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无效:前妻,无处可逃!》 第一章:她命里的劫,她的例外 “他来了吗?”唐歆抬眸朝走廊张望,“孕检又是你一个人?” “他没来”,章若楠语调轻飘飘的,眼神里透着迷惘,“他貌似不想要这个孩子。不出意料的话,以后孕检他都不会陪我来。” 唐歆将检查报告单递给她,“你有妊娠综合症,肚子里的孩子最多熬到七个月,撑不到足月。必须及时止损,不然将来你也会有生命危险!” 章若楠低眸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脚底一阵冰凉,“将来新生命诞生,或许我和赫景洲焦灼的处境就能得到改善……” 她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唐歆放下手中听诊器,眼里透着担忧,“赫景洲对你已经没有爱了,所以才会动用一切手段逼你离婚,你认清楚事实吧!你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生孩子,值得吗?” 章若楠脑海里闪过赫景洲冷峻的脸,他声音刻薄地说道:我当初怎么会眼瞎看上你?你当初是怎么蛊惑我爱上你的? 赫景洲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大概就是爱上她,跟她结婚这件事。 章若楠眼底一片荒凉,语调里带了一丝央求,“阿歆,你给我打保胎针。这是我孤注一掷的选择,即使将来满盘皆输,我也认了。” 唐歆从未见她如此低的姿态,一时心软,“如果将来把命搭进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是章若楠和赫景洲感情的见证者,见证两人炽热地爱过,也见证两人红眼着散场,如同街头绽放的璀璨烟火,消逝在那无穷无尽的黑暗里…… 章若楠唇瓣嗫喏,乌黑的长发遮住她消瘦的脸颊。她的颧骨凹陷,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若星辰。 她是个孤傲的人,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输”这个字。赫景洲是她命里的劫,亦是她的例外。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连求他救章泽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个鲜活的生命,也是她能攥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更何况,他也是她跟赫景洲最后的关联了。 她摸了摸肚子:宝宝,你放心,无论如何,妈妈都一定会让你平安出生。 唐歆于心不忍,可还是忍不住打击她,“赫景洲现在对你只有恨,又怎会捐骨髓去救章泽?你任由他羞辱你百遍千遍,即便跪下来求他,他也不会怜悯你分毫。” 眼前姿态卑微的章若楠,哪里还是当初耀眼夺目,光芒璀璨的模样? “你当初为了他息影,放弃了自己的璀璨星途,现在可曾后悔过?” 章若楠眼中黯然失色,“爱情本就是一场豪赌,不是赢就是输。无论重来多少次,都免不了重蹈覆辙的命运。” “别再犯傻了!” “只要他肯救章泽,要我命都行!” “你无药可救了!” “或许吧?” …… 躺在医院里保胎,章若楠没有等来赫景洲的身影,等来的却是招摇而来,盛气凌人的苏语桐。 苏语桐画着清新淡雅的妆容,骨子里透着柔弱,宛若迪士尼在逃公主,可此时语调却咄咄逼人: “章若楠,识相点就赶紧腾出赫太太的位置,否则将来被景洲哥哥扫地出门,面上挂不住!” 章若楠眉梢轻挑,“我和赫景洲还没有离婚,你就迫不及待想要上位了?” 苏语桐话里带着挑衅的意味,“瞧你那憔悴的面容,邋遢的模样,哪一点配得上赫景洲?” 赫景洲是娱乐圈最年轻的影帝,拿奖无数,现在转行做了导演,是此届“百花奖”最大的黑马,惹来多少名媛千金对他趋之若鹜。 章若楠语调很轻,让人摸不清深浅,“你是觉得我高攀了赫景洲?” 苏语桐笑得明艳动人,“我是苏家的掌上明珠,人人艳羡的上层名媛,我跟赫景洲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章家早就落魄了,就凭你,也配站在赫景洲的身边?” 章若楠语调从容不迫,气场上不落人下风,“当初章家是梧城最有势力的家族,而我是影视圈中傲视群星的影后,赫景洲不过是个碌碌无为的穷小子。为了他我甘愿退居幕后,将最好的资源给他,他才有今日的这份无上荣耀。究竟是谁高攀了谁?!” 苏语桐被女人的气势震慑,一时语塞。那段被淹没在历史尘埃中的过往,她并不清楚。 章若楠见她不说话,笑了,“如果今天你是来找我下战书的,麻烦做好功课再来!” 苏语桐漂亮的眸底闪过一抹暗色,“听说你的弟弟已经病入膏肓,若不赶紧进行骨髓移植,很快就要死了。” 章若楠心头一惊,笑容僵在脸上,“苏语桐,你都知道些什么?” 她从苏语桐的语调中,分明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苏语桐笑容愈发灿烂,故意放缓了语速,“我还知道……你指望赫景洲捐出骨髓给你弟救命,不惜拿你肚子里的孩子当做筹码。” 章若楠一阵心惊肉跳,赫景洲的骨髓能救她弟弟的命这件事章家早就封锁了消息,苏语桐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 苏语桐满意的看着她惊慌失色的模样,“你是害死赫景洲至亲的凶手,你觉得他会捐骨髓给你弟弟救命?” 简直异想天开! 章若楠笑容发苦,“所以你是来劝我跟赫景洲离婚的?” 苏语桐洋洋得意地笑着,“赫景洲说他会娶我,你和他就只缺一本离婚证了。你想用孩子拴住他,别做梦了!” 章若楠十指慢慢收紧,“我从来没想过拿孩子拴住他,不管你信不信。” 骄傲的她根本不可能这么做,更不屑这么做。 苏语桐面目狰狞起来,“你肚子里的孽种指不定是谁的,他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话里充满了恶毒的诅咒。 章若楠下意识护住腹中的孩子,语气变得警惕起来,“你想做什么?” 苏语桐脚步逼近,“任何出现在我眼前的绊脚石,我都会一一剔除!” 章若楠掐住苏语桐的脖颈,目光如刃地盯着她,“谁威胁到宝宝的性命,我都会跟她拼命!” 苏语桐没有反抗,继续叫嚣,“章若楠,你守不住你珍视的一切。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说着她的身体直直往后仰,竟然往后摔去。 第二章:倘若我死了,你会来给我收尸吗 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男人怒吼的声音。 “章若楠,你还想害死多少条无辜的性命?” 还没等章若楠反应过来,赫景洲以雷霆之势出现,将她狠狠推开,沉重的力道让她撞上身后那堵冰冷的墙壁。 小腹顿时阵阵收紧。 苏语桐被赫景洲温柔地抱在怀里,巴掌大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景洲哥,我无意问起章三少的病情,章小姐竟想让我给她弟弟陪葬!” 章若楠心里泛冷,还真是恶人先告状。 “景洲,很多事情不像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苏小姐挑衅在先,我不过是自保而已。” 赫景洲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只觉得碍眼,“趁现在月份不大,赶紧把孩子打掉!” 眼不见,心不烦。 章若楠跌跌撞撞朝床头走去,下腹一阵阵钝痛,用防御的姿态看着两人,“如果我不打掉孩子,你会亲手将我绑上手术台吗?” 话落,是死一般的静谧。 赫景洲看着怀中的女孩,语调里充满了宠溺的意味,“语桐,我会替你讨回公道,你先回去?” 苏语桐眨了眨水盈盈的眼珠子,乖巧的点点头,“好的。” 她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去,犹如一头骄傲的孔雀。 章若楠明白自己被算计了,苏语桐分明是故意激怒她,逼她对她动手,让赫景洲目睹她张牙舞爪的模样。这样一来,她恶人的形象变坐实了。 “赫景洲,我可以离婚,成全你和苏语桐。” 赫景洲扯了扯削薄的唇角,“章若楠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章若楠整了整凌乱的衣裳,她好歹是章家的大小姐,即便章家落魄了,也不能失了章家的颜面。 “你不是恨不得跟我撇清关系,好根苏语桐双宿双栖吗?我可以成全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赫景洲薄唇噙了一丝讥讽的笑意,“你还真会蹬鼻子上脸,自讨没趣。” 章若楠轻笑一声,“你不是爱她吗?舍得让她做一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那我就一辈子耗着你!” 破罐子破摔。 赫景洲狠狠捏住她的下颌,嘴角噙着冷笑,“章若楠,你还真是厚颜无耻!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章若楠疼得黛眉紧蹙,“三个条件。第一:捐骨髓救章泽;二:在我们离婚之前,别的女人不许登堂入室;三:签下这份协议!” 赫景洲见她将一份协议书递到他面前,似乎早有准备。他粗略看了一下协议书的内容,脸色愈发难看。 章若楠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只是淡淡一笑,“只要你签下这份协议,等孩子哺乳期一过,我们就会自动解除夫妻关系。若是你等不及想要马上离婚,去法院上诉的话,只怕也不能如愿。” 赫景洲将手中的协议书捏出褶皱,额头的青筋凸起,“你还真是贪得无厌!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这些狗屁条件?” 章若楠迎上他的目光,笑容明艳,胸有成竹,“就凭我将你从谷底捧上云端,就凭我腹中还有你赫家的血脉!” 赫景洲咬牙切齿,“好,我答应你的条件!我欠你的,还了。可是你欠我的,打算什么时候还?” 章若楠脑海里想过许多零碎的片段,恍惚间觉得,她和赫景洲相爱好像是非常遥远以前的事。 当时章家是梧城最有权势的家族,父亲起初并不同意她涉足娱乐圈,所以当演员这条路并不顺畅。慢慢的,她的演技得到肯定,知名度越来越高,拿到的奖也越来越多,一时风头无两。 她的身边从不缺追求者,其中不乏家境显赫的。缘分使然,她对穷小子的赫景洲一见倾心。 那时候她经常拍戏拍到深夜,赫景洲便会带上她喜欢的夜宵守在片场的外围,经常一等就是几个小时,风雨无阻。 父亲知道后大发雷霆,可她吃了秤砣铁了心,不顾阻挠跟赫景洲领了证。 她始终相信星星会说话,石头会开花,穿过黄昏的木栅栏和清晨的风雪后,幸福终将会抵达。可是,她和他终究逃不过分道扬镳的结局。 人只有在面临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拥有的美好。 如果不是两个月前的那场变故,她和赫景洲或许会一直甜甜蜜蜜下去。可能是她太幸福了,幸福到让人眼红嫉妒,老天爷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拥有的一切收走。 两个月前,赫景洲的姥姥姥爷双双食物中毒,查出肝脏严重衰竭,一切矛头都指向她。即便是弥留之际,二老对她的言语间依旧充满了袒护。 章家收到风声后,将原本交给赫景洲打理的章家产业收了回去,利用权势帮她洗清嫌疑。可这一切在赫景洲看来,却是包庇。 这一切来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更像是一场密谋已久的巨大阴谋。所有的恶意揣测,通通集中在章若楠的身上。 赫景洲一下子痛失双亲,当着她的面将结婚证撕成粉碎,歇斯底里地逼问她,“你是不是早就预谋好了?想拿回章家的产业可以明说,为什么要害死两条无辜的生命?” 他的父母早逝,姥姥姥爷将他养大,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亲人。 最亲的人走了,他成了孤苦无依的孤儿。 章若楠百口莫辩,“景洲,我不是杀人凶手!我没有害死他们!!” 赫景洲认定她就是杀人凶手,又怎会听得进她的辩解?如果不是她怀了他的孩子,他早就一脚将她踢进监狱。 章若楠眼睁睁看着她和他的关系渐渐疏远,然而祸不单行,弟弟查出患有白血病。 那可是章家的独苗啊!章家开始忙于寻找合适的骨髓,好替章泽进行骨髓移植。 那夜,赫景洲居高临下地看着章若楠,嘴角扯出戏谑的弧度,“我的骨髓跟小舅子刚好匹配,不过我不会救他。章家欠赫家两条命,以命抵命,刚好。” 章若楠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样的结果,是幸,也是不幸。幸运的是,章泽有了生的希望;不幸的是,说服赫景洲捐献骨髓难如登天。 那段时间,赫景洲几乎没在他们的婚房过夜。听说,苏语桐帮忙操持了整个葬礼,是她陪赫景洲走过了那段最暗无天日的时光。 如今苏语桐春风得意,赫景洲将她看做阴霾里唯一的一缕阳光,视若珍宝。 虽然赫景洲不再掌管章家的产业,但他以过人的商业天赋,早就在商业圈占据一席之地,实力足以跟章家匹敌。 名义上她是赫景洲的妻子,可他们的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苏语桐才是他的心尖宠。 苏语桐想要赫太太的位置,赫景洲怎么可能不满足他的白月光?为了逼她签下离婚协议,章若楠已经记不清他说了多少恶毒的话。 她苦等警方查明事情的真相,好还她一个清白。没有等来真相大白,等来的却是弟弟的病危通知书。 第三章:没有折磨你,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 章若楠从思绪中缓过去神来,感觉喉咙一股血腥的味道涌上来,腥甜的味道顿时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赫景洲见她脸色苍白,额头全是细汗,忍不住皱眉,“装病博同情,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新招?” 章若楠咽下那股腥甜,抬起那双清若泉水的眸子,“赫景洲,我们的孩子可能撑不到足月了,医生说我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你便能称心如意,跟苏语桐结婚了。” 赫景洲情绪莫名烦躁,“如果你死了,我也不用遵守那些狗屁条约了。在此之前我会把你的户口迁出去,这样你便跟赫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章若楠眼中的星辰瞬间暗淡,“你究竟是有多厌恶我,才会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跟我撇清关系?” 赫景洲冷笑,“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野种?你和我本就是孽缘,死了刚好可以给我省去很多麻烦。” 那些话如梗在喉,堵得人心慌。 章若楠眸底一片荒凉,犹如寒风过境,寸草不生。 赫景洲薄唇动了动,“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 章若楠脑袋低垂,不让他看到她眼底泪光闪动,“没有了。” 赫景洲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觉得刺眼,“我找个人来照顾你,免得你死了都没人知道。” 章若楠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瘫倒在地,依旧嘴硬地问道:“倘若我死了,你会来给我收尸吗?” 灯光下,她单薄的身影映在地板上,拓出一片阴影。明明有孕在身,却瘦得脱型。 赫景洲半晌都没有说话,“没有折磨你,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你还指望我替你收尸?” “你对我还真是残忍。” “别忘了,是你对不起我才行,别摆出一副我亏欠了你的样子!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章若楠嗤笑一声,“你是巴不得我死,好给苏语桐腾位置吧?” 明知道他对她只剩下恨了,却还是渴望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对她的眷恋。 赫景洲扫了她一眼,快速挪开,“章若楠,你摆张苦情脸给谁看呢?难道这一切不是你咎由自取吗?” “我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你,或者我了解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你。姥姥姥爷那么疼你,弥留之际也不肯责怪你半分。你怎么舍得?如果你只是想要拿回章家的财产,我双手奉上,连命都可以给你。可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伤害爱你的人?” 章若楠脑袋一片浑噩空白,“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这样的结局,可我是清白的。我一直在查找线索,你再给我点时间……” 赫景洲打断她的话,“所有的罪证都指向你,姥姥姥爷为了不让你受到牵连,一直在袒护你,你敢说与你无关吗?章家把你藏起来,你连葬礼都没有出席,还说你是清白的?” 章若楠肩膀颤抖得厉害,第一次觉得语言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任何言语的解释,都更像是狡辩。 赫景洲捏紧了拳指,“在我最绝望的时刻,是苏语桐陪伴在我的身边,鼓励我从深渊里走出来。没有她,我可能真就挺不住了。如果我没有足以和章家抗衡的资本,九泉下的姥姥姥爷恐怕要死不瞑目了。” 章若楠不明白赫景洲为什么对她有如此深的恶意,半句都不肯听她的解释。 “我……” 赫景洲低眸,“不要试图挽救我们的感情,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章若楠苦笑,心里的芥蒂一旦形成,两人之间的嫌隙就会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赫景洲,苏语桐是什么样的女孩,你真的了解吗?” 赫景洲的表情明显温柔了些,“她乖巧又懂事,处处都为我考虑。不像你,性格娇纵,张扬霸道,让每个跟你相处的人都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章若楠在心里自嘲,原来她在赫景洲的心里,是一个让人难以相处的人。 “你爱她吗?” “与你无关!” 章若楠沉默了,她和赫景洲七年的感情,本以为固若金汤,没想到还是轻易被人趁虚而入了。 不过这样也好,万一她挺不过生产的难关,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好歹还有人陪在他的身边。 到时候她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然后远远地看着他,绝对不去碍他的眼。 “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我?我已经好多天没有看到你了。”虽然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可名义上她还是赫太太。 赫景洲拧眉看着她,似乎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表情里充满了轻蔑的意味。 章若楠忽视他眼中的冷漠,主动朝他靠近,小心翼翼地吻上他的唇,“赫景洲,你不能不给我辩解的机会,就判了我的‘死刑’。” 赫景洲嫌恶地将她甩开,表情像吃了一坨屎的模样,“你要是缺男人,我去给你找一个,就别来恶心我了!” 说完,他甩门离开。 第四章 我想坚守阵地,不想当逃兵 在医院里 躺了一个星期,章妈妈过来接她出院。 章若楠不想回娘家养胎,神色为难地看着母亲,“妈,我还是回赫家吧!” 章妈妈怕女儿受委屈,“楠楠,赫景洲这段时间经常夜不归宿,我已经听说了。你何必守在那个空荡荡的赫家?” 章若楠神色躲闪了一下,“只要还没离婚,我就还是赫景洲的妻子。我想坚守阵地,不想当个逃兵。” 章妈妈红了眼眶,“他现在对你有很深的误解,何必留下来遭人冷眼?” 曾经那个骄傲的姑娘,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委曲求全了? 章若楠抬头看着刺眼的阳光,整个人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肚子里的小宝宝在不安地扭动,似乎能感受到妈妈消沉的情绪。 她抚摸着腹中的宝宝,鼻子酸酸的,“宝宝,不要怕!就算爸爸不要你了,妈妈也是爱你的。你再坚持一下,再过四个月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章妈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楠楠,没有父爱的孩子是很可怜的。单亲妈妈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你想过没有?” 章若楠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异常坚定,“妈,虽然我不能给他一个健全的家庭,但我会努力做一个称职的妈妈。你会支持我的决定,对吧?” 世界上谁都可能不理解她,但母亲不会不理解她。 章妈妈心疼女儿的遭遇,“妈妈只是不想你将来过得那么辛苦。留下这个孩子,意味着你要牺牲下辈子的幸福。你可得考虑清楚了!” 章若楠态度坚决,“我要把孩子生下来!不管将来有多辛苦,我都不后悔。” 她在心里自我安慰着:她和赫景洲只是有误会没有解开,等哪天真相大白,他就能回心转意了。 章妈妈见女儿心意已决,只好默默收拾行李,将她送回赫家。 第四章:坏人是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的! 楼下传来汽笛声,章若楠睡眠很浅,一下子就醒了。她赤着脚跑下楼,看到赫景洲那辆黑色的林肯缓缓驶入庭院。 赫景洲颀长的身影从驾驶室钻出来,见她赤脚站在庭院里,将她视作隐形人,从她的身旁走过,径直上了二楼的卧室。 章若楠见他招呼都不打,冷漠得仿佛是陌路人,刚到嘴边的话生生给咽了回去。 “太太,夜里凉,别冻感冒了。”赫家的管家荣叔给她递了一件风衣外套。 章若楠听到声音,才缓过神来,“荣叔,谢谢你!” 荣叔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楼梯口的方向,“先生回来了,您跟他好好沟通,别再吵架了!” 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似乎只要先生一回来,就会和太太发生争吵。夜不归宿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章若楠心头一阵悲凉,“荣叔,让你看笑话了。” 荣叔叹息一声,太太体恤下人,将赫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绝对是个称职的女主人。如果没有那场变故,这个家的氛围也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夜里风凉,你还是赶紧上去吧!” 赫景洲一如既往不待见她,神色里写满了厌恶,“不要用这种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因为结果都是失望。” 章若楠目光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今晚你要回来睡吗?” 赫景洲语调不耐烦,“跟你这种恶毒的女人同床共枕,会做噩梦!我回来取份文件,取完就走。” 章若楠有些失落,“景洲,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赫景洲挺拔的身影睥睨着她,语调冷漠到了极点,“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章若楠阻止他,不让他离开,“姥姥姥爷待我如同亲孙女,他们走了我也很难过。就算他们的死跟我没有直接的关系,我也难辞其咎……” 赫景洲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将她抵在墙壁上,目光如刃,“总算承认你是杀人凶手了。” 章若楠有些喘不过气来,“赫景洲,你喜欢断章取义的毛病,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 赫景洲冷笑,“章若楠,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姥姥姥爷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害死他们?” 章若楠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们在一起整整七年了,你对我的信任感还真是少的可怜呢!” 赫景洲听出了话里讽刺的意味,指尖的力道加深,“坏人是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的。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活该得到的报应!” 章若楠剧烈咳嗽起来,脊背冷汗涔涔,“既然认为我是凶手,那就弄死我,一尸两命,刚好给姥姥姥爷抵命。” 赫景洲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章若楠,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章若楠迎上他的目光,她在赌,赌他舍不得动她。但凡他对她留有一丝情意,都不会伤害她。 赫景洲嫌恶地抽回手臂,“倘若不想给自己找罪受,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章若楠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如释重负,还好,她赌赢了。 第五章 没想到你也有眼盲心瞎的时候 隔天,章若楠来到医院复诊。唐歆看到她脖颈上紫色的淤青,神色复杂。 “楠楠,赫景洲昨晚对你动手了?” 章若楠见唐歆要替她检查伤痕,赶紧用围巾遮住脖子,“只能说,我自作自受。” 唐歆开始骂骂咧咧,“赫景洲居然对一个孕妇动手,简直天理难容!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章若楠摇头,“赫景洲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还没有从痛失至亲的阴霾中走出来。我太蠢了,非要往枪口上撞。” 唐歆当初就不看好这段恋情,如今章若楠和赫景洲面临分道扬镳,是她意料中的事。 “爱情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当初你星途璀璨,却嫁给了那个一穷二白的小子,选择退出娱乐圈。如果没有你给他铺路,他的演绎道路会如此顺畅,年纪轻轻就问鼎影帝?他这么对你,跟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有什么两样?” 章若楠一笑置之,“只要我肚子里的宝宝好好的,我受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唐歆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妊娠综合症可能会要了母体的性命。胎儿能不能撑到足月还是未知数,所要承受的风险是你想象不到的!” 章若楠咬了咬牙,“只要宝宝能够顺利降生,不管承受多大的苦难我都愿意。唐歆,你可一定要帮我!” 唐歆知道自己劝不了她,“楠楠,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我说,会死人的!” 她可不是危言耸听。 章若楠表情依旧轻松,“我知道。” 唐歆扶额,“你冒着生命危险替赫景洲生孩子,他根本不会感激你,反而会觉得是个累赘。到头来,只是感动了你自己而已。” 章若楠眼泪滴落下来,她的宝宝命真苦,生下来就注定不被疼爱。 “即便这个孩子在赫景洲眼中是个累赘,可却是我的命!我可以自己将他抚养长大,绝对不会连累那个男人。” 唐歆见章若楠油盐不进,继续耐着性子劝说,“楠楠,你这又是何苦呢?” 章若楠紧抓着唐歆的手,“你是我最好的闺蜜,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了。” 唐歆终究还是不忍心,“我会尽全力帮你。至于孩子能不能撑到足月,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章若楠像失了魂一般,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天空阴沉沉的,就好像她此时的心情一样,阴霾笼罩。 赫景洲现在眼里只有苏语桐,大概不会管她们母子的死活。 恍惚间,她竟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赫景洲,他怎么也来医院了?他身边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苏语桐。 苏语桐身姿摇曳地朝她走来,藕白的手臂搂着赫景洲的胳膊,动作充满了宣誓主权的意味。 章若楠险些站不稳,咬牙迎上去,“景洲,我现在还是名义上的赫太太,你们这样堂而皇之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不太好吧?” 苏语桐眼神里带着挑衅,“最近食欲差,一直反胃,景洲哥哥只是陪我来医院做个检查而已。若是惹得楠姐姐不开心了,我跟你道歉。” 赫景洲将手搭在苏语桐的细腰上,动作间充满了保护的姿态,“我怀疑语桐是孕吐反应,所以带她来医院做个检查。怎么,还得向你报备不成?” 第五章:从未像现在这般失了分寸 苏语桐唇瓣轻咬,一副做了错事的模样,“楠姐,就算将来我真的生下赫家的血脉,也不会跟你的孩子抢风头。别容不下他,好吗?” 章若楠红唇轻翘,“这还没确定有,就考虑将来争抢地位的事了?即便真有了,我也有办法让他做个永远见不得光的‘野种’!” 她一直给人端庄豁达的印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失了分寸。 赫景洲狠狠将她推开,推着她踉跄了几步,险些栽倒。 男人盛怒:“今天总算看清楚你恶毒的嘴脸,原形毕露了吧?在我面前演了这么久的戏,还真是辛苦你了!” 章若楠见赫景洲将苏语桐护在怀里,动作间充满了保护的意味,俨然她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红了眼眶。赫景洲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杀人凶手的时候,她没有哭。赫景洲将她的尊严踩碎,对她恶语相向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就在他将苏语桐护进怀里,疏远推搡她的时候,她哭了。 心口的地方好像缺失了一角,开始四面漏风。 赫景洲温柔的对怀中的女孩说:“我已经帮你预约好了医生,你先进去吧!” 苏语桐挑衅地看向章若楠,那模样仿佛在说,跟我斗,你还差远了! 章若楠扶住身后的墙壁,才勉强站稳,对苏语桐的挑衅置若罔闻。她从来就没有把苏语桐当作对手,她只是输给赫景洲罢了。 如果苏语桐真的怀孕了,赫景洲只会加速他们离婚的速度,好让苏语桐的孩子名正言顺。 “答应我的事情,你没忘吧?” 赫景洲微微一愣,以为她会质问他让苏雨彤怀孕的事,然后跟他吵,跟他闹。 她出奇的冷静,冷静到让人出乎意料。赫景洲忍不住怀疑,她究竟有没有爱过他? “我答应别人的事,从不食言。只是我要奉劝你一句,少打语桐的主意。她若是伤了分毫,我绝对让你明白‘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章若楠眼里水雾弥漫,变得模糊不清。明明是爱了七年的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变得无比陌生?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蹴而就的,也没有“突然不爱”这一说。或许他们的感情早就淡了,那场变故不过是一根导火索而已。 爱的时候,便捧在掌心;不爱的时候,便弃之敝履。 “景洲……我弟弟的身体不能再拖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进捐献骨髓救他?”章若楠姿态卑微到尘埃里。 “看心情!”赫景洲不屑一顾,冷冷扔下一句话,便拥着怀中的女人走远了。 章若楠瘫坐在地上,耳朵一阵嗡鸣,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苏语桐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轻蔑地笑着,“章若楠,你还没想明白呢?” 章若楠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语桐可怜地看着她,“你可能还不知道,赫景洲的姥姥姥爷肝脏坏死的原因吧?其实两个老头的死不是突发疾病,而是慢性中毒,很意外吧?” 章若楠脑海里犹如晴天霹雳,揪住苏语桐裙子的领口问道,“姥姥姥爷的死跟你有关,对不对?!” 苏语桐笑得如同毒蛇,“你猜得没错!这两年我一直以你的名义给那两个老不死的送补品,这就是他们肝脏全部坏死的原因了。因为我跟你的关系一向亲近,所以他们从不怀疑我。” 赫景洲的姥姥姥爷对章若楠疼爱有加,如果她想要将她取而代之,成为赫太太,那他们无疑是最大的绊脚石。 章若楠肩膀颤抖得厉害,姥姥姥爷的死果然跟她脱不了关系。他们是死于对她的信任,难怪弥留之际时还对她诸多袒护。 “赫家和苏家是世交,姥姥姥爷从未苛待过你。你和赫景洲走得亲近,我也从未怀疑过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苏语桐面目变得扭曲狰狞,“景洲哥的姥姥姥爷那么喜欢你,只要他们活着,我就没有机会进赫家的门。你分明是个扫把星,是你害死了他们。现在连你的弟弟也快死了,他们都是被你克死的!” 章若楠疯了一般冲过去,指甲抓破她的脸,“苏语桐,你个魔鬼,我就下去给他们陪葬吧!” 苏语桐从未见过如此疯魔的章若楠,明显吃了败仗,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 赫景洲携风而来,一脚将她踹开,“章若楠,你找死!我早就警告过你,你再敢乱来,我就对你不客气!”这女人趁他不在,又想着找语桐的麻烦。 苏语桐顺势倒在他的怀中,泪眼婆娑的样子,“楠姐姐见不惯我跟你出双入对的,就想用这种办法来拆散我们。幸好你来了,否则我就看不到你了。” 章若楠小腿险些被踹断,依旧死死护住腹中的宝宝。她嗤笑一声,笑得眼泪都出来,“赫景洲,没想到你也有眼盲心瞎的时候。” 赫景洲雷霆震怒,满身肃杀,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瞪出几个窟窿。 “如果不是我眼瞎,当初怎么会看上你,害得自己跟至亲阴阳两隔,还险些害了语桐。” 章若楠笑得泪流满面,“赫景洲,将来哪天你发现自己爱错了人,下场一定比我更惨!” 赫景洲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抱起苏语桐快步离开。 章若楠眼前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起来,下一秒彻底陷入黑暗。 唐歆刚要下班,看到章若楠被人推着紧急送入抢救室。她赶紧问随行的护士,“她怎么了?” 护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唐医生,我记得她好像是你的病人。刚才林护士发现她晕倒在楼梯口,我们这才赶紧将她送来抢救。” 唐歆懊恼没有亲自将她送回去。章若楠根本不像在怀孕,反而像在渡劫。 赫景洲,那可是你给的劫! 唐歆片刻也不敢耽搁,赶紧去换了手术服,一起进了抢救室。 章若楠胸腔起伏剧烈,呼吸急促,腹中的宝宝有缺氧的情况,随时会危及到宝宝的生命。 第六章:沉重的罪名压得她喘不过气 章若楠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手术台上,情绪显得异常激动,“孩子,我的孩子呢?” 唐歆摘下口罩,安抚她激动的情绪,“楠楠,我们会全力保住你的孩子,别担心!” 章若楠看到唐歆坚定的眼神,不安的情绪被抚慰,渐渐安静下来,只是眼泪止不住。 “唐歆,我突然想明白了。折磨我们的,从来都不是他人的情绪与绝情,而是我们心存的幻想和期待。当爱情不在的时候,就连吃个醋都名不正言不顺。” 她心知与他并非良缘,本无心冒犯,怎奈情难自控,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终究是她太贪心了,竟幻想跟他白头偕老。 唐歆握住手术刀的手微微颤抖,“你的小腿骨折了。他当真这么狠心吗?” 章若楠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开始喃喃自语,“我刚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他带我去香山看日出,那里有漫山遍野的花海,好美……” 他承诺要带她去香山看日出,看花海,可等了这么久都没见他履行承诺。 章若楠抬起那双水雾弥漫的眼睛,“唐歆,你说教堂的白鸽会亲吻田野里的乌鸦吗?” 唐歆的手微微一顿,“会!但是他们会死在流言蜚语中。” 章若楠轻嘲一声,“戏剧性的是,他们没有死在流言蜚语中,而是死于背叛和猜忌。” 多讽刺的事! 唐歆突然丢掉手中的手术刀,“章若楠,我早就说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偏不听,现在栽跟头了吧?” 章若楠虚弱的连说谎话都觉得费劲,“我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第一次吃到爱情的亏,没想到输得这么狼狈。” 唐歆心头堵得慌,话都说不出口。 章若楠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的早晨。 阳光有些刺眼,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逆光而站,刚好挡住刺目的光线。 章若楠并不想让他看到她狼狈的模样,故意将脸偏过去,“你来做什么?” 赫景洲语调一直不善,“来看你死了没有?” 章若楠冷笑,“抱歉,没能让你如愿!” 赫景洲低眸看向她那条手术后包扎过的腿,胸口像梗着一根刺,“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是章若楠,哪那么容易死?” 道歉的话他说不出口。但看到她受伤,心里莫名添堵。 章若楠语调愈发冷淡,“现在看也看过了,损也损过了,请你离开!” 她一秒钟都不想看到他。 赫景洲如同被人触碰了逆鳞,眸子里带着嗜血的狠厉,仿佛要将眼前的女人拆骨入腹,“你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心有愧疚,不敢面对我,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赶我走?” 章若楠见男人一双鹰隼般的眸子逼视着她的眼睛,如同一道枷锁将她禁锢。那种冷漠,让她的肩膀不可控制地颤抖。 “因为我伤了你的白月光,所以你是来替她找我算账的吗?” 赫景洲心里惦记着她的伤势,鬼使神差就过来了。他并非来替苏语桐讨回公道的,可话到了嘴边就变了味。 “章若楠,你得庆幸苏语桐没有怀孕,否则你现在不可能舒舒服服地躺在病床上。” 看着她雾气弥漫的眼睛,他告诫自己不能心软。 章若楠低低自嘲,“我的腿断了,短时间内不能找你白月光的麻烦,所以你不必时时刻刻提防着我。” 她只是挠破了那女人的脸,他竟然要断她一条腿来赔偿,这大概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 赫景洲眸色深深的看着她,出言警告,“别像条疯狗一样到处咬人行不行?断条腿还不足以让你长够教训,想继续去找她的麻烦?” 章若楠挪了挪受伤的腿,强撑着坐起来,脸色比前两天看起来更加憔悴。 她言笑晏晏的看着他,“赫景洲,你仅凭你的猜测就断定我是坏人。你怎知你的白月光,就不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呢?” 赫景洲听着她阴阳怪调的话语,宽厚的手掌一把掐住她的脖颈,“章若楠,我不许你侮辱她!” 他也曾怀疑那件事是有人做了手脚,暗地里一直在找寻线索,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章若楠,让他不得不怀疑。 章若楠咳嗽了几声,被呛出眼泪,“我没有说谎,时间会证明一切!倘若哪天你发现冤枉了我,那便惩罚你,一辈子都找不到真心爱你的人。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你从没来过我的世界,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倘若哪天你发现对不起我,那时候我将躲得远远的,躲到一个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赫景洲心头莫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所以,你后悔认识我,后悔嫁给我?” 章若楠眼角有泪水滑落,却依旧笑得明艳动人,“为了你,我磨平了我所有的棱角,将自己的尊严碾碎,去融入你的世界。我不奢求你对我感恩戴德,只希望你拿真心待我。” “姥姥姥爷走了,我的难过一点都不比你的少。你把那么重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我承受不起!” 这项罪名扣在她的头上,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赫景洲指尖捏住她的下巴,似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你说你是清白的,那你便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你,让我拿什么相信?” 章若楠不想花时间解释,苏语桐既然想陷害她,势必做了十足的准备。 “如果我说,是苏语桐栽赃嫁祸给我的,你会信吗?” 赫景洲眸底瞬间阴云密布,“你为了撇清身上的罪名,居然能编出这样的谎言,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她的心脏了,自然是见不得别人好的。 章若楠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无凭无据的,他如何能相信? 她倔强地抬起下颌,“赫景洲,你把她当成你的白月光,我的话你自然不会信的。我已经把我想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 赫景洲松开她的下颌,嫌弃地用纸巾擦了擦那修长的手指,“与其花时间拖别人下水,还不如想想如何自救吧!” 章若楠转身背对着他,他能无条件相信苏语桐,却不愿相信她是清白的。 他的猜忌,他的冷漠,像一把把刀插在她的胸口上,疼得让她窒息。 第七章:你能当我一天的妈妈吗? 病房闯入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稚嫩的小脸蛋一双黑眸炯炯有神,眼巴巴地看着她,“阿姨,你怎么哭了?” 章若楠揉了揉眼睛,将他抱上床,“乖乖,这里是医院,可不能到处乱跑哦!” “你是谁家的孩子啊?你妈妈呢?” 小男孩眨了眨黑溜溜的大眼睛,异常乖巧,“我是个孤儿,我没有妈妈。” 他从小小的裤兜里拿出一颗糖,塞进她的手里,“领养我的叔叔说,难过的时候吃一颗糖,就不难过了。阿姨,给你糖!” 章若楠被触碰到心里的柔软,剥开那颗糖塞进嘴里,“阿姨吃了你的糖,已经不难过了。” 她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瓜,“你为什么会在医院?生病了吗?” 小男孩似乎触及到伤心处,眼眶红红的,“医生说我天生肺发育不全,必须留在医院里接受治疗。我几乎是在医院里长大的。” 章若楠心疼地抱住他,“那你一定很孤独。阿姨以后常来医院看你好不好?” 小男孩眨了眨星星般的眼睛,“以前孤儿院的小朋友总嘲笑我是病殃子,动不动就生病,不跟我玩耍。阿姨,你以后一定要常来医院看我,不许反悔喔!” 章若楠心都疼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无声地抱紧他。 小男孩好奇地盯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阿姨,你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吗?” 章若楠含笑点头,“是啊,阿姨肚子里有一个跟你一样的小天使呢!” 小男孩试探性地伸出小手,动作显得小心翼翼,“我可以摸摸他吗?” 章若楠抓住他的小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再过三个多月他就可以出来了,到时候他给你当玩伴好不好?” 小男孩星星般的眼睛绽放出光芒,奶声奶气的问道:“真的吗?” 章若楠心都融化了,“真的!宝贝,你一定要配合医生乖乖治疗,争取早日出院。” 小男孩腻在她的怀里,她的身上好像有妈妈的气息,让他有种也有妈妈疼爱的错觉。 “阿姨,你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他黑溜溜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我没有妈妈,你能当我一天的妈妈吗?” 章若楠心疼他凄惨的身世,不忍心拒绝他,“看在你给阿姨吃糖的份上,我便当你一天的妈妈。” 小男孩将小脑袋缩进她的怀里,“妈妈,你能给我唱首歌吗?” 章若楠温柔地笑了笑,身上充满了母爱的光辉,“我给你唱一首《鲁冰花》?” 小男孩高兴地拍着肉嘟嘟的小手,“我最喜欢这首歌了。” 章若楠轻轻将小男孩抱着,断断续续地哼起曲调,“天上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 两名身穿制服的女护士闯进来,气喘吁吁的模样,“小米兜,你怎么跑这来了?幸亏没有受伤,不然赫先生该责怪我们的。” 女护士东瞧西瞧,确定小男孩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章若楠对姓赫的尤为敏感,梧城姓赫的并不多,是巧合吗? 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赫景洲那种冷傲孤僻的性格,不像是那种会爱心泛滥的人,怎么可能去领养一个孤儿? “原来你叫米兜啊!以后我也跟她们一样,叫你小米兜好不好?” 小男孩点点圆圆的小脑袋,幸福的表情洋溢,“如果我的妈妈还活着,一定像你一样漂亮!” 他小小的手指勾勾她白皙的手指,“我们说好了,等弟弟生下来就当我的玩伴,不许食言哦!” 章若楠看着护士将小男孩抱走,心想,将来她的孩子生下来,一定也像小米兜一样活泼可爱。 在医院里养伤期间,赫景洲给她请了个护工,美其名照顾她,实际上是在监视她。 脚伤还没康复,她就迫不及待办理了出院手续,坐上最后一趟飞往a市的班机。 章泽已经病入膏肓,移植骨髓迫在眉睫。 “医生,捐献骨髓的事出了点小状况,我弟弟这种情况还能撑几天?” “章泽必须尽快进行骨髓移植,否则他很可能撑不了多久。可能是半年,也可能是半个月,也可能是明后天的事。总之,骨髓移植的事越快越好!” 章若楠心里很清楚,如果章泽不尽快进行骨髓移植,那么必死无疑。如果他走了,章家的香火也就断了。 章妈妈语调小心翼翼地问道:“楠楠,赫景洲还是不肯捐献骨髓救阿泽吗?” 如今章家和赫家的关系闹得很僵,能不能说服赫景洲救章泽的性命,关键还是得看章若楠。 章若楠心里焦急如焚,“赫景洲已经答应要救章泽的性命,但是捐献骨髓的时间还没定下来,我又不敢把他逼得太紧……” 万一将他逼得太紧,他反悔食言怎么办? 章泽躺在病床上,面颊枯槁,仿佛一个行将木就的老者,“姐,我是不是快死了?” 章若楠的心猛地揪了一下,“章泽,姐姐不会让你死的!姐一定会救你,一定!” 章泽情绪太过激动,嘴里咳出一口血来,血液将雪白的床单染成鲜红,“姐夫还是不肯救我吗?姐,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赫景洲向来善待章家的每个人,他跟赫景洲的关系也是极好的。他不愿相信,赫景洲真的会对他不管不顾。 姐姐根本不可能是杀人凶手,他都能看明白的事。精明如赫景洲,他怎就看不明白呢? 章若楠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阿泽,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章泽将嘴角的血擦干净,模样依旧是记忆中那个阳光俊郎的少年。 “姐,你就别往自己身上揽罪名了。姐夫只是暂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连枕边人是好是坏都分不清了。” 章若楠心里酸涩翻涌,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流泪,“阿泽,说过会救你,就一定会救你!” 章泽看着昔日高傲娇贵的姐姐,为了他的事情变得低眉顺眼,心里难过,“姐,我已经坦然接受死神的宣判,你就别再做那些徒劳无功的事情了。” 第八章:你喝了多少酒? 赫景洲的电话打了一通又一通,章若楠心急如焚,半晌手机里才传来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章若楠,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章若楠心脏被锥刺了一下,微微迟疑后说道:“章泽的情况又恶化了,捐献骨髓的事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赫景洲半晌才吱声,“我没有帮你们章家的义务,所以不要觉得凡事都理所当然。” 章若楠绞紧了裙摆的两侧,“赫景洲,我从来没有要求你为我做过任何事,这一次就当是我欠你的。” 赫景洲一下子被刺激了,几乎将手机屏幕捏碎,“章若楠,你凭什么觉得理所当然?你是个罪人,你最没资格觉得理所当然。” “如果你是想求我,那就拿出求人的姿态来!” 章若楠心尖颤抖了一下,赫景洲在羞辱他这件事情上,从来都是不遗余力。 她将姿态放得很低,语调显得小心翼翼,字斟酌句地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心有怨恨,可我们之间的恩怨,能不能不要牵连章家那些无辜的人?” 章泽的病情已经不能再拖了,等病情再进一步恶化,就算进行骨髓移植也已经为时已晚。 赫景洲笑声里带着讥讽的意味,“你自己坏事做尽,却要我当个好人,你觉得很可笑吗?章家犯下的罪孽太多了,报应到章泽身上。你还没尝试过失去亲人的痛,刚好让你也尝尝!” 章若楠到手机里传来玻璃摔碎的声音,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今晚你会回来吧?在你回来前,我会一直等你!” 赫景洲对她的一反常态感到诧异,“你又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 章若楠轻嗤一声,“你是高高在上的‘风霆’娱乐的首席执行官,还怕我耍花样不成?我只是听说今晚有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星雨,想邀你一同欣赏。” 曾经他对流星许诺,发誓要一生一世对她好。昔日的诺言,也随同流星一起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只是突然有些感慨罢了。 赫景洲可没那个闲情逸致陪她看流星雨,立马就拒绝了,“我可没有心情陪你做那些无聊的事。我今晚不回家,你不用等我!” 章若楠心里那根紧绷的心莫名就崩了,“新闻说今晚有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星雨,倘若两个有缘人能一起对着流星雨许愿,就能永远在一起……” 赫景洲墨眸微微眯起,下一首望向皎洁的夜空。一轮弯月挂在天穹,周围散落着星星点点的星子。她仿佛有种魔力,能让狂躁的心瞬间得到沉寂。 赫景洲语调明显不耐烦,“是不是白日梦做多了?睡傻了?” 章若楠仰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幕,声音渐渐飘远,“她就在你的身边,对吗?因为顾及她的情绪,所以想都不想就拒绝我了?” 隔着屏幕,她都能想象出苏语桐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她最大的快乐,就是围观她的窘迫,毁掉她的自尊。 苏语桐心里暗自得意,章若楠知道赫景洲跟她在一起,居然还不死心地想去证实心中的猜想,简直是自取其辱。 赫景洲话里满满的讥讽,“想让我救章泽,就拿出求人的姿态来。” 凭什么她们一家幸福美满,而他却要与至亲阴阳两隔? 章若楠没有卑微地祈求他,“我想见你一面。如果你不回来,我就放火烧了赫家!” 话里满满的威胁,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赫景洲暴跳如雷的模样。 赫景洲闻言脸上寒霜瞬布,“章若楠,你怎么敢?!” 章若楠绷紧了每一根神经,“你胆敢不回来,你看我敢不敢!我连你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都敢‘杀害’,放火烧了赫家又算得了什么?” 赫景洲骨子里的狼性被点燃,手机屏幕被他捏爆,他恨不得马上出现在章若楠的面前,将那女人撕成碎片。 苏语桐从未见过如此盛怒的赫景洲,让人从心底生出畏惧。 她语调试探性地问道:“章若楠已经疯了,什么疯狂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别说烧了赫家,就连……” 盛怒之下的赫景洲疾步离开,“语桐,我改天再来看你。” 苏语桐咬牙看着行色匆匆的赫景洲,满眼的不甘。章若楠为了见到赫景洲,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用上了。瞧她平日里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终究还是变成当初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 章若楠等到深夜,都没有等到赫景洲回来的身影,趴在床头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掌,探进她的丝质睡裙里。熟悉的温度和重量让章若楠从梦中惊醒过来,全身的每一根神经瞬间紧绷。 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 赫景洲低沉的声音冷冰冰从头顶砸落,“你不是想见我吗?怎么我回来了,却是这副表情?” 章若楠胸口剧烈起伏,“在苏语桐那里得不到餍足,才忍着恶心在我这里找发泄?” 赫景洲将她翻过身,重重甩在床上,“你不是缺男人吗?今天我就好好满足你!” 章若楠被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按在床上,以屈辱的姿势面对着他,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这是夫妻感情恶化以来,赫景洲第一次碰她。 章若楠看着野兽般的男人,显然是很久没开荤了。她怕了,瑟缩进角落里,“赫景洲,你这样会伤害到宝宝!喝醉了干脆留在苏语桐那里过夜好了,跑我这里来撒什么酒疯?” 赫景洲喝得烂醉,她还怎么跟他谈正事? “章若楠,心高气傲的你不是一向不服输吗?区区一个苏语桐,就让你吃了败仗,准备将丈夫拱手相让了?”男人话里充满了轻蔑的味道。 他虽然憎恨她,但对她的身体,却抗拒不了。至于苏语桐,抛开那一夜的“意外”,他就再也没碰过她。 章若楠身上的睡裙被扯落,只能羞耻地看着他,“看你这饥不择食的模样,一个苏语桐都满足不了你吗?平时碰我一根手指头都嫌脏,得喝多少酒,才能麻痹自己过来睡我?” 赫景洲瞬间兴致全无,酒意也清醒了一些。他起身走到窗台,让冷风扑面,带走身上的酒意。 他低眸点燃一根烟,一阵吞云吐雾后说道:“你不是说要烧了赫家吗?怎么不烧了?” 看着张牙舞爪的,其实就是只纸老虎。 章若楠将睡裙重新穿好,依旧掩盖不了狼狈的模样,“我不这么说的话,你舍得回来?苏语桐肯放你回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细细想来,以赫景洲那种霸道成瘾的性格,若真想回来,苏语桐怎么可能掌控得了他? 第九章:你的命不值钱,弄死你会脏了我的手 赫景洲隔着淡淡的薄雾朝她看去,见她神色游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禁勾了勾唇,“我在苏语桐那里,故意冷落你,所以你吃醋了?” 章若楠抬起一双清澈的眼眸,明亮如同星辰, “我们还没离婚,名义上你还是我的丈夫,难道我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了?” 赫景洲挺拔的身影走过去,指尖捏住她的下巴,“承认自己吃醋了?” 章若楠没有看他的眼睛,目光看向窗外的漆黑夜幕,“观赏流星雨的时间已经错过了,好可惜啊!” 赫景洲松开的下颌,她跟他见面是为了章泽的事,看流星雨不过是借口罢了。 “你真的相信流星雨能让你实现愿望?与其祈求流星雨让你如愿,还不如求我来得实际。” 章若楠鼻头酸酸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滴落,“赫景洲,你救救章泽吧!如果你真那么恨我,我给姥爷他们抵命,只要你肯救章泽。” 赫景洲凉薄的唇讥笑出声,“你这条贱命,我要来何用?你死了,姥爷他们就能活过来了?” 终究是爱过的人,看着她无助的模样,还是会心痛,还是会心软。 章若楠挺直了脊背,怕不小心暴露自己的懦弱,“你要怎样才能救章泽?我愿意倾其所有来赎罪,只求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不要见死不救!” 本就是欲加之罪,在没有找到证据证明自己清白之前,任何的狡辩都是徒劳的。 赫景洲眼中怒火燃烧,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烧成灰烬,“赎罪?你要怎么赎罪?你的命不值钱,弄死你也没用,反而会脏了我的手!” 章泽的病情他已经了解过了,移植骨髓的事迫在眉睫。他并非见死不救的人,只是想折磨章若楠,让她痛苦。 他尝受过的苦,必须也让她尝一尝。 章若楠心一下子慌了,“赫景洲,道歉也好,偿命也罢,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做?” 也许是穷途末路,才会慌不择路。 赫景洲欣赏着她窘迫的模样,漫不经心的说道:“过来服侍我。我开心了,才能腾出时间去救章泽的命。” 章若楠明白了,赫景洲分明是想羞辱她。他要把她的自尊碾碎,踩进泥土里。 赫景洲见她脚步未动,俊眉冷蹙,面露不悦,“怎么,不愿意?” 女人眼底生出排斥排斥,赫景洲觉得,或者她从一开始就没爱过他。 以前种种,皆是演戏。 章若楠缓缓靠近他,指腹抚摸上他的脸颊,明明是他深爱的模样,为什么突然间变得陌生了? 她不争气的红了眼眶,深知眼泪不值钱的她只能打碎银牙往肚子里咽。章泽还等着她救命,她根本没有资格矫情。 她想去吻他的唇,却被他偏头躲开,嫌弃的模样让她心头狠狠一颤。 赫景洲将积蓄心头已久的情绪一起发泄在她的身上,为了不伤及她腹中的宝宝,他已经很克制,很克制。 章若楠心底一片悲凉,明明做着男女间最亲密的事,可赫景洲去坚持不去吻她的唇,从头到尾不带一丝感情。 最后,赫景洲不带任何留恋抽身离开,留下一片狼藉。 章若楠狼狈地整了整凌乱的发丝,看向窗边吞云吐雾的男人,“赫景洲,章泽的病已经等不起了,希望你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赫景洲幽幽吐出一口青烟,神色有些迷离,“其实我就是想看看,你可以为了章泽委屈自己到什么程度。” “说来可笑,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我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章若楠轻挽嘴角,语气突然温柔起来,“你也许不信,可名利对我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自始至终,我想要的不过与你携手白头罢了。” 赫景洲夹着香烟的手指颤抖了一下,“阿楠,我对你掏心掏肺,恨不得把我的命都给你。你让我觉得人间值得,又让我幻想破灭,把我从天堂打入谷底。” “你太让我失望了!” 章若楠情难自禁地朝他靠近,不死心地去吻他的唇。明知道是自取其辱,还是忍不住想要朝他靠近。 “我没有骗你,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伤害你!” 赫景洲眉眼间皆是痛苦的模样,他不敢看她,因为多看一眼都会心软,会想要抛开一切拥抱。 章若楠见他痛苦纠结的模样,她敢笃定,他还是爱她的,只是因为仇恨生生压下那份情意。 赫景洲终究还是心软了,“明天我要出趟远门,如果后天赶得回来,就把捐献骨髓的事情落实了。” 章若楠感激涕零,她就知道,赫景洲不会狠心不管章泽的死活。 “阿洲……” 赫景洲捏住她的下颌,嗓音低沉到沙哑,“章若楠,你又欠我一条命。” 章若楠睫毛颤抖了一下,“我知道。你今日的这份恩德我记下了,将来有机会再还给你!” 赫景洲很满意她伏低姿态的模样,认定她是因为心虚理亏,才甘愿对他俯首称臣。 “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章若楠见他要走,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感,“这么晚了,你还要走?” 赫景洲捕捉到她眼中的不舍,突然决定不走了,“我去隔壁客房睡,你早点休息!” 章若楠不敢强留他,怕一不小心暴露心底的卑微。毕竟他在外留宿的时候,她连说句晚安都是奢侈的。 因为他的归家,她今晚的梦都是甜的。 赫景洲隔天早早就去了公司,章若楠决定去一趟封家老宅,祭拜姥姥姥爷。 她让荣叔准备了一些香烛和水果,便动身前往封家老宅。 接待她的是封家的佣人标叔,标书捡了个小女孩,名叫琳琳,从小养在封家。 姥姥姥爷去世后,屋子变得冷冷清清了。标叔没有离开,带着琳琳守在封家。 “少奶奶,您来啦!”标叔带着琳琳一早就守在门口等候。 章若楠在出事后第一次回封家,心里感慨万千,“标叔,我回来祭拜姥姥姥爷,您去帮我准备一下。” 标叔接过香烛水果,不禁叹息一声,“老爷知道少奶奶您回来祭拜他们,一定感到很欣慰。” 章若楠瞬间泪目,“外界传言我是害死姥姥姥爷的杀人凶手,我以为你会不待见我……” 第十章:少爷只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标叔摇摇头,“外界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人们道听途说。少奶奶你那么善良宽厚的一个人,怎么会是杀人凶手?” 章若楠心里酸涩翻涌,眼泪差点掉下来。连标叔都坚信她不是恶毒的人,赫景洲怎么就糊涂了? “因为没能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心里愧疚,觉得没有脸面回来面对姥姥姥爷。这么久才回来祭拜他们,他们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标叔如印象中那般慈眉善目,“老爷生前最疼爱的就是你了,又怎会责怪你?现在你蒙受不白之冤,老爷他们知道了该有多心疼。” 老爷生前对少奶奶极好,少奶奶也是知恩图报的人,隔三差五就过来探望老爷。害人性命那种遭天谴的事,少奶奶是断不可能做的。 像少爷那种精明的人,如果不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又怎会看不懂这一点? 章若楠委屈涌上心头,“标叔,我回来祭拜姥爷的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少爷!如果他知道了,会觉得我是居心叵测。” 标叔无奈地摇头,“少爷现在对你的误会很深,你还是避免跟他发生冲突。你肚子里还有赫家的血脉,凡事以保全自己为重。真相总有大白的时候!” 章若楠原本惶恐不安的心得到抚慰,“标叔,谢谢你肯相信我!” 琳琳围在章若楠的脚边,杏仁般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楠姐姐,你最近怎么都不来看琳琳了?” 章若楠蹲下身来,完全没有半点少奶奶的架子,“琳琳,楠姐姐离开这段期间,你有没有好好听话?” 琳琳刚满三周岁,章若楠刚嫁到赫家的时候,琳琳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刚被标叔领养回封家。 她结婚后常来封家走动,跟琳琳感情深厚。 “封爷爷去了天国,奶奶也不在了,你也不常来了,琳琳好想多个人陪陪我。”琳琳眼泪如同金豆子一颗颗往下掉。 章若楠心里顿生愧疚感,“以后你要是想楠姐姐了,可以让标叔带你来赫家找我。” 标叔告诉琳琳,“少奶奶肚子里的宝宝月份越来越大了,不方便到处走动。你若是想她,可以经常给她打电话。” 琳琳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楠姐姐,我以后可以经常给你打电话吗?” 章若楠微笑着点点头,牵着她的小手朝摆放灵位的内堂走去。 标叔点上香烛,“少奶奶,你有什么话想跟封老爷说的,可以慢慢说,我带琳琳上外面玩。” 琳琳喜欢黏着她,却还是听话地任由标叔将她抱走。 章若楠跪倒在灵位前,压抑在心头的委屈如同潮水蜂拥而出,“楠楠不孝,现在才回来祭拜你们。楠楠现在身上背负着沉重的罪名,无颜回到封家,却还是厚着脸皮回来了。” “因为种种缘故没能出席你们的葬礼,你们一定在怪我吧!”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 赫景洲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出车祸死了,爷爷奶奶认为他克死了父母,将他赶出了赫家。封老爷不忍心外孙在外漂泊流浪,将他带回封家抚养。 赫景洲在听闻老爷子噩耗后,受不了沉重的打击,当场就跟她决裂。章家带她回章家暂避风声,却被赫景洲误以为她畏罪潜逃。 心里的芥蒂一旦产生,无论如何去修补,终究还是会有裂痕。 从灵堂出来,章若楠眼睛红肿得厉害,标叔取了冰块,用干净的毛巾包着,递到她的面前。 “少奶奶,用冰块敷一敷吧,不然明天起来眼睛肿得更厉害。” 章若楠道了谢,“景洲最近有回来过吗?” 标叔眼睛里写满了沧桑,“封老爷走后,屋子就变得冷冷清清的。少爷偶尔会回来,总是一个人守在灵堂。老爷走后,少爷感觉天都塌了。我在封家待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少爷哭得歇斯底里。” 章若楠清楚姥爷在赫景洲心里的重要位置,他们走了,他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标叔继续说,“我知道你不是害死封老爷他们的凶手,倘若你真的欲谋不轨,事发后为什么会留在少爷的身边,让自己遭罪呢!” 章若楠鼻头酸酸的,想哭,“因为我不想在赫景洲伤心难过的时候离开他。如果我走了,赫景洲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如果她选在这种时候离开他,未免也太狼心狗肺了。 标叔叹息一声,“少奶奶这么有情有义的人,少爷怎么就看不通透呢?” 章若楠苦苦一笑,“他不是看不明白,而是被人挑唆离间,沉溺在仇恨中无法自拔,对我百般不待见。” 标叔刻意压低了声音,“少奶奶,少爷身边那个叫苏语桐的女人一看就是个诡计多端的人,少爷一定是被她蛊惑了。你得提防着她,以免被人趁虚而入。” 葬礼上那女人操持着大大小小的事物,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做派。 章若楠心头的苦涩翻涌,赫景洲现在把她视作十恶不赦的坏女人,把苏语桐当作拯救心灵的天使。她跟苏语桐对抗,完全没有胜算。 “标叔,我已经知道谁是害死姥姥姥爷的凶手。只是现在找不到罪证指认凶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标叔震惊,“你已经查清楚谁是凶手?” 章若楠眼眸微微眯起,“苏语桐亲口跟我承认,她就是害死老爷子他们的凶手。她博取了赫景洲的信任,甚至操持了整个葬礼。” 标叔气得浑身发抖,封老爷泉下有知的话,肯定得责怪少爷识人不清了。 “少爷真是糊涂,竟然把害死老爷子的凶手留在自己身边。少奶奶,怎么不告诉他真相呢?” 章若楠有苦难言,“我不是没有告诉他,可他现在只相信苏语桐,根本不信我说的话,还怪我往苏语桐身上泼脏水。” 苏语桐太会演戏了,她已经取得了赫景洲的信任,开始肆无忌惮。 标叔见她无助的模样,决定帮她一把,“少奶奶,你别着急,这些事由我来跟少爷说。我在封家待了这么多年,我说的话他也许能听得进一二。” 章若楠赶忙拒绝,“标叔,你有帮我的这份心,我很感激!可这是我跟苏语桐之间的恩怨,不能把您也拖下水。苏语桐根本就是个疯女人,再恶毒的事情她都做得出来,我不能害了您!” 标叔一意孤行,“少奶奶,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别的我也不能为你做,就让我尽一份心力吧!” 章若楠不想殃及池鱼,“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分寸!” 第十一章: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她在封家一直待到天黑,准备动身离开时,却见标叔慌慌忙忙地跑来。 “少奶奶,不好了。琳琳不见了!” 章若楠心理阴影有种不祥的预感,琳琳晚饭后还在庭院玩,怎么转眼间就不见了? “报警了吗?” 标叔急得在原地打转,“已经报警了,可警察说琳琳失踪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拒绝出警。” 章若楠绞紧了裙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琳琳也许是贪玩,多派些人出去找找。” 标叔乱了分寸,“这附近都已经找过了,根本没有发现琳琳的踪影。琳琳那么小,谁会对她下手啊?” 章若楠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赶紧掏出手机拨通电话,“苏语桐,琳琳是不是在你那儿?” 苏语桐得意的声音传来,“章若楠,反应还挺快的,这么快就猜到是我了。我早就告诫过你,不要妄图跟我作对,你偏不听,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章若楠心里慌了,假装从容,“你的目标是我,能不能不要牵连无辜的人?琳琳还那么小,不该牵扯进我们的恩怨中来。” 她后悔回了趟封家,让琳琳成了苏语桐的下一个目标。 苏语桐光是想象章若楠那慌乱无措的模样,就觉得兴奋,“封家那该死的管家,竟然想帮你这个贱人!如果不给他点教训的话,他跑到赫景洲面前胡说八道怎么办?” 章若楠想哭哭不出来,“你把琳琳弄哪里去了?你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心理,还想害死更多的人,不怕遭报应吗?” 苏语桐不以为然,笑得得意,“可是先倒霉的人是你们,不是吗?琳琳现在就在三十公里外的月亮峰,去晚了,她可就没命了!” 章若楠匆忙挂断电话,独自驱车前往月亮峰,中途不忘给赫景洲打电话,“景洲,快回来,琳琳出事了!” 赫景洲人在外地出差,刚出门第一天,家里就出事了。 “章若楠,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话几乎脱口而出。 章若楠没空跟他解释,“这就要问问苏语桐了!如果你不想家里鸡犬不宁的话,就赶紧回来。” 赫景洲吩咐江城给他订返程的机票,时间越快越好。 章若楠的车子在公路上疾驰,她顾不上自身的安危,脚下猛踩油门,几乎将油门踩到底。 歹徒将琳琳绑在山坡上的一棵柏树上,下方就是陡峭的山崖,看得人触目惊心。 琳琳哭得嗓子都哑了,手腕处被勒出一道道的血痕,“楠姐姐,救救我!” 歹徒看到章若楠孤身前来,放心地扔下人质走了。 章若楠摸黑走向陡峭的山崖,每走一步都有山石滚落。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没办法将琳琳安全救下来。 “琳琳,别怕。我这就通知人来救你!” 