您可别殃及池鱼啊! 然而此时此刻的熊威宁,正在郑重地思索从五楼跳下去,生还的几率有多大? 海嘉杰目不转睛地盯了一会熊威宁,转过头对团长说:“我这几天家里比较忙,最近才听你们酒吧经理说你们团收到了一个节目组的邀请,打算去录选秀节目?” 团长看了眼吓傻的熊威宁,嘿嘿笑着说:“是啊是啊!这不是,大家都在讨论作曲和比赛的事儿呢嘛!” 海嘉杰沉默着点点头,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熊威宁,成功把人吓了一哆嗦后继续问:“你们就在这里排练?我记得你们排练不是要去录音棚吗?” “嘿嘿!”团长尴尬地笑着,“这不,正在商量着嘛!” 海大公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和一把钥匙递过去:“之前的录音棚我盘下来了,改成了个什么东西负责人说了一句我也没听懂,设备都是新的应该也还不错,他跟我说有这个卡你们随时能进去排练。” 众人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天降鸿运的大好事??海嘉杰那录音棚,让他们去排练?! 熊威宁也不知道这是闹得哪一出,虽然现在确实需要设备,可他还是不想跟海嘉杰扯上关系,况且……这人今天这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好吧!! 团长也结结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啊……啊?这,这合适吗?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们正好需要我正好有,而且……”海大公子抿唇一笑,“毕竟我也算是你们老板,支持支持也是应该的。” 团长顿时觉得手里这张卡有千斤重,缓缓地转头看向队员们,所有人都在目光灼灼地点头,只有熊威宁一个拼了命地摇着脑袋,感觉要把那颗小脑袋给摇下来。 然而胳膊拧不过大腿,只有熊威宁一个的人反对根本就没人搭理,团长爽快地结果海大公子的卡和钥匙,十分狗腿地笑呵呵说:“那就谢谢您啦!您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海大公子也十分满意,笑地非常和蔼可亲,就是看向熊威宁的眼神有些奇怪。 熊老师觉得脊背发凉,一度,非常想要上厕所。 自从大方的海公子来了一趟,乐团最大的问题迎刃而解,终于是能够正式的开始操练起来了。 虽然熊威宁的内心还有些忐忑,不过总算是解决了一件心事,回到公寓心情颇为不错,萧芃果然给他留了个鸡腿,于是熊老师端着鸡汤面,非常开心的饱餐了一顿,心满意足的睡觉去也。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开车来到指定的地址,看着装潢的富丽堂皇堪比剧院的建筑,齐刷刷地惊掉了下巴:这地方,真是个录音棚吗??? 团长拿着东西跳下车,乐乐呵呵走到门口,把卡交给门口的接待:“你好!这是我们的会员卡。” 接待小姐愣了一下,接过所谓会员卡看了一眼,便笑眯眯把卡递了回去:“好的!请收好您的卡。” 团长疑惑了一下:“不用扣除次数吗?这张卡能用多少次啊?” 接待的小姑娘忍俊不禁道:“放心!只要你那这张卡来呀,多少次都是能进的!” 团长被她没头没脑的话说的直挠头,不是说这是会员卡吗?难不成海嘉杰给他们的是个vvip卡?无限次使用的那种?? 小姑娘伸手引着他们来到一个音乐厅,这还真的是个音乐厅不是录音棚,舞台中央摆着一架小型三角钢琴,收录设备一应俱全,看的一帮没见过世面的人忍不住哇出声音来。 熊威宁皱起眉头,他想到以海嘉杰那闷骚的性子一定是舍得砸钱,绝对装潢的讲究,可没想到这装饰的那可不能用讲究来说,那简直就是奢华!难怪他要把地皮收到手里,人家要做的根本就不是个录音棚,人家要做的是个音乐厅! 有这样的级别的设备和音乐厅,后期任何有关音乐会的活动,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开展,收益自然也就有了。 熊威宁忍不住撇了撇嘴:海嘉杰就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从来都不会吃亏。只是他想不明白,那么精明的生意人,为什么会无偿把那么豪华的音乐厅免费提供给他们,难不成海嘉杰的野心打了想要做娱乐行业?可他们这个小糊团都那么多年都没有响动的,海嘉杰这波可要亏死了。 这边热火朝天的排练唱歌,所有人热热闹闹积极而又努力。学校里的萧芃啧窝在椅子里“咳咳”的咳嗽着。 所谓病去如抽丝,感冒这种事总要有个过程,这痛苦还是得慢慢捱。 李澍禾煮了姜茶端到他的书桌前,萧芃笑着说了声谢谢,李澍禾拧着眉头看着电脑屏幕不满道:“萧老师你都生病了也不休息,怎么还在看卷子啊?” 萧芃抿了口热腾腾的姜茶,舒服的叹出一口气:“不看怎么行哦!马上期末了,物理竞赛近在咫尺,平行班有这次机会很不容易,孩子们辛苦了那么久如果不能出些成绩出来,怎么对得起他们那么久的付出。” “那你也不能不在乎身体啊!”李澍禾有些焦急,“病都还没好就那么拼,万一在发烧怎么办?” 萧芃笑笑:“已经好很多了啊!你别担心,慢慢休息休息就好了,该做的工作还是能做的。” 劝又劝不动,小李老师只好边叹气边坐在他的身边,帮他一起工作。 周一上课,熊威宁犹豫了很久,还是打算跟校长说一下参加节目的事情,毕竟自己现在还是个在职教师,不告诉一下领导只怕是不太好。 这种事情第一时间是要通知教务处,所以熊威宁直接去找了年修明,年主任依旧那副冰山模样,听了他的说辞只淡淡说了句:“不要耽误工作,不然按照教学事故处理。” 熊老师连连点头,怂的一批。年修明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不带感情地说:“去跟校长说一声,这种事情还是得让他知道的。” 熊威宁赶紧忙不迭从教务处办公室里跑出来,这个年修明真的是太吓人了!真不知道他这样的以后怎么找老婆,肯定没有女人能够受得了天天绷着脸的冰山! 三中的校长今年已经快要80了,按道理来说60岁退休年纪,这老先生该是在家里休养的,不过教育局领导做主人家退休之后又被返聘了回来,并且还安排进重点高中做校长,可见这位老先生的威望和能力了。 听说熊威宁要参加比赛老爷子比他还要激动,拉着熊威宁的手连连称赞:“了不起了不起!咱们三中的文艺方面一直薄弱,有你们这帮年轻教师在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熊威宁被他夸得汗都快下来了,生怕一个激动这老爷子再高血压犯了,不过还好校长很快平静下来,语重心长地对熊威宁说:“我今年79啦,明年80岁,就是教育局再不说,我也是要主动离职的啦!我这个年纪在学校里其实就是个荣誉校长,做实事的还是底下的林校长、常校长还有年主任他们,我这叫素餐尸位呀!” 平时不怎么来校长室的熊威宁有些不知所措,老爷子这突然跟自己掏心掏肺的,说的他心里挺不是滋味。 “我一向是宽松的,对你们年轻人的想法能支持就支持,年轻嘛!就是要这样什么事情都去尝试才好,不能觉得考上了个体制内就稳妥了,就安安心心在岗位上养老了!这样的思想是错的,是不对的!所以我支持你去试试,如果这一行真的是你喜欢的是你热爱的,什么体制内比起梦想来都是不算什么的!” 老人家面颊绯红目光炯炯,熊威宁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润,从来没有人跟他这么说过,他也好像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支持,他们只会让自己按照他们划好的路线走,虽然稳妥却和他的本心相去甚远。他没有想到,这番话今天会从领导的口中听到,对于自己梦想的支持者,居然是自己的领导。 老爷子笑眯眯地对熊威宁说:“小熊啊!追梦去吧!年轻不追梦,到了我这把年纪就只能空叹息了!” 熊威宁用力点着脑袋,向校长深深鞠躬后才告辞离开。 这周不停的吃药喝水,萧芃的感冒总算是好了不少,萧老师开始沉思自己这次为什么会生病,经过一系列的对比和研究后,他终于总结出生病的原因——运动量少了! 萧芃一直是个喜欢运动的人,大学的时候凭借身高优势就参加了篮球社,平时也喜欢跑步。来到临城之后他一直在家里附近的健身房健身,这半年时间事情多,加上也不能去健身房才荒废了。这一定是身体给他的抗议,要开始好好运动了! 于是第二天早晨五点,萧老师穿着运动服轻手轻脚走出门,来到操场开始晨跑。 学校还是有勤快孩子的,几个结伴跑步的女生看见他过来,脚底一滑差点摔跤:天啊!这是什么世道!连神仙也要跑步的吗?? 萧芃做了几个拉伸,活动了一下身体开始慢跑,400米一圈的操场,两圈下来就开始觉得吃力了,果然是很久不运动身体一时半会还没办法适应。他放缓了速度,让身体适应以后再加速,如此跑了五公里才会去休息。 萧芃大汗淋漓的回到公寓,早起的熊威宁奇怪地不行,瞪着眼睛问:“你干嘛去了?跑步呢?” “是啊,跑步!”萧芃从洗手间拿了条毛巾出来擦汗,“好久没运动,身体差了不少。” 熊威宁不解的皱眉:“那么冷的天不在被窝里躲着,为什么要跑步啊?想不开吗?” 萧芃甩了甩汗湿的头发,睨他一眼凉凉说道:“勤快的人会想着健身,懒人才会想着捂被窝。” 萧老师噎人的功力永远都是这么高超,熊老师甚至被噎的打起嗝来,真是,气都要气死了! ※※※※※※※※※※※※※※※※※※※※ 更新! 熊熊,大危机! 李澍禾起床做饭时,萧芃正在洗手间里洗澡。他疑惑地问沙发上的熊威宁:“洗手间里是谁?萧老师吗?怎么大早上洗澡啊?” 熊老师一大早就被气的头晕,不哼不哈地跟李澍禾说:“谁知道他昨晚干嘛了,一大早就洗澡。” 李澍禾瞬间猜到他肯定是被萧老师给怼了,于是非常理解的去厨房做饭,反正等会萧芃出来了他可以自己问他。 早饭摆上桌,萧芃正一身水汽地换坐在沙发上擦头发,一旁捧着粥碗的熊威宁白眼快要翻出天际去。 李澍禾好笑地摇摇头,放下手里的早点问:“萧老师怎么起那么早啊?” “下楼去跑了几圈。”萧芃甩甩半干的头发,几个大男人住在一起,也没有个吹风机,这样的天顶着湿发还是有些凉,萧芃默默记下打算抽空买一个放在洗手间。 “那下次我跟你一起啊!我也很久没晨跑了。”李澍禾笑嘻嘻接话。 熊威宁皱着眉头一脸奇怪:“你一个体育老师,每天上课体力消耗那么大,为什么还要晨跑?” “陪萧老师一起啊!”李澍禾非常理所当然,这下不仅是熊威宁,萧芃都忍不住皱起眉来,他没说要人陪着吧? 李澍禾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晨跑有好处啊,反正也要运动的嘛!况且体育课也没什么实质锻炼,我也没什么消耗的。” 于是他兴冲冲地问萧芃明天几点起,让他到时候喊他一起。萧芃心中其实并不想和他晨跑,不过运动这种事儿,自己一个人坚持下来有些困难,多个人一起倒是会好不少。 熊老师则没有兴趣参加他们的健身活动,自从有了排练的地方,乐团的积极性空前的高涨,抽到时间就喊着大家聚在一起排练。他最近都是上午没课就过去,中午大家一起吃了饭再回来上课,晚上下课了再过去,忙忙碌碌的时间都用在了路途奔波上。 身体的辛苦都是小事,可让他不能够接受的是心理上的折磨,海嘉杰每天点卯似的在他们排练的时间准时报道。 要是他打扰到排练,自己倒是可以顺理成章要求他离开,不过这人非常的有素质,来了就安安静静坐在排练厅的角落,盯着手机一坐就是一天,跟个看场老大爷似的。 一开始大家都很奇怪,实在不知道这位大公子又出什么幺蛾子,这监工的姿态搞得跟他们经纪人似的。大家被他弄得有些拘谨,不过时间一久大家也就都习惯了。 唯一一个不习惯的,也就是熊威宁了,不过他一个人的感受,再一次的被团友们忽略,只好压制住内心的不适跟着大家排练。 学校这边,跟着李澍禾晨跑了几天,萧芃觉得自己体力上去不少,感冒也彻底好了,俩人一起晨跑一起聊天,李澍禾倒是跟萧芃说了不少事。 冬天的清晨,六点半还是黑漆漆的。 跑完步的俩人散着步往公寓走去,一路上遇见不少跑步的女生打招呼。萧芃对她们一一微笑示意,李澍禾则是低着头认真走路,看上去相当的“冷酷”。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萧老师。”李澍禾低声说,“你是真的很随和啊。” 萧芃不甚在意:“都是帮小孩子,跟他们端架子做什么。” 李澍禾撇撇嘴不说话,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不知道又是什么事触及他脆弱的神经,萧芃有些无奈地换个话题:“以前住在小区里,没有合适的场地只能去健身房,虽然跑步不如户外舒服,不过练了不少的器械。” 李澍禾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过来:“萧老师喜欢健身吗?” 萧芃暗暗发笑,这人怎么跟小孩儿似的,一会一个脸:“还行吧!之前在市里健身房办了张年卡,不过自从搬来学校就没再去过了。” “你想去健身房吗?”李澍禾忽然兴奋起来,“那我去打听打听附近有没有,咱俩办张卡下了班晚上去!” “噗……”萧芃笑出声来,“我说你怎么闷闷不乐,原来是起得太早没睡够啊!” 心事被戳穿李澍禾憨憨笑着,他确实是这些天没有没睡好,当代年轻人熬夜都成习惯了,向萧芃这样定点睡觉的实在是没几个,晚上睡得晚早晨还得五点起,况且这又是大冬天的,简直是要了命了! 萧老师笑够了,伸手在他高高的肩头拍了拍,语气颇为无奈:“那行吧!找找健身房晚上去跑步,谁让有些年轻人起不了早呢!” 小李老师耳根通红,眯起眼睛笑容里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李澍禾找健身房的速度飞快,倒是也巧了,学校对面小区最近刚开了个新健身房,环境和器械都还挺不错,俩人约着去看了一趟就办了卡,健身活动算是正式安排进日程之中。 音乐厅里。 今天是周五,难得的海嘉杰没有来监工,加上第二天又是休息日,熊威宁没有跟队友们一起离开。 因为节目组要求他们准备两首曲子,一首作为表演曲,一首作为返场表演的曲子。他手上有一个曲子是很久之前写的,时间太久,现在看起来很多地方不和谐,他必须赶紧把有问题的地方修改好,才能不耽误接下来的排练。 “还有人吗?”值班的保安大叔伸头进来问。 “有有有!”熊威宁赶紧伸出手,“我还在呢!” 大叔歪头看了看他,有些惊讶:“哟!熊老师你怎么还没走啊?” 乐团大家都不是难相处的,加之每次都弄得最晚,一来就跟几个保安最先混熟了。保安室的几位大叔知道熊威宁是老师之后,就对这乖小孩印象极好,每次见他都是笑眯眯。 熊威宁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啊叔叔!我这还有一点儿,很快就结束了!耽误您一会时间哈!” 很久之前海嘉杰就交代过,说他们排练要紧耽误时间不要紧,于是师傅让他先忙忙好了来保安室说一声就行,熊威宁起身道了谢加快速度继续工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熊威宁坐的腰酸背疼终于把初稿给改好,就等着明天大家来合一合看看能不能合上了。 熊威宁起身伸了个懒腰,已一转头就吓得尖叫起来。 罪魁祸首一脸无辜:“我就站在这里你就吓成这样?是有多心虚?” 熊威宁真的很心虚,这几周平平安安过来,他总觉得海嘉杰是不会就这么放过自己,肯定是要找机会跟自己算账的,今天这原本没来的人突然出现,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才怪好吧! “你你你你……”熊威宁说话都开始结巴了,“你怎么来了?” 海嘉杰非常奇怪:“我是这里投资人,来自己场子看看有问题?” 熊威宁吞了吞口水,伸手够到自己背包,随时随地准备一个闪现逃走。 显然海嘉杰非常明白他的想法,勾起嘴角冷冰冰说:“你最好老老实实坐着,我脾气不好你是知道的。” “嗝。”熊老师非常怂,乖乖把包包放回去收手坐好。 海嘉杰对他的反应相当满意,走到他身边倚着钢琴说:“聊聊?” “聊……聊什么?”熊老师头也不敢抬。 海嘉杰故作惊讶:“你不知道聊什么?” 他当然知道聊什么!只是他真的不想聊,话都已经说的那么严重,自己做的那么绝连联系方式都换掉,原本就不应该再见面的俩人,现在又这样独处着,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为什么要把手机号都换了。”海嘉杰冷声问,“你就这么讨厌我?烦我烦的连见都不愿意再见了?” 熊威宁闷闷说:“那还不是又见到了。” 海嘉杰以为自己幻听了:“说什么?” 熊老师该怂就怂,马上闭嘴不说话,海嘉杰被他气笑,这人还真是句句都踩中他的怒点。 俩人沉默了一会,海嘉杰稍稍压下了怒气,冷声说:“走,送你回去。” “不用了!!”熊威宁立刻扬起脸,那双眼睛简直把害怕两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我自己回去就好!” 好不容易下去的怒气再次顶上脑门儿,海嘉杰合上眼睛深呼吸:“再说一遍,收拾好跟我走,我送你回去。” 熊威宁知道他生气了,可越这样他就越害怕,怎么可能敢让他送回自己回去:“真真真的不用了!我我我我,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耐心用尽,海嘉杰伸手拎起他的背包,拽着他的胳膊把人强行拉出音乐厅。 “放手!!你你干什么!!!”熊威宁拼命地挣扎,他真的被吓到了,海嘉杰的脸色实在太吓人,这哪是要送自己回家,是要送自己上路吧!!! 熊威宁的力道跟海嘉杰完全没有可比性,被他像拎小鸡崽似的拎到门口,熊威宁还在奢望保安大叔能救他,却不料保安师傅巡查还没回来,保安室里空荡荡的。 熊老师内心哀嚎:“吾命休矣!!萧芃!李澍禾!!救人啊!!!” 然而此时的萧老师和小李老师,根本没空感应他的呼救,他们正在见义勇为。 这两周几乎每天晚上他俩都要去健身房,跑跑步、练练器械,再一起散步走回公寓。 自从进入十二月开始,临城的天就阴沉沉的,生活经验丰富的秦园老师说,这是在憋着冬天的第一场雪呢! 今天周五,大部分学生都回了家也没什么事儿,他俩也就在健身房多呆了一会,快10点了才出门。 10点多不算太晚,可在这样的天气里也还是异常的寒冷,从温暖的房间一出门,李澍禾就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萧芃赶紧给他把羽绒服的帽子扣在他湿漉漉的脑袋上。 李澍禾每次洗完澡都不愿意把头发吹干,萧芃问了好几次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他天生自然卷,吹风机吹过头发特别蓬松,小孩儿觉得有损自己形象,所以宁愿顶着一脑袋湿发。 萧芃无语,这都什么毛病! 戴上帽子的人,傻呵呵地笑笑,萧芃忍不住扔了个白眼:“毛病兮兮!” “毛病兮兮”的李澍禾微笑着凑近他,和他并肩往学校走去。 那么冷的夜,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萧芃冷的恨不得将脸都埋进领子里,一旁的李澍禾则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带着帽子走的很潇洒。萧芃有些郁闷,果然是岁月不饶人,差个8岁而已,身体素质差那么多吗? 和李澍禾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后围墙,这里就是连着操场的位置,也是学生逃课的圣地,平时夜间检查严查的就是这。不过这两天实在是太冷,孩子们都没有心思跑出去玩,还真得感谢老天。 李澍禾想到了什么,笑着转头想对萧芃说什么,就被他一把捂住了嘴。 ※※※※※※※※※※※※※※※※※※※※ 更新更新~ 小李老师,战斗力爆棚! 心跳在一瞬停滞后狂跳不止,李澍禾感受着脸上的温热,喉结忍不住滚动一圈。然而此刻的萧芃正皱着眉侧头看着围墙,全然没注意他的反应。 矮墙之上,不甚利落地翻下一个身影,那身影连最基本的警惕性都没有,踉跄着落了地,就急匆匆往黑暗的后巷跑去。 萧芃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这身影是个学生,看他生疏的动作,显然这事不怎么经常做,想来平时也不是个捣蛋难缠的孩子。可越是这样越奇怪,什么事会让一个平日里的好孩子半夜翻墙出去?早恋约会? “你说这小子要干吗去?”萧芃头也不回地问。 半晌没有回音,萧老师疑惑转头,李澍禾被他捂着嘴一脸无辜眨着眼。 萧芃:“……” 萧老师淡定放下手,若无其事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企图当做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稍稍遗憾了一下温热手掌的离开,小李老师那么贴心当然会顺着他的意思回答:“干什么不知道,不过看得出挺着急。要跟过去看看吗?” 当然得跟过去!毕竟是本校的学生,这时间在外面乱晃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李澍禾见他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放轻脚步跟了上去。猝不及防被拉住萧芃下意识闪躲了一下,可是李澍禾一脸正义凛然的严肃模样,他这么闪躲倒显得有些矫情了。 那小子身手不太敏捷,跑的倒是不慢,几步就跑的不见踪影。萧芃他们担心被发现,也不敢跟的太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小子钻进巷子里不见了。 三中后巷之前是个美食街,后开城管整改卖吃食的商贩们被集中到了附近,重新建了美食街这条巷子也就没人了。这附近鱼龙混杂,没整改之前就经常打架斗殴,这小子跑这里干什么。 俩人在黑黢黢的巷子中沉默地穿行,转过巷子口,就听见了刺耳的叫骂、窸窣声和闷响声。 萧芃顿住脚步有些不解,李澍禾却眼神一暗疾跑两步窜进暗巷,萧芃连忙跟上去,就见他飞身而起一脚踹开一个正在施暴的年轻人,年轻人被踹的飞扑出去,萧芃才看见躺在地上抱着脑袋挨揍的少年。 萧芃此时心中一堆的疑惑,此时这些疑惑是没办法解决了,因为那些人放弃被打的少年,抄着钢管虎视眈眈地向他俩逼近,萧芃缓步走到将李澍禾身前将他护住,微微侧头轻声说:“报警。” 身后传来年轻人的轻笑声,宽大的手掌在他肩头握了握,萧芃侧头看去,见他拉开拉链,把脱掉的羽绒服塞进自己怀里,眉眼弯弯地说:“你报警,我来!” 李澍禾眸色里闪过的一丝嗜血,惊的萧芃心中咯噔一声,然而还不等他反应,李澍禾就如同猎豹一般扑了出去,对面的人显然也没想到他会主动出手,猝不及防被他一个膝击顶了出去。 李澍禾的动作看呆了萧芃,这种打法和他这样健身房学的搏击完全不是一个路子,他手下动作并不优美,丝毫没有缓和而言,非常的刁钻狠辣,招招都是冲着把人废了去的。 倒地的小子挣扎着坐起来,不知道是被打懵了还是怎么,竟然一动不动的发起呆来。 萧芃暗暗骂了一句傻子,伸手过去把人拽起,小子看见他却吓得倒抽一口凉气:“萧老师!” 萧芃:“……” 怎么被人打的时候你不害怕,见到老师你倒害怕了?!老师比混混还吓人吗?? 小子甩掉他的胳膊就想跑,萧芃一个箭步单手捏住他后脖子把人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听到萧芃在报警,一个混混握着跟钢管向他扫过来,萧芃拉着那小子矮身躲过。混混眼看一击未中,啐了一口就向那小子头顶砸去,萧芃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抬起胳膊替他挡了回去。 钢管落在胳膊上的感觉没多好,萧芃咬住了牙才没喊出来,被护在身下的小子被这么一吓彻底傻了,萧芃只得忍着疼起身把他拉到身后。手机震动了一下,报警电话已经接通,混混骂了一句抡起棍子再次砸过来,萧芃后撤一步看准时机正要抬腿踹,就见那混混飞了出去。 李澍禾侧踢收势落地在萧芃面前,转头往他身后扫了一眼,身后的小子明显哆嗦了一下。见到报警了,混混也不愿恋战,转身就要跑,李澍禾抄起掉在地上的钢管甩出去,瞬间击倒两个混混。 剩下的混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狠厉惊呆,还不等想明白,就被追上来的李澍禾一个个踹了回去。 警察来到暗巷时,小混混们躺了一地哎呦哎呦的呻|吟,李澍禾穿着单薄的卫衣站在萧芃身边,一脸严肃地把逃校的小子按在墙壁上。 萧芃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李澍禾,见他不理自己,只好自觉上前跟警察同志解释来龙去脉,并且表示,愿意积极配合着回派出所去做笔录。 黑色的奔驰车以80+的速度在山路上飞驰,熊威宁缩在后排瑟瑟发抖,从倒后镜看见海嘉杰脸色黑的就快要滴墨,眼泪儿都快下来了。 自从上车这人就一句话不说,踩着油门一路往前跑,出了市区就直接把车开上了城郊的山路。熊威宁开始还硬着头皮跟他吵,威胁他再不把自己放下他就跳车。谁知道海嘉杰一听,立马把车锁给解了,一副有胆你就跳的架势。 怂瓜熊老师那必然是没有胆,于是只好调整战术好言相劝,详细阐述法律条文,企图从法律层面让他知道杀人是犯法的,并且要坐牢说不定还得偿命不值得。显然这也没什么用,海嘉杰非但没有被劝好,反而脸色越来越黑,车速越来越快。 熊威宁眼泪汪汪将自己团成球,认定了这人是要带他去山上杀人抛尸了!! 车里限速提醒响个不停,海嘉杰的手机也跟着响了起来,熊威宁带着哭腔提醒:“手……手机……嗝……” 他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已经高唱着从窗户飞了出去,熊威宁吓出了个嗝儿,识相的马上闭嘴,唯恐下一个被扔出去的会是自己。 车子在山顶的平台停住,天色已经是彻底黑了下来,后排的车门被打开,海嘉杰的脸掩在阴影之中,声音不辩情绪地说着:“出来。” 熊威宁缩在后排角落里拒不下车,甚至还往里面缩了缩,海嘉杰啧了一声甩上车门。他长舒一口气,一颗心还没放回胸膛就觉得后背一空,顿时往外倒去。正以为自己要后脑着地交代在这里了,却被肌肉硬邦邦的人接在了怀里。 熊威宁瞪着眼睛咬着嘴唇无措流泪,海嘉杰的表情扭曲了一会,认命似地长叹一声,苦笑着摇了摇头。 山里晚上没什么人来,只有两盏年久失修的路灯努力照明。 平台的观景亭里。 熊威宁坐在栏杆下,抱着胳膊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海嘉杰则是看着远处亮灯的居民区出神。刚才发了一通疯,他算是彻底看清自己了:他海嘉杰,一个曾经豪言壮语、信誓旦旦不碰直男的gay,是真的喜欢上直男熊威宁了。 自己和熊威宁的认识并不和谐,甚至有些乌龙,自己还把人吓得不轻。最初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这个怯生生又胆小的动心,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为了这么样一个人发这么一场疯。 从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开始,不管是玩玩还是认真恋爱,海嘉杰都没有超出过这个圈子。在圈里所有人眼中,他这样的豪门子弟必然是怎么花儿怎么玩,有什么事都不避讳他,甚至非常自豪的跟他分享,再恶心的事儿他都听过见过,原本一腔热血的时候海嘉杰也冷脸过,可后来也就慢慢漠然了。毕竟都是别人的事,他做不了主也管不了那些闲事,掰直男也好,出去到处约也好,他只要自己不去瞎掺和就好。别人怎么看海嘉杰他做不了主,可怎么做自己,也没人能左右他。 萧芃出现在圈子里的时候海嘉杰很开心,像萧芃这样干净的人不多,海嘉杰很自然的和他成了朋友,通过他又再次认识了熊威宁,也是一样干净玲珑的人。 虽然有傻傻的小心机,却不让人讨厌,有些固执的小执着,却能一再勇敢的坚持。海嘉杰也是真的喜欢逗他,可就在某一个点,逗弄成了撩拨,越撩拨心就越不受控制,没能撩拨到别人,反而自己先一步陷了进去。 海嘉杰知道掰弯一个直男不厚道,尤其是认识了萧芃以后,知道了他和储文灏的事,知道萧芃曾经的痛苦挣扎,在面对这件事情上,就愈发的谨慎。那不联系的一个月里,海嘉杰反反复复的想着这件事,他的做法会不会让熊威宁痛苦,会不会伤害到熊威宁,而他又有没有这种不让他受伤的能力。 等到想通了一切,决定孤注一掷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联系不到熊威宁,多方打听才知道这人居然把他拉黑,还换了号码打算和他彻底断绝联系。 热情被浇了冷水,却让他冷静了下来,加上后来面对萧芃不留情面的质问,他再次沉寂下来反复考虑,更让他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对熊威宁的感情已经超出了原本的界线。 “对不起。” 黑暗中忽然发声,把发抖的熊威宁吓得一哆嗦,这人半夜把自己劫持来,就为了道歉? “先就刚才吓到你的事跟你道个歉,其他的抱歉待会慢慢说。”海嘉杰声音毫无波澜,在熊威宁听起来,好像在说待会跟你算账。 熊威宁心虚地吞吞口水:“你……你不用道歉了……” “不。”海嘉杰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灯火,“因为你在意,所以得道歉的。” 熊威宁:“……” 这这这……这态度转变的也太突然了!荒郊野岭的,海嘉杰该不会被脏东西附身了吧?这和刚才开车掳人的,确定是同一个人吗? ※※※※※※※※※※※※※※※※※※※※ 抱歉抱歉大家!好久不写昨天卡文卡的不行,就没有更新,今天努力码了一章出来,下周日有一场考试,更新什么的不能保证了,在这里先鞠躬道个歉!实在对不起!qaq 新雪之夜 比起熊威宁的惊诧,海嘉杰的态度反而平静了下来。 “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也从来没想拿你当玩物。”他淡淡地说着,像是说给熊威宁听,但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好像在所有人的眼中,我都是个出身豪门的纨绔,性取向又不是个正常人,都觉得我私底下仗着家里不知道玩的多疯,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熊威宁听的蹙起眉来。 “你对我有偏见我能理解,谁让我原本就风评不好,咱俩第一次见面还那么寸,正赶上有人砸场子!”海嘉杰忍不住苦笑,“正因为那次的误会,后来再遇见你,我就想着在你面前挽回点儿形象,谁知道这一来二去的,非但没让你改观,反而对我误会更深了。” “我要真的是你想象中那样,且不说萧芃那样的会不会和我当朋友,只怕我大爷爷第一个就得揍得我下不了床。” 熊威宁有些呆滞,海嘉杰这是……跟他谈心呢?连家庭情况都说了,这么隐私的东西,为什么要告诉他?他俩关系……到这一步了? “我不想你继续误会,也不想和你因为这一点小事闹僵。”海嘉杰呼出一口气,“想说的话已经说了,很抱歉今天又把你吓到了,对不起。” 熊威宁表情有些扭曲:恐惧的表情还挂在脸上,又疑惑地瞪着眼,还错愕地皱着眉,一张脸可谓是相当的精彩纷呈。 海嘉杰忽然笑出声,认命地摇摇头,伸手在他脑袋上轻轻一按:“走吧!送你回去。” 于是,海嘉杰又把发呆的人拉起来塞回车里,载着人开车下山。 小熊老师脸上泪痕还没干透,一脸懵逼地被拖上来,又一脸懵逼地被拖回去,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个奇奇怪怪的噩梦一样。 另一边派出所里。 那帮小混混被打的不轻,被带回派出所还哎呦哎呦地嚎着,嘴里不依不饶地坚持着说和那个男生是朋友,而且是李澍禾先打人。那男生大概是吓到了,任由两拨人扯皮也不开口解释,萧芃担心警察误会,顾不上疼的抬不起的胳膊,跟在接警的警官身后解释。 好在这几个混混也算是派出所的常客,每个都或大或小有点儿案底在身上,警察当然不会相信他们扯淡,直接把人扣在了派出所里。 萧芃跟着警察在房间里做笔录,李澍禾插着口袋,像个男模一样杵在大厅里。深更半夜的也没有人民群众监督,前台值班的警花小姐姐肆无忌惮地盯着李澍禾看着。 半个小时后,一位年轻的警官领着萧芃和男生走了出来。 “萧老师是吧?这小朋友就交给你了。”警官将手边的男生推给萧芃说,“那帮小子之前就因为勒索学生被咱们抓过,都是屡教不改的惯犯了,以后再有这种事不要妥协,不敢告诉老师也该告诉警察啊!” 萧芃笑着看了眼身边的男生,附和着接过警官的话茬:“您说的是,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我们一定第一时间报警!今天我们也有责任,不该和他们动手的。” 年轻的警官没想到他觉悟还挺高,赞许地点点头对他的话表示了肯定。 李澍禾等他们说完话才走上前,十分谦恭地向警官鞠了个躬:“不好意思,给政府添麻烦了。” 警官赶紧摆手说不要紧,几人又寒暄了两句,萧芃和李澍禾才带着那小男生走出了派出所。 夜已经很深了,憋了几天的雪终于落了下来。 绿化带上堆着薄薄的积雪,温度倒是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人带回来了,可显然事情还没有解决,三人冒着小雪沉默地走着,萧芃默默活动了一下胳膊,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他看向身边低着头的男生。 男生穿着一件挺单薄的棉衣,那件棉衣也不知道是哪年的款式,不算新甚至洗的有些褪色,从他冻得发红的耳尖能看出,这件棉衣也不是那么的保暖了。 萧芃忍不住叹气,这样一个孩子家境可想而知,他身上显然不会有什么钱财,可那些混混不图钱财图什么?就图把人打一顿泄愤吗?这样一个学生,很大概率不会常出校门,又怎么会和那帮混混结怨呢? “班里有人找你茬是吧?他们让你今晚出来,说跟你了解了这个事对吧?”李澍禾忽然出声,萧芃惊愕的看向李澍禾。 “不管他们用什么威胁你,你能做的就是第一时间找老师和家长解决,而不是自己逞英雄站出来。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自己消化解决,你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今天只是一帮不入流的小混混,如果真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你的小命就得交代了。” 李澍禾脚步不停,面无表情声调冰冷,让萧芃觉得有些诡异的陌生。而且他的话……说的太严重了,今天只是学生们之间的小矛盾,有他说的那么严重吗? 男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脑袋垂地更低,萧芃刚要安慰他两句,李澍禾冷冷斥了一声:“有什么好哭的。” 男生用力抹了把脸,梗着脖子吼了一声:“我没哭!”然而嘶哑的嗓音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嗤!”李澍禾毫不掩饰嗤笑出声,“现在倒是有骨气,刚才怎么不冲着那帮混混吼啊?” “李老师!”萧芃忍不住出声制止,李澍禾的话过分了,这不是个老师该说的,更不是该对学生说的。李澍禾侧头向他看去,弯弯的眉眼似乎在笑,只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男生停在原地肩膀颤抖起来,萧芃犹豫着上前一步,却被李澍禾重新拉回身边。 萧芃此时才觉察到,李澍禾,这是生气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突然生气,不过看起来得先安慰好这个玻璃心大金毛,不然他们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 黑色越野车稳稳停在三中正门口,海嘉杰从驾驶室下来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 熊威宁磨磨蹭蹭地解着安全带,海嘉杰也不催他,顶着小雪站在门口看着他。 雪渐渐大起来,海嘉杰的圆寸很快染上了白色,熊威宁咬着下唇将安全带磕达一声重新扣回去,支吾着说:“都……都这个点了,萧芃他俩肯定都睡了,我还是别回去吵他们了。” 海嘉杰扶着车门一时没反应过来,熊威宁“啧”一声,探出身子把海嘉杰的手掰开用力合上车门。 车窗落下来,熊威宁目不转睛地盯着挡风玻璃说:“我……去你那凑合一夜,我睡卧室你睡沙发!你要是再吓唬我,我可就再也不去了。” 周围安静了好半晌,熊威宁瞄了眼后视镜,看见海嘉杰嘴唇抿成一线眼睛好像有光,忍不住在心中悄悄吐槽:傻! 车子重新驶向马路,往城郊别墅区驶去。 人行道中,萧芃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李澍禾就把他转了个面对面,给他戴上帽子,把上衣拉链拉到了领口。 少年的啜泣声还在,李澍禾的脸色越来越差,萧芃赶在他再次发火之前把人拉回来,弯着嘴角说:“雪下大了,回家吧?” 李澍禾不说话,萧芃笑着拉住他的手腕走到少年身边,推着少年的后背拉扯着往学校走去。 进校门的时候已经快1点了,现在让这小子回宿舍不知道还会引起什么轰动,萧芃只能把人带回公寓,安排红着眼睛的男生睡在自己房间,他则打算在沙发睡一夜,明天一早再好好盘问盘问这个臭小子。 可沙发还没收拾好,人就被李澍禾拉进了他的房间。 萧芃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被李澍禾按坐在床边仰着头,眼神涣散直勾勾看着他。李澍禾和他对视了片刻,从他身后抽出一个枕头,硬邦邦扔下一句“我睡沙发”就要出门。 萧芃瞬间清醒伸手把人给拉住,却不小心扯痛了胳膊,“嘶”了一声呵斥道:“沙发还没你长呢!怎么睡?” 李澍禾迅速矮身托住他的手肘,一言不发的半跪在他面前。 房间没有亮灯,客厅透过来的光映着李澍禾的侧脸,他眼睫低垂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李澍禾的手指在萧芃胳膊上轻轻摩挲着,他甚至能感受到李澍禾的指尖在颤抖。 良久之后,李澍禾轻声问道:“疼吗?” 直到此刻萧芃才明白,今晚李澍禾所有的不悦和愤怒,原来都是因为自己。 ※※※※※※※※※※※※※※※※※※※※ 更新啦~~~ 情之所起 萧芃借着不甚清明的灯光向李澍禾看去,若不是纤长的睫毛遮盖,现在应该能看到他眼中的泪光。 他压低着嗓子,仿佛是从胸腔中低吟出声来,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你受伤了,我都没发现……我没拦住他……对不起……对不起……” 心脏突突直跳,萧芃慌了神,李澍禾的情绪不对劲!他把这事看的未免太严重,好像自己是挨了一刀子而不是一棍子。 “李……澍禾?”萧芃喊道。 “对不起……对不起……” 臂上的手指蓦然收紧,却抖得越发厉害,萧芃甚至能够清楚地感知他内心的恐惧和哀戚。 萧芃的手悬在李澍禾的头顶,停顿良久后才落下:“李澍禾你别这样,我没事。”然而他只是无措地摇头,缓缓将额头抵上在了自己膝盖上。 细微的伤痛被人放大,并且真情实感地心疼,因为自己受伤而怕到颤抖,恨不能代替他去承受一切。萧芃已经快要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体会到这样被关怀着,被在意着了。 延着李澍禾卷曲的头发抚下,微微用力将他低垂的脑袋捧起,却被他眼角的微红刺痛,萧芃忍不住蹙起眉头。 他极尽温柔用近乎呢喃的声音向李澍禾解释:“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已经很强大抵挡了很多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受伤了而已,不是你的问题。” “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或许,因为萧芃的声音太过温柔,或许,因为李澍禾的眼神太过深邃,又或许,因为他俩的距离近的超过了合理的尺度。 眼神在并不合适的距离中胶着着,萧芃的心跳愈发的快起来,李澍禾的眼神在他脸上逡巡,由眉间到眼眸,越过鼻梁定在他的唇上。 萧芃定定地坐在床边,看着那张帅气年轻的面容试探着靠近,感受着他温热的喘息和自己的呼吸纠缠。酥麻的颤栗攀上萧芃的脊背,喉结忍不住滚动一圈,却在即将破防的瞬间伸手将人推远。 猝不及防的一推,让李澍禾结结实实摔了个屁墩儿,也让二人间暧昧的氛围消失殆尽。 萧芃无视李澍禾错愕的眼神,极力压抑着狂跳的心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天晚了,我困了,早点睡吧。”说完逃也似的翻身躲去床上,将自己用被子裹了个严严实实。 萧芃承认自己对感情不够敏锐,可他也不是个傻子!李澍禾之前的种种行径,就已经让他有些猜不透,可今天看来,那些不符合常理的行为,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萧芃懊恼自己那么大的人了,连个小年轻的心思都看不透。可是李澍禾……他难道不是直的?他不是还有个喜欢的人,要赚钱买房成家立业的吗?刚才要不是自己把人推开,他俩下一刻岂不是要亲上去了?! 萧芃蒙在被子里,脑袋里像是塞了个乱糟糟的毛线团,千丝万缕却又整理不出头绪。 床铺另一边凹陷下去,萧芃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不自觉的往床边闪了闪。 身后的人无奈苦笑出声,重新站起身来,房门嗑哒一声轻响,萧芃知道,李澍禾去了客厅。 萧芃脑子里乱糟糟,真相就在眼前他却不敢开口问。李澍禾才22岁,8岁的差距听起来不大,可经历过上一段长久的恋情,他真的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陪着一个男孩成长了。他是个很好的人,年轻阳光会照顾人,他会是个优秀的恋人,只是,这样的恋人不该是他的。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萧芃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被刺耳的闹钟声吵醒,睡得迷迷糊糊的萧芃,伸手在枕边摸索到手机按掉,然而闹铃还在响。 萧老师闭着眼睛坐起身,延着床头摸到铃声大作的手机按掉闹钟,下意识瞥了眼时间,就被瞬间惊醒。 手机屏幕上是他的照片,一身九尾狐广袖晋制汉服,眉梢微挑嘴角含笑的侧着脸。就是这张照片,让他上了次微博热搜,只是萧芃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并不是他的手机。 不等萧芃想明白,手机就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抽了出去。 李澍禾揉着眼睛站在床前,迎着他复杂的眼神轻声说了句:“早。” 昨天他俩都折腾到两点多才睡,萧芃自己都困得难受,看他揉眼睛的样子就知道也没那么舒服。 萧芃清了清嗓子,尽力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今天周六……” “嗯,知道。”李澍禾瓮声瓮气地说,“我去做饭,吃好饭送那个学生去教务处。” 这明明就是他一直都在做的事,可经过了昨天,萧芃却再也不敢理所应当的接受了。 “我来吧!”萧芃掀开被子,动作迅速地整理好衣服,还没来及踩上拖鞋,就被李澍禾用力按回了床上。 交叠的姿势,惊得萧芃呼吸都差点停滞,李澍禾附身看着他,古井无波的眼神在他脸上扫过,萧芃觉得后脊发冷,好在李澍禾只是没什么情绪地扔下一句:“我去。”便放开他的手起身往厨房走去。 萧芃僵直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默默消化心内的惊涛骇浪。 城郊别墅区。 熊威宁此时正抱着被子睡得昏天暗地,昨天答应跟海嘉杰回来他就后悔了,从进车库开始就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这一向喜怒无常的人突然发难。 好在海嘉杰除了傻笑了一路,并没有其他反常,甚至站在楼下目送他上楼,自觉保持距离。 熊威宁警惕的把门反锁,半睡半醒了一夜,到天际泛白才睡沉过去。 早上8点。 雪下了一夜,都这个点了还没有要停的意思,窗外天阴沉沉的,拉了窗帘的房间更像是还在黑夜。 手机闷闷的震动起来,熊威宁把脑袋缩进被窝开始满床搜索,终于在床尾的边缘找到了手机。 “喂……”熊威宁伸脚勾过枕头抱在怀里,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我去!你嗓子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团长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可是主唱啊!最近排练密集期可不能出事儿啊!!! 熊威宁咳嗽了一声,把自己瘫在床上:“没事儿,空调房里太干了没喝水。” 那边团长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你可得保护好嗓子啊!” “嗯嗯。”熊威宁懒洋洋地哼唧了一声,眯上眼睛打算继续睡,然后就被门锁转动的声音惊得跳起来。 海嘉杰一开门,就见熊威宁裹着被子蹲在床尾,虎视眈眈地瞪着他,活像只白毛毛的羊崽子。 “……”海大公子随手合上门,把凉气锁在外面,拇指蹭了蹭鼻翼说道,“早饭送来了,再不吃就凉了。” 熊威宁紧了紧被子,满脸的提防。 海嘉杰咳了咳:“你这……别这么看着我啊。” “我锁门了。”熊威宁冷着脸说。 海嘉杰嘿嘿一笑:“这不是给你开空调呢嘛!” “所以你半夜起来偷摸进我房间了?”熊威宁冷酷无情地戳穿他。 海嘉杰眯起眼睛,腆着脸笑的开心,熊威宁咬牙切齿把手边的枕头拍在他脸上,刚拍完就后悔了:这一大早的……自己一会该不会被他按在床上揍吧! 然而海大公子只是抱着枕头傻乐,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起床吃东西。” 熊威宁忍不住皱眉:这还是那个海嘉杰吗?该不会昨天晚上真的被脏东西附身了吧? 就说不要大半夜的爬山啊!很容易有诡异的情况发生啊!! 教师公寓。 昨天的男生挂着黑眼圈,鼻青脸肿地坐在沙发上,端着一碗粥怯生生地喝着。萧芃端着碗发呆,食不知味地盯着饭桌发呆。 李澍禾往萧芃碗里添了一勺肉松,萧芃浑身一僵,默默将碗放在了桌上。 李澍禾垂下眼睛,将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遮住,声音清冷地问:“哪个班的。” 男生瞬间挺直腰背,看了眼萧芃才低下头小声回答:“高一9班。” “刚进校就结仇,你也是有本事。”李澍禾嗤笑道,男生的脑袋垂地更低了。 萧芃蹙眉看了李澍禾一眼,李澍禾却没有看他,捧起碗开始乖巧吃饭,又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萧芃太阳穴直跳,这人怎么……都说了不要这么跟学生说话,怎么就记不住呢? 男生恨不得把脑袋埋进碗里,萧芃轻叹了一声:“是和班里的同学有矛盾吗?” 男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李澍禾眼神一暗,萧芃赶紧按住他的胳膊,生怕他再说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你不想跟我说可以,反正你也不是我们班的学生,我已经给教务处打过电话,你们班主任正往学校来,有什么话你跟他说就是了。”萧芃松开李澍禾的胳膊,对男生扬了扬下吧,“吃完跟我走。” 男生三下两下吃完东西,小心翼翼把碗放在桌上,捏着手指看着萧芃。 萧芃用余光瞥了眼坐在桌边自始至终一动不动的李澍禾,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要求跟来,否则自己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 冒着风雪带着男生来到教务处,远远就见年修明站在门前,萧芃笑着迎上去和他打招呼:“不好意思年主任,周末的还要麻烦您来一趟。” 年主任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在他落雪的肩头扫了一眼淡淡嗯了一声,让他们进了办公室。 高一9班班主任还没到,年修明坐在办公桌前,打量着那小男生。萧芃看的好笑,这年主任的威名果然是强大,这小孩儿像个躲鹰的鸡崽子似的,贴着他的胳膊一动不敢动。 “怎么回事?”年修明视线转向萧芃,保持着一贯的冰碴儿语调问道。 小男生又往萧芃身后躲了躲,甚至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看样子真的吓得不轻。萧老师实在无奈,只自觉好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再复述一遍。 听萧芃说完,年修明的目光重新转向那男生,冷冰冰地问道:“到底怎么了?” ※※※※※※※※※※※※※※※※※※※※ 感情线!!!他终于出现了! 萧老师牛X! 不愧是在学生间有“冷面阎王”之称的年主任。 小男生惊出一个嗝儿后,竹筒倒豆子似的,在他班主任来之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年修明倒了个干干净净。 男生是高一9班的学生,叫王飞。 众所周知,就算是平行班也是有些优差之分的,9班学生大部分是借读和资助进来的,少数考成绩考进来的学生也来自不甚优秀的中学,高一9,就是那个让人头疼的班级。 王飞是农村初中上来的,在那所偏远的中学里,王飞还属于佼佼者,可进了藏龙卧虎的三中,他就只能进9班这样的班级。 王飞母亲早逝父亲残疾,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基本是靠吃扶,才支撑起他在三中的学费。 在学校里,他吃着食堂最便宜的饭菜,穿着一件并不合身的淡薄破棉衣,挨过了深秋挨到了冬季。 因为家境原因,王飞难免有些自卑和孤僻,从来不主动和同学接触,每天独来独往,几乎是没什么朋友。可能越是贫寒出身的孩子,越觉得学习可贵,少了人际交往的纷扰,王飞的成绩倒是一点点在进步,虽然进步的不算多,倒也是非常不容易了。 王飞家很远,为了节省路上的开销,自从开学一来他就没有回过家。 刚开学那阵学校宿舍还在修整,王飞一直和高二年级混班的孩子住在一起,同寝室的学生们都比他大,原本就和他没有什么话题,日子过得还算和谐。十一假期结束,校舍全面整修完毕,同班级的学生规整到一起,王飞也从之前的宿舍搬出来去了9班的宿舍,而他的麻烦,也从搬宿舍的时候开始的。 三中宿舍6人一间,上床下桌的设计独立性相对较好,王飞刚搬进宿舍就被其他几个男孩,强行安排在门口的位置,他性子软虽然有不满意,却也不敢多言。 刚开始室友们只当他是个透明人,可自从班里的刺儿头郭成越住进了宿舍,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先是宿舍里不时的找茬;再就是不允许他的东西放在公共区域;最后只要他在宿舍,就会被冷嘲热讽恶语相向。宿舍其他孩子因为不想得罪郭成越,都一致选择了沉默。 王飞能做的只有顺从,郭成越找茬就躲着,不让放东西就不放,在宿舍被针对就少在宿舍待着,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态度逃避了几个月,却还是没能躲过冲突。 上周课间,班里一个女生跟他说外面有人找,王飞先是错愕了一下,毕竟自从他到了9班,就没有女孩主动和他说过话。虽然心里疑惑,可王飞担心有事,也没多问就跟她出去了。 门外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女孩长得挺好看,穿着打扮也少有的成熟,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口气不屑地问:“你就是王飞?” 王飞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女孩满眼鄙夷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直把他看的浑身发冷也没有说话,直到上课铃响女孩才踏着高傲的步子转身离开,留下王飞一头雾水地回到教室。 小小的插曲很快被他忘了,直到晚上回到宿舍,刚一进门他就被人按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边打还边骂骂咧咧,说着王飞动了他女朋友之类的。 宿舍其他准备休息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情况给惊到,愣了会神才想起来拉架。 所有人都去拉着郭成越,听他嘴里还不依不饶地说王飞不自量力,去动他女朋友。郭成越骂的大声,王飞嗫嚅的声音一点也听不见,宿舍众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并没有人在意孰是孰非。 萧芃看着脸上淤青未消的男生神色复杂,孩子间毫无来由的恶意从来最伤人,尤其对王飞这样本就自卑的孩子,稍有不慎就是致命的打击。 “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年修明面无表情地质问。 萧芃轻叹一声,心说这还能是为什么,王飞这样的性子在班里本就没有存在感,出于畏惧他肯定不敢告诉老师,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为他出头会得罪班霸,谁也不是傻的。没人肯替王飞出头,他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萧芃现在已经猜到他是怎么做的了。 果然,男生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他以为都是误会,就想着自己解释解释就好,没想到郭成越说谈谈可以,得由他定时间选地方,王飞想要解决问题,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接下来就是萧芃他们遇见的事儿了。郭成越根本没有来,而是找了一帮混混蹲着揍人,要不是萧芃他们正好撞见,这小子昨晚上可得吃了大亏了。 年修明听得脸色铁青,萧芃默默为9班班主任张向文掬一把同情泪,祈祷他待会能够承受的了年大主任的怒火。 办公室里尴尬的沉默了起来,王飞始终低着头缩在萧芃身后,萧芃看看他又看看年修明,清了清嗓子刚要说话办公室的门就被大力推开,架着细雪的冷风吹进屋里,把站在门口的萧芃激出一个喷嚏。 张向文喘着粗气刚进门,就被年修明一个眼刀定在当场。 “关门!”年修明的语气比外面的天气还冷,张向文慌里慌张合上门讪讪地笑着。 萧芃默默往后退了退,想要把主场交给这二位,可王飞拉着他不肯撒手,于是萧老师一脸生无可恋的被架在中间,被迫当起听众来。 年修明寒着一张脸,冷冷说道:“眼皮子底下发生恶性欺凌事件都发现不了,张老师你这个班主任当得多少有些失职吧?” “是是是!”张老师含着胸。 “9班是情况复杂,正是学生情况复杂,才应该对班级各种情况更上心!” “对对对!”张老师点着头。 “存在那么久的欺凌事件,直到现在出现了肢体冲突才发现!那如果没有昨天的事,这事是不是一直都发现不了?王飞要一直被那个学生霸凌下去?” “不不不!”张老师摆着手。 “现在就把那学生家长叫过来,今天必须拿出个妥善的处理结果来!” “好好好!”张老师点头如捣蒜。 张向文是萧芃看着进校的,和熊威宁前后脚,虽然不算新老师了,可带班主任还是头一遭,而且还面对这么难对付的班级,做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实属不易了。 数九的天气里,张向文的额角已经渗出汗来,萧芃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打断年修明:“其实……我觉得吧,学生之间的矛盾都是小问题,万一涉及到社会闲散人员,那对全校学生都是安全隐患。” 年修明向萧芃看过去,萧芃继续说:“昨天在派出所,警察也是担心这帮小混混长期霸凌学生,叮嘱学校严查一下,把这事情弄清楚了比较要紧,年主任,您说对吧?” 听了他的话,年修明果然开始思考起这件事来,暂时放过了张向文。张老师悄悄回头感激地冲他拱了拱手,萧芃安抚地对他笑笑,接着转向年修明:“听警察的话,那些小混混之前就有过霸凌的前科,郭成越很可能也是个受害者,不过那孩子机灵,跟他们混熟了又或者答应帮他们做事,这才逃脱了。” 张向文和王飞俩人瞪着眼睛看着萧芃,如出一辙的一脸呆滞,年大主任难得好脾气地问:“那你的意思是?” “我是觉得先不急着叫家长,郭成越正好也住校,现在把他叫来把事情问清楚,学生间的私人恩怨都好解决,换个宿舍或者再严重点换个班级都可以。”见年修明没有反驳,于是萧芃接着说,“校外势力是个大问题,这事悬而不决,影响的事全校的师生安全,这可是全校的隐患啊!” 张向文看看认真思量的年修明,又看看云淡风轻的萧芃,心底油然而生起一股对萧芃的钦佩:萧老师!牛逼!! 他心里还没崇拜完,年主任就冷冰冰丢下一句:“叫郭成越来。” “唉唉唉!”张老师赶紧回神,忙不迭地跑出门去。 萧芃由衷地夸赞了一下他的爆发力:“起步真快。” 王飞目瞪口呆,毫无意识地点着脑袋。 年修明忽然开口:“对年轻人要求太过松懈,是在害他们。” 萧芃耸耸肩:“可对年轻人要求太过严苛,就把人打击的没有积极性了。” “你好像永远对新人都那么热忱。”年修明语气平淡地听不出感情:“熊威宁进校就是你带着,还有李澍禾,你大概是他遇见过的最体贴的负责人了。” “李澍禾”三个字像个咒语,震得萧芃有一瞬的失神,待到回过神来又忍不住自嘲:他的确是热忱过了头,才害的李澍禾现在头脑不清醒。 “他是我的实习生嘛!”萧芃故作轻松地笑着,“体贴……算不上吧,尽责任而已。” “是吗。” 萧芃回避着年修明探究的视线,不自然的岔开话题:“我……这边应该没有我的事了,领导您辛苦,我就,先回去了?” 年修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萧芃被盯得后脊发凉,才听他说:“回去吧。” “萧老师……”王飞脱口喊了一句。 萧芃回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身走出教导处办公室。 ※※※※※※※※※※※※※※※※※※※※ 更新更新! 无辜路人萧老师 雪并没有变小,甚至有更大的趋势,从行政楼的回廊看去,整个校园都已经被雪染成了白色,看着纷扬的大雪萧芃忽然有些迷茫。 他该去哪里? 他能去哪里? 回公寓要面对李澍禾,可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心境去面对那个人,面对即将会发生,而又尚未发生的一切。 缓步走到围栏边,伸手接住一团落下耳朵雪花,团雪落在掌心瞬间融化成水。萧芃抿唇苦笑,美好的事物似乎总是难以留住,就想一段美好的关系,落在不合时宜的地方,也只能是昙花一现瞬间就崩溃。 萧芃望着落雪出了会神,还是打定主意去和李澍禾谈谈,逃避总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想解决问题还是得面对不是。 “萧老师!” 张向文刚转过楼梯,就像见到救星似的向他奔来,身后跟着个昂着脑袋眼神忐忑的少年,应该是就是郭成越了。 张向文在萧芃面前一个急刹,还不忘回过头对郭成越呵斥:“搞快点!磨磨唧唧!!” 萧芃有点想笑,分明刚才在年修明哪儿还吓得不行,这会在学生面前还得端起架子来,也真是够为难的。 “萧老师你没走就好!”张向文一脸庆幸地拍着胸脯。 萧芃有些疑惑:“张老师找我有事?” 张向文嘿嘿笑了两声:“刚才在里面谢谢您替我解围了!” 萧芃笑的谦逊:“我也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张老师你太客气了。” 张向文苦着脸叹气:“唉……我可是真的怕年主任!” “噗!”萧芃没忍住笑出声,“年主任有什么好怕的,他就是爱冷着脸,其实人挺随和的。” 张向文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声调都高了两度:“随和??您怕是对他误会大了去了!”说完又赶紧低下头,谨慎看看办公室的门,确定屋里的人听不见才松了口气。 萧芃彻底被他逗乐,他真的没觉得年修明有多难相处,有人天生就不爱嬉笑这很正常,怎么到了年修明这就成阎王了。新人不了解也就算了,就连秦园和陈建军这样的老教师提起这位年主任来,都是一脸戚戚然的模样,怎么全校老师好像都怕他似的。 张向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了萧老师,您有昨天警官的联系方式吗?我想跟他沟通沟通,郭成越这小子牵扯的事情……好像有点复杂。” 萧芃怕李澍禾动手会有影响,就把当时接警的警官手机号留了下来,没成想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张向文感激涕零的记好号码,拎着郭成越的后颈把人拖进教导处,萧芃握着手机在回廊站了会,认命般的长叹一声,握着手机重新走进了教导处。 豪华的独栋别墅里。 熊威宁穿着宽大的睡袍,打着赤脚,一脚踩着羊绒地毯一脚踩在沙发边,左手抓着片吐司右手握着手机,嘴里塞满面包鼓着腮帮像只仓鼠似的,对着手机嚷嚷着:“就是不够和谐啊!得改啊!我不是说了嘛!加滑音啊!和声我还没配完呢,你们先试试这么改行不行。我?我马上就到!” 海嘉杰从厨房端了杯牛奶,走到沙发边伸手递过去。 熊威宁愤愤将手机甩在一边,“噌”地在沙发上站起,瞬间比海嘉杰高处一大截,双眼喷火地怒目而视。 大清早开始这人就和他扯皮,先说天太冷了让他别去排练了,被拒绝后又说自己车没有防滑链,雪天路面打滑开不了。 熊威宁白眼都要翻出天去,临城在华中又不是在东北,这点小雪你那越野车怕个屁啊! “我要去排练啊!!”熊威宁吼着。 “急什么。”海大公子一脸淡定地努努嘴,“牛奶喝了。” “我喝你m……”硬生生把脱口的脏话吞下肚,熊威宁对着他隔空打了套组合拳,气势汹汹地坐回沙发上生闷气。 海嘉杰忍笑放下杯子在他身边坐下:“知道你最近事情多,可再忙也不能不眠不休的吧?你算算自己多久没休息了?” 熊威宁眼神闪了闪,依旧抱着胳膊认真生气。 海嘉杰伸手在熊威宁乱遭的脑袋上揉了一把,不出意外被一巴掌挥开。熊威宁挥完就后悔,海嘉杰却笑出了声,不由分说把人拉到臂弯用力搓揉了一顿。 一番挣扎与压制后,熊威宁被海嘉杰锁在怀里,海嘉杰的胸膛紧紧贴在他的背后,耳边喘息声一声重过一声。 熊威宁有些慌了神,颤着声儿喊道:“海嘉杰……你说好了不吓我的……” “你怕我什么?” 海嘉杰的声音带着气声,落在他的颈侧,熊威宁觉得自己后背汗毛直立:“我我我!” “你你你!”海嘉杰的笑声闷在胸膛,震得熊威宁后背微麻。 他真的是想不通海大公子这又怎么了!这人到底是什么恶趣味!就不能换个人折腾吗?! “不闹了,我有正事问你。”海嘉杰晃了晃胳膊语调正经地说。 熊威宁翻了个白眼:“大哥你这个姿势不像是跟我有正事儿谈。” 海嘉杰笑了笑:“真有事!” “那你……” 熊威宁刚要开口就被他打断:“你们要参加的那个节目,我正好有个熟人是制片人,她同时是国内一个大娱乐公司的经理,听她说你们受邀是她们公司高层力推的,你知道这是吗?” 熊威宁皱眉:“团长好像提了一句,我那时候只顾着兴奋了,就没注意。” 海嘉杰哑口无言,这人还真是万事不操心:“这节目对外说是素人参与,其实和你们比赛的基本都是内娱各家公司下的团,你们这样的纯素人团,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想要出头可没那么简单。” “嗯?”熊威宁在他怀里艰难地转了个身,瞪着纯洁的大眼睛看着他,“为什么要出头?” “……”海大公子语塞,这回答他还真没想到,组团比赛不想着出头那比什么?比精神吗? 熊威宁趁机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手脚并用地缩到沙发尽头:“我不知道别人图什么,我就只是想唱歌给别人听而已,什么出名不出名的对我来说并不在意。” “哟!”海嘉杰笑着打趣,“想不到小熊老师觉悟那么高啊!”说着又往前凑了上去。 熊威宁躲着往后退,直到退到扶手边发现实在没有地方可退,海嘉杰又不依不饶地缠上来,熊威宁情急之下只好伸脚抵住他的肩膀,用力把人踩在原处。 熊威宁很白,与萧芃的冷白不同,他白里透着粉红,从脸到身体甚至连脚趾都是,粉□□白的看得人眼热。 海嘉杰盯着自己的肩头一言不发,熊威宁慢慢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好像有些危险,他他他他!该不会要卸了自己的脚踝吧! 海嘉杰合起眼睛猛地低下头,熊威宁倏地把腿收回来,十分谨慎地用睡袍盖住。 “切……”海嘉杰被他逗乐,刚才心里那点儿悸动现在也都没了,随手抄起个抱枕丢到他腿边佯装生气地吼,“换衣服去!排不排练了还?” 熊威宁愣了一瞬立刻蹦下沙发,边飞奔向楼上边喊着:“排排排!等我等我!” 目送他赤着脚,在木楼梯上踩出一串“咚咚”声,海大公子默默起身往楼下洗手间走去。 而此时的教务处里。 昨天负责案件的年轻警官被年修明打电话请了过来,在和郭成越交谈之后,又打电话把他父母请了过来,然后小小的办公室里就炸开了锅。 郭成越爸爸进门就是一脚把人踹到了办公桌底下,还好办公桌前坐着的年修明反应迅速才没被殃及,郭成越爸爸随手抄起角落的拖把,对着郭成越就挥了过去,郭成越咬牙挺着也不躲。后面进门郭妈妈一见这情况就嚷开了,哭着喊着上去拉扯自家老公,一时间办公室里热闹非凡。 萧芃、张向文还有昨天的警官原本被安排在沙发上坐着,王飞贴着萧芃站在角落,现在被这么鸡飞狗跳地一折腾,萧芃拉着王飞躲到了墙角,张向文干巴巴地劝着,不过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到底还是人民警察有经验,沉着脸一声吼,终于结束了这混乱的局面。 办公室人太多,年修明只好把所有人都请到会议室,萧芃走在最后对年修明说:“主任,我就不去了吧……” 还不等年修明开口,郭成越爸爸就一个箭步冲上来,握住萧芃的手激动地说:“您就是萧老师吧?昨晚真是谢谢您了!要不是您及时发现这小子麻烦了就大了!谢谢谢谢啊!” 郭妈妈此时难得的和丈夫站在一个阵营,拉着萧芃的胳膊不停道谢,激动地涕泗横流,萧芃只有尴尬地保持微笑,同时求助地看向年修明。 年主任此时难得的眼带笑意,从他的微表情就知道,他觉得这事儿很有意思。 萧芃把两个激动的家长劝住,这才得以脱身,顺道带走了无辜的王飞。 外面的雪花越聚越大,萧芃和王飞站在行政楼屋檐下,看着皑皑白雪齐齐叹气,到底该去哪里呢? ※※※※※※※※※※※※※※※※※※※※ 这章依旧是隐遁的小李,下一章……下周……我尽量 更新啦~ 雪停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由于大雪的缘故很多学生没有回家,现在三两成群的跑出来玩雪,空旷的校园里嬉笑打闹声吵成一片,倒是让原本清冷的氛围热闹了起来。 萧芃抬头看了看,天空的铅色还没褪去,思量了一圈他还是决定把王飞先带回公寓。这事到现在还没有个准确的结果,现在把人送回寝室,万一年修明还需要他去协助询问,到时候再把人从寝室里叫出去,那帮学生们之间又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来。 领着颓丧的小男孩儿在路上走着,萧芃一个拐弯把人带去了食堂——天大的事情也放一放,都这个点了总得先吃饭吧! 而且……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李澍禾,更别提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厚着脸皮接受他给自己做饭了。 食堂窗口,萧芃先给王飞点了个8块钱的套餐,两荤一素另外加一只烧鸡腿。 小孩接过餐盘顿时愣住不自觉的哆嗦一下,才手忙脚乱的开始掏饭卡,萧芃抬手把他摁住自己抽卡把餐费刷了:“这顿算我请你,以后长大工作了,替我吃顿好的还回来。” 男孩木讷着不知所措,萧芃好笑地在他脑袋上拍了拍:“去吃饭吧。” 两个月的时间食堂的技术自然不会有什么长进,萧芃对着餐盘边想心事边吃饭,挑挑拣拣数米似的,余光一扫看见坐在对面的王飞,埋头苦吃脑袋闷在餐盘里,不由得心生羡慕。 不过羡慕归羡慕,他这般虎狼的吃相着实把萧芃给惊到了,忍不住出言提醒:“ 你……慢点吃。” 小孩支吾着嗯了一声,垂着头点着头,王飞声音虽然不大,他也听出了语调中的哽咽。 “男子汉大丈夫,不过是遇到点挫折,有什么好哭的。”原本就是心情不佳的萧芃,被他哭的更没有食欲,索性放下筷子开始认真规劝,“你可能会不愤,可能会自我怀疑,也会自我厌弃,想不通为什么这种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可凡事都有两面性啊,也许换个角度想一想,这事情也就没有怎么不能接受了。” “萧老师……”王飞闷闷的说,“我不想上学了。” 萧芃猛地蹙起眉头,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其实我想退学,跟这件事情没有多大关系,我已经想了一学期了。”王飞吸了吸鼻子,语气有些淡淡,“中考成绩出来以后,我是我们学校第1名,班主任都不敢在我面前表现的很开心,因为他知道我们家的状况,他觉得我不会来上高中。” “我们家里还有个姐姐,我姐成绩比我好,可他连初中都没读完就辍学在家,帮我爸种田做事。我没有我姐聪明,我来上高中根本就是浪费,这个学期别人学得轻轻松松,可我一点也不敢松懈,就这样我还是比不过别人。” “我初中同学他们在职高的,寒假就可以去实习,能拿好几千的工资回来补贴家用,而我用着家里的扶贫款,却一点长进都没有,与其是这样还不如回家去,找份工作补贴家用。” 萧芃没有说话,他想到了一个人,那是当年他第1次带班主任,平行班里唯一一个没有晋升实验班而是退学的女生。小姑娘上了高一,家里人胡搅蛮缠又哭又喊的逼着他退了学,听说那姑娘去年嫁了人,现在孩子应该已经出世了。 其实老师作为一个职业,说穿了就是个赚钱养家糊口的东西,可萧芃一直认为比起其他行业来说,这又是一份实实在在的良心活。没有哪个老师,不想让自己的学生好,可一个学生的成长,又不仅仅只因为一个老师的影响。 当年,萧芃每天晚上都要亲自送女孩回家,然后跟他的爸妈聊天谈话,劝他们目光要放长远一些,劝他们不要耽误孩子的前程。可萧芃的规劝永远没有办法到达他们的心,他们的目光和思想永远没有办法达到萧芃的高度,他们不懂萧芃说的那一套,也不懂所谓的以后,他们只知道女儿大了是要嫁人的,不趁着现在出去赚钱贴补家里,等她大了结婚了,再赚的钱都是要贴补到婆家去的。 初听到这些言论,萧芃整个人都傻了,他无法理解这种思想是怎么来的,就好像女孩的父母不理解他的思想一样。更让萧芃不能接受的是女孩的态度,女孩也是很想读书,可她也告诉萧芃她能理解父母的想法。 因为从小到大,她生活的环境都是这样,从小生活的家庭,周围左邻右舍,甚至整座村子的思想都是这样,女孩子甚少有上高中的,上了高中也会在高二的时候退学拿着高中毕业证去找工作,男孩子们尚有机会去拼一拼,而女孩子们受身边的力量和思想影响,多数都会选择服从。 原生家庭和从小所处的环境,所以很多时候,遇到这种事情老师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家长,不仅仅是环境与家庭,还有学生自己。就像此时的王飞,他会羡慕不是进步的同学而是赚钱的同学,然而这事并不能怪他,这是从小的环境对他们思想根深蒂固的影响,如果没有办法让他们自己做出改变, 或许因为萧芃沉默的太久,王飞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于是悄悄抬起头来。 “经济上的困难没有你想的那么难,学校有奖学金,国家有助学金,三中作为重点学校还有贫困生补助,你的班主任和我,甚至是年主任我们都可以替你去解决。但是王飞,你得知道一件事。物质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问题是思想的问题。”萧芃没有看他,自顾自的在餐盘上戳着,王飞有些心里发虚,正忐忑着便听他说;“你自己的事情,你得自己做决定,只要你觉得你的决定不会让自己后悔,那就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你。我也好,你的班主任也好,我们能做到的只有规劝,真正下决定的是你自己。如果你觉得退学是你想要的。那么我相信张老师不会勉强你,学校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如果你没有办法透过你思想上的这一关。那我想你的坚持也没有意义,就像你说的,不如早早离开回去赚钱补贴家用。” “可是王飞你告诉我。你甘心吗?你甘心自己一辈子就从这里转折,在该读书的时候去赚钱吗?人生很长,你的人生才刚开了个头,你就确定你的路要这么走吗?” 男孩眼神闪烁,萧芃能看得出他的挣扎,于是也不再多说,只轻轻用筷子在他的餐盘上敲了敲:“先吃饭吧。” 饭总有吃完的时候,有些不愿面对的事情,也总不能躲着回避。萧芃只好硬着头皮领着王飞往公寓走去,一路上师生二人都心事重重,沉默地踏进教师公寓单元门。 此时的萧芃全然无心在乎王飞的反应,他现在正在脑海中模拟着待会可能出现的各种场景,满心都想着一会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李澍禾。 这幅过于怪异的磨蹭样子,连王飞这种反应迟钝的都能看出有问题,于是孩子忐忑不安的喊了一声:“萧老师……” 萧芃闻声回头冲他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平静平静了心情,掏出钥匙打开了公寓大门。 房间里头静悄悄,李澍禾的房门开着,可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人。萧芃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顿时放松下来,可也仅仅轻松了那么一瞬间,很快他又揪起心来:雪下的这么大,这人去哪儿了? 临城市老城中心。 这里曾经是临城政务与商务中心,是整个临城最繁华的地方,哪怕现在临城的政务中心已经挪到了新建的政务新区,可那里的发展依旧没有办法和这里相比。 这里凝聚了临城自开国以来所有的繁盛风光,也凝聚了新时期临城所有的文明和故事。 临城市中心的房价直逼省会,这里尤其高的离谱。 然而就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两处非常特别的存在,一处是晚清时期告老还乡的京官三进的四合院,另一处则是民国时期日军修建的驻军处。 日军驻军处已经改造成小学,现在是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而晚清四合院已经变成私人宅院,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八卦谈资。 李澍禾站在仿古的街道旁,看着眼前占地最大的四合院,一声不吭的推门走了进去。宅子里头来来往往不少的人,不论年纪几何都穿很传统的中式服装。 年轻的见他进来愣愣神低头不说话,偶尔有中年的见到他便面带笑容地喊上一声“少东家”。李澍禾也只面无表情地颔首,中年人们也不在意,乐呵呵地目送他越过影壁走进去。 李澍禾熟稔地穿过二进门,来到了二进院,正对院子的就是四合院的正房吗,正房房门洞开,里面摆着的清一色的红木家俬,全是仿古的设置。 正对门的墙上是副巨大的山水画,屋里一身唐装的中年男人,背对着房门盯着墙上的一幅古画细细的欣赏着。李澍禾轻轻咳了咳,男人闻声转过来手里还捧着茶盏,一见是他便热络地招呼道:“哟!阿禾回来了!” “四叔。”李澍禾微微抿唇喊了一声,语调中是不甚热情的平淡。 被称作四叔的男人似乎丝毫不介意他的平淡,依旧面容带笑热情地指了指八仙桌旁的位置:“快!过来坐!” 李澍禾在他不明寓意地笑脸上扫过,继而勾起唇角退到左手边的下位坐下:“我坐这里就好。” 叫四叔的男人笑了笑,倒也没有勉强他,自己则是非常自然地坐在了左侧的首座上,李澍禾眉梢微微一挑,便收敛神色垂下了视线。 ※※※※※※※※※※※※※※※※※※※※ 同志们!我胡汉三回来啦!!!!恢复日更啦啦啦啦! 兔子耳朵弹不得 中式厅堂的主位,总给人一众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坐在首座上的男人,穿着一身中式服装,大约是装饰服装的儒雅气度,略微柔和了他眉目间的锋利,他先是叹了口气,才语重心长地开口:“你说说你,好不容易从上海回来,大家都以为家里来了个主心骨,可你呢?却偏偏要去学校里当什么体育老师!这家里上下一堆事儿,还指望我这个半截老头子!” 李澍禾扬了扬嘴角,笑意却深不到眼底:“四叔您这话说的,您年轻着呢!我是个后辈又是个新人,家里的事情说破天也轮不到我做主,您太抬举我了!” “你呀!”四叔一脸恨铁不成钢,语气嗔怪地数落着,“新人也好后辈也罢,怎么着你也是大哥的孩子,家里的一切都是大哥当年带着我们拼来的,要不是……唉!你说说!你这孩子!” 李澍禾笑着低下头,略微停顿了一声又重新扬起脸来打断他的话头问道:“对了四叔,我今天回来是有些事情想要跟您说说。” “有什么事你说。”四叔冲着他扬了扬下巴。 “我昨天晚上在城南那边盘口的人打了一架,闹得有些厉害惊动了警察,城南那边有几个人被关进去了。”李澍禾云淡风轻的说着。 四叔闻言眉头一蹙,疑惑的问道:“城南?你一个老师怎么还和城南那边的人打起来了?” “昨晚有人在学校外面找我学生麻烦正好让我撞上,救人的时候和他们打了一下,他们把我朋友伤了,我手底下也没控制住打的有些厉害。”他耸了耸肩:“警察来了以后把那几个人带去了派出所,起初我也没在意,回去了之后才想起,我刚来那阵儿跟着您和道上的长辈们见过面,这几个好像是城南那边的人。” 四叔惊讶地挑起了眉头,他知道李澍禾伶俐,原本上次各家集会见他兴致缺缺,还以为他对家里的事情没兴趣,没想到这暗地里也上着心呢。 “没事儿!年轻人嘛谁还没个脾气!都能理解,打就打了!”四叔呵呵一乐,“这城南那边虽然和咱们不对付,可到底是他们做事不规矩在先,况且政府都出面了,城南就是想找事也得忍着!” 四叔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咱们家在临城那么多年,里里外外谁不知道,城南那边的盘口,都是帮刚出道的小子们掌着,给他们胆子也不敢来找咱家的茬儿!更何况上次各家聚会也都认识了你是谁,城南那头不敢找你晦气!” “城南找晦气我也不怕,不过这冤有头债有主,他们的人是我打伤的我认,有什么事情让他们冲我来。”李澍禾在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吊儿郎当架起一条腿,沉着声说,“我当然知道他们不敢找我晦气,可他们要是转头找我朋友晦气,那可不行。” 四叔有一瞬的恍惚,李澍禾这幅桀骜的样子,让他想起年轻的时候,那个站在他们最前面,永远睥睨所有人,永远一副不会低头的男人。 放完话的李澍禾重新摆好坐姿,摆上和煦的微笑对四叔说:“给四叔添麻烦了!我这回来没多久就给您惹事,城南那边原本就对我突然出现的事情很忌惮,现在算是有了把柄,肯定会在话事人面前找事,我已经跟学校请了假,先把这事解决了。” 四叔面上的情绪一闪而过,口里却依旧热忱:“好好好!你也是该在家里露露脸了!这段时间四叔带你去家里的盘口走一遭,也让大家都知道知道咱们少东家!” “盘口的事就算了。”李澍禾笑着起身,“我现在就是个普通的体育老师,这些事情不懂也不敢掺和,还是劳烦四叔您费心吧!” 李澍禾笑的谦恭,四叔也面上含笑,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在肩头拍了拍:“那行!你最近就在老宅安心住下,这段时间四叔跟你好好聊聊!” 几天之后,学校这边的事情有了结果,郭成越虽然与校外势力有联系,可毕竟还是个未成年人,而且又是受到胁迫的,派出所那边对他也只是进行了口头教育。王飞这边由年修明出面,搬回了自己原先的寝室,和高二年级的学生住在一起。 张向文帮王飞申请了贫困生补助,鼓励他努力学习争取得到国家的助学补助金,王飞还像之前一样有些内向和胆怯,毕竟不是自己班的学生,萧芃也不好过多的参与进去,只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悄悄联系了海嘉杰。 海大公子虽人贫嘴贱,不过到底是个有涵养的世家出身,对于慈善这方面也是天生的执著。自己事业稍有起色的时候,就联系了身边一帮做生意的朋友,办了个公益项目定向援助贫困儿童。有了萧芃的牵线搭桥,海嘉杰名下的那个公益项目将三中设为了援助点,第一批定点援助的学生里就加上了王飞的名字。 一切好像都过去了,可却又好像没有过去。 熊威宁得到了领导的认可,平时的重心彻底放到了比赛上,排练也越发的忙碌起来,恨不得将排练厅当家一样住,要不就不回公寓,就算回公寓也要到很晚,几乎和萧芃见不上面。 然而李澍禾……周一上班的时候,萧芃就知道李澍禾请了假,说是老家有些事情需要他去解决。萧芃一时也猜不出他是真的家中有事,还是存心躲着自己。 刚开始萧芃还有些庆幸,庆幸自己不用这么快面对李澍禾,可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有些名为不安的情愫,从心底慢慢滋生而出。 李澍禾到底怎么了?老家到底出了多大的事情,会让他这么久都不来工作?他遇到麻烦了吗?他才从上海来老家没多久,这些问题是他能应付的吗? 尽管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李澍禾和他没有关系,他的事情轮不到自己操心。然而就是如此,也还是不自觉的去想,会不自觉的担心,以至于此时,会失智至此…… 海嘉杰的音乐厅里。 熊威宁抱着吉他靠在钢琴边,跟乐队其他人围在一起修改乐谱。海嘉杰抱着胳膊,坐在观众席看得不亦乐乎。 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海嘉杰看了眼屏幕,悄悄的握着手机离开,到了走廊才接通了电话。 “萧老师今天怎么有空联系我?”海嘉杰流里流气的调侃,“这是想我了?” “你……”萧芃在电话那一头支吾一声,“算了……” “???”海嘉杰一脸懵逼,“什么就算了?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给我打电话一定出了什么事儿,有什么事就说呗!” “没什么。”萧芃的语调轻松起来,“就想跟你打听打听,你们的公益项目的拨款到了没有。” 海嘉杰靠着墙壁说:“这事儿我交给一个合伙人去做了没参与,不过按照平常的进度,应该也就最近了。不是,那学生又不是你们班的,你这么操心不怕人家班主任有意见?” “我就这么随口一问。”萧芃说着就要挂电话,“没别的事儿我挂了。” “哎……”海嘉杰还没来再问,萧芃就已经挂了电话。 他拧着眉毛盯着手机看了会,又重新走回了音乐厅。 刚才遇到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乐队的人都在休息,熊威宁坐在观众席捧着保温杯正喝水,看见海嘉杰从外面回来,非常自然地问道:“谁找你啊?你要有事就去忙呗,别在这盯着了。” 这娴熟的问法,跟查岗的似的,听的海嘉杰忍不住笑出了声。 熊威宁一脸嫌弃,刚开始他还觉得这是个霸道总裁,现在相处久了,这根本就是一个神经兮兮的憨憨! “傻乐什么呢!”熊威宁忍不住呲儿他。 海嘉杰也不生气,顺势在他旁边坐下说:“萧芃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问了两句定点援助公益项目的事儿,可我老觉得他要问的不是这个。” 熊威宁捧着杯子,大眼珠子转了转说:“我这整天早出晚归的不常在学校呆着,最近期末事情多,萧芃一个当班主任的忙得更是脚不沾地,其他的……他也应该顾不上吧?” 海嘉杰沉思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来:“我还是打回去问问吧,万一真遇到什么难处了呢。” 熊威宁把自己摆正和他面对面,静静地看他打电话,乖巧的样子像只大兔子。 电话忙音响了半天萧芃才接通,海嘉杰开口就问:“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就说,跟我客气什么呀!” “嗤……”电话那边的萧芃笑出声来,“我跟你客气个屁!我就是一个人在公寓里待久了,找个人说说话罢了。” “你一个人在公寓?”熊威宁看着身子凑近话筒,“李澍禾呢?他不是天天最爱黏着你了?” “……”萧芃安静了一会儿,“他……家里有事儿吧,请假回家了……” 失落的语气和带着沮丧的尾音,听得熊威宁寒毛直竖,这怨妇一般的调调,萧芃在搞什么啊! 人精似的海嘉杰自然也听出了不对劲,非常直率的一针见血问道:“你跟李澍禾吵架了?他怎么着你了?” 熊威宁瞳孔地震,嚯!!稀奇啊!李澍禾居然会跟萧芃吵架了?不是,他不在的这段时间403公寓这是起义了不成?! “我和他吵什么架呀。”萧芃无奈地说,“我真的就是一个人无聊,想找个人聊聊天。” 海嘉杰信他才有鬼,熊威宁瞪着大眼睛还没从震惊当中缓过神,他只好伸手拨了拨熊威宁的耳垂,果不其然,“大兔子”被摸了耳朵瞬间从凳子上弹起,捂着被弹的耳朵直跳脚,完全忽略了自己另一只耳朵红的快要滴血。 “你你你!!!”熊威宁语无伦次地指着他,海嘉杰冲他努了努嘴,指了指他的手机用口型无声地示意,让他给李澍禾打个电话。 熊威宁咬牙切齿地冲他挥挥拳头,嘴里悄无声息地骂骂咧咧着,边拨电话边往走廊走去。 ※※※※※※※※※※※※※※※※※※※※ 好久没有写了,脑子跟不上,更新会很慢大家见谅! 李少东家 李澍禾穿着一身量体裁剪的西装,从市中心希尔顿酒店顶楼的总统套间走出来,站在回廊尽头的落地窗前,接通了熊威宁的电话。 熊威宁好奇地问,“你跟萧芃吵架了?” 李澍禾愣了愣神:“我和萧老师吵架?” 熊威宁更疑惑:“你要从公寓搬出去了?” 疑惑的人换成了李澍禾:“我要从公寓搬出去了?” 熊威宁:“嗯???” 李澍禾:“嗯???” 气氛安静的有些尴尬,熊威宁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最近也不经常回去,萧芃说他一个人在公寓,说什么你家里有事,我以为你俩闹什么不愉快你要搬出去了……” 李澍禾轻笑出声:“是萧老师打电话跟你告状了?” “告状什么的……这话说的!他犯不着跟我告状吧……”熊威宁挠了挠头,努力地组织语言试图把事情讲清楚,“就是他说,一个人待在公寓有些无聊,打电话过来我听着情绪好像不太对……你俩之间,出什么事了?” 玻璃窗印着李澍禾微笑的脸,看来某人的心也不是铸铁石刻的嘛! 李澍禾忍着笑意,把前段时间学校发生的事情跟熊威宁说了,成功把人吓得不轻。 “我刚来临城就听说这边以前挺乱的,帮派问题根深蒂固,上面花了很长时间,从邻省邻市调人来才把这边帮派的问题给解决了!你们怎么得罪到他们了?” “哟!”李澍禾忍不住调侃,“熊老师别的不行,对这事倒是挺了解啊!” 熊威宁瞬间闭嘴,过了会儿才心有戚戚地问:“你们得罪他们会不会被报复啊?你老家好歹就在临城,牵个线搭个桥说不定这事就过去了,萧芃可是无依无靠的啊!” 李澍禾宽慰着他说:“放心吧,没事的。” 熊威宁还是不能安心:“要不,我问问我海嘉杰能不能帮忙?” “真不用了,海先生身份特殊真插手反而给他添麻烦。”李澍禾解释着。 熊威宁噎了一下,忍不住地吐槽:“他身份特殊那也是个富二代,总比你有门路吧?他都不好插手的事难道你能解决了??” 李澍禾笑出声:“我能解决什么事,这边警察已经开始接手了,咱们民间的力量就不要跟着掺和了。哦对了,我老家这边的事情已经忙完了,下周就会回去上班,萧老师那边……你帮我跟他说一声。” “你怎么不自己说?”熊威宁狐疑,“你不是说你俩没吵架吗?” 李澍禾摸了摸鼻子:“是啊,没吵架,可能……是我惹萧老师不高兴了吧。” 熊威宁顿时感同身受,觉得自己深受其害:“我就知道是萧芃的问题!他那臭脾气!动不动就不高兴,傲娇毒舌还龟毛!” “嗯嗯嗯!”李澍禾抵着唇憋着笑,“所以还请熊老师帮我说一下,顺便帮我美言几句!” 熊威宁自以为了解了事实真相,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答应,甚至放下厥词要替李澍禾好好批评批评那个谁! 于是熊老师这边挂掉电话,那边立马气势汹汹地冲回音乐厅,海嘉杰眼见他瞪着红眼睛大步流星跑到自己面前,一将把自己手机夺走,冲着电话一通嚷:“我说你够了啊!一天天傲娇没个完了是吧!人家小李任劳任怨多好一个人,你天天还给人家摆脸色!小同志做错什么事儿了说说就是,看看你把人吓得,都不敢回去了!赶紧给人打个电话说两句好听的知道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良久,久到他以为手机出了问题,于是向手机的主人看去,海嘉杰的脸色可谓精彩纷呈,一脸的欲言又止。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男人的轻笑声,很好听,就是吧……好听的非常陌生。 “知道了,小李是个好同志,你把号码发给我,我一定跟他说两句好听的。” 熊威宁触电似的把手机扔回海嘉杰怀里,哆哆嗦嗦指着他:“你你你!你跟谁打电话呢!!” 海嘉杰先是对电话说了句“挂了”,再一脸无辜地撑着下巴:“朋友啊!谁让你问都不问就抢我手机的。” “我我我!”熊威宁结结巴巴,“我怎么知道啊!!刚才不还是萧芃的嘛!!!” 海大公子眼神越发委屈:“萧老师说还有事儿就挂了,我有什么办法。” “我我我我!!” 大型社死现场!虽然对面的人并不认识,但并不妨碍熊威宁尴尬的脚趾扣地,一张小脸红到脖子根,气哼哼地在海嘉杰凳子下踹了脚,抓起一旁的乐谱转身就走,海嘉杰忍笑忍得肚子抽筋,还要腾出手发消息跟朋友解释,也是相当的不容易。 教师公寓403,伏案许久的萧芃无意看了眼闹钟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凳子上坐了快两个小时没有动,刚想起身活动活动,就觉得眼前一黑,还好反应迅速扶住了桌子,不然肯定要摔个狠得。 眩晕感持续了一会才消失,他不敢怠慢,连忙去厨房给自己调了杯糖水,颤抖着手喝了一会才缓过劲来。这段时间期末集中复习,加上各年级试卷的汇总,还有班主任工作的各项总结和来年的计划,太多的事情聚在一起,萧芃实在是忙的有些厉害了。 握着温热的水杯,萧芃自嘲地冷哼一声,自己还真成个娇贵人了,工作量大些就出问题,想到几年前的自己,边兼职边准备硕士论文,之后带班主任可比现在操心多了,也没见自己那么娇弱过,果然是年纪大了。 临城希尔顿顶层回廊,落地窗的外面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高处望去灯火通明的街道,倒成了这里独享的风景。 李澍禾单手松了松领带,瞥见玻璃上的倒影,抿起薄唇转过身去。 寸头的年轻男人,带着个鼻青脸肿的黄毛年轻人走过来,李澍禾瞥了眼那黄毛冷着脸挺直后背。寸头男挂着一身的链子,打扮的十分嘻哈,和李澍禾西装笔挺的样子差了不少,男人个子不比李澍禾,气势上自然也差了一截。 他走到距离李澍禾两米处,李澍禾便皱着眉头往后退了退,男人识趣地立刻停下脚步,弯起嘴角笑着喊了声:“少东家。” 李澍禾没理他,那男人也不在乎自顾地笑着说:“手底下人不懂事的冲撞了少东家,还请您别怪罪!这不,带着人跟您道个歉!” 李澍禾冷声道:“刚才在话事人面前,你们城南可没有这么客气。” 男人笑起来:“啧!你瞧这事儿办的!少东家是还怪我们呐!本来就是跟学生之间有点小冲突,哪就这么巧惊动了少东家,刚开始咱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不才想着请话事人出面,好问问清楚城北这边到底是什么意思的嘛!” 李澍禾不再接话,男人逼近一步上前,反被他冷淡的眼神和气势震慑到,有些不甘地撇撇嘴拇指蹭了蹭鼻侧:“这现在事情说清楚了,四爷和话事人也都把这事儿给定了,就是误会!不过虽说是误会,这不还是我手底下人不懂事,不管怎么说都不该跟少东家您动手,这罪是一定要赔的!” 男人嘴上阴阳怪气,眼神丝毫没有敬畏,李澍禾与他对视着,忽然冷笑出声。男人被他笑的一愣,李澍禾抬步逼上前和他面对面站定,身边跟着的黄毛惊了一跳,立刻紧张起来。 李澍禾俯视着男人的眼睛,勾起唇角笑地有些邪性:“少东家也是你叫的,你算什么东西?” 男人眉头一拧眼中的狠戾一闪而逝,继而笑着点头:“是!李少教训的是!您是老城北的少东家,在您和四爷眼里城南就是帮混混,咱们城南当然不算东西!不过李少,您这个正经八百的少东家,不会真以为凭着身份血统就真能空降临城,就能在老城北站得住脚了吧?” 男人仰着头向李澍禾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老城北可是在四爷手里掌了二三十年,您觉得他老人家就这么好心,不顾自家人的利益把一切都交给您了?您可别忘了您和李家那位姑奶奶当年是为什么去的上海,这四爷,或许没您想的那么忠心耿耿呢!” 李澍禾的沉默让男人颇为得意,他自认为说中了这位少东家的心思,于是底气愈发的足了些:“其实城南也就是这两年势头才起来,咱们对老城北也没那么深的敌意,毕竟城南这才没多少年,咱们也都是懂事的!不过四爷他们年纪大了,总觉得咱们不怀好意,其实合作才能共赢不是!现在李少您回来了,咱们以后多谈谈呗!” “好哇!想跟我谈谈可以啊!”李澍禾忽然笑的灿烂起来,伸手拨了拨男人肩头悬挂的链子,云淡风轻地说道,“先废了你这只胳膊,再来跟我谈合作的事情。” 说完,全然不顾男人铁青着的脸,推开碍事的人径直往套房的方向走去。 走廊上,寸头的男人双拳紧握,黄毛的混混战战兢兢喊了声:“森哥……”话音未落就被一拳撂倒在地上。 黄毛抱头忍受着男人的拳打脚踢,回廊的动静传到了屋里,四叔带着一帮手下,身后的李澍禾扶着一位老者走了出来。 “阿森啊!年轻人脾气不要那么暴嘛!”四叔凉凉地劝着。 寸头男人又狠踹了一脚黄毛才收势,甩了甩手上的血迹,转身走到老者面前瞥了眼李澍禾,李澍禾熟视无睹的模样让他火气更甚,不过眼下的场景他也只能认怂,遂笑眯眯地向老者拱手:“秦老!事情都说好了,那我就先走了,这大半夜的,明天还得上班呢!” 秦老扫视了一眼走廊上的场景,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回去早点休息。” 叫阿森的男人头也不回的走远,地上的黄毛混混挣扎了很久也没能站起来,四叔喊了身边一个小弟帮了一把,顺道把人送去了楼下,才带着李澍禾跟秦老道别离开。 ※※※※※※※※※※※※※※※※※※※※ 家崽生病了,看了他一天,更新的比较晚,见谅见谅! 要比赛啦! 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从刚开始的焦躁不适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也不过只用了十几天。 萧芃还是吃不惯食堂的饭,就自己买菜在公寓里做了起来,倒是便宜了隔壁404的王宁,天天借着不忍他“独守空房”的借口,光明正大来蹭饭。 王宁虽然是语文组的老师不带班主任,可高二课程紧张也忙的不可开交,好在俩人一个办公室一起同进同出的,虽说吃完了就散各忙各的,不过萧芃也算是有了个说话的人。 新一年的日历已经翻了过去,元旦假期三天萧芃一天也没休息,全用来给物理竞赛的孩子补课了,竞赛时间安排在元旦后一周的周末。 这段时间孩子们刷题刷的有点狠,蒋昕欣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撑着眼皮,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试卷,半天也没落下笔,萧芃放下改试卷的笔,走下讲台在她桌上敲了敲。 小姑娘倏地抬起头,眼神迷茫地转了转脑袋,最后停在萧芃脸上顿了猛地醒过来,慌里慌张地擦了擦下巴。 萧芃忍笑着说:“写累了?” “不累!”蒋昕欣黑着眼眶扯出个笑容,还不忘转身提醒一起补课的同学,“不累是不是?!” 一帮青着眼眶的学生,眼神空洞一脸麻木地点着脑袋。 萧芃看的挺心疼,就倚在蒋昕欣桌边说道:“我知道你们最近做题做的看到物理就想吐,但是想想竞赛得了名次高考就能加2分,是不是突然又有劲了?” “2分而已。”一个女生眼神发直地喃喃着,“为了这2分费那么大劲,还不是一定能拿到,真的感觉好不值啊……” 聂铭佳坐在角落小声说道:“其实……如果能得到2分真的挺好了……” “班长的话我认同啊。”萧芃笑着说,“考场如战场,千军万马独木桥的高考里,2分的加分可是能拉开不少差距呢。” “那也觉得很不值啊……”女孩颓丧的说。“又不是百分之百就能有名次,我们又不是创新班……” 蒋昕欣用力一拍桌子:“说什么丧气话呢!咱们努力了几个月这么长时间,怎么会拿不到名次?!退一万步说,就算今年拿不到名次,明年我们还有一次机会,再来一年咱们一定可以拿到名次!” 聂铭佳点点头小声劝说着:“是啊是啊,高三上学期还有一次机会呢。” 坐在后排的一个男生撑着脸颊说:“可是高三上学期都在准备高考,哪有心思参加物理竞赛啊!” 越到紧要关头学生的情绪越容易波动,萧芃带了这么多年班遇到过不知道多少回这种事情:“我知道你们很紧张,也知道你们都很想考好,必要的紧张感确实会刺激你们进步,可如果太过焦虑反而会适得其反哟!” 学生们面面相觑,几个心态不太好的孩子,蔫蔫的趴在桌上机械式的算着题目。 看他们一个一个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萧芃又心疼又好笑,于是拿起手机一边在屏幕上滑动一边说:“眼看就要到中午了都饿了吧?今天中午我请客,炸鸡吃不吃?肯德基还是麦当劳?要不,汉堡王?” 孩子们瞬间抬头,眼睛簌簌发光看向萧芃,萧芃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对着屏幕计算着:“咱们所有人加在一起12个,要不还是肯德基吧!全家桶怎么样?有人要吃汉堡吗?” 小孩们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笔杆儿一甩站起来七嘴八舌的点餐,萧芃索性坐到他们中间,也不在乎什么规矩不规矩,和小孩们一起开开心心的叫外卖。 学生就是学生,再大的年纪对老师给的奖励也是充满向往的,等外卖的时间里,刚才还垂头丧气的孩子们,跟打了鸡血似的趴在桌上奋笔疾书,发誓要在外卖到之前完成手里的卷子。 6班的孩子很可爱,可爱的让萧芃暂时忽略了心中的烦闷,重新坐回讲台上手撑脸颊翘首以盼着外卖的到来。 一周时间很快就过去,新的周末转眼就到,物理竞赛时间定在周末上午9点到12点,作为临城比较大的中学三中自然而然被安排成考场,三中的学生也就在本校内考试。 萧芃早早就在学校门口等着学生们到来,蒋昕欣和聂铭佳来得最早,远远的看见萧芃站在门口,就蹦蹦跳跳的向他跑了过来。 “萧老师!!”蒋昕欣站在萧芃面前,仰着涨红的小脸兴奋的喊着,“老师你是在等我们吗?你在给我们送考吗?” 萧芃笑着点点头,蒋昕欣兴奋的不行,聂铭佳也红着耳根轻声细语的说:“周末的早上老师还过来送考,其实我们自己去考就行了。” “看着你们进考场我也才能安心。”萧芃这边正说着,班里其他几个参加竞赛的学生也陆续赶来,围在他身边激动的仰着头,“好好考试不要紧张,相信自己是可以的!你们已经是平行班里的尖子,这样的国家级的竞赛有资格参与就说明你们有实力,不要妄自菲薄,不过,也不要太过在意。” 萧芃的声音很好听,今天又格外的温柔,听得原本紧张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考得好了拿到名次说明你们的努力有了回报!就算拿不了名次也要知道,你们能参与进去考试,就已经说明你们有实力了!”说着萧芃在每个人的脑袋上拍了拍,再握住拳头对他们说,“加油!” 有了萧芃的打气,学生们像是安心了不少,昨天还有些颓丧的女孩此刻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说:“放心吧!有萧老师给我们打气,最起码得多对一道选择题!” 学生们嘻嘻哈哈笑成一片,踏着入场的铃声和萧芃挥手作别,今年的物理竞赛,正式拉开帷幕。 考场虽然设在三中,可监考老师都是从各校抽调过来的,三中本校的老师反倒成了最悠闲的。悠闲的萧芃从门岗大爷那里借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漫无目的的翻着手机,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 朋友圈里除了微商的动态,就是圈里一些玩咖们发的夜店视频,在一水儿的纸醉金迷灯红酒绿里,熊威宁的朋友圈动态显得格外的清新脱俗。 视频是从第三视角拍摄的他们排练场景,熊威宁坐在舞台正中间,双目轻合唱的正投入。萧芃静静欣赏了一会,而后手指飞快的在下面留言到:“唱的真好!请务必给我签满100张签名照,留待本人以后囤积居其所用,由衷夸赞诚恳请求,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谢谢!” 打完字就锁屏,一通操作行云流水非常娴熟,nice! 排练厅的观众席,海嘉杰抱着熊威宁的手机傻乐,排练完一遍的熊老师拧着眉头走过来:“你又在狗狗祟祟傻笑什么呢?” “狗狗祟祟?!”海嘉杰拇指在下巴上扫过,玩味地笑着,“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啊!” “切!”熊威宁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自然的不能更自然地坐在他身边,“你一天天的是没有事情做吗?为什么成天守在这里?” 海嘉杰不动声色地把他的手机放回扶手上,顺势倾过身去:“因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给你们乐团投了钱,所以我现在算是你们金主,身为金主当然要好好看着自己的摇钱树啦!” 习惯了他嘴上没溜,熊威宁满眼鄙视地瞪他一眼,抓起手机出门去上洗手间。 12点整,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从教学楼走出来,高二6班的几个女生手拉着手跑在最前头,为数不多的三个男生护花使者一样的跟在后面,看见远处站在岗亭下的萧芃,学生们兴奋的跑过来和他打招呼。 萧芃随口问了两句题目难不难?题量大不大?其他的就没有多问,怕给学生们制造紧张感,就嘱咐他们回去好好休息,下午可以约着出去玩玩。 聊了没有两句,几个家长结伴来接孩子,家长们也知道这段时间萧芃为了学生们多操心,于是非常热情邀请萧芃去吃饭,萧芃赶紧拒绝匆忙离开。 提心吊胆的一上午总算是过去了,萧芃也没有心思回去做饭,溜达着去了食堂随便点了些东西填肚子。这段时间考试紧张的不只是学生,身为老师也一样不能懈怠,吃完东西他也得回去好好补个觉了。 萧芃回到公寓已经是1:30了,他刚掏出钥匙,隔壁王宁就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探出头:“你回来啦。” 萧芃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是怎么了?” 王宁靠着门框有气无力的哈欠着说道:“我昨晚上把期末试卷递给组长看,这边发出去半小时,那边就来了一个小时电话把我骂的狗血喷头,我连夜修改试卷凌晨3点才睡,中午睡醒本想去你那儿蹭饭的,结果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我就凑合吃了顿泡面。” 话音未落,王宁跟个鼯鼠似的甩着手臂扑在萧芃的肩上,拖长了音调嚷嚷着:“萧~老~师~~反正你也一个人住,咱俩同居吧~~~” 王宁个子不算高却实打实的肉墩墩,压的萧芃一个趔趄,赶紧伸手撑了一下房门才没有摔倒。 萧芃一边用力推着王宁的脑袋,边歪着头努力远离他:“不行不行!搬宿舍太麻烦了,你要是想蹭饭就直接过来,没必要搬宿舍!” 王宁环住萧芃的胳膊,哼哼唧唧地扭着:“之前还纳闷儿熊泰迪为什么天天被怼还要和你住在一起,我~不~管~我也要搬到你们公寓去~~” 萧老师生无可恋的挣扎,非常后悔自己这段时间的无私投喂,他就该让王宁活活饿死自生自灭算了!! 403门锁响了几声房门忽然打开,还好萧芃刚才站直了身子,不然这一开门他就得摔地上了。 高大的年轻人走到回廊外,一言不发的看了看萧芃又看向王宁,王宁挂在萧芃脖子上眼神一亮:“小李老师?哎?你回来了?” 李澍禾笑眯眯地走出来,状似亲密地揽住王宁的肩,顺势将萧芃从他手底下解脱出来:“对啊!中午刚回来!” 于是这俩人自然而然聊了起来,萧芃赶紧退后一步,躲在李澍禾背后默默揉着肩膀。 王宁和李澍禾嘻嘻哈哈寒暄了一会,就说自己要回去补觉,打着哈欠和两人挥了挥手,又重新转回了公寓404。 走廊上恢复了它应有的,独属于午后的安静,403门前的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僵持了一会儿萧芃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我……回去休息。”便转身进了屋。 ※※※※※※※※※※※※※※※※※※※※ 更新! 假期将至~ 从进门开始,萧芃就一直回避着李澍禾的视线,李澍禾也很自觉地站在门口并不上前。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站了会儿,李澍禾忽然出声问道:“吃饭了吗?” 萧芃只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房间又重新恢复寂静。 萧芃现在也很苦恼,李澍禾的表现,自然的像是之前的事都没法生过,他总不能主动开口问对方是不是弯的,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吧? “今天物理竞赛是吧?”李澍禾远远站着和他说话,“二6班的几个小朋友考得怎么样?” 李澍禾越是坦荡自如,萧芃越是百爪挠心,若他开诚布公,自己还能顺理成章把话说开,可眼前的情形这人是铁了心打算装傻到底,萧芃满腹的话都闷在肚里说不出口。 李澍禾站在原地一点上前的意思也没有:“还有两周就要期末考试了吧?考完一场又来一场,你们班小朋友们也挺难的!” 他笑地眉眼弯弯,萧芃微微低头合了合眼才下定决心般说道:“李澍禾……” “对了!”李澍禾打断他的话,“你不是说累了?去休息吧!我也回屋去睡一会!”而后不等萧芃开口,就转身回了房间。 萧芃张着嘴呆站在原地,这人……一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故意的是吧??!!萧芃捏着鼻梁气的头昏,管他什么直的弯的随他的便!睡觉去!! 一觉睡醒天已经黑了,萧芃迷迷糊糊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才发现已经6点了,穿上衣服走出门,客厅里黑洞洞的,李澍禾房门也黑洞洞的大开着,显然是没有人在里面。 萧芃走到开关处,才发现开关下面贴着张便利贴。李澍禾的字跟他的人一样,带着几分恣意的天真,留言上提醒他厨房里有晚饭,让他就记得吃饭不要熬夜。 萧芃拿着便签走近厨房,亮着灯的电饭煲里是新煮的粥,小菜和馒头都摆放在保温桶里,摸上去还温热着。 萧芃胸口闷的难受:这小子……究竟什么意思? 从这天开始,李澍禾虽说已经销假上班,却还是行踪成谜,基本每天中午回趟公寓,下午下了班就回市里。萧芃忙着班级和班主任期末的工作,晚上加班已经成了常事,可每天晚上回到公寓,都能收到李澍禾的留言便签和准备好的晚饭。 萧芃纠结的快要抓狂,这人分明在躲着自己,却还能抽空把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好像是自己在咄咄逼人,把人吓得不敢回来,搞得他满心的负罪感。 乐团的排练进入最后阶段,作品的问题已经磨合完毕,海嘉杰这边也开始着手为他们联系更专业的团队准备服化道的事情。 前段时间乐队聚餐,熊威宁突然想起海嘉杰说过投资的事情,于是随口跟团长问了一句,结果却被团长激动的一把拉住了手。 “卧槽!你是不知道,海先生跟我说他要投钱的时候我有多惊讶!他对咱们那就不叫投资,那他妈叫扶贫啊!”团长把熊威宁的手拍得啪啪响,“从给我们安排排练场地开始,到现在所有的后期团队的接手,全都靠他负责!那一笔一笔的可都是真金白银啊!他这些投入靠我们驻唱还钱,唱一辈子也还不了啊!” 熊威宁此时才知道海嘉杰为他们参加一个节目付出了多少,在他的印象里,海嘉杰对于音乐的造诣仅仅停留在欣赏阶段,这么一个狗屁不通的人,到底为什么执着着去支持他们的音乐梦想呢? 团长喝的有点上头,拉住熊威宁的手感慨道:“咱们能有今天还得多亏了你呢!” 熊威宁一头雾水:“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团长又用力的在他手上拍了拍,“你真以为人家是看咱们前途无量吗?要不是因为你,人家海大公子怎么可能来帮我们这小破团呐!” 说完团长左右看了看,凑到熊威宁耳朵边上低声说:“这海嘉杰的情况我们都知道,这段时间他对你怎么样,咱们也都能看得出来!他这肯定是动了真心的!你们俩好好的处,外面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你都别往心里去!” 熊威宁脑袋里的?都要漫出来了:“海嘉杰什么事儿啊?你们看出什么了?什么就真心了?你又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团长扯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伸手勾住他的肩膀:“哎呀!大家都知道啦!放心吧我们不会乱说,你还瞒着干嘛呀!” 熊威宁这才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连忙把人推开:“你知道什么了你知道?!” 熊威宁炸了毛儿:“你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我跟海嘉杰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们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朋友!他一个生意人,投资咱们肯定是因为期货可居,怎么可能会做亏本的生意!” 这倒是把团长给说愣住了,他可不觉得他们几个东拉西扯攒出来的一个小乐团有什么前途可言,能参加这场节目就算是走了大运,海嘉杰这样的生意场老手,如果真的看中了这个市场的红利,比他们名气大的团多了去了,就算现成没有合适的凭海嘉杰的实力,完全可以选些比他们更优秀的人组一个新的团。 “小熊啊……”团长眼神纠结了一会,叹了口气大腿一拍跟他诚恳道歉,“得!是我们想多了!你就当我喝多了乱说话,可别往心里去啊!” 熊威宁后怕的拍了拍胸,这是什么可怕的误会?!他和海嘉杰之间,什么时候亲密到会产生这种误会了?这也太离谱了吧! 期末考试进行时,物理竞赛的成绩正好出来,萧芃班里11个学生参加,10个都拿到了名次,蒋昕欣和聂铭佳还得了个第2名。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高二年级炸了锅了,6班一时声名鹊起,连带着萧芃也出尽了风头。也许是好消息起到了激励的作用,期末考试高二6的学生发挥的都不错,看来这个寒假能够过个好年了! 考试周临近尾声,寒假的脚步姗姗而来,学生们兴奋着要回家,教师们也在着手准备着召开全体教职工总结大会,教师们的大会结束,寒假也就正式开始啦! 今年过年时间早,高三年级也没有安排补课,三中的老师们难得来的齐全,大家都集中在学校的大礼堂,校长老爷子乐呵呵的在台上致辞。 一直忙着排练的熊威宁难得出现,进门就窜到萧芃身边,腻腻乎乎地抱住他的胳膊:“小芃芃~~想死我了!!” 萧芃伸出食指推开他蹭过来的脑袋,中气十足地热情问候道:“滚!” 熊老师眼神瞬间失落,愈发委屈地哼唧:“小芃芃~~咱们都那么久没见了~~~你怎么那么冷淡对人家啦~~~~” 萧芃脊背发凉,奋力抽回自己的胳膊,一个白眼还没来及扔过去,就见李澍禾从外面走了进来。 整个期末考试周,李澍禾都格外的忙碌,之前他还像个田螺姑娘一样,给萧芃准备饭食收拾东西,可考试这一周就再也没见过他人,今天算是他们这半个月第一次见面。 萧芃低着头想躲,熊威宁却眼神放光地高举起手招呼了起来:“李澍禾!这里!” 李澍禾笑着挥挥手向他们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呀!”熊威宁悄悄垫脚拍拍他的肩,“最近怎么样?” 萧芃努力无视他,李澍禾也不介意只对着熊威宁说:“还行,老家的事情有些多。” 萧芃心中猛地一跳,他老家到底有什么事,需要他一个刚从外面回来的年轻人来应对?那么久也没能解决的问题,看起来很棘手的样子,他能不能应付得了这些事儿? 熊威宁也挺好奇:“你老家的事情……那么难解决吗?你刚回来能解决的了吗?” 李澍禾笑笑:“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很少回来,家里老一辈先见见我。” 熊威宁点点头,又重新挂上萧芃的胳膊,喋喋不休地和李澍禾啰嗦着。音箱响了起来,校长老爷子颤着声儿喊道:“那个,开会了啊!都找位置坐下来哈!” 熊威宁勾着萧芃,拽着李澍禾往后排找了个三连坐坐下,继续低着脑袋和萧芃嘀嘀咕咕,全然没有发现对方神色的异常。 李澍禾坐在三连座最外面,萧芃坐在中间和他并肩,从入座开始李澍禾就面带微笑看着校长,萧芃也目不斜视地目视前方,仿佛这样就能避免交流,避免尴尬。 熊威宁眉飞色舞地和萧芃叨叨叨,校长老爷子突然点了他的名,熊老师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蹦起来,特别响亮的应了一声:“到!” 阶梯教室顿时安静,接着又哄堂大笑起来,校长老爷子也被他喝的一愣,熊威宁的脸刷的一下红到脖子,开会的时候果然不能开小差!丢死人了啊!!! 老爷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笑呵呵地说:“我正要好好说说熊老师呢!咱们三中啊是人才济济,虽然说老师的天职是教书育人,但也不是说就把自己拥有的才华给埋没了吧!我看小熊老师就很好嘛!年轻人,就是要有梦想的嘛!年轻不追梦,难道要等到像老头子我一样这么大再去追梦吗?” 校长夸的慷慨激昂,熊威宁恨不得把脑袋缩进羽绒服里,这真的是啊……公开出行的社死现场!真是尴尬的都要窒息了啊!!! 小小的闹剧也拉回了那边俩人的思绪,萧芃眼神戏谑地歪着头,欣赏熊威宁的尴尬,却没注意到身后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然而萧芃只看了两分钟的笑话,老爷子一转头看见了旁边的他,立刻话锋一转:“还有萧芃啊!” 所有人的眼光聚集到萧芃身上,萧老师看了看大伙,又看了看站着的熊威宁,余光扫到李澍禾含笑的眼睛,于是低头敛了敛身才站起身来。 ※※※※※※※※※※※※※※※※※※※※ 说好的日更!我最近来手感了,说不定可以日更!要相信我!xd 奇怪的冲突 “今年的物理竞赛报名的时候,萧芃极力坚持让他们班的学生们去参加,我敢说,当时全校上下没有一个人看好的!可是现在成绩出来了,大家也都看见了,人家小朋友们也都是挺好的嘛!”老爷子絮絮地说着。 熊威宁不尴不尬地站在萧芃身边,想坐下去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好生无可恋的在一旁陪着。 校长老爷子站在舞台中间的讲台后,两边的桌子分别坐满了各位校领导,萧芃的笑容僵在脸上,万分的不愿意,却又不得接受领导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的表扬。 “所以我时常说,大家不要总是那么在意什么平行班和创新班。平行班怎么样?创新班又怎么样?平行班孩子就一定比创新班的孩子差吗?也不见得嘛!”校长老爷子也是个大家公认的教育家,所以教育局才绞尽脑汁,把已经退休还一把年纪的老人家返聘回来,管理能力什么的暂且不说,就他那些从教学之中总结出道理,能够分享给教师们,就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东西了。 “所以各位平行班的班主任老师和代课老师,在进行教学工作的时候,你们先要改改自己的思想,不要总觉得自己和别人有差距,也不要总觉得自己的学生跟创新班的有差距。大家扪心自问一下,你所带过的孩子他们的差距,确实是因为自己产生的吗?有多少学生间的差距是因为我们的偏见呢?其实呀,老师这心态跟父母没有什么区别,你说你一个当爹妈的都觉得自己的孩子不行,你让孩子哪来的自信去跟别人拼呢?” 老爷子说着,摆了摆手让萧芃和熊威宁坐下,而后轻叹一声接着说到:“其实能认识到自身和孩子的差距是好事,可作为一个教师要做的,是尽你的能力去努力填平这些差距,而不是教导孩子去认命!” 大礼堂里安静异常,所有人都在静静地听着。 “什么是命?不服输去拼搏出来的那才叫做命!而不是你什么都没有做,从根上起就觉得自己不行!这不叫认命,这叫认怂!” 多年战斗在教育前线的老人家,一番陈词慷慨激昂,就连秦园和陈建军这样的老教师都深受鼓舞,更别说那些青年才入职的新老师们了。 萧芃悄悄看了眼李澍禾,年轻人的眼里似是有星星闪动,校长的这番话定然是说进了他的心里去了。 老爷子又夸了萧芃几句,就换了年修明上来做期末工作总结。 年主任一如既往的精明干练,总结陈词简短精悍,虽然没有说多长时间,却把所有的事情都进行了一遍梳理。 期末大会自然是要讨论教师奖惩,高一年级闹了场严重的校园欺凌事件,身为班主任的张向文,不出意外的被拉出来做了份检讨。 看着台上认真承认错误的张老师,李澍禾悄悄凑近萧芃耳边问道:“萧老师你不是一直在帮张老师解决问题吗?怎么到了期末张老师还要上来做检讨啊?” 萧芃闻言眉头一皱,这小子什么奇怪的语气?就也没给好脸色的说道:“张向文第一次做班主任带的又是9班那样的班级,本身经验不足就容易出问题,作为过来人能帮自然要帮一把,有什么问题吗?” 萧芃语气冷淡,李澍禾却抿唇笑了起来。 萧芃疑惑地侧过头,李澍禾立刻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句:“真好!你终于跟我说话了!” “……”萧芃一阵无语,这人真是……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萧芃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李澍禾却一直撑着脸颊,闪着冒星星的狗狗眼眼神不错地笑着看他。 期末大会整整开了4个小时,会议结束已经是下午6点了,老师们陆陆续续的退场,熊威宁站起来活动活动僵硬的骨头,懒洋洋地抱怨着:“排练4个小时也不觉得累,怎么这4个小时的会议那么累人啊!” 李澍禾看上去心情不错,弯着眼睛和他打趣道:“要是校长老爷子和年主任在上面唱4个小时歌,你听着也不会累哦!” “噗哈哈哈哈!”熊威宁被他逗乐,老爷子和年修明在上面唱歌,这画面简直不要太搞笑,“你怎么这么逗啊!” 李澍禾带着笑意看向萧芃,而他却只微微抿了抿唇,站起身对熊威宁说:“走吧!回公寓去享受你的假期!” 熊威宁的笑脸立刻垮下来:“是享受你的假期!放假对我来说,就意味着没有休息,每天都要呆在排练厅里了!” 萧芃笑笑没有说话,李澍禾很自觉的退后一步让出位置,三人在队伍的最末尾走出大礼堂。 今天李澍禾热情的有些过分,萧芃却异常的沉默,熊威宁觉察的有些不对就问到:“我总感觉你俩之间怪怪的。” 萧芃没有说话,李澍禾却笑眯眯的说:“哪里怪怪的?我和萧老师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话虽如此。”熊威宁摸着下巴老神在在,“可我总觉得今天萧老师……有点太冷淡了吧?”说着他眼珠子咕噜一转,咻的一下窜到萧芃身边,坏笑着问,“该不会是大姨夫来了吧?” 萧芃停下脚步,轻轻侧了侧头一个眼刀扔过去,熊威宁立刻打了个摆子躲得远远的。李澍禾却忽然握住了萧芃的胳膊,萧芃下意识就要挣脱,李澍禾却向前方扬了扬下巴。 萧芃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就见教学楼的角落处,年修明和姜野相对而立两人好像在说话。 大概是刚开学的时候姜野给他们的印象太过怯懦,他们一直以为姜野的身高并不高,现在看他和年修明面对面的站着,两人居然身高上差不多,甚至姜野看上去还要壮实点。 三个人和他们离得比较远,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上去是姜野一直在不停地说着,年修明则是冷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姜野忽然激动起来,抓住年修明的手臂用力摇晃着。 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了一跳,姜野……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什么时候这么野了吗??!! 好在李澍禾反应比较快,两步窜上去一把将姜野给拉开了,萧芃和熊威宁赶紧上前挡在了年修明面前。 熊威宁搁在俩人中间,慌里慌张地问:“怎么了这是?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动手啊!” 年修明一直低着头,萧芃又将年修明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姜野却好像更激动了些,李澍禾死死拉住他不让他上前,萧芃转身问年修明:“年主任您没事吧?” 年修明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就没事就走开了。 姜野奋力挣脱李澍禾的桎梏就要追上去,萧芃赶紧上前帮忙把人按住:“姜野你干什么?” 谁知姜野猛然甩开他的手,转头便对他吼道:“和你有关系吗??” 萧芃顿时被吼的呆住,可此时姜野的怒火却好像全都转移到他身上来了:“需要你做好人吗?我和他之间的事情,需要你在中间多嘴吗?” 他的怒火来的太过莫名其妙,连熊威宁也看不下去了:“姜野你有毛病吧?萧芃好心问一句你干什么呀!” 姜野依旧瞪着萧芃,眼底满是怨怼和愤怒。 李澍禾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上前一步就要去抓他的领子,却被萧芃一把抱住了胳膊。 姜野什么也没说,丢下众人转身走开了。 熊威宁气得不轻,冲着姜野远去的背影大声嚷道:“这人可真有意思嘿!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哭着求着,让你帮忙把他从年修明手底下要出来了?这算怎么回事儿啊?过河拆桥啊!有没有良心啊这人!“ “好了别说了。”萧芃出声打断他。 熊威宁愤愤道:“凭什么不说啊?你好歹算他半个老师,当初带他的时候你那么尽心尽力,现在他步入正轨了对你就是这个态度?这你也能忍,你是忍者神龟吗?!“ 萧芃苦笑着摇摇头,他算什么老师啊,也不过是在实习的时候帮了点忙,反正自己对他也没什么用了,人家也实在是没必要还对他恭恭敬敬的。 “算了。”萧芃在熊威宁肩头拍了拍,“就算是我自己看错人了,以后长个心眼就是了!” 熊威宁还在一旁气不过,李澍禾却悄悄反客为主,将胳膊上的手包在了掌心。萧芃讶异地抬起头,便见他眼中满满的担忧和心疼,于是勾起唇角微微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出来。 萧芃扑过去勾住熊威宁的脖子,笑嘻嘻说道:“别想这些了!明天你就要正式全职排练,今天晚上算给你践行,想吃什么我来做?” 熊威宁切了一声,欠儿欠儿地说:“你都多久没下厨了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吗?我才不要给你试毒呢!” 萧芃也没有再和他多说,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口说道:“行!咱出去吃,想吃什么随你点,怎么样够义气吗?” 熊威宁撇着嘴哼唧一声:“这还差不多!”说完回头拽住李澍禾的袖子道,“走啊一起去吃饭!难得敲一敲萧老师的竹杠,可千万别错过了哈!” 李澍禾看向萧芃,见他只是笑着转过头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微笑着踏着两人的脚步,一起往校园外走去。 二十三……买电视? 