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悍妇宠夫日常》 第1章 被迫当鳏夫的填房 “今天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一个被毁了声誉的姑娘家,有人娶就不错了!不嫁想上天不成,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横眉竖眼的妇人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向面前瘦弱的少女。 少女猝不及防摔倒在地,脑袋一下磕在了石头门槛儿上,顿时鲜血铺地。 “娘!三姐姐,流血了。” “装什么死,快起来!”妇人丝毫没有心疼,反而是一脚对着她的肚子踹了过去。 嘶~ 真疼啊!陶夭夭睁开了眼,捂着脑袋,早知道就不骑这么快去新媒体创作人颁奖大会,疼死她了。 她睁开了眼,看着周围,一瞬间有些茫然。 周氏扯着她的胳膊不顾着她脑袋上的伤,就扯了起来:“你想死,没那么容易,你娘老子欠了我这么多钱,你想死了不还,做梦!” 陶夭夭趔趄着,五脏六腑狠狠的搅了一下,顿时恼了,即便没有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下,出于本能反手便是一个过肩摔。 周氏,顿时被狠狠的掼在地上。 “哎呦!” 周氏凄惨大喊一声。 陶夭夭晃了晃头,顿时血顺着眉头哗一下糊了眼,身子一歪,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姐!娘!” 陶毅两边为难,最红还是快速上前,扶住了陶夭夭,但是小小的身子实在是撑不住,也跟着陶夭夭一起倒了下去。 …… 躺在床上,睁开眼睛,陶夭夭还是有些懵的。 整整躺了三天,陶夭夭才接收了这个事实。 她,穿越了! 从一个现代顶尖的新媒体创作人,穿成了一个克死爹娘,不受族里待见,由婶娘养大的煞星。 好不容易养到可以和未婚夫成亲的日子,偏偏洗衣服的时候,‘一不小心’掉进了河里,就在险些要被淹死的时候,被路过的猎户救了起来,然而也因此失了清白,未婚夫家总算也找到了把柄,好不开心的退了亲。 婶娘眼见着图不到原主丰厚的聘礼,便干脆,把她卖给了村里的大龄打铁鳏夫当媳妇儿。 原主怎么可能愿意?那鳏夫前一个老婆就是被他活活给打死的,因此,就出现了穿越过来的一幕。 陶夭夭吸了一口气,脑袋一阵阵抽疼。 这个年代,要是不想嫁鳏夫,就只能嫁救她的猎户,而那猎户传言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眼神凶狠,满身血气,比打铁鳏夫好不了多少,好像哪个都不是一个好选择。 她还是找机会逃吧。 “哐当!” 门被用力从外面推了开来。 周氏冷哼着抽出一卷麻绳,冷哼一声上前。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以防万一,还是绑起来,现在就送去打铁的家里为妙。” 陶夭夭还来不及反应便绑成了一个粽子,被她扛在了肩膀上,往外走去。 农村人力气大,都不带喘气的,一路来到了村口。 陶夭夭慌了,这是直接逃跑的机会都不给她了呀,她扭动着身子,大喊救命。 “松开我,你这是买卖人口,你这是犯法的。” 根据原主的记忆,她是良家待嫁闺女,并非贱籍,周氏即便是养育她的婶婶,也没资格卖她。 周氏冷笑:“这是卖么,这是嫁!老娘收了聘礼,打铁的也请了媒人,就不算买卖,你也别想什么歪点子了,你掉水里都被那个猎户给抱了,猎户是什么人,你不是没听过,嫁给他怕是一过去命就没了,你跟了打铁的,温顺点倒还能活。” “别怪婶婶狠心,只怪你不争气。” 好好一桩秀才的娃娃亲,非自己作的掉进河里,给作没了,怪得了谁? 周氏将陶夭夭又往肩上掂了掂。 眼瞅着就要到村下口的打铁的家,一个络腮胡遮满脸、裹着半张兽皮,肩上扛了一只血淋淋野猪,蜂腰宽肩看起来足有八尺的男子,拦在了村口。 周氏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诶呦,吓死人了,不做声不做气的,让开让开。” 她又是拍胸又是摆手的,男子却纹丝不动,稳如苍松。 一张脸被毛发遮掩,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眸子,许是常年嗜血,所以满是杀气,宛如暗夜孤狼。 周氏被看的缩了缩脖子。 “你、你想干嘛?”她想起来,这就是在山脚下独居的那个怪人猎户。 传说生吃兽肉,也不知道吃不吃人来的。 他身子一侧,“砰”!野猪重重的砸在地上。 周氏往后一跳,腿软了软:“你、你想干嘛,这光天化日的,我可要喊人了!” 趴在周氏背上的陶夭夭好奇的仰着脖子,看了一眼,也被吓了一跳,这就是那个传说中凶狠嗜血的猎户?这也太可怕了! 这要是落到对方手里,还有的活?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逃?”陶夭夭趴在周氏的肩头,小腿儿蹬了蹬大喊。 周氏反应过来,扭头就要逃,猎户脚下一移,拦在了周氏的前面,伸手指了指陶夭夭,又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野猪,用粗狂深沉的声音道,“聘礼,换她。” “不,不行,你这一头野猪,才卖几两?打铁的,可是给了我十两。” 周氏虽然害怕,但对于财迷来说,自然钱还是重要了那么一点点。 猎户挑了挑眉,“再给你四头,先,欠着。” 第2章 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说着,直接上前,一把从周氏的肩上,提着陶夭夭放到了自己的肩上,扭头便走。 那一瞬间靠近,他身上的血腥味儿,呛得周氏险些吐出来,哪里敢反驳,浑身僵硬,眼真真瞅着他把陶夭夭给扛走了。 陶夭夭趴在他肩膀上,直接被刺鼻的血腥味儿,给熏吐了,来不及呼喊一声,就是“哗”的,吐在了猎户的背上。 猎户蹙了蹙眉。 难道,是扛着不舒服? 他反手拎住她的背脊衣裳,将她一提,改成打横抱在怀里。 长长的胡须,直接盖在了陶夭夭的脸上。 陶夭夭眨巴眨巴眼,满脸懵逼,但到底,猎户怀里的味道,没有扛过野猪的肩膀味道大,她就这么被抱小鸡崽子似得,抱回了猎户的家,被放在了床上。 猎户转身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了陶夭夭一个人。 就在陶夭夭以为猎户出去拾捣柴火,准备铁锅炖她的时候,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她疑惑的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正是春天万物复苏。 好看的小院子里,百花盛开,红的、粉的、黄的、紫的,各色的花儿开的好不娇艳,一点也看不到先前猎户身上的野蛮气,不知道的,仿佛置身世外桃源似得。 这个院子不大。 除了三开的主屋,还有一个独立朝东的小厨房。 推开门,里面啥也没有,冷锅冷灶的,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做饭了。 打开各种陶罐木桶里面都是空的。 陶夭夭拧了拧眉。 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原主关于这个猎户的记忆,大约只知道是某天突然满身是血的出现在村子山林里,被村子里的人救了,醒了之后,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到哪里去,也不怎么说话,只有一身蛮力,天天在林子里打点野味换吃穿用度,就这么扎根住下了,但是也不和村子里的人往来。 对了。 前几天原主落水,便是被这个猎户救下来的。 想到这里,陶夭夭脑袋有点疼,肚子还不争气的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这空空如也的厨房,可没东西喂你啊。 陶夭夭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愁眉苦脸。 “噗噗噗……” 忽然,几声扑腾声,陶夭夭侧过脸看去,一只野鸡翅膀上插着一支箭,在那儿扑腾着,血流淌了一地,没扑腾几下,便没动了,应该是死了。 陶夭夭眼睛一亮,快速的跑过去,把鸡拎了起来,足足有三斤重。 鸡已经死了,再烫水拔毛是不太好处理了,所以,她直接就在院子里生了火堆,把鸡连带着毛架了上去,火燎鸡毛,很快便把表面一层全部给烧的干干净净,露出里面一层鸡皮。 陶夭夭又从厨房拿出了一把刀,把鸡皮上的毛孔重新刮了一边,一边刮一边蹲在从后山流到院子里的山泉冲洗,鸡皮被刮的干干净净的。 唔。 这么好的鸡,烤着吃再好不过了,可惜她这身子受了伤,肠胃铁定虚弱的很,烤着吃的怕是不好消化,还是煲汤吧。 陶夭夭把鸡拎着再次进了厨房,掀开了锅盖,不由的拧了拧眉。 锅是好锅,但因为常年没有人用,都生锈了,还有灶台上积了一层的灰,稍微一动,就尘土飞扬,呛得人直咳嗽,怎么做饭? 她叹息一声,把鸡挂了起来,然后找了一个干净的木桶,去后院的山泉里舀了一桶水,又回屋子翻出来一块干净的棉布,先把灶台擦了,再把铁锅整个从灶台上端了下来,用锅铲先把锈铲了一遍,再抓了把泉水里的细沙用棉布压住,把锅里面打磨了一遍,整整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把锅打磨的亮净了。 她这才把锅放回了灶台,把鸡重新冲了一下,丢进了锅里。 陶夭夭看着锅里光溜溜的鸡心想,要是那只野猪没有给周氏,她就可以把猪肚拆下来,把鸡包在里面,做肚包鸡了! 她无奈的盖上了锅盖,决定去后山看看,有没有能和鸡一起炖的菌子。 她找了一个背篓,背在了身上。 后山的林子不深,常年都有人走动,所以没有猛兽,只是偶尔有个小兔子、小山鼠的跑出来,她也抓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溜走。 找了半圈。 不但找到了能一起炖汤的各种野生菌子,还挖到了野蒜、野姜,还有野百合,整整背了一篓子,沉甸甸的,这才回去。 然后把野菌子洗洗干净,把野姜切片,一同丢进了鸡汤里,“噗噗”炖了一个时辰,满屋子都是鸡汤的香味儿,陶夭夭的肚子饿的像是打鼓了,朝着院子外面看看,也没瞧见猎户回来。 她盯着锅里的鸡汤,舔了舔唇瓣,罢了,这身体本来就虚,要是再饿坏了,怎么办?还是先吃一点吧。 陶夭夭的眼睛顿时闪亮亮的,伸出小手搓了搓,拿了个木碗,舀了一碗带着几个菌子,喝了一口。 唔,太好喝了吧。 古代的野鸡加上山泉水炖出来的汤也太鲜了,鲜到透着一点点甜,再吃一口菌子,唔,嫩滑爽口,啊啊啊……陶夭夭开心到完全忘记了穿越的烦恼,一口气把一小碗鸡汤全喝的干干净净,临了还不忘舔了舔唇瓣。 满足! 天渐渐的黑了。 猎户还是没回来。 陶夭夭倒也乐得自在,最好是永远不要回来了,她就可以一个人住在这里,反正在现代,她也是一个人住在深山老林,拍拍视频,做做美食,构建构建院子,种花种草种树…… 她坐在屋檐下,数着数,数到一千的时候,她站起身,拍了拍手。 “好了,看来猎户是不会回来了,那这个院子就归我了,哈哈哈……” 她叉腰大笑着。 门“哐当”一声从外面推开,阴森森的风呼啸进来,夹杂着浓郁呛鼻的血腥味儿。 猎户踉跄着走了进来,身子晃了晃,连带着一只野猪,重重的砸在地上。 陶夭夭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好一会儿,没见猎户有动静,她才慢慢走上前,蹲下身,低声喊了声。 “喂,打猎的?” “打猎的?你、你没事吧?” 第3章 极品又来了?自然是维护相公 依旧是纹丝不动。 夜色已黑,她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他受伤了,肩膀上有两个血窟窿,看起来像是被野猪的獠牙给拱的。 此时,还在流着血。 照这么流下去的话,这个猎户,怕是会死的。 陶夭夭蹙了蹙秀眉,杏眸里满是拧巴。 身为21世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眼真真看着一个生命在眼前流逝,是绝对做不到的,她叹息一声,咬了咬牙,拉扯着他的大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拖进了屋子里,挪上了床。 陶夭夭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满头是汗,歪在床边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朝着外面走去。 床上的人,微眯着眼,看着她瘦小的背影,咬着唇,强撑着想坐起来,但血流的实在是太多,他实在是太虚了,身子还没抬起来一寸,便又摔了回去。 她,趁机逃走了是么? 呵,不过,也没关系,本来带她回来,就是听说打铁鳏夫不做人,走了也好,他早就习惯一个人了。 男人闭上了眼,轻轻呼出了一口气,便陷入了沉睡。 陶夭夭拎着一个大桶,推开门进来,桶里是刚刚烧好的热水,热气腾腾的。 她本来是想逃走的,但想了想,还是没忍得了心。 她要是走了,他流这么多血,一个人在这屋子里,怕是死了臭了烂了也没人知道。 陶夭夭吸了一口气,忍着血腥味,开始处理。 先解开了他乌漆嘛黑的兽皮,然后露出了里面破旧的衣服,衣服没有想象中的脏臭,平时应该是经常清洗的,她吃力的把他翻了过来,剪刀一划‘撕拉’一声,衣服全部撕开。 陶夭夭愣在原地。 那健硕的小麦肤色的背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深得、浅的、歪的、斜的,短的有三四公分长,长的直接从他的肩头一直划到他的腰脊,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劈成两半。 这些伤…… 很显然不是野兽弄成来的。 陶夭夭手一颤,这得多疼啊。 她从热水里缴了帕子,小心的擦向他的伤口处,许是弄疼了他,他‘唔’的一声,肩头一颤,陶夭夭吓得手一抖,动作更柔更慢,擦了许久才将伤口四周血污擦了个干净。 陶夭夭已经累得开始虚脱,本想把脏水提出去,结果踉跄一下,直接坐回了床边,倒在了猎户的身侧,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擦洗过后的猎户,身上没有了血腥味儿,暖烘烘的。 小小的身子一圈,软的像是一只猫似得,时不时的往他身边蹭一蹭,猎户虽然睁不开眼,却也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这种感觉真神奇,暖暖的。 一睡,便是一夜。 陶夭夭总算是有了力气,睁开了眼,一双黑沉黑沉的眼眸,映入眼帘。 她眨了眨眼,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吓得往后一缩,却忘了外面便是悬空,‘啊’低呼一声,险些掉下去,长有力的臂弯一捞,她便重新回了床上,靠在他的怀里。 陶夭夭的脸,瞬间绯红,心紧跟着提了起来。 “对、对不起,我昨晚太累了,所以才在这里直接睡着了……”准确的说是直接晕过去的,怎么办,这个暴躁猎户,会不会一生气就一巴掌拍死她? 陶夭夭紧张的心快从喉咙口里跳出来的时候,猎户闷哼了一声,“嗯。” 嗯? 就这?……这是接受她的对不起了? 看起来,这个猎户,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凶嘛。 陶夭夭的脸更红。 前世在现代,她是孤儿,她是被尼姑养大的,以至于后来去镇上、省城上学,她都很脱群,一直没有交到什么朋友,毕业之后,就干脆回了山里,养大她的师父过世后,她的世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真的……很少和人接触,更别提是,男人。 “你、你饿了么?我去热汤。” 她慌张的转过身,扭动着腰身便要下床,临了还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小屁股拱了他的腰身一下,脸涨红的跟个柿子似得,脑袋恨不得埋进脖子里逃了。 猎户浓密墨黑的眉挑了挑。 嗯,女人似乎还真的怪有意思的。 陶夭夭捧着脸,往锅洞底下加了一把柴,鸡汤重新热了起来。 她正要盛上一碗,回房间里去,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叫嚣。 “就是这儿,官爷,就是住在这里的来历不明的猎户,绑了我家侄女。” 陶夭夭搁下了碗,走出去一看,果然就瞧见周氏带了几个官差模样的人来了。 “夭夭?”周氏瞧见陶夭夭还好好的站在这里,有些诧异,不过转念一想,八成昨天晚上已经被猎户猎户给那个过了,不矜贵了。 她快步走过去,把陶夭夭往回一扯。 不管怎么样,反正也不能让陶夭夭待在这儿,一头野猪换一个大活人,简直做梦。 “这便是你侄女?”带头的官差瞧着白皙水嫩的陶夭夭,眼睛亮了亮。 “正是,官爷,这便是老妇的侄女,那个打猎的猎户,肯定在屋子里,不知道是做什么勾当的,快把他抓走!”周氏伸手朝着屋子里一指。 几个官爷气势汹汹的就要朝着屋子里去。 这太平盛世很少见到什么贼人,好不容易撞到一个,还不赶紧的抓了去衙门里交差领功? “等一下。” 陶夭夭攥着拳头,往前走了一步。 官爷脚步顿住,扭头看她。 “怎么了?” 陶夭夭朝着官爷行了个古代闺中礼:“官爷,奴家并不是被绑来的,而是已经被许配给了猎户,我婶娘昨天已经应允,猎户用五头野猪当做聘礼聘我了。” “这是真的?”官爷不满的看向周氏。 周氏脸色一变,狠狠挖了陶夭夭一眼。 “你胡说,我昨天那是被猎户给威胁了!他满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用野猪来换你,我能不换么?不换怕是就和那野猪一样,直接被他一拳头给锤死。” “官爷,你别听她的,赶紧去抓了那猎户,为民除害吧。”周氏朝着官爷堆笑,催促道。 官差拧眉,略有迟疑。 陶夭夭赶紧继续道:“官爷,您有所不知,前两天小女落水,正是这猎户所救,猎户对小女有救命之恩,别说是给了聘礼,就算是没给,以身相许也合情合理,官爷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人抓到了衙门里,县老爷那样头顶青天的人,怕是……“ 话说到这里,官差如何不明白? 他们大老爷公正严明、刚正不阿,他们这么把人抓回去,别说领赏了,怕是还得领罚。 官差睨了周氏一眼:“大娘子还真是胆大包天,使唤我们办起家事来了,莫不是家里炕冷,想上牢里待上几天!” “不、不敢、不敢。”周氏脸一白,连忙摆手。 几个官差冷哼一声,甩着袖子离开了。 第4章 洗洗,这小伙子还挺帅! “你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才和人睡了一晚上,就会帮人说话了?” 周氏气不打一处来,扬着巴掌就朝着陶夭夭的脸上呼过去。 陶夭夭身子一侧,轻松的躲了,周氏趔趄着上前,险些摔倒。 她从小跟在师傅后面,每天早上打太极,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是自保没问题。 周氏一看,居然打不到陶夭夭,气的老脸憋红,四下看了看,随手抄起墙角的一块大棍子,朝着陶夭夭的脑袋砸过去。 陶夭夭脚下一动,正要准备再次躲开,一只大手,从她的脑袋上方,伸出来,稳稳的接住周氏的棍子。 周氏抬起头,对上那双森寒的眸子,吓了一个哆嗦。 “猎、猎户。” “不是说过,会再给你四头野猪?你闹什么。”猎户眉头一挑,反手一推。 周氏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你们……” “你们最好快点把欠的四头野猪给我,否则……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别忘了,这贱蹄子的庚帖还在我手里!” 她咬着牙,扬着拳头,发狠似得,丢下这一句,转身便跑了,生怕被猎户揍。 陶夭夭小眉头拧着。 这庚帖,就相当于现代的户籍,周氏要是拿着它,把她直接卖到花街柳巷去,到时候自然有花街柳巷里的人上门拿人,到时候……就是猎户再能打,怕是也不行。 看来,这剩下的四头野猪,是不得不给了。 她的小脸耷拉了下来,愁眉苦脸。 一张大掌盖在了她的脑袋上,揉了揉,低声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放心,昨天已经又猎到一头了。” 陶夭夭‘额’一下,扭头看向他。 他…… 昨天是为了赚‘聘礼’受的伤? 想到昨天,她还编排了他一下,她不由脸红。 “你在家好好呆着,我今天再往更深的林子里,找找,应该还有。” 一连杀了两天的野猪,附近的野猪都有些怕了,躲到了林子深处去了。 猎户从墙角抽了根粗棍子捏在手里,便往外走。 陶夭夭忽而跑上前,揪住他的衣角,猎户蹙了蹙眉,扭头看向她:“怎么了?” “你的伤还没好,不能随便动,会流血的。” “那还是得去的,你的庚帖还在你婶娘手里。”猎户按住她的手,把衣角抽了出来。 “我们想别的办法。” 陶夭夭的眼睛亮了亮,看向躺在院子角落里的野猪。 她快速的跑过去,这头野猪,得两百斤吧,养了一个冬天,没有运动的野猪,肉质没有那么柴,肥肉也没有那么多,是最适合用来做烤猪的了。 只是…… 这么大的猪,她杀不动。 她扭过头眼巴巴的去看猎户,“和杀野猪比,解剖野猪,应该没那么难。” “你能,帮我把这只野猪……解剖了不?” 猎户迟疑了一下,他没试过,但还是进了厨房,找到了菜刀,放在水缸口,“哐”了几下,迟钝的刀口瞬间锋利了起来。 他站在了野猪的面前看了一会儿,然后一只手拽着猪耳朵,一只脚对着猪肚子踢了一下,就将整只野猪搬到了院子的石桌上,一刀劈向猪腚中间的缝,一路沿着猪肚子滑了上去,直到猪下巴。 “哗”肠子内脏全部流淌了下来。 陶夭夭捂住眼睛不敢再看,转过身去。 猎户一边操作,脑海里便清晰的闪过这头猪的骨骼结构,让他知道从哪里下刀,最好切割,一头猪很快便被切割成不同的部位,依次整整齐齐的排在桌上。 “好了。” 猎户低声道。 陶夭夭转过身,看着桌上的猪,一双杏眼睁得圆圆的,眨巴眨巴,这……刀工…… “打猎的,你以前是个厨子么?” 她侧过头看向猎户。 猎户如有所思,“也许……?” 他也不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陶夭夭拧了拧眉,算了,管那么多干什么,猪肉解刨好了,那就试试看,古代的野猪烤起来,好不好吃! 不过……调料还是太少了,她得用一块猪肉,去换点好东西。 她左右看了看,最后挑了一块猪里脊,放在了竹篮子里,然后朝着猎户喊道:“打猎的,陪我去村子里,找人换点东西吧。” “不去,他们怕我。”猎户抿了抿唇。 陶夭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猎户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也有些心虚。 她是不是也要嫌弃他难看了?会不会也和那些村民一样,害怕他? 呵,果然她和他们都一样。 陶夭夭摸了摸下巴,忽然揪住了他的胡子,拧了拧眉。 “这个,得剪掉!” “额?”猎户被扯得腰一弯,藏在厚厚胡子下面的脸,有种不自然的绯红。 “你干什么?”猎户拧眉,本能的扬起手,想要拍掉陶夭夭的手,但最终还是停在半空中,改为盖在她的脑袋上。 陶夭夭发现这个打猎的没有那么可怕之后,胆子也大了起来,‘咯咯’笑了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你去那边坐着。” 她伸手指向远处一个大木桩凳子。 猎户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走过去,坐下了。 陶夭夭欢快的跑回屋里,翻了半天,终于找了一把小刀刃,放在水缸口上磨了好一会儿,磨得蹭光发亮,她才打了盆热水朝着猎户走去。 先用皂角猪胰子沾了点水,抹在他的胡子上,将他的胡子打湿。 陶夭夭便捏着小刀,找好了角度,轻轻的顺着他的脸刮下去。 她身上有种若有似无的淡香,皮肤很细腻,脸蛋呈现着一种健康的淡粉色的红,一双眼睛又黑又圆,像是两颗黑紫色的葡萄。 猎户看着看着,移不开眼。 陶夭夭被他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几次比刀,都不知道从哪里入手,低咳一声:“你,闭上眼。” 猎户闭上了眼。 陶夭夭这才自在起来,刀沿着他流畅的下颚线条,一路滑了下去。 足有一尺长的大胡子,簌簌飘落下去。 一张极好看的脸,露了出来。 他的眉眼本就深邃,先前看人的时候有一种弑杀之气,叫人不敢直视。 现在,胡子刮掉之后,好看的下巴露出来,颇有些白面小生的感觉,将那种弑杀之气冲淡许多,却又不娘,是那种恰到好处的好看,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陶夭夭直接看的愣在了原处,捏着刀的手也僵了。 猎户许久没感觉到她的动作,蓦地睁开了眼,四目相对。 陶夭夭的眼眨了眨,脸咻的涨红,赶紧转过身去。 “好了,我们走吧。” 说完,一溜烟的跑回了屋子里。 猎户拧了拧眉,黝黑深沉的眸子里,露出一丢丢受伤。 难道……他剃了胡子之后更丑了么? 陶夭夭好一会儿,脸恢复了正常颜色,才出来,背上了背篓,也不敢直视猎户。 “那个,我先去了,你在家休息吧,我忽然想起来,邱大娘家挺远的,你身上还有伤,刚才还杀了猪,怪累的,我一个人去就好。” 陶夭夭说完,就快速溜了,心脏噗噗的。 真是,第一次实打实的看到这么帅的男人,她这脸红体质,根本就压不住,要是一道去,得多尴尬。 猎户瞧着她躲躲闪闪的样子,心沉了两分。 果然,剃了胡子更丑了。 她嫌弃他。 陶夭夭个子矮,步子迈的小,却溜得很快,背个小篓子,脑袋上被她挽了一个小揪揪,走起路来,一掂一掂的,跟个小兔子,超可爱。 邱大娘是在镇上卖干货的,家里面什么都有,她得买些干货回来,当佐料。 路上,村子里的人瞧见陶夭夭,都感慨万千,纷纷摇头。 第5章 虽粗糙了点,但日子挺好 “真是可惜了,多好的姑娘啊,勤快懂事,偏偏就遇到这些事。” “是啊,眼看着就要嫁给秀才了啊。” “这么好的亲事就没了,也是命不好。” “可不是么,听说……被那个猎户用一头猪就换回去了,那猎户,啧,也不知道是个好的还是坏的。” “就猎户那凶神恶煞的样儿,能是好的?八成跟铁匠一个样子。” “就是就是,说不定没几天就给打死了。” 说话之间,他们脸上的惋惜,就更严重了。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正好能让陶夭夭听见。 陶夭夭却没什么反应,就好像没听见一样。 他们说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只想赶紧赚钱,然后把原主的庚帖换过来,恢复了自由身后,她就天天种种地、养养花、做做饭,日子多好。 想到这里,她加快脚步往邱大娘家走。 忽然,路口一拐,一道粉色身影走了出来。 她一眼便瞧见了陶夭夭,灵秀的脸上,瞬间挑起了得意讥讽之色。 陶夭夭急忙赶路,并没瞧见她。 粉色身影一恼,伸出脚就要绊陶夭夭,陶夭夭反应灵敏,往后退了一步。 陶夭夭抬起头,看向粉色衣裳。 这是陶花,从前和陶夭夭玩的极好,是邱大娘的侄女,也是村长的女儿,有点姿色,也读过几天书,因此虽表面和陶夭夭玩得好,实际心里很看不起陶夭夭。 最重要的一点,她喜欢秀才,最见不到,秀才要娶她。 陶夭夭缕清了记忆,瞬间便了然了。 这不是小说里面最先出场的无脑炮灰么? 陶夭夭却一改先前的胆小羞涩,圆圆的下巴扬起来,杏眸一眯,竟瞪向来人,冷呵一声。 “好狗不挡道。” 陶花脸色一变:“你、你怎么这么说话,当真是嫁给野人一般的人,也学得野起来了?” “呵,那我没瞧见你嫁给秀才,怎么也学得秀才拽文了?”陶夭夭又是嘲讽一笑。 陶花脸唰唰的红了,朝着四周看了看,生怕被人听见。 “你胡说什么!没有的事。” “有没有的事情你心里清楚,还有我落水的事情,你当真以为我也不知道了?我每天去那儿河边洗衣裳,什么时候去,在什么位置,就只有你最清楚,我那天落水,分明感觉谁朝着我背上推了一把,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 陶夭夭朝着她走近了一步,小小的身影虽比她矮了半截,但气势十足。 陶花的脸更红了,不过却没有怕,反而倒过来讥笑了陶夭夭一顿。 “行了吧,你自己做了丑事,活不下去了,还要赖在我身上!明明是你前些时候下雨天在庙里躲雨,湿了鞋袜脱鞋晾脚被打铁的看去了,你怕事情败露,名声扫地,这才想不开,还要赖上我,我可告诉你,你若敢赖上我,我就把你这事儿说出去!” “别怪我,不顾昔日姐妹情分。” 陶花甩着帕子,便走了。 陶夭夭愣在原地半天,脑海里记忆闪过,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真的被一个男人看去了脚。 可具体是谁,原主也不知道,因为也就十四来岁的年纪,也不知道多严重,要说原主为了这事儿去寻死,断然不可能的。 但瞧着陶花今天的反应,看来推她入河的,也的的确确不是她。 陶夭夭的小脸拧巴了一下,如此一来,这事可就复杂了。 她摇了摇脑袋,迈入了邱大娘家的大门。 邱大娘长着一个圆脸,和一双会笑的眼睛,此时正在院子里理货,一瞧见陶夭夭的身影,就放下了手里的活计。 “夭夭?” “你怎么来了,你,没事吧?” 她也听村里人说了陶夭夭的事情,她正唏嘘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要被野人一样的猎户给祸害了,要找空去瞧瞧的,她倒自己来了。 陶夭夭从背上解下了篓子,眯着眼睛笑。 “我来换些干货,我能有什么事情呀,好得很。” 说着,她从篓子里拿出了野猪里脊肉,递给邱大娘。 里脊肉可是猪身上最嫩的一块,邱大娘家有个小孙子才三岁大,这肉便最适合用来烧汤给他吃。 邱大娘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呦,哪里来的呀。” “打猎的猎的。”陶夭夭随意说着。 邱大娘哑然,“那猎户猎的?他还切了这么好的一块,拿给你?” 那凶神恶煞的猎户,没打她,没凶她,还给她肉? 陶夭夭笑着点了点头,“嗯,是啊,大娘,猎户也许没村子里想的那么凶,我掉水里,还是他救得嘞。” 邱大娘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但脑海里一冒出猎户嗜血的眼睛、满脸胡子、八尺的个子,还是觉得害怕。 “总之,要是瞧着不对,你就赶紧跑,往大娘这里跑,大娘带你去报官。” “人命关天的事,官府总是要管的。” 陶夭夭心里一暖,甜甜应了一声:“好!” 陶夭夭感受到了大娘的关切,心里暖呼呼的,数干货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明媚的笑意。 殊不知她笑的越开心,一边看着她的邱大娘心里就越过不去。 可怜见的,这么个花儿一样的好姑娘,怎么就让那蒙了眼的月老牵到个莽人身上? 陶夭夭不知道邱大娘在想什么,选好了自己要的几样干货。 “那大娘,我这就回去啦。” 邱大娘心不在焉的劝她多拿些,被陶夭夭婉拒了,在她看来这些干货已经不少了。 她挑好东西走了,邱大娘看着她的背影目送出去好远,转过身半晌才拍了拍自己的腿。 “哎呀,忘了问问这亲事是怎么定的……” 要是真逃不过,也不能吃了亏呀。 邱大娘心里装着事儿,坐立不安了大半晌。 而这边陶夭夭一路快走,等到跨进院子门的时候,已经是一身的汗意,在灶房摸了半天,才寻摸到一块干燥的地方放干货。 干货自有干货的去处,她倒是要先将余下的野猪肉料理了,说实话这连筋带血刚宰开的肉,看起来真称不上有多美观。 陶夭夭正出神,忽然注意到余光里门口站了个人,突然出现的高大影子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猎户看她受了惊吓,想到自己刮掉胡子的样子,脸色更难看了。 “你怎么下来了,不是告诉你要好生修养吗!” 陶夭夭赶紧过来扶他,她还记着猎户身上那两个血窟窿呢。 这个时候医疗这么不发达,想到他那一身的伤,这猎户还真当自己是不死之身不成? 陶夭夭这个身体瘦小,一双手扶在猎户手臂上,他只感觉软软的,心里的不快也消散了。 却根本没注意到扶着他的人耳尖红红的,不敢看他的脸。 “不用回去,我坐在这晒晒太阳。” 猎户搬过来一截木桩子做的凳子坐在上面,四平八稳的。 陶夭夭虽然不觉得他只是轻伤,可见人折腾过来一滴汗也没流,只能皱了皱眉头:“那我去把鸡汤给你热了……” 她钻进灶房之后热着一锅汤更不好意思了。 之前急急忙忙就出去了,汤也没给猎户热上一碗,明明是人家家里,她自己倒是饱饱的出门了,留个病号饿着肚子等人。 陶夭夭这时候倒是忘了,猎户带着伤还能帮她宰猪,要是真饿了,哪能热个鸡汤都不行? 猎户看似在晒太阳,余光却一直看着灶房里忙活的身影。 鸡汤热的差不多了,陶夭夭用冷水随便冲了下大海碗。 猎户看着她的动作,勾了勾嘴角。 真爱干净。 殊不知,陶夭夭正在心底想着没有洗涤剂…… 这种环境一眼看不到就是一层灰,她也只能默念“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有点烫,我给你端进屋子。” 陶夭夭刚把鸡汤盛出来还没伸手,就被斜里伸出来的另一只手挡住了。 “你别动,我来。” 猎户皮糙肉厚,这碗拿在他手里还真没觉得烫,干脆又坐回去,原地就开始喝汤。 一口进嘴,他双眼就是一亮。 第6章 睡自己的觉,让别人说去吧! 偷看他表情的陶夭夭自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不由得自卖自夸起来:“怎么样,好喝吧。” “嗯,好喝。”猎户看向她,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 他声音低沉,眼神深邃,普通的几个字被平白说出几分郑重来,倒叫陶夭夭一愣,连忙转身,“那、那你多喝点。” 猎户端着碗喝的认真,陶夭夭偷偷摸了摸发热的脸,暗骂自己。 脸红体质还学人家自卖自夸! 尽管如此,当她开始忙活的时候,精神也集中起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块反复洗干净表面平滑的灰白色石头,在野猪肉上砸来砸去。 这野猪肉可不比傻乎乎被改良养大的肉猪,瘦肉居多,怕之后不好卖。 她没敢让猎户切得太小块,为了今日之后能腌制入味,吃起来不硬,以防万一还是要“松松筋骨”。 猪肉不少,就算陶夭夭没打算一口气都做了,可一会儿下来额头上还是一层的汗。 猎户见了也不再一口一口珍惜的喝鸡汤,三下五除二的送进嘴里,过来帮忙。 “不行,你再喝一碗鸡汤,回去休息。”陶夭夭这次抿着嘴看他,一手拦在灶台前头。 没想到她不许。 陶夭夭本来以为劝猎户要费事些,毕竟人家一只手就能把她这个细胳膊细腿拎走,没想到他只是踌躇了一下,“那……那你别累着自己。” 陶夭夭见他不倔,展颜一笑,“我心里有数。” 于是猎户手里又被塞了一碗鸡汤坐回原地,他端着碗,鼻尖全是浓郁的香气。 他当然可以强硬的帮陶夭夭,可不知道怎么的,见她一只手拦着,一只手背抵着自己腰窝抬眼看自己的样子,就……有些气短。 她的样子像个…… 小管家婆。 猎户被自己想到的词震的眼睛一飘,背对着他的陶夭夭当然没有看到。 她的心里有数指的是,大概知道明日起来自己要双肩双臂酸痛了。 又忙了一会儿,猎户第二次把空碗送了回来,眼神却一直盯着她。 “……” 陶夭夭被他的眼神攻势打败了,但是她也不是那么好妥协的,转身将臼杵拿了出来,抓了一点花椒和香料还有粗盐兑好,放进他手里。 “去吧,不过肩上别使力,总归不急着用,慢慢捣。” 猎户不是个话多的人,陶夭夭忙起来也顾不上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断断续续忙到天黑。 等到陶夭夭揉着自己已经酸软的手臂进屋,看见坐在床上的猎户时,才想起一个不得不面对的严重问题—— 昨夜她照顾伤患,倒在床上就那么睡着了,后来周氏带官差来一打岔她忘了这件事,今日可怎么办…… 可怎么睡呀?! 猎户看着陶夭夭红着脸站在门口纠结得左脚踩右脚的样子,稍微一想就知道她应该是不好意思了。 他起身让了让就要往外走,被慢了一拍的陶夭夭喊住:“你做什么去?” “我去抱些干草,打个地铺。” 陶夭夭顿时忘了自己的那点纠结。 “这地上哪能住人?” 她拉着人手腕往回带:“再说这天都黑了,你去哪找那许多干草,你伤还没好,这要是再睡出个风寒来,那我才真要头疼了。” 结果这一拉没拉动,浓眉大眼的猎户站在原地抿了抿唇。 “我知道被我带回来,你心里是不愿的……” 陶夭夭长长的出了口气,真不知道这猎户是真傻还是在跟她装傻。 “那你说这话也晚了,我们这村儿就这么大,更不用说我婶娘还带来一次官差。现在恐怕全村都知道你用五头野猪换了我回来。” 她一手顶着腰窝,歪着头看他,“怎么,现在想退货了?” 刚刚还在纠结脸红的小姑娘,这会儿抬着下巴看着他,猎户一下子就气短了,借他一张嘴也说不出什么“退货”的话来。 更何况他根本不想退。 “我没有。” 他说的认真,陶夭夭看着嘴角一勾,“没有就好,那我们俩也别站在门口一起吹风了。” 这次她把人拉了回来,回手还带上了门。 陶夭夭先上了床,一边嘴里还在说。 “总归昨日也是这么睡了,再说无论我们怎么睡,在旁人看来都是一样的,干脆我们俩啊,谁也别委屈了自己。” 她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只不过这话听着坦然,可说话的人手脚并用的爬到床里头,贴着墙边背对着猎户,看样子几乎要把自己拍在墙里。 猎户想提醒她离墙远点那边凉,可又怕说穿了小姑娘恼羞成怒。 况且既然她不想挨着他,他说了也是讨人嫌。 这么想着,他熄灭了屋里的灯,也钻进了被子里躺下。 屋子里一没了光亮,心跳声就很大,陶夭夭扯着一角被子挺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耐不住累了一天的倦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听着身边的呼吸渐渐平稳,猎户睁开眼,试探着转过身,将贴着墙根的人身子往里挪。 他怕吵醒人吓到她,只能轻手轻脚的,屏着呼吸。 “唔……” 陶夭夭忽然翻了个身,猎户的动作顿时僵住,却看她只是睡梦中无意识的动作,才悄悄松了口气。 陶夭夭的睡相不是那么老实,她翻身后到底是后知后觉的身上有了些凉意,又朝着身边的热源拱了拱,最后才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陷入沉睡。 留下刚刚躺下的猎户偏头看着自己被抱住的胳膊,感受着隔着一层布料贴在自己肩膀的小脸。 若有似无女子的呼吸擦过脖颈,猎户愣愣的盯着房梁,没了睡意。 陶夭夭根本不知道因为她的缘故,猎户只睡了三个时辰,她睡的早也睡的足,以至于猎户一起身她就也迷迷糊糊的醒了。 “唔,你醒了……?” 猎户看她的迷糊样子,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嗯,我上山去了,你再睡一会儿。” 上山? 陶夭夭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坐起身来,顺手拉住了猎户的衣角。 “你身上还带着伤呢,上山也太危险了!” 她怕拦不住人,又刚醒,脱口而出的话语气就下意识的有点冲,自己喊完了才后知后觉的找补,“不是……我的意思是家里东西够吃,你这几日先别急着上山了……” 猎户根本没觉得她语气不好,反倒因为被人担心感觉心里热热的。 拉着他衣角的手早就松了力气,但猎户低头看着陶夭夭,像是被什么钉在了原地。 可他那日在野猪出没的位置做了标记,若是不趁着那附近如今还有野猪去猎,过几日恐怕又要重新漫山遍野的碰运气了。 “野猪……” 他刚说出两个字,陶夭夭就眼睛一瞪:“你如今便是上山去打个野鸡野兔我都放心不下,你还惦记野猪?” 猎户觉得自己好像说多错多,干脆不说话了。 陶夭夭也知道他是为了早日把野猪给了周氏以免节外生枝,可怎么也不能放任他上山。 她紧了紧睡乱的衣服翻身下地,拉了一下他的手臂:“天大的事没有用你的命去拼的道理,婶娘那人我知道,只要你给她值银子的东西,是不是野猪根本不重要。” 她随手挽上头发,看了眼还在原地的猎户:“去帮我在院子里生一堆火,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忙,晚一点我还要去镇子上。” 猎户没问她要做什么,闷头拿柴火去了,陶夭夭从水桶里舀了点冷水沾湿了布巾,在脸上细细的擦了擦,也一头钻进了灶房。 这家里但凡能用来装东西的容器都被她拿来放了腌制的野猪肉,她挨个揭开看了看,每个都散发着调料香气。 野猪肉膻,就算再少见买的人也是买个新鲜,若是不会做谁也不会多买。 第7章 背着肉去镇上 陶夭夭拎了一桶肉出来在猎户旁边坐下,从他手边的柴火里捡出一根树枝:“把皮刮了,一头削尖。” 家里能用的工具不多,猎户在那削树枝,陶夭夭接过手点火堆,抬头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刚要张嘴喊他,突然愣了愣,脸红了。 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一件事。 这两日总是“你你”的叫,她竟还不知道猎户姓甚名谁呢! 陶夭夭仔细回想,也想不起来记忆里有出现过猎户的名字,再想想旁人,似乎也不曾听谁喊过。 她反而倒觉得有几分古怪来。 一般人就算不叫名字,像是宋铁匠张屠夫,也总是要有个姓氏的。 可她翻遍记忆也想不起来,倒不如说原本的记忆里,这猎户几乎就没什么存在感。 这么大个活人,难道还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眼看着猎户树枝都削好五六根了,陶夭夭却愈发窘迫。 难不成真让她这时候张口去问猎户姓什么叫什么? 总觉得早就错过互通姓名的时机了。 陶夭夭恨不得拍拍自己不中用的脑袋,既然不知道,第一天来的时候怎么就没问上一嘴啊! 可比起直来直去,拐弯抹角她更不擅长。 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清了清嗓子:“……那个,这两天手忙脚乱的,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自己叫什么了,我总不能一直‘你’啊‘你’啊的叫吧?” 明明是她忘了问,反倒倒打一耙说是人家忘了告诉她。 猎户的手顿了顿,“就这么叫吧。” 陶夭夭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她愣了愣,“就这么……” “够了吗?” 还不等她追问,猎户就将削好的树枝递了过来,陶夭夭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 她想了想,大概其中有什么缘由吧,她还没熟悉到一定要知道的份上,谁还没有个秘密了。 于是陶夭夭压下心底的好奇,坦然一笑,“够了,辛苦啦。” 她拿了平滑的石头堆在周围,把长长的树枝穿上野猪肉架在上面离了火一点点的烤,眼珠子都不敢错。 用烤箱尚且有掌握不好火候的,更不用说这样野火烤肉,一个不注意就是个外糊里生,这可是猎户冒着危险猎回来的东西,要是烤坏了那可真是罪过。 等野猪肉开始“滋滋”冒油的时候,猎户已经不在旁边了,他去摘叶子,之后要用来包肉放进筐里。 陶夭夭盯着火苗发呆,恍惚中自己似乎仍旧是在自己熟悉的山上。 偏了偏头,旁边却没有摄像机。 她微微的叹口气,伸手将肉转了个面。 猎户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出神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开怀,他眸色沉了沉,将已经在河边洗干净的叶子递到了陶夭夭面前。 “回来了?”陶夭夭眨眨眼,脸上的情绪瞬间消散了,她指了指已经换上去的新野猪肉,“你看一会儿,我去看看锅里的怎么样了。” 陶夭夭进了灶房,移开锅盖,扑面而来的肉香啥时间就催动了她饥饿的肠胃。 这时候的人吃饭都是上下两顿,算算时辰她和猎户也该吃一顿了。 陶夭夭舔舔唇,将锅里的炖肉盛了一勺,端着碗又去将烤肉切了一大块。 “你尝尝!” 猎户也收拾好了情绪,他转头,看见陶夭夭满眼都是被夸奖的期待。 他即使没入口也能闻到这诱人的香气,接过陶夭夭递过来的筷子,在她的视线里吃了一大口。 浓郁的香料味道直冲鼻腔,他每咬开一口炖肉的汤汁都在刺激他的味觉。 “好吃!” 他形容不出来这是怎么个好吃法,脱口而出后也觉得自己这句夸奖平平无奇。 可陶夭夭已经开心起来了:“不愧是我!” 她说着也从另一个碗里夹了一块切好的烤野猪肉,美滋滋的放进嘴里。 嗯,不比炖的差!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就着炖肉时一起热好的饼子吃了上午这顿饭,把烤好的野猪肉垫着大叶子放进筐里出门了。 临出门还劝住了要跟她一起出门的猎户。 大白日的从山脚的家里出来,怎么都要穿过村子。 陶夭夭想到自己昨日遇到村民时受到的热情关注,也只能在心里叹气,总归绝大部分人也没什么恶意,看就看吧。 至少她自己是知道,被猎户带走肯定是比被打老婆的鳏夫带走要好无数倍。 感受着自己背着的沉甸甸的野猪肉,赶路的陶夭夭脸上甚至还带出了几分笑意。 陶夭夭背着筐进了镇子,虽然入目必然不如前世繁华,但是却有种别样的风味。 可惜她这次来是有赚银子任务的,不是来逛街的。 她到了镇子第一件事就是去猎户告诉她的,一直收他野味的同春饭馆。 同春饭馆的钱掌柜身体偏胖长相和善,他本来在后面拨算盘,听人说一个小姑娘来找他还没反应过来。 “哦所以你是替猎户来的。” 钱掌柜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她身上的衣服还带着补丁,但干干净净眼神明亮,乍一眼就让人顿生好感。 “是,他上山打野猪肩膀受伤了。” 钱掌柜点点头,让人把秤取来。 陶夭夭看他的眼神就感觉到他并没有看轻自己是个小姑娘,本来还担心这个年代一个小姑娘不好说事,如此一见倒是对这个钱掌柜多了几分好感。 她从筐里拿出生肉出来,旁边就有人上称称重,钱掌柜对这小姑娘的身份好奇,但见她还是未婚的打扮,也没多嘴问。 陶夭夭趁着生肉上称,从筐里拿出一个叶子包来,当着钱掌柜面打开放在他面前。 “钱掌柜,这是我们在家烤的野猪肉,送给您尝个新鲜,还有一些炖肉,方便拿副碗筷吗?” “这就……”钱掌柜本来想说不用了,可烤肉的味道猛然窜进他的鼻子,生生让他把到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 更不用说陶夭夭还拿出了装着炖肉的陶罐。 “这烤肉一路上过来已经冷了,掌柜爱吃的话可以回锅炒个菜,这炖肉还温着,您趁热尝尝?” 钱掌柜咽了下口水,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一个饭馆掌柜竟然被这寻常炖肉勾出了馋虫:“去拿副碗筷来。” 陶夭夭转头补充了一句:“劳烦多拿个勺子。” 她注意到钱掌柜的表情了,她这一大坛子肉可没打算全都留在同春饭馆,舀上一碗也就行了。 钱掌柜吃肉的反应,不比家中那个不会说好话的木头多。 但陶夭夭知道,跟猎户不同,钱掌柜是强行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惊讶。 “不错不错,姑娘好手艺。” 陶夭夭微微一笑,脸上一样看不出什么,她数了数下人递过来的银子,又把坛子里余下的肉又放回了筐里,仿佛看不到钱掌柜暗戳戳的眼神一般。 钱掌柜身为同春饭馆的大掌柜,可不是只知道算钱的老板,他识货的。 “陶姑娘,你这余下的肉是要带回去?” 咽下去的肉口齿留香,与其说他是喜好美食,不如说他是想知道,这样的肉是怎么做出来的? “也不都是,我想去摊位上看看。掌柜若是喜欢,下次送肉我给您再带来一些。” 钱掌柜本还想说若是要剩下不如买过来,可陶夭夭一句“下次”堵住了他的话头,他只好意犹未尽的将人送出了饭馆。 钱掌柜路过大堂,喊住了路过的小二:“去后面把大师傅叫到我那。” 小二一愣,看了眼人满为患的大堂:“掌柜的,这……后面忙得不可开交呢,要不您等等?” 钱掌柜瞪他一眼:“等等肉就凉了!” 说着自己去后面取肉去了,留下在原地一脸懵的店小二。 肉凉了? 什么肉? 第8章 生意不好做 “怎么样?” 钱掌柜站在后厨,他对面拿着筷子的正是同春饭馆的大掌勺刘师傅。 他这一问刘师傅才回了神,顿了顿,“色香味俱全,见凉了还有这样的味道,不知道是哪个师傅的手艺?” 他这一问给钱掌柜问乐了,也不回答,指了指另一份烤肉:“你先忙着,等过了饭点把这烤肉回锅炒了,去后面我们俩吃一顿。” 还不知道同春大掌勺对自己评价颇高的陶夭夭此时正坐在镇子集市的道边,大声吆喝。 “烤野猪肉、炖野猪肉!好吃不膻,回味无穷!卖完为止、卖完为止!” 她是这集市上的生面孔,年龄看起来不大又是个姑娘,周围摊位的摊主小贩都看着稀奇,就连前后店里的掌柜都有好奇出来瞧上一眼的。 尤其是她说自己是第一次出来卖东西,可一上来就这样大声吆喝丝毫不见扭捏,看着新鲜。 “小姑娘,你这肉怎么卖啊?” 来人是个头发半白的大爷,一边探头看陶夭夭坛子里的肉,左手还提着一个酒坛子。 “回您的话,一大勺二十文!” 大爷在摊子上扫了一眼,鼻子动了动,直接数了二十文给陶夭夭,指了指斜对面的酒馆:“给我盛一勺送到对面去。” 说完也不管陶夭夭什么反应,拎着酒走了。 虽说陶夭夭当时选了这个位置摆摊有考虑到附近就是酒馆,可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真的会有人不进酒馆买下酒菜而买她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赶紧把铜板收好,舀了一碗肉稳稳的端着去了对面。 老爷子看了看面前的满满一大碗肉,又摸出5文放在桌子上,“这个也拿去吧。” 陶夭夭没有推让,喜笑颜开的收了:“多谢您了,这碗您吃好了给我拿去就行,若我不在您就放在旁边面摊那。” 老爷子应了她才离开。 她一回去,旁边面摊老板娘就递过来一个碗:“来喝口水,看你这一头的汗。” 旁边面摊是四十来岁的两夫妻开的,老板娘生了三个儿子没有女儿,看到聪明伶俐的女娃就喜欢,更不用说陶夭夭还长得好看,嘴又甜。 “谢谢宋大娘!”陶夭夭接过来,三两下下了肚,一转头面摊又忙起来了。 过了快两刻钟,才又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看见她摆出来的肉走不动道,跟着他的大人没办法,买了一包烤肉说回去回锅。 陶夭夭看着剩下的一堆肉,心里沉了沉。 摆摊效果不好,她只能去上门推销了,不管怎么说她对自己做的东西还是有自信的。 如果还不行,大不了她再厚着脸皮把东西再背去同春饭馆,兴许那掌柜还愿意要呢。 “丫头,饿了吗?吃碗面?” 陶夭夭抬头,原来是面摊忙完了。 “大娘,我是吃了东西出门的,你们吃吧。” 她望了眼煮面的大锅,心里一跳。 陶夭夭转身从自己的坛子里又舀出一碗来,放到了面摊上:“大娘,总归我这也卖不完,你们把这肉回回锅,和叔一起吃了吧。” “这怎么好,你可快端回去,这都是钱呐!”宋大娘连连摆手。 她可是知道姑娘这一碗肉要二十文的,买东西不容易,她可不能占这个便宜。 陶夭夭不许她推辞,“我在这摆摊很麻烦大叔大娘了,您要是不收我下次可不敢在这了。” 她笑吟吟的,说出的话却不好拒绝,宋大娘只好接下了。 宋大叔是个沉默寡言的,他煮好了面,把自家婆娘收下的肉倒进了大锅里。 锅是热的,只翻了两下,他就被这肉味冲得一震。 这肉冷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一入锅竟有这么大的香味。 面摊上还有两个在吃面的客人,都忍不住问了一句:“哟这香味,是弄什么好吃的呢!” 宋大叔不爱说话,大娘却是个热心的,她指了指陶夭夭的摊位:“这是旁边这姑娘卖的做好的野猪肉,可香呢!” 吃着面闻着肉香,客人的口水都要下来了,就连走道的路人都忍不住转头寻找这香味的来处。 要知道这面摊不比普通的小吃摊、粉摊,白面是细粮,是精细物,一碗粉能卖个两三文,这一碗面就算只调味撒点葱花都要个十文。 因此能经常来面摊吃东西的熟客,反倒是身上常有钱傍身的。 宋大叔从陶夭夭给的一大碗里舀出几块来,伸勺子朝着老客颠了颠:“来点?” 那客人眼睛一亮,端着刚吃了一半的面碗就过来了。 宋大娘拉了宋大叔一把,她觉着是人家丫头送的东西,他这当着面给人不好。 一旁的陶夭夭却心里觉着,这大叔看着不显,心里却明镜似的。 肉回了一次锅比第一次味道要重,但放在面汤里刚刚好,这客人吃的拍了下桌子:“这肉可真香!”他转头看向陶夭夭,“这当厨的人好手艺啊!” 陶夭夭笑着受了:“多谢夸奖了,我也只会点这个。” 客人一听说是陶夭夭做的,眼中惊奇更多了。 别说这一下,还真又吸引了几个客人过来买,陶夭夭眼看着这些去了不少,她喜得一直感谢面摊的夫妻俩。 不远处,有几个人也正在朝着这边走,其中一人指了指这边:“哎,看那好像是个面摊,人倒是不少,我们去用些?” 这一行人有男有女,看起来像同家人,陶夭夭不认得,扫了一眼也没太在意。 反倒是他们走到面谈前,其中一人余光看到了陶夭夭,惊得一时间没压住,原地跳了一下。 “陶、陶夭夭?!” 这人一叫倒是吸引了陶夭夭的注意力,也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她皱着眉看向喊她名字的,是个年轻男子,可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是谁啊? 这一下不只是他,他身边一起过来的几个人也一脸惊吓的看着陶夭夭。 陶夭夭看他们一副见鬼的表情,心下疑惑:“你们……” 其中一个女子叫得最大声:“陶夭夭?你怎么会在这!” 陶夭夭一听这语气就觉察不对了。 来者不善啊。 陶夭夭本来以为这是什么惹上头的麻烦事,旁边面摊的宋大娘也担心的看了过来:“哟,这是怎么了?” 结果那女子被人拉了一把,几个人居然兴高采烈而来,慌慌张张的走了。 留下心中不解的陶夭夭和脸带疑惑的路人。 宋大娘却是真心担心陶夭夭:“你这是跟他们有什么过节吗?” 陶夭夭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我不认识他们……” 她这是实话,她的记忆里真的没有这些人。 “大娘知道他们是谁吗?” 宋大娘压低声音:“这是陆秀才的家里人!你当真不认识?” 秀才! 陶夭夭心中一跳,来到这里这些日,她知道的秀才可就一个。 除了周氏要把她“卖去”那里的那个便宜未婚夫,还能有谁? 她面上不显:“不认识,我没见过这些人,想来是有什么误会吧。” 宋大娘见她表情淡定,也看不出什么来,嘱咐了两句就回去了。 陶夭夭坐在原地,心里却有百般想法,她细细回想刚刚那几个人见她的样子,觉得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她的记忆里没有这几个人,可那个喊她名字的却一眼就认出了她。 这可不是照片到处的现代,他们当中肯定有人见过她,准确来说是原本的“自己”。 这样一想刚刚那几句话就颇有深意了,什么叫“你为什么在这”。 她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再结合他们那个见鬼的表情,陶夭夭有了个大胆的联想。 会不会原本的自己落水,就与这陆秀才一家人有关系? 第9章 更好的买卖 而此时的同春客栈里,掌勺刘师傅也被掌柜的的话惊得张大了嘴。 “你是说这肉是个姑娘做的?” 钱掌柜点点头,又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是啊,是给我们送野味的猎户家里人,给我尝鲜的。” 刘师傅没言语,半晌才慢慢道:“掌柜的,这山里打野味的人有,但真的会吃的人可不多,野味这东西,要知道是‘穷人吃肉味儿,富人吃精贵’,平常农户就算吃野猪肉,也不会做到如此精细的份儿上。” 他指了指两人间的碗:“而这野猪肉不膻不柴,比普通家寻常猪肉做得还入味儿,您跟我说是出个姑娘之手?” 钱掌柜听了这话半点没有因为自己被质疑而不高兴,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哎呀我刚吃的时候也以为是自己太久不吃精细物舌头出了岔子,既然你也这么说,那看来我宝刀未老,眼光还不差嘛!” 刘师傅在同春饭馆这红白两案上干了二十多年了,认识钱掌柜也是这个年头,两人同朋友一般。 他见钱掌柜得意,翻了翻眼睛:“既然这样你这是要问这姑娘买方子了?” 钱掌柜长长的出了口气,站起身来:“自然。” 他背着手往外走,“你接着吃吧,我去外头转转。” 钱掌柜对着镇子的街道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走得,沿着吃食摊子慢慢走,很快就远远看见了坐在路边也很显眼的年轻姑娘。 他步子定了定,看了看旁边的小酒馆,又看了看那小姑娘身边的面摊,挑了挑眉,心下多了些计较。 陶夭夭刚把秀才一家的事情放在一边,打算之后有时间慢慢查,就看见心宽体胖的钱掌柜慢悠悠的晃了过来。 “钱掌柜!” 钱掌柜应了一声,面带微笑走了过来:“陶姑娘,生意兴隆啊?” “借您吉言了。” 钱掌柜走到跟前一看,心中惊讶,以他的经验,他估计了一下这姑娘第一日摆摊大概能卖多少,才没有当时拦下。 可如今这一看,竟卖出去七七八八了,怎能让他不惊讶。 他可不觉得这只是巧合或者是单纯的运气好。 “陶姑娘,这余下的也不多了,卖我可好?” 陶夭夭笑了:“钱掌柜这是哪的话,您愿意买我自然是要卖的,我看您也没带物事,不如我给您送过去。” 钱掌柜连到了两声“好”,说自己接下来也没什么事,若是陶夭夭也一样,不如两人一道回去。 陶夭夭自然是没有异议,道别了面摊夫妻俩,装好东西背着又回到了同春饭馆。 钱掌柜让人数了钱来,转身对坐在一边的陶夭夭道,“我这个有个更好的买卖,不知道陶姑娘有没有兴趣?” 陶夭夭眨了眨眼,视线却不躲不闪的同钱掌柜对上:“钱掌柜是想从我这里买走这野猪肉的做法?” 钱掌柜倒吸一口气:“正是,看来姑娘心里有打算了?” 陶夭夭点点头:“这方法在我手里也发挥不了什么大用处,钱掌柜要买我自然愿意,更何况钱掌柜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日后我们还少不了往来呢。” 钱掌柜连连点头,“那是自然,那这价钱……” 陶夭夭脸上多了几分“真诚”。 “我对这些是一窍不通的,这还是出门前问了我家那个打猎的,才敢一个人到镇子上来。” 掌柜的一惊:“这你跟猎户……” 陶夭夭适时的脸上显出几分不好意思来:“他……不瞒掌柜的说,前些日子他救了我,原本是该议亲的,可我是婶娘带大的,他在这聘礼上有为难,否则也不会拼着命到山上去……” 陶夭夭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可就是容易把人误导到别的想法上去。 至少钱掌柜听了,已经觉得这二人不容易了。 他知道这姑娘怕不是故意讲给他听,可也能看出来她不是在胡编乱造,一时间不禁有些唏嘘。 然而想起猎户每次扛着野猪到店里来的样子,他心中不由得又是一凛。 陶夭夭的目的并不是装可怜,于是她立刻时候收拾好了表情,继续正色道。 “他吃了我做的肉,几次说好吃,我才趁着他受伤想来试试。我知道掌柜的既然愿意买我的方子那就是有自己的想法,无论您是留在饭馆用还是转手他人我都没什么说的,也相信掌柜的会给我个公道价格。” 钱掌柜脑海中闪过四个字:伶牙俐齿。 他不由得神色复杂的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姑娘。 说实在的,他虽然打见面起不曾轻视这姑娘,可也谈不上高看,但是此时他不得不说,相比于那个高大凌厉一打眼就让人觉得不好惹的猎户,这看起来娇弱的姑娘也不逞多让! 因为他的心思还真是让她说着了。 这小镇子,除了镇上有那么些家条件还可以的,能拿出大钱的人家屈指可数。 他要这方子配上野味,更多的是为了更大的城镇更富裕的人家准备的。 这道理就好比这肉猎户来卖不过二十文一斤,可这姑娘来卖就是二十文一碗,放到这同春客栈五十文一碟,那若是卖到大城镇甚至京都呢? 上京没店,不代表上京没人啊。 钱掌柜知道,这方子除了卖给他也兴许还能卖给别人,但价格不可能比他之前想的高,若是他真打定主意用原先的价格,这陶姑娘估计也会接受,可…… 钱掌柜越看陶夭夭,越觉得这姑娘不俗。 他想了想,突然扬声:“二生,去柜上给我取三十两银子。” 在外头的二生一愣,他手里正拿着掌柜让他拿的十两,怎么这会儿变成三十两了? 可他没多问,照吩咐又跑去拿了。 陶夭夭原本只是希望钱掌柜别坑她,此时也被这价格惊了一跳,在心里重新审视了这个她以为的一个普通饭馆的掌柜。 钱掌柜把三十两放在陶夭夭面前,却半点不动声色,“这是姑娘的,权当钱某交个朋友。” 陶夭夭有些哭笑不得:“钱掌柜这样,我却是受之有愧了。” 钱掌柜见她如此,心却定了,玩笑道:“陶姑娘是觉得钱某这个朋友教得不值了?” 陶夭夭叹口气:“钱掌柜这样,便是不值我也要让您觉得值了……劳烦您取笔墨来找人记下吧。” 钱掌柜的笔墨是准备好的,他不假人手自己提笔等着陶夭夭说。 陶夭夭将腌制野猪肉的方法和后续的做法仔仔细细的讲给了钱掌柜。 见钱掌柜仔仔细细的晾干墨迹,陶夭夭想了想:“钱掌柜知道冻豆腐吗?” “冻豆腐?”钱掌柜疑惑着想了想,摇了摇头。 陶夭夭一笑:“钱掌柜给了我一个好价钱,我自然要回报您的,不过这冻豆腐夏日制作成本太高,而冬天却是天然的吃食。” 这冻豆腐其实就是老豆腐在现代的零下气温冻硬了之后再化开的产物,经过这个过程的豆腐的结构会破坏掉形成一个个小孔,口感宣软。 “这冻豆腐特别适合同荤汤菜炖在一起吸汁,炖一锅白菜冻豆腐再切进几块肉,冬天吃起来能暖到心坎里。” 钱掌柜心都热起来了,稍微一琢磨就猜到:“这是北地传过来的法子?” 陶夭夭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做法,现今北地是不是有人这样做却不知道。” 这倒是大实话。 这里的历史同陶夭夭知道的不同,她根本无从知晓这里的冻豆腐有没有出现,往上还要追溯豆腐甚至大豆的产地。 而这些事不如让钱掌柜自己打听去吧。 眼见着钱掌柜坐都坐不住了,陶夭夭很有眼色的先告辞了,还承诺很快就会再到镇上来,到时候若是掌勺做不好野猪肉,她会亲自指点。 第10章 她快成“负心汉”了 陶夭夭走这一趟,生肉熟肉加起来卖的钱一共有三十四两多,就算不算那三十两方子钱也还有四两多。 她问过猎户,往日二百斤的野猪杀了放血,再除去买家不要的内脏骨头等等,剩下的肉能卖个二两都算多的。 而她做炖肉的时候混了很多处理好的内脏进去,里里外外居然翻了一倍还多。 陶夭夭在心里盘算着,脸上淡定,丝毫看不出来是身负“巨款”。 可兜里有钱心里有底,她回家的步子都比来时轻快了几分。 “陶夭夭!” 心情很好的陶夭夭走到半路,被人在来往镇子的必经之路上喊住了。 她停下步子看过去,是个年轻男人,细长眼尖下巴,身材消瘦,此时正皱眉看着她。 看着他身上不同于普通庄稼汉穿的衣裳,陶夭夭仔细一回想,记忆印证了她的猜测。 这就是最开始周氏打算让她嫁个那个人,陆明陆秀才。 陶夭夭移开视线,继续走自己的路。 陆明一见她当做没看到自己,快走了两步直接把人拦下了。 陶夭夭余光瞥见这路上左右无人,不想这种时候跟个成年男人起什么不必要的冲突,冷着脸问:“有事吗?” 陆明满脸嫌弃,仿若主动截人的不是他一样:“听说你被鳏夫看去又被猎户坏了清白,如今到也好意思出来抛头露面?” 就算陶夭夭伶牙俐齿,听见这么一句也瞬间语塞,无他,槽点太多。 她扯了下嘴角,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 陆明倒退一步,仿佛她是什么病原体似的:“粗野村妇!” 陶夭夭不打算跟这么个脑子有坑的人纠缠,干脆绕过他继续走自己的路。 陆明心里憋着口气不发不痛快,可也不想与陶夭夭有什么肢体纠缠,因此在一旁紧紧跟着。 “……无媒无聘让个猎户带走,你还要不要脸?但凡是个贞洁女子,若同你一般早就自尽以全名节了,你竟不以为耻反倒出来赚钱养汉,你这个……” 陶夭夭听着心里腾腾的冒火,脸上却愈发沉静,就算她能凭着自己那点小技巧揍人一顿,可这人怎么说也有秀才功名在身,否则陶夭夭现在就想一棍子下去图个清静。 想着家里还在等她的猎户,陶夭夭就能冷静许多。 她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猎户虽然不是什么秀才,但是至少他有打猎的本事,能帮她干活,至少不会这么脑子有病! 要是真嫁给这么个秀才,那才是八辈子倒了血霉了! 陶夭夭走得快,一段距离出去,陆明倒是有些气喘了,她不由得又翻了个白眼:弱鸡! 就这破竹竿能顶什么用?想想猎户那宽肩窄臀倒三角,和那有力的肌肉…… 陶夭夭吸了吸不存在的口水。 害。 脸有点热。 而此时被她惦记的猎户,正也一步一步走在路上。 陶夭夭走之前说了要回来一起吃饭,他当时没说,现在估摸着她回来的时辰出来接她。 而此时他远远的就看见了陶夭夭,而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他们距离很远,他只是认出了她的衣服和身形,猎户抿了抿唇,躲到了一棵树后。 他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能看见陶夭夭在前面走,身边的年轻人亦步亦趋的跟着,似乎在很焦急的说着什么。 猎户的心一沉。 他远远的跟在后面,眼看着快到了村口,才默不作声的停下了步子。 他想追上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想让那个男人离她远点,他很轻易就能把两个人分开,但他没这个勇气。 猎户不认得什么秀才,但看那个人的长衫头巾,穿戴是个读书人的模样,也能猜出他的身份。 是跟他完全不同的人。 想起陶夭夭第一次看到自己模样就避而不见的样子,猎户一时间也不想回到那个家了,他绕开回家的路,一个人低着头上了山。 另一边,陆明远远的看到村口,狠狠的瞪了陶夭夭一眼。 这个贱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聋了一般,任凭他说什么都没个声响。 如今他却不能跟着她一同进村了,否则让旁人看见他们两个人在一块,没得跟着坏了自己的名声。 看着陶夭夭一个人快步离开,陆明阴沉着表情朝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没了耳边的聒噪,陶夭夭长长的出了口气,奔着山脚下更加快了步子。 “我回来啦!” 她推开院门,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却没听到人应声。 陶夭夭疑惑的偏了偏头,取下背着的筐提在手里进了屋子。 院子里没人,床上和灶房也不在。 人呢? 陶夭夭心里一跳:猎户不会背着她偷偷上山打野猪去了吧? 她抬头一看,弓箭还在墙上挂着,心放下了一点,不过眉头还有些微微皱着。 他们住的这个地方离其他家都有一定距离,连个能传话的邻居都没有,猎户要是出门都不会有人看见。 陶夭夭叹了口气,坐在板凳上,从筐里拿出今天赚的那些银子,一路上想要立刻回家跟猎户分享喜悦的心情突然就没了。 心里空落落的。 这是她来到这里赚到的第一笔钱,准确来说是猎户出力,他们一起赚的。 她低头看了银子一会儿,又包好放回了筐里立在床边,这屋子里连个柜子也没有,放在哪里她都不放心。 她把坛子和碗拿出来,才想起来那个去酒馆的老爷子碗还没还给她,陶夭夭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东西拿去灶房洗干净。 洗了碗她收拾了灶房,把晚饭要用的肉和材料都准备好,可天快黑了猎户还是没有回来。 陶夭夭自己随便对付了一口,直到到了要睡觉的点也没等到人,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睁了半天眼睛。 能自己住在一个房子里没人管,还有钱财傍身,多自在啊。 可她怎么轻松不起来呢。 陶夭夭想不通,她郁闷的翻了个身。 这山脚的晚上太安静了…… 前一页睡的晚,可第二日早上陶夭夭依然天没亮就按时醒了。 床上依然只有她一个人。 她穿鞋下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有人回来的迹象。 陶夭夭看看天,咬咬牙下了决心。 她可不觉得猎户除了打猎还有什么地方会让他过上一夜。 上山找人! 陶夭夭洗漱完毕把昨日剩下的饭吃了一口,可家里没有能上手的东西,她最后盯上了灶房的菜刀。 背着装银子的筐,临出门的时候她想了想,把猎户的弓也背在了身上,虽然她不会用。 结果刚一出门,就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陶夭夭心中一喜,转头就对上一个高壮的身影。 她还没来得及张嘴喊人就是一愣。 ……这谁啊? 站在她面前的人不如猎户高,但是也高高壮壮的,隔着衣服都能看出手臂上肌肉虬结,站在她面前像个小山一样。 陶夭夭神一定,立刻认出这是谁来了。 那个打铁的! 打老婆的鳏夫! 她心里一跳,立刻起了防备,握紧了手里的菜刀。 这人可不比昨日的弱鸡秀才,这五大三粗的体格估计一只手都能把她拎起来,如果对上了肯定没有她好果子吃。 还不等陶夭夭问这人来做什么,打铁的自己先上前了一步。 “你为何不肯与我定亲?” 陶夭夭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思考着自己跑回院子把自己关进房间的可能性。 但是想了想那扇脆弱的木门,她觉得跑得掉还好,如果跑不掉恐怕要完。 既然这人还肯说话,倒不如就说上一会儿,拖延拖延时间再说。 第11章 猎户回来了! “我为何非要与你定亲……” 陶夭夭故意没用特别凶的语气,微微低着头,看上去委委屈屈的。 打铁的皱了皱眉:“你喜欢那个秀才?” 这是什么逻辑! 陶夭夭被这话恶心到了,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我不喜欢他!” “那你为何拒绝我,若不是你不肯,也不会被个打猎的抢走了!”听了陶夭夭的话,宋铁匠忿忿道。 他提到猎户时有着很明显的嫌弃,陶夭夭敏感的捕捉到了,心下立刻不高兴起来。 大家都是底层劳动人民,虽然你是个打铁的,可能稍微掌握了点先进生产力,可不代表你就能瞧不起打猎的啊! 陶夭夭脸一鼓:“他不对,难道你不经我同意就用钱跟婶娘买我就对吗?” 宋铁匠一梗:“我、我那是聘礼!” 陶夭夭这时候也顾不上惹不惹怒他了:“聘我?那我本人怎么不知道,你聘的怕不是我婶娘吧!我看她倒是挺开心的,你们俩刚好凑一对儿!” 宋铁匠没想到陶夭夭会这样说他,从前他看到的陶夭夭,同旁人说话是乖巧伶俐的样子,哪里见过她这样咄咄逼人? 一时间他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涌上心头,双眼憋得通红的看着陶夭夭。 陶夭夭看他的模样,动了动嘴唇,也不说话了。 半晌,他似乎冷静下来了,但面色还是不善。 “就算你暂时不想嫁给我,我可以给你时间想,但也总比跟个猎户强,你这样一来,日后还怎么嫁人?” 陶夭夭想起打铁的那个据说被活活打死的妻子,心下冷笑,表面却看不出来动摇。 但她听这个话音儿,觉得可能还有机会,便道:“事到如今,你还是把我忘了吧,我、我跟猎户是互相喜欢的。” 宋铁匠没想到陶夭夭会这么说,他愣了一下大声反驳道:“不可能!” 陶夭夭退了一步,像是被他吓了一跳。 宋铁匠攥了攥拳头:“我不相信你会喜欢他!” 眼看天都大亮了,陶夭夭心里还惦记着迟迟未归的猎户,实在不想跟他胡搅蛮缠。 她一跺脚一咬牙:“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我说喜欢他就是喜欢他!” 她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掐着腰:“这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他打猎的本事好,打回来的猎物都交给我处置,我让他帮我干活他也不会不情愿,更不会对我像你这样吹鼻子瞪眼睛的。” 陶夭夭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这话没什么不对,底气更足了。 “我不喜欢这个样样都比你强还对我好的,难不成还喜欢你这样每句话我都不爱听的?” 宋铁匠这下是真被气着了:“打猎算什么本事,只要有个个把子力气的男人都能干!” 他指了指陶夭夭:“他要是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就不会把你带回来还让你穿这样的衣服,住这么破的房子!男人只有嘴上会说算什么本事!” 这下给陶夭夭说笑了,一下子想到昨日在自己身边胡说八道满嘴喷粪的陆秀才:“他会说?他还没有你们这群人一半会说呢。打猎不算本事怎么了,我就喜欢他这个打猎的,穿破衣服破房子怎么了,就这样我也乐意跟着他,我不但不需要他养,我还愿意养他呢!” 陶夭夭越说越起劲,不过后面的话完全就是为了气铁匠了,她可不崇尚在平等的家庭关系里有不平等的金钱关系。 果然宋铁匠这下是火冒三丈,不过出乎陶夭夭意料的是他虽然看起来很生气,却没有对自己动粗。 陶夭夭看着他,却发现他正看向自己身后。 她一愣,下意识的也转了头。 猎户手里提着两只兔子,就在她身后。 陶夭夭先是一喜,可突然脸又一红,一时间表情十分精彩。 猎户回来虽然没多久,但是足够他听到她的“深情告白”了。 他掩藏好眼底的笑意,伸手将人扯到自己身后,站到宋铁匠面前。 “有事吗?” 宋铁匠看着猎户的脸,还没回过神来。 他曾经在上山的时候路过这边远远的见过几次这个人,但是此时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他没有胡子的原本样子,一时有些震惊和难以置信。 “没事的话你自便吧,既然话已经说清楚了,一个鳏夫日后还是不要一大清早在旁人家门口转悠的好。” 猎户说完就拉着陶夭夭进了屋子。 而留在原地的宋铁匠转身离开,没几步却又回头看了看。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猎户有些面熟。 他皱了皱眉,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摇摇头,若有所思的走了。 陶夭夭满脸通红的被拉进屋子,要不是这屋子就这么大,她恨不得找个角落把自己埋起来。 其实她不好意思,猎户也没好到哪去,他心里高兴得很,特别想这个时候和陶夭夭多说说话。 想到昨日他独自上山的原因,人生的大起大落不过如此。 可是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亮着一双眼睛看着陶夭夭。 陶夭夭摸着自己脸上渐渐消退的热度,本来不想理他,可自己旁边的那两道视线实在是存在感太强,她根本没办法视而不见。 她偷偷的吐了口气,故作镇定的看向猎户:“你看我做什么。” 没等猎户回答,她忽然皱了下眉头,挺直身体:“不对,昨晚你上山了?” 猎户忽然就老实了。 他本来是满怀心事的回来,又因为看见的一幕心花怒放,根本没想过陶夭夭问他,要怎么回答。 “你说话,别装锯嘴葫芦,昨天说好了我去镇子上你在家里等我,你一声不吭上山了不说,还一夜没回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陶夭夭本来还在不好意思,一想到这件事,想到自己昨晚辗转反侧,气势都高了几分。 刚刚面对铁匠还气势汹汹的猎户,一下子就怂了。 陶夭夭欺软怕硬一向有一套,她伸手戳了一下猎户的肩膀:“我告诉你,你下次要是再让我回家的时候见不到人,你回家的时候也休想见到人了!” 她狠狠的撂下一句话,想着铁匠也该走了,起身就要出去,被猎户一把拉住。 “你做什么去?” “干嘛啊!”陶夭夭还没个好气儿。 猎户拉着她的手腕,一脸的没脾气:“我错了。” “你错什么了,你爱去哪去哪,我才不管你。” 猎户拉着她的手轻轻扯了一下,“我想你管我。” 陶夭夭的脸又见热。 猎户偏着头看她,眼中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你不喜欢我了,你方才还说……” 陶夭夭的脸“腾”的红了起来,急急忙忙就打断他,“不许说不许说!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她羞得想逃走,可猎户这手像个大钳子一样,她的手腕被握着也不疼,可就是走不脱。 “你放开!我去做饭!” “你还生气吗?” 陶夭夭狠狠的跺跺脚:“你再不松手我就真生气了!” 她瞪过来的双眼水汪汪的,她的手腕又细又软,猎户看着觉得自己心“砰砰”的跳。 “我真的错了,你罚我吧,不然你就是还在生气。” 陶夭夭哪里跟男人这样相处过,更没见过这样的攻势,她都怀疑这猎户是不是以前就有过女人,否则怎么撩人这么熟练! 说好的锯嘴葫芦呢! 陶夭夭最终还是跑掉了,门外打铁的当然早就走了,她蹲在灶房里炖肉。 她捧着下巴看着灶台,猎户进来拿走水桶,院子里传来扫地的声音。 她听了一会儿,猎户好像在收拾屋子,等陶夭夭端饭出去的时候,猎户还在擦这擦那,还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甚至还能看出些笑模样。 怕不是魔怔了吧! 陶夭夭腹诽了一句。 第12章 数钱使人快乐 饭后陶夭夭收拾完碗筷和灶房的时候,猎户在处理他从山上带回来的兔子。 “这两只兔子都拿去卖了吗?” 她抱着膝盖蹲在猎户旁边。 猎户摇摇头,“留着你吃。” 陶夭夭戳了他一下:“那也太浪费了,这样吧,我们吃一只,剩下一只拿去跟村里人换点青菜。” 说着她突然一拍自己脑门,猎户都愣了一下。 “这方才一打岔我都忘了,昨日我去卖野猪的银子还没给你!” 她说着就要起身,被猎户一把拉住:“不用,银子你留着。” 他看了看陶夭夭身上,“明日去添置些衣裳。”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陶夭夭想了想,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他这是记着那个打猎的说自己穿的衣服又旧还有补丁呢,可真记仇! “知道了,我亏不到自己。” 陶夭夭不打算把钱都捏在自己手里,但是对猎户有这个思想觉悟还是感到很高兴的。 她从筐里拿出包着的银子藏在身后,脚步轻快的又回到猎户身边,偏头看他:“你猜猜昨日卖了多少?” 猎户停下手里的活想了想:“二两?” 他自己打回来的野猪心里有数,要不是因为这头野猪肥壮,他也不会就算受伤也要打回来,卖个二两银子差不多了。 陶夭夭又用手指戳了他一下:“你忘了我还做了那么多去卖了?” 猎户恍然:“那……再加五百文?” 陶夭夭知道他不会跟自己发脾气,难免的就有些欺软怕硬:“我做的不好吃吗?就值多那五百文?” 猎户觉得自己好像怎么说都不对,况且二两加五百文当真不少了,那是三吊钱呢。 陶夭夭神秘一笑,从身后把装银子的布包拿出来,在自己膝盖上打开。 “你看!” 饶是沉着冷静的猎户的眼睛也瞪大了。 “这……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猎户问。 就算是遇上了爱这些吃食的大买主,一头野猪的肉也卖不出二十头的价格来,这是怎么也说不通的。 陶夭夭故意逗他:“我在路上拦路抢的。” “你带着这许多银钱,没有反被旁人盯上就不错了。”猎户无奈的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宠溺。 陶夭夭也不吊他胃口了,将钱掌柜从自己这买了野猪肉烹饪方法的事情告诉了猎户。 但是这一点都抹消不掉猎户心中的惊讶,倒不如说他反而更加震撼。 “你真厉害,你做出来的时候我只觉得好吃,却没想到竟卖了这许多银子。” 陶夭夭挑了挑眉,看起来有些小得意,但其实却很清醒:“这也是第一次罢了,若是日后再有什么钱掌柜看得上的方子,恐怕是不会再有这个价钱了。” 她总算是同猎户分享了这份开心,虽然迟了一日,但这份成就感丝毫没有打折扣。 她拍了拍猎户的肩膀:“不让你分心了,等你收拾完兔子来一起跟我数银子!” 猎户点点头,看着陶夭夭回了房里。 他三下五除二将兔子收拾放好,舀水去洗手上的血迹,洗着洗着,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他回来时听到陶夭夭同铁匠说的那一番话,是真的十分高兴。 他也打定主意,就算她不介意,自己也是不会让她跟着一起吃苦的。 可转眼猎户就发现,她很有本事,比自己还有本事。 猎户一步步朝着房里走,心却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就像宋铁匠说的那样,他除了打猎,还会什么呢? 陶夭夭听见猎户的脚步声却不见人进来,她坐在床上转头,见他在门口逆着光站着。 “在那当门神呢?快进来呀!” 她一招手,猎户下意识的动了,走进来坐到她旁边,看上去与往常无异。 陶夭夭拉了下他的衣袖,指着银子给他看。 “这三十两是整的,余下这四两多我都让钱掌柜给换了零,一共是五吊零一百五十六文。” 数钱的感觉太好,陶夭夭春风满面,让看着她的猎户心情也渐渐松了下来。 陶夭夭拿出两吊放到猎户腿上:“这两吊你拿着,以防有个大的花销。” 她又将余下零散的一百五十六文分了一半出来,“这些你也拿着,财不外露,总归平日在村里顶多用几个铜板,零钱还是要有一些的。” “余下这三吊钱就放在我这里了!” 陶夭夭顿了顿,歪头问道:“唔……盖个房子需要多少银钱啊?” 猎户心一凉。 她终于要搬走了? “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 猎户声音低哑,甚至很是失落,但开心中的陶夭夭并没有意识到。 陶夭夭举着一只手开始数:“你一个房间,我一个房间,客、外屋,灶房、茅房,应该就这些了吧?” 她捶了下手:“对了,围墙要重新弄一个结实的,还要顺带弄个鸡窝,这样我们日后就有鸡蛋吃了……” 她对新房子满怀期待,而猎户听着却愣住了。 他以为陶夭夭是有了自己买屋居住的想法,没想到她的意思是,他们二人再盖一个房子。 而陶夭夭根本没想那么多,在她看来虽然做肉的方法完全都是自己的,可肉本身都是猎户的,她也没想过要在古代这种安全不能保障的情况下独居,有个同居人也没什么不好。 更不要说她的这个“同居人”身材高大又擅长打猎,想必就算万一有个坏人,揍一顿也不在话下。 既然是两个人一起赚的钱,那当然要一起花,至于具体多少……她实在没心力算得太仔细。 在这另一个无亲无故的时空里,陶夭夭隐隐有了自己的目标—— 陶夭夭又拍了一下猎户:“我们要一起过上好日子!” 她的意思是带着猎户奔小康,不想猎户却再一次误解了她的意思,眼神又瞬间明亮。 相比于陶夭夭离开,两个人还能在同一处居住,对他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 顿时他对新房也有了期待。 只是…… 猎户抿了抿唇:“盖房可以请人,只是这一间原本是废房,我在这里住只是村长同意的,没有地契,若是你还想在这个位置盖,我们要去找一趟村长。” “所以我们要先买下这块地,然后买料、请人盖房?” 到这里几天,就算加上以前的记忆,陶夭夭也只知道并不多的东西价格,她看着床上的银子皱了皱鼻子:“那要多少啊,我们这些够吗?” 猎户忍不住有了笑意:“我们这里是山脚下,只是用来盖房的地用不了多少银钱的,买料和雇人加在一起大概五两。” 陶夭夭震惊了。 她本来只是觉得赚的三十两很多,但是从来没想过这是六套房子的价钱…… 而且还是圈地连院子都有的房子的价钱! “五两就够吗?我们可要建结实的房子,既然要长久的住不能偷工减料的!” “你要三间一灶的房子,用料自然不会差的。” 陶夭夭微微张着嘴,不知作何评价。 “我还以为盖房子……要很多钱呢,还想说如果不够我们再攒一攒。” 她略显“无知”的表现并没有引起猎户的怀疑,毕竟在他看来陶夭夭虽然聪明有本事,但一直以来都生活在村子里,身为一个没嫁人的姑娘家不知道这种事也没什么特别。 陶夭夭震惊过后已经回过神了,她拿出五两放在一边:“这个我们算是建房子的钱,”然后又拿出八两,“这个之后给婶娘,这样我们就还剩下十七两。” 她皱了皱眉头。 这样一看,周氏把她嫁出去要那么多钱是不是有点夸张? 陶夭夭骨子里没有古人的那些条条框框,想到就问:“那一般成亲,聘礼应该是多少啊?” 第13章 想要个新房啊! 这个猎户却是知道的,虽然因为村里人都怕他所以没有去过谁成亲,但是之前却为了将陶夭夭带回来同人打听过。 “差一点的人家几匹布极致鸡鸭就罢了,稍微好一些的会有礼金。” 猎户说的隐晦,但陶夭夭不傻,她几乎立刻就听懂了。 好家伙,无论是她原来的“家”还是猎户,显然都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家,周氏五头野猪居然还不情不愿的。 再想到她之前似乎是同打铁的要了十两,陶夭夭头都“嗡嗡”的。 “原来我这么值钱呢!” 猎户听她这么说,在他心里她当然是“值钱”的,不要说五头野猪,若不是不想让周氏特寸进尺,再多野猪他都愿意。 但看着旁边人咬牙切齿的样子,他明智的选择了没有作声。 知道了大概的价格,再看刚刚分出去的八两银子,陶夭夭的心都在滴血。 等等…… 陶夭夭觉得自己的算数可能出了问题。 “所以说三头猪就够我们盖个房子了?” “前日那头猪少见的肥壮,普通野猪不过一两罢了,大概要五头。” 陶夭夭想到猪肉可能贵,但是没想到这么贵,顿时觉得自己能够在这个时代大口吃肉简直是极致的奢侈。 这样一想猎户让她两只兔子都留着吃,可真是太…… 豪气! 看在猎户对她这么好的份上,带着对方奔小康的心情更加坚定了。 “这样说来我们岂不是只应该给婶娘五两,你之前已经给她一头野猪了,我们顶多再给她四两吧?” 陶夭夭看着猎户,却发现他皱了皱眉,似乎是不赞同。 “不对吗?” 猎户斟酌了一下措辞:“一般的话……确实,但是我本打算除了五头野猪再等到成亲时候加一些布料的。” “这也太多了吧?” “若是第一次也就罢了,只是在我之前已经有人像你提亲了,若是最后我拿出的聘礼低,你恐怕要被人说闲话。” 今日震惊陶夭夭第二次。 回过神来她在心里骂了打铁的一万遍,要不是他真的要拿那么多聘礼,如今她也不用拿更多了! 殊不知这件事本身最早的含义就是男方防止能拿出更多聘礼的人家抢了自己的亲事。 “银钱你收好,聘礼本就该是我拿的。” 猎户话一出口才有些后悔,毕竟虽然陶夭夭今早同人说喜欢他,可如今冷静下来想想才反应过来,那可能只是她一时想摆脱宋铁匠才那样说的。 她其实没有答应要与他定亲。 陶夭夭却没想那么多:“你还想着上山打野猪?不行,在你养好伤之前都禁止。” 她想了想,“你伤好之后也禁止,野猪也太危险了,既然肉价贵,平日里打个山鸡野兔就足够了,总归我们有了银钱,大不了自己养些鸡买点地。” 她说完,猎户却没有说话。 陶夭夭忍不住戳了他一下:“行不行啊?” 猎户眨了眨眼,看着她戳自己的手,“听你的。” 陶夭夭满意的露出笑容。 “这八两放在你那,你分几次给我婶娘,别忘了找村长或者谁做个见证。” “好。” 陶夭夭想着等有了新家一定要做个放钱的匣子,可想了想匣子放在家里也很显眼,不由得有点头疼。 到时候弄个带锁的柜子吧,搬不走的那种。 陶夭夭向来是个想做什么就要立刻去做的性格,这会儿想到新家立刻坐不住了。 她手指拨弄着银钱,鼓着脸问猎户:“不如我们今日就去找村长吧?” 她的睫毛很长,眨眼时忽闪忽闪的,明亮又灵动,猎户只要对上她这样看自己的视线,就很难拒绝她。 总归两个人待在家里也没事,收拾收拾就揣着银钱出了门。 到村长家还要走上一会儿,倒不是村子有多大,而是他们住的山脚下有点偏。 走在路上陶夭夭才想起,这凭空多出来的银子该怎么说? 她刚一来就体会到了身不由己加上被人“惦记”的感觉,短时间内真的不想再出风头。 因此她扯了扯猎户的袖子,低声对他道:“若是村长或者有人问起这钱是哪里来的,你就说是一直以来攒下的。” 猎户没有异议。 陶夭夭跟着猎户走到村长家门前,发现村长家的放起来看起来就和结实。 自从意识到之后他们要盖新房,她就有意识的开始注意房屋。 说实在的,一路走来看到的房子都让他有些心惊胆战,看上去跟村长家房子差不多同材质的人家差不多有一半,但细节也不很相同。 “我们之后盖房子就是这种吗?” 陶夭夭觉得看起来有点像灰色的水泥墙,但是显然墙面不是很细腻,她不是很说得上来。 “对,你喜欢吗?” 这看起来似乎就是村子里用料最好的房屋了,陶夭夭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她倒是见过镇子上那些更好的商铺,可无论怎么想,如果是建造在这样的村庄里,格格不入不说,似乎还有点浪费。 因此陶夭夭点了点头,“我觉得挺好的。” 他们的村子是靠山的,因此大部分人家房屋周围都围着栅栏或者围墙,当然低矮的围墙是防不住人的,而是防止山上的野兽跑下来糟蹋鸡鸭或者是菜园子。 因此很多围墙上的门可能也就是一个高到腰之类的板子,但村长家的却是个完完整整的门。 他们敲过门后很快有人应声,猎户推门进去,从屋子里出来的是村长的媳妇儿赵氏,已经五十来岁了,看起来还很精神。 “猎户来了?哟,陶三丫头,快进来!” 本来还客客气气的赵氏一看见陶夭夭就笑得弯了眼,显然是很喜欢这个丫头。 “赵婶!” 陶夭夭笑得更甜,露出的小虎牙更是显得她十分可爱伶俐。 赵氏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 陶夭夭心说:这还是把她当孩子呢。 村长赵全福同赵氏是出自同族,此时见二人进来抬起头,招呼两人坐下,倒是不热情也不冷淡。 “盖房?” 听到二人的来意,他的表情才认真起来。 为了自己不太突出,陶夭夭自然是没有开口的,猎户说她就听着,倒也暂时没什么需要她补充的。 赵氏在门口看了两眼,就进来把陶夭夭拉出去了。 陶夭夭对这种热情又不讨厌的长辈很难拒绝,她总不能说“我不只能走我还得留在这以防猎户编话编不圆”。 “他们爷们的话让他们去说,我们院子里坐去。” 一出院子,赵氏拉着她在板凳坐下,就放低了声音。 “听说猎户把你抢走了,这些日子也没见你,跟婶子说说怎么回事这是?” 陶夭夭眨眨眼:“我婶娘说的?” “可不是,”赵氏见她这样问,皱了皱眉,“她又编瞎话了?” 陶夭夭当然恨不得编排一顿,但话却不能说得太过。 她微微低着头,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心事。 “也……也算不上,猎户说了要给婶娘五头野猪的,已经给一头了。” “啥?!” 赵氏忽然大声,把陶夭夭都吓了一跳。 她赶紧又压低声音:“她要了五头野猪?!” 陶夭夭故作为难的点了点头。 赵氏拍了下大腿,像是有一肚子话要说,可看看面前还像个孩子似的陶夭夭,到底没说出来。 陶夭夭当然也不是想要她说什么难听话,不过是让人心里有数罢了。 赵氏把周氏的事情丢到一边,又问:“那这猎户把你带回去,你们这亲事怎么说?咱们这穷乡僻壤的,也不过是邻里说几句闲话,但事情还是早办了的好。” 陶夭夭眼神一闪,此时却是不好说是自己还没想好,暂时还没想嫁人的事。 她抿了抿唇:“我庚帖还在婶娘那呢,她说……说得等野猪都送去再说……” 第14章 热心的赵氏 赵氏是个热心肠的人,一听这话心里的火“蹭蹭”的往头顶窜,若不是怕陶夭夭更加伤心,她骂街的心都有。 这个周氏,人真是钻钱眼儿里去了! 她拉过陶夭夭的手:“可如今你这不明不白的同他住在一起算怎么回事?要我说不如成亲之前你先在我们这住着?” 赵氏本来是脱口而出的主意,想了想倒还真可行。 陶夭夭却可没有这个打算,首先她不觉得她能完美扮演这个时代的人,原先相当于不熟悉的猎户也就罢了,这同村长夫妻俩日日住在一起,束手束脚多难受? 最重要的是影响她赚钱啊! 她赶紧按住赵氏,一脸无可奈何:“可不敢打扰赵婶,若是当初也就罢了,如今都已经住上几日,搬出来也是晚了,我婶娘的性子……您也知道。”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猎户将我带走,婶娘将官差都叫来了,差点把猎户拿走,若是让她知道我住在你们这,觉得婶子给我撑腰,不一定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官差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要知道官差到这种村子,肯定是要先见过村长的,赵氏却不知道。 她转念一想就知道是自家那口子把她瞒下了,朝屋里看了一眼,心说一会儿再找他算账! 陶夭夭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过犹不及,脸上便带了几分笑:“我知道婶子心疼我,我没事,猎户看起来凶,这几日相处下来便是大声与我说话都没有过,想来是传言不可尽信。” 赵氏却也不觉得陶夭夭在胡说,虽然村子里绝大部分人都怕猎户,但因着她是村长家的,也见过几次真人甚至还说上过话,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让人受不了的。 就说刚刚乍一看猎户,要不是近距离接触过,她险些都没认出来。 前几次见这人都胡子拉碴的邋遢样子,谁想到这胡子一剃竟像换了个人一般! 两人说着话猎户和村长就出来了,陶夭夭同猎户眼神一对,他便看懂了她的意思。 “明日同村长去衙门立契。” 陶夭夭心中雀跃,要不是有外人在场,她非要原地蹦上几下不可。 异时空生活不过几日,她竟然买地盖房了。 眼看着陶夭夭两人要走,赵氏一边送一边嘱咐:“日后要是再能攒些银钱,记得买几亩地种着,那山上危险,头两年村头的二虎子去了就没回来。” 她又看向猎户:“再者家里就你们两个,有个大小事儿在山上寻都寻不见人,知道了?” 猎户不说话只点头,陶夭夭之前在家里说不让他上山,他倒是觉得还是给她赚银子更重要。 可一说到家里有事,猎户不由得也担心起来了。 赵氏见他像是听进去的样子,才满意的点点头,把二人送出院子。 眼见着他们走远了,她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村长。 “周氏前两日把官差叫来了怎么没听你说?” 村长面不改色的看了她一眼,揣着手往屋里走:“让你知道还不翻了天。” 赵氏眼睛都圆了,快走两步跟着进去,伸手捶他的肩膀:“我翻天?我看是那周氏要翻天了!三丫头是大小我们看着长大的,多乖巧你也不是不知道,平日缺衣少食的也就罢了,这成亲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就由着她把三丫头卖了?!” “你知道周氏跟猎户要了多少,五头野猪,她亏不亏心呢!” 村长听到这也皱了皱眉头。 “五头野猪?” 赵氏气的胸口起伏:“我就知道你没细打听!三丫头长这么大花了她几个钱?反倒是家里的活儿一样没少干,因着乖巧谁看见不帮上一把,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也不为过了,五头野猪,不知道还以为是她生的呢!” 她越说越生气,狠狠的呸了一口:“这个不害臊的婆娘!” 村长脸色也不好看,半晌道:“那猎户是个有本事的,这事儿我不能出面,日后你多看顾着吧。” 赵氏也不是要跟自家的吵架,事情让他知道也就得了,说完她就出去晒干菜去了。 第二日陶夭夭一大早就和猎户又上门了。 “你呀,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陶夭夭的声音脆生生的:“兔肉罢了,不值当什么的,等回来婶子卖我些院子里的青菜吧。” “这话说的,想吃摘就是了,你们两个人能吃多少!” “还真就是要多买些,我想回去做点腌菜。” 猎户在一旁看着陶夭夭与人家长里短,明明只是很常见的场景,他却像看不够一般一直盯着。 陶夭夭背对着他没发觉,反倒是赵氏注意到了,等三人走后,她去灶房放兔肉的时候没忍住一个人笑出声来。 这猎户对三丫头,盯的可真紧! 三个人一起走路,猎户腿长步子大,陶夭夭虽然步子小但是年轻身子轻快,因此两人都是比较迁就村长。 在陶夭夭的印象里,村子里就连耕地都是纯人力,穷的连头牛都没有,更不用说是车了。 “赵叔,现在村子里还有多少地啊?” 赵全福背着手,想了想才说道:“河边的地是没有了,闲地荒地应该也没有,你们之后要的话,村东头可以圈出一块地来,不过得你们自己开咯。” 陶夭夭一听要纯人力开地,人就不太好。 别说她自己,就算是猎户她也不想让他做过量的农活。 前提是不自己去做他们也能养活自己。 奔小康之路任重道远啊。 她又打听了一下需要自己开的地多少银钱,才知道他们村算是个山村,其实周围能开的地并不是很多,但因为靠河的肥沃土地不多,一两银子三亩地。 三亩…… 陶夭夭眼睛溜溜的转,她还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她在心里掰着指头算,大概有了个想法,但是还不打算这么快就买地。 如今她和猎户还剩下十三两银子,看上去很多但是如果真的买地可不是只有地花银子。 财不外露,她瞥了猎户一眼,其实有话想说,但是碍于村长还在,她忍住了。 村长不是话多的人,猎户更是,一路上都是陶夭夭在找话题,三个人赶路的气氛也算是不错。 她是第二次到镇子上,不过到县衙门还是第一次。 陶夭夭抬头看着这衙门的门脸,觉得没有想象中气派,甚至连上面的牌匾看起来都有些陈旧,显然是有年头没换了。 估计他们这个镇子整体都算是比较穷的吧…… 衙门门口有两个衙役站在那里,村长看起来对衙门熟门熟路,上前去告知了他们的来意。 衙役甚至还认得赵全福,只看了看陶夭夭身边的猎户就带着他们进去了。 陶夭夭跟在衙役后面行走在衙门当中,不得不承认虽然门脸看上去有些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他们被领到后面见了一个穿长衫的人,全程甚至都不需要陶夭夭和猎户说话,村长一个人就说明了来意。 陶夭夭目不斜视低头听着,对方似乎应该是衙门里专门管这些立契的事情。 她一个女孩家进衙门就够扎眼的了,赵全福路上就嘱咐她跟着就好,她默默的听三个男人说话。 “哦,是盖房的地是吧,你看看舆图,大概是在哪一块?” 赵全福走过去,在地图上点出了一个位置:“就是这,在山脚下。” 那人看了看,点点头,又问了一些大概占地多少的细节,就坐下开始拿笔立契。 “名字?” 那人抬头问到猎户,陶夭夭不由得心中一愣,耳朵都竖起来了。 之前她问的时候猎户都没有说,她都要忘了,这他们立地契是要名字的啊! 这可怎么办? 第15章 她有地了! “赵大力。” 噗! 陶夭夭飞快的抬头看着猎户的后脑勺。 这难道就是猎户的真名字? 她怎么觉得怪怪的? 陶夭夭很有眼色的没有现在问出来。 地契很快就立好了,陶夭夭在两人身后偷瞄了一眼,上面肯定不可能是她习惯看的简体字,甚至似乎同繁体字都有一定区别。 嗨,没想到这一穿越,她现在也算是半个文盲了,看个地契都要连蒙带猜的。 可她微微抬头,却发现猎户正看着地契的视线,好似识字一样。 那人拿着地契,一边指着一边给赵全福和猎户念了一遍,两人都确定没有问题,他才拿了回去,从一个盒子中拿出一方印信,盖在了一式三份的地契上。 地契官府留一份,村里留存一份,她和猎户一份。 这样只要不是有两方弄丢了地契,这东西就算有个凭证。 在离开衙门的时候陶夭夭还在心中感叹:这全程只有他们三个人在,而且按理说他们三个应该都是文盲。 这官府立契连个“公证人”都没有。 不过一出衙门,她还是喜滋滋的从猎户手里要来地契,看了一遍。 啊,这就是她有了自己地皮的证明啊! 出了衙门,陶夭夭和猎户本身是没打算直接回去的,她留住了想要先走赵全福,带着两人去了之前摆摊的时候的那个面摊。 “婶子,三碗葱花面!” 面摊婶子抬头一看是陶夭夭,立刻笑得皱纹都露出来了:“哟,陶丫头!” “叔叔婶子生意兴隆呀!” 她刚得了地契,心情好得很,一笑就露出八颗小白牙,让人看着舒心。 “接你吉言咯!”婶子赶紧让他们坐,出来帮他们擦了擦桌子。 “正是饭点,婶子您忙吧,不用管我们。” 陶夭夭坐下,同赵全福和猎户讲了她之前在这里卖肉受了这夫妻俩很多照顾的事,猎户没说什么,只是又回头看了那正在做面的夫妻二人一眼。 “面来咯!” 没一会儿三碗热气腾腾的葱花面上来了,他们的座位就在摊位旁边,面摊婶子一边忙活一边还跟陶夭夭搭话。 “别提了,那日那位客人在这里吃过你的肉,第二日来的时候又问,一听说你不是日日在这里摆摊,还懊悔了好一阵子,说怎么没趁着你在的时候多买些回去解馋,可后悔死啦!” 陶夭夭腮帮子鼓鼓的:“那也不是我肉的功劳,主要还是这里的面好吃,要是婶子喜欢,之后有机会做什么吃食,我再给你们带过来一些!” 说说笑笑的一顿面吃完了,这次赵全福没有再多留,转眼就剩了陶夭夭和猎户二人。 这下她憋在肚子里的一大堆问题可算是有地方问了。 “哎,赵大力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告诉我你没有名字吗。” 她和猎户两个人并肩走在街上。 猎户低头看了看他,“那是村长给我上的名字。” 陶夭夭皱了皱鼻子,却没有继续追问,她还记得猎户之前并不是很愿意说,她不想太主动的挖这些秘密,或许有一天猎户会告诉自己的。 但是她还是听出来点什么,怪不得原本的“陶夭夭”对这个猎户的印象也不多,她本来还以为是她自己的记忆不全,如今看来猎户应该不是他们村里土生土长的人吧? 这样想着陶夭夭偏头看了一眼猎户,猎户觉察到她的视线偏了偏头,英俊的脸看向她,陶夭夭飞快的把视线移开了。 不用“应该”了,一看他这基因肯定不是这村子里土生土长的! 陶夭夭却忘了她自己的模样也是村里女娃里的头一份,不过她也不是本村土生土长的,逻辑上看来倒也没错。 陶夭夭一边走一边出神,走着走着就忘了自己要买什么,还是被猎户提醒,才说自己要去成衣坊。 猎户把她带到成衣坊,陶夭夭一问价格,就觉得不太行,这些衣服虽然肯定比她身上的要更好更新,可其实以她的审美也没有多好看,但是价格却很高。 于是她转头又让猎户把她带到布坊。 布坊的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一见他们进来就从柜台里走了出来:“二位看点什么?” 他的语气不算看不起,但也不是很上心,陶夭夭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其实也不怪人家,他们两个一个身上衣服都是补丁,另一个身上裹着兽皮,连里面穿的是什么都几乎看不见,怎么看也不像是能买多少布料的大主顾。 不过陶夭夭也不在乎,她本来也没打算买太多。 过日子不容易啊。 “掌柜的,这些布料能摸吗?” 掌柜听这话一愣,倒是没想到陶夭夭倒还挺知礼:“能的,这里放着的都是样子。” “样子布卖吗,要比寻常布料便宜些?” “自然的。” 陶夭夭问清楚才上了手,她一眼看中的就是第二排的一匹靛蓝色的布,觉得很适合猎户。 她抬手指了一下,旁边就有伙计拿了下来,陶夭夭伸手摸了一下,又回头示意猎户。 猎户心里是觉得银钱都是她赚的,她买什么东西他自然没有意义,此时见陶夭夭要他过来一起看,才伸手摸了一把。 “行,不过颜色会不会老了些?” 陶夭夭眨了眨眼:“你喜欢颜色浅一些的?上山会不会不耐脏?” 猎户这才意识到,陶夭夭正在选的布料是给他的。 “不必给我买,我衣裳够穿。” 陶夭夭瞥了他一眼,显然对他的睁眼说瞎话无语了,她来这几日就没见他换过一次衣服,爱干净倒是真的,头一天洗完第二天穿上接着穿,倒也不怕一件衣服这样穿破了! 这么一说…… 陶夭夭回头,伸手就去扒猎户肩膀上的兽皮,猎户没想到她这突然的一手被扒了个正着,掌柜的和伙计都惊讶的看了他们一眼。 “果然。”陶夭夭朝着他肩膀下巴一抬:“你这上次受伤留下的窟窿还在衣服上呢,怎么也不喊我给你补一补,真当这兽皮一挡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噘着嘴,对自己也不太满意,猎户瞒着她就算了,她自己竟然也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想到猎户打肉都要先给她吃,显然她这个同居人不太合格了。 陶夭夭又摸了摸那匹布,布料其实不是很柔软,甚至有些粗,但是这样做外衣确实刚刚好,厚实也能穿的住,耐磨。 “掌柜的,就这个吧,按照他的身量大概做一身的量,麻烦您量一下。” “好嘞。” 伙计很机灵的把布拿去,掌柜的亲自量的尺寸。 “伙计,这里哪个布料适合做贴身的衣物?” 陶夭夭又看了一圈,买了够做两身里衣的布料,又给自己挑了一匹,到也没多买,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这些布料说少也不少,装在一个包袱里也是满满一大包,但是猎户力气大,背在身上也不觉得有什么分量。 两人又去了卖调料的店。 陶夭夭虽然之前在村里换过一次干货,但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里的调料尤其的贵。 怪不得人说“柴米油盐酱醋茶”。 她现在才意识到这不是说什么家长里短,这些都是活着的奢侈品啊。 她想着要从村长家换菜做腌菜,心血来潮就想做了,等从店里出来拎着调料,她心都快凉了。 更不用说盐价了。 “怎么了?” 猎户见她买了盐之后就闷闷不乐的,忍不住出声问。 陶夭夭幽幽的看向他:“我做菜总是放很多盐,你有没有偷偷觉得我败家?” 猎户跟不上她的脑回路,茫然了一瞬。 “……我只觉得你做的菜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陶夭夭满意了。 第16章 再见钱掌柜 只是陶夭夭高兴了没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到,如果猎户真的从来没吃过比她做的菜还好吃的东西,那也太惨了。 不过想想也是,猎户好歹自己上山,偶尔还能有肉吃,只看这里猪肉的价格,估计寻常贫农的人家几年都吃不上一口猪肉都是有可能的。 陶夭夭此时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然有了另一种视角。 这不是什么旅游观光古城。 而是她如今切切实实生活在这里的城镇。 “走吧,我们去同春饭馆。” “二位里边请!” “小二哥不用招呼我们,我们来找钱掌柜的。” 正低头看账本的钱掌柜一听这声音就抬起了头,双眼明亮:“陶姑娘!这是……” 他不确定的看着眼陶夭夭身边的猎户,但还是靠着这一身皮毛认出了人:“哟,二位今日一同来的?” “是,到镇上来办点事,顺道过来看看,掌柜的可在忙吗?” “不忙不忙,”钱掌柜从柜台里出来,“正巧我要找您呢,走,咱们后边说话。” 眼看着他们二人手上大小包,掌柜赶紧将人让到里面。 “怎么了掌柜的,”等走到里面没了人陶夭夭才开口问道,“是不是野猪肉的料理上有什么问题了?” “不是不是,陶姑娘的方子详尽得很,只是我这边有点细节要同姑娘谈。” 三人坐好,钱掌柜斟酌了半晌才开口。 “这话说起来都是钱某的不是,原本从姑娘这里买制法是想要在这饭馆里用,虽然也有外卖的心思,但是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主顾。” 饶是钱掌柜迎来送往这么多年,也少有这样让自己脸红的时候。 “我自然是信得过陶姑娘的,可主顾那边却一定要有个契约才行,我这只能厚着脸皮来同您说。” 陶夭夭没想到是这件事,顿时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有什么厚着脸皮的,我与掌柜的三十两的买卖,都是乡里乡亲掌柜的才没有立契,既然如今需要立一个也不妨事。” “那就多谢姑娘了。” 说是乡里乡亲,都知道这不过是陶夭夭给掌柜的一个台阶下罢了。 他虽然在这里带了几十年却并非土生土长,况且他们一个住在山村里一个在镇子上,算哪门子的乡里乡亲。 掌柜的愈发的高看她一眼,也更加好奇是什么样的农户家能养出这样一个姑娘来? 猎户在一旁还是第一次看到陶夭夭与外人说正事的模样,她嘴角带笑双眼明亮,与平时的笑容却并不一样。 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陶夭夭若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抬抬下巴说这是“自信”的光芒。 结果从县衙出来才不到一个时辰的陶夭夭又跟着钱掌柜去了一趟,但是这次她把猎户留在了饭馆里,总不能两个人还拎着那么多东西到处走。 这次立契就详尽多了,这炖肉的所有权从此就归钱掌柜所有,陶夭夭不能售卖方子,也不能售卖这炖野猪肉本身。 她心态良好,丝毫没觉得吃了大亏,毕竟让她自己卖猪肉卖多久也卖不出三十两银子来。 一回生二回熟,等两人从衙门里回来,钱掌柜不管怎么说一定要留他们两人吃一顿。 “姑娘可是帮了我大忙了,既然稍后无事今日一定要赏钱某这个脸!” 陶夭夭意思意思推辞了一下,就心安理得的和猎户留在了饭馆。 “姑娘你尝尝这炖肉味道怎么样?” 两人吃饭掌柜的陪席,等到炖肉端上来的时候,他立刻想让人尝尝。 装炖肉的既不是盘子也不是小坛子,而是比大号碗差不多的汤碗形状的碗。 粗野的野猪肉看上去立刻变得精致了许多,更不用说为了美观后厨的刘师傅还用香菜做了点点缀。 陶夭夭用公勺舀了一点到碗里,夹进口中。 这一口她品尝得很认真,才放下筷子道:“软烂入味,刘师傅好手艺。” 最重要的是虽然用的是她的方子,但做出来的味道却不尽相同,但这点不同丝毫不影响美味,说明这位用她方子的师傅短短两日就融会贯通有了自己的味道。 钱掌柜“哈哈”大笑:“要是老刘听见你的夸奖一定会高兴的!” 陶夭夭伸手又给猎户舀了一些:“你也尝尝,跟我的味道不太一样,但是很好吃。” 猎户尝了一口,也点了点头,心里却觉得他更喜欢陶夭夭做的。 钱掌柜看着两人之间的交流,总觉得这二人仿佛身份颠倒了一般。 猎户身材高大,反倒像个小媳妇儿。 他意有所指道:“陶姑娘日后有什么打算吗,您这样的本事,若是日后困在一亩三分地怕是可惜了。” 陶夭夭乍听到这样交心的话愣了一下,随即偏头看向身边的猎户。 猎户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只是吃着东西看着她。 钱掌柜原本以为陶夭夭同旁的女子一样,也是要看自家男人的想法,结果她似乎只是想看一眼,又转回头回答了他的问题。 “如今我不过是个平头百姓,能过好自己日子是第一,要说日后也算不上什么打算。” 她笑眯眯的。 “听钱掌柜的意思,是觉得有更好的去处?” 钱掌柜点点头:“那是自然,南方富庶,都城繁华,咱们这里地处偏僻山路又难走,即便是连普通的城镇也比不上啊。” 陶夭夭却觉得,其实实际情况没有钱掌柜说的这么糟。 在这个人口还没有爆炸的时空,居住地主要还都是集中在水源附近,他们这山里之所以能有村落,主要原因也不是山,而是河。 而且她在县衙的时候瞄过一眼地图,虽然只是他们这附近的地图,但是无论从大致位置,还是平日里感觉到的海拔高度和气候,这里都不是特别偏僻。 不够富庶也不过就是距离都城不近也不是什么交通要道罢了,再加上土地不如南方肥沃,才造成了现在的情况。 陶夭夭想着想着就笑了:“我这人懒得很,让我长途跋涉去别处是真的难为我。”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所以没办法呀,又不想离开又想过上好日子,实在不行就只能期待咱们这镇子有富庶的一日了。” 她的语气如同玩笑一般,钱掌柜自然也没有当真,只“哈哈”一笑,便又同猎户喝上酒了。 在许久后的年头里,钱掌柜每想起这一日就要感叹一次,他这辈子看不懂的人和事也不少,但总是能让他看不懂的,陶家姑娘属头一个。 他有很多事不方便问陶夭夭一个姑娘家,但是问猎户就没那么多忌讳了。 “……打算什么时候办亲事啊,到时候可别忘了请钱某,我定要给二位包个大红封的。” 在他看来这二人一起上街又很亲密,亲事应该不远了。 结果一听,二人还没定亲。 陶夭夭在一旁吃吃吃,只当做没听见。 三人聊了有一个时辰,陶夭夭和猎户才走出同春饭馆,钱掌柜送佛送到西,帮他们雇了辆车送二人回村。 这还是陶夭夭第一次在这里坐车,不过不是马车是牛车。 她一边说着今日这几件事,半晌却没有得到猎户的回应,要知道他虽然话少,但是也没到沉默寡言的地步。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说话呀?” 猎户忽然就笑起来了。 黄昏的阳光撒在他眼中,随着笑容被揉碎在视线里,陶夭夭看着忽然心就漏跳了一拍。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赶紧回神,故作凶相的又看回去:“刚刚还说自己没事,是不是喝醉了?!” “嗯,”猎户眯了眯眼,侧头靠在车壁上,彻底闭上眼睛,“好像是醉了。” 第17章 病弱的陶毅 一旦决定了要盖新房,陶夭夭就更加忙碌了起来。 虽然觉得猎户上山危险,但是显然短时间内他们还是要靠猎户上山打猎为生。 陶夭夭觉得她辛苦,干脆把去镇子卖货的活揽了下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周氏见了银子自然不是非要野猪了,猎户现在是碰到什么猎什么。 陶夭夭开始了隔三差五来往于镇子上的生活,除非猎户没打到东西。 这日她背着背篓,里面装着野鸡和之前剥下来了兔皮到镇子上给了卖家,又背着银子买了些料子。 之前的布料背回去她还能自己做,但是鞋子她确实不会,之前看觉得成品太贵,回去问了赵婶才想起可以买了料子让村里的婶子给做,这样就算加上工钱肯定也要比成品便宜很多。 她前日打听好了都需要什么料子才打算今天买。 出来之后她本来还想去木匠点里看看,结果走着走着却发现一个很熟悉的小小的身影。 陶夭夭皱了皱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道边拐角的地方靠着墙站着个男孩子,穿着补丁衣裳缩着身体。 她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步,渐渐睁大眼睛。 “小毅?!” 男孩子听见声音看过来,果然是周氏的小儿子陶毅。 陶夭夭朝周围看了看,没有见到周氏,她走过去蹲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等你娘呢?” 陶毅天生体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在陶夭夭的记忆里,这个弟弟一年四季大多数时候都小脸白白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但是因为他们二人都不讨周氏喜欢,又都不被允许经常出门,反而关系最好。 陶毅见了陶夭夭,眼睛都亮了,可说话的声音还怯生生的:“三姐姐……娘回村里了,让我在这等她……” 丢孩子一个人在镇子上自己回村了? 陶夭夭真不知道怎么评价周氏这个骚操作,她伸手一摸,小家伙手冰冰凉的。 “镇子上和村里这么远,你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跟我走。” 她抬头走到旁边卖凉粉的小摊边上:“小哥,若是一会儿有人来这找这孩子,麻烦你告诉她孩子让姐姐带走了,之后我送他回家。” 小哥抬起头疑惑的看了一眼,见小姑娘模样好看年龄不大,倒不像个人贩子。 “你是……” “我是这孩子的姐姐,青山沟村的陶夭夭,这孩子叫陶毅,她娘是我婶娘。” 陶毅体弱,但脑子不笨,连忙跟着点头。 小哥这才点点头说知道了。 这街上陶夭夭最熟的只有同春饭馆,她把陶毅直接领了过去。 “陶姑娘,这是……”陶夭夭早些时候刚过来送了一次货,钱掌柜见她去而复返,还多牵了一个瘦弱的男孩子过来。 “啊,钱掌柜,路上遇到我弟弟,我带他过来吃点东西。” 陶毅身体差到即使是第一次见面的钱掌柜也能一眼看出这孩子身体不好,他赶紧应道:“去吧去吧,我让人先给你倒些热水,这天见凉了,你们暖暖身子。” 陶夭夭感激的点点头,把陶毅带到大堂靠里面的桌子边,这个时辰不是饭点,饭馆里没什么人。 “今天吃过饭了吗?” 她皱着眉看着陶毅身上单薄的衣服,心里骂了周氏一百遍。 陶毅摇了摇头。 “跟我说说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就把你一个人丢在那了。” 陶毅又摇了摇头:“不怪娘,是我非要跟着上镇子上来,娘今天是来看二哥的,但是二哥好像要用银子,娘急着回家取,带上我赶路太慢了,就……” 就把个七岁的还体弱的孩子丢在大街上了。 陶夭夭都要被气笑了。 虽然记忆里周氏从来就不喜欢自己这个小儿子,但是那些毕竟不是现在的她经历过的,除了刚来那日她短暂的看见过陶毅,碰到这种事还是头一回。 陶夭夭不想自己生气吓到陶毅,只能把一肚子骂人的话咽回去,抬手招呼跑堂的:“小二哥,给我来两碗鸡丝面,再加一份炖肉,一碗蛋花汤。” “好嘞!” 小二哥应声去了,陶夭夭才回头摸了摸陶毅的头:“最近药还在吃吗?” 陶毅还在摇头:“断了好久了。” 陶夭夭回想了一下,“她”确实也好久没见陶毅喝药了。 不要说日日喝药,印象里周氏甚至没有带陶毅看过什么正经大夫。 陶毅体弱,换季的时候还容易咳嗽,但是却不是那种突发的病症,也没什么性命之忧。 他自小这样,周氏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孩子活不长,养的也不精心,总归她已经有了两个儿子。 陶毅学说话也晚,如今七岁了也不能帮家里干活,实际上地位还不如手上勤快的陶夭夭。 陶夭夭穿在了这样一个身体上倒不觉得有什么,周氏本身也不是她真的亲人。 可陶毅不一样,被亲娘这样忽视,又天生体弱,这可真是雪上加霜。 陶毅不知道陶夭夭内心有多丰富,他一直很喜欢这个跟他相处最多对他也最好的三姐姐,如今见到了,脸上直白的写着开心。 陶夭夭见他满脸濡慕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想着到底怎么才能让这孩子过得好一点。 “陶姑娘,面好了!” 小二哥将热乎乎的汤面递到二人面前,“炖肉马上就好,汤还要一会儿,您先用。” “好,谢谢小二哥了。” 陶毅刚刚一个人站在街上,心里是很害怕的。 如今在陶夭夭身边放下了心,对周围一切都觉得新奇了起来,到处打量。 “三姐姐,这是什么呀。” 陶毅被小二哥端来的鸡丝面吸引了注意力,一双眼溜溜的转。 “是面条,里面是鸡肉丝和葱花,来尝尝。” 陶毅长这么大,别说吃过这样白面的细面条了,就是见都没见过,他咽了下口水,伸手拿起了筷子。 陶夭夭也吃着面,但注意力都在身边的孩子身上,越看越觉得心酸。 他用筷子,也是“陶夭夭”教的。 她甚至还有陶夭夭背着小小的陶毅干活的记忆,让她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对“陶夭夭”来说,这个不过几岁的孩子,甚至是可以说是同她相依为命一起长大了吧。 她不敢在看,低头默默吃面。 等炖肉和汤上来,陶毅也没有自己去夹,在他看来面是陶夭夭给他让他吃的,才是他的,尽管桌上的肉味让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可陶夭夭没说,他就没动。 陶夭夭发现了,赶紧夹给他。 “回去你娘要是问你都跟我做什么了,你怎么说?” 陶毅含着肉,眨巴眨巴眼睛:“我说姐姐把我带到饭馆里避风了。” “那我们吃什么了?” 陶毅看了看桌子上的肉,就在陶夭夭打算“教坏”他的时候,他开口了。 “什么也没吃,喝了热水暖身子。” 他这话显然是刚刚从掌柜的那里学来的,陶夭夭笑得前仰后合,给陶毅小脸都小红了。 “你这孩子也不傻嘛!” 陶夭夭摸了摸他的头。 但她其实不知道的是,她虽然拥有了第二份记忆,但是人的大脑毕竟不是电脑,很多事其实已经模糊了。 而有她忘了,陶毅却记得,以前有过一次,三姐姐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抓住了一条鱼带回来给他炖汤喝,原本那日谁都不在家,鱼也不大,他们两个吃了也就没了。 可后来那时候年纪更小的他不小心在他娘面前说漏了嘴。 而他娘因为这件事打了陶夭夭一顿。 他不知道为什么吃了三姐姐抓的鱼就要挨打,可陶夭夭挨了打也没有讨厌他,后来出门摘了果子之类的,还是会给他。 但陶毅已经不会再说漏嘴了。 第18章 第一次上医馆 吃饱喝足又在避风的地方坐了半天,陶毅的小脸渐渐恢复了血色,只是他偶尔的咳嗽让陶夭夭很是担心。 她想带陶毅去看大夫,但是他穿的太单薄了,只怕带出去吹风又要生病。 成衣铺子几乎是买不到小孩衣服的,陶夭夭没办法,只能问饭馆的人买一件旧衣服。 “掌柜的,我那有衣服,我去!” 店里的小二哥很热心,他就住在店里,很快就拿来了一件自己的上衣,陶夭夭一摸料子还很厚实。 “多谢小二哥了,来这是衣服的钱。” “哎哎不用这么多,这衣服不值当什么的。” 陶夭夭一定要他手下,小二哥连声道谢的收下了。 他家里里有个弟弟也就陶毅这么大,也是身体不好,他是看不过去才拿了件衣服,没想到陶夭夭给他的银钱够他去再做一身了。 他想起自己在后厨听到钱掌柜对刘师傅说过的话,真是对啊。 这陶姑娘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人! “小毅过来。” 陶夭夭把衣服在陶毅身上比了比,以小二哥的身量只是一件上衣穿在陶毅身上就像个长衫。 陶夭夭借了针线把袖子挽起来稍微固定了一下,好歹穿在外面也能挡一挡风。 因为是应急倒也不费什么事,她给陶毅穿上的时候陶毅眼神晶晶亮。 他自小的衣服都是上面哥哥姐姐传下来不能穿的,不是旧衣服,而是已经打了几层补丁的破衣服。 这样不带补丁的衣服他还是第一次穿。 他乖巧的任陶夭夭摆弄,可把陶夭夭稀罕坏了,感觉像是有了个大型娃娃。 陶夭夭结账告辞了钱掌柜,领着陶毅去了镇子上的医馆妙手堂。 陶夭夭还没来过医馆,但是心里是很担心的。 这个年代医疗是很落后的吧,看病得是什么价格啊…… 但是再担心她也一定要找大夫看看陶毅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夭夭拉着陶毅,进门的第一时间就扫了一眼。 妙手堂的门脸不小,进去正对面就是柜台,后面是一整面墙的木格子,每个格子上面还写着药名。 看病可以直接抓药,那就还挺方便的。 左手边有一个大桌子,桌子后坐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很年轻的大夫。 刘大夫正在看书,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的就是个年轻的姑娘,手里领着个七八岁模样的男孩子。 姑娘眼神明亮,落落大方,而小的那个略显局促。 “看病?” 两人的视线对上,陶夭夭拉着陶毅走到桌旁:“给我弟弟看病。” 刘大夫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陶夭夭意识到这个应该就是大夫了,她犹豫了一下:“大夫,问诊要多少银钱啊?” 陶夭夭手里有继续,虽然拿得起但是毕竟出门的时候不会都带在身上,今日遇到陶毅是个意外,她想着实在不行就现回村里取钱,当然如果能打个欠条就更好了。 刘大夫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无需诊金。” 陶夭夭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难道她穿越一次也终于有主角光环了? 当然这都是心里的调侃,她知道估计是有什么原因的,但是原本的陶夭夭也没来过医馆,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压下心里的疑惑她让陶毅坐上椅子:“小毅,大夫问你什么回答就行了。” 刘大夫挑了挑眉,没说话。 把脉、问诊,刘大夫问的很仔细,陶夭夭觉得这是个负责的大夫,也安下心来。 “大夫,怎么样?” “你弟弟是不足之症,是先天的血虚,没有眩晕头痛但是有心悸,是心悸连带的血虚。” 陶夭夭虽然知道陶毅这是先天带来的,但听了还是心里一紧。 先天的心悸,心悸应该是中医的说法,通俗来说该是什么,心律不齐? 陶夭夭更怕陶毅是心脏有问题。 “那,有办法治吗……” 刘大夫看了看姐弟二人:“这病只能好好将养。” “不用喝药吗……?” 刘大夫能看出来这是穷人家的孩子,倒不如说这附近真正的富人屈指可数。 “他春秋有嗑症,至少每年这两个时候要用些汤药。” “那大夫,劳烦您开个方子吧,我今日身上带的银钱不够,明日我过来抓药。” 刘大夫到这个时候,是真的把情绪露在脸上了,他看了一眼陶毅,还是叹口气说了出来。 “你弟弟这不足之症恐怕要常年用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医馆是不出方子的,你要是想抓药,可以直接从医馆出。” 陶夭夭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感觉自己的手被拉了一下。 陶毅仰着小脸:“姐,我不用喝药的……” 陶夭夭捏了捏他的小脸:“这些不用你管。” 刘大夫顿了顿:“将养的方子里面要用参,还有几味药都不便宜,这样吧,我先给你弟弟抓点缓解嗑症的药,眼看入秋,他怕是要咳起来了。” 参…… 若是一般的农家,可能听大夫这么说就已经傻了,她却只是想了想。 “大夫,麻烦您记着下调养的方子,之后我回来买的。” 刚刚执笔的刘大夫蓦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陶夭夭也看着他,依旧是进门时面不改色的样子。 刘大夫这次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起身到柜台后面的柜子里配药去了。 “姐……喝药太贵了,我不要喝药。” 陶毅声音小小的,扯着她的衣角。 陶夭夭低头看着他的眼睛:“小毅,药材再贵花的也是银子,钱财自然重要,但对姐姐来说你的身子更重要。钱可以等你日后身体好了,长大了赚给姐姐,但如果姐姐没了你这个弟弟,就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在配药的刘大夫的手顿了顿。 其实陶夭夭说的这些话,陶毅是不太能懂的。 并不是因为他年龄小,而是他知道的是,没有什么比银子更重要。 没有银子,没有吃的,就不能买粮食,不能买布,什么都不能买。 他不能帮家里种粮食,也不能砍柴,家里也没有银子给他花。 陶毅此时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陶夭夭,想起前两日他娘骂他时说的。 “我养个别人家的丫头还能卖上五头猪,我生你养你有什么用!真是造孽啊我!还不如你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你算了!……” 陶毅忽然开口。 “姐,娘说你被她卖了,是真的吗?” 陶夭夭被猎户带走那天,他是在的,但是他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以为三姐姐还是会回来的。 但这些天周氏日日在家里骂陶夭夭和猎户,他听多了,多少也明白了。 可能三姐姐不会再回到这个家,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日日都跟他在一块了。 今日他刚看见陶夭夭的时候,还不敢问,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陶夭夭愣了愣,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可也不知道该怎么撒谎。 不管怎么说,事实就是周氏把她给卖了。 她只能点了点头。 陶毅表情呆呆地,没一会儿,眼圈就红了。 刘大夫配好药,还没来得及包上,就听见桌子那边突然的哭声。 他愣了,陶夭夭也傻了。 “小毅,你别哭啊!” 陶夭夭手忙脚乱的给陶毅擦眼泪,结果这孩子就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劝也劝不住。 主要是她一边哭还一边咳嗽,陶夭夭真怕他哭过去。 “呜呜……不要、不要卖掉……” 陶夭夭是真的没想到,尽管从出生就在受气,印象里她没见过这孩子哭,谁知道这姐弟俩的感情,居然这么深。 她赶紧抱住陶毅安抚他。 “没事的,你看姐姐现在不也挺好的吗,还有面吃有肉吃,等姐姐赚了更多的钱,就可以一直给你买药吃了,姐姐虽然不在家里住了,但是我们还在一个村儿里啊……” 陶毅的嚎啕大哭渐渐变成了抽泣,但还是紧紧抓着她后背的衣服不松手。 第19章 作死的周氏 “药拿好。” 陶毅不哭了,刘大夫把药递过来,陶夭夭万分感谢的收了。 “改日我一定会来送要钱的。” 刘大夫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大夫,关于那个调养的方子大概需要多少银子啊?” 刘大夫觉得这个姑娘有意思,也愿意多说几句:“治病药贱,吊命药贵,姑娘懂什么意思吗?” 陶夭夭缓缓的点了点头:“您说吧,我心里也有个数。” 刘大夫指了指她手里的药包:“比如这咳嗽的药,一两不过八文,养命的药,别的不说,人参一两如今市价是一两,还只是普通的人参,若是要用更好的参调养,那更不必说了。” 一两人参一两银。 陶夭夭真的觉得这个时代的物价太迷了。 本来觉得银子不值钱的时候,她买地买房,可等她觉得手里银子值钱的时候,又发现这银子还不够给自己弟弟吃一年药的。 “多谢大夫,我知道了。” 陶夭夭带着陶毅离开了医馆,心里却有些后悔,她之前咬着牙跟镇子里的木匠定了家具,有床有桌椅,还有衣柜和装东西的箱子,甚至还有浴桶。 好的木匠活是很贵的,木料、雕花、镂空的雕花,稍微改一点都涉及到大价钱。 他们镇子这种小地方肯定没有人会下那么贵的单子,就算有人下也没有那么好的木匠。 所以陶夭夭跟木匠约的是很普通的木头家具,也不需要什么雕花,结实就行。 她想着总归钱都是赚出来的,她和猎户现在的收入来源还是靠打猎,她不做什么买卖,也暂时不需要什么本钱。 最重要的是为了能让猎户安全一点,她打算去订一把更好的长刀给他防身。 只可惜她打听了一圈,这附近铁匠活最好的,居然是老冤家宋铁匠。 也是因为这个她太过纠结所以才还没来得及订。 可是她手里如今还有十两银子,能管陶毅多久呢? 陶夭夭不想让陶毅赶远路,她雇了辆平板牛车载着两人回去。 天快黑了,她搂着陶毅在马车上,看着远方发呆。 “小毅,你想跟我一起生活吗?” 陶毅从她怀里抬头。 可陶夭夭却没有说再多,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陶毅解释她和周氏的事,她如果想让陶毅过得好一点,除了把人放到自己身边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她往周氏手里送东西,恐怕一样也到不了陶毅手里。 陶毅点点头,又摇摇头。 陶夭夭摸了摸他的头。 到了村口下了马车,她领着陶毅往他的家里走。 陶夭夭看着陶毅进门,走出一段,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周氏的骂声。 “你这个小畜生!那个小贱人带你走你就跟着走?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你这身上穿的什么,给我脱下来!” 衣服是陶夭夭给陶毅的,他不想被他娘抢去,可他身子弱,哪里抢得过做惯了农活身强体健的周氏? 陶毅咬着牙,死死的用全身的力气拽着衣服,他平日里都是好欺负的样子,哪里这样跟周氏争过东西? 周氏气得心里发狠,抬手就打:“你这个小孽种!还敢跟你娘抢东西,你要造反了是不是!看我不打死你!……你还敢躲!” 陶毅像是感觉不到身上的疼一样,他抿着嘴盯着周氏的脸。 娘是什么呢。 周氏总是咒天咒地,总是说做人就是要孝顺爹娘,不然就不是人。 可在陶毅短短七年的人生中,所谓的娘,不过就是一个饥一顿饱一顿给他一口饭吃,却从来没给他一个好脸色的、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罢了。 会打他、会骂他、用恶毒的话诅咒他。 如果这就是娘,他宁可没有过。 就像周氏说的那样,他就不该出生。 陶毅突然暴起,周氏没想过这个儿子会这么狠,回过神的时候手上一阵剧痛。 “嗷——!” “你这小兔崽子,你敢咬我,你给我松口,松口!” 陶毅眼睛都红了。 就是这个人,她打姐姐! 她把姐姐卖了! 陶夭夭听见周氏似乎打了陶毅,人都懵了,跑到院门口,一脚踹开了院门。 她冲上去拉下来陶毅,把人抱到一边,周氏疼得牙直哆嗦,抬腿就要踹人。 陶夭夭可不惯着她这些个臭毛病,伸腿先把人踹倒了。 她跟七岁的孩子可不一样,真打起来周氏未必是她的对手。 周氏心里也清楚,干脆坐在地上嚎了起来。 “哎哟,杀人啦!杀人啦!” 陶夭夭冷冷的看着她,不想看她在这唱大戏,拉着陶毅就往外走。 周氏一看这哪得了,上来就拦人:“你们上哪去!这小畜生咬我,你们想走就走?!赔钱!” 这时候已经有邻居出来看怎么回事了。 陶夭夭站在门口,巴不得围观的人越多越好。 她冷冷一笑,甩开周氏。 但转脸的时候,却一脸要哭的样子。 “婶娘,你别这样,这衣服也给你了,小毅就是个孩子,他是被你打疼了才咬你的,我们真的没钱。” 周氏这才反应过来,衣服就在她自己手上呢,刚刚陶毅一看陶夭夭来了就撒了手。 陶夭夭接着装:“您能不能通融通融,猎户已经给您一头猪二两银子了,他之前受伤了,现在上山也不敢太往山里去太深,剩下六两他肯定能凑齐……” 这下子周围偷偷看热闹的村里人都给惊着了。 这算一算周氏跟人要了快十两银子! 好家伙! 这时候人讲究个家丑不外扬,周氏哭嚎是她没脸没皮满脑子只想着怎么能讹钱,可她没想到这种事陶夭夭一个姑娘家也自己往外说。 不过这些人到没人觉得陶夭夭是故意的。 毕竟周氏耍无赖是一个村儿人心里都有数的,可陶夭夭却打小就是个好孩子,跟她婶娘不一样。 虽然她一直被传命不好克父克母,但信这些的也只是一部分人,一般也不会表现在明面上。 再加上陶毅,两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周氏见今天是占不到便宜了,又伸手去拉陶毅。 结果陶毅突然在陶夭夭怀里嚎啕大哭。 “娘你别打我,我错了呜呜呜,姐我害怕,我害怕!” 天见着就黑了,陶夭夭吓了一跳,去摸陶毅的脸,结果根本没摸到眼泪,把她都给弄愣了。 反应过来后她忍着笑,俩人在原地抱头装哭。 周围人天色昏暗也看不见什么,又见陶毅只知道喊“害怕”,知道这两个孩子打小在周氏这么个人手底下长大不容易。 心里都觉着真是造孽啊。 只可惜周围这几家邻居也没有太敢上来说句话的,周氏这人就是个泼妇,真惹毛了她日后安生日子都没得做。 可惜这样一来,陶夭夭也没有台阶能下。 众目睽睽之下她总得需要个契机才能带走陶毅。 她蹲了好一会儿,忽然感觉有人走过来了,脚步的轻重和节奏她都很熟悉。 猎户! 还不等她转头,猎户的声音就传过来了:“这么晚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周围人就算看不清脸,但猎户五大三粗的走过来,该看见的人也看见了,一听这声音,都给吓着了。 这是过来逮陶家三丫头的吧! 陶夭夭这才想起来,她今天碰到的意外太多了,这个时候还没回家,猎户怕是担心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有些心虚,说起话来就没有底气,不明真相的人听起来就像是也让“凶神恶煞”的猎户给吓着了。 猎户看着她抱着陶毅,皱了皱眉头,脸色不太好看。 在他看来,七八岁的孩子也算个小男子汉了,这样抱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陶毅往陶夭夭的身后躲了躲。 “哭什么呢。”猎户看了眼很近的周氏,给她看得倒退了两步。 猎户也懒得跟她废话,又看向陶夭夭:“走,回去。” 陶夭夭拉着陶毅直接跟着走了,周氏在他们走了之后骂了半天,到底是没敢追上去。 第20章 这个弟弟她想要 “冷不冷?” 陶夭夭拉着少了件衣服的陶毅心疼坏了,走着走着看向前面的猎户,“你慢点走,小毅身体不好跟不上的!” 陶毅自小就被关在家里,如今见人都认生,更不用说看起来高高大大的猎户了。 猎户脚步顿了顿,转身回来一把将陶毅提起来,还没来得及扛起来就被陶夭夭轻轻打了一下:“你别扛他,都说了他身体不好!” 猎户除了那日把陶夭夭从家里带走,这是第二次见陶毅,哪里知道他身体好不好又是什么毛病。 但是陶夭夭说了,他就默默的换了个姿势,把陶毅背了起来。 陶毅有些不安,但他的头立刻被陶夭夭摸了摸,渐渐的就平静下来了。 他模模糊糊的记忆里,只被陶夭夭抱过、背过。 可他现在长大了,姐姐已经不太背得动他了。 而此时背着他的背很宽厚,手臂稳稳的拖着他,从另一个人身体上传递过来的温暖让他渐渐的迷蒙起来。 等他们到家的时候,陶毅已经睡着了,连猎户将他放到床上都没有把人惊醒。 陶夭夭坐在床边,总算松了口气,开始给猎户讲这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 猎户越听脸色越难看。 但他对周氏怎么对陶毅倒是没有太深切的感同身受,他只是觉得周氏这样弄的陶夭夭操碎了心,这件事本身实在是让人烦躁。 “你说我要是想让小毅跟我们一起住有没有这个可能?” 没等猎户回答,陶夭夭自己已经哼笑了一声:“别的不说,婶娘这里恐怕就不好过。” 猎户的的想法却不大一样:“你帮她养儿子,她自然没有不愿意的道理。” 这话陶夭夭却不愿意听:“什么叫帮她养儿子,她哪里还把小毅当自己儿子了,小毅归了我就是我弟弟,跟她没什么关系。” “如果你不想陶毅再跟她有关系,是要动户籍的。” 陶夭夭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猎户可能是误会了她的意思:“我自然是要小毅的户籍的,否则只把人要来,以我婶娘的性格岂不是后患无穷。” “但是他归到我的户籍,日后可能有大麻烦。” 猎户一句话提醒了陶夭夭。 是啊,她自己的户籍还在周氏手里,至于猎户的户籍,虽然她还没问,但他连名字都是村长给编的,说白了就是户籍造假。 “还有一点周氏可能不会放人,你弟弟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丁,日后若是外面打仗到这里征兵,她不想让其他儿子去,就可以把你弟弟推出去。” 陶夭夭从没经历过这种事,猎户一听她才反应过来还有这样一回事。 她愣了半晌,眼神却愈发坚定:“……那就更不能让小毅留在她那里了。” 想归想,可今天已经晚了,无论有多大的事都要等到睡醒了再说。 陶夭夭整理了自己的背篓之后简单的洗漱准备睡觉,结果刚爬上去就被猎户拉住了。 “嗯?怎么了。” “你睡外面。” 陶夭夭自打来这里就是睡里面的,今日这还是头一次。 最后就变成了陶毅睡在最里面,猎户在中间,陶夭夭在最外面。 而平日都背着猎户睡的陶夭夭今日也没有背过身去,她侧身对着猎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小小声的说话。 “明日你别上山了,我要回婶娘那一趟。” “好。” “这样的话,我们盖房子要再给小毅多盖出一间。” “嗯。” “小毅大了,身体不好,做不做的了活无所谓,但有机会得让他识字。” “嗯。” “有时间我在镇上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学堂……” “好。” “……” “……” 猎户没再听见身边姑娘的声音,他微微侧头,看见的就是陶夭夭的侧脸。 她太累了。 猎户不希望她这么累,可她却一直坚持为他分担,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发出的这么大的力量。 在入睡的同时,猎户恍恍惚惚的意识里一直在问自己。 他到底还能为他的姑娘做些什么呢? 陶夭夭不知道猎户心里在想什么,她第二日一早醒的时候,床上另外两个人都已经不在了。 “姐!” 陶毅不喜欢在屋子里呆着,虽然不能做什么,但是他一大早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而猎户正在另一头劈柴。 陶夭夭看见陶毅身上穿的是猎户的旧衣服,眼神明亮,看过来的样子像是小狗,忍不住过来摸他的头:“饿了吧,姐姐洗漱完这就做早饭了。” 陶毅有点没搞懂,起身跟着陶夭夭后面一路走到水桶旁边。 “这么早就吃饭吗?” 陶夭夭一边洗脸一边解释:“是呀,姐姐这里每天是吃三顿饭的,吃饱饭才能身体好知道吗?” 陶毅没懂,但他偷偷的看了一眼猎户,发现猎户根本没有反应,还在那里劈柴火。 陶夭夭洗完脸还在那继续说:“不过早上我们就喝点小米粥,还有点姐姐炒的咸菜,中午再给你做好吃的。” 陶毅一听“小米粥”,眼睛都亮了。 配咸菜?! 那得用多少盐啊!!! 陶夭夭在灶房里忙活起来,陶毅好奇,就跟着在一边坐着看。 渐渐的,小米粥的香气从锅里冒出来,他只是闻着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陶夭夭给三人一人盛了一碗,陶毅自告奋勇帮着端,她喊着猎户去拿咸菜坛子。 “别着急吃,现在还烫得很。” 陶毅很听话,眼看着小米粥冒着腾腾的热气,他坐在桌子旁边紧紧的盯着时不时吹一吹。 等到第一口粥进嘴的时候,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陶夭夭知道早饭要吃好,说是小米粥,其实熬得很浓稠,一口下去都是浓浓的米香。 尤其是她在吃食上不怕麻烦,小米是提前泡好的,入口一点都不硬。 “来,尝尝这个咸菜,平时只有我们两个吃,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可能会稍微有点咸。” 陶毅夹起来咬了一小口,口味也刚刚好,陶夭夭见他想着估计这个时候的人也没什么盐份摄入过高的顾虑,搞不好身体还要缺,也就没说什么少吃的话。 在这三个人其乐融融用早饭的时候,周氏那边却是不那么平静。 周氏家里有两亩地,平日是她自己在管,如今是收粮的季节,她前一日去送钱的时候同时也是将二儿子陶海叫了回来,刚刚好就是今儿个早上到。 “你不知道啊,那小贱人自从扒上了那个猎户,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也不想想是谁供她吃供她喝把她养这么大,还有那个小畜生也是个白眼狼……” 她见到二儿子就是骂和抱怨,陶海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脸上全是不耐烦。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什么有什么用,她还想平白就把个活人带走了?就算是个鸡仔也值个几十文银子啊!” 陶海虽然厌烦周氏每天碎碎叨叨丢人现眼,但是也一样不喜欢陶夭夭和陶毅:“你跟我说做什么,想要钱就去要呗。” 周氏瞪了他一眼:“我怎么好一个人上门去要,我这不是怕万一、万一那个猎户在家,哎哟那个猎户五大三粗的,昨日就那小贱人都把我推到地上了!你看看你看看,这还有小畜生把我这手咬的,对了,这钱他们还得赔给我呢!” 陶海翻了个白眼,翻身躺在了床上:“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丢人呢。” 周氏扒拉了他一下:“你怕什么丢人呢,那猎户住的地方不在我们这一片,是在山脚下,周围连个邻居都没有,这件事她也不占理,咱们要点钱怎么了。再说了那猎户还欠着另份钱呢,有人看见问起我们就说去讨债了!” 第21章 周氏被吓跑了 周氏劝了陶海半天,最后还是答应把要来的钱给陶海一半,这他才不情不愿的跟着周氏出门了。 要知道平日家里的大部分银钱周氏可都是托人去带给大哥的,难得他能占次便宜。 于是陶夭夭这边刚吃完饭,她正打算去找周氏,没想到却被人先一步早上门来了。 她站在院门口,也不把人往里让:“婶娘有事吗?” 陶海站在周氏后面,看见陶夭夭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自从他到镇子上之后,这个妹妹多日不见倒是出落得水灵了许多。 “没事我来做什么,昨晚上你把你弟弟带走了我当然是要来找的,不然你背着我将人卖了我上哪说理去?” 好家伙。 差点给陶夭夭听乐了。 “小毅什么身子骨谁不知道,卖肉都混不上几两,婶娘如果今天来是往我身上泼脏水的,那还请您出门左转吧。” 陶海这个时候突然拉开周氏,向前走了两步,他步子迈得大,一下子就靠到了陶夭夭面前。 陶夭夭对陶家除了陶毅以外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她对社交距离一向敏感,皱着眉就退了两步。 然后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就这个撞上去稳稳的感觉,她不回头也知道是猎户。 猎户猛然出现在陶夭夭身后,陶海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快一头的人也吓了一跳。 更不用说猎户脸色不善,还眼含凶光。 倒是周氏心里惊了一跳,仔细的辨了一下猎户的模样。 昨日天色太晚她没有看清,今日算是最近第一次看见猎户剃了胡子的样子,哪里想到这猎户竟然是这么个英俊端正的男人? 她愣了一瞬,随即在心里狠狠的啐了一口:怪不得把个小贱人弄得五迷三道! 陶夭夭不知道周氏在心里编排了她什么,但是看她的表情估计也没好话,她翻了个白眼,余光看到另一头站在那的陶毅,摆摆手示意他回屋呆着去。 周氏今日都把儿子带来了,万一真动起手来让个孩子看见了不好。 陶海对着猎户,一下子就显得有些外强中干,但是还是硬着头皮抻着脖子:“你们把我弟弟带走了,到底还还不还我们!” 猎户说话可就直白多了:“不还了。” 陶夭夭被挡在他背后,差点笑出声来。 这猎户,也不知道是真的最笨还是气人。 陶海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显然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指着猎户:“你们抢别人家的孩子,这可是犯了王法!” 这时候陶夭夭开口了:“你们三天两头不给孩子饭吃,有钱却不给孩子看病,还要打他骂他,也是犯了王法你知道吗!” 陶海被说的心一虚,他哪里懂什么王法,不过是信口胡诌的,陶夭夭说他们犯了王法,他也不知道王法里到底有没有这一条。 周氏打小怎么对陶毅陶夭夭两个的他心知肚明,别说周氏了,他都不只一次趁着陶夭夭不在打过陶毅。 周氏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他是我生的,我怎么就不能打他!” “那我还是他姐姐呢,我怎么就不能养他?” “你算哪门子姐姐,不过就是个克死父母的小野……呃……” 两个人正吵着嘴架,猎户突然伸手扼住了周氏的脖子,把陶夭夭都吓了一跳。 陶海干脆就吓傻了,反应过来第一件事撒腿就往村子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杀人啦,杀人啦!” 不怪他害怕,猎户抓住了周氏脖子就算了,直接还把人提起来了! 陶海一跑,猎户把周氏往地下一丢:“陶毅的户籍改日迁到我这。” 周氏这会儿魂儿都没了,也撒腿就跑。 陶夭夭目瞪口呆,然而在猎户转身之后,却狠狠的给了他一下。 “你干什么呢,把人都吓跑了,我婶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会老老实实把小毅的户籍迁过来的,不一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她打的一下不疼不痒,猎户都不当回事:“让她出,我不怕她。” 陶夭夭觉得猎户思想有问题:“那你也不能一言不合就动手啊,你这样旁人会觉得我们仗势欺人,会说闲话的。” 若是平时,猎户也许就应下了,但是他今天却没打算让步:“是她先说的你。” 陶夭夭愣了愣,想起周氏说她的话来,一时间百味陈杂的。 猎户是替她出气呢。 这么一想,她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虽然说挨骂不痛不痒,陶夭夭虽然经历了穿越这种不科学的事情,但是至少还是个唯物主义者,什么克父克母她权当周氏放屁。 但是她也知道周氏是个如果不让她真心怕了就永远甩不脱的牛皮糖。 她自打原本的陶夭夭到家里,虽然让她干活但是却不让她出门交朋友,而且到处说陶夭夭克父克母命不好。 越是没文化偏僻的地方越有人迷心这些个,而他们这个村里还算是好的了,只有少部分人不跟她接触。 可因为她不出门,不在意这个的也遇不上人,稍微有些了解的可能就是村长家和邱大娘了。 陶夭夭越想越头疼,干脆回了屋子,陶毅正坐在那,显然有几分不安。 有这么个糟心的娘,陶毅可真是比她还惨了。 “姐……娘是不是要带我走?” 陶夭夭抓着他的手:“是,但是姐是不会让她把你带走的,小毅,姐姐打算把你留在身边一起过日子,你愿意吗?” 如果说前一日她问的时候陶毅还有些犹豫,怕自己拖累了陶夭夭,可孩子能想多少呢。 除了陶夭夭,陶毅从来就不觉得那个家是家,想到周氏昨日那个样子,陶毅对着陶夭夭点了点头。 有了陶毅的点头,陶夭夭松了口气,对着他的小脸就是一顿揉搓。 她想到了周氏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没想到排场这么大。 也就小一个时辰的工夫,周氏带了能有七八个人来,陶夭夭开门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示威游行来了? “村长,赵婶。”陶夭夭跟被周氏请来的村长夫妇打了招呼,礼貌的把人往里让。 “其余的乡亲这是……” 村长没说话,倒是赵氏皱了皱眉头转过头去:“这是人家家里事,别跟着看热闹了,田里不忙了?都回去、回去!” 那几个人心说哪里是他们自己要来看热闹的,她们在河边洗衣服,是周氏叫的他们,让他们给来评理的! 陶夭夭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也不开口赶人,干脆都往里让。 “家里穷没什么地儿,这要大家一起说话的话我去把椅子搬出来吧,屋子里没什么地方。” 她转身刚到门口,猎户已经一手一个椅子拿出来了,“嘭”的一声放在院子里,震起了一些尘土。 村长先坐上去,然后才开口:“猎户啊,这周氏说你差点要杀了她,这是怎么回事啊?” 问猎户,陶夭夭自然是不会插嘴的,她说了声去倒水,她知道猎户自己能处理好。 “我杀她做什么,只是因为她嘴不干不净,吓唬吓唬罢了,不然还能让她跑了?” “……” 本来还在因为猎户长相走神的乡亲和问话的村长一听这回答都噎住了。 陶夭夭在灶房里不敢出声,但是差点笑背过气去。 这是时候陶毅跑进来了:“姐姐我帮你端水。” 家里的碗不多,陶夭夭端了两个,陶毅端了一个。 “村长爷爷喝水。” 村长眯着眼睛看了看陶毅:“这娃身子骨还是不好?” 陶夭夭淡定得很:“不好,尤其春秋就要咳嗽,昨日带他去让大夫看了看,人家看孩子不容易给了点咳嗽的药,说只能将养,真要养着,一年总得几两银子。” 几两银子! 旁边乡亲立刻骚动起来。 第22章 周氏的脸不要了! 要知道,如果省吃俭用,那几两银子可能够个几口之家活个两三年都有可能,他们这种地方,谁会每年花银子给个孩子喝药? 别说孩子,就算是大人看不起病,也一样是在家等死。 “丫头这意思是要给陶毅看病?” 陶夭夭苦笑:“我们哪里看得起,您也知道我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来,猎户那十两银子也相当于只给了婶娘四两,如今还有六两不知道哪里去弄。” 来的那几个相亲都是平日里跟周氏关系还可以的,说白了也就是好扯嘴皮子心眼又不太好的妇人,这时候一听这么多银子,谁不眼红? 一想到周氏靠着把别人家的女儿嫁出去要了这么多钱,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陶夭夭见周氏脸色难看,但不敢在村长面前造次的样子心里暗笑,脸上却愈发沉静:“我自己做不到自然也不会难为婶娘,但是好歹我能管小毅吃饱穿暖,猎户没有地,我们也不需要孩子干什么活,最重要的是这样婶娘心里也舒服了。” 陶夭夭最后这话说的太损,除了村长旁人甚至没反应过来。 他看了眼这个看上去不争不抢的丫头,没说什么。 周氏叫村长夫妇拉来本来是告状的,她在去村长家的时候已经演过一出了,现在怎么能由着陶夭夭一个人说? “那照你这么说他这么大个人我白生白养了?你红口白牙就要弄到自家来?” 陶夭夭定定的看了她两眼,忽然笑出声来。 “我说拐了这么大一道弯,您还请了村长是干什么,婶娘既然是来要钱的直说罢了,咱们还有什么不好掰开了说的。” 赵婶一听这话,狠狠的怼了村长一杵子。 要不是怕陶夭夭吃亏,她才不愿意跟着来管周氏的破事,看看如今他们都成什么了,成了帮周氏来撑腰要银子的了! 问题是他们怎么反驳,因为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知道周氏确实是来要银子的啊! 陶夭夭神色一敛,语气变得认真了起来:“既然婶娘找上门来,又有见证人在场,那不如我也摊开了说,多少银子婶娘才愿意把小毅的户籍给我?” “啥,你还想要户籍?!” 周氏一听差点跳起来。 “婶娘说笑话呢,不要户籍若是日后有个什么事还要麻烦婶娘一次次上门来要钱,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不如我们一次就把事情解决了。” 陶夭夭终于图穷匕见,这次再迟钝的人也能听出来陶夭夭是什么意思,他们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个打小生活在这里的姑娘,觉得她跟他们的印象大有出入。 里面有个妇人靠过来拉了一下陶夭夭:“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这话说的……” 陶夭夭躲开没让她碰到:“婶子这话说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她抬了抬下巴:“说些不中听的话,小毅这孩子打出生就是我带的,我挑水背着、洗衣背着、做饭背着,上山捡柴火都要把他放在背篓里,他到三岁的时候都不知道婶娘是他亲娘,都不知道‘娘’是个什么人。要不是有户籍这一层,我今儿个也不用在这跟您扯这个嘴皮子。” “我们姐弟俩相依为命吃糠咽菜,婶娘要是觉得自己亏了,我的那份银子猎户也在给你了,现在咱们把小毅的事一并解决了吧。” 周氏脖子一梗:“十两银子,但是户籍你可不能拿走!” 这下子就连刚才来拉陶夭夭的妇人也说不出话来了,周氏这一张嘴又要了十两银子,这话是她自己说的,她们也没办法当做听不到啊。 这年头说句不好听的,一个能干活的大活人卖出去给人家当仆役也就三五两银子。 陶毅这么个身子骨不好干不了活,又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哪里值当这么多银子? 周氏这真的就是来讹人的了。 陶夭夭冷笑一声:“五两银子带户籍,行就去取庚帖,不行小毅也不会愿意回去挨饿受冻,但是如今村长和相亲都在,我话说在前头,银子拿了,若是日后小毅长大了,家里轮上兵役之类的事情,你要是推了小毅上去,别怪我和猎户脾气不好了。” 周氏眼神顿时有些躲闪,显然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只是这话被陶夭夭大庭广众扯出来多少有点难看。 陶夭夭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陶毅的事情,她还真就没打算内跟周氏扯钱。 之前用十两银子暂时解决了周氏这个麻烦他们已经够亏了,陶夭夭想韬光养晦财不外露,可现实真不给人机会。 半晌没说话的村长这时候终于开口了。 “行了周氏,总归你也不是真心来要孩子的,就是想要几个钱,这陶丫头也说给你了,差不多就行了。” 村长发话,周氏这回不得不听了,她在心里后悔不迭:原本是想让村长来撑腰做个见证,结果这理倒都让这小贱人说去了! “既然事情这么定了,劳烦婶娘跑一趟了,记得将我的庚帖拿来。” 周氏撇了撇嘴:“还是等你把钱拿来再说吧!” 陶夭夭想了想,转头问村长:“村长,这户籍改到我手里,是不是我同小毅日后同婶娘就没有关系了?” 村长看了周氏一眼:“这族谱还是在的,不过若是我没记错,你当年来没改过族谱,陶毅这孩子好像也没上过。” 呵。 陶夭夭略带讽意的看着周氏,看来她这不是第一次挖坑自己跳了。 她是肯定不愿意再给她认为克父克母的自己上族谱的,而陶毅她总觉得活不长,后来陶夭夭的叔人又没了,这一来二去陶毅上族谱这件事竟然被她跑到了脑后。 如今却是方便了陶夭夭。 这户籍一转,两边竟然就事实意义上的没有关系了。 “村长叔,刚刚我同婶娘的话大家伙儿都听见了,这事儿便不能反悔了是吧?” “自然。” 村长在这个年代可是相当有权威的,周氏平日不管怎么混,遇上村长可不敢随便放肆,否则日后怎么在村里过活? “那劳烦婶娘去拿吧,钱的事儿回来再说。” 周氏不觉得陶夭夭能拿出钱来,磨磨蹭蹭的不想动,最后还是暴脾气的赵婶瞪了瞪眼睛:“怎么,这钱你到底是要不要,要是不要日后也都别要了,也少来找我们给你弄这事儿!” 周氏这一听下次就不能要钱了,哪还站得住,只能回去找庚帖去了。 人一走,陶夭夭的表情立刻和缓了:“叔,这户籍的事怎么办的?” “这村里的户籍在我那,改户籍要去趟衙门。” 陶夭夭心说好家伙,来这里没多久,倒是跟县衙门打了三次交道了。 “那到时候麻烦叔了。” 陶夭夭正跟村长说话,一个没留神,陶毅被个大娘拉了过去。 “哎这可怜见的,小小年纪就寄人篱下的多可怜呢,这孩子哪能没有娘呢……” 陶夭夭一股火“噌”的就冲到头顶去了。 她刚一回头,却先听到了陶毅软软的少年音。 “婶子,我娘说就该在我出生的时候掐死我。” 那个婶子被说得一僵,“你这孩子,你娘那是气话,哪有人真能掐死自己孩子的?” 陶毅这次没说话,而是撸起自己的袖子伸出自己的胳膊。 小小的胳膊上青青紫紫的,手背上还有抓痕,陶毅本来就瘦弱,看起来更是触目惊心。 “你这孩子,”那婶子拉下她的袖子,“你娘养你们一群小的也不容易,不惹她生气不就行了!” “……是我娘昨天要抢姐姐给我的旧衣裳,衣裳抢走了,婶子昨天不在吗?” 这人哪能不在,她家住得离周氏家近的很,昨晚闹起来的时候她还看了半天热闹。 第23章 不肉疼是假的 陶夭夭不想陶毅一个男孩子日日跟这些婆娘扯嘴皮子,她把陶毅拉过来:“去,进屋看看猎户干嘛呢。” 等陶毅进去了,她才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刚刚说话的圆脸的人:“婶子这是干什么,我们家小毅是年龄小身体不好,可脑子又没问题,婶子要是觉得我婶娘好,把自己家儿子送去养就得了?” 陶夭夭这话一出,在场人都觉得,以前没发觉,这丫头怎么这么泼?! 陶夭夭是喜欢少社交、清静的生活,但是不代表她是个嘴笨的人,大概是少了与人的交流,反倒是让她最不耐烦虚与委蛇。 “不过婶子有一句话说的我倒是觉着对,就是寄人篱下的孩子确实不容易,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的家务活都要做,还要带人家看都不想看一眼的小儿子,好不容易吃糠咽菜活到大还要被明码标价卖给别人。这真是听听都可怜,婶子这么心善的人若是遇见了这样的乡亲,是不是要帮上一把?” 圆脸的女人脸上挂不住,说着家里还有活就连忙走了。 陶夭夭告了声罪去了灶房,想想就觉得可笑。 就这点战斗力,这一院子人加起来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从锅里舀了点凉白开回来,她打眼一扫又少了两个人,也只当做不知道,给几个碗里填上水。 周氏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她心情差得很,回去的时候想叫上陶海跟她一起,最好能多要点钱,可谁知道陶海早上让猎户给吓破了胆,说什么也不肯来。 周氏攥着庚帖又来到猎户家,不情不愿的把庚帖给了陶夭夭。 陶夭夭打开大致看了一眼,她本来以为庚帖也就是写个生辰八字,结果一打开字还不少。 可惜她同这里虽然语言互通但是这字是只通一半,她只好让他们先等等,自己拿了庚帖进屋。 猎户从拿了椅子之后就被陶夭夭赶进了屋子不许他出来,免得像早上一样把人弄跑了。 事实证明她确实有先见之明,毕竟这次来的还有村长和其他乡亲,万一猎户再脾气上来把人吓到,不一定还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去。 “你是不是识字?帮我看看!” 猎户还没来得及问陶夭夭是怎么知道的,顺手就接了过来,打开才意识到这红色的纸张是陶夭夭的庚帖。 这庚帖怎么能随便给旁人看…… 陶夭夭哪里知道那么多说道,偏着头等他看。 猎户只能收敛心神低头看了一遍,又还给她:“应该是真的。” “那就好,我想她也没那个本事这几天就假造一个庚帖去。” 陶夭夭收好庚帖,从藏好的包袱里数出六两银子,还特意把零零散散的铜钱和碎银子也都放了进去,然后拿东西包好走了出来,丢给周氏。 “给你,这里是六两,我这庚帖的事情就算结了,等改日小毅去县衙门改了户籍,他那份钱再另说。” 周氏哪想到陶夭夭真的伸手就拿出六两银子来,打开包袱一看眼睛都直了,想着这买卖做得也不亏! 现在的周氏满眼都是钱财,哪里会去想自己不久的将来也许就会后悔? 手里拿着确确实实的银子,“卖儿子”在她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想找陶毅演一出“舍不得儿子”的戏,可是陶毅根本不出来,只能悻悻离开,而跟着她一起来的那几个妇人也灰溜溜的一起走了。 “赵婶,这是我腌的咸菜,您和叔带回去尝尝,喜欢的话改日我多腌一些。” 赵婶拿着咸菜坛子看着陶夭夭,最后拍了拍她的手:“你这丫头啊,看不出来还是个厉害的。” “赵婶,从前是寄人篱下不得已,如今我也得为自己的日子打算了,这我亲事还没成,猎户这点家当就被掏空了,若是我不跟婶娘断了,日后还不一定闹出什么乱子来。” 赵氏想到周氏那个德行,心里也不禁有些唏嘘,周氏那可是真金白银的讹人来的,要是她自己早就把人打出去了。 陶夭夭不过是气不过说她几句,能有个什么大不了的? 再一想那些银子,赵氏也只有叹气的份儿了。 送走了村长夫妇俩,陶夭夭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坐在床边,猎户坐在另一头看她,陶毅在院子里帮她摘中午要用的菜。 “总算是解决了一个事儿,可等小毅这个钱花出去,剩下的钱还得拿去医馆买药。”没有外人在,陶夭夭总算才露出点自己的情绪,“这么多银子拿出去,可真是谁肉疼谁知道。” 猎户看她小脸皱着一副苦恼的样子,只能安慰她:“这些日子我多上几次山。” 陶夭夭这才想起来,“说起来你的刀还没打,这下钱更不够了,你没有防身的东西,我怎么放心你上山啊。” 别说没刀了,有刀她都担惊受怕的,这种野山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没事,等有钱买地了,我就不上山了,不让你担心。” 陶夭夭生无可恋的倒在床上:“可是买地的钱也不够了,就算能挤出来一点,但先买地也没用,我本来的打算是买地的同时拿钱雇人把地翻了,还想买头牛耕地。” 她掰着手指头:“一头牛怎么也要几两银子,耕地的耙子加起来更贵……呜呜我的银子啊!” “最重要的是,咱们这个冬天怎么过……” 陶夭夭假哭了半晌,等陶毅进来的时候,她已经与平常无异了。 中午陶夭夭用肉炒了两个菜,三个人吃饱喝足,陶夭夭才下定决心,明日去镇子上一趟。 不管怎么说,陶毅的药要买回来,她顺便还要找那个大夫问点事情。 第二日,陶夭夭揣着银子自己出门去了妙手堂。 然而这日她进去的时候,坐在那个桌子旁边的却不是刘大夫,而是个年纪更大的老爷子。 “大夫您好,请问刘大夫在吗?” 老爷子年纪不轻但精神很好:“我就是刘大夫。” 陶夭夭没想到这两个大夫居然是同个姓氏,尴尬了,“啊不是,我问的是那个年轻的刘大夫。” “今日是我当值,什么病症啊?说来听听。” 这老刘大夫态度挺和蔼,不过陶夭夭摇了摇头,“多谢您,我上一次带我弟弟来给小刘大夫看过了,这次我是来找他抓药的。” 老刘大夫一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上下打量了陶夭夭一番:“哦,原来是你。” 陶夭夭没听懂,但老刘大夫已经打开自己手边的一个册子:“我看看……哦,在这,病人叫陶毅是吧?” 陶夭夭说是,老爷子扫了一眼方子,起身去帮药柜子那配药。 “这药可不便宜啊。” “是,上次我问过小刘大夫,他说我弟弟年纪小,喝多了也怕虚不受补,五到七日喝一次就可以。” “不错、不错。”老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这个儿子啊,别的不行,这医术啊还是可以的。” 这陶夭夭可真没想到:“原来您同小刘大夫是父子。” “是啊哈哈,他同我说起过你。哎呀,那日因为你我还输给他一碟酱肉呢。” “因为我?” “是啊,我说不会有人愿意让他看诊,结果赌错了。” “为什么不会有人愿意让他看诊?”陶夭夭疑惑。 老刘大夫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自然是因为他年纪太轻。” 陶夭夭这才反应过来,古代的中医很多都是经验论,民间大夫学到的东西很难成体系,所以越是年轻的大夫大概越不受人信任。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那看来我运气还不错,刘大夫是个好大夫。” 老刘大夫听着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第24章 以后你就是大力哥啦! “哎哟……哎哟!” 陶夭夭正跟老刘大夫说着话,身后的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和呻吟声。 老刘大夫看了一眼:“丫头你等会儿。” 陶夭夭连忙摆手:“没事没事,病人要紧,我不急的。” 进来的是个长得圆滚滚的胖子,长相喜感但是满脸痛苦,旁边有个仆人模样的人搀扶着他。 要说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这么大个人脖子上还挂个金的长命锁了。 看来还是个有些钱财人家的。 陶夭夭暗忖。 “问诊一两。”刘老大夫一边说一边坐到了椅子上。 陶夭夭瞪大眼睛:这什么都没说就一两银子了?这应该相当于挂号费了吧,好贵! 但是来看病的那两个人一点也没觉得有问题,下人赶紧奉上一两银子。 “大夫您可给看看吧,我们少爷这吃完东西肚子疼到现在,上茅厕也上不出,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刘老大夫检查了一番,陶夭夭无聊的在另一头等着,多多少少也听了一耳朵。 好么,这少爷从早上到现在吃了正餐、点心、水果,加起来能有七八样。 刘老大夫没说什么,直接过来拿药,陶夭夭见他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些药碗来,倒不是现配中药,就是颜色看上去总感觉红红的。 陶夭夭脱口而出:“老大夫,这是山楂丸子吗?” 老大夫看了她一眼:“你倒是知道的多。” 陶夭夭缩回脖子压低声音:“这少爷胡吃海喝,种类多又积食,再加上他便秘,肚子不疼就怪了。” 她估摸着如果这少爷回家上茅房再不行,怕是要吐出来了。 老大夫拿出了几种药丸子,过去跟那仆人一样一样说明白了,还告诉那个胡少爷,近三日都要饮食清淡,因为他发现胡少爷的肠胃也不太好了。 陶夭夭眼睛转了转。 “刘大夫,刚刚那个少爷是哪家府上的?” 老刘大夫接着配她的药:“小姑娘打听这个做什么?” 陶夭夭笑嘻嘻的:“一看这个少爷就是口舌欲强的,刚好我会做点吃食,日后做了好上门卖给这少爷去,一定能大赚一笔。” 老大夫称好了药,开始打包,“年纪轻轻张口银子闭口银子的。” 陶夭夭不以为耻:“嗨,人穷志短嘛。” 她接过药包,递过去一两银子,老大夫收了药钱才慢悠悠道:“刚刚那是胡府的二公子,他爹是个乡绅。” 乡绅,那不是读书人就是做过官的了? 陶夭夭心里有了数。 “想那些有的没的,这煎药的法子你如何记?” 陶夭夭被打断了思绪:“很复杂吗?” 老大夫瞥了她一眼:“若不是你弟弟身子不好,按理说这药应当来这里喝的。” 陶夭夭想了想,“那这样,麻烦您帮我写下来成吗,我家里有识字的人。” “那便方便了。” 老刘大夫将煎药的步骤详详细细的写了交给了她。 “谢谢老刘大夫,替我向小刘大夫问好!” 告了辞陶夭夭脚步轻快的离开,妙手堂又恢复了平静,老刘大夫背着手摇了摇头。 “这风风火火的姑娘。” 陶夭夭又去了趟布行,回到家做饭、给陶毅煎药。 晚上猎户回来的时候,她正又坐在床上数钱。 但其实已经没有多少钱可以数了。 猎户去镇子上联系了盖房子的工人,他们的计划是这个秋天内就要将房子建好。 陶夭夭定的家具也一样,尾款是不可能拖延的。 “打到什么了吗?” 见猎户回来,陶夭夭打起精神。 “……只有两只兔子。” 猎户自己并不满意,但是陶夭夭却很惊喜:“现在天渐渐冷了,还能打到东西已经不容易了,我看看!” 她伸手去扒猎户的背篓,本来以为看到的会是两只死兔子。 结果却是两只活的,其中一只趴在那,另一只活蹦乱跳。 “活的?!” 听陶夭夭这样说,陶毅也好奇的跟着探头过来看。 “这个能养吗?” 猎户点点头,“野兔好养,喂草就行。” “走小毅,我们把兔子放进围栏里去。” 小孩子总是对这种活的小动物抱有好奇心,陶毅一路跟着陶夭夭。 “野草今天是没有了,小毅你去拿点灶房里的野菜。” 姐弟两个蹲在围栏旁边喂兔子。 “姐。”陶毅小声问,“猎户哥哥叫什么名字啊?” “猎户哥哥就是猎户哥哥啊。” “他没有名字吗?” 陶夭夭刚想回答,抬头看见走过来的猎户:“哎,小毅问你呢,他要怎么叫你啊?” “都行。” 陶夭夭撅了下嘴:“以往只有我们两个人也就罢了,日后要认识更多的人,在外面总‘猎户’‘猎户’的叫你也不好吧。” 她想了想:“你不是有个名字叫‘赵大力’吗,如果你真的不介意日后就叫你‘大力哥’怎么样?” 猎户落荒而逃,陶夭夭拉着陶毅追回屋子。 “你别跑啊。” “……我不习惯。” 陶夭夭憋着笑:“这有什么不习惯的,你只是现在不适应被叫多了就好了。” “咳咳,大力哥,大力哥?” 陶夭夭一边叫还一边摇头晃脑一副撩闲的样子。 猎户低头洗手少见的不肯理她。 陶夭夭没见过他这副小孩子的样子觉得还挺稀罕,她戳了戳陶毅:“小毅你也叫。” 陶毅的心思可不多,让叫就叫:“大力哥!” 一时间两个人叫“大力哥”的声音此起彼伏。 最后猎户终于受不了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知道了,别叫了。” 陶夭夭笑倒在床上。 猎户看她开心的样子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他虽然知道这并不是他真正的名字,但如果是她这样叫,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 甚至还有几分难言的亲昵感。 哎。 大力哥就大力哥吧。 夭夭说得对,他们如今住在一起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 他总归要有个名字的。 “对了,你过来试试这衣裳。” 陶夭夭这些日子忙里偷闲先将猎户的衣服缝了出来,幸好他们这穷乡僻壤也不讲什么衣服版型能穿就行,做得也快。 想她陶夭夭可是旗袍古装都给自己做过的人,还有一件厚实的大披风呢! 猎户摸着她给自己做的衣裳,心里热乎乎的,外衣一脱就往上套。 “箱子里的毛皮你看了吗?” “看了,入冬之前我得给咱们三个一人弄一件,不然这冬天怕是要过不去。” 陶夭夭那日去镇子上打听,才发现这个时候还没有棉花这种东西,可把她弄懵了。 幸好回家问猎户才知道他攒了不少毛皮,才不至于这个冬天尴尬。 “合身吗?” 猎户点头,陶夭夭推着他转了个圈,看着从上到下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自己也很满意。 “这样就好了,这件衣服外面再套上毛皮,能暖和不少。” 她摸了摸旁边一脸羡慕的陶毅的头:“你别急,下一个就是你的啦,姐姐今日去镇上买了你的布回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出来:“你看看这个颜色你喜不喜欢。” 布料是水色的,是那种略显暗沉的浅蓝色。 陶夭夭也没办法,这年头因为染色工艺的问题,越是颜色亮堂的布料价格越贵,如今她的条件好看和质量肯定优先质量。 幸好这个颜色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穿也不丑。 而陶毅可半点不觉得这个颜色不好看。 他从来没见到原原本本这样放得好好的没有褶皱和磨损的布料,只是看着就觉得好看得不行。 再一想这是姐姐要哪来给他做衣裳的,他高兴得都有些飘了。 等他回过神缓过这个高兴劲儿,才眨眨眼对陶夭夭说:“姐,你先给自己做吧,我平日里也不出去,还是你得先穿上。” 这一句话乖得让陶夭夭没忍住,抱着人稀罕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大力哥”看不下去,把人拉开了。 第25章 准备盖房 “大力哥,去村口接人啊?” 陶夭夭靠在门边,笑嘻嘻的看猎户,也就是如今的赵大力。 “赵大力”在心里咀嚼了几遍自己的新名字,最后也只能认命的“嗯”了一声。 陶夭夭走过来:“行啦,别说你不习惯其实我也一样,咱们一起适应,嗯?” 她挽起袖子:“今日要来几个人,我多做点饭让人家一起吃吧,总归大老远来一趟。” “今日是量尺寸,就两个,你随便做做就行。” 陶夭夭应了,看着他出门。 赵大力走出去一段忍不住回头,陶夭夭笑着朝他摆了摆手。 他抿了抿唇,转回头时心里沉甸甸的。 陶夭夭进了灶房,才发现锅里没烧热水,显然赵大力又是冷水洗漱的。 “这人……” 回来等没人非得说他几句。 冷水洗手往后可是要遭罪的。 也就两刻钟的工夫,猎户带了两个人回来,一个年长四十多的样子,一个看上去十多岁跟陶夭夭差不多大。 两人进来看见陶夭夭只是点了点头,毕竟她还是未婚装扮,他们以为是赵猎户的妹妹,自然是要避讳一点的。 结果陶夭夭根本没这个自觉,袖子一放反而迎上来了。 “两位师傅,一大早赶路没吃东西吧,正好家里做了点吃的来一起用些吧。” 她一边笑着一边把人往里带:“师傅怎么称呼?” 年纪小一点的还没出师,更是很少见这么“开朗奔放”的女子,下意识的就看向身边的师父。 老师傅倒是见多识广没有大惊小怪:“我姓刘,这是我徒弟李三刚,主人家用饭吧不必管我们。” “刘师傅这话说的,我早上特意问了大力哥饭都备好了,不吃饱怎么干活,您和小李师傅进来吧不用客气。” 陶夭夭热情但是一点不让人觉得不舒服,刘师傅见她话说到这个份上又是诚心喊他们吃的,带着小徒弟一起进了屋。 “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都在锅里热着,大力哥帮我拿一下。” 一回生二回熟,陶夭夭这个“大力哥”是越叫越顺口。 陶毅看过兔子回屋见只有两个陌生人,在门边磨蹭,被过来的陶夭夭喊了一句。 “小毅堵着门做什么,洗手了吗。” “洗了。” “那上桌吃饭。” 一个桌子四个边,五个人不够坐的,陶毅摇摇头:“姐我端着吃就行了。” “长条凳子还不够坐两个人的?你跟我坐一边。” 陶夭夭把手里的吃食往桌子上一放,热腾腾带着香气一下子就给几人都勾馋了。 李三刚年纪小,不错眼珠的盯着那盆里的饼子:好家伙,他看着怎么不像粗面饼子? “这是细面饼子,野菜蛋花汤,野菜和绿叶菜腌的小咸菜和小米粥,小米粥不够锅里还有不用客气!” 赵大力是主人家,他先动了筷子,桌子上一干人才陆陆续续拿饼子开始吃。 刘师傅咬了一口饼子嚼了嚼,顿了一下咽下去道:“主人家破费了。” 陶夭夭连着摆手:“没有没有,我弟弟身体不好,这粗面饼子剌嗓子大人都吃不下去,我想让他多吃点东西,所以家里吃的才精致些。” 两个师傅本来还不太好意思,听陶夭夭这么说心里反倒踏实了几分。 陶夭夭见他们都不主动盛粥盛汤,赶紧拿勺子给每个人都挨个满上。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些东西对这几人来说都足够丰盛。 而且陶夭夭手艺又好,很快桌子上就没了说话的声音,所有人都闷头吃饭。 “吃饱了?” 陶毅是第一个放下筷子的,陶夭夭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肚子,“确实饱了,出去遛遛消消食。” 一桌人吃完饭,陶夭夭收拾碗筷的时候陶毅就回来帮她了。 两位师傅跟着赵大力出去量地看尺寸。 等猎户不在的时候,李三刚年纪小憋不住话,小声对他师傅道:“师傅,前阵子给镇子上方家做活,都没有这么好的吃食咧。” 刘师傅没看他:“这是主人家的心意,别说话,干活。” 李三刚不敢说话了,心里却有些可惜:过些日子他们就要几个人一起来做活了,一般主人是不必供饭的,人多了人家恐怕也供不起吧。 陶夭夭在他们量尺寸的时候看过几次,就意识到这个工作比她之前想象得重要得多。 盖房子要先打地基,尺寸如果都出了错后面岂不是错上加错? 第二日开始,就有板车陆陆续续的载着物料进了村。 “哎,哪来这么多运货的?” 这么大的阵仗村里当然有人看见了,三五成群的过来凑热闹。 “哟,我看这车上的东西是谁家要盖新房吧?” “谁家?李家?可他们家虽说来年开春要成亲,但也没听说要盖新房啊?” 有好信儿的人上来问:“哎这位师傅,这是往谁家运料呀?” 盖房子这种事在一个村里,光天化日没什么好藏的,驾车的人看了一眼:“赵猎户家。” 村民听了也没反应过来:赵猎户,赵猎户是谁啊? 旁边一个妇人拍了下手:“哎哟,该不会是山脚下那个猎户吧!” 盖新房在这村子里算是个比人成亲还大的事,好多人都没忍住想去看个热闹。 等一路跟到山脚下,他们开始七嘴八舌。 “哟,还真是这个猎户家!” “这盖个房子怎么也要一两银子吧,这猎户这么有钱的?” “你知道什么,”接话的人撅了噘嘴,“就那个谁,猎户把陶家丫头带走,她要了十两银子呢!” “十两银子?我听说不是五头猪吗?” “还有这事儿?十两银子,谁能给她啊!” 等陶夭夭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乌泱泱不少人,给她都惊到了。 “陶丫头,陶丫头!” 陶夭夭一定神,在人群里发现了朝她招手的邱大娘。 她看了一眼,猎户已经在安排人,她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邱大娘,最近事多忙好些天没去看你了,可别挑我的理!” “你这孩子这话说的,你把自己日子过好就行了!” 邱大娘抬抬下巴:“你家这是盖新房呢?” 周围还有几个婶子跟陶夭夭打招呼,她也不管有没有想起来总归先笑着都应了。 “是,原先的房子是废房,大力哥早就打算要新盖了,再加上小毅如今跟我们住,在入冬前盖完也好过冬。” “大力哥?这是猎户的名字?” “对,他叫赵大力。” 村里根本不知道猎户叫什么,也没想到这个名字会是假的。 另一个瘦瘦的身子感叹:“哟,打猎这么赚呢!听说这聘礼他也拿了不少,这前前后后得十几两银子了吧?” 陶夭夭看着这些人明里暗里的羡慕,只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富裕,这是他以前自己攒的,就这我们家还欠着婶娘钱呢。” 在场人一听想想也是,这猎户又不比十来岁的,年龄大些以前有点家底也正常。 这下他们心里平衡了不少。 更不用说陶夭夭还有那么个婶娘,这再多家底也要掏空了。 要知道陶毅的事情如今还没有传开,否则他们更不觉得羡慕了。 这倒不是陶夭夭不想传,而是周氏自己也不想传,否则旁人知道她前后要了这么多钱,有人生了歹心可怎么办! 村里人再闲也不过是看了会儿热闹,跟着说了会儿话就陆陆续续离开了。 陶夭夭眼见着最后只剩下关心她如今生活的邱大娘和一个面善的婶子,她问道:“两位婶子一会儿家里有事吗?” 热心的邱大娘立刻问道:“咋,有事儿要婶子帮忙吗?家里没有多少地,有你叔和虎子哥就够了。” 另一个婶子也跟着点了点头。 第26章 里里外外都得忙啊 “确实有事儿要你们帮忙,不过可不是白帮,你们也看到了今儿个来我家干活的人多,能不能来帮我做包子?” “害,你这话说的,大娘没事,你急不急?不急等大娘回去把这衣裳晾了,就一会儿工夫!” 邱大娘指了指自己怀里的木盆,陶夭夭连说不急。 “那行,大娘和婶子要是方便,有大碗借我两个!” 邱大娘跟吴婶子走远,回头看了看,忍不住唏嘘:“这丫头是真不容易,这家里又多一口……” 吴婶子也点点头:“是呢……年纪轻轻的,什么时候才有好日子啊。” 陶夭夭回到灶房,看着案板上的肉脸有点绿。 这还是昨日大力哥帮她一起剁的肉馅,她现在肩膀还又酸又疼。 他们划定建新房的位置在旧房子的后面,如今的房子没有正经院子,只是粗粗的围了一圈,运料是另外雇的人,工人们随着主要的料运到已经开工了。 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干得起劲渐渐感觉有些累的时候,一阵粮食的香气从周围飘来无孔不入。 “好香啊……” 昨日的李三刚也抬头闻了闻:这味道咋比昨天还香呢! 陶夭夭把他们五个人吃的单独装出来,余下的都端了出去。 猎户将桌子搬到了院子里,他去叫人。 等工匠过来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白面包子一个巴掌那么大,在垫着蒸布的盆里堆得像个小山似的,还满满堆了三盆! “师傅们来吃吧,怕你们吃粥不顶饱,只给你们包了包子,这还有汤,不够你们喊我!” 陶夭夭怕他们有人不自在,说完就回了屋子,猎户也跟她进来了。 李三刚看着刘师傅拿了一个,他刚拿到手里,就听见有人说:“这是肉馅的!” “这油汪汪的,全是肉,这是包子?” 工匠们顿时七嘴八舌炸开了锅。 不怪他们没见识,依着陶夭夭的习惯那想做肉包子自然是放满肉,因为野猪肉瘦肉多她还特意买了些肥肉混进去,葱姜水去腥香料炸油,调味尝了再尝。 就算是他们吃过肉包子,也没吃过这么香的肉包子。 “这包子咋比那饭馆里的还香……” 屋子外很快就没人说话了,大家全闷头吃包子。 屋子里邱大娘和吴婶子吃着也傻眼了,这馅儿虽然是现成的,可包是她们自己包的呀,这是个什么味儿啊! 尤其是吴婶子,这村里虽然穷少有吃肉的时候,但本身她也嫌有些肉腻歪,可这包子不腻不腥,一眨眼两个都下肚了。 “怎么样,这包子不错吧?” “这可真是不得了,这一口下去可不像个包子呢!” 邱大娘看着包子啧啧称奇。 吴婶家里条件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也在点头:“我吃过镇子上摊子卖的,比这可差远了。” 陶夭夭吃饱了擦擦手:“好吃就行,我锅里还留了一些,一会儿你们拿回去给家里尝尝。” 村里人那互相帮忙都是应该的,条件好的能混上顿饭就行,条件不好也没人挑理。 邱大娘和吴婶子都没想到这么好吃的包子还能连吃带拿,等吃完之后帮着陶夭夭收拾好了灶房还打扫了院子。 弄的反倒是陶夭夭不太好意思了,临走的时候让她们拿走一大包的包子。 吴婶子家的那口子和大儿子都在地里干活,她揣着热包子怕凉了,一路紧赶慢赶到了自家地。 吴大强正拿了饼子打算吃,跟儿子吴正山两个坐在树下,还是后者眼睛尖:“爹,那是不是我娘啊?” 吴大强眯着个眼睛,就算没看清五官也认出来了:“可不是你娘么,快去迎一迎,这田里埋汰,别让她下来。” 吴正山才十七岁,一听这话手忙脚乱的就往上头边跑边喊:“娘!娘!我爹让你别下来,我们过来啦!” 小伙子年纪轻嗓门大,一喊出来其他在边上休息的乡亲都听见了,吴婶子脸皮薄,瞪了儿子一眼。 她把爷两个都叫到树下坐着:“来,这是我去陶丫头家帮着包包子人家给我的,好吃得很,你们吃。” 两人听见有包子吃就已经挺开心了,打开一看是白面包子,进嘴的时候人都懵了。 吴婶子本来还觉得是自己没见识,看这爷俩也是这样登时笑得前仰后合,一边笑却一边有些心酸。 吴大强性子直,把包子又塞给儿子一个:“大山吃,今儿个是你生辰,你命好啊,赶上吃肉了。” 吴婶子抿着嘴拍了他一下,压低声音:“临走的时候陶丫头知道今儿个咱们儿子生辰,还给了我块肉呢!你看。” 她打开布包里的另一个包,看上去是估摸着有一斤的肉,是陶夭夭一定让她拿去的。 她给爷俩看了一眼又收回去:“这姑娘从前也没有多见,我看是个心地好的,日后有什么用咱帮忙的可不好推山阻四。” 别看吴婶子看着性子不厉害,但在家里那是说一不二,只要她说的话那没有不听的。 另一头在家里的陶夭夭还不知道自己靠包子征服了家人,她倒在床上全身酸疼,一动也不想动。 说不动就不动到晚上,就连陶毅的药都是猎户给熬的,吓得陶毅见她一直躺在床上还以为她病了,弄的陶夭夭哭笑不得。 “人太多了,弄什么面都费力气,你告诉我,我做。” 猎户心疼她,“包包子你明日多叫些人。” 这家里盖房子总是要留个人的,猎户要上山,陶夭夭要去镇子,本来猎户还不同意说自己去,可陶夭夭有个想法还没去弄,去是要去的。 一想着可能有钱赚,第二日陶夭夭一骨碌爬起来,也顾不上难不难受了。 她一大早就熬了两坛子粥,背着背篓去了镇子上,最先是来到了同春饭馆。 “钱掌柜,您这灶房这个时辰不忙吧,能不能借我用用,我请您喝粥吃包子。” 钱掌柜不但靠炖肉腌肉的方子赚了钱,还得了大老板的赏识,现在只要是见了陶夭夭就眉开眼笑:“用就是了!” 等陶夭夭进去了他才觉着不对味儿:粥?包子?陶姑娘的手艺? 他放下账本赶紧追去了后厨。 只见陶夭夭正在准备笼屉,远还没开始呢。 “陶姑娘,您这是要做包子?” 陶夭夭拿出自己做的肉馅和青菜,当着面就开始拌馅儿,旁边的其他人正准备今日开店用的东西,也没仔细看。 “东西都差不多现成的,就差包好上笼屉了。” 她带的不多,满打满算一共四屉。 钱掌柜虽然吃过她做的东西,但是是第一次看她在灶房忙活,见她来来回回干活利索手脚麻利,相比之下比另一头正在切菜的学徒像样个十分。 一刻钟后,陶夭夭不顾钱掌柜一定要留人,同他打听了胡府,背着热腾腾的包子和粥走了。 陶夭夭一路的问,找到了胡府的所在地,正门关着,偏门有下人在。 “你找谁?” 她没有显得很客气,看了看他,“我是来找你们二少爷的,前两日你们少爷去妙手堂看病,按医嘱这几日不能吃大荤腥,刘老大夫跟我提了一嘴,怕是你们少爷盯不住再坏了肠胃,所以送点吃食给他尝尝。” 陶夭夭随口乱编,心里朝着刘老大夫告了声罪,她一脸理所当然,倒是把个下人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发什么呆啊,怎么,你们少爷不在家?” 下人回了神:“在是在,你等等,我进去问问。” “问什么呀,你们少爷又不知道我要来,到底让不让进,不让进我走了。” 陶夭夭嘴里这么说着,可脚却一步没动,她在赌这个下人不会就这么让她走。 第27章 爱吃的胡二少爷 果然,那下人一看她这脾气反倒赶紧退了一步:“那这样,姑娘把东西给我,我去送给二少爷。” 陶夭夭要的可不是这样,推销东西,能见面说的绝对不能隔着人。 她噗嗤一声笑了,模样好看,看上去要不是穿的一般,就说是谁家小姐也不为过。 “你给我送算怎么回事,我倒是不怕你把这吃食偷吃了,可你不怕我在里头下了巴豆,你少爷算账的时候出来找不到我?” 她笑吟吟的又风趣幽默,下人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姑娘对不住,那我找人带你进去,你等会儿。” 很快他就喊了一个人过来带路,陶夭夭成功的见到了胡家二少爷胡满亨。 胡家二少爷还是那个圆滚滚的模样,只是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他们是在院子里见面的,陶夭夭把她忽悠门房的那些话拿出来又忽悠了一遍胡满亨。 他还没想起来,倒是一旁的小厮出声了:“啊我想起来了,您就是我们去妙手堂那日站在柜台前的那位姑娘吧!” 陶夭夭放下背篓,一样一样的拿东西:“你倒是记性还不错。” 胡满亨想起自己当日出糗的样子,觉得被这么个好看的姑娘看见了脸上有点挂不住,撇撇嘴:“家里的厨房都换着花样做了,不爱吃就是不爱吃,还能做出什么花……” 胡满亨咽了下口水。 无他,陶夭夭将包子拿出来了。 她连着同春饭馆的蒸笼一起搬来的,直接打开,蒸汽才刚刚散出。 陶夭夭当做没看见,慢条斯理的拿出放粥的坛子:“少爷不急吃包子,先喝些粥垫一垫。” 胡满亨凭着自己在吃上的经验,一看就知道这包子非常了不得,闻言不由得有些不耐烦。 “这粥有什么好喝……”的? 胡满亨皱了皱鼻子,大惊失色:这粥怎么这么香? 陶夭夭慢条斯理的看向他身后的小厮:“我没带碗筷,不用拿一副来吗?” 一样咽口水的小厮赶紧去了。 胡满亨吃包子喝粥,桃夭夭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的喝茶吃点心。 等胡满亨吃饱喝足意犹未尽的一抹嘴:“你这吃食是哪里买的!胡福,再去买一些!” 陶夭夭见他吃完自顾自起来收拾东西,说话也淡淡的:“二少爷这肠胃还在吃药呢,上午吃这些就够了,白日可不能再用甜腻的点心。这些倒是买不着,是我自己做的。” 胡满亨眼睛差点瞪出来:“你?!” 这倒不是他短见识,而是他也算吃遍很多地方美食,但凡做的好的年龄都是四十开外,他刚刚吃的时候还引以为是镇子上什么时候开了他不知道的新店,结果却是面前这个年轻姑娘做的?! “是呀。”陶夭夭像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你这药也就三天,我明日再给你送一次就完了,跑这么大老远可累死我了。” 胡满亨别的都能忍,吃东西这个是真的忍不了,为了这做完还砸了房里一个贵重的花瓶。 “我给你银子,你给我送吃的!” 陶夭夭瘪瘪嘴:“二少爷知不知道我这做东西多费料费工夫呢,这活我可不接。” 这怎么办! 旁边的胡福赶紧给出了个主意:“少爷,不如让陶姑娘来府上做厨娘呗!” 胡满亨一听:嘿,这主意好! 可陶夭夭还是拒绝了:“谢谢二少爷抬爱,只可惜一我是未婚女子也不是奴身,不方便在府中居住。” “其次若是当日往返,我家在青山沟村,实在是无法奔波。” “最后,我家中事多,也无法日日在府中。” 眼见着胡满亨要急了,陶夭夭立刻又道:“这样吧,我见二少爷是个喜好美食的人,既然您喜欢我做的东西,那咱们也算是知己。 “虽然我不能日日来此,但这样,我每隔三日来给少爷做一顿饭,下一次的食材我提前告诉您您准备好就行,酒席另算。” 陶夭夭一句钱都没提,甚至还说胡二少爷是自己的知己,这可真是好话说到了点子上。 要知道因为他打小喜欢吃又身子胖可没少被人说道,家里人虽然不嫌弃他,但是一知道他出门甚至远门是为了吃东西他爹就很铁不成钢。 而他大哥也总是劝他注意身体,莫要暴食。 如今这好看的尤其是做饭又好吃的陶姑娘居然说他是知己! 胡满亨才是那个真的觉得遇到了知己的那个! 他眉开眼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答应每个月给陶夭夭一两银子。 一个月上十天班还只做一顿饭,一年就要十二两银子。 陶夭夭血赚! 胡二少爷也觉得太值! 皆大欢喜。 走出胡府的陶夭夭,狠狠的松了口气。 她转头就去了妙手堂,打算跟老刘大夫告罪。 这种事日后若是被拆穿那可是难看了,倒不如她先来自首。 结果陶夭夭一进妙手堂,就感叹真是一事旺一事亏,里头今日坐的不是老刘大夫而是小刘大夫。 老刘大夫像个长辈,说话又平易近人,可小刘大夫话少脸上又看不出什么来,让陶夭夭跟他说这回事,真可算是丢大人了。 “陶姑娘有事吗?” 陶夭夭犹犹豫豫,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刘大夫,您有事吗,我是来告罪的……” 陶夭夭红着脸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抬眼的时候,正好看见刘大夫刚刚收起惊愕的表情,变成哭笑不得。 呜呜呜丢死人了。 “无妨。”刘大夫忍住笑意,“你做的这些胡二少爷本来吃着也没事,反倒粥里添了山楂倒是有益,过后我帮你同我爹说。” “谢谢大夫。” “只是你既然知道来告罪便是知道这件事是不该做的,我体谅陶姑娘谋生不易,下次还请姑娘提前告知可行?” 陶夭夭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愣心底倒是愧疚了起来,郑重的点了点头。 小刘大夫可真是个良师益友。 陶夭夭正打算告辞离开,忽然脑中什么东西一闪。 她眨了眨眼:“大夫您如今在这医馆可忙吗?” 小刘大夫摇了摇头:“五日一坐诊,很闲。” 桃夭夭眼睛一亮:“那您愿意给个七岁孩子启蒙吗!” 小刘大夫没想到她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后知后觉道:“……你弟弟?” “对对!”桃夭夭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小刘大夫第二次被她弄笑了:“可我是个大夫,同普通的先生不一样,更没有给孩子启蒙过……” “没事没事,您把他带在身边有时间让他识字就行了,至于他之后是愿意跟着您拜师学医还是别的,您可以问他让他自己决定。” 说到弟弟陶夭夭难免就有些掏心窝子:“大夫您知道我弟弟那个身体,我不求他日后有什么大造化,能健康平安就好。” “更何况就算他身子硬朗,相比于有多大学问的老师,我更想找一个我信得过品行的老师。” “言传身教,身行一例,胜似千言,对吗?” 陶夭夭走后,站在妙手堂中的刘云鹤,眼中的光明明灭灭。 老刘大夫背着手从后堂踱步而出,缓缓而叹。 “身行一例,胜似千言。” “云鹤,这话说的真好啊。” 他拍了拍儿子的后背:“这次就收个学生吧,趁着你爹身子骨还硬朗,你若是担心,我还能替你把把关嘛!” 刘云鹤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最后丢下一句“我自己的学生,我自己能教。”就快步出门去了。 老刘大夫吹胡子瞪眼,半晌才哈哈大笑起来。 不枉费他将云鹤从上京叫回这里, 这镇子他儿子没白来, 没白来啊! 第28章 在胡府走马上任啦 “陶家丫头,今儿要去镇子上?” 吴婶子走进院子,看见陶夭夭正在整理背篓。 “是,今天就麻烦大家伙儿了。” “这有什么的,咱们是拿钱做工的,你放心吧。”她摆摆手,朝着过来的猎户打招呼:“赵猎户。” 猎户点点头,目光看向陶夭夭的方向。 旁人以为她只是到镇子上卖猎户打回来的野味,其实今日是她第一天到胡府做菜。 “有事吗大力哥?” 胡府到底是乡绅人家,陶夭夭特意换的新衣服。 吴婶子其实刚刚就看着这新衣裳,是她没见过的样式,只是见她要出门没好意思直接问。 陶夭夭倒是没想那么多,她见猎户盯着自己看,自己也低头看了看:“这衣服看起来怎么样,还合身吧?” 猎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半晌也只憋出一句“好看”。 这时候陶毅也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的也是新衣服。 吴婶子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姐弟俩的模样真是长得一顶一的好。 陶夭夭到胡府做菜是在胡满亨单独腾出来的小厨房,来往也没什么人,下次需要提前腌制之类的食材,只要提前告诉好就会有人准备。 她虽然不想有太多额外的社交,但必要的帮手还是需要的。 胡福带着三个人过来介绍给陶夭夭。 “陶姑娘,这是赵厨娘,您有什么需要她打下手的吩咐她就是了。” 然后他又指向旁边另一个模样还不差,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女子说:“这是玉香,也是派给姑娘的,您要是有个什么其他端茶送水的,或者传话的她就可以。” 最后一个也是个年轻小伙子:“这是胡贵,有需要出府的他就行。” “多谢了,很周到。” 胡福刚打算走,就听见了陶夭夭的下一句话,“但是这两个留下吧,厨娘就不必了。” 送走人,陶夭夭打算关门干活。 她余光瞥了瞥那个叫玉香的丫鬟,穿着一身看起来就迈不开腿的衣裳,头上都是发饰,手里还捏着个手绢。 让陶夭夭指使她干活她还真有点开不了口。 首先这个丫鬟真是来打算干活的吗? 她摇摇头关上门,门外的胡贵就在附近,而玉香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灶房的门,一脸嫌弃的撇了撇嘴,狠狠一甩帕子:“哼,什么东西。” 她转身离开这里回了丫鬟住的小院,根本没有要留在这等吩咐的意思。 院子里旁人见她回来,其中一个同她打招呼:“玉香姐,你看到那个新厨娘了吗?听说模样长得可好呢。” 玉香“哼”了一声。 “我也当是什么天仙呢,一个村姑样子。” 她们这些下人平日里伺候在主子身边的时候是一句话也不能多说的,但是旁人不在的时候经常一起相处都知道私下里是什么样子。 机灵的一看玉香的样子就知道搞不好那个厨娘真的有几分颜色。 几个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的离开继续去干自己的活儿了,留下玉香一个人在原地咬牙切齿。 陶夭夭忙了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 这倒是来个人把饭菜端走啊? 没办法,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菜凉。陶夭夭只好喊了一声,幸好胡贵还在附近。 这个时候,玉香又回来了,她说自己去了茅房,陶夭夭也不好说什么。 胡满亨早就等得眼睛都要望穿了,饭菜一上他就挨个品尝起来。 “唔唔,好吃好吃!” 陶夭夭想着既然如此她就相当于完工了,而旁边的玉香却偷偷绞紧手中的帕子。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相信二少爷居然会这么喜欢一个村姑做的吃食! 陶夭夭告辞的时候胡满亨正吃得开心因此只是摆了摆手。 她走在镇子的街上,各种各样食物的香气传进鼻子,其中的一丝香甜引起了陶夭夭的注意。 她走过去一看,摊子上有一口热腾腾的大锅,里面是棕红色半透明看上去胶一样的物体。 糖! 陶夭夭眼睛一亮。 这么说来,她自打来这里除了胡府那个甜的腻人的点心还没有吃过什么正经零食呢。 “姑娘,来一个吗?” “怎么卖的?” 小哥熟练的拿起另一头的两根小棍在锅里一勾从锅里拉起来,两边搅在一头并在一块。 糖从锅里出来渐渐就开始凝固了,长得像个头部并不规则的棒棒糖。 “姑娘,这样一根二十文。” 一斤肉的价格…… 陶夭夭还是第一次吃发现自己是个很小气的人。 这个时候的糖也太贵了啊! 可是如果没看见也就罢了,她现在嘴里都是被甜食勾引出来的口水。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想买回去给陶毅尝尝。 归根结底说起来她上辈子想吃的东西都吃过,可如今在家里看家的那两只…… 陶夭夭最后一咬牙花六十文买了三支。 幸好如今天气渐渐凉了,她一路拿回去应该也不会融化。 陶夭夭走着走着突然被人拦住了。 她一抬头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头:真的是越着急越遇到奇怪的人。 她打算当做没看见离开,宋铁匠却出声喊住她,“那个,我听说你前阵子在打听要做一把刀?” 陶夭夭抿了抿嘴,这确实是她一直都没有解决的事情,但不想跟宋铁匠再扯上关系也是真的。 于是她停下步子:“不用了,我最近不是很有银钱,以后再说。” “你缺钱的话,我可以借给你的,你可以先把刀定走,等有银子的再慢慢还给我。” 陶夭夭叹了口气,没想到宋铁匠这么贼心不死。 “真的不用了,我也不想欠你的人情。” 她没有再多做停留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等到她赶完路,远远的看见自家的家门,才终于有了一丝放松的感觉。 “我回来啦!” 一路上一直怕糖化,她回来第一时间就拿了出来。 “哎,这是什么啊姐姐。” “是糖啊,很甜的。” 陶夭夭递给陶毅一个,又转手给了猎户一个:“大力哥,喏。” “我的?”猎户很意外却还是下意识的接到手里。 “嗯,你吃过吗?” 猎户看着焦色的糖块,他是知道这个的味道的,但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第一次有人买给我吃。” 陶夭夭把自己的拿在手里,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猎户倒是看了看就果断的放进嘴里,而陶毅闻了闻,只是小心翼翼轻轻舔了舔。 陶夭夭忍笑看了有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小毅,不用舍不得,好好吃掉就行了,放太久糖会化掉。” 陶毅这才开开心心的吃起来。 陶夭夭含在嘴里,手上却在缝制皮子。 因为皮毛很厚不能用普通的针线,她只做完一件手上就磨出了茧子。 “大力哥你明天要上山吧?把这个垫在脚下,天气开始凉了。” 她把做好的鞋垫交给猎户。 “试试,我记得你的鞋我让大娘做得大了一点,你看看垫进去会不会挤脚。” 猎户把鞋弄好穿上,几乎是立刻就感觉到了温暖。 “刚刚好,谢谢你。” “谢什么,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人我们还要每天谢来谢去的?” 陶夭夭瞥了他一眼继续做自己手上的活,“上山小心一点,我听说山上树叶落了之后会连一些野兽或者蛇的踪迹之类的盖住,而且踩在落叶上声音很大也容易被发现……” 陶毅一边吃糖一边看着自家姐姐絮絮叨叨的唠叨大力哥,不知道为什么渐渐的露出了微笑。 如果能一家人永远这样生活在一起就好了呢…… 第29章 猎户又受伤了 “姑娘,那我们今日先走了。” 来盖房的工匠来跟陶夭夭打招呼。 “啊……好的,”陶夭夭回过神,“要不你们还是先在这避避雨吧?” “我们人太多就不打扰了,明日若是雨停了我们再早上过来。” 送走工匠们,陶夭夭叹了口气。 今日猎户还是一大早天没亮就上山了,本来家里也一切顺利,结果如今中午没到居然下起雨了。 陶夭夭坐立不安。 这个天山上太危险了,但是如果冒雨下山岂不是更危险……? 为了让自己不胡思乱想,她继续缝制皮子,结果眼看着天色见黑都不见人回家。 陶毅喂兔子回到屋子里,看着姐姐微微皱起的眉头,慢慢蹭到她身边。 “对不起姐姐……要不是给我卖药花太多银子,大力哥哥就不必经常上山打猎了。” 陶夭夭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情绪也影响到了陶毅。 这孩子本身就比较敏感,不是粗神经的男孩子,她斟酌了用词,摸摸他的头。 “小毅的药虽然很贵但还没有到姐姐买不起的程度,其实是因为姐姐没有好好计划花钱的方法才会这样,不过姐姐如今有个稳定的活计,这段时间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陶毅还是不说话,心里却好了一点,陶夭夭又掐了掐他的脸:“姐姐是不会骗你的。” 陶毅到底是个孩子,被信任的姐姐安慰后最后还是按时睡着了。 陶夭夭听着外面丝毫没有减小的雨声叹了口气,也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没想到的是雨第二天也没停。 其实这是很少见的,他们这并不是什么雨季会连绵不绝下雨的地方,否则早就会出更好的田地。 正是因为如此,猎户在这种少见的天气迟迟不回家实在是…… “咚咚咚”。 陶夭夭精神一震,随即反应过来不可能是猎户,他回家并不用敲门。 她出去一看,偏偏在她心情不怎么好的时候,出现的又是宋铁匠。 这个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有事吗。”她没好气道。 陶夭夭的语气实在太冲,无论是谁都能听出来她心情不好,不过铁匠倒是习惯了。 “我、下雨之后天会更凉,我想着提前给你送点炭……” 宋铁匠除了第一次是来问她关于退亲的事,之后都是在示好,她当然知道。 炭对于他们这里真的算是稀罕物,也不便宜。 “真的不用,以后你也不用给我送东西。” 宋铁匠觉得挺挫败的,陶夭夭都同猎户住在一起了,他只是想表达点好感都不行吗。 “你和他还没有定亲,我觉得我还有竞争的机会。” 陶夭夭真的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你有没有机会是我说的算,你给我送东西我也不会喜欢你,倒不如说你每次在我面前出现一次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宋铁匠根本想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样讨厌我!” 陶夭夭才是不懂,他自己做的那些事自己没有自觉这一点就已经说明这是个天生的混蛋了! “就算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就不能像对待其他人那样亲切的对我!” 谁要对你亲切啊! “我就是讨厌你没有理由不行吗!” 陶夭夭以为宋铁匠会继续争吵,但他只是愣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他看了陶夭夭一眼,丢下一句“日后有需要帮忙就找我。” 陶夭夭也愣了。 她看着宋铁匠全身盖得严严实实在村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皱着眉头。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奇怪。 中午,天终于停了。 可是人还是没回来。 就在她实在失去等人耐心的时候,突然同村的赵更跑到了陶夭夭这里。 “陶妹子,赵猎户,赵猎户!” 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可表情怎么看也不会是来通知什么好事的。 陶夭夭脑中“嗡”的一声。 “怎么了,大力哥怎么了!” “我们几个人上山,碰到赵猎户,他受伤了,我先过来给你报信,宝子去叫大夫了,其余人轮番背着猎户下山,我们之前是这么定的。” 猎户受伤了…… “他伤得重吗,伤在哪了?” “当时太匆忙了我立刻下山没仔细看,但是他看见我们之后就晕过去了……” 陶夭夭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她猜到了,猎户上次被野猪伤成那样还是回来了。 这次一定是受了更重的伤才没有办法下山,在遇到人之后知道自己会得救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陶夭夭陷入两难,如果是重伤村附近的医生恐怕是不行的,可她如今去镇子上叫大夫来的话来不来得及还是其次,她没见到人,连伤情都说不清楚! 她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至少要先确定大力哥的伤势。 也就不到两刻钟的工夫,大夫和猎户都回来了。 猎户穿着的毛皮上、她亲手做的衣服到处都是血迹,腿上用布条绑着。 陶夭夭迎上去,旁边的陶毅突然扶了她一把。 她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自己的腿在抖,手也一样。 大夫过来仔仔细细的检查,半晌才看向身后的人:“他还好,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腿受了伤,估计是因为这个才没办法下山,腿上包扎也及时,虽然有点其他的小伤都不是大碍。” 陶夭夭松了口气,差点跪在地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擦了擦脑门,一手冷汗。 她收了收神:“我看他流了那么多血,没问题吗?” “没事,他这身上好像不都是他的血……?” 这时候有人出声了:“我们找到他的时候附近还有一头死掉的野猪,可能是野猪的血?” 又是野猪! 还跟流血的猎物待在一起,也不怕自己被别的野兽吃了! 陶夭夭知道不该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发火,可还是忍不住想要生气。 以后禁止这家伙猎野猪,禁止! 她之前就听钱掌柜说过,旁人猎野猪大多数只能打到小野猪,猎户每次打得重都有一百几,专挑大的! 大夫给猎户身上进行包扎的时候,陶夭夭彻底回神了。 “那个,那我们先走了。” 她回头看着几个年轻人,心中涌上感激但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谢谢,这次太谢谢你们了!” “没事没事。”他们看到人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但是就算是不认识的人这种时候也不可能见死不救的,他们也没有什么危险只是把人背了下来而已。 如今陶夭夭红着眼睛谢谢他们,让几个大小伙子怪不好意思的。 “我们把野猪也带回来了,就在院子里。” 陶夭夭站起来,“对了,今日耽误你们上山了吧,这样的话如果你们不累我有件事想麻烦你们。” “不累的,我们本来今天一天也打算都在山上,倒不如说我们没干什么哈哈。” 其中一个高个子的挠了挠头。 “那能麻烦你们帮我收拾一下野猪切好吗,之后今天上山的每个人都可以拿走两斤肉。” 两斤肉! 所有人都心动了,可…… “不用不用,这也太多了。” “这个是给你们帮我收拾野猪的工钱,毕竟大力哥她如今这样,这野猪肯定是要找旁人弄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更重要的是为了谢谢你们,对我来说野猪是其次,如果不是你们大力哥最后还不一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没有比人命更重要的了。” 她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赵更几人也不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都撸胳膊挽袖子出去弄那头大野猪。 村医包扎完留下伤药,嘱咐陶夭夭要按时换药。 陶夭夭付了看诊的钱之后就一直坐在床边,她至少得等猎户醒过来。 房间里最后只剩下坐在一边不出声的陶毅。 太过安静,陶夭夭忽然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出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后怕。 第30章 人醒了! 陶夭夭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的是一脸担忧站在门口的吴婶子和另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模样的小姑娘,“婶子,你怎么来了。” “我们听说赵猎户出事了,你邱叔腰病犯了你邱大娘去地里干活没法过来,这不让我来看看。” 吴婶子迈步进来,又朝着身后的小姑娘招了招手:“过来呀。” 她转头跟陶夭夭介绍:“你以往不怎么出来,估计也不认得,这是杜家的小女儿杜兰,叫她兰兰就行了。” 在路上吴婶子告诉过杜兰陶夭夭的情况,腼腆的点了点头:“陶三姐。” 陶夭夭乍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称呼,在心里纳闷这又是哪传出来的,不过如今她也顾不上这么多,只点着头应了。 原是这村里人没什么有文化的,“夭夭”这个名字原是个好意思,可村里人不懂,总觉得“妖、妖”的叫叫不出口,干脆长辈都叫“陶三丫头”,平辈的都叫“陶三妹陶三姐”。 “可吃饭了吗?” 吴婶子看着她红着眼睛摇摇头,“那婶子给你随便做点吧,你这不吃东西怎么扛得住,就算你不吃小毅这孩子也要吃呢。” 她说话嗓门不大甚至有点慢条斯理,但其中的关切没有丝毫作伪。 “别婶子,怎么好让你们动手,我去吧。” 吴婶子一把拦住她:“这床上还有个大活人呢,万一他醒了看不到人呢,你坐着别动。” “那谢谢婶子,我这会儿脑子都乱了。” 吴婶子一摆手,把杜兰一起带出去了。 陶夭夭打起精神,先去灶房做了一锅热水端回来,轻手轻脚的给猎户擦脸上手上的血迹。 她手里冒着热气的布巾刚贴上猎户的脸,他的双眼猛的睁开。 陶夭夭的手一顿。 猎户看向她,全身缓缓的放松下来。 陶夭夭看了眼他有些干裂的嘴唇:“你等等,先别说话,我去给你倒点水。” 热水是现成的,她用两个碗折了几个来回,等到能入口才端到床边。 陶夭夭一回头差点把碗里的水抖出去:“你别动,你怎么起来了!” 正起身到一半的猎户撑着身子,嗓子有些哑:“我没事……” “还没事呢!”这时候人醒了,陶夭夭后怕产生的那点气愤窜了上来,“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天有多担惊受怕,听说你出事的时候我都吓成什么样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 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猎户愣愣的看着她,“抱歉……” 陶夭夭视线模糊,感觉有点丢人,回头擦了擦眼睛。 “呵……” 她听见身后的声音瞪着眼睛回身,看着没忍住笑出声的猎户:“你还笑!你笑什么!” 她胸脯起伏,把手里的水往床边一放,手巾也丢到他身上:“你自己弄吧!” 猎户见真的把人惹怒了,立刻伸手拉住了陶夭夭的手腕,可陶夭夭还在气头上,他差点没拉住。 猎户一用力,陶夭夭到底力气不行,而床上的人又体力惊人,陶夭夭一下子被拉了个趔趄,整个几乎扑到了床上。 她自己心里都是一惊,猎户可是个伤患,她这一扑万一压到伤口…… 猎户稳稳的接住了她。 她抬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他们之间几乎只有一拳的距离。 两个人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握着陶夭夭肩膀的手充满力度,她的手搭在猎户的手臂上,甚至能感觉到从布料下面传来的热度。 “……夭夭……” 猎户叹息一般叫出她的名字。 哎? 陶夭夭眼睫颤动,僵了半晌,脸“腾”的红了。 她觉得自己都要烧起来了,收回手挡自己的脸,一边想要往后退:“你、你说话就说话,喊我做什么!” 这个人怎么回事! 以前她没喊过他名字,后来就算叫他“大力哥”,他也一直没有喊过她的名字。 为什么突然叫她“夭夭”啊! 猎户身上很疼,但他已经没有心思去在意了。 面前的陶夭夭脸色憔悴,发丝也有些散落下来,大概是一直忘了喝水,嘴唇甚至也发干。 但他怎么也看不够。 他过了几年独自一人的日子,也从未觉得需要同谁过于亲近。 这个姑娘。 是什么时候起对自己来说变得特别的呢? 而他到底为什么……会如此贪恋这份温暖呢? 四年,猎户第一次对自己大脑中的那些空白,产生了知晓的欲望。 但同时他又觉得,如果能够这样一直下去,那似乎无从知晓那些过去,也并不重要了。 他刚要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都是一震,急匆匆拉开距离。 进来的是赵更。 “哎,你醒啦。” 他看见起来的猎户先是一愣,“没事就好,对了,野猪我们宰完了。” “好,我这就来。”陶夭夭巴不得赶紧脱离这诡异的气氛,“你先把水喝了,等我一会儿。” 陶夭夭家里没有称,基本上多少斤和大小都是根据经验来的。 她尽量多的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切了二斤多的一大块肉。 今天上山的小伙子年龄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就二十多岁,最小的十多岁比陶夭夭还小。 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家里地很少,或者是地都没得种的贫苦人家。 “来,拿好。” 陶夭夭一块块放到他们手里。 他们几乎所有人从来没见过家里会有这么大一块肉,过年也没有。 他们刚刚宰猪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但是真的拿在手里怎么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倒是一边还在做饭的吴婶子之前拿过一次肉,看他们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都傻啦?赶紧揣好回家今晚吃顿好的吧,道上可别掉了啊。” 几个小伙子这才回过神,朝着陶夭夭千恩万谢后喜气洋洋的走了。 陶夭夭刚到这里看到这种反应还会不是心里不是滋味,但是她现在已经不会去想这些了。 与其时常感叹,不如真的做出改变。 她往外送到门口,看着几个小伙子一起离开,脚下步伐多少有些六亲不认。 陶夭夭笑着摇摇头。 她回到屋子里看到陶毅,才想起来自己这大半天都忽略了他。 陶毅坐在床边,旁边放着一个盆,显然是猎户喊他帮自己端过来的。 “吴婶子在给我们做饭呢,我去帮帮忙,等吃完饭我去镇子上跑一趟。” 她走过来摸了摸陶毅的头。 “你做什么去?” “去镇子的妙手堂一趟,让大夫过来给你彻底看看开个方子。” 猎户换了个姿势坐着。 “我没事……其实这次伤的不是很严重,只是刚好伤了腿没办法下……山而已……” 猎户说着说着,感觉到陶夭夭脸色不善的看着他,慢慢将对视的视线移开。 陶夭夭见他识相哼了一声。 伤的是腿就没事?腿上也是有大动脉的,没死那是命大! 陶夭夭不想多费口舌解释这些,转身去了灶房。 “兰妹妹你去休息吧。” 陶夭夭进灶房挽起袖子,杜兰退到一边,屋子那边躺着个大男人她也不好过去,干脆坐在灶房一角。 陶夭夭干活的时候时不时会看到她,她对这个清秀腼腆的小姑娘还挺有好感的。 “对了,之前没来得及问,兰妹妹今日怎么会同婶子一起过来的?” 她见小姑娘坐着怕她尴尬起了个话题。 “兰丫头同我家是邻居,今日到我那坐听说你这出了事就正好一起过来了。” 吴婶子犹豫一下看了看杜兰,似乎是有什么话不太好说,陶夭夭注意到了也没问。 这若是邱婶子怕是都能对陶夭夭说了,但吴婶子是个细心的人,她纠结了半晌,看着麻利干活的陶夭夭又想了想她的为人,回头对杜兰道。 “兰丫头,你那个事儿,要不同陶丫头说说?” 第31章 没事就好 杜兰愣了一下不太好意思的低下头,倒不是什么不能说给人听的事情,只是她跟陶夭夭不熟不好意思开口。 吴婶子本来也犹豫,但看她这样反而劝她:“你呀,跟我还说知道自己是个没主意的,这有个现成有主意的,你倒是问问。” 陶夭夭笑着拍了一下她:“婶子就会取笑我。” 吴婶子也笑了:“哪里是取笑,况且你最近都在镇子上跑,我觉着是比我主意多多了。” 她倒也不是故意说好话,而是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她真心觉得,若不是有周氏那么一个婶娘,陶夭夭肯定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陶夭夭也不自谦,“兰妹妹要是愿意跟我讲就说说,我虽然也称不上是主意多,但是见识确实是有一点的。” 陶夭夭长得漂亮又总是未语先笑看着就亲切,杜兰看着她的笑容突然觉得没有那么难开口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开了头,事情就也没那么难开口了。 “前两日有牙婆到村里来看中了我,说是镇子上有富人家要丫鬟,想将我说去,只是契是死契,我爹娘不太同意……” 陶夭夭一听见“牙婆”就皱了皱眉头。 牙婆说白了其实就是人贩子,虽然穷人家自愿卖儿子女儿的也不少,但陶夭夭真的没办法对这个职业有什么好感。 吴婶子一听杜兰兰的话就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啊,就是性子好,怎么不说全?” 她同陶夭夭补充道:“你不知道兰丫头家的情况,她爹娘一共就三个闺女,老大老二都嫁出去了,就剩兰丫头一个,来年也要说亲的。” “她大姐嫁了邻村一个普通庄稼汉,二姐打小心眼多嫁给了个镇子上的屠户。” “那牙婆就是她二姐从镇子上带回来的,还劝兰丫头,说那家府上这个好那个好,我看啊……” 那杜家老二怎么说也是杜兰的姐姐,吴婶子没有继续说,只是朝着陶夭夭摇了摇头。 陶夭夭一听就懂了,一个嫁出去的姑娘还这么掺和家里没出嫁妹妹的事,而且不是关心而是同牙婆要把妹妹卖去当丫鬟。 无论她是藏了坏心还是真觉得那是个好伙计,总归不是蠢就是坏。 陶夭夭沉默了半晌,才道。 “兰妹妹,今日我们俩也是第一次说上话,我的话顶多是建议最后决定的还是你自己。” “如果是我,但凡我还能有一口气不把自己饿死,都不会去给人家为仆为奴的,给我多少银子都不行。” 她语气中的坚定连吴婶子都听得一愣。 “为、为什么呀……” 杜兰自小生活在这巴掌大的村子里,她是真的不懂。 在信息不发达的古代,人可以无知到什么程度呢。 毫不夸张的说,陶夭夭都比这里的原住贫农懂这个朝代。 “因为你现在是你爹娘的女儿,日后是你夫君的娘子,是你孩子的娘亲。”她擦擦手,“可你若是卖身为奴为仆,那就不是你的身份变了,而是你身为人的阶级变了。” 她说,“这个时候的奴仆是什么?说出来也不怕吓到你,在主子眼里,奴仆不过是长着人模样的牛马罢了。” 陶夭夭没继续说下去,可杜兰已经傻了。 其实,她并没有根据自己的认知信口开河。 她出入一次胡府,从那些下人的模样就能看到一二了,像是跟她打交道的胡福,那是胡府的家生子又是胡满亨的贴身小厮,在府里相当得脸。 可因为胡满亨对她赏识,不还是要对她一个农家姑娘笑脸相迎。 而那些甚至跟陶夭夭都说不上话,在胡府中来去匆匆的奴仆。 无一不是表情麻木。 陶夭夭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甚至有些头皮发麻。 想到这,她叹了口气,又放松语气转而道:“当然了我说的是我自己的想法,毕竟有些事是不能一概而论的,若是家里真过不下去没选择,那也没办法。” 她随口问道:“牙婆给你说的是镇子上哪个人家?你要是真的拿不定主意,下次我去镇子上有机会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杜兰这会儿已经回过神了,喃喃道:“我、我听说是什么胡府。” 陶夭夭这下是惊了:这么巧? 不过回过神倒也不觉得,毕竟这镇子上所谓有钱的府上可能也不会太多。 她看了看杜兰那张长相不差的小脸,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是她愿意把人想得太坏,牙婆看上杜兰八成是看上了模样,她可不是个有力气能做粗活的模样。 “那我下次去镇子上帮你问问,虽然一会儿我也要去,但是去急着找大夫的,你不急吧?” 杜兰赶紧摆摆手:“不急的不急的。” 陶夭夭愿意帮她打听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毕竟她也不好一个人去镇子上,而且还是打听这种事,她可开不了口。 干完活,陶夭夭留着二人吃完了饭,一个人去了镇子上。 妙手堂今日也是老爷子。 “刘大夫,我家里人上山打野猪腿受伤了,别的地方也有些小伤口,还在山上下雨呆了一宿,妙手堂有没有能出诊的大夫?” 她可没打算非要老刘大夫跟她回去,毕竟年龄大了折腾一趟她也不太好意思,只要是个好大夫就行。 刘老大夫摸了摸胡子,穷山僻壤受个伤可不是什么小事:“这样,让云鹤同你去。” 云鹤? 陶夭夭没反应过来是谁,等刘老大夫去后面把人叫出来她才知道就是小刘大夫。 他让陶夭夭把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到柜子里往箱子里装了不少药,才背着跟她一起离开,陶夭夭在他拿东西的时候就先出门雇了一辆车。 这车夫一听是一个往返乐意姐得很,毕竟单程去他就得自己赶回来,这一个来回两份钱,不过是等上一会儿罢了根本不是问题。 陶夭夭带着小刘大夫回到村里,因为要等干脆直接到家门口,正好赶上村里人下田回来还被围观了一番。 刘云鹤背着药箱进门,先是看见了坐在屋子里的陶毅,才看向床上躺着的人。 “这是妙手堂的刘大夫。” 猎户愣了下,也没想到陶夭夭带回的大夫这么年轻,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几岁。 相比于那个走道都不是很利索的村附近的大夫,刘云鹤显然利索多了,他把人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陶夭夭看见他检查后若有所思,心里一跳。 “刘大夫,他没事吧?” 刘云鹤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事,他身体结实的很,就是有些旧伤,平日还是需要调理的,否则日后受罪的是他自己。” 陶夭夭心说她担心的就是这个,这人打个猎不要命似的,她真是有点怕了。 “那麻烦您了,无论是伤药还是调养的药都开给我吧。” “伤药我带来了,这个补气血的药这两日先喝着,等下次你去镇子上再拿调理的药即可。” “多谢刘大夫了!” 倒不是怀疑之前老大夫的医术,只是这一刻陶夭夭才算真正松了口气。 这会儿陶毅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脸上还有几分腼腆的将碗递到刘云鹤面前。 “喝水。” 刘云鹤愣了愣,看着面前有七八岁但很是瘦弱的孩子,虽然距离上一次看见他也没有多久,但总觉得他精气神比上次好多了。 想来是陶夭夭这个当姐姐的缘故吧。 想着刚刚他在找赵猎户身上看到的那些旧伤,他本来对自己的决定是有些犹豫的。 可现在看着陶毅清亮的眼睛,他又觉得,那些同这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刘云鹤的心开阔了许多,甚至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带了几丝笑意。 “我接了你这碗水,日后就是你的老师了。” “你知道吗?” 第32章 到底是哪个胡家? 就算家里有病患,日子还是要过。 陶夭夭背上背篓,“小毅,抱歉啊,没办法让你早一点到刘大夫那学习。” “没关系姐姐,我在家可以。” 陶毅常年没有血色的脸红红的,他从前天知道自己可以跟着刘大夫学习开始就是这样。 虽然他不是很懂,甚至有点迷茫,但他知道这是好事。 是姐姐为他争取来的,很难得的…… 至于不能立刻跟老师到镇子上学习这件事他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大力哥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作为家里的一份子当然要尽可能帮忙。 倒不如说他觉得一直都是姐姐在照顾自己,反倒是他并没有为姐姐做过什么。 能被需要他是很开心的。 陶夭夭卖了余下的猎物照常去胡府做饭,临走的时候状似无意的同分给她的胡贵搭话。 “对了,我听说最近府内在采买仆人?” 胡贵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小的没听说,姑娘是听谁说的,是不是弄岔了?” “怎么说?” “是这样,小的记得府内前个月刚有牙婆来过,你也知道这镇子不大,府上很少有需要填下人的时候,一般要么是有了新主子,要么就是有下人放出去了。” “不过咱们家老爷回到这的之前,就放了许多下人了,只留下了家生子和签了死契的吓人,几年都不会买一次仆人。” 陶夭夭皱了皱眉头,难得有了一丝不解。 “我听说是胡府,那可能是我对镇子上不了解吧,大概说的是旁的地方。” 胡贵对这位平易近人又受少爷赏识的姑娘没有恶感,也愿意同她多说。 “只是不知道姑娘是怎么听说的,镇子上扯得上胡府的,还真就咱们这一处,若是‘胡家’或者单纯姓胡,那确实还能找得出来。” 胡贵见她皱眉:“姑娘问这个是做什么?” 陶夭夭摇了摇头,“啊、没什么,只是有家的姑娘说是可能要到胡府来干活,想着日后就是在同处了。” “嗨,姑娘这话说的。”胡贵殷勤的给她推开侧门,“您是少爷请来做吃食的,跟我们这些伺候人的哪能比,这样吧,若是有这样的事儿小的一定为您留心。” “行,那真是谢谢你了。” “不必不必。” 陶夭夭越走越远,胡贵若有所思的站了一会儿,突然后知后觉的拍了下腿。 “该不会是……”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这忙他恐怕是帮不上了。 陶夭夭回到村里顺路先去了吴婶子家。 “哟,陶丫头来了,快进来进来。” 吴婶子把人往里带,结果一开门陶夭夭才看见人家另外两口人都端着饭碗。 “啊,吴婶,你们吃饭呢。” 吴正山和吴大强都下地回家了,三口人正在吃饭,陶夭夭摸了摸脸:“那你们先吃吧,我回家一趟晚一点过来。” “没事没事,有什么说吧,免得折腾一趟。” 吴婶子见她面有难色,关上门让他们继续吃,出来跟陶夭夭说话。 “就是之前杜兰说胡府的事儿,我今天去镇子上就帮忙打听了一下,不过我跟她不熟,所以想着先来找你。” 吴婶子摆了下手,“啊,你说这事儿,没事了没事了。” 她看陶夭夭疑惑,压低声音道:“兰丫头昨个就去了,你家里事儿多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她说着自己也叹了口气,“唉,这丫头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去了……” 陶夭夭这下更懵了:“已经去了?可我问胡府的人他们别说有新丫鬟了,连仆人都没有采买啊……” 吴婶子也愣住:“可、可确实呀,昨个儿兰丫头走之前还来跟我打过招呼,我看见她跟着那牙婆走的呀。” “这是怎么回事……” 陶夭夭心里却涌上了不好的预感:这牙婆该不会只是说的好听去做什么丫鬟,搞不好其实就是贩卖人口不一定卖到哪里去了吧? “唉,咱们担心也没用,这村里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卖孩子的,等日后杜家要是有了兰丫头的消息我告诉你。我想是不会有什么事,那牙婆也是十里八村的熟脸了。” “对了今儿个在你家做的饼子,锅里还有剩,你回去热热就能吃了。” 陶夭夭点点头,心事重重的厉害。 说实话,她没有吴婶子这么乐观,想着前世看到的那些关于人贩子的新闻消息,她心底发凉。 但是她自己也没法确定,毕竟她虽然那日听杜兰说是胡府,但确实不知道是哪个胡府,或许真的只是牙婆把个普通人家说得夸张了一点呢? “姐姐回来了!” 陶毅第一个听见门外的动静出来迎接。 陶夭夭自然而然的露出了笑容。 “怎么样,今天没发生什么吧?” “没有,工匠叔叔们做完工已经走了,大力哥让我扶他出来看了一阵我就把他扶回去了。” 陶毅对姐姐诚实,完全忘了他的大力哥让他不要把自己下地的事情告诉姐姐。 陶夭夭听了过人眯了眯眼,她走进屋子看到猎户。 “……啊” “糟了……” 陶夭夭突然变脸一样五官都皱了起来。 “我忘了找刘大夫拿药了!” 她早上走之前还把今天要做的事情都想了一遍,结果从胡府出来自然而然就回了家。 她甚至记得去吴婶那一趟都没想起来拿药这么大的事。 猎户眼睁睁看着陶夭夭站在门口自己开始跟自己闹别扭。 “……” 他要怎么劝才好。 陶夭夭掐着腰,自己嘟嘟囔囔半天。 猎户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就看见陶夭夭尝尝叹了口气,这件事仿佛立刻就被翻了过去。 她进灶房麻利的将吴婶子说的饼子开始热饭。 “小毅你们吃了吗。” “没有,大力哥说等你回来吃。” 他们每次都等陶夭夭,她也不过是顺口一问,陶毅等在旁边帮她一样一样端东西。 因为猎户的腿不好,他们现在吃饭都是在床上垫了东西。 陶夭夭心里有事想跟人商量,但商量的人选也不过只有猎户罢了。 只是陶毅在,她不想当着这么小的孩子说乱七八糟的话题,尤其是在可能顺口说出不好猜测的情况下。 幸好陶毅养成了吃完东西出去走走的习惯,陶夭夭麻利的收拾完碗筷回来把事情说了一遍。 “我如果这个胡府真是他们说的那个,那这当中肯定有问题。” 她把手里缝制了一半的毛皮帽子一伸:“低头。” 猎户乖乖低头过来。 “正好我明天要去镇子上,我再问问看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的胡家。” 陶夭夭缝着缝着,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这个操心的命啊……” “呵……”猎户忽然笑了。 “你啊!”陶夭夭瞪他,“我怎么会想找你商量事,话也不说建议没几句,就知道笑我!” “抱歉……” 陶夭夭正好觉得有些累了,将手里的活收了,反倒是对猎户好奇起来。 “哎,你一直话都这么少的吗?” 猎户想了想本来是要点头,但是一想陶夭夭嫌弃他话少,转而道:“我印象里……一直是这样。” 他继续补充,“以前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话更少。” 陶夭夭本来还一脸兴味,这下却突然担心起来:“……我说,你会不会是因为一直跟人没有什么交流,说话的能力退化了?” “退化?” 猎户没太懂她的意思。 “就是,比如说有些事很久不做就渐渐的忘了或者是不那么熟练了。” “说话也会?” 陶夭夭无语的看着他:“我倒是没见过有人会这样,但是认识你之后我觉得搞不好真的有可能。” “否则你这样头脑正常身体健康的人为什么话会少到这个程度?” 第33章 宋铁匠的铁匠铺 面对陶夭夭的疑问,猎户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陶夭夭也并没有以为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问过也只就算了。 当晚躺在床上,陶毅和陶夭夭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猎户却没什么睡意,他的思绪回到了几年前的那天。 那天同他前些日子在山上受伤的那天一样,是个雷雨天。 半梦半醒中他能感觉到冰冷的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但当时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大脑一片空白。 后来他醒了,也如同这次一样死里逃生。 夭夭问他他是不是从以前开始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就是个不知前身,被村长带回来将这个山脚下废屋给他住的人。 他要上山养活自己,所以成了众人口中的猎户。 他想,或许原本的自己也未必是一个话这么少的人。 可如今的他,是真的很多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第二日陶夭夭醒的时候,难得的猎户还睡着,她干脆趁早去了镇子上拿药。 “陶姑娘来了。” “刘大夫,今日是你。” 刚打了个招呼,刘老大夫就从后面转了出来。 “哎哟,陶丫头,你家里人如何了。” “一切都好,除了腿如今还不敢让他动,人精神得很。” 刘老大夫点点头,“那日云鹤回来我听他说了,看来他身体很硬朗啊。” 两个人闲聊几句,陶夭夭忽然意识到两位大夫不就是现成的打听对象? “对了我想问问,这镇子上除了我知道的那家胡府还有哪家家大业大姓胡的吗?” “姓胡的?” 刘老大夫捋着胡须,掰着手指头给陶夭夭数。 “姓胡的有,家大业大的倒是没谁,隔条街那家米铺老板倒是姓胡。” “最好是那种会采买仆人的人家。” 刘老大夫一听这个就赶紧摆手:“那是不可能有了,这街上这些店铺你要说请个工人帮工还有可能,要说能用得上采买仆人的一共就那几个府上。” 陶夭夭这下越发觉得奇怪了。 “陶丫头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没事,一个朋友的事。” 陶夭夭这时候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应该多问问杜兰的,可如今这个情况她只是觉得事情不太对,如果去杜家问东问西的恐怕会让人觉得不太好吧。 陶夭夭一时间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这些事也不好跟旁人说太多,只能付钱拿药准备打道回府。 她走着走着,脚步却渐渐放慢了。 她路过了宋铁匠的铺子。 陶夭夭盯着铺子看了半晌,站在原地不动,内心纠结。 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宋铁匠,现在只觉得有些打脸。 她原先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可能也不愿意再跟宋铁匠扯上关系,但是猎户受伤的样子她想起就觉得后怕。 他们这个小镇子,打铁的一共没几家,之前想要订的时候她就除了宋铁匠的店铺挨个看过,东西都不是让她很满意。 毕竟日常的东西和刀这种长一点的“凶器”是不一样的,也许每个铁匠都有打菜刀的丰富经验,可能打长刀的铁匠怎么也不该在这镇子上。 她没了解过宋铁匠,可既然连同行都说他手艺最好…… 万一他真的会呢。 陶夭夭纠结了快一刻钟,最后还是进了铁匠铺。 “定点……” 宋铁匠一抬头就看见一脸别扭表情的陶夭夭,他也是一愣。 “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进都进来了,陶夭夭是不允许自己临阵脱逃的,总归她只是来买刀的,宋铁匠要是敢纠缠他她一定会让他体会一下新世纪女性的正义铁拳。 “我想来打把长刀。” “长刀?” “对,就是那种能上山砍野猪的长刀。” 陶夭夭腹诽:虽然怎么说她日后不会允许猎户再故意去找野猪麻烦就是了,这个不过是在他万一碰到野兽的时候防身用的。 宋铁匠顿了顿:“给猎户定的?” 陶夭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难道我看起来像是会用长刀的?” 宋铁匠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自己转移了话题。 “你要不要看看,我这倒是有几把现成的长刀。” 还有现货?! 陶夭夭这下可高兴了,打一把不一定工期要多久呢,有现货当然是最好的! “行,让我看看!” “你等着,我到后面去给你拿。” 宋铁匠到后面,立刻有个十来岁的年轻人换到了前面,他一过来就一直盯着陶夭夭看。 “……有事吗?” 陶夭夭皱了皱眉。 结果这个年轻人反倒惊讶的指了指自己:“哎陶姑娘你不认识我啦?” 陶夭夭刚想问“我应该认识你吗”,就强行咽了回去。 她到这随着日子渐渐长了,说话嘴是比脑子快的,就会在一瞬间忘了自己不是原本的“陶夭夭”,她还有另一份记忆的事情。 于是她皱着眉仔细回想了一下,可还是没想起来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我见过你吗?抱歉,我不太想得起来了……” 年轻人倒是并不在意:“嗨,陶姑娘想不起来也正常,那次我遇见你的时候你都烧得迷迷糊糊的了,你叫我阿刃就行了,大家都这么叫我。” 陶夭夭没太明白状况,她还没想起来原本的陶夭夭是在什么时候发烧,阿刃就已经自顾自的说下去了。 “说起来,我听说你推了跟我师父的婚事?为什么呀。” 他压低了声音,显然是不想让人听到。 陶夭夭一下就明白了,“宋铁匠……是你师父?” “当然啊!哦对我忘了姑娘你不记得了,哎,为什么啊,我师父人长得好,又有本事能赚钱。” 因为你师父是个渣男。 陶夭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个阿刃倒不像她见过的旁的未婚小年轻,这里的其他男人就算性子粗情商低,但这么跟姑娘就这样谈论这种事的人还是少。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因为他谈论的是这个话题,这开朗的性子倒也不讨人厌。 “日后别乱说了,我不喜欢你师父这样的人。”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陶夭夭为了让这个操心的徒弟死心,故意道:“比你师父英俊、脾气比你师傅小,最重要的是要有责任感。” “责任感是什么?” “就是对自己的家庭事业负责任。” 陶夭夭话落,没想到阿刃不但没死心,反而一拍手。 “这就对了呀陶姑娘!我师傅最有责任心了,就不说他打铁打的这么好,那日不也是因为看了你的……” 阿刃说到这里,到底是还有些正常人的神经,他指了指自己的脚,“才决定后来要去娶你的嘛。” 陶夭夭愣住了。 “脚?” 说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是谁来着,她那个便宜朋友还是谁跟她说过,她先是被人看去了脚,所以才…… 啊! 原来那个人居然是宋铁匠?! 阿刃误会了她疑问的口气,把声音压得更低,“对呀,姑娘你怎么连这个也忘了,你生着病还光着脚在水里抓鱼结果在河边晕倒了,是我和师傅发现你的呀。” 陶夭夭之前忘了其中还有这么一回事,她还以为之前是宋铁匠自说自话看上了“陶夭夭”其实也就是她的模样才跟周氏自说自话用钱就想买…… 陶夭夭赶紧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无论这件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也改变不了渣男本质。 她可以为自己冤枉他的这件事道歉,但对他的态度是不可能改变的。 宋铁匠抱着五把刀从后面一过来就看见自己的徒弟和陶夭夭凑的很近的在说话,他眉头一皱,一巴掌乎在他的后脑勺上。 “不好好看铺子,去后面练功去!” 阿刃嬉皮笑脸的走了。 第34章 必须得写欠条 陶夭夭瞄了一眼宋铁匠,见他表情如常的将拿来的刀放在桌上,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看样子他似乎没有听到,否则旧事重提估计又要不欢而散。 她倒是不在乎会得罪他,可那也得等买了合适的刀之后呀。 陶夭夭算计得毫无心理压力。 不对不对,她有件事忘说了! “等等!”她伸手挡了一下,自己也很不好意思,“那个,我刚刚忘了跟你说,我其实……嗯、唔……可能没有那么多银子……” 宋铁匠盯着她,陶夭夭突然就毛了。 “那个,我不是因为之前你说让我有事找你才来找你的,也不是因为我们认识故意来要你给我赊账的,我已经知道之前下定的事情我可能是冤枉你了,我跟你道歉!” “那个,总而言之就是,我来这里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确实只有你这里手艺好,还有我想要的长刀……” 她本来以为宋铁匠又要借机会跟她胡扯一通,没想到他只是皱着眉听完了。 “知道了,可以赊账。” 然后就不看她了。 嗯?宋铁匠原来是这样的吗?这渣男这么好说话的?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她一边想着一边低头细看打开的布料,不免有些惊讶:“都是有刀鞘的?还挺精致。” 有一说一,她本来还以为看见的会是那种随处可见的大砍刀呢。 宋铁匠拿起其中一把,后退一步抽出来,还像模像样的。 他挨个给陶夭夭看了一眼,结果她越看越迷茫。 “怎么样?” “……说实在的,我除了能看出来他们形状上有些许不同,实在是不懂有什么区别。” 陶夭夭尴尬的摸摸脸;“你既然会打,那应该多少懂一些吧,你觉得哪把最好?” 宋铁匠一直放在刀上的视线这才移向她:“他用过刀吗?” “穷乡僻壤就算有也不是这种刀啊,他倒是有弓箭,还有一把柴刀。” 陶夭夭一边说还一边比了个柴刀倒三角的形状。 宋铁匠面色古怪的很:“柴刀打野猪?” 陶夭夭移开视线:对吧,她也觉得离谱。 宋铁匠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他从几把刀里面拿出一把放在陶夭夭面前。 “那就这把吧,直背刀,很常见,这把刀无论是惯用长刀还是短刀的都差不多能适应。” “这叫直背刀?” 陶夭夭看着稀奇,忍不住自己拿起来掂了掂。 “好重。” 宋铁匠一说到刀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他伸手指给陶夭夭看。 “你看,这刀背笔直,刀刃上弯,刀柄也是弯的,这个形状再加上这刀的厚度和长度尺寸,一般在这个范围内就是直背刀……” 陶夭夭听着,云里雾里的跟着点头,但是也算是被科普到了点知识。 “嗯,我知道了,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这把吧……多少银子?” 宋铁匠用布料将刀包好用布条绑上,“你不是没银子吗,不必了,拿去用吧。” “这怎么行?”陶夭夭拼命摆手,“你告诉我多少银子,我一定要给你的,麻烦你写个欠条,我按手印给你!”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这道理她懂! 宋铁匠突然脸色就沉下来了,他五大三粗又大高个个子,不高兴的样子还是挺吓人的。 可惜吓不住陶夭夭,她眼神坚定的看着他:“若是不打欠条,这刀我就不好买了。” “等着!” 宋铁匠到了柜台那边,拿了笔墨写欠条。 陶夭夭心想:哟,没想到这铁匠还识字。 按理说这种时候文盲率不是应该相当的高吗,为什么她认识的人一个猎户一个铁匠都识字? 陶夭夭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她凑过去看,虽然只能看懂一半但也能知道宋铁匠应该没有乱写,况且家里还有识字的大力哥,他要是敢乱写她非得来揍他一顿不可。 等他写完,陶夭夭接过来摁了手印,两个人一人一份。 宋铁匠一言难尽的看着她:“早知道就该写个卖身契将你卖了。” “哎?” 陶夭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宋铁匠是不知道她能看懂一半的,估计在他看来自己就是想也没想就摁手印了吧,那确实有点缺心眼。 可是她又不能解释“陶夭夭”一个穷乡僻壤长大的女孩子为什么会认字,只能干笑两声蒙混过去,把刀和欠条放在背篓里走人了。 她紧赶慢赶到村里,本来是急着将自己买来的刀给猎户看,但不得不再去一趟吴婶家。 陶夭夭今日回得早,吴婶一个人在家。 “你可算来了,昨儿个匆匆忙忙的也没来得及细聊,快来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夭夭只能进去把昨天今天她打听来的所有事讲给她听。 吴婶子见识短,想东西没有陶夭夭那么深,但这样掰碎了给她说稍微灵光一点也能感觉到事情不对劲。 “这可怎么办,我们外人干着急也没办法,要不我去杜家说说?” “别。”陶夭夭拦住她,“我今天来就是想让你在不惊动他们家的人的情况下看看兰妹妹这些日子会不会有什么消息,万一是我们弄错了好心帮倒忙那可不好。” “这倒也是……” 吴婶子也跟着犯愁起来:“你说这事儿怎么就突然这么急,说走就走了。” “是啊,”提起这个陶夭夭也皱眉,“那日你们同我讲还不急,怎么这隔日就将人带走了,婶子你知道什么吗?” 吴婶子仔仔细细回想了一番。 “没有啊……那日从你那回去,兰丫头还都没事,隔日她来我这我也问过,她说是邻村一个认识的姑娘去了,两家一合计,就这么决定了……” “这也太草率了,兰妹妹一个姑娘家……” 吴婶子拉了一下她的手臂,忽然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 “有个事儿你不知道村儿里人好多都知道,你定亲晚是因为你婶娘想多留你干活,再加上你模样好不愁嫁,她成天想着怎么高价把你嫁出去。” “按理说兰丫头的年纪头两年就该议亲了,你当她为啥还没有?” 陶夭夭隐隐约约有了预感,她继续听吴婶子说下去。 “这丫头命苦,是个……石女!” 石女! 陶夭夭倒吸了口冷气。 “那怪不得她不好说亲了……” 吴婶子叹了口气:“丫头是个好丫头,跟我们家臭小子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可头几年迟迟不来葵水,她娘是个糊涂性子,一开始还捂着不找郎中。” “后来还是兰丫头她爹硬找了郎中来看,才知道的。” “你别说不好说亲了,打那以后好些人见到她都绕道走,也就咱们家走得近才一直有来往。” “这种事儿怎么会闹得全村都知道的?” 陶夭夭想起那个腼腆的小姑娘,心里也怪不是滋味儿的。 “还不是她那个二姐!”吴婶子一提起这个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杜叔后来说过,他虽然没打算瞒着,但也不像闺女日后不好做人,若是真查出来不若就养这丫头一辈子。” “他家三个闺女没有儿子,就当留个闺女养老了。” “结果她那个二姐知道了,愣是给嚷嚷出来了,你别提了,最早那两年,兰丫头门都不敢出,唉可怜啊……” “你杜叔也气大发了,愣是两年没让他家二丫头进门。” 陶夭夭皱紧眉:“这兰妹妹二姐都这样了,她的话还能信?” “到底是一家人,你兰妹妹也是个没主意的,这两年老二还行,就是嘴上占占便宜好拔尖,事儿也就那么过了。” 吴婶摆摆手,显然也是对别人的家事儿没什么奈何。 第35章 生自己的气了 陶夭夭这一会儿已经被过大的信息量给惊到,完全忘了自己来之前还急着回家。 等到她真的进了自己家门,才心情复杂的回过神来。 她的情绪就在脸上,猎户很容易就发现了。 “怎么了?” 陶夭夭坐在床边摇摇头:“没什么。” “就是觉得啊,女人在这世道活着太不容易了,哎。” 猎户一愣,但很快意识到她不是在自怨自艾,仿佛就是句简单的感叹。 果然下一瞬,她看过来的表情就变了,带着几分狡黠看着他。 “哎,我今天在镇子上买了一样东西,你猜是什么?” 猎户摇头。 他猜不出来陶夭夭也不在意,她弯腰从腿边的背篓里拿出包裹着的东西,放在猎户手里:“你自己打开。” 猎户看了眼手上的东西,又细又长。 他解开绑着的布条,打开一看就愣住了。 陶夭夭笑得比本人还开心:“不错吧,我觉得挺好的,要不是我这小胳膊担不起这重量,我都想等日后有银子给自己也来上一把防身了。” 猎户这时眼睫才动了动:“……送我的?” 陶夭夭迷惑的歪歪头:这男人和女人脑回路差这么大吗?怎么都问这个。 “自然是送你啊,不如你看我和小毅谁有那个力气拿着上山打猎?” 她伸手过去摸了摸,“哎不过说好了啊,你可别有了刀就更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我给你是以防万一,下次再找野猪拼命我就真的再也不让你上山了。” “都听你的。” 他看着陶夭夭,后者被他看得脸热,拍了他一下:“你看我做什么,看刀!” “我也不懂,宋铁匠让我看我也只能让他帮着……” “宋铁匠?” 猎户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是啊,就是那个五大三粗的……”陶夭夭见他皱眉,摸了摸鼻子。 “你别这么看着我呀,我也是没办法,我打听过了打长刀他那个铺子手艺最好。” 猎户脸色不大好看,将手里的刀一推,沉声道,“我不要。” 陶夭夭一愣:“你干嘛啊。” “他打的刀,我不要。” 陶夭夭知道猎户性子倔,他看起来事事顺着她,可要是真打定主意她也未必劝的了。 正因为知道,此时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胸口有一股火在烧。 陶夭夭从床上起身,刀被她甩在地上。 “不要就不要,你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她不想吵架,只喊了一句就转身跑出去了,院子里的小毅被刚刚那一声吓到,又看着陶夭夭突然冲了出来。 他知道陶夭夭是生气了,从前他们还跟他娘住在一起的时候,他姐姐虽然看上去听话,但是其实也是会生气的。 她生气的时候就经常会跑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呆一会儿,再回来。 可陶夭夭跑到院子外,忽然停住。 然后在原地缓缓的蹲下了。 陶毅走过去两步,屋子里突然传来猎户的声音:“小毅!看着你姐姐往那边去了!” 陶毅抿抿嘴进到屋子里,余光还看着门口。 “姐姐没走在外面哭呢……” 他不太高兴。 大力哥把姐姐气哭了。 猎户愣了愣,表情难得的有些慌张。 “小毅过来扶我一把!” 陶毅怕他一转身姐姐就不一定跑到哪去,不情不愿的走过来给他扶。 猎户一点一点的挪到门边,看见不远处陶夭夭蹲在那,脸埋在手臂里小声的哭。 他赶紧让陶毅扶他过去,他不能蹲,干脆坐到了陶夭夭身边的地上。 “夭夭,我错了,你别哭。” 陶夭夭深深吸了一口气,脸在袖子上蹭了蹭,抬起头来。 她表情似乎在短短这一会儿已经恢复了平静,伸手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可眼泪还是在流。 陶夭夭没看他,只是看着远方,摇了摇头。 “没事。” 猎户却无端恐慌起来。 陶夭夭说,“其实我跟你一样,都是习惯了一个人活着。” “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习惯一个人生活吗?” “因为我是对什么都放不下的人。”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气我自己。” “我总是在越是有人靠近我的时候,越会变成别人和自己都讨厌的样子。” 陶夭夭拍了拍身上的灰,伸手去拉猎户,“起来吧,别在这坐着,你身上还有伤,别伤还没有再染了风寒。” 猎户被他扶起来,可心里一点也没觉得这件事过去了。 “夭夭,是我不对,你生气说出来我会听的。” 陶夭夭没做声,直到扶着他进屋才摇了摇头。 “我不讨厌你,所以我不想跟你生气。” 陶夭夭还是坐在床边,可这次她看着门外。 “刚刚我真想跑到别的地方去,但是我突然想到,家里有个伤患,还有个病号,如果我跑出去,小毅一定会担心的。” “我讨厌这样。” 这天直到睡觉,两个人都没再说几句话。 第二天一大早陶夭夭起的迟了,猎户趁着天亮一蹭一蹭的将那把刀收到柜子里。 他收背篓的时候,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张纸。 他打开看了看,愣了半晌。 陶毅是随后醒的,他起来的时候,看见猎户正在对着自己受伤的腿发呆。 猎户见他醒了,小声问他。 “我该怎么跟你姐姐道歉呢?” 陶毅摇了摇头。 害姐姐挨打的时候,他哭着道过歉。 可姐姐总是笑着摸着他头,说“不是你的错”。 姐姐昨天真的很生气。 虽然她不会像他娘那样生气的时候哭天抢地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他就是知道她生气了。 陶夭夭一觉醒来,看见猎户也是坐在床边的样子。 她穿外衣、下地,拢头发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 “……你会离开吗。” 陶夭夭扎头发的手一顿。 但她没有说不会。 “可能吧,不过暂时还不会。” 猎户的心仿佛被人攥紧:“我、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陶夭夭听见反倒笑了。 “你为什么需要我给你机会啊。” 她坐回来,坐到他旁边。 “其实并不是你错了,我昨天也想过,其实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我们毕竟是两个人,你懂吗,对同一件事的想法和感受不一样很正常。” “其实硬要说的话,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就发火其实我也有问题。” “我也向你道歉。” “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陶夭夭却没有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就去做饭了。 站在灶房里忙活,陶夭夭却有些走神。 她其实在想的是,她跟同为现代人的人都不能保持长时间的沟通甚至生活。 那么很多事情包括三观都可能不一样的古代人呢? 奇怪的不是别人。 是她自己罢了。 她莫名其妙的对猎户太严苛了。 “不会是因为这样我才没什么朋友吧。” 陶夭夭苦中作乐的嘟囔着。 这日谁都没有出门,陶毅和猎户渐渐发现陶夭夭似乎一切正常。 晚饭的时候,陶夭夭坐下把盛好菜的碗递过来坐下。 “说起来那把刀……” 猎户心里一紧。 “你到底还要不要?” 陶夭夭低头喝了碗汤,“我没想到你真的那么讨厌那个打铁的,虽然我可能比你还讨厌他就是了,你真不想要的话我下次去镇子上就顺路退了。” “不用了,我那天是一时……刀挺好的。” 陶夭夭满脸怀疑的看向他:“真的?你可不要因为怕我生气就勉强自己哦?” “刀这个东西用久了搞不好要有感情的,相当于是你并肩作战的战友,你可别……” “我真的觉得挺好的,就像你说的,我那日是有点……孩子气……” 陶夭夭品了品他的表情:“唔,那好吧。” 第36章 杜兰出事了 猎户的腿伤虽然当时看起来严重,但实际没伤到什么筋骨只是连带着身上其他的伤流了太多的血。 陶夭夭见天的给他补身子,没多久就正常下地了。 但是说实在的陶夭夭没觉得这里的药多有奇效,反倒是觉得猎户这身子骨结实得不同常人。 这个时候,他们的新房也快进入到了尾声。 “这段日子下来,觉得自己都快成超人了。” “超人是什么?” 陶夭夭被猎户吓了一跳:“你能不能别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啊。” 随即她胡诌了一句:“就是不同寻常的人。” 陶夭夭这么说倒也没有自我感觉良好,早在猎户受伤的时候村里好多知情人就在说了。 说她一个人撑着家里可真不容易。 最厉害的是还被她撑下来了。 村里人白日干活之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闲着没事就要聚在一起,聚在一起也无非就是唠闲嗑,最近一提到陶夭夭,就觉得这姑娘也不容易,最后还落到个五大三粗的猎户手里。 “我今日去趟镇子上。” “嗯?做什么去。”陶夭夭指了指他的腿,“你这刚好就走那么远的路?” “我坐牛车去,很快就回来。” 陶夭夭知道他没有伤筋动骨,也不拦着他。 “那你路上自己小心啊,如果腿疼就不急着赶路……算了,要不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你看着家里。” 陶夭夭看了眼热火朝天盖房子的工匠们,叹了口气。 “那行吧。” 猎户背着家里的背篓去了镇子上,陶夭夭以为他是有什么东西要买也没多问。 “陶姑娘,咱们这新房都要盖好了,你和赵猎户什么时候办喜事儿啊!” 一个工匠嬉笑道。 陶夭夭瞪了他一眼:“这是跟我混熟了是吧,再浑说今日你便饿着吧!” 结果其他工匠也早就知道陶夭夭什么性子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哎陶姑娘别不好意思啊,我们这不是替赵大哥着急吗,我那日问了,他年纪可不小了啊。” “可不是,我哥跟赵大哥同岁,老二都下地跑啦!” “不许说啦,好好干活!” 陶夭夭被他们说得恼羞成怒,转身跑了。 这帮人,一天就想着结婚生儿子,她这一家三个人都快揭不开锅了,这要是再生一个喂什么? 喝西北风啊? 不过陶夭夭这完全就是赌气的想法,她知道这些在其他人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孩子生下来只要能养大就能种地。 什么识字读书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陶夭夭胡思乱想了半天,突然被传来的叫嚷声吓了一跳。 “陶丫头,陶丫头!” 她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碗给摔了,赶紧走出来,看见吴婶子满头是汗的跑进了院子。 “出事了,出事了!” “婶子你慢慢说慢慢说!” 吴婶子朝着周围看了看,将她拉进屋子,陶夭夭赶紧让陶毅去倒水。 吴婶子狠狠地喘了几口气。 “陶丫头,兰丫头出事啦!” “杜兰?!” 陶夭夭一懵:“前些天你不是还跟我说杜兰让人给家里送东西了,怎么出事了?” 吴婶子赶紧摆摆手,她这会儿喉咙火烧火燎的:“都是假的、假的!” 这时候陶毅谁进来了,吴婶子夸了句“好孩子”,赶紧喝了几口润润嗓子。 “本来那之后我也觉得应该没什么事儿了,结果头天你杜叔去镇子上,想着顺便看看兰丫头。” “他找不到那地方在哪,但是找到了杜兰她二姐杜鹃,杜鹃估计是劝他别在这种时候找杜兰,毕竟人家都是卖身的仆人了。” “你杜叔本来也想着算了,可到底放不下心想远远的看一眼,就那个之前的牙婆好歹也算个有头有脸儿的婆子了,你杜叔就在镇子上打听看那婆子到哪去了。” “这一打听可不得了,你杜叔碰到的那人也是个好心人,仔细一问也觉着不对,他告诉你杜叔那婆子出了名的手黑,让他这姑娘卖都卖了还是别惦记着了,再多人家也不好多说。” “你杜叔那脾气跟你杜大娘可不一样,他正经喜欢这三闺女呢,这一听还得了,到处找那婆子,结果也不知道是人家听到了风声还是怎么的,到处都找不到人,我今早刚刚才知道这回事儿,你杜叔今日还要到附近村儿里去找呢。” 陶夭夭冷笑了一声:“就算找到了人家也不会认的。” 吴婶子没懂这话:“这找到了就能对峙了呀。” 陶夭夭摇头:“婶子你且看着吧,你也说了这婆子是有头有脸的人,也就是说她在附近村子和镇子上都不是头一天干了,这要是她第一次干这种事也就罢了。” “但是就看这件事来说她恐怕是个惯犯,既然还能做这么久牙婆,说明她这卖人之前就是想好了说辞打通了关节的。” “卖身契都签了,人家大可以找个姓胡的说是把人转卖给别的地方别的府上了,到时候到哪里去找人?” 吴婶子心里冒起一股凉气来。 “这么说这么个大活人……就没了?” “日子到现在过去了半个多月,就算日后找回来,怕也是不好了。” 吴婶子别的不明白,这个却是懂的。 是啊,一个大姑娘家被卖出去,就算回来了哪还有什么活路? 陶夭夭心里压着气,气自己,气杜兰杜鹃,气牙婆,更气这狗日的世道。 她忽然起身,给吴婶吓了一跳。 “婶子一会儿还有事儿吗,今儿个除了做饭帮我多看一会儿吧,我去趟镇子上。” “没事没事,这有什么看不看的,你每日都是给了工钱的,你去吧我替你看着。” 陶夭夭麻利的收拾了自己,告诉陶毅自己要出门,就脚步不停的一路到了镇子上,直奔胡府。 门房如今已经认识她了,远远看见她过来一算日子,不对呀。 “哟,陶姑娘,今儿个好像不是日子,怎么来了。” “之前拖胡贵帮我打听点儿事儿。” 她随口回了一句,其中一个门房跟进去带着她找人。 “哟姑娘您怎么来了。” 门房见到了人就已经走了,陶夭夭见周围没人便直问:“之前教你打听的事情还是没有眉目?” “真没有姑娘,我还特意去问了胡福哥。” 陶夭夭想了想:“二少爷在府里吗?” 胡贵心里“咯噔”一声:“在是在……” “他不方便?” 陶夭夭一挑眉,胡贵赶紧摆手:“没有的事儿,见姑娘肯定是方便的,小的这就带你去。” 果然,胡满亨一听是她来了,赶紧让人进来。 他还心说怎么突然过来,可别是除了什么事儿不能给自己做吃食了吧。 要知道他现在最怕的可就是这个了。 陶夭夭做的有几样东西他也照着让府里人做了,可谁都做不出陶夭夭的味道来,他琢磨着搞不好人家是有什么秘方的。 要是有秘方那就是独家手艺,偷学是犯忌讳的,胡二少爷正因为爱吃对吃的一切有关事情都很慎重,不会干这种竭泽而渔的事情。 “陶姑娘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陶夭夭对着这胡府的二少爷就没有那么藏着掖着了。 “二少爷,是这么回事,我村里有个姑娘被镇子上的一个牙婆说是卖给了某个胡府,但如今这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家里正着急呢。” “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想着二少爷认识的人多,若是能打听到这镇子上一般这种姑娘都往哪去,能提供点线索就更好了。” 她说着说着,自己就摇了摇头。 “哎算了算了,我也是太着急直接就跑过来了,二少爷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这是她来的路上就想好的,不管怎么说,先激将。 第37章 干什么能致富呢? 胡满亨赶紧摆手:“哎,看你这话说的,你可是我请来专门来为我做吃食的,也算是我半个客人,这点事,不说包在我身上,我肯定帮你打听打听!” 陶夭夭也并没有很大希望,但多个人多条路总是好的。 “那多谢二少爷了!” “哎,没事没事,不过是问问人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倒是十日后我和几个朋友的席,可真是要麻烦你啦。” 陶夭夭也摇头:“少爷这话说的,这是我分内的事情,再说了,我多出了力二少爷还会让我白干不成?” “说得对,说得对!” 陶夭夭的目的达到了,没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胡府。 她一走,胡满亨就看着身边的胡福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不应当啊……”胡福嘟囔却被胡满亨瞪了一眼,他赶紧回话,“小的这就去打听!” 陶夭夭又去了一趟同春饭馆,钱掌柜倒是很热心的答应帮她打听。 她走出来把自己还熟悉的几家走了个遍。 最后就剩宋铁匠那没去。 “还是算了吧……”陶夭夭站在街边摸了摸鼻子,“这要是让大力哥知道了就算不生气心里也要不高兴的。” 她最后买了点精面就打道回府了。 殊不知她想着“最讨厌宋铁匠”的大力哥早些时候刚从宋铁匠的铺子离开。 他今日一到镇子上,直奔的铁匠铺。 “你怎么来了。”宋铁匠被阿刃从后面叫了出来。 猎户从背篓里拿出一张纸和一个布包放到柜台上,打开来里面正好是十两银子。 “我来还刀钱。” 宋铁匠还挺意外的:“你知道那是我打的?我还以为你是来退刀的。” 猎户抬了抬眼,“我没有那么幼稚。” 宋铁匠把欠条也拿了出来,两人一对这签章就算结了,只不过他伸出手,从布包里只拿了五两银子。 “欠条上只说欠了五两,你给多了。” 猎户不收。 “刀是把好刀,我们家还没穷到要欠你的人情。” 他说完也不看宋铁匠人就走了,留下铁匠在原地发脾气。 “不穷,不穷还用赊账?逞能!” 阿刃在后面探头探脑的,觉着刚刚走的那个男的八成就是要跟师父抢陶姑娘的人! “臭小子,看什么看,今日功练了吗!” 阿刃缩了缩脖子:他可看见了,那个男人体格可不比师父差。 一定是师父打不过人家,才用他来撒气! 猎户了了一桩心事心情好多了,只是心里有点可惜。 他本来想攒一些钱日后好办喜事的,这下又要从头攒起了。 他走着走着,抬眼看见了街边的玉珠阁。 这种卖首饰的店是不讲究吆喝的,因此他进去掌柜的也只是行了个礼。 他转了一圈,大概是知道这镇子上也没什么有钱的人,其实这店里没有十分精致的东西。 猎户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都很俗气。 见他只是看一圈走了,掌柜的也没问。 猎户找了一趟宋铁匠,又去了村长家和周氏那一趟,最后倒是比陶夭夭还先到家,等陶夭夭到的时候,他已经连柴火都劈好了。 “我去了村长那一趟,后日我们去里正那给小毅改户籍。” 陶夭夭走路出了一脸的汗,刚刚洗完正在擦脸。 “里正?不用去镇子上吗?” “村长问过了,小毅没上族谱也不到年纪,我们到里正那改一下,里正有时间再去衙门就行了。” “那倒是方便许多,婶娘已经知道了?” “我告诉她了。” 陶夭夭偷笑:“她没气得骂人?” 猎户也笑起来:“我在的时候倒是没有,我走之后就不知道了。” 陶夭夭看着他的脸有几分惊奇:“哎呀不容易啊,你居然也学会促狭人了。” 吴婶这个时候正好端着吃食进来:“那也都是跟你学坏了。” 陶夭夭更惊奇了:“好家伙,你什么时候连吴婶都收买了,往常婶子可是最疼我的。” “你呀!” 吴婶子点了点她,连陶毅都跟着笑了起来。 “对了婶子,之后我想在村东头开些地,咱们这地方种什么比较好?” 外面工匠吃上了东西,他们几个也同桌吃了起来。 “害,咱们这地还能种什么,各家各户光是种粮食都养不活一家子人。” 吴婶子摆了摆手。 陶夭夭皱了皱眉头,又问:“对了,咱们村那条河里鱼倒是有些,这十里八村就没有养鱼的?” “养鱼?咱们这地方可怎么养鱼啊,那都是人家靠着大江大河才好做的。我倒是听说南方养鱼的不少,但是在这边可没见过。” 陶夭夭觉得那这也不好办了。 这附近没人做倒是好有市场,但是如果大范围内都没有人做,她到哪里去弄鱼苗? 要是靠自己买鱼来弄,那可太费劲了。 这么一说她才后知后觉起来,同春饭馆她去过那么多次,少见到有人点什么鱼的,可能这边甚至都不兴吃鱼。 是啊,没人大规模养殖,也没有江河湖海可以捕捞,鱼价格自然就贵,这种穷地方人有那个钱买米卖肉也比买鱼强。 这可要命。 “是我想当然了。” 猎户见她有些垂头丧气,忍不住安慰她:“没事,我可以打猎也可以种地,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试试。” 陶夭夭摇了摇头,“这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东西有风险,我们又没有能借鉴的人,为了不赔得倾家荡产还是谨慎点好。” 吴婶子看了她一眼:“你呀,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好让小毅学个什么手艺,这样再过几年搞不好这孩子都能养你了!” 认真吃饭的陶毅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了头。 “小毅已经有安排了,前阵子家里事情多才没顾得上,过两天就要把他送到镇子上去。” “哟,到镇子上去学,可是学什么?” 陶夭夭摸摸陶毅的脑瓜:“先从识字学起吧,日后他自己想学什么可以晚一点再看,总归首先不能大字不识一个。” 吴婶子拍了她一下:“你呀!学识字那就是大本事了,怎么到你嘴里像是谁都该识字似的!” 陶夭夭笑得肩膀都颤了:“可不是就应该大家都识字吗!” 桌子上其余三个人都没懂她怎么笑成这样。 “哎呀,兴许早晚有一天,这世上的人大家都能有机会识字,十个人里有八九个都识字。” 吴婶子被她话里想象的“以后”给惊到了。 “好家伙,那得是什么样呢,不敢想不敢想。” “是呀,”陶夭夭笑眯眯的又掰了半个饼子给她,“在那之前还是让大家都吃饱饭吧。” “对对,这话在理,首先还是得咱们都吃饱饭!小毅多吃,日后咱们村,啊不是,咱们十里八乡可就指着你出息啦!” 吴婶子给小毅夹菜,说着突然想到一个事儿:“哎,那陆秀才最近没来村里?” 陶夭夭想到那个三观有毒的人就忍不住皱眉:“婶子提他做什么,怪晦气的。” 吴婶子没跟秀才那么家人接触过,看见陶夭夭的表情有些好奇:“看来这秀才惹着你了?” 陶夭夭冷笑了一声:“别说他惹到我了,人家是当秀才了,黑眼白眼看不上我们这些村里出来的姑娘呢。” “看不上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也就罢了,早前还在我回村的路上堵我,说什么我被人坏了清白就应该……那叫什么?反正我弄不懂,总归是觉得我该一头碰死。” 猎户的眉头皱的死紧。 他想起来了,难道就是被他碰见的那一次? 他当时还以为…… 猎户这下子又生自己的气又生那个秀才的气,恨不得把人拉到自己面前揍一顿。 他手上一用力,筷子应声而断。 陶夭夭愣了,吴婶子噗嗤笑出声来:“你大力哥想替你出气呢!” 第38章 周氏又起算计 “哎你看见山脚下猎户家起的房子了吗?” 结伴洗衣服的村里人蹲在水边闲聊,说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小婶子。 同她一起来的是外村嫁过来没多久的小媳妇。 “没有啊,听我家的说了,但没看见。” “哎我那天去山上挖野菜路过看见的,哎哟那可不是我们那泥土房,那墙看着比村长家的还结实呢!” 小婶子一脸感叹。 “是嘛!” “可不是,而且我看那房子至少里外有三四间,哎哟,估计得花了不少银子。” “没想到咱们村里还有这么富裕的人家。” 小媳妇儿本身出身的村子比这青山沟村也不富裕,也是发自内心的怎么说。 “可不是,这猎户平日里也不显山不漏水的,如果早知道家里这么有底子,估计这些年上门的媒婆早就踏平门槛了。” “害,估计是人家眼界高,听说人家越是有家底的越是将就财不外露。” “你说的是,而且你看陶三丫头那模样长得,我估计就算十里八村日日有人来问,人家也未必看得上啊。” 小媳妇儿刚想要说什么,突然被她用手碰了一下,她顺着眼神看过去,不远处的地方周氏正气呼呼的收拾东西走了。 “那是陶三丫头的婶娘,看那德行,这是听见了又见不得那丫头好呢。” 见小媳妇儿一脸不理解,小婶子那话就多了:“你还不知道吧,哎他们家那些事儿……” 另一头周氏在水边听了一耳朵,心里可是又嫉又恨,衣服都没洗就转头又回去了。 “哎你这怎么就回来了?” 平日同周氏交好的方氏见了她奇怪道。 “还不是因为那个死丫头!” 方氏见她在道上就要开骂,知道她的性子,赶紧拉住人:“哎哎,走屋里说屋里说。” 周氏一进屋坐到桌边就开始骂,一开始左不过是那些难听的话。 方氏见她发了半天的火出去才道:“嗨,这村里就这么大,谁还没有个背后嚼舌根子的时候,不过也没办法,你那侄女儿命是真好啊!” 她看似装模作样的安慰周氏,实际上完全就是在背地里拱火,她知道周氏最是听不得这个。 果然周氏脸色更难看了。 “什么命好,天煞孤星的小贱人!” “这还不命好,你说她天煞孤星,可你看人家,最早你找了个秀才的亲事,没有了秀才还有铁匠,我听说那宋铁匠在镇子上的铁匠铺可是赚钱呢!” 方式一脸艳羡。 “这虽说最后亲事也没成,但是你看这猎户,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如今给了你许多彩礼不说,这方子也盖起来了,眼看着日子就好过咯!” “这三门亲事旁人一辈子能遇上其中一个就烧高香了,这一下子遇到三个,你还能说人家不是命好?” 周氏越听她说越生气,但却不是觉得她这话气人,而是觉得陶夭夭可恨。 “屁的命好,她那些好亲事那都是我找来的,没有我哪有她今日?!” “可她呢?这还没成亲呢就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打起我的主意来了!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周氏说着拍起自己的大腿来:“这后日我还得跟他们去里正那,他们还要抢了我的儿子去,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方式听见她干嚎心里都有些尴尬。 那日他们上猎户那去其中就有她一个,再说大家都是邻居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在这演给谁看呢? 她那叫儿子被抢?她那叫卖儿子! 老鳏夫娶娇妻——乐意得很! 不过这话肯定不能直说,她只当不知道。 “哎如今不乐意也是没办法了,这村长都给做了证,这一遭是必然要走的。” “说得轻巧!这儿子被抢去了日后谁给我养老?!” “你这话说的,谁不知道你命好生了三个儿子,那老三身子骨又不好,老大老二没了爹就剩你这么个亲娘,日后还有不管你的道理?” 周氏胸口起伏:“那儿子和儿子哪能一样,老大那是有大出息的,哪能让他天天在家伺候老娘。” “至于我那个老二,嗨,因为比他哥小打小让我惯坏了,他不回来让我伺候他就不错了!” 方氏心说就你家老三那身子骨就能伺候你了? “唉,我就这么一个指望,你说我把那个白眼狼养这么大,她怎么就这么心狠啊!” 见周氏又要开嚎,方氏赶紧摁住她:“哎,你这有什么用,若不行去就跟三丫头说说呗。” “说什么说!”周氏眼睛一瞪,“是她要抢我儿子,还要我低声下气的不成?要我说还是因为这背后有人撑腰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方氏听到这个也咂咂嘴:“哎是啊,你说那猎户来咱们这也有个几年呢,平时候连个鬼影不见,咱村里都没几个人能跟他说得上话。” “要么说还是你家三丫头长得模样好,那么个凶神恶煞的猎户都给拿下了唷。” 周氏听不得别人说陶夭夭好,尤其还是在长相这么个女人都会在意的点上:“哼,长相好有什么用,可惜命不好,你看那猎户这次不就是让人抬回来的?这日子还不一定有几天过头呢!” 说到这,周氏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心里有了主意。 她觉着这事儿她得仔细琢磨琢磨。 “哎,我这衣服还没洗呢,我得赶紧回去,改天你来我家坐啊。” “这么急的不坐会儿了?”方氏也跟着起身,把人送了出去。 周氏脚步匆忙的进了自家院子,进灶房舀了一瓢水喝。 “抠门的德行,连口水也不舍得倒。” 家里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周氏合计了半晌,出门去了镇子上。 陶毅的二哥陶海之前被猎户吓了一次,后来没几日也回去了,他平日在镇子上,说是干活其实是给人家当看场子的。 不过他骨子里是个欺软怕硬的性格,让他狐假虎威看场子还行,真碰到硬茬子他第一个往后躲。 “你又找我干嘛啊。” 陶海拿着包子一脸不耐烦的走出来,赶到镇子上的周氏把他拉到一边说话。 “哎小海,娘这次来是跟你打听个事儿,娘听说咱这十里八乡有个采花贼,官府抓了好久人都没抓到是不是?” “是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氏小声道:“那采花贼什么模样知道吗?” “官府的告示上是贴了,但是是个蒙着面的,没什么用。” 周氏心道这就好,“咱们村那个赵猎户,你觉不觉着他……” 陶海自小就是满肚子坏水儿,他娘这么一说他就猜到了:“你是说……” 他当然知道这猎户八成不是什么采花贼,可这官府抓到现在也没抓出个名堂,他听说最近也好些日子没有犯案,说不准人早就跑别的地方去了。 “怎么样,这事儿可不可行?” 陶海知道那官府悬赏还足有十两银子,虽然心动不过也有几分犹豫,“这咱们得有点证据,万一被说故意冤枉人那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那猎户是个黑户,就这个就够他吃一壶的!” 这事儿陶海还是头一次听说,他想了想:“我知道了,我再去跟旁人打听打听,你先别急着去,没问题了我来弄。” “哎哎,”周氏拉住他,“明儿个晌午我得跟他们去里正那弄什么户籍,他们还得给我银子呢,你要是让官兵来抓人,可得等我拿了银子之后!” “知道了知道了!” 陶海丢下她问人去了,他可得把这十两银子拿到手,这样欠的债就能还上! 周氏有了儿子的帮忙心里也有了些底,走的时候还破天荒在摊子上喝了碗糖水。 第39章 猎户被抓了! 第二日,陶夭夭一家人出动往村长家去,没想到周氏已经先一步到了。 这倒是稀奇了。 “婶娘来的真早。” “家里近,我也想着赶紧把这档子事儿了结了,日后大家都清静。” 陶夭夭隐约觉得今日的周氏通情达理到反常,但是她想想或许只是为了赶紧能拿到银子,便只是想想就放下了。 一行人到了里正那,全程都没有出什么幺蛾子,陶夭夭彻底放下心,将准备好的银子给了周氏。 周氏攥着银子心里冒火,她没想到陶夭夭还随便就能拿出这些银子,她怎么能不嫉妒? 回到家里的时候,陶夭夭才跟猎户说起周氏的反常。 “不管怎么说小毅的事情肯定是定下来了,之后无论她怎么闹总比不过这件事重要。” “对,你说得对。” 陶夭夭被说服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居然是猎户给自己插了一个旗,而且很快就应验了。 也就是两人回来不到一个时辰,就听见了远远过来的喧闹声。 陶夭夭本来下午犯困想眯一会儿,听到动静下地到外面一看,就皱起了眉头。 四个穿着统一衣服的人,旁边跟着村长还有周氏和一些熟面孔,后面更是远远的有些村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立刻想到了四个字:来者不善。 这一行人走到门口,为首的一个人问。 “这是赵猎户家吗。” “是,请问几位官爷有什么事吗?” 这人却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将视线看向了从后面新房转出来的猎户。 “找我有事吗?” 几个第一次见到猎户的人都是一愣,听说到底和眼见为实不一样的,此人威猛高大,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一般村夫。 “我们怀疑你是官府一直在通缉的采花贼,请你跟我们到县衙去吧。” 这几个官差说话还算客气,但是陶夭夭从他们一开口就知道这里面肯定又是周氏搞的鬼。 她再生气现在也不是发脾气的场合,一听这话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官爷,您说笑呢吧,我们家猎户是采花贼?” 官差本来见陶夭夭是未婚模样以为是猎户的家里人,如今听她说话又不是:“你是他什么人?” 陶夭夭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在哪一方面都要让猎户看上去不是那么有嫌疑。 因此她镇定自若道:“我是他未过门的媳妇。” 旁人听着不觉得有不对,可猎户却猛然看向她。 “这个到底如何我们也不知道,只是既然他是嫌疑犯我们就要调查,更何况我们听说他是黑户,这本身就是个问题,所以今日他无论如何也要跟我们去。” 陶夭夭还要说什么却被猎户拦住,“我跟他们去。” 他们对视一眼,陶夭夭知道在这里扯嘴皮子也没用,最后他们肯定还是要带人走,于是只能让了让身体。 “那就麻烦几位官爷了,我是个小女子也不懂,哪有人放着如花似玉的未婚妻不看去要当什么采花贼的。” 她这话里带刀,若是旁人恐怕已经惹怒官差了,可在场愣是没人接话。 主要是架不住她说的是大实话。 几个官差就是来拿人的,上面让抓他们就来了,也不太知道太具体的情况,谁知道人家有这么个未婚妻。 说是如花似玉是真的没夸张,就是放在镇子上也是模样顶好的姑娘。 他们也想问,这有什么想不开要当采花贼的? 这时候周氏突然插嘴道:“官爷,以前的事儿跟我这侄女儿可没关系,她来这才将将不到一个月。” 陶夭夭猛地看向她,眼神凌厉得如同是刀一般,旁边的赵村长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你插什么话!” “你放心,我没事。” 猎户给陶夭夭留下六个字,神色坦然的跟着官差一起离开。 陶夭夭站在原地,旁人就不说了,那脸色连村长都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陶夭夭知道自己应该马上做点什么,她压着脾气看着过来的村长:“赵叔进来说话吧。” 邱大娘和吴婶子担心的看了一眼,想着晚些再进去。 一进院子,陶夭夭就立刻问:“赵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跟我说说。” “唉,我也不知道,这官差说今日有人报案他们就来拿人了。” 陶夭夭算了下时辰,就知道报案不是周氏自己去的,她知道村长应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问道。 “猎户来村里几年,印象里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赵叔真觉得事情是他做的?” 陶夭夭知道以他的立场也不容易,因此也没等他回答:“我知道赵叔也不好偏袒谁,不过三人成虎,我只希望赵叔能像今日那样,只要能替我们说句公道话就行。” “我这就要去一趟镇子上,就不招待您了。” “怎么,你也要去?” 陶夭夭道:“家里一个大活人被无缘无故带走了,我总得去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赵叔放心我有分寸,我不会乱来的。” 村长知道他拦不住人,虽然不想有人到县衙去惹事,可如今也不会有比猎户这件更严重的事情了。 “那好吧,你自个儿小心。” 村长一走,邱大娘和吴婶子立刻进来了,忙问陶夭夭是怎么回事。 “八成是让人诬陷了,大娘和婶子谁能帮帮我,让陶毅在家里住上一阵?我这一去镇子上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家里留这一个孩子我不放心。” 陶夭夭主要是担心,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周氏弄出来的,那么她会趁着自己不在声东击西,对陶毅做点什么。 她一说吴婶子忙接话。 “唉这有什么,让小毅到我家去住,我家一共就三口人,你邱大娘家有姑娘不方便,去我那。” “行,那麻烦婶子了,家里灶房里的东西您随便用,总归放久了也是坏了。” “我晓得我晓得,你放心家里一定给你弄的妥妥帖帖的,新房你也不用管,我白日带着小毅来帮你看着就是了。” “行。”陶夭夭摸了摸陶毅的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婶子要是遇到我婶娘上门闹,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找村长做主就行,只说是我说的。” 吴婶子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听她这话音儿就多多少少猜到她的意思,赶紧点了点头。 打点好了一切,陶夭夭背着背篓去了镇子上。 她怕夜长梦多,第一件事就去了胡府府上。 胡二少爷可是她认识地位最高的人,出了事她第一个想到的只能是他。 倒也不是为了让他帮忙,只是想问问消息。 “姑娘,您来的不巧啊,二少爷他出门去了。” “他去哪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但是应该是帮您打听之前的事情去了,您这是有急事?” 陶夭夭头都大了,她这算不算是自己给自己挖了坑? 她叹了口气:“我家里人被官府带走了,二少爷若是回来麻烦你到同春饭馆给我送句话,那里的钱掌柜跟我认识。” 胡贵心说这怎么还摊上官司了?嘴里却连忙应下。 胡二少爷这条路走不通,陶夭夭只能先去同春饭馆,这里说是饭馆,但是后面也有几间客房以防万一,这镇子上来往行人不多,也没什么正经客栈,陶夭夭就先在这住下。 “抱歉钱掌柜,给您添麻烦了。” “哎你这说的什么话,这么大的事儿,您又没白住我有什么麻烦的。” 钱掌柜已经听她将事情说了一遍,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陶夭夭这会儿冷静下来,把整个事情在心里捋了一遍,回想起周氏今日一整天的样子,她觉得这件事她脱不了干系。 第40章 谣言害人啊! 猎户被官差抓到县衙,一路上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一时间镇子上茶余饭后都在谈论这件事,毕竟采花贼的案子官府悬赏了许久,赏银也从一吊钱如今涨到十两银子,谁看了都眼红。 要说他们这样的小镇,县衙门很少会有这样一直悬赏的要犯,听人说这是因为是更上一级要求的,他们衙门才这么上心。 这镇子上许久都不会出什么大事,抓到这样一个要犯就足够老百姓当个大热闹来看了。 “师父师父!” 阿刃大呼小叫的跑回铺子,到后面去找宋铁匠。 “门关上!”宋铁匠光着膀子,在秋日见凉的天气里浑身都是热汗,他直起身擦了一把。 “衙门抓到那个采花贼了,我刚刚去看了一眼,那人我见过!” “知道了,没事就出去。”宋铁匠皱眉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块烧红的铁料,根本一眼都不分给自己的徒弟。 “哎师父你倒是听我说完啊,那人你也见过,就是之前来铺子里跟你说话的那个,大高个子的,身上穿着皮毛!” 宋铁匠眉头一皱:“猎户?” “对对对,就是他!” “扯淡!” “哎我扯什么蛋啊,我在街尾看到的,不信您自己出去看看,估计马上就要走过我们铺子前头了!” 宋铁匠一边套衣服一边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果然看见官差带着猎户正从面前的街上走过去。 宋铁匠忽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突然一个相似的场景在他脑海中闪过,竟教他一时之间差点除了一身冷汗。 直到一行人走出去好远他都没有回过神来定在原地。 “师父我说就是他吧,哎,师父?” 宋铁匠方才回过神来,表情复杂。 “原来是他!” “谁啊师父?师父?” 宋铁匠急匆匆的往回走,重新套了件暖和的外衣,把铺子丢给徒弟就出门去了。 他得先去一趟青山沟村。 只可惜宋铁匠跟陶夭夭路上错了开,到了才知道人去了镇子上,他只好急匆匆又赶回铁匠铺。 而陶夭夭此时正在铁匠铺里等他。 “所以说你师父今日一日都在铺子里咯?” “嗨,准准儿的,连个门儿都没出,这还是后来突然听我说出了事儿这才匆匆出去的,到现在有一个多时辰了。” 陶夭夭来,其实是为了排除宋铁匠的嫌疑,不是采花贼的嫌疑,而是去告官的。 但宋铁匠不在,她也只能从阿刃嘴里套套话,只是她也不确定阿刃说得有多准确,毕竟从这到官府一个来回也用不了太久。 “天快黑了,那我今日先走了,明日我再过来。” 阿刃心说师父这出门也不找个好时候,他可得帮人留一留。 “哎陶姑娘您不如坐一会儿,我估计我师父马上就能回来。” 也是他这嘴灵验,正说着就看见宋铁匠走进来了。 “哎,这不回来了吗!” 陶夭夭也没想到这么赶巧,只能朝着进来的人点了点头。 “原来你在这。” “你找我?” “是,我去你们村子但是你不在,你是来找我的?” 陶夭夭心说那怪不得一来一回要了这么久。 “是,我只是来问问你们这边一直在镇子上,是不是采花贼的事情知道的多一点。” “不过没关系了,今天天色晚了我明天再过来。” 陶夭夭随便找了个借口打算把这件事翻过去。 宋铁匠皱了皱眉头:“你要查这件事?” 陶夭夭道:“嗯……” “我跟你一起。” “啊?不用了不用了。” 陶夭夭条件反射就拒绝。 “你还有别的人帮你忙吗?” ……他故意的吗…… 陶夭夭感觉有点扎心,看着宋铁匠的表情总觉得怪怪的,他为什么看上去视线里居然有几分嫌弃感? “唔,你别管了,总归……” 她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借口,瞬间有些尴尬。 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情她当然希望帮忙的人越多越好,可为什么偏偏是宋铁匠。 她想到上次猎户生气的事情,真不知道如果这次事情真的有铁匠帮忙之后猎户知道了会发生什么。 宋铁匠见她满脸为难就猜到个大概:“你不用多想,我救他也是因为我想见他,有点很重要的事情问他。” 陶夭夭面露疑惑:他能有什么事情问? 可宋铁匠不再说了,还让她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一点。 陶夭夭回到同春饭馆,钱掌柜刚算完当日的帐,正在大堂的角落,面前两碟菜一壶酒吃得津津有味。 “姑娘回来啦,忙了一天要不要吃点?” 陶夭夭刚刚还不觉得,闻到菜味儿还真的觉得自己有点饿了。 “我怎么好跟掌柜的抢菜,不如您把厨房借我吧。” “哎呀,那我可是赚了,还能蹭到你的手艺。” 陶夭夭煮了两碗蔬菜面,拌了一份土豆丝。 “哎,煮面的手艺也这么好,我都想留下你在我这了。” 钱掌柜不过也是说说,他转而问道她今日怎么样。 “临街铁匠铺的宋铁匠说是明日起帮我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怎么拒绝。” “为何要拒绝?”掌柜的不解的问。 钱掌柜对陶夭夭来说类似是长辈,有些话对他反而容易出口一些。 “唔,我之前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不太想跟他走得近?” 钱掌柜愣了愣:“不好的传闻?怎么会,宋铁匠算是附近有名的单身汉了,以前还总有媒婆上门提亲,不过后来因为影响了铺子生意宋铁匠发火后来才少了。” 这样的人都这么抢手,这什么世道…… “那是因为他能赚钱吧。” “怎么会,”钱掌柜愈发不解了,“虽然宋铁匠打铁技术一等一的好,但他模样好性子也好啊。” “他性子好?!” 陶夭夭差点一口面条没咽下去,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跟钱掌柜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钱掌柜,隔壁街有几个宋铁匠啊?” “铁匠有,姓宋的应该只有那一家。” 钱掌柜喝了口酒,“哦,以前倒是还有个姓宋的。” 此时酒的后劲儿上来了,钱掌柜也打开了话匣子。 “就是宋铁匠如今铺子,原来的铁匠也是个姓宋的,当时三十七八岁,唉,那可是个混蛋啊。” “性子不好,三十岁才从附近村子里娶到个媳妇儿,可惜他那媳妇儿性子软,他啊又好喝酒,后来有了个儿子,生下来一岁多折了。” “在那之后就老喝酒之后打媳妇儿。” “啧啧,”钱掌柜砸了咂嘴,“街里街坊的都劝过好几次也劝不住,那打铁的,身子上都是蛮力,哪有人经得起打的更别说是个妇道人家。” “唉,后来人就没啦,这活生生打死媳妇儿,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后来他就搬走了,这铺子就转给了来到这的如今的宋铁匠。” 陶夭夭已经听傻了。 她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这个身体原本的记忆,这个故事跟她听得几乎一模一样。 可错就错在主角不对啊! 怎么以前还有一个宋铁匠!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又因为相信原本的记忆搞错了一件很离谱的事情,只能试探着问钱掌柜。 “所以,如今的宋铁匠,还没有成过亲……?” “没有啊,他来这的时候就带着他铺子里那个小徒弟,我这店里也找过他打东西也闲聊过,没听说他成过亲。” 陶夭夭几乎已经能确定自己听的版本是错的了,毕竟钱掌柜就跟人家铺子隔了一条街,而且显然更熟。 显然原本她知道的那个说法更可能是谣言。 陶夭夭脸都绿了,虽然她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过,更没有传过,可她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从一开始对铁匠的态度就很恶劣。 这都什么事啊! 第41章 先找到陶海 第二日,陶夭夭生无可恋的去了铁匠铺。 一想到昨天晚上钱掌柜听她说了前因后果,直到刚刚看见她的时候还在笑,她就不是很能抬得起头。 虽然这件事也不能怪她,但就是很有负罪感。 以至于宋铁匠看到她的时候,就是她跟平时一副很不一样的样子。 “你有话说?” 陶夭夭坐在他对面,一手捂着脸。 “你让我酝酿一下。” 她觉得虽然她误会了这件事昨天以前谁都不知道,但是她自己知道,如果不道歉她总觉得不太过意得去。 主要是这样她以后看见宋铁匠就会想到这件事,那也太别扭了。 “那个,我有件事得跟你道歉。” 宋铁匠意外的挑了挑眉。 “就是在你之前这家店铺也有个宋铁匠,他做过一些事,后来就被传出去了……你知道吧。” “然后这件事传到我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你……” “所以我之前对你态度一直很不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人我错了抱歉真的抱歉!” 陶夭夭越说越羞耻,双手捂着脸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宋铁匠也愣住了。 他是一直觉得陶夭夭对他有意见态度也不好,但是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问题,也没想过居然还有这一层原因。 以前的那个铁匠是什么情况他这么久多多少少也听到过一些,一想到那些事被套在了自己身上,他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 “这么说来,是很久都少有媒婆上门了。” 陶夭夭被他的反应惊到了:这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宋铁匠看着因为误会自己满脸不好意思的陶夭夭,他其实并没有多觉得被冒犯到,毕竟陶夭夭在那个村子里听说这种事,是个姑娘家都会被吓到。 她虽然不太待见自己但是也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到不如说反倒是他一次次上门估计让她挺困扰的。 他想起退亲后他第一次上门的时候,陶夭夭正要出门,手里还拎着一把菜刀吓得不行的样子,现在想来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难怪我当时上门你如临大敌害怕得不行,我当时还以为是因为我吓着你了,你当时是真怕我会对你发火动手吧。” 陶夭夭脸红红的:“……唔……对不起。” “既然知道是误会你也道歉,我本来也没太放在心上,不过……” 宋铁匠看了看她:“日后就当做个朋友,这次总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陶夭夭赶紧摆手,“你本来也没做什么,还让我赊账买刀,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哦对我刀钱还没还你。” “嗯?”宋铁匠疑惑,“猎户没跟你说?刀钱他那天送来了。” “啊?他没……”陶夭夭愣了愣,恍然大悟,“啊,原来他腿刚好就跑到镇子上来,是为了要给你送银钱!” “是,他亲自跑了一趟。” 陶夭夭噘噘嘴:“他以前跟你有什么过节啊,怎么这么小心眼。” 宋铁匠又震惊了一次,他近乎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陶夭夭:“你不知道?” 陶夭夭眨眨眼:“他没跟我说过啊。” 宋铁匠张口结舌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哑然失笑。 “我还一直觉得你聪明机灵,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儿,哈哈哈……” 宋铁匠人健壮,笑声也大得很,这一笑差点没停下来,前面看铺子的阿刃都听见了。 陶夭夭见他笑得过分瞪了他一眼:“行啦,我们说正事儿吧。” “你现在都知道什么吗?” 陶夭夭将自己家跟婶娘周氏的恩怨简单说了一下。 “其他人也没有什么结怨的了,毕竟大力哥以前都是自己住,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仇家吧。” “那可不好说。”宋铁匠意义不明的说了一句。 “嗯?”陶夭夭可没错过这句话,她眯着眼看着铁匠,“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宋铁匠清了清嗓子:“我不是说了我以前也不认识他。” 然后腹诽:为什么在跟自己无关的地方就额外的敏感。 陶夭夭没再追问,“我本来觉得这件事肯定跟我婶娘有关系,但是我几乎可以确定她昨天没有来县衙报官,所以怀疑有可能是她还有同伙。” “你们家还有什么亲戚跟你婶娘比较近的?” “走的近的亲戚几乎是没有,我在想会不会是婶娘的儿子?” 陶夭夭摆着手指头回忆:“婶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不在镇子上,二儿子陶海倒是在,前一阵子还跟她一起到家里来了,但是我不太知道他在镇子上干什么,不太好找到人。” “陶海,多大年纪?你形容一下说的具体一点,我看能不能到哪里去问问。” 宋铁匠拿来纸笔,陶夭夭本人见过陶海的也就是最近的这一次,她结合记忆努力描述。 “按理说这镇子也不大,但要找个人还真挺难的。” 两个人商量好要先找到陶海,但是却不能由陶夭夭出面,否则会打草惊蛇,而宋铁匠和陶海没见过,做起事来反倒方便一些。 “这样会不会耽误你铺子的事儿吗……” “没事,我说了我有事要找猎户确定,这件事搞不好更重要一些。” 陶夭夭不太懂,但是她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铁匠不说她也只能点点头,但这个恩情她算是记住了。 不管是为什么人家到底帮了她的忙。 铁匠在镇子上呆了这么久,又因为开铁匠铺打铁厉害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找了镇子上认识的人挨个打听了一番,虽然初步没人认识这么个人,但也都答应帮他问问。 陶夭夭在饭馆里等得焦心,但是她又不敢大张旗鼓的找人,可两天过去她实在是坐不住了,干脆决定去探监。 想到猎户在监狱里估计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如果突然大鱼大肉怕是肠胃要受不了,陶夭夭煮了一碗面,一个素菜一个肉菜,又做了几个放得住的饼子。 除了这些份儿,她又在同春饭馆订了几个肉菜,拎着两坛酒出了门。 陶夭夭打听好了地方,一路找过去,要不是钱掌柜提醒她她还不知道监狱不在县衙门里面。 她过去之后果然被人拦住了。 “干什么的?”一个面色不好的吊眼梢狱卒拦住了她。 陶夭夭一看对方这吃了枪药的样子就觉得遭,偷偷瞄了一眼旁边另一个不做声的狱卒。 “官爷,我是来探监的,就是前几日抓来的那个赵大力。” “哦?原来是找那个采花贼的,不行,他是重犯不能探监。” 陶夭夭心说这案子判了吗就张口闭口采花贼的,真是倒霉催的怎么偏偏遇上这么个狱卒! 但是她知道这也不是耍脾气的时候,只疑惑的问:“重犯……请问这位官爷,是我来晚了吗?已经过堂了?” “说什么话,案子还在查,不查明白怎么过堂!” 吊眼梢的狱卒上下打量着陶夭夭,一双眼睛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 “哦原来如此,官爷可吓到我了,我还说怎么没过堂就给定罪了。” 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狱卒突然笑了一声。 吊眼梢的狱卒气得要命:“哪这么多废话,说不能探监就不能探监,你是他什么人?” 陶夭夭镇定自若:“我是他没过门的媳妇儿,既然还没定案,探监也没关系吧,还是说县令老爷有说不能探监?” “对,就是县令大人说的!” “哦,原来如此,那小女子还是去县衙门问问吧,万一县令大人今日心情好不为难小女子,兴许就让小女子进去了呢。” 陶夭夭阴阳了一番,抬腿就要走。 第42章 第一次到大牢 吊眼梢的狱卒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旁的长在村子里的妇人哪个见了官不是要客客气气的,若是听到他这么说早就打道回府更别说还敢去见什么县令。 眼前这甚至不是妇人只是个没出嫁的姑娘,这么对他说话谁能受得了? 陶夭夭已经克制脾气,她是有吓唬吓唬这个狱卒的心,但还没打算把他惹毛。 “行了,你进去吧。” 说话的并不是吊眼梢的狱卒,而是一旁那个一直抱着胳膊看热闹的年轻狱卒。 陶夭夭眨眨眼睛看向前者,发现对方居然没有反驳,倒是一副不再想管的架势。 嚯。 不用对一个难搞的人低三下四让陶夭夭心情有几分愉快,她将刘师傅做的那个食盒和酒坛子递给了年轻狱卒:“给,小哥好吃好喝,我尽量快些出来。” 对方接过东西只是摆了摆手,似乎对她进去要说什么说多久没什么兴趣。 接过陶夭夭走了两步,身后的人打开食盒看了看,似乎想起什么又转回头,“等等我带你去。” 能让收了好处的人带自己进去是再好不过的,陶夭夭心想着她特意揣来的银子兴许能省下了。 从大牢外面进去还有一段距离才是真正关押犯人的地方,陶夭夭此时有了想要见猎户的急迫感,她想确认他没事。 “你是住在这附近的?” “嗯?啊,有一段距离,在附近的村里。” “哦,你也是青山沟村的?” 陶夭夭本来以为这狱卒只是搭话,这会儿听着怎么像是查户口一般? 她心里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本来以为这狱卒还会继续问,谁知他却不再说话了。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大牢门口,站岗的狱卒打开牢门,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陶夭夭一进去,各种难闻的奇怪的气味就扑面而来,她一下子脸就白了。 她嗅觉很敏感,以往闻到一点刺鼻气味都会头疼一天,来到这里后依然过着亲近自然的生活本来让她感觉很舒服。 可这会儿她眉头已经皱紧了。 她继续往里走,心里却在想在这种地方就算她的手艺再好恐怕也没人有胃口吃。 她被带着走了一段,年轻狱卒给她指了一间牢房,陶夭夭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年轻的狱卒对旁边的另一个官差道:“给她把牢门打开吧,出不了什么事儿,咱们去前头吃点东西。” 陶夭夭一过去,就看到这间牢房里只有一个人,背对着她躺在一堆稻草上一动不动。 她嘴唇动了动:“大力哥……” 听到她的声音,本来毫无反应的人突然浑身一僵,从稻草上转过身来。 “你怎么来了?!” 陶夭夭从牢门进去,狱卒又在外面锁上。 “出来的时候喊一声。” 陶夭夭没理他,她走到猎户旁边仔细看他的脸:“你没事吧?” 她看着他发丝凌乱脸色不好的样子,不知道怎么鼻子就酸酸的,她想低下头掩饰一下,伸手打开食盒。 “对了,我给你带了点吃的,面放久了就不好吃了,剩下的饼子你留在这,大牢的东西要是不好吃你就顶一阵。” 猎户看着她的脑瓜顶,人没动:“知道了,我现在没胃口,晚一点吃。” “这里的环境也太差了,不知道有没有干净一点的牢房,一会儿我出去问问看。” 猎户眼珠不错的看着她:“不用,这地方哪里都一样,你这次走,在我出去之前不要再来了。” “说什么话!我不来确认一下你没事,我能安心吗!” 陶夭夭瞪了这个不会说话的木头一眼,把面碗端了出来倒上汤:“就算没胃口你也多少吃一点吧?” 猎户看看她,又看看还冒着热气的面碗,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终究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陶夭夭本没觉得有什么,可交碗的一瞬间感觉他手抖了一下,甚至有些面汤都撒了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烫到手了?” 她赶紧把碗拿回来,用衣袖去擦猎户的手。 擦着擦着,她的手停了下来。 猎户的手在抖。 陶夭夭猛地抬头:“你伤到哪了?!” 没等猎户反应,她不敢乱动,却把人全身都看了一遍,最后落在了自从她进来对方就一下没动过的双腿上。 “你、你腿怎么了?” 猎户见瞒不住,只能让自己看起来还好。 “没事,一点小伤。” 陶夭夭下意识的伸了下手,又在碰到前缩回来。 “他们对你动刑了?不是还没有过堂吗,怎么就动刑了!” 陶夭夭说着说着,一直含着的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别哭,我没事,你别哭,进大牢总是要吃些苦头的。” 猎户想伸手给她擦眼泪,又觉得太过冒犯,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陶夭夭不想让他受伤还担心自己,可她这些日子的情绪好像又积累到了一个点一样,眼泪一旦流出来就停不住。 她不能解释自己迟迟而来的害怕和慌张,最后选择抓住猎户的衣角,将头埋在了他肩膀。 猎户像是被她一下撞在了心上。 他犹豫着,最后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抱住她的肩膀。 怀里的姑娘身上没有什么花香气和胭脂气,反倒是有些食物的香气。 猎户本来有些飘飘然,却被这一丝香气拉回了俗世。 许久,他的肚子叫了一声。 陶夭夭哭声小多了,听见他肚子叫,没忍住破涕而笑。 “还说自己不饿呢,是怕我发现受伤吧?快吃。” 她把碗重新拿起来,摸着还是温的,又加了一些热汤。 “怪我想得不周到,早知道我该偷偷带些伤药进来的。” 猎户见她自责,忙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没事,上过药了。” 陶夭夭想问他是怎么回事,但见他摇摇头低头喝了一大口热汤,便不再问了。 听说他上过药,她总算是放心了一些,坐在一边看他大口的吃东西。 他的这份是陶夭夭亲手做的,入口全是熟悉的味道,猎户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快被他吃完了。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碗发愣,陶夭夭拍了他一下:“怎么了?” 猎户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想不起你到家里之前,自己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了。” 陶夭夭对于自己刚穿越那日的事情还算记忆深刻,她回想了一下那日刚到猎户家在灶房看见过的东西,撇了撇嘴。 “你那不叫吃东西,顶多算是填个肚子。” 两人都笑了。 陶夭夭笑着笑着,心里有些难受,她握住猎户的手:“你再忍一忍,我觉得这件事跟婶娘脱不了干系,我和……” 想到宋铁匠陶夭夭想了想不如先给他打个预防针。 “对了,说出来你不许不高兴,宋铁匠在帮我查这件事。” 猎户的眉头皱了皱,但是没说什么。 陶夭夭手动了动,才发现自己刚刚无意识握住了他的手,脸慢慢的红了。 她动了动手指想要不知不觉的收回手,结果却被发现她意图的猎户反手握住了手指。 “喂……”陶夭夭红着耳朵嘟囔,“放开。” 咚咚。 陶夭夭被声音吓了一跳用力抽回手,是那个狱卒靠在门边。 “时间太久了。” 陶夭夭腹诽这人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一边快速的收拾食盒。 “大力哥,下次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猎户这次没拒绝。 陶夭夭拎着空的食盒走出去,心情没有比进来的时候好,但却莫名安定许多。 前面另外的狱卒正在吃东西,看脸色酒也喝了。 “这个食盒你可能暂时拿不回去。” “没事没事,改日同春饭馆的人会来取。” 年轻的狱卒将她带出去,在门口她没看到那个吊眼梢的,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的人小声说了一句。 “告官的人是陶海。” 第43章 胡家大少爷 直到回了饭馆,陶夭夭还在疑惑那个狱卒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那么好心的告诉她这么重要的事,难道就因为吃了她的东西? 她还没有天真到这个程度,可也实在想不通。 大概是度过了最倒霉的时候,好事情就会一个接着一个的来。 第二日宋铁匠来同春饭馆找陶夭夭。 “找到陶海了?!人在哪?” “他在一个赌坊看场子。” 陶夭夭回想了一下陶海那个外强中干的身子骨,真不知道他怎么帮人看场子。 “怪不得村里不大有人知道他在镇子上做什么工,就算家里再穷这种给人当打手的事儿说出去怕是要影响亲事。” 她摇摇头。 “虽然他本来也说不到亲事就是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如果只是找到人,我们没有证据也没办法指认他诬告。” 陶夭夭不由得有些头疼,“若是真正的犯人诬告也就罢了,如果是周氏和陶海恐怕只是找麻烦而已。” “本来我找到他只是想套话看看是不是他们干的,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倒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两个人说这话,前面的店小二跑到了后面。 “姑娘,前面有个说是胡府来的胡福找您。” 胡福? 陶夭夭自那日后还没去过府上,她让铁匠稍等她一会儿,自己去了前面。 她一边走一边还心中疑惑,这胡福寸步不离的伺候二少爷,要找人一般都是旁人,怎么自己亲自过来了? 胡福见她赶紧打招呼行礼,陶夭夭回礼摆手,“这么多礼做什么,是二少爷那边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他知道您这边出了事儿,哪能给您添乱,这次是有事儿要跟您说,关于之前您问的那件。” 陶夭夭一拍自己脑门:“哦,仆人的事儿,只是我这……” 她想了想叹口气,“罢了,左右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二少爷是让我去府上?” “对对,您方便的话就跟小的去一趟,这事儿恐怕要当面才能说清。” 陶夭夭想着自己本来已经分身乏术,这两件事怕不是要跑死人,她问:“我有个朋友能否一起带去?” “这……”胡福难得面露难色,“恐怕不方便……” 陶夭夭忽然觉得这当中怕是有隐情,就也不再强求:“罢了我知道了,那你容我到后面跟客人说一声,我马上就出来。” “好嘞好嘞,小的等您。” 陶夭夭去跟宋铁匠说了一番,他见她有急事就离开了,陶夭夭独自同胡福到了胡府。 “姑娘这边走。” 陶夭夭脚步顿了顿,看了看他指的那条道:“不是二少爷找我?” “是,但是这会儿二少爷不在自己院子。” 她觉得事情有怪,但是又不觉得身上有什么值得胡家搞什么小动作的原因,便坦然前去了。 她被带到了一处没有来过的院子,她进来的时候隐晦的抬了抬眼,刚好上面的字她认得。 清晖院。 胡福将她带到一间房前打开房门,“姑娘请,小的在门外伺候。” 陶夭夭镇定自若的点了点头,进去发现这是个小花厅,而上首坐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胡满亨。 胡满亨一见她就全是笑脸:“陶姑娘你来啦,哎多日不见你,我这都好久没吃好东西啦!” “咳。” 他身边的人清了清嗓子,胡满亨这才后知后觉的打住话头,闭上嘴坐回位置。 陶夭夭可第一次见平日在府内横着走的胡家二少爷这么听话,对于旁边这个人也有了个猜测。 她仔细看过去,此人大概二十多岁,五官端正称得上一句英俊,举手投足一看就是正儿八经的公子。 “姑娘请坐,在下胡景尘,多次听舍弟提起过姑娘,只是府上事忙一直未曾得见,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还没等陶夭夭说什么,旁边的胡满亨便嘟嘟囔囔的:“哥你在这就别来这一套了。” 胡景尘瞥了他一眼。 陶夭夭一看就知道这兄弟二人感情不错,她笑着摆手:“无妨,我不过是来府上做工,大少爷事忙是应当的,哪里能府上每个人都认得呢。” 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姿势悠然神色自若,让胡景尘有了多一番思量。 “姑娘当真是青山沟村人?” 陶夭夭笑了:“自然,我本身是隔壁小林子村的,一岁多的时候到了青山沟长到现在,怎么了吗大少爷?” 胡景尘摆手:“没有没有,只是觉得陶姑娘举手投足不像是一般农家教养出来的孩子。” 陶夭夭刚来的时候还会不自在,如今听到这种话已经能坦然对待了。 “大少爷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我自己倒是没觉得。” 胡景尘越是说些无关的话题,陶夭夭越觉得这是有什么事。 否则就像他自己说的,一个每日都要忙着处理事情的大少爷怎么有闲工夫拉着二少爷同她一个村里姑娘在这里东拉西扯? “这次请陶姑娘来,主要是你之前到府上来问的事情。” 陶夭夭心说,总算说到正题了。 “看来是有眉目了?” 胡景尘想了想点点头,却没继续往下说。 他揭开手边的红布,陶夭夭扫过去,托盘里放着十两银子。 “姑娘,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陶夭夭挑眉:“怎么说?” “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姑娘事后能将此事保密。” 陶夭夭面露犹豫,一边的胡满亨还在那嘟嘟囔囔,“让一个姑娘家帮这种忙也不害臊……” 胡景尘用扇子敲了下弟弟的脑袋。 陶夭夭倒是一直对胡满亨这个小胖子少爷直来直去的性格挺有好感的,今天一看他哥哥大概也知道为什么他胖得可爱了,毕竟家里基因在这。 “怎么,难道是我不应该帮的忙吗?” 她笑着问,倒也不像是生气了的样子。 胡满亨被大哥警告,哼哼唧唧的:“倒也不是,可让个姑娘抛头露面跑这种事,万一遇到什么危险……” 他满脸的不愿意:“你可是我请来重要的做吃食的师傅。” 陶夭夭被这一打岔,反而心情放松了许多。 “大少爷不介意的话不如说说看,不知道什么事情我也没办法答应,但是我可以保证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一定会保密。” 胡景尘点点头:“满亨你出去吧,我跟陶姑娘说。” “不,”胡满亨脖子一梗,“我得在这帮陶师傅坐镇。” 还陶师傅……这二少爷对食物的执念就算她也叹为观止了。 陶夭夭忍着笑:“二少爷去吧,我没事的。” 见她自己都这么说,胡满亨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的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提醒她:“陶师傅,我哥要是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你一定要找我给你做主啊!” 结果被大少爷立刻请走了。 “大少爷,我能先问问为什么帮忙会找上我吗?” 胡景尘叹口气,苦笑着摇摇头。 “说到这个,若不是姑娘我还未必这么快会发现,说到底这件事应该是我们胡府感谢你。” “哦?”陶夭夭疑惑,“这话从何说起?” “在这之前,能不能请姑娘先将你之前打听的牙婆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讲一遍?最好事无巨细,这件事很重要。” 陶夭夭见她神色认真不像是随口问问,就将之前杜兰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胡景尘听过,叹了口气。 “不瞒姑娘说,之前我并不知道还有这等事情,前阵子你到府上要满亨帮你调查这件事情,还是他先觉得不对来告诉我,我调查了几日才确定了事情的始末。”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 “事实上,这件事情最后牵扯到的,是我们胡家人。” 第44章 胡家旧事 什么叫最后牵扯到的是胡家的人? 陶夭夭皱眉道:“大少爷的意思是,杜兰确实出了事,而你查到这件事是你们胡家人做的?” 提起这件事,胡景尘也有些难以启齿:“这件事说来话长,如果陶姑娘今日有时间我可以简单给你讲一下。” “你说。” “陶姑娘可能听说过,我父亲原是京官,如今在这里养老,我父亲是家中幼弟,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我大伯早亡,而二伯名叫陶千得。” 胡景尘提到这个二伯,脸色也很不好看。 “我父亲天资聪慧,而二伯虽算不上不学无术,但却并不刻苦用功。后来我父亲做官,他接受了家中的一些产业。” “而我二伯有个更大的毛病,就是好色。” 陶夭夭心中一跳,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家里有些资产,爱美之心本来无妨,只是我父亲常年在京做官,我这二伯在别处用他的身份横行乡里,竟然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来!” 胡景尘提到此事显然也很气愤:“我父亲本人甚至都被蒙在鼓里,直到此事被其他人捅出来,他才知道二伯给他惹了多少祸事,其中还牵涉到人命案子。” “我父亲是个脾气刚正的人,于是回到老家同二伯断绝关系,因为不想他多做纠缠,也不打算分得什么家产。” “后来我祖父母亡故,临终让我父亲看管些二伯,倒不指望能照顾,只是让他别做了什么追悔莫及的事情最后丧了性命。” “我父亲答应了,二伯也答应不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五年前我父亲辞官来到这里,将二伯也带了回来,只是我们胡府在此处,二伯住在镇外的一处庄园里,手下有附近几个村子的一部分田地,还有一些山地之类的家产。” 说到这里,胡景尘闭了闭眼。 “若不是陶姑娘因同村之事找上门来求帮忙,机缘巧合我动了人去查,我还不知道原来二伯其实是在阳奉阴违!” “他知道在我父亲眼皮子地下不能明目张胆的犯事,竟然收买牙婆从中作梗,将好人家的女儿往来售卖!几年都没有断过!” 陶夭夭听到这里,心已经凉了半截。 她没什么表情,木然道:“听了你的说法,我大概对你二伯有了大概印象,既然牙婆会特意到我们青山沟那种小村子里找人,想来是对杜兰也是满意的。” “所以说,她如今都没回来,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事了吧。” 胡景尘垂下头:“抱歉,身为胡家人我们没能约束家人,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真是……” 陶夭夭摇了摇头:“你们胡家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若是想要道歉,等找到杜兰查明真相,让你二伯去给所有被他糟蹋过的姑娘赎罪吧。” 她语气平静,但是语气却异常冰冷。 胡景尘看向她,四目相对,却觉得她似乎想到了别的什么事情。 “胡大公子知道吗。” “什么?” “我虽然不知道我朝律法如何,但我曾经听说过,这世上有一个地方的律法,按照你二伯做的事情来看……他必死无疑的。” 胡景尘愣了愣,随即苦笑。 “虽然我不知陶姑娘听说的是哪里的律法,但我是举人,父亲好歹是京官,我对当朝律法也了解一二。” 陶夭夭挑眉。 “我朝律法,十岁以下人口,无论被卖方是否愿意,一律从重处罚,为奴仆,处绞刑,为妻妾子孙,处三年。十岁以上,可依据被买卖人意愿酌情量刑。” 陶夭夭还没来得及感叹古代律法一定程度的合理性,就抓住了其中一个很关键的点。 “等等,那你二伯拐卖的这些女子,属于奴仆还是妻妾?!” 胡景尘双眼微微睁大,对眼前的女子又有了新的评价,他说这句话不过是照本宣科,却让她敏感的察觉到了其中的漏洞。 “这就是我今日找姑娘来的原因。” 胡景尘道,“我二伯这些年不比早年年轻的时候,做事隐蔽了许多,我再怎么说也是胡家人,若是由我出面去将事情闹大,难免会被他钻空子,找什么名义搅乱视听。” “事实上当年的案子他就做过类似的事情,一开始被查出来,他说是因为我父亲的政敌想要以此作为借口因此诬陷他,后来证据确凿他居然将事情赖到我父亲头上,说是这些女人是我父亲命他暗中操作,用来送给其他官员进行贿赂的。” “若不是他如此,我父亲也不会下定决心跟自己的哥哥断绝关系。” 陶夭夭忍不住冷声感叹:“你这个二伯可真算是六亲不认,能想出这样的借口脑子倒也不全坏了,只可惜没有用在正途。” 胡景尘深以为然。 “所以我二伯不是什么简单就能让他认罪的人,他当年甚至能搅混水以至于最后事情不了了之,这次他也不会轻易就范。” “因此我所设想的第一步,就是让一个看似与他毫无关系的人来牵出整个事情,而这个人……” “就是我。” 陶夭夭微微一笑:“大少爷计谋过人。” 胡景尘连忙摆手称这算不上什么计谋。 “只是我有一事要同大少爷确认。” “姑娘请讲。” 陶夭夭坐姿端正下巴微抬,“从你的讲述里我能感觉到你是个正人君子,令尊也一样,但说到底我今日不过是与大少爷第一次见面,要说了解真谈不上。” “我不过是个平头百姓,无钱无势,我对自己的身份很清楚。” “要说问题,那我可太多了。” “你二伯当年没有认罪伏法,我不相信其中会没有你父亲半点手笔。如今你们突发奇想要将事情查明便让我当这个出头鸟,若是你们之后又反悔想要一家和乐,那我又如何自处?” 陶夭夭的语气故意的有些轻慢。 “我确实对同村姑娘的遭遇很是担心,也很不齿你二伯这种人,但是要说让我为此要付出过多的代价,说实在的,我并不愿意。” “毕竟我还有家人目前被冤枉关在牢里,家里还有十岁的弟弟等我回去,没道理你们自家人和朝廷官员都管不了的事情交给我一个姑娘家来管,不是吗?” “不要说十两银子,就是一百两银子也不值当我为此拼命,我需要在大少爷这里得到的诚意,要比钱财这种身外之物要重要得多。” 胡景尘看着她怔愣半晌,忽然摇头失笑。 “我读书时曾与父亲争辩过一件事。” “我说‘钱财乃身外之物’这种话是不知人间疾苦的人才说得出来的,只是人在追求‘极致的’德行时才说得出的话,也许正确,但却未必真实。” “我只是没想到,会从姑娘的口中听到这句话。” 陶夭夭摇摇头。 “胡大少爷,‘钱财乃身外之物’这句话,并不是所谓追求极致德行才说得出的。” “也许我的理解不对,但我觉得包括这句话在内的一些所谓名句,并非是用来评判和要求别的人,而是来约束自身。” “‘钱财乃身外之物’,并非是觉得世人都应该不追求钱财视金钱如粪土,而是用来在某些必要的时候提醒我们自己,活在这世上除了钱财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相比于这些,钱财才是所谓的身外之物。”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也是同样的道理吗。” 胡景尘在读书的过程中同父亲、老师和同龄人都有过不同程度的辩论,早就明白很多事情只是个人观点不同没有对错。 第45章 既然我们目的一致 此时听着陶夭夭这样说,胡景尘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让他知道原来还有人是用更不同的视角去评价这件事。 对于陶夭夭心血来潮的一番言论,胡景尘只有一句感叹。 “陶姑娘为女儿身当真是可惜了。” 陶夭夭没有因为两人三观不同去同胡景明争论这句评语,只是笑着说了句话。 “或许正是因为我是女儿身,才能有今日的我呢?” 胡景尘沉默半晌,重新开口。 “我相信陶姑娘的为人,不妨同你多说一些。” “其实你担心的正是我担心的,这么多日我查出二伯的事,其实并没有告知我父亲。” 陶夭夭注意到,此时的他脸上没有太多的笑容,反而很是严肃。 “其实从千年开始,我父亲已经将府内绝大部分的事情都交到了我的手上,我弟弟你是认得的,他对于这些没有兴趣,倒是对经商有些研究,而我如今有举人功名在身,要考虑的很多。” “无论最后是做官还是身为胡家的当家人,我必须处理好我二伯的事情,否则再任由他做这种事抹黑,胡家的前途才真是要毁于一旦。” 对于其他冠冕堂皇的借口来说,这个理由显然对陶夭夭来说真实得多,也可靠得多。 “所以胡大少爷,我可以跟你确认吗,你到底只是希望你二伯受到些教训日后不再做这种事,还是已经下定决心,要他为自己这么多年来做的恶事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的问题直指核心,直白坦然,胡景尘避无可避。 但事实证明,这个大少爷确实有值得人高看一眼的地方。 他很快就坚定想法道:“当年事发,我二伯曾经有一次能够重新做人的机会,但是他并没有珍惜,而是选择了继续作恶。” “这次无论最后结局如何,即便是他真的有了悔过之心,也不该是由我来原谅他。” “胡府和我父亲对他都仁至义尽,至于他是不是罪无可恕,那是该有官府和律法决定的事情。” “如果父亲那里有任何问题,我来解决,我是胡家现在的当家人,我有责任处理好这件事。” 陶夭夭点点头。 “好,那至少在目的上,我们终于达成共识了。” “我可以帮胡大少爷这个忙,这件事我可以去暗中调查,但我必须跟您提前说明,如今我家里发生了很大的事您也知道,我可能会以这件事为优先。” “我知道,我听满亨说了,说是你家里人被说是那个县衙一直通缉的采花贼因此被羁押,只是不知内情如何?” 陶夭夭苦笑:“胡大少爷不知,我虽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因为我将婶娘家的弟弟的户籍拿到手的事情同她有了些纠纷,恐怕事情就因此而起,我现在在调查她的二儿子陶海,他正在镇子上的赌坊给人看场子……” 她将自己这些日的调查和猜测说了一番,胡大少爷想了想。 “既然我要你帮忙,你有事我既然也要尽一份力,我家同县衙还算有些关系,虽然这种案子我们也没办法插手,但问些情况肯定是要比你方便得多,之后我会立刻去打听一下。” “那就再好不过了,多谢胡大少爷。” “没关系,小事而已不足挂齿,你家里人那边我也会去说一下,至少在这段时间里让他好过一些。” 陶夭夭对于这点真是发自真心的谢谢他,毕竟如今她最担心的一是案件的进展,其次就是猎户在大牢里随时有可能受罪。 最后胡景尘向陶夭夭简单说了一下他发现的关于他二伯陶千得所作所为的一些过程,但是其实也没什么进展。 大概同陶夭夭调查采花贼的事件一样,只是知道结果,但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了结此事。 “我知道了,那今日先同大少爷告辞,我回去看看此事有没有什么突破口。” “好,蛮横那边的活计你先停下,我同他说了,如今你有更多事情肯定是分身乏术的。” 陶夭夭谢了他的体贴,告辞出了院子。 “哎,陶姑娘您出来啦,二少爷说您谈完后去他的院子那过一趟,要是有人问就说您今日是来找二少爷的。” 陶夭夭想起胡满亨就想笑,点点头去了他的院子。 胡满亨在喝茶,一见她就放下手里茶碗上上下下打量:“哎呀你没事吧?” “我只是跟你哥谈点事情,能有什么事?” “哎,我哥那人打小心眼就多,我这不是怕你上当受骗嘛!” “那我谢谢二少爷了,你放心吧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暂时不能来府里给您做菜了。” 提起这个胡满亨就伤心。 “唉别说这个了,我那几个朋友都久仰你的手艺很久了,这次知道聚会吃不到你的手艺,都捶胸顿足的呢!” 胡满亨跟她表达了好一会儿关于他短时间内不能吃到美食有多痛苦,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将人送了出去。 “你可要快点办完事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要客气,来找我就行了!” 胡满亨拍着自己的胸脯,脸颊的肉肉一颤一颤的,陶夭夭忍着笑同他告辞。 走了这一趟,听了不少事,还拿回来了十两银子。 胡景尘说这十两是先给她的,如果最后能事成,他自然还会感谢她。 陶夭夭回到同春饭馆的房间里收好银子,心说她虽然前阵子因为钱紧一直想着能不能弄些新法子赚钱,可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赚法。 胡家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不好随便找人商量,就躺在床上捋整个事情。 其实她在路上就在想了,她知道的不过就是杜兰被她二姐杜鹃带到村子里的牙婆骗去说是到镇子上的胡府当下人,结果其实是被胡景尘的二叔胡千得骗去。 胡千得人住在郊外的庄子,只是不知道那些被他骗去的姑娘人会不会也在那里。 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杜兰的姐姐杜鹃到底对整件事情知道多少,她是一样以为杜兰是去当丫鬟,还是知道牙婆不安好心,甚至知道更多? 陶夭夭觉得杜鹃虽然是其中一环,但如果真的知道胡千得的事情倒不至于。 牵扯到这当中的几个人物知道的就是胡千得、牙婆和杜鹃,杜鹃的男人屠户在镇子上有摊子,人应该是住在附近的另一个村子。 比如杜兰爹娘之类的,他们也是受害者,知道的内情还不如陶夭夭自己多,之后有机会可以去了解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但是并不是关键的人物。 而这三个人中胡千得要到庄子才能见到,牙婆如今找不到人,杜鹃应该也是可以找到的。 陶夭夭想了一下,如果杜鹃真的知道什么,她去打听一个不甚可能会打草惊蛇,最好的办法还是有什么方法能顺理成章的让她接触到胡千得…… 嗯? 陶夭夭忽然面露疑惑,直接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 胡景尘说他二叔十分好色,那买卖这些姑娘肯定是要长得好看漂亮的,既然都是这十里八乡,那为什么没有找到她的头上? 杜兰虽然长得也不错,但陶夭夭的模样这么好,她婶娘又是见钱眼开的主。 如果牙婆真的到处找好看的姑娘给胡千得,那在她被许给秀才之前总是会被胡千得问过吧? 还是说这时候的消息真就闭塞到“酒香也怕巷子深”? 这件事陶夭夭有些想不通,但是她最后决定,还是等第二天先去杜鹃男人也就是屠户摊子上碰碰运气。 只要不真的打草惊蛇,演演戏她还是会的。 第46章 镇子上的范屠夫 陶夭夭在街上走走停停,路过肉菜摊子就会低头看看。 “姑娘,这是您的菜,一共十文!” “多谢小哥,给,对了,这附近有没有哪个摊子有卖肉的?” 她将买来的菜装进背篓里,看似随意的问道。 “您往前再走一点有两家,马屠户和范屠户的摊子,您都可以去看看。” 陶夭夭如今穿的是自己做的那件衣裳,加上她容貌漂亮,走路气质又同寻常村里出来的姑娘不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大户出来的女子。 她买菜掏钱也不讨价还价,摊贩小哥也愿意多聊几句。 他压低声音对陶夭夭道:“这里多跟姑娘说两句,您最好还是去马屠户那买,那是个老实人,虽然不太会做买卖但是刀上从来不短斤少两的!” “多谢小哥提醒。” 陶夭夭离开菜摊,心说可惜她今天还真就不能去马屠户那里买肉,因为范屠户才是杜鹃的男人。 结果她走着走着,却发现本来说是马屠户肉摊的位置吵吵闹闹的。 她走到附近扫了一眼,发现范屠户在对面的摊子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陶夭夭走到范屠户摊位上低头看了看,又转头看看对面的摊位,也一副凑热闹的表情小声问范屠户:“哟,这对面是怎么啦?” 范屠户一见是个美貌的姑娘搭话,自然愿意回答。 “你看见那个生气的没,那是东来饭馆的掌柜,前些日子跟对面定了肉结果没能按时送去,现在找上门来啦!” 陶夭夭点点头:“哎,失信于人是不好,不过这为什么没送去呀?” 范屠户听她这样说心里暗笑,又见她问原因,眼睛转了转:“哎,那谁知道。” “你不知道那我去问问。” “哎哎,姑娘!” 范屠户自然要装不知道的,可陶夭夭直接跑去问了他拦都拦不住。 “哟,这是吵什么呢。” “与你有什么……”那掌柜的正在气头上,他来算账以至于这马屠户的摊子都没人过来卖肉,陶夭夭过来问话他下意识的就一起发脾气。 结果回头一件是个姑娘家,他收了收表情,但是还是一副不太乐意的样子。 马屠户直到刚才都被骂得抬不起头来,他昨日已经赔了很多钱可这东来饭馆的掌柜还是不依不饶,今日更是在这说了大半天。 此时他见有人过来,赶紧擦了擦头上的汗。 “姑娘,您是来,买肉吗?” 跟膀大腰圆的范屠户不一样,马屠户身材有些瘦,看上去很没有屠户的样子。 “是啊,本来想看看肉结果看见这吵架呢,这是吵什么呢,该不会是这肉有问题吧?” 马屠户嘴笨,只能摆手:“没有没有,这肉都是好肉。” 可这东来饭馆的掌柜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在一旁阴阳怪气:“哎这肉是好肉,可惜人不是什么好人!” 嚯。 陶夭夭心说这掌柜的倒是脾气不小。 “这是怎么啦?” 那掌柜巴不得搅和大:“姑娘不知道,我这前些日子有贵客在我饭馆定了宴席,我来这里订肉,说得好好的,结果今天一早居然他没送来!这不是耽误事嘛!这贵客今日可吃什么才好!我拿什么招待人家啊!” 这掌柜的捶胸顿足像是家里死了人一样,陶夭夭还真就看不出来他是在演戏,但是陶夭夭有脑子。 “是啊是啊,这也太过分了,这耽误生意可是大事儿,这他可怎么赔啊。” 马屠户脸都憋红了:“我、我赔了银子的……” “你只赔了银子有什么用!”这掌柜见有人捧场更嚣张了,“那得罪了我的客人,万一日后他不到我这里来了呢!这损失你能算得出来吗!” “做买卖最讲究的就是信誉,你这都不懂还摆什么摊!” “哎,可是这肉为什么送去呀?” 陶夭夭一副看热闹的好奇样子。 “我,我今早发现,我宰好的猪让耗子给啃了……” 陶夭夭隐晦的扫了一眼对面范屠户的摊子,随即又摇了摇头。 “唉算了,我去对面看看。” 陶夭夭回到范屠夫摊子上。 “唉,这掌柜和屠户都是飞来横祸呀。” 范屠户幸灾乐祸:“自己犯的错这样也活该!” 陶夭夭为了演技自然,不再关注对面,而是看起肉来。 “这块这块,你送我些骨头吧。” 范屠户见她买肉不讲价心里高兴,二话没说就顺手放了几块本来也不会有人买的大骨。 而对面马屠户见本来要买肉的客人去了对面自然心里不好受,但是他也没说什么。 陶夭夭今日撞到这件事实属意外,按理说她不该管这个闲事,但看着对面马屠户挨欺负的样子又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她想了想,决定先留个后路,如果不影响她本来要做的事,能帮上就顺手帮一把。 于是她拿着肉又几步走到对面,喊住了那个骂够了要走的掌柜:“哎,你是东来饭馆的掌柜是吧?” “对啊,姑娘有什么事吗?” 陶夭夭微微笑着:“是这样的,我如今是镇子上胡府家的帮工,前几日听说我家少爷想要情人订宴,这不凑巧在这碰到了,你那要是行我回去问问我们少爷。” 此人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偶然有个大主顾可能上门,眼睛都亮了,态度跟方才截然不同:“哎呀那真是谢谢姑娘了,我是东来饭馆的孙掌柜,您要是订席随时来找我!” “那行,若是少爷需要估计会让府上人来问的。” 陶夭夭态度也就是一般客气,这孙掌柜没觉得有半分不好反而觉得是应该的。 这街道一共就这么宽,两边说话听的一清二楚,范屠户这才知道这在她卖肉的漂亮姑娘居然是胡府的,后悔刚刚没有更殷勤的一点。 要知道这些大家大户一定肉就定可多呢! 只是他们一般都有固定定肉的铺子,像他们这种散屠户许久也未必碰得上一次。 不过范屠户可不是脸皮薄的人,他赶紧抻着脖子喊陶夭夭:“哎姑娘,府上要是有需要肉的你也提提我啊,我这可都是好肉,需要的话现杀也行!” 这可是你主动搭话的。 陶夭夭又走回来:“行啊,哎你是哪个村的啊,还是就住在这镇子上?” “姑娘我是小林子村儿的,你去打听他们都知道我范屠户。” “原来师傅姓范,哎呀小林子村儿,那离我们村儿可近呢,我是青山沟村的。” 范屠户立刻喜笑颜开的:“哎呀这不是巧了吗,我家那婆娘就是跟你一个村儿的!” “哎呀,你该不会是杜家的二姐夫吧!” 陶夭夭装得比他还意外。 范屠户现在心情可是真好,一听她叫自己“二姐夫”人都飘起来了,觉得有她这层关系日后想来这胡府总会来些单子。 “对对!我媳妇儿就是你们村儿的杜鹃!”他巴不得同陶夭夭多聊一些,“哎呀你这是在胡府做下人吗?” “不是不是,如今只是帮帮忙,但是我们村儿的情况姐夫你也知道,家里太困难了,我又是在婶娘身边长大的……” “胡府条件挺好,我也在考虑要不要进去当丫鬟。” 范屠户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暗中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陶夭夭,心说这模样只是去当个丫鬟岂不是太可惜了? 然而这话是不会当面说出来了,两个人又客套了几句,陶夭夭就离开了。 她拎着买来的菜肉篮子,一路去了胡府。 因为胡家两位少爷的缘故,现在下人都知道这陶姑娘是二少爷眼前的红人,见是她来拦都不拦,直接就让人进去了。 陶夭夭让人把篮子送到二少爷灶房,自己去找胡满亨。 第47章 第一个好朋友 胡满亨听说陶夭夭是带着食材来的,本来还喜笑颜开。 “那就是个幌子。” 陶夭夭无情戳穿。 胡满亨哭丧着脸:“你是来找我哥的?” “还不用去找大少爷,你借我个人就行了。” 胡满亨一脸期待的看向陶夭夭:“那我帮你忙,你怎么谢谢我,你要不要去灶房看看?” 陶夭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就是下碗面也行啊!” 胡满亨拍着自己的肚子:“你看你看,我现在胃口不好,人都瘦了。” 陶夭夭看着他那圆润的肚子:“你要是这样能瘦下来,那倒也是件好事,少爷你要节制下饮食了!” 胡满亨可怜兮兮的。 “行啦,那你帮我把胡贵叫来吧,我去给你下面。” “行行行!”胡满亨高兴极了,“胡福,去把胡贵找来。” 胡贵本身就是他院子里的人,马上就跑了过来,给少爷和陶夭夭见礼。 “胡贵,这镇子上有个东来饭馆,你一会儿去一趟,就说胡府二少爷要请朋友吃饭要订桌酒席送到府里。” 陶夭夭仔仔细细的说,胡贵听得认真。 “有人问你要什么菜色,你就说听说今日店里有个贵客定了一桌酒席,把他们酒席的菜色问到,记得一定要问真的,那个掌柜是个滑头,说不准会编一套更贵的给你。” “然后你要装作担心食材是不是好东西,问店里的肉是谁供的,这个我也要知道。” “其余的消息你问得越多越好,可知道了?” “姑娘放心吧,我都记着呢。” 胡贵领命去了,陶夭夭也进了灶房。 她知道这一来一回话要说详细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说是逗胡满亨只给他下一碗面条,实际上怎么能呢。 至少得让惨兮兮的二少爷这一顿吃满意了,就还能在事情结束之前再挺一阵子。 于是陶夭夭用买来的猪肉做了个炸酱面,炒了一个素菜做了一个肉菜。 胡满亨高兴得很,还破天荒的邀请陶夭夭跟他一起分享好吃的。 “二少爷,玉香姑娘来了。” 陶夭夭正吃面,听着觉着这名字耳熟。 胡满亨不高兴的皱了皱眉:“让她在门口说,又干什么呀!” 玉香不太受胡满亨待见,对这样已经习惯了,只是这一次她一进门,看见陶夭夭居然坐在桌上,差点没维持住表情。 有些日子不见,她还以为这女人终于因为什么原因被二少爷厌弃了,结果这下子都同桌用饭了!!! 玉香心里生气,她又是个不能忍气吞声的性格,脸色就很难看。 “二少爷,是老太太让我过来的,说是前头在量今冬的新衣让你去一趟。” 胡满亨正吃东西呢,看都没看她一眼:“不去,就说我在吃东西呢,让量尺寸的明日再过来吧!” 本来对于胡府这样的大主顾,有什么不方便衣坊别说改日再来一次,就是一天多跑两次那也是愿意的。 可玉香却阴阳怪气道:“二少爷这不太好吧,好歹是老太太让我来叫的,您这不过去反倒陪个下人吃饭,我是不知道怎么跟老太太说。” 胡满亨还没反应,陶夭夭就已经心说好家伙。 虽然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是来去胡府几次也知道这个时候下人该有的样子。 这胡府就算是胡景尘也是惯着这个弟弟,这丫鬟什么来历这么英勇的? 陶夭夭没觉得,胡满亨却生气得很。 “你这丫鬟怎么回事!陶姑娘是我的客人,不是什么下人,你怕不是把自己跟旁人记反了,记不住就滚回去记!胡福,教完了把人给老太太带过去!” 胡满亨到底是胡府的二少爷,是耍宝还是发脾气那都是随他自己喜欢,教训个下人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陶夭夭在心里摇摇头继续吃面,胡满亨见她镇定自若,心里又觉得这才对。 那边胡福把人带走,教训人的事儿自然不需要他这个跟二少爷一起长大的贴身小厮做。 他看着另一个下人结结实实的给了玉香五个巴掌,打得脸当时就肿了起来,嘴角带血。 他也一改在主子和陶夭夭面前好说话的样子,看着摊在地上的玉香冷笑了一声。 “玉香姑娘这些年在老太太身边伺候,这是胆子被养大了。胡福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自己也知道,旁的主子们留着你在这府上不过是因为你这模样长得有福气,但是你要是再这么作下去,就别怪少爷手下不留情了。” 他说完也不管玉香的反应,让人带着她去了老太太那,人没往正院带怕惊了人,只是同伺候老太太的方姑姑说了一番。 方姑姑皱了皱眉,也叹了口气。 “这玉香是个心大的,还偏惹到二少爷那去了,你让少爷放心,太太这我来说。” 胡福走了,方姑姑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玉香。 她也就这脸与早去的小姐有几分相似,这性子可真是天差地别。 老太太是因着想念女儿才留着她在身边,怎么可能让她跟自己的儿子牵连上什么关系? 也不动动脑子,真是无药可救! 只这会儿前头有人,也不能直接带去给老太太看,方姑姑想了想,叫了个丫鬟过来。 “先把她带回去看着” 玉香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脸已经被打得麻木了,脑袋嗡嗡的疼。 想着自己脸上的伤,和这一路过来其他人暗中嘲笑的眼神,她气得心里发狠。 这一切都是因为二少爷院子里那个姓陶的小贱人! “阿嚏!” 陶夭夭偏着头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你可小心点别得了风寒了,如今天可凉的。” 胡满亨吃完东西心满意足的和她闲聊。 陶夭夭摆摆手玩笑道:“风寒不能,怕不是有人背地里骂我呢。” 胡满亨上下看看她,皱了皱眉头:“哎你这衣服确实有点少了,这也太单薄了。” 他拍了下手:“哎,正好我要衣坊的人明儿个再来,不如明天你也来,给你也做上几身。” 陶夭夭的手摆得更厉害了。 “可别了少爷,我就是来做工的,您这府上做的衣服哪里是我干活能穿的。” 她笑得厉害:“实在不行您给我折成银子,我自己去做两身,总归不会给你丢人的。” 胡满亨瞅她:“你可真是个小财迷。” “哎,这就对了,你爱吃食我爱银子,所以我们两个才这么对脾气呀。” 陶夭夭可没那个心思弄什么清高人设,她很坦然承认自己就是喜欢银钱,倒是把胡满亨看得张口结舌。 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陶夭夭可是真对他的脾气,他想想对方说的也没什么不对。 “哎呀怪不得我总是找不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是我见过的人太少了,这对脾气原来也不是要看门第的,认识你可太好了!” 陶夭夭也笑了:“让我当二少爷的朋友是可以,但是朋友归朋友,这给你做吃食的银子该给还是要给的。” 胡满亨拍着自己胸脯保证:“你放心吧,我是不会亏待朋友的!” 陶夭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异世界的同龄朋友,居然是个吃货胖少爷。 两个人说笑着,胡贵回来了。 “不着急说,你先喝口茶。” 胡贵道谢,倒茶喝了一茶盏,才开口。 “我按照姑娘说的去做了,但是没有直接问掌柜的,而是问了他们那个一个伙计。”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 “他说今日确实有一桌上好的酒席,这个是单子。” 陶夭夭接过来,扫了一眼只能认个大概,她转手又给了胡满亨:“二少爷帮我念念。” 胡满亨如今拿她当朋友,自然没什么意见,不过两人的互动在平日不伺候在胡满亨身边的胡贵看来就有点诡异了。 他等在下面,心说这陶姑娘该不会就是日后的二少夫人吧?! 第48章 想小毅了 “素香汤、小天酥、过门香……” 胡满亨一样一样的念,陶夭夭赶紧伸手打住:“停,能不能来个人最好是知道这些是怎么做的,我对这些文雅的名字不熟。” 胡满亨拿着单子愣了愣:“那还用找什么人啊,我就都知道。” 他指了指:“小天酥这是鸡肉炒的,过门香里有猪肉、羊肉……” 胡满亨说起美食兴致勃勃没有半点不耐烦,说着说着自己还暗地里咽了下口水。 陶夭夭全都听完若有所思:“听起来这一桌肉菜还不少。” 胡满亨不但是吃的行家同时好歹也是胡府的公子,他扫了一眼道:“这一看就知道是用来宴客的,我们这边的宴客席素菜都少,讲求大鱼大肉,这牛肉价贵,红肉大部分都是猪肉。” 胡贵接话:“确实是这样的姑娘,我听说这酒席今日一共有四桌,那饭馆是把二楼雅间的帘子掀起来打通了给安排的地方。” 陶夭夭点点头心里有了数:“你还问到什么了?” “嗯是这样,说是店里材料都够用,肉也是新肉,是在镇子上范屠户那里进的就是前两日的事。” “这里面果然有问题。” 陶夭夭在吃饭的时候就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给胡满亨讲了,此时她道:“今天那的掌柜在摊位那里骂了半天,看样子倒是很生气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但是也不太说得通,那姓范的不过是个屠户罢了,这件事本身是他帮着范屠户,还是他自己就跟马屠户有结怨?” “这种事派人去问问就知道了,胡贵你去吧。” “我觉得不行,这种事只是普通的问恐怕打听不来,你有时间去问问大少爷吧,看看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心,肯定查得明明白白。” 陶夭夭离开胡府回到同春饭馆,才听钱掌柜说今日宋铁匠来找过她但是似乎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晚上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后背有些酸疼,想着如今猎户在大牢里不知道怎么样,陶毅也在跟着吴婶他们一起住,她的心情有些许低落。 无论她曾经有多么习惯一个人,可人一旦有了牵绊就没有办法轻易放下的。 睡前她决定,明日要回村里看看。 因此第二日一大早,陶夭夭就跟钱掌柜说了一声,自己带着些买来的小零食坐牛车回到了村子里,直奔自己家而去 “哎呀,是三丫头!” 吴婶转头喊:“小毅,你姐姐回来啦!” 陶夭夭还没来得及问候一句,陶毅的身影就已经朝着她飞奔而来。 “慢点慢点,别摔了!” 陶毅这些天没看见姐姐,过来就扑上了她的大腿。 “姐。” 陶夭夭的心忽然安定了不少,她蹲下抱了抱陶毅,被吴婶拍了拍肩膀:“哎你们姐弟俩有什么话屋里去说,在这也不嫌冷得慌,进去进去!” “这些天麻烦吴婶了。” “哎什么话,这在村里不挨累不受冻就能干的活儿,这么好的事儿上哪找去,我都不敢同别人说,怕人眼红呢。” “还是吴婶会说话。” 陶毅还抱着她不撒手,陶夭夭摸了摸他的头。 “小毅有好好喝药吗?” 陶毅点了点头:“前天喝的。” “小毅这孩子想你呢,但是不哭不闹的,就是问过一次你什么时候回来。” 吴婶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也十分感叹,这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可惜摊上那么一个娘和婶娘,否则日子会好过得多呀。 “我也想着这次走的时候把他带走,之前是我欠考虑了,不如直接趁着这次交给他老师去带。” 吴婶刚听到前面本来还想说不用跟她客气,陶毅听话她带起来也不费事就是多一张嘴罢了。 但是一听人家是要送到老师那去学东西,她就连连点头,陶毅也抬头眼睛亮亮的。 “要的要的,趁着年纪小去学点东西,日后要是能走出我们这巴掌大的地方出去多见见世面,那也算是有大出息了。” “所以房子这边的事还是拜托婶子了,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您可告诉我。” “哎,没什么不方便的。” “婶子,这村里最近有什么事吗,比如官差有没有来过,我婶娘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吴婶子想了想:“你婶娘最近挺安分的,你不在村里她也闹不出什么花样,都跟往常一样,顶多是同人有些口角。” “官差倒是来过,问了赵猎户的事儿,可赵猎户的事儿村里人知道的也不多,那些官差在村长那呆了好一阵。” 陶夭夭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在家里收拾起要带走的东西来,上一次她走得急,这次连同陶毅能多带些。 她雇的牛车还在村口等着,吴婶子也不再留她,帮她收拾好东西一大一小送上了车。 “姐,我们是要去镇子上找老师吗。”在车上,刚刚一直插不上话的陶毅小声问。 “是,姐姐要把你送到老师那去,日后你就要每日跟着老师学习了,不过姐姐有时间会去看你。” 陶毅想了想,才明白姐姐的意思是他们到了镇子上也是不住在一起的。 “姐姐不能也在老师那一起住吗?” 陶夭夭听笑了。 “当然不能啊,你师父家里是医馆,你是他的学生才可以去住,姐姐又不是医馆的人,也不是刘大夫的学生,怎么能跑到人家去住。” “那姐姐住在哪啊?” “姐姐暂时住在同春饭馆,你记得吗?” 陶毅一共只去过一次镇子上,自然是有记忆的:“记得,上次我和姐姐吃饭的地方,还有很好吃的肉。” “哟,看来你对肉记得很清楚呀,等之后姐姐再给你做。” 陶毅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那大力哥哥也跟你住在一起吗?” 陶夭夭笑意微顿,半晌才摇了摇头。 陶毅还是个孩子,猎户被带走那日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其实还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因为身体不好也不怎么一个人到村子里去玩,更不知道旁人在议论的事情,吴婶子也不会主动跟他念叨这些。 尤其当时陶夭夭也随后走了,所以在他看来只是大力哥哥和姐姐都去镇子上了,具体去哪他并不是很清楚。 陶夭夭摸了摸他的耳朵。 “大力哥去做别的事情了,如今不跟我们在一起,我们要等他回来才能回到村子里。”她的语气渐渐坚定,“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忽然又语气一转,变得明快起来:“这些都不是小毅需要想的事情,因为之后就算我们回到村子里,你也还是要在镇子上同老师学习,不过如果你学得好,每隔几日老师应该会让你会村子里休息一天。” 陶毅眨了眨眼。 “可是我想跟老师学习,也想跟姐姐和大力哥住在一起。” “傻弟弟啊,姐姐今天就教你一句话,叫‘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她笑着把人揽在怀里,“你这个年纪就是该学习和吸取知识的年纪,等你读书识字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等你出息了,就可以想去哪里去哪里。” 这样的话,吴婶倒是跟他说过。 她说姐姐不容易,让他一定好好学本事,日后照顾姐姐。 “我一定会好好学的,我会给姐姐赚很多银子,让姐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陶夭夭愣了愣,抱着他笑个不停。 “哎呀你可不能这么想。” “虽然银钱能让我们过上更好的日子,但是你学习却不能从一开始就以银钱为目的,如果你只是想赚银钱,并不需要刘大夫这样的老师。” 第49章 把小毅送走咯 陶夭夭难得收了几分笑。 “家里需要的东西姐姐和大力哥可以赚钱买,但是你自己学学问能做什么,这是你需要你在学习中自己去慢慢去发现。” “这个过程也许很长也许很短,也许这个目标会随着你长大而改变,但是这个目标对你的人生来说,非常重要。” 她看着陶毅似懂非懂的眼神,“不过当然了,如果等你长大了还是觉得更喜欢银钱,姐姐也会支持你,那我们就可以当个大商人,也不错!” 姐弟俩一路上的气氛都很好,到了镇子上,她先领陶毅到了同春饭馆。 “哟,陶毅来了。” “是,先让他过来吃点东西,晚一点送他老师那去。” 钱掌柜摆摆手:“后厨这个时辰不忙,你去占个灶吧,我也跟着沾沾光!” 陶夭夭无奈的卷着袖子:“掌柜的你不是要这大晌午的就喝酒吧。” “哎,你这话说的,我能嘛!” 陶夭夭心说你怎么不能,她还亲眼见到过。 她去了后厨,钱掌柜和陶毅坐在大堂角落的位置上,一大一小看着还挺和谐。 “哎,你姐姐这手艺啊,真不错。” 钱掌柜拿着个茶碗摇头晃脑的。 然而他的话引起了陶毅的强烈共鸣,“姐姐做的最好吃。” 要知道,陶毅是这些天才有这么强烈的感受。 以前还在原来家里的时候,陶毅几乎没吃过什么肉,更不用说昂贵的猪肉。 他第一次吃到肉,就是上次陶夭夭带他来这里,吃到的那份炖野猪肉了。 后来他同姐姐住在一起,吃的都是她的手艺,他甚至没意识到那是陶夭夭不同,而是以为肉本身就该是这么好的味道。 旁人做东西不好吃,那是因为东西不一样。 结果最近几日,他眼看着吴婶用他们家的灶,他们家的肉,做出了同陶夭夭完全不一样味道的东西。 才渐渐发觉自己的姐姐有多厉害。 钱掌柜听着陶毅断断续续的讲了这些事,看过去的时候居然是一脸羡慕。 “哎,你和赵猎户可真是命好啊,能日日吃到陶姑娘做的东西,可真让人心里泛酸。” 钱掌柜想了想,忽然低头问道:“哎,你姐在家里还给你们做过什么好吃的?你说个样子就行。” 陶毅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居然报出了好多样来,其中有些钱掌柜都没吃过。 “你姐姐会这么多,连腌菜都会那么多种?”他咧着嘴,“好家伙,这丫头光腌菜就能去开个腌菜铺子了!” 陶毅听见钱掌柜夸陶夭夭,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钱掌柜此时倒有几分后悔:“说起来之前我跟你姐姐做过一笔买卖,当时我该劝她用那些银钱在这镇子上买个铺子,以这丫头的手艺,不管做个什么吃食都能红火!” 陶夭夭刚准备好食材,这边冲了糖水给陶毅端过来,正听见钱掌柜说到这句话。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钱掌柜的背影,直到陶毅看见她喊了她一声。 她放下糖水走了,陶毅捧着碗,喝到嘴里有微微的甜味。 “家里没有多少银钱了,盖了新房子,还被我娘拿走许多。” 他小声道。 陶夭夭在同春饭馆来来回回,钱掌柜对她的情况知道一些,但是从来没有多问过,如今听这孩子开口不由得有些好奇。 “你娘?” 陶毅虽然是个孩子但是很聪明,他也记得陶夭夭说钱掌柜是个好人,不过更多的还是他自己的感觉。 两个人坐着聊天,一来一往就聊了许多。 钱掌柜听完后半晌才摇了摇头,只感叹了一句。 “你姐姐不容易。” 他们聊了很久,没一会儿陶夭夭就端着菜后面还跟着帮忙的小二哥一起过来了。 “饭菜都好了,快趁热吃了!” 钱掌柜刚听完陶家那些破事儿,此时再看言笑晏晏的陶夭夭,心里的滋味儿更复杂了。 陶夭夭敏感的感觉到气氛好像不对:“怎么了吗?” 陶毅不说话,还是钱掌柜反应快:“没有没有,刚刚我跟这孩子在聊,你这么好的手艺应该在这街上开个铺子。” 陶夭夭给他们盛饭分筷子,闻言“哈哈”一笑:“掌柜的这么大方呀,就不怕到时候我开店抢你的生意?” 钱掌柜一抬下巴:“哼,我钱某人在这镇子上开了这么多年饭馆,难道还没有这点容人之量?” 陶夭夭赶紧耍宝赔罪:“是我失言是我失言。” 钱掌柜很满意,但忽然语气又是一转。 “不过就算旁人我有这个容人之量,你这个手艺满镇子怕是也照不出来第二个,我确实是有些担心,所以我有了个更好的法子。” 陶夭夭夹了一筷子土豆丝给陶毅,“您不会还惦记着让我到您这来做工的事儿呢吧?” 钱掌柜摆了摆手:“哎,你都已经拒绝我了,我怎么能强求,我是有了个更好的主意,哎如今你事情多,待这段时间过去我再同你商讨,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陶夭夭鼓了鼓脸:“掌柜的,您这话说一半留一半,这是存心吊我胃口呀!” “你先别想这个,吃菜,吃菜!” 钱掌柜到最后也不肯说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陶夭夭问不出来,只能先带着陶毅去了妙手堂。 今儿个在前头的是刘老大夫,他本来还端着一副高深老大夫的架势,一见进来的是他们两个又拎着包袱,立刻脸上满是笑意:“哎呀你们来啦,等等啊。” 老爷子走到后面一嗓子中气十足:“云鹤,陶丫头把你学生给你送来了!” 陶夭夭拉着陶毅哭笑不得的:这什么叫法啊。 刘云鹤正在后面弄药,一手的全是汁液,听见前面的喊声去洗了个手,才一边擦手一边走了出来。 “嘿你这孩子,怎么不紧不慢的,陶丫头这么好,陶毅又这么乖,你在这端老师架子想吓唬谁呢?” 刘云鹤无奈: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没有要端什么架子。 刘老爷子当然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但是刘云鹤多年不肯收学生,如今难得收了学生还是就在他眼前,这么好的机会不挤兑挤兑儿子那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要知道,这些日子刘云鹤没说什么刘老大夫可天天琢磨这陶毅什么时候到妙手堂来。 “刘大夫,我知道拜师要六礼的,只是我不知道具体是要在哪个日子因此还没着急准备,如果定下来了您告诉我一声,我如今住在同春饭馆。” “不必,我知道你如今有事,拜师礼我来准备。” “这怎么行。” 陶夭夭正色:“这拜师礼是大事,既然该是我们做的就不能偷这个懒,况且这对小毅来说也是一生一次的大事,还请刘大夫务必交给我。” 刘云鹤被她的认真影响,意识到自己的话也有不妥,自然是同意。 “那我到时候会告诉你的,小毅可以先跟着我,拜师礼不急,我请了人来,路上估计要许久。” 旁边刘老大夫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陶夭夭走后,刘云鹤带着陶毅让他认识妙手堂,先给他安排好了房间。 刘老爷子见缝插针的在旁边问他:“你这是都请了谁来,怎么也不告诉我?!” 刘云鹤看了他一眼:“爹你糊涂了,拜师这样的大事自然是要把师门上下都请来的,我早在决定收陶毅的时候就发出消息去了。” 刘老大夫胡子一翘一翘的:“你!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和师父!” 刘云鹤对自己爹也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我以为您在知道我要收学生的时候就该有这个准备。” 他看着刘老大夫坐立不安,又无情的插上了最后一刀。 “我收学生这么大的事儿您是一定要在场的,就算不想见我娘也没用。” 第50章 不知道自己是谁 陶夭夭的两件事都还没等到进展,猎户这边已经要过堂了。 她走在秋日的街上,冷风吹得她肩膀微抖。 陶夭夭如今满脑子里都是自己以前从电视剧和小说里看来的古代升堂问案的情形。 这年代破案都是基础手段估计冤枉个个把人不在话下。 她越想心里越没底。 钱掌柜都劝她今日不要去,大不了让人代她去之后传话给她,估计也是怕堂审出什么问题陶夭夭受不了。 可依她的性子,若是让别人去只是怕会更不放心。 陶夭夭到的时候衙门口还没有什么看热闹的百姓。 她独自站在衙门口,门前的官差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县衙给的时辰很准,很快衙役就三三两两的走了出来站在堂上,陶夭夭知道这大概就快了。 “哎你们看,这是不是要升堂啦?” 附近渐渐有百姓注意到,朝着县衙大堂里探头探脑。 “可能是吧,哎是不是要审前些日子抓到的那个采花贼啊?”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是,哟那这可是个大案子!” “可不是嘛,听说这采花贼不止在我们这作案,可是个重犯呢!” 路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传到陶夭夭耳中,但她只是站在最靠近大门的位置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儿,堂上的人似乎是陆陆续续到齐了,最后是县太爷。 这称得上是陶夭夭来这里后见到的职位最高的官儿了,她格外的仔细打量了一番,然而却不是因为对这个年代的县令有什么好奇。 而是她想分辨一下这县令看起来如何,是不是个会刚愎自用满脑子鸡毛的人。 “哟哟,县令大人出来了!” “要升堂了要升堂了!” 县令大人是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倒是长得不是个脑满肠肥的样子而是意外有几分消瘦。 陶夭夭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疑邻偷斧,反倒觉得这县太爷尖嘴猴腮。 她不再看了,反倒是将视线投到两边,略有焦急的寻找猎户的身影。 “啪!啪!啪!” 堂上县令拍了三声惊堂木。 “升堂!” “带犯人!” 陶夭夭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这时候围观的人群开始多了,陶夭夭仿佛听不见身边的骚动,视线全都集中在了带着镣铐走出来的人的身上。 猎户看起来似乎还好。 陶夭夭仔仔细细的看,大概是升堂也要有些形象,他看起来不是很邋遢,陶夭夭甚至还注意到他毛皮下面的衣服甚至都换了一件。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胡家大公子找的人起了作用。 猎户手脚上的镣铐都很沉,但是他却步伐如常,只是在出来的时候看过来,几乎只一眼就注意到了人群里最特别的那个人。 他的姑娘来了。 她双手无意识的手指捏在一起,眉头也微微蹙着,和他四目相对。 猎户想多看她几眼,却被旁边的官差推了一把,他只能收回视线转身跪在了堂上。 然而眼前却还都是刚刚那一眼中她的样子,猎户心下叹气。 他让她担忧了。 陶夭夭站在门口,看这衙门怎么怎么不顺眼,尤其是这天气跪在光秃秃的地上,真是万恶的破规矩! 再看看那堂上头挂着的“公正廉明”的牌匾,她也只能在心里期望,但愿如此吧。 陶夭夭站在最前头自然是看不见身后百姓表情,如今他们被放在二门栅栏外,堂上都是衙役,又因刚刚开堂气氛严肃,也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因此陶夭夭根本不知道,此时围观的人们心里都古怪的很。 虽然这犯人他们只看了几眼,又样子是有点狼狈,可他们又不瞎。 这采花贼通缉的告示是蒙着面的,这么久了人们茶余饭后也有过议论,但是知道这件事的每个人心中肯定有一个贴近的模糊形象。 就说这采花贼,在他们想来怎么也应该是个相貌平平甚至丑陋,看山去还要气质上有几分淫邪的人吧? 当然人不可貌相,可淫邪之人就好比那成天在花街柳巷鬼混的人,就算脸上不显但是终究大都是脚步虚浮浮肿的样子。 可如今跪在堂上这人…… 刚刚惊鸿一瞥,剑眉朗目,五官深刻,薄唇微抿。 步履迟缓但稳健,高高大大,走路也不是畏畏缩缩的样子,反而四平八稳的。 好家伙,乍一看上去竟是比那上座审案的县太爷还要多几分正气。 可他们又不约而同的觉得这嫌疑犯似乎也的确气势吓人。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而是这人容貌这样好,怎么偏偏去做了那采花贼? 原本只听说这抓来的是青山沟村的一个猎户,这有打猎的本事还长成这模样,在他们这穷乡僻壤估计就跟恩那铁匠铺的宋铁匠一般,当年那说亲的媒婆能从镇子东头排到西头去。 这样的人怎么还要当采花贼? 难不成还有什么内情? 然而无论围观的人怎么想,案子还是要按程序审理的,此时堂上已经开始有人在陈述案情。 “……近两年,陆陆续续有女子失踪后被贼人污了清白……” 陶夭夭听着这说的很浅显易懂不是什么生涩的书面用语,想来也是为了在场的老百姓也能听懂。 “……青山沟村猎户赵大力,乃是无籍流民,假造身份,今日有人暗报此人有作奸犯科之嫌……” 一听县衙说赵大力是无籍流民,围观群众就有了几分骚动。 “怎么样了?” 忽然有人到了陶夭夭身边,是宋铁匠。 “有点事来迟了。” 陶夭夭摇头示意无妨:“刚开始,说到他没有户籍的事情了。” 宋铁匠皱了皱眉压低声音:“这确实是个说不清的大问题,我朝对户籍监管十分严格,他不是此处户籍却在此处居住,就算他不是采花贼县衙门都可以因为这个原因关押他。” 听他说话,走神的陶夭夭不知为何从哪里觉得有一丝违和,但细细究来又找不到头绪。 她只能当是错觉,道,“是,那日将他带走的主要问题也是在这。” 只是别的事情陶夭夭还能去查一查,可这户籍的事情猎户甚至都没对她说过。 她如今说与其是担心户籍,倒不如说更担心猎户在这种场合就算对自己有利有些话他也不会说。 宋铁匠也皱着眉看着跪在那的猎户,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案件就是这样。” 县太爷听完了,开始例行公事审问猎户。 “堂下何人,哪里居住,以何为生啊?” “草民赵大力,青山沟村人,以打猎为生。” 猎户的声音不卑不亢,镇静非常。 此时一旁人提醒,“大人,此人户籍为假,这身份是做不得数的。” “听见没有,本官是问你真实的身份!你到底是哪里人士,姓甚名谁,为何要到青山沟村!” 这次猎户没有立刻回话,堂上一片诡异的静默,陶夭夭的心提了起来。 猎户跪在堂上,他沉眉敛目,脑中却不是在想该怎么回话。 而是那日陶夭夭去大牢里探监,为他流的眼泪。 猎户突然转回头看向陶夭夭,她依旧是一脸担忧。 猎户闭了闭眼。 “我不知道。” 县太爷狠狠拍了下惊堂木:“大胆刁民!你身强体健又不是什么痴傻之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难得的,本来正揪心的陶夭夭居然跟县太爷是一个想法。 因此她表情略略有些尴尬,还有些无语。 但是她毕竟不是县太爷,也不是这里围观的吃瓜群众,而是一个来自另一个时代见多识广的现代人。 她听着猎户的话,心里却有另一个可能性很低的想法渐渐冒了出来。 第51章 被人约走 “哎呀,我本来还觉着他不像犯人呢,可他这态度,恐怕要先吃一顿板子了!” 围观的人又在小声议论。 而堂上的猎户依旧身板挺直。 “草民并未说谎。五年前草民是在青山沟村附近山头醒来的,当时我浑浑噩噩,在山脚偶然发现了一间废弃的屋子便躲了进去。” 猎户撒谎。 陶夭夭想着如果他没有记错,猎户应该是被人救下来的,而那件废弃的房子也是村长做主让他住的。 大概是不为了过多牵连村子里的人吧…… “……后来我清醒之后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后来我就在那间废弃的屋子住下,平日就是上山打猎养活自己一直到今日。” 果然! 陶夭夭的猜想被印证,一时间心情复杂,如此一来猎户身上许多神秘的事情都有了答案,包括他为什么很少与人接触,又为什么没有名字只有个假名赵大力。 而一旁的宋铁匠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胡说八道!” 就在陶夭夭理解了的时候,县太爷却大声呵斥。 “还忘了自己是谁,你当自己是死过一次喝了孟婆汤不成?你以为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就可以搪塞本官吗!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陶夭夭目瞪口呆。 半晌,她才嗓音干涩的问宋铁匠。 “……你以前听说过这种,会把自己以前的事情忘记的事情吗?” 宋铁匠摇摇头:“从未听闻。” 陶夭夭又问:“那你听了之后的感觉呢?” 宋铁匠:“四个字——‘匪夷所思’。” 陶夭夭得到回答欲哭无泪:小说和电视里整天不是这个失忆就是那个失忆,她倒是接受良好,可有什么用啊! 看这县太爷的反应,宋铁匠的回答,再仔细听听周围围观老百姓的窃窃私语。 他们根本不能理解一个脑子清楚的大活人怎么就会平白无故忘了自己的过去! 糟了,这种事要怎么说清。 陶夭夭想,所以失忆到底是怎么个原理,淤血影响记忆神经之类的?那这里的大夫能查出来帮忙证明一下吗? 就在她心机心急如焚的时候,忽然身后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请问是陶夭夭姑娘吗?” 陶夭夭转头,见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我是,你是……?” “我是来替人传话的,有人找你,要跟你说着猎户的事情。” 陶夭夭有一些疑惑也有些防备,她回头看了眼县衙大堂:“现在案子审理刚开始没多久,我恐怕不能离开。” 小丫头仿佛知道了她可能会拒绝一样,“就是要现在才可以,姑娘务必跟我去一趟。” 陶夭夭不知道这个时候有人找自己还说是关于猎户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过不得不说她确实也很在意。 “我陪你去。” 宋铁匠在一旁开口。 陶夭夭一瞬间已经下了决定:“不必,你留在这帮我看堂审,我去,这不能没有人。” 宋铁匠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只能看了看那个小丫头:“那你小心。” 陶夭夭最后担心的看了大堂一眼,才跟着小姑娘出了人群。 “我们这是要去哪?” “就在前头不远处,马上就到。” “可以问问是谁要找我吗?” “姑娘到了就知道了。” 陶夭夭心说,这怎么怎么听怎么是反派台词,她该不会摊上什么事儿了吧? 一时间她满脑子都是阴谋论,但脚下还是跟着小姑娘一路往前走。 结果走着走着,她们突然要往一处小巷拐去。 陶夭夭的脚步一下就停住了。 小丫头转头看她:“咦?你害怕啦,要不要去找刚刚那个人陪你一起来啊。” 陶夭夭:我怎么觉得这小丫头在用激将法。 “还有多远。” “只有几步路了,就在这巷子里。” 按理说她这个时候真的就应该找个人陪自己去,但是她们都走到这里了,一来一回肯定要耽误时间。 那小丫头不急不缓的,像是在等她自己做决定。 陶夭夭看了看周围,从怀里摸出钱袋子拿出十个铜板。 她走到旁边一个卖香包的摊位:“小哥,能不能帮我个忙,我要进这小巷子找人,若是我半个时辰没有出来找你,麻烦你帮我去县衙门口或者是宋记铁匠铺找宋铁匠。” 小哥高兴的接过铜板,抬头记住了这貌美姑娘的模样:“好嘞您放心吧。” 陶夭夭这才跟上小丫头:“走吧。” 而这小丫头倒也真的没有骗她,他们进了巷子走了不到五十米,她就停下敲开了一所院门。 来开门的是个差不多大的小丫头,这时候陶夭夭已经有猜想了。 如果说一个来找她的小丫头还可能是陷阱的障眼法,但两个认都是姑娘,想来找她的大概是个女子。 因为若是男子一般跑腿的事情当然是让手脚快的小厮来做,而女子一般也会有跑腿的下人。 也就是说对方有些遮遮掩掩不欲人知。 她走进院子,被引进屋子,那两个小丫头都留在了外面。 陶夭夭抬头,果然里面的桌子边坐着个看起来比她还要小一些的姑娘,穿着一身湖绿色的精致裙子。 看着装打扮应该是谁家的小姐,否则也用不起丫鬟。 “初次见面,陶姑娘。” “你是……” “我是县令之女,杜玲儿。” “原来是杜小姐。” 两人互相见了礼坐好,杜玲儿偏头看她:“你倒是跟我想象得很不一样。” 陶夭夭只是笑了笑,并不好奇。 毕竟似乎她认识的每一个人都会觉得她与众不同,但是陶夭夭很有自知之明,她的这种特别倒不如说是一种格格不入。 因此她只是淡淡的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关心的事上。 “我听杜小姐的丫鬟说你要同我说大力哥的事情,我想知道是什么。” 杜玲儿摇了摇头:“其实那只是个借口,我并没有他的什么事想要告诉你,只是想把你请来,反倒是我要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是这样,实不相瞒,其实猎户大哥救过我们一家人。” “?” 陶夭夭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她通过杜玲儿的叙述才知道,原来是去年他们一家人春日出游,遇到了劫匪,是猎户救了他们。 “我爹虽然是县令,但是我们这镇子本就穷,他又是个拿死俸禄的,因此我家并没有太多家丁仆人,那日遇到四五人打劫真的是不知如何是好。” “我虽然不太知道衙门的事情,但是前两日却有人给我传信,说是猎户大哥被人举报是采花贼被我爹关进大牢,那人留信说让我来找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知道了前因后果,陶夭夭却只是苦笑了一下:“有杜小姐帮忙我自然十分高兴,只是不满你说,如今这件事陷入了瓶颈,我今日去看堂审也是想看看今日会有个什么结果,好再做打算。” 杜玲儿也叹气:“这你倒也不必太过担心,如果猎户大哥是被污蔑的我爹没有证据肯定不会随便定罪。不过也是因为他对公事认真严谨,我才不得不在今日他升堂的时候找你见面。” 陶夭夭听她这么说,本来一路上对于公堂那边的担忧反而少了一些。 “听你对县令大人的评价,那我倒是觉得你更要谨慎才好,我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你帮忙,否则你是县令亲属,我是嫌犯亲属,若是我们真的做了什么被有心之人发现,反倒要说不清了。” 杜玲儿皱了皱眉:“不会吧,你会不会想得太多了。” 陶夭夭也多解释,她顿了顿想起另一件事情来。 “说起帮忙,若是旁的事情小姐能帮上一帮吗?” 第52章 静观其变吧 杜玲儿本来还因为并没有自己能做的事而有些失落,一听她这话立刻打起精神。 “什么忙你说。” “帮我找个人,是个姓赵的牙婆。” “牙婆?” 杜玲儿一听就皱了皱眉头,她对这些三姑六婆大多没什么好感,“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陶夭夭摇了摇头:“不是,是另一件事,我村里一个姑娘被这个牙婆带走,说是做丫鬟但是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又是怎么回事?” 杜玲儿本来一听和案子没关系就不太在意,但此时又有些好奇。 陶夭夭便将杜兰的事情说了一遍。 虽然同样都是生活在一片地方,但杜玲儿毕竟是县令千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根本传不到她耳朵里的。 因此此时听陶夭夭讲述,她觉得心里毛毛的。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报官没有啊?” 陶夭夭摇头:“这件事杜兰的爹娘还不知道,最主要的是我们也是猜测她出了事,但实际最重要的还是要先确定人在哪。” “原来如此,我懂了……” 杜玲儿点点头,“这件事我倒是可以帮帮你,可猎户大哥这件案子又该怎么办呢?” “先静观其变吧。” 临走时陶夭夭文:“若是我想要找你该怎么办?” “说道这个,我出门其实是不太方便的……不如,日后你直接到府上,下人问起你就说是来帮我看绣活儿的。” 陶夭夭赶紧摆手:“别了,绣花我可不会,万一露馅就不好了。” 她想了想:“不如这样,说是我给你上门做点心吃食的吧。” 杜玲儿也觉得自己说的刺绣恐怕不太妥当,这农户家里除非是把女儿送去当绣娘否则谁会刺绣? 她也只当陶夭夭说点心不过是个幌子,就点点头同意了。 陶夭夭离开时跟巷子口的小哥打了声招呼,急匆匆的往县衙门而去。 待她离开,杜玲儿缓缓起身,也准备回府。 “你们觉得这个陶夭夭怎么样?” 两个丫鬟偷偷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道:“确实有几分颜色,不像是普通村妇。” 到底是杜玲儿的丫鬟,夸旁人也不好说的太过,只是杜玲儿也不是傻的,她只能大大的叹了口气。 她低头看看自己为了出门特意穿的今年的新衣,又想着刚刚陶夭夭身上单薄的衣服都掩盖不了的眉眼。 好攀比的女孩子自然是有几分郁郁。 另一头陶夭夭到县衙的时候,案子刚刚好快审完了。 这审案子有长短,有的案子审起来一整天都有可能,只是今日这案子的发展实在匪夷所思,今天一日显然是断不完的。 陶夭夭只来得及看上一眼猎户,就只能在衙役的驱赶下同宋铁匠一起随着围观百姓的人流一起离开。 “堂审审出什么了吗?” “没有,估计暂时还不会有什么进展。” 陶夭夭叹了口气:“那这就麻烦了,如果官府那边没其他的进展,就算我们去说是陶海他们诬告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用处毕竟我们没有证据。” “但是我觉得最好还是先把人先救出来,否则一直待在大牢里恐怕最后会屈打成招。” 陶夭夭苦中作乐道:“屈打有可能,但是以大力哥的脾气,我觉得招怕是妄想。” 两人说着往回走,刚到同春饭附近,突然有个乞儿模样的走过来朝二人伸出了手:“好心人,给点什么吧……” 陶夭夭愣住还没来得及有反应,旁边的宋铁匠倒是开口了:“身上没带银钱,跟我们来吧,给你几个饼子。” 陶夭夭动了动眉毛,乞儿点头哈腰的跟着二人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饭馆里有几桌客人,看见三人也都只是随意一瞥,没人太过注意。 宋铁匠来过几次已经熟悉了这里,直接把人往后院带。 陶夭夭也没说什么,只是转头喊住了小二哥:“小二哥,给我做点吃的送到后面去,顺便让刘师傅做点好存放的饼子。” 等她跟到后院自己平日里跟宋铁匠说话的地方,果然看见两个人在说话,那乞儿神色也正常了许多。 “来了,一起听。” 这个乞儿原来是宋铁匠雇佣来监视陶海的。 但是他监视的结果也没有什么,毕竟陶海如今已经完成了陷害猎户,余下的只要等着结果就行了。 只要案子判下来他就有十两银子到手。 乞儿走后,陶夭夭叹了口气。 她感觉现在很多事情都陷入了死结。 又过了两日,陶夭夭除了去姓范的摊位上买了一次肉拉近了几分关系,但是她依旧是除了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以外没看出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她又登了胡府的门。 “两位少爷都不在?” “是啊,姑娘您来的不巧。” 陶夭夭想了想:“无妨,我去灶房干活。” 她总归也是闲不住,不如找点事情做免得自己胡思乱想。 陶夭夭最近没有特别吩咐灶房按照她的需要进菜,因此只能有什么做什么。 忙了很久,她听见有脚步声停在了灶房门口。 ? 她回头,看见一个面纱遮脸的女子站在那里,她仔细看了一眼,从似曾见过的眉眼里认出了这就是那天因为来传话被胡满亨叫人拖出去的玉香。 “有事吗?” 玉香遮着脸,面纱下的脸还在隐隐作痛。 她那日挨的巴掌足足这么多天才好不容易消了下去,只是如今还残留一些青紫只能这样挡着。 陶夭夭暂时放下手中的活转身同他说话。 今日的玉香同她往常见到的似乎大有不同,她低着眉眼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却说不出来似的。 这怎么还变得楚楚可怜的了? 玉香忽然走进来几步站到陶夭夭面前,直接就跪下了。 陶夭夭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之后赶紧避开,从侧面去拉她的胳膊。 “你有话好好说,赶紧起来。” “不,姑娘,请一定听我说!” 陶夭夭人都麻了,她可不适应这种说下跪就下跪的,这怎么看怎么像是来碰瓷的,有没有人能来救救她啊? “我说了会听你说的,你赶紧起来。” 玉香跪在地上也拉住陶夭夭的手臂抬头看她,“姑娘,求您了,你帮帮我吧。” “我不过是个烧菜的,能帮姑娘什么呢,您还是快起来。” 陶夭夭朝外看,想着她如果扯嗓子喊胡贵他能听到的可能性有多大。 “姑娘,我也会为难你,我真是想你能在二少爷面前替我说说好话,我上次真的不是故意冒犯您的。” 她根本就不停陶夭夭说话,陶夭夭有些不耐烦了,狠狠的甩开胳膊:“你要么有话就起来说,你要跪着说我是不会听的,你这样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玉香听她这么说,才眼神期期艾艾的慢慢站了起来。 陶夭夭皱眉拍了拍身上的灰。 “让我帮你同二少爷说好话,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怎么会呢。”玉香一改往日看见她时的趾高气扬,“姑娘可能没听说,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姑娘是二少爷眼前的红人,您说一句比旁人说上一百句就好用。” 陶夭夭倒是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厉害,但是就算她真的是旁人口中的红人,这跟玉香又有什么关系? 因此她只是状似苦恼的摇了摇头。 “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你也应该知道传言大多不怎么可信。” 她话题一转,“况且就算向你说的,可我也不知道你是哪里得罪了二少爷,如果我帮你说话也惹了二少爷不快,那我又当怎么办呢?” 陶夭夭叹气,“到时候恐怕可没人能替我求情的。” 第53章 胡家老太太 听了陶夭夭的话,玉香一下子就噎住了。 毕竟陶夭夭的话也没什么错,她根本就没有必要要为了玉香得罪二少爷。 “我知道,可我真的没办法了,府内没有人能替我在二少爷面前说话了,求求你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人,陶姑娘您帮帮我吧。” 陶夭夭皱了皱眉头:“除了那日的事情二少爷还做了什么吗?” “那、那倒也没有……” “罚也罚过了,你与其在这里求我倒不如去跟二少爷认个错。” 玉香没想到陶夭夭的反应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为什么能这么镇定的给自己出主意? 她咬了咬牙:“姑娘,其实我……” 想到那日被二少爷惩罚后方姑姑对她的教训和说的那些话,玉香心中一阵发冷。 可是她不甘心。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倾慕二少爷,但是我只是个奴婢,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奢求,只是希望姑娘如果……如果日后过门能为我说上一两句话,让我为妾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本来陶夭夭还是满脸不耐,可此时已经是一脸懵逼了。 这女人说的每个字她都认识,可连起来她怎么理解不了? “你要过门是你的事,与我何干?我要过什么门?” 玉香提起这件事心里自然很是嫉妒,可又不得不说:“姑娘何必瞒着,我也不会到处乱说的,我在府中这么多年,还没有看到二少爷对哪个姑娘如此上心过。” 陶夭夭人都麻了:这些人一天天闲着没事干到底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还从来没觉得原来古代的人际关系也不比现代复杂,幸好她抛头露面有个很好的借口,看来在这种情况也能用用。 “玉香我觉得你可能是想岔了,我跟二少爷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有……” 陶夭夭话还没说完,就被又进来的人打断了。 “是陶姑娘吧?” 陶夭夭看着门口面目和善、看起来也就十四来岁的人点了点头。 “对,是我,您是……” 玉香早在人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松开了陶夭夭,立刻整理身上有几分零乱的衣服:“方、方姑姑……” 方姑姑? 陶夭夭一听这称呼对方在这里府内的地位就不能低。 “陶姑娘,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玉香心中一惊。 “啊,好。” 陶夭夭来过真么多次,除了胡满亨和胡景尘就没有见过其他主人家,尤其这次还是人家老夫人。 等等,老夫人的话是胡满亨的奶奶还是妈妈啊? “稍等一下。” 陶夭夭想着就算这里本身就是人家,但这么直接空着手去了也不好,她转头拿起灶边放着的点心在盘子里放好然后装进一个空食盒。 “走吧。” 陶夭夭拎着食盒同方姑姑走了,留下神色晦暗不明的玉香,半晌,她才也跟了上去。 胡府很大,这边是陶夭夭没有走过的路,她跟着方姑姑走了一段距离,七拐八拐才到了夫人的院子。 方姑姑将她带进门,陶夭夭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上首的老夫人。 “给老夫人请安。” 陶夭夭扫了一眼就确定了,不出意外这个人应该是胡满亨兄弟的奶奶,头发都白了看年纪应该不是母亲。 “嗯,坐吧,不必这么拘谨,早就听说我那二孙子有了个很中意的厨娘,特意请到府上来做吃食,不过是今日好奇想要见见。” 陶夭夭见她神色和善,似乎也没有不耐烦或者伪装的样子,心底也是松了口气。 她把手里的食盒拿了起来:“这是我刚刚在灶房做的点心,只是做的不必茶点那样甜腻,不知道老夫人喜欢什么口味,厚着脸皮带过来请您尝尝。” “姑娘这话说的,拿过来吧。” 方姑姑把一碟雪花酥从食盒中拿出来放在老夫人手边。 陶夭夭以为大户人家都是伺候得精贵无比的,但是胡家似乎规矩也不是很多,老太太径自拿起一块品尝了起来。 她一开始还以为只是随处可见普通的雪花酥,可入口后却隐隐发现不同来。 一块吃下去,她更是有几分惊讶。 这点心甜而不腻,入口说是甜不如说是香,吃过之后口有余甘。 这味道的雪花酥她可是在上京也从来没有吃过,一时间震惊不已。 她顿了顿才回过神。 “姑娘这可真是双巧手,模样又好,怪不得我那二孙子离不开呢。” 陶夭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却说这老夫人的用词怎么怪怪的…… 老夫人很喜欢这点心,可到底有客人在也不好一直吃,况且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哎,陶姑娘有所不知,我那大孙子是心有所属,他的婚事我是不用操心的……” 陶夭夭眉毛动了动:等等,这怎么突然话题的展开有点不对…… “……但是我那个二孙子啊,每天就想着吃东西、天南海北的跑,今年还是我发了脾气,才留住他在家里住到现在。” “原本我也没想到能留他太久,毕竟这镇子上也没有什么,他早晚要为了找吃的东西再出门去,但是没想到居然让他认识了你。” “他如今虽然还三天两头抱怨,但却没天天说着要离开镇子上了,这可都亏了你呀……” 陶夭夭没想到她话题一转居然夸起自己来了,不由得有点不好意思。 再想想胡满亨那个性子,她要是家里人也肯定听头疼的。 “头两年啊家里开始给他相看人家,可这孩子连个人影不见,后来虽然回来了,但根本就对这些没兴趣。” 等等,话题是不是又有点不对? “……哎,如今我也是操不了那多心了,他这孩子小时候被我们惯着,长大了他哥也惯着他,现在是谁说话也不好使,我只盼着他这哪天能自己开了窍。” 陶夭夭的脸有点僵,感觉这话她没法接。 老夫人的表情看上去比刚刚还要慈爱几分,但是陶夭夭此时表情尴尬她也注意到了,明白她是多少知道了自己的意思。 “看来你是明白了,我呀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今日把你叫来只是想着若是你们都有那个心呀就不必想太多,我如今啊只要有个孙媳妇儿就行,更何况你这丫头还手巧模样又好,我是很喜欢的。” 陶夭夭只能婉转的点点头:“我知道老夫人的意思,只是我觉得如今我和二少爷……都还没有这个想法,毕竟我只是个村子里出来的姑娘……” 老夫人摆摆手:“没事没事,你这姑娘倒是知事理,倒是让我更喜欢几分了。” 如果说对着玉香陶夭夭还能直白的说出自己有未婚夫这样的话,面对这样的有一定地位的老夫人她觉得还是不要在这种场合说的太直接比较好。 算了,等胡满亨回来一定要跟他说一下这个事儿,让他把私下里跟老夫人说明白。 老夫人又拉着她聊了一会儿胡满亨以前的事情,过了一会儿有下人来说二少爷回府了。 “知道了,行啦那我就不留你了,免得那小子要是知道我把你拉到这让你没工夫给她做好吃的,不一定晚点要怎么来跟我抱怨呢。” 陶夭夭在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 老夫人招了招手,方姑姑从身边另一个丫鬟手里拿过一个包袱递到陶夭夭面前。 “收着吧,这是我收拾的一些年轻人能穿的衣裳,我这年纪是不合适啦,正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 包袱很大,估计里面有不少衣服,陶夭夭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老夫人让你拿着就拿着吧。” 陶夭夭愣了一下,回头见到说话的人却不是胡满亨。 而是同胡满亨前后脚回府的胡景尘。 第54章 有了进展 “那好吧,我厚着脸皮收下了,以后老夫人想什么吃食尽管招呼我就是。” “好、好。” 老夫人连说了两个好,又抬眼去看自己的大孙子。 “景儿啊,你到祖母这来是有事?” “没有,只是想着今日还没来给祖母请安,因此想过来坐坐。” 老夫人笑的和蔼,指了指自己身边:“好,正好这是陶姑娘刚拿来的雪花酥,味道好极,咱们祖孙俩一同用。” “那孙儿就沾祖母的光了。” 胡景尘的余光刚刚扫到陶夭夭,就已经见她站起了身,“那我就不打扰老夫人和大少爷亲近,这去给二少爷准备吃食去了。” “去吧去吧。” 陶夭夭心事重重的离开老夫人的院落,却没有注意到阴影处一闪而过的身影。 老夫人点头,胡景尘看着陶夭夭离开,回首却对上自家祖母探究的眼神。 “怎么了祖母?” 老夫人缓缓问:“你觉着这陶姑娘如何?” 胡景尘一愣,随即在心里抹了把冷汗。 好悬今日是他到老夫人这里来,若是此时是满亨坐在这,非要没心没肺的说陶姑娘很好,陶姑娘做菜尤其好吃这样的话来。 他也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立刻摇着头苦笑:“祖母是想什么呢,我有婉儿了。” 老夫人也是一时随口一问,一看孙子这反应就知道是自己多心了。 “哎,祖母不是在说你的事儿。” 胡景尘心说不是他的事儿那就是他弟的事儿了。 “我说您怎么今日把陶姑娘喊来,您这是惦记着关心满亨?” 还没等老夫人说什么,他先堵了话头:“您啊想太远了,这满亨啊根本没往那边想,您别听下面人乱传。”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我是那耳根子软的人吗?哎我这也是着急,总归我看着这姑娘不错,如今模样好人也伶俐,你祖母我又不是那一定要讲究没当户对的人,也是想趁着身子骨硬朗帮你弟弟相看一二。” “我知道祖母是为满亨担心,这事儿您交给我吧,不过我看那陶姑娘也未必有这个意思,这件事我会管的,祖母可不要逼满亨太紧,不然他的性子又要借口跑出去。” “你呀,就知道向着你弟弟!” 老夫人瞪他一眼,但心里却是为了这兄弟俩关系和睦开心的:“行了行了,我也不管了,总归是你们亲兄弟更亲近,但你弟弟可是对这方面一窍不通,怕是有苗头他自己都未必能察觉,你可真得替祖母看着他。” “祖母放心,我晓得。” 老夫人慈爱的点点头:“那咱们不说满亨了,说说你怎么样。” 胡景尘一听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刚刚还冷静的表情顿时有了几分不自在。 “你弟弟是还没开窍,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对自己的亲事上上心啊?” 胡景尘低了低头:“总归是早晚的事儿……” 老夫人又瞪他:“你呀,祖母知道你什么事儿都心里有数,不需要我和你爹娘为你操心,可这婚事你可是耽搁有两年了,还真打算等人家女方上门来提亲不成?” 老夫人一说起这个就理直气壮:“我看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到哪去赔给我一个孙媳妇儿!” 而胡景尘被提到这个却立刻气短了,这个他确实理亏。 他爹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身为大儿子的他都已经能下地跑了。 “我知道了祖母,今年科考后我就上门去提亲。” 听他给了个准话,老夫人才喜笑颜开的点头:“这才是了。” 正在胡景尘与老夫人“周旋”的时候,陶夭夭已经到了胡满亨的院子。 “我祖母喊你去说什么了?” “唔?没说什么,就是闲聊……” 陶夭夭想得很好,想要把事情跟胡满亨说一下,让他有时间跟老夫人自己澄清去,但是如今面对面看着胡满亨的样子她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 毕竟胡满亨满脸都好像是容易把事情搞砸的样子。 陶夭夭长长的叹了口气。 胡满亨围着她团团转:“哎?不会真的说了什么吧,我祖母还是挺和蔼的,就是有时候比较啰嗦,她要是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啊……” 看着他在周围转圈陶夭夭更觉着生无可恋。 晚一会儿,从老夫人那里回来的胡景尘一进来,就看见两个人一个生无可恋,一个一脸茫然。 他一进来,陶夭夭就坐直了身体看向她。 胡景尘玲珑心窍,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毕竟刚刚他去也是为了给她解围的。 “放心吧,我跟祖母说过了,之后她应该不会再找你提这件事。” 陶夭夭长长的松了口气:“多谢。” 胡大少爷可真是个靠谱的成年男性啊。 旁边胡满亨还在疑惑:“你们在说什么啊?祖母说什么了?” 两个人看了看他,无奈的对视一眼。 陶夭夭给他让了个位置坐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胡景尘摇摇头:“前阵子就有这个苗头了,可能是因为你最近来这里呆的时间都不长她才没有找你,今日难得机会正好。” “我听下人说你被找去就知道她大概是要说这个。”胡景尘摇摇头,“不提这个,事情有眉目了。” “这么快?!”陶夭夭精神一震。 “是,我今日出去就是办这件事情,这还要多谢你的发现,有了方向我再派人去查就快得多了。” 陶夭夭给他倒了杯茶,“你说。” “我让人去查了饭馆,范屠户和我大伯,本来只以为他们其中两人之间有关系,没想到这三人居然串成了一条线。” “范屠户有一个姐姐,嫁给了我大伯如今居住庄园的一个小管事。” “而你说的饭馆管事姓郑,他妹妹在我大伯的庄园里做事。” 陶夭夭一听也震惊了,她知道这个时代下人和主人家可不是简单的雇佣关系,而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本来以为之间只是有利益关系,真没想到原来都是一丘之貉。” 陶夭夭摸了摸下巴:“那这么说来范屠户和郑掌柜根本就是熟人只是旁人不知道,那他们两个背地里想搞些什么小动作真是太正常了,那我看马屠户的事情八成就是范屠户让郑掌柜帮忙下的圈套。” 旁边的胡满亨听着很是不屑:“这屠户,赚自己的钱也就罢了,居然还特意要人去给对手下套,可真是个卑鄙小人。” 胡景尘还没有说什么,倒是陶夭夭先看了他一眼。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与人之间一旦涉及到利益,正大光明的竞争确实有,但背地里肮脏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你可以不主动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却不能没有抵挡恶意的能力。” “正所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呢?” 胡满亨眨了眨眼,表情纠结了半天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虽然……虽然我没太懂……”不过感觉好像很厉害。 听不懂的胡满亨尚且如此,听懂了陶夭夭话中含义的胡景尘几乎是愣愣的看着她。 “哈哈,听不懂的话日后让大少爷解释给你听吧,他想来是能明白的。” 胡景尘眼神复杂,半晌才点了点头:“嗯、当然可以。” 他缓了缓,继续道:“我的人也只能查出这些,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或者有什么想法?” 陶夭夭笑了:“这些已经够了,既然能确定这几个人有关系,那自然是要利用这层关系争取把更深的东西挖出来。” 她转头:“大少爷,劳烦您派人去盯住庄园了,如果被抓走的人在庄园内还好,若是在外头想来一定会有人出入的。” “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 第55章 计划开始了 “马屠户,给我来半扇猪肉。” 陶夭夭微笑着拎着篮子走到马屠户的摊位上。 马屠户最近的生意都不太好,刚刚本来也在摊位上坐着发愁,猛然听见这声音,险些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半,半扇?” 半扇猪肉可是相当多的。 他刚想这么说,抬头仔细一看:“哎,你不是……” “啊,您记得我啊。”陶夭夭捂嘴笑了笑。 “自然自然!” 马屠户赶紧点头,这镇子上来回走动的人很多,但陶夭夭这样的模样气质可是很少见的,见过一面可是很难忘记。 更不用说这位姑娘最近还一直在范屠户的摊位上卖肉,就在他的对面。 陶夭夭正笑着,对面的范屠户在摊位上看见她今日上街居然没有到他的摊位买肉哪里还能坐得住?立刻大声搭话。 “陶姑娘陶姑娘!今儿个要买些什么肉啊!” 马屠户心下一沉立刻表情有些讪讪,觉得这单恐怕是要跑了。 陶夭夭转头笑答:“我今日来买半扇猪肉。” 范屠户立刻拿起手边的半扇猪肉在案板上摔了摔:“姑娘看这半扇怎么样!这可是今早现杀的,姑娘要是要我可以给您直接送到府上!” 陶夭夭却面露为难,委婉的拒绝了。 “抱歉范屠户,我已经在马屠户这挑好了,改日再关照你。” 范屠户的脸色立刻有些不好看。 陶夭夭指了指马屠户摊位上的半扇猪肉:“这半扇晚一点能帮我送到同春饭馆吗?” 马屠户还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简直是受宠若惊:“好好,我这就给你上称,您着急的话我这就给您送去!” “没事的,不急不急。” 陶夭夭也不怕马屠户不守信誉,当下就看他上称称了猪肉给了银钱,施施然的走了。 马屠户看着摊位上的银钱,这可够他多少日的赚头! 要知道别说这镇子上,这十里八村能吃得起猪肉的人家也不多。 他娘的药钱有着落了! 马屠户用袖子抹了把自己的眼睛,手脚麻利的收拾了自己的摊子,把陶夭夭要的那半扇猪肉好好的包上。 虽然她说不着急,但他还是打算立刻就给人送去。 陶夭夭卖肉过后又去了趟别处,结果反而还没有腿脚利索的马屠户先到同春饭馆。 钱掌柜看着个屠户扛着半扇猪肉进来,眸光一闪:“马屠户,你这是……” 马屠户是人的钱掌柜的,他连忙点头打招呼:“钱掌柜,有位陶姑娘在我摊子上买了半扇猪肉让我送到这里来。” “哦,你说陶姑娘,她确实在店里住,只是方才出去了还没回来,这猪肉你放下就是,不过我这不好代收,您之后要是没事不如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她?我估计着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没事没事我可以等。” 马屠户将肉放在一边,坐下擦了擦汗。 小二哥看到掌柜的朝着自己使了眼色,立刻点点头端了一碗水过来。 “马屠户来喝口水吧。” 马屠户赶紧摆手:“不必了不必了,我、我坐一会儿就好。” 要知道虽然不过是一碗白水,可这年头就算是生水也是要钱的,那路边摊卖水的一碗水都要一文钱。 “没事儿您喝吧,我们掌柜的送您的。” 小二哥怕他尴尬离开,马屠户看着眼前的白水咽了下唾沫。 虽然外头天冷,可他因为扛着猪肉推着摊位走了两条街因此全身都是大汗,口也渴了。 他舔了舔嘴唇,到底是没忍住诱惑端起了碗。 他伸手一碰,才发现这水竟然是温水,恐怕是烧开之后放凉的凉白开。 这天气冷水不好,这温水真是又暖身子又解渴。 马屠户将一碗水都喝下肚,抬头发现钱掌柜坐到了他旁边。 “钱掌柜。” “马屠户,最近你娘身子如何啊?” 马屠户家里的事情街上有些往来的人还是知道一些的,一提起他娘的病,马屠户摇了摇头:“还是那个样子……” 钱掌柜也叹了口气:“你呀,要我说不如有时间让妙手堂的大夫去看一眼?” 马屠户伸手蹭了蹭膝盖的布料:“妙手堂……那是很大的医馆吧?况且郎中说过我娘的病就算去医馆看了,即便看诊不需要多少银子,可药钱却是很贵的。” 钱掌柜想了想,忽然想恍然大悟似的:“说起来陶姑娘似乎认识妙手堂的刘大夫,不如有时间你问问她?” “听说她弟弟就是在那看病呢。” “啊、啊好。”马屠户虽然嘴上应下,但是多少还是知道他性格的钱掌柜知道他恐怕是没法对陶夭夭开这个口的。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离开的店小二从后面又出来了,看上去还一脸着急又有一点慌张。 “掌柜的,出事儿了。” “怎么了?慢慢说。” “陶姑娘昨儿个买的那些放在灶房的鸡肉我刚刚去看了一眼,被耗子给啃啦!” “啊?!” 钱掌柜一下子占了起来,伸手指点了点小二哥的脑门:“你啊你啊,别的不上心也就算了,我不是说了吗那鸡肉是陶姑娘的东西不是我们店里的,一定要好生给放着,那可都是特意收上来的好鸡,改日陶姑娘要带去胡府的,我看你耽误事儿了怎么办!” 小二哥也是一脸着急又委屈:“我、可我放好了呀,我还特意找东西盖上了,这、我们灶房一向很注意这些您也知道的,怎么会无缘无故让耗子跑进去呢!” 钱掌柜突然若有所思:“……说起来……” 旁边的马屠户摇了摇头:“如今可真是耗子成灾了,我前些日子也被它们毁了好多放着的肉。” 钱掌柜却突然用拳头砸了一下手:“哎呀,不对,恐怕不是耗子!” 他赶紧转身朝着灶房走:“我去看看!” 店小二看上去有点不明白:“我看了呀,是耗子呀?” 马屠户看着一脸疑惑的店小二,也没明白钱掌柜突然说什么不是耗子。 突然店小二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掌柜的说的不会是那次吧!” 他突然将肩膀上的手巾狠狠一甩:“可别真是那些挨千刀的!” 马屠户没听懂,他见店小二要走,连忙喊住他:“哎小二哥,这,钱掌柜的说不是耗子,是什么意思啊?” 店小二似乎没想到会被人拉着问,脸上有些为难:“哎呀这个……” 他摸了摸脸,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别的什么客人,就小声低下头。 “马屠户不瞒你说,这耗子糟蹋食材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上次的时候我们掌柜的就发现了,这耗子啊不是跑到我们店里来的!”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是被人放进来的!” 马屠户只感觉一瞬间有什么东西闪过脑海,他张口结舌。 店小二像是没发现他的反应一样还在自言自语:“哎多缺德呢这帮人,你都不知道那日我们刚进完货呀,第二日起来一看全让耗子给糟蹋了,还是我们掌柜的觉得耗子的数量太多不太正常,最后才慢慢发现……” 他突然捂住嘴:“那个马屠户你听听就算了,可别说是我说的啊,这种事传出去了其实对我们店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主要是我们没有证据,唉,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 他一甩毛巾,拿起了马屠户面前的空碗:“您先坐,我去给您填碗水!” 小二哥离开了,马屠户呆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却渐渐的握紧了拳头。 此时陶夭夭已经走到了同春饭馆附近。 她抬头,看着渐渐阴下来的天色。 一场春雨一场暖,一场秋雨一场寒。 这场雨过去,今年的秋天要愈发冷了。 第56章 马屠户的怀疑 “马屠户?怎的这样快?” 陶夭夭走进同春饭馆,笑着同马屠户打招呼。 “陶姑娘,这是猪肉我送来了,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马屠户也太急了,是遇到什么事了?” 这时候掌柜的也气哼哼的走了出来。 “真是晦气!” 小二哥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凑过来问:“掌柜的,真的是别人家干的?”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那……那我们要不要报官啊?” “报什么官,我们有没有什么证据,去了也是白费力气纯属浪费时间,有那个时间倒不如多接待几桌客人!” 小二哥不敢说话了。 “这是怎么了谁惹掌柜的生气了,小二哥,去给我们那点吃食吧,我同掌柜的和马师傅聊聊天。” 本来想走的马屠户没想到自己会忽然被点到名字:“不、我,我要走了!” “马屠户一会儿没事吧,否则也不会直接过来给我送肉。” 陶夭夭笑着做到桌子旁边:“不用客气。” 钱掌柜气呼呼的坐下,开始给她讲发生了什么,马屠户不太好意思也只能犹豫着没有离开。 “啊原来是这样。” 陶夭夭听完也很无奈:“原来是这样,那没有证据确实很难。” 马屠户也沉默了。 “陶姑娘放心吧,我在这镇子上开店也不是一日两日,自然有收拾对方的手段。” “确实,掌柜的哪里用我一个小姑娘来操心呢。” 陶夭夭笑着看向桌上的另一个人:“那么马屠户是为何心事重重啊?” “啊?我、我没有。” “还说没有呢,都写在脸上了。” 陶夭夭笑了笑,似乎也不是特别关心:“无妨,您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没事同钱掌柜聊聊,他可是很热心的。” 说罢她起身,“我去看看后厨做什么,弄点东西来吃。” 陶夭夭看似离开,实际上走到看不见人的地方却停下了脚步,他听见大堂里安静了一会儿隐隐传来说话声,才微微一笑真的去了后厨。 这边,马屠户同钱掌柜讲了自己同他相似的遭遇。 钱掌柜听完道:“……所以你也是怀疑,你那次肉出事也有可能是旁人做的手脚?” 马屠户是个老实人,见掌柜的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赶紧摆了摆手:“不不,我也是、也只是怀疑,也可能是我想错了,那就是个意外。” 钱掌柜点点头:“是啊,只要没抓个先行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肉也被你处理了,这还真是无凭无据无处可查。” 他喝了口小二哥刚刚泡好端上来的茶,似乎是随口问道:“对了,你这是差了谁家的肉没有送上啊?” 马屠户听了他刚刚的话,正有些垂头丧气,听他问话也没有多想:“是东来饭馆郑掌柜的……” “嗯?东来的?!” 钱掌柜听了他的话却是有很大反应。 “是啊,怎么了?” “哎这倒是有点奇怪,东来饭馆的郑掌柜同范屠户关系应该不错,他为什么不是在范屠户那订货?” 马屠户有些疑惑的追问:“郑掌柜同范屠户关系很好吗?我没见过他去对面摊子买肉啊……” 这次钱掌柜却也不太肯定了:“我只是碰到过几次他们在路上说话,哎可能只是打个招呼我误会了吧。” “怎么,你们在说郑掌柜和范屠户?” 端着吃食的陶夭夭在这个时候“偶然”的回来了。 “是啊你听见啦?不过你对这镇子上也不熟吧。” “嘿嘿,钱掌柜,我虽然以前几乎没怎么来过镇子上,不过这件事我还真就知道。” 陶夭夭调皮一笑,将手上的两个菜往桌子中间一放。 “既然知道就别卖关子了,这可不是要我问是马屠户想知道。”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只是我在胡府做工又在范屠户那里买过肉,马师傅是知道的,我跟他家里那位是同村出来。” “我听说好像是范屠户的姐妹和郑掌柜的亲戚都在胡家的庄子上做工,好像是有这么一层关系。” 陶夭夭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并不具体。 但是这对马屠户来说已经够了,他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大。 倒是钱掌柜这时候看他脸色不好又劝他:“哎马屠户,你也别想了,就算你入进去找他恐怕他也不会承认搞不好还要倒打你一耙,你还是日后多加小心吧。” 陶夭夭眨眨眼:“怎么,马屠户和范屠户这是有什么梁子了?” 钱掌柜摇摇头:“哎,陶姑娘你不知道,那范屠户虽然是个大男人,但是小心眼又心思重,我看啊他这是眼红之前马屠户摊子上的生意比他好,这是给人下绊子呢!” 陶夭夭一手捂住嘴:“怎么能这样……说起来我今日到马屠户那里买肉,他看起来也是不大高兴呢,呀,马师傅,他不会再去找你的麻烦吧?” 马屠户听了陶夭夭“无心”的话突然精神一震,又立刻缓和了神情摇了摇头:“没事,我会小心的。” “那就好,马屠户的肉新鲜又便宜,我还想改日再多买些呢,若是您不肯卖给我那我可是要难过许久的。” “姑娘下次什么时候来我那买肉?” 马屠户似乎自己心里有了想法,不由得问出了口。 “我这半扇猪肉是买了不少了,这两天未必需要,不过胡府食材总是用得很快,估计也就是三五天。” 倒是钱掌柜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东来饭馆的事情你那生意恐怕这些天并不好吧,别担心,我这要是有什么需要我自然会到你哪里去进一些好肉。” 马屠户没想到他不过是来送一趟肉,还能有这样大的收获,不由得真心感谢了钱老板和陶夭夭。 三个人用完饭,正好到了开始上客人的时间,马屠户便离开了。 钱掌柜一边往后走一边小声同陶夭夭说话。 “陶姑娘觉着我这戏演得怎么样?” 陶夭夭忍不住伸手给他小声鼓掌:“钱掌柜实在是太厉害了,就算是我也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您说得是真是假。” “哎,我经历的事那可多了,帮你这点小忙自然是不在话下,更何况那马屠户确实是个老实人,心眼实在是不多。” “是啊,否则也不会被范屠户和郑掌柜联手骗了个苦。” 钱掌柜感叹似的摇头:“范屠户不说,就那郑掌柜就不是什么好人,仗着东来饭馆背后有人就在镇子上横行,他们来之前这镇子上大大小小的饭馆十几家,如今就剩下五家了。” 这个事儿陶夭夭还是第一次听说,忍不住也皱起眉:“这也太霸道了。” 她转念又一想:“这背后的靠山难不成就是胡家?” 钱掌柜摇摇头:“那倒好像不是。” “胡家虽然小有产业,但是毕竟原来是做官的,不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也没有过经商,产业里大部分应该都是外头的庄子或者是地,没听说过胡府在镇子上有什么特别大的店面。” 陶夭夭想想也是,胡家如今是胡景尘当家,但他自己还是个读书考科举的,哪有那么多时间管理什么店铺? 而且读书人经商,在这个时代听起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搞不好被人知道了还要觉得他沾了铜臭味之类的。 “不过这镇子上都已经穷成了这个样子,难为他们还能为这这点蝇头小利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倒是没一个人想着怎么能联手把本地发展起来,这格局确实小了些。” 钱掌柜听她这么说,却半点没觉得有被冒犯到,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陶姑娘的想法好啊,那这镇子上日后可就指望你啦!” 第57章 第二次堂审 除了马屠户的事,陶夭夭如今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先办。 就是将陶海诬陷猎户的事情捅出去。 虽然说现在同当初一样案子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却是个提出不同声音的好时机。 于是她根据钱掌柜的建议,还特意找人去写了状子,在宋铁匠的陪同下一起送到了县衙。 县令当然不是想见就能见的,根据衙门的说法,县令肯定会择日再审。 果然,还没等屠户这边事情了解,她先等到了衙门升堂。 当日升堂的时辰还没到,陶夭夭倒是先等到了上门的宋铁匠。 “刚刚监视陶海的人来告诉我,陶海被官差带走了,我打听了一下,你婶娘似乎也被传到了县衙。” “真的?” 陶夭夭真的是非常惊喜:“也就是说至少县令相信了有诬告的可能性,所以将他们两个传到县衙,今日堂审的时候让我们对质咯?” “的确如此,这可是个好机会。” 陶夭夭自然也是如此觉得的。 她想着竟然对今天的审问有些迫不及待,早早就收拾好东西出了门。 要知道今天她可不单纯是一个旁观者,更是半个原告。 时隔几日,陶夭夭和宋铁匠又来到了县衙大堂,只不过这次陶夭夭没有被拦在外面,而是进到了围栏之内。 和在大牢里需要带过来的猎户不一样,周氏和陶海已经先一步被带过来了,此时两人见了陶夭夭,都是一副快要冲上来的表情。 要知道周氏今日在家里带的好好的,官差突然上门将她带了出来,陶海也是一样,他直接是在赌场被人带走的。 不过两人此时刚刚到这惊魂未定,倒也还没有一下子就要扑上来对陶夭夭做什么,但陶夭夭还是摆了一副有些害怕的表情。 眼看着升堂的时辰快要到了,外面围观的人也渐渐聚集起来。 “哎我听说今日不是说要审那采花贼的案子吗,上次我也来了,这里面的三个人怎么没有一个认识的?” “是啊是啊。” “你们看那年轻姑娘是站在原告位置上的,她怕不是苦主吧?” “哎呀,这么好看的姑娘?那还真有可能。” “那也太惨了……” 陶夭夭听的一清二楚,心里无语极了,怪不得刚刚她进来的时候衙役特意指着这边让她站着别乱走动,原来这个时候就有了原告被告站的位置不同这个规定。 不过这帮老百姓脑洞也太大了,这再猜下去又是一个新出炉的谣言。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又快速的转回头。 她这只回头一下别人没感觉出来什么,宋铁匠倒是看着她的表情听着旁边人七嘴八舌懂了二分,无奈的笑了笑。 他道:“这跟你们猜的还都不一样,案子虽然都是同个案子,但这姑娘不是采花案的苦主,她是来告堂上另外两人为了私怨诬陷猎户是采花贼一事。” 宋铁匠这个知情人的话一出,围观者简直炸了锅。 “什么还有这等事?” “哎呀看来今日这堂审有的好看啦。” “那也不知道这姑娘和猎户是什么关系……” 很快,第二次升堂开始了。 杜县令一脸严肃的进来,看了在场的人一眼,拍下惊堂木:“升堂!” 陶夭夭在自己的位置跪好,两班衙役鱼贯而出站在两侧,口中喊着“威武。” 她当然不会被这样的场面吓住,可周氏和陶海就不一样了,他们既没有直面过这么大的阵仗,或者说是因为心里有鬼,跪在那里看起来畏畏缩缩。 流程也同上次一样,有人当堂说了此案到现在审判的进展,然后说到了这次出现的新方向。 陶夭夭请人写的状子也被一字不差的拿出来念了一遍。 杜县令听完也没多说什么,开始问一些基础问题。 “下跪原告,姓甚名谁哪里人士,与被告和此案的嫌犯都有什么关系?” 陶夭夭心下平静,清清楚楚的回答道:“回县令大人,民女姓陶,名夭夭,自小在青山沟村婶娘周氏家长大,被告就是我的婶娘,另一位是二哥陶海。” “只是前段时间我已与周氏断绝关系,我与嫌犯虽然还没有定亲,但是理应是未婚夫妻关系。” “哦?”县令听到这里打断了她,“你为何与带大你的婶娘断绝关系啊?这可不是知恩图报之人应该做的。” “回县令大人,您有所不知,我虽然是在婶娘家长大,但是她认定我是天煞孤星因此从小不许我与外人有过多接触,每日就是在家干活。” “民女在家里是饥一顿饱一顿,但周氏原也没有养我的义务,所以我虽然难过但是并不放在心上。” “但有两件事,却是让民女接受不了,最后同婶娘断绝关系的原因。” “一是她以民女的婚事做买卖,虽然民女知道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她却一定要将民女嫁给并不想娶民女的秀才家,后来民女落水对方毁婚,她便又要将我十两银子嫁给我不认识的人,最后民女才被猎户带走,也是给了她十两银子。” “这就罢了,本来民女与她也算是此间事了,十两银子我不说大人也知道对我们村子来说是一笔巨款,可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她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管他的死活……” 说自己的时候,陶夭夭尚且不能感同身受,因为她毕竟不是原本的自己。 可说到陶毅的时候,她却是实打实的心疼这个孩子。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在初秋的天气里,衣衫单薄被孤零零丢在街上的孩子,抬头看自己的样子。 她将记忆里陶毅受的苦都说了一遍,她其实说了很多,但堂上却没人打断她。 陶夭夭眼睛酸涩,最后忍不住伸手轻轻擦掉自己的眼泪。 她眨了眨眼:“……因此民女就用钱换回了弟弟陶毅的户籍,结果当日猎户就被诬告说是采花贼。” 这次没等县令说话,旁边的周氏终于忍不住了。 “青天大老爷,她胡说,她胡说!我才没有不管自己儿子死活,我明明给她找的亲事都是好人好人家,可她人却是个不安分的才闹成最后的样子!” “我那儿子也是她非要买去的,如果我不卖她就要那个五大三粗的猎户打我!我冤枉啊,明明就是她陷害我!” 她一直喊着让青天大老爷给她做主,杜县令反倒是不耐烦的皱起了眉,拍了下惊堂木:“肃静!” 周氏被这个距离的声音惊得一抖,才不说话了。 “县令大人,民女有话说。” 陶夭夭不卑不亢,相比之下却很得县令好感。 “说。” “谢县令大人。” 她转头看向周氏:“我是真的不懂她为何要撒这样马上就会被拆穿的谎,这么多年她是怎么对我和陶毅姐弟俩的,全村人有目共睹。你说我让猎户打你,我倒要问问哪次不是你找上门来?” “哦,要说是我上门确实有一次,就是那日你将小毅丢在镇子上不管,我送他回去你却抢一个孩子的东西还打他,我才踹门而入跟你打了起来。” 她道,“那日猎户也去了,但他在院子外,邻居都有围观,他更是一根手指都没有碰你!” 周氏梗着脖子自然不肯认下,“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把你们两个白眼狼养活了!村里那些外人知道个什么?再说了一码归一码,你说我诬陷猎户我却是不认的,因为他就是那个采花贼!” “周!婶!子!” 陶夭夭听到她的话,突然疾言厉色,一脸冷肃的猛然看向她。 “你张口闭口这样说,就不怕若是真的因为你的诬告导致那些丢了的姑娘除了什么意外,到时候有冤魂厉鬼还找你索命吗!” 第58章 谁还不是口齿伶俐了 陶夭夭的声音在大堂中震出回声,惊得许多人在心中一凛。 古人敬神畏鬼之心虽不能说是人皆有之,但像是这种小地方的人还是有的。 周氏眼神躲闪不敢说话,陶夭夭将凌厉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大人,您可以使人去查,陶海在赌坊欠了钱,一直都断断续续还不上,前些日子倒是换了一些,想来用的是猎户和我给周氏的那些银子。” “按理说无论是陶海还是周氏都应该没有那么多多余的银钱了,但自打前些日子赵猎户被诬告为采花贼,陶海就曾经同人说他很快就会有银钱能再还上一部分。” “依民女看来,他说的就是悬赏令上的十两银子,民女有理由怀疑陶海是看中了这赏银,再加上我和赵猎户同他们结怨,才想出这样一条毒计一箭双雕。” 陶夭夭当然没什么证据,但是她说出来的是她基于现状最大的可能。 听着她一字一句猜了八九不离十,陶海惊得当场叫出声来:“县令大人我没有,都是她胡说八道!” 他转头喊:“你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就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这也是犯法的!” 陶夭夭冷笑一声:“这话说的好,那我也想问问,你们说赵猎户是采花贼合成有什么证据?” 见他又要说话,陶夭夭先一步截下他的话头:“难道就是因为他没有本地户籍又忘了自己是谁?那可好笑了,他虽然是黑户但却从来没干过什么犯法的事情,这么多年都只靠打猎为生,如果按照你的逻辑,那在赌坊做打手的你岂不是嫌疑更大?” 陶夭夭眯了眯眼,一脸的不怀好意:“说不定那采花贼就是你,你故意诬告赵猎户其实不是一石二鸟而是一箭三雕呢?” 周氏和陶海简直被她这一张嘴给说蒙了。 要知道进县衙这件事就已经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了,哪个平头百姓还能在公堂上这样游刃有余头脑清晰。 别说他们和围观的百姓,就连在场的衙役和堂上坐着的杜县令都很是震惊。 陶夭夭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会给旁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但是这个时候并不是在堂上表演装柔弱的时候。 该据理力争的时候如果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之后才要麻烦了。 不过该收的时候还是要收。 陶夭夭说完之后自己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又规规矩矩的跪了回去。 “其实有些话也不该民女这样自己来说,虽然我不知道因着采花贼的案子出事的姑娘都是哪些位,但若是真的是赵猎户做的我倒想问问他,是民女这个未婚妻不够美貌还是如何,要他自己出去偷哪些野食?” 此时围观处也喧闹起来,虽然他们刚刚听说猎户要同这女子定亲,但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他们居然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最后民女也有一个疑问,听说此案采花贼的作案方法是将人掳回去,过段时日有些放回去,有些到现在还不知所踪,如今民女与赵猎户同住,可从没发现他在哪里藏了人。” “各位若是觉得那些没有被找到的姑娘已经遇害,那不如去村后的山上挖挖看能不能找到尸体?” 陶夭夭此话说完,就安安静静的跪在原地不发一言。 杜县令曾经被赵猎户搭救过,虽然他审案公正,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将自己的情绪代入到堂审当中。 他此时看着堂下的陶夭夭,觉得今天堂审从一开始就在他的设想之外。 但是对陶夭夭来说,接下来的发展才是真的在意料之外。 她同宋铁匠商量的时候,说的也是今日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堂审再拖一拖。 结果坐在堂上的杜县令想了想,看了看跪在另一边的周氏和陶海:“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吗?” “县令大老爷,这些都是她胡说八道的!她如今是赵猎户的人了自然胳膊肘向外拐!” “她就是个白眼狼,她是在诬陷我们!” “大老爷我们冤枉啊您可要替我们做主!” 周氏和陶海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周氏更是嗓门大到在堂上嚎了起来。 杜县令紧紧皱着眉头,陶海注意到了,连忙狠狠拽了一把周氏。 这可不是在村子里,你干嚎没人敢理你,把县太爷惹怒了可是说要打你就打你的。 陶海想着不惹怒杜县令,却不知道杜县令心里此时已经有了成算。 “陶海赌钱之事本官会派人去查明,但是若是这当中真的存在诬陷,本官奉劝你们现在自首,若是现在能坦白,可免牢狱之灾,否则待本官将事情查明你们二人皆罪责难逃!” 杜县令审案的时候话不是很多,但是他一开口就让在场的人感觉十分有威慑力。 周氏心虚不已,偷偷的看了眼旁边的儿子。 陶海没有看到,但是县令旁边的师爷却看了正着,他起身走到杜县令旁边低声说了几句。 杜县令眯了眯眼,忽然狠狠拍了下惊堂木,差点把周氏心都给震出来。 “今日耽搁了许久,此事定要有个决断否则采花贼一案下次开堂也无法有进展。” “本官认为原告所言有几分道理,当日被告前来县衙举报本官也未曾详细询问缘由,如今在堂审之上本官再问一遍原委,你们出一人告知本官为何举报赵猎户是采花贼。” 周氏虽然被吓得够呛,但陶海更是个外强中干的性子,此时缩着不肯说话,倒是周氏被吓得够呛还慢慢开口:“民、民妇来说。” “自然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是我们本村人,又是个黑户……” 杜县令打断她:“此案发已经近两年,悬赏更是已有一年多,你为何早不来举报?” 这一下把周氏问住了。 她赶紧道:“早、早的时候民妇一直在村子里,并不知道有这样的事……” 杜县令道:“那你儿子陶海一直在镇子上,他总是知道这件事的吧,这次来报官的也是他。” 周氏慌张得不行,反倒是陶夭夭有几分惊讶的看着堂上,觉得这个杜县令头脑清楚逻辑清晰,是真的有些东西的。 “那,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赵猎户是个黑户!” 周氏急中生智回答道,随后有些沾沾自喜。 杜县令皱了下眉,陶夭夭注意到后扫了一眼,立刻接话:“可是外人随便到其他地方做黑户本身也是违法的,怎么不见你因为这个报官?” 周氏刚刚大大的松了口气,就被陶夭夭一句话又推了回去,一瞬间差点失去理智。 她直接从地上蹿了起来就要冲过去打陶夭夭,陶夭夭惊了一下不过还是跳起来躲避。 立刻有衙役上来拉人。 “你这个小贱人,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年我就应该早早把你掐死……” 周氏破口大骂,陶夭夭只是站在一边低头不言不语,心里却笑得不行。 骂吧骂吧,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陶夭夭倒是希望她能多骂一会儿,毕竟她在堂上这么长时间腿都已经麻了正好能借此机会松松腿脚。 只可惜杜县令又不是个摆设,他看着周氏这种泼妇就脑壳疼,又是一下惊人的惊堂木。 围观的百姓也见识了周氏这个样子,再联想之前陶夭夭说的她从小到大是怎么对待他们姐弟俩,一时间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杜县令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他本来想将这扰乱公堂的周氏拉下去先打些板子,但是看着她身边跪着更显胆小的陶海,不由得眼神一转。 “好吧,既然你二人谁都说不出实情,周氏,本来你扰乱公堂我是要打你板子的,但是看在你是妇人恐怕挨不了多少,前来举报的人又是陶海,那就由你儿子来代你挨打吧!” 第59章 周氏招了! “啊?!” 杜县令此话一出,周氏母子全傻眼了,这跟他们想好的不一样啊! 他们举报了赵猎户,这最后应该是赵猎户吃这个亏,这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周氏赶紧大声喊冤,可这上了公堂喊冤的人多了去了,杜县令根本就当做听不见。 “周氏,你要是再在公堂上大声叫嚷,你儿子的板子还要多受。” 被衙役拖着的陶海一听人都炸了,恶狠狠的朝着周氏喊:“你给我闭嘴!” 