琳琳哭声断断续续,将人的心都揪紧起来。 “楠姐姐,我快支撑不住了。你帮我打给景洲哥哥好不好?我想听听他的声音。” 章若楠心里慌乱如麻,连手机都拿不稳了。她一遍又一遍拨打赫景洲的电话,结果都是关机状态。 琳琳从小被养在封家,跟赫景洲的命运如出一辙。也许是这种缘故,琳琳跟赫景洲的关系最为亲密。 琳琳哭声越来越小,“楠楠姐,我以后可能再也听不到景洲哥哥的声音了。” 等赫景洲匆匆赶到的时候,琳琳已经被救援的人放下来,没了呼吸,尸体就躺在担架上。 章若楠守在琳琳的身边,仿佛行尸走肉,握着琳琳还没凉透的小手,不让任何人靠近。 赫景洲远远地看着琳琳的尸体,脚下如同灌了铅一样。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小女孩,突然就没了气息,伤痕累累地躺在单架上,盖了白布。 章若楠见赫景洲气势汹汹而来,那模样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标叔跪倒在尸体旁,泪流满面,“少爷,您总算来了。琳琳她……”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已是哽咽。 赫景洲暴怒地嘶吼,“章若楠,你当真要把赫家搞得鸡犬不宁才肯罢休?琳琳她才三岁,你怎么下得了手?” 章若楠眼睛里藏着迷雾,“赫景洲,你是亲眼看到我绑架了?还是亲眼看到我杀人了?” 像她这种“前科”累累的女人,是不是活该被冤枉? 赫景洲眉梢紧蹙,冷睿犀利的眸光逼视着眼前的女人,“琳琳出事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在场。除了你,还有谁有这样歹毒的心肠?竟然连一个小女孩都不肯放过!” 标叔心情悲痛,却不忘替章若楠说一句公道话,“少爷,少奶奶不是那样的人!琳琳出事的时候,是少奶奶不顾个人安危只身前去营救……” 赫景洲厉声打断,“标叔,连你也想包庇凶手吗?” 章若楠不想白白被冤枉,“赫景洲,你的臭毛病还是没改,喜欢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定罪。我是活生生的人,你拿刀戳我心口子的时候,我也是会痛的!” 赫景洲心脏的地方仿佛卡着一根刺,扎得他难受,“你没去封家之前,琳琳一直平安无恙。你去了封家以后,琳琳就出事了。说是巧合,不觉得理由有些牵强?” 章若楠面对赫景洲的咄咄逼人,并没有示弱,“琳琳为什么会出事,去问问你的白月光不就知道了!” 赫景洲揪住她的头发拖行数米,暴躁的模样像极了发狂的野兽,看得周围的人脊背发凉,只敢远远观望。 “章若楠,我以为你是识分寸,懂进退的人,没想到你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终究是我对你太仁慈了。” 他冷声吩咐随行的江城,“江秘书,把她交给警方处理,让她去局子里跟警察解释去吧!” 江城见赫景洲盛怒难消,却还是壮着胆子说道:“赫总,太太有孕在身,把她丢进警察局,她恐怕会吃不消……” 章若楠挣扎着站起来,脑袋昏昏沉沉,险些栽倒在地,“江秘书,你不用替我说清了。他无非是想让我进局子受点罪,那我就让他如愿好了。” 江城心里犯难,章若楠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却要将她以嫌疑犯的身份交给警方处理,情义上说不过去。 赫景洲见她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逼着她给琳琳的尸体下跪,“琳琳的身世那么凄惨,好不容易在封家找到庇护的场所,可以无忧无虑地长大。可她却来不及去看一眼外面繁华的世界,就被残忍剥夺了生命。” 章若楠跪倒在琳琳的尸体前,她不是因为忏悔,而且因为心痛。 “倘若我真是杀害琳琳的凶手,那我为什么不逃跑,为什么要留下来等着被你抓,我有那么傻吗?你那么聪明,为什么连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都分不清?你把我一步步往深渊里推,却把恶魔留在身边,终有一天会自食恶果。我们就拭目以待好了!” 赫景洲猩红着眼睛,暴露出野性,露出狰狞的面目,“你有什么资格跟苏语桐相提并论?在我眼里,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第十二章:她的窘迫!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江秘书,再不把这个疯女人带走,我怕我会忍不住要了她的贱命!务必要让她吃点苦头,让她明白什么叫‘人间疾苦’!” 章若楠心房都快坍塌了,浑身颤抖个不停,终是红了眼眶,“赫景洲,你眼睛被屎糊了吗?我是受害者,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倘若你还把苏语桐当信仰,不留戒心,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人遭殃!” 赫景洲眸光高深莫测地看着她,记忆里的章若楠不是那种喜欢信口雌黄的女人,难道琳琳的死还藏着不为人知的曲折离奇? 章若楠见他缄口不言,笑了,“我有没有污蔑苏语桐,你去调差一下不就清楚了?魔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们披着人皮,就潜藏在茫茫人海中。枉你慧眼如珠,竟然看不出苏语桐皮囊下的丑陋面目。” 她有预感,在苏语桐坐上赫太太的位置之前,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遭殃。是不是把赫太太的位置拱手相让,就能平息硝烟,换回太平了? 等章泽的事情告一段落,她也能坦然离开赫家,做回曾经那个娇贵高傲的章家大小姐了。 赫景洲指尖狠狠捏住她的下巴,恨不得褪去她的层层伪装,洞察她的内心,“你把苏语桐说得那么丑陋不堪,你未见得比她高贵!第一凶案现场只有你在场,如果你找不到证据自证清白的话,这罪名你背定了!” 章若楠昂起高贵的头颅,嘴角挽起明艳动人的笑容,“麻烦你回去告诉苏语桐,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替她背锅了。但愿她每次都能做得滴水不漏,不留任何把柄。但凡有一丝疏漏的地方,都能让她万劫不复!” 赫景洲只觉得女人的笑容耀眼得刺目,“你就别操心别人了。但愿警局里的生活‘轻松’一点,出来时还能像现在这般逞能。” 章若楠脊背挺得笔直,语调不卑不亢,“我生来性子骄傲,最不喜欢委曲求全。若非情迷心窍,你以为你有机会践踏我?” 赫景洲心脏仿佛被某种力量击中,触电般缩回自己的手。她骨子里的骄傲,向来不容许他人践踏。可她却选择留在赫家,忍受他的冷眼和苛待。她的反常,一直是他心头的疑惑。 如今疑惑有了解释,他反而不知所措了。 江秘书将章若楠送去警察局接受调查,“太太,赫总显然是被人蛊惑了,你好自为之!” 章若楠神情凝重,“江秘书,我现在身不由己,你能不能帮我盯着苏语桐?我担心她还会有别的动作,下一个受害者说不定就是标叔。” 江秘书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小琳琳的死,真的跟苏小姐有关?” 章若楠压低了声调,“江秘书,如果你相信我,就照我说的做!” 她让江城暗中盯着苏语桐,能不能保住标叔的命,就看天意了。 江秘书深知章若楠的为人,他很少会去质疑她的话,“太太,如果苏小姐真是你口中的那种人,赫总将她留在身边,岂不是会有危险?” 皮囊真的会欺骗人的眼睛。苏小姐看起来柔弱无害,很难把她跟杀人凶手联想到一起。如果她真是恶贯满盈,那她也太擅长伪装了。 细思极恐! 章若楠肚子里的宝宝胎动得厉害,她在路边呕了好久的酸水,只差没把胆汁吐出来。 赫景洲可真够狠的,她身体这么虚弱,这么折腾肯定得丢半条命。 江秘书见她脸色惨白,一脸担忧的表情,“太太,我去跟赫总求情。就算他不为你考虑,也该为你肚子里的宝宝考虑。” 章若楠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水,她的孕吐反应向来比别的孕妇大上许多。折腾的一夜,脑袋眩晕得厉害。 “你别白费心思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江秘书几度欲言又止的模样。赫景洲打电话催促他回去,他只好将她送到警察局,又匆匆离开。 章若楠作为嫌疑犯被警方羁押的消息很快传到媒体的耳朵里,明显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谣言铺天盖地而来,关于案件的种种猜想瞬间登上热搜,她又一次沦为众矢之的。 由于证据不足,章若楠很快被无罪释放。媒体们涌到警察局门口,将女人团团围住。 “章小姐,请问你跟小姑娘有什么私人恩怨,竟然对她一个三岁动了杀意?” “章家利用权势替你洗脱罪名,并向警方交了大笔的保释金将你保释出狱,你对此谣言有什么解释?” “先是封家二老,然后是养在封家的小姑娘,张小姐可是封家有什么过节?竟要赶尽杀绝……” 章若楠面对媒体们的种种恶意揣测,痛苦的回忆再次涌入脑海,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了。 她抬起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语调从容不迫,“古人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被人设计了,成了替罪羔羊。” 她在明,敌在暗,输赢看似已成定局。 媒体们面面相觑,议论声此起彼伏。 “章小姐,你说你是替罪羔羊,空口无凭。莫非你知道谁是罪魁祸首?” 章若楠深知在空口无凭的情况下向媒体说出时间,根本不会有人相信。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才是最折磨人的。 苏语桐,我知道你就在电视上看着我,别以为你可以做得滴水不漏。但凡你留下一丝蛛丝马迹,我都有翻盘的机会。 媒体们将镜头对准她,将女人的窘迫记录下来。 黑色林肯车内,赫景洲看着被媒体围堵在中间的女人,她的窘迫和无助仿佛在一瞬间被无限放大。 江秘书看了一眼车后座脊背不动如山的男人,“赫总,你确定不去帮她,任由媒体诋毁她?” 赫景洲下颚的弧度微微紧绷,他不能心软,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做了错事,理应受到惩罚。调头,去公司!” 江秘书看着远处身陷舆论风波的女人,除了同情,别的都不能替她做。只希望赫总别太过绝情,免得将来追妻路漫漫。 第十三章:没看到吗?我在为民除害啊! 舆论风波不仅牵扯到章家,连赫家也将受到波及。 章晚国早早就派人等候在一旁,章若楠在保镖的护送下总算上了车,镜头频频捕捉她狼狈的身影。 “爸,对不起,让您担心了!”章若楠看到年迈的父亲为她的事奔波操劳,心里愧疚。 章晚国从小将女儿捧在心尖上,看到瘦到脱型的女儿,半生纵横商界的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楠楠,你受苦了,爸这就带你回家!” 章若楠摇摇头,“爸,我就不回章家了。我想去见赫景洲,他有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完成。” 章晚国果断拒绝,“赫景洲现在鬼迷心窍,认定你就是杀人凶手,你去找他,只会是自取其辱。” 刚刚他看到赫景洲的车了,没有跟章若楠提及,是怕伤女儿的心。 章若楠一意孤行,“爸,我的尊严跟章泽的命比起来,孰轻孰重?” 章晚国老泪纵横,“楠楠,你低声下气去求赫景洲,只是给了他羞辱你的机会。章泽的命固然重要,可爸也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章若楠推开车门打算跳车,“爸,原谅我的任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章泽死去!” 章晚国看得心惊肉跳,赶紧吩咐司机停车,“老李,让大小姐下车。” 章若楠嘴角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很快上了身后的一辆出租车。 到了“风霆”集团的楼下,章若楠被保安拦住,连大门都进不了。 保安脸上犯难,“太太,赫总说了,您不能进去。还请你别为难我们!” 苏语桐身姿摇曳的走来,在不远处站定,欣赏着章若楠的难堪和窘迫。 章若楠决定守在公司的楼下等赫景洲下班,转身就看到苏语桐端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小人得志的模样。 琳琳痛苦的求救声仿佛在耳边回响,章若楠只觉得浑身发冷。 “杀人犯这么快就出来了。本来还想让你多吃点苦头,没想到章晚国这么快就将你保释出来了,还真舍得下血本!”苏语桐上来就挑衅。 章若楠脑海里浮现出琳琳的身影,情绪便开始不受控制。她掐住苏语桐的脖颈,眼睛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苏语桐,你这丧心病狂的疯女人,为什么连一个三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 苏语桐一脸歹毒的笑意,“你可要想清楚,这里是赫景洲的公司楼下,这么多双眼睛跟着,说不定还有狗仔队躲在暗处偷拍。你若是敢伤了我,纵使你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章若楠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能中了苏语桐的套。可心里疯狂滋生的火焰,摧毁了她的理智。 “反正我恶人的形象已经坐实了,不介意外界如何评价我。如果我是你,我就藏起来,而不是不要命的上前挑衅。” 苏语桐有些慌了,她快不能呼吸了。这个女人现在没有理智可言,真会要了她的命。 保安们根本不敢上去劝架,一边是赫总的新宠,一边是赫总的旧爱,两头都不能得罪。 苏语桐剧烈咳嗽着,眼泪都出来了,只能向围观的人求助,“快去告诉赫景洲,章若楠要在他的眼皮底下杀人啦!” 章若楠一巴掌打在苏语桐的脸上,打得苏语桐眼冒星星。 “苏小姐,你费尽心机栽赃陷害我,可你那些证据都是伪造的,小心到时候害人害己!医生说我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万一我不小心失手杀了你,顶多被关三五年。” 苏语桐猜测章若楠伪造了病历,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她一下子慌了手脚,“你是吓唬我的吧?众目睽睽之下,我不相信你敢谋害我!” 围观的人都是木头做的吗?怎么没人来把这疯女人拖走? 章若楠眼中发狠,脑袋里只剩下报仇的念头,“你继续横,看我敢不敢!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刚好拉你当垫背。” 苏语桐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狡猾得像只狐狸,“章若楠,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你不想活了,也不能拉着他给你陪葬啊!” 章若楠很清楚苏语桐的歪心思,无情戳破,“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会怕死啊!琳琳那么小的姑娘你也不放过,下个目标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围观的人大多选择隔岸观火。除了冷眼旁观的,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苏语桐模样楚楚可怜,人群中有男同胞开始替她打抱不平。 “章大小姐,你是刚从监狱里出来的吧?手上的鲜血还没干,又跑出来祸害人了。” “众目睽睽下也敢行凶,也太猖狂了。真以为章老爷子能护你一辈子?” “苏小姐,看样子你快招架不住了,需要我替你报警吗?” 人群中顿时窃窃私语,议论声此起彼伏,章若楠无疑成了众矢之的。 苏语桐眸底闪过一丝狠毒,她最擅长的就是利用自己的柔弱营造弱势的假象,利用舆论把矛头指向对方。 章若楠牢牢锁住女人的脖子,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在场的每个人,你们以为长了张嘴,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站在上帝的视角恶意揣测她人,诋毁中伤吗?” “你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吗?知道舆论也可以杀人于无形吗?你们仅凭臆想和猜测,就对她人进行恶意评判,谁给你们这样的权利了?” “眼睛看到的未必是事实,听到的也未必是真相。” 众人纷纷噤声。 苏语桐见章若楠巧言令色,马上就要扭转局势。不愧是章家的女儿,以前小瞧她了。 赫景洲气势汹汹而来,挺拔的黑色身影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阴冷的面容让人不敢直视。 苏语桐看到赫景洲的一瞬间,马上换了一副面孔,俨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章小姐疯了,竟然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景洲哥哥,幸亏你及时赶来,否则你就见不到我了。”女人嘤嘤啜泣着,模样惹人怜爱。 章若楠拍了拍裙子上的褶皱,“赫景洲,你总算肯出来见我了!” 恶人先告状,向来是苏语桐惯用的伎俩。 赫景洲暼了一眼苏语桐脖子上的伤痕,周身气场变得肃杀,“章若楠,警察局都没能让你收敛,刚出来又想害人?” 章若楠言笑晏晏,“没看到吗,我在为民除害啊!” 第十四章:错把豺狼当绵羊? 赫景洲寒霜遍布的脸上浮现一抹嗜血的怒意,话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为民除害?我看你才是最大的祸害!如果你还想留住最后一丝颜面的话,现在马上离开!” 她这样乱来,可曾想过后果? 章若楠身上的衣服还是五天前的那件,却依旧端庄得体,有着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反观苏语桐,衣着华丽高调,搭配却毫无章法,难免小家子气。 “赫景洲,枉费媒体吹嘘你慧眼识珠,竟看不出苏语桐在演戏。你在演艺圈摸爬滚打多年,自觉演技精湛,可是跟苏语桐相比,都得甘拜下风了。” 赫景洲瞳色逐渐加深,眸底即将掀起一场风暴,“你在讽刺我眼盲心瞎,错把豺狼当绵羊吗?” 苏语桐将柔弱无骨的身体往赫景洲身上靠了靠,一声剪水秋瞳盈满了泪珠,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可能是楠姐姐受了刺激,所以才会口不择言吧!景洲哥哥,你就不要怪她了。” 赫景洲唇角忍不住扬起,“语桐,做女人不能太懂事,否则容易被人欺负。她刚刚想要你的命,你还替他说话?” 章若楠冷笑,跟“懂事善良”的苏语桐相比,他的恶毒人设是甩不掉了。 “苏语桐,你不去当演员,简直是影视圈的一大损失!” 她径直走到赫景洲的面前,将黏在他身上的女人扒开,“我今天是来找你的!本无心闹事,谁知道这女人非要往枪口上撞。倘若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猫。” 苏语桐眼神几乎冒烟,不敢在人前发火,只能死死瞪着章若楠。纵使她已经获取了赫景洲的信任,可章若楠名义上还是赫家的女主人。而她名不正言不顺的,怎么公开跟她斗? 赫景洲眸底掠过一抹深谙之色,语调里裹夹着冰霜,“别试图挑战我的忍耐极限。疯够了就赶紧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章家人最注重颜面,章若楠如今连颜面都不要了,当真是豁出去了。 章若楠向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夹着尾巴逃走,可不是她的作风。 “赫景洲,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是时候该兑现承诺了!” 赫景洲冷眸逼视着她,气场带着十足的压迫感,让人难以忽视,“你又害死了封家一条无辜的性命,现在还舔着脸面让我去救章泽,可真够厚颜无耻的!”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章泽见死不救,拖延时间是为了警告章若楠,让她悬崖勒马,痛改前非。没想到她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救章泽的事,他得重新考虑了。 苏语桐不放过任何挑拨离间的机会,“章小姐,聪明的女人懂得见好就收。别妄自菲薄,去做能力所不及的事。” 章若楠不得不端出赫太太的架子,“我跟景洲夫妻之间谈话,哪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苏语桐缩进赫景洲的怀里,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都怪我太多嘴了。章小姐连三岁小孩都能狠下毒手,会不会连我也灭口了?” 章若楠对苏语桐的演技佩服得五体投地,“在贼喊捉贼这点上,无人能及苏小姐。人在做,天在看。颠倒黑白,歪曲事实,就不怕遭报应吗?” “够了!”赫景洲的声音透着冷冽刺骨的寒意,“你不能因为自己恶毒,就把别人也想的那么不堪。语桐再怎么不好,也比你好千倍万倍!” 男人的话犹如锋利的刀子,扎得章若楠心都疼了。他给苏语桐当避风港,却把她推上风口浪尖,独自去承受所有的风浪。 “姓赫的,连警察都宣判我无罪,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是无辜的?你以为是原始社会呢,杀了人还可以继续逍遥?苏语桐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苏语桐看着赫景洲,一脸怯懦的模样,“章小姐好像不喜欢我跟你走得太近。为了避免沦为她的下一个目标,我还是跟你保持距离好了。” 男人天生骨子里对柔弱的女人就有一种保护的欲望,何况是赫景洲这种霸权主义横生的男人。 “语桐,不用怕!有我在,她不敢动你的。”赫景洲对待苏语桐时温柔备至,看向章若楠时眸底戾气丛生。 章若楠眼泪不知不觉地淌下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你把她当成拯救心灵的天使,姝不知她就是密谋一切的罪魁祸首。你这么包庇她,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赫景洲闻言身子一僵,搭在女人肩膀上的手掌蓦得收紧。 江秘书从人群里挤出来,“太太,你肯定累了,我送你回去吧!” 章若楠知道江秘书是在给她找台阶下,却看不惯苏语桐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恨不得上去把她的“面具”扒下来。 “苏语桐,你害了这么多人,午夜梦回的时候,你不心慌吗?你以为把罪名推到我身上,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苏语桐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在人前露出破绽,“章小姐,既然你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就赶紧去治。在这里胡言乱语,只会耽误了治疗的时间。” 围观的人群顿时炸了锅,议论声此起彼落。 上层名媛章若楠,豪门里人人艳羡的赫家太太,竟然爆出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这消息无异于平地惊雷。 赫景洲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也被这个消息震撼。跟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竟然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他先前竟然一无所知。 江秘书是个有眼见力的人,片刻间已经驾车出现在眼前。 赫景洲拽着章若楠的手上了车,还没等车过去就反应过来,车子已经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独留苏语桐在风中凌乱。 她竟然被遗忘了,气得她直跺脚。 苏语桐将围观的人群驱散,“看什么热闹?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保安们也来疏散围观的人群,“都散了吧!” 原本窃窃私语的一众看客纷纷噤声,瞬间作鸟兽散,闹剧至此便落幕了。 第十五章:那颗心千疮百孔 黑色林肯驶向墓园的方向。 梧城的晚秋,寒意已经日渐浓郁。阴雨连绵的天气,将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漫天的雨雾中,沉重的雷声伴随着闪电将乌云密布的天空劈出一道道裂痕。 赫景洲将她拖下车,雨水打在女人纤瘦的肩胛上,让她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男人将她拖到墓碑前,毫无预料的松手让女人狠狠栽了个跟斗,身上的衣裙瞬间被雨水浸湿。 章若楠还未反应过来,尖细的下颌就被男人的指尖擒住,那力道足以将她的下颌骨捏碎。 赫景洲嗓音低沉暗哑,带着浓浓的压迫感,“章若楠,你竟然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伪造了病例。除了伪造病例,你还想到什么办法去钻法律的漏洞?” 章若楠被迫仰头直视着他,泪水顺着雨水一起从脸颊滑落,“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种十恶不赦,不择手段的人吗?我是清白的,要我说几遍你才肯相信?” 赫景洲粗粝的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女人的面颊,喃喃自语道:“以前是我太过纵容你了,让你变得肆意妄为,最后连琳琳那样的小女孩都不放过。” 章若楠望着男人那张冷峻的脸庞,他的眼中除了漠然,哪里还看得到曾经的温柔和宠溺? “赫景洲,你这是打算屈打成招吗?琳琳跟我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害她的性命?就算杀人,也得有动机吧!” 赫景洲墨眸微微眯起,微微上扬的眼尾透着几分桀骜难驯,“每一条枉死的性命,都是我赫景洲最在乎的人。如果你是为了报复我,大可不必这么做。” 章若楠笑得像个疯子,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为了报复你,我冒着生命危险为你怀孕生子;为了报复你,我受尽冷眼也要留在赫家;为了报复你,我默默承受着你带给我的风暴!” 雨水可以冲走她的眼泪,不受命运眷顾的人,就连伤心难过都得挑时候。 明明心里难过的翻江倒海,却连喜怒哀乐都不能表达,毕竟这个男人不会再心疼她一滴的眼泪。 赫景洲讳莫如深的眼眸锁紧她的眼睛,语调里带着浓浓的压迫感,“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恶毒,恶毒到不惜害死我身边所有的人。琳琳不过是个身世可怜的孤儿,就因为养在封家,所以你连她都不肯放过?” 章若楠被雨水模糊了视线,纤瘦的身影在雨中摇摇欲坠,“为什么你宁愿相信苏语桐的片面之词,也不肯听我的解释,非要给我扣上这子虚乌有的罪名?” “我站在琳琳的墓碑前,对着天空发誓,倘若她的死跟我有关,我便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赫景洲隔着水雾,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收起你那虚情假意的话语!只有像你这种罪无可恕的女人,才会用那么恶毒的话语诅咒自己。” 章若楠感觉胸腔一瞬间生出了无数的荆棘条,五脏六腑被刺挂得生疼。以往那些甜蜜的假象,如今看来更像是笑话,荒诞无比的笑话。 “赫景洲,对我来说最难熬的不是怀孕时的苦难,也不是外界流言蜚语对我的中伤,而是你的猜忌和冷漠。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狠话都像一把刀子刺进我的胸口,凌迟着我的心。现在那颗心千疮百孔,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恢复如初了。” 霎时,天空响起一道惊雷,仿佛也在为她的悲戚遭遇深感不平。 赫景洲胸口莫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仿佛一瞬间丢失了珍贵的东西,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 “别以为说些虚情假意的话,我就会原谅你犯下的罪过。明天就是琳琳的头七,今晚你就在这里跪着,跪到我气消为止!” 江秘书试图让赫景洲改变主意,“赫总,天气这么冷,太太浑身都湿透了。你留她在这里过夜,她会没命的!” 何况,太太肚子里还怀着赫家的血脉。 赫景洲嘴角扯出一丝薄凉的笑意,“你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吗?她这身贱骨头,可没那么容易死。你的担心,有点多余了。” 章若楠笑得凄凉,冰冷的雨水侵袭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让她的肩膀禁不住颤抖起来,“赫景洲,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才敢肆无忌惮地伤害我。等哪天我不爱你了,我将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江秘书心都悬到嗓子眼了,“太太,你就跟赫总服个软吧!这么冷的天,留在墓地里过夜,可不是闹着玩的!” 章若楠太了解赫景洲的脾性了,典型的软硬不吃。舔着脸面跟他服软,只会让他觉得她在犯贱。 “跪就跪!我跪,是因为没能宰了苏语桐那个贱人,给姥姥姥爷报仇。我跪,是因为没能把你从你迷雾里拉回来,让更多的无辜的人深陷险境,可我却无能为力。” 赫景洲眼睛猩红得可怕,嘶吼咆哮着。若不是江秘书拉着,他真的会宰了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 “章若楠,你怎么敢……怎么敢?” 章若楠笑得比哭还难看,一副疯魔的样子,“我怎么不敢?苏语桐那个贱人,早该下十八层地狱了。如果我活不了了,绝对宰了她当垫背!若不幸化作恶鬼,定将她拽入地狱!” 赫景洲像一头发狂的野兽,若不是江秘书拼了命拦着,他早就将眼前的女人拆骨入腹泄愤。 章若楠头顶上的雨水不断砸落,她的笑声在墓场回荡,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凄凉感。 赫景洲将章若楠扔在墓园里,吩咐江秘书不要多管闲事。 江秘书忧心忡忡地看了章若楠一眼,最终踩下油门,“赫总,万一太太出了什么意外,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赫景洲隔着车窗看向女人的方向,她的脊背挺得笔直,无声诉说着她的倔强。 他唇线一抿,“我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她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江秘书心里万分无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太是被栽赃陷害的,可赫总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连是非都不分了。 “赫总,我也觉得苏小姐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以太太耿直的性格,根本不会胡乱冤枉好人。” 她逮着苏语桐不放,肯定是有缘由的。 赫景洲眸光变得侵略性十足,话里多了一丝警告的意味,“江秘书,连你也被章若楠收买了吗?竟然帮着她诋毁语桐!” 江秘书手心冷汗涔涔,“我没有被太太收买,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赫景洲对苏语桐的偏袒,对章若楠的成见,外人都看在眼里。 他对章若楠的猜忌,连局外人看着都心寒,何况是当事人。 雨势越下越大,窗外是风声呜咽的声音,一层黑色的乌鸦在山谷的低空盘旋,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山谷。 江秘书不死心重复问了一句,“赫总,将太太扔在这荒郊野岭,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太重了?” 万一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赫景洲降下半截车窗,终是狠下心肠,“你再废话,我把你也丢下去!” 第十六章:少爷不让你参加祭祀 章若楠在雨中跪了一整夜,等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封家。 雨雾将窗户氤氲得朦胧起来,外面的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 熟悉的身影走来,“太太,你总算醒了!” 章若楠看到标叔,眼眶不争气地红了,“标叔,是你救了我?” 标叔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茶,“你在墓地晕倒了,我让人将你抬了回来。少爷也是心狠,将你丢在墓园一走了之。” 章若楠低垂着脑袋,眼底有晶莹的液体闪动,“您怎么知道我在墓园。” 标叔一五一十地回答:“江秘书向我透露的风声,我怕你会有危险,就派人同我一起上山了。” “太太,你昨晚发烧了一整夜,一直在说胡话,我只能帮你物理降温,等到天亮才慢慢退烧。” 章若楠抬手覆上腹中的宝宝,满眼的愧疚,“宝宝,你跟着妈妈受难了。妈妈知道,你一定是个坚强的孩子。” 她感激地看向一脸倦容的老人,“标叔,谢谢你照顾了我一夜。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要被那群乌鸦分尸了。” 标叔心疼她淋了一夜的雨,“这是刚煮的姜汤,喝了吧!祛祛身上的寒气。” 章若楠挣扎着坐起来,膝盖疼得都没知觉了,“琳琳的死,您真的不怨我吗?” 标叔想起琳琳可怜的遭遇,不禁泪眼朦胧,“我知道琳琳的事跟你无关,又怎会怪罪你?少爷也是受人挑唆,才会迁怒于你。你们是夫妻,有误会一定要尽快解开才行!” 很明显,这是一起绑架杀人案。 章若楠纤细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头,“我何尝不希望尽快解除误会,让赫景洲消除对我的芥蒂。中间有个苏语桐挑拨离间,我跟赫景洲连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标叔眼神有些气愤,“杀害琳琳的凶手,就是那个苏语桐吧!” 章若楠心里咯噔一声,“标叔,我会替给琳琳讨回公道的,这件事您就不要插手了!” 标叔无奈地叹了口气,“就是我们把真相告诉少爷,少爷也是不会相信的。” 现在少爷已经被那个蛇蝎女人迷了心窍,认为太太有意诬陷她,根本不可能相信他们说的话。 章若楠眼眶有些酸涩,“标叔,琳琳是因为跟我走得亲近,才会沦为苏语桐的目标。我还是赶紧离开封家,免得把你也连累了。” 标叔知道太多关于苏语桐的秘密,怕是很快会以为她的下一个目标。 标叔见章若楠挣扎着要下床,赶紧拦住她,“我已经是半截入黄土的人,不能因为贪生怕死就对太太见死不救。只是可怜了琳琳,她还那么小。” “太太,你现在身体还那么虚弱,等明天我再派人送您回去。” 章若楠刚起身,脑袋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只好重新躺下来,“标叔,我的手机呢?” 标叔把手机给她递过去,笑得和蔼可亲,“手机我替你收着呢,没丢!” 章若楠翻找了几遍通讯记录,都没有找到赫景洲打进来的电话。怕是她真的死了,他也不会过问吧! 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是不死心地想要亲自求证,这大概就是自虐倾向吧? 标叔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赶紧说道:“我已经打电话向少爷报了平安。明天是琳琳的头七,少爷待会儿也会来封家。” 封家一连死了三条无辜的性命,这种骇人听闻的消息在当地造成不小的轰动,一度闹得人心惶惶。 章若楠听说赫景洲等下也会来封家,一时乱了分寸,“糟糕,我还没有准备出席葬礼穿的衣服。” 标叔欲言又止地说道:“少爷说了,不让你出席今天的祭祀。” 章若楠自嘲地笑了笑,赫景洲这么做不就等于向外人宣布,她章若楠是个杀人凶手。他把卸磨杀驴,赶尽杀绝做到极致。 标叔叹息一声,“太太,你现在这副身子不适合跟少爷起冲突,今天就待在房间里好好休养吧!” 章若楠冷笑,她凭什么要对赫景洲言听计从?她心里坦坦荡荡,为什么不能出席琳琳头七的祭祀? 赫景洲穿着纯黑色的手工西服,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封家的门口,满身肃杀的模样,让人不敢靠近。 祭祀开始了,一身纯白连衣裙的章若楠出现在祭祀的现场。 赫景洲远远就看到那抹蹁跹的白色身影,眸底快速染上一抹暗色,“谁允许你出现的?” 章若楠抬起一双清亮的眸子,“我心里没鬼,为什么要避讳?何况琳琳生前跟我十分亲近,我避而不来,岂不是心虚的表现?” 她已经错过琳琳的葬礼,又怎能错过她的头七? 赫景洲瞥了一眼她红肿淤青的膝盖,冷冷发笑,“昨晚在雨中跪了一夜,到现在还不肯认错?” 章若楠曲线优美的脊背挺得笔直,语调不卑不亢,“强加的罪名,我为什么要认?既然没错,谈哪门子的认错?” 赫景洲宽大的手掌掐住她的下颌骨,将她抵在身后那堵墙壁上,“章若楠,你埋怨我对你残忍,可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保住你,没让警察叔叔带走。可你不仅不感恩戴德,还继续肆意妄为,一点点消耗我对你的爱……” 章若楠只觉得讽刺,“怎么,还想让我对你感激涕零?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应该无条件相信我,而不是猜忌和怀疑!” 苏语桐姗姗来迟,她穿着黑色长款连衣裙,表情沉痛,俨然死去的是她的亲人。 “景洲哥哥,你怎么刚来就跟楠姐姐吵上了?” 她眸光看向章若楠,喧宾夺主的说道:“楠姐姐,你也不看今天是什么场合,你不该来的。” 章若楠挣脱赫景洲的束缚,疾步走到苏语桐的面前,险些把苏语桐撞倒,“谁让你来的?最不该来的人,是你!” 苏语桐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朝赫景洲投去求救的目光,“章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就这点教养?” 赫景洲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将苏语桐护在身后,“是我让她来的,你有意见?” 章若楠失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请问她是以什么身份出席今天的祭祀?情人?还是赫家未来的少奶奶?” 苏语桐朝章若楠瞪去挑衅的目光,有赫景洲护着,她才不怕这个疯女人。 赫景洲闻言,剑眉几乎抿成一字眉,“章若楠,别太过分!” 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底气,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第十七章:你闹够了没有? 章若楠看了看琳琳的牌位,眼泪流下来,“琳琳,他把杀害你的凶手带到祭祀现场来了。今晚是你的回魂夜,你就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苏语桐一阵脊骨发凉,讪讪地说道:“景洲哥哥,楠姐对我的偏见太深了,我还是走吧!” 不等赫景洲说话,章若楠先开口了,“心虚,想跑?你今天来封家不是登门挑衅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赫景洲耐心被耗尽,“章若楠,你闹够了没有?语桐是我带过来的,就算要走也是我让她走的,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苏语桐只觉得灵堂阴森森的,根本没有继续挑衅的心思。接下来的祭祀,她没有在灵堂待着,而是在外围远远观望。 章若楠下场不比苏语桐好过,直接被赫景洲逐出灵堂,不被允许参加祭祀活动。 苏语桐得意洋洋地走来,“看你这副表情,是不是恨不得宰了我替那个小女孩报仇?” 章若楠压抑着心头躁动的怒火,恨不得立刻宰了这贱蹄子,“别逼我跟你同归于尽!事情演变到这步田地,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大不了同归于尽。” 苏语桐耸耸肩,“你在吓唬我吗?你想同归于尽,那就来吧,反正我是稳赚不赔。这么多人给我陪葬,不亏。” 章若楠踉跄了两步,险些站不稳,“苏语桐,你根本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你太可怕了!” 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苏语桐笑得更加放肆,近乎病态的心理,“我想得到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任何出现在眼前的障碍,我都会一一剔除!” 章若楠下意识看向灵堂的方向,突然怕了。她害怕身边那些在乎的人,最后都会一一离她而去。 那个心理近乎扭曲的女人做了那么多疯狂的事情,到时候连赫景洲和标叔都会有危险。 “琳琳那么小,她什么都不懂,并不能成为你计划里的绊脚石,你为什么连她也……”说到这里,她的喉咙已是哽咽。 苏语桐笑得花枝摇曳,“杀鸡儆猴,你不懂吗?王标那老头知道的太多了,让我不得不提防。他要是敢轻举妄动,王琳琳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章若楠子觉得脊背发凉,封家但凡跟她亲近的人,除了标叔,无一例外都难逃厄运。 “纸包不住火,你的所作所为终有暴露的时候,到时候赫景洲还会将你留在他的身边?” 苏语桐笑得更加肆无忌惮,“所有罪证都被我毁了,至于人证,我也会处理干净,不留后患。你口中的真相,会随着尸骸一起烂在泥土里。” 章若楠十指紧紧握成拳头,“那么,我也会用我的方式去守护他们!” 祭祀结束,苏语桐上了赫景洲的车,俨然是赫家女主人的做派。 章若楠无暇去计较这些细节,赶紧找到标叔,让他提防苏语桐。 “标叔,苏语桐很可能会对你不利!我已经安排人来接你离开,先保住命再说。” 标叔摇摇头,“我答应过封老爷,要替他守住封家。何况这片土地是埋葬琳琳尸骨的地方,我就更不能离开了。” 封老爷在世时对他有恩,他在封家二十年,早已把封家当成将来落叶归根的地方,绝对不会轻易离开。 章若楠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究竟是承诺重要,还是生命重要?标叔,我已经失去三个重要的人,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你出事。” 老一辈的道德观念根深蒂固,何况姥爷生前对标叔有过恩惠。他希望标叔和琳琳能守住封家,将封家的信仰传递下去。 标叔眼中无所畏惧的模样,“太太,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就能明白,有时候信仰比活着更重要。琳琳没了,支撑我活着的信念也消失了。唯有信仰,才能支撑我苟活下去。” 在他生命的最后这段时间,他想为封家再做点事,为少奶奶再做点事,也不枉封家这么多年对他的恩惠。 章若楠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既然你不想离开,我也不逼你。不过你得搬到赫家暂住一段时间,在赫景洲的眼皮底下苏语桐会有所忌惮,你总归是安全的!” 标叔摇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守在封家是我的使命,太太,您就不要再劝我了!” 如果为了活命连信仰都丢了,那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章若楠早已泪流满面,“你不肯离开封家,也不肯去赫家暂住,万一苏语桐来找你麻烦,我根本保不了你。” 标叔为了打消少奶奶的顾虑,佯装笑脸,“太太,我一把老骨头,黄土都埋到胸口了,还怕死吗?” 如果不是答应封老爷要守住封家,他早就追随琳琳去了。 章若楠见标叔固执己见,也不好再劝,只想到赶快回到赫家,派点人马过来,必要时好给她通风报信。 标叔没有娶妻生娃,少奶奶对他照拂有加,他一直没机会报答。如果少奶奶有难,他总不能袖手旁观的。 在标叔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章若楠基本痊愈了,第二天早早就回到了赫家。 回到赫家,赫家的佣人们正忙着把几个大箱子搬出来,安置在庭院。 章若楠一眼就认出,那是她出嫁时章家送给她的嫁妆,指挥搬箱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苏语桐。 “别动我的嫁妆!通通给我放下!” 正在忙碌的佣人顿时陷入两难的境地,苏语桐身姿摇曳地走过来,鸠占鹊巢,洋洋得意。 “景洲哥哥吩咐过了,要将你的东西通通丢出去。佣人们只是按照吩咐行事,你何必为难她们?” 章若楠向来最宝贝那些嫁妆,那些东西饱含了爸妈对她的美好祝愿,一直被她存放在收藏室里,平时都舍不得动,如今却要被人当成垃圾扔出来。 赫景洲依旧一身纯黑色的定制版西服,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从今天开始,你搬回章家去住吧!” 章若楠眼睛红彤彤的,眼泪没有掉下来,是她最后的倔强。 “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赫景洲薄唇抿成冷硬的孤独,“既然心里有数,又何必多问?” 他为什么将她赶出赫家,她心里没点数吗? 章若楠心脏的地方仿佛被刚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痛感侵袭着她每一根神经。她仰头,将泪水逼退,“你答应过我,在我签下离婚协议书之前,这个女人不会登堂入室!” 如今他当众打她的脸,连她的最后一丝尊严都踩在脚下。 苏语桐站在赫景洲的身侧,柔弱无骨的身子贴在他的身上,似乎在炫耀她的“战绩”。 赫景洲削薄的唇噙着一丝讥讽的笑意,“那份狗屁协议我已经撕了,所以没必要遵守那些诺言。至于章泽,谁想救谁去救,反正我是不救。” 苏语桐见缝插针,“章若楠,景洲哥哥没有义务捐骨髓去救你弟弟的命,你这就属于道德绑架了。” 章若楠肩膀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她心寒,原来这就是她抛弃一切,义无反顾去嫁的男人。 如今他受尽瞩目,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她早就被世道遗弃,沦为黯淡无光的沙砾。 沙砾怎么能和星辰在一起呢? 终究是痴心妄想! 第十八章:逃避终究解决不了问题 苏语桐摇晃着赫景洲的手臂,语调里充满了撒娇的意味,“她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你可千万别心软!将那种人留在身边,无疑是养虎为患。” 赫景洲冷眸看向那个瘫坐在地上的女人,并非他狠心,纯粹是她咎由自取。 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他。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让人拟好了,过几天就会送去章家,你到时候签个名就行了,我会派人去取。” 章若楠神似哀声地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宝宝,你爸爸不要你和妈妈了。妈妈一直在试图修补裂痕,挽回这段感情,给你一个健全的家庭环境。现在看来,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苏语桐不放过落井下石的好机会,“章若楠,这是你罪有应得,别搞得跟景洲哥哥亏欠你似的!” 章若楠泪眼朦胧的看着赫景洲,喉咙已是哽咽,“赫景洲,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跟我离婚吗?连等孩子出世都等不及了吗?” 赫景洲将痛苦的情绪隐藏得很好,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满手鲜血的女人怀了赫家的血脉?本想余生各自安好,偏偏注定了要痛苦纠缠。 “在孩子出事前,我不想看到你,怕脏了我的眼!” 苏语桐不忘踩上一脚,“听到没有,景洲哥哥让你赶紧消失啊!” 章若楠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勉强站稳,“你把苏语桐带进赫家,无异于引狼入室。你纵容她诋毁我,污蔑我,分明是助纣为虐!” “如果姥姥姥爷泉下有知,一定会为你的愚蠢感到丢脸,怕是死也不会瞑目。” 赫景洲取下结婚戒指,狠狠砸在女人的脸上,“你不配提起她们!不想太过难堪的话,就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 章若楠看着赫家熟悉的一草一木,诺大的赫家,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女人眼底染上一层凄迷的雾气,她苦苦一笑,“赫景洲,你今日对我的残忍,总有一天会全部报应在自己身上!豺狼你再这么养,也还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随时会反咬你一口。” 苏语桐咬碎一口银牙,这碍眼的女人,居然把她比喻成豺狼虎豹,变着法骂她是畜生! 走着瞧! 反正赫家女主人的位置马上就是她的了,章若楠端架子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章若楠弯腰捡起草丛里那枚被丢弃的戒指,戒指已经变形了,一如他那颗爱她的心,已经彻底变了样。 赫景洲挺拔的身影朝她逼近,明显在刻意隐忍某种情绪,“就你那颗肮脏不堪的心,也配对她人指手画脚?语桐再怎么不好,也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我不许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她!” 章若楠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手背上,“你不允许我对她口出恶言,却允许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诋毁我。但凡我有半句假话,我都将不得好死!” 赫景洲脸依旧冷漠,这些话他已经听出来耳茧子了。 他吩咐佣人们继续搬箱子,直到把章若楠的嫁妆全部搬出去。 “念在往日的夫妻情分,我让江秘书送你一程。” 章若楠听着男人近乎施舍般的语气,心头的苦涩愈来愈烈,让她仓惶想要逃离。 章家派来的车子停在别墅的门口,赫景洲显然已经提前通知好章家。 章若楠心头一阵悲凉,“不用了。章家派来的车子已经到了,就不劳烦江秘书了。” 江秘书主动帮章若楠搬行李箱,“太太,我来帮你吧!” 他深知太太是清白的,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却无法将她从泥潭沼泽中拉出来,只能默默帮衬些许。 章若楠跟他道了谢,“江城,你帮我就等于赫景洲作对,不怕他怪罪你?” 江秘书眉头始终紧蹙着,“当初是你将我安排在赫总身边做事的,我跟在他身边多年,知道他不是个狠心的人,只是被人蛊惑了。” “太太,你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千万不要因为眼前的磨难就放弃了!” 章若楠感觉自己就像是迷雾中的一头小鹿,孤独地走在荆棘遍布的丛林中,独自承受所有的风雨。 她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那种迷茫又无助的感觉,才是最折磨人心的。 可能是淋了雨的缘故,章若楠回到章家后就病了,在床上躺了足足小半个月。 赫景洲对她不管不问的,她病了这么久,他连只言片语的关怀都没有。 章若楠的心已经疼到麻木了,不敢再奢求他的关怀。他送来的离婚协议书已经签好了名字,就等她的签名就可以去办离婚手续了。 可怜她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已经沦为单亲。 “楠楠,妈妈替你煲了鸡汤,你好歹喝两口。”章妈妈把煲好的鸡汤端上来,“妈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你也不能不吃不喝的。就算你不替自己着想,也要替肚子里的宝宝着想。” 章若楠听着楼下远去的汽笛声,眼眶不争气地红了,“赫家的人又派人来催了?” 章妈妈心疼地抚摸着女儿消瘦的脸颊,“赫景洲的人派人来问,离婚协议书签好了没有。我看着就来气,就把人轰走了。” 可这样逃避,终究解决不了问题的根本。 章若楠抬手揉了揉眼角,偷偷将泪水抹去,“妈,该来的还是会来,不是吗?逃避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不想再逃了。” “妈,明天我告诉赫景洲,想拿到离婚协议书就自己来取。” 如果由旁人代劳的话,就等于侮辱了这段感情。他亲自来取,也算是为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句号。 章妈妈戳破她的心思,“你还想见他。你舍不得他!” 章若楠一瞬间释然了,“舍不得还是要放手。时间会慢慢淡忘一切,但愿这个过程不会太长。” 世界上无法言说的遗憾,她藏在眼泪里,落在手心里,输在倔强里,最后终将消失在时间长河里。 章妈妈将女儿微凉的手心扣在掌心,似乎在传达某种信念,“无论你做任何决定,妈妈都会支持你。你是冬日里的寒梅,任何时候都委屈了自己!” 她是凛冽寒风里傲然绽放的一缕冬梅,遇到任何挫折都不会屈服。跨过心里的那道坎,便能涅槃重生,破茧成蝶。 章若楠抬起一双水雾弥漫的眼睛,鼻子酸酸的,“妈,我感觉自己太失败了。婚后把感情经营得一塌糊涂,现在还连累章家也受到外界的种种非议。” 无论她有多么不舍,这婚都离定了。 第十九章:我可以签离婚协议书 江城带了些补品来章家探望她,“太太,听说你病了,一直想来探望你。但是苏小姐盯得紧,所以拖到现在才来探望你。” 章若楠看到江城前来探望,心里倍感欣慰,“你是怕苏语桐跟赫景洲打小报告,只看偷偷来探望?” 江城尴尬地笑了笑,“现在苏小姐整天缠着赫总,我连正常的工作报备都得看她的眼色。公司内部都传疯了,说她即将取代你,成为‘霆风娱乐’新的老板娘!” 现在苏语桐在集团横行无阻的,一副老板娘的姿态。 章若楠闻言一脸落寞的表情,“她的野心已经扛不住了,迫不及待地想要接管我的位置。” 江城后悔说了不该说的话,“都怪我多嘴,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也太不走心了,专挑戳心窝子的事说。 章若楠迟疑着说道:“最近很少在电视上看到他的心,他最近过得好吗?” 他现在应该是春风得意,不像她,只能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江城疑惑不解地说道:“赫总最近这段时间异常忙碌,经常加班到凌晨,回到家已经是深夜,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半个月。苏小姐经常来公司走动,赫总忙起来根本无暇顾及她。可她依旧乐此不疲,更像是宣誓主权。” 章若楠心里染上一团疑云,“赫景洲一个人住吗?我以为,苏语桐已经跟他同居了。” 江城摇摇头,“赫总向来洁身自好,苏小姐唯一一次在赫家留宿,还是在赫总喝醉酒的情况下。以前他怕你多想,是不可能让客人在家里留宿的!” 章若楠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苏语桐之前的妊娠反应,是她主动爬的床。 本以为赫景洲和苏语桐早就背着她勾搭成双,原来苏语桐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么好过。 这么想,心里突然就平衡了。 “江城,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江秘书突然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我告诉你,是因为有些事情你有必要知道。赫总一直为了你的事情纠结为难,都快人格分裂了,只能通过工作来麻痹自己。” 章若楠不敢相信,“你没必要为了安慰我编造那些谎话。我已经决定给苏语桐腾位置,不再做无谓的纠缠了。” 江秘书一看情势不对,赶紧解释,“如果赫总真对你那么绝情,他早就将你踢进监狱里,给他的亲人报仇雪恨了。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呢?” 他也算是他们感情的见证者,现在两人一路风风雨雨走来,有了爱情的结晶。 既然是双向奔赴,岂能草草收场,空留遗憾? 章若楠眼神里满满的遗憾,“可是他现在已经决定不要我了。当他把结婚戒指取下来砸到我脸上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江秘书沉默,半天才说道:“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章若楠轻笑一声,“他迫不及待想要跟我离婚,我可不信那是一时的气话。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苏语桐,既然注定三人中有人要出局,我就识相点早点退出好了。” 江秘书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赌气的味道,“离婚协议书一旦签了,你们以后便是陌路人了。” 章若楠心脏蜷缩了一下,连呼吸都变得疼痛起来,“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既然缘分尽了,最好的结局就是放手。” 送走江秘书,章妈妈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支支吾吾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楠楠,刚刚你爸打电话来,说阿泽的病情又加重了,可能要撑不下去了。”章妈妈掩面哭泣。 章若楠一时心乱如麻,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天爷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又迫不及待想要带走她在乎的人。 她迫于无奈,只能舔着脸面给慕景洲打电话,“你不是想要离婚协议书吗?我可以现在就签,前提是你亲自来章家取走。” 赫景洲不明白她耗了这么久,为什么就突然改变主意了。 “章若楠,你可不是那种会委曲求全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妥协?” 章若楠握住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见你!这理由足够了吗?” 赫景洲呼吸变得起伏不定,“想拿到离婚协议,就必须亲自去看看章家。说,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章若楠咬了咬唇,唇瓣几乎咬出血来,“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你犯不着这么提防着我。如果我的目标是你,又何必搞那么多弯弯绕绕,害死三条无辜的性命?” 赫景洲冷冷讥笑,“章若楠,你可比豺狼虎豹危险多了。你很聪明,我至今都弄不清楚你的作案手段。” 章若楠心里顿时生寒,“不是我太聪明,可是那女人太狡猾了,把你们都给欺骗了。这是阴谋,而且蓄谋已久。” 苏语桐的作案手段近乎滴水不漏,而且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她将祸水往别人身上引,好替自己靠开罪。她缜密的心思,歹毒的心肠,毫无纰漏的计划,显然是惯犯。 赫景洲很感激苏语桐陪他度过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可他也不是傻子。他从她的眼里看不到“情深意切”,而是看到了欲望。 或许,他应该重新审视章若楠的话。因为章若楠从来都不是擅长说谎的人,她不会无缘无故去冤枉苏语桐。 “你把离婚协议书签好,我现在就去取。” 章若楠没有犹豫,“好。我等你!” 可以离婚,他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 赫景洲驱车来到章家,章若楠早已等候在门口。她乌黑如墨的长发被风吹得纷纷扬扬,花色清新淡雅的连衣裙包裹着她纤瘦的身躯,淡淡的妆容平添了一种柔弱的美感。 他心里有种小小的触动,语调不自觉温柔起来,“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站在风口?” 章若楠眨了眨星辰般的眸子,“赫景洲,你能不能腾出一天的时间,陪我去的地方?” 赫景洲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眸,一时不忍拒绝,“好!” 章若楠本以为赫景洲会拒绝,没想到他却答应的如此爽快,倒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等晚上回来,我就把离婚协议书给你。” 赫景洲眸光讳莫如深,让人看不起喜怒。他慢条斯理的说道:“不急。” 原先那种迫不及待想要拿到离婚协议书的心思,在这一秒突然烟消云散了。 可能是人在失去的那一刻,总是分外想念曾经拥有时的美好。 第二十章:救或不救,我尊重你的意愿 章若楠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语调小心翼翼的问他,“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赫景洲已经大概猜到她的用意,“你是想带我去见章泽。说服我捐献骨髓的事情,你到现在还没放弃吗?” 章若楠很随意的拉起他的手,他的手掌十分宽厚,是她熟悉的温度。 “章泽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刚刚下了病危通知书。他可能挺不过这个冬天了,我想让你陪我去见见他。见过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捐献骨髓救他。” “不管救还是不救,我都会尊重你的意愿!” 赫景洲感受到她手心微凉的温度,却没有着急挣脱,反而有些怀念。 他一定是病了,居然对一个杀人凶手怀有眷恋! 在飞机上颠簸了两个小时,飞机总算安全抵达章泽所在的城市。由于遭遇强对流天气,机场上显得分外冷清。 章若楠看着机场外电闪雷鸣的天气,由于出行匆忙,他们并没有带雨具。 赫景洲习惯性的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我上飞机前看了一眼天气预报,已经提前安排了车子在机场外围等候。” 这半个月他从不打电话过问她的病情,却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知道她大病初愈,不能淋雨。 章若楠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他近在咫尺,却又遥远地难以触及。 不可否认,他是个霸道又温暖,细心又体贴的人。如果不是出了那样的变故,他会是最完美的人生伴侣。 “你可以一整天都牵着我的手吗?虽然这个要求有点荒唐。” 赫景洲自然而然地牵住她的手,像热恋中的情侣那般紧紧扣住她的手心,“车子已经等很久了,我们出去吧!” 章若楠眼里染上一层朦胧的水雾,他没有拒绝她这个荒唐的提议,大概是给她的补偿,她签下离婚协议书的补偿。 上了车,章若楠有些犯困。赫景洲胸膛的温度很温暖,她情不自禁地往他身上靠。 赫景洲见她靠过来,下意识地将她拥进怀里。她恬静的睡颜,竟让人有种岁月安好的错觉。 造化弄人,如果老天爷不开这样的玩笑,他和她依旧是最亲密无间的爱人。 章若楠睡得很熟,久违的安全感让她睡得十分踏实。 赫景洲见她睡得很沉,并没有急着吵醒她,而是维持原本的姿势让她靠着。 章若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赫景洲的胸膛里,入目的是男人弧度优美的下颚。 她赶紧从他怀里撤了出来,一脸局促不安的模样,“我最近都睡不安稳,所以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赫景洲最近也有同样的困扰,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我们到了。” 章若楠还没有缓过神来,人已经被赫景洲从车里抱了出来,久违的高度让她心脏怦怦乱跳。 想让他放她下来,可她贪恋他怀抱的温度,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如果时间在这一秒停止下来,那该有多好? 赫景洲动作轻柔缓慢,隔着薄薄的衣料,他第一次感觉到宝宝的胎动。那是一种特别的感觉,连那颗冰冷的心也慢慢有了温度。 “宝宝有七个月大了吧?” 章若楠微微诧异,继而温柔的说道:“快七个月了。能不能撑到足月,还是个未知数呢!” 赫景洲知道她有妊娠综合症,详细的情况却是一无所知,“医生怎么说?” 章若楠避而不谈,毕竟他们已经快离婚了,如果跟他说实话,反而有博同情的嫌疑。 “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我可是即将要成为你前妻的人!” 赫景洲下颚的弧度微微紧绷,“你别自作多情,我只是随口问问。” 章若楠见他没有深究,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已经做好了要独自面对风浪的准备,就不该再对他抱有幻想。 重症监护室外,她神色凝重,“我已经申请了探视,你进去看章泽最后一眼吧!” 赫景洲心情沉重,脸上却波澜不惊,脚步迟迟未动。 章若楠表情有些落寞,“以前章泽没有生病的时候,跟你这个姐夫的关系极好。现在他快不行了,你不会连看他最后一眼都吝啬吧?” 赫景洲薄唇紧紧抿着,在护士的带领下进了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里,章泽全身都插满了仪器,皮肤呈现病态的紫色,几乎已经丧失了自主意识。仪器上的数字缓慢地跳动起来,仿佛预示着他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 护士说,他身上的器官已经多处衰竭,即便马上进行骨髓移植,治愈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赫景洲万万没有想到,章泽的病情已经这么严重,所以用病入膏肓来形容。 他是章家的人,看到他即将迈入鬼门关,赫景洲却没有一丝复仇的喜悦,胸腔反而被满满的愧疚感添满。 如果不是出于报复的心理拒绝骨髓移植,章泽或许可以活下来。他却因为仇恨的心理拒绝捐献骨髓,放任章泽一天天病危。 他终究还是变成了自己当初最讨厌的那类人。 赫景洲单独找到章泽的主治医师,“医生,如果章泽现在进行骨髓移植的话,还有机会可以活下来吗?” 医生表情有些凝重,“赫先生,不瞒您说,章少现在已经病入膏肓,治愈机会渺茫,早就错过最佳的移植时间。就算骨髓移植成功,也可能产生排异反映。你们还是尽早准备后事吧!” 赫景洲如鲠在喉,声音沙哑得厉害,“医生,我太太孕期不稳,这些话你就不要在她面前说了。” 医生叹了口气,“尽早准备后事吧!这么年轻,可惜了。” 赫景洲微微调整呼吸,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了一丝颤音,“医生,我们还想努力一把,或许会有奇迹出现呢?” 医生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赫先生,我知道你们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如果你们不想就这样放弃,我们医生愿意尽最大的努力配合你们。” 赫景洲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谢谢医生。” 第二十一章:章泽是她心里不能触碰的底线 章若楠半天都看不到赫景洲的身影,以为他又撇下她一走了之了。 “你去哪儿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赫景洲眉头的郁结很深,心事重重的模样,“刚刚跟医生聊了两句。” 章若楠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意,“我说过,倘若你不愿捐献骨髓,我不会逼你。” 赫景洲眉头的郁结更深了,深邃的目光逼视着她,“阿楠,你心里一定在怪罪我是不是?怪罪我狠心,怪罪我见死不救。” 章泽明明有机会可以活下来,可是他却被仇恨蒙蔽了内心,故意一拖再拖。 章若楠脑袋低垂,将所有情绪隐藏在眼睑处,“我不怪你,可能这就是命吧?” 护士走出来,诉说了章泽的病况。章若楠怎么也没想到,章泽恶化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章泽可是章家唯一的男嗣,百年家族的章家,眼看着就要没落了。 赫景洲见她肩膀颤抖得厉害,赶紧扶着她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心里万分懊恼。 章若楠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赫景洲,章家很快要‘自食恶果’了,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命运似乎格外偏袒赫景洲,他想报仇,连老天爷都帮着他。 赫景洲看着她满眼痛苦的模样,却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反而心情糟糕透顶。 “你不是那种会轻易认输的人,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男人微微迟疑,“你相信奇迹吗?” 章若楠不想让他看到她脆弱孤助的模样,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你肯救章泽?” 赫景洲挺拔的身影站起来,眸底的情绪被眼睑覆盖,“我和你的私人恩怨,不该让章泽买单。章若楠,我终究没你那么狠心。” 章若楠黯淡的眸子瞬间有了星光,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狠心的人。真好,阿泽有救了!” 赫景洲本想推开她,见她浑身颤抖得厉害,手臂鬼使神差搂住她,安慰的话脱口而出,“章泽会没事的,奇迹一定会出现!” 章若楠压抑在心头已久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再也控制不住。他是她的精神支柱,一直都是。 失去倚靠的她,精神世界早已垮塌,变得四分五裂。 命运为什么要如此捉弄她? 原本在a市待上一天的计划变成了三天。接下来的两天,赫景洲要抽血化验,进行一系列的检查,确定各项指数达标才能进行骨髓抽取。 苏语桐照往常般去“霆风”找赫景洲,在招待室等了半天都没有看到赫景洲的身影。 江秘书招架不住苏语桐的“威逼利诱”,不小心说漏了嘴,透露了赫景洲的行踪。 苏语桐怒气冲冲离开了霆风,直奔机场的方向。 想不到章若楠你学会“耍阴招”了,不到一天时间就把赫景洲诱拐了,去救她那个短命的弟弟。 苏语桐暗自咬牙切齿,有她在,章若楠的奸计休想得逞! 当她心急火燎赶到的时候,赫景洲已经做好了一系列的检查,就等结果出来,下一步就可以进行骨髓的抽取了。 赫景洲看到苏语桐的那一刻,表情连一丝波澜的欺负都没有,似乎早就料到她会“从中作梗”。 苏语桐上来不容分说,一巴掌打在章若楠的脸上,“章大小姐,你可真是好本事!捐献骨髓这种‘伤根本’的事,你是怎么蛊惑景洲哥哥答应的?” 赫景洲没有着急解释,他很好奇章若楠会怎么妥善处理这种突发情况。 章若楠始料未及,险些被打倒,脸上火辣辣的。对于苏语桐这种“喧宾夺主”的行为,她一笑置之。 “苏小姐好歹也是休斯顿毕业回来的高材生,怎么连‘骨髓会再生’这种医学常识也不懂?还是说你的心天生就是石头做的,习惯了漠视生命?” 苏语桐听着章若楠一番暗藏珠玑的话,胸口一阵心惊肉跳,“你一个杀人犯,也配跟我讲道德廉耻?” 