寒假正式开始,对熊威宁而言他的假期只有昨晚上一夜,隔天一早天还没有亮,就早早起床赶车去了市里。 今年过年早寒假时间相对会缩短,熊威宁家远在北京,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回去过,更何况今年又要参加比赛就更不可能回家了。 至于萧芃……他似乎有些想不起来,这是第几个春节他没有见过父母了。 熊威宁虽然是个憨憨,可到底不是个傻子,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就拉着萧芃的手信誓旦旦地跟他发誓,说今年过年自己陪着他俩人共度佳节。李澍禾也在一旁凑热闹,说自己留下来陪他们俩,可萧芃和熊威宁都很自觉地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假期第一周,李澍禾突然不回老家了,每天固定时间起床做早饭,并且准时敲响萧芃房门把人叫醒吃饭。 现在不用去上课,萧芃连躲的地方都没有,每天只好硬着头皮和李澍禾演出一副相安无事的样子,一天两天可以忍,可天天都这样萧芃确实有些吃不消了。 这天中午,萧芃沉默地走进厨房,主动帮做饭的李澍禾打下手。 李澍禾小小惊讶了一下,很快又笑嘻嘻的把手中的青菜递过去:“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萧老师你去休息吧!” “李澍禾,我有话要和你……” “可我现在在做饭哎!”李澍禾脸上微笑不减,“咱们先把饭做完,行吗?” 萧芃背对着李澍禾静静地站着,良久之后轻叹一声,颓然低下头继续摘菜。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李澍禾眼底涌起哀伤,一瞬后又状似无所谓地笑了笑继续自己的工作。 萧芃收拾干净食材,转身将切菜的李澍禾挤到一边,李澍禾会意地让位,轻笑出声去准备起锅烧油。 手机在客厅里铃声大作,李澍禾回头看了眼又转回来对萧芃说:“收拾好就先放着,我马上回来。” 萧芃没有应声,李澍禾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说不生气是假的,萧芃是个很怕麻烦的人,所以急于解决这件麻烦事,可李澍禾却一再的逃避,悬而不决的感觉折磨的萧芃快要发疯,现在的他已经顾不上考虑之前的种种担忧,他只想拉着李澍禾把事情问清楚,搞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逼着他把话说清楚。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客厅中李澍禾惜字如金地说着一些话。 “不回去了。” “不用担心。” “我有分寸不会的。” “我已经说了,不回去了。” 萧芃好奇地探头看去,李澍禾后背直挺地站着,语调毫无波澜的平静,他大概从对话之中能够猜出对方是谁,只是李澍禾的态度……他原先也不是个冷淡的人啊。 李澍禾显然不愿多说,然而电话那头却一直在喋喋不休,年轻人不耐烦的左顾右盼起来,一转头就撞进了萧芃探究的眼神里。 偷窥被抓包,萧老师老脸一红赶忙错开眼睛,李澍禾却忽然神情温柔地笑了起来,电话那头说了好长一段话后,李澍禾态度并没有什么缓和地回道:“不说了我在忙,有空再聊。”就将手机重新放回了茶几上,转身回了厨房。 萧芃红着耳根在案板前切菜,李澍禾脸上带着未消散的笑意也并不点破他,开始起锅烧油正式做饭。 两个人的饭食挺好解决,很快碗碟就摆上了桌。 萧芃捧着碗,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忍住:“刚才……打电话的是苏姨吗?” 李澍禾倒是没有避讳:“嗯,她想让我回上海过年。” “哦……”萧芃恨不能给自己一个耳光,没头没脑地真是多嘴问这一句。 难得萧芃主动说话,李澍禾也打开了话匣子:“苏姨想让我回上海,可是老家这边打算让我留下过年,见一见宗族里的其他人。” 萧芃认认真真吃饭,敷衍地嗯嗯着。或许是看出来他兴致不高,李澍禾解释一下后,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然而自从那天起,李澍禾的手机忽然忙碌了起来,平均一天一通最少半小时的电话,内容也很简单,催他赶紧回去过年。 这阵势确实有些大,就连偶尔回来一次得熊威宁,也忍不住提出质疑:“你妈妈可真执着,这一天一通电话地催你,你这么大个人还怕你跑丢了不成?” 李澍禾的神情很是无奈,萧芃却一直看在眼里。 腊月二十三,按照临城的习俗今天过祭灶小年,乐团所有人都放假回家,熊威宁终于能够回到公寓忙里偷闲一天。 然而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 早上8点,还沉浸在睡梦中的熊老师就被一阵惊天动地的砸门声吵醒,泰迪熊化身暴走熊开门就要找人拼命。 然后,他就被萧老师无情镇压了。 熊威宁被萧芃掐着脖子按在墙上,双手举过头顶被被迫摆成了一幅壁画。 熊老师本着打不过就认怂的生存理念,道歉的非常积极诚恳:“错了错了我错了!饶命饶命!” 李澍禾远远站在洗手间门口,提着水桶拿着抹布,欢欢喜喜、认认真真地看戏,并丝毫没有上前帮忙解围的打算。 萧老师还是很大度的,把手里的鸡毛掸子往他怀里一塞:“你的房间自己收拾,11点我准时过去检查,如果还像现在一样乱得下不去脚……”说着阴涔涔地附到熊威宁耳边,“我就连人带东西一起打包去垃圾站,亲手把你们送进粉碎机里!” 虽然说的是春风拂面笑容可掬,可熊威宁冷汗都要下来了,狗腿至极地点着脑袋,抱起鸡毛掸子就冲回了房间去。 403新年大扫除活动,正式拉开帷幕! 萧芃本来就没指望熊威宁能帮什么忙,他自己那个小屋子能收拾明白就已经不错了,客厅餐厅厨房洗手间什么的,基本上就指望他和李澍禾两个人了。 李澍禾拿着根鸡毛掸子,轻轻松松就能把天花板角落的蜘蛛网给清下来,踩着小凳子就能把吊灯擦得干干净净,大高个子果然好用。高处的卫生全权交给李澍禾,萧芃负责擦地擦柜子和归置东西,他换了身宽松的衣裳,刷完地板就跪在地上擦着沙发,时不时的看一眼李澍禾,确定他在凳子上安然无恙。 如火如荼的忙到10:30,有人在外面敲门。 萧芃撑着地板直起腰,王宁已经回了家,现在这一层也只有他们三个还没走了,这个时候谁会来? 李澍禾把抹布放在盆里,抽了张纸巾擦干手上的水,走到门口一开门就皱起了眉头。 门外熟悉的嗓音大声地嚷嚷着:“进去进去,小心点别把东西碰坏了!” 话音未落,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抬着一个巨大的方形盒子,穿着鞋踏上了403的地板。 萧芃跪在地上人都傻了,这俩人像是走在他心上,每踩一步心跳就咯噔一声,四方的大箱子在茶几前摆好,一个大汉口音浓重地问:“可是就安到这?(是不是就装在这)” 萧芃机械式地把脸转向门口,海嘉杰高声嚷嚷着:“对对对,就装在这里!”伴随着他声音一起落进403的,还有他脚上那双限量款的球鞋,萧芃眼前一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海!嘉!杰!!!!”萧芃在暴走的边缘徘徊。 海大公子这才发现沙发前跪着一人,立刻不高兴地皱起眉来:“哟?这还没过年呢,你在地上跪着干什么??” “没什么。”萧老师扶着地板颤巍巍站起身,把手里的抹布摔在茶几上,一边按响指关节一边向他走去,“刚才跪完了,现在就送你上路!!!” 好在李澍禾反应迅速,一把将飞扑出去的人半路拦截扣在怀里结结实实的抱住。海大公子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不识好人心了啊!我可是好心好意给你们送年礼的,什么态度啊!” 鸡飞狗跳闹了一阵,两名身高马大的工作人员功成身退,大盒子里的东西也已经安装上墙,是一台60寸的智能液晶电视,据海嘉杰的说法,这是他准备的新年礼物,好让他们能够同步看上春节晚会。 此时此刻。 海大公子乖乖换了拖鞋拿着拖把认认真真拖地,熊威宁拿着抹布趴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擦着茶几和地上留下的泡沫和灰尘。萧芃抱着胳膊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冷着脸看着,李澍禾端着泡好的茶递到萧芃手边。 显然,沙发上的休闲惬意刺激到了辛苦劳动的人,海嘉杰拖把一扔双手叉腰怒道:“我去,还有没有天理啊!给你们买电视就算了,现在还要我给你们拖地!!人性呢??” 熊威宁也把抹布一摔,有样学样站起来掐着腰怒吼:“就是啊!房间又不是我弄脏的,谁弄脏的你找谁去,凭什么把我拉出来干活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嘿!你个小没良心的!”海嘉杰转身捏住熊威宁的脸,“陪我干活委屈你了是吧?” 熊威宁被捏住脸颊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口齿不清地嚷嚷着:“疼疼疼!!” 萧芃翻了个白眼:“吵吵吵!活干完了吗?” 海嘉杰松开手,熊威宁捧着脸颊眼泪汪汪,骂骂咧咧地远离了海嘉杰一大步。 “大过节的你今天作什么妖啊?”萧芃靠在沙发上质问着,“不用回去陪老爷子过节吗?” 海嘉杰耸了耸肩:“我们家过腊月二十四!这不正好趁着过节给你们送礼了吗!” 萧芃咬着槽牙:“所以你就有空过来给我找事儿是吧?!” 海大公子相当硬气,笑得非常厚脸皮,权当是默认了。 腊月二十三,小年。 小小的公寓里算是添了个大件儿,节日的气息好像稍微浓了那么一点点,一直站在一旁的李澍禾适时地出声:“那今天,我们四个一起过个年?” 萧芃还没说话,海嘉杰就一个箭步冲到熊威宁身边,随手把人往怀中一揽回他:“正有此意!知我者莫若小李老师你啊!” 小熊老师奋力推搡着他的胸膛,内心无比悲愤的呐喊着:小李老师知你你他妈抱他去!快把老子放开啊啊!!! 每逢佳节…… 最后,海嘉杰还是因为脸皮够厚留了下来。 好在前两天,萧芃和李澍禾为了采购了一些食材,熊威宁和海嘉杰一个生活自理8级残障,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目前最大的作用,就是留在客厅里研究新电视的使用方法,做饭这种事情,理所应当地由萧芃和李澍禾继续进行。 两人在厨房里忙碌地准备着午饭,熊威宁溜进厨房,摸了个番茄倚在门框上欠儿欠儿的啃着,萧芃满厨房找平底锅,企图一平底锅给他拍出去。 好在海嘉杰来的及时,走过来拎着他的脖子把人重新拽了回去,成功阻止了血案的发生。 大小算个年,午餐比平时丰盛了不少,海嘉杰甚至特意打电话让手下人送了一瓶酒来,熊威宁伸头看了看酒瓶,不满地撇撇嘴,于是海嘉杰倒了杯酒放在他面前:“来点儿?” 熊威宁恨不能抓起杯子泼到他脸上气得不轻,这人真的是烦死了! 四个人边吃边聊着,海嘉杰忙着给熊威宁夹菜,熊威宁忙着把他夹的菜还回去,李澍禾反倒比之前收敛很多,连菜也不敢给萧芃布,只在刚开饭的时候给他盛了碗汤,如此的礼貌谦恭又让萧芃搞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饭吃到一半,李澍禾的手机响了,他起身跟海嘉杰道了个歉就拿着手机进了房间。熊威宁叼着筷子,大眼睛乌溜溜转了一圈,胳膊肘拱了拱萧芃神神秘秘道:“猜猜这回多久出来?” 萧芃根本没想理他白了他一眼继续吃饭,熊威宁没意思地撇了撇嘴,海嘉杰倒是兴致勃勃凑近他身边问:“小李老师平时打电话的时间挺长啊?” 熊威宁也不想理他,他还死皮赖脸的拉着他问:“这跟谁打电话呀,每天聊那么久该不会是谈女朋友了吧?” “吃你的饭,哪那么些废话?”萧芃冷不丁打断他。 熊威宁也哼唧着说:“就是,多事!” “嘿!”海嘉杰伸手就去捏他的耳朵,屋子里却传出李澍禾极不耐烦的声音。 “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也有我自己的判断,我现在已经过了需要依赖你的那个年纪了,也希望你能搞清楚。” 客厅外的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海嘉杰的眼里是疑惑,熊威宁的眼里是八卦,萧芃的眼里则是满溢的担忧。 看上去今天的对话比往日的更不顺,李澍禾的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又过了会儿他开门走出来。 熊威宁一改刚才的八卦劲儿,怂的不行赶紧端起饭碗假装吃饭。海嘉杰则是没心没肺的调侃着:“还以为你在跟女朋友打电话,看起来不像啊。” 李澍禾还没作声,萧芃反而先给了他一脚,若是搁着以前,以海大公子的性子肯定要队李澍禾冷嘲热讽一番,可今天他挨了一脚居然就安静了。 萧芃尽力的告诫着自己,这是李澍禾的家事跟你没关系,不要问不要问不要问! 可人能管得住自己,不见得能管得住别人,就比如现在,熊威宁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放下碗筷关心的问李澍禾:“大过节的怎么还吵架了呀?” 萧芃无语,你这话问的,可真是会挑时候!李澍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先向他看了一眼。 萧芃已经极力的忽视他的目光,却还是忍不住扫了过去,于是就眼看着他的表情从期待到失望,狗狗眼里的无辜与委屈铺天盖地的涌出来,萧芃负罪感瞬间飙升到最高层,爆了!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他太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他知道如果开诚布公把事情摊开和自己谈,那自己绝对会拒绝的干脆利落,所以就一直躲着藏着刻意回避,目的就是等自己先破防!现在又是这样,故意把困难和委屈展现在自己面前,哪怕他从来没有开口求告过一句,自己也会不受控制的去留意、去担心。 最烦的是,萧芃还就吃这一套……真是,啊!气的头疼! 李澍禾坐回原位看上去有些垂头丧气,看的海嘉杰这样的铁血硬汉也忍不住关心两句:“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李澍禾抬起头对他笑了笑,这笑容里的勉强和挣扎,看的萧芃一口气哽在胸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海嘉杰显然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哑火了半天才说话:“不是……有事儿就说呗,你解决不了大家一起想办法,人多力量大嘛!” 熊威宁也附和着:“对对对,人多力量大。” 萧芃内心扶额,恨不得把这俩人扫地出门!他不愿意说就不说,你俩瞎操什么心!!! 李澍禾重新低下头犹豫着,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萧芃的心头。 片刻之后,李澍禾轻叹一声,萧芃内心哀鸣一声“完了”,果然李澍禾顺着他俩的话头,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故事的情节有萧芃听过的,也有他没听过的。 他说自己的母亲不被父亲家人认可,在父亲去世后,就被迫带他离开自幼生活的临城前往上海谋生活。大上海机会确实更多,为了给他更好的生活母亲整日忙碌,自然也就忽略了幼小的李澍禾。 母子之间的矛盾从幼年时就埋下隐患,直到他成年后,已经成功的母亲才想到要和孩子缓和关系,可时间已经错过,强行的干预反而适得其反。 萧芃想到李澍禾说过自己早恋的事,能做出把早恋对象赶出学校这种事,这位母亲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萧芃胡思乱着,也不知道这位妈妈知道自己的儿子突然弯了,还对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男人有兴趣,会不会连夜杀来临城往自己脸上甩支票。 这种家庭问题显然超出了熊威宁和海嘉杰的理解认知,于是俩人齐齐沉默,能喝酒的开始喝酒,不能喝酒的端碗吃饭,就非常的一致。 气氛安静的有些可怕,李澍禾的失落感越来越强烈,萧芃甚至觉得他周围都飘起了黑色的烟雾。 饭局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结束,熊威宁困得睁不开眼睛,海嘉杰接了个电话要回去处理事情,李澍禾不声不响地收拾起碗筷,拿到厨房去清洗。 水声在房间里回荡着,李澍禾站在洗碗槽前微微弯着腰忙碌着,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伸过来,抽走他手中的抹布,一声不吭地将他挤到一边。 “萧老师?”李澍禾伸手去抢,“我来就好了!” 萧芃背身躲过他的手,沉默地继续接手他的工作。 “回去过年吧。”萧芃低声说道,“别让妈妈担心。” 李澍禾身子一僵,萧芃苦笑着继续说道:“倔强一会就好了,妈妈也是会伤心的。” “萧老师……”李澍禾轻声喊了一句。 “知道我多想被父母催着回家过年吗?”萧芃回头对他笑着,“可惜,他们永远不会催我回去,他们……巴不得从来没有过我这个儿子……” “萧……” “好了。”萧芃把拧干的抹布搭在架子上,抬手在他肩头拍了拍,“去买票,早点休息明天就回家。” 说完不等李澍禾给出回应,错身走出厨房回了房间。 也是这样一个临近春节的冬日,萧芃信心满满地和父母出柜,他还是高估了父母的开明程度,父亲气到高血压突发,被120送进急诊室抢救了三天才苏醒过来。 父亲醒来的那天是除夕,看见他的第一句,就是让他滚出去。也就是自那天起他再也没有和父母见过一面。 原本以为所谓良人就是自己的一辈子,可他不曾想,一辈子很长很长,还有很多很多的变故,他抽离骨血舍弃的,在别人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第二天。 睡到自然醒的萧芃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房门被人大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好大一声惨叫。 熊威宁叼着牙刷,满口白沫口齿不清地说:“睡傻了这个点了还不起!快起来!” 萧芃揉揉眼睛,嘀嘀咕咕地重新躺会床上:“还没醒还没醒,做梦做梦。” “做个屁的梦啊!!”熊威宁喷着牙膏冲过来,张牙舞爪掀掉他的被子,“都十点半了啊!!!” 十分钟后,萧老师盘腿抱臂坐在床头,斜睨着眼审问:“一大早不去排练闹什么!” 熊老师端端正正跪在床尾,双手放在大腿上一脸严肃:“这不小年还没过嘛!人家过二十四的不得照顾照顾!” 萧芃翻了个白眼:“所以这就是你吵我睡觉的理由?” “我靠!你这人怎么张口就来啊!”熊威宁不满抗议,“明明我进门的时候你就已经醒了好吧!什么叫我吵你睡觉??!!” “嗯?”萧芃从鼻腔哼了一声,熊威宁立马安静跪好,“你今天倒是勤快,醒的挺早。”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熊威宁就恨得牙根儿痒痒,早晨六点半他睡的正香就被人敲门叫醒,迷迷糊糊打开门就见李澍禾站在门口,叨叨叨交代了一堆话,他是一句都没记住,唯一记住的就是他要回家,早饭已经给他们准备好,提醒他们记得吃饭。 熊威宁稀里糊涂的表示知道了,李澍禾告辞后,关上门扑回床上又继续睡觉,直到十点钟忽然惊醒。 “所以你应该6点半就叫我起来吃饭,结果一个回笼觉睡到十点。”萧芃淡定的做出总结。 熊威宁沉吟了一下,这么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萧芃点点头表示情况已了解,于是冲着被子努努嘴:“行了,给我把被罩洗了去,记得漂洗两遍。” 熊威宁欲哭无泪,自己是招谁惹谁了?!一大早被吵醒也就算了,就因为不小心喷了点儿牙膏在萧芃床上就要被罚做苦力! 这些人,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啊!!! ※※※※※※※※※※※※※※※※※※※※ 今天有点忙,更新晚了!见谅见谅! 鸡飞狗跳过春节 事实证明萧老师还是个不错的同志,熊威宁在吭哧吭哧洗床单的时候,萧芃帮他去清理了房间。 虽说昨天熊威宁已经收拾过,但也仅仅是归类同类项,乐器堆在一起,衣服堆在一起,简单的堆堆乐罢了。 萧芃无语地给他的衣服叠好收拾整齐,所有乐器归置到它应该待的乐器架上,桌面上散落的书籍全部放回书架,书架上的杂物该扔的扔掉,需要留下的全部放在储物盒里。一通忙活累的萧芃腰疼,看着整齐的房间,萧芃开始好奇熊妈妈是位什么样的人,能忍得了熊威宁那么多年没把他打死! 早饭变成了早午饭,萧芃饭菜都收拾好了,熊威宁还在洗手间里和洗衣机殊死搏斗,最后还是萧芃实在看不下去,把人赶了出去自己把剩下的工作做完了。 “你妈没打死你说明你真的是亲生的。”萧芃瘫在沙发上,累的一点东西也吃不下。 熊威宁捧着饭碗,笑地非常心虚:“嘿嘿嘿!这不……谁让我妈太能干了!” 萧芃实在懒得理他,索性抱着抱枕窝进了沙发里,熊威宁吃完饭,萧芃早就已经睡熟了。 回房间拿了床被子给他盖上,熊威宁轻手轻脚地收走碗筷将厨房收拾干净,擦着手走回客厅,萧芃裹着被子侧身睡得正香。 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一直紧张地蹙起着,眼下的青色比前几天回来见到的更严重了一些。 熊威宁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会,拿起手机回了房间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是团长中气十足地询问:“喂!来了没?” 熊威宁往外看了看,确定萧芃还在睡着才压低声音说:“没呢,这几天我都不过去了你们先练着,另一个室友回家了,而且马上快过年了,萧芃情绪不好留他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乐团的人基本都认识萧芃,也多少知道点萧芃的事情,团长那边沉吟了一下:“那行吧,你先陪陪萧老师。” 熊威宁嗯了一声:“那你跟海嘉杰说一声。” 团长疑惑:“你自己跟他说呗,打个电话的事儿。” 熊威宁更疑惑:“打电话干吗?他不是天天守在排练厅吗?” 团长沉默了,这人大概还不知道只有他在的时候海嘉杰才会出现,平时他们这些人想要见到海大公子,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吐槽归吐槽,团长也不想因为一些小事耽误时间,于是支支吾吾的应下来就挂了电话。 熊威宁挂掉电话,又确认了萧芃睡得还算安稳,这才放心的关上门睡午觉。 之后的几天一直到除夕,熊威宁都尽量留在公寓里,刚开始萧芃还问他怎么不去排练。听他说,过年大家都比较忙以后,也就随他去了。 腊月二十九,第二天就是除夕。 萧芃是南方人,对于过年吃饺子没有什么执念,可熊威宁就不一样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年夜饭上如果没有饺子熊老师很大概率会化身成暴走熊。于是,这天一大早,难得熊老师主动起床,闹着萧芃要去市场采买材料。 临城地处中部地区,却有着北方吃饺子的习俗,而且临城人习惯在提前一天将除夕所要用的东西准备好,除夕当天大家都在家里忙碌,很少有人出来摆摊,所以这腊月二十九的菜市场,可谓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这可把一向远庖厨的熊威宁给挤坏了。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买到了肉和菜,本着“来都来了”的优秀精神,萧老师拖着准备逃跑的熊威宁,再一次冲进人群里抢购起过年用的其他食材。 一个小时后,手里拎满袋子气喘吁吁的俩人钻出人群,熊老师额角都渗出汗来了,吃什么饺子!喝粥不香嘛!!! 除夕当天,萧芃和熊威宁睡到中午才起床,简单吃了顿早午餐,就开始为晚上的年夜饭忙碌起来了。 准确来说,是萧芃脚不沾地地忙着,熊威宁负责打下手顺便捣乱。 “祖宗!!”萧芃捏着根小葱嚷起来,“你洗葱都不知道先把根给掐了吗??!!” 熊威宁满手污渍跑过来,瞪大了眼睛还挺惊奇:“我就说怎么那么多泥巴,原来要掐掉啊!害得我洗了老半天呢!” 萧芃额角青筋暴起:“你手上什么东西?” “手上……”熊威宁低头看了看,“哦!我在洗手间杀鱼呢!” 萧芃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奔到洗手间就见地板上满是血迹和黏液,20公分长的鲈鱼歪着剁了一半的脑袋,尚在垂死挣扎,肚子上横开了一道刀疤,内脏原封不动的放在里面。萧芃觉得血压有些高,有气无力地双手合十默念了两句阿弥陀佛,抬手指着厨房对熊威宁说:“你要是闲的没事就去厨房把肉馅剁了,放过这条鱼吧!” 熊威宁胸脯一挺:“得令!现在就去!”然后风一样略出门。萧芃在他身后大喊:“手!手洗干净!!” “好~~”应的倒是挺干脆。 萧芃看着神似案发现场的洗手间,认命地蹲下来开始收拾,无谓的工作又多了一样,真是……造的什么孽! 好不容易收拾完毕,拿着清洗干净的鲈鱼回到厨房,熊威宁正拿着两把刀在菜板前剁的起劲,萧芃凑过去看了眼,一口气哽在喉间差点呛死。 “你!!” 熊威宁被他吼得一个激灵,萧芃颤着手拎起菜板上的肉,槽牙紧咬地问:“洗了吗?” “当然洗了啊!”熊威宁看他的眼神像在看智障。 “洗了为什么不去皮?”萧老师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剁了那么久你就没发现它剁不动吗???!!” “??”小熊老师眼里充满了好奇,“还要去皮的吗?” 萧芃:“……” “哦!”小熊老师恍然大悟,“我说我怎么剁不出别人那种当当当的声音!” 萧芃把肉扔回菜板上,另一只手抵住额头有气无力地说:“给你三秒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不然今晚上的饺子就用你的肉。” “什么意思?”熊威宁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他。 “三!” “讲不讲道理啊!我是在给你帮忙好吧!” “二!” “好好好!走走走!” 三秒后,熊威宁躲在房间里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今天明明很勤快,萧芃还要横挑鼻子竖挑眼!根本就是故意的!哼!! 赶走了帮倒忙的猪队友工作反倒顺利了很多,萧芃闭着眼念了段心经,才重新有条不紊地继续工作起来。 天色已经擦黑,两年前临城开始实行禁鞭令,过年的气氛都淡了不少,校园里更是安静的出奇。熊威宁被勒令不许踏进厨房门,只好站在门口和萧芃说话,美其名曰怕萧芃一个人劳动太寂寞,于是乎,萧老师只好一边顾着锅一边顾着他,没一会就再次暴怒把人一脚踹去客厅里。 无聊的熊老师只好打开他们的新电视,调出中央台开始等春晚,春晚还没等到,等来了远在上海小李老师视频电话一通。 熊威宁抄起萧芃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接通视频,屏幕上的李澍禾应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看见是他先是愣了一秒才笑嘻嘻地打招呼:“新年好啊熊老师!” “新年好新年好!”熊威宁乐呵呵地说,“咦?你吃过年夜饭了啊?” “还没呢!长辈们在聊天,我不想被念叨就躲回屋里来了。” 熊威宁头皮发麻,有长辈们的春节确实挺难熬,真是难为李澍禾还要应付他们。 聊了两句,熊威宁就拿着手机跑到厨房门口:“来看看我们勤快的萧老师在做什么?哦~原来在包饺子啊!” 萧芃抬头扔了个白眼,熊威宁贱嗖嗖地做起现场解说:“看来萧老师已经准备好了饺子皮,他拿起一个饺子皮开始放馅了!让我们看看今天的饺子是什么馅儿的……”说着他脚站在门外,手举着手机探进厨房照了一圈后,夸张地拉着长音:“哇~是芹菜猪肉馅儿的啊!萧老师用筷子夹了团肉馅放在了饺子皮上,看!工工整整不偏不倚落在正中央!漂亮!!” 萧芃被他聒噪地想揍人,熊威宁这边却开始跟李澍禾告起状来:“咱们萧老师可厉害了,一个人就能准备一桌年夜饭,我要帮忙都不肯呢!” 李澍禾笑起来,萧芃则在身后毫不客气地呛声:“某些人要是但凡有那么一点点用,我哪里要一个人准备年夜饭哦!” 熊威宁立刻炸毛,顾不上萧芃不准进厨房的禁令,扔下手机冲进厨房就要跟他拼了。显然熊老师那点儿三脚猫功夫并不能应对萧老师这样的高手,很快就被掐着后颈往面粉袋上按,吓得他撑着台面嗷嗷直叫。 李澍禾微笑地看着俩人在厨房里打打闹闹,忽然收敛笑容,委委屈屈地说了句:“我想你们了。” 萧芃心跳猛地滞了一瞬,转头看向手机,李澍禾正通过屏幕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约定 熊威宁显然没有发现那两个人的猫腻,趁着萧芃愣神的功夫迅速挣脱他的钳制,抄起手机跑出厨房。 “想我们了就早点回来啊!”熊威宁倚着门框闲闲说,“早点回来大家一起过小年!说不等你还赶得及吃今天的剩菜哈哈哈哈!” 李澍禾调整了一下表情笑出声来:“可以啊!那你们记得给我留点剩菜!” 萧芃擦干净双手,走到熊威宁身后抽走手机,李澍禾的笑容顿时僵住,闪躲的眼神看上去委屈的不行。 萧芃沉默的看了一会,终于“嗤”地笑出声,无奈地叹上一声来到沙发上坐下和他聊起天来。 李澍禾低着头不敢直视和他对视,萧芃只好主动说话:“苏姨和你妈妈都还好吗?” “挺好的。”李澍禾垂着头回了句。 萧芃继续找话题:“这么晚了还没吃饭,你也不去给阿姨们搭把手。” 李澍禾揉揉卷曲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笑:“她们做饭……不用我动手的。” 气氛诡异的沉默下来,熊威宁也回了自己房间,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萧芃抿了抿唇:“那……” “萧老师……”李澍禾忽然抬起头,“今晚我能和你一起守岁吗?” “?”萧芃一愣。 李澍禾可怜兮兮地说:“家里人好多,我不想和他们一起说话……”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甚至带着些哭腔,“十一点的时候,我能给你打视频电话吗?”那样子,活像一只被主人嫌弃的大狗子。 萧芃皱着眉头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败在了他可怜又无辜的狗狗眼里,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大狗子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快的仿佛刚才那个期期艾艾人是幻觉:“那就这么说定了!萧老师快去做饭!早点吃完饭等着我!”说完好像生怕萧芃反悔似的赶紧挂了电话,留萧芃一人举着手机看上去有些傻。 “被套路了。”这是萧芃的心里话,李澍禾……他就是故意的!!! 遥远的上海洋楼别墅。 李澍禾将手机贴在唇上压抑着笑意,外面的古董钟敲响他才从椅子上站起身走了出去,原来他刚才待得地方只是卧室配套的小书房,外间才是他的卧室。 套间式的大卧室设施俱全,北面是洗手间和衣帽间,李澍禾走进衣帽间脱下随意的家居服换上一旁准备好的西装,原本的阳光大男孩顿时换了副模样。 别墅的一层大宴会厅,苏姨小心翼翼把手中的鸡汤摆放在大圆桌上,又仔细的整了整菜盘摆放才满意地微笑起来。 苏姨转身向地下室走去,那里原本是别墅藏酒的酒窖,修了个吧台改造成了喝酒的地方,里面坐了十几人却只有两位女性,一位坐在吧台上和一群男人说话,一位坐在壁炉边的沙发上,举着红酒杯独自饮酒,苏姨走到壁炉边对女人说:“可以开席了,太太。” 女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五官精巧妆容得体,穿着一身红色的丝绒旗袍,衬的她身材玲珑有致。她随着苏姨的话站起身,微笑着对其他人说:“大家都入座,不要拘谨了。” 一众人从酒窖上来,便听见皮鞋踏着大理石的脚步声传来,苏姨转头看向楼梯,李澍禾正面无表情地向下走着。 她连忙迎过去,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嗔怪地埋怨着:“你这馋猫倒是鼻子好用哦!开席了才知道下楼!” 其他人见状都毕恭毕敬地笑着喊他少东家。 红裙的女人皱起眉来:“小孩子家家当不起那么大的称呼,大家叫名字就好了。”言罢转身往宴会厅走去,其他人谦让着跟上,苏姨亲热地挽住李澍禾的胳膊,把他往宴会厅带去。 女人在主位坐下,李澍禾很自然坐在她左手边,苏姨则是站在了女人和李澍禾身后。 女人对她说:“苏姨您坐吧。” 苏姨连忙推拒:“那不行的哦!今天除夕该守的规矩不能忘的。” 女人闻言也不强求,只淡淡点了点头,苏姨躬了躬身子,用带着上海口音的声调喊道:“开席!” 比起这边的繁文缛节,临城这边可就简单太多了。 熊威宁捧着醋碗,夹了个饺子进去滚一圈迫不期待地塞进嘴里,脸上霎时洋溢起幸福的模样:“唔~~~~爽!!!” 看着他没出息的样子,萧芃忍不住笑出声:“慢点吃,也不嫌烫!” “你懂横么!”熊威宁口齿不清的辩驳,“你一个南方人是不懂我们对饺子的感情!” 萧芃认输点头:“是是是,我不懂我不懂!我只知道饺子还有很多,足够你吃到十五了。” 熊威宁不屑地切了一声:“就你包的那点儿饺子,年初三都撑不到好吧!明天还得吃两顿呢!” 萧芃狐疑地放下筷子:“明天不是吃汤圆吗?” 熊威宁满嘴饺子怔住:“大年初一吃什么汤圆?那不是十五吃的吗?” 萧芃皱眉:“吃汤圆。” 熊威宁摔筷子:“吃饺子。” 萧芃坚持:“汤圆!” “饺子!”熊威宁蹦了起来:“哪有大年初一吃汤圆的!!再说了去哪儿给你买汤圆啊!” “包了。”萧芃指了指冰箱,“速冻着呢。” “擦!”熊威宁大受震撼,“大年初一吃汤圆什么奇葩习惯!” 萧芃抄起一旁的靠枕向他砸过去,吃饭出张嘴就算了还一堆屁话!熊威宁闪身躲过,嘚瑟着坐回去继续吃饭。 这么看来,今年除夕虽然吵闹了些,却也热闹了起来。 酒足饭饱的熊威宁瘫在沙发上,边揉肚子边看着电视里的小品傻笑,萧芃则是看着一桌子没动几筷子的菜头疼,果然两个人就不应该做那么多吃的。 萧芃休息了一会正要收拾,熊威宁难得良心发现地说:“放着我来收。” “省省吧!”萧芃白他一眼,“家里就这几副碗筷经不起你折腾!” 熊威宁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鄙视,萧芃把东西收进冰箱,转头对他说:“你们的节目初三就要录了吧?明天去排练吧,我一个人没关系的。” 熊老师梗了梗,很快又反应过来摸了摸鼻翼欲盖弥彰地解释:“这不是……过年大家都挺忙的嘛!又不是我不想去排练……” “是是是,过年大家都忙,忙到你们团长天天打电话催你赶紧去排练是吧?” 谎言被无情戳穿,熊威宁尴尬地嘿嘿傻笑着,萧芃难得笑的温柔和煦:“放心吧!我那么大个人了不会有事的,谢谢你陪我。” “什……什么陪你!”熊威宁嘴硬着,“我是想休息休息好不好!” “行!知道你要休息!”萧芃忍笑,“那这段时间你也休息好了,明天就去忙自己的事,今晚别熬夜了早点睡。” “知道了知道了!”熊威宁别别扭扭地嘟囔着,“婆婆妈妈的。” 萧芃挽起袖子就要揍他,熊威宁一个闪避躲进房间喊着:“我去洗澡!” 手机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的号码萧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边熊威宁抱着衣服出来,萧芃立刻将手机按成静音,熊威宁奇怪地问:“怎么了?谁的电话?” 萧芃耸耸肩:“推销的。” 熊威宁一脸崇敬:“大过年的还推销?骗子生意也难干吗?” “洗你的澡去!”萧芃把人骂进浴室,又看了看跳动的数字,思索了一会还是接通了电话。 接着是良久的沉默,显然电话那头的人对接通的电话也很意外。 静了很久,那边忽然传来笑声:“我没想到电话会通,我以为……自己会在黑名单里,或者,你根本不会接。” “我没有把人拉黑的习惯。”萧芃淡淡回应着,坐回沙发上将电视音量调低一些,“况且大过年的,我不接你还会继续打,挺烦的。” “我知道不该打扰你,只是……我太想你了。”听筒里一声长叹,“关上灯,每个房间都是你的影子,想着我们以前一起守岁、一起包饺子,我手那么笨还嘴馋,你最是刀子嘴豆腐心,每次说不包不包都会偷偷准备好材料。” 萧芃的记忆被拉回那个一室一厅的出租屋,刚来临城工作不稳定的时候,为了节约一点点空调费他们夏天躲在图书馆里蹭空调,冬天裹着羽绒服在房间里跑圈。除夕夜,萧芃从不富裕的生活费里挤出些钱来,偷偷买食材给储文灏包饺子,宁愿年夜饭上吃的简单些。 曾经那么苦,他们都能挺过去,谁也不会想到一切尘埃落定,万事步入正轨的时候会出现意外。 萧芃很感慨,感慨之余却有些释怀,他没想到自己再次回忆起这些,会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好像在看别人的故事,虽然依旧会感动、会难过,却再也不会有锥心刺骨的疼痛。 “芃芃。”储文灏轻声喊道,“我真的,很想很想你……” 萧芃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小岳岳的相声很有意思,看的他不禁莞尔。 “我想你的声音,想看见你,想看着你的眼睛亲口和你说声对不起。”储文灏带着哭腔碎念着。 萧芃蓦然想起,自己刚刚答应某个人十一点要和他一起守岁。 “芃芃,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你猜接到你的电话我是什么感觉吗?”萧芃走到屋里看了眼挂钟发现才不到10点,看来一会先洗个澡也来得及,“我没有感觉。” “我以为自己会暴跳如雷,会对你破口大骂,然而我没有。没有愤怒,没有难过,内心没有一点波澜,接你电话的感觉和接一个陌生的保险推销员没有区别。” “听起来是不是很受伤?”萧芃重新坐回沙发上正被电视里的段子逗笑,“其实我也挺诧异,原来在经历过那些后,我还能那么平静的心情面对你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 储文灏静静地听着,心一点点沉到谷底,他明白这番话的意思,他和萧芃……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从前了。 “我明白了。”储文灏无声地笑着,“那……祝你,新年快乐。” “嗯。”晚会换了个节目,萧芃平静地说道,“新年快乐。” 挂断电话,转头就见头发湿漉漉的熊威宁,正站在洗手间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夜宴 “看什么呢?满头的水也不知道吹干了!”萧芃毫不客气地训人。 熊威宁抿着唇斟酌了一番才开口;“刚才……是储文灏?” “嗯。”萧芃倒是承认的很干脆,熊威宁反倒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看着他一脸便秘的样子萧芃好笑地问:“怎么还不去睡觉?” “哦哦!”熊威宁这才想起自己的事,“刚才海嘉杰带电话问我李澍禾家的地址,说是要寄些东西给他。” “我为什么会知道李澍禾家的地址?”萧芃皱眉:“他寄东西给李澍禾?什么东西?不会是死猫死耗子吧?” 熊威宁表情嫌弃了一下:“怎么可能!他说李澍禾妈妈是临城人嘛,所以准备了些临城土产当新年礼物了。” 萧芃眉毛蹙地愈发严重:“海嘉杰给李澍禾送礼物?他俩刚见面不还阴阳怪气地互相拆台呢?这怎么突然缓和了?” 熊威宁也很费解:“我也不知道,海嘉杰只说李澍禾帮了他一个大忙,我问他具体是什么忙他还神神秘秘不肯说。” 李澍禾一个小年轻能帮海嘉杰这样的人什么忙?萧芃觉得自己好像在听天方夜谭。 熊威宁困扰地甩甩湿头发:“算了,我还是把李澍禾微信推给他让他自己去问吧。”正说完要回房间却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转身打量起萧芃来。 萧芃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熊威宁犹豫着问:“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萧芃好笑地说,“别乱想了快去休息吧!” 熊威宁原地观察了一会,确定他状态还行才放心回了房间。 远在上海的洋房别墅。 年夜饭还在继续,席间觥筹交错一派恭敬祥和的模样。年轻的女人端着高脚杯接受下面人的敬酒,李澍禾的面前的酒杯倒扣着一言不发吃着饭。 女人伸手将他的杯子翻回来,举起手边的红酒杯说道:“大过年的,不跟我喝一个吗?” 李澍禾顺从地放下筷子,杯子里满上酒站起身来,微微躬身举杯到女人面前。女人微笑着举起高脚杯和他碰了碰,李澍禾一言不发端起杯子把酒饮尽,沉默着重新坐回了凳子上,女人笑容有些裂痕但依旧坚持着。苏姨不高兴地碰碰李澍禾的肩头,他又重新站起身对女人说了句:“新年好。”说完不等女人说话,又再次坐了回去。 女人眼角微跳,李澍禾权当做没有看见。苏姨又不满地拍拍他,李澍禾夹了根芦笋塞进嘴里,凉凉说道:“苏姨要是嫌我碍事,我可以现在就上楼。” 苏姨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话,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红裙女人将高脚杯磕在桌上,不满地质问:“怎么跟苏姨说话呢?” 李澍禾全然不在意她的愤懑,拿起手边的餐巾擦擦嘴角说道:“对了,老家那边的意思初六会安排聚会,初五我就回临城,我需要出面和长辈们见一面。” 女人头疼地按住额角:“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掺和那边的事,你是当成耳旁风了吗?!” 李澍禾闲闲说道:“只要我回了临城他们就会知道,就算我不主动接触他们也会来找我。” “那就不要再去临城了!”女人干脆地挥挥手,“反正你那体育老师也不是什么大事,老老实实呆在上海做你该做的事!” “听你的安排就是我该做的事吗?”李澍禾叹了口气无奈苦笑道,“那我还真是从小就没做过什么该做的事呢!” “阿禾!”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忽然开口:“临城老宅盘根错节复杂得很,晴姐也是担心你!” 李澍禾眉梢挑高,眸色暗了下去:“真是稀奇了,怎么现在在这个家里随便什么人都能教训我了吗?!” 男人心下一惊,忙向红裙的女人看去,女人抵着额角摆摆手,男人低头不再言语。一桌子人都放下筷子不敢说话,李澍禾眼神缓和下来自顾自吃着饭:“再说,你大年三十把大家都聚在家里,以为人家都不用陪家人吗?” 满桌没人敢说话,红裙女人不耐烦地用指关节在桌上扣了扣:“我是不想耽误大家年三十团圆,奈何某些不懂事的一直不愿和大家见面,要不是今天年夜饭你怕是还不愿意出门呢!” “您不觉得您做事很矛盾吗?”李澍禾撑着下巴好笑地问:“一边不准我接触老家,一边又安排我和你手下接触,您到底是不想我掺和还是嫌我掺和的不够深啊?” 席间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劝说着:“临城不比咱们这,就算您是空降去的少东家,可太年轻了他们那边是不会服你的!” 李澍禾听得好笑:“我去临城是工作的,要他们服气做什么?” 席间一直未开口的女人忍不住说道:“可你没有想法不代表老宅那边不会多想,按当年老家和李爷的协议,你回了临城那就是去当家的!可这么多年过去,那边现在早就换了天,你这突然出现他们势必会多想的,况且你现在一个人在临城,我们的人又不能回去,晴姐是真的担心你会出事!” 李澍禾对她的态度倒挺缓和:“唐姨放心,什么能插手什么不能插手我心里有数,我又不是个小孩了。”说着他看了眼古董钟,“我吃好了,各位慢用。”他端起酒杯对众人敬了个酒,低头对红裙女人说,“哦,还有件事。上海这边都是正经生意,安插人回临城的事儿以后还是不要做了,这回被我发现不要紧,下次被老家那边知道了会把人害死的。” 说完对所有人躬了躬身,转头向楼梯走去。 苏姨满脸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红裙女人双手握拳按在桌上发抖着:“我能揍他吗?!” “晴姐息怒!” “别别别!阿禾还小!” 苏姨轻叹一声:“都说了要慢慢来,你非要把人逼在这里,他哪里会服气哦!” “我逼他??!!”女人一拍桌子,“我还不是为了他好!让他别回去别回去非是不听!好像我会害他一样!” 苏姨一脸无奈:“他会这样还不是都怪你?” 女人一双桃花眼瞪得老大:“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姨轻叹一声:“当年是谁不听劝非要使手段的?有之前的教训在,小树现在肯定得把人看在身边才能放心了!” 女人嘴角一抽:“他那时候就是个小屁孩懂什么!我难道眼睁睁看着他往歪路上走吗?” 苏姨小小白她一眼:“他就从来没在正路上走过好伐!” 女人被她的话噎住,烦躁地抱起手臂生闷气,苏姨好笑地在她肩头拍拍,抬头对席间说:“大家别拘谨继续继续!” 教师公寓403。 熊威宁戴着耳机正准备睡觉,微信视频提示音猛地响起,震得他差点耳膜穿孔。 “有病啊!!”熊威宁冲着视频展示了一通地地道道地京味儿骂街,骂完了才发现对面是海嘉杰。 “大过年的不主动给金主爸爸拜年就算了,金主爸爸打电话你还骂街!”海嘉杰十分不满,“撤资了啊!” “撤撤撤!赶紧的!”熊威宁不耐烦,“谁不撤谁孙子!” 海嘉杰笑起来:“我才舍不得呢!” 熊威宁翻了个白眼从被窝里钻出来:“你神经病吗大半夜不睡觉!” “哟哟哟,泰迪迪你最近胆子见长,敢这么跟我说话?”海嘉杰惊奇地说。 熊威宁扒拉着白嫩的脚趾:“怎样?有本事顺着信号来打我啊!” 海嘉杰啧啧着:“开门。” 小熊吓得蹦起来:“卧槽!!!” 海嘉杰笑得无比猖狂,熊威宁才知道他在骗人,气哼哼坐回去又是一通京骂。 海嘉杰静静听着也不开腔,熊威宁越骂越心虚直到最后自觉消音,才听海嘉杰幽幽说道:“不愧是主唱,骂人的声音也那么好听。” 熊威宁成功被他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有病啊!” 海嘉杰闷闷笑着,熊威宁彻底没了脾气:“这么晚了不睡觉到底什么事啊?” “没。”海嘉杰说,“我家的规矩除夕必须回老宅守岁,不能出门我就只能打电话和你一起守岁了。” “……”熊威宁无语,“倒也,没有必要。” 海嘉杰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其实偷溜也不是不行。” 熊威宁赶紧改口:“我觉得就这么视频挺好的!”语气坚定目光诚恳。 海嘉杰噗嗤笑出声,熊威宁深感自己受到了鄙视。 客厅里,萧芃洗了个热水澡回到沙发上坐下,大概是因为热气熏人他有些困。电视里晚会直播还在进行,萧芃的眼皮开始打架,不多一会就闭上了眼睛,一只手还紧抓着手机。 手机“嗡嗡”震动,他猛地醒过来,一秒接通了视频。 萧芃:“……” 李澍禾:“……” 秒接视频什么的,搞得好像自己一直在等他电话一样。 虽然情况是这样。 但也不想让他知道。 真是。 烦死了! 李澍禾也没想到他会接的那么快,傻了一下才笑着问:“萧老师一直在等我电话吗?” 并没有!你可快闭嘴吧!! 一起守岁啊! 萧芃耳根有些热,坐直了身子咳了两声。 视频里的李澍禾穿着一身家居服坐在书桌前,满脸掩不住的傻笑:“萧老师等了我很久吗?” “没有!”萧芃尴尬地捏了捏鼻梁,头疼! 李澍禾抿起唇角笑的像个憨憨的金毛:“我就知道你在等我!” “不是……”萧芃下意识否认却被他打断。 “我很开心!”李澍禾眉眼弯弯,“真的真的很!开心!” 萧芃从没像现在一样懊恼自己,被他那么傻呵呵一乐,就什么都忘了。 李澍禾往他身后看了看:“萧老师不在房间吗?” “唔……”萧芃手机翻了个面,“在看晚会。” 李澍禾拉长音调哦了一声:“我都好几年没看过春晚了,跨年的话……” 他有意地停顿下来,萧芃却鬼使神差地继续问了下去:“那你跨年做什么?” 啧!说完萧芃就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他脑子是睡傻了吗,居然会顺着李澍禾的往后接? 李澍禾好像也没什么意识到,还是很自然地跟他聊着:“小时候就玩电脑游戏啊,过年的时候很多游戏都有跨年福利,而且很多帮会的朋友大家会一起组织活动;再大些就和朋友们出去玩,现在……当然就是宅在家里和朋友一起手游啦!” 萧芃笑出声:“沉迷游戏的网瘾少年。” “嘿嘿!”李澍禾憨憨地笑着。 “这么爱玩游戏还能考上大学,看起来你也很聪明啊。”萧芃调侃。 “哪有啊!就是这么贪玩所以小时候成绩可差了,初中的时候没有一门课能及格,所有课都请了家教,不请家教的也都报了补习班的。”李澍禾拿着手机换到沙发上懒懒地躺了下来,“好在后来觉悟了,考上了一个还算不错的高中,学了体育考了大学。” 这还是萧芃第一次听他说自己,不过想到他的家庭情况,有过迷茫时期也不奇怪。 “萧老师一定从小都是好学生!”李澍禾说的一脸坚定,“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小时候一定都是被盯着学习的。” 那倒还真没有,小时候萧芃父母为了工作方便都住在学校里的家属楼,萧芃从出生起就在大学里长大,小时候父母还要上上课,等他上小学的时候,父母都已经开始带研究生了。萧家的学术氛围一直很浓,父母不是在写自己的论文就是在改学生的论文,家里基本上每天都会来学生,哥哥姐姐们也都是认认真真的来学习,以至于萧芃从来都没把学习当成任务,还经常拿着他的作业本混在一堆大学生里。 “所以小时候虽然家里有电视,不过我家的电视基本上一周都不会开一次,也就是过年的时候父母带我去奶奶家里,大家才会聚在一起看看春晚。”萧芃云淡风轻地说着。 李澍禾脸上满是艳羡:“听起来就很和谐很美好啊……” 萧芃赶紧企图圆话:“也不是啊,我也只是在学习上比别人好些,其他方面也都不怎么样,我小时候闷闷的只知道待在家里,休闲活动也就是看看书,所以一直没什么朋友也不太会和别人相处,还是到了大学住校了才好些。” 李澍禾翻身趴在沙发的扶手上,歪着脑袋嘟囔着:“萧老师你这样说很让人生气唉!” “???”萧芃有点懵。 “在我听起来,你一直在说自己小时候是个学习好,又安静又听话的乖宝宝。”李澍禾叹了口气,“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学习很轻松又不出门惹事,还爱读书……萧老师小时候是个天使宝宝啊!” 萧芃被他一口一个“宝宝”念得头皮发麻,人生三十年,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这俩字放在他身上:“好了好了!你快闭嘴吧!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萧芃避开他的目光看向电视,李澍禾笑着看他耳尖泛红:“萧老师小时候一定能拿到很多红包。” 萧芃睨他一眼,李澍禾语气诚挚:“要是我能回到过去,一定找到小时候的萧老师,给你塞一个大大的红包,再抱你去公园看花灯!” “胡说八道!”萧芃呲儿他,“回到我小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李澍禾傻笑出声,萧芃懒得理他,两人绝口不提之前那些没有头绪的事情,好像那只是个并没有存在过的幻觉。 房间里,熊威宁靠在床头用膝盖支着手机困得直点头,海嘉杰边看文件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见他打盹就猛地喊上一声把人吓醒,就……变态又烦人! 时间缓缓流逝,熊威宁已经彻底歇菜,歪着脑袋睡得不省人事,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海嘉杰抬头看向某人安静的睡颜,微笑着小声说道:“新年快乐。” 两个多小时的视频电话,李澍禾和萧芃都有些疲惫,萧芃歪着脑袋眼里都没了神采。 李澍禾那边传来老旧的钟声,晚会上的钟声同步响起,主持人和演员们高声恭贺新春,李澍禾顿时精神起来:“新年快乐萧老师!” 萧芃刚要开口一张嘴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新年快乐!” “萧老师。” 萧芃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低头看着李澍禾。 “明年我能在你身边陪你守岁吗?” 萧芃心头一震,张了张嘴却被李澍禾打断:“不要顾虑身份就只陪着你过年,好不好?” 萧芃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他什么,只记得大金毛的尾巴都快要摇出屏幕,欢天喜地的挂断了视频,此时的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是得赶紧去睡觉了。 大年初一早晨6点,熊威宁手机架在一边的镜柜上,眼睛都没睁开地站在水池前刷牙,海嘉杰在视频的另一端喋喋不休着:“赶紧的啊!我现在开车出门最多半小时就到校门口,要我去楼下接你吗?” 熊威宁闭着眼睛摇摇头,海嘉杰看他打盹的样子,恶趣味地把手机放在一边对准听筒用力一拍双手,意料之中地把人吓了一跳,熊威宁半杯漱口的水都泼在了衣服上,海嘉杰笑着催他:“醒醒啦!” “你好烦啊!!!”熊威宁困得难受,“昨天不让我睡今天又那么早叫我起来!生产队的驴都没那么熬的好吗!!!” 海嘉杰全然不管他的愤怒,依旧执着的提醒着:“上车了啊!马上就到你快点!” 熊威宁被催的头疼:“知道了知道了!你烦死了!!!”海嘉杰好笑地挂断电话开始认真开车。 半小时后,有车子在楼下鸣笛,熊威宁抱着自己的背包从屋里窜出去,随手用力甩上门。 楼下果然停着一辆非常风骚的豪车,熊威宁拉开车门不客气地坐进去:“催催催!!一大早催命似……唔!!”话没说完嘴里就被海嘉杰塞了个三明治。 海嘉杰一脸的不高兴:“大过年的胡说八道!快去呸掉!” 熊威宁默默拿下嘴里的三明治,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一圈,对着挡风玻璃开始呸呸呸,嘴里的面包渣喷的满天飞。 海嘉杰:“……” 熊威宁一脸恶作剧成功的窃喜,然后他就被海大公子按住了后颈,熊威宁赶紧认怂:“错了错了!!”好在海大公子尚算“大度”,也没难为他就把人给放了。 房间里的萧芃换了个姿势,眼睛都没睁开继续呼呼大睡。 7点钟,萧芃手机惊雷似的响起。 他慢吞吞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臂,漫无目的地在床上摸了一通,最后从枕边摸到手机塞进被子里。 “喂……” “萧老师新年快乐!”李澍禾雀跃的声音传过来。 萧芃二话不说把电话挂断扔了出去。 两分钟后,铃声再度响起。 萧芃暴躁踹开被子,脑袋炸毛地接通电话。 李澍禾那边委委屈屈地问:“萧老师,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啊?” “你说呢?”萧芃哑着嗓子回他。 “嘿嘿!”李澍禾憨笑了两声,“大年初一睡懒觉不好!早点起来一年都会勤快的。” 萧芃困的想揍人:“小小年纪哪来那么些歪理邪说!” “我小时候爱睡懒觉,苏姨就这么骗我起床,还给我包汤圆。”李澍禾带着笑意说。 萧芃闷闷说道:“能信这话的年龄最大也就10岁了。” 李澍禾倒是不在意被他说,依旧乐颠颠地找话聊着天,就这么被拉着聊了快一个小时,李澍禾那边传来苏姨的声音,才依依不舍地和萧芃告别。 一通折腾后,现在的萧芃无比清醒。 坐在床上发了会呆,手机忽然嗡嗡震动了两下,萧芃还以为李澍禾又闹什么幺蛾子,点开微信却是一条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片蓝莹莹的海,萧芃想也不想的点了拒绝,还真是应了熊威宁那句话,销售的工作真不好做大过年的也不休息。正打算起床手机又震了起来,萧芃拿起来扫了一眼还是那个人的申请,不过多加了验证信息——“相亲对象”。 萧芃盯着屏幕愣了整整两分钟,终于在回忆的犄角旮旯处,想起了好像曾经是有过这么回事,介绍人,是海嘉杰。 相亲对象,出现! 萧芃握着手机站在床边,表情可谓精彩纷呈,这事儿过去得有小半年了吧?怎么这个时候才开始加他好友。纠结了半天,还是通过了申请,怎么说都是海嘉杰的朋友,不好弄得太难看。 这边申请刚通过,那边语音电话就打了过了,萧芃愣怔了一瞬,这人还挺主动。既然人家都主动了,自己总不能太凉薄,只好先把电话接了。 电话那头的人倒也不客气,电话一通就问:“还记得我吗?” 萧芃顿了顿,这声音确实有些耳熟,但还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我……应该记得你吗?” 那边的男人笑起来:“也是,半年前那一面之缘不记得也很正常。” 萧芃淡淡无语,你也知道就一面之缘还在半年前,他又不是过目不忘。 “虽然你不记得我,可我对萧老师的印象可是非常深的。”男人语调里总带着些上扬的笑意,萧芃听着听着蹙起眉头来,他好像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半年前在海嘉杰的酒吧里,和储文灏还有他那个小学弟起了次冲突,他是当时找自己搭讪还差点挨了打的男人。 萧芃半天没说话,男人遂笑着说:“看起来萧老师想起来我是谁了。” “嗯……”萧芃揉了揉眉心,“想起来了。” 男人笑起来:“上次匆忙没来及自我介绍,我叫席城土生土长的临城本地人,今年35比萧老师你大几岁。” 席城……萧芃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人家都自我介绍了,萧芃也不好太冷淡,只得礼貌的介绍一下自己:“我叫萧芃……” “我知道。”席城打断他,“我对萧老师已经很了解了哦!” “呵呵。”萧芃尴尬笑笑,“是吗……”这人还真是和记忆里一样的个人主义。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萧芃对席城这人还是有些芥蒂的,毕竟谁对见过自己失态的人都不会有太大好感,不过这位席城先生……真的太会聊天了!! 健谈并且非常幽默,不论萧芃给什么反应都能得心应手的接住,听出他拒绝深聊的意思,就转而聊起了时政和其他的话题。 “上次见面之后我就跟阿杰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不过知道那时候你刚分手没多久,担心贸然接触会太唐突这不就拖到了现在。”席城云淡风轻地说着,萧芃却听的直皱眉,这人也太细心过头了,那么点细节都要讲究,这也太计较过头了吧? 俩人又聊了几句,席城非常会把控时间,卡在萧芃实在没有话题之前告辞挂断。挂断电话的萧芃看着手机发呆,这人,隐隐有些危险的感觉啊! 节目录制时间定在年初三,直到今天这时熊威宁才知道录制地点在北京,于是…… “啥???为什么???不是在省台录制吗?”熊威宁震惊地盯着机票。 团长一脸懵逼:“又不是本省的节目怎么可能在省台?” 熊威宁哭丧着脸:“我我我……我可以临时退出吗?” “卧槽!!”团长吓的一哆嗦,“爷们儿你可别闹啊!大家准备了那么久的!” 海嘉杰走过来揽住他的肩:“北京怎么了?” 熊威宁内心悲鸣欲哭无泪,北京不怎么……北京多好啊!政治中心五朝帝都,超级大都市!就是不知道这次去北京,他还能不能平安回来了。 “明天上午的飞机直飞我都提前安排好了,到了那边你们先在酒店休息休息,我联系了那边的朋友明天下去录制之前你们可以去场地先练练试试设备。” 海嘉杰的安排井然有序,熊威宁忽然想起什么来:“你也去吗?” 团长也看向他,海嘉杰眼睛微微眯起:“你想让我去吗?” 熊威宁卡住,什么叫我想不想?你去不去跟我想不想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想让我去,那我就把这边的事情推了陪你……” “那你还是别去了。”熊威宁不等说完就打断他的话头,海嘉杰立刻黑了脸。 团长赶紧上来打圆场:“小熊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欠教训了是吧!”海嘉杰一个纵身把熊威宁困在手臂里,任凭熊威宁这么道歉讨饶都不撒手,团长默默后撤生怕溅自己一身血,毕竟挺不好洗的。 乐团这边如火如荼地忙碌,萧芃那边却纠结的头秃。 这段时间,席城每天早晨一个电话,积极且热忱,李澍禾则是每天晚上打电话,乐此不疲的要聊到深夜。这俩人一个负责叫早,一个负责夜话,萧芃被折腾黑眼圈都出来了。 为了生命安全和头发健康,初三一大早席城的电话准时打来,萧芃决定把话跟他说清楚:“席先生,咱们都是成年人也都不是不经世事的,有些话还是说在前头比较好。” 席城似乎对他的话并不意外:“明白,萧老师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萧芃深呼吸一口气:“首先,咱们不过一面之缘,并且那一面也没有多和谐,我想你对我的了解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深,同样的我对你也是。” “了解。”席城表示理解。 “其次。”萧芃顿了顿,“我的上一段感情持续了十年结果怎样你也见到了,目前我并没有再来一段感情的打算,也希望你能理解。” 席城沉吟了一下:“可以给个机会陈述一下我的观点吗?” 萧芃嗯了一声,席城继续带着上扬的笑意说道:“首先,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人都是感性动物从上一段情感中抽离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我支持你的想法。其次呢,不管是不是成年人,一冒出来就要跟别人谈恋爱都会被当成流氓的吧?”席城说着笑意更浓,“所以,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可以换个角度解释,我是阿杰的朋友,你也是阿杰的朋友,我们是通过阿杰认识的新朋友,这样,咱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更简单些,萧老师觉得如何?” 萧芃被他一番话说的瞠目结舌,他一度以为自己学物理的脑子绝对的够用,没想到居然会被席城一番“朋友论”给绕的脑袋打结。 听萧芃很久不说话,席城继续说:“那……作为新朋友,不知道能否有幸萧老师你赏脸一起吃个饭呢?” 萧芃抽了口气,席城立刻说道:“萧老师不用有顾虑,就是朋友间一起吃个饭而已。” 拒绝的话被萧芃咽回肚子里,这人到底是做什么的?这话术……以退为进毫不显眼地为自己谋取机会,这人,成了精了!也太滴水不漏了吧?! “萧老师要是觉得不够放心,也可以带这朋友一起来。”席城诚挚地邀请着,“毕竟朋友圈子越融合,共同话题越多不是!” 萧芃想也不想地推拒:“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电话那头笑出声,萧芃顿时愣住,席城随口便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晚点我把地址发给你。” 直到挂掉电话萧芃才从他步步为营的话里清醒过来,席城……这人对付他简直太有法子了! 大年初三早上,节目进入正式录制。 乐团的大家早早就到了后台,海嘉杰联系的妆造也都就已经在后台就位开始工作,熊威宁乖巧地坐在化妆镜前,眯着眼睛任由化妆师小姐姐在他脸上涂涂画画,海嘉杰一直守在他身边看着。 妆效完成,所有人走向录影棚开始节目录制。 熊威宁他们乐队小所以矫□□儿也少,录制起来也是最顺利的一组,台下的评委不乏乐坛大神,能听到他们的评价,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赢不赢已经不重要,就凭这,值了!! 从录影棚出来,熊威宁迫不及待冲进化妆间边对跟妆小姐姐喊着:“卸妆卸妆” 一直待在后台的海嘉杰一脸懵:“怎么了这是?” 熊威宁根本没心思搭理他,开始专心致志地脱衣服。 熊威宁今天非常不满自己服装和化妆!明明服装他们都安排好了,节目组最后又非让他换了,换的这件拖拖拉拉,比上次音乐节的衣服有过之无不及!妆效也是乱七八糟一顿改,刚改完妆时熊威宁看着镜子,还以为见到了妖精! 这边正忙活着,那边一个编导笑眯眯的从外间走进来,张开双臂径直走向海嘉杰:“海先生!” 海嘉杰起身微笑着和他拥抱:“老林!” 编导揽着海嘉杰的肩说:“咱们多久没见了?上次陈姐还跟我提起,说你问她找人修音乐厅的事儿,临城那地方又不大你说你费那个钱干什么?” 海嘉杰笑着说:“小地方也得发展文娱不是,谁也说不准以后的事儿,万一以后咱们临城能飞出只金凤凰呢?”说着若有深意地往镜子里看了眼,镜子中的熊威宁也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俩人熟络地聊着,化妆间的门再次被人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个身量不算高挑的女人,一头齐耳短发妆容精致,看上去就是强势的精英模样。 海嘉杰见她进门,立刻迎上去恭敬地先伸出手:“陈姐!” 陈姐微微一笑回握回去:“好久不见阿杰。” 熊威宁依旧盯着他们的互动看着,这个陈姐熊威宁知道,她叫陈若男,是这档节目的制片人,也是行业里某个大型经纪公司的副总裁。只是他没想到,这样的人物居然会认识海嘉杰,看上去还挺熟悉。 “早就该来跟陈姐当面道谢的,不过最近事情太多实在是走不开。”海嘉杰满脸歉意,“实在是不好意思!” 陈姐倒是不在意:“知道你忙嘛!手底下那么多的产业都得你一个人操心呢!” 在他们参加节目之前,熊威宁都一直以为海嘉杰只是个开酒吧的小老板,直到后来一次他手下来音乐厅汇报工作,他才知道全省百分之八十的高端□□都有海嘉杰的股份,并且临城现在的娱乐行业基本上是被他垄断了。 陈姐和海嘉杰聊了两句,转头对着镜子里卸了妆的熊威宁端详了一会问:“你……就是刚才那个主唱?” 化妆师小姐姐立刻停手,熊威宁顺势站起来,不过没理陈姐反倒转向海嘉杰问道:“我们能参加节目,是你找关系推荐进来的吗?” ※※※※※※※※※※※※※※※※※※※※ 修改了一下剧情! 这叫什么事!! 海嘉杰听的一愣,陈若男却笑了起来:“看来你的小主唱还很有个性嘛!” 海嘉杰尴尬笑笑瞪了熊威宁一眼,熊威宁却一肚子的委屈,原本以为他们是有实力的,所以大家才会拼命练习反复修改,现在看来这不过是别人走后门塞进手里的所谓机会,跟他们好不好完全没有关系。 陈若男伸手拍了拍熊威宁的肩膀:“小年轻不要妄自菲薄嘛!阿杰确实跟我推荐了你,不过在他推荐之前我就已经看过你们的演出视频,对你们也已经有初步的了解了。” 这话一说熊威宁倒是愣了,他就是脸皮再厚也不敢奢望陈若男这样的行业大佬发现他们,于是傻愣愣向海嘉杰看过去。 “上次的音乐节还记得吗?”陈若男笑着说,“你们的表演很出圈哦!” 据陈若男的说法,上次音乐节原本是一家娱乐公司投资办的,本来是想让自家的乐团出去混个脸熟,谁成想中间出了意外那个乐团没能演出,不过公司宣发都已经出去了,影响力和话题也都有了,大部分的流量却被他们的演出给吸引了过去。 “你们演出的视频现在内娱各大经纪公司人事部人手一份,很多经纪公司都有意向签你。”熊威宁隐约听出陈若男话里的问题,陈若男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你没听错,不是你们的乐团而是你个人,你们团的表演说实话不够出彩,而你不一样,你的形象和唱功想在圈儿里出头不是难事,只要背后有个愿意力捧的公司就可以。” 陈若男的话说的很直接,乐团其他人面面相觑一番,目光都落在了熊威宁身上。 熊威宁眼神忐忑地问:“那我现在是不是很出名了?” “那倒没有。”陈若男实话实说,“大众层面传播的并不大,也就是业内有些小轰动,不过你如果想要引起大范围的轰动,这次节目后可以签进我公司来,我可以跟你保证你绝对会一炮而红。” 队员们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当面挖人的场景,就连海嘉杰也搞不懂这是个什么套路,熊威宁听了她的话却意外地松了口气一脸放松。 陈若男唉!业界大佬唉!这样的人都愿意给机会,谁会愿意错过! 然而…… “不用啦!”熊威宁此言一出,团长感动地眼泪都快下来了,不愧是小熊!有骨气!! “我就不是个站在舞台上的料,平时有小舞台能给我展示就已经很满足了,太高远的志向不敢有的。”熊威宁抓抓头发笑呵呵,“而且,我一直都是键盘和作曲来着,比起在台前演唱我更喜欢在幕后。” “那……真是太可惜了!”陈若男一脸惋惜:“你的形象真的非常好,怎么说呢……男艺人里你是很少有的那种精致款,上了妆之后会有种不真实的……娃娃感。” “而且你的能力很强,会创作又能演唱,这样的全能型艺人本来就不多,形象上那么出众的就更少了。”陈若男恳切地说,“相信我,只要你进内娱只要公司整体目标没有问题,像你这样的绝对会是公司重点培养的艺人!” 熊威宁被夸得有点傻,队友们开始还对陈若男这种当面挖人的手段不齿,此时已经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拖累熊威宁成为明日巨星了。 一个没有经验的团队遇到这种事完全懵,海嘉杰赶紧出来打圆场:“陈姐,这个事情之前他们也没想过,不如给他们时间让他们再想想,一会结束我做东大家一起边吃边聊?” 陈若男反手拍拍他:“不用啦!我话已经说到怎么选择就看小主唱自己了,最近节目刚开始我也忙的很,吃饭的事情等有空再说吧!” 陈若男说完对编导招招手,海嘉杰伸手拉起熊威宁一起把人送出化妆间。 临城。 萧芃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在和席城见面前和海嘉杰报备一下,毕竟人是他介绍的,其他的事情先不论,也总得让海嘉杰知道这回事儿吧! 微信消息发过去,半天之后海嘉杰回复回来一串“……”。 萧芃歪了歪脑袋回了一串“???” 此时的海嘉杰正领着他们一帮人在北京的馆子里等涮羊肉。 大概是所谓人以群分,熊威宁是个没心没肺万事不在意的主,乐团的队友们也都是差不多的性子,谁都没把刚才发生的事放心上,一堆人嚷嚷着要去东来顺吃涮羊肉,海嘉杰彻底被这帮人折服,只得无奈领着一帮人找地方吃饭。 此时一桌人嘻嘻哈哈地嚷着,嘲笑熊威宁一个北京人没吃过涮羊肉。 海嘉杰突然笑了起来,原本在研究涮锅的熊威宁凑过去问:“怎么了?”海嘉杰摇了摇头,熊威宁以为他有工作,就转过去和其他人继续研究涮羊肉去了。 此时的海大公子笑的无比猥琐,抱着手指啃了会十指翻飞的在屏幕上打字:“知道对方的名字了吗?” 萧芃觉得他有病:“你在说什么屁话?” 海嘉杰贱兮兮地又问:“不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萧芃还真想起来这回事了:“是有点耳熟,你是不是提过?” 海嘉杰唇角依旧高扬发过去一句:“去问问神奇的度娘吧!” 萧芃震惊了一下,用得着那么大阵仗吗? 吐槽归吐槽,萧芃还是谨遵海嘉杰指示打开了浏览器,然后……他就拿着手机傻在了当场。 姓名年龄都符合,百科上附的照片也是曾经见过的那张脸,只是这职务……临城实业现任董事长?临城实业??临城经济命脉的临城实业有限公司???席城是现任董事长???? 萧芃觉得有些呼吸不畅,这他妈是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狗血桥段??!!席城这样的人,真正的豪门子弟上流顶层,难怪他和海嘉杰会成朋友,他俩哪里是朋友,那根本就是世交之家的发小好吧?! 海嘉杰手机震了震,这回换成萧芃发来一串省略号,海嘉杰大笑出声,熊威宁好奇心爆棚的凑过去:“和谁聊天呢?” 海嘉杰神神秘秘凑近他:“我给萧芃介绍了个男朋友。” 熊威宁惊讶地说道:“那是好事儿啊!对方什么人啊?人品怎么样?” 海嘉杰老神在在摸着下巴:“算是……我发小?总之我挺熟悉,对方事业有成性格嘛……还算不错!人品上完全可以放心!” 熊威宁欣慰地点点头,虽然自己母胎solo26年,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情之一字多伤人也是知道的,更何况萧芃之前有过那么一段时候,现在有个不错的新人陪着说不定会好些。 “事业不事业的无所谓,人好就行!”熊威宁发出颇为老成的感慨,“我现在就觉得,只要一心一意对萧芃,就是养个小鲜肉也不是不行。” 海嘉杰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熊威宁一愣:“怎么?你还真给萧芃介绍了个小鲜肉啊?!” 海嘉杰单手扶额懊恼地“啧”了一声,他怎么把李澍禾这个“小鲜肉”给忘了!海嘉杰从一开始李澍禾出现就知道他对萧芃心思不纯,当初他也是本着捣乱的心,在席城问自己打听萧芃的时候给了联系方式,奈何上次熊威宁和自己闹别扭时,李澍禾主动给了他熊威宁新联系方式,俩人的关系彻底逆转,目前基本属于同盟了。 这事儿闹得! 此时的萧芃更加纠结,难怪席城那张嘴天花乱坠,难怪他万事能做到滴水不漏……就算临城实业是席家的家族企业,可是能32岁就做到董事长的位置这人是得多强?!萧芃头疼地抵着太阳穴,李澍禾那边还没理清楚,这又来了个难对付的商界大佬! 萧芃在沙发上发呆,连吃午饭的心思都没了,想到晚上还得跟席城出去吃饭,萧芃绝望地把脑袋埋在膝盖上,自己这脑子怎么就不能再转快点,怎么就被绕着答应吃饭的事儿了! 本想解决一个问题,却没想到被问题给解决了,要不,还是晚上解决一下另一个问题吧…… 所谓“说曹操曹操到”,萧芃脑子里的形象还没勾勒完,那边门锁咔咔转动一圈,高大的年轻人围着红色的围巾,顶着卷曲的脑袋推门走了进来。 李澍禾甩着看不见的狗狗尾巴,笑的比窗外的艳阳还灿烂:“我回来啦!!” 萧芃彻底宕机,他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大过年的要这么折腾自己! 李澍禾连行李箱都来不及放回房间,就兴冲冲地跑到萧芃身边,双眼冒星星地重复着:“我回来啦!” 萧芃嘴角抽搐:“额……欢迎回来?” 狗狗眼立马垮了下来:“萧老师……不想我回来吗?” 萧芃被他委屈地心头一颤,马上坐直身子支吾着:“没……没有……” 李澍禾倒是容易哄,转眼间狗狗眼又弯了起来:“我就知道萧老师想我了!” 萧芃心底呐喊:我没有啊!你别恶意解读好嘛! “萧老师吃饭了吗?”李澍禾顺势蹲下来,捧着脸和他对视着。 萧芃被他眼中的星星闪地眼花:“还……没呢……” “太好了,我给你带了好吃的,现在去给你做!”李澍禾站起身就往厨房跑。 萧芃在后面连声喊着:“不用麻烦了!我自己随便做些就可以了!”然而兴奋的大狗子根本没理他,捧着个饭盒就冲进了厨房。 手机嗡嗡两声,席城发了个地址过来,萧芃糟心地看了一眼回了句“收到”,席城倒是秒回消息:“需要我去接你吗?” 萧芃惊得差点把手机扔了:“不用!!” 席城那边也不坚持:“好吧,晚点餐厅见!” 虽然和李澍禾只是室友,虽然还闹不明白李澍禾到底是什么心思,可这莫名其妙的心虚,总让萧芃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既视感……就离谱! 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 赴约 独自坐着郁闷了一会,萧芃准备去厨房看看李澍禾鼓捣些什么。 灶台前忙碌的李澍禾回头看见他笑眯眯说:“马上就好了!” 萧芃倚在门框边,内心被矛盾感拉扯着,他和李澍禾分明就是没有关系的两个人,自己那份莫名的惴惴不安到底是哪里来的? “好了!”萧芃回神,李澍禾双手捧着瓷碗,正站在他面前。他低头看去,那是一碗白胖的汤圆,每一只都鼓着饱满的肚子,胖嘟嘟的看上去很可爱。 “这家汤圆听说做了二十多年了,去年爷爷身体不好休息了一年,今年刚刚重新营业。”李澍禾把碗放在萧芃手里,“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 萧芃沉默地接过碗,这家店他知道,他甚至比李澍禾更熟悉,幼年时父母做饭的水平一般,母亲对于包汤圆水饺之类的活计并不擅长,这家店是上海比较早做半成品生意的,所以一到过年父母就会去这家买些半成品回来放进冰箱冷冻起来,对于萧芃而言这家店这就是家的味道。 李澍禾坐在萧芃对面和他聊着:“萧老师真不会照顾自己,上次假期吃了七天泡面这次干脆连饭都不吃了!” 萧芃咽着汤圆如鲠在喉,李澍禾捧着笑脸凑上去:“难不成萧老师能掐会算猜到我给你带吃的啦?” 萧芃一口汤圆差点噎住:“胡说什么!我没来及做饭而已。” 李澍禾呲着白白的牙齿笑了会,又忍不住叹气:“这原本是给你准备的晚餐,唉……那现在晚上吃什么呢?” 手里的勺子猛地一歪,混元的白胖“啪”地一声掉回碗里汤汁溅起水花,李澍禾小小惊呼一声,连忙问:“烫到了吗?” “没……我……”萧芃甩了甩手,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晚上有个饭局,要出去吃饭。” 李澍禾眨眨眼:“哦。” 萧芃心尖一颤,你“哦”个屁啊! “和谁啊?”李澍禾随口问道。 他话音还没落萧芃就急着接道:“一个朋友!” 萧芃接的太快声音太大,李澍禾被他吼地愣了愣,旋即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 萧芃尴尬地恨不能把脸埋进碗里,李澍禾眼神闪烁一下,状似不在意地岔开话题:“熊老师呢?今天他们不是录节目吗?” “节目录制在北京,昨天他们就过去了。”萧芃头也不抬地说。 李澍禾了然点点头:“熊老师不是北京人嘛?那正好可以回家看看了!” 远在北京的大家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 团长拍了拍熊威宁问:“小熊你家就在北京,来都来了不回家看看吗?” 团里有人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回家看看叔叔阿姨呗!” 熊威宁尴尬地抽抽嘴角:“不……不了吧!” 海嘉杰闻言也靠过来:“说的也是,大过年的回家看看也是应该的。” 熊威宁赶紧推拒:“不不不!别了别了!他们……他们喜欢旅游过年!肯定都不在家!不用去了不用去了!” 队员们相互看看不说话,海嘉杰狐疑地眯起眼睛:“到了家门口都不回去,你是犯了什么事儿吗?” 熊威宁赶紧呸呸呸:“大过年的能不能说点吉利话!你才犯事儿了!” 海嘉杰抱起胳膊:“那就回家看看呗,据我所知你可都四五年没回去了。” 熊威宁急的冒汗,海嘉杰是个死心眼吗?都说了不回去了烦不烦啊! 团长有些后悔自己多嘴,赶紧打圆场道:“不回去就不回去吧!小熊都说了家里没人,回去了不也见不着嘛!” 熊威宁赶紧点头如捣蒜,海嘉杰眼神愈发犀利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说辞,不过也从善如流地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临城这边,李澍禾陪着萧芃把汤圆吃完,才起身去收拾行李。 萧芃收拾着碗筷,不自觉回避着李澍禾的目光。 李澍禾目送他走进厨房眼中墨意渐浓,在原地静站了会,才推着行李箱进了房间。 萧芃扶着水槽边缘懊恼叹气,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他这到底心虚个什么劲?说破了天去他和李澍禾的关系也只是同事,别说自己只是和别人吃个饭,就是他现在真的恋爱了又和他有什么关系?至于自己这么藏着掖着,处处回避着吗? 左思右想不明所以,萧芃只能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归结为回避性向问题,然而……面对一个对自己态度暧昧的人,这个理由似并不是那么说得通。 萧芃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匆忙擦干净双手奔出去接电话。 “消息收到了吗?”是席城打来的。 萧芃疑惑了一下:“什么消息?” 席城忍笑:“餐厅地址啊。” 萧芃放下手机看了眼,才发现已经是下午3点半了。 “……”萧芃有些无语,怎么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这个点了。 席城很贴心地提醒道:“这家餐厅就在市中心,出租车很方便就能找到位置。” 萧芃闷闷嗯了一声,席城再次带着笑意询问:“真的不用我去接你?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把车停远些。” 萧芃嘴角抽搐着,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不用,不是说了很方便,我打车过去就好了。” “好吧。”席城也不强求,“那……咱们待会见?” 萧芃胡乱答应着头疼的扶额,如果有可能他是真的挺不想见的。 挂断电话,转身就被站在房门口的李澍禾吓了一跳,萧芃惊呼一声捂住胸口:“怎么都不出声啊?吓死我了!” 李澍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片刻后才微笑起来:“萧老师一会要去市里吗?正好我要回趟老家,要不咱们一起走?” 眼皮七上八下一阵乱跳,萧老师绞尽脑汁想找理由拒绝,然而…… 一小时后,俩人结伴出现在校门口拦车,萧芃忍不住祈祷待会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李澍禾羽绒服搭配工装裤,穿的十分随意,萧芃则穿了件驼色的羊绒大衣,看上去正式了不少。这衣服还是上次和李澍禾出门去买的,原本萧芃也想穿的随意点,可转念一想席城再怎么说也是个公司董事长,他选的地方想来档次也低不了,自己还是讲究些的好。 当萧芃换好衣服出来,李澍禾笑着调侃他像是要去相亲,萧芃内心苦笑,还真是一猜一个准,自己可不就是去见相亲对象的吗! 大年初三,出租车流量都小了很多,俩人站了很久才等来一辆空车。 上了车,司机询问去哪里,李澍禾转向萧芃问道:“萧老师去哪里?” 萧芃拿出手机报了个地址,司机表示收到才启动。 自上车开始李澍禾就低着头看手机,萧芃默默静了一会问道:“你去哪?要不让师傅先送你?” 李澍禾头也不抬:“不用!和人有约不好迟到的,先送你吧!” 萧芃执着坚持:“先说你去哪,司机师傅顺路送人的。” 李澍禾抬起头满眼疑惑地看着萧芃,疑问的话却没有说出口,然后报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司机师傅闻言说道:“这不正好顺路,我先把小伙子送到!” 李澍禾撇了撇嘴继续低头看手机,萧芃默默松了口气,继而又皱起眉来,自己分明光明正大怎么搞的跟地下情似的! 出租车依李澍禾的话在市中心停下,年轻人下车后笑着回头跟萧芃挥了挥手,萧芃回了个微笑司机师傅继续开车向前。 两个路口后车子在餐厅门口停下,付完车费一下车,就看见席城一身休闲装正站在门口等着他,萧芃庆幸自己坚持先把李澍禾送走,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这位席董事长。 席城笑着迎上来,萧芃纠结了一下伸出手,席城噗嗤笑出声:“萧老师是来跟我谈生意的吗?” 萧芃蹙起眉头就要收手,席城却眼疾手快地一把握住:“那就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席城。” “……”萧芃一阵无语,“萧芃。” 席城放开手后撤半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进!” 不可否认席城是个极其细心和体贴的人,他安排的餐厅消费不算最高却足够精致,他本人也穿着的非常低调,低调的甚至连手表都没有带。 大概是担心包厢给人压迫感太强,席城预定的位置在大厅一个不显眼的角落。他给萧芃拉开椅子请他先入座,萧芃不禁感慨,能让临城实业的董事长给自己拉椅子,这经历算得上传奇了吧! ※※※※※※※※※※※※※※※※※※※※ 今天字数不多,明天争取多写点! 话痨席董事长 西装革履的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席城示意递给萧芃,萧芃很自然的接了过来。 席城笑着调侃:“想不到萧老师也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萧芃头也不抬地回他:“看来有人是想每次见面都遇到些尴尬事儿了。” “尴尬?”席城反驳,“英雄救美有什么尴尬的?” 萧芃微微蹙眉抬起头,见他双臂搭上桌面指了指萧芃:“英雄……”又指了指自己,“救美。”说完笑嘻嘻道,“谢谢啦!”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自己好像真的打算冲过去救他,只不过没有成功,萧芃不禁被他逗乐笑着摇摇头。 方才沉重的气氛轻松了不少,萧芃看了半天实在不知道点什么,就把菜单递还给了席城,席城扫了眼菜单随口点了几样,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 等餐的时间有些漫长,萧芃觉得既然已经见了面,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席董事长……” 席城打断他的话:“这么一长串名字,萧老师念着不拗口吗?” 萧芃心中忍不住吐槽,你头衔就那么长还怪我了不成?以为我愿意念是吗? 见他不说话,席城便笑着说:“朋友们都叫我阿城,阿杰从小叫我城哥,如果萧老师不介意……可以跟着阿杰叫。”说完狡黠一笑,成功惹来萧芃白眼一枚。 “我和席董事长的关系还没要好到那种地步。”萧芃摆弄着桌上的水杯,“所以彼此间还是礼貌些的好。” 席城撇撇嘴看上去对他的说法并不苟同,萧芃也不管他直接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在见面之前我已经和席董事长说的很清楚,我近期并没有开始恋情的打算,也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想要开始新恋情,而且……”萧芃顿了顿,直视着席城的双眼说道,“我并不认为席董事长这样的人物,需要通过朋友来认识介绍什么人,您身边,应该从来就不缺人吧?” 席城原本静静在听他的话,可当听完后表情就开始纠结了起来,而后绝望地捂住脸颊片刻后才放下手长叹一声:“唉……世俗的偏见啊!总是扭曲事实的真相,让世人产生误会!” 这猛然出现的莎翁似的句子念得萧芃瞬间愣住,席城拖着脸颊一脸地惆怅:“怎么是个人都觉得我是个花花公子?我这张脸长得是有多风流啊?” 萧芃愣怔地眨眨眼,席城又叹了口气说道:“我的父母那辈追求自我就没接手过集团事务,临城实业由我爷爷一直掌权到他去世,我从小就被当成继承人培养,从读书开始就在国外留学,除了每年过年连假期都被课程安排的满满当当,学了一堆爷爷觉得我需要掌握的东西。十几岁青春期刚萌芽了自己的性向还没来及叛逆,就得知自己突然多了个弟弟,然后就是苦逼的带娃生涯,我那对逍遥的父母对我们兄弟俩就没操过心。” “我交给了爷爷,弟弟交给了我。”席城换了个手撑着脸颊,“等我成功接手了爷爷的工作,再把弟弟拉扯长大,也就到了这把年纪了!我要是个性取向正常的,现在就已经按部就班结婚生子了,然而……这谁让我和别人不一样呢!” 席城说的像个故事,萧芃听得将信将疑,见他明显不信任的神情,席城苦笑着摇头:“所以我说这豪门啊!千奇百怪的!也不都是你们想象当中的那么纸醉金迷!” 这一唱三叹地叙事方式,看着可信度很高的样子。萧芃去过海家老宅,曾经有幸见过那位让海嘉杰这个混世魔王都害怕的老爷子。老爷子出生书香门第,少年时弃笔从戎,一直跟着北京的老首长东征西战,行伍间的骁勇气度确实不同凡响。那还是萧芃第一次见到海嘉杰那么乖,乖得跟只绵羊似的。这席城毕竟是和海嘉杰从小要好的,以海家的教育方式来看,这席家也应该差不了多少。 萧芃收回不信任的眼神,席城语气听起来也实在是无奈地说道:“上次偶遇就觉得你是个有个性也挺有意思的,要联系方式的时候还真没想那么多,就想多交个朋友,毕竟……你也能猜到,我这样长大的人从小身边遇到的除了像阿杰一样沾亲带故的,很少有朋友的。” 服务生开始上菜,二人的话题也就此打住,所有餐点上齐后,服务生礼貌退下,席城才继续说道:“我从不想逼迫你答应些什么,我们……就当是两个新认识的朋友,你对我也不用有什么特别,就……像和阿杰一样对待就好。” 席城实在是太懂得怎样拿捏萧芃,寥寥数语把姿态摆放地如此低,让他连拒绝的话语都不好说出来。 萧芃沉默着,半晌之后才回他:“先吃饭吧。” 席城倏地笑起来,因为他知道,这是已经妥协了啊!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席城终于展现出他豪门公子骨子里的涵养,何为食不言寝不语,萧芃则是第一次吃了人生那么安静的一顿晚餐。 吃完饭,萧芃表示要回学校,席城说自己开了车正好可以送他回去,萧芃想当然的拒绝,然后…… “朋友。”席城竖起食指压在唇上,“朋友见面吃个饭,顺路送一送也没什么吧?” 萧芃:“……” 行行行,你会说你有理好吧! 走出餐厅大门,看着面前低调奢华的林肯车,萧芃顿时想打车跑路,他就知道这些有钱人低调不了。 车窗缓缓落下,驾驶室的席城满脸无辜的表示这已经是他最低调的车了,至少一般人看不出来价格。萧芃深深呼吸一番坐上副驾,开始诚心祈求待会不要遇到熟人。 车子一路平安,到达距离三中一个路口的地方,席城忽然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萧芃正一头雾水就听他说道:“离的也不算远,我陪你走过去,不然熟人看见怕你不好解释。” 萧芃暗暗苦笑,他倒忘了这是个人精,他都能想到的地方,这个人没有理由想不到。 俩人延着空旷的街道慢慢走着,在一处水渠边,遇见带孩子来放烟花的家长。 萧芃眼睁睁看着席城脚步慢下来,眼神不错地看着那孩子手里的眼花,眼中充满了渴望。 “……”萧芃嘴角忍不住抽搐,“你别告诉我你小时候没玩过?”毕竟他再没有童年,这东西也是玩过的。 “没有啊。”席城理直气壮,“童年从有记忆起我就没在国内待过,春节回国家里也没有和我年纪一样大的孩子,等阿杰他们长大了,我也过了玩这东西的年纪了。” 萧芃开始有些同情席城了,其实他和席城骨子里是一样的人,在环境无形的束缚中长大,自幼接触的都是比自己大很多的人,没有同龄的小伙伴陪着,导致他们的思想很早就趋于成年人。所以小时候他们和同龄人没有话题,而比他们大的,又根本不屑与他们交往,于是就这么被迫着孤单着。 于是萧芃没有说话,就这么陪着席城站在一旁看着,直到看着小朋友放完带来的所有烟花,家长带孩子开车离开,席城才意犹未尽地继续往前走。 这一路上一直都是席城在找话题,萧芃想的很简单,自己的态度表现的冷淡些席城可能就烦了,毕竟那么大个企业董事长应该从来没有被人冷落过,自己这么不冷不热的,想来他很快就会对自己没兴趣了。 然而……事实证明萧芃想的有点多,席董事长一点也不像没兴趣的样子,乐此不疲的找话题,完全不管萧芃给他是什么反应,依旧热火朝天地喋喋不休……直到把萧芃说的再也冷淡不下去,最后认命地开始和他主动攀谈起来。 席城见他主动接话,勾起唇角笑了起来,萧芃内心忍不住扶额:这人真是……要了命了! 走了一路,远远看见临城三中气势恢宏的大门,萧芃吞了吞口水润润干涩的嗓子忍不住感叹,终于是到地方了! “真快啊!”席城看着越走越近的大门感慨,“不知不觉就到地方了。” 一点也不快好吗!和你说的嗓子都快冒烟了!这跟连轴转着讲一天课也差不多了!你一个人是能顶一个年级组吗??!! 萧芃停住脚步转身说道:“谢谢你送我回来。那……再见?” 席城表情受伤:“就这么再见了?我还觉得很多话没聊完呢!” 萧芃倒抽一口冷气,还没聊完?你是个话痨吗?临城市经济命脉掌握在你这种话痨手里真的没问题吗?你每天开会手底下员工会骂娘的吧?! 看着席城意犹未尽的样子,萧芃实在是招架不能,只好找理由暂时脱身,他是真的觉得和人出去吃个饭嗓子就哑了这事儿有点尴尬,这要是干点别的事什么也就算了,还是聊天把嗓子聊哑的!这多少是有点儿离谱了! 可萧芃没想到,更离谱事情还在后面。 他和席城正面对面的聊着,马路对面走过来一个大高个子。 那人越走近,萧芃就觉得呼吸越困难,直到人完全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热情洋溢地喊着自己“萧老师”,萧芃的呼吸顿时停滞,心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李澍禾?你怎么在这??!! ※※※※※※※※※※※※※※※※※※※※ 晚点还有一章,大家不用等了,明天看就好! 社死修罗场 席城首先发现不对劲,赶紧喊了一声:“萧老师?” 萧芃猛地回神呼吸,大口冷气窜进肺里呛的他猛烈咳嗽起来。席城站在他身边自然伸手去为他顺气,李澍禾眼神瞬间暗下,席城敏锐地察觉到疑惑地向他看去。 咳了好一会才缓过劲,萧芃还没说话席城先发了问:“这位是?” 李澍禾也目不转睛盯着他,萧芃尴尬的恨不得原地消失,嗫嚅了半天先对席城介绍:“是我室友。”却并没有把席城介绍给李澍禾的打算。 席城异常主动地伸出手去:“你好,席城!” 李澍禾定定地看着他的手,审视了片刻才回握过去:“李澍禾。” 萧芃转身就走,这尴尬的气氛他实在是待不住,随便他俩怎么说去好了。 李澍禾倒是没想继续和席城多言,说了个名字就追着萧芃的步伐,亲昵得蹭着他的肩膀说起话来:“萧老师今天和谁出去吃饭了?熊老师他们回来了吗?” “还没呢……”萧芃边接话便偷眼瞧着席城,这人跟在他身后走着,他对李澍禾的出现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带着笑意听他们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萧芃实在搞不懂李澍禾什么情况,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回老家了怎么又回来了?”还这个点在校门口晃悠! 谁料李澍禾反倒委屈上了:“还能因为什么?某人之前用我账号买的东西到了那么久都不去拿,人家打了我一晚上电话,催命似的叫我回来取快递,还威胁再不取他就原路寄回去了!”萧芃想起来了,前段时间自己房间的台灯坏了,随口在饭桌上提了一句,李澍禾就说帮他买,萧芃拗不过他只好说算是替自己买的,货到了他给钱……这个时间快递都停运了,显然是年前就到了自己一直忘了拿,难怪站点会着急。 一直跟在身后的席城闻言,微微扬了扬眉角没有说话,继续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 眼看到了门卫处,萧芃才想起席城还在,立刻停住脚转身对他说:“席……天晚了你先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回来,改天……”萧芃顿了顿,原本不想说出口的话还是得说出去,“改天我请你。” 席城闻言眸中光芒一闪:“好啊!不过……”说着他停下来看了看,“都到这里了,我送你进去吧。” “不用!”萧芃赶紧拒绝。 李澍禾也站在一边凉凉附和:“已经送到门口了,我和萧老师结伴就行,不用麻烦席先生了。” “怎么能叫麻烦呢?”席城笑的彬彬有礼,“萧老师和我一起出去,出于礼节也得把人送到门口才是啊!” 李澍禾听到他的话马上变了脸色,席城抿唇轻笑:果然是小孩子,那点儿心思一戳就破。 萧芃绝望合上眼睛,左拦右拦没拦住,还是让李澍禾知道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萧芃索性破罐子破摔,随口丢下一句:“随你。”转身走进了校门里。 萧芃有些生气,他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乌鸦嘴,不过一句调侃的玩笑话,还真就遇见这么尴尬的事情?想着想着又觉得很委屈,本来光明正大的寻常事,怎么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然而让萧芃没想到的是,他所谓的尴尬事,远远不仅于此。 公寓楼前,一个徘徊的身影引的萧芃不由看过去,没办法,毕竟是他朝夕相处了十年的那一个,这个身影太过熟悉。 萧芃并没有什么反应,席城的反应更大一些的,他一步跨上前警惕地盯着储文灏,李澍禾也在一瞬的错愕后,不动声色地默默将萧芃护在了身后。 储文灏显然也没料到这种情况,先看了看席城又看向李澍禾,最后停在萧芃脸上。 他站在公寓前的路灯旁并不上前,只远远地对萧芃说:“我有话想要亲口对你说,所以就找了过来。” 萧芃被李澍禾严严实实挡住,并不能看见容貌,储文灏苦笑着继续道:“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我跟研究所申请了调岗明天就要走了,原本年三十那天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我还是想当面告诉你。” 席城忽然冷笑出声,萧芃也蹙起眉头,储文灏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就听席城沉声警告:“我劝你站在那里不要动,上次你并没有给我留下好印象,我可不想待会闹得太难看。” 储文灏顿时停住,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知道自己不配见你,可有些话我还是想要劝劝你。” 萧芃始终被李澍禾死死挡住,储文灏看不清他的神情,便只好自说自话般的说着:“三中是个好学校,你是个优秀的老师,在三中那么多年不容易,我不想你轻易就这么放弃了。我是了解你的,你会因为一个人而憎恶一座城市,课做错事情的人是我,所以我选择主动离开,这……也是最后一件我能为你做的事了。” 席城听得忍不住笑出声:“都这个时候了还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还在为自己做出的所为牺牲自我感动,你可真是一点救都没了。” 储文灏蹙眉看向他,席城冷冷嘲讽:“离开临城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把理由扯到别人头上算怎么个意思?” 席城的嘴厉害,说起话来夹枪带棒丝毫不客气:“要走要留悉听尊便,悄无声息地离开或许某天萧芃想起来还会感念你,现在出现在让他面前,除了让他不爽以外我看不出有任何的用处。” 一通抢白说的储文灏低头不语,李澍禾全程没有说过一句,只死死守在萧芃面前不让储文灏有机会靠近。 忽然,李澍禾的肩头被拍了拍,萧芃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一见萧芃出现,储文灏焦急地喊着:“我们能不能单独聊聊?” 席城转头看向萧芃,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该见面的不该见面的都见过了,有些话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得说清楚了。 席城的身份毕竟特殊,不论处于什么原因萧芃都有义务把话说清楚,于是他对席城说:“我和他没有关系,以后也不会再有关系。” 席城会意他话中的意思,遂闪开身让他过去。李澍禾伸手拉住萧芃的手腕,萧芃安抚地在他手背拍了拍,应了储文灏的要求和他单独谈谈。 昏暗的灯光拉长了路边的身影,萧芃看着远远回避的两个人,有些好奇他们会聊什么。 “是我没有把握好你,都是我的错,这是我的报应。”储文灏看着远处的二人笑着说,“我的芃芃一直都很优秀,所以才会吸引到很多优秀的人。” 萧芃冷哼一声:“我又不差,有人喜欢难道不正常吗?” 储文灏无奈叹息苦涩地笑着:“看得出,他们都很喜欢你。” 萧芃闻言皱眉喝斥:“不要胡说八道行吗?” “对不起芃芃……”储文灏闷闷说道,“我知道不管说再多对不起,都不能让你原谅我,其实……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明明曾经的你那么美好,是我把你拖进这里却害得你万劫不复,真的……很抱歉。” 萧芃实在听够了他的抱歉,此时全然不想再和他多聊,储文灏苦笑着伸出双手:“在离开前,能请求你再给我一个拥抱吗?” 萧芃的不耐已经写在了脸上:“你觉得呢?” 储文灏再次看向远处的二人:“是因为他俩吗?或者……因为其中的某一个?” 萧芃心中咯噔一声,“某一个”……到底是哪一个…… 储文灏沉默了片刻,又不甘心地追问:“能告诉我是哪一个吗?” 不是萧芃不想说,而是他也说不清楚,他至今不知道李澍禾的意思,也看不透席城在想什么,今天这样的复杂情况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远远站的二人向他们看来,席城面如寒霜目光依旧警惕着,李澍禾紧锁着眉头一副十分忌惮的模样。 真好,储文灏由衷的觉得宽慰,他依依不舍的爱人又有了珍视他的人,有活力阳光的有成熟稳重的,果然,他的芃芃一直都那么优秀,从来都像颗宝石一般令人神往,只是……他再也没有资格亲近这颗耀目的珍宝,甚至多看一眼都仿佛是玷污了一般。 “想知道他俩谁更喜欢你吗?”储文灏没头没脑地嘀咕了一句。 萧芃以为自己幻了听,这人在说什么疯话?还不等他反应,就被储文灏捧起脸颊在唇上用力印下一吻。 一切来的太突然,萧芃被放开才缓过神,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掩住嘴唇,席城见状倏地皱起眉头,而李澍禾已经扔下手里的东西挽起袖子冲了上来。 李澍禾拳头紧握青筋都历历可见,槽牙紧咬从齿缝中挤出一句:“找死。” 萧芃可是见过这小子的脾气,也顾不上质问储文灏什么,赶紧一把把李澍禾抱住:“李澍禾!李澍禾!别!” 愣头青的小子脾气上来萧芃也难挡,反倒被架着拖行了两步,席城远远站在灯下神色莫辨,萧芃也不指望他来帮什么忙,只得向储文灏挥手:“赶紧滚啊!!” 储文灏转身走开,路过席城身边听他问:“你这样是在恶心谁?萧芃?我?还是你自己?” 储文灏侧头回他:“不,我只是想知道萧芃最后会选择谁。”说着看向身后拼命安抚李澍禾的萧芃,扯起嘴角微微一笑,“看来你我都有答案了不是吗?” 席城微微侧目:“能错过萧芃这样的人,我并不认为你能看透什么。” 储文灏也不反驳,反倒笑意更深:“那……祝你如愿以偿了。” ※※※※※※※※※※※※※※※※※※※※ 补齐补齐! 情之一字 储文灏是“滚了”,席城也如愿把萧芃送到了公寓楼下。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有些混乱的过了头,萧芃现在还愣怔着不甚清醒,那个高个子的小年轻一脸担忧的站在他身后,看上去想要安慰却又不敢伸手。 席城双手按在萧芃的肩上,轻声劝慰道:“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再想这些烦心的事了,找个机会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萧芃看着他无奈苦笑,这人还真是见缝插针,时时刻刻不忘了给自己谋福利。 可不等萧芃说话,李澍禾拉着萧芃的胳膊把人拽到了自己身侧:“你谁啊?用得着你操心吗?” 敌对之意溢于言表,席城玩味地挑了挑眉,李澍禾还给他一个白眼把萧芃拉上了楼。 403的房门轰然打开,李澍禾拉着萧芃冲进客厅将人按在沙发上坐下:“他是谁?” 萧芃双手合十抵着眉心一脸疲惫地回道:“前男友。” 李澍禾猛地将手撑在他身侧,猝不及防逼近他瞪大了眼睛激动地问:“你知道我问的不是他!另一个,他是谁?” 萧芃觉得身心俱疲,他实在不想再在这件事上扯皮,烦躁地挥开眼前的人就想起身离开,李澍禾却抓住他的手腕,重新将人逼回沙发上:“告诉我啊?他到底是谁?” “和你有关系吗?!”萧芃低声吼着,“我是什么样的人,和什么样的人认识,都跟你没有关系,懂吗?” 李澍禾眼底瞬间涌上水色呆呆跪在萧芃脚边,泛红的眼眶看上去哀怨又可怜。 “呵呵……”萧芃忍不住笑出声,那笑声听起来悲凉的像哭泣,他伸出食指在李澍禾眼睑下擦过,“我不过是在说实话,你又委屈什么呢?” “为什么他可以,为什么我不行?”李澍禾强忍着哽咽,“你为什么要想方设法的拒绝我,却可以这么坦然的去接受另外一个人?” 萧芃依然笑着:“我需要跟你解释吗?你只是我的同事,我和你最近的关系只有你是我的实习生,仅此而已,不会再有其他了。” “我不明白。”李澍禾颤抖着握住他的手臂,“之前不是这样的,我们明明可以很好的,你知道的!为什么你可以接受我成为你的室友,却不能接受我喜欢你?!” 是啊!为什么呢? 李澍禾一直感受的到,从自己不再掩饰以后,萧芃就开始悄悄远离自己,他躲避自己的示好和感情,想方设法地斩断自己和他的关系。 “我在一个人身上浪费了10年,陪着一个男孩从懵懂无知到成熟独立,可我得到了什么呢?”萧芃地语调平静异常,听得李澍禾心头微寒,“你才22岁,你有的是机会随时可以为你的年轻冲动后悔,而我,已经没有精力再陪一个男孩长大了。” 泪水从李澍禾的眼中滚出,他轻轻摇着头不甘心地说:“这不公平!你不能因为别人去否定我,我和他不一样,我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我没有冲动也不会后悔,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会永远就这么陪着你!” “好了别再说了。”萧芃打断他的话,“你今天受了些刺激,等你好好冷静冷静很快就能想明白了。” “我想不明白!!”李澍禾固执的不肯放开他,“年轻不能成为你拒绝我的理由,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我不能接受你用这个理由拒绝我!” 萧芃低头轻笑,看他发抖的双手拉下自己的胳膊,冷淡而又绝情的说:“这就是理由,和你接不接受,没有关系。” 说完,从沙发上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留下年轻人在沙发前孤独的跪着。 从这天开始,一切都变了。 萧芃开始回避和李澍禾的所有正面接触,哪怕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哪怕李澍禾总在想方设法的与他对话,都被一一拒绝毫无回应。 相反的,席城却异常的积极起来,聊天电话时刻不断,一直非常积极的约萧芃出去散散心。对于席城,萧芃觉得自己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他与李澍禾不可能,与席城更不可能。他和席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阶层之间是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他怕麻烦,所以更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年初四下午,熊威宁和海嘉杰终于忙完了节目的事情从北京回来了 熊威宁拖着行李箱踹开403大门就大声嚷起来:“萧芃芃~~爸爸回来啦!想我了吗?!” 然而理他的只有自己的回音,熊老师疑惑难不成出去了? 正想着,萧芃打开房门倚着门框淡淡笑道:“欢迎凯旋。” 听着他如此和风细雨的回应,熊威宁战术后仰,这人今天怎么了?居然没有反应? 熊威宁上下打了他一番:“大白天的把自己关在屋里干什么?”说着他好像想到什么,猥琐的笑着凑到萧芃耳边,“跟对象聊天呢?” 萧芃笑了笑,伸手一个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十分响亮。 “ 嗷!!”熊威宁抱着脑袋哀嚎,“我靠!萧芃!你他妈要杀人啊!!” 403阴郁的气氛终于鲜活了起来。 熊威宁开始叽叽喳喳地向萧芃汇报节目录制的情况,而后毫不回避地大声问:“对了,海嘉杰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怎么样?进行到哪一步了?” “不怎么样。”萧芃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回他,“多个朋友罢了。” 熊威宁见他顺着自己的话,立刻八卦的靠过去追问:“怎么回事儿啊?介绍给你可不是给你当朋友的!怎么?是人不行吗?海嘉杰都说他是个成功人士吗?” 萧芃继续在笔记本上忙碌着:“确实是个成功人士,非常成功,超级成功,成功的……就是很成功!” 熊威宁被他绕晕:“什么呀!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芃轻叹一声啪的将笔记本合上:“他叫席城,临城人,你想到了谁?” 他还能想到谁,整个临城他认识的姓席的就只有席涓琳了。 “那他是,临城实业的……” “董事长。” “啥???” 熊威宁惊呆了,如果他没记错,是对方主动要的萧芃的联系方式,这算啥?豪门公子与平凡老师的浪漫邂逅??小说这么写都会被骂狗血的吧! 冷静下来之后,熊威宁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我去!那这人……不就是席涓琳堂哥?” 萧芃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是怎么回事。 熊老师的惊叹还没有结束,李澍禾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我靠!”熊威宁惊得蹦起来,“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澍禾先看了一眼萧芃,再回答熊威宁的问题:“昨天下午2点多到的。欢迎回来熊老师!” 熊威宁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完了完了,自己刚才那么大声,和萧芃的对话肯定被他一字不落的都听见了,这下要怎么解释才好啊! 他小心翼翼瞄了眼萧芃,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不禁有些奇怪。 而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萧芃和李澍禾之间的氛围。 李澍禾一个大活人站在客厅里,萧芃愣是像没看见这个人一样,头也不抬眼神也不给一个,只顾低着脑袋忙忙碌碌。熊威宁好奇地凑过去看,发现他也只是在看卷子,以萧芃的聪慧程度,看卷子这点儿小事儿他平时可是边看电视剧边进行的! 李澍禾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在原地杵着,熊威宁偷眼看过去,就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萧芃,眼中的情绪复杂的难以描述。 李澍禾深吸一口气,忽然笑着问道:“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做些好吃的给熊老师接风!” 熊威宁立刻开心起来:“好啊好啊!好久都没吃到小李老师的手艺了!” “我晚上有事,就不陪你了。”萧芃略带抱歉地看向熊威宁。 “大过年的有什么事儿啊?”刚问完熊威宁就开始后悔了,还能有什么事儿呢?八成是要跟人去约会吧! 萧芃对他笑了笑并没有解释,收拾起笔记本转身回了房间。 奇怪,太奇怪了!萧芃和李澍禾之间到底怎么了?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几天。 直到席城给萧芃打了个电话,约他参加一个三天的周边游,萧芃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个建议。 席城却说:“海嘉杰和熊威宁也会去的。” 萧芃满脸疑惑的看着身边剥橘子的熊威宁:“熊老师就在我身边,你这谎撒的太拙劣了。” 突然被点名,熊威宁一脸懵逼地转头,然后就接到了海嘉杰的电话。 海大公子和席城完全不一样,根本不是好声好气有商有量,而是强行通知。 “明天出门哦!带好你的露营装备,我们去山里待个三天。” “……”熊威宁无语,“大哥,你在安排我行动的时候不知道先通知一声吗?” 海嘉杰痞里痞气的笑着:“现在通知你了,收到通知了吗?” 熊威宁隔着手机都好像能看见他那张欠揍的脸,于是暗暗的翻了个白眼:“收到了收到了!反正我也不能反抗不是吗?” “为什么要反抗?”海嘉杰表示疑惑,“蹭团出去玩不是件开心的事吗?” 熊威宁撇了撇嘴:“是是是!你说什么都是!” 海嘉杰笑着,反复提醒他不要忘记时间才挂了电话。 萧芃沉默的听熊威宁说完,向电话那头的席城问道:“海嘉杰不会正巧在你身边吧?” 席城笑出声:“想多了,阿杰为了明天出行忙着安排工作呢。” ※※※※※※※※※※※※※※※※※※※※ 我去洗个澡,今晚还有一章 到底是知道不知道? 虽然拐带了熊威宁,萧芃依旧坚持拒绝了席城的邀请,他始终认为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那就不要给对方错误的信号了。 熊威宁一直坐在旁边默默看着,直到他挂掉电话才说到:“如果你不喜欢席城,又不太好意思拒绝的话,我可以帮你跟海嘉杰说一声。” 萧芃看着他笑出声来:“我跟海嘉杰说话,什么时候还需要你批个条子才行啊?” 熊威宁瞬间怔住,磕巴了半天才说:“我……这不是怕你当面拒绝会尴尬吗!你这人真是不识好人心。” 萧芃在他肩上拍了拍:“行了,不要再给海嘉杰添麻烦了,我自己能解决的。” 和他聊完,萧芃就回了房间。 这段时间403实在太过压抑,熊威宁好奇的抓心挠肝又不知道去问谁,左思右想了半天才决定去找李澍禾问一问。 原本以为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可显然李澍禾比他想象当中坦然多了。 听他坚决的承认自己的性取向,并且明确表示喜欢萧芃的时候,熊威宁由衷的感慨,同性恋比例并不算高,怎么自己身边这么多的gay…… “我比你认识萧芃的时间要早很多,比你对他的了解也更多。其实作为萧芃的朋友,我觉得你对于他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熊威宁难得的严肃,“你真的是太年轻太小了,萧芃曾经的痛苦你都没有参与过,我并不认为你能够很好的照顾他。” “年龄,真的就这么重要吗?”李澍禾不解地问。 熊威宁抬手抓了抓后脑勺:“话也不是这么说,只是……萧芃的情况很特殊。他曾经有过很严重的抑郁症,也一度尝试过走极端的路,好在那个时候储文灏对他还算死心塌地,陪着他熬过了那段痛苦。可你……我实在担心你会漂浮不定。” “你现在爱的要死要活,可你能保证你5年以后、10年以后还会像现在这样吗?10年以后你32岁,说句难听的话你要结婚也来得及,可萧芃呢?那个时候他已经40了,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作为朋友,我不希望他在你身上冒险。” “你们好像,总在质疑我的爱不够坚定?”李澍禾苦笑着,“可事实上我对萧芃的爱,从我知道什么是爱开始,一直到现在了。” 熊威宁歪了歪脑袋:“哈?”显然没有听懂他的话。 李澍禾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反问熊威宁:“那席城就比我合适吗?” 熊威宁纠结地摇了摇头:“虽然席城足够成熟,足够有阅历,也足够有经济实力社会地位,他比你确实好了很多,如果出于普通人的考虑,席城的确是个好选择。可站在朋友的角度替萧芃想一想的话,我并不想让萧芃选择他。席城是个在生意场上打滚的人精,我不觉得萧芃能够拿捏得了他,反而跟席城在一起萧芃会陷入被动。萧芃不喜欢这样,我也不想看他再因为一段感情失去自我。” 李澍禾黯然垂目默不作声,熊威宁叹了口气在他肩头拍了拍:“小李老师你还是放弃吧,不管怎么说你和萧芃……都是不合适的。” 熊威宁说完就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收拾东西,毕竟明天一大早,他还要蹭团一起出门呢! 大年初五早5点,熊威宁的闹钟还没有响就被海嘉杰的电话声吵醒,于是小熊老师迷迷糊糊起床洗漱好,背着一堆装备下楼去等海嘉杰来接他。 大过年的大家也都不想太劳累,索性都没有开车而是选择租了一辆车前往目的地,熊威宁一上车就八卦地问海嘉杰:“席城是哪一个?” 海嘉杰在他脑门上敲了敲:“你怎么这么八卦呀!” 熊威宁白了他一眼,海嘉杰叹了口气说:“萧芃都不去,他还去干嘛呀?” 得,看起来这人目标明确他就是冲着人去的。这么一来,熊威宁更加不想萧芃跟他多接触,这样目的性太强的人太可怕了! 熊威宁一走,403就安静了下来,萧芃在房间里闷了一天直到天黑了才房间。却发现李澍禾的房间空着,茶几上他的杯子底下压了一张纸条,那是李澍禾龙飞凤舞的恣意笔迹。 萧芃这段日子为了避开李澍禾,饭点都躲在房间里,等到李澍禾和熊威宁吃完他才会出门,所以到后来李澍禾干脆把饭菜给他留下一份,然而他发现,剩下的饭菜只会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萧芃从来没有碰过。 纸条上的话很简单,李澍禾告诉他不用再躲着自己,让他按时吃饭小心胃病,从今天开始他搬回老家的房子住。 萧芃心中闷闷的酸疼,李澍禾这段时间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看在眼里,也是会心疼的,然而理智告诉他长痛不如短痛,这已经是对于李澍禾对于他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独居的日子过了一天,第二天中午,圈里的一个朋友给萧芃打了个电话。 “萧老师最近在忙什么呀~”小卢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划着波浪线,听着萧芃脊背发麻。 “我还能忙什么,教书匠除了卷子就是作业,除了学生就是家长呗。”萧芃懒洋洋回答。 小卢咯咯笑起来:“那出来散散心呀!今天晚上有场趴,就在城郊的别墅附近,一起去玩一玩啊?” 萧芃无地说:“你懂我的,我对这种事情没兴趣的,去了也只会给你们扫兴。” 小卢立马不高兴起来:“我只大过年的才回来一次,就想约你出来玩一玩都不肯赏脸哟!”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芃头疼的解释,“你说的那种趴都是我不认识的,况且大家都有伴,我一个单身狗去干嘛,吃狗粮吗?” 小卢立刻激动起来:“就因为你是单身狗所以才更要去啊!不见见人怎么能脱单呢?” 萧芃被他逗笑,刚想坚持两句,就被小卢用上次接风宴的事儿堵了嘴,只好答应晚上去参加party。 晚上8点,小卢的电话打过来说自己已经到了三中门口,萧芃纵然万般的不情愿,也还是得硬着头皮下楼,毕竟自己之前在小卢接风宴上闹过一场,这次要再驳他面子只怕不好做朋友了。 开车的是小卢的男朋友,是个干净高帅的男生,小卢很得意并且一路上不停地撺掇萧芃,跟他说今天的派对一定不能错过,一定要让他觅得良人! 萧芃被他吵得头疼,抱着胳膊靠在车窗上装睡才逃过一劫。 城郊有许多别墅区,海嘉杰的别墅也在这附近,小卢他们跟着定位找到地址,果然门口很是热闹,各式各样的车子停满了路边,其中不乏难得一见的超跑。 萧芃觉得自己和这种场合实在是格格不入,所以一进门就挑了个没人的小阳台安静躲着喝酒。时间过了一个小时,萧芃在阳台上吹风吹的都快睡着了,小卢这个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屋子里吵的听不清,连猜带蒙的才听出来他让自己进去,说是别墅的主人来了大家一起见见面。 萧芃从楼上下来,别墅的主人没见到,倒是迎面撞进了席城怀里。 看着席城休闲装胸前那一团水渍,萧芃的右眼跳了跳,这回怕是要破财了。 席城仔仔细细端详了自己的衣服,兴高采烈地对萧芃说:“我觉得他像一只公鸡,你觉得呢?” 舌头在嘴里打了半天结,萧芃还是没有忍住:“我觉得你有病。” 莫名其妙被泼酒被骂,席城反而还笑得更开心了。 10分钟后,换好衣服的席城和萧芃一起走下楼梯,去和别墅的主人打招呼。 别墅的主人是个个头不算高的清瘦男人,他显然和席城很熟悉,见到他反而先迎了过来:“席董事长!难得一见哦!” 席城在他手臂上用力拍了拍:“当着我的面叫席董事长,你才是难得一见。” 两人相互调侃了几句,清瘦男人看向萧芃好奇的问:“这位是……” 席城看了看萧芃,眼中闪闪过一丝狡黠:“这是我爱……” “我是他朋友!“萧芃赶紧截断他的话头,顺道恶狠狠的瞪他一眼。话没说完的席董事长满脸惋惜,萧芃恨不得扇歪他那张脸,这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 男人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客气两句让萧芃好好玩。然后又跟席城寒暄了两句才告辞。 萧芃沉默着往2楼走,席城跟在身后道歉:“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错啦!” 回到二楼小阳台,萧芃问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当然在这了。”席城倒是坦荡,“这是我组的局呀!” 萧芃听他说完立刻皱起眉头来,席城笑笑伸头看了看舞池里摇曳的人们,一脸疲惫地说:“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趴,吵吵闹闹的头疼。” “不喜欢还要去组局。”萧芃毫不留情地呛他。 席城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只想多尝试尝试,万一你喜欢呢?” 萧芃张了张嘴,席城主动告白道:“我很喜欢你,可以确定的很喜欢你,我不需要你现在就给我一个答复,但是希望你能够允许我的追求,希望你能给我是好的机会。“ “席董事长……”萧芃觉得有些头疼,“我好像记得我说过现在不想谈恋爱,也不想接触任何的关于感情方面的事情。” 席城点点头:“我知道,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的正常生活。虽然我也是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的追人,如果让你感到任何的不适请你告诉我,我一定及时改正。” 席城笑得阳光灿烂,萧芃抬手抵住眉心,你不是说你知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 唉!补更完成!明天起日更三千哈!谢谢大家阅读!厚颜无耻求波收藏吧!万一有被我感动的读者呢,嘤嘤嘤qaq感谢在2021-06-06 22:13:19~2021-06-07 01:5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石页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叛逆小熊 席城和萧芃在小阳台一直聊到派对散场,席城送他到楼下礼貌的询问道:“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萧芃摇了摇头:“我和朋友一起来的,他们会送我回去的。” 席城可怜兮兮地叹了口气:“真是一点示好的机会都不给我啊!” 萧芃笑起来:“碰巧罢了,这也不能怪我不是。” “好吧!”席城耸了耸肩,“那就下一次,下次你可不能再拒绝我了。” 萧芃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只是笑了笑转身向停车场走去。 周边游安排了三天时间,这次活动在邻市的山里进行,毕竟有过一次露营的经验,熊威宁本想大展拳脚一番,结果却一直被海嘉杰霸道的约束着,所有活动都强行要求自己和他一起参加,并且寸步不离的守着不让离开半步。熊威宁抗议过很多次,可海嘉杰还是我行我素一点不肯改变。 虽然冬天的山里没有青山绿水,可空气足够新鲜,还有看见美丽的雾凇和山间袅袅的云雾,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种美好也只持续了一天,第二天清早起山里开始飘起雨来。这点小雨并没有浇熄大家的热情,所有人都兴冲冲的背着装备往山上进发,还不等大家走到山顶,雨却越下越大了。 团队里很快分成两派,一派主张继续进发山顶在那里露营,另一派以海嘉杰为首,主张所有人立刻出山。 熊威宁毕竟也只有过一次经验,所以安安静静躲在一边不说话,海嘉杰此时俨然已经成为一个领导者,他非常严肃的跟所有人说:“山里的天气不比山下,现在下着雨很可能会转为大雪,雨天还可以勉强行走,可如果大雪封山路面结冰,我们所有人再想要下山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这次团队一共有10人,其中两对夫妻一对小情侣,还有一个急诊科医生和他的朋友,剩下的就是海嘉杰和熊威宁,两对夫妻听了海嘉杰的话都开始犹豫起来,医生和他的朋友也觉得谨慎为上早些下山比较好,最后的问题出现在了小情侣身上。 席城和海嘉杰组的团,成员自然非富即贵,情侣里的小姑娘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娇惯着长大的大小姐,海嘉杰刚说完她就不满地嚷起来:“这座山就是雪景才美呢!