陶夭夭在心里感叹:哎这就是母慈子孝啊。 周氏顿时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鸭子,再没了声音。 陶海只被罚了十板子,陶夭夭觉得这搞不好真的能被他撑下去,毕竟关系着十两银子。 果然,到最后陶海也只是一边喊疼一边喊冤,没有说出实情。 她淡淡道:“唉,这些板子下去怕是有些日子不能上工了,再加上这伤药钱可又是一笔大数目,何必呢。” 因着不是回县令的话,她的声音仿若平常谈笑,却听的周氏心里一梗。 要知道虽然这赏银有十两银子,但是她平日里那些钱都贴给了这个不争气的二儿子,自己能留下的少之又少,这赏银更是一点都不可能见到影。 而若是陶海真的今日被打伤了是肯定要回到村子里让她伺候的,这一来一去…… 周氏心里发狠,却不觉得是自己错了,而是狠狠的等着陶夭夭:“你这个灾星!” 却没想到陶夭夭却是看她一眼,缓缓笑了。 “是啊,你说的或许没错,我就是灾星,所以你和你儿子可记好了,日后离着我远点,否则非要招灾不可。” 周氏看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 陶海被结结实实的十板子打得皮开肉绽,拖上来的时候只能趴在公堂地上根本起不了身,周氏看了一眼被那血得呼啦的样子吓了一跳,转回头不敢在看。 倒是陶夭夭还在一旁阴阳怪气:“唉,可怜的,听说板子哎多了容易被打成瘫痪,若是这后半辈子打残了不能自理可怎么好。” 周氏脸都白了,杜县令坐在上方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陶夭夭。 他家的那个娇生惯养的女儿在他看来已经够另类任性了,没想到今日遇见一个让他更看不懂的女子。 再加上她是在周氏家长大的…… 杜县令看看另一头,真是搞不懂周氏怎么能带出这样的姑娘来。 “陶海,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陶海刚刚挨完打,如果说挨打的时候还不是最疼的,如今大腿根的疼痛已经让他满头大汗根本说不出话来。 杜县令只好又问:“周氏,你呢?” 周氏看见陶海被打成这个样子自己的腿都开始抖了,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杜县令本来今日只是当一次普通的堂审来审,但是自打陶夭夭开始说话就觉得今日的堂审有点意思。 “既然你们都说不出什么来,不如三人轮流挨板子,看看谁能先说实话吧。” 听了这话就算是陶夭夭眉毛也跳了跳:“县令大人,民女倒是没问题,但若是周婶子和陶海两人都挨了板子,恐怕身边是没人照顾了。” 陶夭夭隐晦的看了一眼身边,她这话是故意说给周氏听的,果然周氏听过之后人都傻了。 只有一个陶海挨打她就已经不行了,一想到自己也要挨板子,她甚至当场撒腿就跑的心都有。 “县令大老爷,我们真的没撒谎啊!” 杜县令摆了摆手,示意衙役将人带下去。 周氏被强行拖下去,看见长条凳和旁边拿着粗长板子的衙役险些晕过去。 周氏自从嫁到陶家几乎没干过什么重活更不用说受过什么伤了,后来的家事也是长大的陶夭夭在做,老大和老二种地都没种过多久,后来就一个出息了离开这里,陶海也到了镇子上。 周氏就靠着以前的存款来养活自己,后来还把家里的地给卖了。 如今家里主要的收入就是隔三差五大儿子从外地托人送回来的钱。 以前她还会靠陶夭夭捡回来的木柴或者别的什么同村里的人换东西也是有的。 没受过苦的人根本遭不了什么罪,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做贼心虚搞出来的。 周氏被衙役摁在长条板凳上,一板子下去就传来了杀猪一般的叫声。 陶夭夭是不知道杜县令不会不会真的依言而行,但是就算一会儿会轮到自己挨打她这时候也觉得值当了。 结果她刚没高兴一会儿,就听见后面行刑的地方传来更大的声音。 “别打了别打了,我全说我全说!!!” 陶夭夭一瞬间竟觉得有点可惜。 围观的百姓也躁动起来:“哎哎你看带回来了带回来了!” “听听她要说什么!” 周氏挨了一板子就有些站不住,在公堂的地上跪趴着眼泪都给打出来了,可是她趴在地上却没有立刻说话。 “周氏,把事情从实招来,如果再有隐瞒谎言本官决不轻饶!” 周氏抖着腿,这次真的吓着了。 本来算计猎户她就是一时兴起,后来的操作基本上都是陶海。 “……回、回大老爷,我们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只是想要他吃些教训,我们没想要真的害人啊!” 周氏抹着眼泪开始哭诉赵猎户是怎么吓唬她又掐她脖子的,说自己是被吓怕了才想着找什么事儿吓唬吓唬他…… 可是她在如今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丝毫也没让人觉得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反而听起来都是些模棱两可的借口。 杜县令这时候也拍了下惊堂木:“带赵猎户上来。” 陶夭夭注意到这时候杜县令的称呼已经从“嫌犯”改变了。 她没想那么多,转头看着另一个方向,赵猎户很快就从后面被带了出来,两个人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对上了视线。 猎户走路看起来自然了很多,似乎是没有什么新伤,陶夭夭心底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被带到了三人中间,就在陶夭夭旁边。 杜县令全程听完了周氏诬陷人的供词,围观的百姓只觉得今日的堂审可真是有看头,没想到这个案子居然还有这样的反转。 那岂不是说真正的采花贼还是没有被抓住? 许多家里有姑娘的人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松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被告已经将事情交代清楚,签字画押吧。” 周氏哆嗦着画了押,而被打得趴在地上的陶海就算有心想要争辩,可一是他没有力气,二是周氏已经将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但是他还是在周氏交代的时候一直喊着,是周氏出的主意撺掇他做的。 杜县令接过画押的供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一拍惊堂木。 “采花贼一案尚未告破,今日周氏并其子诬陷青山沟村赵猎户一案已经水落石出,在此判决陶海关押三月,周氏罚二十大板,立即执行!” 在周氏和陶海的叫嚷声中,陶夭夭单手捂着脸险些在公堂上笑出声。 这个杜县令可真是……哈哈哈! “但是,赵猎户,你假造户籍一案还是要秉公审理,正常黑户要按照逃籍审理,然在上次审理中你曾提出自己于五年前失去曾经记忆,对于此事本官要在各镇各县调查你是否有逃犯身份,你可有异议?” 问归问,这个显然是不能拒绝的,猎户只能摇了摇头:“没有。” 反而是外面人群里的宋铁匠皱了皱眉头。 陶夭夭虽然对猎户的过去也一无所知,但是她却未必懂得更少,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 “县令大人,我觉得不可。” 第60章 案子结了 案子的判决已经下了,围观的百姓甚至已经都快要转身离开。 结果陶夭夭突然的一句反驳,让公堂又安静了下来。 就连猎户都看向她,在场的人只有宋铁匠神色变了变。 “是有什么不妥吗?” 陶夭夭刚要开口,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出声,于是只是摇了摇头向县令道歉。 “抱歉县令大人,民女只是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可否容许民女稍晚跟您说一下另一件案子?” 杜县令自然没有追究她的“失言”,还应允她退堂之后可以留下详谈。 周氏并陶海诬陷赵猎户的案子就这样短暂的落下了帷幕。 周围围观的百姓离开的时候还津津乐道,估计这么个案子好长一段时间都会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陶夭夭起身将旁边的猎户扶了起来。 “你等我一会儿,我要找杜县令说点事情。” 猎户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我陪你去。” 陶夭夭被他专注的眼神盯着,有些不自在,她总觉得这次案子之后对方有的时候总是怪怪的。 “不用了,罢了你也别在这等我了。” 陶夭夭转头,果然宋铁匠还站在外面,她拉着猎户慢慢的走到二门那。 “宋大哥,你帮我先把大力哥送到同春饭馆吧,我说几句话马上回去。” 还不等宋铁匠说什么,猎户已经摇头了:“不,我们在这等你。” 陶夭夭见他坚持也不再劝,“好,我就说几句话很快就出来。” 她找到一个衙役,跟着他去后面找杜县令。 杜县令刚吩咐完整理这起案子的卷宗,就等到了陶夭夭。 “陶姑娘,你今日在堂上最后可是有话要说啊?” “县令大人英明,”有求于人,陶夭夭也不介意说几句好话。 “县令大人,我同意您调查大力哥的来历,但您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性的,就是当年他是为什么会跑到这种地方?” 杜县令对这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很是感兴趣,也不介意听她多说。 “哦?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就像有人怀疑他是逃犯一样,我也可以怀疑他是有可能卷进了什么事情当中,如果他不是什么坏人,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被人追到这附近呢。” 杜县令笑着点点头:“确实如此,那你想怎么做?” “认识他的人可能是亲人也可能是仇人,若是熟人也就罢了,可若是仇人先一步找上门来,那对我们来说也是无妄之灾了吧?” “哈哈,你这姑娘,难不成还要我派官差去保护你们不成?” 陶夭夭赶紧摆手:“不过是小事,哪里能让县令大人为我们调动人手,只是民女希望您调查他身份可以不要太过大张旗鼓,比如将他的画像在外地张贴这样太过显眼的举动。” 她的一番话让杜县令陷入了沉思。 其实像是这种黑户,在前朝甚至有一经发现就下狱判刑的前例。 而在本朝虽然不会如此严格,但是也不会用太多精力在这种调查黑户来历的事情上,之所以赵猎户的事情这样判,也不过就是因为他的情况比较特殊。 “你可知道,如今这已经算是轻判了。” “民女知道,因此此事算是不情之请,是否妥当全凭县令大人判断。” 陶夭夭不卑不亢,静静的等在下面,仿佛无论杜县令怎么决断她都能接受一般。 而此时的外面,自从陶夭夭进去就不发一言的两个男人也说上了话。 “这次多谢你了。” 宋铁匠意料之外的挑了挑眉:“你不必谢我,我也只是不忍看她一个姑娘家一个人为你的事情奔波罢了。” “一码归一码。” 猎户虽然在狱中这些十日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气势丝毫不落下风,宋铁匠见了也只是哼了一声。 “你有与我斗嘴的时间,倒不如想想怎么把日子过好,她同你在一块不过这些时日,你算算一共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宋铁匠一针见血的戳中人痛处,想到陶夭夭近些日子总是强颜欢笑忍不住还想刺他几句。 “你非但不能保护她让她过上好日子,出了事反倒还要她来保护你,我若是你,怕是没有半点脸面还好意思赖在她身边不走。” 猎户捏紧拳头,但是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宋铁匠又道:“不过是你近水楼台,她又偏向你,我说到底不过是个曾经讨她嫌的外人,如今她肯当我做朋友我便心满意足了。” “只是你若日后还让她这样屡屡担忧不知珍惜,我自然也不会放弃。” 宋铁匠将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说出来,最后说了句“言尽于此好之为之”,便独自走了。 而另一头陶夭夭还在等杜县令的回复。 杜县令思索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罢了,只是私下如此说,赵猎户毕竟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关于他户籍的事情我不会大张旗鼓调查。” 陶夭夭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气,面上却只是微微一笑,朝着杜县令行了个礼。 “多谢县令大人……除此之外,民女还有一事,就是关于我说的另一个案子。” “哦?”杜县令一愣,“我原以为那只是托词。” 陶夭夭笑着摇摇头,“前些日子我也犹豫过是否要报官,但是经过此案我觉得县令大人是个能秉公办案的好官,虽然这件案子我也是毫无头绪,但并不妨碍我将事情告知您。” “你说。” 于是陶夭夭将杜兰失踪一事讲给了杜县令听,只是隐去了罪魁祸首是胡家以及胡家两兄弟尤其是胡景尘在这个案子中扮演的角色。 “竟然有这样的事。”杜县令听后也皱了皱眉,“本官知道了,此案我也会派人去调查,到时候有问题还可能去叨扰姑娘。” “无妨,我平日就住在青山沟山脚下家中,若是官差寻不到我可在镇子上同春饭馆的钱掌柜那里留个话。” 把事情都说完,陶夭夭告辞朝着外面走去,听见了刑房传来杀猪一样的的叫声,不是周氏又是谁? 路过的衙役看见陶夭夭,知道她是今日案子的原告,见她停在哪里居然也没有撵人。 陶夭夭听了一会儿便走了,毕竟外头还有人在等她。 “宋铁匠呢?” 陶夭夭出来却发现少了个人。 “他先走了,说你若是之后还有事到铁匠铺去找他。” 陶夭夭下意识的扶上他的胳膊,脸上却带着几分古灵精怪的怀疑:“该不是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拌嘴,你把他气跑了吧?” 猎户心说哪里是他把人气跑了,明明是他被指着鼻子数落一通,最后说他的人说够了自己走了。 他抿了抿嘴,“他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他。” 两个人互相扶着一起走在街上,陶夭夭听着差点笑出声来。 “我不信,你这么厉害还能吃亏?” 猎户偏头看见她的笑脸,眼中自然而然的就多了几分温柔。 “若是平日我自然不会吃亏,只是这次……” 他不占理。 两人在街上走一遭,日日在街边摆摊的小贩自然有人认出来猎户就是前阵子被抓去的采花贼嫌犯,不少今日没去堂审的人不知道这人怎么就放出来了,心里直犯嘀咕。 两人回到同春饭馆,也惊讶到了钱掌柜。 “这是真相大白了?” “是呢,”陶夭夭也没细说,“咱们县太爷英明,查明了是诬告就将人放出来了。” 钱掌柜也是真心替陶夭夭高兴,顺便想着这下他之前的打算可以同她说说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这就让人烧热水,洗洗去去晦气!” 第61章 欺负人啦! “我进来了!” 陶夭夭端着东西推门而入,饶是猎户性子稳也被惊得一下子没入水中只留了头在水上。 “你……” “你的胡子许多日没刮了,我特意去找的刀,你是现在剃还是等洗完?” 陶夭夭一回头,见猎户整个人都锁在水桶里,险些笑出声来。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姑娘家还怕羞。” 猎户叹了口气。 “你才是姑娘家,这么大剌剌的进来,名声不要了?” 陶夭夭嘴一撇:“我都在公堂上说我们是未婚夫妻,就算有什么名声那也不是从这没人的屋子里传出去的。” 猎户一愣,也后知后觉的想起今日的堂审。 他从水中露出肩膀,朝着陶夭夭伸出了手。 “夭夭……” 陶夭夭虽然能在他在浴桶里的时候进来,但是要同旁人亲密接触她还是不受控制的微微红了脸。 只是她自己却不知道,还抿着嘴一副淡定的样子。 “干嘛……” “帮我擦擦背?” 陶夭夭的脸这下是真的红了。 “你快点洗,等你洗完我再来!”她把托盘一放逃之夭夭。 陶夭夭到了后院没人的地方,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颊。 这猎户果然有哪里不对劲,他以前是这样的吗? 过了一会儿他,她又到前头去找钱掌柜。 “钱掌柜,马屠户的事情真是多谢您了。” “哎,”钱掌柜摆摆手,“不过是说几句话罢了都是小事,如今这赵猎户也回来了,你总算能松口气。” “这件事情是完了,可是另一件事还没有头绪,恐怕还要在您这叨扰一段时间。” “哎这算什么事,你是给了银钱的想一直住下去都行。” 钱掌柜的心思转了一圈,此时客人不多,他道:“陶姑娘,我这有件事想跟你聊聊,咱们后头说话?” “哎?好。” 陶夭夭同钱掌柜寻了个说话的地儿,一人拿了一杯茶。 “你记不记得我曾问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记得,怎么了?” 钱掌柜伸手指了指:“你看看,我这饭馆怎么样?” 陶夭夭本来以为只是闲聊,一听钱掌柜这意思当时便愣住了。 “钱掌柜这是……” 钱掌柜呵呵一笑:“你愿不愿意听我啰嗦些往事啊?” “您这话是怎么说的,您说吧。” 钱掌柜笑着点点头。 “我原本不是本地人,只是二十四岁那年青梅竹马的妻子染疾去世,我心灰意冷,来到这里用毕生积蓄开了一个这家饭馆。” “我没有再娶,膝下无儿无女,三十岁那年我收养了一个孩子,教他识文断字想让他有朝一日能继承我这饭馆儿。” 说到这他笑着摇了摇头:“可那孩子在读书上有几分天赋,读的好了不说他自己不愿,我也不忍心让他留在这么个穷乡僻壤,后来他也离开了这儿。” “如今我已经快五十岁了,本来以为这饭馆我看到老死的那天,也不想管什么身后事,没想到却遇见了陶姑娘你。” 陶夭夭没想到钱掌柜叫她来要说的竟然是这个。 “所以您是打算……让我来继承这个饭馆?” 钱掌柜却摆了摆手:“哎,你并非我子侄,哪有什么继承不继承,你也知道,咱们这地方最是不适合做买卖,说是我给你个饭馆,倒不如说是给你留了个烂摊子。” 他道:“这些年我自己也多少有了些继续,我打算将这饭馆交给你,在我还干得动的时候我还可以给你做掌柜,只要等我老了走不动的那日你每月能给我些银钱度日就行了。” “掌柜的这说的是什么话!” 陶夭夭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心下却五味陈杂:“你能容我想想吗?” “去吧去吧,考虑好了你随时可以找我。” 陶夭夭回到房间的时候,猎户已经穿好衣服坐在那了。 “回来了?怎么心事重重的?” 陶夭夭看见他就像看见了可以倾诉的人,她坐到赵猎户身边,跟他讲了刚刚钱掌柜跟她说的事情。 “我觉得这事件好事,你在犹豫什么?” 陶夭夭托着下巴:“我自然也知道是件好事,可是太突然了,钱掌柜说要将这饭馆交给我,那日后我就要负责这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生计。如果在这之前我就有想法和计划也就罢了,可我如今脑袋空空,真的怕无意识之间做了什么错误的判断。” 赵猎户笑着摇了摇头,被陶夭夭瞪了一眼:“你笑什么啊!” “我笑你总是想这么多,你要是一开始不知如何去做,就还让钱掌柜按照之前的路子走就是了,同春饭馆这么多年也这样下来了。” 陶夭夭鼓了鼓脸颊:“那、那不是偷懒么。” “你只是还没想好要如何做,怎么能叫偷懒?” 陶夭夭都快要被理直气壮的猎户说服了,她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往外走:“知道了,我这就去跟钱掌柜说。” 赵猎户一把拉住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脸:“在那之前你是不是还差我一件事没有做?” “唔……知道啦,先给你刮脸。” 陶夭夭四处看了看:“我们到哪弄?坐在床上怕是要弄脏,你去椅子上坐着。” 赵猎户听她的话坐到椅子上,陶夭夭却皱了皱眉头,小声抱怨。 “你怎么坐着也这么高……” 上一次给他刮脸他是坐在家里低矮的木桩上,如今两人这样姿势她反倒还要举着胳膊。 猎户也发现了,他低头看了看:“那我坐在地上?” “地上多凉啊!”她环顾四周,“要不我找个什么东西垫一下脚?” 猎户看了看她,又看看地下,看看自己。 “要不……” 陶夭夭举着东西没听到下文,转回头:“嗯?” 猎户喉结微动。 “……你坐在我腿上……?” 眼看着陶夭夭脸上又要有红色蔓延,猎户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要故技重施准备逃跑的姑娘。 “哎你!”陶夭夭被抓住的时候还记着自己手上有刮刀,赶紧手一松丢在了两人身边的桌子上。 猎户本来用力只是想把人留住,可他力气大,陶夭夭没站稳倒向他,倒是方便他将人抱了个满怀。 两个人都愣在原地。 上一次在陶夭夭去探监在牢里,两个人也只是虚虚抱着肩膀。 猎户此时将人抱在怀中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他甚至觉得自己被她的味道包围了,脑袋一热脱口而出。 “你身子好软……” 陶夭夭本来就已经因为这个怀抱僵住,一听他这话人都傻了,伸手就去捂他的嘴。 “你、你耍什么流氓!你说什么呢!你、你……” 陶夭夭口齿伶俐,可骂人真的不太会,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她此时羞耻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猎户一出口也才惊觉自己竟然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知道她定然要生气想要道个歉哄哄人偏又被捂住了嘴。 只是捂着他的手也软软的,根本让人没办法觉得这是一双常年干活的手。 他没忍住,轻轻亲了一下。 陶夭夭像是被电了一般缩回手。 她怎么以前没发现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木头! 他就是个流氓! “你就知道欺负我!” 陶夭夭又急又羞,眼泪都下来了,只能耍赖指责他。 结果看她梨花带雨,可是却还是在他怀里发脾气的样子,猎户没忍住笑了。 陶夭夭简直惊呆了:“你还笑?!” 猎户摇头,伸手去给她擦眼角的泪花。 “你胆子大的时候比全镇子的女人都大,怎么羞起来比旁的女人又都怕羞?” 陶夭夭愣了愣,伸手去捶他的肩膀。 她心里气又不能说出来:他这个意思不就是在说她比古代的姑娘家还容易害羞嘛! 这流氓! 第62章 不要成亲 “你……你是不是应该放开我了……” 陶夭夭的手搭在猎户的肩膀上,两人离得极近,而她却眼神飘忽根本不敢同他对上视线。 她的脸颊眼尾带着几分微红,猎户看愣了眼,不但没有放开她反而紧了紧她腰上的手。 “夭夭……” 他叹息一般喊出她的名字,夭夭手指都有些发抖:“……嗯?” “我们……” 他微微抬头,鼻尖就碰到了陶夭夭的下巴,陶夭夭几乎是下意识的推了他一把。 “你、你说话就说话,别乱动!” 猎户紧紧盯着她,说出了自己这些日子在大牢之中反复思量的一件事。 “你……愿意同我成亲吗?” 陶夭夭愣住了,半晌才在他的视线下回过神来。 “你,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陶夭夭用力挣脱他的手臂,红着脸下意识的就拼命的想推拒的借口。 “我……对了,你可别忘了,你如今还是黑户呢。” 这会儿她脑子倒是恢复了平日的清醒,急中生智道:“如今便是我们成亲,手续也不合律法,总得、总得等到官府查到你倒是姓氏名谁吧?” 猎户想到她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接受,但却没想到她会想这么个理由。 虽然当初刚清醒时有过一段时间的迷茫,但五年来他从来没有觉得不知道自己是谁是一件多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甚至隐隐的他觉得如今的日子轻松自在许多,便从未想过深究自己的来历。 可现在,他真的有些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那若知道了我是谁,你便愿意嫁与我?” 陶夭夭见他三句话不离这件事,也不看他,“等知道了再说吧!” 她想着赶紧转移话题,眼睛瞥到桌子上的刮刀伸手拿了起来:“别说这些了,我先帮你将胡须刮了。” 猎户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我觉得留着也挺好。” 陶夭夭皱了皱眉:“好什么啊,看着邋遢又显老。” 说到容貌,猎户抿了抿唇难得的脸上带了几分失落,看向她的眼神也有几分躲闪。 “你……你是不是因为我的相貌,才不肯与我成亲的?” “你说什么呢,你怎么又说到这个上来了。” 猎户虽然如今脸上这些日长了些胡须,但模样完全看得出来,陶夭夭直视拿着刮刀一手扶着他的脸,看了只觉得心跳有些加速,这与她不愿意成亲又有什么干系? 她眼神躲闪,只让猎户以为自己是说中了,不由得有些泄气。 若说其他的都能改变,只这模样是天生他也没有办法。 “我会加倍对你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 “你再胡说八道我不给你刮脸了!” 陶夭夭真的不知道他从大牢里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变得……变得如此缠人? 猎户终于不再说了,只是一双眼睛看着他,仿若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陶夭夭只能装作看不见,板着脸帮他将胡须刮了。 她每一下都很细致小心,生怕不小心刮了他的脸。 过了许久,她用手巾擦了最后一下,看着他光洁的下巴点了点头:“好了。” 陶夭夭站直身体觉得后背有点僵硬,一转身又看见猎户起身的动作也有些迟缓,才想起另一件事。 “对了,我们去一趟妙手堂,让刘大夫瞧瞧你的腿顺便也看看小毅。” “我没事……小毅到镇子上了?” “在牢里受了罪怎么会没事?”陶夭夭瞪了他一眼,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就去拿外衫。 猎户自然不敢再有异议,老老实实的穿衣跟她一同出门。 妙手堂今日是刘老大夫在前头,一见他们是两人进来便愣了一愣。 “这是没事了?” “是,今日带他来看看,他之前腿伤好了没多久这些日子在牢里又受了伤。” 老刘大夫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来这里坐下我看看。”转头又道,“丫头,小毅在后面跟云鹤学习呢。” “嗯,我一会儿去看他,您先看看大力哥的腿。” 老刘大夫让猎户将腿架高,伸手这揉揉那摁摁,半晌才收回手。 “原先的伤是没什么了,只不过这新伤要注意一些,最近不要太多走动,我给你带回去些药酒每日按摩,至少要坚持半个月后我再来看。” 陶夭夭一听腿上果然留了伤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只按摩就行吗,是不是得有什么手法?” 刘大夫抬头看看她,意有所指道:“最好是男子,女子的力道恐不够,但是男子若是手法不好也容易伤了筋骨。” 陶夭夭神色窘迫,心说谁说就得是她来按摩了? “刘大夫这样吧,最近我们还得在镇子上住一阵,我每日带他过来吧。” 刘老大夫瞧了她一眼:“没听我说他腿脚不宜过多走动?每日让云鹤去你们下脚处一趟吧,总归也没有多远。” 陶夭夭刚想说这样太麻烦了,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姐,姐!” “小毅!” 陶夭夭惊喜的看着扑过来的陶毅一把接住。 “我就说是姐姐的声音,老师还说没听到!” 他的身后,刘云鹤也跟了出来,看见前面多出来的两人笑了笑:“他说听见你的声音,我还当是他坐不住了想跑出来偷懒。” “我没有。” 陶毅撅了噘嘴,看样子显然跟他的老师这些日子相处得不错,陶夭夭看着放心了几分。 陶毅抱着她不肯撒手,可小脑袋又往旁边去看另一个人:“大力哥,你回来啦!” 猎户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陶毅没忍住,撒开陶夭夭又扑向他怀里。 “你的腿怎么啦?” “没什么事,你这些日子学习得如何了?” 陶夭夭站起身摇摇头看了眼走到旁边的刘云鹤:“几日不见他倒是学会撒娇了。” 刘云鹤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孩子初次离家都是会这样的,渐渐就习惯了。” “他怎么样?若是学习不认真你告诉我,我会说他的。” “他机灵好学,我原本见他还觉得他只是乖巧,如今却让我刮目相看。” 陶夭夭听他如此说,想起陶毅也有过使心眼的时候,也不禁失笑:“他平时看着憨,其实满肚子小机灵,他不在我身边也好,男子汉大丈夫,我可不希望他日后将这些小机灵都用在家长里短上,那可真是白瞎了他的聪明劲儿。” 刘云鹤看她一眼:“有你这样的姐姐,他日后必定不会走错路的。” 陶夭夭挑眉:“难道不应该是因为有你这样的老师吗?” 猎户跟陶毅说着话,其实却有一半心神在陶夭夭身上。 他看着他们说话,抬起头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刘云鹤虽然年纪看起来比他还大,但是却样貌俊秀,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两人站在一起竟有一丝和谐之感。 “夭夭……” 忽然被叫了名字,陶夭夭一愣转回头来:“嗯?怎么了?” 猎户张了张嘴,其实他只是下意识的喊了她,根本没有什么想说的,他立刻找了个借口:“没事,就是腿有点疼。” 刘云鹤的注意力也被转移过来,上前伸手检查他的腿,旁边刘老大夫在说让他每日去给猎户上药酒的事情。 陶夭夭看着心中好笑,想着这大概就是职业病吧。 她走到猎户旁边低头看他:“疼得厉害?” 他倒也没撒谎,其实他的腿一直在隐隐作痛,只是没有同她说罢了。 陶夭夭见他点头有些心疼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随即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拉住了。 她下意识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再看猎户的样子心中一叹。 算了,拉着就拉着吧。 第63章 住进医馆 “与其来回折腾,不如你们二人住到妙手堂来。” 刘云鹤也检查了猎户的腿,直起身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 “会不会太打扰了?” “哎,”刘老大夫摆了摆手,“我巴不得有人能一起过来住热闹热闹,这云鹤成天到晚跟我也说不上一句话,小毅来了他也看着人家学习不能跟着我玩可把我老头子闷坏了。” 陶夭夭看了眼刘云鹤冷淡的眉眼,确实有点不太能想象他们父子二人其乐融融的场面。 “那好,我这就去取东西。” “我去给姐姐收拾房间!”陶毅眼睛亮晶晶的就往后面跑。 陶夭夭回了同春饭馆直接去找了钱掌柜。 “掌柜的,您之前跟我说的事我想好了。” 钱掌柜上下打量她,脸上露出了笑意:“哎呀,看你这个表情看来我这清闲日子是有盼头了?” 陶夭夭伸手摸了摸茶壶还是热的,立刻给他倒了一杯茶:“掌柜的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对开饭馆没有经验,日后少不得还要依仗您呢。” “这我可不敢当,日后你才是这饭馆的东家,应该是我给你倒茶才是。” 两个人笑着推拒了半天,才一起将茶喝了。 “这日后你也别叫得那么生分了,若是不嫌弃便叫我一声‘钱叔’吧。” “明明是钱叔不嫌弃我还将饭馆交给我来打理,只是我有许多想法恐怕与常人不同,到时候还希望你多多给我建议。” “哎,好说好说,对了,你等等。” 钱掌柜的回了自己屋子,半晌才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匣子。 他一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陶夭夭粗略扫了一眼足足有五十两。 “原本这饭馆只有我一人,也就没分什么公私,只是有一本账本,如今不同了,我这也没什么好出的,这五十两银子便算在公账上。” 陶夭夭一听赶紧摆手:“这怎么行,这饭馆原就是你的我怎么能再拿您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若我想做什么便是自己赚银子也就是了。” “哎,这我都说了是留了个烂摊子给你,怎么能让你空手变银?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钱掌柜道:“况且这银子原本就是我攒着用来想要重新改装这饭馆的,只不过我岁数大了,这事情一拖二拖拖到现在,如今交给你正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陶夭夭也不好再坚持,她只能也退一步。 “那不若这样,这些钱就当你借我的,待日后饭馆赚了钱这银子我定是要原封不动还给您。” 这话钱掌柜听着高兴:“好好,我就等着那一天了!” “那这银子就放在公账上,日后记账还是要靠您。” “哎哎自然。” “对了钱叔,我刚刚带大力哥去看了腿,最近我们是要住在妙手堂,你要是有事之后让人去那里找我。” “好好,等医治完你们随时回来住都可以。” 陶夭夭本来也没有带多少东西过来,拿着一个包袱就走了,这猛然手里多了一个饭馆,她脑子里立刻被很多想法填满。 “不行,得去一趟笔墨斋。” 陶夭夭不想再折腾一趟,背着包袱去了卖笔墨纸砚的地方。 笔墨斋旁就是书斋,她后知后觉想到若是刚刚出来的时候问问刘云鹤教导陶毅需要什么书就好了。 她走进笔墨斋,柜台后的人随意的一抬头就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进来的是个年轻女子。 卖笔墨的地方是不讲究吆喝的,陶夭夭走上前问:“店家,我想要卖一套笔墨。” “姑娘是送人还是自用?” “自用,囊中羞涩能用即可。” 店家点点头,伸手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很简单的笔墨和砚台,挨个指了指。 “这毛笔十文,墨一斤是二百文,砚台一百文。” 店家又问:“客人要多少纸张?” “纸张是怎么卖的?” 店家已经准备好了,指了指架子上的一叠纸:“这种纸张五十文一张,旁边这一种要一百文。” 纸是论张卖的,饶是陶夭夭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可算下来还是肉疼得紧。 陶夭夭咬了咬牙,“麻烦店家,就要这几种,纸张五十文的先给我拿五张。” 陶夭夭离开的时候还在想她应该已经知足了,好歹这里是个已经有纸的地方,否则只怕是有银子也买不到。 她又想着不知道小毅如今是在用什么学字,等赚了银子早晚要给他也买一套文房四宝才好。 等她回到妙手堂前面正好来了病人,她自己走到后院一眼就看到小毅在朝她招手。 “姐,这是你的房间。”小毅抿着嘴,“我给你收拾了一间最大的。” “嗯,小毅真好。” 陶夭夭抱了他一下,却只是放下了手里的包袱,“你大力哥在哪个房间?” “那边。” 陶毅指了个方向,“老师在给他上药。” 陶夭夭拿着刚买来的东西走过去敲了敲门,“我进来了。” 她没想那么多,敲门就直接进去了,反倒是把里面两个大男人都吓了一跳,一起看向她。 陶夭夭就是这个习惯,跟男人近距离接触她是一点不行,可要说男人露个胳膊露个腿她又没有了古代人的自觉。 她不但没有走,反而还进来反手关了门。 猎户架着一条卷了裤腿的腿无奈的在心底叹口气。 而两个当事人都什么也没说,刘云鹤自然是低下头继续上药酒以防散了药性。 “怎么去了这么久?” 自打陶夭夭进来,猎户的视线就一直跟着她动。 “唔,我同钱叔商量了一下饭馆的事,然后又去了一趟笔墨斋,你今日先休息,明天开始帮我记点东西。” 刘云鹤朝那边看了一眼,“笔墨这就有,你要用告诉我就是。” “那怎么行,借住在这里原就是给你们添了麻烦,纸张金贵又不是道边随便挖的野菜。” 陶夭夭喝了口茶水只觉得舌根都发苦,忍不住皱了皱鼻子被猎户看了个正着。 他早就发现了,平常人家喝不起的茶水陶夭夭倒是喝不惯,宁可喝白开水。 “对了先生,小毅平日里要用什么样的笔墨纸砚才好,还有什么需要的书本,等我攒攒银子一并给他买了。” 陶夭夭话说得大气,可其实囊中羞涩心里根本没数。 “先生?” 刘云鹤的关注点却不在这。 “……你是小毅的老师,我自然是要叫先生?” 刘云鹤想了想也不再说什么,“笔墨纸砚我会给他准备,书我这里也都有。” 他手里用布条将猎户的腿固定好,起身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有了汗意。 “我去给小毅煎药。” 陶夭夭一听赶紧起身:“先生去休息吧,我来熬,总归我也没事总不能事事麻烦你。” 刘云鹤也不推辞:“我带你去煎药的地方。” “好,马上。”陶夭夭看了一眼猎户,走过去帮他把被子盖好,“你今日好好休息知道吗,晚一点我给你送饭来。” 猎户心中一动,抓住了她的袖子。 “晚上我同你一起吃。” “好。” 陶夭夭煎完药就上街买菜,然后自告奋勇的进了灶房,陶毅总是说姐姐做饭如何如何好吃,老刘大夫也期待得很一直在后面晃悠,尤其是当有香味传出来的时候他人都要栽到灶房里去了。 “哎呀丫头,你这是打哪得来的手艺,可把我老头子馋坏了!” “都是自己学来的手艺,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等日后您再要想吃到恐怕可不好得了!” 她笑着道:“正好这是我试的新菜式,你们也帮我尝尝!” 陶夭夭将饭菜分成两份,陶毅和刘家父子俩吃,她和猎户的则是端进了房间。 第64章 饭馆的规划 陶夭夭现在深信一句话。 活这个东西只要你一直干下去,就会发现永远有干不完的活。 她心头最重的猎户的冤情解决了,可如今左边肩膀上担着杜兰失踪的事情,右边的肩膀上担着她新得到的饭馆。 虽说大力哥告诉她如果不知如何做就先维持原样,可她根本不是能得过且过的性子。 第二日她在猎户房里呆了一上午让他帮自己记东西,过了晌午就去了同春饭馆。 这时候人吃饭就上下午两顿,陶夭夭赶的正是没人的时候。 “哟,东家来啦。” 钱掌柜一见她笑得跟自己亲闺女一样,到是比以前还熟稔。 “钱叔这是笑话我呢?”陶夭夭抿着嘴佯装生气。 “哪能呢,正好你来了,我把他们叫出来认认你这个新东家。” 说是叫人,其实馆子里上上下下一共就五个人,两个轮流跑堂的二生和小六子,厨房的刘师傅、二牛最后加上一个钱掌柜,如今还要算上陶夭夭。 五个人站在一处还真有点小饭馆开早会的意思。 “这是陶姑娘,我想着也不用跟你们介绍了,昨个我们二人交了手,日后这同春饭馆陶姑娘就是东家了。” 其余四个人是一点风声也没听到,一下子被消息震得面面相觑。 陶夭夭怕他们有旁的想法,赶紧摆了摆手:“说是我成了新东家,其实是钱叔带着我,日后咱们饭馆可能会有许多改动的地方,但是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些还需要大家一起努力,平日里我暂时也没有太多时间在饭馆,你们就还听钱叔的就好。” 听着这饭馆还是钱掌柜管,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刘师傅和钱叔,我们去后面说话。” 陶夭夭不太喜欢长篇大论,只见了面就让人散了,三个人到后面房间里,她拿出了上午让猎户记下的东西。 “刘师傅可识字吗?” 刘师傅手心蹭了蹭膝盖:“我不认得。” “那这些先放在钱叔那吧,您有时间跟刘师傅研究研究。” 钱掌柜接过几张纸一看,眼睛都瞪大了:“这、这是做吃食的法子?” “是,我暂时先写了一部分,贪多嚼不烂,我是想到什么写什么,其中可能还有一些刘师傅比较常用的常识那便看看就罢了。” 一听说是做吃食的法子刘师傅也朝着钱掌柜挨了过去:“哎哎这上头写了什么,掌柜的你给我说说。” “哎,你没看这好几张呢,等有时间我看了再跟你说!” 陶夭夭笑看着他们:“是,这上的方子刘师傅都可以照着试一试,不如这样,晚上没人的时候我照着上面做两道,刘师傅先看一遍自己再做也更容易上手。” “好好正好我不识字,但是你要是让我看一遍那我马上就能会。” 刘师傅这红白两案做了这么多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但是其实说实话,新菜式不急,因为越是美味的吃食越费工夫成本也就越高,但是咱们这镇子上可能三五天也不会有一桌真的是为了吃美食而来的客人,所以如今饭馆的重中之重不是在于新菜式上,而是客源不够。” “客源?” 钱掌柜咂么咂么这个词。 “对,就是客人的源头从哪里来。” 一说到这个,钱掌柜摇了摇头:“我在这里几十年了,要知道我们这不比南方有山有水或者有个有景儿的湖畔,否则也不会说是穷乡僻壤。” 陶夭夭皱了皱眉:“可既然我们这地方能形成一个镇子总该有个缘由,就连青山沟村背后还有一座大山呢?” “这个我知道!” 刘师傅听到现在总算有一件是能插上话的,“咱们这镇子虽然周围没有山水,但是原本几里路外就是官道,经常有走南北道的行人会在赶路途中来咱们这镇子歇脚。”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可惜啊,后来官道改道,原本的那条路如今行人稀少,咱们这镇子就更少有人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陶夭夭皱了皱眉,“那这可真是人力没有办法改变的,官道改了就是改了。” 钱掌柜也摇了摇头:“正是如此,否则这镇子也不会真么多年来越来越穷成了真正的穷乡僻壤。” 刘师傅瞧瞧这个瞧瞧那个觉得自己坐在这也没什么大用,干脆说了一声先忙去了。 陶夭夭低头凝思,钱掌柜也不打扰她。 半晌听她抬头道,“钱叔是不是也有些外地的人脉?” “自然是有,你若是需要做什么我可以随时帮你打听。” 陶夭夭苦笑了一声:“我想知道的事情那可太多了,钱叔可能也知道我打小就住在这青山沟里,我对外面的事情实在是不够了解。” 她想了想,“钱叔先帮我想想法子吧,我先说几件你记下,第一是从北边开始寻找,打听一下各地有没有什么适合栽种的种子,不限是粮食还是蔬果,要知道同一种东西因为培育的土地和生长环境不同也会改良成不一样的品种。” 钱掌柜皱了皱眉,觉得陶夭夭的有些用词他不是很懂。 “你再仔细说说?” “打个比方,同样是苹果,南方的种与北方的种是不同的,我们这里是北方,如果南方的种拿来种,土地不够肥沃自然种不出好的苹果,可如果同是北方的种就有所不同,就是这个意思。” 掰开了一说钱掌柜自然懂得这些浅显的道理,立刻点头。 “就依着这个规矩,你寻一些在北方的人到各地去找合适的种子,当然也不能白找,他们送过来的种子若是能有在我们这里好种的,一种我们出十两。” “五两这么多?”钱掌柜有些惊讶。 “对。” 陶夭夭肯定道:“如今交通闭塞,很多东西不过是从一处传到另一处阴差阳错需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时间,我们既然指望不了旁人自然要指望自己。” “官府没做这样的事,百姓自己做不了这样的事,既然我们想到了就要去做,一旦做成了,就是福泽子孙的大事,相比之下五两银子真的是太值了。” 钱掌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被一个姑娘三言两语说得心中发热。 只是他冷静下来想了想:“既然这件事如此重要,我觉得似乎还是找个可信的人更好。” 陶夭夭苦笑一声:“我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我身边着实没有合适的人选,否则我更想找一个对种地和做买卖都很了解的人亲自去。” 钱掌柜想想也是,也只能叹了口气,只可惜他年纪大了这饭馆一时半会儿也还离不了他,否则他还真想自己去北地看看。 “钱叔对这镇子上的人也了解,之后也麻烦帮我多注意一些,若是万一有南来北往的贩夫走卒一定要攀个关系,若是能用得上那就太好了。” 说到这她无奈的揉了揉额角:“这么一说种子都是其次,我还想挖池塘买鱼苗、果树和圈养些家禽呢。” 钱掌柜目瞪口呆:“你这是要在村子里弄个庄子?” 陶夭夭没有亲眼见过这里的庄子是什么样子,但是她心里的规划却是有点类似农场。 “类似吧,我想着一样一样慢慢来都试一试。” 钱掌柜张口结舌半晌,但头脑还算清楚:“那你打算从那一处开始,圈养家禽?” “是啊,毕竟挖池塘和果树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钱掌柜点点头:“不错,鱼苗就不用说了,据我所知这附近十里八村也没有种果树的,因为果树周期长,种下去少说也要几年才能结果,我们这附近根本没有种的。” “是啊,”陶夭夭眯了眯眼,“北方、北方……” 第65章 胡二少爷也要来 陶夭夭思考半晌抿了抿唇:“钱叔帮我记下,果树优先找桃树和梨树,这两种果子在北方的品种口感会比较硬脆,但是抗寒应该还是没问题的。若是知道了哪里有先联系好,确定消息之后要连泥带土的运过来。” “好。” 钱掌柜问:“那家禽呢?这些若是在附近村内收还是能收到许多的。” “钱叔知道如今价格吗?” “一只鸡大概要二十文上下不等,鸭和鹅也就十几文但是养的少。兔子也不少,一只大概十文。” 陶夭夭想了想:“鸡不要,鸭和鹅要收上来,还有兔子。” 她补充道:“我们收来是要溜了做种的,收的时候一定要谨慎,绝对不能收到带病的,老的也不要。” “东家放心,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 陶夭夭手指点了点桌面:“你平时事情也多,总不好挨个村子跑,这样吧,从帐里出钱我们饭馆买个牛车。” “牛车?”钱掌柜没想到饭馆的第一笔银子是花在这个上。 “对,店里二生和小六子日后一定要学会赶牛车,这样到周围村子里收东西也方便,这牛车的用处可大了。” “好。”这钱既然算在公中自然就由陶夭夭做主,钱掌柜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二生和小六子两人如果还要赶车恐怕会忙不过来。” 陶夭夭若有所思:“这样……那我知道了,我去招一个能赶车的人。” “不如我在饭馆门口贴个告示?” “不用,我找个同村的,这样日后来往镇子上也方便。” “好。” 定下了几件事情陶夭夭也松了口气。 钱掌柜一边记东西一边与她闲聊:“如今赵兄弟的案子已经结束,你总算能歇一歇了。” 陶夭夭苦笑了一声:“还不能呢,我这马上还得出去一趟。” 她说着就已经起身打算出门。 “对了,马屠户那里有什么动静了吗?” 钱掌柜摇摇头:“没有呢,兴许是他最近日子还算好过吧。” 陶夭夭皱了皱眉只能先离开。 她这次去胡府是要跟胡满亨说每三日到他那里做吃食的事情,本来她不是很忙也就罢了,但是如今事情一件件的多,她只能先将这个活计停下。 她从昨日晚上开始就在思考措辞,不过等到她同胡满亨一说,对方还是果不其然的炸了。 “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胡满亨急得原地转圈:“你才给我做吃食没几次,若是日后吃不到那我可怎么办!” 陶夭夭对于自己的出尔反尔也有些心虚:“二少爷,如今我是同春饭馆的东家,日后会推出很多按我方子做的菜品,你若是不嫌麻烦日后到同春饭馆用饭?” “当然要送上门也是可以的。” 胡满亨皱了皱眉头:“那也是旁人按照你的法子做的,跟你自己做的味道岂能一样?” 那倒也是。 陶夭夭哭笑不得:“那我也真是没办法了,日后我有许多事情要在村子里做,三日一趟恐怕真的不行,偶尔到镇子上来给你带些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知道美食还是刚出锅味道更好。” 胡满亨急的眼睛都红了。 “你在家里哪有这么多银钱赚,实在不行我给你涨更多工钱。” 陶夭夭叹口气:“唉,我三言两语同二少爷也说不清楚,这也不是全是银子的问题,我在村子里是有事情要做的。” “那破村子有什么好做的……”胡满亨嘟嘟囔囔满脸的不服气,忽然一转头,“对了,你说你成了那同春饭馆的东家又是怎么回事?” 陶夭夭简略的跟他说了几句,胡满亨满脸的别扭,听了之后不由得撇了撇嘴:“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你别是被人诓了吧,又去给人家当苦力又被人淘去了做吃食的方子。” 陶夭夭心说好家伙这是真的生气了逮谁咬谁呢。 “不会的,今日我事情忙明日就要去给这饭馆过户了。” 胡满亨噘着嘴,手指头抠着桌沿。 “那你回村子里又是要干什么啊?” 陶夭夭看着他就像看一个耍赖的弟弟似的,不过她要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除了一些细节她简略的说了一下。 胡满亨一听就皱了皱鼻子:“那不还是种地养牲口嘛,你有这么好的手艺还要回去做这些干什么?” 陶夭夭看着他圆嘟嘟的脸颊,没忍住戳了戳他肉乎乎的腮帮子:“你知不知道‘民以食为天’,既然是天大的事怎么会是小事呢?” “陶姑娘说得好。” 胡满亨尚未反驳,胡景尘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两人抬头看过去他正背着手走进来。 胡满亨“哼”了一声:“你还是不是我哥,怎么向着她说话啊!” 胡景尘过来点了点他的头:“我是帮理不帮亲,人家三天两头跑过来给你做菜日后能有什么出息?你呀,自己没什么志向还不许人家有点自己的事情做?” 他说完又看向陶夭夭:“陶姑娘不用管他,你有自己的事情尽管回去做就是了。” 胡满亨一下子又跳起来了:“这你怎么能说的算!” 他突然愣了愣,灵机一动:“我有主意了!” 胡满亨过来拉住陶夭夭衣角:“这还不好解决,既然你不能来那我跟你走就是了!我跟你到村子里去住!” 陶夭夭简直惊呆,胡景尘也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呀想什么呢,怎么能跟人到家里去?” 胡满亨此时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棒呆了,立刻抬了抬下巴:“你不是说我没有志气吗,那我也要跟着她去村里看看她要做什么大事!” 他说着凑到陶夭夭身边:“哎陶师傅你要种地什么的差不差钱啊,我出钱给你咱们一起干行不行,赚了你随便分我一点,赔了算我的,我不用别的平日你让我跟着你一起吃饭就行!” 胡满亨想想一日两餐都能吃陶夭夭手艺的日子激动得直想搓手。 胡景尘实在是没办法直视自己这个弟弟:“你啊,以你的吃法人家一月要赔多少银子进去?” 胡满亨朝他哥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陶师傅做的吃食不需要多贵,陶师傅之所以与众不同不在于她用的材料多好,而是手艺不一样,只要是陶师傅做的东西,就算是天天早上喝白粥我都吃得下去!” 胡景尘确实没那个福气没吃过陶夭夭的手艺,倒也想象不出来能被他弟弟这么推崇的吃食到底是什么味道,听他如此说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可从刚刚听到胡满亨发言的陶夭夭却着实是在心动。 她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咳,二少爷刚刚说出银子的事情当真吗?” 胡满亨一看有门,眼睛都亮了:“自然自然!只要是我拿的起的就行,别看我这样我哥平日里给我的银钱还不少呢!” 胡景尘都要被这个弟弟气笑了:“你也知道那是我给你的?” “哎呀有什么关系嘛给了我就是我的,哥你别插嘴。” 陶夭夭不好意思的看了眼一脸无奈的胡景尘,转过头:“那我自然是没异议的,不过要到我那住恐怕还要等一等,我那的新房暂时还没建完,不如等我回村你跟我一起回去?” 她又补充道:“不过我怕二少爷你住不惯……我那可没人伺候。” 胡满亨不在乎的摆摆手:“没事没事,我把胡福带去,至于住不惯更是小事儿了,你放心,我为了吃东西什么苦都能吃!” 胡景尘早在胡满亨有了这个主意的时候就知道劝不住他,坐在一旁已经喝上茶了。 听了这话他不由得点了点头:“满亨这话倒是实话。” 第66章 居然被绑架了 胡景尘说起自己弟弟的“事迹”那也是丝毫不嘴软。 “陶姑娘不知道,他为了吃东西走南闯北的事儿都惯了,只是花钱都是小事,当初听了人家一句话就跑去了北地,路上遇见土匪都没让他回头。” “他若只是为了吃食同你到村间住反倒令人省心些。” 胡满亨不想让他继续在自己“尊敬”的陶师傅面前再抹黑自己的形象,赶紧摆了摆手。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再说了你没听陶师傅说吗,我们是去乡间干大事的!” 他抬了抬下巴:“说不准哪日胡府要靠我来赚银子呢!” 胡景尘看着他无奈的摇摇头:“你啊能养活你自己那都算是有出息了。” 胡满亨不服气的嘟囔:“哼,瞧不起人。” 他拍拍自己胸脯:“总而言之你别管那么多我们就这么定了!” 陶夭夭也无奈的摇摇头:“那也请二少爷再等等吧,我这边还有许多事没定下。” 胡满亨道:“那你也别让我等太久啊。” “好,那今日我就先回去了,等我安排好一定亲自过来通知你。” 她一说这话就让胡满亨想到自己又是好多天不能吃她做的东西,“那你如今住在哪我能不能去找你?” 胡景尘看不下去了:“你啊注意些,知道的是你是想去吃东西不知道的小心让人家说了闲话,你好要记得陶姑娘还未婚嫁。” 胡满亨还真没想那么多,被兄长提醒一下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哦……” 陶夭夭自然是知道他直来直去不过是为了吃东西,看他的样子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她如今也是借住医馆,确实不适合他日日来找。 “二少爷再忍忍,今日我就先回去了。” 胡景尘抬头,“说起来采花贼的案子我这边也没帮上你什么忙,平日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们。” “结果好就好,倒是杜兰的事情我这边还没有进展。” “无妨,你也不要太过着急,有些事想要查清一定是需要时间。” 陶夭夭迟疑着点点头,但是只有她知道,也许胡景尘并不着急将胡千得的事情查出来,但她一想到杜兰那个姑娘,心就沉甸甸的。 “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她同二人告辞离开,却忽略了藏在暗处的一双眼睛。 以至于当她穿过巷子却被人突然打晕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陶夭夭感觉自己全身冰冷。 她似乎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只是鼻子和嘴似乎都被塞住,呼吸越来越困难。 “我怎么了……” “呼吸……好难受……谁来……” 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让她全身上下的器官都像是在无声的尖叫做着警告,陶夭夭无力的挥舞着双手,就在她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住的瞬间—— 有人在背后抱住了她。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向上漂浮…… 陶夭夭猛地睁开眼睛。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梦中的窒息感似乎还残留在她的身体上,以至于甚至有些生理性的反胃。 她动了动身体,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现在看不见,手也动不了,似乎是被绑住了。 陶夭夭躺在原处,拼命的让自己的大脑运作起来理解现在的情况。 她从胡府出来,结果路上…… 所以她这是被人绑架了? 陶夭夭第一个反应就是心一凉,胡府那边的人以为她走了,医馆那边的人又不知道她要几点回去,恐怕短时间都不会有人发现她失踪。 陶夭夭让自己尽量放松身体一动不动,装作还没有醒来的样子。 她一时间毫无头绪,她在这里要说有恩怨的也就是周氏母子,可这两个人一个挨了板子一个还在牢里,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人绑架她。 可如果不是个人恩怨那是什…… 陶夭夭一怔,一会儿工夫出了一头冷汗。 不……还有一个人! 掳人、失踪! 那个县衙还在通缉的采花贼! 陶夭夭因为这个猜想全身僵硬,一瞬间甚至有了最坏的打算。 毕竟她怎么也没想到光天化日竟然会被人打晕带走。 要是真的是采花贼…… 陶夭夭指尖冰凉,但是她回过神来还是动了动手腕。 她尽量集中注意力拼命回想自救的方法。 双手被绑在身后,是麻绳。 陶夭夭苦中作乐的想:还好看来这个采花贼还没有高端到自己有手铐。 麻绳挣脱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而且她只有眼睛被蒙上反倒是嘴没有被堵住。 也就是说绑匪不希望她看见但是却不担心她大声叫嚷,她被带到什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了? 布条绑在头上如果用力蹭是能拿下去的,但在手没有解开的情况下眼睛上的布条摘了就戴不回去,万一这个时候有人进来,她看见了绑匪的样子被要了命的可能性就很大。 陶夭夭在心里叹口气开始不动声色的转动手腕。 她身下的触感像是在床上,因为是两只手背在后面紧紧绑住,交叉的手腕多多少少有一点空隙但是也不太好轻易挣脱,显然绑的人要么是不专业要么是没觉得她一个弱女子能跑到哪里去。 这样让她没有太多的庆幸,反而觉得搞不好自己身处在一个很难逃离的地方。 大约一直挣动了足足有一刻钟,外面忽然传来响动,是人的脚步声。 陶夭夭一僵。 脚步声却意外的有些轻,陶夭夭听着他推门进来又关门,然后传来放什么东西的声音。 本来想要继续装晕的陶夭夭在听到对方开口的一瞬间改变了主意。 “你醒了吗?” 来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居然是个女声! 陶夭夭动了动头,装作自己刚醒的样子。 总归先示弱总是没错的。 她整个身体向后缩,语气也带着颤抖:“你、你是谁,我在哪?” 陶夭夭大脑飞快的运转:这女人的语气怎么看也不像是绑匪本人,搞不好应该是绑匪的同伙一类。 这种时候装睡也没有什么好处倒不如套些线索。 陶夭夭没想到的是这个人似乎靠近了她,伸手将她遮挡着眼睛的布条解了下来。 她眼前蓦地一亮。 她睁开眼才意识到刚刚半晌察觉到的黑暗不只是因为蒙了眼睛,同样此时外面已经天黑。 陶夭夭说不上是提起心还是松口气,只希望今天晚上不要发生什么,这样家里人发现她失踪后的时间都多一些。 而眼前的女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岁的模样,作妇人打扮,身上穿的衣物比陶夭夭的要好,看起来不像是下人。 “你别害怕,我帮你把手解开。” 她语气平和但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反倒是让陶夭夭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陶夭夭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试探自己,但是跑的话也许是陷阱,不跑可能显得自己颇有心计都不是好方法。 她立刻想到了装傻。 “我,我好像被人打晕了,是你救了我吗……?” 女子神情古怪了一瞬,但很快就掩藏了下去。 “……算是吧。” 陶夭夭动了动有些麻木的双手,有点庆幸她还没来得及解开,她顶着一脸天真的表情:“我叫陶夭夭,你叫什么名字啊?等我回去我定要送好多东西感谢你。” “你可以叫我丽娘,只是这暂时你恐怕出不去的。” 陶夭夭像是没懂:“为什么啊……” 还没等丽娘回答她,她突然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眼前的人,猛地抓住她的双手:“该不会,该不会你也是被抓来的吧!” 丽娘突然掩住脸哭了起来。 第67章 不是采花贼是变态 陶夭夭还真就没有什么安慰女孩子哭的经验。 她一脸着急的拉着丽娘的衣角:“丽娘姐姐你别哭啊,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啊?” 丽娘摇摇头却直接起身,背着她擦了擦眼睛,打开了桌子上放的食盒。 “先别说这些了,你昏迷了很久想来没吃东西吧,先填填肚子。” 陶夭夭乖巧的点了点头,接过饭碗想也没想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看似毫无防备。 却没人知道她从丽娘拿起碗的时候就在心中祈祷里面没有什么毒药。 “我先出去一下。” “丽娘姐姐,你别走我害怕。” 陶夭夭心里一惊,只怕这人走了换了什么奇怪的人进来。 “别害怕我很快就回来,你先吃。” 丽娘安抚了她两句,陶夭夭才点了点头,她看着手里的饭碗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吃了下去。 总归是要留存体力的。 她没想到的是力量居然真的很快就回来了,但是陶夭夭敏锐的感觉到她比出去的时候人有了一点点变化,表情更生动了一些甚至还带了几分忧愁。 “丽娘姐姐,我们真的不能走吗?” 丽娘赶紧捂住她的嘴:“好妹妹快别说了,来了这里要是逃出去会被打死的,不只是你,我也要死。” 陶夭夭受惊一样捂住嘴,心里想的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好家伙,这就把她们两个绑到一条船上了。 丽娘似悲似叹的看着她,陶夭夭心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妹妹,你可定了亲事,有意中人了吗?” 陶夭夭心中警铃大作,却是撅了噘嘴:“原先定过,不过如今没有,倒是有个猎户将我带走想要定亲,但是他五大三粗的我也不是很喜欢他。” 陶夭夭适当的带了几分疑惑:“姐姐为什么问我这个?” 还没等丽娘回答,她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她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胸口像有什么东西在烧。 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是喝了少量酒那样有些微醺,并没有醉意但是似乎有些飘飘然。 陶夭夭一手扶在床沿,余光扫过丽娘看着她的表情,没有半点疑惑。 饭菜里果然有东西,她中招了。 虽然陶夭夭没接触过春药这种东西,但是她也不觉得是自己的身体突然不舒服了,她现在感觉自己的脸热热的,可精神却有些亢奋。 她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甚至还在开小差的想:这类药物一般是归类为类似亢奋剂致幻剂吗? “姐姐,我有点热。”陶夭夭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反应不是很大,甚至可能还没有喝酒杀伤力大。 丽娘看着她:“没关系,很快就会好的。” 陶夭夭眨了眨眼,按下了心底的一丝同情。 无论丽娘是什么出身,这一刻她都是帮凶。 陶夭夭知道药都已经吃了事情绝对不可能真么简单就结束,可当再度听到推门声音的时候她还是头皮一紧。 她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到丽娘身后:“他,他是谁啊!” 陶夭夭演着戏,仔细一看灯下进来的人心中却大惊失色! 来人看上去四十多岁,脸色有些不好还有些上了年纪的皮肤松弛,但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几分熟悉。 偏偏这同他有两分熟悉眉眼的人她在被绑架之前刚刚见过。 正是胡景尘。 站在几步之外看她的男人身份呼之欲出。 胡千得! 胡景尘那个好女色的二伯! 陶夭夭这一瞬间真的有些同情起胡家的两个少爷来。 “夭夭别怕,他是这里的主人老爷。” 陶夭夭心说演戏演到底,她探了个头出来:“老爷,这是你家吗,我什么时候能走?我弟弟还在等我回去。” 胡千得早在陶夭夭被绑来的时候就看过一眼,眼见着是个多少个里也难得挑出来一个的美人儿,却不知道这美人儿醒来睁了眼之后,这眼睛更像是会说话一般。 此时眨啊眨的看着他,就让他忍不住想要抱着亲上一口。 陶夭夭被他掩饰不住的淫邪视线看得心下一沉,表面上却好像只是被陌生看得不好意思了一般往丽娘身后躲。 陶夭夭无疑是胡千得见到过的女子中模样最好的一个。 若说她早些还因为常年营养不良面黄肌瘦,但是最近这些日子下来虽然身体不能一时半会儿补上,但人精神变了,容貌也会愈发动人。 丽娘也算是个模样清丽的女子,胡千得如今女人也不少,可能像丽娘一样顺着他心意甚至还能为他办事的少之又少。 本来他还觉得丽娘算是有生气儿的,可如今她与陶夭夭放在一起对比就像杵在那里的一根木头。 陶夭夭的灵动太少见了,要知道哪个女人被绑来的时候不是又哭又叫寻死觅活的,就连丽娘就算能骗住人也很难取得信任。 胡千得竟然难得的起了些怜香惜玉的心,意识到自己可能唐突了佳人后退了几步,甚至还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亲切写。 丽娘心里仿佛见鬼了一般。 “咳咳你别怕,你如今身体是不是不舒服?等你歇一歇,改日好了我自然会让人送你回去的。” 陶夭夭眨眨眼:“真的?那我可以早点休息吗?” 胡千得搓了搓手:“不急不急,我会医术,我来给你看看病你就会很快好的!” 陶夭夭恶心得差点想把隔夜饭吐出来,她身前的丽娘也站了起来。 “那丽娘先出去了。” 陶夭夭权衡了一下,没有拦住丽娘。 她走了也好,否则一旦发生什么丽娘不可能是她的助力只可能是胡千得的帮凶。 但是她还是装作害怕的样子伸手去拉了一下:“姐姐!” 丽娘头也不回的走了。 陶夭夭看了一眼胡千得,赶紧同他拉开距离:“那、那个你不也回去休息吗?” “我得先给你看病!” 这个死变态! 陶夭夭没有回到床上反而是走到了桌子边伸手递出手腕:“那你诊脉吧。” 胡千得根本没想过陶夭夭能跑得了,他也不差这点时间倒觉得有几分情趣。 他摸上陶夭夭细白的手腕,摇头晃脑的说了几句狗屁不通的东西,陶夭夭根本没有仔细听。 等他说够了,陶夭夭突然打断他指了指桌子上的茶碗:“我好渴,我能喝口水吗?” 然后也不等胡千得说什么就拿起来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哎呀这茶是不是凉了要不要我要人再给你泡一壶?”胡千得趁机凑过来手摸上陶夭夭的肩膀。 陶夭夭摇了摇头,虽然喝茶只是个借口,但她确实需要凉茶让脑子降降温。 茶喝完,她都突然一抖。 “呀,我怎么没力气了,对不起我没拿住。” 她像是真的在为自己手上没力气摔了东西道歉,娇憨委屈的样子看的胡千得腿都酥了。 “没事没事!” 陶夭夭却在他说话的时候立刻蹲下去捡茶碗的碎片:“我帮你捡起来吧,不然一会儿割伤就不好了。” “你别碰会有下人收拾的。” 他伸手来拉陶夭夭,动作间难免有些动手动脚,陶夭夭咬着牙忍下来丢下手里的瓷片。 一出戏演完她冷汗都要下来了。 还没等她松口气胡千得忽然眯了眯眼:“来我看看你的手割伤了没有?” 陶夭夭脊背一凉,一脸无辜的举起双手给他看了看:“没有,谢谢你担心我。” “没有就好。” “那、我可以休息了吗?” 胡千得不知道想起什么,竟然没有再多说:“好好你睡吧睡吧。” 房间只剩下她一人,陶夭夭却眯了眯眼感觉事情不对。 胡千得不像是放过他,倒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做。 陶夭夭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关着的门窗却不敢抬头看,只继续当做一脸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弯腰去铺床上的被褥。 第68章 自救! 陶夭夭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感觉过什么所谓的第六感。 她心里一直毛毛的提着一口气根本松不下来,这房内明明此时只有她一人,可是她却总觉得那看不清的昏暗角落似乎马上就要有什么东西出现。 她的神经不敢有一丝懈怠,只默默的脱掉外衫熄了灯钻进被子。 她在被子的遮挡下终于摸了摸里衣袖口里已经滑到手肘的碎瓷片。 也不知道是不是沾了床,刚刚仿佛被压下去的热浪拍天盖地的冲上头顶,陶夭夭身体猛地一颤。 她闭着眼苦中作乐的想,幸好这药似乎也没有当初看的小说里那么神奇能让人软了手脚不解就要死。 然而如今却是再度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睡的话怕出事,不睡又怕明天撑不住。 然而很快她就不需要纠结了。 也就两刻钟的工夫,她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这变态果然杀了个回马枪! 陶夭夭藏在被子里的手缓缓握紧。 幸好双眼已经习惯了黑暗,她微微眯着眼看向门口,根据大约的身形猜测应该是胡千得无疑。 她借着散开头发的掩护看着靠近的身形感觉他似乎一手拿着什么东西但是却看不清。 不过这个时候即便不知道也让人觉得内心发麻。 装睡还是不装? 脚步声越来越近,陶夭夭咬牙装了下去。 而当她感到口鼻上被蒙上一条布巾的时候头皮都麻了,想也不想就闭着眼翻了个身。 另一只手也朝她伸了过来,陶夭夭这次才确定装是装不下去了,立刻一副被惊醒的样子睁眼往后逃脱:“谁?!” 胡千得本来是要用布巾上的药让陶夭夭没有反抗的力气,见她居然醒了便扑上来要用身体的力量抓住她。 陶夭夭知道这不是装柔弱的时候,她必须得把杀手锏用出来了。 上一次还是刚到这里时用来对付周氏的,她之前敲着胡千得脚步虚浮不像是会什么功夫的样子,按理说胡家胡景尘的爹是文官应该也没有这种学身手的传统。 然而她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日日三餐吃饱又每日都有适当的体力消耗,她的力气可能也就比上辈子小一些。 女性的天然力量比不上男人,因此每一次出手都要既用技术也要用成倍的力气。 能用双手绝对不要用单手。 陶夭夭双手扣在一起抓住胡千得的手,跪在床上用全身的力气向上一折。 胡千得疼的甚至一时间没有喊出声来,手中的布巾却掉到床上。 陶夭夭可没有天真到认为对方拿这手巾是来给她擦汗的。 胡千得回过神来刚刚喊出一个音,忽然蒙头有什么东西盖了过来,他眼前一黑。 陶夭夭坐在被子上,被子下的胡千得拼命挣扎,她这小身板几乎压不住。 她忿忿的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吃胖一点! 握住布巾,她抬起摁着布巾的手将被子掀开一点,眼疾手快的用布巾捂住胡千得的脸。 胡千得当然也知道自己带来的是什么,他猛地一挣扎差点将陶夭夭从被子上掀翻,幸好陶夭夭早有准备双腿紧紧的夹住。 然而她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她虽然学过一点身手,但实际几乎没有什么能用到的地方,只有过一次还是帮不认识的路人抓了小偷。 她从来没有这样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危害之中。 过大的动作让她全身都出了一层薄汗,当然其中也有药物的作用,陶夭夭身形一晃人差点摔下去。 其实是助兴的春药药效反应很慢,到这个时候才渐渐涌上头顶。 糟了。 这一下没有让陶夭夭崩溃,反而让她有了从来都没有的危机感,她精神一震,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都压在自己的双臂上。 胡千得渐渐的没了挣扎,她甚至不知道他是被迷药迷倒了,还是其实已经被自己捂晕甚至捂死了。 然而就在她松开手的一瞬间,床上的人突然暴起! 大意了! 陶夭夭身形一歪,一身汗意全都变成了冷汗。 她当机立断就地一滚翻下床,爬起来才发现胡千得的动作摇摇晃晃,显然之前的布巾上却是是沾上了东西。 胡千得此时也知道自己用不上力气,他愤恨的看着地上的陶夭夭张嘴就要喊。 陶夭夭早在他第一次作势要喊的时候就猜想到估计外头是有人了,她从地上窜起来又将胡千得扑在床上,这一次确实轻易了许多。 她捂着胡千得的嘴脑子飞速运转,但是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还清醒的人闭嘴,手边甚至没有能把人打晕的重物。 就在这个时候,那块瓷片从衣袖里滑了出来。 陶夭夭咬了下牙。 她闭着眼睛握住瓷片,狠狠的往胡千得的喉咙上一割。 手下的潮湿感让陶夭夭后知后觉的双手一抖,她惊慌地松开瓷片,整个人退到了床尾。 她杀人了。 本该强行冷静下来的大脑此时被药物冲得有些眩晕,她的身体下意识的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可又有一丝残留的理智告诉她外面一定还有人。 胡千得双手捂着脖子在床上身体抽搐,陶夭夭双手发抖到控制不住,她反复的想让自己冷静一点,可她根本没有办法正常思考。 她感觉耳边似乎有很多声音,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问题,她不是很能听得清,像是整个人被丢进水里那样不是很真切。 陶夭夭甩了甩头,忽然有一丝嘈杂钻进了她的耳朵。 什么声音? 她茫然的朝外看去,才发现不知为何外面有恍恍惚惚的亮光。 这个时候眼前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她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 “老爷老爷,有人闯进庄子里来了!” 是胡千得的手下! 光亮一下子照亮了屋内,陶夭夭有一瞬间的绝望,而开门闯进来的下人定睛一看,更是被屋子里的情况吓得差点晕厥过去。 陶夭夭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腿都是软的,然而那个下人却没有第一时间过来制住她,而是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杀人啦,老爷被杀啦!” 屋子里又回归了黑暗,陶夭夭知道自己再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强撑起自己的身体想要往外走。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或许这是她唯一趁乱离开的时机了。 就在她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人还没有到门口,就跟迎面冲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陶夭夭本身就没什么力气,整个人被撞得就要向后摔去,却被面前的人给抱住了。 “夭夭?!” 陶夭夭本来要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在黑暗里努力睁眼分辨眼前抱着自己的人,才发现五官的轮廓是那么熟悉。 是大力哥!是她的猎户! 原来是他闯进了这庄子! 一时间涌上来的安心感让她整个人摊在了猎户的怀里,随之而来的就是根本无法控制住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出眼眶。 “……你来了……” 猎户的心都碎了。 天黑了陶夭夭还未归,他记得她说要去胡府,然而找上门去守门的人却说人已经走了有一个时辰。 若说是往日从镇子上和村子来往也就罢了,这不过一刻多钟的路就算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也哪里需要一个时辰? 猎户去了同春饭馆和宋铁匠那,都说晚上没见过陶夭夭。 他这时候已经觉得事情不对,再去胡府想问问陶夭夭离开的细节,却被心细的胡景尘请了进去。 两人消息一对,胡景尘心里的危机感比猎户更甚,他立刻想到了最糟糕的可能性。 胡景尘去了县衙,猎户回到妙手堂将事情告诉了刘大夫父子以防陶夭夭回来他们不知道,而刘云鹤一听却当下决定与他们同行。 第69章 她终于等到了 “夭夭、夭夭,没事了,没事了……” 陶夭夭根本止不住哭声,她想让自己镇定一些,想要安慰这个抱着她却比她抖得还厉害的男人,说她自己没事。 可是她根本做不到。 手里的火把被猎户丢在一边,这个时候他只想用力抱着他的姑娘。 外面胡景尘带着人也进了这个院子,举着火把开门的一瞬间就喝止了身后的其他人:“都出去!在院子外面守着,去一个人把刘大夫找来!” 胡景尘的喊声惊醒了猎户,借着胡景尘手里火把的光亮,他抬起头来。 胡景尘看着屋子里的一切,双腿也定在了原地。 刘云鹤背着药箱快步进了院子,进来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也猛地一顿。 但是他好歹是大夫,很快平息了震惊,转手关上了房门。 他也就扫了床上一眼,尽管那边看起来更需要检查一下,但他仿若不知道一般。 刘云鹤把手里的火把放到一边,弯下腰看着趴在猎户怀里哭的陶夭夭。 他站起来脱下外衫披在陶夭夭背上,朝着两人伸出手:“人给我。” 猎户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可是陶夭夭根本没有反应还是哭个不停。 刘云鹤转到两人的另一边,伸手覆上陶夭夭散落的长发,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话。 刘云鹤身为医者涉猎到的学问很杂,对各种情况下的各种患者更是有许多研究,他知道陶夭夭现在大概心里和情绪上的问题更大。 “夭夭,过来让我看看,看完了我们回家,小毅还在家里等你呢。” 被情绪控制住的陶夭夭对他口中陶毅的名字似乎有了反应,哭声渐弱,抬起头来。 她眼睛因为哭的用力已经一片通红,一张脸上都是泪水,刘云鹤与她对视,饶是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也是心中一震。 他闭了闭眼,失手揽住陶夭夭的肩膀,“别害怕,让我先给你看看。” 猎户半点也不想放手,但是他知道当务之急是让刘云鹤看看她是不是有哪里受了伤,只能先一步放开手臂。 陶夭夭感觉身上一空,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慌,然而下一秒她就落进了另一个怀抱里。 “没事,我们都在呢。” 陶夭夭忽然攥紧他的衣服:“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刘云鹤缓声安慰她:“没事,不是你的错。” “他,他死了是吗?” 刘云鹤皱了皱眉看向床上,胡景尘已经走了过去。 半晌他抬头:“还有一口气。” 如果说割开胡千得喉咙的那一刻陶夭夭真的有一瞬间希望他死,但是此时她却矛盾的希望他还活着。 她像是攥着救命稻草一样攥着刘云鹤的衣服“别让他死,救他、我、我不想做杀人犯……” 她的眼泪猛地砸到刘云鹤的身上,他闭了闭眼,将人放回猎户怀里。 “你先带她去隔壁房间,我马上就来。” 这床上还躺着一个不知死活的人,不能再刺激陶夭夭了。 猎户将她抱起来,刘云鹤转身去看胡千得。 陶夭夭一手抓着猎户的肩膀一手抓着他的衣襟,被外面的风一吹,她也冷静了几分。 然而猎户心里的邪火却蹭蹭的朝着头顶上窜。 他踢开隔壁空着的房门,抱着陶夭夭坐在床榻上,陶夭夭可以抱着他哭发泄自己的心情,但猎户却连张口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陶夭夭被他紧紧的抱着,感觉自己似乎要被他揉进怀里。 她知道这一下一定也把猎户吓坏了,然而比她声音更早出来的却是全身躁意。 “唔……” 她偏偏头,就贴上了他的侧脸。 猎户刚刚心神一动就被脸上的热度弄得皱了皱眉,“你脸怎么怎么热,可是病了?” 陶夭夭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心里有点羞耻,但如今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她脑子此时不是很能运转,只期期艾艾的嘟囔。 “我被下了药了……” 猎户愣了半晌,直到陶夭夭又在他怀里动了动,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怀里娇小的身子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格外灼人。 “那、那怎么办,你可有不舒服?我去叫刘大夫?” 他此时脑中竟没有那许多旖旎心思,一想到陶夭夭是被谁为了什么下了药,他甚至想要去隔壁把那个还没死透的人杀了。 然而陶夭夭在心里却反而在拼命的天人交战。 尽管这屋子里没有灯,可她即便看着猎户的轮廓也能在脑海中描摹出他熟悉的模样,此刻被他抱着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这种药要怎么解呢? 她不想去遭罪泡冷水。 脑中两个声音一直在纠缠她,一个说着“就猎户吧他这么英俊怎么样都不亏”,另一个却说着“不行你们不过是同居人的关系古代失了身可是大事”。 两个声音吵得厉害,陶夭夭差点把自己为难的又哭出来。 若是旁的姑娘别说有这样的为难,只怕是早就把所有人都赶离自己身边了,还要唾弃自己如今的样子,可陶夭夭性子里却结合了两个时代的东西,哪一方都束缚不了她。 她最后将自己说服了。 就……就占一点便宜,总不过分吧? 陶夭夭迷蒙着眼睛,抬头亲上了眼前的嘴唇。 猎户本来担心的看着她,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砸晕了脑袋。 她、她…… 猎户手忙脚乱的将人推离自己,刚刚心中对犯人的杀意一下子就被冲散了,“夭夭!” 他倒吸一口冷气,“你清醒一点,刘大夫很快就过来了。” 陶夭夭舔了舔嘴唇却笑了,“我是被下了助兴的春药,又不是被下了迷药,我清醒得很。” 猎户被她一闪而过的舌尖勾得脑子一懵,他也不知为何自己在黑夜里总是看得如此清楚。 只是这一闪神的工夫陶夭夭就重新扑了回来,抱住他偏头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大力哥,你摸摸我……” 她本来因为药物的原因呼吸就有几分急促,伴随这灼热的气息,像是有无数惊雷将猎户炸得晕头转向。 然而他的双手还是悬在半空中迟迟不敢落下,陶夭夭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她抓着猎户的衣襟人往后倒,猎户不敢同她挣只能顺着她的力道,可又怕压着她只能整个人撑着上身俯在她身上。 陶夭夭借着药劲儿有几分不管不顾,她双手勾着猎户的脖子将人往下压,而自己却抬头去寻他的嘴唇。 猎户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看过书,可脑海中却想着这大概就是话本里说的勾人的妖精。 若是陶夭夭真的十分清醒,她是断然不会同男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但她又不同于这里的普通女子,旁的女子不会也不知道如何接触,而陶夭夭虽然不会接触但是脑子里却全是小说灌输的废料。 她在此时仿佛真的化身成了猎户想到的妖精,将自己柔软的唇贴在猎户的双唇上,用舌头一点点的钻进他唇间。 而双腿也不老实的一点点去蹭身上的人。 可她却没有等到回应,一瞬间委屈得眼泪都出来了,忍不住控诉:“你是不是讨厌我!” 她倒回床上捂住自己的脸:“你走,你出去!” 猎户想说“我当然不会讨厌你”,可这个时候说这句话显然只会让两个人都失控,他强行闭了闭眼,从床上爬起来。 陶夭夭的理智总算回来了一些,想到自己试图勾引一个对自己没什么感觉的男人,心里拔凉还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 她依然捂着脸,声音也闷闷的。 “胡少爷是不是来了,你把他叫来。” 第70章 没有干坏事! 要知道陶夭夭这样不适应与男人亲密接触的性子刚刚如果一时冲动是怎么也做不了那样主动的事情来。 因此她想着让猎户将胡少爷叫来说说这次胡千得的事情,毕竟只有他完整的知道整个事情的始末,他们还有细节要圆。 她想着聊聊正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没想到猎户却误解了她的意思。 他狠狠的咬紧后槽牙。 陶夭夭经历了惊惧害怕,殊不知身边的男人是怎样的惶恐不安。 他今日一直在找她,从一处找到另一处。 他从别人那里听到了很多,才发现自己入狱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她独自在外面处理一切,身边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优秀…… 他知道在危急的时候他不该还胡思乱想这些没用的,他那时恨不得她认识的人更多些,也庆幸她认识的胡家少爷在镇子上颇有权势。 否则他们没有人能这么快找到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样深的执念,一想到他的姑娘会从他身边消失,他的大脑就一阵阵嗡鸣,手止不住的颤抖。 如今他找到她了,却不代表他就能放心将她推给别的男人。 那怎么行?! 陶夭夭刚一放下自己捂着脸的手,没有看到猎户离开,反倒是她自己突然被一阵大力转了个身。 她愣愣的看着看着压在他身上的猎户,听见他俯身在自己耳边说了句话。 “这是你自己要的……” 陶夭夭本来就发热的脸颊“腾”的红到了耳尖。 男人的吻同女人的不一样,带着一点不容置疑的凶狠,陶夭夭只是微微张嘴就被探到唇舌,一时间无处躲藏。 她不知道刚刚还拒绝她的人是怎么了,却被他的亲吻将身体的热度一点点勾了回来,全然忘了去推拒。 直到她快要上不来气,身上人的吻才渐渐划向他的脖颈,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从来没有与人亲密过的陶夭夭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动作? “大力哥……” 陶夭夭被欺负得狠了,带着哭音叫他。 他的动作猛的停了。 他闭了闭眼抬头去看,被陶夭夭眼角的泪光闪得心里一紧。 他赶紧撑起身体去摸她的头,“害怕?” 陶夭夭一手挡住自己的脸,一手还攥着他的衣服,点了点头,半晌又摇了摇头。 猎户没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却被她的模样翻搅得心底泛起层层怜意。 “没事,没事,不是你的错,是因为你被下了药……” 他以为陶夭夭是因着自己的反应羞耻,殊不知陶夭夭是在心底唾弃自己。 因为刚刚有一瞬间,她发觉自己竟然觉得如果一定要做,第一次给了眼前这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明明跟人家什么关系都没有,渣女啊渣女啊! 以她对猎户的了解,他真的是个很简单的人,在陶夭夭的认知中,老实的男人有两种。 一种是因为平庸无能。 一种是因为…… 她抬头看着因为她喊了一句就停住所有动作低头看着她的男人。 ——温柔。 这个时候猎户却先突然低了低头:“血腥味?你流血了?” 不会错的,这个熟悉的味道,他方才一直神经紧张没有发觉,此时闻了个正着。 陶夭夭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啊,说起来我之前被瓷片……” 她刚想说什么,忽然从很近的地方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都是一怔,可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到了门口。 “那边好了我来……” 刘云鹤一脚迈进房门,手里拿着点燃的烛台,在看清屋子里情况的时候眉毛微微一动。 随即脸一沉。 猎户第一个反应就是挡住身下的人,陶夭夭更是从他身下钻了出来拢自己的衣服。 她刚刚的羞涩全然没了,忍不住狠狠的拧了一下猎户的手臂:“你怎么没关门!” 猎户张口结舌,毕竟进来的时候他想着两人并未定亲,开门才是合礼的,后来发展成这样的时候。 ……他就已经忘了关门这回事。 刘云鹤走到桌边一手放下烛台,一手放下药箱,不知为何声音很大震得桌子一颤。 他皱着眉看向猎户:“出去!” 刘云鹤平日虽然冷淡,但是面上也是一副文雅模样,突然冷声撵人,饶是猎户也一惊。 他下意识就离开的房间,站在院子里愣了一会儿才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为何会感觉心虚? 留在房里的陶夭夭更是窘迫了。 要知道刘云鹤还有她弟弟老师这一层身份,医生和老师,这是天然就带着威严的职业,跟她本身是哪里来的人根本没什么关系。 就算他甚至可能不知道地球是圆的,陶夭夭依然立刻成了乖宝宝。 “先把这个吃了。” 陶夭夭接过药丸吃了下去,也没问是什么。 刘云鹤坐到床边,看了看陶夭夭没来得及整理的散乱发丝,到底是没忍住。 “你们尚未定亲,这样胡闹成何体统,你啊,身为女子要知道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陶夭夭愣住了。 从来没有人用这种语气说过她,就算是猎户平日里关心她也是温柔的关心,可现在刘云鹤的语气明明是生气的,她被说了应该也不高兴,可她就只是看着他。 这种感觉虽然陌生,但她不笨。 “你……你是在关心我吗?” 刘云鹤这下是真生气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陶夭夭有些怯怯的,“抱、抱歉……因为没人这样过……” 有些稀奇罢了。 刘云鹤愣了愣,随即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即便他是这样的性子,可无论是他那个看起来不靠谱的爹还是那个随心所欲的娘,也都用自己的方式对他表达过关心。 他只是很普通的在表达自己的态度,她却对此看起来如此稀奇。 想到他这些日子了解到的陶毅以前的日子,每次他的学生说起来三句话都离不开他的姐姐。 刘云鹤叹了口气,将陶夭夭的手腕抬起为她把脉。 其实她的身体把脉把不出什么他只是以防万一。 “你跟小毅很像。” 陶夭夭没懂,歪了歪头满脸疑惑。 她伸出的是右手,刘云鹤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她手心的伤,上面交错着划痕仔细去看还有血迹。 “还有哪有伤口?” 陶夭夭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上面也有。” “冒犯了。” 普通人家的衣袖都是窄袖,没办法一拉就上去,刘云鹤伸手帮她卷上。 “嘶……” 陶夭夭没忍住,刘云鹤看着她小臂划开的伤口皱了皱眉:“这么长的口子怎么不早说?” 陶夭夭喃喃:“我、我忘了……没注意……” 刘云鹤回头,起身将原本这房间里的灯也点亮,又搬了个椅子放在身边将一盏灯放在很近的地方。 这时候他才彻底看清陶夭夭小臂的划痕。 “怎么弄的?” “我将碎瓷片藏在袖子里了,可能是那个时候划的……” 刘云鹤没再继续问,那不用说手心的伤口一定就是割那个犯人脖子的时候用力导致的了。 陶夭夭却被他问得想了起来:“那个……绑架犯,死了吗?” 刘云鹤淡淡道:“没有,刚刚做了应急处理,明日城门开前姑且死不了。” 陶夭夭下意识的低声道:“那就好……” “好什么好?!” 却没想到刘云鹤一下子语气又凶起来:“遇到这样的事情既然都已经划在脖子上都不知道该划哪里?摸摸自己的脖子,划人要划在侧面跳动的地方才会死人知不知道!” 陶夭夭又挨说了,傻眼的看着他,半天才吐出一句。 “你、你是大夫,怎么能教我杀人……” 第71章 被教育了 刘云鹤也觉得自己今日情绪起伏太大,身为大夫他当然知道这样不好,可有些话憋着不说出来只会更不好。 “大夫又如何,若是有人危及我生命,我下手只会比你更不留情。” 陶夭夭心说这个她倒是信的,但是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一二。 “若是你们一直不来我又不得不杀人,我大概真的会杀……我藏了瓷片,就是存了要他命的心思。”她看着刘云鹤给她伤药缠绷带,“只是你们来了,我才想着他不死才好。” 刘云鹤手下专注,反而让她有了些倾吐的欲望:“我想他死,但他要是真的死在我手上,我大概也会不安好一阵子。” “我只是想着让他死在别处,死在别的仇人手里也行,被官府抓去处死也行,但是我不想因为他让自己手上沾了人命,那岂不是用旁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她抿了抿唇:“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善良……” 刘云鹤看着手里包扎好的手臂没有说话:她会这样想,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善良了。 门外刚到没有一会儿的胡景尘沉默不语,而一旁的猎户则是将牙咬的咯吱作响,抬腿便走。 胡景尘一愣心下觉得不好,赶紧跟了上去。 陶夭夭听见外面的动静抬头看了看,刘云鹤却没理会:“还有哪里伤到了?” 陶夭夭的注意力被勾了回来,她想了想摇摇头:“应该没有了……他还没怎么碰到我就被我割伤了,这瓷片的伤也是我自己弄的。” “身子还热吗?” 陶夭夭顿了顿:“还有点……” 刘云鹤皱了皱眉:“之前给你的药丸是清心的,我手边没有对症的东西,只能等回镇子上给你配药了。” 说到这个话题陶夭夭还是不太好意思:“没……没事,其实也不是很难忍。” 刘云鹤见她脸红扑扑的,想到方才自己进来看到的情景,大概也知道就算能忍估计也不会很舒服。 尤其是眼前的女子未经情事,恐怕心里会有几分惶恐吧? 刘云鹤无奈的捏了捏鼻梁。 “其实若是你真的忍得难受也不是完全没有缓解的法子。” 陶夭夭眨了眨眼睛以为他是有什么方法能解,结果却看见刘云鹤坐到更近的地方俯身低声。 陶夭夭这下不只是红到耳朵,脸都炸起来了。 “刘、刘大夫,你说什么啊!” 她捂着耳朵又捂着脸,臊得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进去。 “我跟他,刚刚我们没有……”陶夭夭想说她刚刚跟猎户没有他想的那么过分,可是话到嘴边连自己都有点不信,又因为羞耻说不出口。 刘云鹤叹了口气坐回自己的位置:“我是以防万一告诉你的,以免你真的被他哄骗……” “别说别说!”陶夭夭羞耻得想去捂他的嘴,可好歹她还记着古代男女授受不亲,只能掩耳盗铃一样捂着自己的耳朵。 她心里简直要欲哭无泪了:她为什么会被一个古代的大夫科普这种知识啊! 刘云鹤此时看着她已经有些恨铁不成钢,到底是没有忍住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现在知道害羞了?知道点这些事情对女子没有坏处,总比被男人在手里拿捏得好!” 陶夭夭只恨这床上怎么没有被子,否则她一定把自己藏起来。 刘云鹤这个古人怎么说起这种话题比她这个现代人还坦然,古代人难道不应该更…… 电视剧害人!小说害人! 刘云鹤见她实在是受不了他这样直白的说,也觉得自己对个没出嫁的女子说得过了,在心底叹了口气,主动转移话题。 “……真的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了?” 陶夭夭还没来得及摇头就听见他说:“可一定不要因为不好意思就不说出来,不然我真的要给你全身检查了。” 陶夭夭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怎么就变成了会隐瞒伤势的女子,赶紧摇头:“我不会的,我真的除了有点热没有什么了……哦,可能是因为药所以好像心跳有点快,唔……别的没了。” 刘云鹤起身打开房间里的柜子,拿出里面放着的被褥。 “你躺着休息休息,不舒服立刻告诉我,虽然可能因为药物会睡不着。” 陶夭夭心情慢慢放松:“是……感觉情绪有点……”她不知道亢奋这个词刘云鹤能不能懂,“冷静不下来。” 然而身为大夫的刘云鹤却见多识广得多:“这类药物大多都会这样,没事,只是明日回去喝了药散了药性你恐怕会睡个昏天黑地。” “那倒是不怕。” 铺床的时候陶夭夭才看到早就在床上弄得皱皱巴巴的刘云鹤之前给他披的外衫,刘云鹤素来爱整洁,拿起来也只是丢在了一遍的桌子上,显然是不会穿了。 两人说着话,忽然院子里吵吵闹闹的,隐约能听到猎户和胡景尘的声音。 “怎么了?” 陶夭夭盖着被子露出个小脑袋。 刘云鹤皱着眉伸手帮她放下一半帘子,心说真是片刻都不得消停走出去打开门。 胡景尘立刻迈步走了进来,看了眼放下的床帘下意识的收了收声音。 “她休息了?” 刘云鹤摇摇头:“药性还在睡不着的。” 胡景尘想起陶夭夭被下了药对他二伯的厌恶简直难以言说,但还是压回了肚子里。 “陶姑娘,你方不方便出去看看赵兄弟?他刚刚差点把胡千得砍死。” “啊?!” 陶夭夭在床帐里惊得一跳,下意识的伸手掀开帘子,胡景尘赶紧背过身去。 刘云鹤反应很快的扯回帘子,瞪了陶夭夭一眼:“说话就说话,知不知道自己没穿外衫?!” 陶夭夭低头看了看自己穿好的严丝合缝的中衣有些无语,但还是理亏的没有说话。 刘云鹤看向胡景尘:“她没有外衫,把赵猎户找过来吧。” 胡景尘转过头苦笑:“你是不知道刚才有多险,赵兄弟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神力,我手底下居然三个人才堪堪压住他。” 他没说的是也就是赵猎户没下死手,否则三个人可能都拦不住,他看着都觉得对方刀上的杀气逼人。 刘云鹤摇了摇头,迈步走了出去,陶夭夭在帐子后面担心的露出一颗头被胡景尘看了个正着,倒是觉得她这个样子有几分娇憨。 陶夭夭从之前开始就一直没能跟胡景尘单独说上话,这个时候倒是有心说几句可又担心外面的赵猎户。 刘云鹤走到院子里,看到的就是被几个人拦的死死的人,但是他却没有再用力挣脱了。 看清他阴沉的脸色,刘云鹤摇了摇头:“还不进去?陶姑娘喊你呢。” 赵猎户没有动,刘云鹤眯了眯眼:“她刚遇到这种事还没多久,你就把她一个人丢下?当然,你若是不陪她我和胡公子倒也不是不行。” 这时候他有了反应,动了动肩膀:“放开。” 按着他的人刚刚得了命令,此时胡景尘走出来吵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才松开手。 赵猎户慢慢的走进房间,胡景尘一步步走到刘云鹤旁边,神色有一瞬间古怪。 “刘大夫怎么也将我带上了,在下已有意中人了。” 刘云鹤动了动眉,妙手堂是镇子上最好的医馆,他自然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胡景尘,但是这种私事他还真就没听说过。 “抱歉了胡少爷。” 胡景尘无奈的摇摇头:“无妨,我知道你是事急从权。” 他说着却上下打量了一番刘云鹤:“唔……不过我确实有几分好奇,刘大夫难道……” 第72章 猎户学坏了? 胡景尘后面的话没说,但是两人都是聪明人,刘云鹤几乎一下子就领会了他的意思,顿了顿,最后居然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胡公子才是想多了。”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跟胡景尘多解释。 总归是因为麻烦。 而屋里的陶夭夭已经跟进来的赵猎户打了个照面。 她有心问问人怎么了,可赵猎户站在门口靠里的地方却是不再继续走,只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 陶夭夭眨巴眨巴眼睛:“你过来呀大力哥?” 赵猎户抬了抬眼:“……你休息吧,我看看你就走。” 陶夭夭眯了眯眼睛:“走哪去,杀人去?” 门口的人半晌没有动静,陶夭夭最不喜欢这种需要交流的时候另一个人搞无声的抗议,眉毛刚刚一皱,就听见他小声的问。 “你生气了?” 陶夭夭刚提起来的气一下子就散了,一时间满心无奈:“差一点。” 她想了想又道,“你要是再不过来我才是真的要生气了。” 猎户这次没坚持,只是他刚迈了一步就被陶夭夭喊住:“先回手把门关上去。” 陶夭夭说完也不管他什么反应怎么想,自己从床上跪起来将放下来的有点碍事的半边帘子又挂了回去。 这边房门一关,院子里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刘云鹤皱了皱眉,胡景尘摇了摇头。 “得了,咱们两个也歇着去罢,明天得起大早进镇子。” 陶夭夭挂好帘子回头,猎户已经坐在了她的床边。 她本来觉着应该跟他说几句什么,但是又想到刚刚胡景尘说几个人都拦不住他,又心底一叹。 这会儿看着他低着头,眼睛黑漆漆的,更是什么怪罪的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才抬起手覆上他半边脸,让他抬头看自己。 “听说刚刚逞凶的是你,怎么这会儿看着反倒委屈上了?” 猎户伸手轻轻的摸她手上缠着的绷带:“我心里难受。” 陶夭夭带着笑意瞪了他一眼:“在我这歪缠半晌,出门吹了冷风才想起来生气?你这是什么见风长的脾气?” 她脸颊带着红晕,说话的语气似嗔似笑有着说不出的亲昵,一时间教猎户看呆了去。 陶夭夭见他犯傻,一点也想不出胡景尘刚刚说的猎户该是什么样子,只是既然要她看着总归是看住了才算。 她抬起身子往里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这床榻倒是大得很,你来今儿个一起睡。” 猎户回过神的脸上少见的有几分狼狈:“不了,我、我……” 本来要陶夭夭说这种话她也是鼓足勇气的,然而见他一副想上来又不敢上来的样子倒是心里平白多了几分逗弄的意思。 她一伸手将这个高高大大却不敢挣脱她的男人拉上来,伸手扯了扯他外衫的衣襟。 “哪就那许多废话,又不是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过,快点将外衫脱了好好休息一晚,等回去了再没有这样舒服的床褥睡了。” 陶夭夭这话却是真的。 这房间进来的时候有些尘土味想是许久没有用过,不过这样刚刚好否则陶夭夭可能还真未必躺的下来。但这柜子里的被褥可真真是好料子,她摸不出这被子里面是不是棉花还是什么,总归有点沉但很是暖和。 猎户被她拉着手也摸了摸被子,再看向她亮亮的眼睛心里却涩涩的。 他不过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然而她的姑娘黑发披肩穿着中衣,带着笑意躺在这床上,全身上下却没有一点与这些华美的被褥不相称。 就仿佛她生来就该享用这些好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只是觉得平日里的生活桩桩件件都委屈了她。 而他非但不能给她更好的,还要她为自己奔波担忧,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做的甚至只有到处去找人帮忙。 陶夭夭正在眯着眼感受柔软的棉被,冷不丁突然被身边的人在被子里抱了个满怀。 她想问怎么了却被抱得更紧,只能无奈的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因着她其实毫无困意便撑着一边的脸颊对着人,却不想抱着他的人没有抬头,反倒是矮了矮身体、抱着她的腰将脸埋在她胸口。 陶夭夭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埋胸”,连陶毅一个孩子都少有与她抱得特别亲近的时候,每次还要她主动去抱。 她脸上泛热,忍不住扯了扯他头上也有些散乱的头发。 “做什么流氓事呢!” 怀里的人抬了抬头,陶夭夭竟然感觉到一丝水意。 “你……”她愣愣的没有说出来。 他这是……哭了? 陶夭夭捧着他的头想要看个究竟,怀里的人躲了躲到底是躲不开,她没一会儿就对上一双泛红的眼睛。 她没看见眼泪,但是想也知道他定然是流泪了。 猎户被她看的臊得慌,干脆手上一用力直接反客为主把陶夭夭抱下来摁倒自己怀里:“别看了,快睡。” 陶夭夭苦笑了一声:“我倒是想睡……可那药性还在,我真是睡不着。” 说到这她也有些气:“不瞒你说,我现在的精神能立刻去爬山。” 猎户闻言皱了皱眉:“不休息怎么行?难道你要忍到明日?” 陶夭夭张了张嘴,方才刘云鹤在耳边对她说的话突然就被她回想起来,她一时间又羞又恼:“不能怎么办只能忍着!” 她用脑门撞了下他的胸口,猎户也没觉得有多大力气,反而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她的后背。 陶夭夭有些眩晕,这才后知后觉到她又被这个男人的味道包围了。 方才还不觉得,此时是她被抱在怀里,整个人又有些熏熏然。 她欲哭无泪的想,这是不是就是自作自受…… 刘云鹤在时点亮的两盏灯只熄了一盏,陶夭夭抬眼就能看到抱着她的人凸起的锁骨,而抬头就能刚看见被她亲手刮的光洁的下巴…… 对上猎户低头看下来的眼睛时,她心里就会不争气的跳得很大声。 她想起她第一次给他刮完胡子的时候,就被他格外英俊的脸惊到了。 猎户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却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只看见她眼睛雾蒙蒙的,小巧的鼻尖和脸颊依然微红,她有舔唇的习惯,因此嘴唇此时也水润润的。 他喉间一动,下意识的就想要移开视线。 若是往常也就罢了,可此时他动了心思却有一个与以往不同的声音在叫嚣着。 “怕什么没什么好担心的,总归你们都已经亲密过了!” “已经亲密过了!” 一时间他回想起了她唇舌的触感,竟不敢再仔细去看,可终究没抵过心中的欲念,俯身在她耳边。 “想要?” 短短两个字却像惊雷一样在陶夭夭耳边炸响,她半晌才回过神消化掉他口中的意思,一时间手脚并用的将人推离自己。 “你,你说什么呢!怎怎、怎么能!” 猎户也很无奈,抓着她缠着绷带的手腕以防她再伤了自己:“不是我想,你不愿便罢了。” 陶夭夭像是被捏了尾巴的兔子:“我愿意你便顺水推舟了?!” 她红着脸却气势汹汹,好像只要他敢说一个“是”字就能将他从这床上一脚踹下去。 “怎么会?若你实在忍不得……” 他握住她的手腕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番,若不是知道她要恼羞成怒猎户有所防备,她险些从这床榻上跳起来。 陶夭夭红着脸想往被子里钻却因为被抓着失败了。 她扑腾着想要抬腿踢他却不得法,气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一时间口不择言。 “你怎么跟刘大夫说的一样!你们是不是在外头串通好了!你们要不要脸!” 第73章 药物影响情绪 听见陶夭夭脱口而出的话,本来还由着她折腾的猎户突然眸色一沉。 他松开钳制她的手却翻身将人虚虚压在身下,陶夭夭被他突然的动作弄的没了言语,只眨着眼看他。 “刘云鹤同你说什么了?” 嗯? 还没理解状况的陶夭夭睫毛颤了颤:“就是跟你刚刚说的那些……差不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越说声音越小,大概是因为身上的人脸色越来越差。 刘、云、鹤! 他眼底酝酿着风暴,声音却愈发冷静。 “……你应了他了?” 陶夭夭根本不知道他现在误会了什么,但是却不影响她回答问题,她猛地推了一下猎户:“你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可能应!” 她气的伸手捶他的肩膀:“他是大夫也就算了,倒是你怎么能浑说这样的话!” 猎户被她一会儿说着“没应”一会儿又替刘云鹤说话弄的心里七上八下不是滋味儿,他恨不得狠狠的欺负身下的姑娘,就算把她弄哭也要让她今日说明白她到底想嫁给什么样的男人。 到底想不想嫁给他。 可实际上他只是抿着唇,由着陶夭夭捶他吼他。 陶夭夭今日的泪腺本就控制不住,这会儿只是猎户凶了一点,她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被委屈的情绪控制住了大脑,眼泪唰的流了出来。 她因着药性本来呼吸就有些急促,刚刚没事的时候还不显,这一哭胸口闷得发慌,立刻翻身从猎户的身下钻了出来靠在床头边喘气。 “怎么了?胸口不舒服?!” 陶夭夭张了张嘴,却猛地咳嗽了几声。 “你等等,我去找刘云鹤!” 猎户一手抓着外衣往外跑,陶夭夭心里难受闭着眼睛没说话,她知道其实自己现在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不是平常的状态,自己安静一会儿也好。 刘云鹤同胡景尘是一起出去的,但是胡景尘是找了地方睡觉,他却是让人带着他在庄子里转了转,这一会儿就找了不少东西。 因为他不在房里,猎户好一会儿才找到他,拽着他就往陶夭夭房间去。 “她说哪不舒服?” 猎户折腾一头汗:“我把她惹哭了,她好像胸口不舒服喘得很急……” 刘云鹤按理说比猎户大上几岁,此时听了他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一边快走一边数落:“我让你留在那是因为有你在她能更安心些,你倒是反将人惹哭了!她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旁的女子几月甚至几年走不出来都不稀罕,你不小心着她的情绪同她一个姑娘较什么劲?!” 猎户被他说得几乎无地自容,满脸愧色。 刘云鹤压了压情绪:“罢了,原也是我的错,你又不懂得这些。” 他们一进院子,就看见原本应该在房间里的陶夭夭坐在门口,身上披着刘云鹤落在房里的那件外衫。 猎户顿住脚步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刘云鹤走过去蹲在陶夭夭身前。 “还难受?” 他的声音同方才教训人完全不同,平平淡淡。 陶夭夭摇摇头:“在这吹吹风好多了……” 刘云鹤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我刚刚在庄子转了转倒是有些收获,你吃的药虽然没有解药但是这里却有些安神清心的药物,我尝过了东西没问题,应当比我随身带的药来得有效,你吃下兴许会送松快些。” 陶夭夭摊开手心,刘云鹤倒出两粒她都放进嘴里吃了。 刘云鹤在夜色里看不太清,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汗意:“知道你心口憋闷,只是这一冷一热的折腾怕是要风寒。” 他一句也没有多劝甚至没有直说要陶夭夭回房,但却见陶夭夭撅了噘嘴,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转身迈进房门的时候,还是扭头看了几步外的人一眼:“傻站着干什么呢?” 猎户握了握拳:“我,我另找地方睡。” 刘云鹤从还想要说什么的陶夭夭身后轻轻推了一下,转身将门关好甚至还落了门栓,竟是门都不给人留了。 陶夭夭看着他脸带薄怒,一时间没忍住笑出声来,笑到最后险些收不住。 猎户站在院子里,听见她的笑声却是心底一凉,最后甚至是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陶夭夭笑了半晌才重新倒在床榻上,刘云鹤瞥她一眼:“笑够了?” “抱歉,”陶夭夭摸了摸眼角,只是刚刚他的样子实在是戳了她的笑点。 她见刘云鹤还冷着脸,钻进被子眨了眨眼:“先生也别太生他的气,他也不是有心的。” 刘云鹤道:“若是有心那还得了?那还不如我帮你找块荒郊野地趁早挖个坑埋了,也省的活生生的惹人生气。” 陶夭夭一听这是真有几分动气:“先生莫要太苛责他,在认识我之前他平日里只做上山打猎的事,如今已然像变了个人了。” 刘云鹤看她半晌,突然问:“你喜欢他什么?” 陶夭夭一顿:“谁说我喜欢他?” 她语气很坚定,然而腮帮子却微微鼓着,说完之后也不看刘云鹤反应,放下半边帐幔自己钻回被子里背对着他。 刘云鹤看着床上鼓成一个大包的被子,半晌摇摇头,回到自己房内拿了两本书才又回来。 陶夭夭本以为自己绝对无法入睡,但也不知是药效终于自行耗掉还是刘云鹤给的那两颗药丸真的起到作用,她竟然不知不觉慢慢的睡着了。 刘云鹤在她床尾看了大半夜的书,天快亮时才撑在一边眯了一会儿。 他是被敲门声惊醒的,来人是胡景尘。 “陶姑娘怎么样?” 刘云鹤转头看了一眼:“好不容易睡着别叫醒她了。” 胡景尘道:“那我先带两个人把人送回去,否则我怕他真的要撑不住。” “我先去跟你看一眼。” 两人刚离开院子,后脚猎户就进了陶夭夭的房间。 陶夭夭虽然睡眠不足,但是因着生物钟的原因如今天一亮就没办法睡得很沉。 她半梦半醒时本来也打算翻个身继续睡,但是却因为感觉有旁人在微微睁开了眼睛。 猎户给她拉被角的手僵在原处。 陶夭夭不是很清醒,她没有感觉到旁边人的僵硬反而伸手拉了拉他的手腕。 “你怎么这么早……?” 陶夭夭不喜欢硬硬的枕头,睡着睡着就枕在了团在一起的被子里,蹭来蹭去的样子像一只圆滚滚的小动物。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刚刚看胡少爷好像要先回去了。” 陶夭夭一下就清醒了。 “怎么就先回去?”她赶紧爬起来伸脚穿鞋,“我还没有跟他说上话。” 猎户见她起的猛连忙伸手扶了一把,却一眼扫到她光着的脚。 自小做活走路,她的脚怎么看起来那么…… 猎户抬起眼:“袜子……” “啊,忘了忘了。” 说是袜子其实也不过是做衣服剩下的料子缝的很不舒服,若不是天气凉了她都不想穿。 “你别急我先去帮你叫他。” “嗯嗯!” 陶夭夭见他出去总算能慢慢穿外衣了,胡景尘进来的时候她刚刚给自己扎个简单的头发。 “我刚刚过来你睡得正熟就打算先行一步,怎么有事?” “大力哥呢?”陶夭夭见他自己进来后边却少了个人。 胡景尘也愣了愣回头看看:“他好像没跟我一起进来……” 陶夭夭没多想,同他一起坐在桌边:“我要问你的可多了,昨日也没来得及跟你说,你昨晚查了吗,这庄子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景尘苦笑一声:“胡千得是没办法问话,我让人把这庄子里的人都关在一个院子,可他们也没人说实话,如果是我胡府的人也就罢了,但是如今胡府与胡千得府上算是两家,我要是擅自审问这庄中之人恐怕最后容易落个把柄。” 他摇摇头:“只能把他们送官。” 第74章 开始用计了 “那人呢,这庄子里总不会除了我再没有被抓来的人吧?” 说道这个胡景尘更是失落的摇摇头。 陶夭夭冷笑:“我还就不信了,除非他不只是好色还是个杀人魔,否则中不至于在这荒郊野外再找个旁的地方将人藏起来吧。” “难不成他还想学皇帝每天让人将侍寝的姑娘洗干净大老远用轿子送过来不成?” 胡景尘虽然是个大男人但到底还没有成亲,被她的直白发言说的脸红红白白,若是自己家妹妹非要捂住她的嘴不可。 陶夭夭眼睛转了转,“走,我们再一起去看看。” 她一出门正好碰到端着水盆过来的猎户,才后知后觉自己还没有洗漱。 “我、我洗个脸。” 胡景尘笑着摇摇头,反倒让她觉得更丢人。 陶夭夭洗脸的工夫,刘云鹤找过来:“不是说出发吗,我那边换好药了。” 胡景尘将陶夭夭的意思一说,他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那这样吧,总归我暂时留在这也没什么事,我把人带回妙手堂去,胡少爷借我两个人。” “我去吧。” 在一旁的猎户忽然插话,“我去送人,你留下照顾夭夭的身体。” 刘云鹤上下打量他一番,忽然走到房门口向屋子里探了个头。 “陶姑娘过来。” 夭夭不明所以的过来让他把脉,“我感觉今天精神还可以,不过可能有点没睡够。” “用不着我,还是我去吧,免得路上你忍不住把人宰了我们可没办法跟陶姑娘交代。” 陶夭夭看了阴阳怪气的刘云鹤一眼,“先生说什么呢。” 刘云鹤摆了摆手回房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陶夭夭被胡景尘带着去了另一个有人把守的院子。 “这庄子一共有多少人?” “有二十多,不过还有一部分人是根据季节临时雇来种地一类,平日不都在庄子里。” “这么大庄子只有二十多个人?” 这就让陶夭夭有点惊讶了。 “陶姑娘有所不知,养仆役还是很费银钱的,况且这样的庄子只要主子不多其实不需要多少人维持,胡千得既不是朝廷命官也不是什么商贾世家,仆役少很正常。” “原来是这样。” “开门。”胡景尘动了下扇子,守门的人立刻应“是”。 门一开里面的人都看过来,陶夭夭扫了一眼就看到了丽娘。 丽娘看到她时眼睛猛的睁大,瞳孔却收缩了一瞬。 陶夭夭的脸上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胡公子,这位丽娘与我有点交情,昨日多亏她关照,麻烦你将她带出来另外安排。” 她转头在看不见的角度朝胡景尘使了个眼色,胡景尘立刻让人将丽娘带出去。 “我几时……” “丽娘快出来吧,一会儿我们一起用些早饭。” 陶夭夭打断她的话,没有再多说一句就离开房间。 丽娘不知道陶夭夭是真心如此觉得还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惊疑不定的被人带到了单独的屋子。 陶夭夭压低声音同胡景尘道:“刚刚屋子里的女子一会儿再分一半出去,其他的房间也一样。” “你这是……” “我有个办法,但也只是听说过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姑且一试吧。” 陶夭夭用的起就是所谓的“囚徒困境”,她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古人会不会用这个方法,但看样子至少胡景尘没有用。 胡景尘吩咐了手下,转头问她:“我们还需要做什么?” “等。” “等?” 陶夭夭偏偏头:“不,我们还可以去用早饭,我负责去做早饭你负责去帮我看看大力哥在哪。” 胡景尘正跃跃欲试却被她突然打断,愣了愣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陶夭夭一路找到灶房,一看扫过去就是惊叹。 “啊……” 她捂着心口,“好大的灶房。” 她掀开灶台边一个竹筐,里面放着好几种蔬菜,上面的坛子里甚至还有几块肉。 这些倒还是其次,一个庄子有这些东西没有什么稀奇,稀奇的是这里的调料也很充足甚至还有糖罐。 她都没有糖罐! “不用白不用……” 陶夭夭看了看天色,因为她起得晚现在的时辰已经不是她习惯一日三餐的早上,这个时候吃些重油盐应该也不会很腻。 倒不如说以她现在的生活水平本来吃肉也不会腻,只是想一想口水就会流出来。 她将能找到的葱姜蒜和调料都准备好,料酒自然是没有但是白酒却找到半坛。 或许有人能抵挡得住红烧肉的香气。 但是这个人肯定不存在此时此刻这个地方。 胡景尘一过来就闻到一股甜香的肉味,他闭了闭眼睛笑着同猎户一起走过来。 “往日都是满亨独享,今日我也有这个口福能吃到我们陶师傅的手艺了。” “重油重盐,胡少爷不嫌弃才好。” 陶夭夭扬声回道,刚一直身猎户已经从她手边将饭菜端了起来。 她愣了一下,总觉得今日的猎户怪怪的。 她有心说几句话,可如今胡景尘还在也只能作罢,没有拿着碗筷的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嗯?” 他看过来的视线与平时一般无二,陶夭夭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红烧肉的量不是很多,为了解腻还有两个青菜其中一个是拌菜。 胡景尘吃了几口,就忍不住叹了句“好手艺。” “虽然知道能被满亨承认的手艺一定不得了,但如今我都想能时不时吃到你的菜了。” “胡少爷饶了我吧,日后能多多去同春饭馆关照声音我就很开心,还请到时候一定提意见。” “好,日后无论是吃饭还是定席我一定去照顾你的生意。” 用完饭陶夭夭虽然没打算立刻洗碗筷,但还是跟猎户一起拿走,一进灶房就抓住了他。 “大力哥,你今天怎么了?” 猎户好像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反而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了?” “唔,就是觉得你怪怪的……” 猎户见她皱着眉头却说不上来也有一些无奈:“我没有……” 陶夭夭低着头不说话,忽然扫到他的腿。 “对了!你的腿!” “刘大夫已经给我上过药了。” 陶夭夭又低落下来,“……哦……” 猎户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伸手抚了抚她脑后挽着的头发,“总归我们今日也要回镇子上去,不会耽误我上药。” 陶夭夭倒是有些怪自己粗心,“早知道我该让你同刘大夫一起回去的,你赶紧去休息吧。” 猎户本来想说自己无碍,但是看到她担忧的表情只是笑笑,“好,正好我昨夜睡的不是很好,我去补眠,等你忙完我们一起回去。” 陶夭夭一下子来了做事的动力,想着一定要立刻把这个庄子里里外外都查个明白才好。 猎户回到房中之后她先是将自己昨日经历的一切给胡景尘讲了一遍,后者听后若有所思。 “听你这个意思,我也觉得那个丽娘如今更像是胡千得的帮凶。” “是的。”陶夭夭点头,“我不相信胡千得做这样的事情庄子上的下人一无所知,但是要说最了解的一定是这个丽娘,如果能撬开她的嘴那么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哎!” 胡景尘有些懊恼:“我也没想到胡千得居然如此谨慎小心,明明我们是突然来到庄子上,可竟然搜查一遍后没有看到任何蛛丝马迹,唯一的证据竟然是你。” “是啊,所以我们只能用‘诈’了!” “诈?怎么说?” “很简单,一会儿我会挨个找这庄子里的下人,挨个诈一遍,能套出多少信息就套出多少,最后能有多少收获就是我们用来对付丽娘的最好武器。” 第75章 马婆子 事实证明这庄子上的人虽然常年为胡千得做事,很多人甚至身家性命都在他手里,但是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劝你好好想想,如今你的主子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好说,一场牢狱之灾他定然是免不了的,能够提供线索的人也不必担心报复,你们的卖身契我们一律可以送交官府解除。” 不得不说他们刚好抓住了一个重要的点。 其实很多下人不敢说出实情就是因为胡千得还在,他们不敢轻易背叛,说句不好听的,若是胡千得昨夜没熬过去死了恐怕这些人要争先恐后的向衙门戴罪立功。 只是如今陶夭夭将胡景尘搜出来的一叠契约往桌子上一拍,也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只要能提供线索事后就能走人,不心动是假的,毕竟他们在这庄子上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好过。 而陶夭夭的鱼饵已经撒了出去,要不要咬钩全看他们自己。 这府上除了家丁还有丫鬟厨娘马夫等等,但事实上陶夭夭除了丽娘第二想要攻略的人是这庄子类似于管事的一个姓孙的人。 只可惜在陶夭夭看来他比丽娘更男搞定,甚至为此还将他单独关押以免旁人受他影响。 陶夭夭和胡景尘坐在一个空房间里,后者当然是为了作为她言出必行的信誉保证。 胡家大少爷这个名头有一说一还是十分好用的。 他们隔一会儿叫一人进来,然而护卫突然说有一个婆子主动说要见他们。 “让她进来。” 随即一个看起来至少有五十多岁的婆子被带进来,陶夭夭上下打量一番,见她眼睛时不时的就转一下看她一眼,就知道这个人肚子里的东西不少。 “说吧。” 那婆子赶紧行了一礼:“公子小姐好,其实这都是误会,我不是这庄子上的人!” “哦?”这个展开倒是陶夭夭没想到的:“那你姓甚名谁是做什么的?不是这庄子上的人为何会在这?” “我,我姓马,人家都叫我马婆子,我只是被这庄子的胡老爷找来临时做几天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呀!” 陶夭夭眯眼,“马婆子是吧,你最好想好了再说,你要知道如果你在这个时候说谎,虽然不像是在公堂上作伪证,但是若是影响了我们对案件的侦查,时候也少不了在县衙门吃上一壶!” 马婆子没想到她年纪不大气势却组,心中一跳。 “这、我真的不是这庄子上人啊。” 陶夭夭脑中瞬间闪过四个字:避重就轻。 她意识到这个人可以诈! 她冷笑一声,点了点面前那一叠契约。 “这庄子上的契都在这,你是不是这里的人一查便知,更何况已经有旁人说了你不是这庄子上的人,但是你更要说清楚你是来做什么的,这点恐怕你是隐瞒了吧!” 马婆子这会儿心里慌得不行,暗中将如今生死未卜的胡千得骂了个千百遍。 “怎么,想清楚没有,要是你自己不说我就替你说怎么样?” 马婆子还没想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陶夭夭就已经开口了。 “你身为一个婆子,我看你这衣着用料虽然老气,但是料子本身竟然比这庄子上的丫鬟还要好些,若你本身是庄子上的老人也就罢了,可你偏偏却说自己只是被临时雇来的。” 她抽丝剥茧一条条道,“那就奇怪了,一般主家会临时雇的人都是些贫困散户,你这样一个婆子来这里能做什么?” 说到这陶夭夭笑了:“你总不会告诉我你是媒婆,是上门来给这庄子老爷说亲的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马婆子一时间冷汗都掉了出来,以为她说的媒婆是在讽刺自己。 她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道到底是该回答还是不回答。 可她这个反应更让陶夭夭和胡景尘确定了,这个婆子至少知道些什么恐怕还很重要。 等等,婆子?不是这个庄子上的婆子? 陶夭夭眼神一闪,忽然有了个无端而大胆的联想。 她只犹豫了一瞬就决定既然诈就要诈到底,因此将手中的茶碗重重一放。 嘭的一声让马婆子下意识将视线投向她,于是就看到了她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出了让她手脚冰凉的话。 “怎么,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说了?我以为你既然敢主动来见我们就是已经想好了说辞,但是看来你对自己的了解还没有我们知道的多?” “马婆子,你这些年帮胡千得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儿还不够多吗!” 陶夭夭突然疾言厉色。 “青山沟村的杜兰在哪!” 马婆子一下子做到了地上,哆哆嗦嗦的指着她。 “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陶夭夭起身走到她面前几步的地方,视觉上的压制让马婆子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 “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你犯了这么大的事儿以为能逃过一劫?你藏在这里,如今胡千得倒了,我怎么会放你走?” “你是他最大的共犯,如果强撑到底对你没有半点好处,倒不如趁此机会将胡千得这些年干得勾当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也算是给自己积一点阴德!” 是的,此时的陶夭夭已经确定面前这个自称不是庄子上人的马婆子的身份了。 她就是那个被杜鹃带到青山沟里带走杜兰的婆子! 这个时候别说马婆子,就连提前知道陶夭夭计划的胡景尘都愣愣的看着她。 “或许你想着总归胡千得也不能说话,只要自己死不承认这些年来做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但我告诉你是不可能的,只要官府追查就一定能找到你与胡千得拐卖女子的蛛丝马迹,到时候你在县衙受的罪可就大多了。” “退一万步讲,你留了一条命,你以为又能好过到几时呢?杜兰的父母、其他受害者的家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你的样子,我可是听说杜兰她爹可如今还在到处打听女儿的下落,你猜如果他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又知道了你的所在,他会不会亲自上门来‘感谢你’?” 马婆子干这行这么多年,遭人怨恨的时候不是没有,可从来没有哪一次让她觉得这么无路可逃。 她一下子就崩溃了,坐在地上大声嚎叫。 “都是胡千得,都是胡千得!若不是他色欲熏心三番五次的找我,我何苦要做这档子事儿!那个挨千刀的!……” 陶夭夭迅速给了胡景尘一个眼神,他赶紧叫人进来在一旁讲接下来马婆子要讲的详细记录下来。 马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够了,呆坐在地上半晌,才摸出帕子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你们想听什么。” 陶夭夭道,“从头说。” 马婆子道:“大概是一年多以前吧,有一个人找到我说是有笔大买卖,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这庄子的孙管事。” “当时他找到我,意思是想买卖些好拿捏模样又好的姑娘,说若是主人家看上,就能给个三五十两!” “我做这行二十年,当然知道他们这是让我做那人贩子,一旦发现那就是掉脑袋的死罪!可是这胡千得像是盯上我了一般,最后还让人不知道从哪里查出了我的一些陈年旧事。” “我是做这个的,二十年怎么可能完全手脚干净?于是就让胡千得抓了把柄,我年纪也大了,还有二两个儿子女儿在外,想着老了老了给他们留下点家业也不差,就一咬牙干了。” “后来的事也没什么稀奇的,无非就是到十里八村借着招人的噱头物色模样好的姑娘,若是胡千得相中了,就找个由头把人带走。” 陶夭夭若有所思道:“你说你是一年多以前才被胡千得找到的?” 第76章 丽娘 马婆子不知道为什么陶夭夭忽然问她时间,下意识答道:“是啊,你们可以去问这庄子的孙管事,就是前年开春儿的时候。” 陶夭夭现在想到的问题很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哪开始。 胡景尘问道:“那你知道一年多以前他做过什么吗?” “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也不会有人跟我说这个呀!” “先不说这些,被胡千得带回来的女子都在哪你知道吗?” “这个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平日都不在庄子上,这次还是觉得事情不对我才过来躲一躲的……哪知道,哪知道他居然自己下手……” 还抓了你这么个惹不起的! “那你知道什么?” “庄子上有个叫丽娘的应该也知道点事情,你们不如去问问她和孙管事?” 陶夭夭看向胡景尘摇摇头:“你继续在这里问,我去找丽娘。” “可需要一同去?” “不用,我自己去更好。” 丽娘正坐在桌边发呆,见陶夭夭进来表情瞬间僵硬了一瞬。 “丽娘可想好都要跟我说什么了吗?” “我没什么可说的。” 陶夭夭来之前还特意去了一趟灶房,她微微一笑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 “一边吃一边说吧。” “不必了。” 陶夭夭将茶壶也拿下来,只不过里面装的只是普通的白开水她还捏了一点糖进去。 喝一口糖水,她自然而然的就带上一丝微笑。 “丽娘可能还不知道昨夜具体发生了什么吧。” 她一共拿了三个茶碗,此时拿起其中一个,忽然往地上狠狠一摔。 丽娘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起身躲避。 “昨夜我打碎了一个茶碗,”陶夭夭淡定的从地上的碎片里捡起一块,放在两人之间的桌上。 “然后用这个,割断了胡千得的脖子。” 丽娘震惊的看着她,陶夭夭回以微笑,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回想起昨晚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不由得指尖发凉。 “他、他死了?” 陶夭夭摇摇头:“还有一口气,方才已经被人送到镇子上去了。” 丽娘的手指一点点攥紧,她说话时嘴唇甚至有几分颤抖:“你为何……不干脆将他杀了?” 陶夭夭反问:“我为何要杀他?” 她从丽娘的行为举止中明显感觉到,她对胡千得的心理是十分复杂的。 这没什么稀奇的,丽娘看上去有三十来岁,想来跟这胡千得也不是一日两日,她与马婆子那种赚钱的不一样是胡千得的女人,无论她如今是不是胡千得的共犯,只要她知道内情,怎么可能对胡千得没有半分怨言? 她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对自己男人沾花惹草一点怨言都没有的女人,但总归不会这么巧就被她遇见一个。 “他、他把你绑来,你就一点都不害怕不恨他?” “我确实恨他,但这世上定然有比我更恨他的人,我有胆子割他的喉咙,就是不知道旁人有没有胆子要他的命。” 她嘴角略带讽刺:“怕只怕有些人懦弱到十数年如一日,满腔恨意却没有半点破釜沉舟的勇气,那也配叫恨?” 陶夭夭这一句话让丽娘像是被人活活刺了一刀:“你知道什么了?” “不是我知道什么,而是你应该说什么。”陶夭夭起身,“你不想说也无妨,那就挂着胡千得女人的名头直到老死吧。” 丽娘心里又急又慌:“你懂什么!我、我若是不听他的,他就会打我把我关起来!我能在他手下活下来这么多年已经不容易了,这是我的命我根本没得选!” 她以为她发泄一般的话能让面前年龄不大的女子动容,然而她抬眼看去,她依然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陶夭夭用一种似悲似叹的眼神看着她。 “你有多久没出去过了?” 丽娘愣了愣,不知道为何她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我、我自打几年前来到这庄子上、就没出去过……” 陶夭夭闭了闭眼,一把拉起她的手腕,“走。” “哎、哎你要将我带到哪去?!” 陶夭夭默不作声的拉着她往外走,守门和院子的人都愣了一下:“陶姑娘!陶姑娘!” 她一直往前不回头,守门的赶紧跟了两个人上来,却突然被人叫住。 “怎么了?” “哦赵猎户,是陶姑娘,她刚刚拉着这庄子里的一个女人出去了。” “那你们还不赶紧跟上去。” 胡景尘听到吵闹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陶夭夭也没注意到后面跟人人,一路把丽娘带到了庄子外面。 其实庄子外面什么也没有,一片空旷。 陶夭夭松开手,看着丽娘。 “你还认得外面是什么样子吗?” 丽娘一脸茫然。 她伸手一样一样的指,说话的语速很快。 “那边是镇子,胡府就在镇子上,我如今在镇子上有个饭馆算是那里的东家。” “那个方向是入镇的路,我听说原先我们这地儿几里路之外就是官道,只是如今不景气了……” “我还听人说南方那边与我们很是不同,那里土地好种田,水果也比咱们这边产得多。” “还听说再往北的地方比我们这的冬天还要冷,年年都要冻死人,到冬天一打开们遍地都是冰和雪……” 陶夭夭最后指了一个方向。 “那是青山沟的方向,我就是青山沟村人,早些被胡千得和马婆子带来的杜兰跟我是同村。” 她顿了顿。 “我听说外地有各式各样咱们这没有的树,还有地方就算没有河也能大批大批的养鱼,养鸡鸭鹅,我想着托人去买树买苗买种子……” 说到这里她忽然回头,眼睛竟然微微发红。 “你说什么是命?在胡千得手底下蹉跎大半生就是你的命?还是你活到最后成了他的帮凶是是你的命?你抬头看看这蓝天白云,看看外边儿这辽阔天地再说一遍?” 丽娘愣在原地,突然一声急促的喘气,眼泪流了一脸。 她跪倒在地上哭泣不止。 “我知道如今这世道尤其对女人不公,我曾经几次三番险些被人以婚事作筏子卖掉,这次若不是因为我的模样想来也不会被胡千得惦记,或许你活着一天就总会有事儿压在你身上。”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所说的命,但是我只想问你一句,这么多年来你当真有为自己争取过一次吗?” 丽娘哭倒在地上,陶夭夭转回头,也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 争取?她何曾争取过呢。 她是生长在南方的姑娘,十五岁那年父母双亡,十六岁来北地投亲。 一次偶然,她在游玩时被刚死了妻子的胡千得看上,他背后使了手段娶她续弦。 从此她就坠入了深渊。 已经冷静下来的丽娘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远方,陶夭夭在她身边,不忍的闭了闭眼。 “他生性喜好美人,明面上不能多纳妾便一个个没名没分的女人往家里带,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在外面养。” 她水一样的南方姑娘性子,被这样痛苦的日子一点点磨得毫无生机。 “甚至有些手段高明的,唬得他一次次想要我腾出这正妻的位置,你知道我第一次在自己吃食里发现毒药时,我什么心情吗?” “然而那个时候我们还在胡家老家,他因着弟弟胡大人在京做官,在本地可以说是只手遮天,我不敢报官、不敢报复、甚至不敢面对面的与他对峙!” “我每一天都在过担惊受怕的日子,每一晚都怕自己在睡梦里不明不白的死了。” “你问我,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到今日的。” 丽娘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抬头环顾陶夭夭刚刚为她指的那些地方。 陶夭夭这两日第一次,从她死寂的眼中看到一丝丝向往。 “走吧……我带你去他关人的地方。” 第77章 被囚的女人们 丽娘带着陶夭夭一行人来到自己房内,竟然一个人就挪动了整个床。 “这是假的床,其实只有一个样子,我晚上都不是睡在这里。” 陶夭夭伸手一推,果然这床的重量跟看上去根本不相符,说白了就是个做工精美的道具。 拆下床后挂着的布料还有一层板,胡景尘指挥人将板子取走便露出了一个暗门,轻轻一推就能打开。 暗门打开后通的是地下,陶夭夭要了根拉住准备自己下去,却被猎户在一旁拦住。 “我带人下去。” “不,你们都不用下去,我自己下去。” 按理说这样的地下若是有人定然会有通风口,可通风口为了便于伪装尺寸不可能太大更代替不了窗户的功能,可以说下面的人常年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女子也就罢了,要是贸贸然有这么一群陌生的男人下去还不一定要引起什么骚乱。 但是陶夭夭也怕自己下去会出什么意外,因此每一步都很谨慎小心。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陶夭夭走下去,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但仍然被自己看到的一切震惊在原地。 一眼扫过去是两排大通铺一样的床,两边加起来粗略一数居然有二三十个女人,十几二十多岁的都有。 在她走下来的那一刻,她们有些人看向她,有些人只是继续呆呆的坐在原地。 “三、三姐姐?!是陶家的三姐姐吗?!” 一个隐约熟悉的声音传来,陶夭夭举着蜡烛仔细看过去,不是杜兰是谁?! “是我!我来带你们走了!” 空气忽然停止了一瞬,杜兰跌跌撞撞的走过来:“当真?我能离开这了吗?” 似乎是有什么开关随着她再次说出这句话被打开,这时才有其他人迟疑着缓缓问:“出去?” 杜兰看起来精神还好,让陶夭夭稍微放下了心,她紧紧的握住杜兰的手腕,对她也是对其他人肯定道:“对,你们都可以出去,胡千得做的事情暴露了。” 杜兰想起什么一般忽然转回身去,拉起一个看起来也就十多岁的姑娘:“走、你听见了吗我们能回去了,我没骗你!” 陶夭夭看了眼其余或表情呆滞或面上迟疑的人,没有说什么。 她先带着杜兰两人上来,杜兰在他们村已经算是内向了,另一个小姑娘看起来更柔弱,一直抓着杜兰不放。 两人上来一看到屋子里这么多人,果然先是被吓了一跳。 陶夭夭上来第一件事就是朝着胡景尘摇摇头。 “下面还有二十多个人,但是看起来情况不太好,总而言之先让你的人将她们带出来吧,记得客气一些。” 胡景尘一听她说大概也想象得到被囚禁了这么久又是拐骗来的女人大概是什么样子,皱着眉吩咐人下去。 而陶夭夭转头却注意到,杜兰居然朝着丽娘点了点头,但另一个女子显然就看都不看丽娘一眼。 “走,我带你们两个去个空房间。” 单独离开后,那个姑娘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看也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善的,陶夭夭干脆也当做没看见她免得她有太大压力。 果然,只要没有人的注意力在她身上她就放松得多。 “让她自己休息吧,兰妹妹我有事问你。” 陶夭夭小声把杜兰带到另一个房间同她说话。 “我看你认识丽娘?” 杜兰摸了下眼角刚刚就没停下的眼泪。 “是呀……” 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好意思,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陶夭夭也不着急,慢慢等着她整理好措辞。 “我被骗来差点被……是丽娘替我说了话,我才被关到现在,否则我那日差点被杀死!” 陶夭夭听着大概是她没被胡千得做什么,但是因为她说的太含糊又没有完全听懂。 想要更仔细的问,杜兰只是说这一句脸就已经红了显然没办法继续追问。 咚咚。 “陶姑娘在里面吗?” “胡少爷?我在,你等等。” 她转头道:“出去吧,我有想起来的之后再问你,对了,我看与你一同出来的那位姑娘情绪可能不太稳定,你要多陪陪她。” “放心吧。” 两人一同出门,杜兰去了之前的房间,胡景尘道:“陶姑娘跟我来,丽娘说有更多事情要告诉我们。” “好。那些姑娘怎么样了?” “我安排在了各个房间,不过就像你说的不太好办,有些人甚至不愿意出来。” 陶夭夭稍微想想就明白了,不由得也微微一叹:“之后等待她们的还不一定是什么样的生活,她们当中有的人肯定已经被关了许久,如果说一开始对外面的生活还有向往,现在恐怕也要滋生恐惧。”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丽娘那,接下来却得知了一件更不得了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她们当中很多人都曾有过孩子,然后被胡千得送到了其他人家里去养?” 丽娘点了点头。 陶夭夭消化着当中的信息量,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可这件事按理说也轮不到她管,因为虽然跟案子有关系,但更多的也是胡府的事。 她一脸复杂的看向胡景尘:“这件事的善后可不好做,且不说那些孩子能不能一一找全,养他们的人家也未必都能愿意将孩子送还,最重要的是孩子回来后怎么养育?” 爹是不会有了,他们的娘如今甚至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能去好好教养一个孩子? 胡景尘皱着眉头,也很是头疼。 “这件事先搁置,等案子送到衙门肯定要惹起风波,到时候我定然要同我爹商议一番。” “对了丽娘,我们问过马婆子,她说自己是一年多以前才开始为胡千得做事的,在此之前的人是如何被抓来的?” 丽娘说具体的她不知道,但是应该是他雇人掳来或者骗来的。 陶夭夭与胡景尘两人一合计,他们该做的大部分都已经做了,余下的不若都交给衙门来审理。 毕竟他们不是官府,这些事情最后还是要着落在律法上。 只是胡府里刚刚带出来的这么多女子一时间恐怕没有办法全部带走,只能先安排人在这里看护,估计这些受害者也未必肯上堂就只好之后再说。 忙完了这些事陶夭夭的心中却并没有多少一件大事水落石出的轻松感,她坐在胡景尘派人雇来的车内反而郁郁寡欢。 杜兰想念家人想要早一些回去,便被陶夭夭提前带走,本来两个人应该坐同一辆马车但是陶夭夭难得任性一回说她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幸好旁人也理解她这两日经历这么多的心情,没有人去打搅她,但担忧的人自然是有。 胡景尘和猎户同坐一辆马车,两个人都是很心不在焉。 一个想着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回去要怎么跟家里的父亲说明,另一个想着另外马车里的人。 马车走出去好一段,胡景尘才低头喝了一口茶,后知后觉他们一路上没有说上一句话。 他摇摇头道:“赵兄弟若是担心陶姑娘不如去陪陪她。” 赵猎户没说自己不想去,而是道:“……她说想自己一个人呆着。” 胡景尘笑着摇摇头:“女子一般说这样的话,是说像我们这样的闲杂人等不要去烦她,而你在她心里自然是不一样的。” 猎户盯着自己的茶碗看了半晌,又看了一眼胡景尘,忽然起身。 胡景尘一愣,还没来得及喊一句“停车”,之间人已经掀开帘子自己跳了下去。 “危险!” 他喊了一句连忙掀开小窗的帘子,却见猎户健步如飞已经朝着另外马车的方向去了。 第78章 胡万文 陶夭夭靠在车厢上,忽然马车狠狠颤了一下。 “怎么了?” 她刚出声询问,马车帘被掀起猎户钻了进来。 “我跟你坐同一架行吗?” 他大高个子弯着腰在车口不进不退,陶夭夭看着不自觉就笑出了声。 “还不快进来,小心一会儿把你摔下去。” 陶夭夭伸手将人拉过来,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却没人说话。 她昨晚睡得少,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当中难免有些昏沉,只是路面不平稍微一懈怠就会嗑一下头。 等她磕了两下皱眉揉头的时候,身边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你……靠着我吧?” 陶夭夭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侧身慢慢靠了上去。 半梦半醒间,有什么一直被她忽略的事情慢慢涌上脑海。 等等,说起来…… 陶夭夭瞬间清醒了几分:她昨日,是不是同这个人做过更亲密的事情了? 在昨日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清醒的人这时才后知后觉,其实她那个时候就像是一个微微喝醉的人,觉得自己清醒的很,但等如今真的清醒了才慢慢会想起自己当时都稀里糊涂的做了什么。 陶夭夭的脸渐渐红了。 她突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猎户,但此时如果躲开未免也太过刻意。 这样一说,当初她因为只是被铁匠看了脚就差点嫁给她,后来更是因为猎户救了她被带走,昨天他们那种行为放在这个时候不成亲是不行的吧。 那……大力哥又是怎么想的? 陶夭夭想起最近这些日子猎户的一言一行,结果恍恍惚惚的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很多事,她心不在焉的想着,而马车已经进了城。 “陶姑娘,胡少爷问您准备去哪,他要直接带人去县衙您要一同前去吗?” 陶夭夭猛地回过神朝外面回答。 “不了,告诉胡少爷我先回妙手堂,让他若是有事到那里找我。” “好嘞!” 冷不防衣袖被人轻轻拽了一下;“不如你先到饭馆住几日?” “嗯?为什么?” 猎户顿了顿,“胡千得还在医馆。” 陶夭夭眨眨眼:“无妨,估计胡少爷或者县衙很快就会来将人带走,不会有事的。” 她掰了掰手指:“而且你的腿每日还要上药,我也得回去让刘先生看看我的身体还有没有事。” 她顿了顿。 “……最主要的是我想回去看看小毅。” 她嘴角一落,猎户就觉得自己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下。 “好,依你。” 马车将两人送到妙手堂门口,陶夭夭在整烫跟刘老大夫打了招呼就直奔后院。 院子里,刘云鹤坐在石凳上看书,陶毅坐在他对面用手指一下下在已经写好的大字上比划。 陶夭夭进来的动静惹他抬起头,刚露出一个笑脸就因为刘云鹤抬眼乖乖又低下头去。 刘云鹤合上手里的书。 “大半个时辰了,劳逸结合,休息一会儿吧。” 陶毅立刻从石凳上下来,快步走到陶夭夭身前:“姐,你昨日去哪啦?” 陶夭夭失踪的事几个大人都瞒着他,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姐姐这一夜经历的多少事。 “嗯?没去哪,姐姐出镇子一趟误了时辰没回来,只好在外面凑活一夜。” 陶夭夭摸摸他的头神色与平时无二。 “晚上想吃什么?姐姐给你们做。” 姐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这个时候,陶夭夭才有了几分放松的感觉。 另一边的胡景尘却没有第一时间去县衙。 他先回到胡府,直接去了他爹胡万文那。 胡万文自打从上京下来这些年日子是说不出的清闲,胡府事少他甚至还能带着夫人隔三差五出去走走看看山清水秀各地风光。 “景尘来了?我听说你昨日彻夜未归,做什么去了?” 胡万文很少管儿子的事情,如此问也并非是质疑而只是随口一问,不想儿子居然沉默下来似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景儿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胡夫人见大儿子脸色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 胡景尘其实早就心里有数真的到了这一日是必然要同他爹有什么说什么,可事到临头还是心有不忍。 胡万文一生说不上顺风顺水但是也算是得了个好结果,唯独这个二哥不仅是胡家的污点简直就是个孽障。 只是这话平日他一个晚辈不好说便是。 胡景尘想了想,拿出一叠纸递给胡万文:“我这有点东西,爹你先看看吧。” 胡夫人看看夫君又看看儿子,说着“我去给你们泡茶”就离开了屋子。 胡万文手中的是胡景尘叫人根据丽娘和马婆子等人的叙述整理出来的事件经过,虽然不够完整但是只言片语可见一斑,五万文只看了几行拿着纸张的手就开始渐渐肉眼可见的发抖。 胡景尘一看就知道他爹是动了真怒,胡千得虽然肯定要办但却没必要为这么个人将他爹期初个好歹,他连忙开口规劝。 “爹你看归看,别大动肝火将自己气个好歹。” 胡万文读了大半辈子书,看东西还是很快的,他一口气将所有纸张看完狠狠的拍在了手边的桌子上。 “禽兽不如的东西!” 他从椅子中站起来,原地走了两圈才看向自己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胡景尘也是表情沉重:“我不知道爹知不知道二弟那前阵子从外头请了个女师傅,年龄不大模样倒是很好,早些她就同二弟说过有同村姑娘被人骗走的事情,二弟查着查着觉着这件事同二叔有关就不敢继续查来告诉了我。” “只是我这边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昨日这姑娘从我们府上离开晚上就没回家去。” “她未婚夫早上门来我才觉得事情不对,便带人去了镇外庄子上,这陶姑娘机敏,伤了二叔没被他得手,可今日我们要回来之前才从庄子上人的嘴里知道这一切,将二叔藏在庄子地下室里的人救了出来。” 胡景尘摇了摇头:“爹你是没看见那二三十女人窝在不大的地下室里,那……” 他也实在是说不下去。 胡万文颓然坐在椅子上。 他为官几十年,说不上什么两袖清风的大善,那也算是严于律己兢兢业业,他当年险些被自己这个二哥害惨,若不是父亲临终遗言和母亲仍然在世,他根本不是断绝关系这样简单。 他知道本朝律法,他比胡景尘更知道这是多严重的罪。 很久很久,他才说出一句。 “你祖母如今比当年更加高寿,若是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该怎么开这个口啊……” 胡景尘心中一叹,也是此时深感他爹不易。 他二叔造的孽,反倒要他爹这样为此发愁。 但是这个决心总是要有人下。 “爹,除非我们能一直瞒下去,否则到不如趁着二叔还在就告诉祖母。” 胡万文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罢了,你祖母那我去说。” “爹,二叔这边的事我来办吧,免得祖母再怨你。” 胡万文笑着摇摇头:“还有什么可怨的,当年你祖母就知道你爹我的态度,当年你二叔之所以犯了事儿还能活下来,外人都以为是因着我的缘故,可实际上保他一命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对手。” “只要你二叔活着一天他们觉得我就有一个把柄,所以我才当机立断的同你二叔断绝往来,若不是当年看在你祖母的面上,就该让将他依法办了。” 胡万文一甩袖,“我先去见你祖母。” 胡景尘起身送他爹离开,转身就带人去了妙手堂。 如今看来他爹立场还算坚定,但只不知道他祖母又是作何想法,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哪怕是以防万一他至少也得先将人送到县衙去。 第79章 两案居然是同案?! 陶夭夭原本在马车上说胡景尘会尽快来接人主要是为了安抚猎户,没想到他真的回头的工夫就来了。 “怎么这么快,胡千得的伤势还没稳定,直接送去衙门恐怕会出事。” 胡景尘苦笑一声:“我也是没办法,总归是怕节外生枝。” “只怕万一他伤势感染死在大牢里才是真正的节外生枝。” 两人正在说话,后面忽然传来什么落地的声音,随即就是一阵嘈杂。 他们同时一惊,又同时冷静下来。 “看来是胡千得醒了。” 胡景尘一边走一边道:“看来他还是很有精神的,我觉得坐个牢至少不成问题。” 胡景尘进了胡千得所在的屋子,但陶夭夭却没有跟这个人再打照面的意思,她坐在院子的石桌边很快就看见了身上染了污迹的刘云鹤。 “先生辛苦。” 刘云鹤淡定得很:“没事,一想到我救他是为了让他受更大的刑我就不觉得辛苦。” 陶夭夭真是对他的思路清晰佩服得五体投地。 “先生赶紧去换一身干净衣裳吧。” 刘云鹤回房,陶夭夭转头却看见猎户屋子的窗户开着,他坐在窗边正在看他。 “天气这么凉,你这样吹风小心受了伤寒。” 陶夭夭走过去才发现猎户其实是坐在一张矮榻上,看起来还挺舒服的样子。 “这矮榻不错,你也太享受了。” 窗内的人却是无奈摇头:“我也不想,是刘大夫勒令我不准轻易下床。” 陶夭夭一听就知道这定然是他这两日因着自己的事折腾,腿伤不见好反见严重刘大夫才会这样说,不知不觉脸上就带上了一抹愧意。 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推门进了屋子,走过来帮他将窗户关好。 “不管怎么说也不该在这种日子吹风。” 猎户本身开窗就是为了确认她无事,此时人都已经在他旁边自然也就不在意是否关窗,转而同她聊起别的。 “胡少爷是来看人还是接人?” “他想接人,但我们都担心胡千得如今带着伤进到大牢恐怕要出问题。” 大牢的环境猎户倒是再清楚不过,“你们的担心有道理,但是我觉得这跟你们带人去县衙并不冲突,与其在这里担忧不如看看县衙那边有没有什么办法,想来他们也不会让犯人没有过堂就白白死了的。” 陶夭夭懊恼的一拍头。 “是啊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何必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己解决呢。” 想通了这问题陶夭夭心情也放松多了,她后知后觉也许自己还没有从紧张的情绪中完全脱离出来。 “等晚上吃完饭我定然要好好的睡一觉,一觉睡到明天天亮。” “好主意,至于案子的事情就交给旁人去办,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 陶夭夭听完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忽然又停下打量矮榻上的猎户,后者被她看得毛毛的。 “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最近大力哥你开始变得能言善道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受谁的影响。” 猎户这次不做声了,只是默默回看她。 陶夭夭跺了下脚:“看我做什么,我可没教你如此伶牙俐齿。” 猎户见她恼羞成怒连忙安抚:“是是,我可能是……自学成才。” 过了一会儿,陶夭夭同胡景尘一商量,他也同意先将人送到县衙。 “这件事我应当算是原告吧,是不是得同你一起去?” 胡景尘见她面露疲色摇摇头:“倒也不必,今日我现将人送去,总归还有杜兰姑娘在,等案件明朗几分若是县衙需要你提供情况你再去走一趟也不迟。” 陶夭夭道:“可当初说好我帮你忙,现如今你事事亲为岂不是之前的计划白费了?” 胡景尘倒是看得开:“确实我们商量过,可如今事情本来已经不是原来走向,你因这件事被卷进去还险些出了事,我怎么好再让你继续为这件案子劳心劳力?” 他摆了摆手:“总归我也已经跟家里说了这件事,只要我爹那边能够理解,这件事交由我来做也无妨。” 陶夭夭见他如此说神色也没有很勉强才点点头应下了。 胡景尘带走胡千得后妙手堂也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外人,只是猎户也好刘大夫他们也好仍然不许陶夭夭自己上街去买菜,原因是毕竟还没有问出直接下手掳她的人是谁,现在还不能保证上街没有危险。 陶夭夭晚上吃完饭,疲累加上食困让她几乎抬不起头来。 见她眯着眼睛不停的打哈欠,几个人都有点看不下去。 “陶姑娘不要收拾灶房了,赶紧去歇息吧。” “姐姐你快去睡吧。” “回去休息。” 在几个人连番劝说下陶夭夭晃晃悠悠的回到自己房间,如她自己之前所说的那样睡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日她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洗漱完一出门就发现胡景尘又来了妙手堂,一见她就眼睛一亮。 “你可算醒了!” 他看起来有几分激动弄得陶夭夭一愣:“怎么了?” “我昨日耽搁了一夜今早才去的县衙,你绝对想象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陶夭夭看他的表情似乎不像是什么坏事,便坐下听他说。 “昨日我带着我们问出的供词去了县衙,因为案子很大是杜县令亲自来看的,他看了一遍经过之后突然叫人拿别的卷宗过来,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胡景尘顿了顿:“结果没想到他教人拿来的是采花贼一案的卷宗,他是看了昨日我问出的几个女子的名字和出身觉得眼熟,两下一核对居然发现他们正是采花贼一案一部分失踪的女子!” 陶夭夭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的意思是,其实头几年折腾的采花贼一案跟这次其实是同一件案子?!” “对!” 胡景尘点点头:“我同县令大人捋了一下时间线,几乎可以确定那其中一部分女子就是掳来的,还有一部分人被抓来后蒙着眼被玷污又放走,多数是在昏迷的时候发生的,根据她们的说法画的像其实应该是胡千得雇的人的样子。” “而余下的这些就是至今没有被找到的人,他们其中有些人家根本没有报官,还有一些可能认为人已经没了。” 陶夭夭听懂了但依然觉得震惊。 “所以说头几年胡千得是雇人明目张胆的掳人,后来这个案子被作为采花贼案犯人也被各个县衙通缉,一年多以前他才不得不停止使用这个方法,转而盯上了马婆子这样的人,将原本的方法掩盖了一下……” “我想应当就是如此。” 胡景尘消化了一个上午,如今也有些难以置信:“真没想到这两个案子最后竟然是这样。” 陶夭夭道:“本来我还对这个案子多少失去了兴趣,可如今我已经能想象得到堂审的时候会有多热闹。” 胡景尘摇摇头:“精彩是一定的,热闹却是不能了,一般这种案子是不会公开升堂的。” “是啊,”陶夭夭感叹,“那些女子甚至不愿意从庄中出来更不要提升堂了,之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 “说到这个,”胡景尘想起什么忽然笑了,“你那个同村的杜兰姑娘倒很是勇敢,昨日我带她直接去见了县令大人,她说总归自己的名声早就没了如今也不差这一桩,一定要让犯人伏法才算给被他害过的女子一个公道。” “她这么说?!” 陶夭夭心下震动,喃喃道:“杜兰虽然性子软,但她确实是个坚强的姑娘。” 胡景尘长长的出了口气:“行了,我过来一趟也不过是满心震惊不知道同谁分享,你继续歇着,我还要回府查一点事。” 第80章 老夫人的心里话 胡景尘回到府内还未到晌午,一进门就看向了府内的管家胡成。 “都安排好了?” 胡成是府内老人了,跟着胡万文大半辈子经过风见过雨,只要不是什么天打雷劈的大事他都能四平八稳的做好主家吩咐的事情。 “少爷一递消息回来我就将府上封了,今日也没有下人外出,所有人都在府内。” “好,将所有人安排在不同的院子里,由我带回来的人看着,禁止他们之间交流,另外你去同父亲祖母打一声招呼,免得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 “是少爷,那这排查从哪里开始?” 胡景尘打定了主意借此机会要将胡府上上下下整顿一番,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从非家生子开始,就从……” “从我的院子里开始查!” 伴随着一串脚步声,胡满亨走到了两人面前。 “你怎么过来了?” 胡满亨瘪了瘪嘴:“院子里待不住去看看祖母。” “我同你一道去。” 胡满亨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你事情做完了吗查清楚了吗?” 胡景尘摆摆手胡成便下去做事了,他伸手捏了捏弟弟的耳朵,“你啊你,倒是知道给我派活干,什么事情底下的人不能去做?我们先到祖母那去等消息吧。” 胡满亨在他出府之前被勒令不许出门,此时心里还有点小小的生气,见他如此说不由得抬了抬圆圆的下巴,“当真?你要是查不出来可别逞强,交给我就是了。” “你啊,一会儿到祖母那可别乱说话,祖母现在估计心里不高兴,你可要哄哄她。” “切,放心吧,哄祖母这件事我肯定比你在行!” 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进了老夫人的院子,才知道他们的爹胡万文也在。 其实因着胡千得一事,两人间的气氛正怪怪的,如今两个儿孙来了,无论是老夫人还是胡万文脸上都好看了一些。 “给父亲和祖母请安。” 老夫人果然表情稍霁,连忙叫两个人起来。 “怎么一齐到祖母这来了?” 胡景尘坐下先道:“府内查人恐惊扰了祖母和父亲,孙儿便过来问安。” 胡满亨的仪容便自在随意得多:“大哥不让孙儿出府,实在是憋闷得慌就想来看看祖母,路上遇到了大哥。” 胡景尘暗中仔细打量老夫人神色,确定她没有因此事太过伤神便也不想粉饰太平,这件事事出有因总归是不能让他爹一个人来担的。 因此他话头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关切和安慰。 “其实主要是孙儿们怕祖母因此时太过伤神,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从孙儿这发起的,只盼着您和爹不要因着此事伤了母子和气。” 胡满亨一品他哥这话就撅了撅嘴:“明明是从我这……” 胡景尘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意思是这种事你怎么还如此孩子气,胡满亨看懂了他哥表情中的意思,不情不愿的移开了视线当做自己没听见。 兄弟二人的互动都落在在场两个长辈眼中,一时间自然是为着他们之前感情好和家庭和睦深感欣慰。 老夫人知道自己这个大孙子向来聪慧,二孙子虽然从来没有过什么大志气但是并不代表他笨或者不可救药。 如今两人一唱一和的图她开怀,不要说她本来也没怎么怪罪自己的三儿子,便是有天大的火也发不出来。 于是她一人看了一眼,“你们啊,难道以为祖母上了年纪就老糊涂了?” 看着脸上难得带了几分不好意思的孙子和一边暗藏笑意的儿子,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多年如一日的慈爱威严中难得有了几分想要倾诉的欲望。 “……你们爹兄弟三个,都是我生的,同父同母。虽然说三个儿子我从来不敢保证那么多年都是一碗水端平,但是但凡我能顾及到的都是能有的都有。” “你们大伯没有赶上好时候,他年龄最大家里也最困难,没有像你们二伯和你们爹这样想识字就识字想读书就读书,又没有一副好的身子骨才聪慧早夭。” “单说你们二伯和你们爹,再不济也是吃一样的米穿一样的衣长大,人说‘龙生九子和有所好’,可别说你们,便是我这个当娘的也从来没想过这两个儿子日后境遇会如此不同。” 一旁的胡万文见她眼眶微红想要劝慰,却被她摆摆手制止了。 “无论是你们去世的祖父还是我,或者是你们爹都没有对不起你们二伯过,他念书时便贪玩耐性不如你们爹,入不了仕途也纯粹咎由自取,天下万万人有万万人的活法,美色钱财各有所误,我一日日看着一日日教训,最后想着也不过是养个胸无大志的儿子。” 她说到这里也有了几分怒容。 “可别说你们,便是我这个做娘的,也容不下一个草菅人命的儿子!” “当爹娘的将他拉扯大,他这么多年做这些事何曾想过他爹娘如何他弟弟如何?” “君子爱财尚且取之有道,他做的那些事简直骇人听闻,若是你们祖父还在别说将他送官,恐怕便先要提刀砍了这天杀的孽障!” 老夫人一语,让父子三人都想起了已经过世的老爷子,他还在世时老夫人想来都是十分慈爱的,胡家是典型的严父慈母,但即便如此老爷子也称得上是个亲切的老人。 但他处事极为有原则,当年胡千得做了旁人的刀被用来攻讦胡万文,最后虽然仍有命在,但一力坚持要两个儿子断绝往来的正是这个做爹的。 说他如果活在当下知道胡千得所做之事会提刀砍了这个二儿子,还真说不准。 “若说你们二伯这是祖母是否伤心定然是有的,但你们却不必怕我心里有怨。” 半晌老夫人才继续道,“且不说他做下的这摊子事,我知道他必然逃不过法理,倒不如说当年那么一闹其实我就想过或许终究会有这么一天。” 她的语气渐渐悠长起来,“我与你们祖父都对这个儿子仁至义尽了,如今的结局是他自己选的,我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心思还要花费在他的身上,来到这镇子上五年,他与你们爹断绝来往暂且不说,竟然也当自己没了爹娘一般活着。” 她道,“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只当他当年便随着你们祖父一道死了,也不必问我想不想见他。” 胡景尘眉眼微低,他过来这一趟还真有过这个想法,毕竟如今案件虽然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但若是看上一眼还是能的。 老夫人说到这,拿过一边的拐杖在地上敲了一声。 “行啦,你们爷仨也别都板着个脸硬是在我这陪我这个老婆子了,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见她起身,其余三个人也连忙站了起来。 “都去吧都去吧。” 老夫人一手拄着拐杖,另一边被方姑姑搀扶着,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又一一看过孙子。 “……等事情办完了,再回来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三个人目送着老夫人离开,半晌没有言语。 最后还是胡景尘打破了这个僵局。 “若二伯能学得祖母一二分,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一步。” 有时候甚至他都怀疑他祖父祖母这样的人是怎么会生出胡千得这样的儿子,若不是没有丝毫蛛丝马迹便说是捡来的他都相信。 胡万文心里也是感慨万千,他同自己娘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虽然伤怀但甚至都没有说这么多,如今对着两个孙子感叹一番也是好的,总比藏在心里强。 此时他看着两个还站在那的儿子道,“行了,祖母不是让你们各自去忙了?散了吧。” 第81章 胡府有内诡 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胡景尘走了几步就回头看了眼胡满亨。 他毫不留情的笑到:“不是说哄祖母你最在行了?怎么刚刚像个锯嘴葫芦一般?” 胡满亨脸圆圆胖胖,此时噘着嘴若不是体型不符也算得上唇红齿白:“我说的那是平时,刚刚那么严肃的氛围哪里是需要我发挥的时候?” 胡景尘原也是逗他,听他如此说只笑着摇摇头罢了。 胡满亨本来落他几步,此时快步赶了上来探着头追问他哥:“说起来你这两日进进出出的忙活我也没来得及问你,现在到底算是怎么个情况?” 胡景尘的步子慢了下来。 “二伯的罪肯定是无可辩驳,证人要多少有多少等县衙查下去恐怕只会更多也不可能有翻供的可能,我们只要等他们按照流程查出个结果便罢了。” 他环顾四周,语气突然也慎重起来:“只是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我听了那些人说的话只觉得有些地方实在是不通。” “哦,哪里?”胡满亨追问道。 或许在外人眼里胡满亨这个胡家二少爷成日就是吃喝玩乐不务正业与胡家大少爷完全不同,但是从胡景尘这个哥哥的角度来讲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弟弟比旁人短些什么。 倒不如说在他看来他这个弟弟打小也是十分聪慧的,因此有些事他问他也不会觉得说起来麻烦,而是更愿意讲给他听。 “事情就出在他们怎么会盯上陶姑娘。” “按照我询问马婆子的说法,胡千得这一年多来不敢太过大张旗鼓,这十里八乡应该也只找了她一个人做这等事,那么既然最近她因为觉得事情不对都躲在庄子上,那又是谁盯上了陶姑娘以至于胡千得派人来将她掳走呢?” 胡满亨皱了皱眉头:“还不知道是谁将陶师傅带走的吗?” 胡景尘摇摇头:“这个怕是要等县衙那边开堂审出个结果了。” 他又道:“我原以为是陶姑娘说的范屠户那边出了岔子,但我问了陶姑娘也问了自打她下套就盯着范屠户的人,这人虽然最近确实同马屠户之间愈发不和,但并没有什么不对。” “陶姑娘虽然容貌惹眼又经常在镇子上走动,但我也不觉得事情会巧到这个地步……” “不用觉得了。” 胡满亨摆摆手。 “我看就是有问题,否则一般掳个人怎么不也要打听一下这人是谁是干什么的家里还有没有人,之前陶师傅同我们说的她的同村,那不也是借着别的由头连蒙带骗才带走的,怎么到陶师傅这光天化日当街就把人带走这么无法无天?” 胡景尘愣了愣,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说得对。” 随即他又眯了眯眼睛:“既然你我兄弟二人都如此想,那么就有可能是我们府中除了岔子。” 胡满亨也跟着他哥冷笑了一声:“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明知道陶师傅是我请来的看重的客人还在我眼皮子地下搞这种事情,若是真的查出来别说县衙我就要先打断他两条狗腿!” 胡景尘也是同感,这可不是什么得罪不得罪陶姑娘的问题,而是这府内可能有人长时间同胡千得保持联系不说,甚至还因此做了内线干这种勾当,没有任何一个府上能容得下这样吃里扒外心怀不轨的下人。 两个人说着一起进了胡景尘的院子,胡满亨便是今日一定要个结果出来,跟在他哥身边定然是知道的最快。 知道两位少爷对此事的看重程度,下边人排查起来自然是不敢怠慢,尤其是如今的胡府从上京带回来许多都是家生子,一见府内如此排查就知道怕是他们当中有人犯了事。 这种时候根本谈不上什么人人自危,倒不如说心里没鬼的人全都在暗地里咒骂犯事的人好好的日子不过出来兴风作浪。 很快胡满亨院子里的人就查完了,无论是报上来的结果还是胡景尘听他们来报的内容都没有什么问题。 自己院子里没问题,先觉得不对的反而是胡满亨自己。 “怎么会呢?”他满脸疑惑,“我说先查我院子就是觉得陶师傅平日里也不同别的院子的人有什么接触,我还以为这人八成出自我那呢,居然没查出来?” 胡成站在下头觉得他们家二少爷这话他实在没法接,他总不能说他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查不出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出了岔子。 胡景尘也是微微皱着眉看着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十成十,兴许真就是不怎么熟悉的旁人吧,胡成,继续查我的院子。” 嘭! 胡成刚要下去,忽然被胡满亨拍桌子的一下吓了一跳。 “哎!我想起来个人!” 胡满亨伸着一根手指一直点拼命回想:“不是我院子里但是见过陶师傅好多次的那个叫什么的来着,是祖母院子里的玉……” 胡成是胡府的大管家更是对胡府上下了如指掌,一听他的话头就立刻接道:“玉香?”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胡满亨道,“就是她!” 胡景尘看向胡成:“那是谁?” 胡成回道:“大少爷可能不记得了,早些年府上曾经有两个丫头养在老夫人身边,原本是要给大少爷做贴身丫鬟的,后来大少爷在读书的紧要关头去老夫人那推了您可还记得?” 胡景尘这下想起来了,确实当初有段时间老夫人帮他相看贴身丫鬟,说白了就是他到了年纪要他通晓人事,但是他对这些实在是没兴趣,更何况心有所属眼里哪里还容得下旁的庸脂俗粉? “说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那玉香就是其中一个,后来老夫人便也没再提这件事继续让他们当丫鬟,但这玉香……”胡成顿了顿,“老夫人给您选人的事原本是没有告诉旁人的,但她不知道从哪觉察到了风声,后来此事不了了之估计她心有不甘,总是想着旧事重提。” “有人跟我提过这丫头几次往您的院子里送东西,但是都被人拦下了,我也只是说过两次。” 胡景尘一笑:“我的院子严防死守,她如今就把注意打到了满亨身上?” 胡成老脸一扯也觉得这件事说出来没脸,虽然说有些人家会故意给家里少爷挑大几岁的知情识趣的女子做通房,可这玉香跟他们二少爷可真是哪哪都靠不到一块去,谁能想她心这么大? “不用说了,你直接将人单独提了去问。” 胡成一走,胡景尘才看向胡满亨:“你啊,眼前日日有这么个人晃悠怎么也不跟人打声招呼?若真是她出的幺蛾子你后悔不后悔?” 胡满亨撅了噘嘴:“我发过火的呀还把她送回祖母那管教过,我哪知道她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说着也自己有些心虚,若真是这女子除了问题他少不了要跟陶师傅赔罪去,只盼着陶师傅别真的怪罪他,毕竟他们还约好了他日后跟她回村子里去呢,万一这事泡汤了可怎么好? 胡满亨想着想着心有戚戚焉,可怜兮兮的看向对面坐着的他大哥:“哥啊,要真是这个人你到时候可要在陶师傅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啊……” 胡景尘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方才还很急迫的胡满亨接下来便开始坐立不安,他一边想着能把内奸找出来,可另一头又开始不希望是那个什么叫玉香的女人。 只是世事总是有那么几次是事与愿违的。 不过一刻多钟的工夫胡成就回来了。 “两位少爷,玉香招了。” 第82章 胡满亨慌张了 胡满亨在他哥之后看完玉香交代了东西,气得满地跳脚。 “让个丫鬟搞出这么大的事儿来,还在我眼皮子地下算计陶师傅!藤条呢,给我拿藤条来!” 胡成管家余光一扫,果然还没等他动胡景尘就一把把弟弟摁住。 “胡闹,要什么藤条,那是你该干的事儿吗?” 他转头道:“县衙那边还得要供词,该怎么办怎么办。” 胡成这才下去了。 胡满亨倒是没有半点觉得自己被管家怠慢,他刚刚说的也是气话,要是这时候把人打出个三长两短除了出气没什么好处。 他知道这丫鬟不管关多久最后他哥总有法子让她遭了该遭的罪,可他心里就是憋着气不上不下像是要原地炸开。 胡景尘到底还是了解这个弟弟,他优哉游哉的喝了一口茶道:“你有这个时间去关注一个马上就要定了罪的丫鬟,倒不如想想该怎么向你的陶师傅赔罪。” 他叹口气,“这次无论怎么说都是我们胡府给人家添了麻烦。” 胡满亨正在气头上连他哥也敢怼上两句:“咱们这只是添麻烦吗?差点出了大事!” 可气归气,他心里也是慌的,胡满亨一屁股坐回自己的椅子里:“这个拿什么赔啊……” 他寻思了半天,可赔罪不也就是那些东西? 胡满亨纠结半晌,疑惑着问他哥:“哥,你说我们要是给陶师傅银子,她会不会高兴啊?” 哪成想他哥只是笑笑,起身竟是要走:“你慢慢想吧这个就别让我来操心了,我去书房看书。” 气的胡满亨大喊他不讲义气。 胡家查了大半天,胡满亨才被他哥解禁,他是个直来直往的性格,第一时间就出府去寻陶夭夭。 “二少爷?” 陶夭夭看着被带进后院的人还真有些出乎意料:“你怎么来了,难道是去同春饭馆没找到我人?” 胡满亨其实心里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表面上就一副没什么笑脸的样子:“不是……我特意找你来的。” 陶夭夭将自己蒸好不久不过小儿掌心大小的小馒头拿了几个放到两人中间。 “这是我刚刚在蒸的,里面是糖馅儿你尝尝。” 胡满亨好些天没吃到陶夭夭的手艺,见她端着一屉小馒头样的东西出来早就被白面香气把魂儿都快勾走了,二话不说险些上手。 “二少二少,先擦手!” 要知道胡满亨家境好吃饭的规矩也多,这吃饭前别说洗手了,如果是出门归来吃饭他恨不得要先沐浴一番,但是刚刚陶夭夭什么也没说就端了吃食出来,胡福还没来得及替自家少爷问哪里能洗手就见人一手就要抓上去了。 胡满亨回过神也意识到自己急吼吼的,不过他向来觉得爱美味食物是天经地义的事,因此对自己的急迫倒是没有感觉到半分羞耻。 他晃着双手等胡福在陶夭夭的指引下端水过来洗手擦干,然后就忙不迭的捏起一个带馅儿的馒头放进嘴里。 入口的一瞬间刚刚咀嚼两次,白面的香甜加上馅料的绵甜就在他口中扩散开来,胡满亨圆圆的脸上五官纠结在一起,满足得看不到眼睛。 而陶夭夭看着他的反应只觉夸张,想着胡满亨应当特别适合做那种存在于小说动漫等虚构作品中的美食家。 胡福跟着胡满亨这么多年也是吃了不少好东西的,也知道陶夭夭手艺如何,但是每次吃到新鲜东西看着自家少爷的反应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问:真就那么好吃? 馒头不大,陶夭夭本来就是想着按照常人这时候应大半日没有进食,吃些这东西垫垫肚子也无妨,因此并没有打算等对方吃完。 “二少爷是来做什么的?” 胡满亨口腹之欲满足了精神上就放松,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陶夭夭还是叫他“二少爷”,赶紧摆了摆手:“哎,叫二少爷也太见外了,你又不是我们家下人,日后叫我名字就行。” 陶夭夭寻思寻思,暂时还是没有叫出口。 胡满亨倒也没太在意,他自己酝酿了一下情绪,将玉香的事对陶夭夭和盘托出。 陶夭夭懵了一瞬反应了一下玉香是哪位,半晌才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原来是她。” “我是哪里得罪到她了,难道就因为我到府上给你做吃食?” 胡满亨点点头承认了。 陶夭夭也只能摇摇头道一句“嫉妒心作祟”,一边又想着这光景一个未婚女人怎么做个工都这么难。 胡满亨还在那一边吃东西一边讲述在胡府发生的事情,陶夭夭却还在庆幸她只是想干点种田的事儿,并没有把注意打到什么宅斗上去,宫斗更是离他们这个偏远的贫困小镇不知道有多远。 这么一想胡满亨兄弟俩也真是宅斗中的一股清流,联想到上次见到的胡老夫人,陶夭夭真心觉得这些事能发生在胡府然后被扼制也是塞翁失马。 没发展成宅斗真是太好了…… 胡满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对面的人表情似乎轻松了许多,不由得他自己的心情也放松下来,觉得或许陶夭夭这么好的人也没有太过责怪他。 他心情一放松,就同陶夭夭道了歉。 陶夭夭果然用力摆手,“哎哎,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此事我同大少各有计划,但我们谁也没料想到最后事情会朝着这样的放下发展,意外就是意外,我会怪罪魁祸首但与你们无关。” 胡满亨心说这就好这就好,可千万别耽误了他跟随陶师傅的雄心,否则他真有可能当场崩溃。 这个心结打开,胡满亨又成了只惦记吃食的胡家二少爷,若不是基本的礼仪还要有,他恨不得问问今晚的晚饭能不能在妙手堂用。 “哎哟,这不是胡府的公子吗?” 刚刚出去闲逛的刘老大夫走进后院看着胡满亨道,“怎么,最近胃胀可有再犯啊?” 胡满亨刚吃完的小馒头突然就不香了。 “刘大夫别吓唬他了,自从上次之后他应当没有再那样吃过东西。” 胡满亨赶紧点头表示正是如此。 “哦是这样,怪不得我见你似乎比上次渐变精神了许多想来也是这个缘故。” 刘老大夫满意的点点头,“你日后还是要继续坚持,兴许还能瘦上一些。” 胡满亨愣了愣,低头看看自己似乎与往日一般无二的身材:“您的意思是我看起来没有月前那样胖了?” 刘老大夫“哈哈”一笑:“自然,或许是因着您身边的人日日服侍不曾觉得,在我这个旁观者看来倒是能看出些差别。” 胡满亨派派自己的肚子不知是何心情。 他体重的事情他家里那几位都明里暗里劝过,可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是美食和体重的选择,他自然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美食。 只是在偶尔才会想起不要吃那么多。 但是冷静下来他也想过若是自己能是个吃不胖的人那该多好,可惜他不是,就只能始终在“吃和吃更多”之间残酷徘徊。 胡满亨回过神道:“之前的事还是要多谢刘老大夫,您也知道我平日吃东西……比较多,若是能常备一些有助于消食的东西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话音一落还没等陶夭夭出声阻止,刘老大夫就赶紧摆了摆手。 “哎,吃本身无事,吃得过多本身就是错误之法,怎么能为了吃的更多提前备药?胡少爷与其在这些有的没的上花心思,还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吃得少一些。” 陶夭夭也点头:“刘大夫说的有理,是药三分毒你可不能胡乱吃。” 第83章 宋铁匠的过去 如今案子进行到这里,陶夭夭只需要等着县衙升堂问案,只等判决后便一切尘埃落定了。 她原本在同春饭馆有许多想法现在也只能搁置,因为只要她一有要出门的意思猎户就盯着她。 而他的腿还没好,陶夭夭总不能让他用这样的腿陪她上街来回。 没办法,外头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钱掌柜自然也表示理解。 就在陶夭夭等待的过程中,宋铁匠上门了。 “宋大哥你来了,进去做?” 陶夭夭不能上街乱走其实还挺闷的,此时见到自己的朋友有几分开颜。 然而宋铁匠的表情却不是十分轻松,他淡淡的看着陶夭夭,似乎是想了一下才开口。 “方便出去走走吗?” 别说身边的人,陶夭夭如今对出门这件事也有点敏感,毕竟案子没有查完,她上次也是被人掳怕了。 只是她看着眼前宋铁匠小山一样的体格和常年打铁练出来的双臂,觉得……除非宋铁匠亲自绑架她,否则这次她应当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掳走。 陶夭夭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有抵挡住出门的诱惑,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房里刘云鹤在给猎户揉药酒,两人隐约听见谈话声还未来得及出去询问,陶夭夭就已经跟着人走了。 宋铁匠说出来走走最后却还是把陶夭夭带回了自己的铁匠铺。 陶夭夭有几分哭笑不得:“咱们这哪里算是走走啊。” 宋铁匠纠结了一路,此时还是有几分犹豫。 “对不住,将你叫出来其实是有话想对你说。” 陶夭夭面色一僵。 实在不能怪她多想,宋铁匠是个有“前科”的人,而且这台词这氛围,怎么看也是要“表白”的场景。 但是幸好陶夭夭不是个一惊一乍的人,她想了想委婉到:“哦是这样,有什么话不能在妙手堂中说吗?还特意将我带到这里来。” 此时阿刃被赶去前头,他们二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后面确实不会被任何人打搅。 宋铁匠前日还在打铁,并不知道这两日陶夭夭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听见她如此问他便开始沉默。 他越不说话陶夭夭越觉得自己的猜测要成真,只是她也不敢开口打破僵局因为她还要想着如果他真的又表白她该如何措辞才能拒绝。 宋铁匠的表情变了几变,最后长长叹了口气:“罢了。” 嗯? 陶夭夭还没来得及给出什么反应,宋铁匠接下来的第一句话却拉到了很远。 “陶姑娘对于我的事了解多少?” 陶夭夭心中一凉:糟了糟了,这个开头不是谈心就是表白,这宋铁匠成日打铁能有什么少男心思要找她作知心姐姐,只怕是真的是表白前奏。 只是这却不是个拒绝的好时机,她只能硬着头皮道:“嗯,抱歉,以前的事情我只知道你是个打铁技术不错的铁匠,是几年前来到这镇子上的,有一个徒弟阿刃,其余的……” 陶夭夭同宋铁匠在之前解除猎户采花贼嫌疑的时候日日相处,自然多了许多了解,可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作为一个朋友太合格,否则万一给人家增加的表白的勇气到时候更难拒绝了怎么办? “那你又知道我这一身打铁的本领是从哪里来的吗?” 嗯?这是什么走向? 陶夭夭一懵,没想到话题越带越远,心说难道这家伙打算从自己的出生开始讲起让她知道自己前半生的人生历程? 可是她也只能诚实的摇摇头。 宋铁匠缓了缓,喝了口茶水半晌才渐渐露出一个怀念的表情,讲述起了自己从前的事情。 “其实以前你觉得我凶悍,倒也没什么不对。我其实也是从一个不起眼的贫穷山村里出生的,只是我同你的处境相似却又不是完全相同。” “我也是父母早亡,但我天生就比同龄人要高一头的个子,更是力气很大,因此从小就是村子同龄人里一贯能带头的那一个。” “我总是能同比我大几岁的人玩在一起,只是我家里没有地可以种,无论我有多力大无穷还是身材高大,都避免不了同村人看我时带着看孤儿的怜悯和同情。” “他们想起来时愿意给我一口饭吃一件衣穿,但我越大越接受不了这样的施舍,于是十岁那年我从村子里跑到了镇子上。” 说到这铁匠自己笑了一下:“现在想想当时自己觉得被施舍大概也只是年少不成熟的想法,但我当时确实是凭着一股子冲动出来了。” “原本我一个人到了镇子上应该是无所事事,就算我多特别,能雇佣十岁孩子的地方还是少,况且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其实想要做什么,只是漫无目的的走。” “我找不到什么事做但是也不想回到那个村子,到了夜里我很饿,就开始盯上了热闹的饭馆。” “没有人告诉我在镇上偷窃要遭到什么样的处罚,我觉着万一被发现大不了还回去再道个歉就罢了,然而合该我那日命该此……” 铁匠顿了顿,他看向陶夭夭,后者眨了眨眼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平日也就算了,那日我看到的饭馆似乎在准备招待一个远行的商队,他们可能是给了不少银子,后厨里到处都是食物的香气,盘子里甚至放着一整只鸡。” “我见过活鸡,但是却从来没见过一整只能吃的鸡肉,我几乎是想也没想就从窗户想要趁着他们进进出出没有注意的时候偷一盘自己想吃的鸡肉,这就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 陶夭夭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她恰到好处的好奇:“那最后你吃到了吗?” 宋铁匠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我被发现了,还被扭送到了装柜的那里。” 他笑了笑,像是在说另一个人的故事:“我记得当时我被带到他面前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只鸡的大腿,一整只鸡在我手上摇来晃去。” “本来是用来招待客人提前准备的东西被我弄得是不可能放回去了,那的人很生气,说要将我送官。” 一开始的念头已经被陶夭夭暂且放到了一边,她对自己这个朋友的过去难免的产生了好奇,不由得根据他的叙述分析他讲述这些事情的表情。 “我觉得你最后应该没有被送去。” 宋铁匠笑了。 “是的。” “我在那里遇到了改变我一生的人。” 他继续道:“我当时还有着一个十岁孩子的执拗和不懂事,不过在旁人看来我大概已经十多岁了,就在僵持的工夫忽然有一个人出现了,他正是这个饭馆要招待的商队的一员。” “这个领队很爽朗,打量了我一番又问了几个问题就同掌柜的讲情,最后掌柜的也没有坚持,而我甚至还被允许留下。” “我蹲在饭馆的一个角落想要吃掉那只店家已经不会要的鸡的时候,一个人从我的手里把它抢走了。” “你知道吗,我当时一瞬间觉得抢走它的人一定是我一生的仇人。” “可是我一抬头,看到的是一个披着披风,长得比饭馆里所有人、不,是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高大的人,他粗壮的小臂甚至比我的大腿还粗,让我一下子就是去了想要跟他对抗的意思。” “但是我很不甘心,我还是想将我的鸡抢回来,我要他把我的鸡还给我,他却说偷抢的到的东西不是我的东西。” “我当时饿的发慌直接扑了上去,却被他单手拎了起来用绳子绑住丢到了饭馆的角落里。” “他说我想吃东西可以,但是要靠我自己的本事去赚。” “我说我没有本事,他说这个简单,你拜我为师。” 第84章 他的身份?! “抱歉,我说旁的事儿说的有点多了。” 宋铁匠从遥远的回忆里回过神来道歉。 陶夭夭摇摇头。 “后来我抱着一股不甘心的劲儿跟这个人走了,才慢慢知道他不是商队的人只是与他们同行,我跟着他走了几个地方到处走走看看,最终在一年后被他带回上京。” 这是陶夭夭没想到的,原来宋铁匠竟然在上京呆过,然而他接下来的话才真正令人有些吃惊。 “直到我到了上京的前一段时间还以为我师父是个上京的铁匠,可等我从一边习字一边锻炼身体还要学打铁的技术中好不容易能够休息一下喘口气的时候……” “……才知道我师父居然是朝廷造作局的人。” 陶夭夭睁大眼,顿时觉得魔幻了。 她看着宋铁匠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怎么,觉得不像是吗?” 陶夭夭如今跟宋铁匠算是比较熟的朋友,她艰难的点点头有话直说:“确实,看起来你比大力哥还像我们本地人,虽然你们两个其实都不是。” 宋铁匠一听她的话表情一瞬间变了变,她很敏感的感觉到了。 宋铁匠道,“我今日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关于赵猎户的身份。” 陶夭夭一懵。 “你知道?!” 她的惊呼脱口而出,但是却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如果宋铁匠找她是为了说大力哥的身份,那为什么前面铺垫了那么多自己的事情? 她的表情变了几变,最终艰难的开了口。 “大力哥他难道……出身上京?” 陶夭夭双眼死死的盯着宋铁匠,直到他点了点头。 “可、那他怎么会跑到我们这么远的地方,这里距离上京……未免也太远了?” 陶夭夭虽然疑惑但是还算冷静,渐渐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说实话我也不敢百分之百确定,我在上京的时候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炼兵器,我师父都很少去同其他官员见面应酬,我更没有什么机会认识很多人。” “因此我也只见过他一次,而且是在好几年前,如果他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人那么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不在上京的。” 陶夭夭听了宋铁匠的话,第一个反应就是赵猎户很有可能是什么官员,偶尔会进京述职:“难道他是什么官员吗?” 宋铁匠又点了点头:“你冷静点听我说,我怀疑他可能是当朝大统领——沈中禹。” 不得不说宋铁匠前面的铺垫大概起了很大作用。 就连陶夭夭自己都以为她应该震惊到从椅子上摔下去都不奇怪,可事实上她只是有些愣住。 一直以来那些潜意识里的疑惑似乎都有了解答。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他样貌气质都异于常人,其实她早该有猜测的。 宋铁匠也觉得对于陶夭夭这样一个从小长在这种地方的姑娘应该根本理解不了这意味着什么,毕竟她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很有可能就是公堂上的县令。 然而他视线中的陶夭夭只是愣了愣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居然轻轻笑了起来。 “你……还好吗?” 陶夭夭笑着摆了摆手:“我没事。” 她完全就是一副“真没想到”的语气:“哎,要么说呢,如果鸡窝里能飞出凤凰,那肯定也是凤凰不小心生了崽子掉在鸡窝里。” 但是笑过之后她又皱起了眉头。 “你说自己也不确定,你觉得大概能有几成?” 宋铁匠想了想:“很多,我也是从你们这里听到一些才越来越肯定,因为沈大统领当年领兵打仗的最后一场,听人说明明已经打赢却被对方留下的后手盯住了沈大统领本人,最后他和五十名士兵同大队分离最后失踪在了瘴气满布的林子中。” “后来剩余的人也再也没有回来,朝廷认定他们应该是一同掉进了沼泽地才没有留下尸骨。” “而这个时间虽然距离赵猎户说的而时间中间有一个多月的间隔,但是想到边关到这的距离也不是不能理解。” 陶夭夭心思百转千回,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宋铁匠:“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可能会有些复杂,如今大力哥真么多年记忆都没有恢复也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件事……你能先保密吗?” 宋铁匠连忙摆摆手:“这件事本来也与我无关,我早就已经离开朝堂离开上京,想起他的脸也实在是偶然,其实我更不想因为这个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才选择告诉你而不是直接告诉他本人,况且……” 宋铁匠顿了顿:“就像你说的他真么多年都没有恢复记忆是个普通的猎户,我看他似乎也没有想要探究自己身份的意思,我发现的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他本人你也自己决定。” 陶夭夭笑了笑:“告诉自然是要告诉的,这是他自己的事情要交给他自己决定。” 她感激的看向宋铁匠:“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想来无论大力哥最后能不能找回自己的记忆他都会很感谢你的。” 宋铁匠连忙摇头:“算了算了,我很喜欢如今的平静日子,如果他日后证实真的是沈大统领,你还是务必告诉他让他将我忘了才好。” 陶夭夭被他避之不及的样子逗笑。 “不过这两日我自己也有个可能的想法。” 宋铁匠道:“大概是跟我自己的经历有关,也或许……” 他似乎也没想好该不该说自己的胡思乱想。 “什么?” “或许他也不一定是真的失忆,只是想跟我一样过个平凡……” 他说到这自己就摆了摆手:“不不,是我想岔了,如果是真的沈大统领,如果没有失忆一定会回到军中。” 两人又闲聊几句,宋铁匠发现陶夭夭应该是听到太多想象之外的东西所以心思显然不在这里。 “你怕是有很多事还要跟赵猎户说,我送你回去吧。” “那麻烦你了,最近镇子上不太平。” 宋铁匠虽然意外以陶夭夭的习惯会真的让他送,但是却没有多想,听她的话只当是大概最近镇子上又除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小事件。 他一送就将人送回了妙手堂,陶夭夭同他说了再见后越过前堂正在看诊的老刘大夫,回到后院直接进了自己房间。 她靠坐在自己床头,发了很久很久的呆。 之前在宋铁匠那,她看似很容易就接受了他说的一切,可事实上她如今满心茫然。 “朝廷”“大统领”“战争”。 每一个词她都认得,可每一个词她又都不熟悉。 身为一个现代人她对这些听起来接受良好,但事实上她根本对这个年代这些词代表的意义无法感同身受。 如果她是一个这里土生土长的普通姑娘,恐怕现在见到赵猎户说话都要发抖吧…… 但是陶夭夭只是觉得有些茫然还有一丝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 “大统领啊……” 那他们之间恐怕相隔的,是无数个阶级吧。 “找个时间跟他聊聊吧……”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谁?” “姐!” 陶夭夭一听这个稚嫩的声音下意识的就露出笑容,起身打开门。 陶毅抬头看她,原本干瘦不健康的小脸如今已经被养出了一点点肉。 “学习完了?” “是呀,还是刘爷爷说我才知道你会来了,我都没有听到你出去呢。” 陶夭夭见他乖巧心里就止不住的泛出喜欢,忍不住摸着他的头:“那是你学习认真,怎么来找我是晚上有想吃的了?” 陶毅头摇的拨浪鼓一样:“没有,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第85章 杜玲儿来了 陶夭夭当晚跟陶毅说了会儿话就投入到了做饭、吃饭,饭后刚酝酿好情绪就又被刘老大夫叫去帮忙,愣是一晚上没有找到同猎户说话的机会。 她心里藏不住事儿,睡觉前还想着第二日早上吃完饭就要去跟猎户聊聊。 陶夭夭将最后洗完的筷子同碗筷一起放进盆里改好,人走出灶房。 咦? 她看着院子里坐着的人着实是没有想到。 “杜姑娘?” 杜玲儿起身朝她点了点头:“陶姑娘。” 杜玲儿今日穿着一身青碧色的裙装,只看这颜色的亮堂程度就知道定然价格不菲。 她尚未出阁,头上的饰品不是很多,但银色的发簪看起来简单又有几分属于小家碧玉的贵气。 “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陶夭夭摆摆手才发现自己沾了一手的水还没擦,“啊你等等。” 她回到灶房里,刚刚洗完她烧了点热水剩下许多,如今正好用来沏茶。 这个时候赵猎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杜玲儿起身打招呼:“恩人。” 猎户看着院子里的姑娘脚步一顿:“你是……” 杜玲儿愣了一下,立刻自我介绍:“恩公忘了?我是杜县令之女杜玲儿,您曾救过我们一家人的性命。” 站在那的人移开视线显然是在回想,最后皱着眉点了点头,“好像是有此事。” 他站在原地不动,杜玲儿也不好意思坐下,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这个时候倒是陶夭夭端着茶壶出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你们站着干什么?要说话坐下说啊?” 她看向赵猎户的时候刚好同他的视线对上,陶夭夭眉头一皱:“还不去坐?你现在是能坐着就不站着知道吗。” 她将茶壶放到院内的石桌上,又转到猎户房内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专门为猎户做的厚垫子。 杜玲儿见她自如的进出猎户的房间不由得愣住了神。 陶夭夭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出来后将垫子放到猎户旁边的凳子上让他架着腿。 “他的腿在牢里受伤了如今尽量不能弯曲,失礼之处还请杜小姐见谅。” 杜玲儿连忙摆手道“无妨”。 猎户见陶夭夭忙前忙后也皱了下眉头:“你刚刚在灶房忙完,也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陶夭夭看着这杜小姐怎么也不是来找她的,想来应该是为了之前案子的事情。 “杜小姐找你说事儿呢,正好我出去一趟。” “你自己出去?” “不会的,小毅刚刚去前面看刘先生诊病去了,我喊他陪我去。” “小毅毕竟是小孩子……” “我陪姐姐去!” 陶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后面正好听见他们的对话,立刻举着手自告奋勇。 陶夭夭心里暖呼呼的,伸手揉了揉陶毅的小脸蛋:“你可真是姐姐的小保镖,等等姐姐去拿银钱。” 陶毅跟着陶夭夭一路走,“我帮姐姐拎菜篓!” “好啊姐姐一会儿给你买点心好不好?” “不我要吃姐姐做的,姐姐做的好吃。” 姐弟俩一边说话一边从房间里又走出去,而猎户的视线一直跟着他们。 “恩公。” “恩公?” 杜玲儿喊了两次,他才听见回头。 她今日是自己出来的,为的就是能一个人跟恩公聊聊,这个时候没有旁人在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 “你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杜玲儿表情有些不好意思:“第一件是要来同你道歉的,之前你被冤枉的案子我没有帮上什么忙,陶姑娘拜托我的事情我也没有查到。” 猎户没懂自己被冤枉这个女子有什么好道歉的,但他的注意力却被她后面说的话吸引过去:“夭夭拜托你事情了?” 杜玲儿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夭夭”应该就是陶姑娘的名字,这种亲昵的叫法让她心里产生了很大的危机感。 是的,她对猎户有好感。 “是的,上次我问她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她希望我能去查一个婆子,我没查到……” 猎户一听她说“婆子”就懂了,陶夭夭当时想要找的人应该是那个带走了杜兰的人。 这件事已经了结,他自然也就没了什么兴趣:“这件事不用查已经结束了。” 杜玲儿点点头眼底有几分失落。 赵猎户见她不说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还有旁的事?” “啊对、我听说了你堂审的事,知道你现在是没有身份的,我倒是可以帮你的忙,给你一个身份如何?” 她的声音渐渐提高:“我还可以给你在衙门里谋一份差事!” 杜玲儿对这件事还是很有信心的,她爹虽然一向公正严明但是却不是个迂腐之人,自己是他的掌上明珠,如果让她爹知道了自己对恩公的心思他定然会多一层考虑。 而且衙门内有很多差事并不需要朝廷指派,甚至安排后她爹都不需要特意给上司去信,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杜玲儿想得很好,只是没想到猎户一句话就让她煞白了脸色。 “杜小姐,擅改户籍是知法犯法。” 猎户以往少言但有些事不代表他不懂,倒不如说杜玲儿这种什么事都写在脸上的性格实在是容易看穿。 相比于只有在熟人面前放松的情况下不特意掩盖心思的陶夭夭,一般的女子实在好懂。 杜玲儿看起来小家碧玉,实际上平日的性格要活泼任性一些,如今的样子也不过是在外人和心上人面前的伪装,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正经闺秀罢了。 被猎户这样一说,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猎户在心底叹口气感觉有几分麻烦,早知道就不该单独与女子坐在这谈话。 杜玲儿当年被救的时候就觉得这位恩人很有英雄气概,后来前阵子无意中在镇子上看到他,若不是与去年一模一样的打扮还有这高大又不同于普通男人的强壮身体,她也险些没敢认。 恩人竟然如此英俊,再加上他独特的气质,就是路过的陌生女子都忍不住多看一会儿,又教她怎样不倾心呢? 杜玲儿知道自己少有机会能这样单独一人与他说话,此时眼前模糊着,干脆心一横。 “恩公。” 猎户抬眼。 “我、我……” 她心跳的飞快,可如今也顾不上了。 “我心悦你!” 她是低着眼说这句话的,但是说出来的一瞬间却下意识的去看对面男人的反应。 猎户的眉快速的皱了一下,甚至连掩盖的想法都没有。 杜玲儿眼中含了半天的眼泪唰的就流了出来。 她到底是县令的女儿母亲又重视对女儿的管束,虽然性子其实活泼但哭都是掉豆子,连抽泣都只能偶尔听到小小的一声。 猎户有点走神,他想起来陶夭夭去大牢里看他的时候,脸埋在他肩膀“呜呜”的哭,哭的声音很大停也停不住,哭得最厉害的时候肩膀一抽一抽的,甚至会大口抽气让他觉得怕是一不小心人都能哭过去。 她哭得太伤心了,他心疼得要命。 他想着若不是当时在大牢里还有旁人,她一定会嚎啕大哭。 跟陶夭夭一比,杜玲儿虽然长得不如她,但倒是哭得好看些。 是啊,夭夭哭得太丑了,还是不要哭的好,这位小姐哭的时候眼泪都是一颗一颗的,看起来倒也没有多伤心,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哄。 也不该哄,毕竟…… “我有心悦的人了。” 杜玲儿擦了擦泪:“是陶姑娘是吗?可我听说,你们还没有……定亲。”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提起这种事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猎户想说他们睡都睡在一个床上过了,但又觉得既然没定亲这样说对陶夭夭不好。 他想了想:“但我只喜欢她。” 第86章 喜不喜欢 杜玲儿想过自己可能被拒绝,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将话讲的如此直白。 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此时她哪里还顾得上伪装自己的闺秀性子,她咬了咬唇。 “我、我与恩公也只见过两面,若是如陶姑娘那样相处多了,说不定……” “不会。” 对面的人敛眉,脸上甚至有了几分不耐。 “你又怎么知道不会呢!” 杜玲儿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再度流了出来。 猎户本来想着对方好歹是县令的女儿,可没想到她居然是收来说这些的,他将腿放下石凳一边起身一边道:“除了她,旁的女子在我眼中并无不同。” “等等!” 杜玲儿喊住他:“你不答应我便罢了,那衙门的差事你总不会拒绝吧?” 然而他依然是摇头:“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很好。” 杜玲儿这下不只是伤心,已经有些生气了。 “你、你这人怎的如此固执?!” 猎户满心不解自己估值与否与这个女子有什么关系,径自回到自己房间,竟然就这么把人丢在院子里了。 而等陶夭夭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只有一位正在晒太阳的老刘大夫。 “刘爷爷!” “哎,你们回来啦!” 陶毅把陶夭夭给他买的点心跟刘老大夫分享被不爱吃甜食的他拒绝了,他又跑着去找自己的老师。 “陶丫头啊。” 刘大夫叫住刚刚放好菜的陶夭夭。 “怎么了?” “哎呀,有的事儿你得去跟小赵谈谈。” 陶夭夭总觉得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她不是很懂自己要去谈什么? “怎么了?” 老爷子余光看了看猎户的房间伸手将她招到自己身边低声。 “哎呀就方才来的那个小姑娘,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红着眼睛走的!”他努努嘴,“我看呀,肯定是……” 陶夭夭赶紧同他拉开距离:“您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她眼神有几分飘忽:“我回房了。” 陶夭夭本来还想着回来之后同猎户聊他身份的事情,可被老爷子这样一打岔她又不好光明正大的去敲门,否则显得她好像是去说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 只是等到她自己坐在房间里,就又开始胡思乱想。 她又不傻,那个县令家的小姐怎么看怎么目的不纯,从她今日来的时候没带丫鬟还跟猎户一个男子单独相处就暴露无遗了。 陶夭夭心说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她本来还觉得这事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可这个时候心却像猫挠一样轻轻的一下又一下。 没一会儿,陶毅探进来自己的小脑袋。 “姐!” 她的样子让陶夭夭笑出来:“干什么贼头贼脑的。” 陶毅走进来蹲在陶夭夭的床榻边,说话还是小小声的:“姐姐,今天来的那个姐姐是谁啊?” “怎么了?”陶夭夭捏捏他的鼻子逗他,“你才几岁啊就开始看漂亮的小姐姐了?” 陶毅抿了抿嘴:“我才没有呢,她又没有姐姐好看。” 陶夭夭戳他:“你呀如今愈发调皮可没有以前乖了。” 陶毅被她戳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往她的腿上蹭。 陶夭夭虽然嘴上如此说,但是陶毅从以往每天忍着周氏的苛待过日子到如今可以解放自己的性格甚至还这样自然的同她撒娇,她是心里最欣慰的那一个。 陶毅蹭了一会儿又抬头露出眼睛:“姐姐还没有回答我呢。” 陶夭夭一嗮:她这个弟弟别的不说,以前藏着性格还不显如今可真是愈发不好糊弄。 “嗯,是县太爷家的小姐。” “县太爷?我听老师说过,就是这镇子上最大的官儿。” “对。” 陶毅的腮帮子鼓了鼓,不知道小脑袋里在琢磨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心的问陶夭夭:“那、那她是不是喜欢大力哥哥呀?” 陶夭夭顿时惊了:“谁告诉你的?” 陶毅怕她又攻击自己的脸,连忙伸手捂住:“没人啊,但是我就是这么觉得。” 陶夭夭觉得刘老爷子再怎么老顽童也不至于跟个小孩子讲这些有的没的,可这么一想她心里更沉重了。 “你呀你呀,这么个小豆丁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陶毅眨巴眨巴眼睛:“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呀姐姐,老师在前面坐诊的时候我就看到过一个女子,一看见老师就脸红还不敢看他,说话还……还那样的。” 好家伙。 陶毅年龄小也形容不出来,可陶夭夭看着都已经有点看不下去了立刻捂脸。 “你跟着刘先生在前面坐诊要看他问诊,你这心思都放哪去了?” 陶毅对自己的爹没什么概念,往日也没有怎么出过门,他对男女之间最早的相处概念就是陶夭夭和猎户。 因此他看归看,但其实脑海中没什么概念,只是有一个初步的模糊的印象罢了。 陶夭夭也没打算用自己的想法纠正他,她也相信刘先生有分寸。 “所以呢,那个大姐姐是不是也喜欢大力哥啊?” 陶夭夭想了想杜玲儿的样子和她自己之前的思绪,到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刻意瞒着孩子的,于是她犹豫着点点头:“可能吧?但是这种事不能到处去说哦,如果被旁人传出去要坏了女子名声的。” “君子不背后论人是非,知道吗?” 陶毅刚在点头,陶夭夭就觉得哪里不对,她回想了一下两人的对话:“你说‘也’是什么,还有谁?” 陶毅葡萄一样的眼睛眨啊眨的:“姐姐啊。” 陶夭夭一口气哽住。 “谁说的!” 这下轮到陶毅疑惑了:“哎?原来姐姐讨厌大力哥吗?” 陶夭夭又捂住脸:“姐姐不讨厌大力哥,但是喜欢和喜欢不是一回事啊小毅!” 小毅这下是真的没懂喜欢和喜欢为什么不是一回事,喜欢不就是喜欢吗,难道还有各种各样的喜欢? 他有点被转晕了。 想不通的就暂且放到一边,小孩子的思维多少有些跳脱,他想了想又问:“那大力哥也不知道你喜欢他吗?” 为什么大力哥会知道……不对,哪有这种事啊! 陶夭夭不回答在陶毅严重就是默认,他的小眉头皱了皱,表情也严肃几分:“那姐姐,如果今天来的那个姐姐喜欢大力哥,大力哥会不会不要我们啦?” 他用手指摸陶夭夭的衣角:“我、我听说男子女子喜欢就要成亲在一起的。” 陶夭夭盯着自己的衣角不知道在想什么,陶毅也开始静静的看着她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陶夭夭突然跟他说起别的事:“小毅,如果你大力哥哥……有一天不是你的哥哥了,怎么办?” 她一问出口就有点无奈,她甚至都没有办法组织好自己的语言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又怎么能让一个孩子回答自己的想不通的问题呢? 陶毅想了想:“……可是,大力哥本来也不是我的哥哥啊?” 他歪着自己的小脑袋,“姐姐本来也不是我的姐姐,但现在已经是我姐姐了,所以大力哥哥也变成了我的哥哥……” 陶毅摸了摸自己的头:姐姐问我什么来着? 然而陶夭夭却只是抱了抱他。 等到姐弟两个聊完天走出来的时候,刘大夫早就结束休息去了前面,陶毅自己去找老师学习去了,陶夭夭犹豫半天才出来敲响猎户的房门。 “大力哥是我。” 猎户日日休养无事也同刘云鹤借了些书来看,此时听见门外的声音立刻放下手里的医术。 “进来吧!” 