她把视线落到赫景洲身上,原本嚣张蛮横的脸立马变得柔情似水,“景洲哥哥,捐献骨髓很伤身体的,你可千万别被章若楠欺骗了!” 赫景洲慵懒得挑眉,语调显得漫不经心,“语桐,捐献骨髓的事是我自愿的。她已经答应签下离婚协议书,就当做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章若楠心里自嘲地笑了笑,还以为这两天的朝夕相处能让紧张的关系得到改善,残酷的现实又迫不及待地给了她当头一棒。 苏语桐原本皱巴巴的小脸顿时喜笑颜开,“章若楠,我劝你还是不要对景洲哥哥抱有幻想了。因为奢望越多,失望越大。” 赫景洲看到章若楠眼里的泪光,心情莫名烦躁起来,“语桐,你来a市的事情有跟苏伯伯说吗?以后不要这么任性了,万一发生危险怎么办?” 苏语桐娇羞地依偎在男人的胸膛里,“景洲哥哥,我以后不会再这么任性了。这就是爱之深,责之切吗?” 章若楠局促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俨然就是多余的存在。 苏语桐有意炫耀她在赫景洲心里的特殊位置,眼神里充满了挑衅,仿佛在说:他是我的,你休想抢回去! 赫景洲看出了章若楠的局促,“阿楠,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苏语桐气得暗自咬牙,“章若楠,你好卑鄙!是你威胁景洲,让他去救你那短命的弟弟?” 章若楠眼里燃起一团火焰,“苏语桐,你可以侮辱我,但请你不要侮辱我弟弟!兔子急了还咬人,你真当我是软柿子,可以任你搓扁揉圆?”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不能践踏的底线,章泽就是她的底线。 苏语桐以为赫景洲是偏袒她的,言语更加恶毒,“章家的香火就快断了,章家怕是要后继无人了!年纪轻轻就身患恶疾,不是短命鬼是什么?” 言语之恶毒,简直不堪入耳。 赫景洲也听不下去了,“语桐,够了!” 他不明白,原来单纯善良的小姑娘,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恶毒了?究竟是她变了样,还是他从一开始就根本不了解她? 章若楠气得浑身发抖,“说话这么恶毒,不怕闪了舌头?做人要嘴上积德,不过德行的东西,苏小姐怕是早就丢得一干二净了。” 苏语桐听懂了,章若楠这是拐弯抹角骂她缺德呢! 她装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景洲哥哥,你是不是忘了?章若楠可是杀害封家二老的凶手,你怎么能心软帮她呢?” 赫景洲这次没有轻易被挑唆,“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章泽的事一码归一码,没必要混为一谈。” 苏语桐非要搅黄这件事,“章若楠就是吃定你会心软,所以才死皮赖脸缠着你。你这么帮她,对得起死去的封爷爷吗?” 章若楠冷笑,“他心里自有分寸,需要你教他做事吗?你提起封爷爷的名讳时,不觉得心慌吗?” 苏语桐心里有鬼,却不敢在赫景洲面前露出破绽,“我为什么要觉得心慌?封爷爷又不是我害死的!” 章若楠故意走近一些,“既然你说姥爷不是你害死的,那这么紧张做什么?” 第二十二章:真正不识好歹的人,是他! 苏语桐意识到章若楠在给她下套,瞬间就把情绪隐藏起来,“你想救你弟弟固然没错,但你也不能让景洲哥哥冒这个险。” 女人话里话外,都是在替赫景洲“考虑”。 赫景洲目光不自觉柔和下来,“语桐,我没事,别担心!” 章若楠眼睛红得可以滴出血来,苏语桐分明在演戏,难道赫景洲看不出来吗? 苏语桐暗暗松了一口气,刚刚差点就露馅了。 赫景洲检查报告出来了,除了肝功能异常,其他各项指标都正常,达不到捐献骨髓的标准。 章若楠拿着检查报告的手都在颤抖,刚刚燃起的那一点点希望的火焰又熄灭了,重新将她打回黑暗的深渊里。 苏语桐伏在她的耳边,无情嘲笑,“看吧,连老天爷都不帮你!” 赫景洲经历了接二连三的噩耗,染上了酗酒的恶习。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章若楠身影摇摇欲坠,自信一点点变得模糊,最终彻底陷入黑暗。 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房间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赫景洲陪伴在她的身侧,眼里写满了担忧,“你醒了。” 章若楠眼泪流下来,“阿泽没救了。你快告诉我,这只是你跟我开的一个玩笑而已!” 赫景洲见她情绪激动,怕对胎儿不利,赶紧安抚她,“我已经让江秘书在网上发了通报,重金酬赏骨髓匹配的捐献者。一有消息,他就会马上通知我。” 两天的朝夕相处,他近距离接触到宝宝的胎动,第一次对这个新生命产生了特殊的情感。 妈妈的情绪会影响到宝宝的发育,所以他必须竭尽所能让孕妇的情绪平稳下来。 章若楠抓住赫景洲的手,这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身心俱疲的她,再也经承不住希望破灭的打击。 “章泽从小就接受良好的教导,循规蹈矩的,从不与人为恶,可这人间疾苦却不放过他。他才二十岁,老天爷就迫不及待地为他画上生命的休止符。” 赫景洲握住她冰凉的手心,试图安抚她那颗不安的心,“世事无常,很多事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就像他们,爱得炽热,最后还不是反目成仇? 章若楠眼泪如同珍珠,啪嗒啪嗒掉在男人的手背上,“为什么那些恶贯满盈的人活得逍遥快活,阿泽那么善良乐观的人却在忍受病痛的折磨,年纪轻轻就要走上命运的尽头?命运如此不公!” 苏语桐那种漠视生命的人活得顺风顺水的,可她这种对生命充满敬畏心理的人,却每天如履薄冰。 说起来真够讽刺的。 赫景洲不忍打击她,这还是不得不对她说实话,“医生说章泽的病正在急剧恶化,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这两天找不到匹配的骨髓,就彻底没希望了。” 章若楠心脏蜷缩了一下,一股腥甜的液体从喉咙涌了上来,染红她胸口的白色衣裙。 意识丧失前,她听到男人歇斯底里的嘶吼,语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急诊室和妇产科的医生联合救治,才将女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赫景洲守在急诊室的门口,脑袋里一片空白,心脏的地方仿佛被人凭空挖去一角,空落落的。 江秘书第一次看到赫景洲慌乱无措的模样,印象中的他遇事沉稳冷静,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 “赫总,别担心,太太会没事的!” 赫景洲眼睛腥红得可怕,感觉心脏被一根根血管紧紧捆住,勒得他几近窒息。 “江秘书,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狠心绝情的人?” 章若楠在星途璀璨的时候选择下嫁给他,甘愿褪去身上的光环,在他背后做个默默无闻的女人。他答应要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一个避风的港湾。可如今所有的风浪,都是他带给她的。 她说,五年的相濡以沫,养条狗都会有感情,何况是人。 内疚的心里好似一把把利刃,割痛他的心,痛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抢救室的医生推门出来,神色复杂地看着赫景洲,“你就是病人的丈夫?” 赫景洲心脏提到嗓子眼,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对,我是!” 医生态度很恶劣,“孕妇本身有很严重的妊娠综合症,你这个做丈夫太失职了,连照顾妻子的情绪都不懂!现在病人心脏血管破裂,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必须马上进行手术。这是手术同意书,赶紧签了!” 赫景洲握住笔的手都在颤抖,歪歪扭扭地签下他的名字,完全没有平日里那份行云流水的洒脱。 江秘书摇头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赫景洲看着章若楠非紧急转移至手术室,半天他才缓过神来,“江秘书,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江秘书一阵心惊胆颤,现在的赫景洲就像是受了刺激的野兽,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赫总,如果太太真的是坏人,她潜伏在您身边这么久,早就动手了。你自以为是的情深,却化作匕首一刀刀割在她的身上。你从始至终都没相信过她,不是吗?” 赫景洲心脏颤了颤,可能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自以为是的情深,伤害着她,感动着自己,最后反怪她不识好歹。 真正不识好歹的人,是他! 在手术室门口待上一个小时,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赫景洲紧绷的神经一点点奔溃,险些冲进手术室,幸好江秘书及时拦住了他。 “赫总,跟章少骨髓匹配的人已经找到了。等太太醒过来,就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了。” 赫景洲将手术室门口的座椅踹倒,近乎歇斯底里的模样, “现在我的妻儿生死未卜,我才不管那么狗屁不通的事。我只要她安然无恙,别的我什么都不想管!” 江秘书不敢往枪口上撞,“太太平时待人宽厚,积德行善,老天爷会保佑她的!” 赫景洲揉了揉疼得快要爆炸的太阳穴,“章若楠她……在你们眼里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突然很好奇。他熟悉她,又似乎不了解她。 江秘书娓娓道来,“太太出身名门,却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待下人极为宽厚。她瞒着你偷偷做了不少善事,下人们都坚信封老爷的死跟太太无关。” 赫景洲只觉得眼睛酸胀得厉害,章若楠作为赫家的女主人始终尽职尽责,连外人都挑不出毛病。就连下人都觉得她是冤枉的,偏偏他却将所有的罪责强加在她的身上。 身体上的疲惫加上心灵上的折磨,她早已不堪重负。 江秘书有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不吐不快,“赫总,太太的妊娠综合症似乎更严重了,不仅肚子里的胎儿无法撑到足月,就您太太也会有生命危险。医生曾经建议她引产,可是她固执地想要生下这个孩子,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 “孕妇本身的情绪就比较敏感,接连传来噩耗,阴差阳错成了众矢之的。如果不是她足够坚强,根本熬不到今天。” 赫景洲从西装口袋里摸出烟盒,试图用尼古丁麻痹那狂躁的心绪,“这女人真蠢!她豁出性命去保住这个孩子,以为就能改写婚姻最终的宿命。真蠢!” 烟灰落在男人的手背上,竟浑然感觉不到疼痛。 江秘书的眸光渐渐凝远,“希望这场赌局里,太太不要输得太惨。” 赫景洲已经两天两夜没阖眼,原本墨黑色的瞳眸布满了红血丝。他固执地守在手术室的门口,一刻也不肯离开。 第二十三章:你可比我绝情多了 章家的人收到的消息匆匆赶来,赫景洲自觉没有立场留下来,这才回酒店里等消息。 江秘书神色匆忙地推门进来,“赫总,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太太已经醒了,人已经转移到普通病房了。坏消息是,章少昨天夜里已经走了。” 赫景洲心跳生生漏了半拍,漆黑的眸底浪潮翻译,“章泽……走了?” 他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不死心地想要再次确认。 骨髓匹配者已经找到,章泽为什么不再等等?赫景洲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连自我救赎的机会都不给他一次? 章若楠现在一定恨死他了! 江秘书神色凝重,“章家已经决定将章少的尸体带回梧城。他们包了机,即刻就要动身!” 死在异乡,灵魂也会漂泊在外,是无法得到救赎的。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章家不计成本也要将章泽的尸体带回去。 赫景洲立马就坐不住了,“走,我们也回去!” 江秘书赶紧跟上他的脚步,“赫总,我刚刚回来的路上已经订好了机票,说不定能赶在他们之前回到梧城。” 赫景洲片刻不敢耽搁,急匆匆往机场赶去。 …… 葬礼那天,也是阴雨连连的天气,光秃秃的树梢上停满了整群的乌鸦,不时发出凄厉的悲鸣。 呼啸而来的火葬车把章泽的尸体带走了,也带走了章家人的希望。 赫景洲前来出席葬礼,却被挡在外面,远远看见火葬车呼啸而去。 负责守卫的人见了他如临大敌,“赫先生,章小姐已经交代过了,你不能出席葬礼!” 赫景洲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所以提前做了准备。他想去的地方,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 章若楠颓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失魂落魄地看着火车车远去的方向。 赫景洲撑着一把伞朝她出去,替她遮挡住头顶的风,“阿楠,你刚做完手术,身体还会痊愈,不宜这样劳神伤力。” 章若楠看着西装革履的赫景洲,他的裤腿上沾染了泥垢,依旧给人高不可攀的模样。 看着他神情肃穆的样子,她忽然就笑了,“章泽走了,如你所愿!” 赫景洲听着他阴阳怪调的话语,眉梢一下子蹙紧,“抱歉!这样的结果我也是始料未及。我已经给章泽找好了可以捐献骨髓的人,没想到还是来不及……” 章若楠纤瘦的身影在雨中颤抖不停,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章泽已经死了,说抱歉有什么用?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救他,所以没必要在这里假惺惺!” 他出现在葬礼上,都玷污了他脚下的这片土地。 赫景洲修长的手指捏紧了伞柄,指节用力到泛白,“当初在姥姥姥爷的葬礼上,你也是跟你一样的心情。所有的解释都听不进去,觉得所有的人心都带着恶意。” 她这一刻的痛,他能感同身受。 章若楠打掉他的伞,雨水混着泪水一起滑落下来,“可是我终究没你狠。你拒绝让我出席葬礼,当着众目睽睽的面让我下跪,变相告诉所有人,我就是杀人凶手!我在雨里跪了一天一夜,跪得双腿都差点废了。你说我咎由自取,嘲笑我罪有应得,骂我活该受罪!一幕的一幕,我都记在心里。” “你让苏语桐那个罪恶的元凶操持了整个葬礼,把我这个名义上的赫太太阻挡在外,沦为笑柄。这些,你没忘吧?” 赫景洲弯腰要将她扶起来,唇线几乎拧成一条直线,“我理解你心情悲痛,所以口不择言。章泽虽然不是我直接害死的,但他的死我也难辞其咎。我们这样互相亏欠着,互相折磨着,就是你想看到的结局吗?” 章若楠笑得眼睛都疼了,连心也跟着疼了,“口不择言?我有冤枉她吗?我什么时候冤枉过她?为什么不肯承认你在偏袒她?包庇她?” 赫景洲挺拔的身影犹如黑色雕塑,周围笼罩着阴郁的气息,“阿楠,我也希望你不是杀人凶手,但是所有的罪证都指向你,我不得不相信!” 章若楠眸光犀利如同利刃,将人的伪装一层层剥落,“赫景洲,你不愿相信苏语桐是害死姥姥姥爷的元凶,是因为你不敢面对自己一直信仰的光明,其实是一切黑暗的根源!” 赫景洲感觉就像被人撕去了重重的伪装,心事无所遁形。他怕真相章若楠所说的,那么他承担的后果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弥补的。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今天是章泽的葬礼,就让我送他最后一程吧!” 章若楠发疯一般将他往后推,“你给我走,我不想看到你!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了,这辈子我们都没关系了!” 他冤枉她,猜忌她的时候,她没有怪他;他将她丢在墓园,罚她在雨中下跪的时候,她也没怪他。可他明明可以救章泽,却放任她死去,她便再也无法原谅他。 如果他愿意放下芥蒂去救章泽的命,那她便不去去叫他的苛待。可结果,他耿耿于怀,他步步紧逼;他视而不见,他袖手旁观。 虽然最后他决定弥补,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赫景洲的心脏狠狠地颤了颤,“你肚子里还有我赫景洲的孩子,我们这辈子都注定要痛苦纠缠!失去亲人的痛苦,我比你更能感同身受!” “别忘了,你还欠封家三条人命呢!” 章若楠不停地踢他,捶打他的胸口,一副疯魔的模样,“你脑袋被驴踢了吗?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从今往后,我也不稀罕再跟你解释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也不怕你误会了!” 赫景洲感觉胸腔有火焰在灼烧,肺都要炸了,“所以,你要跟我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吗?” 章若楠看着男人眼中的倒影,癫狂的模样如同疯子,“没错,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等孩子生下来,我会告诉他,他的爸爸早就死了,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赫景洲扣住她的手腕,直接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就凭她在怀中如何拼命挣扎,始终不可松手。 “你会带走他,让我们父子永不相见?”他慌了。 明明这个孩子不是他想要的,却在得知见不到他的时候,彻底失了分寸。 章若楠惨笑一声,“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我这么做有何不可?赫景洲,你可比我绝情多了!” 赫景洲险些捏碎她的下颌骨,“他也是我赫景洲的孩子,你没有资格带走他,更没有资格阻止我们相见!” 章若楠想要挣脱这个恶魔的潜钳制,恨不得离他远远的,这辈子永不相见。 “就在你逼我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将我们母子一脚踹开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缘分就已经尽了!” 曾经那种舍不得离开的心理,全部化成了想要逃离的冲动。 章晚国将两人隔开,把女儿死死护在身后,“赫先生,楠楠你今天下离婚协议书,你就放过她吧!也放过我们章家!” 赫景洲厚颜无耻的说道,“离婚协议书签了,可离婚证还没办呢!我突然不着急了。” 章若楠红着眼,只差冲上去撕下他虚伪的面具,“当初逼着我签下离婚协议书的人是你,现在耗着不办离婚证的人也是你。赫先生厚颜无耻的本事,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章晚国护犊心切,“赫先生,楠楠从未做对不起你们赫家的事。如果封家二老的死真的是楠楠造成的,她恐怕早就在监狱里了。警方迟迟没有结案,还不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楠楠不欠你,更不欠你们赫家!” 赫景洲理亏再先,再怎么巧言善辩也显得有些招架不住。他甩下一句话,“阿楠在我这里扣着,在她生产前,你们休想悄无声息离开这座城市!” 章若楠无计可施,只能幽怨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赫景洲,你好卑鄙!” 第二十四章:轻易被勾走的男人都不是好货色 江秘书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跟上赫景洲的脚步,“赫总,太太刚刚失去了亲人,心情肯定悲痛。您说会控制好脾气,以章家女婿的身份送章少最后一程。可你刚刚的表现,只会让原本僵滞的关系更加糟糕。” 赫景洲犹如行走的冷面阎罗,让周围的人不自觉退避,“本来是诚心诚意来参加葬礼的,可章若楠却怀疑我图谋不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跟我一刀两断,还想让我跟我的孩子永不相见!” 本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没想到却是蹬鼻子上脸。那种受人猜忌,不被信任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江秘书斟酌了一下,说道:“被人猜忌的感觉,不好受吧?” 自从封家出事后,太太就一直处在外界的绯议和枕边人的猜忌中,她的难处可想而知。 赫景洲矮身坐进车里,额间的碎发刚好遮挡住眼底的阴鹜,“江城,你该不会是章若楠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吧?怎么处处替她说话?” 江城因为精明能干,工作效率出众,深受章若楠器重。他原本是她的助理,后来忍痛割爱,成了他的贴身秘书。 “赫总,我以前曾是太太的助理,太太不嫌弃我家境不好,反而处处照顾我的感受。母亲生前时常教导我,做人要学会感恩戴德。太太如今受人非议,我怎能跟他人一样落井下石?” 赫景洲在江秘书身上看到了难能可贵的品质,所以才欣然接受章若楠的提议,留江秘书在身边做事。 “如果你真是章若楠安插在我身边的也行,你觉得我还会不会留你到今天?” 江秘书松一口气,“赫总,我们现在要回公司吗?你手机关机了,苏小姐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赫总眯眸假寐,眉眼间掩饰不住的疲倦,“今天就先不去公司了,公司的大小事务暂时由副总接管。如果语桐再打电话给你,你就说你不知道我的行踪。” 江秘书为难地看着后座上的男人,“苏小姐现在就在公司里守着,她可不是那种三言两语就可以轻易打发的人。” 赫景洲闻言蹙眉,“这种小事,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江秘书瞬间心领神会,“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将赫景洲送回赫家别墅,才调头往公司的方向驶去。 苏语桐打赫景洲的手机打不通,只好在霆风大厦门口守株待兔。看到那辆黑色的林肯缓缓驶来,脸上顿时喜笑颜开。 看到江秘书单独从车上下来,迟迟不见赫景洲的身影,她的脸立马垮下来。 “江城,景洲哥哥人呢?他该不会是躲起来不肯见我吧?”苏语桐语调咄咄逼人。 江秘书清了清嗓子,“苏小姐,赫总这几日奔波疲劳,已经回家休息了。” 苏语桐气得直跺脚,她在门口等了一天,妆都晒化了,赫景洲居然不来,她这一天都白等了! 更可气的是,赫景洲这几天一直在为章若楠的事奔波操劳,根本无暇理会她。 江秘书看到苏语桐气馁又气愤的模样,忍俊不禁,“虽说赫总英俊帅气,霸气威武,可毕竟是有夫之妇,苏小姐好歹是名门千金,总追着一个有妇之夫跑算什么事?知道内情的人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小姐上赶着倒贴我们赫总呢!” 苏语桐听着江秘书阴阳怪调的话语,淑女形象都不装了,“江秘书,你不过是赫景洲养在身边的一条狗,居然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等我成为赫太太的一天,第一个滚蛋的人就是你!” 江秘书不惧威胁,“那就等你成为赫太太再说。祝你早日实现自己的愿望!” 苏语桐气得鼻子都歪了,碍于是在公众场合,她不好发作,只好强压着心头的怒火。 现在连赫景洲身边的一条狗都敢跟她叫嚣,看来抢夺赫家女主人身份的计划,要加快进度了。 江秘书看着苏语桐吃瘪的模样,心里别提有多爽。总算替太太出了一口恶气! “如果苏小姐没有别的事,那就请回吧!霆风制度森严,苏小姐以后还是少来霆风走动比较好。” 苏语桐表情都扭曲了,“这是景洲哥哥说的,还是你自作做主?” 江秘书用官腔的语气回答,“赫总向来注重个人形象,因为苏小姐最近跟赫总来往密切,八卦娱记都开始乱写了。为了赫总,也为了苏小姐自己,以后少做那些让他人误解的事情。” 苏语桐咬碎一口银牙,江秘书这是在拐弯抹角骂她不知检点呢! “江秘书,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就好。少操心顶头上司的私事,不该逾越的,最好别逾越!” 她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江秘书,“好狗不挡道,让开!” 她可不是吃素的,不可能乖乖任人拿捏! 江秘书眼看着苏语桐走远,掏出手机给赫景洲打电话,“赫总,苏小姐已经走了。” 赫景洲心不在焉地回答,“好,我知道了。” …… 葬礼结束后,章若楠的情绪一直很低落,腹中的宝宝似乎感受能妈妈的哀伤,不忍闹腾。 到了例行产检的那天,唐歆无意间看到她胸口处狰狞的伤痕。那是手术留下了伤疤,还很新。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阿楠,你怎么这么不爱惜的自己的身体?在a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章若楠转动着手腕上的手镯,那是弟弟留给她的遗物,她一直视作珍宝。 她喃喃自语道:“这个手镯是阿泽大学时打零工攒钱给我买的,我一直舍不得带。现在我一直随身携带着,是他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了。” 唐歆前两天才听说章泽过世的消息,心里也是感慨万千,“章少这么年轻,老天爷怎么忍心将他带走。真是造化弄人!” 她语调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是跟赫景洲一起去了a市吗?你们在a市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章若楠清澈的眸底泪光闪动,“赫景洲原本已经答应捐献骨髓给阿泽,可中间出现了意外,给阿泽移植骨髓的事情也泡汤了。” “阿泽恶化的速度特别快,我们去a市的第二天他就不行了。希望燃起到破灭,这过程几乎要了我的命。医生说我心脏血管破裂,被紧急送去抢救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唐歆听得心都提到嗓子眼,“肚子里的宝宝没发生意外,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章若楠的命已经够苦了,如果宝宝再发生意外,便足以毁灭她对生的希望。 “最难过的是我的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章若楠声音里带着哽咽。 唐歆心疼地抱住她,“阿楠,逝者已逝,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你现在月份大了,出门的时候找个人陪着,不然很容易出现意外的。” 章若楠眼泪一下子流淌下来,她在唐歆的面前从来都不需要伪装自己,刻意装坚强。 “唐歆,那个原本我可以倚靠的肩膀,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了。本属于我的避风港,现在被那个叫苏语桐的女人占有了。” 明明心里难过得翻江倒海,却只能努力消化那些不好的情绪。在年迈的父母面前,她连难过都得是克制的。 唐歆好看的黛眉微微蹙起,早就听说赫景洲有个新宠,怕章若楠难过,所以从未向她求证过。 “你真的打算跟赫景洲离婚了?你们离婚的原因,究竟是因为他有了外遇,还是因为封家那件事?” 章若楠擦掉脸上的泪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苏语桐蛰伏在我和他之间很久了,只是我太蠢了,没有察觉而已。封家那些事,就是她搞出来的!” 唐歆不敢相信,那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心肠竟如此歹毒。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安慰章若楠,“轻易就被勾走的男人,可不是好货色!渣男而已,没什么好留恋的。等你顺利‘卸货’,姐妹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第二十五章:这是你跟谁生的野孩子? 检查室门口有个萌娃探头探脑的,用软糯的声音问道:“唐医生,我可以进来吗?” 章若楠一看是小米兜,赶紧走过去牵他的手,将他牵进来,“小米兜,你又在医院里乱跑了是不是?” 唐歆脸上的表情微妙,“阿楠,小米兜好像跟你很熟的样子。怎么回事?” 缘分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小米兜眨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用炫耀的口吻说道:“唐医生,这是我前几天刚认的新妈妈,漂亮吧?” 章若楠将小萌娃抱在怀里,语调温柔地问道:“小米兜,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医院了?你是特意跑过来找我的?” 唐歆神秘兮兮地说道:“阿楠,你还不知道领养小米兜的男人是谁吧?” 如果章若楠一开始知道领养小米兜的男人的身份,或许跟小米兜就不会这么亲近了吧? 章若楠注意力全在小米兜身上,可能是即将做妈妈的缘故,她对小米兜格外喜欢。 “听护士们说,领养小米兜的男人姓赫。梧城姓赫的男人这么多,总归不是他吧!” 小米兜听到唐歆提起他的爸爸,骄傲感十足,“妈妈,我爸爸又高又帅,还是上市公司的总裁。可惜,他已经有老婆了。要不然,我就帮你们牵红线了。” 章若楠被小米兜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人小鬼大!这小奶娃才多大啊,知道牵红线是什么意思吗?” 小米兜胖嘟嘟的小脸笑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十分讨喜,“牵红线就是结婚的意思,这是护士姐姐告诉我的。” 谭歆柔揉了揉小米兜毛绒绒的小脑袋,用商量的口吻跟他说道:“你先去外面玩好不好?等唐医生帮阿楠做完产检再去陪你好不好?” 小米兜从章若楠的腿上滑下来,奶声奶气的说道:“妈妈,那我先去外面玩,你等下记得来找我喔!” 章若楠母爱泛滥,忍不住在他的额头亲吻了一下,“那你不要跑太远,不然等下妈妈找不到你。” 小米兜乖巧的点点头,“那我先出去玩了,待会儿见!” 打完招呼,人就跑了出去。 由于跑得太快,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女人,小米兜直接撞在女人的膝盖上。 苏语桐膝盖被撞疼了,狠狠将小男孩推开,将他推倒在地,“哪里来的熊孩子?在走廊上横冲直撞,都把我撞疼了!你妈妈在哪儿?让她出来给我道歉!” 小米兜被推倒在地,膝盖也磕破了皮,强忍着眼泪说道,“阿姨,对不起。” 苏语桐一路跟踪章若楠来到这家医院,想弄清楚她使了什么手段,竟让赫景洲刻意疏远她。谁知道出师不利,刚到医院就被这个小鬼头给撞伤了。 她不依不饶,“小鬼头,你见过像我这么年轻漂亮的阿姨吗?叫姐姐,不能打爆你的头!” 小米兜第一次见到这种凶神恶煞的女人,都快吓哭了,“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苏语桐揪住男孩的小耳朵,“撞了人,一句道歉就完事了?把你妈妈叫来,让她给我赔礼道歉!” 小米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分明想到了伤心事,“妈妈已经不要我了,我没有妈妈。” 苏语桐一脸嫌恶的嘴脸,“原来是有妈生,没妈教的野孩子,难怪!” 章若楠刚从检查室出来,远远看到小米兜被一个女人揪着耳朵训斥。走进一看,竟然是苏语桐。 果然是冤家路窄。 小米兜见章若楠朝他走来,小嘴一撇,眼泪如豆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妈妈,我不小心撞到阿姨。她把我推倒了,腿腿都流血了。” 苏语桐松开男孩的小耳朵,“小屁孩,居然学会告状了!” 章若楠赶紧将小米兜抱起来,仔细检查他的伤势,这只是磕破点皮,没大碍。 她转眸看向苏语桐,眸光一下子变得冷厉,“苏语桐,你居然为难一个小孩子!苏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就这点胸襟?” 苏语桐以为自己听力出了问题,刚刚这个小男孩居然唤章若楠“妈妈”。 怎么回事?章若楠从哪儿冒出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这个野孩子叫你‘妈妈’,我没听错吧?!” 章若楠有意故弄玄虚,“怎么,有问题吗?谁规定不能是他的妈妈?” 苏语桐脑袋一团浆糊,捋都捋不清,“这个孩子是你跟哪个野男人生的?你给景洲哥哥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景洲哥哥知道吗?你藏得够深的,居然连我们都欺骗了!” 章若楠看着小米兜被揪红的耳朵,心里满满的心疼,“你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赫景洲揭发我的‘罪行’了吗?” 苏语桐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笑了,“怎么,怕了?有胆子做,没胆子让人知道?” 章若楠给小米兜擦了擦金豆子,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道:“挑拨离间向来是你最在行的。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再多几次也无妨。” 苏语桐心里有种种解不开的疑惑,“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已经决定破罐子破摔了吗?” 章若楠想去给小米兜处理伤口,懒的跟苏语桐口舌之争。 苏语桐见状,赶紧拦住她,言语更加恶毒,“豪门女主惊爆婚内出轨,在外偷养私生子。明天的新闻头条,我都替娱记想好了。” 章若楠是个懂退让的人,此时也忍不住变了脸色,“苏语桐,你诋毁我诋毁上瘾了吧?先是栽赃嫁祸给我,当自己脱罪,现在又想去媒体那里造谣生事。是不是赫景洲没空搭理你,你闲得发慌?” 苏语桐被刺中心里的痛处,表情都变得歹毒起来,“我就是见不得你高高在上,人人艳羡的样子,所以我要把你从云端扯下去,将你狠狠摔入谷底。凭什么我爱而不得,而你却春风得意?” 她暗恋赫景洲多年,却只能站在角落里远远的看着他。慢慢的,她越来越不甘于现状,她发誓要把他抢过来。 虽然手段卑劣了,但很快她就可以得偿所愿。 章若楠冷笑,“当一个人的心里被贪婪占据,就会变得不择手段。你心里的扭曲程度近乎病态,还是找个医生治一治吧!” 她心里惦记着小米兜的伤势,不想跟一个疯子废话。 苏语桐伸手就要去抢孩子,吓得小米兜哇哇大哭。 “这个野孩子是你跟谁生的?不说清楚不许走!” 章若楠生怕争抢会伤到孩子,有些招架不住,赶紧求助在远处围观的护士,“有人要抢孩子,快去通知唐医生!” 女护士显然也被这种阵势吓到了,慌忙跑去找唐医生。 苏语桐抢红了眼,“章若楠,你想跟我抢吗?你抢得过我吗?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别一会儿动了胎气赖在我身上!” 小米兜两截小腿被苏语桐抓破了皮,露出长长的指甲痕。 第二十六章:这该死的孽缘! 唐歆赶到的时候,被吓得不轻。苏语桐单枪匹马,敌不过两人,孩子被抢了回去。 “以为找帮手我就没辙了吗?你不说,我照样能查到孩子的身份!”苏语桐愤愤离去。 章若楠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唐歆,幸亏你及时过来帮衬,不然我还真招架不住苏语桐那个疯女人。” 唐歆手心里全是黏腻的细汗,“阿楠,你也太乱来了。苏语桐敢在医院里明抢孩子,谅她也走不出医院的大门。你这样紧紧护着小米兜,万一伤到你自己怎么办?” 章若楠心有余悸,想想都觉得后怕,“苏语桐这个疯女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只是不想让小米兜受伤,没考虑那么多。” 她这才有时间察看小米兜的伤势,“小米兜,你都受伤了,等下让唐医生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好不好?” 小米兜估计吓坏了,精神恹恹的,“妈妈,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说我是孤儿?这样那个阿姨就不会误会你了。” 章若楠怕伤害到小米兜幼小的心灵,才谎称是他的妈妈,任由苏语桐误会。 “小米兜才不是孤儿,因为我就是你的妈妈啊!” 小米兜扑进她的怀里,他贪恋她怀抱的温度。有人疼爱的感觉,真好! “小伙伴都嘲笑我是没有妈妈疼爱的可怜虫,我以后可以大声对他们说:我有妈妈!” 唐歆将小米兜抱过去,往医疗室走去,“阿楠,你可知道领养小米兜的‘赫先生’是什么身份?” 章若楠还蒙在鼓里,“梧城姓赫的并不多见,只要不是赫景洲,事情都好办。” 唐歆眸光变得意味深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呢?小米兜,你告诉她,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章若楠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唐歆的表情已经印证了她的猜测。 小米兜不清楚大人表情上的微妙变化,奶声奶气地说道:“我爸爸叫赫景洲,电视上经常能看到他的身影喔!” 章若楠心态差点崩了,这该死的孽缘,怎么偏偏是赫景洲呢? 唐歆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可现在小米兜已经认定你是他的妈妈,你跟赫景洲早晚是要碰上的。” 章若楠忍不住扶额,现在想后悔都来不及,“赫景洲是最怕麻烦的人,居然会领养一个孤儿!以前从未听他提起过。” 唐歆不得不承认赫景洲有优秀的一面,“小米兜住院期间所有的医疗费都是他掏的,他每周都会抽出时间来医院探望他。不仅如此,他还雇了个护工专门照看小米兜。” 章若楠只觉得不可思议,这已经超出了她对赫景洲的认知。 小米兜眨了眨黑曜石般的眼睛,“妈妈,你跟我爸爸认识,是吗?” 章若楠斟酌着合适的答案,半晌才说道:“以前认识,不过很快就是陌路人了。” 小米兜年纪小,还无法理解她的话。原本认识的人,还是能装不认识吗? 果然,大人的世界,小孩子是理解不了的。 唐歆给小米兜处理伤口,一边嘱咐他,“以后遇到那个坏阿姨,就跑去告诉保安叔叔,让保安叔叔将她轰走,知道了吗?” 小米兜撅起小嘴,“那个阿姨太坏了,不仅抓伤了我,还差点伤了妈妈。” 章若楠心疼地吻了吻小米兜的小脑袋,身上充满了母爱的光辉,“以后妈妈会保护你,不让坏人欺负你。” 小米兜黑亮的眼眸看向唐歆,“唐歆,我要快点把病治好,快些长大,这样就可以保护妈妈了!” 唐歆眼睛笑成弯月,“小小年纪就懂得心疼人了,难怪阿楠这么喜欢你。” 她突然很想知道,赫景洲知道小米兜认章若楠作妈妈,会是怎样一种精彩绝伦的表情。 章若楠心里暖暖的,“你现在年龄还小,妈妈保护你,等你长大了,再换你保护妈妈?” 小米兜笑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信誓旦旦地说道:“我长大后一定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妈妈!” 唐歆在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小米兜始终一声不吭,坚强得像个小男子汉。 苏语桐离开医院后,就找到一间私家侦探社,让他们帮忙调查小男孩的身份。 “ 派个人给我盯着章若楠。我倒要看看,她背着景洲哥哥跟哪个野男人私会?!” 侦探社的负责人一副油奸巨猾的模样,“涉及赫先生情感隐私的单子,整个梧城没几家侦探敢接。所以,得加钱!” 赫景洲在商界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雷霆手腕著称,连暗黑势力都对他忌惮七分。 苏语桐提前付了五十万的款项,“钱不是问题!我已经付了一半的款项,剩下的一半到时候再打到你的账上。” 只要能扳倒章若楠,区区一百万万又算得了什么? 侦探室的负责人是个唯利是图的男人,“苏小姐果然爽快,我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客户!我会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章大小姐,就等着她露出狐狸尾巴了。” 苏语桐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章若楠出糗的样子了。在众目睽睽撕下她的伪装,才能让她永远都翻不了身。 “我来找你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男人看着银行卡上多出来的账,眼睛都笑弯了,“苏小姐,替客户保守秘密是最基本的操守,我们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苏语桐站起身来,“我喜欢办事有效率的人,别让我失望!” 能将章若楠踩在脚底的事,她一刻也不想多等。 男人将手上还没有燃尽的香烟掐灭,胸有成竹的说道:“我自家侦探室都开了十年了,办事效率是公认的,您就放心在家等好消息吧!” 苏语桐如果不是看中这家侦探社的业内口碑,她也不会找上他们。 “你们调查章若楠的事情,最好别走漏风声,因为我不想原来不必要的麻烦!” 男人点头哈腰,“这是肯定的。我总不能砸了自家的招牌!” 苏语桐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趁着夜色离开了侦探社,神不知鬼不觉。 第二十七章:迟迟不肯接纳她 赫景洲这两天并没有去公司上班,苏语桐只好去赫家找他。关于她和赫景洲的谣言满天飞,章若楠也被记者拍到回章家入住,她去赫家并没有人敢拦着。 “我来找景洲哥哥,他在家吧?”苏语桐趾高气扬地问荣叔。 荣叔对眼前这个妄想鸠占鹊巢的傲慢大小姐十分无感,“先生在休息,你找他有事吗?” 苏语桐听说赫景洲在家,懒得和一个管家废话,“那我上去找他!” 荣叔拦住她,“苏小姐请留步,先生他不见客!” 苏语桐瞪大眼睛,“一只看门狗而已,也敢拦着我?” 这个老家伙,怎么一点眼见力都没有?她可是赫家未来的女主人,得罪她对他一点都没有好处。 荣叔暗暗叹息一声,先生怎么放着太太那样宽厚善良的女孩不喜欢,偏偏喜欢这个傲慢无理的大小姐? “先生特意嘱咐过,今天他不见客!谁来的都一样。苏小姐还是请回吧!” 苏语桐偏不信邪,她想见的人,还没有人能够阻止。 荣叔见苏语桐跑上楼去,赶紧去追,奈何他腿脚不便,追了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 苏语桐闯进赫景洲的书房,“景洲哥哥,你是不是故意躲着不见我呀?” 赫景洲语调淡淡的,让人分辨不出喜怒,“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苏语桐看了一眼追上来的荣叔,不满地说道:“景洲哥哥,我跟荣叔说想看看看你,谁知道这老头竟谎称你在休息,还对我出言不逊!” 赫景洲半信半疑,第一次对苏语桐的话产生了疑心。他的确嘱咐过荣叔,说他今天不想见客,想必荣叔也是按规矩办事。 荣叔如实解释,“先生,只是按你的吩咐行事,并没有对苏小姐出言不逊!反倒是苏小姐,非要硬闯。” 苏语桐恨得牙痒痒,这老头分明想坏了她在赫景洲心里的美好印象! 这老家伙,铁了心要跟她作对! “景洲哥哥,荣叔肯定是认定我抢了楠姐姐的位置,所以才对我有敌意。我是不该在这个节骨眼来找你,让旁人生了误会。” 赫景洲眸光讳莫如深,“荣叔,你先下去吧!” 荣叔第一次领教到苏语桐颠倒黑白的能力,吃了闷亏。太太那种善良直率的性格,难怪会吃大亏。 他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苏语桐靠在赫景洲的肩膀上撒娇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忙章若楠的事,我们的关系都疏远了,这才想来找你。” 赫景洲挑眉,“你生气了?” 苏语桐摇头,“楠姐姐名义上还是你的妻子,我怎么敢吃她的醋?怕是连生气,我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女人嘴上说不介意,这表情分明是受了委屈的模样。 赫景洲放下手头的工作,视线落在女孩委屈的面容上,“我只些天的确是为了章若楠的事情分了心,并非刻意冷落你,害得你胡思乱想。” 苏语桐想催促赫景洲赶紧把离婚证办了,却又不好说得太过直白,“楠姐姐也是个识趣的人,知道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往后你们花开两朵,各安天涯。你走你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 好在章若楠识趣,给她省了很多的麻烦。 赫景洲对离婚的事情不像以前那么积极了,这种心理的变化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我是想跟章若楠离婚,但不是以眼下这种方式离婚。” 苏语桐很想知道赫景洲改变想法的缘由,却不敢多问,因为刨根问底的方式会给人一种居心叵测的嫌疑。 反正她和章若楠早晚要离婚了,她不介意多等一段时间。这么多年她都等了,不介意多这一时三刻。 “景洲哥哥,我的第一次给了你,你会对我负责任的对不对?” 赫景洲对苏语桐谈不上喜欢,不过在他心里也是个特别的存在。她美好纯粹,与这肮脏的世道格格不入。 他想守护这份美好,而不是占有她。 他安抚她惶惶不安的心,“别胡思乱想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别的承诺,他暂时还给不了她。 苏语桐难掩失落的表情,章若楠那个贱人有什么值得他惦念的?让他如此难以割舍? 她假装大度,“没事,我可以等,等你彻底放下她为止!” 赫景洲拒绝承认对章若楠旧情难忘,“我怎么可能对一个杀人凶手念念不忘?” 越是想要解释的东西,越是说不清,道不明。 苏语桐心里对章若楠的怨恨更深了,她的名声明明像臭水沟一样腐烂发臭,赫景洲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她?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因为放不下,所以才迟迟不肯接纳她? 她主动攀上男人的脖颈,眼神魅惑动人,“景洲哥哥,你也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赫景洲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语桐,名媛千金最重要的不外乎是名声,我不想害了你!” 苏语桐试探性地亲吻他轮廓好看的侧脸,见他没有躲闪,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我喜欢你,从七年前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开始喜欢你,喜欢了你整整七年!我的心,我的身体,都是你的。只能是你的!” 赫景洲没有阻止女人在他身上点火,唯独拒绝她吻他的嘴唇。在确定将那个女人从他的心里彻底剔除之前,他难以说服自己逾越最后的底线。 那晚的“放纵”,纯粹是酒醉效应。 苏语桐想跟他有实质性的进展,那晚的放纵,不过是她编造的一个谎言。 只要她把握住机会,曾经的谎言也可以变成现实。 “阿洲,不要拒绝我好吗?” 赫景洲按住女人滑落的肩带,嗓音嘶哑地说道:“我现在名义上还是章若楠的丈夫,在没有法律允许的身份之前,我不能碰你。” 他们现在这样,跟偷情有什么区别?不仅法律不允许,道德更不允许。 苏语桐可不会放过上位的绝佳机会,她凑近男人的耳廓,轻咬摩挲,放肆地在他身上点火,“这种时候替她的名字,不觉得有点煞风景吗?” 赫景洲年轻气盛,恰逢禁欲多时,身体里的火焰早就蠢蠢欲动。他自问不是正人君子,却也不是衣冠禽兽禽兽。 他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罩在衣着清凉的女人身上。 “语桐,我现在还不能给你想要的身份,再给我一段时间好吗?” 苏语桐不想错过机会,“景洲哥哥,你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有生理需求是正常的。章若楠不能满足你的,我都会满足你!” 赫景洲将女人身上的西装外套系上一颗纽扣,又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你现在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别这样作贱你自己!”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从西裤里摸出一根香烟点燃,眸光渐渐凝远。 苏语桐赤着脚走去,身上的西装外套掉落在地。她从身后环住男人劲瘦的腰身,身体几乎贴着男人脊背的线条,“我想要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你旁边的身份,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我愿意跟你在黑暗中一起寻找光明,也愿意陪你在快乐中一起沉沦。阿洲,你还想拒绝我吗?” 赫景洲脊背的线条紧绷,“语桐,我不想让你遭受旁人的指指点点,不想让你承受流言蜚语的中伤。肉体上的欢愉,哪里比得上你的名声重要?” 苏语桐尴尬地松开手,赫景洲已经把肉体的关于上升到道德高度了,倘若她再恬不知耻 往上冲,跟那些卖肉的女支女有什么两样? 第二十八章:杜绝不必要的麻烦 她转移话题缓解自己尴尬的处境,“景洲哥哥,你猜我今天在医院遇见谁了。” 赫景洲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接下她的话茬,“遇见谁了?” 苏语桐将垂落的发丝简单扎成马尾,清新有余又仙女范十足,“我在医院遇到章若楠了,还被一个小男孩撞伤了。” 赫景洲俊朗的眉梢微微蹙起,“你受伤了?有没有找医生看看?” 苏语桐听出男人语调中的关心,心花怒放,“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倒是这小男孩的身份,挺让人意外的。” 她开始为接下来的这番说辞做铺垫。 赫景洲表情淡淡的,大胆猜测,“跟章若楠有关?” 苏语桐眨了眨漂亮的睫毛,心里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小男孩的身份跟章若楠有关?” 赫景洲原本淡漠的表情有了波澜起伏,“我猜的。” 苏语桐故作惊讶,“撞伤我的小男孩居然喊章若楠‘妈妈’!莫非她在嫁给你之前,有过一段婚史?” 赫景洲表情出现一丝裂痕,那个燃了半截的香烟被他掐灭,“你从哪里听来这些道听途说的谣言?” 他是章若楠的第一个男人,章若楠有没有过婚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更不可能凭空冒出来一个孩子! 苏语桐晃了晃男人的手臂,楚楚生怜的模样,“章若楠刻意隐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我听得一清二楚,那个男孩的确叫她‘妈妈’!” 赫景洲正襟危坐的模样,表情明显不自然,“她说过,我是她唯一的男人。” 新婚夜的落红,刚好证明章若楠没有说谎。 苏语桐醋意横生,“景洲哥哥,你也太好骗了,膜这种东西是可以修补的。章若楠有个私生子的事,又该怎么解释?” 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赫景洲闻言微微蹙眉,印象里的苏语桐就好像皎洁的明月纤尘不染,她从哪里听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没理由瞒着我,毕竟纸包不住火。眼睛是会欺骗人的,很多事情或许并不像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苏语桐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偏袒的意味,心里的醋意更加泛滥,“章若楠有私生子的事情是被我意外发现的,而且她也没有否认。景洲哥哥,你对她的袒护也太明显了。” 赫景洲违心地说道:“我跟她的婚姻已经走到尽头,她有没有私生子,已经不是我应该关心的事情了。” 嘴上说不关心,心里却忍不住想要探究事情的真相。 苏语桐见赫景洲主动和章若楠划清界限,心里暗自欢喜。来之前还在纠结孩子的身份,如今看来,她的担心有点多余了。 “你这些天一定累坏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见目的达到,她也不再多做逗留。若即若离,适当得保持距离感,才是感情最好的保鲜剂。 赫景洲将她送下楼,“荣叔年纪大了,如果有怠慢的地方,还请你不要跟他计较。” 苏语桐心里有些吃惊,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年轻人总归要大度一点,哪能跟老人家一般计较?” 她将西装外套还给他,“衣服还你。” 荣叔不过是下人,竟然让赫景洲主动为他说话。那个看不清眉眼高低的老家伙,竟然还有这般能耐!在她成为赫太太之前,还是不要轻易得罪。 赫景洲重新将外套给她披上,“你穿的太少了,还是将外套披上吧!” 她衣着清凉出现在赫家,难免会引人遐想。万一被狗仔队拍到,势必引来种种猜测。 所以,他要杜绝这种麻烦。 苏语桐摸了摸那件质感高级的西装外套,上面仿佛还残留着男人身上的温度,“那我就穿回去,改天再给你送过来。” 赫景洲嘱咐她路上小心,“回到家给我报个平安。” 苏语桐偷偷在他脸颊吻了一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赫景洲眸色深深地看着女孩背影消失的方向,随即转身上了楼。 荣叔偷偷打电话给章若楠,“太太,今天苏家千金又登堂入室了!下人们都盼着您跟先生快点和好,早点回赫家呢!” 章若楠心里毫无波澜,语气冷漠,“赫景洲想让谁进门就让谁进门,往后我也不会过问了。这种事,往后你也不用向我报告了!” 荣叔以为她在赌气,“那个苏语桐不是善茬,我拦着她不让她去找先生,她就硬闯,还恶人先告状。” 章若楠见惯了苏语桐赫人先告状的把戏,也就不觉得稀奇了,“她那个人娇纵跋扈,你怎么可能拦住她。以后她去找赫景洲,你便不要拦着,免得吃亏。” 荣叔老泪纵横,“太太,我人微言轻,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苏家千金拐了先生的心。即使做的事情徒劳无功,也比什么都不做强。” 章若楠心里有些触动,“都是阿楠没用,才被人趁虚而入。您年纪大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行,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荣叔到赫家做事这些年,只有太太是真心对下人好,把他们当家人看待,从不觉得他们低人一等。 太太和先生的感情出了危机,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那个苏语桐眼里写满了野心,对赫家女主人的位置势在必得。太太,您真的打算将先生拱手相让?” 太太和先生曾经缔造了爱情的神话,是外人羡慕不已的一对,如今以后走向分裂,不禁让人扼腕叹息。 章若楠不想再强求,“荣叔,我以后估计不会再回赫家了,我记得照顾好自己。只能说,我跟赫景洲缘分浅薄,你千万不要怪他薄情。” 荣叔见章若楠不争不抢,无奈地叹息一声,“那真是太可惜了。” 章若楠无奈地笑了笑,挂断电话。 唐歆凑到她的面前,一脸探究的目光,“你跟喝酒就真的闹掰了?” 章若楠将煮好的保胎药喝下,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自古情深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苏语桐能装会演的,论收买人心,我甘拜下风。” 唐歆挑眉,“认输?这可一点都不像你章若楠的处事风格。” 章若楠低头抚摸着高高隆起的小腹,似乎已经释然了。 “姐妹,你要记住,这次不是他不要我,而是我不要他了!” 唐歆朝她竖起大拇指,“这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章若楠,有骨气!想想你结婚前,要多耀眼有多耀眼,要多风光有多风光。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最重要的是过好眼下的生活。” 章若楠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孩子,赫景洲和哪个女人勾搭在一起,她已经不想关心了。 第二十九章:江墨森要提前释放了 “爱情让人生锦上添花,却也不是必需品。我现在别无所求,只求我的孩子能够好好的。”章若楠不稀罕理会赫景洲和苏语桐的那点破事。 唐歆悬着的心放下来,她印象中的章若楠一直是个豁达通透的人,比谁都想得透彻,唯独在爱情上摔了跟斗。 “阿楠,往后的时间你就不要在为了赫景洲的事情劳心伤神了,养好身体才是最关键的。苏语桐那坏女人早晚会得到报应的,姓赫的到时候肠子都要悔绿了。” 章若楠陷入思绪里,“苏语桐为了上位已经对赫景洲展开了攻势,如今我已经从赫家搬了出来,再没有人能够阻止她……” 唐歆见她情绪低落,便转移话题,“江墨森要出来了,这你应该知道吧?” 章若楠原本黯淡的目光瞬间掉落辰星,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可靠吗?” 唐歆见她欢喜的模样,眼里也有了笑意,“听说江墨森在监狱里表现良好,获得提前释放的资格。减刑两年,可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呢!” 如果当年江墨森没有入狱,现在章若楠身边的人就不会是赫景洲了。 十年前,十九岁的江墨深为了将章若楠从街头混混的魔爪中救出来,文质彬彬的他第一次抡起拳头,却不小心将对方误杀,被判了十二年刑期。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转眼间十年已经过去了。江墨森终于可以摆脱暗无天日的监狱生涯,重回光明。 章若楠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她终于可以再次见到那个清隽俊朗,温润似玉的“少年”了。时光荏苒,十年的期盼总算可以画上休止符。 “这个消息可靠吗?你从哪里听说的?”她可不想空欢喜一场。 唐歆语调笃定地说道:“我可是听薛曜学长说的,那男生大学时还追过你呢!他毕业后就进了刑侦科工作,估计这会儿还对你不死心呢!他的消息,绝对可靠!” 章若楠对薛曜没了印象,她现在只关心江墨森提前出狱的消息可不可靠。 “唐歆,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江墨森大概什么时候会出来?” 唐歆饶有趣味地说道:“他对你的事情,还是跟当年一样上心。我可以帮你去问,但是你总得请人家吃一顿饭表示感谢。” 章若楠敷衍地说道:“到时候再看吧!你先帮我问清楚再说。” 唐歆也不逗她了,“好,回去我就帮你问问。我今天来找你,就是特意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 章若楠心里由衷地高兴,这个消息算是她这段灰霾的时光里唯一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了。 她郑重其事的模样,“去接他出狱的时候,我得准备点什么?” 唐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隆起的小腹,心情有些复杂。他为她入狱十年,却还是换不来与她厮守,命运可真会捉弄人。 她还记得将江墨深入狱前对章若楠说的一句话,他说,“我的小公主,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待在你的身边保护你了。我会在监狱里好好改造,争取提前释放。” 他红着眼的样子,连她这个旁人看了也为之动容。 “监狱那种地方晦气比较重,你现在有孕在身,接他出狱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 章若楠结婚怀孕的事情,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他为了我入狱十年,我却为了那点小小的忌讳故意避而不见,他应该会很失望吧!”章若楠脸上写满了愧疚,“他出狱后第一眼想见的人,应该是我,我没理由推脱。” 唐歆斟酌着说道:“你在他服刑期间选择和赫景洲结婚,他信誓旦旦以为刑满出狱后你会对他的暗恋作出回应。现在你肚子里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他何其残忍?” 章若楠眼眶微红,沉默不语。在青春悸动的年纪,翩翩少年的他出现在她的世界里,成了她的骑士和信仰。 他入狱后,她的世界也垮塌了。那颗心经历了寸草不生的绝望,直到遇见赫景洲,心底那片荒凉的世界开始奇迹般万物生长。 也许是老天爷想要惩罚她,给了她一场虚幻的梦。现在梦醒了,才发现那些曾经的甜蜜不过是南柯一梦。 “这种事情遮遮掩掩,难道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爱错了人,可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墨森他应该会懂我。” 唐歆憋了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突然觉得江墨森好悲惨,十年年的牢狱生涯都没能换回一段圆满的爱情。 青梅竹马恋,终究抵不过一场怦然心动的邂逅。 章若楠眼中一片澄澈,“你跟薛曜打探到消息,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江墨森出狱这等重要的时刻,我不想缺席!” 唐歆心里感慨万千,语调耐人寻味的说道:“如果江墨森可以选择,他一定会后悔在这种时间出狱。” …… 赫景洲打算去趟医院,在门口偶遇了前来归还衣服的苏语桐。 苏语桐妆容清新雅淡,袅娜的身影站在阳光下秀丽夺目,“阿洲,你这是要去哪儿?” 赫景洲深邃的眼窝看着苏语桐精致白腻的五官,低沉的嗓音如酒醇厚,“去医院探望病人。衣服你交给荣叔就好!” 苏语桐顺势勾住他的臂弯,“我陪你去吧!刚好我今天没事。” 赫景洲眸光沉沉,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医院里到处都是病菌,你还是别陪我去了。” 苏语桐攥紧他的手臂不撒手,“有你陪在身边,别说是医院,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义无反顾!” 赫景洲性感的薄唇扯出一丝笑意,“戴上口罩和墨镜吧,别让媒体看出来。” 苏语桐巴不得媒体拍到才好,这样两人的恋情便进一步得到证实。遮遮掩掩的感觉,让人很不爽。 心里这样想着,却还是配合着拿出墨镜和口罩,将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 她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这样媒体就看不出来了。赫先生,这下你应该不会拒绝我跟你同行吧?” 赫景洲身穿黑色西装,湛黑的瞳仁透着淡淡的疏离,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上车吧!”耀眼的金色阳光下,赫景洲侧面的轮廓仿佛上帝巧手下精心雕琢的一件艺术品。 苏语桐看得痴迷,听到声音后才缓过神来,撩了撩发丝掩饰自己的局促,“以往都是江秘书开车,今天怎么突然心血来潮自己开车?” 赫景洲棱角分明的脸微微紧绷,“并非工作上的事,没必要事事都让江秘书陪着。” 这些只是搪塞的理由,其实是不想把领养孩子的事情拿出来到处宣扬。毕竟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三十章:我这个人最讨厌欺骗 小米兜见赫景洲过来探望他,就要扑进他的怀里。 苏语桐一眼就认出孩子的身份,她摘下墨镜,揪住这个莽撞孩子的小耳朵,“又是你这个野孩子!莽莽撞撞,冒冒失失的,又撞到人怎么办?” 赫景洲听到苏语桐称呼小米兜“野孩子”,深邃的瞳眸染上意味深长的色彩,“昨天就是他撞了你?” 苏语桐揪住小米兜的耳朵不放,没注意到赫景洲的脸色发生了变化,还在沾沾自喜,“景洲哥哥,昨天就是这个小男孩撞伤了我。章若楠找过来,我才意外得知她有私生子的事,为此还发生了口角。” 小米兜扑进赫景洲的怀里,“爸爸,你怎么跟这个坏阿姨在一起?我昨天不小心撞到她,跟她赔礼道歉了,她不接受,还把我推倒了。” 他拉起牛仔裤的裤腿,露出腿上的伤痕,可怜兮兮的说道:“我腿上的伤,就是坏阿姨弄的!” 苏语桐听到小男孩对赫景洲的称呼,一时惊在原地,也顾不上去维护自己的形象。 “这个冒冒失失的小男孩,是你的儿子?!” 赫景洲印象中的苏语桐一直是个温柔贤淑,明眸善睐的女子,可眼前的女人骄纵跋扈,欺负幼小,跟认知里的她判若两人。 “你口中章若楠的私生子,就是小米兜?”男人薄唇扯出一丝荒唐的笑意。 苏语桐猛然意识到自己被突如其来的状况乱了阵脚,赶紧在脑海中思索对策,“昨天我以为章若楠背地里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才跟她起了争执,不小心误伤了小米兜,纯粹是无心之失。” 赫景洲眸光高深莫测地看着她,半信半疑的模样。他最了解小米兜了,小米兜身世悲惨,却还是相信人心充满了善意,他不可能去故意抹黑苏语桐。 看他战战兢兢的模样,显然是在苏语桐心上感受到了恶意。 他没有在言语上去质疑她,风轻云淡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就算他真是章若楠的私生子,你也不该对一个小孩子心存恶念。” 苏语桐试图挽救自己的形象,踟蹰间眼里已经起了水雾,“阿洲, 我像是那种会刻意为难小孩子的人?我咄咄逼人,也是为了弄清楚小米兜的身世。如果因此让你误解,那我以后便不会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她费尽心思在赫景洲心里树立起来的形象,可不能就这么毁于一旦。 赫景洲触及的眉头微微一松,“语桐,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刚刚语气不好,是我不对。” 苏语桐心中暗暗庆幸,又被她躲过一劫。赫景洲不仅不怪她,还反过来跟她道歉。章若楠想坑她,门都没有! “原来他叫小米兜啊!景洲哥哥,为什么叫你‘爸爸’?又为什么跟章若楠能扯上关系?” 小米兜似乎心有余悸,像只小树懒一样挂在赫景洲的身上,不肯下来。 赫景洲霸道成瘾,人前都是高不可攀的模样,却在小米兜面前没了架子。 主治医生走来,他将小米兜从赫景洲身上抱过去,“赫先生,你们先聊,我带小米兜去抽个血。” 赫景洲点点头,转眸对苏语桐说道:“小米兜是我两年前在孤儿院领养的孩子。当年去孤儿院做慈善捐赠,看到小米兜被亲生父母遗弃在孤儿院,觉得合眼缘,就让他带回去了。” 苏语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小米兜一直寄养在医院?” 正因如此,章若楠也被蒙在鼓里。 赫景洲薄唇微微抿紧,“小米兜得了一种罕见病,或许是因为治疗的费用昂贵,所以才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他被遗弃的时候年龄还小,我就跟他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谎称他的父母已经不在世了。” 苏语桐疑惑,“所以,你就成了那个孩子的‘爸爸’?” 赫景洲“嗯”了一声,“孩子的心灵是很脆弱的。倘若他知道自己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可怜虫,对孩子来说无疑是心灵上的一种创伤。我既然领养了那个孩子,就必须对他负责。” 苏语桐心里恶毒地想着,她将来可是要跟赫景洲结婚生子的,可不能被这个捡来的“小畜生”抢走了她孩子的宠爱。 防范于未然,她必须想个对策才行。 “章若楠让小米兜喊她‘妈妈’,其实也是没有血缘关系?” 赫景洲点头,“我对小米兜亲生父母的身份做了调查,出于对小米兜的保护,他的亲生父母至今不知道孩子的下落。” 苏语桐心里有些失落,本以为抓住了章若楠的把柄,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 “小米兜患了很见的疾病,不比健康的孩子,你打算一直将他养在身边吗?” 赫景洲心底深处的柔软突然被刺痛了一下,“医生说,小米兜这种病,以目前的医疗条件暂时还无法根治,得长期靠药物控制,说不定哪天就发作了……” 苏语桐心里暗自冷笑,不用等她出手,这个小崽子就活不长了,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她扣住男人的手掌,假意悲伤的模样,“阿洲,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小米兜还是有希望的!就算身边的人都离你而去,我也照样守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 赫景洲心里微微泛起一丝涟漪,“我和章若楠的感情毁在互相猜忌里,是你让我那个惶惶不安的心找到了归属。语桐,居然怀疑过你,你应该对我很失望吧!” 苏语桐心里一惊,又故作平静,“我不怪你,要怪就怪章若楠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你对人心产生了怀疑。” 她握紧男人的手心,“阿洲,章若楠踩过的坑,我不愿重蹈覆辙。你愿意给我足够的信任吗?” 赫景洲粗粝的指腹抚摸上女孩的面颊,神情有些动容,“语桐,我这个人最讨厌欺骗,你是知道的。所以,别让我失望!” 苏语桐心里突然有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她自认做得滴水不漏,难保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那些知道她秘密的人,得想办法除掉才行,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第三十一章:小小年纪比她能装 赫景洲去护士站将小米兜抱回来,小米兜看到苏语桐的时候,眼里下意识露出胆怯。 苏语桐暗暗攥紧了手心,这小崽子敢情把她当豺狼虎豹了,她有那么可怕吗?他这种眼神,分明是告诉赫景洲,她虐待过他。 她僵硬地扯出一丝笑意,“小米兜,姐姐给你买糖果好不好?算是给你赔礼道歉的。” 小米兜缩进赫景洲的怀里,这坏阿姨变脸太快了,他都反应不过来。 他眨着黑溜溜的眼珠子看向赫景洲,奶声奶气地说道:“爸爸,我不吃糖果。医生说吃太多糖果会蛀牙,米兜不吃!” 苏语桐尴尬极了,这野孩子还真当自己是赫家的少爷,居然给脸不要脸! 她忍,“既然小米兜不吃糖果,那姐姐给你买遥控变形金刚好不好?或者你想要哪个玩具,姐姐给你买。” 小米兜怯生生地看着她,不敢向坏阿姨要玩具。这个坏阿姨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褶皱好深,年龄不小了还自称“姐姐”,好羞羞! 赫景洲见小米兜一副怯懦的模样,似乎不太喜欢苏语桐。为了缓解苏语桐的尴尬,他把小米兜抱到病床上,“孩子可能是怕生。赔礼道歉的事情就算了,反正你也不是故意的。” 苏语桐暗自咬牙切齿,小崽子对她态度这么恶劣,肯定是章若楠教的。 如果不是看在赫景洲的面子上,她才不会好脾气去跟一个小屁孩道歉! “以后见面的次数多了,兴许就好了。” 赫景洲看着女人黑白分明的眸子,那里面沾染了淡淡的水雾,勾起了男人对女人天生的保护欲。 “小米兜,语桐姐姐是诚心诚恳跟你道歉的,你就原谅她,别得理不饶人!” 小米兜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写满了委屈,印象里,这是爸爸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明明他才是受了委屈的人,爸爸不占他的理就算了,反而在外人面前呵斥他。 是不是爸爸有了新欢,就不要他了?想到这里,委屈的泪水一下就滚落下来。 苏语桐心里当时就来气了,小崽子小小的年纪,居然比她还能装! 赫景洲看到小家伙的眼泪,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太过了。 他沉吟片刻,眸光一派深沉地说道:“语桐,要不你先回去吧?小家伙怕生,不想跟陌生人有太多的接触。” 苏语桐巴不得赫景洲早点让她回去,这样就不用虚情假意地去应付一个小孩子了。 “那我改天带点礼物再过来吧!