趁这个时候上山完全来得及啊!再说来都来了,半途而废算怎么回事儿啊!” 女孩的男朋友显然没有发言权,虽然皱着眉头有些犹豫,却也不敢和自己的女朋友叫板。 海嘉杰眼神微凉的警告道:“这世间的美景还有很多,可要是在这丢了命再多的美景你也看不见了。” “你!!”女孩顿时不满起来,夫妻团的妻子们赶紧上去劝,终于所有人统一意见现在立刻下山。 果真应了那句老话上山容易下山难,所有人背着装备艰难的一步一步往上下走去,海嘉杰背着自己的装备,转身将熊威宁的装备取下来拎在手里,熊威宁赶紧拦他:“我可以自己背的!太重了你快放下!” 海嘉杰错身闪开他的手:“别抢了!你走快点就行了咱们赶紧下山。” 熊威宁追了半天也没把东西要回来,只好紧紧跟在他身后,方便在他有需要的时候立刻顶上。 就在这时,一直走在这是最后的情侣中的小姑娘忽然叫了起来,所有人都围了过去,只见女孩蹲在地上扶着脚腕痛苦的呻|吟着。 “怎么回事儿?”海嘉杰把装备放在地上从前面走了过去。 女孩坐在地上红着眼眶:“我扭着脚了!” 男孩蹲在她身后让女孩靠在自己怀里焦急地说着:“我们休息休息吧,她扭了脚现在没法走了!” 眼看天色已经越来越暗,再不赶紧下山就只能留宿山里,海嘉杰实在不愿意为这些小事再耽误时间,医生也主动蹲下身去替女孩儿检查,可他只要碰到女孩的腿她就疼得尖叫,看上去伤的很严重。 医生担心二次伤害也不敢再去乱动,只好无措地向海嘉杰看去。 如果这个时候执意带着女孩一起出山,势必要拖慢整个团队的进度,到时候天黑了整个团队的人都会有危险,于是他像那两对小夫妻说:“你们四个还有熊威宁现在立刻下山,我们几个人留下的扎营,记住下山第一时间通知救援队,让他们跟着gps信号来找我们。” 小夫妻们点头表示同意,熊威宁却不干了:“我不下山!山上情况那么复杂还有伤员在,我留下来能帮你们!” 医生知道他是海嘉杰带来的,所以并不发表意见,海嘉杰则是冷言冷语的呵斥着:“赶紧走!人多了碍手碍脚更容易出事!” 熊威宁气的想揍人,什么叫碍手碍脚?他的野外生存能力是很好的好吗?你懂个屁呀! 熊威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扔下自己的装备准备开始扎帐篷,海嘉杰则是一把将人拽起,搡进一位丈夫的怀里:“走!” 那位丈夫个头和熊威宁差不多,手忙脚乱了一会儿才稳住身子,为难地看着熊威宁:“要不……听海先生的你先跟我们下去吧?” 另一位丈夫也出来帮腔:“是啊是啊,再耽误下去天都要黑了。” 医生低着头检查剩下的药物,海嘉杰和他朋友在扎帐篷,小情侣依偎在一起期期艾艾的哼唧,没有一个人在意熊威宁。心中升起无名的火,熊威宁一甩背包冲在最前面离开,两对小夫妻赶紧跟他们告辞,也跟在熊威宁身后向山下走去。 医生忙完了手里的活,开始帮忙扎帐篷,小情侣中的男孩儿丝毫不想插手,只和女朋友腻在一起脸贴脸不知道说些什么。 医生的朋友翻了个白眼:“这是拿我们当短工了?真以为自己是娇小姐阔少爷呢?!” 男孩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正要起身却被女朋友一把拽了回去,不屑的翻了个白眼继续靠在他身上嘀嘀咕咕。 医生轻叹一声拍了拍朋友的肩,海嘉杰也懒得理他们,三人很快就搭起了三顶帐篷。 雨一直不大不小的下着,天空的青色越来越重这并不是个好兆头,现在只能祈祷熊威宁他们能快点到山下叫来救援队。 “山里很冷,虽说我们都穿着冲锋衣可夜里也不顶事儿,三顶帐篷你们两个人睡一个晚上挤在一张睡袋里多多少少能保保暖。”海嘉杰神色凝重地说道。 医生关心地问:“那你只有一个人啊,实在不行我的睡袋给你,多加一个会暖和一些。” 话音才落,下山的路上走过来一个一步三滑的身影,天光不甚明亮他走得也很艰难,所有人正都疑惑着,海嘉杰则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去。 果然,还真是熊威宁回来了。 “有病是不是啊?”海嘉杰破口大骂,“你耳朵是废了吗?让你下山听不懂是吧?!” 熊威宁推开他径直走到露营地,把背包随手塞进一个帐篷里,女孩立刻喊了起来:“哎!那是我们的帐篷!” 熊威宁冷冷瞪她一眼:“现在是我的了。” 女孩呆住,显然是没想到一直温温柔柔的他态度忽然那么恶劣。 熊威宁从包里掏出一堆吃的分给在场的人,然后坐在帐篷里,对走回来的海嘉杰说:“吃的都在我包里,你是铁人不用吃饭吗?” 医生和朋友相互看了看,海嘉杰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他当时只想着让熊威宁快些走,补给的事情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于是五个人变六个人,此时天色已经全暗下来,他们将要在这里度过一夜,幸运的话只需要睡上半夜。 温暖的城市楼房里。 萧芃皱着眉头看着电脑上的成绩总汇,今年不到正月十五就会开学,他要在这几天根据学生们的成绩总结出他们上学期的学习情况,方便下学期针对个别学生进行单独教育。 萧芃看的眼疼脖子酸,正要休息手机却响起了。 电话号码下显示的地址是北京,而且还是个座机号,萧芃犹豫着会不会是诈骗电话,过了一会儿才接起来。 电话那头是个挺年轻的男声,开口第一句问他熊威宁在不在,萧芃更郁闷了,找熊威宁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你是哪位?”萧芃谨慎的问道。 电话那边轻笑了一声:“那他就是不在了,打扰你了。”说着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萧芃愣愣看着手机,觉得自己刚才做了个梦,这是个什么莫名其妙的电话。 而此时的熊威宁正和海嘉杰挤在一个睡袋里。 海嘉杰背对他侧躺着,熊威宁觉得背后嗖嗖进风,只好小心翼翼地贴近海嘉杰的后背取暖。 听着外面的雨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海嘉杰似乎对露营很了解,熊威宁好奇的问:“你很喜欢露营吗?” “还行吧,之前不忙的时候喜欢去。”海嘉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一声,“说起来涓琳第一次露营还是我带的,那丫头从小就是个书呆子,整天就知道把自己闷在房里学习。高中的时候带她出去露营了一次,这丫头才认识一些朋友,才慢慢开朗起来的。” 熊威宁听着不禁感慨到:“真好,至少还有人愿意带她一起玩儿,我小时候也希望有人能这么带着我玩儿。” “奈何,我两个哥哥都比我大了10岁开外,家里的老幺处处受限制,不管兄弟姐妹还是长辈人人都想左右我,一点不肯给我自己选择的机会。” 这还是熊威宁第一次在海嘉杰面前说自己的家事。 “他们给我安排好了路让我走,我就不想按他们画好的路走,他们不想让我学音乐我就偏要学,为了表达抗议我就从家里跑了。” 海嘉杰认真听着,却还是忍不住地调侃道:“小熊老师原来是个暴脾气的小熊,还有这么传奇的逃家经历呀?” 熊威宁瞬间炸毛,在睡袋里狠狠踹了他一脚,海嘉杰哪肯认输,俩人在小小的睡袋里打闹起来。 熊威宁必然不可能是海嘉杰的对手,来往了几个回合,就被翻身压在了身下。 ※※※※※※※※※※※※※※※※※※※※ 更新啦~今天一更哦 有惊无险 海嘉杰的呼吸一声重过一声,有些失控却还在极力的压制着。 狭小的睡袋空间有限,他能感觉到熊威宁微凉的呼吸喷在脸上,也能借着帐篷里的应急灯,看见他渐渐飞红的脸颊。 海嘉杰起初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大着胆子俯身下去,用高挺的鼻尖轻蹭他的脸颊,熊威宁浑身的肌肉瞬间紧张起来,脸上的红色越发清楚,却意外的没有动手推开他。 心脏一秒骤停后在胸膛狂跳起来,海嘉杰抑制不住的勾起唇角,原来这段时间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单相思,熊威宁他感觉到了! 若不是灯光太过有限,海嘉杰能看见熊威宁的脸红的快要滴血,他的目光过于灼热,熊威宁嘟囔着骂道:“不要脸……” 所有人都拿熊威宁当万事不上心的傻憨憨,可又不是智商有问题谁又不是真傻子。 从一开始追着自己道歉,到后来为了他们乐团忙前忙后鞠躬尽瘁,他虽然嘴上说着海嘉杰是因为利益才肯帮忙,可心里很清楚,海嘉杰做这些事都是为了他。 说纠结也不是没有纠结过,毕竟喜欢了20多年的异性,这冷不丁的发生点小变化,总得花点时间适应不是。 最初的激动过去,一向不着四六的海大公子突然慌张起来,但熊威宁的模样实在太过乖巧,湿漉漉的小鹿眼就这么盯着他,气氛越来越暧昧,安全的距离越来越危险,海嘉杰的视线扫过他的眉峰,掠过他的睫毛,在骄挺的鼻尖短暂停留,最后定格在微启的唇上。 海嘉杰喘息着贴近,熊威宁瞳孔回避地闪了闪,而后像下定了决心一般,迎着他的目光看回去,静静等待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来人啊!救命呀!”凄厉的女声从帐篷外传来。 帐篷中暧昧瞬间荡然无存,海嘉杰跳起来又被睡袋挡回去,结结实实的压在熊威宁上身上,差点把小熊老师从软糖压成了饼干险些当场嗝屁。两人挣扎了半天,终于从窄小的睡袋中钻出来,海嘉杰冲出帐篷一脚踩中地上的积雪,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儿,跟出来的熊威宁也差点滑倒,抓住帐篷顶才勉强站住。 山里,已经开始下大雪了。 另一个帐篷的医生和朋友听见声音,也都出来查看情况,只见通往山顶的路上,披头散发的女孩,边哭着边打着跌冲回营地,看见他们都在就扑在海嘉杰身上慌张的说着:“救命!快去救人,救人啊!!” 熊威宁被她弄懵了:“你……你不是扭了脚吗?” 女孩边哭尖叫着含糊不清的说着。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受伤,扭伤只是她不愿意下山编出的谎言。她最初的设想很好,假装受伤留下扎营,等到夜里大家都进帐篷休息,他们俩带着相机偷偷溜到山上一起等日出拍雪景。 事情到出发上山都很顺利,那时候天上还只是飘着小雪花,可他们没有想到,山里的雪会下得那么快那么大,上山的路越来越困难,他们这才感到害怕打算原路返回,却不曾想下山的路更加举步维艰。 男朋友拉着女孩小心翼翼的往山下走,却不小心踩中了路边的积雪,滚到了身边的沟壑里。女孩吓傻了,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男朋友痛苦的□□声,她哭喊着男孩的名字,却听见他的回答一声比一声小,六神无主的女孩这才跑回营地来向他们求救。 医生火速回到帐篷里收拾了一些急救器具,四个人跟着女孩找到了她男朋友摔下去的山沟。 医生的朋友拿着手电筒向下看了看,所幸山沟并不深,可男孩身上落了不少积雪,再这么下去很可能会冻伤。 雪天崖壁非常滑,又没有趁手的装备,一来救援者的安全难以保证,二来男孩的情况并不可知,贸然施救很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 山下的救援队还没有动静,山里又没有信号可以联系,实在没有办法,海嘉杰只能要求熊威宁和医生的朋友俩人下山求救。 熊威宁拉了拉海嘉杰的衣袖:“我留下来陪你吧,下山求救一个人就可以了。” “我们这么多人不是一样出事了,山里现在雪很大,两个人搭伴安全系数会高很多。”海嘉杰难得温柔地和他说话,却还不忘嘴欠儿,“我的性命可交在你手里了,你要是救不了我,我做鬼也得骚扰你……”说着坏笑着凑过去,“偷看你洗澡那种哦!” 熊威宁反手给他一拳,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海嘉杰装作受伤咬住下唇表情痛苦的不行。心情沉重的熊威宁被他逗笑,担忧地叮嘱他一定注意安全,才和医生朋友回营地整装出发。 风雪还在呼啸着,女生被海嘉杰安排在远离危险地带的石头上坐着,医生则趴在地上和山沟里的男孩说话。 “兄弟!感觉怎么样?” 男孩有气无力的回他:“我的……后背很疼。” 医生小心翼翼地延着积雪往前窜了窜:“应该是磕到石头了,不要紧别在意!大男人这点疼还受不了吗!” 黑暗中的男孩轻轻嗯了一声。 医生喋喋不休地问:“兄弟你冷不冷?” “有……有一点。” “没事的!”医生笑着安慰他,“这天上的雪呀是最保暖的!等它盖厚了你就不冷了!” 山沟里传来男孩的轻笑声:“盖厚了我也就凉了吧。” 医生悄悄松了口气,还会开玩笑说明状态还行,于是继续与他寒暄:“你哪的人啊兄弟?也是临城本地的吗?” 还不等男孩回话,坐在一边的女孩哭喊着,疯了一样的冲过去推打着地上的医生,好在海嘉杰眼疾手快,拉住医生的脚腕把人拽回来,否则她刚才那一下,医生就沿着湿滑的积雪划进山沟里了。 “我让你们来是来救人的!不是听你们在这说这些废话!”女孩扯着尖锐的声音叫喊着,“你们快下去把他救上来啊!去呀下去呀!” 她的声音像铁钉在金属上刮擦一样刺耳,要不看她是个女孩,海嘉杰早拎着脖子把人扔下山去了。 医生手脚并用地远离山崖,惊魂未定地靠在一块石头上喘息,刚才差一点他就滑下去了,他掉下去那就是头着地,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女孩还在山崖边捶胸顿足地叫喊着,海嘉杰恶狠狠揪着她的衣领,拽回来将人摔在草堆的积雪上:“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大呼小叫的?你男朋友为什么躺在下面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搞事情,现在我们所有人都会舒舒服服的在旅馆里呆着,等着明天一大早坐车回家了!” 女孩坐在雪地里放声哭着,医生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海嘉杰身后无奈的看着。 直到风停雪霁,天际泛起鱼肚白色,之前下山的两位丈夫才带着救援队赶了过来,大家合力把男生从山沟里救起来,医生给他检查一番,发现他的后背被山沟里的石头戳伤流了不少的血,要尽快送往医院。 救援队把人往山下运,海嘉杰和医生这才想起熊威宁他俩不见了,于是救援队留下一半的人跟着海嘉杰还有医生再次出发,好在海嘉杰当时留了个心眼把备用的gps留给了熊威宁,一行人在山里兜兜转转,终于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瑟瑟发抖的熊威宁和医生的朋友。 海嘉杰一路提着心,见到熊威宁平安无事的瞬间,梗在喉间的那口气才终于吐顺了,急步走过去将人狠狠的扣在怀里。 医生的朋友说,他们俩看不懂gps,只能凭着记忆沿着山路往下走,可是积雪太厚他们根本看不清楚路,三下两下就在山里转晕了。 兵荒马乱的一夜终于过去,大家终于坐上汽车,踏上了回程的路。 海嘉杰和熊威宁坐在汽车的最后排。 看着悠哉悠哉打游戏的熊威宁,海嘉杰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捏着他的脸骂道:“你个没心没肺的!看不懂gps怎么也不说一声?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熊威宁痛的脸都皱了起来,不耐烦地从他手里挣脱,边打游戏边软软的说:“不是还有你呢吗?你一定不会让我受伤,我知道的。” 海嘉杰咯噔一声闭上嘴,原本一肚子的唠叨一句也说不出了。 余光瞟见海嘉杰吃瘪的臭脸,熊威宁抿起嘴角偷笑着。 哎呀!他似乎意外掌握到拿捏海嘉杰的方法了。 临城城北。 老宅的主屋原本是葛四爷一家在住,自从李澍禾回到临城,四爷便做主将葛家所有人从主屋挪了出来,腾出位置安置李澍禾。 这20多年来老城北一直由葛四爷掌着权,眼下他主动让位,倒让原先那班一直跟着他的心有不悦起来。 李澍禾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傻,对于葛家搬出主屋的行为视若罔闻,从上海回来后更是堂而皇之的住了进去。老城北上下霎时之间议论开了,说是很快要变天了。 破五这天,按照老城北的规矩所有人拜堂会。 老宅后方的祠堂里,老城北所有盘口当家都赶了过来,今日要按规矩拜关公。 葛四爷和老城北元老最后出现,跟在他们身后的,是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李澍禾。 关公进香的仪式依旧是葛四爷主持,元老高喊进香,下面盘口一一上前。按照老城北的规矩,权势最大的放在最后压轴,眼下没有进香的只剩葛四爷和李澍禾,所有人的眼光都聚在这二位身上,李澍禾上前一步取香点燃,葛四爷却从他手里将燃香接过,插在了关公像前的香炉里。 现场一片哗然,李澍禾蹙起眉头不敢再有动作,葛四又拿起三支香点燃递给他:“少东家进香。” 众人目光或不忿或诧异,更多的还是探究和看热闹,既然如此李澍禾也不再推脱,接过他手里的燃香拜了拜,插上了香炉之上。 ※※※※※※※※※※※※※※※※※※※※ 突然的更新~ 开学前奏 进香仪式结束,李澍禾转身退到一旁,仿佛对祠堂众人各色的眼神并不在意。 葛四爷走到台前清清嗓子开了腔:“今日是咱们老城北破五的大日子,过去的一年有什么不顺心的都在今天过去了。来年!咱们必将顺顺利利同气连枝!” 底下有人叫好有人鼓掌,葛四爷伸手示意所有人立刻安静。 “今天,还有些事情要跟大家说一说。” “今天站在这儿的一帮,都是各盘口的管事当家,更有很多是当年和我们一起从底层拼上来的。不过,现在咱们能被道上的人尊称一声老城北,那少不了当年李爷带着咱们打天下的功劳。”葛四爷语气沉痛地说着,“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年轻人可能不知道,但在场的长辈们没有不清楚的。李爷,高义!咱们也都有言在先,只要李家有后人回到临城,这老城北的一切还有原本李爷该有的一切,咱们都要还给人家!” 说着他伸手招呼过李澍禾:“经常来往老宅的应该见过他,不过今日恰好大家都在,就跟大家正式介绍一下。” 葛四爷伸手拍了拍李澍禾的肩:“李澍禾,他是咱们李大哥的独子!是咱们老城北正经八百的少东家!” 祠堂众人听了他的话也只是互相看了看,想来早就已经对这位少东家有所耳闻所以并不惊奇。葛四爷看着李澍禾语重心长道:“如今少东家回来,我这些年就算没白操心,能稳妥的把家里的事情交给少东家,我也就安心了!” 祠堂瞬间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年轻点的嚷嚷着李澍禾德不配位,年长点的唉声叹气追忆往昔。场面眼看这混乱起来,葛四爷厉声呵斥者:“都吵什么!这本就是应当的事儿!有什么好异议的!” 他发了话众人才渐渐安静下来,李澍禾暗自发笑,嘴上说着交权给自己的场面话,这整个祠堂的人谁又会认他这个所谓少东家。 于是他慢悠悠地开了口:“四叔今天这番话说,好像有什么误会吧?” 四爷皱着眉头向他看去,李澍禾依旧语气淡然:“您知道的,我之所以答应您的破五回来,是因为我身为晚辈一直没机会见见盘口的各位,想着趁破五人多大家都在能够见上一面。” 李澍禾说着笑了笑:“至于您提到的交接家事的事情,这些年老城北一直靠的都是家里的这些长辈撑着,四叔您劳苦功高,各位长辈们德高望重,时代是在不断变迁的嘛!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各位还念着我父亲的好我很感激。至于我,我有自己的工作,而且也不懂盘口的规矩和社团里的事儿,这临城老城北的事情我还真是无能为力啊!“ “说的什么胡话!”葛四爷看上去很生气,“你那个老师的工作能有什么前途!你还是赶紧去辞职回来,咱们盘口多事情也多,你得慢慢的都把它接手了才是正事!” 祠堂里又躁动了起来,李澍禾对葛四爷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反倒转身对祠堂所有人说:“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今天各位叔伯兄弟又都在,有些话我不怕跟大家都说清楚了。“ “我知道,自从我回了临城,盘口、社团甚至连外人那里各种风言风语都冒出来了,有人说我是回来挑事儿的,有人说我是回来夺权的,。”李澍禾轻笑一声,“尤其是我最近住回了老宅,好像关于我的讨论就更多了,总而言之,我的出现是没安好心的。” 李澍禾说着低眉敛容,再抬起双眼脸上的神情冷峻了起来。 “离开临城的时候我还小,所以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也说不清,不过关于我母亲……”李澍禾勾起唇角笑地有些骇人,“我知道大家对我母亲都挺有意见,毕竟,她离开的时候带走了老城北不少的人。”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脸色都变了,这显然是所有人的禁忌,葛四爷也想不到他会提起这件事。 李澍禾倒是坦然:“我感谢各位还记着我父亲的功劳,感谢各位想要把那份功劳与尊重加在我身上。不过,母亲跟我说过,老城北是父亲留给各位叔伯的,跟去上海的才是我的东西。四叔想要抬举我,我很感谢您,只不过我回来也不是冲着老城北来的。” 年轻人一改最初的和善模样,眼底闪烁的寒意镇住了不少人:“我很清楚自己该碰什么不该碰什么,有些东西该是我的我不会放手,可如果不该是我的我也绝不会染指。“ 祠堂之中安静异常,葛四爷的双手止不住微微颤抖,李澍禾转身与葛四爷对视几秒后粲然一笑:“四叔给我安排的住宅我很满意,不过我一个毛头小子确实不该在主屋待着,我会尽快找到房子搬出去,这段时间得委屈四叔一家了。” 葛四爷目光呆滞地看着他,片刻后才恍然回神:“啊这……搬出去做什么,老宅房子这么多!” 李澍禾打断他的话,笑的恭顺言语间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早点搬出去的好!以我的资历还不够住在老宅呢!” 这边勾心斗角的拉扯,另一边,海嘉杰和熊威宁终于回来了。 安排好其他人,海嘉杰开车将熊威宁送回学校。二人一路无话,或者说,海嘉杰不敢说话。 车子稳稳定在三中门口,坐在副驾的熊威宁低头正要解开安全带下车,就被海嘉杰按住了手。熊威宁疑惑的抬起头,却发现海嘉杰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一副不该和他对视的样子。 “你……真没什么想和我说的。”海大公子难得的口吃。 他的样子实在太过好笑,熊威宁忍不住想逗逗他,于是故意装傻:“说什么?和你有什么好说的。”然后他就被激动的海大公子伸手按在了副驾上。 海嘉杰气得牙根痒痒,熊威宁却耷下眉梢微嘟嘴唇,伸出食指在他胸膛轻轻点了点,小声地哼唧着:“我对你的印象可才转变了一点,你可别亲手毁了啊!”软糯的语气像只奶猫在心头蹭了蹭,海嘉杰顿时没了脾气。 熊威宁抿起嘴角偷笑,海大公子咬牙切齿地在他耳垂上轻轻一弹,恶狠狠对他说:“赶紧滚蛋!” “得嘞!!”熊威宁抱起挎包开门奔了出去。 没跑两步又重新折了回来敲了敲车窗,海嘉杰疑惑地放下玻璃,只见他把脑袋伸进车里,一脸严肃地强调:“你要一直对我好啊!”说完不等海嘉杰回复背着背包再次跑远,留下车里的寸头硬汉笑得一脸憨憨。 熊威宁哼着歌笑眯眯走进门,萧芃正抱着笔记本在沙发上坐着,见他进门就笑着招呼道:“回来啦,玩的开心吗?” “还成!”说完就背着包进了房间。 熊威宁居然没有跟自己贫嘴,萧芃觉得很惊奇,这不是他一贯的风格啊。 电脑音箱传出席城的声音:“熊老师他们玩回来了吗?” 萧芃嗯了一声,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今天一大早席城就追着他聊天,萧芃实在是有很多工作,就说有空了再聊,结果……就演变成了现在自己和他边开着视频边工作…… “那阿杰应该也回来了,我得抓他来董事会看看!”席城看上去也在办公室里,手眼不停的忙活还抽空问他问题,“对了,上次跟你提的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 萧芃看他就觉得累无奈的提醒道:“不然我们先忙好工作再聊?” “没关系。”席城笑着说,“跟你聊天不影响我,如果我影响你的话那咱们就过会儿再聊?” 眼看萧芃不说话,席城又问了一遍:“之前跟你提过泡温泉的事儿考虑好了吗?” 前几天席城问他要不要去泡温泉,萧芃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席城却说让他再考虑考虑。 “考虑好了,我……没有时间。”萧芃说,“今年年初十就会开学,我是班主任最近事情很多,基本上没有空闲了。” 席城长长叹了口气:“真可惜,那边的度假村还是挺不错的,这个天去泡温泉正好。” 萧芃笑了笑:“那是很可惜。” 席城放下手里的工作,撑起下巴看着屏幕:“萧老师……该不会是在找借口吧?” 他皱着眉头嘟着嘴,表情看上去夸张的好笑,萧芃白他一眼笑出声来:“是啊!我怕你控制不住自己。“ 席城顶着下巴沉重点头:“你的担心有道理,有你在身边想要控制住自己可不是件容易事哦。” 话题渐渐向不和谐的方向跑偏,萧芃又扔了个白眼过去,懒得理他! 新学期转眼就到,李澍禾却一直没有回来,他的东西还放在公寓里没有搬走,只是人不住在这儿了。 直到开学前的全校教师大会,萧芃才又一次见到了李澍禾,年轻人远远的站着,见他向自己看来只微微一笑。会议结束,老师们回各自的办公室整理物品,音体美三科老师本身课程就少,办公室也更没什么东西,所以基本上都该干嘛干嘛去了,熊威宁回了公寓,李澍禾也回了市里。 萧芃一个人前往教学楼的办公室里收拾东西,却不想仅仅只是开了个会,秦园和陈建军两位老教师就看出了不对劲来。 秦老师端着茶杯走到萧芃身边,用手肘碰了碰他小声问:“怎么?假期里和小李闹不愉快了?“ 此话一出把萧芃吓出一身冷汗,还以为她看出了什么,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赶紧解释:“没有啊,我们能闹什么不愉快。” 八卦的王宁也凑过来:“我也想问呢!李澍禾怎么天天也看不见他人呢?” 这种事情没法细说,萧芃只好含糊到:“他老家比较忙,假期的时候搬回去住了。” 听他怎么一说,王宁立刻来了精神:“唉?那他是不是不住在公寓了?我是不是可以申请调到你们公寓去了?这样的话我就能光明正大的蹭饭了!” 秦老师鄙视地瞪他一眼:“好歹是个人民教师,你就这么点出息啊?” 王宁傻呵呵的乐着,萧芃却笑不起来,李澍禾大概……真的不会回来了吧…… ※※※※※※※※※※※※※※※※※※※※ 更新! 丢了个人 新学期开始,萧芃虽然少了高一的课程轻松一点,可毕竟已经进入高二下学期,暑假一过就是最紧张的高三,班级里的事情比平时多了不少。 萧芃在班级群里通知开学信息,一帮小丫头兴奋地叽叽喳喳,接着萧老师就宣布了一个晴天霹雳。 “开学可能会有一场考试,离开学还有几天,好好复习复习哦!” “……” “……” “……” 看着屏幕上整整齐齐的省略号,萧芃衷心的为他们掬一把同情泪,不过也仅仅是同情转头就在物理试卷上换下了一道大题,给他们增加增加难度。 所以说,出卷老师出题全凭心情。 第二天报名日,高二6的学生们早早的来到教室里等待他们帅气的班主任,萧芃一早就去校务处安排教材发放的事情,等回到教室已经9:30了。女生们等的都快打蔫儿了,不过远远看见萧芃的身影又开始来了精神。 “萧老师!!”蒋昕欣远远地喊着。 萧芃挥挥手向她走来。 刚走进教室,柴萌萌就嚷了起来:“萧老师你怎么瘦了呀!” 这一嗓子倒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萧芃眼窝深陷颌骨更加明显,就连肤色也不太好,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萧芃叹了口气颇为苦恼的样子:“还不是因为最近一直在分析你们上学期的成绩,对比你们上学期的成绩单啊,愁得我连饭都吃不下!” 得!老师就是老师,跟爸妈一个样儿!小孩不舒服就是玩手机玩的,大人不舒服就是小孩气的!不管什么问题都能牵扯到学习上来!你吃不下去饭还怪我不成?!真是气死! 看着一帮小孩气鼓鼓的模样,萧芃笑了笑开始点名。 一圈点完萧芃的眉头皱了起来:“陈轩安人怎么没来?” 聂铭佳疑惑的转头看了看:“不知道啊,我以为他今天请假了。” “他也没跟我请假啊!”萧芃蹙起眉头,“你们谁有陈轩安的号码?” 聂大班长立刻举手。 果然是老师的好班长!萧芃从他那里拿到号码对学生们说:“班长学委体委,你们仨挑几个人去领书,其他人在教室里自由活动不许乱跑等着领书,我去打个电话就回来。” 陈轩安的成绩一直中等偏科有些严重,这孩子数学化学生物都不错,只有物理差得出奇,很难想象单科物理100分的卷子,他一个理科生能考出30分的成绩。刚开始看到他的卷子萧芃都呆了,这个成绩还要选理科?这孩子有多想不开。 说完拨通电话走的出去,盲音响了30秒那边才接电话,陈轩安应该没有存他的号码,开口就语气不善的问:“谁啊?” “萧芃。”萧老师倒是很干脆的报名字。 电话那头听令哐啷一顿响,然后传来陈轩安心虚的声音:“萧……老师啊!” “今天报名不知道吗?全班只有你一个人没来,怎么回事啊?”萧芃冷淡的质问。 陈轩安闷声闷气的说:“老师我生病了,一直发热就忘了跟您请假。” 萧芃对他的说辞显然不满意:“你父母呢?生病了他们怎么不知道给我打电话。”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男孩情绪低落的说着:“他们最近很忙都不回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在。” 接手班级的时候萧芃看过所有学生的学生档案,可陈轩安在班里实在不算突出,所以对他的印象不算特别深。看起来孩子的性格和父母也有很大关系,明显是他们的工作已经忙到忽略孩子了。 已经这个点了,孩子还在生着病,萧芃也不好强制让人过来:“那你在家好好休息吧,周一开学不要迟到,你的座位今年不动我会让班长把书放在那里,周一来了记得把书拿回去。” 陈轩安压着嗓子低声说:“谢谢萧老师,对不起今天忘了跟您请假。” 事已至此话也说清楚,身为老师萧芃也只好大度:“行了下回记得要及时请假,等你父母有空了让他给我打个电话核实情况。” “好的萧老师。” 萧芃挂掉电话回教室监督孩子们发书,给这么多大孩子当家长,事无巨细都得操心啊! 周一,新学期正式开始啦! 节目已经录完,熊老师回归学校开始继续教学工作。 公寓403里,萧芃面无表情的在煮面,看起来就是没睡饱的样子,熊威宁打着哈欠顶着鸡窝头洗漱,两人沉默着吃完饭,萧芃出门上班打卡,熊威宁留下来刷碗,没办法,谁让班主任的打卡时间比普通任课老师要早呢? 家政废人熊老师挤多了洗洁精,两个碗一个锅刷了三四遍,半个小时后才终于洗干净洗碗槽里的泡沫,上班去也。 路过停车场,一辆黑色的越野型suv正在停车,熊老师好奇地盯了半天,他怎么不记得学校里有谁开这样的车啊?正想着,驾驶室的门打开,瘦高的年轻人顶着一脑袋卷毛从车上走了下来。 熊威宁:“……” 我靠!李澍禾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车???他这段时间在忙着抢银行吗?! 李澍禾也是刚停好车就看见傻站在路边的熊威宁,于是对他挥了挥手:“早上好熊老师。” 熊威宁瞪着大眼睛走到他身边,扫了一眼车标眼睛顿时又大了一圈:“卧槽!凯迪拉克?这车得40万吧?” 李澍禾回头看了看汽车:“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车。” 这车确实不是他的,而是葛四爷送给他的。 年初五那天在祠堂说了那番话之后,他以为葛四爷能安心,不会再有事没事来试探自己了。可想不到葛四爷确实不在试探,反倒开始主动让老城北底下各盘口管事找自己汇报工作。知道他上班的地方离得远来往不方便,还主动给他一辆车说是代步用,当真是热情的诡异。 熊威宁听了他的话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我就说嘛!你这样的怎么开得起这么贵的车!” 李澍禾皱起眉头:“40万的车贵吗?海先生的奔驰可100多万呢。” “他什么身家你什么身家!”熊威宁拧着眉毛,“你一个大学刚毕业才上班的,他在生意场上打滚这么多年了,你跟他比什么!” 李澍禾挑了挑眉:“是吗。” 熊威宁顿时担心起来:“你……你这不好啊!” 李澍禾不说话,熊威宁语重心长地劝他:“你还年轻呢!别拿自己跟海嘉杰他们比!我知道席城的事情对你刺激挺大,可你也知道这临城实业家大业大席城一个董事长,咱就是个普通人实在是犯不着为萧芃跟他较劲!你说你要是因为金钱这些东西,干点什么出格的事儿,你这不是让萧芃心里难受吗?” “临城实业?哦……我忘了席城也姓席了。”李澍禾恍然大悟,“怪不得海先生说他事业有成,背靠临城实业这样的大集团,确实事业有成。” 熊威宁一惊:“怎么……你不知道?” 李澍禾冲他微微一笑:“现在知道了!谢谢你了熊老师!” 看着他大步流星走向教学楼的背影,熊威宁一脸懵逼,他是不是该别去办公室,以免被萧芃的怒火波及。 于是他打完卡转身去高一年级办公室逃难去了,只是他没想到根本没人有心思管他,因为萧芃他们班——出事了。 早自习刚下课聂铭佳就慌慌张张的跑进办公室,急切的模样把一屋子的老师吓得不轻:“萧老师!陈轩安……陈轩安他还没来!” 萧芃给陈轩安打电话才发现这孩子手机关机了,萧老师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刚开学就逃课,熊孩子这是想干吗? 萧芃赶紧通知教务处并在第一时间联系陈轩安的父母,果然和陈轩安说的一样,他父母的电话极其艰难才打通,向他们询问陈轩安的情况,这夫妻俩这才知道孩子这几天没去上学。然而夫妻俩虽然表示很担心,可现在手里的工作不能放,希望老师能先帮他们去找孩子。 办公室里所有老师都傻了,这确定是亲生父母吗?自己孩子丢了可以工作不能丢吗?? 实在没有办法,全办公室的老师都撒出去找学生,秦园和陈建军去问周边的商户,王宁、李澍禾和萧芃直接杀到学校附近把所有网吧搜了个遍。两个小时后所有人校门前集合,全都没有收获。 “这小孩儿能去哪呢?”陈老师气喘吁吁地问。 秦老师也头疼:“周围的人都没见过他,这孩子肯定是没来过学校,他家住哪?萧芃你要不去他家看看?” 萧芃顾不上说话转身就要回去查档案,却被李澍禾一把拉住:“没头没脑的找肯定不行,陈轩安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他没那么大单子自己说走就走,身边一定有人知道这事,我们先去查查谁和他关系好,揪住人问一问说不定会有收获!” 萧芃捏着鼻梁:“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平时和他关系越好肯定越不敢站出来了。” 李澍禾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在他手臂轻轻捏了捏:“别着急,说不定能问出来呢?” 萧芃猛地回头和他对视两秒,甩手疾步走回办公室。 十分钟后,忠诚“狗腿子”蒋昕欣和柴萌萌被带到了办公室,同样出现的还有“冷面阎王”年修明。 两个小丫头见到年修明瞬间腿软,萧芃坐在椅子上尚算和煦地问:“你们知道谁和陈轩安关系好吗?” 俩小孩儿瞟了眼年修明,见他眉头突然一拧,吓得“嘤”的一声吐出个名字:“王恺。” 两分钟后,王恺出现在办公室里,战战兢兢地看着一堆老师不说话。 逃难而归的熊威宁进门就见萧芃在办公室里暴躁踱步,李澍禾靠着办公桌忧心忡忡,年修明抱着双臂,冷不丁地蹦出一句:“报警吧。” 熊威宁完全状况外:“啊?什么报警?” 还是好心的秦老师把他拉到一边跟他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王恺也被吓傻了,看年修明拿出手机才连忙出声:“别报警别报警!陈轩安没事!!” 熊威宁看向年修明的眼神无比崇拜,阎王就是阎王!牛掰啊!! 找到啦 有了年修明的威严加持,王恺站在桌子边磕磕巴巴地说了起来:“陈轩安寒假的时候就不怎么在家住了,他爸妈工作很忙今年过年都没回来,他除了过年那天去奶奶家吃了个饭,其他时间就一直住在我家里。后来快要开学了,他就从我家里搬出去,听说是在快捷酒店开了个房间住下了。” 嚯!赶紧还是个逃家惯犯?家里人都不管的吗? 年修明冷冷问:“他干嘛去了?逃课上网打游戏?” 王恺赶紧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他应该是抽空去琴行了?” 所有人都听得一愣,萧芃站直身子问道:“他去琴行做什么?” 王恺表情很为难,看样子也在拉扯自己该不该把朋友的事情说出去。 李澍禾这时开了口:“小朋友讲义气是好事,可你们现在都还未成年,如果脱离了父母和学校的监护出了什么事,你觉得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王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似的说道:“陈轩安其实是去准备艺考的!” 萧芃愣了,许念念可没跟他说过班里有艺考的学生啊?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萧芃问。 王恺无奈地说:“别说您不知道了,他父母都不一定知道。他是从高一的时候开始背着父母周末偷偷去学习的。他跟我说,他父母非常反感他学这些东西,之前知道的时候还强制勒令他不许去。陈轩安告诉我年底就得考试了,他没有时间了所以才逃学去上课的。”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集体傻眼,遇见过逃课打游戏的,遇见过逃课谈恋爱的,跟遇见过逃课出门打架的,这样逃课出去学习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那你知不知道陈轩安在哪上课?”萧芃追问道。 王恺想了想:“好像是在市里一个叫博艺琴行的地方。我估计他艺考老师也不知道他是偷偷学的,大概以为他是请假出去的跟其他艺考生都一样。” 萧芃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话,这些都不重要等到抓到人了他自然会去跟老师沟通:“你先回去上课,先别在班里乱说。” 王恺连连点头表示回去一定什么都不说。 眼下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先去把人抓回来再说。年修明主动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李澍禾上前一步拦住他的话头,“年主任事情多,我陪萧老师去就行了。” 萧芃实在顾不上其他,和谁去都一样先把那熊孩子给带回来是正事! 熊威宁坐在办公桌前无语的看着,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是海嘉杰给他发消息:“上班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熊威宁默默撇了撇嘴:“不怎么样。” 海嘉杰发过来一个熊猫挠头的表情包,熊威宁忍俊不禁,点开语音软绵绵说着:“萧芃班里丢了个人,从年级组到教务处都炸了,满世界逮人呢。” 这可是件大事,海大公子刚点开语音打算安慰安慰小熊老师,话还没说出去后脑勺就被文件夹拍了一下。 “啧嘶!!”海嘉杰瞪着眼睛暴躁转身,看清楚身后的人顿时怂了,“城哥啊!” 席城似笑非笑冲他抬抬下巴:“我是叫你来董事会玩手机的吗?” 海嘉杰嘿嘿笑着,揉了揉刺手的短毛:“我这不是替我爸来的嘛!这也轮不到我管事儿啊!” 席城白了他一眼在他身边坐下:“这是集团最近的董事会文件,你看一看。” 海嘉杰脑门疼:“我就一小老板,哪儿能看得懂这些东西啊!我那些董事会的资料都是下面秘书们在操心!” 席城靠上座椅后背,抱起胳膊玩味的说:“你说你这玩票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把生意干这么大的?临城夜场是没有人才了吗?” 海嘉杰嬉皮笑脸正要说话,熊威宁的消息闪了闪。 席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海嘉杰狗腿笑着,席董事长努了努嘴,海大公子为难的点开了语音。 “这才开学第一天办公室都空了,连年修明都出动了才问到那小孩去向,现在李澍禾跟萧芃出去抓人了。哎!你猜猜那小子逃课干嘛去了?” 席城疑惑地问:“萧老师怎么了?” 海大公子只好认命的把之前的语音点开,并且默默同情了一下李澍禾,真就是巧合,他绝对不是故意给席城搭线儿啊! 萧芃坐在凯迪拉克副驾驶,脑子里像毛线团一样乱糟糟,根本没有留意李澍禾开车的事儿,他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扑到那个琴行,把陈轩安的小子揪出来当街给他两巴掌。 李澍禾悄悄看了看沉默的萧芃,犹豫了一下轻声安慰道:“已经有了线索了,不要着急我陪着你呢。” 萧芃心头一颤,强忍着没有回应他。 手机响了起来,是席城打来的电话。 “学生找到了吗?”席城倒是开门见山,“需不需要我派人去跟你一起找?” 萧芃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阿杰正好在我这儿,听他说的。”席城反手就把海嘉杰给卖了,大会议室尽头的海嘉杰气的差点把手机扔了。 我靠!大哥!明明是你自己听见的!我什么都没说啊! 萧芃实在没有心思去应付他:“不用了人已经找到了,谢谢。” “带学生嘛,又都是大孩子,你这个当班主任的肯定要多费心。”席城宽慰他,“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我在临城说话……还算是有一些用的。” 萧芃敷衍的嗯嗯两声,席城也猜出他现在没心思,又安慰了他两句就挂了电话。 萧芃将头轻轻靠在车窗玻璃上,盯着飞速倒退的地面放空,丝毫没有注意到驾驶座上李澍禾因为握紧拳头而爆起青筋的双手。 来到博雅琴行,萧芃他们还没进门,就透过落地窗看见隔壁房间里的少年抱着吉他十指翻飞地练习着。 萧芃进门没有声张,前台的老师倒是早上来问情况:“你好,请问您……” “我是陈轩安的家长。”萧芃很认真的说。 老师一听,立刻笑了起来:“哦!你好你好!哦哟你是不知道你家陈轩安呀,又聪明又刻苦,这每天呀都要待到天黑才能回去呢!今天中午饭都随随便便就解决了!这么久啊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刻苦的小孩!” 萧芃笑了笑也不接话,反而像是普通家长一样主动询问:“这孩子学得怎么样?今年考试有希望吗?” 前台老师尴尬的笑笑:“这个我也不是很懂,不过我经常听老师夸他,应该还是很不错的!” 萧芃跟老师到了谢,跟李澍禾并肩站在了落地窗前,今天听了一会儿李澍禾说道:“弹得很好。” 萧芃这才想起他也学过吉他。 “维拉·罗伯斯的高级练习曲,难度很大看着也是学了很久,他应该是想要考音乐学院吧。”李澍禾轻声说着。 房间里的小朋友好像遇见了什么困难,先是咬着嘴唇在乐谱上勾画了一会儿,看上去并没有弄懂,于是把吉他放在地上想要找老师,转头看见了窗外的萧芃和李澍禾,吓得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 萧芃约见了陈轩安的负责老师,老师果然不知道这小子瞒着家里出来学习。 其实也怪不得老师,主要是这孩子实在不像是偷偷出来学习的,要知道艺考这东西可是烧钱大户,这小孩买琴上课流水一样的账目往外出,只凭他一个孩子很难做到这些,老师们也就没有怀疑。 20分钟后。 空荡荡的钢琴房里,萧芃李澍禾跟陈轩安以谈判的姿势坐了下来。 陈轩安低着头不敢说话,萧芃就先开了口:“你觉得自己逃课对吗?” 小孩摇了摇头。 “知不知道自己这样会让大人很担心啊?” 小孩点了点头。 萧芃叹了口气,是放松也是无奈:“有什么事情可以跟大人好好说,你也是个快要成年的人了,说任性就任性,你知道你爸妈多担心吗?” 不料小孩却很不屑地笑了:“他们会担心我吗?他们如果担心为什么今天不是他们来找我?他们会强迫我,会压制我,会无视我,就是不会担心我。” 这话说的萧芃哑口无言,他确实也不太能够理解陈轩安的父母,孩子都失踪了,两个家长跟没事人一样还在忙工作,就算是捡来的也会担心吧? “所以你就跟父母对着干,你是觉得自己这样很有个性吗?”李澍禾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十分不客气。 陈轩安一听这话就急了,蹭的一声站起来激动地喊着:“我没有和他们对着干!是他们先不尊重我的!我跟他们说了我想要艺考,我也跟他们说了我想要考音乐学院,我从初中开始就跟他们说了,他们一直在敷衍我!到我上了高中,他们又强迫我去学我不愿意学的东西!我不喜欢理科,我讨厌物理,他们就偏要我去学!我又不是木偶!我不想按照他们的要求去走,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你先别激动……”萧芃轻声轻语试图安慰。 结果李澍禾比他还要激动,倏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低声吼着:“你跟我横什么!坐下!!” 萧芃惊呆了,你这是什么语气啊?对面是你学生唉?!你别搞得像要去砍人一样好吧! 陈轩安被他这么一吓瞬间收敛了情绪,乖乖地坐回凳子上不敢说话了。 萧芃无语地揉揉眉骨,学生不像学生老师不像老师的,叫什么事儿啊! 心软误事啊! 既然人都已经找到了,当然要先把人带回学校。陈轩安明显不想回去,于是萧芃对他说:“艺考也不是什么坏事,遇到困难你可以跟老师说,这种事情你沟通不了我可以去跟你的父母说啊!你冷不丁的闹这一出,你觉得你的父母就会更理解你了?” 小孩梗着脖子嘟囔着:“我已经不在乎他们理不理解了,我只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 萧芃无奈:“你的态度已经够坚决了,可如果真的因为这点小事就和父母的关系闹僵了,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陈轩安低着头不说话,李澍禾敲了敲桌面:“收拾东西跟我们走。” 陈轩安还是个听话的孩子,况且两位老师都在他也知道自己拗不过,就乖乖的回到琴房收拾好东西。 今天是不可能回学校去上课了,小孩刚经历了这些事,回到学校只怕要被学生们指指点点,说不定还会被年修明叫去教导处面谈。萧芃让李澍禾开车送他先回家,自己则是一路上不停的在打电话。 先要和年修明汇报情况让学校里放心,再给秦园老师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盯一下班里的学生,最后拨通了陈轩安父母的电话。 萧芃明确表示了想要去家访的意思,陈轩安的父母倒是也很爽快,家访的时间定在了这周末。 李澍禾通过后视镜看了看陈轩安的表情,他对于老师家访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大反应,看起来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两人把陈轩安送到小区楼下,看着小孩自己上了楼才安心返校。 提心吊胆的一天终于过去,所有事情尘埃落定,萧芃也要回去看晚自习。 他靠在副驾驶的靠背上闭目养神,满脸的倦容掩饰不住,李澍禾忍不住心疼起来,却又恍然想起萧芃好像还没有吃午饭。 汽车行驶得非常平稳,一路上偶尔有颠簸,在这摇晃的节奏里,萧芃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猛然醒转的萧芃发现车子停在了临河的路边,自己身上披着外套,李澍禾正在外面靠着车头抽烟。 风吹着他一头卷发弹跳着,寒风中的年轻人微微驼着背,只穿了一件卫衣,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唇边拿下香烟,眼睛漫无目的的看向前方。 这还是萧芃第一次见他抽烟。 萧芃的心情很复杂,复盘过自己和李澍禾的每一次接触后,他依旧不能想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李澍禾才会对自己产生这么深厚情感。 李澍禾的实习期,萧芃确实倾注了不少心血,不过他从不认为仅凭这一点,就会让李澍禾深陷泥淖不可自拔。 熊威宁之前说过,和李澍禾谈话时他说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话,他说他对自己的喜爱已经很久了,可分明他们从见面至今才不过半年而已。 李澍禾将烟头扔在地上,右手插在裤兜里抬脚踩灭,冷峻的姿态忧郁的眼神,都是萧芃从没见过的模样。曾经一度觉得李澍禾是个小孩子,单纯直率的喜欢讨好别人,可他发现自己好像错了,眼前这只大金毛并不一定只会耍憨卖乖,他其实是个敏锐而又优秀的猎手。 萧芃开门下车走到他身边,将手中的外套递过去,便学着他的模样倚靠在车头,看着流淌的河水发呆。 “他对你好吗?”李澍禾平静地问。 萧芃恍惚了一下,才想起他说的应该是席城。 “挺好的。” 萧芃猜到李澍禾应该误会了他和席城正在恋爱,可他并不想解释,若是能一直误会着,他也就该死心了吧。 李澍禾淡淡笑了笑:“那就好。” 果然,李澍禾不再说话,将另一只手插进裤兜摸出烟盒来单手打开盒盖,拇指颤抖着在烟嘴上悉数拂过,又颓然的将烟盒盖上重新放回裤兜。 他仰头看着天,忽然笑了起来:“刚开始我也想不明白,同样是喜欢,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不过后来我想通了,大概喜欢和喜欢是不一样的,我的喜欢只会黏着腻着你,遇到事情只能给你陪伴却不能帮你解决,更多的情况下还得你来帮我。他不一样,他很强势也比我更有能力,从他身上,你才更能体会到被照顾的感觉吧。” 李澍禾自嘲地笑着:“这么一想,果然如果是我也不会选择自己呢!” 李澍禾眼里的悲伤,仿佛一张密织的罗网向他兜头罩下,萧芃的心像是被人紧握在手掌之中蓦然收紧,激起他的心疼与怜爱一发不可收拾。 “可我……真的,真的……很爱你。”李澍禾嘶吼着,“我就是不甘心!明明是我先出现,明明是我先喜欢你!凭什么后出现的他就能轻易的得到你?为什么你不会选择我!!”他绝望地将脸埋进手心里。 “李澍禾!”年轻人崩溃的猝不及防,萧芃急忙握着他的手腕焦急地喊着:“李澍禾你别这样!” 猛然的力量将萧芃拉进一个□□的怀抱。 耳边是李澍禾压抑的啜泣声,紧贴的胸膛能感受到他碎裂的呼吸,他的手臂不住的发抖,萧芃的颈肩很快浸染上湿漉漉的水意。 萧芃的心抽痛着,他仿佛能感受到李澍禾的悲伤和痛苦,他没有想到李澍禾会这么绝望,他也不明白李澍禾对他哪来的这般深情。 犹豫再三,萧芃还是开了口:“我没有和席城在一起,他只是在追我……” 李澍禾身体猛地一震,萧芃稍稍松了口气,正要伸手把人推开却被重新揽了回去。 人烟稀少的道路旁,身高优越的两人紧紧拥抱着,李澍禾把头埋在萧芃的肩上不肯离开。萧芃只好从他怀里艰难的抽出手臂,在他背上拍了拍:“行了放开!” “不……”年轻人嗡声嗡气的拒绝,“不放……” 萧芃急了用力挣扎着,李澍禾也怕伤了他,这才依依不舍的把胳膊松开。 揉了揉被勒疼的胳膊,萧芃抬眼看向双目赤红的李澍禾,他的情绪稳定了不少,只有眼角和鼻尖微微泛红看上去委屈的不行。 萧芃简直心力交瘁,跑了一天在累身现在则是在累心,他现在只想回去安静上课,别的什么事情都不想。 见萧芃一言不发的坐上后排,李澍禾也沉默的低着头回到驾驶室。 汽车重新出发,萧芃继续睡觉,只是驾驶座上的李澍禾时不时的看看后视镜,嘴角多了一丝笑意。 回到学校已经是6:30,熊威宁坐在办公室里一脸担忧地向外张望着,远远看见萧芃回来就立刻冲了出去:“怎么样怎么样!人没事吧?” “没事。”萧芃扔下两个字就抓起教材回了教室。 熊威宁还想多问两句,只好向李澍禾看去。李澍禾也奇怪,早上见他的时候眉宇之间还有些忧虑,现在倒是眉飞色舞的看上去挺开心。 熊威宁狐疑地扫了扫萧芃的背影,又重新看回李澍禾:“你们俩……出什么事了?” 李澍禾笑得阳光灿烂:“我们没事啊!熊老师想知道陈轩安的事吗?” 熊威宁的注意力立刻被八卦吸引去:“想想想!” 李澍禾乐乐呵呵地开始讲起八卦故事。 陈轩安第二天就乖乖的来上课了,好在萧芃提前跟年修明沟通过,这孩子并没有被叫到教务处挨骂,萧芃也没有在班级里再说他什么,只是叮嘱他好好学习。 周末很快到了,萧芃今天约好了要去陈轩安的家里家访。 熊威宁陪着他起了一个大早,一脸担忧地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你一个人去可以吗?那么不负责任的父母,又固执的可以,你一个应付得来吗?” 萧芃对着镜子整理发型无奈的说:“我是班主任老师,不能应付也得应付难不成带着你去?就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拿来挡伤都不顶用。” 熊老师瞬间炸毛:“我说你这人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在关心你好不好!有没有点人性啊!” 萧芃笑着摇头:“放心吧没事的!怎么说我都是陈轩安的老师,他父母就是再混也不至于和我起冲突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熊威宁还是不能放心,提心吊胆把人送出门,就坐回沙发上紧紧握着手机,准备在萧芃打电话的第一时间报警求救! 正襟危坐了半小时,手机响了起来,熊老师一秒接通放在耳边,只听海嘉杰流里流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哟!你怎么知道我会给你打电话呀?难不成整天拿着手机盼着我呢?” 熊威宁一口老血梗在喉间,不要有事没事就打电话啊!萧老师可能面临着生命危险!心里能不能有点逼数啊!!! 萧老师的生命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因为他这边一下楼就遇见了站在门厅的李澍禾,他和熊威宁一样担心陈轩安的父母难缠,所以一早就来学校准备陪着萧芃一同过去。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萧芃无情拒绝就要走。 李澍禾赶紧伸手把人拦住:“怎么说这件事也是我一直陪你跑的,不确定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放心啊!” 萧芃忍不住头疼,你跟去的话我才不放心呢!就你那阴阳怪气地说话方式,我怕陈轩安爸妈不知道哪个点戳中您老人家再当场发脾气,我这边就更收不了场了好吧! 李澍禾显然知道他的顾虑,一路追在身后解释着:“你放心!我只陪着你一块去,到时候绝对一句话都不说!所有话都由你一个人来说,行不行?” 萧芃根本不想理他,边闪躲着边往前走,李澍禾干脆急走两步越到他面前倒退着说:“萧老师你别不理我啊!我就是想陪你一块去,绝对不给你惹事!我还是有分寸的,你相信……啊!” 萧芃伸手了没拦住,眼睁睁看着李澍禾退到路旁,后脑勺撞上低矮的路灯发出铛的一声巨响。 看着抱着脑袋疼得呲牙咧嘴的李澍禾,萧芃扑哧笑出声,赶紧拉低他的脑袋查看伤势,好在没有伤口和出血。 就是不知道撞这一下,这小子会不会比之前要更傻了。 意外顺利的家访 好在萧芃的担心是多余的,李澍禾也只是疼的厉害并没有变得更傻。 这伤也受了话也说了,萧芃实在是没有理由拒绝,只好答应让李澍禾跟着一起去。 到了停车场,萧芃终于看见了李澍禾的座驾,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李澍禾立马解释:“这车不是我的!是老家的一个叔叔给我暂时先开着的!” “我问你了吗?”萧芃斜他一眼,踱着方步走到副驾座下。 李澍禾挠了挠头,去驾驶室当司机。 萧芃一上车就抱着胳膊装睡,逃避的态度再明显不过,李澍禾偷笑着主动说话:“萧老师,你说这陈轩安的爸妈是做什么的?这蛮横不讲理,给钱又这么阔绰的样子,应该是个做生意的吧?” 萧芃停了很久才回他:“不知道,学生档案还没看完。” 李澍禾又自顾自地说:“不过我上课的时候也接触过陈轩安,是个聪明小孩反应能力也很快,体育课的学习能力不差,其他科目应该也还好吧?” 萧芃皱起眉头看上去非常不耐烦,李澍禾却一点儿也不在乎还在巴巴的和他聊着:“听他说他不喜欢物理,那他别的课还好吗?如果不好的话应该也不会选理科吧?” “你烦不烦!”萧芃坐直身子瞪着他。 李澍禾立刻摆出一幅无辜的狗狗脸:“可是路上时间还长,不聊聊天多无聊啊!” 萧芃烦躁的翻了个白眼,伸手戳开车载电台,车厢顿时被悠扬的歌声环绕起来。 “无聊就听歌,少烦我!”说完,继续抱起胳膊闭目养神去了。 李澍禾笑的有些……宠溺,而此刻萧芃的心里却无比后悔。 他昨天就该不管李澍禾,爱崩溃就让他崩溃,爱发疯就让他发疯!果然自己只要一心软,他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粘上来,这回如果再想要甩掉他,又得费一番周折! 汽车很快开到陈轩安家的小区,打电话询问了家长具体的门牌号,两人才停好车结伴上了楼。 陈轩安家离学校并不远,小区还很新房子应该是为了陈轩安读书特意买的。 萧芃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陈轩安的妈妈,个子不高人很瘦,但是白白净净架着眼镜很温柔的样子。 萧芃忍不住和李澍禾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此时房门又开大了些,陈轩安的爸爸出现在妈妈身后,1米78左右的个头,一样的清瘦白净戴着眼镜十分的儒雅。 陈轩安父母微笑着,很客气地招呼萧芃:“萧老师是吧!你好你好!真是麻烦你大周末的还要跑过来一趟!” 萧芃主动和他们二位握了握手,穿上鞋套进了房间。 陈爸爸看了看李澍禾,礼貌而又客气的问:“这位是?” 萧芃赶紧介绍:“哦……这位是李老师,他是我们班的额……体育老师。” 陈爸陈妈相互看了看,好像不太理解体育老师为什么会出现,萧芃笑得有点尴尬,却还坚强地解释着:“那什么……之前一直是李老师在帮忙找陈轩安,他跟进着这个事儿有点不放心,所以想借机会来家里看看也算是安心。” “哦!!”陈爸爸恍然大悟,赶紧主动和李澍禾握手,“谢谢谢谢!真是麻烦李老师了!三中就是不一样,老师们都太负责了!” 李澍禾嘴角抽搐,非常心虚的接受他的恭维,那能怎么办?他总不能说自己是预备着来打架的吧? 而且看陈爸爸这样子,在萧芃手底下都过不了两招……哦不,大概一招都挺悬吧! 陈妈妈客气地说:“两位老师快请坐,我给你们倒杯茶!” “不用麻烦了!”萧芃出言推拒。 陈爸爸赶紧说:“不麻烦的不麻烦的!”边说着边把他们请到沙发上坐下。 李澍禾环顾了一圈问道:“陈轩安呢?不在家吗?” 陈爸爸说:“这不是闹了一场嘛!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心疼的不行,这个周末就去他们那边看看。” 三个人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不多时,陈妈妈从厨房端来几杯茶水摆在众人面前,这场家访也算是正式拉开帷幕了。 萧芃一时有些无语,陈爸陈妈这副模样,跟陈轩安口中的描述差的也太远了! 陈妈妈好像也看出了什么,于是温柔地笑着问:“萧老师是不是觉得很诧异,轩轩那孩子是不是把我们说的一无是处,说我们封建古板,说我们蛮不讲理?” 萧芃不好意思地笑笑,陈爸爸也无奈笑骂了句:“小兔崽子!” 萧芃说道:“我今天来,主要还是为了陈轩安的事。今年已经高二下学期,马上就是升高三的阶段了,我虽然是中途接班,不过为了孩子们能够考试顺利我大概率会带他们到毕业。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和你们家长沟通一下。” 陈妈妈叹了口气:“萧老师一定也觉得我们不负责任吧?小孩子都不见了,我们做父母的还在外头工作,好像对这个小孩一点也不关心一样。” 萧芃和李澍禾不说话,陈爸爸也一脸无奈地解释:“其实我和我爱人都在临城物理研究所工作,我们是一线的科研人员。您是学物理的相信也知道我们物理研究院研究些什么,我们经常接到的项目都是保密级的,一旦投入进去不要说是孩子丢了,就是父母……唉,我们也都是没有办法出去的。” 陈妈妈满面愁容地说:“就是因为这种工作性质,所以导致我们跟轩轩经常是聚少离多,小的时候每一次我们回来,都还能带他出去玩一玩亲近亲近,可渐渐的孩子大了,需要操心学习了,我们却没有足够的时间陪在他身边。” “其实我们当父母哪里有坏心思啊?我们让他去选择理科,不想让他去艺考,只是想他的未来能够走得安稳些,毕竟我们身为父母走过这趟路有过经验,他以后就是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也能帮上一把。” 陈爸爸叹气:“我们本来就已经觉得很亏欠轩轩了,所以更不想拿他的未来去冒险。我们的家庭没有人从事关于艺术的行业,大家对这个行业也都不了解,下意识就会犹豫啊!谁知道,我们本来的好心在轩轩看来却是束缚,是我们对他的压迫,是干涉他的暴君。” 李澍禾忽然凉凉的说道:“你们去强制他,怎么就不是暴君了?” 萧芃用胳膊肘狠狠怼他一下,陈爸爸也十分委屈:“我们哪里有强制他啊!他初中的确跟我们说过艺考的事情,我们的原话对他说的是,现在还早不着急让他考虑考虑,确定他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参加艺考,而不是三分钟热度。谁知道过了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过,我们当然以为他就放弃了,以为他真的就只是图个新鲜劲,谁能知道他真的那么执着啊!” 李澍禾依旧低着头,抠的指甲不咸不淡地说道:“本来就没跟孩子见过几面,人家好不容易提出个想法,你们还当场给否定了,他当然不愿意再和你们说了,反正不管他说什么,你们都觉得不行。”萧芃咬着槽牙又怼了他一下,这人的嘴什么时候这么不饶人了? 萧芃做了这么多年老师,虽然没有做过父母,却能体会到父母所谓的难处。好像大多数父母都想为了孩子倾注所有,却不曾想过他们所做的这一切是不是孩子想要的,他们努力付出的,在孩子眼中或许是重重的压力,压的孩子不敢说话、不愿说话,被迫闭上自己想要交流的嘴巴。 “我身为班主任老师明白你们家长的好心,也能够站在你们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可是我能不能理解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能不能理解。”萧芃语重心长地说,“陈轩安不是个不懂事的,相反,他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孩子。从他自己找艺考机构、自己找老师、自己拿着自己的存款去学习来看,他每一步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合理的安排。他跟我说他从初中开始,就已经在筹划这些事情了,如果你们能够早一点跟他沟通,我想今天的场面应该会比现在好很多。“ 听到这里陈爸陈妈很惊讶:“这学艺术不少花钱,轩轩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啊?” “所以我才说这小子有脑子啊!”萧芃笑道,“我替你们问过他,他说你们给的零花钱都很多,他就一直都攒着没有花。而且过年的压岁钱他一直存着,缺钱了,就去跟爷爷奶奶诉苦,要交费了,就去跟姥姥姥爷卖萌。他平时生活的很节俭,艺考机构的人都说他吃饭很对付,随便一个面包就是一顿饭,这样东扣一点,西讹一些,课时上少一点练习多一点,到目前为止的学费居然也都够。” 陈妈妈听得红了眼眶,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家被四个老人宠着长大的儿子,居然会为了省一点学费,宁愿饿着肚子啃面包,他再用多大的恒心和毅力坚持着自己的理想啊! 萧芃柔声劝导:“其实在我看来,你们家没有这么大的矛盾,至少不像陈轩安说的那么严重。不过也没有办法,你们的工作实在是太忙,太缺乏和孩子之间的沟通了。很多时候,孩子并不像你们想象当中的这么幼稚,他们已经大了有自己的思想,虽然不能笃定他们的思想就一定正确,不过如果一味的忽略还是会出大问题的。” 陈爸爸神色复杂,陈妈妈忍不住擦了擦眼角:“萧老师我们知道了,今天我们就接轩轩回来跟他好好谈一谈,让他知道,爸爸妈妈并不是在强制他。如果他还是坚持,我们会尊重他的想法的!” 萧芃笑地很欣慰,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果然高学历高素质的家长谈起话来就是轻松。 临别的时候,陈爸爸握住萧芃的手,一遍一遍的说着感谢的话,萧芃也一遍一遍的回复他,大家都是为了孩子好。 告别了陈轩安热情的父母,萧芃看了看艳阳高照的天空,觉得空气都比平时清新了很多。 李澍禾顺着他是视线看过去,微笑着感叹道:“今天是个好日子!” 萧芃好笑地看着他:“撞到脑袋了还是个好日子吗?” 李澍禾冲他甜腻地笑着:“是啊!和你在一起每天都是好日子!” 萧芃嗔怪地扔过去一个白眼,他还是不要和这人说话的好。 抓壮丁的熊老师 转天就是周一,陈轩安笑容满面蹦蹦跳跳的来上课,蒋昕欣他们几个知道情况的都好奇的打量。 王恺课间的时犹豫着找到陈轩安:“你……今天心情挺好啊。” 陈轩安笑眯眯:“我现在没空跟你聊天!我得去找萧老师请假!”说着在他胸口擂了一拳兴奋地冲了出去。 办公室里,萧芃刚逃过学生们的围堵,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陈轩安就出现在了门口。 “报告!” 萧芃招招手示意他进来,男生笑着走到他身边:“萧老师,我来找您请假。” “嗯?请什么假呀?”萧芃好笑地问。 陈轩安呲起大白牙齿:“我要去艺考集训了!” 萧芃也欣慰的笑起来:“这是好事啊!恭喜你如愿以偿了!” 周末晚上陈轩安回家,陈爸陈妈就把孩子带到客厅坐下,三个人认认真真的讨论了这件事情。孩子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父母也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一番交谈之后,陈轩安也知道了父母的难处和他们的良苦用心。一家三口抹着眼泪,互相表示以后一定要经常沟通,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要第一时间说出来。 “我爸说,既然想要考试那就安下心来好好准备,我之前的艺考老师可能水平有限,所以我爸托了他朋友,打算带我去找个更专业的老师。”陈轩安说着。 萧芃对于艺考其实并不了解,不过临城的老师们确实水平有限,想要考音乐学院专业性还是很重要的。 此时萧芃想到一个人,于是对陈轩安说:“其实我建议你去找一找你们小熊老师。” 陈轩安眨眨眼睛,萧芃神神秘秘的说:“你们小熊老师那是明珠蒙尘,他的专业水平比起你的老师来只会更高不会更差哦!相信我。” 陈轩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停顿了一会儿,咬住下唇一脸严肃地对萧芃说:“萧老师,谢谢您!” 萧芃微微错愕一下,陈轩安眼中有泪水打转:“如果不是您出面,我父母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想法,也不愿意坐下来和我谈一谈。我真的很感谢您!” 萧芃却摇了摇头:“你父母不是不想和你谈,而是他们实在没有机会和你交流,他们的工作性质,进入一个保密项目要待上很久才能出来,他们也是很想你很关心你的,只是他们的工作需要牺牲你,其实他们也很不舍得更不知道怎么样让你去理解,所以有些话说开了就好,没有你们小朋友想的这么严重。” 陈轩安点点头,再次与他对视眼里是满满的坚毅:“萧老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今年艺考一定给你拿个好成绩!” 萧芃乐了:“我可信了你的豪言壮语,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陈轩安用力点头,笑着和他说再见回去上课了。 教室里,王恺不安地看着教室门,见陈轩安进来立刻站起身。 陈轩安沉着脸向他走过来,王恺立刻慌乱起来:“我……我……” 陈轩安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盯着他,过了一会儿,扑哧一声笑出来,在王恺疑惑的眼神里勾住他的脖子夹在腋下:“你个叛徒出卖我啊!不是说好了保密的,怎么就告诉老师了?我不管啊!从今天开始你所有零花钱分我一半听见没!!” 王恺愣愣地任他□□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把人推开:“滚!凭什么!” 陈轩安一脸的理所当然:“还凭什么!凭你背叛老子了!” 王恺涨红了脸不屑地说:“分你零花钱也不是不行,叫声爸爸我就当养儿子了!” “靠!占我便宜啊!”陈轩安踮着脚扑过去,两个半大小子在教室里闹作一团。 斯文的聂班长无力喊着:“你们别在教室打架啊容易受伤的!” 另一边的蒋昕欣和柴萌萌,左手辣条右手瓜子不亦乐乎的观战,对这个试图打断的班长一万个不满:“玩玩而已嘛!怕什么呀!” 聂铭佳委屈泪目:班长可真是太难当了!同学也太难管了! 办公室里,熊威宁一口茶水差点喷到地上,磕磕巴巴的问萧芃:“你你你说什么?” 萧老师捧着茶杯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让你负责陈轩安的艺考!” “他一个学吉他的!我一个学钢琴的我辅导他什么呀?”熊威宁嚷了起来,“更何况我是个编制内的老师,出去开班代课是要被举报的啊!” 萧芃干脆坐在了他桌子上:“你不收钱,不就不算代课了?” 熊威宁:“……” 还他妈真是个好主意啊!他凭什么免费给学生辅导啊?!虽然他平时工作很清闲,这也没清闲到这个地步吧!而且带学生是要操心费力的,他凭什么啊! 萧芃敲了敲桌子:“开玩笑的!还真当真了。” 熊威宁梗住,你刚才的语气可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我认识的人里就你水平最高,又是行业里顶尖学府的学子!陈轩安交给你我放心!”萧芃开始打鸡血。 熊威宁一脸无奈:“你知道咱们省艺考规则吗?你知道历年的考情是什么样的?你知道咱们省的分数线是多少,需要考哪些内容吗?” 萧芃坦率承认:“我不知道啊,你才是艺考老师啊?” 熊威宁气到抓狂:“我也不是艺考老师啊!所以我也不知道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好不好!我一个钢琴毕业的肯定没办法教他吉他,最多是理论课方面辅导辅导,我的唱歌虽然是跟名家学的,不过他都练了这么多年了我也不能冒然去教他啊!” 萧老师两手一拍:“就这么定了!” 熊威宁一脸懵逼,萧芃拍着手心和他说:“理论课就交给你,其他的专业项目还让他找原来老师学,你能指点就指点指点,不能指点就好好教他理论课!国立中央音乐学院毕业的,这点对你来说不是小case嘛!” 熊威宁觉得有点头晕,他怎么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烦死啦!!! 虽说熊老师在萧老师的“谆谆教诲”之下,“欣然接受”了这个安排,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跟学校报备以后,才开始正式上课。 萧芃终于能松口气,席城就给他打了电话。 他还惦记着萧芃的事情,所以一开始就问事情解决了没有,听到萧芃说解决以后,他也放下心来。 “这周我要去上海开会,我记得你是上海人,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帮你带?”席城问道。 现在网购这么发达,指望他从上海带东西,很大概率他人还在上海快递就到了。 “不用麻烦了,没什么要带的。”萧芃说。 席城那边轻轻嗯了一声,萧芃忽然想到了李澍禾那碗汤圆,侧头向李澍禾的座位看去,他今天居然没有来。 席城接着说:“本来想趁走前和你见个面的,可惜行程临时有变,我今天晚上就得赶紧过去,所以……等我回来一起吃个饭吧?” 萧芃回避着:“开了学我很忙的,不一定有时间,等你回来再说吧!” 席城也没有强硬要求,算是同意了他的意见。 气氛沉默得有些尴尬,萧芃吱呜了两声:“那……祝你,工作顺利。” 席城那边笑了起来:“谢谢!我很开心收到你的祝福!” 萧芃尴尬地呵呵两声,没说什么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进入这学期,李澍禾的体育课和熊威宁的音乐课基本上已经和学生们说bye bye了,熊威宁现在多了个学生要操心还忙一点,李澍禾就是闲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偶尔帮着雷老师跟高一的那帮小朋友较劲儿。 海嘉杰很快就知道了熊威宁带课的事情,于是电话就打到了萧芃这里,理直气壮的质问他为什么要给熊威宁安排事儿。 萧老师对自己不够敏锐,对别人倒是挺敏感,瞬间就嗅出了不对劲的味道,果然不等他套路,海嘉杰就大大方方地什么都承认了。 萧芃成功被他气到:“我怎么跟你说的?叫你注意分寸注意分寸,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海嘉杰被他骂得很无辜:“这种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我和宁宁现在是两情相悦,你少给我按罪名啊!” “两情相悦个屁!”萧芃毫不客气的怼他,“你那些潜移默化的手段,熊威宁看不明白我可是一清二楚!你的原则呢?不是说过了不碰直男的吗?” 海嘉杰不好意思地磕巴着:“我那原则……说的不是不跟直男玩吗!再说了我没打算玩,我对宁宁是认真的,我已经是出过柜的人了打算找个机会带宁宁回家呢!别把我想的这么龌龊好不好!” 萧芃气的不轻,不过就像海嘉杰说的,如果只是他单方面的纠缠倒也就算了,可现在熊威宁也动了心了,他总不能去棒打鸳鸯吧! 海嘉杰突然想起他打电话的目的,又开始质问道:“对了!你怎么突然让他去帮你带学生啊?” 萧芃没好气地冲他:“他一个中央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让他去给我辅导辅导高中生怎么了?” 海嘉杰怔住,他这才知道熊威宁的学历原来这么高,看来他的宁宁可瞒了不少事情呢啊! 熊威宁这边教学正式开始,陈轩安每次都来公寓上课,有的时候弄晚了会吵到隔壁的老师,海嘉杰虽然嘴上过来质问,不过行动上倒是挺支持的。 他把自己三中对面小区的房子修整了一番,加上了隔音的设施给了熊威宁,顺便帮忙把他公寓里那堆乐器工具全部搬过去,美其名曰给他当工作室用。 熊威宁这边乐颠颠地夸他细心,萧芃却恨铁不成钢的骂他傻子,怕是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刚开始熊威宁确实没想明白,不过经过后来海嘉杰强行留宿了几次以后,他开始明白这人的险恶用心了! 可是木已成舟,小熊老师也只能过着边带学生,边逃避各种骚扰的日子。 这说烦人也烦!谁也不喜欢总有人打扰工作。不过说好也挺好,至少两人的感情在这段时间迅速升温,距离挑明关系就差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了。 恋爱脑要不得啊! 李澍禾不在公寓里住,熊威宁也经常住在对面的小区,公寓现在成了萧芃一个人的天下。 晚上,茶几上摆满了练习册和资料书,萧芃眯起眼睛对着笔记本电脑找题,三十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觉得眼睛有些花,该不会近视了吧? 正想着,一旁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萧芃看着电脑随手将电话放在耳边:“喂你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传来席城的笑声:“这么客气啊?” 萧芃滚动鼠标看了眼时间问:“这么晚了有事吗?” “没事儿,你干嘛呢?” 萧芃猜他大概只是无聊了找自己聊聊:“改作业,记录每个学生的错题。” 席城的声音听上去懒洋洋的:“老师为什么还要记学生的错题?这不是学生自己干的事吗?” 萧芃回答他:“学生们记归记,老师也要大致了解各个学生薄弱的地方,这样才能进行个别教学啊。” 席城恍然大悟:“果然隔行如隔山啊,一点也听不懂。” 他说着笑了起来,萧芃皱起眉头:“你喝酒了?” “嗯。”席城低声回应,“酒局刚散,现在在房间休息呢。” 喝多了给自己打电话,这行为还真是不见外呀。 萧芃觉得好笑,席城现在好像完全没有精英的模样,说起话来拖着腔调听起来居然有些奶声奶气。 “好累啊……来这里两天,觉得自己好像长在了会议室里,做梦都是各部门的负责人在跟我汇报工作。”席城语气有些委屈,“开不完的会,看不完的合同,签不完的字儿。” 萧芃带着笑意劝说:“谁让你是董事长呢!大当家的自然是要多操操心喽。” 席城轻笑一声:“可我也会累,也会想要逃避,也有自己想做却不能做的事。” 萧芃顿时愣住,席城这是在……跟他示弱吗? “为集团而生为集团而养,30多年的人生,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的。”席城幽幽地说着,“没有人在乎我想要做什么,甚至我自己都过得浑浑噩噩。” “直到后来有了席枫,我整颗心都扑在他身上,怕他在家族里受委屈从小就把他带在身边,怕他误入歧途就一直自己教导。” “可说到底,我还是有私心的,不甘心席家的权力旁落,就必须培养一个足以代替我的人。” 席枫,是席城那个比他小了十岁的弟弟。这是都是他的隐私,甚至可以说这是临城实业的隐私,就这么毫不顾忌的告诉了萧芃,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好在我的苦心没有白费,席枫长大了,我也终于能安心的把一切都交给他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席城适时的停顿,萧芃的心也随之一顿,他知道接下来的话与他有关,果然席城说:”我希望在未来的生活里,有你能够陪在我身边,你愿意吗?“ 萧芃沉默着不说话,席城就这么等着,终于良久之后他才淡淡说道:“对不起,恐怕会让你失望了。我并不觉得我们的关系,能到守望一生的程度。” 席城笑了;“不着急,一生的时间还长,你可以慢慢考虑,我等你。” “席城……”萧芃轻轻咬了下唇,“你觉得你对我是喜欢吗?还是你觉得在你可供挑选的范围内,我是那个最适合的人?” 席城不说话,萧芃继续说:“我们都好好想想,也许对你而言我只是合适的,并不是喜欢的呢?” “我是个成年人,也是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了,我分得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合适。”席城地语调温柔而坚定,“不存在你说的这个顾虑。” 他依旧带着笑意说:“你对我有所误解很正常,毕竟我们之间都很忙,没有过多的时间相处。等我忙完了这两年交接了手里的工作,你也正好带走了这一批毕业生,我们可以请个长假出去好好休息休息。我在世界各地都有很多的房产,我们可以慢慢的走遍全世界,慢慢的好好了解。“ 这个构想太过美好,美好的让萧芃觉得虚幻,美好到萧芃下意识的退缩。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太早的规划是会生变故的。”萧芃回答他。 席城这时却叹了口气:“我并不觉得这些规划太早,萧老师太优秀了,身边总有这样或者那样觊觎的眼光,我得早一点把你拉进我的人生计划里,真的很怕错过你。” 萧芃心中咯噔一声,他明白席城说的是谁,席城也明白他知道:“其实这是件好事情,至少说明我追求的人非常优秀,我不介意自己有多少竞争者,也从来不惧怕那些人。” 萧芃心里默默吐槽,你确实不必要在意有多少追求者,毕竟以李澍禾的实力,在你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席城借着酒劲和他聊了很久,直到萧芃的眼睛都快睁不开,才含含糊糊对他说:“我要休息了明天得上课呢。工作虽然很多,酒还是得少喝点。” “嗯!”席城郑重的答应他,“等我回去,我们见个面好吗?” 萧芃想要拒绝,因为此刻的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初见面就喝吐在自己公寓里的大金毛。 “不要拒绝我。”席城将他的话堵在口中,“我只是想见见你。” 萧芃还是没有立刻答应只说:“你先回来再说吧。” “我要睡了晚安。” “晚安。” 这一周都过得倒是平安顺遂,虽然熊威宁和李澍禾都不在,萧芃一样忙的马不停蹄。 带着各个班级的学生分析了开学考的试卷,又针对大部分同学的错题重新出了一张卷子,赶在孩子们晚自习的时候考了场试。 学生们考的哭爹喊娘,看得萧芃头疼无比。 不过倒是有了个意外的惊喜,等回来考试的陈轩安物理居然进步了不少,萧芃奇怪的找他谈话,这小子居然说,他之所以之前物理成绩不好,是因为做题的时候故意的。 萧芃无语,气的想揍人。大概也看出班主任老师脸色不好,陈轩安跟着泥鳅似的立刻溜走了。留下一肚子火的萧芃,叹着气咬牙切齿的暗暗骂道,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 熊老师他们参加的节目终于要播出了,直播时间定在下周三的晚上8点。 海大公子早早做好了准备,提前安排清空了一家酒吧,约了乐团所有的人,和他们所有的朋友一起来看直播。 萧芃和李澍禾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这天也是巧了,陈轩安去市里学声乐课,熊老师有空来办公室点卯,李澍禾正好在萧芃也没课。 教师公寓403,就这么难得的在办公室里聚齐了。 熊威宁拍了拍手对他们说:“下周三8点去不要忘了啊!” 萧芃正在判卷子,愁的头顶都要揪秃了:“忘不了。” 李澍禾默默起身走到他身边,将他手里的红笔抽走:“萧老师休息休息,我来帮你改卷子吧。” 熊威宁看的牙碜忍不住吐槽:“改个卷子又累不死人!” 萧芃已经头晕眼花到不想理他,李澍禾却满不在乎的解释:“改个试卷是不累,不过萧老师上课累呀!” 萧芃不是不想反驳而是实在没有精力,随便他爱说什么是什么。 当天晚上晚自习下课,萧芃觉得自己脚踩棉花一样的走回公寓,进门就被扑鼻的香气熏得忍不住打起嗝来。 李澍禾从厨房探出头:“回来了!在沙发上休息会,我炖了鸡汤下个面就好。” 萧芃听话的在沙发上坐下,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回过神,李澍禾怎么又回来了? 晚上10点,热腾腾的鸡汤面摆上桌,萧芃用筷子搅了搅,扑鼻而来的香气让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李澍禾腆着个小狗脸笑嘻嘻:“这段时间我不在你都瘦了,不然我还是搬回来吧?” 萧芃满不在乎:“那是你自己的事,问我做什么?” “当然要问你啦!”李澍禾捧着脸凑过去,“我想回来陪萧老师你呀!” 萧芃费力把嘴里的面咽下去,面无表情地回他:“用不着。” 李澍禾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萧老师是怕我累着吗?” 萧芃差点噎住,这小子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难道自己给他什么错误信息了?! 果然这天之后,李澍禾重新住回了公寓里,一如既往贴心的买菜做饭,像个田螺姑娘一样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刚开始,萧芃还和他谈过说自己不需要他照顾,不过李澍禾装傻的功力是越来越高,几次被搪塞回来,萧芃心累的懒得和他周旋。 一周后的周三。 萧芃和化学老师换了个时间,今晚的晚自习请假了。放学后被李澍禾拉着回公寓去收拾了一番,又被李澍禾拉上了他那辆,不算奢华却十分低调的凯迪拉克。 李澍禾一路上叽叽喳喳,萧芃被他吵得不行:“你吃什么脏东西了吗?怎么这么激动?” 李澍禾眉眼弯弯:“我们俩一起出去参加聚会,我很开心!” 萧芃别扭地嘟囔着:“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你不懂!”李澍禾看了看他,“你躲着我那段时间,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判了死刑。现在能和你一起同进同出,对我来说就是重活一次,我当然很开心了!” 这是什么恋爱脑的狗屁话?!萧芃听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一脸嫌弃的啐他一口:“胡说八道什么!你脑子里还能有点别的事儿吗?” 李澍禾摇头倒是挺快:“不能!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萧老师你!” 这人好像总有让自己无语的办法,萧芃又不想理他了。 在酒吧的停车场停好车,李澍禾恨不能黏在萧芃身上,萧芃躲也躲不掉,只得被他蹭着往前走。 今天酒吧歇业,只有他们这些熟悉的人聚在一起,萧芃进门先跟酒保打了个招呼,没走两步就看见坐在吧台前对自己挥手的熊威宁。 萧芃和李澍禾走过去,熊威宁递过两瓶气泡水:“你们俩来得倒挺早啊!” 李澍禾随手把手里的瓶盖拧开,自然的把萧芃手里没开封的水换出来,笑着对熊威宁说:“熊老师吩咐我们早点来,我们当然不能迟到了!” 熊威宁满意地点点头,直夸李澍禾上道,萧芃看着手里的气泡水愣了愣才抬起头问:“海嘉杰呢?” 熊威宁随口就接:“说是去接一个朋友,现在应该回来了。” 所谓,情敌相见…… 看着熊威宁这一副主人家模样萧芃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千防万防的盯着海嘉杰,没想到这个不争气的自己先服软了!当真是男大不中留! 这边话刚说完,酒吧的门被推开回头看去是熊威宁回来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瘦高个穿着风衣的男人。 萧芃眼皮狂跳起来,待二人走近,萧芃一个眼刀把海嘉杰钉在当场。 海大公子嘴角抽搐欲哭无泪,他真不是故意的!这就是这么巧,席城正好今天从上海回来,本来是要拉自己去董事会抓壮丁的,听说有机会萧芃也来就这么跟来了,他一个当弟弟,除了顺从还能怎么办?!真是冤死他了! 豪门世家的贵气不论什么地方都掩饰不住,气质优雅的席城只站在那里,就已经把高贵两个字贴在了身上,他笑着和大家打招呼:“你们好,我是阿杰的朋友,席城。” 乐团的大家也不过都是临城的平头老百姓,对于临城实业这样的大集团并不是很了解,所以对于席城的出现,也只是感叹了一句长得帅、气质好就过去了。 站在一旁的熊威宁则是瞪着小鹿眼,星光熠熠看着他:哇!这就是席城啊!千亿身家的董事长啊! 海嘉杰走过去强行把他的视线转回来,眼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熊威宁赶紧讨好赔笑,海大公子这才没和他计较。 打过招呼席城转头向萧芃看去,在他和李澍禾站在一起倒也没说什么,主动迎过去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到萧芃面前。 席城笑得温柔:“送你的礼物。” “别了吧……”萧芃刚一开口就见席城挑起了眉毛,他生怕这人再说出什么话来,赶紧把盒子抓在手里,“谢谢。” 席城抿唇微笑欠儿欠儿地问:“不好奇是什么吗?” 萧芃恨不得撕烂他的嘴,可快别说了! 一旁的李澍禾也冷不丁地开口:“对啊,是什么呀?” 萧芃又想给他一巴掌,你俩是非得打起来吗?! 海嘉杰想介绍熊威宁给席城认识,正揽着肩膀把人拽过来就看这三个人围着个盒子僵持住了。 海嘉杰没说话,熊威宁这个好奇宝宝倒是忍不住了:“你们看什么呢?” “没什么。”萧芃说着就要把东西收起来。 “给萧老师带的礼物。”席城云淡风轻地说:“拆开看看吧,我不介意的。” 你介意个屁啊!萧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席城却笑得一脸无害,连李澍禾也目不转睛盯着他手里的盒子。 萧芃有些手抖,这要是当场开出个戒指来,今天晚上只怕是一场血雨腥风啊! 深蓝色天鹅绒盒子被打开,里面躺着一块金灿灿的手表,不是很新颖的款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萧芃心还没放回胸膛里,一旁的海嘉杰惊奇感慨道:“百达翡丽家的古董表啊!你去拍卖行了?这表现在什么价了?小100万有吗?” 萧芃手有些抖。 席城摇摇头:“没那么高。”萧芃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就接着说道,“50多万。”那语气说的像是50多块一样平淡。 这个价格在临城都够一套房子的首付了!萧芃立刻把盒子合上扔回他怀里:“不要,拿走!” 席城却说:“只是个小东西而已,最近上海那边的拍卖行没有什么好东西,不过听说香港那边拍卖行的拍品里面有一块100多万的,你要是不喜欢这个,下次我们去香港买那一块儿?” 萧芃惊呆了,怎么他不喜欢这块表是因为它便宜吗? 席城把盒子重新打开,伸出手指在表上边描摹边解释:“那块表是蓝宝的表盘,表带是黄金和黄钻的,带出去有些张扬,你如果想要我们买回来收藏,这块表你就平时带着看个时间。” 萧芃眼角抽搐着,他可没有每天盯着房子看时间的习惯!还有怎么就是我想要了?我说什么了! 李澍禾全程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看着,席城有意无视他,满心满眼的皆是萧芃。萧芃却不想再跟他说话,谁知道他一会儿还会说出什么话来,于是主动拽着李澍禾的衣服坐到了吧台上。 席城也不恼,径直走到萧芃的另一边坐下,随手将盒子放在他面前,倾下身子小声说:“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收回来,你就是再不想要,也拜托给我个面子吧!” 萧芃恨得牙根痒痒,这一个两个是看准了他心软好说话,知道只要示弱自己就会买账! 席城将盒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微微嘟了嘟唇眼神委屈的不行。萧芃认命地将盒子塞进口袋,眼神也吝啬给他一个盯着电视生闷气。 另一边熊威宁欠登地回头去看,海嘉杰歪过脑袋说道:“想要下回给你买一个,我觉得席城说的那个100多万的不错。” 熊威宁赶紧拒绝:“我没有,我不想,你不要乱说!” 海嘉杰笑出声来,熊威宁又严肃的强调了一遍:“我真的不要啊!你可千万不要买!” 海大公子揽住他的肩膀,连连点头:“好好好,不买就不买!你这么会给我省钱,我当然听你的啦!” 熊威宁再三端详他的表情,确定他真的打消了念头,才转头回去继续看电视。 这边外面的氛围吸引了席城的目光,他眼神询问的看向海嘉杰,海嘉杰笑得得意洋洋,甚至还扬了扬下巴。 看他这一脸欠样,席城很想把人拉出去揍一顿。 熊威宁他们的节目比较靠后,乐团里的大家也都比较自来熟,一屋子的人吃吃喝喝聊着天也很开心。 直播的间隙,萧芃和熊威宁交流这陈轩安最近的学习情况,那小孩对音乐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不仅体现在声乐器乐方面,就连乐理知识也学习的比别人更快。第一次带学生就遇到这样的人才,熊威宁也是很欣慰。 俩人正聊着天,李澍禾轻轻碰了碰萧芃的胳膊:“萧老师我去个洗手间。“ 萧芃聊得正起劲,随口“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只是他没注意,在李澍禾离场后席城也起身向洗手间走了过去。 李澍禾刚开门走进去,席城跟在他身后就走了进来。席城不说话,李澍禾也准备无视他,相安无事解决问题的两个人,在洗手台边再次遇见。 席城双手蘸了些水,单手接了些洗手液,在手掌之中搓揉出细致的泡沫。 李澍禾透过镜子,看着他缓慢且优雅的动作,情不自禁冷哼一声,随手挤了点泡沫在掌心揉了揉就冲洗干净。 他甩开手上的水渍就要离开,站在干手机前的席城率先说了话。 “你和萧芃不合适,不想耽误他就离他远一点吧。” 李澍禾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说这话是凭着自己比我老,阅历深吗?” 席城笑了起来,看上去一点也不在意这个问题,反而大方的承认:“是啊!正因如此我和萧芃才比较合适啊!” 李澍禾被他气笑了:“你这自我感觉未免也太过良好了吧?“ 席城脸上还挂着微笑,只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究竟是我自我感觉还是事实如此,小李老师是个聪明人我想你看得出来。” 李澍禾脸上笑意瞬间收敛:“看出什么?不过是一块50万的表罢了,你以为这样能够打动萧芃吗?” 席城无奈地耸耸肩:“可能50万在你们小朋友的眼里很了不起,但在我看来这并不能算什么,萧芃自然不会被一块表打动,如我所言,这块表就是个玩物他配不上萧芃。” “有时候影响人的不仅仅是经济地位,还有看事情的眼界。”席城一脸沉痛的对李澍禾说,“小朋友,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你有什么眼界可言?”李澍禾不屑冷笑,“你们生意人的世界,不过是喜欢把所有东西都用金钱来衡量罢了,一块表打动不了萧芃,就换一块更贵的,这就是你的套路吗?你根本就不爱他,也不过只是拿他当一个物品罢了!” 听他说完席城一点也不生气,反而一脸惋惜:“你这小小的年纪别的不行,诡辩的技术倒是一流。你觉得凭你一张嘴就能打天下吗?情呀爱呀挂在嘴边上,说的天花乱坠又能怎么样?” “巧言令色花言巧语,你除了会给他拖后腿之外能给他什么保护啊?”席城看起来语重心长地说,“你这个年纪玩玩而已,可你玩得起萧芃玩不起,你要但凡对他有一点真心在,就离他远远的不要搅和到他深陷进去你才抽身离开。他已经是吃过一段苦的了,你要是还有心,就别害他再苦上第二段。” 李澍禾微微眯起眼睛逼近席城身前,从齿缝之中缓缓说道:“我和萧芃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知道他喜欢什么,知道他所有的习惯,知道怎样照顾他才会让他舒心。所以你担心的这些情况……都他妈是放屁!” 席城笑了起来:“你说的这些事情,一个合格的保姆就能解决问题,而且会做的更好。” 李澍禾顿时呆住, “并且,你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在我面前放狠话,只会让我觉得特别好笑。”萧芃凑近他沉声说道。“有些话,自身有实力了再说才有用,不过在那之前,我劝你还是少在萧芃面前晃悠的好。” 席城身高虽不比李澍禾,可多年商场沉浮的气势却异常强势。他理了理衣服的褶皱,优雅从容的对李澍禾微微一笑,轻轻颔首与他擦肩走了出去。 外面的萧芃刚和熊威宁聊完天,抬头就见席城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他正疑惑着,就见李澍禾神色凝重地紧跟着走了出来。 萧芃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这两人刚才在厕所不会打起来了吧?! 席城迎着他惊讶的眼神坐回他身边:“怎么了?” “你遇见李澍禾了?”萧芃急忙问。 席城的表情立刻委屈起来,萧芃顾不上其他急忙追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席董事长无辜耸了耸肩:“没说什么啊!” 萧芃信他才有鬼!等李澍禾在他另一边坐下,又赶紧拉着李澍禾问:“你刚才遇到席城了?” 李澍禾的眼神暗了情绪不明的嗯了一声,萧芃继续追问:“你和席城说什么了?” 李澍禾看着他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闷声说道:“什么也没说。” 虽然两人都不肯说刚才发生了什么,然而后半场直播,齐刷刷的拼着酒发起呆来,急得萧芃冷汗直冒抓肝挠心。 熊威宁坐在海嘉杰身边,喝着气泡水嗑着瓜子看戏:嚯!这修罗场,可比电视剧精彩多了! 老城风雨 熊威宁他们乐团的节目开始,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萧芃悄悄拿出手机给席城发着消息:“你跟李澍禾说什么了?” 席城向震动的手机看去,轻轻抿了抿唇:“你怕我说什么?” 萧芃“啧”了一声回复:“我有什么事怕你说的,李澍禾年纪小容易冲动,我是怕你俩话不投机再刺激他!” “这个小朋友可比你想象当中要沉稳多了。”席城笑着回他,“看起来你很关心他?” 萧芃偷偷斜他一眼,手指飞速在屏幕上写着:“我也很关心你,都是朋友没有必要闹得那么僵不是?” “可我不仅想跟你做朋友。” 看着席城的话萧芃不由怔住,接着席城又发过来一句:“他也不仅想跟你做朋友不是吗?” 萧芃看向李澍禾的背影,毛茸茸的脑袋正认真的看着电视。手机嗡嗡响了两声,萧芃心情复杂地点亮屏幕,席城的回复让他呼吸一滞。 “你来问我我很开心,因为你首先想到了我;可你来问我我也很难过,因为你不忍心苛责他才会决定来质问我。我可以劝自己理解,毕竟是他时常陪伴在你身边,但我也会懊恼,为什么陪在你身边的不是我。” 直播结束,熊威宁他们乐团的节目不出意外的落选了,毕竟当时总制片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们只想要熊威宁一个人,如果熊威宁不决定单独出道,节目组是不可能给他们乐团什么水花的。 乐团的大伙也不过是兴趣组成,各自都有各自的工作,选不上就选不上也没有什么在意的,大家又嘻嘻哈哈起哄着喝了两杯就各自别过了。 天已经很晚了,海嘉杰哄骗熊威宁留宿未果,眼睁睁看他拽着萧芃打车跑路。席城喝了点酒,打电话叫了自己家的司机来接他,顺便叮嘱海嘉杰明天不要忘了去董事会报道。 所有人都送走,只留下海嘉杰和李澍禾两个人。 海大公子主动攀谈:“聊聊?” 李澍禾点了点头跟他重新回到了酒吧里。 海嘉杰让酒保开了一瓶威士忌,自己动手给李澍禾倒上一杯:“先谢谢你上次把宁宁的号码给我。” “成人之美而已,没什么好感谢的。”李澍禾和他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海嘉杰又重新给他倒上:“这一杯你道个歉,这萧芃和席城的事儿……是我对不住你。” 李澍禾眼里有些疑惑,海嘉杰揉揉鼻子尴尬地说:“这不是当时随手一搭线,哪成想无心插柳,倒还真给你惹了个劲敌出来。” 直到此时,李澍禾才知道萧芃和席城之间是海嘉杰介绍的。 眼见着年轻人直勾勾的瞪着自己,海大公子难堪地挠挠刺儿头:“这算哥们对不住你!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哥一定给你解决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和萧老师那是我自己的事,他不接受我也只能说明我们俩缘分未到。”李澍禾说得越云淡风清,海嘉杰就觉得面子上越挂不住,“再说了,感情这事,结局如何还未可知呢不是?” 这小子倒是看得开,海嘉杰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不少,至此他俩才真算是交心的朋友了。 休息以后还得上班,熊威宁除了上上学校的课,就是指导指导陈轩安,日常被海嘉杰来工作室骚扰。 对,是的! 不要脸的熊老师,已经默认这个房子是自己的工作室了,并且一度要求以后按月给海嘉杰房租。 趴在房间卧室床上看报表的海嘉杰一脸不以为然:“交什么房租啊!你要是现在就给我免了考察期,这房子马上就送给你,明天我就带你过户去!” 正义凛然的小熊老师必然不能接受:“要你房子算怎么回事啊!该付钱就付钱!这种事上我还是很大方的!” 海大公子气得不轻:“住我的房子还要你付钱,看不起我呢这是?!” 小熊老师丝毫没有危机意识,还在一旁收拾房间:“没有啊!这怎么叫看不起呢?这叫亲兄弟明算账!” 然后下一秒他就倒在了床上被海嘉杰好一顿蹂躏。 浑身痒痒肉的熊老师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双手被钳制着压在床头直喘气。海嘉杰贴过去蹭着他的脸颊:“亲兄弟?啊?” 熊威宁被折腾的直打嗝凶巴巴地骂他“滚!” 海嘉杰忽然笑起来说:“有个治疗打嗝的办法,要不要试试?” 熊威宁立刻警惕起来,不等反应就觉得唇上一热,海嘉杰带着笑意的眼睛瞬间放大在眼前。 唇上轻柔的点触渐渐放肆,海嘉杰的手越过他的侧脸扶住后颈,熊威宁瞪着眼睛忘了打嗝,感受着被他牙齿轻咬着打开牙关,舌尖小心试探着深入。 小熊老师已经彻底死机,一脸呆滞的任由海嘉杰左右。片刻后,海大公子终于忍不住趴在他颈窝上大笑起来。 “笑死我了!魂都没了!”海嘉杰笑地浑身颤抖,“你要不要那么傻!哈哈哈哈哈!” 熊威宁缓了一会才回神,恼羞成怒地去推他脑袋就觉得脖子上一阵温热,海嘉杰仰起头,一脸餍足地对他笑着。 熊威宁抓过身边的枕头捂住他的脸,跳到他身上一顿暴打。然而他那点力气明显不够看,海大公子权当按摩似的享受的不行。 熊威宁和海嘉杰过着鸡飞狗跳冒粉红泡泡的日子,萧芃这边依旧忙的马不停蹄脚不沾地,李澍禾那边,却发生了些意料之外的情况。 上次聚会后没多久,葛四爷就郑重的约了李澍禾,要他抽空来老宅谈话。 春节过完,李澍禾就从正房里搬了出去,这段时间又住回了公寓里,所以已经有很久没有回去了。现在这个时候找自己谈话?李澍禾虽然不解,却也不好驳这位四叔的面子,就将谈话的日子定在了周六下午。 周六一大早,萧芃洗漱好就钻进房里忙工作,李澍禾也不打扰他,开始收拾房间顺便敲门问萧芃有没有衣服要洗。 萧芃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 “衣服。”李澍禾又重复了一遍,“有要洗的吗?” 萧老师震惊,怎么平时做个饭还不行,现在已经要求给自己洗衣服了吗? “不用不用!”萧芃赶紧起身把人往外推,“你要实在闲的没事就去健身房,不要打扰我工作!” 李澍禾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可怜兮兮地说:“我衣服太少了,洗衣机带不动啊!” “那就用手洗!”萧芃一点不客气。 李澍禾更加不依不饶:“可我不会手洗啊!” 萧芃现在满脑子物理公式,实在懒得和他扯皮:“衣服都不会洗你还能干什么!” “那萧老师教我!” “我教你个屁!不会洗放着等我忙好了给你洗!” 李澍禾嗤的笑出声:“不让我给你洗衣服,你倒是愿意给我洗啊?” 萧芃顿住,他也没想到自己接的那么顺口。 已经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养出的习惯了,好像是在李澍禾负责大家的饭食之后。 某天这人开着两小时的洗衣机洗坏了一件真丝衬衣,把熊威宁心疼坏了,倒不是替李澍禾心疼衣服,主要是心疼水费和电费。萧芃就随口问他为什么不手洗,李澍禾很不好意思的说自己不会,从那以后,李澍禾随手换下很少的衣服,基本都交个了萧芃手洗解决。 原来这个习惯,自己还记得。 李澍禾松开手淡淡笑着:“我也总不能一直依赖着你,万一那天你不要我了怎么办呢?” 萧芃张张嘴不知怎么开口,李澍禾却笑嘻嘻地退了出去,留下他独自在房里忐忑忧心。 午饭过后,萧芃在厨房洗碗,李澍禾伸头对他说自己要回趟市里,交代到等他回来再做饭就离开了。 李澍禾一进老宅的门,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老宅里,之前只有在这里工作很久的老人们,会碍于父亲的面子叫他一声少东家。可现在他一出现,宅子里的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的向他行礼喊少东家。 很明显这是有人特意吩咐过,李澍禾虽然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暗暗记了下来。 正值下午两三点,正厅放上了小桌子摆了些茶点,一进正厅葛四爷就笑着起身:“阿禾来了!快过来坐。” 李澍禾看着这阵仗有些好笑,这是要请他来喝下午茶吗? 他听话坐下也不说话,葛四爷便笑眯眯地主动开口:“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我现在找你谈什么。这之前有些话当着所有人的面不好说,咱们爷俩自己商议也就得了。” “我也不啰嗦。”葛四爷开门见山,“这次叫你过来,就是想把城北所有盘口的生意都交给你处理。” 李澍禾挑了挑眉有些诧异,如果他没记错,自己刚来的时候这位四叔的试探和提防那都是写在脸上的,怎么现在突然这么大方了? 李澍禾笑笑说:“四叔这决定的也太突然了,况且我之前已经说过城北的事情不插手的,您忘了吗?” 李澍禾才不相信他这位四叔会这么好心。 当年他的母亲梁晴从老城北带走了他爸留下的一批精英,当年排行老四的葛明辉接手老城北,可是非常忌惮上海那边回来插手,甚至一度扬言他母亲要是敢出现在临城,就让她有去无回,这现在却主动要求自己来掌权老城北,这背后的情况可不简单啊! 葛四爷重重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疑虑,当年我也是年轻气盛才放下狠话的。如今这时代常变常新,可我们这帮老骨头年纪大了变不动了。” “老城北现在的生意靠的都是之前的面子,掌权的也都是咱们这帮老人,这后续的很多盘口的生意影响都没这么大。”哥四爷忧心地说着,“上次和城南那边儿见面你看见了,年轻的那批人活力四射,想法多点子也多胆子也大,咱们原本在城南的生意被他们抢了不少。现在只靠我们这些老人卖面子,老城北想要再撑下去只怕举步维艰啊。” 李澍禾静静听着不接话,他也不是众人想象当中那么天真无邪,上海那边的生意他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接触过一部分,他们这一行的发展他也都看在眼里。 临城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他们这一帮去上海的,就算有着父亲以前在上海的关系在,手里所有的东西都只能洗白了再发展。临城这边天高皇帝远,尤其是老城北的根基稳固,所以生意怎么做都是做得下去。不过就像葛四说的,城北这帮人年纪都大了,基本上都是成了家有了牵挂,这几年的严查之下,整个临城都开始束手束脚,老城北想要谋发展要么转型要么洗白,可转型不是那么好办的,他们这帮老人也都不远冒险,洗白的工程他们又不擅长操作。再耽误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地盘被瓜分,城北各个盘口没落下去。 “破五在祠堂里的你,让我想到了当年的李哥。”葛四爷自顾自说着。“你跟你父亲其实很像,站在那里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这一说起话来整个气势都是不一样的。” 李澍禾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四叔这话太抬举我了,我可没有我爸的本事。” 葛四爷显然不同意他地话:“没做过的事情怎么能知道自己不行?当年李哥带着我们闯了条活路出来,我相信现在把事情交给你,你也一样能带着整个城北找出一条新路来。” 葛明辉的话,听得李澍禾心头一动,可也仅仅是一瞬间,李澍禾很快压下心中的情绪平静下来。 “可我不仅是自己一个人,四叔之前担心的事情,现在就不担心了吗?”李澍禾一脸惋惜地说着,“毕竟我年纪轻资历浅,城北这边不服管的话我会自己想办法,那我能想到的办法您也猜得到。” 葛四爷皱起眉头,李澍禾的话确实让他不安起来 李澍禾轻笑一声:“我来临城就是为了安安心心当个老师,四叔觉得我可以我也谢谢四叔的赏识。临城也好上海也罢,那些生意我都没想过要沾手,四叔您还健朗着,身边也未必就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其实并不介意城北生意都归谁跟谁姓,您做主就好。” 言罢,便站起身来,客客气气和葛四爷告别。 望着年轻人远去的背影,葛明辉陷入深深的沉思。 他果然没有看走眼,李澍禾这小子不是个善。今天这场看似和谐的交谈,这小子把心机和城府展现的淋漓尽致,已经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初五的那场聚会,李澍禾就已经看透了老城北现在的窘境,各个盘口一盘散沙各自为政,城北的老人们年纪又大了,思想眼界跟不上年轻人。李澍禾知道如何适时的表现自己,显然他很成功,祠堂那番话里展现的能力气势,已经足够了下面许多人信服。 之前自己对他的示好,他心里也早就跟明镜似的知道自己要干嘛。 今天这话里话外表达的很明确,想要他接手临城可以,要求就是他葛明辉收回先前的话,必须打破之前不准上海那边插手的规矩,自己开口同意梁晴和上海那边回来。 一边是曾经立下的誓言,一边是老城北的未来,李澍禾已经摸清了自己的想法,吃准了自己不愿老城北没落的心思,这是在逼着自己必须做出一个选择啊! 葛四的选择很明确,李澍禾虽然没有对他允诺过什么,可他还是按照新当家上任的规矩,带着李澍禾去各个盘口查账。而对于这些事情,李澍禾也欣然接受并不抗拒。 很快,道上就传出消息,说是老城北的少东家回来了,如今风头正盛的他,很快就要把城北下面所有盘口都接手了。 远在上海的洋房别墅里。 梁晴在书房里接到电话,立马捏着嗓子叫了起来:“什么?!” 外间的苏姨吓了一跳赶紧跑进来,只见穿着丝绸睡衣的女人,扯着座机电话线团团转:“葛老四有毛病吧!非要拉着阿禾下水什么意思啊!?” 苏姨急忙上去想要问情况,梁晴又一次瞪着眼睛叫起来:“他答应了?” 苏姨一脸忧心,电话那头似乎解释了一下,梁晴一拍桌子:“什么没有明确回复!我还不了解他!个小兔崽子满肚子心眼!活腻了吧!” 她怒火冲天的撂了电话,完全不管苏姨在背后追问,趿着高跟鞋快步走出书房,对楼下的秘书喊着:“老陈!订张机票!妈的!老娘明天就去临城把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拎回来!!!” ※※※※※※※※※※※※※※※※※※※※ 放两个预收~~ 1.《朕的皇后有点凶(主攻)》(暂名) 简略版文案:外戚干政,皇权衰微,二百年兴盛的大宸皇朝,此时风雨飘摇。 皇帝年幼即位,尽受摆布,若非甘心做傀儡,便要步步筹谋,夺权揽势。 这是个少年皇帝与外戚夺权的故事。 感情线很慢很慢,很慢很慢,就偏现实向的故事。 皇帝攻x将军受 2.《震惊!顶流他居然做出这种事!(主攻)》 娱乐圈文 沙雕脑补顶流攻x外柔内刚演员受有萌娃出没! 一句话简介:我磕的cp他要搞死我!!! 文案: 文案: 6千万粉的顶流歌手陈瀚升,三年前因为拍了部电视剧,被组了cp挂了热搜,顶流先生在好奇心驱使下点开了所谓混剪视频,然后—— 请问:磕拉了自己的cp怎么破? 就在顶流先生沉溺在自己和cp的爱恨情仇里不可自拔时,他的小cp居然和公司解了约,人间蒸发一样没了音信。 正上头的顶流先生只好和一帮心碎的cp粉,守着那一点点混剪视频,过着艰难扣糖的日子。 三年后的机场,某顶流跨过汹涌的粉丝群,奔向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 苏南默默拔上踩掉后跟的鞋子,伸手吧孩子往怀里搂了搂。 顶流陈:“好久不见。” 苏南:“是啊,好久不见。” 顶流陈:“你儿子?” 苏南:“是的。” 顶流脑袋打结:“我的?” 山呼海啸的唯粉们:???? 犄角旮旯的cp粉们:!!!!! 惊掉下巴的小助理:卧槽!!!哥!!你是不是又看什么奇怪的视频了?? 一脸懵逼的苏南: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这个世界真tm操蛋! 自从上次聚会以后,李澍禾诡异的开始忙碌起来,一周五天上班就来两次,连公寓都不会去住了。萧芃起初并没有在意,直到李澍禾连上班都不来后才隐约有些担心,怀疑是不是上次席城和他见了一面,说的什么话刺激到他了。 这段时间,萧芃总是下课就回办公室,不知道伤了多少少男少女的芳心。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上午,他终于在课间把李澍禾堵在了办公室里。 萧芃喘息着跑进办公室一见李澍禾就问:“最近忙什么呢?班都不来上!” 正收拾桌面的李澍禾被他问的一愣,萧芃缓了缓走到他身边说到:“说话啊!”语气显然不甚好。 隔壁桌的王宁抬起头在两人脸上看了看,这场景看着有些危险:“你们聊!我去给学生上课!”接着拔腿跑出门去。 李澍禾放下手里的书本:“萧老师这是担心我吗?” “废话!”萧芃敲了敲桌子,“单位都见不到你的影子,你在外面忙什么呢?“ 李澍禾笑起来:“真开心!你还担心我呢!” 萧芃不想跟他扯这个:“连班都不上了不该担心吗?上次你和席城到底聊了什么?聊完你就不对劲!” “我没有什么不对劲啊!”李澍禾上前一步拉了拉他的衣角,“就是老家的事情很多,我要是才从外地回来的,需要帮很多的忙。等我忙完了,就会回来了。” 李澍禾言语之中的搪塞太过明显,萧芃知道他不愿意说,可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 老城北的所有盘口都已经见了少主子,心中服气不服气且不说,不过有着老一辈在做主,大家也只能暂时和平共处。 城北少东家的名头越来越盛,黑白两道生意场上他的传言也越来越多。做夜场的海嘉杰自然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像他们这种夜场生意,跟社团的关系一直很微妙,虽说现在是法制社会,他自己也是背景雄厚,可就是再横也受不了有人时不时来场子里闹事。 夜场的生意一般都集中在城北,海嘉杰平时接触最多的也就是城北这边,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对接的一直是葛四爷这样的社团核心成员。现在又来了位少东家,这生意还得做下去,谁知道知道这位少东家什么脾气,海嘉杰也不想彼此之间闹得太难看。索性身为晚辈海嘉杰主动联系了葛四爷,想请他做个中间人约这位少东家见面吃个饭。 葛四爷收到消息很爽快就答应了,他也不想惹海嘉杰不愉快,这位海大公子背后靠的不仅仅是临城实业和海家,他叔爷爷更是军区的人,这两头关系沟通不好以后谁都不好过。 于是饭局定在了三天之后,海嘉杰做东葛四爷作陪,大家在临城希尔顿一起吃个饭。 三天后希尔顿酒店大厅。 今天要见的毕竟是个社团当家的,海嘉杰自然不敢怠慢,虽然他平时独来独往惯了,可这少东家万一不讲道义他可不想挂着彩离开,所以身边乖乖地带了两个保镖跟着。 刚进酒店大门,就在大厅里看见个熟悉的背影。 宽肩窄臀标准的清瘦倒3角,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甚至带上了袖扣和领带夹,原本卷曲的头发现在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上去倒像个翩翩贵公子,富贵逼人气质出尘,只站在那里就自然成了一道风景线。 海嘉杰交代保镖原地待命,独自一人笑着走过去,趁人不备一把勾住他的肩膀调侃:“穿成这样跑到这儿来相亲吗?” 李澍禾回头看见是他也笑了笑:“不可以吗?” 海嘉杰仔细地端详着,撇着嘴巴点点头:“可以是可以,萧芃知道吗?” 李澍禾扬了扬眉,开玩笑似地说:“怎么允许你给萧老师介绍对象,我就不能跟别人相个亲了?” 海嘉杰一听这话就头疼,赶紧双手合十讨饶道:“错了错了哥错了!咱不提这事了行吗?以后!以后有什么需要哥哥帮忙的直说,哥们一定义不容辞!” 李澍禾笑着在他手臂拍了拍没有接话。 此时大厅的二楼,葛四爷正从楼梯往下走,海嘉杰反手在李澍禾肘拍了拍:“来人了,我要去谈事儿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你要真心喜欢萧芃,就别找这些不自在啊!哥哥还是很讲义气的,你要是一直不坚定,可别怪哥哥不讲情面了!” 说完等不及李澍禾回答,就急忙去迎葛四爷下楼。 葛明辉见到海嘉杰倒是很客气:“海大公子!好久不见了!” 海嘉杰和他握了握手:“四爷您还是这么客气,叫我阿杰就好了。” “这该客气还得客气,海公子懂礼貌,我这个老头子也不能差不是?”两人说着笑着走下了楼梯。 海嘉杰说着看了看他空荡荡的身后:“怎么?少东家今天有事没来吗?” 葛四爷却一脸狐疑地皱起了眉头:“我这刚才在楼上不是见你俩聊的挺好吗?” 海嘉杰错愕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赶紧转身,只见李澍禾走到他面前,笑容满面地对葛四爷说:“是啊四叔,我跟海先生一见如故,聊的很开心。” 海嘉杰张了张嘴又重新闭上,心中惊涛骇浪,口中千言万语,却只能不出声地感慨……这个世界真tm操蛋! 有了这层关系在,今天的会面顺利的一批。场面上的东西聊完,二人先送葛四爷出门上车。 海嘉杰让跟随的保镖们先离开,自己沉默着从裤兜里掏出烟扔了一个给李澍禾,两人点着烟趴在路边的栏杆上看着穿行的车流发呆。 海嘉杰深深吸了一口烟,又重重吐出来:“少东家,你这身份萧芃知道吗?” 李澍禾摇了摇头。 海嘉杰笑到:“也是,就他那脾气,知道了准得炸。” 李澍禾苦笑着吸了口烟。 “半年前在酒吧遇见老安,他还说他家少东家是个闲散人士,不打算掺合老城北的事。”海嘉杰侧头看着他,“怎么着李少东家?这才半年而已,怎么回事儿啊?” 李澍禾弹了弹烟灰,盯着闪烁的车灯发了一会儿呆:“机会正在眼前总得抓住,我总不能一直只当个老师吧。” 聪慧如海嘉杰立刻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于是试探着问:“你……该不会是因为席城吧?觉得自己跟他差距有些大,就想着接手老城北的生意?” 李澍禾的沉默无异于默认了,海嘉杰赶紧规劝道:“弟弟啊!你听哥一句劝,他们的事你掺和不得!这社团就是在法律的边缘徘徊,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你觉得你这么做值得吗?” “之前我也觉得不值得。”李澍禾淡淡说道,“可现在……觉得很值得。” 海嘉杰心里暗骂萧芃就是个再世妲己,一边继续苦口婆心的劝着:“你觉得个屁!” “我就不拿那些什么危险不危险去劝你了,就单论萧芃。“海嘉杰说,“你觉得你瞒得了萧芃多久?要万一因为这个再出点什么事,你想让萧芃一辈子心里愧疚吗?” “退一万步说,你平平安安的没事儿,可你觉得你做了这些事情萧芃他就能接受你了?”海嘉杰长叹一声,“你跟萧芃朝夕相处也有半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他家庭书香门第的,自出生就带着文化人的清高,对于物质的东西根本就瞧不上眼儿!他看感情看的比什么都重,你为了物质上这点事去铤而走险,犯得着去跟较这个劲儿吗?” “我没有在较劲。”李澍禾扔掉手里的烟蒂,“感情是很重要,可徒有深情没有能力,这样的感情也难以深刻。”说着他看向海嘉杰,“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熊老师身边出现了一个各方面都比你优秀的人,你还能淡定远观等着顺其自然吗?你是想要安静的放弃,还是想要奋力一搏去争取?” 这个假设太扎心海嘉杰哑口无言,谁他妈敢撩拨熊威宁他大概率会砍人的吧! 自从心中有了秘密,海嘉杰一直心事重重,就连熊威宁都感觉到他情绪不对来。 工作室的屋子是三室两厅的格局,除了一间最小的摆了张床临时休息外,另外两间都改成了办公区,一件放着熊威宁的电钢和乐器,另一件则是海嘉杰的书房。只要熊威宁来给陈轩安上课,海嘉杰就自觉带着工作钻进书房去忙。 今天陈轩安器乐老师临时有事调了课,孩子早早就下课离开了,熊威宁归置好散落的试卷和草稿纸,看着书房紧闭的房门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进去问问。 房间里海嘉杰坐在电脑前,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痞里痞的模样和缓了不少。见他推门进来,就伸手将眼镜拉下鼻梁问:“怎么了?” 熊威宁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走进房间在墙边的沙发上坐下:“你……最近工作上遇到什么事了吗?” 海嘉杰推上眼镜,继续在键盘上敲着:“没有啊。” 熊威宁砸了咂嘴:“那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海嘉杰停下手里的动作,再次把眼镜拉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啊!”熊威宁站起身,“没事就好,那我出去了。” 海嘉杰迅速起身在他开门之前把人堵住:“话没说清楚呢去哪儿啊?” 熊威宁贴着门板推着他靠近的胸膛:“不说没事嘛!没事就算了啊!” 海嘉杰好笑地拉拉他的耳廓:“怎么?担心我啊?” “谁担心你了!”熊威宁嘴硬,“我就随口一问好吧!少胡说八道!” 谁知海嘉杰忽然垮下脸,长叹一声说道:“其实还是有事的……”熊威宁提起心,听他继续说道,“追了那么久你现在才开始关心我,什么时候考察期满也不肯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修成正果。” 熊威宁一下红了脸,回避着他探究的眼神,支吾着嘟囔:“不是说好了慢慢来的……你不能变卦的……” 海嘉杰笑着顺势将他搂进怀里:“考察期再长都没有关系,只要确定你会喜欢我就好,不管多久,就算是要一辈子我都愿意等下去。” 温暖的欣喜从心底慢慢侵染而上,熊威宁缓缓抬起手,想要环住他的脊背,便听到他在耳边叨叨着:“就算不能一起睡觉,不能一起洗澡,不能做……啊!” 话没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熊威宁在背上狠狠掐了一把,还真疼! 海嘉杰不满地抗议:“古人都说食色性也!不能碰还不能说了!” 熊威宁捂住他的嘴,企图让这个满脑子少儿不宜的人住口,却被他搂着腰带倒在沙发上。 ※※※※※※※※※※※※※※※※※※※※ 放两个预收~~ 1.《朕的皇后有点凶(主攻)》(暂名) 简略版文案:外戚干政,皇权衰微,二百年兴盛的大宸皇朝,此时风雨飘摇。 皇帝年幼即位,尽受摆布,若非甘心做傀儡,便要步步筹谋,夺权揽势。 这是个少年皇帝与外戚夺权的故事。 感情线很慢很慢,很慢很慢,就偏现实向的故事。 皇帝攻x将军受 2.《震惊!顶流他居然做出这种事!(主攻)》 娱乐圈文沙雕脑补顶流攻x外柔内刚演员受有萌娃出没! 一句话简介:我磕的cp他要搞死我!!! 文案: 文案: 6千万粉的顶流歌手陈瀚升,三年前因为拍了部电视剧,被组了cp挂了热搜,顶流先生在好奇心驱使下点开了所谓混剪视频,然后—— 请问:磕拉了自己的cp怎么破? 就在顶流先生沉溺在自己和cp的爱恨情仇里不可自拔时,他的小cp居然和公司解了约,人间蒸发一样没了音信。 正上头的顶流先生只好和一帮心碎的cp粉,守着那一点点混剪视频,过着艰难扣糖的日子。 三年后的机场,某顶流跨过汹涌的粉丝群,奔向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 苏南默默拔上踩掉后跟的鞋子,伸手吧孩子往怀里搂了搂。 顶流陈:“好久不见。” 苏南:“是啊,好久不见。” 顶流陈:“你儿子?” 苏南:“是的。” 顶流脑袋打结:“我的?” 山呼海啸的唯粉们:???? 犄角旮旯的cp粉们:!!!!! 惊掉下巴的小助理:卧槽!!!哥!!你是不是又看什么奇怪的视频了?? 一脸懵逼的苏南: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席枫其人 李澍禾还是日常的不回公寓,就算萧芃追问他也回避问题,萧芃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深,索性先给年修明打了个电话,询问李澍禾最近是不是请假了。年修明却说李澍禾没和他请假,又说这学期李澍禾本来课程就不多,所以考勤方面也没有过于严苛。 这么一来萧芃心里更着急,他总觉得李澍禾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 这天晚上,熊威宁难得回公寓住一晚,吃完晚饭就被萧芃支使着去刷碗,刚洗到一半手机响了。 “萧芃!帮我拿下手机!”熊威宁在厨房喊道。 不一会儿,萧老师踱着四方步拿着手机走了进来,熊威宁展示了一下自己满是泡沫的手,萧老师翻了个白眼接通电话放在了他耳边。 “小熊老师吗?你好,还记得我吗?”