陶夭夭一进门就觉得有些尴尬,她想也没想就过来了,早知道好歹端个茶壶呢…… 她进来自己拿了椅子坐,大概是表情太明显,让床上的人也露出了几分疑惑的表情。 第87章 身份也不那么好认 陶夭夭咽了下口水,下定决心今日要将这件事说清楚。 “……其实昨日宋铁匠来找我说了一些事,我考虑了一下觉得应该告诉你让你自己判断。” 猎户道:“关于我的?” 陶夭夭慢慢的点了下头犹豫着该则呢措辞,“对,他今天告诉我,他可能多年以前……见过你。” 猎户此时的表情就如同昨日的她一样,有一瞬间的愣神。 陶夭夭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什么,只能试探这问:“你想听吗?” 她的表情很是谨慎,以至于不知道她将要说什么的猎户也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陶夭夭顿了顿:“可能是个……很厉害的人。” 她根据自己的记忆一字一句将自己从宋铁匠那里听来的事情大部分讲给了他,当然宋铁匠的部分她简略了一些这也是宋铁匠自己希望的。 “你是说,我从前是个……大统领?” 陶夭夭点了点头。 房内立刻陷入了很久的静默。 陶夭夭看着面前的人,他微微皱着眉,可眼中却有几分茫然。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她听到这一切的时候心中也十分震撼但毕竟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甚至没办法想象到如今他受到多大的冲击。 半晌,他的声音才在房中响起。 “……你说他不是很确定是吗?” 陶夭夭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继续点头,但是猎户却意外的冷静了下来。 “……无论我是不是他所说的沈中禹,可如今已经五年我都没有恢复记忆,恐怕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当什么大统领。” 他的声音有些沉。 “虽然不知道当初的我怎么想,但是五年后我的如今只能过这样的日子。” 陶夭夭一愣随即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本来我还想关于这件事劝劝你,没想到你已经想通了。” “劝我什么?” “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但是我也觉得如果你现在直接去找回身份恐怕有些危险。” 陶夭夭坐得离他近了一些:“可能是我想得比较多,五年之后的现在也不知道朝廷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既然是大统领那肯定人际关系很复杂,如果回去处理不好那岂不是会面对很多危险?” 可说到这里她又皱了皱眉:“但是我又觉得,你如果一直不回去,那你的亲人朋友怎么办?如果他们知道你活着一定会十分开心。” 猎户看着陶夭夭低头纠结的样子,刚刚的心情反而轻松了几分。 “无妨,就算要回去也一定要找个好的时机,我们现在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也不知道我家里还有什么人,这样贸贸然回去也没有什么用。” “况且以我们如今的情况怕是回京的盘缠都没有。” 陶夭夭心说这个角度可真是刁钻,不过倒是没说错。 从他们这里到上京虽然肯定不是最远的,但是靠双腿走过去恐怕也是有点开玩笑。 租马车甚至也不知道有没有马车能走这么远,如果按照最理想的方法想他们要自己买马车,最好有人愿意当车夫,最后还有一路上的吃食住宿还有所能想到的所有准备。 毕竟毫无准备就风餐露宿的到上京,如果到时候是筋疲力尽的抵达再发生什么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尤其陶夭夭甚至不知道其他城镇以及上京消费是什么物价,但是以他们这个镇子的物价应该只高不低。 如果他们能够直接找到猎户的家里并且成功认亲还好,万一到上京还除了什么岔子那可…… 本来没有被提醒的陶夭夭在心里快速的算了一下这些东西,人都麻了。 “确、确实。” 陶夭夭如今也有点晕了,突然觉得本来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一件事情好像一下子变得很遥远,不是那么迫在眉睫了。 “这么说来我们还是先攒钱再说吧,等我们有了一定的银钱再想着回去帮你寻亲的事情。” 猎户见她接受了自己的说法也点点头:“对,毕竟如果我真的是那个沈中禹,所有人都认为我已经死了五年,那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有道理。” 不知道为什么,陶夭夭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个话题眼看着可以暂时告一段落,可是陶夭夭猛然又想起另一件事来。 其实她上午出门的时候还心里想着杜玲儿来找他是做什么,可回来之后被刘老爷子和陶毅这样一打岔,她反而觉得自己问这件事怪怪的。 可除了猎户她又没有任何人可以问。 但现在人就在面前,两人刚刚又说了算是秘密一般的话题,陶夭夭一瞬间硬着头皮就开了口。 “对了……” 她视线飘忽但就是不同床上的人对上,“杜姑娘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一听到这个人猎户就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没什么,说起来她说之前我的案子你们见过面,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陶夭夭有几分疑惑的看向他,但是见他表情淡定好像不是有意的在转移话题于是只能回答:“是你第一次堂审的时候她先让丫鬟来找的我,说是有人让她来找我看看我们有没有什么事她能帮得上忙。” 这个关系听起来很乱,但猎户却很快想到了什么。 “有人找她……” 陶夭夭看见他眼神一闪:“怎么,你知道?” 猎户心下一沉,最后摇了摇头。 “没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他道,“总归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以后她要是再来找你就说我在休息。” 他反应这么大反而教陶夭夭有些哭笑不得:“人家好歹也是县令大人的千金,人也长得不错,你怎么还一副很嫌弃人家的样子?” 猎户不想说太多什么不想干人的坏话,只道:“我不太喜欢与旁人说话。” 陶夭夭能够问一个问题已经算是鼓足了勇气,“她是不是来同你表白”这种话她可实在是问不出口,看着他似乎不是有什么心思的样子。 陶夭夭突然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她自己都有些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扯住猎户的袖子。 “这么一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在上京……可能已经成家了?” 她话音一落,猎户的脸色就是一僵。 显然,他自己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一时间房间里又没了声音。 陶夭夭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不该问的话,想这要不要找个理由出去就看见猎户从床上下来站起身。 “你不休息了?” 她也没有太着急,用刘云鹤的话来说虽然他不能大幅度使用膝盖但是每日还是要有一定量的活动,在院子里走一走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结果猎户却拉上了他的手。 “走。” “哎?去哪啊?” 她人都被拉到前堂去了猎户才道:“去铁匠铺。” 陶夭夭走在他身边也跟着迈大步,“你这是突然间想到什么了忽然火急火燎的来找人啊。” 猎户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不是你问我的吗,问我是不是已经有了妻室。” 陶夭夭目瞪口呆舌头都有些打结:“所以你是要去找宋铁匠问?!” 虽然这个逻辑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但陶夭夭就觉得有几分迷之离谱,可是她一是没有理由拦住猎户问问题,二自然是她不得不说她自己对这件事也是有些好奇的。 因此两人又并肩进了铁匠铺,阿刃很有眼力见,一看见陶夭夭就将人往里边送。 宋铁匠满身大汗脸被熏的又黑又红,他自打昨天说出去就想过猎户定然早晚要来找他,只是没想到他开口居然是这种问题。 “原来的我娶亲了吗?” 第88章 喝酒的老爷子 宋铁匠看着面前一脸淡定的猎户和一句话没说反而满脸不好意思的陶夭夭一时间有些无语。 也有些心塞。 他其实不太像跟这种事沾上关系,但是这件事也是他自己说出来的没有办法。 而且他有一些私心,也不想说这种事情。 但偏偏这个人有可能是大统领沈中禹,且不说作为大统领他值得人尊敬,而且他的很多事情也可以算是大家都知道。 比如沈中禹大统领还未成家就战死,沈家一脉绝后之类这种事情。 因此宋铁匠实话实说了。 然而陶夭夭的重点却不在这里。 “那你还知道关于他更多的事吗?比如说他还有没有什么家里人之类的?” 宋铁匠这次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沈大统领的父亲沈老大统领一定是去世了,其余太详细的就不是很清楚。” 陶夭夭有些失望。 沈中禹听罢就离开了,然而临走之前还是说了一声“多谢”。 两人走在街上,俊男美女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正好我们出来了,你的腿疼吗,如果还想走走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同春饭馆。” “好。” 结果两个人已经远远的看到了饭馆,走在里面的陶夭夭却突然被旁边闪出来的一个人影吓了一跳。 猎户赶紧把人护在身后。 陶夭夭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老爷子,看样子好像是被人推出来的。 她再一抬头,发现他们路过的是距离同春饭馆不远的醉乡酒馆。 而推这老爷子出来的显然就是店里的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老爷子:“不买酒就别在这胡说八道!这么多年三天两头就自己拎着酒到我们这来点小菜,实话告诉你我们忍你这老头子很久了,日后不许再进我们酒馆!” 陶夭夭心说嚯,拎着酒进酒馆,那确实有点…… 只是她也不知道实际发生了什么,看样子店员也只是将人轰了出去她便拍拍猎户的肩膀打算绕行。 结果不防此时那发丝凌乱的老爷子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咦? 陶夭夭第一时间觉得又几分眼熟,对方此时手里依然拎着一个酒坛子,这个有特点的形象勾起了她的记忆。 她想起来了。 当初她在摆摊卖肉的时候,曾经卖过这老爷子一碗,当时他就是这个样子! 还没有等她有什么反应,这老爷子已经眯了眯眼:“我记得你这女娃。” 此时酒馆小二又嫌弃的摆了摆手:“还不快点离开我们门口,别妨碍我们做买卖!” 老爷子晃晃悠悠的往一边走:“你这女娃的炖肉很好吃,今日可还卖啊?” 陶夭夭既然被认出来,好歹是老顾客总不好当做没听见:“如今不卖了,现在前面同春饭馆的师傅也会做那道炖肉,老爷子若是想要下酒可以一试。” 陶夭夭能理解刚刚酒馆的店小二,可她们同春饭馆主要是买菜,同老爷子喝酒也不冲突。 老爷子点点头:“同春饭馆儿菜一般。” 陶夭夭听了倒也不生气:“是吗,可我听说同春饭馆掌勺刘师傅的手艺在这镇子上是数一数二的。” 她这话确实说的实事求是,可没想到老爷子却转头朝她皱了皱眉:“你这丫头,能做出那么好吃的炖肉来,怎的眼界这么小?” 他把右手的酒换到另一只手拿,一边说右手一边比划:“在这镇子上也就数一数二的厨子,那水平不就是一般吗?” 陶夭夭愣了愣,最终低了低头:“受教了。” 走在陶夭夭另一侧的猎户看了看这老爷子,就觉得对方可不只是个酒鬼。 陶夭夭也有同感,她看了眼老爷子手里的酒坛,沉沉的坠着显然对方今日的酒还没来得及找地方喝就被赶出了方才的酒馆。 眼看着前面就是同春饭馆,陶夭夭开口:“老爷子若是不嫌弃要不要到同春饭馆坐坐?我让刘师傅给您烧几个新菜,算是我请您的。” 老爷子的脚步顿住,又眯着眼转过头来看她,伸手点了点:“你这丫头是想让我去试菜?” 陶夭夭笑而不语,老爷子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好,就去试试!” 三人走了没多少步就到了同春饭馆门口,迎出来的正好是二生。 “几位……哟,东家!” “二生,带这位老先生和大力哥找一桌。” “好嘞!” 陶夭夭看了一圈如今正没什么客人,自己跟钱掌柜打了声招呼就去了后院。 刘师傅没活的时候正待在后面吹风,一见陶夭夭过来就站了起来。 “东家来啦!” 陶夭夭露出笑意:“刘师傅我之前写的东西你看的怎么样了?” “嗨!”刘师傅一摆手,“我试了试,只是没你的手艺作对比我也不知道这实际到底对不对,这正等着您什么时候过来我做给您尝尝呢!” 刘师傅道,“不瞒您说,我这一天天也没旁的爱好,更年轻的时候喜好研究菜,可最近这些年尤其还是在这么个镇子上,有些东西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就好比如果猎户送不来野猪肉咱们也就也卖不了用野猪肉的菜。” 可现在既然陶夭夭作为新东家给他写了那些东西让他去学,那就说明只要他能研究明白日后就很有可能可以加成新菜! 久违的能够研究新菜品,让他怎么能不激动? “我这每日没了活儿就在灶房里研究,你等我去给你做!” 大掌勺没有故步自封还对于她这个新东家带来的改变这么支持和以身作则的积极,这是非常好的现象也是很难得的,陶夭夭也没有跟他去灶房影响他发挥,而是也回了前头等着饭菜上桌。 钱掌柜忙完自己的事情才过来:“东家怎么不到后边去吃?后面还清静些。” 陶夭夭指了指门口:“虽然镇子上都是些知根知底的人,但是有人气总是显得里面热闹些。” 钱掌柜点头:“让东家费心了。” 陶夭夭摆摆手:“掌柜的还在盲吗,若是没事不如也同我们一起吃,我让刘师傅在做新菜,今日试菜的人越多越好。” “好,那我就厚着脸皮坐下了。” 钱掌柜一落座就道,“说到刘师傅,前阵子他看不懂我记下来的那些东西,可是日日只要闲下来就追着我问,记不住了还要跑来问,恨不得练习做菜的时候将我也关在后厨里,可真是……” 他笑着摇摇头。 在场毕竟还有外人,钱掌柜有些话也不好说的太清楚,而跟着陶夭夭来的老爷子这会儿已经喝上酒了,只不过他只道了一杯却没怎么沾口。 “说起来东家怎么会跟酒老爷子一同来?” “碰巧,我之前也只见过老先生一次,怎么,你们认识?” 钱掌柜道:“这镇子上喝酒的不少,但是若说日日拎着酒壶的那只有酒老爷子一位了。” “果然是因酒出名的。” 陶夭夭问道:“说起来之前在酒馆前面遇到老先生,我也听店小二说了几句,老先生既然喜欢喝酒,却为何总是要自己带酒去酒馆呢?” 酒老爷子摇了摇头。 “你这女娃定然是没有去过几次那个酒馆,你去多之后就晓得了,那个酒馆啊酒难喝的要命,反倒是那个下酒的小菜倒是做的不错!” 这个道理倒是让人觉得无奈也没什么办法,店家卖下酒菜应该就算是个卖酒的手段之一,偏偏碰到这样一个嘴刁的,主要是又能厚着脸皮就是不肯买酒馆的酒。 “确实,我听说似乎您好几年都是如此,也难怪今日那店小二情绪如此失控。” 酒老爷子摆了摆手:“哎,不过他们今日赶我出来倒是为了别的。” 第89章 新菜式 在场只有钱掌柜刚刚听说这件事,他不由得问了一句。 “哦?那酒馆将你赶出来了?” 酒老爷子撇了撇嘴:“他们赶我倒不是因为我不买他们的酒,而是因为我说了他们家的酒不好喝。” 好家伙…… 陶夭夭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个事情该怎么评价。 钱掌柜似乎同他更熟一些,说话也直来直去:“既然如此人家将你赶出来那也情有可原。” 老爷子一瞪眼睛:“什么话,明明是他们问我为何不买酒我才回答的,我就知道回答了他们就会这样,以往我都没有回答,今日果然!” 他撇撇嘴:“这些人,明明是自己的酒酿的不好喝居然还恼羞成怒反而将我赶出来,真是不知所谓!” 陶夭夭玩笑道:“不能解决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这样想来倒也没什么不对哈哈。” 酒老爷子一脸很铁不成钢:“这镇子又小又穷,除了这酒馆没有什么正经卖酒的,有些人倒是会跟偶尔路过的外人买两坛,可又未必会拿出来卖。” 陶夭夭会做几个菜,但她是不喝白酒的,自然对店里的酒也没什么研究,忽然听到这个她也有些好奇。 “说起来我们店里的酒好像也是从外面进的,难道也是那家酒馆?” 还不等钱掌柜说那老爷子就道:“是,就是,我一闻味儿就知道了!” 钱掌柜点点头。 陶夭夭不知道这酒老爷子倒是根据什么分辨的,但是显然对方至少相比于自己是个喝酒的行家。 “那老先生自己的酒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酒老爷子正低头闻自己的酒香,忽然被这么一问有些猝不及防,刚要脱口而出就止住话头:“你这丫头,又想套我的话。” 陶夭夭赶紧摆手:“没有没有,若是老先生不方便说那就罢了。” 酒老爷子撇嘴:“你这女娃左一个‘老先生’右一个‘老先生’,倒是心眼多的很不怎么好对付。” 她笑着摇头。 酒老爷子却道:“女娃别费心思啦,我早就将这镇子上大大小小能找到的酒都尝过了,只能说这儿整个地方的酒啊……着实一般。” 陶夭夭想了想,动了这个心思。 只是如今她这些也成不了什么主意,打算之后再说。 几个人说着话,后面刘师傅的第一道菜已经好了,还是他亲自端上来的。 “几位,我这道白兰肉片!各位尝尝!” 酒老爷子拿起筷子,一听刘师傅如此介绍就皱了皱眉:“这名字怎的这么怪,这菜里是用白兰了?” 再一看那菜是用这个汤碗盛着,粥水一样白白的浓稠又好像是什么汤一样,能看到里面有切的薄薄的白色肉片。 “大家都尝一尝吧。” 陶夭夭虽然不是这里年龄辈分最大的,但是她毕竟是这里的东家,几位都等她动了筷子才都陆续开始品尝。 钱掌柜看过自己记下的东西无数次,自然知道这道菜是怎么做的,其余两人都是靠近了才发现那碗里白白的既不是什么白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是大蒜。 肉片一到口中又嫩又滑,味道一下子冲开让人精神一震。 陶夭夭其实也没有吃过这样做的肉片,这个方法做的本身是她吃过的一种西南的地方菜,里面的用料是豆腐。 只是如今这里的豆腐都是老豆腐,自然是不能直接拿来做,而她很喜欢的另一道菜水煮肉片在这里又没有合适的辣椒,干脆就合二为一让她创造了这样一道菜。 她一边吃还一边在想,这样的菜说不定前世也是有的只是自己没有吃过。 别的不说至少是十分符合她的口味。 陶夭夭尝了三片放下筷子。 “你们觉得这道菜怎么样。” 相比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她另外三位自然是不一样的,尤其是钱掌柜,明明是他看过的做法但是他自己也没想到做出来竟然是如此效果。 他看了一眼刘师傅:“怪不得你之前试做的成品都藏着不让我吃,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钱掌柜道,“东家,不是我说,这味道镇子上绝对没有,就算是旁的地方我也没听什么人说起过。” 陶夭夭又看向酒老爷子:“抱歉老先生,因为菜式都是之前就准备好的,所以可能不怎么下酒。” “哎。”酒老爷子摆手,“这菜是否下酒不是取决于它是否是下酒菜,只要是好菜就能下酒,我也没吃过这道菜,但我觉得不错,行!” 猎户自然是不用问,让他做什么美食评论家估计他也想不出什么词来。 陶夭夭对刘师傅道:“您真不愧是镇子上数一数二的师傅,我都没想到这道菜的完成度这么高,辛苦了。” 刘师傅一个大男人乐的脸都红红的:“那就好那就好,我去做第二道!” 这样陆陆续续也持续了一个时辰,四道菜才逐一是吃完,结果是两道菜都合格,剩下的两道陶夭夭要亲自下厨再给刘师傅示范一遍。 桌子上只剩下三个人,其中一个话还不是很多,不过倒也没人在意。 酒老爷子满意的捋着胡须:“哎呀没想到这女娃居然是这同春饭馆的东家,我怎么记着早些时候她还在这街上摆摊卖肉呢?” 他自然之道这些事情当中肯定是有些旁人不知道的缘由,钱掌柜也未必会到处说,因此他不过是一问也没想要真的让谁回答不过是一句感叹罢了。 他又道:“这女娃若是做什么你们可要支持,依我看啊她这可是要有大出息的。” 他说到这又看看钱掌柜又看看猎户:“你们看看你们俩这个面相,哎呀呀啧啧……这年轻的小伙子也就罢了,你这掌柜后半辈子就靠这么个小丫头享福啦?” 钱掌柜可不觉得这是什么不中听的话,毕竟他活到这个年纪虽然没有酒老爷子年龄大但很多事也看得开了,因此反而笑着道了句:“若真是如此那我真是借您吉言了!” 酒老爷子翻了他一眼:“脸皮可真不薄!” 陶夭夭这一忙活可以说是一不小心就过了大半天,太过投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异常的快。 刘师傅全程旁观陶夭夭做两道菜,可以说是如获至宝,这次没有钱掌柜帮他记着他更是追着一些细节一直问陶夭夭。 最后他真的是特别服气,虽然他也早就服气了。 毕竟在他心里陶夭夭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从小生活在一个甚至吃不起这饭馆菜品的村里。 “东家你怎么能一下子就想出这么多我这么多年都没想到的菜色,哎这可真是人与人不同。” 陶夭夭对这种评价是真的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她自己也算是个外来人,这种话没办法同任何人说,只能谦虚。 “我不过也是听旁人说起一些稀奇古怪的做法因此去尝试了罢了,刘师傅你可别这么说,毕竟我对这些知道的有限,日后这菜式上的创新主要还是仰仗你。” “否则若是有一天我江郎才尽那我是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刘师傅虽然本来也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不过听到她这么说还是很高兴。 “而且最主要的是我没有办法像刘师傅你这样专业的师傅一样每日都是在做菜研究菜,我日后要忙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办法将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这个上面,因此我如今给您的法子只能说是抛砖引玉,最后还是要靠您。” 刘师傅被陶夭夭一席话说的心中都是豪情壮志,尤其是她接下来说的。 “最重要的是您若是能想出能推出的好菜,店里可是会给您奖金的!” 第90章 堂审有人找茬 一个饭馆的改造不是一朝一夕,然而陶夭夭还是告诉了店里的所有人,只要他们能从客人那里得到有利于饭馆的反馈或者自己能想出出息可行的改造饭馆的地方,就会酌情给予奖励。 还没有等到饭馆那边有什么发展,他们先等到了关于采花贼一案的开堂。 当日胡家两位少爷都先来到了妙手堂,陶夭夭要作为证人而胡大少爷是自愿成为证人的,至于胡满亨则是来给陶夭夭打气。 “陶师傅你就放心去吧,等你和我哥回来我请你们吃饭去去晦气!” 陶夭夭倒是淡定的很。 “放心吧,别看我这样已经是第二次上公堂了。” 胡满亨皱了皱自己的眉头摸着自己的下巴:“陶师傅,你家里是不是风水不好啊?” 胡景尘实在听不下去他胡说八道,手里的折扇给了他一下:“胡说八道。” 他们二人一同出发早早去了县衙。 因为采花贼的案子比较敏感,因此这次堂审并不允许百姓围观,而前来看热闹的许多百姓也是到了县衙门口才看到县衙关上大门,他们也只能在附近凑在一起讨论这件持续了许久的案子,最后等县衙的通报。 其实更让人扼腕的是这样一来说书人是不能得到第一手消息,这要是想要在茶馆听到怕是要等到日后了。 而为了保护隐私或者在这个时候说是名声,陶夭夭和胡景尘都是在没有人的小门进去的,而且并不是在临近开堂的时候。 “要开堂了。”胡景尘侧耳听外面的声音。 陶夭夭松了口气:“可算要开始了,再等下去怕是茶都要凉。” 话是这么说但因为她不喜欢喝茶一共也没喝几口,与其说是茶要凉到不如说她想赶紧出去作证然后回家喝水。 “你是真的不紧张?” 胡景尘同她在这里坐到现在,真的没有从她身上看到半点属于普通女子在这种时候的不安,倒不如说她有点心不在焉。 陶夭夭挑眉看着他:“我以为这个时候更紧张的应该是胡千得。” 胡景尘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很快,陶夭夭就被官差领到了堂上。 虽然按照时间线她肯定不是第一个证人,前面还有已经倒戈的马婆子,但是这次整件案子的破解是因她而起,因此她反而是第一位。 令陶夭夭没想到的是,这次堂审虽然不能公开,但是此时堂上居然坐着除了杜县令意外还有两位显然穿着官服的官员模样的人。 她只知道历史上有“三堂会审”也就是三司会审,可他们这小地方上下也就一个县衙门自然没有三司,但总归也是类似的情形。 “民女青山沟村陶夭夭见过县令大人和各位大人。” 陶夭夭规规矩矩的行礼然后就站在原地,这个朝代倒是没有非要下跪的说法,这也是她从胡景尘那里听说的。 别说陶夭夭,如今坐在上方的杜县令也没有想到这个女子竟然会这么短的时间内第二次上公堂,虽然如今真相大白其实都是属于同一个案子。 “证人将你那日的遭遇前前后后讲述一遍,尽量不要有遗漏,更不可信口雌黄。” 陶夭夭余光看了眼带着镣铐跪在地上的胡千得。 “县令大人,我在镇子上的胡府有一份工作,就是隔几日去给他们家做一顿吃食,只是您也知道前些阵子我因为家里人被诬陷是采花贼而疲于奔命……” 陶夭夭讲述了自己一个人从胡府出来,被敲晕绑架,又是如何认识了丽娘又如何与胡千得斗智斗勇,最后靠着藏在袖子里的一块瓷片划伤了对方的喉咙最后才等到了前来找自己的人。 陶夭夭讲述了很长时间,但是在场却没有人打断她。 倒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尊重这个女子,而是她自打一开始之后所经历的一切居然串联了这个案子的各个证人,环环相扣让人无法打断。 杜县令完整的调查和审理了整个案子,因为案子交到他这里的时候人证物证都在,而且想知道什么只要能审出来可以说是完完整整,因此他其实没有很多疑惑,接下来的问题都是走流程。 然而他右边的那位山羊胡官员却开口了。 “这位证人,我看你年纪不大,你刚刚说的若是一切属实那你必然十分惊恐遭到了很大的伤害,但我如今看你却是容光焕发,那日下手的人真的是你吗?” 这什么狗问题? 陶夭夭一时间想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好质疑的,不是她还能是谁? 她余光看见县令大人脸色有一瞬的不愉,就知道这个官员八成跟他们县令不对付。 呵,陶夭夭好歹也来这里这么久了,一些小事还是知道的,比如下官不能越级上报而上官不能越级办案,她虽然不会真的得罪这个官员但是也不会真的怕他。 因此她只能再次在这公堂上飙演技。 陶夭夭面露疑惑的看着这个山羊胡,随即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哦,抱歉是民女说的不清楚,大人估计也不会认识民女这样一个普通百姓。” “大人如果了解就知道我与旁的女子不大相同,我这个人从来都不是谁比我强欺负我我就害怕忍耐的性子,谁要是骂我我就骂回去,谁要是打我我就要打回去,若是对我动什么坏心眼我自然也顾不上那么许多。” “害怕自然是有的,但是害怕又不能解决问题,若我也是个柔弱的女子,恐怕今日我也不是受害者兼证人,而是这胡千得庄子上地下室里的一员了。” 陶夭夭说着撸了撸自己的袖子,露出上面已经结痂的伤疤。 “大人不信的话可以验伤,这是我那日藏瓷片和割破他喉咙留下的疤痕,给我诊治的人是一起去救我的妙手堂的大夫。” 这山羊胡像是一下子找到什么破绽似的:“这也是我要问的,那日那三人怎么这么凑巧就去救你,还特意带了个大夫甚至还借了几个官差,还刚好在你伤了这胡千得之后将你救出,这你怎么解释?” 陶夭夭愣了愣没说话,杜县令以为她被吓到了,出声看似是询问其实是提醒她:“证人,你怎么不回答?” 陶夭夭依然是愣愣的:“抱歉县令大人,这位大人太过义正词严,让民女恍惚间以为自己是犯人,吓了一跳。” 公堂里的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这种场合自然是不能有人笑出声的,可没想到却有个人是例外。 坐在杜县令另一侧的白面官员拍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 山羊胡显然很生气:“刘大人你笑什么?我们正在审案!你是对赵某人有什么意见吗?” 白面的刘大人也愣了愣,表情和刚刚的陶夭夭如出一辙:“赵大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笑是觉得这案子扑朔迷离有意思,与你何干?” 陶夭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他们之间应该关系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大概是官场上的事情,她这个平头老百姓还是不要插嘴的好。 坐在上面的杜县令清了清嗓子:“证人继续作证吧。” “等等,”山羊胡一摆手,“她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陶夭夭歪歪头:“抱歉,刚刚大人是问的我什么?是问我虽然被这个人抓去明明应该认命被糟蹋结果居然不是这样所以这其中肯定有问题是吗?” 这次还没等山羊胡发火,陶夭夭就先自问自答了。 “原因很简单这位大人,您可能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叫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 第91章 总算是结束了 陶夭夭说完,反问山羊胡:“这句话很是浅显易懂,想来诸位大人都是博古通今自然应该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只能说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会获救,其实也没有一定能伤害到这个畜生的把握,各位大人是先看到结果才会觉得我居然脱逃的如此容易。” “如果真的有人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陶夭夭早就收起了笑容和轻松的表情,她此时容貌姣好的脸上甚至有几分严肃。 “民女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各位就懂了,如果那日我所在的房间座子上没有那个茶壶,那很可能今天就不是这个样子,毕竟我现在回想不起来当时还有没有第二个能让我当做武器的东西,就算有谁又能保证另一样武器不会被人发现呢?” “所以在这一点上只能说是勇敢加几分运道。” “至于这位大人问为什么会有人带着那么多人去救我,我倒是觉得没什么稀奇的,毕竟其中一个是我的未婚夫,另一位是最后一个见到我的人也是我曾经的雇主家的少爷,第三位是大夫也是我弟弟的老师。” “当然了,对于这些细节是怎么发生的,我还是建议各位大人询问另一位证人也就是胡公子,想来他会比民女说的更清楚。” “本县令也是这么认为,这位证人倒是将事情的脉络讲得很清楚,我没有什么要继续问的,两位大人呢?” 白面的刘大人道:“我没有。” 山羊胡有些不甘心,但是他也隐隐感觉到这个证人根本与他想象的那种一吓唬就容易说错话的普通女子不一样,因此也想着让陶夭夭赶紧下去。 “我也没有。” “好了你下去吧。” 陶夭夭却顿了顿再度开口:“临走之前民女有一言,耽误几位大人还请见谅,或许有人觉得民女当时的事情不能理解,但我要说的是虽然我好运的第一次就成功,不代表我没有成功今日就一定不会帮各位将这个穷凶极恶的犯人绳之以法。” 她看到一直死鱼一样的胡千得突然抬起头。 “想来犯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吧,那日如果抓的不是我就没有今日的牢狱之灾。” 陶夭夭的眼神不闪不避同胡千得的视线对上,然后又看了一眼赵大人,最后淡淡看向前方。 “如果那一夜我真的没有找到杀他的机会,我依然会想尽办法逃脱,如果不能逃脱,就暂时规避,不能规避就蛰伏。” 她一字一句道,“我可以忍耐,可以忍下一切,但我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更不会有半分认命,我会在只要我活着的每一秒都想着该如何杀了这个人,并且保证我一定会死在他的后面。” “任何达到能够娶亲年纪的男子,只要他在没有经过任何女子的同意下对其施行威胁、玷污,都是犯罪,这个时候只有恬不知耻的犯人和愚蠢的女人才会想着通过女人的妥协将一次犯罪变成合理。” “如果我遭受到这样的情况,我会愤怒,会伤心,但我绝对不会觉得羞耻,更不会因为所谓的流言蜚语结束自己的生命。” “男人犯罪,让受害的女人在一次受害的基础上还要收到来自其他的言语攻击,那就是二次伤害,这些人与犯人同罪。” “而我,绝对不会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越是遭受到这种事情,就要越坚强的活着,活的比很多男人还要好,而他们这种人,无论往日从女人身上攫取了多少优越感,最终也要腐烂在泥土里。” 陶夭夭转身。 “胡千得,你让人将我抓走的时候没想到这一天吧?” “我经过这次的事情也听人说了一点你这么多年糟蹋女人的事情,我心里很清楚你这种人是不会有悔改之心的,你的所有后悔都不是后悔你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女人,而是后悔一着不慎被人可以说是人赃并获。” “我不知道最后这件案子如何判刑,但在我心里你只有死刑一途,无论你日后用什么方法有一天能活着走出这扇门,我有有办法让你比死了还难受。而如果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 她看了看那个山羊胡的官员,又抬头看了看杜县令身后上面的牌匾。 “这与女子无关的公正,没有也罢。” 她最后行了一礼,转身而去,留下一屋子各有所思的男人。 而在场的三个官员更是心存惊讶,她最后看赵大人的那一眼还有后面那些话实在是有很明显的弦外之音。 最后说话的是白面的刘大夫:“我本来也是对这个女子的聪敏半信半疑,但我如今却是相信了。” 他笑着,看向另一头的眼神却十分犀利:“毕竟普通的女子还是一个没有背景的老百姓怎么可能第一次见面只通过几句话就发现我们这公堂上有人要插手这个案子呢?” 找大夫的脸青青白白,若不是他必须全程参与完这次堂审想来早就拂袖而去。 可是他不会走也不想走。 陶夭夭走到后面也不管身后有官差跟着就对胡景尘道:“小心点,话要是说不小心搞不好就要从证人变成犯人。” 胡景尘眉毛一挑,然而他们不能说太多他只能跟着官差离开。 因为不知道之后县令还会不会继续传唤她这个证人,因此她还要在这里继续等着。 陶夭夭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刚刚说了太多如今嗓子有些干还有些隐隐作痛,可她真的不想喝茶叶。 如果说作证之前她还能忍耐一下,这次她直接麻烦人帮她弄一壶白开水。 陶夭夭足足喝完了两壶,胡景尘才腰间别着扇子一步步走回来,这个时候他已经出去快一个时辰了。 这次还没等他说话就已经又快步跟进来另一个官差:“县令大人有令,你们两个证人今日已经可以离开了。” 陶夭夭愣了愣:“今日的堂审结束了?” “对。” 两人跟着官差离开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但是离开县衙之后陶夭夭倒是有点自己的看法。 “虽然我们两个人用的时间很长,但是在这里就结束今日审案,看来是那三个大人中间有人撑不住了。” “这个案子人证和受害人这么多,恐怕三五日都未必能审完。” “今日这一作证,接下来我只想尽快知道判刑的结果倒是不想在参与过程了。” “怎么?” 胡景尘对她这个态度的改变有些好奇,要知道她在开庭之前对此是十分关注的。 陶夭夭翻了个白眼,“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哪里有时间跟他们在公堂上扯皮……” 胡景尘一时之间没有理解“扯皮”是什么意思。 等他们到同春饭馆,猎户、胡满亨、陶毅、刘老爷子和刘云鹤已经都等在那里。 “回来了回来了!” 陶夭夭进来一看见他们的架势就笑了:“你们这么着急是不是都饿的要晕过去了?” 胡满亨摇头晃脑的:“你这人,我们是惦记你们!” “行了行了,我们是作证去又不是受审,大家也都别饿着了让刘师傅下锅上菜。” 陶夭夭一回来就下意识的开始张罗,一群人怎么看也不是像在给她和胡景尘去晦气。 “陶师傅可真是一时半会儿都闲不住。” 胡满亨嘟囔了一句正好被陶夭夭听见,她夸张的叹口气。 “没办法啊,这就叫能者多劳,我这个人啊天生就是个‘劳碌命’。” 胡满亨觉得自己被怼了,不吱声了。 胡景尘倒是借机教育弟弟:“你之后要跟陶姑娘回村子里去,不要每天就想着吃陶姑娘的手艺,她身上的优点你能学到一星半点我就知足了。” 第92章 最重要的是人才! 陶夭夭这些日子几乎日日都待在同春饭馆同钱掌柜商量事宜。 “你这今日可一直在叹气。” 钱掌柜好不容易忙完了一阵笑着过来看陶夭夭:“你这是事情太多不知道从何下手?” 陶夭夭摇了摇头:“不是事情多,而是没有人做。” 钱掌柜一挪凳子在她一旁坐下:“需要什么样的人你说来听听。” 陶夭夭想了想反而向钱掌柜提出了一个问题,“钱叔在同春饭馆呆了这么多年想必十分有感情吧,您是想一直在这里做掌柜的还是想要尝试做做别的事情?” 钱掌柜伸手点了点她:“你呀,原来是把注意打到你钱叔身上来了!” 陶夭夭夸张的叹了口气:“不然的话,钱叔帮我找一个能识文断字又对这十里八乡很是了解的人也成呀。” “你这丫头,整天就会给你钱叔出难题。” 陶夭夭也是真的没辙了。 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都是人才,她来到人才更难找的时代真的是太难为人。 “其实我要求的真不多,又不是需要每个人都识文断字,钱叔你也知道我都做了哪些安排,我只要术业有专攻就好了!” 钱掌柜没说话看样子是在思考什么。 半晌他也带着几分感慨:“我这么多年都在这里,当然对饭馆有感情,但反过来说我也许多年都做同样的事情,也是会想试试旁的事的。” 陶夭夭听这个话音便眼神一亮:“钱叔的意思是……” 钱掌柜带着笑意瞪她一眼,“想得美!我是暂时不会离开饭馆了,但我却也许可以给你个人。” “还真有人?” 这是陶夭夭没想到的。 不过钱掌柜表情犹豫,似乎是有什么顾忌。 “但是这人……腿脚不太好。” 陶夭夭想了想:“腿脚不好还能让你看中,那想来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吧?” 钱掌柜没想到她会从这个角度看待问题自己都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他连连点头:“确实。” “哎,说起这个人也真是……实在是让人叹息。” “哦?左右无事,钱叔说来听听。” “我说的这个人啊,叫张从白,他啊四五年之前可是镇子上读书最好的年轻人,他年纪轻轻就考上秀才,后来更是所有人都觉得他考举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结果就在他考试的前一年冬天,他出门的时候碰到强盗打结把人打晕了,大冬天的被丢在一个很偏的地方,后来被人发现的时候左腿膝盖以下已经冻坏了,”说到这钱掌柜摇摇头,“给切下去啦!” 陶夭夭听得心里也一紧。 “可怜啊,张秀才模样俊又有学问,当年上门说媒的媒婆都把门槛踏破了,但是张秀才一个也没答应,而是同自己青梅竹马的一个姑娘成了亲,还有个孩子。” “但是这科举是定然去不成了,可惜了。” “不过啊,”钱掌柜话题一转,“让我佩服的却不是那些,而是所有人都觉得张秀才会一蹶不振的时候,他虽然也有一阵子低谷,但是后来没多久我就在街上看见他媳妇儿了,听说人精神不错,在家里给人抄书也能赚不少钱。” 直到这个时候陶夭夭神色才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那这个人我确实想见见。” 钱掌柜摸了摸下巴:“我现在无事,不如我去帮东家去问问?” 陶夭夭起身:“不我们一道去。” 于是钱掌柜将店里的事情同二生交代一番就带着陶夭夭,两人雇了牛车到附近的另一个村子是张家村,这个村子与青山沟村和小林子村不同,是妥妥的基本上至少有刘成村民祖上都沾亲带故。 “……因此这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姓张,剩下一部分就是旁姓人。” 陶夭夭大概估摸了一下,这张家村和青山沟村距离镇子上的路程差不多远,只不过两个村子是两个方向。 “路程这么远的话可能就有点麻烦了,恐怕我在村子里还要买更多的地盖更多的房子,否则夏天也就罢了冬天大家是断然没办法过冬的。” 一路上两人一边闲聊提出了很多问题,陶夭夭也对这个年少失意的张秀才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牛车一到村子里就引起了人的注意,陶夭夭向最近的一家人问了张秀才家的住处。 张秀才虽然不能考举人但是秀才功名是永远在的,因此大家也习惯了这样叫他。 陶夭夭根据指路一路找到张秀才家。 她远远看到就扫了一眼,从外面看起来就很整洁。 里面一个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女子从旁边的房间里出来拿着一个木盆,见外面站着同春饭馆的钱掌柜和一个不认识的姑娘。 “钱掌柜!可真是许久不见了。” 钱掌柜朝她笑着点头打招呼:“张家娘子。” 张家娘子去到另一个屋子里:“相公,同春饭馆的钱掌柜来了。” 陶夭夭听见里面传来声音:“快请进来。” 声音听上去很清亮,这让陶夭夭下意识的露出几分笑意。 陶夭夭跟着钱掌柜,张家娘子看见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倒是没有多想,但也疑惑钱掌柜今日上门是来做什么的。 陶夭夭进到屋子一打眼就心中一跳。 钱掌柜说此人俊秀确实没有夸大甚至可能还有些低说。 张从白正坐在一个有靠背的椅子里,大概是因为有人进来他正快速的收拾自己面前的笔墨,他娘子也过来帮他。 虽然因为是读书人他穿的并不是农家常见的短衣长裤,但左腿膝盖以下的空荡还是几乎肉眼可见。 收拾完桌子张从白才不好意思的伸伸手:“钱掌柜坐吧,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们东家。” 张从白看着年龄很小又是女子的陶夭夭一愣,不过他立刻坐着行了个礼:“我腿脚不便,就不起身了还请两位包涵。” 陶夭夭此时才说了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无妨。” 陶夭夭毕竟同张从白不熟,钱掌柜很自觉的向张从白说明了他二人的来意。 “钱掌柜,多谢你的好意,但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很多事恐怕多有不便。” 陶夭夭这时候想起钱掌柜说过,这几年他虽然多次在街上看到过张家娘子但是却没听他说过看到过张从白。 她看了看靠在桌子边的拐杖,说白了就是个手杖,跟她在现代的朋友一只脚踢球踢伤了架的那种是不一样的。 钱掌柜看向陶夭夭,毕竟有些问题还是要她做决定。 “张秀才如今拄拐能自由走动吗?” 张从白一愣如实回答道:“平地更好走些。” 陶夭夭道:“那就没问题。” 张从白本来是想委婉的拒绝,没想到这个同春饭馆的新东家看起来比他自己还不在意。 “但这……” “张秀才,”陶夭夭忽然打断他,“你对现在的生活已经知足了吗?” 这话别说是张从白,就是钱掌柜听着都心里一颤。 如果这话是问普通人的,有些人吃饱喝足也就知足了,可张从白是什么人? 一下子屋子里就静下来了。 陶夭夭扎了人的心到也没有真的指望人家回答自己,因此她继续道:“我今日来找你是已经从钱叔那里了解了一些你的情况,你要是觉得用腿脚不好这样的原因就能当理由那我今日根本不会来这一趟。” “我之所以来是因为我从钱叔的口中听了你的事,觉得你应该是一个无论在顺风还是逆境都想要自己掌控自己人生的人,当然,若是你真的觉得你的后半生这样的日子足矣,今日便可以当我没来过,我日后也不会再来。” 第93章 年轻的狱卒亭飞 陶夭夭看着张秀才,语气突然和缓了。 “我是个女子,今年刚刚十八岁,张秀才多大年纪?” 张秀才的表情已经变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才慢慢问道:“姑娘是想让我做什么?” 陶夭夭微微一笑:“做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事。” 钱掌柜在一旁听的有些迷糊,却见张从白眼睛一亮。 陶夭夭甚至没有给他更多思考退路的机会,而是从怀里拿出一两银子直接放倒了张从白面前。 “我是个俗人,只会用这种东西说话,今日你若是答应了我便用这一两银子做定,给你三个月时间跟着我,若是三个月后我们彼此都觉得没问题再谈薪资,若是有一方觉得不行这银子依然归你,我们好聚好散。” 张从白看了眼自己右手边的笔墨,转回头看着陶夭夭:“我是愿意答应的,只是我还需要同我娘子商量一下。” 这时候张秀才的娘子出现在门口,别说这房间就这院子一共也就这么大,他们的对话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她早就听了个七七八八。 “我没有意见,”她看向张从白,“只要你自己决定了就好,家里和孩子我会照顾好的。” 张从白一脸感动,陶夭夭眼看着一盆狗粮就要撒到自己脸上,她忽然叫了停。 “对了,关于这件事情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她道:“如果我说想请两位举家搬迁到青山沟村请问会有什么不方便吗?” 张氏夫妇两人都是一愣,张从白缓缓道:“倒是没有什么不便……我们二人都没有父母在堂。” 陶夭夭知道她一下子提太多问题恐怕人家也消化不了,因此她只是点了点头:“这样吧,你们夫妻二人还是商量一下,如果决定好了就到饭馆去找钱掌柜,不过我这两日可能就要回青山沟去,可能不在。” 几人其实没有太过相熟没有什么好闲聊的,陶夭夭说完正事就同钱掌柜一起告辞离开。 等他们回到镇子上的时候眼见着已经快到傍晚,陶夭夭让牛车把自己直接送回妙手堂。 她穿过前面走到后院,一眼就看到坐在院子里的猎户正看着她。 陶夭夭心里一跳,笑着打了招呼:“我回来了。” 说着就要回自己屋子。 猎户这些日腿脚也被主治大夫刘云鹤允许正常活动了,他起身走过来挡在陶夭夭前面。 “等等。” 陶夭夭抬眼有几分不解:“嗯?怎么了?” 猎户皱了皱眉:“……你最近日日白天都待在同春饭馆,晚上回来也不怎么同我说话……” 随着他说出来,陶夭夭的表情也有了一点点几不可见的变化。 “……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陶夭夭确实能面不改色的忽悠人,但是不代表她面对谁都能这样。 但是她还是故作镇定的抬头跟他说话:“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最近开始忙饭馆那边所以事情有点多。” 这话一出口陶夭夭就有几分心虚:这话怎么越听越像渣男语录。 但是显然生活在这个时代的猎户并不懂得这个,他虽然依然觉得自己能见到陶夭夭的时间变少了,但同时也开始担心她。 “你天天这么忙身体会不会受不了?有时间也要多休息。” 陶夭夭开始有罪恶感,因此她只是胡乱的点点头:“唔,我知道的……那我这就去休息。”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并没有看到身后猎户的表情。 猎户看着她关闭的房门,眯了眯眼。 他在院子里站了半晌,才抬步朝着妙手堂外走去。 他走过两条街拐进一个胡同,走到一间院落前顿了顿,才开始敲院门。 三下,两下,三下。 院子里很快传出脚步声,有人迅速从里面开门,看到外面站的人是猎户时更是眼睛发光。 “快进来!” 如果陶夭夭此时在,就会发现给猎户开门的人正是以前他在被冤枉进大牢的时候那个有些年轻的狱卒。 是的,这个狱卒早在那个时候就跟他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他当时虽然有所怀疑但是并没有轻易信以为真,直到陶夭夭将自己从宋铁匠哪那里听来的事情讲给他听,他才想到这个人。 后来他前些天过来了一趟,听他说了一些事情,一个他想不起来但是却模糊的自己过去的形象才渐渐在他脑海中行程。 这个人关上门带着猎户走进房间,才压抑不住自己激动的声音:“大统领你怎么来找我了,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然而猎户摇了摇头:“我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啊?这样啊,那你今日来是……” 猎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亭飞,你能在这里待多久?” 被叫做亭飞的年轻人道,“大统领是这样的,这么些年原来沈家军的兄弟们有名有姓的都被压在下面,我哥暗中筹划给当年一些不出名的兄弟安上假身份他们才留在了一些合适的位置上。” “像我和我哥这样的……就只能在暗处了,至于我嘛我可以一直在这里待着跟着您保护您的安全。” 如今因为亭飞跟过去的他很亲近,而且跟他哥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情况,猎户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 自己就是他们口中那个在战争中失踪在瘴气遍布的密林中,最后被认定战死的大大统领。 沈中禹。 默认了自己身份的沈中禹抬头看着亭飞:“你不劝我回去?” 亭飞一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哎大统领你还别说,当年刚听说你战死的时候沈家军里谁不希望某一天你自己就回来了,希望他们说你死了是骗人的。” “但是我哥说如今情况不同了,他让我万一找到你不用着急把你带回去,只要能保证你的安全就行,你现在要是突然回去那可是全国都没有的大事!” 沈中禹虽然前些日子来过一次,但是他只是来试探亭飞的,很多事情并没有听他说过。 “那你哥又怎么知道我活着让你来找我的?” “害,这个嘛,”亭飞摸了摸自己鼻子,“其实是当初很多兄弟都陆续被革职之类的,我性子直,我哥怕我留在上京里惹祸就干脆把我撵出来了,正好我当初也不相信你死了干脆就沿着你失踪的地方周围到处走走停停的。” “说起这个事儿你可能已经也不记得了,我当时走到章河镇附近的一座山附近的时候,有一户单独在山脚住的人家说他们见过你!” “他们说他们救了个河边浑身是血的人,只是你昏迷了一日第二日一早他们发现你人不见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我当时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你,但是我还是当做你活着,没想到还真让我给找到了,可真是老天爷有眼!” 亭飞年纪不大骨子里还有点热血,沈中禹是他很佩服的人,说着说着这会儿眼眶又红了。 沈中禹道:“辛苦你了。” 亭飞赶紧摆摆手:“没事没事,找你又不是什么任务,我可真是这些年到处走看了不少名山大川,日子过得滋润呢,我哥都快要看不下去了,说他自己在上京天天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是我这个当弟弟的居然还没事写信说自己去了哪里玩气他哈哈。” 亭飞很有朝气人又乐观,沈中禹看着他也有了几分笑意。 “既然如此,你帮我个忙吧。” “哎大统领你可别这么说,有什么帮忙不帮忙的,有什么事你吩咐我就行了!” 想到自己想好的说辞沈中禹也有点不好意思,但他还是一脸镇定的如此这般同亭飞说了一番。 第94章 重要的人选有了 陶夭夭避着沈中禹她自己是心虚的,以至于她早起的时候都有点害怕一出门就遇到他。 然而早晨的妙手堂却十分安静,她偷偷松了口气照常拿着自己做的一个小手记本去了同春饭馆。 这个手记本现在简直是陶夭夭的命根子,原来她一涉及到自己看不太懂的字或者需要记都是找沈中禹,但最近自从开始避着他之后她才发现突然变成一个半文盲真的是很难受。 因此她买纸做了一个小本子,同时也是为了记下自己还能记住的东西,否则万一她随着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久如果有一天她忘记了什么,这可不是打开电脑搜索一下就能解决的问题。 忘记很可能就是永远忘记。 这种认知不得不说让她在心底有一丝微妙的恐慌,一种遗忘自己然后被逐渐同化的恐慌。 陶夭夭走进同春饭馆,本来应该没什么人的早上居然大堂很明显的位置坐着一个人,但她也只是扫了一眼没有很放在心上。 这个人自然就是亭飞,他转头看了一眼陶夭夭眉毛一挑:“哟,是你啊。” 陶夭夭这才认出来,这个人就是上次猎户被冤枉的时候那个放她进去的年轻狱卒。 官府的人自然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陶夭夭笑着跟他打招呼:“之前的事一直没机会像你道谢,谢谢你了。” “哎,”亭飞摆了摆手,“你是拎着东西去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举手之劳而已。” 陶夭夭觉得这个狱卒看起来性格不错,在这里交好一个官差不是什么坏事,她扫了一眼桌子上见他只点了一碗面似乎也是刚吃了两口的样子,就抬头喊擦桌子的二生:“二生,去后厨让刘师傅热一份炖肉给官爷端上来。” “好嘞东家。” 亭飞从沈中禹那里听说陶夭夭会来这饭馆,但是可没听说她是这里的东家,不由得有点惊奇:“多谢你的肉啦,不过我如今可不是官爷了,你叫我的名字亭飞就行。” 这倒是陶夭夭没想到的,但是她也只是一笑:“不当什么,权当交个朋友。” 而她心里却在想这个人的名字,这里有姓“ting”的人? 亭飞又问:“我听刚刚的小二叫你东家,你是这酒楼的老板?” “算是吧,怎么了?” “没事,我如今辞了狱卒的活儿不想整天在大牢里对着鬼哭狼嚎的犯人,还没有什么活计干,不过我看你这饭馆也不像缺人的样子,所以只是随便问问。” “但是你既然是老板想来认识不少商铺吧,若是有人招工你可要帮我介绍介绍。” 陶夭夭没想到他是说这个,不由得一愣。 她打量亭飞一番,他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年纪,皮肤是晒黑的小麦色,看起来身子骨还挺结实并不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她眼睛一亮:这简直就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啊! 亭飞虽然心里知道如今陶夭夭大概是缺人干活,可是看见她眼神发亮还是有些心里发虚。 “怎么了?” 陶夭夭道:“活计的话我这里还真的有,只是不知道你有什么要求,只怕太多的工钱我付不起。” 亭飞赶紧摆手:“我都行,活哪那么好找的,我只要有地方睡有一口饭吃就行。” 陶夭夭这下更满意了:“你先吃饭,我让后厨多做几个菜我们慢慢聊!” 眼看着人去了后面,亭飞偷偷的抹了把汗。 他这直来直去的性格,让他忽悠人他还真有点不擅长,幸好大统领夫人也是他的准嫂子似乎没有想太多。 而向后厨走的陶夭夭看见这个年轻的狱卒才想起来已经好久没打听周氏母子的消息了,陶海还在大牢里是肯定的,而周氏也不知道如今下床了没有。 陶夭夭轻笑了一声。 周氏最好猫着,她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跟她扯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她的事业还没迈出去第一步,谁也别想挡在她奔小康发家致富的路上! 两刻钟后两人很愉快的坐在了同一桌。 “所以我具体要做什么呢?” 陶夭夭叹了口气:“这正是我需要同你和另外一个人一起商量的事情。” “另外一个人?” “是啊,我昨日去见了个人,只是他有妻子儿子而且就住在附近的村子,我希望他能到青山沟村去住,还要等他这几日给我回复。” 亭飞不是很懂,但是他低头一看陶夭夭面前的一张纸上密密麻麻乱七八糟写着各种各样大概只有她自己看得懂的东西,对于这件事有了点自己的兴趣。 “大概都是什么,你挑一些同我说说?” 陶夭夭想了想伸出一只手开始数:“大概就是……” “客官里边请!” 她的话头被小六子一嗓门喊没了,转头一看却愣了一下面露喜色:“张秀才!” 饭馆门口拄着拐杖被他娘子扶着的正是张从白。 陶夭夭赶紧迎上去:“你这出来也不方便,有什么事让嫂子来说一声就是了怎么还亲自来了?” 她一低头,这才发现两人后面还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小萝卜头,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抬头看他,倒不像是怕生的样子。 张从白笑了:“没事,是村里人用牛车送我们来的也不费事,我想着既然这么大的事还是亲自来跟你定,若是需要我们一家三口随时都可以去青山沟村。” 陶夭夭没想到张从白虽然腿不太好用但行动力却这么强。 “抱歉,这么突然过来是不是给东家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饭馆后院有个空屋子,你们要是不在意的话可以先在这住一段时间。”陶夭夭回过神看了看张娘子肩膀上背着的包袱。 张娘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你站稳,我去搬外头的箱子,张强叔还在外头等着。” 亭飞看着就明白这个书生模样断了一条腿的应该就是陶夭夭说的另一个人,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怎么要搬东西吗?我来吧我来吧。” 陶夭夭没想到亭飞还是个自来熟,脚步轻快的就出门去了。 她赶紧回头喊:“小六子、二生,跟着看看还有什么要搬的东西一起给搬到后院客房去。”然后又转头,“你不方便我们到后面房里去说,走我先带你们过去。” 其实同春饭馆没有客栈的功能后面的房间也不多,这下子张秀才一家三口和亭飞如果都住进来还真有点麻烦。 陶夭夭想着是时候得回村子里去了,这样挤个几日还行多了真的不好。 张从白夫妇一进给他们准备的房间都愣了一下,无他,这房间是在是有点好。 这个房间就是之前陶夭夭住的,因此甚至还特地添置了一些东西,尤其陶夭夭又是习惯了住楼房看惯了干净瓷砖家具的人,因此房间里小六子和二生经常进来随手打扫。 “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东家有事说就好,我们路上坐车也不怎么累。” “对,您说您的,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带孩子出去走走。” “不用不用,没什么不能听的。” 陶夭夭蹲下看站在房间里的小豆芽,他继承了父母五官的优点,皮肤偏白还带着婴儿肥的可爱,实在是让陶夭夭喜欢的不行。 “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我叫张作文,我娘叫我文文。” 出乎陶夭夭意料,这孩子说话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显然启蒙很好,而且也很早。 “哦原来你叫文文啊,”跟小孩子说话自己的语气也变得可爱,“那你知道应该叫我什么吗?” 陶夭夭难住文文了,他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爹娘,可惜他的爹娘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 第95章 左膀右臂 陶夭夭看着文文的小肉脸实在是没有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那你叫我姑姑吧,你是想叫我陶姑姑还是叫我夭夭姑姑?” 不知道是不是叠词真的听起来比较可爱,小孩子很快就做了选择:“夭夭姑姑~” 陶夭夭看着他软乎乎的,喊人的时候脸上的软肉也一动一动,叫得她心都化了。 她一把把人家孩子抱起来,“走,姑姑带你去找好吃的去。”她抬头,“你们先收拾一下吧,我马上回来。” 正好这个时候亭飞搬着那个装着他们东西的筐进来了,正好和抱着孩子的陶夭夭擦肩而过。 亭飞本来还想跟自己的新伙伴打个招呼,可他现在又不能当人家夫妻俩的电灯泡,因此放下东西也追着陶夭夭出去了。 张娘子坐在床边长长出了口气,才发现张从白似乎若有所思。 “怎么了?” 张从白回神,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东家这个女子不简单。” “怎么说?” 张从白夫妇两人是很恩爱的,张从白教她识字甚至还会给她念话本,夫妻两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娘子刚刚在想让文文叫东家什么?”他道,“一般若是娘亲的姐妹是叫姨,父亲的兄弟的妻子和叔叔的妻子是叫婶子或者大娘,但是刚刚东家却让文文叫她‘姑姑’。” “姑姑是爹的姐妹,这有什么不对吗?毕竟东家是未婚女子。” 张从白笑着摇摇头:“观察一个人,是要结合她的言行举止和性格的,东家会这样说,是因为她是十分自信,而且恐怕她已经习惯了同男人平起平坐。” 张娘子是个通透人,张从白这个话她还是能懂的,但也只是有些懵懂。 毕竟不仅是她,就算张从白也不懂女子要在什么样的家中长大才会如此? 另一头陶夭夭抱着文文去显摆了一圈。 他长得实在是可爱又激灵,刘师傅一个大老粗也稀罕得不行。 “哎呀还是这个时候的娃娃好,我家那个臭小子真是日日上房揭瓦。” 陶夭夭和怀里的文文头挨着头:“师傅家的儿子年纪不小了吧?” “十六了!他娘想给他说亲他不干,天天嚷嚷着要来饭馆里干活,咱们这也不缺人小六子和二生干的好好的,你说他一天天凑什么热闹。” 才十六…… 陶夭夭心里发麻但也不好说什么,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像猎户这样而是好多岁还没有成亲的人,还有她这种十八岁还没说亲的似乎才是这里的另类。 如果可以的话她心里还是想等二十多岁再说类似的事情。 这样一打岔陶夭夭又想到猎户,不由得有些走神,直到亭飞喊她两个人才带着文文又回到张从白夫妇所在的房间。 “好了,我们开始开个小会,我之前一直是一个人构思所以脑子里的东西有些乱,之后可能还要交给你们两个人去想和执行,所以有什么建议都可以提。” 陶夭夭一边看着自己的小册子一边开始组织语言。 “我要做的事情很多,但是有轻重缓急,首先第一个就是我要解决你们住的问题,但这件事我之前盖新房的时候忽略掉了,所以我打算在家附近再买一块地给你们和日后需要住在青山沟村的人盖房子,不过可能需要用这个冬天。” 亭飞先举了个手:“东家,冬天盖房土会冻可能比较难。” 陶夭夭想了想,突然一拍脑门:“是啊,冬天不能盖,倒不是土的问题,而是我是从外面雇人盖的,春秋可以随便搭个棚子住,冬天太遭罪了。” 她摇摇头,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看来这个只能等到来年春天。” “然后我现在比较头疼的是买种的事情,鸭和鹅的种,养兔子、猪这些都还好,只要在附近村子挑些好一点的,但是粮食水果蔬菜和树种就不一样了。” 陶夭夭将自己从前同钱掌柜说的要到合适的地方买适合他们这里种的种子的问题说给了他们两个听。 张从白听着心中就是一跳,“东家,这可是个大事情。” 他从陶夭夭的话中预感到了什么一闪而过的感觉但是却没有捉住,半晌只摇摇头:“可惜我腿脚不便,若是我出去寻找只怕还要耽误工夫。” 亭飞举手:“东家,这个让我试试吧。” 陶夭夭眼睛一亮:“你有法子?” 亭飞笑了笑:“我不是本地人,外地有许多朋友,我哥也在外地,我写信给他们让他们帮你找找看!” 陶夭夭没想到本来只是觉得大概是个勤快人的亭飞居然这么靠得住,一时间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但是同时她也不敢抱全部希望,怕自己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好,那就交给你了!” 但鼓励还是要鼓励的。 陶夭夭道:“我还要挖地窖酿酒,开春前还要买地。” 亭飞道:“东家,你这些事情大部分可都得等到天气转暖,可如今我们这眼看着也才马上要入冬,咱们这边天得冷上快四个月。” 说到这陶夭夭也在犹豫:“是啊,这也是我在想的问题,对了,你们等等。” 她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抱着个匣子,在两人面前打开。 “这是如今我能拿出来的所有银子,也不过才五十两。” 亭飞探头看看:“东家,五十两不少了,你都要做什么啊?” 这时没等陶夭夭说,张从白已经解答了:“刚刚东家说的是几件大事,可其中需要花费的地钱、房钱、种子的钱、还有肥、饲料,招工花的钱等等养养都是要先拿钱出来的。” 陶夭夭点头:“你果然反应快,问题是之后这饭馆还要重建。” 张从白心算一下摇摇头:“那这五十两还真不好说。” 陶夭夭沉默了。 半晌她忽然轻轻的拍了下桌子:“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我们人少底子也没有,什么都想一起做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饭馆总归也开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时半会儿,钱先拿来做别的,总归如今这镇子上来来回回也没什么外人,饭馆也不太可能重新装修就能凭空变出一群新来的顾客。” 陶夭夭从匣子里拿出三十两交给张从白:“从白,日后你就负责我这边的开支账目,这饭馆的还是由钱掌柜管,两边的账目不要混了。” “好,谢谢东家信任。” 亭飞伸手:“东家借我纸笔我来写信。” 陶夭夭道:“跟从白要银钱,你去笔墨斋买些纸回来。” 亭飞的手直接移动到了张从白眼前。 他拿了银钱立刻就到了街上,然而他去笔墨斋迅速买好东西后却直奔妙手堂,翻过墙头敲了敲一间屋子的窗户。 半晌,沈中禹从里面打开窗户,他轻盈的跳了进去。 “怎么样?” 亭飞一抬下巴,抖了抖手里的东西:“我已经成功的成为夫人的左膀右臂了。” 沈中禹眉毛一动:“夫人?” “是啊,难道东家不是未来的大统领夫人吗?” 沈中禹难得勾了勾嘴角,但是又瞥了一眼亭飞,“是我娘子也未必是大统领夫人。” 亭飞扁了扁嘴也不反驳,他是发现了,如今沈大统领虽然对过去的自己感兴趣,但是似乎却并不是很着急要找回记忆更不用说想要回到上京。 他转移话题说了下今日大概的情况,沈中禹一边听一边点点头。 “她没有太疑心就好,你就跟着她吧,以后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就行,我交代你的事情别忘了。”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亭飞拍拍自己胸口,又跳窗户走了。 第96章 送钱的来了 陶夭夭因着每日都要想很多东西可以说是焦头烂额,因此胡家兄弟来找她的时候她人都是懵的。 胡景尘和胡满亨找到同春饭馆后院的时候她正埋头记东西,以至于直到胡景尘用扇子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陶夭夭才被吓了一跳。 “哎,你们怎么来了。” 胡景尘叹口气:“不是你上次堂审之后让我直到什么新进展告诉你的吗?” 陶夭夭拍了下脑门:“抱歉,我给忙忘了。” 胡满亨探头看了看她面前的纸,结果发现上面的字缺胳膊少腿,而且还连图带画根本就看不懂。 “陶师傅你在忙什么啊?” “就是之前说的事情,刚刚找了两个人帮我,但是总要先计划好。” 胡满亨一瞪眼:“你都已经开始了怎么不告诉我,你也给我派派任务啊!” 他说着叹了口气:“唉,我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惊喜?” 陶夭夭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朝着胡福一摆手,胡福将一个匣子摆到陶夭夭面前,一下子把盒子打开。 满满的银子一下子晃花了陶夭夭的眼睛。 “……你这是。” 胡景尘在陶夭夭对面坐下,胡满亨则是坐到了她旁边:“嘿嘿,这里是一百五十两,其中五十两是我一年的饭钱,五十两呢我给你做买卖的钱,剩余的五十两是我哥非要算他一份的。” 陶夭夭本来觉得胡满亨有点胡闹,但是一听里面还有胡景尘一份就转头看了看他。 “你不拦着二少就算了怎么还……” 胡景尘摇了摇扇子:“哎,陶姑娘这话说的不对,你要知道我胡家有做官的有读书的,但是这赚钱还真没人擅长,我爹在京为官的时候没攒下什么银子,家里的家当还大多是我娘嫁妆铺子赚的钱,所以我们兄弟二人能拿出来的也不多。” “但是我这五十两陶姑娘不必有太大负担,若是赚了自然好,若是没赚便当是我躲懒将满亨交给你照顾的辛苦钱了。” 陶夭夭看着这一大匣子的银子百感交集,她这一眨眼居然成了资产二百两的大户了。 虽然其中五十两是这位二少爷的伙食费。 “那我就谢谢二位少爷了,如今看在你们的份上我也得做的有声有色。”她将匣子盖上起身,“稍等一下,我去走个账目。” 张从白一家人的房门开着,陶夭夭抱着匣子直接进去放在桌上。 “从白,之前账上的钱还到饭馆的账目上,”陶夭夭一边说一边从里面拿出五十两,“这一百两入个账。” 一百两?! 别说是张从白,一边的张娘子也惊呆了。 亭飞本来正在张从白屋子里侃大山,一下子都叫出来了:“东家,你别是去借黑债了吧?” 陶夭夭虽然不知道他口中的黑债是什么,但是听字面意思大概就是类似高利贷之类的东西,因此狠狠拍了他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呢!” 亭飞挨了一下哭丧个脸:“我这不是怕你上当受骗嘛!” 陶夭夭心说:亭飞这个男生第一次在大牢见还以为听高冷,没想到不但是个逗比而且还特别会撒娇。 “行了,你先记账,我那来朋友了我先出去。” 她回来第一件事还是感谢胡家兄弟两个。 “……多亏了你们,我这两日焦头烂额想的都是怎么能用最少的银子做最多的事。” 胡满亨笑了:“是啊,所以日后你有什么事可别忘了先找我们,不然就是不拿我们当朋友了。” 陶夭夭搞怪的作了个揖,“是是是,小女子在此给二位少爷赔罪啦。” 胡满亨问:“那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去你家啊?” 陶夭夭想了想:“这个冬天我们那可是很冷的,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回去?总归这个冬天很多事都不能做,你要不要等来年春天?” 陶夭夭只是随意建议一下,可胡满亨一听可是大惊失色:“陶师傅你放过我吧!你也不算算我有多久没吃到你做的东西了,还让我再等上一冬,你不如饿死我算了!” 这一下可真是把他吓坏了,说话直接破音,陶夭夭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愣了一下赶紧安抚。 “好好好,我只是随口一说,我是怕你到那边吃苦万一生病了那可是大事,你如果一定要去我不会拦着的,你要是半路不想住随时回来就是。” 胡满亨哼了一口气:“我觉得你瞧不起我!” 好嘛,这又一个孩子气的。 陶夭夭可真是哭笑不得。 胡景尘看够了自家弟弟耍赖,总算是说出一句公道话:“行了你别闹陶师傅了,趁此机会锻炼一下也好,我倒是担心你别给陶师傅添麻烦,到时候你要是耽误人家做事你自己掏钱赔偿,知道了?” 胡满亨撅了噘嘴,看起来不是很情愿但是一副很逞强的表情点点头。 “……所以呢,什么时候啊……” 一提到这个陶夭夭也犯愁:“我倒是想随时回去,对了,胡千得的案子怎么样了?” 胡景尘道:“今日我来本身就是要同你说这个的,今天上午过了二堂了,听说应该是审了其余的证人和同党,这么大的案子恐怕要再审一次,但在我看来下次也差不多该判了。” 陶夭夭听着也觉得有几分感叹,但是她同时也想到了另一件事:“案子虽然早晚会判,想来胡千得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只是杜兰尤其是那些被关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她们日后又怎么办呢,想来不是回家那么简单的吧。” 陶夭夭到这里这么久,偶尔也已经渐渐学会用这里人的角度看待问题,在现代社会涉及到类似案子的受害者尚且有类似顾虑,更不要说是这里。 “说到这个,”胡景尘叹口气,“实际上我派在庄子里的人之前回府里告诉我说,那些女子问能不能给她们点活干,洗衣种地什么都可以,可是我来年要参加科举,每日大多数时间又是在读书,这二十多个女人我也是束手无策,但是总归暂时让他们在庄子里住着。” 陶夭夭愣了一瞬,茫然问道:“那你怎么不找我?” 她这话一出胡景尘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他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虽然我同情这些女子,但是我毕竟是男人,你同为女子又未曾婚配,若是管这些事情恐怕不太好。” 陶夭夭扁了扁嘴:“你也太小看我了,既然没什么别的原因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些人我接手,你没意见吧?” 胡景尘张口结舌,可看她的样子也不像能够劝得住,只能摇了摇头。 “那你要这么多女子做什么?要知道她们可不是身强体健的男子,甚至连普通女子都不如,她们常年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年轻一点的胡千得还有心思好好养着,年龄大一些的我看风一吹就倒。” 陶夭夭摇摇头:“重点不在这,我现在还记着那天第一次看到她们时候的样子,胡大少爷,人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折磨表面上看起来是麻木了,可心底是十分脆弱的。” “丽娘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甚至成了胡千得的帮凶可心里依然有作为‘人’的那一部分,更不要说那些纯粹是受害者的人,女子本身就要来得脆弱敏感,她们既然不想回去那就给她们找点事情做。” “我也并不需要她们一定要做的跟男人一样强,但是这些经历了人生大悲惨的人,如果你不给她们事情做,她们恐怕早晚有一天会活不下去。” 第97章 去庄子上 陶夭夭说着有几分伤感:“她们已经与外面的一切都被人为的分割开了,胡千得一死百了,可活着的人还是要活着,我只是想作为旁观者能做一点什么。” 他们说话就在院子里,张从白的屋子里听得一清二楚,陶夭夭话音落后院子里也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张从白一家人和亭飞在屋子里,他半晌才轻轻的道一句:“东家大善。” 陶夭夭是个想到什么就要立刻去做的人,她想了想:“这样吧,赶早不赶晚,我明天就再去庄子上一趟。” 胡景尘回过神道:“我与你同去。” 胡满亨:“我也去!” 这时候亭飞也从屋子里探出头来:“东家,我也去!” 屋子里隐约有人说了句什么,他转回头又转回来:“张秀才说他腿脚不便就不去了。” “张秀才?” 胡景尘突然出声。 陶夭夭看了他一眼,突然想到胡景尘也是个读书人身上有功名:“是啊,怎么你们认识?” “若是张从白我自然是认识的!” 胡景尘说着突然起身朝着亭飞所在的门口走去,走到那里看见里面坐着的人,忽然倒吸了一口气。 “还真是你!” 张从白无奈:“听出是你便想着这般是要被发现了。” 胡景尘走到他跟前:“你让我好好读书别去找你,你自己的日子倒是过的逍遥自在,你不想看见我就不管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了?” 张从白道:“我没有不想看见你……” 陶夭夭目瞪口呆,小声问跟她站在一起的胡满亨:“你哥和张大哥他们是怎么回事啊?“ 胡满亨小声:“你可能不知道,两个人因为都是做学问的认识之后关系特别好,可没多久张大哥就出事了。” 陶夭夭想了想,胡家是五年前来到镇子上的,张从白也差不多是四五年前出的事。 唉,这要是两个人都是好好的,想必会一直是知己一样的朋友吧。 陶夭夭想了想朝一样也在看戏的亭飞也招了招手:“亭飞你识字吗?” “识字啊,我不仅识字而且身手很好,保护三个东家都不在话下!” “那好,我们明日出发。” 然而陶夭夭很快的想到一个现实问题:“但是这样一来就麻烦了,如今他们在的那个庄子是胡千得的吧,就算他死了也是家人继承,我可能没那么大地方装这么多人。” 胡景尘摆摆扇子:“这个你无需担心,胡千得原本没有子嗣,后来听说那些女子也有偶然怀上孩子的,但流掉的不少,孩子就算生出来也被胡千得怕事情暴露不知道送到哪里去了。” “丽娘倒是可以得这个庄子,但她是女子不说如今也是戴罪之身,这房子当初置办的时候我家里拿了一分银子,想来只要运作一下收回手里还是没问题的。” 陶夭夭眼睛一亮,她清了清嗓子,突然坐到胡景尘旁边,语气带着明显的试探。 “那个,胡大少爷,这庄子想来你不会再用原本胡千得的人了吧,那你想过交给谁打理了吗?” 如果说胡景尘本来还没着急想这个问题,可如今看陶夭夭这个言外之意也是懂了。 因此他无奈的摇摇头,朝着她也拱了拱手:“那就拜托陶姑娘了。” 第二日一大早,连带陶夭夭在内的四个人就一起坐车去了庄子上。 前一天胡家兄弟走后亭飞缠着她让她讲采花贼的事情,结果最后演变成陶夭夭一个人给他和张从白夫妇俩和钱掌柜他们讲故事。 亭飞如今对她的崇拜又多了一层,也自觉明白了为什么大统领要他一定要保护好准嫂子的安全。 他原本还没多想,现在想想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准嫂子又这么漂亮,他确实得用心保护。 陶夭夭一进庄子,就听见一阵骚乱。 胡景尘喊住一个自己人,“怎么了乱哄哄的?” “大少爷!”那个人惊了一下,擦了擦脸上的汗,“我们刚刚吃完饭没注意,有个人她投井自杀了!” 胡景尘眉毛一皱:“人呢。” “刚捞出来就在那边。” 陶夭夭看着她指的方向赶紧先跑了过去,果然看见有几个人围在那,井边坐着个全身湿漉漉的家丁和一个人事不省的女人,看起来是刚捞出来。 “都傻站着干什么!” 陶夭夭走过去一探,呼吸没有了,但脉搏还能摸到一点,脸色也发白想来是吸了不少水。 她赶紧把人反过来平放做人工呼吸,周围人一阵惊呼,听得陶夭夭心里烦躁。 但是她还是当做没听见一般认真做好,然后找准位置做心肺复苏。 旁边湿淋淋的家丁早就在把人救上来的时候就摸过,此时他爬起来走到胡家两位少爷身边小声道:“少爷,这姑娘都已经没有呼吸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人都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候不知哪个女人突然说了一句:“活着还不如死了,救她干嘛呢?” 陶夭夭因为急救正在数数,根本没去管周围人在说什么,心肺复苏需要很大的力气,她只做了一会儿额头就开始冒汗。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心里却越来越难受。 若是她早一点想到这件事,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陶夭夭咬着牙,忽然手下的身体动了一下。 她一愣,低头一看才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连忙收回手,这女子恢复了意识,转头趴在地上呕水。 她大大的松了口气,向后瘫坐在地上。 院子里在的人都傻了,包括在场的亭飞。 胡景尘看向身边的家丁:“这就是你说的人死了?” 家丁委屈得要命:“刚刚她确实没气了啊……” 陶夭夭这会儿总算有闲情解释了:“像这种刚刚溺水就上来的人,如果没有呼吸但还有脉搏,就说明有可能是一时闭气和心跳停止,像我刚才那样还是能够有机会救回来的,当然不是百分之百。” 在场的大部分还是有些云里雾里:心跳停止?都停止了还怎么救回来,难道是神仙不成? 陶夭夭爬起来拍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又转头:“刚刚是谁说的让她死?” 在场其中几个人看向一个人,她看过去,这女子也不过二十岁模样,穿的不错模样倒也有几分精致。 “是你是吧,我知道了。” 她也没说她知道什么了,指了指地上的女子:“你们谁把她帮我扶到一个大一点的屋子里去?然后出了这个人其余的都到我那去。” 一刻钟后,人才陆陆续续的极其了。 陶夭夭身后的床上躺着刚刚投井的女人,她此时已经昏睡过去,陶夭夭看了面前的人一眼,让她们矮的站到前面高的站到后面。 陶夭夭看了一圈才开口问:“让家丁去府里说留下干活的事情是谁提出来的,有一个算一个站到左边,其余的人站到你们的右边。” 场面顿了一下,才陆陆续续站好。 陶夭夭看着左边的那群人:“这件事是你们当中谁提出来的?” 这些女子不认识陶夭夭,可她救过她们一次,她们后来知道来的是镇子上胡府的人,就当陶夭夭也是个大人家的人,跟她说话都微微低着头。 此时又一个看上去大概三十岁的人抬起头:“是我。” 陶夭夭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不得不说胡千得那个狗东西真的是祸害了不少好姑娘。 这三十岁的姐姐与被他排除在外的那个不一样,看起来明明比绝大多数在场的女人都大,但是却有一种很沉静的气质,不急不缓仿佛是受过教育的女子。 陶夭夭想了想,对所有人道。 “事实上我今日来本来就是要说这件事情的。” 第98章 可能的未来 陶夭夭正了正身体,面对这一屋子的所有女人。 “虽然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但算不上是认识,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姓陶名夭夭,你们可以叫我陶姑娘,当然根据你们的选择可能马上就会用不上这个称呼。” “我是镇子上同春饭馆的老板,也是镇子上胡府少爷的朋友,昨日我从他那里听说你们当中有人并不想回家,因此日后我来接手这个庄子的事情。” 说到这陶夭夭顿了顿。 “说实话,若不是这次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在我看来胡千得基本是死刑无疑,但是你们想来也清楚,恐怕官府不会判对你们有什么实质性的补偿。” 陶夭夭这句话说的很艰涩,若不是来到这里,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古代有时候居然刑法是不涉及民事赔偿的,尤其是在犯人被判处死刑的情况下。 “但是这件事我跟胡少爷商量过了,他在胡千得这里找到的现银都已经集中到了一块,包括一些能够典当买卖的东西,因此你们当中想要离开的,等判决下来每人会得到十到二十两银子不等,回家的路费和花销也由我们承担。” 屋子里的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陶夭夭。 她们在被救出来之后还这样等着,其中一部分也是为了看看胡千得最后到底有什么下场,如今知道他可能会死刑就已经有许多人眼眶红了,却没想到陶夭夭这里竟然有更让她们震惊的消息等着。 “亭飞!” 陶夭夭喊了一声,等在外面的亭飞抱着布包走进来递给她,她抱着放在膝盖上打开。 这里面就是胡千得这里拿出来的现银还有一部分她怕不够,把胡家两兄弟给她的银子也拿了一部分过来打算先垫上。 亭飞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册子,上面记的就是这些女子的名字,和当初问出的他们被抓来的时候是哪一年等等。 床边的一大包银子让很多人都心动了。 “之后想走的现在就可以领银子。” 一个、两个……陆陆续续有人犹豫着走了过来。 陶夭夭问过名字在册子上核对时间长短,这些人里有拿十两的、十五两的,甚至还有拿了十八两的。 二十六个人里有十四个都领了银子,是之前站在右边的所有人,还有几个左边的,当然还有一个连选择都没做的就躺在她身后的床上。 “我想问问你们都确定自己的选择了吗,之后我未必会允许你们反悔。” 没有人更改。 她点点头,让领完银子的就回去休息,等人都走了之后才缓缓开口:“好了,现在我们来说第二件事,就是你们提出的想留在这里。” 陶夭夭微微一笑,声音缓缓提起:“从今日起你们每个人在这个庄子里我特定的院子里选一个房间,我刚刚数了一下有十一个人,大概要分三个院子住。” “我知道你们经过这些年之后可能会有各式各样的问题,你们可以找人诉苦,但是我不希望你们自怨自艾,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你们,也没有资格开解你们。” 她的声音温柔却坚定:“我没有办法让你们忘记过去,但是我能提供一些你们活下去的动力,给你们的未来一个选择。” “从今日起,你们除了可以住在这里,你们的一日三餐也由我来负责。哦对,是三餐不是两餐,早起一餐,中午一餐,傍晚一餐。” “我要求你们每日都要有出去散步的时间,加起来的总和至少要一个时辰以上,身体不好的可以酌情增加。” 她想了想,“如果想去镇子上逛街的我也欢迎,我可以带你们去,暂时就是这样,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屋子里一片安静,陶夭夭看过去,她们的脸都是懵的。 还是那个年龄略大的姐姐先反应过来出声:“那……我们需要做什么呢?” 陶夭夭答道:“就是我刚刚说的这些。” 她以为陶夭夭没听懂她的问题:“……我是说,有什么活需要我们干吗?” 陶夭夭还是回答“没有”。 她回答完自己也笑了:“你们如今身体虽然没有都坏掉,但是也实在说不上有多健康,我这边又没有什么活急着要做,你们还是先吃好喝好睡好吧,我看你们不少人眼圈都是黑的。” 她又道:“你们不要觉得这很轻松,这庄子里原来的下人我是一个都不打算留了,所以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这冬天地里不长东西,我会每隔五天让人给你们送些肉菜,不够吃或者想要什么说就行了。” 陶夭夭起身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姑娘:“你们轮班帮我照顾她吧,我跟她不熟想来也没办法劝她,你们好好开解她,也帮我问问她是要走还是要留下。” 她问那个站出来的姐姐:“对了,你叫什么?” 对方行了个礼:“东家可以叫我秀娘。” “好,这些姐姐我就都交给你了,你有什么安排什么想法小事你自己做主,等我来庄子上的时候同我多说说就行。” “秀娘知道了。” 这边说着话,胡府的一个家丁进来了:“陶姑娘,成衣坊的人来了,大少爷让我把人带来了。” “快请进来!” 进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一件陶夭夭就行了个礼:“多谢陶老板照顾我的生意了!” 陶夭夭赶紧扶她:“刘姐姐这话说的,我这要在成衣铺子找个女子家的也不容易,是你帮了我的忙才是。” 刘氏一个女人家开成衣坊,惯来就是个自来熟的,转身看着黑压压的一屋子人就笑了:“这就是要做衣服的姐妹们吧,我是镇子上刘氏成衣坊的老板,你们叫我刘姐就行了,我今日来给大家量个尺寸。” 陶夭夭看着一屋子懵的人也笑了:“我这正她们说话都忘了说这件事,你们让刘姐姐量过之后就可以回屋子休息了。” 她又对刘氏道:“刘姐姐我先出去转转,一会儿回来找你。” “好好你自去忙,我尺寸量仔细些估计要两刻钟。” 陶夭夭离开院子,长长的出了口气。 亭飞跟上来接过她手中包银子的布包:“东家你这一天要管的事情也太多了。” 陶夭夭动动肩膀又动动脖子:“唉我就是这个性格,看见什么都想管都放不下,这可能就是操心的命吧。” 亭飞心说男人他见过很多拼命的,可女人这样的他可真的没见过几个,别说几个搞不好就没见过,这要是累坏了大统领不得揍他? 虽然大统领失忆了但是听说他这些年是当猎户的,而且就看他那一点都没变的体格他也不觉得自己能打得过啊。 这么想着亭飞肩膀一抖,赶紧开口:“东家,您也不能这么拼命,就算事情再着急你可以像雇我和秀才那样交给下边的人做嘛,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你万一把自己累坏了病倒了那不是做主的人没了?” 这个道理陶夭夭当然是懂的,但是这样被人规劝她还是心中一暖:“我知道了,谢谢你啊亭飞。” 亭飞赶紧摆手,“没有没有,主要是你的身体也不是你自己的事,大家都是很关心的。” 陶夭夭笑了:“有道理,看来我也得有时间让自己放松放松了,这么说来最近天天把自己关起来琢磨,我还教别人呢,自己也得注意啊。” 不过她自己缩了缩脖子:“但是这已经初冬了,不得不说这个开始计划的时间不太好,估计在想着怎么能散散心之前得想想这个冬天该怎么过。” 第99章 忍不了的沈中禹 亭飞听陶夭夭说话已经听呆了,以至于一行人在回路上的时候他还在思考:嫂子是怎么又把话题拐回去的? 最可怕的是陶夭夭还在他旁边数:“庄子里的房间……”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大统领是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能找到这么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牛车将陶夭夭放在了妙手堂,因为她一路都在想事情,因此一进后院没看着路就同沈中禹撞了个满怀。 陶夭夭被撞懵了。 “唔,大力哥。” 沈中禹叹口气,拉着她的手腕往她自己的房间带。 “哎?!” 她一脸茫然的被拉进去,进门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心虚:“那个,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你这么忙到处走,你甚至都能叫上胡家兄弟怎么不叫上我?” 沈中禹本来觉得给她一点时间,有亭飞在她身边跟着他就也没关系,可她甚至愿意跟任何人出去就是躲着他一个人。 陶夭夭愣是从一个高高大大男人的脸上看到了少见的委屈。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 “你今天必须告诉我,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陶夭夭语塞:“我、我也不知道……” 沈中禹当然知道她在逃避什么,这个一直对自己的事情有几分迟钝的姑娘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了。 只可惜宋铁匠对她说的话太不是时候。 沈中禹瞥了一眼门确定自己关着,转回眼低头看脸红红的陶夭夭。 他低头凑近陶夭夭,直到两个人的鼻尖都碰在一起。 陶夭夭已经傻了,她的嘴突然失去说话的功能,她大概知道沈中禹要做什么,可她似乎一时间失去了思考要不要推开他的功能。 然沈中禹只是慢慢抬起头,双唇轻轻的落在她的额头上。 陶夭夭后知后觉的动了动,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对方揽住腰,逃不掉了。 “大、大力哥……?” 沈中禹比陶夭夭高了快一个头,他将下巴落在她头顶,慢慢道:“叫我中禹哥。” 陶夭夭一愣,但是立刻联想到了宋铁匠告诉过她的那个名字——沈中禹。 她心里一惊:“你想起来了?” 沈中禹摇摇头:“没有,但是应该是没有错的。” 陶夭夭没明白为什么他没有恢复记忆但是觉得自己就是沈中禹,但是想来他是有什么佐证。 不过中禹哥叫起来有点怪,她纠结了一下道:“叫你中禹哥万一被有心人查你怎么办,我还是叫你沈大哥吧。” “都可以,总归认识我的人恐怕看见我的脸就能认出。” 沈中禹身体向后退了点,但手臂仍在陶夭夭的腰上:“不要转移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陶夭夭都惊呆了:“‘转移话题’这说法你是跟谁学的?” “自然是你。” 陶夭夭心说:罪过罪过,我把古人教坏了,虽然她知道的历史里没有怎么个朝代影响的应该也不是她那个时空的历史,但是这么一想这里再过个一两千年的若是有了考古学家恐怕会挖出些奇怪的东西吧? 陶夭夭现在满脑子都是逃避思想不想面对沈中禹,以至于越想越偏。 沈中禹眯了眯眼睛捏住她的下巴,这次却是实打实的亲在了她的唇上。 陶夭夭在和异性近距离接触的时候耻度会猛地上冲,以至于她伸手锤了两下沈中禹的肩膀,发现推不开的时候眼泪都下来了。 沈中禹这才放开她。 “你怎么能这样!” 陶夭夭一边抹眼泪一边大声控诉。 “对不起。” 沈中禹也伸手去擦她的眼泪。 陶夭夭又锤了他几下,根本不痛不痒,沈中禹眼睛半分都没有离开她,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陶夭夭赶紧把眼泪擦了,其实她也不是很想哭,刚刚完全是急的加上有点羞耻,可是回过神想想自己一个现代人居然因为接吻就哭了。 好家伙有点丢人,幸亏她现在是这里的人。 沈中禹知道想让陶夭夭主动说出来恐怕还是不太可能,只能他来问。 “夭夭……你是不是很介意我以前是大统领的身份?” 陶夭夭愣了愣,随即有些被戳破心思的不好意思:“有一部分吧……” “可我现在已经不是了,五年前就不是了。” 陶夭夭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低头看自己的手指。 “我知道,但是你日后还是有可能回去做大统领吧?” 沈中禹低头:“你是怕我有一日会丢下你吗?” 陶夭夭摇头:“不是,其实我是怕……若是有一日你走了,我可能不会跟你走。” 沈中禹愣住了。 这是他也没想过的问题,让他一瞬间有些恍然。 是啊,就算他不会丢下夭夭,可夭夭又为何一定要跟他走呢? 她并不是个会依附于男人的女人。 两个人一站一坐同时陷入沉默。 陶夭夭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这句话有些沉重,过了一会儿她放松表情抬起头:“其实我也没有想那么远,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毕竟未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不是吗?” 沈中禹突然蹲下身在她面前。 “我哪里也不去就跟在你身边,由我来跟着你这样也不行吗?” 陶夭夭顿了顿,没有去看他的眼睛。 “你别这么说,我可能会当真。” 沈中禹又要说什么,陶夭夭却伸手按住了他的唇,“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许诺什么,毕竟现在你现在是失忆的状态,这样许诺对我不公平,对没有失忆的你也不公平。” 她想了想该怎么措辞:“嗯……所以如果你是想要同我成亲的话,日后再说,好吗?” 沈中禹的表情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失落:“可我除了你……也不想娶旁人。” 陶夭夭觉得这话题太沉重了,她在心底叹口气,然而实际上却挑了挑眉故意用很夸张的语气反驳他:“那可不好说,万一日后你真的有恢复记忆的那一日,想起上京或者什么地方有个你的好妹妹,那我才是真的亏了。” 沈中禹被她说的有点生气,但是却不是气陶夭夭,而是气因为他没有记忆,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回她才不会被反驳回来。 陶夭夭看他面无表情的生闷气倒觉得他这样还挺可爱的。 她也没想过要一直躲着他,只是想找个地方理一理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在要什么,结果没想到要想的事情变成了别的。 说到底两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谁能躲得过谁呢? 陶夭夭勾了勾嘴角,忽然伸手抱住沈中禹的脖子,在他反应过来前闭上了眼。 沈中禹被她舔了一下,才受惊一样将人抱住,起身把陶夭夭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放我下去,你是想憋死我还是勒死我?” 沈中禹根本听不进,只盯着她水润润的唇看。 陶夭夭气:“怪不得人家说男人都是色中饿鬼。” 沈中禹皱了皱眉:“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她心虚:“忘了是从哪听来的。” 沈中禹皱了皱眉:“以后不要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教坏你。” 陶夭夭再度语塞,她觉得以后自己还是在他面前少说写怪话,否则这个锅都要盖在自己头上。 可她确实也不是纯洁到无知的小姑娘,这就尴尬了。 然而沈中禹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他的眼神如今是满满的温柔。 “你为什么……”亲我? 陶夭夭张了张嘴,她本来想说虽然暂时不想成亲,毕竟这个时候恐怕成亲容易,但是日后万一有个什么万一之类的恐怕没有离婚这一说。 所以成亲归成亲恋爱却是可以的。 可这话也不敢说了,否则她怎么解释自己居然有这么惊世骇俗的想法? 于是她只能红着脸低头。 第100章 “采花贼”案判刑了 案子判决那日,陶夭夭在距离比较近的同春饭馆里等。 她心里装着事儿的时候话就比较少,因此院子里安静的让人心慌。 她转眼看了看亭飞:“你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亭飞立刻回答:“我有吗?” 陶夭夭疑惑的想想:“没有吗?” 亭飞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余光却看了看坐在陶夭夭身边的沈中禹。 他倒是想说,可说不出来啊! 陶夭夭捧着下巴叹了口气:“胡大少爷怎么这么慢,不是说好今日应该只剩下判决了吗?” 话音刚落几人就听见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胡满亨的声音:“我离老远就听见陶师傅你在抱怨,我这不是跑着来了?” 陶夭夭眼睛一亮,然而转头只看见他一个:“你哥呢?” 小胖子一掐腰:“我来就不行?那我走啦!” “别啊别啊,我就是一问吗,因为是你哥说他要来的。” 陶夭夭赶紧倒了杯水给他,小胖子这才叉着腰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结果五官都皱起来了:“怎么是糖水啊!” 陶夭夭这才想起来这水是她弄给自己喝的。 喝了水胡满亨也不卖关子了:“我哥回家里跟家里人说去了,官府已经判完了,说是秋后处决,估计一会儿告示都能贴出来了。” 他压低声音:“听我哥说本来可能要判腰斩的,但是估计是考虑到虽然断绝关系但是好歹也是胡家出来的人,最后只说是绞刑。” 陶夭夭想了下就明白了,同样都是死刑,绞刑好歹是个全尸体,其次是斩首,腰斩的话人不会立刻死去,估计是要遭大罪的。 胡满亨也想到这一节,抖了抖肩膀:“唉这下我哥也算是能给家里一个交代了,要是真的当堂判了腰斩就算再怎么知道这人十恶不赦我们家也要愁云惨淡一阵子。” 陶夭夭想了想腰斩也是觉得头皮发麻,且不说别的这看见的人恐怕都要留下心理阴影。 胡满亨见陶夭夭不说话眼睛转了转,突然挤眉弄眼的:“那个……陶师傅,我这都专程跑一趟来给你送信了,我能不能留在这吃顿饭啊?” 陶夭夭被他这一打岔弄的哭笑不得,当时就起身:“知道了,我这就出去买菜,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行!” 沈中禹也站了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陶夭夭自然没有异议,回屋取了银钱两人一道出去,留下根本不熟的胡满亨和亭飞面面相觑。 陶夭夭最近频繁在镇子上走动,又经常出来亲自买菜,因此这街上许多摊子的摊主都认得她。 她最先去了马屠户的摊子上。 马屠户一见她眉开眼笑的:“哎呀陶姑娘,好日子没来了,今日称点什么?” 然而陶夭夭刚刚过来第一眼注意的就是摊子对面:“这范屠户怎么不在了?” 马屠户顿了顿脸上有点为难,显然是不太擅长在背后说人:“前些日子在摊子上让衙门的人带走了,在那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他就是简单的陈述了一句也并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语气,倒是陶夭夭听了之后若有所思。 这堂审的具体过程就算胡景尘也不是很清楚,这范屠户在那个时候被带走搞不好还是真的牵连到案子里去了。 陶夭夭没再多问,而是指了两块肉让马屠户上秤。 她又看了看旁边摆着的半扇猪肉:“这个也帮我秤一下吧。” 马屠户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好好,要给您送到同春饭馆吗?” 这么一说陶夭夭想起一个事情她得办了。 “这街上有没有卖牛车的?” “牛车?”马屠户一惊,“陶姑娘,这牛车如今在我们这可贵着呢!若是自己家里养的也就罢了,这要是买可不划算。” 他又给陶夭夭出主意:“要我说还是驴子更划算,不过不在我们这条街上,您得往那边在走两道。” 陶夭夭看了看他指的方向点点头,“我知道了,这肉你帮我送饭馆去,银子我没带这么多,你去饭馆找一个叫张从白的人结账。” “好嘞好嘞!” 陶夭夭刚要走,忽然又想起一个事情:“对了,我之前听钱掌柜说你家里有个生病的老母亲?” 马屠户点头:“是啊,躺在床上两三年了,倒也不是什么大病,但是这腿时常疼的地都下不了,只能整日躺着。” “你去妙手堂看过吗?” 马屠户摇摇头,脸上有点窘迫。 陶夭夭倒是不觉得意外,她在妙手堂待久了才知道在信息不发达人也只关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年代很多人甚至连常识都是没有的。 讳疾忌医之类的简直就是再常见不过的事,甚至对老百姓来说是个正常的事,基本上自己觉得是治不好的病就直接在家里等死。 所以尽管妙手堂在给穷人看诊的时候几乎不收诊费,可这么多年了这十里八乡的穷人却几乎不知道。 “有时间带你娘去看看,大夫不会收看诊的银子的。” 马屠户愣了一下,连连点头。 陶夭夭这才同沈中禹一起走了。 两个人提着菜走走停停,一边走一边聊天。 “那个范屠户,我之前还一直觉得他这边的线索断了,可是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查到他有问题。” “你认得?” 陶夭夭便将之前她去套路范屠户和范屠户和马屠户之间的事情同沈中禹讲了一遍。 “你做这件事实在是冒险,如果那范屠户真的和胡千得有联系……”说到这沈中禹皱了皱眉,“有没有可能在路上伏击你的人就是范屠户?” 陶夭夭也愣了:“对啊……之前我们问过那些人但是也不知道那日袭击我的到底是谁,搞不好真的是他吧?!” 她原地跳了一下:“那岂不是说他应该也判刑了?啊好像知道堂审的过程,只是胡景尘如今也是平民,让他总是去衙门打听消息也不好,他来年还要去科举呢。” 她鼓着脸很是不甘心:“我还觉得这案子已经完了想要翻过去了呢,这下子我的好奇心又起来了,而且不只是范屠户,胡千得那庄子里的人有一部分多多少少参与这些事情的,估计每个人都有判刑。” 陶夭夭越想越多:“这么一说不知道丽娘怎么样了……” 好奇归好奇,但是这些事情也不是他们轻易能打听到的,除非官府公开,但是这种恶劣的而且受害人很多,还在世的人,这种案子恐怕不会大张旗鼓。 旁的县官说不定,但陶夭夭觉得他们这儿的杜县令大概做不来这种事情。 沈中禹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也觉得赏心悦目,他眼里带着笑意,还要是不是伸手护她一下以防她撞到什么。 “那有卖驴的。” 陶夭夭回过神:“哪?” 她朝着同一个方向看过去,好家伙真是一目了然。 这附近几乎都是卖大型家禽和动物的,有牛有驴甚至还有马,同一条街上还有卖活猪之类的。 她眼睛发量的拉了拉沈中禹:“你看,我觉得那个鹅不错!” 说着人已经往卖鹅的摊子去了。 两头鹅被卖的人牵的紧紧的,估计是怕它们上去咬人,那一下滋味儿可太酸爽。 陶夭夭过去便问:“这大白鹅怎么卖?” 沈中禹没来得及拦住她,只能略带无奈的看着。 那摊主看着一同而来的两人又看了看陶夭夭未婚的装扮:“这位姑娘,这一对儿大白鹅只要五十文!这一公一母,成亲的时候脖子上扎上红布可精神了!” 陶夭夭这时候满脑子都是烧鹅和炖大鹅口水差点流出来,猛然一听这话人都傻了。 这摊主嗓门不小,周围摊位离得又都不远,听见他的话都带着笑意看着这一对儿自打走过来就让人看着赏心悦目的年轻人。 陶夭夭的脸慢慢红了。 第101章 买买买! 陶夭夭险些想拔腿就跑,可这周围也没有第二家卖鹅的,她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不、我不是成亲用,我就是想养。” 摊主不知道信没信,总归是点头:“都一样都一样!” 不一样好吗! 沈中禹看着陶夭夭,见她耳朵都开始红就知道再下去怕是要恼羞成怒了,立刻从自己钱袋里掏了五十文:“麻烦你送到同春饭馆。” “好嘞好嘞!” 陶夭夭见他买了鹅早就跑到没人的小道里去了。 沈中禹跟过来的时候,见她蹲在墙边捂着脸。 “你别理我我一会儿就好了!” 沈中禹自然不会放着她不管,反而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衣服要脏了。” 陶夭夭直接把脸埋在他怀里大声控诉:“这些人怎么都这么不含蓄的!就不怕自己说错了吗!” “读书人才知书达礼,大家这样很正常,而且我们还走在一起。” 陶夭夭抬头:“那万一我们是兄妹呢?” “我们像兄妹?” 陶夭夭动了动嘴唇:那确实也不太像。 沈中禹摸了摸她的发尾:“不过最主要的是若是我们是兄妹,那便没有你走在我前头的道理了。” 陶夭夭的重点逐渐偏离:“妹妹不回走在哥哥前面,那夫妻两人妻子就能走在前面了吗?” 沈中禹失笑,低下头在她耳边小声道:“可你我还不是夫妻啊……” 陶夭夭埋头捶他肩膀。 等两个人又回到街上的时候陶夭夭还在小声说:“这下我可懂了,原来夫妻之间平等也就限于尚未成亲的这段时间。” 沈中禹也低声:“你我自然不同,你可以永远在我之前。” 陶夭夭心里一甜,但脸上却只是撅了撅嘴:“你变了,你当初可不是这样油嘴滑舌的。” “我当初什么样?” 陶夭夭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冷不丁被反问她自己也是一愣:是啊,最早的沈中禹什么样子? 她想了想:“唔,你不喜欢说话沉着脸,还喜欢皱眉头,反正挺吓人的。” 沈中禹道:“我当初吓到你了?” 陶夭夭抬了抬下巴:“那倒没有,别人害怕你我可不怕,你当时在我心里远没有宋大哥吓人。” 沈中禹皱了皱眉头:“你叫他‘宋大哥’,叫我‘沈大哥’……我同他怎么能一样?” 陶夭夭莫名有点心虚:“叫法一样而已,到底一不一样你自己不清楚?” 她状似理直气壮的丢下一句,快走两步到卖驴子的人面前。 “姑娘,要买驴吗?” 陶夭夭看了看这边的驴,又看了看旁边另一个人的驴。 她眨眨眼,看向沈中禹:“我不懂看驴怎么办?” 沈中禹当了五年猎户,虽然这附近山上没见过驴,但对各种家禽动物还是了解一些的,他过来看看这个,又去旁边看了看。 “这两头驴年龄都不大,体格也差不多,你想买哪个都可以。” 他们面前的摊主赶紧道:“姑娘,买我这驴子吧,就一两银子!” 旁边的摊主道:“我的一吊!” 这个摊主一咬牙:“九百五十文!” 陶夭夭看愣了:这两个人怎么就竞起价来了? 旁边的摊主:“九百三十文!”他说完又对面前的摊主道,“这价格可不能再低了!” 他的意思就是若是再低那就是恶意降价,这古代人买东西看个信誉和口碑,可不是能胡乱搞的。 果然面前的摊主摇摇头:“那罢了,我也九百三十文,两位自己选吧。” 陶夭夭抿着嘴一副笑意,到底是没忍住。 “哦,我知道了,那两头我都要了。” 两个摊主的表情一起愣了。 弄了半天原来是两人一起搞了个乌龙,旁边本来看热闹的摊主这下子都哄笑起来。 甚至沈中禹都看向她:“淘气。” 陶夭夭委屈:“我本来两边都看看就是想都要的啊,怎么能怪我。” 她嘟嘟囔囔的掏钱出来递给两个人:“顺便两位还有多余的驴吗,我还想要一头差不多的。” 面前的摊主点点头:“有有,您要是不着急我明日牵到镇子上来。” “你直接送到同春饭馆就行,这两头驴也是,找一个叫沈从白的让他记账掏钱。” “好好。” 陶夭夭问:“那你们知道哪里能定磨盘和有盖棚的驴车吗?” 果然这些卖牛卖驴的对这些很熟悉,很快就给陶夭夭指路让她去对应的铺子。 陶夭夭把这条街走了一遍,最后还买了鸭子和兔子。 这下子不仅是同春饭馆和买菜的那两条街,这条卖活物的街陶夭夭也出名了,毕竟就算是这镇子上一下子买三头驴的人也不多。 定完磨盘和驴车架,陶夭夭回去的路上还在掰手指。 “庄子上一个磨盘,村里一个磨盘,一辆驴车……” 她自己念叨完还要对沈中禹说:“我还要找车夫,还有什么来着?” 沈中禹提醒她:“厨娘,庄子那边她们自己解决,但是来年春天村子这边人多了你不可能全都自己解决。” 陶夭夭愣愣的看他:“原来你有在听我说啊……” 沈中禹也没懂:“你不是在同我说?” “不是不是,”陶夭夭摇头,“我是在跟你说,但是我以为你只是听着没有往心里去呢……” 沈中禹在心底叹气,他觉得他有必要让陶夭夭更习惯他了解他一些。 她说的话他怎么会不认真听? 更不会敷衍她。 陶夭夭莫名的心情不错,也不再数自己还差什么东西没有安排,先同他回了同春饭馆“验货”。 他们在定磨盘和车架的地方耽误了不少时间,买的那些东西已经全都送了来,以至于她一进饭馆们就被钱掌柜喊住。 “东家,您这是买了多少东西?快去后边点点吧。” 陶夭夭吐了吐舌头:“本来只是想去买一头驴的,但是走着走着越买越多,总归买来也是有用的。” 钱掌柜看她就像看个晚辈,“你就没想过这些活物放在哪里养?这眼看着就冬天了,若是放在外头养都不用到来年春天,这十天半个月就能都冻死!” 陶夭夭一听这个可来了精神:“说到这个那日我去外头的庄子看了,他那什么空着的柴房啊房间啊之类的地方我想收拾收拾把没用的东西都搬出去,把屋子弄的暖和一点,冬日在里面养东西。” 钱掌柜不知道陶夭夭说的外头的庄子什么样,但是乍一听也吓了一跳:“这房子人不住给鸡鸭鹅住?” 陶夭夭道:“钱叔你是不知道,那庄子空房子可多着呢,我问了,许多什么小厅之类的地方许久都没有人用,就是个摆设,那么大个庄子平白放着有什么用,还不如务实一点物尽其用。” 钱掌柜也不知道这个事情要怎么说,总归是她自己的地方由着她足折腾吧。 陶夭夭说完就去了后院,这乱七八糟的的一大堆货物在后头,她自己这时候看到也吓了一跳。 “……我买了这么多吗?” 沈中禹点点头。 “一样一样买的时候没觉得,这都放在一块儿确实……有点壮观,怪不得钱叔是那个反应了。” 沈中禹在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把所有活物都扫了一眼:“应该是都送来了什么都没缺。” 说着话六子从一边走过来:“东家,这些活物要怎么安排?” 陶夭夭摆摆手:“没事,今天先这样,明日我要雇车送东西去庄子上,这些驴什么的也一起送去,你帮我喂一顿就行。” “好嘞!” 陶夭夭跟记账的张从白也打了个招呼,才拉着沈中禹急急忙忙的回了妙手堂。 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这走了这么久她好饿。 第102章 回村啦回村啦 “姐姐!老师同意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啦,只不过我每天要看书练字。” 陶毅自从知道陶夭夭要回去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好在最近这段日子一直住在一起但他也没有淘气,刘云鹤觉得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自制力却不错,因此这次让他自己回家学习。 陶夭夭正站在车旁边看他们搬东西:“是吗,这样也没事,你要是有不认识的字可以问你大力哥哥。” 陶毅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很开心。 这次一起回去的人除了她和沈中禹还有亭飞和张从白一家再加上胡满亨,算上陶毅本来一共七个人。 然而因为之前的事情判决已经结束,杜兰也被她邀请一道回去。 陶夭夭这两日准备走的时候才发现她什么都想带回去一些因此最后三个牛车和驴车才够。 镇子上实在是买东西方便,如今他们驴车还没做好,来回也是麻烦。 亭飞最后牵着一头驴子也上了车,沈中禹护着陶夭夭,而她护着陶毅:“出发啦,回村子里看新房子!” 三辆车浩浩荡荡的离开镇子向青山沟村的方向而去。 青山沟村已经平静了许久,上一次被村民们茶余饭后当做谈资的还是陶夭夭的婶娘周氏是被人抬着送回来的。 旁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赵村长肯定要打听一下,后来渐渐的就传出来那周氏挨打是因为污蔑了山脚下的赵猎户。 周氏躺在床上不能动,陶海人又在大牢里,她没办法只能让人去给她的大儿子送信,然而他的大儿子自然是有事回不来,却送了个清秀的姑娘来在她不方便的这段时间里照顾她。 这姑娘叫红桃,出身不好但是也一直生活在城里,因此对这里的生活很是不适应,但是她到底是拿了周氏大儿子的银钱,该做的事情倒也有做。 这一日陶夭夭三辆车回村的时候,周氏正在屋里眯着,她听见村子里有动静就跟着旁人出来看热闹。 陶夭夭早就知道会这样,因此没进村的时候就让杜兰下了车,省的有人太过关注她。 杜家虽然之前找女儿,但是这村子里具体却没人知道杜兰发生了什么,只听说她是去个人家做丫鬟。 陶夭夭眼看着人都在周围,赶紧在人群里找自己认识的人,吴婶子她没找到倒是先看到了赵大娘。 陶夭夭赶紧叫停了车,把怀里的陶毅塞给沈中禹:“你们先回去,我得跟赵大娘说晚上燎锅底的事儿。” 她喊车夫让他们离开。 陶夭夭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走到赵大娘面前,还好看热闹的人不太熟的也只是看着没有都围过来。 “哎呀你这丫头可算回来了,走了这么久可是去哪了,没得让我和你婶子担心你!” 陶夭夭赶紧告罪,“是我不对,这不就是来跟您赔罪了,赵大娘您一会儿有事儿吗?” “没有你说!” “那您去帮我找一下村长一家和吴婶子家还有杜兰一家人到我那新房燎锅底吧,我那边房子应该已经盖好了。” 赵大娘轻轻拍了她胳膊一下:“还说呢,那么大个房子你也真放心留下让我们看着,行,我去帮你们叫!” 陶夭夭看了一圈,人散的都差不多了也大多是女人:“大娘,赵更和他那几个总在一起小伙子在哪?” “不是在家就是跑上山去了,怎么?” “啊,我找他们帮我点忙,你要是一会儿看见也帮我喊他们过来吧。” 赵大娘点头:“好嘞放心吧,保准给你办的妥妥的!” 陶夭夭步行回家,车上的东西已经卸了七七八八,车已经走了但是人都还在院子里站着。 “你们怎么不进去?” 胡满亨叉着腰:“我们这不是等东家你来分房间嘛!” 陶夭夭拍了下脑门:“哎我这脑袋。” “走吧,先去看看后面的新房,我今日也是第一次来看见。” 一行人转到后院,只有陶毅和张从白一家人惊叹的看着眼前的房子。 规规整整,跟普通的土房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初盖房子的时候我没想太多,所以这房子只有三个卧房,咱们看看怎么分。” 在场这么多人,三个房间显然是不够分的,坐在箱子上的张从白反应最快便开口道:“我们一家人住前头的房子就行。” 陶夭夭摇头:“那可不行,前面的房子只有一个屋子,而且秋天住着都觉得凉怎么能过冬?你的腿想来也不能受冻,青姐姐又是女人家,文文更不用说还是个孩子呢。” 她喊的青姐姐就是张氏,张氏道:“没关系的,那就让文文一个人跟你们住。” 陶夭夭不同意,又看了一遍面前的几个人,咬了咬牙。 当初她本来的设想是一家三口人一人一个房间,如今看来显然是不切实际,倒不如说怎么能让大家都住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胡满亨看了一圈道:“那就张秀才一家三口住一起,你们一家三口住一起,我和亭飞住一起不就得了?” 自打那日胡满亨在妙手堂跟亭飞一起等了她大半天,陶夭夭回来之后就发现两个人都是直性子的人关系好起来了。 陶夭夭叹口气:“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后来我觉得不行。” “为什么?”亭飞觉得胡满亨说的对,他也没弄明白。 陶夭夭其实是考虑到张从白夫妻人家是需要夫妻生活的,日日跟文文这么大的孩子一起睡……对吧? 影响和谐! 但是这话她不能直说,拐弯说都不太合适,只能瞪了两个不明所以的人一眼。 “小孩子还是和小孩子一起睡比较好,你们没成家你们不懂。” 这下就连张氏也听明白了,脸微微泛红,她想说不用但是又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胡满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就让文文跟我们睡吧。” 房间安排好,三个男人开始往房子里搬东西,亭飞看着圆圆的胡满亨一看就是没干过什么活的样子,还挺不放心的。 “老胡要不你别动了,一会儿我来搬。” 胡满亨抱着行礼摇头:“那可不行,我可不能来干吃饭不干活,不然回去我哥得笑话我不说我爹都要说我的。” 说道这个他就想叹气:“今日我到妙手堂等你们,老大夫看见我还告诉我说来这之后要勤快些,最好争取能瘦一点。” “他说若是再胖下去怕是我就容易生病了,哎你说这要是放在以前我可能还不担心,可如今日日都跟陶师傅在一起吃三餐,我觉得我可能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 最后他总结似得一叹:“这可真是叫我进退两难。” 亭飞想着他吃到的准大统领夫人的手艺,也真是觉得这事儿其实倒也不能全怪老胡这么爱吃。 另一头陶夭夭在往柜子里叠衣服,沈中禹把重物都放好,走到床边看她。 “你若是不习惯跟我一起住,我身子结实可以回那边去住。” 陶夭夭瞥他一眼:“我舍不得让他们住老房子,难道就舍得让你住了?” 她放好最后一件衣服,走回来打了他一下:“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矫情的人?” 沈中禹顿了顿:“毕竟你不想成亲,可若是我们这样不成亲又一直住在一起,我不想你没名没分的跟着我。” 陶夭夭想了想:“你很介意成亲的事情吗?” 沈中禹慢慢的摇头:“这对你不好。” “你不介意就行了,”陶夭夭撅了噘嘴,“若是旁人问起大不了你就说我太忙了没时间成亲吧。” 沈中禹被她逗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胡闹。” 第103章 平凡感 陶夭夭刚在床上坐了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稀稀拉拉的脚步声:“陶三妹妹在吗?” 她本来累的有些昏昏欲睡,这一下就醒了,她看了眼在她床上睡着的陶毅,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屋子。 外头门一开,果然是赵更带着他的几个小伙一起上门,沈中禹站在他们对面,见她出来似乎有几分无奈:“你是不是找他们来分猪肉?你去睡吧,我和他们一起。” 陶夭夭人还有点懵,但是却摇了摇头:“总归也睡不了多一会儿,晚一点还有几桌子菜要做。” 话音未落就又有脚步声和人声传来:“你这丫头这话说的,我们这么多人来吃你的还能非要累着你?” 赵大娘从前头拐过来笑着瞪她一眼,后面还跟着吴婶子和杜兰。 “你们怎么来了?” 吴婶子快走两步迎上来先拉住她的手,把人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行,看你这养的不错就知道过得还好,你这回来我哪那等得到晚上,想着你们刚刚回来也累着,我们三个就一起过来先帮帮忙。” 陶夭夭心里暖暖的:“那我可真是省了力气,谢谢你们了。” 她又转头问杜兰:“你家里怎么样?没事吧?” 杜兰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闻言连忙摇头:“没有,我爹娘见我回来都高兴的不得了,还说再也不让我出去做乱七八糟的工了,他们晚上还要来谢谢你呢。” “那你怎么也不多陪老人家说说话,他们估计这么久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杜兰摇头:“是他们干活我才跟吴婶出来的,我爹也说日子长着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赵大娘和吴婶子看着这两个小姑娘心里都觉得高兴;“行了,且说你要做什么吧我们去把东西收拾了。” 陶夭夭张嘴说了几样,比如土豆切块大葱切丝之类的,赵大娘和吴婶子都不是第一日帮她做饭,对她的习惯有一些了解一听就懂。 “我也去帮你们。”杜兰边说便要挽袖子,被吴婶子赶紧推了回来:“你们姐妹两个休息聊天去吧,灶房有我们两个就行啦!等我们弄完了再来叫你们!” 陶夭夭和杜兰相视一笑,无奈的摇着头回到屋子里,这会儿张秀才三口在自己房里,亭飞和胡满亨估计出去闲逛去了,毕竟第一次来到这里多少有些好奇。 陶夭夭还真就也有很多话想跟杜兰说,之前她一直待在县衙安排的地方,今日也是匆匆见面就一起回来。 她看着杜兰有几分感慨:“看你这么有精神就好了,我还担心怕你性子以往内向一时间走不出来,如今见你到觉得你比当初坚强很多。” 杜兰摇摇头:“三姐姐我听说你的事了,你那才是真勇敢呢,我不过是运气好才逃过一劫。” 这话一出她自己也苦笑了一下:“虽然我也不知道这能不能这么说。” 陶夭夭没懂:“逃过一劫?” 杜兰顿了顿,脸上的表情显然很是不好意思有些犹豫。 陶夭夭赶紧安抚她:“啊你不用回答,我是顺口就……” 杜兰摇摇头:“不是,其实这件事……村里人都知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我是……石女。” 她想着陶夭夭大概不懂石女是什么,艰难的解释了一下:“总归就是不能……生娃娃。” “我当时被抓特别害怕,丽娘先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把这件事说出去了,三姐姐可能不知道,石女在男人眼里看来是很晦气的……” 她低下头:“我也是从我姐那听说的……” 她苦笑了一下:“大概是越有身份的人越在意这个吧,总归当时那个姓胡的似乎是很生气,就直接把我丢到那个关人的地方去了。” 陶夭夭本来打算避免讨论这种伤心事,但是她还真没想到杜兰居然是逃过一劫。 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杜兰没读过书也不知道典故:“塞翁……?” 陶夭夭便给她讲了这句话背后的故事,杜兰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姐姐懂的真多,我那日还听见县令大人下堂之后提起你,说你那叫什么……” 杜兰想了想:“我忘了他是怎么说的,总归就是说你在堂上说的很好。” 陶夭夭失笑,想来是杜县令一个读书人怕不是用了什么审生僻的成语或者是短语才为难了杜兰。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直到沈中禹进来。 “肉分好了,你出来看看?” 陶夭夭余光无意间注意到沈中禹一进来杜兰就低下了头,但看表情显然不是什么害羞,只是单纯的单身女子的避嫌。 她自认看到高大帅气的男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杜兰这么乖巧又有教养的女孩在这种孩子放养的地方可真是少见,若是不能有段好的姻缘实属可惜。 她穿鞋下地先把沈中禹带了出去:“走,去分肉。” 外面赵更和他的小伙伴同上一次一样等在外面,陶夭夭出来看了看地上放着的几个背篓。 “赵更,你们几个拿上这些肉挨家挨户都送一遍,怎么送你们自己分,最后多了少了回来告诉我。” “每一家?” 赵更看看她。 “对啊,一家人送一块。” 赵更挠挠头:“那一家只有一个人的,也送一块吗?” “自己过日子也送,包括你们几个。” 赵更差点跳起来:“我们也有?” 陶夭夭茫然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好像睡得迷糊忘记跟他们说了:“是啊不然我叫你们来做什么,白做工吗哈哈。” “那我们这就去送!”赵更赶紧招呼宝子几个把筐都拿上,几个人研究着谁送谁家,没一会儿一起离开院子。 等他们走了之后陶夭夭才问沈中禹:“这村子里自己独居的人很多吗?” 沈中禹也是一脸不知道答案,毕竟他本来也不是自己人,对这里人的了解还没有不出门的陶夭夭多。 倒是刚刚出来的杜兰道:“还是有一些的,没爹没娘的孩子,也有老人一个人住的。” 杜兰说的含糊,但是却并不难想到在本来就穷的村子里老无所养幼无依会是个什么样的生活。 沈中禹在一旁看她沉默不语便知道她大概在心里想着什么,她很容易心软被感动被触动这一点实在是日日都在发生。 他怕她多思伤神,轻轻碰了碰她:“之前你不是说如果前面房子不再用也要改成养鸡鸭的地方,不去看看?” 陶夭夭后知后觉,杜兰本来就觉得自己在这有点奇怪,赶紧说自己要去灶房看看。 沈中禹和陶夭夭到了前头,他才出声提起刚刚的事情。 “有些事你不要太过放在心上,毕竟你也只是平常人,你已经在力所能及的帮助人了。” 陶夭夭神色顿了顿。 说实话,她之所以上辈子自己找了个山住,自己种东西录视频过得惬意,其实她是更喜欢那种自在生活的。 但是沈中禹有一点说的不对,上辈子她显然是个平凡的人,但现在她既是普通人,可又与这里的老百姓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个陶夭夭自己也有些沮丧:为什么同样都是她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改变,可只是到了另一个时空,原本的同理心却会被如此放大,以至于她身上开始有了莫名其妙的使命感呢? 大概也是因为原本的生活太过安逸吧,贫穷和很多丑恶都离她很远,可是这种事对她来说真的很难习惯。 她忽然转头盯着沈中禹看。 “怎么了?” 陶夭夭眨眨眼:“没有,我只是想到你是上过战场的,觉得那些离我很远。” 第104章 心意相通的甜蜜 沈中禹听了陶夭夭的话愣了愣。 她忽然想自己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就在她想着该怎么正确表达自己想法的时候,沈中禹倒是笑了。 “其实我跟你的感觉一样也觉得别人口中的我很遥远。” 陶夭夭歪歪头站到他面前后退一步上下打量。 “这么说来我怎么以前都没有发现你这身材和体格还有气质确实有点大统领样子,嗯,我大概能想象你穿铠甲一定很帅气。” “帅气?” “就是英俊潇洒。” 沈中禹皱皱眉头,突然间就开始吞吞吐吐的,嘟囔了一句什么让人听不清的话。 “嗯你说什么?” 陶夭夭凑近追问。 沈中禹低下眼:“……我说,你不觉得我样貌丑吗?” 陶夭夭在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一脸茫然。 “……谁说你长得丑?” 瞎了吗? 沈中禹又是人高马大却眼带委屈的样子,虽然其中有部分是故意做给陶夭夭看的:“你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都不敢看我。” “旁人也觉得我长相凶悍……” “等等,”陶夭夭哭笑不得的打断他,“所以你一直以为我那时候不敢看你是因为你长得太丑我接受不了?” 正在演戏博同情的沈中禹真实疑惑了:“难道不是吗?” 陶夭夭笑得前仰后合,扑在他怀里根本止不住:“你、哈哈哈……” 沈中禹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大概是误会了什么,可怀里的人实在是笑得太过他也只能宠溺得帮她顺顺背。 陶夭夭笑够了才退出来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说起来这好像也不怪你,家里又没有镜子,估计你挑水之类的也不会照照自己的脸。” 她伸手勾了下沈中禹的脖子,他就自动的低下头听她说话,陶夭夭在他耳边低声道:“别说是这村子里,估计这附近十里八乡都找不到比你还英俊的了。”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估计一共也未必能有多少,但是又私心不想让面前的男人太膨胀。 她说完在沈中禹长了新胡茬的下巴上亲了一口,才将踮起的脚落回原地。 沈中禹眼神一暗,在她刚刚站稳的时候就弯下腰,一把将人拦腰横抱起来,另一只手卡在腿弯。 “沈、你干嘛!放我下去!” 陶夭夭冷不丁身体悬空吓了一跳,然而沈中禹根本不觉得她的挣扎有多大力气,而是直接将人抱进了旁边他们原来的房子。 陶夭夭本来以为这间房子里会有很大的灰尘味,可大概是赵大娘和吴婶子她们经常来打扫,这屋子里异常干净。 沈中禹回脚踢上房门,“砰”的一声让陶夭夭一愣,随即便开始觉得脸上发热心脏狂跳。 她有点懂为什么人说谈恋爱的女人是没有理智的,她现如今看沈中禹做什么都觉得帅气。 陶夭夭感受着托着自己的强壮手臂,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 她双手抱着沈中禹的脖子,双腿挣扎:“松手松手抱着我的腰。” 沈中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怕她这样抱不住真的要掉下去,他手一放开,陶夭夭就腿一分一夹扣住了他的腰。 陶夭夭像是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个什么姿势一样眨眼:“果然能抱住,你站的好稳啊!” 沈中禹咬了咬后槽牙。 “夭夭……” 他抱在陶夭夭腰上的手臂忽然收紧。 陶夭夭愣了愣,脸一下就红个彻底。 沈中禹两步走到床边抱着人一起倒下,陶夭夭本来还怕摔在床上要疼,结果他其实放得很小心。 两个人在床上拥抱着亲吻,陶夭夭整个人被沈中禹笼罩在身下,满眼是他、满心是他、呼吸间也都是他的气息。 在略带晕眩之间陶夭夭恍惚着想到,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一个对旁人亲密特别不擅长的人居然会跟一个跟自己甚至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这样相处。 如果放在半年前有人这样告诉她,她一定觉得难以置信。 “你在想什么?” 她转过眼,沈中禹正同她四目相对,鼻尖相抵。 陶夭夭当然不好意思把自己想的告诉他,只能随口想个借口:“唔,我在想你脸很红。” 沈中禹亲她的嘴角:“我这么黑你还能看出我脸红?” 陶夭夭不服气:“你都看不见自己的脸怎么知道自己脸黑?” 沈中禹笑:“可我看得见自己的手。” 陶夭夭说不过就开始耍赖:“你欺负我我不许你亲我了,你走开!” 她侧过身想从他身下钻出来,却被沈中禹含住侧颈的皮肉亲个正着。 陶夭夭脖子的地方很是敏感,下意识的缩缩脖子抓着沈中禹的手腕又倒了回去。 她捂着脖子脸红得像是要滴血:“你别亲奇怪的地方,留下印子怎么办!” 沈中禹亲在她手上:“这么轻不会的。” 陶夭夭捂着脖子扭来扭去不给她亲,沈中禹就放弃脖子去攻击她的耳朵,陶夭夭怎么挡也挡不过来,气得在他怀里捶捶打打,两人直闹了有两刻钟。 沈中禹意犹未尽的看着怀里的陶夭夭,却也知道再闹下去怕是要出事,只能舔舔唇从床上起身,顺手把人也抱了起来:“不闹你,我们出去。” 陶夭夭低头整理自己滚乱了的衣服,还不忘了朝沈中禹撒娇。 “你背我。” 沈中禹看她朝着自己伸手,顿了顿才转过身去。 陶夭夭欢呼了一声,窜到他背上:“快走快走。” 沈中禹颠了颠背后对他来说并不重的重量,满心都是对自己心悦女子的宠溺。 沈中禹负责背人,陶夭夭就负责在他背后开门,然后指挥他:“我要去看看灶房准备好了没有。” 陶夭夭原本想着人都不在院子里,一会儿就让他把自己放下,毕竟她虽然好意思做但是却不好意思让人看。 结果刚拐到新院子,就跟站了一地的人撞了个正着,一眼扫过去大家都在。 众人看着他们两个目瞪口呆,陶夭夭嗖的一下就跳下来了。 她躲在沈中禹背后钻地洞的心都有了,还用力的捶了一下沈中禹的后背:丢死人了! 最后还是胡满亨咳嗽了两声,指了指一圈人中间围着的桌子上放的东西:“吃西瓜吗!” 西瓜? 陶夭夭心说这么冷的天还有西瓜吃?而且水果可是稀罕物! 她忍不住从沈中禹身后故作镇定的走出来。 结果出来后她便有些失望,因为这里的西瓜虽然也是绿色,但里面白色的部分非常多,这让见惯了红瓤西瓜的陶夭夭一下子有些有些失落。 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稀奇的,走过来拿起两小块把其中一个回手递给沈中禹,一边还问胡满亨:“这瓜是哪来的?” 胡满亨道:“当然是放在我行礼里带过来的,这是我爹从朋友那拿到的,我和我哥一人分了一个,厉害吧!” “厉害厉害。”陶夭夭心说这瓜没有多厉害,你在行李里放了个瓜才是真的厉害。 “这种瓜我们这没有种的吗?” 胡满亨这下可被问住了:“这我哪里知道,我就知道还挺好吃,不过我倒是没在这附近买到过。” 陶夭夭啃西瓜的动作停下来,若有所思道:“这西瓜按理说我们这边是可以种的,而且这东西耐旱,若是真要种应该可行。” 胡满亨眼睛一亮:“那感情好!你要是种那日后我想要吃瓜岂不是方便了?” 陶夭夭瞥了他一眼:“你一个人能吃几个瓜?只怕这附近没什么人人家会平白无故买瓜吃。” 赵大娘和吴婶子听她的话可笑开了,就连杜兰也抿着唇笑。 赵大娘道:“那可不是,就好比咱们这村儿里,日头热的时候能喝口凉水那就算是消渴解暑了!” 第105章 想做的事情太多了! 一群人吃一个瓜每个人其实也就那么一小块,但这可是多久都吃不到的东西,因此大家很开心气氛也轻松。 陶夭夭放下瓜皮道:“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我觉得,这件事还真不好说。” 在场的人不知道她突然想起什么来才说了这么句话,有些面面相觑。 她又嘟囔了一句:“而且这还有个大前提是酒要香。” “是啊,酒要香……” 她突然拍了下桌子看向亭飞,把亭飞吓了一跳。 “亭飞,我记得你说买种子的事儿你能做是吗?” 亭飞赶紧抹了抹嘴不想失去这个在大统领和准大统领夫人面前表现的机会:“对!我已经给朋友去了信了。” 陶夭夭想了想,从桌边走开:“亭飞你跟我过来!” 亭飞懵了一下跟着走,还回头看了眼自家大统领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夭夭从自己的箱子里抱着银子去找沈从白,因为他腿脚不好他们一家人在屋子里吃分到的瓜,也是刚刚吃完。 张氏一见他们进来又抱着银匣子就知道是有事情要谈,带着文文出去找陶毅去了。 “你们两个也帮我想想,我没离开过这附近更没见过这里的舆图,有没有人知道我们这一共有多少个大城镇?我想在所有种作物的地方收种子。” 亭飞一下子就傻了:“东家你冷静一点,那得要多少银子啊!” 陶夭夭道:“我冷静得很,我又不是要买所有的种子,我是要在所有的地方买种子。” 她想了想补充道:“优先是北方。” 亭飞道:“那我倒是知道都有什么各个地方……” 他好歹也是当过兵的,虽然因为年纪小没当多久,但是大统领出事他跟他哥回到上京也丝毫没落下武艺,他哥更是会监督他看兵书,舆图自然不会不看。 陶夭夭眼睛一亮,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本来想的是买来能种的种子就好,但是我想了想若事情不说清楚想来就算是卖种子的也不会把自家的留种卖出来。” “所以我想宁可花大价钱,让人去收一个城镇附近比较起来长势最好产量最高留下的粮种和种子。” 张从白想了想:“虽然过程可能会繁琐些,但若是人家愿意卖,自然是好的。” 陶夭夭点头:“其实说白了,我只是想从中筛选出最好的种。” 她手指点着桌子:“不仅如此,如果要试验,那我就需要有经验的农家,需要农用工具,从翻地、施肥、灌溉……对,还有灌溉!” 陶夭夭伸手敲了下自己脑壳:“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她突然看向亭飞:“我记得你不是本乡人,你是哪里人?” 亭飞忽然心虚,但是他的口音又做不了假,陶夭夭听不出来旁人也听得出来根本瞒不住。 “我是上京人。” 陶夭夭一愣:“你居然是上京人。” 随即她更是高兴,几乎可以说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你既然在上京那一定见过很多别的地方没有的东西吧,你见过水车吗!” 亭飞:“自然见过,上京是有的。” 这个时代有水车! 陶夭夭虽然知道在她原本世界的历史中唐宋左右有一定水车,但是是什么时候发明出来的她还真就有点忘了,只记得比唐朝定然早很多。 不过接下来亭飞就给她泼了个冷水:“只是我听说那东西几乎没什么人会建,在别的地方我从来没见过。” 陶夭夭心说这可糟了,也就是说这东西虽然有但是却没有普及,她又不可能让人去上京查谁会做,再说人家会做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告诉她呢。 陶夭夭咬了咬牙,在心里画个圈圈诅咒没有把水车这种东西推广的皇帝。 “不行,我得想想,先散了。” 她走后亭飞松了口气,心说幸亏准大统领夫人没有从上京联想到大统领身上,否则他认识大统领的事情若是败露夫人生他的气还是小事,可若是大统领因为夫人生气记他的仇那可就完了。 陶夭夭跑到堆柴火的地方找了跟细树枝,找了快空地开始闭着眼回想。 沈中禹从她穿过院子的时候就跟了上来,在旁边无声的看着她。 水车的结构其实很简单,大概是个十几米的立体圆形,然后侧面会分成一个一个的格子,随着湍急水流转动就能带起水来,然后可以接长管道送水到田里。 陶夭夭回想这村子附近的河,觉得完全够用,她甚至可以再去上游找一找。 她自然可以尝试,问题是他们这个偏远的镇子有没有能做出十几米水车的木匠? 陶夭夭一想到这个就有点头疼,虽然水车结构不复杂,但是本身的巨大就已经是很大的问题。 她想着以前偶尔会看到很多关于古人智慧的视频,只祈求这对这里的木匠不算个巨大的挑战。 陶夭夭无比庆幸自己曾经看过《齐民要术》和《天工开物》,可现在最后悔的也是看过这两本书。 因为她只是出于爱好看了一遍,早知道她就应该全文背诵! 现代科技在现状下确实能帮她接受新事物和发散思维,可中间的严重科技断档根本不是靠她一个人的脑袋就能想明白的。 如果她现在面对的是什么掌管这个朝代农业的官员也许她能够提出很好的发展方向,然而她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村子的土地。 而且是一个甚至拿不出什么良种的村子。 当头绪太多到找不到头绪的时候,她甚至已经连着急的心思都没有了,只能叹口气,看着地上自己画出来的简易水车。 “这是什么?” 沈中禹见她站起来才开口问她。 “我也没想好,大概就是个可以把水从河里弄出来然后浇灌庄家的东西,但是我觉得可能做不出来。” “为何?” 陶夭夭叹气:“因为它太大了,大概有四五丈那么高。” 沈中禹也被惊到了:“那确实算是个庞然大物,只是立起来恐怕就需要很费力。” “是啊。”陶夭夭揉揉脸:“罢了,这个总归也不是最急的,在做出来之前还是雇人来做吧。” “若是挑水我就可以。”沈中禹道。 陶夭夭抻了个懒腰:“算了吧,既然我已经想好买下的地都雇人来种,也不差你一个挑水的,累到你我还要心疼。” 她拍着沈中禹的肩膀开玩笑:“你还是把赚我银钱的机会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沈中禹见她心疼自己心里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坚持:“种地的话冬天是不成的,那你想好这个冬日做什么了吗?” 陶夭夭想了想:“先酿酒试试吧,不过这个要等磨盘做好,否则就算买来粮食也没东西能磨,之后我可以用胡家庄子的那个地下室直接利用,看看能不能酿几大坛……” “啊!” 她忽然捂嘴,满眼悲伤的看向沈中禹:“糟了,酿酒的酒坛……” 她没有买! 陶夭夭被自己打败无奈叹气:“不行,我还是得去找张从白去,我想到什么东西一定要让他帮我记下来,否则我忘了之后简直是灾难。” 沈中禹无奈的看着她嘟嘟囔囔的又转身离开,很容易就能听到她是在说自己。 陶夭夭找到张从白,不仅把酒缸的事情,连带着酒缸要用什么去封,还有酿酒需要的材料,比如粮食还有要做酒曲。 酒曲的材料是辣蓼草,这东西按理说应该是中药一类,陶夭夭回想了一下妙手堂正堂的那一面墙,隐约记得自己看过这东西。 既然妙手堂会常备估计这附近山上搞不好也会有,看来她有时间还是要去问一下刘云鹤是在哪里采的或者是收的。 第106章 还想买地 这大概是陶夭夭来到这里之后最热闹的一天晚上。 杜兰爹娘是几乎没怎么跟她说过话的,刚来的时候找到还在灶房的陶夭夭千恩万谢,让她对这对真心为杜兰着想的父母很有好感。 吴婶子家中是三口人,邱大娘家里五口人但只来了三口,还有村长夫妻,赵更那几个人也分到了一张桌。 陶夭夭嫌冬天外面太冷,早在定新家具的时候就做了床桌,今樱花国来大家看见新房子这么干净整洁很多连屋子都不好意思进,还是陶夭夭让邱大娘一定带他们进去。 因此今日都是在屋子里架了三张桌子,床上也架着桌子一起吃。 等大家把菜一端上来,饶是知道陶夭夭多大方的人也有些傻眼,更不用说赵更吴正山这样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一个个看见肉眼睛都红了。 陶夭夭最后从灶房出来,一进来看见所有人都跟桌上的饭菜大眼瞪小眼:“怎么不先吃?大家都动筷吧!” 张氏和杜兰她们女人家和问文文一个孩子都在床上,陶夭夭扫了一眼见自己的位置是留在了沈中禹那一桌,同桌的是胡满亨和亭飞几个大男人。 尽管陶夭夭这么说,所有人还真就等着她开动。 她自己心里也知道,想着赶紧吃一口让大家也都趁热吃,结果刚要拿起筷子胡满亨就在旁边煽风点火:“你这一共杀了几头猪,吃饭之前不说点什么?” 陶夭夭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好说的,大家吃好喝好,有事咱么吃饱喝足再说。” 大家被她一个姑娘家的爽朗逗笑,全都跟着她一起动筷。 一旦懂了筷子,气氛就开始又热闹又轻松,一开始还只能听见狼吞虎咽的声音,没一会儿大家就开始有工夫说几句话了。 陶夭夭这桌的桌子就放在床边,他们背后床上就是邱大娘和吴婶子他们,村长家的赵大娘也在。 她心直口快的转身侧身问陶夭夭:“三丫头,你们这新房都盖好了,这喜事什么时候办?” 陶夭夭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茬,真的听到有人问心里也不觉得有多扭捏了:“我们两个还没考虑呢,我事情多得很还想再忙一阵子。” 村里人自然还不知道她要忙什么,赵大娘只觉得她对自己的事情不上心:“你这孩子,哪就有那么多事情要忙的!” 胡满亨正在眼观鼻鼻观心的夹菜扒饭,这几桌子菜当中只有一半是陶夭夭自己做的,他们这桌都是她的手艺,他正吃得抬不起头。 听见这话他心说,可不是要忙呢,不然也不会多出他们这一桌子人来。 赵大娘旁边的邱大娘偷偷扯了扯她衣角,两个人头挨着头说悄悄话:“我说,陶丫头家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怕不是这亲事……” 赵大娘一听这话恍然大悟,又挨个看了看陶夭夭桌上几个人,一比之下虽然猎户长得好,可那个好像年轻些,这个虽然胖胖的但是看床桌打扮好像是家里不错的…… 赵大娘心里犯嘀咕,又怕人家有旁的打算便不再提这个事儿,打算一会儿有时间私下里拉着陶夭夭问问。 陶夭夭还不知道背后两位热心的大娘私下里把她想成什么了。 等几桌人都酒足饭饱开始围圈圈聊天的时候,陶夭夭凑到了村长身边。 “赵叔。” 村长看了眼其他人,朝着旁边走了一点:“有事啊?” 陶夭夭低声:“之前说的买地的事儿……” 村长又看了看周围:“走,找个地方说。” 陶夭夭扯着沈中禹和村长一起到里屋,两个人开始小声商量买地的事。 “你这是打算买多少?” 陶夭夭想了想,忽然狡黠一笑:“在这之前我能不能先让赵叔帮个忙啊?” 村长瞥她一眼:“说吧。” 他老早的时候还没发现,但早就开始觉得这丫头古灵精怪满肚子主意了。 “咱们这村里是有多少能种地但是没地中的人?” 村长皱了皱眉头:“那可不少。” 陶夭夭之前对这里的情况不了解,还跟邱大娘他们打听过,才知道这时候虽然周围看起来都是空地,但是也不是你想种就能种的。 这地一定要经过村长到里正那里,才能像他们之前买盖房子的地一样拿来自己用,否则这村子就是穷死也不会把空地随便给什么人去种。 而且一直没有地的人家尤其像他们村子这么穷的,就算今日突然给他们地他们也没法种,因为没有种也不知道种什么。 陶夭夭在知道这里是这种情况就一直有问题想要问村长:“我们这村子里有没有地不是村子里人但是他们给旁人种的?” 村长道:“怎么没有,还不少。” 陶夭夭见他只一句便不说了便道:“村长,您给我仔细说说,我想了解一下我们村子现在的情况。” 村长眯了眯眼看她:“你这是,想自己买地给村子里人种?” 陶夭夭也不把话说死了,只笑着道:“那得看情况,不过我看赵叔您这意思好像不反对我这么干?” 村长笑了笑:“若是你能做自然比这地在外人手里好些,这镇子上的人买了我们村儿的地,那是能拿走多少就拿走多少。” 他摇摇头:“就说刚过去这个秋天,这给他们种地的人留下的吃食也就将将够一家人省吃俭用过个冬天的。” 他说完就叹了口气:“你要是也想买地雇人种,赵叔还是希望你能可着本村人先雇,也不说要你对村里人多好,只要让他们别像如今的日子过得这么难就行。” 陶夭夭能在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深深地无奈,想来他自然也是希望村子里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可他也不过只是个没什么权力更不会有什么财力的村长,当一个村子的所有人都差不多穷的时候,就算想改变现状也真的很难。 陶夭夭跟村长接触过几次,觉得这个人虽然有些严肃但是却很有长辈的样子,而且确实是个好人。 她想了想,认真道:“赵叔,如果我说想跟村子里的人一起努力过上好日子,您能支持我吗?” 赵全福盯着她,而陶夭夭坦然与他对视。 半晌他才移开视线,表情也没有多大的变化:“想干什么就干,只要你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赵叔给你撑腰。” 能得到村长的支持陶夭夭是很高兴的,她笑道:“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但是我人微言轻,有些事儿还真得麻烦赵叔出面。” 赵全福又瞥她一眼:“你这丫头,给你点好处就开始折腾起我来了?” 陶夭夭如今是不怕他了,知道他这是刀子嘴豆腐心:“哎,这都是为了大家好嘛。” 说着她就开始掰手指:“第一个是我想知道有多少人家来年春天想要种我买的地,改种我们家的地也算,既然您刚刚说现在那些人给村里人的粮是一个冬天的份,那我就一年给他们的四份怎么样?” 赵全福眼神一闪:“丫头,要知道你这给出来,自己可就剩的不多了。” 他心里是不太敢信,没想到对面的陶夭夭举着手指头也愣了:“我都给四倍了,居然还有剩的吗?” 她倒不是故意搞笑,而是她不知道如今他们说的给一冬粮食是多少,只想着说好歹得让干活的人有饭吃才有力气干活,她想着这个时候农产量低甚至都已经做好一开始选不到好种倒贴的准备了,结果村长居然告诉她还有的剩? 她这个反应不只是赵全福,一直在一旁的沈中禹都忍不住笑了。 第107章 村里大新闻 陶夭夭被笑话也无所谓,她倒是想了一下如果她给四倍还有的剩,反过来就是说现在的人给的是总产量的四分之一还不到。 就算她不知道如今的产量是多少,但这样多少有点竭泽而渔的意思,说白了也就是依仗这里太贫穷知道他们除了种地没有别的出路。 赵全福道:“三丫头,你想好了?如果不改我可真这么告诉乡亲们了。” 陶夭夭点头:“就这样。” 她虽然种地是为了赚钱,但之前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能够买到良种提高他们村整体粮食的产粮,不想着提高生产力反而靠剥削种地的人这种赚钱的方式,她做不出来。 赵全福看她的眼神变了很多。 过一会儿三个人出去,赵全福看了一圈:“赵更。” 赵更喊了一声赵叔跑过来。 “去村子里敲锣就说我明天一早有事要说,让他们一家出一个人。” 陶夭夭这才是第一次知道村里原来是用敲锣通知人的。 果然赵更出去后过一会儿,外头就热闹起来。 邱大娘问这是要说是很么,赵全福卖了个关子:“是好事,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所有人又聊了一会儿也不好受了招待还打扰陶夭夭他们到太晚,吴婶子几个人在他们家把自己带来的锅碗瓢盆洗好拿着,男人们搬着桌子凳子,一想到家里还有肉能慢慢吃都带着笑回去的。 等乡亲们都走了陶夭夭洗漱完坐在床上,才发现全身都有些疲乏。 沈中禹进来的时候,发现她外衣都没脱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他知道陶夭夭不习惯睡觉的时候穿着外头衣服,只能轻手轻脚的帮她脱掉,陶夭夭睡得不是很沉迷迷蒙蒙的睁开了一下眼睛,但看到是沈中禹就又放心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村里的锣又响了一遍。 陶夭夭揉捏着自己有几分酸疼的肩膀一脸一言难尽,但精神却很亢奋。 她距离比较远,等赵更特意找到她这里又跟她一起回去的时候村民已经陆陆续续都到了。 陶夭夭扫了一眼,她本来以为这种事可能会让家里的女人们来参加听一下也就行了,但是没想到绝大部分都是男人,还有的家里也不止一个人来了。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这里的思想有男人是一家之主的原因还是说怎么样,但至少给她的感觉这些乡亲对村子里的事情并不是很冷漠,这是一件好事。 陶夭夭和跟着她一起来沈中禹站在人群边上,村里人偷偷打量他们两个的不少。 她偷偷小声跟沈中禹嘟囔:“我好歹也自己出来这么久了,怎么村子里的人还对我这么好奇啊。” 沈中禹看看她也小声道:“不一样了。” 陶夭夭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昨天闲聊的时候吴婶子她们好像确实有说过,她这在镇子上住了一段这人也长开了看着更漂亮了。 陶夭夭摸摸自己脸,又看看自己依然很细的手腕,觉得补充营养任重道远。 不只是她,全家人都要补起来。 赵全福站在一个略高的石头台子上扫了一眼就知道人已经来的差不多,再一看主要的陶夭夭也来了,就清了清嗓子让大家安静,将昨日他们昨晚谈的事情用自己的话说了一遍。 村民们一下子就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几乎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了陶夭夭脸上。 不知道人群里谁喊了一句:“村长,是真的吗!” 赵全福看了人群里一眼,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要是假的我会站在这里说吗。” 陶夭夭老神在在的也不替自己解释,她实在是懒得费口舌,而且她会找上村长帮忙的原因也是因为相比于她自然村民们是信任村长的。 过了一会儿赵全福又道:“好了好了,你们回家去都商量一下,邻居没来的回去也都说一声,谁要做的这三五日就来告诉我,人家三丫头好买地了,人家是按人买地,你们可不好说做不做,说不做又做,都知道了?” 村长说完就走下了石台,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走的,人群骚动了一会儿,就有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男人走过来找陶夭夭。 看周围人都盯着他,陶夭夭就知道这是被推出来问事儿的,她仔细回想一下,张嘴叫了声“牛叔。” 这个人是村里的张牛,是村子里种地的一把好手,他们家当然有自己的地,但是架不住他还有三个儿子。 他的大儿子二十多岁,最小的儿子去年都成亲了,然而家里有足够的人但是却没有足够的地种,因此一直租着不划算的地想着多种一点是一点。 原本是不合算也要种,可如今如果陶夭夭真的给这么多粮食,他们家不动心那是假的。 他刚刚听着村长叫陶夭夭三丫头就知道估计村长对这孩子印象不错,见她说话带笑也有几分喜欢:“我也跟着村长叫你三丫头可行吧?” “牛叔这话说的,村里长辈都可以叫。” 张牛点点头:“三丫头,咱们村如今种谷子我家出的最多,一亩最后也只能出两石多,如今镇子上王家租给我们一年一亩是办石,你要出四份那就是两石,不是村子里人不信你,只是怕你最后剩不下什么种不下去,你真要给这么多?” 陶夭夭笑着点头:“就是要给这么多,我也问过了,村子里平均下来一亩种个两石半还是有的,我要剩下那些就行。” 牛叔若有所思,显然是很认真的在想这个问题,陶夭夭倒是反问道:“说道这个除了谷子我们村有种稻子的吗?” 牛叔摇摇头:“以前镇子上人多的时候还有的种,稻子稀罕都是种完了卖给路过的商队或者来村里收粮的货郎,如今十里八乡都穷,种地连自己家都供不上,早就没有人种稻子了。” 她觉得牛叔懂得很多,忍不住又小声问:“之前我问过村长,说我们那边的地是一两银子三亩,这种地好种吗?” 牛叔一笑:“三百的田已经算是好田了,这是因为咱们村子在山脚下才有的,听说要是那地贫的地方一亩地一百钱都不到。” 陶夭夭没想到她还居然低估了这里的地,随即想想既然这里在农业这么不发达的时候都能种稻子那确实也不能说是土地贫瘠啊! 她意识到自己之前是想岔了,信心又多了一些。 陶夭夭道:“多谢牛叔了,你们大家都回去商量商量,等人数定下来我就去找赵叔买地,等之后种子到了还希望牛叔能帮我看看。” 牛叔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他眼睛一亮:“你是要去别的地方买种?” 陶夭夭点头:“是啊,我想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比我们好的种,再加上除了粮食我还想种点别的,不过我自己不太会种地,到时候可要靠像牛叔你这样的乡亲了。” 牛叔本来只是替家里也是替其他人问一问,没想到陶夭夭这么一说他自己都有些动心。 听着他们说话的其他人也是若有所思,慢慢他们都三五成群的一边说话一边离开了这边,牛叔也很快走了。 至于他们有没有怀疑陶夭夭出不出得起这个钱的问题,倒是怀疑的成分不多,毕竟人家盖了新房,这次回来雇了三辆车还都穿着新衣裳,有消息灵通的还知道如今已经在她家住的陶毅甚至还在镇子上有了老师都学字了。 退一步说,人家买地的银钱那也是给村里的,人家收钱的都没担心哪里轮到他们这些种地的操心?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想想这地到底要不要种。 第108章 买地的份额 陶夭夭打那天开始就不是很坐得住,没事就到附近地里和河边看看。 一开始她还觉得自己太过频繁打扰村长,可过了五天她实在是待不住还是去找他。 “三丫头来了。” 陶夭夭被赵大娘带进来,忍不住打了招呼就问:“赵叔,怎么样了?” 村长从床上下来穿鞋,去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张纸:“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呢,你看看。” 沈中禹今天带着亭飞和胡满亨上山,陶夭夭是自己走过来的,她接过来一看上面有很多名字。 “这么多?!” 赵全福点点头:“是啊,看来你这地不能往少了买咯。” 他指了指旁边,陶夭夭坐下后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前也没特意去了解过这田到底是该怎么分怎么买的,还要多问问赵叔你。” 村长想了想:“这土地啊向来都是有规定的,比如男丁一丁可以有三十五亩,二丁二十五,女丁一丁是二十亩。” “不过这都是官府给的,实际上这一家人加起来能有个二三十亩就不错了。” “我今早还数了数,这来打算种你的田的,男子有十六个,女子有二十三个。” 陶夭夭一愣:“这么多!那岂不是加起来有快四十人了。” 赵全福点点头:“是啊,本来他们还怕你只要男丁,到也是我忘了同他们说。” 她忍不住掰着手指算:“四十个人我得买多少亩地才能够种的?” 村长想了想:“那得看你是按村子里现在的情况买还是看他们能够种多少就买多少。” 陶夭夭不确定是不是她不小心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小心翼翼的问:“五百亩够不够啊?” 村长眼皮一条:“你这丫头,五百亩怕不是要累死人了。” 陶夭夭无辜:“我也不知道一个人能种几亩地啊……” 村长算了算:“也就五亩地吧。” “那岂不是二百亩就够了!” 这一下子比心里预期折了一半,陶夭夭感觉一下子豁然开朗。 “还‘就二百亩’,你倒是算没算这要多少银子?” 陶夭夭道:“我记得当初买地的时候我问过您田地要多少,你说一两银子三亩。” 村长道:“你要只买三亩地自然是一两,但是你买的多便是不一样了。” 他道:“其实我去里正那已经给你问过了,若是你真要买二百亩地,估计得要六十两。” 陶夭夭刚算完估计要六十六两还多,这么一看还抹了个大零头:“可以啊很划算啊!” 她心说是她实在是对这里物价不了解还是古代人做买卖都实诚? 村长道:“你可别高兴的太早,这二百亩地都得你自己去翻。” “我知道,我们村子里估计也没有现成翻好的二百亩地卖给我,您放心吧我在镇子上宋铁匠那已经定了下地用的那些工具什么的,争取让大家事半功倍。” 村长看着她心里很是欣慰,这丫头还是有心的。 陶夭夭一听事情定下来就有些坐立难安的,她纠结了半天说:“赵叔,要不……我们这就去把地买下来吧?” 村长看了她一眼:“你当这是你说买就买的?” 陶夭夭愣了:“这还有说法的?” 村长点了点她:“你啊,忘了我刚才跟你说什么了?这每家每户买的地都是有数量的,超过了数量就不行,所以这买地可跟你买家里盖房的地不一样,你和我去了就行,而是得在种地的人里选几个人以他们的份额买地。” 村长看着呆住的陶夭夭继续说,“你家猎户如今的事情在官府还没说清,自然是没有份额的,你家陶毅原本是家里的第三个儿子,顶多也就能算个二十亩,你是家里丫头,但是根上却不在咱们村,当初你婶娘也没有把你的户迁过来。” “那这剩下的一百八十亩摊到谁身上你可想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陶夭夭一听赶紧重新拿起名单看了一遍,果然在里面看到了赵更和二宝几个人的名字。 她之前在镇子上学了不少这里的字体,如今已经能认个八九不离十,她站起身来道:“赵叔你等等我,我这就去问问。” 陶夭夭问了个大概的路,拿着单子就离开了村长家。 她第一个去找的就是赵更。 陶夭夭到的时候,赵更不知道在啃什么东西吃,看上去灰不溜丢圆咕隆咚的。 他一见陶夭夭在房子外头,赶紧把东西三下五除二随便咽下去出来跟她说话。 “陶三姐姐你怎么来了。” 其实赵更按理说好像比她还大一些,但是陶夭夭也懒得纠正:“我是在村长那的单子上看到你报名了,想过来问问你我这边要买地能不能算在你这边。” 赵更愣了愣。 他摸摸自己的脖子:“其实我家原来也只有五亩地,后来因为养我长大的奶奶生病去世我那五亩地也卖掉了,我估计短时间凭我自己估计也买不起什么地,我能给你种地先养活自己就行,算在我这就算在我这。” 陶夭夭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你能不能也帮我问问二宝他们?我跟村子里的人都不是很熟,也就你们几个……” 赵更一听她这么说,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拍了拍自己:“我去问!” 他风风火火的走了,留下陶夭夭看着他这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样子,再想起赵更身上穿的缝缝补补洗到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衣服不由得叹了口气。 赵更总是跟那几个小伙伴在一起,把他们找全也很容易,几个人凑在一块他把陶夭夭说的跟他们也说了一遍。 刚刚他没有跟陶夭夭说的话这时候也说了:“陶三姐姐是个好人,我这份给她用是没的说的,你们要是担心她占了田地份子日后耽误你们自己,我也去帮你们说,你们不用不好开口。” 二宝几个面面相觑,这道也不是什么杞人忧天,而是十里八村总有的事情,就是特别困难的时候连着一家人买地的份子都卖了出去,结果最后东家占着地中间不肯过户最后以至于闹得不可开交。 最后下决心的也是二宝,他跟赵更关系最好,他一咬牙:“这有什么的,总归我也是无父无母,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让我姐接济我和小宝,我干了!” 六个人一商量立刻达成一致,高高兴兴的回来找陶夭夭。 陶夭夭也很赶紧他们的信任,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或者是生活所迫逼不得已,但是至少他们最后还是选择了把买地的份额让她来用,这个恩情她得记着。 她说这话立刻想到一个主意:“这样吧,我也不能让你们白吃亏,这份额本来是属于你们的,既然你们借给我用那就算我租了你们的份额,一年给你们一两银子怎么样?” 她出口的话让几个人都又惊又喜。 一两银子如今也就是九百六七十文,就算是买粮食也能买二十多石,就够活一条命的! 几个人都高兴坏了,连连谢谢陶夭夭,他们哪里想到原本是下定决心借出来的份额居然平白无故还赚了银子! 二宝如今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高兴得眼圈都红了,他弟弟如今才五岁,若是有这一两银子再加上日后给陶三姐姐种地,他就算拼了命也能把弟弟养活了! 陶夭夭看他们高兴自己心里也暖暖的:“那咱们就别傻站着了,走都跟我取银子去。” 几个人前呼后拥的跟着陶夭夭去她家,路过的人看着他们一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都想着这是有什么好事了呢。 第109章 大家的日常 银子是肯定不好花的,陶夭夭早在回来之前就把很多银钱都换好了,她给每个人拿了一贯再把剩下一两不够的数数给他们。 陶夭夭看他们拿着一两钱都不知道该放哪的样子一直想笑,不过有下意识的觉得这几个十几岁的少年都是弟弟,就忍不住多念叨几句。 “拿会去收好放好知道吗,平日里不要全带在身上,拿会去也不要觉得自己发达了就乱花一下子都花光,日子长着呢你们得为自己以后多打算。” 几个人听她这话一点也没觉得啰嗦,反而真的觉得她就像自己家的长辈或者姐姐一样,一个个都跟着点头。 “姐你放心吧我们都懂,他们谁要是敢拿钱出去混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赵更是几个少年的头,说话的分量还是有的。 陶夭夭看着几个精力旺盛的小伙子道:“说起来这个冬天你们有事吗?” 赵更摇摇头:“这冬天山上也没什么东西了,我们本来也不太会打猎,不过入冬之前一家都攒了点能吃的东西,把这一冬先熬过去再说。” 看似很勤快实际上骨子里喜欢安逸的陶夭夭眼睛都亮了,但是她却没有立刻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这几个人里她最看重的肯定还是赵更,有些事跟赵更说让他去安排其实更好,保证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良性竞争而不要对赵更有什么埋怨。 因此几个人欢天喜地拿着银钱走的时候,陶夭夭装作忽然想起什么事把赵更留下了。 “陶三姐姐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陶夭夭到底还是觉得他的叫法实在繁琐:“你要实在想叫叫我姐就行了。” “好嘞姐。” 陶夭夭把他带回屋子里:“这个冬天我打算挖个地窖,你找时间跟二宝他们说一声,安排好了我到时候给你们工钱。” 赵更一愣,没想到陶夭夭找他是给他找活儿干,一时间有些激动又有些犹豫:“行行,他们肯定愿意干。” “还有一个事儿,就是我要养一些鸭鹅还有兔子,需要有人帮我下去收,这个也交给你们行吧?” 赵更眼睛发亮:“没问题,姐虽然我们都年龄小,但他们可机灵呢,一定不会给你收生病的回来。” 陶夭夭觉得自己没看错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这些天你们就先到附近村子去看一下都谁家有这些要卖,顺便打听一下价格记住了回来一起告诉我。还有就是你们早上去村长那,咱么一起去买地。” 赵更一一答应,最后也脚步轻快的走了。 陶夭夭又去了一趟村长家告诉他买地份额的事情,村长也没想到她就出去了这阵子就解决了,两个人这才彻底约好明日去里正那。 事情定好了,陶夭夭躁动的心才算是暂时安稳下来,又能够哼着歌进灶房做饭,张氏听到她做饭的动静赶紧出来帮她。 “青姐姐不用次次都非来帮我,张大哥那边也不方便。” 张氏一边舀水一边摇头:“这日日都是你做我只是帮帮忙而已,哪有我们赚着你的银子还都让你做的道理,若不是我这手艺实在不如你便是这灶房也不好意思让你进的。” 陶夭夭虽然实际年龄没如今这么小,可张氏毕竟是个孩子妈了,她看着就像看自己的姐姐忍不住偶尔也想撒撒娇。 她转身抱着张氏蹭了蹭:“青姐姐真是太温柔了,我都想抢过来做自己姐姐。” 张氏回手捏了捏她软软的脸蛋笑着不说话。 “我这一过来就听见有人要抢我娘子。” 张从白一边架着拐走过来,这拐还是陶夭夭让木匠加急去做这两日才取回来的,架在手臂下面比他原来手扶的那种稳很多。 “可不是,我这就是认识青姐姐太晚了。” 张从白摇头:“你倒是想多早认识她?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陶夭夭觉得他就是在跟自己炫耀,忍不住鼓着腮帮子撵人:“你走,快去散步不许过来,女人家说话男人不要插嘴!” 张从白被她逗笑了,摇着头回去找文文陪他这个爹一起走走。 等饭菜快做好的时候,沈中禹他们三个也正好回来了。 “东家东家,看我们给你捉什么回来了!” 亭飞的声音老远就传过来,陶夭夭一回头就见他站在灶房门口左右手各一只灰毛兔子。 她一笑:“挺好,放前头养着去吧。” 亭飞颠了颠手:“还有小的在背篓里呢,我去放。” 陶夭夭擦擦手在他后面也走出来,正好看到在放东西的沈中禹。 “看来我们家这别的还没买,兔子可能要先成精了,这之前的兔子都有了崽子加上这些估计来年春天说不准就会变成一屋子兔子。” 沈中禹接过她手里另一条刚沾了水的毛巾擦手擦脸:“这山上已经开始没什么东西了,我带着他们不敢走太深,没打什么东西回来。” 陶夭夭不在意的理了理他掉下来的发丝:“打不到就算了,哎对了,满亨呢?” 沈中禹朝屋子里抬抬下巴,陶夭夭进去一看,胡满亨正死尸一样大字型摊在床上。 “噗,咱们二少这是怎么了?” 胡满亨没有动静,半天才像是木偶一样缓缓的把僵硬的脖子转过来看她:“我……一个月走的路都没有今日一日多。” 陶夭夭摇头:“哪有这么夸张,不过是平日里走的平路,这山路不好走才格外累人罢了。” “歇一会儿就起来洗脸洗手,饭菜都好了。” 陶夭夭说完就离开屋子,胡满亨一听饭菜好了吭哧吭哧的强行将自己从床上扒了起来。 她跟张氏一起把饭菜放到桌子上,四个男人一桌,她和张氏和文文陶毅一桌。 这倒不是什么不好的习惯,毕竟失忆的沈中禹加上一个现代来的陶夭夭的家没什么所谓的封建思想,只是单纯的陶夭夭想跟温柔的张氏和可爱的文文和弟弟一桌。 以至于沈中禹总是忍不住回头看她。 张氏的性子也没法在这种时候直白的开口打趣,然而却在陶夭夭看她的时候抿着嘴把视线在两人之前游移。 陶夭夭一看沈中禹就懂了,恼羞成怒的伸腿踢了他一下:“好好吃饭不许走神!” 吃完饭一家人都自顾自的用自己的方式消食,陶夭夭则是拉着沈中禹给他讲了今日买地的事情。 说道最后口干舌燥喝了半壶白开水。 “怎么样我厉害吧,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是还是把事情办完了!明天一过我们就是拥有二百亩地的人啦!” 她倒在床上眼睛亮亮的。 沈中禹点头:“真的很厉害。” 他的语气也没有半分敷衍,反倒是陶夭夭有点不好意思,撑起身体挨着他:“之前的事情你不怪我自作主张吗?我每亩地给大家两石粮食,最后一亩可能只有半石,如今就算是有二百亩地算下来一共也只有一百石粮食,顶多够我们家三个人吃……” 沈中禹被她靠着,忍不住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你想要做的事情做了决定,怎么能算是自作主张?你觉得是对的就去做,都给出去也没关系,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是一定能养活你和小毅。” 陶夭夭靠在他怀里觉得沈中禹确实是越来越会说话,她现在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只是她想着两个人现在气氛这么好,如果按照现代的发展按理说接下来应该要发生点什么事情。 只可惜她和沈中禹没有成亲,首先沈中禹就不会同意。 这都是什么事啊! 她把头埋在沈中禹脖颈欲哭无泪。 第110章 有了石碾子 “哟,这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啊?” 邱大娘围着院子里的圆形石头转了几圈。 自打听说陶夭夭买了二百亩地确定村子里有好多人日后要给她种地之后,很多人家都开始频繁的同陶夭夭家走动,他们不好直接上门就跟着认识的邱大娘吴婶子之类的。 围观的村民也好奇着:“这看上去像个磨盘,但是怎么跟磨盘不太一样?” 陶毅在一边扒着:“听姐姐说这个叫‘石碾子’。” “石碾子?拿来做什么的?” 陶夭夭拎着个布袋子回来的时候看见人都围着心里也很无奈。 跟看热闹无关,她无奈的是原本只是订做了一个平平无奇的石碾子,她忘了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发明又是哪里的东西就以为很常见,结果没想到居然成了稀罕物。 众人一看她回来倒也不好意思七嘴八舌的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怎么看这姑娘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如今这可是村里大户,谁还敢像以前一样说拉住人家就拉住? 邱婶子倒是不在意,拉着她问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用来给稻谷脱壳的。” “脱壳的?!” 邱婶子眼睛发亮:“可这东西不会把谷子碾碎吗!” “不会不会,这石碾子跟石磨可不一样,我这正是去买了点谷子来试试。” “快试试,让咱们看看!” 陶夭夭被盯着压力还挺大的,她也只是看见过这东西怎么用,现代都是机器脱壳她还真没自己上过手,如今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行吧我也没用过这东西,只能试试。” 对于陶夭夭有这么新奇的玩意儿倒是没有村民觉得哪里不对,只当是她这么久去镇子上从旁人那里听说的。 陶夭夭看了一圈:“亭飞,去帮我把驴牵过来。” 陶夭夭那两头驴自打牵来就是亭飞养着,他牵过来一头帮着拴在磨盘上。 这驴是第一次上磨,还不知道自己是要做什么,亭飞在前头牵着它走,可是磨盘太重走了两步驴子就不乐意了。 陶夭夭回头看了看驴肚子:“亭飞,你这是今天喂过食了?” 亭飞说“是啊”,他在战场也喂过战马的,这不吃饱哪有力气跑? 陶夭夭扶着石碾子哭笑不得:“驴子吃饱了要犯懒的!” 周围人也跟着笑,亭飞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那怎么办啊东家,家里两头驴我都喂过了。” 这时候牛叔从人群里走出来,他今天被自家娘们叫出来本来没当回事,可一眼看到门口路过车上放着的磨盘就觉着这东西一定是跟粮食有关系才一路跟了过来。 “没有驴子就没有驴子,我来拉着试试,我在镇子上推过磨盘。” 其实青山沟村整个村子连个磨盘都没有,磨盘这种东西是用来磨精细面粉之类的农户一般用不到,需要磨面粉都要拉到镇子上的磨坊去磨。 自己家无论是脱壳还是做饼子吃的都是用人工舂米全靠一把子力气。 陶夭夭看着磨盘都觉得重,然而还没等她开口牛叔已经走上来卸掉驴子自己干上了。 “三丫头放谷子吧!” 陶夭夭看着周围人都探头对石碾子十分好奇也不好让他们失望,只能解开袋子往上面倒谷子。 牛叔憋着一口气往前面走,发现这石碾子可比那磨盘要轻上许多。 陶夭夭手里拿着个小扫帚一边往里面扫谷子一边往外面扫壳子,这个工作她倒是完全做得来。 没一会儿周围人就窃窃私语起来:“哎你看那壳子是不是掉了!” “这么快就掉!这一小袋子也不少米呢!” “这可比咱们拿手舂快多了吧?” 一边拉石碾子一边盯着看的牛叔心里更是惊讶,他其实如今力气不如年轻时候但是也舂了这么多年的谷子,这快还是慢亲自上手的他是最清楚不过。 陶夭夭把袋子里最后一点也倒上石碾子,把碎壳子都扫在地上。 “……牛叔好了!” 陶夭夭知道他对粮食有经验,把磨好的谷子给他看:“怎么样,还可以吧?” 牛叔一脸惊叹的抓了一把:“这东西这么快!这要是上了驴子可真是又省力又省时间。” 陶夭夭看他摸着石碾子爱不释手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定这些东西定的没错,虽然花了不少银子可真的是值当。 毕竟日后她可是有二百亩的粮食要磨,她甚至都怕石碾子不够用。 “好用就好。” 牛叔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丫头,日后这碾子你外租的话要多少银钱?” 陶夭夭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愣了一下:“现在村子里的大家都是用什么给粮食脱壳的?” 旁边立刻就有人解答了:“咱们村里只有会木匠活的一起做的木舂,多是多但是也都得是人上去弄,都是各家轮流用,舂多少就拿一部分粮食就成。” “那这粮食是交给谁的?” “村儿里花钱当然是交给村儿里,村里卖成银钱算作公用的银子。” 陶夭夭皱皱眉:那她这要是日后他们都来用这石碾子,村里岂不是少了一项收入,虽然不知道这共用的银钱具体是来做什么但是估计就应该跟收税一个道理。 陶夭夭不说话,一旁跟牛叔有一样心思的人有些担心她是不想出租或者要的银钱太多。 “你们等等,这个事儿我得去跟村长商量一下,大家若是没事可以先回家,我这边定下来会通知你们。” 陶夭夭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村长那,主要就是想问一个事情。 “赵叔,咱们村之前收一次粮食村里能收多少?” 赵全福摆摆手:“头几年还能收上来一些,后来地卖到别人手里也不在我们这舂就越来越少了,几乎没几个子儿,尤其是如今大家伙都过的不容易,基本上就是能有几个就拿几个。” 陶夭夭挠挠头:“那我也还是给村子里拿点吧?” 村长摇头:“你想没想过你那二百亩地得交多少税?这二百亩都是你自己垦出来,相当于我们村子总共平白多了二百亩地的税,你这就已经算是给我们村做贡献了,我估计等里长那边把地的事儿到衙门办的时候人家都会多问几嘴。” 陶夭夭一愣:“那我这样一下子买二百亩衙门里的人会不会发觉都是一个人买的啊?” “衙门里的人哪能不知道,但是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咱们这地方穷,能有人多种些地总是好的,总比最后谁都没有地种大家全都饿死要好。” 陶夭夭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想着自己左右是要交税心里反而踏实许多。 “那我知道了,我回去跟乡亲们说。” 陶夭夭又回了自己家,才发现刚刚在家附近的村民们不但没走反而好像还多了许多,这天眼看着冷了如今大家伙也不用种地闲工夫也多。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们的注意力没在石碾子上,而是在跟刚送走驴车的赵更说话。 赵更最近一直带着几个兄弟挖地窖,土一趟一趟的往外头拉。 他一见陶夭夭回来连忙擦了擦额头的汗,陶夭夭看见就皱了皱眉头:“你们挖了土喊亭飞搬出来就得了,要透气也在屋子里,站在这吹冷风可是要得风寒的。” 赵更嘿嘿一笑:“没事的姐,这天也没那么冷,我这就下去!” 陶夭夭赶紧对还在的人道:“刚刚我去问过村长了,他那边是没有问题,刚刚没来得及回答大家,我这碾子大家可以随便用,只是你们也知道来年开春我这要翻二百亩地,估计等到秋收的时候有许多粮食要碾,不知道你们介不介意。” 第111章 砍木料的可行性 围观的人一听这用石碾子不用花钱连忙都说不介意,因为他们现在舂米也没有多快。 “那行,到时候用完大家尽管用就是,当然了,如果明年我有闲钱能再做一个碾子那对全村都好。” 陶夭夭此话一出,村民都想着那可让陶夭夭赶紧多赚些银子,因为凭他们自己估计凑钱也凑不出一个驴拉的石碾子,首先驴他们就买不起。 大家看了会儿热闹总算三三两两的散了,陶夭夭看着一群缩着脖子搓着手离开的村民若有所思。 沈中禹背着柴火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又在皱眉思考的陶夭夭。 他叹口气把背上的东西放到脚边,走过来伸手揉她的眉心。 “又在发愁。” 陶夭夭身上裹着被子,直接抬抬头蹭在他手心。 “我今天看见许多村民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太单薄了,”陶夭夭不太情愿的从被窝里爬下来,过来看了看沈中禹背回来的柴火。 “你力气这么大也才背这么多柴火回来,这冬天背柴火就是个大问题。” 沈中禹指出了一个更现实的问题:“而且并不是每家都有斧子,能有一把砍柴刀就很不容易,但是砍柴回来卖村里人也买不起,供自己都很难供上。” 陶夭夭感受着现在已经降下来的气温,根据原本记忆里过冬的样子,那时候她和陶毅没有人管可真是没冻死都难得。 印象里陶毅出生没两年的时候陶夭夭还得时常抱着,有一年冬天实在太冷陶毅冻得小脸发紫,差点熬不过来。 沈中禹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为村儿里操心。 陶夭夭想了想:“倒不是不知道怎么让人活命,但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得让村子里的人有活命的法子,这才是最难的。” 陶夭夭裹紧衣服走出去,她出门一抬头就能看见面前的大山。 这可真是矛盾,现代因为工业化人们在工业化的早期毫无节制的消耗自然资源以至于有了后来的退耕还林,想着法子种树。 而这个时候的人守着大山都没有那个能力靠大山活命。 就算活命也没法活得好。 陶夭夭抬腿又去找村里的人,村里有个不是木匠但是却会些木匠活的牛师傅,她得去找找看。 牛师傅一见是陶夭夭要来做东西立刻就很上心。 她用树枝在地上画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样子。 “牛师傅你看,就是这样一个架子,但是因为要一路从山上拖下来所以要绝对结实。” “这东西倒是简单,只要有木头用不了两天。” 陶夭夭点头:“是,您把需要多少木料告诉我,最好是多长多宽的,我明日就让他们去砍。” 牛师傅大概说了个尺寸,毕竟木料拿回来还能改,只要不太离谱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陶夭夭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 又过了三天,陶夭夭的地窖挖好了。 赵更和二宝几个人都像是完成了一个大工程一般,陶夭夭夸他们做得好,几个人都有一股子自豪感。 陶夭夭知道这地窖还得找专门的人把里面加固才行,否则日后出了问题才是大麻烦。 第四天已经拿到工钱的赵更几个人又一大早来找她。 陶夭夭刚吃完最后一口饭:“你们真没事?累了这么多天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 赵更摆摆手:“没事没事,我们年轻有的是力气,尤其姐你昨天给我们结了工钱,我们现在是最有精神的时候!” 陶夭夭当然是希望上山的人越多越好,她走到院子扫了一眼:“人都齐了吧?” 沈中禹和亭飞自然是准备好了,但是她没想到胡满亨也在不由得挑了挑眉。 “满亨你还行吗?我记得你上次跟他们上山下来之后可累的够呛。” 胡满亨抬了抬自己圆圆的下巴:“那算什么,走起来!” 亭飞在一边小声吐槽:“明明昨日让你帮我喂驴你都不愿意。” 陶夭夭笑着摇头:“行,那我们就一起上山吧。” 他们不过是上山砍柴火倒也不用走太深,等爬到差不多的位置大家就停了下来。 胡满亨看了看周围有些不服气:“我走不过别人也就算了,怎么你爬了怎么高也心不跳气不喘的!” 被指着的陶夭夭一脸懵:“我的二少爷你清醒一点,我可是打小干活起来的,虽然我在镇子上不需要做这些事但是你也太小看我了。” 胡满亨叉着腰,心说看来他日后他要经常跟他们上山,否则他连个小姑娘都比不过算怎么回事? 其实倒也不怪胡满亨,他自小见的就算是下人也只是在府里做工,这上山下地的还真就没怎么见过。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沈中禹已经开始砍树了。 陶夭夭拿着前一天跟村里所有人借的砍柴刀去旁边帮他。 要知道他们今日可不只是要砍柴火,平日若是柴火其实只要砍一些能烧起来的不管什么长短粗细,可今日陶夭夭特意让他们砍一些粗木头。 “这样两个人转圈砍,”陶夭夭喊,“你们不要站在树会倒的方向,先看我们两个砍一遍。” 亭飞一看赶紧去替陶夭夭的位置:“东家我来我来。” 亭飞干活一向积极,弄的陶夭夭都有点不好意思。 两个大男人砍了一会儿,沈中禹手中的是他们家新带回来的斧子,已经算是很好用的。 陶夭夭抬头看着,很明显树渐渐在开始倾斜。 “树要倒了,大家看好!” 因为下面是人砍,倒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倒的方向,一棵树倒下去震得这些人脚下的地都是一震。 “大家不用去砍新树,把已经倒下的数砍成段!” 陶夭夭用自己手里的砍柴刀在树干上隔一段就砍一下留下一个口子:“就按照这个长短砍,之后的数都这样。” 她一声下,所有人都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胡满亨也用砍柴刀费力的砍着。 所有人都尽力干,中午坐下吃了些带来的饼子又干了一下午,直到在心里算着能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到村里才停下。 胡满亨靠坐在一堆砍好的木料旁边“呼哧呼哧”的:“不行了不行了,这下我连山都走不下去了……” 陶夭夭其实也累的不行,但是看见他的样子就有点想笑。 “好了,我们赶紧把木头都捆了下山。” 陶夭夭从身上背着的背篓里把她这两天和村里几个婶子用布头缝出来的绳子拿出来。 “我告诉你们怎么捆,先这样横着捆两道,然后在两边的绳子上各拴一根绳子从里面交叉过来,这样木料就不会甩脱。” “一会儿拉的时候记着两个人从两边拉着,一个人的话万一木料滚下山人可就要被砸了。” 旁人都点头表示明白。 等木头都捆好基本上比一个人还高,但是基本上是困成了一个多边形的感觉,直接能横着滚下山。 “好了,大家注意安全,如果拉不住滚下去的木头也不要硬拉,这些东西滚下去的时候因为重量会反而把人带下去,大不了脱手就行了,还可以顺着山下去找。” 准备好几个人就从两边扯着成捆的木料滚下山,远远的看就像是滚下来一堆直径快两米的铅笔。 跟陶夭夭想的一样,这个情况基本可行,最后只有一捆滚下山,但是因为被被的树拦在半路也找了回来。 最后到了山脚木料就要靠人力来拖,可陶夭夭早有后招,她早让张氏牵着两头驴傍晚的时候过来接一下。 于是两头驴子也分担了一部分木头拉回家。 第112章 卖柴火咯 张氏看着他们解开绳子卸下那些粗长的木材啧啧称奇。 “你们这一天砍了这么多木头,分成柴火怕是屋子里都堆不下。”她伸手帮忙,“这是怎么砍了这么多,送到镇子上也能卖许多银钱。” “我也是这么想的。”陶夭夭瘫在地上,“不过首先还是让村子里的人用上才好。” “今日用了一天我们歇着吧,明天再都劈开。” 赵更几个本来还以为挖了地窖之后他们就会没有活干,没想到陶夭夭又雇佣他们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都要上山砍柴,这样一来他们赚的银钱根本不止一个冬天能过活。 原本他们几个家里没有田可以算是饥一顿饱一顿最不稳定,可如今跟着陶夭夭却觉得这样的日子没什么不好。 更不用说来年春天他们还能继续给陶夭夭种地,感觉之后的日子都有了盼头。 “这下好了,等我们攒一攒钱搞不好就能给赵更哥攒下成亲的老婆本。” 正在数银钱的赵更冷意了一下,伸手拍了一下二宝的后脑勺:“胡说什么呢你!” 二宝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被打:“本来就是啊,我们几个里赵更哥你最大,早就到了该娶媳妇的时候,我算过了如果我们经常能给陶三姐姐做工,我们凑一凑总能让你先娶个媳妇!” “你们几个别胡思乱想了,我要成亲我自己攒,你们家里不是有弟妹就是有爹娘,有这些钱不如回去孝敬孝敬他们。” 赵更把自己的钱包好系上:“你们没听陶姐说吗,以后可别赚了钱就乱花,再难也不能过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 “赵更哥你放心吧。” 他们几个小时候家里人活不下去,其实多多少少都干过点偷鸡摸狗的事情,只是后来他们跟赵更一起之后几个人上山挖野菜捡柴火或者偶尔打个山鸡野兔,就算饥一顿饱一顿但是最终也没成混混。 有人想起这些往事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想当初陶海叫我们去镇子上混,幸亏我们没有跟着去。” “是啊,出去混怎么也没有种地踏实,我们没有那个能耐出去学本事,也没办法丢下家里人不管。” 有人起了头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我跟陶海本来也说不到一块去,我前些天在陶姐家干活的时候听见他们聊天说起之前的事儿就是陶海和她娘联合起来诬告猎户大哥的,可真不是东西。” “是啊,他们还说陶海是在镇子上的赌坊当打手呢。” “哦怪不得村里一直都没人知道他去镇子上混什么,原来就是给人当打手?” “就他那身板也不知道怎么当上的,况且我也没觉得他们家如今能靠得上他。” “一个大男人还不如陶姐姐一个姑娘家。” 赵更听到这摇摇头:“说实在的咱们村里也没有几个男人能比得上陶姐姐。” 几个人的话题又从不重要的陶海那拐到陶夭夭身上:“说起来陶姐姐说挖地窖是要酿酒,这酒是怎么个酿法?” 其他几个人都摇头。 “不该打听的事情别乱打听,咱们只要跟着陶姐干就行了,你们信我的肯定没错。” “我也觉得” “我也是” 第二天陶夭夭让他们把木头都拉到村子里才开始热火朝天的劈柴。 没一会儿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哟这是打哪拉下来这么多柴火,这得能烧多久啊!” 陶夭夭把有人问该怎么说的事情早就跟所有人都说了一遍。 “咱们这柴火一会儿都会放到驴车上,如果要是有人愿意背着或者挑担去卖一担是十文,卖出去两担就能得五文钱,如果不要银钱可以背回去一担柴火。” 在场的人一开始还听得云里雾里,可这账一算都眼睛一亮:卖出去二十文能赚五文,或者能带回去一担柴火,这可是特别划算的买卖! 当时就有人跑回去跟家里人商量,这冬天如今本来也没什么活要做,有人提供柴火来卖那真是天上飞来的买卖。 按理说人本来都是有私心的,若是自己能去卖总归不想让人知道,但是青山沟村的村民们算是一直生活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倒也没有太多的心思。 毕竟日日打交道的一共就是这些人,谁又真的能去互相得罪? 更何况他们要背出去卖一共也不能跑太多地方,如今陶夭夭堆了这小山一样的柴火在这里估计多来些人也没关系。 当然村子里也不是家家都没有事,因此也只是来了一部分人,赵更他们劈叉往驴车上搬的时候亭飞就在旁边拿着纸笔站着,有人领柴火就记上。 陶夭夭还要他们问一下有没有想要去远一些地方或者去镇子上卖柴火的,毕竟这十里八乡如果是一样穷的村子恐怕就算用不起柴火也没闲钱买。 反倒是镇子上的摊位或者大户能砍的树不多而且又舍得用。 在场的人这么一讨论,还真觉得这件事可行,这个时候陶夭夭又在旁边给他们出主意。 “其实如果你们真背着柴火去卖,我建议你们可以去挨家挨户的问,毕竟柴火如果只是放在街上卖恐怕能看见的人很少,况且如今大冬天估计也有很多人能不上街就不上街。” “你们可以去各家各户还有商铺问问看,如果有人需要就卖给他们,甚至还可以问问他们要不要多买一些或者按时给他们送更多柴火。” 陶夭夭毫不吝啬的把自己能想到的告诉他们:“如果你们真的能拉到这样长期的顾客,我也能跟你们保证一直会有足够量的柴火,但是至于驴车怎么安排就要看你们去不同地方的人怎么达成一致了。” 她一番话又把在场的人说傻了,甚至有人有一瞬间觉得陶夭夭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善人。 她年纪轻轻怎么会想到这么多? 不过今日日头还早还够他们出一次门,大家也没有多余的工夫想这些,都赶紧到亭飞那里登记领自己的柴火,等着跟驴车一起走的有,还有人想到附近比较近的村子,干脆就不等驴车背着上路了。 很快这件事就传到了村长家,赵全福端着热水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陶夭夭本来以为这劈柴他们这些人也要劈很久,结果没想到最后还是想要卖柴火的村民们等不及甚至还有人跑过来自己劈柴装筐的。 而人群中围观了这些的红桃没有往前凑,而是回去跟周氏说了这些。 “你是没看到,村子里的人可是几筐几筐的拿呢,也不知道他们是多少人才砍了那么多的柴火,我看加起来估计能卖许多银子。” 说完她又叹了口气:“哎可惜呀我要在家里照顾你,不然也可以去卖卖看。” 周氏没有亲眼看见,只觉得她说的那么多柴火肯定是夸张了,但是并不耽误她眼红陶夭夭有银子赚。 但是她倒是没觉得陶夭夭能干,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他们会做这些一定是因为那个猎户能干,才找人去山上砍木头下来劈柴赚钱。 周氏听了红桃的话翻了个白眼:两个人待在一起这阵子她还不知道?这红桃用个冷水都嫌冰,怎么可能真的背柴火去卖,不过是说给她听的罢了。 因此她撇撇嘴道:“我如今自己也能动动了,又不是需要你时时看着,你要是眼红也可以去山上砍柴。” 红桃脸色一僵赶紧甩了甩手:“你这话说的,咱们自己烧的柴火还不够呢,哪像人家有那么多人一起砍柴,况且我又是个女子。” 第113章 要做的事情可真多 说到这个红桃倒是在这件事上跟周氏想到一起去了,她也不觉得是陶夭夭一个小姑娘这么能干。 她一个小姑娘能干多少活,还不是她身边那些男人们干的? 倒不如说她觉得她指手画脚的样子十分碍眼。 红桃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想起那个无论是回村那天还是刚刚都一直站在陶夭夭身边的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眼中荡漾起几分春意。 要知道这样的男人就是她“阅人无数”也是很少见的。 而另一头的陶夭夭还不知道有人惦记上了沈中禹,她将散落在地上的绳子捡起来缠好,带着一群人往家走。 “我还想着这么多柴我们不算来回上下山路程砍都砍了大半天,这劈柴岂不是要劈一天,结果没想到倒是让大家七手八脚半天就忙完了。” “这样也好你们都回去休息休息,咱们明天还得上山砍柴。” 赵更几人今天也是很有精气神:“这样就好了,以前年年这十里八乡都有冻死人的,这家里男人少也不敢随便上山砍柴,大伙儿就算一起砍也很少能带这么多柴火下来,就算日日上山也供不上家里烧的。” “如今大家又能赚钱又能有柴火,这个冬天咱们村儿要是都能挺过去那可是最好不过的。” 除了赵更帮他们背工具其余人都先回了自己家,陶夭夭回家却半点闲不下来。 她从灶房里搬出一个筐,把灶房门一关开始跟沈中禹一起干活。 陶夭夭这筐里放的就是辣蓼。 “这就是用来做酒的?” 沈中禹如今没有记忆,他觉着自己以前应该是喝过酒的,但是这五年确实是滴酒未沾。 “这是用来做酒曲的辣蓼,我想着酿酒的事情想晚了,否则这东西其实应该我们过了夏天去摘然后晒干,这样去医馆以药材的价格收回来有些不划算。” “贵很多吗?”沈中禹站在她身边,帮她把袖子挽起来。 “嘿嘿,那倒没有,因为其中大半部分都是我从刘先生那里要来的,我们这么熟他自然不好赚我们太多。” “其实刘老大夫本来说让我直接背走,但是那也太不好了。” 陶夭夭眼看着水烧开,将辣蓼倒进去熬,味道一下子扑在两个人脸上。 陶夭夭眯了眯眼,不止想戴口罩还想带个护目镜之类的。 不过幸好这东西也不用一直动手,她和沈中禹一直坐在旁边等着水的颜色渐渐变深。 “你看,这样就熬成渣滓了,这水也熬出来了。” 陶夭夭把里面的辣蓼都捞出去,将锅里的辣蓼水倒进视线准备好的缸中。 “行了,今天这就好了,之后明天从赵更他们里留下个人把我买来的粮食用石磨磨开回来就能做好。” 沈中禹皱了下眉:“这是你酿酒的法子,最好还是让自己人来。” 陶夭夭想了想:“这样啊,你说的也有道理,防人之心不可无嘛,那我明天留下吧,你带着他们山上砍柴。” 她说完自己有有些不放心:“那你们上山可要注意啊,不要去太深的地方,碰到出来觅食的动物如果像是野猪那么大的可别主动去招惹,砍下来的木头也记着拴紧千万别伤了人。” 沈中禹点头:“你放心。” 他拉着陶夭夭推门回房间:“你在家里也是,那磨盘在外面,要是觉得冷了就会屋子里呆一会儿,干活不要太勉强。” 当初盖房子的时候原本定的陶夭夭和沈中禹的两个屋子并不是并列的,而是像是现代那种两室连着同一个厅的感觉。 以至于两个人回房的时候路过开着门的另一个房间就会被听得一清二楚。 胡满亨趴在床上脸正对着门,亭飞当然不敢对大统领和准大统领夫人的事情当面说什么,可他却不当回事。 “你们两个也太过分了吧,我累了半天回来休息还要听你们两个亲亲我我。” 要是以往打趣陶夭夭还有个不好意思的过程,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沈中禹在一起后被调侃的次数多了,如今她也开始变得脸皮有那么一丢丢厚起来。 闻言她转头看了胡满亨一眼:“有时间说我们,那你自己呢?你年龄也不小了吧,你家里就没给你安排去相亲?” 胡满亨一听这个就一脸菜色:还不相亲呢,就算他爹娘不管他祖母也对他的事情格外上心。 陶夭夭也想到了自己见过的胡家老夫人,不由得一笑:“要不下次我到镇子上的时候去胡府找你哥聊聊,就算你住在我这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耽误你的人生大事不是?” 胡满亨看着他们进房挂在床边生无可恋:“陶师傅你不能这样!” 陶夭夭因为逗了胡满亨笑的挂在沈中禹身上,然而一沾床就冷的抖了抖。 她低头盯着床看。 “怎么了?” 陶夭夭说:“我之前一直在想,我们这没有煤烧,甚至连柴火都供不上。” 她道:“可是如果我们村你能供上柴火,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吗?” 沈中禹想了想:“就像赵更他们说的,日后可能因严冬被冻死的人会越来越少。” 陶夭夭看着身下的床却只是眼神明亮的摇摇头。 “你知道炕吗。”陶夭夭伸手在床上比划,“炕不是用木头做成的,而是用泥土,里面可能会混些稻草,然后砌的时候从地下开始,这样一道一道,最后这边要厚一些和外面连通。” 她的手指指向连通的地方:“然后这个地方要挖一个洞,平时就可以在里面烧柴火,这样整个炕都会跟着热起来,按理说这个东西应该是跟灶连在一起,然后还要像灶那样有个通到上面的烟囱。” 沈中禹愣了愣:“有这么便利的东西?” 陶夭夭也皱皱眉,忽然有下地趿拉着鞋跑到胡满亨和亭飞的房门口:“哎,你们两个都是在上京呆过的,有没有听说过有谁家是用炕的?” 亭飞和胡满亨对视一眼:“炕是什么?” 陶夭夭把自己说的东西表达了一遍,胡满亨仍然摇头,倒是亭飞点着自己额头在想什么。 半晌他忽然一拍手:“啊,我说怎么在哪听过!我在边关、啊就是边境的时候听别人说过,在比我们还往北的外族住在冬季特别冷的地方,他们那里比较好的人家就有在下面烧火的床,只不过我没见过是什么东西,难道就是东家说的这个?” 陶夭夭来自现代,自然知道这个东西是从最北方寒冷的地方先有的,但是看来这里显然也发展出了类似的东西:“对对,差不多差不多!” 胡满亨听了个七七八八,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说起这个,难道我们这也能弄?可这东西有人会吗?” 此时陶夭夭满脑子都是砌炕用的泥土等等,根本没有办法跟他一一解释。 “要是真有那个条件自然要试试,只是我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东西,还真不一定能成功。” 她叹口气:“要是能知道现在已经有的火炕用的是什么东西就好了。” 亭飞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说话,他心里想的却是那个给他讲这件事的那个见多识广的人如今就站在陶夭夭身边好吗? 要知道沈中禹四处征战对很多地方尤其是外族的风土人情都有很多了解,这样的东西人在上京未必知道,可他们沈大统领可是知道的。 只可惜啊,他那些见识随着他丢掉的记忆也被他一起丢掉了。 陶夭夭在床上待不住,只觉得越呆越冷,干脆几个人坐在一起说话,估摸着不知道今晚那些被带走的柴火能卖出去多少。 第114章 柴火卖得好! 为了方便所有人能在差不多的时间来交银钱特意把时辰定在酉时之间二刻最好。 陶夭夭吃完饭容易犯困,可是因为天冷被子却又重又不保暖,反而越睡越冷。 赵更吃过饭来的时候在院子里找到沈中禹:“陶姐在吗?送银钱和柴火的人来了!” 沈中禹看了一眼等在院子外和跟着赵更一起来的人:“我进去叫她。” 陶夭夭的房子因为在山脚下,怕有大型动物跑进来因此围墙建的时候比一般村民的还要高,村民的视线也越不过院墙。 沈中禹回到房中看着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陶夭夭,半睡半醒还闭着眼睛可却皱着眉头,一看就是睡的不舒服。 “夭夭,夭夭?” 陶夭夭睁开眼睛:“嗯?” 沈中禹伸手用指尖摸摸她的脸,果然有些凉凉的:“是领柴火的村里人来了,你出去看看吗?不看的话我让亭飞去弄。” 陶夭夭摇摇头,人从床上爬起来:“不了,总归也睡得难受不如起来动一动。” 她弯腰穿鞋嘴里嘟嘟囔囔:“早知道拉着你一起休息就好了,一个人睡真的好冷……” 沈中禹弯腰亲亲她的发顶:“一会儿回来我就上床陪你。” 陶夭夭刚刚嘟囔得很小声,她以为沈中禹没有听见结果却不想被听了个正着,这时候脸上一热噘了噘嘴嘴无力反驳:“谁要你陪!” 沈中禹知道她时不时就要脸皮薄,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同她争论。 陶夭夭一出门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倒是外面能听见说话声和跺脚声。 “是不是卖柴火的人来了?” 张从白被架着拐杖从屋子里出来,张氏跟在他后面手里拿着笔墨。 “来是来了……”她本来想说张从白不方便可以回屋子里记账,但是想想一直以来他都不太将自己当一个残疾人来看,她们作为住在一起的朋友太过在意反而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你等一下,我去搬椅子。” 陶夭夭一转身,正看见胡满亨正抱着椅子走在前头,亭飞抱着桌子走在后面从屋子里出来。 “这都放在哪啊,院子里就行吗?” 陶夭夭看着配合默契的几个人会心一笑:“就放这吧,赵更去开门,倒是让乡亲们进来。” 胡满亨放下椅子也没走,反而揣着手在一旁围观陶夭夭他们。 赵更那边门一开,村民们就陆陆续续走了进来。 虽然在外面远一些的地方也能看到一点这房子的样子,再加上这方子在建的时候也不是没人看过所以其实不是很陌生,但真的进来这院子的人其实倒也不多,他们一进来都觉得这方子怕不是比村长家的那间还气派。 甚至比镇子上一些没什么银钱的普通房子也要好。 陶夭夭扫了一眼心里就有数,因为这些人都是从家里过来的很多人手里干脆就没拿东西。 “麻烦乡亲们在桌子前排好队,报一下今天来领木柴时候填的名字和卖柴火的情况记录一下就行。” 张从白坐在椅子里一副书生模样,他面前的是根据亭飞白日带回来的村民名单誊写下的记录。 他四平八稳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一种天然的威慑力,让本来就不认得他的村民说话的时候都下意识稳重一些。 “胡大山,我家带走四担,这里是四十文钱。” “是要银钱还是柴火?” “要银钱!” 胡大山的大儿子偶尔会陪他去砍柴,家里柴火是够用的。 张从白左手边放着陶夭夭给他的木匣子,他把银钱数过没有错误就从里面分出三十文放在木匣子里,剩下十文又放回胡大山手中:“这是你的,数好之后没问题的话在这按个手印。” 后面排队的人探着脖子眼睛都睁大了:四担柴火,真的拿了十文钱去! 胡大山一边按手印一边问:“那个,这柴火下次还能什么时候领?” 陶夭夭在一旁道:“后天,日后如果不出意外都是隔一日来一次,如果有变动我会让赵更他们去通知大家的。” “好好好!” 胡大山拿着银钱开开心心的走了。 这下其他村民也愈发心情期待起来,陆陆续续的换柴火的柴火,拿银钱的拿银钱,走的时候三五成群嘴里还讨论着后天还要一起来领木柴,还有的要喊家里人一起来领也能多卖几担。 “东家,这是帐。” 陶夭夭过来翻了翻,她对于银钱具体多少倒是没太在意,在意的是她让张从白额外记下来的备忘录。 张从白想了想,“按照这个数量之后这个木材的量或许都未必够。” 陶夭夭叉腰抬头看着眼前的大山。 胡满亨道:“我们这些人不够的话从村子里雇更多的人去砍不就好了?” 陶夭夭笑着摇头:“这可不是简单的人越多就能砍越多的问题,退一步说就算真的雇人上去砍,下来一样要给工钱,况且你不如想一想村子里的人为什么不自己上山砍柴去卖反而要等我们拉回村子里?” “就是因为方便,从我们这里取木柴能够剩下前面所有的过程,还防止的自己上山的危险,同样的时间他们可以在家里做别的事别的活,这部分的人工和时间不是谁都负担得起的。” “我们能够赚这份钱不是因为我们上山砍柴的人多,而是就算是同样的人上山砍柴也没有我们砍的多砍的快,这才是关键。” 胡满亨听得似懂非懂,亭飞问:“那我们之后要怎么办呢?” 陶夭夭长出一口气:“赚钱都是一样的道理,我们要想的是怎么在同样还是我们这些人的情况下能砍下更多的木柴。” 留下的赵更还没来得及走,此时也在听陶夭夭说话。 陶夭夭叹口气:“无非就是要用更好的工具还有就是简短运输的过程,但是能够发挥的空间是在是少。” “总而言之我先去找铁匠订斧子,把砍柴刀换下来,再去订一辆车驾,我们两头驴现在闲着一头不如一起拿来拉货。” 聊着聊着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被冷风吹了一下,陶夭夭抖了抖:“好了好了,想聊的进屋聊,这天越来越冷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张氏过来扶了一把张从白,陶夭夭第一个抱着两条板凳跑回屋子。 这个时候晚上也没有什么娱乐方式,陶夭夭跑到灶房烧了两大锅水给大家用,还让他们不要舍不得柴火尽管烧。 洗漱完毕陶夭夭不想让身上带着的那点热气跑掉,赶紧裹着衣服钻到床上,而沈中禹已经比她早一会儿洗漱完躺在床上了。 陶夭夭躲进被子,嘴里还“嘶嘶”的吸气,心里狂叫“想要棉被”。 只可惜这里的棉花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长成什么样子,她到哪里去找棉被? 陶夭夭面对着墙,沈中禹看着她的后脑勺,看着她缩成一团不知道该不该让人过来一些。 僵持了不到一会儿,陶夭夭的肩膀突然动了动,偏头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还没睡?” 沈中禹在黑暗中愣了愣:“时间有点早。” 可不是时间有点早,陶夭夭也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傻话,现在的时间换算到她所在的未来差不多也就七点多钟。 别说沈中禹了,其实她也睡不着啊…… 陶夭夭转回身又发了会呆,到底还是没忍住,一鼓作气翻了个身钻进身后人的怀里。 沈中禹愣了一下,抿着嘴把人抱进自己怀里,还顺手帮她压了压身后的被子以免后面灌风。 陶夭夭把脸埋在他怀里嘟囔:“我就是太冷了……” “嗯,我也是。” 第115章 民以食为天啊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体温真的有差别,沈中禹的怀抱对陶夭夭来说就像一个天然的火炉一样,两个人身体接触的地方她都感觉像是贴了一张暖宝宝。 等到陶夭夭渐渐睡着后,沈中禹把怀里的人翻了个身,从后面抱住她。 陶夭夭被他整个人扣在怀中,只觉得身边更加温暖,一夜好眠。 如今天气渐冷天冷的也晚,几乎是天还黑着的时候人就已经醒了。 陶夭夭自从天冷很少有睡的舒服的时候,尤其是之前在镇子上的时候,总觉得周围所有的地方都在往被子里钻风。 她迷迷蒙蒙的,虽然醒了但人还闭着眼睛,只觉得被窝格外温暖。 直到她动了动身体感觉到腰间的重量,才想起昨晚她是怎么睡着的。 陶夭夭睁开眼,转回头看身后抱着自己的沈中禹,沈中禹的下巴搁在她头顶的位置,不过对她的动作没什么反应想来是还没有醒。 她动了动鼻子,感受着被窝外的凉风愈发不想起来,可是人都已经醒了却还这样赖着似乎也不太好意思。 说起来他们今天还得上山砍柴。 陶夭夭想着昨天说要订车架,除了车架其实她还有别的东西想要,比如平板车一类能方便拉货的东西,虽然在这里想要做铁的恐怕太贵,但是做木头的应该还可以。 这也不算是浪费资源,因为平板车这种东西如今可以拉木柴,日后可以拉粮食,只要用绳子捆好就行。 她不止一次看到过从山上下来的人路过他们这里的时候都是一捆柴背在后背上。 因为上山一次不容易他们总是尽可能背最多的柴,以至于整个人被一大捆柴火压在下面,远远的看简直就像是一大捆柴在自己移动。 而且因为没有办法像他们之前那样滚大粗树干下去,一般捡柴火或者砍柴选的都是比较细长的,好背也好捆,毕竟没有人能背着一捆树干下山。 但是陶夭夭依然觉得困扰,因为无论是驴车也好平板车也好,在这种山路上肯定是没法用的,因为准确来说这山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正经的路。 陶夭夭想着事情一下子就过了一刻钟,她太过入神以至于没有发现沈中禹也渐渐醒了。 沈中禹怀里抱着人左手已经麻了,但是怀里的重量还是让他下意识的低头亲了陶夭夭一下。 他其实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习惯,陶夭夭以前睡觉不自觉滚进他怀里的时候他偶尔就会趁着她没醒偷偷亲一下她的头发。 而陶夭夭却被他的动作弄的回了神。 她抬起头,刚好跟愣愣看着她的沈中禹对上双眼,两边都呆了呆。 “你醒了……” “……你也醒了啊” 陶夭夭这下确实是不好意思赖床了,趴着从人怀里爬起来。 然而沈中禹还没有完全清醒,看见她要起来下意识的反而把人抱得更紧。 “再躺一会儿。” 陶夭夭被扣住,没好意思自己其实已经醒了半天的事实。 “不躺了,我起来把早饭做了。” 沈中禹皱皱眉:“现在家里人这么多,不如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吃两顿,而且如今入冬,你要起太早了。” 陶夭夭这下真的一用力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那可不行,三顿饭是为了身体好,尤其是每天的第一顿饭一定要吃好才行可不能随便糊弄。” “没关系的虽然现在人多了,可青姐姐每天也会起来帮我,也没有多麻烦。” 陶夭夭一边穿外套一边下地:“尤其是你们还没有人挑食,我做什么你们都吃,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容易的事了。” 事实上岂止是没有人挑食,如今在这里吃饭的人都觉得至少在吃食的问题上在这真的是没得挑。 一天能吃三顿饭这件事本身就已经算是离谱中的离谱,就算是大户人家也没怎么见过有吃三顿的。 陶夭夭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准备先去洗漱,出门一看果然张氏已经起了。 其实两个人做八个人的饭也不容易,但是幸好不需要什么丰富的菜色,倒是陶夭夭总觉得这嘴里没有什么滋味儿。 毕竟是吃过各种现代美食的人,一想到自己吃的东西绝大部分都没有办法在这里复制这才是真的无力。 陶夭夭和张氏一个锅煮粥一个锅蒸饼子,再加上她一直都有在做的小咸菜很是完美。 陶夭夭坐在灶前看着点着的火,觉得最近真的是吃粗粮吃得嗓子都有些疼。 虽然如今家里自己有了磨盘可以把粮食磨得很细,但是粗粮再怎么吃跟细粮也是不一样的。 陶夭夭想起自己记东西用的本子,里面其实一直写着两样东西:土豆、地瓜。 她之前在镇子上总是喜欢跟钱叔聊天,后来跟亭飞和张从白也聊了很多事情,她甚至还翻过刘云鹤的闲书。 越看越觉得她所在的这个时空真的是一个很混乱的时代。 按照农作物和普通老百姓的饮食结构来说这里怎么看怎么接近汉代,所以土豆番薯这种明代才传进来的东西自然不会有。 可是偏偏这里的纸张又不像是汉代纸张没有普及时候的样子。 一般不是说“仓廪足而知礼节”吗,一个农耕封建社会无论怎么说最先发展的也应该是农业,为什么到这里反而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发展了起来。 可如果说农业不发达,这里的上京却又有水车这样的东西。 陶夭夭已经被这里的各类产业弄晕了。 只能说大概是这个朝代在造纸或者工具之类的技术上曾经出现过什么能够发展的机遇才会变成这样吧。 陶夭夭觉得可惜,因为如果农业上也能有过这样的发展,或许这里的百姓日子能够好过许多。 毕竟对于人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填饱肚子,“民以食为天”不是说笑的,能让老百姓吃饱这件事可是最重要其实事实上也最不容易的大事。 陶夭夭没一会儿思绪又飞了很远,她甚至想要亲自去很远的地方走一走,甚至是离开这里到一些外族去的地方,为这里的人找到更多以前没有但是却可以种植改变他们生活的农作物。 或许她有点奇怪吧,想到这样的事情她不觉得麻烦,甚至有些热血沸腾。 “都好了。” 张氏的一句话拉回她的思绪,陶夭夭起身看锅里,粥已经煮开了。 “哎咱们这泡了一夜才煮出这么好的粥,以前我在家里的时候可没有想这么多。” 陶夭夭笑笑,接过她手里的粥碗盛进去:“本来大家能吃的东西就不多,翻来覆去也就这些,我也只能是在做的时候多下些工夫。” “尤其是文文和小毅,两个孩子年纪还小,小孩子嗓子嫩,就算是大人总是吃粗做的粗粮肠胃也要不好。” 张氏与她谈笑:“你懂的可真多,说话倒是像医馆的老大夫。” “哎我也不过是从别人那里听的一些,一般穷人家能吃饱就已经难了,大家哪里能注意到这些呢。” 张氏点点头:“是啊,我们家也是因为从白他好歹读过一些书,若是我们家也是日日靠天靠地吃饭,如今日子还不知道要过程什么样。” 陶夭夭笑:“这就是‘读书改变命运’了。” 她一转念:“说起来那日我看到小毅在跟从白学字,他没有回镇子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他了,我还没谢谢你们,我现在天天忙的也顾不上他。” 张氏赶紧摆手:“哎这算什么事,我们如今住这么好的地方还有活干,小毅那孩子懂事从来也是乖巧不添麻烦,根本算不上什么。” 第116章 到镇子上买农具 张从白一家跟陶夭夭他们处得很好,但是若说张氏心中一点忧虑没有也是假的。 但是这忧虑其实同陶夭夭没关系,因为如今他们在这里其实张从白也一样可以在没事的时候抄书赚银钱。 张氏早在原来就想过,张从白日日抄书的时候也只能勉强维持一家的开支,而他们家又没地可种,她担心的是日后文文启蒙的问题。 如今她同陶夭夭熟悉起来,有些话也开始渐渐能说出口。 “其实倒是我该谢谢你,若不是如今跟你们住在一处互相有个照应,我也没有精神还能去想旁的事情。” “不怕你笑话,因为文文他爹是读书人,而且又是镇子上数一数二有天分的,我说什么也没办法让文文再去过地里刨食的日子。” “虽说孩子长大了一定会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至少在他还小的时候我想让他爹好好的教他读书认字。” “可你也知道这识文断字的事根本不是想学就能学好的,这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的去。” 