现在先给他一个接纳的过程,下次来就不会因为唐突吓到小米兜了。” 赫景洲把苏语桐放在心里重要的位置,可小米兜在他心里的分量,是苏语桐也不能撼动的。 他将苏语桐送到门口,“小米兜可能是昨天受到了惊吓,要不你暂时还是别过来了?” 苏语桐心里受气,面上却是一副宽容豁达的模样,“孩子不可能那么记仇,小米兜或许是受了人的教唆。” 临走的时候,苏语桐还不忘了给章若楠挖坑。 赫景洲眸色深了深,转身回到病房,“小米兜,语桐说你认了一位章姓的女人做妈妈,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小米兜猫着脑袋,怯生生地说道:“楠妈妈对我很好,她身上有妈妈的味道。小米兜太渴望有妈妈的爱护,所以私自认了她作妈妈。爸爸,你是不是生气了?” 赫景洲眸光显得高深莫测,“防人之心不可无。爸爸平时就教导你,不要跟陌生人有来往,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莫非章若楠对他还不死心,想借小米兜拉近两人的距离? 小米兜眼里写满了对母爱的渴望,“爸爸,楠妈妈对我很好。昨天坏阿姨指责我撞到她,就把我推倒了,还好有楠妈妈护着我。” 他继续说道:“我跟苏阿姨道过歉了,可她得寸进尺,不仅弄伤了我,还差点伤了楠妈妈!” 他对苏语桐的印象实在是太糟糕了,他希望以后永远都不要见到那个坏阿姨! 赫景洲薄唇微抿,“不许那样子称呼语桐,别人会说你是没有教养的孩子!” 小米兜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认错,“爸爸,我知道错了~” 赫景洲深海般的眸子落在男孩噘起的小嘴上,眸光里多了一丝冷烈的温度,“你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就罚你一整个星期都不许吃蛋糕。” 小米兜是只“小馋猫”,对他最严厉的惩罚,就是禁止他吃最喜欢的蛋糕。 小男孩一听小脸立马垮了,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眼前五官肃冷的男人,“我以后不说苏阿姨是‘坏阿姨’了,也不跟陌生人来往了。” 看样子,爸爸是真生气了。 楠妈妈是除了爸爸以外他最喜欢的人了,应该不算陌生人吧! 赫景洲平时对他要求有些苛刻,但对他的宠溺是真的,“小男子汉,就应该有知错就改。下次遇到苏姐姐,应该怎么称呼她?” 小米兜抬起聪明的小脑瓜,“只要苏阿姨答应以后不欺负小米兜,我就跟她冰释前嫌。” 改口“苏阿姨”,是他最后的妥协。 赫景洲揉了揉疼痛的眉心,不想对他太过严苛,“下次苏阿姨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小米兜用手拖住圆滚滚的腮帮子,奶乎乎地说道:“苏阿姨是爸爸在乎的人,小米兜答应你,不为难她了。” 爸爸不是有妻子吗?为什么身边却带着别的女人?难道男人都喜欢坏坏的女人吗? 比来比去,还是楠妈妈那样的女人比较符合他对妈妈的想象。 赫景洲决定收回刚才的惩罚,“看在你刚才表现良好的份上,爸爸就撤销对你的惩罚。尊重长辈,也是小男子汉的一种表现。” 小米兜似懂非懂的模样,对大人的世界又多了一点疑惑。难道长辈做错了事,就可以偷偷抹掉,不留痕迹吗? 章若楠买了蛋糕来医院里探望小米兜,一进门就看到那个如同雕像般冷肃的男人。他冷漠矜贵的侧脸轮廓,太具侵略性,让人挪不开视线。 她局促地撩了撩发丝,自己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冤家路窄。 赫景洲看着准备掉头折返的女人,低沉的嗓音喊响起,“为什么看到我就想走?” 他是有多令人讨厌?竟让她唯恐避之不及。 章若楠放下蛋糕转身要走,“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赫景洲犀利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阿楠,如果你对这段婚姻最终的归宿有异议,可以直接找我商量。小米兜只是个孩子,你大可不必大费周章在他身上动心思。” 章若楠一身傲骨,向来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很少会有忍气吞声的时候,“赫景洲,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对离婚这样的结果无异议!是不是只要声名狼藉,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被贴上居心叵测的标签?” 赫景洲深邃的瞳仁微微紧缩,眸光更显高深莫测,“觉得我冤枉了你,所以心里委屈?” 小米兜认章若楠作妈妈应该并非偶然,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蓄谋已久,更合乎解释。 章若楠心里自嘲着,反正她在赫景洲的心里恶人的形象已经坐实了,解释纯粹是浪费口舌。 第三十二章:我们恩怨两消了 小米兜似乎没有察觉到大人之间僵持的气氛,径直扑向章若楠的怀里,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道:“妈妈,你是带礼物来给我的吗?” 章若楠对那尊冰雕熟视无睹,“宝贝,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蛋糕。特意跑好几条街买的,是你喜欢的口味。” 小米兜欢喜地手舞足蹈,“太好咯,有蛋糕吃咯~” 他凑近女人的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爸爸不让我跟陌生人来往。可楠妈妈不是陌生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章若楠眼眶有湿意,孩子的感情是最纯粹的,不参加大人世界里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她冷眼看着赫景洲,“你给孩子灌输那样的思想,是觉得我会害他,所以不让他跟我亲近?” 赫景洲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半眯着眸子打量她,“有太多血淋淋的教训,我不得不留点戒心。你心里酝酿的那些阴谋诡计,不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章若楠嗤笑一声,“赫先生,你打算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我吗?” 她突然心寒,因为赫景洲对她的猜忌从头到尾都没有停止过。 赫景洲隔着淡淡的白色烟雾看过去,目光有些迷离,“我会把你那些恶毒的计划都扼杀在摇篮里。所以,你还是趁早打消那些念头,毕竟我不可能每次都对你那么仁慈。” 章若楠心脏不可避免地刺痛了一下,那种疼痛就好像爬满枝节的藤蔓,瞬间侵袭至四肢百骸。 她以为她的心不会再痛,却在他将她想象成心肠歹毒,无恶不作的坏人时,一下子裂成碎片。 “赫景洲,我的心也是血肉做的。你就仗着我喜欢你,一遍又一遍诛我的心。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心不会痛?” 赫景洲那颗心没来由的悸动,却还是改不了嘴硬的毛病,“我就是要把你的心摔成碎片,碾成渣渣,让你也尝尝那种坠入深渊的感觉。” “章家现在已经大不如前了,再脱离赫家,你就再也做不回曾经那个人人艳羡的上层名媛了。” 小米兜肉嘟嘟的小手揉了揉女人湿漉漉的眼睫,不解地问道:“妈妈,你怎么哭了?” 为什么妈妈看上去很难过的样子? 章若楠不想让孩子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就编了个谎话,“妈妈眼睛进沙子了。我约了唐医生,那么改天再过来看你!” 女人仓惶地抓起手拿包,狼狈地夺门而出。 赫景洲嘱咐巡房的护士看着小米兜,迈开长腿追了出去,很快就追上女人的脚步,将她摁在墙壁上,“章若楠,你每次都摆出一副欺负你的模样。我不过才说了你两句,这就受不了了?” 她害死姥姥姥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会受不了? 章若楠将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从心里抵触那种过分亲密的距离,“你也如愿看到我家破人亡了,恩怨两消,我们以后不会再有瓜葛了。” 除了孩子,她想斩断跟他所有的瓜葛,从此变成陌路人。 赫景洲漆黑幽深的瞳眸逼视着她的眼睛,似乎想通过眼睛洞察她的内心。可她的眼里除了恨意,再无别的情绪。 “你还在为章泽离开的事情耿耿于怀?你别拿我当圣人,我又何尝不是为了姥姥姥爷的死耿耿于怀?章泽病危的时候,我愿意放下仇恨跟你去医院陪他走完最后一程,是我做出的最大错事。” “章若楠,我不欠你!” 章若楠想挣脱他的禁锢,却被他摁得动弹不得,被迫红着眼睛迎上他的目光,“赫景洲,你怎么不欠我?你欠我的可多了,只是你不自知而已!” 她突然不着急去撕扯掉苏语桐伪善的面皮了。等将来赫景洲察觉苏语桐丑陋的真面目时,便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将“豺狼”放在身边当祖宗供着,把心爱的女人推向火坑。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他追悔莫及的模样了! 赫景洲眸光冷冽如同风暴,“别说话阴阳怪调的!你说我亏欠你,我愿闻其详。” 章若楠觉得跟他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趁他不备从他的包围圈里退出来,然后远远地看着他,“你将来有一天会知道的!届时你跪下来哭着求我原谅,我都不会心软。” 赫景洲额头上的青青出卖了他的情绪,“我从来都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章若楠抬手把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笑容看起来明艳动人,“赫先生,话可别说得太满,容易一语成谶。! 她已经对他的冷情有了免疫,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痛到麻木。 赫景洲清了清嗓子,掩饰内心的慌张,“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就去民政局离婚,还你真正的自由!” 离婚,也是她乐见其成的事吧? 章若楠心里冷笑,他说要还她自由,其实是为了给苏语桐腾位置吧? “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就不用了。你不就是想让我给苏语桐腾位置吗?那我就如你所愿好了。” 赫景洲没有解释,放任她误解。反正注定要分离的两个人,再多的解释也没有意义。 “小米兜也算是半个赫家人,我不希望你跟他有过多的接触。懂我的意思吗?” 章若楠已经能想象到小男孩失望的表情,但为了不跟赫景洲有太多的牵扯,她还是狠心答应,“我答应你!小米兜那边你自己去解释,我就不解释了。” 赫景洲凉薄的唇动了动,“好!”他顿了顿,主动提议,“我送你回去吧?” 章若楠对他突然的殷勤感到诧异,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不必了!” 赫景洲骨子里的霸道主义又开始作祟,“媒体一直在传我们的婚变谣言,你就装装样子。为了肚子里的宝宝着想,你也不该拒绝我。” 章若楠如今和他形同陌路,不免有些尴尬,“我虽然是演员退役的,但是私下里并不喜欢演戏。媒体们爱捕风捉影,无非是为了混口饭吃。装腔作势的事情,还是免了吧!” 赫景洲夺过她的手拿包,长腿阔步朝前走去。这样一来,她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章若楠心里拒绝和他同行,无奈只好跟上,“狗仔队四处潜伏,这样不怕你的白月光生气吃醋?” 赫景洲颀长的身影犹如行走的模特,惹来女护士们的频频侧目。 “语桐她不是你说的那种心胸狭隘的人。” 章若楠冷笑,赫景洲还是不了解女人,她们忍受不了心爱的男人跟除了自己以外的女人有任何的暧昧接触。 第三十三章:满心期待化作泡影 江墨森出狱的那天,章若楠穿上他最喜欢的花色淡雅的碎花裙前去接他。 唐歆作为两人的好友想要陪同,却被章若楠一口拒绝了。 江墨深的眉眼几乎和当年一样清俊,笑起来依旧很温暖,只是五官比入狱时清瘦了许多。 十年再见,恍如隔世。 章若楠攥了攥手指,紧张得手心都出了细汗,“墨森,好久不见……” 原本打好的腹稿,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哽在喉咙里,脑海里一片浑噩空白。 江墨深满心期待和她再续情缘,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万箭穿心的结局。世界上没有比满心期待化作泡影更让人心灰意冷了。 他红着眼,尾音微颤,“楠楠,你结婚的时候我没能在场祝福你,真让人遗憾啊!” 那样风轻云淡的语调,却让人听出了痛彻心扉的意味。 章若楠心如擂鼓,心虚的像个被抓现行的盗贼。她盗窃了他十年的时间,几乎毁了他。 她是没资格得到幸福的人,所以老天爷才迫不及待的将她的幸福收走。 手心轻微攥紧,“墨森,我以为你会质问我为什么不等你?” 江墨森好看的眉眼沾染了些许岁月的痕迹,温隽儒雅的模样不改,“我的小公主,只要你过得幸福,我都会祝福你!即便守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 这些年有人代替他守在她的身边,陪她走过这段百无聊赖的岁月,他不该对那个人心存敌意才是。 可为什么……他的心还是好痛? 章若楠眉心微紧,心脏跳得毫无章序,“你责怪我,或者埋怨我,我的心里反而好受些。” 看他消瘦的面颊,就猜到他在监狱里过得并不好。 当年章家还是梧城最有权势的家族,经过父亲的多方奔波,原本被判无期徒刑的江墨森改判服刑十二年。 江墨深服刑期间,章若楠一直托人偷偷照顾他。后来章家没落,她只能把攒下来的私房钱用来接济章家,以此来减轻心里的愧疚。 这些事,赫景洲一直蒙在鼓里,自始至终她从未向他提起。 江墨深看着女人拘谨的模样,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时间过得真快啊,我的小公主都长这么大了!以前总盼着早点出狱去见你,现在出来了,还真有点不适应呢!” 柔软的眼眶瞬间水雾弥漫,江墨森看出她的尴尬,所以在给她找台阶下。 他越是替她着想,就越显得她不识好歹。本以为嫁给赫景洲余生幸福如糖,怎奈遇非良人,最终还是形单影只。 当初江墨深还在服刑,她是怎么心安理得理领证的? “墨森,这十年你受了不少苦吧?我当初你不见义勇为的话,就不会有这十年的磨难,是我害了你!” 十年前,江墨深为了将她从街头混混的魔爪中救出来,文质彬彬的他第一次抡起拳头,却失手错杀了试图侵犯她的那个人。 当人们都在指责江墨森是杀人凶手的时候,只有她清楚地知道,那个被杀的人才是真正的魔鬼。 警察带走他的那一刻,章若楠的世界轰然倒塌,仿佛失去了信仰的信徒,只剩一具行尸走肉。 江墨深被判了十二年,她的世界从此变得灰暗。 可就算是那样纯粹炙热的感情,也没能抵得住时间的考验。在深渊里挣扎的日子,她太渴望有个温暖的人给她拥抱。 江墨深出狱时虽然做了心理准备,可残酷的现实还是给了他沉重一击。现在的他仿佛是一只迷失丛林的孤鸟,眼睁睁看着原本触手可及的阳光溜走,又重新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 “楠楠,我从未后悔从那登徒浪子手里将你救下。不是我毁了,就是你毁了,所以我选择前者。” 章若楠不敢想象,没有江墨森的挺身而出,恐怕她现在的人生已经毁了。毕竟当时的章家可是权贵,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盯着。即使她时刻谨言慎行,避免不了突发情况的发生。 她从心里感激江墨森,青春时的悸动究竟是喜欢,还是欣赏,她已经记不清了。 “你当时都是收到了曼哈顿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却为了救我入狱了,前程毁于一旦。说到底,是我亏欠了你。” 江墨森从小就表现出极高的音乐天赋,是少有的音乐天才,高中还没毕业就破格被曼哈顿音乐学院录取。 那时候的江墨森,清俊帅气,少年翩翩,是学校里的灵魂人物,有一大批为之疯狂的迷妹。 章若楠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学校里公认的一对。后来江墨森为她入狱,一度在学校里造成轰动。 同学们都说,她若是辜负江墨森,天理难容! 江墨森明明站在她的隔离,却觉得与她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他勾了勾唇,掩盖心中的苦涩,“亏欠两个字太沉重,这种词以后不要说出口了,因为这是我自愿的!” 没出狱前,他的心里还怀揣着一丝希望,出狱后,希望变成了奢望。 章若楠看见江墨森身上罩着一层暖阳,可头顶却笼罩着一团的阴霾,并且越聚越浓。 十年不见,感觉两人的关系都生疏了。 她暗搓搓掌心,掩饰心里的局促,“出狱后的第一件事,你想做什么?” 江墨森从手提袋里拿出一罐折满星星的罐子,嘴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从入狱第一天开始,我每天折一颗星星,期盼着初遇和你相见。不知不觉,星星就折满了。细细数来,差不多有四千颗呢!” “楠楠,你说你最喜欢星星,我今天就把星星送给你!” 章若楠看着江墨森递过来的纸星星,原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一下子从脸颊滑落。那份沉甸甸的思念,让她心慌。 她迟疑着没有去接,觉得自己不配拥有他的好。 “墨森……” 江墨森将纸星星放在她的掌心,“我每折好一张纸,都会对星星许愿,祈求星星代替我去守护你。十年了,我的小公主终是马不停蹄地长大了。” 章若楠捧住纸星星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十年沧海桑田,只有江墨森一如既往地喜欢着她,喜欢得如此炙热。 “江墨森,十年的时间足够遗忘一个人,为什么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我?” 江墨森盯着女孩掌心里捧着的纸星星,一颗纸星星,代表他的一分执着。执着得心理越积做深,便成了执念。 既然是执念,便不可能轻易遗忘。更何况,她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孩。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我和你打娘胎就认识了,章伯伯当年还开玩笑说,让你当江家的童养媳。可就是那样一句玩笑话,我却当真了。” 她说他是她的骑士,职责就是保护她!他做到了。 章若楠抬眼看他,眼眶微红,“墨森,我辜负了你的喜欢,是个不值得被爱的女人……” 江墨森眼睛里有细碎的光芒,温暖的笑意足以融化她冰封的心门。 他说:“你曾经是那样一个骄傲的姑娘,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你藏起了骄傲,不再是锋芒毕露的模样?” 章若楠眼睛里透着些许的迷茫,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意,“生活磨去了我的棱角,张扬的性格也得到收敛。” 昔日章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上流圈里的头号名媛,已经被婚姻折磨得面目全非,失去了原本的模样。 江墨森清俊的眉心微微蹙起,“他对你不好吗?” 章若楠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他逼我签下离婚协议书,我也同意了。等宝宝生下来,我跟他就不会再有瓜葛了。” 江墨森又问:“你还爱他吗?” 第三十四章:那动作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章若楠藏起心中的落寞,“离婚协议书签了,其实爱不爱已经不重要。” 江墨森轻易就能看透她的心思,“如果不爱了,你就能从那段失败的婚姻中全身而退。如果你还爱他,心里割舍不下,折磨的只有自己。” 章若楠转移话题,“出狱后,你第一件事想做什么?” 她想尽可能的弥补他,弥补这些年因为她错过的遗憾。 江墨森想做的事情做不了,想说的话说不了。世界上最让人撕心裂肺的痛,就是心中的憧憬眼看着就要实现,却又如昙花一现,让人重新经历那种坠入深渊的痛。 他薄唇紧紧抿着,心里犹如天人交战,原本在狱中准备好的说辞只能悉数丢弃。 他深吸一口气,“出来后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敢再有别的奢求。” 章若楠固执地想要弥补他,拉起他的手往前走。她想赶紧远离这个监狱,这座让她压抑了十年的监狱。 “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我陪你走走吧。” 江墨森被她抓着右手,左手微微攥紧。明明时隔了十年,还是不可避免得心跳加速。 他曾经幻想着出狱两人见面的场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他再也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身边。 “我想去我们高中时的校园走走。” 章若楠努力在他面前做个阳光明媚女孩,像当初那般对他微微一笑,“我也好久没有去高中时的母校看看了,还挺怀念的。” 青春绽放的年纪,总是让人格外怀念。 江墨森拘谨得手心出了一层细汗,“毕业后,你都没有回去过?” 章若楠思绪陷入回忆里,当年江墨森是最有资格进军名校的人,学校对他寄予厚望,后来他出了事,她便有了个外号“害人精”。 所有人都认为她耽误了江墨森,他本该前程似锦,却为了她入狱服刑。 她从思绪里缓过神来,“毕业后的第二年,我被影视公司发掘,进军演艺圈。命中的红鸾星动,我遇到赫景洲,就息影做起了幕后工作,助他在娱乐圈里扶摇直上……” 江墨森眉眼深邃,“听起来,他还蛮幸运的,遇上你这个伯乐。他不是应该对你心存感激吗,为什么又要逼你离婚?” 章若楠心里发苦,“赫景洲在世唯一的亲人意外丧命,所有的罪证通通都指向我,我百口莫辩。他逼我签下离婚协议书,发誓要让我付出代价。” “老天爷让他如愿了,因为章泽得了很严重的血液病,没有及时进行骨髓移植,就匆匆离开了人世……” 江墨森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悲恸,轻轻将她拥入怀里,“阿楠,在你最伤心难过的时候,我却没能陪在你的身边。如果我早点出狱,是不是就没有这些遗憾?” …… 学校门前的十字路口,红绿灯旁。 黑色林肯缓缓驶停,江秘书打开车窗透气,远远就看到学校门口相拥的男女。女孩的孕肚太过明显,他一眼就认出她的身份。 赫景洲脊背靠在真皮座椅上眯眸假寐,准备把小米兜接回赫家住几天。 小米的第一次回赫家,兴奋地趴在车窗上东张西望。 江秘书不敢想象,赫总看到太太和别的男人相拥,会刮起一场什么样的风暴! 他赶紧把车窗升起来,这一异常的举动吸引吵醒了原本眯眸假寐的赫景洲。 赫景洲幽深漆黑的眸子慌慌张张,远处学校门口的一幕跌入他的眼帘。 小米兜显然也注意到了章若楠的身影,将小脑袋探出车窗外,挥舞着胖嘟嘟的小手,“妈妈……” 江秘书心里咯噔一声,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果然,赫景洲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眸底席卷了一场风暴。 这女人口口声声说爱他,可偷情都偷到他眼皮底下了! 小米兜呼喊着章若楠,可毕竟隔了一条街的距离,并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他失魂落魄地将脑袋缩回来,“江叔叔,妈妈就在街道对面,我可以去找她吗?” 江秘书察言观色,见赫景洲脸色阴沉到了极致,便不敢放小米兜下车。 “小少爷,街上有好多偷小孩的坏人,可不能随随便便下车。” 赫景洲将学校门口的那一幕看得真真切切,他和章若楠的夫妻关系明明已经名存实亡,可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搂搂抱抱,嫉妒的火苗还是让他红了眼睛。 “江城,跟章若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一句话说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江墨森跟江家颇有渊源,江城的家族是江墨森家族的旁支,江墨森的爷爷和江城的爷爷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据说,江墨森的爷爷在当时的年代还是响彻一方的人物。到了江墨森这一辈,才开始逐渐没落。 江秘书将他知道的一一道来,“太太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叫江墨森。江墨森当年为了将她从歹徒魔爪中救下来,背负了血案,被叛了刑。现在刑满释放了,太太去接他出狱。” 赫景洲眸色深深地朝街道对面望去,章若楠很少在他面前表现出柔弱的一面,却在江墨森的面前毫无保留。 原来是青梅竹马回来了,难怪。 小米兜也察觉到赫景洲脸色不对劲,他认真的问道:“爸爸,你是不是对楠妈妈有敌意啊?” 上次楠妈妈就被爸爸惹哭了呢! 江秘书看到赫景洲脸色更加难看了,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殃及。 赫景洲锋利的薄唇紧紧抿着,像是随时会爆发的模样,“小孩子不该问的,就别问!” 小米兜也懂得察言观色,赶紧噤声。他心里有个小小的疑惑,为什么爸爸见不得楠妈妈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这幅表情,明显是生气了。 “江叔叔,楠妈妈是不是喜欢对面的漂亮叔叔啊?那个叔叔好温柔的样子,跟楠妈妈好般配呀!”小米兜展现出小孩子的天真无邪。 江秘书突然感觉脖子凉飕飕的,感觉身后有一道死亡的视线正盯着他。 这分明就是送命题嘛! 赫景洲磨了磨森森白牙,眼里阴婺的戾气深浓,替江秘书回答道:“杀人犯和杀人犯在一起,果然般配!” 小米兜小脑瓜里的疑问更多了,谁是杀人犯?楠妈妈那么温柔的人,不可能去杀人犯! 那个漂亮的叔叔是杀人犯吗?妈妈跟杀人犯在一起,会不会有危险? 正值下班的早高峰,街道开始涌入大批的人流。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那么蹁跹的白色身影容貌惊艳,显得格外抢眼。 人们行色匆匆,章若楠不小心被人撞到肩胛,身体一下子重心不稳,不自觉往后倾斜。 “小心!”江墨森及时揽住章若楠的腰肢,她才避免栽倒。 章若楠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目光毫无预兆地跌进一抹幽深的视线里。他在眸子里翻滚着惊涛骇浪,让她慌忙从江墨森的怀里撤了出来,心里尽有准备抓紧的狼狈。 赫景洲什么时候出现在街道对面的?她竟丝毫都没有察觉。刚刚的那一幕,显然已经对他造成了误解。 章若楠整颗心骤然悬起,一时间手足无措,“墨森,我们赶紧进去吧!” 江墨森也注意到街道对面那抹幽深的视线,那个男人身上仿佛裹着亘古不化的冰霜,强大的气场让人不敢直视。 他就是被阿楠捧上云端的那个男人吗?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和高傲,在他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难怪阿楠狼狈地想逃,原来把她身上的棱角都磨平的男人就在街道的对面,正用充满压性的目光打量着他们,目光里充满了恶意的揣测。 江墨森故意将章若楠护在身侧,动作里充满了保护的意味。他赫景洲不珍惜的人,自然有人珍惜。 赫景洲眸底的温度更冷,那动作在他看来,就是一种挑衅。 第三十五章:误会越来越深,就再回不了头了 “江秘书,你帮我放出风声,就说赫家拒绝跟江家合作过的公司有生意的来往!” 谁敢跟江家合作,就等于自断后路。 江秘书紧握方向盘的手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赫总这么做,江家往后恐怕很难在商圈里立足了。 章若楠刻意和江墨森保持距离,并非担心赫景洲会误解,不是她现在身份尴尬,最好不要跟异性的单独的来往。 江墨森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他和她终究还是生疏了。如果不是割舍不下,为什么又拘谨得怕赫景洲看见? 章若楠小碎步踩得飞快,“街道对面的那辆黑色林肯,里面坐着那个即将成为我前夫的男人。刚才你也看见了吧?” 江墨森语调轻飘飘地回答,“看到了。你急于躲开他的视线,是因为被他看到你跟我在一起,觉得心虚吗?” 男人的话一针见血,章若楠脚步顿住,尴尬得手足无措,“不给我留点面子,非要当面戳破我的心思吗?” 江墨森看着女人的扭捏姿态,笑了笑,“他已经走了,要追上去解释吗?” 章若楠注意到那辆黑色林肯已经开走了,表情明显一松,“不必了,没那个必要。” 赫景洲当着她的面和苏语桐勾勾搭搭的,她陪江墨森出来逛逛,凭什么要觉得心虚理亏?况且,她和江墨森清清白白的,不像赫景洲,精神上和肉体上都背叛了她。 江墨森整了整身上干净的白衬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楠楠,如果我没有入狱,现在结婚证上的那个人会是我吗?” 章若楠站在学校操场的林荫树下,拘谨地立在原地,“假设性的问题根本不成立。事实是,我们遗憾地错过了彼此。” 她不想摆出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给他念想。在无法摆正自己的心的时候,她不想跟任何人保持暧昧的关系,包括江墨森。 江墨森心脏被揪痛,深邃凹陷的眼窝里写满了淡淡的忧伤,“你拒绝得这么彻底,一点颜面都不给我留,果断干脆的样子跟十年前一点都没变!” “因为我们足够熟悉,懂得彼此的心性。我已经耽误了你十年,可不能再祸害你了!” “十年牢狱生涯换来你的清白,值了!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牺牲,所以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章若楠莞尔一笑,江墨森是少有的音乐天才,就这么被她毁了,说没有心理负担是假的。 “墨森,你对我越宽容,我的负罪感就越深。你在黑暗的深渊里挣扎,所以我无法心安理得地沐浴在阳光底下。” 江墨森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母亲说,江家这些年一直是在靠你的接济度日,你还托人偷偷照顾我年迈的父母。你为江家所做的,我很感激!” 章若楠思绪飘远,江墨森出事前,江家是远近闻名的书香门第,父母都是文艺界德高望重的人物。 江墨森出事后,江家迅速被舆论推上风口浪尖,江家人彻底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家族从此一蹶不振。 “你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江家看看了。江伯伯江伯母一直很挂念你!” 江墨森心里百感交集,母亲每年都会去监狱里看他,却很少提起关于章若楠的事。每当他提起,她都是闭口不谈。 有些事情不说破,等待才得以坚持下去。一旦说破了,就只剩下心灰意冷。现在,他总算明白了母亲的苦心。 “我在监狱里这些年,多亏你帮着照顾我的父母。” 章若楠只觉得羞愧难当,江墨森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卑微让她觉得心疼。 江墨森刚入狱那会儿,她这个罪魁祸首前去江家探望他的父母,遭到驱赶后只好作罢。 后来江家夫妇知道是她在暗中接济江家,才慢慢释怀。 “要不要我陪你回江家?” 江墨森看到远处隐蔽角落里停放的那辆黑色林肯,眸色暗了暗。原来赫景洲并没有离开,而是在躲在暗处监视着她和他的一举一动。 他拒绝了章若楠的提议,“你现在这幅身子不适合劳累,还是赶紧回家休息吧!” 章若楠晃了晃车钥匙,“那我改天再去拜访江伯伯他们。我就送你到家门口,这总不会拒绝我了吧?” 江墨森忍不住提醒道:“楠楠,赫景洲没走,他正监视着你!你们现在还没有正式离婚,最好不要让他抓住把柄。” 章若楠目光不着痕迹地在街道上搜寻那辆黑色林肯的踪迹,赫景洲果然没走,难怪刚刚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她不想让江墨森寒心,“赫景洲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他爱往我头上扣脏帽子,再多些子虚乌有的罪名也没事。” 江墨森半眯着眸子,“倘若任由他误解你,你们的误会会越来越深,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章若楠将她塞进车里,话语中有赌气的味道,“只允许他和苏语桐浓情蜜意,出双入对,却不允许我跟青梅竹马旧情复燃,这是哪门子歪理?” 女人脚下油门一踩,车子犹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江墨森看着她一脸任性的模样,宠溺地笑笑,“赫景洲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世间所有的理都被他占了。” 章若楠听到他安慰的话语,原本郁闷的心情好了很多。透过车镜往后看,赫景洲的那辆黑色林肯竟然跟在她的身后。 “看到后面那辆车子了吗?” 江墨森神色复杂,“看到了。” 章若楠踩下油门加速,试图甩掉身后那辆车,“这是打算将我们当场抓个现行,然后强行给我加个罪名,让我百口莫辩?” 如果不是有孕在身,她不至于束手束脚,凡事都瞻前顾后。 江墨森一颗心都提起来,“这样开车很危险的!把车停在路边吧。” 章若楠顾及到肚子里的孩子,就听从江墨森的建议,将车子停靠在路边。 “墨森,今天明明是你出狱的日子,却搞出这些让人焦头烂额的事,让你看笑话了。” 江墨森笑了笑,他是个连赫景洲都忌惮的存在。这样想来,心里会不会安慰些许? 第三十六章:你这是打算诱拐我的妻子吗? 赫景洲将车子停在章若楠的侧前方,嘱咐江秘书,“江城,照顾好小米兜,不要让他下来!” 江秘书见赫景洲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不禁为章若楠捏了一把冷汗,“放心吧,赫总,我会照顾好他的!” 赫景洲长腿跨出,二话不说将章若楠的车门打开,将她从驾驶室里拽了出来。 他冷眸逼视,“章若楠,你这是打算和江墨森私奔吗?” 章若楠笑了,“赫景洲,你不是不管我的死活吗,还在意我跟谁私奔?” 赫景洲紧紧箍住她的手腕,“果真被我猜到了!你心里偷偷爱了他十年,瞒着我瞒得够苦的吧?” 章若楠心里莫名烦躁,“我都不管你跟苏语桐浓情蜜意,所以你也少管我的闲事!大路朝南,各走一边,这样不是更好吗?” 赫景洲手掌的力道收紧,恨不得捏碎她的腕骨,“被我抓了个现行,还敢在我面前张牙舞爪的,你章若楠可真厉害!” 她被他逮了个正着,一点反思己过的觉悟都没有,竟然还敢对他大呼小叫的! 这是想要挑战他的忍耐极限吗? 章若楠红唇轻勾,“你跟苏语桐都睡到一起了,墨森不过是搂了我的腰,你就受不了了?” 他敢做初一,她就敢做十五! 赫景洲磨了磨森森白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的青梅竹马出来了,信不信我还可以再让他进去蹲十年?!” 章若楠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你敢?!” 赫景洲嘴角噙着一丝邪恶的笑容,“江家已经败落了,信不信我动动手指头,就能让江墨森永远都翻不了身?” 章若楠咬牙,“赫景洲,你可真够卑鄙的!” 赫景洲挑了挑那双属于掌权者的势力眼,“信不信,我还可以更卑鄙些?” 看着她气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心里竟然有种报复的快感。 小米兜趴在车窗上,看到赫景洲凶神恶煞的模样,眼中有畏惧,“江叔叔,爸爸为什么要欺负楠妈妈?楠妈妈都快‘吓’哭了。” 江秘书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事情的缘由。 “不瞒你说,你的楠妈妈其实是赫总的妻子,但是他们之间有解不开的误会,所以每次见面都会吵架。” 小米兜又惊又喜,“那么楠妈妈会跟我和爸爸住在一起吗?” 江秘书摇摇头,“不会。太太现在已经搬出去住了,赫总一个人住在赫家。” 赫总小米兜接回家住,其实是怕屋子里太过冷清,会让人触景伤情吧? 小米兜脸上的欣喜瞬间变成了失落,“妈妈为什么要搬出去住?她在生爸爸的气吗?” 江秘书不忍告诉他,其实章若楠是被赶出去的,只好对他撒了谎,“太太生产在即,暂时先搬回娘家居住,也好多个人照顾她。” 小米兜将信将疑,事实真的像江叔叔所说的那样吗?为什么他觉得事情远不止那么简单? “我想下车,让爸爸妈妈不要再吵了。” 江秘书脸上犯难,“赫总交代过,不让小少爷你下车。” 小米兜央求他,“我想保护妈妈,拜托啦!” 你也不能欺负妈妈,爸爸也一样。他这时候应该勇敢地挺身而出! 江秘书怕丢了饭碗,不敢放他下去,“小少爷,你这样的要求,我很为难的!” 小米兜一脸失落的模样,妈妈现在受了委屈,谁去帮帮她? 江墨森本不想介入两人中间,可看到赫景洲步步紧逼的模样,不得不下车。 他最见不得章若楠孤独无助的模样,两三步挡在她的面前,“赫先生,有话可以好好说,为什么非得动手动脚?” 赫景洲指骨捏得咯咯作响,不情不愿地松开章若楠的手,“江墨森,你这是打算诱拐我妻子吗?” 江墨森语调不疾不徐地说道:“赫先生有什么证据, 说我诱拐楠楠?” 赫景洲薄唇扯出一丝冷冷的弧度,“既然没有做亏心事,为什么看到我的车跟着,要试图甩掉?这难道不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章若楠也不是委曲求全的人,“看到讨人厌的‘苍蝇’,不把他甩掉,留着干嘛?” 赫景洲见章若楠浑身带刺的模样,只觉得刺眼,“你们私下幽会的事情已经被我的行车记录仪拍摄下来,将来打离婚官司,章若楠可是一分钱都得不到。” 这女人竟然把他比喻成讨厌的苍蝇,真是可恶! 章若楠不屑一顾,“不用拿这个来威胁我,我压根就没想过要跟你分割财产。你跟苏语桐苟且的事情,你以为真的可以不留把柄?” 赫景洲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因为手里有我的把柄,所以就敢当着我的面公然红杏出墙吗?” 章若楠红唇轻翘,“你不仁,我不义。若真撕破脸皮,谁也别想好过!” 她说的这些不会是气话,赫景洲和苏语桐的那点故事,她才懒得理会。 被伤透心的女人,是不会再去乞求他那点可笑的感情。 江墨森视线始终在章若楠的身上,“赫先生,楠楠肚子里还怀着你的骨肉,仅凭这一点,你就该对她多一份忍让,何必咄咄逼人呢?” 章若楠揉了揉眉心,头闷痛,“墨森,我们走吧!” 赫景洲再次扣住女人的手腕,霸道地宣布,“这段时间,你就先回赫家住吧!” 他可没那么大的肚量,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勾搭成双。 章若楠再次领教到赫景洲厚颜无耻的功夫,“姓赫的,别忘了当初是你把我赶出来的,现在让我搬回去的也是你!敢情是把我当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畜生吗?” “你觉得我很好耍是吗?” 他让她搬回去,就是为了能更好地监视他吗? 赫景洲薄唇紧抿,下颚绷紧,“你拒绝搬回赫家,是觉得我妨碍了你们私会吗?” 章若楠只觉得无比荒唐,以前她还没从赫家别墅搬出来的时候,赫景洲还不是在她的眼皮底下跟苏语桐勾勾搭搭的? “你跟苏语桐在我的眼皮底下幽会,却让我立贞节牌坊,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赫景洲猩红着眼睛,一副恨不得将她撕碎的模样,“你现在还是赫家的人,就应该遵守赫家的规矩!” 章若楠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我已经答应给你的白月光腾位置了,还想让我怎么样?什么狗屁规矩,老娘一条都不想遵守!赫太太的身份谁稀罕谁拿去,反正我是不稀罕了!” 江墨森上前搂住她的肩膀,感觉到她肩膀颤抖得厉害,“楠楠,千万别动气!你不想搬回赫家,就不搬了。” 赫景洲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江墨森,“江家这是打算公然跟赫家做对了?” 江墨森不想把江家牵扯进来,“江家并不想跟赫家作对,如果赫先生执意要为难江家,直接冲我来就是了。” 章若楠情绪稍微平复一些,“墨森,别理会他,他就是个疯子!” 赫景洲执意要她上他的车,“你在章家的行李,晚上我会命人去取。如果不想让我为难江家的话,就赶紧上车!” “我的忍耐程度有限,别让我重复太多遍!” 章若楠犹豫了,她不想祸及江家,因为她深知忤逆赫景洲的下场。 她吞吞吐吐地说道:“墨森,我可能无法送你回江家了。” 江墨森是个圆滑通透的人,他知道章若楠是不想连累江家,所以才会像赫景洲妥协。 “回赫家后,记得照顾好自己。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赫景洲冷笑,他根本不可能给章若楠逃离赫家的机会。 章若楠佯装坚强,“墨森,你先回江家,有事给我留言。” 赫景洲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将章若楠塞进车里,一秒钟都见不得她和江墨森难舍难分的样子。 他一脚踩下油门,扬尘而去。 第三十七章: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章若楠余气未消,“赫景洲,你撒什么疯?当初是你执意将我赶出去,还当个苏语桐的面把我的行李扔出去。拿我当猴耍,你很开心?” 赫景洲感觉头顶有片青青草原,越想越气,“你的江墨森回来了,所以你迫不及待跟我划清界限,向他表达忠诚吗?” 女人的沉默,印证了他的猜想。 章若楠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再跟他置气,非得气出心脏病来。 赫景洲得理不饶人,”被我说中了,所以哑口无言了?” 为什么看到她跟江墨森在一起,心里嫉妒的火苗会疯狂滋长,以蔓延的姿势瞬间填满了整个胸腔? 他的心里明明已经决定要放下她,可真到了面临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心里有多痛。 章若楠闭着眼,恨不得把耳朵捂起来,“你爱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反正剧情都是你凭空捏造的,我又何必浪费唇舌去解释?” 赫景洲握紧方向盘的手轻轻暴起,眸光看起来十分慎人,像一颗定时炸弹。 小米兜怯生生地说道:“妈妈,你这是要跟我们一起回赫家住吗?” 章若楠光顾着跟赫景洲生气,这才注意到车子后座上的“粉团子”。他被江秘书抱在怀里,一大一小如同惊弓之鸟。 她的目光一下子柔和下来,“小米兜,你怎么也在车里?你们这是打算回赫家吗?” 江秘书观察着赫景洲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答,“赫总打算接小米兜回赫家暂住一段时间。” 章若楠脸上顿时火辣辣的,所以说,她和江墨森在学校门口相拥的画面,他们也看到了? “江墨森也是你们江家的人,当年错手杀了人,但他绝对不是坏人!” 她表面上是跟江秘书解释,其实想解释的另有其人。 赫景洲对此嗤之以鼻,“天底下挑不出几个杀人犯,敢说自己是好人。” 江秘书刚想说话,就看到赫景洲投过来的犀利目光,吓得他赶紧噤声。 章若楠说话时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我没说他是好人,但他绝对不是坏人!” 赫景洲冷冷嘲笑,“好与坏的评判,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章若楠,你究竟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章若楠双眸清亮,没有刻意遮掩的痕迹,“除了江墨森这件事,就再无别的事情瞒着你!你愿意信就信,不愿意信也罢。” 小米兜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插话,“妈妈,你已经决定搬回来住了吗?” 章若楠是迫于赫景洲的“淫威”之下,才决定搬回赫家去住。但大人之间的矛盾,不该牵扯到小孩子。 “小米兜会在赫家暂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妈妈都会陪着你。” 等小米兜回医院,她才不想留在赫家跟赫景洲相看两相厌。 小米兜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那妈妈晚上可以陪小米兜一起睡吗?我还想听你讲童话故事呢!” 章若楠温柔地抚摸着小男孩毛茸茸的小脑袋,气氛完全没有刚刚和赫景洲的那份剑拔弩张。 “小米兜当然可以和妈妈一起睡了。” 这样一来,和赫景洲分房睡就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巴不得。 赫景洲眸光幽幽地看了一眼车子后座上小男孩,显然对这样的安排不是很赞同。 心里想着,嘴上却不好将真实想法说出来。 江秘书惊讶,原来赫总也有哑巴吃黄连的时候。 小米兜高兴得手舞足蹈,完全忽略那道如同刀刃般的目光,“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天了!” 江秘书心里忍不住嘀咕,小少爷是开心了,但是赫总却不开心呢! 章若楠解开身上的安全带,钻到车子后座上。用意很明显,她并不想跟赫景洲挨得太近,因为那种压抑的感觉会让她感到窒息。 她让小米兜坐在她的腿上,“小米兜以后也是有爸爸妈妈疼爱的孩子,别的小朋友不敢再嘲笑你了。” 赫景洲阎罗般的声音幽幽响起,“江秘书,你确定要一直坐在后面的位置?” 江秘书猛然惊觉,他和太太竟然坐在同一排。赫总那阴阳怪气的语调,明显是吃醋了。 他赶紧坐到前排的位置上,故意问道:“赫总,您看我坐在这里行吗?” 赫景洲牙槽磨得咯咯响,这小子不是明知故问吗? 总之,任何异性都不能跟章若楠挨得太近,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太太要搬回赫家,你今晚去章家把她的行李拿回来!” 江秘书探了探脖子,“若是章家二老问起,该怎么说?” 赫景洲将车窗降下,试图让凉风驱散他心里的烦躁,“你就说是我的安排,其他的不要多嘴!” 章若楠打从心里瞧不起赫景洲,做了狼心狗肺的事情,却有没胆子承认。 可真够没脸没皮的! 赫景洲睨了章若楠一眼,“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咒骂我?” 章若楠嘴上也不客气,“麻烦你干点人做的事,我也不至于在心里咒骂你。” 车里硝烟弥漫,江秘书吓得不敢吱声,生怕战火殃及池鱼。 赫景洲厚颜无耻地说道:“我就是见不得你和江墨森那个杀人犯打情骂俏!” 将她接回赫家,让她活在他的眼皮底下,她总该知道收敛吧? 章若楠气得咬牙,“赫景洲,你这是囚禁!我的心不在了,再高的围墙也困不住我。” 赫景洲轻蔑道:“围墙困不住你的心,却能将你的青梅竹马挡在外面。” 那颗心曾经被他攥在手心,视作珍宝,就算现在飞走了,他也有把握将她重新攥在手心! 章若楠不怒反笑,“反复无常是种病,得治。刚好唐歆认识一位有名的精神科医生,我让她介绍给你?” 赫景洲当着孩子的面,只好控制住那暴戾的一面,收住火力。 小米兜黑溜溜的大眼睛写满了疑惑,他天真地问道:“爸爸也生病了吗?” 章若楠皮笑肉不笑,“他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赫景洲被章若楠两句话噎得说不出话,他为什么要将她接回赫家,来给自己添堵呢? 有种想要将她丢下车的冲动。 江秘书很少看到赫景洲吃瘪的模样,那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想笑又不敢笑。 小米兜见赫景洲脸色黑如锅灰,眼里的疑惑更深了,“妈妈,爸爸生病需要住院吗?你会去医院照顾他吧?” 章若楠开始懊恼,她为什么要给自己挖坑呢?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三十八章:她的眼泪究竟为谁而流? 荣叔听说赫景洲要带小少爷回家暂住,早早就让人收拾好了房间,带领着一群佣人在门口等候。 黑色林肯缓缓驶入雕花大门,荣叔赶紧迎了上去。 章若楠抱着小米兜从车上下来,熟悉的院落难免让人触景伤情。 荣叔看到章若楠你跟着回到赫家,不禁老泪纵横,“太太,您总算回来了!你不在这段期间,下人们都惦记着您!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 赫家别墅还从未像今天这样热闹过呢! 小米兜一脸乖巧懂事的模样,“您就是荣爷爷吧?” 荣叔看着奶呼呼的小萌娃,心都要融化了,“小少爷,荣爷爷可以抱抱你吗?” 小米兜伸出两截短短的小肉臂,主动搂住老人的脖颈,“荣爷爷,您身体可安康?” 荣叔眉梢都沾满了笑意,“荣爷爷身体可好了!等下荣爷陪你玩‘骑马’的游戏好不好?” 老爷子是真心喜欢小米兜。 小米兜委婉拒绝了他,“荣爷爷,爸爸说‘骑马’游戏是坏小孩才玩的。我是小孩子,不能骑在大人的头上呢!” 荣叔被他可爱的小模样逗乐了,第一次见到小少爷,就抑制不住对他的喜欢。 “荣爷爷看出来了,米兜是个好孩子呢!” 章若楠看荣叔年纪大了,想把小米兜抱回去,却被赫景洲抢先一步抱走了。 男人嗓音低沉,“你现在怀着孩子,小米兜还是我来抱吧!” 荣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太太,我去吩咐厨房做几道您爱吃的菜。” 章若楠总算嗅到了一丝家的味道,“荣叔,我戒辣了,让他们不要给我放辣!” 荣叔看了一眼章若楠日渐隆起的小腹,“那我就让他们给你做几个清淡的,顺便煲点鸡汤。” 章若楠心里暖暖的,“荣叔,那就麻烦你了。” 荣叔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太太,这一点都不麻烦,您言重了。” 赫景洲抱着小米兜进了客厅,客厅隔出一个单独的空间,里面堆满了新买的玩具。 他将小米兜放下,“这是给你准备的玩具,看看喜不喜欢?” 小米兜眼里星星闪烁,“这些玩具都是给我准备的吗?” 赫景洲点点头,“你现在是赫家唯一的孩子,不会有人跟你争抢这些玩具。” 小米兜指了指章若楠的方向,天真俏皮的模样,“我想把这些玩具分给弟弟玩。” 章若楠在庭院里观察那些她亲手栽种的花苗,突然感觉远处有视线朝她看来。转眸看去,刚好对上赫景洲那双幽深如海的眼睛。 赫景洲看着站在阳光下的女孩,她洁白的碎花裙不染纤尘,清风拂过她海藻般的长发,干净得仿佛不似这世间的女子。 他看得如痴如醉,一时忘了把视线挪开。 章若楠见他视线灼热,赶紧从他的视线范围内走开,那颗心差点就动摇了。 他既然选择了苏语桐,为什么又表现出一拂被她难以割舍的样子? 男人都是贪婪的动物,总妄想着坐享齐人之福。 赫景洲缓过神来,眼前哪里还有章若楠的身影? 他尴尬地将视线收回,“你不怕弟弟将来跟你争抢玩具?” 小米兜拖着粉嘟嘟的腮帮子,眼里写满了憧憬,“等弟弟生下来,我就有玩伴了。弟弟不用跟我争抢,我会主动把玩具让给他。” 因为他是哥哥。 赫景洲又开始无端猜忌,章若楠究竟是怎么收买小米兜的,让小米兜一个孩童都开始替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你就不怕弟弟将来生下来,抢走你所有的宠爱?” 小米兜眨了眨星星般的眼睛,“弟弟是妈妈的亲骨肉,而我只是你们领养的孩子,你们理应更宠爱弟弟。” 赫景洲心里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小米兜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孩童,懂事的让人有些心酸。 “虽然你是领养的孩子,但是你在爸爸的心里的分量弟弟一样重要。所以,你永远都不需要委屈自己,知道吗?” 章若楠走进来,刚好听到赫景洲的话。他那样霸道成瘾的性格,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细腻柔软的话。 赫景洲见章若楠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想到刚刚看她入神的事,冰山般的脸出现一丝裂缝。他看着章若楠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也尝到了那种被人当空气的感觉。 原来被人忽视的感觉,还挺糟糕的! 他拽住章若楠的手腕,“我们谈谈?” 章若楠甩开他的手,一如当初他对她那般,“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赫景洲感觉被挑衅到了,“将你接回赫家,可不代表你可以蹬鼻子上脸!” 章若楠嗤笑一声,心里麻木了,“有种你别囚禁我!你让我走,我绝对不多待一秒钟!” 赫景洲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还想着跟江墨森私奔的事?” 现在的她,对他已经没有任何一丝眷恋了吗? 章若楠眸底荡开一丝波澜,“你能不能不要把人心想得那么肮脏?你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最高点去指责别人?凭你眼盲心瞎?还是凭你的自以为是?” 赫景洲眸底阴霾密布,他拽着她来到地下的酒窖,将她按倒在墙上,“以前你对我的爱,都是在演戏吗?现在江墨森出来了,你对我的厌恶已经藏不住了。不想演戏了,是吗?” 章若楠蜷缩着肩膀,被他狠厉的模样吓到了,“赫景洲,你真是个混蛋!” 他的三言两语,就把这五年来她对他的爱一笔勾销了。 她现在才明白一个道理,心会痛,是因为还对他存在期待和幻想。他不能将她从深渊里拉出来,只会让她堕入更深的黑暗。想得到救赎,唯有自渡。 赫景洲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不知道她的眼泪究竟在为谁而流? “你不是一直在等他出狱吗?为什么不敢承认?” 章若楠抬眸反问,“在等他出狱,就一定是因为爱吗?” 赫景洲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咄咄逼人,“你陪我演了这么多年的戏,一定装得很辛苦吧?那些虚情假意里,究竟带了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恐怕连你也说不清楚吧!” 章若楠眼眶泛红,羞辱感填满了她的整个胸腔,“你把我带到酒窖来,就是为了方便羞辱我吗?” 他在羞辱她这件事情上从来都是不遗余力,以前是无所顾忌,现在也会开始考虑旁人的感受。 真是稀奇。 赫景洲掐住她的下颌骨,强迫她抬头与他对视,“章若楠,这场爱情的游戏还没结束呢!是我抛弃你的,而不是你抛弃我!” 只要他放开手,她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奔向那个男人的怀抱。 章若楠脊背贴在墙壁上,退无可退,“你感觉自尊心受到伤害,所以才会怒不可遏?” 男人身上的气息充满了强烈的压迫感,让她的内心变得惶惶不安起来。 第三十九章:非要把我逼死你才甘心? 赫景洲愤怒至极,“你和江墨森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们还没正式离婚,你就已经等不及想要跟他再续前缘了?” 指腹摩挲着她的红唇,“这两片红唇,在我们结婚之前,就已经被江墨森亲腻了吧?” 章若楠试图挣脱他的禁锢,“收起你那些肮脏的想法。墨森可不像你说的那般龌龊不堪!” 她挣脱不得,“你跟苏语桐腻腻歪歪的时候,不是也没考虑过我的感受?既然你不考虑我的感受,那我为什么要考虑你的感受?” 赫景洲英俊的脸上寒霜骤布,低下头咬住那两片殷红的唇瓣,“说说,我的吻技好,还是他的吻技好?” 章若楠得以挣脱他的禁锢,反手一巴掌抽打在他的脸颊上,“这么恶心人的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赫景洲还想再吻她,被她殊死抵抗,“章若楠,我都还没嫌弃你脏呢,你居然敢嫌弃我?” 章若楠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你跟苏语桐连床单都滚过了,究竟是你脏,还是我脏?” 赫景洲猩红着眼睛,“你真想跟那个杀人犯在一起?” 章若楠笑了,“只要不是跟你在一起,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 赫景洲按住她的肩胛骨,唇瓣贴近她的耳廓,阎罗般的声音幽幽说道:“那我就将你永远禁锢在我的身边,日日折磨你,让你跟那个男人两两相隔!” 章若楠心脏颤抖了一下,说话时气息都不稳了,“赫景洲,你跟苏语桐还真是绝配,都是疯子!” 赫景洲舔了舔森白的牙齿,笑得如同鬼魅,“就算是疯子,那也是你逼疯的。章若楠,这辈子你休想逃出我的魔掌!” 章若楠瞳仁狠狠缩了缩,寒意瞬间爬上脊骨,纤瘦的身影看起来摇摇欲坠。这五年来,她爱上的竟然是一个魔鬼。 “我的心属于你的时候,你费尽心机将我驱赶。不属于你的时候,你却想将我囚禁在你 身边。将我当猴子戏耍,很好玩吗?” 赫景洲笑得如同恶魔附体,“我本来可以给你自由的,但我这个人没有成人之美的美德。拆散你和江墨森,我别提有多高兴!” 忍不住想要刺激她,即使说的那些话都是违心的话。 章若楠想走,却被他甩到酒窖的沙发上,差点伤到肚子里的宝宝。 她捂住肚子惊魂未定,“还没喝酒呢,就开始耍酒疯了?没人活该看你的脸色,尤其是我。” 赫景洲嘴里讥笑出声,“别忘了,你还欠我两条人命呢!心里再不舒坦,也得给我受着!” 章若楠挣扎着站起来,因为重心不稳,又重新跌回到沙发上去。 她的脸色一阵惨白,“赫景洲,你没有资格审判我!有种的话,就让警察把我抓走。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算什么本事?” 赫景洲见她额头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伸手想去扶她起来,可她根本不领情,直接将她的手打掉。 “你现在是个孕妇,就像罪证确凿,你可以取保候审。正因为如此,你才有恃无恐吧?” 章若楠面对赫景洲的恶意揣测已经麻木了,她双臂支撑着沙发的扶手才勉强站起来,因为他看不惯男人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黏黏地贴在她的脊背上。 “既然认定我是杀人魔,为什么还让我搬回赫家,不怕我偷偷将你暗杀了?” 赫景洲眼里的火焰疯狂跳动,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烧成灰烬,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他的怒火。 “章若楠,这么久,这么久了,我还是猜不出你这么做的用意。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章若楠心凉透了,赫景洲当着媒体的面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是杀人凶手的时候,她的心就凉了半截。 章家是书香门第,怎么可能一直以来都是循规蹈矩的,成为名媛淑女的典范。谋害性命这么重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他有没有想过她可能会承受不起? 赫景洲不曾考虑过她的感受,也不曾想过会不会毁了章家。 “本来就是欲加之罪,谈什么用意和动机?既然你非要把这顶帽子往我头上扣,干脆替我安排个动机。可笑的是,连你也解释不了这一切。” 赫景洲幽深的眸底翻涌着巨浪,“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玲珑剔透的女生,心里没有肮脏黑暗的东西。可我错了,错得离谱。因为平静的海平面下,往往暗藏着漩涡和暗礁。” 章若楠推开挡住路的男人,“既然你非要把我想象的那么恶毒,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赫景洲眸光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的背影,长腿迈开跟上她的脚步,“忘了告诉你,你已经把别墅周围的信号屏蔽了。江墨森联系不上你,估计该着急了。” 章若楠简直要被他逼疯了,“赫景洲,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你逼我给苏语桐腾位置,我腾了;你罚我在墓园里跪了一夜,我跪了。非要把我逼死,你才肯甘心?” 赫景洲凉薄的唇扯出一丝恶魔般的笑意,“你想死,我还不让呢。我要的是你生不如死,要你一辈子都为犯下的错误赎罪!” 章若楠心脏狠狠地颤了颤,她不想待在这个恶魔的身边,一刻都不想。 她必须想个办法逃出去,逃离他的魔掌! 赫景洲微笑着上前搂住她的腰肢,仿佛刚刚恶魔般的面孔只是她的幻想。 “你不是很会演是吗?想尽快拿到离婚证,就好好配合我演戏。倘若拒绝配合,你和江墨森就只能做一对被拆散的苦命鸳鸯了。” 章若楠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威胁的味道,“人前我会继续扮演好你的妻子,然后我们只做陌路人。别得寸进尺,这是我最大的妥协。” 赫景洲搂着她往外走,“章若楠,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把戏演好了,才能早点恢复自由。要不要配合,你自己掂量着看吧。” 章若楠心里暗骂赫景洲卑鄙,嘴上却还是答应下来,“好。记得遵守诺言,别食言就好!” 第四十章:是救赎?还是拖累? 江墨森电话联系不上章若楠,只好去求助唐歆。 唐歆打章若楠的电话打不通,她大胆猜测,“楠楠估计被软禁了。赫景洲控制欲极强,像是他会干出来的事。” 江墨森担心章若楠受赫景洲的虐待,想让唐歆去趟赫家打探情况,“赫家我是进不去的,只能麻烦你去打探消息。” 唐歆挑眉,“楠楠和姓赫的事,你知道多少?” 江墨森心急如焚,“我刚出狱,对楠楠的事知之甚少。知道她和赫景洲的感情并不好,两人的婚姻也快走到尽头了。” 正值午后,咖啡厅的人很多。唐歆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狗仔队尾随。 她抿了一口咖啡,慢条斯理的说道:“楠楠曾经被当成嫌疑犯到警察局里接受调查,原因是受了赫景洲的指控。他指控楠楠蓄谋杀害封家二老,由于证据不足,楠楠被无罪释放。章伯伯见赫景洲对楠楠诸多猜忌,便把章氏集团的管理器要了回去。” 江墨森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后来呢?” 唐歆言简意赅的说道:“总之,楠楠过得很不好,受了很多的委屈。赫景洲用尽手段逼她签下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她脑海里想的依旧是如何挽回这段感情。现在大概是心死了,索性也不强求了。” 她眸色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江墨森,如果你当年没有入狱,楠楠应该比现在过得幸福。” 她从来都不觉得能陪章若楠走到最后的人,会是赫景洲。她一直坚信,能给章若楠幸福的人只有江墨森。 咖啡厅里播放着悠扬轻快的音乐,可江墨森心情依旧沉重。他眼眸里带着深深的倦意,显然这两夜并没有睡好。 “我高估了楠楠对我的喜欢,以为她会一直等我,等到出狱。造化弄人,这或许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 唐歆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做事从不喜欢扭捏作态,“如果你还爱她的话,就大大方方把她抢回来!” 赫景洲有了想守护的白月光,章若楠也有了新的选择,这样的结局皆大欢喜。 江墨森并没有和赫景洲抗衡的资本,他追爱的道路势必坎坷万千。 “我喜欢楠楠,从爱情懵懂的年纪就开始喜欢她,喜欢了她整整十七。我以为我只有我能给她幸福,可是我错了,错在太自以为是。现在的我一无所有,哪里还有喜欢她的资格?” 他想光明正大地去爱她,也只能偷偷将这份喜欢藏起来。 是心酸,也是无奈。 唐歆用鄙夷的姿态看着他,“江墨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畏缩缩,瞻前顾后了?爱就大胆去追,管他结果如何,起码不止遗憾!” 江墨森苦笑,十年年的牢狱生涯早就磨灭了他的骄傲,磨平了他身上所有的棱角,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养尊处优的江家少爷了。 “现在的我,早就没有了当初的那份洒脱。楠楠是个好女孩,我会默默守护她,永远站在她看得见的位置。” 唐歆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江家落魄了,不再是昔日风光无限的模样。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不想祸害了她,是吗?” 江墨森苦苦一笑,“我只是个落魄少爷,身上还有永远都抹不掉的污点。楠楠是个骄傲的姑娘,应该站在闪闪发光的位置。” 唐歆看这江墨森深邃凹陷的眼窝,即使他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度过了十年,那颗心却没有受到污染,反而多了股远离俗世烟火的气息。 江墨森作为一个音乐天才的陨落,最是让人扼腕叹息。 “现在阿楠的心被那个男人伤得千疮百孔,只有你能抚平她的伤痕。爱情虽然讲究势均力敌,但有时候恰到好处的出现,更让人暖心。” 江墨森眼里透着迷惘,唐歆的鼓励并没有让他重获信心。 他转眸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眸光渐渐凝远,“楠楠刚刚从一段失败的感情中脱离出来,又怎会让自己重蹈覆辙,陷入下一个泥潭里?” 唐歆笑得神神秘秘的,“是救赎,还是拖累,决定权在你,不是吗?” 江墨森脸上的笑容跟窗外和煦的暖阳重叠,干净得与这个污浊的世间格格不入。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巧的礼盒,盒子里是一条造型精美的项链,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这条项链是我入狱前托意大利的珠宝设计师打造的,本想出狱后拿来跟楠楠求婚用的。现在看来,估计是没机会派上用场了。” 咖啡店里播放着翻唱版的《飞蛾扑火》,歌词是那样的应景:是否冥冥之中注定你我没有结果,为何还要飞蛾扑火?是为情所困,是为爱蹉跎,是傻是对还是错…… 伤感的节奏,触动了江墨森的心,他了她的情绪。他匆匆忙忙抿了一口咖啡,掩饰自己的局促。 唐歆故意打趣他,“这条项链已经绝版,绝对价值不菲。如果卖了,可以换你未来十年衣食无忧……” 江墨森从未动过将项链卖了的念头,那是他感情的寄托,象征着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情。项链的意义,远比价值重要。 “只要饿不死,我就不会把项链卖了。” 唐歆见他一脸黯然神伤的模样,也不逗他了,“我可没让你真的把项链卖了,就测试一下你而已。别生气啊!” 江墨森笑容里藏着苦涩,“我没能留住一段感情,项链是我最后的念想了。” 唐歆是真想帮他,“有没有想带话给阿楠?我可以帮你传达。” 江墨森微微迟疑,“赫景洲那么聪明,你给我们当传话筒他会猜不到吗?你就不怕得罪他?” 唐歆表情突然有着落寞,“我孤家寡人,无牵无挂的,还怕得罪人吗?” 主要是她看不惯赫景洲那么欺负章若楠。明明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女人,却因为割舍不下心中的爱,变成了逆来顺受的女人。 江墨森心情沉重,“唐歆,别人都对我唯恐避之不及,只有你不嫌弃我坐过牢,还愿意帮我……” 唐歆美腿优雅交叠,眸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看在我冒着被赫景洲记恨的危险帮你,将来你跟楠楠修成正果,可别忘了给我发喜糖啊!” 江墨森不敢有那样的奢念,“我可能真是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私欲把你拖下水。如果你拒绝帮忙,我也不会怪你。” 唐歆点燃一根女士香烟,隔着淡淡的烟雾看向对面优雅如斯的男人,红唇勾了勾,“能让楠楠从苦海中脱离出来的事,我是不会拒绝帮忙的。” 江墨森削薄的唇角勾起一丝清浅的笑意,“楠楠有你这样的好闺蜜,真是三生有幸!” 窗外是嬉闹追逐的年轻男女,男生几度想去牵女孩子的手,却始终没有勇气,尝试了几遍后干脆放弃了。 青春懵懂时的爱情,纯粹美好得让人怀念。 江墨森思绪一下就回到高中时代,他和章若楠青梅竹马,关系处在朋友和恋人中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入狱前,他都没能对她说一句“我喜欢你”。 如果他当初勇敢的牵起她的手,结局或许就没那么多的遗憾了。 第四十一章:妄想逾越朋友的界限 唐歆隔着烟雾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眼神里充满了探究的意味,“楠楠没有等你入狱,转身就嫁给了别的男人,你不怪她吗?” 江墨森对章若楠嫁给别人的事情并未耿耿于怀,“女人的青春也就那么几年,不应该消耗在漫长的等待里。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能理解。” 他和章若楠从未确定过恋爱关系,根本不存在所谓的背叛。所以,他有什么理由去责怪她? 唐歆掐灭那根还未燃尽的女士香烟,话里充满了自嘲,“如果我能遇到像你这样温暖的男人,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江墨可不敢把这句话当成夸赞他的话,“十年了,你怎么还是孤家寡人的?” 唐歆眸光渐渐凝远,“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不过离了。离婚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就瞒着男人自作主张把孩子打掉了。” 江墨森眸底闪过一丝惊讶,却没有表现在脸上,“既然决定进入婚姻的殿堂,为什么又匆匆离婚?连孩子的到来,都没能挽回你们的感情。” 唐歆从思绪里挣脱出来,“我想要的是灵魂伴侣,而不仅仅是肉体上的伴侣。我们的夫妻生活很和谐,却在沟通上遇到了障碍。与其在无休无止的争吵中度过余生,还不如高质量的单身。” 江墨森欣赏唐歆的洒脱,“楠楠在感情方面,永远不如你来的洒脱。你能从婚姻里全身而退,她却犹如困兽之斗,非要弄得两败俱伤才肯罢休。” 唐歆红唇勾了勾,“这可能就是性格上的区别。她很少为男人心动,可一旦爱上了,就恨不得把命也给那个男人,最后渐渐迷失了自我。我对待感情是比较理智的,一般都会有所保留,这也是我能够从婚姻里全身而退的原因。” 江墨森满脑子都是章若楠的身影,心里柔肠百转,“入狱前我就告诉她,爱谁都不要胜过爱自己。” 显然,她没有把他的告诫放在心上。或许,他从来都不是她心尖上的人。 章若楠跟标叔约好了一起去山上祭拜琳琳,这才有借口离开赫家。 刚出赫家的门,还没等她打上出租车,一辆悍马疾驰而至,唐歆从车里探出脑袋。 “楠楠,上车!” 章若楠对唐歆的突然出现心存疑问,却还是上了车,“唐歆,你怎么来了?” 唐歆猛打方向盘,车子很快驶离赫家别墅,速度利落到根本没有人察觉到悍马出现过的痕迹。 “当然是有个人想见你了。” 章若楠很快就猜到想见她的那个人的身份,江墨森他这几天联系不上她,心里肯定焦急如焚。 “赫景洲切断了通讯,断了我跟外界的联系。我好不容易找到借口离开赫家,才暂时摆脱赫景洲的控制。” 唐歆看着她深陷“泥潭”无法自拔的模样,眼神里带了一丝同情,“江墨森联系不上你,只好来寻求我的帮助。早上我遇到荣叔了,得知你今天要去山上祭拜琳琳,所以才提前到这附近等你。” 章若楠低眸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我跟标叔约定好十点见面的,所以留给我跟墨森的时间只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 唐歆尽量不在路上浪费时间,“等会儿你们就长话短说,尽量不要让赫景洲发现端倪。” 章若楠心里经历有些担忧,如果让赫景洲知道她找借口出来跟江墨森见面,肯定会继续用雷霆的手段将她囚禁起来。 “我跟他还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见面了,先避避风头再说。你帮我捎几句话给他吧?” 唐歆看不得江墨森整天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就在学校对面的那家咖啡馆等你。既然都出来了,就见他一面吧!” 她既然答应了要帮江墨森,不能让他的希望落空。 章若楠左眼皮一直跳不停,总觉得今天会有事情发生。 