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 熊威宁艰难回忆着,终于想起这是谁的声音了:“您是……陈姐是吧?你好你好!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若男笑笑:“上次你们参加节目反响很不错,我这边正好有个节目需要个原创歌手串场,你这边有没有空帮忙救个场啊?” 萧芃举着手机奇怪地看着熊威宁一脸为难的样子,说实话熊威宁还是很乐意给这种业界大佬帮忙的,不过有些事情还是有疑虑:“那……节目的录制地点在哪?还是在北京吗?” 陈若男说:“是啊,我们的录影棚都在北京。” “啊……”熊威宁支支吾吾着,“那还是算了吧。” 陈若男好像预料到他的回答,在电话那头笑着说:“那好吧,好的我知道了。很遗憾这次不能合作,下次有机会咱们再见面喽?” 熊威宁感谢了陈若男一番,才示意萧芃挂掉电话。 萧芃很是不解,他不是一直希望有舞台表演,怎么这机会到眼前反而拒绝了?收回手机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之前你在北京的时候,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找你的,我问他是谁他也没说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原本就是随口一说,熊威宁听到后却奇怪的紧张起来:“那个人还跟你说什么了?” 萧芃老实回答:“倒没有说什么,听说你不在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熊威宁顿时松了口气,可很快又紧张起来,匆匆把手洗净拿着电话跑回了房间。 海嘉杰今天正在老宅里陪长辈吃饭,这边刚下桌熊威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拿起手机跟长辈们告辞就进了书房。 “想我啦?”海嘉杰一贯的流里流气,“自己独守空房想让我去陪你?” “滚!”小熊老师毫不客气,“我问你个事你要如实回答我。” 他难得这么严肃,海嘉杰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他说:“之前在北京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或者有没有觉得有人跟着你?” 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了,什么人跟着他干嘛? “没有啊?”海嘉杰毫不犹豫回答,“你们在录节目的时候我要不在后台,要不就在酒店里,没发现有什么人跟着我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熊威宁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没出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 他说的情况可是有些吓人了,可还不等继续追问,熊威宁说自己困了要睡觉,就把电话给挂了。留下海嘉杰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盯着手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是期中考试了,萧芃这边忙着组织复习出题监考,李澍禾也越发的神出鬼没。 萧芃某天晚上跟熊威宁吐槽了一下,熊老师转脸就把事情告诉了海嘉杰。身为三个人里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人,海嘉杰内心矛盾的一批,虽然他知道这一切瞒着萧芃不太好,可随着李澍禾在道上的声望一天胜过一天,他就越来越害怕将事情告诉萧芃,担心他知道后会发生不可预计的事情。 这周的周末,李澍禾照常的缺席。晨起的萧芃看了一眼他敞开的房门,不由得在心里叹息。 萧芃洗漱完毕正准备判卷子,席城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有空吗?我们在高尔夫球场,出来休息休息玩一玩?”席城的声音还是这么神采奕奕。 萧芃想也不想地回绝:“不去,在忙。” 席城笑着问:“真不来啊?阿杰跟熊老师可都在哦!” 萧芃眉头一皱,就听见电话那头海嘉杰的大嗓门嚷嚷着:“萧老师快来!别整天闷在房间里面了!” 萧芃头疼的捏了捏鼻梁:“我真有事,试卷还没有改完呢。” 海嘉杰索性接过了电话:“那有什么!晚点让宁宁去帮你干活!” 萧芃还没说话就听见熊威宁不满的喊声:“凭什么啊!我也是很忙的好吧!你不要把我当成没事的人了!” 于是在海嘉杰的苦口婆心和席城的软磨硬泡下,萧老师不得不妥协,换了一身运动装下楼打车去了高尔夫球场。 刚一下车,就看见同样穿着运动装的席城远远的向他挥手,萧芃低着头走到他身边,席城眼含笑意地说:“你是很适合运动服,看起来青春洋溢!以后可以尝试这种风格,不要每天都穿得老气横秋的。” 萧芃的脑海忽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大高个子卷头发,拼命的拉着自己去买运动服,还傻呵呵地说他这么穿最好看。 萧芃有些意外自己会那么自然地想到李澍禾。 席城伸手想要揽萧芃的肩却被他灵敏躲过,看着空落落的手他不在意的笑笑:“快走吧!熊老师他们该等急了。” 穿过一片绿油油的草坪,远远的看见熊威宁像个大猴子似的,挥舞着高尔夫球杆跟他打招呼。 萧芃打心底里不想理他,实在是太丢人了! 熊威宁的确有些激动,他本来就不喜欢高尔夫这种运动,是海嘉杰非拖着他来的,虽然席城很幽默也很好相处,但终究还是不熟悉。这下萧芃来了,他一来有个说话的伴,二来也终于能够逃脱海嘉杰的魔掌。 这人就是个流氓好吧!借着教学高尔夫的名义对他动手动脚,烦都烦死了! 萧芃对于高尔夫兴趣一般却也是学过的。 席城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在他挥出一杆之后说到:“姿势动作都很标准,果然是学过的啊!要是想玩以后可以经常来,我帮你在这边办个会员。” “不用了。”萧芃重新摆放好一颗球,边调整姿势边说,“这种运动不适合我,况且我也不是很喜欢……”说话间他挥动球杆,将沉甸甸的小球击打出去,动作干脆利落又优雅迷人,“我还是适合平民一些的运动。” 席城对他笑着:“你是优雅的王子,可不是平民哦。”这土了吧唧的比喻,听到萧芃忍不住想笑。 萧芃这边清风霁月,熊威宁那边却是鸡飞狗跳。 熊威宁运动细胞本就简单,打个高尔夫十杆有八杆是碰不到球的,海嘉杰站在他身后帮他握杆击球,熊威宁却觉得他总是蹭来蹭去,拼命的想要躲避。他越躲海嘉杰就越想控制他,原本单纯的教学,渐渐的变了味儿。 萧芃抬头就看见两个人搂搂抱抱的,一时非常无语,恨不得亲手上去揪熊威宁的耳朵。席城却在他身边淡定看着,一副欣慰之极的样子。 果然,这就是娘家人和婆家人的区别吧! 正在闹腾着,不远处一个20多岁的年轻男人向他们走过来,席城笑了起来,萧芃也开始开始打量起他来。 男人长得挺好看,清瘦却不消瘦的身材,和他身上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相得益彰,他的神情有些严肃,一看就知道来这里不是为了休闲的。 不远处的海嘉杰也发现了他的存在,于是搂着熊威宁向他们走了过来。 男人停在他们面前,席城拍了拍他:“回来了。” 年轻人抿着唇点了点头,席城搭着他的肩膀转向萧芃:“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弟弟,席枫。” 海嘉杰此时刚走到他们身边,握着拳头在席枫接上雷了一下:“臭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席枫笑着喊道:“杰哥。” 海嘉杰握着他的肩膀晃了晃,随即放下手指了指熊威宁:“这位你就叫……宁哥好了!别看他一副娃娃脸比你可大一岁呢!” 萧芃眼见着席枫的眸色暗了暗,很快又带着笑意向熊威宁伸出手:“宁哥好。” 熊威宁和他握了握手,席枫立刻错开眼神和海嘉杰聊了起来:“杰哥最近在忙什么?” “我还能忙什么呀!”海嘉杰苦笑着,“自己的公司还有集团董事会两头跑呗!我爸最近嫌我太闲了,把他的活都甩给我了!” 席城嗤笑道:“还不是因为你不自觉,不然海叔叔才懒得管你呢!” 三个人自然而然的聊起来,萧芃眼神示意了一下熊威宁,两人默默退到一边,继续玩高尔夫去了。 三个人讨论着工作的事情,席枫的眼神时不时的向熊威宁和萧芃看过来,看向萧芃的眼神多是探究,而对熊威宁的眼神可就没有这么友好了。 萧芃用手肘碰了碰熊威宁,熊威宁奇怪的看着他:“有事儿?” “那个席枫,总觉得看你的样子怪怪的。”萧芃说。 熊威宁撇了撇嘴:“还能因为什么,觉得我是个搭上海嘉杰的小白脸呗!” 萧芃瞬间了然,熊威宁却无所谓地耸耸肩:“他爱怎么看怎么看,跟老子没关系!” 萧芃笑出声,熊威宁凑近他耳边八卦地说:“我听海嘉杰说席城的这个弟弟一直在国外读研究生,今年是刚回国进的集团,别看他今年才25,学位可拿了不少呢!” 萧芃眼神鄙视:“你这八卦的样子到底是随的谁啊?” 熊威宁抬手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什么叫八卦啊!我这叫探听消息好吗?你懂个屁!” “啧!”萧芃一把钳制住他的脖子,“胆子肥了你呀!” 席城看着旁边打闹的两个人,嘴角温柔的扯开一个弧度,席枫看着萧芃问:“哥,他是谁啊?” 席城淡淡说道:“一个朋友,以后有机会我会郑重的介绍你们认识。” 撞破身份 熊威宁打个高尔夫驼背缩颈的,试了半天也没打中一球,萧芃被他逗乐笑得直不起腰来。 不远处的三个人终于讨论完工作,海嘉杰伸手将熊威宁揽到怀里:“玩什么呢?嘻嘻哈哈就听你一个人的声音!” 席城也带着席枫向他们走过来:“一会中午大家一块吃个饭。”说着非常自然的转头问萧芃,“萧老师想吃什么?” “问席枫吧。”席枫时不时看向熊威宁的眼神让萧芃有些不高兴,他索性不看席枫只对着席城说,“听说他刚从国外回来,应该有不少想吃的家乡菜吧。” 席城笑得越发温柔,一旁的席枫则说:“没关系,接风的事情我哥晚上已经安排好了,萧老师你决定就好。” 萧芃对席枫印象非常不好,可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弟弟他也不好说什么,于是沉默着不说话。 最后还是席城和海嘉杰拍板决定,就在球场自带的餐厅里吃法餐。 一行人往餐厅走去,海嘉杰搂着熊威宁的脖子,啰里八嗦的跟他介绍着法餐的品种,听的熊威宁直翻白眼。萧芃状似无意地扫了眼席枫,果然在他眼中看到了不屑的神情,于是无声的叹息着,阶层之间的鄙视链果然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啊! 席枫虽然不屑和他们接触,不过办起事来倒是很利索,很快的安排好了包间,是餐厅最高端的两个房间之一。 等餐的时候萧芃起身告辞去洗手间,出了门就绕晕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了。好不容易遇着个服务员知道了洗手间的方向,刚走两步,他就愣在了当场。 正门方向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那个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个子很高走起路来长腿生风,面无表情神色冷峻,全然不似在公寓中那副耍憨卖蠢的样子。身后的人簇拥着艰难追赶着他的步伐,那些人脸上有着恭维有着讨好,只有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依旧保持严肃,不紧不慢的跟在众人身后。 他们越走越近,萧芃闪身躲在了罗马柱后面,目送他们走进了餐厅另一间高端包房。 萧芃沉浸在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他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李澍禾不过是跟家人一起出来吃个饭,那些人都是他的家人而已。 魂不守舍的回到房间,席城立刻看出他不对劲:“怎么了?” “没什么。”萧芃回他。 席城看他的样子有些担忧又心知他不想被追问,那也就只能坐在一旁看着。 思量了很久,萧芃拿出手机给李澍禾发了个消息:“你在哪?” 回复来得很快,透过用词就能在字里行间中看到他愉悦的心情:“我在老家啊!萧老师你吃饭了吗?” 萧芃心中不由一沉。 “你不是也没吃饭吗?”萧芃问他。 李澍禾很快的回到:“家里有人在做饭,我在看电视呢。” 他在撒谎,如果只是跟一帮普通人出来吃饭,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萧芃知道自己不会认错人,可他却始终想不通李澍禾为什么回避和他说真相。 萧芃的不对劲终于让海嘉杰注意到,他借口挑酒走到门口给李澍禾打了个电话。 “哪儿呢?”海嘉杰张口就问。 房间里,李澍禾走的隔间回答他:“在保利呢。” 海嘉杰不禁扶额,果然是让萧芃看见了! “你在保利干嘛?”海嘉杰头疼的问。 李澍禾瞅了瞅面前的帘幔:“盘口一个管事请我和四爷来打高尔夫,后面应该是商量盘口生意的事情。” “我们也在。” 李澍禾闻言笑起来,还不等他说话,就听海嘉杰说:“萧芃也在。” 李澍禾脸色骤然一沉,将开门的盘口管事吓了一跳,李澍禾盯着管事的不说话,管事的点头哈腰:“少东家您忙!您忙!”赶紧退了出去。 海嘉杰捶着额头:“怎么就这么巧!萧芃去了趟厕所回来人都傻了,他肯定是看见你了!” 难怪他刚才发消息问自己在哪,想到刚才自己那一通东拉西扯,萧芃那么聪明的人肯定开始怀疑他了。 “怎么办?”海嘉杰问,“要我帮你圆一下吗?” 李澍禾听到隔间门口有人说话,想必是想来催自己可又不敢进来,于是说到:“那就麻烦海哥了。” 海嘉杰长叹一声:“是挺麻烦的!对了!你没做什么不好解释的事情吧?” 李澍禾想了想:“应该没有,如果是在大厅见到那他应该就只看见我带他们进门。” 海嘉杰松了口气:“那行吧,你……做事心里有点分寸,记得注意安全。” 李澍禾笑着说了声好,就挂断了电话。 海嘉杰拍着毛寸的脑袋苦恼着一会儿怎么去跟萧芃解释,结果转头就下了一身冷汗,那个一言不发站在他身后的,可不就是萧老师本人吗! 海嘉杰这算是切实体会了一把萧芃学生的感受,这被老师当面质问的感觉,他可是有很多年没体验过了。 萧芃面无表情的问:“是李澍禾吗?他在做什么?你们瞒我什么?” 海嘉杰犹如芒刺在背,一边挠着头一边组织语言:“那什么……没什么啊!就是遇见了打个招呼!” 萧芃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海嘉杰鹅脚都渗出汗来了:“真的!没骗你啊!” “海嘉杰你了解我的。”萧芃声音低沉的说,“咱们能做朋友是因为你够坦诚,如果现在连你都瞒着我,咱们之间这关系就不用再处了。” “别呀!”海嘉杰慌了神,手足无措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萧芃。 听海嘉杰说完萧芃已经彻底惊呆了,他到底是个什么体质,先是个豪门董事长,现在又来了个黑|道太子爷,这都还有完没完了?!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海嘉杰把他的顾虑也跟萧芃说了:“其实刚来临城那半年,李澍禾在道上一直处于查无此人的状态,也就是去年年底的时候,他们跟城南那边写了一点小冲突,惊动了当地的话事人,不过说开了以后也就没什么事了。” 去年年底这个时间线萧芃自然清楚,那是他和李澍禾在校外遇到王飞的日子,看起来那个时候在校外惹事的混混,是一帮□□上的人。 “李澍禾突然决定掺合城北的原因,怎么说呢……”海嘉杰犹豫着,“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你。” 萧芃静静听着不说话,海嘉杰继续说:“其实应该说怪我和席城,席城肯定是跟他说了什么,李澍禾又年轻,所以会冲动行事也能理解。” 萧芃自然不理解所谓的社团和道上规矩,他想的只有李澍禾现在才接手没多久,或许很快就能抽身。 于是,他拿出电话拨通了李澍禾的号码。 与此同时的包间里,身为长辈的葛四爷坐在上座,李澍禾坐在他左手边不说话,下面盘口的负责人东哥满脸堆笑的起来敬酒:“四爷!少东家!咱们黎湾盘口一直是城北最大的盘口,这一直以来,仰仗四爷和少东家照顾了!这杯我先干为敬!先干为敬啊!” 说着,将手里满满一大杯酒喝的干干净净。 葛四爷微笑不说话,李澍禾也不接茬。 东哥喝干净酒后笑着对李澍禾说:“少东家这一回来,可是给我们各个盘口吃了颗定心丸那!这好几批买卖,可都是少东家出手办的呀!” 他的话倒是不假,自从李澍禾接受葛四爷的安排后,各个盘口陆续有生意交到他手里,李澍禾负责的项目都顺利完成,堵上了不少人嘀咕的嘴。 葛明辉笑的很是得意,看向李澍禾的眼神充满了赞许,他果然是没有看错,李哥的这个儿子绝非凡品啊! 李澍禾淡淡一笑:“客气了,只要安分守己做该做的就不会有问题,大家守规矩才有好生意不是吗?” “是是是!”东哥拼命的点头,抬手给李澍禾把酒满上,“多谢少东家!来喝!” 李澍禾的手机响了,葛明辉斜了一眼,屏幕上只有一个“萧”字,李澍禾看到来电就站起身对众人说:“失陪。”转身进了隔间。 电话接通,李澍禾笑着:“萧……” “出来。” 萧芃冷冰冰的声音,让他的笑容僵在脸上,没有听到他的回答,萧芃又重复了一遍:“是你出来,还是让我推门进去。” 李澍禾这才反应,马上挂断电话从隔间奔了出去。 席间所有人都被他的动作吓到,不明白这般慌里慌张是出了什么事。包厢的房门一打开,李澍禾就定在了当场,门外的萧芃将耳边的手机缓缓放下嗯。 屋里的所有人霎时间全都站了起来,大家都面色不善的看着萧芃,有几个面相凶狠的甚至瞪起了眼睛。萧芃的眼神,在房间所有的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李澍禾身上。而葛明辉那边则一直盯着萧芃的手机,若有所思的敲着桌面。 “出来。”萧芃说完转身就走。 李澍禾深吸一口气,跟在他身后向走廊走去。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盘口的东哥跑过来问葛明辉:“四爷,那人谁呀?” 葛明辉摇了摇头,东哥不安地问:“那小子,不会是警察吧?”要知道他们这帮人可多多少少都有点不干净,这李澍禾要是跟警察扯上关系,大家日子可都不一定好过。 “看着不像。”葛明辉说,“放心吧!你们少东家自己有分寸!” ※※※※※※※※※※※※※※※※※※※※ 更新 在世妲己萧芃芃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李澍禾站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萧芃看着他半晌忽然开口:“黑|道好玩吗?” 李澍禾浑身一震,惊讶地抬头看他一眼又重新低回去。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萧芃冷脸质问着,“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情有多危险?知不知道触犯法律可能有什么样的后果?!” 李澍禾的双眸闪了闪:“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做!!”萧芃愤怒的扯住他的衣襟,“你是嫌自己命长吗?!还是觉得你有本事能逃脱法律制裁?!” 李澍禾任由着他拉扯:“这是家族的产业,我早晚都是要掺和进去,现在不过是提前进度罢了。” 萧芃失望地摇着头:“你还在骗我,这分明就是你自己想要去做的,做出这副被逼无奈的样子自欺欺人吗?” “是!是我自己想要做的。”李澍禾抬头与他对视干脆不再回避,“我也想在临城有一席之地,我也想和席城一样有足够的实力去追求你,而不是只能做一些小事去打动你。” “你觉得我在乎这些吗?!”萧芃质问着。 “可是我在乎!”李澍禾的眼圈开始泛红,“我在乎你身边有比我优秀的人,在乎他用他优于我的条件去接近你!是,最初我也什么都不在乎,觉得细水长流陪着你就好,可我发现事情并不是这个样子,你就算不被他打动也在疏远我,而他总有各种理由找各种借口出现在你面前。” “你太好了有太多双觊觎你的眼睛,我忽然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我怕再等下去你会离我越来越远,总有一天远到我看不见触不到的地方,我得在你远离之前强大起来,至少在你需要的时候我能够给予你帮助。” 萧芃反问他:“如果你觉得我要的就是一个随时可以帮我,随时随地为我提供方便和金钱的人?那为什么还要拒绝席城?按照你的想法我应该立刻答应席城才对,不是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李澍禾无措摇头,“我只知道,我要想尽办法变得更优秀,在你面前才更加有竞争力。” 萧芃颓然松开他的衣襟:“你这么做……你让我怎么办……让我怎么办……” 萧芃的双手无力的支撑在李澍禾胸前,哀伤自眼中满溢而出,李澍禾顿时慌了神:“萧老师?” 萧芃没有回答断续着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失魂落魄的在走廊上游荡着,萧芃没想到情感会让一个人执念那么深,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害得一个年轻人误入歧途。 痛苦和自责折磨的萧芃喘不上气,可他却惊讶的发现,这痛苦并不是源于他自己,而是因为心疼李澍禾现在身处险境,心疼他为了一份得不到回应的爱而铤而走险。 直到此时此刻的萧芃不得不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 首先关于席城,他始终觉得自己和席城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算没有李澍禾的出现他也绝对不会对席城动心,就像他和海嘉杰能做死党能做兄弟,就是不能做恋人一样,他可以和席城成为好朋友,却永远不可能有超越朋友的关系。 那么,对于李澍禾呢…… 自己一开始就把它当成学生带孩子一样的带着,他的单纯天真,他的阳光活力,让当时失恋中的自己几乎没有痛苦的就逃离了那段阴霾。自己渐渐习惯了他的照顾,又习惯了去照顾他,就像李澍禾说的那样,他们明明契合的就像一对,可自己还是会因为他不知所起的深情,而感到恐惧与害怕,怕她不过是一时新鲜,怕自己还会再次受到伤害。 一番剖白后萧芃非但没有整理清晰,反而更加迷茫。 混沌着走回房间门口,席城正一脸担忧地站在那里,萧芃忽然觉得自己很累,这样复杂而混乱的情况,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结束呢…… 萧芃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海嘉杰这边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很快将事情告诉了熊威宁。 熊老师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你说这萧芃……”熊威宁一脸纠结,“该不会是狐狸精转世吧?” 海嘉杰捻着下巴:“我觉得也是,不然这一个个被他蛊的五迷三道的!” 熊威宁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葛明辉依旧给李澍禾安排了各个盘口的生意往来,虽然他没有明确表示将交接给李澍禾,可各个盘口好像都默认了一样,自觉上交账目汇报情况给李澍禾。 这天李澍禾正在临河的营上渡口核对本季度账目,外面忽然吵了起来。 李澍禾皱眉抬头向外看去,小会计心明眼亮地说:“少东家您忙我去看看!”就奔了出去。 过了一会小会计还不见回来,李澍禾不免心生疑问,放下手里的账册自己走了出去。 渡口边整齐码放着船上卸下来的货物,城北盘口的伙计们在货物前排成一排,手持着钢管和对面一帮同样拿着钢管的人对峙,对面带头的还是个“老熟人”——城南的阿森。 阿森远远看见李澍禾,就举手示意还夸张地鞠了个躬:“见过李少东家了!” 李澍禾在众人之间停下来,看向阿森的眼神凉薄地说道:“来城北的场子找茬是活腻了吗?” 阿森大笑起来:“城北的场子?李少入门晚大概还不知道吧?这临城的盘口可不是按地域划的,营上本来就是我们城南的场子!” 李澍禾一身笔挺西装站在那里,气势上的凌厉和叫嚣的阿森对比,阿森简直就是个地痞无赖。 “入门再晚也知道道上的规矩,定盘口是话事人当家两边都同意的,你们现在来闹场,就不怕惊动秦老了?”李澍禾冷笑,“现在是法治社会,彼此间都规矩点大家以后都好相见呢。” 盘口一个伙计嚷起来:“少东家!他们城南一直都不守规矩!营上的盘口原本在我们城北,是他们每天骚扰我们才被迫交出的,后来四爷做主请了话事人场子才找回来,他们就一直过来骚扰我们!!” 李澍禾自然看得明白,他这几天来营上渡口道上都知道,这阿森就是挑着他在来找他晦气的。 阿森在地上啐了一口,盯着李澍禾说道:“道上一向是凭着本事赚生意,城南有本事盘场子,你们城北仗着有人就让我们服软,既然你们不讲道义在先就别管我们做事难看!给我砸!” 城北这边挽起袖子就要冲,李澍禾却高声喊道:“都不要动!所有人推退回去守着货!” 这一嗓子不仅喊愣了自家人,连城南那帮人也顿住了。 李澍禾主动挡在货物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阿森,他已经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城北的伙计们虽然不解愤怒,可毕竟是少东家发了话,他们也只好听话退到货堆前,不准那些人接进货物。 阿森冷哼一声:“李少这是干嘛?城北眼里什么时候连这点货都看那么重了?缺钱跟哥哥们说啊!跟咱们城南讨生活也不是不给啊!”说着城南那帮人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城北的伙计们气的额头青筋直冒,各个都恨不能冲上去好好打一架,然而没想到的是,李澍禾居然当着两方对峙这样的场面,直接打电话报了警了。 城北这边都傻了,自家少东家这也太怂了!城南挑衅打回去就是了,货砸了就砸了面子上也不能丢,报警算怎么回事?! 城南那边显然也被他的操作给搞懵了,阿森愣了愣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还以为城北来了个什么大人物,原来就是个打不过就找娘的奶孩子!道上的问题还报警,你们城北这怂批的样子还干什么盘口,都盘出去算了!哈哈哈哈哈!” “妈的这帮杂碎!少东家!打吧!”伙计们咬牙切齿。 李澍禾却冷静的很:“不打,看住货。” 于是在城南的辱骂和叫嚣声中,双方僵持了二十分钟,城南一个伙计突然跑到阿森身边说了些什么,阿森阴鸷地瞪了眼李澍禾,下令城南所有人撤离。 这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其妙的走,城北所有人都看不懂这是为什么,城南的车和赶到的警车擦身而过,城北这边有人奇怪的说:“咦?这警察今天来的那么快?”李澍禾闻言笑笑,果然和他猜的一样。 几辆警车停在了码头,伙计们麻利的把手里的钢管都收起来,车门打开,从最前头的警车里走下来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他皱着眉头问:“你们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李澍禾上前一步伸出手:“警察同志您好,这里暂时由我负责。” 警察也没想到负责人那么年轻,先是对他敬了个礼,再伸手回握说道:“我是市局刑警队队长,刚才接到电话举报,说你们这的货物里涉嫌□□,不介意我的同事们查查吧?” 所有人都傻了,□□?怎么可能啊!盘口管事赶紧上来再三保证:“警察同志这绝对是没有的事啊!我们都是守法公民正经生意,怎么会□□呢?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有没有误会查查就知道了。”队长看向李澍禾,“你既然是负责人,应该不介意吧?” 李澍禾笑笑:“那是自然,一定全力配合政府工作。” 飞驰的汽车后排,阿森双臂环抱地坐着,前排的小弟犹豫着回过头来:“森哥,这东西怎么办?” 他说着从上衣内侧口袋掏出一包白|粉,阿森一个巴掌扇在他脸上破口大骂道:“妈的拿出来干什么?!嫌死的不够快啊!!” 小弟顾不上脸疼,赶紧手忙脚乱把东西揣回怀里,心有余悸地重新坐回副驾上。 一旁的打手劝道:“森哥别气,那小子新来的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阿森狠狠啐了一口骂道:“城北那小王八蛋倒是有些本事,我还真是低估他了!” 话音刚落,电话响了起来,阿森看了眼号码,愤愤骂了句“晦气”,转身满脸堆笑地的接通了电话。 打电话来的是城南的老大,阿森今天做的事没有提前上报,他知道了肯定要来质问。果然阿森挨了一顿骂后,愤恨地将电话扔出车外,一旁的手下赶紧劝:“森哥森哥息怒啊!” “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鸟气!”阿森面目狰狞踹在了前排的靠背上,“老子和李澍禾这梁子结定了!” 嚣张小熊在线抢课 刑警队把渡口所有货物和房间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报案人说的毒品,于是决定收队回去。正在他们整队的时候,另外一辆警车开了过来,是辖区派出所的车,两拨警察撞见奇怪地询问对方怎么来了。 李澍禾走到民警身边说:“是我报的警,刚才有帮人来闹事,我担心会起冲突所以才报警的。现在事情解决了,辛苦你们还要跑一趟。” 民警们倒是没说什么,刑警队长问道:“给刑警队报假警的也是你?” 李澍禾举起双手一脸无辜:“我只拨打了110。” 刑警队长皱起眉头,他也觉得这不可能是李澍禾报的警,毕竟他是负责人,就算能够确信自己的货里没有问题,也不会自找麻烦的让刑警过来查货。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报警的那个人是谁呢? 盘口的管事和李澍禾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过当着警察的面他们也都不愿多说,直到把两拨人客客气气的送走,盘口管事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满眼惊讶地看着李澍禾:“少东家您真是神了!您是怎么猜到阿森他们不怀好意的?” 李澍禾笑笑:“渡口的生意是经过备案的正经买卖,这点生意损失了对城北本来说不痛不痒,可是阿森来了就要砸货,他这样的习惯了讨巧,今天怎么费劲周章的做这么出力不讨好的事这不像他的风格,目的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李澍禾看向码放整齐的货堆:“如果我猜的不错他手底下人身上都揣着脏东西,在砸货的时候就会顺手把东西放进去,刑警也是他们叫来的,到时候警察来了他们反咬一口,打架的事小随便两句都能糊弄过去,□□的事情问题可就大了。” 管事的气得不行:“城南这帮王八蛋,就爱干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成天除了阴招就是阴招,干不出一点人事!” 李澍禾反手拍拍他肩头笑着说:“怎么说这事也算过去了,以后城南的人再来找事就直接报警,还有,城北想要把生意做大就不要对政府有顾虑,有些事情摊在明面上去做,比你偷偷躲在暗地里说要安全多了。” 管事心悦诚服点点头,说实话这少东家刚来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服气,毕竟让一个快40岁的人对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言听计从,多少还是有些困难的。可今天这事一出,他已经彻底服了李澍禾了,就算没在道上摸爬滚打过,但这对于危机的敏锐感,已经超越很多老江湖了! 一直跟在队伍后面的小会计跑到李澍禾面前:“少东家这账还查吗?” “查啊!”李澍禾说着往渡口办公室走去,没走几步电话就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的号码,李澍禾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打发走了小会计犹豫了一下才接通了电话。 “干什么呢现在才接电话?!”梁晴的不满顺着电波传了过来。 李澍禾忍不住扶额:“我在忙啊!” “你有什么可忙的!”梁晴忍不住提高音调,但很快又弱了下去,“晚上7点来临城希尔顿找我。” 李澍禾有些诧异:“你来临城了?谁让你来的?!” 刚压下去的怒火噌的一下又冒了起来,梁晴在心里默默念叨“亲生的亲生的”,极力的缓和语调说:“不重要,晚上7点别忘了,就这个事,挂了。” 李澍禾还没来得及回答,梁晴就挂断了电话。 临城三中,期中考试成绩公布出来了。 萧芃他们班级今年是平行班进步最快的班级,虽然不能和创新班的学霸们相提并论,可也足够一帮孩子嘚瑟良久了。 王恺拿着理综试卷,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这回我得向我妈多压榨些零花钱!最少得400!” 发卷子的蒋昕欣呲儿他一声:“小心你妈给你四个锅贴!” 陈轩安今天难得来上课,接过蒋昕欣发的试卷正看着,就被王恺揽着脖子扣住:“给爸爸看看!你这物理成绩是不是又创新低……卧槽!!!” 王恺的怒吼声很快引来众人白目,他不可置信地把陈轩安的试卷按在窗户上,仔仔细细地看着:“卧槽儿子!你这物理成绩抄了哪位大神的?!” 陈轩安一脚踹在他大腿上抢回卷子:“我抄你妹!老子自己写的好吧!” 蒋昕欣也伸头过去,惊讶的“嚯”了一声:“物理82啊!” “哇!!”班里所有人都惊讶地看过去,要知道陈轩安这物理成绩那可一直相当稳定,从来都没上过50分,怎么这才半学期就涨了那么多?不会真的作弊了吧? 陈轩安翻了个白眼:“我爸妈最近不忙有空忙我补补课。” “你爸妈物理老师吗?”王恺蹭过来问。 “那倒不是。”陈轩安矢口否认,原本竖着耳朵的学生们纷纷失望,“不过他们都在临城物理研究所上班。” “!!!!”高二6集体震惊。 这尼玛!物理研究所?!这专业对口的有点过头了吧?!真的疑惑陈轩安之前那样的物理成绩,他爸妈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把他打死的! 教师办公室里,萧芃对着笔记本电脑看着扫描进来的学生试卷,化学老师路过来加个水,就被办公室里过于沉重的气氛吓得不敢进门了。 王宁双手托着下巴幽怨地看着萧芃,秦园和陈建军唉声叹气,欲言又止地站起来又坐下去。化学老师蹑手蹑脚走到饮水机边,动作轻盈地接完水,好奇瞟了眼萧芃的电脑当场傻住。 萧芃这个班主任,当得未免有些负责过头了吧?他一个物理老师居然在看学生化学试卷的错题,超纲了好吧! “那什么。”秦园端着茶杯走到萧芃身边,柔声细语地说着,“萧芃啊,你歇歇吧!这都多少天了,你课又多也不休息就这么坐在办公室,分析错题虽然要紧可你也不能不顾身体啊!” 萧芃从屏幕上挪开视线,对秦老师笑笑:“不要紧的,早点分析完这周班会上就能跟孩子们说说。” 陈建军一拍桌子站起来,把想要偷溜的化学老师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水泼出去一半儿,愣愣地站了会只好哭丧着脸又重新蹑手蹑脚走去接水,他真是……怎么想起来到这里接水的,这办公室现在明显气氛诡异啊!你们不会在进行什么邪.教仪式吧?社会主义教育者要相信科学啊喂! 陈老师两步走上前合上萧芃面前的电脑,没好气地吼道:“什么不要紧!你赶紧给我请假回去休息!这都多少天了赖在办公室里不吃不喝的,你是要成仙啊!” 熊威宁一推门就听见陈建军的吼声,正疑惑着那个学生那么大胆子敢赖在办公室,就看见两位老教师站在萧芃面前,喋喋不休地数落开了。 王宁在里面挤眉弄眼地冲熊威宁摆手,熊威宁小心避开雷区走过去,轻声问:“怎么回事儿啊?” 王宁跟见到亲人似的,拉着他的手小声唠叨起来。 原来自从上次高尔夫球场事件之后,萧芃就忽然消沉……额,也不能说消沉,就是工作积极的过了头,一整天都恨不得长在办公室里,吃饭也得王宁和秦园赶着才肯去,秦老师有天不放心,让王宁跟着过去看看,发现他买了份套餐吃了两口就发呆,一直呆到王宁吃完两份套餐,才端着凉透的饭菜倒进流浪猫的食盆里,王宁十分怀疑他每天吃饭就是为了流浪猫点的。 “这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啊?”王宁唉声叹气。 萧芃坐在凳子上听着两位老教师你一言我一语地教训,低着头默默不做声,看上去事不关己却落寞的让人心疼。 上课铃声响起,萧芃拿起书说了声“上课了”就要出门,却被陈老师一把按回凳子上:“上什么课!你给我回去休息去!” 熊威宁赶紧过去打圆场:“陈老师陈老师!我现在就带他回去休息哈!您别生气!” 说着把萧芃手里的书抽出来摔在桌上,不顾他挣扎把人硬生生往门外拖去,奈何小熊老师力量有限,王宁自告奋勇和他一起,俩人终于把萧芃给拉出了教学楼。路上遇见高二6的班长,熊威宁对他喊道:“这节物理改音乐课,你回去给你们班同学找《音乐之声》先看着,我等会就去教室!注意纪律!” 聂铭佳呆呆地看着自家班主任疑似被绑架的背影,由衷的佩服小熊老师,乖乖!音乐老师抢班主任的课啊!太嚣张了吧!嘤!熊老师好勇敢! 聂铭佳连蹦带跳地回教室,给同学们放电影去咯~~ 走出教学楼,萧芃就听话多了,不用拉着也乖乖往公寓走,王宁看这样子悄声对熊威宁说:“那我先回去了,我高一还有课呢。” 熊威宁对他摆摆手,王宁看看萧芃决定还是不打扰他忧郁,无声无息地往回走去。 回到公寓萧芃就要进屋,被熊威宁眼疾手快拉住,强行拉到沙发上坐下。 萧芃盯着壁挂电视发呆,熊威宁没了耐心,盘腿往沙发上一坐:“大爷!您这是为了那般啊?” 萧芃并不理他,熊威宁看他的样子忍不住叹息:“我收回之前的话,我觉得李澍禾挺好的,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算不确定因素太多我也支持你。” 萧芃的身形僵了僵,熊威宁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我猜你现在还在犹豫吧,准确的说你害怕了,所以你不敢接受李澍禾,觉得他的狂热只是一时兴起,因为你经历过的刻骨铭心给你带来的是伤害。可现在他的孤注一掷又让你动摇了,他不顾安危的投入,让你原本坚定的想法现在不那么坚定了。” 萧芃的眼神开始闪动,熊威宁继续说:“可你有没有想过,这种纠结和犹豫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席城身上?最初你认为席城是个花花公子,认为他对你不是真心,可他也为你付出了,为什么他的改变没有能让你动摇。” 熊威宁又叹一声,在萧芃跳动的眼神中下定结论:“因为你心里从来就有李澍禾的位置,如果不是席城的出现,他可能还会站在角落很久。可席城出现了,你发现他已经住不进你心里的角落,因为那里一直有一个李澍禾,不过是你没发现而已。” 萧芃依旧没有反应,可他渐渐收紧的双手告诉熊威宁,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说中了萧芃的心里,现在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你好好休息,我去帮你看学生顺便请假。”熊威宁伸手在他肩头捏了捏,“静下来好好看看自己心里住着的那位到底是谁。” 妈妈来啦 晚7点,临城希尔顿酒店。 身着正装的席城带着秘书走进了大厅,今晚他要在这里和上海世禾集团的董事长见面,临城实业在全国有不少大型工程集团,一直使用的都是世禾集团提供的钢构材料。不过世禾主战场一直都在上海,就算对外有生意的拓展也都偏向工业城市,临城这里的市场对世禾来说确实是有些小了。 服务生领着席城推开包间的房门,身材高挑面容精致的女人即刻笑着走过来向他伸出了手:“好久不见席董事长!” 女人眉眼弯弯的笑着,正是上海世禾集团的董事长,也是出现在上海那座别墅洋房里的女人——梁晴。 席城礼貌的握住梁晴的指尖:“好久不见,梁董事长!” 梁晴长得极显年轻,笑起来有些天真的活泼姿态:“那么生疏都把我喊老了,还是喊晴姐吧!” 据席城所知这位梁董事长背景可复杂得很,世禾集团的发家史也不是都干干净净的。席城微笑着点头随她入席坐下,梁晴身边一直跟着打的中年女人对他礼貌微笑着,谈生意也带着的自然是信任的人,他也就没有介意,反倒一脸歉意地道歉说:“这都到了临城还让晴姐请客,是我太失礼了。” 梁晴哈哈笑起来:“这有什么失礼的!我本来就是临城人,这时候也算是回了家乡,而且当姐姐的做东请吃饭是应该的呀!” 席城客气赔笑,两人又闲聊了两句,梁晴开始说起了正事。 “世禾集团这几年一直在上海打拼,咱们两家集团的业务往来也都蛮不错的,董事会的意思是想要拓展一下生意。”梁晴说着婉儿一笑,“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这里了,这一来临城本来就是我的老家,二来咱们和临城实业合作这么多年咱们彼此之间都能信任,这开拓临城市场的事一提出来,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们了。” 席城心想还真让自己给猜对了,梁晴他们确实有入驻临城的想法。 不过临城一向以矿业为主,而且近几年已经进入黄昏时期,世禾集团虽然创立的时间不长,可他们材料的质量与售后都是国内一等一的水平。不仅临城实业这样的大集团跟他们有合作,有些央企也会对他们开放一批生意。这样正值壮年的集团公司,为什么选择入驻临城这样没什么未来的市场? 不过对于临城实业来说,能和世禾这样的大集团合作从来都是双赢的局面,席城自然没有不接受的道理,于是他爽快的应承了下来:“咱们和世禾一直都是好朋友,世禾能选择临城我也很欣慰,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帮助世禾尽快进驻临城!” 梁晴举起红酒杯向他倾了倾:“那就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席城也端起酒杯自觉起立,毕竟这位虽然看上去才30出头的梁晴梁董事长今年已经38了。 需要讨论的正事算是有了定论,二人又寒暄了两句,席城说到:“书面合同方面,您要留下来等到签字吗?” 梁晴微笑的摇摇头:“临城这边的生意我会全权委托给一个负责人,他应该快要到了,待会儿请你和他见个面,以后世禾集团在临城市场的生意都由他来接手了。” “哦?”席城很好奇,“是哪位董事吗?世禾的董事我们都见过面,我应该也认识吧?” 梁晴修长的手指掩唇笑着:“他虽然是个董事可是从来都不去董事会的,你应该没见过他,待会见了面还希望席董不要觉得他太年轻就好!” 席城笑着说:“晴姐能看上的人,就算是年轻那也一定有着过人的本领了!” 这边正说着,服务员推开房门侧身让进来一个年轻男人。 席城有些玩味地撑着下巴,世上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门口的李澍禾也愣住了,席城怎么会在这儿? 梁晴站起身走到门口,席城和秘书也站起来跟上去,梁晴拉着李澍禾的手像席城介绍道:“介绍一下,我儿子李澍禾。” 席城几不可见地挑起眉,李澍禾的表情僵硬了起来。 梁晴全然没发现这二人的不对,依旧兴致勃勃地介绍着:“世禾集团在临城这边的生意,到时候就交给阿禾来负责!” 说着她向李澍禾介绍起席城来:“这位是临城实业的席董事长,这你得喊一声……叔叔?” 席城“噗”地笑出声,李澍禾的脸色瞬间铁青了起来,于是笑着打圆场道:“还是叫职称吧!毕竟我跟这位……阿禾,也才差了13?这一叫叔叔感觉好像把我叫老了一样。” 李澍禾一脸冰霜的瞪着他,席城无辜的笑笑。自从从李澍禾上了桌,气氛就诡异的凝重起来,梁晴只好主动为两人之间搭线开始向席城介绍李澍禾:“阿禾目前在临城工作,最近都常驻在这边。” 席城故意问道:“阿禾……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李澍禾头也不抬冷冷说道:“老师。” 梁晴点点头接着到:“是的,在临城三中。” “真巧。”席城笑眯眯地说,“我爱人也在临城三中,是……物理老师。” 梁晴双眼一亮刚想说“好巧”,就听李澍禾在一旁低沉着声音说道:“你爱人?人家答应了没有就是你爱人?看不出席董事长这脸皮还真是挺厚的。” 这突如其来的呛声把梁晴弄懵了,她诧异的看了看儿子又看向席城,比起李澍禾克制的咬牙切齿,席城则是一脸云淡风轻带着笑容和他对视:“答不答应的,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席董事长只怕是自信过头了吧?”李澍禾站起身,“生意场上的自信是好事,不过这份自信不是什么场合都适用的。尤其,是在情场上。” 说完他从席城身上收回眼光,边整理衣服便对梁晴说道:“世禾的事情找你放心的人来接手,我没有时间去管也不想去管,今天来原本是想和你还有苏姨见个面的,工作的事情我没打算接手,也请你不要强迫我。” 梁晴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一直站在旁边的苏姨赶紧按住她的肩膀,梁晴只好自觉闭嘴。 席城这边却抱着双臂笑道:“小李老师如果是对我有意见,那么生意确实很难做下去,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因为小李老师你的关系,就影响了临城实业和世禾集团的合作的。” 梁晴眼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这两人之间是认识吗?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味这么重? 李澍禾缓缓勾起嘴角,双手撑在桌面上慢慢俯下身去,在恰好能与席城对视的角度停住。他眼神里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不屑和傲慢,平淡而又冰冷的语调,让席城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我确实恶心你,不过再恶心你也是我自己的私事,公私之间我也是能够分明的。”李澍禾说着轻蔑一笑,“世禾集团现在生意越做越大,华南就这么大的市场进驻临城市场是早晚的事,我接不接受工作是我自己的决定,‘对你有意见’?凭你也配吗?” “阿禾!”这话说的有点过分了,梁晴赶紧出声呵斥他。 席城却一直面带微笑,对他的话好像并没有什么感觉。 李澍禾站直身体对梁晴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空电话联系吧。”而后不管上前阻拦的苏姨,开门走了出去。 梁晴瞠目结舌地站了一会,才想起跟席城道歉:“实在不好意思,阿禾这孩子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席城站起身无所谓地耸耸肩:“年轻人嘛!脾气大能理解,不过目前世禾这边的负责人还得再沟通,合约方面咱们得再谈了。” 梁晴一脸歉意将他送出门,捏着鼻梁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包间房门再次打开,穿着休闲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晴姐,李哥的住址查到了!” 苏姨一脸诧异,这孩子乱叫什么?梁晴无力摆摆手:“小郑啊!你这个称呼……算了,车子开到楼下等我。” 漏夜赶到李澍禾的住所,苏姨打头阵敲响了房门。 李澍禾透过门镜看过,发现是苏姨才决定开门,不想门一打开梁晴就站了出来。 李澍禾第一反应是想把门关上,可又不想闹得太僵,索性打开房门让她们进来了。 梁晴一进门就语气不善地挑剔着:“葛老四就拿这么间破房子糊弄你?小的都转不开身!”李澍禾轻叹一声没有接话。 苏姨拉着李澍禾的手嘘寒问暖:“这段时间怎么样啊?怎么不住在公寓里啦?忙不忙?累不累?盘口的事情危不危险啊?” 面对苏姨的关怀李澍禾总是很无奈,梁晴没好气地说:“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哦!他自己喜欢作就作个够好啦!” “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苏姨赶紧在二人间劝和,让梁晴说话客气点,让李澍禾赶紧服个软。 到底是做儿子的,李澍禾还是先开了口:“妈,我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还不严重啊?!”梁晴叫起来,“你是不知道你爸爸的事吗?当初我们是怎么逼迫出走上海的,你爸爸又是为什么出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吗?到现在你还要跟着掺和,你是嫌我命长想要活活气死我是吗!” 李澍禾揉着太阳穴:“我就是因为记得这些才要掺和进去,你也不想一辈子躲在外面回不了家,不想连祭拜外公外婆都得偷偷摸摸吧?” 梁晴愣住,这么多年她确实第一次回到临城来,谁不想回到自己生长的故乡,谁不想见见家乡的故人,谁又愿意年年祭祀都不能亲自到场。她原想自己慢慢转圜这件事情,却不想李澍禾这样一个孩子,居然会想到帮做母亲的扫清危险。 梁晴停顿了很久却还是有些不解:“可你既然有这种想法又为什么要得罪席城呢?他可是临城生意场上最大的豪门,黑的白的谁不卖他几分面子,你这么做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听见席城的名字李澍禾明显不耐烦起来:“这事你别管了。” 梁晴瞪大了眼睛:“我别管?!我不管你你是吃x长大的吗?!”苏姨赶紧拉她一把,这一生气就飙脏话的毛病,还真是从来都没变过。 梁晴气的语无伦次:“翅膀硬了就牛了是吧你!不愿意听了是吧连妈妈的话!想造|反我看你是!” 李澍禾被她乱七八糟的倒装句烦的不行,干脆实话实说免得还被啰嗦:“因为他在追萧芃,我就是看他烦才不想跟他合作!” 这话一出,梁晴和苏姨都愣住了,呆滞了好半晌才一脸嫌弃地问道:“你……怎么还没追到萧芃?” 李澍禾:“……” 所以,他刚才是被自己亲妈和阿姨鄙视了是吧? 前因后果 听李澍禾说完自己、萧芃和席城之间纠葛后,苏姨的反应都还平淡,倒是梁晴双手叉腰柳眉倒竖。 “嗨呀想不到啊!席城是找不到老婆了吗?惦记上萧芃了?!”梁晴气得直跺脚,“这好不容易有个书香门第的儿媳妇儿,我看谁敢截我的胡!” 李澍禾愁的脑仁儿疼:“什么儿媳妇儿!萧老师就比你小8岁而已。” “小8岁怎么了?”梁晴对他地说法非常不满意,“就是比我还大8岁,那也是我儿媳妇儿!”说着用力在自家儿子肩膀上捏了捏,“放心!妈不知道这事就算了,现在知道了,一定留下来帮你把媳妇追到手!我那么大个儿媳妇,可不能便宜了席城那家伙!” 李澍禾现在无比后悔把实话告诉梁晴,他就知道这个从小就没谱的妈妈干不出什么正常事儿来。 李澍禾和梁晴之间的代沟与矛盾和普通家庭有些相反,普通家庭是成熟的父母和叛逆儿女之间的代沟,他们家,则是过于早熟的儿子和时常不着调的妈之间的代沟。 如果说动荡与不安导致了李澍禾的早熟,那这些给梁晴带来的,就是机遇和转折。 梁晴混社会是相当的早,不然也不会跟李澍禾的爸爸在一块儿,毕竟二人之间差了20多岁。梁晴在她的圈子里出了名的聪明伶俐,却也是出了名的叛逆天真,做事儿拼着一股脑的冲劲儿,可占着先天的头脑优势,又次次都能从中获利,着实很让人嫉妒。 此时的梁晴依旧义愤填膺,还非常不客气的diss席城:“一把年纪了还喜欢比自己小的!要不要脸!” 李澍禾头疼扶额:“席城也才35,怎么被你说的跟53似的。” 可梁晴已经完全沉浸在儿媳妇被抢的阴影里,根本没有在乎自家儿子说什么,转着眼珠子决定想办法去帮儿子扳回一局。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对于李澍禾来说是“知母莫若子”,他可是太知道自家老娘的性子,风风火火从来不讲道理,于是赶紧交代到:“你不要再去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了!我自己有分寸不需要你帮忙。” 梁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放心!你妈我像那种不靠谱的人吗?”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苏姨瞪大了眼睛,李澍禾眉头也拧了起来,你不是像,你就是个不靠谱的人好吗! 看梁晴的样子显然是没听进去劝,李澍禾算是不指望她能自觉,干脆去向苏姨交代让她看着梁晴,别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苏姨满口答应着,李澍禾看了眼时间已经9:30,就做主把两人送出门去,看到开车来的小郑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让他把人安全送到。 晚上11点,教师公寓403。 陈轩安晚上要加课,熊威宁回了工作室,房间里只留下萧芃一个人。 笔记本电脑留在了办公室没有办法工作,萧芃只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剧里上演着狗血的爱恨情仇,萧芃的眼神却一动不动的盯在角落。上午上完课后,熊威宁又和他说了很多,心中原本模糊不可见的东西,好像一点点越发清晰了。 他或许真的在不知不觉当中就已经被李澍禾吸引,只是自己没有发现没有在意。又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发现了,不过是在不断的在欺骗自己那些不过是寻常接触,没有什么更深层次的意思。 可现在要怎么办?自己真的能够毫无顾虑的接受李澍禾吗?他真的还有信心、有勇气去拉住一个大男孩的手吗? 敲门声打断了萧芃的思虑,他将电视剧暂停瞟了一眼时钟,已经是晚上11:15了。 萧芃将门打开便愣住了,苏姨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讲究的年轻女士。 “嗯……”萧芃支吾了一声说,“李澍禾最近都不住在这边。” 苏姨笑着拉住他的手:“我知道的呀!今天我们特地是来找你的!” “啊?”萧芃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被苏姨拉进门,他才意识到她们真的是来找自己的。 三中停车场,小郑求爷爷告奶奶才从保安师傅那里借了手机,忙不迭地给李澍禾打电话,电话一接通就哭丧着脸说:“李哥!我手机被苏姨收走了她不让我联系你!我们现在在三中呢!晴姐来找萧老师了!” 远在市里的李澍禾一口水喷在地毯上,扔掉手机就往外跑,两分钟后又折回来七手八脚换了身衣裳,抓起车钥匙再次跑了出去。 公寓里。 萧芃请苏姨她们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去厨房泡了两杯茶来。 苏姨柔声说着:“不要麻烦啦!大晚上的我们都不喝茶。” 萧芃心想也是,这么晚喝茶怕是一夜不要睡了。 苏姨一脸歉意:“真是不好意思,都这么晚了还要来打扰你。”说着向萧芃介绍身边的人:“这位,是李澍禾的母亲,她想来亲自见见你。“ 萧芃在心里嘀咕:好了,甩支票的来了。 谁知道一旁的梁晴忽然站起来,猝不及防的向他深深鞠了个躬。 萧芃一脸懵逼下意识就想要伸手去扶,可又觉得这样不太好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张了张嘴想喊阿姨,可看着那张年轻精致的脸又觉得喊不出口,只好傻呆呆的微张着嘴伸手僵在原地。 好在梁晴鞠躬之后就站直了身体,一脸诚恳地对萧芃说:“首先我得给萧老师你道个歉,之前年轻的时候我做事太过冲动,给你带来了不少困扰,还希望你不要介意才是!” 萧芃懵逼的更厉害了,这又是何出此言?他们俩之间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之前并没有什么交集,而且要说困扰……我把你儿子掰弯了,这算是我给你带去困扰了吧…… 梁晴道完歉又叹了口气一脸深沉地解释:“阿禾初中的时候成绩差的不能看,我就给他找了个辅导班,也怪我太忙了不能陪着他一起学习,等到发现他对辅导班的老师……当然也就是产生,不太……好说的感情的时候,就一时冲动让学校把你开除了,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青春期的时候阿禾怨恨了我很久,今天才有机会,当着您的面跟您诚挚的道个歉!” 萧芃愣愣地站了半天,终于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头翻出了这么一段往事。 那段时间他正好和家里出柜不接受家里的资助,在外面补习班兼职挣钱。李澍禾妈妈说的那个学校是上海非常好的一家辅导班,自己那个时候一天兼职四五份辅导班的工作,这还不算临时的家教课程。 后来有个其他的补习班给的待遇更高,而萧芃却再也挤不出来时间兼职,他业务能力很强学生家长都很满意,目前在职的几家辅导班对他都很好。就在纠结该怎么办的时候,这家辅导班忽然让萧芃辞职,还说给他一定的违约补贴,希望有机会还能够再合作。纠结的情况迎刃而解,萧芃问都没有问为什么解雇自己,收拾东西就奔了新东家,开心的不行。 萧芃那时候带的学生多,又赶场似的出了这家奔那家,对学生一向没什么印象,更别提记的李澍禾了,或许当时自己真的带过他,可那个时候事情大班人那么多,他也不是每个都认识,到现在早就已经忘的干干净净了。 原来当时事情的原委是这样啊!萧芃有些汗颜,他该怎么呢?说自己并不在在意,感觉好像很违心。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感觉又好像很敷衍。感觉不管怎么说都奇奇怪怪的。 他这边正犹豫着,房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李世禾满头大汗地跑进门来,看着沙发上的苏姨和当面对峙着的萧芃梁晴,立刻闪身把萧芃护在身后:“不是让你不要再做过分的事情了?有什么事冲我来,你难为他干什么!” 萧芃赶紧在身后拽着他的衣服,李澍禾却回头坚定一笑:“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伤害了!” 话虽然很感人,可萧芃却尴尬的要死,你可快闭嘴吧!这中二发言到底是哪里学来的? 苏姨也站了起来上前两步正要解释,就见李澍禾身子一矮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妈!你知道我从情窦懵懂的时候就喜欢萧芃,不要再为难他了!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是我,这都是我的错,跟他没有关系,哪怕他不接受我我也认命!你别为难他!” “我那么小心的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不要因为强迫让他离开我好不好?我已经受不了他再离开我一次了!”李澍禾声泪俱下:“当年他走以后我想他想到发疯,每天漫无目的地找他,后来在一条街上偶遇之后,我就天天去那条街上等他,就是为了能够再看他一眼。我为了能经常看见他,拉着同学去大学的操场上打我并不喜欢的篮球,后来他毕业了、走了来了临城,我知道他做了老师,就坚持了要用特长生的身份去考师范,从那个时候就想好,我要去临城我要找到他!哪怕他并不喜欢我,我只要能够看见他就好了。“ 萧芃听的心中酸楚眼眶发涩,原来这世上还有着这么一个人,一直偷偷躲在暗处喜欢着他却不让他知道,他到底是有多深情,才会用小心又愚蠢的孩童心思坚持着,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肯放弃,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 李澍禾慢慢抬起头,泪珠从泛红的眼角滚下,他哑着嗓子对梁晴说:“他要不要我不重要,他可以不接受我,我求你别再让他离开了。” 萧芃蹲下来去拉他,却被李澍禾握住手腕。 他无意识地在手腕上摩挲着,像是对萧芃又像是对自己说着:“不要怕,我已经长大了,有能力保护你。” 萧芃红着眼睛点点头,笑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你也看见了。”梁晴忽然出声,“我儿子对你真的很喜欢,之前苏姨来了一趟,回去之后也告诉我你是书香门第出身,是个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我承认阿禾小的时候,我还不能理解这种事情的,不过现在时代变了嘛!人们对事物的接受程度也变了呀!我今天来,就是想帮我这个笨嘴巴的儿子来告个白,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一下我儿子!” 李澍禾的眼泪还没干就傻住,萧芃更是蹲在地上发起了呆。 梁晴坐回沙发上掰着手指一条一条严肃整理:“我儿子虽然有有点呆,但其实还是很聪明的!这一点你们相处应该也都知道的!我们家的生意都在上海,做的不算顶尖却也不小了,全国各地也都有分公司,世禾集团是我一手创办的,阿禾怎么着也算太子爷了,所以经济条件方面你完全可以不用担心!” “集团目前的想法是打算开拓华南市场,到时候临城市场也会有世禾的公司,你们俩想要待在临城还是住回上海都是可以的!”说着梁晴皱起秀美眉毛,“不过我的建议你们还是回上海!毕竟萧老师是上海人嘛!在外这么多年也是该回家看看啦!而且世禾集团有很多物理相关的项目工作,萧老师完全可以辞去教师的工作,来咱们世禾你的物理实验室工作,左右都是自家生意嘛!干嘛还要辛辛苦苦去为别人在打工啊!” 萧芃的嘴巴缓缓张开,吃惊得下巴都快要脱臼了,李澍禾更是跪在地上愣怔着回不了神。 苏姨看他俩的样子,忍不住拉了拉梁晴的衣服,可她正说到兴头上完全管不了:“以后你要是担心婆媳关系难相处,咱们就不住在一起!虽然我们现在住的洋房是民国时期留下来的,有很多的房间,不过你们要是介意的话咱们就重新买个房子!到时候阿禾也去了世禾,你们就在附近的小区买的别墅,他要是没有别墅的话就买个大点的房子最好带院子,反正你们俩也不可能有小baby,养个狗狗啊养个猫猫什么的都很方便。” 梁晴用纤细的手指点着下巴:“其他的顾虑好像就没有了……哦对了!这个称呼方面嘛,咱俩差了应该也就8岁,我们以后各论各的,你管我叫姐姐我管你叫儿媳妇!你看怎么样?” 萧芃彻底破功笑了起来,苏姨也在一边无奈地摇着头,李澍禾这才落魂归体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赶紧捂住自家老妈那张毫无遮拦的嘴。 梁晴不满地“呜呜”抗议,苏姨赶紧把萧芃拉起来跟他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啊萧老师,我们家太太就是这个性子,你可不要在意啊!今天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的,实在是打扰了,我们就先走啦!” 李澍禾用力把梁晴推出门,苏姨也跟着走出去,直到关上大门,还能隐约听见梁晴的声音喊着:“儿媳妇!有什么其他事情咱们晚点再商量哈!” 李澍禾默不作声站在门后尴尬的不想回头,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有手指轻轻在他后背上点戳着。 “有什么想说的?”萧芃在他身后轻声问。 李澍禾摇了摇头依旧没有转身。 萧芃扑哧一下笑出声:“我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小的暗恋者,初中的时候……也就十三四岁吧?你好早熟啊!” 李澍禾脸红到脖子,闷闷的嘟囔着:“你别说了……” 萧芃笑得肚子疼,李澍禾恼羞地抬手就要开门,却被他从身后一把抱住。 萧芃的侧脸贴在他的背上,暖意笼罩了他整个身体,李澍禾的心跳越来越快。 “就这么走了?”萧芃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妈妈许诺的那些条件我可是心动了,你确定就要这么走了吗?” ※※※※※※※※※※※※※※※※※※※※ 小李不容易啊! 你好,小男朋友 李澍禾还是很听萧芃的话,隔天晚上就去盘口找了葛明辉。 听到李澍禾有退出的想法,葛明辉很诧异:“这!你不都已经是答应下来了吗?怎么……怎么又打算……” 李澍禾笑笑:“四叔好像记错了,我并没有答应您接管城北啊?” 葛明辉顿住,确实当初在提这件事的时候,李澍禾的态度模棱两可,自己也因为之前的事情没有把话敞开了说。 “可是最近帮家里做的几件事大家都很服你,我也很快就会把手头工作交接完让你上位!” 李澍禾搭上葛明辉的肩膀,姿态像个撒娇的孩童,神情却并不和善:“四叔!我之前没有拒绝家里的活,那是因为心疼您这些长辈们,留下来帮个忙而已!最近事情都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我还是觉得自己适合教师的工作!” 葛明辉细细思忖着,他知道现在梁晴就在临城,可他猜不透李澍禾的决定与梁晴有没有关系。梁晴这个女人很不简单,当年在那样风声鹤唳的时候,都能够带着那么多人和资产全身而退,就足以看出她有多难缠。可李澍禾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葛明辉并不甘心就这么放手让他离开。 “四叔知道你们年轻人心思活络,不愿意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葛明辉长叹一声哀戚地说着,“可咱们家里实在是缺个有本事能管事的,四叔实在是舍不得你离开啊!” 李澍禾倒也没有把话说的太绝:“四叔这可就太言重了,咱们城北人才辈出,怎么会连个管事的都找不到呢?” 葛明辉又叹一声,咬了咬牙根说道:“我知道梁晴来了临城住在希尔顿,明天你和她一起来趟老宅,让她拜祭拜祭李哥还有长辈们吧!” 李澍禾挑了挑眉,城北是遇到多大的危机?连让梁晴认祖归宗的决定都能舍得下,看样子是要逼他留在这里了。 “四叔说的真不巧。”李澍禾一脸惋惜,“我妈早上的高铁回上海,下午就已经到家了。” 他还真没撒谎,梁晴走的时候,还特地一大早给萧芃打了个电话。当时俩人都还没上班,李澍禾还抱着萧芃的腰光明正大地偷听来着。 葛明辉的脸色瞬间变了,李澍禾知道他这面子掉下来却没接住的难受劲,就自己先服软了:“不好意思四叔,实在是家里集团那边有急事必须我妈赶回去解决。您的意思我会转达,你对我的惜才之心我也都知道,反正我人在临城一时半会也不会走,家里要是真的有事情需要我帮忙的,那我义不容辞!” 李澍禾给了台阶,葛明辉也不好僵持,只能先松口答应他的要求再慢慢从长计议。 这天之后,李澍禾果然乖乖回来上班了,虽然被年修明叫去教务处挨了顿训,不过好在没有更严重的惩罚。 早上,李澍禾一起床就钻进萧芃房里跟他闹一会,直到把人吵醒或者被枕头砸出来,才笑嘻嘻地去做饭。萧芃睡醒需要缓缓神,等他洗漱好李澍禾的早餐也摆上了桌。二人吃完饭,萧芃洗碗收拾厨房,李澍禾把衣服扔进洗衣机。 生活又回到了正轨,好像同居的日子,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 周六。 熊威宁一大早就出了门,说是要陪海嘉杰去采购出差的东西。萧芃和李澍禾吃完简单的早餐后开始了房间大扫除,熊威宁房间的东西搬空难得的整洁,萧芃也只是擦了个地板就出来了。李澍禾站在凳子上擦吊灯,萧芃开始收拾收拾物品、擦地板。 这几天气温终于升高了一点,俩人一边挥汗如雨的忙碌,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李澍禾家里的事。 “梁女士……挺年轻啊。”话赶话地说到这里,萧芃随口一说就后悔了。 好在李澍禾并不怎么介意:“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其实我小时候也很疑惑。为什么我妈比爸爸小那么多,为什么妈妈和爸爸没有结婚,为什么我们不能一直在临城待着……等到长大以后了解了那段过去才明白了很多。” “临城当年乱的全国出名,我外公也不是个正派人,妈妈是家里的长女,在那个上学还是奢侈的年代里,她入学不仅晚还早早辍学在家里帮衬外婆。”李澍禾垫脚擦着吊顶,“但外公实在不争气惹是生非都是寻常事,我妈小小年纪就敢跟他对骂,然后就免不了一顿毒打。那个时代哪有现在的年龄概念,我妈才长大点就被外公压着去不正经的地方赚钱,据她自己说是被我爸英雄救美。”说着李澍禾笑起来:“我才不信她呢!她那么聪明,肯定是看准了我爸身份不简单主动去寻求帮助的。” “后来就认识了,我妈太小,爸爸家里的人包括他们的兄弟都觉得俩人没什么,估计我爸自己也那么想,就当是个身边多了个小妹带着玩。只是没想难道玩着玩着认真了,宠着宠着动了情,也没想到之后会出事。” 李澍禾低头看向萧芃,萧芃也回望着他:“出什么事了?” 李澍禾说出一个名字:“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萧芃点点头,虽然当时自己年龄也不大,可这种全国性的严打活动他也是有耳闻的,李澍禾说的这个人,是当时严打下查出的一个大人物。 “他就是我爸。”李澍禾说的平静,萧芃却听得一惊,“我当时三岁左右不怎么记事,只知道那是我第一次见苏姨,她从上海赶过和我妈一起带着很多人从临城离开。开始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逃亡一样的走,直到长大以后才知道,因为我妈年龄原因他俩没法办合法的手续,我爸执意留给她的那些东西,她原本都是没资格拿的。” 听到这里萧芃渐渐平静了,从小生长在大城市的他之前完全不知道还有这种情况,直到上了大学,有个室友家的情况和李澍禾差不多,他这才知道原来同一片国土上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有人还都觉得理所应当。经历了很多之后,萧芃逐渐明白,律法能够保障的是承认律法的人,可那些动荡不安的年代里,律法也只能艰难的维系着来之不易的平衡罢了。 “梁女士很不容易,但也真的很坚强。”萧芃由衷地感慨。 李澍禾蹦下凳子:“什么梁女士?你得叫婆婆好吧!” 萧芃抽出两张纸巾贴在李澍禾汗津津的额头,企图“封印”这胡说八道的人,被封印的李澍禾傻呆呆的对眼儿玩,萧芃被他气笑强行把人推进浴室:“洗澡去!” 李澍禾洗的很快,不多会就顶着一头湿发站在门口,萧芃拿着衣服走过去,他坏笑一下摇了摇头吗,飞溅的水滴甩了萧芃一脸,气的萧芃想一脚给他踹回去! 萧芃擦着头发刚走出门,就被李澍禾从身后一把抱在了怀里。 半干的卷发蹭的萧芃满脸水,这人怎么还是不愿意吹头发?李澍禾贴着他的耳边轻轻喘息:“我都很听话没有在做危险的事了,萧老师你什么时候才能答应我啊?” “答应你什么?”萧芃堂而皇之地装傻。 李澍禾委屈的不行:“萧老师!” 萧芃忍笑着:“你听话了?” “嗯!”李澍禾点点头,卷曲的头发跟着抖了抖。 萧芃又问:“你真的乖了?” 李澍禾往他颈窝埋了埋:“嗯!” 萧芃笑的肚子疼,转过身去在他卷卷的脑袋上揉了揉:“嗯!我也觉得你很乖,所以……你好啊!我的小男朋友。” 李澍禾兴奋的抱着他转起圈来,萧芃惊恐地拍打着他的后背,让他把自己放下。李澍禾将他抵在墙壁上,不由分说压上他的唇,二人亲吻着挪进房间里,李澍禾仗着自己比萧芃高,把人牢牢抵在门上钳住他的下巴用力吮吻着,萧芃一度认为李澍禾要把他给吃了。 李澍禾环着萧芃的腰把人带到床边,顺势压了下去,萧芃伸手赶紧抵住他:“李澍……唔……”嘴巴再次被他用唇封住,显然这人根本没想给他说话的机会…… 家居服早就不知道扔到了哪里,李澍禾的指甲流连在萧芃的唇边颈侧一点点往下走去,萧芃眼尾微红,偷着激吻的空隙张着嘴喘着气,感受着这个年轻人给自己带来的悸动。 李澍禾吻过他的颈侧,吻上他的肩头,沿着他漂亮的肌肉线条一路亲吻,用舌尖描着他的人鱼线越来越往下,萧芃惊喘着抓住他卷卷的头发:“别!” 他力气有些大李澍禾痛的皱起眉头垂下眼角,仰着脸委屈地说道:“为什么……我喜欢吃胡萝卜。” “!” 脑袋里某根名为廉耻的弦崩了,萧芃做梦都没想到这小子会来这么一句! 李澍禾低下头看了看他的反应满意地笑起来,萧芃已经乱了,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出声,却在巅峰时刻颤抖着闷哼出来。 始作俑者得意洋洋地抬起脸冲着他面带微笑,萧芃正想给他一巴掌,就见他喉结一滚…… “???” “!!!” 萧芃赶紧捧住他的脸震惊地吼着:“你!!” 李澍禾笑得有些狡黠,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瞳仁发亮地说着:“甜!” 我甜你妹啊!!! 李澍禾确实是个好学生,学习能力的强大真的是展现在各!个!方!面! 开了窍的年轻人完全不知疲倦将萧芃翻来覆去地折腾,也不知哪来的执拗非得次次都把他折腾到失神才罢休。萧芃已经不记得自己年轻时候是什么样,可他对现在的年轻人是挺了解了:这么旺盛的精力是真实存在的吗?他年纪大了能不能照顾着点老人家啊! 粘人的大狗和小熊 待到风停雨霁、偃旗息鼓,已经是晚上不知道几点了。萧芃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李澍禾趴在他身上,像只粘人的狗子。 萧芃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说:“既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席城那边……我明天晚上会跟他说清楚。” 李澍禾对席城这两个字格外敏感,立刻不高兴起来:“干吗还当面说?打个电话说清楚不就好了?”说着眼珠一转得意洋洋地坏笑着,“现在就说!打视频电话!”说着要去拿手机,被萧芃及时给按住了。 “滚蛋!”萧芃一巴掌拍歪他的脑袋,“捣什么乱!” 李澍禾立刻委屈起来:“萧老师你居然为了他凶我!” 萧芃实在太累,累到连白眼都懒得给他,裹着被子翻去另一边睡觉。李澍禾立刻黏上来把人拉回怀里,凶巴巴地说:“明天要是不说清楚,我就亲自去找席城!” 萧芃嗯嗯应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李澍禾看着他微红的眼角,似是想到了什么,笑着把人往怀里紧了紧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城郊别墅区。 熊威宁蹲在客厅的地毯上默默往箱子里装东西,海嘉杰拿着衣服从楼上下来,看他周身散发的委屈劲有些想笑。 白天说是置办东西,其实就是海嘉杰找借口带熊威宁出去玩,谁知玩到一半陈若男的电话打了过来,说是公司现在正好有个项目启动,让他最好明天就到。还有半个月的行程忽然提前,海嘉杰和熊威宁都很意外,不过还是工作要紧,熊威宁就跟着他回来帮忙收拾东西。 “舍不得我走啊?”海嘉杰将手里的衣服扔进箱子。 熊威宁瞪他一眼:“巴不得你赶紧滚!” “行行行!马上就滚!”海嘉杰也不指望这个小傲娇说出什么好听话,“唉!你还真舍得我一去那么久啊?” 熊威宁不作声地低下头,那样子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海嘉杰无奈地笑着,这颗小熊糖还真是又硬又甜又……意外的粘人啊! “你去北京会遇到麻烦事吗?”熊威宁忽然问。 海嘉杰错愕一瞬,想了想回他:“应该……不会遇见。” “我在北京的关系基本都是我二爷爷留下的,他曾经是位老首长的警卫员,他们这样的身份一般不会遇见什么麻烦。” 熊威宁听完点点头,犹豫了一会才说:“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 海嘉杰忍笑着点点头,真是没想到,原来一直被他捧在手里的小熊原来也会想着保护他啊! 帮海嘉杰把箱子放进车里,熊威宁主动要求开车送他去邻市机场。 海嘉杰笑着用手指在他脸上蹭蹭:“不用,一来一回得三四个小时,等你回来都得十一二点了,我让秘书开车送就行你回去休息吧!” “不要紧的。”熊威宁坚持着,“明天周末我可以晚点起。” 海嘉杰伸手把熊威宁拉进怀里,很意外他居然没有挣扎,海嘉杰抱着他慢慢摇晃着:“可我不放心你开夜车回来啊!留下来乖乖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熊威宁双手环住他的腰,闷闷地嗯了一声。海嘉杰笑出声,揉了揉他的后脑勺:“给你留了台车,车钥匙和别墅钥匙都留在工作室了,记得帮我收拾屋子啊!” 熊威宁不满撇嘴:“请保洁不行吗?” “行~”海嘉杰拍拍他,“随便请,到时候找我报销费用!” 俩人静静的拥抱着,车里的秘书按了按喇叭。 海嘉杰收紧了胳膊:“我该走啦!你好好等我,不许跟别人乱出门听见没?” 熊威宁推开他:“凭什么?我干嘛听你的?” “嘿?”海大公子刚要收拾人,喇叭声又响了起来。 熊威宁推着他走到车边拉开门:“快走吧!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海嘉杰上车还不忘叮嘱他记得回来跟自己说的事情。熊威宁不耐烦地把人赶走,又站在路边看着车尾灯渐渐模糊,才晃晃悠悠地出去打车回工作室。 车里的海大公子面如寒霜,开车的秘书一身冷汗。 “催命呢!” 秘书泪流满面:他也不想催,可是飞机不等人啊!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 李澍禾吹着口哨在厨房做饭,萧芃难得的还没起床。 早上九点。 李澍禾刚把早餐摆上桌,萧芃风风火火从房间跑出来,闪身进了洗手间房门摔得山响,李澍禾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站在门口守着。 二十分钟后,萧芃黑着脸打开门,看着一脸关心的李澍禾就想揍他。 “以后记得……套!”萧芃白他一眼。 李澍禾赶紧揽住他的腰,小心翼翼地扶着边走边说:“我错了我错了,昨天不是事出突然没有嘛!下次一定!” “下次个屁!”萧芃腿有些软。 李澍禾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伸手给他盛了碗粥:“腰疼啊?是不是昨天……太多次了?” “你还知道啊?”萧芃看着李澍禾傻样就来气,“翻来覆去的折腾你是疯了吗?而且每次都非要让我……那什么出来才算结束!一晚上那么多回,你要弄死我是吗?” 李澍禾笑出声,萧芃烦躁地在他头上敲了敲:“笑个屁!” “对不起嘛!这也不能怪我……”李澍禾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都怪萧老师你太诱人了,我下次尽量克制!” 恋爱第二天,萧芃有点后悔了,这么看下去自己以后多半会早衰的吧! 吃完早饭李澍禾自觉承包了家务,在厨房里忙活地收拾着。 萧芃靠着沙发正休息,他又噔噔跑了出来蹲在自己腿边,满脸的不高兴。 沉默地对视了两分钟,萧芃不解地问:“刷个碗还把自己刷生气了?” “你是不是晚上约了席城吃饭?”李澍禾质问着。 他这么一说萧芃才想起来这事,餐厅早就约好了不过最近又快期末事情多,他忘了把地址发给席城:“对对对!我现在给他发地址!” “发什么发不许去!”李澍禾把他手机夺走,“打电话把事情说清楚就好,干嘛非要见面!不许去!!” “你拿我手机干嘛?快还给我!”萧芃起身跟他抢手机,“说好了见面的!当面说事情显得隆重些你不懂!况且我得把手表还给他呢!” 李澍禾反手把手机塞进茶几底下,抓着手腕把萧芃压在沙发上:“手表快递过去就好!我去寄就寄到他公司!上面就写李澍禾爱人寄!” 萧芃被他压着本来就呼吸困难,又被他逗笑真是难受的不行,喘了好一会才说出话:“别闹了,我们就一起吃个饭,东西还给他话说开了就回来,不说别的。” 软磨硬泡了半天,李澍禾才别扭地把手机还给他,盯着他把地址发过去,依旧怨念着一步三回头地去厨房继续干活。 可席城的回复却迟迟没有来。 萧芃想他说不定在开会,说道还感慨领导们真忙,周末都没时间休息,就回了房间去写教案。 工作起来的时间过得飞快,两个小时后萧芃站在茶几边看着手机发呆,李澍禾看见他的样子立刻警惕起来:“看什么呢?席城说什么了?” 萧芃拧着眉头摇摇头:“他还没回我。” 李澍禾撇着嘴坐下去就听萧芃嘀咕着:“他怎么不回我消息呢?” 吃醋的大狗把人按坐在腿上,萧芃赶紧稳住身子坐好。李澍禾像哄娃娃一样颠了颠腿:“不回就不回,那你就别去了呗!” 萧芃想了想还是决定打个电话,意外的是电话也没有人接听,这实在不像席城一贯的作风啊! 毛绒脑袋在萧芃身后蹭着,萧芃不舒服地挪了挪,身体却立刻僵住,李澍禾声音低沉说着:“如果我们一直做到六点半,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了?” 萧芃吓了一跳,挣扎着从他腿上跳下来,又被一把拉回去坐了个面对面。 李澍禾狗狗眼里闪着星星,仰着头用低沉性感的声音蛊惑着他:“萧老师,我们在沙发上试试吧!” 萧芃拧住他的耳朵:“试你个头啊!” 李澍禾像个寄生生物,整个下午恨不能长在萧芃身上,直到五点钟萧芃出门他才不情不愿地放开,站在玄关处对换鞋的萧芃喋喋不休:“记得跟他说清楚啊!让他知难而退知道没?” 萧芃不耐烦地说:“知道了!” 李澍禾立刻委屈起来:“萧老师你凶我!” 萧芃扶额,你这么大个子撒娇装委屈真的好吗?! 萧芃转身拉低他的身子,在他唇上亲了亲:“闭嘴吧小傻子!” 李澍禾得意拉着他加深亲吻,直到二人都气喘吁吁才贴着萧芃耳边说狠话:“你要说不清就给我打电话,咱俩当面亲给他看!” 萧芃好笑的扯了扯他的头发:“傻样!” 坐上出租车萧芃就开始给席城打电话,然而依旧没有人接听。萧芃订的是一家西餐厅,到餐厅已经是6:15分,入座之后他又给席城打了个电话,还是没有打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服务员也来了很多趟,萧芃都让他们稍等。 晚上7点用餐高峰期,餐厅领班一脸歉意的来向萧芃说明情况,大意是必须点餐才能继续等人,萧芃没有办法只好先给自己点了份餐。 从人数寥寥等到用餐高峰,才从人头攒动等到高峰退去,席城始终没有出现手机也一直没有接通。 时间到了晚上8点,萧芃盯着面前凉透的餐点,无意识抚摸着手边的天鹅绒盒子猜不透席城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不来为什么不提前说明情况,这不像是一直谦和有礼的席城会做出来的事情。 萧芃决定最后联系一次席城,再没人回应他就离开,电话还没播出去,熊威宁的电话却打了进来。 熊威宁久久不说话,萧芃奇怪地问:“有事?” 又是一阵沉默后,熊威宁才低沉着声音问:“有空吗?” 萧芃皱起眉头,这语气是怎么了:“应该有空,怎么了?” 熊威宁深吸了口气,沉重地说:“席城……出事了。” 叹息 萧芃一时没听懂熊威宁话中的意思:“什么?”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熊威宁只能再次重复:“席城出事了。” 桌上装饰用的烛火忽明忽灭,萧芃握着手机愣怔地听着熊威宁的话。 “海嘉杰给我打电话,说今天早上席城出了车祸已经抢救了一天,就在刚才医院宣布抢救无效……”他自此便说不下去了,顿了一会才继续说,“海嘉杰刚到北京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我得替他去趟席家,你这边……” 萧芃脑中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这话是真的,前几天还通话约饭的人怎么会说出事就出事了。 良久之后萧芃才回神问道:“你现在就过去吗?需不需要我陪着?” “你要有空的话也可以。”熊威宁回他。 五分钟后,李澍禾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奔出来,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忍不住弯起嘴角,接通后却凶巴巴地质问:“说清楚了没?” 电话那边的萧芃不说话,李澍禾立刻不满起来:“是不是还没说清楚?等我啊!我现在就过去找他!” “找不到了……”萧芃喃喃开口。 李澍禾疑惑:“嗯?” “席城他……” 9点半左右,李澍禾开车载着熊威宁和萧芃三人来到了殡仪馆。 为了保证集团的稳定,从席城出事开始集团就对外隐瞒信息,整整一个下午的抢救也没能把人从鬼门关救回来,直到医院确定宣布死亡消息,席家和集团才对外公布。现在的殡仪馆外已经被各路媒体围堵的严实,萧芃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进去,熊威宁只好联系海嘉杰。 不多会,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从围墙边走到他们身边:“您是熊老师吧?席小姐让我带你们进去,跟我来。” 跟着年轻人绕过围堵的人墙,从后门才进了殡仪馆里。 席涓琳在大厅的角落倚着罗马柱呆呆流泪,年轻人走上去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才转头向萧芃他们走来。 席城躺在大厅正中央的冰棺中,工作人员一脸肃穆忙碌着布置灵堂,灵柩之前跪着个清瘦的年轻人,那是席城的弟弟席枫。 看着席城惨白的脸色,萧芃觉得自己大概是在餐厅里睡着了,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梦里一样的不真实。直到指尖被人轻轻握住,抬头看见李澍禾关切的眼神,他才认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了。 席涓琳走到他们身边,熊威宁上前和她攀谈:“席老师,节哀顺变。” 席涓琳勉强地抿了抿唇,李澍禾和她并没有深交,便也不好多说只能鞠躬劝她节哀。 “海嘉杰昨晚的飞机早上才落地北京,一时是赶不回来了。”熊威宁说道,“他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 席涓琳点头道谢:“麻烦你跑一趟了。我没什么的。海家的长辈们已经来过了,城哥的事情太突然集团里现在乱成一锅粥,海叔叔他们又回董事会去了。” 萧芃只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席城。 席涓琳走到他身边:“城哥和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其实不管你们之间怎么样,知道你第一时间赶来城哥一定很开心。” 萧芃轻轻说着:“我今天联系了他一天,还以为他在忙……” 席涓琳淡淡说着:“昨晚董事会出了点情况,城哥和大家约好了早上开会。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车子开到临河大桥的时候和迎面而来的卡车发生碰撞,失控从桥上冲了出去……” 席城今天是自己开车,撞车之后卡车司机虽然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可今天的路面拥堵的异常,原本二十分钟就能赶来的救护车,硬生生耽误了一个小时才到达现场。等到救援到达将车打捞出来,一切早就已经无力回天了。 “撞击加溺水,我们早就不指望城哥能救回来,可还是期待出现奇迹把人送进了icu。”席涓琳喃喃着,“八点的时候急救科的医生告诉我们住icu已经没有意义了,人来的时候就已经瞳孔放大心脏停搏,现在的挣扎不过是我们这些家属不甘心而已。”泪水从脸颊滴落而下,她颤抖地哽咽着,“可我们就是不甘心啊!城哥……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就……” 席涓琳痛哭出声,萧芃轻轻拍打着她的肩头,默默伫立在一旁安慰着。 李澍禾不经意间扫见地上的席枫,他跪在那里机械般地往火盆中扔草纸,眼神呆滞地看着火舌将一张草纸吞噬,再机械似的重新添放,看上去有些伤心过了头。 回程的路上,萧芃坐在副驾望着街灯出神,熊威宁在后排和海嘉杰说话,车上除了手机震动的嗡鸣声,所有人都静静地沉默着。 李澍禾将手伸到副驾,在萧芃指尖轻轻一握,如同刚才那样给他一点安慰。 回到公寓已经是深夜,熊威宁来不及交代就打着电话回了房间,李澍禾拉着萧芃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将失神的人按在床上坐下,李澍禾矮身蹲下满眼担忧。 萧芃对他轻轻摇头:“我没事,只是……太意外了……” “虽然从没想过我和席城有什么亲密关系,可他也是个谦和有礼的人,大家也算是处得来的朋友。”萧芃痛苦地合上眼睛,“明明约好今晚吃饭的人,怎么就……” 李澍禾双膝着地环抱住他,将脑袋埋进他怀里:“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席城确实是个有魅力的人,可听见你夸他我还是有些不高兴。”说着他的手臂紧了紧,怅然般说道,“不过,就算我再讨厌席城,也没想过跟他以这种方式告别……” 萧芃抚上他卷曲的脑袋,无意识地抚摸着,原本悬着的心却骤然放了下来。 另一个房间里。 不过一天时间,海嘉杰的声音便沧桑了很多,熊威宁小心问道:“你还好吗?” 海嘉杰轻笑调侃:“担心我?别担心,我没事的。”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安慰自己,熊威宁忽然格外心疼,甚至有些懊恼自己不在他身边:“你一定很难过……” 海嘉杰不再做声,熊威宁小声叹道:“可我不能去陪你。” 海嘉杰笑起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在心里陪着我就好。” “你别一个人闷着,我陪你说说话,说什么都可以。”熊威宁低声说着,轻柔的声音拂过海嘉杰耳畔,混乱的情绪渐渐被抚平人也宁静了下来。 “我们这帮孩子里城哥是最大的,他就像个大家长,照顾我们跟带孩子一样。”海嘉杰带着笑意回忆着,“小时候的他太早熟,跟不上我们这帮孩子的潮流,长大之后没少因为这事被我们笑话。” 海嘉杰说的轻松,可熊威宁却听得心酸无比:“好像每个当哥哥都有担不完的责任,替下面的弟弟妹妹分担了太多的东西。” “是啊……尤其是大家族长子,城哥过得太难了。”海嘉杰长叹一声,“如果不是城哥我也不能那么潇洒,他替我担了不少董事会的压力。我虽然脾气犟却也不敢忤逆他,这世上能治住我的除了我二爷爷,也就只有城哥了。” 海嘉杰说着席城对他们如何照顾,又因为集团和家族受过什么样的算计,独自面对过多少风险,多么艰辛才坐稳现在的位置。熊威宁知道席城是个隐忍的人,也能够猜到他站上顶峰吃过的苦,从席涓琳到海嘉杰,在集团出生的这些后辈的眼里,他是个绝对强势也是个绝对安心的存在。 然而就算神祇也会陨落,何况席城只是个普通的人,他再坚强再伟大,也终究不是神仙。 俩人就着窗外昏暗的月色聊着,直到天际鱼肚白,熊威宁昏沉着睡过去。远在北京的海嘉杰,用拇指蹭去眼角渗出的泪水,对着电话那头平稳的呼吸声柔声说道:“晚安……” 席城的葬礼定在三天之后,熊威宁受了海嘉杰的委托与萧芃李澍禾一起参加。 席枫作为晚辈,承担了原本应该子侄辈做的工作,席家父母相互搀扶着伫立一旁,伤心的难以自持。席涓琳目光呆滞地远远站着,直到盖棺的第一铲土落下,眼泪才断了线般扑簌而下。 葬礼结束后,萧芃找到了席涓琳,递给她一只蓝丝绒盒子。 她接过递来的盒子有些不解,萧芃便解释道:“席城送的,我一直找机会想还回去,只是……交个你吧。” 席涓琳将盒中的手表拿出来看了看,又将东西递了回去:“这是属于你的东西,收下吧。” “你是席城的家人,理应还给你的。”萧芃解释,“对于我而言它太贵重了。” “再贵重的奢侈品刻上名字就没有收藏价值了,城哥的意思也是如此。”席涓琳抿唇解释道:“表上刻了你的名字就是你的东西,城哥就是想送你个东西无关价值。留着吧!就当做个纪念了。” 萧芃拿过手表看了看,果然在表盘背面看到了自己名字的英文缩写,席涓琳苦笑着:“很遗憾城哥没能和你走到一起,我还真的挺想萧老师能成为我们家人的,不过……也幸好……这样你也不用太难过……” 心脏有些抽痛,萧芃嗫嚅着说了声抱歉,席涓琳笑起来:“感情的事情都是缘分,没有什么好抱歉的,萧老师你别介意。” 告辞回程,李澍禾先将熊威宁送去工作室,再和萧芃并肩走回公寓去。 安静地走了很久,李澍禾忽然停住,表情凝重的纠结了一会才说:“那块表,我帮你收着吧。” 萧芃愣了愣神,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无奈地笑着摇头:“醋精。” 李澍禾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后将他猛地拉进怀里,委屈地说着:“我就是醋精!虽然席城……不在了,可我就是不想你还留着他的东西。” 萧芃知道,这段时间自己情绪低落的样子让李澍禾不安了,他开始害怕自己对席城动了情,所以才会连一块手表都介意。环住年轻人的腰身轻拍着,萧芃推开他将口袋里的盒子递过去:“交个你了。” ※※※※※※※※※※※※※※※※※※※※ 啊……席董事长的故事可以去看咸鱼那一篇,虽然写的不咋地qaq不过对于席城意难平的集美,还是可以稍微有点安慰 无辜小熊,在线吃狗粮 意外忧郁的六月转眼过半。 送走高考完的高三学生,高二6班的孩子们也已经到了期末,暑假开始,他们也是高三的孩子了。 萧芃上课的时候,随口说了句高三今年提前开学,不出预料惊起一片哀嚎。 “我的冲刺前旅游啊!!” “我爱豆演唱会啊!!!” “我的游戏大师赛啊!!!” “啊啊啊啊啊!” 萧芃好笑地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说道:“旅游的可以提前,演唱会和游戏的放弃吧!那个没什么项目的,就别跟着起哄了!” “当当” 萧芃扔下哭天抢地的学生打开门,穿着纱裙的许念念站在门外,笑着问他挥手:“嗨!” “老许!!!!” “许老师!!!” 萧芃侧身把人让进门,许念念歉意地鞠了个躬,他笑着摇摇头示意她去讲台自己则在原地站住了。 快一年没有再见,学生们和老师都很激动,柴萌萌蹦着冲上去给了许念念一个拥抱,有胆大的也都上去抱抱,其他人都涨红了脸激动的厉害。 许念念走下讲台和他们聊天,最后排的王恺吊儿郎当地说:“老许你这休了一年啊!隔壁林老师生个娃娃都回来了,你这也不行啊!” 许念念抄起粉笔扔过去,一砸一个准,学生们惊叹不愧是班主任!一年不练技术还是那么6啊!! 学生老师其乐融融聊着天,萧芃在一旁看着也不参与,忽然袖子被人拉了拉,是偷偷换到第一排来的聂铭佳。 萧芃以为他有什么事就倾身过去听,只听他压低了声音诚恳说道:“萧老师你别生气,他们就是太久没见许老师了,有点太兴奋了而已。” 真不愧是班长!这个时候能有这个觉悟,真是不得不赞叹一声能做官儿的就是不一样啊! 许念念和学生们从上课聊到下课,再到上课铃响下一任任课老师进门,才依依不舍地和6班作别跟着一直等在旁边的萧芃去办公室。 高二年级现在已经半只脚踏进高三了,学校的意思想让许念念暑假之后直接接任新高一班主任,6班的高三年纪还是萧芃继续做班主任,一来萧芃经验和能力上确实比许念念强,二来避免频繁换老师给学生带来不适应,毕竟已经是高三阶段了,一切都还是以学生考试为中心。 “不好意思啊萧老师!”许念念跟萧芃道歉,“刚才耽误你上课了。” 萧芃笑着摇摇头:“没事的,你一回来就去看学生们,说明你们感情好啊!” 许念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萧芃和她随口聊着:“你这骨折怎么休了那么久?” 听他这么一说,许念念立刻垮着脸诉起苦来。 其实也不算诉苦,这次骨折对许念念还真是塞翁失马了,因为这次骨折查出了她腿有骨肿瘤,就是因为瘤体侵蚀骨质她才一摔就骨折,万幸的是肿瘤是良性的,可怎么说大小也是个肿瘤所以治疗方面时间花的就更久了些。 许念念身材娇小长相甜美,刚生过一场大病脸色也没那么好,看上去颇有几分病美人的模样;萧芃衬衣西裤腰细腿长,头发用发蜡整理的一丝不苟,看上去温文尔雅好一位清雅公子。俩人郎才女貌并肩而行热络地边走边聊,任谁看了不赞一句般配。 然而还没进办公室门,就撞见了刚来上班的李澍禾。 李澍禾的眼神果然一瞬间就暗了下来,萧芃忍不住扶额,这都什么奇怪的巧合! 许念念没见过李澍禾,萧芃只好主动介绍:“这位是咱们年纪体育组李老师,他来的时候你不在。” 许念念言笑晏晏主动伸手:“你好你好!物理组许念念!” 萧芃提着心就怕狗子闹情绪,还好他没有失去理智,礼貌的跟许念念打起了招呼。 一进办公室,所有老师都为了上来和许念念聊天。萧芃原本在自己的位置上写教案,抬头就见李澍禾虎视眈眈瞪着自己,只好无奈地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再瞪眼珠子就掉出来了!” “我生气了!” 萧芃嗔怪地远远瞪他一眼:“有什么好生气的,许老师是6班之前的班主任,刚去教室和学生聊天,我才和她一起回来的。” “她还去教室找你了??????” 萧芃被一长串问号闪的眼疼,随手从收藏表情包里发了个“摸狗头”的表情过去,不多会李澍禾回他一个狗狗生气转身的图片。 萧芃忍不住笑起来回他一句:“乖!别闹!” 可看上去小李老师并没有被劝服,依旧气鼓鼓地模样一直到放学。 下午放学时间,教师公寓403。 萧芃头发凌乱地搭在额间,衬衣半敞着被拉下肩头,一手拽着西裤的皮带,一手拼命推拒着在他身上拱来拱去的某人:“别闹了!待会还要看晚自习呢!” 李澍禾的舌尖在他肩头扫过,又不甘心地啃上一口忿忿说着:“生着气呢别打岔!” 李澍禾嘴上不停手里也不示弱,异常麻利地给萧芃解皮带,萧芃被他啃得又疼又痒还得分神从他手里抢皮带,又可笑又可气地跟他拉扯着。 房门“咔咔”一阵响动,熊威宁打着电话推门进来,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呆在当场,手里的手机从耳边滑落也没法应过来。 萧芃赶紧把身上的人推开,李澍禾却淡定的一批,还脸皮贼厚地跟熊威宁打招呼:“下班啦熊老师!” 熊威宁合上嘴巴点点头,默默捡起地上的手机,进房间锁门动作一气呵成。 电话另一边的海嘉杰被刚才摔手机的一声巨响吓得不轻,扯着大嗓门喊着熊威宁的名字:“熊威宁?怎么了?什么声啊?说话!!” 喊了几声之后,熊威宁才慢吞吞地回他:“没什么事,就是刚才辣眼睛了。” 海嘉杰一头雾水地沉默,熊威宁“啧”了一声:“进门的时候李澍禾和萧芃在沙发上……耳鬓厮磨天雷地火呢。” 海嘉杰一阵无语,他就知道萧芃禁不住李澍禾这狐狸崽子的勾搭,那小子看上去傻憨憨,其实最精明的就是他! “我也是这么觉得。”熊威宁非常赞同他的话,“李澍禾绝对一开始就心思不纯,你说萧芃也是,平时看起来聪明的不要不要的,怎么遇到感情的事就犯傻呢?” 海嘉杰忍不住叹气:“大概就是因为太聪明了,老天觉得总让他那么聪明不太好,所以让他在这方面呆一点。”说着他忽然坏笑起来,“不要紧!等我回去咱们当着他俩的面亲回来,也让他俩吃顿狗粮!” “行啊。”熊威宁轻描淡写说道。 海嘉杰心头狂跳,原本以为熊威宁会骂他两句,再不济也得顶撞回来,这突然那么乖顺到把他给整不会了。 于是咽了咽口水,海嘉杰才磕巴着说:“你……我可听见了你不许赖账!不行!你再说一遍我现在就录下来!回去了你可不能反悔!” “不用录音我不会赖账的。”熊威宁无奈地笑着,“你在北京怎么样了?” “我从北京出来了,跟剧组在山里拍戏呢。” 熊威宁有些疑惑:“你考察项目还需要跟组啊?” “我喜欢做事先从细枝末节了解行业。”海嘉杰说,“这部戏正好是陈姐公司的她又是总制片人,我就当替她跟组了。” 熊威宁也搞不懂其中的门道,具体怎么回事也不清楚,只好叮嘱他:“山里的条件一定不好吧?你注意安全别受伤了。” “放心吧!”海嘉杰笑笑,“我就是个小监工,不挑不抗的能有什么危险。” 俩人又腻腻歪歪地说了几句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熊威宁对海嘉杰说了句就挂了电话,对门口喊了嗓子:“进。”果然,萧芃开门走了进来。 屋里气氛有那么一丢丢尴尬,萧芃抿了抿嘴唇,纠结了一会才说:“我和李澍禾……在一起了。” 熊威宁撇撇嘴:“这还用特意说一下吗?我又不瞎。” 难得有一回把萧芃怼的说不上话,熊威宁有些得意:“不是我说,你俩下回还是稍微克制点突如其来的激情好吧?有什么活动不能等进了房间再继续吗?你们有两间房唉?!” 萧芃头疼扶额,心虚地辩解:“谁知道你这个时候会回来啊?你不是平时都在工作室住吗?” “哟哟哟!还真是男大不中留!!这就嫌我碍事了?”熊威宁一脸鄙视,“我以后还就住在公寓了呢!” 萧芃皱起眉头:“为什么?你不住在工作室了?那陈轩安上课怎么办?” “上课约了时间再过去呗,反正马上就要放暑假了。”熊威宁说,“席涓琳跟学校请长假了要回集团帮忙做事,年修明的意思让我去团委帮忙,很多工作要从现在就入手,马上期末之后八月高三开学,我还得替席老师做学生宿管的工作,到时候就真的是天天呆在公寓里了。” 熊威宁顿了顿问道:“你和李澍禾,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多久,也就半个月。”萧芃轻叹一声,“席城……出事之前。我想跟他说清楚的,可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提到席城,屋里的气氛忽然凝重了下来。 良久之后,萧芃问他:“你和海嘉杰怎么样了?” “我们能怎么样。”熊威宁说,“就那样呗!” 萧芃对他的回答显然不满意:“就那样是哪样?你俩还没说清楚呢?” “等他回来吧。”熊威宁咂咂嘴,“他说暑假结束就会回来,到时候……确实有些话得说清楚了。” 萧芃神色有些担忧,想了想还是决定说清楚:“那我得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你也知道海嘉杰是个独子,他家人对你可不会有好脸色,尤其是他二爷爷,虽然人是开明的不过毕竟军队出来的,有些时候还是很强势的。” “见家长那都是多遥远以后的事了?想那么多干吗!”熊威宁耸耸肩:“而且这本就是内心坚持的问题,同性之间没有孩子和法律的羁绊,能走多远本来就是全看感情,我既然能接受就已经做好孤注一掷的打算了。” 萧芃沉重地在他肩头轻拍:“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一直站在你这边!” 熊威宁拧着眉头一脸不解:“我是你娘家人你凭什么不站在我这边?” 萧芃默默收回手嫌弃地拍了拍,并不是很想承认这个所谓“娘家人”的样子 旅游去! 6月底,漫长的考试周结束,属于高三的短暂假期开始了。 放假第一天,高三年级先开了动员会,确定了高三开学时间定在8月1号,提前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好不容易有个假期,萧芃却依旧忙碌个不停,每天都在整理着教材资料,平行班的问题是学生普遍基础太差,他得在这一个月里再给他们整理整理基础知识。 萧芃坐在沙发上捧着几份成绩单,一边皱着眉做对比一边勾勾画画地嘀咕:“8班冯雪……这成绩不对劲啊……” 李澍禾懒洋洋应了一声,依旧靠在他身上打游戏,茶几上的笔记本连着视频电话,远在上海的梁晴捧着手机看的气不打一处来:“看看人家萧芃!放假了还没得休息!你再看看你!哪有个当老师的样子!” 李澍禾还没说话,萧芃先抬起头替他解释:“额……我要提前开学得先准备,反正放假了他也没什么事。” 李澍禾得意洋洋地冲自家老娘挑眉,可把梁晴气坏了:“萧芃啊!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放假怎么了?放假就是让他在家里窝着的吗?都不知道带你出门旅游玩一玩!谈个恋爱都不会还指望老娘教你啊?!” 萧芃心中警铃大作,他本来就是个宅男,比起出门跑来跑去旅游,他宁愿在家里多看会书。李澍禾却突然来了兴致,蹭的坐了起来眼睛闪着星星一样看着自己。 萧芃无语了一会才对梁晴说:“出去,玩啊……这个晚点再考虑,最近我还是有些忙的。”梁晴也没说什么,这毕竟是他俩的事情自己提个意见而已。 视频挂断后,李澍禾来了精神缠着萧芃要出门旅游。 “8月就开学了,那么多事情还没做忙都忙死了,哪有时间出门啊!”萧芃想也不想的拒绝。 李澍禾像一棵藤生植物,死死缠绕在萧芃身上:“去吧去吧~咱们去海边!看海游泳吃海鲜,一个星期就回来!” 萧芃挣扎着,异常坚持:“不去!海边热死了!” “那你说去哪?”李澍禾重新把他锁回怀里,“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 “哪儿都不去!”萧芃无情拒绝,李澍禾委屈的不行。 熊威宁从外面一回来,就看见沙发上黏糊的两个人气的肝疼:“你俩烦不烦啊!!!都说了让你俩注意点啊!” 李澍禾依旧脸皮特厚:“我们再商量出去旅游,还不知道去哪儿呢!” “这个时候能去哪?这么热。”熊威宁愤愤把背包扔在茶几上,“再说萧芃不是8月就开学了。” 李澍禾趴在萧芃肩头说:“我们打算去看海。” 熊威宁震惊:“大夏天去看海?你也不怕晒成人干儿!”说着他沉吟一下,“这个季节要看海……南边太热了,要不去日本?” 李澍禾瞬间眼睛一亮,蹭着萧芃的脸颊问道:“可以啊!萧老师想不想去?” 萧芃瞪了熊威宁一眼,淡淡回他:“签证太麻烦了。” “签证有什么麻烦的!交给旅行社就可以了啊!”李澍禾晃晃萧芃,“萧老师有没有护照?” 萧芃还没开口熊威宁先替他回了话:“有啊,之前学校组织去泰国办的也才三年,应该能用吧?”萧芃有点想揍人。 李澍禾坚持只跟团出入境,其他时间他们自由行,住宿和行程自己安排。熊威宁觉得毕竟是个异国他乡,虽然地方小大小也是个外国,人生地不熟的语言还不通,不跟团走的话怕他俩有危险。 李澍禾说自己以前跟同学去过,现在翻译软件那么发达,出门不用担心语言问题。熊威宁问他计划去多久,现在旅游算是个旺季,不提前定酒店怕是订不到了。 李澍禾说他找人想办法,多出点钱还怕没地方住吗?熊威宁开始鄙视他,说他揭开伪装果然不一样了,开始学着有钱人砸钱了啊! 李澍禾嘿嘿傻乐,说钞能力在有些时候还是很有用的。熊威宁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是的,大家都没有看错,以上谈话的二位是李澍禾跟熊威宁,旁边的萧芃插了几次话都以失败告终。 这俩人把行程安排的明明白白,行程十天结束,落地京都在周边玩几天,再去东京附近玩一玩,最后行程还有富裕就去趟北海道。于是这次日本之行,萧芃一句意见没有发表,甚至没插上话就定了下来。 李澍禾做事雷厉风行,签证入境酒店攻略一手包办,跟熊威宁俩人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帖帖。 毫无参与感的萧芃直到出发前一天,才知道熊威宁原来不跟他们一起去。 “那你跟在后面闹得欢腾!”萧芃头疼不已,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忙,他还以为熊威宁跟他们一起去。 熊威宁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幽怨说着:“跟你们去干吗?等着吃狗粮做电灯泡吗?” 萧芃好心建议:“忙了那么久真的不去吗?临时加人说不定可以的?” 熊威宁摆摆手:“不去不去!找虐的事我才不做呢!” “不去就对了!”李澍禾拎着行李箱走出来,“酒店和民宿都提前定好了,现在是旺季加不了人,去了你也没地方住。” 骗自己帮忙查攻略的时候感恩戴德,用不到自己就甩过墙头不理人了啊!真是见过狗的没见过那么狗的!熊老师愤而起身回房间,打电话找海嘉杰告状去了。 第二天赶9点的飞机,三个小时后到达大阪关西国际机场,李澍禾去取行李箱了,萧芃站在异国他乡的陌生航站楼里,甚至还有些梦一般的迷糊——他到底是怎么就被那俩人做主安排到这里了呢? 李澍禾取完东西,就见萧芃站在广告箱前像个模特一样的一脸忧郁。 “想什么呢?”李澍禾蹭到他身边问。 萧芃听着广播里的陌生语言说:“总觉得待会出了机场你就把我卖给别人了。” 李澍禾笑出声来:“放心吧!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宝贝,我可舍不得就这么卖了!” 萧芃白他一眼,李澍禾笑嘻嘻揽着他边往外走边说:“待会我们先吃饭,然后坐新干线去京都的酒店办理入住,今天咱们先好好休息休息,在酒店附近逛逛明天才正式开始旅程!” 这攻略做的还挺详细,怎么坐车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原本还有些忐忑,可眼前的年轻人用实力向自己表明他可以,于是萧芃还是决定放下心来,把一切交给这个大男孩,或许一切会意外的不一样也说不准。 午餐是在一家看上去很有档次的寿司店,李澍禾和萧芃一进门就引来了不少目光,昭和风的日式建筑有些低矮,李澍禾全程低着脑袋和服务人员交流,萧芃手握翻译器和移动wifi,看着交流顺畅的李澍禾觉得有些淡淡地尴尬。 跟着服务员来到一个小隔间,萧芃把手机放在桌上问:“日语不错。” 李澍禾笑起来:“哪有!驴唇不对马嘴,勉强交流而已!” “哦~~”萧芃拉长腔调,“可看上去并不是勉强交流啊?服务员可是一点疑惑的样子都没有。还有之前海嘉杰请客的时候,你好像也对日本锦鲤挺了解。” 李澍禾微微一僵,立刻挂着标准的假笑脸解释:“就是之前来过一次嘛!而且中二时期哪个男孩还没看过日本动漫,都了解一点而已,了解一点!” 萧芃盯着他不说话,那神色摆明了再说你敢撒谎就死定了,李澍禾被他盯得直发毛,实在受不了主动开始交代:“好好好我说!高中的时候我在这里待过半年,原本打算在这边留学的。” “在日本留学哦!”萧芃调侃着,“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啊!” 李澍禾尴尬地直挠头:“不是!我爸妈那个时候虽然没有合法手续,可我妈还是担心我爸的事情会影响我高考,高中的时候就提前让我来这边适应了半年,打算一毕业就送我过来。后来高考也没有什么影响,我就留在国内了,大学期间和几个朋友又来了一趟,这……也算是来这边玩过,我不算撒谎吧?” 萧芃有些好笑,刚想把他当大人看,怎么转眼又开始傻里傻气地了。 “考虑考虑,你好好想想还有没有没交待的,一起交代完了我再研究算不算你撒谎。”萧芃眯起眼睛威胁着。 李澍禾苦着脸:“真没有了!萧老师我错了!” 萧芃忍不住笑出声来:“傻样!”李澍禾这才明白他在逗自己,顿时恼羞成怒地要去捏他脸,好在上菜的服务生打断了他的动作,又气鼓鼓地坐回了座位上。 三个小时飞机坐的萧芃有些累,吃完东西愈发的想睡觉,靠在饭店的沙发上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眼皮都有些睁不开了。 李澍禾叫来服务生准备结账,萧芃掏出卡递过去示意用他的,李澍禾正要拒绝就听萧芃说:“你负责酒店和出行,吃饭买东西我包了。” “真不用!”李澍禾拦着他,“我有存款的!” “怎么想养我啊?”萧芃凑近一点好笑地说:“那你可能还差点劲儿呢!乖!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次两次的。” 虽然不情不愿,可李澍禾也怕萧芃生气,于是只好同意他的要求让他结了账。 从大阪赶往京都酒店,找到地方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萧芃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困得完全没了精神,李澍禾办理好入住手续赶紧拉着快睡着的人去房间。 萧芃一进门就钻进浴室去洗澡,甚至连浴衣都没来及换好就躺在了床上,片刻功夫就睡了过去。 ※※※※※※※※※※※※※※※※※※※※ 昨天木有更新,对不起大家!鞠躬道歉!明天更新时间大概或许差不多也是这个点,实在是最近太忙了! “鹿狗”之战 因为这场意外情况,李澍禾打算取消奈良的行程,从夏日祭回来就准备打电话取消预约的餐厅和酒店。 没出门前李澍禾就念叨着喂小鹿,到这里却要临时取消,萧芃自然是不想他这么做于是赶紧把人拦住:“别取消了,路程也就一个多小时,我们行李也不多挺方便的。” 李澍禾一口拒绝:“不行,你的身体……” “我没事,睡一夜就好了。”萧芃说着拍拍他的头,“再说你不是很想去喂小鹿吗?” 李澍禾摇摇头:“不想去了,比起小鹿我更想喂你。” 萧芃随口就接:“那不行,昨晚上吃饱了。” 李澍禾愣了愣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懊恼地皱起眉头:“萧老师你……” 他耳廓肉眼可见的绯红起来,萧芃莫名有种调戏良家男子的错觉,不过这“良家男子”压着自己放肆的时候没感觉,他就说两句反倒把人给说脸红了?你这就有点离谱了吧! 好说歹说才把李澍禾说服,晚上李澍禾老老实实抱着萧芃睡觉,眼观鼻鼻观心安稳地睡了一觉。 晨起退房,萧芃终于休息好了精神十足的出了房门,早餐的时候李澍禾贴着捣乱把橙汁撒了他一身,他又只有衬衣穿着不舒服,就换上了李澍禾的t恤,上衣松垮的罩在身上,搭配浅色休闲裤和运动鞋,看上去有些大学生的感觉。 李澍禾办完手续,转头就看见在大厅的角落里,萧芃跨坐着行李箱上无聊地用下巴搭着拉杆,眼神放空地跟一个和服娃娃对视,那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打车来到车站,买票进站坐上电车,萧芃看着手里所剩不多的现金,第一次对日本的出租车产生了恐惧——这也太贵了吧! 电车很快到达奈良车站,李澍禾推着两个行李箱,萧芃则被塞了杯咖啡在手里,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先去酒店办理入住放好行礼,再散步一般走到奈良公园,远远就见草坪上小鹿来回踱步。 李澍禾眼睛都亮了,拉着萧芃去买了鹿饼,兴冲冲跑去喂小鹿。 然而…… 小鹿们都离他远远的,就算看见了鹿饼也不肯往前,反而不停去咬萧芃的衣服跟他点头示好。 李澍禾不信邪地拿鹿饼递到小鹿嘴边,小鹿嫌弃的偏过头用脑袋蹭了蹭萧芃,萧芃接过李澍禾手里的鹿饼,小鹿非常欢快的一口叼住向他点点头。 萧芃有些意外,李澍禾直接无语。 旁边两个小姑娘笑眯眯凑上来给小鹿喂鹿饼,却被小鹿给赶走了,另一只小鹿看见萧芃手里的鹿饼就想凑过来,却被刚才那只小鹿威胁的顶了回去。 萧芃:“……” 李澍禾:“……” “我怎么觉得这只小鹿不对劲。”李澍禾酸溜溜地说着,矮身蹲下目光如炬瞪着那只小鹿,“他是我的人!你想干什么?” 小鹿和他对视了一会,慢慢后退了两步猛地向他冲过来,还好萧芃眼疾手把他拉起来,不然肯定要被小鹿撞翻在地了。 李澍禾气得不行:“它居然想撞我!” 萧芃头疼扶额,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异国他乡的公园里,李澍禾会跟一只鹿吵起来。 好不容易拦住了要和鹿打架的李澍禾,萧芃把小鹿引到旁边把鹿饼放在树下准备离开,小鹿却不吃地上的东西,追着萧芃让他亲手喂食,远处的李澍禾卷着袖子气势汹汹冲过来,萧芃一边拉着李澍禾一边喂小鹿,简直焦头烂额。 好在最后管理人员看到这边的情况,过来把粘人的小鹿拉走,小鹿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李澍禾拉着萧芃的手冲它威胁地扬着拳头,萧芃赶紧把这人拉走,真是……去威胁一只小鹿你丢不丢人啊! 中午在附近的饺子馆吃了午餐,李澍禾还在耿耿于怀,并表示待会还要回去找到那只小鹿,让它好好知道知道萧芃的主权是谁的。 萧芃边吃边憋笑,别人都是“猫狗”大战,他是有幸要见到“鹿狗”大战了吗? 萧芃伸手在李澍禾头顶轻轻拍了拍:“狗狗乖!” 李澍禾叼着煎饺不满甩头,萧芃笑容越来越深,却被他捉住手腕一口咬在了指尖。 在萧芃的竭力阻拦下,李澍禾才打消了去公园找小鹿决斗的心,两人并肩在奈良的古旧的街道上散着步,拍下些很有特色的建筑,感受着和风街道的古典气息。 在奈良停留一日,按照行程应该去东京,之前在京都耽误了时间,北海道的行程只能取消了。 东京是座现代化的城市,来这里的游客大多都是冲着免税店和银座去的,萧芃想到来这里这么多天什么也没买,别人倒算了,熊威宁出人出力帮着筹划攻略,还是得给他带点东西的。 银座三丁目的路口,眼前是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耳边充斥着各种国家的语言,当然也有熟悉的中国话,萧芃忽然有种到了上海陆家嘴的感觉。 银座最有名的当然是各种各样的奢侈品门店,听萧芃说想要买东西送熊威宁,李澍禾拉着他就要进一家品牌店,萧芃赶紧把人拦住:“干嘛呀?” “你不是要给熊老师买东西吗?”李澍禾理所当然地说,“这边的店里有些商品是东京专供的限量款,别的地方买不到,买回去送人不是正好吗?” 萧芃无奈的叹口气:“那也不能送这么贵的东西,一来他不配,二来……这么贵的东西,让海嘉杰知道还不得找我麻烦啊!” 李澍禾顿了顿,显然不懂其中的门道。 萧芃和他解释:“之前确实送多贵的东西都无所谓,可是现在熊威宁和海嘉杰的关系在这儿,礼物送的太贵不合适。” 李澍禾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你想送熊老师什么呀?” 萧芃沉吟了一会儿:“明天不是要去神奈川吗?到时候在海边随便抓把沙子就好了。” “啊?”李澍禾傻了,“这也太寒酸了……也不合适吧?” 看着他纠结的表情,萧芃绷不住笑起来,这小孩怎么这么逗说什么他都信。 最后,两人在银座附近的小巷里,发现一家不起眼的手工艺品店,里头有不少以当地元素为题材制作的小饰品,材料只是普通的银子价格也没有特别贵,萧芃挑来挑去还是选择了最有日本特色的樱花为主题做的一对小吊饰,可以挂在项链上也可以拿来做手链,算是变相给海嘉杰和熊威宁送了对情侣物品。 回酒店的路上路过银座的tasaki门店,李澍禾突然站住不动了,萧芃走出去两步才发现人没跟上,于是折返回去问:“看什么呢?” “梁女士让我给她买珍珠项链。”李澍禾眉头紧锁,“还好我想起来了。” 萧芃怪他粗心,赶紧跟他进店里去挑东西,他俩都穿着t恤休闲裤,看上去好像两个大学生,比起在店里挑东西的那些衣服考究的顾客,是一点也不起眼连个服务员上来问话的服务员都没有,不过不起眼也有不起眼的好处,他俩在店里头随意逛的也自在。 不得不承认李澍禾在装饰品方面还是有品位的,他看中的几款项链和梁晴都挺搭,俩人商量了两句定下了最后两款,决定跟梁晴视频一下问问她比较喜欢哪一款。 电话打了半天没人接,李澍禾发了个语音过去倒是秒回,梁女士表示:随便买,老娘有气质! 不愧是大姐头,自信与气场方面拿捏的死死的,萧芃比较喜欢镶钻的那款,李澍禾嫌弃带钻的太贵了,萧芃觉得好笑:“给妈妈买东西还嫌贵!” “就是因为给她买我才嫌贵呢!”李澍禾皱皱鼻子,“她又不缺钻石,再说这不过就两颗小碎钻在上面也就是好看,买回去说不定她还嫌弃呢!” 萧芃说:“买项链不就是为了好看吗?贵就贵点呗!” 说着萧芃对服务员招了招手,小姑娘愣了一下才走到他们身边,得知他们要直接买东西,立刻热情的带着他们取货包装。 付账的时候萧芃很自然的掏卡,李澍禾刚要开口就被他打断:“说好的买东西我付账,你答应了哟!” “给梁女士买的东西不用你付账!”李澍禾连忙说。 萧芃笑了笑:“当我送给梁女士的礼物,行不行?” 店里人来人往争执起来不好看,李澍禾只好答应萧芃付钱。 提着手袋走出门,李澍禾拍了张照片发给梁晴,顺便加了句:“萧老师买的哟!” 一句语音秒回过来,梁晴开心的拉长语调说:“谢谢儿媳妇儿~~” 萧芃尴尬地揉揉鼻子,梁女士这没谱的劲儿他还真是受不了。 在银座附近吃了晚饭,俩人才肩并肩走回酒店,东京的酒店距离银座不算太远,订的是一家温泉酒店,白天在银座逛了一天,晚上正好可以泡泡温泉解解乏。 温泉池是露天的,上面加盖了一个小小的亭子,萧芃庆幸这几天身上的痕迹退去了,不然今晚上这么多人一起泡温泉,那可就有的看了。泡温泉的人并不算太多,可毕竟有外人在,李澍禾也只敢挨着萧芃偷偷拉拉小手。 7月份的东京还是有些热的,温泉水的加持没一会儿萧芃就觉得有些胸闷,两人只好提前结束回到房间。 明天早上要启程去神奈川,一回来李澍禾就蹲在地上忙碌地收东西,萧芃穿着酒店的浴衣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起身走过去趴在了他背上。 李澍禾差点被扑倒,赶紧稳了稳身子反手揽住他:“小心点!” 萧芃在他耳朵上轻轻蹭着:“小狗狗,想不想睡觉啊?” “你这不是想睡觉。”李澍禾笑着说,“我看你是想睡人吧?” 萧芃往他耳朵上吹了吹:“睡不睡?” 李澍禾倒抽一口凉气挣扎着站起来:“你……别惹事儿啊!” “我怎么惹事儿了?”萧芃眨眨眼睛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想不想……睡?” 李澍禾红着耳根把他的手放下来:“不想!你困了就自己睡。” 萧芃挑了挑眉:“血气方刚的年纪不应该呀?”说着眼睛还往下扫了扫,李澍禾赶紧把人推到床上去坐下,一脸严肃的强调:“早点睡明天还要坐车呢!” 萧芃反手把人拉住,仰着脸十分真诚的问:“真的不要?” 李澍禾合上眼睛冷静着,再次睁开眼睛果断拒绝:“不!” 萧芃噗嗤一乐,用力把他拉倒在床上撑着手臂和他对视着:“都好几天了,你就不想……” 李澍禾活像是被非礼一样的歪着脑袋:“不想不想!你别招我了!” “怕什么!”萧芃把他脑袋摆正强迫他和自己对视,“你不想,我想。” 年轻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慢慢抚上了他的腰,萧芃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笑着俯身下去…… 然后他就被李澍禾掀翻在床,还被用被子裹了起来。 被裹得像蚕蛹一样的萧芃无语问苍天,怎么回事儿?这年纪轻轻的不应该啊? 李澍禾喘着粗气在房间转了两圈,又从酒店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罐冰水灌了半瓶,最后红着双眼双手叉腰站在床边怒瞪着萧芃。 萧芃挣出被子也不起身,反倒踢掉拖鞋站在了床上,伸手抽掉了自己浴衣的带子,宽松的衣服应声敞开露出光洁的胸膛。李澍禾耳朵嗡鸣不自觉地吞咽着,萧芃迈步上前,长直白皙的腿在浴衣的下摆若隐若现,甚至看得见三角区黑色的内衣。 “萧老师……”李澍禾表情有些委屈,“你别这样,我怕伤到你。” 萧芃俯身和他对视着:“不会的,我相信你。”说完侧头吻上他湿润的嘴唇。 窗外不远处是东京塔的温柔灯光,情至深处,李澍禾搂住萧芃在他耳边无意识般呢喃着:“萧老师……萧老师……” 萧芃扶住他的后颈与他额头,相抵竭力压制着喘息声,却只来得及极尽温柔地应和一声“在呢”,便被含住薄唇带上下一个高峰。 可怜小熊 神奈川,镰仓。 说是出门旅游看海,直到旅程的最后一天才到海边。 这里的海跟萧芃认识中的相去甚远,预想中的海岸线是一望无际磅礴伟岸的,礁石林立波涛汹涌,这里的海,却意外让人感到温柔和宁静,好像大海的柔情都在此地凝集,随着波浪弥散向整座城市而去。 今天时间把握的刚好,还路遇了幼稚园小朋友上学的校车,车里的小朋友趴在窗户上好奇往外看,李澍禾向校车挥了挥手,孩子们也跟他挥手打招呼。 萧芃静静看着忽然说:“小朋友真可爱啊。” 李澍禾点点头脸上笑容依旧,萧芃继续道:“不想有个自己的小朋友吗?” 李澍禾盯着他看了会,兀自笑着拉住他的手:“一生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人不能太贪心什么都想要。” 从他嘴里说出那么番道理,着实是萧芃没想到的,李澍禾拉着他在环海的路边,听着温柔的海浪声缓慢向前。 行走到沙滩上,工作日的海边并没有多少人,高纬度地区的海风也没有那么燥热,咸湿的海风吹在身上还有些凉意。 认真看海的萧芃被人摆了个面对面的姿势,他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就见李澍禾送裤兜里掏出个盒子来,盒面上印着tasaki的标志。 萧芃恍然大悟:“怪不得在银座吃饭的时候你出去了好久,还说什么遇见了以前的同学,原来是偷偷跑去买东西了。”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戒指,一枚有钻石一枚只是个素圈,李澍禾深吸一口气,颤着手取出有钻的那枚看向萧芃。 萧芃不做声,李澍禾托起他的左手就要往无名指上戴,他却忽然开口把人吓了一跳:“不说点什么吗?” 李澍禾张张嘴支吾了一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萧芃没忍住笑了起来。明明之前那么聪明的一个小孩,怎么自从和自己在一起还越来越呆了,原先能说会道伶牙俐齿的,现在一句话磕巴半天也说不清。 结巴了好一会,李澍禾一声颓然长叹:“他们家的婚戒很有名,来之前我就已经让朋友订好了,本来是想给梁女士挑礼物的时候顺便取货的,可你一直跟着我,我只好趁着吃饭的间隙去取货了。” “我让你说这个的啊?”