陶夭夭想到陶毅的学习问题也想叹气,她本来觉得刘云鹤有文化又会医术带陶毅一点都不亏,但是相比之下张从白就是一个专门读书的好手,最主要的是性子也好。 唉,她本来是觉得想要找个好老师比较难,可如今的问题是人倒是有,可这可不是花钱就能请家教的时代。 所有人都在为了吃饭忙忙碌碌啊。 陶夭夭叹气:“若是能建一个信得过的学堂就好了,这样大家能在里面教书也能在里面念书。” 两个人一起端着东西往外走:“是啊,不过在那之前得让大家都先填饱肚子。” 毕竟天天饿得眼冒金星的人是没有办法静下心念书的。 吃过早饭,家里的男人们都上了山,陶夭夭在家里做酒曲,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搓丸子。 一个个大小一般的酒曲被陶夭夭搓出来放好,然而她心里想的全都是四喜丸子。 然而一想到四喜丸子需要的肉量她又只能先忍耐的一下,想着这样的菜色还是等过年再说。 做酒曲用不了多久,麻烦的是其他的事情,陶夭夭做完酒曲同张氏打了声招呼就自己一个人骑着毛驴去了镇子上。 陶夭夭到镇上之后直奔铁匠铺,如今阿刃也同她熟悉了,人一来就往后边让,一边牵着人家的驴走还一边喊她师父。 宋铁匠这些日子又收了两个学徒,虽然教学生也很劳神但肯定还是比整日打铁要清闲许多,听见陶夭夭来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一打照面看见陶夭夭皱着眉头的样子就知道这是有事要说。 “这是来做什么?” “有很多东西想做,来找你算个账。” 宋铁匠一听,就先去拿了笔墨。 “锄头、耙子、斧头……” 陶夭夭一样一样说,说得最后自己脸都绿了:“……怎么有这么多东西要做?!” 宋铁匠看看手里的单子:“你这种类到不是很多,只是数量可不少,这怕是要不少银子,我看你要这么多东西应该是要请人种地吧,其实农家出身大多家里都会有下地的东西,你不用什么都自己准备。”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大概去看了一下他们手里有的农具,基本上都用了很久已经很勉强了,我总不能让他们来年开春都用那些东西种地。” 宋铁匠摇摇头:“可你买了这些不知道要种多少地才能补回来。” 陶夭夭看着他写下的价格也在犯愁,她知道宋铁匠肯定是已经给了她相当优惠的价格,可没想到居然还是这么多。 “啊,铁器为什么会这么贵啊……” 听了她的无心感叹,宋铁匠却也一样叹气:“其实若是早两年铁价要比现在低很多,然而这两年铁本身就很贵,这是最根本的问题。” 陶夭夭头都秃了:“如果是铁本身贵那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但是农户总不能空着手种地。” 宋铁匠想了想:“不如这样吧,你去看看那些旧农具有多少,或者说是能收多少上来,我想想办法至少让你少用些银钱。” 陶夭夭眼睛一亮:“可以吗!那我这两日就到处去问问看!” 陶夭夭在铁匠铺足足商量了有一个时辰,才略显心情轻松的去了饭馆。 她到的时候刚好是饭点,饭馆里还算是热闹,但是也只是比平时人多一些而已,像是他们这种人流往来本来就少的镇子会正儿八经下馆子的人其实也很少。 陶夭夭一进去就看见钱掌柜在柜台里面皱着眉头拨算盘。 “钱叔怎么这个表情,看来生意不太好?” 她出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钱掌柜一愣:“哟,是你来了。” 他放下账本摇头:“要说好那肯定算不上,但是要说不好倒也没有比平时更不好。” “那就只能说是勉强说得过去了。” 陶夭夭叹气:“本来饭馆生意就不好,你还把这里交给我,若是真的被我弄赔钱了日后可怎么办啊钱叔?” 钱掌柜从柜台里慢悠悠的转出来:“无妨,若是真有一天这饭馆做不下去了,正好我就赖上你也挺好,后半辈子就有保障了。” 陶夭夭无奈的笑:“那我岂不是上有老下有小,这压力可真是挺大的。” 两人走到后院,钱掌柜上下看了看:“怎么了东家,看你这样子是那边的事情不顺利?” 陶夭夭摇头:“那倒是没有,几件事都在稳步进行,可能是因为我自己在心急吧。”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我是莫名其妙给自己定了一个太大的目标,以至于在完成前面小目标的时候总是在着急。” 钱掌柜笑笑:“东家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紧了,这镇子这么多年都是不上不下的这个样子,想要在这里有一番作为有的时候也是需要机会的。” 他这话也是在鼓励陶夭夭,机会什么的不过是对年轻人说的,在这种镇子上想做些什么就算做成功有时候根本不是人本身的问题。 否则他也不会在坚持了这么多年之后将这里交给偶然认识的陶夭夭。 到了这个岁数他也偶尔会想,有些事情不如就看天吧。 陶夭夭确定饭馆里没有其他事情之后就又再去了一趟木匠铺,才站在街上抻了个懒腰。 然后她就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饿了,站在原地思考要不要回饭馆去吃个饭。 但是她想了想,很想吃面。 虽然刘师傅的面做的也很好吃,不过这会儿她有更想吃的。 陶夭夭三步并作两步走在街上,走到摊位前先是打了声招呼。 “宋大叔宋大娘!” 两个人被叫到一抬头,宋大娘险些没敢认,认出来之后眼睛一亮:“哟,这是陶丫头吧!” 面摊这个时候没什么人,宋大娘过来拉住陶夭夭的手上下看了几遍:“哎呀这怎么觉得也没有多少日子没见你,这怎么变了好大模样。” “这怪不得人家说女大十八变,哎呀你这可真是,我刚刚还以为是天仙下凡了呢!” 陶夭夭简直要被宋大娘夸得脸都红了,最主要的是宋大娘语气诚恳半点也不觉得是客套话,这让人更不好意思。 “没有,这是大娘太久没见到我了,哪就是什么天仙您可别再夸了。” 宋大娘道:“你这是路过咱们这?这是往哪去?” 陶夭夭摇头:“不是,我到镇子上来办点事,突然想吃大叔的手艺了,所以过来吃碗面。” 宋大娘一听赶紧招呼旁边的宋大叔:“听到没有快给丫头煮上!多加点菜和肉!” 第117章 再遇陆秀才 陶夭夭坐在椅子上,面摊在外面还是挺冷的,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宋大娘看着她没一会儿就被冷风吹红的脸也心疼:“哎你这孩子冷坏了吧。” “没事没事,我这是没吃饭才这样的,等吃了面就暖和了。” 不到一会儿锅里就传来面条的香气,陶夭夭一想起热汤面的味道都不住抬头去看。 “来两碗面。” 这个时候一个男声从后面传来,陶夭夭觉得有些耳熟下意识的回头。 面摊前头站着一男一女,女的她不认识,可男的那副尖嘴猴腮的竹竿样子,更别说他还一身读书人的长衣,陶夭夭一下子就认出来了,立刻转回头。 真是晦气,怎么是那个陆秀才! 陶夭夭转回了头,可陆明早在她回头的时候便瞥到了她的模样,第一眼惊为天人,可一回想就想到这人是谁了。 陆明再仔细看看背对他坐的陶夭夭的穿着,显然比上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好了很多,刚刚那一瞥看她的气色也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一瞬间无数恶毒的话都涌到了嗓子眼,只是陆明看了看身边跟着的姑娘忍了下来。 宋大娘和宋大叔都感觉到这陆秀才怪怪的,不过他平日也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他们倒也没多说什么。 宋大娘问:“秀才公和这位姑娘是要什么面?素面菜面还是肉面?咱们这肉有鸡肉也有猪肉。” 陆秀才本来今日带姑娘上街,想的是请一顿好的才会来这面摊,可不知怎么的,他刚刚看到陶夭夭,如今转头在看身边这女子,竟有几分索然无味。 他抢在前面道:“给我来碗素面就行了。” 他身边这姑娘家里是开香料铺子的,此时见他只是要了素面自己也不太好意思要肉面,可素面她又不太吃得下去,只能低声道:“那给我来碗菜面吧。” 宋大叔将已经好了的陶夭夭的那份捞出来在碗里,放了调料倒上热汤,放上绿叶菜,最后给了满满一勺鸡肉。 宋大娘端到陶夭夭面前:“来丫头,面好了!” 陶夭夭本来遇见这秀才心情很差,可是一看这面一下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哇,谢谢大叔大娘!” 这个时候陆明看了她一眼,更觉可恨,只是这面摊的桌椅也不是很多,两人坐在了旁边。 跟陆明一同来的小姑娘看着陶夭夭眼前那一大碗肉菜满满的面羡慕得很。 小姑娘心直口快,忍不住撅了噘嘴小声道:“那么多肉菜,早知道我们也点肉面就好了。” 陆明道:“平时肉可没有这么多,人家是认识的。” 他说完又给自己找了些理由:“对不起,虽然我不吃但是应该给你要一份肉面的,不过我如今念书,来年还要为了考试攒些银钱。” 小姑娘一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陶夭夭在心里却翻了个白眼,她可不觉得陆明是真的因为这个。 陶夭夭不做声低头吃面,陆明却眼珠子一转。 他本来没出声是觉得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让人听见影响他的形象,可是反过来他是不是也能利用这件事情呢。 因此陆明忽然变了一个表情,像是在看着陶夭夭想什么。 果然那小姑娘见他不跟自己说话反而去盯邻桌的姑娘,尤其是人家还长得那么漂亮,难免心里会有些不舒服。 “你看什么呢?” 陆明像是刚回过神,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放低声音:“你还记得我跟你坦白过我有过婚约吗,其实就是……” 他看了一眼陶夭夭,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小姑娘忽然看陶夭夭的眼神就变了。 陶夭夭隐约能听到一点他们的低语,但是她却没想过自己在别人说的话里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 也就是一瞬间,小顾念管理的陶夭夭已经被噼里啪啦贴上了好几个标签。 小姑娘皱了皱眉头:“那怎么这么不巧啊。” 她倒是还没有心直口快到上来找陶夭夭的麻烦,倒是小声问陆明:“是不是你们以前也一起来过呀?” 陆明赶紧在桌子下面摆手:“没有没有,那怎么会,我是第一次带姑娘家来这面摊。” 小姑娘满意了。 可姑娘家的心思哪有这么容易平复,尤其是她如今跟陆明关系模模糊糊,又知道邻桌这如花似玉天仙一样的姑娘居然是跟心上人有过婚约的,就算最后两个人解除婚约她也实在是做不到淡定如初。 小姑娘都是有些攀比心的,她没忍住提声道:“大娘,我的那一碗要加肉。” “好嘞!” 小姑娘说完还安慰陆明:“我知道你读书要花钱,没关系这一顿我来拿。” 两人的面也很快出了锅,可等宋大娘端到两人面前的时候小姑娘却不满意了。 “我这肉怎么就这么点?” 小姑娘这话让宋大娘也听一愣:“姑娘,我们这肉面的肉一直都是这么多。” 她一听这话立刻指了指陶夭夭:“可我看她刚刚的就不是,她的肉和菜都比我多!” 陶夭夭心说好家伙,这火还是烧到她身上来了。 宋大娘见姑娘年龄小还在解释:“这陶丫头与我认识,今日是许久不见才给她多盛了一些,别的客人都是正常的量。” 小姑娘脖子一梗:“那我是看了她碗里那么多才改成肉面的,谁知道只有这么些?” 女孩子脾气一上来多少有点胡搅蛮缠,陶夭夭只看她同这陆秀才在一处就不想多纠缠,伸手把宋大娘拉了回来。 “大娘这是面钱。” 宋大娘卖了这么多年的面,这铜板一进手就觉着不对,低头一看可不是多了许多? “哎陶丫头,这铜板多了!” 陶夭夭微微一笑:“这人家小姑娘都看出来我的肉和菜那么多了,我怎么能不多付点面钱?您收着吧,正好我吃完了。” 陶夭夭一出口这语气就仿佛小姑娘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她自己没察觉,可这样的语气更是让年纪小的姑娘逆反心理更严重了。 “叫我小姑娘做什么,难道你就年纪大吗?” 陶夭夭一愣:“姑娘,我今年十八。” 小姑娘也没想到,毕竟她才十五岁。 可这陶夭夭脸蛋光溜溜的,虽然好看倒是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她年龄大。 小姑娘在陆明那听了陶夭夭不少坏话,觉得她是个坏女人,说话就也没留什么客气:“什么啊,原来是个老女人。” 陶夭夭这下可是皱了皱眉。 她虽然不想跟无关的人多纠缠,但可不代表被别人当着面说还要忍,她脾气也没有好到这个程度。 “这位姑娘,我是哪里得罪过你吗?还是你天生说话就这样不招人待见?” 陆明心道不好,伸手拉了一下小姑娘:“算了,我们坐下吃面吧,不然面要凉了。” 小姑娘这也才想到心上人就在旁边,也不想自己跟旁的女人拌嘴的样子被他看去,撅了噘嘴没回答陶夭夭的话就坐下了。 这可给陶夭夭气笑了,说完别人想不惹事就当没事发生?还真当她是泥捏的? 于是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了一声,“是我多余问这一嘴,既然是同陆秀才一起来的怎么可能对我没意见?毕竟陆秀才是当着我的面说话都极其难听的人,背后跟人家姑娘还不一定说了我什么呢。” 陶夭夭这样的反应陆明是万万没想到的。 毕竟以前的陶夭夭几乎不怎么出门,虽然性子倔但是却几乎没跟什么人起过冲突,也很少跟人说话。 陆明上次找陶夭夭的时候她因为不想搭理也没有说话,以至于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今的陶夭夭是什么样的性子。 第118章 当街怼人 陶夭夭这样一说陆明刚觉不好,他身边的小姑娘那肯定是听不得的,直接就从桌边站起来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这样难听,他什么都没说你就无端指责他!” 不远处的摊位,一个人轻轻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人:“你看什么呢?” 他旁边的人背着手站在一旁:“看女人吵架。” 另一个人也看过去,之间一边怒气冲冲,而那个样貌出众的姑娘却满脸带着笑意没有半分在吵架的样子。 陶夭夭笑着问:“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今日什么都没说罢了,上次为了骂我不但在我回家的路上等我还一直追着我骂到村口。” 她微微挑眉:“或者难不成你要告诉我说他在背后没有同意说我半点坏话?你看我信吗?” 宋大娘见两边人吵起来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想上来劝劝却被宋大叔从背后拉住了。 宋大叔看得清楚,这陶丫头可不是个会轻易吃亏的。 小姑娘哪里舍得心上人因为自己被一个姑娘这样说:“你胡说八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你……” 她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那些说陶夭夭的话她也是没法说出口的,她没有泼妇骂街倒是让陶夭夭在心里高看一眼,想着这姑娘多少还知道一些廉耻,那这么说来陆明这人…… 陶夭夭抱着胳膊一副镇子上大姐的样子:“他背后说我什么了?是不是说我长得漂亮就水性杨花到处勾三搭四,被别人看了身子他从前才不得已同我退婚?还是说我这样不守妇道就应该投河死了算了?” 陶夭夭一番话周围的摊位和摊位边看似逛街实际在看热闹的摊主和人都惊呆了: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小姑娘也惊呆了:“你、他是读书人,可不会说这样难听的话!” 陆明自然不会在想要勾搭的女子面前说的这么直白,但是拐弯抹角把退婚的责任都推到陶夭夭身上那是必然的。 毕竟他可是想要攀高枝的秀才,退婚什么的怎么能是因为他呢? 陶夭夭下巴微抬冷哼一声:“读书人?他算什么狗屁读书人。” “‘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姑娘要是不懂我可以讲给你听,说的就是真正的君子遇到问题会先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而小人总是在别人的身上找原因,旁的读书人我不知道,你身后这个读书人可是实实在在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此时站在附近的胡景尘心中疑惑:这是哪本书上写的?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读到过? 胡景尘本来在附近的店里要给老夫人定做寿辰礼物,来这条街上帮他买点心的小厮说是在面摊上好像看见了陶姑娘,他才想过来问问他弟弟这些日子在青山沟村怎么样,没想到却看到这一幕。 只是暂时还是小姑娘吵架,他不太好上去帮忙。 陶夭夭想怼人,就根本不会给对方过多辩解的时间:“说我勾三搭四,真是天大的笑话,陆明你怕不是欺负这镇子上的人都不会到我们青山沟去吧?” “青山沟的人随便拎一个出来谁会不知道我陶夭夭今年以前从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是出门也都是给家里干活从来不与人闲聊,以至于全村很多人今年才跟我说上第一句话,我勾的哪门子三搭的哪门子四?” “长得漂亮就会勾三搭四?那我还说你书读多了才会骗人呢!也不想想当初最早与我家定婚约是为了什么,自己屁股都还没擦干净反倒给我泼脏水?” 陶夭夭的嘴那想埋汰一个人可说说上半天不重样,此时陆明和小姑娘被她的样子一起惊呆了,当然也包括周围的人。 “陆明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你身边小姑娘这种三两句话就能糊弄的人吧?读书人怎么了,读书人就比别人精贵?读书人就比别人清高?是啊,或许你就是比我们这些地里刨食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精贵,但是你信不信咱们俩手起刀落都是一个脑袋?” “读书的人我见的不止你一个,读成你这样的我还是头一次见,不过就是考了秀才连举人都不是,你嚣张什么嚣张?这也就是我朝没开女科,否则我都能去考考看你信不信?” “哦对,听说你之后还要往上考,我倒要看看你能考到哪去,要是你这样的人最后都能考到进士最后当官,那我建议科举最好还是再加紧考察一下举子平日的才具品格,可不要什么成天朝三暮四的阿猫阿狗都能成父母官。” 陶夭夭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最后也麻烦你日后再勾搭小姑娘的时候不要总拿我来博同情行不行?你真要博同情也麻烦你不要说什么我水性杨花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你可以说我因为模样太好看不上你所以是我退了婚,或者说我看不上你的品行,再或者说我赚了银子不想给你这种吃软饭的花都行。” 陶夭夭说爽了转身就要走,却被那小姑娘拉住了。 “你怎么能这样在街上胡说,你日后还要他怎么做人?” 陶夭夭看着这个拎不清的小姑娘,说实在的还真就没什么太多恶感,她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陆明你要是觉得我那句话说的是假的尽管到官府去告我,到时候我也正好让县令大人帮我查查当初我落水的案子!” 陆明本来还想要挽回脸面说点什么,可陶夭夭此话一出他脸都白了。 陶夭夭本来只是一时闪过以前的念头就下意识的诈他一诈,没想到陆明居然有这么大反应心里也是一顿。 她低头看了看这十多岁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的小姑娘:“小姑娘我看你家境估计也是比陆明好很多的,也别整天就想着什么情啊爱的可长点心吧,否则哪天他想甩了你又甩不掉的时候,你也被人说成是个勾三搭四的女人。” 她道:“我可不觉得你的性格到时候能像我这样洒脱。” 她最后这番话把小姑娘说愣了,然而陶夭夭只是挣开她的手转身跟宋大娘和宋大叔告辞离开了面摊。 “陶姑娘。” 陶夭夭一走出来就听见胡景尘喊她,不由得眉眼一松:“胡大少爷。” 胡景尘笑着摇头:“怎么还叫我胡大少爷,反倒弄的我一直挺不自在的。” “胡大哥?” “嗯。” 两人打招呼一起往外走的时候有眼尖的人忽然出声:“哎那个是不是胡府的大少爷啊?” “哎可不是嘛?” 刚刚在摊位前看热闹的两人也注意到了:“哎那个是胡兄吧?!” 这下子刚刚的人都开始讨论了,话题的中心也从陶夭夭和陆秀才身上拐到了陶夭夭和胡少爷身上。 跟路秀才一起的小姑娘愣愣的。 她身为香料店家的女儿从小就在这镇子上长大,四五年前胡家来到镇子上可是件大事,而且胡景尘这样出众的人谁家不知道? 她偶尔在街上遇见胡家大少爷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她爹都总说那胡家的大少也虽然是读书人,但是人家家里是在上京做官,那一般人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如今陶夭夭那个女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胡家的大少爷走在一起,对方也似乎完全没有避嫌的样子还主动跟她说话,小姑娘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两个想法在她脑海中纠结:到底是胡家大少爷不知道这女人是个什么人,还是胡家大少爷本来也不在乎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 她心里的天秤左右摇晃,这时候陆明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角。 第119章 张氏的烦恼 另一头的陶夭夭在街上怼完人也有点不好意思。 “胡大哥怎么在街上?” 胡景尘刚要说话,肩膀就从后边被人拍了一下。 “胡兄。” 陶夭夭跟这胡景尘回头,看见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高几乎快与沈中禹平齐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赵兄!” 胡景尘行礼同二人打招呼,转头跟陶夭夭介绍:“这是我朋友赵都和赵提。” 陶夭夭看着长相略有相似又同姓的两人偏偏头:“是兄弟?” 赵都微微一笑:“是堂兄弟。” 陶夭夭没再说什么,转头道:“既然胡大哥有朋友自远方来,今日就先不聊了,我还要回村子里,我们改日再约。” 胡景尘也怕两个不认识的男人在她一个姑娘家不自在,便没有留她。 “好,你路上小心,改日我去青山沟看你们。” 陶夭夭打算回去牵自己的驴,然而她走出十几步,却突然心中晃过什么,回头看着往相反方向走的三人。 “……堂兄弟?” 陶夭夭总觉得刚刚的一幕好像是哪里别扭,可又回想不起来只能作罢。 她最后是骑着小毛驴拿着糖块回去的。 毛驴可一点都不好骑,跟骑有马鞍的马完全是两回事,陶夭夭在骑驴的时候都不敢大意,生怕一走神她的可爱小毛驴就把她弄下去。 这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陶夭夭入村之后就牵着驴走,这条路自她来了之后也走了很多遍,但情景却渐渐不同了。 路过的村民很多都会出声跟她打招呼,有问来年种地的事情,也有问卖柴火的事情,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她到家的时候家里的人们也都回来了,赵更还没有走,打算先等出门的陶夭夭回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他的。 于是陶夭夭进院子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家里的男人们在用砍柴打发时间。 至少有一点她是真心这么觉得的,就是有的时候无关有没有知识或者是否愚昧,但艰苦朴素是真的。 虽然是生活所迫但也是真的勤劳。 “好了好了,大家休息休息吧,累了一天了,这些明早再砍就好,正好我买了点心大家分一分。” 陶夭夭把点心拿出来给大家分了,然后又拿出比较贵的糖分给文文和陶毅两个孩子。 她把糖给的是张氏,叮嘱她给文文吃的时候要注意,虽然他已经是四五岁的孩子了但吃这些东西还是要注意一些,噎住就不好了。 陶毅之前已经吃过糖了,一看见就能想起这个味道,不由得眼睛发亮。 他听见陶夭夭和张氏说话,就一直盯着文文吃糖。 陶夭夭转头的时候,就看见陶毅笑眯眯的,而文文反而板着脸一脸认真的舔糖。 “你总说小毅乖巧,我觉得文文才是真的乖巧。” 张氏笑了笑,伸手摸摸文文的头,文文愣了愣,手里举着糖抬头看他娘。 她看陶夭夭一副喜欢的不行的样子看了看周围吃东西聊天的男人小声道:“你既然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早点成亲?要一个自己的多好。” 陶夭夭的年龄如今还没成亲确实是少见,也不怪她身边的女性总是对她的人生大事感兴趣。 尤其她没有长辈在身边也没有人给她张罗,让如今日日在她身边的张氏总觉得自己像是多了个妹妹,没法不为她操心。 “你啊日日忙自己的事情,偶尔也为自己未来考虑考虑不是?” 她再度压低声音:“我看你与赵猎户相处的也很好,怎么就一直拖着?” 陶夭夭低头戳了戳自己的腿:“唔……我就是还没想好。” “你还在想什么啊?” 陶夭夭怎么说如今这个沈中禹不是真正的沈中禹?唔,倒也不能说不是真正的…… 她身为现代人对于恋爱分手和结婚离婚倒也没有特别在意,但是沈中禹又怎么样呢? 这样的烦恼她是没有办法跟别人说的。 陶夭夭噘噘嘴:“就先这样吧,事情因意外的还挺复杂的,而且我对成亲倒也没想过要太早,二十几岁也来得及嘛。” 张氏伸手点了点他的头:“二十几岁哪里还来得及啊,你呀,不趁着年轻生完孩子,难道还想生到三十岁不成?” 陶夭夭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年代可不是只能生一个孩子的时候,万一她日后真的成亲恐怕要生上两三个呢。 这个陶夭夭倒觉得可以,毕竟一个孩子孤单,如果养得起她自然希望孩子能有一两个日后能商量事情的兄弟姐妹。 不过十八岁确实有点不急嘛。 陶夭夭摇摇头,不再聊这个话题了。 张氏其实自己也有心事,早在还没有来这边的时候,其实镇子上就有织布坊到各村招人,她是动了心的。 可就算张从白不需要她照顾,可文文还小,放这样的爷俩在家别说他们愿不愿意她自己就不放心,于是迟迟没有去。 然而如今恐怕也还是不行。 眼看这文文一天天长大,她总不能永远让张从白一个人担着全家生计,因此她也犹豫了很多天。 张氏看了看陶夭夭,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对了东家,我有点事想问。” “怎么这么客套,青姐姐你说。” “这来年种地还招女子吗?我也想下地干活挣些铜板。” 陶夭夭眨眨眼:“青姐姐要干活?倒也不是不行,可你这日日下地张大哥能舍得?” 大家在一起住久了彼此之间都愈发了解,陶夭夭早就看出张氏夫妇的关系跟这里百姓普通夫妇的关系可不太一样,显然是有真感情的。 虽然家里不富裕有些活必须要做,可张从白很疼张氏,能不做的事情就不让她做。 如果张氏说想要下去种地别说别人恐怕最大的阻力就是张从白本人。 张氏抿抿嘴没说话,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可……我想趁着年轻能干点活给家里攒些银钱,总不能只靠他一个人……” 陶夭夭摸了摸下巴,想着是不是能有轻松一点的活给张氏干,毕竟在她心里的计划张从白可不只是有算账的能耐那么简单,给他的家属开个后门也是情理之中。 张氏认识一些字倒也不多,但是一些简单的计数还是会的,陶夭夭脑子空空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活计,只能先让她安心:“青姐姐你先容我想想,放心吧会有办法的。” 陶夭夭倒也不是完全安慰她,虽然她现在需要的有出力的人是更多,但是女子怎么就没有事做了?她那庄子上不就有一堆女人…… 陶夭夭一拍脑门,把张氏看得一愣:“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今日去镇子上忘了去庄子那看一看了,也不知道那边现在怎么样。” 张氏道:“你这没去庄子上都是傍晚才回来的,哪里还有那么多工夫去那,不如改天再去吧。” 陶夭夭想了想:“说起来青姐姐不如你暂时先跟着我吧,你这每日帮我做饭之类的其实也费工夫的,我先每个月按时给你一些工钱。” 张氏赶紧摆手:“这怎么行,这做饭我平日在家里也一样做,怎么能为这个就拿工钱,这可不成。” 两个人来回推让,一时间谁也没能说服谁。 但是到底是陶夭夭的道理多,她想了想:“也不只是做饭啊,我之后还要酿酒还要做其他的事情,你就多帮帮我呗。” 张氏被她劝的无奈,最后也只能妥协:“那这样吧,日后做饭我多做一些,打扫家里也都我来做衣服我来洗,出门的话家里别人不方便也都我陪你去,等开春我就种地怎么样?” 陶夭夭一听也只能同意。 第120章 生病了好难受 “夭夭,夭夭……” 陶夭夭皱了皱眉,觉得自己的头很沉,在半睡半醒间皱了皱眉。 “唔……怎么了?” 沈中禹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脸:“你有点发热,我们去镇子上。” 陶夭夭愣了愣,然而生病的大脑有些迟钝,反应了一下才睁开眼睛:“我生病了?” 沈中禹从旁边拿来她的外衣:“是,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这么一说……”陶夭夭吸了吸鼻子,“我的头好沉,说起来昨晚睡觉前我就有点头疼,我还以为是去镇子上吹风害的没想到居然是生病了。” “吹冷风就是容易得风寒的。” 陶夭夭从床上坐起来,只是起得太猛这一下险些又倒回去。 等到外套都穿上头发也扎好,她才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哪里都难受。 “我头疼,嗓子也疼,全身的骨头都在疼……” 她说话的声音和平时中气十足的样子不一样,而是像小猫一样软软的,还带着一点不自觉的委屈。 沈中禹看着她噘嘴的样子心里发疼,走过来弯腰把人抱住。 “马上就去镇子上让刘大夫给你开药。” 陶夭夭抱着他的脖子,把有些发热的额头在他脖颈处来回磨蹭。 她不愿意撒手,沈中禹也舍不得拉她下去,干脆直接把人就这样一把抱了起来。 他怕陶夭夭路上再受风,又拿了一件厚衣服一只手披在她身上,然后拍了拍她的腿:“抱紧了,小心掉下去。” 亭飞看见两个人这个造型的时候吓得差点平地摔个跟头。 “将、沈大哥,这是……?” 沈中禹正好要找他,“她生病了在发热,你去把驴车套上送我们去镇子上。” 亭飞一看陶夭夭埋在他怀里一句话也不说就觉得估计不是一般的风寒,赶紧快步出去套车。 陶夭夭其实并没有睡着或者怎么样,单纯是难受得不想说话也不想动。 她和沈中禹等车的时候扯了扯他身后的衣服:“让张大哥安排一下今天柴火的事情……” “你啊……” 沈中禹等亭飞回来让他去告诉张从白那边一声,然后又让他用被子把驴车里面垫好才抱着陶夭夭上了车。 张氏一脸担心的跟到车边:“没事吧?需不需要我跟着去照顾?” 沈中禹犹豫了一下,陶夭夭从他怀里钻出来,说话的声音都是鼻音:“不用了青姐姐,今日麻烦你照顾家里了,我开了药就回来。” 张氏一瞪眼睛:“胡说什么,让大夫看好了再回来,生着病怎么能来回折腾!你不是说要给我工钱吗,那干这些就是我应该的。” 张氏此时很有姐姐的样子,陶夭夭只能乖巧的点点头。 沈中禹抱着她关上车门,亭飞一打驴子出发去镇子上。 陶夭夭窝在他怀里嘟囔:“你力气好大啊。” 沈中禹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是你太轻了,以后要记得多吃一些。” 陶夭夭被逗笑了:“我吃的还不够多吗?我就是没有胖嘛。” 沈中禹看着车壁:“幸亏你当时做车驾的时候坚持要用车门而不是车帘,等到镇子上我再买一些厚实的布料装在里面怎么样,这样你日后坐的时候就更暖和了。” “恩,好啊……” 沈中禹微微叹口气,“日后去镇子上可不能自己去了,就算只有你一个人也要坐驴车让我或者亭飞送你去知道吗?” 陶夭夭头疼,难受得抬头咬人:“可是你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而且还都是为我做的……” 沈中禹低头,把人抱得更紧:“但是你至少要找我,对我来说你才是第一位,银钱也好别的也好都只能拍在后面你懂吗?” 对于真心为自己好的人肯定是没办法拒绝的,陶夭夭只能嘟着嘴认了。 但是嘴上撒娇还是没问题的:“你今天话好多哦。” 她嘟囔着,可声音却轻轻的:“沈中禹,我有点困……” 他自己都记不起来的名字第一次被陶夭夭全名全姓的叫出来,沈中禹一瞬间就像是心口被谁用锤子锤了一下,止不住的嗡鸣。 他想说虽然是在车里可依然很冷,想说让陶夭夭再坚持一下,可一低下头就是小姑娘紧皱的眉头和睁不开的眼睛,话在嘴边怎么都说出不出来。 他最后只是动了动嘴唇:“好,你睡,等到了我喊你。” 陶夭夭的头愈发昏沉,她听见沈中禹的声音比平日还有几分犹豫和低沉,想要睁眼看看他。 可她实在是太困了,几乎是立刻陷入了昏睡。 沈中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催促赶车的亭飞再快一些。 镇子上都是有规定的,什么马车也好马也好不可以在镇子的街上驾驶只能牵着走,如果当街纵马不管有没有伤人都可以被巡街或者衙门直接带走去打板子。 而若是牵着驴走为了避让行人那速度可能还没有走路来得快。 因此沈中禹一到镇子上就将陶夭夭整个人裹住抱着跑向妙手堂。 “这是怎么了!” 老刘大夫本来看到有人抱着人进来就已经惊了一下,一看抱着的人是沈中禹差点跳起来。 “来来赵猎户人送后边!云鹤!云鹤!” 刘云鹤还没等走出来就听见沈中禹的声音:“她说昨天晚上睡前有些头疼,今早起来刚刚就一直在发热,感觉头很沉路上还睡了过去。” 刘云鹤眉头一皱走过来看着做一层又一层包好的陶夭夭一路跟着到后面的房间。 沈中禹将人放在床上,把身上盖着的东西打开,两个大夫一看就觉得不太好。 刘云鹤伸手把脉,刘老大夫伸手在额头上摸了摸。 “你们不是一路赶路过来的,怎么额头还这么热。”刘老大夫皱眉,“这温度高烧无疑。” 刘云鹤也检查了一遍,两人间这样折腾陶夭夭本人居然都没醒,不由得相视一眼。 “不管怎么说得先把这温度给她降下去。” 两个人折腾了一会儿,陶夭夭这次倒不是被吵醒的,而是自己渐渐醒了。 她睁眼的时候感觉额头凉凉的,可是整个人却被盖的严严实实。 她茫然的发了下呆,倒是沈中禹更先注意到她:“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得厉害吗?” 陶夭夭闭闭眼:“还是那个样子……我们这是到医馆了?” “对,刘大夫已经给你看完了,说你是感染了风寒还有些高烧。” 陶夭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能感觉到些许汗意,她想动一动却被沈中禹按住了手臂:“别动,你还在烧。” 这点她倒是有感觉,毕竟如今她呼吸都是热的。 陶夭夭在下面扯着被子挡着半张脸:“你照顾我也不必一直守在床边,这样你若是被我传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沈中禹本来以为她脸烧得红红的,眼神都有些朦胧了,张嘴恐怕是要抱怨和撒娇,却没想到等到的是这样一句。 他心下发软,伸手抚摸陶夭夭的脸颊。 “……这么不舒服,还担心我。” 陶夭夭眉头一皱,显然是不想让他转移话题:“说正经的呢,你出去吧,不然一直跟我待在一起就算现在没有风寒晚一点也可能要得了,若是我还没好你就倒下了我怎么办。” 她在被子里转了个身,沈中禹连忙起身给她掖被子,末了亲了一下她的头发:“知道了,我这就出去带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你不舒服就喊我?” 陶夭夭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像是一个包在布包里毛茸茸的小动物一般惹人怜爱。 沈中禹这才给她喂了两杯水才离开。 第121章 生病了爱撒娇 陶夭夭一个人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虽然难受却反倒睡不着了。 虽然把沈中禹赶出去的是她自己,但其实生病的人会更加脆弱的也是她。 她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看了看关着的房门,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嘴里还嘟嘟囔囔。 “感冒就感冒,怎么还烧起来了……” 她这会儿眼睛也感觉发胀,虽然睡不着还是闭上养神。 过了大概两刻钟,沈中禹轻手轻脚的进来,发现陶夭夭还是没睡就知道她大概是睡不得了。 两个人对上视线,陶夭夭无奈的笑:“这才多一会儿啊你怎么就回来了。” 沈中禹低头:“我就算不在这也一直想着你担心你,到不如一直看着你还能安心些。” 陶夭夭侧躺在床上,发烧昏昏沉沉的感觉反而让她的身体有些飘飘然。 她的视线迟钝的落在坐在床边的沈中禹的手上,慢慢伸出自己的手过去,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碰到,但沈中禹却主动往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 陶夭夭看着两人相交的手缓缓的眨了眨眼,又将视线移了上来:“……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她的声音甜甜的,比平时的语速要慢一些,却像一个爪子一样一直轻轻抓着沈中禹的心。 以往沉默寡言最近也不过是在她面前多说了几句话的沈中禹张了张嘴,才弯下腰低声:“嗯。” 陶夭夭却伸手来推他的脸:“说话就说话,你不要离我这么进啦!” 她声音软糯却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看起来娇憨诱人,这个样子反而更让人觉得想要靠近,更不用说两个人关系本来就不同于普通男女,沈中禹不上来咬她一口都已经全靠他定力好。 幸好这时候刘云鹤端着药碗进来,才没让屋子里的空气继续升温。 “你醒着就最好了,来把药喝了发一发汗。” 刘云鹤走到床边把药碗递给沈中禹。 陶夭夭看着中药就脑仁疼,但是药还是要喝的,否则自己这样一直烧着不退在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努力爬起来拿过药碗:“我自己来。” 接着可以说是一鼓作气的“咕咚咕咚”一口气都喝了进去。 药碗一拿开,陶夭夭精致的小脸就皱在一起:“唔……这味道,我舌头都麻了。” 沈中禹有些自责:“我应该提前去给你买点糖之类的,要喝水压一压吗?” 陶夭夭本来要躺回被窝里,可是却看着皱眉的沈中禹脑子一热,这时候刘云鹤早就拿着药碗走了。 然而碍于自己生病到底想法也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有付诸实践,但是却不妨碍她说出来:“不喝水了,若不是怕传染给你我定要你自己尝一尝我嘴里有多苦。” 沈中禹愣了愣,等意识到她是什么意思眼睛便眯了眯,视线下意识的落在她粉嫩还染着水光的唇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沈中禹接触多了的缘故,原本对异性之间这些事情反应迟钝的陶夭夭,从他一个眼神就能直觉到他只是随便看看自己还是有什么想法要付诸行动。 因此在沈中禹看过来的时候,她就下意识的挡住了自己的唇。 可平日里身体健康活蹦乱跳的她尚且不能推开沈中禹,更不用说现在这个状态。 沈中禹俯身在她上方,脸就停留在她捂着嘴不到两公分的地方。 两个人僵持住了,陶夭夭挡着嘴在后面说他:“都说了怕传染你,你还……” 沈中禹其实一只手就能把她摁住,可最后到底只是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作罢。 不知道是不是中药里有什么成分,陶夭夭没过一会儿又渐渐泛起困,沈中禹半天不出声后,发现人渐渐的又睡着了。 等她再醒的时候,发现身上都是汗意,应当是刘云鹤的药奏效,能够先给她降降温。 但是不必大夫诊治,陶夭夭自己摸了下自己也知道还没完全退掉,等出去给她拿吃食的沈中禹回来,两人一起吃了饭她才让沈中禹去给他弄一坛烈酒。 酒倒是好买,可到手陶夭夭才有些纠结。 她也是后知后觉才想到既然已经从里面散了一部分热那就也可以尝试着外部物理降一下温,可如今这酒买了,谁给她擦呢? 自己给自己擦不方便不说,而且她现在真的是病得没什么力气。 陶夭夭断断续续的把自己想要擦酒去热的方法跟沈中禹说了说,就见他也沉默了一下。 “……不如我去找个大娘……” 陶夭夭一瞬间在心里权衡了一下,伸手扯了扯沈中禹袖子:“若是找个陌生大娘来给我擦,还不如……你来呢。” 沈中禹的动作顿了顿:“……那怎么行……” 陶夭夭依然从被子里露出眼睛看他:“我行,就是不知道你行不行了……” 这里不是现代,两个人的对话自然没有什么奇怪的含义,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无论是做什么总是没有办法轻易在心上人面前说“不行”的。 沈中禹看了看放在一边的酒,又看了看床上陶夭夭,闭了闭眼睛认命一般的问:“那我要怎么做?” 陶夭夭发过一次汗如今已经没有刚来时那么难受了,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外面:“你先把门锁上。” 沈中禹嘴角动了动,想说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欲盖弥彰,然而他又不可能真的不锁门。 他走过去从里面把门拴好,转回头时,陶夭夭已经坐在床榻上脱衣服了。 陶夭夭刚刚说降温也只是说了个大概,没想到自己一回头就是这样的画面,人高马大的男人站在原地险些不知所措。 陶夭夭把自己的外衣一件一件脱掉,到最后一件的时候她手指顿了顿,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下意识的抬眼,刚好跟沈中禹的视线对上,两个人都仿佛被突然烫了一下一般移开目光。 陶夭夭后知后觉有些羞耻,下意识的想要背对这沈中禹,可想想自己里面穿的是什么,还是咬咬牙没有转过身去。 她脱掉里衣发现沈中禹看在看着一边,这下才忍不住出声:“你倒是过来啊,就这么晾着我?” 沈中禹自然还记着她还生着病,只是这一回头差点晃花他的眼睛。 他眼里的姑娘下面穿着一条亵裤,上面却不是里衣,而是一条……肚兜。 肚兜上没有绣什么花纹,想来买它的人只是挑了比较便宜的一条,但是看起来却很柔软,包裹着主人白嫩嫩又略显丰满的身体。 沈中禹哪怕在山上被野猪弄的受伤昏迷,也没有觉得那一刻比现在的情景更让人眼晕。 陶夭夭身为女子的习惯一只手下意识的挡在自己胸前,却反倒显露了姑娘家的娇柔。 沈中禹几乎是一鼓作气才闭了闭眼走过来,弯腰把酒坛放在床头的椅子上。 他想开口问陶夭夭要从哪里开始,可她莹白圆润的肩膀一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让沈中禹想要开口最后却只是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更糟糕的是,陶夭夭穿的是菱形肚兜,两侧的腰肢也若隐若现的在男人面前显示着自己的存在。 陶夭夭感觉到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也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难为人:“你、沈大哥,要不我……” 沈中禹闭了闭眼睛:“叫我名字。” 他话一出口,嘶哑的嗓音把两个人都听的一愣,但是陶夭夭还是从善如流的喊了他的名字,“沈中禹,我……我们开始?” 沈中禹一个大活人,注意力全都在陶夭夭的身上,她又不迟钝,自然知道他在看自己哪里。 肩膀有什么好看的? 第122章 病好了 陶夭夭本来还有些不舒服,可如今看沈中禹的反应,相比难受倒是有了逗他的心思。 她全身懒懒的不想动,干脆伸出一条腿去勾他的腿:“过来啊。” 沈中禹回过神,赶紧吐了口气坐到床边,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陶夭夭光裸的脚丫和脚踝。 “告诉我擦哪里。” 陶夭夭靠过来凑到他耳边:“你刚刚为什么盯着我的肩膀看啊?” 她故作不解的问,其实反倒在心里吐槽自己,男人看自己喜欢女人的肩膀还能是为什么,总归不是为了想这肩膀是清蒸还是红烧。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到,笑着倒在沈中禹怀里。 沈中禹却以为她在笑自己。 他的脖子有些发红,却用被子围着陶夭夭怕她再着凉。 陶夭夭也不再逗他将自己散乱的头发全部炸好,把脖子露给沈中禹。 “脖子。” 陶夭夭等了等没发现他有动作,回头一看沈中禹似乎茫然中有点犹豫:“我是直接……” 见他举手她点点头:“对啊,就直接用手,脖子上,用力一点这样才能降温。” 沈中禹心里惦记着她还有些发热,伸手在倒出来的酒碗里沾上酒,在陶夭夭的脖子上蹭动涂抹。 手下滑嫩的感觉让他有一瞬间分神,但是他很快又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陶夭夭后知后觉的脸也红起来,倒不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害羞,而是她的脖子被碰到后才想起自己的敏感。 幸好沈中禹很用力而不是那种羽毛一样让人发痒的触碰。 感觉脖子上开始发热,陶夭夭又交握双手举到脑后,露出自己的手臂和腋下。 她是毛发稀疏的类型,腋下不整理也总是干干净净,只有稀疏的几根腋毛。 沈中禹轻轻吐一口气,才重新沾酒抚上她手臂手臂柔软的皮肤。 敏感的陶夭夭忍不住抖了一下肩膀,两个人的动作都是一顿,抬眼对视。 此时的陶夭夭完全是能够让沈中禹予取予求的姿势。 陶夭夭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人眼神一下子逃开,伸手在她腋下手臂擦上酒液,最后她又将自己的双手双脚都放到她怀里。 “唔……” 被抓着脚踝陶夭夭闷哼的了一声,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嘟囔了一句:“脚心会痒。” 沈中禹低下头,而她却没有错看他滚动的喉结。 在沈中禹的眼里她秀色可餐,殊不知在陶夭夭的眼里也一样呢?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抱着沈中禹身为男人有没有这点定力,现在已经是她快要没有定力了。 酒液在身上的感觉又热又凉,她知道是摩擦和散热导致的,她能感觉到自己脸颊上不同于额头发热而产生的热度,而是有什么东西勾得他心里痒痒的。 她看着沈中禹,她手心已经擦过酒精了,而她的脚踝自从被握住就没有撒过手,沈中禹怕她着凉让她围了一些被子,自己低头一遍又一遍的用酒液擦她的脚心。 陶夭夭终于忍不住缩了缩脚,然后又往前伸用脚指头去戳沈中禹衣服下的腹肌。 “你要擦多久啊,我的脚上全都是酒味。” 沈中禹愣了愣,平日里有男子气概的样子似乎变成了一个毛头小子。 他缓缓的放开手,陶夭夭就把自己整个人藏进被窝裹进,坐在床上只露一个脑袋。 沈中禹无意识的搓了搓自己沾满酒精正在发热的双手。 陶夭夭盯着他看,脸上有点发热,但是却发现大概是因为折腾这半天脑袋的热度似乎降下去不少。 “哎哎,你干嘛啊……” 陶夭夭伸手扯住沈中禹他才回过神,他低头才发现自己居然下意识的把酒碗里剩的酒要倒回酒坛子。 陶夭夭看着他泛红的脖子觉得好像让人就这样走了也不太好。 她伸出手指勾住沈中禹的腰带:“过来,外衣脱了。” 沈中禹握住她的手指:“不,我去给你换手巾……” 陶夭夭又加了几根手指,拽着他不让人走。 沈中禹没办法,只能解开腰带,脱掉身上穿着的毛皮和外衣鞋子。 “进来进来!” 陶夭夭看着他衣服下若隐若现的腹肌也不由得有了几分色心,这会儿倒像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小姑娘。 沈中禹看她掀起被子难得的感觉有点头疼。 “夭夭,我、不……” 陶夭夭小脸一撂,就算明显是装的沈中禹也不再说话了。 她钻进沈中禹怀里:“我本来还想着不要传染你,你自己送上门就别怪我了。” 其实是她这一下多少意识到了,她这感冒应该没有什么传染性完全是自己折腾的。 她颠倒黑白说是沈中禹送上门什么的他也没法反驳,只能在被子下抱住陶夭夭以免他再受风。 可说是抱住,他的手根本就没有碰到陶夭夭。 肚兜的后面只有两根绳子,沈中禹只要一收手就会碰到她光洁的后背,因此只能虚虚环着。 陶夭夭也没注意他身体的僵硬,只是低头看着若隐若现的腹肌,却有贼心没贼胆。 让她自己伸手去摸,她还真就不是很好意思。 她原本以为她都这样了沈中禹一定会主动一些,谁知道沈中禹倒是摸了好些次她的额头,却在上床之后再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了。 陶夭夭在心里天人交战的拉锯,但是最后却不知不觉自己睡着了。 沈中禹感受着怀里姑娘呼吸渐渐平稳,他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他用很轻很轻的动作环住怀里的姑娘,手下能摸到嫩滑的皮肤和肚兜的绳结。 他缓缓低头,双唇也落在她的肩膀上。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让自己翻涌的心潮随着微热的吐息缓缓流出。 他要怎么样才能又能亲近他心爱的姑娘又能同时用最好的方式珍视她呢? 陶夭夭再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连里衣都已经穿好了,可沈中禹却不在她身边。 她不满的撅了噘嘴,却发现身边的床榻还很温暖。 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沈中禹已经进来了。 “你醒了?” 沈中禹过来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感觉不热了,我这就让刘大夫来看一下。” 他又问:“口渴吗?” 陶夭夭在他手心蹭了蹭:“不,但是我饿。” “想吃什么?” 陶夭夭眨眼:“什么都行吗?” “什么都行,但是不能太油腻,你还要喝至少两天的药。” “那我要吃宋大叔家的面。” “我去给你买。” 陶夭夭大概是还处于病去如抽丝的状态,人也软软的,她伸手圈住沈中禹的脖子在他胡茬已经长成一小点胡子的下巴上亲了亲。 “喜欢你。” 沈中禹神色一动,到底是没有抵挡住,低头也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 刘云鹤过来看过,果然陶夭夭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看着对方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刘云鹤也皱了皱眉。 “你这次也太不注意了,不要把风寒当做小病,你早上可以发着高烧被赵猎户抱过来的,幸好很快就退热了,如果一直不退就是大问题!” 陶夭夭对刘云鹤的教育还是听得进去一点,也觉得自己确实平时很少注意,像是一个人骑着毛驴跑到镇子上来回折腾这种事日后是要注意一些。 在现代也就罢了,但这里可是古代,若是真的高烧不退怕不是不小心要烧成傻子。 这里可没有立竿见影的西药。 刘云鹤把打包好的药放在桌上,问了几句陶毅现在的情况才离开。 听说有他也知道的张从白教他认字他放心很多,陶毅跟谁学习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学习坚持下去。 第123章 病去如抽丝 “大叔,一碗鸡丝面,用这个装我要带走。” 沈中禹站在宋家的面摊前抱着从妙手堂借来的带盖子的砂锅碗。 “哎哟,你不是跟陶丫头一起的那个……” 沈中禹笑了笑没有多说。 宋大娘想了想,在等待的时候悄悄伸手招了招沈中禹:“小伙子!” 虽然沈中禹看上去很严肃,但是远没有当初他留着胡子的样子吓人,宋大娘把人喊过来却也还是有些犹豫。 “大娘有事吗?” 沈中禹还记得陶夭夭说过这夫妻二人曾经在她摆摊的时候帮过她的忙,而且也总来这面摊吃面想来就知道定然人也不错。 因此他的耐心也多一些。 宋大娘看起来很是纠结,不过半晌还是下了决心:“唉,其实这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若是我说了不该说的你回去可不要因为这个跟陶丫头有什么误会。” 沈中禹一听是陶夭夭的事情立刻上心,表示不会。 “其实这事儿跟陶丫头也没关系,”宋大娘拍了下自己大腿,“你可知道咱们这镇子上有个叫陆秀才?” 她压低声音,显然也不希望有别人听到。 沈中禹怎么会不知道陆秀才,就算他以前再不跟人交流,可是既然对陶夭夭上了心自然会将她经历过的事情调查清楚。 尤其是那个陆明秀才还在陶夭夭回家的路上拦截过人,还被他误会过。 “我知道,”沈中禹道,“他以前跟夭夭有过婚约。” 宋大娘低声:“你知道就好,这个陆秀才啊,虽然以前也不太了解,但是……” 显然她也一直是老实人,很少会这样背后说人坏话,要不是她实在是觉得陶夭夭是个好孩子,最近又实在看不下去也不会跟人说。 “昨天跟陆明秀才一起出来的小姑娘在我这面摊跟陶丫头吵嘴架,当时倒也没发生什么,可是后来就有人一直在传陶丫头的事情,总之就是说了许多当初她跟陆秀才的婚约都是她的问题之类一些难听的话。” “唉,具体的我也学不出来,总归你回去跟陶丫头商量一下,要是听到什么可别太跟自己较真。” 沈中禹眉头紧皱点点头,问道另一个问题:“对了,你说的吵嘴架又是怎么回事?” 宋大娘见他想知道到便一五一十跟他说了,还千叮咛万嘱咐:“这个事儿可不是陶丫头的问题啊,你回去可别……” 沈中禹道:“你放心我知道。” 他最后是沉着脸端着面碗往回走的,他虽然之前从陶夭夭提起这个陆明的语气中能感觉到她对对方观感很差,但是却没想到对方确确实实的可以说是个小人,而且身为一个男人还搞这些端不上台面的小动作。 一想到陶夭夭来镇子上不但要办事,吃碗面还要跟这些人生气和吹风,他就想把那个陆什么的揪出来打一顿。 陶夭夭在床上像个蝉蛹的时候,沈中禹回来了。 陶夭夭后知后觉的看到他一身寒气走进来,才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脸。 “对不起啊让你跑出去买。” 沈中禹把碗打开和筷子一起放到她面前的床凳上,自己脱了满是寒气的外套。 “快趁热吃吧。” 陶夭夭吸了吸鼻子,小仓鼠一样从床上探头看他,“你怎么没给自己买一碗?” 沈中禹摇头:“我跟刘大夫他们吃过了。” 陶夭夭动了动,从碗里挑出一筷子面条:“你也来吃一口。” 沈中禹摇头她就嘟嘴:“你要是不吃第一口我也不吃了。” 全然一副恋爱中小姑娘的样子。 沈中禹在这些小事上总是对她百依百顺的,低头就着她手中的筷子吃下第一口。 “宋大叔家的面是不是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嗯。” 陶夭夭这样就满意了,仿佛沈中禹吃过一口之后她吃起来会更开心一般。 沈中禹本来还想说看着陶夭夭吃饭,如果她吃不下太多他也要多劝几句,结果没想到陶夭夭生病归生病,除了睡觉睡过去,竟然胃口还不错。 她松鼠一样“吸溜吸溜”的吃着面条,没一会儿整整一碗面一口都没剩下,就连汤都喝了半碗。 陶夭夭吃完坐直身体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乖不乖?” 沈中禹觉得这次她生病的时候比往常都要爱撒娇,她似乎无意识的说了这些话,但是感觉不太好意思的却是沈中禹。 他点点头。 “哼哼。”陶夭夭在床上翻了个身,“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明天吗?” 沈中禹端起碗筷:“不行,至少要等到后天喝完药。” “哎?”陶夭夭噘嘴,“可是刘先生都已经把药包好了,我们回去喝也一样嘛。” 可惜这种关键的的时候沈中禹却直接开门出去。 这就是说不行了。 呜呜呜暴君! 不过陶夭夭躺在床上,意外的还有些放空。 她最近每天都在忙,不是上山砍树就是在家劈柴,要酿酒还要提前安排很多种地的事情。 好像好久都没有一整天窝在床上当米虫的日子了。 偶尔有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可是自己一个人躺着也太无聊了,而如今她放松下来想事情想的也都是自己之后要忙的事。 她一个人想了很多,最后沈中禹回来的时候她露着头问:“以后有机会我们到处去看看吧,我想看看风景,看看别的地方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是我们这里没有的。” “我们?” 陶夭夭微笑:“是啊,或者带上小毅也可以?等我们不忙的时候,去各处名山大川看看不是挺好吗?” 她拉着沈中禹的手,忽然之间就有了很多想法:“虽然我觉得你失忆之前应该去过很多地方,但是你如今已经没有那些记忆了,这五年你都没有离开青山沟村,这不是跟我一样?” “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出去走走,一起到处看看,这样不久能拥有很多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回忆了?” “唔,不过这个要等我们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我觉得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们都不想再忙忙碌碌的,但是在家里闲着也没有什么乐趣,那就一起出去走走。” 沈中禹也带上几分笑意:“可是你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做,看来要很久。” 陶夭夭抬眼看他:“那如果到那一天我们要等年纪很大的时候,你就不陪我了吗?” 沈中禹看着她严重的光芒,摇摇头:“不,哪怕到哪天你我都已经是白发,我也会陪你出去走走。” 陶夭夭点头:“哎,这么一想到时候也许我们就带不了小毅了,人家到时候一定有自己的家人孩子,哪里还需要我们带。” “这么说来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得赚很多很多银钱,能让我们后半生花用的。” 沈中禹点点她的头:“这么喜欢银钱。” 陶夭夭不服气:“谁会嫌银子多啊。” 倒也是。 沈中禹一个人的时候也没想过银子的问题,他赚来的一直都够养活自己,但是如今他确实时时都在想怎么能自己攒下一切钱,这样就能让陶夭夭少劳累一些。 说着说着,陶夭夭突然咳嗽了两声,沈中禹赶紧帮她顺后背,然后在她停下来之后倒水给她喝。 “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陪你,但是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再因为忙碌先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 陶夭夭心知他说的有道理,劳累也许不会直接让一个人生病,但是一定会加重身体的负担,人如果免疫力差,自然各种各样的病痛都会见缝插针随之而来,她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于是她这次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124章 东伏来人 “亭飞、亭飞?” 陶夭夭伸手出声喊坐在驴车前发呆的亭飞。 “啊东家。” 亭飞赶紧从车上下来给两个人让地方。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 其实刚刚他发呆确实是在想事情。 就在昨天他在镇子上闲逛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同春饭馆跟钱掌柜他们打招呼,结果却遇到了来吃饭的胡家大少爷胡景尘。 他当时正打算离开见对方有客人就没有上前打招呼,然而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的同桌人。 他总觉得那两个人有些眼熟,可是一路上也没有想起来那是谁。 可就在今天早上刚刚洗脸的时候想起来了。 那两个是邻国东伏的人。 东伏人同大庆人长相十分相近,几乎是看不出什么外族人的模样,如果不是见过的人是不会注意的。 亭飞认出后倒也没有多着急,因为东伏早在当年同他们打过一仗之后两国已经讲和,到现在至少有七八年没有战争,两国边境也在开放。 他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偏僻的镇子上见到人罢了,对方还跟胡景尘认识。 这件事身边也没有个能商量的人,沈大统领肯定是知道对方的,然而如今的沈中禹也记不得了,反倒是如果被对方认出来倒是麻烦要多一些。 “那等后面小六子的车套好了我们就先去庄子上一趟。” 陶夭夭本来想直接回村,但是正好赶上小六子要往镇子外的庄子上送东西,她想着不如一起过去看一看那边如今怎么样了。 “东家,东家!” 陶夭夭转头一愣:“二生你怎么来了。” 二生气喘吁吁的:“幸好你们还没走,是掌柜的让我来找你的,刚刚胡家来人告诉掌柜的如果你再来镇子上就去胡府一趟,他们不知道你这几日都在,掌柜的想着您回去之后下次再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让我赶紧赶过来看能不能追上你们。” 陶夭夭看了看后面套的车和眼前的驴车:“这下又走不成了,算了我去胡府。” 沈中禹把行礼放在车上:“我陪你。” 亭飞一下子脑中警醒起来:“那个赵大哥我有事跟你说。” 沈中禹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候拦住自己那肯定是故意的,只好皱皱眉道:“那你自己去,我们还在这等你。” 陶夭夭摆摆手:“没事我这一个来回得有些时间呢,让小六子走吧,你们两个回里面等我就好。” 陶夭夭一走,沈中禹就朝着亭飞使了个眼色,亭飞把驴牵回后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跟沈中禹说话。 “说吧怎么回事。” 亭飞将胡景尘身边有两个东伏人的事情告诉了沈中禹。 “这镇子上也没有什么客栈,我怕是他们住在胡府,要是你也过去万一你们碰上被人认出来恐怕会节外生枝。” 沈中禹皱皱眉:“他们是东伏的什么人?” 亭飞摇摇头:“我也是很多年之前见过的这两个人,当时我才十来岁还没有参军,是在去找我哥的时候看见过你们说话。” 沈中禹看看他:“你记性倒是不错。” 亭飞摆手:“要是一般人我也记不住,但是那两个人人高马大的,而且那次我见他们也是两个人一起,我这也是差点忘了。” “他们来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们来大庆倒是不应该有什么问题,但是来这里倒是挺奇怪的,这镇子上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想也许就是来访友的吧。” “如果是贵客上门一般怎么也应该是在胡府宴请,可那日我看的时候是胡景尘一个人带着他们两个去同春饭馆吃饭,看样子是认识的,可能是朋友也说不定。” “胡府一家曾经在上京呆过,若是说东伏人去上京的时候他们认识的,那倒也说得通。”沈中禹道。 这一下倒是让亭飞有些疑惑:“他国人在边境做买卖也就算了,上京可不是随便能进的,如果他们是在其他地方认识的也就罢了,若是在上京认识那那两个人定然是有一定身份的人。” 沈中禹忽然抬眼:“你觉得他们会认识你吗?” 亭飞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倒不好说,他们认识你是肯定的,我虽然没跟他们说过话,可我这脸跟我哥可是有几分像,你说他们会不会多想?” 沈中禹其实是担心陶夭夭被卷进什么事情中去,可亭飞说的也不无道理。 另一头的陶夭夭并不知道沈中禹在担心她,一拍轻松的去了胡府。 “没想到这么巧姑娘就在镇子上,我们少爷差点准备去青山沟村找你去了,只是恰好这几日有客人上门没走开。” “幸亏他没去,不然我们肯定错过,他也白跑一趟。” “是啊是啊,陶姑娘您先坐,少爷马上就来。” 陶夭夭点点头,掀开旁边的茶壶就闻到很浓的茶水味。 胡景尘来的很快,见到她不由自主的就笑了。 “真是干的早不如干的巧。” 陶夭夭跟他见礼道:“你今日还真就不是赶得巧而是赶得早了,若是你再晚上一小会儿,饭馆的人都追不上我。” 胡景尘让人给陶夭夭换水:“说起来这两日你怎么在镇子上?” “得了风寒在妙手堂呆了两日,今日你找我是什么事?” 胡景尘道:“这件事怪我,那日看见你我都没有想起来,回家招待完朋友却已经没法去找你了,是关于我祖母过寿的事情。” 陶夭夭一听就懂了:“你这是想让我来做寿宴?” 胡景尘立刻笑着拱手:“姑娘聪慧,劳烦你了。” “我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不知道老太太寿辰是在哪一日?” “下个月初五。” “那差不多还有近一月,提前准备来得及。” 胡景尘拿出几张单子递过来:“这是出席的人忌口的东西还有一些指明的菜品,一共五桌,陶姑娘要是一个人忙不过来可以雇人一起,所有花销都由我们来出。” 陶夭夭微微一笑:“你怎么没有直接和同春饭馆订寿宴?” 胡景尘道:“刘师傅的手艺我自然信得过,只是这味道我还是觉得是陶姑娘更胜一筹。” 陶夭夭眉毛一挑,满意的点头:“行啊,看在你这么夸奖我的份上寿宴我一定出几个更好的菜色。” “好,那就拜托你了,需要的食材定下来还请立刻通知我,再过一月天气寒冷我怕有些菜不好寻。” “放心吧,我尽量用应季的食材不让你太过为难。” 两个人将此事说定,陶夭夭将单子也收好。 “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吗?” “还有一件,我有两位朋友来到这里,那日我带他们去同春饭馆用饭的时候提起你,他们对你的手艺特别感兴趣,我想问问你这几日是否还有时间,因为他们二人过阵子就要离开恐怕赶不上下个月的寿宴。” 胡景尘从怀里拿出两锭银子:“如果可以的话,这是定钱,后续还有三两。” 陶夭夭心说那就是说让她做一顿饭五两银子,“看来胡大哥这客人可是贵客啊。” “他们兄弟二人家境都很好,所以恐怕也要陶姑娘拿些好本事出来。” 陶夭夭想了想:“我后日可能就会过来,不如就定在后日吧。” 胡景尘问:“他们时间应该可以,只是这菜品还没定下来,食材要什么时候去买?” 陶夭夭道:“这个你放心,我会白天来镇子上提前买好。” 胡景尘将银子推过来:“那就麻烦陶姑娘了。” 第125章 庄子的安排 陶夭夭却没有接过:“还是麻烦你先帮我换成铜钱吧。” 不到一刻钟后陶夭夭揣着两吊多的钱离开胡府,才后知后觉道她又给自己找了很多活干。 这做菜若只是做自己已经会的就罢了,可在这个时候很多食材都没有,就算满镇子的找能找到的东西也很有限,再加上如今已经入冬。 就连调料都不全的这个时候,就算做以前的菜谱也要尽量找到对应能替代的东西才行,如果不能那就要改良制作方法。 做菜不难,这个改良的过程才是最难的。 陶夭夭回到妙手堂,三个人又重新准备出发。 路上的时候,沈中禹故作无意的问了她去胡府的事情,陶夭夭一五一十的说了。 “……既然说是富家子弟的朋友,那大概不是本地人。” 陶夭夭一听也点点头:“对啊,我们这镇子上基本没什么有钱人,胡府那种大户人家其实也是因为胡老爷是做过官的,要说有钱他们家好像也就那样。” “那你后天和谁一起过来?” “他们三个人吃的话我自己就够了。” 沈中禹道:“总归也要人赶车送你过来,不如让亭飞一直跟着你。” 陶夭夭没想那么多,自然没有意见。 “东家我们到了。” 陶夭夭精神百倍的跳下车,率先进了庄子。 如今庄子里也没有什么需要看管的人,所以整个庄子只有她留下的那些人在。 “唔。” 陶夭夭看了一圈不由得皱皱眉。 陶夭夭走进庄子,正好碰到来回走动正在抱着柴火的人。 “啊,东家……” 女子看到陶夭夭赶紧行了个礼。 “嗯,大家都在哪呢,我跟着送食材的人一起来的,你让大家一起出来拿一下。” “我去喊她们!” 陶夭夭站在庄子门口看着所有人一样一样的往里面搬食材,她扫过所有人发现不过短短这些日子大家气色就好了许多。 秀娘走过来同她说话。 “东家。” “我看大家似乎都恢复了很多,最近庄子上有什么事吗?” 秀娘摇摇头:“大家伙倒是没事,只是前两天有旁人来这庄子上找原来的人。” “找胡千得?干什么的?” 秀娘点头:“干什么的都有,有的是债主,还有的是以前帮他办事的,但是他们说的事情我们也不懂,胡府也没有留人下来料理这些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他们直接去镇子上找胡府,就只能先拖着让他们下次再来。”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让人去告诉那边。” 秀娘点点头:“还有就是有姐妹觉得这附近可能不太安生,我们这毕竟是在镇子外,如果有个小偷小摸的进了庄子,丢点东西是小,若是伤了人恐怕要有麻烦。” 陶夭夭一听这个也有点皱眉:“是啊,我也在想这件事,按理说应该雇些男人,可是如今我们没有那么多活要做,也养不起太多人。” 秀娘没有做声,听她继续道:“不过至少也应该先雇两个人做一些重活,你们先等几天,我尽快找两个靠谱的人来。” “那就多谢东家了。” 陶夭夭看她欲言又止问道:“还有什么事吗?有什么麻烦你可以尽管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大家伙如今在这里生活但是却没有活干心里都不太踏实。” 陶夭夭听着就笑了:“这么大个庄子你们这些人打扫也是要费工夫的,如今能过好这个冬就不容易了,等来年开春自然有很多事要你们做。” 陶夭夭早就想过了,这庄子这么大片地方不用白不用,虽然种地不太行但是种一些不用大面积的蔬菜和养一些家畜家禽绰绰有余,再加上地下还能酿酒。 这么一想陶夭夭忽然摸了摸下巴:“说起来我们庄子这个位置如果是从东边过来的人要进镇子都可以路过是吗?” 秀娘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点点头:“是的。” 陶夭夭心说这若是放在人流量很大的镇子上可是特别好的位置,但是如今她也只能将这件事记下。 这一趟陶夭夭来的时候可以说是跃跃欲试,可走的时候倒是心事重重。 “看来我得雇一个人打理庄子上的事情,像秀娘虽然能干但是她包括那些现在还在庄子上的人都不太适应抛头露面。” “我至少得先给他们安排一个管事的人。” 沈中禹想了想:“你有没有想过把张从白一家放到庄子上?” 陶夭夭道:“我自然想过,但是不方便。” “怎么说?” 陶夭夭说:“那原因可就多了,不过主要还是在文文身上,他才四五岁的孩子,怎么能关在庄子上那种连个小孩都没有的地方。” “而且那样一来庄子上除了文文和张从白其余的都是女人,方不方便倒是其次,主要是男孩子在女人堆儿里长大总归不太好,他那一去那可是日日在庄子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可是村子里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跑去跟同龄的孩子玩,周围长辈也是有男有女,总之归根结底就是孩子的成长问题。” 沈中禹随口一个意见,如今听她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奇怪。 “最重要的是张从白之后还有大用处。” “大用处?” “是啊,人家都说物尽其用,人自然也要如此,张从白虽然算不上学富五车,但是在我们镇子上已经算是相当有学问的人了,我一直想日后能建一个学堂,那怎么能少了张从白?” 陶夭夭道:“这十里八乡一共只有两个能学习的地方,我打听过都没有什么出彩的,张从白这样的学问居然是小时候去学堂,十岁开始自学学来的,这怎么行。” “他这样的不过是个例,要让孩子们有更好的出路,自然是需要有更多能大家一起上学的地方才行。” “最重要的是除了学习,家里跟学堂是不一样的,小孩子要有更多跟同龄人在一起的机会,这对他们交流也有好处。” 陶夭夭一说到这些话题就滔滔不绝,显然她是真的很热衷于做这些事情。 沈中禹问:“那你是想建一所学堂吗?” 陶夭夭的表情立刻垮了:“我的所有计划里这一项算是比较麻烦的,要买地盖房子不说,笔墨的消耗我就不知道能不能负担得起。” 她大大的叹了口气:“毕竟不能期待村子里的人能拿出多少束脩来,可如果要的太多那这十里八乡又有多少人拿的起呢,若我开学堂是为了赚钱,那也不会开在我们这里。” 沈中禹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把庄子改成学堂?” 陶夭夭一愣:“哎?” 沈中禹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没想过?” 陶夭夭猛地直起身,差点撞倒头顶:“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把庄子改成养猪养鸡鸭鹅的地方,可是那里房子连成片的很多,按理说要改成学堂也更方便啊!” 陶夭夭渐渐兴奋起来:“而且也不过就是没有地方大规模养猪罢了,种地的地方还是可以种地,跟上课根本就不冲突!” “不行,这个想法我要提上日程,等我这些日子想完菜单就要考虑!” “你这个月有多少事要做?” 陶夭夭伸出手:“酿酒、后天宴席,砍柴卖柴、想寿宴的菜品、到十里八乡收鸭鹅兔子的同时收一些旧农具……” 她自己一边数一边脸都要绿了,不过还能安慰一下自己:“嗯没事的,里面很多事都是亭飞赵更他们做,其实我也不是很累……” 她的说话声在沈中禹的视线中越来越小,最后捂上了脸。 第126章 杜鹃来撒泼了 陶夭夭不太经得起驴车一直颠簸,行进了一阵就开始昏昏欲睡。 沈中禹不打算叫醒她,于是驴车穿过村子直接回家。 亭飞将驴车赶到村口的时候吆喝了一声,走在小道中间背着包袱的女人回头看了一眼赶紧躲到一边,看着驴车越走越远。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抿着嘴看了看周围继续往前走,脚下的步子很快。 杜兰此时正在家里洗衣服,今日是陶夭夭家里放柴火的日子,她爹娘都去背柴火了,不过他们背柴火今天不打算卖,而是今天背回来明天三口人一起出去卖。 她洗着衣服刚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下一瞬院子门就被人不打招呼直接推开,杜兰愣了一下看见来人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冷淡:“二姐,你怎么回来了。” 杜鹃一看见杜兰就怒从心起,手里的包袱一丢扑上来就拉着杜兰打。 “你这个丧门星,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杜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打了个正着,随即也同杜鹃挣起来,杜鹃虽然说的没头没尾,但是杜兰也能想到大概是因为之前案子的事情,只是没想过杜鹃会过了这么些天回家来找她。 杜兰本来也不像看见杜鹃,可此时她找回家里她一看到这张脸就想到杜鹃曾经和马婆子是怎么花言巧语的给她讲到别人府上做工的好处,杜鹃生气她比杜鹃更生气。 杜兰狠狠的推了一把杜鹃:“什么是因为我,那都是因为你自己!要不是因为你动坏心眼哪里会有今天!” 在杜鹃心里,杜兰从小就是不爱说话好欺负的性子,她毫无防备的被杜兰用全力推在地上,随即而来是更大的怒火。 眼看着她们吵成这样屋子里都没出来人,杜鹃就知道想来只有杜兰一个人在家。 她跳起来就下了狠力打杜兰:“你打我?你这个杂种!从小就知道装可怜让爹娘偏心眼!我打你也是应该的!你现在倒是敢还手了,看我不打死你!你还敢怪我,我骗你怎么了!要不是你长了个骚狐狸的样子到处勾引男人,也不会被人家看上,你这贱婊子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冲进来扯开杜鹃,把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杜鹃一时间还以为是哪个多管闲事的,结果一抬头看见的却是她爹阴沉着脸。 杜兰爹推了一把她:“兰子你回屋去。” 杜兰的娘这个时候也冲进来了,拉着杜鹃就往她身上打:“你是在哪学的这些,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妹,你怎么……” 杜家三个女儿,要说能完全一碗水端平,是个人也没法做到,但是要说偏心眼,那也绝对是杜鹃的嫉妒心作祟。 如果杜家真的不在乎这个女儿,就不会在她偏要嫁到镇子上的时候厚着脸皮先要媒婆去帮着问帮着提亲。 更不会将孩子养成这么个性子。 杜鹃嫁过去这些年跟婆婆斗跟妯娌斗,早就没有了什么亲情一说,此时站起来将杜兰娘也推开:“我怎么不能说她!要不是她我和我们家老范怎么会被衙门抓去,我如今被放出来了,老范还在里头关着呢!我婆婆因为这个把我赶出家,我不来找她我找谁!” 杜兰爹忽然走上来,伸手就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杜鹃整个人被打得扑在地上,脑袋嗡嗡的响,嘴里一股腥甜,她一张嘴便有一颗牙掉了出来。 “你还好意思说你妹妹!要不是兰子不想多追究,你这个骗她出去的就该和那犯案的人一起死去!自家人骗自家人,你还有没有点做人的良心!那可是你妹妹!” “我宁可没有这个妹妹!” 杜鹃喊了一声,看着地上被打掉的牙忽然发起疯来,冲出门站在门口又喊又叫。 “大家伙快来看啊!我被杜兰害得被婆家赶出来,我爹如今这是要打死我!你们还不知道吧,杜兰在镇子上叫人家给糟蹋啦!……” 杜兰呆坐在屋子里,慢慢的捂住自己的耳朵。 陶夭夭到家的时候柴火已经差不多分完了,她和其他人一起收拾好院子里的那些柴火木屑,一边聊天一边想着做点什么来吃。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进灶房,就被气喘吁吁跑上门的吴婶打断了。 “陶丫头,出事了!” 吴婶子站在院门口朝她招手。 “婶子这是怎么了,慢点说慢点说!” 吴婶子拉住她的胳膊:“杜鹃回来了,在家里又吵又打的,我一看事情不对就想着赶紧把杜兰爹娘叫回去,我在路上正好碰见他们他们已经回去了,我想着要不要也过来告诉你一声。” 吴婶子还算是知道一点陶夭夭的,这虽然是别人家的事但是杜兰怎么说也是她救出来的,对于自己身边的人她向来会用心。 “走吧好歹先去看看,别打起来真出什么事。” 陶夭夭转头看见沈中禹就站在后面对她点头,显然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那我去了。” 她跟着吴婶子两人快步朝那那边走,两个人都很是担心。 “婶子怎么知道我在家的?” “我在院子里听见你家的驴车经过村里了,听说你这两日生病了,身子还好吗?” “好了,其实就是去镇子上的时候吹风才有点烧,给大家吓了一跳才直接把我送去镇子上。” “那也是应当的,咱们村子里生病都靠老人认一些药材,要是真生了大病那还是要到镇子上去看。”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远远的就远看了杜家。 不过与其说是看见不如说是听见了杜鹃的嗓门。 两个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吴婶子看着撒泼的杜鹃都惊呆了。 杜兰娘正拉着杜鹃的手往里面扯,一边哭一边喊:“别说了别说了,你这还让不让你妹子日后在村子里做人了?” 杜兰爹站在院子里阴沉个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陶夭夭看着这一幕摇摇头:“杜兰她娘这样可是什么都解释不了,她把杜鹃拉回去又能怎么样,杜兰和杜鹃还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吴婶子也跟着叹气:“杜兰她爹还行,可杜兰娘真的是一阵机灵一阵糊涂的。” “倒也不能说她糊涂,只是碰到这种事没什么办法就是了,到底是当娘的,二女儿都这样了估计心里还对她抱有幻想呢。” “可这咱们怎么办,这是人家家里事,闹成这个样子好像咱们也不太好过去了。” 陶夭夭仔细看了看杜鹃脸上的伤,低声笑了笑:“婶子看我的吧,你一会儿就装作也是看热闹,别让人觉得咱们两个一起来的。” 吴婶子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小声道:“那你可小心一点啊,这杜鹃泼着呢。” 吴婶子站到一边去,陶夭夭这才整理了一下表情慢慢的往杜家门口走。 “呀,大爷大娘,这是怎么了?” 陶夭夭的突然出现让场面有些尴尬,就连杜鹃也抹了抹脸上下打量这个自己没见过的人:“你是谁啊?!” 陶夭夭当然不会上赶着回答她,反而看着她因为挨打和发疯散乱的头发和糊满鼻涕的脸还有沾了灰的衣裳明显的露出几分嫌弃。 她只当做自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度看向杜家爹娘:“我这刚从镇子上回来,想找杜兰聊聊天的,大爷大娘你们这是……没事吧?” 杜兰她娘倒也没想那么多:“没事没事,这是杜兰她二姐,不是什么外人。” 这本是一句解释的话,结果所有人都没想到陶夭夭突然撂下脸色,重新看向杜鹃上下打量。 “你就是杜鹃?” 第127章 你算老几 要说杜鹃对杜兰这个从小就乖巧可爱,长大又长得清秀的妹妹心里都是嫉妒,她看到陶夭夭的感觉又不是一样。 嫉妒自然是有的。 陶夭夭的模样更加明丽,她扎头发的时候会把额头全都露出来,眼睛圆溜溜鼻子小巧挺翘。 她的脸有好看的线条,还没有脱去一定的少女感,在几乎大部分人都是黄里透红甚至黑里透红的时候,她却因为生母的基因白里透着粉。 她的手心还有多年来在周氏手底下干活磨出的茧子,脚底下也有以前上山捡柴和出去担水磨出的茧子,可这丝毫无损她的样貌。 如果说以前的陶夭夭还有着常年不与人沟通所形成的内向和不自信,可现在有着新灵魂的陶夭夭一言一行都带着与这里不同的姿态和气质。 她看向杜鹃的每一个眼神和动作似乎都在表达:嫉妒?嫉妒又有什么用呢?你能欺负杜兰,你敢欺负我吗? 生性就嫉妒别人的杜鹃心底的情绪在不停翻滚,可偏偏现在的情形是陶夭夭静静的站在那里,而她却狼狈的站在对面。 她刚刚对自己撒泼带来的村民关注有多大的得意,这一刻就有多相形见绌。 “我就是杜鹃怎么了,你又是哪个?!” 陶夭夭可爱一笑,丝毫不被现场的气氛影响心情。 “我是哪个?这个你得问你们家范屠户,你找人贩子拐走杜兰,你们家范屠户在镇子上想拐走我,没想到吧,最后却是我把杜兰给救了。” “不过我倒是奇怪为什么范屠户还在关着你却出来了,看来我有时间还得去县衙门一趟。” 杜鹃一下子就知道她是谁了,范屠户要做的事情自然是跟她说过的。 “原来是你!是你!” 陶夭夭知道这是个疯婆子早就时刻戒备着她,还没等杜鹃扑上来就一个窝心脚把人踹到了地上,根本不管人家爹娘就在旁边。 “你给我放老实点!连胡千得都在我手上栽了跟头丢了性命,你算老几?要不是看在你是杜兰二姐的份上,我一早就不会放过你这种害自己妹妹的阴毒女人!” 陶夭夭扫了一圈,从院子的一边拿起一把柴刀,围观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她用柴刀指着杜鹃一字一句道:“杜鹃,你今日就给我听好了,杜兰是我的朋友,日后若是再让我直到你欺负她对她指手画脚,就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会让你原地变成寡妇,你不信大可以试试。” 她把柴刀丢在杜鹃面前,杜鹃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陶夭夭冷哼一声,抬了抬下巴转头看向杜兰她爹:“大爷,我看你们家里也够乱的,我先让杜兰到我那坐坐,你们还是趁早让杜鹃回婆家吧。” 她略带不屑的瞥了杜鹃一眼:“夫妻两个犯了王法哪有一个是好东西,居然还有脸回来跟娘家闹,怎么不见你在婆家闹翻天?” “惯的臭毛病。” 陶夭夭说完就进去找杜兰,一进屋就看见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默默的掉眼泪。 陶夭夭叹口气,走过去拉人:“下地,穿厚一点到我那去坐坐。” “陶姐姐我没事。” “没事什么没事,你是吵得过杜鹃还是打得过杜鹃?赶紧收拾收拾上我那呆着去。” 杜兰抹了抹眼泪到底还是下了床,其实她心底也不像看见杜鹃。 陶夭夭等在旁边,看杜兰收拾好之后小媳妇一般的样子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干什么一副受气的样子,挺胸抬头。” “她一个害人的都理直气壮的在那撒泼,你怎么反倒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杜兰撅了噘嘴,见陶夭夭似乎也在气头上,也不好说她其实一直都是这样。 陶夭夭拉着杜兰出门,杜鹃本来还要上来拉杜鹃,结果被她一个眼神弄得愣了一下错过了时机。 她一出人群就看见了等在外头的亭飞:“哎你怎么来了。” 这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陶夭夭和杜兰的身上,自然也一样看到了亭飞,杜鹃不认得但是最近总是来往陶夭夭家的人自然是知道他是给陶家做工的。 “大哥他不放心就让我来接你们。” “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破烂事儿。”陶夭夭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高兴于沈中禹担心她,她视线扫了一圈看向还在一旁的吴婶子,“婶子要不要到我那坐坐?” 吴婶子和陶家关系好那大家伙都是知道的,如今叫上她也没人在意,四个人便悠然自得的离开了杜家。 杜兰娘见小女儿走了心底其实也是松了口气,伸手拉了一把地上的杜鹃:“鹃啊有什么话咱们回屋里说去,你也跟娘说说你那婆家把你赶出来是怎么回事?” 杜鹃正觉得没脸,刚要甩杜兰娘,结果没想到杜兰她爹已经先一步将人扯回院子去了。 “你管她干嘛!” 杜兰她爹把人拽回来,院门一锁。 “现在兰子也不在家了,你不是喜欢胡说八道喜欢撒泼吗,那你就在院子外头说吧,说够了就滚回你的片去,就当我和你娘没生过你这个吃里扒外好赖不分的女儿!” 他转头又吼了一句:“你也不许给她开门!” 杜兰娘着急的看了一眼门外跺了跺脚,追着人进到屋里去。 “哎呀你何必要把人关在外头呢,这大冷天的,总归兰子这会儿不在,你倒是让人进来把话说清楚,那好歹也是自家闺女。” 杜兰娘急的搓手,可却把杜兰她爹气得够呛。 “你怎么总是关键的时候犯糊涂,兰子不在你就能让她进来?你忘了是谁害的兰子了?你把她当闺女,她把我们当爹娘了吗?吧兰子当她妹妹了吗?” “这是兰子回来了,你想没想过兰子要是没回来怎么办!” “兰子那么好的性格都不想看她二姐,她自己做错了事情还跑到家里来撒泼还敢打兰子,这人的心肝就已经黑了!” “婚事是她自己选的,日子是她自己过的,这孽也是她自己造的,咱们家没有谁欠她的,她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谁也管不着!” 杜兰她爹知道自家婆娘的性子,最后干脆撂了狠话:“今儿个我把话说在这,日后你还想认这个闺女也行,你要是认杜鹃,你就跟她过去,我带着兰子过,咱们这个家就分了!” 杜兰她娘脑袋虽然不太灵光,但是确实是个没什么心眼的老实人,一听这话那还得了,立刻不做声了,被吓得只能坐在旁边抹眼泪。 周围的邻居和村里人看了一场闹剧,回去之后关起门来说闲话,说杜兰的不多,大部分人倒是心知肚明的都在说杜鹃。 要知道跟杜鹃同年纪一起长大的这些人谁不知道她是什么性子? 她从小欺负杜兰也就避着一点爹娘,对同龄人可是没什么避讳的,小时候孩子不懂事或许只是旁观也不懂规劝,但长大之后明了事理谁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好比杜鹃当初的亲事说是她自己一定要嫁到镇子上,虽然其中有一部分是她想嫁得好的元原因,但是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村子里跟她一起长大的人家都没有太强要跟她结亲的意思。 青山沟村这种穷村子一般人家就算孩子想娶个好看的,但是长大一点也知道家里不容易,男的十多岁就已经下地干活了,最后看对眼的结亲的还是村子里能干的勤快的姑娘。 杜鹃这种小的时候颐气指使别人干活,长大之后就想着怎么嫁个好人家享福的,要不是杜兰是个石女,她真是拍马也比不上。 第128章 女人家 陶夭夭把杜兰带回家里,她的眼泪都已经快流干了。 吴婶子恨铁不成钢的拉着她坐在陶夭夭的房间里。 “你呀,从小就被杜鹃欺负,这次你回来我还觉着你比这以前性格硬气了不少,怎么见到她还是被欺负,你就不能欺负回去?” 陶夭夭晚了她们一步,到门口听到这话摇了摇头。 “婶子你这话不对,你看杜鹃那个德行,兰兰就算再硬气还能比她泼?比她泼那成什么了。” 吴婶子想了想叹口气,她也是一时间提杜兰着急,杜鹃那个劲头估计就算是加上她一个也未必弄得过。 陶夭夭倒是看得明白的很多,“杜鹃那种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她能回家里来闹就是知道家里人不能把她怎么样,如果她真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难对付,那也不会让婆家赶出来。” 陶夭夭瞥了一眼杜兰,伸手碰碰她:“来都来了,反正也没事干,走吧出来帮我干活。” 她转头看向吴婶子:“婶子要是没事就一起坐一会儿,要是忙就先回去吧,兰兰放在我这就行。” 吴婶子摆摆手:“家里如今没什么活,我也帮你干一些,之前你又让赵更他们送肉来,这我们家老吴总是念叨呢,让我平日里多帮帮你的忙。” 陶夭夭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杜兰微微一笑:“婶子也真是好福气,吴叔和爷俩都是能干的,你可真是享福了。” 吴婶子提到这件事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脸上的笑容是真实的:“往常也就是凑合着过,这个冬天还是多亏了你,这两次他们爷俩都背了不少柴火去卖,家里换来的柴火也不少,这个冬天看来也能更好过。” 她这样说陶夭夭也觉得欣慰:“这样最好了,只要村里人多少能好过一些,我这些事情也算没白做。” 三个人来到陶夭夭放酒曲的地方,其余两人自然不知道那是酒曲,只是看着那一筐筐的丸子睁大了眼睛。 陶夭夭招呼他们蒸熟粮食。 “这么多粮食全都蒸熟?” “对,全熟。” 本来还因为杜鹃的事很难过的杜兰被引走注意力,干起活来反而有了几分精神。 几个人忙活半晌,陶夭夭看着杜兰心情平复,才开始断断续续同她闲聊。 “兰兰,你真的打算日后都不嫁人了?” 面前的两个灶都在蒸米,她们坐在灶边一边等一边也是借着灶火暖暖身体。 杜兰听着一愣,才缓缓的点点头:“我这样……定然也找不到什么人家可以去。” “那你想过日后要干什么吗?和你爹娘一样也年年种家里的地?”陶夭夭道,“你想没想过,如今你家的地都是你父母的,你们姐三个几乎名头下没有什么地,说句不好听的,杜大爷杜大娘百年之后,你们家现在有的地能不能姐仨平分都很难说,你就要这样一直给家里种地吗?” 杜兰摇头:“自然不是,我当初之所以想去镇子上做工,其实也是为了能多赚些钱,也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陶夭夭一笑,心说这也是她特意要跟她说这番话的原因。 当初杜兰要去做丫鬟,其实基本上就是她自己的主意,陶夭夭看重这一点,因为虽然是一场骗局,但是杜兰毕竟是不知道的。 她在意的是杜兰虽然没有办法同这里的其他女子一样正常的谈婚论嫁,但她也许曾经为此难过却没有自暴自弃。 至少她想过自己的未来和出路,想过用其他的方式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陶夭夭拍了拍她的肩膀:“日后你家里没事的时候就来跟着我吧。” 杜兰没有懂,吴婶子看她的呆样子忍不住拍了她一下:“快答应啊,这是陶丫头日后要带着你呢,你要多在她身边学点东西!” 杜兰这下彻底明白了,赶紧连连点头:“好的,我一定会来。” 陶夭夭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杜兰有点不好意思。 陶夭夭也不过十八岁,杜兰也就小上一两岁,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她面前自己就还像个孩子。 陶夭夭把之前就送来的从木匠那里定做的大木盆端过来,揭开锅盖。 “哎呀,可真香啊,这不是我们村出的粮食吧?” “是啊我特意在镇子上买的,不是本地的粮食可真贵。” 吴婶子叹口气:“咱们这镇子上从旁的地方运过来的东西就是要贵好多呢,因为我们这附近通到这的路都不是很好走,估计路上要废很多工夫吧。” 对陶夭夭来说这点倒是好理解,无非就是层层转交,每转一次就是一份钱。 这个时候虽然有中途运输但是不可能有物流的概念,中间都是个人运过来的话路上的钱就要全算作成本。 陶夭夭想想就忍不住摇头。 这种倒是很正常,否则也不会有货郎啊商队之类的,但是他们镇子惨就惨在这十里八乡估计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向外输出的。 “来,咱们把粮食这样都盛到这个木盆里,不用太满。” 陶夭夭指挥着杜兰。 “然后这样,在里面隔一段就挖一个洞,不用挖穿但是跟那个球差不多大就行。” 她转头:“婶子能帮我把那一筐搬过来吗?” 吴婶子起身去抱散发着没有闻过味道的一筐酒曲,味道扑面而来的时候忽然脑袋一懵。 陶夭夭余光正好看见她身体晃了晃扶在旁边墙上不由得下意识担心:“婶子怎么了,没事吧?” 吴婶子摇摇头:“没事,可能是起来的太突然了。” 她皱皱眉,忽然摸了摸自己胸口,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觉得有些气闷。 陶夭夭看她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放下手里的勺子起身。 “真的没事吗?” 吴婶子长长的出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胸口很闷,前两天也有一点。” 陶夭夭奉行的是有不舒服就要去看医生,可是她也知道这村里恐怕没有什么能看的,“要不要下次我去镇子上的时候你也一起去医馆看看?” 吴婶赶紧摆手:“哎没事,就是稍微有点不舒服,这大冷天的很正常,哪里就值当去看大夫。” 陶夭夭对此是不赞同的:“婶子你这样可不行,身体有不舒服就要去看大夫,如果等真的生病就来不及了。” 吴婶子显得有些为难:“可是这看一次大夫,怕是要不少钱呢……” 陶夭夭赶紧摇头:“这真是不知道哪里出来的谣言,我早就问过医馆的大夫了,至少我们镇子上的妙手堂给咱们这样的人家看诊基本上不怎么会收银钱的。” “我还听说啊还有大城镇甚至还有官家开的医馆,也都不收钱。” 吴婶子倒也是半信半疑:“那好,改日我跟你一起去吧。” 陶夭夭也有点疑惑,吴婶子平日里肯定是没有做很多重活的,胸口闷怎么回事。 而且如果年纪大有心脏血管的问题也就算了…… “婶子你今天多大年纪了?” “啊?我今年啊,我算算,有三十四了呢。” 真年轻。 陶夭夭刚在心里感慨完这么年轻孩子都十多岁,就听吴婶自己也在感叹:“年纪大了呀。” “吴婶我来搬吧,你坐在门口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哎没事,那股劲都过去了。” 她这样说着还是搬着板凳坐出去了一点。 “才三十多岁,按理说也不该这么早就有心血管的问题啊……” 陶夭夭也不是很懂,只能一边干活一边注意吴婶子的状态,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确实过了刚刚那一会儿就没有舒服的样子便多少放了点心。 第129章 有身孕?! 三天后,亭飞载着陶夭夭和吴婶子还有几个木盆到镇子上。 驴车先到的妙手堂,吴婶子还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去就行了,你这些东西还要送走吧?” 陶夭夭摇头跟着下车:“那怎么行,你身体不舒服看大夫也是要人陪着的,再说了我可是答应了吴叔要陪你来看,不然他早就自己过来了。” 吴婶子对于上医馆这种事其实自己也不是完全不紧张的,有人陪着她自然愿意。 陶夭夭在冷风里抖了抖回头对亭飞道:“你去帮我送到庄子上吧,然后把这些木盆放到地下室去就行不用动然后回来再去胡府找我就行。” “好的,东家你自己小心,我很快就回来。” 陶夭夭看着离开的驴车笑着摇摇头:“我雇亭飞本来是要他跑腿的,如今他倒像是我的保镖一样。” “保镖?”吴婶子没理解。 “啊没事,婶子我们进去吧。” 医馆开的很早,而且因为人住在后面很多时候如果有人有急症甚至可以去侧门把人叫醒。 “哎,丫头你怎么又来了?” 刘大夫看着她皱眉,但是倒没有不好的意思。 医馆这样的地方打招呼用这种话很正常,总不能对着来医馆的人觉得高兴吧。 陶夭夭倒是嘴角带笑:“唉我也希望每次来都是为了私事啊,不过这次还真就不是。” 她伸手指了指吴婶:“这是我们村里跟我很好的身子,身子你坐下来跟刘大夫说一下你最近都哪里不舒服。” 刘大夫指了指桌子上的手垫:“手腕放上来。” 吴婶子规规矩矩的坐好伸手:“……那个,我从前些天开始偶尔就会有些胸口发闷,那天在陶丫头家里还会眼前一黑……” 刘大夫一边看着吴婶子一边把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在一边写着什么。 吴婶子不太好意思打断,陶夭夭倒是很自然:“老爷子,吴婶子这是哪里的问题啊?” “嗯?”刘大夫瞥了一眼,“问题?” 他又看了看吴婶子摇摇头:“她这个年纪确实会有点问题。” 陶夭夭皱眉:“怎么会呢,婶子也不过才三十四岁,年纪也不是很大吧。” 刘老大夫被她皱眉的小模样逗笑:“年纪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个年纪还有了孩子,那就是问题啦小丫头!” “……啊?” 陶夭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睁大眼睛,她傻了一瞬间才看向吴婶子,结果吴婶子的表情也是一模一样的。 刘老大夫摇头:“这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你这个年纪有孩子恐怕很容易出问题,平时可一定要小心,这孩子差不多有两个多月。” 别说他们这两个古代人,陶夭夭是最清楚的,就算是在现代生孩子也是鬼门关上走一遭,而且三十四岁的女人生孩子还是在这个时候可真让人担心。 “那、那我需要吃什么药吗?”吴婶子犹犹豫豫的问。 刘大夫摆了摆手:“哎,有身孕又不是生病,你最近的不舒服是有身孕造成的,大概等四个月稳定后就会好些,不过也可能会有别的症状,自己和家里人都要多注意。” 吴婶子一听不用喝药松了口气;“可是我第一次有孩子的时候没有这样……” “这有孩子每次症状未必是一样的。” 陶夭夭道:“那这样吧老爷子,我隔一段时间就送婶子来一趟你这把个脉,如果她有什么新的症状就告诉你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刘大夫看看她:“你们不觉得麻烦自然行。” 吴婶子本来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可是想到自己都这个年纪居然还有了孩子心里也很是紧张就没有出声。 陶夭夭回过神之后还是替吴婶子高兴的:“婶子,你也不要负担太大,有孩子的时候一定要心情愉快才行,不然对孩子也会有影响的。” “本来今日我还想带你一起去胡府,不过既然有了身孕还是不要在灶房陪我蹲半天了,你也别自己走回去,那么远的路自己一个人走我可不放心,总归已经告诉吴叔你陪我一起回去,不如这大半天你就在这等我吧,我忙完之后咱们两个在这住一夜,明早一起回去。” 吴婶子这会儿还没太消化掉自己有了孩子的小心,听陶夭夭说话也只是点头同意。 不过既然人没事陶夭夭也是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有孩子也是喜事,不是生病。 她一个人先去了胡府。 “啊胡管事,刚好刚好。” 胡管事看见是陶夭夭,可不敢怠慢,旁人可能对陶夭夭在府上地位一知半解,但是胡管事知道的要比别人更多一些。 “啊陶姑娘您来了,是要找大少爷吗?” 陶夭夭摆手:“找他一会儿再说,这今日大少爷要在家里待客,桌上的菜品我想先让你这位大管家看一眼。” 胡府的管家自然不会对府上主子的吃食身体力行,但是却一定会知道主子们的口味和忌口的东西,闻言自然是要给陶夭夭一个面子。 “陶姑娘客气了,那咱们去那边说。” 两个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胡管家接过菜品,发现上面不但写了菜品的名字还有里面要放的主要材料和大概的味道。 “姑娘做事可真是细致。” 胡管家仔细看了两遍,其实陶夭夭也是以防万一,毕竟大概口味她是问过胡景尘本人的,对方也问过自己的朋友。 “我这是没问题,不过大少爷的朋友我就不太清楚了,您可能还是要跟少爷去确定。” “好,那我就放心了。” “陶姑娘一会儿是要到街上买菜吗?要不要我叫两个人跟姑娘去。” “那就麻烦胡管家了,不过我还要去找一下大少爷,可能要等一会儿才出府。” “没关系,我会让他们到大少爷院子里等着。” 陶夭夭到胡景尘院子里不过也就是走个过场,不过一刻钟就带着两个人出府采购,回府后就一个人钻到灶房里忙前忙后。 不过到底她也没打算忙死自己,还是跟府里借了两个人帮她做一些准备工作。 “这个豆子要先泡上,泡到傍晚就差不多了。” “啊这个萝卜还要有这个都要切丝切城一样的。” “这个要切丁。” “肉用水先泡上最后处理,过个半个时辰放到坛子里用这个调好的汁腌上。” 陶夭夭在家里想菜品的时候就已经将今日做菜的顺序在大脑中计划了几遍,因此她这个时候指挥起来非常顺畅,把两个帮忙的人看得一愣一愣。 其中一个人就是原来胡满亨院子里的厨娘对陶夭夭还是有一定了解,可另一个人是大厨房里的厨子师傅,本来对自己要给一个姑娘家打下手也是有点漫不经心,可陶夭夭可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要手上的活能干好就行。 幸好作为胡府的厨子干活还是麻利的,进度比陶夭夭预想的还要快一些。 “呼,忙了都快一个时辰了,大家一起休息一会儿吧,差不多前面的准备已经好了,等正式上桌之前做会省下很多麻烦。” 她一边说一边把准备好的食材一样一样的都放在灶台旁边的台子上仔细查了一遍,确保并没有少什么材料和香料。 三个人坐在那倒是陶夭夭先打开了话匣子。 “说起来你们都是原来在上京就在胡府做工的人吧,上京那边的食材是不是比这边多很多?” 胡满亨院子里的婶子不太还说话,反倒是大厨房的师傅比较健谈:“哎,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上京那边街上新鲜肉菜很多的,就连鱼一大早都有新鲜的在卖,唉咱们这镇子上可不行,别说新鲜的鱼了,想吃鱼都要提前跟来往的商贩定。” 陶夭夭若有所思。 第130章 商人朋友 陶夭夭想着胡景尘的朋友大概就是她在宋家面摊碰到陆明那天他遇到的那两个人。 果然她到了时辰带着人端菜出去就看见那三个人已经在桌边坐着,桌子上还摆着酒壶。 “三位这没有在吃饭前就灌了一肚子酒吧。” 胡景尘听她调侃转头:“怎会,我虽然没有满亨那样嗜好美食,可陶姑娘的手艺我却也是万万不愿错过的。” 陶夭夭提着裙子迈过门槛:“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若是好友多喝几杯倒也能理解。” 胡景尘将身边的椅子挪了挪:“陶姑娘坐,和我们一起用。” 陶夭夭指挥着下人将菜摆好,闻言摇头:“你们朋友聊天我坐在这做什么,你们吃好喝好便是对我的赞赏了,方才下头人来告诉我,我的人就在外院等着我呢。” 赵都和赵提两兄弟与陶夭夭不熟自然不好留人,但胡景尘便不同了:“你这做了菜人却走了,我们三个只懂的吃哪懂得菜?吃也是吃个糊涂饱。” 胡景尘到底是更了解她一些:“我记得你以往不是也跟我打听过外头的事情?我这两位朋友可是走南闯北而且会到别国做买卖的商人,你当真不想同他们聊一聊?” 不得不说,这一句话就戳在陶夭夭的点上,惹得她忍不住多看了两位客人一眼。 赵都和赵提自然不会不同意。 陶夭夭叹口气坐到椅子上:“那还劳烦你派人去跟等我的亭飞说一声,让他先回去妙手堂,我用过饭再回去。” 胡景尘自然没有不乐意的,吩咐了下人之后还喊了旁人:“去烧个火炉过来,陶姑娘畏寒。” 说是火炉其实也是很简陋的那种,只不过一直有人工烧着所以能暖和许多。 胡景尘道:“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赵都、赵提,他们是生意人,这是附近村子的陶姑娘,也是镇子上同春饭馆的东家。” 两边见过礼,陶夭夭简单介绍了一下桌子上的菜,说是只有三个人但是一共是六菜一汤一个主食,相当于是八个菜。 陶夭夭留下的目的已经被胡景尘戳穿也就不掩藏,等三个人都每道菜吃了几口之后开始闲聊。 “姑娘自小生活在这里,有这样的手艺真是难得,难道是家里有手艺人?” 陶夭夭摆手:“哪有什么手艺人,我爹娘都已经不在了,从小是在亲戚家长大大的在,每日就是做一些农活罢了。” 但是陶夭夭知道她的一切得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她编不出那种什么在村子里救了一个人所以被传授了什么独家秘方的事情,毕竟原来的陶夭夭从小生活的环境也就是村子里,这么封闭的地方别说多一个人就是多一条狗也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最好的谎言就是真假参半,陶夭夭道:“我只是从小和弟弟都饥一顿饱一顿,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所以就比别人有更多的时间琢磨这些事情。” 赵都和找提自然没有深究这些事情的意思,三个人一顿饭也算是吃得宾主尽欢,到最后聊天也轻松许多。 “你们既然是走南闯北的商队,若是日后有机会遇到好的树种或者粮食种子可否寄送给我?我一年半载很难离开这里,只能到处托人带这些东西。” 两人中的弟弟赵提很是健谈,给陶夭夭讲了许多外面的事情。 “姑娘放心吧,就算我们兄弟二人没有办法经常路过这里,但是我们的商队定然是要定时隔一段时间就会到路过这里,到时候便给姑娘送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商队?这次你们来也是跟着商队一起来的吗?” 陶夭夭前世渴望的是慢节奏安稳的日子,但如今的日子倒也还算安稳,可她却开始向往更刺激的生活。 这倒不是她变了,只是她知道如今的安稳同前世的安稳不同,如今只有切切实实的有银子握在手里才能让人心安。 她之前见到的人最大的官也不过就是胡家老爷,可她的目标又不是做官而是赚钱。 而赚钱的人最厉害的她在这镇子上还真就没见过什么人。 而这赵都赵提兄弟竟然还有自己的商队,还是走南闯北甚至来往别国的商队,这在她心中就是至今为止很厉害的人物了。 “是啊,只不过我们商队人也不少,总不能都麻烦胡兄都住在这里,不过这镇子上也没有什么正经客栈,所以我们就根据规矩跟这里的人家花钱租下房子住个一阵子,所以他们也都在镇子上。” 陶夭夭可太心动了,如果不是初次见面她恨不得想跟人说去看看这里的商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也好为自己日后也弄个商队积累经验。 然而这到底是胡景尘的客人,陶夭夭自然没有办法这么好意思只能点到即止,但是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她很向往。 最后还是赵都先开了口:“如果陶姑娘好奇改日可以到我们商队落脚的地方去看看,正好我们也额外带了很多其他货物,如果姑娘有感兴趣的这次就可以出钱买下。” “当真?” 这对她来说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恨不得马上就去见那些人。 “自然,我们商队走南闯北做买卖靠的就是到处交朋友扩展人脉,今日我们交下陶姑娘这个朋友,说不定日后都会有彼此用得着的地方,到时候陶姑娘尽管开口。” “赵大哥这话言重了,我不过是农户一个普通姑娘,但是既然你们愿意那我做朋友我自然也不会妄自菲薄,若是日后也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也开口就是,我自然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们。” 陶夭夭说这话确实是当真的,但是其他三个人却没有太过放在心上,他们自然不是怀疑之类的情绪,也不是瞧不起她是个姑娘家,朋友能说这样的话感动归感动,总不能说当场就盘算日后能从朋友身上捞到什么好处。 因此大家都是很开心的碰杯,然后将话题揭过。 “说起来陶姑娘想要树种和良种是想要种地?” “自然,如今这十里八乡最主要的也就是吃粮的问题,民以食为天,肚子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工夫想别的呢?” “我自然也不想别的,我在村子里买了些地,如今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能把这些地种好,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其余三人都点点头,这道理读过书的自然懂,没读过书的只要吃饭也自然懂,其中最懂的其实就是日日要指着这些粮食过活的老板姓自己。 可人人都想吃饱肚子,人人也都知道应该让老百姓吃饱肚子,可这种事只是知道是没有用的,也没有办法凭着一个人的力量改变。 要随着人们的努力,国家的努力,历史的推进,生产力的发展,一点一点的积累,才能最后逐渐达成这个穷苦百姓们都日日期盼的愿望。 但是改变不能靠嘴,陶夭夭自然没有这样的力量,但是她至少可以先从自己做起。 让他们一家人都饭吃,让邻里有饭吃,让村里有饭吃。 她尽力而为,而其余的事情能到什么程度,就不是她一个人说的算的了。 然而赵都两人对她买了多少地却是没概念,虽然大量购买土地雇人种地这种事到处都有,但陶夭夭没有特意说,他们自然认为她说的买地就是普通农家那样几亩地罢了。 若说富裕人家也许还能有个几十上百亩,但这镇子附近却不多。 而且这里不比丰饶之地,绝大多数买地的人并非是为了靠地里种出来的粮食赚银子,而是靠剥削种地的人。 第131章 老夫人的想法 赵都和赵提果然对很多东西都有些了解。 “如果你是想找一些这里没有的良种等等应该没有问题,只是有些东西只怕你们这里不种。” “没关系,倒不如说我更想多见识一些我们这里没有的作物,尤其是跟我们一样地处北方但是我们这里却没有种的东西,若是真的能种成了那不更算是一件好事吗?” 她这样说倒是其他人没想到的,毕竟在这种大家还在考虑吃饭的时候,都是优先去想怎么填饱肚子,民间哪里有人会自己大规模做这种尝试? 这都是朝廷才会做的。 但是既然了解了她的想法,赵都和赵提的想法也改变了,毕竟普通的种地和实验性的种地不一样。 “没想到陶姑娘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赵都看向陶夭夭的眼神有几分复杂,然而这只是他内心的想法并没有被对方察觉。 “很奇怪吗?” 赵都摇头:“一般百姓种田定然会选当地种植最广泛最稳定的作物,毕竟尝试需要付出时间和人力,而且很有可能没有回报。” 陶夭夭心里大概懂了他的意思,但是却不愿意表现得十分清楚,因此只是低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侧脸:“我倒是没想那么多。” 四人又闲谈一会儿,陶夭夭出来方便,正好看见门口胡福正在跟什么人说话。 她走出一看认出是老夫人身边的方姑姑,立刻出声见礼。 “哎这可是巧了,我本来是来找姑娘的,只没想到你在用饭,差点离开。” 陶夭夭问:“可是老夫人找我有事?” 她第一反应是老夫人对自己的寿宴上心想要亲自问问进展,然而方姑姑却摆了摆手:“没有,是我有几句话要同姑娘说,您若是用完饭了可否陪我去走走?” 陶夭夭心里摸不准这是因为什么,微微一笑:“饭没吃完,我这趟是出来方便的,可否请姑姑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方姑姑一听道:“哪里就有这么急,姑娘且去,若是不方便等用完饭我再来也一样。” “那怎么好,还是请姑姑稍等。” 陶夭夭跟方姑姑通路一起走,她在半路路过的庭院里等她,陶夭夭一个人去茅房。 出来后两个人在没有旁人的庭院里,是方姑姑先开的口。 “……还容姑娘见谅,我刚刚不好明说,其实确实是老夫人让我来找你的。” 陶夭夭一听这开场白就觉得事情不太好,反应却不是寿宴了,而是以为老夫人旧事重提又想起给自己和她的两个孙子做媒这件事来。 不过方姑姑接下来出口的事情却跟她想象得不一样。 “之前为着二爷的事情,让姑娘犯险,尤其原因还是老夫人院子里出去的人从中搬弄生非,老夫人知道之后一直都想找姑娘说说这件事。” 方姑姑一边说一边观察陶夭夭的表情,而陶夭夭这也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误会了。 “原来是这一件,老夫人费心了,这玉香虽然是老夫人的人,但是俗话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亲生爹娘尚不了解儿女的尚且大有人在,我又怎么能要求老夫人对手底下的人了如指掌呢?” “本就是她生了害人的心,这件事我也只会算在她头上,老夫人为人慈祥亲切,真的不必为此太过介怀。” 方姑姑一听这话觉得通体舒畅,只觉得应该一个字不差的复述给老夫人,她的表情顿时也变了许多。 “姑娘可真是个通透伶俐的人儿。” 陶夭夭赶紧谦虚。 因着饭席还没有结束,两人不过聊了一会儿就一起离开原地,陶夭夭回胡景尘那,方姑姑则是回到老夫人的院子里禀报。 她自然还没有一个字不差复述的本事,但将刚刚发生的对话大概讲一遍还是没有问题。 老夫人听完顿了顿才道:“她当真这样说?你可没帮着她说话吧?” 方姑姑同老夫人是多年的主仆请,她这样问自然也不是真的质疑只是玩笑,方姑姑立刻摇头:“您是知道我的,您交代的事情我从来不会自作主张,这确确实实是陶姑娘的原话。” 胡老夫人早早已经洗漱完毕,此时正看着外面,略显感叹。 “那这姑娘可真是了不得。” 她看着天上的月亮忽然露出几分怀念,半晌才慢慢问道:“你可还记得我在她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吗?” 人老总愿意回忆往事,方姑姑自然也记得。 “那个时候啊,老夫人成亲大概一年多,也就是刚到村子里的时候,每日跟大家伙一样都是种种地吧?” 她一说,就知道老夫人是什么意思了,一边将外衫披在她身上道:“老夫人这还是看好这姑娘?” 老夫人一笑:“哎,如今这年轻人啊,想法多多啦……” “你别看我年纪大了,我心里明白着呢,这姑娘来往府上这么多次,又日日与这两个孩子在一块,尘儿上次说出这样的话来,估计是人家姑娘脸皮薄,不好直接找我说这样的话。” 她知道方姑姑的担心她受风,干脆不在窗边坐,起身走到塌边去。 “我当初还只是觉着满亨喜欢就帮着问问,如今看来哟估计得是他们小年轻自己做主了。” 老夫人虽然只见过陶夭夭一次,但是身为一直在两个孙子身边出现的女子,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方姑姑想了想根据她的了解和从旁人那听来的陶夭夭的性子,也不得不说老夫人的想法是对的,但是她伺候老夫人这么多年,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宽慰她。 “老夫人,这大少爷的心思您也知道,至于二少爷嘛,我倒是觉得他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呢。”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满亨什么想法我们自然知道,否则他爹娘也不会对此事一点都不上心。” 她笑着摇摇头。 “这老大啊我是劝不了啦,只盼着他之后科举和定亲能顺顺利利,也给他弟弟做个榜样。” 她顿了顿,“罢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我虽喜欢这姑娘,但若是想想她虽然能干但也不是普通姑娘的能干,我这两个孙子啊……” 她后半句没说,但方姑姑却晓得这个意思。 胡景尘是读书人,老夫人以前就说过希望胡府以如今的情况能有个性子安定的主母。 方姑姑初见还觉得陶夭夭虽然是农家女但是性子安稳,可如今听着下边人打听来的消息却觉得其实陶姑娘只与大少爷是朋友也不无坏处。 否则如此能干又忙碌于自己事情的女子若是嫁到胡府来当大少奶奶,恐怕比需要读书的胡景尘还要忙。 真的是否能对胡景尘有帮助实未可知。 若是二少爷…… 他自己喜欢也就罢了,若也只是当做朋友,首先劝不动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两个人的性子还真未必能过得到一块去。 方姑姑伺候老夫人睡下后离开时还在想这个事儿。 她听说这陶姑娘在村子里有个口头定了亲的猎户,她不知道这得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同这样性子的姑娘在一处。 她想着这还真不好说。 只是人家都说“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 她倒是没听过有人这样说这陶姑娘,想来以她的性子对于自己的婚事也是相当能拿定主意的。 这边两主仆谈论了一晚上,另一头的陶夭夭早就已经回到妙手堂了。 她被赵都赵提两兄弟约着第二日就去看商队的人,因此回来后先是告诉了亭飞和吴婶子两人,让他们明日先回村,虽然吴婶子说也可以等,可她怎么好意思,毕竟有孕这种事还要让家里人知道。 第132章 赵家兄弟的商队 陶夭夭第二日晌午之前到的胡家,胡景尘对商队的东西兴趣不大,便将陶夭夭交给赵家两兄弟照顾。 他们暂住的地方距离胡府有一段距离,三个人走了大概有小一刻钟。 走到巷子里,赵提先一步上前敲门。 咚咚咚。 “谁啊?” “是我和大哥!” 里面本来声音悠哉的人一听出是赵提的声音立刻加快脚步,小跑着过来开院门。 “你们回来啦,哟,这位姑娘是……”他看着在两个男人之间花一样的陶夭夭下意识的疑惑。 “这是陶姑娘,你不用跟着去歇着吧,我们就是过来看看。” 开门的人闻言自然离开,他快着几步回到房里,因为地方比较紧他们都是跟别人一个屋子,他正急着去跟人说两个领队带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家回来。 陶夭夭在院子里也看不到商队的规模,尤其是她更感兴趣的是赵都赵提口中的那些货物。 赵提指了指后面:“走,我们的车马东西都堆在这后院呢,带你去看。” 赵都反而站在原地没动:“你和他们去吧,我先去问点事情,没关系吧?” 他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在问客人陶夭夭,她连忙摆手:“你有事自去忙就是了。” 陶夭夭跟着赵提两个人来到后院,一转过去就看到整个院子里都堆着车驾,货物还完好的放在上面。 “二领队。” 一个正在旁边喂马的少年出声点头。 本来心思都在货物上的陶夭夭扫了一眼人,却立刻没忍住又看了第二眼。 无他,这看起来也就十多岁的少年唇红齿白,甚至生了一双桃花眼,虽是男子但年纪轻轻称上一句“美貌”也不为过。 陶夭夭昨天刚刚认识的赵都赵提是商队里身份最高的人,但是也因为常年风吹日晒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如果说在旁的地方看见这样一个少年顶多会惊叹一下美貌,可这放在商队里是不是有点奇怪? 陶夭夭难免产生点好奇:“他是……这里的住户?” 赵提看了一眼少年:“不是,他也是跟着我们一起来的,叫向庆。” 这名字倒是很正常。 可这样一来陶夭夭倒是更好奇了。 “向庆,过来帮我把这辆车的货物拿下来。” 向庆愣了一下,放下手的草料走过来解绳子。 陶夭夭不知道货物的堆放有点不好上手,她在一边看着觉得叫向庆的少年似乎有些笨手笨脚,看起来不是很熟练做这种事情。 赵提拿下来一个箱子打开给陶夭夭看:“你看,这是我们从别国收集来的玉石,听说女孩子一般都喜欢这样的东西。” 陶夭夭低头一看,好家伙,说是玉石倒不如说是宝石。 基本很多都是色彩鲜明的石块。 但是说实话这里的所谓宝石只不过是简单打磨的产物,发光的程度甚至还比不上现代的合成塑料。 因此陶夭夭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倒也称不上多喜欢。 “赵二哥大概忘了我可跟普通的姑娘家不一样,我更喜欢的是能种能吃的东西。” 赵提愣了愣之后哈哈一笑:“行啦知道啦,不过这你要是有喜欢的拿会去玩玩就是了,我给你看看别的东西。” 赵提将手里的小箱子一放,又去看别的大箱子,陶夭夭伸手拿起一块蓝紫色的半透明宝石对着太阳看了看。 她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现代的时候有人说,所谓钻石也不过就是大号碳罢了。 她看过一部关于钻石的电影,讲的是钻石采矿背后的血泪,在那之后她本就对钻石没什么喜欢的感觉更差了。 不过这个时候的宝石在这里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人要吧,至少肯定不像后世那样成为奢侈品,所以赵提才能这样随意的说送人。 如今还没有人炒作这种东西啊。 陶夭夭不无感慨的想着,随手将宝石又丢回去把箱子合上。 那边赵提找了一会儿却没有什么收获忍不住抓了抓头:“吃的东西倒是有一些,但是种子似乎还真就没有人装车。” 他伸手过来陶夭夭下意识的张开双手接着。 他手里的是一些棕绿色的枣子。 “这是从西边带过来的果子,当地到处长着许多这样的树,你尝尝。这东西虽然只是野果但是却很好存放,现在看着有些干瘪不过还是能当零嘴吃的。” 陶夭夭笑笑没说话,随手将枣子擦了擦放进嘴里,意外的发现倒也没什么酸涩的感觉。 这个枣子已经是满满的甜味了。 陶夭夭咀嚼的动作顿了顿,走到刚刚赵提所在的车边探头看了看那个袋子。 “赵二哥,你这果子是要卖到哪里吗?” 赵提摇头:“没有,这就是本地的东西我们摘了带在路上的,怎么你要?” “嗯,能不能把这半袋子卖给我?” “哎,不过是半袋子果子,你拿去就好了。” “那可不行,今日我从这里带走的东西都要给我算钱才好,亲兄弟明算账,否则下次我可不敢找你们了。” 赵提抓抓头:“哈哈哈好吧好吧。” 他转过头:“向庆,把这半袋果子拿到一边放好。” “啊,好的。” 陶夭夭看着纤瘦的向庆眉毛动了动。 “哈哈,你这么在意这小子吗?” 陶夭夭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可能有点颜控,而且这怎么说也是对方的人,她不太好意思的笑笑。 向庆要去准备个大筐装东西这会儿已经去了前面。 赵提走过来跟他说话。 “这小子来我们商队也没多长时间,其实他不是加入进来的以前也没做过类似的事情,是我们顺手救下来的人。” “救下来的?” “是啊,这小子生活的村子被土匪洗劫了,土匪洗劫村子一般是尽量不会杀人的,但是他爹却在被人推开的时候脑袋撞在井口上没有几天就死了。” “他家里只有他和他爹两个人,也没什么亲戚。向庆本来好像就不是他爹亲生的而是捡来的,他这一下子就没有什么人照顾。” “我们救下他的时候他都已经被人贩子险些卖到乱七八糟的地方去了。” 说到这乱七八糟的地方赵提因为对方是姑娘家自然说的隐晦一些,但是事实上心里成熟很多的陶夭夭几乎一下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人贩子可真多,就在不久之前我身边也差点发生了一件类似的事情。” 赵提摇摇头:“只要还有活不起的老板姓和儿女多到养不起的人家,就肯定会有人做这种事情的。” 这点陶夭夭是赞同的,连现代法治社会都无法彻底解决的问题更不用说这个时候了。 因为穷困买孩子的人家比比皆是,就算官府其实将这种买卖认定为死刑重罪,可也比不上其中的利欲熏心。 买卖一个人成人至少也有几两银子的赚头,这可不是几十几百文钱的买卖。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事情吧。”陶夭夭感叹一句,“所以你们就顺手把人救下待在商队了?” 赵提点头:“是啊,向庆虽然不习惯做这样的事情,但是人还是挺尽快的,只能说不太擅长和人说话,所以恐怕对日后做买卖没什么天赋吧。” 他说着把箱子陆续打开:“你再过来看看?” 陶夭夭扫了一眼,视线却落在旁边另一辆车上放着的一个也像是米袋子的东西。 她走过去戳了戳里面似乎也是类似的东西:“这是什么?” “哈哈,那是我们的口粮,你对这个也感兴趣吗?” “当然啊,我要看的就是这些东西,就算是你们的口粮但是也不是我们本地的东西吧?” 第133章 美少年向庆 赵提把袋子打开,这一车几乎都是口粮,毕竟他们商队的人很多。 陶夭夭一个个看过去,被其中一个袋子吸引住了目光。 这是一个不大的袋子,里面的东西也显然比其他袋子里要少,而且看起来是灰黄色的豆子。 尽管不像她认识的那样是普通的黄色,但是陶夭夭伸手一摸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黄豆。 “这黄豆只有这些吗?” “你说这掉豆子吗,只有这些,当地倒是有不少人种,但是这豆子直接吃有点麻烦我们也没有带太多。” 陶夭夭捏了捏心道:黄豆倒是真的可以种,赵提说的也确实对,这东西还是在家里有磨盘吃得更方便。 “怎么,你想要?” “是啊,不过也不是很急,而且也不是着急吃,如果有机会找二哥下次给我带些种子过来吧。” “好嘞,放心吧我记着了。” 他说着把这袋子也拿了起来:“虽然只有这些你也拿回去尝尝吧,的到时候我们尽量帮你带好一些的良种。” “真的是麻烦你们了。” “哎这算什么,你也说了是给银子的,那就是跟我们做买卖的人,我们当然要上心了。” 赵提说着看了眼回来的向庆,把袋子放到他抱着的筐里。 不愧是商队,车上的东西简直五花八门,但是其实仔细看就会发现大部分都是利润比较高的东西。 陶夭夭甚至看见有一车上满满的装着各种各样的皮子。 她一看就知道这皮子不便宜,但是动心是真的动心。 这附近山上虽然也经常能打到东西,但是能用来剥毛皮的可不是一般的山上野兽就能的。 像是狐狸兔子这样的小块皮子后续需要拼接比较麻烦,而鹿皮之类的自然是更好,像是熊皮虎皮的价格那可是尤其之高。 陶夭夭在这辆车上看到的毛皮都很完整,可以说是很难得,在这种冬日没有棉袄的时候可太让人在意了。 “这个我能挑几张吗?” “当然能!这个是有人订的,但是我们收什么货物都会多带一些量,你尽管挑就是。” 陶夭夭一听如此便开始挑拣,她一想着大家都要挨冻过冬就忍不住想要剁手,更不用说一旦他们的商队离开下次想要买到这样的皮子还不知道要找谁。 一想到这件事她只能咬着牙花银子了。 陶夭夭这一下就挑出来不少,等她起身的时候赵提笑着摇摇头:“你这恐怕自己是带不回去了,还是雇一辆车送回去吧。” 陶夭夭也笑了笑,只是她余光看见站在筐旁边的向庆,他身上的衣服倒是有些单薄。 赵提看见她的视线也笑了出来,转身问:“你要是真对向庆很在意要不要把人留下啊,我记得昨日说你好像有个饭馆,如果招人的话可以把他留下做工。” 陶夭夭愣了一下:“啊,这倒也不必……” “怎么,要把谁留下?” 三个人一起转头,原来是办完事的赵都过来了。 “哈哈,我看陶姑娘好像对向庆挺在意的,我们之前不是也说过吗?要是有合适他的地方就在在半路哪里把人放下。” 赵都看看站在一边的向庆:“你自己怎么想?” 向庆看看几人,好像是没想到这么突然就问他这个问题。 只是她看着站在车边的陶夭夭,一身青色衣服,为了保暖身上里面还穿着一件灰兔毛的背心,看过来的小脸明艳动人。 他抿抿唇道:“我都可以。” 陶夭夭这才发现,向庆虽然长得好看但是表情却不太多,似乎大部分都是淡淡的样子。 年纪轻轻意外的有些冷感呢。 赵提又转回来问她:“你怎么说?” 陶夭夭其实在这个冬天还真的没想过要招更多的人,毕竟她家里已经住不下了。 不过赵提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如果说陶夭夭刚刚还只是有点感兴趣,但是现在她已经在认真打量向庆了。 其实他的漂亮还是那种男孩子的漂亮,抛开皮相不谈他的眼神里反而有一种与年龄不太相符的淡定。 陶夭夭觉得虽然她并不了解向庆,但她确确实实的觉得这是个特别的孩子。 至少和她在这里至今为止见的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如果对方是商队的人也许她还不会动这样的心思,但是既然赵家兄弟本来就有将他放在哪里的想法倒也不是不行。 陶夭夭想了想,最后的纠结可能还是存在于她身为一个现代的人思维。 “赵大哥,你们还会在这里待多久。” 赵都想了想:“大概五到七天。” “那你们看这样行不行,这些天先让向庆到我的饭馆学习几天,我把他交给钱叔,如果五天过后向庆愿意留在这里再说,这也算是很重要的事情,最好还是让他自己做决定。” “好,就按姑娘说的吧。” 赵都既然都这样说了那这件事就算定下,赵提道:“向庆你去收拾收拾吧,今天姑娘走的时候你就跟着一起。” 向庆看了几人一眼,点点头回去拿东西。 陶夭夭在这个时候从车上又挑了些东西算作是回去给大家带的礼物。 四个人一起出门在半路分道扬镳,陶夭夭带着向庆去同春饭馆。 陶夭夭看着不做声的向庆还是心中有些担心,“向庆,若是你心里有什么想法或者不想留在这里可以直接跟我说,不需要勉强自己。” 向庆眼睛有一瞬睁大,像是很意外她会这么说。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我会的。” 陶夭夭能感觉到,他虽然在赵提他们口中有些笨拙,但可能也只是干活笨拙而已。 如果说内向恐怕陶毅甚至都更内向。 陶夭夭这样也觉得更安心一些,毕竟这种事情放在现在对向庆来说甚至可能是他生活中里很大的一件事,她希望向庆能有自己的思考和选择,再来做重要的决定。 她指了指前方:“看到了吗,就是那个同春饭馆,我们马上就到了。” 两人走到附近,一直看着饭馆门口的二生先看见了他们。 “东家,你来了!” 陶夭夭点头,转头道:“这是这的跑堂二生,,二生,这是向庆,最近几天他要在这里学习干活,钱叔呢?” “掌柜的刚刚去后面休息了,我这就帮你喊他,赵猎户也在呢!”二生把手巾甩在肩膀上,把两个人往里面带。 “哎?他怎么来了?”陶夭夭眼睛一亮,“向庆,走先跟我到后面去见人。” “好。” 陶夭夭走到后面,果然平日聊天的房间里传来两人的说话声,陶夭夭走上前敲了敲门然后推开。 “哟,东家来了,这可真是赶巧。” 陶夭夭笑了笑看向沈中禹:“你怎么到镇子上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沈中禹微微露出笑意:“没有,只是不太放心所以出来接你。” 陶夭夭心底泛起一丝甜意,“那好,等会儿说。” 陶夭夭把位置给向庆让出来:“钱叔,这是向庆,我从外面带回来的,让他在这先做五天工,如果合适的话你看看能不能把他留在饭馆。” 一提到正事,钱叔收了收闲适的表情上下打量了向庆一番。 沈中禹也装作不经意的暗自观察,他的视线在向庆的眼睛左右停留了很久,以至于后者忍不住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但是两个人的眼中都没有带什么情绪,自然也就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行,叫向庆是吧,我带他去到处看看,行的话晚上就可以上工,你们先聊吧。” 钱叔把人带走,把屋子留给陶夭夭和沈中禹两个人说话。 第134章 家里的孩子打架了 当天沈中禹赶着车把陶夭夭和她带回来的货拉回了青山沟村。 不过这次她还是在快到家的时候被人拦住了,这次拦住她的是邱大娘。 “邱大娘怎么了?” 陶夭夭见马上到家干脆下了驴车,见邱大娘一脸着急忍不住问。 邱大娘可真是又急又羞的:“唉,丫头这可怎么跟你说……”她拍着自己大腿伸手过来拉她,“可回去跟我看看吧,小毅跟陶虎打架了!” “打架?” 陶夭夭眉头一皱,脚下的步子快了些:“可是伤到哪了?” 邱大娘搓了搓手:“那倒没有,都是擦破了些皮唉这事儿都怪小虎,我这也管不了他……” 陶夭夭这才反应过来,陶虎就是陶花的弟弟,也就是邱大娘的侄子侄女儿,邱大娘其实是邱陶氏,跟陶家其实是出自同宗。 陶花的爹是老村长,不过后来人没了现在的赵村长才上了位,但是大家私下里一直都在说下一任村长早就说好了还是要还到陶家手里。 “这怎么能怪大娘,就算是亲娘也有管不了孩子的时候,更何况你还不是,亲娘都不管也怪不到你头上。” 邱大娘见她脚步虽然急但是表情很冷静,自己的心里也没那么焦急了。 说实话虽然陶夭夭自从离开周氏那最早就是和她还有吴家的关系比较好,但如今她可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邱大娘还真不想随便给她添麻烦。 “说起来前阵子桃花他们都不在村子里吧,感觉好久都没看见了。” “是,跟着她娘去娘家那边呆了一阵子,唉……” 关于这个邱大娘也不太想说,虽然是亲戚,可邱大娘对于陶花和陶花她娘这一家子也是不得已的,不管怎么说也是一直在一个村子里还是纯亲戚。 如果单论人,邱大娘跟他们还真就说不到一块去。 更不用说他们家的陶花和陶虎了,这两个孩子都被宠得没边,如今就算爹没了也一样习惯了在村子里的同龄人里任性嚣张。 陶夭夭回到家很多人都出来打招呼,她看了一圈问:“小毅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还是张氏过来拉住陶夭夭:“走,在屋子里呢。” 陶夭夭一进去,陶毅下意识的就把脸挡住了。 她看着他掩耳盗铃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气是笑,但是明面上看样子确实也是没有受伤。 说到底陶虎也不过比陶毅大个两岁,可惜这个年龄的孩子一年就一个样子,陶虎大两岁不说孩子长得也比先天不足的陶毅壮,这才是重要的差距。 陶夭夭走到他面前坐在床边,也不说话也不动就静静的看着他。 陶毅整个人都埋在膝盖里,他本来以为自己打架怎么也要被说两句的,就算是担心自己肯定也要被说,可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陶夭夭说话。 陶毅到底是个小孩子,哪里能比大人耐得住性子,没一会儿就忍不住了,偷偷抬头露出两只眼睛看她。 陶夭夭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和平时一样淡淡的:“我只听说你打架了,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我可是特意来找你问的,要是你不自己跟我解释我就只能找别人去问你知道吗?” 她伸手去摸陶毅的头,像是在给他鼓励:“要知道可不是你遇到的每件事情都有人听你解释的,所以如果有解释自己的机会你如果错过了,之后可未必会有人听你解释。” “说话的权利要自己争取。” 陶毅虽然习惯性的伪装自己的棱角,但是陶夭夭早就知道他是个机灵的孩子,陶夭夭说的话就算深奥到不该是一个八岁孩子理解的内容,至少大概的意思和感觉他还是能够察觉。 因此他放下自己的腿慢慢坐正身体,手也放下来只是相互搓着。 陶夭夭看着他的样子忽然叹了口气,引得陶毅心里一惊偷偷看她。 “我是不是最近太忙对你的关心太少了?” 陶毅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尽管没理解还是摇头:“没有,姐姐和大家对我都很好。” 这倒是陶毅的心里话,亭飞和胡满亨对待他就像大哥哥一样,张从白有点像他的老实,而最让他感觉不一样的自然是身为女人的张氏。 大概是习惯了带文文而且生过孩子有家庭的缘故,她给陶毅的感觉跟陶夭夭是完全不一样的。 陶毅身为一个孩子不能说明这种感觉,但其实是她给了陶毅一种周氏甚至都没办法给他的“母亲”的感觉。 也许这样说很怪异,陶毅多年没有感到的亲情居然在这些由陶夭夭无意中东拼西凑来的人身上感受到了。 而这一切都是她带来的。 从那天她把陶毅从周氏身边带走开始…… 孩子的心情总是敏感的,而陶夭夭虽然不知道陶毅心中所想,但却也是在认真反省自己。 “算了,那就先吃饭吧,等你想好怎么跟我说我再说,总不能大家都饿着肚子。”陶夭夭捏捏他的脸,“不过你得先让我看看你身上都哪里受伤了。” 陶毅脸上红了一块,闻言伸出手给她看,果然手掌下面也有擦痕。 “张姨给我上过药了。” 张氏陶夭夭还是放心的,只不过自己的弟弟当然要自己确认一下才能安心,她看了看大概也就是这几个地方,冬日因为穿得厚手肘和膝盖虽然有擦碰但是都不严重。 陶毅咕哝了一句:“但是衣服……擦破了……” 陶夭夭点点头没说什么,想也知道,他如今身上这身衣服完好无损,不过打架的时候那身衣服至少膝盖手肘这种地方估计要擦点口子。 “先吃饭吧,姐姐这就去做。” 陶夭夭走出去,一说做饭张氏就自然而然的跟了上来。 “青姐姐可问了,两个孩子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张氏道:“我问过了,只知道是陶虎和小毅在外头碰上,大概是陶虎说了你什么小毅生气了,最后两个孩子打起来,不过具体说了什么小毅也不肯说。” 陶夭夭一听就冷笑了一声:“十岁的小孩,且不说他懂不懂那些,那也肯定是从旁人那听来的,陶虎上面三个姐姐加上他娘,他爹当初是跟陶毅爹一起没的。” “倒不是说女人有什么不好,可是那也得分是什么样的女人,就陶花家的那些人……” 她摇摇头:“自小我很少出门,别人家我也许还不了解,但是陶花算是跟我一起长大的也经常出入家里,他们家的人是什么性子我一清二楚。” “在这样一帮女人围绕环境里长出来的陶虎,想也知道会是个什么性子,每天听到的都是什么话。” 毕竟陶花可是当她面都能说出难听话来的,在家里恐怕会更肆无忌惮吧。 她还真就对针对小孩子没什么兴趣,这样的性子最后会养成什么样的人看陶海就知道了。 张氏是从别的村子来的,不太知道这边的事情,不过两个人聊了聊之后她也摇头感叹她遇到的事情也真是乱七八糟。 “唉,虽然我跟从白都没什么亲戚,但是只要是村子里总是有这样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陶夭夭一笑:“是啊,无论在哪里生活都离不开这些人际关系的,大人习惯了还好,主要还是得看着点孩子,我可不希望他日日搅和进这种家长里短,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看书多学习,这才是真正有益于自己的东西。” 这点张氏是赞同的,她认为男孩子就该有男孩子的样子,就像她从小跟张从白长大,心悦他又嫁给他,也是因为他就是自己喜欢的这样的男人。 第135章 村里的夏婆婆 他们吃饭很早,大概在五点前后,基本上刚吃完就正好会赶上村里人来交当天卖柴火的银钱。 陶夭夭只是在一边看着都很有成就感。 而且她明显感觉到来的人跟当初已经有很大不同了,主要是精神面貌方面。 尽管他们身上都还有着为生活奔波的疲累,但是过来领钱的时候能看得出是真的满怀期待。 经常来卖柴火的人如今看见陶夭夭也都会朝她笑着点头打招呼。 陶夭夭看了一会儿,忽然注意到了队伍里的一个人。 那是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 这里的人平均寿命都不上,基本上三十多岁孩子就已经十五六七都很常见,因此三十多是婶子,四十岁基本上就是大娘了。 五十多岁不当奶奶的都是少的。 然而她看到的老妇人看起来至少也像是七十多岁的模样,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身形瘦弱到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她仔细回想却发现脑海中几乎没有什么相关的记忆。 可是如今身边也没有什么能打听的人……陶夭夭又看了一眼排到外面的队伍,结果看见了杜兰。 因为她不在家里的缘故杜兰也就没来找她。 她伸手挥了挥试图引起杜兰的注意。 “杜兰!” 杜兰本来就看着前方,几乎是在她举手看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视线对上见她招呼自己过去就拿着手里的钱走到前面。 “怎么了陶姐姐。” “找你说点事情,着急回去吗?” “不急你说。” 陶夭夭和杜兰走到稍微远离一点的地方,陶夭夭用身体遮挡着小声问:“在排队的那个头发花白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婆婆是什么人?” 杜兰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要问自己这个,也偏头看了看:“啊,你说夏婆婆。” 杜兰反应过来后摇摇头:“唉,夏婆婆是我们村里目前年纪最大的,已经有七十九岁了好像,她和夏爷爷两个人相依为命,听说有过两个孩子但是都夭折了,后来好像也养过一个别人的孩子,不过后来离开村子后也没见回来,村子里的人都说他们养了个白眼狼。” “两个人相依为命到这个年纪,家里也没有什么能干活的劳动力,不过听说村长家会从公中出点银钱,这个村子里的人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也不能看着同村的人活活饿死。” “村里还算过得去的人家也偶尔会送些东西给他们,比如我家偶尔就会用做衣服剩下的料子拼做点衣服送过去。” “可是就在前阵子夏爷爷好像摔了一跤,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听那个意思……估计也不会太久了。” 陶夭夭听着心酸不已。 她一直知道自己共情能力强,从来不看恐怖电影,也尽量少看悲剧作品,否则明知是虚构的也都可能哭得自己控制不住。 可自从来到这里就算没有了什么电视电影,但活生生的人更让人没有办法不在意。 虽然人生各有各的悲喜,但没有任何人甚至也没有组织和官府管你死活,她真的很难接受这种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眼前。 陶夭夭偏头:“兰兰,把钱给我吧,然后一会儿陪我去夏婆婆家一趟。” “啊?好。” 陶夭夭把兰兰的工钱返给她,两个人没有等夏婆婆而是先一步去了她家里。 他们村子里几乎不会有人关门,因为各家也没有什么可偷的,如果真的丢了东西村子里大家都知根知底很容易就能发现,最重要的是既然大家都要一直住在这里就没有人会抱着贪小便宜的心态偷东西导致之后一直被指指点点。 陶夭夭轻轻推开院门,随即就皱了皱眉头。 虽然这村子里节本上都是这种一推开就能感觉到的扑面而来的贫穷感,但陶夭夭还是适应不了。 尽管周围都是人家,但是就是有一种凄凉的感觉。 陶夭夭看了一眼,先去了灶房。 要看一家人到底生活到什么程度,没有比灶房更直观的了。 就好比现代看一家人生活如何也不是看穿的多奢侈房子有多大,而是要去看冰箱。 富裕人家哪怕天天在外面吃饭冰箱也是满的,而不富裕的月光族无论是日日外卖还是自己做冰箱里也都空空荡荡。 陶夭夭一进灶房大概就懂了。 灶台上放着的碗缺了边角,灶房里甚至看不见一个存放食物的容器,灶台上连装盐巴的东西都没有。 陶夭夭解开锅盖,看到的是发绿色的汤水,想来是上一顿煮野菜剩下的,她凑近闻一闻果然什么味道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看着这样的地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杜兰看着也觉得心酸,她家虽然因为是三个女孩还有两个都嫁出去也没什么劳动力,但是因为父母都还能干活倒也能正常过日子,想到夏婆婆也难免就想到了家里老人还在世的时候。 “我娘那日还在说,夏爷爷这一摔怕是要出事……” 陶夭夭回过神,盖上锅盖。 “我们走吧。” “哎?不等夏婆婆回来了吗?” “不了,本来我就是想来看看夏婆婆家里的情况,这么一看已经一目了然了。” 杜兰点点头,跟着陶夭夭一起出门,走到半路她小声问:“陶姐姐,你是不是想帮帮夏婆婆啊?” 陶夭夭点点头:“是有这个想法,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真的帮助他们。” 她叹口气:“帮助人和帮助人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吗,像是赵更他们这样的年轻人,就是要给他们赚银子的机会,教会他们好好活着的方法,可老人是不一样的。” “他们没有了努力的精力体力也没有努力的机会,年轻的时候受够了生活的苦,可到了不能劳动的那一天依然老无所依,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问题。” “就算给他们银子可能都没有那个体力去花的人,你说要怎么帮助他们才是最合适的呢?” 陶夭夭想不通跟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真的摊开来看,杜兰就更不懂了。 因为夏婆婆并不是她看到的第一个生活艰辛的老人,倒不如说他们村子里也从来没有人能够解决这样的问题。 两个人说着话,收钱返回的夏婆婆正好从对面一点一点往回走,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甚至还跟陶夭夭点头打招呼。 陶夭夭看着她的背影停了一会才慢慢道:“不管怎么说我先找人做两身衣服送些吃的过去吧,如果这个冬天过不去别说什么都白搭。” “以及还有一件事是得立刻想办法解决的。” “什么?” 陶夭夭道:“我们村子里一直没有大夫,这问题太严重了,得想办法找个大夫到村子里。” 杜兰跟在她身边思路已经被她带了进去:“可大夫能到哪里去找呢,如今大夫都住在镇子上,我倒是听说有的村子有村民会点开方治病,可我们村子里本来也没有这样的人,又有谁愿意来我们这呢?” “没有就去找,能不能找到再说,但是总是要先试一试,下次我到镇子上去的时候首先就去医馆问问,同是大夫的话先来会有些消息。” 杜兰之前因为升堂的事情虽然在镇子上呆过一阵但是并没有与陶夭夭一起,只是听说她跟镇子上的饭馆和医馆关系都不错,尤其是医馆的大夫还是陶毅的先生。 这么一说她也挺期待的,如果陶夭夭真的能给村子里找来大夫,那日后大家生病看病岂不是方便许多,家里人干活的时候总是有些磕碰的,上山砍柴受伤的都大有人在,有大夫那可真是放心许多。 第136章 往事 “说起来你二姐的事情怎么样了?” 陶夭夭想起杜鹃的事情。 杜兰顿了顿,她因为之前的事情现在对她二姐早就已经算是不抱有任何期待,更不用说从小的时候就没有过的好感。 “那日我回去才知道我爹自从我走之后就没有再放我二姐进院子,大概是觉得也做不了什么在门口发了会儿疯就回去了。” 杜兰提起杜鹃的语气很冷淡,陶夭夭一下子就发现了。 “杜叔倒是看得很明白。” 杜兰缓缓点头:“是啊,同样都是一家人,虽然我跟娘也都知道二姐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娘到现在也还是会心软,就连我也是这次看见她犯了错还死不悔改甚至还回到家里来给我泼脏水……” 她抿抿唇:“多亏家里还有我爹。” 陶夭夭道:“杜大娘天生就是个软性子,你二姐不是个好相与的,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出什么乱子,你又没有兄弟,如果日后要靠自己还是要学着点杜叔。” 杜兰摆手:“我爹从我记事就是那个样子,他的脾气我可学不来,若真让我学我倒不如……多跟着你。” 陶夭夭听着话反而笑得不行:“你跟我学点别的还好,这性格可别跟我学了,否则可不是我把你教会了而是把你教废了。” 杜兰没有反驳,但她心里却觉得根本不是她说的这个样子。 毕竟她虽然见过很多性格也很强势的人,但是陶夭夭是第一次让她有不同感觉的。 她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感觉到,什么叫女子也许不需要男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我能达到陶姐姐这样就满足了。” “我这样?”陶夭夭有些惊讶,“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开始做呢。” 杜兰道:“那是陶姐姐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想做的事情也太多了,如果是我的话家里能有地还能有铺子这样的一辈子已经很好了。” 陶夭夭也只能笑着摇摇头:“每个人的目标都是不一样的,暂时的目标不一样也没有关系,因为很多人都会因为眼界和心态的变化也改变自己的人生目标。” “是啊。”杜兰自从陶夭夭提出让她跟在身边之后也忍不住会想,如果这样下去或者她有一天也能朝着自己没有设想过的方向去吧? 杜兰陪她做完事自然是回家,今日她是替爹娘出来取铜板,要是一直不回去两人肯定要担心。 她回到家,果然她娘坐在院子里张望。 “哎呀,今儿个人很多吗?咋去了这么久。” 杜兰赶紧拉着她娘进屋:“这外头这么冷怎么不进去等,跟平时也一样,不过今日陶姐姐回来了让我陪她出去一趟这才回来晚了。” 杜大娘一听是陶夭夭那是没有任何异议的:“哦是这样,那是应当的。” “这是今日的钱。” 杜大娘看着手里的同伴喜滋滋的,来回数了两遍,最后拿出里面五文放回到杜兰手里:“这个你自己拿去攒着,之后要是跟着人家去镇子上也好有个吃喝的花用。” 杜兰知道家里赚点铜板不容易还不太肯收,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杜大叔却发话了:“你娘说得对,这个铜板你得拿着,家里还不差这一点。” 杜兰只好收在自己的小布包里,其实就是个用碎布头拼的一个放铜板的巴掌大的小钱袋子。 吃饭的时候三口人闲聊又提起陶夭夭的事情。 “你那日也说了日后要跟着人家,今日一起出去是不是去安排那些赚钱的买卖呢?” 杜兰摇头:“不是,今日陶姐姐应该也没想出来,但是夏婆婆今日去领钱被她看见了,她问了我一些夏婆婆的事情然后让我带她去夏婆婆家。” 一提到夏婆婆家的两个老人,杜兰爹娘也难免有几分唏嘘。 这么多年乡里乡亲又是一个村的,这些事也是他们一路看过来,杜大娘今年不过三十有八,夏婆婆家两个老人如今已经将近古稀,当年失去两个孩子也是到三十岁觉得不能再生才领了个孩子想要日后养老。 “……唉,听说当初就有人全国他们不要养这么大的孩子,最好还是从小养一个方便。” “可是这两个都是老实人,一眼看中了不说也觉得的确是可怜,就没想这些把孩子带回来当亲生的一样养。” “那人离开村子的时候我也还是个孩子呢,当时两个老人都已经四十岁了,哪里还能有那个心力再养一个几岁的孩子长大?” “唉,我虽然对那时候的事情记不太清,但之后这几十年他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可以全村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造孽啊。” 杜兰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但是如今却有了不同的感慨:“若是陶姐姐早一点长大早一些离开她婶娘就好了,这样兴许还能早帮他们一些。” “这话怎么说?” “今日我陪陶姐姐去了之后,听她说要送柴米衣服到夏婆婆家去,她还想着能给村里找个大夫来,这样有个病什么的也不用躺在家里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杜大娘本来就是跟闺女聊聊闲嗑,这一下可惊到了:“三丫头真是这么说的?哎呀这可是个大好事!” 杜兰看她的样子赶紧拦住她:“哎哎娘你可别到处乱说,这也是陶姐姐随口提到的,具体能不能做成还不好说呢,你可别提前嚷嚷出去了,那让陶姐姐怎么办。” 杜大叔也端着饭碗皱了皱眉:“丫头说的对,这是人家相信咱们兰子才跟她说这些事情,你可别出门的时候和别家的人随便说这些。” 杜大娘撇撇嘴:“我再笨这点道理还用你们教?我才不会乱说呢,我再怎么也知道这有郎中那可是咱们村从来没有过的好事儿,等到陶家丫头真做成那天我再替她高兴。” 杜大叔也点头:“这要是真能给村子里找来郎中,那确实是大好事一件,不管能不能成,有这样的意思,这陶三丫头就很了不起了。” 杜兰的饭也吃完了,起身帮着收拾桌子:“我也觉得陶姐姐很了不起,我比她也没小两岁也算是同龄人,但是她想的这些事我可真是想都没想过。” “你也不必一定要跟她比较,若是一般的人也就罢了,我看这陶家丫头别说你一个普通的姑娘家,就是村子里许多男人也不比不上他。” 杜大叔说话中肯,杜兰如今眼中的陶夭夭正是这样,听见她爹跟她想法差不多莫名高兴,连连点头。 杜大娘在一边感叹:“哎,陶家丫头这样的姑娘,怕是十里八乡也很少出一个,按理说她打小身边就没有爹娘,周氏更不可能教给她什么好的东西,咱们啊,只能说人家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她和杜兰一起收拾灶台:“想当初咱们这一辈也出过比旁人都有能耐的年轻人,平日里走得近的也得到过一点小便宜,不过后来人家有本事就到更富裕的城里去了,留下咱们还是该干嘛干嘛。” “咱们不管这陶家丫头到底是要做什么,总归人家在做的时候咱们也不打算抢什么肉,喝口汤也算是没赔了。” 杜大叔坐在屋子里的板凳上摇摇头:“我倒是觉得这陶丫头不是那种只有几分小聪明的人,我看她干很多事也不只是看着钱,倒像是在带着我们这些乡亲一起干。” 杜大娘用手巾擦擦手,微微皱着眉头,“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的,这陶丫头其实在村子里以前交好的也没几个,不过她这又是种地又是砍柴的,都是谁报名谁就能去。” 第137章 做好事的陶夭夭 杜家三口人一合计,突然觉得有些事比他们看到的更深。 杜兰听爹娘在那谈论,她其实也有自己的想法:“可不就是这样吗,别的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柴火这件事她可能就根本没赚什么银钱,毕竟虽然都是大家在出去卖柴火,可这日日上山下山的可是她雇的人,那些人难道不要工钱的?” “这么删删减减我是觉得若换了我我可不乐意干,也干不了。” 像这一家人这样想的并不只有他们。 陶夭夭到家的时候,正看见村长站在她家的院子外头,看着院子里面。 “赵叔,你来了怎么不进去坐?这外面也每个挡风的发很冷的。” 村长摆摆手,脸上倒是没什么不好的表情:“我就是想在这看看,毕竟这样的场景可不多见。” “这交工有什么好看的。” 陶夭夭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自己也站在村长旁边看着前方。 村长看了她一眼:“你啊,小小年纪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跟人学会了装傻。”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啊。” 陶夭夭倒也没打算跟村长这样的聪明人装相到底:“我不过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哪里值得村长跟我道谢,要说谢谢那也是该我来说,毕竟我在村子里做的事情的都跟你的支持脱不开关系。” 村长默默看了她两眼,忽然笑开:“你这丫头,就一直想着把我跟你自己绑到同一哥船上呢是吧?” 陶夭夭微笑:“赵叔这话说的,若是好船上一上又如何呢,说不定就乘风破浪日行千里了。” 村长对偶尔会暴露狡猾的陶夭夭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摇头苦笑:“你啊,也不知道你一个没念过书的女娃哪里来的这些文绉绉的大道理,偏我还觉得你说的也没什么不对。” 陶夭夭打蛇随棍上:“那我就提前谢谢赵叔了。” “你这丫头!” 两人如同朋友一般闲聊了一番,走进走出的村民看见也只是远远的打个招呼没有上来打扰。 陶夭夭见人渐渐少了,心里也还惦记着正事:“说起来虽然柴火这件事按理说是帮了不少乡亲的忙,但我知道有些人正是日子艰难到有赚钱的法子也没有那个体力去干活的人。” “我如今虽然也不富裕,但是也不代表我就希望这个冬天村子里还有人冻死饿死。” 陶夭夭道:“我会帮一些忙,不过因为这不是买卖所以我不能走公账,我会从我自己的银子里拿出来一点来准备些东西,到时候还麻烦赵叔以村子里的名义给困难的家里送过去。” “以村子里的名义?为什么?不,倒不如说,我根本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对此陶夭夭也只能无奈的笑笑:“你就当是因为我这个人太容易心软吧,总之以前就罢了,如今在我眼前发生我真的很难置之不理。” “我知道大家可能对寒冷和饥饿都习以为常了,甚至对生老病死也容易麻木,但是这和我想要做些什么并不冲突不是吗?” “至于为什么要以村子的名义,其实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解释清楚。” 陶夭夭看着最后零星几个在交银钱的村民,顿了顿才道。 “我其实也没高尚到做好事不留名的程度,倒不如说我做了好事其实还是挺希望大家感激我的,但是如今这样做也是权衡利弊的结果。” “这件事我可以先跟赵叔说,其实我是打算日后有银子建一所学堂的,也许是在镇子周围,到时候我们村的孩子也可以送去读书,我可以给比别的书院更低的门槛。” “无论是不是还有人家上不了学,但是这都是一件显而易见的好事,而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瞒着别人做的。” “这两者的区别赵叔能明白吗?” 陶夭夭微微一笑:“我希望别人认为我是一个有良心的商人,但是却不希望他们认为我是一个会无条件做好事的好人。” “这就是我做事的标准之一。” 赵来福几乎是内心震惊的看着自己旁边的小姑娘,然而这惊讶很快就转换成了一种复杂的表情显露出来。 半晌他才笑着摇摇头:“我啊,虽然之前渐渐觉得你这丫头不简单,可是我可从来没想过你会不简单到这里地步,说实话,你的这些想法我也是已经跟不上了。” 陶夭夭却并不打算全盘接受这样的夸奖:“赵叔可别这么说,这些大道理也不是我说出来的,说到底还是要落到实际才行,等我有做成的那一天您再来夸我也来得及。” “而如今我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人而已。” 赵来福也当了许多年的村长,此时却被陶夭夭话中构想出的可能的日子也有了期待起来:“那你看看我这个村长出了替你做好事,还有没有别的能够为你的纸上谈兵做出点实际帮助的地方?” 陶夭夭笑着表示承受不起:“不过还是有的,我对村子里常年贫困的人家不是很了解,今日也只是去了夏婆婆那看了看,有时间的话还是希望赵叔能把困难的人家给我写下来,我会让赵更他们尽量不惊动人的实际去看一下缺短些什么,到时候再根据情况分配。” “行,这点小事都用不了多少工夫,我回去就可以写。” “好,那赵叔别忘了把要紧的人写在前头,尤其是您感觉家里不帮一把没法过冬的,我尽量优先处理。” 陶夭夭有村长的帮忙那可是如虎添翼:“其实我也想过要不要买一批东西放在你那让家里困难的人自行去领,但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如果只是自发去领,估计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觉得家里过的艰难,到时候领多领少又是一个问题。” “倒不如我们来筛选一下优先帮助的对象,尤其是没办法凭着自己过冬的,这样会免掉很多纠纷。” 村长对她的想法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你这样决定是对的,要知道咱们村子里虽然有人可能也不太行,但是要说真正的坏人倒也不至于到处都是,可是人啊,穷到一定份上哪里还能管那么多?” “早些年这周围闹过山匪洗劫了不少村子,官府剿匪的时候倒也象征性的给各村发了一点东西避免大家过不下去。” “可是官府只管发东西,怎么分配却是村子里要自己解决的问题,到时候这个说自己被抢的多那个说少,这个说五个孩子过不下去,那个说没有儿子没人干活,我现在想想那场面都还觉得头疼。” 别说村长,陶夭夭想想头也开始疼了。 “行,那这事儿就先这么定了,等您把单子给我我就开始布置。” 陶夭夭看了看天:“这天也晚了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赵叔赶紧回家休息去吧,再站搞不好真的要受风寒了。” 赵来福点点头,走了没两步突然又回头:“你这丫头再想想,最近没有什么事你打算做还没告诉我的了吧?若是有干脆今日一起说了,免得下次又一惊一乍的。” 陶夭夭下意思的就想说没有,但看着村长的表情秉着负责任的态度她还是思考了一下。 “啊,这么说来有一件我想要做但是还不知道能不能做成的事。” 赵来福叹气:“你先说吧,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陶夭夭道:“我想日后给村子里找个郎中,您要是看村里有合适的空房子能不能收拾一间出来?” 赵来福盯着她张张嘴,最后也只留下了一句“知道了!” 第138章 做农具 杜兰这天早早起来就去了陶家,到的是后陶夭夭一家人在吃早饭。 陶夭夭直接去拿了个空碗盛了一碗粥给她:“没吃饭吧,喝完粥垫垫肚子。” 杜兰知道陶家吃饭的时间,但她家里就是普通的吃饭时候,早吃了肯定要饿,“不用了陶姐姐,我带了两个饼子等饿了可以吃。” 陶夭夭不听她说把人拉到桌子旁边:“让你吃就吃,这睡了一夜肚子里怎么能不空?而且你今日还要跟我去镇子上,空着肚子可不行,估计你到那就要饿倒了。” 杜兰心说哪有这么夸张,可是面前的粥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谷物香气,一眼看过去明明是粥但是却十分浓稠。 本来她还没有觉得那么饿,可看到这黄澄澄的粥她的胃里就像是被叫醒了一样开始躁动。 陶毅和文文两个孩子端着碗一边吃一边看她,杜兰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坐了下来。 张氏也看着她笑:“我来这之前也都是吃两顿的,如今习惯了吃三顿每天干什么都有力气,东家说的对,你们马上要到镇子上,这大冷的天肚子里没东西可不行。” 文文吃得少先吃完,伸手去扯陶毅的袖子:“哥哥,兔子!” 陶毅赶紧也加快速度三下两下把剩下的粥喝完,擦了嘴拉着文文去喂兔子。 “姐,我们今日都要去做什么啊?” 陶夭夭喝着自己的半碗粥想了想:“木匠铺铁匠铺都得去一趟,还有饭馆医馆和胡府。” 杜兰听了一耳朵但也不知道具体都是做什么,想着出门之前她爹让她少说多做就闭嘴继续喝自己的粥。 吃完饭该上山的人上山,亭飞因为要送人去镇子上不用去,陶夭夭走到马车旁边看了一眼。 “我们村收上来的只有这些?” 她指的是之前让赵更他们去各处村子收的不能用的农具。 亭飞点头:“是,家里有农具的人要么是还要用,要么就是就算旧了也未必舍得卖。” “嗯,不过其实也不少了,毕竟这只是我们村子里的。” 她和杜兰一起上了车,驴车朝着镇子上行进。 因为车上拉着东西,他们的第一站就是铁匠铺,驴车在院子前头一停,早就等在门口的阿刃就立刻迎了上来。 “陶姑娘来啦!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在店铺前头说话不方便也碍事,陶夭夭直接到后面去找人。 后院屋子里宋铁匠和赵更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一处闲聊。 赵更见陶夭夭来立刻起身打招呼:“东家。” 他指了指身边的男人:“这是李二叔,是小林子村的村长,这次收农具多亏了他帮忙。” 赵更早就说过小林子村的村长要亲自过来,陶夭夭倒是很淡定,不过李二叔可就是惊讶直接写在了脸上。 他虽然听赵更说他的东家是个女子,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么年轻甚至还是未成亲的女子打扮。 陶夭夭一看他的反应心里就有数,不过倒也不在意,毕竟她日常抛头露面只怕以后遇到的这种情况会更多。 “是李村长,杜兰你二姐就嫁过去的就是那边吧?说起来她前些天回到娘家来哭诉说婆家把她赶回来了,如今这回去也不知道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李二叔一下子反应过来,一听陶夭夭身后跟的小姑娘姓杜,再加上她这一说赶人的事儿,都不用仔细问就知道肯定是范屠户家之前闹起来的。 要知道范家的女人包括杜鹃这个媳妇儿在内没有一个好相与的,这闹了可不是一天两天。 “啊,难不成是范家吗,是是,前些天是闹了闹,不过这也都是两边话赶话说到那了,我看这回去了倒也没什么事。” 陶夭夭一笑,仿佛自己只是随口八卦一下:“确实,那范屠户也是自己犯了事情才被抓了起来,同杜鹃有什么关系,杜鹃嫁过去了在范家就也算家里人,什么事儿大可以关起门来说,闹得真么大,天寒地冻的跑来跑去再伤了身子,这杜家爹娘可要担心呢。” 别说是李村长,就连杜兰也没懂这事儿怎么就牵扯到杜鹃身上,不过她说着她也就听着。 “可不是,我也劝过了,这一家人过日子也不容易,范屠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家里先闹起来了算是怎么回事。” 陶夭夭点点头翻过这页,抬头去看宋铁匠:“宋大哥,我们的驴车阿刃也刚刚拉过来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没有的话一会儿清点一下我好给李村长结钱。” 宋铁匠点头起身:“我去看看,没问题直接在这上个称。” 陶夭夭来之前李村长带来的那些他已经看过,因此可以算得上是去去就回,不过这些农具本身上边还有木头手柄,要上称这些东西都要卸下去,宋铁匠喊了自己的徒弟来弄。 “对了东家,李二叔说我们要在各个村收的鸭鹅兔子他可以直接帮忙问,到时候只要我们去个人看着没问题就可以拉回来。” “是吗,这感情好,也免得赵更他们挨个家跑不说最后也未必能收上来多少,若是有李村长那可算是给我行了大方便。” 李二叔方才还觉得这姑娘年纪虽然小但是性子却不是个能糊弄的,可这时候看她笑的甜甜的又觉得心里熨帖。 “只是这样是不是太麻烦李二叔了,让您这样来回折腾也是要废许多工夫的。” “哎,这不当什么事,本来我这个村长也是日日要管村子里那些琐事,况且如今冬日大家也都不容易,若是能有点进项也是好事。” 陶夭夭见他表情真诚就也没多说,但是心里却记下下次让赵更若是去找这个李村长定要带上两斤肉意思一下才好,交好一个村长怎么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宋铁匠那上过称,陶夭夭直接把白花花的银子交给李村长清点,这其中当然不是小林子一个村的,而是他作为代表出来几个村子的银钱。 “今日麻烦李二叔了,若是日后村子里再有替换下来的这些东西也请一定过来问问我。” “哎哎,没问题没问题!那今日若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我回去再帮你问问那鸡鸭鹅的事情!” 李二叔揣着银子一步并作两步,赵更替陶夭夭办完这件事心里也松了口气。 陶夭夭走到宋铁匠身边看着地上那一大堆铁块问:“接下来怎么办?” “用专门的方法把上面的锈给去了然后回炉重造,交给我就行了,你先跟我把要打的东西数量定下来,再去挑个样子。” “样子?” 宋铁匠把让陶夭夭等在那,亭飞和赵更回马车上去说话等着,只有杜兰跟着她。 他拿来一个本子,打开之后里面有文字也有图案,陶夭夭一打眼就看出他翻开的这一页就是锄头这样的农具。 “就算是同样的农具也会有不一样的地方,你可以按照这个挑好告诉我。” 陶夭夭翻了一页就懂了:这就是相当于铁匠铺的商品目录。 左边是农具的名字和简单介绍,右边是农具画的样子。 她可真是没想到宋铁匠看上去这么粗糙的人居然在这上面却这样心细,尤其是这图画说不上栩栩如生但是也十分规整,至少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个什么东西。 相比之下他的饭馆也不过只是有点菜的牌子罢了,更离谱的是牌子也只有字很多人甚至还不识字。 因此很多人到饭馆里都是点自己吃过的菜式或者是问店小二,以至于陶夭夭还特意针对这个提醒过他们怎么去跟客人推荐新品。 第139章 远道而来的师门 陶夭夭足足选了半个时辰才确定自己要做的东西,而杜兰在一边跟着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好,那我就这些农具先一样做个样子出来你拿回去用用,如果好用再把其余的打出来给你。” “行,多谢宋大哥了,你想的真周到。” “小事罢了,毕竟你是掏了银子的。” 宋铁匠说的轻描淡写,但是陶夭夭可没觉得这是理所应当,毕竟人家卖东西怎么样都是卖,不坑人是良心,甚至还为她着想这只能说是对朋友多有照顾。 陶夭夭办完这边的事情然后带着杜兰去医馆,她来这一趟是为了取一些之前定的常备药比如说伤药。 家里的人一旦上山碰到野鸡之类的肯定要追一追,如今大型动物倒是少见但只要在山上走就难免刮刮碰碰。 沈中禹经常就是一回来就被陶夭夭发现不一定又是哪里被刮了一道,他自己虽然说是不痛不痒不在意,但是陶夭夭可没有心那么大。 两人来到妙手堂的时候前堂坐着正在发呆的刘老大夫,看见陶夭夭进来也只是懒懒的抬抬眼,不知为何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要知道刘大夫的性格有一点点老顽童的样子,而且其实更喜欢热闹也喜欢孩子,因此每次陶夭夭来他都是个笑模样。 “这是怎么了?” 刘老大夫叹了口气,陶夭夭有点茫然。 “云鹤他们在后面呢,你去找吧。” “啊,我今天是来取上次说的伤药和管腹泻的药,倒也不必非得……” “去吧,不是你找他,而是云鹤找你有事。” “啊……好,那我去了,您真没事?” 老刘大夫摇摇头依然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陶夭夭有点担心,但是既然他本人不肯说她便打定主意正好去后面问问刘云鹤这是怎么了。 结果她一进后院就听见房间里传来谈笑声,跟前面唉声叹气的刘老大夫简直就是两个氛围。 陶夭夭茫然的摸摸脸,带着同样茫然的杜兰上前敲门。 “谁?” “刘先生是我。” 刘云鹤打开房门,见是她微微一笑:“我想着你也差不多该来取药了,刚刚好。” 陶夭夭见他难得的笑容一愣,心说这父子俩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性格互换? “嗯,你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刚刚在前面看到刘老大夫似乎心情不大好,是出了什么事了?” “啊,他没事你不必担心,你们先进来坐吧。” 陶夭夭还没搞清楚状况,刚迈步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鹤儿是谁啊?可是你说的那姑娘来了?” 听声音很是爽朗,陶夭夭走进去一看,起身的是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神采飞扬五官利落的女人。 “是,这就是陶姑娘,陶姑娘,这是我娘,其余几位……” 陶夭夭自然看到这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可还没等刘云鹤介绍他娘就已经大步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臂。 她眼睛明亮的上下看着陶夭夭:“我的天哪,你这孩子只说是个陶姑娘,可没告诉我说居然是个这样漂亮的姑娘,好姑娘你叫我一声‘傅姨’就行了”。 刘云鹤的娘没有让她叫“刘姨”,很显然就是她如今不跟丈夫儿子在一处,陶夭夭见余光里的刘云鹤对此没什么反应似乎很是习以为常便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傅姨”。 “哎哟这么好的姑娘,可有婚约了吗?” 她说话直白到让陶夭夭甚至有些招架不住,但是幸好她也不是什么脸皮薄到自己回答不了这种问题的程度,因此道:“尚未定亲,不过已经有心仪之人了。” 傅姨拉着她的手:“既然还没定亲那不妨也一起考虑考虑我这儿子,虽然岁数大了许多可能也在男女之事上很木讷,但我这个当娘的保证这孩子人品那肯定是没问题的,如何?” 到底还是刘云鹤看不下去阻止他娘乱点鸳鸯谱:“娘,人家是两情相悦,你别乱说。” 傅姨一听儿子都发话了那也只能可惜的张张嘴。 刘云鹤又伸手指了指后面老神在在全程坐着喝茶的几位:“这是我二师叔和四师叔,这个是我四师叔的大弟子也算是我师弟,之前收陶毅的时候我给他们送信,只是师门的人无法全到,我们的规矩是师门至少有三个长辈在场,我师弟虽然不算但是有我爹在,也符合礼数。” 陶夭夭这才反应过来为何今日这里有这么多的人,原来都是刘云鹤为了给陶毅办拜师礼从各处请来的同门。 刘云鹤的四师叔放下茶碗微微一笑:“姑娘别担心,虽然人不多但我们几个可是师门里医术都顶顶好的,只可惜如今天寒地冻,不若来年春暖花开让师侄带着小徒弟去拜会一下师父他老人家。” 陶夭夭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了,也是端端有礼:“既然小毅拜了师门,那这些事便全凭他的老师安排,我做姐姐的自然支持。” 陶夭夭落落大方的样子很容易引起人的好感,况且今日也只是打个招呼,真要拜师礼日子刘云鹤已经选好了,到时候还是陶毅才是主角。 陶夭夭看了看时辰:“几位长辈可用过饭了?不如今日去同春饭馆?” 她最后一句话是问刘云鹤的。 “这……”刘云鹤顿了顿,大概是怕给陶夭夭添麻烦,她一眼就看出来,将话头带到这里面最能拿主意的傅姨身上。 “傅姨,我在隔壁街有个同春饭馆,如果不嫌弃几位长辈便在那用饭吧,若是嫌麻烦我让人去订好送过来。” “这话说的,有东西吃哪有嫌弃的道理,也不必让人送过来,越是大冷天的越要活动活动才好,否则人骨头都要呆僵了。” “好,那大家准备好咱们就一起去,我去叫刘老大夫。” 一听她这样说刘云鹤的娘却是笑了:“那你恐怕是喊不到他。” 她朝外头抬抬下巴:“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也看见他什么模样了吧?这只是我来了就这幅样子呢,你要是让他跟我同桌吃饭他只怕跑得比兔子还快。” 陶夭夭不知道刘云鹤爹娘这是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也不好发表意见,只能看着刘云鹤看他怎么安排。 “我去问问就好,若是他自己不愿意就让他在家里自己吃些。” 陶夭夭一听,刘云鹤这话乍一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仔细分辨却觉得他似乎话里话外还是向着他娘这边多一些。 果然他娘听到这话眉开眼笑:“那就去问问吧,问完回来我们就一起出去。” 陶夭夭在院子里,刘云鹤很快就问了回来,果然刘大夫不肯去。 她一个外人也不好硬劝,只能找到赵更吩咐他到街上给刘大夫买点东西回来,然后才跟刘云鹤他们集合一行人朝着同春饭馆而去。 一路上陶夭夭感觉到他们受到了很多视线,不止是因为他们人多,而且主要是都是生面孔,不过在陶夭夭观察而来可能还有一个原因。 别的不说,只是刘云鹤他娘就是个着装打扮很精细的人,陶夭夭就算来到这里没有什么看上好衣料的机会也能一眼就看出她身上衣裳料子的区别。 在加上人的气质从一言一行都能体现出来,这一行人除了她自己和刘云鹤的娘都是行医多年,走路都跟普通人不一样。 在陶夭夭经常来往这条街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回头率了,幸好距离也不是很远,他们很快就到了饭馆。 “东家您来了!” 陶夭夭已经问过了几人都没有忌口,菜色也随便点。 “让刘师傅准备一桌拿手的菜。” “好嘞!” 第140章 傅明玉 中途陶夭夭稍稍失陪了一会儿,刘云鹤的娘就忍不住拍了拍自家儿子。 “这姑娘我是真喜欢,你们就没个可能了?” 刘云鹤叹气;“娘,她比我小十余岁,我看她如同看妹妹一样。” 他娘不是很开怀,旁边的四师叔出主意:“既然嫂子喜欢,收作义女不也可行?” 傅明玉恍然大悟,又满怀期待的去看刘云鹤。 “……我挺听说她自幼丧母,长在婶娘身边似乎也对她不好,娘如果真心喜欢不如问问也许可行。” 只是他话锋一转:“不过娘也不居住在此处,我觉得喜欢偶尔来看看,收义女倒也不是必然,毕竟你还要考虑到旁的事情。” 知子莫若母,刘云鹤这话一出傅明玉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由得一瞪眼睛:“考虑什么,我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难道还是做事要瞻前顾后的吗?况且我不过是收个义女而已,又不是收了什么王亲贵胄,小丫头身家清白不是就好?” 见傅明玉的脾气上来,四师叔在她背后眨了眨眼,让刘云鹤不要再多说。 “你娘这辈子就你一个儿子,看见人家好看的小姑娘难免喜欢,她要收便收就是了。” 刘云鹤的四师叔同傅明玉比较熟悉,再加上他性格外向说这种话倒是一点也不违和,傅明玉听着一笑:“可不是,总归你跟人家姑娘也没什么别的关系,我收个义女怎么了,再说了虽然我之前不在这里,但是有了这么好看的女儿,就在这镇子上买一件房子隔三差五来住一个月倒也不错。” 刘云鹤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这件事她是真的放在心上了,自然也不会一定因为这种小事跟她对着干。 因此陶夭夭出来的时候感觉桌子上的氛围怪怪的,可是她又说不上来。 傅明玉虽然提前跟儿子说了这件事,但是她可没打算直接对陶夭夭说,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陶夭夭对她还一无所知呢,如今她提出来人家进退不得那不是为难人了吗。 因此她只是表现出来有些热情,拉着陶夭夭说话。 “……这么说你就这一个弟弟相依为命了?” “是,如今两个人日子过得也算不错,我倒是觉得总是与以前天差地别。” “这也还是你这姑娘能干,自己出来还能养一个弟弟,若是让我这儿子做也未必能有这个耐心。” “傅姨也太谦虚了,刘先生的才华哪里是我这些随便忙的人能比的,否则我也不会请他当小毅的先生,我是真的觉得他能教好小毅。” 傅明玉一听这话,想想就知道刘云鹤定然是也不会听人说从前的事情,她也不想多那个嘴。 而陶夭夭自己其实有点好奇到底刘云鹤爹娘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 只是这是人家的私事她不好开口,也只能将这点好奇压在心里。 傅明玉吃过饭要到附近遛弯,她拉着刘云鹤陪她一起,陶夭夭因为不放心刘老爷子自己先行回了妙手堂。 赵更还算周到,给刘老大夫一个人就带了两个菜还有半坛子酒算是暖身,陶夭夭探身看了一眼:“这酒可是别一口气都喝了。” 刘老大夫看到她回来显然心情不错,对着她摆摆手:“哎我这是心情好多喝一点,再说这大冷天的也该有点东西暖暖身子。” 陶夭夭无奈的摇摇头,还是把酒坛子从他手边拿走。 “不行,今日最后只能喝这么多了。” 刘老大夫看着她叹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刘云鹤他娘的到来让他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情,还是如今只有他们二人,但是刘老大夫却反而能将有些话说出口。 又或许在他看来陶夭夭对有些事并无特别的兴趣才更好倾诉吧。 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陶夭夭从善如流的坐下。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啊?” “傅姨他们去逛街了,我回来一个人看看。” 刘大夫盯着她,笑了笑,“你这丫头啊,就是心细!看的事儿也比别人多!” 陶夭夭装傻当做不知道:“恩?心细?我看什么了?” “唉。” 刘大夫笑她装傻的样子,可笑着笑着嘴角便缓缓落下来,他视线有几分朦胧,像是透过眼前的这一幕看到了什么以前的东西。 陶夭夭没有问,也只是跟着他坐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听见刘大夫感叹似的叹息一句:“这事情要是真要讲完整,那还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啊……” “……我倒是觉得若是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便不说也无妨,但是若你有心与旁人分享,自也不必说的比那说书的还要好听。” 刘大夫低头道:“其实是我们有许多是没告诉过你,若是得知牵引后果,其实倒也不是什么稀罕少见的事情,只是离这里的生活太远罢了。” 陶夭夭一听这个开头,联想到傅明玉的样子,就觉得这个故事可能想象的比她以为的还要复杂。 “丫头,你知道云鹤是从上京来的吧?” 陶夭夭点头:“知道,因为我曾经听宋铁匠说过刘先生有上京口音。” 刘大夫笑了:“他不是有上京口音,而是他根本就是上京人,他可是在上京土生土长的。” 他低头喝了一口酒,此时脸上已经有了熏熏然的感觉,这时才似乎有了能够倾吐的感觉,不用再压制着自己的想法。 “……我自小是个孤儿……” 随着刘大夫的讲述,一个故事缓缓的从陶夭夭眼前展开,将她带入了一个从到这里之后从未感受过的另一个视角看到的这个朝代。 ------------------------------ 那是几十年前的一个寒冬,南方的天气不如北方寒冷,但是却更加潮湿。 一个背着背篓的中年男人穿着厚实的衣服走在冬日的冷风中,却看见他之前标记挖药草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筐。 他记着那附近有他上次没有摘下来的药草,怕那筐给碰坏了,忍不住急着走上两步要去查看。 这大筐很大几乎能到他的大腿,上面盖着一层全是补丁的破旧补片,男人没有多想,以为里面是放着什么东西,因此随手从筐里拿开。 结果他看到的却是一个圆圆的发顶和半张青紫的小脸。 男子一下子人都愣住了。 不过身为一个医者的本分他还是第一时间将人从筐里抱出来,结果才发现触手可及的地方这这孩子的身体冰冷,不过却还有呼吸。 男子回头看了看,觉得在这种天气里施救显然是不合时宜,于是便没有动筐里的孩子,而是放下自己背上的背篓,将男孩连人带筐一起背到了附近最近的村子当中。 “郎中,这孩子是……” “哎呀这孩子可怎么了,丫头你赶紧去烧热水,哎哟这可怜见的脸都冻紫了。” 男子将人放在借来的床榻上检查身体,一边用布巾擦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想方式给他的身体回温,最终是在近一个时辰之后才渐渐有了人气。 “这孩子看起来也就三四岁,估计是在这天里被冻得够呛,这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我要去后面熬药,还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一下。” 这男子是这附近有名的郎中,村里大多数人都认得他,见他带回一个孩子来救也没说什么,而且借他屋子的这一家人甚至还主动的帮他照顾这孩子。 毕竟这平日里谁有个不舒服都是郎中在负责,他们帮点小事也不觉得有什么。 第141章 医馆往事 但更重要的还是源于床榻上躺着的孩子。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怜无助。 虽然没人明说,但在场的人心里都有数这孩子八成是因为过冬养不下去家里才让人丢在这里。 他们这村子虽然称不上富裕但是要说贫穷也不至于,不过孩子这样大冬天放在那,也真的算是与老天夺运了。 床上的孩子虽然没死成,但是还是手脚身体冰凉,农家把被子给他盖了一层又一层也没用。 郎中说他这是伤了身体要喝药才行,只是靠盖被恢复不了。 “唉这可怜的的孩子,也不知道这父母是怎么想的,到底只是想丢了这孩子还是不管他死活,你说要说只想丢了可怎么不送到村里人多的地方。” “要是不管死活怎么还明目张胆的放在有人经过的地方?” “唉,不管怎么说这孩子也是靠自己命大才活下来的,跟抛下他的人没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一天晚上,四岁的刘重生因为被一个郎中无意中救了下来,从此也走上了治病救人的路。 刘重生十二岁那年,郎中生病死了,是很严重的病,临死的时候人已经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每日只能在床上躺着,是不是就疼得全身发抖。 但是郎中走那天像是回光返照一样自己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将正在来回走动的刘重生叫到自己的床边来。 “重生啊,你想一辈子治病行医吗?” 如果说刘重生再小一点的时候也许学医只是跟着郎中的脚步走,可自从郎中得了这个病,他开始不喜欢这种对病痛束手无策的感觉。 所以他点了点头。 郎中让他从一个带锁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包裹,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几样东西,郎中拿出其中一本书打开,里面加着一张纸。 “这是我一直以来行医记下来的一点心得,然后里面的这张纸,你仔细看好。” “这上面写着的是我的一位医者朋友经常居住的地方,等我死了,你就去找他学医,就说是我的临终遗愿。” 郎中用瘦可见骨的手拿起匣子中的一个哨子放在他手里:“就以此为信”。 刘重生听了郎中的叮嘱,结果郎中当晚撒手人寰,刘重生虽然是个孩子但是却比普通孩子坚强许多。 他在村民的帮助下给郎中在本地起了个坟头,这位多少年在这附近治病救人的郎中死后的坟头也没什么特别,这倒也符合他的性格。 刘重生从师父离世的悲痛走出来用了一些时间,因为郎中对他来说不只是师父,他从小把他养大,与父亲几乎没有区别。 他是刘重生的救命恩人,又一把手将他拉扯大,说是再造之恩也毫不为过。 而作为他至亲的人走了,他又怎能无动于衷呢。 得知他要走的时候,其实附近村子里的人都很舍不得他,除了他是郎中的原因,大部分还是因为这孩子几乎是附近村子里的人看着长大的。 他虽然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可是从小乖巧懂事,自己家生的孩子怎么比都比不上。 但是得知他是因为老郎中的遗言要去投奔其他人,他们也只能表示支持和祝福,村里的人还额外给他凑了一些盘缠,要他一定没事回来看看。 就这样,刘重生拿着师傅给的信物和上面写的地方远走他乡,到所在地之后一路打听,也足足用了半年才找到他师父那位行踪不定的“朋友”。 他的这位朋友住在山上,与其说是郎中但是却更像是个书生,从他口中得到前因后果后也是暗自叹息。 “你师父是个好医者。” 他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却没有对他的所谓身份有什么质疑,更没有推脱不收,而是当即决定让他做自己的大弟子。 “其实我的信条是专注医药不收徒弟,但是如今既然为你破了这个先例,其余倒也无妨了。” 就这样,寒来暑往,刘重生在这位新师父的手下见识了与老郎中完全不同而又无比吸引人的医术。 他这个时候才明白,若说他师父是个有医德的人,那么他师父就是个医德和医术并进的人,他每日没日没夜的吸取知识依然觉得时间不够用,以至于后来他师父带他到上京去的时候,他还唯恐自己的医术在这种大地方不过关,怕给师傅丢人。 “重生,过分自谦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傲慢,你生性内向敏感,但是我要你日后坦诚开朗,否则不可行医。” 他的师父这样说着,还真就禁止他行医,但是却不禁止他学医。 他经常有很多的时间几乎算是被赶出去玩,去闹,去见识这上京的繁华,和这繁华背后的形形色色。 在上京,刘重生足足又用了三年的时间,才算得到师父的勉强认可,而这个时候他的二师弟已经能够独立诊病了。 他再度跟在师父身边三年出入宫闱,给无数达官贵人行医问药,就在他本身的能力与名气已经到达一个点的时候,他已经许久不用强势方法插入他生活的师父又道。 “你离开都城历练五年,每月至少给我百份病志。” 就这样,刘重生又孤身一人被师父赶出上京。 他毕竟这时候也不算年纪很大,也还保留这一份冲劲儿,不过幸好他天性稳当,对于师父的决定也只是表示接受,总归做了再说。 而再五年之后,上京的师父却没有等到外出的刘重生。 刘重生已经彻底迷恋上了外面的生活。 很多贫困的地方,自然是条件艰苦,百姓的病痛也是随之增多,刘重生反复的在里面来来去去,像是在群找自己成为医生最初的影子。 他以为自己会得到师傅的训斥,然而他的师父是近乎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也允许他做一个走南闯北的散衣。 多年以后他回到了这镇子上,回到他曾经呆过的地方。 是的,他当年被发现的地方,就在这附近。 这里认得他的人几乎没什么,而他也渐渐的习惯了这里,甚至还在镇子开了医馆。 这个故事很长,陶夭夭听了很久。 “那刘先生呢?” 她在故事里第一遍没有听到想听的人不由得问。 刘大夫顿了顿却没有直接回答。 “你今日见了云鹤他娘觉得如何?” 陶夭夭一五一十的回答。 刘大夫听她说后笑笑。 “你自然觉得她惯常华贵衣饰……” 他顿了顿,才道:“因为她是上京大家的女儿。” 大家有多大?刘大夫没说,但田瑶瑶越隐隐有感,甚至越想越觉得她不可能只是个普通小官宦家的女儿。 陶夭夭本来还以为自己接下来就要听到一段爱恨情仇的故事,可是却没想到刘大夫说道这里反而不愿意继续细说了。 “行了,说也说了,将酒给我,再来一些。” 陶夭夭心说哪里算是说了,直接将酒坛拎到后面。 “您东西可以多吃一点,但是这酒确实是不能再喝了,若是还想喝便等刘先生回来你们一家人一起喝一顿吧。” 刘老大夫哪想到自己讲了半天口都渴了却还是没混上一口? 不过他自己本来就是医者,倒也不是嗜酒之人,只能摇摇头算了,至于什么一家人一起喝一顿的话,他可是不敢想。 要说,这丫头的性子跟当年的傅明玉,还真有几分像。 只是傅明玉当年虽然性子野,但是却还有大家闺秀的几分样子,若非如此还不一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他叹口气摇摇头,独自坐在屋子里,想着自己当初行车离开,最后却发现车上多了一个自己儿子的时候的情景,差点笑出声来。 第142章 狼来了?! 定了拜师的日子陶夭夭就拉着辆车东西回了村子,走之前傅明玉还想着跟她一起回来,但是听说家里实在住不下只能改了主意。 日子照常过,但是有一天沈中禹下山后脸色却不大好,临睡的时候她问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今日去山上觉得山脚的活物也少了许多,我怕是有什么大东西下山。” 大东西? 陶夭夭一惊:“老虎?” 沈中禹被她逗到:“那倒不至于,我基本上没在我们这见过大虫。” 陶夭夭松了口气又倒回床上:“那难道是野猪?” “也许吧……”沈中禹若有所思,“不用怕,明日我在山脚附近在看一圈。” “那你可注意安全。” 两个人相拥着睡去,第二天沈中禹果然又带着亭飞两个人去转了一圈。 “找到什么了吗?” 陶夭夭随口一问,没想到沈中禹还真是皱了皱眉头:“找到了些痕迹,但是不确定是什么,没有发现脚印。” 沈中禹怕吓到她没有直说,其实像野猪那样的重物是很容易发现脚印的,没有脚印他倒是愈发担心。 当晚两个人洗漱上床,半梦半醒间,陶夭夭好像听到了一个什么声音。 她当时已经进入沉睡,因此潜意识并没有对这个声音发出什么警告,可她旁边的沈中禹一下子就睁开双眼。 他眯着眼仔细听去,这时候又是一阵嚎叫。 呜——! 沈中禹心下一凛,看着怀里几乎已经算是睡过去的陶夭夭,还是拍拍她将人喊醒。 “嗯?怎么了?” “好像是有东西下来了。” “下什么?”陶夭夭本来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在理解了他的意思的一瞬间睁大眼睛,“你是说……从山上?!” 沈中禹点点头:“我不确定,所以要出去看看,你先把衣服穿上在屋子里坐好。” 陶夭夭根本就见过活着的野狼,但是却听说过这种动物有多凶悍,她立刻起身穿衣服,顺便还点亮了屋子里。 沈中禹穿好衣服拿上刀和弓箭,出去就发现亭飞已经站在门口等他,显然是也听到了这声音。 “这声音好像很近。” 亭飞虽然没有打猎的经验但是有行军的经验,这刚刚的狼叫可不像是从什么深山里,倒像是就在他们的脑瓜顶上。 沈中禹点点头,“估计不远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真的下到村子来。” 这个时候陶夭夭也出来了:“你说要不要去通知一下赵更,让他去通知一下村子里的其他人?否则大家这个时候都已经睡了,这狼如果真的跑进村子里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沈中禹转头对亭飞道,“那你去找赵更,让他去找些青壮年先守在村子那边,我们在山脚附近,如果过来能第一时间发现,要是真的进了村子也好有个防备。” 陶夭夭立刻打断他:“不行,你不是要出去看看,让亭飞陪你去,我去村子里通知赵更和其他人。” 沈中禹再度转头:“不,你留在这。” 他们家是新装的房子,围墙很高不说用料也更加结实,如果说安全沈中禹还是更相信这里,而村子里有好多院子低矮不说甚至可能都没有院门,这是很危险的。 更不用说村子里一旦乱起来他根本顾不上怎么办,还不如让她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但是沈中禹也知道陶夭夭的性格,因此也不好太过强硬,只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让亭飞去,他快。” 陶夭夭一听倒是确实没办法反驳,只能担心的点点头,“那你让亭飞先去,你别去山脚那边,在院子里等等看就算了。” 沈中禹使了个颜色让亭飞离开才答应:“我知道,我就在院子周围。” 这一会儿狼都没有叫,沈中禹也只能在院子里仔细听周围的动静,他其实还是希望这些狼没有跑到这边来。 院子里一下很静,跟亭飞一起醒过来的胡满亨在房门口听到他们的话也待在房里不添乱,张从白一家睡的更早这会儿甚至还没有动静。 陶夭夭跟在沈中禹身后也不由自主的放轻呼吸跟他一起听附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但是她也只能听到空旷的风声或者是山风吹过树木的声响,甚至连个狗叫都没有。 就在她也疑惑是不是那只是山上的狼随便吼了一声的时候,沈中禹抓着她手腕的手却忽然一紧! 陶夭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一下子跟着一起紧张起来。 “你去叫张家一家人起来,然后回屋子里去。” 陶夭夭分得清轻重缓急,点头应下去叫人起来,张氏过来开门一听可能是狼要来了神情就是一变。 他们原来住的那个村子离山有一定距离,可青山沟村却是个实实在在山村不说,陶夭夭这个地方还是几乎就在山脚下附近。 张氏立刻回去叫了张从白和文文起来,为了方便干脆这家人也去了陶夭夭的那个房间,陶毅被陶夭夭领出来跟文文待在一起。 大人的紧张情绪很容易感染小孩子,陶夭夭怕吓到他们,倒不如让两个孩子在一起也许还能稍微放松一些。 等陶夭夭再回到院子的时候沈中禹还在那,她才松了口气。 其实沈中禹只是在等她回来。 “我出去看看,你在里面把门关好,等我回来会直接翻墙。”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出去,至少也得找个人陪着!” “哪里还有人能陪我,你记得我说的话就好。” 他说完就拿着短刀试探着开门,确定狼不在附近才走出去回手关上院门。 陶夭夭顿了顿,咬咬牙才关上院门,本来等着听她关门声音的沈中禹也才迈开步子。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又传来了一声嘶吼一般的叫声,陶夭夭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头皮都开始发麻! 她吓了一跳,立刻开门冲出来拉住沈中禹。 “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你跟我们一起在院子里等着!” 他们说话的时候,又传来一声狼嚎,这下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 就算陶夭夭的耳力再差也听得出来这狼嚎一声比一声大,更加恐怖的是她听到了接二连三的叫声。 也就是说狼不只一头。 这次还不等陶夭夭说话,沈中禹已经先拉着她回到了院子里。 陶夭夭本来很是紧张,但是等了一会儿她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又恢复了刚刚的平静。 她惊疑不定的扯了扯沈中禹的衣角:“怎么没动静了,是不是走了?” 沈中禹摇摇头,走回屋子里拿了一张长条凳子放到围墙后面,一个人弯腰站了上去,然后再缓缓抬头。 陶夭夭也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踩上去,沈中禹伸手扶了她一下。 陶夭夭双手扒着围墙,一点一点的学着沈中禹探出自己的小脑瓜,直到露出两只眼睛。 她一开始还看不太清的眯了眯眼,可直到她发现自己看清的时候险些感觉自己头皮都差点脱离身体飞起来! 大概也就是几十米的距离,多了几条狼围在那里,粗略的数一数也要有七八条。 这些狼跟她在很多图片上看到过的也不一样,脸上甚至看不出来多凶悍。 它们站在原地,甚至还有的狼正在闻旁边的同伴,乍一看上去就像是几条长得差不多的狗围在那里玩耍。 可陶夭夭还没有天真到觉得这山上下来的野狼能够毫无攻击力。 她注意到有一条狼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虽然因为距离的原因看不太清,但是陶夭夭总觉得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同它四目相对。 第143章 群狼进村 陶夭夭心里一惊,忍不住缩回脖子小声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中禹却不敢错开眼睛,只伸手摸了摸陶夭夭的头:“听话,回屋子里去。” “那你呢?” “我就在这里看着,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陶夭夭想说我也在这站着一起陪你,但看到沈中禹皱着眉头的认真侧脸只能咬了咬唇。 “我知道了,那……你一会儿一定也要回屋子里来啊?” 沈中禹点头飞快的看了她一眼。 陶夭夭安心了,轻轻的下了凳子走回他们自己的屋子里,临了看了沈中禹一眼。 身边没有了人沈中禹的每天投又紧了几分,在他的视线里,那些狼渐渐的将头都转向了这边。 它们一开始像是散步一样零零散散的朝一个方向移动,但是渐渐的似乎是确定了什么,他们开始渐渐加快速度。 沈中禹握紧手里的刀,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居然有了微微汗意。 他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到底还是走到另一边,从围墙的地方翻了出去。 他朝着村子里的方向飞奔而去,一边跑一边注意着身后有没有狼的动向,他紧紧的盯着他们的房子,却发现却被那些狼群绕过了。 不得不说长时间在这附近的狼确实是聪明,他们甚至知道哪里是人群的聚集地哪里不是,显然他们打算放过沈中禹和陶夭夭的家而直奔这附近最近的人类聚集地也就是青山沟村。 沈中禹确定了自家无事就继续一路疾跑,在接近村子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有一个人蹲在最外面一户人家的围墙上面。 “亭飞!” 他在黑夜中出声,那个身影也应声挥了挥手:“是我!” 沈中禹以围墙为目的地冲刺,在距离墙角一定位置的地方飞跃而起,双手扒在墙上利索的翻了上去。 亭飞看的眼睛发亮,要知道他刚刚上来的时候虽然因为围墙不是特别高也很轻松,但是可远没有他们家大统领这么潇洒。 “怎么样?” “赵更已经去挨家挨户喊人了,主要是得把村长喊起来才有人能拿主意,我就现在这望风。” 沈中禹侧耳一听,果然村子里也到处都有声音。 “你那边呢?” “确定是狼,有八条。” 亭飞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他自己是个练武的连人都杀过,身边跟他在一起的更是大统领那失去了记忆也是武力值过人,但是人归人,跟狼比还是不一样的。 要是这真的让这八条狼给攻击了还真不是说对付就能对付的。 人要是被刀砍受了伤,如果不是要害也许及时带回去看看还能治好,可狼尤其是野狼可是天生就是捕食者,要是真的面对面受到攻击除非能躲开所有动作,否则但凡被咬住一下那些狼可是死也不会松口,而且一下子就能扯下一块肉去。 亭飞自己就看到过有人被狼几乎是一瞬间就咬下一只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从自己的腿上接下来一把匕首,沈中禹听见声音看了他一眼。 “没有长武器?” 亭飞苦着脸:“长武器太扎眼了,哪是能随身带着的,否则别说嫂子了,就是随便一个人都得觉得我不对劲,所以只能用这个匕首防身还好藏。” “哎不过大统领你别嫌弃它啊,这可是我哥前两年送我的生辰礼物,你别看它短可锋利着呢,只要我身手到位杀个把条狼应该不成问题。” 沈中禹没做声,对于亭飞的身手他们在没人的时候互相试验过,他倒是也没说大话,但是问题是他们不可能两个人对付所有狼,所以到底要不要出去出这个头还尚未可知。 沈中禹是一路冲到村子里的,那些狼却是在还没到村子的时候大概又放慢了前进的速度,以至于沈中禹他们都听见了村民的脚步声时才远远的看见了活物。 村里的几十个男人过来那可就不是像沈中禹两个人这样暗中夜行,而是每个人举这个火把,恨不得将整个村子照成白昼。 亭飞从墙上跳下去找他们,赵来福看见他就点了点头:“多谢你及时让人来通知我们。” 他赶紧摆摆手指着身后依然在墙上的沈中禹:“别谢我,是他先发现的,如今这狼已经就在附近了,你们可要多加小心。” 亭飞指了指,村民们也能远远的看到有活物在动,一下子周围的气氛全都紧张起来。 赵来福也没有时间再谢沈中禹了,反而开始有秩序的指挥起村民来。 “看见了!快,背着东西的赶紧都堆到这边来把人挡住!” 他们身上背着背篓和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开始一样一样往这堆,甚至还有人直接把附近堆着当做围墙的石料也堆了过来。 沈中禹扫了一眼,他就知道既然是山村应该有过对付狼的经验。 村民们用东西挡好之后又每个人陆陆续续的抱着一个筐等在附近,火把都找地方插在周围。 沈中禹帮着他们盯着狼的动向,忽然喊了一声:“要来了!” 出了一身汗的村民一下子就变成了冷汗,尽管后面的一部人甚至看不见前头,但是也握紧了手里的工具。 沈中禹跳下墙也站到了他们堆砌的东西旁边,亭飞更是做好了攻击的准备,而那些狼这次跑过来的速度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就在快速接近,仿佛错看一眼他们就要闪现到众人面前。 大概在狼接近到十几米的时候,村民们忽然自动自觉的开始从第一排丢东西,他们的筐里放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平日里就堆在家里没有人动,甚至可能一年都用不到一次。 那些石头被密密麻麻的砸向狼群,狼群一下子就被打乱了阵脚放慢了脚步,偶尔还能听到一声被打中的惨叫。 但是这东西的准头和杀伤力都有限,况且狼也不傻不会一直站在一个地方让他们打,见攻击都是从一个方向来就立刻跳离那里想要从另一个方向冲过来。 沈中禹看着他们丢东西的缝隙提刀冲了上去,对着绕开的狼就是狠狠的一下。 狼刚从石头雨中逃开就有一把刀迎头而上自然是吓了一跳,沈中禹把握的时机又刚刚好,这头狼直接被劈开了脑袋。 但是之后的狼就没有这么好对付了,他们几乎是灵活的闪避着亭飞和沈中禹两个人的攻击,只是偶尔会被短刀和匕首伤到身体。 村长一看这样下去也不行,干脆张口招呼:“别丢了,都举起火把去砍那些狼!” 村民们这次出来尽量带的都是家里的砍柴刀,因为锄头之类的东西其实不是很锋利,除非家里没有砍柴刀才会拿来当个长棍子打狼用。 他们七手八脚的拿起火把冲过来,狼群看到火光多少有些慌乱,但是它们依然没有选择逃走,而是躲避着想要冲进村子。 沈中禹这个时候就确定了,这些狼是看准了这个时候冲下来的,而他们的目的也很明显,绝对不是因为生性什么的下来随便攻击人类,而是因为如今天寒地冻这些狼也要出来觅食。 可山上的活物因为天冷渐渐少了,它们没有选择就会盯上一直在这附近生存的人类。 或许人类对他们来说是需要对抗的敌人之中相当不好对付的一群,但是也是仅仅如此而已。 这并不能阻止他们的求生欲,毕竟它们也许有身为动物的智慧但是却没有理性。 否则理性一定会让它们知道跟人类对抗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杀啊!杀了它们!” 村民们高喊着为自己也为同行的人壮胆。 第144章 打狼 陶夭夭在屋子里呆了一阵就觉得不对,附近可以说是一直很安静,沈中禹也没有回来。 倒是她隐隐约约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声音。 她起身走到门边,张氏赶紧喊住她:“怎么了?” “没怎么,我出去看看。” 陶夭夭说着将门缝打开,但是立刻就皱了皱眉,因为院子里根本没有人。 “沈大哥?沈大哥?” 她轻轻喊了两声没有得到回音,便搬了墙边刚刚的那个板凳到另一头朝着村子的方向放好,手脚并用爬上去看。 果然,村子的方向隐隐有火光,而且因为她站在这样的地方,几乎那边的喊打声甚至能随着风吹到这边来。 陶夭夭不用想也知道沈中禹还是去了,她扒在墙上等了一会儿听见身后的屋门又响了一下。 这次探头的是胡满亨:“听说狼来了,怎么样了?” 陶夭夭回头看了他一眼:“进去呆着,别出来。” 她爬到围墙上看向周围,没有看到什么活物的动静,干脆又折返回来手里拎着砍柴刀,沿着小路一路往村子里跑。 她越跑越能听见村子里声音多大,她怕自己这样直接冲进去遇到野狼,特意走了一条比较不平坦的地方。 等到了村子边缘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距离她也不过两三米的地方“嗖”的窜了过去,把陶夭夭惊出一身冷汗,随即她接近了村子边最近的一所房子,手上扒着石头之间的缝隙爬了上去。 这附近不远的地方就已经被村民们手里的火把赵得灯火通明,她在这个位置能看到所有在打狼的人,但是却不是很能看清谁是谁。 陶夭夭心里着急想确定沈中禹的安危,就只能小心的再度靠近他们,不过一直保持自己站在视野比较好的高处。 在她爬上另一堵围墙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病不在人群中却在另一侧正与一头野狼对峙的身影,那不是沈中禹又是谁? 她不敢喊人怕惊了沈中禹害他分心。 沈中禹此时正像她所想的那样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这头恶狼身上。 这头狼很明显的十分凶悍,刚刚有村民给过它两击都没有让它有想要逃跑的想法,甚至还主动要追击打他的人。 沈中禹觉得这头狼不好对付才从中间拦住,否则估计还会被它冲进人群里。 他试探着将一只脚后退一步,之间那狼等了一下,却是将一只爪子稍微往前进了一些。 他这就知道如今已经不是这头狼该怎么对付,而是它也不打算放过人类了。 尤其是当沈中禹这样故意做出“示弱”的动作以后,这头狼突然压低头颅和前爪,咬着牙喉咙的地方发出类似“呜哦”的威吓声。 陶夭夭看不清狼的表情,但是从它的大体动作和声音里也能感觉到这头狼有多凶悍。 沈中禹本来的想法是将狼打跑便是,但是对着这头狼他却没有了手下留情的意思,无论这头狼是不是这个狼群的头狼,它都是非常凶悍的对手,今天必须让它交代在这,否则它很有可能在饥饿的状态下再到村子附近袭击人类。 那恶狼做足了架势,突然在某一个瞬间飞身跃起,但是却并没有直接攻击沈中禹本人。 它像是准备冲刺一样在他身边画了个半圆,才看准角度高高跃起冲向沈中禹。 沈中禹身子一低躲过这一口,而那恶狼一口不中却丝毫中间没有停顿的折身一甩又是一个冲刺。 陶夭夭在不远处的墙上看得心脏都要出来了,要知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一头狼的身体居然会如此的柔软。 而且这野狼异常矫健,在跃起的时候就像是脚下有什么机关弹簧,而在转身的时候又好像腰间没有骨头,爆发力真的是让身为人类的陶夭夭惊诧到说不出话。 而真正在躲避野狼攻击的沈中禹想的却是这头狼的每一击都在扑向他的要害,显然对方虽然不是人类但是也将自己列入了必须斩杀的敌人的范畴。 陶夭夭正看得聚精会神,突然一阵叫声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呀啊啊啊啊——!” 不只是她头皮一紧,在场的其他村民也同时愣了一下。 赵来福村长反应过来当时就喊了一句:“怎么有女人家在这?!” 陶夭夭站的高,刚朝着声音发过来的方向看见两个人影,但是她的位置更近,虽然高但是如果刻意去找反而更显眼。 立刻就有下面几个不知情的村民指着她的方向:“村长,是陶家的三丫头在呢!” 陶夭夭可真是人在墙上趴锅从天上来,最主要的是沈中禹听到有人说是陶夭夭来了,也有一瞬间的分神。 此时下面乱哄哄的已经算是打扰到沈中禹了,给陶夭夭气得立刻血压冲顶:“别乱指,我都待在这半天了,刚才喊的不是我!” 陶夭夭心里生气,嗓门大的很,刚刚指着她的村民脸上有点不服气但是却缩到了别人后面去,嘴里还在那嘟嘟囔囔:“这除了你也没有别的女人啊……” 陶夭夭可不天真,这又不是什么到处有监控事情发生之后也能还自己清白的地方,她几乎立刻跳下墙拿着砍刀走到另一头去。 临走的时候她还不忘看沈中禹一眼,见对方没事她才放心。 陶夭夭一路往村子里小跑,刚跑过两户就看见了一个没有光的墙角里蹲着一个身形是小姑娘的人。 陶夭夭本来还不知道是谁,可这一离得近了再一看,这可不就是她许久没在村里看见的陶花吗? 本来合计如果是别的小姑娘不小心跑到这吓唬吓唬送回去也就算了,她这一看是陶花直接把人从地上扯起来。 “在这躲着干什么,等着狼来咬你呢?” 陶花刚刚被狼吓了一跳正缩在这希望所有人都看不见她,来拉她的又是陶夭夭她可是不敢起来也不想起来。 陶夭夭可不惯她这些臭毛病。 “你不是想来凑热闹吗,来让你凑个够。” 陶花倒是死活不想出来,但是架不住陶夭夭可比她力气大多了,几乎是连拖带拽的将人拖到了其他村民旁边。 这个时候狼已经被打跑了不少,陶夭夭探头去找沈中禹的身影,险些被陶花抓住机会跑掉。 “哎!” 陶夭夭刚被拖了一个趔趄,就有另一个人大步走过来帮她抓了人。 陶夭夭亮着眼睛转头,上下打量一番沈中禹,见他全身好像没什么问题才露出一个笑容。 “狼呢?” 沈中禹朝后面偏偏头:“死了。” 其余的狼被打死的也就两头,其余的都跑了,村长不放心让一部分人三五成群的到附近检查狼有没有藏在哪里,奇遇的人在原地。 “哎你们怎么在这,把陶花带来这干嘛?” 陶夭夭眉毛一动,见不是认识的人也不搭理,倒是直接把人带去了村长面前:“不是我们把陶花带来的,是她自己跑过来的,刚刚还被吓得尖叫呢,人给你们了你们自己带回去吧。” 村长皱了皱眉头看向陶花:“我去各家找人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女人孩子都待在房间里不许出来,你出来干什么了?” 陶花站在原地,因为周围都是村民倒也没有撒泼,反而委屈巴巴的样子手里捏着自己的衣角:“我家也没有能出来打狼的男人,所以我不知道啊……” 她这话一出旁人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另一头赵更站出来了:“你别胡说,不管是谁家我都带着人敲门说有狼进村,跟你家有没有男人有什么关系?” 第145章 作妖的陶花 赵更刚刚也参与了打狼,甚至因为打中身上还有一些狼喷溅出来的血。 陶花看着他似乎被吓了一跳,躲在村民后边不敢说话。 有人就不赞同的看向赵更,觉得他吓到了小姑娘有点粗鲁,可陶夭夭倒是没关注别的,而是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陶花。 老实人不懂可她一个现代人对这种女人可真是再懂不过了。 陶花骨子里可就是个任性的人,现在这个做派她可不觉得是真把人吓到了,到不如说是在这里表演小百花呢。 陶夭夭勾了下嘴角,赵更如今给她做事那她罩着就是应该的:“行了赵更,一个小姑娘跑出来好奇让狼吓到了哪里会承认这些个,你到不如给她找个台阶下了就算了,跟她计较做什么,你这大半夜被我们叫起来我心里还不好意思呢,你赶紧收拾收拾自己回去休息吧。” 赵更自从跟了陶夭夭那对她交代给自己的事情可是格外上心。 