她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唐歆,你该不会是想撮合我和江墨森吧?” 唐歆毫不掩饰她的心思,“你和江墨森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挺登对的!既然你都决定跟赫景洲分开了,为什么不能给江墨森一个机会?” 章若楠撩了撩发丝掩饰她的局促,“我好不容易才从上一个深渊里爬出来,又迫不及待往火坑里跳。除非我有自虐倾向,否则怎么匆匆去接纳一段新的感情?” 唐歆不以为然,“ 给江墨森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他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狱里,每天都盼着出来能和你厮守,你连机会都不给他,对他来说会不会太残忍了?” 章若楠表情凝重,正襟危坐,“唐歆,如果我以欲拒还迎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他希望的曙光,最后又亲手把他的曙光掐灭。这样的话,这个是比不比他希望还要残忍?” 唐歆一时语塞,半晌才开口说道:“你说你不想跟赫景洲在一起了,说到底还是忘不了他。” 章若楠睫毛低垂,刚好遮挡住眼底的情绪,“我想把心里属于那个人的痕迹清干净了,只有这样,我才能开始尝试着去接纳一段新的感情。” 唐歆在对待感情的态度上,跟章若楠永远不在同一个频道。 她也不逼她,“你有你的原则和立场,我懂。江墨森十年都等了,也不介意多等你一时半刻。” 因为是早晨,咖啡厅里很幽静,只有三两个顾客。 章若楠远远就看到临窗而坐的江墨森,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弧度优美的侧脸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的存在。 “墨森……” 江墨森乌亮的眸子里充斥着红血丝,眉眼间透着几分沧桑。看到她的时候,脸上总算有了三分笑意。 “阿楠,你还好吗?赫景洲没为难你吧?” 章若楠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显得有些拘谨,“赫景洲怀疑我和你的关系,想办法阻止我跟你联系。别的方面,倒没有为难我。” 江墨森眉头的郁结并没有松开,“如果我识趣点,躲得远远的,你就不会受到他的猜忌了。” 怪他太过贪恋这份久违的温暖,害得章若楠被赫景洲囚禁。 章若楠见他一副愧疚的模样,赶紧说道:“墨森,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为什么要躲着不见我呢?何况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赫景洲他不过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江墨森听到“朋友”两个字,心里不免失落。倘若他妄想逾越朋友的界限,恐怕以后连站在她旁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人都是贪心的动物,他也不例外。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章若楠莞尔一笑,“你送我的纸星星,我已经细心地收藏好了。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都不知道该回赠你什么好!” 江墨森抬手将一根遮挡在她额头的长发拢到耳后,指尖的触碰女人的脊背不自觉绷紧。 他状若没有察觉,“你还愿意见我,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 这话说得暧昧,让章若楠不自觉红了脸颊。 她坐姿显得十分拘谨,“墨森,我们就维持当初的关系好不好?因为现在的我给不了你期待的东西。” 这些话,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 江墨森眼中的星光有一瞬间的黯淡,很快又无迹可寻,“都说错的人迟早会走散,对的人早晚会相逢。没关系,我可等。” 章若楠唇瓣嗫喏着,刚想说话,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第四十二章:标叔出事了 那是警察打来的电话,“请问你是章若楠小姐吗?” 章若楠心里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我是!” 警察跟她说明缘由,“章小姐,我们接到一起报警,墓园这边发生了一起坠崖事件。我们在伤者的手机上找到你的联系方式,你是他最后一位联系人,我们这才打电话告知你一声。” 章若楠从座位上撤离出来,慌忙询问标叔的伤势,“标叔他没事吧?” 警察如实道来,“现在伤者已经被救护车接走了,具体伤势还不清楚。” 章若楠匆匆挂断电话,“墨森,我有事要去医院一趟,先走了!” 还没等江墨森开口,章若楠的身影已经出了咖啡馆。 唐歆的车子等候在路旁,看到章若楠神色匆匆的模样,开口问道:“出什么事?” 章若楠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唐歆,标叔出事了。你赶紧送我去医院!” 唐歆愕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标叔不是跟你约好了一起去山上祭拜琳琳吗?怎么无缘无故就出事了?” 章若楠找标叔当借口出来跟江墨森见面,如果这件事被赫景洲知道了,怕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警察说标叔坠崖了,具体原因还在调查。我让标叔在山下等我,他不可能不等我就一个人上山了。这次的坠崖实在蹊跷,说是意外,我更怀疑是人为!” 会是她吗? 唐歆大胆猜测,“慢慢楠楠,会不会有人在暗中监视你的行踪?利用这次契机对标叔下手,然后栽赃嫁祸给你?” 如果她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标叔坠崖就不是意外了,而是蓄意谋杀! 章若楠只祈求标叔能够逢凶化吉,不然赫景洲问起,她该怎么解释? “这件事,我得找个时间亲自去质问一下她,看看她如何抵赖?” 唐歆心有余悸的模样,“那女人已经丧心病狂,为了明哲保身,你还是不要再去招惹她了。警方那边,只要你提供完整的不在场证明,就能排除嫌疑。” 章若楠纤细的手指慢慢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也浑然不觉得疼痛,“那不就等于告诉赫景洲,我拿祭拜琳琳当幌子,背地里偷偷跟江墨森见面吗?” 这是赫景洲绝对无法容忍的事。 苏语桐这是要她有口难言,吃下这哑巴亏,替她背黑锅。 唐歆左右思索,却苦无对策,“苏语桐摆明了要栽赃你,你还傻傻背下这黑锅,不就刚好着了她的道吗?” 章若楠能想象苏语桐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她早就算计好了,猜到我不敢跟赫景洲坦白,只能当冤大头。” 唐歆气得咬牙切齿,“那女人对陷害你这件事,还真是奇招不断,乐此不彼!我劝你赶紧跟赫景洲断了,否则后面还会麻烦不断。” 苏语桐做那么多坏事,怎么还不遭报应呢?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 等章若楠赶到医院的时候,标叔已经被紧急送入手术室抢救。 章若楠前脚刚到,赫景洲后脚也来了。作为事件的始作俑者,苏语桐也来了。 赫景洲浑身散发着嗜血的戾气,冷峻的脸上带着肃杀,劈头盖脸冷声质问,“标叔不是跟你一起上山祭拜去了吗?怎么他出了事,你却安然无恙?” 苏语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副看戏的姿态。 章若楠中了苏语桐的圈套,感觉自己百口莫辩。 “景洲,警察还没有将此事定性,你就迫不及待地往我身上安罪名了。你是有多不信任我啊?” 赫景洲眼神里充斥着猩红杀意,恨不得当场将她凌迟,“正因为相信你,我才放你离开赫家。标叔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跟你同行的时候出事,你敢说这是巧合?” 他这么信任她,她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章若楠斟酌着合适的说辞,还没等她开口,苏语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打了过来。她白皙的脸颊,瞬间多了一个泛红的掌印。 苏语桐化身“正义”的模样,“这一巴掌,是我替景洲哥哥打你的!” 章若楠原本打算隐忍的心理顿时消失殆尽,她失去理智般朝苏语桐冲了过去,那模样似乎要跟她同归于尽。 姥姥,姥爷,琳琳,标叔,我这就给你们报仇! 苏语桐见状赶紧躲到赫景洲的身后,“景洲哥哥,章若楠一定是疯了,赶紧让人把她送去疯人院!当着你的面,竟然也敢行凶。” 赫景洲冰山般的脸寸寸皲裂,他让随行的保镖将她按住,阻止她发疯。 “章若楠,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真以为我舍不得动你?以前在我面前还有所顾忌,现在发起疯来,都开始不管不顾了?” 章若楠身形瘦小,被身形魁梧的保镖牢牢按住,根本挣脱不开。 赫景洲又一次不分青红皂白将她定罪。 她的眼泪留下来,“赫景洲,你护着的那个人,才所有事件的罪魁祸首!如果我真心想犯罪,不可能留下把柄让你们发现。这么刻意的诬陷,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苏语桐可不容许她洗白,“章若楠,你说你是清白的。那你说说,标叔出事的时候,你在哪儿?” 章若楠恨不得扑上去将苏语桐虚伪的面具扯下来,却根本无法挣脱束缚,只能看着苏语桐那张得意洋洋的嘴脸,默默流泪。 苏语桐更加得意,“说不出话来了吧?做贼心虚,无话可说了吧?” 章若楠肩膀颤抖不停,被气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看向一旁盛怒的赫景洲,“你跟苏语桐这么明目张胆,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妻子?既然对我这个赫太太不屑一顾,我大可以把赫太太的位置拱手奉上!” 赫景洲掐住她的下颌骨,强迫她与他对视,“你是不是想早点摆脱我,好跟江墨森双宿双飞?” 男人的这一举动闹出不小的动静,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章若楠干脆破罐子破摔,“你我的夫妻关系早就名存实亡,凭什么要我为你守身如玉?等孩子出生,我就给他找个新爸爸。” 赫景洲额头的青筋凸起,眸底隐寒晦暗,恨不得将女人的下颌骨捏碎,“你心里那点肮脏龌龊的心理,总算说漏嘴了吧?你想另攀高枝,也要问我同不同意!” 章若楠疼得蹙眉,却还是笑着,“苏语桐,听到了吧?你眼红嫉妒的赫太太的位置,为此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我的。这叫人算不如天算!” 苏语桐拼命克制体内嫉妒的火苗,她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却还是没能把章若楠从赫太太的位置上拽下来,眼看着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 她不甘心,“景洲哥哥,将她关进疯人院是最好的选择,省得她再祸害别人!” 赫景洲看向苏语桐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狐疑,章若楠肚子里还怀着赫家的骨肉,把她扔进疯人院里,无疑是要了她们母子的命。 一贯善良懂事的语桐,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第四十三章:将她送去疯人院冷静冷静 苏语桐被嫉妒迷了心,根本没有察觉出赫景洲眼神中的异样,“景洲哥哥,你可千万不能心软!如果标叔真的救不过来,那封家就真的完了。” 赫景洲心有疑惑,可一想到封家的遭遇,理智就被仇恨所取代,“如果标叔救不过来,我不会轻易饶恕她!” 苏语桐继续煽风点火,“封家有标叔守着就不会倒,如果标叔吹没了,封家也就没了。” 见缝插针,挑拨离间,一直是苏语桐的拿手好戏,看得章若楠浑身发寒。 赫景洲抬起章若楠那张红肿的脸,目光如刀锋凌厉,“我只恨自己手上没有刀,不然我一定将你那颗心心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透了?” 章若楠把衣服扯下来一些,圆润的肩膀下,隐约可以看见胸口处狰狞的伤疤,“这里的伤疤刚好是拜你所赐,我不介意你再添两道新的!” 赫景洲只觉得那些伤疤无比刺眼,心脏莫名慌乱,“章若楠,你最好祈祷标叔平安无事!倘若标叔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章家以后也别想安生!” 章若楠冷笑,“赫景洲,标叔出事了,你不去查找真正的凶手,只会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你就这点本事吗?” 当初她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爱上这个脑子有泡的狗男人? 赫景洲眸底疑云重重,却还是嘴硬的说道:“凶手就在我的面前,我却不能将她绳之以法。她振振有词,她死不悔改。夫妻最后一点情谊也被她耗光了,我不会再顾念留情了!” 章若楠反唇相讥,“我们夫妻的情分不是早就耗尽了吗?不过不是被我耗尽的,而是被你耗尽的。” 苏语桐恐生变数,“景洲哥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宽恕她,可她却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不给她深刻点的惩罚,她永远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章若楠嘴角渗出血来,红唇沾染血液后看起来更加鲜红醒目了,“赫景洲,你想想,如果我跌落云端,如果我声名狼藉,最大的得益人是谁?这样想,你就能猜到凶手是谁了。” 苏语桐心慌意乱,她不能让章若楠把矛头引到她身上。 “章若楠,你少在那里强词夺理!我们就等标叔醒来,指证凶手了。” 标叔永远不可能醒过来了! 章若楠闻言更加激动了,苏语桐一定是笃定了标叔不会醒来,才敢这般有恃无恐。 赫太太的身份竟成了几条无辜性命丧生的“元凶”,早知道就果断选择放手。她的犹豫,竟害得琳琳和标叔也断送了性命。 赫景洲幽深瞳眸微微紧缩,“怎么,心虚了?无话可说了?” 章若楠满脸都是泪水,“赫景洲,我现在总算知道对一个人失望透顶是什么感觉!” 这大概就是心死吧? 苏语桐昂起高傲的头颅,像是感情赌局里的胜利者,“同情”地看着她面前的失败者。 “章大小姐疯了,把她送去疯人院吧!等她脑子清醒了,认错了,再把她接回来。” 赫景洲看着苏语桐对随行的人发号施令,刚想开口,就听到苏语桐替他设身处地着想过的“贴心”计划。 苏语桐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景洲哥哥,你无法狠下心肠,那就由我做这个坏人吧!楠姐姐她现在很需要冷静一下,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 赫景洲也觉得章若楠需要冷静一下,但是把她送去疯人院,这样的惩罚会不会太过残酷了? 苏语桐试图打消赫景洲的顾虑,“等楠姐姐进去了,我会托人好好‘照顾’她的!” 疯人院这种地方一旦进去了,不疯癫也得被折磨个半死。到时候,争论了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住,可不是章若楠说了算。 赫景洲看着“精神失常”的女人,唇线绷紧,“别怪我心狠,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苏语桐赶紧将心里带毒的念头付诸实践,生怕和赫景洲心软,改变主意。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把她带走!” 章若楠笑得疯癫,俨然一副精神失常的模样。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未挣扎,而是任由苏语桐的人将她带走。 江墨森及时出现,打乱了苏语桐的全盘计划,“若楠是天上的星辰,是章家的掌上明珠,你们的脏手也配碰她?” 那些人不敢轻易得罪章家,原本挟持住章若楠的手迅速松开,默默退至一旁。 江墨森顺势搂住章若楠的腰肢,语调里满满的心疼,“楠楠,我来晚了。你受苦了!” 章若楠如同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瘫倒在男人的怀里,“墨森,带我走。” 不难听出,女人的语调里带了一丝央求。 此时的她,就好像风浪中载浮载沉的一叶孤独,随时可能会被浪水打翻。 江墨森深邃的眼眸里写满了让人心安的力量,“好,我带你走!” 赫景洲感觉心脏的地方被人生生撬了一角,胸腔里顿时被空虚感填满,“她是嫌疑犯,所以你不能把她带走!” 江墨森清隽的面容浮现一丝淡淡的笑脸,“什么嫌疑犯?” 赫景洲为了如此江墨森将她带走,只好耐着性子解释,“标叔现在生死未卜,他出事的时候只有章若楠一人在场。就是你要带走她,也得让警方录了口供再走!” 江墨森语调轻描淡写地说道:“阿楠从离开赫家开始,就一直跟我在一起。唐歆可以作证,我们也可以为楠楠提供完整的不在场证据。” “警察打电话给她,她才知道标叔出事了。如果蓄谋害人的是她,她还会傻傻留下来让你们抓个现行?” 赫景洲眸底瞬间阴霾密布,浑身巨颤,连周围的气压都瞬间变低了。 “标叔出事时,章若楠一直跟你在一起?” 所以说,跟标叔上山祭拜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避开他去跟江墨森幽会。为了隐瞒奸情,她竟然担心被诬陷,揽下那些罪责! 江墨森一贯的优雅从容,“赫先生,你真的不了解楠楠。她不可能害人,更不屑去害人!可你每次都不分青红皂白,去给她扣上那些子虚乌有的罪名。” “既然你不想爱惜她了,那我就把她抢回来!” 赫景洲放在西装口袋里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江墨森,你有资格跟我抢吗?凭你一生无法剔除的污名?还是凭那个早已落魄的江家?” 江墨森款款一笑,带着谦谦君子的风度,“就凭我懂她惜她,愿意无条件相信她。试问,赫先生你占了哪样?” 赫景洲第一次在言语交锋上落人下风,让他不得不陷入反思。或许江墨森说的对,他根本就不懂她。 苏语桐见缝插针,“景洲哥哥,章若楠当着你的面公然红杏出墙,你可不能让人把她带走!” 眼看着诬陷不成,只能赶紧改变计策。只要把章若楠送进疯人院,就可以永绝后患了。 江墨森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说话却是绵里藏针,“苏小姐,恐怕你早就在疯人院安插了人。楠楠进去了,就是待宰的羔羊,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离开?” 他转眸看向赫景洲,“我很佩服赫先生在商业上取得的成就,都说你眼高于顶,不过你就看人的本事,还是差了点。” 说完的时候,他眸光意味深长地看了苏语桐一眼,才将怀中的女人打横抱起,阔步离开。 第四十四章:我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 苏语桐目光幽怨地看着江墨森离开的背影,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麻烦,又多了一个碍眼的存在。 赫景洲目光不自觉落在苏语桐的身上,如果只有章若楠说苏语桐不好,可以理解为眼红嫉妒。如果身边的人都说她不好,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他的判断力出了问题? 苏语桐一双剪水秋瞳里写满了无辜,“景洲哥哥,你该不会因为外人三言两语的挑唆,就怀疑我吧?” 赫景洲心有疑虑,却还是安抚她,“姓江的话,我怎么可能放在心上?” 苏语桐暗暗松一口气,若不是出了江墨森这么个搅局的,她今天就能解决了章若楠这颗绊脚石。 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这么错过了,实在可恨! 她软着语调撒娇道,“我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好人难做,坏人更难做。” 赫景洲为刚才的怀疑感到愧疚,“语桐,只要你才是真心对我好,我知道!” 苏语桐的心变得越来越贪婪了,她并不甘于现状,她想光明正大地站在赫景洲的身边。 “她的江墨森回来了,你还要一直将她囚在牢笼里吗?这样做困住了她,也困住了你自己,是时候放手了。” 赫景洲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就算他和章若楠离婚了,那也是他不要她了,而不是被人撬了墙角。 “我会好好考虑你的提议。” 苏语桐摸不清赫景洲的想法,他简短的一句话,就没有下文了,明显是在敷衍她。 她连续给他下了几剂“猛药”,他竟然还是捂着不撒手,那女人究竟有什么好? 章若楠因为在江墨森的怀里,魂不守舍的模样,“墨森,谢谢你替我解围。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现在恐怕已经在疯人院了。” 江墨森削薄的唇瓣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那女人诬陷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跟赫景洲说实话?” 章若楠强撑起笑脸,“赫景洲这个人生性多疑,如果让他知道我跟你在一起,肯定会迁怒于你。我不想连累江家……” 江墨森清隽的眉头微微蹙起,“所以你就任由那女人栽赃陷害你,吃下这哑巴亏?” 章若楠苦苦一笑,“最让我寒心的不是苏语桐的栽赃陷害,而是赫景洲的态度。每次出事,我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很可笑吧?” 如果他能尝试着相信她一次,或许她一心软,就既往不咎了。 不幸的是,赫景洲对她的信任感几乎为零。 江墨森看着她水雾弥漫的眼睛心疼不已,“楠楠,离开他吧!他除了带给你伤害,还能带给你什么?” 章若楠心里竟对赫景洲还抱着一丝期待,她觉得自己真是愚不可及。那么多的前车之鉴,还不足以长够教训吗? 她自欺欺人地说道:“我会离开他,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江墨森看着执迷不悟的她,想让她清醒一点,“楠楠,跟我一起去悉尼吧?年少时你一直幻想着去悉尼走走,那里有菲兹罗花园、有圣保罗教堂,还有悉尼歌剧院。等到了那边,我会照顾好你们母子的!” 章若楠不想以失败者的身份退出这场三角恋局,狼狈逃离不是她的处事风格。 “墨森,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我就跟你走!” 苏语桐做了那么多坏事,还在逍遥法外。就算要去悉尼,也得等她给姥爷他们报完仇再说。 江墨森怕时间拖久了会生出变数,“你是不是心里还放不下赫景洲?他做了那么多让你心灰意冷的事,你到现在还不死心吗?” 章若楠看着男人眼中忧伤弥漫的模样,心里顿生愧疚。放着将她捧在心尖上的男人不爱,却对赫景洲那个狗男人恋恋不舍,真是瞎了眼! “你不介意我肚子里还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 江墨森可是发誓要守护她一辈子的人,“虽然他是赫景洲的孩子,可那也是你的孩子!让你抛下父母远走异国他乡确实为难,等我们在那边安定下来,就可以把你父母接过来……” 以他的才华,养活她们娘俩应该没问题。 章若楠打断他的话,“你不介意我肚子里还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可我介意!我那段失败的婚姻,不应该让你来买单。” 江墨森抱着怀孕的她,步伐依旧稳健,只是笑容里多了一丝苦涩,“你是不是嫌弃我坐过牢?不然你为什么连机会都不肯给我?” 章若楠听着男人沉稳规律的心跳,莫名觉得心安,“墨森,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嫌弃你坐过牢的人,就是我。我不能马上等你去悉尼是我的原因,不是你的原因。” 江墨森去国外的话,可以有很好的发展。留在国内的话,除了遭受旁人对他的恶意揣测,并无好处。 “楠楠,你那么骄傲的人,不应该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赫景洲的阴晴不定,孩子不适合放在他身边成长。我可以成为一个称职的父亲,跟我出国吧!”江墨森毛遂自荐。 章若楠被他放在副驾驶座的位置,男人还贴心地帮她把安全带系好,在细节处彰显绅士风度。 她心里好久都没有这么温暖过,“唐歆说,我有高危型的妊娠综合症,就算孩子能撑撑到住院,我也未必能熬过生产这道鬼门关。你懂我的意思吗?” 江墨森车子开得很慢,生怕颠簸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我知道你受了很多的委屈,往后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陪你一起扛!难过了哭出来就好了,眼泪不是脆弱的表现。” 她把自己伪装得刀枪不入,恰好暴露了内心的孤独。 因为性子高傲,她习惯了独来独往。学生时期的她,因为显赫的家世受到了同学们的排挤。内心的孤独与日俱增,他从此与她结伴同行,成了同学们眼中羡慕的“神仙眷侣”。 后来他入狱了,两人的关系渐行渐远。 章若楠看着江墨森熟悉又陌生的侧脸,觉得时间这是一种奇妙的东西,既可以疏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可以让人与人变得更加亲密。 虽然,他们属于前者。 她神色凝重,“墨森,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万一我死在手术台上,请你带着孩子离开这座城市,去一座赫景洲永远都无法找到的城市,安顿下来。” 只有这样,才是对赫景洲最好的惩罚。 江墨森握住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你和孩子都会平安无恙,所以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就算为了报复赫景洲,也不应该这样诅咒自己。” 章若楠正襟危坐,“我不是在诅咒自己,而是在跟你商量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我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这不是玩笑话!” 江墨森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试图掩饰内心突然的慌乱。究竟是怎样的深爱,才会甘愿冒着生命危险给那个男人生孩子? “赫景洲现在受了苏语桐的挑拨离间,鬼迷心窍。你冒险给他生孩子,他当真会感激你吗?” 章若楠睫毛颤了颤,将情绪藏在眼睑深处,“我和赫景洲出现信任危机的时候,也是感情出现裂痕的时候,当时我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宝宝已经可以检测到胎心了,我舍不得打掉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将他生下来。” “我并不是想利用孩子拴住赫景洲,却还是被当成居心叵测。这个孩子让我遭受了种种非议,可我还是爱他。至于也许就是血缘关系的奇妙之处吧!” 江墨森将车窗半降,试图让风驱散他心头烦躁的思绪,“你继续留在赫景洲身边,恐怕会有危险,那女人的奸计被我搅黄了,肯定还会再找机会对你下手。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回赫家了。” 章若楠不容易才从赫家那个“牢笼”里逃出来,又岂会让自己再次身陷囹圄? “送我回章家吧!赫景洲不允许父母来赫家探望,他们心里肯定担心死了。” 第四十五章:今晚我去赫家陪你好不好? 章晚国夫妇收到消息,早早就守在门口等候。 “墨森,一次多亏了你,楠楠才能安全无恙回到章家!” 江墨森看着她们家人团聚,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伯父,我有个冒昧的请求,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章晚国对江墨森的欣赏不减当年,加上对他有愧疚,基本上对他的请求都是有求必应。 “章家和江家是世交,你是章伯伯看着长大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别跟章伯伯客气!” 江墨森斟酌了几秒,说道:“章伯伯,过段时间我想带楠楠出国,远离这座伤心之地,去过安静没有纷争的生活。” 章晚国早就有将章若楠送出国的打算,只是女儿性子执拗,独自带着孩子在异国生活有诸多不便。若是有了江墨森照料,作为父母便没有后顾之忧。 “墨森,把楠楠交给你,我很放心!到时候,她们母子就拜托你照顾了。” 早在你入狱前,他就将江墨森视作章家未来的女婿。当初女儿嫁给赫景洲的时候,他就不看好这段婚事。好在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原点。 江墨森以为说服章氏夫妇会有一番波折,没想到却出奇的顺利。 “能照顾楠楠,是我的荣幸。谢谢你们肯相信我!” 章若楠心里百感交集,她对江墨森已经没有了青春时的那种悸动,反而更像是亲人。 她自欺欺人地想着:等她把赫景洲彻底从她的心里驱逐出境,或许就能和江墨森重新开始了。 医院那边,医生表情凝重地从手术室里出来,也带来了预料中的结果。 “赫先生,伤者坠落时被滚落的石块击中头部,造成脑部出血。现在我们已经将他头部的淤血清理干净了,但是病人现在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至于能不能苏醒过来,就看他的个人造化了。” 赫景洲虽然做了心理准备,心脏却还是遭受了沉重一击,“医生,标叔他大概什么时候能苏醒过来?” 医生很难做出判断,“如果半个月内他不能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往后将会是活死人的状态,就是我们俗称的“植物人”。赫先生,这是最悲观的结果,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 赫景洲语调里透着颤音,“医生,能不能把病人转移到国外接受治疗?我想让标叔得到更好的治疗。” 这样标叔苏醒的几率会不会大些? 医生不得不把残酷的现实告诉他,“赫先生,一旦飞机上遭遇特殊情况,反而会加重病人病情的恶化。我们医院会组织国内最好的专家团队,对病人进行联合会诊。救死扶伤这种事,我们医院是不会懈怠的!” 苏语桐抱住赫景洲,感觉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景洲哥哥,标叔会没事的,不要担心!” 解决了标叔这个麻烦,却没能扳倒章若楠。本以为可以一箭双雕,却来了个搅局的,真是失策! 赫景洲处在金字塔的顶端,翻云覆雨惯了,很少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可亲人一个个离他而去,让他彻底明白,原来世界上也有很多金钱办不到的事情。 “语桐,幸亏还有你陪在我的身边。所有人都离我而去,我现在只有你了。” 苏语桐暗自得意,她在赫景洲心里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很快她就能将章若楠取而代之了。 “阿洲,我会永远陪着你!今晚……我去赫家陪你好不好?” 赫景洲沉浸在悲痛里,根本无暇思考苏语桐的提议里是不是藏着算计。 很少在人前流泪的他,在苏语桐的怀里泣不成声。 “先是姥姥姥爷,然后是琳琳,最后是标叔,那时候显然是同一个人。我一定要亲手将凶手揪出来,给死去的亲人报仇!” 苏语桐看着赫景洲眼睛猩红发狠的模样,不敢想象事迹败露的时候,她的下场会有多么凄凉。 所有知道她计划的人,她必须将他们的嘴巴堵紧了,绝对不能让她的事迹败露! 她假装悲伤,“标叔他们出事前都是章若楠有接触,就算她不是凶手,也难逃干系。” 赫景洲抬起讳莫如深的眸子看向她,为什么语桐处处跟章若楠过不去?如果仅仅是因为嫉妒还好,如果不是…… “语桐,我派人送你回苏家吧!” 苏语桐缠着他不想走,“阿洲,你现在是最需要心理安慰的时候,就让我陪着你吧!” 赫景洲听她这么说,不好赶她走,只好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罩在她的身上,“你夜不归宿的话,苏伯伯他们会担心的。” 苏语桐固执地想要留下来陪他,“爸妈那边我跟他们说一声就好。阿洲,别赶我走好吗?” 赫景洲心肠一软,“夜里风冷,晚上你去车里睡吧。我一个人守夜就好!” 苏语桐假装贴心,非要守在赫景洲的身边,到了下半夜就扛不住了,眼皮一直打架。 她当然可是要做赫太太的人,怎么能被这点精神上的疲劳打败? 她在大腿处狠狠掐了一把,疼得她差点眼泪掉下来,脑子也瞬间清醒了。 对自己狠的人,才是做大事的人。 这招很奏效,赫景洲对她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守到天明,标叔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赫景洲只好先回家补眠,晚上继续过来守夜。 苏语桐赖在赫景洲的车上不走了,“景洲哥哥,就让我去你家休息一下,晚上我在陪你守着标叔。” 赫景洲不好意思把人撵下车,无奈只好答应下来,“守夜的事情,你就不要瞎掺和了。风休息好了,我让江秘书送你回去?” 苏语桐不好跟他唱反调,最后假装答应下来。等到了赫家,她再想办法留下来。 听说爸爸回来了,小米兜开心得手舞足蹈,昂着小脑袋等着车上的男人下来。 赫景洲下车,小米兜欢喜地扑进他的怀里,父子两其乐融融,画面温馨和谐。 苏语桐也跟着下车,看到眼前这一幕瞬间眼红。将来若有机会生下赫家的血脉,一定将这野崽子扔到深山老林里,让野狼把他叼了去。 小米兜看到苏语桐的时候,似乎心有余悸,也不跟赫景洲撒娇了,变得畏首畏尾的。 “妈妈呢?妈妈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第四十六章:被算计了! 赫景洲避重就轻地说道:“妈妈回娘家了,过段时间再回来。晚上爸爸哄你睡觉好不好?” 苏语桐试图与小米兜拉近距离,“苏姐姐也可以留下来过夜。晚上苏姐姐陪你睡,我会给你讲好多有趣的童话故事喔~” 她哄男人的手段一流,可是哄小孩子的本事,还是差了点。 小米兜本能地拒绝,完全不给苏语桐颜面,“不,我要妈妈陪我睡!” 赫景洲给苏语桐铺台阶下,“语桐,赫家没有留客人过夜的习惯。小米兜比较怕生,请你体谅!” 苏语桐暗自跺脚,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笑容明显违心,“小米兜既然不想和苏姐姐睡,那苏姐姐就不勉强你了。” 野崽子小小年纪,都知道跟她作对了。祸患这种东西,还是防患于未然好。 小米兜扭过头不想看她,十分不给苏语桐面子。坏阿姨长长的指甲抓人可疼了,他才不想跟坏阿姨睡! 赫景洲无奈得看着小米兜调皮的模样,招呼荣叔将他带下去。 标叔左顾右盼,都没有看到章若楠的身影,家里反倒多了苏语桐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不出意料的话,少爷应该又是受了这女人的挑唆,太太给气走了。 标叔摇摇头,默不作声地将小米兜带了下去。 下人们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赫景洲带别的女人回来,她们纷纷猜测,赫家这是要变天的节奏。 太太平时对她们极为宽厚,从来不端架子,可眼前的女人却犹如骄傲的孔雀,完全不把下人们放在眼里。 如果她将来真的成了赫家新的女主人,她们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她们决定找荣叔探探口风,“荣叔,你说赫家是不是要变天了啊?” 荣叔是个聪明人,立马就猜到她们的用意,“我们是下人,不该问的最好别问,免得惹火上身。” 女佣们没打探到有用的消息,不肯罢休,“先生可是从来不带异性回家过夜的,唯一的一次,就是为苏小姐破的例。” 荣叔脸色立马垮下来,“先生的感情生活也是我们做下人可以议论的?不该操心的事情别操心,做好分内工作就行。” 女佣们面面相觑,荣叔警告她们也是为了她们好,免得祸从口出。 荣叔担心先生看到她们聚众议论纷纷,赶紧驱散人群,“都去做事吧!” 女佣们纷纷作鸟兽散,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荣叔远远看着苏语桐一副女主人的做派,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 江墨森陪着章若楠去医院做产检,突然蜂拥而至的媒体将他们双双堵在医院的门口。 婚变的传闻本是捕风捉影,道听途说,却在一瞬间得到实锤。 章若楠被层层拦截的媒体围堵得动荡不得,望着人头攒动的娱报记者,脑海里突然冒出一种念头:她被算计了! 她小心翼翼地护住高高隆起的小腹,好在江墨森挡在她的面前,让她免受伤害。 记者们纷纷把话筒递到她的面前,镁光灯不停的闪烁,频频捕捉事件主人公的狼狈画面。 “赫太太,网上都在疯传你和赫景洲先生的婚变传言,说你们中间出现了感情的介入者,请问介入者指的是你身边的江墨森先生吗?” “有爆料者称你婚内多次出轨,偷腥成瘾,赫先生对你忍无可忍,才怒提离婚,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江墨森曾是你青梅竹马的恋人,因为杀人坐了牢。现在他出狱了,所以你便迫不及待想要和赫先生离婚。这仅仅是媒体的猜测,还是就是事实?” 媒体们越说越离谱,章若楠耳朵嗡嗡作响,大致就是指责她德行有亏,做了很多对不起赫景洲的事。 赫景洲和苏语桐那点破事却没有对搬上台面,江墨森跟她反而成了被世人不耻的“奸夫淫妇”。 不得不说,苏语桐颠倒黑白,歪曲事实的本事,早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明明赫景洲出轨在前,背叛在后,如今却成了受害者,而她却成了被谴责的对象。 江墨森见她脸色惨白,君子谦谦的他第一次拿起文学的武器回怼记者,“你们口中的爆料者,可否让她站出来与我们对峙?刻意歪曲事实,损害她人的名誉,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如果她没胆站出来,我可不理解为她造谣心虚?” 媒体们心虚理亏,面面相觑,有人站出来说道:“ 替爆料值的身份保密,是我们媒体人的职业素养,所以无可奉告!” 江墨森笑了,“替造谣者隐瞒身份,就是帮凶。我们自以为站在道德的高度,就可以去肆意评判她人,中伤她人。文字不如利刃,照样可以伤人于无形,何况是千军万马踩过。” “所谓媒体人的职业素养,就是剖析事情的根本,还原事态的真相。可是你们上来就是恶意的揣测,说话一个比一个恶毒,嘴脸一个比一个丑陋,这难道就是你们口中的职业素养?” 除了诬陷,就是包庇。 可江墨森再怎么能言善辩,终究还是一舌难敌众口。 媒体们可不容易打发,他们为了制造噱头,可以无道德下限。 “刚出狱的杀人犯,就敢在媒体面前口若悬河,替自己的‘奸情’狡辩。我们媒体人火眼金睛,哪容易被你混淆视听?” “章小姐就曾以杀人嫌疑犯的身份被警察多次传唤,可以说是拘留室的常客。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 “杀人犯和杀人犯在一起,还真是般配呢!” “不过是跳梁小丑,也好意思在我们面前卖弄?” 章若楠见媒体越描越黑,简直听不下去了,“墨森,你不是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律师朋友?你待会儿就请教他,问他恶意抹黑,诬陷诽谤需要承担什么法律责任。” 江墨森依旧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丝毫没有被媒体围堵的窘迫。他凌厉的目光扫过眼前众多记者,“哪家媒体喜欢造谣生事,我都一一记下了。” 他的表情分明是在告诉记者们,可不止媒体们懂得秋后算账。 媒体向来捧高踩低,闻言不仅脸色大变,原本嚣张跋扈的态度顿时收敛了许多。 苏语桐远远观望着身陷囹圄的两人,心里得意地笑着:姓江的,我如此煞费苦心撮合你和章若楠,你得感激我才是! 这样一来,江墨森和章若楠有私情的事情就成了众所周知的事情。无论章若楠再怎么巧言善辩,赫景洲那一关她是过不了的。 显然,向媒体爆料的人正是她。她不过把事情添油加醋了一番,媒体向来不怕事多,再由她们进行大胆推敲,就有了现在这番“惊世骇俗”言辞。 她巴不得江墨森把章若楠抢了去,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跟她抢赫景洲了。 章若楠在镜头前显得优雅从容,淡定自若,“各位记者朋友,你们不能罔顾事实,光靠一张嘴就将人钉在道德的耻辱架上,对她进行指责谩骂。难道娱乐记者就可以为了曝光率去造谣诬陷,无中生有吗?” “你们口中的爆料人为什么藏着掖着,还不是做了有悖良心的事。” 江墨森精瘦有力的手臂将女人护在胸膛,“阿楠,我们走吧!” 章若楠性格高傲,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搓扁揉圆的人,她说:“试图诬陷诽谤的人,就等着收律师函吧!” 媒体记者一个都不敢拦着,眼睁睁看着江墨森和章若楠的背影渐行渐远。 苏语桐看着章若楠从层层围堵的媒体中突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轻松就让他们躲过一劫,看来江墨森还真是个棘手难缠的角色。 看来她得准备别的招数了。 第四十七章:坏人就让我来做吧! 江墨森拥着章若楠上了车,原本说好的产检只能往后推迟了。 章若楠打电话告知唐歆一声,“媒体突然出来,搞得我们措手不及。幸亏墨森巧舌如簧,让我们躲过一劫。产检的事……” 唐歆惊得下巴差点掉出来,“媒体蹲守在医院,说明有人透露了你们的行踪。产检的事慢几天也没关系,你先避避风头再说。” 章若楠看着医院门口还未散去的媒体,脑海里思绪翻转,“我也没猜到是谁坑害我。她不仅去媒体面前胡说八道,还派人跟踪我。” 唐歆心里隐隐担忧,“那疯女人想当赫太太想疯了吧?招数层出不穷的,简直让人防不胜防。阿楠,你总得想出个对策来,总不能人为刀俎,你为鱼肉。” 章若楠想为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不然她早就以牙还牙了,至于让苏语桐得意这么久? “我本想安稳度日,无心与谁为敌。可偏偏那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我也是时候反击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人。 唐歆心里甚感欣慰,“你要是早点有这样的觉悟,也不至于让那女人骑在头上为非作歹。他不就仗着有赫景洲做帮凶,还敢在你面前耀武扬威的。哪天她失了赫景洲的信任,下场只会比你更惨。” 接下来的时间,她坐等看好戏了。 章若楠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我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奈何苏语桐做得太过分了,已经到了让人无法宽恕的地步。以前我隐忍吞声,不是因为我怕她,而是我把心思全放在修补感情裂痕和洗脱嫌疑上。现在赫景洲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已经不想浪费时间跟他解释了。” 唐歆笑得意外深长,“像你这种漂亮自律的女人,还愁没人追吗?你身边就有个现成的,这个便宜不捡白不捡!” 章若楠尴尬地捂住手机,防止声音外漏,“你都不知道刚才的画面有多惊心动魄,多亏了江墨森,才让我不至于乱了阵脚。” 江墨森宽厚的手掌揉了揉她的发丝,眼里充满了宠溺的意味。 他承诺要守护她一辈子,又怎会让她去独自面对所有的风浪? 唐歆忍不住打趣道:“这么暖心又体贴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话说,江墨森跟你表白了吗?” 章若楠局促撩了撩发丝,脸颊瞬间染成酡红色,“这么喜欢拿我开玩笑,说好的姐妹情深呢?” 唐歆笑得没心没肺的,“正因为姐妹情深,所以才拼了命想将你从深渊里拽出来。可你不识好人心,还把我递给你的‘绳子’打落,你说你是不是不是好歹?” 章若楠原本阴郁的心情一扫而光,“那就当我不识好歹吧,不过以后不会了!” 江墨森见她挂断电话,才不疾不徐地发动汽车殷勤,“阿楠,你想到反击的办法了?” 章若楠脑海里思绪翻飞,“如果我能像苏语桐那样狠下心肠,以她的脑子,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江墨森好看的薄唇勾了勾,“报仇的事我帮你,坏人就让我来做吧!” 反正他身上的污名已经抹不掉了,不介意再做一次坏人。 章若楠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是我和苏语桐之间的私人恩怨,你就不要搅和进来了。报仇这种事,当然得亲力亲为了。” 她已经将他害得够惨了,怎能让他再与肮脏的事情牵扯上? …… 苏语桐刚回到家,那位收了她好处的记者偷偷给她打来电话。 “苏小姐,你给我的稿子我可能发不了。江墨森有一位律政界很厉害的律师朋友,他是会追究造谣者的责任。我不能贪图眼前的利益,就把自己的饭碗给砸了。” 江家虽然落魄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小人物轻易得罪不起。 苏语桐气得差点就把手机摔了,“江墨森是吓唬你们的,这种鬼话你也信?据我所知,你们家报社这两年一直处于亏损的状态,如果再不挖点猛料出来,恐怕要关门歇业了!” 富贵险中求。如果这家报社不想关门,就只能铤而走险。 男记者心里纠结着,“苏小姐,你敢不敢笃定,章若楠和江墨森一定有私情?” 苏语桐语调斩钉截铁,“我敢笃定,章若楠和江墨森一定有一腿!你尽管将我的稿子发出去,保证你们报社赚得盆满钵满。” 男记者心动了,决定赌上一把,“好,那就照你说的做!” 苏语桐心里暗暗冷笑,男人真是好骗,他还以为他们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出了事她别想撇干净。 做事向来滴水不漏的她,又怎会让自己陷进去? 柳玉澜见女儿一副暗自窃喜的模样,好奇地问道:“语桐,你是不是在跟赫少打电话?看你脸庞红艳娇俏的模样,肯定没少受爱情的滋润吧?” 作为豪门阔太,他希望女儿能攀上赫家这门亲事。即便赫景洲有过一段的婚史,身价也是豪门贵族里望尘莫及的。 苏语桐害羞地捂住脸蛋,“妈,我赫景洲哥哥八字还没一撇呢!他一天不离婚,我就一天不能心安。” 柳玉澜半老徐娘,却是风韵犹存,她当初就是靠着美色上位,顺利挤走了原配太太。她现在必须辅佐女儿顺利上位,到时候看看哪名媛太太还敢当面对她冷嘲热讽。 “语桐,妈妈下半生可就指望你了。你可得给我争气一点,早点拿下赫景洲!” 苏语桐突然委屈涌上心头,踌躇了半天才说道:“妈,其实我和景洲哥哥到现在都没有逾越最后那条防线。那晚的酒后失身,其实是我胡编乱造的。” 柳玉澜简直要被她气死了,“语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好歹是我柳玉澜教出来的女儿,竟然连个男人都拿不下!说,你和他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苏语桐扭扭捏捏,支支吾吾的说道:“妈,章若楠那个贱人不知道跟景洲哥哥说了什么,原本准备离婚的他竟然改变主意了。离婚的事一直就这么拖着,这样一来,我就没办法成为名正言顺的赫太太。” “上次我勾引他没成功,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种事又不能太过心急,万一给他留下风骚猛浪的形象,不就得不偿失了?” 柳玉澜恨不得亲自传授她狐媚的本事,毕竟在勾引男人那方面,她可从来没有败绩。 可男女情爱这种事,总归是难以启齿的。 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越早将赫景洲的心拿下越好,以免夜长梦多。你得想办法让他碰你,有了那层最亲密的接触,你跟他提要求的时候才有底气。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跟赫少一定要有实质性的进展!” 既然明的手段不能来,那就来暗的。 苏语桐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只有赫景洲对章若楠彻底心死,我才有机会可以上位。妈,你能不能帮我出个主意?” 柳玉澜眸底闪过一丝歹毒,“妈干脆找个人,神不知鬼不觉把她做了!” 苏语桐当场就否定了她的提议,“如果章若楠出事,第一个被怀疑的人便是我。这么做我是少了绊脚石,却也失去了赫景洲的信任。” 虽然章若楠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扎得她肉疼,恨不得拔除而后快。现在却只能留着,膈应着。 第四十八章:面对质问无从反驳 柳玉澜承认自己太过心急了,“你最近天天出门,妈都不知道你在忙什么。婚姻是女人这辈子里的头等大事,妈妈培养你,是为了让你将来嫁入豪门,大富大贵。你可别让妈妈失望!” 苏语桐故意卖弄关子,“章若楠的好日子就快要到头了,您就等着看好了。” 柳玉澜控制不了八卦的心理,“女儿,你是不是想到好计策了?” 苏语桐眼睛里藏满了算计,“我昨天向各家报社爆了猛料,章若楠一早就被媒体堵在医院的门口。她伶牙俐齿的,却也难敌众口。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的娱乐板报头条她是跑不了了。” 柳玉澜脸上总算有了笑意,“语桐,你现在颇有妈妈当年的风范。不过你要记住,你要对付的人不是章若楠,而是赫景洲。只要男人攻下了,原配也会自动让位。 她柳玉澜的女儿,怎么可能差到哪里去? 苏语桐被柳玉澜这么一提醒,顿时幡然醒悟。她不能光想着对付章若楠,而是应该把重心放在攻克赫景洲上面。 “妈,将来出了事,你可得帮我兜着。”如果说她是主谋,那柳玉澜就是帮凶。 柳玉澜脸色有些难看,说到勾引男人的妩媚本事,苏语桐没有学到精髓,反倒是心狠手辣方面,跟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们母女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出了事妈还能不管你吗?不过我可警告你,这些事千万可别捅到你爸的耳朵里,否则我们母女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这些年她们母子背着苏憬瀚那老东西私下干了不少坏事,好在她们捂得足够严实,才没有被那老东西发现。 说曹操,曹操到。 苏憬瀚一进来就看到柳玉澜母子嘀嘀咕咕的,好像在密谋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们在小声嘀咕什么?看到我回来,怎么又不说了?” 柳玉澜赶紧接过他的公文包,又是揉揉肩,又是捶捶腿的,“老公,听说公司的收益又上了一个台阶。我正跟语彤商量着,去烟雨阁订一桌好好庆祝一下。” 苏语桐跟她母亲一唱一和,“爸,你每天为了公司的事奔波操劳,早出晚归的。趁着周末,我们一家子出去聚聚吧!” 苏憬瀚眸色深深地看着她,“语桐,你都毕业了,干脆来爸的公司上班,别一天到晚不着家!好歹是女孩子,总归要顾忌点,别总想着出去外面厮混。” “你跟赫少的绯闻都传到我的耳朵里了,以后少往赫家跑。以后再让我听到那些风言风语,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苏语桐眼里瞬间就有了雾气,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爸,您整天就知道工作,可曾问过女儿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我想追求属于我的幸福,难道也有错吗?” 苏憬瀚纵横商场半生,很少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愿,偏偏这个女儿性子娇纵任性,管也管不住。 “爸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本该在家享清福了,却还是拼了老命在工作,还不是因为你烂泥扶不上墙?你可以追求属于你的幸福,但前提是不破坏她人的婚姻。没听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吗?” 苏语桐觉得苏憬瀚就是个老古董,思想腐朽,喜欢拿老祖宗的封建思想出来说教。 “爸,爱情是没有对错的。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你的思想还是腐朽封建?” 苏憬瀚气得肺都疼了,胸口剧烈起伏着。幸亏有柳玉澜帮他顺气,不然他就被眼前这个不孝女给气死了。 “人之所以比畜生高级,是因为人懂得礼义廉耻。如果人连最基本的道德都没有,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苏语桐从小被母亲宠得无法无天,受不了父亲的厉声呵斥,竟把父亲供奉多年的佛像摔个粉碎。 她丝毫没有反省的迹象,“苏憬瀚,你不帮女儿实现愿望也就罢了,竟然把女儿拿来跟畜生做比较!我就喜欢有妇之夫,我就想让他们离婚。” 苏憬瀚看着满地狼藉的碎片,差点气出心脏病。那可是他从海外高价淘回来的佛像,且不说价值不菲,单单文化底蕴就珍贵无比。 他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见女儿亵渎神灵,又不失悔改,当场就给了她一巴掌。 “我苏憬瀚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孽女?真是家门不幸!” 苏语桐直接被打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爸,你竟然为了一个死物件打我?我可是您捧在心尖上长大的,竟然连一个死物件都不如?” 苏憬瀚见苏语桐冥顽不灵,只能把气撒在柳玉澜身上,“柳玉澜,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做错事了还振振有词,也不嫌丢人。” 柳玉澜赶紧安抚女儿的情绪,“语桐,你爸出趟远门累得够呛,你就不要惹他生气了。” 苏语桐拒不认错,嘴里全是狡辩的话语,“我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认错?既然嫌我给你丢人,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 苏憬瀚还没来得及开口,苏语桐已经咚咚咚跑上楼,重重把房子砸上。 “看她那一身惯出来的臭脾气,如果不好好改改,早晚出大事!” 柳玉澜陪着笑脸,生怕被苏憬瀚看出端倪。 …… 章若楠受无端猜忌,和赫景洲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她去医院探望标叔,刚好赫景洲就守在icu外面。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已经能够做到坦然面对。 赫景洲看到她的身影,深邃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阿楠,前两天的事,我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章若楠眸底平静无澜,“这辈子居然能从赫总的嘴巴里听到对不起三个字,还真是稀奇!” 他如今站在金字塔的顶端,春风得意,哪还看得到曾经骨子里那份卑微的模样? 果然,人心都是善变的。 赫景洲听着女人阴阳怪气的话语,也不生气,“我知道你在心里怨恨我,可当时我真的气疯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章若楠看着男人那份虚情假意的嘴脸,心里丝毫不为所动,“气疯了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污蔑她人?气疯了就可以任由苏语桐殴打自己的妻子?离婚了就可以将自己的妻子送去疯人院?” “赫景洲,你根本没想让我活着离开疯人院吧?” 疯人院那种地方,向来只进不出。 连续的反问将赫景洲堵得哑口无言。他本就理亏在先,面对质问根本无从反驳。 第四十九章:我们可以来招引蛇出洞 他妄想狡辩,“将你送去疯人院是语桐提出来的,我会答应,只是想让你进去冷静一下。如果我想要你的命早就要了,何必一拖再拖?” 章若楠不想听他狡辩,“你往我心脏捅刀子的时候,没想过我会疼吧?伤害已经造成,你把刀子拔出来,还是会留下伤痕。” 说了对不起,难道她就要原谅吗? 赫景洲眼里写满了愧疚,“阿楠,我这个人生性多疑,很多事多半是受人怂恿挑唆,并非本意。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 章若楠笑了笑,却是拒绝,“如果伤害别人只需要一句道歉的话,那代价未免也太轻了。苏语桐的话你句句全听,我的话你全当耳旁风。赫景洲,你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我早就看透你了!” 她本是耳根子软的人,无奈受过的委屈太多了,多到难以原谅的地步。 赫景洲见她全然不为所动,语调急了,“章若楠,你怎么也变得得理不饶人了?我不就错怪你一次,至于揪着我的错处不放吗?” 章若楠眼里写满了讥讽的笑意,“错怪我一次,仅仅是一次吗?赫总,您怕是有健忘症吧?” 赫景洲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点燃,深邃的眸光隔着缭绕的烟雾打量着她,“江墨森最后救了你,你不是没进疯人院吗?既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又何必耿耿于怀?” 章若楠当下笑出声来,“倘若江墨森没有及时出现,我现在已经在疯人院里了。苏语桐千方百计将我往里推,又怎会让我在里面过得舒坦?” 在他看来不值一提的小事,却能要了她的命。因为不爱了,所以理所当然忽视。 赫景洲嗓音在尼古丁的熏染下更加沙哑了,“你口中的语桐阴狠恶毒,坏事做尽,可我眼中的语彤善解人意,天真烂漫。我该相信你说的,还是该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章若楠猜到他根本不会相信她的话,毕竟他对她的信任感为零。 “我说的可能有假,你看到的未必是真,但是你可以试着用心去感受。毕竟善良这种东西,也可能是伪装出来的。” 赫景洲烦躁地掐灭香烟,将烟蒂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沉默了半晌,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说辞。 章若楠轻笑一声,“你不是想知道谁是谋害标叔的凶手,我这里倒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赫景洲饶有兴味的模样,“什么办法?” 章若楠被苏语桐摆了一道,不想平白背下这黑锅,“我们可以来招引蛇出洞。” 赫景洲一直都知道她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女孩,高学历高情商,可惜没有用到正道上。 他挑眉说道,“怎么个引蛇出洞法?可以说得具体点。” 章若楠娓娓道来,“凶手似乎笃定标叔根本不会醒来,只要我们向外界散布消息,说标叔有醒来的迹象,这样凶手肯定坐不住。我们只要派人暗中蹲守在医院里守株待兔就行了!” 她妖娆一笑,“你不是说苏语桐是清白的吗?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赫景洲突然心里没了底,很想借助尼古丁驱散心头的烦躁,当看到女人孕肚高耸的时候,又生生把烟瘾压了下去。 “如果出现在标叔病房里的人不是语桐,以后麻烦你不要再对她恶语相向了。” 章若楠有信心将苏语桐引出来,“这显然是连环犯罪案,如果抓到凶手,我是不是就可以摆脱嫌疑了?” 洗清嫌疑的道路困难重重,可她从未停止过前行的步伐。那样沉重的罪名压在她的身上,让她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苏语桐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她必定如数奉还! 赫景洲眸光讳莫如深,沉吟了半天说道:“如果你能证明伤害标叔的人是苏语桐,我不仅会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还会郑重其事向你道歉。” 章若楠神色凝重,“如果我能证明苏语桐就是罪魁祸首,你到时候会因为心软而包庇她吗?” 特警较薄唇紧抿,语调显得有些迟疑,“不会!” 章若楠很满意他的答案,“到时候我不仅要你的道歉,还有你当着媒体的面还我一个清白。” 届时关于她的种种谣言,将不攻自破。 赫景洲眸光落在那道沉重的铁门上,所有困扰心头的疑虑,将在不久后得到解答。 “阿楠,等一切有了答案,你还会坚持离婚的想法吗?” 章若楠语调笃定及肯定,“会!”毕竟心冷了,就再也捂不热了。 赫景洲心头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不过面上却伪装成毫无波澜的样子,“唐医生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章若楠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就如实回答,“是男孩。” 等孩子出生后,她将剥夺赫景洲作为父亲的权利。 如果母子平安,那么皆大欢喜;如果她不幸死在手术台上,她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赫景洲原本绷紧的下颌有了松动的迹象,“这个孩子长得像我,还是像你?” 章若楠漠然地回答,“五官轮廓柔和,像我。不似你五官立体深邃,充满了攻击性。” 似乎孩子也在同情她的遭遇,所以排斥跟他父亲有更多轮廓上的相似。 赫景洲眉宇间的褶皱慢慢被抚平,孩子即将降生,是这段时间以来唯一的安慰了。 “孩子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足月了,时间过得真快。” 章若楠不明白赫景洲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感慨,毕竟前段时间他还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让她打掉。 因为患有严重的妊娠综合症,孕期的她比一般孕妇辛苦许多,孕吐也更加严重。夜里起夜的次数多了,睡眠质量也是极差,导致身体日渐消瘦。 整个孕期下来,几乎要了她半条命,这些赫景洲从不过问。但愿他将来不跟她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便是对她最大的弥补。 赫景洲眸色沉沉地看着面前魂不守舍的女人,“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章若楠从思绪里挣脱出来,“我今天是来探望标叔的,现在探望过了,也该走了。” 赫景洲好久都没有跟她好好说过话了,突然有些怀念以前无话不谈的时候,“能不能再陪我坐一会儿?” 章若楠觉得这句话有点滑稽,忍不住笑了笑,“以后那个陪你促膝长谈的人,可能是苏语桐,也可能是别的女人,但绝对不会是我。” 一旦她决定从这段感情里抽身,就会比任何人都要干脆,绝不跟前任藕断丝连。 赫景洲心脏处缺失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又不想让人看出端倪,“你等的那个人出狱了,就迫不及待想跟他再续前缘了?” 章若楠不想跟他吵架,果断起身离开。 经历了无数次的争吵,也看开了。与其争个高低输赢,还不如让自己清静清静。 第五十章:阿楠出事了! 周末,章若楠约了唐歆,让她陪着去母婴店逛逛。 唐歆说她随时有早产的迹象,必须提前把待产包准备好。 章若楠怀的第一胎,不清楚该准备什么东西,而唐歆刚好是妇产科医生,买起婴儿用品来轻车熟路。 母婴店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婴儿用品,一件件小巧玲珑的,能把人的心萌化。 唐歆对红色的婴儿服情有独钟,可章若楠独爱黄色。她觉得黄色跟阳光的色调融合,能传播希望的种子。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希望的延续。 “我觉得红色好,喜庆!”唐歆往推车里放了好几套红色的婴儿服,不忘给身边的章若楠说教,“你最近的倒霉事太多了,红色刚好能驱驱你身上的霉运。” 章若楠偏爱黄色,对软绵绵的触感更是爱不释手,“黄色的我也拿两套,这颜色多好看啊!” 走到婴儿床展区的时候,她就挪不开脚了。 唐歆双手叉腰,一脸无奈的表情,”姐妹,我们今天就开了一辆车出来。这么占空间的婴儿床,下次有时间再看行不?” 她开始懊恼今天来了辆四座的小轿车出来,早知道就开那辆卡宴出来了。 正值下午两点,商场上的顾客比较少。母婴店的店员趁顾客稀少的空档进行卫生清理工作,而店长正避开监控摄像头偷偷打盹。 唐歆不喜欢店员在旁边喋喋不休,就不让她们在身边跟着。 章若楠好奇,“你怎么了不要她们给我们介绍产品?” 唐歆一脸骄傲的模样,“有我这个专业的妇产科医生给你做产品介绍,还需要导购员吗?” 章若楠钟意其中一款婴儿床,不过价值不菲,“招呼店员过来问问,看看她家有没有配送服务。” 唐歆看了一眼上面标注的价格,血压瞬间就升高了,“这婴儿床是黄金做的吗?居然要三十多万。都快抵上我两年的工资了!” 此时的章若楠在她的眼里,俨然是豪门阔太该有的模样。 章若楠并不关心婴儿床的价格,她更关心的是质量,“你看看这床的质感,对得起这个价格。” 只要条件允许,她想给宝宝最好的。 唐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这婴儿床的价格都快赶上一辆小轿车了。你也太败家了!” 章若楠掏出一张全球限量黑卡在她眼前晃了晃,“姐妹,我刷的是赫景洲的钱。” 唐歆立马喜笑颜开,招呼来导购员,“美女,你们这儿还有没有更贵的婴儿床?给我姐妹安排最贵的!” 既然花的是赫景洲那个渣男的钱,还省个毛球啊? 肯定是可劲儿地造啊! 唐歆变脸太快了,章若楠一时没反应过来。导购员眼看来了大生意,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店长的敏锐度也不是盖的,听说来了大生意,人立马就醒了。导购员被她指使去整理货物了,反正有利可图的事她可不想让别人占了。 “唐小姐,是你啊!刚才我眼拙,差点没认出你来。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唐歆不喜欢势利眼,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就不计较了。 “店长,我姐妹看上了你们家这一款婴儿床,就想问问有没有配送服务。” 店长见章若楠优雅贵气的,一看就是豪门阔太,眼睛瞬间就亮了,“唐小姐,我们家是梧城最大的母婴连锁店,售后服务也是一等一的。客人付款后,我们会有专门的物流团队负责产品的配送呢!” 章若楠将卡递出去,“那就刷卡吧!” 唐歆难得陪章若楠逛街,也体验到了那种挥金如土的感觉,“赫景洲那种人看着挺碍眼,也就这种时候能派上点用场了。” 赫景洲曾经将章若楠宠得天上仅有地下绝无,最后还不是翻脸不认人? 章若楠很少动用这张卡,当初赫景洲给她的时候,她觉得很难有机会派上用场。毕竟以前付款都是赫景洲的事,他给的钱,她都原封不动攒着。 现在赫景洲身边有了别的女人,她也就没有替他省钱的必要了。 唐歆继续给章若楠灌输她的思维,“男人都是不靠谱的,只有攥在手里的钱,才是最可靠的。什么狗屁贤妻良母,通通见鬼去吧!既然他把卡给你了,你就好好享受刷卡带给女人的那种愉悦感。” 可惜,这是无限额度的卡,不然今天非把这张卡刷爆不可。 章若楠本不稀罕花他的钱,但是听唐歆这么一说,干脆敞开了买。毕竟,她可不是那种会给她人做嫁衣的女人。 收银台上堆满了等待结账的商品,店长眼睛都笑弯了。这可是本月以来最大的单子,月底少说也得分到十几万的销售提成。 导购们手头的工作都停了,纷纷凑了上来。 唐歆在柜台等着结账,章若楠还想在店里转转,看看还有什么东西遗漏的。 地砖还有未干的水渍,章若楠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栽去,手臂本能地想要去寻找支撑物,却不小心带倒了一排货物。 唐歆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禁心惊肉跳。那排货物砸在章若楠的身上,钢架锋锐的切口划伤了她的皮肤,血液在缓缓渗出。 章若楠臀部一阵钝痛,腹部也是阵阵收紧,疼得她脸色都变得苍白,额头也开始冒出细汗。 唐歆赶紧把压在她身上的货架推开,医生的职业本能迫使她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店长,叫齐你们的人,帮忙把她抱上我的车。快!!!” 店员们从未遇过这种突发情况,都吓懵了。 店长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反应最是迅捷,招呼店员们合力把章若楠抬上唐歆的车,她也跟着上了车。 唐歆关键时刻展现出超高的车技,一路上闯了多个红灯。医院那边她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就等着她将孕妇送到,就可以将她推进手术室了。 店长突然惊呼,“唐小姐,不好了,见红了。” 章若楠看着鲜红的血液从她的大腿内侧缓缓渗出,脸都白了,“唐歆,我恐怕撑不到孩子足月了。” 这一摔,怕是要把胎儿摔成早产了。 唐歆压下心头慌乱的情绪,强装镇定,“阿楠,孩子怕是要提前出生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章若楠忍着疼痛从包里掏出手机,想给赫景洲打电话,最后还是忍住了。 唐歆趁车流拥堵的空挡给江墨森打电话,车子后座的章若楠早已疼得面色煞白,情况十分危险。 江墨森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唐歆的名字,猜测多半跟章若楠有关,赶紧接通电话。 “唐歆,阿楠是不是出事了?” 唐歆眼睛关注着路况,不忘给江墨森讲述刚刚发生的惊险一幕,“我跟阿楠出来买婴儿用品,就在我等待付款的时候,阿楠发生了意外。她现在有早产的迹象,我们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江墨森已经开始准备出国的事宜,这边章若楠就出了意外。 他暂停跟外国友人的视频电话,就匆匆忙忙往医院赶去。 第五十一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江墨森赶到医院的时候,章若楠已经进了手术室。 唐歆换上白大褂正准备进产房,刚好撞上匆匆赶来的江墨森。 江墨森眉心紧蹙,眼神里写满了担忧,“唐歆,阿楠和她的孩子会不会有危险?” 唐歆不清楚章若楠摔得有多严重,也不清楚是否伤及腹中的孩子,所以她无法给江墨森一个明确的答案。 “江墨森,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她,才让她出了意外。这是我的责任,所以我会尽量保证她们母子的安全。” 店长赶紧站出来赔礼道歉,“江先生,这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我们事后一定向章小姐郑重道歉!” 唐歆没时间留下来跟江墨森多做解释,脚步匆匆进了手术室。 江墨森心里惦记着章若楠的安危,不忘了追究母婴店的过失。 “阿楠在你们店出了意外,如果她跟孩子有个好歹,责任我一定追究到底!” 店长深知章若楠是她们得罪不起的人,尤其她还是赫家的人。赫景洲在商界里独占鳌头,倘若他追究起责任,她们爱婴堡连锁就离关门不远了。 眼前的男人身上自带贵气,肯定也是不能得罪的人。 “江先生,这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我们肯定不会推脱责任!眼下我们只能祈祷,祈祷章小姐和她的孩子平安无恙。” 江墨森打电话给他的律师朋友,“言宸,有兴趣接个案子吗?” 言宸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江墨森,说说,我是不是你出狱后第一个联系的朋友?如果是,我便免费接下这个案子。” 江墨森薄唇紧抿着,没有因为言宸的话松动半分,“是关于她的案子,我想你有兴趣接。” 言宸话里带着的玩味消失殆尽,“她怎么了?” 江墨森神色凝重地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案子具体的事项等我们见面了再细说。” 