萧芃有些无奈。 李澍禾也知道这话说的不合适,可他现在紧张的不行,脑子里也没有别的词了:“我……我……” 戒指捏在手里,李澍禾用力的指尖有些泛白,萧芃不忍心的主动伸手:“好了好了戴上吧。” 李澍禾托住他的手忙不迭把戒指套上,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收回手了。 戒指尺寸意外的合适,钻石在无名指上微微闪光,萧芃从盒子里取下另一枚拉过李澍禾的手边给他戴上边说:“戒指可不是随便送的,接受了就算是个承诺,你可要认真对待啊!” 李澍禾嘟起嘴来嘀咕着:“明明是你……” “说什么呢?!”萧芃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李澍禾倏地拉住他的手腕把人按在怀里:“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认真了很多年,以后也会在你身边认真给你看。可你要相信我,只有你信,我的认真坚持才有意义的。” 萧芃温柔地在他背上轻拍:“我信你,永远都信你。” 在镰仓的碧海之畔,海浪梳洗着白沙簇拥在二人脚边,相拥的二人稍稍分开,又在温柔的海风中亲吻上去。 比起远在异国的浪漫,留守的熊威宁可就难过了。 一个人在公寓里,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宅,连一日三餐都没有个定点。 海嘉杰虽然平均两天一个电话的联系,可毕竟不在身边,嘴上叮嘱两句也没什么用。 今天剧组收工早,海嘉杰在酒店跟熊威宁打视频电话,一接通就发现他趴在床上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你又不吃饭!”海嘉杰吼着。 熊威宁难受地哼唧:“吃了……前天剩的外卖,大概……有点变质了吧拉肚子了。” 海嘉杰捏着鼻梁气的头晕:“前天的外卖还能吃?你不拉肚子谁拉肚子?!” 熊威宁哼唧一声不说话,海嘉杰举着手机急的不行:“我让秘书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熊威宁赶紧拒绝,“我刚从萧芃那屋找了药吃,现在已经没事了。” 海嘉杰咬牙切齿的数落他:“我真该用根绳把你拴在身上,走到哪里都带着,放你一个人在家里就出事!” 熊威宁委屈撇嘴:“我也不想啊……我不是不会做饭嘛!” “不会做饭就点新的外卖,剩了那么多天的东西还吃!”海嘉杰没好气地冲他,“要是没钱点外卖我给你转!” 熊威宁拒绝:“我不要!我还不是怕浪费嘛!” 海嘉杰嗤笑一声:“吼!现在是不浪费了,有本事你别拉肚子啊?”接着又是一长串的唠唠叨叨。 熊威宁顿时垮下脸来,糯着嗓音哼哼:“我错了嘛!肚子疼!” 果然,海嘉杰一堆教训人的话全部咽了下去,急忙问他要不要紧:“我给王秘书打电话让他送你去医院,你这样我不放心。” “别别别!”熊威宁赶紧拦下,“我休息休息就好了,明天就没事了保证!” 海嘉杰烦躁地踱着步,最后非常不讲理的迁怒到萧芃和李澍禾:“萧芃他俩私奔去了吗?那么久还不回来!” 熊威宁边默默感慨这人有点过分边跟他说:“说是一周行程,明天一早的飞机,中午应该就回来了。” 看着熊威宁蜡黄的小脸,海嘉杰忍不住长叹,这么大个人真是一点都不省心! 第二天下午2点钟,外出旅游的俩人终于回家了,萧芃一进门就被熊威宁硕大的给眼圈惊到:“我去?!我们不在这几天你去动物园兼职扮熊猫了吗?” 虚弱的熊威宁地扶着墙:“别说了……我想吐……” 李澍禾赶紧扔下行李箱把人扶去厕所,熊威宁抱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萧芃皱眉看着黄绿的呕吐物:“你这是吐了多少回啊?胆汁都吐出来了?!” 吐完的熊威宁靠在李澍禾身上摆摆手:“昨天夜里开始的,记不清了。”昨天下午吃了药虽然腹泻停了,可晚上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吐了一次之后就无休止的吐下去了。 萧芃搓了毛巾给他把脸擦干净,让李澍禾把车开到楼下,自己则架着熊威宁下楼准备去医院。 进了医院,李澍禾飞奔在各个窗口挂号,萧芃陪着熊威宁候诊,中间又扶他去厕所吐了两回。大厅的广播终于叫到熊威宁的名字,李澍禾和萧芃一人拉一只胳膊把人送进去,刚走到门口医生一抬头就向外高喊:“快快快!来人来人!” 一堆护士医生围了进来把熊威宁抚上轮椅推出去,萧芃急忙问:“医生医生!我朋友怎么了?” “还怎么了!人都快休克了还有心情在这等挂号!”医生焦急地挥着手,“赶紧跟上去啊!!” “哦哦!”俩人这才跑去追人。 跟着熊威宁来到急诊科,李澍禾拉住一名小护士问里面的情况,萧芃的手机催命似的叫着,一接通就是海嘉杰标志性的大嗓门:“怎么回事不接电话?你们到家了没?宁宁怎么不接我电话啊?” 萧芃看了眼急诊室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跟他说着。 十五分钟后,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跑进急诊科,在走廊的拐角和穿白大褂的医生撞了个满怀,医生一手扣在他腰间把人托住调侃着说道:“小心摔伤腰哦!” 年轻人扶住墙壁站直道歉:“是我没有看路比较急!实在不好意思!”说着抹了把额角的汗珠。 戴着口罩的医生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却见他眼前一亮,越过自己往走廊跑去。 熊威宁挂着吊瓶眼神绝望,萧芃推着轮椅憋笑:“你可真有本事,急性肠胃炎还能让自己差点休克。” “难得勤俭节约一次还闹出这么多事来。”熊威宁幽怨地嘀咕。 李澍禾长叹一声:“我去给你办理住院,还是住在这里观察几天才能放心。” 李澍禾这边刚离开,走廊上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先跟萧芃打了个招呼:“萧老师!” “高秘书?你怎么来了?”萧芃有点意外,这人可是海嘉杰父母安排在他身边的,海嘉杰胆子真的大居然让他来了。 高秘书平息一下问道:“熊老师没事吧?” 萧芃眼神无辜地看看轮椅,熊威宁歪着脑袋满眼写满了“你是谁”,高秘书赶头自我介绍:“我是海先生的秘书,我叫高云书,海先生吩咐我来照顾您。” “不用!”熊威宁强撑着坐直,“我同事他们能照顾我!”说着急忙给萧芃使了个眼色,萧芃顺势接过话头:“还是不麻烦高秘书了,这正好最近放假我们能照顾过来,您平时那么忙这点小事我们能做的。” 高云书还要坚持,最后被萧芃好说歹说给劝走了。 萧芃推着熊威宁往病房去,熊威宁疑惑地问:“这也是海嘉杰的秘书?怎么跟上次见到不一样,上次那个不是姓王吗?” “王秘书是海嘉杰自己人,负责管理海嘉杰自己的产业。”萧芃解释着,“这位高秘书,是海嘉杰家里的秘书,是他爸妈派过来看着海嘉杰的,多数时间都在临城实业负责董事会的工作。” 听见人是海嘉杰父母的,熊威宁顿时紧张起来:“啊?他怎么不让王秘书来?很明显王秘书才是自己人啊,那高秘书会不会告诉他父母我的事情啊?” “海嘉杰现在忙着新项目,王秘书在临城肯定忙的没有空。”萧芃耸耸肩:“这让高秘书来照顾你说不定是海嘉杰故意的,想借高秘书的口把你的存在告诉他父母。” 熊威宁一脸纠结,他也不是很想被海嘉杰父母认识的…… 高三倒计时! 熊威宁住院萧芃留下来陪床,当晚他就坐在一边的床上,硬生生看了一个小时海嘉杰视频“训妻”。熊威宁一脸苦逼地拿着手机,忍受着海嘉杰车轮般的数落,时不时丢个眼神向他求救,而萧老师也只是默默低头剥香蕉,完全无视他的焦急。 病房门被推开一下涌进好几个人,李澍禾拎着保温桶来送饭,接诊的医生进来查房,还有高秘书……他怎么又来了? 李澍禾把保温桶放在小桌上,萧芃过去帮忙摆东西,听他说:“我煮了点白米粥,待会你俩都吃点。” 主治医生走到床边问熊威宁:“还头晕吗?下午有没有腹泻和呕吐了?” 熊威宁表示一切都好,不拉也不吐,医生满意地点点头,边在病历上做记录边说:“送来的时候毕竟有休克的前兆,还是得住一天观察观察情况。” 熊威宁怂的不行点头都乖巧了很多,他手背插着吊瓶,萧芃只好端着粥亲自去喂他。李澍禾心情复杂地站在旁边,企图说服自己这情况很正常。 一直站在旁边的高秘书忽然开口:“医生,请问可以把病人转到高级些的单人病房去吗?” 李澍禾挑起了眉,萧芃端着碗愣住,熊威宁也震惊了。 医生剑眉紧蹙着:“两人间的病房就他一个病人,跟单人间有区别吗?” “高级病房照顾上不是会更细致吗?”高秘书理所当然地说。 医生拉下脸上口罩:“他就在医院住一晚上观察情况,估计你转床手续还没办下来出院通知就已经打好了,你确定还要转病房吗?”说着他轻笑着露出左侧的一颗虎牙,看上去有些狡黠。 高秘书顿时不再说话,那三个人眼珠不住在二人身上转着,不约而同地写满了“八卦”俩字儿。 “高秘书。”萧芃喊了一声,“熊老师这边有我们在就好了,今晚没什么事明天也就出院了,您那么忙还是先回去吧!” 熊威宁跟着附和:“对对对!我没什么事儿的,您先回去忙您的吧!”李澍禾站在一边不出声。 熊威宁看上去精神十足,除了脸色不太好以外没有一点生病的样子,高秘书只好说:“那……这个名片上有我的电话,有需要请务必及时联系我。” 熊威宁点头如捣蒜,萧芃双手从他手里接过名片,客气的把人连同医生一起送出门。 “这个高秘书有点憨。”李澍禾抱着胳膊凉凉评价。 萧芃走到他身边拧了下他的耳朵:“怎么说话呢?!”李澍禾夸张地龇牙咧嘴,萧芃嗔怪地瞪他一眼,“高秘书是受了海嘉杰的嘱托来的,肯定想安排的越高规格越好了。” “这高秘书长得还挺好看。”熊威宁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这倒是实话,第一次见到高秘书的时候萧芃也这么说,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桃花大眼,看一眼就能让人记上很久。 萧芃鄙视地看熊威宁一眼,这人……该不会吃醋呢吧? 然而此时,好看的高秘书正站在病房外面给自己老板打电话汇报情况——嗯,两边的老板都要汇报。 海嘉杰反应平淡的很,毕竟刚才聊了一个小时,这里的情况熊威宁和萧芃跟他说的更详细,又追问了几句董事会的情况他就挂了电话。海家老宅那边的电话是海夫人接的,老太太问了不少熊威宁的情况,高秘书捡着自己知道的说了:“是的,熊先生的朋友们都是老师,看上去没什么问题。”海夫人又嘱咐了几句,了解了一些海嘉杰的情况才算完。 高秘书挂断电话一抬头,小虎牙的医生拿着病历从一间病房出来,正与他的视线撞上,医生见到他先是错愕了一下,接着勾起唇角露着俏皮的小虎牙向他走了过来。 病房里李澍禾收拾着东西对萧芃说:“晚上我留下来守着,早起赶飞机你都没休息好,回去早点睡。” 萧芃当然是拒绝的:“我留下吧!你回去把东西收拾好,晚上早点休息明早再过来。” 熊威宁喝着热牛奶翻了个白眼:“哎呀!你俩都走好不好?我又不是断了胳膊断了腿,有什么事我能自己叫医生的好吧!” “那不行!” “那不行!” 二人异口同声吼着,吓得小熊老师手一抖把牛奶喷了一脸,李澍禾笑的肚子疼,萧芃忍着笑意去给他拿毛巾。 最后还是萧芃留了下来,难受了两天熊威宁难得睡个安稳觉,萧芃和海嘉杰聊了两句高秘书,确定这人没什么问题后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依旧是小虎牙医生来查房,说熊威宁没事了今天就可以出院,回家好好修养,饮食上注意些就行。 萧芃给高秘书打了个电话,跟他说明出院的事,又婉拒了他帮忙的请求,扔了个苹果给熊威宁就去帮他办理出院手续了。 李澍禾拎着早饭进病房,这俩人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看见人才想起忘了通知他了。小李老师表示很受伤,连给高秘书打电话都能记得,怎么就忘了告诉自己一声?这俩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被迫清淡饮食了一周,熊威宁的肠胃炎终于是好了,而火热的8月也悄然而至。 1号高三正式开学,黑板的角落已经写上了倒计时,师生们冒着酷暑为即将到来的高考奋斗着。 高三年级的空调从早开到晚,可学生众多的教室依旧闷热的厉害,萧芃总是衬衣西裤的装扮,时常下课后背都是湿透的。 某天李澍禾来办公室送绿豆汤,正赶上萧芃下课回来,见他衣服湿透回去就把所有衬衣打包压到箱底,开车去市里一下买了十几件t恤短裤回来,晚自习下课后,把萧芃按在屋里好好教训了一顿。 第二天,萧芃穿着宽松的t恤和短裤出现在办公室,秦园和陈建军还以为是哪个刚毕业实习生,进班级也引起一阵骚动,倒是让紧张的气氛缓和不少。 8月天气太热,学校又格外优待高三学生,每间宿舍都开着空调,家稍微远点的学生都选择住校,熊威宁现在进了团委顶替席涓琳的岗位帮助管理住校生。李澍禾一个不上课的副科老师,为了跟能名正言顺留在学校就申请帮忙查寝。 1号开学时进行了一场联考,老师们在备课的同时还要批改试卷统计成绩,萧芃每晚都要忙到深夜才睡,想来学生们也熬的不轻。 三8班理科班里,萧芃带着学生们复习,看见书上的例题便随口说道:“这题有没有觉得很眼熟,你们上次联考有一题和它很像,明天你们的卷子就会发下来,到时候我结合题目再跟你们说说例题。” 听说要公布成绩学生们顿时哀嚎起来,萧芃被逗笑不经意扫了眼教室,坐在窗边一个女孩脸色惨白的低着头,不停地绞着双手,他觉得这孩子状态不对,便多留意了两眼。 下课回办公室,路上正遇见8班班主任,萧芃把人拦住寒暄两句后说道:“你们班冯雪我今天看着情绪不好,你问问怎么回事呗!” 8班班主任为难的叹气:“现在的孩子呀!一个个心理脆弱的不行!我找机会跟她聊聊!” 9点半晚自习下课,走读的学生结伴往校门外走去,住校的学生也脚步匆匆赶着回寝室洗澡吹空调。 女寝都是四人间,320寝室里一个人在看书,其余两个在公共浴房洗澡,房门被推开冯雪失魂落魄般才从外面回来,看书的女生好奇问道:“冯雪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冯雪自顾自坐在桌边没有说话,女孩见她不理人,就没趣地撇撇嘴继续看书去了。 寝室规定十点熄灯,冯雪自从进门就趴在桌上,这眼看到了熄灯点同寝的另一个女孩喊道:“冯雪你赶紧去洗澡吧,再不去洗澡就熄灯了!” 冯雪猛地站起,椅子在地上擦出刺耳的尖叫声,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同寝的女孩们面面相觑,正纳闷这是个什么情况,就听见宿管阿姨嘹亮地喊着:“那小姑娘大半夜要去哪儿啊?” 今天熊威宁团委值班,李澍禾负责男寝查寝,公寓里没有人回去早了也是一个人对着墙发呆,于是萧芃下课后在办公室里整理了一会试卷,才晃晃悠悠地往寝室楼下走,打算等李澍禾一起下班。 学生宿舍楼在行政楼后面,旁边还有栋实验楼,萧芃插着裤兜刚走到女寝门口就听见了宿管阿姨的喊声,他赶紧过去问情况:“阿姨怎么了?” 中年的宿管急的直拍大腿:“刚才!三楼一个小丫头跑出去了!我怎么喊她都不理我,这大半夜她要干吗啊?!” 萧芃急忙追问:“看清她跑到哪里去了吗?” 阿姨点点头随手一指萧芃的心凉了一半,那是实验楼,也是学校唯一能够直通天台的地方,那孩子要干什么?! 他让阿姨赶紧联系教务处,320的小姑娘们跟了下来,一个个急得眼泪挂在眼眶上,看见萧芃就忙喊:“萧老师!是冯雪!冯雪跑出去了!” 萧芃让她们回宿舍待着,自己则追了出去。 实验楼的大门用铁链上了锁,冯雪身量纤瘦顺利从缝隙钻了进去,她一路跑到顶楼才发现天台加了锁,于是折返下楼找了间没有上锁的教室躲了进去。 身处狭小的暗处才给了冯雪一些些安全感,她紧紧抱住手臂无措地拉扯着头发,不知疼痛一般地做着自虐的行为,只有空洞无神的双眼兀自流泪。 萧芃气喘吁吁赶到实验楼,发现楼门上锁可尚有空隙,那缝隙对于冯雪来说没问题,可对于185的萧芃就太小了,他费了半天劲才挤进去,额角和颧骨擦伤了也不管一路奔上顶楼去,很快就发现天台上了锁。萧芃长舒一口气,心才放下又再次提起,开始在黑压压的实验楼里找寻冲动的姑娘。 危机! “冯雪!”萧芃放柔了声音喊着,“我是萧老师,天晚了你先出来好吗?” 然而空荡荡的楼里除了回声并没有一丝回应,萧芃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一个孩子的性命就在他手里,他慌了,那孩子就会多分危险。 女寝门口李澍禾和熊威宁赶了过来,冯雪的班主任正好也没走,听见这事吓了一跳赶紧给冯雪妈妈打了电话,匆匆赶到寝室这里。 320的女孩们聚在大厅里哭哭啼啼,熊威宁让阿姨务必看好学生们让他们不要乱,最后留下保卫科的值班老师维持纪律,自己带着李澍禾跟8班班主任往实验楼跑去。 面对上锁的大门李澍禾的解决方案是直接砸锁,从花坛里搬了块趁手的石头,一砖砸下去锁应声而开,其他人七手八脚拽掉铁链,就听外面的学生们尖叫起来。大家赶紧跑到实验楼后面,只见冯雪正站在一间教室的窗台上,背对着外面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 李澍禾拉过一个学生问:“冯雪身边有人吗?” 女生抽抽搭搭地说:“有……刚,刚才萧老师路过,知道冯雪出事就追出去了。” 漆黑的走廊里,只有安全出口绿色的指示灯亮着。萧芃知道再喊下去冯雪都不会回应,于是放轻脚步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一间间教室查看过去,终于在一间教室里听见了细微的啜泣声。萧芃压下心中的狂喜,轻轻推开教室门果然在角落里看见了蜷缩成一团的女孩。 冯雪听见门响立刻站起身,看清来人是萧芃之后就迅速退到窗户边喊道:“别过来!!” “我不过去!”萧芃赶紧站在原地,“我不过去你也别冲动,冯雪,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好吗?” 小姑娘也不开口只是哭,萧芃耐着性子劝说:“哭吧,心里难过哭出来就好,哭好了想说了老师就在这里,我们慢慢说好不好?”他边说边缓缓挪动步子,冯雪也发现他越来越近,忽然激动起来爬上窗边的试验台,指着教室门吼着:“你走!走啊!!” 萧芃急忙后退两步:“好好好!我不靠近你我不过去!你别激动小心点!” 女孩站在试验台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窗户,萧芃小声喊着她的名字劝说道:“孩子你还小,没有什么事需要走到这一步解决的!你先下来好不好?” 冯雪摇了摇头决绝地跨上窗台,萧芃伸手要去拉人却被她吼了回来:“别碰我!你过来我就跳下去!” “行!!”萧芃再次回到原点站好,“我不过去!你坐下!站在那里太危险了你坐下!!” 冯雪站在窗台上摇摇欲坠,萧芃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里:“小心点!你抓紧了!别离窗子那么近!”冯雪满脸泪水地看着萧芃,或许是站的有些累,索性在单薄的窗沿上坐了下来,将头靠在窗框边缘默默流泪不说话。 楼下的老师们播了119,李澍禾知道萧芃在楼上便疯了一样要上去,熊威宁死死拉着劝他别冲动,现在上去万一再刺激到冯雪麻烦可就大了。 李澍禾满心都是萧芃,他太怕萧芃会出事,怕到有些顾不上教师的责任感了。 消防队来的很快,战士们很快将充气垫摆好,指挥员也拿出喇叭开始喊话:“楼上的小姑娘!夜深了快回来睡觉吧!” 消防员们收拾救援器具往实验楼跑去,李澍禾趁机跟上去却被拦了回去,指挥员让他放心在楼下等着,他们一定会让上面的两人平安无事回来的。李澍禾看了眼窗口萧芃若隐若现的身影,胡乱点了点头重新站了回去。 听见外面喊话的声音,冯雪忽然站了起来,萧芃紧张的问:“你想做什么?快坐好!” “萧老师你走吧。”冯雪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就让我跳下去吧!” “你胡说什么呢!”萧芃尽量缓和着劝她,“我是你老师怎么可能看着你做傻事,孩子,没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做的知道吗?” 冯雪哭喊着:“活着太累了!我好痛苦啊!萧老师你让我去死吧!” 萧芃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他快速转动着思绪说道:“我知道你很累,高三学习紧张本来就很累,累了咱们休息休息就好,休息好了再学也可以啊!” 女孩摇着头:“不是学习……我连呼吸都觉得好累。”说着她看向窗外,“我整晚整晚的失眠,我也很累可就是睡不着,我真的……好痛苦!” 萧芃太明白她的感受,抑郁曾经差点要了他的命,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孩子走上不归路去。 消防战士们冲上走廊,伸手打开了教室的顶灯。 屋里的两个人被刺的睁不开眼,冯雪很快缓过来立刻紧张地喊起来:“都别进来!!再进来我就跳下去了!!”说着她将一只脚跨出窗外,消防员们喊道:“好好我们不过去,小姑娘你别乱动!” 萧芃赶紧伸出手:“别动别动!” “小姑娘,我进去跟你老师说句话行吗?”消防中队队长边说着边走进门,萧芃紧张地看着冯雪,她果然哭喊起来:“出去!都出去!!” “老师让他出去!我留在这里陪你好不好?!”萧芃向队长挥手,队长没有办法只得退回走廊,一众战士们心焦又没法靠近。 经过商议众人决定顶楼空降救人,现在的问题就是一定要稳住冯雪的情绪,千万不能让她再做出过激行为。萧芃回头看向消防员,队长跟他打着手势示意他靠上去。 “老师知道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萧芃边说边往前小步挪着,“世上没什么事是过去不的,疲惫了累了我们停下来休息休息就好,为这点小事不至于的。” 冯雪哭声减弱,萧芃眼看着就要越走越近,而这时变故却忽然发生了。 先是男寝宿舍楼里有人喊了一声:“快跳啊!今天跳楼明天放假!” 楼下的指挥员暴怒着骂了声“艹”。 楼上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楼下围观的学生还没反应过来,人群中一个响亮的男声就怒吼着骂道:“日你妈的傻逼!!你个畜生妈比的自己怎么不跳!!” 男寝瞬间安静下来,骂人的男生推开人群站了出来,居然是9班的郭成越。男孩风一样往楼上冲去,身后跟着一帮少年握着拳头跟了过去,熊威宁暗叫“坏了”,招呼着保卫科的老师随手拉了几个萧芃班里的男生追了上去。 这边变故还未解决,又一个女人的咒骂声远远的传了过来,响亮且刺耳:“冯雪你个死丫头!你脑子有病吗闹这一出!!我脸都被你丢尽了!!” 与此同时一辆日产汽车开进校园在停车场前一个急刹停住,副驾车门被猛地推开,年修明顾不上关车门便奔了出去,驾驶室的姜野看着他焦急的背影神色不明的跟了上去。 中年女人气的面红耳赤,面上没有半分焦急心痛,嘴里不停地叫骂着冯雪丢人现眼,骂她给自己丢人。 8班班主任尴尬地去拦她:“冯雪妈妈你冷静点。” 众人这才知道她居然是冯雪的妈妈。 从男寝那一声叫喊开始,整栋实验楼的人都紧张起来,消防队长更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萧芃也紧张地窒息了一瞬。直到冯雪妈妈出现后,冯雪忽然不再哭了,她的表情格外平静,甚至带着些微微的笑意,而这笑容看的萧芃心中一凛。 “我累死累活工作赚钱供你读书,你就是这么作怪的吗?!”冯雪妈妈高声骂着,“学习学习没本事,开学考试考成那个样子!你以为你寻死觅活就能躲过去了?!闹成这个丢人的样子你满意了?!” 指挥员厉声呵斥:“少说点话吧!” 楼上的萧芃也对冯雪说:“冯雪你听老师说,别听他们的好吗?” “小姑娘你当他们在放屁,听叔叔和老师的话我们先下来好不好?”队长在门外说着,“叔叔帮你下去收拾那帮人给你出气好不好?” 冯雪平静的诡异,她转头对萧芃笑笑:“我妈从来都觉得我给她丢人,考的好点才对我有好脸色,成绩只要一波动那就是冷言冷语的。” “她说我就是懒就是不愿意学。”冯雪抿起唇,“可我也在拼命啊!我集中不了注意力,我学不进去啊!我不想好好学吗?!可我做不到啊!我连呼吸都觉得很困难了,我做不到别的事情了啊!” “让你学习跟要你命一样!宁愿坐在屋里发呆也不学,一说你就装病!”楼下的女人还在高声喊着,“平常玩的时候不见你有病,一让你学习你就开始有病了!你不就是不想学吗!马上就高考了考不上的大学你能干什么?你别指望我给你出钱复读!考不上就给我卷铺盖滚出去打工!别以为你寻死觅活我就能原谅你!我告诉你!你今天要不从这里跳下来,你要敢下来我非打断你的腿!!” 学生们面面相觑,不少人已经沉默地低下头去。李澍禾猛然伸手拎住女人的衣领,低沉着声音仿佛从齿缝之中吐出话语来:“如果楼上的人有什么事,我就把你从上面扔下来陪他们!”旁边的消防员愣住了,这人是什么危险分子……这话不是个老师该说的吧? 楼顶的消防员做好布置,开始准备空降救人。 冯雪看着窗外,听完母亲对自己的指责,平静地问萧芃:“萧老师,我就是这么没用的是吧?” “冯雪你听我说。”萧芃又悄悄往前走了一步,“这都不是你的想法,你生病了知道吗?我们回来好好看病吃药,很快你就知道自己并不是这样的了。”还差一点点,再向前一步他就能抓住冯雪的手,“我们好好休息休息吃药治疗,老师在学校等你,等你好了我们再好好学习好吗?” 楼下冯雪的妈妈哭喊起来:“我那么多年养出个丢人现眼的玩意!自己没本事学习成绩好,还要生要死的威胁自己亲妈!我还不如在她出世就掐死她!!” “那你掐死我啊!!!”冯雪嚎啕出声,“反正成绩比我重要,你来就不觉得我是你女儿,我不过就是完成你梦想的工具!你考不上大学就逼着我去!你完不成的事情凭什么强加在我身上!!!” 冯雪情绪越来越不对劲,萧芃趁机爬上窗台去拉冯雪的手,走廊上的消防员们也蜂拥进屋。 此时冯雪的母亲仿佛被戳中痛处般嘶吼:“我供养你那么久!你考不上大学就是个废物!养你个废物还不如现在就去死!!!” “你他妈闭嘴!!”萧芃冲着楼下大喊着,反手去抓冯雪的手腕。 冯雪停住哭泣她看着一脸焦急的萧芃轻声说了句:“萧老师,对不起。”便错开他的手向后倒去。 “小雪!!!” “萧芃!!” “萧芃!!” 脱险 一群男生气势汹汹冲进男生寝室,带头的男生随手拉过一个人问:“刚才喊话是谁?”被莫名其妙拉住的男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不是9班的“小霸王”郭成越吗?! 男生赶紧说听着像楼上的声音,郭成越带着一帮人一层层找上去,终于在四楼找到了刚才起哄的寝室,几个男孩被拎着脖子拖出门,郭成越上去就是一脚踹在其中一个身上:“嘴贱是吧!!” 其他人一拥而上把他们团团围住,推搡着把人围在走廊上。 “干什么呢!”熊威宁气喘吁吁地跑上楼,“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打架!”说着推开人墙拉住郭成越的胳膊拖了一下没拖动,反倒被郭成越单手给夹起来放在了一边,熊威宁稳稳落在地面后内心非常受伤,现在的孩子都是吃化肥长大的吗?! 万幸郭成越他们还有点理智不难缠,看见熊威宁来了有所收敛,只是面对面虎视眈眈地对视也没做什么事,保卫科老师过来对他们一通吼,成功把人骂的垂头丧气往楼下走,几个刚才喊话惹事的也被拎下楼等着受处分。这边刚解决完,就听外面惊叫声四起,熊威宁赶紧扑到窗口,便被对面实验楼上惊险的场景吓得屏住了呼吸。 冯雪整个人吊在墙壁外,只有萧芃不算壮硕的胳膊拉着她,二人挂在窗边摇摇欲坠。 萧芃在冯雪坠落的瞬间伸出左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在重力和惯性的作用下萧芃的左臂撕裂般的疼痛,可他不能放手但左臂已经完全用不上力,于是萧芃扑出身想用右手辅助。萧芃的肋骨狠狠撞在窗沿上,他忍住疼痛用仅有的力气维持平衡,很快身后消防队队长赶了过来,双手揽着他的腰拼命将人往回拉着,这才阻止了他下滑的趋势。 楼下的女人绝望的喊着女儿的名字,她没想到女儿会那么决绝真的从楼下跳下来,顿时哭的撕心裂肺。 李澍禾再也顾不上消防员的阻拦,推开人群向实验楼奔了过去。年修明震惊地看着窗口的位置,额角的汗珠滚滚而下,手脚发软地钉在原地忘了呼吸,身后的姜野则愣在他方才那声凄厉的喊声中久久回不过神。 萧芃的肋骨卡在窗户边缘,呼吸之间针扎似的疼痛,冯雪不断的挣扎着:“放开我!你放手!!” 萧芃咬牙忍着疼痛愤怒地吼道:“你给我把嘴闭上!你想跳我陪你!” 女孩惊得忘了挣扎,楼顶消防员速降到窗口,抱住女孩的身体慢慢下降到楼下的气垫上,萧芃则被屋里的消防员们合力拉回了教室里。 女孩的母亲哭着奔到孩子身边,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痛哭出声,冯雪的神情依旧绝望,双眼更是空洞的让人心疼。 李澍禾冲进教室时,萧芃正坐在窗边的实验台上,脸色惨白地像一张白纸,随行的医生正给他检查伤势,消防队队长蹲在桌边佩服地说着:“这位老师你胆子可真大!五楼你都敢怕扑出去救人,好在你身高够高,不然刚才那一下你就跟那丫头一起下去了!” 萧芃疼的喘气都费劲,十分艰难才向他挤出个笑容,转头看见门口的李澍禾便微微笑了笑。李澍禾喘着粗气走到他身边,一只手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不敢放,萧芃有些想笑可一吸气肋骨就疼的厉害。 说着医生在他腹部按了按:“这里什么感觉?” 萧芃眉头挑了挑:“疼,不用按,喘气都疼。” 医生轻笑一声:“左臂还能动吗?” 李澍禾的汗水从额角滴下,萧芃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试图活动活动手臂,片刻后无奈地说:“好像动不了了。” 医生在他肩头捏了捏,萧芃立刻“嘶”了一声,李澍禾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肋骨挤压伤具体情况得拍个x光,胳膊脱臼了骨头应该没什么问题,还不确定韧带有没有伤到,待会去医院好好查查,如果韧带撕裂或者关节损伤严重可能要进行手术的。” 萧芃看见李澍禾明显颤抖了一下,于是伸出右手在他手臂上拍了拍说:“没事的。” 医生边收拾东西边说:“待会跟救护车一起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听完医生的话,一直沉默的李澍禾把萧芃从实验台上打横抱了起来,吓得萧芃赶紧挣扎:“快放下!我自己能走!” “萧老师你别说话了。”李澍禾的声音低沉的可怕,“我现在很生气。”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楼下跟上来的消防员在队长耳边嘀咕了两句,队长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俩。萧芃知道李澍禾吓到了,也知道他肯定生着气呢,可这场景实在有些尴尬,出了实验楼可是那么多学生,这要是传出去多少有点不好听。好在熊威宁赶来地及时,看见李澍禾牛脾气犯了就凑过去低声呵斥道:“外面都是学生你想干什么?!” 萧芃趁机在他头上揉了揉,软着嗓子劝道:“放我下来吧!” 李澍禾兀自喘了两声才把人重新放回地上,托着他的手臂把人扶下楼去。 冯雪坐在一旁的救护车里不说话,冯雪的妈妈站在车门边不停抹着眼泪和年修明谈话。 熊威宁和李澍禾扶着萧芃下楼,年修明便从冯雪妈妈那里赶过来,一向古井无波冰泉似的双眼,难得的焦急和慌乱:“你怎么样?” 萧芃扯了扯嘴角还是说不出话,熊威宁只好帮忙解释:“左臂现在是动不了了,还可能伤到了肋骨。” 年修明立刻说:“赶紧送医院我有车。” 李澍禾敏感地皱眉,熊威宁嘴角抽搐着解释:“那什么……年主任别忙了,这不是有救护车吗?” 年修明顿时不再说话,冯雪的母亲哭着跑了过来,猝不及防地跪在了萧芃面前:“老师啊!谢谢你救了小雪!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可是救了我的命啊!”说着她伸手拉住萧芃的左手,激动地说着感谢的话,萧芃疼的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李澍禾伸手把女人推开,在她还愣神地时候冷声说道:“滚!” 萧芃和冯雪分别上了两辆救护车,李澍禾陪着萧芃,8班班主任陪着冯雪和她妈妈,熊威宁和年修明则留下来解决后续的问题。 救护车呼啸着赶到医院,冯雪被带去精神科做检查,萧芃则直接被送进了急诊室。 急诊室门口的红灯映照着走廊,李澍禾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看着灯箱发呆。 一个小时后熊威宁急匆匆的跑进急诊科,身后还跟着年修明和姜野。 李澍禾抬头看了眼熊威宁没有说话,熊老师却秒懂地说:“学校的事情处理好了,消防队撤了学生也都安排好了,刚才起哄的几个男生被教导处批评了,要求写检讨。” 李澍禾听完只点了点头,继续盯着急诊的灯箱发呆。熊威宁想要说些什么劝劝他,可年修明和姜野都在,他又怕哪句说的不对再给萧芃惹麻烦,只得在一边安静的闭嘴。 又过了半小时左右,灯箱终于熄灭,萧芃胳膊打着石膏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了出来。 年修明一步跨出便被姜野生生拉住,李澍禾擦着他的肩箭一般地窜到萧芃身边。 李澍禾蹲在萧芃身边已经没了魂,熊威宁只好肩负起询问情况的任务,医生看着这一堆人也不知道什么关系,有人问话也就当时亲属主动说了:“病人左臂韧带撕裂伤不过问题不严重不需要手术,石膏固定大概6到8周就可以好了。这肋骨有轻微的骨裂,要注意休息不要碰到患处,毕竟伤处在腹部还不能彻底排除内脏受损的可能,这两天先住院观察观察。” “不行我不能住院!”一听要住院萧芃先急了,“医生我感觉挺好的能不能不住院啊?我是高三班主任还有一个班的孩子等着我呢!” 医生推了推眼镜:“你还记得你是班主任啊?班主任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可是……”萧芃还想争辩,李澍禾伸手压在他肩上对医生说,“您说的对,是要住院观察几天才能放心,我们遵医嘱。” 萧芃忙抬起头去拉他的衣服,被他捏住手腕按了下去,看着二人间的动作年修明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你安心住院,6班这几天我帮忙管着。” 萧芃还没说话,李澍禾先向他看了过去,眼神之中带着些许审视。 “不用了!”萧芃赶紧拒绝,6班那帮没规矩的丫头小子落在年修明手里怕是得脱层皮,“学校事情那么多,年主任……” “那就谢谢年主任了。”李澍禾抢过萧芃的话说道,“这几天辛苦年主任操心,萧老师这边有我和熊老师就好了。”说着他看了眼时间提醒道,“快十二点了,我先送萧老师去病房,明天一早6班早自习就麻烦年主任您去看着了,早点回去休息。” 年修明看向萧芃的眼中难掩担忧,可萧芃一直在扯李澍禾的衣角,只想引起他的注意并没有看向年修明,李澍禾侧了侧身不动声色遮住年修明的视线,对他们说:“萧老师该休息了,你们都回去吧。”说着他转身对熊威宁说,“家里还有些吃的,这几天你自己解决,等萧老师好点了我们就回去。”熊威宁连连点头,这个时候他一点都不重要,萧芃没事才是最要紧的好吧! 走廊的尽头,李澍禾推着萧芃往病房走去,熊威宁跟在另一边低着头跟萧芃说话,年修明远远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面上虽然依旧波澜不惊可眼底的落寞,如同一根利刺落哽在站在一旁的姜野喉间,咽不下又吐不出。 姜野粗暴地抓住年修明的胳膊,不顾他的挣扎将人一路拉着往医院外走去。 ※※※※※※※※※※※※※※※※※※※※ 明天得请一天假,后天正常更新哦~ 年主任,威力无边! 病房是李澍禾找了关系开来的单人间,熊威宁把萧芃扶上床,李澍禾就开始下逐客令了:“很晚了,熊老师也会去休息吧。” 萧芃赶紧给他使眼色,可李澍禾脸色实在阴沉的吓人,小熊老师并不想留下来见证接下来的烽火于是立刻站起来:“哦哦哦!好的好的!我现在就走!”说着转向萧芃严肃叮嘱,“好好休息!听医生的话哈!”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病房。 这下房间里只剩萧芃和李澍禾两个人,李澍禾拎起床头的水瓶出门打来热水,一言不发地收拾着其余的住院物品。 萧芃小声喊了一句:“李澍禾?” 李澍禾继续手里的工作没有理他。 “阿禾?”萧芃试探着又喊了一声。 李澍禾在盆里倒上开水,一个个清洗消毒。 萧芃舔了舔下唇,讨好般低声喊着:“小树?” 李澍禾将脏水倒进垃圾桶,端去房里的洗手间倒掉。 萧芃忍不出心中叹气,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啊。 李澍禾沉默地站在洗漱台前,脑海中不受控制一遍一遍地回放着萧芃救人的场景,回放着他不顾一切扑出去,又在滑落瞬间被拉回去的样子。 “砰!” 洗手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萧芃惊了一跳,喊着李澍禾的名字挣扎着就要下床,还不等他起身李澍禾就风一样从洗手间冲出来,双眼无神脸颊还带着擦伤,重新把他按回床上躺着。 萧芃紧紧拉住他的手:“阿禾!阿禾?李澍禾?” 李澍禾反手握住他的手,颓然地扑在他腿上哽咽着。萧芃心疼的不行,只好摸着他的头发小声哄着:“对不起,对不起!没事了,都没事了!” 李澍禾伏在他腿上好一会,才直起身体拉过被子把眼角的泪痕蹭干,萧芃又心疼可又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李澍禾红着眼睛把被子扔回床上,“你还笑得出来!” 萧芃疼地嘶嘶抽气,又伸出手去在他脸颊摸了摸:“疼吗?” 李澍禾赌气地拉下他的手:“住院的又不是我我有什么疼的。” 萧芃识趣地道歉服软:“对不起嘛!我道歉还不行吗?”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李澍禾一点不给面子,“萧老师多英雄啊!五层楼眼都不带眨地就敢扑出去救人。” “错了错了!”萧芃汗都快下来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别念了好吧!” 李澍禾青着脸不说话,萧芃来下脸来撒娇:“别生气啦!我这不是没事吗?” “你现在是没事。”李澍禾看似平静地说着,“可我站在楼下看着你不知道你会没事,我感觉你随时会失足掉下来。” 萧芃想去摸他的脸却被他躲开:“我真的有在想如果你不小心掉下来,我说什么也要接住你,就算是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萧芃随手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说什么胡话!我不是好好的吗?赶紧呸呸!” 李澍禾捏着他的手烦躁地说着:“你看!我不过是说一句你都觉得不好,你当时就挂在墙上而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那里看着!那么高的楼!那么多未至的变数!你脑袋一热就去救人就没想过你会掉下来吗?!” 萧芃自知理亏只敢小声的解释:“可冯雪还是个小孩子,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做傻事吧?” “那我呢!”李澍禾站起身狂躁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你想过她是个孩子,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在下面等着你?!你出事了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活?!”他压低了声音吼着,像是要把满腹的委屈和担心都喊出去,萧芃也是这个时候才感到后怕,若是自己真的不小心坠楼……他有些不敢想象李澍禾会怎么样。 “小树!”萧芃想要抱抱他,可一起身肋骨就疼的他直抽气,李澍禾红着眼圈凑上来扶住他,萧芃右手顺势勾住他的脖子。 李澍禾弯着腰托着他的身体小心避开他的左臂,萧芃搂着他挺阔的肩膀,贴着他耳边轻轻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赶紧睡吧。”李澍禾闷闷说着,“休息好明天还要做检查呢。” 萧芃摇着脑袋,短发在他的鬓角上磨蹭,李澍禾知道他这是讨好自己的撒娇,虽然确实很难得也很享受,不过这都已经深夜了。于是他佯装生气地在萧芃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赶紧睡!” 萧芃被他拍的一愣,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看他,李澍禾憋笑着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则躺在了旁边的陪护床上。 第二天一早,李澍禾先醒了过来,萧芃的脸色还不是很好,眉心一直紧蹙着睡得也不算安稳。 高三6班早自习热闹非凡,大家都在说昨晚上冯雪的事情。 没住校的学生伸着脑袋八卦:“最后怎么样了?跳了没有跳了没有?!” 柴萌萌对他们这八卦劲来气:“怎么着?你还盼着人家跳不成?” 所有人都看向问话的女生,女生不自在地缩缩脖子:“我没有啊!我就是问问你可别瞎说!” 柴萌萌白她一眼,住校的吴安琪说道:“她差点掉下来被咱们老萧给拉住了!” 化身萧老师唯粉的蒋昕欣非常及时地接话:“我们老萧真棒!!” 发试卷的聂铭佳路过听了一耳朵,好奇地问道:“萧老师受伤了吗?” “怎么不受伤!”吴安琪呲儿他,“要拉着那么大个人唉!冯雪被消防员救下楼看上去倒是没事,萧老师当时就送医院去了!” “啊?”学生们一阵心疼,他们苦命的老萧啊!舍己救人还受了伤!多么伟大!多么无私!多么……俗话说战损美人是不是就指这个? 聂铭佳不愧是“第一狗腿子”,立刻抓住重点问题:“那咱们这几天不是没人管了?” 闹哄哄的班级安静了一瞬间立刻炸开锅,对啊!班主任不在他们岂不是上天了!! 然而兴奋劲还没过去,聂大班长就欠儿欠儿地要去办公室找老师,还没走出门就被年修明给堵了回来。 聂铭佳灰溜溜回到座位上做好,整个6班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的。 30度的天气,年主任依旧是一身笔挺的衬衣扣到脖子,走到讲台上大概是感到有些热,边解着衬衣领扣边说:“你们班主任萧老师需要住院两天,这几天由我担任你们的代理班主任。”说着他看向聂铭佳,“你是班长?刚才有什么事吗?” “狗腿子”聂班长难得地摇起了头,年主任扫了眼班级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说:“这两天的物理课会改成其他课程,等萧老师回来再补课,早自习你们自由看书吧。”说完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转身去了办公室。 整整安静了十分钟6班才开始活动起来,放在之前萧芃在,此时的班里一定炸锅了,然而现在他们只敢小声地窃窃私语,毕竟坐在办公室里的是“冷面阎王”年修明啊!!! 医院里。 熊威宁赶在查房前就进来了,这跟他每天睡到上班时间的性格可差太多了,李澍禾正在纠结早饭问题,就发现熊威宁给他们带了早饭,还细心的给萧芃带了几件换洗衣服。 “真是长心了还知道带衣服。”萧芃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小熊老师非常骄傲:“那必须的!” 李澍禾打开塑料袋有些惊喜:“有鸡汤唉,你炖的?” “说什么梦话呢?”熊威宁说,“是我从外面买的!虽然寡淡了点但好歹是鸡汤,多少有点营养不是!” 李澍禾看着碗里清水一样的鸡汤,那确实是有些寡淡了,比较之下还是选了碗粥端到萧芃身边给他喂饭。 萧芃下意识闪躲了一下递过来的勺子:“我自己来就好!” 李澍禾收回勺子吹了吹:“就一只手你怎么自己来,赶紧吃吧!” 这边俩人你侬我侬地喂饭,旁边的熊威宁看的犹如芒刺在背,浑身上下都不爽地干脆说:“你俩慢慢吃,我去上班了!” 萧芃好心想让李澍禾送他一程,岂料熊威宁扬了扬手里的钥匙说:“我开的海嘉杰的车。” “鸠占鹊巢!”萧芃不放过任何一个diss他的机会,熊威宁愤怒地冲他竖了个中指出门上班去了。 上午八点半,医生开始查房。 主治大夫给萧芃开了检查单让他去做个b超,萧芃却追问他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三句话把医生给问烦了,当即沉下脸说:“再不好好检查养病,小心我给你多开几天住院!” 萧芃怂的非常快,李澍禾忍笑着带他去做检查。 自从高三开学,班级qq群就被萧芃设置了禁言,现在这个时候小朋友们的手机也都被是父母给收了,他想了解一下班级情况也没有机会,只能在这里默默祈祷年修明手下留情,千万不要对他们班的小朋友那么狠。 此时的高三年级从来没有那么安静过,下课铃响了,除了上厕所的学生脚步匆匆来了又回,其他人都闷在教室里不肯出来,生怕一不小心撞到年主任。 有年修明坐镇高三教师办公室,一向聒噪的王宁都安静了不少,下课时间该备课备课,没课备就看书,真是要多勤奋有多勤奋。 然而这都不算什么,最离奇的事姜野,年主任搬到高三办公室他忙着教务处办公室两头跑,如果没记错你是高二的老师吧?这个放假时间不休息还自觉加班,你这觉悟高的有点离谱了吧! ※※※※※※※※※※※※※※※※※※※※ 昂晚点还有一章,还昨天的欠债 所谓责任 一上午除了打点滴也没有其他的事,虽说医院有空调,可毕竟昨晚折腾了一夜,萧芃又上了一天课没洗澡,李澍禾给他兑好热水要帮他擦洗身体。 萧芃警告李澍禾不要做多余的事,只要稍微擦一擦就好了,几次三番地叮嘱终于把李澍禾给说急了,没好气地怼他:“我看是萧老师你在想多余的事吧!”萧芃抿了抿唇,啊,被看穿了啊! 李澍禾拿着毛巾刚掀开他的衣服便忍不住手抖起来,萧芃赶紧低头去看,只见肋骨的位置淤血了一片还有擦伤导致的破皮,他连忙安慰李澍禾:“没事没事,都不疼了……”还没说完就被李澍禾一眼瞪过来,只能自觉闭嘴。 李澍禾压下心疼给他擦好身体,又从熊威宁带来的干净衣服里挑出一件给他换上,左臂打着石膏不能动弹,李澍禾只能小心避开伤处给他穿上衣服。原本萧芃就有些轻微洁癖,如今总算是清爽干净了不少,心情也好了一大截。 学校里。 原本该休息的教务处主任来上班了,熊威宁的工作量瞬间骤减,毕竟有大领导坐镇有事情大家都直接去问年主任,他倒是乐得清闲在团委办公室里吹着空调玩手机。 海嘉杰他们剧组最近在转场,他虽然只是个监工可也得跟着跑,今天终于到了新的拍摄场地,原本只是想给熊威宁发个消息说一下,谁知消息刚发出去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海嘉杰有些意外:“今天工作日你没上班?” “上班呢啊!”熊威宁懒洋洋地说,“年大主任在学校待着,团委空了一大半了。” 对于这位年主任海嘉杰还是有所耳闻的,不过在他印象里这人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大领导在你还敢摸鱼,我记得你们教务处离团委办公室挺近的。” 熊威宁疑惑:“你怎么知道?你来过三中?” “你现在待的行政楼就是临城实业捐赠的好吧!”海嘉杰无奈解释,“去年下半年才给你们学校设立了贫困生定项补助,你都什么脑子啊!” 熊威宁揉揉鼻子,他进团委也是被拉来临时顶替的,原本他就是个普通音乐老师好吧! 海嘉杰也只是和他闲聊,很快就聊起了别的话题:“高三了萧芃肯定忙坏了吧?你那个徒弟怎么样了?”他总是把陈轩安叫成小徒弟,觉得这是熊威宁一对一教导出来的,要和普通的学生有些区别。 “唔……”熊威宁捏着鼻子思量了一会,还是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海嘉杰听完赶紧问:“那萧芃现在还好吧?” “还好当时楼上有消防员在,不然就萧芃那小体格就被那小丫头拽下去了。”熊威宁想想还觉得后怕,“我当时在男寝楼上看着,真的是被吓死了!” 海嘉杰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李澍禾在医院陪着呢?” 熊威宁嗯了一声:“所以年主任现在顶着萧芃的班,驻扎在高三年级办公室里了,我估计6班那帮小崽子肯定吓得要死。”说着发出幸灾乐祸地笑声。 海嘉杰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顿了顿才说道:“宁宁……答应我你别做这么危险的事好吗?” “我不能答应你”熊威宁停顿了好久回答道,“我是个老师,不管教什么科目我都是个老师。” 下课铃声应景的响起大课间开始了,三两结伴的学生打闹嬉戏着去小卖部买吃的。 “我做不到看着学生涉险自己什么也不做,如果昨晚的事情是我先发现的,我也一样会冲上去救人的。”熊威宁坚定而平静地说,“人性都是自私的,可有些职业就是能有这种奇怪的魔力让你将生死置之度外。带过那么多的孩子,虽然客观原因我和他们不能长时间相处,可他们跟我的孩子也没什么不一样,试问有哪个父母在孩子遇险的时候还能冷静旁观呢?” 海嘉杰沉默了,他有些生气,而生气的原因,是他居然不能因为熊威宁的话生气而生气。那是熊威宁的职业道德,是自己永远无法理解的精神和坚持,他没有能力去理解,更资格去评判什么,就算站在爱人的角度……他似乎也不能去阻止什么。他大概可以想象此时李澍禾的状态,恐惧愤怒甚至是崩溃,但唯一不能做的便是指责,他们都一样……没有资格去指责一个身为老师高尚的道德感。 在病房闷了一天,萧芃已经下床在窗口转了七八回,最后连换吊瓶的小护士都看不下去地劝他:“你就别着急了!安心休息两天,等各项检查结果出来都没事就可以回去啦!” 闻听此言的萧老师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加惆怅地叹了口气,他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班里的学生能不能撑得住啊! 晚上八点多。 李澍禾扶着萧芃去洗手间洗漱擦洗干净,又把人扶回床上去躺好。 午睡的时候萧芃见李澍禾蜷缩在小小的陪护床上,实在心疼他一米九的大个子睡得憋屈于是就说:“晚上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在这里睡也睡不好。” 李澍禾端了杯水递到他手边:“回去我才真的睡不好,在这里陪着你我安心。” “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了。”萧芃接过水杯说,“这右手不是好着呢嘛!”说着把杯子里的水喝完。 李澍禾嗤笑一声拿掉杯子,根本不理他的话,被无视的萧老师深深觉得这小子最近有点叛逆。 收拾好东西,李澍禾坐到萧芃的床上从身后把他圈进怀里,口气丝毫不容商议地说:“你在哪我就在哪,从现在开始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萧芃悲伤感慨:果然是叛逆了啊!孩子还是不能惯着,该收拾就收拾不然容易不听话! 俩人就这么依偎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知怎么就聊到冯雪身上去了。 目前后续的进程都交给了冯雪班主任跟进,也不知道小孩怎么样了。 “冯雪的情况看上去应该有段时间了,听她自己的说法应该是看过医生,不过家人不怎么重视。”萧芃叹了口气,“抑郁症这种事情最怕的就是被忽视,没人陪着真的很难熬过来。” 李澍禾知道他想到了自己,便在他手臂上安慰地轻拍着。 “昨晚上在实验室里,看她那么难过地撕扯自己的头发,我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萧芃蹭了蹭他的下巴说着,“那个时候傻乎乎地觉得父母能理解我,冲动之下就跟他们出了柜,结果可想而知地鸡飞狗跳。当时抑郁了两三年吧,半工半读的念到研究生,还是导师实在看不下去,让学长们押着我去医院逼着去治疗的。吃了一年多的药,毕业后远离了上海,储文灏一直陪着我治疗才慢慢好起来。” 萧芃觉得腰上被捏了捏,侧头就见李澍禾嘟着嘴满眼地不满,于是好笑地说:“怎么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我的经历嘛!储文灏最后怎么样暂且不论,不过当时确实挺不容易的。我抑郁症严重到博士申请都没过,储文灏为了我的事去求我父母,还在大雨天被他们赶出了门。” 李澍禾的身子忽然僵了僵:“储文灏去过你家吗?” “嗯。”萧芃说,“当时他半夜里跑出门去,到了那边就下起了雨,可我爸妈连门都没开根本不想听他说……”说着萧芃轻叹了一声,“他们真的是对我失望透顶了,才连面都不愿意见一下吧!” “后来呢?”李澍禾追问。 萧芃平复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后来……储文灏怕我再被刺激到,就带我回了他老家临城,我们当时同时申请了临城物理研究院,可我的病实在太严重只能放弃。不过可能是远离了爸妈心理压力没那么大了,坚持吃药和治疗半年我就好了,后来就参加了编制考试进了三中,再后来你就应该知道了吧?” 李澍禾听他说完就不说话了,一边哄孩子似的在他手臂上轻拍,一边盯着医院的白墙出神。 萧芃用脑袋顶顶他:“想什么呢?” 李澍禾回过神来,欲言又止地犹豫了一会才说:“萧老师,我说件事你别生气。” “什么事?”萧芃疑惑地问。 “储文灏当时根本就没去过你家里。”李澍禾说道,“他是骗你的!” 萧芃脑子一时没转过弯:“他骗我做什么?” 李澍禾思考着该怎么解释,萧芃又意识到不对劲来:“不对,你怎么知道他没去过我家?储文灏告诉你的?” 李澍禾心虚地躲开眼神,萧芃有些着急:“说啊?” “那我说了你不许生气!”李澍禾又强调了一遍,萧芃不耐烦地撞撞他,“你还记不记得过年时候我带回来的汤圆?” 萧芃当然记得,李澍禾支吾了一声说道:“其实那汤圆不是我买的……” 一颗心被高悬而起,他隐隐觉得李澍禾接下来的话不简单,果然李澍禾咬咬下唇说道:“那是从你父母那里拿来的,是萧伯母带着我特意排队买回来带给你的。” 萧芃震惊地直起身,立刻疼的倒抽一口凉气倒下去。 李澍禾吓得不轻,连忙把人抱住小心放躺在床上,嘴里不停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擅作主张了!你别生气别生气!” 萧芃此时躺在床上,心中的震撼比身体的疼痛强烈地多。 ※※※※※※※※※※※※※※※※※※※※ 说好的二更!他这不就来了! 天下父母心 萧芃疼的说不出话,李澍禾以为他是气到了,于是顾不上别的把话都说了出来。 “我其实没想去打扰伯父伯母的。”李澍禾拉着萧芃的手叹了口气,“我有个同学是上大研究生他想来世禾集团实习,正好过年的时候他没回去就住在宿舍里,我就去宿舍和他谈事情。” 当时谈完话已经中午了,李澍禾一个人在上大的校园里走着,感慨原来这里就是萧芃小时候长大的地方。虽然还在年里,学校还是有不回家的学生,或孑然一身或与同伴同行,都在校园里步履匆匆地走着。 也许这就是冥冥注定的缘分,李澍禾走到了一片有些年头的院子前,见着位老妇人身边放着几个塑料袋正在歇脚。那袋子里满满当当,看起来分量不轻,老妇人个子不算高却极有气质,眉目生的清秀的很,想来年轻时候也是个气质优雅的女子,只是这清秀的面容之间总有些熟悉感。 他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询问道:“需要帮忙吗?” 老妇人抬头打量了他一下,便笑着说:“那就麻烦你啦!” 李澍禾弯腰将地上的袋子全都提在手里,妇人忍不住笑起来:“噢哟!年轻人就是有力气!比我这个老婆子强多啦!” 李澍禾不好意思地笑笑:“您家住哪里啊?我送您回去吧!” 妇人指了指前方:“就在前面那栋楼。” 李澍禾陪着老太太一路往前边走边聊,老太太问他:“过年怎么还不回家?你是研究生还是博士生呀?” 李澍禾有些尴尬地笑笑:“都不是,我已经工作了,来这儿是找同学的。” “哦!”老太太点了点头,“工作了也好,年轻人嘛!早点有个事业也很好的!” 李澍禾微微一笑:“您是上大的老师吗?” “是的呀。”老太太笑容可掬,“教了一辈子的书啦!” 李澍禾默默听着,貌似不经意地说道:“真巧啊,和我住在一起的同事他父母也是上大的老师。” 老太太惊奇的扬起眉:“ 哦哟!那是蛮巧的勒,你同事姓什么?说不定他爸妈也住在这里呢!” 李澍禾停住脚步,老太太也随着他停下来不解地看着他,只听他带着笑意的说道:“我同事姓萧,叫萧芃。” 老太太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微微张着嘴巴发不出声来,她猛地将双手放在身前,却怎么也抑制不住他的颤抖。 萧妈妈激动地拉着李澍禾,邀请他务必跟自己回家,这原本就是李澍禾想要的,老太太这么一提便想也不想的跟着回了家。 萧妈妈一路上挽着李澍禾的胳膊,激动的手指发颤,却一路无话。 一直走到小路的尽头,萧妈妈才对李澍禾说:“3楼就是我们家了,有点高,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李澍禾赶紧附和,“都是我应该做的。” 老太太领着李澍禾上楼,拿着钥匙的手抖了很久才打开门,刚推开门,便听见客厅里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说道:“买菜买了那么久,我都要去路上接你了。” 萧妈妈顾不上接他的话,就招呼这李澍禾:“快进来快进来,不用换鞋子了快进来吧!” 听见陌生人说了声谢谢,萧老爷子疑惑地摘下眼镜,拿着报纸走出客厅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转头问老太太:“是研究生还是博士生啊?怎么大过年的还留校啊?” 萧妈妈乐呵呵的将李澍禾拉进门:“都不是!这是芃芃的朋友!” 李澍禾立刻乖巧懂事的向老爷子鞠了个躬:“伯伯好!我叫李澍禾,是萧芃的朋友。” 萧爸爸立刻皱起眉头来:“朋友?什么朋友?” 这话里有话的问法弄得李澍禾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萧爸爸不满地说道:“他人呢?怎么自己不回来?” 一通追问有些咄咄逼人,李澍禾还没想好怎么接,把买回来的菜放进厨房的萧妈妈就走了出来,一脸不悦地说:“儿子不回来你要说,现在有朋友过来拜访了你又要说,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受了一顿抢白,老爷子自觉噤声坐回了沙发去,拿起报纸又重新看了起来。 气氛有点淡淡的尴尬,萧妈妈给李澍禾倒了杯热水,拉着他坐在了客厅长沙发上说起话来。 “这一路上我激动的也不知道说什么。”老太太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先喝口茶歇一歇。” 李澍禾当然明白老人家想要知道什么,于是接着刚才萧爸爸的话解释起来:“萧老师不是不想回来,他现在在临城上班有些远。我家目前正好住在上海,今天来上大找同学,跟萧伯母是巧合偶遇了。” 萧老爷子坐在一旁高举着报纸,淡淡的看了眼李澍禾又重新看回报纸上。 李澍禾长得乖巧又很健谈,萧妈妈看上去很喜欢他,拉着他的手絮叨的说着:“芃芃在临城啊……是蛮远的哦,不过年轻人嘛工作要紧,我们都理解的!” 李澍禾反手拉住萧妈妈,热络的跟她说着:“伯母您不知道吧?咱们三中是临城的重点高中呢!萧老师在学校可是最传奇的老师!他刚进校的时候,带了一年的班主任就把一个平行班带成了重点班,三中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领导和学生都很喜欢他的!” 萧妈妈听红了眼圈,眼神里却是欣慰的神色,轻轻拍着李澍禾的手背喃喃自语着:“那就好那就好,他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 萧爸爸虽然全程不参与聊天,可见他盯着报纸发呆的模样,显然是在听他们说话。这样一对高学识高修养,性子温柔又嘴硬心软的老夫妻,李澍禾实在想象不到他们跟萧芃会那样水火不容,更难以想象这样一对看似开明的父母,是如何把萧芃逼出抑郁症的。 “小李呀。”萧妈妈问道,“你今年多大啦?” 李澍禾立刻回神:“我?额……23了。” 一直偷听的萧爸爸惊讶地嚷起来:“那么小?” 萧妈妈也有些意外:“这……这也太小了吧……” 李澍禾愣了一瞬才明白他们误会了,于是笑着说:“对,我去年大学刚毕业就考去了临城三中,实习的时候是萧老师带着我的,我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实习生。” “啊?”萧妈妈有些尴尬又有些失落,“我我还以为你是……那,这说芃芃是真的没有回来了?”她以为是儿子不敢直接回家,让这孩子过来试探试探他们的态度,没成想是她想多了。 “他爱回来不回来!”萧爸爸将报纸摔在沙发的扶手上,愤而起身回了房间。 李澍禾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想去劝劝,却被萧妈妈重新拉着坐回了沙发上。 “萧芃一向都很乖巧,他从小的朋友也都是我们身边同事家的孩子。你是第一个来我们家的外人,我们就以为你是芃芃的……”老太太很谨慎的截断话头,她还并不能确定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与萧芃的关系,有些隐私还得稍微瞒一瞒的。 李澍禾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便说:“萧老师是我的实习导师,也是我住在一起的室友,我们暂时还是同事和朋友,其他的关系……我在努力!”这话说的隐秘却又明了,他的模样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老太太被逗乐了,可很快又忧愁起来。 “我记得,几年前萧芃跟我们坦白的时候是有伴的。”萧妈妈犹豫着说道,“他不在我们身边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情况,你才刚大学毕业还那么小,凡事可得自己多长个心啊!” 这弦外之音可就很明显了,萧妈妈这是怕萧芃他乱来,担心李澍禾一个年轻人会受到伤害。 到此时,李澍禾是越发的想不通了,萧家父母的态度跟他想象当中当中差的也太远了。这么开明而大度的家长,萧芃怎么就会这么多年不敢回家呢? 李澍禾诚挚而认真地对萧妈妈说:“伯母您多虑了,萧老师被你们教育得很好,您担心的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做的。” 李澍禾想了想,依旧决定将萧芃和储文灏的事情说出来:“萧老师自小所承受的教育不允许他做出违背道德的事情,他是个尽职的老师,是个合格的朋友,这是个出色的同事。或许是因为他太优秀了,上天才会让他遇人不淑受到些磨难,不过您放心,只要我在他身边一切就已经过去,不会再让他受任何苦了!” 看着眼前这个信誓旦旦的年轻男孩儿,萧妈妈的心情很复杂,于是便红着眼眶说到:“我一直在担心这种感情长久不了,不论是男是女只有感情维系的生活都很艰难,男女之间就算没有孩子也还有法律的约束,一旦遇到矛盾还有个底线可以支撑,可同性之间没有啊!” “我们刚开始知道芃芃的性取向确实都接受不了,你萧伯伯的传统观念备受打击,我则是因为同性恋太过艰辛,担心他会走歪路怕他今后的生活会举步维艰。” 萧妈妈擦了擦眼角,“我们都已经这个年纪了,不管什么事情都要有个接受的过程。可谁知道这么些年了,芃芃这一走没有回来过,他还是真的铁了心不要我们了呀!” “不是的!”李澍禾连忙解释,“萧老师不是不想回来,他觉得是你们不肯原谅他,他觉得是自己不孝顺惹你们生气了!萧老师从来不会不要你们的!他……他当时是生病了,病的不能来见你们,他又怎么可能会不要你们呢?” 萧妈妈的泪水泉涌而出,她想过千万种可能性,却独独没有想到是这种情况。李澍禾把从熊威宁那里听来的情况转述给萧妈妈,见她心疼地流泪,便抽出纸巾递过去。 “这傻孩子……把自己逼成这样也不肯回来!”老太太接过李澍禾递来的纸巾,叹息着擦着眼泪,“这么些年我们不知道他在哪儿,他也不联系我们。怎么都是自己家的孩子,他只要过得好其他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李澍禾蹲在萧妈妈眼前小声劝着,老人家长叹一声努力笑了笑:“小李呀!谢谢你来看我们,也算是了我们这么多年一个心愿。” 李澍禾摇摇头:“伯母您快别这么说,萧老师今年才接手了一个毕业班,等他忙完了这届学生有了空闲,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说着他拿出手机递给萧妈妈,“您看!这是我实习的时候录下来的视频,都是萧老师在给学生们上课!您放心,等他忙完了这段时间,我陪他一起来看您和萧伯伯!” 萧妈妈看得很认真,似乎要透过屏幕看清萧芃身上的每一点细节,视频里的萧芃上课认真严谨却又不失风趣幽默,学生们的反响都很热烈,课堂的氛围非常好,萧妈妈嘴角微微弯起欣慰的笑着,而眼底却有盈盈的泪光闪烁着。 终释然! 萧芃一直安静地靠在李澍禾的怀里,听他说到这里便小声说:“偷录我上课的视频还外传,侵犯我肖像权了。” “你少讹我!”李澍禾贴着他耳畔笑着说,“我虽然是个体育生,但这点法律意识还是有的,没有商用就不算侵权。” 萧芃闻言也笑了笑,继而淡淡说道:“我当时抑郁的很严重,晚上睡觉都得靠安眠药,别说让我亲自去见我父母,就是提到他们都会情绪崩溃的又哭又闹。我的导师和朋友们也都劝过我去和父母见面,只是那时候我实在是没办法去见他们。” “所以当时储文灏的行为让我挺感动,可也就是因为那一次,让我以为爸妈不肯原谅我,以至于我的抑郁症也加重了很多,一度到了上不了课的程度。”萧芃说着说着便停了。 李澍禾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问题:“储文灏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你们不是恋人吗?他这么做意义在哪?” 萧芃当然知道储文灏的用意:“当时临城这边的研究所只有一个博士生名额,我和他就一起提交了博士申请,我的成绩还有各项分数都比他要好,导师也更看重我,不过只要我去不了,这个名额就是他的。“ 李澍禾拧起眉头,萧芃继续说到:“只要我的病情加重,他就能以此为借口顺利带我离开上海,博士学位我也肯定得放弃。一个谎言,既能够把我留在身边,又能解决他的问题,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果然是个情感上的白痴,在一个人身边10年都没能打破滤镜看清他的本质,还要等到下一任来帮自己分析前任的问题,还真是挺有意思。 李澍禾怒极反笑:“我当初就不该让他这么轻易离开,就凭他对你做的这些烂事我就该卸他一条腿!” 萧芃无所谓地笑笑:“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很好吗?不仅摆脱渣男觅得真爱,还跟父母和解了,虽然时间有些晚,不过总归还来得及不是吗?” 李澍禾哼哼两声对他的说辞并不满意,萧芃笑嘻嘻的反手在他下巴上挠了挠,被他一把拉住手腕瞪了一眼。 闹了一会儿,李澍禾忽然坐直身体有些严肃的说:“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见他拿出手机不停的翻着,萧芃一脸坏笑地说,“你是要给我看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成功把李澍禾气得翻白眼,萧芃笑的相当满意。 被逗得气急败坏的李澍禾用力把人扣在怀里,泄恨似的在他耳廓轻咬一口,愤愤说了声:“萧老师你越来越坏了!”左手拿着手机避开他受伤的左臂,从身后伸出来环住他的腰,“看手机!” 萧芃忍着笑低头看过去,仅仅只是一眼便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视频里的萧妈妈有些局促,她先是拢拢头发再慌忙地低头去整理衣裳,看见自己还围着围裙立刻脸红起来:“啊哟!这怎么还系着围裙呢!”于是赶紧把围裙解下来放在一边,重新整理了衣服看着镜头说,“这就可以了吧?” 视频里李澍禾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萧妈妈笑着对镜头说:“芃芃啊,妈妈看见你上课的视频啦!你上的很好有模有样有条有理,很有你爸爸当年的模样哦!听小李说你在带毕业班,那可都是一些要高考的孩子,你可得要好好工作要格外认真才行呀!” 萧妈妈眼眶渐渐红了,深吸了一口气依旧笑着说:“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身体,妈妈虽然没有带过高中生,可是也做过班主任,知道班主任的事情多任务重,教好学生是重要,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得注意身体知道吗?” 视频里传来一声很轻微的响动,萧妈妈侧头看了一眼笑得越发温柔:“妈妈,还有你爸爸,我们都想你啦!你个小赤佬一句重话都听不得,说你两句就要走的那么远!你都不会想家的,都不会想爸爸妈妈吗?你个小没良心的东西!”萧妈妈赶紧抹了抹眼角,又重新堆起笑容:“找个时间回来看看吧,我们年纪都大了,你不是最喜欢家里的水仙花了吗?有空回来,亲自养养它,给它浇浇水?” 视频很快的放完,手机也上锁黑屏,萧芃一直靠在李澍禾怀里没有说话。 “录视频的中间萧伯伯从房间出来了。”李澍禾将手机收回桌上,“萧伯母看见他有些笑场。” 这句玩笑话并没有引起萧芃的回应,李澍禾低下头轻喊:“萧老师?”却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他伸手去捧萧芃的脸,却触到了满手的水迹,萧芃把脸埋进他的手心失声痛哭。喑哑的哭声里是他多年的痛苦与委屈,那么多的遗憾,那么多的错失,自己一次一次在死亡线上挣扎,直到今日这些才终于得以释怀。 李澍禾心疼的收紧手臂将他整个圈在怀中,紧紧贴着他的耳边一遍一遍低声抚慰。 萧芃哭了很久,有些缺氧的仰头靠在李澍禾肩上说不出话。李澍禾抱着他轻轻摇晃着,像湖面上摇曳的小船,让人觉得既轻松又安稳:“萧老师,今年过年我陪你回家好不好?我们去给萧伯伯萧伯母拜年,也给梁女士拜个年,顺便可以讹梁女士一个大红包!” “谢谢你。”萧芃嘶哑着声音和他道谢。 李澍禾顿了顿:“这有什么好谢的?” “连熊威宁都知道年关是我的劫数,知道曾经的事对我的伤害有多大。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我爸妈真实的态度,凭我的心结,这辈子也不可能主动会去提及这件事情。”萧芃说,“如果今后的某一天……或者我父母离去之后,我了解了整个事情的原委,我不敢想象那时我会怎么样,我一定会崩溃,一定会疯掉,一定……” 李澍禾在他的鬓角亲吻着,打断他将要说出的那些戳心窝子的话,那些是他不愿意看见的,也是他不允许发生的,就算从萧芃嘴里说出来也不够吉利。 “我去上大只是偶然,本来没想这么早把事情告诉你,可是冯雪的事情吓到我了。”李澍禾把脸埋在萧芃的颈窝里,“昨天晚上看你站在窗口,我好怕有一天你也会因为解不开的心结站上去,我只要想到这些就怕的发抖!” 他在萧芃的颈侧轻轻摩挲:“我虽然没有你的阅历和经历,可我也想努力,就算不能感同身受我也想和你一起经历,跟你一起面对你的痛苦,而不是站在一旁作壁上观。” “请你相信我可以成为你的后盾和依靠,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都愿意去帮助你一起解决。”李澍禾坚定而又认真的说到,“我爱你,可爱不能那么自私,我能拥有你可不能占有你,这才是真正的爱呢,不是吗?” 萧芃摸索着抚上他的脸颊,侧过头去吻上他的唇。两个高大的男人,挤在狭小的病床上静静地拥吻,此时所有的话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们只要安静的感受彼此,一切不能宣之于口的霎时间便都能明了了。 想比病房里的温存,工作室的熊威宁则有些焦头烂额。 最近陈轩安学的还不错,他就找留校同学要了一套他们学校之前的内部试卷,想给孩子提高提高自信。奈何给的卷子实在太难,非但没有提升自信反倒把陈轩安打击的体无完肤,整个人看上去都颓废了。 海嘉杰打来视频电话,就见师徒俩趴在书桌上一起愁眉苦脸,有些惊讶地问:“哟?你俩这是怎么了?” 熊威宁懒洋洋抬了抬眼皮没理他,陈轩安倒是挺有礼貌:“海叔叔好。” 打完招呼依旧愁眉苦脸地趴回了桌子上,在海嘉杰的追问下,陈轩安把事情跟他说了,末了还特丧地问:“海叔叔,我今年是不是没希望了啊?” 海嘉杰好笑地说:“别胡说,这都赖你那笨蛋师父!他总拿他的专业标准要求你,你才学了多久什么水平啊?放心吧!今年一定妥妥没问题!” 可看上去小孩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加沉重地叹了口气:“可我的目标就是音乐学院啊!” “音乐学院多了去了,非得去央音啊?”海嘉杰一脸不屑,“放心吧!以你的水平哪个音乐学院都有戏,别听你那笨蛋师父给你制造焦虑!” 熊威宁不耐烦地冲着手机吼:“你才笨蛋呢!” 聪明如陈轩安这样的,老早就感觉自己这老师和海叔叔有些猫腻,非常自觉收拾东西告辞回家,还不忘反过来安慰挫败的老师:“熊老师您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复习错题,下一张卷子绝对不是这个成绩了!” 熊威宁没精打采地点点头,陈轩安凑到手机前对海嘉杰说:“海叔叔我先下课回家了!您回来记得给我带礼物啊!” “放心吧忘不了!”海嘉杰冲他摆摆手,“自己路上注意安全啊,别到处乱跑赶紧回家。” 陈轩安连连点头,跑出门的瞬间听见熊老师不满地对手机抱怨:“带什么礼物?又是新款乐高?还有几个月就考试了你还给他买玩具?就惯着他吧!”这语气像极了他妈妈抱怨他爸,这是什么奇妙的既视感?! ※※※※※※※※※※※※※※※※※※※※ 以后更新时间改到晚上9点吧……我尽量9点更新qaq 尘埃落定 熊威宁拿着陈轩安的试卷反复看着,嘴里嘀嘀咕咕着:“不应该啊!不是他水平啊……” 海嘉杰笑出声来:“好啦!你拿大学的题目给高考的孩子做,也不怕给你小徒弟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熊威宁依旧嘴硬:“可我觉得挺简单啊!按照我平时教的做肯定是没问题的啊!” “嗯嗯!没有问题,就是做不出题而已,能有什么问题呢?”海嘉杰敷衍点头。 熊威宁立刻炸毛:“你个乐盲懂个屁!” 海嘉杰顺着他的话说“是是是,我乐盲我不懂,那等我回去你也教教我?” 熊威宁一脸嫌弃:“教你干吗?你又不用考试,少给我添乱好吧!” 海嘉杰忍笑着接受他的怒火,成功吸引火力把问题揽到了自己身上去。 住院的第二天。 主治医生拉下鼻梁上的眼镜,双目炯炯带着审视地盯了会萧芃然后淡淡说:“多住一天观察情况。” 萧芃干笑着说:“我……觉得不用了吧?”李澍禾此时正侧着脑袋回避着医生的视线,竭力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状态。 医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李澍禾,冷哼一声说:“手臂二次脱臼,韧带没跟你抗议让你进手术已经不错了,不然你且得在医院住着呢!” 李澍禾心虚地问:“医生,那现在胳膊怎么样了?” 医生瞥他一眼低头写起记录:“脱臼恢复好就没事了,还好没有伤及韧带。”说着抬起头似笑非笑地对他说,“以后啊,小心为上,小心啊!” 李澍禾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支吾着应和送医生出了门,回来就见萧芃躺在床上笑到失声。 “还笑!”李澍禾气呼呼,“我都说了不行你不听!” 萧芃好不容易止住笑,挥了挥他那只唯一能动的右手劝他:“这不是没事了,放心放心!” 大狗子懊恼地扑过去捏他的脸:“禁欲!” 萧老师忽闪忽闪长睫毛,耷下眼角软着嗓子说:“你昨天发疯的时候怎么不说禁欲了?” 大狗子咬牙切齿:“那还不是你惹得火!” 萧芃笑着拉下他的衣领:“年轻人你这自制力不行嘛!” 李澍禾又气又恼俯身堵住他的嘴,觉得自己早晚得被这张嘴给气出个毛病! 年修明驻守高三办公室的第二天,整个楼道都比往常干净了些,所有班级的值日生只要想到年主任从办公室出来会路过他们班包干区,就恨不得趴在地上用抹布擦地,尽管年主任每天只是路过。 高三6班。 这段时间就连柴萌萌这样的“活跃分子”都沉静下来,手上拿着自家小侄女的彩珠项链,坐在座位上咿咿呀呀念着静心咒。蒋昕欣拉着聂铭佳问老萧什么时候回来,再晚一点他们6班估计没法参加高考,都得集体上山修行去了。 上课铃声响起,又是一节物理课,萧芃不在其他任课老师也满课,所以每次都是年修明过来看自习。今天也不例外,年大主任拿着一叠物理试卷走进门,聂铭佳非常自觉地帮忙发试卷,整个教室鸦雀无声,愣是把做卷子的自习课上出了模拟考的架势。 教室里只有空调的声音嗡嗡作响,所有人都感觉自己鸡皮疙瘩林立,真不愧是冰山年主任啊!他在的地方气温都低一些,根本用不着空调了好吧! 如此这般的日子终于到了头,经历了三天的住院观察,主治医生终于在出院同意书上签了字,萧芃可以出院回家了! “出院了也得注意些。”主治大夫叮嘱着,“你这胳膊至少得一个月才能好呢。” 跟医生再三保证自己会遵医嘱后,萧芃开始指挥李澍禾收拾东西,他可迫不及待的要回去上班,赶紧从年修明手里把他们班那帮猴孩子解救出来。 知道萧芃要出院,熊威宁还特意打电话问要不要自己帮忙,萧芃疑惑嘲讽:“你能帮什么忙?” 气的小熊老师想把给他买来炖汤的鸡扔出去! 教师公寓403。 他们回来的时候,熊威宁正在厨房打仗一样的收拾着老母鸡,看着漫延到客厅的水迹,李澍禾只能先让萧芃去休息,自己赶紧去厨房帮忙。 坐在沙发上的萧芃,心情从没像现在那么轻松,厨房里,李澍禾拿着拖把弯腰拖地,熊威宁叽叽喳喳嚷嚷着抱怨他回来的太晚。 有爱人,有朋友,还有支持自己的亲人,他觉得李澍禾的存在有点像神谕天降,解救他出水火,平复他的遗憾,领着他走向阳光。多年前自己无意间救赎了一个孩子,多年后那孩子又救赎了自己,这样的轮回算缘分吗? 李澍禾收拾好厨房又开始收拾鸡,熊威宁赖在厨房里伸着脑袋偷师,当即便被无情调侃:“学的那么认真,打算等海先生回来给他煲汤吗?” 熊威宁抱起胳膊无语地看他,李澍禾接着说:“我觉得用不着,海家那么多佣人哪能劳烦你动手煲汤啊!” 熊老师一脚踹在他小腿上:“我看你是萧芃的口水吃多了,跟他一样嘴欠能叭叭!” 李澍禾接下这一脚跟个没事人一样,熊威宁反倒觉得脚背生疼,忿忿吐槽体育生都是些什么怪物。 厨房里在炖鸡汤,萧芃想去房间里收拾收拾东西,一进门就被桌上堆成小山的试卷给惊到了,他走上前翻看那堆试卷山,里面有6套左右的卷子,萧芃瞬间觉得有些窒息。 午饭时间,三人围在低矮的茶几前吃饭,萧芃不能端碗只能趴在桌上费劲扒饭,李澍禾自己索性不吃了,端起碗就要先给他喂饭。 熊威宁脸都青了,不耐烦地用筷子敲着汤碗:“喂喂喂!你俩够了啊!明目张胆的烦不烦啊!” 然而这肆无忌惮的俩人没一个理他,熊老师觉得再跟他俩住下去自己八成会少活两年。 吃完饭李澍禾去收拾厨房,熊威宁敞着肚子消食,萧芃问他:“冯雪的事怎么样了?” “昨天她妈妈来办理了休学手续,说是让孩子休息一年安心养病。”熊威宁叹着气说道,“本来坐下来两句话就能谈明白的事,非要孩子闹成这个样子才能解决,这有些做家长的你真的是搞不懂他们脑子里都怎么想的!” 萧芃沉默着不说话,熊威宁坐起身问道:“你……最近情绪状况怎么样?”他有些担心萧芃受刺激,毕竟俩人共同的朋友都说之前萧芃病的很严重,这次一闹他真的有些担心。 “我情绪好得很啊。”萧芃把李澍禾和他父母的事情告诉了熊威宁,“所以……现在算是心结也解了吧!” 熊威宁由衷地感慨道:“真好!那么久都没回去了,有空就回去看看吧!” 萧芃摇摇头:“我还是不敢……李澍禾留了我妈的电话和微信我都没勇气去加她。” “那有什么不敢的啊!”熊威宁拍拍他的肩,“既然误会都过去他们都接受你了,打个电话报平安吧!老人家年纪都那么大了,别让他们替你担心了!” 萧芃思忖着还是摇了摇头:“再等等吧,我……还没想好……” 这大概就是所谓近乡情怯,越期盼的就越怕面对,熊威宁像是想到了什么,低落地说着:“能被理解多不容易啊!” 萧芃忽然意识到熊威宁也很久没回过家:“你不也很久没回家了,我是出柜了,你又是怎么回事?我可是还记得上次那个没头没脑的电话呢啊!” 熊威宁叹了口气:“我们家的事比这复杂的多了,之前一直不说就是怕给你们惹麻烦,现在我和海嘉杰……我就更得躲着他们了。” 萧芃皱起眉头来:“这能惹什么麻烦?出柜最多是不接受,你家人总不至于把你打死吧?” 熊威宁白他一眼:“你出柜最多是有家不能回,海嘉杰出柜最多是挨顿揍,我只是不肯按他们的要求去做就被迫逃家,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和海嘉杰的事,我是不会有事,他们说不定会把海嘉杰……”言罢他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几下。 萧芃震惊了:“不至于吧?你家就是混道上的也不敢那么嚣张啊!” 熊威宁头疼地捏着鼻梁:“混道上的我还真不用担心了,唉……你不懂!” 萧芃确实不懂,不过怎么着都是熊威宁自己的私事,人家不肯说自己也不好多去打听,于是就主动岔开话题问道:“海嘉杰什么时候回来?你俩打算什么时候把话说开?” “说是暑假结束。”熊威宁说,“这个剧组用了很多中学生,得趁着假期抓紧时间拍完。” 萧芃点头表示知道:“抓紧说清楚吧!感情这种事越拖着越容易出问题的。” 熊威宁自然也知道,不过海嘉杰人不在身边,他总感觉这种事情不当面说会显得很不认真,烦死了!海嘉杰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忙完工作的李澍禾拉着萧芃回房休息,顺便从洗手间拿了个盆给他擦身子,之前因为那啥导致萧芃胳膊二次脱臼之后他就收敛了很多,擦身也眼观鼻鼻观心的不敢造次。萧芃则看着书桌上那堆卷子发愁,自己这半残的模样,这些卷子恐怕要改到天荒地老去了吧! 第二天早自习时间。 李澍禾昨晚提前给年修明打了电话替萧芃消了假,萧芃本想自己来的,李澍禾却笑嘻嘻地拿着电话跑了出去,弄得萧芃莫名其妙。 陪着萧芃去上班,刚走上楼二人便对视一眼,这才窗明几净的走廊,这还是平行班的高三年级组吗?俩人一路从1班走到6班,所有老师都看着窗外放空,所有学生都闷头看书,甚至文科班背书都不敢出声地默读。萧芃默默吞了吞口水,年修明……这威力也太可怕了吧! 来到教师办公室正赶上早自习下课,年主任带着姜野面无表情地推门进屋,见到萧芃的瞬间眼神一亮勾起唇角喊道:“回来了。” ※※※※※※※※※※※※※※※※※※※※ 哎嘿!提前更新! 心结初解 难得见到年修明的笑脸,萧芃被他亮闪闪的眼睛笑的直发愣,李澍禾马上皱着眉头挡在他面前,眼中的不悦和戒备呼之欲出。谁知还不等他上前,姜野便从身后反手把年修明给拽了回去。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萧芃沉吟了一会马上堆起笑容说:“辛苦年主任了!我这边明天就能正式上班,您可以休息休息了!” 李澍禾一直盯着姜野不作声,姜野握着年修明的手腕意义不明地看着萧芃。 “确定能上班吗?”年修明暗暗挣扎着,“实在不行不要勉强,6班学生很听话我可以帮你多看一段。” 萧芃的视线被李澍禾挡着,完全没发现几人间波暗涌的波澜,只顾着讨论工作的事:“能能能!伤的不是常用手不影响的。” 年修明挣扎了一会发现挣不脱,不悦地皱眉瞥了眼姜野,姜野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对他的视线毫不在意。李澍禾默默看着不说话,年修明听了萧芃的说法也再坚持:“那工作交还给你了,我先回教务处了。” 萧芃连连点头:“我送送您。”还不等他迈步就被李澍禾一把拉住,年修明则扔下一句“不用”,就步履匆忙的走出了办公室,他身后的姜野莫名踉跄了一下,像个保镖一样随着他出了门。 目送年大主任的背影走远,萧芃“嘶”了一声:“这姜野真有意思,我自问对他还挺好,这怎么和我像有仇似的。” 李澍禾拉着他回到座位上淡淡说道:“这有些恩怨就是在不经意间结下的,比如——杀父之仇,再比如——夺妻之恨。” 萧芃被他说的直皱眉:“有那么夸张吗?不至于吧?”李澍禾耸耸肩,拿着萧芃的水杯去清洗消毒,顺便给他准备一杯茶水。 上午第一节就是物理课。 6班教室里,所有人都自觉拿出笔,柴萌萌挂上她的彩虹项链念珠,准备迎接新一节课的修行。 铃声响了一会年主任没出现,所有人依旧佛系地目标等待,权当是静心修行的一部分。 两分钟后,脖子上挂着绷带的萧芃出现在教室门口,学生都沉默地和他对视着,萧老师看了看自己的着装确认无误后才走上讲台:“怎么?这才三天就把我忘了?” 确定眼前的班主任不是幻觉之后,崽子们激动地嚎叫起来,萧老师终于回来了!!他们得救了!!!天啊!!! 萧芃被这帮孩子逗笑,清了清嗓子说:“都那么想我啊?我也挺想你们的。这段时间看大家都做了不少卷子,这样吧!这节咱们考试,让我看看你们这段时间水平提升的怎么样!” 6班全体:“……” 要不您再回去住两天?我们都觉得年主任管的还挺好的。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了,萧芃重新回归学生们还是很开心的,紧张的学习又重新开始。萧芃每天驻扎在办公室里操心,李澍禾全权负责了他的生活起居,这确定了关系更是事无巨细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就连同办公室的老师看见了都夸一句小李这同事真不错,是个知道知恩图报的实诚人!殊不知这实诚人也会偶尔晚上叛逆的把萧老师弄的泪水淋淋浑身青紫,还猖狂地逼着萧老师叫自己老公才肯放过他!简直闻者流泪,听者叹息! 小熊老师已经彻底搬出了公寓,一来最近陈轩安课程加紧了,二来……他实在是不想住在这里吃狗粮!这俩热恋期的人动不动就黏在一起实在是刺激人!烦不胜烦!所以海嘉杰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高三补课时间三周,8月底会放一周假期让学生和老师休息休息,好迎接新的9月新学期。 萧芃手臂的伤恢复的不错,每天被李澍禾投喂的也长了点肉,加上进入高三之后没时间去锻炼,身上的肌肉有些松垮。 某天萧老师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模糊的腹肌陷入了沉思,用手捏了捏居然还有赘肉了!李澍禾发现后马上扑了上去,抱着他的腰一通揉捏,觉得手感非常好,坚定的表示要他这么一直保持下去。 “做梦!”萧芃白他一眼,“恢复好我就去健身房,两个月就练回来!” 李澍禾立马撒娇:“别呀!这样多好!软软的多舒服!”说着把他推到躺了上去,“枕起来多舒服啊!” 萧芃捏着他的鼻子:“我管你舒服不舒服!” 李澍禾坏笑着换了个趴着的姿势:“那……让你舒服舒服?” “小流氓你想干什么?”萧芃推推他的脑袋,然后下一秒他就被这个“小流氓”给扒光了衣服。 偃旗息鼓后,李澍禾把人抱去洗手间洗澡,萧芃坐在凳子上乖乖的由他给自己冲洗干净,擦干水穿好衣服重新抱回床上,再拿来吹风机跪在他身后吹头发。 看着李澍禾打量着收拾的整洁的萧芃,他穿着自己挑的衣服,发型是自己吹出的效果,全身都是自己最喜欢的样子,于是满意捧起他的脸在薄唇上亲吻一口:“真想能一直这样下去,萧老师什么也不用做由我照顾,把你关在房间里谁都不给看。” 萧芃扬了扬眉脱口而出:“刑法第二百三十八条规定,非法拘禁他人或者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李澍禾僵了僵:“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啊?” 萧芃回头勾住他的下巴:“因为太多人用这句跟我搭讪,我只能拿这句话怼回去了。” 李澍禾愤愤啃上他的嘴:“萧老师就会气我!” 萧芃捏着他的脸笑了起来,二人靠在一起发呆,萧芃静静看李澍禾了会游戏忽然说道:“我妈……的号码和微信是哪个?” 李澍禾惊讶地看向他,立刻把微信页面调出来,萧妈妈的头像是盆水仙花,是家里一直养着的那盆,萧芃拿过他的手机将名片推送过来,又呆呆地看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般的发送了验证申请。 他们依偎在一起不自觉盯着手机屏幕,等了很久还没有通过验证的消息,萧芃眼中有些失望,李澍禾赶紧安慰:“伯母说不定是没看见!再等等!” 刚才体力消耗有些过头,等着等着俩人就并头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萧芃迷迷糊糊拿过手机,盯着微信头像的水仙花愣了好久,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拿着手机奔到客厅,熟睡的李澍禾从睡梦中被惊醒,坐在床上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萧芃坐在沙发上愣怔着,刚要接通视频通话时间就到了,他急喘了两声刚要拨回去视频电话又打了过来。 视频接通的瞬间,萧妈妈的眼圈立刻红了起来,萧芃竭力克制着自己却还是忍不住颤着声叫了句:“妈。” “唉!!”萧妈妈抹着泪应了一声。 萧芃垂下头尽力把眼泪憋回去,萧妈妈平静了一会带着笑意问道:“怎么没上课啊?” “这周假期,下周正式开学。”萧芃努力笑着抬起头。 萧妈妈不住地盯着他,好像要把这么多年错过的儿子的样子都看回来;母亲鬓角已经有了白发,看着比他印象中苍老了很多。 萧妈妈像个寻常的母亲在询问离家儿子的近况,好像原先那些隔阂从来不存在,萧芃只是离家出门工作了。 萧芃和萧妈妈聊着,李澍禾穿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靠着门框静静地看着。 萧妈妈和萧芃聊着邻居聊着家人,萧芃软着嗓子用带着口音的上海方言回应,似乎不论多大年纪在父母面前多变成了孩子,萧芃的样子竟然有些奶声奶气。 母子俩说着话,萧妈妈问了句什么萧芃把手机向李澍禾转了过来,萧妈妈挥了挥手,李澍禾忙凑上来打招呼:“伯母好!” “你好呀小李!”萧妈妈笑着说,“好久不见啦!” 李澍禾笑嘻嘻地说:“伯母我都想你啦!” 萧妈妈开心地笑着,李澍禾拿过手机跟她聊起天来。 看着神采飞扬的李澍禾,听着手机里母亲的笑声,萧芃有想哭的冲动,亲人和爱人相谈甚欢,这种从来只会出现在梦里的场景今天就在眼前。 “过年我还去拜年好伐!”李澍禾说。 萧妈妈连声说着:“好好好!上次没来及吃饭,这次伯母给你做好吃的!” 听她这么说李澍禾笑地更开心了:“好呀!好呀!” 李澍禾在萧芃身边坐下,偷偷绕到身后搂住他的腰和他同框:“我和萧老师一起回去!” 二人贴的很近萧芃有些心慌,原本在母亲面前该躲开些,可不知怎么他就是不想动。萧妈妈看的出他俩的亲密,自然也看得出萧芃眼中的忐忑,不过她只是笑了笑便应和着:“好!你和芃芃一起回来,伯母给你做红烧肉!” 电话那边房门响了一声,萧妈妈眼神一亮忙招呼着:“快来快来!来跟芃芃说说话!” 萧芃呼吸一滞浑身的肌肉都僵硬起来,李澍禾暗暗在他腰间拍了拍,给他个安慰的眼神,可萧芃还是忍不住的手脚冰凉。 萧爸爸没有说话,萧妈妈便走过去强硬把人拉入镜头。见萧爸爸面无表情,萧芃已经开始发抖了。 手机两边短暂僵持了一会,萧爸爸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还挂绷带了?”萧妈妈也凑了上来,这才发现儿子脖子上的绷带,顿时紧张起来:“啊哟!这是怎么了?” 萧芃还缓不过神,李澍禾便替他解释:“萧老师受了点伤,现在已经没事了!” 萧爸爸眉头紧锁,萧妈妈紧张追问,李澍禾见萧芃还得缓缓索性把他救人的事说了出来。萧妈妈听的心惊肉跳,萧爸爸也听的默默不语。 李澍禾说完后萧爸爸依旧面无表情,却轻叹了一声说道:“救人没问题,可也要注意安全。” 萧芃艰难点点头,总算是从久久难平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开始尝试与父亲沟通起来。 耿直小姜 父子之间的相处好像就是那么奇妙,看上去只是萧爸爸话不投机地数落萧芃,反而是双方最放松的交流方式。李澍禾能感觉到手中的身体在慢慢放松,萧芃和萧爸爸的对话也渐多起来。萧妈妈见丈夫没有那么抵触和儿子通话,反而安心地开始赶人让他去做饭,自己拿着手机和萧芃又聊起来。 李澍禾凑在萧芃身边,跟他一唱一和哄得萧妈妈合不拢嘴。 电话挂断后萧芃给萧妈妈的微信转了两万块钱,发语音说这是提前给他们的中秋过节费。 萧妈妈没有接受他的转账,只回复了他一句语音:“爸妈不要你的钱,看到你工作顺利生活的也好我们就放心了,我们什么都不缺,就是啊……想你能回家看看就好啦!” 李澍禾伸手替萧芃抹去眼角的泪水,侧头在他脸颊亲亲:“很快,我们一起回去!” 萧芃抽抽鼻子冲他笑笑,这大概是他这几年最能称得上幸福的时刻了吧! 眼看就要迎来新学期,秦园和陈建军两位老同志组织高三年级的同事们聚个餐,熊威宁李澍禾都在受邀之列,不怎么受大家待见的李光军也在其中,意想不到的年修明和姜野也被邀请参与进来。 原本都说好了当朋友聚餐,大家今天会都是来放松的,散了这个场一起唱个歌。可饭桌上,李光军却阿谀奉承的陪着笑脸一个劲儿的向年修明敬酒,出于礼貌年修明喝了前两杯,他再来敬第三杯的时候便拒绝了。 酒精过敏的熊威宁和身上带伤的萧芃凑在一起喝饮料,见他这副谄媚像熊威宁不屑冷哼一声:“挺会巴结领导啊!我就不信他巴结着年修明能加工资啊?” 萧芃默默喝了口橙汁:“巴结好了能升职可不就是变相加工资了。” 熊威宁一直都不喜欢李光军,之前那次评课之后就更是,见他热脸贴冷屁股吃瘪的模样就解气,他这样的就欠年修明这种冰山酷哥收拾! 这第三杯酒没敬出去,李光军就找着机会往年修明身边凑,年修明左边是陈建军他不好开口,可右边坐的是新来的姜野。于是他眼珠一转,端起酒杯走到姜野身边在他桌上敲了敲:“我们换个位置。” 姜野淡淡瞥他一眼,完全无视他的话继续坐在原地。 李光军愣住了,他没想到姜野都敢给他使脸色,一个新来的都能欺负到他头上去了?!于是他伸手去拉姜野的衣服,态度蛮横地又说了声:“换个位置!” 姜野明显对他的触碰很反感,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肩上的手,厌恶的眼神根本掩饰不住。 一个新人就敢这样对自己,李光军觉得很没有面子,开始不依不饶地想拉他起来。 萧芃和熊威宁并着脑袋看热闹,秦园老师伸手在他俩头上敲了敲:“看什么呢?”萧芃冲着对面扬了扬下巴,她顺势看过去也发现这边的骚动。 陈建军和秦园分别是高三年级文理科的组长,年修明倾着身跟陈建军说话,很久之后才发现身后的动静,而此时的姜野已经不耐烦地站起来了。秦园赶紧走过来打圆场::“怎么了这是?吃个饭怎么还吃急了?” 李光军借题发挥地闹了起来,口口声声说姜野没规矩,说他没点眼力见,说高三年级聚餐他来凑什么热闹。 姜野不客气地怼回去:“管你屁事!” 陈建军连忙站起来帮姜野解释:“赖我赖我!姜老师是被我硬给拉来的!”当时他去请年修明正好姜野也在教务处,自己就这么随口一说,谁知他还真的就答应下来了。 果然姜野不依不饶起来:“我为什么要跟你换位置?你凭什么让我跟你换位置?” 那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想坐在年修明身边更方便拍马屁呗!满桌子人都知道李光军的心思,也都小声嘀咕着笑起来。李澍禾坐在一边含笑看着,这姜野跟他可不一样,看上去软绵好欺其实是个愣头青,惹到他可比惹到自己难下台多了。 李光军手里还端着酒,姜野直接拿过年修明的杯子倒满,和他猛地一撞:“年主任胃不好酒我替了,你没事可以回去做好了。” 李澍禾扬了扬眉,转头跟萧芃交换了个眼神,俩人瞬间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饭局上都闹出了岔子,唱歌的安排直接取消了。秦老师陈老师安排好所有老师回家,自己也打车离开了。熊威宁作为没喝酒的那个,负责把女同事们一一送回家提前离开了,李澍禾喝了一杯酒,萧芃又是个半残,俩人只好叫代驾开车回去。 吃饭的地方是个小农庄,他们的车子停在停车场,一路上一个人也无,李澍禾索性大胆地拉住萧芃甩着手着往停车场走去。 俩人靠在凯迪拉克的引擎盖上聊天等代驾。 “这姜野和年修明俩还挺有意思。”萧芃笑着说。 李澍禾不悦起来:“有什么意思啊?不就一个追一个跑吗?” 萧芃有些惊喜:“你居然看出来了?” 李澍禾点点他的额头:“是我先发现的好吧!” 萧老师显然不认这个帐:“明明是我先……唔……”话未说完就被李澍禾捏住了嘴。 小李老师气哼哼:“你就知道跟我横!” 萧芃拉下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李澍禾看看四下无人,顺势拉进他凑上去接了个吻。 处暑的晚风多了丝凉意,婆娑的树影下李澍禾揽着萧芃的腰吻地格外认真,停车场的角落,年修明站在路灯的阴影下,一双凤眼隐在镜片后也藏不住落寞,姜野自身后抱住他不甘又委屈地说:“死心了吗?” 年修明挣开他的怀抱,沉默着往外走去,姜野紧握住拳头又松开,转身跟上他的脚步。 短暂的一周假期结束了。 新的高一进入学校,这学期席涓琳依旧不能兼顾团委的事情,熊威宁正式进入团委工作。 进入9月临城便下起雨来,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临城的雨下的像是要一天就冷下来一样。 夜晚雨势突然变大,熊威宁送走了陈轩安接到了海嘉杰的电话。 “小宁宁~干什么呢?”海嘉杰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 熊威宁把自己窝进沙发里:“刚下课,你呢?这都9月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海嘉杰笑起来:“怎么?那么想我啊!” 熊威宁别扭着撇撇嘴:“谁想你了,爱回来不回来!” “别急啊,我保证让你马上就心想事成啦!”海嘉杰说着。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熊威宁趴在阳台上看着雨滴,轻轻说了句:“快回来吧……一句话憋了几个月了,你再不回来我就不跟你说了。” 海嘉杰轻笑着:“放心!我马上就能听见了。” 挂断电话,海嘉杰拿过手边的毛巾擦着湿发,原本提前回来是想给熊威宁一个惊喜,结果刚下飞机就被雨给淋了一身,不得不先回别墅来换身衣服。想到明天,自己忽然出现在熊威宁面前,他是会惊喜地叫出来,还是会忍不住扑进自己怀里呢? 雨势没有小的意思,海嘉杰走到酒柜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正想欣赏欣赏雨景,门铃却急促的响了起来。 海嘉杰疑惑皱眉,自己回来的消息也就自己的两个秘书知道,这个时候谁会过来找他? 门铃声停下来,急促的敲门声里夹杂着熟悉的女声,那是席涓琳的声音。 海嘉杰放下酒杯去开门,门外的席涓琳被大雨浇湿,丝毫没有平日里优雅端庄的模样,她双眼布满血丝,喑哑着喊着:“杰哥……”便扑进他怀里号啕大哭。 寒秋将至 海嘉杰到底是说定了年底回来,总算是有个确定的时间,熊威宁虽然不满倒也是放心了点,他也曾想过不如直接打电话把话说开算了,可想到那么久都等过来了,不过是再多上几个月,索性还是决定等下去。 高三的国庆基本是略过的,萧芃和李樹禾连面都没见过两次就开学了。 熊威宁加课加的头晕,几乎每天都能见到陈轩安,陈轩安更是拿他那工作室当琴房,连吉他都背到了工作室,美其名曰节约时间就近练习。 熊威宁之前组乐团的,对吉他这东西还是有些熟悉,只不过民谣和古典吉他有些区别,他听听没问题,教学的话就有些差强人意。陈轩安也不介意这些,每天耗在熊威宁身边左右图个安心。 临城的秋雨越下越频繁,天气也越来越凉。 高三的日子苦的不仅是学生们,老师们也一样累的头秃。 对萧芃而言更是忙的脚不沾地,班主任工作只是其一,他手里还有从许念念那里接来的三个理科班,早自习、晚自习、随堂测试轮番轰炸,萧芃已经彻底没有心思考虑恋爱的事情,李樹禾每天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来他完全不知道,感觉自己睁开眼就在上课,下了班就是备课,日子过的简直比机器人还要有秩序。 临城的秋天从来是一夜到来的,11月底一场大雨,带走了大街小巷所有行道树的叶子,三中的人行道也一夜之间落满了枯叶。 早晨上课,学生们裹紧了校服瑟瑟发抖奔向教室,昨天还好好的天气,今天怎么说变就变,也太变态了吧!!! 萧芃衬衣外加了件毛线马甲,外套了一件长风衣,捧着书本走在校园里,可吸引了不少学生侧目。 早自习时间。 教室里人多空气差,6班开了后窗通风,坐在窗口的王恺拢着校服欲哭无泪:“姐妹们!能把窗户关上吗?真的好冷!” 同桌的柴萌萌同样裹着校服,一遍吸溜鼻涕一遍倔强坚持:“不行!闷死了!得开窗通风!” 远离窗口的位置则舒适了很多,既不气闷又不寒冷,端的是块风水宝地! 王恺欲哭无泪地紧了紧外套,前排的女生转过来:“王恺,这题怎么写?” 王恺目光呆滞摇摇头:“不要让我做别的事,我的所有体力都要用来发抖呢!” 女生奇怪地问:“发抖?” 王恺吸吸鼻涕:“运动运动,说不定能暖和点!” 女生无语转回去,实在不是很想理这人。 萧芃进门成功引起一阵骚动,柴萌萌冻得直哆嗦也不忘喊一声:“萧老师好帅!” 萧芃掰了节粉笔砸到她脑袋上,小丫头“嘿嘿”傻乐了两声,又赶紧缩成一团保暖去了。 “最近天气变化快,你们注意保暖不要着凉了。”萧芃站在讲台上叮嘱着,“现在复习越来越紧张,我们虽然都还在复习基础,可该提升的内容不会少的,注意身体不要耽误课程。” 崽子们长吁短叹,高三学生地位真的低,连生病的资格都没有啊! 还有一个月艺考就要开始了,博艺琴行那边组织了一次模拟考,用的是去年省考的卷子,陈轩安居然考了个第一名,理论课分数居然比去年省考第一名还高。 这边成绩一出,那边电话就打到了熊威宁手机上。 熊威宁拿着手机愣了半天才接,对方是陈轩安的器乐老师也是博艺琴行的老板,对方说话非常客气:“您好,我是博艺的梁老师,请问您是熊威宁老师吗?” 萧芃他们去找人的时候熊威宁并没去,和博艺那边更是没有接触,这突如其来的电话把他弄得有些懵:“额……我是熊威宁,您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这次我们这边模拟考试陈轩安成绩非常出色,这边想要邀请您来进行一个讲座,教教陈轩安的同学们怎么学习乐理知识。” 这位梁老师态度谦恭语气诚恳,熊威宁却有些为难:“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兼任学校的其他工作,可能没时间去参加的……” 梁老师似乎一早就料到他会说什么,立刻打断他的话说道:“也就一个小时就好,不会耽误您太久的!只是和孩子们说说乐理该怎么学习,这不是快要考试了嘛!也让孩子们听听大师课,最后冲刺一下!” “大师课”三个字惊到了熊威宁,他赶紧说:“您太客气了!我哪是什么大师啊!” “能把一个系统学习不到一年的学生教成这个样子怎么不是大师了!”梁老师夸得非常认真,“放心,这次您作为客座讲师,我们会给予一定报酬绝对不让您空手而归!”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势必是非得让他去一趟不可了,熊威宁答应了去讲课却拒绝了他提的报酬:“您都说请我去给陈轩安的同学讲讲课了,就算是交流交流考情,报酬什么的就没必要了。” 梁老师坚持了一下,不过熊威宁拒绝的也很坚持,他也就没有继续,时间定在这周日的下午,正好博艺那边集训的学生们返校上课。 周日下午,陈轩安早早来到博艺门前等着,熊威宁一到就见那小子垂头丧气站着,于是好笑地上去问:“看门呢这是?” 陈轩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熊老师对不起,梁老师问我要您手机号,我以为是沟通艺考的事,没想到给你添麻烦……” 熊威宁摆摆手:“就是讲讲课而已不算什么麻烦事,不过你能考出这个成绩来确实听意外的,好好加油啊!音乐学院自主招生的题可比省考难多了。” 听熊威宁并没有怪自己,陈轩安顿时轻松不少,乐呵呵地拉着他往屋里走去。 博艺的梁老师正在大厅等着,见熊威宁进门先是错愕了一下,他以为熊威宁只是声音年轻应该有些年岁,不成想还真是个年轻人。 熊威宁主动跟梁老师握了手,二人寒暄两句便进了教室。 学艺术的孩子就是活泼些,熊威宁一进门屋里就炸开了锅,女生们瞪大了眼睛捂着脸,这“大师课”来的太值了!还以为所谓大师是个老气横秋的老头,想不到这老师真的好帅啊! 梁老师严肃地咳了一声敲了敲桌子:“同学们安静啊!今天请来了熊老师给大家讲课,熊老师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是咱们临城三中的音乐老师,也是我们陈轩安同学的乐理老师,大家一定要认真听课,好好跟熊老师学学怎么解题!” 熊威宁在学生们热烈的掌声里走上讲台,开始了今天的客串讲堂。 一个小时下来其实说不了什么东西,熊威宁也只是分析了一下近几年的考情,又结合他从同学那里了解到几所音乐学院的情况,预估了一下今年的情况。纵然这样,学生们……主要是女生们,依旧是热情高涨,课堂氛围空前的好,其热情程度一度让熊威宁感到害怕,他也没说什么啊! 讲课结束后,梁老师邀请熊威宁到了大厅旁的会议室里,总算是开始聊起了今日的正题。 “熊老师是这样的。”梁老师坐在桌子对面对他说,“咱们博艺孩子门们的乐理课程一直都是我兼任的,我呢也一直都在找专业的乐理老师,这陈轩安的成绩一出来,我就知道求了那么多年的人才出现了啊!” 熊威宁自然听出了他的意图,果不其然梁老师说:“我是想在不影响您工作的基础上,请您过来给孩子们上课,不多!每周一到两次就好!当然您来一次就算一次费用,一个学生提一次,每个班人数不同费用不同。当然如果一对一的小课费用会更高,我这边的小课可以直接给您八的提成!您看怎么样?” 一个新老师提成直接上8,这简直跟白给的差不多,看来博艺是真的迫不及待留住自己。 熊威宁对梁老师说:“我先谢谢您的认可,不过您也知道我是在职教师,陈轩安上课的事情都是跟学校报备过的,收费上学校也都知道并且费用很低。这上面有规定,教师私下带班可是要受处分的,您看我的难处您也理解理解不是?” “是是是!”梁老师急切地解释,“上面的要求我也都知道,那都是针对文化课老师们的,咱们这艺术老师有几个不在外面上课的?您放心!咱们这的学生和家长绝对不会到处乱说的!” 会议室原本是间教室改的,一面墙是展示用的玻璃,通过那里正好能看见大厅。大厅正对会议室的墙上有台电视,前台是位上了岁数的阿姨,正守着本地经济频道等电视剧,此时电视里正放着财经新闻。 熊威宁的注意力全被新闻吸引去,梁老师好奇转头,便听见新闻女主播用甜美的声音播报着:“下面是本地财经新闻,席海两家联姻在即,临城实业股份何去何从。” “9月初,临城实业二股东海正平,宣布其独子与席家二房联姻的消息。随着年底婚期临近,关于临城实业股份的问题便成了广大股民饭后的谈资。席海两家联姻后,海家若接手席家股权,原本占股份大头的席家大房将会变为第二。临城实业原董事席城离世后,其所有股权全权交由其胞弟打理,席海两家突然宣布的联姻,背后有着怎样的深意,我们……” 梁老师回头看向熊威宁,轻轻喊了声:“熊老师?” 然而熊威宁的脑海里只有四个字在反复回响——“席海联姻”。 席家和海家……海嘉杰,要结婚了? ※※※※※※※※※※※※※※※※※※※※ 咳咳咳……求打的时候轻一点 不知道叫啥的一章 第二次月考6班整体成绩都有小幅度的提升,平行班的基础不行,这两次考试也都针对基础问题,能有提升就很不容易,萧芃对这个成绩非常满意了。 晚自习时候,萧芃拿着自己的笔记本走上讲台,姑娘小子们疑惑地看着他,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今晚不上课,奖励你们看会电影。” 高三了还有这福利?!教室里狼嚎成一片,萧芃把笔记本连接上投影,无奈摇头边找电影边问:“想看什么?” 屋里七嘴八舌吵起来:“恐怖片!” “屁!吓死人了!还是看喜剧片吧!” “院线新电影!看新电影!” 试了几部都要收费,崽子们失望的叹气,萧芃只好拿出手机付费开会员。 最终恐怖片的呼声以压倒性取得胜利,萧芃无奈的点开排行榜,选了评分最高的一部开始播放。 为了应景猴孩子们嚷嚷着关了灯,顺便自觉换好了位置,好闺蜜好兄弟三三两两挤在一起坐着,都十分紧张地盯着投影幕布。萧芃坐在黑漆漆的教室角落里,拿起手机跟李澍禾发消息。 “忙什么呢?” 李澍禾意外的秒回消息:“在跟一帮陌生人吃饭[哭]” 萧芃不禁莞尔:“看起来饭菜不好吃,不然怎么哭的那么伤心。” “吃饭的人也不合心,要是跟你一起再难吃的饭我都笑着吃!”这小子现在进步了,撩人的话随口就来啊! 萧芃发了个“呸”的表情包过去,下一秒就收到了李澍禾发回来的金毛委屈的表情包,还别说,跟他还真像。 李澍禾问:“不是在晚自习怎么有空给我发消息?” 萧芃不自觉地撇撇嘴:“在给孩子们放电影,奖励他们这次考的不错。” 李澍禾来了兴致:“什么电影?等我们有空了找家私人影院也去看看!” “不看!”萧芃直接拒绝,“恐怖片有什么好看的。” 李澍禾“哈哈”了两声,开始跟他聊自己最近的行程,最近一直在跟各种各样的人吃饭,不是他喝多就是他把别人喝多,担心赶回公寓不安全就一直在市里之前租的房子住。 萧芃忍不住叹气,生意都是酒桌上谈下来的,这样的情况在正常不过。他一直觉得李澍禾不适合做生意,可那么大个世禾集团他又是独子,梁晴不可能让他只做个老师混日子,李澍禾总有一天得回到上海得接手更大的生意,与其到时候在集团里碰壁不如现在开始磨炼,苦过去也就好了。 “我知道谈生意免不了酒局,你酒量又不行还是要注意身体。”萧芃叮嘱他,“生意的事情可以慢慢来,身体出问题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澍禾乖巧的回复他:“好~放心吧!下次喝酒的事我都推给另一位经理来,人都拨给我了,不用白不用!” 萧芃被他逗笑抬起头瞄了眼,然后就被投影上放大的诡异娃娃脸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什么鬼东西!现在的孩子这么都喜欢看这种东西啊!!! 熊威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博艺离开的,只记得回过神来,他已经在过街天桥上站了很久,久到天都已经黑了,下班的人群脚步匆匆在天桥上穿行,偶尔有路人侧目看他。 今天这件事,换个人跟他说都会质疑,可偏偏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新闻报道总不会骗人吧?! 寒秋的晚风并不和煦,熊威宁更是浑身僵硬的仿佛置身冰窟,费力从口袋拿出手机他才发现自己抖得厉害,而这并非因为寒冷,心中的痛苦远比身体上要痛苦百倍。 忙音响了一会海嘉杰才接通,电话那头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没正经的语调:“宁宁~~想我了吗?” 熊威宁沉默着,沉默到海嘉杰都疑惑地发问:“小宁?” 熊威宁花了很大力气强迫自己冷静,尽量保持平和跟他说话:“你在哪?” “我还能在哪啊。”海嘉杰好笑地说,“酒店呗!今天收工早,我回来的也早,这不刚进房间你就给我打电话了,这就叫心有灵……” 熊威宁深吸口气打断他:“我问你在哪?是在别墅,还是海家。” 海嘉杰顿住很快又笑嘻嘻地说:“说什么呢?我在北京啊!” “海嘉杰……我最后再问一次。”熊威宁强压着情绪,竭力平静着自己,“你到底在哪里!” 听筒那边安静了良久,海嘉杰终于收起嬉笑的态度说道:“在海家老宅。” 熊威宁平静地问:“在老宅做什么?” “小宁……”海嘉杰轻声喊他。 “看我问的,在老宅还能干什么?”熊威宁觉得有些可笑,“在准备婚礼对吗?你和席涓琳的婚礼,对吗?” 海嘉杰的沉默已经回答了他,熊威宁忽然笑出声来,他抹了抹笑出的泪水说道:“海公子真不够意思!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让朋友知道!咱们关系那么铁,我得给你当伴郎啊!” “小宁,你听我说……” “嗯!”熊威宁平静地打断他的话:“你说,我听着。” 那边窸窣的响了一阵,海嘉杰呼吸急促地说:“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你,我们当面说清楚好不好?” 熊威宁看着脚边的闪烁的霓虹淡淡说道:“工作室,我在工作室等你。” 挂断电话,海嘉杰随手拉过一件风衣披上跑出房间。 虽说海嘉杰已经向家里出了柜,不过老人家的思想也只觉得他在玩玩,如今要结婚了,都觉得他是改邪归正,也都乐得接受。婚期定的急,老宅几乎全员出动准备仪式,客厅里的佣人们和他母亲在忙着整理东西,海家的老太爷也看着红彤彤的喜字笑的开心。 看他从房间出来,海家妈妈笑着举起红双喜问他:“阿杰啊!你看这两个喜字哪个好……啊!!” 海嘉杰在楼梯的转角直接跳下,海家妈妈他吓得心脏差点骤停,老太爷也吓得站起了身子:“胡闹什么!那么大个人当自己还小呢!还玩跳楼梯这套!” 然而海嘉杰全然顾不上他们,将所有嘈杂抛出身后,飞奔出了庭院跳上跑车。 熊威宁的反应太过平静,那样跳脱活泼的人忽然沉静下来这实在太过反常了。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来到工作室楼下,海嘉杰连电梯也来不及等径直跑上了楼,站在门前,他颤抖了好半天才将钥匙插进门锁里,打开房门,熊威宁窝在沙发上捧着试卷正在批改,听他进门也只稍稍抬了下头,就继续手里的工作了。 海嘉杰兀自喘息了一会儿,便走到沙发前蹲了下来。 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过熊威宁了,他瘦了很多,原本婴儿肥的娃娃脸如今连下颌线都瘦出来了。海嘉杰知道他的小徒弟要冲刺艺考,也知道团委的工作很忙,可见到他眼底淡淡的青色,还是会忍不住心疼。 海嘉杰向前凑了凑,伸出手想要触碰熊威宁的脸颊,却在他身上闻到了些熟悉的气味,不等他想明白,熊威宁猛地站起身躲开他的手,踉跄着躲向沙发另一端。 “小宁,你听我说好吗?”海嘉杰也站了起来。 熊威宁抬起手示意他不要上前,他声音嘶哑地说着:”我已经通知了陈轩安明天的课改回公寓去上,我已经联系了搬家公司,明天一早他们就会把这里所有东西都搬走。“ 海嘉杰有些慌乱地迈步向前却又被一把推回去,熊威宁脸颊潮红的笑了笑:“海公子这房子太贵我租不起,还是不要在这里打扰的好。” 熊威宁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心慌。 “对不起。”海嘉杰道着歉,“对不起……” 熊威宁一直笑着,嘶哑着嗓子不解地问:“你是在跟我道歉吗?为什么要跟我道歉?跟我有什么好道歉的?” “小宁你别这样。” 海嘉杰想要拉他,熊威宁却狠狠挥掉他的手彻底爆发:“那你想叫我该怎么样啊!!海嘉杰!海,大,公,子!!你想让我怎么样?!” 存蓄许久的泪水汹涌而出,熊威宁哑着嗓子嘶吼道:“我等了你一个月,又一个月!我在等你回来,给你我最郑重的回答!可我没有想到,我在苦苦等你的时候,你在预备着跟别人的婚礼!你让我别这样,那我想问你海大公子!!!你想要怎样!!!” 熊威宁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海嘉杰连忙扶住他的肩,却被他用力推开。 熊威宁倚着墙壁捂住眼睛,哭着笑出声来:“这算怎么回事儿啊?我喜欢的男人,要娶我曾经喜欢的女人,这都他妈是什么搞笑的事情?我还像个傻逼一样盼着你回来,我还想着给你一个承诺,我是不是蠢得可以?” “小宁!”海嘉杰抓住他乱舞的双手,将人紧紧扣在怀里,“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理解理解我,我有苦衷的!我求你理解我。” “我理解你?那谁他妈来理解我!!”熊威宁近乎疯狂的挣扎着,全然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我他妈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去掰弯我自己,结果你就这么对我!海嘉杰,看我做这种蠢事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傻逼?看着我爱上你,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啊!啊?” 熊威宁力气大到根本压制不住,海嘉杰只能护着他不弄伤自己,他用力的想要挣脱自己的怀抱,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厌恶,那嫌恶的眼神如同刀子一样,让海嘉杰心头钝痛。 忽然熊威宁身体蜷曲咳嗽起来,他涨红着脸越咳越凶甚至到了干呕的地步。海嘉杰脑中灵光一闪而过,想到自己进门时闻到的气味,惶急地问道:“你是不是喝酒了?你喝酒了对不对!” 而熊威宁已经回答不了他的话,他脸红的快要滴血,咳的快要昏厥过去。海嘉杰顾不上其他,将人打横抱起一路冲下楼去。 ※※※※※※※※※※※※※※※※※※※※ 啊……躺平任揍 急诊 这是萧芃第三次出现在人民医院急诊科,教室里的电影放到一半,他就被海嘉杰的电话叫了过来。 深秋的季节里,萧芃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额角都是细密的汗水。远远看见坐在门口的海嘉杰,就立刻冲上去问道:“出什么事了?大半夜的怎么还进急诊了?” 海嘉杰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样子让萧芃更着急了。 “说话呀!”萧芃一脚踹在凳子上,“八百年不出现,一出现就把人折腾到急诊里来了,你到底干什么了!” 海嘉杰烦躁地在头上揉了一把,转而将脸埋进了手心,见他那样的无措和慌乱,萧芃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走廊转角处,高云书拿着一堆单据匆匆走到他们身边站定:“住院手续已经办好了,住院部的单人间不多,找了熟人才找到一间房。” 见到高云书的瞬间,萧芃的心里提到了嗓子眼,熊威宁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连高云书都叫来了? 在走廊里徘徊了半个多小时,急诊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科室的大门打开,萧芃和海嘉杰急切地围了上去,熊威宁躺在病床上被护士们推了出来,他手背上插着吊针像是没有意识,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吓人。 海嘉杰拉住医生的胳膊惶急得问:“医生,他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酒精过敏引起的喉头水肿,不过好在只是轻症。”医生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熊威宁,“他酒精过敏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明知道自己有过敏情况为什么还喝酒?幸好这只是轻症,如果严重一点他可能会过敏性休克知道吗?休克可是分分钟要人命的事!” “是是是!”萧芃赶紧点头认错,“是我们照顾不周,他可能只是误食了酒精,他平时不喝酒的。” 听到他的说辞,医生没忍住冷哼了一声:“误食?你知道他血液的酒精含量有多少吗?那么高的酒精浓度怎么可能是误食?” 这话倒是把萧芃给说哑了,听医生的意思熊威宁是真的喝了酒? “医生,您会不会弄错了?”萧芃还是没有压抑住心里的好奇,“他知道自己酒精过敏,不可能会喝酒的?” 医生懒得听他狡辩,挥了挥手里的病例不耐烦地说:“这个事等他醒了你问他,刚才给他洗了胃,把人送去病房观察吧!” 萧芃赶紧好言好语将医生送走,转头将满脸自责趴在病床上的海嘉杰拎起来。 看见萧芃凶神恶煞的样子,高云书赶紧过来打圆场:“萧老师!萧老师你先冷静!咱们先把萧老师送去病房再说!” 萧芃双手紧紧攥着海嘉杰的衣襟,竭尽力气的平复了一会儿,猛地一把将人推开和护工一起推着病床往病房走去。 换床的时候熊威宁醒了,酒精的作用大概还没过去,他先是趴在床边干呕了一会儿,也不顾手上还插着针头痛苦的捂住胃,疼得满头大汗。 萧芃赶紧按住他的手:“别动别动!要回血了!” 熊威宁没法听他的,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让他浑身发冷,胃里的绞痛感更是让他心率都乱了节奏。 海嘉杰心疼地压住他的双肩:“宁宁!宁宁你别动!” 萧芃急忙转头向护士问:“怎么回事儿?他怎么这么难受!” 护士见怪不怪将吊瓶挂在床边:“正常反应罢了,洗胃本来就很伤胃啊!”说完就招呼着一起来的护工,把熊威宁扶到病床上躺下,“晚一点吃些药就好了,知道洗胃难受下次就不要喝酒了啊!” 海嘉杰跪在病床边,替熊威宁擦拭额角的汗水,此时的熊威宁已经疼到耳鸣目眩,既看不清眼前有哪些人,也听不清楚护士到底说了什么。 萧芃和高云书担任起了家属任务,问清了病人应该怎么照顾,确定了要拿哪些药,忙了好半天才把护士给送走。 大概是输液的药水里有药物成分,十几分钟之后翻腾的胃终于平息了些,熊威宁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抬眼撞进了海嘉杰忧虑的双眸。 “滚!”熊威宁爆喝一声,万分厌恶的避开海嘉杰的手,双手撑着床铺往后退去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旁的萧芃被他惊出一身冷汗,这手上还插着针呢,他想干什么! “宁宁你别动!”海嘉杰起身去拦他,熊威宁用力挥开他的手,喑哑着低吼:“滚!滚出去!” 萧芃从身后紧紧抱住他,压住他乱动的胳膊劝着:“熊威宁!熊威宁你别乱动!” “让他走!”喉结还未消水肿,熊威宁用嘶哑的声音吼着,“让他走啊!我不想看见他,让他滚!” 熊威宁苍白的脸色让海嘉杰心如刀绞,眼神之中的厌恶几乎要让他窒息,可每一次上前都会被吼回去。海嘉杰刚伸出手,熊威宁随手从桌上摸了个东西向他扔过去,嘶哑着嗓子大声吼道:“滚啊!!” 萧芃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以眼下要紧的是安抚熊威宁的情绪,高云书把海嘉杰拉回来担忧地说:“海总咱们先出去吧!熊老师这样会伤到自己的!” 熊威宁赤红着双眼低吼着,萧芃费力把人按在怀里不给他乱动。 高云书长叹一声,生拉硬拽将不舍的海嘉杰扯出门,萧芃把熊威宁紧紧抱在怀里,禁锢着他的双手在他胳膊上搓揉着安抚:“好了好了!走了走了!没事了!没事了!” 怀里的身体不住的发抖,萧芃甚至能够清楚的听见他牙齿磋磨的声音,到底是什么事情会把人气成这个样子?输液管里殷红一片,萧芃只好按了呼叫铃叫护士来给他换针。 病房之外,海嘉杰双手抱头蹲在墙边,高云书一言不发站在一旁,他似乎猜到出了什么事情,然而以他的身份并不适合说出什么规劝的话语。陪着这位公子哥站了半个小时,护士端着器械来了又走,他也看见了那带着殷红的输液管。 又过了十几分钟,屋里呼叫铃声大作,房门“砰”地拉开萧芃跑上走廊大喊:“护士!!病人吐血了!!!” 海嘉杰起身冲进去,就见熊威宁趴在床边痛苦地呕吐着,地上的秽物血红一片。 他的心脏仿佛被人一把握住,猛然揪痛成一团,他顾不上地上的东西扑过去为熊威宁顺背:“宁宁!你别吓我!”却被熊威宁用仅剩的力气推远,又兀自趴在床边干呕起来。 值班医飞奔进屋,反手把他拉到一边,护士将他推远拉上床帘:“家属请出去医生要看病了!” “宁宁!!” 海嘉杰呼喊着被护士推出去:“请你不要影响医生治疗好吗!” 萧芃忍着怒火钳住他的手臂把人拖出房门,将人甩在一旁也不看他,只眉头紧锁地从门上的玻璃。 “熊威宁知道自己酒精过敏从来都不会喝酒。”萧芃目不转睛看着房里的动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能让他喝成这个样子?” 海嘉杰靠在墙边,沉默半晌才懊悔地说:“是我的错……” “我知道是你的错!”萧芃反手抓住他的衣襟,死死勒住他的脖子,“他命都不要了不是你的错难道是他的?!” 一旁的高云书被萧芃吓到,上前一步拉住萧芃的胳膊:“萧老师您冷静!有话好好说啊!” 房门被拉开,中年的一生从屋里走出来一脸嫌恶地说:“要打架出去打!别吵到病人!” 海嘉杰挣脱萧芃的桎梏,惶恐不安地问医生:“医生他还好吗?他怎么会吐血?他现在还吐吗?” 医生被他问地直上火,转而对萧芃说:“胃出血是酒后洗胃常见的症状,原本情况还好,不过刚才病人情绪波动很严重,神经性原因也会导致洗胃后出血,我给他的药里加了安定,晚上让病人好好休息休息,你们不要刺激他了!” 萧芃火气未消,海嘉杰又这个样子,高云书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接话:“谢谢医生我们知道了,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一定注意!” 