今日有狼进村这件事既然是他们吩咐下来的赵更自然是尽心做好,他对陶花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想的是什么一点都不关心,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明明做好的事在她嘴里却像是什么都没做一样。 最可气的是陶花他家因为离村长家进还是他自己去的,他记得清清楚楚。 赵更刚刚的一瞬间真的是很生气,可如今陶夭夭替她说话,虽然听上去言辞不激烈但是可是字字句句都是向着赵更的。 陶花此时看着陶夭夭心里的惊讶可真不是一丁半点。 要知道她之前离开村子的时候陶夭夭可还是一个被秀才退了亲又被男人看了身子最后被她的婶娘卖给一个臭猎户的可怜人。 虽然她回来这两天也从人那听说了如今陶夭夭有多风光,可她真是一星半点都不信,她打心眼里觉得一定是她如今跟的那个猎户有本事有家底,要么就是走了什么不正经的路子才弄来这么多钱。 但是这些事知道归知道其实陶花也没有亲眼看见过,就连这几日来来往往去陶家买卖柴火的人她看见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尤其是听说陶夭夭本人还不在村子里。 她就自然而然的认为,这要真的是陶夭夭自己想的主意她怎么能撒手不管呢,说明这些事还是有她没她都可以嘛! 她刚刚被陶夭夭拉想跑都只是因为两个人不对付,可如今她看见陶夭夭抬着下巴站在村长面前说话,看自己的时候微微挑眉抬着下巴的样子,她有种突然扑面而来的接受不了的感觉。 她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女人了,怎么能这么跟自己说话? 陶花本来装小百花是一直低着头的,她如今听陶夭夭这样说自己几乎是立刻抬起头,同陶夭夭四目相对。 “我才没有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 而陶夭夭此时也转过身,本来在黑暗里一直若隐若现的正脸这时候才真正暴露在陶花的眼中。 陶夭夭的改变是无疑的。 她本来五官就可以说是没有一处不精致,几乎全身上下的瘦弱和干黄的样子全都是营养不良加上种种生活所迫甚至还有一部分心里压抑造成的。 而如今站在陶花面前的陶夭夭发自骨子里的自信和漂亮几乎灼伤了陶花的心。 陶夭夭上下看她一眼:“我们家人大半夜爬起来跑到这又是通知全村狼来了又是帮着打狼到现在,难道就是为了站在这跟你扯这些闲皮的?” “有这个时间我宁愿他们回家多休息一会儿,如果你们觉得我们来是添麻烦或者是随便什么人都想往我身上泼脏水,那日后什么事也别指望我们。” “要知道这些狼可是绕过了我家直奔村子的,我觉得我为村子做点什么是应当,毕竟我生长在这里,但可不是我家里所有人都有这个义务。” 陶夭夭这话一出,都不用村长说话后面就有人立刻打圆场。 “哎呀陶三丫头这话说的,这件事当然是多亏了你们,陶花年纪小也没办法,我们回去肯定告诉陶婶子。” 陶花一听这话差点气了个倒仰。 要知道她虽然长相不如陶夭夭,可相比除了干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旁人也从来跟她搭不上话的陶夭夭,她开朗外向那从小可都是同龄人追捧的对象。 尤其是她爹还在的时候他家的条件也好很多,就连陶夭夭的婶娘周氏那么跋扈的性子看到她娘也要客客气气的。 平日里有个什么事只要不是太过分村子里很多人都让着她一些,可今日虽说她确实撒了谎,可也从来没有旁人这样不闻不问就直接定了性的啊? 陶花跟陶夭夭可不一样,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一下子委屈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们这些人!她不过是给了你们一点好处有什么了不起的!从前我爹在的时候你们还不是处处要巴结他!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陶花说完自己哭着跑了,留下一众又尴尬又目瞪口呆的村民。 要知道陶花平时很少撒泼,就算是任性那也是对着一两个人,哪里有全村人还在这里,大家刚辛苦完,还要被一个小丫头指着鼻子骂一通的事儿? 尤其她还提到她爹,只能说小姑娘还是年轻看事情只看到一面。 为什么如今是赵村长当村长而不是陶家人,是因为很多村民其实早就受够陶家人了。 他们跟里正里应外合,加上镇子上的乡绅一起从村子里拿了不少好处,虽然如今村子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是大家都知道是为什么不好过,也知道村长已经很努力了,他也不容易,大家穷也不是因为一两个人的缘故。 可当初陶家人当村长的时候可不一样,大家不好过,他们家人却过得高高在上,可比现在的村长滋润多了。 也许当时的村民是讨好他们,可难道大家过的那么艰难还能跟村长对着干不成? 至少最后他们还是努力让赵来福做了村长。 如果如今站在这的不是陶夭夭而是别的什么人,恐怕村里人在尴尬之余还会有一些嫌隙。 可不得不说陶花挑错了人。 且不说她干的一件件事都是对村子里好的,而且她这个人本身跟陶家也走不到一块去。 家里有婆娘的都知道,如今那周氏一提陶夭夭脸色都能变个十遍。 倒不如说他们跟陶夭夭站在一块反而有点同仇敌忾的味道。 不过陶夭夭还是没选择在这样的氛围里留下,而是悄悄的跟村长打了个招呼,和沈中禹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剩下的村民却没有动,一部分他们是因为累,还有一部分是气。 陶夭夭在夜色中被沈中禹拉着手往回走,亭飞走在前头,她忽然笑了笑。 “怎么?” 陶夭夭道:“我笑陶花干了一件蠢事。” “你说她惹怒了村民?” 陶夭夭摇头:“这还是其次,她这话会让一般人生气,可却会扎村长的心。” 另一头赵来福看着他们走远,半晌才低声道:“行了,都收拾收拾回家休息去吧,晚上记得关好门,明天接着分人巡逻,再有,陶花那丫头说的你们别放在心上,陶三丫头是个好的。” 有人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道:“放心吧村长,我们知道,陶花跟我弟弟他们都是一起长起来的,她什么样我们还不知道?以往没人说不代表我们不知道,她为着镇子上那个姓陆的秀才可是很不喜欢陶三姑娘。” 赵来福背着手抬抬眼皮:“行了,自己知道就得了别挂在嘴上,影响人家小姑娘说亲。” 那人没在说话,可在场不少人心里都想着,还影响她说亲?她心气那么高便是她自己才不想说亲,就等着嫁到镇子上去做秀才夫人呢。 第146章 相亲 狼进村的第二日,陶夭夭硬是留了沈中禹和亭飞一天,不许他们两个出去干活只能在家休息。 一家人在家里烤火聊天,没一会儿就有人敲院门,是吴婶子上门来了。 “哎呀你们这屋子里真暖和。” 吴婶子一身寒气,陶夭夭赶紧让了让地方:“来来快烤烤火。” 吴婶子摇摇头没坐下,只是伸了伸手:“不用了我就是过来一趟想跟你说点事儿。” 陶夭夭问她核实,吴婶子眉眼有点喜意:“前些日子有人给介绍了东山村一个姑娘给我们家正山,我想找人帮我看看,但是又怕长辈多了人家小姑娘不好意思,就合计找你和兰兰到我们家,你们都差不多年纪估计人互相好说话。” “正山说亲了?”陶夭夭要是没记错他比自己小。 “可不是,都十七了,我心里着急呢,这肚子里这个一旦生了只怕到时候顾不上他又要耽误一年,不如就有合适的先看看,万一看对眼了呢。” 陶夭夭觉得这年纪实在是小,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想法:“行,可定下哪天了?” “就明天,估计对面晌午就能到,具体什么情况我这还得问问。” 陶夭夭左右虽然有事但是也不差这半天,笑着点点头:“知道了,婶子你怀着身子,之后要是有事可别这样自己跑来跑去了,到隔壁让兰兰来找我就行,就算是不得已要出门也让人陪着。” 吴婶子说着“哪有那么娇气”,可心里却十分受用。 第二日,说是晌午,实际上陶夭夭还是早到了些,今日正山和那小姑娘是主角,没有让人家等她的道理。 “快来坐,兰子也是刚到。” 三个女人坐在一起,陶夭夭看了看周围:“婶子要是有时间也弄个烤火的,柴火不够就到我那去背。” 吴婶子摆手:“没事,这都是惯常的日子了,这几年家里有正山更是松快许多,我才能这么安安心心在家里呆着。” “可别跟我客气了,现在天大地大也是你最大,这怀着身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杜兰也在旁边点头:“陶姐姐说的是,婶子你也是过来人了,可别不当回事。” 吴婶子摸了摸自己还不显的肚子:“这孩子来的这样晚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当年我生下正山就送了好大一口气,觉得总算是为他们老吴家续了香火,可是后来这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我可是担惊受怕怕正山养出事断了这独苗。” “如今这正山也是成家年纪的人了,我早就不抱什么希望,却在这时候来了第二个孩子,这世间的事情可真真是说不准的。” 陶夭夭自己是独生子女,她没想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觉得在这个时代三十多岁的女人生孩子可真是在本身的凶险上还要凶险万分,她只希望这一年半载间能找到个合适的大夫放在村里,这样就算到时候遇到什么风险兴许也能救治一二。 杜兰和陶夭夭都没有孩子也没有婚配,孩子的话题也聊不长,很快就转到了今日要来的东山村小姑娘身上。 “说起来我在来这里前就是东山村的。” 陶夭夭道,其实这还真就不是她自己想起来的,还是沈中禹提醒她。 “哎呀,那这丫头也算你半个同村了” “什么同村,我当时还不记事儿呢,见了人也不认识,不过这小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吴婶子昨日没在陶家呆上一会儿自然也就没提到这姑娘的家境。 “唉只听说这姑娘是家里老二,上面一个早就出嫁的姐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其余的就不知道了,听说模样不错人也勤快。” 吴婶子自己说着却微微蹙着眉头:“其实我也是怕这其中是有什么猫腻,到不是我觉得我们家正山有什么问题,可是这小姑娘被说的没什么大缺点我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陶夭夭心说这年代相个亲也不容易,媒婆在中间一套话百家说,这能在成亲之前看清对方情况的估计都算是走运的。 “婶子别担心,今日一定帮你好好问问。” 吴婶子点点头:“是啊,我倒也不怕,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只要不是什么大毛病也就没什么事。” 几个人说着话,外头的院门突然被敲响了,还伴随着一声叫喊:“吴家婶子,林家上门来了!” 吴婶子人一精神:“来了!” 她下地去开门,杜兰本来也要跟着下去,却被陶夭夭一把按住肩膀摇摇头:“我们俩在这等着。” 吴大叔正好也在院子里,这相亲的事儿男人是很少管的,之后定亲才要他们来做主。 院门一开,吴婶子一眼扫过来人,发现只有媒婆和一个年轻姑娘,立刻就皱了皱眉头。 媒婆那是老人精了,一看这表情就讪讪一笑:“哎呀吴婶子,我可是把人给你带来了,林丫头还不进来?” 林蓉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嘴唇,进来给吴婶子行礼。 陶夭夭听着外边的动静皱了皱眉,和杜兰对视一眼,两个人一起下了床出门。 两人一看这院子的人,心里也有几分诧异。 吴婶子到底还算个好脾气的人,只是勾了勾嘴角:“这怎么就姑娘家一个人来了?她娘呢?” 媒婆怕这摊子事情黄了,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哎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这他家今日实在是出了点事儿,要不您今日就先看看人,我在这,要是觉得行咱们改日再来一次也行。” 陶夭夭听懂了这话,皱着眉看了眼她身后的小姑娘,只见十几岁的小丫头脸都红了,想来是自己也觉得有些羞耻。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只感觉这姑娘的样子就让她想到以前的陶夭夭,她心底叹息一声,到底是没忍住开了口。 “您这话说的,虽然按理说这未婚姑娘家上门来相亲这没有长辈不在的道理,但是也更没有媒家假作娘家的道理啊?” 陶夭夭一开口,几乎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媒婆刚要说什么,一朝这边看就惊住了。 她在这十里八乡也算是来来回回走过无数次了,毫不夸张的说每年有多少个人都是谁到了改说亲的年纪可以说她心里那是一清二楚,连模样都能记个半点不差。 可陶夭夭这模样,往前五年往后五年她也不记得自己见过呀? 若说别人插着个嘴媒婆兴许还顶上几句,可她再一看这姑娘的未婚装扮,就知道这可是个不能得罪的,就这模样身段,日后若是有个好婚配落在她的手上,那中间的好处可是大大的! “哎哟看我这眼拙的,这姑娘是……” 吴婶子到对陶夭夭插话没什么感觉,虽然是自己家的事儿但是她很相信陶夭夭,甚至她此时出声让她觉得自己莫名都跟着多了几分底气。 “这是咱们村里的大户陶三姑娘。” 媒婆对婚配敏感,可却不知道这村子里什么时候多了个陶三姑娘的大户,但也不敢慢待:“原来是这样,那要不今日咱们这事儿换了改日?” 陶夭夭又道:“小姑娘走老远的路来一趟不容易,哪里就有叫人家回去的道理,总归话还是要说上几句的。” 她走过去,从怀里摸出些银钱伸出手放在媒婆手里。 “这样,你这就找个认识的人家去喝几碗茶,让这姑娘好好与我们两个同龄的聊一聊怎么样?” 媒婆本来有点犹豫,但是又见陶夭夭如此大方,一咬牙便是应了。 “那行那行,你们同个年纪的聊聊天也好,我过上一阵子再回来。” 第147章 东山村的林蓉 媒婆一走,站在门口的小姑娘就更局促了。 吴婶子这会儿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也是心里一叹,想着不管怎么样总是要问问到底这家是个什么意思,便主动开口。 “你是林蓉是吧?” 林蓉点点头:“对,我是东山村林家的老二。” “我是吴正山的娘,你先叫我吴婶子就行了,咱们进屋去聊。” 这相亲不好一上来就让男女方见面,因此其实就刚刚吴大叔在院子看了一眼就回去了,而另一个屋子里则是呆着吴正山和赵更几个人。 陶夭夭跟着吴婶子他们回到屋里,这屋子里也没什么桌椅,四个人就都坐在床上。 吴婶子也不是个拐弯抹角的性格,开门见山道:“林蓉,今日你怎么是一个人来的?” 林蓉抿了抿唇:“我后娘怀了弟弟不方便出门,就只能我自己来了。” “你家里是后娘?” 吴婶子立刻跟陶夭夭对视一眼,这媒婆可从来没说过这丫头家里是后娘当家。 林蓉倒是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这些事。 “对,是后娘,我上面有一个大姐,下面有一个小妹,后娘是三年前嫁给我爹的。” “那你这次相亲,你家里人同意吗?” 林蓉这次却是没说话。 吴婶子一听这个开头,在看这姑娘的样子也不觉得她平日里有多好过,她虽然性子直但是逼人说话的本事到底是没有多少,不由得看了陶夭夭一眼。 陶夭夭知道她的意思,伸手拍了拍林蓉。 林蓉一抬眼看她,脸上就有点发热。 这漂亮姐姐倒也不是只有男人爱看,可林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这姑娘像是哪里来的仙子似的让人不太敢看。 “是不是你想自己的亲事自己做主,才答应了这次相亲?” 陶夭夭虽然自己没有婚配,但是对这些套路总是熟悉的,果然她一出口林蓉没有反驳。 陶夭夭叹了口气:“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还是希望如果你真的是抱着决心,那最好还是能把你的事情说清楚一点,毕竟如果你是因为后娘,日后给吴家带来什么事造成你自己的日子出了问题,那就是大问题了。” 林蓉顿了顿,似乎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太在她的意料之外,她只是想了想就开始讲自己的事情。 “我娘生了三个女儿,我是家里老二,但是她生三丫的时候难产死了,没多久后娘就到了我家。” “我大姐受不了后娘,早早嫁了出去,在那之后我就一直在家里干活,照顾妹妹。” “我后娘她管着家里的事儿也管着我爹,我爹他本来也不太喜欢我和妹妹,今年后娘有怀了身子,如今已经彻底不管我们了……” “前些日子我听见后娘和人聊天,要给我说给同村的方家村长的弟弟,村长弟弟家里很富裕,但是他弟弟已经三十多岁了,只是死了妻子。” “我不想去给人做后娘,更不想嫁给村长的弟弟,所以就找了媒婆让她到家里说亲。” “我爹听了是同意的,后娘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我知道她心里不愿意,果然今日她早上突然说肚子疼起不来,我就、就让媒婆带着我来了。” 屋子里一时间很安静。 陶夭夭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要她说,如果林蓉说的就是全部,那她的做法还真就没有什么问题。 她也知道了为什么这丫头的神色会让她想到以前的“陶夭夭”,她们被干活压垮的身体都是一样的,但是她没想到他们连生活都有几分相似。 虽然一个是寄人篱下一个是有了后娘,可他们却一样带大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弟弟或妹妹。 只不过陶夭夭的生父母对她很好,只是婶娘不是个东西,但是因为本来也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回想起来虽然生气但是却没有伤心。 可林蓉姐妹明明亲爹还在世,可却跟没有的区别也大不到哪去。 到底是哪个更惨一些一时间竟有些说不清。 但是从结果来看还是原来的陶夭夭更惨吧,毕竟她最后连命都没有保住。 吴婶子听完后也叹气:“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我倒是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爹娘不同意这个亲事是成不了的。” 林蓉的脸上顿时有了几分难堪,眼眶也一瞬间红了:“我知道……我就是想试试看……” 陶夭夭本来看着另一个方向,被两人的声音弄的回头,她看着林蓉,突然问道。 “林蓉你想过吗,如果最后你真的如愿以偿嫁过来,你妹妹怎么办,她相当是你养大的吧?你们感情一定不差。” 林蓉愣了愣,看着陶夭夭,忽然一下子眼泪就涌了出来。 要说那个家里她最放心不下谁,那当然是她还不到四岁的妹妹,她还那么小,每天跟在自己身后,甚至不知道后娘是什么样的人,林蓉想象不到如果她不在家里,她四岁的妹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要怎么面对这样的后娘和陌生的亲爹。 “我,我也不知道……” “你舍得她吗?” 林蓉愣了愣,像是在心里天人交战,但是她最后还是选择说出了自己的真心想法:“我、我舍不得……” 她哭得肩膀一颤一颤,陶夭夭半天都没说话,很久才道。 “是啊,从小养在一起的亲妹妹,谁舍得呢。” 陶夭夭眯着眼,忽然露出一个笑容,但是低着头的林蓉却没有看见。 过了一会儿,林蓉自己冷静下来了,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穿鞋下地朝着她们行了个礼。 “今天上门是我鲁莽了,谢谢这位姐姐,我打算回家再呆两年,好歹要等我妹妹大一些,或者要是村长家愿意让我把妹妹带过去,那我也认了。” 她咬了咬牙,又行了一礼。 这次陶夭夭却是把人拉住了:“来都来了,这么快走你让媒婆回去怎么说,不如吃过饭吧,婶子已经准备好了,不吃浪费。” 林蓉拧不过,最终还是决定留下吃饭。 其实相亲所谓的吃饭就给男女双方一个见面的由头,毕竟如果让两个人自己出去走走不合适,让人陪着若是被人看见了也挺不好意思的,于是就都用这种方法。 男人在一起吃饭女人在一起吃,吃归吃这个时候双方互相打量是没人会说什么的。 等饭菜都热好他们这桌坐好了,吴婶子才去叫另一个屋子里的男人,当然不只有吴大叔和吴正山,还有吴正山叫来当做是陪他吃饭的人也就是赵更他们。 如今他们关系可是好得很。 女人们这边聊了什么吴正山可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自己今日要相亲,他娘还特意让他穿前些日子做的新衣裳,弄的一个小伙子今日哪里都不对劲。 他被在房门前停住,被赵更推了一下才走进去。 吴正山低头走到空着的那桌,两个小年轻都不好意思,谁也不敢看谁。 赵更倒是个敢说话的:“你们这谁也不看谁,今日这相亲是做什么来了?好歹先认个脸吧?” 双方脸都是一红,下意识的扫了对方的位置一眼,结果心里都是一震,第二次愣愣的看向对方。 这两人反应不对,旁边的人都感觉到了,不过当事人却快速的又转回了头。 吴婶子也有点没看懂,只轻轻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林蓉张张嘴没好意思说,可吴正山到底是个男人,脸皮多少厚一点,在他娘和其他人的眼神下缓缓说出来了:“这……这位姑娘我见过。” 吴婶子倒是没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毕竟自己家的儿子自己了解,不过她倒是好奇。 “你们见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第148章 陶夭夭的馊主意 吴正山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可这样一被人追着问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就、就是我头两年去隔壁村送东西的时候遇见的……” 林蓉咬了咬唇:“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当时我妹妹生病了,我们村里没有郎中我才到隔壁去找。” 大家知道了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妹妹生病想来也不是什么风花雪月的情形,然而只有陶夭夭来回看着两人。 但是她顾及着两个人的颜面倒也没说什么,在两桌人渐渐吃得热闹的时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吴家。 她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那媒婆慢悠悠的朝着边走,陶夭夭朝她招了招手。 媒婆脸上带笑走过来,两人走到个没什么人的地方,陶夭夭又从怀里摸出些钱财来塞给她。 “跟我说说吧,这林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媒婆早就知晓她是要问这个,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唉我这不跟您说瞎话,林蓉这姑娘确实不错,但是她那后娘啊,也确实不怎么是个人。” 她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我得到点消息,这后娘一直也没想着让她这么早出嫁,否则那家里还有个小孩子谁带?她如今有了身子更不可能干活了,家里的活儿都怎么办?” 陶夭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可我怎么听说是那村长弟弟看上了林蓉,她后娘想着把她嫁过去做续弦呢?” 媒婆摆了下手:“哎不是这样的!那村长弟弟看上林丫头那可不是一日两日了,这周围的媒婆可都让他指使个便,那跟林蓉后娘说这个事儿的也不过就是上门去的说客。” “不过林蓉这丫头当真了,她后娘也偷摸来找过我,说人带出来行,可这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可别背着他们真的把人嫁出去了。” “其实我也不敢啊,这没规矩的事情我要是做了,这日后名声可还要不要了?那岂不是谁家有姑娘都得防着我了?” 陶夭夭看她的样子倒不是在胡说八道,一时间心思已经转了几圈。 “那看来你也觉得自己摊上这个事儿是个大麻烦了?” “姑娘这话说的,我出来是做媒的,这结亲就是口碑,这结仇的事儿谁愿意干?我那不是砸自己饭碗吗?” “哪个媒婆不是夹在婆家娘家两边,这一遇到事可是左右为难的。” 陶夭夭缓缓勾了勾嘴角:“那你就没想过怎么能不得罪两家还能把这婚事成了?” 媒婆道:“怎么能没想过呢,可我但凡有这法子……” 她看着陶夭夭淡淡笑着,忽然福至心灵:“哎呀,可是姑娘有什么法子能救我的?若是真有那我可谢谢您了!” 陶夭夭依然波澜不惊的问了句:“你姓什么来着?” “我姓丁,姑娘叫我丁婆子就行了!” 这丁媒婆其实也算是有一号的了,虽然媒婆这行当也不是什么高端之流,可是谁家结婚嫁娶也要找个媒婆来,自己没法说亲的要找媒婆,都希望能把好的对象留给自己家。 而自己家就有亲的也不是媒婆就没有用,按规矩还是要走这个流程。 但像陶夭夭这种一看日后就嫁的不会差又自己主事儿的人家,尤其吴婶子还说了她是村里大户,那这样的大户就是反过来挑媒婆的。 说白了就是她成亲那日挑了哪个媒婆走这个程序那就是给人家脸上贴近,那跟普通的做媒是不一样的。 日后出去跟人一说“你知道青山沟的大户陶家吗”如何如何,那是脸面。 陶夭夭自然也感觉到了她的态度,倒也不觉得奇怪,只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亲事到底能不能成,只是这吴婶子家里平日帮了我不少,我一个自己还没有婚配的姑娘家也不懂得许多。” 听话听音,丁媒婆人精一个立刻就明白了:“姑娘放心,我这也是实在没主意了,就胡乱听您说说,今日过后我就忘了。” 陶夭夭满意了,道:“听你口中林蓉的后妈还不想让她出嫁无非就是觉得还有用得到的地方,但是姑娘家哪能一直留呢,再过个两三年年龄大了,保不齐最后还是要被她后娘找理由低嫁个不好的人家,你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就是这个道理。”丁媒婆说后娘嘛,她做这一行见的多了,不亏待前妻女儿的倒也有不少,可要说不但不亏待还要为人家着想的那可真是看良心。 至于林蓉后妈这样的其实也没什么稀奇。 “那你说如果除了把林蓉留在身边干活,如果把林蓉嫁出去能得到更多好处,她愿不愿意?” 丁婆子眼睛转了转,脸上却有几分为难:“可、可这吴家能愿意吗?” 陶夭夭道:“这件事吴家做不成我也做的成,不过这事儿成不成还得看看吴家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样,你一会儿找林蓉拉着她唠一会儿,问问她的意思,先拖上一阵,我去看看吴家什么情况,你务必把真心话问出来,后续该怎么做我自然会告诉你。” “行、行。” 有人帮着解决这件事,丁媒婆那是求之不得,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回了吴家。 “哟,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我在外头透透气,正好赶上她回来就一起进来了,这外面冷得很也不好让人家在外头等着。” 陶夭夭走过来却没有坐下,伸手借着衣服的遮掩拉了拉吴婶子。 “我想再做点什么吃,婶子你陪陪我。” 吴婶子抬眼看了看,就跟着陶夭夭走了出来,两个人去了灶房里。 “婶子今日见过林蓉觉得怎么样。” 吴婶子坐在板凳上叹了口气。 “你刚刚不在我拉着她也聊了一会儿,其实这姑娘我还真就挺喜欢,可是她家里这……” “我倒还真不在意她家里是后娘还是怎么样,只要她自己拎得清就行,而且我们家是娶媳妇儿,又不是嫁女儿,跟对家也不在一个村子里更没什么,不过这成亲的事情不解决还真就是个麻烦。” 她压低声音:“最主要的是我觉得是正山喜欢,他平日里木哼哼的,连村里的小姑娘记不得人家叫什么的都不少,可我觉着这个不一样。” 陶夭夭笑笑:“可真是‘知子莫若母’,方才我在饭桌上还在想这件是呢,若真的没上心这两年前匆忙一面哪里就让两个人都记得了,还一打眼就认出对方来。” 吴婶子用力点头:“就是这个理儿呢!” 陶夭夭见吴婶子微微皱眉,应该是真的对这件事上了心,她想了想道:“如果婶子真没有办法了,我倒是有个馊主意,如果婶子愿意我倒也愿意一试。” 婶子眼睛一亮:“你说说。” 陶夭夭在她耳边细细说来,吴婶子一会儿恍然大悟一会儿又陷入沉思,最后自己想了半晌:“这能行吗?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陶夭夭一笑:“婶子都说了如今我是这村里的大户,我听着林蓉家里情况也不是很好,我倒是不觉得他们家会平白找我的麻烦,更不用说就算他们找来我倒也是有话说的。” 吴婶子又犹豫了一番,最后跺跺脚:“罢了,我也真是没主意了,若是这件事能成那就算婶子我欠了你个天大的人情。” “哎,”陶夭夭摆手,“婶子这话说的,乡里乡亲的,您往日里又那么照顾我,既然是我能力内的事情做一做也无妨,况且说直白点,我们两家走的进,这正山如果能找到一个好媳妇儿你们家宅和睦那我也算是沾了光了。” 第149章 后娘的心思 吴婶子这边说定,陶夭夭又去找了丁媒婆,将方才跟吴婶子说的方法又说了一遍,只是她刚刚说了个大概,这会儿却跟丁媒婆说了个仔仔细细,甚至连对话都一清二楚。 丁媒婆听得眼睛发亮,确定记住后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院子里,和林蓉一起离开了吴家离开了青山沟村。 和胸有成竹的丁媒婆不同,林蓉一路上可以说是心事重重,和来的时候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等快到的时候丁媒婆回头一看,这丫头眼眶都是红的,估计路上是偷偷掉眼泪呢。 她这会儿有了陶夭夭在后面撑腰,倒也不在乎多看顾这林蓉一些。 “哎你这孩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这世间的事儿许多就是说不准的,你赶紧把眼泪擦擦,可别回去教你后娘不高兴。” 林蓉擦了擦眼睛,可衣服布料粗糙眼睛也越擦越红,丁媒婆见了也没说什么。 东山村是陶夭夭父母生活的地方,然而其实陶家族人在青山沟村,这村里住的反而是陶夭夭亲娘于氏的族人。 看上林蓉的那个村长弟弟,论辈分来算其实还是陶夭夭亲娘的族弟。 丁媒婆领着林蓉去到林家,院门没关两人就直接走了进去,正看见林父在院子里干活。 “……回来啦。” 林父看见二女儿脸上也有点挂不住:“这灶上有饼子,你还没吃东西吧,去热了吃吧。” 林蓉一回家就沉默异常,低着头一声不响的进了灶房。 林父心里不喜,但是有丁媒婆这个外人在也没说什么,丁媒婆跟他一个大男人说不着话,打了声招呼知道林蓉后娘没事就进屋找她聊去了。 林蓉后娘胡氏早在听见她们回来的时候就做了起来,见丁媒婆进来赶紧招招手把她叫到床边小声说话。 “回来了?怎么样?” 丁媒婆翻翻眼睛摆摆手:“还能怎么样,没听说有姑娘家自己上门相亲的,人家就看看就回来了。” “那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哎呀是他们村一个大户问了我点事情,这才叫我耽误的。” 胡氏点点头:“那这么说这亲事是黄了?” “我看是够呛,人家对方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说肚子里如今还揣着一个,可不管是男是女两个孩子也差了这么多岁,那小的长大还得指望着大儿子呢。” “小伙虽然人木讷了些但是好歹也是没病没灾的,你们家这老二……除了勤快点也就那样。” 胡氏点点头没说什么,但是神色却放松了许多。 “哎,倒也不是我不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可是这可真是不赶巧啊,都怪我这身子。” 丁媒婆在心里瞧不上她这副尖酸后娘的做派,但是却露出了一副犹豫的模样。 她做的明显,胡氏又不是个藏得住事儿的,就问她怎么了。 “唉,其实还有一个事儿,就是我方才跟你说的他们那有一户人家找我问的,但是我倒是觉着……唉算了。” “什么事啊?你倒是说说?” 丁媒婆做出一副咬咬牙的样子:“这事儿啊……我跟你说你也别生气,实在是受人所托一定要我问问。” 她越是这么说胡氏越是好奇:“你放心,你只管跟我说吧,我不生气。” 丁媒婆纠结半天,才低声道:“其实是那户人家想跟我买你家这俩丫头……” “买人?”胡氏乍一听这话也是一惊,“这哪行,这我虽然是后娘,可也没道理要把人家闺女卖出去,孩子爹还在呢,这我出去别人得怎么说我?” 丁媒婆心说合着要不是人家爹还活着你就能把人卖了? 不过这话她当然不会说出口:“唉说是卖,但是好歹也是个大户人家不是,其实,也不亏,要不你问问你们当家的?” 胡氏嘴上说,但是怎么能不有点想法:“你仔细说说?” 丁媒婆道,“哎你们可能不知道,这青山沟村啊最近出了个大户,在村里圈了两百亩地,这开春就要找人种呢!可是你知道这么多地就那一个村哪里有那么多闲人,这不就想到别的地方找。” “我怎么没听说,可这怎么不买男人?” 丁媒婆一笑:“你这话说的,谁家过不下去先卖男丁啊,不都是先卖女娃?” “他们东家就想着雇一批男人,但是买几个死契的女娃,这样不是用着心里放心嘛。” 胡氏这样一听就懂了,这其实跟大户人家买丫头没什么区别,其实追根究底她倒是觉得无所谓,毕竟这女儿嫁出去和卖出去区别也不大,搞不好卖出去赚的银子还多,至于这卖出去的就归了奴籍,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的闺女。 丁媒婆仿佛没有看到她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道:“你知道这东家开价多少?一个女娃,这个数!” 胡氏看了看她的手势,险些没敢信。 “十两?!” 她的音调一下子就高了,丁媒婆赶紧拍她:“哎呀你小点声!” 要知道她想留着这丫头也不过就是如今家里没人干活罢了,可如果有十两银子她再雇个人来照顾自己两年都够了,那她嫁不嫁出去还有什么所谓? 胡氏这心里翻腾,又问了句:“那要那小丫头又是怎么回事?” 丁媒婆道:“这也就我跟你说,你可别外传。” “那东家有个弟弟,是亲戚家带来的,天生就是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有不足之症,那东家就想着买个童养媳,正好那弟弟八岁,你家这小丫头三岁,年纪到了成个亲也就是了。” 胡氏琢磨琢磨:“那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丁媒婆道:“是啊,只是童养媳嘛,日子都不好过,况且那人的身子……”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却让胡氏自己就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比如对方其实命不早已之类的。 胡氏便道:“唉那可不好说了,这二丫头长大了事情还能问问,这小的还什么都不懂,要是给许了不好的那我这个当后娘的可是百口莫辩。” 丁媒婆道:“也不吃亏,东家说了,这个也十两!” 胡氏这下可真惊着了。 林蓉也就算了,十六岁也能干活了,成亲过两年就是生孩子的好时候,可这童养媳谁不知道,根本不值当几个钱,都是家里养不下去送人的。 人家怎么可能帮你养闺女还给你高价?可这家人这么一算这小丫头片子倒是比林蓉更值钱了。 而最让胡氏动心的是,林蓉她甚至都舍得卖了,这小丫头片子才三岁,不但什么活都干不了还要多花一个人的口粮,如果能在这么小的时候卖出这么好的价钱谁不动心? 总归养大了也是给别人家的! 丁媒婆也不看她,只装作自言自语:“唉要我说啊,旁的人真养不起闺女的还真未必能碰到这种机会呢,不过若是我有闺女其实我也怕人戳脊梁骨,但是其实若是跟旁人说是养不住送到远房亲戚家养谁又知道呢?” 两个女人前言不搭后语的又聊了一会儿,丁媒婆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就离开了。 胡氏一个人在屋子里,此时她想的不是别的,就是那二十两银子在自己心里翻腾,抓她的心挠她的肝,如果说之前的她还不敢跟林蓉的爹提这种事情,可她现在肚子里有她自己的孩子,本来性子就强势的她更不觉得本来就偏向自己的林蓉爹会拿她怎么样。 她自己正合计着,林蓉的爹见丁媒婆走了也走了进来,想问问林蓉的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50章 胡说八道 周氏坐在床边穿裤子,一边的桃红歪在门口不知道想什么。 “快来帮我一把,我得去陶家坐坐。” 桃红瞥了一眼,心说人家也没来请你你还上赶着去,也不知道是急个什么。 周氏当然着急,自从她男人死了之后她可就指着陶家这点关系来维系才能在村子里过的好,这她之前挨了板子,后来陶家人又去了邻村,她好久没上门唠唠嗑拉进关系了。 周氏这打板子的时候也伤了筋,如今虽然能起身但是走路久了就要累,因此出门都是让桃红一路扶着她。 他们到的时候陶花的娘正在生气的说着什么,就在周氏在想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的时候,陶花娘看见了她们,朝着陶花丢下一句:“总之最近你不许离开村子。” 陶花也看见了周氏,抿着嘴气哼哼的离开,陶花娘这才转头打招呼。 “哎呀你怎么过来了,这不是巧了我早上还说有时间要到你那坐坐去呢。” 陶花娘当然也就是嘴上说说,她和周氏就算时长坐在一起聊天,也基本就是周氏来她这里,十次里都未必能有两次是她去。 尤其是自从周氏因为陶夭夭去犯事儿,陶花娘虽然也未必是什么行的端做得正的人但是也不愿意跟她太凑到一块以免觉得有些丢人。 不过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总归人到家里她还是要笑的。 “这不是之前身子一直不爽利,好容易现在能下地了,听说你回来我自然是要来坐坐的。” 两个人看起来其乐融融的一起往屋子里去,周氏看了扶着她的桃红一眼:“哎呀这还是你大儿子孝顺,我看他请的这姑娘倒也是好好的将你照顾好了。” 周氏倒未必喜欢桃红,但对方夸自己的大儿子她是肯定不会掀厂子的。 “是啊,我们家老大虽然不在村子里,但是毕竟是当哥哥的又有出息,其实可比小海有心多啦。” “是是,毕竟咱们村里这些年轻人也不是谁出去都能站稳脚跟的,这外头虽然比我们村子好,但是也不一定就好生活。” 陶花娘也不在乎多夸几句,她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着若是有机会能让自己的孩子也搭上陶海她哥的路子,万一能走出去呢? 她嘴上说着外头的生活也不容易,但是说穿了还是想把自己的孩子也往外面送。 周氏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提起自己的小儿子她又叹了口气。 陶花娘和周氏打交道也多了,彼此之前说的虚话也不少,提到陶海她也摇摇头:“你呀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觉得陶海那孩子也挺好的,家里老二嘛,而且又没成亲,性子还定不下来也是正常的,你这伤快好了有时间可一定给陶海多相相看,有个人照顾他你也省心了,况且女子心细,有了媳妇儿他就更知道该孝顺你了。” 周氏也点头,但是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可不这么认为,人家都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她倒是相信这个多一些。 “嗨,他这个孩子确实不定性,相亲都不愿意回来,我也是管不了他,是个有主意的。” 陶花娘道:“不相亲哪能行,我记得他年纪也到了,等他回来有时间还是把人叫回来吧,让媒婆多过来走走问问,你不想早一天抱上孙子啦?” 话是这么说,其实两个人都知道是陶海如今被关在衙门里,什么时候放出来都不好说,还提什么成亲生子。 最重要的是陶海之前没进去的时候也早就到了议亲的年级,只不过她是绝对不会承认陶海因为如今做打手的原因那是相亲很困难的。 她不愿意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自然就又想起了陶夭夭。 “唉你当我不愿意让他好好的成亲生子,但是如今他摊上这种事我也没办法啊,唉,如今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他日子好不好过。” 陶花娘自然不会说谁让你们娘俩闲着没事儿干去算计人还被发现,只能睁着眼说瞎话:“要我说你们家出去的那个陶三丫头可真是有几分邪性,要我说日后可少跟她沾边吧,这因为她我们家陶花还回来哭过一回呢。” 周氏那可最喜欢听别人跟自己一起“同仇敌忾”了:“哟,是发生什么了这是?” 陶花娘抬了抬下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家陶花喜欢那陆秀才不是一日两日了,可是那陶夭夭是从小定的娃娃亲,你说这亲事定的,两个人这么些年也没怎么见过,也没有互相喜欢,这陶花能甘心嘛。” 这件事两个人这么些年次次见面几乎都要说一次,翻来覆去的拿出来说家长里短的碎嘴子。 周氏连连点头:“可不是,要我说人家陆明那可是秀才,配那个臭丫头可真是可惜了,她除了有一张没用的脸还有什么?人家陆秀才也看不上她,要我说也就你们家陶花那才有资格去当秀才娘子。” 陶花娘一听类似这样的话就心理舒坦,也是点了点头:“可不是,且不说我们家陶花跟陆秀才能不能成,但是他有这娃娃亲在身这可是相当于连个机会都不给呀,陶花因为这脾气都经常不好,你说这能怪她个女儿家吗?” 要是陶夭夭听到这番说辞怕不是白眼能翻得到天上去,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陶花这公主病的性格那可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打小就这样,也真亏她这个做娘的不想着在自己女儿没嫁人之前管管她的脾气,倒是把事情都怪到陶夭夭身上。 “这哪能怪孩子呢,她这么小懂什么,也只能说陆秀才家以前定娃娃亲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这陶夭夭会父母双亡啊,说句不好听的,家里都变成这样了,一般人家成亲都要想想更不用说是陆秀才那样的人家了。” “就是这个道理的,而且两个孩子如果两情相悦就算了,我听说那陆秀才可真是连远远看上陶夭夭一面都不愿意,家里给他取消婚约的时候他自己也是很同意的,你看这不就说明问题了吗?” 一提这个周氏那可更有话说了:“这件事要我说谁也怪不了,你说当时陆家人都找上门来了,那臭丫头掉到水里还让个旁的男人救了,这种事我们一般人家心里都要犯嘀咕,更不用说人家陆家如今可是有秀才的人家,日后搞不好那可是要越来越好,人家成亲有了孩子那也是要读书的。” “你说人家那儿子怎么能有个不清不楚的娘对吧?更不用说她去当秀才娘子,那能生出什么聪明孩子来?” 两个人越说越过分,但是说话的人那可是越说越飘,感觉就像是说的都是真事儿一样,好像自己就是那能指点江山的,说人家配不上就是配不上。 陶花娘也点头:“你还别说,自从他们两个这娃娃亲断了,我们家陶花那日日心情都不错,哪里还有以前的坏脾气?” “要说以前让她陪我回去娘家那可是嫌不爱走路的,这次不但开开心心陪我去了,就连我娘家人都说陶花天天笑呵呵的可比以前看起来好多了。” 桃花娘在这把陶花夸得好像原本她身上的问题都是感情上的不顺,如今事情顺当了她身上的所有毛病也就接二连三消失了一样。 “这我可是太明白了,你说这么大的小姑娘日日不就想的是怎么能嫁给如意郎君?明明有个有这么好条件的对象可是却因着什么破原因不能成,这换了谁日日也没心思想旁的事情,这可不怪她。” 第151章 都不是好东西 “哎对了,你方才说陶花又因为她回来哭了一场是怎么回事?” 周氏说着还没忘了刚刚的话头。 “还不是打狼那天的事儿,陶花出去也不知道他们在哪打狼,看见之后吓了一跳,那陶夭夭硬是当着村里人的面抓着我们家陶花不让走说她到处乱跑,这丫头从小在村里那人缘都不错,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回来那可是哭了好一通。” 周氏张大了嘴:“还有这事儿?哎呀这人可是在村子里越来越嚣张了。” “可不是,”提到这个陶花娘也生气,“尤其是我听陶花说当时村长也在,都没帮她说话,这村长啊也越来越偏心眼儿了。” 周氏听到这个心里翻腾得压不住,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嘴里更是阴阳怪气:“哎呀那可不是,那臭丫头可是买了村子里二百亩地,又买前盖新房之类的,就连之前种地招人都是村长出面帮忙,两边近乎着呢。” 她撇撇嘴:“以前也从来没见村里对她这么个没爹没娘的外村人有什么可怜,还不是放在我家我孤儿寡母的还得管她一口吃的?如今这是傍上了个能干的男人,村长啊可也真是掉钱眼里去了。” 如果说对于其他事情他们还只是有几分怨言,可说到这些事儿那心里可是又酸又嫉妒。 “这有男人就是不一样,我看他们如今住在一起这么久也没说要成个亲什么的,这样同进同出像什么样子,真是有伤风化!我们家陶花可是断断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要是敢那我能连她腿都打断!” “可不是,如今这规矩可真是不一样了,放在早些年那在有些地方这样可是要浸猪笼的,如今这村子里的人硬是当做没看见似的,可真是拿人家手短连脸都不要了。” 周氏“哼”了一声:“尤其是之前我去衙门那件事,那堂审的时候可都说了那猎户根本就是个黑户,他自己都承认了,还说什么是在山上受了伤忘了自己是谁,我呸!” “这自己姓氏名谁哪有那么容易忘的?那忘了自己是谁的可不都是疯子傻子?就咱们说他看上去那样子像是吗?我看他不但不傻倒是比旁人都精明许多,还知道拿银钱从我这买人回去给自己当媳妇儿!” 村里人虽然知道之前采花贼的事情是周氏和陶海冤枉了猎户,可具体堂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倒是没有什么人回去问两个当事人,陶花娘也是头一回听说,心里也是很惊讶。 “你的意思是说他都承认自己是黑户了?那衙门怎么不把他也抓起来,还回来我们村好好住着?” “那谁知道了,我想着这人就算不是什么采花贼,那也是不一定哪里逃过来的山匪土匪,你就看他以前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就算模样好也挡不住那股子杀气!就不说别的,咱们普通老百姓有几个能一个人上山杀野猪的?可人家就能!” 陶花娘倒吸一口凉气:“这么一说也真是不对劲,那咱们村里的人上山如果看见野猪跑都来不及,他还能一个人杀了野猪,确实不应当啊,这都没人管?” “可不是!”周氏道,“你看那臭丫头如今这样有钱,那堂审的事情还不一定是怎么回事呢!早知道这对狗男女都是这样心狠手黑的,我就不该让小海来趟这趟浑水!这下倒好,人家不知道是哪来的人还活得好好的,倒是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还要挨打被抓进去,这是什么道理哟!” “要真是你说的这样,估计日后只怕是越来越难了。以前什么都没有村长都帮他兜着这种事,更不用说人家如今还成了村里的大户,这全村不知道多少人都想着巴结他呢。” “可不是,这可真是谁有钱谁就有道理,要我说咱们两家的男人可真走的不是时候,最后怎么让这么个见钱眼开的人当了咱们村的村长!” “要不说呢,但凡晚个两年,我们家陶虎年纪小也就罢了,好歹你家老大年龄到了,虽然说年轻但是族里长辈还是有的,请过来帮着看顾两年教会了也就都懂了,偏偏是这个姓赵的,你说他跟咱们不沾亲不带故,哪里会帮着我们说话?” 两个没了男人的女人提到这个话题越说越心里不是滋味儿,这些年他们不只是一次想过,但凡是自己儿子或者说换了个亲戚当上这个村长,也许他们的日子也还能像以前男人还活着的时候一样,哪里需要看别人脸色?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陶夭夭跟她们族里可不是一条心,到不如说因为周氏的原因都已经成仇了,今日这样一说此时两个人心里都有种说不出来的危机感。 “你说这还刚只是买了地就这样,若是等来年开春这些地都种起来,那只怕我们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周氏道:“再说了,你们家陶虎年纪还小,我们家两个又不在村子里,咱们又种不到她的地,那日后这村子里可不都是她说的算了?” 周氏对陶夭夭那可真是根深蒂固的看不上,更是想着拉陶花娘一起下水:“别的不说,如今她买地的事情可能除了我们村也没有太多人知道,可是万一有一天这件事传到镇子上,若是让陆秀才知道了,你说她会不会反悔?” 陶花娘皱皱眉头,虽然听进去但是倒也没有多大反应,可这时候偷听了好一会儿她们说话的陶花可坐不住了,一下子冲了进来。 “那可不行!” 陶花娘皱了皱眉头:“大人说话你进来做什么?回去呆着去!” 陶花听了方才周氏的话哪里还坐得住,跑过来坐到她娘身边拉她的胳膊:“娘你可不能这样,你可得一起想想办法啊,她如今在村子里可是一手遮天呢,那日她那么说我都没有人帮我说话。” “她如今有钱又没有成亲,万一真的把陆大哥抢回去那可怎么办?” 陶花说着说着眼泪都要出来了,周氏装模作样的劝:“哎你这孩子,可别委屈了,我也就是一说,这如今陆秀才不是还不知道嘛,你放心咱们一定帮你想办法。” 陶花其实平日里不是很看得上周氏,但是她们毕竟有一个共同看不上的陶夭夭,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陶花娘也不想她这个时候捣乱,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你这孩子,陆秀才那人家是读书人,哪能会为了点地就硬着头皮娶这样一个女人,你呀别一听到陆秀才的事情就一惊一乍的,赶紧去帮娘看看小虎跑哪玩去了。” 陶花不情不愿的走了,走的时候还看了一眼一直坐在一头不声不响的桃红。 她气哼哼的离开:一个陶夭夭也就算了,怎么这随便村子里来个不认识的外人长得都比她好看,真让人生气! 桃红比陶花更听了整个事情的全过程,她如今相处一段时间也大概知道周氏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倒也没有把她们说的事情全都当真。 不过她的注意力到是不在陶夭夭身上,那姑娘她也远远看见过,年龄不大不过就是长得漂亮,况且又是没有成亲的姑娘家,那可是半点女人的风情也没有。 真正一而再再而三引起她注意的自然不是她,而是她家的那个猎户。 她见的人多了,那男人一打眼看那身姿可就不是什么普通农户,凶不凶悍倒是另说,可身为女人觉得这样的男人有魅力那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她眼波一转。 那么她能给自己捞到些什么好处呢? 第152章 哪用得着你节俭 “小毅你穿完了出来让我看看。” 冬天的日子渐渐稳定下来,陶夭夭也有了时间操心其他的事情,她本来以为自己直到胡家老夫人寿辰都会比较闲,然而在那之前还得先安排小毅拜师的事情。 陶毅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转头问床上坐着的胡满亨和亭飞:“我穿的对吗?” 亭飞点头:“对,这衣服可真精神,出去给你姐姐看看吧。” 胡满亨则是咂咂嘴:“这还真是人靠衣装哈,小毅这么个小豆丁换了身衣服也像个谁家的小公子了。” 两个人上面都有一个哥哥但是下面却没有弟弟,自从跟着陶夭夭来到村子里见到陶毅,那可是没多久就把他当自己弟弟一样了,享受够了当哥哥的快感,如今要说谁整天看顾陶毅除了张氏就是这两个人。 尤其是胡满亨,他都恨不得等走的那一天直接把陶毅打包回去当自己的弟弟。 陶毅听他们两个夸自己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确定衣服穿的没问题才走出屋子,站到客厅里陶夭夭的面前。 “姐。” 陶夭夭看着他身上的青色衣服眼睛一亮:“哎这不是挺好看的嘛,我眼光还不错。” 她走过去弯下腰伸手拉过他的手腕看看,又看看脚腕:“这长短也刚刚好,挺好挺好,这样就不必再改了。” 陶毅倒是低头看了看:“会不会有点小?青姨说我和文文这么大的孩子都一天一个样子,很快就会长高,若是做大一点那就还能多穿两年。” 陶夭夭听他这么说心都快化了,伸手摸摸他被养出婴儿肥的小脸:“哪里用得到你这么节俭,衣服还是要穿正好的,若是做大了你拿东西走路都不方便,若是绊个跟头得不偿失,别的不说就说你写字,袖子长了容易沾墨,那怎么行呢?” “而且衣服大了显得人不精神,既然姐姐给你做得起那咱们还是穿合身的好,况且等你穿不下了咱们可以送给做不起新衣服的人,不会浪费的。” 陶毅虽然从大人那里听来的道理不少,但是若是真的讲道理那是比不过伶牙俐齿的陶夭夭的,他听着觉得姐姐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于是便开心的点点头不再去想了。 “对了,这几日教你的可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张先生教了我好几遍,今天早上还考过我了。”陶毅认真的点头像个小大人。 陶夭夭在学习东西上一点都不怀疑陶毅的聪明劲,倒不如说其实在这样的生活条件下其实她本身倒是没对这个弟弟抱有什么日后要指着他的想法,但是他学习的成果总是能超出她的意外。 至少对陶毅来说能够学习似乎他自己很开心也很珍惜,这样陶夭夭也就放心了。 “好,那我去村子那边接人去,你在家里等着。” 陶夭夭说完一个人离开了家,之前见面的时候在镇子上跟刘云鹤商量了一下这拜师要在哪里做,最后还是决定到村子里来。 一是刘云鹤那边其实要准备的东西并不多,就算加上人过来也很方便,二是陶夭夭不只想走拜师的仪式,还想要正式给陶毅准备拜师宴,让村子里熟悉的人也都来凑凑热闹。 陶夭夭觉得这种事还是要有仪式感,这样才能让陶毅印象深刻,让他知道拜师这件事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小事。 其实自从张从白来了之后陶夭夭也找陶毅聊过,因为如果说学医那定然是刘云鹤更加擅长,可张从白是更适合教书的人,如果说陶毅真的想要日后走读书考科举的路子,那定然是跟着张从白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陶夭夭虽然其实心里倾向于张从白,但是却没打算擅自替陶毅做主,她找陶毅聊了很久,将她的想法和现在的情况说的明明白白。 而陶毅作为小孩子的想法就更简单了,首先在他心里他的第一位老师就是刘云鹤,其次他也并不排斥学医,倒不如说因为他身体不太好他反而对学医有很大的兴趣。 至于张从白他自然也很喜欢,尤其是张从白读过很多书,在家里的这段时间他讲一些典故的时候经常能引经据典,说许多陶毅不知道故事让他听得津津有味。 但是如果说到拜师,他还是选择刘云鹤,因为在他心里刘先生早就是他的老师了。 陶夭夭知道了他的选择自然是支持他的想法,无论他的决定是不是出于感情的考虑,陶夭夭觉得都不是坏事。 倒不如说他能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将事情推给她这个做姐姐的来做决定,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很值得欣慰。 陶夭夭回想着这件事脸上带出一点微笑,随即又被村头的冷风吹的抖了抖。 不过幸好她呆了也就不到一刻钟,远远的就看见有两辆牛车渐渐朝这边行来。 第一辆赶车的是刘云鹤的师弟,他远远的看到村口有人等,看身形就跟车里的人说了一声。 傅明玉一听好像是陶夭夭在村口等,可真是一下子心疼坏了,从他身后探头出来:“哎可不是这孩子吗,哎呀这大冷天的在外面等,可真是个傻丫头,快点快点,赶紧过去把她也带到车上。” 牛车一过来陶夭夭还没等打招呼,傅明玉从车上手都伸出来了:“孩子快上来,你呀这大冷天的也不怕冻出个好歹。” 陶夭夭笑着上牛车,这车上只做了刘云鹤和傅明玉两个人,剩下的地方堆放着这次拜师要用的东西。 “我也才刚到没一会儿,不冷的。” 傅明玉拉着她的手埋怨:“这小手都冰凉的,还说不冷,对了今儿个我给你带了好些件衣服来,本来是都想给你在成衣店买新的,可你们镇子上的好衣服是真的少,我也就买了几件,其余的都是我的衣服,你可别嫌弃。” 陶夭夭哪里嫌弃,甚至还有点受宠若惊,她已经在刘老大夫那里知道了傅明玉那可是大家闺秀,估计她穿过的衣服这镇子上找都找不到。 “傅姨可别这么说,我这自己做件衣服都费劲哪里会嫌弃,只是你们出门在外估计也没带多少,可不要破费了留着自己路上换穿吧?” 傅明玉摆摆手:“哎那你可放心吧,我可从来不缺衣服,这要不是嫌路上麻烦估计要带上几大箱子,我路上还买了不少衣服,这若是从这里走的时候不想又拉上好几车,还是得在这里都送出去,倒不如说你这下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陶夭夭也只能提前谢过,刘云鹤在一旁听着两个女人的对话没做声。 他娘虽然从来不差银钱,但是倒也没她说的那么过分,至少买归买但是不能浪费也是一个闺秀的习惯,她说的这么夸张也不过是为了安陶夭夭的心罢了。 牛车到了山脚下的新房,傅明玉一边走一边打量:“这新房盖的不错啊,方才从村子过来我还担心你这也是旧房子你平日里住的不好呢。” “这方子我盖的也还算满意,只是如今家里人多有些住不下,当时盖的时候没想这么多,如今看来等来年春暖还是要在附近再多盖几间。” “这样的啊,哎我这些日子想多跟云鹤问点你的事情,结果这臭小子一问三不知,一天天就知道研究医理药理,怪不得这么大年纪还讨不到媳妇儿。” 刘云鹤不管怎么说比夭夭也大上十几岁,虽然不算长辈但是也是她弟弟的老师,这种打趣的话她可没办法接。 正好这时候几人进了屋,看到了等在客厅里的陶毅。 “小毅,过来叫人。” 陶毅现在还没有改口,挨个行了礼就跟着刘云鹤去旁边的房间考教最近在家的学习了。 第153章 日后就拜托先生了 傅明玉和陶夭夭在客厅里,也能听到隔壁两师徒的说话声。 傅明玉小声道:“你们家小毅可跟云鹤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孩子。” 陶夭夭笑:“其实我还总觉得他没有别的小孩子活泼,而且回到这边也没交到年龄差不多的朋友,我还总是担心呢。” “哎,话不能这么说,像是你们这种村子里,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不是还在玩就是已经开始帮家里干活了,小毅这样的孩子估计也找不到什么能玩到一块去的。” “等他再大一点你送他去上个学堂,在学堂里总会交到差不多朋友的。” “是啊,所以我担心也只能自己合计,只能等日后能办起学堂再说了。” “你想自己办学堂?” 傅明玉这些天有时间就要念叨陶夭夭,如今真的见了面更是发觉有说不完的话要说,总归时辰还早,两个人转移到陶夭夭的屋子里一边烤火一边闲聊。 不过半个多时辰,吴婶子和邱大娘还有杜兰来到了家里,一边进来还一边拍衣服:“这外头下雪了!” 陶夭夭这出去一看,可不是,虽然还没下起来太大但是显然天上已经在慢慢的飘雪花了。 她本来让吴婶子他们来是为了帮之后开宴提前帮帮忙,可这下雪怕是不行了。 “这拜师是算了日子肯定不能改的,今日这饭看来是吃不成了。” 陶夭夭想了想,转头去喊亭飞:“亭飞,你去叫赵更,让他接些装东西的家伙事儿,带着他那几个一起的小伙子都过来。” 亭飞跑出去之后她又道:“麻烦大家伙帮我把准备好的那些食材分一分,到时候我让赵更他们给本来要来的人家送过去,总归这么多东西也吃不了,就当今日给大家加菜了。” 几个人一定就撸袖子准备干活,陶夭夭拉着吴婶子去找刘老大夫。 “刘大夫,正好今日婶子来了,她正怀着婶子,你看方不方便帮她把把脉。” 吴婶子没想到陶夭夭还记着她的事儿,不好意思的被按着坐下:“我觉得应该没什么事,这次怀上都没怎么折腾我。” 检查过后确实这一胎还算稳当,吴婶子夹子也偷偷松了口气。 这时候刘云鹤师弟和师叔几个已经开始在客厅里准备了,他们挪动了客厅里的桌子往后,在上面放了一个更高的台子,又放上了一块排位。 桌子的两边放上椅子,那是给师父上座的,然后周围又放了几条板凳。 等时辰差不多到了,家里人一切都准备就绪,张氏和胡满亨他们则是远远站着在看。 陶毅之前还放松的心情这时候因为这个场合也开始有几分紧张起来,陶夭夭手里更是拿了一堆东西坐在一边。 因为刘云鹤尚未娶亲因此只有自己坐在位置上,陶毅转头看了眼陶夭夭,在得到一个鼓励的笑容之后偷偷的吸了口气。 刘老大夫虽然因为跟傅明玉在一块坐着有几分不自在,但是也知道收徒是个大事儿,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没事找事,他看了外头天色:“时辰差不多了,开始吧。” 刘云鹤从准备东西的托盘上拿起香点着递给陶毅,自己也拿了三支,他先一步行礼拜祖师。 排位的后面还挂着一张画像,这个就是不是他们师门的祖师了,而是学医这一行的类似保护神的人物,陶夭夭见上面没写什么名字,只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也就罢了。 刘云鹤拜完,正式轮到陶毅。 他小小的一个人学着师父一样给祖师行礼,还将之前就交给他的话背了一遍。 “祖师爷在上,今弟子陶毅拜入门下,为门下第七代弟子,从今日起恪守本心,学医救人,普善……” 陶夭夭这些日子也听他背过即便,大致一听就知道他背的很熟甚至中途没有卡克忘词的地方,等到他说完之后就连刘云鹤也带上了几分微笑。 拜过祖师爷,刘云鹤才坐到上位,陶毅这次是行三叩首之礼,规规矩矩拜完后陶夭夭拿着东西给他递过去。 先要拿过去的是一个红包和一个信封,红包里自然是拜师的意思意思的银钱,很穷的人家一般走这个过程塞铜板都实属正常,而王孙贵族如果拜师那都是塞什么金子,陶夭夭则是特意去镇子上淘换了几个小的银元宝。 另一个则是投师的帖子,这个帖子如果是学字的人当然是自己写,但是绝大部分人都是找人代写,陶毅的这一份是张从白替他写的,但是内容陶毅自己要全都背下来。 刘云鹤拆开投师帖看完,他自然不会对自己选中的学生有什么刁难,又放了回去。 接下来就是必要的流程,刘云鹤要对陶毅训话,选部门规,告诉他要清清白白做人,刻苦学习。 “以上你可都听明白了?” “回师父,弟子明白了。” “好,虽然你年纪还小,但是既然拜入师门,那自然就要有自己的字号,你名为‘毅’,那日后就叫‘子坚’吧。” “是。” 这下子算是礼成了,周围一下子热闹起来,尤其是他师门的几个人都恭喜他收徒。 陶夭夭将装着六礼的篮子走到人群中,大家一看好家伙,芹菜那是水灵灵的,莲子红豆红枣也品相极好,就连这镇子上不好找的桂圆都有大大的一把,更不用说下面铺着满满的干瘦肉条,一看就知道准备的人有多用心。 如果说其他过程是弟子对老师的心意,那么束脩里也包含着一部分家长对孩子的期待,和对老师的看重,这一部分在陶夭夭看来是必不可缺的,也是她身为姐姐必须要为陶毅做好的。 刘云鹤更是很郑重的用双手收了过来。 “日后小毅就拜托先生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对他没有高官厚禄的期待,但是我希望他能健康快乐,能够坚守本心,守礼克己,若是日后身为家里人我有什么没做到的地方,先生也可以直接告诉我,可能我没有办法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他身上,但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做。” 陶夭夭这算是相当诚恳的话,她没有对陶毅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也没有夸下海口说身为家里人能够一直陪着这个弟弟,但是她的话又让人动容又掷地有声。 刘云鹤也道:“请放心,既然今日入我门下,自然就与我半子无异,我会悉心教导他。” 陶毅站在一边抬头看着这两个对自己来说都很重要的人,虽然他未必像大人一样多愁善感,但是却能从他们的言语和态度中感受到这两个人都是真心疼爱自己的。 他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鼻子发酸,但又想到不能在这样的时候哭鼻子,就强忍了回去。 傅明玉在人群外看着,也是有些恍惚,还有些感慨。 看到这一幕她就知道为什么陶毅和云鹤小时候会有很大不同,因为他们身边教导自己养育自己的人就差得太多了。 相比于陶夭夭这个姐姐,她这个亲生母亲可能都有很多失职的地方。 而看着陶夭夭她同样身为女人也明白,她日后一定是个很好的娘亲。 傅明玉被这个场景也弄得心潮涌动,在他们说完话之后将陶夭夭偷偷拉了出来。 “过来,傅姨有话要同你说。” 陶夭夭被拉到自己房里:“怎么了傅姨。” 傅明玉看她的眼神已经多了许多疼爱:“本来想再等一等的,但是今日难得,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认我做干娘?” 第154章 提前检查一下 陶夭夭刚刚还沉浸在弟弟正是拜了老师的情绪中,这会儿突然又被傅明玉的话惊了一下。 “哎?为什么突然……” 傅明玉拉着她的手:“可不突然,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想跟你说了,可是总觉得第一次见面恐怕会吓到你就没开口。” 陶夭夭心说其实她现在也有点被吓到。 “傅姨怎么突然想……” “唉,其实收干女儿也不是很难,我觉得你对脾气,你这姑娘又好看又能干性格又好,谁看到了会不动心呢?” 陶夭夭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长得好看她倒是自己也没办法反驳,但是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傅明玉眼里那么好。 “而且你知道的,我就云鹤这么一个儿子,又因为跟他爹一直分开的原因不在他身边,他一个男孩子长大了之后虽然我们关系还不错但是终究跟女儿不一样。” “唉我就一直想着自己要是有个女儿哪怕是领养的不是亲生的那也好呀。” 傅明玉一脸哀愁的样子,虽然很明显有几分是装出来的,可是不得不说陶夭夭还真就很难开口拒绝。 其实功利一点说傅明玉这种身份,以她现在的样子那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况且她在这里也没有爹娘更没有什么亲戚,如果有傅明玉这样一个干妈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她倒不是怕自己后悔,反而是怕傅明玉自己后悔。 “唔,我倒是没问题,我也挺喜欢傅姨的,但是我没有爹娘也还好,可傅姨毕竟还有刘先生这个儿子,不如你跟他商量商量再说吧?” 陶夭夭本来想说的是给彼此一个缓冲的时间,或者说让傅明玉冷静冷静,可没想到傅明玉只听到她的前半句话就已经眼神发亮开始激动了。 “你答应就行!哎云鹤你不用管,我都跟他说过了,他才不管我是不是多给他找个妹妹呢,到不如说你这样好的姑娘给他当妹妹他可偷着笑去吧!” 陶夭夭心说那倒也不至于。 傅明玉可真是开心坏了,赶紧拉着人出去又到客厅里,这会儿在的总归也都是熟人。 “我刚才问陶丫头了,她愿意认我当干娘,你们说我们什么时候去一起吃顿好的?” “哟,这就达成所愿了?好事好事,那这么说来今日可真是双喜临门啊!这确实得庆祝一下!” “那这么说来这云鹤岂不是多个妹妹了?” 陶夭夭被拉着看这些长辈一个个兴高采烈,她转头在人群中找沈中禹却没有找到。 等家里热闹完了,陶夭夭赶紧到灶房去做饭,这别的村里人不来吃,他们自己家人还是要吃饭的,傅明玉本来觉得她自己做太累,但是陶夭夭坚持要让他们尝尝自己的手艺。 她前脚刚进灶房,火还没有生起来沈中禹就跟了进来。 “哎,你刚刚一直都去哪了我都没找到你。” 其余人一直在灶房分菜和做事先的准备,看见陶夭夭两人都陆续把东西往外拿:“我们分的差不多了,这就拿出去让那几个小子去送!” 几个人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让陶夭夭有些不好意思,她转身看见沈中禹身上落了些未化的雪花。 陶夭夭伸手去拍,沈中禹微微弯了弯腰。 “刚刚我和亭飞在后面砍柴。”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陶毅拜师的时候他不在现场,陶夭夭也没有很在意,:“下雪了就不要一直在外面了,尤其是头上落太多雪花着凉了恐怕要头疼。” “好。” 其实事情并不是这样,而是在看到来的人之中的那个年轻人亭飞就将沈中禹拉出去了。 虽然同来的其他人他不认识,但是其中有个中年男子是太医院的。 虽然他对太医院的人不是很熟只是隐约有这种印象,但是再看同来的傅明玉和年轻人就有很强的既视感了。 尤其是傅明玉,身上有一种很强的上京人的范儿,更不用说她的口音。 亭飞虽然不确定但是对沈中禹的事情总归是比较上心,以防万一还是让沈中禹避一避,虽然他也不觉得上京人就一定会认识沈中禹。 因为他虽然很出名但是也只是名声在外,真正能把人脸和名字对上号的人并不多。,更不用说沈中禹常年都在四处征战。 “说起来我之前还跟木匠定了一个洗澡的大木桶,但是好像是因为固定的原因需要一段时间,等木桶到了我们就可以偶尔轮班泡澡了。” “泡澡?”沈中禹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 “嗯,就是做这么大的木桶,”陶夭夭伸开双臂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高,到时候可以做很多热水倒进去坐在里面沐浴。” 沈中禹这下理解了她口中的大木桶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你之前就说过不方便。” 陶夭夭转身想要生火,沈中禹先一步弯下腰帮她,陶夭夭心说她不方便的真是太多了数都数不清。 睡觉没有合适的枕头,这里女子衣服太长走路也很不方便,上厕所更是又脏又麻烦,还有每个月的那几天,走的路干的时候尘土很大很容易脏,下雨的之后又极度泥泞出行也不方便…… 虽然她享受自在的生活和跟田野打交道的日子,但是不代表就能享受一直没有电和排除所有未来科技的日子。 不过抱怨无用,她现在想的就是怎么能把这里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 没过一会儿张氏也来了,两人做好饭菜之后陶夭夭一次出去却发现少了人。 “哎?刘先生的师叔他们……” “刚刚你不是让那些小伙子到村子里去送东西嘛,他们几个大男人也坐不住就跟着一起去转转,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不过我告诉他们要回来吃饭,估计也就是这一会儿工夫。” “好。” 傅明玉帮她一起摆饭菜:“你这孩子,还叫刘先生呢,以后叫哥就行了,其他人直接跟着云鹤叫。” 果然饭菜刚摆上桌人就回来了,今日家里人更多自然是要将大饭桌让给客人而其他人在屋子里吃。 刚刚回来的人坐下就叹了口气,刘云鹤抬头看了一眼,“杜师叔怎么了吗?” 杜师叔也就是刘云鹤那个年轻一些的师叔,他一副难言的样子摇摇头:“我们跟着那几个小伙子去送东西正好送到一对老夫妇家,看他们日子过的可真不容易,都七十岁的人了老爷子还生病在床我就看了一眼,只是这里药材也不全看那个样子要治疗好一阵。” 陶夭夭一下子就听出他们说的是谁,也叹了口气。 傅明玉问:“他们没有子女在身边吗?” 陶夭夭将之前自己了解到的情况给他们讲了一下,一时间桌上都不胜唏嘘。 虽然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可实际看见还是让人感慨万分。 “所以我才想着虽然现在帮不上他们什么,不过至少先让村里有能够有个郎中,这样村子里就算老人有什么病也能提前检查一下。” “只不过这个想法还是很难实行的,郎中基本上都在固定的地方行医,哪里会有郎中到我们这种偏僻的村子来呢。” 傅明玉转头看向自己儿子:“说起来你们师门还有没有人不在外行医的,如果有的话你也帮着问问看有没有愿意到这边来的,我看这里山清水秀也没什么不好,你们学医的人不都喜欢什么修身养性嘛。” 话是这么说,可刘云鹤在这个小镇子上也不少年了,对师门大家现在都是什么情况也都是从师叔们口中听说的,所以不由得又下意识看向他们。 第155章 盛情难却 听了傅明玉的的话几个人都若有所思,但是这个话题到底也是没进行下去。 不过饭后杜师叔将刘云鹤叫了过去不知道两人在商量什么。 傅明玉把陶夭夭拉到一边跟她说悄悄话。 “其实我想云鹤他杜师叔可能是对你们这里挺动心的。” “哎?”陶夭夭很惊讶,“我们这里什么也没有,杜师叔是很厉害的大夫吧,为什么会对我们这里动心?” 傅明玉叹了口气:“其实因为这几年我跟他都在一个地方,所以事情多少也了解一些,虽然不太能详细说,不过就是在行医上出现了点事情,弄的他从去年起就有些心灰意冷。” “这次其实也是他的师兄弟为了让他散散心才让他大老远跑到这来,我也是想着这一路我们一边走一边游山玩水的,再加上来到这里能看到云鹤这个他很喜欢的师侄,还有新拜入门下的小弟子,他也许心情就会好一些。” “原来是这样。” “唉行医的人也算是看过了世间百态,我们路上闲聊他也隐隐提到过想要暂时找个什么地方落脚行医,想要先远离是非一阵子再去想想日后该怎么做。” “我觉得你这里可能就很好。” 陶夭夭虽然很开心天上掉下这么一个恰巧的机会,但是她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也觉得有点紧张:“可是青山沟这种小地方来这里做郎中的话可能没什么收入,杜师叔如果愿意的话恐怕在镇子上在云鹤哥他们的医馆一起都会比较自在。” “哎,”傅明玉摇头,“别看你杜师叔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其实他心思细人也容易心软,至于做大夫的收入你就更不用替他操心了,他就算后半辈子一分钱都不再赚也有足够生活的银钱。” 陶夭夭一听这话难以抑制的就有些想要脑补,她心说杜师叔一直跟傅明玉在一个地方的话那搞不好说的就是上京吧,虽然说也不是那么有可能但是杜师叔难道说是在上京也是很厉害的大夫?甚至是太医院之类的?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对这种身份很高的人陶夭夭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嗯,那一切还是看杜师叔自己吧,只要他自己愿意留在这里那我肯定是万分愿意的,想来村民们也都会很高兴。” 虽然她对村子里有这么一个厉害的郎中有点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如果杜师叔真的愿意留下那她肯定举双手赞成。 这样的好事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傅明玉心里也挺高兴的,一面是高兴杜师叔也许真的能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而且作为朋友本来还为他要去哪里担心,可如果是在这个村子里这里有陶夭夭这个干女儿在,离她儿子的镇子上也很近,那他们互相照顾她也能放心。 再加上这样也能帮到她干女儿的忙,真的可以算是一箭三雕了。 这边干娘俩讨论完这件事情,杜师叔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陶夭夭也没在意毕竟刚刚说的都是猜想。 饭后他们倒是对张从白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几个男人在那边屋子里谈笑风生,陶夭夭去地窖里看自己的酒。 傅明玉是跟着她一起去的,一下到地窖就有些惊叹。 “这里可太暖和了,倒像是比上面屋子还热。” “是啊,因为这里是地下,周围我在挖地窖的时候还特意让他们最后加上了一层层和泥的稻草和模板,为的就是入冬的时候这里能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抗寒,而且我还日日都来这里时不时的放一些烧热的柴火之类的东西,这些缸上面也盖得严严实实的。” 陶夭夭稍微检查了一下:“没办法,按理说酿酒应该是在春日或者初秋,这个时候天太冷了只能这样努力增加温度,我担心最后会酿酒失败所以甚至都没敢弄太多。” “这些东西好了就是酒了?” 陶夭夭摇头:“我在镇子上还找人定了一套东西,不过没有送到这里而是送到了那边的庄子上,到时候我会运过去尝试一下能不能酿造出更醇正的酒。” 傅明玉对喝酒没什么兴趣,但是偶尔也会喝一些适合女子饮用的果酒之类,她一听陶夭夭说更醇正的酒就知道自己是喝不来的,不过还是对陶夭夭做这件事本身很感兴趣。 “你这丫头可真厉害,怎么会懂这么多。” 她看着陶夭夭弄这些东西都是有模有样的,一看就不是小孩子随便玩:“你这有没有什么干娘能帮上忙的可一定要告诉我……” 她眼睛一亮:“你做这些肯定听费银子吧?对了,既然你认了我做干娘,我还没有包红包给你呢!” 陶夭夭赶紧摇头想说不用了,可傅明玉已经拉着她往外走了:“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正好我把那些衣服首饰也一并给你,走走我们上去看!” 两个人回到屋子里,傅明玉这个要送人礼物的比陶夭夭这个接受礼物的还兴奋,她打开墙边她带来的一个箱子,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 “你看,这几件衣服是不是都不错?我看你好像很少有特别鲜艳的衣服,这几件都适合小姑娘穿,但是好看又不零碎,我怕你平时干活不方便,就没给你买那些大袖子长衣摆的。” “你看看,你人白,这件鹅黄色我觉得你穿也不会难看……” 陶夭夭一时间眼花缭乱,但是又不得不说傅明玉的眼光还是很好的,她显然也是用了很多的心思考虑到了陶夭夭的实际情况,买的都是陶夭夭还真的会穿的衣服。 陶夭夭很久没感受到这种温暖了,不由得鼻子酸酸的。 傅明玉又拿出一个小匣子放到两人之间的床上。 “这个里面是我随身的一些首饰,都是我比较喜欢的,你也都收着。” “这怎么行,既然是干娘比较喜欢的那你还是自己留着比较好,我本来也不太带首饰……” “让你留着就留着,女孩子家的就算你平时干活不用,可万一出门在外怎么能没有几件随身的首饰?” “但凡你碰见的是个稍微懂一些的人,都会用这些东西去评判一个人,无论你多能干不需要,但是这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干娘可不能让你在这上面输了气势。” 她这样说着像是摸小孩子那样摸了摸陶夭夭的头:“你既然没有亲娘在身边,就让干娘替你娘尽一点心也是应该的,女孩子就是要漂漂亮亮的才行,这跟你能干不矛盾。” 这话陶夭夭倒是认同,她自然也希望自己又能干又漂亮,不过说实话就算衣服她做得起,可首饰这东西确实不是现在的她能用得起的东西,简直就相当于奢侈品。 这村子里的姑娘能有一条鲜艳的布条拿来绑头发那都算是过节了。 陶夭夭只能一边感谢一边厚着脸皮收下。 最后傅明玉在自己箱子里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那些都是虚的东西,这个是干娘拿来让你平日里花用的,若是日后银钱上有不够我还不在这里的话,就去镇子上跟你哥要,他活了三十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妹妹,他不看顾谁看顾?你可不要跟他客气。” 陶夭夭看着手里被硬塞过来的银票已经有些麻木了,她来到这里这么久虽然也去了镇子上好多次但是还没有去过换银子的地方呢,就连银票也是第一次摸到。 傅明玉把该送的东西都送出去之后就去找自己的儿子,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让他多照顾陶夭夭。 “娘把自己那些首饰也送出去了?” 刘云鹤有点惊讶。 第156章 见长辈咯 傅明玉自己也觉得有些意外。 她虽然从小不缺这些东西,但是因为家里一直只有她一个女儿,从来也没有什么姐妹会来跟她分这些东西。 因此她对自己的衣服首饰其实说是不在意,但是家里用来送人的东西都是额外准备的,根本不需要拿自己的东西。 如果真的有人要来分她喜欢的东西无论表面怎么出于礼仪的大方心里也是要不太舒服,这跟年龄没有关系,不想给别人的东西就是不想给。 可不知道怎么的,对于陶夭夭相比于这些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她只是想看她穿好看的衣服戴好看的首饰。 “大概这就是养儿子和女儿的不同吧,总是觉得对这么个孩子疼爱不够。” 傅明玉偏头看他:“你不会吃味吧?” 刘云鹤面对亲娘的逗弄可真是表情一言难尽,且不说他是个男人,如今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就跟个小姑娘吃味? 况且他虽然没有办法和爹娘一起生活,可从小也是衣食无忧从来不缺银钱,而且也没有人会逼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说实话他活了这么多年,虽然不是一帆风顺也有各种各样的烦恼,可要说身边有什么让他十分羡慕的人,那还真没有几个。 更不用说陶夭夭这个小姑娘,短短的十八年里就已经尝到了许多苦楚,如今不过是被他娘收为干女儿终于享受到了一点身为别人女儿的宠爱罢了。 哪里就值当他吃味。 “夭夭父母双亡婶娘不慈又出身贫苦,最可贵的是她本身聪明伶俐又能干,我如果是娘也会对她百般疼爱的。” 这话可说到傅明玉心坎里去了,因为她自己真的就是这么想的,不过她还是觉得惊奇。 “我可从来没听你如此为一个人这样说话,还是说好话,哎呀看来我这干女儿是真的收对了,既然你也喜欢她事情就好说了,我看啊夭夭是可是个好姑娘,你平日可要多照顾她。” “你这三十好几的人也没有个伴儿,我原本还担心等你老了可怎么办,如今有夭夭我也放心了。” 刘云鹤没想到他娘居然想到这一处去,难免有些哭笑不得。 “娘倒也不用担心那么远的事情,如今我倒是担心您,您若是没事也可以多来这边,即便不想跟爹总在一起,来看看夭夭也是不错。” 傅明玉瞪了他一眼:“你二十岁的时候我跟你提成亲的事情你就让我不要担心,如今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不让我担心?那些跟你一般大的孩子都生了许多了。” 她叹口气:“让我收夭夭做干女儿我都有点臊得慌,要不是你不争气,我孙女儿恐怕都有她这么大了。” 傅明玉说到这个,刘云鹤是一点反驳的理由都没有,倒不如说他爹娘居然都没有因为婚事哭天抢地其实就已经算是难得的父母。 毕竟他母亲的娘家家世显赫,而父亲这边他又是独苗。 若不是父母早早分居,他定然双手支持他们多生几个兄弟姐妹。 “哎说实话娘早些时候也想过你是不是眼光高,可后来看看好像也不是,只能说你这孩子重感情,估计是这缘分啊还没到。” 傅明玉感慨的看着他:“哎,你这缘分什么时候到啊……” 不过她也只是随口感叹,毕竟儿子的事情解决不了不是一日两日,说到这个她倒是想起来自己干女儿好像有心上人来着。 “说起来你不是说夭夭有心上人了?我怎么没看见。” “娘没看见?”刘云鹤倒也没特别注意猎户在哪,“他身材高大,估计是娘没有注意。” 而此时的另一头,陶夭夭在跟沈中禹说傅明玉送她东西的事情。 沈中禹静静听着,心底却在深思。 他原本是因为以为这些肯人不过就是来一次才跟着亭飞一起躲了,可如果对方成了陶夭夭的干娘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他不出去见人那就是失了礼节。 至于是不是会被人认出来,那已经不是优先要考虑的问题,说到底本来他们也是以防万一,但是是事实上他不可能一辈子避着上京来的人。 虽然本来谁也没想到会有上京的人来到这种穷乡僻壤。 沈中禹说要去跟傅明玉见礼,陶夭夭虽然想到他是以什么身份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知道这是礼貌是不能避开的。 她带着沈中禹一起过去的时候,傅明玉还想着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快进来吧,我刚刚还说好像是没见到你们就来了。” 陶夭夭有点不好意思,她犹豫了一下:“干娘,他是……” “我姓沈。” 沈中禹这样介绍自己,引来陶夭夭和刘云鹤两个人的视线。 傅明玉没有注意到另外两人的异样,只是看着沈中禹眼神发亮。 “可真是一表人才,我就说我家夭夭的眼光怎么可能差了,哎呀这可比我想的好太多太多了。” 傅明玉不但出身上京而且到底活了这么大年纪,一打眼就知道这沈中禹并非池中之物,即便她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内情也对对方的身世有了一丝怀疑。 就好比当日她第一看见陶夭夭,也不相信这样钟灵毓秀的姑娘居然出身这里并且从来没有离开过,这才拉着自己儿子将人家姑娘的身世打听了个遍,虽然刘云鹤也只知道一二。 “跟着夭夭一起叫干娘就行了,来来你们两个都这边坐。” 傅明玉可是非常想知道沈中禹的事情,可是如今他们不熟,她怕自己冒昧问到什么不该问的问题对两个孩子的感情不好,因此都是一些表面上的客套。 几个人聊了能有半个时辰,傅明玉才说着让他们年轻人不用一直陪着自己。 沈中禹走的时候刘云鹤也很有眼力的一起出去,留下这干娘俩说悄悄话。 “过来,干娘有事儿要问你。” 陶夭夭一看她的表情八成就是憋了一肚子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定然是想将陶夭夭当做亲女儿一样照顾的,但她毕竟不知道陶夭夭是不是愿意将什么事都跟她说。 幸好陶夭夭虽然没有爹娘但却善解人意:“干娘是想问沈大哥的事情吧?” “是啊,我瞧着他好像不像是普通的猎户,倒像是……” 话说到这里傅明玉突然眉头一皱:“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他哪里有点眼熟?” 陶夭夭心中一跳,但是傅明玉却到底没有想起来。 “沈大哥确实现在只是个普通的猎户,不过他五年前因为在山上受伤伤了脑袋,这些年都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就一直在这里住着,也算是无亲无故的。” “原来是这样……”傅明玉却并没有因此少一分担心,毕竟这样说来的话就没有人知道他以前到底是什么人。 “唉只是我这些年都在外面,若是能找人帮着你们查查就好了,总归既然是在这山上受伤那就一定逃不了这附近的的地方。” “让干娘费心了,我们现在这样子倒也不错,况且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想找回自己的身份。” 傅明玉闻言愣了愣,也是叹了口气。 确实,这件事也不是陶夭夭一个人说的算,这毕竟归根结底是沈中禹自己的事情,如果别人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擅自去调查他的身世,其实也同多管闲事无异。 如果是旁的人也就罢了,若是从陶夭夭这边查到了他的身份,最后还不尽人意,只怕最后会影响两个人的感情。 可如果说就这样放着不管两个人是不是就能一直平静生活也是一样没人能保证。 第157章 同门互相帮忙 陶夭夭走后傅明玉还因为这件事有点耿耿于怀。 刘云鹤见他娘担心,知道她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犹豫了半天说了一个让傅明玉瞬间下定决心的话。 “娘如果想用自己的人脉查一查倒也无妨,查到之后不告诉夭夭也就罢了。因为我曾经在猎户受伤的时候给他来看过一次伤,那次我发现他身上有一些陈年旧伤,里面有不少都是刀伤。” 什么人会手臂和背后有刀伤?八成是刀头舔血的人。 傅明玉这边下定了决心,可其实刘云鹤还有话没有说出来,其实他甚至怀疑,猎户已经对自己的身份有了一定的猜测。 不过他不知道这个猜测陶夭夭知不知道,可如果他真的知道了,又为什么不告诉可以说是他最亲密的人呢? 这边傅明玉心事重重,另一头刘云鹤的师叔杜方也在深思熟虑。 他站在陶夭夭家的院门口,看着青山沟村的方向和这天上落下的大雪。 赵更带着几个兄弟赶着驴车带着空空如也的筐往这边驶来,看见他站在门口都点了点头。 “你们这是送菜回来了?” “啊是,东家让我们给熟悉的人家都送了,大家伙可高兴的很呢。” 正说这话陶夭夭听见他们回来的声音也从里面回来了:“赵更回来了?” 她拿着手巾过来让他们赶紧把身上的雪拍一拍:“你们再跑一趟,把前面老房子里堆的柴火给村子里那几家不好过的送过去,再好好看看都缺什么,这今日大雪,下雪不冷化雪冷,只怕接下来这些天他们日子要不好过。” “好嘞,还有别的事儿吗东家。” “再有你去帮我问问村长,大雪之后村子里有没有打算组织村民清扫积雪,今年是怎么个扫法,问明白了回来告诉我。” 赵更想了想:“好,我去问,不过往年都是各家门前各家扫,然后大伙都要走的地方都是村长喊了村子里的老少爷们扫的。” 陶夭夭皱了皱眉道:“是这样,可我们家这位置可太偏了,我们这里到村里这一条路的雪要是不扫这个冬天可是个大麻烦,那你不如问完之后顺路帮我问问谁家扫完自己的雪愿意来给我们家扫的,我这边出银钱。” “行,就这些吗?那我去了。” “你啊这急性子,等等!” 陶夭夭到灶房里拿出一个大坛子:“这里面是我这两天做的炖肉,你们分分可能每个人也没有多少,但是总算能吃上几顿,你们拿会去分吧。” 赵更和二宝他们赶紧摆手:“东家这怎么行,给你做事我们都是拿了工钱的,今日的菜也有我们的份儿,这我们不能再多拿了。” “这话说的,今日忽然下雪你们还到处跑,我多拿点也是应当的,让你们拿着就拿着,记着回去多喝点热水别到处吹风,这头上的雪要赶紧擦掉,也别穿湿衣服。” “要是明日有谁感觉自己得了风寒赶紧到我这来,正好刘大夫在我这能看看,我家里也有些常备药,听到没有?” “知道了东家。” “知道啦!” 一个个小伙子就像陶夭夭的兄弟一样,他们把驴车交给亭飞去卸,几个人抱着坛子勾肩搭背的回村子去了。 陶夭夭一转身,发现杜方也看着那些年轻人离开的地方若有所思。 “杜师叔也进屋去吧?这雪可是下大了。” “嗯好。” 杜方背着手跟她一起回去:“说起来你们这里地方不够吧,晚上这房间可怎么分?我们可是来了六个人。” “哎呀说到这个这些天把我头都想破了,这村子里比较相熟的人家也没有什么有空屋子的,所以你们来之前我们商量了一下,满亨和亭飞还有沈大哥到前头的老房子去住,我和陶毅把驴车的车驾搬进来,在上头铺上铺盖,这样就能分五个人出去。” “不过这腾出来的两件屋子也只能勉强你们六个人挤一挤了。” 说是挤一挤其实也不至于,这个时候的床睡下一家三口绰绰有余,不过杜方一听这安排就觉得不太好。 “这怎么行,哪有说我们睡屋子把你们都赶出去的道理,至少你和子坚得好好在屋子里睡着,剩下我们几个大老爷们随便窝一晚上也不碍事,明日我们就走了。” “那怎么行,你们今晚睡不好明日到镇子上路上更是要累的,这不行不行。” 两个人在客厅里说这件事把其他人都引了出来,陶夭夭一个人说话站不住脚,尤其是她干娘坚决不允许她和陶毅睡在外头客厅里,最后还是他们男人们将就了一晚。 没睡好觉至少得吃个热乎饭,抱着这样的想法陶夭夭一大早就爬起来做饭,争取让他们吃好。 他们一行人没什么事就也不着急去镇子上,沈中禹和亭飞被陶夭夭一大早叫起来去床上再补觉。 几个人最后还是呆到中午才开始收拾东西。 陶夭夭虽然说本来就没有抱什么期待,但是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听杜师叔说类似想留下的话内心还是有点遗憾的,不过想着之前他们说会在自己认识的人里问问有没有愿意来青山沟的,这种一喊到底是少了许多。 等到他们拴好驴车,将傅明玉和其他人的行李都一一放了上去,杜方背着手站在门口依旧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这个时候陶夭夭忙前忙后已经没有分神想这件事的精力了。 就在临上马车的时候傅明玉还拉着陶夭夭的手。 “哎呀,实在不行你去镇子上陪我一段时间吧?” “干娘别急啊,你不是说还有段日子才走嘛,我过些天就要去镇子上的胡府给老太太做寿宴去了,到时候我一定去找你。” “说好了?” “说好了。” 傅明玉抬头看看陶夭夭的房子,“要不我花银子在你们这盖个四进的大院子算了,这样谁愿意来住就来住,我一个人住两件屋子都行。” 陶夭夭一听差点维持不住表情:“干娘可饶了我吧,哪有农户能住四进院子的,那怕是要出大事了。” “知道的知道的,我这是说笑呢。” 傅明玉自然是说笑的,这农户盖四进院子那不是在闹呢? 她眼睛一转看向陶夭夭身后:“你这是有话找我闺女说呢?” 陶夭夭回头一看,正是杜方,她心里一跳有种兴奋感。 “丫头,我记得你说你们这里缺个郎中,你看我怎么样?” 陶夭夭一下子话都快不会说了:“杜师叔这话说的,夭夭求之不得呢,你的医术在我们这里那可真算是大材小用了。” 杜方笑着摆摆手:“你觉得行就行,那麻烦你帮我安排个住处了,得能住人,院子还得有一定地方,我平日里得晒个药材什么的,用多少银钱你告诉我我给你。” “啊,好好,没问题,那师叔是想住在哪里?” “还是住在村子里吧,那里去村民家也方便些。” “好好,我先打听好,到时候师叔自己来选。” “行,那我今日先回镇子上,我得把东西和行礼还有该买的东西都准备好再过来,估计至少也要三五天,你不用太着急。” “好的师叔!” 杜方说完就上了另一辆驴车。 他在下面说的话其他人也听了个一清二楚,昨天整日都当自己不存在的老刘大夫瞥了他一眼。 “我说,你刚才跟陶丫头说你要准备什么呢?你该不是把注意打到我妙手堂的头上来了吧?” 杜方一笑:“同师门互相帮忙不是应当的嘛,师兄破费了。” 第158章 准备寿宴 陶夭夭在胡府老太太寿宴的几天前就到了镇子上。 寿宴不同于一般宴席,她肯定是需要提前准备的,虽然是冬天但是很多食材也不能提前太多天来买,甚至为了下人们不买错她得提前检查好才行。 她惯例的去妙手堂打了声招呼,又到同春饭馆去了一趟。 “钱叔,向庆怎么样?” “我看这小伙子还不错,人挺机灵的还挺好学,而且他好像识字。” 陶夭夭点点头:“好,那我去后面看看他。” 今日在前头当值的是二生和向庆,不过这个时候没什么客人,向庆正在后面打扫院子。 “向庆!” 陶夭夭从灶房端了水壶才到了后面。 “东家。”向庆停下手里的活儿给她见礼。 “这都挺干净了,先别扫了,进去陪我坐一会儿。” “啊、好。” “在这里还习惯吗?” “挺好的,钱掌柜和其他人对我都不错。” 向庆虽然坐姿很规矩,但是看起来倒也不是很拘谨,他身上的衣服是陶夭夭给钱叔钱让他给重新准备的。 “那就好,我还怕你不习惯,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都可以告诉钱叔,他要是做不了主自然会告诉我。” “对了,我听钱叔说你识字是吗?” 向庆点点头:“我自己偷偷学过一些。” “偷偷学过?” “嗯,有先生上课,我在外面偷偷听的。” 陶夭夭想了一下觉得挺心酸的也就没有细问,况且这些事情估计钱叔这些日子相处应该多少问出了一些,到时候从他那里打听也不迟。 “之前我很忙,也没有时间跟你多聊,你初来乍到一定有很多不安的地方,可不要都自己憋在心里。” 向庆点头,看着陶夭夭突然问了一句话:“东家是……本地人吗?” “是啊,不过我不是镇子上的人,我住在附近的一个山村叫青山沟村,我是村子里的人。” “啊……是这样。” “怎么了吗?” 向庆有点不好意思的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不太像,我以为你是什么大城镇来到这做买卖的……” “哈哈我吗?”陶夭夭笑道,“我确实就是在这附近的村子里出生的,也是在这里长大,到现在为止我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这个镇子上了,我还没有离开过这里呢。” “不过你说的也不能是完全错,经常有人说不像是这里的人。” “哎?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吗?” “是啊。” 向庆很是惊讶,不过又马上沉默下来:“其实外面也没什么好的……” “唔倒不是外面好不好的问题,每个地方都有它的好或者不好吧,但是风景都是各种各样的,人也有各种各样的。” “无论好不好都想去亲眼看看呢。” 陶夭夭还在上辈子的时候就喜欢旅游,但是又不喜欢一直在外面,所以一年就会出去两三次。 其实这辈子她也是一样的想法,想要出去走走但是也不想一直走。 “不过这样一说也是呢,从这里到外面需要走很久吧,可能去远一点一个来回季节都变了也有可能,这么一说确实有点懒得出去。” 陶夭夭一想到这里没有高铁没有飞机,确实出去看风景的心思就少了不少。 也难怪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到处折腾,估计路上要吃不少的苦,也没有了什么旅游的心思。 “你会一直住在这里,那你一定很喜欢这里吧……” “喜欢?” 陶夭夭想了想:“倒也说不上,不过毕竟是自己生长的地方,感情自然是不一样的,毕竟家在这里,熟悉的人也都在这里。” 她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向庆好像是家里遭了土匪,那想来对他来说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所以他才不喜欢四处漂泊的生活吧? 陶夭夭一时间心情有些低落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或许对向庆来说这是不愿意提起的事情。 于是她只能笑笑:“既然你不喜欢到处走那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可以把钱叔和大家当做家人,啊……说起来我正好这几天要从店里借人,不如就你跟我去吧!” “哎?是……去哪?” 陶夭夭给两人空了的水杯又各自倒了一杯:“是啊,就是镇子上的胡府过几天要办大寿,我要去给他们准备寿宴,到时候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需要带人去。” “啊,可我不会下厨……” “哈哈不用啦,你给我打些下手就行,比如说拿个东西之类的。” 三日后,陶夭夭在一大早就带着向庆到了胡府。 巧的是,前一日刚刚又下了雪陶夭夭到达胡府门口的时候正看见胡府的下人在忙里忙外的清扫积雪,以免府内进出不便。 老夫人寿宴,胡府可以说是上下都洋溢着喜色,宴席还没开就已经有了那个味儿。 因为很多客人都是远道而来,府上已经多了许多陶夭夭不熟悉的身影,不过幸好她大部分都在灶房附近转悠,倒也不会有客人到这里来。 胡府给陶夭夭分配了不少能指使的人,不过大部分都是陶夭夭打过照面的,否则完全陌生的下人她可能忙的转眼就忘了自己是让谁去准备的。 以前她在府里这胡府还叫她什么的都有,如今大家倒是渐渐跟着胡满亨院子里的人都叫了“陶师傅。” 陶夭夭检查完提前泡开的豆子刚一转身,差点撞倒一边的胡满亨,把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跑灶房来了?” 胡满亨因为老太太的寿宴是前一天刚回来的,被老夫人拉着念叨了半天,今日陶夭夭全天都在府上,他闲来无事自然是过来凑热闹。 “我一个人带着没意思,过来看你嘛。” “看我在这忙里忙外,你在那四平八稳的坐着会让你很开心吗?” 相处了这些日子两个人之间说话也愈发随意,陶夭夭怼了他一句,胡满亨嘿嘿傻笑。 “那怎么能呢,应该说我觉得你干活让我看着赏心悦目。” “我看你是想看看有什么东西能提前偷上一口吧?”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堂堂胡府二少爷,如果我真的想吃什么,那还用偷?” 陶夭夭瞥了他一眼,胡满亨赶紧认怂:“玩笑话玩笑话,我哪里敢,我就是来闻闻味儿还不行吗?” 陶夭夭撇撇嘴:“闻味儿可以,找个角落呆着去,别耽误我们来回走路。” “好嘞好嘞。” 胡满亨搬着椅子挪到没人能碰到的地方,看了一会儿。 “其实我也不完全是闲着无聊才过来的。” 陶夭夭看了他一眼:“那还是为什么?” 胡满亨叹气:“你是不知道,如今这好多客人都在府上,我从昨日到今早已经被叫去两次了。” 他说道这里顿了顿:“喊我去陪他们聊天也就算了,还都给我介绍那什么小姑娘,让我看这个人是那个的,我可受不了。” 陶夭夭一听就乐了:“人家远道而来祝寿,顺便把年龄合适的小姑娘带过来相亲,我看也没什么问题呀,这一来一回麻烦的,平时可能连个通个信儿的机会都没有,若是真有合适的直接定下来倒也方便。” 胡满亨带着几分嫌弃的看他:“你怎么跟我娘说的话一模一样?” 陶夭夭道:“这有什么一样不一样的,这是因为我们说的话在理啊,道理嘛,归根结底总结下来都是一样的。” “可是我又不想成亲,他们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啊?” “又不是让你立刻就定一个下来,你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嘛,有喜欢的再说就是了,如果没有喜欢的那就算了。” “反正我就是不想看。” 第159章 特别的寿宴 胡满亨一副小孩子的样子说着家里人让他被动相亲的事情,陶夭夭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能是你还年轻吧,不过我觉得就你这个性格让你自己找估计你最后都会找到吃的东西上去,可能还不如家里给你介绍靠谱一些。” “总归你要是真的不愿意也不会有人按着你的头结婚,你看你如今不想相看不就是躲到我这里来了吗?” 胡满亨不服气的鼓着自己肉肉的脸。 陶夭夭是实在没办法对这件事情发表自己的看法就是了,本来这件事对她来说就挺错乱的。 要她自己来说的话二十岁结婚都算早,但是在这里小胖子确实到了该相亲的年龄了,总也不能说他家里人做的就是错的。 陶夭夭转头看了眼没精打采的胡满亨,从灶台的坛子里拿了一个鸡腿装在碗里递给他。 “这是昨天尝试做的还剩了一个,刚刚热了本来想下面条吃的,给你吧。” “哎?”胡满亨眼睛一亮,“那你呢。” “你们家这么大的灶房这么多东西还会少我一口吃的?安心吃你的吧。”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 下午的时候胡景尘也来了一趟,这个时候陶夭夭的东西已经准备七七八八是最忙的时候。 陶夭夭一直站在灶前,大冷的天连汗都忙出来了,也没时间搭理他。 “这两个都装到坛子里,那个不着急出锅,来来这个也帮我装一下……” 也就一刻钟后,有人来通知灶房可以陆续上菜了。 正常的宴席都会有很多冷菜,这样提前做好放着也不怕冷了很难吃,或者都是卤肉一类存放的东西。 但是陶夭夭想着这毕竟是大冷的天,因此她几乎利用上了整个胡府的灶房来做菜品的保温。 “知道了,把这些按顺序都端出去吧。” 说话的工夫,胡满亨又跑到后厨来了。 “你好了没有?” “什么好了没有。” “你不是都做完了吗,走走走跟我到前边去。”胡满亨说着就要伸手拉她,被陶夭夭躲开了。 “你可别闹了,我到前面去干什么,今天前头的可都是主人家和客人。” “哎呀你辛苦了好几天去前面吃点东西怎么了,而且你本来也是我家的客人嘛!走走走我都给你找好位置了。” “二少爷你可扰了我吧,你要是真的觉得我辛苦就让我坐在这好好的休息一会儿行不行?我真的不想到前面去。” 胡满亨顿时嘴角耷拉了下去:“你真不去啊?” 见陶夭夭摇头,他撅了噘嘴:“我哥说你肯定不愿意过去我还不信呢,那行吧,你好好休息,我吃完席过来找你。” “我兴许一会儿累了就早早回球休息了你不用一定来找我。” 陶夭夭对着他的背影说着,但是胡满亨显然根本没有听进去。 陶夭夭叹了口气,根本拿这个任性的小少爷一点脾气都没有。 向庆在一遍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东家,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没有了没有了,我们俩吃点东西就可以去休息啦。” 向庆点点头坐在她旁边的板凳上,看着陶夭夭在灶前忙碌的身影却有几分感激。 他来到胡府的时候就发现了,其实胡府给陶夭夭安排了很多人,而且都是常年做下人的手脚非常麻利,按理说应该并不需要他在。 他一开始也不太明白,但是经过相处他却渐渐猜到了陶夭夭的用意。 陶夭夭把他们两个要吃的东西端过来:“先拿着,别着急吃,你刚刚都出汗了,等喘过这口气再慢慢吃。” “啊好的,谢谢东家。” 下人们端着陶夭夭做的菜品按顺序上到前面,但其实寿宴已经进行半天了。 因为寿宴一开始都是晚辈祝福之类的环节,等这些关键的程序都过去之后前头的人才会去通知陶夭夭那边上菜。 此时前面的气氛已经是热火朝天,老夫人的脸上也带着笑意,正跟坐在自己一边的儿媳妇和另一边的一位妇人说着什么。 “哟,上菜了。” 老夫人看见下人进来指了指:“哟,来了,我跟你们说啊,今日我这寿宴可是我这两个孙子都很喜欢的一位师傅请人家到府上来做的,我啊是年纪大了如今吃什么都一样,你们可要帮我尝尝。” 今日是老夫人寿宴,她说话自然有人捧场:“是两位少爷请来的人?那一定是很厉害的师傅。” “哈哈是啊,尤其是我这二孙子,之前还请人家到家里隔三差五专门来给他做吃食,不过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后来就给辞退了,他可是都追到人家家里去吃了。” 如果是旁的夫人有这样的儿子孙子恐怕还不太好意思说,但是胡满亨喜欢美食那是不宣扬也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况且老夫人也不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众人说着话各式各样的菜品就已经被放到了面前的圆桌上,本来还在想这寿宴该怎么夸奖的人一下子就眼前一亮。 他们吃惯了各种宴席,都已经做好了要吃冷席的心理准备,可这满桌菜十个有八个都是热菜,甚至上面很明显还冒着热气,这可是真让人意外。 这大冷的天谁都想吃一顿热乎的东西,这下众人都蠢蠢欲动了。 周围的下人也很贴心,因为上来的汤品是一大碗,他们正在给每个人分汤,不过这也是陶夭夭提醒过他们的。 陶夭夭对自己的菜品还是很上心的,虽然她不过就是来赚一份工钱,但是如果吃她菜品的人能认认真真对待那她自己自然也是非常开心。 不过相反这种宴席上也是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她也不太想去这种场合。 看到这样的宴席惊讶的不是一个人,倒不如说就连老夫人自己和胡景尘胡满亨都十分惊讶。 胡满亨小声跟大哥抱怨:“这一桌子菜十个有九个我都没见过,陶师傅这平时不还是藏了手艺嘛,等我吃完一定要去跟她说!” 胡景尘瞥了他一眼小声道:“陶师傅说过,宴席用菜大部分跟平时是不一样的,平日里吃的东西好吃优先,这宴席虽然也要口味好,但是也要讲一部分牌面。” 他指了指盘子边装饰的雕花:“就像这样的东西,平日里谁也不愿意费这样的工夫去做知道吗?” 胡满亨撅了噘嘴。 老夫人此时脸上已经有了满意的笑容,招呼大家开席。 主人家发了话,下面的客人都动起了筷子。 “老夫人,最后还有一道菜,是一道凉菜,只有主桌有,陶师傅说是给您的寿礼。” “哦?” 老夫人举起的筷子一听,就看见有两个下人抬着一个很大的盘子朝这边走过来,上面盖着编织的盖子足足有半人高。 “陶师傅有心了。” 下人们特意在主桌旁边放了另外一个小桌,大盘子被放上去之后,一个下人小心翼翼的揭开上面的罩子。 顿时下面一片惊叹。 只见这道凉菜下面用的是一个很大的托盘,一边立着一个栩栩如生的菩萨雕像,整体都是白色的,衣服堆堆叠叠的蔓延到盘子里,仿佛是观世音菩萨站在高处。 陶夭夭的这个贺礼肯定是没什么可吃的,但是重要就重要在于这个雕刻的观世音菩萨。 她自己当然没有这么好的手艺,不过她只负责准备了大白萝卜和下面的凉菜,雕刻当然是她去拜托了木匠师傅。 要不是这镇子上有会雕刻的木匠师傅,她还真就拿不出这样的一个寿礼来。 “哎呀,陶师傅真是有心了!” 老夫人即使是在上京都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凉菜,一时间真是脸上有光。 第160章 买年货啦 胡府的宴席过后,村里又过了一个月,陶夭夭担心的冻死的人的事情今年他们村暂时还没有发生,只是这冻疮什么的着实常见,冻伤也会有,搬来村里的杜方可以说是忙前忙后。 尤其是他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依然被这里村民贫乏的常识弄的每日都忙的原地打转。 陶夭夭最着急的还是盖房子的事情,可这种事情急也没有用,如今这地冻得这样硬,这个时代开工那可真是难为这附近的人,她只能压下心里的想法等春暖花开。 不过她很快也没有了担心的工夫,因为家里除了这些还有很多其他事需要她忙,比如说家里的鸡鸭兔子已经跑了前面旧屋子一地,还有如今临到头的,过年买年货。 这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陶夭夭就让亭飞套上驴车,然后到村子里去接人一起去镇子上。 她早就将第二副车驾也让木匠做了出来,这样至少有一辆是能给自己家人用的。 陶夭夭这一辆驴车当然顾及不到所有人,所以当初就说好了谁都可以用这辆车,但是事后要给东西,哪怕是一把野菜什么的意思意思都行,但是就是不能白坐。 不过这虽然不是免费的但是村民们也知道这是人家陶家给大家伙行的方便,所以只要是拿得起东西又想做的都很乐意也没有什么怨言。 亭飞的驴车一进村就看见了早就等着要做驴车的人。 陶夭夭一探头眼睛都睁大了,一边给其他人让位置一边伸手:“婶子你怎么也来了,你这肚子都显怀了。” 吴婶子笑着上了驴车:“哎没事,哪就有那么金贵了,这离生还早着呢,这前两天杜郎中也帮我看了,我身子骨好着呢。我今日说要上镇子你吴叔也不许我自己走去,非要我坐你家的驴车,哪就能累着了。” “我这一趟得去镇子上把东西买齐了,这越到年关这镇子上的铺子关的可就越早了。” 陶夭夭身后的一个婶子羡慕道:“哎呀吴家的这日子过得可真是越来越好了,不过说起来我这以前要说去镇子上一趟坐驴车也是舍不得呢,这还得多亏陶丫头。” 陶夭夭如今是聊天就少不得被人夸两句她也习惯了,只笑笑不说话。 这驴车到镇子上也要一段时间,做驴车买年货的又都是各家的女人,路上自然七嘴八舌的要聊很多。 “说起来我记得早前吴婶子给家老大说要相看亲事来着,如今怎么样了,这是没相中?” 吴婶子摇摇头:“哪有这么快就定下,这还得折腾几次呢。” 陶夭夭也笑,“婶子别着急,这叫好事多磨嘛。” 两个人隐晦的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经意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陶夭夭可是对林蓉家里的事儿了如指掌,倒不是她多有能耐,而是林蓉家的事情已经闹开,现在他们村子里就没有不知道的,只是还没有传出来罢了。 女人的话太多,陶夭夭没事就朝外看看,沈中禹跟亭飞坐在外面,若不是沈中禹不许她出去吹风,她可不想在这里听这些闲话。 虽然说陶夭夭如今属于还在创业期,没赚什么银子倒是往外拿了不少,但是这年该过还是要过。 尤其是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年,身边又有这么多人,她自然想好好办了一办。 除了胡满亨要回家过年,其余人都是肯定要留在这的,他在走的时候还对陶夭夭千叮咛万嘱咐,年夜饭一定要每样剩下一点等他回来吃,看的大家伙是哭笑不得。 至于沈中禹更是对过年没什么感觉,青山沟村穷,过年也就是意思意思,如果说在村子里还能有点过年的味道,那一个人独居在山脚下的他真的是半点过年的感觉都没有的。 这种时候就算想到镇子上吃顿好的,可是商家也都回家过年去了,他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做一大桌子菜的必要,因此跟平时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可今年有了陶夭夭,对沈中禹来说也是最特别的。 用陶夭夭的话来说,他们今年得过个热热闹闹的大年。 到了镇子上大家伙分道扬镳,陶夭夭看了一眼拉着文文的张氏,她出门的时候还在犹豫要不要在家里陪张从白。 陶夭夭见她不是很开怀,走过去拉了拉她的手。 “青姐姐别担心张大哥了,这天他出来不方便倒还是其次,主要是天太冷了,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之前找镇子上的木匠研究过要做个让张大哥出门更方便的东西,如果能做出来来年开春你们就可以一家人一起出门了。” “真的?” 张氏眼睛亮亮的,她并没有追问是什么东西,不管做不做得成陶夭夭能有这个心意她实在感激,又或者说她相处下来已经对陶夭夭有了一种信任,觉得只要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少有做不成的。 陶夭夭在她期待的眼神里点点头,其实她说的东西就是轮椅,不过这东西能不能做出来她还得等木匠师傅的消息。 说完话,张氏也是很懂眼色的:“要不我们先分开去买各家的东西吧,之后还有想一起买的在这一起去。” 陶夭夭道:“行,但是别在这等着了,去同春饭馆吧,要等还能在屋子里等。” 临走的时候张氏还把陶毅也带走了,说是让他帮自己看着文文,不然怕自己买东西的时候照顾不到。 最后道边就剩下陶夭夭和沈中禹。 “这下人都走光了,你陪我去买东西吧。” 两个人并肩走在街上,走着走着陶夭夭总觉得怪怪的,她总想转头看看沈中禹确定他还在旁边,可是这样又好累。 她倒是想如果能直接拉手那就方便了,可看着满大街也没有什么拉着手的年轻男女,别说拉手了,拉袖子的都没有一对。 陶夭夭虽然不是什么名人,但是这镇子上认识她的人也渐渐多了,要让她跟沈中禹手拉手逛街,她还真就不太好意思。 陶夭夭本来还想到这镇子上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菜,这冬天蔬菜可太难得了,可是她这一看新鲜菜是几乎没有,大部分都是干菜。 前些天她提起年货的时候,沈中禹还说家里缺东西他可以上山去打,让陶夭夭给拦住了。 自从开始下雪她就不许家里人上山去了,这他们山下的雪都几乎没怎么清理,更不用说山上的,这雪化了又冻,本来山路就难走,如果上山出了什么事那可真是后悔莫及。 陶夭夭现在是兜里揣着钱不知道往哪里花,不过她走着走着看见不远处一个摊子周围人不少。 她拉着沈中禹凑过去凑热闹。 “好大的鱼!” 只见那摊子上整整齐齐放着五条鱼,而且还是大黄花鱼!!!要知道这附近的河流没有特别宽的,捞上来的鱼也都是自然大小。 不过最重要的是这大黄花鱼可不是河鱼,这是海鱼,在这种地方能买到海鱼那可是太少见了。 陶夭夭看着这五条鱼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她想了一下张氏家一条,他们一条,胡满亨自己就能留一条,庄子上加餐一条,同春饭馆加餐一条,岂不是美滋滋? 她正要询问,就听见旁边一个声音:“考虑好了没有?若是行这鱼我就买走了。” 摊主的小伙子为难的摇摇头:“这位掌柜的,真的不行,这鱼我必须得卖一百文一条,不然我真的要赔的。” 陶夭夭往那边一看,好家伙这可是老对手了。 “一百文一条?你这是出来坑蒙拐骗来了吧,这什么鱼能值当一百文?你这鱼看起来三斤多,那一斤岂不是要三十多文比猪肉还贵?你这样当街行骗可是要被抓去衙门的。” 第161章 又见缺德掌柜 陶夭夭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摊主,显然对方并不是长时间卖鱼,可能懂鱼但是却不懂买卖,看上去有点着急。 “这我这鱼确实就值这个价钱,这是跟着渔船从海里打上来的鱼,因为天冷冻着才能送到这来,你觉得贵可以不买,但是怎么能说我是行骗呢?” 陶夭夭摇摇头,他这话倒是没错,只可惜这个说法在不明所以的人听起来跟那骗人的话也没什么区别。 “你说你这鱼值一百文就一百文,那若是有人说它不值你们又是谁说的算呢?这又没人能给你证明!” 陶夭夭听着缺德掌柜在那强词夺理就脑袋疼,这个人真的是占便宜没够的类型。 陶夭夭走到人群前面从沈中禹那接过银钱。 “这鱼都是一百文一条吧?我要了。” 本来还在跟缺德掌柜对峙的摊主一下子都愣了。 “怎么,还不能卖吗?” “啊不是,能能,您是要几条?” “都要了。” 摊主本来因为被纠缠心情很差,但是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一个大主顾,赶紧就要伸手拴鱼。 “慢着!” 缺德的郑掌柜果然站出来了,他转头一看:“哟,这不是同春饭馆的陶老板嘛!” 陶夭夭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是啊,可真是好久不见了,咱们怎么总是在这种时候碰见。” 缺德的郑掌柜想到他们上次在冯屠户肉摊遇见的时候,他那时候不也是在没事找事,虽然他自己不这么觉得,但是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 “是啊,可真是哪都能看见陶老板。” 这两个人的对话阴阳怪气,就算周围的人不懂但是也多少能听出来一些,众人偷偷面面相觑,不认识陶夭夭的人也知道了原来这不是个普通过来买东西的小姑娘。 摊主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大的姑娘是一家老板。 “不过郑掌柜拦住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陶掌柜,咱们这买东西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我这在这已经有一刻钟了,你这来了说买就买算怎么回事?” 陶夭夭也不是第一次见郑掌柜,对于他颠倒是非黑白的德行虽然才是第二次就已经有点习惯了,听见他这样说也没有多生气。 “郑掌柜这话说的我才不明白,我刚才也站在这听了一会儿,只听见你们东拉西扯没觉得您有要买的意思,怎么这鱼你不买还不许我买了?” 郑掌柜嘴角抽了抽:“谁买东西还没有个商量的时候,你就不能等我们商量完?” “郑掌柜都说了自己已经在这站了一刻钟,难不成你要商量个一天我就得在这里等你说完一天才能买不成?” 陶夭夭微微一笑:“要是郑掌柜没带够银钱也别为难人家摊主,这占着地方还不让别人买算怎么回事?这世上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郑掌柜道:“我们如今说的不是这鱼卖多少银钱给我的问题,而是这摊主说不清自己的鱼到底值多少钱,他这很可能是行骗!” 他说着还指了指旁边的另一个鱼摊:“你看这家鱼,其实也不过就是小一些,可都是死鱼又不是活鱼,可你知道这一斤差了多少文钱吗?或者你们谁能说清这个品种的鱼到底比隔壁摊子上的鱼好在哪里?” 他这样一说隔壁的鱼贩眼睛也转了转:“郑掌柜说的有道理,我倒是不觉得我的鱼有多值钱,可这鱼不过是大一些就卖这么贵,也没这个道理吧。” 陶夭夭捂着嘴一脸惊讶的看着郑掌柜,像是有什么事情意想不到。 可是她不说话,旁边的人也好奇,郑掌柜皱了皱眉头:“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陶夭夭有些为难的动了动嘴:“唉,我确实有话要说,不过这话我觉得当众说出来可能不太好,还是算了吧。” 郑掌柜那可是个十分要面子的人,今天陶夭夭当众不给他脸,他自然要纠缠到底。 “你说就是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只是没想到罢了,我听我们同春饭馆的钱掌柜说,你这当掌柜的日子也比他短不了多少,我只是没想到一个当饭馆掌柜的人居然连河鱼和海鱼都分不清。” 郑掌柜一噎。 旁边的人一看两家饭馆的人对了上,更是有人过来看热闹了,也包括周围的摊主。 其实黄花鱼的摊主心里还是着急的,因为他其实不是什么专业鱼贩,而是个鱼工,说白了就是在船上海边打工给人家捞鱼的,这四条鱼是船家拿来抵工钱的,若是不能卖个正常价格那家里一家老小都没办法过个好年。 陶夭夭从怀里又到处写铜板丢给旁边摊子上的摊贩,从他摊子上拿走一条死鱼拎在手里,在人群中挨个递过去。 “大家闻到了吗?” 别说闻道了,很多人在递过来之前就已经捂住了鼻子,这腥味儿就不用说了。 “我不知道在场各位都有谁家吃过这种鱼的,不过说起来也就是普通的鱼,河鱼跟活的死的没有关系,只不过是活的腥死的更腥罢了。” 陶夭夭又拿起一条大黄花鱼过来在人群中走了一圈:“有什么感觉吗?” “哎,这鱼好像没什么味道。” “对了,不过其实这还不是最明显的,河鱼和海鱼最大区别就是河鱼又土又腥,吃不了这个味道的人做鱼的时候要非常注意佐料和做鱼的方式,可是海鱼就不一样了。” 陶夭夭从摊子上拿过刀,将黄花鱼切开。 “看见这鱼肉的质感了吗?” “这还是只是黄花鱼,如果是特定海鱼的品种,甚至可以直接生吃,不但不会觉得腥甚至还会感觉鱼肉甘甜。” “当然了,我是不建议大家生吃的,毕竟生吃鱼那还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肠胃不好的人还是正常吃熟食比较好。” 陶夭夭说这些话做这些事的时候表情很认真,甚至有一种凛然的气质。 她把手里的刀放下,看了郑掌柜一眼。 “郑掌柜既然连河鱼和海鱼都分不清,倒也不必非要拉着人家摊主商量什么价格,今日我先买了也不过是做年货,想来日后还有机会能买到的,到时候我定然让给郑掌柜。” 她说完也不管郑掌柜什么反应,一手交钱一手拿鱼,都放在了沈中禹背着的背篓里。 不少人都意味深长的看着郑掌柜,这街上的人对于他什么为人多少知道一点,不过这大庭广众让一个小姑娘下了面子还教育了一通,这两家饭馆从钱掌柜开始结下的梁子恐怕是拆不下来了。 不过陶夭夭自己也不在意,她的理念虽然是一起赚钱才能赚更大的钱,但是郑掌柜这种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为朋友甚至没有办法有什么利益交流的人,她实在是懒得顾及对方的面子。 再说了他有什么好顾及的,这卖鱼的摊主又得罪了谁呢? 郑掌柜拂袖而去,看热闹的人也散了,陶夭夭倒是对摊主有点兴趣。 “对了,我是同春饭馆的摊主,我想问问这海鱼日后还有的卖吗?” 摊主挠了挠头:“我叫胡四,其实我就是个在船上做工的,这是回村里过年才路过镇子的时候想要卖掉这五条鱼,回去也好给我媳妇儿能给家里添点东西,这平时的话船上的鱼卖给谁这我们可插不上话。” 陶夭夭想了想:“你能不能把你的住处告诉我?之后我可能有些事想找你商量,我怕到时候找不到人。” 胡四把自己居住的村子告诉了陶夭夭,她记在心里才跟着沈中禹一起走了。 第162章 林家卖女儿 陶夭夭先把必须买的东西都送到了同春饭馆,才和张氏一起带着孩子轻松的逛街。 陶毅自从跟着刘云鹤之后就对上街这件事反应不是很大了,但是小孩子看到好玩儿的东西一样还是会被吸引视线走不动路。 “呀,这不是竹蜻蜓嘛!” 陶夭夭看着这东西还觉得挺有穿越感的,小贩已经拿出来给他们示范是怎么玩的了。 “你们想要吗?” 陶毅看了看没说话,文文毕竟年纪还小,想要直接就点了点头。 “那我给你们一人买一个吧。” 张氏拉了她一下:“不用给文文买了,也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 陶夭夭摇摇头把铜板付了:“孩子嘛,喜欢的东西十有八九是没用的东西,不过也就是对我们大人来说,我倒是觉得一样东西能让人开心哪怕是一会儿那也算是有用的东西,小孩子总是要有属于自己的东西的。” 张氏看了看两个孩子拿到竹蜻蜓之后爱不释手的样子,也没有再说什么。 “竹蜻蜓飞得高,你们不要在街上玩,等回家在院子里玩,如果掉到危险的地方可不能去捡知道吗?” 陶毅点点头:“知道了,我会看着文文弟弟的。” 等第二轮买完东西回去,陶夭夭一进门就看见等在饭馆里的赵更,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到了后院去。 “怎么样了?” 赵更道:“前天林家出事了,林蓉知道后娘要给她们姐俩卖了连夜就想抱着她妹妹逃跑,结果被抓回去关在屋子里如今两天了。” 陶夭夭想了想:“那就差不多了,林蓉性子烈,要是逼到绝路出了事反倒不好,你告诉媒婆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戏演到这个份上也差不多了。” 赵更点点头转身又出去办事去了。 陶夭夭回到前头,一桌人正等着她回来定吃什么菜,陶夭夭点完在心里合计事情,旁边的沈中禹小声问她:“怎么了?” 陶夭夭回过神,才发现一桌人都看着她。 被关心的感觉还挺好的,她摇头一笑:“没什么,就是想着搞不好过年家里又要多两张嘴,这屋子是真的住不下了。” 另一头东山村林家,赵更到丁媒婆那交代后他前脚刚走丁媒婆就到了林家。 胡氏一看见丁媒婆就拉着她进屋说话。 丁媒婆一脸复杂的拉着她:“哎呀我可听说了,怎么闹的这么厉害呀?弄的我这些日子都不太好到你们家来,这我听说还把人关起来啦?” 胡氏一脸的不甚在意:“这次可不是我要关人的,是她爹被惹火了。” 丁媒婆看了看外头:“那现在可怎么办啊,我本来也不想来的,但是人家东家那边问了,这事儿要是不能成的话你也赶快告诉我,我好给人家那边回个话,人家就去找别人办了。” 胡氏翻了个白眼:“我是觉得什么时候都行,可是你说这林蓉也不是三两岁的孩子,就算她爹也愿意这人也不能说绑了去啊?你们东家就不怕人跑啦?” 丁媒婆也叹了口气:“不如这样吧,我去问问林蓉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也劝劝她,这么大的丫头了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家里不是,这也算给她和她妹妹谋个出路了。” 胡氏前些日子跟林蓉吵架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差点绊倒可吓到她了,这要是因为这个事儿掉了孩子那才是得不偿失,如今丁媒婆愿意自己去说她自然是没有意见,如果她能说服那才最好了呢。 “哎小孩子嘛,吓唬吓唬总会听的,我去了啊。” 丁媒婆出去才知道这锁头的钥匙在林父那里,心里嘟囔了一句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等他开门之后走了进去。 确定林父没有在门口听着,丁媒婆才进了屋子,就看见林蓉抱着妹妹坐在床上,旁边的小板凳上还放着空碗。 林蓉见丁媒婆进来也没什么反应,她已经知道了就是丁媒婆告诉胡氏要卖他们姐妹的事情,她对自己会怎么样倒也没有多在意,但是让自己妹妹给人抱养去当童养媳她是不能接受的。 丁媒婆看她似乎也没有生气到失去理智的样子,则是偷偷摸摸靠近,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林蓉睁大了眼睛。 大概过了一刻钟多,屋子里突然传来哭声,胡氏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丁媒婆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还一脸笑意。 “这是怎么了?” 丁媒婆摆摆手:“哎呀你放心吧,我搞定了,这下只要你和老林能下定决心,我随时都能带两个孩子走。”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来:“要是今日能带走的话这就是定钱,后一半要等人到那边至少过个五天十天才能给,这手续也是我带你们办。” 胡氏一看她手里的银子眼睛都瞪大了,这定钱基本上就能是普通卖孩子的价钱,别说人家还要立契,就算是后半不给他们都算赚了。 胡氏到底还没失去理智,赶紧张口叫林父,脸上还要摆出一副和方才见到银子时不一样的表情。 “哎你说这怎么办,我也是真不舍得……” 林父看见丁媒婆手里的银子,嘴唇也抖了抖。 这家里自打胡氏有了身子花销愈发大了,他自己也就是种种地没有什么赚其他钱的本事,他都不知道自己要种多少年的地才能有这么多银子。 而他找的路过的郎中说胡氏这一胎八成是个男孩,男孩跟女孩不一样,女孩嫁出去伺候别人,这男孩最后可是要来养老送终的,他怎么能不偏心? 胡氏好歹也跟林父做了三年夫妻,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大概是成了,也不再催促,果然过了一会儿林父伸出了手,咬了咬牙。 “你把人带走吧。” 丁媒婆一下子喜笑颜开的:“好嘞好嘞,那咱么这就去立契,然后我把人带走,走吧走吧。” 丁媒婆知道这事儿办成从陶夭夭那自己也能得不少好处,也大方说的甚至还雇了车,一路上林蓉抱着妹妹默不作声,林父和胡氏也没自讨没趣。 只要林蓉不作不闹他们就能赚到这笔钱了,到不如说现在反而是两个人要看林蓉脸色。 幸好林蓉真的就冷静的跟他们一起出了门,立了契,因为相当于是卖身,她甚至还自己在上面按了手印。 不过当然这契不是买卖契而是表面上的雇佣,否则这买卖人口在大庆可是要命的大罪。 只是立完这个契,林蓉却淡淡开口:“除了这个我还要一个契。”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当然丁媒婆是装的,这是陶夭夭教给她她刚刚又告诉林蓉的,不过陶夭夭的原话是这件事交给林蓉自己决定。 林蓉这一路上下定了决心。 “我要跟你们断绝关系。” 林父当场失态:“这怎么行!” 林蓉笑了笑:“为什么不行?我们现在本来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吧,你既然靠卖女儿赚了很多银子,难不成日后没了钱还要找上门让我们姐妹养你吗?” 她表情十分冷淡:“这个不只是我为自己要的,也是为了妹妹要的,她如今什么也不知道就要离开家里,如果十几二十年后她不想认你这个爹,我这个做姐姐的必须提前帮她把事情做好。” 场面安静下来,就连旁边立契的文书也看着别处。 这种场面在穷苦人家见的多了,这家人会来立契说明人家东家是个讲究人,普通人私下里卖孩子丢孩子的比比皆是。 至于跟家里断绝关系什么的,文书更不觉得是什么大事,虽然世人都说什么孝道,但那都是那些读书人挂在嘴边的事情,跟这些卖儿卖女的穷人实在没什么关系。 第163章 林蓉来了 林父其实是不愿意断绝什么父女关系的,但是林蓉说的也没错,他也不觉得有了这样的事儿日后林蓉还想见她,但是他就是觉得林蓉在这种场合提出这种事是下了她这个做爹的面子,让他有些挂不住。 丁媒婆也算是见多识广,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把林父拉到一边小声道:“哎呀写就写了吧,这两个孩子能过下去也就算了,若是有一天过不下去回来找,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这没出世的孩子想啊!” 丁媒婆这一句话是说到痛点上了,林父一激灵看了看胡氏的肚子,下定决心。 这样两张契约就都完成了,林父和胡氏自顾自回家,丁媒婆和抱着妹妹的林蓉却没走。 陶夭夭听说契约签完了,这才施施然到了官府。 林蓉没想到陶夭夭就在镇子上,看到她还愣了愣。 陶夭夭朝两个人打招呼,然后对这文书点了点头:“今日可也麻烦你了。” 文书笑着摇头。 陶夭夭在契约上也上了自己的名字,文书才开口道:“我今日知道此事来龙去脉,不过这样的事姑娘日后还是少做,毕竟不合规矩。” 陶夭夭也是一脸抱歉:“让你为难了,放心吧,这救人水火的事情倒也不是常常都能碰见。” 文书看了一眼林蓉,像是不经意的说道:“姑娘之前有提起过东山村村长家吧?” 陶夭夭点头。 文书同他们一起朝外走,到拐角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女子但凡有好的去处还是不要嫁入那家比较好。” 陶夭夭几人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她低声到了一句多谢。 丁媒婆出去的时候还在小声问:“这文书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陶夭夭道:“既然是衙门的人,会知道村子里的事情那想来是发生过什么事儿吧,虽然可能是我多想了,不过能闹到衙门的想来不是什么小事。” 林蓉刚刚也似懂非懂,此时听陶夭夭这么一说肩膀也抖了抖。 “陶姐姐,谢谢你为我费了这么多心。” “嗯?我也没做什么,只是给了你一个机会罢了,其实我这也算不上什么好主意,所以最后做决定的人还是你自己。” 林蓉摇摇头:“不,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其实她现在也是很茫然,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尤其是这样她还将自己的妹妹也一起带了出来,如果她日后长大了知道这一切,会不会埋怨自己觉得她自私呢? 但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已经不能回头了。 陶夭夭把两个人带到饭馆安置好,还给林蓉点了一份面条和让厨房准备了一碗粥。 “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吧,先吃点好消化的面条吧。” 林蓉受宠若惊的接过碗放到桌子上,看着坐在床上的妹妹朝她招招手:“过来,姐姐喂你喝粥。” 陶夭夭把碗推了推:“你吃你的面,不吃的话一会儿就坨了不好吃了,她……” “啊对了,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林蓉摇了摇头:“她……没有名字,家里就一直小丫小丫之类的叫着……” 陶夭夭唔了一声:“既然如此现在你们姐妹二人是相依为命,不如你给她起个名字吧。” 林蓉看着妹妹没有说话。 她想了想看向陶夭夭:“陶姐姐,你给她起个名字吧?” 陶夭夭愣了愣:“这怎么行,你才是她姐姐。” 林蓉摇了摇头:“不,我虽然是她姐姐,但是这么久了也没能为她做什么,可是陶姐姐是给了我们新生活的人,请你给她起个名字吧。” 陶夭夭还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给个小猫小狗起名字她倒是做过,但是人的名字含义是不同的。 是包含着起名字的人对孩子的期望的。 陶夭夭走到床边,抱起坐在床上的小不点。 她跟陶夭夭不熟,下意识的就去找自己的姐姐,挥舞着小手:“姐姐……” 陶夭夭摸了摸她肉乎乎的小脸,她就一脸茫然的转回头来跟陶夭夭对视。 陶夭夭笑了,她愣了一下,也笑了。 小孩子笑起来真的是天真无邪,让人一瞬间能忘记一切烦恼。 “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叫她林甜吧。” “田?”林蓉没有反应过来:“是田地的田吗?” 她心说这不是男孩子的名字吗? “不,是酸甜的甜,跟这孩子很合适。” 林甜的鼻子和嘴都小小的,可眼睛却圆溜溜的很可爱,想来长大就是很甜美的长相,恐怕跟她姐姐能有五六分相似。 这个名字很少见,但是林蓉也很喜欢,几乎是立刻就点了点头。 “行了,你快吃面吧,甜甜我来喂。” 林甜很乖,除了吃饭的时候总是转头看姐姐,几乎不会闹,她的样子总是让陶夭夭想到刚被自己接出来的陶毅。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虽然乖乖的但是无论做什么事情眼睛总盯着自己。 陶夭夭陪两个人吃完饭,继续谈正事。 “说起来你们姐妹两个暂时还是要在我那里住,等吴婶子那边准备好成亲的事情你直接从我家里出嫁你觉得怎么样?” 一提到出嫁的事情,林蓉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不过如今她没有爹娘在身边,这种事情肯定也是自己做主,幸好陶夭夭也是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到也不至于张不开口。 “我、我都行,陶姐姐决定就好。” 林蓉想了想:“对了,那我平时要做些什么呢?既然陶姐姐花了银子把我带出来,那我肯定是要做活的,我什么都可以做。” “哈哈这个不用,我暂时身边还不缺小姑娘,不过你有时间可以多照顾照顾吴婶子,她毕竟是你未来婆婆,而且她现在有孕在身,我看她偶尔自己出门还挺担心的。” 林蓉慢慢的点了点头。 “至于林甜,这个就看你怎么决定了。” 陶夭夭想了想,“你没出嫁的时候自然都是要住在我这的,但是我觉得你如果带着林甜嫁过去可能会不太好。” “这倒不是我小人之心,而是你刚嫁到吴家,虽然婶子他们是好人估计也会体谅你的情况,但是生活中难免会有些摩擦,我觉得这是得不偿失,况且你一个人也顾不过来一大家子人外加一个孩子,你这样可能会把自己压垮的。” “所以我给你的建议倒不如先把林甜养在我这里,总归我家不只一个孩子,你平时没有事情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来陪她,你看怎么样?” 林蓉的眼泪一点点流了下来,陶夭夭赶紧挽回:“呃你要是实在不想跟妹妹分开我想吴婶子一家也不会在意的!” “不、不是,我愿意把妹妹养在姐姐那,我只是太感动了……” “从来没有人为我们姐妹俩想过这么多……” 陶夭夭语塞,甚至有些心酸。 她没有爹娘,不知道被父母关爱是什么感觉,可是相对的她也不知道被亲生父母无视是一种什么感觉。 林蓉失去了亲生母亲,又被后娘和亲生父亲这样对待,想来她内心的情感是很复杂的吧。 所有人都在生活中挣扎,可所有人都忘了去关心这对姐妹的感受,这么小的孩子要面对这么多,她们又是怎么想的呢。 陶夭夭又想到林蓉早早嫁出去的大姐,听说出嫁之后从来没有回家看过,其实陶夭夭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虽然这里还有自己的两个妹妹,但是有这样的爹娘在,换了是她恐怕也不想回来吧。 陶夭夭再想想自己的情况,突然觉得或许她算是幸运的。 虽然原本的陶夭夭不幸,但是幸好来到这里的她有面对这一切的能力和勇气。 第164章 过小年 灶房里,陶夭夭背着手看沈中禹拿着两把菜刀在案板上“咚咚咚”的敲。 “真的不累吗?我来吧。” 今天她在那剁肉馅,刚上手沈中禹就进来了,把她给换了下去。 沈中禹摇摇头,他还记着陶夭夭每次剁完肉馅第二天都喊胳膊疼,如今家里人数这么多就算他们几个人一起剁也没什么关系。 这么多人要用的量确实有点离谱,亭飞也拿着从别人家借来的案板和菜刀在旁边一起。 陶夭夭和张氏她们又等了一会儿,大块大块的猪肉都做成了馅儿,她们才结束休息回来。 “这咱们现在就把肉馅儿拌上?” “不着急,先把饺子皮儿赶出来,这菜啊要是先放进去等咱们包的时候都放出水了。” 邱大娘看着出去的沈中禹他们感叹:“哎呀我原先还觉得这男人都一个样,看来是我没福气呀。” “这以前看见的都是逢年过节,孩子疯跑男人就张嘴等着吃饭,哪次忙里忙外的不是我们女人,总是觉得这节有什么好过的。” 坐在一边的吴婶子也点头:“可不是的,主要是一到年节本来也想让家里都吃点好的,可是一看这兜里的银钱啊这心里就揪揪着,不知道这往后日子还够不够过。” 邱大娘笑着看了她一眼:“你呀可也算是我们村儿里让人羡慕的了,老吴宝贝你,每年我们下地下到直不起腰来的时候提起你那可是羡慕死了!” 吴婶子一看话题到了自己身上,就又看了一眼旁边坐着不说话的林蓉:“我倒是觉得小蓉等嫁到我家来,那日子恐怕是要更好了,我们家正山今早在我出门的时候吭吭哧哧半天,估计就是想问呢哈哈!” 这灶房里的女人也就林蓉和陶夭夭没嫁人,但是陶夭夭面对沈中禹容易脸红,别人说什么她倒是不太在意,因此显得脸皮有点厚。 可林蓉就不一样了,更不用说打趣她的还是未来婆婆,她一下子脸又红了。 陶夭夭看见她们相处和睦也很开心,至少说明她的馊主意没有帮倒忙。 “对了陶丫头,我跟林蓉商量过了,甜甜还是接我们家去住,这自打跟你们家一块,我们家这日子也好过了不少,来年再多种一点你们家的地,这多一个孩子绰绰有余。” 陶夭夭虽然为林蓉打算,但吴家要是有这个心她自然不会拦着:“行,婶子说的算,不过我可太喜欢甜甜了,日后林蓉不住在这了你可得让她经常抱着甜甜来玩。” “知道啦!” 邱大娘笑了一声:“我看你稀罕那小丫头跟稀罕的什么似的,不如认个干女儿算了!” 吴婶子笑着拍了她一下:“说什么呢,她自己还没成亲有个孩子呢,等她把自己的事儿顾到了再说吧!” 陶夭夭觉得他们说着说着又要拐到自己的亲事上来,赶紧举手投降:“婶子们可饶了我吧。” “说起来,我今日来的时候路过阿玉家,看见她正偷偷抹眼泪呢。” “哎哟,可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我记得她家里处的还不错呀?” 邱大娘手下活儿不停:“不错什么呀,你这是不知道。” “他们家春生病啦!春生娘啊当初就相不中这个媳妇儿,觉得这模样是不差但是干活不麻利不机灵,这娶回来之后春生又宝贝着,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春生娘早就一肚子埋怨啦。” “这不春生病了家里少了个干活的人,这她看阿玉就更上火了,觉得她照顾不好自己儿子,两人成亲到现在肚子也没个动静,还能安生嘛!” 陶夭夭对他们口中的阿玉有印象,记得好像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媳妇儿:“我怎么记得有人跟我说过她嫁过来也就是去年还是前年的事儿?” “对对,你没记岔。” 陶夭夭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估计小姑娘可能也就十七八岁,但是在大家都穷的时候不干活确实不太招长辈喜欢。 “他们家没找杜师叔看看吗?” 邱婶子叹气:“找啦,他们去找杜郎中看,杜郎中也让他们日日熬药,但是说这病啊还得有些日子,这也不知道到底得有多久,否则我看着春生还没出事儿这家可能要先散了。” “这家里没有个主心骨啊是不行。” 吴婶子想了想,倒是摇摇头:“说起杜郎中,我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吧?我听陶丫头的隔三差五去看一趟我这肚子,听人说杜郎中这看病啊都不收钱,药材都是白给的,还是有些人家过意不去后送了吃的过去,他也推着不收。” “这一阵儿的便宜是便宜,可是这么下去人家杜郎中一直没有收入干不下去,最后吃亏的不还是咱们村里的人?” 陶夭夭记着傅明玉说过杜方有的是银子,但是自己花是一回事,这要倒贴全村人的药材可是另一回事了,其实她心里也没谱。 “师叔心里应该有数,我有时间也会问问他,若是他那边有什么困难我肯定要帮一帮的。” 她担心归担心,但是觉得杜方做了这么多年大夫应该心里有数,免费给的估计也就是些常见的药材,像是那些特别贵的他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几个人又忙了快两刻钟才开始包饺子,今儿个的饺子全都是猪肉馅儿的。 陶夭夭倒是有心想弄点素馅儿的,或者说弄个什么青菜鸡蛋的,可是这收来的青菜只够做到猪肉里的,其余的青菜没有什么好的,若是跟鸡蛋一起做还平白浪费了那些鸡蛋。 她跟家里人说只有猪肉青菜饺子的时候还挺不好意思的,谁知道这家里没有一个觉得可惜的,倒不如说小年能吃上一顿饺子就已经不错了,更不用说还是白面皮儿的饺子。 别人不说,这陶夭夭做饭的时候有多舍得用料那经常跟她一起做饭的张氏真的是再清楚不过,几个人看着她拌馅儿放油看的心都直抖。 “唉,等来年啊我一定想办法这冬天也能吃上点菜来,不然这也太难受了。” “哎你呀都念叨好些天了,这就行啦,我啊这么些年好像也就吃过一次饺子,还是野菜馅儿的,是我们家老吴给人家干活得的白面,可稀罕呢。” 吴婶子看她一眼,手上包饺子的动作不停,陶夭夭她们不让她做大动作,揉面那是肯定没她的份儿了,这饺子虽然她没包过这么精细的,但是也会一点。 “哎呀!” 她放到板子上的时候才叫了一声:“这我还觉得自己会包,看看陶丫头人家包的这饺子,怎么看起来这么好看?!” 陶夭夭笑着又放下一个,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包饺子也算是每个会做饭的人的传统技能了,逢年过节吃饺子那是再正常不过,别说包饺子,就算闭着眼睛她觉得自己都能包。 然而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熟能生巧,只能说自己包的也没有多好看。 “哎可不是,这看着这么好看的饺子觉得自己动手都是白瞎了这东西。” “陶丫头也算是了不得了,我往常觉得她做什么吃食都比别人好吃也就算了,这包个饺子模样都比别人好看,这可真是人和人不得比。” 陶夭夭赶紧讨饶:“行了行了婶子们,我人还在呢,你们这夸的我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几个女人笑成一团。 林蓉是从来没吃过更没有包过饺子的,陶夭夭转过另一边放慢速度给她示范饺子要怎么包才能又快又好看。 小姑娘手很巧,很快就渐渐上了手,虽然还不是很熟练但是也像模像样。 第165章 家长里短 邱大娘见陶夭夭和林蓉相处的好,转头又去看吴婶子:“我看着蓉丫头跟陶丫头比跟你还好,你不吃味啊!” 吴婶子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自己也笑:“我啊,巴不得她天天粘着陶丫头呢,那可是帮我们家占了大便宜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都不由得同时在心里想起周氏来,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想不清楚,放着这么一个漂亮能干的孩子不好好照顾,最后两边还闹成这样。 “哎呀,说到这个,我那天看见照顾周氏的那个谁来这……啊叫桃红,跟陶花在一起说话呢!” 吴婶子道:“周氏跟陶花她娘走的近,两边认识也正常,这人家从别的村回来了,她肯定一早就上门套近乎去了。” “看样子她那挨的板子是终于养好啦?” 吴婶子突然笑起来:“说到这个哈哈,我那日在杜郎中那正好碰到她过去,说是自己之前挨了打,现在虽然能下地但是走路还是有点一瘸一拐的,想让杜郎中给她看看,杜郎中说她怕是挨打的时候伤到筋骨了,上药也没用,如果是刚受伤的时候早早治还行,如今长在一起已经是晚了!” “啊?那她这以后走路就都一瘸一拐的了?” “杜郎中没直说,但我听着是那个意思。” 邱大娘摇摇头:“这周氏手里的银子也不少,受了伤连个正经点的郎中都不肯找,这可真是活该了。” “是啊,你看陶丫头她干哥哥,那你看着年纪轻,可医术厉害着呢,这要我说么,什么人认识什么人,在看看周氏身边那些人,啧啧。” “说到陶花我听说她娘不让她出门呢,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吴婶子有些好奇。 邱大娘看了一眼认真干活的陶夭夭,压低声音:“这个我还真知道。” 吴婶子家距离陶花家有一定距离,但是邱婶子家就近的很:“这个事儿啊还没传出去呢,我当时听了吓一跳,你知道陶花妈为啥要管她?” “为啥?” “她自己跑去镇子上找人家陆秀才去啦!听说还跟一个小姑娘吵了一架,可丢人嘞!” 吴婶子这下可吓了一跳:“好家伙,这还是个姑娘家呢,可真是不要点面皮了。” “可不是,他们家陶花想当秀才夫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也不能跟我们陶丫头闹成这样,啧啧。” 林蓉听见她们说话,但是她不认识太多这个村子里的人,有些分不清谁是谁。 陶夭夭这时候倒是笑了一声:“估计陶花挺受打击的吧,她一直觉得她跟陆明不能在一块是因为陆明身上有跟我的婚约,可是没想到我跟陆明的婚约解除了都已经这么久她跟陆明还是发展不到一块。” “我估计陆明可能也看不上她。” 邱大娘见陶夭夭接这个话,就知道她对陆明陶花他们没什么在意的,连连点头。 “就是的!要我说陆明连咱们陶丫头这种又漂亮又能干的都瞧不上,陶花又有哪里好了?当初我还觉得这陆秀才难道还真就挺讲感情的?如今看来我当时也是猪油蒙了心了!” 陶夭夭想想陆明那个样子,再加上上次见面他带的那个小姑娘,她觉得陶花八成是要打水漂了。 之前那个小姑娘看穿戴显然家里估计是镇子上的什么商户,看陆明那个德行估计也不是什么真爱,倒是有几分凤凰男想要软饭硬吃那个味道。 陶夭夭倒是觉得其实这两个人能在一起最好,天长地久就不用去祸害别人了。 不过她在意的是现在照顾周氏的那个桃红。 她远远的看过这个女人一眼,看起来就不是这种小地方的人,眉眼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过她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性格,如果跟周氏是一路人的话那可真说不上来是不是什么好事。 陶夭夭自从之前周氏和陶海陷害沈中禹的事情发生后现在是对这些人也不敢小觑,就算人再小心也防不住时不时就在算计自己的人。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就是这样的。 “哎哟咱们这是包了多少了?可真快。” 陶夭夭回过神看着这灶台上摆着的板子上密密麻麻的饺子,大概算了一下。 “这怎么也有一百多个了,先下两锅。” 陶夭夭端起最早包的那一板,锅上刚刚已经煮了两大锅热水。 “哎呀当时我第一次来这新房还觉得两个灶多了用不着,哪里想到如今这住了这许多人。” “如今还觉得这两个灶不太够用呢,等来年盖了新房子大家也都能松快松快。” “这来年的房子是要建在哪啊?” “还建在这附近,估计要盖在很大一片,周围留的地方要多一点,” 其实陶夭夭说的就是类似员工宿舍的地方,但是她没有办法用只有自己知道的名词去解释,只能大概给他们形容一下:“说白了就是给来做工的人准备的,虽然这我大部分都是村子里的人,但是陆陆续续也有外人过来,倒不如提前准备好。” “那倒是要建什么样的房子啊?” 陶夭夭抬头看了看:“就是这样的啊。” “你是说,你那些房子也要盖跟你家这一样的?!” 灶房里的几个人都睁大了眼睛。 “啊……对啊” “天哪,我还想着这给雇人用的也就是个茅草房那就不错了,你盖这样的房子那要多少银子呢!” 陶夭夭笑了笑:“这夏天也就算了,冬天要是住不上这样的屋子那也太遭罪了,总归都是要花银子不如就一步到位,免得花冤枉钱。” “再加上我想着到时候我可以在开地的周围盖些上面有顶盖的棚子,这样大家干活累了也有个歇脚喝水的地方,尤其是夏天这大热的时候去浇水中暑可就不好了。” 吴婶子几个人都听蒙了。 “哎哟……这么一说我连自己家底都不想种了,倒是想让全家人都来给你种地算了,这也太合适了呀!” 陶夭夭道:“没有没有。” “是啊,这么好的房子谁不想住呀,我家自己盖恐怕都盖不起,啊呀这么一说我还真想住在这……” 陶夭夭哭笑不得,但是也确实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她总不能说把房子租给大家吧,这虽然大家想住但是也没有人会为了这个就租房子啊。 “那这样吧,要是来年冬天还有多余的房间,大家伙儿想要到我这来住也行,不过我倒是觉得家里都有东西恐怕是不方便。” “哎呀也没有多远,况且也不是长住,隔三差五来住一住也挺好的,而且我也喜欢甜甜,你们家孩子又多。” 陶夭夭点头:“这倒是,没想到这家里孩子是越来越多了,等日后婶子家这个弟弟大一点大家也能一起玩多好。” “哎呀那跟你们家孩子一起玩那我可是很放心的。” 陶夭夭道:“不过也不能都是玩,说起来我借了镇子上外头的一个庄子,若是几年之内能让村子里的孩子都去念书就好了。” “啊对哈,你跟我说过这个事儿,哎呀这个可是个好事儿,只是就怕读不起。” 陶夭夭说:“所以咱们还是得先把日子过好,等孩子大一点就都能读书了,读书改变命运,就算不是要一定学出什么样子,但是识字这件事本身就是个不得了的本事了。” “说得对啊,看来我得从现在就开始攒钱了,只要能上得起这砸锅卖铁也得让孩子读书识字啊。” “哈哈砸锅卖铁到不至于,只不过可能来去要麻烦一些,我本来也犹豫过是不是要盖在村子里,但是觉得这样不利于孩子跟其他附近的孩子之间交朋友,所以在安排到镇子上。” 第166章 蘸着吃不是站着吃 灶房里,陶夭夭背着手看沈中禹拿着两把菜刀在案板上“咚咚咚”的敲。 “真的不累吗?我来吧。” 今天她在那剁肉馅,刚上手沈中禹就进来了,把她给换了下去。 沈中禹摇摇头,他还记着陶夭夭每次剁完肉馅第二天都喊胳膊疼,如今家里人数这么多就算他们几个人一起剁也没什么关系。 这么多人要用的量确实有点离谱,亭飞也拿着从别人家借来的案板和菜刀在旁边一起。 陶夭夭和张氏她们又等了一会儿,大块大块的猪肉都做成了馅儿,她们才结束休息回来。 “这咱们现在就把肉馅儿拌上?” “不着急,先把饺子皮儿赶出来,这菜啊要是先放进去等咱们包的时候都放出水了。” 邱大娘看着出去的沈中禹他们感叹:“哎呀我原先还觉得这男人都一个样,看来是我没福气呀。” “这以前看见的都是逢年过节,孩子疯跑男人就张嘴等着吃饭,哪次忙里忙外的不是我们女人,总是觉得这节有什么好过的。” 坐在一边的吴婶子也点头:“可不是的,主要是一到年节本来也想让家里都吃点好的,可是一看这兜里的银钱啊这心里就揪揪着,不知道这往后日子还够不够过。” 邱大娘笑着看了她一眼:“你呀可也算是我们村儿里让人羡慕的了,老吴宝贝你,每年我们下地下到直不起腰来的时候提起你那可是羡慕死了!” 吴婶子一看话题到了自己身上,就又看了一眼旁边坐着不说话的林蓉:“我倒是觉得小蓉等嫁到我家来,那日子恐怕是要更好了,我们家正山今早在我出门的时候吭吭哧哧半天,估计就是想问呢哈哈!” 这灶房里的女人也就林蓉和陶夭夭没嫁人,但是陶夭夭面对沈中禹容易脸红,别人说什么她倒是不太在意,因此显得脸皮有点厚。 可林蓉就不一样了,更不用说打趣她的还是未来婆婆,她一下子脸又红了。 陶夭夭看见她们相处和睦也很开心,至少说明她的馊主意没有帮倒忙。 “对了陶丫头,我跟林蓉商量过了,甜甜还是接我们家去住,这自打跟你们家一块,我们家这日子也好过了不少,来年再多种一点你们家的地,这多一个孩子绰绰有余。” 陶夭夭虽然为林蓉打算,但吴家要是有这个心她自然不会拦着:“行,婶子说的算,不过我可太喜欢甜甜了,日后林蓉不住在这了你可得让她经常抱着甜甜来玩。” “知道啦!” 邱大娘笑了一声:“我看你稀罕那小丫头跟稀罕的什么似的,不如认个干女儿算了!” 吴婶子笑着拍了她一下:“说什么呢,她自己还没成亲有个孩子呢,等她把自己的事儿顾到了再说吧!” 陶夭夭觉得他们说着说着又要拐到自己的亲事上来,赶紧举手投降:“婶子们可饶了我吧。” “说起来,我今日来的时候路过阿玉家,看见她正偷偷抹眼泪呢。” “哎哟,可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我记得她家里处的还不错呀?” 邱大娘手下活儿不停:“不错什么呀,你这是不知道。” “他们家春生病啦!春生娘啊当初就相不中这个媳妇儿,觉得这模样是不差但是干活不麻利不机灵,这娶回来之后春生又宝贝着,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春生娘早就一肚子埋怨啦。” “这不春生病了家里少了个干活的人,这她看阿玉就更上火了,觉得她照顾不好自己儿子,两人成亲到现在肚子也没个动静,还能安生嘛!” 陶夭夭对他们口中的阿玉有印象,记得好像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媳妇儿:“我怎么记得有人跟我说过她嫁过来也就是去年还是前年的事儿?” “对对,你没记岔。” 陶夭夭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估计小姑娘可能也就十七八岁,但是在大家都穷的时候不干活确实不太招长辈喜欢。 “他们家没找杜师叔看看吗?” 邱婶子叹气:“找啦,他们去找杜郎中看,杜郎中也让他们日日熬药,但是说这病啊还得有些日子,这也不知道到底得有多久,否则我看着春生还没出事儿这家可能要先散了。” “这家里没有个主心骨啊是不行。” 吴婶子想了想,倒是摇摇头:“说起杜郎中,我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吧?我听陶丫头的隔三差五去看一趟我这肚子,听人说杜郎中这看病啊都不收钱,药材都是白给的,还是有些人家过意不去后送了吃的过去,他也推着不收。” “这一阵儿的便宜是便宜,可是这么下去人家杜郎中一直没有收入干不下去,最后吃亏的不还是咱们村里的人?” 陶夭夭记着傅明玉说过杜方有的是银子,但是自己花是一回事,这要倒贴全村人的药材可是另一回事了,其实她心里也没谱。 “师叔心里应该有数,我有时间也会问问他,若是他那边有什么困难我肯定要帮一帮的。” 她担心归担心,但是觉得杜方做了这么多年大夫应该心里有数,免费给的估计也就是些常见的药材,像是那些特别贵的他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几个人又忙了快两刻钟才开始包饺子,今儿个的饺子全都是猪肉馅儿的。 陶夭夭倒是有心想弄点素馅儿的,或者说弄个什么青菜鸡蛋的,可是这收来的青菜只够做到猪肉里的,其余的青菜没有什么好的,若是跟鸡蛋一起做还平白浪费了那些鸡蛋。 她跟家里人说只有猪肉青菜饺子的时候还挺不好意思的,谁知道这家里没有一个觉得可惜的,倒不如说小年能吃上一顿饺子就已经不错了,更不用说还是白面皮儿的饺子。 别人不说,这陶夭夭做饭的时候有多舍得用料那经常跟她一起做饭的张氏真的是再清楚不过,几个人看着她拌馅儿放油看的心都直抖。 “唉,等来年啊我一定想办法这冬天也能吃上点菜来,不然这也太难受了。” “哎你呀都念叨好些天了,这就行啦,我啊这么些年好像也就吃过一次饺子,还是野菜馅儿的,是我们家老吴给人家干活得的白面,可稀罕呢。” 吴婶子看她一眼,手上包饺子的动作不停,陶夭夭她们不让她做大动作,揉面那是肯定没她的份儿了,这饺子虽然她没包过这么精细的,但是也会一点。 “哎呀!” 她放到板子上的时候才叫了一声:“这我还觉得自己会包,看看陶丫头人家包的这饺子,怎么看起来这么好看?!” 陶夭夭笑着又放下一个,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包饺子也算是每个会做饭的人的传统技能了,逢年过节吃饺子那是再正常不过,别说包饺子,就算闭着眼睛她觉得自己都能包。 然而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熟能生巧,只能说自己包的也没有多好看。 “哎可不是,这看着这么好看的饺子觉得自己动手都是白瞎了这东西。” “陶丫头也算是了不得了,我往常觉得她做什么吃食都比别人好吃也就算了,这包个饺子模样都比别人好看,这可真是人和人不得比。” 陶夭夭赶紧讨饶:“行了行了婶子们,我人还在呢,你们这夸的我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几个女人笑成一团。 林蓉是从来没吃过更没有包过饺子的,陶夭夭转过另一边放慢速度给她示范饺子要怎么包才能又快又好看。 小姑娘手很巧,很快就渐渐上了手,虽然还不是很熟练但是也像模像样。 第167章 发红包 邱大娘见陶夭夭和林蓉相处的好,转头又去看吴婶子:“我看着蓉丫头跟陶丫头比跟你还好,你不吃味啊!” 吴婶子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自己也笑:“我啊,巴不得她天天粘着陶丫头呢,那可是帮我们家占了大便宜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都不由得同时在心里想起周氏来,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想不清楚,放着这么一个漂亮能干的孩子不好好照顾,最后两边还闹成这样。 “哎呀,说到这个,我那天看见照顾周氏的那个谁来这……啊叫桃红,跟陶花在一起说话呢!” 吴婶子道:“周氏跟陶花她娘走的近,两边认识也正常,这人家从别的村回来了,她肯定一早就上门套近乎去了。” “看样子她那挨的板子是终于养好啦?” 吴婶子突然笑起来:“说到这个哈哈,我那日在杜郎中那正好碰到她过去,说是自己之前挨了打,现在虽然能下地但是走路还是有点一瘸一拐的,想让杜郎中给她看看,杜郎中说她怕是挨打的时候伤到筋骨了,上药也没用,如果是刚受伤的时候早早治还行,如今长在一起已经是晚了!” “啊?那她这以后走路就都一瘸一拐的了?” “杜郎中没直说,但我听着是那个意思。” 邱大娘摇摇头:“这周氏手里的银子也不少,受了伤连个正经点的郎中都不肯找,这可真是活该了。” “是啊,你看陶丫头她干哥哥,那你看着年纪轻,可医术厉害着呢,这要我说么,什么人认识什么人,在看看周氏身边那些人,啧啧。” “说到陶花我听说她娘不让她出门呢,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吴婶子有些好奇。 邱大娘看了一眼认真干活的陶夭夭,压低声音:“这个我还真知道。” 吴婶子家距离陶花家有一定距离,但是邱婶子家就近的很:“这个事儿啊还没传出去呢,我当时听了吓一跳,你知道陶花妈为啥要管她?” “为啥?” “她自己跑去镇子上找人家陆秀才去啦!听说还跟一个小姑娘吵了一架,可丢人嘞!” 吴婶子这下可吓了一跳:“好家伙,这还是个姑娘家呢,可真是不要点面皮了。” “可不是,他们家陶花想当秀才夫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也不能跟我们陶丫头闹成这样,啧啧。” 林蓉听见她们说话,但是她不认识太多这个村子里的人,有些分不清谁是谁。 陶夭夭这时候倒是笑了一声:“估计陶花挺受打击的吧,她一直觉得她跟陆明不能在一块是因为陆明身上有跟我的婚约,可是没想到我跟陆明的婚约解除了都已经这么久她跟陆明还是发展不到一块。” “我估计陆明可能也看不上她。” 邱大娘见陶夭夭接这个话,就知道她对陆明陶花他们没什么在意的,连连点头。 “就是的!要我说陆明连咱们陶丫头这种又漂亮又能干的都瞧不上,陶花又有哪里好了?当初我还觉得这陆秀才难道还真就挺讲感情的?如今看来我当时也是猪油蒙了心了!” 陶夭夭想想陆明那个样子,再加上上次见面他带的那个小姑娘,她觉得陶花八成是要打水漂了。 之前那个小姑娘看穿戴显然家里估计是镇子上的什么商户,看陆明那个德行估计也不是什么真爱,倒是有几分凤凰男想要软饭硬吃那个味道。 陶夭夭倒是觉得其实这两个人能在一起最好,天长地久就不用去祸害别人了。 不过她在意的是现在照顾周氏的那个桃红。 她远远的看过这个女人一眼,看起来就不是这种小地方的人,眉眼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过她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性格,如果跟周氏是一路人的话那可真说不上来是不是什么好事。 陶夭夭自从之前周氏和陶海陷害沈中禹的事情发生后现在是对这些人也不敢小觑,就算人再小心也防不住时不时就在算计自己的人。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就是这样的。 “哎哟咱们这是包了多少了?可真快。” 陶夭夭回过神看着这灶台上摆着的板子上密密麻麻的饺子,大概算了一下。 “这怎么也有一百多个了,先下两锅。” 陶夭夭端起最早包的那一板,锅上刚刚已经煮了两大锅热水。 “哎呀当时我第一次来这新房还觉得两个灶多了用不着,哪里想到如今这住了这许多人。” “如今还觉得这两个灶不太够用呢,等来年盖了新房子大家也都能松快松快。” “这来年的房子是要建在哪啊?” “还建在这附近,估计要盖在很大一片,周围留的地方要多一点,” 其实陶夭夭说的就是类似员工宿舍的地方,但是她没有办法用只有自己知道的名词去解释,只能大概给他们形容一下:“说白了就是给来做工的人准备的,虽然这我大部分都是村子里的人,但是陆陆续续也有外人过来,倒不如提前准备好。” “那倒是要建什么样的房子啊?” 陶夭夭抬头看了看:“就是这样的啊。” “你是说,你那些房子也要盖跟你家这一样的?!” 灶房里的几个人都睁大了眼睛。 “啊……对啊” “天哪,我还想着这给雇人用的也就是个茅草房那就不错了,你盖这样的房子那要多少银子呢!” 陶夭夭笑了笑:“这夏天也就算了,冬天要是住不上这样的屋子那也太遭罪了,总归都是要花银子不如就一步到位,免得花冤枉钱。” “再加上我想着到时候我可以在开地的周围盖些上面有顶盖的棚子,这样大家干活累了也有个歇脚喝水的地方,尤其是夏天这大热的时候去浇水中暑可就不好了。” 吴婶子几个人都听蒙了。 “哎哟……这么一说我连自己家底都不想种了,倒是想让全家人都来给你种地算了,这也太合适了呀!” 陶夭夭道:“没有没有。” “是啊,这么好的房子谁不想住呀,我家自己盖恐怕都盖不起,啊呀这么一说我还真想住在这……” 陶夭夭哭笑不得,但是也确实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她总不能说把房子租给大家吧,这虽然大家想住但是也没有人会为了这个就租房子啊。 “那这样吧,要是来年冬天还有多余的房间,大家伙儿想要到我这来住也行,不过我倒是觉得家里都有东西恐怕是不方便。” “哎呀也没有多远,况且也不是长住,隔三差五来住一住也挺好的,而且我也喜欢甜甜,你们家孩子又多。” 陶夭夭点头:“这倒是,没想到这家里孩子是越来越多了,等日后婶子家这个弟弟大一点大家也能一起玩多好。” “哎呀那跟你们家孩子一起玩那我可是很放心的。” 陶夭夭道:“不过也不能都是玩,说起来我借了镇子上外头的一个庄子,若是几年之内能让村子里的孩子都去念书就好了。” “啊对哈,你跟我说过这个事儿,哎呀这个可是个好事儿,只是就怕读不起。” 陶夭夭说:“所以咱们还是得先把日子过好,等孩子大一点就都能读书了,读书改变命运,就算不是要一定学出什么样子,但是识字这件事本身就是个不得了的本事了。” “说得对啊,看来我得从现在就开始攒钱了,只要能上得起这砸锅卖铁也得让孩子读书识字啊。” “哈哈砸锅卖铁到不至于,只不过可能来去要麻烦一些,我本来也犹豫过是不是要盖在村子里,但是觉得这样不利于孩子跟其他附近的孩子之间交朋友,所以在安排到镇子上。” 第168章 稀客来拜年 “陶丫头这考虑的是周全啊,咱们这些孩子每天都跟着村子里那些虎头虎脑的野孩子跑来跑去,以后长大又得照他们爹那样种地,真是干一行影响一代。” 陶夭夭嗔怪地啧啧嘴:“这说的什么话?种地哪不好?别说村子里的人了,那外边儿镇上的人不也得靠着咱们种的菜活啊!” “哈哈哈,这可把咱们抬得太高啦!” 林蓉看着不远处自己玩耍的甜甜笑着对陶夭夭说:“陶姐姐这个打算简直就是让甜甜以后有了去处,我就希望咱们家可以有个懂书的。” “什么懂不懂书,只要有那个心你也可以的!” “陶丫头以后是不是还可以去给孩子们做饭?那孩子们一定都喜欢死陶丫头了!” “诶,邱大娘您说什么呢!陶丫头这么有本事怎么可能只去给孩子们做饭呢!”吴婶子有些责怪的眼神看向了邱大娘,“我们陶丫头当然应该教书育人,我巴不得多出几个陶丫头呢!” 陶夭夭听了这话,忍不住自己都笑了出声:“我说吴婶,你这可也差不到哪去,把我都吹成什么了,要是再多出几个我,这天底下哪还有地给我买啊!” 说罢,几人哄堂大笑。 气氛和谐得不像话。 说着,陶夭夭又用勺子在锅里轻轻搅动着,搅了几下又把勺子拿出来放在一旁去。 “陶姐姐,这饺子什么时候才好啊?”林蓉眼巴巴地望着那两大锅水饺。 陶夭夭用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水饺是用什么包的?” “饺子皮。”林蓉很快答了上来。 “饺子皮是什么做的?” “面粉……” “那玩意儿那么厚,里面还有肉,煮这么一会儿能吃吗?一口下去啊全是生的!”说完陶夭夭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因为林蓉窘迫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了。 “蓉丫头,以后嫁过来也多做点饺子给咱们正山吃啊!”吴婶子捂着嘴笑了笑,“这孩子跟着陶丫头怎么样也得多学学了。” “婶子,怎么这么说,蓉妹妹刚才跟我学着包饺子的时候可快了,几次就学会了,我看呐蓉妹妹的脑子可比我好用多了,这就是天赋吧!”陶夭夭连忙替林蓉说话。 林蓉自知自己也不能跟她比,只好把头低了下去有些害羞:“陶姐姐谬赞了啊!我可不能跟你比,又会盖房子又会做生意,更重要的就是做饭能做得这么厉害。” “是啊,陶丫头这下可真的是全能姑娘了,如果真的可以把学堂办起来,咱们整个青山沟村的人都要把你奉为神仙娘娘了!” 说着一群人再次笑了起来。 又多聊了几句之后,陶夭夭用勺子捞了一个饺子起来,看着皮变得很薄了,便赶紧拿出一个碗把饺子挨着挨着捞进碗里。 “没想到有这么多!那里还有一板饺子呢!今天晚上大家可有口福了,快点端过去。” “欸等等吴婶。”陶夭夭把碗端回来放在灶台上,“这个再怎么样也是过年的年夜饭啦,肯定要摆好看一点啦!你们呀就先过去坐着吧,我这边准备好了就给你们端过去先吃着好吗?” 这敢情好!这哪能有不同意的道理,几位婶子一边聊着一边走了过去。 陶夭夭拿出几个盘子,认认真真地把饺子围了两个圈摆好,还不忘在中间点缀上一小颗香菜。 当她端着两个盘子走出去的时候甜甜首先两眼放光地跑了过来:“陶姐姐好漂亮啊!” 陶夭夭听了打趣道:“你陶姐姐当然漂亮!” 此时,刚走进来的张氏也听见了她的打趣,于是开口道:“是啊!陶丫头可是最漂亮的。” “张氏来了,快来坐,陶丫头刚包了一大堆饺子呢,这第一盘是给咱们先试试味道的!” 陶夭夭点点头,然后往张氏身后看去:“文文和小毅还在院子里面玩吗?” 张氏坐下:“是啊,你给他们买的小玩意儿他们可真是爱不释手,一直在外边儿玩儿呢。” “快叫他们回来尝尝我做的饺子,可是我亲手包的,还有蓉妹妹亲手做的呢,怎么还在外边儿玩儿呢!” 说着林蓉便站起身:“我去叫他们回来。” 这时,刚走到灶房门口的陶夭夭回头叫了一声:“把他们带回来之后记得带到我这里来洗手!没洗手不许吃饺子!” “好!”林蓉答应了一声就跳了出去。 几个婶子又开始开起了玩笑。 “陶丫头真是又当姐姐又当妈!” “那可不是,陶丫头太能干了,什么都会做,嗯!这个饺子好吃!” “是吗?我尝一个……” 吃过的果然都赞不绝口,一口一个夸赞陶夭夭的话直从牙缝里蹦出来。 听得灶房里的陶夭夭直摇头,一边用勺子搅着饺子一边做着蘸料。 “对了!”端着做了一半蘸料的她急忙跑出去,“你们别吃完了!还有东西要搭配着吃!” 但是已经晚了,邱大娘刚把最后一个饺子塞进嘴里:“哎呀陶丫头,你看着,你做得太好吃了,我们没忍住就……” 看见陶夭夭叹气的模样张氏忍不住笑了:“陶丫头可别怪我们吃得快,要怪就怪你做得好!” “行,各位婶婶们,我啊还真是得加快点速度了,不然另一盘都不够你们塞牙缝的!”她被气笑了,只好又一头扎进灶房里去。 “陶姐姐!”这时林蓉拉着两个孩子走进了灶房,“我看外面的饺子都吃完了,怎么这么快啊!我还一个没吃呢。” 陶夭夭拉过文文和小毅,把文文带到比较矮的水池去洗手,一边还对小毅说:“你去那洗,洗干净点!” 帮文文洗手的时候还不忘安慰一下林蓉:“你别着急啊,姐姐这还有很多呢,实在不行姐姐再做,我还就不信你们能给我吃完喽!” 林蓉闻言,笑着也跟着洗了个手。 “好啦,你们洗完手就快出去陪婶婶们聊聊天吧!”陶夭夭推着三个孩子往外赶。 不料林蓉一个转身不乐意出去:“文文和小毅出去吧!陶姐姐不在那几个婶婶总是拿我和正山开玩笑,羞死人了,甜甜还在那里呢!” “还真是大姑娘了脸皮薄,这些话听多了也会害羞啊!”陶夭夭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之后便把两个男孩子推了出去:“那你们就先出去吧!反正你们也不嫁人!” 这话听得林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陶姐姐!” 把两个碍事的男孩子推出去之后她又转身用勺子捞了一个饺子看了半天又继续放回去煮,接着把刚做好的蘸料放到林蓉手心里:“这里呢,是我刚做好的蘸料,你把这个和那张桌子上的盘子一起端过去,记着要蘸着吃!” 林蓉懵懂地地点点头便走出了灶房。 又看了一会儿饺子之后,她又把剩下的饺子捞了出来,想着自己也去试试蘸料好不好吃。 结果一出去就看见一群人围着桌子站着弯着腰吃饺子。 “你们干嘛呢?”陶夭夭不明所以地走过去拿了一个饺子蘸了蘸酱料,“你们干嘛都站着?快坐啊!” “可是……”林蓉奇怪地看着她,“陶姐姐你不是说要站着吃吗?” 原来这种错误古人也会犯,陶夭夭汗颜:“我是说蘸着蘸料吃,不是让你们围着桌子站着吃。” 一群人听了之后又笑得合不拢嘴。 “我说这么奇怪呢!站着吃也没见有多好吃呢!” “这个蓉丫头可是把我们整到了,我还说是怕我们吃多了站着消化消化!” 第169章 来蹭饭了 “瞧你们这说的什么话,不过这蘸料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好吃!当然是好吃啦!” 这时,沈中禹又走了出来:“几位婶婶都在笑什么呢?听得这边热火朝天地。” “我们在说陶丫头有福气呀,你这是又会打猎又会剁肉馅还会疼老婆!” “是啊,吴婶子都想嫁给你了呢!”邱大娘接了个嘴打趣道。 陶夭夭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你们可别再打趣了,整得咱们中禹都不会说话了!” 趁这个时候,陶夭夭眼疾手快地把桌上最后两个饺子端来给了沈中禹:“快些试试,刚才那一盘可都被几个婶婶一把抢光啦!”说着,还不忘拿来蘸料。 “吃一个原味的,然后剩下那个记得蘸蘸这个调料,我觉得很好吃!” 刚把一个原味的塞进嘴里,沈中禹就两眼放光,如同刚才的甜甜一般:“好棒啊!夭夭你太棒啦!” 此话一出,林蓉也忍不住说道:“我们刚才都在夸陶姐姐厉害呢!” 陶夭夭见沈中禹都这么说了,便是心满意足,又催促道:“快试试我这个酱料,可好吃了!” 沈中禹闻言赶紧咽下刚才的那个饺子,又夹起最后一个饺子蘸满了酱料扔进嘴里,吃得他直点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不错!夭夭你真的太棒啦!” 陶夭夭听得一阵脸红:“行了行了,好吃就行,慢慢吃,锅里还煮着呢……哦对!快把盘子拿着!” 说到这她才突然想起来锅里面还新煮着两锅饺子,当下就把盘子扔到沈中禹的怀里就奔进了灶房去。 “陶丫头跑那么快干嘛去?”邱大娘问道。 “她饺子煮着呢,跑去捞饺子了。”沈中禹艰难地把最后一口饺子咽了下去走到桌边坐下。 “看来今天的饺子还挺多呢!”吴婶子心下一喜。 “那可不是!刚才那两盘只是其中一碗,还有一碗没分盘装呢!”林蓉说得自己差点就流口水了。 “那我可得去看看了。”沈中禹后脚就跟了进灶房。 陶夭夭听见身后有动静,转头一看是他来了,正好把最后一个水饺放进碗里:“怎么了?你怎么过来了,陪婶婶们聊会儿天啊。” “这么多饺子,还没煮完呢?那你包了多久,又累又乏,早知道不该剁这么多肉馅了!”这话听起来是责备,但其实满满的关心,旁人听了无不羡慕。 陶夭夭翻了个白眼:“行了,那你留着跟我一起做酱料吧,我看你啊,和蓉蓉一样,不就是不想陪婶婶们聊天吗,真是能找借口!” 沈中禹见自己的目的被发现了,赶紧走上前去:“哪有,这不是就想陪你做做酱料吗,顺便……偷师学艺咯!” “这算哪门子偷师学艺?都是……”说到这,陶夭夭闭口不谈。 “都是一家人!”吴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瞧你们两个半天不出来,原来是在这里腻歪呢!” 陶夭夭憋红了脸:“吴婶子,你不在外边儿坐着聊天唠嗑怎么进来了?” “刚才我出去看了看,外面天都快黑了,咱们是不是该把其他的菜开始做起来了?” “你自己做菜吗?”沈中禹小震惊地看着她,“这么多人的饭菜你一个人来啊?” “笨啊你,我这么多伙计我干嘛不用?”陶夭夭敲了敲他的头,“他们已经快做好了吧这个时候,你呢,就受命去端过来吧!” 沈中禹委屈地看了她一眼,只好点点头,出了灶房却把陶毅也一起拖出了门。 “你把小毅拉去干嘛?”陶夭夭在后边儿大喊。 沈中禹却头也不回地说:“一起帮忙咯!” 真是理直气壮!陶夭夭无奈地继续把饺子分好盘装着,然后挨着摆了三张桌子。 “怎么三张桌子?” “邱大娘你还真是糊涂了!还有店里的伙计,还有亭飞这么多人,三张桌子都只能是凑合着坐呢!” “是是是,看来确实是我糊涂了!” 很快,陆陆续续也把菜端了过来摆上了桌子。 所有人都坐下倒酒聊天的时候,陶夭夭却神神秘秘地拉着沈中禹走进了一旁的小房间里面。 “夭夭怎么了?”他看着她的表情。 “来,这里是四个红包,里面放些银票,当是孩子们过年钱了!” 说着,陶夭夭就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做的三个红色信封一样的东西,然后让沈中禹把银票折叠好塞进每一个红包里面。 “这是什么意思?”沈中禹一看就是不知道这个东西的。 “收了这个红包的人呢,就可以获得好运气,等一下给四个孩子一人发一个。” 看着陶夭夭期待的表情,沈中禹也不禁露出了笑脸:“好,等一下挨个儿地发。” 走出房间,吴婶子就张罗着:“陶丫头你们两个跑哪去了?找你们半天了,都在说东道主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你们不在我们都不好动筷子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陶夭夭嫌他们太讲理了,“过年就应该随便一点,今天的肉也多,菜也多,可管饱!你们抓紧点吃,不然我上桌子都给你们吃完啦!” 话音刚落,就听得林蓉一阵拒绝:“不收钱,中禹哥!这哪成,这叫什么话,我都快嫁人的姑娘了,这还……” “收着!”陶夭夭走了过去把红包硬塞给了林蓉,“这是我的风俗我的习惯,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看不起你中禹哥?” “没有,你们对我这么好,我哪敢看不起你们,只是这钱……”林蓉多多少少有些扭捏,始终还是不肯把钱收进兜里。 陶夭夭再次把红包推给了她:“行了,这大过年的,不要因为这个扭扭捏捏婆婆妈妈!收好了快坐下吃饭!” 这时,陶毅也跑了过来:“那姐姐,我也有吗?” 沈中禹就像是分发粮食的人似的:“有有有!现在你们三个小朋友快点给我过来站成一排!” 闻言,文文和甜甜都积极地跑了过来站成了一排。 “好,这里是三个红包,你们拿了钱打算做什么呀?” 陶毅首先发言:“我要存钱以后拿给姐姐一起买地!” 陶夭夭笑了,这钱本身就是他们自己的,还要倒拿回来给自己买地,这可不是笑死人。 “小毅,你这陶姐姐可不差你这几个钱,你还是收好存着以后娶媳妇吧!”邱大娘把一块大肥肉放进嘴里毫不留情地取笑道。 沈中禹没有管他们,继续问文文:“那你呢?文文拿了钱要做什么?” 文文想了想,很是天真地说:“我拿了钱就要存钱以后送给小毅哥哥娶媳妇!” 这话把小毅整得很是尴尬:“你留着自己娶媳妇儿吧!” 又是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甜甜迫不及待地发言:“甜甜要等陶姐姐把学堂建起来,姐姐说以后要把我送到陶姐姐的学堂里去读书识字,还能认识很多很多的小朋友,我们可以一起玩游戏做作业!” 沈中禹听得有些动容,愣了愣也赶紧把红包递给她:“甜甜是最棒的,一定要把钱收好,不可以乱用乱花,也不可以整丢了,好好存钱以后去你陶姐姐的学堂里上学。” 甜甜重重地点点头,把红包小心翼翼地放进腰间的小布口袋里面。 陶夭夭也带着沈中禹坐回了桌上:“大家今天啊就随便说话随便吃饭,过了今天以后可就又要等很久才能这么聚到一起咯!” 吴婶子总是不让人省心:“哪能!只要想,我就天天住你家了,陶丫头这么好的孩子拿来当女儿也不错!” 第170章 拜年送礼行 “可别这么说,我看蓉丫头可比陶丫头温柔多啦!人家虽然没有陶丫头这么能干,但是她听话啊,以后正山可也算是一个当家的了!” 听到刚才吴婶子毫无保留地夸赞陶夭夭,邱大娘看到了林蓉有些尴尬地吃着菜。 陶夭夭自然也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看向她的方向。 “是啊吴婶,蓉蓉比我温柔得多,又不吵又不闹,还学什么都快!是我啊我都想给自己儿子找一个这样的儿媳妇,哪能像我一样咋咋呼呼地呀!” 林蓉微微抬起头:“陶姐姐说什么呢!我自然是要向你多学点东西才能照顾好正山照顾好吴婶。” “是是是,看我这张嘴!”意识到饭桌上的气氛不对,吴婶子赶紧做出要掌嘴的样子,“陶丫头固然好,但是一来她就是个当家的命,而来还是个有夫之妇呢!” 这下换成陶夭夭尴尬了,本来说着别人她可是能说会道,但是一说到自己身上,尤其是她和沈中禹的事情,他总会止不住地红了脸。 “好了好了!瞧你们一个个嘴碎的样子!”张氏看够了戏码也张罗起来,“这些都是陶丫头伙计们做的饭菜,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时间吃到这么多肉吃到这么多好吃的饭菜,你们一个二个还在这里打趣人家!” 这时,沈中禹有些不经意的傲慢脱口而出:“我还是觉得饺子好吃些。” “我看不是饺子好吃,是我姐做的饺子好吃吧!”陶毅早就想插嘴也学着大人们一样开玩笑互相打趣,现在终于抓住了机会。 陶夭夭一听赶紧夹了一块排骨扔进陶毅的碗里:“你这个小不正经的!什么时候也学会开起姐姐的玩笑啦!” “这才不是玩笑,我看中禹哥就是这么想的!” “哈哈哈哈哈就连小毅都看出来了,陶丫头还在说什么不是!” “是啊!”隔壁桌的伙计们也开始起哄。 “是什么是!我看就是沈中禹仗着自己剁了饺子馅,这才一口一个夸着饺子!” “东家,我可不这么想啊!我觉得这饺子的精髓就是这酱料,没有这酱料啊,就很一般,也不过是面粉裹着肉圆子!” “对啊嫂子,咱们沈大哥杀生剥皮的事做这么久了也没见他吹嘘过一次呀!” 陶夭夭瞪了亭飞一眼:“大过年的,什么杀生不杀生?饭桌上尽说些血淋淋的东西。” “好好好,嫂子我错了,不过……沈大哥就是在夸你呢!” “陶丫头,别跟那一桌莽夫一般见识!” “诶谁是莽夫呢!”伙计们不乐意了,开始相互碰酒杯。 “咱们可是一群好兄弟,都是好人!” 邱大娘皱着眉头看他们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忍不住偷偷告诉文文和小毅:“你们两个以后啊可不能学他们!” 听了这话,吴婶子和张氏也忍不住笑出声。 “喂!邱大娘又在说你们莽夫哩!” “邱大娘!这可不靠谱啊!” “就是啊!东家对我们这么好,你说东家会对莽夫好吗?” 陶夭夭突然被戳中了笑穴一般:“你们的沈大哥不就是一介莽夫吗?” “什么?夭夭你可把我伤到了。” 沈中禹做出一副很是委屈受伤的模样看着她。 “伤什么,你还得高兴呢,陶丫头在你当莽夫的时候把你拉了回来,要我说这陶丫头还真是派来的神仙,诶你们说陶丫头是不是被鬼神附身啦?” 陶夭夭又连忙说道:“吴婶子!又在瞎说什么呢,这过年不能说这些鬼神的东西!”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众人都往门口看去,陶夭夭站起身:“你们吃着,我去看看!” 打开门发现是街上的一些平时没怎么来往的婶子叔叔们。 “诶……”陶夭夭仔细回想了一下,“林婶!林叔也回来啦,后面还来了这么多街坊邻居?” 其实也没多少,就两家人,一共四口,这两家人都是无二无女的,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李老头的儿子已经两年没回来过了。 “陶丫头怎么这么客气!我们家再怎么说都是沾了你的光现在是越来越好了,这过小年也得来拜拜年沾沾喜气!”林婶把手上的鸡拿了起来。 后面跟的是卖纸钱的李老头和李婆婆,李老头觉得自己是卖纸钱的,有些扭捏不好意思开口。 陶夭夭愣了愣突然想起来了,李老头就是十字路口前面拐角处一直都没什么生意的白事生意人家,自她开了好运来客栈之后,也有不少人打算定居在这里,也算给他带来了一些人气吧,再加上现在过小年他家也没人,就他和李婆婆两个老人,不跟着过来一起拜拜年也是挺无聊的。 “进来吧李爷爷!咱们这才开饭呢!”陶夭夭先发制人把李老头拉了进去,李婆婆也笑着跟着走进去。 刚好另一张圆桌还有几个空位。 “林婶林叔,李婆婆李爷爷,你们四位就坐着吃饭吧!今天大家凑一起热闹,我去给你们拿碗筷!”说了陶夭夭又忙碌了起来。 “林嫂子!”吴婶子一见是他们,热情地招呼了起来:“你说你们怎么才来?早些来还能跟着陶丫头学着包饺子呢!” 陶夭夭拿着碗筷走了出来:“对了,快试试我做的饺子和……” “蘸料!”众人不约而同地说。 “陶丫头今天一口一个蘸料,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做的蘸料多好吃似的!” “夭夭做的蘸料很好吃,你们快尝尝!”沈中禹不乐意地看了吴婶子一眼,好像在说“就你有嘴”一样。 李老头拿起筷子颤抖了好几下,跟着林婶一起伸出筷子夹走了一个饺子,听陶夭夭的话蘸了蘸料一口塞进嘴里。 李婆婆、林叔和陶夭夭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刚吃进饺子的二人。 二人几乎是同时露出了笑容,比出大拇指。 陶夭夭松了一口气。 “陶丫头,你这饺子太好吃了!” “诶,是蘸料!”林叔纠正道。 李老头也止不住地一直点头称赞:“陶丫头你的手艺真的很好,要是小志也在就好了。” 听到小志,邱大娘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李叔,这小志今年还是没有回来啊?” 李婆婆也有一丝忧愁的模样:“是啊,也不给我们写信,我们两个就在家里面待着没地儿可去,前两天看赵村长在这边跑了两趟,我们也就想着是不是可以过来凑个热闹。” “当然可以啦!村长在自己家里过小年,我们的很多朋友都要照顾自家回去的亲戚,也没空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你们来了反而让我们这里热闹了许多!” 闻言,林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瞧这丫头真会说话!以后还是得多走动走动,刚才开门的时候把你吓着了吧!” “哪有!林婶可别乱说,看见你们肯定是很惊喜啊,又怎么会把我吓着?”陶夭夭急忙摆着双手解释道。 “夭夭,我们是不是还忘记给村长他们送礼拜年了?”沈中禹听见他们这么说,突然想起这回事了。 邱大娘却先摆摆手:“先吃饭!送礼就代表要去人家家里多坐会儿,吃了饭你们两个挨家挨户拜年送礼都没事,可别回来吃冷饭!” 这话把陶夭夭逗笑了:“知道啦邱大娘!你们先吃着,我看这饺子吃得太快了,那里还有一大板呢!我去煮了,然后再多做点……” “蘸料!”众人再次齐声道,说完大家都哄堂大笑,这蘸料俨然成了陶夭夭的成名之作了。 第171章 摘细藤做手链 “就你们会说话!”她哼了一声就又进了灶房。 沈中禹慌忙地塞了最后一个饺子进嘴里就跟着去了。 “这小子哪像个莽夫,我看像个听话的书生差不多!”张氏这次可忍不住了,也打趣道。 “我看今天这年夜饭是不能安安分分吃了!”听到后面跟来的脚步声,陶夭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还不是我们太恩爱了!”沈中禹非常不要脸地走过来偷拿了一片刚切好的香肠扔进嘴里。 “手脏!筷子也不用手也不洗!”陶夭夭轻轻拍了他的手背。 看着陶夭夭又守在锅边,沈中禹索性坐在了旁边:“今天这么多菜你还这么忙,我看你反而吃不饱吧!” “你说什么呢,我是猪吗那么多菜还不够我吃的?” “不是不够你吃的,我是怕等你想吃的时候菜都凉了,不过你这两锅饺子端上桌又得喂饱他们!”说着沈中禹就站起身去看看陶夭夭是怎么做蘸料的。 “看什么看!你要是真喜欢以后我给你做酱料浇饭,让你吃个够,吃到你发腻为止!” “那我巴不得呢!我可真是希望你天天给我做,不管是拌着饭吃还是拌着面条吃,最好是和饺子吃,怎么吃都好吃,干脆……” “干脆什么干脆!”陶夭夭推了他一下,“给我剥蒜。” 他看了她一眼,灰溜溜地蹲在一旁的角落里剥起了蒜。 “对了中禹,你等一下吃得差不多了就去准备一些礼品,给村长和云鹤送去,他们两家人今晚都各自有家庭团聚,没来得了吃饭,咱们也该去拜拜年。” 沈中禹抬起头:“还差一家人呢!” “什么?还差哪家人?” “胡二少爷家我们不送礼拜年吗?” 陶夭夭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想:“我觉得没必要,他们留在府上的人也不是很多,而且我最多也是和二少爷来往密切呀,再说了,不出意外我们还可以在结束用餐之前见到他。” 看着陶夭夭略微神秘的笑容:“为什么?” “女人的直觉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这陶夭夭的表情,很明显就是不想告诉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或者说……她觉得自己蠢! 此时,二人又听到外面传来阵阵笑声。 这让陶夭夭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爸妈,每次过年也是这么热闹的家,今年也会这样吗?抛下爸妈到这个世界和其他人一起热热闹闹过年这样的行为对他们公平吗? 想到这,陶夭夭的表情也不自觉地变得沉重起来,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沈中禹递蒜时注意到了她的小情绪:“夭夭你怎么了?在想什么?不会是在想胡二少爷吧?” 陶夭夭被这么一问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抹微笑:“你才想他呢!我是怕这次做出来的蘸料和刚才的味道不一样你们觉得不好吃。” 见陶夭夭又把头低了下去自顾自地看着手中装蘸料的碗,沈中禹有些信以为真:“不会的!我说过只要是你做的就是最好吃的!” 她赶紧翻了个白眼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就你会说话!你怎么不和外面的婶婶们去说话?” “我不要!”沈中禹一下子又表现出全身都在拒绝的模样:“和她们聊天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看到沈中禹这般表现,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家小表妹们,她们也是最怕和姑妈姨爹们瞎聊天了,还要被迫放下手机聊学习情况。 她轻笑一声,沈中禹以为她在笑自己,有些不乐意地说:“我不是怕,我只是……” “我看你就是怕!”陶夭夭这下确实是在笑他,“将军怕百姓也很正常,说明你有责任感!”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话是怎么说出口的,总之只是在敷衍他罢了。 他耸耸肩,眼看着陶夭夭就要捞饺子了,他赶紧递去两个大碗。 “学聪明了啊!”陶夭夭笑着夸了一句,就把饺子挨着捞进了两个大碗里。 捞完了饺子,陶夭夭又像刚才那样装好了盘子,然后一人拿两个盘子对着沈中禹说:“这两碗有点多,你拿一盘出来就行,剩下三盘等一下再拿出去吃!” 沈中禹听话地点点头,跟着就走出去了。 见到二人又出来了,甜甜是最激动的:“好吃的饺子又来啦!” 张氏笑着说:“甜甜是最喜欢吃饺子的了对不对?” 看见甜甜舔舔嘴唇点点头:“陶姐姐做的饺子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圆子!” “也是我老李头吃过最好吃的肉圆子!” 一老一小一唱一和倒是把陶夭夭搞得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行啦,好吃就多吃点!” “你们两个赶紧坐下来吃!”邱大娘见沈中禹和陶夭夭一直都忙来忙去走来走去,忍不住趁这个空档让二人赶紧坐下来享用他们的劳动成果。 看着边上自己教伙计做的烧白还没人动筷子,赶紧把它移到最中间:“你们吃这个!这个还是我第一次做呢!” 这话不假,虽然在现代她经常吃,但是都是自己奶奶做的,有幸见过几次过程,但是因为自己工作原因也一直没有机会做给自己的爸爸妈妈吃吃看。 沈中禹第一个动了筷子,咬了一半之后点点头:“这肉做得很特别啊,我从来没吃过这样做法的肉,你们快吃!” 听见沈中禹这么说,不光陶夭夭下了筷子,隔壁两桌人都动了筷子吃烧白。 “东家,你这叫什么啊,太好吃了!” “陶丫头,你可真是全能的,什么都会做,你怎么会想到这样做呢?” 陶夭夭吃了之后并没有很满意,因为和自己奶奶做的比起来还差了一大截,大家这么夸赞她,不过是因为大家也都没怎么吃过这个东西罢了。 她还是笑着说:“做梦的时候想到的。” “大老远就闻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这次又是谁?大家又齐刷刷看向门口,陶夭夭和沈中禹对视了一眼,大概也都猜到了来者是谁。 “胡二少爷!”陶夭夭打开门的同时就喊出来了。 胡满亨一副吃惊的模样:“没想到你居然能猜到是我!” “你怎么还赶得过来?”沈中禹端了把椅子放到旁边,“快来坐下吃肉吃饺子,夭夭的手艺你可是最有发言权的。” 胡满亨一听,忙不迭地坐下就拿起陶夭夭刚递过来的碗筷夹了块肉吃。 吞咽进去之后他的表情也没有很震惊或者惊喜:“这肉还没有发挥出夭夭的水平呢!” 陶夭夭反而好奇了起来:“胡二少爷,你怎么这么说?” 听到她这么问,胡满亨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觉得这个肉的做法虽然新奇,但是我就是觉得这肉可以更好吃,我也没说这不好吃……” 看到胡满亨百口莫辩的模样,陶夭夭笑出声:“不为难你啦!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这个肉我真的没有做好,你快试试饺子吧,不过你一定要记得……” “蘸料!”这群人奇怪的默契又增加了不少,这一下把胡满亨搞得愣了一下。 “你别管他们,他们啊就是饺子吃多了!现在一开口只会说蘸料了,你还真得记得蘸蘸这个蘸料,很不错的!”陶夭夭热心地把小碟蘸料递了过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胡满亨吃进去了那个饺子,这下子他的眼睛发亮了! “夭夭,你这个是真的好吃!” “哈哈,我看出来了,你快吃,灶房里还有呢,中禹快去拿来!” 陶夭夭得到了胡满亨的赞美之后终于又高兴了几分。 第172章 忙碌并快乐着 沈中禹听了,也是替陶夭夭开心,起身就去帮忙拿了出来。 “陶丫头怎么这么会做饭!做什么什么好吃!”林婶笑道,“要是我也有个女儿那可太好了!” “你别以为陶丫头还有机会留给你,云鹤大夫的娘亲早就收了这丫头做义女了,我看你还是直接等着陶丫头以后孩子出生认你做婆婆咯!” 吴婶子一口碎了过去,惹得林婶一阵脸黑。 “吴婶子你也别说我,蓉丫头和正山的喜酒什么时候让我们喝到啊?” “林婶!好端端地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林蓉有一些不好意思,这事本就向来是男女私下商榷的事,没成想在今天被拿到饭桌上来说了这么多次,这可真是羞人。 “你们瞧瞧这蓉丫头的脸皮薄得很,说你两句还不好意思了嘞!”邱大娘掺和着也说了起来。 “各位婶婶,你们可是把蓉妹妹的脸皮都说得红透了,且不说饭菜快凉了,就是我也听不下去了。”陶夭夭看了林蓉一眼后说道。 “夭夭,今天真是我有口福了,比平时做得都要精美得多!”趁着大家聊天的空档,胡满亨早就已经吃完了好几盘菜。 沈中禹忍不住笑了一下:“胡二少爷这可真是饿了?” “哈哈,这倒不是。”胡满亨不好意思地擦擦嘴,“我只是赶在这个点回来蹭饭,那边的饭菜真是太普通了,一群人坐得端端正正,简直折磨死我了。” 陶夭夭也笑了:“二少爷,我看啊你这就是不适合在府里边儿待着。” “是啊,这胡二少爷还是适合去云游天下吃喝玩乐一个不落下。” “夭夭。”沈中禹用手肘碰碰她,“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去准备礼行吧,等一下要跑两家人。” 陶夭夭点点头,站起身:“你们再多聊会儿天啊,吃完了把碗放这就行,去后面房间里面烤火喝茶吧,我和中禹去拜访一下村长。” 婶子们直夸着二人懂事。 “陶丫头早去早回,村长家离这里有点远,天又黑了,你们可得注意点。” “是啊,现在虽然说是过小年,但是这街上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家家户户都差不多聚在这里了,街上也不热闹,没多少人气,可得早些回来。” “知道了婶子们!我和中禹待在一起呢,能出什么问题?” 沈中禹也说:“你们放心,我一定把你们的陶丫头安全完整地带回来!” “就是!”一旁的李婆婆说道,“人家可安全了,两个人谁都不会离开谁半步,更别说出事了。” “也是哈,这两个家伙一起出门就没分开过,我们在这瞎操心什么呢!” “你们快去准备准备就出发吧,应该还要去一次傅夫人那里一趟吧?” “对,我和中禹去了村长家还得去一次云鹤家里。” 陶毅立刻把头抬了起来:“姐姐,我可以一起去师父家吗?” 沈中禹思索后皱着眉头看着陶夭夭:“村长家和云鹤家是两个方向。” 她自然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小毅,这次不行,咱们去你师父家需要翻山,如果带上你的话有些危险了,白天咱们再带你去拜访你的师父好吗?” 陶毅也没有说一句怨言,只是点点头:“好,那我白天再和你们一起去吧。” 说完,沈中禹就和陶夭夭进了侧屋收拾礼行。 “咱们带四只鸡,一家两只,再带四根香肠吧,这香肠是我让掌柜的专门请人做的,刚才大家都说好吃呢,一定要带给他们两家试试看,还有饺子,我刚才装了两口袋。” 陶夭夭的手上已经拿不下了,沈中禹赶紧拿了一大半过去:“差不多了吧,林婶拜年我看只拿了一只鸡呀。” “诶,这还是要看人的,别人和我们不熟,这次都肯拿一只鸡很不错了,我们这次去的两家人都是和我们来往密切的,这次都是因为家里有客人的缘故没能过来一起吃饭,等一下放下礼行就走吧。” 陶夭夭一边把香肠装进布口袋里一边说。 另一边,沈中禹也把给云鹤的东西放进了口袋:“也是,咱们早去早回吧,别人两家都有客人呢。” 说完,二人挎上布口袋就出发了。 街上果真是冷清的一番景象,偶尔在几户人家门口会有小孩子在放火炮,但除此之外,大家都把大门紧闭,走在街上还是能听见庭院里传来的聊天声和笑声。 “原来这些时候大家都是这样过的。”陶夭夭自顾自地说道。 “大人们都说外面有个怪物就叫年,吓得小孩子们完全不敢往外边跑,不过明天白天这条街上就会很热闹了,每年都是这样,白天的时候小商小贩都摆满了整条街道。”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白天都可以买很多东西了,就跟赶集差不多吧。” 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几句之后就到了村长家门口。 村长家里一看就是有很多人的,里面灯笼也挂得高高地,聊天声也是非常响。 趁着村长出来倒垃圾陶夭夭走上前去:“村长。” 村长地抬起头:“陶丫头!哎呀你来了,快快快,咱们才刚开始没吃多久,进来添两副碗筷。” “不用了村长,我和夭夭已经吃过了,特意过来给您拜年的。”沈中禹往前走了一步。 “对啊村长,这鸡是我自己熏的,香肠馅儿是我自己做的,还有饺子也是我自己包的,用开水煮就行了,煮到皮变薄就可以吃了,新年快乐,平平安安的。” 说到这,陶夭夭接过沈中禹从背后递过来的红包拿给了村长。 “这是?” 村长一看见这么多礼行已经有点受宠若惊了,更别说又来一个红色信封。 “红包,拿着变幸运,这些东西都拿着给大家吃吧,特别是饺子,吴婶子她们可喜欢吃了,还好我想得到您,给您装了一口袋。” 陶夭夭把手上的东西塞到了村长的怀里。 村长一把拉着陶夭夭的手腕:“陶丫头,你看你拿这么多东西过来,村长也没什么准备的,你和中禹进来坐坐喝杯茶再走吧!” 沈中禹也是有些尴尬地说:“村长,我们都知道你想把我们留下来招待一下,不过呢……” “不过村长,我们心领了您的好意,许久之前我说的要建房子,让您帮忙看地的事现在已经有了眉目,这些东西就当是感谢您了!”陶夭夭接过他的话茬继续说道。 赵来福还是不肯撒手,主要还是因为二人的态度着实把他感动到了:“你们就坐一会儿,喝两杯茶再走也不会耽误你们多少的时间。” 陶夭夭和沈中禹互相看了一眼后还是挺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村长,您还有这么多客人呢,就算我们坐在那也不能聊上几句,您赶紧进去吧,我和中禹还得翻山去找云鹤呢,明天白天再来找您聊天吧!” 赵来福咂咂嘴,只好把手放开:“那行吧,诶不过明天我正好要上镇上去赶集,你们也不用来找我了,我去找你们吧。” “好嘞,那我和中禹就等着您来!”陶夭夭笑着说。 “你这丫头,这么晚了还不忘记我这个老头子,真是太谢谢你们了,送这么多东西。”赵来福语重心长地说。 沈中禹开口道:“这是什么话啊,村长平时帮了我们这么多,这过年也就图个开心,别想太多了,明天随时欢迎您!” 见赵来福点点头后转身进去,二人也就离去了。 第173章 处处感动 二人离开没多久就听见庭院里有女声在喊着:“陶丫头?怎么不叫进来?” 陶夭夭看了沈中禹一眼笑着摇摇头:“差点我们就走不了了!” “你说你怎么这么惹人喜欢呢?婶子们喜欢你,弟弟妹妹喜欢你,就连村长也是这么喜欢你!”沈中禹看了一眼这个大家口中的陶丫头。 在黑夜里行走的二人显得尤为平和安静。 陶夭夭撅撅嘴:“这我可不知道,可能这就是我的个人魅力吧。” “你还真是……” 话还没说完,沈中禹的声音就戛然而止,陶夭夭瞬间绷紧神经看着他:“怎么了?” 他把食指放在嘴上,低声说道:“别说话,好像有什么声音。” 这一说,让陶夭夭更加紧张:“小心点。” 二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走到一棵粗壮的大树旁边。 她害怕地抬眼看着他,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默默地靠着树干,即使她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但是心里就是不停地在打鼓。 而沈中禹反而更加紧张的模样:“你注意你左边的情况,我看右边,如果稳住一会儿没有声音了我们就赶紧走。” 陶夭夭点点头,就把头侧到了左边。 不一会儿,她很确定这附近绝对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后,她松了口气回过头找沈中禹却发现自己的右边什么也没有。 背后的寒风一下子犹如利刃刺进她的脊梁骨。 “沈中禹!你在哪沈中禹!”她突然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些危险了,赶紧放大声音叫起了他的名字。 奈何除了自己的回声之外,没有人回答她,在这个时候听着自己的回声也会感到害怕了:“你别吓我啊,你在哪?说话!” 她的声音略带哭腔,但是脚下还是不停地在往前面探索。 “沈中禹,给我说话!”她有些着急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肩膀突然被一只手冷不丁拍了一下,她瞬间汗毛竖起,一个回头发现并没有人,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一下子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啊!”她大叫一声,随后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沈中禹,她狠狠地朝他胸口打去:“你做什么?你把我吓坏了!” 沈中禹摸了摸她的头:“对不起夭夭,不过你快看这是什么?” 陶夭夭把头凑过去:“手链嘛。” 他把那根手链拿起来:“之前我就已经买了下来,但是绳子有些丑,我就一直想找个机会到这边来摘细藤缠上去再送给你。” “把我吓坏了!”她先是责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接过那根手链仔细看了看。 手链现在是像一根细藤上穿了几颗玛瑙碎石的模样,她二话不说就戴在了手上:“好看吗?可能要有光才好看。” 沈中禹满意地点点头:“太好看了,咱们快走吧。” 陶夭夭突然加快了脚步:“哼,但是刚才你吓我的事还是没完!” 他也跟着加快了脚步:“都说没有要故意吓你啦,原谅我吧夭夭。” “我才不要,这手链只能让我气消一半。” “那……另一半呢?”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另一半还没想好,暂时欠在那吧!”她傲慢地把下巴一扬就继续往前走去。 不知不觉就下了山坡到了云鹤一家的院子外。 这和刚才村长的家比起来稍微气势要弱一些,不过还是有谈话的声音。 “云鹤,干娘,刘大夫!”陶夭夭见大门没有关上,便一步就跨了进去。 “夭夭?” “陶丫头?” “哎哟我的干女儿来啦!”傅明玉赶紧放下碗筷走了过来,“中禹也来啦!快快快,进来坐。” 既然等一下也没别的事了,二人相视一笑也就走了进去。 “夭夭你可来得真是时候,咱们才开始吃没多久呢,菜都还没动。”云鹤笑着说。 接着,傅明玉就朝大桌上其他亲戚介绍:“这是我收的义女,陶夭夭,这位呢,就是沈公子,是我们夭夭的……” “大家好。”见傅明玉不知道该如何介绍沈中禹了,她索性赶紧接过话茬,“大家过年好,今天我也带了一点东西来拜年啦!” 沈中禹闻言从布口袋拿出所有东西。 “这是烟熏鸡,这个是我自己包的饺子,这个呢是我自己做的馅儿,然后灌的香肠,干娘你要是想吃现在就可以都给煮了吃,这个鸡和香肠可以直接切了就吃,不过饺子需要煮到皮变薄才可以吃,能煮多久煮多久。” 陶夭夭又是一股脑把东西塞给了傅明玉。 云鹤看着这么多东西也是一惊:“夭夭,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快坐下吃饭吧!” “是啊夭夭,从回春饭馆到这里来也要走一会儿吧,来了还不得赶紧坐下吃点东西!”说着傅明玉就研究了一下烟熏鸡,然后眉开眼笑地说:“我去把这鸡切了,咱们一起尝尝味儿!” 说起来自己在饭馆里都忘记试试这烟熏鸡了,于是她点点头:“好啊,那劳烦干娘了!” 云鹤也拿来两个椅子摆好:“你们先坐下,我去拿碗筷。” “陶丫头,我们刚才还和明玉说你呢!”一个亲戚在她坐下后就开口道。 “说我什么啊?我有什么好说的。”陶夭夭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我娘说你善良大方做菜又好吃又会做生意。”云鹤拿来了碗筷。 沈中禹道了谢之后也说道:“夭夭是青山沟村的改造人,她一个人带着整个村都变好了。” 这的确毫不夸张,亲戚们也开始说了。 “我听明玉说了,她把你夸得天花乱坠,我看着你还真是有些嫉妒她,收了这么个美丽的义女!” “晚了啊晚了啊!”这话刚好被切完鸡出来的傅明玉听到,“这可是我的义女,你们有没有机会了!” “看来夭夭还是个香饽饽。” 这把陶夭夭说的不好意思,不过自己反正已经被夸习惯了,索性也就没再反驳也没有继续矫情了:“还好,大家快试试这个烟熏鸡!” 说着,大家一人一筷子动了起来,就连她自己吃了也忍不住点头。 “鸡这样做还是很好吃啊!” “是啊,我以前都没怎么吃过这种。” “我都没听过呢!”云鹤最后补充了一句。 沈中禹吃得停不下来:“在回春饭馆我还没怎么吃这个菜呢,没想到这么好吃,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味道。” “哈哈,笨蛋啊烟熏鸡就是这样的,你看你在回春不赶紧试试,现在回去可能都没有了!”陶夭夭幸灾乐祸地说。 傅明玉又夹了一块鸡给他:“沈公子喜欢吃就吃!夭夭拿了两只鸡来呢!我们这里还有这么多菜,要是今天客人走了,可能还吃不完呢!过了年开春我也得走了。” 陶夭夭听了,突然想起来还有香肠:“对了干娘,赶紧试试我拿的香肠,切片就好了。” 说完她又觉得傅明玉可能不会,便起身跟着傅明玉走进了灶房。 一进去,陶夭夭就熟练地拿起菜刀开始切香肠。 傅明玉凑过去:“夭夭,开春我就回去了,你什么时候结婚有打算了吗?” 她差点切到手,稳定了情绪说道:“干娘您在说什么呢!这还早着呢,估计再等个一两年吧。” 傅明玉这下急了:“再等一两年沈公子他愿意吗?可太久了!” 她只是心里没谱罢了,其实要是真的再等个一两年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性,毕竟自己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而且沈中禹那边要考虑的问题也有很多。 第174章 做衣服 “干娘!您老是跟我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什么呀,您看您开春就要回去了,还不赶紧珍惜时间和云鹤多聊聊天?我现在反正也是个没有心思去想成亲这种事的人,您啊,就当我是个……没有理想的咸鱼吧!”陶夭夭想了想,即认真又不认真地说。 傅明玉有些责怪地看着她:“哪有女孩子说自己是咸鱼的?那玩意儿臭臭的还不好吃,我最讨厌吃咸鱼了……” “干娘。”陶夭夭有些无奈,“要我说,您还是好好尝尝我做的香肠吧,这个东西香,可不臭!” 说着,她把切好了片的香肠喂给了傅明玉:“来,试试吧,我们装好就端出去给大家。” 傅明玉跟着端出去放到桌上:“来,刚才的烟熏鸡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这个也是夭夭做的,说是香肠,大家快试试。” 各位亲戚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就夹了过去,陶夭夭在刚才就试了一块,在家里就上锅蒸过,带过来有些凉,不过还是有她想要的味道。 “陶丫头做什么都很棒,为什么不让云鹤把这丫头娶进门当媳妇?这样可不是就……” “咳咳!”傅明玉斜着眼睛看了沈中禹一眼之后,笑着说:“这哪能!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就像你不能收夭夭做义女一样,云鹤也不能娶了夭夭,人家可是有心上人!” 说着,便大方地看向了沈中禹。 那亲戚恍然大悟的模样:“实在对不住,我这张老嘴就是爱乱说话。” “诶这位婶婶,别这么说,看来我也很受欢迎嘛!”陶夭夭笑着毫不介意地说着。 沈中禹倒是在一旁静观其变,一言不发,不过陶夭夭很明显地看出他想表达的意思了——他想回家! “干娘,义父,云鹤,我和中禹先回回春饭馆了,各位婶婶们都还在等着我们回去收拾收拾喝茶呢!”陶夭夭站起了身,并且拉起了沈中禹。 此时沈中禹终于开口道:“我们先走了,作为主人家也没有一去不复返的道理,下次再会!” 傅明玉愣了愣,也站起身:“我送送你们。” 刘云鹤也放下筷子想要站起来:“那我也送送你们吧!” “诶,你就待在屋子里陪你婶婶叔叔吃饭,我去很快就回来。” 走到庭院大门口,陶夭夭和沈中禹转过身想要给傅明玉道别。 “干娘,就送到这吧,您也快回去了,这过年,天气寒,您这身子最好少吹一点风,以后落下病根也是很麻烦。”陶夭夭牵过傅明玉的手关心地说道。 傅明玉也疼爱地摸了摸她的手:“你也是啊,女孩子家家的不用天天像个男人一样做活儿,这么白嫩的一张小脸,手却这么多茧子,多不好看!” “放心吧干娘,我啊都做习惯了,倒是您,别让云鹤跟我都为您担心。” 傅明玉朝她放心地点点头,而后把头转向了沈中禹:“中禹……” 听见傅明玉突然把话茬交给了自己,多多少少有些惊讶:“您说。” “刚才在屋里,我那亲戚不懂事,尽是在乱点鸳鸯,心里没点儿谱,你可别往心里去。”她真挚地看着沈中禹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没往心里去,大家都是开开玩笑嘛,再说了,您不也是帮我说话了吗?”一听是这个原因,他反而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陶夭夭见傅明玉放开了自己的手,也就说道:“干娘,您多保重,在您回去之前记得一定要来再看我一眼。” 她点点头,满眼都是这个可爱的小丫头:“我啊,现在又多一个放不下的人咯!” “行了行了,你俩快回去吧,路上一定要小心,摸黑走山路最危险啦,明天赶集,说不定还能去你们回春饭馆歇歇脚!” “当然啦,随时欢迎您来,那我们就先走了。” 见傅明玉点了头,二人转身消失在黑幕中,傅明玉也是站在门边等到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才转身进了屋子。 “东西送完啦,咱们赶紧回家吧,还得洗碗呢!”陶夭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沈中禹伸出手扶住她,“洗什么碗,今天本来就是放松的时候,你却这么忙,这像什么话!” “你懂什么?”陶夭夭侧头看他,“这叫忙碌并快乐着!” 沈中禹笑笑:“那你也给个机会让那些伙计们快乐一下?” 陶夭夭咂咂嘴:“啧,我看你呐,是真不把伙计们当人看,平时就跑来跑去,大过年的,再怎么样我这个东家也得让大家轻松一下!” “是是是,我看你呢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东家,你干脆多开几家饭馆,多让一些伙计们在过年的时候轻松一下,这样你的名号打响了就会有更多的人来给你帮忙了!”沈中禹又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陶夭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过在这黑暗里他也完全看不到:“你是真不把我当人看……” 回到了回春饭馆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陶夭夭竟然有些犯困了,可能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温暖小家一样。 她看桌上的碗筷已经不在了,桌子也被擦得干干净净地,又仔细一听,发现灶房里有乒乒乓乓的声音,她和是这样突然意识到——是有人在洗碗! 沈中禹一副欣慰的模样:“看来他们都是很不错的伙计。” 真是不知道这沈中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皮了,她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就你会说话!” 