言宸刚想问个究竟,手机那头的江墨森已经挂断了电话,让他感到莫名其妙。 他和江墨森既是高中校友,又是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同学总喜欢拿他们做比较。章若楠璀璨耀眼如同天上的星辰,跟江墨森可谓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言宸倾慕章若楠,又不好夺人所爱,只好将那份喜爱藏在心底深处。 他的这点小心思,最终还是被眼尖的江墨森察觉。 转眼间十年过去了,他已经是律政界鼎鼎有名的律师,所接案子无一败诉。 江墨森难得开口求他,大概是赌定了他不会不接她的案子。 手术室里,负责麻痹的医生正在给章若楠打麻药,为剖腹产做准备。 唐歆有上千例的手术经验,此时也忍不住犯难,“阿楠,手术必须有丈夫的亲笔签名。生孩子是大事,赫景洲不能缺席!” “你还有力气吗?需要我帮你拨通他的号码吗?” 章若楠疼得人影都出现了重叠,声音显得虚弱无力,“唐歆,可以由他人代签吗?” 万一她出了意外,挺不过来,孩子顺理成章由赫景洲抚养。 如果她瞒着赫景洲偷偷把孩子生下来,江墨森会带着她的孩子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过上无忧无虑的平静生活。 唐歆摇摇头,“赫景洲是孩子的父亲,你不能自私地剥夺他作为父亲的权利。我知道你心里的小算盘,可你这么做就等于毁了江墨森。” 赫景洲怎么可能允许江墨森带走他们赫家的血脉,甚至藏起来阻止他们父子相见。以赫景洲那种偏执的性格,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找到。 光是想象,就知道东躲西藏的日子会有多么的艰辛。 章若楠眼泪流淌下来,“孩子身在赫家,注定没有要生活在‘刀光剑影’中。可我想让他当个平凡人,远离那些腥风血雨。就像你说的,我是个自私的人。” 唐歆不想站在道德的高度去评价她的选择,因为没有感同身受,永远无法体会她遭受过的磨难和心灵上的煎熬。 “阿楠,你说孩子对赫景洲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却需要你豁出性命。如果他对孩子足够重视,或许可以将孩子留在他的身边。” 毕竟,剥夺了赫景洲作为父亲的权利,也等于剥夺了孩子拥有父亲的资格。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报复方式,她并不赞同。 章若楠疼得几近昏厥,却还是决定给赫景洲一个机会。 她四肢虚软无力,只能拜托唐歆帮她拨通赫景洲的电话。 苏语桐看到赫景洲的手机有电话打进来,她自作主张地接通电话,“景洲哥哥他去洗澡了。你有事就跟我说,我替你转达如何?” 章若楠隐约能听到稀稀疏疏的水流声,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几乎是狼狈地挂断电话,“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唐歆心里咒骂了赫景洲千百遍,早知道她就不给她出这个馊主意了。 章若楠强颜欢笑,“看吧!我给过他机会了,是他自己不好好珍惜。” 唐歆怕耽搁下去章若楠会危险,只好让江墨森代为签字。 苏语桐过来赫家找赫景洲,刚好赫景洲在洗澡,见章若楠的电话打进来,心里便有了从中作梗的想法。 她故意在章若楠面前说的那样一番暧昧不明的说辞,让她误会赫景洲跟她私混在一起。 为了销毁证据,她赶紧删了通话记录。 赫景洲从浴室里出来,身下只回了一条围巾。苏语桐不仅不请自来,还出现在他的房间里,轻车熟路的模样仿佛她是这个房间的女主人。 苏语桐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眼睛直勾勾盯着男人模特般的身材,上面未干的水渍晃得她眼晕,“景洲哥哥,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女人故作害羞的模样。 赫景洲套上白衬衫,明显是在避讳她,“你怎么来了?” 苏语桐盯着他肌理分明的腰身,几乎挪不开眼睛,“过两天是我爸爸的生日,我想邀请你去参加他的生日宴。” 赫景洲从不参加生日宴,在商界里翻云覆雨的他不需要给任何人捧场,但他亏欠苏语桐人情在先,实在不好拒绝。 “苏伯伯的生日宴,我一定准时到场!” 苏语桐见赫景洲愿意赏脸出席她父亲的生日宴,情难自控地在他脸颊吻了一下,“景洲哥哥肯捧场,是苏家的荣幸。父亲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赫景洲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状若无意地问道:“刚刚我好像听到手机响了,是我的电话吗?” 苏语桐撩了撩长发掩饰心虚,“是我的手机响了。” 赫景洲刚看了一下通话记录,确实没有未接来电,“我追求主流,却不喜欢崇洋媚外,所以用的都是华*手机。我记得你好像用苹*手机,莫非是我记错了?” 苏语桐眼看着谎言就要被拆穿,赶紧将苹果手机塞进包包里,“西方资本家市侩的嘴脸确实让人喜欢不起来。支持国货,总不能口头上说说而已。” 她向来说的比唱的好听。 第五十二章:你刚刚是不是动我手机了? 赫景洲将此事翻篇,似乎没有怀疑,“语桐,苏伯伯不打算让你接管家族企业?” 她三天两头往他这里跑,哪是一个继承人该有的模样? 苏语桐没听出话外之音,没头没脑的说道:“我爸那个老顽固,总说我整天无所事事,还想在他的公司给我安排个职位。我哪是经商的那块料,随便找个理由就糊弄过去了。” 赫景洲脑海里想过章若楠的身影,她在经商方面总是有独到的见解,多次帮忙出谋划策,帮忙解决了公司不少的危机。 相比苏语桐,章若楠那样的女人更适合做他的女人。 “苏家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将来可是要继承苏氏集团的!你收收玩心,跟在你父亲身边好好学习经商经验。父母老了,不可能陪在子女身边一辈子。” 苏语桐像只慵懒的猫咪黏在他的身上,“景洲哥哥可是个经商的奇才,我向你取经好不好?我爸那个老顽固,思想腐朽落后,我才不学他那一套!” 正好,她缠着他就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赫景洲深邃的眼眸微微紧缩,“语桐,为了你的名声着想,在我跟章若楠离婚之前,你还是少来赫家走动。” 人一旦起了疑心,两颗心就很难走近了。 苏语桐还不知道赫景洲对她起了疑心,依旧像往常般对他撒娇,“旁人爱说三道四,一笑置之就好。嘴长在她们身上,我又不能堵住她们的嘴,干脆就不管了。” 等她坐上赫太太的位置,那些长舌妇就会乖乖闭上她们的臭嘴。 赫景洲用毛巾擦了擦那头修剪精密的短发,“语桐,你不觉得我们这样聊天不合时宜?” 苏语桐看了一眼他胯上的围巾,在男女情事方面近乎空白的她脸一下子就羞红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让人想入非非,何况男人仅围着一条遮羞布。 她捂着脸冲出了他的卧室。 赫景洲对女人这种后知后觉的方式不再觉得可爱,反而觉得她充满了心机。 猜忌一旦开始,便会愈演愈烈,直到难以控制的地步。 江秘书的号码打进来,语调显得十分急促,“赫总,太太快生了,这事您知道吗?” 赫景洲蹙眉,“她不是还没到预产期吗?江秘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秘书猜测可能是苏语桐搞的鬼,又不好说得太过直白,“太太今天逛母婴店的时候摔了一跤,当场就见红了。这种情况只能剖腹产,否则大人和小孩都会有危险。” 他迟疑着说道:“太太刚刚给你打过电话,但是接电话的另有其人,我猜您可能还不知道孩子面临早产的事。” 赫景洲眸色深深地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心中瞬间了然,“我现在就赶去医院!” 换好衣服,他便匆匆出了门。 苏语桐见他神色匆忙,赶紧跟了上去,“景洲哥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赫景洲脚步停顿,眸光讳莫如深地盯着她,“语桐,你刚刚是不是动我手机了?” 苏语桐以为是章若楠告的状,不打自招,“刚刚章若楠打来电话,我说你跟我在一起,她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赫景洲想起通话记录被删的事,觉得这是她的小心机。原来这个女人一直都不简单,善良单纯不过是她迷惑他的假象。 以前奇怪章若楠为什么别人不冤枉,非说是苏语桐是罪恶的元凶,看来她说的并不一定全是假话。 “语桐,我有事出门一趟!以后不请自来这种掉身价事还是少做,省得丢了你们苏家的颜面。” 苏语桐一贯不把家族荣誉放在心上,她只管追求自己的幸福,别的她一概不管。 她缠上男人的手臂,“景洲哥哥,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着无事,干脆让我陪着你吧!” 赫景洲不动声色地把手臂抽出,“阿楠出了点意外,现在她和孩子都有危险,我现在必须赶去医院!” 苏语桐嫉妒得红了眼,凭什么章若楠能给赫景洲生孩子,她却连怀上他孩子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我猜得没错,江墨森肯定也在场吧?他能去,为什么我不能去?” 赫景洲第一次见到她不可理喻的模样,既是意料之外,也是预料之中。 “你以为是去看表演,谁都能去凑热闹?” 苏语桐以为他会像以往那般纵容她的任性,没想到却遭到拒绝。看他神色肃冷的模样,她不好得寸进尺。 “我擅自接听你的电话,所以你生气了?” 赫景洲看着他奉作白月光的人,似乎不再纯洁无瑕,心机之深远超他的想象。 他突然想起章若楠的话:你将豺狼养在身边,祸害了身边那些无辜的人,却将责任推在另外一个女生身上。等幡然醒悟的那一刻,便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赫景洲不敢往深处去想,害怕那些话应验。因为一旦应验,他就失去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语桐,我当初因为你的坦率纯真而喜欢你,如果你哪天失去了这些可贵的品质,这份喜欢也会随之失去。你明白吗?” 他没有把话说得直白,而是旁敲侧击,无非是想告诫她,不要在他面前耍心机手段。她自以为是个小聪明,最终都会报应在自己身上。 苏语桐心里一惊,似乎赫景洲已经察觉出端倪,否则不可能说出那样一番含沙射影的话。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说道:“我没资格在章若楠面前说那样的话,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以后不会了!” 她将姿态放得很低,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模样,尤其是赫景洲那种骨子里强势霸道的男人,天生就对弱者有一种保护欲。 赫景洲以往看到她泪眼婆娑的模样,都会心软,可今天却吃了秤砣铁了心。 “我最讨厌说谎的女人了,你是知道的!” 苏语桐眼睁睁看着他甩袖离开,心里对章若楠愈发嫉恨。她诅咒她胎死腹中,最好能死在手术台上。 只要她还活着,永远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第五十三章:更坚定带她离开的决心 唐歆小心翼翼地拿着手术刀,眼睛不时关注着仪器上的数值变化。 助产士替她擦去额头上的细汗,紧张地说道:“唐医生,病人的血压开始骤降了,数值跌得好快,这样下去病人会有生命危险。” 唐歆争分夺秒从死神手里抢人,“病人出血量有点多,快去通知血库,让他们多送点血来!” 助产士听到她的吩咐,赶紧跑去打电话,通知血库送血过来。 唐歆必须尽快帮助章若楠把孩子娩出,但是她子宫粘膜粘连得厉害,让她每一次下刀都异常谨慎。 她忍不住破口咒骂:赫景洲,薄情寡义的人渣!你妻子躺在手术台上命悬一线,你却在跟别的女人滚床单,真该拖去枪毙了! 助产士赶回来帮忙,看到检测仪上的数值跌停,吓得都不会说话了,“唐医生,病人……病人心跳骤停了!” 唐歆在心里咒骂赫景洲十八辈祖宗,“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赶快准备除颤仪!” 产房里忙作一团,气氛前所未有的压抑紧张。 经过一番与死神的殊死搏斗,章若楠总算恢复了心跳。 唐歆一身白大褂被汗水浸湿,指尖不可控制地颤抖着。她答应章若楠要保她们母子安然无恙,就不可能让阎王将她带走。 助产士长长地舒一口气,她也累得够呛,还在产妇的命保住了。赫家的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绝对不是她们这些小人可以承担起责任的。 好在上帝保佑,有惊无险。 唐歆不敢有半分的松懈,只要她一秒钟没有将孩子顺利剖出,就一秒钟不能懈怠。 六十分钟内,章若楠失血将近两千毫升,名副其实得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唐歆将粘连的子宫黏膜一一切开,章若楠腹中的孩子被顺利剖出。 他是个漂亮的男孩,带着希望的光芒来到这个世上。 唐歆热泪盈眶,对着昏睡中的章若楠说道:“阿楠,他的眉眼像你。你的磨难结束了,福报要开始了!” 婴儿啼哭的声音洪亮,听声音是个健康的男婴。 助产士将孩子抱去称了一下重量,将数值记录下来,“唐医生,宝宝足足有六斤六两重呢!” 唐歆脸上流淌着喜悦的泪水,“快将这个喜讯分享给手术室外焦急等候的人!” 最担心章若楠安危的人,莫过于江墨森了。 赫景洲那个王八蛋,居然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出现! 助产士喜笑颜颜地跑了出去,迫不及待想要把好消息给手术室外的人分享。 江墨森看到手术室里有人推门出来,赶紧迎了上去,“护士,她怎么样了?” 助产士眼睛笑成弯月,已经把刚刚的惊险一幕抛在脑后,“章小姐顺利诞下一个男婴,体重是六斤六两,恭喜恭喜!” 江墨森眉宇间深深的褶皱稍稍抚平,她没事就好。 “阿楠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助产士如实回答,“唐医生正在给章小姐缝线。缝好线后还要观察观察,等一个小时后才能出来!” 江墨森跟助产的护士道了谢,这才有闲暇时间坐下来休息,缓解双腿的麻木。 慕景洲姗姗来迟,看到江墨森守在手术室的门口,气氛立马变得剑拔弩张。 “请问江先生是以什么身份守在手术室的门口?连前任都算不上,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 江墨森清隽的眉梢微微一挑,“在阿楠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出现,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你了。” 赫景洲眼神躲闪了一下,厚着脸皮说道:“我和章若楠的感情私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指点点。她需不需要我,可不是你说了算!” 他好像错过了最重要的事情。 如果没有苏语桐从中作梗,他再怎么没心没肺,也不可能连这么重要的时刻都错过。 江墨森眼里有波澜起伏,“阿楠命悬一线的时候,你跟别的女人厮混在一起,你这样对得起她吗?” 赫景洲薄情冷冷讥笑出声,“你这是在替她打抱不平吗?” 章若楠在命悬一线的时候打过他的电话,可接电话的人却是苏语桐,心里估计对他失望透了。 江墨森平静的语调里压抑着愤怒,“出狱后,以为她找到了幸福的归宿,本想祝福她。可她过得并不好,我就有了将她抢回去的理由!” 赫景洲天生就拥有强烈的占有欲,绝不允许别的男人觊觎他的女人。 “江墨森,警告你,不是你的人,最好别肖想!” 江墨森给人谦谦君子的感觉,却也不是吃素的,“那就要看看,你能不能留住她!” 赫景洲感觉受到了挑衅,眼里寒茫乍现,“我会将她放在金丝绒里圈养起来,让她永远困在我的身边。你想将她抢走,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江墨森暗暗攥紧了拳头,“赫景洲,你可真卑鄙!难怪阿楠想方设法要从你的身边逃离,因为你这种扭曲的爱,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 他更加坚定了要带她离开的决心。 赫景洲猩红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就算她将你藏在心尖里,我也有办法将你从她的心里驱逐。只要我跟她一天不离婚,她就还是我的妻子,你就只配做一个见不得光的人!” 江墨森冷笑,“现在跟我说她是你的妻子,在苏语桐挑衅她的时候,你何曾顾虑过她是你的妻子?” 赫景洲在言语交锋上连连吃了败仗。放眼整个商界,能让他吃败仗的人挑不出一两个。 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男人,江墨森勉强算得上一个合格的对手。 高手过招,谁也无法全身而退。 唐歆从手术室里推门出来,瞬间就闻到了空气里浓浓的火药味儿,“赫先生,您不是在温柔乡里沉沦吗?竟舍得过来,还真是稀奇!” 她的话里充满了浓浓的讽刺意味。 赫景洲有种被苏语桐算计的感觉,“语桐擅作主张替我接了电话,我也是事后才知道。” 唐歆笑了,“苏语桐那股子嚣张劲,还不是你惯出来的?赫先生巧舌如簧,三言两语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他把责任推在一个女人身上,根本不是君子所为。 赫景洲体会到了那种百口莫辩的感觉,索性不再解释,“她还好吗?” 唐歆心有怨气,一下子就发飙了,“赫景洲,她心脏骤停,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你知不知道?!” “她命悬一线,脆弱得不堪一击。在需要心理安慰的时候,你却给了她沉重一击!她有过短暂放弃求生的念头,因为你让她明白,你不值得!” 赫景洲感觉心脏被无数利刃牢牢缠住,将他的五脏六腑撕扯得生疼,痛到难以呼吸。 他嗓音沙哑到极致,“她是不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孩子呢?能不能让我看看那个孩子?” 唐歆表情冷漠地看着男人“惺惺作态”的模样,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不屑一顾是相思。 第五十四章:你们合谋将孩子藏起来了? “现在装模作样给谁看呢?阿楠现在不想见你,她说她会照顾好孩子,就不需要你惦记了。” 赫景洲可不容易被打发,“那是我赫家的孩子,我想见就见!谁也没有资格剥夺我见孩子的权利。” 唐歆没有向强权屈服,“阿楠已经将孩子安置妥当。赫先生往后沉沦温柔乡,如何寻欢作乐,她都不会再过问了!” 赫景洲像一头情绪暴躁的野兽,龇着森森白牙,一字一顿问道:“孩子在哪儿?” 唐歆守口如瓶,“赫景洲,孩子你可能暂时见不到了。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把孩子的下落告诉你!” 赫景洲双眸喷火,挤着牙缝说道:“唐歆,别以为你是阿楠的朋友,我就不会动你。说,你们把孩子藏哪儿了?” 唐歆被犀利的眸光盯得脊骨发凉,故作镇定地说道:“与其逼问我孩子的下落,不如好好反思自己做过的事,让阿楠藏起孩子也要阻止你的父子相见。” “你对不起她在先,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振振有词?” 赫景洲瞳孔剧烈收缩着,眸底即将刮起一阵风暴。他转眸看向江墨森,揪住他的衣领问道:“你们合谋将孩子藏起来了?然后打算偷偷将孩子送走?” 猛然想起章若楠以前说过的话,她说倘若哪天他发现自己犯下难以弥补的错误,她便会把孩子藏起来,藏在一个他永远都见不到的地方。 所以,她已经不打算原谅他了,想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江墨森抖了抖被他扯得褶皱不堪的衣领,嘴角轻嘲,“过两天阿楠会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我会作为委托人代为出庭,还请赫先生不要缺席。” “是撕破脸皮被外人看笑话,还是各自潇洒转身离开,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赫景洲眼里的杀意铺天盖地,目光凌迟着眼前的男人,“我倒要看看,我赫景洲的离婚官司,谁敢接?” 敢接他离婚官司的人,还没出世呢! 江墨森笑得风轻云淡,“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因为言宸已经接下这桩离婚官司了。” 赫景洲眼中的杀意更甚,排山倒海而来,“律政界那个心高气傲,无一败诉的言宸?他敢接我赫景洲的离婚官司,果然是胆量过人。” 江墨森到底耍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说服言宸接下次的离婚官司?传闻言宸清高自傲,很多资本家砸重金都请不动他。 章若楠为了从他身边逃离,可谓是下了血本。 江墨森一副君子谦谦的模样,“赫先生,你跟阿楠的缘分已经尽了,好聚好散吧!” 赫景洲俊脸阴沉,嗤笑道:“你现在是以委托人的身份在跟我说话吗?她没死的话,就让她出来见我。” 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揪出来,一问究竟。就算分开也要干干脆脆的,让他人代为发言是几个意思? 唐歆只觉得无比刺耳,“赫景洲,楠楠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的孩子,你要把他抢走,不觉得太过残忍了吗?” 当初让她堕胎的人是他,现在争抢孩子的人也是他,原来男人真的可以两面三刀。 赫景洲眼里阴霾遍布,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可忤逆的气势,“她心里没鬼,为什么躲着不敢见我?” 唐歆忍不住替章若楠叫冤,替她解释道:“阿楠在产床上九死一生,她刚生完宝宝,身体还很虚弱,无力应对你的步步紧逼。” “封老出事后,阿楠一直在试图挽回你们的感情,可你每次都恶语相向,用卑劣的手段逼她离婚。现在她同意了,不是刚好如你所愿吗?” 他现在装出一副深情不改的模样,究竟在演戏给谁看呢? 赫景洲愧疚感涌上心头,身上的气焰也消了不少,“唐医生,她遭了那么大的罪,现在一定很需要人照顾,你让我见她一面吧!” 此时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集团掌舵者,而是渴望见到妻子的丈夫。 这是他第一次放下姿态去求人。 唐歆眸底闪过一丝诧异,高高在上的赫景洲,原来也有姿态卑微的时候。 江墨森在她犯难的时候站出来,怕她心软误事。 “赫先生,阿楠现在身体虚弱,需要好好静养,还请你这段期间不要去打扰她!” 赫景洲对江墨森却没有好态度,甚至不屑跟实力悬殊的他为敌。 “江墨森,你这么害怕章若楠跟我见面,是不是怕她会再次情迷心窍爱上我?一旦她动摇了,你就再也带不走她了。” 江墨森被戳中心思,脸上却不露痕迹,“阿楠我是一定会带走的!你的爱让她差点丢了性命,我不会让她再重蹈覆辙!” 赫景洲幽深如海的瞳眸微微紧缩,眼中波澜涌动。他想在他眼皮底下将她带走,简直痴人说梦! “多看一眼都会沦陷的人,你能阻止得了吗?章若楠怕再度爱上我,所以才会对我避而不见吧。” 唐歆简直听不下去了,“赫先生,过度自恋也是一种病。我建议你还是找个医生看一看吧!” 赫景洲黑眸沉沉的,随时会爆发的节奏,“唐歆我好话歹话都说了,如果还不把孩子交还给赫家,你们这家医院就等着关门吧!” 论玩转人心的手腕,他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唐歆心有忌惮,不想向恶势力屈服,“赫景洲,阿楠都说不想见你了,你怎么还死皮赖脸的?都要分开了,就不能给彼此留点好印象吗?” 赫景洲声音冷若冰霜,“这家医院你们唐家也持有股份,如果关门了,你们唐家也玩完了。跟赫家为敌的代价,你承担得起吗?” 唐歆心里暗骂赫景洲卑鄙,竟然掐住她的“软肋”威胁她。 她的父母生前将所有积蓄投进这家医院,这家医院凝聚着父母的心血,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父母的心血毁在她的手里。 她犹豫了。 江墨森将箭头对准自己的身上,“赫景洲,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战场,为什么要把一个女人牵扯进来?你想见阿楠也可以,至于能不能见到孩子,得遵守阿楠的意愿……” 赫景洲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章若楠,就打断他的话,“别废话!她在哪?” 唐歆总觉得她对不住章若楠,刚刚她为了一己私欲动摇了,差点就把她卖了。 江墨森不想让她做坏人,便自己做了坏人。好在他们成功拖延的时间,孩子已经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阿楠已经转移到特护病房。我已经她的行踪告诉你了,如果她不肯见你,那你就得扪心自问了!” 赫景洲成功从江墨森口中打探到章若楠的行踪,不想在言语上争个高低输赢,转身就朝特护病房的方向款步迈去。 江墨森跟唐歆相视一眼,他们终究还是没能拦住他。 第五十五章:这两人合谋把他算计了! 麻药的药劲已过,章若楠几乎是被疼醒的。在鬼门关徘徊的感觉,让她心有余悸。 万幸的是,她熬过来了。 赫景洲再见到她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清瘦得如同纸片人,劫后余生的她,眼眸里的清澈不在,而是写满了沧桑。 章若楠苏醒后,看到了这辈子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唐歆没能拦住你,墨森怎么也没拦住你?” 赫景洲黑眸微微紧缩,泪眼相看,无语凝噎,“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章若楠脑海里闪过痛苦的回忆,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对,我就是不想看到你!麻烦你有多远滚多远,别再让我看到你那副惺惺作态的嘴脸!” 她不指望他理解她孕期的苦,但是她躺在产床上命悬一线的时候,他却和别的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 那一刻,她的心彻底凉透了。 赫景洲看着她水雾弥漫的眼睛,心脏狠狠颤了颤,“苏语桐今天不请自来,擅自接听我的电话。我不是那种贪恋肉体欢愉的人,所以事情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不管你信不信,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 章若楠的伤口受情绪牵动,心里明明难过得翻江倒海,却不能宣泄。 “赫景洲,你就不要狡辩了。大清早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想让我相信你们是清白的?” 她印象中的赫景洲禁欲寡淡,就算他有心克制,也招架不住苏语桐的“来势汹汹”。 苏语桐对赫太太的位置觊觎已久,她不会放过每个可以上位的绝佳机会。 赫景洲修长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眼中是久违的柔情,“章若楠,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种饥不择食,来者不拒的男人?” 章若楠助他扶摇直上,登上云端,让他名利双收。 最年轻影帝的殊荣,已经满足不了他的野心。凭借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积攒的人脉和财富,他开了国内规模最大的娱乐公司,成为财富榜的风云人物。身边美女环绕,对章若楠的心却始终未曾动摇过。 姥姥姥爷的离世,让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面临着分道扬镳的结局。即便没有苏语桐的介入,他和章若楠照样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章若楠拒绝他的触碰,眼里全是疏远,“再怎么解释,也改变不了你和苏语桐有过肌肤 亲的事实。记得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我嫌脏!” 赫景洲揉了揉疼痛的眉心,那种百口莫辩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孩子呢?你把孩子藏哪儿了?” 章若楠毫无血色的唇瓣讥笑出声,“想给你赫景洲生孩子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你还会在乎那个孩子吗?正如你所猜测的那般,我已经将他藏起来,藏在你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赫景洲怒不可遏,手掌掐住她纤细的脖颈,逼问:“梧城现在是赫家的地盘,你不可能将他送出城。如果你乖乖把孩子给我,我们一家三口便好好过日子。如果你非要把孩子藏起来,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也是你们断绝母子关系的时候!” 章若楠没想到赫景洲竟然用这种方式逼她说出孩子的下落,虽然心里慌了,但面上却故作镇定,“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以他雷厉风行的手腕,把他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赫景洲黑眸逼视着她,“章若楠,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我把整座城搬过来,掘地三尺,我就不信找不到!” “到时候,就不是我求你,而是你求我了!” 章若楠看着男人近乎疯魔的模样,胆颤心惊,“你不是有了想携手白头的人,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母子?” “如你所愿,我选择退出!” 赫景洲薄唇,阴阳怪气地说道:“难道我就不能改变主意吗?干脆我们别离婚了,好好过日子。” 章若楠气笑了,“你以为离婚是过家家吗?想一出是一出。现在我已经投降了,不想再争了。告诉苏语桐,赫太太的位置,我拱手奉上!” 赫景洲薄唇冷笑,“以前逼着你离婚的时候你不肯,现在江墨森出狱了,你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我离婚。说跟他无关,不觉得有点可笑吗?” 江墨森似乎一早就做好了谋划,而且章若楠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孩子给他。 这两人合谋把他算计了! 章若楠伤口处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赫景洲在丢了半条命的她面前,却依旧步步紧逼,完全没有心疼她的迹象。 不去鬼门关里走一遭,都不知道眼前人究竟是人还是鬼。 她强撑着坐起来,奈何手臂酸软无力,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我们会走到离婚这一步,把责任归咎到江墨森身上,会不会太过牵强了?你和苏语桐勾搭在先,反过来对我和江墨森指指点点,脸皮咋这么厚呢?” 赫景洲强词夺理,“我立了个坏榜样,所以你便有样学样。章若楠,你好的不学,学坏的?” 即便他有错在先,她也不能有样学样啊! 章若楠被这样奇葩的逻辑气笑了,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赫先生,你应该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已经准备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你就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 赫景洲扣住她的纤腕,情绪再度被触怒,“你已经打算彻底和我撕破脸皮了吗?连演戏都不想演了?” 这一刻,他心里莫名慌乱。 章若楠产后十分虚弱,无力挣脱他的束缚,“最初是你逼我离婚的,怎么到了最后时刻反倒变得不干脆了?如果你不想声张,我们就悄悄把离婚证办了。” 赫景洲分明在压抑心头的怒火,“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会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 倘若闹得人尽皆知,不仅会损害他的名誉,连公司的形象也会受到影响。 他不得不权衡利弊。 章若楠想逼他作出选择,“如果赫先生不想媒体看笑话,沦为别人的谈资,那我们就私下悄悄把离婚证办了。帮你把损失降到最低,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赫景洲眸底凝结了厚厚的冰霜,手上的力道更深了,“章若楠,我们的婚姻不是一场交易,所以不要跟我谈什么损失!我知道你已经聘请了言宸当你的律师,可我也不是那种会任人拿捏的人。就算你胜诉了,只要法院的判决书一天不生效,你就没有资格将孩子藏起来。” “如果你不同意我把孩子带回赫家,那么最先坐上被告席的人,是你!” 章若楠原本打算让江墨森避开赫景洲的耳目,偷偷把孩子带走,看来这个计划行不通了。 “赫景洲,孩子是我拿命生下来的,你说带走就带走?” 赫景洲身上的黑色西装整理得一丝不苟,在气场上处于绝对的压制性,“这是赫家的血脉,我为什么不能带回赫家?” 章若楠节节败退,“如果我不把孩子交出来,你打算指控我什么罪名?” 赫景洲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被告席上,怎么能少了江墨森的位置?他拐带婴儿,这可是重罪。一旦罪名落实,怕是要牢底蹲穿……” 章若楠根本不是赫景洲的对手,毫无招架之力。她最怕的就是拖累江墨森,显然赫景洲看穿了这一点。 她就好像被扼住了喉咙,失去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第五十六章:你不是孤军奋战,你还有我! “赫景洲,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卑鄙无耻!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章若楠攥紧了裙摆,话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赫景洲笑得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我们注定要痛苦纠缠一辈子。阿楠,你就认命吧!” “你逃一次,我就抓一次。你逃两次,就抓两次,直到你不想逃为止。” 章若楠看得心惊胆寒,“别说一辈子了,我是一秒钟都不想看到你。那些心机女一个个前仆后继的,你就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赫景洲笑得更加邪肆了,似乎铁了心要跟她纠缠到底。 “放你走,让你跟江墨森双宿双飞?别痴心妄想了,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江墨森清俊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见章若楠喂赫景洲气得张牙舞爪的,赶紧让她躺下来。 “你的伤口刚缝好,怎么能做起来呢?赶紧躺好!”语调里浓浓的关心。 章若楠闭上眼睛默默流泪,“墨森,将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赶出去,我不想看到他!” 江墨森径直朝他走去,“赫先生,你在这里只会妨碍病人静养,还是请回吧!” 赫景洲脚步未动,眼眸里写满了轻蔑,“她是我的妻子,孩子也是我的,应该离开的人是你吧?” 孤男寡女,暗度陈仓,当他是傻子吗? 江墨森的心脏隐隐作疼,不用赫景洲提醒,他也知道她是他的妻子。 作为局外人,他甚至连留下来照顾她的资格都没有。 章若楠见不得赫景洲嚣张跋扈的模样,想要给江墨森找台阶下。 “赫景洲,这世界上没有比你更令人讨厌的人了!墨森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想让他留下,就让他留下。” 赫景洲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不怒反笑,“朋友,也仅仅是朋友。” 他带着玩味的腔调说道:“我可以走,但孩子必须让我带回赫家。” 章若楠情绪控制不住,差点从病床上掉下来,“赫景洲,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想带着孩子,做梦!” 赫景洲掐住她的下颌骨,语调不容忤逆,“我在传达我的意愿,不是在跟你商量!” 江墨森挺身而出,保护他的公主不受伤害,“赫先生,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就不能好好说?看在她拼了命为你生下孩子的份上,你不该对她‘大动干戈’!” 赫景洲挑眉,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这是在替她打抱不平吗?试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 我?章若楠的暧昧对象?还是所谓的普通朋友?” 江墨森没有被击退,语调不屈不挠,“就算我只是路见不平的路人,遇到男人欺负女人,也不会袖手旁观,何况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赫景洲嗤笑一声,“江墨森,你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江墨森不是那种为了明知保身选择袖手旁观的,何况她是他想要一辈子守护的人。 “赫先生,你缔造的商业传奇令人敬佩,雷霆手段无人能及,可处理起感情问题这是一塌糊涂。” 赫景洲看着满眼戒备的女人,莫名就心烦意乱起来,“江墨森,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如果你真为了她好,就应该主动跟她划清界限,而不是只知道怂恿和挑唆!” 江墨森自然有他的私心,在赫景洲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他眼中波澜不惊,“倘若她过得幸福,我会默默的祝福她,退到原来的位置去。可现在她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迫切需要得到救赎,我又怎会袖手旁观?” 赫景洲冷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能把私心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也是一种本事。” 章若楠难道看不出来,江墨森冠冕堂皇的理由下,实则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 江墨森黑色的瞳仁仿佛灯塔一般,“还请赫先生念在以往的情分高抬贵手,放了她!” 赫景洲嘴角的玩味深浓,“你这是在求我吗?你跪都没跪,那是求人该有的态度吗?” 章若楠表情痛苦,“赫景洲,你别太过分!撕破脸皮就撕破脸皮,反正这婚我是离定了。” 赫景洲一拳重重砸在墙壁上,寻找宣泄情绪的出口。 他红着眼睛说道:“章若楠,我可没有成人之美的美德。离婚这件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章若楠拿起枕头朝他砸去,“赫景洲,你真是个混蛋!滚吧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江墨森将地上的枕头捡起来,重新将看枕头垫好,“这就是你当初死活要嫁的男人?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章若楠抹掉脸上的泪水,撞南墙撞的头破血流的她悔不当初。 “墨森,可能这是我罪有应得吧?” 刚开始就不被祝福的感情,一定不会有好结局。 江墨森深沉清澈的眼眸微微荡开一丝涟漪,“以赫景洲的雷霆手腕,他一定会把孩子抢走,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硬碰硬,他们并没有胜算。 章若楠纤细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头,“孩子是我用命生下来的,谁也别想把他抢走,赫景洲也不行!” 江墨森说出了他的担忧,“可是仅靠我们二人,并没有能力阻止赫景洲就这么做。” 章若楠不行把章家牵扯进来,更不想连累江家。选择跟赫景洲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赫景洲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不想让你卷进这场纷争。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管了!” 江墨森好看的薄唇笑了笑,“我们早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怎能在这种时候弃械投降?阿楠,你不是孤军奋战,你还有我呢!” 章若楠眼泪再次弥漫,“墨森,幸亏还有你。抱歉,我又再次连累你了!” 江墨森轻轻将她拥入怀里,“阿楠,在我面前,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必假装坚强,也不必隐藏柔弱。言宸已经答应帮忙,我们并非完全没有胜算。” 章若楠听到他安慰的话语,仿佛吃了定心丸,那颗漂泊不定的心总算得以安定下来。 “你是怎么说服言宸帮忙的?” 江墨森神秘兮兮地说道:“言宸中学时期暗恋过你的事情,可能还不知道。” 章若楠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那个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公子爷,怎么可能喜欢我这种独来独往的女生?” 因为家境显赫,长相帅气,言宸吸引了一大批迷妹为他疯狂,却不曾见他对哪个女生动心过。 曾经有倾慕者对他高调示爱,却被他当众撕毁情书。他那样的高领之花,也会有喜欢的女孩吗? 江墨森深邃的眼眸里有炙热的的温度,“因为你足够特别,值得男人为你倾倒。毕业的时候,他都打算向你告白了。后来,他就出国了。” 章若楠心里感慨万千,“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十年都过去了。就算当年言宸跟我表白了,我我们的关系也不会有所改变。现在他已经是鼎鼎有名的大律师,果然,不被感情牵绊的人活得就是潇洒自在。” 江墨森突然羡慕起言宸,他在感情方面拿得起,放得下,不像他,执念太深,只会苦了自己。 “只要是你的事,他都不会拒绝帮忙。”这话说的暧昧。 章若楠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了,但我欠下的人情好像越来越多了,很多都是无力偿还的。” 江墨森脸上的笑容如同暖阳,驱散了女人心底的阴霾。 “如果刚开始就是奔着回报去的,那么付出也就变了味。阿楠,做人要随遇而安,别给自己太大的心理负担。” 章若楠眼里慢慢有了笑意,只有跟江墨森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有机会做回真正的自己。 “墨森,等我和赫景洲办好离婚证,我就跟你出国。” “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五十七章:我拒绝逢场作戏 标叔迟迟没有苏醒的迹象,警方那边也毫无进展。 转眼章若楠已经到了出院的时间,赫景洲派出了整排的豪车队伍,恭迎她回赫家,给足了排面。 如此大张旗鼓,兴师动众,自然引来了一众媒体的围观。 章若楠本就没打算回赫家,想低调出院,回章家坐月子,可赫景洲就没打算放过她。 病房里,气氛一度剑拔弩张。 赫景洲身穿华丽的西服,高调又隆重,“我的赫太太,喜欢我今天的安排吗?” 章若楠满眼戒备地看着他,“赫景洲,我是爱慕虚荣的女人,不喜欢这种奢靡铺张的排场。以后还是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挺没意思的!” 赫景洲想借这个特别的日子,破除夫妻不和的传言。 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女人想要的仪式感,我都会给你。以前我总忙于商业应酬,所以你总说我是个不懂浪漫的人。过去的亏欠,往后我会慢慢补偿。” “阿楠,我们回家吧!” 章若楠忍不住红了眼眶,家这个词对她来说太过奢侈,因为所谓的“家”已经碎成了玻璃渣渣。 “我的心已经被你伤透了,无法再复原了。那个‘家’,也回不去了!” 赫景洲性格一贯沉稳内敛,此时内心也慌了,“我是不会同意离婚的!现在外面那么多媒体看着,你想让人看我们的笑话吗?” 章若楠隐忍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赫景洲,我就是太顾虑你的感受了,所以才一忍再忍。现在的我,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你不同意离婚,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 赫景洲最不惧怕的就是威胁,“现在孩子还没满月,就算你提出离婚诉讼,法院的判决也不会如你所愿。” 章若楠拿出一沓照片摔在他的面前,“我这里有你婚内出轨的证据,还有你对我施暴的证据,足以证明我们感情破裂。赫景洲,真到了‘对簿公堂’的那一刻,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赫景洲眼里的笑意顿时消失殆尽,眸底瞬间被厚厚的冰霜覆盖,“章若楠,你铁了心要跟我离婚,不后悔?” 章若楠语调笃定,外加肯定,“不后悔!” 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自我救赎,想从深渊里挣脱出来,唯有彻底切断痛苦的根源。 赫景洲痛苦的情绪藏不住,明明是他先决定要分开的,为什么会有种心痛到窒息的感觉? 他从西裤里摸出一根烟,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媒体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就陪我演场戏。等甩开媒体,你想去哪就去哪,我不会再逼你。” 章若楠果断拒绝,“我拒绝逢场作戏,因为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媒体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我已经不在乎了。” 只要不爱了,心也就不会痛了。 赫景洲将她逼到墙角,语调依旧咄咄逼人,“章若楠,你狠起心来一点都不输给我。难道离婚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章若楠眼中的赫景洲是个强势的人,就算他理亏在先,也不懂得主动低头。 跟这样的男人相处,让人身心俱疲。 她想结束这段男强女弱的婚姻关系,做回曾经那个骄傲明媚的章家大小姐。 “至少我懂得嘴下积德,不像你,所有恶毒的话都说尽了。” 赫景洲心里的骄傲不允许他主动低头,“只要我不愿意,你就拿不到离婚证书!” 章若楠挣脱他的钳制,“赫景洲,我们之间的信任感早就在无休无止的猜忌中消耗殆尽了。与其苦苦纠缠,不如花开两朵,各安天涯。” 江秘书神色匆忙走了进来,“赫总,媒体就快拦不住了,你和太太赶紧从后门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章若楠不想憔悴的容颜曝光在媒体的镜头下,更不想配合赫景洲在媒体业面前假装夫妻和睦。 她跟江秘书说了谢谢,便朝医院后门的方向走去。 赫景洲厚颜无耻地跟了上去,“既然你不想跟我回赫家,那我就陪你回章家好了。” 章若楠闻言脚步顿住,转眸就看到赫景洲一脸欠扁的表情,气得她抓耳挠腮。 “赫景洲,你要点脸吧!我们的关系闹得这么僵,你去章家住合适吗?” 粉黛未施的女人五官精致秀气,脸颊因为气愤染成酡红色。沾染了世俗烟火的她,反而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的美不算惊艳,却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赫景洲看得走神,良久才恍过神来,“女婿去丈母娘家住,有什么不合适的?” 他款步走在她的前面,将厚颜无耻发挥到极致。等到了章家,丈母娘总不至于将他赶出来吧? 章若楠气得够呛,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让赫景洲跟她一起回章家。 章晚国看到赫景洲这个不速之客,老脸一下子沉下来,“赫总,你贵人事忙,居然也有空来章家,真是稀奇!” 话里话外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赫景洲西装革履,矜贵冷傲,“爸,阿楠在跟我置气,不想回赫家坐月子。无奈之下我只能跟过来,等她气消了我们再一起回去。” 章若楠丝毫不给赫景洲脸面,“你别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赫景洲揉了揉疼痛的眉心,耐心确实极好,“你不回去,那我搬来章家陪着你。你在哪,我就在哪!” 章晚国护犊心切,“赫总,章家不欢迎你,你还是回去吧!” 章若楠试试接下父亲的话,“听到没有,我们章家不欢迎你。如果你非要硬闯,那我们只能告你私闯民宅了。” 赫景洲不请自入,“那你们告吧!我来看看我未满月的儿子,相信警察没理由将我轰走。” 章若楠气得牙痒痒,这家伙比狗皮膏药还难缠,怎么轰都轰不走。 赫景洲直奔客厅,刚好月嫂就在客厅里哄孩子,小家伙已经有点睡意了。 这是赫景洲第一次看清楚孩子的模样,秀气的眉眼跟章若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月嫂一眼就认出赫景洲的身份,“赫先生,你要抱抱孩子吗?” 赫景洲很少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可面对小奶团的时候,他却手指僵硬,束手无策。 月嫂看出了他的促狭,开始教他正确的抱娃姿势。 赫景洲小心翼翼地将小奶团抱在怀里,不自觉收敛身上霸道的气场,化身小奶爸。 软软糯糯的奶团子在他的怀里熟睡,他第一次惊叹生命的奇妙和伟大。 章若楠看着赫景洲那双充满侵略性的黑色瞳眸线条变得无比柔和,身上也不再是那种压迫性的气场。他怀中的奶团子仿佛感知到父亲的存在,睡得特别憨甜。 赫景洲不经意挑眉,“小家伙取名了吗?” 章若楠从思绪里挣脱出来,“还没有。” 赫景洲状若无意地说道:“要不就叫霖恩吧!希望他能恩泽绵延,常怀感恩的心理。” 等小家伙长大些,希望他能明白妈妈的不易,怀揣感恩的心理。 章若楠在帮奶团子取名这方面并没有根赫景洲抬杠,而是顺从他的意愿。 她摸了摸奶团子肉嘟嘟的小脸蛋,“那你以后就叫霖恩吧!” 至于姓氏,随父姓或者随母姓,得按法院的判决了。 赫景洲深邃的眼眸里浪潮涌动,“阿楠,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伸手就能触及的幸福,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温暖吗? 章若楠好看的黛眉微微蹙起,没有急于回答他的话。 赫景洲不想眼睁睁看着触手可及的幸福化为泡影,努力的想要攥住。她没有果断拒绝,显然已经动摇了。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章若楠将小恩霖抱了过去,往后退开两步,“其实爱不爱已经不重要了。赫景洲,我们早就回不到过去了。” 心里的芥蒂一旦形成,就很难再消除了。 第五十八章:她终究还是栽在他手里 赫景洲想早点找出伤害标叔的凶手,他让江秘书放出风声,说标叔已经有苏醒的迹象。 鱼饵已经投出去,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苏语桐收到消息,封家的管家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眼看着她的行径就要败露。 她再也坐不住了。万一那老家伙在赫景洲面前胡说八道,那她这么多年的谋划将功亏一篑。 柳玉澜倒显得镇定许多,“黄标那老家伙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竟然没死透,可真是够命硬的!女儿,我们绝对不能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否则,她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苏语桐心里慌乱如麻,“那老家伙没死,就好比一个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就炸了。他不死,我们便后患无穷。” 必须想个办法,除了这祸根。 柳玉澜一贯心狠手辣,片刻间已经有了对策,“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把那老家伙的呼吸机撤了。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苏语桐不能放任东窗事发,她必须让封家那碍事的老家伙永远闭上嘴巴。 “那家伙的病房有人二十四小时轮流看守,想要找到下手的机会,得费不少脑细胞。” 柳玉澜沉迷于上流圈纸醉金迷的生活,害怕哪天从云端上跌落下来,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斩草须除根。语桐,但凡从那老家伙嘴里蹦出一个字,我们都将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苏语桐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她们坏事做尽,自以为滴水不漏,没想到百密一疏,差点酿成大祸。 她拨通了那个久违的电话号码,“霍北冥,我想跟你谈一笔交易!” 霍北冥磁性的嗓音带着暧昧的气息,“七号公馆,我在702号房等你。” 苏语桐深知,主动送上门的都是待崽的羔羊,可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一个小时后见!” 七号公馆,港湾地区最高档的消费娱乐场所,到处都充斥着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味道。 苏语桐站在霍北冥所在的包厢门外,犹豫迟疑。 霍北冥一直对她有所企图,可她心高气傲,对他抛出的橄榄枝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可今天她是来求人的,只能放低姿态。 七号公馆的经理看到她的身影赶紧迎了上来,不给她打退堂鼓的机会,“苏小姐,你来了,霍总早就等候多时了。” 苏语桐葱白般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心中难免忐忑,却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包厢。 昏暗的灯光下,霍北冥靠住在真皮沙发上,深邃幽沉的眸子隔着昏暗的光线朝她看去。 “苏小姐,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苏语桐穿着小性感的裙子,领口太低,让她感觉很不自在,还是朝着男人的方向走去。 “霍总贵人事忙,还愿意抽空见我这样的小人物,我怎敢放您鸽子?” 霍北冥视线不自觉落在女人惹火的红唇处,眸光更显得高深莫测,“苏小姐今天诚意满满,看来是有事相求。” 苏语桐主动坐在他的身侧,身上那股幽幽的冷香足以让男人着迷。 她将领口拉低一些,丝毫不给自己退缩的余地,“霍总,我今天来确实是有事相求。” 若非遇到棘手的问题,她怎会让自己沦为野狼口中的“食物”? 天道好轮回,她终究还是栽在他的手里,避无可避。 霍北冥指尖烟雾袅袅,女人娇俏玲珑的身影完全笼罩在他的包围圈里,犹如待宰的羔羊。 他很享受狩猎的感觉,“苏小姐不轻易求人,这次肯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视线相撞,霍北冥的眼神说不清的高深莫测,仿佛能轻易看透人心。 苏语桐眉心紧锁,脊背挺得笔直,掩饰紧张的心理。直接告诉她,霍北冥喜欢性格耿直的人,不喜欢弯弯绕绕。在他面前耍小聪明,轻易就会被看穿。 她整理了乱糟糟的思绪,单刀直入地说道:“我想请霍总帮我解决一个麻烦。如果事情处理不好,我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 而且还会身败名裂。 霍北冥幽深眼眸里染上一丝玩味的笑意,他是个聪明人,三两下就读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原本眸光炙热的他,瞬间变成性欲寡淡的模样。 “苏语桐,我可是正经商人,杀人放火的事情我可不干。” 苏语桐从霍北冥的眼里看出了狡猾两个字,他认识的霍北冥早年靠暗黑势力发家,做的是剑走偏锋的生意,势力未必输给现在的赫家。 他说他是正经商人,可能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她事先已经打好了腹稿,言简意赅的说道:“霍总,您这些年做的都是剑走偏锋的买卖,想必为你卖命的兄弟不在少数。我这个忙,对你来说易如反掌。” 霍北冥幽深的眼眸让女人心慌,“我承认苏小姐有点姿色,可你凭什么觉得往我腿上一坐,就可以让我手下的兄弟为你卖命?” 他阅女无数,眼前的女人绝对不是那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苏语桐耳根发烫,低领的裙子将她白皙修长的脖颈和线条分明的锁骨暴露在男人的眼皮底下,颤抖的睫毛已经让人探知她内心的挣扎。 霍北冥没有催促,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苏语桐手心出了一层黏腻的细汗,暗暗给霍北冥安了一个“衣冠禽兽”的绰号。明明半点亏都吃不得,这种是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让人可恨又可气。 “我今天来可是诚意满满。你我都是成年人,意思我们心照不宣。如果霍总拒绝帮忙,我也不会强人所难。”说着就要起身。 霍北冥眼前烟雾弥漫,表情有些看不真切。他将她拽了回去,女人娇软的身体就这么跌入他的胸膛里。 “苏语桐,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故意给我出了这么个难题,让我左右为难?” 苏语桐鼻息间全是男人身上浓烈的烟草气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让人难以忽视。 拘谨这个词用来形容她恰如其分,她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抵触。 她试图从男人的怀里挣脱出来,得到的却是更加有力的钳制。 “霍北冥,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找你,不是给你机会羞辱我的。如果你拒绝帮忙,我现在马上离开。” 霍北冥眼里写着男人最原始的欲望,性感的喉结微微翻滚,“苏小姐想让我帮忙的事可不是小事,你应该让我看到的是诚意,而不是委屈。” 苏语桐明白自己是来求人的,既然想要求人帮忙,就必然有所牺牲。 自尊心能值几个钱? 第五十九章:与虎谋皮 苏语桐将姿态放低,一副求人的姿态,“只要你帮我躲过一劫,我便任君采撷,绝无怨言!” 霍北冥的野心不仅仅如此,“苏语桐,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赫景洲吗?为什么走到如今这步田地,不惜亲手将自己送到最讨厌的人的床上?” 苏语桐禁不住红了眼眶,似乎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你不是眼馋我这具身体很久了吗?我已经打算给你了,你怎么反倒犹豫了?还是说,你没胆量跟赫景洲抢女人?” 霍北冥的野心暴露无遗,“我想要的可不止你这具身体,我还想要你的那颗心!我可以帮你解决眼下的麻烦,但你得答应做我的秘密情人。” “我要的是随叫随到,能做到吗?” 苏语桐内心无比委屈和愤怒,却按捺着不好发作。她从男人的怀抱里退离出来,“霍总,我给了你侮辱我的机会,不代表你可以得寸进尺。今天就当我没来过!” 霍北冥墨黑的瞳眸微微眯起,眼褶耸拉着,看起来更加高深莫测,“苏小姐,你觉得你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苏语桐双眸藏不住心事,颤抖的睫毛暴露出她内心的慌乱。如今的她穷途末路,的确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她放下自尊,调整好情绪,又重新坐回去。 霍北冥目光聚焦在她优雅的天鹅颈处,眼眸迷离,“我就知道,苏小姐是识时务,懂进退的人。” 男人冠冕堂皇地说道:“我霍北冥不喜欢强人所难,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如果苏小姐觉得勉强,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也不会强留。” 苏语桐看着眼前道貌岸然的男人,忍住扯下他虚伪面具的冲动,“既然霍总身边不缺女人,我就不上赶着往上凑了。今夜的放纵过后,我们不会再有纠缠了。” 她将来可是要当赫太太的人,如果还跟霍北冥纠缠不休,岂不是要提心吊胆度日?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不可能让自己陷入其中。 霍北冥搭上女人的肩胛,身体朝她的方向倾斜,男性赫尔蒙爆棚。 苏语桐察觉到霍北冥的靠近,紧张地攥紧了裙摆的两侧。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让她乱了阵脚,心如擂鼓。 她是抱着献身的想法来的,可还是委屈得红了眼眶。 灯光旖旎,气氛暧昧,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欢愉过后,霍北冥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指尖白雾袅袅,被尼古丁熏染过的嗓音异常沙哑,“第一次?” 本以为是个残花败柳,没想到却被他捡了大漏,真是意外的收获! 苏语桐雪白的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得没有让泪水滴落下来。 “你很意外吗?在你眼里,我苏语桐就是那种放浪形骸,不知廉耻的女人?” 霍北冥隔着薄薄的烟雾朝她看去,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确实挺意外的。” 苏语桐心头涌起万般委屈,明明是她主动送上门的,为什么还是难过得想哭? 她没有把女人最珍贵的第一次交给心爱的男人,这或许会成为她这辈子永久的遗憾。 裙子刚刚已经被男人暴力撕碎了,她只好把男人的黑色衬衫套在自己身上。 霍北冥指尖捏住女人的下颌骨,剑眉微挑,“第一次给了我,你很委屈?” 苏语桐鼻尖充斥着男人身上充满了荷尔蒙味道的烟草气息,她羞耻地无法对上男人的黑眸,“霍北冥,你已经如愿以偿得到你想要的,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霍北冥眉心微蹙,女人分明是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苏语桐心如擂鼓,“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霍北冥磁性的嗓音沙哑到极致,“赫景洲现在还不知道你背地里做了那么多肮脏龌龊的事,纸包不住火的,他早晚会有知道的一天,到时候他还会把你这个满嘴谎言的女人留在身边?” 他顺势挽住女人的纤腰,“你还不如跟着我,起码不用每天担惊受怕,唯恐事迹败露。” 苏语桐将男人推搡开来,站在相对安全的距离,眼里充满了戒备,“霍总做的是剑走偏锋的生意,背地里不知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这个男人有多风光,他就有多危险。 霍北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他这种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对相中的猎物天生就有极强的占有欲。 他移开嘴角那根泛着丝丝猩红的香烟,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在女人的面前,“除了我,没有人会要一个满嘴谎言的女人。别到时候被赫景洲抛弃,哭着来求我就好。” 苏语桐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待在这么危险的男人身边,无疑是与虎谋皮。 “只要我做得滴水不漏,就不会有冬窗事发的一天。即便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来霍总面前哭诉!” 霍北冥捏住她尖尖的下巴,嘴角的笑容更加邪魅,“不愧是我霍北冥喜欢的女人,果然有骨气!” 苏语桐很快就认清楚局势,不得不软下语调,“霍先生,你能不能派人给我送套衣服过来?” 霍北冥倾身靠近,耳鬓厮磨,“刚刚还张牙舞爪的,怎么转眼温顺得像只小猫咪?你不是挺嘴硬的,你的骨气呢?” 苏语桐不想被人撞见她衣衫不整的从霍北冥的包厢里出去,万一被有心人宣扬出去,传到赫景洲的耳朵里,她纵使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她在心里权衡着利弊,最终还是丢掉了骨气,“做个识时务,懂进退的女人,不好吗?估计能值几个钱?” 霍北冥充满攻击性的凤眸染上丝丝缕缕的笑意,“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嘴角的笑意愈发耐人寻味,“苏语桐,别想着利用完了就把我一脚踹开。只有我玩腻了,你才有资格说结束。” 苏语桐被那道犀利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有种心思无所遁形的感觉。 与虎狼交易,会是明智之举吗? 她思绪乱糟糟的,“霍北冥,今晚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霍北冥眸光更加意味深长了,“答应我的事情你能做到,我必信守承诺,绝不把我们两人的关系宣扬出去。如果你背信弃义在先,就别怪我不信守承诺了。” 苏语桐等不及换下衣服,便仓惶从霍北冥的包厢里逃离了。 第六十章:杀鸡儆猴 鱼饵抛出去,鱼儿很快就上钩了。 赫景洲放出消息后,标叔的病房很快就有了动静。 章若楠刚把小恩霖哄睡着,发现赫景洲正倚靠靠在门框的位置上,看起来神色凝重。 “标叔那边有消息?” 赫景洲眸光深邃,“确实有消息。不知道对你来说是不是好消息。” 章若楠注视着男人轮廓挺宽的侧颜,“人抓到了?” 赫景洲半眯着眸子,语调轻飘飘的,“人是抓到了,不过不是你预想中的那个人,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章若楠走出房门,拽起赫景洲的手往楼下走去,“苏语桐比我想象中的聪明多了。抓到了那个人在哪儿?我想亲自审问!” 赫景洲漆黑的眼眸打量着她清瘦的背影,“你现在还在怀疑苏语桐?” 章若楠脚步微微一顿,赫景洲这话显然是不相信她,还在坚信苏语桐是清白的。 她不着痕迹地松开他的手,“你还是觉得我在诬陷她吗?如果我说,是她亲口承认的,你会信吗?” 空口无凭,赫景洲不可能相信她的话,事实也如她猜测的那般。 男人抬起幽深的视线,眼里写满了怀疑,“如果你不拿出足够的证据,就让我怀疑她,对她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 章若楠本以为有了孩子,他的心会向她倾斜,可他话里话外充满了对苏语桐的偏袒,让她明白她有多么自不量力。 或许苏语桐已经猜到这是她做的局,不敢冒险,所以才找了个替罪羔羊。 “赫景洲,连警察都觉得我是清白的,不照样怀疑我吧?你心疼苏语桐,可谁又心疼我呢?” 赫景洲逆光而站,穿上深色的衬衫和西装衬得他高大深沉,“阿楠,你急于自证清白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你也不能冤枉无辜的人……” 章若楠刚生完孩子,情绪变得更加敏感,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无辜,那我就不无辜吗?我被人栽赃嫁祸,你第一时间选择怀疑,而不是信任……” 赫景洲的眸光被幽暗的光线衬得更加幽深难测,他试图去抚摸女人的面颊,却被她偏头躲开。 “阿楠,我愿意尝试着去相信你。最后的结果,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章若楠苦笑连连,“怎么,我还得感激你不成?” 她不想对他抱有希望,便转移话题,“抓到的那个人我想见见,或许能从他的口中问出一二。” 赫景洲面部线条刚毅,眼里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江秘书正看着他,我们这就过去。” 章若楠坐进车子的后座,拒绝跟他做同排,两人一路沉默寡言。 江秘书看到赫景洲风尘仆仆赶来,赶紧迎了上去,“赫总,这小子在病房门口鬼鬼祟祟的,还偷偷潜入标叔的病房,刚好被我们的人逮个正着。” “太太,你也来了。” 章若楠看了一眼,偷偷潜入标叔病房的人是个二十左右的毛头小子,脸上稚气未脱,正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们。 “赫景洲,伤害标叔的人和害死姥爷的是同一个人,你们抓错人了!” 赫景洲身上气势逼人,语调阴沉,“谁派你来的?” 黄毛青年出师不利,第一次单独行动就被逮了个正着。他颤巍巍地说道:“我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还没来得及动手,都被你们抓住了。看在没有酿成严重后果的份上,放过我吧!” 章若楠思路清晰,语调不似赫景洲那般咄咄逼人,“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者是谁,我便放了你。” 黄毛青年跪倒在女人的脚边,声泪俱下,“这个我不能说,说了我也会没命的!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章若楠偏头看向身侧眸光一派深沉的男人,“你也看到了,这只是替罪羔羊,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苏语桐也太狡猾了,竟然想到这一招金蝉脱壳。 以前她小瞧她了。 赫景洲眸色深深地看着蜷缩在地上涩涩发抖的黄毛小子,森森白牙让人看起来胆战心惊,话里充满了浓浓的威胁,“如果你不把幕后主使者说出来,那我就让人剁了你的手指。每十分钟剁一根,看你能坚持多久。” 那样风轻云淡的语调,却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黄毛青年颤抖得更加厉害了,早就听闻赫景洲的雷霆手腕,今天算是领教到了。 “赫总,我不知道是您的人,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做!” 赫景洲磨了磨后牙槽,仿佛阎罗降世,“看来你是不想要你的手指了。再不交代幕后主使者是谁,我就让你把海里喂鲨鱼!” 黄毛青年可不敢把霍北冥供出来,他的手腕只会比赫景洲更加残暴嗜血,反正他左右都是死路一条。 他只好向女人求救,“赫太太,我根本不是你们想找的人,你们杀了我也没用。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一条贱命。” 章若楠刚迎接小生命的诞生,不想造杀戮,“赫景洲,就算你威逼利诱,也从他的嘴里问不出有用的东西,放了他吧!” 江秘书惊诧,“太太,我们好不容易才逮到他,就这么把他放了?” 章若楠眼见此计不通,还打草惊蛇,只能另想他法。 “问不出有价值的线索,没关着他做什么?放了吧!” 江秘书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赫景洲的意见,“赫总,您看……” 章若楠没有问出有价值的线索,不想逗留,转身离去。 赫景洲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黄毛青年,“别让我查出你背后的金主是谁。” 