终于有个听话的,医生表示很满意,交代护士重点盯着这边后就晃悠着回了值班室。 “萧老师……”高云书轻轻在萧芃肩头拍了拍,萧芃转头推门进了病房里。 熊威宁歪着头正睡着,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眉头因为痛苦而紧蹙着,眼角还有呕吐后未干的泪痕。 萧芃暗暗叹了口气,从一旁的洗手间搓了条毛巾出来,跟在身后的海嘉杰顺手接过毛巾道:“我来吧。”萧芃随意放开手也不跟他争,退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 海嘉杰的动作很轻地为熊威宁擦干净泪水,又为他擦洗嘴角和脸上的秽物,一遍一遍,认真而仔细。 一滴泪水落在被子上瞬间消失,萧芃看得见海嘉杰眼睫上的水色,一时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再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应该是安定起了作用,熊威宁沉沉睡着没有反应,海嘉杰俯着身细细看着他的睡颜,良久后,才握着毛巾直起身,眼圈绯红一片。 ※※※※※※※※※※※※※※※※※※※※ 啊……纠结了好久才发,求轻拍qaq 不言而知 海嘉杰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握着熊威宁的手放在唇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萧芃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门口的高云书身边冲他摆摆手,高云书会意地随他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到底出了什么事?”萧芃问道。 高云书沉吟了片刻,为难地回答:“如果我说我不知情,想来萧老师也不会信的吧?” 萧芃眉头猛地一蹙,高云书叹了口气:“我还真的是不知情,其实就算没说我也能猜到因为什么。”萧芃等着他下面的话,高云书只好继续说,“应该是因为海嘉杰结婚的事。” “结婚?”萧芃惊讶到失声,“海嘉杰?要结婚?” 看来他们果然不知道,高云书只得把情况跟萧芃说明,包括何时订婚、婚期几何——和什么人结婚…… 高云书说道:“其实海家知道海嘉杰身边有人,不过听说他决定结婚后,也都喜出望外不在意了。” “今晚其实是老爷子和太太让我跟来的,海嘉杰疯了一样从家里奔出来,老爷子怕他出事就联系了我。”高云书说着,“结婚的事情决定的很突然,海家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不仅你不理解,海总和太太都不知道。” “我不清楚熊老师是怎么知道的,海嘉杰要是一直瞒着这事,如果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情,就更不可能被熊老师知道了。” 默默听完他的话,萧芃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高云书想了想还要说些什么,萧芃却转身进了病房。 高云书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急忙跟上去,只见萧芃大步走到床边,单手把海嘉杰从凳子上拎起来,一记重拳擂在他脸上,海嘉杰居然连退几步重重撞在了窗台上。 高云书惊得忘了阻拦,他实在没想到萧芃这样看似文文弱弱的,居然能有那么强的战斗力,海嘉杰倚在窗边,左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萧芃踹翻凳子下一脚直接向海嘉杰踹了过去,海嘉杰躲也不躲,硬生生挺住了落在小腿的攻击。 高云书被撞击骨头的脆响吓的一个哆嗦,忙扑过去抱住萧芃的胳膊:“萧老师!!萧老师!!” “海嘉杰你有病是不是??”萧芃怒骂着,“弯了那多年你是突然觉醒了吗?!结婚?对着女人你硬的起来吗你就结婚?!我让你不要去招惹熊威宁你不听,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开心了!!!” 海嘉杰低着头任由他骂,萧芃指着鼻子吼着:“你海大公子多潇洒!暧昧玩的一套一套的,有本事你就一直玩下去!半路撒手算怎么回事?!熊威宁原本好好的吧?我劝过你不要去惹他吧?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是认真的,你说你真动心了,这就是你的真心??放屁!!!” “萧老师!萧老师别别别!”高云书用尽力气拉住萧芃,这人看着瘦的厉害,力气是一点也不小。 “对不起……”海嘉杰低声喃喃,“是我的错……对不起……” 萧芃又想给他一拳,高云书一个不留神被他甩飞出去,眼见着就要撞上墙壁下一秒却被一只胳膊拦腰接在了怀里。 “哟!大半夜的病房里还上演全武行啊!”医生收回胳膊,高云书撑着酸痛的腰借着劲儿起身,刚轻声道了谢,抬头便看见一颗洁白的小虎牙,这不正是上次遇见的那个医生吗? 海嘉杰撑着窗台擦去嘴角的血迹,小虎牙医生拍了拍高云书的腰:“没事吧?”高云书这才意识到这人的手还在他腰上,连忙撤回一步躲了开来:“没事。” 医生亮出虎牙笑笑,高云书从他眼中惊讶的发现了类似遗憾的眼神,不由得汗毛直立。 “这后半夜咱们医生都交班了,你们倒是有精神在病床边上打架。”他说着看了看吊水瓶,“幸好病人用了安定,不然肯定被你们吵醒。” 情绪来的过快萧芃有些头晕目眩,他沉默地在沙发上坐下,高云书揉着腰过去劝道:“萧老师您先消消气。” 萧芃兀自喘息个不停,看上去确实气的不轻。 小虎牙医生抱着胳膊站在一边,高云书只好先去把人劝走:“医生您先去忙吧,我们这里保证不会有问题了!” “那不行。”小虎牙医生眨眨眼,“我接班的时候主任可是特意交代盯着你们,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们医院可担不起责任。” 高云书头疼的不行,只得扬起笑脸好言把人劝出病房,小虎牙看上去很乐意他的示好,倒也跟着他走出了门。 安定分量有限,熊威宁被刚才的骚动吵到,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海嘉杰眼疾手快握住他的右手,等他翻好身才轻轻把手放回去,为他掖了掖被角。 萧芃冷笑一声:“现在演这出故作深情的戏码给谁看?” 海嘉杰始终没有说话,萧芃刚有些平复的怒火再次冒头,起身上前把人拎开:“滚远点!没听见熊威宁说不想见你,赶紧走!” 海嘉杰手脚僵硬地在床边站着,痴痴地看着熊威宁许久,颓丧地对萧芃说了声:“好好照顾他。”逃也般地冲出了门。 萧芃暴躁地踹了一脚墙壁,真的恨不能把海嘉杰拉住去狠揍一顿,砸开他的脑子把里面的水倒干净! 他扶起墙边的凳子,坐在病床边上看着熊威宁发呆,渐渐冷静下来才开始思考整件事情。 海嘉杰不是个寻常纨绔太子爷,他自幼受到的都是军队似的教育,三观方面从来不会出问题,不然也不会在意识到性向之后第一时间就向家里出柜,还因此挨了顿打躺了半个月。 在熊威宁之前他不是没有过伴,他对感情从来不是个草率的人,某次还因此被圈里的玩咖们笑过,说海嘉杰纯情的不像个混圈子的。就着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要结婚,还是在跟熊威宁暧昧的阶段。 眼神在熊威宁脸上聚焦,他脸色难看的骇人,全然看不出平日神采奕奕的样子。萧芃见证了熊威宁这段时间的煎熬,也看到了熊威宁现在的苦痛,海嘉杰给熊威宁带来的伤害是确实存在的,他不能无视这一切去为海嘉杰找借口,至少,不应该这样。 萧芃憋闷的很,他突然很想李澍禾,想要和他见个面,想要和他说话说话,想要和他抱一抱……可他有自己的事情,也很忙很累,萧芃又舍不得再给他添烦心事。 高云书推门进来,萧芃正倚着沙发昏昏欲睡,见他一个人在屋里有些奇怪地问:“海嘉杰呢?” “走了。”萧芃淡淡回他。 高云书无语,都怪那小虎牙拉着他东拉西扯的,“那……” 萧芃终于抬起头:“今晚辛苦高秘书了,您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就行了。” 自己毕竟是听令办事,现在老板都走了,他一个下属还待着确实没什么必要,于是自觉告辞回去跟几个老板汇报情况。 海家老宅灯火通明,晚上海嘉杰那一出实在吓人,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不敢休息。 夜里两点多,高云书的车子开进海家时,海嘉杰还没有回来。 向老爷子和海太太汇报了情况后,高云书坐在一边自觉噤声。 海太太担忧地说道:“听你的意思,阿杰对那老师还是有感情的,可这跟涓琳结婚又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愁眉不展,沉吟了一刻向高云书问道:“阿杰那小子呢?” 高云书老实回答:“不知道,我以为他在家就先回来了。” 这婚事定的蹊跷,阿杰这孩子什么都不肯说,海正平又整天忙着工作不回来,留在家里的人白白担心也没有答案,真是愁人的紧。 次日清晨。 熊威宁是被胃疼给闹醒的,醒来就趴在床边干呕了一阵,陪护床上的萧芃惊醒过来,急忙给他倒了杯热水暖胃。 喝进去的水原封不动吐出来,熊威宁面如死灰般靠在床头,双眼无神盯着白墙发愣。 萧芃心疼也不忘毒舌:“喝爽了?” 谁料熊威宁扯扯嘴角,给他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爽了,我好像理解那些爱喝酒的人了,喝到没有意识确实能忘记很多烦心事。” “听你放屁!”萧芃拧着眉心骂道,“那你倒是别来洗胃啊!” 熊威宁笑出声,萧芃别开视线,不愿看他那还不如哭泣的笑脸。 萧芃湿了毛巾递给他,熊威宁迟疑一下接到手里问:“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问什么?”萧芃拿过柜子上的药看着。 “也是。”熊威宁自嘲地笑笑,“一晚上时间,什么事你也该都知道了。” 萧芃抿着薄唇不说话,熊威宁胡乱抹了把脸问:“我是不是很蠢?” “是挺蠢的。”萧芃拿走他手里的毛巾,“用别人的错误伤害自己,你不蠢谁蠢?” 熊威宁勾了勾嘴角,眼里的哀痛一闪而逝。 他对萧芃说:“上班去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萧芃没有说话,熊威宁笑容更大了些:“我真没事!高三了班里事情多,你一个班主任哪能随便请假啊!” 他说的是实话,高三的班主任不长在班里就不错了,请假一天耽误的课程和事情那是几天的加班都补不回来的。可熊威宁现在的样子,他又真的放不下心,他在这边没有亲人,最熟悉的人也就他和海嘉杰,之前乐团的大家又都各自有事,说不准能不能照顾的来。 熊威宁“啧”了一声,用力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好了!我真没事,你快回去上班吧!顺便帮我跟年主任请个假,我可不想回去了还挨他唠叨。” 萧芃白他一眼:“我看你就是欠年修明教训!” “放屁!”熊威宁啐他。 萧芃试探着说:“我真走了?” 熊威宁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滚!” 萧芃走了,房间里安静的有些可怕,熊威宁盯着天花板兀自发了会呆,抬起手臂压住眼睛,低哑地啜泣起来。 ※※※※※※※※※※※※※※※※※※※※ 总觉得我要说点啥,可又不知道该说点啥,啧……qaq 告别 赶场一样连轴转了一上午,中午放学萧芃马不停蹄去了食堂,中间还插了个队,买了些清淡午饭又赶去了医院。 当他拎着饭盒满头大汗出现在病房时,熊威宁正坐在床上看高云书高大秘书给他盛粥,看见他高云书便笑着招呼道:“萧老师来的真巧,午饭刚送过来一起吃点。” 萧芃看向熊威宁,眼里的疑惑呼之欲出,熊威宁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高云书倒是非常自觉边干活边解释:“我听说萧老师带高三了,想着您肯定没时间照顾熊老师,正好最近我比较闲,就想着来帮衬一把!”说着转头对萧芃笑了笑。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所谓闲人,一顿午饭的时间挂断了n个电话,到最后连熊威宁都看不下去了,试探着说道:“高秘书有事就先忙吧,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高云书抱歉地欠了欠身,打着电话跟他们告辞了。 “高云书是海……他叫来照顾你的?”萧芃自觉噤声某个人的名字。 熊威宁摇摇头:“不知道,11点左右来的,只说是送些吃的过来。” 再问下去也没意义,答案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萧芃转而问他身体怎么样。 “值班医生过来看了,说是还好。”熊威宁说,“我问了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医生说等水肿消退以后,吃些过敏药明天就可以了。” 萧芃嗯了一声:“我明天满课,你别着急办手续等我来接你。” “哎呀,不用!”熊威宁慢慢坐起身,“我又不是断胳膊断腿,喝了点酒而已。” 萧芃想要扇他:“喝了点酒?还而已?你知不知道喉头水肿严重会导致休克啊?!” 熊威宁知道理亏也不吭声,萧芃总算是逮着机会丝毫不留情地教训着他:“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还去喝!怎么?受了点打击就不要命了?!我要是你是不是早该烧成灰了?!” “海嘉杰混蛋那是他的事!你跟着犯什么混?他要是真渣了你,那就更不配你为他豁一条命出去了!” 熊威宁被他念得低下头,半晌才小声说道:“我就是心烦喝了两口,没想到过敏那么严重。碰酒还是小时候的事,那么多年我都忘了自己过敏什么情况了。” 萧芃气闷地白他一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问道:“高秘书晚上还过来吗?我今晚晚自习让给化学老师了,晚上来陪你。” 熊威宁微讪:“怎么?怕我想不开啊?” 萧芃抱着胳膊没说话,熊威宁双手交叠躺了下去:“放心吧不会的!你说的对,为那么个人不值得,还好什么都没说定,我还是单身狗一只!从今天起,他结他的婚,我过我的日子!这世上从来没有谁离不了谁的!” 他一夜之间变得那么豁达,萧芃有些半信半疑,可话说的也没错,熊威宁不过是直男动了心,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海嘉杰一个出了柜的gay都能结婚,他又有什么好想不开的。 两天后,熊威宁出院上班,去找年修明销假的时候被他叮嘱注意肠胃,才知道萧芃说他肠胃炎犯了,瞒下了其他的事情。 住院耽误了搬家的事,熊威宁的东西还都在工作室,重新联系了搬家公司,那边需要本人到场才会工作,可他实在不想再回到那个房子去。那里每个角落都有海嘉杰的影子,想到这里他就浑身难受,可设备都在他又不得不去。 实在没有办法,还是硬着头皮给搬家公司打了电话,约定了下午三点左右过去。 李澍禾一如既往的忙碌着,忙到萧芃根本见不到人,忙到熊威宁的事都只能在电话里匆匆说给他听。 李澍禾知道萧芃的脾气,第一反应就是叮嘱他不要太操心。 萧芃颓然长叹一声:“怎么可能不操心,自从出院熊威状态就不对,脸上没个笑容整个人都是颓的。” “感情这事,心动了就受了钳制,开了个口就会期盼着好结果,出了这样的事熊老师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呢。”李澍禾话语里颇有些感慨意味。 萧芃听完却沉默了,记得李澍禾说过当时海嘉杰和熊威宁闹不愉快,中间他还帮忙搭过线,听见海嘉杰要结婚的消息就算再不上心,也总会有些意外吧?可他的反应,也太过淡定了。 李澍禾等了半天不听他说话就喊了一声:“萧老师?想什么呢?” “没什么。”萧芃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李澍禾和他俩的关系本就平淡,会有这个反应也很正常,“你都多久没回来了?昨天遇见年修明,他还问我你打算请假到什么时候呢。” 李澍禾顿时警惕起来:“我请假的事,年修明找你干什么?” 萧芃被他说的一愣:“昨天班主任会议正好是他主持的,散会的时候遇见了,就随口问一句,你进校就是我带着的,他会问我不是正常吗?” 李澍禾语气听着明显不高兴:“没事别总和他接触!” 萧芃总算听出些道道:“你不是吧?年修明这八竿子打不着的醋你都吃?!” 李澍禾头疼地捏住鼻梁,这人对别人感情挺敏锐,怎么放在自己身上就那么迟钝,年修明什么心思那不是昭然若揭? “对!我就是乱吃飞醋!”李澍禾索性厚脸皮承认,“总之你少跟他接触!” 萧芃不满撇嘴:“知道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想我啦?”李澍禾得意洋洋。 萧芃正在办公室里,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就顺着他的话接道:“是啊,想你了。” 李澍禾没想到他那么坦率,顿时心情飞扬地说着:“我也想你!萧老师我好想亲亲你。” 萧芃浅浅一笑:“那怎么办,亲不到啊。” 李澍禾压低着声音,嗓音意外的性感:“我想抱着你,想你躺在我怀里,摸着你的脸耳朵,你的脸,你的腰……” 酥麻的颤栗感从后脊缓缓而上,听着李澍禾的声音,萧芃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手指正沿着刚念过的地方,在自己身上一一划过。萧芃面红耳赤地吞了吞口水:“小流氓!” 李澍禾低低笑了声,而后委屈地嘟囔着:“怎么办萧老师,我硬了。” 萧芃也不舒服,不过比起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还是有些定力的:“你自己惹的事自己想办法去!” 李澍禾不满的哼哼,晚自习铃声响了起来,萧芃顺势说道:“我得看自习了,你好好工作!” 李澍禾又跟他墨迹了两句才依依不舍挂断电话,萧芃则抓紧预备铃的时间去了趟厕所,冷水洗了把脸才进教室上课。 立冬后的6点,天已经昏暗下来,居民小区的屋子里,属于熊威宁的东西已经悉数搬走,原本满当当的房间顿时空下来,熊威宁感到有些难过。 结婚的是海嘉杰和席涓琳,可让他却只为海嘉杰一个感到难过,之前对于席涓琳也只是憧憬与好感,而他知道,自己对海嘉杰,是真的动了情了。 小书房的门开着,里面剩下全是海嘉杰的东西,有很多个夜晚海嘉杰就留在那间不大的书房里工作,等自己下课后,拉着他在小床上接吻。 有很多次俩人兴奋的险些越界,每一次海嘉杰都生生制止住,凌乱了呼吸难受的冒汗,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等你点了头,我一定得把之前所有欠我的都讨回来!” 他分明是那么的怜惜自己,分明是那么可靠与认真,然而为什么又要那么样的伤害自己? 车子在楼下鸣气喇叭,是搬家公司催他出发,熊威宁抹了把脸将钥匙放在茶几上,那钥匙一直攥在他手心,连粉白的皮肉上都隐约显出钥匙的轮廓来。 他走到门边停住,最后一次环视这间不大却难忘的屋子,几不可闻地叹出一句“再见”。随手熄掉灯,将一颗痛苦滴血的心和房门一同锁在这个寒秋的夜晚里。 日子还得照旧过,熊威宁恢复的比萧芃预想中快很多,只是变得不爱笑了。陈轩安是个敏感的孩子,他感受的到熊威宁的变化,平时说话很自觉避开海嘉杰的名字。 元旦近在咫尺,艺考就要来了。 熊威宁给陈轩安加了课,孩子不是泡在博艺就是泡在公寓,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冲刺阶段。 随着艺考一同到来的,还有海嘉杰和席涓琳的婚礼。 或许是因为想要隐瞒的人已经不用瞒下去了,海家索性将婚礼的消息通报给了媒体,学校的同事们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席涓琳就是席家二房的女儿,才知道她就要结婚了。 三中有个不成文的传统,老师结婚的请柬一般只发给关系好的同事,其他的同事,只要在婚礼结束后每人发盒喜糖就好。 席涓琳的请柬递给了创新班年级组所有班主任,也不会少了年修明的那份,当然还有团委的同事们。 烫金的请柬一一发出去,团委办公室气氛都热闹起来。 跟席涓琳关系好的,直接开怼埋怨她瞒着身份不透露;关系一般的笑笑接过喜帖,开始担忧起礼金来;然而多数人都是说着恭喜,感慨着豪门联姻他们也能见见市面。席涓琳对于所有话语都报以淡淡一笑,自然的不像个发喜帖的新嫁娘,倒像是个通知工作的同事一般。 熊威宁在办公桌前异常平静的就看着,终于每个人都拿到了请柬,席涓琳转向熊威宁,踌躇了片刻才走了过来。 匿名信 熊威宁握了握拳,还是笑着起身伸出了手:“恭喜啊!” 席涓琳捏着喜帖一角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将帖子递了过去。 豪门就是不一样,婚期赶是赶了点,可东西准备的丝毫不差,小小的喜帖都做的精巧别致,扉页还夹着新人的婚纱照。 薄薄的喜帖像是开了刃的刀,刺的熊威宁心痛难言。 席涓琳的样子并没有那么的喜悦,她甚至想把他手里的喜帖抽回来,熊威宁却突然说话了:“元月2号啊……实在抱歉!2号我得替陈轩安的爸妈陪他去艺考,婚礼就不能参加了,不过放心,礼金我会让同事帮忙带去的。” 席涓琳如画的眉眼有浓浓的担忧,她克制犹豫着还是忍不住开口:“熊老师……” 熊威宁有些想笑,她的担忧是源于自己之前对她的追求吗?要是这位准新娘知道自己和她未婚夫的纠葛,恐怕就不会担心,反而恨不得弄死他吧?一瞬间,熊威宁很想对席涓琳说些恶劣的话,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毕竟她又有什么错呢? “抱歉。”席涓琳一句道歉彻底逗笑了熊威宁。 “没什么好抱歉的。”熊威宁浅笑,“真论起来该说抱歉的是我……”他竭力克制着下面的话,匆匆告辞逃也般离开办公室。 看着那近似仓皇的背影,席涓琳眸中水色闪烁,她真的,很抱歉,不论是在哪个方面。 三中的艺考生不多,音乐方面的就更少了,老师们自然也没把艺考当回事,就比如6班现在所有人都在愁着即将开始的第一次模考。 模拟考这种事,放在创新班就是看看自己的分数够不够985、211,放在平行班,那就是看自己能不能有学上。 身为班主任,萧芃对这事没什么感觉,6班在平行班里并不是最差的,可毕竟情况在这,孩子们还是害怕担心。 一向大大咧咧的柴萌萌,自从受了年修明的洗礼后佛系了起来,此时又相当理中客地说:“平常心!平常心!要知道我们考砸了是正常操作,考好了那是老萧积德,对自己要有正确的认识!” 聂铭佳也有些愁眉苦脸,他最近成绩有些波动,这次模拟考什么成绩还真不知道。 上课铃声一响,萧芃拿着书本一进门就被沉闷的气氛给惊到了:“怎么了这是?” 聂铭佳颓废归颓废,该狗腿子的时候一样狗腿:“我们在说一模的事情。” 萧芃挑挑眉:“你们还用担心模考?” 蒋昕欣撑着下巴:“老萧你太看得起我们了吧!这种事怎么可能不担心哦!” “不要太妄自菲薄啦!”萧芃笑着说,“一模的目的就是看你们问题出在那里,又不是非得考出个什么水平,考试好好发挥就行了,别想那么些有的没的!” 安慰归安慰,该愁还得愁,看自家这帮崽子天塌地陷的模样,萧芃无奈摇头,考个模考就是他们最大的担忧,真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该生气。 他敲了敲黑板拉回孩子们的思绪:“不管怎么说考试都还早,现在你们得先好好上课!” 孩子们唉声叹气地拿出课本,萧芃翻开书开始讲课。 “最近该复习的内容也都复习了,带着你们跳出课本对所有知识点都进行了一次梳理,基础知识方面你们要做的就是背公式,其他的就多刷题多见题,题型见多了解法自然来了。”萧芃说着拿出粉笔正要写什么,走廊上王宁敲敲窗户示意他出去。 萧芃指指班级,王宁又摆摆手看上去有些急,他只好放下东西走出门去。 “没看我上课呢?”萧芃不满地嘀咕,“什么大事啊?” 王宁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想找你啊!年大主任打你电话找不到人就打我电话,叫你去教务处呢?” 萧芃疑惑:“你没说我有课啊?” “说了!他让你立刻就去。”王宁狐疑地眯起眼,“你干啥了年主任催命似的找你?” 萧芃也搞不懂:“我哪知道,我是那整天惹事的人吗?” 说的也是,萧芃确实不惹事,不过……保不齐事情惹他啊! 王宁说:“你先去再说,我正好这节没课帮你看着学生,你是留点作业还是我上?” “你上物理?”萧芃震惊。 “我上个屁物理!”王宁炸了,“上语文好吧!!” 交代好学生,萧芃便往教务处去,这个时候找自己连下课都等不及,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萧芃刚到教务处就被通知去校长室,这下更是一头雾水的往楼上校长室去了。 到地方敲门,开门的是年修明,他的表情格外严肃,搞得萧芃一下紧张起来,动了动嘴无声问道:“什么事啊?” 年修明斜了眼身后,只听校长老爷子喊道:“是萧老师来了吗?” “是!”萧芃应了一声,年修明眉头紧锁看他的眼神也担忧起来。 萧芃进了屋才发现屋里还有别人。 三个人看上去和校长认识,说话也很恭敬和客气。 “前几年就听说老师来了三中,我这一直忙都没空来拜会!”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说着。 校长老爷子哈哈一乐:“你们都忙的很!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啦!我这素餐尸位的老头一个,你们来了倒把修明他们吓的不轻!” 几人看了看年修明,年主任客气地点点头,抿了抿唇表示自己笑了,他们又看向萧芃:“这就是萧老师啊?” 校长坐起身子骄傲的说:“是啊!咱们三中的青年才俊,你应该也听过才对!” 这边热火朝天的寒暄,萧芃侧向年修明轻声问:“什么事啊?” 年修明还没说话,校长就指着那三位说道:“萧芃啊!这三位是教育局的领导,想跟你了解些事情!” 方才说话那位赶紧站起来:“哎哟!老师你这话说的!在您面前我哪是什么领导啊!” 校长呵呵笑起来,年修明向萧芃介绍道:“这位是教育局纪检委的彭主任。” 纪检委?萧芃愣住。 彭主任看上去挺和蔼,笑眯眯对萧芃说:“萧老师不要紧张,我们也是过来时例行查问,有什么情况直接说就好。” 什么事情需要纪检委来查,萧芃压下心中疑惑说:“好。” 彭主任说道:“是这样的,暑假中间我们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内容是关于萧老师的作风和师德问题,信里说萧老师是同性恋,并且有骚扰学生的情况。” 萧芃如遭雷击地呆立当场,从来波澜不惊的年修明也惊恐起来,校长老爷子皱起眉头,他以为纪检查的最多就是校外补课,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 彭主任继续说:“毕竟是匿名信,很可能是恶意举报。当时局里都在忙着义务教育阶段假期安全宣传,这事就暂时搁置了下来,之后进入八月,萧老师救人的事迹报到局里,我们讨论过后都觉得信件一定有问题,大家也就没再提。今天来呢,主要是年底工作总结,按照流程得过来询问一下,恶意举报的事情年年都有,萧老师也不用在意,如实汇报情况就好了!” 年修明慌乱之后很快冷静,沉声对萧芃说:“恶意举报否认就好,没有就是没有,你平时什么人品大家有目共睹,不要怕闲言碎语。” 不得不说举报的人很聪明,真的假的掺半说,萧芃知道年修明的意思,要他全盘否认信中的内容,不承认性取向更不承认骚扰学生,更何况他从来就没有过骚扰学生。 萧芃沉默着,校长老爷子也发了话:“这隐私问题什么时候也算师德作风啦?” 彭主任笑着解释:“隐私问题不重要,咱们要查的也不是这个事,这不还说了学生的事吗?” 老爷子也笑笑:“这就对了嘛!该查的得查,可不能被这些不重要的给影响了才是!” “老师说的是!”彭主任说道,“这能舍身救人的老师,我想也不会有什么道德问题,不过该做的工作不能少啊!” 校长点头表示赞同,萧芃挣扎了许久,最后长叹站直身体说道:“我承认信中关于性取向的问题,是,我是同性恋,可我从来没有骚扰过任何一个学生,这点指控我不能接受。” 彭主任和调查组的几位都愣住了,校长似乎也猜到了会是这个情况,出言说道:“萧芃啊,年轻人得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是,正是因为负责我才要这么说。”萧芃转向他坚定地说,“性取向的事情我承认,因为这是存在的不可否认的事实,尽管我并不认为这是该被控诉的事;可对于骚扰学生这种没有根据的恶意指控,我坚决否认并且要求彻查清楚!” 彭主任他们也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一般例行询问都是直接否认的居多,这种认下一个否认一个情况还真的不多见,调查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不过翻查萧芃的履历,确实从来没有过其他师德问题,并且在萧芃来之前,校长也好年修明也好对他都交口称赞。他承认了性取向问题,但就像校长说的这说到底是个人隐私,并不能算是有问题。问题的关键就是骚扰学生这件事,萧芃的态度很坚决,并且要求彻查,看起来确实没有这回事。 调查组讨论之后,综合了目前的情况,萧芃还是毕业班班主任,为了不耽误学生考试,便决定让萧芃继续正常教学工作,调查组针对骚扰学生和是否恶意举报的事情再调查。 送走调查组,萧芃跟着年修明同路打算回去上课,前方的年修明忽然转身把他拉进了自己办公室。 ※※※※※※※※※※※※※※※※※※※※ 来事儿了…… 久别的温存 李澍禾抱着萧芃转了个圈,才依依不舍的把人放回地上,萧芃搂着他的脖子他抱着萧芃的腰,谁都不舍得先撒手分开。 熊威宁的房间传来一阵响动,萧芃赶紧拍了拍李澍禾,两人非常默契的同时放手。陈轩安伸了个脑袋出来看了一眼,向李澍禾挥了挥手:“李老师好!” 李澍禾笑眯眯点点头,小孩儿又重新缩了回去。 “熊威宁搬回来了?“李澍禾问。 萧芃点了点头,不说话地打量着他。 他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见过李澍禾了,这次回来李澍禾穿了一身休闲西装,看上去消瘦了些也沉稳了些,不说话时眉眼之间有些凌厉,但笑起来还是那副憨憨的金毛模样。 “我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见过你了。”萧芃梦呓般说道,“感觉都快要不认识你了。” 李澍禾笑起来,周整的剑眉微微上挑,狗狗眼弯成小月牙凑近他:“那这样离近点,萧老师认的我吗?” 萧芃伸出食指勾起他的下巴,快速的在他微笑的嘴角上落下一吻,李澍禾笑意更深拉过他就要继续,却被萧芃一把推开:“别闹,陈轩安在上课呢!” 李澍禾失望地垂下眼角,拉着萧芃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屋,李澍禾就开始脱衣服,萧芃惊了一下刚想出声,就见他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厚卫衣套上,然后舒服地长叹一声:“还是这样穿着痛快!整天西装革履的拘谨的难受!” 萧芃一边骂自己心思不纯,一边走过去替他整理衣服:“梁女士那边的工作怎么样了?你们集团落脚临城的事情还没有安排好吗?” 李澍禾解着皮带说到:“大集团落户哪有这么容易啊!忙到现在也不过只是进行个前期活动,后面的报备审批还要各个机关到处跑,忙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萧芃虽然听不懂,从他的语气也能听出事情不容易,于是想了想说到:“你学校这边毕竟还在职,整天这么请假出去也不是个事,有没有考虑过做个取舍?” 李澍禾手上的动作一顿:“是有人说什么了吗?” “那倒没有。”萧芃黏糊的抱住他的胳膊,“我是怕有人在背后嘀咕,当然也怕你太辛苦了,毕竟只要在职一天学校有事你就得来,我怕你到时候两边为难。” 李澍禾笑了笑反手搂住他:“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吧!有分寸的!” 萧芃知道他有分寸,李澍禾也就是看上去有点憨,其实心里的小九九多着呢! 两人这么抱了一会儿,李澍禾的裤子脱了一半,萧芃在他腰上拍了拍:“还不赶紧换裤子。” 谁知李澍禾突然低下头开始撒娇:“不想穿。” “?”萧芃忍不住笑出声,“那你就提着裤子在这站着?” 大金毛一口咬住他的耳朵:“我想全脱了。”说着放在他后腰的手,顺着衣服的下摆伸了进去。 萧芃赶紧把他的手按住:“别闹了!隔壁还在上课呢!” 李澍禾埋首在他颈窝里,用鼻尖蹭着颈肩细嫩的皮肤:“萧老师你是不是喷香水了,好香啊!” 萧芃揪着他的头发把人推开,再这么蹭下去就得出事了!李澍禾显然不愿意,勾着他的腰把人拉进怀里,低头咬住他的薄唇吮吻着。实在憋的有够久的时间,萧芃也有些控制不住,亲吻中不自觉的拉扯李澍禾的衣服,双手扶着他精瘦的腰身。 李澍禾的手落在他腰带上,不等他发力拽下来,就听见隔壁的房门咔嚓一声,一阵匆匆的脚步去了洗手间,接着是马桶的抽水声,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房门再次被关上。 屋里的二人被这阵骚动打断,紧紧抱在一起喘息着。 “怎么办?”萧芃带着笑意问。 李澍禾咬牙切齿的哼道:“出去开房!” “噗!”萧芃低声笑出来,“别闹!一大早晨去开房啊?” “我不管!”李澍禾抓过床边的休闲裤套上,翻出口袋里的钱包拿着手机拉着萧芃冲出门去。 李澍禾拉着萧芃一路奔到停车场,将他塞进副驾绑好后,立刻发动汽车向市里开去。汽车风驰电掣压着超速线在路上奔驰,李澍禾左手开车,右手掌心汗涔涔地握着萧芃的手,目不斜视的盯着挡风玻璃。 车子开进一家连锁酒店的停车场,李澍禾开门下车,又走到副驾将萧芃拽出来关门锁车,一刻不停的拉着人到前台开房,前台开房的小姑娘,眼观鼻鼻观心强迫自己冷静,然而在递房卡的时候还是激动的忍不住颤抖。 萧芃基本上是被李澍禾拖进房间的,房门甫一合上,就被急不可耐的大狗子猛扑进了床上。 两人激动的拥吻着,用力的撕扯着对方的衣服,却彼此都不舍得分离片刻。终于在喘息的空档里,李澍禾抬手脱掉自己的衣服,转眼又将萧芃扒个干净,肌肤接触的瞬间两人都激动的叹了口气,而后不管不顾的纠缠在了一起。 萧芃原本撑着床头,想起出门太着急什么东西都没准备,便推拒着激动的年轻人,还没来得及开口提醒,便被他用按进软被里,扣在怀里浇灌填满。 胡天胡地疯狂到下午,萧芃几乎瘫在床上连手指都动不了了,李澍禾却刚刚餍足,强硬的把人抱在怀里,萧芃软成一汪水一碰就发抖,被他抱在怀里摸来摸去,连说话都打着颤。 “别玩儿了!”他费劲地避开李澍禾的手,谁是这小子一把按住他径直滑了下去。 “唔!!”强烈的刺激让萧芃瞬间红了眼睛,一句话都要喘成三声来说,“你……别!” 萧芃死咬着牙齿忍了半天,转头咬在了他锁骨上。 “嘶!疼疼疼!”李澍禾嘴上讨饶手却一点不老实。 “出去!”萧芃咬着牙根。 李澍禾却贴在他耳朵上撒娇地哼哼。 “年轻人,为了长久发展咱们有点节制好不好?”萧芃终于喘匀了气开始劝说着。 李澍禾却丝毫不肯讲理:“萧~老~师~”他像只讨饭的狗子,磨磨蹭蹭哼哼唧唧,“最后一次,我发誓就最后一次!” 最终,萧芃还是认命的点了头,成功换来大狗子的一声欢呼,还有自己5个小时的昏沉睡眠。 等萧芃一觉睡醒外面天都是黑的,李澍禾精神奕奕地捧着手机不知道在干嘛,他躺在床上不动声色的看了会儿,忍不住叹了口气感慨着年轻果然不一样。李澍禾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低头看向他,两人正好来了个对视。 “萧老师你真的睡。”李澍禾趴下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我帮你去浴室里洗澡你都不醒的!” 要不是累的实在动弹不了,萧芃恨不能拎着他的脖子把人踹出去,他哑着嗓子问道:“几点了?” 李澍禾拿过手机看了一眼:“8点多了,饿了吗?咱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萧芃实在不想起床,于是往后退了退窝进了他怀里。难得见他对自己示弱一回,李澍禾心满意足的把人抱住,贴在他耳边说着情话。 萧芃的脖子上带了根细细的铂金链,链子上是他跟李澍禾的对戒,李澍禾用带着戒指的手,捻着他颈间的戒指把玩着,听他说着关于举报信的事情。 “需要我帮你查出来是什么人吗?”李澍禾云淡风轻地说,“其实想要知道举报的人是谁很简单,你要是想要举报信的话我也可以想办法给你拿过来。” 萧芃忍不住白他一眼:“是啊!知道你有本事,可就算知道是谁举报的又能怎么样呢?事情已经发生了,除了想办法解决其他的都没有什么意义。” 李澍禾脸上闪过一丝煞气:“确实没有什么意义,不过卸他一只胳膊让他以后写不了字还是可以的。” 萧芃“啧”了一声反手拧住他的耳朵:“我警告你啊!离你老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远点!要是犯了事我可没本事去局子里捞你!” 李澍禾眼神闪了闪,很快又笑起来腻腻歪歪地说:“真的吗?萧老师这么狠心,说不要我就不要我嘛!” “你少给我偷换概念的装蒜啊!”萧芃手下加了些力气,“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咱们在一起你就必须得远离那些危险的事情,别以为事情过去了我就忘了啊!” 李澍禾连忙应和着:“是是是!我都记得呢!老婆说话我哪敢不听啊?” 萧芃惊得瞪起眼睛,继而恼怒地狠狠在他肩头拍了一巴掌:“乱说什么呢!谁是你老婆!” “当然是你啦!”李澍禾的脸皮相当厚,捏着萧芃的下巴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口,“咱们都这样了,你怎么不是我老婆!” 萧芃凶神恶煞掐住他的脸用力往两边扯:“没大没小的小混蛋!” 李澍禾笑得越发开心,拉住他的双手放在嘴边亲吻着。 ※※※※※※※※※※※※※※※※※※※※ 某博“楼西喵是只没有头的喵”可以关注一下哦~ 好好工作! 原本愉悦的心情被这场意外打扰,返程路上李澍禾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怒气,萧芃几次想要劝说,都被他淡淡一笑给搪塞了回来。 回到酒店,李澍禾匆匆退了房拉着萧芃去了停车场:“我先送你回去,这边有些事情我得去处理一下。” 萧芃隐约间感到些不安,遂抓住他的手问:“是刚才那辆车的事吗?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李澍禾故作轻松的揉了揉他的脸:“别乱想了,没有的事。刚才负责经理给我打电话,说是合同上出了点问题,我现在得过去跟他们讨论方案,明天一早还有几个项目需要交接呢。” “李澍禾!”萧芃手指蓦然收紧,抓的他腕间发痛,“我们有言在先的,你不能瞒我!” 年轻人抿唇浅笑着,捏住他的下颌用力亲吻:“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情我哪件没办到?不会有事的!” 萧芃很想把他拖下车好好质问,可这都只是自己的猜测,如果真的只是自己多想了,那岂不是给李澍禾添麻烦了。 汽车很快开进学校里,一路上李澍禾单手开车,另一只手不停地发消息,不管是不是跟刚才的事有关,李澍禾看上去都忙的很厉害。 李澍禾把人送到楼下,萧芃还是不能太放心:“真的没事?” 李澍禾重重点头:“真的没事!” 于是萧芃不再说话,只在他手臂上拍了拍:“不管怎样,注意安全。” 李澍禾笑笑伸手要抱抱却被他躲开:“?” 萧芃不自在地咳了咳:“还在学校呢!” 李澍禾也才想起举报的事,于是愤愤“啧”了一声,凶巴巴地说:“我早晚把那人给揪出来!” “得了吧你!少惹事!”萧芃用力拍了他一巴掌,“还嫌自己麻烦事不够多吗?” 李澍禾顿时泄了气,萧芃含笑踮起脚揉揉他的头顶:“好啦!你先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儿吧,我这边自己能处理好的。” 再不舍也是要告别的,李澍禾不顾萧芃的挣扎强行把人拉进怀里抱了抱,毕竟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闲见面呢。 回到公寓已经是凌晨三点左右了,萧芃轻手轻脚打开门,熊威宁房间紧闭应该是已经睡了,白天陈轩安搬来的箱子还在那里,萧芃忍不住吐槽熊威宁是个大少爷,真是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一把,东西摆了一天也不知道收冰箱。 萧芃只好把箱子搬去厨房,把里面的水果取出来分装在菜筐里,一筐筐摆进冰箱冷藏室,终于忙完刚合上冰箱门,就被冰箱边脸色惨白的熊威宁吓到窒息。 “你怎么回来了?”熊威宁有气无力地哼哼,“我以为你俩出去开房了。” 萧芃眼皮直跳,你猜的倒是准,见萧芃不答话他也没追问,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着。 “你怎么还没睡?这都几点了?”萧芃也很奇怪。 “睡不着。”熊威宁淡淡道,“这段时间都这样,三点左右就醒了,然后一直瞪眼到天亮。”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萧芃想起自己生病那段时间也是这样,每晚从睡梦中惊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后来不得已开始吃安眠药,然而越吃越依赖,直到最后连药都不能起作用了。 “我陪你聊聊天吧?”萧芃认真建议。 熊威宁一脸看傻子的样子:“大半夜的聊什么天啊!你赶紧睡觉去吧!”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熊威宁……”萧芃一把握住他手腕,“我陪你聊聊吧!” “你赶紧睡吧好吗?”熊威宁拨开他的手,“大半夜的上赶着找人聊天你什么毛病啊!” 萧芃语气焦急:“再不聊就出事了!” “那就等出事了再聊!”熊威宁不耐烦地转身。 萧芃一把将人拽住:“熊威宁!” “萧芃!!”熊威宁怒吼着,继而展眉一笑,“我真不想聊,我现在不能想这件事儿,你让我安静待会,好吗?” 萧芃不说话,可那牵挂的眼神却像说了千言万语,熊威宁噗嗤笑出声:“你这样搞得我跟得了什么绝症似的。” 情伤之于人,不算绝症也差不多了。 熊威宁在他肩头怼了一拳:“赶紧睡觉去吧!”说完端着杯子转身回了房间,留萧芃独自站在厨房黯然神伤。 一模考试定在一月中旬,平行班的老师和学生们复习的有些魔怔,整个6班都死气沉沉。萧芃最近的工作也很艰辛,毕竟他还有别的班级要带,也不是每个班都像6班这样基础好又听话,一场复习下来萧芃觉得自己都快心肌梗塞了,只盼着赶紧考完学生解脱自己也能缓口气。 第二天是1号,是周一也是艺考的开始,陈轩安昨天下课就跟他父母提前出发,去省师范学院周围住下等待考试。元旦三天假期,留给高三的只有一天而已,一大早萧芃敲门把熊威宁叫醒,确定他一切都好后才放心去上班。 教室里笼罩着山雨欲来的危机感,萧芃一脚踏进门就被震惊了一下,不管成绩怎么样的,都捧着书本认真看着,背书的刷题的还有……算命的…… ??? 萧芃走到柴萌萌身边随手拿起她铺在桌上的牌:“什么东西这是?” 小丫头立刻叫起来:“萧老师你别乱动啊!我在看塔罗!” 果然是小孩子,这东西在萧芃印象里,还是读初中的时候女同学们喜欢玩的。 “有这功夫多看看书。”萧芃把抽出卡片放到桌上,上面花里胡哨的不知道是什么。 柴萌萌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东西收下去,嘴里还不停嘀嘀咕咕:“尽人事听天命嘛!我不就是想听听天命嘛!” 萧芃被她逗笑,这帮孩子还真是……拿她们没办法! 再不愿面对,再提心吊胆,2号的太阳还是会升起来。 萧芃大早上一睁眼就觉得额角生疼,紧接着一颗心便吊了起来,起床洗漱完毕,第一时间就是冲去熊威宁房间把人叫起床。熊威宁5点才睡着,被他喊醒时眼皮都抬不起来,于是瓮声瓮气骂了句才说:“我又不上班叫我干什么!” 萧芃奋力把人拉起来:“我那里好多卷子没来及批呢,你去帮我干点活!” “哎呀!”熊威宁挣扎着缩回被子里,“不去不去!” “不去不行!” 熊威宁哪里是萧芃的对手,拖他下床跟拖小猫小狗也没区别。 半小时后,熊老师打着哈欠臭着脸,看着面前一堆试卷嘴角直抽。王宁抱着昨天刚考完的测试卷,小心翼翼地问萧芃:“真的可以吗?他能批改的好语文吗?” 萧芃大大咧咧一摆手:“没事!主观题让他空下来,给你把客观题批了就行!” 王宁顿时泪目:“那可就太谢谢熊老师了!” 熊威宁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似笑非笑地回他:“呵呵,不客气!” 不管怎么说也总算是把人按在眼皮子底下了,今天海嘉杰婚礼,萧芃又要上班,他可不想一下班见到熊威宁再出什么事。 一上午忙着批试卷,熊威宁确实是没有功夫在想这些事,忙到十点钟好不容易才批完萧芃的物理,他已经满脑子都是abccd的英文字母了。 下课铃响,办公室陆陆续续有老师进来,每个人脸上都是掩不住的疲惫,萧芃不出意外的被学生们围在了教室里脱不得身。熊威宁叹了口气,拿起他桌上的水杯接了杯水,正想着一会给他送去,便听身后两位女老师聊了起来。 “这中午你怎么去?”政治老师问道。 “我啊!我老公过来接我!”英语老师说道,“这婚礼在人家的私家别墅里办,那么大的场面,要不是我老公带着我也不好意思去参加啊!” 政治老师恍然大悟:“哦对!你老公跟席老师她未婚夫家有生意往来是吧?席老师未婚夫姓什么来着?” “姓海,听说是临城实业二股东家的独子,人家这才叫金童玉女强强结合呢!” “哗啦”一阵玻璃的破碎声打断了这边的聊天,两位老师疑惑转身,而后惊叫着跑到饮水机边把熊威宁拉开:“哎呀!熊老师你没事吧?没烫到吧?” 熊威宁将右手默默背在身后笑笑:“没事没事,刚才没拿稳。” 英语老师嗔怪地瞪他一眼:“接水也不小心点!那么热的水浇在手上可怎么得了啊!” 政治老师从抽屉里迅速拿出一支烫伤膏来:“正好上次我家儿子烫伤的药膏还有剩我就随手放在这里了,快快快!赶紧搽一点在手上!” 她说着将熊威宁的手强硬拉出来,见到伤处便倒抽了口凉气:“这……那么大一片啊!”熊威宁右手虎口处到半个手面通红一片,隐隐看着有要气泡的样子。 英语老师凑过来也吓了一跳:“那么严重还是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熊威宁接过烫伤膏对她俩笑笑:“我没事儿的,这药给我回去擦擦就好了!待会萧芃回来您二位帮我跟他说一声,就说我先回公寓了。” “好好好!” 两位老师应和着,目送熊威宁离开办公室。 萧芃被拦在教室里问问题,一边心焦结题一边担心熊威宁,终于预备铃声响起,他才算抽到空隙马不停蹄奔去办公室。 英语老师正收拾东西打算上课,见他进来便说:“萧老师你可算回来了,熊老师刚才烫了手让我跟你说一声他先回公寓去了。” 烫了手?萧芃头皮都炸了起来,怎么看在身边还是把人看出事儿了呢?! 人民医院VIP了解一下 中午放学,萧芃一步狂奔回公寓,熊威宁正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根棉签,手里拿着不知道从那个旮旯里翻出来的缝衣针,正打算挑破手背上硬币大小的水泡。 萧芃厉呵一声冲过去,一把夺走他手里的东西:“疯了吗你?!那么大个泡就那么硬挑?!” 熊威宁无语的模样看着他,沉默地要去拿他手里的针却被萧芃躲开了,只好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就一个小水泡,挑破了上点药就行了,你要不要那么大阵仗啊?” 萧芃把针扔进垃圾桶,反手把人拉起来:“要处理也不是你这个赤脚医生来!赶紧去医院!” 接着不由分说地拉着熊威宁,出门打车往人民医院去。 到了地方挂号候诊处理伤口,萧芃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医生给熊威宁挑泡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段时间是犯太岁吗?算算自己都来多少回了!” 熊威宁也笑起来:“待会去问问能不能办个贵宾卡,下次来说不定能打折。” “滚蛋!”萧芃脱口就骂。 墙上的时钟发出短暂的笃笃声,萧芃好奇转头去看,医生十分淡定地说:“报时哒!12点啦!” 熊威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突然笑了起来:“这个点,新人该举行婚礼仪式了吧……” 萧芃心里咯噔一声,医生却不明就里地跟着他的话说:“对啊!咱们临城的规矩是12点办结婚仪式,怎么?你俩要去参加婚礼啊?现在来不及咯!” “那就不去了!”熊威宁耸耸肩,笑的一脸轻松,萧芃却看的揪心。 处理好伤口,医生坐回办公桌前在病历上边写边说:“伤口还是有些厉害的,一会打个破伤风避免感染,烫伤不比别的伤最好不要包扎,这大冬天的衣服也厚,你穿脱的时候小心点。”言罢撕下一张单子递过来,“哝!缴费打针去吧!” 陪着熊威宁去输液室打了针,萧芃看他疼的龇牙咧嘴便冷笑着说:“活该!倒个水还能把自己给烫着了!” 熊威宁疼的眉毛直抽:“我他妈还不是为了给你倒杯茶啊!有没有良心啊你!” 萧芃呲儿他一声把人拉起来,扶着就要往外走,一出门,便撞见了一个熟人。 高云书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他们,于是笑着走过来:“萧老师你们怎么在这啊?” 比起这个,萧芃他们更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 “高秘书……” 萧芃刚一开口,高云书便看见了熊威宁的手:“熊老师……手怎么了?” 熊威宁低着头不说话,神情之中的不悦之色非常明显。 萧芃干笑两声:“我以为高秘书今天会很忙。” 高云书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于是笑眯眯地回他:“我也不是今天的主角,实在没什么好忙的。” “额……”萧芃嗫嚅了一会,“高秘书怎么来医院了?” 高云书扬了扬手里的药盒:“我来给我妈拿些药。” 萧芃了然点点头,熊威宁拧着眉头不耐烦地说:“走了。” 高云书看了看时间:“正好我这边也结束了,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萧芃还没开口,熊威宁倒是先拒绝了,“我们自己回去就行,还是不麻烦您这个大忙人了。” 这口气已经是在赶人了,萧芃不由叹气,熊威宁真的是不想看到和海嘉杰有关的一切人,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时候。然而他没想到是,高云书居然意外的坚持,非要送他们回去。 最后,熊威宁还是臭着脸被萧芃拉上了高云书的车,因为再僵持下去他下午上课就得迟到了啊! 高云书开车就像他人一样平稳,期间看出熊威宁不待见他,也不强行和他说话只借着跟萧芃聊天把话说给熊威宁听。 “我能进集团的原因其实还挺好笑的。”高云书语调里带着笑意,“当时我还是海家自己的一个公司的项目部经理,正巧海嘉杰跟家里出柜闹得风风火火,也不知海总和太太哪里打听到我的性取向,先是把我祖上几代都查了个底掉,再把我直接调去了集团给海嘉杰做秘书。” 熊威宁面儿上云淡风轻像是听故事一样,萧芃则听得额角直跳,高云书说着说着自己乐了:“可怜父母心这话说的还真是不假,海总嘴上说着要把海嘉杰打死,私下里却悄悄给他安排人,这嘴硬心软的样儿还真是有意思!” 熊威宁脸色陡然不好起来,萧芃咳了咳打算插话,然而高云书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海嘉杰这人也挺憨的,他以为我是他爸妈派去监视他的,压根不跟我打照面,直接把我甩进董事会去了。后来大概是太太跟他说了什么,原以为他会跟我多接触,没想到他直接连董事会都不去了!”高云书说着笑了起来,“我也是没想到,这豪门公子还挺有原则。” “你到底想说什么?”熊威宁终于不耐烦地打断他。 “没什么,只是想说说我的感受而已。”高云书嘴角微扬,“豪门世家权利斗争都很复杂,可海嘉杰却意外的简单,其实他和席涓琳一样,他们作为临城实业的第三代,有个顶天立地的席城做后盾活的都自由自在的很。席城出事对临城实业的三代们来使打击很大,尤其是海嘉杰和席涓琳,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失去之前的自由生活,还有更多更复杂的危险和困境。” 萧芃不知道熊威宁听懂了没有,他是听出了一些门道来,高云书这是为海嘉杰和席涓琳做说客,可是,在这样的时间里……做这些还有必要吗? 熊威宁已经闭上了眼睛,双拳紧握的样子显然是不想再听下去。 “海嘉杰他们要面对的事情比你们想象中要复杂的多,有时候做出些违心之举实属无奈。”说着高云书平稳地转了个弯,车子停在了三中校门口,“很多话海嘉杰不能说出口,我也一样不能,我只是希望熊老师保重自己,就算不考虑别人心不心疼,也要为萧老师想想,毕竟他还带着毕业班呢,你就别再让他分神为你操心了。” 熊威宁一言不发推门下车,萧芃向高云书道了个谢,便也跟着下车了。 萧芃跟在熊威宁身后走着,知道他心里现在一定烦躁的紧就也不说话。正值上学时间,校园里来来往往很多学生,见到萧芃他们都很热情的打招呼。 被迫问候几声后熊威宁转头对萧芃说:“我先回家了,有事明天再说。” 看着他脚步匆忙的背影,萧芃也只能一声叹息。 熊威宁近乎逃命般躲回公寓将自己锁进房间里,拜高云书所赐,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海嘉杰,满脑子都是他在婚礼现场的样子,满脑子都是他要去娶一个女人的事实。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外壳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樱花吊饰,那是萧芃他们在日本带回来的,一对的小吊饰被熊威宁亲手改成了手机挂件,他提前挂在了手机上,想着等海嘉杰回来把另一个送给他。 只可惜,造化弄人,物是人非。 他忽然烦躁地将手机摔向角落,而后蜷曲起双膝,把自己埋了进去,好像这样才能找到一点安慰。 1月3号,学校正式开学,老师和学生们陆续返校,学习的生活继续开始。 甫一开学,教务处就迎来一群不速之客。 年修明当时正在校长办公室,听到消息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赶紧匆忙赶回了教务处。 教务处里,十几位家长堵在里面,有坐着的有站着的,虽然姿态不同可他们的脸色都一样,严肃而又铁青着。 年修明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那么冰冷:“各位,你们是……” 坐在沙发上的一名女性站了起来:“我们都是高一的家长,今天来就是要跟你们学校要个说法的!” 年修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语气平淡而疏离:“我不太懂您的意思,您是想要什么说法?” 旁边一个壮硕的男家长一拳擂在他办公桌上:“什么说法你们学校不清楚吗?!真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还瞒着,你们这是纵容犯罪你们知道吗?!” 这顶帽子实在是又大又莫名其妙,年修明重新站起来,眼神微凉地问他:“这里是学校,我们是老师,老师的天职是教书育人不是纵容犯罪!如果有什么情况,您可以直接说,这种话我还是请您注意分寸。” “注意什么分寸!”方才那位女家长顿时激动起来,“你没有孩子在读书你当然不在乎!你们的老师骚扰学生你们还替他打掩护!现在还留着这样的人上课!你们不是帮凶是什么?你们就是沆瀣一气!!” “就是就是!” 同行的家长们顿时闹开了。 “骚扰学生这样的问题都能瞒着了!你们学校是在干什么?!” “教育局都开始查了,你们还让那老师上课,是嫌他骚扰的学生不够多吗?” “用人不查这就是你们学校的失职!现在出了问题还隐瞒,这更是你们学校的责任!” 年修明在一众七嘴八舌的声讨中呆住,他太清楚这是在说什么事……不过这件事不是在暗访调查吗?高一的家长们是怎么知道的?! 事发突然 高一家长的情绪还没能压制住,高二的家长们不知哪里听来的消息,也跟着一起到学校要说法。 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教务处办公室被挤得水泄不通,越来越多的家长们参与进这件事里来,年修明甚至拿出教育局下发的审查通知,可这依旧不能让家长们放心。 校长老爷子颤颤巍巍从办公室下来,向家长们再三保证学校老师的清白,然而家长们并不相信他的话,更不能容忍这样一个危险人物还留在学校里,还在进行教学工作,他们甚至要求学校把人交出来,让大家都看看这个人渣是什么样子! 教务处群情激奋的情况很快传到了各个班级,学生们也开始悄悄议论这人到底是谁。 而此时的萧芃正为了复习可忙的不可开交,还在想着怎么样能让学生们模考时有个好成绩。 终于在校长和几位校领导的劝说下,激动的家长们渐渐平复下来,校长和教务处保证一定配合教育局查清情况,若情况属实是一定绝不姑息。 校长老爷子甚至用自己那么多年职业生涯做担保:“咱们三中办学那么多年,出了多少的精英和领导,我们的老师怎么会做出这样让人不耻的事情来!请大家相信我们,也请大家相信我们的老师!事实如何有关部门会调查清楚,我们也会给大家一个完整的交代!” 家长们不再激动,陆续续表示支持学校的处理,但还是要求学校一定要调查。 年修明沉声说道:“事关我们三中的名誉,我们自然比各位都要重视,这一点请大家放心!” 通知也看了,学校也回复了,家长们却坚持要求交人,年修明便回他们:“整件事都尚在调查中,谁能空口随便就给一个人定罪?没有证据警察也不会随便抓人,各位又有什么资格仅凭几句传言就要把一个老师拉出来审判?!” 家长们哑口无言,都互相看看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一位高二的家长说道:“既然学校都说在查了,我们堵在这里也没什么结果,等着学校通报就好了呗!” 有一个人发话,其他人也没有一开始的冲动,校领导们赶紧趁热打铁的劝说,终于把一群家长给劝出了校门。 校长老爷子回到办公室,方才喘口气正要开口就听年修明说道:“现在不能叫萧芃来问话,全校师生都在盯着咱们,这个时候谁被谈话谁就坐实了这个事情了。” 老爷子了然地点着头:“我知道,我让你给我倒杯水。” 年修明:“……” 无语一阵后,年大主任默默端起桌上的茶杯续上热茶送过去,老爷子抿了一口轻叹一声:“原本这事只是我们俩和调查组知道,现在这么一闹领导班子都知道了,虽然这具体是谁他们不知道,可这师生之间的舆论风波是难免的了!” 年修明垂着头不说话,老爷子问道:“调查组查的怎么样了?” “您是看着萧芃进校的,他品行如何您也清楚地。”年修明回他。 “说的也是。”老爷子又抿了口茶水,“他除了消极怠工了几年,别的也没有大毛病。不过这本来就是暗访的事,是谁给弄到明面上来的?” 年修明摇摇头:“其实匿名举报的事情就有蹊跷,两件事同是举报,偏偏不重要的那一件是真的,影响最大的事情是假的,现在偏偏假的那件被闹得人尽皆知。”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的?”老爷子放下杯子。 “调查组的意思是这样。”年修明回答,“萧芃人际关系并不复杂,性取向这件事又比较私密,不是亲近的人很难发现这一点,调查组的意思是这件事很可能是学校同事做的。毕竟我……大家,不是也都没见过萧芃跟哪位同性有亲密行为吗?” 老爷子沉吟着点点头:“这话倒是不错。” “我觉得目前这事还是冷处理,调查组肯定也收到了家长的反应,自然会加快进度,我们只能等正规回复下来才能让家长们都信服。” 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只有拿出正规官方的回复,家长们才会放下心,才会心服口服。 然而事情并不像众人想象中那般顺利,毫无征兆的意外情况再次出现。 深夜12点,下了晚自习的蒋昕欣,正躲在屋里一只耳朵戴着耳机边听广播剧边刷题,房门突然被推开,小丫头一把拽掉耳机把手机压在书底下,装出一副苦恼解题的模样缓缓转身。 蒋妈妈并没有在意女儿的异常举动,而是拿着手机凑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丫头啊,那什么……你们萧老师,怎么样啊?” 蒋昕欣一脸懵逼,这班主任换了都一年了,自家老妈怎么才开始了解起萧老师的情况:“挺好啊!超级帅!那是我男神!” 蒋妈妈尴尬地笑笑又问道:“你们萧老师,有没有对你……有什么不好的行为?” 蒋昕欣小脸皱成一团:“不好的行为……是什么行为?” 蒋妈妈咬了咬嘴唇,一拍大腿把小丫头吓得一激灵:“直接说吧!你们萧老师有没有对你们班女生做过出格的事,比如性骚扰之类的!” “妈?”蒋昕欣傻了,“你瞎说什么呐!萧老师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你别侮辱我男神好吧!!” 蒋妈妈担忧地握住女儿的手:“欣欣啊!妈妈知道你很喜欢你们萧老师,可越是这样他越容易利用你们的崇拜做些不好的事,你懂吗?别怕,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妈妈,有妈妈在没有人能欺负你!” 蒋昕欣气到原地起立:“妈你在哪儿听来的谣言啊!我们萧老师可好了!我们班男生女生都特别喜欢他!自从他接手我们班,我们成绩都提高很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是是!妈妈知道你们成绩好了很多。”蒋妈妈赶紧拉住女儿,“可妈妈不能因为他教学水平好,就对私德败坏的事坐视不管啊!比起成绩来,妈妈更希望孩子不受伤害啊!” 蒋昕欣呆呆地看着自己妈妈,她不得不承认这话很感人,然而再感人耳朵话语,这背后的谣言就离谱好吗?! “妈!”蒋昕欣坐在妈妈身边,“我明白你担心的,可是你说的话也太离谱了!萧老师怎么可能会性骚扰女生啊?他整天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下课连厕所都没工夫上,哪有空闲去骚扰学生?这是哪个傻逼造的谣啊!!!” 蒋妈妈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蒋昕欣肩头:“小丫头怎么说话呢!!” “疼!”蒋昕欣吃痛地捂住肩膀,“可这就是很可气啊!萧老师多辛苦啊!你见过哪个老师会给全班学生整理错题的?他明明只是个物理老师,却比所有老师都清楚我们的成绩走向!这都是他在背后给我们分析出来的啊!”小姑娘说着说着哽咽起来,“他假期补课的时候还救了个人,冯雪他们班主任都没发现她不对劲,还是萧老师看到了告诉他的!萧老师那么好,为什么有人要造这样的谣啊!!!” 蒋妈妈把抹眼泪的女儿拉进怀里,哄了很久才把委屈的孩子给哄好,目送蒋昕欣去洗澡后,蒋妈妈拿出手机,打开6班家长们自己建的微信群,在一众或担忧或愤怒的回复里写到: “我问了我们家欣欣,欣欣说萧老师是个很好的老师,我不知道你们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可我相信自己的孩子不会撒谎,我想大家也该去问问自己的孩子,相信孩子们有自己的判断。” 远在省师范备考的陈轩安一家也在群里,陈轩安明天还有考试早早就睡了,陈妈妈看到蒋昕欣妈妈的发言也写到: “我曾经有幸和萧老师见过一面,虽然一面之缘并不能了解一个人,可我相信孩子们的判断是没错的。我家陈轩安的事情很多家长也都知道,孩子和我们家长更够解开心结,也都是萧老师的功劳。我并不认为一个关心学生的老师会做出这样私德败坏的事情,发言的那位我不知道是谁的家长,但请你说话拿出证据来,现在互联网发言也是受法律约束的,请您谨言慎行!” 最初发消息的家长发了段语音过来:“我也不想说这样的话,这消息也不是我编出来的,我家两个孩子老大在6班老二今年刚进高一,高一高二的群里,这个消息都满天飞了!” 这条消息是晚上10点钟左右发出的,那时候学生们刚下晚自习回家,三中高一高二的家长群从微信到q群都收到了同一条信息,消息称经过查证三中骚扰学生的事情已经查实确有此事,并且骚扰学生的老师已经确定,就是现任高三6班班主任的萧芃。 高一高二原本已经沉寂的家长们顿时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咒骂着禽兽的老师,没有人在意发送消息的是谁,因为他们实在太过气愤,满脑子都想着把这个衣冠禽兽拉出来,将他送去公安局,将他关进监狱中,这样才能一解众人心头之恨! 而此时众人恨不能生啖其肉的“十恶不赦”之徒,正在伏案整理教学笔记,明天上午是8班的课,8班的孩子学习习惯不好,基础也太薄弱明天的课程主要还是说些常规的题目,总结一些常规题的解题思路,保证他们能够拿住基础分,这样出来的一模成绩不至于太难看,孩子们也能增强些自信。 凌晨12点半,距离消息发酵两个半小时左右,萧芃打了个哈欠正要合上笔记去睡觉,房门便被人敲响了。 他看了眼时钟,嘀咕着今晚熊威宁醒的有些早,走去打开门他果然是猜对了,可熊威宁的脸色不太对。 “看手机了吗?”熊威宁问他。 萧芃指了指床头柜:“没,充电呢。” 熊威宁拿过手机翻出相册递过去:“高二1班主任给我发的截图,高一高二每个班的群都有这个消息,高三的家长肯定也会知道,这他妈到底是谁干的?!” 萧芃看清截图内容后,忍不住遍体生寒,僵硬的全身血液都快要冻住,怎么……会这样?! ※※※※※※※※※※※※※※※※※※※※ 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凄凄惨惨萧老师 几乎是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了三中有个骚扰学生的变态老师,从家长到学校对面小区的住户,这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第二天早晨八点,学校领导班子进行紧急会议,作为团委成员熊威宁要去参会,萧芃则硬着头皮去上课,毕竟……孩子们马上就要一模了,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落课。 “这件事有什么好说的吗?”熊威宁双手撑着会议桌,“那么明显的恶意举报,不知情的家长会当真,我们身为朝夕相处的同事,萧芃什么样的人大家会不知道?!” 其他人都沉默不语,入职久的都知道萧芃第一年有多风光,当时被人妒忌也都情有可原,可那之后他宣布不带班主任也不带理科班,上个班也每天和尚撞钟一样的懒散,原先那些心中有刺的老师们也都渐渐习惯了。并且萧芃是这很好说话的人,带新人尽职尽责,和其他老师合作也从来都都任劳任怨,所以人际关系上一直都挺好,如果这是恶意举报那到底会是谁呢?! 年修明敲敲桌面:“现在舆情影响,我们知道萧芃无辜又有什么办法?家长们不理解不相信才是最大的麻烦。” 熊威宁红着脸对年修明吼道:“那学校什么意思?学校不会真打算遂了家长的心思让萧芃停课吧?那不就等于变相告诉家长萧芃就是有问题吗?!你们这么做有没有为萧芃想过!!” 年修明眉头紧锁,“教育局调查组正在调查,如果这个时候家长们再次闹去教育局,萧芃要面临的就不是学校的停课要求,而是教育局的停课要求!他萧芃就是一张白纸,有了教育局的停课公告他这就是个洗不掉的污点!!” 团委老师在后面悄悄拉了拉熊威宁的衣服,却被他抬手甩开:“身为学校难道不应该维护自己的老师吗?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要跟那帮听风就是雨的家长一起落井下石?你们听他们的去让萧芃停职,萧芃做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他?!” 年修明摘下眼镜头疼地捏着鼻梁:“停课只是一个想法,学校并没有最后拍板这个决定,你先不要这么激动!” 熊威宁的胸膛不住起伏,怒火已经压制不住地窜上了脑门,然而学校的态度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领导班子会议进行时,萧芃正在班级看早自习,班级里气氛很沉闷,学生们用小心的目光打量着他,萧芃见状忍不住笑道:“这都什么眼神!” “萧老师……”蒋昕欣喊了他一声,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萧芃被她吓了一跳,忙走过去拍拍她的脑袋:“噢哟!这一大早的哭什么!” 姑娘们都在抹眼泪,男孩们也闷闷不乐地垂着脑袋,蒋昕欣哭的直打嗝柴萌萌离开座位去哄她。 萧芃有些感动也有些无奈,虽然只带了一年半的时间,可他是真的喜欢这帮丫头小子,看来自己的喜爱也是有回应的。 聂铭佳红着眼圈站起来:“萧老师!我们都不相信那些人说的!您就是最好的老师,我们爸爸妈妈他们也都不相信!!” 班级角落发出“砰”的一声,王恺一拳擂在桌子上站起来:“到底谁他妈造这种缺德的谣啊!!” 萧芃冲他摆摆手,王恺面红耳赤地坐下去,依旧气的不轻。 “老师谢谢你们相信我,可大家也要相信学校和教育局。”萧芃靠着讲台看上去云淡风轻,“老师会配合学校调查,你们也要做好自己的事情,马上就要考试了,不要被这些无聊的谣言影响。” 柴萌萌带着哭腔站起来:“萧老师我们相信你!没有人会不相信你的!!”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门外王宁来敲门,萧芃看过去便见他一脸为难地说:“教务处叫你去。” 萧芃点头表示知道,便收拾心情前往教务处。 教务处办公室里,萧芃进门就见年修明一脸严肃坐在办公桌前,见他进来遂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 萧芃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于是主动开口询问道:“年主任,学校会议有结果了吗?” 年修明摇摇头:“事发突然,这次事件弄得领导班子措手不及,昨天开会大家都已经决定冷处理这件事情,晚上的变故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 情况其实和萧芃预想的差不多,学校现在被架在火上不管怎么样的决策都不合适,事到如今似乎只有一条路可以选了。 “那我主动申请停职,一来学校可以给家长一个答复,二来……”萧芃深吸了口气,“孩子们马上就要一模了,这种敏感时期我不想耽误他们学习。” 年修明对他的话并不意外,事实上从让萧芃来教务处开始,他就已经猜到他的决定了。 “关于这个决定昨晚我想了很久。”萧芃说,“我的课程可以交还给许念念老师,她是孩子们熟悉的老师,能最大程度降低对孩子们的影响。另外班主任的工作……” 萧芃适时的停顿下来,年修明随口接道:“6班班主任我接手带着,许老师有个高一年级不可能身兼两个班主任,现在是高三的敏感时期,找个能压住学生的班主任才不会出乱子。” 萧芃笑着松了口气,年修明懂他的意思,猜中了他所有的心思,也解决了他最大的顾虑。 此时年修明的心情却格外沉重,他拿起手机给许念念打了个电话。不多时,小姑娘便来到了教务处办公室,开门见到萧芃就担忧地喊了声:“萧老师。” 萧芃对她点头笑笑,又歉意地向年修明说:“因为我的事给学校带来麻烦,真是不好意思,辛苦许老师和年主任为我的事操心了。” 许念念连忙拒绝:“不不不!萧老师您客气了,之前我出事的时候您不也是积极帮忙的吗?这个时候就别客气了!” 年修明没接他的话,只对许念念说:“许老师尽早整理课表,需要调整的课时上报教务处,我们会马上联系老师进行调整。” “好的。”许念念应和着,“那我先去看课表了。”小姑娘担忧地看了眼萧芃,见他回了个安抚的微笑,才无奈轻叹着离开。 办公室里只剩他和年修明在,萧芃主动开口:“年主任需要交接一下班级事务吗?” 年修明摇摇头:“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相信学校和教育局,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 萧芃抿起唇角:“决定是我自己下的,当然能够承担得起。” 年修明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李澍禾……知道这件事吗?” 萧芃愣了一下旋即明了过来摇摇头:“我还没跟他说。” “你们俩最近接触不要太多,我怕有心人借此做文章。”年修明说道,“李澍禾年轻又是新老师,不管在哪里他都是弱势群体,你现在本就处在风暴中心,任何一点小事都会影响到你,等平稳度过这段时间再说。” “知道了。”萧芃颔首,“最近他很忙,也不会来学校。” 年修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最终还是没开口,伸手在他肩头抚慰般拍了拍:“走吧。” 对于传言有不相信的自然就有相信的,话传着穿着都会变,更何况这种消息。学生们里女生几乎都喜欢萧芃,男生对他则大多无感,对于传言当成了热闹和新闻传的热火朝天,女生们当然不愿自己喜欢的人被诋毁,于是一轮小小骚动在学生们间悄然开始。 学生们间不太平,老师们对于这件事也是各有各的看法,萧芃平时人缘不差,可真正熟悉的也就只有高三年级组的几个,其他人多数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之前找茬的李光军,因为冲突原因换了办公室,他这人本就不招惹待见,平行班年级组办公室没有一个愿意让他来的,实在没办法就把他给换到了新政楼来,距离上课的教学楼远了不少,可他却挺开心,毕竟这里能遇见的都是行政楼办公的,跟领导们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此时的他好像终于抓住了萧芃的把柄,坐在办公室中间的办公桌上开始高谈阔论。 “我就知道萧芃这人,看上去衣冠楚楚背地里绝对干不出好事。”他得意洋洋地说着,“看!果然不出所料吧?” 其他老师互相看了看,有人说道:“我倒觉得萧芃挺好的,这不还在查吗?而且学生们对他都挺喜欢的。” 李光军马上激动起来:“你懂什么?我跟他可是在一个办公室待过几年了!他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 有人调侃着问:“哟?怎么着你这是有内幕啊!说给我们听听呗?” 李光军像是想到了什么,猥琐地笑了笑刚要开口,就听门口有人冷声说着:“有什么内幕也说给我听听呗?” 众人转头就见熊威宁站在那里,青着一张脸满身煞气。 李光军自然还记得直前和他的冲突,虽然依旧有些心虚,可到底是萧芃被查在先于是又有了底气:“有没有内幕他萧芃被查都是事实!他要是真的没事,外面怎么会传的沸沸扬扬?这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人家造谣怎么不造别人专挑他呢?肯定是他有问题啊!” 同事们闻言都只笑笑,李光军见他们的反应,愈发的得意洋洋了起来。 “是吗?”熊威宁也跟着笑起来,“一巴掌拍不响的吗?那我就让你看看一个巴掌是怎么拍的震天响的。” 然后不等众人反应,他便箭步上前一个巴掌甩在了李光军脸上,直接把人从桌上扇到了地下。 同事们惊呆了,熊威宁转着手腕居高临下问他:“怎么样?这一个巴掌响不响?” “熊威宁!!!”李光军在短暂的恍惚后站了起来,可还不等他站直熊威宁下一拳就锤在了他肚子上。 “喜欢嚼舌根是吧?嘴里不干不净是吧?”熊威宁按住他的脖子就是一个膝踢,“老子他妈就帮你洗洗嘴!!” 年修明和萧芃正走到走廊,就听见办公室里闹哄哄,一个年轻女老师慌张跑出来,看见他俩就焦急喊着:“年主任不好了!里面,里面打起来了!!” 俩人赶紧跑进办公室,熊威宁已经被几个男老师拉开,李光军也捂着肚子靠在办公桌喘气。 “怎么搞的?”年修明眼神凌厉地扫视一圈,“身为人民教师在办公室里打架,你们就是这么教书育人的吗?!” 萧芃走到熊威宁身边揽住他的肩,熊威宁还是很激动,喘着粗气身体不住发颤,萧芃只好揉了揉他的肩膀给些安慰。 而这一幕落在李光军眼里全然变了味道,他一脸厌恶的啐了一口,用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的声音骂道:“死同性恋!” 萧芃瞬间愣住,脑子里灵光一闪意识到些什么,可还不等他抓住那些问题,熊威宁便挣脱他的钳制,向李光军一脚踹了过去。 霸气小熊再现! 那一声咒骂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大家七手八脚赶紧去把熊威宁给拉开,边拉还边劝着:“小熊小熊别生气!” “是啊是啊消消气!” 而平时就不招人待见的李光军,则在地上挣扎了一会,最后才被人给拉起来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年修明走到二人中间伸手抵住熊威宁的胸口道:“闹什么!!再闹你也给我回去冷静!” “停职就停职!”熊威宁执拗挣扎着嚷嚷,“今天就是被开除我也要打死丫的!!” “好了!”萧芃用力把犯傻的人给按住,转头向年修明道歉,“对不起年主任,熊威宁就着样的性子您别生气!我现在就把他带回去!” 说完拉着气冲冲的人出了门,李光军靠在桌边哼唧,同事们鸟兽散去根本没人理他,年修明眼眸中的嫌弃一闪而逝,很快又换上冰山般的神色说道:“跟我来。” 李光军一瘸一拐跟在年修明身后,一起往教务处走去。 熊威宁还在为萧芃拦自己的事生气:“你拦我干什么?停课就停课!老子就是停课也要把他那张臭嘴给撕了!!” 萧芃抬手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傻了?!为那么个东西停职也值得?” 熊威宁翻了个白眼闷不做声,萧芃无奈摇头:“我已经跟学校主动提出停职了,这事起因是举报信你得在这帮我查查是谁干的!还有,6班接下来由年修明和许念念接手,那帮孩子无法无天惯了,知道这事还不定能闹成什么样呢!你去帮我按住他们,尤其是让他们一定得好好学习,千万不能被我的事情给影响了,知道没?!” 熊威宁嗯了一声:“知道了。” 总算是解决了一件事,萧芃捏捏熊威宁的肩说道:“我去找许念念交待些事情,下面的课没法上了,孩子们马上要考试我得把进度跟许念念说一说。” “忙你的去吧。”熊威宁烦躁地挥手,萧芃安慰似地捏捏他的肩转身往教学楼去了。 熊威宁摸出手机看了看,翻着通讯录却找不到诉苦的人,原本那个听他唠叨的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他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狠狠一脚踹在垃圾桶上烦躁地往教学楼走去。 高一教师办公室,许念念刚对完高三的课程表,还好于自己冲突的都不多换起来也不麻烦,正想拿出课本看看接下来的复习课怎么上,萧芃在门口轻轻敲门,办公室的老师们抬头向他看去,眼神或探究或疑惑,多少都有些其他深意在里面。 许念念看他来立刻招呼:“萧老师。” 萧芃笑着走过来,将手里的东西摆在桌上,那是一个笔记本和一个u盘:“这都是我整理的复习进程和资料,u盘里是针对各班不同情况出的试卷,具体对应哪个班级都有标注,到时候要用直接打印就可以。” 许念念心中有些震撼,难怪萧芃带的班级成绩都好,难怪学校年年有了新老师都会让他带,也难怪他教学水平是拔尖的,要整理这些东西得在课后花多大的精力!能在教学工作上下这种功夫的老师,哪里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只怕是谈了恋爱约会都得抽空去吧? “萧老师你放心!”许念念笑着对他说,“我一定好好带孩子们复习,这段时间您好好休息,我跟孩子们等你回来!” 萧芃淡淡笑着,他很感激在这样的时候许念念那么信任自己,不但没有觉得工作任务是负累,还积极主动担起责任来。 萧芃当天便被停了课,消息传到6班的孩子们顿时炸了锅,他们的老萧亲切和蔼认真负责,为了救人自己差点摔下楼,他们不能接受分明是污蔑的事,为什么要让萧芃停职? 这个时间点班主任停职,6班的家长们定然不会愿意,可好在接手教学的是孩子们熟悉的老师,班主任又是教导主任接手,就算再心有不满家长们也都能够接受了。 整个班级闹哄哄,所有人都在想办法,萧老师是他们的班主任,他们要把自己的班主任“救”回来! 柴萌萌站在讲台上说:“我觉得我们得让学校看见我们的态度,大家写请愿书,然后回家让家长签字交给学校,我们一起把老萧给保回来!” 下面一个平时不常说话的女生怯生生地问:“这样真的有用吗?请愿书这种东西,学校会不会在乎啊?” “在不在乎都得写!”柴萌萌激动地说,“如果我们都不去帮老萧那就真的没有人能帮他了!” 一句话引起了群情激奋,就连一直谨慎的聂铭佳都跟着点头,熊威宁进门的时候就被柴萌萌的架势给吓到,一脸懵逼地问:“干什么?你们这是要起|义吗?” “熊老师!我们打算写请愿书和家长一起让学校把老萧保回来!”蒋昕欣含着眼泪站起来说道。 熊威宁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祖宗们!萧芃可真是太了解你们了,就知道你们是帮不省心的玩意儿!这是谁想的馊主意啊?” 讲台上的柴萌萌梗着脖子:“我!” 熊威宁翻了个白眼走上去:“你还挺骄傲是吧?” 小丫头执拗地站在那里不肯动,熊威宁无奈地长叹一声劝道:“姑奶奶您先回去坐好吗?都听小的分析分析成不?” 被他这么插科打诨的一闹,学生开始怯怯起来,熊威宁站在讲台上说道:“你们要是还想你们老萧回来,就什么都别干,安安心心上你们的学就行了!” 这回连聂铭佳都担心起来了:“可我们什么都不做,学校不就更不会管萧老师了吗?我们只是写个请愿书让学校知道我们相信萧老师,这不是件很好的事吗?” “哎哟!”熊威宁头疼地说:“你们这请愿书交上去,老萧就彻底回不来了!” 孩子们面面相觑,熊威宁揉揉跳疼的额角:“你们老萧原本只是疑罪从无的,你们要是闹起来,光是煽动学生和家长这一条罪名,就足够让萧芃被请去教育局喝茶了知道吗?” 孩子们吓了一跳,熊威宁无奈地叹着气:“而且你们爸妈现在对萧芃还有没意见,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教学水平高,是因为你们的学习上有进步!可你们要是因为这件事影响了考试,信不信你们爸妈第一件事就请愿学校把萧芃给辞退了!” 没见过大场面的孩子们被他的话吓到,一个个像斗败的鸡崽儿耷拉着脑袋,坐在第二排的唐诗小姑娘问道:“那熊老师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们什么都不做,萧老师就真的能回来了吗?” “外面再乱都跟你们没关系,你们身为学生的任务是学习,只要你们拿出成绩来,针对萧芃那些乱七八糟的诋毁都会不攻自破。”熊威宁苦口婆心地说着,“而且你们不是相信萧芃吗?他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你们还担心他的清白吗?” “我们当然信萧老师了!”坐在后排的男生们嚷嚷开了。 聂铭佳站起身跟熊威宁保证道:“熊老师您放心,我们这段时间一定好好学习,让我们爸妈看看,萧老师带出的来的学生都是好孩子!跟他们证明萧老师真的是个好老师!!” 熊威宁欣慰地点着头,真是难得啊!总算是遇到个懂事儿的! 自打这天起,6班的学生就像魔怔了一样,上课学习下课看书,晚上下了晚自习回家还主动加班加点学习,看的家长们都心慌。 蒋妈妈端着牛奶进女儿的房间,轻声细语地喊道:“闺女,这都快两点了赶紧喝杯牛奶睡觉吧!” “嗯,我写完这套卷子再睡。”蒋昕欣头也不抬地回她。 蒋妈妈虽然很开心女儿上劲,可这也用不着那么拼命吧! “额……欣欣呀……” “妈妈!”蒋昕欣猛地转过身,当妈妈的才发现孩子脸上都是泪痕,“你就让我多学一会吧!我多考一分萧老师就可能会早回来一天,我不想让你们觉得萧老师是坏人!” 蒋妈妈既欣慰又心酸,欣慰自己这个在家里作威作福的孩子懂事了,终于知道要关心别人学会为别人付出了;心酸的是,这孩子关心的是老师,居然不是自己。 熊威宁下班回公寓,萧芃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你干嘛呢?”熊威宁走过去好奇问道。 萧芃边整理衣服边回答他:“我的事情有些敏感,在公寓住着被家长知道又得起风波。” 熊威宁伸手拉住他:“那你要住那去?我可不记得你在临城有房子!” “先住酒店再找房子吧。”萧芃拨开他的手,“这事你不许跟李澍禾说啊!他现在忙的很,别让他为我的事操心了。” 熊威宁恨铁不成钢地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李澍禾之前不是在市里租了房子?你要不先去他那里住几天?” 萧芃想也不想的拒绝:“都说了不想给他找麻烦,他那边忙的连半夜都得开会,再说我现在还在被查呢,万一查到他身上再曝光个性取向什么的,他们公司入驻的进度都可能会受影响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原本心情就不好的熊威宁更是烦躁的不行,见他烦的一圈圈打转,萧芃赶紧把人拉住先劝起他来了。 “好啦!我都没事你那么烦躁做什么?”萧芃叹着气说。 熊威宁还是很不好,甩开他的手坐在床边撑着脑袋。 萧芃好笑地凑过去怼他一拳:“行啦!学校的结果都下了,等调查结束就好,这不正好快寒假了,就当我提前放假了吧!” 熊威宁抬起头来,见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就来气,索性翻了个白眼不理他了。 意料之外的同居 停职第二天,萧芃一大早就开始看酒店信息,还没等看出个结果大门便被人推开了,他抬起头就见李澍禾站在门口,眼中满满担忧地正看着他,得,还是没能瞒住他。 李澍禾随手关上门就问:“你打算搬去哪里?” 萧芃笑着向他伸手:“抱抱!” 李澍禾眉毛拧出个结,犹豫再三还是叹着气把人抱紧了怀里。 萧芃贴着他胸膛轻轻蹭了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男香味道,这段时间一直盘踞在心中的焦虑和紧张渐渐平复了下去。 宽大的手掌在萧芃头上抚摸,李澍禾的声音透过胸膛传到他耳里:“先去我那住下吧!我最近都忙的回不了家,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萧芃摇了摇头:“还是不了,临城不大,我的事情难保不会传到你合作伙伴耳朵里,别的倒是不担心,万一性取向的事情曝光他们又介意那就不好了。” “不会的。”李澍禾揉了揉他的头发,“只是合作关系而已,他们不会介意我的私事。” 萧芃还在犹豫,李澍禾抱着他晃了晃:“跟我回去吧!市里距离教育局也近,他们有事找你过去也方便不是?” 这说的倒是实话,事情闹得那么大,被问话是肯定少不了的。 说到这个萧芃就头疼,他逃避地把头埋进李澍禾怀里,闷闷说道:“好烦啊……为什么会这样……” 温热的呼吸落在发间,李澍禾亲吻着他的发丝:“我在呢!我一直都在。” 是啊,李澍禾还在身边,情况再糟糕他也还有个寻求抚慰的地方不是吗? 最后萧芃还是妥协了,李澍禾帮他提着行李箱下楼,宿管阿姨看见他们下来惊讶了一下:“萧老师?这怎么了这是?”阿姨虽然也听到了风言风语不过依旧不相信。 萧芃礼貌地微笑回答:“这段时间不用上课,我去朋友那边住几天,公寓……暂就不在这边住了!” 阿姨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地凑上来问:“你跟阿姨说实话,是不是学校不准你住了?这也太过分了吧!因为没有影的事停你职就算了,怎么连住在公寓都不行了!” 萧芃赶紧跟阿姨解释,说是自己主动住出去避嫌的,好半天阿姨才表示理解,还说要是他实在没地方去可以跟她回家,她家儿子出差,这段时间正好房间空着。萧芃谢过阿姨的好意,跟她道了个别跟着李澍禾离开了。 上了车,李澍禾酸溜溜地说道:“萧老师还真是受欢迎啊!连宿管阿姨都为你抱不平!” 萧芃歪着脑袋一脸震惊:“不是吧?你不会连宿管阿姨的醋都吃吧?” 李澍禾瞪了他一眼,装作凶狠的样子捏住他的下巴:“真想把你关起来谁都看不见!” 萧芃深吸一口气:“根据我国刑法……” “哎呀!!”李澍禾赶紧放手捂住耳朵,“知道啦知道啦!犯法嘛!” 萧芃噗嗤一下笑出声,李澍禾也忍不住被他逗笑,无奈地撇撇嘴发动了汽车。 路上二人聊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李澍禾问他:“举报的事情还没查出来是什么人吗?” 萧芃摇摇头:“匿名举报谁知道,而且除非造成重大影响,上面是绝对不会主动公开信件信息的。” “那……如果以侵犯名誉权去状告教育局的话,能不能逼他们交出举报信,继而查出举报人是谁呢?”李澍禾沉吟着说。 萧芃被他说的一愣:“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教育局只是例行调查而已,后期的舆论发酵是他们意料之外的,应该也告不到他们头上去吧?” 李澍禾沉默下来,片刻后低沉着声音道:“还是要找到举报的人。” 萧芃忍不住苦笑一声,李澍禾问他:“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说实话,有。 昨天在行政楼办公室李光军那句话骂的有点莫名其妙,眼下闹得沸沸扬扬的是骚扰事件,挑事的人也有意回避着性取向的事,而他实在不应该会骂出那样的一句话来的。 见他不说话,李澍禾立刻意识到什么遂问他:“你想到什么了?” “没有。”萧芃并没有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就是在想我得罪过谁,那么恨我,恨到匿名举报不行还要大肆宣扬让我身败名裂。” 李澍禾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脸上冷意更甚:“放心,肯定会查出来的,很快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干的了。” 说话间车子驶进小区的地下车库,萧芃也没看清到底是哪里,就稀里糊涂的被李澍禾拉上了电梯。 电梯门一打开就是房间的玄关,萧芃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才惊叹道:“嚯!真气派啊!” 他以为李澍禾说的租房就是个普通一居室,眼前这个豪华大平层真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这房子还能租的来! 李澍禾也尴尬地摸摸鼻子:“那什么……我开始租的确实是个小一居室,这房子确实不是租的是我妈的,上次她和苏姨来的时候把钥匙给我了,正好那边的房子到期了,这段时间我就都在这住着。” 萧芃在房间参观了一番,再次对自己这个富二代男朋友有了个更深刻的认识。 不过好在这个富二代男朋友是个居家过日子的人,一个人住着,冰箱里也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食材。 “中午想吃什么?”萧芃拿出颗白菜来。 李澍禾从身后搂住他的腰:“我想吃你。” 萧芃转头在他脸上“呸”了一口,下一秒就被他捏住下巴堵住了嘴。 李澍禾控制着萧芃的腰在他唇上辗转着,像只饿了很久的狼犬才得到食物一般急不可耐。 冗长的一吻结束,萧芃大口喘息着把他推开,双手撑住他落下的身体轻声道:“别了……我……没心情。” 李澍禾吞咽了口唾沫,看得出极力忍耐的样子,半晌后将他拉进怀中,轻轻吻了吻他的额角:“嗯!知道!那我帮你做饭,保证乖乖不捣乱。” 萧芃勉强扯出个笑容来,他能感受到李澍禾刚才的反应,也很欣慰他愿意体谅自己,于是垫脚在他唇边贴了贴道:“让我缓缓好吗?等我好点咱们再继续。” 年轻人忽然笑出声来,微微弯下腰抵住他的额头说道:“好~咱们的日子还久着呢!不着急!” 俩人一起做了顿午饭,吃饭的时候李澍禾进书房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便对萧芃说:“你先住下,衣服行礼放在主卧衣柜就行,待会吃完饭我有个会得出门一趟,晚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你自己记得吃完饭,别胡思乱想知道吗?” 萧芃端着碗乖巧的点头表示知道。 饭后李澍禾在厨房洗碗,萧芃把带来的衣服挂进主卧的衣柜,总觉得这个行为有些莫名的……害羞,好像个入住新房的新嫁娘。 李澍禾擦着手进屋,见萧芃耳根有些红就问:“怎么了?着凉了吗?”说着伸手要探他的额头,萧芃赶紧回避开他的视线,聪慧如他,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 于是李澍禾坏笑着凑过去,痞里痞气地说道:“别害羞啊!你是男主人呀!住在主卧不是应该的嘛!” 萧芃扔给他一个白眼,笑骂了句:“滚!” “得令!”李澍禾从打开的衣柜里拿出一身西装,“我是得滚了,不然一会该来不及了。” 萧芃眼神立刻失落起来,沉默着帮他打好领带,在那宽厚的肩膀上拍了拍:“路上注意安全。” 李澍禾大手扶住他的后颈拉近距离贴上一个亲亲,然后含笑说道:“萧老师你好像个送老公上班的妻子啊!” 臭小子眼里满满戏谑,萧芃突然恶趣味地想要整他一下,于是扬了扬眉梢道:“是吗?”而后扶住他肩膀,垫着脚尖凑近他耳畔轻声喊道:“老公!” 手底下的身体顿时僵住,李澍禾倒抽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见到萧芃眼里藏不住的笑意才意识到刚才不是自己幻听——萧芃,真的是在叫他老公!!! 恶作剧结束,萧芃马上板起脸把人推远:“走吧!” 上头的李澍禾哪里还管得了那些,扯开领带就把人带倒在了床上,萧芃躲避着他的亲吻笑着说:“你不是要开会呢!别闹了!” 李澍禾眼珠子都红了,边撕扯着他的衣服边说:“不开了!你惹的事你得平了!!” 二人在床上打闹着,李澍禾的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暴躁的金毛跳起来去接电话,萧芃捂着笑疼的肚子坐起来收拾衣服。 两分钟后,李澍禾黑着脸来到门口,狠狠啃了一口萧芃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次先欠着!等我忙完再回来收拾你!” 萧芃憋着笑严肃点头,挥手跟他作别目送他脚步匆忙地走出门去。 送走李澍禾后萧芃继续收拾衣服,想到他那么忙不一定有空收拾卫生,索性开始给他收拾起屋子来。 客厅和卧室都很干净没什么要收拾的,萧芃只好拖了拖地,打开书房的门桌子上堆着一些文件,萧芃很自然的过去整理,期间扫了眼文件名称有些疑惑的皱起眉来。 这些文件不仅有世禾集团的股权事宜,还有临城实业的股份资料,萧芃并不懂集团和公司的事情,这是……世禾集团要和临城实业合作了吗? 此时的临城实业集团大楼,李澍禾一身笔挺西装,身后两名下属拎着笔记本和文件走进大门,公司前台立刻迎了过来面上带着职业的微笑殷勤鞠躬:“下午好李少!海总和席总在董事会会议室等您,请随我来。” 李澍禾带着人径直走向专用电梯,前台姑娘微笑着目送电梯门关闭,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待岗。 电梯很快停在顶楼,这里李澍禾已经来过无数趟,门外的工作人员见到他,立刻将会议室的门打开,会议室里的二人听见身音转过身来,正是海嘉杰和席涓琳。 波云诡谲 海嘉杰见他那么大阵仗有点吃惊:“带那么多人干吗?” 李澍禾也很诧异:“催的那么急我以为你赶着让我给你撑场面的。” 海嘉杰无语地翻个白眼,席涓琳也无奈地摇摇头,李澍禾只好交代跟来的人先走,顺便把东西带回去。 海嘉杰问:“萧芃那边怎么样了?” “停职调查。”李澍禾叹了口气,“现在在我那里住着。” 席涓琳担心地问:“住在你那行吗?” 李澍禾解释道:“他在我妈九溪苑那的一个平层,那边安保比较严而且我也不常去,应该没什么事。” 席涓琳点头表示了解,海嘉杰也不再说话,拿过桌上的资料认真看了起来。 海嘉杰跟之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虽然还是圆寸的发型,可在一身西装的加持下,完全就是个商界精英,丝毫看不出之前痞气的混混样。 “你们的事怎么样了?”李澍禾问他。 海嘉杰将手里的东西扔过去,李澍禾拿起来扫了眼,是临城实业的股权转让同意书,见到上面齐整的董事会签名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签了?上午不还在据理力争呢,这怎么转眼就同意了?” 海嘉杰捏着鼻梁不说话,席涓琳顺着他的问题回答:“几个大股东跟我们吵了一上午,眼看还得拖下去,一个股东出门接了个电话,回来就在同意书上签字了。” 李澍禾又看了眼手上的资料问道:“那……现在你们是临城实业最大的股东了?” 席涓琳点点头,李澍禾有些不解:“那你们火急火燎叫我来做什么?” “席枫没有参会,作为最大的股东和集团掌权,他不出现是件很奇怪的事。”海嘉杰思忖着说道。 “别跟我提席枫,头疼!”李澍禾烦躁的啧了一声:“你们确定席枫是席城教出来的吗?他那些损招都是跟席城学的?” “商场和世家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你以为席城是什么善茬吗?跟你争萧芃的时候是觉得你小不跟你玩真格的,他要是狠起来,管你是城北什么人都得脱层皮了!”海嘉杰收回桌上的文件对他们说:“股权到手只是第一步,控股和掌权并不能等同,下一步,就是把所有权利从席枫手里收回来,在那之前,必须有足够的理由让他下台!” 席涓琳脸上闪过一丝悲伤继而很快平静:“交给我了!准备了那么久,也是该正式宣战了!” 这时某大型会所豪华包间里,席枫正擎着红酒杯,站在房间二楼的围栏边冷眼看着下面的场景。 房间一楼正中央是个大型游泳池,身材婀娜的女郎们身着比基尼泡在水池里,几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光着满是纹身的身体,满嘴污言秽语手上不老实猥琐地在水里跟她们调情。 房门被人用力推开,泳池里的人齐刷刷安静下来向门口看去,只见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看了眼水池里不堪的场景,满脸掩不住的嫌恶抬步向楼上走去。 楼上的席枫也看见了他,随手将酒杯放在身边的桌子上向他迎了过去。 男人气喘吁吁地走到楼上,席枫脸上带着笑意喊了一声:“钱叔叔。” 来人正是海嘉杰他们口中那个接电话的大股东,这人姓钱,手里有临城实业17%的股份,在这样的实业大集团里,这么大份额的股份,绝对是妥妥的大股东了。 “阿枫啊!我不是说了让你少跟这些人混吗?”说着他嫌弃地看了眼泳池,“你今天突然打电话松口让我们签同意书是什么意思?现在海家已经是集团里最大的股东了,你这掌权的位置岌岌可危知道吗?!” 席枫无所谓地笑笑:“钱叔你先消消气,这掌权和控股是两码事,没有哪家公司规定最大的股东就一定是掌权的那个,临城实业也是如此。所以放心!只要我在一天,这掌舵的就还是席家大房,而且……” 席枫说着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出一个弧度:“您大概是弄错了,现在最大的股东不是海家,而是席家二房的——席涓琳。所以说来说去,这临城实业都还是我们席家的东西,肉烂在锅里横竖他都是跑不出去的!” 正在老宅修养的海正平拿到秘书抵来的股权转让书,手抖的差点连杯子都砸了,他哆嗦了半天才摸出手机,颤着手拨通海嘉杰的电话,接通的瞬间便惊雷一样的吼起来:“兔崽子!!!你给老子滚回来!!!!” 姓钱的也没料到这个情况,当时他们一帮人都只顾着阻拦股权转让,谁也没仔细看过合同内容,从海家和席家宣布联姻开始,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认为是二股东海家想趁席城出事跟席枫争权,谁也没想到那么大的股份,居然都转到了席家二房这个原本的小股东手里! 钱董事这还没从震惊里回神,一直坐在角落喝酒的男人站了起来,他剃着近乎青皮的发型,刀子似的眼神一看就不是个善类。 那人走到席枫身边似笑非笑地对钱董事说道:“这位……钱,老板?您就放心吧!咱们这位席董可有的是手段!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这人煞气太重,钱董事下意识的远离他些,席枫听了他的话淡淡一笑,便重新看向水池里嬉戏的人群,眼神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钱董事见他这幅模样就知道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了,可这席枫……完全不像之前的模样,难道是他们看错了这个孩子吗? 住在大平层里的萧芃连着几天都不见李澍禾,总觉得这个房子就是为了他而建的一样。 住下来的第三天天,他跟熊威宁打了个电话,有这么个一线人员汇报情况心里总算踏实了不少。 “6班的崽子们听话的很,况且有年修明坐镇你怕个鸡毛啊!”熊威宁带着蓝牙耳机双手不还在赶文件,嘴里还抽空跟萧芃说着话,“我跟许念念了解了一下6班的情况,家长们都说你们班孩子学疯了!半夜回家没个两三点的不睡觉,每天早晨五点半六点就起床了,坐在床上眼都不带睁的背英语单词。” 萧芃听得叹为观止,他在的时候也没见这帮崽子那么好学,这是怎么回事? 熊威宁想了一下迟疑着说:“难道……是因为我跟他们说好好考试成绩有进步你就会回来了?不能吧?都一帮高中的孩子了这样的慌还能蒙过去?” 萧芃无语,6班孩子很单纯的好吗!尤其是他们班的女生们,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全不带怀疑的,甚至许念念那样的之前跟他们开玩笑他们都分不清楚,这样的话肯定会当真的啊!! “你这嘴啊……”萧芃无比头疼,“跟谁学的那么能说?” 熊威宁不假思索地接道:“还能有谁?我认识的人里最能说的你称第二还有人敢称第一吗?” 萧芃无语地摸摸鼻子,这倒是实话。 “总之你别操心了,管好自己的事情早点解决才是重点!”熊威宁说,“调查组那边让你去问话了吗?” “说是明天上午去。”说着萧芃长叹一声,“真是这辈子没想到自己还有被请去喝茶的一天。” 熊威宁冷哼一声:“庆幸吧你!这只是调查组让你去问话,要是再闹出点什么动静来只怕你就要去教育局喝茶了!” “那还是算了。”萧芃赶紧说,“我可不想再出什么事儿了!” 熊威宁问他:“你现在住哪呢?” 话题转变萧芃的心情也变了变:“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来这几天我门都没出。” 熊威宁语气突然暧昧起来:“哦~~” 萧芃一耳朵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哦’你个头啊!我一个人在这里住着呢好吧!” 熊威宁依旧语调暧昧地调侃:“哎哟!害羞什么啊!毕竟那么久没见了嘛!了解了解!” 萧芃很想当场开骂,可又觉得自己开骂了熊威宁也不会相信,索性不再跟他纠结这个事情:“我让你帮我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熊威宁仔细想了想说:“我一直再找跟你有矛盾的老师,你是个老好人结怨的不多也很好查,目前我知道的有冲突的就只有两个,一个高二姜野,毕竟上次当着我面吵架,另一个就是李光军了。” 答案好像就在嘴边呼之欲出,可萧芃依旧不能理解李光军举报的动机,难道就是自己曾经和他是事,从四五年前记恨到现在?退一万步说,他能理解李光军这样寄信的目的,他又是哪来的本事那么大规模的散发消息的?难道这一切的背后还有推手?可他一个小老师的,至于那么大费周章的吗? 越想越头疼,萧芃干脆跟熊威宁把电话给断了,想来想去也没有个结果,除了给自己添堵外没有任何好处,有这时间他还是想想明天见到调查组怎么跟他们说吧! 第二天,萧芃起了个大早,郑重的把自己收拾妥帖,他要迎着最灿烈的阳光,穿着的正式且整齐出现在调查组眼前。 这次谈话并没有定在会议室这样的正式场合,彭主任联系萧芃的时候就说了,只是叫他来聊一聊,所以谈话的地方选在了彭主任的办公室。 调查组人员跟之前有变动,原本的三位男性中加入了一位女性,萧芃进门前几人显然在说话,女士脸上嫌恶的表情还没来及收回,就被萧芃的模样给惊呆了。 萧芃礼貌地对所有人笑笑,接着向彭主任鞠了个躬,彭主任笑着指了指沙发:“萧老师坐吧!” 萧芃道了谢坐下,与调查组的正式谈话开始了。 何去何从 这场谈话并没有想象当中的剑拔弩张,因为暗访时萧芃的风评确实还是很不错的,虽然现在舆论上闹得有点难以收场,可他们依旧不太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 新加入的女士总是控制不住目光,时不时盯着萧芃看看眼神或探究或疑惑,萧芃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大概是诧异他看上去人模狗样,怎么会闹出这档子事儿来。 彭主任拉下鼻梁上的眼睛乐呵呵说:“萧老师你不用紧张,今天叫你来就是跟你说一说我们调查的进度,根据最近我们的走访和调查,确实没有发现你有什么违规的行为和行为接触,只是现在舆情压人,作为调查组我们有必要和你做一个正式的会谈。” 萧芃笑着点头:“了解,我会全力配合。” 彭主任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于是开始询问起情况来:“上一次针对举报信的内容我们做了询问,你也明确承认了性取向的事,并且对于性骚扰学生时间予以否认,今天,关于这件事你还有什么需要辩解或者补充的吗?” 性取向问题一出,女士的眼神惊讶起来,萧芃淡淡回道:“没有,对于性取向问题我承认,可关于同性恋属于私德败坏问题,以及同性恋就会骚扰学生的论调我并不认同,我自问在执教期间并没有因为我的性取向原因对任何人造成困扰,所以我对第二点指控强烈指责以及坚决否认!” 彭主任闻言点了点头,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一旁的一位调查员问道:“那么,请问你对学校给予你的停职处分一事怎样解释呢?” 萧芃坐直身体郑重回答:“首先我要说明一点,停职不是学校对于我的处分,是我主动向学校提出来的。” “那我就更不能明白了。”一直旁听的女调查员发了声,“这个时期并不是提出停职的好时机,很大一部分人会认为你是因为心虚才选择主动停职,请问你对此的解释是什么?” “我是个高三平行班的班主任,我的孩子们将要面对他们进入高三以来的第一次大型模考试。”萧芃缓缓说着,“我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带过平行班的孩子,他们积极上进却没有自信,模拟考试在重点班孩子眼里可能跟一次小考没有区别,而在他们眼里不一样,他们很看重模考的成绩,甚至会因为一次模考的失利就怀疑自己。” “家长们对我的误解怎样都没关系,我也可以坚持自我无视他们继续我的工作等待正义降临。”萧芃顿了顿,“可我的孩子们不行,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坚持去影响他们,不能让他们陷入流言蜚语。” 调查组集体沉默了,萧芃话里话外都在为学生考虑,这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他在学校一天,班里的学生或多或少都会受影响,如果他离开怎么都会好一点。 彭主任扶了扶眼镜,侧头跟左右的调查员们说了几句,最后统筹了一下意见:“好的,目前的情况我们也都了解了,也请你相信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人,这段时间你就当放假休息吧!修养好了,下学期孩子们高三冲刺还需要你回去呐!” 萧芃起身鞠了个躬:“谢谢您!也辛苦各位老师们,感谢这段时间大家的奔波劳碌!” 其他人也都纷纷起身,一一握手之后萧芃才离开。 走出教育局办公大楼,萧芃的心情几乎沉到谷底,因为匿名举报的原因,出于对举报者隐私的保护,这场调查根本不会深挖背后的人。目前舆论风向一边倒的指责自己,为了安抚家长并且给个交代,就算是自己配合良好并且没有切实证据,对于这种自己这种隐患也会从重处理,很大可能会直接将他辞退了事。 生事的人用心很明确,就是想要自己从三中离开,或者说的再狠一点是想让他在临城待不下去。 萧芃想不通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什么人会这么恨自己,况且有那么大能力的人又为什么跟他一个小老师过不去? 恍惚着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很久司机也没有启动,萧等萧芃回神司机正盯着他一脸疑惑的问:“说话啊!你去哪?” 萧芃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报地址,他张了张口又停住,李澍禾的房子……在哪儿来着? 最后还是打电话问了李澍禾才知道小区名字,司机听到要去九溪苑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九溪苑可是好地方啊!临城的达官显贵可都住那里啊!” 萧芃尴尬地呵呵两声没有接话,司机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小伙子那么年轻就在九溪苑买房,看样子是个企业高管吧?” 其实萧芃不是很想说话,可司机的眼神太过热切,不接茬又显得不礼貌,只好随口答道:“不是,我是老师。” 听他这话,司机立马张大了嘴:“现在老师都能买得起九溪苑的房子啦?!这外面……没少上课吧?” “没有。”萧芃无力地反驳。 司机的语气显然不相信:“哪有老师校外不代课的啊!我们都懂!都懂!你是哪个学校的老师?能买得起那么贵的房子学生肯定不少,老师你哪个学校教什么的?您要是教的好,回头我把我闺女也送你那去!” 萧芃透过后视镜,见司机简直要将八卦两个字刻在了眼睛里,只得无奈地叹气摇头,把嘴边辩解的话咽了回去,闭上眼睛假寐懒得跟他说这些。 九溪苑安保查的很严,出租车不准进出小区,萧芃在正门处下了车自己拿着李澍禾留下的门禁进去了。 小区绿化很好,从行道树粗壮的树干就能看出这小区建成有些年头了。正值上午10点多还没有到饭点,小区很多遛弯的老人陆续回家准备午饭,临城是个老工业城,再豪华的小区都多是老人住着。 原本被李澍禾塞满的冰箱昨天就已经空了,小区健身器材边是家蔬果店,萧芃进去买了些蔬菜打算回去下个面,刚买完手机就响了。 “在哪呢?”李澍禾的声音有些焦急。 萧芃疑惑地看看手机,确定李澍禾后答道:“楼下买菜呢。” 那边显然松了口气,声音也缓了下来:“怎么突然出门也不说一声啊?” 萧芃更疑惑了:“上午调查组问话,我刚才不是还给你打电话问地址呢吗?” 李澍禾才想起那么回事连忙道歉:“对对对!我的错我的错!上午忙傻了把这事给忘了!” “你回来啦?”听这语气肯定是发现自己不在家了。 果然李澍禾得意起来:“昂!我在家呢啊!一回来就找不到你,我以为你去哪儿了呢!” 萧芃轻笑出声:“我能去哪啊,溜了?跑了?” 李澍禾嘟囔了句什么萧芃没听清,家里多了个人这点菜肯定不够吃,萧芃挂断电话又挑了几样菜这才结账回家。 到家开门,李澍禾抱着笔记本电脑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东西,一见他进来,马上扔掉东西扑上去把人抱住。 萧芃将袋子放在地上,费力拍拍他后背:“放开啦!要做饭了!” 李澍禾听话的松手,笑眯眯地提起袋子:“你坐着休息!今天我来做饭!” 萧芃跟在他身后来到厨房,摘下墙上的围裙自己系上:“算了,连着工作那么多天还是你好好休息吧!等我做饭,很快的。” 李澍禾还要说话就被强行推出厨房,只好倚着门框看萧芃在里面忙忙碌碌。 刚才的蔬果店里有新鲜的面条,萧芃买了些茄子和肉末打算做个焖面,洗净茄子熟练切丁,麻利的剥好葱蒜洗好生姜,起锅下油开始炒肉末,肉沫断生开始炒茄子。 锅里加水炖煮上,一回头就见李澍禾正痴痴地看着自己。 “看傻了?”萧芃在他眼前挥挥手。 李澍禾反手握住他的腕子亲了亲:“没,就是觉得工作结束回到家有人做饭的感觉真好。” 萧芃撇撇嘴:“结个婚不就行了,不仅回家有人做饭,还能老婆孩子热炕头。” “说得对啊!所以……”李澍禾钳住他的下巴凑近,“萧老师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萧芃踢了他一脚:“国家法律不允许,结婚这事还是另找他人吧!” 李澍禾把人拉进怀里耍起赖来:“我不!我就要跟你结婚!” 萧芃陡然安静下来,李澍禾耍宝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劲,于是低下头轻轻喊了声:“萧老师?” “李澍禾……”萧芃靠着他的肩头小声喊着他的名字,“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再做老师,在临城也待不下去了怎么办?” 李澍禾心头一紧,双臂不自觉将他往怀里紧了紧:“出什么事了?今天谈话你们说什么了吗?” 萧芃合上眼睛反手揽住他的脖颈和他亲吻着。 炉灶的火早被关闭,萧芃将自己挂在李澍禾身上,伏在他耳边轻轻念道:“我想要你。”李澍禾手臂发力将他托起,就着姿势把人抱回了卧室。 被褥之上是二人纠缠的身躯,承受着李澍禾的热情,萧芃紧咬着牙根将脸埋在被子上呜咽出声。李澍禾喘息着将他抱住:“疼了?” 萧芃没有回答他而是费力起身抱紧他,一遍遍地说着“抱我”。李澍禾明白他难受便也不再说话,用力地咬住他的唇尽心尽力去取悦他。 危机四伏 天晴风雨霁,萧芃累到洗个澡就睡了,厨房原本准备的茄子焖面也被迫改成了肉末茄子,李澍禾趁这时间又煮了米饭做了个蛋汤。 忙好一切回到卧室,萧芃将自己窝在枕头里睡得正香。萧芃睡觉有个习惯喜欢嘟嘴,皱眉仿佛睡梦里也苦大愁深一样。李澍禾爱极了他这个可爱的样子,凑上他微凸的唇边轻轻亲了亲,睡梦中的人不满地将脸埋进枕头里,嘴里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简直像个孩子! 李澍禾就这么含笑看着,他甚至觉得这样就很好,萧芃就一直这么待在他身边,每天在家里做好饭等他下班,俩人依偎着玩耍、亲热、聊天,他的萧老师,是他一个人的! 手机震动起来李澍禾才从构想中回神,他看了眼熟睡的萧芃,起身拐进书房接起了电话。 打电话的是海嘉杰,他的语气严肃的有些阴沉:“我们的计划出问题了。” 受他的情绪影响李澍禾心跳不禁顿了半拍:“怎么了?” “涓琳提交的案件重审资料被上面扣下来了,而且……”海嘉杰烦躁地啧了一声,“政府经济调查科介入集团股份转让事件里,股权的正式更替进度得拖下去了!” 政府参与进来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李澍禾在短暂的震惊后不解问道:“席枫怎么敢的?他跟城南那边的一堆脏事拉扯不清,就不怕政府查出他和城南的关系?” 自从他们的合作开始,海嘉杰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这么失落:“事实也许会比这更加可怕……政府内部与城南的关系可能比你想的要亲密多了,李澍禾,你有没有想过老城北的没落和你父亲当年事,背后会不会有你不敢想的势力在推手?” 此话一出李澍禾脑子瞬间清醒了,城北在最鼎盛的时候没落,然后就是风卷残云般顺势而下,临城最强的势力被外派调查员一查到底却没有任何人出手阻拦,明明城北的背后不只有自己。之后,一些多年的不解似乎都有了解释,为什么城南势力兴起的时间那么短却能和盘踞多年的城北平分秋色,为什么城南敢堂而皇之跟城北叫嚣甚至对抗,以及——为什么城南和席枫会合作,那么狂妄的做出那样的事。 临城当年那场引以为傲的肃清活动,或许只是权势的取舍,城北被打下的“老虎”,根本就是为了维护背后更大“老虎”而祭了天。难怪他爸爸和苏姨要把梁晴送出去,难怪他爸要决定站出来顶风,难怪他们会放过城北让他们半死不活吊着气。这背后势力的根系埋得那么深,凭他们要怎样去撼动一棵根系深种的大树?! “李澍禾……我们现在要对付的不仅是城南和席枫,城北不干净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再继续跟我们走下去我怕会拖累你……” “除了我还有人能帮你对付他们吗?”李澍禾打断他的话问道,不出地意外得到了那头的沉默,他忽然笑出声来,“那不就是了!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有本事做就有本事收场。” “别把我当蜜罐子泡大的,能活到现在遇见你们证明我也是有些手段的。”李澍禾淡淡说着,“放心做你们的事,城南那帮人交给我,这场仗等了十几年,早就到了不管背后有什么都要拼死一搏的时候了,临城迟早得震一震,城北也是时候解决一下多年来梗在心头的尖刺了。” 李澍禾的自信让海嘉杰有些心惊,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决定让李澍禾参与进来,他似乎无意中放出了一只控制不了的野兽,之前一直以为的犬系少年,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只伪装起来的嗜血恶狼! 萧芃一觉睡醒发现枕边空荡荡的,他揉着眼睛喊了声:“李澍禾。”屋子里却只有他的回声。 靠在床头缓了一会萧芃才穿上衣服起了床,房间里果然只有他一个人,餐厅的饭桌上摆了个保温盒,盖子的便利贴上是李澍禾龙飞凤舞的笔迹:“午饭记得吃,晚饭也要记得吃,要是把自己饿瘦了我就找个保姆一天喂你吃八顿!” 萧芃笑着把纸条扔进垃圾桶,经过刚才那场酣畅的欢愉沉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于是坐下来乖乖把饭吃完,坐在沙发上发起呆来。 带班主任这一年半忙的像个陀螺,这骤然休息下来反而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也许……他该收拾收拾卫生?可昨天上午李澍禾请了位保洁阿姨,不仅把他打扫的进度打断,还特别热心的给他做了顿饭,直接清空了冰箱里剩余的菜品,不然他今天上午也不用去买菜。 实在没事做,萧芃打算开电视找部电影却满客厅找不到遥控器,随手拉开电视柜抽屉,便“哗啦”一声掉出一地粉色钞票。 “……” 萧芃无语地把钱收拾好,中间还夹了张机打字条,上面说钱是李澍禾留给他负责这周家里开支的,这里用完了就去别的抽屉里拿,不够了还可以跟自己说,因为实在不知道他会打开哪个抽屉,所以所有抽屉里都放了方便他随手拿来就能用,最后还特意交代了让萧芃一定不许用自己的钱,得用他准备的才可以。 好好看电影环节临时改成了找钱游戏,萧芃一边在屋里所有抽屉翻找,一边骂李澍禾是傻子,到处藏钱万一被保洁人员顺手拿走怎么办? 两个小时后,萧芃看着茶几上堆起的十几万现金嘴角微微抽搐起来,话说这是准备的“本周”开支啊?一周十几万开支李澍禾是要吃黄金吗??!! 繁杂闹心的一周终于过去了,随着省艺考的结束,临城市高三第一次模拟考试正式开始。 新的一周,海嘉杰和李澍禾他们的事情依旧不顺利,临城实业股权变动进度被拉了下来,消息却早已经满城飞了。 海嘉杰被海正平教训老宅挨了一棍,席涓琳也被婆婆叫回去谈了心,可小夫妻对这事异常坚持,海嘉杰还直接跟海正平顶撞让他不要管这件事,差点把海正平气出心脏病来。 股权变动势必影响股价,大盘上,一向涨势喜人的临城实业一夜之间由红转绿,大股东们手里还有其他资产所以影响不大,而对于购买股票的小股民们这样的波动可受不了,这里的钱是有些人毕生的积蓄,股市动荡对于他们而言那可是会要命的啊! 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情况无法避免,可事情才刚刚一个开始,若是海嘉杰和席涓琳再坚持下去,只怕股价跌到崩盘也不是没可能,可事情一旦开始便停不下来,他们不能收手更不可能收手停住。 先下的形式席枫早就料到了,最近一直不露面也就是在等这个时机。 他目前住在自己的别墅里,正端着酒杯在书房看书,随手拿起座机打了个电话,接通的瞬间耳边就传来震天的音乐声,他嫌恶地皱了一下眉,对面很快安静下来,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声说道:“哟!这不是席二少爷吗?什么事儿啊?” “让你准备的人怎么样了。”席枫冷声道。 那边回答的倒是快:“放心吧!您吩咐的事儿哪有不上心的!都等了快一个月了!” 席枫也不跟他啰嗦直接说道:“明天安排人到集团楼下,有多事就闹多大事,最好……能闹出个大新闻来。” 那边传过一声笑来:“二少爷想要什么大新闻?哪样的大新闻?见点儿血腥怎么样?” 席枫并不言明只依旧淡淡回他:“随你安排,我只问后果不问过程。”便挂断了电话。 夜场包间里的阿森冷笑着挂断电话,对着墙脚啐出一口,重新拉开门融入喧哗热闹的聚会里。 萧芃最近把自己对于举报信的猜测跟熊威宁说了,熊威宁当即就要去办公室拎着李光军的脖子质问,好说歹说萧芃才把人给劝住,他让熊威宁暗地里观察,问问李光军最近有什么异常,最近都跟哪些可疑的人接触。李光军这样的,就是个被当枪使了的,揪出他背后的人才是萧芃最终的目的。 这个李光军说来也奇怪,萧芃刚停职那段那会确实蹦跶了一阵,不过后来模考开始,这人却突然安静了下来,话也不传了见到熊威宁还知道躲了。害得他打听了一圈消息没掌握多少,却意外了解到了李光军这人有多不受待见。 首战失利的熊威宁接到了博艺琴行的电话,老板梁老师报以极度的热情说是要请他吃饭,熊威宁用脚趾也能猜到他想什么,想也不想就把这事给拒绝了。 一天之后,陈轩安妈妈给他打了个电话,邀请他中午一起吃个饭,上次收下一箱价值不菲的水果就已经不合规矩了,这会再跟家长吃饭那可就罪加一等,熊威宁客客气气的拒绝了。然而刚下班回公寓还没来及进门,他就被埋伏在暗处的陈轩安和他爸爸给架去楼下塞进了车里。 这酷似绑票的一出搞得熊威宁哭笑不得,陈轩安在他面前耍宝卖乖,说就是想请他吃个饭没有别的意思,还埋怨他要是不拒绝他们也不必特意跑来一趟。 合着这还怨他了?熊威宁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熊孩子果然还是要多挨揍啊!! 陈轩安父母定的餐厅在cbd附近,周围小馆子挺多,而更多的是办公楼。 七拐八弯小刀地方熊威宁才发现梁老师也在,对于他的出席,梁老师表现的比主人家还要热情,甚至亲自起身给他拉凳子,熊威宁尴尬的不行赶紧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饭桌上还算和谐,梁老师说话也很有分寸,只有在席间私下跟熊威宁聊了两句,当然也没有说请他上课的事。 一顿尚算舒心的午饭结束,熊威宁跟几位告辞,陈轩安不参加模考得跟爸妈回家去,顺便准备文化课和年后的各家专业院校校考。 熊威宁在梁老师说话之前,戴上耳机告辞开溜跑的飞快,甚至没看清自己跑去了哪里,等他意识到自己跑错了路,眼前的场景似乎有些不对劲起来。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过街天桥底下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围着一个腰背佝偻的中年男人,显然熊威宁的意外闯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那些人警惕地转过头,看向他眼神并不友善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凶狠,被围住的男人也向他看来,眼神怯怯似乎有话要说的模样。 熊威宁瞬间意识到自己看见了不该看的,视线转的飞快同时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捂住耳机:“都跟你说别买别买!那包几万块一个你眼都不眨就下单,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说着甚至故意在那些人面前稍作停顿,用更加夸张地语气吼着,“分手就分手!!不给你钱就提分手!跟你这么拜金的女人在一起我还觉得晦气呢!你赶紧给老子滚!滚!!”吼完就迈着气愤的步伐,打着电话骂骂咧咧走远,“大鹏!晚上出来喝酒!老子跟那女人分了!!妈的!@¥^%$” 那些人互相看了看暧昧地眨眨眼,看着他的背影说道:“没事!带着耳机听不见!” 熊威宁嘴里喋喋不休的啰嗦,耳机里却一片安静,音乐人灵敏的耳朵正把那些人的话听在耳里:“一会就按计划进行,你给我混进人群里想办法混到楼里去!到时候只要你一跳,不仅之前的账目一笔勾销,森哥答应的好处席总给你翻一倍!” 席总? 渐渐走远的熊威宁有些疑惑,临城姓席的不多,能称得上“席总”的就更是寥寥无几,席城,席枫……还有一个……他们这帮人说的似乎跟临城实业有什么关系,跳什么?这些人又为什么聚在这里呢? 他揣着满腹的疑惑走上地面,顷刻间就知道那帮人为什么聚在这里了。 