说完,二人就一同走向灶房。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造访内并不是伙计们,也不是婶婶们,而是林蓉带着三个孩子们在里面刷碗,还有分工合作。 林蓉听到动静转过头:“陶姐姐你回来了!我们马上就洗完了,你和沈大哥先去里面坐着喝茶吧,今天早上买的糖都还剩得多呢!婶婶叔叔们都在里面。” 三个小孩也转过头来看着她。 “姐,你快去休息休息吧,婶婶说你今天累了,也该坐坐了。”小毅用手蹭了蹭袖子,想把袖子往上挽一挽。 “对啊,陶姐姐,姐姐说我是负责放碗,我马上就放完了!”说完,林甜就把手上的盘子放进了柜子里面。 文文则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用清水把碗再最后冲干净一次。 陶夭夭见了,心里很是复杂,不知道是该为他们的懂事欣慰,还是该为他们主动帮自己承担这份责任而感动。 “好,那你们赶紧做,做完了过来,姐姐给你们切香肠吃。” 陶夭夭笑着对他们说。 林蓉点点头:“放心吧陶姐姐,很快就做好了。” 陶夭夭一回头,见沈中禹正保持刚才的姿势站在后面:“你干嘛,你也去陪大家聊天,我去切香肠,刚才都忘记给大家切香肠吃了。” “我不去。”一听陪大家聊天,他严肃地摇摇头,“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才快乐。” “行了行了,我猜你啊也不会去和婶婶们聊天,胆小鬼!”陶夭夭吐吐舌头,转头走进侧屋拿香肠了。 “中禹,你给我拿两个盘子,我切好你就放进去,装满两个就行了。”陶夭夭一边切香肠一边指挥道。 沈中禹也是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一把一把地装进盘子里:“我可是洗了手的!” “表扬你。”她头也不抬地说。 还真是跟个小孩子一样,这点小事还要挣表现。 “真是敷衍。”他“切”了一声后又开始继续装盘了。 “好好好,你真棒!”她拿起一片香肠塞进他的嘴里,“怎么样?” 第175章 编头发 刚才因为云鹤的那位亲戚,使得沈中禹没有来得及尝试香肠。 “好吃!辣辣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盘子里的香肠,又伸手拿了一块塞进嘴里:“你说你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好吃?” “别吃完了哦,装满了就端过去。” “这么多怎么会吃得完!”说完,他从后面抱住陶夭夭,“你真好,我太幸福了,前几年的这个时候都是我自己上山打猎,就连菜都没有。” 她听得心中一动,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嫌弃的模样:“手上这么多油可别蹭我衣服上了!” 他讪讪地放下手来,端起盘子就往房间里走去。 陶夭夭从窗户看了他的背影好几眼,脑子里时不时回想刚才沈中禹说的话,心中就是复杂的感觉。 再切好了两个盘子后,她也关了灯端着盘子走进了屋子里面。 “陶丫头快来坐下!这个位置专门给你留的,离火堆近,热和着呢!”邱大娘腿上盖着一条厚重的毛毯,“这毛毯也是向庆给我从屋里拿的,老寒腿了,需要盖一盖。” 陶夭夭把手上的盘子放下来:“你们快试试这香肠,中禹的那两盘就放在伙计们那边吧,来,咋们这边就吃我这两盘!” 吴婶子摸摸肚子:“哎哟这可吃不下了,晚上的饭菜都没吃完哩!都让蓉丫头倒在小碗里收起来了!” “吴婶子,你吃吃看,还挺好吃的!”林蓉已经是拿了第二片塞进嘴里了,“这个香肠会吃得人上瘾。” 小毅也说:“还是过年好,平时姐姐都不会做这些好吃的给我们吃!” “臭小子说什么呢!说得就好像姐姐平时亏待你们了一样,香肠本就是过年的时候再吃,你以为天天都跟过年似的?”陶夭夭没好气地看了陶毅一眼。 吴婶子听了也忍不住拿了一块塞进嘴里:“嗯!陶丫头,你这下可是把我彻底惊住了,又是饺子又是香肠,我看以后这中禹也是有口福了。” 看着大家都停不下来似的拿着香肠吃,陶夭夭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在这么一间不算大的屋子里,关禁了门,窗户打开了一丝缝隙,铁笼子里罩着一堆柴火劈里啪啦地烧着,窗缝里时不时吹进一阵寒风,带着泥土的芬芳,也吹得人浑身发颤,屋里的人们脸被暖得红彤彤地,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而靠墙坐着的三个小孩子早就已经安稳入睡。 看着这样一番场景,陶夭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想法和心情,在现代她的年夜是电视机、手机和麻将组成,而在这边,是一群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坐在一堆柴火周围取暖聊天,没有哪一种更好或者更坏,有的只是架空的联系。 想着想着,陶夭夭不自觉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看着现在的人们都其乐融融露出最真实的笑容,眼泪忽然就噙满了眼眶。 沈中禹注意到陶夭夭晶莹的眼睛,连忙坐了过来:“你怎么了夭夭?” 这么一问,大家都看向了她。 “哎哟,陶丫头这是要哭了啊?” “陶丫头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 见大家都快要围过来的阵仗,她连忙说:“没有!我没哭,只是刚才离这火堆太近了,眼睛有些干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今晚也守过岁了,就将就一下住在客房里面吧,不够的话掌柜安排一下住在好运来客栈。” 掌柜一听,一口吃进手上的香肠:“好!我这就安排。” 见掌柜已经站起来了大家也都站了起来准备走,邱大娘揭开腿上的毛毯,起身叫醒那几个孩子:“快,起来去房间里面盖好被子睡觉,别着凉了。” 林蓉也跟着过去,带着三个孩子走进了最近最大的一个房间。 陶夭夭正在灭火时,沈中禹走过来一起帮忙:“夭夭,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你记得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你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突然一下子这样我很担心你。” 自沈中禹恢复记忆之后,陶夭夭也是很难得看见沈中禹这样一副真诚的模样了,她摇摇头:“没有啦!我只不过是觉得大家头一次在一起过年,心中感慨得比较多。” 沈中禹仍然是担心地看着她,最后只好点点头:“好,不过我希望你能一直笑着,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我永远在你身边。” 她停在原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果断抱住他的腰:“谢谢你沈中禹,很开心能遇见你。” 他不知道是该抱还是不该抱,最后一把也把她抱住:“说什么呢,怎么感觉这么客气,我们两个早晚都是一家人,不嫌事多只嫌事少。” 她这才真切感觉到原来沈中禹的胸膛如此温暖。 收拾好房间之后,沈中禹首先出去跟着掌柜的一起安排好运来客栈的房间,陶夭夭倒了垃圾回来后又看见了吴婶子站在走廊,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 她上前去:“吴婶,您在等谁呢?” 吴婶子看见陶夭夭,一下子就心疼起来地拉住她的手:“陶丫头,刚才到底怎么了?偷偷告诉吴婶,吴婶帮你解决,别一个人憋在心里,憋久了可要出问题!” 原来为了关心自己等自己,吴婶子一直没进房间,就在外面吹着冷风站着。 她更有些想哭,但是生怕又让吴婶子多想,于是笑着说:“原来吴婶是等我!真的没什么事,刚才中禹也在问我呢,我就是第一次和大家聚在一起过年,觉得心中很开心,喜极而泣嘛!” 吴婶子眨巴眨巴眼睛:“陶丫头,你当真没什么事吗?吴婶真不会告诉别人。” “没事啦!吴婶您快回去休息,太阳一出来就要赶集啦!您可要早点休息攒够精力啊!”她像是劝慰小孩子一样推着吴婶子进了她的房间。 关好门后,她又挨着查看大家的房间有没有问题,查到邱大娘的房间时,发现邱大娘正好开门要出来。 “邱大娘,您这是要去做什么?”陶夭夭快步走了过去。 “陶丫头?你快进来,外面这么冷还在外面到处走。”邱大娘又把门打开了一些,自己也退了进去。 “不用,我就是看看你们有没有窗户漏风的,您快休息了吧,我马上就去好运来找中禹了。”她给了邱大娘一个放心的眼神。 没想到邱大娘却说:“我就是想出来找你,茶都倒好了,快进来坐坐。” 一听茶都倒好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推脱,只好撑着疲惫的身子走了过去。 “邱大娘,你有什么事吗?”她一进房间就坐下喝了一口茶,也当是自己给自己醒醒神了。 “孩子,平时婶婶们总拿你开玩笑,今天是不是因为那吴婶子说的话不好听惹得你不开心了?”邱大娘怜爱地望着她,“如果真的是的话,我替她道个歉,她说话从来都是口无遮拦!” 陶夭夭一听,又是因为自己刚才的事情,心中简直不是滋味:“邱大娘,刚才吴婶子来问过我了,您就跟着放心吧,我没事的,喜极而泣,头一次感受到家的温暖。” “也是,你这孩子跟着周氏受苦了,还好遇到了中禹那个好孩子,看你每天忙来忙去,又是客栈又是饭店,还时不时要为乡亲们的利益出谋划策,这么一想你真是生活都被百姓占据了!” 陶夭夭听这邱大娘说得如此夸张,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我做这些为了大家也是为了我自己啊!邱大娘您可就别想这么多了,谢谢你们能想到我,明天早上记得太阳出来一起赶集!” 第176章 温暖火炉 又走了一次之后陶夭夭安心地出了回春饭馆,一出去就看见沈中禹拿着灯笼往自己这边走过来了。 “中禹!”她挥了挥手,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也许是刚才的对话让她更加亲近沈中禹了,她似乎已经把沈中禹当成了亲人,当成了现代生活中的老公一般。 “走吧,我们去好运来客栈休息。”他对她突如其来的亲近有些招架不住,不过转念一想这不是更好吗?干脆什么也没说,就这样默默接受了。 “明天早上咱们要赶在太阳出来之前就把大家叫醒,回春饭馆没有养鸡,大家都不知道时间,要是等到太阳升起才把大家叫醒就没得买的好东西了!”陶夭夭紧紧抱住沈中禹的手臂说道。 他赞同地点点头:“我知道,明天赶集一定会有很多人,不过呢也有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儿,我记得村长家的东西很多都是去年买的了,就趁这个时候买的。” “对呀,所以咱们明天一定要加入大家一起赶集,我好想看看明天早上有没有风铃卖啊,或者还想找找头绳,我看那蓉丫头和甜甜的头发又多又长,我可以给她们编辫子!对了,而且还要让伙计们的动作都快一点,前两天有人在我们回春饭馆订了好几桌呢。” “哦是吗?”他一听有些惊讶,“那明天可有得忙了!你啊,尽想着别人,自己就没有什么要买的?” “我就想多买点食材给伙计们,万一中午做饭的时候不够了……” “等等,我是问你自己,你可别尽想着其他的东西!”沈中禹有些无奈,陶夭夭总是不往自己身上想想。 “还真的没有,不过没关系,明天早上反正我起得早,我可以自己去选选嘛!”她笑嘻嘻地说。 说着二人很快就到了好运来客栈,掌柜的现在才准备上楼,见到二人回来了轻声说道:“东家赶紧休息了吧,明天大家可能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陶夭夭点头:“我知道,掌柜的你也赶紧去休息了,明天客栈后面养的鸡叫了就赶紧起床叫醒伙计们去回春饭馆收拾收拾准备饭菜。” 掌柜连声说道:“诶,好嘞。” “我们也赶紧上去了吧。”沈中禹举着灯笼的手往前伸了伸,照亮二楼楼梯。 进到房间之后,沈中禹就吹熄了灯笼:“今晚别换衣服了,咱们也睡不了几个时辰了。” 陶夭夭二话不说就躺在了床上:“睡吧睡吧,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看着陶夭夭很快就熟睡了起来,沈中禹有一些心疼地为她脱了鞋盖好被子,昨天忙了一整天,又是做饭又是翻山越岭去拜年,到了晚上已经这么疲惫了还要去看看大家有没有睡好。 “真是辛苦你了。”他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的脸蛋,轻声说道。 “不……不辛苦。”她低声喃喃道,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果然,没有睡几个时辰后院就传来了鸡叫声,沈中禹第一个醒了过来,然后关紧了窗户,让鸡叫声变小了一些,看着还在沉睡的陶夭夭,他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门。 出了门之后,他发现很多伙计都被掌柜给叫醒了,而且全部都是轻手轻脚地模样,他的心中很是感动,掌柜见了走过来轻声问道:“东家还在睡觉吧?” 沈中禹点点头:“你们先去回春饭馆吧,等她多睡一会儿。” 掌柜表示也该让陶夭夭多睡一会儿,所以转身招了招手让大家跟上就走了,沈中禹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后也跟着伙计们离开了好运来客栈。 一行人顶着早晨的刺骨寒风走到了回春饭馆,看见婶婶们其实也是大早就起来了,沈中禹走过去:“婶婶们也起这么早!” 吴婶子首先说道:“是啊!昨晚多亏了陶丫头给大家关窗堵门缝儿,睡得可好了!” “孩子们还在睡吧?”沈中禹继续问道,他发现这里的人没有昨天多。 “在睡呢,蓉丫头马上就起来了,其他几个都在长身体,我让蓉丫头别叫他们,对了,陶丫头也还在休息吧?”邱大娘还不忘了关心陶夭夭。 沈中禹点点头:“在睡呢,昨天她太累了,还说鸡叫声能把她叫醒呢,昨晚倒头就睡,我看太阳都不一定能把她叫醒,还是直接让她起床吃午饭吧!” 大家听了忍不住笑了出声。 “陶丫头是该休息休息,她有没有说要买什么东西?今天趁着人还没多起来,我们先帮她把她要的好东西都抢着买了,不然晚了都没有了!”张氏提议道。 “她说她想买风铃和头绳,还有……”沈中禹看向了掌柜,“夭夭说让伙计们多准备点食材,今天中午客人们多,要是不够的话就很麻烦了!” 掌柜忙不迭地点点头:“那我们就趁这个时候先把东西都买齐了,再多备点儿。” 他想了想说道:“可以,过年的话多准备点平时不怎么吃的东西吧,鸡鸭鱼肉多备一点,这些东西但凡是来订大桌子的人都会点。” 见沈中禹第一次这样安排,邱大娘很是欣慰的模样:“陶丫头真有福气,这两个人凑一对了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沈中禹有些不好意思,谦虚地说:“应该的。” 继而他招呼着大家:“那趁现在还没事儿,我去给夭夭买东西,你们就自己逛逛吧!” 这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面的林蓉说道:“我去给陶姐姐买风铃和头绳吧,这些我会选,我注意到陶姐姐头上的头绳了,我就照着买。” 听林蓉这么说,沈中禹有些意外,毕竟自己从来都没有注意过陶夭夭的头绳,无奈之下只好说:“好,那就蓉丫头去吧。” 当大家都离开后,沈中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又想到昨晚陶夭夭还没有说要给自己买些什么东西,他便起身去集市四处溜达着,看看能给陶夭夭买什么东西作为新年礼物! 太阳渐渐地快升起来了,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还有不少都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或者是熟人,沈中禹一个人走在街上很是不知所措。 忽然,他找到了之前替陶夭夭置办新衣裳的店铺,脑子一动就直接走了进去。 “诶,这不是我的老顾客吗?”老板亲切地说道,“今天也是来替您媳妇儿做衣服的?”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老板还能记得他:“是啊,有新的布料吗?” 老板很是热情地介绍着墙上摆的几匹新布:“最近的新布都是这种有些带金丝的料子,阳光底下看起来就是闪闪的样子,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这么说着,沈中禹脑子里不禁就脑补出陶夭夭穿着鹅黄色的裙衫站在冬日暖阳下转圈的模样:“好,那就那匹鹅黄色的吧!” 也不知道是沈中禹太激动还是心情不错,扔了一张银票在桌上:“不用找了老板,我夫人说了,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应该轻松轻松。” 如果陶夭夭在场的话,一定会骂他是个大傻子!轻松归轻松,这可是银票啊,怎么说不用找就不用找了呢! 老板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因为自己赚了这么一大笔钱而眉开眼笑:“您看您这太客气了!您放心,这裙子我也按以前的做,我这里都有记录的!一定给您做得舒舒服服巴巴适适地,别说您喜欢,夫人肯定都夸您会买东西!” 这话着实把沈中禹也说得眉开眼笑:“好好好,老板尽心我就放心了!” 第177章 围炉夜谈 老板拿着布料走进了房间开始裁剪布料了:“您先出去逛逛吧,大概半个时辰就好了,半个时辰之后您来找我拿衣服就成!” 沈中禹正愁在这里干等着很无聊,一听老板这么说他立马就站起身:“那好,半个时辰之后我就来找您。” 说完,沈中禹就走了出去,这才一会儿的时间,街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他赶紧下了台阶走到街道中间四处找新奇的玩意儿,打算给陶夭夭带回去。 走着走着,他被一个很小的小摊贩处给吸引去了目光。 “您这是卖什么的?”他饶有兴趣地走过去问道。 小摊贩拿起其中一个瓷娃娃,指了指它头上的洞说:“这时存钱罐,我从码头上买来的洋玩意儿。” 存钱罐,顾名思义就是存放钱的罐子,沈中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这怎么卖呢?” 小贩眼珠一转,反问道:“公子您要多少呢?” 沈中禹想了想,要给陶夭夭买一个,干脆再给林蓉和剩下三个孩子一人买一个算了,他指着两个大的和三个小的:“这五个。” 小贩一听,仔细打量了一下沈中禹的穿着后狮子大开口:“十两银子!”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些瓷娃娃一直看着,小贩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嫌自己要价太高,于是假意摆摆手:“五两银子你拿走好了,我们都是小本生意。” 沈中禹抬头给了他十两碎银:“十两就十两,我夫人说了要让大家都快乐。” 说完,他把那五个存钱罐放进布口袋里继续往前走了。 小贩听了刚才那句话,甚至以为他是个傻子,用手挠挠头:“真可惜没说五十两,不对,估计一百两也会给的吧。” 沈中禹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又走进了一家鞋店。 “这位公子可是来替您夫人买鞋的?”一位中年女人走了过来:“咱们的鞋子都是纯手工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丝鞋,什么样子的鞋都有,您夫人喜欢什么颜色?” 沈中禹看了看周围,指着一双丝鞋说:“这双绣花鞋不错啊。” 老板连忙走过去:“这是我昨日才缝完的一双鞋,鞋前边儿还有绳子可以调整长短呢现在很多鞋子都是木头鞋子,没有大小长短,咱们又不是裹小脚的女人,这哪方便啊!” “就是。”他点点头,然后把鞋子拿在手上:“多少钱啊?” 老板笑着说:“二十两你拿走。” 沈中禹一听,又是二话不说地把钱付了,出了门又继续逛着走。 另一边,好运来客栈。 太阳透过纸窗户照进了房间内,陶夭夭被太阳照得刺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愣了许久发现太阳都照进屋子了,连忙坐起来:“我的妈呀,怎么太阳都照屁股了!” 这时,她注意到了旁边的人儿没有在,又自言自语道:“这个沈中禹大坏蛋,说好了鸡鸣就叫我,结果自己扔下我就跑了,太没良心了!” 整理好衣服后,她匆匆忙忙地用冷水洗了脸漱了口,刺骨的冰水冻得她直跺脚。 奈何时间过了很久了,陶夭夭不得不赶紧收拾好去回春饭馆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出好运来客栈,就看见街上满满当当的人头挤来挤去,她重重叹了口气:“这个大坏蛋!现在人这么多,怎么买得了东西嘛!” 她不开心地朝着回春饭馆走去,一路上都有着杀出一条血路的精神,奈何步履维艰,刚整理好的衣服又快被挤得不成样子了。 好不容易到了回春饭馆,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东家你来啦。” 掌柜看见红光满面的陶夭夭笑着打了个招呼,“昨晚睡得好吗?” “睡得好!”她虚着眼睛看着掌柜,“你明明就睡在客栈里,为什么你不叫醒我?” 掌柜被这么一问,竟然有一些心虚:“这我只不过是想着您累了吗,您看这鸡都没把您叫醒,我们也就不凑热闹了呗!” “一群小鸡崽。”她没好气地碎了一嘴,便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沈中禹呢?那个王八蛋,我不是让他叫我吗?现在外面这么多人我怎么买东西啊!”一看到外面人头攒动的场景陶夭夭就来气。 掌柜还没说话,林蓉就先进来了。 “陶姐姐?你睡得好吗?赶集可太累了,不过街边有好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还有些我从来都没见过呢!” “那你买了什么?”陶夭夭压着怒火努力表现出亲和的模样。 林蓉拿出包着的一串风铃和几个头绳:“就这两样。” “就这两样?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什么心有灵犀,是沈大哥告诉我的,我买了东西四处看了看,很多都是我想买的,只不过买来也没用,而且人这么多,钱掉了怎么办,所以我就抓紧时间回来了。” “沈中禹告诉你的?”陶夭夭仔细看了看这两样东西,“那他人呢?他又去买什么东西了?” “沈大哥走的时候我们早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要买什么东西,不过应该是替陶姐姐你买东西吧,他说你都没有说要给自己买,所以他应该是给你买东西了吧。” 说完,林蓉便起身说要去把几个小孩子叫起来了。 陶夭夭小心翼翼地把头绳拿起来,再把风铃交给掌柜:“掌柜,等一下你就把这个风铃挂在门框上就行了。” 见掌柜接过风铃,她也转身去了那几个孩子的房间。 “陶姐姐,你怎么过来了?”林蓉正在给林甜穿衣服,见陶夭夭来了有些惊讶。 “你刚才不是买了头绳吗?就是我打算买来给你们编头发的。”说着,她把那几根头绳拿了出来。 “是给我们的?”林蓉表现出来的是很大惊喜,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陶夭夭好笑地看着她:“怎么啦?不想让我给你们编头发?” “想!”林甜首先开口说道,“甜甜要两个辫子!” “好,我先给甜甜编辫子好不好?”陶夭夭走过去,林甜刚穿好衣服就乖乖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陶夭夭是个现代姑娘,编辫子的技术可谓是一流,而且各种花样都会,这下子直接给林甜和林蓉编了两个从来没见过的辫子。 “陶姐姐你的手真巧。”林蓉拿着铜镜有些兴奋地看着自己的新发型。 “给我看看!”林甜眨巴眼睛看着林蓉。 林蓉微微蹲下也把铜镜拿给林甜照了起来:“怎么样甜甜?陶姐姐给你编的辫子好看吗?” 林甜也是学着林蓉的样子摸摸头发:“好看,陶姐姐的手真巧。” 一行人一同走出房间,就这一小段路,林甜已经问了陶毅四次好不好看了。 一出去,沈中禹也刚好走回来。 “夭夭?起床啦?”他调侃道。 陶夭夭看见他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就是很震惊,连要跟他算账的事都忘记了:“你买了些什么东西?是不是又乱花钱了?” “什么叫又?”沈中禹一副大老板的模样,把东西放在桌上,顺便夸了一句:“蓉丫头和甜甜的头发还真好看。” 刚夸完就反应过来:“不会是你编的吧?” 陶夭夭一副“你说呢”的表情看着他:“是你编的行了吧!” “先别说这些了,过来看看我今天的成果。” “你还说呢,我让你在鸡叫的时候就叫醒我,你居然……哇!”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沈中禹给自己买的裙子了:“这是……给我的?” 他挑挑眉:“不然呢?是给我穿的啊?” 第178章 忙忙碌碌 这衣裙的颜色艳丽,并且料子的质地还挺不错的,没想到沈中禹的眼光还不错。 本以为他只是一个五大三粗,只会打打杀杀的男人,没想到给心上人买起东西来,也算是差强人意。 陶夭夭欣喜的将衣服比在自己的身前,像个小孩得了新的衣服一般,向所有人炫耀。 她自然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沈中禹给她买了新衣服,这就好比榆木脑袋开了窍。 “我现在就去换上试试。”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穿上这身新衣服给他看,明明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她心里却还是有一些小紧张。 也不知道自己穿上这身衣服好不好看,之前对于自己颜值很自信的人,突然担忧了起来。 可能这就是恋爱之中的烦恼。 沈中禹在外面乖乖的等着,一双大手不安的搓来搓去,其实他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不过只要陶夭夭喜欢,他以后也挺乐意继续做下去。 虽然当时挑衣服的时候,挑的眼睛都要花了,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女孩子的衣服有这么多种类。 想起陶夭夭之前总是穿的灰扑扑的,完全没有打扮自己,他心里也是有很多愧疚。 他的女孩子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大力哥,我觉得姐姐穿那身衣服一定会很漂亮。” 陶毅的小嘴像是抹了蜜一样,甜死个人,他也希望自家姐姐能穿的漂漂亮亮,不要再这么辛苦了。 陶夭夭换衣服的时间有点长,因为这个衣服虽然挺精美的,但设计比较繁琐。 她对于古代的衣服不是很了解,所以花了一点时间来研究,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成功的穿上。 穿上衣服之后,她又在想想自己要不要弄一弄头发,今天新买的那些彩绳还不错,可是会不会太过于花里胡哨呢? 毕竟她之前都拿来给林甜她们编头发了,她怎么能和小孩子一样呢。 想了想,他只是简单的给自己梳了一条鱼骨辫,这样比较符合她现在的年纪,并且端庄大气,很显气质。 陶夭夭推开门帘,有些娇羞的看向众人,大家好像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就是想要看她穿上新衣服的第一眼。 “你们怎么都盯着我,怪让人难为情的。” 一向大大咧咧的她,此时露出了娇憨的笑容,这样的场景,属实难得。 沈中禹点点头,看来自己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不过主要还是陶夭夭自己长得好看,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沈中禹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内心里已经夸赞陶夭夭一百遍了,他的媳妇就是披个麻袋都是最美的。 陶毅跑到陶夭夭的身边,摸了摸她的衣角,眼睛亮晶晶的,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呢。 “姐姐真好看!”小孩子的夸赞出自内心,让人听了就特别的高兴。 林甜性格比较的腼腆,只是小声的说了一句:“陶姐姐真好看!” 陶夭夭平日里穿那些普通的衣服就难掩姿色,如今穿起这样鲜艳的衣服来,更是凸显她的美貌。 胡满亨正啃着一只兔腿走进来,偶然看见了陶夭夭,连自己最割舍不下的美食都忘记了。 他显然是被眼前的陶夭夭给震撼到了,平日里她和对方称兄道弟,没有想到她还有这么美丽的时刻。 邱大娘她们一大群人更加是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他们也没读过书,不会来几句文绉绉的话,夸赞的都十分的直接。 “这真的是哪个仙女下了凡。” 陶夭夭笑了笑说道:“这也是要过年了,难得买一身新衣服,看来还是买对了。” 大家乐乐呵呵的围坐在火炉旁,谈笑风生,似乎都有说不完的话。 陶夭夭悄咪咪的坐到了沈中禹的旁边,在昏暗的火光中拉住了他的一根手指,这是对于他的奖励。 沈中禹直接反手握住她小小软软的手掌,轻轻的揉捏起来,这感觉真让人欲罢不能。 陶夭夭有些想笑,但是害怕被大家发现,也就忍住了。 沈中禹的手掌有些粗糙,因为常年握刀的缘故,上面有一层厚厚的茧,但是她倒觉得这样更加有男人味。 “这火生的这么好,可不能浪费了。” 陶夭夭看着眼前跳跃的火堆,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作为吃货的她,这个时候也不会放弃美食。 于是她拉着陶毅和林甜来到了地窖,这里面可还藏了她的好些宝藏呢。 “姐姐,我们大晚上的来这里干什么呀?” 林甜有些怕黑,可是也不敢直接说出来,之后紧跟着他们两个。 陶毅心思细腻,好像感受到了对方的害怕,若无其事的走到她的身后,像是她的保镖一样。 “当然是有好事啦,我上次在这里屯了不少的土豆和红薯,现在用来烤是最合适不过了。” 烤土豆和烤红薯是她小时候经常和朋友们一起吃的,那个时候只要一有机会围坐在火炉旁,这两样东西是万万不能缺的。 “你们肯定没有吃过吧,今天我就来给你们露一手。” 根据她这么多天的了解,这个地区并没有烤土豆和烤红薯的习惯,这样的美食居然没有人去做,也太可惜了吧。 陶毅充分相信自家姐姐的手艺,他这段时间来可是长了不少新鲜的玩意儿,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 陶夭夭和两个小孩抱着一堆土豆和红薯就回来了,她稍微计算了一下在场的人数,需要的的原料还真不少呢。 “来来来,我们先把土豆和红薯埋到火灰下面。” 沈中禹一脸宠溺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这又是在搞什么新发明呢? “我们也不用去管,把这些土豆埋进去就行了,我们聊自己的,到时候我会把它挖出来的。” 胡满亨很是兴奋:“这又是在做什么好吃的吧。” 果然还是他最机智,并且还挺识货的。 陶夭夭特意让吴正山和林蓉坐在了一起,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他们的座位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所以没有关系。 特意这样的安排,是为了促进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交流,陶夭夭挺看好这一对的。 因为最近自己的感情比较的顺利,她也有心思想要去撮合别人。 林蓉自从坐下之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主要还是因为过于羞涩,她以前在家,从来没有和一个男人如此近距离接触。 陶夭夭将所有的土豆和红薯均匀的分布在火坑当中,并且又在上面加了一些碎柴火,这样可以加快它们熟的速度。 文文已经在温暖的火炉旁渐渐睡去,这是他过的最温暖的一个冬天,以前家里穷,所以炭火也不多。 并且自己父亲的腿脚不方便,也不能上山拾柴火,每次都是懂事的他和自己母亲一起上山,去捡一些碎柴。 所以几乎在他的印象中的每一个冬天都是非常寒冷的,但是今年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太喜欢陶夭夭这个笑意盈盈的姐姐了,不仅每天都给他做好吃的,还给他房子住。 没过多久,烤红薯和烤土豆的香气就已经弥漫了整个房间,大家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了出来。 文文在睡梦中闻到这阵香气,也渐渐醒了过来。 “文文这孩子,还真是只小馋猫。” 陶夭夭笑着选了一个小小的土豆,等到没有那么烫手了之后递给他,小孩就是要吃小土豆咯。 然后就是沈中禹了,陶夭夭有些偏心的给他选了一个又大又甜的红薯,这可是她在地窖里就精心挑选出来的。 不甜不要钱。 大家都没有想到这样的做法,会让土豆和红薯如此美味,实在是太新奇了,胡满亨已经开始大快朵颐,吃了好几个。 第179章 突发险情 陶夭夭自己也迫不及待地夹出了一个烤红薯,不过它的温度实在是过高,她根本不敢用双手去碰。 这个时候沈中禹的作用马上就体现出来了,他这双厚实的大手,根本就不怕这点温度。 只见沈中禹笑着将红薯拿起,细心的给他剥起皮来,其实他自己要是吃这个东西,是没有必要这么精细的。 只不过给陶夭夭的东西都要是他力所能及提供的最好,只是剥个皮,他一点都不会觉得麻烦。 “陶丫头,还是你最会弄这些吃的,这土豆和红薯的香味全部被烤出来了。” 邱大娘活了这么些年了,也是第一次吃到这东西,忍不住被它的香气给吸引,尝了一口之后,果然不错。 陶夭夭笑眯眯的看着一地香喷喷的烤红薯和烤土豆,她觉得自己这手艺都可以直接拿去摆摊了。 她觉得自己可以将这作为一个卖点,毕竟这里的人很多都没有见过这玩意儿,大家都会愿意尝个新鲜。 “沈中禹,你说我要是把这个拿去卖,会不会生意很好?” 她这小脑瓜子,一天天都是想着做生意的事情。 沈中禹将手中已经剥好的烤红薯递给她,又开始给她剥土豆,这样安安静静的气氛很好。 大家都开始享用又甜又糯的烤土豆和烤红薯,这样的夜宵实在是不可多得。 文文睡眼惺忪,小口小口的咬着香喷喷的烤红薯,就算是再困,他也不舍得放弃美食。 “姐姐真棒。” 小孩子的夸赞让陶夭夭心情也想烤红薯一样甜滋滋的,真不愧是她。 上一辈子作为田园风光的博主,她对于这些农作物还是挺熟悉的,也很庆幸自己之前的职业对现在的生活有挺大的帮助。 如果她上辈子只是一个朝九晚五的白领,那么在这样的生活条件下,根本活不了多久。 她感觉现在的心路历程,就好像是打游戏一样,一路闯关,一路晋级,但是也会面对接踵而至的挑战。 她收获了很多东西,相对应的也失去了一部分东西,但她现在心满意足,不过这不能算作是安于现状。 换在现代社会,她可能会被说成同情心泛滥,不过她觉得如果所有人设身处地的来到她的这个社会,就会知道生存的艰辛与不易。 作为在一个和平年代生活那么久的她,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样的日子,毕竟现代社会有袁隆平爷爷。 他们的温饱根本就不是奢侈,而且还有着富足的精神生活,而对于现在的他们,吃不吃得上一顿饱饭都成了每天要努力的方向。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感伤,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农家女,她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 虽然她已经尽量能帮一个是一个,但是这并不能够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一想到这里,她就有些发愁。 沈中禹和敏锐的察觉到了身旁人突然低落的情绪,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来缓解。 直接像是安抚一个小孩子一样,轻轻地在她的背上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他温暖的大手给人带来十足的安全感。 “我没事,只是觉得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机缘巧合的来到这个世界,但一向性格随和的她很快就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并且在这个世界也碰见了很多温暖的人和事物,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的孤独了。 “没关系,以后天大的事情都有我扛着,再长的路也有我陪你走。” 陶夭夭感动得热泪盈眶,这应该是大直男能够说出最浪漫的话了,她的心中很是安慰,这些话对于她来说简直太受用了。 “嗯,我们一起好好努力。” 陶夭夭将头倾斜在他肩膀的一侧,沈中禹十分有眼力见的将肩膀主动递过来,给她靠着。 不得不说,沈大将军的肩膀十分宽阔厚实,用来放她这一个小脑袋是再合适不过了。 “沈中禹,你老实说,以前可有女子这样靠在你的肩膀上过。” 她不知为何有些吃醋,毕竟她对于沈中禹的过去一无所知,他就算没有娶过亲,也不排除也许有什么白月光。 亭飞这小子耳朵倒挺灵的,他一直坐在两人旁边,几乎受不了这甜蜜蜜的画面,但一听到这话,马上就为自己将军解释。 “将军以前不近女色,可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陶夭夭撇撇嘴,这个答案并不是让她很满意,沈中禹都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按理说小孩都要会打酱油了。 “说你们将军不近女色,那他喜欢什么?” 亭飞仔细的回忆了一些,将军向来不喜欢和别人交流,每次和他们在一起谈论的也都是战事。 所以关于将军其他的兴趣爱好,他还真是不够了解,他整天只会打打杀杀的,哪有什么女孩子家家不害怕他。 “将军平时最爱读兵书,操练士兵,还经常教我们一些招式,这都是上阵杀敌得出来的宝贵经验呢。” 沈中禹从来就不吝啬将自己所会的东西交给别人,并且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还经常让将士们自己创新,研究新的战术。 “相比于那些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我家将军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了。” 亭飞的言语间都是对于他们将军的维护,满满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这倒让沈中禹有些不好意思。 他对于过去的事情已经忘记了很多,自己以前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好像也很模糊,但确实不会是个贪财好色的人。 他对于自己的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不过听亭飞这样描述,自己未免也有点太过于完美了吧。 “行了行了,我相信你还不行,乖乖的吃你的土豆。” 沈中禹笑了笑,说道:“不是你想听嘛,让他多说些,好让你更加了解我。” “你看他那个忠心耿耿的样子,你简直就是他的超级大偶像。” 亭飞有些好奇:“偶像是什么意思呀?” 陶夭夭这才发觉自己又不小心说了一个他们不认识的词,这下就得给他们好好科普科普。 “偶像嘛,就相当于一个你很崇拜的英雄,是你的榜样。” 陶夭夭觉得自己这样的解释应该算是比较通俗易懂嘛,亭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从小就跟随军队行军打仗,没读过什么书。 所以到现在他会写的字除了自己的名字,也就那么几个,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对,大哥就是我的偶像。” 为了避免暴露沈中禹的身份,他现在在外面都是这么称呼他的,只有私底下他才会喊将军,那样更加顺口。 邱大娘在一旁打趣:“陶丫头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儿郎,我看这大伙子对你可真不赖。” 陶夭夭害羞的笑了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初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嫁给这个打猎的。 并且这个打猎的还给了她这么多惊喜,真是人生处处是精彩。 “不过小沈的身份怎么办,如果一直没有调查清楚的话,你们两个就不能结为正式的夫妇。” 张氏的问题切中要害,不过她这也是真心为这俩人着想,才会说出她心中的担心,这也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陶夭夭点点头:“这个问题的确棘手,不过,还是要等他的记忆全部恢复之后才好处理。” 张氏点点头,她也没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地方,不过到时候陶夭夭真的出嫁了,她一定会当作自己的亲妹妹出嫁那样准备的。 做人就是用真心来换真心,陶夭夭对于他们这一大群人这样的掏心掏肺,他们自然也是乐意跟随着她开拓荒地。 第180章 此山是我开 陶夭夭还以为前面的路被挡了,可是一看,全部都是空荡荡的,挺好走的。 “不是,陶小姐,我觉得我们好像走错路了。” 陶夭夭皱着眉头仔细看了一下,这里好像确实有些陌生,是自己没有来过的地方,不过她之前说的方向明明就是正确的。 “我说走右边那个路,没错的吧。” 亭飞一脸无辜的看着她,自己可是什么都按照她的意思来的,应该没有出任何的差错。 陶夭夭仔细回忆了一下,一直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直到她准备坐在牛车上好好回想一下时。 突然当时的场景就在她的脑海当中重现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大乌龙,是她自己太蠢,居然左右不分。 她当时的脑子还不是很清晰,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她现在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就地埋了。 小时候做广播体操才会犯的错误,偏偏在今天重现了,这不是浪费了好多的时间。 “亭飞,这件事情是我搞错了,我们现在马上往回赶吧。”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陶夭夭想着现在赶回去,再加快速度往镇上赶,天黑之前勉强能到。 亭飞点点头,没有任何的怨言,和他面前那头老黄牛一样的忠厚老实,这倒让陶夭夭深感愧疚。 “亭飞,真的是辛苦你了,这么大一段路都白走了。” 亭飞摇摇头,将军交代过自己要照看好夫人的,他一定就要说到做到,现在唯一能够补救的就是加快速度了。 可惜这个老黄牛年纪已经挺大的了,它本来就是因为年龄大了,没有力气耕田了才会用来拉车。 所以现在不管亭飞费尽千方百计,它仍然是不紧不慢,陶夭夭在一旁走路的速度都比它要快。 “按照它这个速度,我们到明年开春都别想到镇上去了。” 陶夭夭的比喻虽然有些夸张,但也是比较写实的,这老黄牛喘着粗气,感觉像是要撂摊子不干了。 亭飞也只能心里着急,他不是专门驾车的,对于这些也不在行。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一片树林,虽然树叶都掉的差不多了,但这一片树又高又粗,和他们村里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陶夭夭转移注意力到这些树上,感觉这些树的用处还挺大的,她最近想要置办很多东西,需要不少的木材。 她们那边的树好像鲜少有这么粗壮的,她之前挑选了好久都没有看到满意的,果然不论什么东西,在她的眼中都是宝,都有各自的用途。 “亭飞,你看这里的树林还挺茂密的,不知道是不是私人所有,不然我们可以叫人来这边砍些回去。” 亭飞点点头,将军夫人心里还是挺有主意的,无论走到哪里,她心里的那个小算盘总是打的噼里啪啦响。 “这样大的一片林子,应该是官家的吧,到时候去问问官员就知道了。” 陶夭夭点点头,确实挺有道理的,他们现在连土地都要名额才能分到,而且人们也很少有承包的概念。 她心里还在划算着木材的用量,突然就听见了草丛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来了。 亭飞也发觉了,但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消息,在这样的荒山野岭,除了砍柴的樵夫,还能有的只能是山匪了。 但这样的天气,就算是再勤快的樵夫,也不会出来砍柴,毕竟风险挺大的。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感觉情况不妙,正想要倒数三二一撒腿就跑的时候,一大帮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陶夭夭定睛一看,这一大群男人穿着兽皮衣服,虎背熊腰,她和亭飞两个人势单力薄,肯定打不过。 亭飞心喊糟糕,他这个乌鸦嘴,没想到真的应验了,这就是一群山匪。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山匪的经典台词还没有说完,陶夭夭条件反射的就接了下去。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这好像是在对暗号一般,但是对方可是一群穷凶恶极的山匪,场面一度尴尬。 “不好意思哈,下意识的反应,我不是故意的。”陶夭夭认起怂来比谁都快,这个时候就管不了那么多的。 对面是龙虎山的老大,难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是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居然知道我们的说辞。” 他那个怀疑的眼神,好像陶夭夭以前当过土匪一样,让她无地自容。 “啊这,我就是看话本看见过,没想到真的是这个样子的。” 她也就是之前看多了电视剧,里面的山匪都是这样说的,耳濡目染的熏陶下,小孩子都会讲这话。 陶夭夭千算万算有没有想到,这句话还真的是流传下来的文化宝藏,是她眼界浅了。 龙虎山二当家的心中一惊,因为这句话确实是他在一个话本上看见的,这不是巧了嘛。 “不知道各位大哥是想要劫财还是劫色。” 钱财嘛,她倒不是没有,这次出门,她带足了银两购置东西,不过她是个爱财如命的女子。 要是抢走了她的银子,这就是相当于要她的命。 色的话,她也算是颇有姿色,但是这帮人要是想要强抢她去当压寨夫人,她也是万万不肯从的。 沈中禹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将这帮人碎尸万段。 “快把你们身上所有的钱财都交出来。” 龙虎山已经许久没有开张了,最近经过这里的车队很少,他们平时尽量只劫富人,可是弟兄们也是要吃饭的。 “各位大哥,有事我们好商量,别上来就是钱钱钱,多伤感情啊,你看我一个弱女子带着弟弟,哪有什么钱。” 大当家的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贫苦老百姓哪里有钱坐牛车,他们这个样子,肯定有些银两在身上。 “你们没钱,哪里来的牛车?贫苦百姓才不会享福坐牛车。” 陶夭夭呆滞了一下,开始了她演技大爆发的时刻,这个时候还不装可怜,难不成等到钱全部都被抢光了才装。 “哎呀,这是我家唯一的老黄牛,又要耕田又要拉货,今天我们这是去镇上投奔亲戚,不然家里就要掀不开锅了。” 亭飞看着陶夭夭又哭又闹的样子,弄的跟真的一样,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不知道应该怎么配合他。 “可怜我这个弟弟智力低下,都这么大人了,还什么都不懂,整天要我照顾。” 亭飞无奈,他一看就不像是个傻子好吗,只不过有些憨憨的属性,但是为了配合出境,使出了平生所有的功力。 “吃饭饭,吃饭饭。” 痴傻的样子还真像回事,陶夭夭不禁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光,她这样做也是有自己考虑的。 毕竟亭飞不怎么会说话,只会打打杀杀的,但是现在对方人多势众,他们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赢,只能出此下策。 “我们从小父母双亡,姐弟两个相依为命,吃了上顿没下顿啊,可怜啊。” 大当家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不知道他们说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正在他犹豫之时。 三当家的做出了决定,不管他们两个说的是真是假,先把人待会他们的山寨,到时候就知道了。 “弟兄们,把他们两个给我绑了,东西全部都抢过来好好检查一番。” 陶夭夭依旧不顾形象的哭天喊地,看着那些山匪将她的包袱什么的都拿去检查,暗自庆幸自己留了一手。 包袱里面的不过是碎银罢了,还有大票子都在她特意缝制的衣服内袋里面,贴身收着。 不过那些碎银也不算少了,只当是破财消灾。 就这样,陶夭夭和亭飞两人被带到了龙虎山的山寨里面。 第181章 龙虎山游记 陶夭夭和头发直接被带到了山寨里面的柴房,他们被扔进去之后,外面有人落了锁。 陶夭夭看着乱七八糟的柴房,有些无奈,看来他们今晚只能在这里凑合过夜了。 这些人可能是想要绑票,到时候让家里人出钱赎人,陶夭夭只求他们不是喜欢拿手指作为信物的人就行。 电视里演的都是这样,将绑票的手指残忍的砍下来给他们的家人,这样人家很快就会交赎金了。 “亭飞,你说沈中禹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们出事了。” 陶夭夭百无聊赖的扣着墙壁,大有要扣穿墙壁的气势,亭飞有些内疚,自己虽然有一身功夫在,按顶多也就是以一顶十的程度。 这帮家伙膘肥体壮,而且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家伙什,总不可能让他空手接白刃,对付那么多人吧,即使是打仗,他也是有兵器的。 “陶小姐,是我没用,明明答应好了会好好保护你,现在却被绑到这里来。” 亭飞感觉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已经荡然无存,不知道将军到时候会怎样处置自己,是他没有保护好夫人。 “亭飞,你怎么能一个人把责任全部独揽下来,这件事情我脱不了干系,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脱身的办法。” 陶夭夭从之前的交流中就看出来这帮人虽然凶神恶煞,但不是刀口舔血的那种劫匪。 她要好好想想有什么对策。 二当家的在饭桌上问起大当家,柴房里的两人该怎么处置。 “她们不是要去镇上投奔亲戚吗,那我们就找到他们的亲戚,让他们出钱来赎人。” 这非常符合他们一贯的行事作风,之前他们也是这样对待镇上张员外,李员外的儿子。 那些个人都是彻头彻尾的奸商,他觉得自己从这种人身上获取一些钱财并非不义之财,反倒是去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我们龙虎山一向做事有分寸,这俩人的亲戚如果只是普通百姓,就可以直接把他们给放走了。” 龙虎山一直以来都是劫富,但是不济贫,他们有着一大帮的兄弟要养活,这么多张嘴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好的,我这就派个弟兄去探探情况。” 陶夭夭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主要是她自己的肚子饿了,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亭飞,你饿不饿,我们要不要求求他们给一些吃食?” 亭飞摇摇头,他肚子饿了可以忍,可是他突然想起,应该是陶小姐自己肚子饿了,所以他又反应迅速的点点头。 “那好,我就不信他们还不给我们一口吃的,人家打仗的还要求优待俘虏。” 陶夭夭大力的拍打柴房的门,制造出了很大的动静,很快就有人过去看发生了什么。 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只见陶夭夭一脸幽怨的坐在地上,亭飞则还是那副痴傻的模样。 “你们在里面闹腾些什么,给我安分一点。” 陶夭夭可怜兮兮的看着眼前这人,但愿他是自己的救星。 “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今天还这样的周折,再饿下去,怕是要撑不住了。” 那人也没有决定权,只能去找当家的问一问,他们发话了的事情才能去做。 “你们在这里安静的等着,我去告诉大当家的。” 陶夭夭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乖巧的样子简直不像之前那个撒泼打滚的姑娘。 沈中禹还不知道他们的情况,陶夭夭之前告诉她要去镇上几天,所以现在没有任何消息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家里少了她,就好像少了许多乐趣,沈中禹一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晚上他终于不用挤在小床上。 可是他却觉得更加寒冷了,陶毅这孩子有些怕他,一直和他不是很亲近,陶夭夭是他们两个之间的调和剂。 现在陶夭夭不在,两人之间的气氛降到了零点。 “小孩,多盖点被子。” 陶毅在挪的话就要掉下去了,而且被子也只盖了一个小小的角落,这样的天气怎么受得了。 “好的,谢谢哥哥。” 沈中禹直接大手一伸,用被子将陶毅牢牢包裹住,这样的方式虽然简单粗暴,但是也很保暖。 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能改口叫我姐夫。 沈中禹暗自在心中想着,毕竟他是陶夭夭心疼的弟弟,到时候也是一家人,但这小家伙一直喊他大力哥。 不过沈中禹又仔细想了想,他和陶夭夭虽然互相都明白对方的心意,但现在还属于名不正言不顺的状态,陶毅自然不好改口。 想到这里,他轻叹一口气,给陶毅掖了掖被角就沉沉睡去。 那当家的听到手下的汇报之后,想起来陶夭夭那张耍宝的脸,自己要是不给她吃的,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看厨房还剩下什么,就给他们拿过去吧。” 他们做土匪的,饮食上没有什么讲究,只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图个痛快就行,所以厨房里的食物都是一些粗糙加工的。 他们都是一些糙汉子,也没有请专门的厨师,没有谁精通厨艺,大家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陶夭夭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望眼欲穿,这人传个口信怎么还要这么久,她的肚子已经打起鼓来了。 “厨房里就剩下这些东西了,你们就知足吧,赶紧把它吃完。” 陶夭夭看了一样眼前的食物,实在是手痒痒,恨不得把它们再进行精加工,这样两大块让她无从下口。 “大哥,要不我再拜托你一件事情呗。” 陶夭夭语气温和,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要求人家做事。 “你的要求怎么那么多,要是再不吃,我可把这肉拿走了,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陶夭夭赶紧饿狼扑食一般护住碗里的肉,嬉皮笑脸的说。 “有话咱好商量,我就是想借用一下你们的厨房,保证不出其他的岔子,我们可以在旁边看着我,我保证不会逃跑的。” 陶夭夭一连用上了好几个保证,以示自己并没有想要逃跑的念头,就这样,在对方半信半疑的眼神中,她获得了使用厨房的权利。 “亭飞,和我来。” 陶夭夭让亭飞去生火,她粗略的看了一下这厨房里面的配料,实在是匮乏得很,想来这帮土匪平时吃饭没什么讲究。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还好我比巧妇更胜一筹。”东西还没有开始做,陶夭夭已经开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亭飞是知道陶夭夭的本事,也知道这句话并不是夸张,之前出自陶夭夭之手的菜,没有一道不让人拍手叫绝的。 陶夭夭又清算了一下厨房里还剩下的东西,居然让她看见了干辣椒,这可真是太棒了。 “这可是个好东西,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了。” 没想到厨房里还有这东西,那就有她施展拳脚的空间了,因为现在并不是生产辣椒的时节,所以没有新鲜的辣椒,但干辣椒也可以凑活凑活。 想来这帮土匪还是喜欢吃辣的。 她决定做一道回锅肉,这可是经典菜目了,不仅做法简单,而且原料上也没有太大的要求,就很适合她现在的这种情况。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要做些什么,可别把咱们的厨房给烧了。” 旁边两个人紧紧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防止她破坏他们的厨房。 “大哥,你们就等着吧,等会儿我给你们好好的露一手。” 陶夭夭脸上满满都是自信的笑容,毕竟对于做菜这件事情,她从来就没输过,到时候她要用食物征服这帮人的味蕾。 第182章 抓住他们的胃 陶夭夭娴熟的将已经煮熟的肉切成薄片,一气呵成的动作展示了她高超的技术,这帮人还是小瞧了她。 其余的东西她都是门外汉,但是做饭她可是专业的,不仅仅是上一辈子积攒下来的丰富经验,还有这一辈子的实践操作,她现在也算是个厨师界练家子。 “这刀功果然不是盖的,看来这小丫头之前不是在吹牛皮。” 陶夭夭故意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花里胡哨,玄乎一点,这样更加容易糊弄人。 “姐姐真棒。”亭飞在一旁傻傻的拍着手,一个迷弟的形象就此树立了起来。 “弟弟等着,姐姐马上就给你做好吃的。”真是一副姐弟情深的场景。 陶夭夭做起菜来毫不含糊,首先将干辣椒与花椒炒出香味,再捞出渣渣放在一边,用这香气四溢的热油煸炒五花肉。 很快厨房就充满了这个肉的香气,陶夭夭故意将厨房的窗户全部打开,美其名曰是要通风透气。 其实她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让更多的人闻到这个香气,最好是龙虎山的大当家或者二当家这样具有话语权的人物。 如果他们喜欢上自己做的菜,那一切不就好商量了,到时候和他们套套近乎,说不定就头脑一热放走他们了。 陶夭夭陷入了美好的畅享当中,但是手中的活是一点也没有耽误,不一会一盘香喷喷的回锅肉就出锅了。 她还非常讲究的给它摆了个盘,看起来就很秀色可餐的样子,她硬是忍住咕咕叫的肚子没尝一口。 如果大当家的很快就闻着这股味道摸索到了厨房来,这个味道正符合他的口味,也是之前没有遇到过的。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大当家的还以为是自己的弟兄在厨房做饭,没想到看见陶夭夭刚收拾好菜板,看样子刚刚做好菜。 “大当家的,我刚刚斗胆借用了一下你们的厨房,做了一道回锅肉,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尝一筷子。” 陶夭夭没有暴露自己的目的,假装这一切只不过是巧合罢了,想让大当家上自己的套。 “我就给你个面子。” 大当家知道她做这道菜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监督着,那也就不担心这女子会在里面下药了,谅她也没有那个熊心豹子胆。 这一筷子下去,他的脸色马上就变了,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以前吃的那些东西只能算是填饱肚子。 可是这一道菜让他感受到了食物的美味,有一种享受的感觉在里面,吃了一筷子,他又忍不住去再夹一筷子。 二当家的看见此情此景,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什么东西,真的能有那么好吃吗,看大哥这表情都变了。 但是一口下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被征服了,心中有了找个厨子来山寨的想法。 几个当家的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将一大盘子的肉给吃光了,但是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不知道各位当家的对小女子的厨艺是否还满意。” “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是个做厨子的料。” 二当家想了想,这绑票若是靠赎金,也许拿不到多少钱,但若是让她留下来当厨子,他们稳赚不亏。 “你还有什么绝招,尽管让我们弟兄们见识见识,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让你留下来当个厨子。” “好勒,不过我还需要一些东西,不然不好发挥。”陶夭夭高高兴兴的应着,她当然是不可能留下来当厨子的,不过这也是缓兵之计。 “来人,她要什么东西你们都去找来。” 亭飞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简直是叹为观止,原来之前将军夫人说的要智取就是怎么回事,是他见识浅薄了。 “我要的东西也不复杂,都是些寻常的食物。” 说着,陶夭夭就向一旁的大哥交代自己要些什么,有什么样具体的要求。 “好了,各位大哥就耐心在前边等着吧,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让你们失望。” 大当家的点点头,尝过那道菜之后,他对这姑娘也是有了几分欣赏,也愿意等上一段时间。 “亭飞,你继续去生火,接下来有的忙了。” 陶夭夭撸起袖子,知道马上有一场硬仗要打,她没有其他的助手,不过一个人更加能够彰显出她过人的能力。 “您就只管吩咐我做事吧。”亭飞乖乖按照她的指示去做事,尽量减轻陶夭夭的负担。 当家的们虽然今日已经吃过晚饭了,但在漫长的等待期间也消化的差不多了,空空如也的肚子准备迎接美食。 一道有一道摆盘精美的菜被送到餐桌上来,并且一个个的都不是虚有其表,味道就和它们的外表一样美味。 “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大当家的瞬间觉得自己之前那么多年都白活了,以前以为自己是对吃的不感兴趣,现在才知道是根本就不会吃。 “这道茄子炖土豆,明明是两个平平无奇的食材,怎么放在一起会这么好吃。” 这样一道菜摆在二当家面前,他感觉自己可以比平时多吃一碗饭,因为这菜真的太下饭了。 “这丫头要是能够留下来给我们做厨子也不错,到时候寨子里的弟兄可都有口福了。” “好了,这菜可以端走了。” 陶夭夭擦擦汗如雨下的脸,果然做菜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这样寒冷的天气站在灶台前,她感觉自己处于冰火两重天。 “既然菜已经全部做完了,我们就去前面会会这几个当家的。” 陶夭夭带着亭飞来到了前院,桌子上空空如也的盘子暗示了她的菜有多受欢迎,她心中又多了几分的把握。 “各位当家的还满意吗?” “你这菜确实做的不错,与我们平日里吃的都不一样。” 陶夭夭在心里暗暗吐槽,这帮五大三粗的汉子懂什么做菜,弄熟了就差不多了,在她眼里就是糟蹋食物。 “既然各位喜欢吃,我明天还可以接着做,只希望大哥们能够放我们一马,我们真的只是贫苦百姓,还要去镇上投奔亲戚。” 可能是酒足饭饱好讲话,这几位当家的耳根子都软了不少,早已经没有绑架她的心思。 “你也别去投奔什么亲戚了,干脆就留在我们山寨里,给我们做饭,到时候跟着哥几个,我们让你们姐弟俩吃香的喝辣的。” 陶夭夭有些受宠若惊,果然出门在外还是要有一门手艺在,她这算是成功的抓住了这帮大哥的胃。 陶夭夭非常自然的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和他们平等的交流起来,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带着试探的语气。 “这事好商量,只要各位大哥满意,我也乐意给你们展示我的厨艺。” 陶夭夭模仿他们说话的语气,带起了一股子江湖气息,十分的豪迈,亭飞暗暗学习着这随机应变的能力。 到时候回去了,他要好好把这些描述给将军听,他肯定对这些会很感兴趣。 沈中禹在睡梦中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也不知道这歌时候是谁还在念叨他。 陶毅被声音给吵醒,有些关切的问道:“大力哥,你是不是没盖到被子。” 沈中禹在黑暗中摇摇头,给陶毅又掖了掖被角,让他好好睡觉,不用担心自己,他盖的严严实实的。 这也是听从陶夭夭之前的教诲,冬天盖被子一定要严实,不能留一条小缝,不然的话冷风就会灌进来。 沈中禹想到这里心中暖暖的,也不知道陶夭夭这个时候睡了没有,客栈里面的被子够不够厚,她一向最畏寒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坚持陪她一起去镇上。 第183章 拜把子兄弟 陶夭夭不知不觉就和这几个当家的聊了起来,她这豪迈的性格和他们特别合得来,一点都不扭扭捏捏。 “大妹子,你这性格得劲儿。” 她辨认了一下,这应该是东北口音,看来这帮大哥是从东北那嘎达过来的。 “大哥,你们应该是北边过来的吧” “嘿,你这都能知道,果然见多识广。” 陶夭夭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说的是你们的口音这么重,谁听不出来,只不过现在的交通比较闭塞,也有很多人不知道北边儿的人说话的口音是怎样的。 但是陶夭夭和那些普通人可不一样,她可是一个涉猎广泛的田园风光博主,不仅对于各地的美食颇有研究,这些方言也是略懂皮毛。 “我们哥几个来这边已经有好多个年头了当初要不是饥荒所迫,谁愿意背井离乡跋涉这么久,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来。” 陶夭夭点点头,表示非常赞同,饥荒在这个年代属于比较常见的事情,大家不但养不活自己,还要交税,简直是苦不堪言。 哥几个几杯烈酒下肚,也就敞开了心扉,开始和陶夭夭侃侃而谈,告诉了她好多事情。 陶夭夭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她也是个性情中人,看得出来这帮大哥并不是坏人,也是受生活所迫。 这片山头原本是荒废的,他们十几个人来到这里开山拓土,才有了今天的山寨,并且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比较优越,不时就有大批商队要路过。 因为这里是去都城的必经之路,所以他们也不愁吃喝,一年抢个几单就能够本,偶尔做些小打小闹的绑架来勒索奸商。 “大哥们的气度,实在是我没有想到的,小女子佩服佩服。” 陶夭夭现在喝的晕晕乎乎的,亭飞一直在旁边阻拦,但是根本拦不住,只好紧紧守在她身后,以免这些人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姐姐你不要再喝了。” 亭飞以前不知道她的酒量如何,但从今天的表现看来应该是不怎么样,还没有喝多少就开始说胡话了。 “我陶夭夭,今天遇到你们几个大哥实在是缘分,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我们上辈子肯定也是好兄弟。” “陶兄弟好口才,我看你留下来给我们当军师也不错,我们山寨里的哥几个都是没文化的,就是需要你这样的新鲜力量。” “好呀好呀”陶夭夭满心欢喜的应和着,已经将自己最初的目的抛于九霄云外,和这帮当家们称兄道弟起来。 亭飞在一旁扶额,要是将军看到了夫人这个样子会是怎么想的,他反正是束手无策了。 最后几个当家的真的就要和陶夭夭结拜为把子兄弟,要不是旁边还有几个清醒的人在阻拦,这把子是拜定了。 托陶夭夭的福,亭飞住进了客房里面,他们两个的房间相邻,不用再去睡那又破又冷的柴房了。 亭飞将喝的烂醉的陶夭夭背到了床上,又给她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陶夭夭嘴里还在不停嘟囔着再来一杯,我没有喝醉,活脱脱一小酒鬼的样子。 “将军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把我给生吞活剥,姑奶奶你可省点心吧。” 陶夭夭对于这些一概不知,早上伴随她起来的是宿醉不可避免的头疼,简直是头痛欲裂,她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了。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就没有痛痛快快的喝上一顿,不过昨天属实喝的有些过了,她的酒量本来就比较差。 此时门外有人敲门,陶夭夭简单的扒拉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当房门打开,眼前是一个端着饭碗的大哥。 “陶姑娘,赶紧把这碗醒酒汤给喝了吧。” 陶夭夭不知所措的点点头,咕嘟咕嘟的迅速喝完了一整碗汤,豪放的用衣角擦了擦嘴。 “大家伙的还没用过早饭吧,我等会儿就给你们准备。” 陶夭夭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提出了做早饭作为报答,昨天她的手艺也已经被认可,大家还挺期待她又会做什么好吃的。 陶夭夭回到房间里稍微洗漱了一会,昨天晚上的记忆也逐渐清晰,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喝醉了就之后她也就啥都不怕了,和当家的又是划拳又是罚酒,玩的不亦乐乎,她还开始讲故事。 不过还好是顺着她白天讲的那些继续讲下去的,大哥们非常有共鸣,有几个甚至感动的流下眼泪。 陶夭夭羞耻的捂住自己的脸,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亭飞怎么也不拦着自己,实在是太出丑了。 但是这也算是成功的第一步,现在山寨里的人对她的态度已经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所以昨天做的那一切还是挺有价值的,陶夭夭振作精神,她要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回家。 陶夭夭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厨房,今天厨房里面的食材又多了不少,看来是为她准备的。 早饭就尽量做的清淡一些,毕竟大家昨天喝了那么多酒,现在也不能吃的太油腻,陶夭夭想起了这帮人都是来自北方,那就给他们做面食吧。 果然面粉在这个厨房里必不可少,她熟练的揉起面团来,看着初具规模的面团,她机智的让亭飞来接力。 揉面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非常的费力气,陶夭夭要趁着这些时间再去准备其他的,这样才能高效的做出美食。 亭飞吃过面,却没有自己亲手揉过面团,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在夫人的身边,果然能学到不少新东西。 陶夭夭在这边马不停蹄的准备着面里的佐料,仔细回想着自己之前学过的东西,尽量按照北方的口味来做。 没过多久,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酸菜面就上桌了,陶夭夭感觉自己就好像在做酒席一样,这十几个人的分量可不是盖的。 大哥们刚尝了一口就赞不绝口,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这一种口味了,虽然不是百分百家乡的味道,但也能说成功还原了个七七八八。 “陶丫头,你怎么还会这一套,难道以前去过北方吗?” 陶夭夭连忙摆摆手,她哪里像是出过远门的样子,最远也就是到了镇上。 “偶然认识的一个朋友教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做的算不算合你们的口味,不过你们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给我听,下次我尽量按照你们的来。” 十几个人埋头将面吃完,这是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吃过最开心的一顿,瞬间就有了思乡的情绪。 “你也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就叫我大哥,有什么事情都有我罩着你。” 二当家和其他大哥也纷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陶夭夭好似已经正式成为了他们的成员之一。 果然,这世道民以食为天,东西做的好吃就不愁交不到朋友,陶夭夭露出得意的笑容。 “好勒,大哥,二哥,三哥。” 陶夭夭没有像寻常女子那样害羞,小嘴像是抹了蜜一样,几句哥哥喊的这帮汉子的心都软了。 “以后你就是我们龙虎山最小的当家的,尽管跟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没人敢欺负你。” 陶夭夭点点头,她已经成功打入山寨内部了,只不过她好像现在提出要离开的消息会很扫兴。 所以无论亭飞在一旁怎样疯狂的暗示,她都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 “你这弟弟是怎么了,眼睛是不是有点毛病?” 这句话出自大哥们的关心,亭飞却很是无奈,他只不过是在和陶夭夭传递信息,可能是他之前的痴傻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害,不用管他,,我这弟弟从小苦命,身上一大堆毛病。” 第184章 营救龙虎山 沈中禹在家按部就班的做着陶夭夭之前留给她的任务,首先就是修火炕,他虽然没有见过这东西,但是陶夭夭给他进行了详细的讲解与描述。 他现在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经过仔细的测量和计算,他决定开工,赵更作为助手和他一起干活。 “陶三姐的鬼主意还挺多,之前根本没有人想过会在床下面挖个洞生火,这样以后晚上睡觉肯定就不会觉得冷了。” 沈中禹心中暗暗骄傲,也不看看那是谁想出来的点子,自己的媳妇当然是最聪明的了。 这项工程不大不小,沈中禹希望能够尽快在她回来之前做好,他心里很是期待陶夭夭惊喜的样子。 “就按照刚刚告诉你的那样,仔细着点,不然一个不小心这床就塌了。” 赵更点点头,这大力哥和陶三姐讲话还有几分相似了,可能是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讲话也是会受到影响的。 赵更不禁想起这猎户刚来的那几年,根本不愿意和别人交流,甚至有人怀疑他是哑巴,不会讲话。 后来他终于肯开口说话了,但也就仅限于那几个和他做生意的老板,对于其他人还是惜字如金。 “大力哥,我觉得你的变化还是挺大的,和以前简直就是两个人。” 赵更也是和他熟悉了之后,才敢在他面前讲这种话,以前他那副煞气很重的样子,村里没有一个人敢去主动搭话。 “是吗,大概是夭夭的影响。” 沈中禹这只有在提起她的时候,眼神中才会流露出温柔的色彩,满满的都是开心和幸福。 “我觉得也是这样,不过陶三姐之前也不像现在这样整天笑呵呵的,以前的她应该更适合文静这个词。” 赵更挠挠头,也不知道自己说对了没有,不过他和陶夭夭也是在一个村里一起长大的,从前的陶夭夭不爱说话,和现在判若两人。 “应该就是从落水那一次开始发生改变的,你可不知道,她以前在她婶娘那里吃了多少苦。” 说起这个周氏,她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上心,更别说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陶夭夭了,在她眼里都是浪费她家粮食的小屁孩。 “以后夭夭不会再过上那样的生活。” 沈中禹语气中带着坚定,他相信自己,也相信陶夭夭,未来迎接他们的,一定是幸福美满的生活。 “那可不是,陶三姐心里有这么多主意,还愿意带着我们大家一起赚钱,那周氏怕是要在家里气的牙痒痒了。” 赵更这话说的没毛病,陶夭夭这边的生活质量是肉眼可见的在上升,现在是村里第一个过上好日子的人家。 周氏早就对她家里整天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场面非常的气愤,她不知道这死丫头是哪来的本事,离开她家之后,居然混得风生水起。 中午的时候,沈中禹收到了来自钱掌柜的一封信,信上交代了这些天来客栈的运营情况,还提到了向庆这个孩子。 恐怕陶夭夭自己都快忘了这个孩子,她将他从赵提两兄弟那里带回来之后,就一直交给钱掌柜管教。 希望能够将他培养一下,到时候能留在客栈给他们分忧,钱掌柜在信上说向庆这孩子天资聪颖,不管是学什么东西,都比别人要快。 关键是他自己还特别的勤奋,乐意去多学一些东西,这让爱好人才的钱掌柜很是高兴,所以特意写了这封信来告诉她。 沈中禹看完信之后,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说陶夭夭这个时候应该和钱掌柜待在一起,为什么他还会把信寄到村里来?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陶夭夭和亭飞根本就没有到镇上去。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两天了,他们会不会在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 沈中禹马上就放下了手中的活,通知胡满亨一起去一趟镇上,胡二少爷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就已经被他拉到了牛车上。 这一辆牛车是他们向村里借来的,沈中禹心急如焚都想要知道陶夭夭现在的下落,她可先万不要有什么事。 “大力哥,你怎么这么着急呀,是夭夭他们从镇上传信过来了吗。” 胡满亨看见沈中禹看完那封信之后就变成了现在都这幅模样,他推测是陶夭夭让他们到镇上去。 “那封信是钱掌柜让人传来的,夭夭根本就还没有到镇上去,我们现在要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胡满亨听到这里,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也不希望陶夭夭发生什么意外,他都两天没尝到她的手艺了。 “到镇上之后,我希望能够借用你家的力量,能不能多派一些人去找找他们?” 这也是沈中禹把胡满亨带上的原因,胡家家大业大,府里的家丁和护院就有一大批人,能够借用他们的力量总比他一个人去找要合适的多。 “这就包在我身上,你就放心吧,我哥肯定也会支持我的。” 再沈中禹的快马加鞭之下,他们使用了平时的一半时间就赶到了镇上,可怜了我们的胡少爷,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颠出来了。 他强撑着虚脱的身体,直接去找胡景尘,胡家的事情很多都交给他在处理,所以他在家里有绝对的发言权。 “大哥,快快快。” 胡满亨一路小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旁边的丫鬟赶紧给他递上一杯温茶,让他先缓一缓。 “怎么突然回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胡景尘放下手中的账本,胡满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陶夭夭村里,怎么才过了这么久就回来了? 胡景尘还在想是不是自家弟弟吃不了苦,所以擅自跑了回来。 “陶夭夭不见了,明明前天她还说要来镇上,可是现在已经失踪了。” 胡满亨尽量组织最简洁的语言,让自己哥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口气说完之后他又赶紧喝了几口茶。 “可是在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 胡满亨摇摇头,现在他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他们一路过来也没有看到陶夭夭和亭飞的身影。 “你赶紧派些人去外面找他们吧。”胡满亨觉得养兵线千日,用兵一日,家里那些个护院平时都没有什么事情,现在该发挥他们的作用了。 “好,我这就吩咐下去,你现在家里好好歇息歇息。” 胡景尘做事从来不含糊,再说陶夭夭也是他的朋友,现在人家出了意外,自然是不能耽搁。 陶夭夭是在来镇上的路途中失踪的,胡景尘就派人沿路调查,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痕迹。 沈中禹来到了医馆里头,他知道人多力量大,现在刘云鹤还是陶夭夭的义兄,那他自然也是愿意出一份力的。 “大力兄,可是夭夭有什么事情让你过来吗。” 刘云鹤当然知道沈中禹无事不登三宝殿,看见他身边没有站着陶夭夭,就认为是陶夭夭委派他过来的。 “夭夭出事了,我是来请你帮忙的。” 刘云鹤听到这里,神色瞬间紧张起来。 “夭夭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受伤了,严重吗?” 沈中禹摇摇头,如果只是受伤还好,可是她现在下落不明,根本找不到人,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前天她说要来镇上,我看着她坐着牛车离开的,可是今天钱掌柜送信来,我才知道她根本没到镇上。” 沈中禹现在心急如焚,亭飞的功夫不错,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他们应该还是能够应对的,可是现在没了消息,肯定是遇到大麻烦了。 “我们不能像无头苍蝇,你先仔细想想她最有可能去哪了。” 刘云鹤的头脑还是比较冷静的,他让沈中禹先放松一点,现在心急反而成不了事。 第185章 生意伙伴 陶夭夭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变成了一个自来熟的性格,打开大门才能做生意,她觉得是时候要谈些正事了。 亭飞这榆木脑袋还搞不清楚状况,一个劲的劝她赶紧找借口离开,沈中禹肯定该着急了。 可是她自己想到的却是沈中禹反正还不知道她要在镇上待上多长时间,暂时在这里磨蹭几天也没事。 “陶姐姐,我们要是再不走,他们到时候发现你说的都是假话怎么办,那我们可就惨了。” 陶夭夭毫不在意的拍拍胸口,这一切都包在她身上了,反正就算他们真的派人去查了,她说的也不全是谎话。 她身世确实凄苦,也实打实有个弟弟,只不过现在还在家里好好待着,智力也很正常。 “你就看我的眼色行事,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这片山的树都长得不错,我们也许可以和这帮当家的做笔买卖。” 亭飞无奈扶额,这姑娘眼里心里都是生意,他是劝不动了,还是继续装他的傻子比较省事。 “大哥,我看我们山寨的这片林子长得挺不错的,是专门有人打理的吗?” 大当家的一提起这个可就老骄傲了,想当初他们刚来到龙虎山的时候,这里的山头稀稀疏疏没几棵好苗子。 他们可是费了好大的一番功夫,也不管他是坑蒙拐骗,反正把这片林子给支棱起来了。 现在光是看上去都赏心悦目,每天也安排了专门的弟兄去巡山,防止有人蓄意放火什么的。 “大妹子,这哥就可要和你好好掰扯掰扯了,话说在很久很久之前,这里还是一片不毛之地...” 此后省略三千字,陶夭夭就这样被迫听了一大段故事,大当家的也是将自己平生的词汇量都用了进来,尽量让它更加生动形象。 大致的情况她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心里的打算也更加清晰起来,这片林子不仅仅可以用来开发木材,还可以改造成一片种植园。 她上午的时候到林子里转悠了一大圈,发现这里有一部分到树木应该还是名贵的品种,用来做家具肯定不错。 还有不少的空地可以种些其他的经济作物,也是这帮大哥没什么大追求,就任由宝贵的土地荒废着。 “你们可有想过做山匪之外的其他出路,毕竟这样的职业太不稳定了。”她更加想说的是不合法,指不定官府哪天就开了窍,要来一场反黑行动,在他们这应该叫剿匪。 “我们外地人,是黑户,做不了什么正经营生,做这个多自由,我们的一身力气也没有浪费。” 这下轮到陶夭夭无奈了,这大哥还真的容易满足,这十几个人愣是没有一个会做生意的。 她的旁敲侧击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再接着客套下去就没有意思了,于是她直接进入正文。 “大哥,我镇上那个亲戚是开酒楼的,他之前和我提过想要收购木材,还想要开发种植园之类的,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我看你这里倒是挺不错的。” 这话说的也算是明白了,二当家的是个明眼人,他一听到这话就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这小姑娘想和他们做生意。 “大妹子,你知道哥几个向来自由惯了,也做讨厌奸商之类的人物,你现在让我卑躬屈膝的去做这些,那是不可能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到龙虎山就不适用了,这一群彪形大汉都有自己的想法,脾气也不小。 “只不过是合作罢了,不用你们委曲求全的,而且我那亲戚做的也只是小本生意,还轮不上奸商的行列。” 陶夭夭苦口婆心的劝着,希望他们能够听取自己的意见,那么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共赢的局面。 “大哥,我看丫头说的这事可以考虑考虑。” 二当家的一发话,其他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基本上就看大当家怎么做决定。 二当家跟着大家伙拼搏了这么些年,自然知道其中的辛酸与苦辣,而且这几年的行情越来越不好,他们很有可能快混不下去了。 他正愁能不能找到什么靠谱的办法,让他们过上靠山吃山的生活,也就不用再去冒险了。 “诶,二哥这话说的不错,我可以作为中间人,给你们牵线搭桥,你们就尽管放心,有我在,还能让大哥们吃亏不成?” 陶夭夭恨不得拍着胸脯和他们做保证,她和谁做生意都是公平公正的,绝对不会瞎占便宜。 她这边交谈的是如火如荼,沈中禹那边是担心得急火攻心,饭也吃不下,水都不想喝。 “大力哥,我已经让我大哥派人去找了,到时候有什么消息会马上回来通知我们的。”胡景尘办事还算让人满意。 刘云鹤也没有闲着,他准备好了一些常见的膏药备在随身携带的医药箱的,若是陶夭夭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可以抢救一下。 “我们先在家安心等消息,不要瞎忙活,家里也必须有人守着,说不定他们等会就回来了,要有人照应着。” 刘云鹤这话说的有道理,沈中禹也终于坐了下来,虽然还是心急如焚,但不想之前那么忙乱了。 “陶丫头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我相信她遇到事情都能够妥善处理的。” 刘老大夫倒是挺相信陶夭夭的应变能力,毕竟平时她那张小嘴比谁都能说,她要是被人骗走了,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把别人给骗了。 沈中禹倒很希望自己也有这样积极的想法,但是陶夭夭在他心里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弱女子,怎么能够照顾好自己。 “这附近可有什么山匪作乱,夭夭她们定是遇到坏人了。” 他这么一说,胡满亨倒是想起了一些东西,他以前有个玩伴好像就被山匪给绑架过,虽然最后毫发无损的回来了,但他爹可是花了一大笔钱,肉疼了好长一段时间。 “以前好像是有的,不过我也不清楚现在还有没有,不过并不是在这条路上。” 虽然并不是在一条道上,也不能排除那些山匪出来抢劫的可能,这下也可以缩小搜寻的范围。 “我现在就去问问别人,看有没有知道那群山匪的位置,到时候我们可以带着人马过去。” 胡满亨没有真正的经历过危险,所以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好像是上酒楼吃顿饭那样的简单。 “这件事情可不是儿戏,如果真的牵扯到了山匪,我们最好还是报官。” 刘云鹤比较的理性,他认为报官才是最保险的手段,虽然这么多年也没看见官府派人去剿匪,但这件事情他们也不能甩手不管。 龙虎山的兄弟们还不知道正有人在谋划着要剿除他们,满心欢喜的畅想自己崭新的未来。 陶夭夭给他们画了一张大饼,但这个大饼是她不久的将来要帮他们给实现的东西,她自己也在仔细的划算着。 “这一片用来种些果树就很不错,这边几棵树长得差不多了,可以卖了做家具。” 一大帮子的人跟着她开始实地考察,这样的方式好像更加的真切,仿佛已经开始开发了一般。 “没想到大妹子深藏不露,这安排起来有条有理的,我们这帮粗人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些。” 大当家的非常的有自知之明,也开始赞同二当家的想法了,这龙虎山真的开发起来,他们弟兄的肯定不会吃亏。 关键是陶夭夭办起事来他们也放心,都快是自己寨子里的人了,还能蒙骗他们不成。 “大哥,听我的准没错,龙虎山这可是一片风水宝地,肥水不流外人田,到时候我们把它造起来了,那获利的还不是咱自己人。” 第186章 尴尬对峙 胡家的下属打听到了消息,急急忙忙的往镇上赶去。 “大少爷,得到消息了,陶小姐他们应该是被龙虎山上的山匪给掳走了,我们在路上发现了车辙。” 索性前两天下了一些小雨,所以他们的牛车经过的时候就留下了车辙,现在依旧是清晰可见。 沈中禹那边知道这些后,就已经到衙门去报官了,县令听说是救过自己的恩人来了,放下手头的事情会见他。 “县令大人,我这一次来是希望您能派人帮我去龙虎山,夭夭和亭飞都被那里的山匪给抓走了。” 龙虎山那边有一片山匪,他们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一直嫌麻烦,也没有去剿匪,这可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只要他们没有做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镇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井水不犯河水。 “那帮山匪和我们镇上已经相安无事有好些年了,怎么突然绑了他们去?” 沈中禹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其中的内情,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去龙虎山救人。 “这样吧,我派些捕快和你们一同前往,量那些人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那些山匪做的一直是些小打小闹的事情,从没有真正的伤过人的性命,所以县令觉得这样做应该足够了。 其实他还真不想管这档子事,若不是看在当初的那份恩情的份上,其他的人来报官,他一定是要推脱的。 沈中禹出了衙门,正好在门口碰见了杜玲儿,他们两个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他只是微微点点头,没有想要和她的交谈的意思,可是对方却将他拦了下来。 “大哥这是去哪里,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 “夭夭被山匪抓走了,我们现在带人过去救她。” 杜玲儿和陶夭夭虽然只见过几面,但也知道她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而且大力哥好像挺喜欢她的。 这无疑是她目前为止的最大阻碍,但杜玲儿并不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听到这话,她心里也在为陶夭夭着急。 “要不我和你们一块儿过去吧。” 沈中禹虽然不想带上她,毕竟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说不定到时候还成为他的累赘,但对方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让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行吧,不过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到时候场面混乱起来,我可能顾不上你。” 沈中禹现在带上的都是杜玲儿她爹的人,想必她要是遇到什么危险,这帮人第一时间肯定会去保护她的。 看见他答应了,杜玲儿兴高采烈的跟着他们的身后,尽量不给他们添麻烦。 “我说,你真的要带上她吗?” 刘云鹤可是明眼人,自打这杜玲儿一来到他们两个的面前,他就知道这女子对沈中禹是怎样的心思。 可惜他这妹夫就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人家意思都这么明显了,还傻傻的看不出来。 “都已经应允的事情,就随她去吧,只要他到时候不给我们添乱就行。” 沈中禹但没有心思去多管她的事情,只当她是想去见识见识。 “我倒是没有关系,只怕到时候夭夭看见了,我倒要看你怎么解释。” 他这一句话一针见血,陶夭夭是什么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看见杜玲儿也跟着他们一起来了,肯定会在心里记仇的。 胡满亨本来也是想要跟着一块儿去的,奈何他这身子骨实在不适宜这样打打杀杀的事情,沈中禹可不想到时候还要多费心思在他的身上。 胡景尘带着胡家的人一起去了,对于陶夭夭,他还是挺讲义气的。 “我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单纯的绑架,为什么他们还没有派人来要赎金?” 这句话直接问出了问题的关键,他们这两天确实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赎金的消息,总不可能是那帮绑匪查不到陶夭夭的家人住址吧。 “不是还有亭飞在嘛,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说完之后,坐在马车上的几个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现在也不知道陶夭夭这两天遭遇了什么。 杜玲儿想要活跃活跃这尴尬的气氛,于是和他们讲起以前龙虎山绑架的案子,也能够让他们稍微放松一下。 “我记得当初李员外的孙子被绑走了,但是回来的时候状态还挺不错的,他说那帮人根本没有虐待他,只不过是把他给关在一个小屋里,等到他家里拿出钱来,就直接把他给放走了。” 沈中禹也想起了杜县令的话,这帮人这些年一直没有动过刀子,一般都是以钱为目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逼近龙虎山,但是龙虎山里的人浑然不知外面是什么情况,都和陶夭夭在山寨里面喝酒。 陶夭夭白天的时候已经和他们商量的差不多了,等到她明天到镇上拿了钱,就可以先付个定金。 大当家的对她表示充分的信任,甚至并不需要付定金。 “咱们两个是什么关系,难不成我还怕你反悔?” 陶夭夭摇摇头,应该说是她怕这帮大哥反悔,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们赶紧确定下来。 “这话说的,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今天这件事情大致方向我们也确定了,到时候我让掌柜的把细节全部都写出来,日后省了不少麻烦。” 做生意的最忌讳的就是含含糊糊,她做起事来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要把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到位。 “来,我们喝酒。” 大当家的让弟兄们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都拿出来了,这酒他平时自己都不怎么舍得喝。 “大哥真的太客气了,这一闻就是好酒啊,我们今天算是有口福了。” 大当家的听到这话,心里当然高兴,这两天有口福的,应该是他们山寨里的弟兄们,陶夭夭的手艺可真不赖。 “我还真舍不得让你去镇上,留在我们山寨里,给大家伙的做饭该多好。” 这算是对她厨艺的最高评价,大哥们都是糙人,不会说场面话。 “这有什么问题,随便拉一个弟兄,到时候我将毕生的厨艺都传授给他,绝对不会留一手。” 说到这里,她还真想找一个徒弟,不是能把自己的厨艺给传承下去,那她也不算白来一趟。 “行,你明天去挑一个顺眼的当徒弟,我们就等着他学成归来。” 龙虎山寨里一片其乐融融的画面,突然就被打破了。 “大当家的,大事不妙了,外面出现了一大堆官府的人马,正向我们逼近。” 陶夭夭几杯酒下肚之后,已经快要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突然听到这句话,大声嚷嚷着要和大家一块儿出去。 “我倒要看今天是谁想欺负我们龙虎山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亭飞看着她摇摇晃晃,连直线都不能走,就知道她已经喝醉了,可是外面的人应该是来救他们的,这下他该怎么做? 几个当家的也喝了点小酒,一听到这话,腾的就站了起来,和陶夭夭一块出去看看是谁来了。 “龙虎山的山匪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奉劝你们放出人质,早点投降。” 带头的捕头大声的向山寨里面喊着,却半天也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我们要不要现在硬闯进去?”捕头问了问沈中禹他们的意见,其实他们还挺害怕里面会有埋伏。 说不定现在人家就是和他们来一个空城计,等到他们全部都进去之后一网打尽,这帮衙门的捕快们不敢冒这个险。 杜玲儿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阵仗,有些害怕的躲在沈中禹身后,露出半张小巧的脸,张望着里面的情况。 第187章 合作愉快 “究竟是谁来招惹我们龙虎山的弟兄们,是不是不要命了?” 大当家的拿着自己惯用的那把大刀,气势汹汹的向门口走来,双方的人都拿着火把,在这里对质。 陶夭夭醉醺醺的跟在大当家的身后,也大声嚷嚷着:“是谁,快给我站出来,我要让他见识见识我们弟兄们的厉害。” 沈中禹一听就知道这个声音是谁的,可是发现情况好像并不是所料想的那样,陶夭夭怎么突然变成他们的人了? “我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他们给下了迷药。” 刘云鹤皱着眉头,明显可以看出她现在并不是一个清醒的状态,说话还有些大舌头。 陶夭夭眯着眼睛定睛一看,怎么这些人好像有些眼熟,于是她摇摇晃晃地走上前去。 “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居然敢欺负我们龙虎山弟兄,我劝你们快点投降。” 沈中禹哭笑不得,现在到底是谁让谁投降? 她走了一圈,被沈中禹抓住手腕,可是现在脑袋还不清醒,行动也完全不受她自己的控制。 “哎,你这人干什么,我们认识吗?你就拉我手。” 大当家的看见,马上就要派人去把陶夭夭救回来,可是看见一旁的亭飞已经先他们一步过去了。 “将军,夫人她现在彻底喝醉了,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但是陶夭夭在一边拒不配合,反而跑回来山寨这一方,这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衙门里的人甚至怀疑自己要救的,是不是眼前这女子。 “陶夭夭,你赶快给我回来!” 沈中禹似乎有些生气,他这一喊让陶夭夭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乖乖的走到他的面前,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突然,她捏起了沈中禹的脸,自顾自的欣赏起来。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负了我的那个臭男人,你个负心汉,现在怎么好意思来见我?” 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沈中禹现在这是有理也说不清,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夭夭,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说,不要再闹了。” 可是陶夭夭好像很是委屈的样子,她现在喝醉了,心里积攒的那些问题也爆发了出来。 她其实一直担心沈中禹有一天会丢下自己,毕竟他已经恢复了部分的记忆,难道他的记忆全部恢复,会不会就想离开这个地方? 而且他的身份和自己也相差这么大,一个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国之栋梁,一个只是平平无奇的农家少女,顶多算是厨艺精湛。 但是她之前一直把这一切都憋在心里,没有和任何人吐露过心声,她并不习惯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出来。 “凶什么凶,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她一扭头,又看见了沈中禹身后的杜玲儿,这下就闹得更厉害了。 “好啊你,居然趁我不在的时候,已经找了其他的女人,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龙虎山的大哥们在旁边观望了许久,从陶夭夭的话语中,大致了解到了事情的概况,顿时义愤填膺。 “你是哪里来的混小子,居然敢欺负我家大妹子,是不是觉得她没有人罩着?” 这下可越抹越黑了,陶夭夭还没有清醒,谁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 “夭夭我就带回去了,这两天麻烦各位大哥了,改日我们再来。” 沈中禹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将陶夭夭抱住,送上了马车,也没有给山匪们反应的时间。 山寨里的大哥只当这是小两口吵架了,等大妹子明天过来谈生意都时候再好好问问她。 官府的人也很快撤走了,他们也不想正面交锋,这事情要是真就这样解决了对谁都好。 “大哥,我们就这样让他们带走大妹子,多没面子。” 大当家的也是曾经经历过爱情这东西的人,比其他的人都有经验,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你们还没看出来嘛,那是大妹子的心上人,只不过是拌拌嘴,我们可不能毁了她的爱情。” 其他的弟兄还真的不懂,看见所有人都撤走之后也回到山寨,从今以后他们都要金盆洗手了,不希望和官府有什么矛盾。 “等我们龙虎山正式开发之后,我们也不是什么山匪了,从今以后就可以堂堂正正都出门了。” 大当家深呼一口气,这是他之前都没有想象过的事情,以前算命的说过,他命中会有贵人相助,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陶夭夭醉的昏睡过去了,刘云鹤在马车里给她简单的进行了一套检查,身上没有发现任何的外伤。 看来她在那里没有受到任何的欺负,不过喝成这样,明天早上肯定是该头疼的。 “亭飞,你在旁边怎么也不拉着点,看她这副烂醉如泥的样子,定是喝了不少酒吧” 亭飞低着头,乖乖听着自家将军的训斥,但这也不完全是她的问题,他怎么会知道夫人的酒量那么差。 在他的印象里,好像才喝了几杯,要是换做他们,这才只是刚刚开始,没想到居然醉成这个样子。 “等到回了镇上,你仔仔细细的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说给我听。” 沈中禹看着陶夭夭不安分的睡姿,拢了拢她耳旁的碎发。 杜玲儿虽然刚才被陶夭夭那样说,心里觉得挺膈应的,但是毕竟沈中禹他们现在还在,自己也不好发作。 于是又装作一副体贴入微的样子,不停的给陶夭夭擦汗喂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两个关系多好。 “先把她带到我那里去吧,这么晚了也不要惊动酒楼那边的人,明天让夭夭自己过去解释。” 刘云鹤考虑周全,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见,于是马车停在了医馆前。 “今天真是麻烦了。” 沈中禹有些生硬的和胡景尘道谢,毕竟这种事情不是他所擅长的,若不是陶夭夭之前老说他,他可能永远不会感谢别人。 “不用这么客气,夭夭没有出事就行。” 说完,他也就带着胡家的人打道回府了,他们这样来来回回的也折腾到了挺晚的。 沈中禹将陶夭夭抱到了她平时住的那个房间,又打来一盆热水给她擦洗,还好她喝醉了只是说说胡话,还算安分。 “你等会儿就睡我徒弟的房间。” 刘云鹤提醒了这么一句就走了,陶毅的房间就在旁边,他们两个还没有成亲,这已经是做哥哥的能够忍耐的最大限度了。 “沈中禹,你这个混蛋。” 陶夭夭就算是睡着了,也不忘在梦中骂他,不知道是积攒了多少的委屈。 沈中禹握着她的手,轻轻抚摸以示安慰,这丫头该有多缺安全感,自己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夭夭,以后有什么委屈就直接告诉我吧,我会对你好的,我们也会好好走到最后的。” 沈中禹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不得不承认,他对于自己这复杂的身份越来越有压力。 陶夭夭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如果时间能定格在这一秒就好了,就这样一直陪在她的身边,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就好。 胡满亨一直强撑着没睡觉,等到大哥回家报了平安才放下心来,陶夭夭没有受伤就行了,明天就能尝到她做的菜了。 “其实我还挺好奇夭夭怎么和那帮山匪打成一片的,要知道那些人穷凶恶极,绑架过不少人呢。” 陶夭夭的形象在他到心里越发的高大了。 “陶夭夭是个奇女子,我们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审视她。” 胡景尘早就知道陶夭夭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气度和性格,这让她很难吃亏。 “好了,你也早些睡吧,明天就能过去看她了。” 第188章 来龙去脉 陶夭夭一觉睡醒来发现自己好像不在龙虎山那个简陋的小房间里,定睛一看,这不是医馆吗? 她怎么会突然就到了这里,揉了揉自己宿醉的脑袋,才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喝多了,后来的事情有些模糊。 沈中禹一大早就去给她熬粥,刘云鹤作为大夫,也在旁边帮了点忙,加了一些中药进去,可以缓解头疼。 “哎呀,我这小脑袋,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可能瞬间移动到这里来的吧。” 正当她还在努力回想的时候,沈中禹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粥进来了,看见她已经醒来,也省去了喊她的功夫。 “醒来了就赶紧趁热喝了这碗粥吧,今天一大早起来给你熬的。” 其实他以前根本不会做这些精细的食物,也是在陶夭夭身边待久了,自然也学会了不少。 她昨天晚上喝的烂醉,早上喝白粥是最合适的,比较的养胃,后面这句是小刘大夫告诉他的。 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加了什么药,闻起来有些药的苦味,不过他又特意拿了几个蜜饯,准备在陶夭夭喝完之后给她解解苦。 但是陶夭夭看见他就越发觉得奇怪了,沈中禹这个时候不应该还在村子里,怎么突然跑到镇上。 “你怎么来了,还有我是怎么回来的,明明昨天还在龙虎山寨呢。” 这应该是沈中禹要问的话才是,他昨天晚上已经问过亭飞了,一开始他们确实是被绑架去的。 但是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陶夭夭居然用自己过人都厨艺以及到哪都不会忘记的生意头脑征服了龙虎山的弟兄。 “将军,你是不知道,夫人差点就和那帮山匪拜把子了。”亭飞昨天说这些的时候,眼神里还是满满的震惊。 若不是他就在现场,亲眼目睹这一切发生的全过程,他是肯定不会相信还有这样的事情。 “夭夭,我还真是佩服你,那帮山匪可把你当自己人了。” 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接过了饭碗,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这碗药粥她也吃的不亦乐乎。 一顿狼吞虎咽之后,她将空碗递给沈中禹,自己还在沉迷于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 对方看看她这样苦恼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忘记了昨天晚上自己做了什么,是时候帮她一起回想一下。 “你昨天晚上撒泼打滚,还要帮龙虎山的山匪把我们抓起来,你可还记得。” 她尴尬的无地自容,自己喝醉了什么样子她还真不清楚,可惜这里还没有摄像机这样的东西,不然她多想录下来让自己看看。 “咳咳,这个嘛,,你也知道我当时是喝醉了,那是不受我自己控制的。” 她希望昨天没有很多人看见,不然她以后在镇上还怎么混下去。 “不止这些,你还当着所有人的面骂我是负心汉,伤了你的心。” 这比刚才那可要严重多了,陶夭夭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己就把不住嘴巴,什么话都往外说。 这下她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比较这话说的也不假,她就是担心沈中禹辜负她的感情。 他深情款款的将陶夭夭的手拿过来,将准备好的蜜饯放在她小小的手心里。 “刚才的粥有点苦,你吃点这个。” 陶夭夭感受到了他的体贴,心中顿时就软下来了,想着自己不应该那样想他,要给予他充分的信任才是。 吃着甜蜜蜜的蜜饯,昨天晚上的场景突然像是放电影一样,一幕幕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面。 “杜玲儿为什么也来了。”她问到了关键的一点,虽然她出现了很短的时间,但是被陶夭夭瞬间给捕捉到。 “她自己要跟着去的,我不好阻拦她。” 沈中禹的回答中规中矩,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瞒着她,而且也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当。 “哼,你明明知道人家对你的心意,居然还这样说。” 陶夭夭一提,他才突然想起,自己在很久之前好像确实拒绝过杜玲儿的表白,不过那次之后两人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 “我不是都明确拒绝她了,应该不会再有其他的心思,而且她也知道我如今和你的事情。” 沈中禹的想法还是过于单纯了,他除了陶夭夭之外,就没有亲密接触过其他的女人,所以也怪不得他不懂女人心。 “切,女人心海底针,你知不知道,我该说你单纯还是蠢。” 她心里非常的不爽,特别是想到杜玲儿娇滴滴的站在他的身后,现在恨不得回到昨天,然后把她像小鸡仔一样给提溜出来。 沈中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这个反应应该是吃醋了,可是自己和杜玲儿清清白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你放心,我和她会保持距离的,你若是不乐意,我避着她就是了。” 陶夭夭吹胡子瞪眼,闹了小脾气之后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不少,想起了自己还有正事。 “这件事情以后再和你算账,我还要先到钱叔那里一趟,今天还要去龙虎山呢。” 亭飞把这些都和他说了,但是生意上的事情他很多都不懂,所以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送你过去吧,去龙虎山那边看树也让我陪着你吧。” 他现在不想让陶夭夭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生怕她再出什么事情,在她身边才会安心。 “行吧,你和我过去也行,亭飞就别带上了,我怕到时候露馅了。” 沈中禹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把亭飞带过去就会露馅,难道亭飞昨天还有什么事情遗漏了,没有告诉他。 “什么回事,亭飞不是之前和你待在一起的吗?” 陶夭夭提到这里就忍不住的想笑,当时说谎的时候也不能打个草稿,所以很多话没有经过脑子就说出来了。 她必须声明她只是想要身世听起来可怜一点,可不是故意为难亭飞的。 “哈哈哈,我当时和当家的他们说亭飞是个傻子,智力有问题的那种,我想这样也能够让他们放松警惕。” 毕竟亭飞那个大个子看起来也挺能打的,说成是傻子之后,倒挺像是一个傻大个,简直毫无违和感。 “这件事情以后可不要在亭飞面前提起,他还是挺要面子的。” 沈中禹点点头表示理解,难怪亭飞没有告诉他这些,原来是刻意略过了不讲。 他又把之前钱掌柜送来点信给了陶夭夭过目,她一目十行的看完信,才想起来向庆这么个人物。 之前把他领回来就丢给钱掌柜了,她也没有过问这个孩子的任何事情,没想到当初确实没有看走眼。 她也是觉得这个孩子看起来很机灵,并且挺有眼缘的,于是就收留下来了,主要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目的。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待多久,虽然未来几年应该是不会离开的,毕竟置办的这些东西才刚刚开始。 但是未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她也要早点为自己做打算,向庆是一个很不错的接班候选人。 只要他善良友爱,并且有能力,到时候钱叔老了,她也要离开这里的话,就可以把酒楼交给他来接管。 不得不说她想的还是挺长远的,看到向庆这孩子争气,她也是挺高兴的,这件事情算是解决了。 “大力哥,你说我们以后会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吗?” 虽然知道了沈中禹的原名,但是她还是习惯于大力哥这个称呼,听起来就很亲切。 “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天涯海角我都会陪着你的。” 这话说的陶夭夭心里暖洋洋的,也更加有底气了,有人一直在支持她去做想做的事情也太感动了吧。 第189章 拓展业务 “钱叔,我来啦。”陶夭夭兴冲冲的跑进客栈里,钱掌柜正在柜台那里拿着他的算盘忙活着。 “陶丫头来了,我之前给你写的信收到了吧。” 陶夭夭点点头,找了个空位坐下来,环顾四周,现在的生意还真不怎么样,不知道有没有亏损。 “你也别担心了,现在本来就是淡季,没什么客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都快要过年了,商队一般也不会再往这边来,大过年的还是要休息休息,得要熬到开春生意才会慢慢好起来。 “这我也知道,对了,向庆在哪呢?” 她得知向庆这孩子深受大家的喜爱,还是想亲眼看看,自己之前可没有想到他会有那么大的潜力。 “那小子应该是在后院喂牛呢,你之前不是想要买辆自己的牛车,正好碰上了合适的,,我也就给买回来了。” 陶夭夭点点头,果然还是钱叔最懂她的意思了,现在向庆也加入了他们这个大家庭,那就不缺人手了。 “向庆这孩子跟着商队那么长时间,赶牛什么的不在话下,以后这驾牛车的事情就放心交给他好了。” 这还真的是捡了一个宝,这下她心里一直没有解决的两件事情就一并处理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对了,我这一次来还有事情和你商量,前两天我机缘巧合认识了龙虎山的兄弟,我看他们那山头挺不错的。” 钱掌柜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想起了龙虎山,他以前倒是经过几次,树木确实挺茂密的。 “你可是有什么新的打算。” 这话说的很关键。 “没错,我们的生意要越做越大,那就要有自己的一整条完整的供应链,我看龙虎山作为我们的后勤部就挺不错的。” 她心里想的是打造一个生态园出来,这样酒楼的食材什么的就都可以自己解决了,并且还有质量上的保障。 钱掌柜开了这么多年的客栈,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要是能够有自己的供应链,那可以省下一大笔钱来。 “可是我听说龙虎山那里被山匪占着,恐怕不好办吧。” 这个计划确实挺不错的,但是那一片地方向来是没有人管辖的三不管地区,怎么和他们去谈判呢。 可是陶夭夭一脸轻松的样子,好像已经胸有成竹了,钱掌柜也没有其他话好讲,他只要负责做好预算就行。 “我和那边的人都约定好了,今天就带人过去把这件事情定下来,钱叔你就和我走一趟,相信你到了那边之后,心里就有数了。” 钱掌柜笑呵呵的放下手头的事情,安排向庆将牛车拉出来,他们正好就坐这新买来的座驾去谈生意。 此时的龙虎山里,大当家的收拾的干干净净,准备见人,大妹子和他说好了就是今天会过来。 “大当家的,你说她怎么还没有过来,会不会反悔啊。” 一个小弟兄有些担忧的提起,毕竟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也不是天天有的,这都快要中午了。 “你懂什么,大妹子一看就不像是个骗子,耐心等着吧。” 他将寨子里的很多东西都撤下了,特别是那些打打杀杀的兵器,他们要是金盆洗手了,这些东西就用不上了。 “大哥,他们来了。” 几个当家的喜出望外,确实是陶夭夭过来了,身边还带着几个陌生人,包括昨天晚上那个被骂的男人。 “这些应该是陶丫头的亲戚了。” 陶夭夭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才是真正的大老板,毕竟她那略带稚嫩的脸庞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当家做主的人。 “大哥,我说到做到,今天就带着我们掌柜的来了。” 钱掌柜知道这是一帮山匪,但是刚刚在来的路上,陶夭夭已经和他解释这都不是坏人。 他和这帮人点头打招呼,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叫我大龙就行,你们想要先看哪边?” 大当家的开门见山,让场面变的不是那么尴尬,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豪爽的北方汉子,应该挺好打交道的。 “大龙兄弟,我们可以先谈一谈各自的想法再去实地考察。” 钱掌柜做事细心,他要首先探一探这帮人的底细,才知道他们可以做出的让步是多少。 陶夭夭没有多讲话,今天是钱掌柜的主场,自己只要在旁边看着就行,这些是他最在行的东西。 “向庆,你要仔细盯着,这样的学习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的,跟着钱叔多长长见识。” 向庆沉默的点点头,他一直不爱说话,但是做起事情来绝不含糊,这也就是为什么钱掌柜对他赞不绝口的原因。 沈中禹什么都不懂,也不需要观摩学习,一直守在陶夭夭的身边,做一个称职的保镖。 “我说,你也不用看我看得那么紧吧,就好像我是什么逃犯一样。” 她对于这个保镖的兢兢业业真的是哭笑不得,只怪自己当时在龙虎山玩的太嗨了,就忘了给家里传个口信什么的。 现在想来,他们当时都该急坏了吧,不然也不会去报官,带着一大帮衙门里的人来剿匪。 “我可是要负责你的安全的。” 商谈进入了正轨,大当家说的话就代表了龙虎山所有弟兄们的意见,不过他们的要求也不多。 “我们弟兄的不求大富大贵,只要每天都能喝上酒,吃上肉就行,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自由。” 这一点陶夭夭最开始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让这帮大哥去当过普通的工人什么的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们已经自由潇洒了这么久,一直都是在为自己活着,没有按部就班上班拿工资的概念。 “这个你放心,到时候龙虎山还是属于你们自己管辖,我们也就是借着这个地方,我们算是合作关系。” 她这话的意思就说的很明白了,不存在谁给谁打工,谁剥削谁的问题,大家都是平等的,龙虎山的这些大哥们也就相当于是入股了。 他们平时就在龙虎山打理这边的产业,到时候等着分红就行,自由度很高,是他们会满意的模式。 这样先进的生产模式在那个时候是闻所未闻的,要不是陶夭夭作了点弊,身份特殊,也不可能想出这样完美的方案。 “这挺好的,我们龙虎山位置优越,这来往的商队都得经过这里,做起生意来也便利。” 大当家的讲起这里是一脸的骄傲,龙虎山的位置就相当于一个贸易的中转站,是必不可少的关卡。 陶夭夭当初也看到了这一点,她觉得这里未来发展的前景很不错,空间也很大,说不定能带动附近的发展。 她不禁想起了深圳这样的地区,不也是从一个寂寂无闻的小渔村变成了如今的国际大都市。 她这龙虎山虽然和深圳比不了,但说不定能够创造这一片地方的神话呢,想到这里,她瞬间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力量,充满了斗志。 “我觉得吧,龙虎山不仅仅可以做我们的供应源,还可以修一个中转站或者是大市场,可不能浪费这里的优势。” 她这话一说出来,钱掌柜不得不说这女子真是奇才,好的男子都没有她这样的雄心壮志。 大当家的不太明白她具体想做的是什么,但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要是他这里真的能发达了,他们弟兄再也不愁吃穿了。 “大妹子这话说的太复杂了,哥哥不是很懂,但是大哥我支持你。” 二当家的也赶忙表态,他读的书比大哥要多一些,所以听懂了陶夭夭这是想要好好开发他们这里。 “这件事情还是要慢慢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做好的,不过我们可以一步一个脚印,肯定会有收获的。” 第190章 皆大欢喜谈生意 商讨出基本上方向之后,大龙带着钱掌柜他们一块去实地看看,好好的规划规划。 “我就不去了,上次也看的差不多了,就留在寨子里面给你们做饭吧。” 这可是几个大哥求之不得的事情,于是又特意选派了一个小兄弟跟着陶夭夭,让他好好学习学习。 那她可要好好的露一手了,食材都是她自己从镇上拿过来的,保证新鲜可靠,大多也是她的拿手好菜。 沈中禹默默守候在一旁,做些生火洗菜的事情,他可不忍心陶夭夭的手泡到冷水里,自己的女人自己心疼。 “要不还是我来吧。”旁边的小兄弟一看这里没有自己要干的活,有些站不住了。 “没事,你就在这里观摩学习就行,我今天先教你做这几道菜,以后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等到龙虎山这里正式成为他们的生态园之后,她肯定隔三差五要过来一趟的,也不怕没有机会教他。 今天早上刚杀的鸡再用炭火滚一边,把上面细小的绒毛也给去除干净,然后切成小丁。 稍微煮到血水冒出,再迅速捞出过一遍冰水,还好这个季节放在外面的水都是冰的,倒省了不少功夫。 陶夭夭熟练的颠着锅,只加了一点点酱油就让鸡肉的颜色变得鲜亮,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欲。 “来,你也来试试。” 她将手里的锅交给对方,让他按照自己刚才的动作去尝试一下颠锅,这样能够让食材更加入味。 小兄弟的力气大,做起这个倒是没有什么负担,只是有些害怕把锅子里面的菜全部给颠出去了。 “这一道菜叫做宫保鸡丁,具体的做法你应该也记住了,我们马上就来下一道菜。” 从篮子里拿出血淋淋的牛杂碎,她准备做一道让人辣得冒汗的夫妻肺片,在这样的大冷天吃能够祛祛寒。 沈中禹有些好奇这道菜的名字来源,不就是一道普普通通的牛杂碎,为什么偏偏要叫做夫妻肺片,其中可有什么特殊含义。 问到这个问题,陶夭夭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两个说,毕竟这道菜现在还没有被发明出来,更别说起源这种东西了。 “这个嘛,就是一种寓意,希望夫妻吃了这个之后能够长长久久。” 她顺口胡诌了几句,就把这俩人给糊弄过去了,却没想到沈中禹悄悄记在了心里。 这牛杂碎一直是不受百姓欢迎的东西,因为味道太重,一般有点钱的都不会专门买这个来吃。 也就是一些买不起肉的人才买,吃点这个解解馋,所以这东西在当地也卖的很便宜。 陶夭夭放了很多的辣椒和花椒用来把腥味给压下去,满厨房里现在都是呛人的辣椒香味。 “咳咳咳。”旁边的人被呛得捂住了鼻子,不停的咳嗽起来。 陶夭夭看起来倒是毫发无损,她都已经习惯了,只不过眼睛还是因为收到刺激而热泪盈眶。 “唉,做道菜还把自己给感动到了,我都快哭了。”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还一心二用嘲笑了自己。 沈中禹是不爱吃辣的,可是因为陶夭夭是个无辣不欢的姑娘,他也就强迫着自己去适应她的口味。 “你不爱吃辣,给你做个清淡一点的,但是我保证会很好吃。” 她笑意盈盈,他的喜好早就了然于心,每次都会想着给他开个小灶,毕竟爱是相互的,她可不能只让沈中禹一个人做出改变,自己却无动于衷。 “嗯,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一旁的小兄弟只希望自己现在能够原地消失,给他们两个腾出地方来,他站在这里显得特别多余。 看来老大那天说的话真的没有错,就是小两口拌嘴而已,这男人看起来还挺沉稳的,应该比较可靠。 钱掌柜这下是知道陶夭夭的厉害了,这片风水宝地也能被她碰巧撞上,看来有些人就是天生运气好。 “大兄弟,我觉得这林子确实很不错,你们肯定费了不少心力吧。” 提到这个,那就不得不回忆去多年前的辛酸打拼史了,他们也是一步步让龙虎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咱们弟兄的别的没有,这力气还是可以的,一年一年的积累下来,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虽然他们一开始有些不光彩,那些树苗都是从外地偷过来的,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反正能种活就行。 这么多年过去,一棵棵小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这是他们一直等待着的。 “这木材不错,可以用来做家具了。”钱掌柜慧眼识珠,一眼就看上了陶夭夭之前点名的那一片。 “大妹子也是这么说的,她说她正好需要做一批家具,让我都给她留着。” 陶夭夭还特意和大当家的商量过,这里的树虽然要砍下买卖一部分,但不能大肆破坏自然的生态环境。 作为一个在现代遭受过雾霾毒打的人,她深知树木对于空气和其他小动物的重要性,即使这里没有什么化工厂,但也不能忽视这个问题。 “大妹子还担心我们到时候会破坏了这里的环境,那你们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这都是我们弟兄们的心血,我们是第一个心疼的。” 他们就算是再缺钱,也不可能把这满林子的树全部都砍了,这一点陶夭夭可以不用担心了。 “这边已经差不多了,你去派人喊他们回来吃饭吧。” 陶夭夭擦了擦满额头的汗水,自己要是再这样下去就可以去开食堂了,这菜量不容小觑。 沈中禹知道她的辛苦,大冬天的还出了一身汗,于是将其他的事情全部包揽,不让她再操心。 “这大老远的就闻到了香味,不愧是我大妹子,手艺就是好。” 陶夭夭做的这一顿不算是很丰盛,毕竟人手有限,只能委屈一下这些兄弟们了。 “这算什么,改天大哥到镇上我们自家的客栈一聚,我再给你们露一手绝活。” 马上就要过年了,陶夭夭忙完这些还要赶回村里去过年,要团聚也只能等到明天开春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到时候掌柜的还要给我们弟兄们打个折,算个友情价。” 钱叔连连应和,和大当家的碰杯,陶夭夭也蠢蠢欲动,但是看了一眼一旁的沈中禹,还是没有敢轻举妄动。 “你不能再喝了,还记得喝醉之后的事情吗?” 这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一遍了,她也希望昨天在场的人都能自动删除那段记忆。 看着她小脸红扑扑的样子,沈中禹心中一阵荡漾,她总是能撞到他最心动的那个点上。 “只要你不喝酒,一切都好说。” 他主要是不希望陶夭夭喝醉了之后头疼,不然那幅憨态可掬的模样他也是想再见识见识。 陶夭夭彻底放弃了喝酒的念头,乖乖的吃起菜来,沈中禹在旁边不停的给她夹菜,只要是考虑到她胳膊短,而这吃饭的桌子又很大。 不一会儿,她碗里的菜就堆积的像是个小山,两边的腮帮子也塞得满满当当,活像是一直小仓鼠。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沈中禹给她夹了很多的夫妻肺片,而且他自己碗里也有不少,不是不爱吃辣吗? “你今天倒是奇怪,看来这道夫妻肺片很符合你的口味嘛?” 陶夭夭一边吃的东西一边和他说话,说话含含糊糊,口齿不清,他也没有回答,只是暗暗的笑着。 这个傻瓜,他哪里是喜欢吃这道菜,还不是因为听了她的那番话,知道这道菜的寓意之后,他才情不自禁的这样做。 第191章 欢欢喜喜定生意 “这件事情我们就这么定下了,等到明年开春,就可以开始动工了。” 陶夭夭总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不过现在才刚刚开始呢,她还需要很多准备工作,这钱就是一个大问题。 这龙虎山开发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势必是要投入一大笔资金的,而她作为最大的个人股东,出的钱也要最多。 她不知道这些当家的会有多少家当,但是想想也不会很多,毕竟他们就是及时行乐的性格,没有什么未雨绸缪的意识。 可最近到处都是要用钱的地方,她还要好好想想办法,也不知道这个年代有没有贷款这个说法。 她知道高利贷肯定是有的,但是这种东西就像是黄赌毒一样,万万不能沾染的,否则家破人亡也是有可能的。 “沈中禹,你有没有钱呀。” 她也是随口一问,毕竟对方什么家底她还是一清二楚的,很长一段时间,他的钱都是由她来掌管。 “我没有钱,只能给你出力了。” 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没有钱,反正现在肯定是一穷二白,所以的资金都留着给陶夭夭用了。 生意上有很多事情要用到钱,一不小心资金就会周转不开,他不懂这些,只能把自己所有的积蓄交给对方。 “好啦好啦,我逗你玩的,我还不知道你几斤几两,不过这段时间确实是缺钱,我们要想办法了。” 钱掌柜那里的钱她不想再拿了,想必也是他积攒多年用来养老的,她可没有那么厚脸皮,人家的棺材本也要着。 “你说我们县衙那里可不可以贷款,可以的话,就可以解决我们的燃眉之急。” 贷款这个词语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完全无法理解。 “贷款是什么东西?” 于是陶夭夭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一个陌生的词汇,和他简单的解释一下,转换成他能够理解的语言。 “贷款就是我们先向县衙借一笔钱,他们可以拿利息,不过和放高利贷的有所不同,和官府借钱应该要靠谱一些。” 那些放高利贷的,都是江湖上刀尖舔血的人,要起债来还不得弄出一大堆烂摊子,但是和官府借钱就不一样了。 他们总不可能像黑社会一样强迫自己还债,手段不会那么的恶劣,而且他们和杜县令也有些人情在。 “你说我们如果和杜县令借钱,他会给吗?” 沈中禹思考了一下,杜县令这人不坏,但是也绝对说不上是热心肠,和他借钱的话,一定要给出让他满意的筹码。 “那就要看你所说的利息,能不能让他满意了。” 陶夭夭分外地头疼,为什么这里没有银行这样的地方?都不能正正经经的贷款,还要动用私人的力量。 “我就不信,我给足了可观的利息,他能够不动心,毕竟官府里面的钱放在那也是放在那,不如拿出来钱生钱。” 她当然知道国家的钱不能随意使用,但是他们这个小地方天高皇帝远,上京那边的手还伸不到这里来。 酒足饭饱过后,一行人也就客客气气的告辞了,他当家的热情好客,还想留他们在这里多住几天。 “这也快要过大年了,我们还要回自己家里去呢,以后有的是时间聚在一起。” 陶夭夭想起了家里还有那么一大帮子人,不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时这段时间,他们有没有出什么乱子。 “沈中禹,我现在好想回家呀!陶毅不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当然知道陶夭夭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弟弟,自己出来之前也好好交代过他,在家里要乖乖听话。 “放心吧,他什么时候是一个会让你操心的孩子了。” 这话确实说的在理,从前陶毅没有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独立照顾自己了。 “好吧,他在我的眼里,永远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我们快点回家吧。” 快要过年了,镇上过年的气氛也很浓郁,家家户户都已经支上了红灯笼,对联也早早的贴了起来。 “对呀,我们还没有贴对联挂灯笼呢,村里肯定没有这些东西,我们得在镇上带回去。” 想到这些,她就更加想要回去了,离除夕夜只有短短两天的时间,她还想要把家里好好布置布置。 今年过年有这么多人,一定会很热闹,陶夭夭从小也没有感受家人全部团聚在一起的气氛,所以心里很是期待。 “好的,这些就交给我了,你先休息休息。” 说完这些,沈中禹就赶着出去购买年货了,要买的东西都是陶夭夭事先列出来的清单,避免出现什么遗漏。 “需要买的东西还真多。”小小的一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她给所有人准备的东西,一个都没有落下。 虽然现在资金比较短缺,但是过年可不能委屈了大家,毕竟这也是一年只有一次的节日。 “这一下,我可要大出血了。” 之前要买的布料也买上了,陶夭夭想着宋铁匠那边的工作应该完成的差不多了,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按照他平常的工作效率,陶夭夭要求的这些东西足够在五天的时间里完成,更别说他现在还有好几个徒弟。 “我还要去宋铁匠那里取些东西,让向庆陪我去吧。” 钱掌柜点点头,将向庆喊了出来。 因为要取得东西不少,而且都是一些铁家伙,陶夭夭一个人是不可能把它们给带回来的。 “向庆,你今年就在客栈里和钱叔他们过年,想吃什么东西的话,就自己提出来,他们都会给你买的。” 向庆现在也就是个半大小伙子,还没有成年,大过年的给他买些礼物也是合乎情理的。 “没关系,我觉得有人陪着我过年就很不错了。” 陶夭夭想了想,这孩子的身世比较的凄苦,想来这几年来都是比较孤独的,希望钱掌柜他们的陪伴可以让他开心一点。 “好啦,今年有不少的人能陪着你过年呢。” 向庆想到这里也很是高兴,从小他家里就很穷,即使是过年,也不能吃上什么好东西。 但是只要有家人的陪伴,他还是觉得很幸福,直到父母一个一个接连离开他,他幼小的心灵也受到了创伤。 陶夭夭像是天生的一朵太阳花,好像能够温暖身边的所有人,向庆很庆幸自己能够被她从泥潭中解救出来。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他终于还是鼓足勇气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 陶夭夭想了想,应该是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孩子和自己的一个故人很像,只不过不是在这里认识的人。 那是她记忆中的一个玩伴,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终于要有朋友了,可惜对方因为各种原因搬家了,这件事情也成为了她一个一直无法释怀的遗憾。 所以不仅仅是她解救了向庆,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向庆也让她终于可以对那件事情放手。 “就是觉得我们冥冥之中好像有特殊的缘分,这些事情都是说不清楚的,不过你也确实挺懂事的。” 向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被夸了之后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我一定会在这里好好学习的,钱掌柜对我也很好,在这里,我感受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虽然赵提两兄弟对他也挺照顾的,但是那只是好心人的善良,钱掌柜让他成功很多,也学习到了很多的东西。 “你能够这样想,我真的很高兴。” 陶夭夭越发觉得向庆以后一定可以担当起接班人这一个艰巨的任务,自己也能够轻松不少了。 “到了。”眼前的宋记铁铺几个大字。 第192章 热热闹闹回家过年 宋铁匠大老远就注意到陶夭夭走过来了,将手里的活交给自己的徒弟,就出来迎接她了。 “好久不见啊,宋师傅。”陶夭夭客套的和他寒暄几句,两人之间的尴尬关系让她无法自然的打招呼。 “你要的那些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带走。” 当初接到她的订单的时候,宋铁匠就把手头上所有的订单都放到后头,优先把她的完成了。 这几天徒弟们还总开自己的玩笑,说陶夭夭这不是他们未来的师娘,他听到这些,其实心里很高兴,口头上也没有否认。 所以他的那几个徒弟都当真了,看到陶夭夭来的时候都师娘师娘的喊着,让她好不尴尬。 “我不是你们的师娘,我和你们的师傅只是好朋友。”她急匆匆的撇清关系,不想让人误会。 宋铁匠让他们不要在这里瞎起哄,赶紧回去做事情,其实他多希望对方不要那么着急解释。 向庆是聪明孩子,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心里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来是爱而不得。 不过沈中禹看起来也挺靠谱的,主要还是陶姐姐喜欢,这宋铁匠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东西全部给我就行,我今天还要赶着回村里去。” 陶夭夭迫不及待的想要结束这窒息的对话,还好今天没有让沈中禹过来,不然到时候两人说不定会大大出手。 她可不想在一边傻乎乎的拉架。 “我去东西给搬过来。” 向庆跟了上午,帮忙一起把东西送到了车上去,陶夭夭喜滋滋的落得清闲,就在一旁看着。 “既然东西都已经搬好了,那我们也就不多打扰你了。” 陶夭夭刚才观察了一下,他这个铁匠铺子的生意还挺红火的,徒弟也多收了几个,她猜测是因为以前的那个谣言被澄清了。 想当初她还因为这个事情,误会了人家很长一段时间。现在想来,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看着陶夭夭离去的背影,宋寒正心里一阵又一阵的落寞,自己这样的穷追不舍,也不能打动她。 那个沈中禹究竟是有什么过人的魅力,如今在这里,不过也就是一个打猎的,要钱没钱,要势没势。 当初调查到他的身份,他很是惊讶,谁会想到,已经为国捐躯的沈大将军会在这样的一个小村子里。 不过沈中禹似乎不在乎自己过去的荣誉,也没有打算要回去的意思,这一点还是挺让他佩服的。 如果他现在回去的话,肯定会轻而易举的拥有别人渴望的荣华富贵,享受万人的敬仰。 但是皇宫里面确实情况很复杂,伴君如伴虎,还有那么多看不见的勾心斗角,不是一般人能够招架的住的。 当初他离开宫里的原因也就是这个,师傅把他带进宫里去,教了他一身过硬的本领,原本想着就可以这样好好的生活下去。 没有想到事情开始逐渐偏离他原本的轨迹,那些肥头大耳的高官只会让他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对于这种制度非常的不满意,为什么他不能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反而要处处受人的摆布。 师傅总是告诉他要隐忍,可是到头来的结局是什么,师傅的死让他更加坚定了要逃离皇宫的决定。 “陶夭夭,我真的有好多事情想要和你说,可是我该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你的面前。” 宋铁匠这个万年不开花的古树,终究也是遇到了那个愿意倾诉的人,但对方并不想了解他的过去。 后面的徒弟看见他怅然若失的背影,暗暗的为自己的师傅感到惋惜,刚才的那个姑娘长得也挺不赖,为什么就不能成为自己的师娘? “师傅,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咱们以后还有很多的机会嘛。” 徒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纷纷来安慰他。 “是啊,是啊,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我相信还会有比她更好的姑娘。” 宋寒正只是摇摇头,并没有说话,他知道还有很多的好姑娘,但是真正能够让他心动的,就这一个。 他本来以为自己终于到了铁树开花的时候,却突然来了一个打猎的横刀夺爱,心里的委屈没人诉说。 向庆赶着牛车,对后面的陶夭夭说:“陶姐姐,刚才那个铁匠是不是对你有意思?那看见你的时候,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陶夭夭笑了笑,没想到他一个小孩子还懂这些呢。 “你一个小孩子,就不要瞎掺和大人的事情了,我和那位铁匠只是好朋友的关系。” “我知道这是郎有情,妾无意,毕竟你还有大力哥呢。” “你这孩子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这样的歪把戏,可不是被赵提他们给带坏了。” 不过她也很奇怪,向庆什么时候和沈中禹这么熟了,大力哥这么亲切的称呼都已经喊上了。 “你倒是和你大力哥关系挺好的。” 向庆吐了吐舌头,他当然是不会告诉陶姐姐,大力哥之前就已经交代过他,一定要提防那个铁匠。 特别是不能够让他靠近陶夭夭,两个人之间一定要保持安全的距离,他当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当宋铁匠不是什么好人。 今天他亲眼看到,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大力哥会耍长矛,可厉害了。” 沈中禹不过是今天早上在他面前随意的耍弄了几招,就已经把这个孩子给迷得五迷三道。 他已经正式成为向庆心中的偶像,各种武器耍得精通,是他的梦寐以求,而且沈中禹还答应以后如果有时间会教他。 “我也想要学会他的那些本领,以后要是有人来我们客栈找麻烦,我直接把它给打个落花流水。” 陶夭夭笑了笑,可能每一个小孩子心里都有一个英雄梦吧,沈中禹还真是会投其所好。 等到回了客栈之后,沈中禹已经将东西打包好,就等他们两个回来了。 “那我们这就得马上赶路了,不然回去的时候该天黑了。” 亭飞麻利的将大包小包全部搬到牛车上,他这两天闲的没事的时候都在研究路线,保证这一次回去不会再走错路了。 “钱叔,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来年开春再见。” 钱掌柜手里还拿着算盘,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他们不能在一起过年还真是一件遗憾事。 但是这客栈是不能关的,即使是大过年的,也要打开大门迎接客人,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这样。 “好好好,这边的一切我都会打理好的。” 钱叔做事她当然放心了,明年开春的时候还有很多事情,村子里之前酿的那些酒也可以拿过来售卖了。 先赚它那么一笔再去投资,陶夭夭现在觉得手头上的钱要越多越好,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沈中禹,我现在感觉我肩膀上的担子是越来越重了。” 之前他们还只是做一些小本生意,如果不小心亏损了,也不会大伤元气,但是现在她手底下有这么多人,她可不想让大家跟着她一块儿吃苦。 “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大家也是因为信任你,才会这样尽心尽力的给你做事。” 沈中禹知道她心里担心的是什么,说的这些话也让她很是安慰,她现在可不是单打独斗的个体户,很快就要成为大老板了。 “讲真的,我以前还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本事,这么多生意,我真的就扛过来了。” 亭飞在前面笑着,陶小姐这难道不是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 要是换在上辈子,她可没有胆量做这么多事,可能因为这原本不是她的人生,所以才敢这么冒险。 第193章 静等开春 摇摇晃晃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回到了村里,大家还不知道她已经回来的消息,没有刻意的到村口来迎接。 但是当牛车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陶夭夭他们几个人,车上还带了那么多东西,马上上前来搭把手。 “你们可终于回来了,我们在家里可担忧了好一阵子,现在能够平安回来是最好的。”赵氏结果陶夭夭身上背着的包袱,体贴的和她说话。 “只是发生了一些小插曲而已,我们都挺好的,之前要买的东西也全部买回来了,我还给大家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呢。” 陶毅紧紧抱住她,他这个小男孩比较的感性,抱着自己的姐姐久久没有说话,其实心里很害怕她会出事。 “好了,姐姐已经回来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定和你们打个招呼,这次真的是让你们担心了。” 简单的说了几句话,接下来就是令人惊喜的拆礼物环节了,虽然这些礼物都不是很昂贵,但也是她精心思考过的。 张从白是个读书人,那明年可是要到他们镇上客栈去当账房先生的,所以她买了一只上好的狼毫毛笔,既美观又实用。 “这笔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的笔,让你破费了。” 张从白难得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他这么多年因为家境贫寒,一直没有用上什么好笔,陶夭夭还挺懂他心思的。 接下来的东西这全部都是合乎每个人心意的,不仅仅是实用,还是他们一直想要的东西。 陶夭夭没有什么其他的本领,但是论观察力,可能在场的人都比不上她,这些礼物都是她经过平时的细致观察,默默记在心里,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送出来。 “淘姐姐,我很喜欢这个小兔子,我一定会好好把它给养大。”林甜抱着手上的小兔子爱不释手。 小女孩一般都喜欢这种毛绒绒的东西,可惜是集上并没有什么毛绒绒的玩偶,陶夭夭想着以后可以给她做一个,现在就只好用小动物来代替了。 林蓉已经迫不及待的将簪子插到了自己的脑袋上,这个簪子既精细又不失优雅,还挺适合过年的时候戴,有那么一点轻奢的风格,陶夭夭的眼光不会差。 看着每个人都已经拿到了自己喜欢的礼物,她的心里感觉很是满足,却忘了没有给自己准备一份礼物。 沈中禹看着她的笑颜,偷偷的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东西,这是他自己私自给陶夭夭买的,对方完全不知情。 “夭夭,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说。” 陶夭夭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脑子里想的却还是酒窖里的酒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这段时间的温度怎么样,能不能让那些酒成功的发酵? 面前的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陶夭夭呆呆的撞了上去,就觉得自己好像撞上了一堵铜墙铁壁。 “哎哟,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是你自己想的太入迷了,你猜我有什么东西要给你?” 陶夭夭歪着脑袋想了想,沈中禹还能给她准备什么东西,她之前给的钱又不多,买完清单上的那些就没剩多少了。 “这我怎么能猜到,你偷偷瞒着我去买了些什么?” 沈中禹就知道她猜不到,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 “你看。”他将自己手展开,一直藏着的东西终于暴露在空气中,原来是花钿。 这样精巧的东西陶夭夭最喜欢了,之前她也就在电视上看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亲眼所见。 “这个东西你是在哪里买的?我们镇上居然还有卖这个的,我怎么就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的话,恐怕早就要将这玩意儿买回来了。而且最有心的是,这个花钿的颜色与之前沈中禹给她买的那身衣服十分相搭。 “这可是我的意外收获,走了那么多家店子才发现的,还特意给你选了这个颜色,穿之前那身衣服肯定很好看。” 陶夭夭太喜欢这种惊喜了,沈中禹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这个礼物深得她心,准备大年初一那天就戴上。 “没想到你一个糙汉子,还知道这种小姑娘家家的东西。” 沈中禹被她这样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镇上没有女子,佩戴过这样的东西,不过在他的记忆中,上京的那些姑娘好像对这玩意儿很是青睐。 他本来只是想碰运气去找找,没有想到,还真被他给找到了,那个店主一直说这东西卖不出去,还觉得自己被商队给坑了。 其实还真不应该让商队来背锅,主要是这个东西在这个地方太过于前卫,大家会觉得这东西过于张扬。 店主把这东西摆出来那么久也没有卖出去几个,于是干脆就收了起来,没想到会有人特意过来问。 “不过这东西不是那么的名贵,你知道我身上也没有多少的钱。” 陶夭夭笑了笑,她从来就不在乎礼物的价格,也没有幻想过对方会给她买多昂贵的东西。 只要能够让她满意就好,其他的条件都可以放到一边。 “不会啊,我觉得这个东西很好,我很喜欢,可是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她的心里有些内疚,所有人都得到了礼物,可是沈中禹却是两手空空,自己好像有些亏待他。 主要是因为她已经把沈中禹当做了很亲密的人,可以在很多事情上就会不小心忽略他。 这也是现代人的一个通病,总是将自己最坏的脾气或者最差的那一面给了家人,让自己最亲密的人伤心。 沈中禹粗枝大叶,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不需要什么礼物,陶夭夭能够陪在他的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我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我想要的礼物就是你一直陪着我。” 她小脸一红,沈中禹总是能用最正经的脸说着最让人害羞的话,她的小心脏快要顶不住了。 “嗯。” 明天晚上就是除夕夜了,不管家里有没有钱,都要好好的吃上一顿,为了这一顿饭,陶夭夭提前一天就开始准备。 张氏他们自然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这样的除夕晚宴得是大户人家家里才会出现的吧。 “陶丫头,这样会不会太过于丰盛了?” 邱大娘一遍剁着刚杀的鸡,一边问她。 “不会的,这大过年的,就是要吃顿好的嘛,大家也辛苦这么久了,就当犒劳犒劳自己。” 别的不说,陶夭夭一定是一个非常慷慨大方的老板,可惜胡满亨留在自己家里过年,就没有这样的口福了。 “我感觉这顿饭将会是我这辈子吃过最丰盛的一顿。”赵更非常不争气的在一旁吞口水。 陶夭夭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拍过的一个专题,就是讲各地过年都有些什么特色菜,现在终于是派上用场了。 今天的工程巨大,还好家里有这么多帮手,她只要负责核心的任务,其他的琐事都可以交代下去,节省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周氏那天就看见陶夭夭他们几个大包小包的回家,肯定是带了不少的年货回来过年。 于是她假装不经意的路过他们家门口,发现一个个的杀鸡宰鱼,好不热闹,和她那凄凉的家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看到这里,她心里十分的生气,就是见不得他们过好日子,一瘸一拐怒气冲冲的回家了。 今天已经是除夕了,按理说是一家团聚,吃团圆饭的日子,但是她的儿子,一个说自己回不来,一个现在还被关押在大牢里。 她这团圆饭就一个人,算得上是什么团圆饭,伺候她的丫头也早早请假回家过年了。 第194章 手工糖画 今天已经是除夕了,陶夭夭原本也是想把刘大夫他们接来村中一块儿过年,但是医馆的事情太多,即使是大过年的,也免不了有几个头疼发烧的。 刘大夫父子俩还是决定留在医馆中,为了不让病人扑空,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的,他们自认为这样的牺牲是值得的。 “刘大夫他们还真是医者仁心,都到了这个时候还顾不上休息休息,一年到头都没有假期。” 陶夭夭想起了现代的医生,和他们的情况也差不多,总是为了病人牺牲了自己很多休息时间。 “我们到时候去镇上给他们拜年,也算是弥补这个遗憾。” 陶夭夭点点头,同样不能他们一起过年的,还有她的干妈,傅明玉身份特殊,这个时候恐怕有很多的应酬。 她也只能寄了一封信过去,邀请干妈先忙完那边的事情,如果还有空闲的话,可以到镇上来一叙。 “不过今年过年,我们家里还是有挺多人的,前几年应该都是你一个人过年吧。” 她突然有些心疼沈中禹,他在这里无亲无故,而且人缘又非常的不好,就算是过年也没有人来慰问他。 “我都不是很在意这些,过年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沈中禹一个人生活久了,所以对于节日什么的都没有想法,每一个节日都有它的特殊寓意,可是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今年就不一样了,有你在我的身边,我觉得过年也挺不错的。”以往他只觉得过年很吵闹,但他现在感受到的是热闹。 陶夭夭心里一暖,没有想到自己的作用这么大,看来以后的每一个节日都要和他好好庆祝。 “大过年的,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既然收了礼物,也不能亏待你。” 可是沈中禹实在是想不出他还缺什么东西,现在的生活已经让他感到心满意足,相比于以前,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就挺好的,礼物什么的也不必破费了,可以留着这些钱,多买一些好吃的。” 他自己虽然不是吃货,但眼前这个女子可是实打实的中华好厨娘,像何平平无奇的食物,在她的手中都能焕发出新的光彩。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最顾家了,今天晚上还要守岁,我们现在去准备一下给孩子们的压岁钱吧。” 陶夭夭以前并没有什么亲人,更加说不上什么需要她给压岁钱的弟弟妹妹,并且她也很少守岁。 所以她打心底里很期待今天晚上的守岁,不知道那些小朋友能不能够坚持到最后,毕竟他们平常都睡得挺早的。 “你说我这压岁钱要包多少才合适呢,今天的压岁钱只是开个头,明天拜年还能给红包呢。” 沈中禹以前都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东西,更加谈不上了解,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咨询更加有经验的人。 “要不我们还是去问问邱大娘吧,你我以前都没有包过压岁钱。” 可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邱大娘告诉他们村中没有包压岁钱的习惯,大家都是贫苦百姓,没有那个余钱。 陶夭夭一个头更比两个大,想了想,还是不要坏了村里的规矩,免得别家的孩子知道了,和家长闹脾气。 “既然不包压岁钱,我们就准备一些小零食吧,孩子们的眼里,说不定零食比钱更加诱人。” 她想出了一个比较折中的方案,听起来确实挺合理的,现在的小孩子拿着钱,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 “那我现在赶紧要去准备了,否则到知道时候就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她马上向厨房跑去,环顾四周,似乎没有什么适合用来做小零嘴的东西,食材实在是太有限了。 要是放在现代的话,她指定要做一些拿手的牛扎糖,这个糖既营养又美味,小孩子都喜欢。 但是在这里既没有牛奶,也没有棉花糖,更别说用烤箱烤出来的小饼干,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什么时候要研究一下烤炉了,现在的菜品还是太有限了。”她一直奋斗在创新的路上,想要复刻现代的很多东西。 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她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那就是糖画,之前都没有看见镇上有卖的。 “我真的是太机灵了。” 糖在这个年代比较稀奇,因为需要商队从外地运过来,成本自然就高了不少,顶多也就是在做某些菜的时候放上一点。 所以她这一次也算是下血本了,要把厨房这些糖全部融化,用来做糖画,哄小朋友高兴。 沈中禹也被分配了任务,那就是削一些粗细合适并且均匀的竹签,这可是他的拿手活。 他打了这么几年的猎,用起刀来得心应手,本来一节完整的竹子,在他的手里迅速被削成了一根根细细的竹签。 “这些够不够,如果不够我再去外面弄些竹子来。”他这个小助手当的还是挺到位的。 “够了够了,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仔细看着火,这火要小,但是又不能太小,还是挺难掌握的。” 陶夭夭没有喊其他的人来帮忙,主要是想要制造一个惊喜,让孩子们今天晚上高高兴兴的。 她一度担心这个事情难以完成,她之前也就尝试过一次,成品勉勉强强,不是那么的完美。 幸亏她的美术功底还不错,虽然是业余的,但是用来画糖画是绰绰有余,还能进行一些创新。 陶夭夭本来打算画几个小猪佩奇,这可是最受现代小朋友欢迎的小动物,但是转念一想,文文他们肯定认不出着是只猪。 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今天是除夕,就画几个白白胖胖的年画娃娃和年兽吧,这才符合现在的气氛。 “沈中禹,你来看看我这个娃娃画的怎么样,可不可爱。” 对方的表情有些难以名状,十分的纠结和复杂,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实话。 实客观看来,第一个画出来的并不是那么的让人满意,但是陶夭夭也不轻易气馁,失败是成功之母。 “好像是粗糙了一点,没事,把这糖融化了还可以再次利用。” 对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先给自己打了圆场,自顾自的又准备开始做下一个新的,她就不信这个还不成功。 小心翼翼的舀起一小勺糖,然后灵活的抖动手腕,脑子里是已经构想好的图案,心手合一,第二个作品很快就完成了。 沈中禹在一旁看着,感觉自己都快要不能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影响了陶夭夭的发挥。 第二个作品果然比第一个看上去就要顺眼多了,糖稀也更加的均匀,没有出现一大块粘连在一起的情况。 “这个简直是太棒了,我现在非常有信心接着做。” 冷却好的糖画被沈中禹小心翼翼的转移到了一边的盘子里,给陶夭夭腾出创作的空间。 不一会儿,好几个栩栩如生的年画娃娃和年兽就已经做好了,陶夭夭也已经忙的满头大汗。 虽然这个过程是比较曲折的,但最后的结果大快人心,看到自己作品的那一刻,她觉得这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看来我又可以多摆一个摊了。”真的是每一次都挖掘了一个新技能,也解锁了一个新卖点。 “你呀,真是一个小财迷。” 他可舍不得让她每天做这样辛苦的事,今天逗逗孩子们开心就够了。 “你先把这些东西都藏起来,等到我们守岁的时候再拿出来,这就作为孩子们守岁的奖励。” 一直都是他们两个在厨房里面忙活,但是还没有被人发现他们的单独行动,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孩子们的反应。 第195章 年夜饭 “可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这东西要是遇到高温,很快就会融化,可不要把我的心血给毁了。” 陶夭夭非常不放心的嘱咐着,她觉得好像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厨房里会太暖和,外面也没有放东西的地方。 “要不我把它放到橱柜里,就是大厅的那个,温度应该还算合适。” 陶夭夭点点头,接下来的看管任务就全权交给他来处理了,自己还要忙活年夜饭的事情。 年夜饭的准备工作在之前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现在主要是就是烹炒煎炸。 这些当然就要交给她陶大厨来完成了,毕竟现在还没有一个能够接过她衣钵的继承人。 陶毅总是喜欢看着她做菜,可是从来都没有自己亲手实践过,不过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做一个厨子。 最好是能够找一个像她这样贤惠的老婆,到时候吃什么东西根本不用发愁,每天都像是在过节。 陶毅才不会告诉她,他早就在心里这样想过了,将来找老婆要按照自己姐姐的标准来找。 “陶毅,你不要在厨房里待着了,这里的油烟大,对小孩子不好的。” 可是他想要留在这里给姐姐看着火,他也没有什么其他能够帮上忙的地方了。 “你一个人好辛苦,我陪在这里会好一点。” 没看出来自己弟弟平日里虽然很腼腆,但还是个小暖男呢,于是她也没有再提起让他离开的事情。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已经散发了浓郁的香气,传到了大厅里面的,众人闻着也是口水直流。 “陶丫头炒菜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格外的香。” 可能是她擅长使用一些调料,让朴实无华的菜能够有滋有味,这些都是她从赵提哪里拿来的好东西。 这里的老百姓可能还不适应炒菜的时候放香料,这东西在当地没有种植,属于稀奇的东西。 只有陶夭夭能够把握好用量,这也就是为什么今天这些菜只能她亲自完成的原因之一。 “文文饿,想吃饭饭。” 文文嘟着小小的嘴巴喊着,一副呆萌的样子,若是陶夭夭看见了此情此景,肯定是要好好揉揉他的小肉脸。 这可爱的小肉脸还是在她这里一段时间后才出现的,不然之前可能是营养不良,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也有尖下巴。 陶夭夭可看不了别人受饿的样子,每天都是一大堆有营养的食物给他们吃,没几个月,大家的体重直线飙升。 “我都胖了不少,还是陶姐姐做的饭太好吃的。”她惆怅的摸了摸自己手上的肥肉,不会因为自己胖而被嫌弃吧。 “陶丫头还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连我这把老骨头了,都馋她做的那一口。” 沈中禹当起了送菜小二的角色,一道道才被端到了桌子上,不仅香气四溢,摆盘也很讲究。 陶夭夭无疑是一个处女座,做什么事情都追求完美,并且性格比较的着急,不喜欢拖拖拉拉。 龙虎山那事一锤定音后,她才彻底放下心来,之前那二百亩地同样可以体现她的性格。 “好咯,最后一道烟熏火腿上桌,今天的任务圆满完成啦。” 陶夭夭端着最后一道菜上了桌,大家都等着她来,还没有动一筷子,这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等我啦,大家快点开始吃吧,等会这些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这话一说,大家才开始动筷子,每尝一道菜似乎都是不一样都惊喜,不知道她还藏了多少菜品。 “陶丫头还有多少菜是我们没有见过的,今天这些让我长见识了。”邱大娘一边吃着一边说。 还真不是她故意藏着掖着,只不过八大菜系她都有所涉猎,再加上自己的一些创新研究,掌握的菜品实在是太多了。 “那我会的可就太多了,以后会让大家慢慢知道的。” 沈中禹吃着美味的饭菜,但是心里却有些疑惑,陶夭夭的底细他是清楚点,一个农家女孩为什么会这么多东西。 看她今天做糖画点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做了,但是这玩意儿她还能在哪里学到呢,这一点让人不得不怀疑。 其他的人倒没有多想,只当是陶夭夭自己在外面拜师学会的,也根本没有往其他的方面细想。 沈中禹出神的样子很快就被她给发现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吃掉夹在半空中的排骨,回过神来。 “一个人在想些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想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以后在和你说吧。” 他又想到了周氏以前提起陶夭夭,似乎都是一副任劳任怨,不会反抗的样子,但今时不同往日,周氏早已经不是她的对手。 “夭夭,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沈中禹默默的在心里想着,不想因为自己目前的一些主观臆断来评定陶夭夭,也许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多吃菜,你看这块鱼可嫩了,我刚刚都帮你把鱼刺给弄掉了。” 陶夭夭格外的细心,照料到了饭桌上的每一个人,大家喜欢什么,多夹了那个菜,都被她记在了心里。 这是她的一个个人习惯,记下这些话,下次做饭就有了方向和目的,不至于让大家吃的不愉快。 她想着,这也许就是开酒楼的人的通病,观察客人喜欢吃什么,熟客的话最好还要了解对方的忌口。 吃完饭后,大家一起收拾了饭桌,然后就围嘴在一起烤火聊天,难得一年一次晚睡的时候。 陶夭夭端来了几盘瓜子和花生,这可是唠嗑必不可少的,少了它们就感觉少了几分趣味。 “今年的瓜子和花生都是邱大娘自己炒的,比外面的还要香。” 赵更笑呵呵的告诉大家,自己家做这些也能省下一笔开销,再说口味也不比外面差。 “我也就是随便炒炒,哪里能够和外面的比。” 陶夭夭之前已经试过了,味道还是挺不错的,主要是瓜子和花生都非常的饱满,应该是自己家里种的。 “大娘改天也教教我呗,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做的。” 她每天都在拓展自己的知识面,不停的学习新的技能,这样的生活让他感觉到很充实,也很有收获。 “这有什么难的,你这么聪明,我保证你一学就会。” 气氛喜气洋洋,大家都聊的很开心,陶夭夭这个时候悄悄将自己白天做的那些糖画全部拿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呀?”文文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果然小孩子都喜欢。 “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小礼物,奖励你们今天坚持守岁到这么晚。” 林甜本来已经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听到这里,马上睁大了眼睛,一副我根本不困的样子。 “小朋友都有份哦。” 陶夭夭让自己选择喜欢的人物,她做了好几个,文文,陶毅,林甜三个小孩,每一个人都能分上一个。 “我要这个年兽,看起来很凶。”陶毅第一个选择了年兽,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喜欢这些。 看着他们几个乐滋滋的舔着糖画,陶夭夭也很开心,她特意给林甜做了一个小兔子,上次送的那只小兔子还在林甜布置的小窝里啃着胡萝卜,这孩子很喜欢兔子。 “谢谢姐姐,这个兔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我都不舍得吃掉它。” 林甜小心翼翼的在边缘舔着,还想再多欣赏一会儿。 “以后有机会的话,姐姐还会给你们做,你们想要什么图案,我都可以专门做出来哦。” 陶夭夭已经成为了他们眼里的哆啦a梦,什么事情都会,什么东西都能做出来。 第196章 一起去拜年 “陶丫头还真是有心了,给孩子们准备了这些稀奇玩意儿,他们可以开心好一阵子了。” 陶夭夭并没有一个很美好的童年,所以她想尽力给身边的这些孩子创造条件,让他们的童年充满趣味。 “孩子们喜欢就好,这也是开拓他们的眼界,让他们认识更多新的东西。” 陶毅让自己的糖画悄悄收了起来,想要明天拿出去和那些小伙伴炫耀,他们肯定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今天守岁就差不多到这里吧,孩子们也都已经困了,明天还要早起拜年。” 于是大家也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其实他们大年初一要去的地方也不多,就是给附近的街坊邻居拜拜年,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但是陶夭夭想起了自己之前在村里看到的那些孤寡老人,他们这个冬天应该过的不怎么好。 她能够做的事情也不多,只能抽些时间去看望他们,送一些生活必需品,稍微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 “今天我也是累了一天,实在是撑不住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陶夭夭就将房间里面的灯吹灭,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刚到平旦时分,陶夭夭就已经自动醒来了,她今天终于可以好好的打扮一下自己。 虽说过年要穿新衣服,但她已经长大了,也就不执着于这些,沈中禹以前给她买的那身衣服还挺新的,只穿过几次。 “沈中禹,你快过来。” 沈中禹乖乖洗完脸,看陶夭夭在梳妆镜前不知摆弄什么东西,等到她转过身来,才发现原来是自己送的花钿。 “你看看我这个有没有贴歪,有的话就给我调整一下。” 古代的铜镜实在是太模糊了,因为现在还没有发明出玻璃,他们的镜子都是用铜磨制而成,只能勉强看清楚脸。 “贴的挺好的,没有歪。” 沈中禹看着她精心打扮过后的样子,简直让人挪不开眼,他买的这个花钿和她也很相配。 “我的眼光还不错。” 陶夭夭点点头:“这个花钿的确挺漂亮的。” “我说的是人。” 她这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小脸一红,将对方推开,让他去厨房烧热水去。 “真是越来越会讲话了,难不成是被我给影响的?” 陶毅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惺忪的样子,他知道今天要早点起来,吃完早饭还要去给大家拜年。 往年这个时候周氏常常不让他出门,因为他身体弱,出门的时间长了就会咳嗽,那样的话就需要吃药,可是她舍不得出买药的钱。 今年就不一样了,陶夭夭事先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给陶毅做了全套准备,手套,帽子和耳罩一样都没落下。 保暖措施做的好的话,陶毅也不会感染风寒,周氏以前嫌麻烦不想这样做罢了,索性让他别出门。 “姐姐,我好想出去看看,大家都放炮仗了。” 他以前被关在家里的时候,只能趴在窗户边听着外面的声音,家家户户都在放炮仗,好不热闹。 可是他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里面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这让他幼小的心灵很是受伤。 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摊上的这么一个极品的母亲,对姐姐也不好,对亲生的自己也不好。 “小陶毅笑一笑,今天带着你出去拜年,可以在外面多玩会儿。” 陶夭夭通过原身的记忆早就了解到了这些,心里骂了周氏一万遍,连自己的孩子都忍心,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 今天拜年自然也不会上她家里去,她已经和周氏彻底断绝了亲戚关系,陶毅现在也是她的弟弟。 “今天大家分头行动,中午回家吃饭就行了。” 他们这么多人,也就没有集体出动,分头行动的效果更好,不会让主人家忙不过来。 “我们提上这些东西去看看村东的王奶奶喝村西的张大奕吧,听说两个老人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 陶夭夭首先想到的还是孤寡老人,希望自己的身体力行可以教育到身边的孩子们,也影响到村里的人们。 “王奶奶,我们来看你啦。”陶毅在王奶奶家门口大喊,他的声音响亮,这个任务就交给他了。 “哎哟,是谁来了。” 陶夭夭先是简单的寒暄了一下,表明了自己来的目的,把老人感动的痛哭流涕,她自己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 “我们也是替村里的人来尽一尽孝道,毕竟您年龄这么大,也是我们村里的福气。” 王奶奶看着陶夭夭,满含热泪:“你真是活菩萨,活了这么一辈子,也没有看见这么善良的姑娘,在有生之年终于让我给碰上了。” 陶夭夭有些不好意思,王奶奶应该是看到了自己额头上的花钿,觉得和菩萨额头上的有几分相似,所以才这样形容的吧。 不过她还真不敢担起这样神圣的称呼,她做的事情微不足道,哪里可以和菩萨相提并论,生怕亵渎了神灵。 “你可不要这么说,这些都是我们这些晚辈应该做的,以后有时间的话,我们还会过来看你的。” 陶夭夭看见王奶奶的生活环境也是鼻头一酸,觉得自己拿过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只能够解决燃眉之急。 “你们坐下吧,也不要嫌弃我这个老不死的家里不干净,给你们倒杯热茶。” 王奶奶家里虽然破旧不堪,但是被她收拾的干干净净,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体面的老人家。 陶夭夭摇摇头,怎么会嫌弃,心疼还来不及,于是和陶毅在这里喝了一杯茶,又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 接下来还要去张大爷家里,张大爷的情况和王奶奶不一样,王奶奶终身未嫁,一个人孤苦伶仃到老。 但是张大爷之前还有有一个幸福点家庭,但是十几年前因为意外喝伤病,他的儿子,儿媳妇接连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 陶夭夭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久都没有缓过来,家人接连去世该有多痛苦,不敢相信这么多年,张大爷是怎么撑过来的。 “张大爷,我是陶丫头,带着弟弟来给您拜年了。” 大爷的耳朵已经不是很好使了,但是看见有客人来还是很高兴,连忙给她们倒茶擦凳子。 “大爷,这是我们的一点点小心意,大过年都,希望你能够保重身体。” 张大爷看着陶夭夭的唇型大致上听懂了一些,默默都擦着眼泪,他已经一个人过了好多年,过年也是孤苦伶仃。 陶夭夭注意到大爷把一家人的牌位都放到了桌子的旁边,应该是想要以这样的方式和他们一起过年。 “大爷,以后还是多出门走走,外面的空气多好,这样心情也会好一点的。” 她放慢自己的语速,一个字一个字的喝大爷交流着,声音还挺大,张大爷基本上都听懂了。 “唉,我这个糟老头子,怕是走到哪里都不受欢迎。” “怎么会呢,有什么事情还是要和街坊邻居通个气。” 张大爷住在这里还是不错的,四周都有让居住,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只要他喊一声,还是会有人赶过来。 “丫头,村里以前没有见到你这样的年轻人,真是让我感动。” “以后就会有的,你看我弟弟,我也带着她来看你了。” 陶毅在一旁懂事的点点头,今天走了这一趟,他好像也懵懵懂懂的理解了一些东西。 “好好好,今天你们能够过来我也很高兴,还记得上次看见你,你才这么高,瘦的像是根小豆芽。” 陶夭夭被这话逗的哈哈大笑。 第197章 分身乏术 张大爷颤颤巍巍的给陶夭夭他们倒了两杯热茶,也就是这大过年的,他才会烧热茶,平常就喝两口白开水应付一下。 “这茶叶还是以前我儿子他们去山上摘的,我也一直不舍的喝,就这过年了,才拿出来泡一壶。” 他浑浊的双眼满含热泪,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一家团圆的场景里,那个时候的生活虽然也很清贫,但是却很幸福,至少家人们都健健康康的。 “大爷,这茶叶真不错。” 陶夭夭突然变得有些不善言辞,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话语才能安慰到大爷,她能够做的事情真的不多。 “姑娘,今天真的很高兴,你还能来看我这把老骨头,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记得我。” 真正的死亡,不是肉体死了,而是被人们给遗忘了,他一直孤苦伶仃的生活在这里,感觉与村子里的人都隔绝了。 “所以我说大爷,你应该常出去透透气,和村子里的人拉拉家常也好。” 他这把身子骨也不能再种田了,平时就靠村里的接济度日,这能够勉勉强强的维持生活。 “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活几年,其实我更想早点下去陪他们。” 陶夭夭很是心疼:“不能这么说,他们肯定都希望您活的好好的,你每天开开心心,他们才会高兴。” 陶毅也点点头,暗暗的在心里决定,如果以后自己有时间,一定抽空来看看大爷,就不去和那些小孩玩了。 陶夭夭和陶毅告辞后,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两个人相对无言,心里突生很多感慨。 “陶毅,你知道姐姐今天带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我以后一定会做一个尊老爱幼的人。” 她欣慰的摸了摸陶毅的脑袋,希望今天的身体力行可以让他感受到自己的良苦用心,也学习到一些东西。 “孝悌之道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伟大传统美德,以前你接受到这方面的教育可能比较少,所以我今天才带你过来,想让你亲身体验一下。” 周氏以前都是放养式教育,有很多重要的东西都没有告诉他,虽然后来给他找了刘云鹤当老师,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教会他那么多东西。 “等会儿你就去找自己的小伙伴玩吧,但是千万不要忘记了吃饭的时间,今天中午有你最喜欢吃的鸡腿。” 她拍了拍陶毅的肩膀,他去找自己的同龄人玩,她这边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没有精力再带着他。 沈中禹在门口守着,看见陶夭夭回来,一直盯着她,不舍得把视线给挪开。 “你直勾勾的看着我干什么,好奇怪的。” “刚才出门的太着急了,我都没有好好的看看你。” 沈中禹用手指戳了戳她额头上的花钿,看来这个东西贴在额头上是这个效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你知道吗,我今天居然被王奶奶称作是观音菩萨,我觉得就是因为这个花钿。” 对老人家这样称赞,她其实还是挺高兴的,说明她做的事情得到了别人的认同,那就是有意义的。 “明明是因为你人美心善,就像是仙女下凡了一样。” 陶夭夭深深的怀疑,他是不是偷看了什么秘籍,怎么现在越来越会讲话了,都快要把她给夸上天了。 “你老实讲,这些东西都是和谁学的,明明以前笨嘴拙舌,都不愿意和别人交流。” 他挠挠头,这应该算作是无师自通吧,虽然他看上去确实不像是会讲话的,但是一看见陶夭夭,这些话自然而然的,就从他的嘴巴里冒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在你的身边待久了,和你学到的。” 陶夭夭撇撇嘴,她可不想背这个锅,她自己从来不会油嘴滑舌,不过花言巧语还是信手拈来的。 “行了行了,我现在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 首先是要去看看酒窖里面的酒怎么样了,之前因为各种事情耽误了,一直没有去成。 这酒是特意酿着准备开春的时候,拿到客栈里面去的,而且种类特别的多,不光是有果酒,白酒还有药酒。 她就不信自己的这些酒拿出去能不受欢迎,不过由于是新酒,味道肯定没有那么的醇厚。 但是来客栈的一般也不是什么大老板,他们没必要买很好的酒,只要酒香味够足就行。 陶夭夭看了好几坛,一打开坛子,酒香味就直窜她的鼻子里去,果然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这酒还是挺不错的。 “我觉得还是需要尝一尝比较保险。” 可是就在她的嘴巴快要接触到勺子里面的酒时,沈中禹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一把夺下勺子。 自从上次见识过她烂醉如泥的状态,现在真的不敢让她再喝酒了,这个任务还是交给他来吧。 “我来尝就行了,你那个酒量,要是都尝个遍,还不得醉倒了。” 这下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的酒量确实不怎么样,但偏偏喜欢逞强,拼起酒来不甘示弱。 “那就交给你吧,不过你可要专业一点,要把这个酒的香味以及口感,全部仔仔细细的描述给我听。” 于是他被迫成为了一位尝酒师,陶夭夭特意给他打了一瓶水,在他品尝下一种酒之前让他漱漱口,看起来十分的专业。 两个人在里面忙活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所有的酒都了解了一遍,陶夭夭已经把这些牢牢的记到了她的脑子里面。 接下来就去看看我们的那二百亩地吧,等到开春的时候,土地解冻了,我们也就可以开始动工了。 龙虎山那边是他们的一个生态园,这边也能算是他们的一个种植基地,不过主要是种一些蔬菜什么的。 要知道,绿色有机的蔬菜在现代是十分抢手的,而且价格也要比普通的蔬菜要高出不少。 在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年代里,还没有农药的发明,所以大家的蔬菜都算是有机蔬菜。 但是正是因为没有农药这一点,大家的蔬菜也时常会遭到虫害,所以品相不是很好,收成也很一般。 陶夭夭作为一个研究过农业书籍的专业人士,自然知道应该怎么种植,这些地如果全部种满,别说他们自己客栈的蔬菜了,感觉都已经可以在镇上开一个卖菜的店。 “这生意还是要越做越大,等到春天的时候,我们就播下种子,不用两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收获第一茬蔬菜了。” 沈中禹对于这些不是很懂,他以前吃菜吃的少,基本上都是吃自己打猎而来的肉,但是陶夭夭教育他吃饭一定要营养均衡。 他也不知道营养均衡是个什么东西,平时的蔬菜也都是她亲自夹到他的碗里,不然他才不会去吃那样像草一样的东西。 “上次我在商队那里买了很多的种子,这一下全部都能派上用场,怎么感觉还少了一点。” 这两百亩地比她想象的还要宽阔许多,之前还担心自己买的那几袋种子会不会多了,现在看来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很有可能会少。 不过赵提他们两兄弟应该过段时间还会经过这里,到时候再看看,他们那里还有没有一些其他的作物的种子。 “沈中禹,这将会是我的江山。”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颇有一番豪气,就好像这片土地是她打下来的。 这样的语气让他感觉十分的熟悉,往日的记忆一下子涌上来,几个破碎的片段不停的在他的脑子里重现。 好像是他在指挥士兵,穿着盔甲的他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以前的事情很多都记不清了。 第198章 春天播种 “沈中禹,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愣住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陶夭夭一看到他这个迷迷糊糊的样子,就知道他的头疼又犯了,因为之前脑袋受过重伤,所以他缺失了大部分的记忆,而且还留下了间歇性头疼的后遗症。 按照他现在的这个反应,应该是想起了以前的什么事情,她咨询过刘云鹤,一般是需要有特定的事物来刺激他,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缓一下就好了,就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我好像还在战场上,穿着盔甲,马上就要和敌人开战了。” 陶夭夭心疼的默默他的脑袋,对方身上,之前那些大大小小的疤痕,她也是看见过的,想必在战场上受了不少的伤。 “你如果想不起来,就不要逼自己去想,以后会慢慢都想起来的。” 他点点头,其实对于自己过去的记忆,他也没有那么着急了解,现在的生活也让他挺满意的。 “亭飞之前也和我说了不少,大致上也有了一些了解,不过现在我也不想这些。” 陶夭夭一直以来都担心他会离开自己,但是从来都没有在他的面前提起过,不希望他因为自己产生其他的压力。 “你会不会想念你的家人呢?” “亭飞说了,我的父亲早年间就已经战死沙场,母亲也已经因为悲伤过度而与世长辞,跟随父亲而去了,所以我并没有什么很亲近的家人了。” 陶夭夭一阵心疼,没想到沈中禹的身世这么可怜,和她还有几分相似,莫名就有一种同是天涯可怜人的感觉。 “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她的眼睛好像发着光,眼神十分的坚定。 “我知道,以后你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 陶夭夭原本还想和她手拉着手一起回家去,不过在他们村里这样做的话,可能影响不太好。 于是她就改成是拉着沈中禹的衣袖一角一起走了,心里依旧是甜蜜蜜的,比吃了糖还要甜。 “我们去看看种子吧,我要估计一下,看看到时候要请多少人来帮忙。” 若是光靠他们自己家的力量,这两百亩地不知道要种到什么时候去了,不仅仅要翻地犁田,还要播种施肥。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可要累死人了,陶夭夭作为一个惯会偷懒的让,宁愿多花点钱,也不想让大家跟着她累死累活的。 “你们回来了呀,正好陶丫头你过来看看我这个东西做的对不对,是不是你要的那个模样。” 张氏老早就拜完年回来了,想起了自己的针线活还有一点就要完工了,这些都是她和林蓉两个人之前赶制出来的。 陶夭夭这才想起了自己让宋铁匠做好的东西还在仓库里呢,现在可以拿过来了,要试一试大小合不合适。 沈中禹帮她把那一堆东西拿了过来,她喝张氏两个人就把做好的布套子给套上去,看上去还是挺成功的。 “张姐你的手艺真好,这针脚好密啊,是我不敢期望的程度了。” 要说其他的东西,陶夭夭勉勉强强还能说是略懂皮毛,可是面对复杂的针线活,她只能主动举手投降了。 “这有什么难的,改天有时间,我就教教你,保准你一学就会。” 陶夭夭点点头,将汤婆子里小心的放上了一些炭火,不一会儿就可以用来暖手了,在这寒冬腊月里,抱着一个这样的小火炉,那是最舒服的了。 “你看着东西怎么样,实用吧。” 张氏也是第一次用这样的东西,不得不承认陶夭夭鬼点子真多,有了这东西,林蓉和林甜就不用担心生冻疮了。 “我这里准备了不少,麻烦张姐帮我送到村里的老人家里,上了年纪的人更加容易手脚冰凉,这样能够起点作用。” 张氏点点头,马上就按照她说的去做了,没有想到陶夭夭考虑的还挺细致的,还给别人家准备了。 是她格局小了一些,之前还以为她做这些是想要拿去售卖,这下知道真相才知道是自己小家子气。 “这两个就留在家里了,给林甜和林蓉,之前应该早点给她们的,这样回去过年的路上也就不会冷了。” “你能考虑倒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又不是神选,怎么可能面面俱到。” 沈中禹将东西收了起来,和她一起坐在火炉旁,里面好像加了一点香料,满屋子都是暖人心脾的香气。 “这个香气怎么样,也是我从赵提那里拿来的,听说是西域那边的,我们这里从来没见过呢。” 陶夭夭还是挺会享受生活的,即使是身处这样贫困都山村里,她也会想尽千方百计提升生活的质量。 傅明玉同样深处香气缭绕的场所当中,可是她一点都不开心,这里的每个人都好像戴着面具一般,保持虚假的笑容。 那些笑容恰到好处,一看就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可是她更喜欢陶夭夭那样灿烂都笑容,特别有感染力。 突然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说不上来的熟悉,按理说她应该是第一次见这个人。 问了一下,她了解到这个人是沈国公的小儿子,他的大儿子早年间为国捐躯,结果最骄傲的孙子沈中禹也战死沙场,这可让他们家族元气大伤。 “沈家,沈大将军。” 傅明玉若有所思,她终于想起了那个人和谁长得相似了,就是她干女儿的那个心上人。 眼角眉梢之间好像是有些神似,可是这两个地方相隔这么远,他们两个之间能有什么亲缘关系。 难道只是一个巧合吗,她有些想不明白,但也没有接着往下细想,很快就抛在了脑后。 夜晚,傅明玉醉醺醺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孤身一人,很多人都不能理解。 她自己倒活得逍遥自在,有一个儿子在就够了,自己还不用多操劳,将来也有人给她送终。 现在还多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干女儿,这一辈子也算是值得了,毕竟她游历在外,见识了不少美丽的风景。 整日与那些贵族子弟觥筹交错,她越发思念小镇里的陶夭夭,也许之前觉得那么投缘,就是因为她的那一份纯真和生机。 她身上那些特别的东西让自己看到了不一样的希望,原本灰扑扑都世界也好像有了新的光彩。 可惜她已经有了心上人,不然自己那个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儿子可就是遇到救星了。 等到这边的事情都结束之后,还是去一趟清水镇,可以在那边多住上一段时间,清理一下心情。 此时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入眠的还有陶夭夭,她忙了一天,其实也挺累的,但是脑袋就是停不下来。 想起开春有那么多大工程,她这心里又激动又担忧,一闭上眼睛就开始精打细算,想要把预算给算出来。 她手里的银子加起来还没有两百两,虽然对于平常百姓来说,这是想都不敢想的收入,但对她来说还不够。 现在一切刚刚起步,短时间内只会支出,还很难有收入,所有的收入来源就是客栈的经营。 村里的田地和龙虎山的开发只会让银子哗啦啦像是流水一般流出去,到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挣回来。 这事情还是有风险的,她尽量寻找一些可靠的方案,能够保证发生意外的时候,也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不仅如此,她还要讲究效率,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最好的效果来,她估计了一下,两边如果同时开始,能够收回成本的时间最快是一年。 前面一年他们是处于亏本状态,要慢慢把投入的钱收回来。 第199章 开始动工 宋寒正一个人坐在窗户前喝闷酒,大过年的,他让徒弟们都回家去了,虽然大家都想留下来陪他,但是他觉得还是家人更重要。 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家人了,最亲爱的师傅也埋葬在百里之外,现在不能好好的祭奠他一下。 “陶夭夭,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快点把你给抢过来,那还有沈中禹什么事。” 他一直觉得明明是自己先遇到的她,但为什么对方却铁了心要跟着沈中禹,并且一开始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可能缘分就是这样的妙不可言,陶夭夭最开始就听说了谣言,误会他是那个杀妻的铁匠,所以拒绝接近他。 虽然后来误会是解除了,但是一切也都晚了,陶夭夭和沈中禹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两个人都住在一起了。 想来他们两人现在应该是甜甜蜜蜜,依偎在一起过年吧,他只能举头望明月,低头喝闷酒。 日子一天天过着,陶夭夭每天都有事情可做,到不嫌累,反而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充实,很有价值。 她在这里也算是活第二回了,所以有很多事情以前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做,在这里就可以大胆做了。 大家也都同心协力的帮她实现心中的那个宏大的蓝图,每个人都很信任她,觉得一定能成功。 “今天把这些种子好好清点一下,看有没有发霉的或者是已经瘪掉的,那些有问题的全部都要挑出来。” 这种精细都活就要交给林蓉和张氏了,文文也搬来自己的小板凳,学着母亲的样子,仔细看着种子。 “文文,你可不能在这里捣乱,这些种子都是很重要的东西,要是弄坏了,可是要打你屁股的。” 张氏担心这孩子调皮捣蛋,可不能把这些珍贵的种子给弄坏了。 “文文是在帮忙对不对,我们文文最听话,最懂事了。” 陶夭夭没有阻止孩子的好奇心,而且文文一直是个文静的孩子,不是那种喜欢搞乱的熊孩子。 文文点点头,不一会儿就学的像模像样的,也帮上了忙。 “沈中禹,你看看这一大家子,多温馨啊,玩真的好喜欢这样的氛围。” 可能就是因为她原生家庭不是很好,缺失都爱她想要从这里补回来,大家给她的关心也不少。 “是不错。” 换在一起他会觉得很聒噪,还记得很久之前,陶夭夭刚刚来到他那个家徒四壁都房子里,他就觉得这个姑娘真会讲,一天到晚小嘴叭叭叭,一直没有休息。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他突然觉得还是要有人一起生活才好,这样对于明天就会有期盼。 “出了元宵我们就去镇上,客栈的事情我也不能甩手不管。” 之前钱叔就是想要把客栈托付给她,她也已经接下了这个任务,现在可不能什么都不管。 “好,到时候我和陶毅陪着你去。” 一般她倒镇上都是他们两个陪着,目前家里还需要留着人,所以张从白也可以过段时间再去。 事实证明,陶夭夭选择了张从白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因为她的数学还真不怎么好,昨天晚上算了半天,她还是没有算清楚预算。 张从白到时候做了他们的账房先生,所有的账目经过他的手,陶夭夭也会放心不少,张先生可是个清白人。 “你可会做花灯?” 陶夭夭知道中元节有放花灯的习俗,她也打听过了,村里的村民们一般都是自己做花灯来放。 对于这个,她就没有任何经验可言了,所以还需要派沈中禹紧急出去偷师学艺,期望他能够在中元节给大家露上一手。 “这个我可以去学。” 下午的时候他就跑去了村里做花灯手艺最好的李伯伯家里,生硬的和人家表达了这个想法。 “想要学做花灯啊,这还不简单,我教你就是了。” 沈中禹自己准备了材料,在李伯伯家里苦心孤诣的学习了一整个下午,做出来的东西勉强成形。 你这个东西还是不行,放到水里很快就会散架的,我们放花灯就是要看谁的花灯飘得远一些。” 沈中禹点点头,他想要陶夭夭的花灯飘得最远,这样的话,她就可以许很多的愿望,这些愿望也都会实现。 “没事,我们接着来吧,接下来几天我都到您这里来学习。” 李伯伯赞许的点点头,村里的年轻人可没有像他这样主动来学习的人了,一个个游手好闲,没有年轻人的朝气。 “小伙子,你挺有前途的。” 他这句话也是对于今天下午的一个总结,沈中禹虽然还没有学到真谛,但进步神速,一个下午,从一个新手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沈中禹还是将没有成功的那个花灯拿回家了,这个花灯虽然不能下水,但是拿给他们小孩子看一看也不错。 小孩子都喜欢这个的玩具,平日里见得少,这个拿给他们玩,应该会挺高兴的。 沈中禹提着个花灯乐呵呵的回家了,在路上碰见了周氏,实在是没有比这个更加扫兴的事情了。 不过他直接装作视若无睹的样子,想要快点回家去,淡周氏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今天偏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打猎的,怎么就不认识我了,当初你可是想要用五头野猪换我侄女,现在还只送来三头呢。” 沈中禹才不想和她翻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当初明明给足了她银子,拿回了陶夭夭的庚帖,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自己受了我们多少银子自己心里清楚,这些钱就是用来堵住你的嘴巴的。” 他说完这些就打算径直离开,周氏却突然撒泼打滚,扔掉了自己的拐杖,在地上哭天喊地。 “来人呀,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我这个老婆子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很多街坊邻居被这声音给吸引了出来,但是没有一个人上来评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可不想蹚浑水。 再说周氏什么德行,村里的人都知道了,陶夭夭最近做了不少的好事,让她们刮目相看,没有人会站在周氏这一边。 周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大半辈子,却抵不过这个毛头小子,大家都在旁边指指点点,她终于也是找到了自己的羞耻心,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桃红是昨天回来的,刚刚发生的事情她站在门口看的一清二楚,但嫌丢人就没有出来扶她了。 “你这一天天是做什么吃的,刚刚没有看到我摔到地上了吗,还不过来扶我。” 桃红没有理会她,小声嘟囔着:“谁不知道你是自己躺地上去的,自己起来的时候倒是挺利索的。” 周氏听到这话,刚想要和她发脾气,她就找着做饭的借口躲到厨房去了,这老太太的脾气古怪,,她可不想伺候下去了。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大家都等着你一起吃饭呢。” 陶夭夭老早就站在门口等他回来了,大老远看见他手里提着一个红艳艳的花灯,很是喜庆。 “不用等我的,今天学了不少,不知不觉就这个时辰了。” “这就是你做的花灯吧,看起来还挺像回事的。” 沈中禹笑了笑:“这东西的样子大概是学到了,但是今天这个属于失败品,不能放下水的。” 陶夭夭的要求可没有那么高,沈中禹今天做的这个就已经让她感到很惊喜了,就算不能下水也没关系,放在家里做摆设也不错。 “我觉得孩子们会喜欢这个,到时候中元节给她们多做几个。林甜不是喜欢兔子吗,我明天就学兔子怎么做。” 第200章 制作元宵 陶夭夭接过沈中禹手里的花灯,仔细看了看,还是看得出来他是很用心在做了,细节方面也处理的很好。 “这个就拿给他们小孩子研究研究,他们就喜欢这样的新奇玩意儿。” 文文他们年龄都比较小,去年也没有参与过放花灯,所以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 “先吃饭吧。” 她让沈中禹去洗洗手,良好的卫生习惯是一直以来慢慢养成的,她现在好记得刚到他家的时候,不管哪里都是厚厚的一层灰。 “这是什么呀。” 果然她一拿进来,就吸引了小孩子们的目光,面前的饭菜顿时就不香了,眼睛都直勾勾的看着花灯。 “这是中元节放的花灯,不过这只是个样品,到时候你们想要什么样子的,就和我说。” “这应该是荷花。”林甜凭借自己的记忆想了起来,夏天的时候,她好像在池塘里见过这种话,姐姐告诉她是荷花。 “对,这就是荷花。”看来这个做的也不算差,至少是能够看出来属于什么品种。 “荷花可是花中君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你们长大后要学习荷花的品质。” 陶夭夭趁着这个机会给她们科普了一下,小孩子的理解能力有限,不过陶毅和文文都是读过一些书的孩子,勉强能听懂一些。 “这可是周敦颐的爱莲说,看来陶丫头读的书还真不少,之前都没有看出来。” 陶夭夭憨憨的笑了笑,她这可就暴露的太多了,作为一个农家女子,她可是一天私塾都没有去过,上哪里知道这样的诗词。 “我不过是以前割草的时候在私塾外面听见的,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所以就记了下来,没想到到张先生面前班门弄斧了。” 张从白对于她这种勤学好问的精神还是很喜欢的,也看的出来陶夭夭具有普通女子没有的品质。 “若是你还有兴趣的话,我那里还有几本诗词书籍,都是以前从别人手里淘过来的,现在怕是难见了。” 陶夭夭点点头,吃了口菜,没有继续往这方面探讨下去,她可不想让大家发现她那么有文化,那身份岂不是就暴露了。 其他的人倒是没有多想什么,沈中禹又迟疑了,自己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了,但是他又不想和陶夭夭之间产生芥蒂。 吃完饭后,他们两个一起在厨房洗碗,这正是个问问题的好机会。 “夭夭,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东西的,以前真的看不出来,他们都说你沉默寡言。” 他看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其实这已经是在脑子里面组织过好几遍,细细斟酌过后的语言。 “啊,这个啊,好像上次落水之后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学习能力蹭蹭蹭的往上涨,正好看到了一些书,里面的东西看起来还挺厉害的,我就学习了一下。” 陶夭夭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难住了,有些张口结舌,只能瞎编自己捡到了类似武功秘籍这样的东西。 这要是放在现代,恐怕谁也不会相信她,毕竟是电视剧里面老得不能再老的套路了。 还好沈中禹比较单纯,她说什么也就信了,真的以为是受了落水的刺激,再有秘籍加持,就成了今天的这副模样。 “原来是这样,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落水对于你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陶夭夭尴尬的点点头,其实这个理由她自己都听不下去了,还好对方不是穷追不舍的人,没有逼问她各种细节,她现在还没有想好呢。 经过今天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必须好好准备一套完美的说辞,到时候谁问起来都是统一的口径,这样就不怕露出马脚了。 “对啊,虽然当时不知道是谁推我下去的,但是那人肯定想不到,今天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他们也再也不能欺负我。” 沈中禹之前就听她说过这个,也很想调查出到底是谁动的手脚,可惜在场没有其他的人证,也没有留下物证。 这件事情最近就是不了了之了,凶手现在还逍遥法外,不过陶夭夭自己心里有怀疑的人选。 只要那些人不要再对她下手,以前的事情她既往不咎,就当它已经翻篇了,她现在时间宝贵,可没有心思去计较那些。 第二天一大早,沈中禹吃过早饭后就去了李伯伯家里,看见人家还在吃早饭,就自己先去练习了。 “今天的感觉怎么样,应该顺手了不少吧。” 李伯伯关切的问着,之前许多年轻人来找他学这门手艺,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有沈中禹这么勤奋的。 “好像是娴熟了不少,不过做什么事情都是熟能生巧。” 他对于这个看法是十分赞同的,只要苦心钻研,没有什么是难事。 “唯手熟尔,你能够懂得这个道理是很不错的,年轻人好好练习吧。” 沈中禹也挺赞同的,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谋生,好像只对于刀剑比较的熟悉。 顺其自然的,他就成为了一名猎户,刚开始打猎的收获也不多,还要经常饿肚子,后来也是学聪明了,不仅能够供自己吃喝,还能把多出来的一部分拿去卖钱。 今天他的进步只能说比昨天还要大,已经可以自己独立的制作一整个花灯了,李伯伯看到也是赞赏不已。 陶夭夭在家里忙活着做汤圆,看着中元节没有几天就要到了,她还得赶紧练习一下,这汤圆该怎么做。 按照现代的习惯,汤圆分为甜口和咸口两种,而他们这个地方是吃甜的,做法和现代的也有些不一样,完完全全是手工制作。 她以前也有看过相关的视频,不过一般都借助了机器,所以她也要去拜师学艺,邱大娘就挺会做汤圆的。 “大娘,我们多做一些汤圆吧,反正现在这天气冷也不会坏,到时候给村里那些老人送些去,让他们尝口热乎的。” 陶夭夭之前在王奶奶和张大爷那里许下的承诺可不是随便说说,只要她在村子里,有很多事情还是会想到他们的。 “你这个想法挺不错的,他们都是一个人在家里,应该不会费这个功夫去做汤圆。” 陶夭夭点点头,其实她多希望这里能够有一所养老院,这样的话,那些老人就不用担心吃喝的问题。 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他们发生了什么意外,至少还可以有人照料着,不像以前新闻上的那样,总有独居老人在家中去世没人发现。 可是她现在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记住这一个想法,等到她有能力的时候,一定会这样去做的。 “我们这个汤圆啊,讲究的是要滚的瓷实,不然下锅煮一会儿,这馅儿就全部露出来了,那可就太难看了。” 陶夭夭非常认真的在一旁学习,这个时候她就变成了谦虚的求学者,但愿自己能够一次成功。 “你这个稍微有点小,而且馅儿放的太多了。” 邱大娘也是一个比较严格的老师,毫不留情的指出了她所存在的缺陷,让她能够及时的更正。 “好的,我再重新试试。” 陶夭夭这一点倒是和沈中禹还是挺像的,学起东西来专心致志,不会轻易放弃,而且进步神速。 “诶对,你看这个就好多了,就按照这个节奏继续滚下去,这个东西还是挺简单的吧。” 做饭对于她来说是技术含量比较低的事情,所以仅仅经过一个下午的学习,她已经能够熟练的掌握制作步骤,成品也挺不错的。 “看来我们今天晚上只能吃汤圆了,包了这么多,不要浪费。” 第201章 功德无量 邱大娘笑了笑,她们两个今天因为练习用了不少的食材,只能委屈一下大家伙,提前吃上汤圆。 “这个点也不好,再做其他的菜了,还是汤圆比较的省事,这几种馅料他们应该都会喜欢的。” 陶夭夭包的是永远都不会出错的芝麻馅和豆沙馅,本来她还想了想水果馅儿,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水果。 而且可能会颠覆大家对汤圆的认知,毕竟在这之前,他们都没有吃过水果馅的汤圆,那也是现代的产物,放在古代太突兀了。 “我们数数这里总共有多少个,按照人头来算一下一共要煮多少,不过小孩儿就要少算点。” 陶夭夭想起了陶毅的肠胃不太好,所以对于糯米这样难以消化的东西,一次性不能食用太多。 为了他的身体健康着想,陶夭夭还是决定给他下个小灶,煮一碗简简单单的面,汤圆就简单尝两个。 “开饭咯,今天是新鲜出炉的汤圆,虽然中元节还有两天,不过大家提前来感受一下吧。” 每一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碗汤圆,陶夭夭还特别讲究,特意在里面撒上了一点干桂花,这样吃起来会更香。 至于沈中禹这碗,她煮的是自己家乡的特色,甜酒汤圆,这样的话,软糯中还会带着一点酒香,口感让人欲罢不能。 “大家快尝一尝,我也加入了一点自己的小创新,可能和你们以往吃的不太一样。” 林蓉和张氏惊喜地发现自己碗里的汤圆,居然加了玫瑰花酱,被热水浸泡过后,散发出了幽幽的花香。 “玫瑰花可以美容养颜,我觉得加在汤圆里面还挺不错的。”陶夭夭歪头一笑。 陶毅看见自己面前是一碗素面,不过上面的菜码花花绿绿的,看上去让人胃口大开。 “小毅,你的肠胃不适合吃糯米类的食品,所以今天这汤圆,我就只准你吃两个。” 她特意向弟弟解释了一下,免得他心里伤心,孩子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受了委屈也一样。 “谢谢姐姐,我觉得这碗面看上去也挺不错的。” 那可不是,这可是她费尽心思,摆了半天盘菜有这个效果,上面花花绿绿的,其实就是鸡蛋,小葱和青菜。 虽然看起来简单,但制作起来也是比清水挂面要复杂一些,尤其是那鸡蛋,要先煎成蛋饼,再切成丝码在上面。 “你喜欢吃就行,希望大家今天吃过这汤圆,能够给我提一些意见,到时候我再改进改进,你们中元节的时候,吃上自己喜欢的。” “我觉得这个就已经很不错了,大家都是粗人,平时都没有这么讲究,还是第一次吃这么精细的东西。” 赵更这话说的不错,他看见这么精美的食物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嘴了,难得吃的这么慢,就怕自己品不出味道。 “我这个吃惯了粗粮的胃,也不知道咋分辨好东西,还真是浪费了这些好吃的。” “东西做出来就是给人吃的,哪里分得上什么高低贵贱,只要能够填饱肚子的,都是好东西。” 陶夭夭一直以来就没有自恃清高,她认为自己不过是占了以前的便宜,做出来的东西都比较的稀奇。 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东西会高人一等,是普通老百姓不能吃的,恰恰相反的是,她更加想让普通老百姓尝到她做的东西。 “今天也是我第一次做汤圆,能够得到大家这样高的评价,我也很满意了。” 他们这边都是吃的开开心心的,胡满亨可是老不乐意了,家里人硬是要留他过完中元节再走。 虽说家里厨子做的东西味道也不错,但是对他来说完全没有新鲜感,翻来覆去好像也就是那几个味道。 清水镇的位置毕竟还是比较偏远,也很难得招到什么名厨,胡家的生活水平已经是这里最高的了。 胡满亨觉得家里也很无聊,大哥平时白天都忙的不见人影,也只有晚上才能和他们团聚。 “知道你老不开心了,过完元宵就让你去那边完,不过我想他们可能也快要回镇上来了。” 胡景尘思考了一下,陶夭夭他们的生意主要还是放在这边,所以开春还是会回来,不会在村里待很久。 “在家可要把我给闷坏了,你们也不陪我玩,我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 胡景尘很无奈,弟弟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老喜欢和他耍小孩子脾气,以后怎么放心把生意交给他。 “你现在也不小了,要懂事一点了,到时候家里还需要你来帮忙。” 胡满亨虽然夜可以当一个潇洒的公子哥,整天吃喝玩乐,快快乐乐的度过他的一辈子,可是他却不这么认为。 家里现在大部分的生意都是他在处理,父亲年纪也大了,几乎是半退休的状态,偶尔遇到什么大事出来表个态而已。 他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这一大家子该怎么办,还有那么多外人在旁边虎视眈眈,胡满亨必须要学会保护自己和家族的利益。 “今年你必须好好听先生的话,学习账本知识,到时候还有很多东西都是要学的,这一次不会再让你蒙混过关了。” 胡满亨抱头痛呼救命,他活了十几年了,除了启蒙的那点知识,基本上算的文盲一个,现在让他学还怎么学的进去。 “家里的生意不都是交给你了吗,我也不和你争家产。” 胡景尘担心的才不是这个,父亲只有他们两个儿子,他才不稀罕争什么家产,两兄弟互相扶持才是硬道理。 “你知道哥哥不担心这个,虽然家里的钱也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整天吃香的喝辣的,但是你就不怕发生什么意外。” 他就是之前被胡家保护的太好了,奶奶也总把他当做小孩子来宠着,什么险恶的事情都没有让他接触。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说的这些东西我都明白,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胡满亨看了看自己胖胖的肚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很好骗的地主家的傻儿子,怎么能去做生意呢。 不过在家里的这段时间里,他都没有吃到陶夭夭做的饭,所以奇迹般的瘦了一点点,让他奶奶好不心疼。 “唉,看来接下来没有好日子过咯。” 沈中禹的花灯已经完成,陶夭夭也和邱大娘做了不少的汤圆,这一次她们增加了一些干花馅儿的。 这个的灵感主要来源于陶夭夭以前吃到过的云南鲜花饼,吃一口简直唇齿留香,是让人忘不掉的味道。 可惜这个时候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盛开的鲜花,她就只好退而求其次,拿了一些风干的花。 因为考虑到口感上不会像鲜花那么的鲜美多汁,她还特意用温水先浸泡了好一会,再剁成馅儿。 “没想到我们这段时间消耗的最多的居然是面粉。” 她之前都没有想到过要做元宵,家里的面粉也没有那么多,之前都是用来包饺子的,还是邱大娘从自己家里拿了不少过来。 “也算是我为村里做了善事,不过就是一场不值钱的面粉,来年还会有的。” 陶夭夭都不知道自己具体做了多少个汤圆,反正摆满了厨房的桌面,看上去也是挺壮观的。 “陶小姐,你这是要开店了吗?” 林蓉走进来,看见眼前这幅场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再喜欢吃汤圆也不用包这么多吧。 “你不知道,陶丫头这是要多做些,送到村里那些老人家里,这是在做善事呢。” “不过是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算不得什么大功劳。” 第202章 中元佳节 林蓉一直都知道陶夭夭是个热心肠的,不然当初也不会收留她和妹妹两个人,家里这就多了两双筷子。 没想到她对于村里的老人也是这么热心,其实那些人都是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只是她的同情心太强了。 “那有什么需要我来帮忙的吗?” 陶夭夭点点头,那还真有呢,这么多碗汤圆,到时候需要大家齐心协力,送到她安排的的人家里去。 主要是要趁热,所以速度一定要快,不然这玩意儿要是凉了的话,就成了一团糊糊,根本吃不了。 “到时候按照我说的,大家分头行动,把这些汤圆送到老人家手里去,最好还是要趁早,不然人家都已经吃过饭了。” 林蓉点点头,也帮忙将汤圆摆放整齐。原本陶夭夭让她在家里过完中元节再回来,可是她觉得那个家里冷冰冰的,还不如早些过来这边。 后母给父亲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这可让重男轻女的他乐开了花,她们两姐妹回家里去也没有什么存在感。 更加过分的是,后母还想使唤他们,让他们给小弟弟洗尿布,什么脏活累活都交给她们,父亲也向着那边的。 这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回去,这下反而给自己心里添堵,她也不想告诉后母,自己在这里过得又多开心,免得她来砸场子。 沈中禹提个各式各样的花灯回家,陶毅,,文文和林甜都挑选了自己喜欢的花样,兴高采烈的提着花灯到处跑。 全家人的花灯他都准备齐全了,不过大人们一般都没有什么要求,所以做的都是一样的款式。 但是陶夭夭的就不一样了,沈中禹特意给她做了一个桃花的花灯,正好和她的名字相得益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可是他仔仔细细检查过好几遍的,因为他对于桃花也不是很了解,一个大老爷们也没有那个心思去赏花。 还好李伯伯经验丰富,对于所有的花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在他的描述下,沈中禹终于完成了这个桃花灯。 “想必这个灯是做给陶丫头的吧。” 李伯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所有的花灯,唯独这个花费的时间最多,但是难度又不是最大的,说明这是要送给很重要的人的。 “确实是给夭夭准备的。” 李伯伯哈哈大笑,年轻就是好。 他年轻的时候可不敢像他这样大胆追爱,现在想来,自己的老婆子少了好多浪漫的东西。 “小伙子好样的,大爷很看好你哟。” 此时的厨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陶夭夭已经把家里所有的碗都拿了出来,勉勉强强足够装下这么多汤圆。 “我们先把这些送出去了,再回来煮自己家里吃的,免得到时候忙不过来。” “那就早些开始吧,就是汤圆煮起来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她们三个在厨房里忙活着煮汤圆,把煮好的汤圆放到碗里去,然后让赵更,陶毅他们几个去送。 “这汤圆看起来可真水灵啊,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赵更忍不住感叹,这和自己小时候吃的那些可太不一样了,跟在陶夭夭身边的人就是有口福。 “村东的已经送完了。”他的手脚快,很快就送完了一盘,又回来接着去送另一盘,一个盘子上装的六碗汤圆。 陶毅力气比较小,又担心把汤圆的汤给撒出来了,所以行动很是小心,速度也慢一些。 不过这个汤圆还算是比较耐煮的那一种,送到那些爷爷奶奶手里的时候虽然过了有一会儿,但是吃起来的口感软软糯糯,对于牙口不好的人群还是很友好。 陶夭夭担心糯米会让他们不消化,所以尽量加大面粉的用量,少加了一些糯米粉,不过在口感上没有什么变化。 “这汤圆真好吃,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 陶毅听见爷爷们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腼腆都笑了起来,这样的夸奖就是对于他们最大的认可。 “您慢慢吃,这碗我到时候会过来拿到,您就不用操心了。” 陶毅送完一波回去,发现已经送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煮的就是他们自己家里吃的了。 “把盘子放在那里吧,你去洗洗手,等会就准备吃晚饭了,吃完我们就去河边放花灯。” 陶毅一听见放花灯可就来了精神,刚刚还因为汤圆的重量而感到酸痛的胳膊一下子就舒服多了。 “好呀好呀,大力个给我做了个好未分化的花灯,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拿出去给大家看看了。” 陶毅这小子已经比以前活泼了不少,身体也不像之前那么弱了,主要还是归功于她的悉心照料。 “你啊,就是贪玩,刘大夫之前留给你的功课有没有好好完成,到时候我们到镇上去了,他可是要亲自检查的。” 陶毅虽然有些贪玩,但每天雷打不动的学习时间还是没有离开自己的书桌,安安静静的完成作业。 “这一点就不用担心了,你看陶毅像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吗?” 邱大娘在一旁替他说话,这孩子从小就可怜,幸亏现在到了陶夭夭的身边,生活上总算是改善了不少。 “把大家都喊过来吧,可以开饭了。” 陶夭夭将锅里已经浮上来的汤圆捞了起来,按照大家不同的饭量仔细分配着每个碗里汤圆的个数。 “今天的可是改良版哦,你们要是敢说不好吃的话,我就不高兴了。” 她开玩笑说着,忙碌了一天,她也是累了,空空如也的胃急需美食来好好安慰一下,已经咕咕作响反抗了好久。 “这个味道很不错,而且好像每一个里面的馅料都不一样,莫名多了一分惊喜。” 这就是陶夭夭秘密小绝招了,她将不同的汤圆混在一个锅里煮,尽量让它们分散开来,这样大家回尝到不一样的味道。 “我这一次只包了三个桂花馅儿的,如果谁吃的了,就是我们今天晚上的幸运儿,我可是有神秘礼物的。” 小孩们听到这个就更加精神抖擞,迫不及待的将碗里的每一个汤圆都咬了一口,希望自己是那个被宠幸的人。 “我吃到了。”没想到第一个吃到的是赵更,他可压根没有想过这回事,不紧不慢的吃着,没想到就吃到了桂花馅的。 “好的,你的礼物明天来找我拿就是了。” “我也吃到了。”林甜小声的说着,有些不敢相信。 “恭喜甜甜,明天你也有礼物哦。” 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一个了,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剩下的那一个在已经中奖的这两个人碗里。 不过这是陶夭夭不希望看到的,礼物还是多一点比较好,让更多的人那个参与进来。 “在我这。” 沈中禹筷子里夹着一个咬了半口的汤圆,里面正是甜甜的桂花馅,他一口咬下去就发觉了。 “好的,你也有礼物哦。” 所有中奖的人终于都揭晓了,大家也就不在小口的吃着,几口吃完之后还要去放花灯呢。 “你看,这是给你的,喜不喜欢?” 陶夭夭仔细看了一下,这不是桃花吗?虽然她最喜欢的花不是桃花,但是她瞬间就明白了沈中禹的用意。 “我的名字,对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一来到这里就觉得陶夭夭这名字起的还不错的,像是个有文化的人给起的。 比她那个什么堂妹的名字陶花要好听多了,不仅朗朗上口,而且还有内涵,想来起名字多时候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我很喜欢,没想到你学艺还挺快的,感觉都已经可以和专业的手艺人相媲美了。” 第203章 稳健前行 陶夭夭兴高采烈的拿着自己的桃花灯,和大家伙一起到河边去,那里也已经聚集了一小部分的人。 陶毅带着两个小孩跑在了前面,手里提着的都是他们自己喜欢的花灯,想要早点到前面去抢占一个好位置。 “你们几个慢点跑,不要摔倒了。” 张氏在后面细心的提醒,几个孩子摔倒了,可能不会闹脾气,但是要是把自己手中的花灯给摔坏了,肯定会很伤心的。 “你就没有给自己也做一个吗?”陶夭夭看见大家手里都提着一个花灯,唯独他两手空空 “我没有什么愿望,和你在一个花灯上许愿也可以。” 陶夭夭开玩笑:“这个花灯明明是你送给我一个人的,怎么现在又想和我一起许愿?两个人许愿,会不会就不灵了?” 他可不相信还会有这回事,一个人的愿望就能许,两个人的怎么就不能许了。 张从白拿了笔墨过来,因为很多人都不识字,所以他就代劳一下,大家有什么愿望,他就帮忙写上去。 因为村里有很多人都不识字,所以大家都是提前找人写好了,特意留到今天拿出来贴在花灯上。 大家这样也是为了图个吉利,大部分都是希望来年的收成能好一点,能够改善家里的生活。 陶夭夭自己会写字,所以就不用代劳了,而且她写的东西也不想让别人看到,会有一点点的害羞。 沈中禹虽然之前把脑子给撞坏了,但是还是识字的,他以前也是接受过很好的教育,写出来的字也和别人不一样。 “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还练过书法,这字实在是太好看了,让我好羡慕。” 沈中禹是在帮陶毅写愿望,他的愿望是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够变强壮,然后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陶夭夭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鼓励他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只要你每天都按时喝药,我相信你的身体很快就会强壮起来。” 陶毅这小子虽然看上去很脆弱,其实内心十分的坚强,平常的小孩如果喝那么苦的药,肯定会闹脾气的,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怨言。 因为他知道这个药来之不易,是姐姐辛苦工作赚钱之后给他买的,他一定不能浪费了。 “那你要不要我帮你一起写了。” 陶夭夭委婉的拒绝了这个邀请,她坚信自己的愿望如果被别人看到了,就不能实现,虽然这和大家有些矛盾。 但她心里清楚,这是现代带过来的习惯,就像大家在许生日愿望的时候,都是在心里默默的许。 “这事儿就不麻烦你了,我会写字,虽然我写的字和你比不得。” 其实她也不用担心别人会看到她的愿望,毕竟古代的字和现代的字是不一样的,在很多方面都存在差异。 陶夭夭看这边的书籍的时候都十分的吃力,只能勉强辨认出一部分,其他都是半蒙半猜。 而且实在不行的话,她还可以写英语,这个她可以打包票,没人能看得懂,现在还没有和西方国家来往那么密切。 陶夭夭写下了: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写完之后,她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够托付终身,从目前看来还是挺可靠的。 但是一直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她,不敢太依赖于某个人,她害怕这种依赖形成习惯之后,那人却离开了。 如果注定要失去的话,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拥有过,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和沈中禹的关系一直不明不白。 “你要在上面写些什么吗?” 沈中禹点点头,很快就写下了一行字,他的字写的苍劲有力,应该和多年练武是离不开的。 “你可轻着点,别把这纸糊的灯笼给划破了,不然我可要找你麻烦。” 她细细的辨认了一下,只恨自己没文化,没看出来这是句什么话,把它的大致样子给记住了,有机会的话要去查一下。 爱面子的她当然不会直说自己看不明白,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去问张先生,只好自己憋在心里。 沈中禹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似乎是想要她做出什么反应,但是对方却含含糊糊的转移话题。 这让她心里有一些失落,扭头一看陶夭夭写的东西,他反而是看不懂了,一串歪歪扭扭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陶夭夭写的是简体字,可能现在的繁体字会和他们写的更接近一点,那也是存在区别的,更别说简体字了。 “你写的这是什么?”沈中禹非常直接的就问出来了,他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都说了不告诉你,如果以后这个愿望实现了,我会和你说的,看你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看着她神神秘秘的样子,沈中禹也没有办法,不知道她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文字,难不成也是那本秘籍上面的。 “姐姐,我们去放花灯吧。”陶毅兴奋的喊着,已经有不少人将花灯放到了河里。 这条小河的流速不算很快,不会那么容易,就让花灯翻船,但如果想让它飘得更远,也是需要一定技巧的。 陶夭夭决定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研究一下旁边那些有经验的人是怎么放的,照葫芦画瓢。 “陶毅,你可只有这一个花灯放下去的时候,要想清楚了,到时候它要是翻船了,可不要哭鼻子哦。” 身边的几个小孩子都跟着紧张的起来,他们可不希望自己的宝贝花灯会葬身在不远处。 “可是我以前都没有放过。”陶毅有些不安,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花灯,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他的愿望。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很多想要实现的,他也知道自己是有些贪心了,但是他希望姐姐和大家都好好的。 把大家的名字全部都写上去之后,他才发现花灯已经被写满了,从外面看来,光都弱了不少。 “你先去看看那边的叔叔婶婶是怎么放的这花灯还是要自己亲手放的,才灵验一些。” 陶夭夭也并不想打破小孩子的这一片童心,他们能够自己亲手去做是最好的。 “我觉得我还需要再加上一条,不过这样是不是就太贪心了,只写一个的话,应该会容易实现一些吧。” 沈中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她还和小孩子一样,居然还会去想这些幼稚的东西。 “想要写就写吧,只要内心虔诚一些,神仙都会帮你实现的。” 陶夭夭刚才写的,只关乎她一个人未来的幸福,可是她忘了自己人生中还有另一个大目标。 那就是把她的生意给做大做强,至少要闯出清水镇,让外面的人也好好见识见识他们这里的好水好山。 她深深地觉得自己的身上现在是有使命的,毕竟现在只有她掌握了这么多技能,藏着掖着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但是她拿起笔又写了另一条:清水镇生意红红火火。 其他的那些对于她的不重要了,也不需要挣大钱,能让这方圆百里的百姓生活的好一些,她就心满意足了。 “那我们现在就把花灯给放下去吧。” 陶夭夭在旁边观察了几个放得远的花灯,大致掌握了技巧,决定把自己的也放下去。 她想要找准时机放下花灯,但愿不要在中途发生碰撞事故。 沈中禹和她一起小心翼翼的把花灯给放到河里,然后用手掌舀起一些水,在后面慢慢的助推。 这样的方式,能够让花灯有一个比较平稳的出发,后续的话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幸运都是,她的花灯一直运行得十分平稳,而且还赶超了前面的几个大花灯,这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好兆头。 第204章 乱点鸳鸯谱 “你快看,我们的花灯都到那个前面去了,果然还是我的技术好,但愿我的愿望也能实现。” 陶夭夭一个劲的傻乐呵,好像自己得了什么比赛的第一名一样,单纯的就像是个孩子。 大家都在微风中将自己的花灯放下河,然后虔诚的表示自己心里的想法,河边一阵宁静。 “时间也不早了,大家该回去休息了。” 陶夭夭带着陶毅一起回家,这个时候已经天黑,也没有路灯这样的东西,所以路上一片漆黑。 她从小就是一个比较怕黑的人,所以握着陶毅的手是越来越紧了,对方也感受到了她的害怕。 “姐姐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他像是一个小小的男子汉,走在陶夭夭的前面,明明从前的他也是很怕黑的,这一年成长了很多。 沈中禹默默的在后面点起了一盏微弱的灯,还好他提前就料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所以特意准备了一盏煤油的。 陶夭夭这时候也不能挑剔灯光的强度,有个照明的工具就挺不错的了,她也不能要求它和手电筒一样的亮。 陶夭夭真的后悔自己怎么不当一个科学家,那样的话,这里的生活就会变得很便捷。 她从小的生活虽然也比较辛苦,但也是生活在现代文明的社会里,灯和自来水这样的基本配备还是有的。 沈中禹用自己的手掌护住这个小火苗,不让它被晚上的风给吹灭了,认真的样子就好像守护火炬一样。 “很快就要到家了,你不用怕。”他说出的话,总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陶夭夭悄悄的抓住了他的衣袖,黑灯瞎火的也就不用担心别人会看到。 走了一会儿就到家了,沈中禹先进去,把家里所有的灯都点亮了,他知道陶夭夭这个怕黑的毛病。 记得陶夭夭第一次到他家去的时候,家里根本没有准备煤油灯这样的东西,天一黑她就往被子里面躲。 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连一根头发都不会露出来,也不怕把自己给闷死在被子里面。 沈中禹那个时候觉得这种行为简直是胆小鬼,野猪他都不怕,怕什么天黑。 “好累啊,我今天可要早点休息,感觉已经撑不住了。” 沈中禹非常贤惠的给她端来一盆热水,用于洗漱,陶毅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他现在感觉自己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大力哥眼里只有姐姐,姐姐的眼里好像也只有他,不过姐姐现在也没有让他改口喊姐夫,说明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 “洗漱之后就早点休息吧,明天也没有什么事情,你多睡一会儿也没事儿。” 陶夭夭想了想,翻地梨田的事情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所以接下来她都是闲着的,还要想想给自己找点什么事情做。 她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以前网友也调侃过她的视频高产似母猪,总是更新的比别人快一步。 主要还是因为她没有什么社交活动,每天能做的也就是拍拍视频,逗逗猫,过得充实而有乐趣。 “要不我们过段时间就回镇上去吧,在家里休息的时间也足够久了。” 按照现代的官方节假日,一般也最多到元宵就差不多了,她也该回去上班了,毕竟还是个核心成员。 “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回去,我们都听你的安排。” 胡满亨这天也参与了放花灯,镇上放花灯的人就更多了,大家都挤在河边,一批一批的放着。 今天的清水镇也是灯火通明,大街小巷都挂着灯笼,街上也有很多小摊小贩在贩卖花灯。 并且各种奇奇怪怪的样式都有,每年都要做一些不同的来吸引顾客,竞争还挺激烈的。 “也不知道陶夭夭会不会做汤圆,我倒是挺想尝一尝她亲手做的汤圆。” 胡景尘也陪着家人来放花灯,看见了杜县令和他的女儿杜玲儿,两个人也是来赏花灯的。 “杜县令。”他微微低头表示打招呼。 对方一看是胡家的大公子,也热情的回应了过去:“胡公子也来赏灯,今年的中元节比去年的更加热闹了。” 他示意自己的女儿和对方也打个招呼,双方寒暄了几句就各自行动了。 “刚才那是胡家的大公子,至今还没有婚配,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杜玲儿算是知道自己爹爹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合着刚才让她打招呼,是想撮合他们两个。 “我看您对他倒是挺满意的。” 杜玲儿现在心心念念都还是沈中禹,就算对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不妨碍她心悦于他。 再说陶夭夭现在和他也没有成亲,那两个人就是没有什么关系,她又凭什么不能去竞争一下? “难道胡大公子还入不了你的眼?你要知道胡家在我们这里的根基,没有人惹的起他们。” 杜县令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进胡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可是不好进的,他自认为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他是这里的县令,那就是这里最大的官,他不相信他的女儿还配不上胡家,否则这里还有哪家的女儿能够攀上这根高枝? “爹爹,你就不要再想这些了,我对他根本没有兴趣。” 杜玲儿没有勇气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因为她知道那样的话,一定会惹说很多的麻烦。 杜县令虽然很感谢沈中禹曾经救过他们,但是绝对没有把对方当成自己女婿的候选人。 说到底,他不过在这里,只不过是一个打猎的猎户,而且还来路不明,连一个正经的身份都没有。 他怎么可能会放心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这样的人,就算女儿喜欢得死去活来,他也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小孩子家家现在懂什么?我们看事情要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要是嫁到了胡家去,你下半辈子就不会受委屈了。” 杜县令主要想的是,自己的女儿下半辈子能够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放到后面去。 再说她只是现在不喜欢,如果相处了一段时间,不一定还是这样的想法,他看胡景尘一表人才,是个君子。 “我想要的才不是那些,我只想要一个我心仪的人,然后和他过一辈子,就算下半辈子吃糠咽菜,我也愿意。” 杜玲儿从小也是他娇生惯养出来的,从来都没有吃过苦,现在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一时冲动罢了。 “真是我的傻女儿,你从小就无忧无虑的长大,都没有体验过民间疾苦,你以为嫁人过日子是过家家吗?” 杜玲儿现在完全听不进自己父亲说的话,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当中,她觉得若是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再苦的日子也是甜蜜蜜的。 “你放心吧,我这个当父亲的,当然不会是害你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杜玲儿撇撇嘴,没有继续和他再争执下去,她不想再这样大好的日子里,提及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行了行了,我现在不是还小吗,就这么着急把我给嫁出去,日后有的是时间好好商量呢。” “这不是想要提前给你谋划谋划,事情早些定下来,我也能安心。” 杜县令颇有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样子,其实心里也非常的舍不得,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远嫁的。 所以他才觉得胡景尘实在是上上人选,不仅家庭背景非常好,而且离他也不远,若是女人受了什么委屈,他还能替她讲个公道。 胡景尘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了最佳女婿的人选,他早就有了心上人,自然对杜玲儿没有任何的感觉。 第205章 贷款之路 陶夭夭其实这一次回镇上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贷款,她考虑了两个人,那就是杜县令和胡景尘。 目前为止能想到的可靠人物就只有他们两个了,再说放眼整个镇上,大概也只有这两个人能够出手阔绰,借自己那么多钱。 虽然开口向人借钱,有些难以启齿,但她这里可是非常正经的贷款,还会给利息的。 胡景尘还在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把胡满亨给培养出来,只有看着自己的弟弟有出息了,他才放心成亲。 “大哥,我看刚才杜县令对你的眼神挺赞赏的,他不会是想让你当他的女婿吧。” 胡满亨其实还是挺会察言观色的,仅仅通过刚才那一会儿,他就观察出了不少东西来。 “你不要瞎说,杜县令只不过和我寒暄几句,我们之间的交集也不算多,谈不上什么赞赏。” 胡满亨撇撇嘴,他明明感觉事情就是那样的,为什么自己的哥哥偏偏不相信,他可没有瞎说。 胡景尘其实并不是没有看出来,而是看破不说破,这是属于更高一层境界的人才会做的事情。 陶夭夭一大早就将行李收拾的差不多,其实他们要带去的东西也不多,镇上基本上都有。 “那家里就都交给你了,我们事情办完了就会回来,大概要等到春分。” 她对赵更是千叮咛万嘱咐,毕竟家里现在就留下他一个强壮的劳动力,很多粗话都需要他来帮忙。 亭飞自然是要跟着沈中禹一起到镇上去,他来到这里,也就是跟着自己将军,将军到哪里去,他就到哪里去。 “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就是到了镇上就派人传个口信,这样我们也才安心。”张氏嘱咐。 上次陶夭夭出意外,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等到人已经安全回来了,才得知事情的发生。 所以这一次也就多加嘱咐,一行人站在村口送他们离去,等到他们的背影已经消失,才转身离开。 “陶毅,等会儿先把你送到刘大夫那里,这段时间落下不少的课程,你可要好好的补回来。” 陶毅知道自己启蒙的比其他小孩要晚一些,所以学习上也要加倍的努力,这段时间以来都不敢落下功课。 “我会好好听师父的话。” 他也知道自己的姐姐很忙,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自己就不要再给她徒增烦恼了。 “还是我家陶毅最懂事了,不让姐姐给你多操心,待会儿做顿好吃的奖励你。” 她奖励别人的方式,一般都是做一顿丰盛的饭菜,这样的方式既经济又实用,比那些空头支票可有用多了。 “接下来几天,你就在医馆里好好待着,我可能会比较忙,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她要知道刘云鹤一定会把自己弟弟照顾的好好的,现在这可是他的宝贝徒弟。 经过一个时辰的颠簸,他们终于到了镇上,现在镇上已经有了一些客流,客栈的经营也开始回春了。 陶夭夭先是到了医馆,刘老大夫今天依旧是精神抖擞,亲自在坐诊,前来看病的人也不少。 陶夭夭越过人群,和他简单的打了一个招呼,知道他现在挺忙的,就没有打扰他,直接到后院去了。 刘云鹤看着今天天气挺不错的,就把药房里的药材全部拿出来晒一晒,满院子都是药草的清香味。 “你们回来了,正好让陶毅过来和我认一认这些药材,今天难得把他们都拿出来了,品种还挺齐全的。” 陶毅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幸运,正好赶上了这个点,兴高采烈的跑到了自己师父的旁边。 “我就把这个孩子交给你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忙,晚上我回来给大家做饭。” 刘云鹤摆摆手,让他们去就是了,他倒落得清闲,不用招待他们了。 陶夭夭连一口热茶都没顾得上喝,就直奔胡府,现在时辰还挺早的,胡景尘应该还没出门。 门口的下人认识陶夭夭,看见她也打了个招呼,知道她肯定是来找少爷的,于是让人通报了一声,就带她进去了。 虽然要找的是胡景尘,可是胡满亨倒是比他哥哥要先一步出来,平时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床,今天一听到陶夭夭过来了,就迫不及待的去迎接她。 “你总算是回镇上来了,但我现在都要饿的皮包骨头了。” 她这句话讲的着实幽默,在场的人都笑了出来,陶夭夭看了看他身上的肥膘,就知道他还没有饿的厉害。 “等我忙完事情,自然会给你做好吃的,不过现在还是正事要紧。” “满亨,你可不要耽误了人家的正经事,不知道陶小姐这一次是有什么事情。” “要不我们还是进去谈吧,我觉得一时半会儿也很难讲清楚。” 胡景尘将他们带进了平时会客的大厅里,看起来非常的正式。 “我觉得还是不绕弯子了,这一次来主要是想向您贷一些钱款,等到我们的生意赚回本之后,我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陶夭夭开门见山的将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大家都是明白人,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胡景尘是个生意人,一听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其实他还挺愿意帮助陶夭夭的,她是个聪明的姑娘。 “不知道陶小姐想要借多少钱。”他还是要听到数目之后再做决定。 “这笔钱对于胡家来说应该是九牛一毛,三百两白银。” 陶夭夭知道这点小钱,他肯定是拿得出手的,当初为了他叔父的事情,他可是出手非常的阔绰。 胡景尘思虑了一下,最近家里的生意还算是比较稳定,而且家里的现钱也是足够的,三百两说拿出来是能够马上拿出来的。 “不知道陶小姐想拿这笔钱去投资什么生意。”胡景尘办事果然不糊涂,即使两个人有交情在,也不会因为这个冲昏了头脑。 “我在我们村里包了两百亩地,用来种菜什么的,然后还打算开发一下龙虎山。” 陶夭夭简要的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反正这也不涉及什么商业机密,说出来也没有多大的事。 胡景尘一听,这些生意和胡家的生意都没有冲突,就算她做的再好,也不会影响到自家的利益,那这笔钱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借出去。 他可不会傻乎乎的把自己的钱借出去,然后培养出一个自家的对手,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事好商量,改日我会亲自派人送三百两到客栈,你定个日子就是了。” 陶夭夭看见对方答应的这么爽快,也算是放下心来,突然想自己刚才怎么不多借一点。 三百两的数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要相对而言,对于胡家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对于寻常老百姓是想都不敢想的。 “那就当场立一个借据吧,这样对大家都好。”她可不希望因为两个人之间的交情,就将这个程序给省略了。 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到时候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毕竟她现在的生意才刚刚起步,很难说,往后就一定不会有借钱的时候。 “这个可以,我让家里的账房先生立个票据,到时候我们两个签字画押就可以了。” 于是账房先生被喊了过来,家里的钱要是被支出去,需要经过他的手,要将账记得清清楚楚。 “大少爷,借据写好了,您再过目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胡景尘一目十行,粗略的看了一下,没有任何的问题,然后递给了陶夭夭,让她也看一遍。 “如果两方都觉得没有问题,就可以签字画押了。” 第206章 成功启动 陶夭夭仔仔细细的将上面的字看了一遍,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只好装个样子,然后递给沈中禹。 “你也看看吧。”她想着他是识字的,看个这样的简单的借据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沈中禹觉得有些突然,生意的事情他一直都没有插手,这下怎么让他也看一下莫名有些受宠若惊。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已经被某人当成了救命稻草,而她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假装沈中禹是他们的合伙人一样。 “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我想要不要加一条还款日期。” 胡景尘这人大方,账房先生看这两人好像还挺熟的,就没有加上最迟还款日期,自家少爷看过了,也没有异议。 胡景尘也知道这一点,若是借钱给其他的人,那也只是生意上的一些来往,他都是会注明还款日期的。 这个还款日期就是提醒借钱的人,如果没有按照上面的日期按时还钱,这个买卖就算是黄了,就要强行要债了。 但是面对陶夭夭,他不想这样做,他也知道他们的生意才刚刚起步,有很多地方都要用钱。 就算是她把这笔钱给赚回来了,她短时间之内还是需要流动资金,只有手头上有流动的钱,生意才能做开。 他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自然是明白这些道理的,所以不强求陶夭夭能够喜爱多短的时间内还清。 “陶姑娘什么时候方便还钱就还吧,我胡景尘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也知道做生意的艰辛。” 陶夭夭很是感动,没想到胡景尘能够这样帮助自己,亏得她在路上的时候还担心借不到钱,现在看来都是多余的。 “多谢胡大哥雪中送炭,等到我手头宽裕了,一定将本钱带利息一并送到府上来。” “着什么急,我家也不急缺这些钱。”胡满亨边说边走进来了。 他就说陶夭夭今天这么急匆匆的来了,还找的是他大哥,原来是借钱来了,这还不好办。 他想了想自己的小金库,差不多刚刚有个三百两,那可是他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再加上一些零花钱,因为嘴馋爱吃,所以攒下来的不算很多。 他现在才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关键时刻也帮不上自己的好朋友,借钱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是他义不容辞的,毕竟是个穷的只有钱的小少爷。 可是陶夭夭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大哥,因为他掌管着家里全部的钱,找他借钱是准没错的。 “小少爷这话讲的仗义,我在这里先谢过了,到时候请你到我们客栈来好好搓一顿。” 陶夭夭知道胡满亨最喜欢的是什么,所以许下了承诺,这个人情就还在他头上好了,反正也是他家的钱。 “这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大家也都听见了,反正你后来是忙的不见人影,想要吃上你做的饭还真是比登天都难。” 胡满亨这比喻十分的夸张,却也是他心里一直以来的真心话,他可是馋了好久了。 “你可不要怨我,毕竟家里还有那么一大家子的人要养活,大家可都是要张嘴吃饭的。” “行了行了,我当然也知道你的苦衷,只不过是抱怨一下,别往心里去。” 胡满亨还是怀念陶夭夭刚刚到他家里来做帮厨的时候,那时候想吃什么都可以让她做。 “既然这样的话,我还有一些事情,就不多留了,改日再叙。” 陶夭夭这边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要去杜县令府上,打算向官府借个二百两,这数目应该不算过分。 之所以借的这么少,还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情,以前也没有合作过,相互之间都没有那么的信任。 “那陶姑娘慢走。”胡景尘谦谦有礼的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留步吧。”陶夭夭转身向县令府走去。 “等会我开口向杜县令借钱,你什么话都不要讲,这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情,不想要牵扯到你。” 因为陶夭夭也知道杜县令喝沈中禹之间的事情,她不想消费沈中禹的名声来借这笔钱。 “我知道了,我也理解你是为我好。” 他马上就猜到了陶夭夭的用意,杜县令上次把他从监狱里面捞出来也算是还了人情,他不想一直拿着这一点让人家为难。 “这件事情还是公事公办,如果牵扯到了私人的感情反而会很麻烦。” 她自然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是堂堂正正的向官府借钱,不是向杜县令私人借钱,所以也希望他能够客观一点。 沈中禹和陶夭夭两人快要走到县令府的时候,正好就碰上了刚刚回家都杜玲儿,她身后的丫鬟大包小包的提着很多东西。 大概是刚刚买完东西回来,她对心情还挺不错的,没想到一转眼就看见了陶夭夭和沈中禹两人。 若是但看到沈中禹,她的心情还是会很愉悦的,可是看到站咋一旁的陶夭夭,她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你们两个是来找我父亲的吗?” 陶夭夭点点头,站在了沈中禹的身前,今天他不需要开口讲话,所以还是降低存在感比较好。 “那我带你们进去吧,这样也就不用等着了。” 能够给自己节省时间的事情,陶夭夭何乐而不为,根本就没有打算为了所谓的避嫌而拒绝这个大小姐的邀请。 “既然这样的话是再好也不过了,我们也就不用等人通报了。” 杜玲儿带着他们两个非常顺利的进去,并且找到了杜县令,陶夭夭和沈中禹坐在会客厅里等着。 杜县令本来还在逗鸟,只看见自己的女儿回来了。 “爹爹,陶夭夭来找你,我就把她带进来了,不过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 今天杜县令在家休沐,如果有什么公事也应该等他回县衙再说,可是陶夭夭等不了了,直接找到了他的家里来。 “那我就出去见见吧,找到这里来了,应该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杜县令出去的时候,陶夭夭马上站起身来,十分的客气,杜县令让下人赶紧给两人送茶上来。 “我家下人招待不周,让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还没有一口茶喝。” “没有没有,是我们唐突了,没有提前打招呼就来叨扰您。” 杜县令笑着喝了一口茶,就开始切入主题。 “不知道二位今天来是有何贵干。” “是这样的,我最近想要开发龙虎山那片地盘,用于做我们客栈的供应链,所以需要一笔钱,希望县衙里能贷给我们,当然利息也是好商量的。” 陶夭夭觉得对方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别和和放高利贷一样的水平,她还是能够接受的。 在胡景尘那边,对方制定的利息很低,几乎算是白借给她了,不过她在杜县令这里也不会奢求有同等的待遇。 杜县令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从前借钱也只有私人之间的来往,镇上还没有人借过官府的钱。 但这也并非是不可以的,在他们的管理条例上,县令有权力将一部分钱借出去,然后收取合理的利息。 只不过之前他都没有遇到过,毕竟大家做的都是小本生意,不需要借很多钱,像胡家那种的话,人家自己能够解决。 “不知道陶姑娘想要借多少钱?” 最关键的问题还是这个,县衙里的钱不多不少,朝廷每年都会拨款下来,可是那一次不是雁过拔毛。 就算是他这个小小的县令,也时常要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反正纳入县衙库房的钱不算多。 “我目前是想要借二百两白银。”陶夭夭仔细的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她要看看这个数字算不算合适。 第207章 爱而不得 杜县令沉默了一下,他不想要表现得这钱好像很容易拿出来一样,毕竟这也是官家的钱,要谨慎处理。 “不知道这个数目能够接受吗?” 陶夭夭希望对方能够快一点给他回复,最好是干脆一点,这件事情能成就成,不成再去想其他办法了。 “二百两也倒是拿得出来,不过陶小姐可有什么凭证能够让我相信你。” 既然想要借钱的话,就要有还钱的能力,杜县令对她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生意。 只不过是当初沈中禹坐牢的时候,两个人有一些短暂的接触,他看得出来这个姑娘很有胆量。 不过龙虎山好像是山匪聚集的地方,怎么可能被她拿来开发,那群歹徒不要吃饭了吗? “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龙虎山上面有山匪你应该是知道的,为什么还想要去开发那座山头,其他的地方不也有的是。” 陶夭夭想着他应该还不清楚自己和龙虎山那群弟兄们的关系,他们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这一点杜县令就不用多虑了,龙虎山的弟兄我已经打好了招呼,合同也拟定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杜玲儿那天是和他们一起去的,也看出来陶夭夭根本就不是一个被绑架的人质的状态。 “既然这样的话,一切也都好商量了,我们可以到县衙里签订一个条款,把需要注意的事情都写清楚,这样的话,也方便以后核对。” 陶夭夭看对方也算是个爽快的人,就和他一起到县衙里去签字画押,这白银会当场从库房里拿出来给她。 杜玲儿一直躲在屏风后面偷看沈中禹,眼见着他们几个就要走了,也顾不上那么多,跟了出去。 “玲儿,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做什么?” 杜县令一直没有让她参与县衙的事情,避免让她接触到一些不好的东西,女儿是要富养的。 “人是我带进来的,事情要是没有办完我是不会放心的,就让我也跟着一起去吧,我就看看。” 陶夭夭没有任何的意见,杜玲儿又没有坏她事情的意思,那跟着他们一起去也无伤大雅。 “好吧,随你去了。”杜县令知道女儿现在长大了,心思也多了起来,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要扼杀在摇篮当中。 他们一行人坐着马车来到了县衙,托杜县令的福,陶夭夭他们不用辛苦的走路过去,今天可是走了不少地方。 “我让衙门里掌管库房的小吏出来。” 说明了事情的具体过程,小吏很快就拿起笔奋笔疾书,他对于这一套流程还是挺熟悉的。 杜玲儿只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什么话也没有说,因为沈中禹也是这样做的,今天他们两个只是作陪的。 “县令看一下吧。” 杜县令接过薄薄的一张纸,上面浓墨重彩,还盖上了县衙的章,现在就只要盖一个他的章就够了。 他大致的浏览了一遍,没有什么遗漏的,最迟的还款日期定在了半年之后,这是基本的要求。 “陶姑娘也看看吧,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及时提出来,我们可以一起商量的。” 她接过来一看,这样的借据都是千篇一律的,和她刚刚在胡家签的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个还款日期。 她看了一下,是半年后,这也不算太紧,到时候她先把县衙的钱还了就是,胡景尘那边可以晚一点。 “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可以签字画押了。” 她这么爽快的话,杜县令也没有什么好拖的了,直接让人从库房里拿出二百两白银,当着大家的面,清点了一遍。 “这里就是二百两白银,货真价实,陶姑娘要不要自己亲自去看看。” 为了表示对于对方的信任,陶夭夭还是没有这样做,毕竟也不是什么金子她又不知道怎么判别真假。 她看着沉甸甸的白银,突然觉得还是现代的银行卡和手机支付好用,就算是现金都比这好上一万倍。 实在是无法想象那些背着银子跑路的人,这可是一件体力活,没有锻炼过的人还真做不到。 “杜县令做的事情我放心,钱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你盖个章一切就完成了。” 杜县令拿过自己的私章,在上面盖了一下,留下来鲜红的印记,这样的合同都是一式两份,双方都持有一份。 陶夭夭让沈中禹把钱给收下,今天要他陪同主要就是这个原因,自己则将借据收的仔仔细细。 “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要仔细一些,要是不见了就麻烦了。” 杜县令却不以为然,这也不算什么大事,陶夭夭以后还是想要在清水镇混下去的,那就不敢欠官府的钱。 “那祝你的生意红红火火。” 他们两个也没有多留,很快就离开了县衙,要把这些钱先拿到客栈里面去,那才是她们核心的工作地区。 “铃儿,你是不是对大力小兄弟有什么想法。” 果然还是当爹的,一眼就看出来杜玲儿今天情绪的不对劲,并且看出来她对于沈中禹的不一样。 “爹爹你在瞎说什么,我听不明白,不要冤枉我。” “你是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我怎么可能看不出你心里的那点小心思。” 杜玲儿没有说话,她不想要自己的父亲知道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瞒着他的,因为知道他的脾气。 “算了,我只想提醒你一句话,凡事还是要为自己的以后多考虑,他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杜县令是从骨子里觉得他们两个门不当户不对,肯定是不能搅和在一起的,他这个当父亲的要尽到自己的责任。 “我不管,虽然现在大力哥对我没有什么意思,但是我相信我们一起相处一段时间就好了。” 杜县令很是无奈,自己的女儿居然还是个只会思春的脑子,以前教她的那些东西都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我自己知道分寸的,爹爹就不要插手了,好不好。” 往往她使出撒娇这一招的时候,杜县令都没有办法拒绝自己女儿的要求,可是这一次,他的态度非常的坚决。 “我不管你是闹着玩也好,或者是认真的也罢,反正我是死活都不会同意的,这件事情我劝你早日认清现实。” 杜玲儿一跺脚,生气的跑了出去,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父亲是这么的不讲道理。 “哼。” 杜玲儿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悄悄的啜泣,把整个脑袋都蒙到了被子里面,不想让人放心她这么狼狈的样子。 “为什么我不能自己喜欢一个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那么重要吗,都抵不过我真心喜欢一个人。” 旁边的丫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自己家小姐,这还是她长这么大最离经叛道的一会,居然会和县令斗嘴,这可属实是太稀奇了。 “小姐不要气伤了自己,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老爷这也是为小姐美好的未来着想,你就换位思考一下。” 杜玲儿现在在气头上,什么都想不进去,她只恨陶夭夭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她和沈中禹中间,明明他们两个先见面的。 她还不知道的是,感情从来就没有先来后到,就像是宋寒正先遇到陶夭夭,可是他们两个也没有成。 “难道是我的姿色不如她吗,为什么就不愿意正眼看上我一眼。”她作为大小姐的骄傲被打破了。 “小姐,这不是你的问题,要有毛病的也该是那个猎户,放着如花似玉的小姐不看,去看那个农家村妇。” 陶夭夭就这样被她的丫鬟贬低,用于安慰她已经伤透了的心。 第208章 正式剪彩 陶夭夭回到客栈的时候,里面坐的人也不多,但是已经过半了,一般只要是这样的情况,他们就不会亏钱。 再说旺季很快就要来了,这段时间他们也只能咬咬牙过去,赚的钱少一点也没有关系。 “钱叔,我们回来了。” 钱掌柜看着沈中禹拿着一大袋东西,好像还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陶夭夭看起来还挺高兴的。 “这是有什么喜事嘛,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这都被您给看出来了,不愧是我们掌柜的。”她还是喜欢说些俏皮话。 “你啊,谁看不出来,这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不得不承认,她今天确实是挺高兴的,毕竟借钱借的这么顺利,还是挺值得庆祝的。 “我去找胡景尘还有杜县令借了一笔钱,这样对话,我们很快就可以开始我们的规划了。” 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杜县令之前还在想这个钱的事情怎么办才好,现在已经解决了。 “我之前还在想这钱怎么办,没想到你已经解决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接下来的事情都可以大胆做了,这钱应该还是足够的,至少今年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掌柜的问她究竟借了多少钱,为什么会这么的自信。 陶夭夭比出了五根手指头。 钱掌柜微微吃惊了一下,没想到她今天一天就借到了五百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还真有你的,这五百两说借就借到了,但是接下来还是要合理安排。” 这五百两要是全部都赔进去了,那他们还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才能还清,这客栈恐怕就要被抵押出去了。 可是这客栈就是他们目前最大的收入来源,在他经营都这些年,客栈就是生意再好,也没有超过一百两。 “你还真是个喜欢冒险的姑娘,这钱要是我们没有好好利用,你可想过后果。” 这个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如果不去大胆的试试,他们只会永远都在原地踏步,没有任何进步。 “你放心,这个我也想过,到时候我会一个人把责任全部都担下来的,钱是我借来的,那就应该我来承担这个责任。” “这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担责任,你可别忘了,我也是合伙人之一,到时候出什么事情,大家要一起的。” 陶夭夭笑了笑,事情现在应该还不会到那个地步,他们也经过了精密的规划,只要按部就班的来做,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最好的情况就是不会发生任何意外,我们应该凡事都往好的方面去想,现在事情还没有开始,反倒是先灭了自己的威风。” “我觉得我们应该能行的。”向庆罕见的在一旁发言,他其实刚刚已经在旁边听了好久。 “只要我们大家都有信心,我相信今年就能够收回成本,到时候大家一起赚大钱。” 她这话说的,颇有几分江湖气息,这些也是和龙虎山老大们在一起学到的气质,凡事还是要对自己有自信。 “那这笔钱现在是打算怎么办,放在客栈里面会不会不安全?” 虽然他们没有走漏任何的风声,但是还是要多留几个心眼,免得被有心小人知道了,会徒增很多事端。 “这钱的确不是什么小数目,我觉得需要专人来看守,虽然会费上一点力气,但这也是防范于未然。” 钱掌柜对于她的做法是十分赞同的,再过一段时间,这里的商队就会增加很多,到时候鱼龙混杂,人心隔肚皮,也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这个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向庆,亭飞两个人,亭飞身上有些功夫,向庆心细,留他们两个在库房里看着应该就可以了。” 几个人经过商量,发现这样的方案是最好的,明天他们还需要带一笔钱去龙虎山,其余的就会留在客栈里。 “亭飞现在在哪里呢?” 陶夭夭扭头问沈中禹,他转身看了看,刚刚人还在他的身边,好像是要给陶毅买冰糖葫芦,所以到街上去了。 “他大概是去买冰糖葫芦了,等会儿回来的时候,我会好好交代他的。” 亭飞一直都很听他的话,所以这件事情交给他就行了,陶夭夭也就不用再操心了,亭飞虽然是个路痴,但是非常能打。 “行吧,那我们明天就先带一百两去龙虎山,剩下的四百两就留在库房里面锁起来。” 等到这边的事情全部都安排好了,她还要回村里,到村长那里把那两百亩田地的钱结算一下。 加上其他零零碎碎需要购买的东西,到时候手头上差不多还能剩一百五十两,用来做日常的开销和工资。 “赵提他们今年大概什么时候会过来?我还想要在他们那里进一批种子,毕竟那两百亩田地够宽的,之前是我低估了。” 钱掌柜和他们也认识好几年了,每回他们商队经过清水镇,都住在他们客栈,最好的货也会先给他看看。 “他们一般都是三月份到这里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也是这个时候。” 陶夭夭觉得有一点点的晚,到时候忙起来可能会人手不够,看能不能多叫一些帮手。 如果是要在村里找人帮忙的话,赵更应该是个最合适的人选,他和十里八乡的弟兄们都挺熟悉的。 “那今天的事情就安排的差不多了,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一趟龙虎山。” 陶夭夭交代完这些之后,就打算回医馆,时候也不早了,快要做晚饭了,她答应的那一顿大餐可不能食言。 一路在路上走走逛逛,若是看到什么新鲜的食材,就顺手买回去了,亭飞买了不少的小零食给陶毅。 “你可不要太宠那小子了,到时候他把牙齿给吃坏了就怪你。” 毕竟在古代没有电动牙刷,连普通的牙刷都还没有发明出来,他们平时也就是漱漱口,这样是很容易长蛀牙的。 陶夭夭刚开始的时候,特别不习惯没有牙膏的日子,后来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用盐刷牙,听说这样能杀杀菌,消消毒。 “小孩子都喜欢吃些这样的东西,陶毅其实那么乖,我给他买些没关系的。” 亭飞主要也是心疼这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常常生病,自从参军之后,身体就强壮了不少。 “陶小姐,你有没有想过把你弟弟送去学武,毕竟这样可以强身健体,对他现在的身体很有好处。” 陶夭夭想了想,她还是有些舍不得,陶毅本来身体就不好,更见不得那样打打杀杀的事情。 “刘大夫平时都有教他五禽操,再加上他自己按时喝药,我感觉他的身体应该也好了一些。” 还记得刚带他来镇上就医的时候,刘老大夫就说过他这个病很难根治,只能慢慢的调养。 这也都是娘胎里落下的毛病,能够到现在这个状态也挺不错的,陶夭夭不求他以后能有多大的作为,只希望他健健康康的。 陶毅还在书房里写功课,陶夭夭一个人到厨房里忙碌起来,刘大夫两父子的口味都比较的清淡,所以今天就迁就一下他们。 她还特意从药房里找了一些药材,用来炖鸡,这样的药膳应该能入大夫的法眼。 “大老远的,我就闻到了厨房里的药材香味,没想到你做菜还放上了这些。” 虽然药膳历史也比较的悠久,但寻常厨师很少会利用药材与食材的特点,做出合适的菜来。 刘云鹤真的觉得自己小瞧了这个义妹,不知道她小小的身板里还藏着多少秘密,居然连药材的属性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第209章 小小学徒 陶夭夭坐了一大桌子的菜,她刚才在厨房的时候就发现了,刘大夫这两父子肯定平时没有好好吃饭。 他们两个本来就不擅长做饭,再加上家里人不多,做起饭来也麻烦,总是煮些素面应付两口。 她之前就叮嘱过着两人,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怎么可以不好好吃饭,看来还是没有听进去。 刘老大夫之前也差不多是一个人生活,不过医馆里面还是有几个小学徒,偶尔也能帮帮忙,做些饭。 这段时间放年假,小学徒也要回去和家人团聚,所以他们的吃饭就成了一个比较大的问题。 “你还真当自己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了吗?怎么厨房里都不像是动过火的样子。” 刘云鹤挠挠头,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当儿子的不称职,没有照顾好父亲,让他跟着一起吃苦了。 “他这不是不太会做饭,每次大张旗鼓的,好像是要把厨房给炸了,我也不敢让他再接着做下去。” 刘老大夫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儿子,他在外面还有人照顾,到这里来之后就只能跟着他过这种平平凡凡的日子。 陶夭夭摆摆手,看来自己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帮他们两个解决吃饭的问题,不然老是这样敷衍下去,会有胃病的。 “明明你们两个都是大夫,这些基本的道理应该是明白的,不好好吃饭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可不是我在危言耸听。” 刘老大夫实在没想到被这么一个小丫头给教训了,偷偷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儿子,他也是一副受训的样子。 “真是让你操心了,改天我们就去找个厨子,一天两顿不会落下。” 按照陶夭夭的习惯,那肯定是要一天三顿的,一天两顿,哪里能够支撑每天那么大的工作量? “我觉得还是一天三顿比较靠谱,一天吃两顿,你们不会觉得肚子总是饿的慌吗?” 不过她没有考虑到的是,人家都已经这样吃了几十年,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节奏。 “哪用得着一天三顿,我们不过是这一段时间少吃了一些,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陶夭夭不打算和他们争执下去,这个习惯可以慢慢的改,现在一时半会儿他们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不过家里的人已经全部都被她同化了,大家开始觉得一天吃够了三顿,才有充沛的精力去干活。 “今天晚上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大家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刘云鹤已经好久没有在家里闻到这么丰盛的香味,他们过年的时候也是在外面下的馆子,好像都没有这样香。 “今天我做了一些清淡的菜,看你们两个的样子,应该是吃不了辣,若是有什么喜欢吃的,也可以和我提出来。” 他们两父子对于吃的没有过高的要求,能够饱腹即可,不过陶夭夭的手艺还真是不错。 “如果我母亲也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会爱上你做的东西。” 母亲一向以来,都是一个口味特别挑剔的人,他们两个以前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母亲的挑剔简直是令人发指。 不过由于她从小就是娇生惯养,所以身边一直以来伺候的丫鬟也比较了解她的口味,只不过出门在外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真的吗,干妈平时都喜欢吃些什么,我可以等她下次来的时候给她下厨。” 妈妈上次给了她那么多东西,自己都无以为报,要是能够给她做上几顿可口的饭菜,也是个不错方式。 “那就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出她喜欢的口味了。” 刘老大夫罕见的对傅明玉的事情发言,他平时都很少在大家面前提起,陶夭夭之前甚至都不知道他有妻子。 别说是她了,就是之前镇上的老百姓都不知道,大家还以为刘大大夫孑然一身,很是可怜。 在他的印象里,傅明玉曾经是一个什么苦都吃不了的千金大小姐,十分的刁蛮任性,眼里容不下沙子。 他们爱情算不上轰轰烈烈,但也是刻骨铭心的,所以到现在两个人都还没有释怀,也没有坐下来好好的谈一次。 “大家快吃完,等一会儿就要凉了,我做的这个粉蒸狮子头一定要尝一尝,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 她特意按人数做了相应的狮子头个数,每个人都能分到一个像婴儿拳头一般大的狮子头。 “陶毅,姐姐做的狮子头好不好吃?” 陶毅一张小脸都快要埋到了自己的碗里,从来都没有吃过粉蒸狮子头,他彻底爱上了这种美味。 “嗯嗯,真好吃。” 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让他慢点吃,如果喜欢吃的话,以后可以经常给他做,只不过是要费些功夫罢了。 “这狮子头做起来可麻烦了,要把肉全部都剁碎,还要进行各种腌制,火候也很难把握。” 她开始在饭桌上给几个大男人科普做饭的知识,这几个基本上都是没怎么下过厨的,听她这样说,越发觉得做菜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这种事情我真的做不来,真是术业有专攻。” “这些都交给我就行了,你们只要负责看病救人,后勤工作我会想办法保障的。” 陶夭夭想了想,雇个厨子太麻烦了,而且还要多花一份钱,做的饭菜也不一定合他们的胃口。 “要不我让陶毅也学着做饭,以后就可以给你们两个做好吃的。” 陶夭夭看向了正在埋头干饭的弟弟,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成为一位学徒,学习做饭的手艺。 “可是他如果跟着你做饭,会不会耽误学习?他这个阶段主要还是以学业为重。” 陶毅是刘云鹤的学生,他首先关心的当然是他的学业问题,做饭什么的还没有那么重要 “不过是在我做饭的时候过来看一看,应该不会耽误很多的时间,也不是要去做专业的厨师,到时候能让你们吃上热饭热菜就差不多了。” 陶夭夭对他的要求并不算高,只要学会做一些家常菜就可以,像刀功这种东西,也不用刻意去练,说的过去就行了。 她自己的弟弟,当然是自己最心疼,不会让他去做那么辛苦的事情,这样做也是为了让他以后自己独立了,可以吃上一顿热饭。 “我觉得陶丫头这个提议不错,陶毅这下也能掌握一个新的技能,以后不会像你我这样饿着自己。” 刘老大夫挖苦自己儿子,这么大人了,也不会做饭,不如就让他的徒弟去学一手,孝顺他们也行。 “我同意这个提议,我也想像姐姐一样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辛苦一点也没有关系,我不怕累。” 陶夭夭还舍不得让自己的弟弟辛苦,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调养好,现在不能做什么粗活。 但是炒菜这种事情算不上力气活,使用最大的力气也不过是颠颠锅,他可以先不掌握这项技能。 “既然这样的话,我以后做饭的时候,你可要在旁边好好的学着,重要的东西也要用心记下来,就像你跟着师父学习一样。” 陶毅坚定的点点头,姐姐会做这么多好吃的,在他眼里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他也要学会。 “做饭不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甚至很多时候,你还会在其中感受到无穷的乐趣,这需要你亲身去体会。” 沈中禹在旁边默默的听着,自己媳妇果然就是厉害,讲起道理来,简直是一套一套的,可以去当私塾先生了。 “那你以后可要加倍努力了,在你人生的道路上,要学习的东西会越来越多,慢慢都会遇到的。” 陶夭夭这番话讲的非常有理,刘老大夫频频点头。 第210章 连锁企业 吃完饭之后,陶夭夭强行让刘老大夫和刘大夫都去休息了,她自己来收拾这些残羹冷炙。 “你忙了这么久了,要不还是去休息吧,这些交给我就行了。” 沈中禹之前做饭的时候,什么忙都没有帮上,所以洗碗这种粗活就交给他好了,陶夭夭炒那么多菜,手肯定累了。 “既然你这么积极的话,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这些碗都要你一个人洗掉哦。” 陶夭夭得了便宜还卖乖,笑嘻嘻的在旁边看着他干活,不得不说沈中禹作为一个大男人,心还是挺细的。 自己平常做事的很多小细节都被他观察到了,然后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和她越来越像。 “我怎么感觉你这个洗碗的样子和我特别像?什么时候偷师学艺了?” 沈中禹以前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根本不需要怎么洗碗,一个碗用完之后,随便用水冲一下,就能接着用。 可是他们两个在一起生活之后就不一样了,陶夭夭一直因为这边没有洗洁精而耿耿于怀,洗碗的时候巴不得多洗几遍。 他也在旁边看了很多次,那种细致的劲儿算是学到了。 “这些油渍多的碗,你用木头屑擦一下,就会变得很容易洗干净。” 陶夭夭没想到在这里反而学到了新的知识,她之前还一直嫌装油的碗难洗,没有洗洁精简直是寸步难行。 “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我根本都不知道,看来还是基本的生活常识太过于匮乏。” 沈中禹得意洋洋,其实这也是在村里偶然看到的,农村人常常这样清洁装过油的碗,可以节约不少的水。 “明天我们两个一起去龙虎山吧,带上钱叔他们,你不要一直老板个脸,大哥他们不喜欢这个样子的人。” 倒不是他一直板着脸不高兴,只不过天生就是面无表情,看起来就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我尽量吧。”他也不知道和那群山匪有什么好聊的,上次那尴尬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自己俨然成为了他们眼中的负心汉。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于贪婪,明明经营钱叔的客栈就可以过的好好的,可是我非要去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失败了,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沈中禹放下了手中的碗,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认真的去做,接下来的事情听天由命,自己一定要给自己充足的信心。” 他的话语让原本有些疲惫的陶夭夭瞬间就放松下来,她确实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从一开始接受不了自己突如其来的身份,到后来既安之,则安之的心态,再到如今积极面对生活的态度,她觉得自己有了质的飞跃。 她来到这里,不是要做出多么大的事业,而是给自己多一些尝试的机会,把以前想做而没有做的事情做一遍。 她有时候也会想,原身的灵魂去了哪里,会不会到了她所存在的那个世界?那她现在又是怎样生活的? “沈中禹,如果我告诉你,我并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你会相信吗?” 他忍不住还是向对方提出了这个问题,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她有好多事情都憋在心里。 “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我觉得你现在这个状态就很好,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他心里已经放下了所有的疑惑,因为他喜欢的是陶夭夭这个人,并不是因为其他的外在条件。 而且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心地非常善良的女孩,也他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陶夭夭想要用笑容来掩饰刚才的一时冲动,她不应该说出那些话,因为按照对方的思维,根本不能理解。 “没关系,你如果以后想要和我说什么,直接说出来就好,我们两个之间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忙完之后,两个人各自回了房间休息,陶夭夭躺在床上,想要睡个好觉,期待明天早上的满血复活。 一大早她就起来给大家做早饭,煮了一些比较罕见的皮蛋瘦肉粥,这皮蛋还是过年之前自己之前做的。 “今天这个粥可能看上去会比较的黑暗,但是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味道不会骗人。” 刘老大夫活了这么多年了,也没有见过这种粥,大胆的尝试一口,才发现非常符合自己的口味。 “陶毅,姐姐等会儿还要去谈生意,你上午在家的时候,一定要听师父的话,要认真学习。” 陶毅现在的学习就相当于现代的一对一辅导,就算是他走神了也会被马上拽回来,毕竟刘云鹤的注意力只需要放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孩子交给我就好了,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陶夭夭点点头,喝完粥之后和沈中禹一同坐上了马车,他们要先去客栈里取钱,在同钱掌柜一起去龙虎山。 亭飞和向庆两个人一丝不苟的守着巨款,他们两个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钱,深感身上的责任很重。 “亭飞哥,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教我两招?听说你是大力哥的徒弟,那你肯定也会很多功夫。” 向庆之前就提出过要和沈中禹学习一些招式用于防身,也可以在有必要的时候打退歹人。 亭飞为了不暴露自己和将军的身份,并没有把自己以前行军打仗的事情告诉他,捏造了一些东西。 “那是肯定的,大力哥和我以前打遍天下无敌手,抽空的时候就教你两招。” 向庆可高兴了,但是现在他们两个不能擅离职守,等到这笔钱全部都转移之后,他们就可以好好的比划比划。 “学武是不是会很痛?我有一些怕疼。” “学武本来就是一个很辛苦的过程,你现在还不知道上阵杀敌是怎样的体验,要是真的亲身体会过,你会发现这些都不是事。” 亭飞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和将军在战场上分离杀敌的场景,那个时候真是一腔热血报国家。 现在回想起这些,他还有些激动,努力的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去之后,他开始和向庆科普兵器的种类。 “要是想要学好一门功夫,你首先得有一把顺手的兵器,这就要看你习惯使用什么了。” 向庆挠挠头,他现在还没有真正的握过刀剑,也不知道自己能够掌控什么,按照他这个力气,可能舞刀弄枪有点悬。 “可是我力气挺小的,那我是不是应该先把自己的力气练的大一些?最后才来学这些。” 亭飞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要问将军比较好,他当初带过那么多的新兵,对于训练的事情了如指掌。 “你现在还小,把自己吃的强壮一点,不然你这小鸡崽子一样的身板,别人一拎就拎起来了。” “你们两个在聊些什么呢?聊的热火朝天的,我大老远就听见了。” 陶夭夭后来拿钱的时候,正好听见他们两个在聊天,看来这两小子已经相熟了,倒也不用担心他们两个会吵架。 “陶姐姐是来拿钱的吧,我现在就帮你把门给打开。” 向庆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钥匙,转身把库房的门给打开,五百两银子就放在里面。 陶夭夭示意沈中禹去拿钱,他们今天就拿一部分,剩下的还需要继续在这里保管着。 “剩下的钱你们一定要看好了,不能够掉以轻心。” 向庆点点头,他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怕会有人来偷袭,可以说是相当负责任了。 第211章 两头奔波 “看到你们两个这么认真负责,我也就放心了,不过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休息,可不要把身体给熬坏了。” 陶夭夭看向庆现在还是在长身体的阶段,如果熬夜的话,可能就长不高,那也是非常不划算的。 “钱叔,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钱掌柜拿着自己的账本,和他们一同坐上了牛车,张从白还没有来镇上,所以记账的事情暂时也归他管。 “今天谈妥之后,我们就可以请人去上工了,先把可以砍的树砍回来做家具,相信也能卖出可观的价格。” 做家具主要是看加工的质量怎么样,那就要找一个靠谱的工匠,很有可能让这个木材利润翻倍。 “工匠的事情,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我还有几个认识的老朋友,都是手艺非常厉害的工匠,以前甚至给上京里的达官贵人做过家具。” 这些工匠一般都是年纪大了之后回乡养老,和钱掌柜是年少时的朋友,所以交情还不错。 陶夭夭早就应该想到钱掌柜会有这样的人脉,她之前的打算是去麻烦胡景尘,他肯定会认识几个厉害的工匠。 毕竟他们胡家的家具就非同寻常,陶夭夭去过几次,随处可见都是精美绝伦的雕刻,尤其木材十分珍贵。 龙虎山的弟兄们并不知道他们今天会来,也就没有做什么准备,陶夭夭是自己大摇大摆走进山寨里面的。 虽然来的次数不多,但回到这里就好像回自己家一样的自然,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大当家的。 他们现在全部都金盆洗手了,所以也就收起了当初当山匪石的那番做派,看起来有礼貌了不少。 他们落座之后,甚至还有小弟端了热茶上来,这礼数未免也太周全了吧。 “大当家真的讲究人,今天我们也是带着诚意来的,这一百两白银只是初步的资金,等到后续继续发展,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钱。” 钱掌柜这话说的很漂亮,大当家逛街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一次性看到过这么多钱,看来自己真的是赚大发了。 “这钱直接就给我们了吗?”他有些不可置信,难道这帮人就不怕他拿了钱之后反悔? “对,直接就给你们了,大哥做事我还是放心的,这些钱交给你们之后就是你们的,任由你们自己处置。” 陶夭夭对于这些讲义气的山匪还是比较信任的,也不担心他们现在拿了钱之后就杀人灭口。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相互信任,既然大妹子这么相信我,我肯定也是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尽管说。” 大当家他们这也是尝到了甜头,知道这件事情确实是有做头,所以也愿意全心全意的投入进来。 “既然事情都谈妥了,那我们就在这个条约上签字画押吧,不过在这之前,您可要仔细的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看一遍。” 大当家是大字都不识一个的文盲,只好请来了山寨当中最有文化的二当家,让他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些什么。 二当家凑上来仔细看过了,没有发现上面有任何对山寨不利的地方,反而考虑的面面俱到。 “大哥,这里没有任何的问题,我觉得我们这一次还赚到了,真是走了他娘的狗屎运。” 二当家一激动就不小心爆了粗口,突然想起他们现在可是文明人的身份,不能像以前那样粗鲁。 “既然没有问题的话,我就签字画押,这个字你来签,这个押我来画。” 陶夭夭看他们两个签完字之后,也非常爽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们就会请工人上来,把我们之前说好的那些树给砍去做家具,希望大哥们多担待。” 大当家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事儿就包在我们身上,那些工人上来,我们也会认真监工的,你就不用这么麻烦的跑来跑去了。” “多谢大哥为我们考虑,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就告辞了。” 大当家先是热情的挽留他们在这里吃饭,甚至想要他们在这里过夜,那都被委婉的拒绝了。 “现在事业才刚刚起步,还有很多东西都需要去筹备,真的不是我不给大哥面子,以后有机会一定陪你喝酒。” 看到他们婉拒了多次,大当家也就没有再强行将人留下来,将他们送到了山寨的门口。 “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是挺简单的,我们的生意居然就这样开始了,我现在感觉自己还是在做梦一样。” 沈中禹轻轻的捏了一下她手臂上的肉,清晰的痛感提醒她,这并不是在梦里,她的事业确实就这么顺利的起步了。 “我们以后就是一个连锁的企业,有自己的供应链,还有自己的园地,这简直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说到这个以前主要是现代,要知道,她不过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视频博主,哪里做的起这么大的生意。 “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接下来只要不泄气,一定可以越做越好的。”钱叔觉得自己看接班人的眼光不差。 从看见陶夭夭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姑娘有慧根,是不可多得的商业人才。 只有陶夭夭自己心里清楚,她有很多技巧都是从现代作弊过来的,所以也不敢妄自菲薄。 “你有没有想过给你的企业想一个名字,毕竟现在它已经不是那个简简单单的客栈了。” 钱掌柜主动提出了这个想法,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陶夭夭自己的心血,所以也希望她能起一个自己想起的名字。 “这个我之前都没有想到,不过如果我们想把名声给打响的话,确实需要一个响当当的名号。” 沈中禹点点头,但是他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实在是太匮乏了,起名字什么的,他根本不在行。 “我觉得要不就叫好运来,既简单明了又不失初心,大家也很容易记住这个名字。” 陶夭夭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恨不得把好运来这首歌当场唱出来,只不过怕吓到旁边的人。 “大俗即大雅,我觉得这个名字挺不错的,说不定真的会带来红红火火的生意。” 毕竟做生意的都是图个吉利,名字没有必要起得晦涩难懂,能够让大家接受的是最好的。 “那我们就这么定了,以后客栈也改名叫好运来吧,还要在龙虎山上也挂上这个名字,我们村里也要。” 她兴致勃勃的说着,想着要不要去打几块牌匾,把这些挂在客栈和他们的供应链上,这样大家才知道他们是一家。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总算是找到一件我能够做的事情。” 她一提出来的时候,沈中禹就急匆匆的把这个任务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这段时间都没有什么事情,一直跟着陶夭夭到处跑。 “交给你,我也放心,不如就用你的字体来打造这些牌匾。” 沈中禹的字体看起开很大气,有一个现成的模板在这里,他们何必再去用其他的,还能省去不少的设计费。 “我倒没什么意见,只是担心到时候做出来的,不能让你满意。”他对于自己的字没有很清楚的认知,不能判别它算不算好看。 陶夭夭知道沈中禹一直以来都想分担自己的重担,那就要给他多安排一些事情,不能因为生意就冷落了他。 她还在想有没有适合他的职位,总不能让他一个大男人一直在自己身边打杂,那多不给他面子。 可是思来想去,她都没有想到合适的,总是担心委屈了他。 第212章 寻找工作 陶夭夭现在回去也有一堆工作等着她,看来今天中午是不能回医馆教陶毅做菜了,只能改天找机会。 “你也不要把自己的身体给熬坏了,事情是永远也做不完的,要慢慢来,欲速则不达。” 钱掌柜作为一个过来人,看她整天都这么辛苦,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毕竟她这也不是什么吃青春饭的工作。 “我会注意身体的,如果真的扛不住,不会舍不得休息的。” 陶夭夭对于自己的身体情况还算是了解,而且刘老大夫之前也给她看过,她这身子骨算是不错了。 原身的身体不是很好,因为常年要劳动,还吃不到什么有营养的东西,所以有些营养不良的症状。 可是她可不是应该会委屈自己的人,整天吃好喝好,很快就把这样身体给养好了,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你确实要注重休息。”沈中禹在旁边加上一句。 “要不到时候给你找个什么正经的工作吧,你总不能一直这样跟着我,我知道这不适合你。” 沈中禹没有意见陶夭夭想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他自己挺乐意跟在她身边,每天都能看着她,就是一个很大的乐趣。 他很久没有去山上打猎,丢了自己的老本行,确实感觉生活有些空虚,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能找到什么工作。 “镇上可有什么适合我去做的工作。” 陶夭夭想了想,还真没仔细想过,沈中禹最大的优点就是有一身武功,但实际工作里,好像没什么用的上的。 除非去做些保镖之类的,镇上也有镖局,但是她可舍不得让他走南闯北的到处奔波,半年见不着人影。 陶夭夭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还要忙着和钱掌柜一起核对账本,准备待会儿去联系工人。 镇上有一大批的伐木工人,现在才刚刚出元宵,他们还没有出去做工,陶夭夭亲自上门找人。 “这应该就是王工头的房子了,只要找到了他,工人的问题很快就可以解决。” 钱掌柜把她带了过来,以后客栈的生意要慢慢转交给她,所以很多事情要她亲力亲为,等他不在了,就能够自己应付。 “有人在家吗?” 她喊了一声之后,门吱呀就开了,走出了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妇女,这应该是王工头的妻子。 “你是是来找老王的吧,我是他的婆娘,他就在后院里喂鸡呢,你们先进来,我去把他喊过来。” 王工头没想到这么早就能接到活儿,连忙问他们是哪里来的,做什么生意,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面。 他也是在这里混迹了多年,陶夭夭一看就是没什么经验的年轻小老板,不过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占便宜的人。 再说是钱掌柜带来的,他还是要给些面子,就算现在大家都还没有正式上工,也要把人一个一个的喊过来。 “我们主要是想请一些工人去龙虎山上伐木,到时候用来做家具的,这件事情比较的着急,所以在这个时候找上了你。” 陶夭夭开门见山,把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和这些大哥做生意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他们也喜欢爽快人。 “原来是这样,不过龙虎山好像一直有一帮山匪盘踞在那里,确定我们能去那里伐木吗?” 首先还是要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龙虎山的悍匪可是远近闻名的,这个小丫头片子,哪有胆量去砍那里的树。 “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现在我们和他们是属于合作关系,你们到那里之后,也会有人接应,到时候可不要觉得太惊讶了。” 钱掌柜的解释让他暂时相信了,看来眼前这几个人深藏不露,能够把那帮山匪给说服。 “你需要我带多少的工人,还有树的数量也要说清楚,这样我们才能给出你们一个确切的时间。” 王工头一看就不是个含糊人,做起事情来有条有理的,陶夭夭觉得自己这回是找对人了。 “这些你们可以和龙虎山的大哥们商量,那边是属于他们包管的,他们的脾气可能有些直爽,到时候还请您要多担待一些。” 她这是属于提前给他打一个预防针,免得到时候两方呛起来,连生意都做不成,那她可就亏大发了。 “咱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有什么事情好商量,不过我这辈子确实还没有和山匪打过交道。” 王工头从来都没有见过那群山匪,可是在他的想象中,那帮人应该是穷凶恶极,杀人如麻的。 “既然您都这样说了,我也就放心了,我们这一次需要找十五个个工人,不知道您这边什么时候可以联系上。” 对方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十五个人还不简单,他干这一行都干了这么久,轻轻松松凑齐十五个。 “明天一早就可以,到时候是我们自己去,还是你和我们一起去呢?” 陶夭夭对于这个速度还是挺满意的,明天她可能还要自己回村里一趟,这些工人自己去就可以了。 “明天您带着所有的工人过去就行,那边会有人在山寨门口接应,他们会告诉您需要砍哪些树。” 说完这些,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五两白银,明晃晃的摆在了桌面上,这是她要付给他们的定金。 “这五两银子只是定金,等到任务全部完成之后还会有十两,不知道这个价格您是否满意。” 她出手已经是算比较阔绰,王工头原本有些犹豫不决的态度马上就改变了,钱都摆在了他的面前,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个价格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比我们市场的行情要高上许多,陶小姐真的大方人。” 陶夭夭只是笑着,她希望多出一些钱,可以让这些人的手脚快一些,干活更加的积极。 “这件事情我们也就这么说定了,王老板也是我钱叔的老朋友,我们都是很信任您的。” 陶夭夭之所以敢在没有任何凭据的情况下,把钱交给他,还不是因为他已经做这一行很多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到时候您就等着验货。” 事情都谈妥之后,他们一行人也就离开了王工头的家,掌柜的要回客栈去,陶夭夭和沈中禹则直接回医馆。 “明天我要回村里一趟,这回在镇上又买了一些种子,那二百亩地是足够我们种了,很快就要准备播种。” “那我要和你一起回家去吗?”沈中禹虽然心里很想回去和她一起劳动,但陶夭夭今天也说了,希望他能找一个正经工作。 “家里的人手是足够的,你可以留在镇上照顾陶毅,我们要是都不在他的身边,他也会担心的。” 沈中禹点点头,他现在就好像是女强人背后那个男人,一直默默付出着,没有出面抢她的风头。 “如果你可以的话,就去谋一份差事吧,看看镇上有没有合适的。” 陶夭夭之前已经剥夺了他做猎户的工作,现在不能限制他的自由,工作也就代表着价值。 她不希望沈中禹因为她而放弃了自己原本的价值,让她心里很是愧疚,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找份轻松一点的就行,我也不指望你能养起我们这一大家子。” 陶夭夭调侃他,这么多人可不是说养起就养得起的,那么多双嘴巴都要吃饭,光这粮食钱每年都得消耗不少。 尤其陶夭夭还是一个特别优待员工的老板,她以前一直都是自由职业,没有在正规的工作单位上工作过,也不知道别的老板对自己的员工怎么样。 反正在她这里,每个人都需要受到公平的对待。 第213章 相亲大会 杜玲儿这几天整天把自己闷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丫鬟们都十分担心她,生怕小姐把自己给憋坏了。 “小姐,你这都有好几天没有出去透透气了,心里有什么事情就放一放,还是自己的身体比较重要。” 杜玲儿却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来,吃饭也就扒了两口,看到任何菜都觉得寡淡无味。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倒有点像书里所说的相思病,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挺难为情的。 “老爷,要不您去劝一劝小姐吧,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一口饭,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杜县令听到这里,马上赶到了自己女儿的房间,那可是他的宝贝女儿,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 “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怎么能不吃饭呢?不吃饭会把人给饿坏的。” 杜玲儿抬眼一看,原来是丫鬟和她的爹爹告状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也不是我不想吃,而是真的吃不下,看到那些饭菜,我就没有胃口。” “不然我就把家里的厨子换了,去找一个更加会做菜的。” 杜县令知道自己这样做,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自己的女儿,他心里最清楚了,之所以这个闷闷不乐的样子,还不是因为一个男人。 他明天打算宴请胡景尘到自己家里吃饭,主要是他们胡家和县衙有一个合作,所以要接洽一下。 他想要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把自己的女儿和胡家大公子撮合一下,这两个年轻人郎才女貌,在他眼里是再般配不过了。 “爹爹,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我限你明天之前打起精神,否则我可就要采用强硬的手段了。” 杜玲儿才不会相信自己的父亲能对自己使用什么强硬的手段,从小到大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含到嘴里都怕化了。 主要因为杜县令膝下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女儿,而且他的妻子去世的早,他后来也没有续弦。 他怕自己续弦之后,会给女儿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所以想要让她好好的长大,再嫁一个好人家。 “知道了,爹爹你快走吧!” 杜玲儿将头扭向了另一边,不太想要搭理自己的爹爹,在她眼里,爹爹顽固不灵,总想要给她找那些公子哥。 大力哥虽然条件不好,而且还没有正经的身份,但是她特别相信他的人品和性格,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小玉,你说这样做是不是太任性了,从小到大,我就一直听爹爹的安排,什么事情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可是现在我不想再听他的了。” 小玉在杜小姐的身边也伺候了这么多年,自然了解她的脾性,虽然她一直是一个乖乖女,但骨子里面有那么一点叛逆的心思。 可能就是因为之前的生活太乖了,她现在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借口,让自己和父亲反抗起来。 “这件事情小姐三思,毕竟老爷也是为了你好,老爷是您的亲生父亲,自然是不会做有损于你的事。” 这话确实说的没错,杜县令做任何事情,都是以女儿的切身利益为出发点,只不过他们的观念不一样。 她知道父亲做了一辈子的官,有些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这她能够理解。 但是在杜玲儿眼中,沈中禹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人,如果给他一个合适的平台,他说不定就会腾飞起来。 “小姐就算是不高兴,说饭还是要按时吃的,不然到时候变得憔悴,可就不好看了。” 杜玲儿摸了摸自己满满都是胶原蛋白的脸蛋,女孩子最爱漂亮,她怎么舍得让自己变丑,勉强自己喝了一碗白粥。 胡景尘来到杜县令府上时刚刚到饭点,杜县令今天可是好好的安排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杜县令实在是太客气了,只是吃一顿便饭,也没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 他觉得对方的目的好像不单单是为了和他谈事情,他还是静观其变吧。 “去把小姐喊出来,告诉她开饭了。” 杜玲儿原本不太情愿,可是下人告诉她有客人来家里吃饭,她还是不能拂了老爷的面子。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给爹爹面子,不在外人面前和他闹别扭。” 杜玲儿乖乖的出来吃饭,一到饭厅就看见了胡景尘的身影,原来所谓的客人就是他。 她收起自己不情不愿的表情,坐到了离胡景尘有点远的地方,避免和他接触。 胡景尘感觉现在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说话,而且他现在的状态就像是羊入虎口一般。 杜县令的眼神一直似有若无的从他的身上扫过去,好像要把他给看穿一样。 “胡公子,不知道今天的饭菜合不合你的口味,我们家的厨子肯定是比不上你们胡家的大厨,还请多担待了。” 胡景尘谦逊有礼的样子让他很是满意,难得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像他一样彬彬有礼。 “胡公子这么优秀,不知道有什么婚约。” 按照他这个条件,去他家介绍的媒婆都应该把门槛给踏破了,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杜玲儿听到这里的时候,用力的瞪了一眼她的父亲,为什么偏偏要在饭桌上提起这种尴尬的问题。 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最好谁都看不见她,也不知道人家胡公子会不会觉得怪怪的。 “现在还没有婚配,不过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 胡景尘这话说的够来了,也是想要断了杜县令的念头,他就知道这顿饭没有这么简单。 “原来是这样,方便透露一下是哪家的姑娘吗,这么幸运能够得到胡公子的青睐。” 胡景尘不想在外面面前提起这些,他们两个因为家庭和长辈之间的事情一直没有办法在一起。 这些年来,他的心里也是很觉得亏欠,只希望到自己真正能够做主的时候,风风光光的将她迎娶进来。 杜县令听到这话,只好惋惜的点点头,他没想到胡景尘居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看来自己女儿和他没有什么发展的希望了。 杜玲儿倒是松了一口气,这让她后面免了不少的麻烦,于是感激的看了一眼胡景尘。 至于感激他什么东西,当然是感激他早已经有了两情相悦的女子,她那老爹没有办法乱点鸳鸯谱了。 这顿饭在非常诡异的氛围中吃完了,三个人各怀心事,没有心思主动找话题聊天。 胡景尘更是以后都不想再来了,他最讨厌的就是相亲,家里人都没有逼着他这样做过。 这个杜县令也真是狡猾,事先完全都没有和他提过这些,也不知道自己就变成了他眼中的乘龙快婿。 “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杜县令亲自把他送到了大门口,然后笑意盈盈的目送他所在的马车渐渐远去。 杜玲儿已经跑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她何尝不知道沈中禹也有陶夭夭在身边,就想胡景尘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父亲就不能再去打扰了。 可是她坚信自己才是沈中禹最好的选择,毕竟陶夭夭只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村野丫头。 她作为一个县令的女儿,轮学识,论教养,那一个不是都比她要强,沈中禹真应该擦亮眼睛。 杜玲儿现在还没有经历过爱情,她觉得自己对沈中禹的这种感情就是爱情,她想要追求自己的爱情。 “小玉,你说那个陶夭夭比我长得好看吗?” 小玉自然是向着自己家小姐说话,她只见过陶夭夭几面,不过也算是个美人。 第214章 下田劳动 其实客观来说,小玉是觉得自己小姐和陶夭夭不是一种风格的,所以很难放在一起比较。 她们各有各的美丽,比如杜玲儿知书达理,落落大方,是个大家闺秀,陶夭夭则活泼可爱,性格开朗。 “当然是我们家小姐最好看了,在小玉的心里,没有人能够比得过小姐。” “这还差不多,那个陶夭夭,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居然敢和我抢大力哥,我迟早会让她看清楚本质的。” 小玉不禁汗颜,果然处于爱情当中的女人最疯狂,连着智商也下降了不少。 要知道小姐以前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直到遇上陶夭夭,那才是遇到了真正的对手。 “小姐也不必这样想,他们两个不一定能走的长久,再说好男人那么多,我们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小玉这话说的没错,可是杜玲儿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拆散那两个人。 “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否则他们两个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一切就完了,还有我什么事情。” 杜玲儿一只都有这个担心,他们两个住在一起,虽然没有成亲,但是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日久就生情了。 “我能不能想到什么办法,让大力哥能够经常见到我,这样我就能一步一步的靠近他,直到走到他的心里去。” 杜玲儿撑着自己的笑脸,无奈的叹气,到底有什么办法呢? 机会很快就来了,沈中禹路过县衙的时候,看见了上面的一个告示,似乎是在招人。 因为最近一直都在到处找工作,都没有看到合适的,所以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上前看了一下。 原来是县衙这段时间急缺捕快,所以需要面向全镇的青年招募,不过只是临时的。 毕竟能够在县衙工作那可是香饽饽,大家恨不得抢着来的差事,不可能这么便宜了一些无业游民。 报名的人还要经过一番比试才能获取资格,最终的决定权在杜县令的手上。 沈中禹思考了一下,目前为止,这个是最适合他的工作了,做捕快的话,平时就是抓贼什么的,不会浪费他的功夫。 于是他走到了县衙里面,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里面也有专门的人在负责这个事情,就给他报上了名字。 “赵大力,你这个名字怎么起的这么随便,你这爹娘心也是够大的。” 大家的小名虽然都是一些狗蛋这样随随便便的,但是一般家里有男丁的话,还是会专门去请教识字的先生,起一个像样的名字。 “我这名字随便取的,不碍事,能够辨别人就行。” 对方也没有在意,挂上名字,让他明天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到县衙来,所有人同意比试。 沈中禹不知道有多少人报名了,但看着架势,应该是不少,大家都觉得衙门的捕快是个铁饭碗,所以趋之若鹜。 “这样就行了是吧,那我走了。” 说完他就准备回医馆去了,陶毅这个时候应该快要下学了,可以教他几招防身的招数。 杜玲儿在不远处走了过来,她原本还没有注意到远处那人是沈中禹,得亏小玉的眼神好,提醒了她。 她刚想挥起胳膊和人家打招呼的时候,沈中禹却突然转身了,好像没有看见她的样子。 “大力哥是没有看过我吗,还是他看见了,却想要躲开我。” 杜玲儿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点哭腔,她可从来没有收过这样的委屈,从小到大,谁不是对她客客气气的。 “应该是没有看见吧,我能够看见他也是眼神尖,小姐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伤心,那样不值当。” 杜玲儿点点头,想起沈中禹好像是从县衙里面出来的,而且还是一个人,身边少了那个讨厌的陶夭夭。 他难道有什么事情吗,她决定亲自去一趟县衙,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个男人来这里干什么了?” 县衙里的人一看事大小姐来了,都不敢怠慢,全部站起身来,整齐划一的和她打招呼。 “刚才那人是来报名应聘捕快的,最近我们县衙严重缺人,所以就重新找一批。” 杜玲儿根本不想听他说接下来一堆没有用的东西,她已经知道沈中禹是来干什么的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要知道她这个大小姐可不是白当的,沈中禹不就是想要当一个小小的捕快,何必和别人抢破脑袋,她轻轻松松就能做到。 陶夭夭这个时候已经在村里看田地了,她没有在家的这段时间,赵更把地里侍弄的不错。 “明天的天气应该不错,我们可以找些人帮忙一起播种了,最好是能够在比较集中的时间里完成所有的任务。” 陶夭夭和赵更拿了纸和笔到田里去,暂时划分了一下区域,然后回家商量该种些什么作物。 她对于这方面的研究不是很多,所以请来了村里种庄稼的一把好手,孙大爷,他可是经验丰富,不管种什么都能丰收。 “那你们赶紧去把人给我请来吧,我在家里做些饭菜,到时候我们在饭桌上边吃边聊。” 赵更点点头,这件事情就包在他身上了,孙大爷最近应该已经休息了,年纪大了,也不能下地了。 “孙大爷,我们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是关于种庄稼的,你可不可以帮帮我们?” 孙大爷听到这里当然是非常乐意,他一直觉得人不能闲下来,一旦闲下来就会荒废一身的技能。 既然有后辈愿意来请教,他自然是义不容辞的要去帮忙,没想到对方那么客气,把他亲自请到了家里去。 “您现在也还没有做饭吧,那就正好到我们那里吃去,我们什么都准备好了的。” 孙大爷还想要客气一下,怎么能白吃白喝,他现在还没有教任何东西就吃人嘴短。 “这不合适吧,就在我家里讲,我能给你讲明白的。” “没事,多个人也就是加一双筷子的事情,您就不用客气了。” 赵更硬是把他给拽到了家里去,陶夭夭已经张罗好了一大桌饭菜,热气腾腾的。 “孙大爷来了,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在吃饭的时候还把你给拉过来,我们边吃边聊吧。” 听到这话,孙大爷也就坐了下来,陶夭夭的态度十分谦逊,是一个认真取经的后辈。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向村里买了两百亩的田地,现在要种不少的东西,可是不知道怎么规划位置,这个问题真让人头大。” 孙大爷明白他们的意思了,这对于他来说小菜一碟,种了这么多年的地,他什么东西没有种过。 而且以前还一直给别人种地,他在很多地方都有种植的经验,关于阳光,水分这样的安排,他了解的一清二楚。 “这件事情应该不难解决,你们等会给我看看想要种些什么东西,还有田地的位置和我说一声。” 最好的话,还是能够带他去实地考察一下,这样才知道最合适,最科学的规划。 “我们有孙大爷帮忙也就放心了,这几天恐怕是要辛苦您了,毕竟两百亩地不多也不算少。” 孙大爷摆摆手,他在家里都快要闲的发霉了,正好找个机会出去看看,回到他最喜欢的黄土地里去。 “孙大爷,今天这些菜都是我自己亲手做的,你尝一尝。” 陶夭夭在厨房里可忙活了好久,这也是表示对于孙大爷的尊重,不能让人家觉得他们很随便。 “这可是我家过年都没有见过的场景,你们还真是出手阔绰啊。” 他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不知道从哪一道先开始。 第215章 农家少女 孙大爷只在陶夭夭小时候见过她,那个时候还只是一直青涩瘦弱的小女孩,看见人也不太爱说话。 不过礼数还算是周全,会小小的喊上一声,周氏在这个时候往往会用力的拍一下她的后背,让她大点声音。 这是这样越发的让她不敢开口,性格也越来越内向,大家看了都很心疼,可是也不会插手别人的家事。 在农村就是这个样子的,大家喜欢凑热闹,但不喜欢惹事上身,若是他们去帮忙了,以后这事就赖上他们就不好了。 “当初谁也没有想到,你会变成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好姑娘,想必周氏肯定是要把肠子都给悔青了。” “我不在乎她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自己的生活是自己的,没必要活在他人的目光之中。” 这种豁达的态度是十分难见的,大家多多少少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尤其是在农村里,风言风语特别盛行。 “你能够有这样的见地是极好的。”孙大爷忍不住就和他们多喝了几杯,这酒也确实是好酒。 “这就是我们自己亲自酿的,您要是喜欢的话,就带一坛回去吧。” 孙大爷这边刚刚想要拒绝,陶夭夭却十分热情的让赵更去酒窖里拿一坛新的过来,慢慢的手艺能够得到对方的认可,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那我就忝着这个老脸,收下你们的一片心意。” 陶夭夭感谢他还来不及呢,要知道请一个这样的庄稼人过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孙大爷的年纪那么大了,还要让他受累。 几个人事情也谈的差不多了,她让赵更亲自护送孙大爷回家,现在外面的天也黑了,一个老人家独自回去不安全。 孙大爷在心里想,恐怕他们这一块都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的好孩子了,真是讲礼貌,做事也很周全。 第二天一大早,陶夭夭就起来了,她知道今天的任务很艰巨,自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孙大爷在家吃过早餐之后就赶到这边来,手里还拿了一些他自己准备的工具,这些都是今天要用到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能出发了。” 陶夭夭早就在家里准备好了,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错,是一个微微凉的阴天,他们一整天都要在户外待着,这下不用担心会晒伤了。 孙大爷和赵更还好,他们都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也知道庄稼人不可能享福,经常是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陶夭夭主要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而且对于毒辣的阳光十分害怕,更何况这边一点防晒措施都没有。 像防晒霜这样的东西是想都别想,她至今为止都没有看到什么像样的化妆品,更别说用来防晒的东西,恐怕古人还不知道能够研究出这样的东西来。 不过这里卖的胭脂水粉,她也不太敢用,按照她以前的了解,古代的化妆品里面的要害化学成分特别多,恐怕会折损自己的寿命。 素面朝天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她都不需要出席什么正式的场合,涂涂抹抹反而显得很是突兀。 “这就是你们的简图?”孙大爷明显看出这是外行人画出来的东西,水平十分的有限。 赵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这正是他昨天画出来的图,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专业的,自然是比不上他。 “这个图主要是让您知道我们的地有多大,然后具体的分布位置怎么样。” 两百亩地没有全部挨在一起,甚至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在她看来有些鸡肋,不能进行大范围的种植。 但是村长也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力量,给她选了一些土质比较好的田地,这样的地,种出来的庄稼长势也比较好。 “罢了,还是由我自己来吧,你们画的这个东西根本看不出问题来,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孙大爷虽然年纪已经大了,但当初的气势仍然没有消退,大手一挥就自己去评估土地了。 他将这些地全部都看了一遍,用双脚丈量它们的长度,就对比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清理很快就有数了。 “不过我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不知道怎么用纸笔给你们写下来,我怕经过口述的东西,你们记不住。” 陶夭夭想了想,这确实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她之前完全没有考虑到,这里可是有整整两百亩的田地,孙大爷一走,他们就全都乱套了。 “要不这样吧,您先说离我们最近的几块地能种些什么,等到我们完成了之后,再请您过来,再接着说其他的地。” 这是她能够选出唯一比较折中的方法了,倒也不会耽误他们播种的进度,只不过是要麻烦孙大爷多过来几趟。 “这个完全没有问题,我反正闲在家里也没有事情,还挺乐意到地里来走一走的,看到你们把这里种满了庄稼,我心里也会很高兴。” 陶夭夭点点头,如果能够这样的话是最好了,她也不用再去纠结其他的东西,马上就可以开始动工。 “那今天我们就可以开始了,你就说我们脚下所踩的这块地可以种些什么吧。” 孙大爷和他们说了好长一通话,具体就是告诉他们这里要种什么,原因是什么,有什么好处。 孙大爷讲的十分详细且通俗易懂,就连她这个外行人都能够理解的一清二楚,当初真的是没有请错人。 “那我现在就把大家给喊过来,种子也准备好了,随时就可以开始。” 陶夭夭点点头,她现在也不想耽误一秒钟的时间,能够早一天把这里全部都种上,就早一天有希望收获东西。 “孙大爷,你就不用在这里监工了,先回去休息吧。” 她担心老人家年纪大了会站不住,再说这里还有她在亲自监工,他可以回家好好休息,等着他们传消息来就是了。 “也行吧,有什么事情随时就来通知我,在种庄稼可是一门大学问,你们不能不小心谨慎。” 陶夭夭十分配合的点点头,她知道农业这方面的学问很多,真后悔当初自己没有考一个农业大学,不然在这里该有多吃香。 说不定还能在这里帮助大家提高粮食的产量,大家就不用每年都为了能不能收获充足的粮食而担忧。 赵更手脚麻利的去村里喊来了以前定好的人,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他们一群人把种子也拿了过来,还有的挑着一担肥料。 陶夭夭也光荣地分配到了一个简单的任务,那就是在挖好的坑里放上种子,基本上没有任何的技术难度。 这个工作对于她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但是挖坑那种体力活,她完全吃不消,而且担心会让手变粗糙。 放肥料这种事情就更加不适合她了,毕竟还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她不能说自己完全不嫌弃那些东西。 “今天要辛苦大家了,我希望能够把这一片地都给种满,尽量在天黑之前完成任务。” “好勒,你就放心吧,俺们都不是什么偷懒的人,今天肯定给你完成任务。” 一群朴实的庄稼汉笑着和她说话,陶夭夭开给他们的工资都不算低,刚接到这样的好活,他们自然是再乐意不过了。 “今天中午大家就在我家里吃饭吧,到时候准备好吃的犒劳你们,毕竟干辛苦的活还是要补充体力。” 陶夭夭到时候还要提前回家做饭,张氏她们在家也没有闲着,都在把明天以及后天要播种的种子分门别类的放好。 “陶三姐真是太客气了,俺们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他们平时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第216章 正式比试 沈中禹在家休息了一晚上之后就准备去县衙里面应聘,也不知道今天要比试什么项目,他心里有些没底。 等到他走到县衙门口的时候,发现已经聚集起了一批人,看样子都是来参加今天的比试。 不过在他粗略的扫了一眼之后,发现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甚至有些人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手无缚鸡之力。 杜玲儿特意在家里精心打扮了一番,今天要见到沈中禹,一定要给他留下最好的印象,不能像在家里那样,憔悴得像是个骷髅。 杜县令现在暂时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他的任务就是在选拔出来的十个人当中,最终决定任命两个人为他们县衙的捕快。 他看见杜玲儿好不容易打起了精神,心里还挺高兴的,难得看她愿意打扮自己,终于不像之前那样颓废了。 “今天可是要出门吗,不能在家里闷着了,出去好好透透气。” 杜县令没有阻止她出门,反而挺支持的,毕竟杜玲儿后来很少出门,去的地方也不算远。 “要不要爹爹给些零花钱给你,去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衣服,首饰或者是胭脂水粉都可以。” 杜县令对于他这个宝贝女儿一向都是出手大方,毫不吝啬的,毕竟千金难买她开心。 “不用,我就是出去随便走走。”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和自己爹爹说这件事情,反正现在和他说肯定是没有希望的,到时候要当着别人的面开口,爹爹那么要面子,肯定不好意思拒绝她。 杜玲儿觉得这样做才是最保险的,身边的小玉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偷偷的笑了。 “小姐当真不怕老爷到时候会生气嘛?”虽然她在杜县令府里这么多年,都没有看到他真正大动肝火的时候。 他们这些下人也一直觉得老爷的脾气真好,只是不苟言笑,这可能和他的工作也有一些关系。 “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免得等会儿就露馅了。” 杜玲儿从小到大都是个乖乖女,还没有学会怎么在她爹爹面前自然的撒谎,其实刚才心里可慌了。 杜玲儿家里和县衙离得不远,步行过去猜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等到走到的时候,比试很快就要开始了。 “还好赶上了,他们还没有开始,我们先坐到后面去。” 按理说,杜玲儿是不能够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抛头露面,说到底,这还是一个官府的选拔,她不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出来作为裁判。 于是她跑到了笔试场地的后面,特意让捕快们给她安排了几扇屏风,而她就坐在这屏风后面偷偷观察。 那些捕快也不清楚为什么小姐对于这件事情这么的上心,难道在这些人当中有杜县令的亲戚? 大家谁也不敢妄下结论,只能按照她说的照办,那些钱来比试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屏风,引发了猜测。 “你说是什么人物,怎么还不能露面呢?” 昨天他们听说杜县令今天会亲自过来看他们的比赛情况,难不成他现在就坐在屏风的后面? 沈中禹对于这些一点都不关心,毕竟和他没有一点的关系,他只是想要拿到这份工作。 今天的比试设置了好几个项目,不过大部分都是和武打方面有关的,毕竟作为一个捕快,必须要有能力制服那些歹人。 但是这其中也不乏有需要动笔的项目,所以他们不能是大字不识的文盲,至少要认识字,还能记录一些案情。 沈中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写文章,自从他的头被撞伤之后,有好多的记忆都随之消失。 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一个能文能武,双向发展的人才,只知道行军打仗肯定不在话下。 杜玲儿看到沈中禹那张坚毅的侧脸,心脏就砰砰砰的跳着,第一次体会到了小鹿乱撞的感觉。 今天他看起来特别的有男人味,为了方便等会儿的比试,将衣袖全部挽了起来,露出了结实的胳膊。 “小姐,你的脸怎么红的像个苹果似的,是不是发烧了?” 小玉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的关心,还以为自己的小姐是不是昨天晚上感染了风寒。 可是等到她用手去试探温度的时候,发现小姐的体温还是挺正常的,不过脸有些微微发烫。 “我没事儿。”杜玲儿有些难为情,端起面前的水,喝了好几口,想要把这股紧张给压制下去。 沈中禹的实力果然非同寻常,几乎在每一场比赛当中都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对方,几场下来,大家都知道他的实力了。 “那个大块头实在是太可怕了,和他比试根本没有赢的希望。” 和他比过的人,基本上都投降了,不过这一次要选两个人,大家在心里认定他肯定是其中一个,那就努力去争取另一个名额。 沈中禹感觉今天这个事情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辛苦,他这还没有使出五成的功力,怎么和他比过的人都倒下了? 那些老捕快看见这些,也在心里暗暗将他的名字记住了,也算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如果能收到他们县衙里也不错。 只不过他们怕大材小用了,清水镇平时的治安都比较良好的,他们需要管理的,也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需要有这么厉害的功夫。 “我看那个小伙子挺不错的,而且一直都没有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很沉稳的样子。” 几乎每一个裁判对他的评价都是挺高的,只要不出意外的话,他很有可能就成为就两个人选中的一个。 “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等县令来,我们不过也就是给些参考意见,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他的手上,要看这孩子能不能让县令老爷满意。” 他们之所以心里有这个顾虑,还不是因为在后面坐着的大小姐,现在还不知道他究竟是来看谁的。 但是这些人当中,真有他老杜家的亲戚,这小伙子就算是实力再强也没有机会,只能说运气不好。 比试到后面其实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基本上就是沈中禹在单方面的吊打所有人,这没有任何的悬念。 杜玲儿在后面看着也十分的激动,记得上次看见沈中禹这么威武的时候,还是在他解救自己和父亲的时候。 “你看大力哥是不是很厉害,好像没有一个人能够打得过他,我就说我看人的眼光从来都不会出错。” 小玉觉得自己小姐的眼睛里都要冒出桃花来了,现在可还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花儿提前开了。 “是挺厉害的,不过到时候老爷看到了,会不会特意将他筛选下来?” 连小玉都清楚,杜县令一直在百般阻挠他们两个之间有任何联系,自然是不会希望沈中禹能够来县衙工作。 “你说爹爹到底会不会以公谋私,我不喜欢他是一个是非不辨的人,毕竟大力哥自己有这个实力,也不需要我来给他走后门。” 她原本还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好好的软磨硬泡一番,因为还不清楚大力哥能不能把这些人都给比下去。 可是现在看来,他完全就有这个实力,如果爹爹最后没有把他选进来,反而是他自己的问题。 “杜县令来了。” 随着门口捕快的通报,大家的视线全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所有人的心里都不免有些紧张。 现在比赛还没有正式的结束,他这个时候赶来,可能还是想要亲眼看一下他们的表现。 杜县令看到沈中禹的时候问了一下,没有想到他今天也会在这里,也不知道比试的成绩怎么样。 第217章 不走后门 陶夭夭看着进度不停的拉进,心里很是开心,只不过这个喜悦还不能和沈中禹分享,也不知道他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今天她做的饭菜量都特别大,毕竟要让辛苦半天的人吃饱,如果做的太少,人家都不敢下筷子。 “大家就敞开肚皮吃吧,今天我们的饭菜管够,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不用和我客气的。” 陶夭夭热情的招待他们,还特意腾出了一间空房子,可以让他们在吃完饭之后休息一下。 她不是那种死命压榨工人的老地主,想要给大家一些合理的待遇,让他们知道劳动者与雇佣者之间是平等的关系。 大家也是第一次被雇主这样对待,心里都很是感动,不过他们今天干起活来,确实是挺卖力的。 “大家今天真的是辛苦了,我看到那么大一片地都已经给种满了,今天下午就可以转移战场,我们可有足足两百亩地呢。” 这些人平时都是在地主家里做佃农,接到陶夭夭这一单生意也实属意外收获,两百亩够他们小赚一笔了。 “家里的事情你就不要太过于操心了,哪有那么多精力想这么多事情,可不要把自己给累倒了。” 张氏看她这几天忙里忙外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按照他们的传统思想,女孩子不用这么拼命。 不由得想起了沈中禹,应该让他这个男子汉大丈夫来扛起家里的重担,这些生意也应该由他来主管。 但陶夭夭和寻常的女子不一样,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就这么做了,可是这些生意都是她自己支棱起来的,才不舍得转手让给别人。 他们两个的关系在别人的眼里,倒像是颠倒了一般,陶夭夭一直是主外的,沈中禹更加像是她的贤内助。 “大力怎么这一次没有跟着你一起回来,我看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帮忙的,你不能让自己这么的辛苦。” 张氏颇有些为她抱不平的感觉,毕竟沈中禹一直都没有经济能力,看起来确实是像吃软饭的。 “他也有他自己的事情,我让他留在镇上去找些事情做,也不能一直闲着。” 张氏非常赞同的点点头,话的确是这么说的,不过沈中禹真的能找到什么正经的工作吗,毕竟他连庚帖都没有。 “这件事情就随他自己去吧,反正我也不指望他能够挣钱养家,实在不行就留在我身边帮忙好了。” 陶夭夭对于他的要求的确不高,心里还认为他是一个伤员,以前说过那么严重的伤,记忆还没有完全的恢复,还是不要做太过于辛苦的事情。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他作为一个男人,就应该挣钱养家,而不是你来承担这些责任。” 陶夭夭知道对方这是为了她着想,但她在某些方面应该是存在误会的,沈中禹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无能。 “没关系,这些我自己都懂的,不过还是很感谢张婶子能够和我说这些,我自己心里也会多留个心眼的。” 她只能说这些话暂时将张氏给糊弄过去,自己现在也不能透露沈中禹的真实身份,免得引起骚乱。 陶夭夭不知道沈中禹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方来,再说他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肯定是树敌不少的。 以她看过那么多宫斗剧的经验来说,沈中禹的地位已经功高震主了,朝廷里面肯定也有不少的宿敌。 那些人肯定是巴不得他不能活着回去,说不定还会找一些杀手在外面寻找他的身影,若是知道他还活着,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也只是关心你,并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心里也不要想太多了。” 张氏看着陶夭夭陷入沉思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自己说的是不是太多了,也许并不太合适。 “没有,没有,我肯定不会这样误会你的。” 陶夭夭上次不让杜县令给他寻找原来的身份,就是害怕会不会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这件事情。 反正她是不会让沈中禹陷入危险当中,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也许忘记了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 “等最忙的这几天过去了,我就去镇上看看,但愿他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工作。” 张氏听到这些也就没有多说了,她之所以会这样提醒陶夭夭,还不是因为沈中禹是一个身份不明的猎户。 杜县令来到这里才发现多了几扇屏风,发现了异常,他肯定要过去一探究竟,没有想到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坐在后面。 “你今天怎么来了,不是说出去透透气?” 他想起来沈中禹在场,那女儿的目的岂不是昭然若揭,原来瞒着他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那个男人。 “我只不过是过来随便看看而已,之前不知道他也在这里,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原因就不录用他,他真的很不错。” 杜玲儿越是这样说,他心里越是不高兴,可能做父亲的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女儿在自己面前夸另一个男人。 “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操心,要是传出去了,别人指不定怎么议论你,趁现在大家还没有发现,赶紧到后院去。” 他下了逐客令,可是杜玲儿才不会听他的,自己还没有看到最终的结果,怎么会放心离开。 “不行,我要看你究竟录用了谁,我既然看了开头就要看到结局。” 杜县令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让她在这屏风背后好好的待着,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看见。 “你要保证好好待在里面,不会出来,这样的话,我就勉为其难的让你留下来,看到结果。” 杜玲儿马上就答应了他的条件,乖乖的坐在座位上,用手捂住嘴巴,表示自己不会乱说话的。 杜县令走了出去,看了看捕头递上来的评分表,赵大力的每一项成绩都是优秀,确实无人能敌。 “杜县令,我看这个赵大力还挺不错的,而且人看起来也挺老实,可以考虑考虑他。” 没想到自己的手下都是这样说的,可是他心里根本就不情愿,必须找一个理由把他给淘汰。 于是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沈中禹没有庚帖,没有这个东西,他又怎么能到县衙里来做事? “你去查一查他的庚帖,看看他的家底是否清白,如果条件符合的话,也可以录用。” 杜县令明明知道他的底细,却还是要做个样子让手下去查一下,这样就可以帮他撇清关系,不会落得一个不公不正的名声。 “小的这就去办。” “你们全部都到大厅里去等着吧,最后结果如果商量出来了,会通知你们的。” 一大批人都到了大厅里,等待着最后的结果,沈中禹不知道杜县令对他有那么大的意见,还以为自己希望挺大的。 虽然他不希望杜县令因为他们两个以前的私情而干扰自己的决定,但他不知道的是,事实和他猜想的完全相反。 杜县令非但不想给他走后门,还想要通过他知道的这个漏洞把他给剔除出去,无缘接近自己的女儿一步。 杜玲儿心里开始有些着急,明明可以直接宣布人选,为什么现在又要去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爹爹,为什么你不直接宣布大力哥入选,明明他的实力都摆在那里了,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 “你还是小孩,懂什么?怎么能随便找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到我们县衙里,实在是太天真了。” 杜玲儿明白他这是话里有话,不就是沈中禹的身份不明,所以他正好抓住这一点而拒绝录用。 “你不能这样,这样的做法已经作弊了,你需要公平,公正,公开。” 第218章 交到朋友 陶夭夭家里忙的那叫是热火朝天,也都亏她这么上心,那两百亩地现在进步神速,差不多快要完成一半了。 她站在田埂上,看着大片的土地,心里满满的都是成就感,等到到时候这种子发芽破土,她肯定会更激动。 “今天的工钱就结给大家,我们都是每天结工钱,不会拖欠你们的。” 本来是想要等所有的工作都完成之后,再结算工钱,但这也知道这年头大家家里都比较困难,让他们看到钱才会高兴一些。 “陶丫头实在是太客气了,这钱也不用这么着急给我们,我们都信任你。” 虽然他们也时常会遇到拖欠工钱的情况,但从今天的表现来看,陶夭夭和他们以前遇到的雇主都不一样。 “没关系,今天的钱就结算给大家,我们的规矩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样下次还找你们合作。” “有事你吱声就行,我们肯定是随叫随到的。” 把钱全部都算清楚之后,他们就拿着钱,心满意足的回家了,这也是今年第一次开张。 忙了一天,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林蓉自告奋勇,又把做晚饭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让大家相信她的厨艺。 “我做出来的东西,虽说没有那么好吃,但大家也可以放心,一定不会吃出问题来的。” 她这些天待在陶夭夭的身边也学习了不少,做些简单的饭菜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这个时候也不要和她计较口味了。 陶夭夭迫不及待的先去洗了个澡,今天干了那么多活,浑身都黏糊糊的,让她很不习惯。 等到这些种子全部都播种完之后,她就可以去镇上了,主要是放心不下沈中禹,陶毅倒还好,有人会把他照顾好的。 沈中禹那边还在等着结果出来,身边已经有不少的人开始恭喜他,大家都一致认为他一定能够入选。 “不知道这位兄台姓甚名谁?今天我输的心服口服,希望能够和你交个朋友。” 这是镇上武馆的小陈,他之前还觉得自己的功夫已经是镇上数一数二的了,没想到还有这一号人物横空出世。 不过对方的功夫的确是让他五体投地,看得出来还没有拼尽全力,确实是他技不如人。 “有什么厉害的,现在结果还没有出来,你们可别恭喜错人了。” 另外一个人看不得他被众星捧月的样子,在一旁冷嘲热讽,他也很有可能成为候选人之一。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底气,所以说话也有些狂妄自大,根本就没有吧沈中禹放在眼里,身边人的人都在看好戏。 但是沈中禹从始至终都没有搭理过他,任由他在一旁再怎么酸言酸语,他自岿然不动。 “怎么小爷和你说话都不理我,不会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吧。” 这个人家里有那么几个臭钱,本来是想给他捐个捕快当当,只不过他自己觉得有些丢人,所以今天跑过来试一试。 旁人看见这样的场面,都是沈中禹好气量,而那个一直在旁边嘲讽他的人,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杜玲儿这个时候陷入了她和父亲之间的拉锯战,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向后退一步,所以那结果还没有出来。 “爹爹你不能这个样子,我不希望因为我而影响大力哥的前途,这个职位是他理所应当的。” 杜县令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心里其实也有些动摇,因为沈中禹实力出众,是个可造之才。 “我们这个小庙里面可容不下他这尊大佛,你刚才也见识了他的厉害,让他来当一个小小的不快,实在是委屈他了。” 老话说的好,杀鸡焉用宰牛刀,沈中禹的还能实在是不值得当一个小小的捕快,他才是真正的不耽误人家。 “可是大力哥他今天自己过来应聘的,说明他就是想要这个职位,你都没有问过他本人的意见,怎么能给他擅自做决定呢?” 杜玲儿越说越气,越说越着急,小玉在旁边安抚她,让她的情绪不要这么的激动,免得让老爷大动肝火。 “这件事情不是你能够决定的,如果你今天在这里的目的就是这个的话,我之前就不应该让你留下来。” 一旁的捕头头看见这样的画面,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现在经过几番的争执,结果还是没有出来,可是外面还有一大帮人等着呢。 “县令,我们得早些做决定了,不然在外面等待的人该有意见了。” 捕头十分委婉的提出了这个建议,杜县令十分敷衍的点点头,他自然知道是要快点做决定的。 “县令老爷,那个赵大力并没有正经的庚帖,似乎是从外面过来的,不知道你要怎么处置?” 因为一般从外地定居的人,都要到当地县衙补办一个庚帖,否则的话,他就没有资格在这里生活。 “如果他少了那个东西,可以现在给他补上,您不能揪着这一点就不任用他。” “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这样的人,我用着怎么会放心,我也需要为清水镇的所有居民考虑。” “爹爹!”杜玲儿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点哭腔,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只是一心想要帮助大力哥。 “行吧,这件事情我会自己做决定的,你个女孩子家家,这样子像什么回事?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 杜玲儿撇撇嘴,她知道自己父亲这是松口了,所以也没有之前那么的着急。 “别人笑话我,还不是在笑话你,我才不怕呢,他们怎么敢笑话县令老爷?” 杜县令的表情终于没有像之前一样严肃,他实在是拗不过这个宝贝女儿,权衡了一番,就将所有的人都喊进来宣布结果。 “你去把他们所有的人都喊进来吧,我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捕头点点头,他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下了,也不知道这个赵大力究竟是什么来头? “你说小姐是不是对那个男人有意思,不然怎么可能会给他频频求情?” “你居然敢妄议小姐的事情,小心杜县令知道了,可是要给你好果子吃。” 捕头狠狠的敲了一下那个捕快的脑袋,让他千万不要在背后讨论这些,杜县令可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 “我知道了,师傅,不要再敲我脑袋了,疼疼疼。” “你知道疼才会长记性,下次千万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能在这里待多久。” 小捕快点点头,他可舍不得丢了这个铁饭碗,当初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考进来的。 “我们全部都进来吧,县令现在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结果。” 沈中禹没有走到最前面,而是随着人群一起进去了,那个刚才讽刺他的人还用力的撞了一下他的胳膊,走到了他的前面去。 “你可千万不要和他计较,这个人就是家里给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 小陈对于沈中禹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他虽然沉默寡言,但是看得出来,并不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 “以后你叫我小陈就好了,我们能够在这里遇到也是一种缘分,大家以后就是兄弟了。” 小陈的性格属于自来熟的那一种,但是在和别人搭话的同时,也保持了一定的社交距离,不会让人太反感。 沈中禹对于这样的人还是比较有好感的,他并不是不想搭理别人,只不过是不习惯主动开口。 “好。” 小陈听到他的回应之后,特别开心,今天就算没有选上,也算是白来一趟,他可是交到了不少的朋友。 “以后你在镇上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就通知我一声,我肯定为兄弟两肋插刀。” 第219章 心事重重 “还没有要到那个地步,我在镇上也没有什么仇家。” 沈中禹一本正经的回应他刚才所说的话,小陈忍不住就笑了出来,他刚才那也只是夸张的说法。 “好啦,我刚才也只是为了体现我的义气,不过你要是真的遇到什么事情,我肯定义不容辞站出来帮忙的。” 他们开武馆的就是性格豪爽,并且十分在意江湖义气这种事情,毕竟都是在外面混的人,多个兄弟就多一条路。 “你们的武馆开在哪里?我怎么之前都没有见过。” 小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表述,因为他们的位置的确是有一点偏远,不过最近已经在安排搬家的事宜。 “我们最近已经准备搬到镇中心了,之前开武馆没有赚到什么钱,所以选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现在总算是攒够了钱。” 确实,在这样的地方开武馆也不容易,也就一些家庭条件还可以的,会把小孩子送去强身健体。 沈中禹点点头,小陈应该算得上是他主动结交的第一个朋友,所以心里其实有些窃喜。 “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去你武馆里看看。” 小陈点点头,他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选上捕快,能够给他们武馆打打广告是最好的。 毕竟他的功夫就代表了他们武馆的水平,不过略微还是稍逊一筹,沈中禹要是能来他们武馆就好了。 他们刚刚比试的时候,得到一个不幸的消息,原本是招募两个人,现在改为一个了,所以竞争更加激烈。 之前放大话的那个人也开始有些紧张,他觉得自己是没有什么希望了,只招一个人的话,沈中禹没跑了。 “请大家全部都安静一下,杜县令现在当着你们的面宣布结果。” “经过我们的测试,一致商量之后选举出了一个人来到我们县衙,这个人就是,赵大力。” 沈中禹听到这个的时候有一些迟钝,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宣布的是自己的名字,小陈拍了拍他的肩膀。 “果然我们看人没错,恭喜你了!” 沈中禹点点头,从今往后,他也算是一个有正式工作的人了,陶夭夭知道了,一定会为他感到高兴的。 “赵大力,等会儿你一个人留下来,其他的人都可以散了。” 小陈和他交换了地址之后就回去了,才发现他们两个相隔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见的。 杜县令经过一番心理的挣扎之后,还是决定将他留下来,反正这也不是很要紧的职务。 “恭喜你,现在你就是我们县衙的一份子了。” 他说的话十分的官方,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出来,他们之前就认识。 “嗯,我需要什么时候过来?” “这些事情捕头会一一交代给你的,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问他。” 杜县令说完这些就准备离开了,他知道杜玲儿现在还躲在屏风后头偷偷的张望,自己要把她给带回去。 “好的。” 送走县令后,捕头开始给他交代,他需要做的事情,以及上班的时间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沈中禹在他的身边认真的听着,将所有的细节都记到了脑子里面,他不仅过目不忘,过耳也不忘。 “我说的这些你都清楚了吗,虽然你这并不是正式的职位,但是在一天就要认真一天,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他本着好好工作的念头,才参加这一次比试,当然不会应付着工作,能够像陶夭夭那样每天有事情做就行了。 “这段时间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学习着吧,有很多东西都需要我带着你上手才行。” 看着对方十分认真的样子,捕头心里又多了几分对他的认同,看来这一次招进来的人确实不错。 “今天你可以先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开始正式上班,以后有什么急事需要请假,也要提前和我说,毕竟我们现在人手紧张。” 他想了想自己应该没有什么理由需要请假的,两个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就各自忙去了。 “现在人也已经走了,你也可以跟我回家了吧。” 杜玲儿有些心虚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开始回想刚才大胆的行为,真的是一时气上心头,现在都有些后怕。 “爹爹,你不会生气了吧?刚才也不是故意要顶撞你,只不过是想要为大力哥辩解一下。” 杜县令心里当然是不舒服的,眼见着自己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就要被别人给勾引走了,他这心里怎么可能会觉得舒坦。 “我警告你,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允许有下次,不然的话,我绝对是不会给你留情面的,就算是打断你的腿,也不会顺你的意。” 杜玲儿低头看了看自己健全的腿,开始有些害怕,自己爹爹会不会真的说到做到,这样的反应让他很是满意。 “你知道害怕就好,知道害怕就不应该去做那些违背我的事情,这件事情下不为例。” 杜玲儿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小玉在一旁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了,多说多错。 杜玲儿默契的和她对视了一眼,马上就心领神会,然后乖乖的和自己父亲回家去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一定要安分守己。 陶夭夭第二天就收到了沈中禹派人传过来的好消息,她的心里的确也是挺为他感到高兴的。 “没想到这家伙说的还真不是假话,我原本也没对他抱多大的希望,不过现在能够找到这样的工作也挺不错的。” 张氏连连点头,这样的话,沈中禹也不算是吃软饭的男人了,县衙那里可是一份好差事。 陶夭夭本来还替他感到高兴,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杜玲儿会不会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这件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之前杜玲儿就表达过这个意思,只不过被她坚决的拒绝了。 她不想沈中禹通过走后门到县衙里去,而且杜玲儿可是她目前为止最需要提防的女人,怎么能把沈中禹拱手让出去。 因为想到了这些事情,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脑子里开始不断的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是那家伙主动投怀送抱,沈中禹也招架不住温柔乡的攻击,就投降了。” 她感觉自己越想越可怕,虽然心里一直在暗示自己,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但就是放心不下来。 眼下这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处理,不可能管到一半就甩手不管了,所以她也只能暂时把心里的忧虑给收起来。 “陶丫头,你在想什么呢?切菜的时候还是不要一心二用比较好,到时候切到手了怎么办?” 邱大娘在一旁非常贴心的提醒,可是她这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她反而马上就切到了手。 陶夭夭因为手上清晰的痛楚回过神来,马上就被邱大娘拉去包扎,还好刚刚划到的只是一个小口。 “你这也太不注意了,明明是那么擅长炒菜的一个人,怎么还切到自己手了?” 陶夭夭笑了笑说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过伤的也不重,我这几天不碰水就行了。” “你这孩子如果累了的话,就不要做那么多事情,没必要让自己那么辛苦。” 邱大娘以为她这是经受不住这几天以来的农活,累得分了神。 “没事的,我们再忙也就忙这么几天,等到种子全部都种好之后,情况就会好很多。” 这几天因为白天比较累,晚上回到房间的时候,她几乎是一沾到枕头就睡了,今天晚上却有些睡不着。 “沈中禹,要是被我发现你是个混蛋,你就完了。” 第220章 火速追妻 沈中禹回到了医馆,把这个好消息和大家分享了一下,大家也为他感到高兴,晚饭在时候特意去下馆子了。 “那大力哥以后就要在县衙里面上班了,那岂不是可威风了?” 陶毅现在还不懂什么,只觉得能在县衙工作的,都是一些厉害的人物,大力哥也很厉害。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捕快罢了,谈不上有多厉害,只不过从今以后,我就不再是无业游民了。” 刘云鹤点点头,沈中禹要是再这样闲下去,就配不上自己妹妹了,毕竟陶夭夭现在的生意风生水起。 “年轻人是该去做些事情,到县衙去也只是一个起点,你可千万不要看轻了自己。” 刘老大夫还是挺看得起他的,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这个男人气宇不凡,至少从面相上来看,就和普通人不一样。 龙虎山的弟兄们这几天也是忙的昏头昏脑的,他们之前清闲了那么长一段时间,难得有事情做。 陶夭夭请来的这一批工人都挺可靠的,做些事情来也很有效率,他们看着也很满意。 因为他们要在这里工作好几天,来来回回的走会浪费很多的时间,所以大当家的特意给他们腾出了几间屋子,用作他们休息的地方。 “你们就不用和我客气了,屋子里面的被子什么的都准备齐全了,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我说。” 那些伐木的工人,这还是第一次和山匪打交道,从一开始的犹疑不定到后面的信任对方,根本没用多长的时间。 “他们都是我大妹子喊过来的人,我当然是要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这些木头也是给我大妹子的,我当然是要上心的。” 这时候那些人才发现,陶夭夭看来和这帮山匪的关系那么亲近,原来还真没看出来,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和他们交上朋友。 “陶姑娘果然不一般,从她来我家和我谈生意,我就知道这不是个寻常的女子。” “我们大妹子肯定不是个普通人了,她做起事情来比男人还要能干呢,我们之间的合作也是她谈妥的。” 于是陶夭夭的名声很快就在这一小群人当中传开了,同样他们的招牌好运来也被一些人知道了。 陶夭夭但是知道了这些,肯定会很高兴,这不是大家免费给她打广告吗,她可是求之不得的。 陶夭夭那边忙活了好几天,总算是料理的差不多了,她也终于有时间去镇上了,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心急如焚。 “那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去去就回,你们也不用太过于担心,什么事情的话,一定要派人送信给我。” 她有些不放心的交代赵更,现在几乎每次她外出的时候,家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交给他来料理。 “你就放心吧,这些事情我都明白的。” 他现在可不是刚开始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了,家里的事情都可以放心交给他。 “好咯,其他的也不多啰嗦了,我先走了。” 陶夭夭坐上了牛车,就赶往镇上,首先到医馆看看陶毅,他这小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听话,没有制造什么麻烦。 “赵大力哪里去了?”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刘云鹤。 “他现在已经到县衙去了,大概是今天开始工作了吧,不是之前递信给你了吗?” 陶夭夭有些心虚的点点头,她当然是知道这些的,想要问的也并不是这些,只不过要旁敲侧击到来。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弄到这个工作的嘛?” 她有意无意问起这个,可是刘云鹤一问三不知,沈中禹告诉他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他也没有多问。 陶夭夭了解刘云鹤不是一个喜欢追问别人隐私的人,所以从他这里知道是没有希望的。 “等他回来了,你自己亲自问他吧。” 刘云鹤好像意识到陶夭夭想要知道的时候,杜玲儿那个小丫头她也是见过的,上次去龙虎山她不就在吗。 “不过你也要给赵兄弟充分的信任,他不是一个喜欢沾花惹草的男人。” 陶夭夭的脸瞬间就红了,他这是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不是这个意思,陶毅还在这里,可不要把小孩子给教坏了。 “大力哥哥是个好男人,姐姐不要误会他呢。” 陶毅果然是有样学样,也为沈中禹辩护起来,看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两个的感情还挺不错的。 “行了行了,你可不要把小孩子给带偏了,说的什么东西。” 刘云鹤笑了笑带着陶毅写字去了,陶夭夭自然还有她自己的事情,暂时忍住好奇,去了一趟客栈。 这一次来镇上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拿钱,那两百亩地可是要用不少银子才能开发出来的。 一想到以后银子哗啦啦的像水一样流走,她心里也很是心疼,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一个小守财奴。 沈中禹今天才第一天上班,不用做什么事情,跟着捕头了解了一下他们的工作环境和平时要做的事情。 “我昨天看你的子写的还不错,我们这里难得有字写的像你这么好的,他们那帮小子可羡慕了。” 他只是配合着点点头,没有吹捧自己的字有多好看,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没什么值得炫耀。 “有什么案件需要审讯的时候,我们就要站在这两边,杜县令审案,我们负责带上嫌疑人。” 沈中禹想起自己也是被审讯过的人,只不过这捕头还有那些捕快应该对他没什么印象了。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本来被审讯的那个人,如今可以站在一旁押解犯人了,心里不免有些感慨,他不希望再发生冤案。 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会知道被冤枉是什么样的感受,他既然作为一个捕快,也要认真负责,不冤枉好人。 一整天看下来,他大致了解自己工作的性质和流程,捕头特意让他早点回去,明天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沈中禹回到家里的时候,看见了桌子上熟悉的饭菜,就知道陶夭夭应该回来了,连忙跑去厨房看看。 “你怎么过来也没有打一声招呼,我好去接你。” “有什么好接的,又不是第一次来镇上的小姑娘了,而且你现在不是在县衙工作了,时间应该没有以前那么自由了。” 这确实是实话,有得必有失,他现在的牺牲就是以前可以自由支配时间,现在必须按部就班。 “这个工作你怎么找到的。” 陶夭夭果然想要问这个问题,沈中禹和她讲述了那天的事情,不过他没有看到杜玲儿,所以也没有提到她。 她听了之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明显心情好了不少,她是愿意相信沈中禹的,既然他没有说杜玲儿帮了忙,那应该就没有她的事。 “原来是这样,你居然还能交到朋友,真的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这样说的他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朋友也不是他主动交的,不过是没有拒绝对方的热情。 “什么时候请你的朋友来家里吃顿饭,你可要珍惜这个得之不易的朋友。” 按照他这样的性格,陶夭夭怀疑他在朝中绝对是敌人多过朋友。 “这个还是到时候再看吧,要是有缘分再遇到了,倒是可以一起吃顿饭。” “行了,你把这碗汤也端过去,我们可以开饭了。” 她将厨房好好的收拾了一番,还补充了很多新鲜的食材,到时候交给刘云鹤了,陶毅还在长身体,不能不吃些有营养的。 “陶毅,吃饭了,快去把你的小手给洗一下。” 陶毅的手上沾满了墨水,看样子刚才写了不少字。 第221章 正面交锋 沈中禹随着捕头去处理最近的案件,基本上没什么大事,都是一些小偷小摸的人在扰乱百姓的生活。 所以他的办事效率也挺高的,上午报案,他下午就帮人把问题给解决了,赢得了高度的评价。 “没想到你还挺适合这一行的,这才没几天就已经上手了,看来我的眼光没出错,这样下去大有出息。” 若是他知道了沈中禹以前的身份,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一个作战勇猛的大将军,处理这些事情当然是易如反掌。 他自己倒没有觉得这样的差事委屈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在什么地方就做什么事情,正好也不会荒废他的功夫。 这功夫一天不练都会有所退步的,他之前天天上山打猎,所以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后来随陶夭夭下山后,他总是抽空自己练习。 这天,他正在县衙后院里耍刀弄枪的时候,杜玲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站在一旁专心致志的看着他。 于是他马上停了手里的动作,向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打招呼的意思,对方笑靥如花。 “大力哥真是厉害,刚才那些招式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她从小是在县衙里长大的,那些捕快训练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看见过,绝对没有他这么厉害。 “谬赞了,我不过是随便比划两下,让杜小姐见笑。” 杜玲儿对于他这样客客气气的态度很不满意,她以为都认识这么长的时间了,他们两个应该也可以算是朋友。 但是沈中禹一直客气而又疏离,她见过他和陶夭夭待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很轻松,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赵大哥,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的,也不要总是叫我杜小姐,我不喜欢这样的称呼。” 这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难道还有什么合适的称呼吗?对方看见他愣住的样子,马上就补充解释。 “我从小就不喜欢别人叫我杜小姐,这样还怎么交朋友,我希望我的朋友可以不顾及我的身份。” 小玉在旁边默默的听着,也没有拆穿小姐的心思,她在别人面前可不是这个样子,所有的骄傲都荡然无存了。 “这样啊,可是我也想不起什么合适的称呼。” 杜玲儿想了想,如果现在就让他叫自己玲儿的话,肯定是接受不了的,有些过于亲密了。 “算了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叫着顺口就行了。” 杜玲儿不想惹得他的厌烦,所以没有做出咄咄逼人的行为。 “现在也快倒吃饭的时间了,要不我请赵大哥吃饭吧,就当做是欢迎你来我们县衙的仪式。” 沈中禹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这件事情要是让夭夭知道了,她心里肯定会不好受的,自己不能和其他女人有过分的接触。 “你就不用和我客气了,也就是一顿饭的事情。” 杜玲儿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小玉没来得及阻止,这太不合乎规矩了,男女授受不亲。 沈中禹急忙想要躲开,可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他最不希望的情况发生了。 “该回家吃饭了。”陶夭夭站在门口喊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刚才在门口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个杜玲儿分明就是在和她抢男人,她怎么可能忍得了这样的事情。 可是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冲上去拉开她,那显得她多粗爆似的,或者当场落泪?她才没有那么软弱。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就知道肯定会有人乘虚而入,我就离开了几天,这杜小姐倒是对沈中禹那家伙关怀备至。” 她气冲冲的走在大街上,一个人自言自语,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偏偏就看见了那一幕。 沈中禹马上就跑了出去,他知道夭夭肯定是误会了什么,自己要马上和她解释清楚,否则会越来越麻烦。 杜玲儿站在原地手忙脚乱,但更多的是伤心,沈中禹走的那么干脆,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 “小姐,这件事情急不得,毕竟人家感情已经培养出来了,您这才哪到哪。” 小玉这话糙理不糙,她虽然不爱听,但也不得不接受现实,沈中禹现在和她没有一点感情基础。 “那今天这个事情怎么办,赵大哥会不会以后就再也不理我了。” 她有些担心这个问题,如果真的不理她了,那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连朋友都做不成。 “小姐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这又不是你的问题,是那个陶夭夭来的不凑巧,这个时候慌张反而会暴露出你的目的。” 小玉是旁观者清,所以才能冷静的给杜玲儿出谋划策,她自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看的话本可不少。 什么富家小姐追穷书生,这可是老套路了,多多少少还是有值得借鉴的地方,应用到自己小姐身上也不错。 “好吧,这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可是我和陶夭夭之间该正式宣战了,她现在也知道我是什么心思,我也不想再装模作样了。” 她之前一直装作知心大方的样子,保持自己大小姐的脸面,这下可不能突然就露馅儿了。 “你说我要不要主动去找她谈一谈,不然这样一直不明不白的,其实我心里也不舒服。” 小玉其实还挺赞同这样的做法,这件事情最好是瞒着沈中禹进行,这是她们两个女人之间的事情,不需要男人的插手。 沈中禹很快就追上了陶夭夭,看她这个样子绝对是生气了,于是马上就和她解释,深怕这件事情会造成更深的误会。 “你真的不要误会,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问题,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我和她也是清清白白的。” 陶夭夭的脚步没有听下来,但是情绪相较于之前已经平复了不少,他能够第一时间冲出来是最好的做法。 “你们两个既然没有关系,可是我刚才看见他拉你衣袖了,你这份工作不会有和她有关系吧?” 她果然还是没有藏住自己内心的想法,其实从一开始就怀疑有这个可能,只不过没有说出来。 “我发誓,这个工作绝对是我自己找来的,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而且我也不会主动联系她。” 她勉强相信了,可是觉得如果现在自己就不生气了,那岂不是显得很没有面子,这未免也太好哄了一点。 “可是我现在心里还是很生气,你为什么之前没有和我讲清楚?因为你这个工作会经常接触到她,以后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 沈中禹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事情才能让她安心,难不成要把这刚做两天的工作给辞了? “如果你心里真的很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去找杜县令,大不了我就不干这个了。” 反正他的工作也没有签订什么正式的合同,现在属于想走就走的状态,毕竟还是试用期,没有那么多规矩。 “可是这是你得之不易的成果,我不希望因为这个让你不高兴,再说我不高兴,也不是因为你的工作。” 她有些无奈,这个男人居然还没有找到重点,眼下哪里是工作的问题?杜玲儿才是她真正的心头大患。 “那我还能做什么才能让你开心起来?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和我提出来。” 他已经往后退了许多步,陶夭夭也不好意思再要求多了,毕竟她自己得了便宜,不能再卖乖。 “行了,行了,这件事情我们回去再说,免得在这大街上让其他人看笑话了。” 刚才沈中禹一路狂奔赶到她的身边,确实吸引了不少目光。 第222章 正面交锋 “现在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了。”陶夭夭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消了气,语气也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陶毅已经完成了功课,准备吃饭,终于又可以吃到自己姐姐的手艺了,这些天跟着师傅可真是受苦了。 “你看看,你这下巴都变尖了,是不是这段时间没有好好的吃饭?” 刘云鹤马上就老实交代:“我可不是没有给他好好做饭,只不过他这孩子吃我做的,吃的不香,看来还是你把他的嘴给养挑剔了。” 陶夭夭很是无奈,这样说到底好像是她的过错,不过她确实是把陶毅以及她身边很多人的嘴巴给养刁了。 大家见识过真正的山珍海味之后,自然对于一些普通的东西,就没有那么容易提上胃口。 “不过这段时间我还是很忙,过两天还要回村里去照看那些作物,毕竟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能不能发芽就看这几天了。” 她是真的想要把这个做好,不希望辜负大家的期望,也不能白费了那些借来的钱,一定要做出些成绩来。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一定是辛苦了,陶毅在我们这里你就放心吧,顶多是把他锻炼的瘦一些。” 刘云鹤难得这么风趣幽默,陶夭夭知道他也是为了安慰自己,可以不去多操陶毅的心。 沈中禹帮她盛好了饭,就非常贴心的打了一碗汤,放在一旁凉着,等会儿吃完饭就可以直接喝掉。 “看来你今天还挺自觉的,白天的事情就不和你计较了。” “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两个人在那里窃窃私语,刘老大夫看着他们两个这个样子笑了起来,年轻还真好,不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时候也能找到一个意趣相投的人。 “陶小姐,有人送了一封信来给你。” 陶夭夭放下了手中的饭碗,以为是钱掌柜那里有什么事情,于是着急忙慌的走了出去,拆开了那封信。 信封上写的是只允许她一个人查看,看起来都是神神秘秘的,肯定不是钱叔他们送来的。 看完了信之后,她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将信悄悄地藏到了自己的袖子里面,没有给任何人看。 沈中禹看她两手空空的回来了,于是就问了一句。 “不是说了有人送信来吗?怎么没看见你拿回来?” “没什么事情,就是钱叔他们喊我明天过去一趟,可能是账目上有什么问题,要和我一起商量吧。” 他也没有细想,看大家全部都吃完之后,就自觉的收拾了碗筷,准备把碗端到厨房去洗掉。 陶夭夭也落得清闲,她这几天到镇上也算是稍作休息,到时候回村里还不知道要怎么个累法。 这封信是杜玲儿派人送过来的,约她明天到茶楼里见一面,说是有些事情要和她当面谈一谈。 她自然知道她想要谈他说什么事情,于是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提前做起了心理建设,明天可一定不能输给那个丫头。 沈中禹现在是她的男人,虽然在名分上还不算,但他们也不在乎这些东西,能够一直陪伴在对方的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她起了一个大早,并且还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她可不能在气势上就被对方压到了。 杜玲儿平时都打扮的非常仔细,自己要是真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去了,那岂不是很不公平。 杜玲儿提前一步赶到了茶楼,点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等着她的到来,此刻心里也有些紧张。 “小玉,等会儿她来了,我应该怎么和他说呢?要不要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赵大哥?” 她能够想到最厉害的方式就是这个了,她也了解到陶夭夭最近好像是在做生意,应该挺缺钱的。 而且她不是还到处借了一些钱,若是自己开出了丰厚的条件,她说不定就答应了,能够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叫事情。 “小姐还是先别提这些,可以作为最后的筹码。” 小玉想了想,应该没有人能够那么轻易的拒绝银子这种东西吧,再说赵大力也不是一个家财万贯的富豪,给不了她那么多钱。 陶夭夭被小二带到了指定的包间,看到了杜玲儿坐在窗边,两个人对视的那一瞬间,空气中好像有火花出现。 “不知道杜小姐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也不用绕弯子了,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们开门见山的说吧。” 杜玲儿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和她说出提前想好的话。 “我希望你能够离开赵大哥,你应该知道和我对比起来,你没有什么优势,我能够给他似锦的前程。” 她作为杜县令的宝贝女儿,的确可以做到这些,不过就是扶持一个女婿罢了,沈中禹可以成为他未来的接班人。 可是这些东西在他们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杜玲儿不知道他以前的身份有多么的显赫,也不清楚他为了陶夭夭放弃了多少荣华富贵。 “你以为他真的是一个那么物质的人吗?就算是天大的荣华富贵在他那里,不过也是过眼云烟。” 陶夭夭十分有自信地说出这番话,再说她这里也不是那么的艰苦,沈中禹和她在一起也能够衣食无忧。 “你们两个现在看起来感情不错,可是你怎么知道,他和我相处久了不会爱上我呢?我们之间不过是缺少一些相处的时间罢了。” 陶夭夭非常无奈的摇摇头,杜小姐未免也太过于自信了。 “你们两个缺的根本不是时间,而是感情,你也知道你比我先遇到他,如果你们两个真的有缘分的话,后面就没有我什么事情了。” 她这番话时在说的是一针见血,杜玲儿瞬间就变得哑口无言,之前的气势也荡然无存,急忙喝了一口茶压压惊。 “可是我和他都没有真正相处过,你怎么会知道发生什么?” “因为我有这个自信。” 陶夭夭自信的一挑眉,也喝了一口眼前的茶,这茶确实是不错,看来杜小姐今天出手阔绰。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只要你能够离开他,你现在做生意不是缺钱吗?我可以给你一笔钱。” “我说了钱这种东西太庸俗,虽然我很喜欢银子,但不会用它来交易感情。” 杜玲儿现在已经是心如死灰了,她知道自己的对手十分强劲,她根本没有一丝胜算,今天这一番谈话,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小玉在旁边也将情况看的差不多,陶夭夭和沈中禹的感情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更牢固,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拆散的。 “杜小姐,以您这样的身份,实在是不合适,做这么卑微的事情,不如就将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更好的往往在更后头。” 她说了一番劝勉她的话,她知道这个小姑娘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一时上了头。 “今天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我希望你能够回家好好想一想,杜县令那边应该也是和你说过的,我相信他和我是一样的态度。” 陶夭夭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她父亲肯定对于这件事情不同意,只不过是杜玲儿现在还是执迷不悟罢了。 陶夭夭走了之后,杜玲儿还是久久没有缓过神来,一直在思考她留下的那番话,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小玉,这件事情难道是我的错吗?我只是喜欢上一个人罢了。” 小玉知道小姐,这是被保护的太好了,根本不懂得男女情爱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而且她也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小姐,还是放手吧,你今天也看到陶夭夭的态度了。” 第223章 恢复平静 陶夭夭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放在上一辈子,她绝对没有想到还会有这一天,自己居然能做一个知心姐姐。 “这个小丫头终究是涉世未深,沈中禹以前那个样子,不知道怎么能够吸引到她。” 她忍不住就笑了出来,毕竟沈中禹以前就像是一个野人一般,穿着打扮也和翩翩公子挂不上钩。 这件事情她决定不告诉沈中禹,以他那么简单的脑回路,可能不能理解女人之间的战争。 而且她现在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希望杜小姐最好是能够自己想清楚,和她斗绝对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她只不过是觉得这样太过于麻烦,一个念头突然就在她的脑子里闪现,如果她和沈中禹成亲了,是不是就能够断了其他人的念想? “可是最近事情总不能让我提出来吧。” 虽然她偶尔在网上刷到过,女生主动求婚的视频,那可是在自由追求爱情的现代,放在古代肯定是行不通的。 而且她也拉不下那个老脸来,看沈中禹什么时候能够机灵一点,这句话还是需要由他说出来。 杜玲儿像是丢了魂一样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小玉知道这个时候却安慰她是无济于事,需要她自己考虑清楚。 “小姐,你可以慢慢想,这件事情也没有那么的严重,更加不要觉得自己有什么罪过。” 杜玲儿毕竟还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来,顶多算是思想上想做些小动作,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可是杜玲儿自己却不是这样想的,不管别人怎么劝,她就像是自己锁进了一个小圈子里一样。 “你们全部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一整天,却发现自己好像很愚蠢,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做着一些无用功。 往日的那些骄傲全部被她抛弃,千金大小姐的架子也不见了,她好像失去了真正的自我。 “可是这真的是我想要的东西吗?”她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她究竟是喜欢赵大力哪一点,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也许是因为从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勇猛的人,又或者是英雄救美,是每一个姑娘心中最美好的桥段。 反正她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沈中禹,并且因为这个事情失去了很多美好,开始变得不像自己。 小玉一直守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很是担心,她希望小姐不要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 杜县令回来之后才知道,杜玲儿既然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了,可是他没有担心,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她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就是要吃点苦头,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对。” 杜县令派人送些吃的到门口,倒也没有强制性让她出来吃饭,他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你们也不用瞎担心了,现在只要等她自己想明白了就好。” 之前他不管怎么劝说,这姑娘就倔的像头驴似的,愣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也不知道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 居然现在还能有这样的行为了,也不算是坏事。 不过能够做出这样的反应是最好不过,说明她已经在自己思考问题了,这比别人逼着她去想要好上一万倍。 陶夭夭第二天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龙虎山,那边的砍伐任务即将收尾,她对于这样的高效率十分的满意。 当然,她这一次也是带着满满的诚意过来的,上一次承诺的报酬她也全部带来了,等到树全部砍完之后,就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各位大哥,真是辛苦了,这些天我也忙的像无头苍蝇一般,所以这里的事情,麻烦你们多操心了。”陶夭夭表示这自己的感谢。 “我们本来就是合作伙伴,不是吗?有什么好谢的,你过来查验一下成果。” 大当家热情的把她拉到了林子里面,之前指定的那些树木已经全部砍了下来,并且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随时就可以装车带走。 “不过要把它运下山去,还真是一个大工程呢,真是让人头疼。” 陶夭夭幻想这里要是能够有大货车就好了,那样的话,把这些树木拉到镇上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个过程确实是会有些麻烦,不过就交到我身上好了,我一定会保证他们完完整整的到镇子里头去。” 陶夭夭点点头,山人自有妙计,大哥们就是靠这个吃饭的,肯定要比她懂行的多,自己就不用瞎掺和了。 “这些树木,我会请最好的工匠过来雕刻成家具,到时候随商队一起带出去销售,相信一定会大受欢迎的。” 她已经想好了具体的销售路线,什么地方越缺这种树木就往那边销售,这种模式就是饥饿营销。 毕竟一个东西若是泛滥成灾了,大家怎么还会愿意出钱买它,是个聪明的生意人,都应该想到这一点。 “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办,我们这些粗人也不懂,不过交到你手里,我们都很放心。” 大当家用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全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一个弟兄,陶夭夭感觉自己马上要被拍出内伤。 “剩下的地方我们也可以开始动工了,差不多要在这个月就完成之前制定的计划。” 现在时间是越来越紧张了,她想要赶在旺季来到之前,把自己的好运来给打响第一枪,让更多的人知道。 “行,你只要开口,我们弟兄的马上就动起来,大家谁也不是闲人。” 陶夭夭拿出了纸和笔,交代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们应该要做的事情,把计划书交给了识字的二当家,让他带领弟兄们按照这个上面的来做。 她又赶回了村子里,前两天正好下了一场雨,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兆头,而且还省了他们浇水的功夫。 等到她回到家里的时候,赵更喜出望外的迎接她,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就带她去了一趟田里。 已经有不少的种子破土而出,看起来嫩绿嫩绿的,一片生机勃勃。 “这些种子还挺不错的,长势十分的喜人,下了一场雨之后就几乎都发芽了。” 陶夭夭看到这一幕,心里也很高兴,赵提他们提供的种子质量还挺不错,几乎都是一些活力强的。 “这些种子只要一旦发芽,就会长得很快,我们不久之后就要抓紧时间搭架子了。” 她看着大片的绿色,觉得很是养眼,不过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希望老天爷能够给她面子,让这些小苗茁壮成长。 “你等会儿去把孙大爷给请来,问问他接下来怎么做才好,毕竟人家的经验更丰富。” 她现在走的每一步都非常的小心,种植不是过家家,天灾人祸她都得好好提防着,千万不能让别人践踏了她的好苗子。 “虽然我不想随意去揣测他人,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派人守着这些田地,免得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破坏了我们的心血。” 赵更对于这个表示理解,他们村里不是没有这个先例,看见别人家的庄稼收成好,就心生嫉妒,但这绝对是属于少数部分。 就这样一步一步的,陶夭夭每天都在田地里巡视,一个月下来,看着这些绿苗茁壮成长,她的喜悦也在成倍增加。 沈中禹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县衙的工作,倒不是厌恶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舍不得陶夭夭每天都这么辛苦。 “我还是回来帮你吧,就算是做你背后的男人,我也愿意。” 第224章 生意兴隆 杜玲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整整的一天,总算是想明白了,她要放弃沈中禹,并且不能藕断丝连。 之前是她太糊涂了,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偏偏要一头撞上去,结果还不是自己受伤,对方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小玉,让厨房给我送些吃的来吧,我饿了。” 小玉一直都在门外守候着,听到这里马上就大声应和,跑去了厨房,那里还给她留着最爱的银耳莲子羹。 老爷昨天说的的确没错,这件事情需要小姐自己想清楚,旁人再怎么劝说,都是没有用的。 “小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应该不会再反悔了吧。”小玉犹疑的看着她的表情,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对,我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有多傻,好歹也是一个堂堂县令的女儿,我何必又要那么的卑微。” 小玉在一旁激动的拍掌,自家小姐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从今以后,她也不用再愁眉苦脸。 沈中禹辞掉工作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杜县令的耳朵里,他其实还挺惊讶的,毕竟这份工作来之不易。 “他没有留下其他的话吗?” 捕头摇摇头,他当时觉得这个好苗子就这么走了,实在是太可惜,还挽留了好一阵子。 “我看他的态度十分坚决,应该是家里有什么急事,人家的私事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杜县令点点头表示他已经明白了,这倒是省了他不少的事情,省的每天都要担心自己女儿会跑来和他见面。 但是昨天看见杜玲儿的状态,似乎已经调整好了,回到了以前的样子,这让他倍感欣慰。 “那就随他去吧。” 陶夭夭觉得沈中禹回到她的身边来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终于不用每天忙的焦头烂额。 他在她的身边,已经学习到了不少的东西,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就可以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以前都没看出来,你也挺有生意头脑的,那我就可以偷懒了。” “有什么能交给我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不要一个人逞强,我也不希望你那么辛苦。” “其实现在还好吧,至少我可以看到好运来的进步,也就觉得自己每天做的事情都是有意义的。” 她看着眼前广阔的土地,这里马上就要变成银子,白花花的银子,等到那个时候,她肯定笑的合不拢嘴。 “你这个小财迷呀,钱肯定是挣不完的,自己的身体可要顾好。” 陶夭夭撇撇嘴,这一点她自然是明白的,所以这一段时间在饮食上面有所偏重,都是一些比较滋补的食材。 “你觉得我像是会对自己小气的人吗?那些值钱的补品,我可是眼睛都不眨就买回来了。” 她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纤长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片阴影,看起来十分的灵动,沈中禹看的心里直痒痒。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吃饭吧,今天晚上还要早点休息,你不是说明天要去龙虎山一趟吗?” “差点忘了这事,钱叔已经联系上了工匠,我们龙虎山的那些木材,很快就要变成家具了。” 而且她明天还要和赵提商量一下,他们的家具光是在镇上卖卖肯定是不够的,必须要把销路给拓展出去。 再说镇上的富贵人家也没有很多户,他们的家具打造的是高端路线,平常老百姓根本买不起。 “你说我们的家具要是卖不出去了怎么办?” 她虽然知道说出这些话是灭了自己的威风,但毕竟她不是很了解这里的家具市场,也不知道设计的风格,大家会不会喜欢。 “你就放心吧,桥到船头自然直,肯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沈中禹每次说的话都能给她鼓励,于是又变得信心满满,蹦蹦跳跳地拉着他一起回家吃饭。 第二天他们两个刚刚到镇上,胡满亨这个贵客是不请自来,应该是从他哥那里听说了家具的事情。 “你做生意,我肯定是要捧场的,这第一套家具我先预定了,也算是开门红。” 陶夭夭笑的眼睛眯了起来,没想到胡公子现在不是那个只会吃吃喝喝的公子哥儿了,居然和她谈起了投资家具的生意来。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你不是最讨厌做生意了吗?” “这不是被我哥逼得没有办法,从今年年初,我就一直被送去学习,在你这里也算是开的第一单生意,大家互帮互助呗!” 他既然都这样说了,自己肯定是要答应的,那这批家具根本就不愁卖不出去,胡满亨这边已经预定了一大半。 “你就不怕我这家具到了你手上,又卖不出去了,到时候可不要哭着闹着找我退货。” 陶夭夭还是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不过这句话还是开玩笑的成分比较多,他们胡家世代经商,胡满亨应该也是有这个优良基因的。 “会有什么好怕的,实在卖不出去就交给我哥呗,他的门路可比我多多了。” 他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知道胡家就是自己的退路,他不管在外面闯了多大的祸,总有人给他兜底。 “真羡慕你这样有哥哥罩着的人,才有底气敢说出这种话。” 对于胡景尘来说,这十几套家具,不过也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他随便找上几个老客户就可以解决。 但是她这边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她完全属于白手起家,现在客户还不知道要从哪里找。 这边和胡满亨谈妥了之后,她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好运来客栈,钱叔那边也已经有了不小的进展。 “我有几个老朋友,听说了我们这边的情况,非常给面子的预定了几套家具。” 陶夭夭哭笑不得,这果然是非常给面子,不然连家具的样子都没看到,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们这样捧场倒让我挺紧张的,如果做出来的东西不符合他们的要求,我怕是会无地自容。” “首先还是要把名气给打响,通过他们几个,我们就可以把产品正式推销出去,以后就不愁销路了。” 她非常赞同的点点头,然后和钱叔一块到龙虎山去,木头差不多已经都运下来了,他们这一次去看的是果园。 所有的果树都是移植上来的,如果真的要从种子种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有收获。 “也不知道这些苗子能不能适应我们这里的气候,千万不要发生南橘北枳的意外。” 陶夭夭笑了笑,这些可都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品种,在现代的时候,这片地区已经有了这些作物,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正式引进。 “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她自己也不敢打包票,毕竟都过去几百年了,气候也会产生很大的变化。 龙虎山的弟兄们看到他们过来都非常高兴,嚷嚷着让他们看看新来的果树,一个个的可水灵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水灵来形容树苗呢。” 大当家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实在是想不到其他合适的词语了,反正那些树苗看起来挺不错的。 整整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所有的工作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陶夭夭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桶金来的那么的快。 “那些家具全部都卖完了,按照我之前说的,我们五五分。” 胡满亨抱来了很多银子,这些都是他把那些家具卖完之后赚到的,这个速度也是挺惊人的。 除了这些之外,其他的工作也渐渐有了收获,村里那两百亩地,一点儿都没让她失望,全部都长得很好。 第225章 今天我要嫁给你了 随着旺季的到来,不少的人都知道了好运来这个名号,甚至有很多外面的商队慕名而来,想要和他们合作。 “我们自然是来者不拒的,只要他们诚心诚意地想要和我们合作,我也相信多个朋友多条路。” 陶夭夭这几天忙的分身乏术,经常连饭都忘了吃,都是沈中禹在一旁强硬的要求她一定要吃完饭再办公,她才会匆匆扒拉两口。 “沈中禹,你猜猜我们这个月进账了多少银子?”她脸上的喜悦掩饰不住,肯定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 “这个我猜不到,你直接和我说吧。” 他对于银子没有太多的概念,但是这段时间他也意识到,他们好像进行的非常顺利,每天的生意蒸蒸日上。 “一百五十两白银,我居然有这个本事,我自己都没有想到。” 沈中禹赞赏的摸了摸她的头,这些银子当然是来之不易的,这段时间,她因为太过于操劳,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 “不过这些还没有除去我们自己的成本,但我们才刚刚起步,也不能老想着一口就吃成个大胖子。” “等忙完了这段时间,我们就成亲吧。” 他的这句话突如其来,没有给陶夭夭任何的准备时间,就好像平常说话那样自然,只不过她已经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 “你,你说什么?”她有些不敢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我说的就是,等忙完了这段时间,我们就成亲吧,这件事情一拖再拖,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已经去县衙里面补办好了庚帖,也找回了原本自己的名字,以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喊他沈中禹了。 “可是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我们这个样子,会不会太过于匆忙了?” 她有些自责,这段时间因为忙于生意而冷落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总是这样,逼的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件事情我原本早就想和你商量,如果我知道你因为生意的事情,肯定忙不过来,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放心的交给我,只管做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 陶夭夭有些害羞地把头别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眼角泛酸,这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她却非常想哭。 “你真的要娶我吗?”她有一些轻飘飘的感觉,好像还处在梦境一般,她真的要在另一个世界结婚了吗? “是的,这件事情是我慎重考虑之后才告诉你的,我知道也许你对我没有安全感,那么成亲之后,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陶夭夭一下子就跳到了他的身上,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把脑袋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 不一会儿,一阵温润的感觉浸湿了他的衣服,陶夭夭哭了,可她不是伤心的哭,而是心里的感觉非常的复杂。 她在这个世界就要结婚了,但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她是怎样的,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她很担心在最美好的时候,这场梦会惊醒。 “沈中禹,你要不要用力的掐一下我?我想知道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她的声音略带哭腔,听起来软软糯糯的,像是在撒娇一般,沈中禹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他用自己的大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就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猫咪一般,十分的温柔。 “你现在绝对不是在做梦,如果不相信的话,就亲一下我吧。” 陶夭夭用力的锤了他一下,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耍流氓,看来这一切果然不是她幻想出来的。 沈中禹低低地笑了,她趴在他的胸口前感受到了他胸膛传来的震动,好像还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忙,需要准备的东西我都会去准备的,你就好好忙你自己的事情。” 陶夭夭听到这句话破涕为笑,难道成亲就不是她的事情了吗,沈中禹还真是一个贴心的好男人。 “那这件事情是不是要尽快的通知大家?” 她也知道周围的人都非常关心他们两个的情况,原本早就应该成家立业的两人,却迟迟没有动静,换了谁都该着急。 “我先告诉刘老大夫吧,当然还有你哥哥,可以让他写信给你的干妈,请他抽空回来参加我们的成亲仪式。” 她点点头,沈中禹考虑事情还挺周全的,那自己就可以放心的把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处理。 “现在好运来正在最关键的时刻,我不能掉以轻心,等到这一阵子都忙完了,所有的生意都会平稳进行。” 她现在主要就是要培养老客户,她也知道要用产品的质量来说话,这样的话,根本不用多费心思,就会有一大批的回头客。 “辛苦了。” 陶夭夭摇摇头:“不辛苦,我这也是为我们的未来在做打算,只不过你真的不后悔,没有回去吗?” 沈中禹算是放弃了他整个的人生,原本伸手就来的荣华富贵都被他抛弃了,连她都觉得有些可惜。 “那些东西对于我来说,不过都是身外之物,而且我也已经厌弃了那样的生活,现在国家没有爆发战事,也没有我的用武之地。” 她听到这里之后,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就落下来了,原来沈中禹对于从前的生活,没有任何的眷恋,那她也就没有再担心的理由了。 五个月后,好运来已经成了这片地区最有名的客栈,大家都知道它有很多附加产业,且生意都不赖。 陶夭夭也摇身一变,成了最大的老板,其势头之猛让其他的竞争对手闻之变色,根本就无法与其抗衡。 主要还是陶夭夭制定的策略特别合适,也很有创新意识,没有人能摸得清他们的发展规律,就算是想模仿,也模仿不来。 钱掌柜已经可以退居二线了,看到自己一起创办起来的产业发展的这么红火,他怕是睡觉都要笑醒来。 陶夭夭也终于可以给自己放个假了,陪着沈中禹一起去试了好几套衣服,她的婚服则是请了镇上最有名的绣娘来定制。 “这件事情上,你可不能对自己扣门,毕竟一辈子就只有这一次了。” 沈中禹生怕她拿出在生意场上精打细算的风格,让她不要考虑钱的事情。 “我赚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可以开开心心,毫无顾忌的花吗?你就放心吧,我可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女人。” 她十分大手笔的给自己置办了不少的东西,因为他没有家人,陶夭夭也可以算是没有娘家,所以也就省去了聘礼和嫁妆这两样麻烦的东西。 陶夭夭觉得这样挺好的,也不用刻意做样子给别人看,反正他们两个的钱是一起赚一起花。 陶毅自从听到自己的姐姐要出嫁之后,就百般不舍,毕竟从小听惯了周氏所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害怕姐姐会和他渐行渐远。 但是让他完全放心下来的事,姐姐和姐姐一起在镇上买了好大的一个宅子,把他接了过去,宣布那里就是他们三个人的小家。 陶夭夭看着已经布置好了的婚房,心里十分的满足,她想要的生活也不过如此,现在已经做到了。 沈中禹看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走过去搂住她的腰,问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在这院子里种上几棵桃树?到时候开起花来肯定可漂亮了。” 沈中禹眼角眉梢是满满的笑意:“可以,多种几棵,将来我们的孩子还可以在这里荡秋千。” “切,我才不给你生。”陶夭夭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展开了想象。 她和沈中禹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大概平淡又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