他冷声吩咐江秘书,“扔出去之前,先把他的手指剁了!” 章若楠没走出去多远,然后便传来一阵男人的哀嚎声。 以前她被赫景洲捧在掌心,见惯了他眉眼含情的模样,可外人眼中的他,残暴嗜血,手段狠辣,唯独把一腔柔情给了她。 事实证明,赫景洲将她捧得多高,她便摔得有多惨! 她记得他满眼都是她的样子,也记得他翻脸无情的模样。 赫景洲追上她的脚步,“为什么不等我就走了?” 章若楠看着男人熟悉的轮廓,却疏远得让人觉得陌生,“他只是只替罪羔羊,你又何必让自己手上沾染鲜血?” 赫景洲眸色沉沉的打量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探究的意味,“没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你很失望?” 章若楠清楚赫景洲其实想问的是:出现的人不是苏语桐,你很失望? 她并没有当场戳穿他,“你剁了黄毛青年的手指,其实是想让他回去给幕后的金主通风报信,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她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下次再想布局,苏语桐恐怕不会轻易上当了。 赫景洲其实并不希望落入圈套的人是苏语桐,一旦证实所有罪恶的源头是她,那不就代表他眼盲心瞎,冤枉好人了? 如果章若楠真是冤枉的,他又该以什么姿态去面对她? “引蛇出洞这一招不奏效,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章若楠想劝说赫景洲打消回章家的念头,“赫景洲,你既然把小米兜接回赫家,就应该对他负责。总赖在章家,不太好吧?” 赫景洲早就吩咐荣叔照顾好小米兜,才敢心安理得待在章家。 “楠楠,我请了金牌月嫂负责照顾你月子期间的饮食起居,你跟我回赫家吧!小米兜一直嚷嚷着想见弟弟,你忍心让他愿望落空吗?” 章若楠并不想跟赫景洲回去,但想到小米兜那双星辰般熠熠生辉的大眼睛,便又于心不忍了。 “我跟你之间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下一辈身上。赫景洲,你别自作多情,我会回去完全是因为小米兜。” 赫景洲眸底闪过一丝狡黠,“我们这就回去收拾行李。” 第六十一章:连争个高低输赢的资格都没有 章晚国听说女儿要搬回赫家去住,当场表示反对,“楠楠,你这个人就是耳根子软, 三言两语就被赫景洲哄回去了。别到时候一言不合,他又把你赶出来。” 章若楠脑子很清醒,她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爸,赫景洲他是我命里的劫,这辈子我注定要栽在他的手里。我受够了他阴晴不定的苦,却也庆幸跟他还有瓜葛。” 章晚国叹息一声,“他害得你受尽委屈,吃尽苦头,你应该早早跟他断了联系才对!” 他微微停顿后说道:“阿森是个好孩子,他一直在等你。” 章若楠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可事实是,她撞了南墙,却依旧固执得不肯回头。 “爸,我一直把墨森当做亲哥哥看待,恐怕要辜负他的情深似海了。” 章晚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阿森对你温柔体贴,痴心一片,不像赫景洲那般反复无常,薄情寡义。好的时候捧在手心,不好的时候弃之如敝履。”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作为父母,只希望你余生安稳度日。爸妈已经老了,承受能力有限,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章若楠眼眶有泪水打转,“爸,这是女儿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阿楠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赫景洲站在章宅门口的屋檐下,脊背倚靠在车身上,指尖烟雾缭绕。他侧目看着章若楠高挑纤瘦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模样。 烟雾弥散开来,模糊了赫景洲轮廓深邃挺拔的五官,眸光一派幽远深沉,正注视着客厅内的父女。 无论是作为章家的女儿,亦或是作为赫家的女主人,章若楠一直都是尽责尽责,表现出色。 她将他捧上云端,甘心做他身后默默无闻的女人。世人已经慢慢淡忘,曾经的她有多么耀眼璀璨。 曾以为她会是他携手一生的人,可惜造化弄人。夫妻的感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也料想不到的。 他眼睁睁看着他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甚至不曾想过去挽回这段感情。直到江墨森的出现,才让他有了危机感。 对他来说,事业和亲情远比爱情更重要。他娶的女人只要对他的事业有所助益,最好漂亮能干,安分守己,和章若楠刚好符合他的所有要求,完美得几乎挑不出毛病。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携手白头,幸福到老,可老天爷偏偏给他们开了一个玩笑,一个天大的玩笑。 赫景洲以为站上足够高的位置,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想做的事情都能轻而易举做到最好,可在感情问题上却永远做不到随心所欲。 章若楠抱着小恩霖走到跟前,赫景洲竟然毫无差距,依旧沉浸在思绪。 烟灰抖落,烫到手背,他这才猛然回神。 章若楠漂亮的杏眸注视着他,“什么事情勾起了你的思绪?连我走近都没有察觉。” 赫景洲弹掉指尖的烟蒂,用皮鞋碾熄,“人总是格外怀念美好的事物,我也不例外。” 章若楠站在阳光下,笑容明媚,“回家吧,小米兜估计等着急了!” 雨后的阳光绚烂夺目,她整个人笼罩在暖橘色的光芒里,在一尘不染的天空下,就像是天使。 赫景洲的视线良久才从她的身上挪开,眸底微微荡开一丝波澜,“楠楠,你的身上有暖暖的阳光,我好想抓一缕看看!” 这是梦境吗?如果不是梦境,为什么温暖得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章若楠眸底微微错愕,随即莞尔一笑,“你已经有了白月光,还稀罕我这颗朱砂痣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明明是自我调侃,却充满了酸涩的味道。 赫景洲削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久久沉默没有说话。 他好像把最珍贵的东西弄丢了。 江墨森驱车来到章家,远远就看到赫景洲的车停靠在章家老宅的门口。章若楠正仰着头跟他说话,眼里有细细碎碎的光芒。 赫景洲也注意到身后的车辆,深邃的眼眸顿时泛起危险的光芒。 章若楠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刚好看到江墨森的车朝他们驶来。 赫景洲高大的身影将她圈禁在怀里,动作充满了宣誓主权的意味,“江墨森,你来做什么?” 江墨森直接绕过赫景洲,无视他充满敌意的话语。 “阿楠,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章若楠支支吾吾的,扭扭捏捏的模样。她上次还言之凿凿的,转眼又被赫景洲俘虏了。 赫景洲干脆替她回答,“楠楠是我的妻子,自然是回赫家做月子。” 江墨森忽视赫景洲的话,清亮的眼眸凝视着她,“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章若楠眼神明显躲闪,“墨森,”你可能会觉得我很没有骨气。可从荆棘丛里走过的人,早就满身伤痕,再怎么逃避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坦然面对。” 等风暴再次袭来,她便能披荆斩棘,无所畏惧了。 赫景洲心头一阵刺痛,他说要给她一个避风的港湾,最后却成了风暴的中心,带给她满身伤痕。 江墨森清澈的眼眸微微荡开一丝涟漪,“阿楠,我想带你远离荆棘丛,远离所有的纷纷扰扰。我越靠近你,你越往泥潭深处走去,忘了你答应我过的事了吗?” 赫景洲听得云里雾里,明明从江墨森的话里听出了猫腻。 章若楠唇瓣嗫喏着不好回答,“我没忘。墨森,答应过你的事情我绝不食言,只是,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她想过舍弃这里的纷纷扰扰跟他远走高飞,可心里的仇恨不能放下,让她怎么心安理得跟他离开? 赫景洲感觉自己被蒙在鼓里,这两人分明有事情瞒着他。 他满目戒备地看着江墨森,“姓江的,你当着我的面公然跟我妻子眉目传情,当我是透明的吗?” 这是挑衅,十足的挑衅! 江墨森声音沉稳醇厚,没有将姿态放低,“赫先生,我跟楠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这句话不仅侮辱了我,也侮辱了她。” 赫景洲身上的气场陡然释放,眼神威压,“如果你不想让他人造成误会,就应该主动跟她划清界限。回赫家是她的选择,不需要旁人指指点点!” 章若楠出言袒护江墨森,“赫景洲,我回赫家不是念在夫妻往日的情分,而是不想让你我的恩怨牵扯到下一代。墨森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你侮辱他,也是侮辱我。” 赫景洲见章若楠跟江墨森同气连枝,分明是胳膊肘往外拐。 他只能暗自咬牙切齿,“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章若楠不敢去看江墨森那双忧伤弥漫的眼睛,“赫景洲,我们走吧!” 她讨厌优柔寡断的自己,一边跟江墨森暧昧不清,一边跟赫景洲纠缠不休,自私地享受着两个男人的付出。 江墨森看着赫景洲满脸得逞的笑意,却只能默默隐忍,连争个高低输赢的资格都没有。 第六十二章:你为什么非要耿耿于怀? 车内气氛一度尴尬。 赫景洲酝酿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我以为你会改变主意,跟他走。” 章若楠局促地笑了笑,“我是拎得清轻重的人。在离婚之前,外人面前我会顾及你的颜面。” 赫景洲薄唇扯出一丝牵强的笑意,“他是你坚持要离婚的原因吗?” 章若楠反问,“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知道,苏语桐是你坚持要离婚的原因吗?” 赫景洲印象中的章若楠一直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人,她明白这个问题充满了陷阱,不好回答,索性把矛头抛回他的身上。 苏语桐陪伴他度过了那段无天日的时光,在他心里无疑是特别的存在。可即便如此,依然让他生不出想结婚的念头。 “我们之间会走到离婚那一步,从来都不是因为第三者的问题,原因你我心知肚明。” 章若楠透着病态的脸颊看起来更加苍白了,“虽然上次没有捉到想捉到的人,但起码能证明,凶手另有其人。” 她在自证清白这条路渐渐摸出了门道,可他依旧不相信她是清白的。 赫景洲深邃的眼眸半眯着,但凡涉及这个话题,他都格外敏感。 “一个替罪羔羊而已,嘴里没有半点有价值的线索,并不能代表什么。” 章若楠喜怒不形于色,“在没有找出真正的凶手之前,我就还是最可疑的嫌疑人。在圈定嫌疑犯这件事情上,你对我的怀疑从始至终都未曾动摇过。” 这或许就是她的可悲之处。 明明这个男人对她没有半点信任感,可还是迫切地想要从他口中听到关怀的话,哪怕只言片语。 赫景洲不想跟她吵架,只能选择沉默,来终结这个话题。 章若楠不想自取其辱,继续刨根问底,最后难堪的只会是她自己。 黑色林肯缓缓驶入赫家别墅的庭院,正在庭院玩耍的小米兜看到久违的车辆,高兴得手舞足蹈。 荣叔让佣人们暂停手上的工作,前去恭迎小少爷。 章若楠抱着小恩霖从车上下来,看到别墅被装潢一新,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荣叔老泪纵横,“太太,你为赫家诞下小少爷,这是府上最大的喜事!封姥爷泉下有知,一定倍感欣慰。” 章若楠宠辱不惊,优雅得体,“荣叔,身为赫家的媳妇,为赫家传宗接代是我的职责。小恩霖初来乍到,以后还要劳烦你们多多关照。” 荣叔受宠若惊,“太太,您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我们了。我们只是赫府的下人,能为太太分忧解难,照顾小少爷,是我们的荣幸!” 赫景洲将身上的西装外套罩在女人的肩上,“月子里不宜吹风,我们赶快进屋吧!” 荣叔看到先生和太太因为孩子的到来感情迅速升温,眼里顿时闪烁着泪花。 照这样的趋势发展,先生和太太和好指日可待。 章若楠抱着小恩霖往屋里走去,下一秒小恩霖已经到了赫景洲的怀中。 “月子期间不宜劳累,照顾孩子的事就交给我来做。” 再不济,还有月嫂呢! 章若楠心里怀念赫景洲温暖的一面,面对体贴入微的他,让人仿佛回到了彼此爱慕的时候。 在深渊里挣扎的人,是不是都格外怀念当初的美好? 卧室被收拾得温馨又干净,还添置了儿童床,原本的床也换了,看起来更加宽敞舒适。 赫景洲嗓音磁性绵柔,“我让人重新布置了一下,还是你喜欢的风格。” 章若楠心里说不清悲喜,“你说你不喜欢这个孩子,没做好迎接他到来的准备。可你现在做的这些,只是为了弥补吗?” 赫景洲刚毅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挺拔的身影将窗外的光线遮挡住大半,让人忍不住想要探查他的心思。 “当时接二连三的打击,我确实没有做好迎接这个孩子的准备,说了一番让我追悔莫及的话。”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阿楠,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愿意尽我所能去弥补你们母子!” 章若楠脸上笑着,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捅在心口上的刀子,拔出来就会溅得满身血迹。可你却在自欺欺人地想着,只要拔出来就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赫景洲眼里都是痛苦的情绪,“恶人都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为什么非要耿耿于怀呢?” 明明犯下罪无可恕的过错的人是她,为什么反过来被数落的人是他? 章若楠脸上的笑意未减,可笑容半分未达眼底,“我在你面前振振有词,倚仗的不是我诞下赫家的血脉,而是我心中坦荡。那些子虚乌有的罪名,从来都不是让我退缩的原因。” 赫景洲从她澄澈的眼眸里看不出说谎的痕迹,身上的那份坦荡震慑人的心灵。 “阿楠,我会把凶手揪出来,替你洗清身上的嫌疑!” 章若楠漂亮的眸底微微诧异,“你不继续怀疑我了?” 赫景洲斟酌后说道:“其实我也曾怀疑过,那个黄毛青年是你雇来的,用来混淆视听的。不过后来证实,黄毛青年背后的金主另有其人。” 章若楠心里苦涩翻涌,赫景洲对她的怀疑自始至终都没有停止过。她竟然还自欺欺人地认为,几天下来的朝夕相处,两人的关系会有所升温。 “黄毛青年的幕后金主是谁?” 赫景洲让月嫂将小恩霖抱走,留下他和章若楠两人独处。 他颀长的身影靠近,薄唇凑近她的耳廓,“幕后金主是霍北冥。所以我才确信,谋害标叔的另有其人。” 霍北冥一直是他的死对头,不仅和赫家争抢地盘,就连生意上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旦他与这件事扯上关系,章若楠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事情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章若楠好看的黛眉微微蹙起,脑海里闪过霍北冥邪魅阴险的笑意,不禁脊骨一凉。 霍北冥所股暗黑势力称王称霸多年,早年靠赌场生意发家,是东南亚最大的军火商,势力庞大到近乎横行无阻。 他的势力盘踞在东南亚的沿海地区 ,很少回到国内。 这是个连赫景洲都忌惮的角色,如今牵扯进这件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章若楠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其中的曲折离奇,“我猜是凶手找上霍北冥,求他出面摆平面临的麻烦。能说动霍北冥出面,说明凶手与他的关系非常一般。” 事情好像朝着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了。 莫非苏语桐和霍北冥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否则霍北冥那样响当当的大人物,怎会甘愿沦为苏语桐的帮凶? 第六十三章:分明是想换掉他 赫景洲将女人圈禁在他的胸膛与墙壁之间,指尖挑起她的下颌,“现在调查有了方向,你怎么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章若楠挑起好看的黛眉,“以前你碰到我总是习惯性得用手帕擦一擦手,现在不嫌脏了?” 赫景洲知道女人存心拿话膈应他,也不恼怒,“阿楠,我们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吗?” 他心里惶恐,他害怕真相揭开的那一天,毕竟亲手将章若楠推进深渊里的人是他。 倘若真相真如章若楠所说的那般,到时候他还有资格祈求她的原谅吗? 章若楠神情淡淡的,不再轻易被他牵动情绪,“赫景洲,你说你从不后悔做过的决定。现在演一出浪子回头的戏码,就想让我回心转意吗?” 他说尽了恶毒的话语,字字句句都扎进她的心里,痛到鲜血淋漓。 往事种种,历历在目。 赫景洲上次还言之凿凿,逼她签下离婚协议书,只恨报应来得太快。 “你对我余情未了,所以当初才选择把小恩霖生下来。既然你还爱着我,我们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 男人深邃的瞳仁里倒影着她的身影,可章若楠却却再觉得陌生。 “堕胎是有损阴德的事,何况我们感情出现裂痕的时候,肚子里的宝宝已经有了胎动。我生下小恩霖,跟是不是旧情难忘是两码事。” 赫景洲后悔当初说了太多的狠话,以至于走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阿楠,你真的狠心让恩霖没有父亲?” 章若楠眼眸十分坚定,“赫景洲,我有足够的能力将孩子抚养长大。单亲妈妈也许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当,可这是我选择的路,无论再艰难我也会走下去!” 赫景洲觉得语言是那样的苍白无力,章若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铁心要跟他分开。 章若楠扔枕头扔给他,“我坐月子这段期间,你还是去隔壁客房睡吧!” 赫景洲脱下西装外套,正准备躺床上休息片刻,就被章若楠下了“逐客令”。 他好歹是这个家的男主人,却被分配到客房去睡,说出去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他正准备宣誓主权,却对上章若楠坚决的目光,硬生生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赫景洲被赶出来,刚好遇到荣叔将炖好的人参鸡汤端上来,顿时觉得面上挂不住。 他心里憋气,还是头一次这么窝囊。 荣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先生,您这是准备跟太太分房睡吗?” 赫景洲挠了挠那头修剪精密的短发,薄唇勾起一丝牵强的笑意,“年轻人血气方刚的,还是暂时分房睡比较好。” 荣叔一副幡然醒悟的模样,“太太身体还未恢复,确实不宜‘劳累’。先生,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你就忍忍吧!” 赫景洲平时都是一副严谨正经的模样,顿时脸上收不住,“……这是厨房给阿楠准备的鸡汤?” 荣叔很少看到先生拘谨的模样,眼里顿时有了笑意,“餐前先喝点鸡汤,垫垫肚子。晚餐厨房已经在准备了!” 赫景洲动作自然流畅地挽起衬衫袖口,接过荣叔手中的鸡汤,“还是我来吧!” 荣叔一脸和蔼的面容,“先生,您这几天估计累坏了,先去隔壁客房休息一会儿吧!” 赫景洲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那就麻烦你了,荣叔。” 荣叔将炖好的人参鸡汤端进房里,满脸的担忧,“太太,你是不是又和先生闹情绪了?” 章若楠深知瞒不过荣叔的眼睛,只好如实回答,“荣叔,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您也知道,我跟赫景洲的婚姻已经走到尽头了,现在这些不过是无谓的挣扎。” 荣叔叹息一声,“太太,你是个骄傲的姑娘,眼里容不得沙子。别看先生平时雷厉风行,处理事情来游刃有余,可他终究也是普通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才是夫妻的相处之道。” 章若楠眼里染上几分凄凉,“那种被猜忌,被怀疑的感觉,一旦积蓄爆发,足以让人崩溃。我这颗心已经千疮百孔了,说不定哪天就碎成玻璃渣子……” 她鼻子一酸,眼眶里已经有了泪意,“我身上背负的实在太多了,不是没想过跟他重新开始,可就是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坎。” 荣叔不想逼她,“太太,我知道你心里的委屈。先生是封老爷养大的,感情深厚。封老爷说没了就没了,先生心里方寸大乱,一时被仇恨蒙了眼睛……” 他语调里多了一丝恳求,”先生是个命苦的人,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离世了。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姑娘,一定不会在他最孤单的时候离开他,对吧?” 章若楠终究还是无法像赫景洲那般绝情,就算要走,她也要走得坦坦荡荡,而不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荣叔,我从赫太太的位置上退下来,立马就有人将我取而代之。赫景洲没你说的那么孤单,他早就物色好了新的人选。” 荣叔摇摇头,“先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尤其念旧,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他总是习惯性把心里的苦压在心底最深处,从不轻易说出。” 章若楠以为荣叔是赫景洲派来当说客的,打算敷衍过去,“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上流圈里的名媛千金哪个不对他趋之若鹜?他随便勾一勾手指头,就有大把的女人往他身上凑。” “更何况,苏语桐早就对赫太太的位置虎视眈眈,即使可以取代我的位置。” 荣叔最不愿看到她自甘堕落,“太太,您聪慧贤淑,知书达理,把赫家打理得整整有条。先生的事业蒸蒸日上,多亏了你这个贤内助。你在先生心里占据着重要的位置,无人可以取代!” 所以,千万别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 章若楠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荣叔,连你都看得到我为这个家的付出,可赫景洲却看不到。” 她鼻子酸酸的,忍住想哭的冲动,“我跟他风风雨雨一路走来,以为感情坚若磐石,可出了事,他不容分说就将我判了罪。他第一时间选择了怀疑,而不是相信!” 听起来很荒唐,却是事实。 荣叔想替赫景洲辩解,去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因为连他也觉得先生的做法不够理智,事后会被人诟病。 “苏语桐来赫家的次数明显少了,先生分明已经看出端倪。只要你不走,就没有人可以撼动你的地位。” 章若楠喝了口人参鸡汤,却是味同嚼蜡,“果然,心境不同,连口味也变了。” 荣叔心里感慨万千,“您以前最喜欢喝这人参鸡汤,现在怎么不喝了?” 章若楠缓缓抬眸,若有所思说道:“荣叔,你知道我为什么最钟爱人参鸡汤吗?” 荣叔心中疑惑,太太怎么突然变了口味? “为什么?” 章若楠眼里有星星点点的光芒,“那时候我还是演员,彻夜拍戏是常有的事。赫景洲经常会去片场看我,怕我饿着肚子拍戏,就亲手熬制了人参鸡汤带去片场给我,后来渐渐成了习惯。每次去片场探班,他都会带上亲手熬制的鸡汤。一度让我觉得,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并且天真地以为,我会一直幸福下去……” 荣叔看着她擦掉脸上的泪痕,佯装笑脸的时候,那些劝慰她和先生和好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章若楠神色微松,眸底的阴霾渐渐散开,“喜欢是因为他,不喜欢也是因为他。荣叔,吩咐厨房以后不要再炖人参鸡汤了。” 荣叔不忍看她黯然神伤的模样,赶紧将鸡汤端了下去。 赫景洲在走廊抽烟,看到荣叔把鸡汤端出来,黑眸染上一缕疑云,“怎么回事?” 荣叔遮遮掩掩地说道:“太太说鸡汤喝腻了,想换种口味。” 赫景洲清楚其中的缘由,彼此心照不宣,“她还不知道新的口味适不适口,就迫不及待把现成的撤了。女人果人是善变的动物!” 章若楠哪里是想换种口味,分明是想换掉他。 荣叔听着那些阴阳怪调的话语,忍不住说道:“这人参鸡汤固然美味,可做法一成不变,吃久了也会腻。太太换新的口味尝试,不过是早晚的事。” 赫景洲看着荣叔把鸡汤原封不动地端出去,刚刚他分明是话里有话。 章若楠最擅长收买人心,连荣叔也都倒戈了。 现在的他,竟走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第六十四章:霍总不想帮忙,有的是人帮忙 黄毛被抓的消息很快传到霍北冥的耳朵里,赫景洲这招请君入瓮,差点让苏语桐败露。 苏语桐当晚就找上霍北冥商量对策,“霍总,你的人该不会出卖我们吧?” 霍北冥慵懒的坐在沙发上,指尖泛着猩红的香烟弥漫着白色的烟雾,看起眸光来更加高深莫测。 “苏小姐这就慌了?担心赫景洲发现你的秘密后,往后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了?” 苏语桐的心思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索性不装了,“被抓的你的人,霍总难道不担心他将你这个幕后金主抖出来?” 霍北冥眼里没有一丝担忧的痕迹,“轻易就会将我出卖的人,我怎会留作己用?” 苏语桐心里惶惶不安,“赫景洲的雷霆手腕相信赫总也有所耳闻,他想撬开一个人的嘴巴,有的是手段。” 霍北冥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赫景洲也算是他的老对手了,他怎会不了解老对手的手腕?所以,他派出去的人除了知道任务的内容,别的一概不知。 即便赫景洲想撬开那个人的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苏语桐慌了阵脚的模样,霍北冥决定逗弄她,“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履行了,但是计划失败是意料之外的事。只是赫景洲布的局,你差点就中了他的圈套。” “有人替你顶罪了,你怎么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苏语桐委屈得眼眶都红了,她献出了宝贵的贞操,结果计划失败了。只要标叔还活着,就必定后患无穷。 “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替罪羔羊。赫景洲那么聪明,又怎会看不出来?任务失败了,你承诺过我的事情,就不算完成。” 霍北冥脊背靠在沙发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以赫景洲的手腕,不难查出黄毛是我的人。他现在就等着抓住我的把柄,我再次出手,可就是自投罗网了。” 苏语桐可不管霍北冥手下兄弟的死活,她只想赶快断了祸根,否则这把火早晚会烧到她的身上。 “都说世界上没有霍北冥办不到的事,区区这点小事,就把你难倒了?” 霍北冥知道女人用激将法逼他出手,在喜欢的女人面前,男人总喜欢将自己表现得无所不能。 “我跟赫景洲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就算我不出手,他也会有所动作。” 苏语桐不敢贸然来找霍北冥,怕赫景洲知道她和霍北冥暗中勾结。 可她不知道霍北冥的下一步动作,还是冒险来找他了。 “霍总平时行踪不定的,想见你一面可真难。这段时间你会暂时待在国内吗?” 霍北冥突然一把揽住她的纤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天鹅颈处,“怎么,舍不得我回去?” 苏语桐脖颈处一阵密密麻麻的颤栗感,男人肌理分明的胸膛几乎贴在她的脊背上,有种电流淌过的感觉。 鼻尖全是霍北冥身上充满侵略性的男性气息,让她如坐针毡。 “你没帮我把事情办成,还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可不能撒手不管一走了之!” 霍北冥粗粝的指腹摩挲的女人的面颊,语调近乎暧昧,“我是来谈生意的,待上几天就会走。同一个地方逗留太久,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倘若你说舍不得我,我可以考虑多留两天。” 前提是,她愿意留下来陪他。 苏语桐心里只有赫景洲,与霍北冥的暧昧接触纯粹只是敷衍,她打从心里排斥这样的行为。 “我的麻烦还没有解决。如果你就这么走了,那我岂不是太亏了?” 霍北冥从她泛红的眼眶里探查到她内心的挣扎,“如果你不做亏心事,何须每天担惊受怕?干脆放下这里的一切,随我去国外逍遥快活?” 苏语桐从他的怀里撤离出来,“距离我拿到想要的东西只有一步之遥了,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霍总的好意,我心领了。” 为了明哲保身选择离开,不就前功尽弃了? 霍北冥已经尝到了甜头,更加对她惦念不忘,“论权势地位,我霍北冥不输给赫景洲。论样貌风度,我也不差。苏语桐,我和你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他眼馋已久的女人,得想办法拐到身边才行。 苏语桐和霍北冥保持着距离,男人看她的眼神,犹如野狼看到猎物。 她心慌慌,“不!你只能蛰伏在黑夜里,就像见不得光的冷血动物。而我渴望沐浴在阳光底下,就必须黑暗断开一切的牵扯。” 霍北冥笑得邪魅,“可你是属于黑暗的。即使你拼了命地抓住阳光,总有一天还是会坠入黑暗的深渊里。” 他用力将她扯进怀里,“你再怎么疏远我,也改变不了我们是同一类人的事实!” 苏语桐在他怀里奋力挣扎,“霍北冥,你就是个混蛋。快放开我!” 霍北冥不喜欢对他唯命是从的女人。她越挣扎,他越兴奋。 他享受那种猎物被驯服的过程,“刚刚还温顺得像只小猫咪,怎么一下子就炸毛了?突然不想把你还给赫景洲了,怎么办才好呢?” 苏语桐看着男人薄唇压近,偏头躲开,她后悔来找他了。 一旦有了那种接触,就再也摆脱不了他的纠缠。 她眼里的雾气蔓延,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既然霍总不想帮忙,有的是人帮忙。我们之间的交易,结束了!” 霍北冥眼里寒芒乍现,话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苏语桐,你敢找别的男人试试!” 苏语桐趁机挣脱男人的禁锢,“你不愿帮忙,又不想让我找别人帮忙,这是什么逻辑?霍北冥,有什么资格管我?” 霍北冥霸道地将她沙发上,宣誓主权,“你是我的,我看谁敢打你的主意?” 苏语桐动弹不得,却还是嘴硬的说道:“霍北冥,别自作多情了。从我踏出这里那一刻开始,我跟你不会再有半毛钱的瓜葛!” 霍北冥突然笑了,话里全是威胁的味道,“如果赫景洲知道你跟我睡了,不知道还会不会要你。” 苏语桐双瞳剧烈收缩着,与虎谋皮,这就是下场。 “霍北冥,你要是敢去赫景洲面前胡说八道,我一定跟你拼命!” 霍北冥好整以暇看着她,眼里尽是玩味的笑意,“你要是敢找别的男人,我就把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你看我敢不敢?” 苏语桐眼泪流淌,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霍北冥,别逼我。把我逼急了,我跟你同归于尽!” 霍北冥最不惧怕的就是威胁,“你性子越烈,我就越喜欢你。黄泉路上有你作陪,我也不枉来人间走一遭。” 第六十五章:你走的是一条不归路! 苏语桐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咪,毛都炸了,“霍北冥,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卑鄙无耻的 人!再没有人比你更恶心了。” 霍北冥瞬间被触怒,“苏语桐,你还真是不识抬举,也就只有我把你当宝了。谁叫我喜欢你呢,我认栽!” 苏语桐突然就笑了,“像你这样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也有妥协认栽的时候。” 霍北冥削薄的唇瓣在她的耳畔使坏,嗓音沙哑到极致,“既然来了,今晚就别想走了。” 还没等苏语桐反应过来,裙子的肩带已经从肩膀滑落,“霍北冥,你又想把老娘吃干抹净?万一闹出‘人命’,我死给你看!” 霍北冥眼里的温度越发灼热,“我很乐意对你负责的!倘若真闹出‘人命’,你就把赫景洲拽了,跟我结婚。” 苏语桐来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要全身而退,一副“坦然赴死”的模样,“结婚这么严谨神圣的事,就这么被你草率地说出来了,听起来更像是用来搪塞的谎话。” 霍北冥指尖挑起女人尖细的下颌,薄唇噙起一丝邪魅的笑意,“苏语桐,我对你是认真的。你敢嫁,我就敢娶!” 苏语桐眸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霍北冥有权有势,如果能被她利用,没有人能阻止她去抢夺所有想要的东西。 那种若即若离的距离,还是最能抓住人心的。 霍北冥的情史丰富,身边的女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何曾动过想结婚的念头。 男人情起时说的话,谁当真,谁就输了。 苏语桐深入虎穴,不想空手而归,“霍总习惯了逢场作戏,估计连真情和假意都分不清楚了。所谓的婚姻,更像是一场利益分明的交易。要么强强联合,要么两败俱伤。” 霍北冥邪魅的凤眸里缱绻着笑意,“不愧是我霍北冥看上的女人,连见解都是那么与众不同。” 她的言外之意是:我不谈感情,只谈交易。 这种把野心写在脸上的女人,反而更能激发他的征服欲。 苏语桐眼见霍北冥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跟她逢场作戏的想法刚好契合。 “你是个只看重结果的人,刚好我也是。只要让我看到我想看到的结果,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 相比披肝沥胆耗费时间和心力去争抢,出卖身体换来的结果,相比之下更加轻松不费力。 在这个纸醉金迷的时代里,人的道德层面早已腐烂到没了底线的程度。她只是在利益和身体的衡量中选择了后者,跟爱情没有半毛钱关系。 霍北冥放开她,眼里的情欲快速消退。早年他流连在万花丛中,在情欲方面可以轻松收放自如。 他看中的猎物是逃不了的,所以他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和耐性。 他和赫景洲本就是死对头,就是没有苏语桐从中撺掇,他们之间的较量也注定硝烟弥漫。 霍北冥隔着旖旎的灯光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眼中若有所思的模样,“苏语桐,赫景洲哪一点吸引你了,让你费尽心思只为留在他的身边?” 苏语桐天生魅惑的狐狸眼染上七分笑意,“估计是犯贱吧!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得到。” 最初的邂逅,她被拒绝得干脆。自信心遭受强烈打击的她,从此沦陷在赫景洲高冷禁欲的眼眸中。 她的心被那个男人的身影占据得满满的,以至于霍北冥朝她抛出橄榄枝,她都无动于衷。 霍北冥心里跟明镜似的,苏语桐和赫景洲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将来谎言被戳穿,免不了要分道扬镳。 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等。 苏语桐见他沉默缄言,一时摸不透他的想法,“我们身上有很多共通点,如果不是心有所属,或许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霍北冥的野心不止如此,他要的不仅是她的身体,还要俘获她的心。 等她将来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是会发现,她能倚靠的人只有他。 男人漫不经心地抬眸,“巴结我的人太多了,我霍北冥最不缺的就是朋友。做我的女人,你发挥的舞台将会更大。赫景洲能给你的,我照样能给你,甚至更多。” 一个野心磅礴的女人,怎么可能甘心拘禁在梧城这样的方寸之地? 野心太满的女人,赫景洲怎么可能将她放在身边?何况是个满腹算计,谎话连篇的女人。 苏语桐并不满足于物质上的需求,她想要的霍北冥过不了。 “霍总声名在外,又富可敌国,比起赫景洲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抓不住的心,才是最诱惑人的。” 霍北冥幽深黑眸微微眯起,“苏小姐,好心提醒你,你现在走的是一条不归路。稍有偏差,将万劫不复。” 苏语桐心里苦涩翻涌,从她爱上赫景洲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走上一条不归路。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 霍北冥薄唇压近,“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苏小姐,我好心提醒你,你居然不领情,还怪我多事?” 苏语桐心慌地后退两步,“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就是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霍北冥薄唇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很好,有骨气!但愿赫景洲不会辜负你的深情,让你得偿所愿。” 苏语桐心里乱糟糟的,只想快点离开,“我一定会得偿所愿的!所有碍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留。” 现在的她已经被野心蒙蔽了眼睛,殊不知在不归路上已经越走越远。 如今的她,再也回不了头了。 霍北冥看着她仓惶逃离的背影,笑容渐渐在脸上凝固。 属下来报,“霍先生,黄毛已经找到了。他被人扔在城郊的一座废弃工厂里,找到时已经奄奄一息。” 霍北冥墨眸微微眯起,赫景洲居然会留黄毛一条性命,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那小子可有胡说八道?” 属下摇摇头,“黄毛那小子,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出卖你。可惜手指被剁了,往后就是个废人了,不能再为霍先生效力了。” 霍北冥眸底寒光闪现,“给他点钱,让他离开这座城市。如果还敢在附近逗留,他的小命能不能保住就是个未知数了。” 属下瞬间心领神会,“霍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霍北冥将香烟狠狠掐灭,他和赫景洲的还不曾发生正面冲突,如今他们的“战争”一触即发。 和赫景洲的正面较量,还真是越来越让人期待了。 第六十六章:阿洲,你能不能收留我? 赫景洲开会用的文件遗落在车内,江秘书下来取,远远就看到苏语桐站在人群堆里,正在接受媒体的采访。 她和赫景洲的神秘关系,一直是媒体津津乐道的话题。 江秘书猜测,苏语桐应该是来公司找赫总,不巧遇到媒体的围堵。 面对媒体的镜头,苏语桐话里话外都不离赫景洲,生怕媒体不知道她和赫景洲关系匪浅,女友派头十足。 媒体都知道,苏语桐是赫景洲的白月光,将她描绘成赫景洲爱而不得的角色。在他们眼中,赫景洲和章若楠夫妻貌合神离,若非章若楠拿着孩子威胁,离婚早已成为现实。 苏语桐身上多了一丝悲情的色彩,成了事件中最大的受害人,章若楠顺理成章成了人人唾弃的对象。 江秘书打算替章若楠鸣不平,可媒体早就被苏语桐收买了,又怎会听得进他的解释? 他无精打采的走进电梯里,身后陆陆续续有三三两两的人进来。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一道婀娜曼妙的身影挤了进来。 苏语桐刚刚接受完媒体的采访,在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秒幸运地挤进电梯。 她和江秘书相视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各自挪开,仿佛是陌生人。 江秘书见苏语桐将视线挪开,完全不要打招呼的迹象,彼此心照不宣的将对方视作空气。 因为江秘书多次从中作梗,苏语桐对他一直没有好印象。不过是赫景洲身边的一条狗,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江秘书见苏语桐朝赫总的办公室走去,没有提醒她,赫总根本没有在办公室。 苏语桐在办公室没有找到赫景洲的身影, 赶紧喊住江秘书,“你们家赫总去哪儿了?怎么不在办公室里?” 江秘书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 苏语桐骄纵任性的真面目顿时显露无疑,“江秘书,我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 江秘书并不打算将赫景洲的行踪透露给她,“赫总刚刚还在办公室里,估计是去部门巡察了。” 苏语桐居高临下地问道:“他去哪个部门巡察了?” 江秘书敷衍过去,“公司这么多部门,这就不好说了。倘若苏小姐有急事找他,直接给他打电话不是更省事?” 苏语桐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要不是赫景洲的手机关机了,她何须向江秘书打探他的行踪? 江秘书故意绕路,不想让苏语桐知道赫总在会议室里开会。 苏语桐在公司里总是一副总裁夫人的架势,公司的人表面对她恭维,暗地里说她是野鸡,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苏家虽然有钱有势,但相比赫家,俨然是小巫见大巫。苏语桐攀附权势,无非是想爬上更高的位置。 电视里播放着苏语桐接受媒体的采访,脸上的野心和眉眼里的高傲藏不住,员工们看得明明白白的。 苏语桐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在各个部门饶了一圈,依旧没有看到赫景洲的身影。直到她看到守在会议室门口的江秘书,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 她上前质问,“景洲哥哥明明在会议室开会,你却说他去部门巡察了,敢情你在耍我呀!” 江秘书搬出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苏小姐,公司禁止员工以外的人员自由出入。何况我们是娱乐公司,每天都有大把的娱乐记者蹲守在公司的门口。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捕风捉影,你还招摇过市,外界会怎么议论赫总?” 字字句句,都是在为赫景洲的名誉考虑,让人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苏语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可怜她脚后跟都磨破了皮,恨不得立马脱下那双恨天高。 赫景洲从会议室里推门出来,苏语桐假装崴了脚,顺势倒进他的怀里。 她趁机告状,“景洲哥哥,江秘书骗我说你去部门巡察了。我就去找你,结果脚后跟都磨破了,现在还崴了脚。” 江秘书没有辩解,敢于承担后果,“赫总,我担心苏小姐打扰你开会,就谎称你去部门巡察了。” 赫景洲看出苏语桐并非真的脚崴了,就没有追究江秘书的过错。 不过脚后跟磨破了皮,倒是真的。 出于绅士风度,他以公主抱的方式将她抱起,款步朝总裁办公室走去。 江秘书心里替章若楠着急:太太,您再不来公司走动走动,赫总的魂就要被小妖精勾走了。 苏语桐感觉到赫景洲这段时间在刻意疏远她,不过还好,他心里还是有她的位置。 赫景洲将她放在办公椅上,从抽屉里拿出创可贴,贴在女人磨破皮的脚后跟上。 “驾驭不了这么高的高跟鞋,就不要勉强自己,否则最后遭罪的还是你。” 苏语桐敏感的察觉到男人的话里有话,她只好装傻充愣,假装没有察觉,“景洲哥哥,连你也不欢迎我吗?” 赫景洲黑色西装整理得一丝不苟,给人一种高冷不易接近的感觉,“语桐,你要学会尊重你集团继承人的身份。招摇过市的时间用来学习管理集团的经验,将来你才能当一个优秀出色的继承人。” 苏语桐的志向并不在继承家族企业上,苏家那点家族企业已经满足不了她的野心。她想扶摇直上,一步登天,就必须踩着“巨人”的肩膀。 她藕白的手臂悄悄攀上男人的脊背,“景洲哥哥,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在故意躲着我啊?” 她被患得患失的感觉折磨,这才想到来公司找他。 赫景洲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不着痕迹地将女人亲密的动作化解。 “别胡思乱想了。最近有股势力在暗中频频搞小动作,我忙于应付,并非是故意躲着你。” 苏语桐脑海中突然闪过“霍北冥”的名字,会是他在暗中搞鬼吗? “原来是我想多了。你公司事务繁忙,小心别累坏了身子。” 赫景洲慵懒地抬眸,状若无意的问道:“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语桐为了维护这段关系,也是煞费苦心。 “我爸想将送我出国留学,将来好继承家业。我不同意,他就把我关在家里。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溜出来,只好来你这里求收留了。” 赫景洲低眸暼了一眼手腕上的男士腕表,“你偷偷跑出来,苏伯伯知道了肯定会担心。我送你回去吧!” 苏语桐朝他撒娇,“景洲哥哥,你把我送回去,我就得乖乖服从老头子的命令,被强行送去国外留学了。我不想离开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求你不要把我送回去!” 说话里,眼底已经水雾弥漫。 赫景洲费尽周折才把章若楠接回赫家,下班了都是准时准点回去,努力扮演着好丈夫,好爸爸的角色。 听苏语桐的语气,分明是想让他将她带去赫家住几天。 为了杜绝不必要的麻烦,赫景洲将苏语桐送去酒店。 “既然你不想回苏家,那就在酒店先住下。等苏伯伯改变主意了,你再回去也不迟。” 苏语桐以为赫景洲会将她带去赫家,没想到竟然安排她在酒店住下,害得她空欢喜一场。 “是不是章若楠回赫家了?”所以他不敢将她往家里带? 赫景洲对苏语桐起了疑心,没了当初的殷勤,对她只剩下敷衍。 “她现在依旧是赫家的女主人,回赫家坐月子不是理所当然?” 苏语桐急了,一下子口不择言,“可是当初让她收拾的东西滚出赫家的人是你啊!你忘了吗?” 赫景洲挺拔的身影逼近,“当初我让她收拾东西滚出赫家,是受了谁的唆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苏语桐看出赫景洲已经对她起了疑心,他必须想办法打消他的疑虑才行。 再强词夺理说章若楠是凶手,理由已经变得牵强,她只能重新找突破口。 “我承认我对楠姐姐有偏见,因为我嫉妒她,渴望将她从你身边赶走。可我这么做,全都是因为我爱你啊!” 赫景洲逆光而站,轮廓的线条大半隐匿在黑暗,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因为眼红嫉妒,就可以将祸水往她身上引,误导我往错误的方向想?” 她引他往错误的方向去想,误以为凶手是章若楠,夫妻因此生了嫌隙,从而达到挑拨离间的目的。 他眼中善良单纯的女孩,实际上却是个满腹心计的女人,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苏语桐心思被洞察,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好在计划没有败露。 她想办法挽回形象,“景洲哥哥,就算我因为嫉妒做了错事,可当初陪在你身边,给你聊以慰藉的人是我呀!” 赫景洲按了按疼痛的眉心,心里的气焰消了大半,“如果你不想出国,躲着也无济于事,还是找个时间跟你爸爸好好谈谈,相信他会理解你的!” 苏语桐泪眼朦胧地缠住他的手臂,以为他会心软,以为他会留下。 赫景洲不着痕迹地将手臂抽出,隽长的身影转身离去。 媒体一路跟踪偷拍,相机不断按下快门,将苏语桐和赫景洲在酒店出双入对的画面记录在镜头里。 第六十七章:苦情戏 章若楠产后身体虚弱,每天喝着各种滋补的汤水,可奶水还是远远不够。 因为小恩霖是早产儿,比足月生下的孩子更闹腾。因为母乳不够的缘故,只能搭配奶粉喂养。 小恩霖喝不惯奶粉,一直哭闹,结果出现了呛奶的现象。月嫂很有经验,赶紧抱起来轻拍后背,情况却没有好转。 面对不足八个月的早产儿,月嫂也是束手无策。 章若楠眼看着小恩霖白皙的小脸蛋憋成了青紫色,心里慌乱无措,只好给赫景洲打电话。 电话迟迟没有接通,她只能打电话向江墨森求助。 江墨森开车在回家的路上,看到章若楠打进来的电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当即调转方向盘。 “阿楠,可是需要我的帮助?” 章若楠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墨森,小恩霖呛奶了,给他轻拍后背,却迟迟没有好转的迹象。你能不能送我去趟医院?” 江墨森脚下猛踩方向盘,车子快速在车流中穿梭。他语调沉着,“赫景洲呢?他忙得连儿子都不顾了吗?” 章若楠被击中心里的痛处,眼眶不争气的红了,“我联系不上他,只能麻烦你了。” 江墨森见不得她过得不如意,心里暗暗发誓要将她抢回来。 “别担心。我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 赫景洲驱车在回家的路上,刚将手机开机,就接到酒店大堂经理打来的电话。 “什么事?” 酒店大堂经理语调里透着慌乱,“赫先生,不好了,苏小姐她割腕自杀了!” 赫景洲闻言赶紧调转车头,原路折返,车子快速朝酒店的方向驶去。 “叫救护车了吗?” 手机里传来嘈杂的声音,酒店大堂经理和同事七手八脚将割腕自杀的苏语桐从浴缸里抬出来,抽空回答道:“赫先生,我们已经叫救护车了!” 赫景洲心乱如麻,“她……还好吗?” 酒店大堂经理和同事手忙脚乱地将苏语桐抬上床,累得气喘吁吁,“苏小姐失血过多,已经陷入昏迷的状态。我们现在要给她做简单的止血处理,否则人还没送到医院,就没救了。” 赫景洲匆匆挂断电话,将油门一踩到底。黑色林肯在车流中穿梭,拐弯,超车,一气呵成。 赶到酒店的时候,苏语桐已经被抬上救护车,手腕处的纱布被鲜血染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赫景洲心跳都漏了半拍,心里没有多想,就一起上了救护车。 经过医生的抢救,苏语桐的命暂时保住了。由于失血过多,需要住院休养。 苏憬瀚和柳玉澜夫妇闻声赶来,看到了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儿。 柳玉澜看到女儿手腕处狰狞的伤口,当即要找苏憬瀚拼命。 “语桐不想去国外留学,你非要逼她,逼得她寻死。现在你满意了?” 苏憬瀚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不想让赫景洲看笑话,只好强压住心头的悲伤。 “柳玉澜,语桐轻易就寻死觅活的,还不是你这个做母亲的惯的?她实在不想去国外留学,难道我还能将她绑了去不成?” 柳玉澜眸色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赫景洲,她似乎找到了女儿割腕自杀的真正原因。 “赫总,语桐偷偷离家出走,不到半天出出事了,您不解释一下吗?” 苏憬瀚将视线转移到赫景洲的身上,“赫总,这是怎么回事?” 赫景洲藏在西装袖口里的手慢慢握成拳头,薄唇紧抿,“语桐离家出走后来找我了,她希望我能收留她,但是我太太产后情绪敏感多疑,我便拒绝了她。我将她送到酒店就回去了,没想到半路上就听说她出事了。” 苏憬瀚感觉老脸都丢尽了,“语桐从小被她母亲惯得无法无天的,竟然还学人家为爱殉情,简直把我们苏家的脸都丢尽了!” 柳玉澜心疼女儿的遭遇,“雨桐遭了这么大的罪,你难道就不心疼她吗?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 苏憬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母亲教出什么样的女儿,你还好意思说我?” 赫景洲并不想推脱责任,“苏伯伯,我应该将语桐安全送回苏家才对。她受伤的事,我也有责任。” 苏憬瀚印象中的赫景洲是个有情有义的青年才俊,绝对不是那种抛妻弃子,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的男人。肯定是女儿死皮赖脸的纠缠,才让他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景洲,是语桐自己不争气,苏伯伯不能把责任怪在你头上。你是个有责任担当的人,才会陷入左右为难的地步。等语桐舒醒后,我一定好好教育她!” 柳玉澜却听不下去了,“赫总,语桐喜欢你喜欢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不想让你为难,才会傻到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是个连手指割破都觉得疼的女孩,却毫不犹豫地割断手腕上的大动脉。她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想让你为难,这样的真心你还看不出来吗?” 苏憬瀚只觉得老脸无地自容,他女儿也是苏家的掌上明珠,去甘愿当一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明明错的人是语桐,妻子却还在那里言之凿凿,他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赫景洲抬手揉了揉等疼痛的眉心,正当他斟酌着合适的说辞时,章若楠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在哪儿?”明显是质问的语调。 章若楠顾不上还在坐月子,就坐上了江墨森的车,将小恩霖紧急送往医院。 去医院途中,她不死心地又给赫景洲打去电话,这次却接通了。 赫景洲走去走廊接电话,“语桐她割腕自杀了,我跟随救护车将她送到医院。” 章若楠眼眶不争气地红了,小恩霖情况很危险,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就在医院里守着别的女人。 “难怪了。” 赫景洲听着觉得阴阳怪气,心里埋怨章若楠不懂事。 “她都割腕了,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想为难我。你就不能豁达一点,非要这么心胸狭隘吗?” 章若楠冷笑,“为了祭奠你们的爱情,苏语桐连割腕自杀的招数都用上了。我心胸狭隘,只会玷污你们神圣的爱情……” 赫景洲粗暴地打断她的话,“够了!语桐差点就死掉了,你有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章若楠深呼吸,吸入的每个氧气泡泡里都是破碎的玻璃渣子,扎入她的肺腑,连呼吸都变得疼痛起来。 “赫景洲,你扪心自问,我章若楠有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恩霖早产,我险些死在手术台上,你却在跟苏语桐幽会。我搬回赫家,就是个错误!” 她居然相信了他的鬼话,以为他会有所改变,终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狗改不了吃屎! 赫景洲气疯了,“都不知道你心胸这么狭隘,容不下语桐的存在,我就不把你接回赫家了!” 章若楠眼泪啪嗒啪嗒滴落手背,心都凉透了,“我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她自杀了吗?赫景洲,世界上哪有坐享其人之福这种美事?既然你选择了她,我们就把离婚证办了吧!” 赫景洲眉心瞬间紧蹙,“办离婚这个是不可能的,毕竟我这个人没有成人之美的癖好!” 这女人,还得理不饶人了。 章若楠还没来得及开口,手机那头已经传来忙音。 赫景洲回到病房里,苏语桐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看到他的那一刻,那双剪水秋瞳瞬间盈满了委屈的泪水。 “楠姐姐最不喜欢你跟我待在一起,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让她胡思乱想。” 赫景洲心疼她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还处处替他着想。 “语桐,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了!” 苏语桐眼泪无声滴落,“景洲哥哥,只要我从你的世界里消失,你就不用纠结为难了。我只想静静地离开,为什么要救我呢?” 赫景洲心里愧疚自责,“想让我一辈子都活在愧疚和自责里吗?从来都没有觉得你是累赘,所以你没必要通过自残的方式来结束这段关系。” 苏语桐身体本就娇弱,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她拨弄着凌乱的碎发,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 “我也是个骄傲的女孩,就只能藏在见不得光的黑暗里,连拥抱‘阳光’的资格都没有。与其卑微怯懦地活着,还不如安安静静的离开。” 柳玉澜看出苏语桐在演一出苦情戏,配合着她把戏演下去,“语桐,赫总有他的难处,你就认命吧!” 苏语桐睫毛颤抖着,眼睛里有晶晶亮亮的液体凝聚,语调更加小心翼翼,“老天爷还真是爱捉弄人。爱而不得的滋味,比死还要折磨人心。” 赫景洲宽厚的手掌包裹住女孩微凉的手心,呼吸有些凌乱,“语桐,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在你活在流言蜚语里。” 她想要的东西,他暂时还给不了她,所以不会轻许诺。 苏语桐想听的不仅仅是关心的话语,她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上演一出苦情的戏码,为了就是逼他做出选择。 本以为她有足够的胜算,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第六十八章:他在寸步不离照顾苏语桐 江墨森最见不得章若楠痛苦难过的模样,他迟疑着问道:“赫景洲在电话里怎么说?” 章若楠心痛蔓延,“苏语桐割腕自杀了,他在医院里寸步不离得照顾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小恩霖的事,他就匆匆把电话挂了。” 她的丈夫,此时却守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身边,真是可笑! 江墨森开着车子在车流中穿梭前行,抽空看了一眼女人怀中的孩子,“小恩霖脸色已经恢复红润了,只是虚惊一场。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带他去医生瞧一瞧比较稳妥。” 章若楠心疼地吻住宝宝的额头,本以为搬回赫家,可以让小恩霖享受到父爱。没想到她的豁达和宽容,换来的却是更加肆无忌惮的伤害。 “那个发誓说一生都不会辜负我的男人,终究还是辜负了我。墨森,这场爱情的豪赌我输了,输的血本无归。” 她为他放弃了星途璀璨的演艺生涯,为了辜负了青梅竹马的爱恋,为他耗尽了她光彩照人的前半生。 江墨森似乎有意说给她听,“究竟是苏语桐的手段太高明,还是赫景洲太好骗了?” 唐歆刚刚送走最后一位看诊的病人,就看到江墨森抱着孩子心急火燎地赶来,章若楠步伐吃力地跟在他的身后。 江墨森看到了唐歆眼中的诧异,解释道:“小恩霖呛奶了,阿楠联系不上赫景洲,只好拜托我将她们送来医院。” 唐歆听完忍不住咒骂,“那个没心没肺的渣男,估计又是跟苏语桐那个狐狸厮混去了。” 章若楠苦苦一笑,“小恩霖呛奶后月嫂给他拍了后背,但是情况并没有好转。我吓坏了,好不容易联系上赫景洲,他却说他在医院里照顾苏语桐。好在有墨森,不然我真是哭天不应,叫地不灵。” 唐歆真得咬牙切齿,“赫景洲就算不待见你,可小恩霖好歹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连亲生儿子都可以不管不顾吗?” 苏语桐那只狐狸精的招数还真是层出不穷,居然连苦肉计都用上了,难怪章若楠节节败退。 江墨森忍不住提醒道:“正事要紧,控诉赫景洲的罪行可以往后推迟。” 唐歆给小恩霖仔细检查后说道:“婴儿发生呛奶的现象,是因为他们的食道较细,较短造成的生理反应,大可不必惊慌失措。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应该立即停止喂奶,给孩子拍拍后背。顺顺奶,稍稍缓解片刻,等孩子不哭闹了再继续喂奶。” “喂奶姿势不当也可能引起婴儿呛奶,所以也要注意喂奶时的姿势。” 章若楠心里那根紧绷的心总算可以松懈下来,“小恩霖没事,我就放心了。” 唐歆忍不住奚落她,“阿楠,当初你身边的人都不看好这段感情,你非要嫁给他,这下遭报应了吧!” 章若楠睫毛低垂,遮挡住眼里的情绪。别看唐歆说话没心没肺的样子,却是真心拿她当朋友的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初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非赫景洲不嫁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江墨森顾及章若楠的感受,阻止唐歆越说越离谱。 “错的人不是阿楠,你就不要奚落她了。真正该遭报应的那个人,不应该是先背叛的那个人吗?” 唐歆心里替章若楠感到不值,“赫景洲现在声名鹊起,意气风发,少不了当初你替他穿针引线,拉拢关系。不指望他能感恩戴德,起码不要过河拆桥,落井下石。你月子期间,他就抛下你跟苏语桐那个狐狸精勾搭成双,你还指望他能浪子回头?” 她见不得章若楠维护赫景洲那个薄情寡义的渣男,实在不吐不快。 章若楠总是习惯性地自我催眠,替赫景洲找借口,不想面对他已经移情别恋的事实。 唐歆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刺扎进她的心里,让她痛彻心扉。 她这一次不想再逃避了,“唐歆,女人总会有犯傻的时候。第一次是逃避现实,第二次是教训,第三次就是犯贱了。” 唐歆热泪盈眶,”你这个榆木脑袋总算是开窍了,不枉费我的一番苦口婆心。倘若赫景洲再敢纠缠你,你就一巴掌扇过去,直接叫那渣男滚蛋!” 章若楠尤其欣赏唐歆那份敢爱敢恨的霸气,“我不会再犯傻了。以后我要是再心软,我就不叫章若楠!” 唐歆半信半疑,“以后你要是再心软,我会忍不住一巴掌拍死你,选择你丢女人的脸。” 江墨森脱下西装外套罩在女人的身上,语调里透着担忧,“唐歆,阿楠月子期间就这样奔波,刀口会不会感染?” 唐歆看了一眼章若楠的刀口,“月子期间本就不宜这样奔波,否则元气就很难恢复了。现在刀口还很新,不想感染的话,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躺着!” 章若楠和江墨森正打算离开医院,却在走廊的拐角处遇到前去缴费处缴费的赫景洲。 赫景洲看到本该在家中坐月子的章若楠出现在医院里,身旁的江墨森还怀抱着婴儿,神色匆忙的模样。 他墨黑的瞳眸波澜涌动,瞬间猜到一二,“小恩霖怎么了?” 章若楠苍白的嘴唇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你也会关心他怎么了?” 赫景洲瞳仁微微紧缩,伸手想将江墨森怀中的婴儿抱过去,却被章若楠阻止。 章若楠看向身侧的江墨森,“墨森,你和恩霖去车上等我。我跟赫景洲还有话要谈!” 江墨森将怀中的小婴儿牢牢护住,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他交给赫景洲。 “好,那我先去车上等你。” 赫景洲捏住女人的下颌骨,尽量收敛字里行间的气焰,“就因为没有及时接听你的电话,所以你就迫不及待想要给恩霖找一个新的爸爸?” 章若楠看着眼前高贵优雅的男人,跟素面朝天的她形成截然不同的鲜明对比。 她从小受良好教育的熏陶,知书达理,豁达圆融,此时也忍不住出声回怼,“男人面对问题总是喜欢避重就轻,这是你没有及时接听电话的问题吗?” 赫景洲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眸光与他对视,“因为我在医院里照顾苏语桐,所以你生气了?本以为你是个豁达圆融的女人,没想到心胸却如此狭隘。” 章若楠眼眶不争气地红了,“恩霖他呛奶了,差点发生窒息的危险。你是我的丈夫,孩子的父亲,那个时候你在哪儿?你却告诉我,你在医院里寸步不离照顾苏语桐。既然你抽不开身,那我只能找江墨森救命了。” 赫景洲心脏的地方仿佛第一根刺狠狠锥刺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章若楠佯装笑脸,可眼里的失望却藏不住,“我倒是想告诉你,可以给我机会了吗?究竟是苏语桐的命重要,还是我们儿子的命重要?” 第六十九章:图你什么?图你让我患得患失? 赫景洲心里涌起一丝愧疚,“阿楠,我承认这次是我的疏忽。语桐她割腕自杀了,我也是理智崩塌才会对你恶语相向……” 章若楠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是苏语桐用苦肉计博你的同情,想让你对她产生愧疚的心,这样你就对她再也说不出那些拒绝的话语。” “她不过是略施小计,就让你理智崩塌了。我们的儿子差点发生窒息的危险,你心里牵挂的却是别人的安危。” 赫景洲理智慢慢回归,不难看出苏语桐在用苦肉记挽回他的心。 可能是他太贪心了,既不想对不起苏语桐,又不想放开章若楠的事。可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他不是不懂。 “阿楠,等语桐的伤势好转,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章若楠嫌恶地打掉他的手,那双手拥抱过苏语桐,甚至做过更亲密的事情,所以她嫌脏。 “赫景洲,我现在只想尽快离婚。如果你真想弥补我,就满足我这点心愿吧!” 赫景洲眸底浮现一抹肃杀之意,“又想着离婚?你是有多恨我,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从我身边逃离?还是说,是因为那个男人的缘故?” 章若楠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你最失败的一点就是,做错事情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将过错归咎在别人身上。” “你今天可以因为苏语桐撇下我们母子不顾,他日难保不会做出更加绝情的事情。” 失望攒够了,也就死心了。她现在只想尽快从他的世界里消失,这样时间就能慢慢治愈她的伤痛。 赫景洲薄唇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眼角露出阴戾的精光,“只许你和江墨森暗度陈仓,就不许我和苏语桐勾搭成双?你为我的冷漠薄情苦恼,却逼迫我面对苏语桐时做一个冷漠绝情的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章若楠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里的情绪,“赫景洲,我才是你的妻子!你对妻子连最起码的忠诚都没有,那这段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往后我都不会再逼你了。” 赫景洲将她拽入医院一处僻静的角落,将她堵进死角,“章若楠,就你也配跟我提忠诚两个字?” 章若楠攥紧了裙摆,心里乱成一团麻,“你和苏语桐背叛我在先,婚姻出轨是不争的事实。且不论忠诚,单单责任两个字,你就理亏在先。” 未来一段可笑的婚姻,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她想尝试着为自己活一次。 赫景洲将她牢牢按在身后的那堵墙上,将偏执成瘾演绎得淋漓尽致。 “你不就是想逼我跟苏语桐断清关系吗?我现在明确得告诉你,我不可能不管她。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你非要给自己添堵,那就是自找苦吃。” 章若楠看着男人眸底泛着冷冷的光芒,这一刻她心如死灰。 “为了那个阴险恶毒的女人,你屡屡对我恶言相向,这些我都忍了。今天你为了她,竟然连儿子的安危都能不管不顾,我算是看透你了!” 想不到她已经眼瞎到连枕边人是人还是鬼都分不清,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赫景洲心烦意乱地扯了扯领带,“江墨森对你如此殷勤,想必离婚也是他的主意。” 章若楠扯了扯嘴角,那种似笑非笑的嘲弄,“不管是丈夫的身份,还是父亲的身份,你都不算称职,现在可以失责。我们会走到离婚这一步是你造成的,跟江墨森无关!” 赫景洲胸口像堵着一团棉花,情绪躁动却又无处发泄的感觉让人崩溃。 “你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的身份,不断地提醒我犯下的过错,我就是为了早点拿到离婚证吗?就算你请得动言宸,也未必能称心如意。” 除了言宸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大概没有哪个律师敢接他的离婚官司。 章若楠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本来就是受害者,还需要伪装吗?可能我没苏语桐会演戏,明明是蛇蝎美人,非要装成温顺的小绵羊,可怜你被蒙在鼓里还不自知。” 医院里人来人往,不时有行人频频侧目。 赫景洲整了整身上的西装,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在拿到离婚证之前,麻烦你端正自己的位置,最好跟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保持距离,别被我抓到把柄。” 她明知道江墨森对她心怀不轨,为了辟谣也应该主动跟他划清界限。可她不仅没有跟他保持距离,反而关系日渐亲密。 章若楠冷笑,“你和苏语桐可以暗度陈仓,勾搭成双,我跟江墨森走得近些,就罪无可恕了?” 伤口在隐隐作痛。 每次情绪波动,都会牵扯到伤口。 赫景洲心里觉得诧异,“江家已经落魄了,你跟着江墨森一个背负污名的男人在一起,就再也不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享受荣华富贵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别本末倒置了!” 章若楠笑容淡淡的,语气也是淡淡的,“在你眼中,我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 赫景洲幽深瞳眸逼视着她,“章若楠,我赫景洲有权有势,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排着队等着讨好我!像你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别不识抬举。你说,我哪一样不如江墨森?” 他样样都碾压江墨森,可她却为了一个处处都不如他的男人要跟他离婚! 章若楠眼里有星星点点的光芒,“江墨森身上的污名,是他曾经炽热爱过我的印记。如果我真的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当初又怎会放弃璀璨的星途跟一穷二白的你结婚生子?” 她星星般的眼睛渐渐有了泪意,“我当初图你对我好,可现在我图你什么?图你让我患得患失,图你让我受尽委屈,还是图你让我泪流满面?” 