眼前的办公大楼被一大群举着白横幅的人围着,他们高声喊着口号,闹着要里面的集团负责人出面给他们一个解释。熊威宁并没来过这里,可从刚才那些人的对话还有眼前的场景也能猜得出来,这里就是临城实业的集团大楼了。 熊威宁站在旁边看了会,余光扫见刚才那帮人从天桥下走出来,便一闪身隐进了墙角,那些人左右看了看,悄无声息地融进了聚集的人群,方才还只是安静喊口号的人群片刻后便□□起来。 此时全楼的保安都聚集在门外,他们用身体组成人墙将这些人和集团大门格挡开,但现在眼看着是挡不住了,原本只是举旗喊口号的人突然骂了起来。 “妈的咱们都耗了那么久了!你们就是没有诚意解决问题!” “就是就是!跟他们讲素质没有用!咱们冲进去让他们给个说法!!” 一个人嚷起来,就又另一个声音应和,一来二去所有人都激动起来,他们摔掉手里的旗帜向人墙冲了过去。 董事会办公室里,席涓琳看着楼下混乱的场面再也忍不下去,推门打算下楼解决问题却被外面的保镖拦了下来:“席小姐!少东家交代过您不能露面!” “这边都闹了一上午了,杰哥他们还没忙完吗?”席涓琳有些焦急,楼下的情况愈演愈烈已经有人开始推搡保安们了。 “少东家那边的事有些复杂,席小姐您先安心等着就好。”保镖异常坚定地阻挠着。 原本坚实的人墙开始摇摇欲坠,保安们也无法阻挡激愤的人群,这些人很快就会冲进楼里来,楼里那么多的员工这帮人不知道什么来路,万一伤了人情况就更加被动了。 席涓琳再也等不下去,强行推开保镖的拥护冲了出去,自楼梯间踩着高跟鞋从17层一路狂奔而下,直到踩上大厅的地面才觉得小腿一软,好在保镖跟得紧及时从身后扶了一把才没有摔倒。 席涓琳跌跌撞撞地扑向门口,第一批冲出来的人被她吓了一跳,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也正给了机会让她在众人面前亮了相。 席涓琳站在人墙背后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朗声对围堵在门口的众人喊道:“请大家冷静一点听我说!” “我知道现在大家对股价的事情反应很大,可股市的起伏不是我们临城实业一家说了算的,大盘的走向更不是我们一手去操办的,你们堵在这里有什么用呢?”席涓琳企图晓之以理,然而这帮人根本不听她的。 “我们买的就是你们家的股票!根本就是你们自己内部出了问题,凭什么要我们这些小股民帮你们担着风险?!我们就要个说法!叫你们老总出来!出来!” 人群轰闹的嚷了起来,席涓琳喊的嗓子冒烟也甚少有人搭理。 而老城北这边,海嘉杰从一大早就陪着李澍禾清肃查到的叛徒。 城北老宅四合院中庭。 葛四爷和李澍禾分别坐在正堂回廊的两边,中庭的东西两侧各占了一排手持木棍身着唐装的年轻人,仔细看去,那木棍上还有斑斑血迹。青石板地砖上,一个被打的看不出模样的人正倒在那里,他艰难的喘着粗气,连带吐出些肺中的血沫来。 海嘉杰坐在李澍禾身边看着,这不是他见到的打架斗殴,这样的场景,他这辈子可能也只能见这一次。 葛明辉端起旁边的茶碗抿了一口,侧过头去对李澍禾说:“少东家您审审?“ “还有什么好审的,都这副样子了还不肯吐可见是个硬骨头。”李澍禾别说着,边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把玩,“这种事还是您在行,我一个当晚辈的怎么好插手呢!” 葛明辉闻言哈哈大笑:“你小子,都到了这个份上不会还要给自己留后手吧?” 李澍禾听他的话也笑了起来:“四叔这话说的,比这血腥大的事这几个月里我也不是没干过,还能给自己留什么后手啊?” 葛明辉当然知道他这段时间在做过什么,听他这么说便也就不再强迫,只是抬起右手向身后挥了挥,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便走了出来。 葛四爷吹了吹茶盏,漫不经心的对那人说道:“既然问不出话那就没什么用了,该怎么着怎么着吧!拖下去填了埋了处理了就是。” 地上蜷缩的人身躯猛的一震,最后还是合上眼睛什么也没有说。 壮汉迈步走下台阶,刚踩上石板地面李澍禾起身按住了他的肩膀。 海嘉杰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葛四爷也将茶盏放下不解的看着他,李澍禾示意壮汉回去站好,自己则走到那叛徒跟前蹲下身子。 他一副天真的模样歪着头仔细打量着那人,看了一圈后十分惋惜的叹着:“咱们花了那么大力气才揪出一个来,这么好的一张嘴不吐出些什么真的很可惜呀!” 森冷的寒意自海嘉杰的脊背攀爬而上,沉默的葛四爷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笑容,李澍禾微微下垂的无辜眼睛,眼神中侵染上血红的煞气。 他将男人蜷缩进怀中的手腕拉出来,将那紧握的手指一根一根平整的贴放在青石板地上。 李澍禾的手指修长骨节匀称,地上的冻的发紫的手也不遑多让,他在那人食指的指甲盖上轻轻敲了敲,用平淡而又残忍的语气说:“从这开始,一个骨节一个骨节的切下去,切到他肯把知道的事情吐干净为止,要慢慢的,我们有的是时间。” 说完李澍禾将粘在手上的血迹擦回那人身上,站起身来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海嘉杰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之前腼腆、乖巧的李澍禾都好像是虚空幻影,眼前这个嗜血、残忍的李澍禾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刚才的孔武大汉得了李澍禾的指令,已经拿着匕首开始工作了,庭院中响彻着痛苦的喊叫声。海嘉杰觉得浑身发冷,连葛明辉都偏过头去,只有李澍禾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血腥的场景。 “我说……我说!!!” 李澍禾撇了撇嘴,伸头看了一下地上的那片狼藉眼神有些失望:“这也没有坚持多久嘛!” 葛四爷笑了起来,海嘉杰却始终笑不出。 数九的寒天里躺在冰冷彻骨的地面,男人却浑身被汗湿透。挨打受伤皮肉之苦都算不上什么,比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被一节一节切掉,那种悬在头顶的恐惧感更加可怕,更能折磨一个人的意志。 叛徒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甚至供出了他的上下线,彻底清查的事情自然是要交给有名望的人去办,葛四爷带着证词和叛徒离开了,四合院里只剩下李澍禾跟海嘉杰两人。 李澍禾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海嘉杰,海嘉杰犹豫了一下才伸手将烟接了过来叼在了嘴边。 “没见过这样的我吧?”李澍禾带着笑意问道。 海嘉杰没有说话。 他自顾自地接着说:“我妈和苏姨到上海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服她们,尽管有苏姨那样的前辈老人在,他们还是经过了一段艰难的夺权之路,这样的日子我耳濡目染了整个童年,直到青春期才有所改善。我青春期上了初中,我妈担心我受影响就给我报满了补习班,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萧芃的。她以为他儿子还是个洁白无瑕的小白花,其实那个时候我比在想象当中懂得多的多,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一眼就爱上了大自己这么多的补习班老师。” “这都是你的私事。”海嘉杰低声着说,“我理解你的所作所为毕竟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可你法律边缘试探一不留神就是挫骨扬灰,爱惜羽毛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你还要替萧芃想一想。” 李澍禾沉默着抽完一根烟,将手里的烟蒂远远的弹进垃圾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话虽如此可脏活累活总得有人做吧!你们要对付的不仅仅是白面上能看见的,放心吧!我的目的就是要老城北有一天能站在阳光下,不受任何人的钳制做些光明正大的事,当然不会自己惹得一身黑。” 海嘉杰听着忍不住叹息,说的容易,这件事情做起来有多难他们心里都有数。 李澍禾的手机应景的唱起来,接通之后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儿才说:“让背后有案底的该撤就撤,留几个干净的人护着席小姐和熊老师,帮着保安把人拦住,其他的事情交给警察你们不要插手!” 海嘉杰以为自己幻听了,李澍禾挂断电话便迫不及待的问:“怎么回事?熊老师……熊威宁怎么了?” 李澍禾神色冷峻下来:“上午集团示威的那帮人里有人开始闹事了,故意冲破保安人墙打算闯进大楼,有人丢石头伤到了席涓琳和……熊威宁。” “熊威宁怎么在那儿?!”海嘉杰先是震惊不已接着又担心的问道,“他伤到哪儿了?严重吗?” 李澍禾有些无奈:“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看见,我留下的人说有人报了警,警察在对付那帮激动的股民。走吧!一起回去看看。” 英雄……救美? 其实熊威宁原本没有想露面,他一直躲在不远处看着事情的走向,虽然知道这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可“临城实业”四个字就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让他就是挪不开步伐主动走开。 很快事情的走向开始不对劲,先是席涓琳跌跌撞撞跑出来,那帮人好像有了目标一样鼓动着人群突然躁动起来。 旁观的熊威宁看的很清楚,带头闹事的就是刚才天桥底下说话的那几个,他们带头冲击着保安的人墙,集团保安虽然年纪不算多大,可比起那些训练有素的混子来说还是弱了些。坚实的人墙很快松动起来,席涓琳也被众人推搡的摇摇欲坠,她身边两个西装保镖也发现了问题,反手将席涓琳拉离原本的位置将她护在自己身边。 示威群众乱成一团,保安拦着大多数人,保镖护着席涓琳,人墙的偏离形成了一个很大的视觉盲区,而这里正是集团大门。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背影悄悄闪出人群,他惨白着一张脸,嘴唇慌乱地颤抖着,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低头就要往楼里冲去。 一只手臂拽住他的胳膊,将他的走势生生转了个位置,佝偻男人诧异抬头就见一个娃娃脸年轻人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去哪儿啊老哥儿?!那么多人都围在门口呢,你进去干什么啊?” 佝偻男人还未回神就被熊威宁拖到了席涓琳身边,他的突然出现也让席涓琳惊讶了一下,熊威宁也不顾上这些,随手把男人塞给一个保镖嘱咐道:“这人看住了!他想趁机闹事!”说完转身向闹嚷的人群朗声喊道:“都别闹了!警察马上就来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你们报备了没?!非法集会、聚众闹事,真出了什么事警察来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一嗓子也镇住了一些人,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合法,来这也不过是想给临城实业一点压力让他们重视起这件事,能够尽快扭转股价的风波,闹到报警这一步确实是没想到。 席涓琳也总算是有了说话的机会,她对下面的人喊话道:“各位股民请听我说!集团股份更替是很正常的情况,股价波动也都是合理范围内的!大家都是老股民了,也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集团内部变动的小波澜肯定不会长久持续下去,问题很快就会解决!请大家相信我们!也相信咱们临城实业那么大的品牌!” 之前还亢奋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席涓琳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我们集团在临城扎根了那么多年,是大家看着一点点成长起来的,我们从小私企到上市企业也是在市民们的支持和政府的扶持下成长起来的!就算大家不相信我们,也该相信政府吧!如果我们真的有问题政府早就派人来查了,用不着大家大动干戈!” 熊威宁说话间一直盯着那些人,他们听见报警又看见佝偻男人被控制,相互看了看默契地打了个什么暗语,接着角落里一个声音破口大骂起来。 “别听这娘们的!!他们董事长都被立案调查了!他们就是没有办法,想拖着我们一起死!”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这可是个全新的消息,董事长被立案调查了?他犯什么事被立案调查了?!席涓琳也不可置信地瞪起眼睛,她递交的案件重审资料早就被拦下来了,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席枫要被调查的事!这帮人就是信口雌黄也不该说这件事! “就是!这帮人满口谎话不能信!!!” “对!不能让他们得逞了!” “兄弟们冲进去让他们给个说法!!” “对!冲进去!!” 静了不到一刻的人群再次骚乱起来,要说法的呼声简直吵翻了天,席涓琳原本便不算洪亮的生意被再次无情盖过。 此时的九溪苑小区。 萧芃在这里无所事事的住了几天,开始想着把之前一直计划的事提上日程,那就是买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以他临城的工资水平在上海买房是天方夜谭,可在临城负担一个小三室还是没问题的,跟储文灏在一起的时候就想过这个事,不过后来耽误下去了。之后又是带毕业班忙的不行,这最近有了空,他也是该想想这个事,毕竟……这里是李澍禾的房子不是他的,暂住可以,久居还是不合适的。 于是这段时间他跑了几家不动产公司,他不想要期房,现房新居最好,实在没有二手房也不是不行,总之就是能够及时入住不要等太久。 中介对他这样急着买房的还挺热情,约着看了几个板型,定了第二天看房的时间后客气把人送出了门。萧芃走出们看了看临近中午的太阳,转身去了旁边的超市打算采购些食材。 萧芃一向来去匆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一辆汽车从他出小区开始就远远跟着,车里几个身着唐装的年轻人一直在追随着他的动向。 cbd这边越闹越有失控的趋势,熊威宁和席涓琳被人墙撞得站不稳脚,西装保镖一个护着席涓琳,另一个一手押着佝偻男人一手要去拉熊威宁。 变故电光火石间发生。 熊威宁瞥见那帮人退去了绿化带边,正纳闷他们要干吗,就见那些人手里拿着石块重新混进了人群。 第一块石头冲着席涓琳砸了过来,熊威宁反身把人拉到胸前挡住,那石头落在了他的头上。 熊威宁闷哼一声额头顿时流下血来,席涓琳惊了一跳慌忙捧住他的脸颊:“熊威宁!!” 很快更多的石头接二连三扔了出来,保安们也顾不上人墙,纷纷躲避着飞来的石块。西装保镖连忙将熊威宁和席涓琳护住,佝偻男人终于得到了机会,他挣脱保镖的钳制拔腿就往大厅跑去。 混迹在人群中的那些人似乎很满意男人的反应,他们将手里的石块处乱扔,这下不仅是安保人员混乱了就连聚集起来的示威群众也开始鼠窜起来,那些人看着佝偻男人踉跄往前跑的背影笑的有些残忍。只是一瞬间,所有事情都好像穿成了一条清晰的线索,熊威宁一下明白了那些男人在天桥下说地“跳”是什么意思了!! 熊威宁拉起手边的保镖转身就往大厅跑去,那些人的眼睛已经死死盯在了他身上,见他要去阻止佝偻男人手里的石块纷纷向他扔了过来。又一记石头砸中他的后背,熊威宁猛咳一声扑倒在地板上,保镖慌忙去扶他反倒被他用力推了一把,熊威宁急切地指着跑向楼梯间的佝偻男人,忍着疼痛喊道:“快追!那人……他们要让他从这里跳下来!!!” 保镖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反手在他肩上按了按,拔腿便追着佝偻男人去了楼梯间。 熊威宁挣扎这从地上爬起,依旧还有坚硬的石块砸在他身上,席涓琳被另一个保镖紧紧护着,焦急地呼唤着:“熊威宁!!!” 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声,熊威宁满面鲜血地转头高喊:“警察来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可外面已经乱成一团,那些混在里面的人早就在听见警笛的瞬间撤走,门外留下的只是一帮散乱的群众。 西装保镖眼见着佝偻男人进了楼梯间,但很快他就被两个身穿唐装的男人勒着脖子捂着嘴走了出来。警笛传进大楼,西装保镖对他们挥挥手,二人会意颔首押着佝偻男人退回了楼梯间里。 海嘉杰他和李澍禾赶回来时民警同志正在楼下问话,保镖和保安队长汇报情况着集团法务也在旁边跟着。 海嘉杰看也没看他们越过人就要上楼,法务部负责人将人一把拉住给拽了回来,然后笑眯眯对警官说:“这是咱们集团董事会的海总,您跟他聊聊!”说着狠狠瞪了眼海嘉杰,心急如焚的海嘉杰只好被迫停下脚步,硬着头皮压下焦急的内心回答民警同志的询问。 此时的董事会办公室里,熊威宁坐在大会议桌上被按头清理伤口。 临城实业有自己的医务室也有聘请的医生,集团最多出现的都是些小伤小病,好不容易遇见个被开瓢的“大生意”,医务室小孙医生觉得自己终于能够大展拳脚一番,亢奋的给他处理伤口,恨不能将储存的绷带全缠在熊威宁头上。 眼见两卷绷带都快见底,熊威宁怯生生地问:“医生啊,我伤的有那么重吗?” 小孙医生非常严肃地板着脸,边给他缠绷带边说:“当然了!你都流血了知道吗?!” 熊威宁嘴角抽了抽:“我觉得……没有那么严重吧?” 小孙医生才不管他那个!将带来的绷带全都缠完往后退了一步,欣赏着熊威宁被包成木乃伊的脑袋满意点点头,然后皱着眉头非常沉重地给他塞了两盒药:“要按时吃药!不然会感染还会脑震荡!” 熊威宁嘴角再次抽了抽,这赤脚医生有行医执照吗? 小孙医生走了没一会席涓琳就进来了,一推门被他满头的绷带吓了一跳,听到全程观看的保镖无奈解释:“小孙医生缠的。”她才松了口气。 熊威宁见她挂着脖子上的手臂,试探着问:“你胳膊?” 席涓琳无奈笑笑:“砸了一下有些淤青,小孙医生给我挂上的,还说不挂着可能会因为血液淤积造成神经损伤,总之很吓人。” 就说这是个赤脚医生吧!你们临城实业hr怎么回事!! 席涓琳随手撤掉绷带对熊威宁说:“我给杰哥打了电话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 熊威宁才意识到眼前这人和海嘉杰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炸毛一样地蹦下桌子芒刺在背般磕巴着:“不……不用了吧!!” 他浑身刺挠地难受:“我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他撒谎了,下午只有监考任务,而他并没有事。 “熊老师!”席涓琳错身挡住他的步伐,“等等吧!杰哥他们很快就到了。” 就是因为海嘉杰快到了他才要走啊!!不然这叫什么情况!自己见义勇为救了海嘉杰老婆,还要在这接受他作为丈夫的道谢不成?! 熊威宁闪身躲避着席涓琳:“我还是先走吧!本来我也就是路过顺便帮了个忙而已,这也没我什么事我留着做什么?” 席涓琳向左右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保镖走到熊威宁身边,强行把他按坐回会议桌上。 熊威宁不满的抗议还没开口,席涓琳便语调严厉地说道:“熊老师还是听我的,现在不是你想不想留下,而是你必须留下来。” 复杂的真相 熊威宁还没从席涓琳突然严肃的神态中回神,会议室的大门便被人大力推开。海嘉杰一阵风似的略进门来直奔会议桌,扑到熊威宁身边双手捧起他的脸惶急问道:“怎么样了?伤到哪儿了?还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 熊威宁尴尬地恨不能钻地缝里,大哥!你对象找错了吧?你老婆在旁边啊!他七手八脚从海嘉杰手里挣出来,还没翻下会议桌就被重新拎回去,海嘉杰托住他的后颈赤红的双眼急的要冒火:“说话啊!!伤哪儿了?!” 李澍禾跟在他身后进来,看着桌上俩人拉拉扯扯不由地撇撇嘴,转头去问席涓琳:“你没事吧?” 席涓琳摇摇头:“手臂有些淤青养养就好,熊老师伤的比较重,后期去阻止人那些人的石头都砸在他身上了。” 海嘉杰颤抖着双手去触碰厚厚的绷带,一颗心被绞得生疼。熊威宁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转头见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人。 “你怎么在这?”熊威宁不解地看着李澍禾。 李澍禾有些淡淡地尴尬,他摸摸鼻翼呵呵干笑两声:“我说有合作你信吗?” 熊威宁皱起眉毛,他要怎么说呢……关于李澍禾的事他也只听萧芃说过几句,大概就是这位小李老师是临城什么大人物家的孩子,反正他认识的临城大人物也挺多,豪门豪门之间有合作也很正常不是。 “这有什么信不信的,都是你们之间的事。”熊威宁推开海嘉杰跳下桌子,不敢跟席涓琳对视地说,“你们应该还有事聊我就先走了。” 李澍禾没有说话,席涓琳反倒伸手把他拽住:“熊老师你不能走!” 熊威宁烦躁地不行:“不是,我本来就是碰巧遇见这事儿的,见义勇为不要感谢不行还得被你们扣着!你们讲不讲理啊?!” 席涓琳看向海嘉杰:“杰哥!那帮人见过熊老师,放他出去不安全的!” 海嘉杰走到熊威宁身边:“你不能走。” 熊威宁意料当中地炸了,让他跟席涓琳共处一处就已经够难堪了,现在又加上个海嘉杰,在人家夫妻俩面前他算什么?!他都强壮淡定到现在了,为什么还要拦着不给他离开?难道非要闹到撕破脸吗?! 李澍禾见他气得发抖便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奈何熊威宁现在浑身的伤,他随手一下就把人拍的倒抽一口凉气。 海嘉杰触电般揽过他,焦急地问着:“怎么了?碰到哪儿了?” 熊威宁反手把人推开就要去开门,门口的保镖尽责地挡住出口,熊威宁浑身的尖刺都竖了起来:“海嘉杰!!你够了吧?!我不想看见你,让我走!!” “杰哥。”席涓琳忽然发了声:“我知道你不想拉熊老师进来,可事到如今他已经掺和进来出不去了!别瞒了,告诉他吧!”说着她深深看了眼熊威宁,“当初隐瞒是为了保护他,已经到了这里就别再让他煎熬了。” 海嘉杰看了眼她,又将目光落回熊威宁身上,似乎还是下不了决心。李澍禾抱着手臂淡淡说道:“阿航他们抓了个闯楼的我去问问情况,你们这边……打算怎么着自己看着办吧!”言罢带着两个西装保镖出了门。 海嘉杰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熊威宁心如擂鼓他预感到接下来的话带来的冲击绝不会小,于是说话都带着颤音:“你们……瞒着我什么?” 席涓琳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继而面带微笑着说:“那就我来说吧!从哪里说起呢……就,从我一个闺蜜说起吧!” 席涓琳的那位闺蜜,在临城市公安局痕检科工作,席城车祸的事当时是全权交付到市局去的,所有跟案件有关的东西也都保存在市局的仓库里。席涓琳闺蜜是个尽责的有些死心眼的姑娘,所有案件的物证到她手里都要仔细过一遍筛,就算是席城的案子上头已经要求结案,她还是忍不住又仔细查了查。 也就是这番检查让她查出了端倪,也给她带来了杀生之祸。 “那傻丫头,查出了城哥汽车的刹车有问题,当初车子一直保存在市局,检查的时候说是一切正常。可她发现刹车上有修整的痕迹,而这些翻修痕迹分明是汽车打捞上来之后才有的,就是说城哥的车在落水前刹车出了问题,他根本不是碰撞落水而是刹车失灵坠河,而事后有人堂而皇之在市局就动了物证,让城哥的案子从蓄意谋杀坐实成了一场意外!” 席涓琳说着苦笑出声:“这傻丫头查出问题来先是给我打了个电话,她把查出的东西告诉我,还说城哥的案子可能不是意外,说她要连夜把这件事报上去,这个案子有问题要重审。可是她怎么就没想过,市局痕检科比她强的人那么多都没查出来,为什么偏偏就她一个人查出了这个事?” 熊威宁的心提了起来,席涓琳这位闺蜜的下场可想而知,肯定是不会善终了。 “我两天没有她的消息,两天后才知道她车祸去世的消息。”席涓琳重重喘了口气,眼眶瞬间涌上泪水“她都订了婚了!她就要做妈妈了!那些人……他们那帮畜生!!!” 之后席涓琳顺着闺蜜留下的线索查下去,越查背后牵扯出的东西越多,真相也越来越让她难以接受。 原来不仅席城的死有蹊跷,主谋这件事情的居然是席城疼了二十几年的亲弟弟! “之后的事情,你也该猜到了。”席涓琳淡淡道,“董事长的位置在席枫手里一天,城哥的事情就难翻身一天,要给城哥翻案就必须把席枫手里的权力收回。而只有手握大股东我们才有资格要求重选董事长,海家是集团第二大股东也是唯一能和席家抗衡的,只要联合任何一家股东接手股份海家就能成为集团大董事,可董事长的位置在席枫手里,他就不会允许股份兼并转让的方案通过。唯一最稳妥的、最不受阻挠的股权转移方式,就是作为婚姻财产进行股权合并,董事会没有资格插手这样的方式,他们就算不在同意书上签字没有办法阻止。” 一时间接受了太多的信息,熊威宁觉得脑子都转不动了:“所以……你们结婚就是为了股权,然后为了……”他抿起嘴角一脸不解转头看向海嘉杰,“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怕我守不住秘密吗?宁愿折磨我也不跟我说实话,海嘉杰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席涓琳解释道:“这也不能怪杰哥,我们背后的事情太复杂了,那些人连警察都敢杀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你知道的越少和我们接触的越少才越安全。” 一直沉默的海嘉杰终于开了口:“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这次露面的太突然,那些人也都见过他的样子回学校已经不安全了。” 熊威宁脑子乱糟糟的,他从未想过海嘉杰他们会面对这样复杂的情形,他是不是……真的被保护的太好,太不受世间的侵染了。 海嘉杰和席涓琳商量了一下,决定让熊威宁请段时间的假先避一避,出省或者回北京离得越远越好。 熊威宁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的安排:“我不要离开,这本来也就跟我没什么关系。” “那些人不会觉得跟你没有关系。”海嘉杰有些急躁,“他们都是一帮疯子!席枫是,跟着他的那帮人更是!我不能去猜他们会不会动手,我不敢拿你冒险!!” 任谁听了这番话都会感动,熊威宁当然也是,可想到之前自己那么痛苦压抑,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离开也不是最好的办法,席枫背后有什么人我们都搞不清楚,现在经济调查科又参与进来,提交的案件重审资料也被压着,熊老师离的太远我们反而顾及不到。”席涓琳也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熊威宁思索片刻好奇问道:“你们现在遇到什么麻烦了?” 海嘉杰不说话,席涓琳轻叹一声:“具体情况很复杂,只能说是腹背受敌。” “也许……” “不管什么都与你无关。”海嘉杰打断熊威宁的话,“如果不能走太远就去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住着,涓琳名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席涓琳仔细想了想:“我平时不爱囤这些,名下也就市里一个平层和山里一栋独栋,席枫都知道在哪里。” “那就去我那。”海嘉杰蹙眉安排着,“我在市郊林场边有个房产买了两年,也就跑马的时候带朋友过去一次,席枫应该不知道那里。” 熊威宁弱弱举手:“我觉得……” “我觉得你闭嘴最好!”海嘉杰气的牙根痒痒,“你这惹事的本事是不是天赋异禀啊?!” 熊威宁讪讪放下胳膊,说实话他也不能理解,怎么好像他撞见的事情一件比一件严重呢。 熊威宁在集团大楼待了一天,被海嘉杰逼着给年修明打电话请了长假。天色刚一擦黑,他就被海嘉杰拎着后领拖到地下车库,甩上他那辆大g的后座一路呼啸着开了出去。 海嘉杰的车熊威宁基本上都摸过,这辆大g原本连个隔热膜都没贴,开起来招摇的不行,现在前后排都贴上了防窥膜,看来这段时期海嘉杰他们确实事事都被人盯着,连一辆汽车都要小心戒备。 车子一路驶进偏僻的林场,在一栋三层独栋别墅外停住,海嘉杰开门下车,熊威宁还没摸到门锁就被他吼了回来:“别动!进了车库再出来。” “要不要那么小心……”熊威宁嘟囔着吐槽,却也乖乖听话坐了回去没有再乱动。 海嘉杰打开车库的门,又重新坐会驾驶室将车开进门,等车库门彻底关上才拉开后排车门让熊威宁下来。 俩人一路上都没说话,现在更是不知道说什么。 从车库的电梯进入别墅内部,这确实是个很大的地方,人……额……也很多。 和解与审问 别墅的一层客厅站了十几个浑身腱子肉的保镖,其中不乏白种人面孔,熊威宁正感慨要不要这么小题大做,就听海嘉杰跟他们交待该做的事情。 这些人要负责别墅的安保,确定这里不会有人接近,确定熊威宁身边一天24小时随时有人,一旦遇到危险务必保护好熊威宁的安全。 交代完安保事宜,保镖们各自去自己的岗位待工,熊威宁站在客厅没忍住笑出声来。 海嘉杰被他笑的莫名其妙,拧着眉头看他。 熊威宁笑够了,才直起身体说道:“你觉不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奇怪?” 海嘉杰眼神不解,熊威宁左右看看,确定保镖听不见就说:“让人严防死守,又把我关在这里,像不像背着太太在外面金屋藏娇啊?” 海嘉杰心跳不禁顿了一拍,熊威宁对他的反应倒是很满意,勾起一个不甚和善的笑容,目光微冷下来走向壁炉边的沙发。 熊威宁在沙发上坐下来,舒服的窝进鸭绒的垫子里,将手伸到壁炉边取暖:“海嘉杰,我挺想问问你在想什么的。把我带回你的家里来想做什么?别拿为了我安全做借口,我住在学校里一样很安全,学校安保直接连着警察局呢,那些人再疯也不敢去学校找事,只要他们没有通天的本事就不敢猖狂成这个样子。” 海嘉杰静静伫立着,片刻后走到沙发边,缓缓跪在羊绒的地毯上,将自己的侧脸贴上熊威宁的双膝之上。 客厅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壁炉中的柴火“哔啵”作响。 海嘉杰在熊威宁膝头伏了一会,索性张开双臂将他整个人都抱紧了怀里。 鼻尖的味道,他疯狂思念了数月,每个难捱的夜里他都只能在梦里回想这个味道这个人。 熊威宁盯着他漆黑的头顶看了会,伸手在他发间无意地搓磨:“你真是有些好笑唉?分明是你骗了我,痛不欲生的也是我,为什么现在你看着那么难过?海嘉杰,你有点太不要脸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 一声声的道歉撞进熊威宁耳朵里,他伸手勾起海嘉杰的下巴,看着他眼中莹然的水光笑着道:“在医院的时候你说你有苦衷,你看,你明明能说实话的却要看我独自挣扎,到最后还要美其名曰说上一句‘都是为我好’。海嘉杰,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有点王八蛋了吗?” 海嘉杰低头捧住他的手不断的轻吻着:“我怕!我真的……害怕!” “呵?”熊威宁好像听见了一个笑话,“我都不知道海大公子还会害怕!你怎么就不怕我一时想不开,不等你口中那些人出手就先自我了断了呢?!” 海嘉杰眼瞳霎时满是惊恐,他无措地摇着头,眼前是熊威宁忽然逼近的脸庞,那双杏核圆眼目眦尽裂,愤恨、痛苦、悲哀填满了原本纯稚的眼睛。海嘉杰再也承受不住,扣住他白净的脖颈,仰头堵住那张嘴巴。 他们彼此都将这个亲吻当做一个发泄,海嘉杰要将这张嘴里所有尖酸刻薄都吞下去,熊威宁愤怒的撕咬着他的嘴唇,似乎要将这段时间的苦痛都还给他。不知是谁的嘴唇受了伤,铁锈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散,熊威宁难耐地仰起细白的脖子压抑喊出声,海嘉杰延着那段细白延伸下去,在温暖的炉火边探向他的衣服。 年轻人的激奋,让壁炉的火热都黯淡下去,在片不算宽松的区域里挥洒着汗水和爱意。 咸湿的水滴落在熊威宁迷乱的脸上,他费力聚焦目光,发现海嘉杰在哭泣。 “对不起……对不起……”海嘉杰的手臂勒地他发痛,几乎要就此将他按进身体去,他无意识般地呢喃着,“熊威宁……宁宁……我爱你……” 熊威宁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断续着叹出一口气,环住他的肩背专心迎合着他的热情。 李澍禾安排人把席涓琳护送回了家。同时,一辆银灰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开进了集团大楼的地下车库,车子在监控室旁的车位停好,一个穿着休闲装的高壮男人走了下来,直奔一旁的监控室而去。 他随手将监控室大门推开,靠在桌边抽烟的李澍禾转头向他看过来,抿唇轻笑着招呼道:“来了。” 来人是临城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也就是上次接受了阿森举报来查货的那位,名叫井楠晖。警队里有要压下案子的,自然就有寻求正义的,井楠晖就是其中一个。 佝偻男人被双手反绑着扔在地上,李澍禾不想手下人跟这位刑警队长见面,所以干脆自己守在这里。 井楠晖看了地上眼面色惨白的男人忍不住皱眉:“非法拘禁是要拘留的。” 李澍禾瘪瘪嘴对他的言辞并不在意:“既然您已经到这了警队就已经知道,这还算什么非法呢?” 井楠晖瞥他一眼,见他一脸无辜的模样便转移了话题:“这人什么情况。” “白天闹事的人里抓到的,想要趁乱混进楼里,我朋友说曾经听见指使者让他找机会从楼上跳下去。”李澍禾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按在一旁的椅子上。 佝偻男人额头冷汗淋淋,唇色青灰脸色也白的不正常,井楠晖一眼就看出他的问题:“是个瘾君子,说不定还有别的案底,这样的人下午直接交出去就好,让我来做什么?” “我现在可不信他们。”李澍禾耸耸肩,“况且这就是个牺牲品,你也说他是个吸毒的,这万一拘留期间一命呜呼很多问题可就问不出来了。” 井楠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不禁回想起刚开始见面时的样子。 第一次见他是在码头,一身西装的李澍禾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可手段见地却像个老江湖。第二次见他,是在自己追查席城案的时候,他一直都觉得席城的事有蹊跷就暗地里追查,痕检科同事的意外身亡,让他更加笃定这临城最大的经济集团内部有问题,然而越查下去矛头指向的地方就越让他心惊,也正是这个时候他遇见了同样追查案件的李澍禾他们。基于同一个目标,会合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虽然井楠晖极度不认同民间私人插手案件,可局里现在局势晦暗不明,况且他全程参与进他们中来,也能更好的监控着他们不要做出过激的事情。 井楠晖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打开放到那人面前:“市局刑警队队长井楠晖,问你什么答什么,想清楚了再回答。” 男人惶恐地点着头,李澍禾扔掉手里的烟蒂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着。 “聚众闹事的那帮人是哪来的?”井楠晖沉声问道,“你又是干什么的?” 男人瑟缩着不敢说话,井楠晖拧着眉头擂了一拳桌面:“问你话呢!!” “你在顾虑什么?那些人明摆着想要你的命了,你该不会还想维护他们吧?”李澍禾故作惊讶道,“你是圣人吗?” 佝偻男人赶紧摇头,磕磕巴巴地说道:“不!没有!!他们……我欠他们钱,还不上的那种数目,他们找到我把我打的半死不活,然后又说欠的钱可以一笔勾销,还可以另外再给我家人一笔钱,但是要我做件事……” “做什么?”井楠晖质问道。 “他们……”男人舔了舔流到嘴角的汗珠,“他们让我在闹事的时候,找机会从楼上跳下去……警察同志我不想啊!是他们逼我的!是他们逼我的啊!” 男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井楠晖一眼就知道这是毒瘾犯了,李澍禾冷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我想如果你愿意说,井队长很乐意把你当成污点证人保护起来的。” 刚才还嚎啕的男人瞬间安静下来,滑稽的张着嘴看了看李澍禾又看向井楠晖,视线心虚地低了下去。 井楠晖的耐心也到了极限,飞起一脚踹在了他椅子上:“说!!” 男人吓的蹦了起来,可依旧嘴硬着不开口,李澍禾弯下腰撑在男人的椅背上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做污点证人,我一样有办法让你开口。” 佝偻男人将信将疑地看着这个年轻人,对他的身份充满了疑虑,李澍禾也不跟他啰嗦直接说:“刚才忘了介绍,我姓李,我跟井队长可不一样,他的规矩是守法询问,我的规矩……我怕你吃不消啊!” 男人不自觉吞咽了一口口水,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名字,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澍禾:“你……你……你是!!” 井楠晖不冷不热地哼了句:“看来你挺有名。” 李澍禾笑笑:“最近挺有名而已。” 最后在李澍禾和井楠晖的逼问下男人把知道的吐了个干净,指使他的是一个外号叫大斌的人,他的毒也是从这帮人身上接触到的。井楠晖知道这个大斌,李澍禾当然也知道,这人是城南的,跟阿森沾着七拐八弯的联系。井楠晖随后又问了两句毒品的源头,发现这人只是个吸的其他情况并不知道就没再问下去了。 李澍禾重新把男人嘴堵上,见井楠晖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就笑笑解释道:“堵上嘴好转移,总不能一直把人关在这吧?” 井楠晖问他:“你想把人带去哪儿?” 李澍禾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是带回我们的地方,井队长不会真想把人送去拘留所吧?那估计明天早晨你看见的就是他的尸体了。” 井楠晖不再说话,李澍禾把人拎出去后很快又返回来了:“人交给我的手下带走了,井队长,你……请?” “李澍禾。”井楠晖死死盯着李澍禾,“你到底是什人?” 李澍禾淡然一笑:“一个帮忙的人。” 井楠晖的声音低沉的可怕:“可你做的事件件都踩在我的警戒线上,年轻人,好自为之,我可不想有一天亲手把你关进监狱去。” 李澍禾笑得愈发阳光灿烂:“井队长放心!我可是个守法公民,往后的日子还长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可不想身陷囹圄呢!” 井楠晖又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才收回目光与他擦身走出门去。 监控室里,李澍禾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从烟盒里抽出根烟来点上沉默着抽完,正要将烟蒂弹到墙角,却发现之前那枚烟蒂不见了。他嗤笑出声来,看来这位井队长,还真是个谨慎人啊! 更新! 林场别墅。 客厅壁炉边,云雨骤歇的二人窝进一张沙发里,熊威宁裹着厚厚的毛毯只露出个神色疲倦的小脸,海嘉杰从身后将他搂在怀里,时不时在那汗湿的鬓角上亲一亲。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当真荷枪实弹来这么一场,还是把熊威宁给累到了。爽,是真的爽;疼!也是真tm的疼!海嘉杰搂着他轻轻摇晃着,嘴角的笑容自刚才起就一直没消失过,这几个月里寝食难安的折腾,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放松和愉悦过。 隐瞒的事情说开,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从这几个月的生活聊到近期的事情。 海嘉杰的手指在熊威宁肩上轻捏着:“原来只是觉得城哥好有本事,觉得他年纪轻轻就能扛起集团大旗给我们挡下那么多风雨,可真的当自己坐上这个高度,才知道眼前的浮华背后有多少暗涌,才知道这些年城哥一个人撑着集团有多不容易。我们说城哥不懂享受生活只知道工作,觉得他老气横秋笑话他找不到伴,可我们不知道他忙的没有空去想这些,为了保证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们过得逍遥,他已经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花在集团里了。”熊威宁蹭蹭他的脸颊无声地给他些安慰。 “涓琳小闺蜜的事出在8月初,她一直找私家侦探想查查闺蜜的资料有没有备份,可事情跟进下去,私家侦探没找到资料,倒是查到了席枫也找了人查资料的事,涓琳觉得奇怪就调转头去查席枫。” “9月开学我按约定回来了,原本想着给你个惊喜就没提前告诉你。那天涓琳冒着大雨来别墅找我,一进门就哭着告诉我城哥的死有问题,主谋的人是席枫。我当时整个人都是傻的,觉得她淋雨淋病了才会说胡话。毕竟那是席枫啊!是城哥从小带在身边拿他当儿子养着的席枫!”海嘉杰悠悠说着,“直到涓琳把查到的东西给我看,越看就越觉得心惊。城哥出门很少自己开车,当天是因为约了萧芃吃饭不好带司机才决定自己驾车去公司,就那么巧,他常用的车那段时间出了毛病要进厂,所以开的是他家许久不用的一辆旧车。能清楚知道城哥的行动安排,知道他的习惯并且将事故车安排上路,除了朝夕相处的席枫根本找不出第二个人。” 再后来的事情熊威宁也都能整理出来了,确定了席枫是主使,先要把他得到的东西都拿回来,于是有了席家海家的两姓联姻,有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既然你们怀疑席枫为什么不直接向政府申请重查案件呢?”熊威宁不解地问。 海嘉杰回他:“申请了,可是被上面驳回了,并且很快政府经济调查科就开始查集团的财政,我和涓琳的股份合并项目也被压了下来。” 熊威宁费力转头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临城政府有人在压着你们事,政府里有人推波助澜?” “临城实业是块肥肉,太多的人想从中间占些便宜,其实当时席爷爷去世时他们以为城哥年轻找了不少事,要不是城哥手腕铁血,临城实业早就不姓席了。”海嘉杰冷笑着,“席枫那个傻逼,以为自己做上董事长就能万事大吉,可事实上他就是个被牵制的傀儡而已,没脑子的蠢货!” 熊威宁从毯子里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又被他捉住手腕重新包了回去。 “这么说,想要打破僵局就只有等上面发话把临城查一查了?”熊威宁转着眼珠想在想心思。 海嘉杰有些失落:“谈何容易啊!谁也没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不是?” 熊威宁想了想问道:“你说的席枫跟政府的事,有没有切实可查的证据,或者什么禁不住查的漏洞?” “有是有。”海嘉杰边想边说,“不过临城表面风平浪静,上面就是想动也没有借口,更何况这样的事情查起来,没有个绝对核心的大人物来也很难查得动。” 熊威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客厅里再次静下来,二人在摇曳的炉火映照下静静地相拥。 晚上11点半,李澍禾风尘仆仆赶到九溪苑。 甫一开门,客厅的电视机放着电影,茶几上摆放着厚厚一沓广告纸,萧芃歪着脑袋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他蹑手蹑脚换好鞋子溜进房间里迅速洗了个澡,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客厅,萧芃大概是刚被他吵醒还没回神,眼神恍惚地盯着他好一会,才带着浓重的鼻音打招呼:“真的是你回来了?我以为是我在做梦。” 李澍禾甩甩头上的水珠,走到他身边笑着捏起他的下巴:“怎么萧老师总在梦里见到我吗?” 萧芃眨眨酸涩的眼睛:“你整天忙的不沾家,除了梦里我也见不到你啊。” 李澍禾对他的说法很满意,弯腰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我就知道萧老师想我啦!” 萧芃笑出声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亲昵过后俩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李澍禾见桌上一堆广告单奇怪地问:“九溪苑不是一向不给广告宣传员进门的吗?这么多广告纸哪里来的?”他随手拿起一张更加不解地道,“房屋中介?萧老师,你要买房吗?” 听见萧芃嗯了一声,李澍禾顿时皱起眉来:“为什么买房啊?这里住的不开心吗?” 萧芃抽走他手里的纸张漫不经心道:“没有的事,买房的事早就有的计划了,只是一直在忙,拖到现在才有时间去看房而已。” 李澍禾马上不高兴地把他掰了个面对面:“骗人!萧老师就是不想跟我住在一起了!” 萧芃无奈苦笑着戳戳他鼓起的脸:“什么叫不想跟你住在一起了,你这起早贪黑、早出晚归的,我们也没住多久吧?” 李澍禾抱着他胳膊撒娇:“萧老师,你别买房子了,就住这里吧!我们住一起不好吗?” “现在不买以后也是要买的,我总不能一直都在教师公寓住着吧?”萧芃耐心跟他解释着,“再说我都30了,工作这么多年连个自己的房子都没有,说出去是不是惨了点?” 李澍禾眼珠子一转顺着他的话说:“那我们一起买!买间大房子,写我们俩的名字!也算有个红本本了!” 萧芃被他逗笑:“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啊!” 李澍禾像个撒泼的大狗紧紧扣着他的腰:“我不管!我们好不容易才住在一起,我才不要跟你分开!” 这就无理取闹了,他俩明明在学校住了一年多好吧?萧芃想把人推起来讲道理,李澍禾死缠烂打不放手,一来二去的衣服扯松了,人也扯倒了,接下来发生点什么事儿也顺理成章了。 第二天清晨。 熊威宁在二楼卧室床上醒来的,呆呆的坐了会,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瓷白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海嘉杰端着餐盘一进门就看见红着脸的人坐在床上,赶紧把笑声憋回去问道:“睡醒啦?” 熊威宁不自在的揉揉脸,支吾着嗯了一声,海嘉杰把东西放在窗边的桌子上,走到床边拉近他的脸亲了亲:“你这也太后知后觉了,明明昨晚我们都抱着聊了半宿了,怎么害羞这事儿还能延迟呢?” 恼羞成怒的熊威宁抬脚就要踹他,却牵动了昨天的伤处,疼的嘶嘶抽气。 海嘉杰忙把人按住忧心地问:“还疼啊?” “不疼。”熊威宁白他一眼,“就是难受。” “正常。”海嘉杰伸手把他扶起来,转身把热牛奶放在他手里,“之前没经验,不舒服是肯定的。” 熊威宁别别扭扭嘟囔:“你……谁说我没经验。” 海嘉杰挑了挑眉,熊威宁哼哼唧唧喝牛奶,下一秒就被捏住了耳朵。 “唉!疼疼疼!!!”熊威宁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 海嘉杰笑容逐渐恐怖:“说,清,楚!” 熊威宁赶紧改口:“没经验没经验!!耳朵要掉了!快放手啊!!!” 海嘉杰惩罚似的在他嘴边咬了一口:“胡说八道就不怕我当真啊?”熊威宁唇边挂着奶胡子对他弯起眼睛。 喝完牛奶,熊威宁穿上衣服下了床,和海嘉杰坐在桌边开始吃起早饭。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有什么需要跟保镖说或者给我打电话,要东西我让王秘书给你送过来,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这里。”海嘉杰边吃边交代着,“昨天的事不会就这么轻易过去的,现在有个知情在我们手里,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熊威宁好奇问道:“我有件事闹不懂。” “什么?”海嘉杰抬眼看他。 “李澍禾……在这次事件里又是个什么角色?我记得你们之前并不认识的。”熊威宁问道。 “他……算是我求来帮忙的。”海嘉杰低头思量,组织了一会语言才开口:“开始我只是想让他帮着查点线索,毕竟席枫雇凶也得有门路,他在这方面比我们掌握的信息要多。不过后来查下去后,他也开始主动参与进来,应该是跟城南社团的恩怨有关系。” 熊威宁听得一头雾水:“雇凶这事李澍禾怎么会有信息?城南社团又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海嘉杰不想说,奈何被他缠的着急了才说了几句,熊威宁听完傻呆呆地说了句:“我身边到底藏了多少大佬?你说萧芃该不会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惊天背景吧?” 海嘉杰笑着捏捏他的脸:“那我就不知道了,有空你去问问他。” 熊威宁讪讪闭嘴,戚戚然地啃起面包来。 早饭结束已经快八点了,海嘉杰收拾东西准备出门,集团里现在乱成一锅粥,他和席涓琳一刻放松的时间都没有。 二层电梯门口,海嘉杰揽过熊威宁的腰抱了抱:“乖乖等我,晚上我就回来。” 熊威宁环住他的腰拍了拍:“知道了。” 海嘉杰轻轻将他推开,深深看着他的眼睛,最后在额头上烙下一吻叹着声道:“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温热的手抚上他的脸颊,熊威宁垫脚回亲了他一下:“会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告别了海嘉杰,熊威宁穿着睡袍下了楼,虽然寒冬腊月的天气别墅暖气倒是很足也不冷。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盯着燃烧的壁炉发了会呆,慢吞吞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拨号盘被他调出来又退回去,反反复复折腾了几次,才像下定决心一般拨下了一串号码。 电话接通的很快,至少比熊威宁想象中快,双方都默契的安静了一会,听筒里才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笑声:“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敢主动联系我,怎么?不怕我去抓你了?” 熊威宁撇撇嘴:“问都不问就知道是我,说明你早就知道我在哪,想抓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你倒是长脑子了。”男人又低低笑了两声:“四五年了你也该闹够了,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什么时候回我身边来?” “帮我个忙。”熊威宁淡淡说道,“事情摆平我就回你身边待着。” 男人佯装惊讶地说道:“这么乖?不像你啊?” 熊威宁有些不耐烦:“答不答应啊?” 男人沉吟片刻:“答应你倒是可以,不过你要是还敢跑,我可真的会打断你的腿的。” “呿!”熊威宁不屑地呲儿了一声,开始跟他继续聊了下去。 死亡的人证 九溪苑平层。 李澍禾这几天确实是累到了,昨晚俩人只做了一次就睡了,直到8点半才睡醒。 萧芃在厨房煮了些菜粥,又拿出前几天包的包子热上,李澍禾揉着眼出来,他正端着热好的包子往餐厅走,见李澍禾的样子就笑着说:“洗漱了吗?要吃饭了。” 李澍禾接过盘子放在餐桌上,随手把他拉进怀里抱住:“萧老师你好早。” 萧芃拍拍腰上的手:“不早了,都8点半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最近太忙了,今天休息。”李澍禾将鼻尖埋在萧芃颈间嗅了嗅,是清新的蔬菜味道,“好香,好嫩。” 萧芃反手拉拉他的卷毛:“少胡说!快去洗漱了!” 李澍禾放开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用洪亮的声音吼着:“遵命老婆!” “嘶!”萧芃想给这个口无遮拦的小混蛋一巴掌,奈何他溜的太快没打到,只能无奈笑笑去给这小混蛋把粥盛出来。 李澍禾洗漱好出来萧芃已经在餐桌前等他了,昨晚上萧芃睡得迷迷糊糊的,李澍禾也不在状态,到现在萧芃才看见他眼底的青色,于是心疼地伸手擦了擦:“黑眼圈都出来了,怎么世禾的事很难办吗?” “嗯,最近跟政府那边接洽有些问题,我跟负责经理忙的脚不沾地的。”李澍禾说的非常坦荡好像真的有这回事一样。 萧芃也是真的不懂这些,只能跟着点头,俩人边吃边聊,李澍禾说道:“感觉我们又很久都没约会了,最近有部新电影,要不要去看看?” 萧芃摇摇头:“不了吧,你想走走就陪我去看看房子呗?” 李澍禾放下碗不高兴地嘟起嘴:“萧老师,你怎么还想着搬出去啊?” 萧芃也叹了口气跟他解释:“我不是想搬出去,只是想买个自己的房子,以后遇到事有个去处。” “你可以来我这里啊!”李澍禾皱着脸反驳,“我这不是随时都有地方吗?” 萧芃干脆放下碗跟他认真地说:“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拥有一个自己的地方,在主卧放上一张大床,留出属于你的位置呢?” 李澍禾哑然,萧芃的眼睛亮晶晶像闪着星星一样看着他,他永远都那么会说话,总能让人无法反驳他的话语。 “那……等这段时间忙完,我陪你好好看看。”李澍禾答应下来。 萧芃伸手在他卷卷的头发上揉揉:“没关系,你忙你的,我看的都是现房,打算年前把房定下来办手续,等到夏天动工装修散味也快些。” 李澍禾闷闷地嗯了一声,萧芃扑哧一乐:“怎么啦?买个房子又不是要干吗,那么委屈做什么?” “不高兴。”李澍禾抽着鼻子瞪他。 萧芃马上想起怂眉耷眼的狗子,忍不住去掐他的脸,李澍禾呲起白牙抓住他的手啃了一口。 桌边李澍禾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号码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随手按掉铃声对萧芃说:“我去书房接个电话,你先吃。” 萧芃点点头目送他进了书房。 进到屋里,李澍禾回头确认了一眼萧芃没跟过来反手将房门上了锁,方才在餐桌上的娇憨神色荡然无存,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接通了电话:“早啊,井队长。” 井楠晖的语气并没有那么和缓,严肃中还带这些冷意:“李澍禾,昨天的人,你到底带去了哪里?” 李澍禾愣住,昨天晚上问完话阿航他们就把人带去了城北,司法层面这人是个人证,到时候上了法庭是有用的;私人层面这人跟城南有关系,城北把人握在手里就等于拿捏了把柄,这个人非常重要,他必须放在身边看着。 可井楠晖这是什么意思? 李澍禾静了许久:“出什么事了?” 井楠晖一个字一个字恼怒地吼出:“人,死,了!!” 李澍禾心中咯噔一声,井楠晖继续吼道:“李澍禾,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蓄意谋杀!是你自己来找我自首还是让我去抓你?!” “我的人呢?”李澍禾并没有对他的怀疑辩解,而是用冷的可怕的声音问道,“我的人,在哪?” 井楠晖突然顿住,他兀自喘息了一会:“车上一共三个人没有一个生还,车子是从环山路翻下去的,报警的是早上晨跑的群众,等我们赶过去就只能看到尸体了。” 李澍禾呼吸颤抖着合上眼,他强忍了很久,却依旧一脚踹在了沉重的办公桌上,响动把门外的萧芃吓了一跳,忙站起来扑到书房前拍打着房门喊道:“李澍禾?怎么了?” 而此时屋里的人,满脑子都是血液沸腾和手机里的声音。 井楠晖那边冷静了一下:“我只问你一句,这场事故与你有关系吗?” “我的人也死了,井队长你说呢?”李澍禾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挤出一般。 井楠晖沉默片刻道:“我应该将人带走,至少,会留下笔录的证据。” 李澍禾淡淡道:“我发誓那些人不会让你拿到笔录。” 井楠晖突然不再说话,李澍禾深深呼吸一口:“我理解你对我的怀疑,如果你想查我也随便,可现在,我死去的兄弟得有个说法!” “李澍禾你想干什么?!”井楠晖警告着,“我警告你不要乱来!触发法律别以为我不敢抓你!”然而李澍禾并没有回应他便挂断了电话。 几乎是在电话挂断的瞬间,一个没有显示的号码发送了一段视频到了他的手机上,信息的结尾还附加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视频很短只有10秒钟左右,画面里是翻倒在山崖的汽车,手电的光亮照到汽车的残骸,镜头里的阿航还有呼吸,他艰难地喘息着转过脸,而接着一只手便伸入镜头利落地拧断了他的脖子,骨骼清脆的断裂声,仿佛一颗炸弹落在李澍禾心头。 李澍禾的手指握紧了又松开,等到那手指不再颤抖,才将号码截图连同下载的视频一起发给了井楠晖。 十几秒后,井楠晖回了他“收到”,李澍禾的眼前血红一片,双手撑在桌面静静站了一会,嘴角扬起一个残忍的冷笑,发消息的人大概没想到他们和井楠晖有联系,不然这样的蠢事也做不出来。 看起开,他有点高估对手的实力了。 等到彻底冷静下来,李澍禾才听见砸门和萧芃的喊声,他用力搓了把脸,仰头深呼吸尽量将情绪抚平,伸手把桌上的雕塑放倒在桌面,下一秒扯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开门走了出去。 萧芃砸门砸到手痛李澍禾才开门出来。 “出什么事了?刚才什么声音?”萧芃急切地抓住他问着。 李澍禾笑着挠挠头:“刚说话不小心把桌上的雕塑碰倒了。” 萧芃狐疑地皱起眉头,李澍禾一脸无辜的指指办公桌:“负责经理急的要死跟我吼了半天,我处理完事情还没来及把东西扶起来就给你开门了。” 聪明如萧芃这样的,李澍禾也不指望刚才的谎言他能相信多少,于是气哼哼地把人往餐桌边拉着:“烦死了!早饭吃到一半就开会,真是休个假也不消停!”听着他的埋怨,萧芃只能压下疑虑跟他回到餐厅里。 李澍禾端起碗就要喝粥,萧芃赶紧把碗抢走:“这么长时间粥早就凉透了,我去给你热热。” 李澍禾看着空落落的手,滞了一瞬才抬头笑笑:“谢谢萧老师!” 萧芃抱着胳膊看着微波炉中旋转的碗,不对劲,李澍禾太不对劲了,不仅仅是今天,他好像很早就开始就不对劲起来了。 萧芃开始回忆最近的事情,从他住进九溪苑开始已经快过去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算上今天李澍禾也才回来了两趟,九溪苑地处市中心交通便利不存在出行顾虑,更别提李澍禾自己还有车,就算白天忙点可晚上总得回来休息,他总不至于陪着上海的经理住酒店,再忙的工作也不可能日夜不停歇吧? 越想,有些事就越奇怪,越想,这些碎片仿佛就能连成线,萧芃皱着眉头思量,就在一切模块在脑袋里快要成型时,李澍禾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萧老师,还没好吗?” 萧芃回过神转头应了一声,“好了,马上来!”刚才一闪而逝的想法又不见了,他懊恼地甩甩头,端起碗向餐厅走了出去。 李澍禾接过碗安静地喝着,萧芃整理起自己吃完的餐具。 “萧老师。”李澍禾忽然开口,“快过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上海?” 萧芃停下手里的动作:“今年不回去了,调查组那边还没个结果,大过年的回去了我也没心情陪爸妈,不想扫他们的兴。” 李澍禾放下粥碗捧起脸笑的眼光明媚:“前几天我妈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带你回去过年,可我这实在忙的回不去。” 他笑的太过灿烂,萧芃好像看到了初相识那个时候的李澍禾,天真的阳光的像个永远有活力的小太阳,他的嘴角禁不住跟着一起扬了起来:“那今年我们一起过年,就我们俩。” 李澍禾顿时垮下脸来:“梁女士大概会气到骂死我。” 萧芃“噗”地笑出声:“不是梁女士给你安排的工作嘛!她肯定能理解的。” “她才不会理解我。”李澍禾站起来,走到萧芃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用软糯撒娇的语调说着,“萧老师,要不你替我回趟上海吧!两天就好,帮我把上次在日本买的项链带回去,顺便替我跟梁女士和苏姨赔个不是!” 萧芃怔怔地听着:“这……合适吗?” 李澍禾亲亲他的侧脸:“怎么不合适,东西是你买的当然是你送啦!总不至于今年的礼物要拖到明年吧?” 话虽如此,可萧芃总觉得哪里别扭,李澍禾继续撒娇地抱着他摇了摇:“好不好嘛!萧老师!” “可是……”萧芃犹豫着,“我离开,万一调查组需要找我问话怎么办?” 李澍禾磨蹭着他的脖子:“就两天嘛,现在交通那么发达,上海到临城也就几个小时时间,要是没有合适时间的飞机和火车就让梁女士的司机送你。” 这个建议太突然,突然到萧芃根本来不及也没有理由去拒绝,犹豫了一会萧芃才轻轻点了点头:“那……行吧。” “真的!”李澍禾惊喜地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我就知道萧老师你最好了!” 萧芃被他幼稚的样子逗笑,反手拍拍他的脑袋问:“什么时候去?” “明天……”李澍禾瞬间改口,“不,下午吧!” 萧芃手下一顿愣住了:“那么着急吗?” 李澍禾重新把下巴搭在他肩上,依旧用软软的语调说着,“早点去早点回来,我还在家等你呢!” 手心的头发柔软又温暖,萧芃沉浸在手心的触感里,却全然没发现李澍禾渐渐暗沉的双眸。 热情梁女士 李澍禾的动作非常快,立刻就给秘书打了电话,订了最早一班去上海的动车票。 直到收拾好行李坐上车,萧芃的脑子都是乱糟糟的,他怎么,就要去上海了呢? 李澍禾亲自开车送萧芃去了高铁站,看着他拿自己身份证东奔西走的样子,萧芃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不解,分明是要分开了,怎么李澍禾看上去那么积极。 李澍禾的动作一向很麻利,当他把身份证和车票放进萧芃手里时,时间也不过过去十分钟。 人来人往的候车大厅,萧芃看着李世禾的脸,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慌,他伸出手去犹豫着想要碰一碰他的脸颊,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拽进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里。 李澍禾在他耳边深深呼吸着,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下,吻了吻他的耳尖:“好好保重。” 他的语气太过郑重,让萧芃的心脏揪了一下,但很快他就释然的回给他一个拥抱:“放心吧!这两天而已,我很快就回来了!” 李澍禾没有说话,只是把脸埋在萧芃的身上用力嗅着,片刻后他把人推开笑着说道:“快验票了,我送你过去!” 临城实业集团大楼。 海嘉杰也是到了公司才收到李澍禾的电话,知道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光天化日如此猖狂,城南那帮人还真是毫无顾忌! 李澍禾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落:“那个男人死了,突破口也没了,现在局势彻底僵住了。” 海嘉杰烦躁的在发茬上撸了一把:“这就是席枫他们的目的,可他们拖得起我们拖不起,案子越拖下去可供调查的线索就越少,都到了这一步,我死都不会放席枫逍遥法外的!” 然而放狠话永远不顶用,眼下的局势是这样,所有人也都只能等下去。 上海高铁南站。 时隔多年再次踏上故土,萧芃有些热泪盈眶的冲动,他暗暗擦了擦眼睛走出车站,远远就看见苏姨带着两个年轻男人在大厅,看见他出来立刻热情地挥手打招呼:“萧老师啊!这边!” 萧芃立刻堆起笑容走了上前:“你好苏姨!好久不见了!” 苏姨激动的张开双臂,萧芃俯下身子和她轻轻拥抱了一下。 手中的行李箱被苏姨带来的年青人取走,直到上了车萧芃才察觉到不对劲来,他看着开车的司机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一头黄毛的年轻人转过来对他呲起牙齿:“萧老师你还记得我啊!我叫小郑!以前在临城开小巴带过你们班的女生去试衣服!” 萧芃很快想起这件事来,原来一切都是李澍禾安排好的,他还真是,从来就喜欢瞒着自己自作主张! 苏姨拍了拍萧芃的胳膊,乐呵呵的把话题岔开:“小树就是喜欢瞎安排!萧老师你不要生他的气呀!” 萧芃笑着摇摇头:“不会的!” 车子很快开到了市中心的一处别墅洋房,外观是上个世纪的建筑风格,看来是一处老房子重新翻修的。 高铁票买的很着急,下火车的时间已经不早,现在的天更是黑透了,洋房外灯火通明,虽然是冬天,这位却种满常青植物,绿荫里的灯光照的整栋建筑美轮美奂。 梁晴正在洋房门前站着,见车子开过来顿时双眼一亮,向他们挥挥手。 萧芃有些尴尬,苏姨却笑着跟他解释:“太太听说你要来开心的不得了!邀请了一大堆朋友说要一起办party,给你接风洗尘呢!” 萧芃嘴角抽了抽,笑容逐渐勉强起来,对他这么一个宅男来说, party这东西除了增加恐惧和焦虑感没有什么其他用处。 车子沿着门前的花坛绕了个圈,稳稳当当的停在洋房的门口,苏姨率先一步开门下车,萧芃跟在后面走了下来。 梁晴激动的从台阶上扑下来给他来了个熊抱:“终于来啦!我们等了你好久了!” 萧芃僵硬的胳膊都不知道往哪儿摆,梁晴年纪并不大保养的又好,他实在没办法把梁晴当长辈看,更做不出晚辈的谦恭来。 万幸的是梁晴并不在意,只是抱了一下就把他推开了,转身对身后说:“去把萧老师的行李拿到进去,放在阿禾的房里就可以!”说完回身挽住萧芃的胳膊,“这几天你就在阿禾的房间里住下吧!他的房间一直都有人收拾,很干净的!” 毕竟是别人家,当然是要听主人家怎么安排,萧芃即便觉得不合适也还是接受了。 直到被梁晴拖进客厅,萧芃才想起东西还没送,于是赶紧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这是之前在日本买的礼物,现在才有机会送给您!” 梁晴夸张的双手掩住嘴唇,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扑上去又是一个大大的拥抱在他肩上拍了拍,甜腻腻地喊了声:“谢谢宝贝儿了!” 萧芃一阵头皮发麻,果然不出所料,满客厅的人都向他俩投来了暧昧的目光,一旁的苏姨忍不住扶额。 萧芃和梁晴就差了八岁,而且外貌看上去都年岁难辨,任谁见到都会以为这俩是一对。 梁晴将袋子递给苏姨,才发现众人异样的眼光,马上笑着解释道:“你们不要瞎想哦!这是我儿子的大宝贝,是我们家儿媳妇!” “嘶” 客厅里响起一片吸气声,萧芃尴尬的眼皮直抽抽,梁女士这解释,还真不如闭嘴的好! 好在骚动也只维持了片刻,毕竟晚宴是为了给萧芃接风,所有人都还是开开心心的该吃吃该喝喝,兴致来了一起跳跳舞。 甭管这场party最初定的主角是谁,进行到中途,梁晴已经成为了全场的 drama queen了! 萧芃端着红酒杯在角落里,苏姨坐在旁边陪他聊天,聊着这套房子的过去历史,聊着这栋房子里发生的事,还聊着小时候的李澍禾在房子里发生的趣事。 “你是不知道哟!小时候的小树有多淘气!”苏姨啧啧称叹,“看见中间的那个楼梯了吧,他下楼从来都不正经八百的下,非要坐着扶手滑下来。后来七八岁的时候自己没有坐稳,从上头一头栽了下来!啊~哟!给我吓的呀!” 萧芃笑出声来,大概是因为李澍禾在自己面前永远是乖乖的,也就一直觉得他从小就是个乖孩子,想不到,是个皮猴子。 苏姨说着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小树小时候淘气成那个样子,谁能想到他现在去当老师了呀!” “李澍禾其实很好的。”说着,萧芃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漾起一片淡淡的笑,“很受学生喜欢,能力也很强,教学水平也没得挑。” 苏姨欣慰的点点头:“这还是萧老师的功劳啊!如果不是小树小时候遇见你,现在的他可能走到另外一条路上去了!” 苏姨说的很感慨,萧芃心中一样感叹,如果李澍禾当初没有遇到自己,应该会服从家里的安排出国留学回国经商,他们此生都不会再有交集,而自己和储文灏…… 或许一切都是命中的安排吧!彼此相遇,彼此感染,彼此相牵,彼此相伴着往后走。 party热热闹闹的持续到十二点,这让最近都习惯了早睡的萧芃有些吃不消,坐在酒桌边已经困的没了神。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女孩走到他身边,伏在他耳边悄悄说道:“萧老师,太太让我先带您上去休息,她要去送一些客人。” 萧芃向人群里的梁晴看过去,见她对自己点点头,就起身跟着女孩儿沿着楼梯上了楼。 女孩走到走廊中段,微微弯腰右手掌指了指门:“这里就是少爷的房间了,我就不打扰萧老师休息了!”这个说完向萧芃鞠了一躬,转身回到了楼下去。 看着面前雕花的房门,萧芃忍不住伸手上去摸了一把,木质温润,装饰精细,看得出出自大家之手。 旋动古朴的门锁将门打开,迎面见到的是一张超大尺寸的四柱床,房间的硬装还有着当年的历史感,可是从软装和摆件依旧能看出属于年轻男孩的活力来。 萧芃关上房门开始参观起这个屋子,原来李澍禾,从小就是住在这样的房间里啊! 这是一个经过改良的套间,窗子旁边还有一扇小门,萧芃推门进去,发现那里是个精良装修的书房,书桌书柜电脑钢琴应有尽有。他看见那张书桌觉得有些眼熟,走到跟前又看了看,才想起去年过年,李澍禾就是躲在这里和自己开了视频。 突然的手机铃声把萧芃吓了一跳,他急忙拿出手机接通,对面传来李澍禾带着疲倦的声音:“萧老师你到了吗?” “都什么时间了才想起来问,早就已经到了好吗!”萧芃语气嗔怪的说道。 手机那边笑了笑:“今天太忙了,直到现在才抽出空来给你打电话,那边还适应吗?梁女士和苏姨都还好吧?” “大家都很好,放心吧!” 萧芃轻叹一声,心疼他整天忙个没完,就着书房的台灯和他聊起天来。 临城。 席枫身为董事长久久不肯出面,海嘉杰和席涓琳的股份合并又被压着,很多已经赋闲的董事会人员被迫回了集团,而海正平却因为跟海嘉杰怄气,怎么都不肯来董事会上班。 临城实业内部不安,李澍禾跟井楠晖这边也不得安生。 井楠晖让手底下的人查了发视频的号码,发现那是通过软件发送的,根本查不到所属地和所属人。并且视频里只有阿航的脸,大罗神仙也不可能只凭一只手判断出杀人的是谁,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有了视频可以证明这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谋杀。 井楠晖第一时间向上面申请了调令,传唤了男人口中叫大斌的那个。 审问结果和他想的也没什么区别,大斌根本不承认见过那个男人,也不承认男人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没有录像和笔录证据,大斌被关押了二十四个小时就放走了。 与此同时,城北和城南第一次大规模冲突正式打响,事发地点是城南他们的一处ktv。 城南的ktv从来不守规矩,能有的不能有的全都有,所以,当李澍禾领着城北的人将这里砸到一片狼藉之后,负责的阿森从包厢里出来,也只能恶狠狠的与他对视,根本不敢把事情传扬出去。 城北的打手们穿着短打的唐装,李澍禾依旧是一身西装革履,带着他一贯的冷漠眼神与嘲讽的微笑站在他们中间。 “婆媳”关系 阿森似乎对于李澍禾的出现早有预料,彼时的他衣服凌乱,一眼就能看出之前在房间做些什么事。 “李少!”阿森收回怨毒的目光,整着衣服笑着走过来,“不是我说,您这找乐子的派头是不是太大了点?您要是嫌人多可以跟我说,我给您清场啊!” 李澍禾不接他的话,环顾一圈在一张最干净的沙发上坐下,两只长的离谱的腿高傲的交叠起来,双手搭在靠背上,看阿森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块垃圾。 阿森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眼神,有万般不爽也只能憋回去,眼前这个,不到最后一刻闹翻不得。 李澍禾声音低哑却格外清晰,“我只来问你句话,有了答案我就走。” 阿森也不再毕恭毕敬,随手在吧台拽了一张高脚凳过来,歪着坐上去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澍禾:“李少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二人的位置有了个明显的落差,视觉看上去,阿森要更有气势些,好在李澍禾并不输气场。 跟在李澍禾身边的人拿出平板放在了二人中间的桌子上,伸手点开了屏幕上的视频,就是阿航他们被杀的那一段。 视频中清脆的骨裂声,再一次暴击李澍禾的心脏,他死死盯着阿森的脸,将他所有反应尽收眼底,自然也没有放过他眼中闪过的一丝微光。 其实他能猜到这件事和阿森的关系,今天闹着一场,他要弄清楚阿森在城南的位置,以及城南的核心的阿森的态度。 视频结束,阿森撇了撇嘴一脸的无辜:“李少这是什么意思?拿视频来威胁我?” 李澍禾也不跟他废话:“是你让人做的吧?除不了那个人,就连我的人一块除了,你有资格替城南跟城北宣战吗?” 阿森好像听到了什么新闻哈哈笑起来,随后一脚踩在中间的桌子上,倾身凑近李澍禾:“李少!你没有证据可不能冤枉人啊?杀人的罪名可不小,随便说话,我可是可以告你诽谤和诬陷的!” “看起来你耳朵不好使,理解能力也不太行,那么我就再问一遍。”李澍禾淡淡道,“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吗?你有资格替城南和城北宣战吗?” 阿森脸上嬉笑的神情渐渐冷下去,他没有回答李澍禾的问题,他倒反问他:“那么李少东家,你,又有资格替城北向城南宣战吗?” 李澍禾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海拔的落差更迭了方向,他慢条斯理的将西装扣回去,眼神依旧波澜不惊,脸上依然面无表情的看向阿森。 “你在城南只是一个下属,我在城北,永远都是当家的。”李澍禾斜睨着他,一句一句的说着,“我从没想过闹得这么僵,然而是你,逼着我这么做的。今天只是一个开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李澍禾将一只脚踏在面前的桌子上,手肘落在修长的腿面上,居高临下向阿森说:“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你替他,跟城北宣战了,今后城南城北必须你死我活。” 李澍禾并不想看阿森有什么反应,也不想听他的回复,带着人从ktv里撤了出去。 路走到一半,李澍禾重新折返了回来:“好意提醒一下,刚才我们替你报了警,他们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阿森猛地站起来,目呲尽裂地瞪着李澍禾的背影,转头对自己人怒吼着:“还他妈看什么!!!收东西啊!!!!” 李澍禾勾着唇角和自己人退了出来,留下城南的那一帮乱成一锅粥。 萧芃回上海的第二天,刚吃完早饭就被梁晴和苏姨拉着去了商场,他以为这二位是让他陪着逛街,直到来到了商场的男装区。 梁晴看了看萧芃,又看了看商店里的男模特:“这家不好!全都是西装像什么样子!” 穿着西装的萧芃,明显看见热情的导购抽着嘴角,梁晴转头拉他去另一家店,这家店一看就不是他的风格,倒是根李澍禾比较搭配。 梁女士直奔着衣架就去了,所以只好留在萧芃身边跟他耐心说:“萧老师你别介意哈!太太就是这个样子,做起事情风风火火的。” 萧芃笑笑:“这临近年关,我以为梁女士有很多事情要忙。” “是有很多事情要忙哒!”苏姨苦恼的皱着眉,“明天就是集团年会,太太到时候要出席,后面还有几个企业家的慈善会也邀请他参加,下个月就要过年了,到时候家里人还要聚一聚,啊哟!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有!” 说话间,梁晴拎着挎包领着两个导购员回来了,萧芃惊讶的看着导购怀里那一堆衣服,跟苏姨交换了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 梁女士拍了拍左边的导购员说:“这些衣服都是185的尺寸。”说完拍了拍右手边,“这些都是200的尺寸!”说着她两手一拍一脸忧郁,“阿禾就是个子长得太高,合适他的尺寸太少了!这些衣服都是我刚才亲手选出来的情,侣,款!萧芃你去试一试,你穿着好看,我们就把阿禾的那一件留下来!” 萧芃看了看导购员怀里小山一样的衣服,总觉得脊背发凉,头皮发麻:“全……全都要试吗?不用了吧?” “怎么不要了!”梁晴翻脸比翻书还快,“你都要试给我看哦!快去快去!!” 萧芃快崩溃了,他十几岁陪妈妈逛街的时候也没这么试过衣服,谁曾想会在三十岁的年纪,跟男朋友的妈妈体会到这么一出! 梁女士做事那是不容拒绝的,更别提旁边还有苏姨帮腔,萧芃只好硬着头皮被导购们推进更衣室,从早上九点开始,一直试衣服到上午十点半,愣生生在数九的寒天里试出了一身汗。 萧芃的脸从来无可挑剔,身材那更是没有话说,每次换完一身衣服出来,梁女士都要兴奋的拿起手机围着他拍照,边拍照边捂着脸尖叫:“好看好看!我要多拍一点给阿禾发过去,好好馋一馋他!让那个臭小子不回来陪我!” 好不容易试完衣服,梁女士大手一挥:“全都包起来!” 萧芃惊了一跳:“会不会有点多啊?” 梁晴回头拍拍他的肩:“不多不多!给儿子买衣服从来不嫌多!” 萧芃顿时不再说话,确实,当妈的给儿子买衣服多就多呗! 梁晴细长的手指在下巴上轻点着:“你也算是我大儿子,上一次见面匆匆忙忙什么也没准备,这次我要带你好好逛个够!” 萧芃被他说得直发愣,半天才意识到梁晴这些衣服是给他买的! “梁女士你别客气了!”萧芃赶紧阻拦,“这些衣服平时我也穿不到,给李澍禾买就可以了!” 梁女士眨眨眼耸了耸肩:“衣服都是情侣版的呀!要不是想看你们穿情侣衫,我才不给那臭小子买衣服!” 梁晴说完就拎着他精致的小提包出了门,留下一脸懵逼的萧芃半天回不过神。 梁晴这样的购物方式,衣服一般都直接填个地址送到家,萧芃还在耿耿于怀,就被拉进了另外一家店里。 这是一家很有名的奢侈品珠宝店,萧芃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果不其然,梁晴拉着他直扑到男士饰品前。 柜台一眼望不到头全是钻石珠宝,萧芃求救的看向苏姨,然而苏姨只是对他笑笑并没有出来解围的意思。 梁女士豪气的选了十来副袖扣,又让导购去取了几十只领带夹,看着桌子上一片琳琅满目,梁晴满意地对萧芃挥挥手:“快来快来!看看你喜欢哪些!” 这样的店里什么情况都有,店员们倒也淡定,苏姨赶在萧芃冒汗之前咳了一声提醒梁晴:“太太!您想送见面礼,亲自给萧老师选一款就好,其他的应该小树带他来挑!” 梁晴眼神顿时失望起来,萧芃万分感激地向苏姨点点头。 买买买的冲动被遏制住,梁晴兴致缺缺地在一堆袖口里翻看,最后随手拿了对蓝钻的对导购说:“就它了,装起来吧!” 钻石在耀目的灯光下亮得刺眼,萧芃伸手按住导购的手,努力让自己的微笑自然点:“不介绍介绍它吗?” 导购看向梁晴,梁晴看了看萧芃,耸耸肩示意她随意,导购小姑娘便微笑着介绍起来:“这对袖扣是我们品牌的经典款,款式设计出自我们品牌元老级设计师,底托是铂金材质,镶嵌两枚一克拉艳彩蓝钻,钻石产自南非品级最好的矿坑,切割工艺也是我们品牌最好的设计师哦!” 小姑娘的话萧芃听不懂,但他知道,这两枚小东西价格一定高的吓人。 苏姨示意小姑娘去把东西打包,萧芃拧着眉头正要打算跟梁晴说话,不料她突然夸张地叫了一声,萧芃被吓了一跳,只见她急忙招呼过导购来,一脸认真地问:“你们的袖口有情侣款吗?就刚才蓝钻那个。” 导购被她问的一愣:“不好意思女士,袖口都是男士商品,一般……不做情侣款。”导购说完扫了眼萧芃,萧老师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真是……太尴尬了。 “那……同样款式有没有不同钻的?”梁晴问。 导购心里乐开花了,今天真是什么运气!60万的大单子一来就是两笔! “有的有的!里面有同款式的黄钻,我取货给您过目!” 看着导购欢天喜地的跑远,梁晴回头细细打量着萧芃,边看边感慨:“真好!情侣的东西就要一对一对的!” 可很快她便垮下脸来哀叹一声:“真是可惜阿禾不能回来,不然你俩牵着手、穿着情侣装站在那里,一定是全场最耀眼的那个!” 此时的萧芃对口无遮拦的梁晴只能报以干笑,他俩穿不穿情侣装,牵手站在一起都很扎眼啊! 萧芃活了三十年都没有面对过像今天这样尴尬无语的场景,梁女士的离谱……他这下算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所谓夫妻情趣 中午。 萧芃做主请梁晴和苏姨吃了个饭,梁女士又是兴奋的不行,叽叽喳喳拉着苏姨和萧芃找餐厅,最后苏姨挑了家清净的日料,目的就是为了让梁晴安静会。 等上菜的期间,梁晴双手捧脸盯着萧芃,一遍一遍的感慨:“我儿媳妇儿真好!你说我怎么早没发现这么好的儿媳妇儿,我那时候就该早早把你留在世禾!” 听她说了一上午,萧芃现在已经完全免疫了,再夸张离谱的话都能做到微微一笑,不得不说萧老师这适应能力还是很厉害的! 席间梁晴表现的状态一直很积极,跟萧芃聊天跟苏姨聊天,还顺便骂几句儿子不争气。 萧芃微笑着听了一会的说道:“下午我想回家看看父母,梁女士这边,应该没事了吧?” “怎么没事!”梁晴放下筷子瞪大了眼睛,“下午约了护肤和spa!你要陪我一起去呢!” “额……”萧芃有点不解,梁晴就是真拿他当儿媳妇,也不能做脸护肤都约着一起吧? 然而事实情况还就是这个样子,午饭结束后,梁晴和苏姨就把萧芃拉去了一家西装店,萧芃上午试衣服真的是怕了,还好西装有尺寸与版型限制,可以试穿的几率不大。目光犀利的梁晴,一下就挑中了最合适他的一套,就直接让苏姨把他推进去换衣服了。 等萧芃换好衣服出来,梁晴也取到了在这家店定制的礼服,刚穿上身正在镜子前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看见萧芃出来,便立刻蹦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大肆夸赞一番! 解决完服装问题,梁晴又马不停蹄的拉着萧芃和苏姨赶去的这层楼的一家美容中心。 梁晴要出席明天世禾集团的年会,她的妆面交给了这家公司的化妆师负责,化妆之前自然是要先去做皮肤管理,来都来了,苏姨当然也是要放松一下的。 从上午九点就跟着走了一天的萧芃,终于找到休息的机会了,他拿出手机给李澍禾发了个哭脸,直到十分钟后才收到回复消息。 李澍禾:“怎么了?” 萧芃:“累!” 李澍禾:“做什么了累成这样?” 于是萧芃开始把一天的行程报给他,几点开始做了什么,中途转战去了哪儿,又做了些什么。 看着微信界面长长的行程单,远在临城得李澍禾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那真是辛苦你了!梁女士逛街战斗力一向很足!她跟苏姨最高记录是逛了十二个小时才回来,并且全程高跟鞋哦!” 萧芃看的太阳穴直发疼,他还是希望今天的梁女士那稍微收敛一点。 这边正聊着天,一个个头娇小的姑娘走了过来,猫着腰笑眯眯对萧芃说:“您好先生!alan老师那边忙完了,请您过去呢!” 萧芃放下手机狐疑地指指自己:“我?做什么?” 小姑娘还没说话,里间走出一个挺好看的年轻男人,表情不耐烦地在大厅扫了一圈,视线碰到萧芃明显惊艳了一下,而后径直向他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萧先生吧?跟我走吧!帮您试妆!” “试妆?”萧芃一头雾水,“试什么妆?” 显然alan根本不打算跟他解释,拉着人就推进了里间化妆间。 萧芃企图和这位化妆师解释一下,结果就被按着脑袋坐在了椅子上。alan透过镜子看着椅子上的人有些惊叹,他是团队里的中流砥柱也是很有名的明星化妆师,这圈子里混久了什么样的美人也都见过,不过素人里头像这样标志的人还真见不到几个。这人看着年纪应该不小了,可眉眼的精致程度甚至能够媲美明星,想到里面世禾集团那位女董事长的要求,alan不由在心里暗想他们是什么关系,不过想归想,他们这样什么密辛都能了解的职业,嘴上牢靠路走的才能久。 gay对于化妆这件事情好像都没有什么排斥,即使是萧芃从来没化过妆,被化妆师在脸上随意摆弄也没有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莫名其妙,这人只说是“梁董安排的”,也不管他的意思。 萧芃那张脸已经没什么好调整的,就是发型上会有些拖沓, alan也没有用很多的化妆品,只是修了修眉,整了整发型,略微打了些高光与阴影,萧芃的那张脸顿时精致出了另一个高度。 做完护肤的梁晴和苏姨走出来,远远就看见那边化完妆的萧芃,梁晴忍了半天还是轻叹出了声音,一旁的苏姨低声笑着说:“刚才还跟人家亲如母子,现在怎么又叹起气来了?” “直到刚才我还不能理解阿禾为什么对他那么痴迷,至于从情窦初开一直惦记到现在。”梁晴淡淡说着,“可现在看他,一个不保养的普通人,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容貌和气质,在阿禾遇见他的年纪,还不知道该有多光彩夺目呢!” 听完她的感慨苏姨也笑起来:“说到底还是我们阿禾占了便宜!”苏姨笑着揶揄,“你现在这心里是彻底没芥蒂了?” 梁晴蹙起好看的眉毛,别扭着反驳:“什么叫现在没芥蒂?我本来也就没芥蒂!” 苏姨遮住嘴角的笑意:“是吗?不知道是谁哦!前天晓得人家萧老师要来还唉声叹气的,还感慨自家儿子找了个男人!” “谁啊?反正不是我!”梁女士拢了拢头发,仰着下巴否认,“现在萧芃就是我家儿子!我家大儿子!让那臭小子滚远远的!哼!” 苏姨看着梁晴趾高气昂的背影,在背后险些笑岔了气,不过心里终于落下了块石头,还好,梁晴总算认下来了。 “萧芃!!”梁晴表情浮夸地扑到alan身边,“哎呀!好看死了!!” 苏姨跟上来静静站在他们身后,梁晴双手撑在座椅扶手两遍看着萧芃:“好看好看!这个妆好看!” alan也很满意自己的手艺,一直抱着胳膊微笑看着,所有人都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只有萧芃不明就里。 梁晴拿出手机念念有词:“不行!我得给跟那小混球开视频!让他亲眼看看!” 萧芃来不及阻止视频就接通了,猝不及防跟画面里的人来了个对视。 李澍禾拿着手机有些愣怔,萧芃……今天……有点,阿不,是很不一样。 很快,梁晴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怎么样!萧芃今天是不是帅呆了!!” 李澍禾眼见着萧芃的耳垂染上粉色,遂抿起嘴角低声说着:“对,帅呆了。” 梁晴开始喋喋不休地说着话,李澍禾的眼睛片刻都没有离开过屏幕里的萧芃,而萧芃也在看着他。李澍禾忽然开始疯狂的想念萧芃,想念到现在就想去把他抱住,想念到一时一刻都不愿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明天年会我都能想到大家看见他的样子!”梁女士的声音荡漾的甚至能看见波浪号,“一出场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眼光,大家都被他惊艳的错不开眼珠子,然后我就挽着他一起出现,所有人都看着我们!” 李澍禾的表情瞬间裂了:“你挽着他干什么?” 萧芃也在视频里惊讶地抬起头看向梁晴:“世禾的年会为什么要我去?” 手机画面一转,梁晴女士暴躁的模样和声音同步而至:“啊你不回来参加集团年会,那就让萧芃参加啊!你们两口子总不能一个都不露面吧?!” 视频的画面一看就是在外面,梁女士是真的一点都不避讳,“两口子”这种话随口就说,估计现在萧芃已经尴尬地快要挠墙了吧? 李澍禾只能耐着性子开始安抚暴躁的梁女士:“我这不是走不开嘛!集团年会人来人往的,还有很多合作伙伴在,带萧老师去不合适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梁晴大大咧咧挥手,“我带自己儿媳妇去年会谁能说什么?你去年就不在,今年再不出现董事会那帮老东西又有说辞了,再说了,萧芃年后不是……” 李澍禾的眼神暗了下来,梁晴也很快反应过来不再说话。 萧芃的声音传了过来:“可是明天……我打算看看父母,毕竟下午就要回去了。” 李澍禾心中一凛,梁女士那边很快接道:“哎呀!回去什么呀!好不容易来一趟多呆几天陪陪我和苏姨嘛!” “啊?”萧芃咳了一声,“我工作上还有些事情,不能在这边待太久。” 梁晴转过去劝说萧芃:“那就多待一天嘛!明天陪我去年会,后天再回去看看父母不就好啦?” 李澍禾看的出萧芃很犹豫,于是也跟着帮腔:“萧老师你帮我去看看吧!世禾的年会涉及到来年的工作计划,你帮我去听听!” “我哪懂那些东西啊!”萧芃瞪了李澍禾一眼,这小子怎么回事?刚才不还拒绝呢? 李澍禾开始撒娇攻击:“哎呀萧老师!你就去帮我听听嘛~不用听懂,听个大概就行~好嘛好嘛!” 萧芃实在是受不了他这个样子,只好点头答应,梁晴也嫌弃的不想跟他继续聊,就说一会还要带萧芃去逛逛就给挂了。 办公室里,海嘉杰端着杯子僵在座位上眼神复杂,井楠晖默默拧开自己带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甚至还呛了一下。然而李少东家一脸坦然,还笑眯眯地对他们说了句:“夫妻情趣。” 海嘉杰翻了个白眼,井楠晖点头表示理解。 他都那么厚脸皮了,他们能怎么办? ※※※※※※※※※※※※※※※※※※※※ 晚上9点还有一章,今天开始双更,争取在各位开学之前让大家看到大结局和番外!快说!!你们爱不爱我! 神秘的……“床伴”? 他们待的地方是葛明辉名下一个独立的投资公司,李澍禾当然不会带井楠晖去城北的地方,这位可是刑警队的队长,谁知道他那双眼睛能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毕竟老城北其他人,也不全都是坦坦荡荡。 “有个消息,我觉得还是要跟你们说一下。”井楠晖想了想继续说到,“京城检察院的一个朋友得了个消息,说是上头有人想伸手动一动临城。” 海嘉杰跟李澍禾对视一眼,这俩人毕竟一个在商场一个在社团,基本没有渠道接触这种消息。 “不过上面会派什么人下来就不知道了,就像你们说的,如果下来的人没有一个绝对的高度,恐怕很难搅得动临城这潭子浑水。”井楠晖说着耸了耸肩。 海嘉杰倒是很乐观:“不管来的是什么人,只要稍微敲打敲打让他们有个忌惮,我们所有人都能有个喘息的机会。” 李澍禾静静听着不说话,井楠晖反倒主动去问他:“上次你那两个手下,他们的家人怎么样了?” 李澍禾奇怪的看着他:“受害者家属是直接和你们警方接触的,井队长问我这话我倒有些听不懂了。” “你们老城北,对人在家里面就没点意思?“井楠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的回应。 李澍禾饶有兴致地挑挑眉毫不回避的与他对视:“看来一个烟头能查出来的东西还不少。”继而微微一笑,“城北自然有城北的规矩,我们按规矩办事。” “哦!”井楠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是,毕竟这一二十年前,老城北就是临城的规矩嘛!” 谈话中的硝烟味非常明显,海嘉杰想在中间打个圆场,李澍禾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井队长也说了是一二十年前,现在的临城,是按法律守规矩,谁不守规矩,您自己心里清楚。” 井楠晖没有接着说下去,拿起自己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就站起身来跟他们告辞离开了。 海嘉杰重新拿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这位井队长看着倒是清廉的很,连你这破毛尖儿都不肯喝。” “看着清廉有什么用,知人知面不知心。”李澍禾随手拿起手机边看消息边说,“他对我们存在戒心,我们也不能百分百相信他。” 海嘉杰有些感慨,他是真没有想到会有一天,像井楠晖这样的人都不能全然相信了。 “井楠晖刚才的话你觉得可信度有多少?”海嘉杰问。 李澍禾摇了摇头:“不知道,说到底也不过是个风声,而且临城才多大点儿地方,就算是要查,最多也是像十几年前一样从邻省派人来,那些人如果真的可靠,咱们今天也就不会纠结这些问题了。”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海嘉杰也只能苦笑:“等吧,不管怎么样都得等。” 好在转机没有让他们等太久,消息很快传了下来,上面组了个专案组下来针对临城的经济与司法进行审查,带队的是京城里面一个什么局最年轻的副局长,今年还不到40岁,姓郑。 这是一场毫无征兆的审查,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突击检查,海嘉杰他们被扼住脖子吊在空中挣扎到现在,终于来了一批人分散临城政府的注意力,他们总算能够喘口气了。 郑副局长的专案组下来的非常快,进入临城第一件事,就是揪着临城政府金融科这一块一顿猛查,这片区域牵扯很广,很快就查到了一堆问题。 作为临城实业这样的支柱企业,自然也免不了被询问,从股权变更开始就玩失踪的席枫,也终于不得不出面,和这位正副局长面对面的谈话。 席涓琳的重审申请这一次直接递到了专案组,席枫也很快被控制住,僵持了许久的局势开始缓慢的逆转。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这天,有人给熊威宁打了个电话,当天下午,他就从别墅离开不见踪影了。 保镖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海嘉杰正在公司开会公布股权合并案,以及以后的企业方向发展问题。满会议室的人都见他触电一样的扔掉手里的报告,一秒的时间就将电话接通放在了耳边:“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海先生,今天上午有人给熊先生打了个电话,午休时间熊先生说要去林场走走, jason他们陪着他刚出门没多久,就打电话来汇报说熊先生被人带走了。 jason他们想要上去阻拦却被熊先生劝回来了,那些人似乎是跟熊先生约好的,而且……他们似乎有枪。” 接下来,席涓琳有幸见到了一个人是如何陷入癫狂,海嘉杰的双眼瞬间变成血红色,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当着董事会的股东和各部门经理的面对着电话嘶吼着叫骂:“谁他妈让你们准他出去了!我是怎么交代你们不准让他出门的?!我让你们这么多人看一个人都看不住,你都是干什么吃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沉重的道歉道:“对不起海先生,我承认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职,可是你要理解当时 jason他们只有两个人在,对方手里有枪,而且熊先生是自愿的,应该……” “我他妈不想听什么应该不应该!!我他妈也不管他是不是自愿的!”海嘉杰一拳一拳擂在会议桌上,沉闷的响声听的所有人心脏跟着一起颤动,“我只知道那些人手里有枪!!我只知道我的人被带走了!查!!给我把人找回来!!” “抱歉。”那边道歉了一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海嘉杰双手撑着会议桌,眼睛死死盯着桌面回不了神,席涓琳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立刻站起身来问他:“是熊威宁吗?他怎么了?谁把他带走了?” 会议室所有人的眼神都八卦了起来,海嘉杰痛苦的摇着头说不出话,席涓琳冲到他身边一边安抚的拍着他的背一边说:“对方不是说了他是自愿被带走的,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说不定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呢?” “对!对,你说的对!”海嘉杰一下清醒过来,拿起旁边的手机,却手抖的根本拨不了号。席涓琳急忙拿过手机,帮他拨通了电话重新放回他手里,海嘉杰慌张着将手机贴上耳朵。 等待接通的忙音,一声一声敲击着他的鼓膜,如同百斤重的锤子,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心。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熊威宁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喂,海嘉杰?” 席涓琳和海嘉杰齐齐松了口气,高悬的心脏终于放回胸膛里。 下一秒钟,海嘉杰炸雷一样的吼道:“跑哪儿去了!!!跟谁走的!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到处乱跑什么啊!” “额……”熊威宁那边有些犹豫,“我没有乱跑,就是……就是出来见个朋友,你别担心我很安全的!过几天,过几天我就回去找你好不好?” “好个屁!!”海嘉杰拉开领带往桌子上一甩,“你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接你!” “别别别!你千万别来啊!”熊威宁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惶恐,“我真的就是跟朋友见个面你不要这么紧张好不好?我发誓我很安全,真的很安全!你相信我!” 海嘉杰不管不顾的吼着:“我相信你什么?我他妈现在连我自己都信不过才找这么多保镖护着你!”海嘉杰吼得有些缺氧,深深喘息了两口才接着说,“你到底在哪,地址!!” 熊威宁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距离有些远听的并不真切,好像说让他来,还说早晚要见面。 海嘉杰立刻警觉起来:“你到底跟谁在一起?” 熊威宁那边好像起了争执,熊威宁坚持不让他过来,但对方似乎对他很有兴趣。 “手机还给我!你不要抢我手机啊!”熊威宁的抗议声距离有些远,此时的手机应该不在他手上。 “你就是海嘉杰。”果然,陌生的声音从听筒中响起,“见个面吧!谷阳宾馆207。” “等着!”海嘉杰强忍着怒火对他说,“马上到!他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就卸你一条腿!” 男人笑出声来:“那我可得等着了,有点期待呢!” 海嘉杰挂断电话转身就走,席涓琳叹了口气,只好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向大家道了个歉,继续刚才打断的会议。 宾馆距离cbd不远,一刻钟的时间海嘉杰的汽车就开到了宾馆楼下,随手将钥匙扔给门童,推开安全通道的门直接奔上二楼。 这一层好像是被包下来的,走廊上站了不少安保人员,见他闯进来就立刻把人拦住严肃的问道:“什么人!这次没有你要找的人,走!” 海嘉杰理也不理,一把将人推开就要往207走,其实所有安保人员都向他涌了过来,甚至有人手已经伸到了后腰去。 207的房门打开,熊威宁慌慌张张跑出来大喊着:“别动手别动手!他是来找我的!” 海嘉杰挣脱那些人,拉住熊威宁就要往电梯口走。 “拦住他们。”低沉的男声说了一句,安保人员立刻将他们俩拦在了电梯间。 207里走出的男人穿着改良的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年纪看上去与席城差不多,然而板正严肃的五官,和看向他俩那微凉的眼神,却要比席城犀利太多。 海嘉杰反手把熊威宁护在身后,毫不畏惧的直直瞪回去。 那人脸上并没有表情,见他俩这副样子,便沉声问道:“去哪儿啊?” “关你屁事!”海嘉杰丝毫不客气的怼回去,“你谁呀?” 熊威宁在他身后紧紧拽着他的袖子,海嘉杰将他的手拉下来,放在手心轻轻包住。 男人的眸色沉了沉,落在海嘉杰脸上的眼神越发的冰冷:“不是说要见面吗?这么着急着走干什么?” “见过了,不好看。”海嘉杰顿挫着回他,“我的人,带走了!“ “呵!你的人?”男人目光带火的在熊威宁脸上扫了一眼。 海嘉杰错身挡住他的视线:“看什么!” 男人收回目光盯住海嘉杰,愤怒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狠厉:“睡了两次了就成你的人了?他跟我睡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你他妈说什么!”海嘉杰冲着他的脸一拳砸去,却被旁边安保死死拉住。 熊威宁不可置信地尖叫着:“我什么时候跟你睡了!” “你跟我睡的还少吗?”男人一个眼刀扔过去。 熊威宁想要反驳却没有说话,最后讪讪把嘴闭上,抱着发疯的海嘉杰把人拖回电梯间站好。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最初的震怒平静下来,海嘉杰重重地喘了两口,锐利的眼神刀子一般瞪着男人:“我不管他跟你之前是什么关系,现在,人是我的,你,滚!!” 男人的怒火并不比海嘉杰少,那喷火的眼神看着熊威宁,把他吓得鼻尖沁汗,虽然怕的要死,却还是大着胆子抱着海嘉杰的胳膊,企图用他那并不高大的身体在两人之间做出一个屏障。 他越是这副样子男人就越生气,僵持了几分钟后,男人伸手摘掉眼镜无力的摆摆手,向安保人员吩咐到:“把人给我带到隔壁看好了,不准他出去!”转身往207走去。 “哎?!”熊威宁愣住了:“别呀!不都说好了吗?” “我跟你说好什么了?”男人回头瞥他一眼,“你还说我来了你就在我身边乖乖呆着,你听话了吗?” “我的人凭什么要听你的话!”海嘉杰冷笑着嚷了起来。 男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海先生口口声声说他是你的人,他是卖给你了?还是嫁到你们海家了?竟然什么都没有他就不是你的人!” “你管我呢?”海嘉杰嗤笑着,“我说他是他就是!我跟他在一起这么久,总比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有资格说这种话吧?” 熊威宁觉得场面有些跑偏了,于是赶紧拍了拍海嘉杰的胳膊,气头上的人只以为他害怕了,于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对面的男人气笑了,转身走到两人面前,紧咬着牙根说到:“论起资格来,你才是那个最没有资格的!我现在不想跟你谈了,你可以自己,滚了!” 海嘉杰拉着熊威宁转身要走,没想到却被熊威宁死死拖住:“别呀!海嘉杰你先走,我就跟他说几句商量好了就走!” 海嘉杰惊诧的转头:“你说什么?!” “听不见吗!他让你走!”男人跟在身后重复了一遍。 熊威宁炸着毛跟他吼道:“郑乔羽你能不能闭嘴!” 男人惊怒着瞪起眼睛:“熊威宁你胆儿肥了!你叫我什么?!” “叫你名字怎么了!”海嘉杰冷笑着把熊威宁揽在怀里,“我的人,他爱怎么叫怎么叫!” 熊威宁用力从他怀里挣出来,转头向他吼道:“还有你也给我闭嘴!” 跟两个人吼了一通有些缺氧,熊威宁揉了揉刺痛的眉心,缓了缓情绪打算去劝劝海嘉杰:“我真没事儿,你也看见了这都很安全,我就跟他聊几句,说完我就回去找你好不好?” “回哪儿去?!你就给我在这儿老实呆着!”男人剑眉倒竖呵斥道。 “我他妈!”海嘉杰脱了身上的西装就要扑过去。 十几名安保迅速反应,一拳击中海嘉杰肚子,将他双手反剪压跪在地上,走廊上随机响起一阵枪械上膛的声音,黑洞洞的枪口瞬间顶上了海嘉杰的额角。 熊威宁惊出了一身冷汗,一个箭步扑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回头对男人喊道:“哥!大哥!你快喊一声啊!” 愤怒的男人急喘了两声,强压住胸膛蓬勃的怒火,剜了熊威宁一眼才朗声说道:“东西都收起来。” 跪在地上的海嘉杰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呆滞又有些不解地看向熊威宁:“你,叫他什么?” 熊威宁伸手去拍掉那些安保人员的胳膊:“放开放开!一个两个脾气怎么这么爆!!” 此时的男人也很头痛,他用力的捏了捏鼻梁,无声而又愤懑地指了指熊威宁,头也不回的回到了207。 熊威宁扶着海嘉杰站起来,迎着他困惑的眼神不自在的咳嗽一声:“那什么……走吧……”扶着他走进了包间207。 相互扶持的两个人一进门就看见男人坐在沙发上,看见他俩的亲密劲儿,男人当时就翻了个大白眼。 熊威宁尴尬的“嘿嘿”两声,扶着疼到抽气的海嘉杰坐在一边,谄媚的笑着喊了男人一声:“大哥!” 这一嗓子喊的海嘉杰头发直竖,瞥了一眼熊威宁又看向沙发上的男人,男人也在看他,那眼神,实在是有够差的。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男人冷笑一声,“我说你一个不操心的人,怎么突然关心起经济政治了,到了这儿我才知道一切都是有缘故的呀!” 海嘉杰吞吞口水没作声,熊威宁一脸傻笑的凑到两人中间:“这本来不就是你的工作,我又恰好在临城,这不就提供个线索而已,提供线索!嘿嘿!” “是吗?”男人哼道,“临城当地和所属省机关□□办都死绝了,需要你打电话去北京给我提,供,线,索?“ 这番对话让海嘉杰的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名字,郑乔羽,上面派下来的专案组组长,是不是就叫……郑乔羽?! “您……您是……”他忍着腹中的不适低声问道,“郑副局长?” 男人冷脸斜他一眼没有否认,看来是这个样子了。 海嘉杰冷汗都下来了,郑乔羽和熊威宁是兄弟俩?!这,这是什么玄幻的场景? 熊威宁看出了海嘉杰的窘迫,于是坐到他身边小声的跟他解释:“这位是我大哥,亲生的那种。我大哥二哥都和我爸姓,我跟我妈姓。” 海嘉杰觉得两眼一黑,怎么还有个二哥? 熊威宁倒是很贴心:“我大哥和二哥是双胞胎,我是……计划外的。”海大公子觉得手有点发颤,得罪了大舅哥,这事情可真是热闹了。 “跑出去四五年不回家,我以为你打算一辈子都在外面流浪呢!”郑副局长说话夹枪带棒,每一句说的都是熊威宁,“我要知道你在这儿跟个男人不清不楚,当时就该早给你抓回来,腿打断了关在家里面不准你出来!” 熊威宁被骂得直缩脖子,事情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不是他的本意啊! “临城的事得翻个底朝天,要解决还早着呢,明天我就让人送你回北京。“郑乔羽几乎咬着槽牙在说话,“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家呆着!” “额……”海嘉杰刚出了个声儿,就听郑副局长不阴不阳地说了句:“海家少爷,我教育自家弟弟,这总该不碍着您的事了吧?” 海嘉杰立刻闭嘴,担忧的眼神看着熊威宁。 熊威宁则是表演了个当场装傻:“为什么要回去啊?我不回去!我这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你要是有本事能成事儿,我今天还用得着在这儿坐着吗?”郑乔羽嘴上倒是一点不客气。 熊威宁梗着脖子和他吵:“那我也不回去!我还要上班呢!” “切!”郑副局长相当不屑地呲儿他,“你那班不上也罢,一个小音乐老师能干什么?北京城混不下你了是吗?!” “我就是不想回去听你们摆布!”熊威宁倏地站起身来,粉白的小脸争得通红,“从小你们就拿我当个布娃娃似的,爱怎么摆弄怎么摆弄!我凭什么什么都得听你们的呀!我就不回去,我就要在这呆着!” 郑副局长起身从桌上随手抄起一个笔记本向他砸过去,海嘉杰条件反射似蹦起来替他挡住,硬壳的本子虽然不重,可边角砸在头上也能砸流血了。 熊威宁赶紧捂住他的脑袋,惊慌失措地喊着:“海嘉杰你没事儿吧!你凑什么热闹,他这高度又砸不到我!” 这倒是实话,郑乔羽的大概188比海嘉杰略矮了一点,可是比175熊威宁的高出很多,他这个高度扔的东西,只会擦着熊威宁的头皮摔出去,可是落在海嘉杰身上那就是照脸呼了。 海嘉杰没有说话,只把手负覆在熊威宁的手背上,用闪躲的眼神看了一眼郑乔羽,又将眼神垂了下去。 这一副受气包的委屈模样,这可给郑乔羽气坏了,熊威宁果然不依不饶嚷了起来:“你从小就这样!只要我不顺你意你就又打又骂的!我是你弟又不是你家下人,就算是下人也没有你这样的!” 郑乔羽气冲脑门差点晕过去,熊威宁这个老三比他们小了一旬,从出生开始就被捧在手里惯得无法无天,全家唯一能说得动他的就是自己,现在当着外人的面居然说自己对他又打又骂?! 这小王八蛋真是皮紧了欠揍吧?! 他抬手解开脖子上的扣子,卷起袖子随手从衣柜里抽出个衣服撑,指着熊威宁就冲过去:“小兔崽子你给我站那!我今天非要打死你!!” 熊威宁尖叫一声跳上沙发,海嘉杰也顾不上卖惨,赶紧放下手拦住郑乔羽:“唉!郑副局长消消气!!” “你打我!我都26了你还打我!”熊威宁在沙发上边蹦哒边喊。 郑乔羽一手叉腰一手抓着衣撑恶狠狠瞪着他:“26怎么了?!你就是62了我也说揍就揍!” 海嘉杰举着双手挡在郑乔羽面前,满脸是血的陪笑着:“郑副局长,宁宁就是嘴上爱说,你别生气!” 郑乔羽看见他更是觉得糟心,静下心来忍了忍觉得还是忍不下去,便手拿着衣架指着熊威宁:“甭跟我废话!明天!就明天!我让你回去就回去!” “我就不!”熊威宁双手叉腰跟他喊。 郑乔羽指着他鼻子威胁道:“我能给你们铺路自然也能给你们使绊子,你想好了要不要跟我回家!” “你敢给他们下绊子我就实名举报你!” “……”郑乔羽觉得自己幻听了。 下一秒。 “你个小王八蛋给我滚下来!!” 郑乔羽爆喝一声甩开海嘉杰,抄着衣撑就向熊威宁抽了过去。 “唉唉唉!!”海嘉杰回头挡在熊威宁身前大声的劝着,“大哥!大哥别生气!宁宁就这么说说!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真相与对峙 晚上8点,经过六小时的长途跋涉,萧芃终于回到了临城。 寒冬的夜晚,广场和道路上连遛弯的人都没有,萧芃仰头看着平层亮灯的阳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上去。 电梯“叮”的一声提示到站。 萧芃脚步沉重的踏上玄关,只两步,那房门便打开了。 李澍禾就站在那门口静静看着他。 萧芃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的记忆里,李澍禾是个穿着篮球服,有着阳光般笑容的大男孩,爱做饭爱撒娇,像只有些憨傻的大金毛。而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矫健而又深沉,分明是同一张脸,萧芃却有些失神。 “萧老师。”李澍禾上前一步。 萧芃却退后了两步,呢喃了一句:“抱歉,走错了。” “萧老师……你去哪儿?”李澍禾颤着声走向他。 萧芃转身去按电梯,他不认识这个人,他要离开这里,这根本不是他的李澍禾,他要找李澍禾,他还有话,要听李澍禾说清楚呢。 “萧老师!”李澍禾从身后揽住他,将他按电梯的手腕捉住,“萧老师你别走!我们回家!我们回家说好不好?!” “放开我!”萧芃挣扎着,呐喊着,“我不认识你!放我走!!!” 李澍禾一惊,紧紧扣着他的胳膊,温热的唇贴在他脸上喊道:“我是李澍禾!我是李澍禾!萧老师你看看我,我是李澍禾!!” “你不是!!!”多情的桃花眼已是赤红一片,过度眦裂的眼睑肉眼可见的充上血色,“你不是李澍禾……我,我要找李澍禾……你放开我……” 窒息的感觉扼住李澍禾的喉咙,他哽咽着把萧芃搂住,对他猝不及防的崩溃心疼不已:“萧老师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我是李澍禾啊!” 这个人为什么拦着他?为什么说他是李澍禾?可自己分明就不认识这个人啊! 萧芃费力转身与李澍禾对视着,这个人和李澍禾长得好像啊!可他不是李澍禾,李澍禾又在哪里呢? 萧芃那双顾盼生姿的双眼,此刻空洞的如同无尽的深渊,牵扯着李澍禾的身体和心一起坠落下去。 李澍禾抱着萧芃跌坐在玄关的地板上,沾着泪水的唇瓣落在萧芃脸上,绝望地试图唤醒他的爱人:“萧老师!萧老师我是李澍禾……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求你……我求你……别吓我!” 六小时的情绪紧绷让萧芃再也坚持不住,缺氧的感觉让他剧烈的头痛,升腾的白光模糊了视线,耳边蜂鸣渐起。李澍禾手臂一沉,失神的人已经歪倒在他臂弯没了意识。 谷阳宾馆207。 折腾到最后,郑乔羽还是没能如愿的把熊威宁揍一顿,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上窜下跳拦着他的海嘉杰。 郑副局长压着怒火,坐在床边气的直喘气。 熊威宁则趴在海嘉杰肩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扬着下巴跟他对视。 郑乔羽气得肝疼,刚想把手里的衣服撑甩他头上,可看见面前挡着的海嘉杰,又只能把手收回来。 海家这位公子爷,郑乔羽早就有耳闻,海家和郑家七拐八弯的有着联系,自己就没在意老三和他走得近,没想到这关系走的……可太他妈近了! 熊威宁索性把整个下巴都搭在了海嘉杰身上,腻腻歪歪的样子,看得郑乔羽直翻白眼。 “郑副局长。”海嘉杰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啊!之前,误会了,误会了!” 郑乔羽冷哼一声没想理他,熊威宁这时候倒来劲儿了:“什么态度啊!一点礼貌都没有……” 郑乔羽眼神微眯,这熊玩意儿今天就是来找揍的吧? “我不管啊!我是不会回去的!”熊威宁对郑乔羽说,“等这边的事情彻底结束了,我再跟他一起回家。” 郑乔羽的眉毛都立了起来:“你要带他回家??你是想把爸妈和爷爷都气死吗?!” 熊威宁倒是无所畏惧:“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反正我们俩已经在一起了!而且我离经叛道又不是一天了,从小就不服管教,他们应该早就习惯了吧!” 郑乔羽的目光落在了海嘉杰身上:“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海家公子应该元月份才刚结婚吧?”说着狠狠瞪向熊威宁,“人家有老婆的!你要不要点脸?” 海嘉杰赶紧解释:“我跟涓琳的婚姻是为了方便公司股权的转让,我们就是兄妹关系,她也知道我的性取向,等到事情顺利过度我们就会办离婚手续。” 郑乔羽惊讶的看着海嘉杰,他实在搞不懂这帮年轻人的想法,婚姻的关系也能这么随便就建立,两个家族都没有意见吗? 熊威宁倒是不想听这些,他对郑乔羽说:“你要在这待多久啊?” “管我在这待多久!”郑副局长没好气地冲他,“我在这待着你就在我隔壁住,你在这干什么事我都门儿清,专案组马上就要调查到司法系统,你涉及到的那件事儿证人已经死了,案件追溯起来说你也算证人,你老老实实在我这待着没人敢动你!” “我不!”熊威宁楼紧了海嘉杰的脖子,“我要跟我老公回家呢!” “嘶!”这是一向厚脸皮的海大公子。 “嘶!!”这是被气到脑门充血的郑副局长。 郑乔羽抓起衣撑就要抽他,房间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安保在外面敲了敲门:“郑副局长?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儿!”郑乔羽气喘吁吁的把衣服撑扔在床上,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自己不争气的弟弟。 海嘉杰回想起外面那些安保,虽然穿着统一的中山装,可从板正的站姿上能看得出都是部队里出来的兵。 京城郑家……海嘉杰陷入沉思,似乎是在哪里听见过。 九溪苑平层。 即使还在昏睡中,萧芃的眉毛依旧不曾展开,李澍禾甚至想让他就这么安心的睡着,只要他不醒过来,自己就不需要面对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 然而事与愿违,萧芃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茫然的盯了会儿天花板才转头向床边看去。 李澍禾不敢说话,萧芃也不说话的与他对视着。 终于,萧芃还是开了口:“李澍禾。” 李澍禾有点想哭,一面是因为萧芃还认识他,一面是因为最后的审判,就要开始了。 萧芃有些费力地坐直身体,他的记忆从走出电梯门开始就停止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遇见的李澍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躺在床上,当然,他也并不想知道。 这6个小时里,萧芃想象了李澍禾无数个解释,可真当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就发现不需要什么解释了,事实就是这个样子,解释与不解释,还有什么意义呢? 萧芃觉得喉咙有些刺痛,吞了吞口水才说话:“我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萧老师……”李澍禾低哑地呼唤他的名字,“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萧芃觉得有些可笑:“你应该早就有心理建设吧?谎言不可能维持一辈子,我迟早有一天会知道这些事情。” 李澍禾不说话,萧芃有些好奇:“我想知道,在你的构想里真相大白的那天打算如何应对?再用一个谎言,去掩饰这个谎言吗?” “我不知道。”李澍禾摇着头,“我……不知道。” 萧芃的轻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听着那揪心的笑,李澍禾忽然慌张起来:“萧老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该那么对你的,我不应该自作主张,萧老师你不要生气,我求你了!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生气吗?其实也没有那么生气吧! 就是感觉,很恶心! 感觉到被欺骗,感觉到被伤害,感觉到被背叛。 “我们有言在先,你为什么没有遵守约定?”萧芃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着,“如果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又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李澍禾用力的揉了一把脸声音有些慌乱:“我,我不敢跟你说……你说过我乖乖听话你才答应和我在一起,我怕!我怕我说了你就不要我了!” “那举报信的事呢?你让人举报我,让人满天的散布谣言污蔑我、搞臭我,又是为什么?” “我没有举报你!”李澍禾死死抓住萧芃的手,“举报信不是我写的!是李光军写的!我没有想到要去举报你,我……我只是想把事情闹大起来,只是想让你暂时停课,想让你借着这个风头出去避一避!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 响亮的耳光落在李澍禾的脸上,年轻人被打得偏过头去,很快的回过神抓起萧芃的手,一巴掌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你打我吧!只要你能消气,只要你能原谅我怎么打我都行!” 萧芃奋力把手抽回来,直到此刻才恼火起来:“‘只是想把事情闹大’、‘只是想让我暂时停课’?李澍禾,我引以为傲的事业在你眼中算什么?!” 李澍禾怔怔地看着他,萧芃艰难的呼吸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中滚出:“我硕士研究生毕业至今从教6年,在我能力的范围内尽力保证对每一个孩子都好!我不求所有人都感激我,也不求每个学生都能喜欢我,可我萧芃行得正站得端,你却用最恶毒的罪名来污蔑我!!” 李澍禾慌张的擦掉她的泪水,萧芃用力打开他的手,强忍着喷薄的愤怒低吼着:“性骚扰学生是老师的死罪啊!性骚扰的罪名对于老师来说是一辈子挂在头上洗不掉的耻辱!!你怎么敢拿这种事情去攻击我??!!” 萧芃双手握拳哽咽着:“我的父母都60多了,他们当了一辈子的大学教授,结果教出的儿子去骚扰学生,你让他们在大学里怎么抬起头?!这6班的孩子那么女生,性骚扰三个字,会成为笼罩在她们头上一辈子的阴影!她们都是疑似被老师性骚扰过的孩子!你有没有为那帮还没成年的孩子想过!!!” “萧老师!萧老师我错了!”李澍禾抱住他哭喊着,“我没有想过这些,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些!对不起!对不起!” 萧芃用力将他推了个趔趄,李澍禾手脚并用地爬回到他身边:“可我没有办法啊!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城南的人知道你了,那天夜里的飞车不是意外,是他们对我的警告!”李澍禾捧着他的脸惶急地说着,“我不能让你再留下去了,我不知道他们还会对你做什么!我想到那辆车从你身边擦身而过我就怕的要发疯!什么东西都去他妈的!没有什么比的过你的命!!!” 李澍禾抚着他的脸,挂着泪笑着安慰他:“萧老师你别生气!我都安排好的,这件事很快就会解决!我已经找李光军他也承认了举报信的事,你乖乖回上海,等你安全回去我就让李光军去跟检查组自首,让他承认自己恶意举报,那些谣言很快就会不攻自破,你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你相信我!!” 房间里安静下来,萧芃看着眼前的这个运筹帷幄的22岁年轻人,从未觉得他如此陌生过。 “李澍禾。”萧芃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我错了” “是我单方面的要求你成为一个乖巧的大男孩,也是我单方面要求你,成为我心目中的那个样子;而你只是,按照我的喜好,把我想要的展现给我看而已。” “你的聪慧远超出我的想象,你掌控全局的能力也是我望尘莫及的,你明明是个翻云覆雨的蛟龙,却因为我的原因而沉寂,一直以来,是我强求你了。”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的理想最求在你眼中什么都不是,你的梦想抱负我也不能够理解。” “你做你自己吧!我也做回我自己。”萧芃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说这些,“我不需要你去威胁李光军为我澄清什么,这个情况我会自己找检查组反馈这个消息,一切交给政府决定。” “我们。” “就到此为止。” “不要在给对方添麻烦了。” 兜兜转转,何处是 “萧老师?”李澍禾有些不可置信,“你……” “你,不要我了吗?” “李澍禾,我跟你耗不起。”萧芃淡淡的说,“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影响你,可看来是我太自信了。” 萧芃轻叹一声:“我果然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陪着一个男孩长大了,李澍禾,你永远不能理解我的追求,就像我不能理解你的思维,这是与生俱来的,代沟无关年龄无关阅历,而是生来的环境不同。我只是个小老师,想的也只有安心教书,我跟你的注定就不该在一个世界里存在。” 李澍禾死死的盯着萧芃的眼睛,企图从中间看见撒谎的痕迹,然而他很失望,那双眼中淡漠的什么也没有。 撕心裂肺的痛楚从胸膛炸开,李澍禾企图用颤抖的嘴唇去亲吻萧芃,却被他不动声色的躲开。浓烈的悲伤压垮了李澍禾的身体,他将自己扑在萧芃腿上,嚎啕的喊着:“我不准!!!我不要!!” “萧老师……萧老师我求你!你别不要我!你别,你别不要我!”李澍禾一点点匍匐进萧芃的怀抱,他以为会被推开,可萧芃却回应时的环住了他的肩。 李澍禾紧紧的抱着他,好像下一秒钟,怀里这个人就会消失不见。 萧芃在他卷曲的头上轻轻拍着:“这又是何必呢?闹得这样难看,以后怕是也见不了面了吧?” 李澍禾仰头含住他的唇,企图用这种方式阻拦他接下来的话语,萧芃也没有挣扎,只是被动的接受淡漠着没有回应。 绝望,这才是无尽的绝望。 当对方不再回应你的热烈,你的一切对于他不再有影响,就是这段感情最让人绝望的时候。 李澍禾呜咽着伏在萧芃的颈间,一遍,又一遍的哭喊着:“萧老师,我错了,我错了!” “做错的事情我会改,我一定听你的话,你原谅我,求求你原谅我!” 萧芃淡淡笑着,一只手在他的发间轻拍:“李澍禾你不要这个样子,就当这段时间,还是给你年少无知的暗恋画了个句号,从今以后,你和我的人生轨迹不用再有交集了。” 李澍禾紧紧束缚着他,喑哑着嗓音低喊:“不行!!不行……我错了,萧老师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是我蠢是我混蛋是我不顾及你的感受!你让我补偿你好不好?我现在,我现在就让李光军去和调查组坦白!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你不愿意离开临城就留下,我派人24小时保护你,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好不好!” “即便你做了这些事又能怎么样呢?”萧芃抿着唇摇头,“李澍禾,弥补是在伤害之后的,对于伤害,你可以道歉可我也可以选择不原谅。” 李澍禾呆滞地看着他,萧芃何尝不会心疼,可再心疼又能怎样,他原谅不了李澍禾做的这些事情,想到那些日子灭顶般的绝望感他就无比怨恨。 自己还爱李澍禾吗?是的,还爱的。萧芃也想不到,他人生到此唯二的感情经历居然会让他这般刻骨铭心。 也就是这样浓烈与刻骨铭心,才让他无法原谅李澍禾,这种践踏式的背叛让他只想远远逃离。 萧芃起身下床拉开衣柜,将自己亲手挂上去的衣服,再一一放回箱子里。李澍禾在床的另一侧呆呆看着,然后猛地回扑过去,将放进去的衣服取出来。 萧芃一件件放,李澍禾一件件取,如同孩子的玩笑般沉默的对弈。 最终还是萧芃叹了口气对他说:“我也可以不带衣服离开,我只是不想浪费东西。” 李澍禾手瞬间僵住,他低垂着头,眼泪一颗一颗落进行李箱,没入萧芃漆黑的大衣上消失不见。 萧芃的心像是被那泪水浸没,咸咸的,又细细密密的疼,他合上行李箱的盖子将拉链拉好,头也不回的走出这个住了快一个月的地方。 今年的新年来的格外晚,都已经进入二月了,离除夕还有二十多天。 萧芃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决定先去找个酒店住下,兜兜转转一圈自己还是要去住酒店的。 前段时间看的房子有一个还挺不错,户型的价格都是萧芃心中的理想,只是位置在市里距离三中有些远,可调查组那边还没有动静,他还能不能回到三中还是未知。 想到自己可能会因为此事被劝退,那些不明不白的脏事都要扣在自己身上,萧芃就觉得晕眩和绝望。可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将李澍禾说的信息告诉调查组,希望匿名信是手写而非机打,至少还有笔迹一说可以值得查上一查。 海嘉杰和熊威宁知道这件事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郑乔羽还是没有拗过熊威宁,头疼的把这两人赶出了宾馆,让海嘉杰把雇的保镖给撤了,给熊威宁安排了自己身边的安保。海嘉杰带着熊威宁住回了城郊的别墅,席涓琳给海嘉杰送资料来了一趟,开门见到熊威宁就叫嫂子好,可给熊威宁臊的不行。 “熊老师还会害臊啊?”席涓琳噗嗤笑出声,“我以为你一直大大咧咧呢!” 熊威宁揉着发痒的耳朵把人让进来:“你可别说了!赶紧进来吧!” 最近事情顺利,席涓琳心情也不错,跳跃着脚步坐到沙发上,上来就先diss了一下海嘉杰:“杰哥你可真行!早前劝我跟熊老师离远点,我还真以为是为我好,感情是为了给自己留后手啊!” 海嘉杰撂下资料白她一眼:“我不劝你俩也没戏!该是谁的人就是谁的人!”说着向熊威宁扔了个wink,席涓琳嫌弃地皱起脸,非常不给面子的搓搓胳膊:“真酸!” 熊威宁也懒得理他,转头跟席涓琳聊了起来:“席城的案子怎么样了?申请过了吗?” “暂时还没有,专案组在调查司法机构内部问题,这个案子相关的资料都被井队长给扣下了,说是等到专案组揪出问题后再一起调查。”席涓琳跟他聊着。 熊威宁说:“没事,我大哥说这临城且得查呢!他都做好长久驻扎的准备了!” 看资料的海嘉杰头也不抬的搭腔:“哪天大哥有空,请他出来吃个饭吧,就当我给他赔罪了。” “你可别瞎搞!”熊威宁赶紧拒绝,“他出来办案的跟你一个当地企业家吃饭,传回北京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呢!” 海嘉杰挑挑眉:“一家人吃饭还要查啊?” 熊威宁一点儿不客气地怼他:“谁跟你一家人啊!你是改姓郑了,还是改姓熊了?” 海嘉杰这才抬起头,一脸暧昧地笑着:“这不是你进海家了吗?” 席涓琳看的直打嗝,这狗粮,撑死人了好吧!!!于是赶紧扯了个话题打断他俩:“对了,萧芃那事儿怎么样了?你们都有消息吗?” 熊威宁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个水深火热的同伴,那脸立刻皱了起来:“卧槽,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得看看他去!” 海嘉杰放下手里的东西说:“萧芃现在应该在上海呢,你打算去上海看他?” “他去上海干什么?”熊威宁疑惑,“这边不是还在调查呢?” “李澍禾送他过去的,城北和城南的冲突闹起来了,自从上次城北的人被杀之后李澍禾就觉得把人关着也不安全,所以干脆把人送去上海让他妈妈看着了。”海嘉杰随口解释着。 席涓琳点点头,熊威宁却蹙起了眉心:“李澍禾把萧芃关起来是什么意思?” 海嘉杰跟席涓琳对视一眼,熊威宁立刻警觉:“你们是不是又瞒着我什么事呢?!” 席涓琳支吾了一声:“倒是也不算瞒着吧!就……毕竟我和杰哥只是猜测,不知道是不是事实。” 熊威宁急了:“什么事啊?跟萧芃有关系吗?” 席涓琳看了看海嘉杰,见他也没阻拦就说:“萧芃闹出举报信的时候,李澍禾向我要了集团公关部的联系方式,说是有些对外公关的事情想要咨询一下,之前萧芃的照片上热搜那次,就是城哥看见后让公关部随手撤的,我们公关团队对外还是很有名,当时也就没在意。可这事过去不久就传出了萧芃性骚扰的事,我紧急联系了公关部发现不是他们做的,不过方案跟他们给李澍禾的很像。” 熊威宁傻了,瞪着眼半天蹦起来吼道:“李澍禾脑子进水了???” “其实我能理解他的做法。”海嘉杰重重地叹了口气,“萧芃性子倔,让他在高三这个紧要关头主动下来规避风险根本不可能。破釜沉舟,换做是我,也会决定这么做。” “你敢!”熊威宁扯起嗓子叫喊,“你丫要敢往我身上扣屎盆子我锤爆你狗头信不信!!” 喊完以后熊威宁才后怕起来:“不行!这事儿一定得瞒着萧芃!他是个书香门第出身最看重的就是这种名誉名声,当初被造谣的时候就丢了半条命了,这要是让他知道事情跟李澍禾有关系那他不得疯啊!!” 海嘉杰也头疼起来,萧芃的性子他知道,可李澍禾的做法他当初也是默认的,毕竟比起名誉名声如果连命都丢了就什么都没了。 熊威宁忽然抬脚踹在海嘉杰腿上,那一脚颇有力气海嘉杰没忍住痛呼出声。 “你也有病吧!!”熊威宁眼圈都急红了,“萧芃是不是你兄弟了,你帮着李澍禾那小畜生这么欺负他!!” 海嘉杰自知理亏,也顾不上腿疼赶紧把气红了眼的人抱在怀里安慰:“好了好了,宝贝儿别气啊!我这……我不是真的觉得这样是个办法吗?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多艰难,专案组没来的时候我们所有人脖子上都像悬着刀似的,我想你想的发疯都不敢偷偷去看你,更别提李澍禾那样的身份了!他接触的那些可都是亡命之徒,萧芃有几条命够他们折腾的?” 熊威宁狠狠抹了沁出的泪水气的跺脚:“那他也不能这么对萧芃啊!他为学生都能不要命的,闹那么一场就跟把他扒光了扔大街上似的,他里子面子都没了你让他怎么办?!” “哎哟!!”熊威宁赌气地抹了把脸,海嘉杰也只能拍着他的背劝他先冷静。 眼下,只能祈求这事瞒的越久越好,最好等事情都过去,给李澍禾足够的时间去把隐患解决了。 “不行!我得给萧芃打个电话!”熊威宁拿出手机就要拨号。 海嘉杰赶紧拦住他:“你先别激动!萧芃现在还不知道,你别说漏嘴了!” “我知道!”熊威宁一把将手机抢回来,“我就是想,问问他怎么样了……” 又是一年除夕到 萧芃把自己关在酒店的客房里三天,期间除了去了一趟教育局调查组,汇报了一下举报信的情况,就再也没有出过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当然吃不好也睡不好。 一顿早餐够吃一天,完整的8小时睡眠,也被零碎的分在了24个小时里。 萧芃的觉睡得极不踏实,与其说是睡眠,倒不是说是做梦。两个小时的睡眠,得有一个半小时在梦里,真正睡着的,恐怕连10分钟都不到。 光怪陆离的梦里有李澍禾,也有其他人,有很大一部分时间萧芃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醒着,在迷茫之后很快又再次睡去。 手机铃声响起,萧芃从凌乱的被子里摸到手机放在耳边:“谁啊……” “萧芃?”熊威宁的声音带着疑惑,很快又担忧起来,“你嗓子怎么了?” “嗯?”萧芃哼了一声,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不知道,大概是睡觉睡的吧。” 熊威宁看了眼客厅的挂钟,马上就要到中午了萧芃怎么还在睡,而且这声音…… 熊威宁问道:“你在哪儿呢?吃饭了吗?怎么这个点睡觉?” 萧芃本来闷在被子里就难受的紧,对他这么追着一通问更是烦的不行:“不知道,没什么事就挂了吧我要睡觉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萧芃的起床气有目共睹,自己刚才把他烦成那个样子居然没有挨骂?这个现象实在太反常了! 海嘉杰见他瞪着眼的模样便问:“怎么了?” “都这个点了还在睡觉,萧芃什么时候干过这事儿?”熊威宁担心的握起拳头,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直接拨通了李澍禾的电话。 “熊老师。” 自从专案组到临城,海嘉杰他们就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和李澍禾与井楠晖的联系也少了很多,这还是这周第一次跟李澍禾联系。 这人怎么听上去嗓子也是哑的,熊威宁脸红了一下,这俩人一大早就干什么不和谐的事儿了吧? 他不自在的咳了一声:“那什么,我听说萧芃之前去上海了,刚给他打了个电话听他还在睡觉,他从上海回来了吗?” 话机那边一阵脆响,李澍禾忙不迭地问他:“他还好吗?怎么这个时候睡觉,他生病了吗?”一连串的问题问的熊威宁傻了眼:“你……你们俩不是住一起吗?你问我?” 李澍禾突然沉默下来,熊威宁霎时意识到不对劲:“萧芃不在你身边,怎么回事?!” “萧老师走了……。”李澍禾哑着嗓子哽咽着。 “走了?走去哪儿了?”熊威宁慌了神,萧芃在这里也就他们几个朋友,从李澍禾那出来又不联系自己和海嘉杰,现在人在哪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从你家出来?你们不是好好的吗?” 李澍禾不说话,海嘉杰从他手里把手机拿走问道:“李澍禾我是海嘉杰,萧芃什么时候走的?他身边不是一直有你的人跟着,去哪儿了你不知道吗?” “萧老师知道了,他生我的气了,我不敢……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不生气……”李澍禾混沌没有条理地说着。 “你不会把他身边的人撤了吧?!”海嘉杰顿时心惊肉跳,“你是不是傻?这个时候萧芃一个人在外面,万一城南那边狗急跳墙怎么办?” 海嘉杰也不想听他多说,这个时候来听来龙去脉一点意义都没有,赶紧把人找到才是正经事。他先给井楠晖打了个电话,想说请他帮忙查人,井队长很纠结:“你们……还记得我是什么人吗?让我给你们找人,还真拿我当私家侦探了?” “现在人命关天的事,我们只要查到这个人在哪就行!”海嘉杰听上去急的有些结巴,“井队长,拜托您一定帮我们这个忙。” 井楠晖也被他这样给惊到了,想了一会才说:“先挂了吧,查出来给你电话。” 海嘉杰松了口气跟他连连道谢,安排席涓琳先回去,带着熊威宁和郑乔羽给的安保一起去了车库。车里四个人,都在紧张的等着井楠晖的回复,微信消息发了过来是一个酒店的地址,接着是一个房间信息。海嘉杰立刻发动汽车,马不停蹄向酒店奔去。 12点左右他们一行人赶到酒店,绕过前台直奔井楠晖发来的房间。 此时的萧芃还在梦里,他梦见了镰仓海岸线的白沙,海浪卷着泡沫冲刷着沙滩,他独自站在海边任清凉的海水从脚上浸漫,没过脚踝,淹过小腿,缓缓没顶将他拉进深海的蓝。萧芃丝毫没有恐惧和难受,相反的觉得无比轻松与解脱,也许就该就此沉寂下去,留在深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鼓膜传来气闷的疼痛感,胸腔像是真的感受到了海水的积压,心跳都开始狂乱起来,窒息的痛苦让萧芃不断挣扎,下一秒惊喘着醒过来,玄关处传来“哐哐”的砸门声,还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熊威宁疯了一样的砸门,海嘉杰拦都拦不住,跟着的两名安保问道:“要不要把门踹开?” 海嘉杰还没开口熊威宁就指着门说:“踹!” 安保人员摆好架势刚一抬腿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看见靠着门框睡眼惺忪的萧芃,安保小哥默默把腿放了下来。 熊威宁直扑向萧芃把人拽回屋里:“你怎么回事儿啊!” 萧芃甩开他的胳膊趴回床上不说话,熊威宁什么时候见过他这颓废样,当初十年感情分手也没这个样子,跟李澍禾才一年不到,这是给他下|药了吗? 安保自觉停在玄关处跨立站定,海嘉杰满脸担忧地走过去拍拍萧芃的后背:“怎么样了?” 萧芃什么也不想,他只想睡觉。 “困。”萧芃缓缓吐出一个字。 熊威宁一把将他拽起来:“萧芃!你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他真的慌了,他无法接受一个像萧芃这样坚韧的人颓废成这样。 萧芃一点也不想看,他知道自己没什么好样子,可他也不怎么在乎,就这样吧,在房间里呆着不用见人,也不用管他是什么样子。 “萧芃……”熊威宁坐在床边,伸手在他惨白的脸上抚摸着,这才多久没见,那个天塌了都能泰然自若的萧芃成了这样。 萧芃扯起嘴角笑骂他:“干嘛呢你!” 这一笑,笑的熊威宁心脏揪痛,他忍着落泪的冲动把萧芃的脸贴在自己胸膛,他单薄身体中的心跳声沉稳且安定,萧芃用力呼吸着企图掩饰什么,而最后,还是侧过脸将自己埋进了那并不宽厚的身体,海嘉杰蹲在一旁静静看着,始终一言不发。 大家都默契的不提前因,海嘉杰起身将萧芃的行李箱收拾好,交给安保放回车里。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安排了保洁去将之前的工作室的房子打扫出来,教室公寓是暂时没法回去住的,住在那边他也放心些。 等他安排好一切,萧芃已经收拾妥帖跟着熊威宁走了出来,三人什么也没有说,先去前台退了房坐上海嘉杰的车一路往目的地而去。 熊威宁气的牙根儿直痒痒,李澍禾那个小王八蛋! 海嘉杰伸过手在他手背上拍拍,萧芃靠着车窗发呆,他还是很困,提不起精神想事情,就是很想睡过去。 事情似乎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定了下来。 萧芃没有拒绝海嘉杰的好意,只是在住下后时常跑房产公司。 熊威宁不顾海嘉杰的阻拦,冲去找李澍禾算账,可当他见到李澍禾哀伤的模样,紧握的拳头却始终落不到他脸上。 自此之后,熊威宁时常跑去找萧芃聊天,跟他东拉西扯地说着,还会偶尔捣乱的要帮忙做饭,然后把厨房弄得一团糟喊萧芃去善后。 这天,熊威宁一早就来敲门,萧芃打开门就怔住了,熊威宁身后窜出的男孩扑进他怀里就撒娇地喊着:“萧老师我好想你啊!!” 萧芃不解地看着肩上的脑袋,陈轩安从他怀里退出来,耸耸肩头的吉他对他说:“今天除夕,我来给你拜年啦!” 萧芃这才惊觉时间过的真的很快,一转眼就已经是除夕了。 陈轩安不过是过来看看,没聊两句就要走了,今天他得跟爸妈去奶奶家过年,其实路过这边看见熊威宁才下来凑热闹的。 送走陈轩安,萧芃问熊威宁:“你不去陪海嘉杰过年吗?” 熊威宁讪讪笑着,海嘉杰是要带他回去过年的,席涓琳也说趁着过年大家心情好把事情跟海家几位长辈说一说,可郑副局长硬是把人扣着,直接对海嘉杰说让他什么时候把手续办了什么时候再跟熊威宁接触。 这段时间,熊威宁断断续续跟他说了海嘉杰他们的事,除了提到席城的时候萧芃愣了一下,其他时候反应都很平淡。熊威宁有些难受,他很想萧芃尽快走出来,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急不得。 晚上,郑乔羽打电话让熊威宁去吃饭,大过年的兄弟俩都不在家肯定要凑在一起过年的,他也只好跟萧芃告别去宾馆找大哥去了。 萧芃在阳台上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今年没法回去过年,让他们注意身体,说自己年后有时间会回去看他们。 电话说到一半进来了一个陌生号码,萧芃挂断父母电话后回拨了过去,那边很安静的沉默了一会,传来一个有些年纪的女声:“萧芃啊!新年好啊!” 萧芃心头一颤,还是礼貌的问候了一声:“苏姨。” 苏姨现在窗边,就这并不明亮的路灯光笑着跟他聊天,晦暗安静的房间里,萧芃的声音通过公放在每个角落回荡,李澍禾看着手机屏幕荧荧的光亮,幻想着通过那光亮看见主人的模样。 临城市区一个老旧小区。 一家人吃完年夜饭,李光军的五岁的女儿正抱着ipad看小猪佩奇,父母和妻子在电视前边看春晚边包饺子,家里家外热热闹闹的都在迎接新年。 李光军痴痴看了会家人,握着手机走到看了阳台上,犹豫和踌躇了许久之后,还是拨通了电话。 “您好彭主任,我是临城市第三中学物理老师李光军,有关于针对我校教师萧芃作风问题举报信的事情,我有情况想要跟调查组坦白……” 柳暗花明又一春 就在这新春万向更新的时候,一则消息在三中各个家长和学生群里炸开了锅。 年底闹得沸沸扬扬的教师性骚扰学生事件反转了!事情的起因是由于同事嫉妒的恶意举报发生的,后续那些事情都是谣传,教育局的处分通知已经公开了,恢复被诬陷老师的名誉,新学期开始老师回校正常上课,恶意举报的老师停职检查,教育局随后将对其做出开除处理。 大年初五,家庭聚会的餐桌上,蒋昕欣抱着手机嚎啕大哭,可给一桌子大人吓得不轻。 “哎呀!这大过年的,欣欣你怎么回事哭什么?”二舅端着酒杯脸都气红了。 蒋家大姨也不满地拍了一巴掌这丫头:“就是就是!这大过年的你这丫头干什么呢!!” 蒋妈妈赶紧把女儿拉起来,蒋昕欣扑进妈妈怀里哭着喊道:“妈!!萧老师!萧老师要回来了!!” 临城市教育局门口。 萧芃和彭主任握手告别,转身就看见站在铁门处的李光军,李光军抽着烟,回头看见他,便将手里的烟熄灭了。 二人静静对视了一会,萧芃低头走下台阶在他身边停住:“坐坐?” 李光军眼底闪过一丝讶异,继而苦笑着道:“坐坐。” 初五刚开市,街上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待,二人就在路边小公园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李光军掏出烟盒递一根给萧芃:“来一根?” “我不会抽烟。”萧芃回绝了。 就这样,李光军抽着烟和萧芃看着不远处川流的车辆出神。 萧芃忽然问他:“你不出面就不会查出匿名信的事,为什么要自己坦白。” “我不坦白行吗?”李光军只说了这一句,便沉默着抽掉半颗烟,“能给我宽限到过完年就已经不错了!” “是李澍禾让你自首的。”萧芃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李光军笑的震了震:“我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实习生,他带着人堵到我家的时候我还没在意,可我没想到他居然能弄到举报信。” 萧芃漠然地低下头,良久之后才问:“想好之后的门路了吗?” 李光军有些奇怪:“我举报你,害的你停职检查,你就不恨我?” “恨啊,没有你那封举报信,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事情。”萧芃淡淡回他,“我会恨你难道不应该吗?” 李光军又点上了一根烟,重重的抽了一口没吭声。萧芃告诉他:“可我也不能反驳什么,毕竟同性恋的事是事实。” “我知道。”李光军吐出一口浊气。 萧芃猛然蹙眉:“你知道?” “在办公室,我看见李澍禾亲你了。”李光军说着哼笑,“我当时就是想出口气,想着把你是同性恋的事儿告诉所有人,连带着让李澍禾那小子也吃点苦头。性骚扰学生就是我猜的,我就想着你们同性恋都一个样,私生活乱七八糟会骚扰学生也没什么稀奇,说不定还真能查到什么。” 萧芃也无力去跟他反驳那些歧视言论,事已至此再说那些也没有意义。 “萧芃啊!”李光军将烟头按灭在椅子的扶手上,“这事儿其实都怪你自己,就算这次没有我下次还会有别人,你这样优秀的人,到哪儿不是前途无量,你说你干吗非得跟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去争呢?” “这不是你污蔑和妒忌的理由。”萧芃转头看着他,李光军也侧头向他看去,“路如何走走向哪里是我自己的决定,就算要离开我也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走,而不是因为你担起一身污名。” 他的眼中有些怒意,李光军觉得今天格外寒冷,也仅仅是一瞬间,那双眼睛又很快恢复如常,还是那么淡淡的模样盯着川行的车流看过去。 萧芃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房屋中介今天约他来看房,萧芃站起身,没有跟李光军道别,延着那悠长的人行道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初五开市。 萧芃是这里的第一个客户,一个新年中介地热情翻了个倍,一直“哥”“哥”的叫个不停。 这是个二手房,就在教育局附近的一个老小区,房龄二十年了外观看上去确实不太好,不过因为时间久了,小区里头倒是热热闹闹的,孩子老人扎堆住在这里,中介介绍说这里是学区房,因为房主儿子出国留学了,所以才打算把房子给卖了。屋子装修很新也很新潮,中介说这家主人前年刚把房子重新装修,本来以为孩子留学无望了,就留下来给他当新房,结果房子验收消息跟留学申请过签的消息一起来的,这小十万的装修全白送了。 户型格局方面萧芃倒是没意见,就是年后开学这里距离学校有些远,他要是有车倒还好,这没有车来回也挺不方便。 萧芃只好问中介:“三中附近有合适的房源吗?” 中介一脸为难:“哎哟,您也是知道的,山南那边儿都是新建的小区,那边的价格跟山北的可没法比,这现房可遇不可求啊!” 中介苦口婆心的劝着,说这里是重点小学的学区房,今后孩子上学什么的都方便。萧芃也没法跟他说自己不能有孩子,只好跟他打着哈哈先退了出去。 告辞了中介,萧芃决定假期结束还是得搬回公寓去,眼下的情况熊威宁很可能要回北京了,他到时候就一个人在公寓住着,也还是很好的。 至于,李澍禾…… 萧芃心尖一刺,还是,不能提啊…… 身后有女生清凉的嗓音试探着喊道:“萧……萧老师?” 萧芃转过身,两个穿着汉服的小姑娘尖叫一声,眨着星星般的眼睛扑到他怀里。 “萧老师!!!”柴萌萌勒的萧芃胳膊生疼。 萧芃一脸尴尬,好不容易才从她怀里把胳膊给抽出来,右手悬在她满头发簪的头顶没地方下手,只好拍拍肩膀对她说:“是我是我!快放开!” 柴萌萌依依不舍的从他怀里退出去,撇着嘴就要哭了,蒋昕欣更是红着眼圈泪水都在里头打转。 这一下把萧芃的回忆拉到了运动会,那在办公室听见的魔音贯耳至今还让他难以忘怀,于是赶紧警告她俩:“别哭啊!大街上你俩跟我哭,别人还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蒋昕欣抽抽鼻子把眼泪憋回去,柴萌萌红着鼻头笑起来:“萧老师你真的年后就回去上课了吗?” “你们怎么知道的?”萧芃也是今天才接道的最后通知。 “是年妈妈说的!”柴萌萌一如既往没大没小。 “噗!”萧芃笑出声,“你说谁?” 蒋昕欣不好意思起来,柴萌萌倒是一点儿没避讳:“年主任呀!我们都以为他是高岭之花冰山酷哥!结果……呵呵!他真的好能操心啊!跟老妈子似的!我们私下里就喊他年妈妈!” 萧芃笑的脸有些酸,随后佯装生气地说:“要是让年主任听见可有你们受的。” 俩丫头倒抽一口冷气:“可不能!!喊是这么喊,我们还是挺怕他的……就,过个嘴瘾嘛!” 萧芃也是学生过来的,当然也都知道学生喜欢给老师们起外号,他们以为老师不知道,其实老师心里比谁都清楚。不过也是真难为年修明了,这段时间替他跟这帮鬼灵精斗智斗勇。 蒋昕欣凑上前小声问萧芃:“萧老师,开学你真的回来吗?” 萧芃笑着揉揉她的脑袋:“目前接到的安排是这样,这段时间也没机会问问,你们一模怎么样?” 蒋昕欣骄傲挺胸:“很好呢!我们班成绩出来全校都傻眼了!超常发挥!” 萧芃其实挺欣慰,考试前自己出那么大的事情,学生们能够不受影响还真是万幸。跟俩丫头又聊了几句,小姑娘约着今天去看电影就跟萧芃道了别,萧芃也打车回了暂住的地方,准备回去备备课,毕竟高三会提前上课,他得抓紧时间准备了。 前脚下车刚踏进小区门,萧芃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着没有备注的号码疑惑了一会,迟疑着接通放在了耳边。 “你好啊,萧老师。” 声音听起来是个年轻男人,懒洋洋的语气中透着些痞气。 “哪位?”萧芃秉持着礼貌问道。 年轻男人笑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那边说了句:“来,跟你们老师打个招呼。” 萧芃脑中立刻绷紧了弦索,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对面很安静,男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怎么了?不想跟你们老师说话啊?”话音刚落听筒传来一声暴喝:“说话!!” 萧芃很快听见了女孩儿的嘤咛声,心被过山车瞬间扯到嗓子眼,萧芃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强制自己用平缓地语调说话:“是欣欣吗?还是萌萌?没关系,别害怕,老师在呢!” 那人把手机放回自己耳边:“萧老师还真是温柔的很啊!” “她还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你有什么事冲我来。”萧芃沉声说着。 那男人笑了两声,又哀愁地叹了口气:“我是想着跟萧老师你好好谈谈的,可惜啊!李澍禾的人把你看的滴水不漏,我连给你打个电话都不敢用自己的手机。哝!就这还是跟小妹妹借的呢!”说着他吊儿郎当地向车厢里说了句,“谢谢小妹妹啦!” 萧芃重重呼吸一口:“你不要动我的学生,要谈什么我去找你。” “啧啧啧!”男人很不满他的提议,“萧老师你可真天真,你现在待得这个小区,每个门都被李澍禾的人给守上了,自从你住下来开始他就一刻都没有让你离开过视线。” “那你要我怎么做!” “简单啊!看见路边的黑色商务车了吗?”萧芃顺着男人的指示看过去,路边的停车位上果然有一辆黑色商务。男人接着对他说:“去把他们的手机要过来,让他们从车上下来。” “他们凭什么要听我的。”萧芃边走边问。 男人呵呵一笑:“放心,就凭你叫萧芃,他们一定会听你的。” 萧芃径直往商务车走过来,车上的四个人正在吃东西,开车的年轻人刚塞完半个汉堡拿着可乐吸了一大口,抬眼就见萧芃站在他面前敲响了车窗。 “嗝!!” 年轻人差点噎出白眼儿,其他人看见萧芃赶紧七手八脚的收拾东西,感觉一下回到了校园被老师抓包,莫名其妙的感觉心慌。 遇险 萧芃敲了几声车窗才落下来,驾驶室的年轻人脸上还沾着面包屑,拧着眉心严肃的问:“哥们儿什么事?” 萧芃的手机始终放在耳边,对面的人不许他挂掉电话,用他的话说:“萧老师太聪明了,我可不敢让你有一秒离开我的掌控。” “你们,手机交出来。”萧芃也不废话,直接把手伸了进去。 副驾的愣小子直接就要把手机递过去,主驾上的年轻人一把按住他,转头问萧芃:“萧老师,出什么事儿了?” “你们是李澍禾派来跟着我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手机,给我!”萧芃催促着。 主驾看看他一直不肯放下的手机,心里瞬间明白了什么,敲了敲方向盘把其他几个人的手机集中起来交给了萧芃。 萧芃把厚厚一叠手机放进大衣口袋,伸手拉开车门对他们说:“车钥匙留下,人下来。” “萧老师……”主驾喊了一声,萧芃立刻竖起手指放在唇边,耳边却传来男人凉薄地声音,“萧老师还是别做什么多余的事,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不会对两个小妹妹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 “你!!”萧芃觉得头皮刺痛,两个!说明蒋昕欣她们俩都在那些人手里! 他颓然地舒出一口气,放弃了求救的想法,坐进驾驶室里发动汽车驶向路面。 被赶下车的年轻人们有些愣神,主驾的小伙子先反应过来,一拍旁边人的胳膊喊着:“赶紧去南门叫人啊!!” “把车开到三中后门,有辆五菱宏光停在那,把你口袋里的手机全都放在商务车里包括你自己的,然后跟着宏光驾驶室的手机导航开到目的地,如果你的身后没有尾巴跟着,那你就能如愿见到两个小妹妹了。” 男人通过电话指挥着萧芃的行动,很快车子在后门停下,萧芃木着脸将风衣脱掉扔在了驾驶室,大步流星走向小巷尽头的五菱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方向盘旁边的手机定位在市郊的位置,萧芃发动汽车放下手刹向着导航的位置驶去。 此时的城南城北正在进行着十几年第一次正式会谈。 城南由他们的老大48岁的汪乾出面,城北则是由葛明辉出面,当然背后还站着少东家的李澍禾。 城南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次的专案组是京城里头派下来的,临城这边能找到点关系的都早早保走了,剩下的场子铺的太大根本不可能走得掉,城南就是那被放弃的一部分。城北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被清洗过一次,虽然不够彻底,可到底这回扯不上他们。汪乾也实在是受够了腹背受敌的罪,主动提出跟城北求和,促成了这次的会谈。 既然城南是低头的一方,葛明辉的态度就高傲了不少,要盘口要场子,这么多年被城南压制的恶气,终于能够狠狠的出一口了。李澍禾一直在他背后静静站着,不说话也不参与,像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即便这一切的荣耀都是出自他之手。 汪乾纵然不甘心,却也不得不妥协,比起这个贪得无厌的葛老四,他还是很欣赏李澍禾这个年轻人的,不骄不躁淡泊如水,就是这睚眦必报的性子不是个和善人啊! “李少东家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汪乾主动提了李澍禾。 李澍禾才从出神中收回来,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我要的汪叔不是都答应了,那就没什么了。” 很快外面跑进来一个年轻人,满脸的汗水气还没喘匀就伏在李澍禾耳边说了什么,李澍禾浑身一震,一巴掌按在葛明辉面前将他打算签和解书的文件按了个正着,眼神如同毒蛇一般死死盯着汪乾:“汪,叔叔!我敬您是长辈,您却在背后谋算我?!” 这话把汪乾给说愣了:“李少东家!您可不能胡说啊!我们都按你们的要求做了,你这闹得,该不会是想做地起价吧?!” 李澍禾已经快步走了出去,葛明辉也是一头雾水,好在刚在来报消息的小弟把事儿跟他解释了一下。听他说完,葛四爷的表情也难看起来,汪乾急的直拍桌子:“葛老四!你可不能干那么不地道的事儿啊!” “汪哥啊!你这……让我也很难办啊!”葛明辉一脸看傻子的样子看他,他实在真不懂这人脑子有什么问题,想不开去动李澍禾的人,“你这回可是触到逆鳞了!” 汪乾被他越说越迷糊:“不是!我做什么了?就问了他一句话,我触什么逆鳞了我!?” 葛明辉不解皱眉:“你不知道?不是你让人把李澍禾的人给绑了?” “李澍禾的人?”汪乾先是震惊了一下,然后好好想了想才说,“你说那个小老师……坏了!!”他也是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是谁做的了,赶紧拉过身边的人去追查。 葛明辉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把手边文件合上:“看来这和解书,咱们得换个时间再坐下来签了!” 汽车很快跟随导航来到了一片废弃化工厂,萧芃把车停在空地推门往工厂里走去,厂房里走出两个魁梧大汉看见萧芃,嘴角便摆出一副暧昧不明地笑容迎了出来:“哟!这就是城北家的小情儿啊?长得还真不赖嘛!” 萧芃始终寒着脸眼神漠然地看着他们。 略胖些的似乎对萧芃的表情很感兴趣:“果然是个老师啊!看这脸上的表情,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冷如冰霜啊!哈哈哈哈!” “那叫冷若冰霜!”另一个呸了他一口跟着走来下,用猥琐的眼神非常露骨地将萧芃从头扫到脚,“我听说夜场里卖屁股的小鸭子,那一个个比女的都骚!要不咱们看看这小情儿到底骚不骚?” 胖的那个伸手就去按萧芃的肩,萧芃矮身曲肘一个肘击顶在胖子的胃上,胖子直接干呕了一声,接着萧芃又是一脚踹在胖子颈侧,直接把人踢的倒在地上连连呻|吟。另一个大汉还没回神,就被萧芃一脚踹在腿|间,接着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闷痛,就倒在了地上眼冒金星。 厂房门前传来鼓掌声,穿着一身朋克风的男人走了出来,身后的小弟们压着两个小姑娘正是蒋昕欣和柴萌萌。 男人长的不难看,只是眉眼中煞气太重,那勾唇的样子一眼就让人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主。 萧芃扔掉手里捡来的半截钢管,看也不看他地柔声问着两个孩子:“你们俩没事吧?”蒋昕欣已经吓傻了,柴萌萌大着胆子摇了摇头。 萧芃的目光这才落到阿森身上:“你的目的是我,我现在已经来了,这两个孩子没用了让她们走。” 阿森边走出来边摇着头:“晚了!小妹妹看见我们的样子了,这回家一报警我这半天不白忙活了?”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萧芃,毫不掩饰眼中戏谑之色。 萧芃毫无征兆地突然出手,可显然阿森跟刚才那两个草包不一样,他伸手握住萧芃伸过来的拳头,反手把那胳膊压在他身后。萧芃的脸扭曲了一下,很快一个肘击打向阿森的脸颊,这一下出乎意料的打中了,可阿森反应极快,手下用力把他的胳膊一拧,意料之中听见萧芃痛苦的哼了一声。阿森左手握拳在他脸上重重打了一拳,而后绕过萧芃的颈间手指捏住他的喉咙,指尖只是稍一用力萧芃就涨红了一整张脸。 “你挺厉害啊!!”阿森舔了舔流血的嘴角,手指加了力道,萧芃猛地咳嗽起来,“我以为你只会张开腿给人艹呢!!” 急速的缺氧和充血让萧芃的视线很快模糊起来,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窒息时,猛然窜进来的新鲜空气让他剧烈咳嗽,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阿森拽起他的头发,在他的脸颊用力拍打着:“萧老师,我劝你老实点儿,那俩小妹妹可还在我手里呢,那么漂亮的小姑娘脸上要是多了道疤可就难嫁人了哦!” 还在挣扎的萧芃顿时安静下来,任由阿森踩在他背上将他双手在身后用扎带扎紧。 临城市公安局刑警队。 井楠晖几乎是闯进警车里,冲着手里的电话大吼着:“李澍禾!你他妈别给老子犯浑听到没有!赶紧给我滚回去!!” 一警车的队员都被他吓的不敢说话,那边细声细语说了句什么,井楠晖气的直接蹦起来撞到了车顶又被弹回座椅:“放屁!!我说过你要是敢做违法的事,老子他妈亲手去抓你坐牢!!你听见没有!李澍禾?李澍禾!!” 井楠晖把手机用力摔在座椅上,仰着头气得急喘几声,烦躁的撸了把头发才看见满车人都在看他:“看什么!还有时间打岔,开车啊!” 副驾驶的队员吞了吞口水,心虚地指了指方向盘:“老大,是你在驾驶室坐着呢啊!” 井楠晖这才反应过来,恼怒地“艹”了一声,启动警车挂着警笛呼啸了出去。 三中门口围了很多人。 柴萌萌和蒋昕欣的妈妈相互扶持着哭泣,井楠晖赶到的时候只能来得及安抚家长,顺便拉过一个小巡警问:“刚才有没有别人来过?” 巡警指了指后门:“刚才有两个男的来这跟家长说了两句话,就去后门了,听说车停在后门。”井楠晖赶紧奔了过去。 万幸警队出警速度快,后门已经被保护起来了,海嘉杰和熊威宁站在一起正在跟警员登基车辆信息。井楠晖快步走过去拉过海嘉杰就问:“李澍禾呢?!” 熊威宁没见过井楠晖,看他一身警服就赶紧解释:“警察同志这是我们的车!我们……” 井楠晖被气到手抖地指着他:“你们!跟警察都敢胡说八道!!” 海嘉杰赶紧赔着笑脸把熊威宁拉回来:“对不住对不住!井队长别发火啊!” 井楠晖已经彻底没了脾气,他现在就想知道李澍禾在哪,在干什么!这小子现在就是个随时会爆的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炸出个震天响来! 三方搜查 城郊废旧化工厂。 废旧的厂房里回荡着沉闷的拳脚声。 萧芃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一声不吭的承受着四方而来的拳打脚踢。一旁的角落里,柴萌萌把哭到打颤的蒋昕欣抱在怀里,恐惧又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老师被人这般对待。 拍手声响了起来气喘吁吁的小弟们撤了手,萧芃侧倒在地上连呼吸都格外的费力。 阿森将他从地上拉起来,随手放在一边的椅子上,萧芃双手背缚着满脸血迹,原本整洁的衣服已经脏乱不堪。阿森为他擦去脸上的血迹,露出青紫的皮肤来,语气无不惋惜的说着:“真可惜啊,那么帅的一张脸都受伤了,萧老师,你说你干吗要受这个罪呢?” 萧芃侧头避开他的手,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阿森无趣地撇撇嘴,仰着下巴跟胖子示意了一下,那胖子点点头向两个姑娘走过去。都已经瘫在椅子上的萧芃忽然暴起向胖子撞去,受伤的他显然反应力不够,胖子闪身避开萧芃重重摔在了地上。 一屋子人站起身,看着已经行动艰难的萧芃,用手肘撑着地面一点点挪到两个女孩面前,用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挡在孩子们面前,如同护崽的野兽般低吼着:“滚!”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只有女孩的啜泣声和萧芃断续的喘息,胖子也怔在原地不敢动了。 萧芃用力将自己撑起,试图用自己把两个女孩挡在身后,他染血的眼睛扫过每个人的脸,用低哑的嗓音警告的吼着:“离她们,远点!” 阿森站在椅子边看着这场景,良久后,忽然笑出声来,带着欣赏与惊叹地摇摇头。 整个市局和城北都在等一个电话。 一个来自绑匪的电话。 绑架24小时之内一定会有电话进来,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李澍禾被井楠晖强制押回了局里,强迫他交出手机装上监听装置。 “井队长的要求很无理,我为什么要交出自己的手机?”李澍禾在审讯室里拒不上交手机。 井楠晖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跟他对峙:“你说你为什么交手机?!我可不觉得绑匪的目的是那两个未成年的小丫头!!” 李澍禾哼笑道:“怎么不会?水灵灵的……”他眉心一紧忽然顿住,有些回避地低下头。 井楠晖暴躁地踱了一圈重新回到他面前站定:“李澍禾,你别犯傻了!手机交出来我们一起监听电话,那帮人已经犯法了自然有法律去治他们,你的私刑也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李澍禾侧头看着双向的玻璃出神,井楠晖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审讯椅上:“李澍禾!!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你要想想,你谨慎了那么久、小心了那么久才从做的那些事里清白脱身,现在为了萧芃去犯罪,值得吗?” 年轻人执拗着不肯开口,井楠晖近乎绝望地长叹一声,却听他低声说道:“值得,为了他,一切都值得。” 城郊。 那些人没有再为难他们,都在不远处坐着吃东西。 女孩们精神紧张的并不饿,蒋昕欣胆子小已经吓的只会哭了,柴萌萌胆子一向大,她从身后抱着萧芃让他倚在自己腿上休息,反手拉了拉蒋昕欣小声说着:“别哭了!” 蒋昕欣肿着眼睛看她,柴萌萌抬手用袖子给她擦了擦眼睛,蒋昕欣低头看着浑身是伤的萧芃,之前那一场嘶吼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气,受伤脱力的人靠在女孩的腿上昏睡着,蒋昕欣很快又红了眼圈。 柴萌萌从袖子里掏出一袋湿巾,抽出一张给萧芃擦脸,抽泣的蒋昕欣看见也傻呆呆凑过去,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湿巾来给萧芃清理。此时两个女孩无比庆幸自己穿着汉服,袖子足够大能放很多东西。 阿森转头就看见了女孩们的行为,拍掉手里的食物残渣向她们走过来,蒋昕欣受惊般瑟缩了一下,柴萌萌则是抬眸扫他一眼就继续手里的事情。阿森蹲在旁边看了一会,扬了扬下巴对两个女孩说:“你们手里的东西消毒了吗?不怕你们老师感染了啊?” 蒋昕欣攥着柴萌萌的袖口,柴萌萌理也没理他,阿森讨了个没趣退回去继续吃东西,而眼睛始终离不开这边,吃了一会,他伸脚踢了踢胖子:“等下开车去附近药房买点处理外伤的东西。” 胖子手里的酒瓶差点摔了:“森哥?你……” “我什么我!”阿森厌烦地又踢了他一脚,“这小老师我还有用,万一有个事就麻烦了。”胖子也不敢反驳他的话,毕竟现在他们能倚靠的只要阿森了。 萧芃因为脸上的凉意清醒过来,费力睁开看就见阿森拿着东西正在他脸上擦着,惊吓的瞬间清醒向后退去。 阿森看了看落空的手一脸无谓耸耸肩对他说:“我倒是不想给你处理,倒是你的那俩小学生看不下去给你用湿巾擦了擦,你要不怕感染我也没意见。” 事已至此挣扎和拒绝没什么意义,萧芃索性躺了个舒服的位置任由他摆布了。 安静了一会,他忽然察觉不对劲,猛地坐起身向后看了一眼,转头就对阿森喊道:“我学生呢!” 阿森把消毒的器具收拾好,凉凉说着:“你自己晕着不知道饥饱,人家可都醒着呢,我也没那么没人性吧?” 萧芃费力转身环视四周,终于在厂房外间看到女孩们的背影,阿森的几个手下离她们站的远远的看着吃东西,是一点也不敢靠近。 见萧芃松了口气,阿森忽然笑了起来:“萧老师啊,你是真的尽职尽责!都自身难保了还惦记着学生呢?” “你要怎么对我都认了,古人灭九族也祸不及学徒,更何况这是两个没成年的小丫头。”萧芃沉着性子说,“我信你有原则有人性,可我不信那些人。”他的目光看向外间的男人们,眼中充满了警示与忌惮。 阿森有一瞬间的失神,继而哼笑出声:“我好像有点儿知道李澍禾为什么会看上你了。”萧芃拧了拧眉心,阿森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女孩们的背影,“被你这样的人关注着爱护着,有几个人不动心啊。” 此时的城南已经疯了,汪乾联系了跟阿森有关系的所有人,才知道阿森离开时带了几个一直跟着他弟兄。对于阿森他汪乾确实心有亏欠,毕竟在披荆斩棘的时刻,阿森给他平了不少的事情也开了不少的场子,可谁让他得罪了李澍禾呢,这为了保命葛老四要钱要物他都得给,何况李澍禾要的只是他把阿森清出城南,这对他而言已经是最小的损失,他……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秘书的声音传了过来:“汪老板,葛老板电话进来了,说有些话要跟您沟通。” 汪乾急忙然她把电话接进来,葛明辉只来得及“喂”了一声,电话就被李澍禾给抢了过去:“汪老板,你觉得用这种方式威胁我就能达到目的吗?你城南的烂摊子不交给城北打算交给警察吗?!汪老板有这个意思那不如我成全你,反正这堆东西到了城北手里也是要洗的,不如让这些陪你进监狱,看能不能给你换个枪子儿!” “误会啊!澍禾,这真是误会!”汪乾忙不迭的解释,“这真不是我安排的!我这边都已经安排好了,时间一到直接走就行,我干什么要难为你?我难为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我不想听你的理由!”李澍禾的声音阴森的可怕,“要么让你的人把人还回来,要么,我让整个城南给他陪葬!!”李澍禾说完就扔了电话,汪乾握着话筒兀自颤抖了一会,奋力将电话摔到地上大声对外喊道:“都给我进来!” 外面候着的人一窝蜂涌进来,带头的是个挺壮的男人,见自家老板的样子就喊了一声:“老板……” “都给我去查!”汪乾哐哐捶着桌面,“阿森那小子疯了,李澍禾那小子也疯了!你们,给我把临城的地都翻个个儿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手底下人什么时候也没见汪乾发过那么大火,赶紧应声着跑了出去。 城北。 李澍禾双手撑着桌面骨节都用力到泛白,葛明辉忍不住心惊,他想吞并城南已经想了很久,现在终于有这么机会却出了那么档子事儿!他知道李澍禾的话不仅仅是威胁而已,逼急了,确实是会把一切都交出去,反正对于李澍禾而言临城不过是个过度,闹得再凶他也可以抬腿走人,与其冒险留下城南的资产,还不如将一切交给政府去来的更安全。可他不行,城北是他一辈子的心血,这眼看着到了嘴边的肉,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了! 李澍禾的手机响了,僵住的人顿时回神慌张接通,海嘉杰的声音说着:“李澍禾,你……还好吧?” 过度的紧张让李澍禾有些目眩,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抵着眉心支吾一声:“还好。” “都已经两天了,还没有电话吗?”海嘉杰问他,“你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李澍禾闭着眼睛,冷冷问他:“井楠晖在你旁边听着吧?”海嘉杰立刻不再说话,他冷哼一声道:“他还真是有空,监控都查完了吗就来找我的事。” 井楠晖索性也不跟他啰嗦,抢过电话就问:“监控看没看完你不是最清楚?李澍禾你够有本事啊!警局的监控你都能拿到手,我看你是真疯了吧?” 李澍禾也顾不上葛明辉惊讶的掉下巴的眼神,面无表情的回他:“我不会插手井队长的事,也请井队长不要插手我的事,你很明白我有分寸感,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那是以前!”井楠晖真的是被他的样子给惊到了,那个冷静自持的李澍禾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事都不在乎,原本小心谨慎片叶不沾的性子如今什么都不顾了,再这么下去他早晚得陷进去,“李澍禾,你听我的,冷静冷静让我们查,我跟你发誓我会把萧芃好好带回到你面前,你不能再继续闹下去了!” 李澍禾疲惫的睁开眼,静默了一刻回复他:“晚了……在他们向萧芃伸手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失控了。” 暗潮涌动 三天。 72小时。 阿森把他们关在这里几天,一个电话也没打过,两个孩子的手机也都是关机状态。 这三天萧芃的伤缓过来不少,原先满脸的血迹只是因为发际线处的伤口,现在脸上看着干净了不少然而从敞开的领口,还是很看见触目的青紫。 萧芃的风衣扔在了外面,现在衣服又单薄的厉害,蒋昕欣将自己配汉服用的棉斗篷披在了他肩上,柴萌萌一直在萧芃身后抱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休息。阿森他们倒是没有意见,一个伤的起不了身的男人,和两个吓傻了的女孩能做什么? 那些人围在远处不知谈什么,柴萌萌伸手在头上摸索下一支发钗,不动声色将手放下,把发钗顶端装饰的金属叶片伸进萧芃双手间,小心又用力地在那塑料的扎带上锯着。萧芃惊了一下,微微侧过头呵斥她:“胡闹!” 蒋昕欣也看见了她的动作,眼神顿时慌乱了起来,那些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她浑身一震的僵住,接着侧了侧身体用袖子挡住了萌萌的手。 金属和塑料摩擦的飒飒声在三人耳中格外明显,叶片并不是纯金属的棱角并不算锋利,柴萌萌额角渗出汗来有些焦急,可月季就越容易出意外,手里的簪子哝嚓一声断成两截,小姑娘猝不及防惊呼一声,萧芃汗毛都竖了起来。 阿森他们听见动静起身向走了过来,刚才的谈话十分不爽,手底下人求财,一再催着阿森联系李澍禾要钱,他们得赶紧离开,可阿森不慌不忙地拖了三天了,还没有联系的打算。 几人都在憋着气,问话的语气也没有多好:“干什么呢!!” 蒋昕欣吓得直发抖,萧芃支起身体往后挡了挡,黄毛的小弟不耐烦地伸手要来拉人,柴萌萌毫无征兆地号啕大哭起来。 “啊!!我要回家!呜呜呜……我要回家!!!” “我想我妈妈……呜呜……我要回家!!!!” 女孩儿的嗓门本来就高,柴萌萌又天赋异禀的能哭,一通扯着嗓子的哭喊震得萧芃耳朵发麻,对面的几人也不耐烦起来。 “好了!!”胖子随手抄起个东西掼在地上,巨大的响声把女孩吓的闭上了嘴,萧芃迅速起身遮住女孩们,胖子有火没处撒伸手就要去拉萧芃的衣领。 还没等碰到他的衣服,阿森就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胖子错愕了一下:“森哥?这是什么意思?” 阿瑟淡淡说道:“真把他打出什么毛病来,李澍禾还会给咱们钱吗?” 胖子眼神狐疑了一下,扫了眼萧芃红肿的脸颊和身上的青紫,讪讪收回了手骂了一句一脚踹翻了椅子。 其他人走远后,阿森蹲在了萧芃面前,和他那双充满警惕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后,忽然和善地笑着问:“萧老师饿了吗?吃点东西呗?” 临城市公安局。 整个刑警队电话响个不停,整整三天绑匪电话没有消息没有,市局连绑架的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唯一能提供线索的李澍禾拒不告知,井楠晖把他电话都打爆了也没用,索性现在将希望寄托在海嘉杰身上。 海嘉杰也很无奈,李澍禾做事太过小心,合作的时候也都很独立,他很少直接参与进城北的事情里,对于那边的恩怨更是一知半解不清楚了。 “井队长,你一直揪着李澍禾希望不大,他也不会愿意主动把事情告诉你。”海嘉杰提醒道,“我建议您要不联系联系城南的负责人,李澍禾来这里掐头去尾也就一年多,这么短时间能结怨的也就只有那边了。” 这倒是给一个思路,与其追着李澍禾从他那边等消息,不如直接去城南问情况,说不定还真能问出些什么来。 海嘉杰语重心长地对井楠晖说:“作为朋友我们不愿萧芃出事,但也不想看见李澍禾因此身陷险境,井队长,拜托你了。” 井楠晖挂断电话,直接拨通了汪乾办公室的电话。 汪乾那边也是焦头烂额,他们联系了之前跟着阿森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散了有了别的营生,说跟着阿森的只有几个人。汪乾打听到跟着阿森的有哪些,然后一个一个打电话过去,发现根本就联系不上,看来是早就安排好,所有的联系方式都给关闭了。 井楠晖的电话打进来时,汪乾找人找的头发都快白了。 秘书接电话说是刑警队汪乾还意外了一下,接通了以后还想斡旋一下,不料井楠晖开门见山直接把事情给说开了:“汪老板,我也不跟你废话,关于这次绑架案你知道多少,有多少消息还是尽快告诉我,如果最后出了大问题,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 这个时候汪乾自然要撇清关系:“井队长这话我都听不懂,我哪认识被绑架的是什么人啊!听说是俩小姑娘和她们老师,着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啊!” “被绑的跟你没关系,那绑人的也跟你没关系?”井楠晖厉声问道,“汪老板是聪明人,有些事能瞒可有些事瞒不了,你就那么放心那些人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汪乾沉默了,井楠晖原本只想诈一诈,可这突然不说话明显是知道些什么,于是乘胜追击地问下去:“如果汪老板这样不愿意说,那我就只能打申请上去请你到我们警队来问话了。” “井队长这又何必呢!”汪乾突然笑了起来,“我这边也就只知道一些情况,只是一些些,这不也不知道是不是您需要的消息,没敢打扰你们的办案思路嘛!” 井楠晖懒得听他这些奉承话:“我没时间听这些,汪老板应该知道我,很,着,急!” 汪乾在他见不到的地方挑了挑眉,只告诉了他阿森和李澍禾之前的恩怨。电话挂断,他又给李澍禾打了个电话过去,这回,他将查到的所有消息都给了李澍禾。 井楠晖今天的话无意间给他提了个醒,阿森是个隐患,落到警察手里还不知道会吐出些什么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李澍禾给他解决了这个隐患,反正现在李澍禾跟阿森是不会善了了,最好,李澍禾有本事让他永远闭上嘴! 废弃化工厂。 萧芃被阿森拉到了一边的椅子上,饶有兴致地亲自给他喂炒饭。 “萧老师啊,其实你也不用觉得委屈,我很李澍禾的恩怨说到底还是因为你而起的。”阿森岔开双腿坐在萧芃对面,姿势嚣张地往他嘴里塞炒饭,“当时你们学校后门的事还记得吧?就因为我手底下一个小弟把你胳膊给伤了,李澍禾差点把人给废了,还闹到了话事人那里去,说什么不肯和解,还说要我一只胳膊才同意合作,我可是丢了好大的场子也挨了教训呢!” 萧芃嚼着满是胡萝卜的炒饭,实在是难以下咽,阿森用勺子敲着盘子冷笑:“李澍禾……哼!他要不是从梁晴肚子里爬出来他算个屁!一个二世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英雄,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别人恭维两句还真拿自己当少东家了!” “他确实什么也不是。”萧芃淡淡说道,“什么也不是的他能把你逼到这个份上,那你也没什么了不起。” 阿森手上一顿,低下头笑地肩膀都颤抖起来,然后抬起头抹了抹眼角:“你说得对!在道上混了十几年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兔崽子给摆了一道,十几年混出的心血全都泡了汤,我确实也是个废物!” 萧芃懒得看他发疯,侧过头去看依偎在一起睡觉的孩子,片刻后他转过来轻声问道:“你打算把我怎么样?” “你想我把你怎么样?”阿森笑地有些残忍,眼中闪烁的光带着血的颜色。 萧芃抿着唇扯出一个极淡的微笑:“随便。” 阿森眉心骤然一蹙,萧芃再次看向两个熟睡的孩子,连声音都不觉的轻了些:“你要怎样对我都可以,可她们是无辜的,两个还没成年的小丫头她们还要考试呢,就别再造孽了。” 厂房的窗子透光性很好,冬日的阳光透过破旧的玻璃照在萧芃的侧脸上,他的睫毛又浓又长被阳光映照着闪出些金色来,肩上披着小女孩的红色斗篷,毛茸茸的领口衬着他带伤的脸看的阿森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不怕我杀了你?”阿森问。 “你绑我来难道是为了威胁李澍禾吗?”萧芃没有看他自顾说着,“他毁了你的心血,逼的你走投无路,你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为了出口恶气,杀了我让他痛苦,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阿森放声大笑起来,笑的孩子们被吵醒,笑的外间的小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过来查看。他将手里的盘子摔在地上,伸手拎起萧芃的领子恶狠狠地对他说:“对!你说对了!这就是我的目的,杀了你,砍下你的头剥下你的皮拿给李澍禾看!让他看看你因为他下场多凄惨!我要看着他发疯,看着他痛不欲生这样才能解我心头的恨!” 萧芃的眼神依旧漠然,波澜不惊地瞳孔像是一潭死水,那薄唇轻轻吐出一句:“随你。” 阿森狠戾的眼神禁不住震惊起来:“你就一点都不怕?你不怕死吗?” “我说了,要怎么对我无所谓。”萧芃迎着他的双眼和他对视,“女孩们是无辜的,你和李澍禾的恩怨算上我这我都认了,可你要是敢动我的学生,我就是拼死也不会放过你!”那深潭一样的眼睛瞬间凶恶起来,阿森低头闷闷笑了两声,反手一个耳光将他抽倒在地,女孩们惊叫着“萧老师”,眼看着那个坏人在萧芃身上拳打脚踢。 阿森一脚一脚踹在萧芃的胸腹和背部,愤恨地叫喊着:“我倒要看你怎么不放过我!变成鬼来找我索命吗?!” 萧芃闷哼一声引起了阿森的兴致,他一脚比一脚更重,嘴里不干不净的嚷着:“萧老师哼的真好听,喊啊!叫的好听点!叫啊!!让我听听你在李澍禾床上是不是也这么叫的!叫啊!!!” 萧芃死死咬住牙根不再出声,蜷缩着身体任由踢打,他现在只求孩子们没有听见他的污言秽语,只求这个疯子能放了两个无辜的孩子。 “老大!老大别打了!”胖子冲过来拉住阿森,“再打这小老师真没气儿了!” 阿森喘着气被拉到一边,看萧芃没了意识,就对两个抽泣的女孩喊道:“唉!不来把你们老师拉回去?” 蒋昕欣站起来把萧芃抱在怀里,伸手去拿旁边的消毒器具,柴萌萌狠狠瞪着阿森,阿森对她的眼神很感兴趣玩味地挑挑眉,萌萌收回目光走到蒋昕欣身边帮她一起给萧芃清理伤口。 线索突显 临城市局。 终于有了绑匪信息,刑警队的工作也终于能开展下去了。 井楠晖他们先围绕着阿森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很快查到了他现在已经被从原来工作的地方,也就是城南的产业里辞退了。这个阿森手下待查的案子不少,之前跟着他的人也不少,要排查起来需要不少时间,然而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越拖下去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警队动用了全部人手追查这些人际关系,即便如此也经过了一天的时间才查到些线索。 井楠晖手底下一个小警员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井队,上次追查的那个临城实业闹事的案子里,是不是有个叫大斌的跟这个乔森有关系啊?” 井楠晖一文件夹拍在他头上:“问问问!想到了就查啊!” “是是是!”小警员赶紧拉着人开车去了大斌家里。 大斌的家人说大斌这段时间都没有联系家里,有将近一个星期了。警员问大斌有哪些朋友,还有没有其他的联系人,家人只说大斌整天神神秘秘的,做的什么勾当他们心里也都隐隐知道,只求他能够不犯法就好。警员对他们说:“那恐怕是不行了,现在赵斌涉嫌绑架和贩毒,你们要是真的为他好,有了他得消息第一时间联系公安局,劝他自首的话还有缓刑的可能性。” 家人们相互看看,愁苦的低下头来不做声了。 昨天萧芃被阿森打了一顿,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的事了。 小姑娘们红着眼睛给他喂吃的,萧芃也吃不下去,只靠在女孩们旁边出神。 阿森溜达着进厂房里间,把萧芃从地上拉起来按在椅子上,自己也找了把椅子坐在了他对面。柴萌萌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阿森,阿森觉得挺有意思就问她:“怎么着?怕我再打你们老师啊?难不成你想替他挨打?” 柴萌萌还没说话,萧芃就对她喝了一声:“坐下!”女孩怨恨地瞪了阿森一眼,又被蒋昕欣拉着坐了回去。 阿森伸手在萧芃脸上摸了一把,萧芃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毒蛇舔过,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萧老师这张脸真是绝了。”阿森由衷的感慨着,“怎么挨了揍还那么好看呢?你说我到时候把你脑袋拧下来的时候,是不是还是这幅漂亮的样子?” “不知道,你可以试试。”萧芃侧头避开他的手,依旧冷漠地回答。 阿森桀桀地笑了起来:“聊聊天儿呗!咱们到现在也还没好好聊过天呢!你跟李澍禾,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女孩们默默听着不说话,阿森突然转过头凶巴巴地对她们说:“小孩子不要听!耳朵捂起来!” 萧芃有些想笑,这人怕是不知道这帮孩子懂得比他多,这点东西在她们耳朵里什么都算不上。蒋昕欣听话捂住耳朵,柴萌萌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把耳朵捂住,这人大概有病,捂住耳朵又不是听不见。 “说说呗!”阿森挑衅地冲萧芃扬扬下巴。 萧芃看了他一眼娓娓说着:“李澍禾比我小八岁,他中学的时候我上大学,带补习班的时候遇见了他。据他说我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给了他关怀,他就一直记着我,然后,大学学了体育教育毕业之后来了临城,考进了三中做老师,我们又遇见了,就这么在一起了。” 阿森一脸惊奇地笑出来:“嚯!还真传奇!我就说这么个二世祖怎么放着大企业总裁不干,跑回临城这么个小地方当老师,原来是为了你啊!” 萧芃不说话,阿森摸着下巴说:“李澍禾中学的时候才十几岁吧?那个时候就能有这心思,挺早熟啊!” “那你呢?”萧芃突然反问。 “什么?”阿森被他问的一愣神。 萧芃继续问道:“你中学的时候又在做什么?” 阿森一脸纠结:“你问我?” “不是你要聊天的。”萧芃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跟我聊我也跟你聊,你中学在做什么?” 阿森真是佩服这个萧芃,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能这么淡定,真不知道是不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能这么淡定。 阿森从椅子上站起来,拎着萧芃的衣领甩到两个女孩身边:“老子突然不想聊了,你老实待着吧!” 井楠晖这边查到了一个叫来喜旺的人,之前也是跟在阿森身边的,于是不顾漆黑的天带着人去了他家里调查,来喜旺家只有一个老母亲,眼神还不太好见到井楠晖他们倒是很热情。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么个老太太,给案件带来了突破性的进展。 老太太说前几天来喜旺给自己打了个电话,问她最近怎么样了,还交代自己要注意身体,说他这段时间有事情要去外地很忙没办法回家来看她了。 井楠晖问老太太:“您记得他打电话的手机号吗?” “这我哪里记得。”老太太说着摸出一个手机来,“不过这个手机上有通话记录,你可以看一看。” 井楠晖拿过手机拨了过去,意外发现这个号码几个小时前拨出去过,还不等他问老太太,电话就打通了:“谁啊?” “请问是来喜旺吗?”井楠晖问道。 那边非常不耐烦地说着:“什么来喜旺?这都几个找来喜旺的了!我不是!!” 井楠晖假装疑惑地说:“不会啊,我记得这是喜旺的电话啊?” “你记得个屁你记得!”那边张口就骂,“我这就是个小破药店你们这一个个干什么啊!” 井楠晖一听立刻亮出身份:“听好了,我这边是临城市公安局刑警队,报出你们药店的地址。” 电话那边咯噔一下没了声,过了好一会才带着哭腔地道歉:“哎哟!警察叔叔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以为你们这是骚扰电话呢!” 井楠晖懒得跟他啰嗦,要了地址就把电话给断了,他转头问老太太:“老人家,最近还有没有别人来找过来喜旺。” “有的呀!”老太太突然来了兴致,“就中午的时候喜旺的领导来看我了,还给我带了些吃的喝的。” “您记得那领导长什么样子吗?”井楠晖慌张问道。 老太太想都不想的就回他:“当然记得啦!那个子可高可高了,都快有俺们家门那么高,又瘦又白净,长得可好看了!年纪倒是不大,这样年轻就是领导,啧啧啧,可比喜旺有本事多了!” 井楠晖几乎要气抽过去,李澍禾,还是让这小子给抢先了一步,剩下的事情一定不能再让他赶到前面去,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井楠晖立刻带队赶到了小药店的位置,问清楚了老板情况,说是前几天有个高个胖子来买了些处理外伤的药,井楠晖立刻想到了来喜旺的照片,从老板那里还知道了来喜旺开的是一辆破旧的五菱宏光,就是不记得车牌号了。 刑警队立刻联系交警队调出附近摄像头,终于找到了一辆破旧的五菱宏光,再追踪这辆车今日的行车影像,终于在年初五那天的三中附近的一个交通摄像里,发现了开车的是萧芃。刑警队在这个小药店里暂时待了下来,他们等着交警查出这辆车的行车路线,来喜旺会在这出现,他们离这里一定不远,在这等消息也方便他们快速赶到。 天色擦黑时,阿森给几人拿了饭过来,依旧是心血来潮的把萧芃拎上了椅子,自己亲手喂饭。 阿森把椅子挪远了些,声音也小了很多地对萧芃说:“这是最后一顿了,吃完这顿,你就该跟这美丽世界说再见了。” 萧芃张口含住勺子把粥咽下去没有说话。 “都到这个份上了,你也跟我说实话。”阿森像个好奇的孩子,凑近老师寻求答案一样,“你是不是,特别恨李澍禾,要不是他你也不会被我绑到这里,也不会死。” 恨吗?明明已经是分开的两个人,自己和自己的学生还要因为他受这样的罪,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可自己真的怨恨吗? 萧芃一点也感觉不到恨意,他反而觉得这样挺好,他挺庆幸阿森没有用他来威胁李澍禾,没有要求李澍禾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而是想用杀死自己的方式去报复。真好,至少,自己的死亡会交给警察去调查,至少,李澍禾还是安全的。说着也挺好笑的,都到了这个份上,他还宁愿牺牲自己去护着李澍禾,明明他之前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可自己怎么不会怪他呢? 下颌碎裂一样的疼痛拉回了萧芃的思绪,阿森狰狞的面容逼近在他眼前,那眼神里的震怒让萧芃有些莫名其妙。 “你居然在笑?你怎么笑的出来?!”阿森咬着齿根说着,“你就要死了!怎么你一点都不怨恨李澍禾吗?是他害死你的!没有他你就是个小老师,你就还安全的在学校里教书!!” 下颌被钳制着萧芃连张口都很费力:“杀人的,是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阿森觉得自从遇见了这个萧芃他无时无刻不在被震撼,这样一番话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才能说得出口,李澍禾,到底凭什么到这个时候还在被人爱护着?!那个兔崽子要不是依仗着自己的家世怎么可能走到现在,怎么可能有机会在自己面前叫嚣,还逼着汪乾那个老王八蛋把自己从城南踢出去!汪乾那个没种的老瘪三居然答应了!老王八!当年要不是他汪乾早他妈被人砍死了!! 下一刻,阿森的手落在了萧芃细长的脖子上用力收紧,萧芃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死亡的恐惧让他生理性的挣扎起来,却不想无意间挣断了那被磨出缺口的扎带。柴萌萌不顾一切的扑上来,却被阿森一个耳光抽倒在地上,脸颊瞬间红肿了起来,吓傻的女孩被蒋昕欣拉回了原处躲好才意识到那个男人有多么的可怕。 “是啊!是我杀了你,你得记住了是我杀了你!”阿森手指不停收紧,“你不是想听我中学再做什么吗?我他妈中学再跟人干架啊!!不然我哪来现在的成就?那他妈都是我用血肉换来的!!李澍禾那个小兔崽子懂什么?就凭着他姓李就他妈一句话把我十几年的心血全毁了!他凭什么!他凭什么!!!” 萧芃的喉间发出咯咯的响声,充血和缺氧引起的耳鸣让他什么也听不见,被长期绑缚的胳膊无力的搭在阿森的手上,渐渐的脱力眼看就要垂下去。 手下的男人眼珠充血赤红,扇形的眼尾殷红的像擦了胭脂一般,阿森忽然意识到这是李澍禾的人,是李澍禾守在身边像宝贝一样的人。这个人在这样的时候还护着李澍禾,也许他要做的不该是杀了他让李澍禾痛苦,而是做些什么,让他们俩都痛苦。 而不等他动手,那个一直哭哭啼啼的女孩忽然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只几秒的时间脸色就瞬间煞白一片。阿森放开萧芃冲到女孩身边,女孩双手在脖子上抓挠,像是呼吸的非常痛苦。萧芃头晕目眩地扑倒在地上,艰难地爬到蒋昕欣身边,嘶哑着喊道:“欣欣!欣欣!!” 柴萌萌也从刚才的失神中醒过来,拉着蒋昕欣的手哭喊着:“欣欣!欣欣你怎么了!” 蒋昕欣痛苦的抽搐着,大张着嘴巴艰难的呼吸,柴萌萌忽然喊起来:“欣欣有哮喘!你们去买药!去买药啊!” 萧芃拉住无措地阿森嘶吼着:“救她!她还小她还是孩子!!救她!去买药救她!!” 此时的阿森有些慌,他是想杀了萧芃,可就像萧芃说的,那还是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他再不是东西也没打算害这两个丫头。 在外面休息的手下们被吵醒,冲进来问:“怎么了森哥?” “胖子!”阿森回头喊了一声,“开车去买药!要治哮喘的!” 胖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哮喘药!快去!”阿森怒喝一声,胖子“唉唉”着忙不迭跑了出去。 缠斗 晚上9点,交警队的消息还没传过来,井楠晖正考虑要不要先从这里收队,就听外面一个男声慌慌张张地闯进来喊道:“老板老板!有没有哮喘药!快给我拿个哮喘的药!” 老板还没开口,井楠晖撩开后门的帘子跟来人撞了个对视,井楠晖爆喝一声:“来喜旺!” 来喜旺一个愣神转头就跑,井楠晖单手撑着柜台轻巧地跳了出去,冲着那逃窜的背影就是一脚,来喜旺高胖的身体顿时扑到在地上,井楠晖抓着他的胳膊反手一拧扣上手铐,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跑!跑个屁!!” 来喜旺还要挣扎,下一刻赶出来的警员们就把枪顶在了他头上。 “要哮喘药干什么?”井楠晖在他腿上狠踢一脚,“人被你们绑哪儿去了?!” 来喜旺一脸愤恨,他们当初就该把那俩丫头给解决了,要不是她们也不会惹出这些事情! 废旧厂房里。 萧芃紧紧抱着蒋昕欣,女孩的呼吸依旧断断续续,脸色也肉眼可见的惨白着。几个手下商量着该怎么办,阿森却不错眼珠地看着师生三人,柴萌萌红肿着半边脸握着蒋昕欣的手,萧芃脖子上的指痕还清晰可见,却将女孩放在臂弯在她背上温柔顺气,女孩脸色渐渐缓和了些,却依旧喘地厉害。 阿森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脑子里忽然有了个恐怖而诡异的想法,萧芃或许可以一直这样温柔下去,对所有人都是……包括…… 厂房外传来一声巨响,屋里的灯瞬间熄灭,小弟们咒骂着:“妈的!死胖子开个叼车都不会!”就要去外面查看。 外面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阿森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冲着外间喊了一嗓子:“都回来!”而话音未落,一辆路虎开着远光灯一路冲进了厂房里,将站在门口的黄毛顶飞了出去。 阿森骂了一句“妈的”回头看了眼墙边,就着朦胧的月光,他看见原本虚弱喘息的女孩飞速站了起来,跟另一个女孩拉着受伤的萧芃钻进了摆满设备的厂房深处。 他妈的!那两个死丫头骗他!她根本就没事!! 灭顶的愤怒击溃了阿森最后一丝意识,他难得的恻隐之心居然被这两个丫头踩在脚下践踏!黑暗的空间里,他低笑着从身后的口袋拿出一把枪来,阔步追进了厂房里。 路虎驾驶室车门打开,就着灯光,一双长腿踩在地面,李澍禾面无表情地从副驾抽出一根钢制棒球棍,将扑过来的魁梧壮汉一棍抡倒。大斌借着灯光看了眼地上没了意识的黄毛,骂了句“艹”便从身后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枪械的上膛声在仓房里格外刺耳,李澍禾矮身躲到路虎的车门里,下一秒枪声响起击碎了路虎的车窗。李澍禾伸手将车子熄火,房间顿时陷入无边的黑暗,大斌眼前一黑瞬间失明,立刻摸索着藏在了一堆器材背后等待眼睛适应。 厂房深处,女孩头上的步摇玲玲作响,柴萌萌跑着跑着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伸手将头上的东西全部拉下来甩进了角落,震耳的枪声追着落地的步摇在角落里炸开。三个人都惊出了一声冷汗,谁都没想到阿森他们居然会有枪,萧芃捂着女孩的嘴,忍着浑身的疼痛带她们悄悄闪进角落。 “别躲啦!”阿森吊儿郎当的声音在厂房里回荡,“萧老师!这屋子就那么大,你们能藏到哪儿去啊?” 女孩们瑟缩成一团,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强迫自己不要出声。萧芃侧耳细细听着那有些沉闷的脚步声在不远处行走。 城郊杂乱的阡陌上,一辆辆警车拉着警报飞驰而过。 井楠晖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着:快点,再快点!一定要赶在李澍禾那个疯子赶到之前把人按住! 李澍禾拎着棒球棍肆无忌惮地在黑暗的厂房里走着,似乎丝毫不畏惧大斌手里的枪,大斌在短暂的失明后很快适应起朦胧的光线,握着枪走出了藏身之所。就着月光他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于是毫不犹豫的举枪射击,可显然身影也早看见了他,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视线里。大斌握着枪将自己的后背靠在器械上缓缓挪步,借着仅有的光亮搜寻着可疑的身影。 外面的枪声吓得两个女孩抖了抖,萧芃安抚的在她们头上拍了拍,压低着声音说:“他找的是我,我去引开他,你们不要出来,等会找机会逃出去。” 蒋昕欣死死抓住萧芃的斗篷用力摇着头,萧芃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小声说道:“听话。”就解开披风低头闪到了另个化学罐旁。 大斌警惕的防御着,厂房里却忽然传来棒球棍敲击器械的声音,震耳欲聋的声响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连里间的阿森都被吵得听不见声响,萧芃趁机闪进下一个地方,眼看着与两个女孩拉开了距离,可刺耳的敲击声让他听不见阿森的脚步,只能暂时停住免得再移动下去和他撞个正着。 大斌慌乱的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开了几枪,可敲击声还在继续,他只能耳听着敲击声离他越来越近,在他还没有看见人影的时候,冰冷的钢管就从身后扼住了他的咽喉。被棒球棍勒在钢构和脖子间,大斌清楚的听见了自己颈骨一点点断裂的声音,厂房内传来枪声,大斌刚觉得颈间一松就被一棍子砸在了脸上,失去意识前他看见那个穿着西装的瘦高男人从他手里取走了枪,男人的肩头血红一片,见自己盯着他,就一脚踢在他的脸上。 地上的男人彻底没了动静,李澍禾面无表情拉开弹匣查了查子弹,全然不顾肩上汩汩冒血的弹孔,向厂房的里间走去。 阿森毫无目标地开了两枪,冲击声在房间里久久不散,萧芃听着脚步声在往女孩那边靠近,于是主动开了口:“你不是要杀我吗?找我就好了!” “迟啦!”阿森抬手向发声的地方开了一枪,子弹正打在萧芃躲避的空化学罐上,将萧芃吓出一身恶寒,“萧老师果然是个好老师,交出来的学生都那么有本事!装哮喘装的可真他妈像!我还巴巴儿的让人跑去给她买药,这么个丫头留着也是个祸害,不如让我送她一程省得她以后害人!” 萧芃知道阿森真的火了,他必须给两个女孩争取逃生的机会,外面闯进来的十有八九是李澍禾的人,那几个弱鸡应该不是李澍禾手下的对手,到时候只要两个孩子顺利到他们手里就安全了。 脚步声还在不断逼近,萧芃重重呼吸着站起身,阿森的子弹擦着他的鬓角炸裂在他身后,萧芃拖着并不灵活的身体带着阿森往厂房里跑去,阿森原本还追击了两枪,可深色衣服的萧芃在黑暗的仓库里并不能分辨清楚,他把枪挂上保险握着枪口两个箭步窜到萧芃身后,飞身一脚将人踢倒在地,萧芃的身体重重撞在面前的钢制罐体上,只觉得胸口炸裂一样的疼痛着,张口便咳出一口血来。 阿森满意地看着倒在地上艰难喘息的人,伸手扯住萧芃的头发,单手打开保险栓顶上萧芃的下巴,剧痛过去的瞬间萧芃高声喊道:“快跑!!!” 阿森背后的角落里,两个身影迅速站起,紧紧拉着手往外间跑去。 阿森反手将枪口对准两个孩子,萧芃用尽全力顶在他身上,下一秒,一连串的枪声在他们耳边炸开来,萧芃蜷缩着捂住轰鸣的耳朵。 在第一声枪响时,阿森就反手回击了过去,而来人显然比他的速度快很多,那人手持枪托在他脸上狠狠击过,他手里的枪应声掉落耳边尖叫着响起蜂鸣声来。 李澍禾把手里的枪远远甩开,右手握拳狠狠打在阿森脸上,被袭击地阿森忽然暴起,一个膝击踢向李澍禾的腰间,把人从身上踹了下去。李澍禾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站起身来,阿森也费力睁着肿胀的眼睛起身,两个仇怨颇深的人,终于第一次正面交锋。 阿森用拇指刮去眼上的鲜血,拉起了长拳向李澍禾扑过去,李澍禾也不闪躲,只在他靠近的时候微微错身,屈起膝盖定在他的腹部,阿森闷哼一声反手一肘打在李澍禾的颈侧,二人双双侧倒在了地上。 最先起身的是阿森,他一个猛扑压在尚在眩晕的李澍禾身上,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刀刃直刺向李澍禾的胸膛,却在即将下落的时刻被他死死抵住。 萧芃用力撑起想要帮忙,可伤势过重的身体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倒伏在地上,眼见着刀尖刺入李澍禾的胸膛。 激烈的疼痛唤回了李澍禾飘忽的意识,他猛然发力将身上的人掀到一边,阿森猝不及防被掀翻,却握着匕首向萧芃扑了过去。 两个女孩拉着手跑到外面,正赶上被抡晕的大个子醒过来,见两个女孩跑了出来正打算过去拦,只见柴萌萌眼疾手快地抄起地上掉的棒球棍,用尽全力一棍子敲在大个儿的腿上,在他吃痛俯身的一刻,再一棍敲在他头顶。 一通操作不仅看呆了旁边的蒋昕欣,也把冲进来的井楠晖看傻了眼,这丫头,这也太虎了点! 身后赶上来的警员迅速制服了大个儿,女孩们看见穿着警服的人瞬间安下心来,拉着井楠晖举枪的手就往里冲:“警察叔叔你快点救人!那些人手里有枪啊!”井楠晖赶紧把枪换了个手握着,生怕不小心走火伤到这傻丫头。 尘埃落定 尖利的刀刃将李澍禾的胸前划出一道狰狞的伤口,可他全然不知疼痛一般,迅捷按住阿森的腿,将人硬生生拖回自己手边。 萧芃喘息着挣扎起身,眼见着李澍禾的浅色的西装被血浸透,他从阿森手里夺过匕首,面无表情的举高刀刃向下刺去。这一刻,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手下人的性命于他眼中不过草芥。第一刀在阿森的闪避下刺进了肋骨深处,阿森咳出一口血沫来,连挣扎的力气都弱了下来。拔出的匕首时甩出的血迹溅在李澍禾的脸颊,他双手握住匕首高高举起,对准那起伏的胸腔就要落下,却被一双手臂生生拦住。 萧芃忍住震荡胸口的疼痛,将涌上喉间的血腥咽下去,对李澍禾说:“别杀他。” 李澍禾迟钝地转向他,痴迷地看着这张寻找许久的脸,轻轻摇了摇头:“我跟城南翻脸,跟刑警队抢人,就是为了亲手了结他。”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有多困难只有他自己知道,警队这边为了阻止他处处施压,而城北巴不得将他拖进阵营,他根本不能去用城北的任何人,从找人到追查,都只有他一个人艰难进行。顶着来自各方的压力,担心着随时可能收到的噩耗,李澍禾在崩溃的边缘坚持到了如今。 此时,阿森就在眼前,只要手中的匕首落下,这么多天努力的目的就达到了,他解决这个敢动萧芃的人,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对萧芃起心思了。 “不值得!不值得的……”萧芃费力按下李澍禾的手腕,贴上李澍禾的脸颊,一遍遍在他唇边呢喃,“杀人是犯法的,不值得……” “我不在乎。”李澍禾舔舐着他唇边的血迹,“只有让他死在我手里,我才相信他再也不会伤害你……” 萧芃将他手里的匕首取下来远远丢开,环住他已经血迹斑斑却依旧僵直的身体,亲吻着他的唇试图让他冷静:“可我在乎,李澍禾,我宁愿你不出现,也不想你犯罪。” 大量的失血已经让李澍禾苍白的像一张纸,紧绷的身体在萧芃的安抚下放松下来,未受伤的右手扣住他的后颈,交换带着血腥味道的亲吻。 地上呼吸断续的阿森,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井楠晖带着人冲进来,女孩们看见两位拥吻的老师,哑然的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井楠晖侧头对警员说了声:“叫救护车!”就放下枪准备走上前去,两个女孩先他一步跑到他们面前,李澍禾已经快要休克,萧芃也在苦苦支撑,女孩们用力将老师拉起来,井楠晖也是服了这俩人,赶紧招呼着手底下的人把受伤的人架出去。 踏上救护车的瞬间萧芃就昏了过去,李澍禾也在一旁的担架上毫无意识的睡着。 等到意识重新回归萧芃的身体,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床边的熊威宁见他睁开眼,激动地按响救护铃差点哭出来。 医生和护士七手八脚的一通检查,主治医生松了口气对熊威宁说:“能醒过来就好,其他的外伤慢慢调理,醒过来了就说明脑部问题影响不大,没事了!” 熊威宁千恩万谢把医生送走,转头就红着眼圈握住萧芃的手说:“太好了!可算是醒了!你吓死人了!” 萧芃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熊威宁赶紧倒了杯水喂他喝了两口,干疼的嗓子缓解了一些,萧芃迫不及待地问:“李澍禾呢?孩子们没事吧?警察来了吗?” “你是真能操心啊!”熊威宁没好气地骂他,“自己都这个样子了还有心管别人!你内出血差点就死手术台上了知道吗?” 这萧芃还真不知道,好歹现在他醒过来了,胸口的伤疤还在疼着,他又问了一遍:“李澍禾呢?蒋昕欣她们呢?” 熊威宁被他问烦了,机关枪似的说着:“蒋昕欣没事,柴萌萌没事,李澍禾那个小王八蛋更没事,只有你有事!知道什么叫内出血吗?你离死亡就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你还有心去管别人!!” 萧芃被吼的有些懵,熊威宁看的气闷又心疼,知道那是手术中出血缺氧昏厥的后遗症,只好自己平给自己平复,等自己冷静了才跟他把事情说了。 两个小姑娘受了点惊吓没有别的事情,唯一的皮外伤就是柴萌萌被打了一耳光,脸上有些浮肿。李澍禾全是外伤,肩部近距离中枪万幸没有伤到动脉鬼门关外打了个圈,胸前切割伤不深甚至不用缝针,但是出血量有些大,整个人看山去惨白惨白的。 唯有萧芃,几天前的毒打已经伤到了脏腑,最后阿森那一脚让他撞在了钢制的器材上,造成两根肋骨骨折脏器出血,出了急诊就送进了icu,躺了三天生命体征才稳定下来,进了病房又睡了几天人才清醒过来。 “李澍禾的妈妈从上海来了,带了几名律师过来,应该是打算走正当防卫的辩护。”熊威宁说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是真小瞧了那小子,一直以为他就是个傻憨憨,谁想到都这样的危机时候他还能有心机想着自保!自己单枪匹马地到处找消息坚持不用城北的人把自己摘了个干净,他用的枪是绑匪的,用的匕首的绑匪的,还顺手给自己搞了一身伤,这样的证据一摆正当防卫没个跑了!他可真是狗到家了!” 萧芃艰难地舒了口气,都没事就好。 熊威宁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唠叨:“要我说你俩分的好!早早分了就对了,那小子心眼太多心机太重,早点远离是明智的选择。” 萧芃没有接他的话,熊威宁愤慨了半天没回音,抬头见他盯着门口出神,回头就看见李澍禾穿着病号服吊着一只胳膊,胸口扎满了绷带站在那里。 熊威宁是从小被气势强的压迫惯了,遇见强势点儿的就忍不住打怵,可这回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居然一挺身挡在了李澍禾面前:“你……来干什么!萧芃还没好呢你少来刺激他!” 李澍禾垂下眼睑瞬间委屈起来,这一出搞得熊威宁猝不及防的当场傻住:“对不起熊老师,是我没保护好萧老师,都怪我……你生气是应该的,都是我的错!” 熊威宁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字,这小子,怎么这样!?这……还让他怎么骂的出口?!这小子,太狗了吧!!! 海嘉杰忙完集团的事赶过来,就见自家媳妇儿目瞪口呆地站在病房里,那杏核大眼里满满地震怒。赶紧把人一把捞走,随手给这俩人关上了门,他倒不是有意回避,主要还是怕自家老婆气出个好歹来。 萧芃没什么精神,眼神有些朦胧的恍惚,和哀怨的李澍禾对视了一会才醒过神问道:“警察怎么说。” “应该会有一场公诉,但也不一定,具体要看对我的行为怎样界定。”李澍禾坐在了熊威宁坐过凳子上,他用尚能活动的右手抓住萧芃的手问,“萧老师你恨我吗?” 萧芃愣怔地看了他一会,忽然笑了笑:“阿森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他说要杀了我,问我是不是恨你,因为没有你我也不会受这样的罪了。” 李澍禾收紧手指回避地低下头,萧芃问他:“想知道我是怎么回答他的吗?” “我跟他说,杀我的人是他,跟你没关系。”萧芃唇角微扬看着李澍禾因为震撼而颤抖的瞳仁,“我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怨恨你,可能……我已经习惯了对你辩护了吧。” “在被关起来的这些天,我只想你千万不要来救我,甚至希望阿森早点杀了我。”萧芃轻声地说着,“我还是不愿你为我冒险,不管承不承认,我还是放不下你。” “可造谣中伤我的事是你做错了,连累到萌萌她们两个孩子也是你的错,让我心无芥蒂的原谅继续跟你在一起,我真的不甘心。” 李澍禾的目光慌乱地在萧芃脸上逡巡,静静等待着他给自己的安排:“我会引咎辞去教师的工作,离开临城回上海去。” “一年的时间里,我们彼此不要再联系,你在临城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我也要想想自己回了上海该做些什么。” “萧老师。”李澍禾的眼眶染上绯色,泪水挂在眼睫摇摇欲坠,“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萧芃用手指抹去他脸上的泪,虚弱地笑着说:“不,这是对我们两的惩罚。” “惩罚我作为一个老师的失职,惩罚你作为一个恋人的背叛。”萧芃在他脸上留恋地抚摸着,“李澍禾,这是我们都要受的惩罚。” 年轻人将脸埋进萧芃的手心,耸动着肩膀啜泣出声,萧芃在他发旋上轻轻摩挲着,病房安静的只有时钟嘀嗒。 萧芃在医院躺了半个月,这期间忙坏了熊威宁,一边要顾及着医院,一边要应付自家大哥,还要对付海嘉杰这个占有欲爆棚的恋人,真真的是心力交瘁。 李澍禾的事情被梁晴找人压了下来,果然还是用了正当防卫的说辞,井楠晖是想借着公诉给他个教训,可也是幸亏了李澍禾先一步把人找到的,不然看当时的情况,等他们赶来只怕萧芃是凶多吉少了。 年修明代表学校来了趟医院,萧芃也跟他说了自己的意思,等出院后就办理辞职,6班接下来就要麻烦他继续带下去了。 像几年之前一样,年修明郑重而严肃地问他:“想好了吗?” 病容未消的萧芃笑着回他:“想好了。” 年修明波澜不惊的脸上难掩地失望:“那么多年过去了,任性的脾气你是一点也没变。” 萧芃只笑笑没有答话,年修明冷声问他:“打算回家吗?” “是啊,回上海,准备回去复习复习考博试试。”萧芃回他。 这是他的个人决定,谁也不能说什么,年修明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那……你和李澍禾……” 萧芃没有应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陷入回忆,年修明也不再说话,就这么,陪着他静静站在病床的旁边。 落幕 两年后,除夕。 上大家属楼。 萧芃躲在自己房间里面对这电脑十指翻飞改论文,他十分后悔自己的决定,当初从临城回来就该老老实实找个工作,干什么想不开要去考博?!现在做不完的实验,改不完的论文,除夕夜的人家都围着电视看春晚守岁,他倒好,抱着电脑跟论文跨年,这都什么事儿啊!! 萧妈妈在外面敲门:“芃芃啊!出来吃的点水果啦!” “哦!来啦!”萧芃嘴上应和了一声,手上还在噼里啪啦地忙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芃的手机惊雷似的响了起来,他以为是老板电话,随手抓蓝牙耳机戴在耳朵上:“喂!” “萧大博士新年快乐啊!!”熊威宁嚣张跋扈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萧芃默默将耳机拉远了一点,非常不走心地回他:“新年好啊,熊大明星。” “呸!”熊威宁狠狠啐他一口,“你才熊大呢!!” 萧芃就这么随口一说还真没这个意思,他这么一提对话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熊大,你不是今年上春晚的吗?现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熊威宁无语问苍天:“哥们儿?这都跨年了,我节目早就结束回家了好吗?你没听见新年倒数的钟声啊?” 萧芃这才惊觉已经十二点了,那刚才他妈喊他吃水果是几点的事儿了? 两年的时间够做很多事,也够改变很多。 自己在辞职后申请了博士学位,为了尽快拿到学位选择了全日制,上了一年的课程后,现在跟在导师身后苦哈哈的跟实验和论文死磕。熊威宁也从三中申请离职回了北京,当然,跟过去的还有海家的公子海嘉杰。 海嘉杰之前在北京跟了两个月的剧组,顺带着把业内行情都考察一遍,筹备了一年之后开始正式踏入演艺圈这个行当,与圈里顶尖的风投公司成立了嘉宁娱乐,签约的第一个艺人,就是创作型歌手熊威宁。 当时知道这个消息萧芃整个人都震惊了,毕竟二十六七岁才出道,新公司加上新人,他真不觉得熊威宁能红起来。萧芃知道海嘉杰的公司叫嘉宁娱乐还调侃,说他俩太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俩是一对,熊威宁还非常大方的签了一堆签名照给他,说等哪天自己红了可以送给亲戚朋友。 就在萧芃以为这堆照片要压箱底的时候,熊威宁一夜之间蹿红了起来,不过半年时间歌曲几乎占满了新歌榜。 能够有这样的流量和追捧,背后一定少不了资本和人脉的堆积,海家就是再豪门也是在临城的,京城这样的地方手应该还申不了那么长吧? 萧芃心有戚戚的给熊威宁打电话,问他是不是背着海嘉杰走什么规则了,然后就从他那里知道了这位熊老师的身份……这人,居然是京城世家小少爷。 行吧……他萧芃身边还真是卧虎藏龙,人才济济!这让萧芃一度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他爸妈不会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藏身份吧?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他只能全凭自己,好好学习拿学位证了。 “你家海老板呢?”萧芃边打字边问。 熊威宁懒洋洋地说:“大过年的他能去哪儿啊!回家过年呗,今年年假打算晚回来一点,跟涓琳把股份分割草拟好顺便把手续给办了。” 萧芃迟疑了一下:“海嘉杰和席涓琳还没离婚呢?” “结婚容易离婚难啊!”熊威宁凄凄哀哀,“两家现在股份交叠有些严重,重新分割需要时间,去年就已经开始着手办理了,到今年还有些扫尾工作没做完。” 萧芃想到了他那个大哥,对海嘉杰结婚的事情意见非常大,甚至曾经以此为理由逼着俩人分手。 “那你家郑大哥岂不又得气死了。”萧芃忍着笑说道。 熊威宁也很头疼:“谁说不是呢?我爸妈和我小哥都没意见,就他整天事儿事儿的!我进嘉宁娱乐他也跟在后面扯后腿,烦死他了!” 萧芃又跟他聊了一会,熊威宁顿了顿问他:“李澍禾……联系你了吗?” 萧芃手一哆嗦删除了五百字,赶紧手忙脚乱点撤回,看着恢复的文档忍不住舒了口气。 “海嘉杰的工作重心都挪到北京来了,对临城那边的事儿也不清楚。”熊威宁说着,“你们俩……” “就这样挺好的。”萧芃打断他的话,“互不打扰有自己的生活要过,这不是挺好的嘛?我以为你会满意我跟他分开呢。” 熊威宁马上嚷嚷开了:“我当然满意你跟他分开了!那臭小子多危险的人物啊!两年前那场绑架给我和海嘉杰吓得要死,我们赶去医院看你们俩浑身的血,在病床上躺着跟死狗一样,我他妈都快吓哭了好吧!当时巴不得李澍禾那混球离你远远地!”萧芃听这话总感觉在骂他。 约定好的一年期限早就到了,萧芃当时刚进学校一堆的事要忙,每天课表都排的满满当当,又跟几个同届的同学攒了个实验项目,忙的脚不沾地连家都很少回。等到一切步入正规,李澍禾却没有按照约定的日子回来,萧芃不是没想过主动联系他,只是……他退缩了,这或许是顺其自然最好的结局,李澍禾还年轻,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萧芃不想拖累他,一别两宽,可能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 听着这边良久没有声音,熊威宁轻声对他说着:“萧芃,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其有什么要紧呢?你得问问你自己怎么想的。李澍禾当年做事是不对,也挺招人恨让人生气的,可再生气再招恨都是我们的看法,你的生活是你自己过,怎么想的也只有你清楚。” 萧芃的手在键盘上悬停住,熊威宁叹了口气:“咱们的关系亦师亦友,虽然我们没差几岁,可我对你其实是很敬重的,当时看你为李澍禾痛不欲生的样子真的让我烦死那小子了,不过我烦归我烦的,大不了我跟他不来往了。可你不一样,如果离开他让你难过,我宁愿自己膈应些也不会去拆散你们,就像当年你为了护着我跟海嘉杰打架一个道理。” “萧芃,我们做朋友的,想要你开心。” 萧芃盯着文档上闪烁的光标发呆,熊威宁那边喊了声什么,他远远应了一句后对萧芃说:“我得去给我爷爷拜年了,天晚了你早点休息,你那破论文改来改去的也没个完!明天再弄也一样。” 萧芃嗤笑一声骂道:“扯淡!” 听见他跟自己开玩笑,熊威宁也放心了一些,嘴上开始跟他嘚瑟起来:“挂了挂了,晚点给你多寄几套签名照!到时候你也可以说是顶流的朋友了!” 萧芃懒得听他吹牛,让他赶紧滚蛋就把电话给挂了。 原本流畅的思路彻底乱了,屏幕上的文字让萧芃无比烦躁,索性关了电脑出门透透气。 这个点,父母已经睡了,餐桌上摆了一盘洗干净的草莓,这应该就是刚才萧妈妈喊他吃的水果。萧芃拿起一个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溅满了口腔,让他久坐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萧芃走到阳台打开窗子,趴在围栏任由寒风在他脸上吹着,开始两年里第数不清次的想起李澍禾。 这两年梁晴和苏姨时常会给他打电话,关心关心他的学习,关心关心他的生活,梁晴还是想让他完成学业后来世禾,甚至提出可以接受他先办入职边学习边工作。他也知道梁晴对他的喜爱源于爱屋及乌,是那一周的相处让她改变了看法,才至于现在真的对自己关怀有加。他的父母也不止一次的提过小李为什么不联系他了,萧妈妈还曾经把自己拉到一边训斥,说人家小李还小,让自己不要欺负他。 似乎全世界都在推着自己往李澍禾身边去,只有他犹豫退缩着,刻意回避着去面对这件事情。 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往前迈上一步,不管前方是什么境地,只一步的距离,或许并非他想象中的那样危机。 萧芃拿出手机,将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打上屏幕,指尖在绿色拨号键上划了好几圈,才终于拨了出去。 忙音响起的那一刻,楼下同步响起了手机铃声,萧芃奋力垫脚向外看去,行道树边那个拿着手机的背影是那样的熟悉。 萧芃的呼吸都要停滞住,他奔跑着拉开房门冲下楼,连拖鞋都来不及换下,生怕一秒的耽误会让楼下的人消失不见。 萧芃奔出单元楼,李澍禾正背对着他,手足无措地捧着手机。 “李澍禾!”萧芃没想到自己的声音会抖成这个样子。 面前瘦高的身影僵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 两年了。 记忆中的大男孩,今年已经25了。 比起两年前,他看上去成熟多了,眉宇间少了些稚气,整个人看上去稳重又深沉。 穿着家居服的萧芃,也看呆了李澍禾。 两年的校园生活,让萧芃心态年轻了不少,整个人比上班时看上去要活力很多。 李澍禾不敢说话,眼神却贪婪地想要将萧芃看进去,一个瞬间也不肯放过。萧芃主动跨上一步,轻声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澍禾摇摇头:“不知道……在你挂灯笼的时候,我来的时候,看着你在往阳台上挂灯笼。”萧芃心下一惊,那是七点半年夜饭开席的时候,他爸说不能放鞭炮让他挂两个灯笼在阳台点上,多少有点过年的气氛。 七点半到现在,那李澍禾岂不是在寒风里站了五六个小时?! 萧芃也顾不上和他寒暄,上前拉住他的手,果然冰凉的吓人:“你傻啊!!大冬天的在这里站到半夜!”说着将他冰凉的手放在唇边呵气。 下一刻,一个冰冷的怀抱将他紧紧裹住,随着冷风窜进鼻腔的,是记忆里属于李澍禾的气味。 萧芃环住他的腰,沉闷着声音问道:“为什么不上楼?你不是来过这里吗?” “我不敢见你。”李澍禾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加的低沉了些,“我怕,怕你还没有原谅我,我怕……怕听见你说你不要我。” 萧芃有些想笑又有些委屈:“是你不要我的啊,说好了一年的约定,你没有来找我。” “我来了。”李澍禾的声音打着颤,“我用一年的时间反省了错误,我迫不及待来找你的时候,你在校园里意气风发的样子让我又爱又怕。” “我觉得是不是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李澍禾呢喃着,“好像从我出现开始,就一直在给你带来困扰,被辞退,被针对,被绑架,件件桩桩都是因为我。” “我用一年的时间试图忘记你,可我办不到,我疯了一样的想见你,可是我不敢……我怕伤害你,也怕你拒绝我,更怕你身边已经站了另一个人。” 萧芃眼眶有些酸涩,这算什么?心有灵犀吗?远隔千里毫无交流的两个人想法居然出奇的一致,真不知道是该说他们情缘纠葛,还是笑话他们都是傻子。 “所以你就打算在除夕的夜里,冻死在我家楼下吗?”萧芃温热的身体,已经给李澍禾带了些暖意。 李澍禾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强忍着落泪的冲动,死死把他扣在怀里。 萧芃拍了拍他的肩把人推开些,拉着他的手往单元楼走去。 “萧老师……我们,去哪儿?”李澍禾四肢僵硬地被他拉着。 “上楼睡觉。”萧芃没好气地呲儿他一句。 “萧老师!”李澍禾担心地唠叨,“我怕吵到伯父伯母休息!” 萧芃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你动静小点不就好了!” “可是,萧老师……” 萧芃在单元楼道定住脚步,不耐烦地教育道:“别老师老师的叫,我都不是老师了!” “不,你是!”李澍禾矮身在他抿起的唇角亲吻,“你是我一个人的萧老师!” 萧芃觉得耳根有些热,两年没见,李澍禾油嘴滑舌的本事倒是长进了不少! 空旷的楼道里,脚步声伴随着两人小声的对话回荡着。 “萧老师?我今晚睡哪儿啊?” “地板!” “萧老师?地板会冷吗?” “不会!” “萧老师?我们只是睡觉吗?” “啧!那你还想干什么?” “嗯……萧老师……” 萧芃转身堵住他的嘴,拉扯着他的头发恶狠狠地威胁着:“再吵你就睡门口!” 李澍禾扣住他的脖子将亲吻加深:“只要你开口,我愿意在门口睡一辈子!” 恍惚中,萧芃看见了他露出了大金毛的耳朵,粗大的尾巴摇啊摇,精神奕奕! 大金毛跟在萧芃身后不停的叫着“萧老师”,萧芃也觉得他可能要被这只大狗子烦上一辈子。 似乎,好像也很不错的样子。 ——全文完—— 番外 姜野时常觉得年修明这样的人,大概在投胎的时候就被打散了七情六欲,没有感情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所以才会在遇见失控的他时那么的留意,以至于……一发,而不可收拾起来。 刚到三中入职的时候,自己在年修明手底下的日子简直可以用痛苦来形容,每天忍受着他冰山一样的冷脸也就算了。那张嘴是真的毒啊!平时不说话,一张嘴就能把他骂的头也抬不起来,关键他骂的还都是对的,自己没有一点理由反驳他。 费尽办法从教务处出来后,姜野可算是能松口气,不用看着年修明的冷脸,不用听他机械一样的训斥,就算学生再不听话,那也是天堂一样的待遇! 可命运这东西,总是不按照人们的想法去走。 那天是周五,隔天就是假期。 姜野早就跟朋友约好了吃饭唱k不醉不归,饭局结束,大家说好了打车去ktv,姜野却在停车场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一身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无框的眼睛,冷峻的五官在霓虹的的加持下闪着明暗不明的光,正倚靠在白色的尼桑车前,盯着前方发呆。 只看了年修明一眼,姜野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来,曾经被他支配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正胡思乱想着,那张好看的脸向他转了过来,与他猝不及防地来了个对视。 年修明盯着他看了看,又将视线收了回去,姜野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疑惑起来:年修明这是……没认出来来他? 无名的愤怒在姜野心中升起,自己被他折磨压榨了快一个月,这人居然把他给忘了!!艹!凭什么! 愤怒左右了姜野的行为,他鬼使神差向年修明走了过去,还相当热情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年主任好!年主任也在这吃饭啊?” 年修明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冰山样,只是眼神不再犀利的如同冰刃,而是多了几分迷茫,愣怔着看了他一会儿吐出一个名字:“姜野?” 他一张嘴姜野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样婉转的语调,打死他也想不到会从冰山一样的年修明嘴里听到。 姜野傻呆呆的看着他,还没等他摆出合适的表情年修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对面应该是他叫的代驾,从对话里可以听出代驾那边出了事赶不过来了,让他取消订单重新叫一个。 年修明是真的醉到了一定程度,居然当着姜野的面无意识的嘟起了嘴唇,低着头取消了订单,对着手机看了好久,委委屈屈地叹了口气。 姜野其实知道自己喝的不多,可见到年修明的样子,他开始怀疑自己已经醉了,眼前一切都是幻觉。 年修明好像忘了自己跟他打过招呼,自顾自的低着头在手机上划拉着。姜野就这么站在他面前看了5分钟,亲耳听到年修明打了个酒嗝,带着稚气大着舌头的嘟囔了一句:“嗯?什么?” 姜野头皮都炸起来了,他看见了什么!年修明啊!那个冰山一样的年修明年主任啊!在自己的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嘟嘟囔囔还犯委屈,这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姜野喉结滚了一圈,俯下身去看年修明的脸,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年……修明?” 年修明倏地抬起头来,用茫然的眼神盯着他,歪了歪脑袋轻声“嗯?”了一声,又疑惑地喊了一声:“姜野?” 疯了!这世界一定是疯了! 只有疯了,姜野才会跟朋友打电话说自己不去唱k,只有疯了,才会拉着喝醉的年修明,把人带回了自己家。 年修明一路都很乖巧,乖巧地坐上出租车,乖巧地被他拉上楼,乖巧的等着他开门,乖巧的在玄关等着自己给他拿鞋子。 姜野全程牵着年修明的手,那只手和他冰冷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干燥且温热。 酒精烧的姜野口干舌燥,转身要去厨房倒杯水,却发现年修明跟在他身后赤脚走了过来,他赶紧推着他的肩说:“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你去沙发上坐着等我。” 年修明点了点头,听话的转身往客厅走去。 姜野的单身公寓不大,客厅也就没有放沙发只摆了两个懒人座椅,人一坐就会陷进去。然后姜野就眼睁睁的看着年修明陷进了沙发里,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看见他却又不敢动了,眼神委屈的把自己窝起来。 此时年修明乖顺的像一只猫,粘人且听话,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姜野握着水杯的手开始发抖,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子里闪现而过,他居然会觉得年修明……很可爱!这副样子,简直太可爱了!他控制不住的走到沙发边,伸手摘掉年修明的眼镜,清晰的视线变得模糊,年修明的眼神更加迷茫,甚至蒙上了一层水雾。 姜野其实没打算做什么,他只想好好看看是什么让像冰山一样的年修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然而还不等自己看出门道,年修明带着上扬的尾音,软软糯糯地哼了一句:“你要亲我吗?” 姜野好像听见自己脑子里崩断了一根弦,那响亮的“砰”的一声,烧毁了他全部的理智,脑子里chua 地刷过一屏幕的“卧槽”。 “亲他”,“亲他”,“亲他”。 一个声音不停在他耳边呐喊,姜野仔细听了听,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年修明微微涣散的目光,带着满满的疑惑,扫过他的鼻尖唇峰,落在他微微开启又呼出热气的嘴巴。 姜野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了体,灵魂被抽离身体,现在第三人的角度上,看见自己伸手托住那光洁的下巴,犹豫着、迟疑着贴上了那薄薄且湿软的嘴唇。 年修明呼吸间的酒气,似乎点燃了姜野沉寂的酒精,原本只是好奇的触碰,开了一个口,竟然就由此决堤了下去。 碾磨撕扯、勾引胶着。 呼吸不畅的年修明,从鼻腔里哼出声来,那细微的声响像是猫儿的爪子,挠的姜野脊背酥麻,挠的他连最后一丝理智都抛出脑后,发力将瘫软在沙发上的人抱进了卧室,扔在了自己的床上。 不爱交际的姜野也就谈过一任女朋友,常规的经验原本就不多,这种非常规的经验可是从来没有过。他只是一切遵循本能,撕扯开年修明的衣服,贴上他滚烫的肌肤,接着凭借本能与他碰撞着摩擦。 摘掉眼镜的年修明像是脱了防备的盔甲,头发散乱在额前,更是让整个人看起来都软了不少,狭长的凤目眼尾通红,环住自己的肩膀伏在上面小声的哼鸣。 年修明这样柔软的样子让姜野满足无比,他甚至觉得有些骄傲,只有他,才能见到这样的年修明,这样的年修明是独属于他的那一个! 荒唐的一夜过去,清晨的阳光透过没有窗帘的窗户照在床上,姜野眼睛都没睁开就顺手往旁边摸去,意料之外摸了个空,他瞬间惊醒从床上跳起来冲到客厅,果然玄关处空空荡荡,年修明已经离开了。 姜野有些懊恼,这人怎么这个样子,走也不打个招呼,有没有点礼貌了还! 姜野一早就留了年修明的电话号码,还一度觉得这辈子都不会播出去,可没有想到,现实这么快就打了他的脸。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压断了,姜野愣了一下以为是电信那边出了问题,他又重新拨了回去,依旧是被压断。这下姜野才意识到年修明是故意把他的电话给挂断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昨晚上不是好好的,这怎么转脸就成了这个样子。 年修明不接电话,他也没有其他联系方式,又不知道他家住在哪里,憋了一肚子火的姜野打算周一上班的时候,好好去问一问这人什么意思! 周一一大早,姜野签完到先杀去了教务处,可是年修明不在办公室,来帮忙的熊威宁告诉他年主任早上教育局有个会,大概中午才能回来。 整整一上午姜野都不在状态,只要闲下来满脑子都是那天晚上年修明的样子,想到他泛红的眼尾羞赧的神情,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上午十一点钟,姜野最后一天没有课,他决定再去一趟教务处。原本不抱希望的随手敲门,里面竟然成了年修明的声音:“请进。” 姜野欢欣雀跃地把门打开,只一个照面,就被年修明冰凉的眼神瞬间冻在了原地。 镜片之后的凤眼微微眯了一下:“什么事?” 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快进办公室反手关上门,支支吾吾了一阵后问到:“你……吃饭了吗?” 年修明将目光放在了桌面的会议记录本上,淡淡回到:“跟你无关” 这一如既往的冷腔冷调,把姜野满腔的热情浇了个透心凉,怎么会这样?他们俩不是明明……现在对他冷着脸是什么意思? 姜野带着失望与不解的愤怒重重的拍在会议桌上:“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又是什么态度?”年修明的声音像是带着冰茬儿,“跑到办公室来问领导吃没吃饭,这是你一个老师该做的事吗?” “我……”姜野被他问住,作为一个普通老师过来质问教导主任吃没吃饭确实有些无厘头,可他们的关系,明明已经不是普通同事了啊! “你不记得了吗?那天晚上……”姜野想要问清楚。 年修明冰山一样的表情有些裂痕:“那不算什么,那天我喝多了,你也喝了酒,不要在意。” “不算什么?!不要在意?!”姜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他们俩唇齿相依、肌肤相亲抱在一起发泄,在他眼里居然不算什么?! 年修明抬眼向他看去,那微冷的目光让姜野心寒,也让他无比愤怒:“是,不算什么。酒醉的荒唐而已,没有人需要因此负责,我们之间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改变什么。听懂了吗?听懂了就可以出去了。” 被请出办公室的姜野,站在走廊上发了好久的呆,才没精打采的走出行政楼。 办公室里,一向泰然的年主任烦躁的撑着额头。 那天晚上他跟校长他们一起吃饭,作为年轻人又是下级,桌上所有的酒几乎都被他给包圆了。 他知道自己喝多了容易失态,可怎么就那么巧遇见了姜野!他也记得自己喝多以后做的事,可再后来的事就像是梦里发生的一样,酒精影响了他的思考和行为,他根本没有办法在醉酒的状态下控制自己。 年修明拍了拍额头,想起那天晚上俩人荒唐的互相取悦就头痛不已,他是个gay,可显然姜野不是,不然也不会巴巴跑来找自己跟发生了什么踏天的大事一样。 想到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情况,年修明就一阵头疼。 好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姜野并没有主动来找过他,甚至见到他还会回避,这倒让年修明挺意外,心里也长舒了口气。 ※※※※※※※※※※※※※※※※※※※※ 今天开始番外来啦!这个番外大概三章左右,尽量日更发送哈~其他番外……就看情况吧!毕竟感觉也没啥好写的了,大家都有了挺好的结局啦! 番外 这一个月中,姜野对年修明那句“不算什么”耿耿于怀了很久,他一直想不通这怎么就“不算什么”了?俩男人唉!那么暧昧的事情都做过了!怎么在他眼里就不算什么了??? 想不通的姜野找了部教学片,忍着反胃的冲动快进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瞬间就明白了他和年修明之间那确实是不算什么。 姜野觉得自己受到了刺激……可也意识到了些什么。 年修明能说出他们不算什么这种话,岂不是说明他对这样的事见怪不怪了?!难道,年修明……他是个gay??? 在意识到这件不得了的事情后,姜野先是惶惶不可终日了一段,甚至见到这位年主任都想躲远点,虽然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怕些什么东西。 姜野反应过些不对劲来,年修明能那么平静的接受跟自己发生那种事儿,这人一定跟别人进行过更全面深入的过程!靠!姜野心中顿时生气一蓬无名的火气,想到那晚年修明的样子也曾经被别人看过,甚至那人……见到的更多,他就觉得头皮发紧,恨不能立刻就冲去教务处办公室,拎着年修明的衣领好好把话问清楚! 可是,自己跟他也不过是同事关系,年修明还是自己的领导,私下……其实除了那晚,他们私下可以说连交集都没有。这样的关系,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去过问年修明的事情,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跟自己解释清楚呢? 很快的,姜野发现了让他更加郁闷的事,那就是年修明对自己的躲避非但没有觉得不妥,反而乐得自在,甚至十分配合,好像他也不想见到自己!以至于到现在一个月过去了,他俩除了必要的会议,在学校里连个面都没碰上过! 姜野现在心里不爽!很不爽!非常不爽!! 虽然是自己躲着年修明在先,可知道他也躲着自己,那就非常的不爽。 没有理由。 不讲道理。 就很无赖! 于是“不爽”的姜野怒气冲冲闯进了教务处办公室,把正要去吃饭的年修明堵了个正着。 时隔一个月再单独见面,年主任依旧忍不住心慌了一下,可很快又按捺住心情,不悦地皱起眉头问:“有事?” 姜野推门的时刻还理直气壮,见到年修明的瞬间就怂了,讪讪地把手放在身侧,支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吃了吗?” 年修明也很郁闷,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表情应对后,只干巴巴地说了句:“你不拦着,我现在已经在吃饭了。” “……” 姜野觉得有点尴尬。 年修明沉默了一会,又问了句:“有事?” “没事……”姜野泄了气一样的塌下肩,下一秒又马上精神起来,目光灼灼地对年修明说,“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年修明眼皮狂跳了一会,有些被这小子震撼到,自己这周身的低气压在食堂遇见同事别人都得换张桌子,姜野今天这是……之前不是还躲他跟躲什么似的,今天居然要跟他一起吃饭?他……没事吧? 等不到回应,姜野也不跟他废话,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人拉出了办公室。 这个时间学生还没有下课,路上只有零星去吃饭的老师。猝不及防被姜野拉住,直到下了楼年修明才回过神,赶紧甩开他的手,硬邦邦地说了句:“我自己走。”姜野也意识到不太好,干笑了两声跟在他身边一起往食堂走去。 姜野跟在年修明身后打了份饭,又跟着他坐在了教师餐厅的角落里,空荡荡的餐厅还有很多更干净更好的位置,他却坐在角落里,姜野忍不住问他:“你……怎么坐在这啊?” 年修明看了他一眼,自顾自擦干净筷子戳了戳米饭,姜野碰了个钉子,尴尬地蹭了蹭鼻翼低下头正要吃饭,就听他淡淡说了句:“桌子小,不影响别人用餐。” 这……言下之意是他坐的地方,没有人跟他一起吗? 姜野抬起头,正见到年修明垂着眼睛认真吃饭。 浓长的睫毛看上去像是画了眼线,低垂的眼睑掩去了眼中的光彩,那双丹凤眼好看是好看,很多时候过于凌厉总让人觉得他不易亲近。可那双眼睛染上绯红,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娇嗔羞赧,让人欲罢不能。 “那以后我陪你吃饭,好不好?”姜野觉得自己简直胆大包天,居然敢这么跟年修明说话!这可是年修明啊!学校的绝对大领导,学生们眼里的“冷面阎王”,老师们提到他都戚戚然。 可他就是把话给说出来了,鬼使神差的,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的,完全没有经过思考。 年修明也惊讶地抬起头来,姜野下意识回避了一下,可很快又抬起头来,坚定地跟他对视着。 最后还是年修明先避开了视线,姜野也垂下头开始吃饭。 食堂偶尔有老师来打包饭菜带走,每个人都恭敬地来到这边跟年修明打个招呼,然后惊讶地看上姜野一眼,再脚步匆匆的离开。 安静的吃完一餐,姜野跟着一言不发的年修明走出食堂,放学的铃声正响起,住校的学生们狂奔着跑向食堂,见到年修明就一个急刹车定住吓得嗓子都破了音:“年……年主任好!” “嗯。”年修明轻轻颔首,看了眼教学楼里陆续出来的学生,转身从另一条小路避开他们往行政楼过去,姜野一直跟在他身后不作声地瞧着。 之前只是远远看着,就觉得年修明是个万事不上心的冰山,工作严谨为人苛刻,真的接触以后,才发现这人看似冷漠,实则在每个细节上都细腻体贴。姜野忽然心中一软,这样的反差更让年修明多了些魅力,继而让姜野觉得自己之前的回避真的是傻子,他在就该借着上次的机会,把这个表里不一的人给拿住了。 行政楼外。 “姜野。”年修明停住前进的脚步,背对着姜野喊了一声。 姜野紧走几步赶到他身侧:“嗯?” 年修明双手握拳,紧了紧又松开,深呼吸一口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对他说:“上次的事情,我跟你道个歉。” 姜野蹙起眉头没有接话,年修明张开手掌转身迎着他的目光,用那依旧古井无波的眼神与他对视:“上次的事情是我失态,给你带来困扰我很抱歉。我想这一个月里你也……已经都明白了,我们的关系,还是不要……” “我下班能跟你的车回家吗?” “……”年修明话说到一半被打断,有点错愕地拧起眉毛,“嗯?” 姜野笑了起来,把脸凑近他问:“下班,我能跟你的车一起回家吗?年主任不是住市里吗?我的房子也在市里,每天坐公交还得转趟车,我能坐你的车到中转站吗?” 年修明愣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声音,还不等他开口,姜野就嬉皮笑脸地帮他把事情给定了下来:“就这么说定了!下班我在停车场等你!” 看着姜野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年修明莫名觉得安宁的日子到了头。 下午6点半。 年修明刚走进停车场,就见姜野斜背着背包站在自己的尼桑车边,见到他就笑着挥了挥手。 车钥匙在年修明手里转了个圈,姜野笑嘻嘻地上前一步说:“谢谢年主任了!” “不用。”年修明面无表情地拉开了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姜野跟着做到了副驾的位置。 年修明开车就像他为人一样的稳重,在下班高峰的拥堵路上穿行着,他绞尽脑汁的找话题,企图勾起年修明聊天的兴趣,但是一直到了目的地,年修明对于这场聊天都表现得兴致缺缺。 姜野有些失望,又不能再继续赖在车里,就笑着跟他又道了个谢才下了车。 自这天起。 姜野这个人彻底走进了年修明的生活里,每个中午约着吃饭,下班了一起回去。刚开始还在中转站停车,后来知道了年修明家跟他租的房子顺路,索性每天都蹭车回到家了。 年修明很苦恼,他原本就懒得交际,这个意外的闯入者已经彻底搅乱了他生活的步调,这样的变故在一开始让他慌乱了一阵,可姜野这个年轻人足够有活力,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居然也能慢慢适应下去。 姜野也很苦恼,他知道自己有点话痨,但不知道自己对着年修明这样的冰山也能话痨。 每顿午餐和每次回程,都是他搜肠刮肚的找话题,哪怕很辛苦很为难,可只要见到年修明挑眉抿唇的小动作,知道他对自己的话题有细微的兴趣,仿佛就有了莫大的鼓励,刺激着他乐此不疲地说下去。 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 年修明一直保持着谨慎有礼,姜野也不敢轻易开口打破,好像这是个巧妙的力学结构体,一句话,甚至一点小波澜,就能摧毁它的踪迹,需要隐藏着、谨慎着维持下去。 就在姜野以为这样的关系可以继续维持下去,校运会的到来,毫不留情地击碎了他的幻境。 作为一个没有职务的新老师,姜野被安排了裁判任务和一帮被抓壮丁的老师们站在主席台观看开幕式。 年修明就坐在最前排的主席台上,从姜野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他的侧脸。 姜野有些出神的看着那高挺的鼻梁,那淡然的眼神,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和淡漠。姜野不由的想着,他之前的想法也许都是错的,以年修明这样冷清的性子,也实在难以和人有什么过于亲密的关系。 但是下一刻,他就被狠狠打了脸。 高二6班的方阵队从操场门外走过来,场下的学生们疯了一样的尖叫,姜野亲眼见到年修明那一直冰冷绷直的嘴角无意识地扬了起来,深潭一样的双眼里闪过掩藏不住的惊艳和柔情,甚至连耳廓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就连一旁的额校长说话,都不能让他错开目光。 姜野的心快要蹦出胸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锁定了队伍前身着黑色汉服的萧芃,谪仙一样的人举着班牌,涨红了脸的羞怯模样,看的姜野也愣住了神。 队伍从主席台下走远,姜野才见年修明将目光收回,继续变回以往那副冰冷的模样。 姜野的心缓缓沉到胸膛,甚至还有继续往下的趋势,沉向地面,沉到那暗无天日的土地中去。刚才的自己有多好笑,居然还认为年修明不会对人动心,可他看萧芃的眼神已经都有答案了。他不是难以跟人亲近,只是亲近的对象不是他而已。 周身的寒意逐渐沸腾,姜野人生第一次体会到如期强烈的情绪,回想起自进校门开始的一切,好像确实只要萧芃提出的事情,年修明都会深思熟虑,包括当时把自己从教务处要去一线教学,自己的话说了很多可不如萧芃轻描淡写的一句。 姜野一直以为这是萧芃的影响力,原来,这都是年修明的偏袒而已。 那个风华绝艳的人物,正站在班级最前面跟学生们算账,学生们的眼光牢牢地定在他身上,一刻也不舍得挪开。姜野暗自握紧了拳头,复又慢慢松开。他知道自己和萧芃根本就不在一个高度,知道自己永远也比不上那样的人,可要他因此就对年修明放手,他却怎么都不肯甘心。 首-发:danmei.info (po18 u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