爱他的这段时间,她丢了自尊,乱了分寸。她有不伤人的教养,却没有不被伤害的气场。若他不在护她周全,余生她想为自己保驾护航。 爱情这种东西,始于颜值,陷于才华,终于人品。 赫景洲心脏有密密麻麻的痛感在蔓延开来,随着呼吸游遍全身。他不想承认的事实是,他背叛了当初的誓言,辜负了他说永远都不会辜负的人。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让你可图的东西了吗?” 章若楠眼里的泪意消失殆尽,只剩下冷漠,“我当初图你对我好,义无反顾嫁给你,不惜众叛亲离。现在我才知道,你不配,你不值得!” 唐歆说她不撞南墙不回头,现在她撞得头破血流,才明白百无一用是深情,不屑一顾是相思。 赫景洲看着她转身离开,却没了挽留她的勇气,任由她消失在视线里。 第七十章:姜还是老的辣 苏语桐见赫景洲迟迟没有回来,心里焦急如焚。使用苦肉计的后果,就是手腕处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 赫景洲回到病房里,脸上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苏语桐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的节奏,“阿洲,你和章若楠离婚的事情谈妥了吗?” 赫景洲情绪莫名烦躁,“你想说什么?” 苏语桐迟疑了片刻,鼓足勇气说道:“我对你的情意,你应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总不能一直没名没分地跟着你,这样别人会耻笑我们苏家,说苏家养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她想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侧,而不是遮遮掩掩。 赫景洲心里犹如天人交战,不忍心对她说出残忍的话语,又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 “语桐,你先好好养伤,别的事情暂时不要想了。” 苏语桐已经不想再等了,手上这道狰狞的疤痕,足够换到她想要的东西。 “你还在怀疑我对你的真心吗?阿洲,你跟章若楠中间的这道裂痕,已经修补不了了。现在你应该珍惜的,应该是我才是!” 赫景洲耐着性子安慰她,“孩子还没满月,现在起诉离婚,法院也不会审理。等孩子哺乳期过了,离婚的事情再做打算。” 苏语桐生怕出现变数,趁现在赫景洲对她心有愧疚,她赶紧说道:“反正你们早晚都是要离的,章若楠还住在赫家的话,难免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的心好慌,就怕赫景洲还对章若楠余情未了。 赫景洲还不明白他对苏语桐的感情,说爱还谈不上,只能说不反感。 娶她,更是从未想过的事。 他想要安她的心,只好编个美丽的谎言,“语桐,我想把心里的位置腾空了,这样才能全心全意的爱你。等我处理好上一段的感情债,我才能替我们的未来打算。” “假如我说我跟她断干净了,那也是违心的话,这样对你更不负责。” 苏语桐心里气馁,每次谈论到涉及“名分”这件事,无一例外都是不欢而散。 除了敷衍,就是搪塞。 哪怕她豁出自己的性命,还没能换来一个满意的结果。她低估了章若楠在赫景洲心里的位置,也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所谓的苦肉计,不过是自取其辱。 赫景洲见她眼泪默默流淌,违心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语桐,好好养伤,我明天再来看你!” 苏语桐缠住他的腰身,泪眼婆娑地哀求他,“阿洲,不要走!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 “别任性。我有空就会来看你!”赫景洲掰开了她的手,声音温柔,却掩盖不了他想离开的事实。 苏语桐留不住他,只好放他离开。 赫景洲满脑子都是章若楠和江墨森卿卿我我的画面,哪里还有心思留在医院里照顾苏语桐? 从病房里出来,他便马不停蹄离开了医院。 柳玉澜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病房里狼藉一片。两名护士站在门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苏语桐把病房里能砸的东西砸个精光,将心里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歇斯底里的模样吓退了试图上前劝说的护士。 护士见到柳玉澜过来,仿佛见了救星一般,“苏太太,您赶紧劝劝你女儿吧!她毁坏了医院里的医疗设备,上面追究下来,可是要照价赔偿的。” 柳玉澜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那就照价赔偿吧!苏家有的是钱,不能少了这点钱不成?” 护士们心里犯嘀咕: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柳玉澜拎着昂贵的包包走了进去,犹如高贵的孔雀。 女护士大多出身平庸,不敢得罪权势,纷纷从病房里退了出去。 苏语桐见到柳玉澜,心里更加委屈了,“妈,我连命都豁出去了,赫景洲竟然还不跟那章若楠那个小贱人离婚!我这样没名没分的跟着他,那些名媛千金都在暗地里笑话我,说的话简直不堪入耳!” 柳玉澜当初从小三顺利上位, 比苏语桐沉得住气。她脑海里思绪翻转,“赫景洲把离婚挂在嘴边,却迟迟没有行动,分明是敷衍你的话。想把敷衍变成现实,少不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苏语桐抹掉眼角的泪水,因为眼泪是弱者的表现,她必须重新振作起来。 她屡战屡败,屡败屡战,靠执念才支撑到现在,不想前功尽弃。 “妈,这方面您比较有经验。你是不是已经想到对策了?” 柳玉澜戳了戳苏语桐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既然想当赫太太,哪能这么沉不住气?妈手段再高明,当初你是熬了三年才顺利上位。你现在才熬不到半年,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将来如何当赫太太?” 苏语桐擦干脸上的泪痕,又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妈,是我太心急了。你让我学会读懂男人的心思,可是赫景洲的心思幽深如海,我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 柳玉澜也觉得棘手,“媒体姜赫景洲描绘成高冷禁欲的模样,肯定是有根据的。像他那种处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不会轻易被美色诱惑。” 何况章若楠那种拥有天人之姿的女人,在颜值方面,势力轻松碾压她的女儿。 所以,她们得另辟蹊径。 苏语桐心里茫然,根本找不到突破口,“我在他面前努力扮演着善良纯洁,体贴懂事的形象,顺利成为他心中的白月光。可能是我无意间露出了破绽,让他看出了端倪,他现在已经有意疏远我和他的距离。照这样下去,指不定哪天他和章若楠就旧情复燃了。” 柳玉澜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她不安的情绪,“放心,妈做事一贯滴水不漏,你还怕赫景洲怀疑到你的头上不成?只要还没到东窗事发的一天,你就还有机会。” 苏语桐咬了咬牙,“只要我把章若楠从赫太太的位置上拉下来,我就有机会将她取而代之,到时候苏家也能跟着飞黄腾达。妈,你可得帮我!” 柳玉澜眼里全是算计,“语桐,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妈怎么会不帮你呢?趁现在赫景洲对你还有愧疚心理,我们再加把火。这婚,他们离定了!” 苏语桐瞬间眼前一亮,“妈,要怎么做,快教教我!” 柳玉澜在她的耳边嘀咕了两句,胜券在握地说道:“你就照我说的做,赫太太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苏语桐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章若楠在媒体面前出糗难堪的样子了,“章若楠,我就等着你将赫太太的位置拱手相让了!” 柳玉澜见女儿情绪稳定下来,心里稍稍松口气,“语桐,心浮气躁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遇事最重要的就是沉着冷静。只有脑子清醒,才能想出对策。” 女儿终究是太年轻了。 苏语桐看着满地的狼藉,顿时觉得羞愧难当,“我心浮气躁的,才会乱了分寸,失了理智。”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第七十一章:为她人做了嫁衣 章若楠在一次和赫景洲不欢而散,医院里出来后,她的情绪一直低落。 江墨森深沉的双眸凝视着她,“跟他又吵架了?” 章若楠偏头看着车窗外继续嚷嚷的人群,心不在焉的说道:“墨森,我搬回赫家去住就是个错误。我不回赫家了,你送我回章家吧!” 江墨森用指腹抚平她眉心间的褶皱,语气温柔地说道:“阿楠,有时候善良未必是好事,反而容易成为别人算计的对象。苏语桐就像横插在你和赫景洲中间的一根刺,就算拔除了,心里还是会有芥蒂。” 章若楠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被他看出哭过的痕迹。 “阿森,我辜负了你,为什么你还愿意帮我?在我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在我难过的时候给予温暖。大概是我上辈子积的福,这辈子才有幸遇见你!” 江墨森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她的长发,珍惜着跟她独处的每一秒,“我只怪当初入狱前没有跟你表白心意,才会遗憾的错过你。不管你中间爱过谁,你依旧是我这辈子最想守护的人。” “我的小公主,你受委屈了!” 章若楠眼眶里水雾弥漫,不是她耐不住寂寞,而是她从来都没有明白他的心意。 现在的她,还有资格拥抱他吗? “你对我越是宽容,我心里就越是愧疚自责。阿森,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江墨森揉了揉她额前柔软的碎发,语调里带着宠溺,“对你好是我心甘情愿,从来就不奢望你对我感恩戴德。如果你过得幸福,那么我会默默祝福你。可是你过得并不好,我就不能视而不见。” 只要她想离开,他随时都可以带她走。 章若楠靠在他的肩膀上,寻求安慰的力量。他怀里的温度很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江墨森轻轻地抱住她,能感觉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章若楠回赫家收拾行李,没有像上次那样不告而别,毕竟她已经是成年人,不能像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小米兜精神恹恹的,看到章若楠回来,眼里瞬间有了亮光,“妈妈,我以为你又离家出走了,不要小米兜了。” 还不到半截人高的奶娃子抱住她的大腿,黑漆漆的眼珠子水汪汪的,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章若楠蹲下来,捏着他糯糯的小脸蛋,有些心酸,“小米兜,我要搬回章家去住了。妈妈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听爸爸的话,知道吗?” 奶娃子表情显得小心翼翼,“妈妈,下人们都说,爸爸有了新的喜欢的女人,还纵容那个女人上门挑衅,才会把你气得离家出走。” 章若楠惊慌失色,“下人们胡说八道的。大人的事,小孩子就别管了。” 她不让下人在背地里嚼舌根,就是怕孩子听到了会胡思乱想。 小米兜眨了眨黑溜溜的眼珠子,一本正经的模样,“妈妈,是不是那个女人又找你的茬?” 所以妈妈才会负气离家出走。 章若楠被奶娃子人小鬼大的话逗笑了,“小米兜,如果爸爸将来娶了新的老婆,你会不会认那个妈妈?” 小米兜将头摇成拨浪鼓,“那个女人是个恶毒的坏女人,上次她把我的腿都掐紫了,我才不要认她做妈妈!” 他泪眼汪汪地抱住她的手臂,奶声奶气的说道:“楠妈妈才是我的妈妈,永远永远都是我的妈妈!” 章若楠鼻子酸酸的,“大人的世界里有太多情非得已的时候,单单喜欢是不够的。我和赫景洲离婚,不过是早晚的事。” 除了情非得已,还有言不由衷。 小米兜揉了揉湿漉漉的眼睛,“妈妈,医生说我过两天就要回医院继续接受治疗了。如果你不在赫家住着,我也不想回这里了。” 章若楠清楚小米兜的病情,他情况时好时坏,恐怕这辈子只能在医院里度过短暂的余生。 连医生也说不准他的病情什么时候会恶化。他还那么小,为什么老天爷对这个孩子如此绝情? 她思绪乱糟糟的,“宝贝,等妈妈出了月子,就去医院看你好不好?” 荣叔收拾好行李从楼上下来,“太太,你是不是又和先生闹别扭了?您一声不响就离家出走,等先生回来找不到你,家里又得鸡飞狗跳。” 章若楠理解荣叔的难处,“荣叔,我会在电话里跟赫景洲就说清楚,他不会为难你们的。” 荣叔叹息一声,“太太,我知道您不是那种会任性胡闹的人,一定是先生做了让你难过的事情,你才会离家出走。” 章若楠心里的苦涩翻涌,却还是勉强自己挤出一丝笑意,“荣叔,我不在的这两天,小米兜就拜托您照顾了。” 小米兜扑进她的怀里,米粒般的眼泪一粒一粒砸落下来,“妈妈,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弟弟!” 章若楠强忍着眼泪,“以后你想见妈妈,妈妈可以去医院看你。想见弟弟的话,可以打视频电话。” 她揉了揉他湿漉漉的眼睛,“你要乖乖听医生的话,等病情稳定了,妈妈就接你去我那里住几天。” 小米兜泪眼汪汪的眼珠子亮晶晶的,“妈妈说的是真的吗?不是哄骗小孩子的吧?” 章若楠亲吻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只要你乖乖配合医生的治疗, 病情就能恢复得快些,这样医生就能同意你回家暂住了。” 小米兜心里还是有顾虑,万一爸爸妈妈离婚,爸爸不同意他跟妈妈继续来往怎么办? 荣叔心里感慨万千,这偌大的别墅好不容易热闹起来,没想到很快又会变得冷清起来。 “太太,恕我唐突地问一句,您这次打算回章家住多久?” 章若楠嘴角勾起一丝牵强的笑意,“已经有律师接下这离婚官司,不出意料的话,我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荣叔心急如焚,看样子,太太这回是铁了心要离婚。 他试图劝说,“太太,离婚的事可大可小,还请您深思熟虑一下!” 章若楠最后一眼看了看赫家别墅,这里有太多她和赫景洲的共同回忆,只是一眼便会触景伤情。 与其说是分离,不如说是解脱。 “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并非一时兴起。荣叔,以后这个家就麻烦你照顾了!” 荣叔老泪纵横,“太太,这些年您将赫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先生真是糊涂,为了一个狐狸精辜负了温柔贤惠的你……” 章若楠赶紧打断他的话,“荣叔,赫景洲是被狐狸精蒙蔽了双眼,可作为下人,议论主人可是犯大忌的事。祸从口出,以后您还是得谨言慎行才行。” 荣叔对赫家的家规烂熟于心,深知私下议论主人是犯大忌的事,“太太,我只是替您感到不值。你为赫家付出了这么多,葬送了璀璨夺目的前半生,到头来却为她人做了嫁衣。” 章若楠苦苦一笑,“我努力打破圈子带来的界限,义无反顾嫁给他,最后却败给了猜忌。如果不是被赫景洲寒了心,我是断然不会提离婚的。” 本以为圈子的界限才是最大的壁垒,没想到信任危机才是最大的壁垒。 荣叔用恳切的语气说道:“太太,你想想办法,千万不能让苏语桐成为赫家新的女主人!” 一旦苏语桐成为赫家新的女主人,这个家将永无安宁之日。 章若楠并不想关心赫景洲跟哪个女人在一起,他的事她不会再过问半句。 “荣叔,这件事无能为力。赫景洲身边的女人是谁,不是我能决定的。” 荣叔说出了他的担忧,“苏语桐还没进赫家的门,就已经让下人们吃尽了苦头。将来她进了赫家的门,还不得搞得满城风雨?” “太太,我们做下人的贱命一条,可小米兜怎么办?那女人石蝎心肠,将来还会有小米兜的容身之所吗?” 章若楠心里斟酌着,“苏语桐做了那么多肮脏龌龊的事,仅凭这一点,她就进不了赫家的门。” 荣叔仿佛看到了希望之光,“这么说,太太您是答应了?” 章若楠本想全身而退,可如今看来,她已经无法袖手旁观。 第七十二章:连你也要离开赫家吗? 等赫景洲匆匆回到赫家的时候,章若楠已经离开了。 他没有勇气去追,独自坐在冷冷清清的别墅里,团聚时热闹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仿佛就在昨日。 荣叔出现在他的面前,“先生,太太已经走了。” 赫景洲表情颓然,“她什么时候走的?” 荣叔如实回答,“就在刚刚。” 赫景洲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她有说什么时候要回来吗?” 荣叔忍不住扼腕叹息,“太太已经决定起诉离婚了,不出意外的话,往后她都不会再踏进赫家半步。” 赫景洲薄唇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意,“那个女人,还真是绝情呢!当初逼她签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死活不肯,现在说不想过就不过了。” 荣叔忍不住提醒,“树叶不是一天黄的,人心也不是一天凉的。” 失望攒够了,便不想再委曲求全了。 赫景洲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也空落落的,“我在医院里遇到章若楠了,结果是不欢而散。荣叔,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男人在犯错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替自己开脱罪名,或者把责任推在别人身上。 荣叔印象中的赫景洲运筹帷幄,凡事都应付自如,很少会有掌控不了的事情。 他第一次对他的做法感到失望,“先生,太太一直尝试着联系上你,可尝试了几遍都是以失败告终。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她只好求助江先生。” 他心里有未解开的疑惑,“先生,你的电话打不通,我只好打电话去公司,但公司的人却不说你不在。太太说,您一直跟苏小姐在一起……” 太太不是没给过先生机会,她当初搬回赫家就是最好的证明。可先生却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跟别的女人厮混在一起,难怪太太执意要搬出赫家。 赫景洲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胸口堵得难受,“她倒是挺会告状的。” 苏语桐割腕自杀,小恩霖差点出意外,事情偏偏凑到一起,他难免分身乏术。 既然章若楠执意要离婚,那他就遂了她的愿,成全她和江墨森。 荣叔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先生,太太当初不惜众叛亲离也要嫁给你,你千万别让她觉得当年的选择是不错。” 赫景洲眼里寒光涌动,“荣叔,你是个做事有规有矩的人,想不到你也有逾越身份的时候。” 他的感情私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管家说三道四? 荣叔心中骇然,刚刚只顾着替太太打抱不平,忘了僭越身份是犯大忌的事。 “先生,我这把老骨头,带不动下人们守规矩了。我打算辞职回老家颐养天年,望您批准!” 太太不在了,赫家也就不是当初的赫家了。守着这样的赫家,还有什么意义? 赫景洲脑袋更疼了,“章若楠走了,连您也要离开赫家吗?” 他心爱的女人离他而去,他信任的人也要离开了,所有人都要离他而去。 荣叔并非第一次生出要离开赫家的念头,“太太眼里容不下沙子,不是因为她心胸狭隘,而是因为她希望伴侣对婚姻绝对的忠诚。她曾是你心中的唯一,现在这种位置发生变化,信仰也就随之崩塌了。” 这才是她固执的想要离婚的原因。 赫景洲在心里自嘲,他竟然没一个外人看得透彻。 “在我人生最灰暗的那段时间里,是语桐陪我度过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她在酒店割腕自杀了,祈求我给我一个光明正大待在我身边的身份。我无法拒绝她,不想让阿楠伤心。” 荣叔听到苏语桐割腕自杀的消息,没有半点同情怜悯的心理。那个女人为了上位,还真是不择手段! “先生,你还真是贪得无厌!你纵容苏家的千金登堂入室,屡屡挑衅,太太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可换来的却是你变本加厉的伤害。太太的心是血肉做的,她也会疼。” 赫景洲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语桐可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善良单纯,可也没你们说的那么糟糕,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针对她?” 如果不是酒店及时发现,或许语桐命都没了。 荣叔眼里闪过精光,“为什么我们一个个针对她,而不去针对其他人,您不觉得奇怪吗?” 太太被说是刻意针对,可以解释成眼红嫉妒。可旁人并没有利益上的牵扯,没理由去污蔑她。 赫景洲眸子微微眯起,能成功欺骗过他眼睛的人,放眼娱乐圈都挑不出几个。如果说苏语桐一直在演戏,只能说她演技太厉害,竟然连他都欺骗了。 心里对苏语桐的怀疑更深了。 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阿k,帮我查一个人的底细!我怀疑她跟我姥爷的死有关,甚至牵扯到多起命案。除了你,我想知道还有谁能够侦破此案。” 他口中的阿k是个鬼才侦探,目前在刑侦局工作,屡屡侦破奇案。不过因为性格古怪的缘故,在刑侦局受到了排挤。 黑暗势力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有人花钱买他的命,也有人花重金拉拢他,每天都在上演生与死的较量。 荣叔心中惊骇,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以先生的人脉,认识鬼才侦探不足为奇。 若不是先生手下的人办事不力,迟迟没有查到害死封老爷的真凶,太太不至于背那么久的黑锅,受那么多的委屈。 如今鬼才侦探出手,相信真相很快就可以浮出水面。 赫景洲挂断电话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荣叔,你说……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荣叔心里由衷高兴,先生不过是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否则苏语桐那些拙劣的伎俩,又怎能骗过他的眼睛? “先生,现在幡然醒悟还为时不晚。太太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你只要向她认个错,说不定她就原谅你了。” 赫景洲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眸光渐渐凝远,“心里的芥蒂一旦形成,不是认个错,往日的恩怨就能一笔勾销的。她喜欢随性而为,可固执起来的时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荣叔试图摸清他的想法,“苏家的千金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她不想没名没分的跟着你,所以才会想方设法挑唆你和太太的关系。如今太太被气走了,她也就称心如意了。” “她一心想嫁给你,又怎会真让自己出事?” 赫景洲剑眉微挑,“你是说,她在演苦情戏给我看?” 荣叔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自诩阅人无数,“她这么做既膈应了太太,又能让你对她产生怜惜的心理,堪称一箭双雕。出于补偿的心理,你也不会拒绝她提出的要求。” 赫景洲不愿相信苏语桐做的每一件事都藏着算计,还在自欺欺人的说道:“荣叔,这些都只是你的推测而已。” 荣叔摇摇头,先生这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处处维护那个女人? “既然先生相信她是清白的,旁人多说无益。” 赫景洲唇瓣抿成一条直线,“连你觉得我无可救药了,是吗?” 荣叔脱下身上定制的管家服,“当初我是和太太一起来的赫家,现在太太走了,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赫景洲见他心意已决,不好再挽留他,“荣叔,等你哪天改变主意想回来了,随时可以回来,赫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赫家能有今天,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荣叔心里也是万般不舍,可太太对他恩重如山,他必须和太太沆瀣一气。 “先生,希望您永远都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赫景洲看这荣叔鲐背苍耈的背影,拳指慢慢收拢。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第七十三章:猫哭耗子假慈悲 苏语桐住院期间,赫景洲每天都会来探望她。对于名分的事情,他只字未提。 心里纵然着急,却不敢将他逼得太紧,害怕结果适得其反。 在医院里躺了四五天,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医生已经允许出院。 苏语桐站在医院的门口,下意识看了看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那道疤痕时刻提醒着她受过的屈辱,她发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上位,将那些曾经嘲笑她的人踩在脚下。 好在糟心的事情没有接踵而来,父亲已经不再强迫她去国外留学,不用担心会和赫景洲分隔两地。 晚上霍北冥给她发来信息,说想见她。苏语桐很想拒绝,可有把柄落在他的手里,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并没有惊动旁人,趁着夜色一个人偷偷出了门。 霍北冥住的那间别墅位于半山腰上,这里人迹罕至,是一座私人别苑。 他向来行踪诡秘,很少会有固定的居所。这次在梧城待了将近半个月,已是破例。 苏语桐心慌意乱地按下别墅的门铃,心里大概能猜到他想见她的原因。 开门的是一位慈祥的老奶奶,“苏小姐,霍少已经久等了,赶紧上去吧!” 苏语桐鼓足勇气走了进去,轻车熟路地来到霍北冥所在的房间。 霍北冥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薄唇含着一根点燃的香烟。层层薄雾下,那双微眯的眸子沉静清冷,一派深沉的模样。 “苏小姐,希望你每次都能如期赴约,毕竟我这个人没有等人的习惯。” 苏语桐眨了眨一双剪水秋瞳,“霍北冥,能不能别三更半夜把我喊出来,这样我会很困扰的?” 霍北冥长腿优雅交叠,薄唇噙着一丝涔冷邪魅的笑意,“苏小姐对赫景洲的深情,还真是让人感动。没有如料想般等到赫景洲和章若楠离婚的消息,你心里一定很失望吧?” 苏语桐按捺住脾气,“你大晚上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嘲笑我的?” 霍北冥隔着薄薄的烟雾打量着她,眼里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好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爱赫景洲竟然爱到如此炙热的地步,不惜割腕自杀博取他的同情。” 听说她割腕自杀的消息,他心里嫉妒赫景洲,嫉妒得发疯。 他频频给赫氏集团制造麻烦,让他无暇顾及儿女情长的事。可是,他低估了苏语桐的野心。 苏语桐与他对视,目光不躲不闪,“霍北冥,你一直派人跟踪我?” 否则总会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 赫景洲嘴里喷出一层薄薄的烟雾,黑眸半眯着,“苏小姐割腕自杀的消息已经上了热搜,还需要我派人跟踪你吗?即便没有媒体曝光,我想知道的事,自然有办法知道。” 苏语桐开始有意无意地躲闪他的目光,他的眸光高深莫测,似乎轻易就能洞察人心,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你找我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嘲笑我,羞辱我这么简单吧?” 霍北冥颀长的身影快速从沙发撤离,下一秒已经将女人纤细的身影揽入怀中,“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这样我就能猜出你对赫景洲有几分爱意。” 苏语桐下意识护住那道伤口,不想被霍北冥看穿她的狼狈,“我割不割腕是我的事,跟你无关,你少操心我的事!” 霍北冥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处,让他以一种不可反抗的姿势与他对视。 “苏语桐,你难道看不出来,赫景洲的心并不在你身上?别说是割腕自杀了,就算你把整条命送给他,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苏语桐几日来隐忍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霍北冥,你就这么喜欢把别人狼狈难堪的事情搬到台面上来说,好彰显你的无所不能?想不到,你还有专戳别人痛处的特殊癖好。” 霍北冥修长指尖掐住她的下颌,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里莫名烦躁,“你这些眼泪,是为他而流,还是为自己而流?” 苏语桐努力将眼泪逼退,“如果你把我喊来只是为了羞辱我,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霍先生,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霍北冥收紧了指尖的力道,嗓音低哑地说道:“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流泪,不值得!赫景洲是不可能娶你的,你的美梦估计要落空了。” 苏语桐根本不领情,“不用你管!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反应如此激烈,是因为她也看出来了,赫景洲根本没有要娶她的心思。 霍北冥忍不住用残忍的现实打击她,“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不值得你为他花那么多心思!” 他抓起她的手腕,清楚地看到手腕处那到狰狞的伤疤,眸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情绪,是心疼。 “伤口还疼吗?” 苏语桐挣脱他的禁锢,态度恶劣,“霍北冥,你表面上一副关心我的模样,其实心里幸灾乐祸吧?” 她不过是他眼中的猎物,他才不可能真的关心她。 霍北冥嘴角始终噙着笑意,说话却是绵里藏针,“对看中的猎物,我有足够的耐心,可并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 他的面色突然阴沉下来,“如果我把他的公司搞垮,把他从神坛上拽下来,让他永不翻身,你还是非他不嫁吗?” 苏语桐极力掩饰内心的慌乱,“最近赫氏集团股价频跌,原来是你搞的鬼。只会在背后搞小动作,这是卑鄙小人!” 她对物欲的追求,已经超过了她对赫景洲的喜欢。她喜欢的赫景洲是媒体眼中瞩目的焦点,是商界里独占鳌头的存在,是名媛千金眼中的完美情人。 如果他身上的闪光点消失了,她还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他吗? 霍北冥笑得如同妖孽,“说到兴风作浪的本事,跟苏小姐相比,霍某甘拜下风!” 苏语桐听出了男人话里的讽刺,伶牙俐齿的她根本不占上风,屡屡被堵得哑口无言。 “我就喜欢兴风作浪,如果霍总看不习惯,可以不看!” 最好把嘴巴也给闭上。 霍北冥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继续说,我就喜欢你伶牙俐齿的模样。胡搅蛮缠的时候,就更可爱了。” 苏语桐忍不住翻白眼,“有病!” 第七十四章:那种三心二意的女人不值得留恋 章若楠正式起诉离婚,言宸接下了这桩离婚官司,瞬间掀起满城腥风血雨。 这场离婚风波,在上流圈子里刮起了一股飓风式的效应。 “媒体前段时间才拍到赫景洲和苏语桐在酒店出生入对的照片,谣言从来不会空穴来风,看来这次是逃脱不了离婚的结局了。” “苏家连豪门都算不上,却攀上了赫家这根高枝,苏语桐马上就要被上枝头变凤凰了。” “就算她成功加入赫家,照样是最让人不耻的第三者。听说她母亲就是小三上位,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听说她为了上位,连割腕自杀这样的招数都用上了。为了麻雀变凤凰,她还真是豁得出去。” 苏语桐收到聊天截图,气得脸都绿了,“一群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八婆,整天在背后嚼舌根。她们仗着自己出身高贵,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将别人踩在脚底。将来我若有翻身的机会,一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柳玉澜已经对那些骂声麻木了,“语桐,她们都是一群势利眼,习惯了见高踩低。等你将来风头碾压她们,她们个个像哈巴狗似的过来巴结你,讨好你。” 这话听起来讽刺,可这就是事实。 苏语桐受够了被人踩在脚底的感觉,“章若楠那边有消息了吗?” 柳玉澜狐狸眼闪过一丝狡黠,“你知道心高气傲的言宸大律师为什么会接下这桩离婚官司吗?” 言大律师从来不接离婚官司,这次却为章若楠破了例。其中的曲折离奇,不禁让人暗自揣测。 苏语桐见柳玉澜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赶紧追问,“妈,你都打听到什么了?” 柳玉澜神秘兮兮地说道:“据说言宸大律师曾经暗恋过章家那小贱蹄子,不过那已经是学生时期的事了。这次为她破了例,说不准是因为旧情难忘的缘故。” 苏语桐想到章若楠那祸国殃民的美貌,嫉妒让她红了眼,“那贱蹄子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身边有几只舔狗不足为奇。言宸都出马了,这婚是离定了!” 她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柳玉澜一脸邪恶的笑意,“这么劲爆的消息,不拿来做文章实在可惜了。” 苏语桐冷笑一声,“先是江墨森,现在是言宸,对章若楠死心塌地的男人,还真不少。” 天生的狐媚胚子,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了,难怪赫景洲迟迟不愿放手。 柳玉澜计从心来,“你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媒体,赫景洲那边也别遗漏了。” 苏语桐瞬间心领神会,她走上楼去,掏出手机给赫景洲打电话。 “景洲哥哥,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赫景洲因为离婚风波闹得沸沸扬扬,整个人心神不宁,“语桐,有事就说吧!” 苏语桐假装关切,“我知道你最近在为离婚的事情犯愁,心情不好,可有件事我不得不说。” 赫景洲习惯了她在关键时刻的挑拨离间,“怎么,又想说她的坏话?” 苏语桐知道赫景洲已经对她起了疑心,心里慌乱,语调确实淡定从容,“阿洲,言宸大律师从来不接离婚官司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赫景洲挑眉,语调轻飘飘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苏语桐漂亮的眸底闪过一丝怨毒,“言宸和章若楠高中时期居然是同班同学,他曾苦恋她三年。因为报考了不同的院校,他的暗恋也就无疾而终了。” 赫景洲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难怪言宸愿意接下这桩离婚官司,原来他和章若楠还有过那样的虐缘。 “我知道了。” 苏语桐见他反应平静,心里诧异,“章若楠已经有江墨森了,现在又和言宸律师暧昧不清。这种三心二意的女人,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赫景洲已经接到鬼才侦探阿k发来的消息,标叔坠崖的确跟苏语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还没有证据证明她就是凶手。 阿k调查后发现,苏语桐和霍北冥暗中往来密切。上次霍北冥派出黄毛,欲对标叔不利,或许就是苏语桐唆使的。 不过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姥姥姥爷的死跟她有关。 仅仅是这些零碎的线索,就让他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赫景洲依旧如往常那般,不想被她发现端倪,“章若楠不值得我留恋,那么谁值得我留恋?” 苏语桐故作娇羞,“阿洲,我连命都可以豁出去,难道你还看不出我对你的真心吗?” 赫景洲语调沉沉的,显得高深难测,“语桐,我最讨厌的就是欺骗和背叛。你说你不曾对我说过假话,这也是我相信你的缘故。” 苏语桐心慌慌,为了圆谎不得不再次说谎,“我明知道你最讨厌欺骗和背叛,又怎会明知故犯呢?” 她还从未在赫景洲面前露过马脚,相信这次也可以瞒天过海。 赫景洲点燃一根香烟,原本低沉的嗓音经过尼古丁的熏染变得更加沙哑,语调意味不明的说道:“语桐,人可以有野心,有追求,可如果用错了方法,将会是万劫不复。我希望你的心一直是干净的,纯洁无瑕的。” 苏语桐听得心惊肉跳,她自认掩藏得足够深,从未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阿洲,你怎么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听不懂。”她装傻充愣,试图蒙混过去,好在赫景洲并没有深究。 男人一阵吞云吐雾,看来他的旁敲侧击并没有凑效,“听不懂没关系,我只是突然有些感慨罢了。” 苏语桐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依旧不敢松懈,“阿洲,我在跟你说章若楠和言宸的事,你一直转移话题,是想逃避这个问题?” 她成功把矛盾转移,话锋再次落到章若楠身上。 赫景洲深邃的眸底渐渐聚集了风暴,“我和章若楠会离婚,少不了撺掇挑唆的功劳。你想要名分,所以千方百计的想要把章若楠拽下来,我说的没错吧?” 苏语桐字字句句都是委屈,“我宁愿伤害自己都不想叫你为难,可你却把我想得那么恶毒。看来,我的罪是白受了。” 男人的话里含沙射影,夹枪带棒的,他究竟查出了什么? 赫景洲想撕下她虚伪的面具,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避免打草惊蛇,只好继续虚以逶迤。 “语桐,我心情不好,说话难免难听,别跟我计较。” 苏语桐担心言多必失,只想赶紧挂断电话,“我并非爱嚼舌根的人,因为牵扯到你,所以才格外留意。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就这样吧!” 赫景洲似乎在自言自语, “那个即将成为我前妻的女人,抛开品行不谈,其他方面还挺优秀。有别的男人喜欢她,我并不奇怪。” 言宸答应帮她,不一定就是旧情难忘。 苏语桐心里嫉妒的火苗烧得旺盛,“阿洲,我是不想被蒙在鼓里,所以才多管闲事。如果你不喜欢我在背后议论是非,那我以后就不说了。” 她匆匆挂断电话,仿佛受尽委屈的人是她。 第七十五章:你有几分胜诉的把握? 咖啡馆一处幽静的角落里,男人长腿交叠,五官线条锋利,深邃如同漩涡般的眼眸深邃迷人,挺拔的鼻梁下两片削薄的唇瓣透着几分狂放不羁。 章若楠姗姗来迟,“言律师,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男人眼里缱绻着笑意,“你终于肯见我了。” 章若楠撩了撩乌黑如墨的长发,掩饰心里的局促,“我知道你是看在江墨森的面子上才答应做我的委托律师。因为当时还在坐月子期间,所以迟迟未能和你见面,实在抱歉!” 言宸深黑的眼眸里带着浅浅的笑意,目光犀利到仿佛可以洞察人心,“叫我言律师太生疏了,叫我言宸吧!我们是好歹是同窗三年的校友,就是没有江墨森出面,我也不会拒绝帮忙。” 男人把话说得直白,反倒是章若楠显得拘谨了。 女人优雅端坐着,“言律师,我不喜欢对人直呼其名,那样感觉特别不礼貌。” 言宸对女人刻意的疏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勉强人不是我的做事风格,那就按你的喜好来。” 章若楠抛开那些繁杂的思绪,笑容落落大方,“这次的离婚官司,你有几分把握?” 她想知道,这桩离婚官司他们有几分胜算。 言宸笑得风轻云淡,眉眼间说不出的高深,“赫景洲可是你当初义无反顾去嫁的男人,现在你后悔了吗?” 章若楠心头的苦涩悄然蔓延开来,“人总要为年轻气盛时坐下的蠢事付出代价,我也不例外。” 言宸鹰隼般的眼眸写满了探究的意味,“赫景洲利用他的人脉资源聘请了最优秀的律师,打算和我们对簿公堂。说实话,我只有七分胜算。” 章若楠将一沓照片递给他,“我有赫景洲出轨的铁证,这样我们就能有九分的胜算。” 言宸眸色深深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眼睛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当初你们爱得轰轰烈烈,现在为了离婚不惜反目成仇,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章若楠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刚好遮挡住眼里的情绪,“如果可以心平气和把婚离了,谁愿意兴师动众甚至反目成仇?” 言宸漫不经心抬眸,犀利的目光仿佛能直达人的内心深处,挖掘对方藏在心里深处的秘密。 “赫景洲并不想跟你离婚,所以才会动用他的资源和人脉阻止这些事。你们之间有太多没有解开的误会,离婚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章若楠垂眸笑了笑,心里的苦涩泛滥,“言律师,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再劝我了。” 言宸抿了一口咖啡,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们刚刚有了爱情的结晶,在这个节骨眼离婚并不是理智的做法。真到了‘对簿公堂’的时候,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章若楠忍不住调侃,“如果江墨森知道你劝我和赫景洲和好,一定后悔让你接下这桩离婚的官司。” 言宸娄底缱绻着笑意,“章小姐是我的初恋,我曾苦苦暗恋过你三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江墨森是情敌呢!” 男人突然的坦白,让章若楠羞红了脸。 她调整好情绪后才缓缓抬眸,“能被言大律师喜欢,是我的荣幸。不好意思,让你看到了我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 言宸眸底波澜日起,很快又恢复平静,“不知道言某有没有荣幸请你看场电影?” 章若楠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这男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这是打算偷偷撬墙角吗? “那些是哄小姑娘的伎俩,言大律师就没有更加高端的搭讪方式?” 言宸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我很好奇,当出赫景洲用了什么手段才成功俘获你的芳心?” 章若楠不想提起赫景洲,总觉得太煞风景。 “看电影那是小情侣才做的事,我俩就算了。” 言宸脸上的失落不加掩饰,“章小姐拒绝得这么干脆,还真是一点颜面都不留。” 章若楠纤纤玉手端起咖啡,浅浅地抿了一口,“言大律师的确很优秀,不过不是我的菜。既然对你无意,就把果断拒绝,总不能做出欲拒还迎的姿态,一直耗着你吧?” 言宸漆黑眸底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章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说话更是漂亮。三年的苦恋无疾而终,现在总算可以画上句号。” 他这些年潜心事业,感情一直处于空窗期。毕竟第一眼就惊艳的人,以后很难有人可以入他的法眼。 章若楠始终保持着微笑,名门千金该有的模样在她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说:“传闻严大律师从不接离婚官司,这次却为了我破例,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呢!” 言宸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矜贵优雅的笑意,眼神里带着戏谑,“江墨森找到我的时候,我感叹时隔多年,终于有机会可以遇见你。以为会有你会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你,没想到还是被江墨森那小子抢占了先机。” 没被拒绝的时候,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现在被拒绝得干脆,那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青春懵懂时的悸动,美好却又残酷。还没开始,就又匆匆结束。 章若楠眼睛宛若星辰,带着盈盈水光,“这次的离婚官司,是江墨森一直在替我奔波。他为我入狱十年,葬送了自己的璀璨前程,我却在为别的男人苦苦折磨着自己。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言宸眼底的笑意讳莫如深,“说实话,当初我以为江墨森会是那个陪你走完余生的男人。他的理想是当一名优秀的钢琴师,让中国古典音乐走向世界的舞台,直到听说他入狱了……” 章若楠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局促,“他本该有大好前程,却被我毁了。我是个罪行累累的,不配得到幸福。” 看来是老天爷决定惩罚她,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将她的幸福收走。 言宸幽深如潭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嘴角的弧度带着几分桀骜不驯,“江墨森喜欢你是他的事,你没必要拿道德约束自己,何况你当初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意。” 江墨森对章若楠深情似海,却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最后只能遗憾错过。 章若楠眸底荡开一层层涟漪,那里有太多看不清的情绪在深深拨动着。 言宸嘴角蓄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就比如,我喜欢你是一回事,你拒绝我又是另外一回事,丝毫不妨碍我继续喜欢你。” 章若楠脸颊滚烫,坐姿明显变得拘谨起来,她印象里的言宸因为那种轻轻挑浮躁的人,可眼前的男人油腔滑调的,跟他律师严谨的身份完全不沾边。 “言律师年轻有为,围绕在你身边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多如过江之鲫,你就别拿我出来说笑了。” 言宸笑容像夏日炎炎的太阳,让人眼睛灼烫,“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都喜欢我,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章若楠听着男人油腔滑调的话语,只觉得头皮发麻,“我是来谈正经事的,不是来看你耍那些拙劣的小伎俩。如果你是想搭讪的话,那你可能找错人了!” 说着起身就要走。 言宸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身影,波光潋滟,“章小姐,我看你心情不好才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生气了?” 章若楠重新坐下来,喝了口咖啡消消气,“要不是看在你是老同学的份上,我早就削你了!” 言宸看着女人暗自气恼的模样,心情莫名的愉悦,“你提供的这些证据对我胜诉很有帮助,如果没有对你更加有利的证据,你别忘了一并交给我。” 章若楠犹豫了半天才说道:“自从封爷爷去世后,我一直受到赫景洲的虐打,家里的监控设备都记录下来了。不过我现在已经搬离了赫家,拿不到监控录像。” 言宸给她出了个主意,“你说的这些证据十分关键,得想办法拿到录像带才行。要不,你找个借口回去一下?” 章若楠迟疑着下不了决心,如果她能拿到录像带,她胜诉的几率会大大提升。可如果这么做,赫景洲就毁了。 虐打孕妻的罪名可大可小,说不定还会面临牢狱之灾。个人名誉受损不说,公司形象也会遭受波及。 第七十六章:终究还是心太软了 章若楠想和赫景洲解除婚姻关系,却不想与他反目成仇。 余生花开两朵,各安天涯。即便不爱了,也不应该心存仇恨。 所以,她拒绝了言宸的提议。 回家的路上,她被赫景洲堵在巷口。男人浑身酒气,胡子拉碴,跟印象里矜贵优雅的赫景洲判若两人。 赫景洲将她堵在巷子的角落里,看着她眉眼弯弯,玲珑白皙的小脸,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章若楠,一声不响离家出走,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本以为你足够成熟,没想到也这么幼稚。” 章若楠眼里带着盈盈笑意,脸颊两边的梨窝若隐若现,“赫先生,人前的你一直都是光鲜亮丽的模样。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看来你最近过得并不如意。怎么你的白月光怎么没去安慰你?” 赫景洲漆黑的眸底凝结了冰霜,记忆里的她一直是温婉贤淑的模样,很少会有像现在这样锋芒显露的时候。 “章若楠,你变了!” 章若楠笑得明媚动人,“以前的我就是这幅光彩照人的模样,只是为你收敛了锋芒,削去了身上所有的棱角,甚至迷失了自我。现在的我不过是做回当初那个骄傲的章家大小姐,谈何改变?” 赫景洲漆黑的瞳仁微微紧缩,他自以为是的了解,从来都不是她真正的模样。 原本的她光彩照人,星途璀璨,是他一点点抹去她原有的模样。 “阿楠,离婚的事我们可以重新谈一谈!” 章若楠碰都不想让他碰一下,主动拉开距离,“赫景洲,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谈的!” 曾经的她为了守护所谓的爱情,舍弃了那份骄傲,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她习惯性的付出,在他的眼里成了理所应当。 她的妥协最终换来了背叛。从今往后,她不想再委屈自己半分! 赫景洲眼里闪过一丝疼痛,“我不想眼睁睁看着彼此渐行渐远。阿楠,我后悔了!” 离婚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可是他还想努力一把,哪怕徒劳无功。 章若楠冷笑,“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赫景洲,我不想闹得太难看,给彼此留点颜面吧!” 她想走,却被赫景洲抵在墙角,不留半点退路。醇厚的声音加上浓烈的酒气,让女人好看的黛眉瞬间蹙紧。 赫景洲眉眼间的倨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刻意的讨好,“阿楠,以前是我误会你了,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等我找齐罪证,就能还你清白了!” 章若楠睫毛轻轻颤抖,眼睑处落下两片暗影,“连警察都说我是清白的,只有你一直在怀疑我。从始至终,你都不曾相信过我。” “我本来就是清白的,还需要你替我洗清嫌疑吗?” 赫景洲凝视着她的眼睛,她的眼中除了冷漠,还有刻意的疏远。 疼痛的感觉这胸口蔓延开来,而且愈演愈烈。 亏他自以为聪明绝顶,没想到还是被苏语桐欺骗了。 章若楠将手放在胸口处,“我的心脏千疮百孔,每一刀都是你捅的。赫景洲,你有什么资格祈求我的原谅?” 赫景洲在她离开赫家家后,每天借酒浇愁,喝醉了才有勇气过来找她。 “我是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我不想抵赖,也不想狡辩。我只想问你,又怎样才肯原谅我?” 章若楠咬了咬唇,“听说你已经决定争夺小恩人的抚养权。只要你敢放弃小恩霖的抚养权,我就原谅你。” 赫景洲眼睛里全是痛苦纠结,“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一件我无法答应!” 只要他拿到小恩霖的抚养权,他就有机会可以将她追回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 章若楠巴掌大的小脸瞬间垮下来,“那我们就法院上见!” 赫景洲迫不得已威胁道:“你和江墨森私下频频幽会,我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打官司的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 章若楠不可置信看着他,“赫景洲,你和苏语桐勾搭成双是真,我和江墨森是清白的!” 为了胜诉,他可谓不择手段。 赫景洲深邃的眼眸醉意深浓,脑子却格外清醒,“你和江墨森是清白的?你觉得法官会信吗?如果不想两败俱伤,赶紧撤诉。否则你最后失去的,可就不止赫太太的身份这么简单了。” 章若楠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威胁的味道,如果她执意要离婚,那么赫景洲将会不惜一切拿到小恩霖的抚养权。 “赫景洲,你要是敢把小恩霖从我身边抢走,那我就跟你拼命!” 小恩霖是在拿命生下来的,谁也别妄想把她抢走。 赫景洲笑得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章若楠,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别妄想从我的身边逃离!如果你不介意两败俱伤,那我们就赌一赌。” 章若楠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我为你舍弃了光彩照人的前半生,下半生只想好好活着,为什么你要逼我呢?” 赫景洲扣住她的肩胛骨,试图让她冷静下来,“阿楠,你离开赫家后,我的心也变得空空荡荡的。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如果不是因为我太爱你,又怎会百般折磨你?” “折磨你的同时,也在折磨我自己。” 章若楠脑海里都是他折磨她的画面,“是不是和苏语桐是破脸皮了,所以才厚颜无耻跑过来找我求复合?” 赫景洲见言语未能打动她,只好强行吻住她的唇,“阿楠,回到我身边吧,不能没有你!” 章若楠狠狠推给他,直接将醉醺醺的男人推倒在地,“你只是即将成为我前夫的男人,跑我这里来撒什么酒疯?” 赫景洲倒在地上烂醉如泥,刚刚不过是强撑的清醒。地上的泥泞曾在他昂贵的西装上,他仿佛没有察觉一般,嘴里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我错了,我罪该万死!” 章若楠本想扔下他一走了之,可最后还是心软了。毕竟是爱过的人,总是见不得他落寞无助的样子。 她将脚下的高跟鞋脱了,费尽周折才将他驮回章家。 温如玉看到女儿驮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回来,惊惶地说道:“楠楠,你从哪里捡了一个醉鬼回来?” 章若楠白皙的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妈,快点帮忙把人抬上沙发。别惊动我爸!” 温如玉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她的女婿,脸上的表情更吃惊了,“你怎么把赫景洲弄到家里来啊?” 章若楠觉得三言两语解释不清,索性不解释了。 “妈,这事我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赫景洲现在醉得不轻,你先帮我弄点温水来。” 温如玉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现在都这么晚了,你该不会打算留他在家里过夜吧?” 章若楠扶额,头疼不已,“他现在醉成这副模样,总不能把他扔大街上吧?” 温如玉用指尖戳了戳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的榜样。 她转身进了厨房,很快便端来了热水。 章若楠看了一眼窗外深浓的夜色,抬眸对温如玉说道:“妈,你先上楼睡觉,我留下来照顾他就好。” 温如玉脚步迟迟未动,“他以前那样子伤害你,你还愿意照顾他,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的女儿终究还是太心软了。 章若楠浅浅一笑,“妈,您放心,等他醒了我就把他弄走。” 温如玉依旧不放心,“千万别被你爸知道,否则又该说你了。” 章若楠深知她父亲的脾气,让他知道他把赫景洲带回章家,肯定又得大发雷霆。 “这事我有分寸。” 温如玉这才放下心来,最后一次提醒,“等他醒了,就赶快把他弄走!” 章若楠点点头,“知道了。” 第七十七章:引狼入室 赫景洲蹲在马桶旁吐得昏天暗地,折腾到半夜,险些把熟睡中的人吵醒。 章若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驮回沙发上,反复用温水帮他擦洗身体,可赫景洲一点都没有清醒的迹象,似乎打算赖在她家不走了。 指尖戳了戳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赫景洲,没死就给我起来,别赖在我家好吗?” 赫景洲睁开深邃的眼眸,眼里醉意熏然,“老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 章若楠眼里的温度没变,一贯的冷漠,“赫先生,你的称呼错了,应该喊我‘前妻’才对!” 她继续说道:“这里可不是收容所,酒醒了就赶紧离开!” 赫景洲头疼欲裂,却还是嬉皮笑脸的模样,“我不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章若楠揉了揉眼睛,试图驱赶那汹涌袭来的困意,“要不是怕野狗把你叼走了,你早就把你扔出去了。” 赫景洲太了解她了,典型的刀子嘴豆腐。 他趁其不备一把拽住女人纤细的手臂,顺势将她压在身下,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磨蹭着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像只慵懒的猫咪发出舒服的喟叹。 章若楠诧异一个醉鬼有那么大的力道,正准备将他推开,却听到男人醉意呢喃的话语。 “别动!” 赫景洲头疼欲裂,她的身体娇软,肤感冰冰凉凉的,靠在她的身上十分舒服,头疼的感觉瞬间缓解了不少。 章若楠原本汹涌的困意瞬间消失殆尽,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她脊背绷紧,不敢乱动。 她试图将他推开,可男人身上的重量全部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赫景洲,别以为喝醉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耍流氓。赶紧从我身上起来!” 赫景洲修剪精密的短发蹭了蹭她的下颌,喝醉酒的他完全没有平日里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你的头很痛,对你没有意图不轨的心思,怎能说是耍流氓?” 章若楠毫无招架之力,他的眼里醉意深浓,丝毫看不出伪装的痕迹。 大概真是喝多了,而且醉得不轻。 “还有两个小时就天亮了。你再不滚蛋,别怪我把你撵出去!” 赫景洲将脑袋深深地埋在她的脖颈处,寻找那种熟悉的感觉,“阿楠,夜里有野狗出没,你忍心把我撵出去?” 笃定了她会心软,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跟她讨价还价。 章若楠被他压得胸口喘不过气来,“你最好被野狗叼走,这样我就省了离婚的步骤,直接变成‘丧偶’。” 赫景洲想要从她身上索取的更多,“赌气的话说得比谁都狠,可真正狠得下心的有几回?你吓唬不了我。” 她再怎么张牙舞爪,也只是只老虎而已。 章若楠也不跟他客气,一脚将他从踹下沙发,“如果我像苏语桐那般心狠手辣,她早就死八百回了。你助纣为虐,你指望我今晚能收留你。” 赫景洲抱着疼痛的脑壳,整个瑟缩成一团,却还是嘴硬的说道:“你不是已经收留我了吗?真打算将我扔出去?” 章若楠想到了让他快速醒酒的办法,拖着他进了浴室,拧开储水器的开关,将冷水浇在他的身上。 赫景洲清醒了一些,嘴上依旧犯贱,“赫太太,你是不是打算跟我洗鸳鸯浴吗?” 章若楠牙槽磨得咯咯响,一句话说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我在帮你醒酒,看不出来吗?” 这男人,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 赫景洲解开衬衫上的袖扣,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反正都湿了,干脆一起洗个鸳鸯浴?” 章若楠忍不住怀疑,赫景洲醉酒是装的,不然为什么醉了都不忘吃她豆腐? 视线无处安放,她扔下喷头就要走,却被男人按在墙壁上。 水流不断从他的脸上冲刷下来,深邃的眼眸里多了几分蛊惑人心的力量。 赫景洲声音嘶哑得厉害,“阿楠,再给我生一个孩子吧!那样的话,我就不跟你争夺小恩霖的抚养权。” 章若楠认定赫景洲是醉糊涂了,所以才会说出那样天真的话。 “我们都要离婚了,你提这样无理的要求,不觉得有点可笑吗?” 赫景洲醉意被冷水去驱赶了大半,脑子却特别清晰,他刚刚说的绝对不是醉话。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还是爱我的。既然心里还有对方,说明我们的婚姻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章若楠眼里有深深浅浅的笑意,“赫景洲,我看你已经酒醒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滚了?” 赫景洲短发上不断有冷水滴落,他满眼受伤的说道:“阿楠,你真的要对我这么绝情吗?” 章若楠对他眼中的感伤视而不见,如果她真那么绝情,早就扔下他一走了之,任由野狗将他叼走了。 “没有让野狗将你叼走,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别不识好歹!” 赫景洲眼周微微泛红,漆黑的瞳仁里有太多看不清的情绪,“等天亮我就走,所以不要赶我走。” 语调前所未有的卑微。 章若楠看在男人低声下气的模样,心里犯冷,没想到赫景洲也有今天。 “你和她闹别扭的时候,才会想到来我这里寻求温暖。赫景洲,就算我再怎么掉价,也不至于沦落到去做备胎!” 赫景洲瞳孔剧烈收缩,说出的话比冷水还凉,“她从始至终都在欺骗我,说不定我的事情就是被她害死的。从今往后,她都没脸再纠缠我了!” 因为苏语桐从中作梗,他险些失去最爱的女人。 章若楠感觉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原来你和苏语桐闹掰了,难怪有时间来纠缠我这个‘前妻’。” 慕景洲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苍劲浑厚,“章若楠,只要我们一天没离婚,你就不是我的前妻!” 章若楠手腕被他弄疼了,奋力想要挣脱,“赫景洲,你耍酒疯也要有个度,我没时间陪你疯!” 她声音压得很低,真怕弄出太大的动静惊动楼上睡梦中的人。 赫景洲反倒无所顾忌,“阿楠,我放点姿态过来找你,是想跟你好好谈谈的,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章若楠浑身湿漉漉的,心脏跳得厉害,“我也不想跟你吵架,所以,赶紧滚!” 她后悔将他带回家,分明就是引狼入室。 赫景洲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波光潋滟犹如一汪深潭,似乎看上一眼就会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鄙视着她的眼睛,“你不答应我没关系,我还会来找你的!” 第七十八章:分明是趁火打劫 苏语桐去赫家找赫景洲,连续几天都被挡在门外。 她做的那些坏事已经败露,等赫景洲找齐证据,就会将她的恶劣行径一一揭发,然后将她绳之以法。 苏语桐不想坐以待毙,想去找霍北冥寻求帮忙,可霍北冥并不在国内,终究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赫景洲拒绝见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她心里焦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 此时的她就好像刀俎上待宰的羔羊,完全束手无策。 深夜的她独自在酒吧买醉,遇到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上前搭讪。 苏语桐一眼就认出男人的身份,那是恒泰地产的潘总,据说有特殊癖好,尤其那方面玩得特别凶。 姓潘的将酒杯推送到她的眼前,“美女,一个人喝酒多无聊,哥哥陪你喝好不好?” 苏语桐心里憋着一股火,不想搭理他,依旧自顾自喝酒。 姓潘的感觉被拂了面子,瞬间被激怒了,“女人巴结我都来不及,你这女人,还真是不识好歹!” 他把两沓现金甩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陪哥哥喝两杯酒,这钱就是你的了!” 苏语桐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哪会将这点小钱放在眼里,“叔叔,你脑袋秃得没剩下几根毛了,还好意思自称哥哥,不觉得害臊吗?” 姓潘的印象中混迹酒场的女人都是社会底层的人,给点钱就能上钩,可眼前的女人眉眼高傲,不像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女人。 他突然来了兴趣,也不恼怒,“美女,我可是更泰地产的人,只要你把我哄开心了,我名下的房产任你挑选。”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回他可是下了血本。 苏语桐装模作样的做出驱赶的动作,“这间酒吧怎么乌烟瘴气的,老是有臭苍蝇上前围着,吵得人耳朵枯燥。” 姓潘的接连被拂了面子,感觉面上挂不住,原本猥琐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女人,你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的地盘!我看上你是你的荣幸,别给脸不要脸!” 男人的嗓音不小,闹出的动静引得好奇者围上来看热闹,气氛有一瞬间的僵滞。 苏语桐根本不把姓潘的放在眼里,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梧城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也轮不到你们潘家作威作福。瞧你那死猪一般油腻的大肚膘,看了就让人倒胃口!” 姓潘的在外面作威作福,也就只能欺压弱小。 男人被彻底激怒了,他肥硕的手掌一把捏住苏语桐的下颌,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强行往她的嘴里灌下去。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滑进胃里,呛得她剧烈咳嗽了起来,脸色也憋得通红,甚至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想飙脏话,可被酒水呛得厉害,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作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是隔岸观火,冷眼旁观,谁也没有要上前帮她解围的打算。 姓潘的在酒吧里横行惯了,谁也不贸然得罪他,何况是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 苏语桐被灌了小半瓶的威士忌,火辣辣的酒一路烧进胃里,那些酒在胃里翻涌,不断刺激着胃部,下一秒不断地往上冲。 姓潘的还想再灌一瓶酒,却被她伸手打翻,酒水撒了男人一身,还撒在他没剩几根头发的脑门上,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苏语桐忍住想吐的冲动,半天才缓过劲来,“潘家那样的小门小户,也敢在梧城为所欲为?我可不是那些低贱的陪酒女,被揩油了还要笑脸相迎!” 姓潘的习惯了女人将他捧为上帝,还是第一次被人将面子踩在脚下,顿时觉得脸上无光。 “不知死活的贱女人,潘爷也是你能惹的?我命令你过来将我脸上的酒水舔干净,舔不干净的话,今天休想从这里走出去!” 围观的人群里传来低低的嘲笑声,仿佛在嘲笑女人的自不量力。 苏语桐看到男人脸上不怀好意的笑,似乎她不照做的话,就别想全身而退。 她心慌意乱地最后了两步,想不到她有朝一日竟然栽在一个老男人的手里。 姓潘的脸上全是轻浮的笑意,酒场上很少遇到这样绝色的美女,想不到竟然有这样的艳遇。 正当苏语桐进退两难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磁性慵懒的声音。 “想跟苏小姐喝酒,得先过我这一关。” 酒吧迤逦的灯光下,男人的身影颀长挺拔,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他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杯中鲜红的液体随着他的晃动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他深邃的眼眸摄人心魄,轻轻揽住女人的腰肢,“苏小姐,看来你很需要帮助。” 苏语桐反感霍北冥阴魂不散地缠着她,可这一次却不同,她迫切地需要他的帮助。 姓潘的眯起那双臃肿的小眼睛打量起对方,从他的衣着装扮不难看出,对方是号人物。 他试探性地说道:“年轻人,凡事讲究先来后到,这是规矩!” 他怎能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 苏语桐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用眼神告诉他,她受委屈了。 霍北冥不急着出手帮忙,“苏小姐,如果你不想我多管闲事,我便不会干涉。” 苏语桐心里暗暗腹诽男人的报复心,霍北冥分明在等着她主动开口向他求助。 “霍先生,你没看到吗?我受委屈了!” 霍北冥指尖挑起的精巧的下巴,薄唇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我可以帮你解围。可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没有好处的事情谁愿意做呢!” 苏语桐眼眶通红通红的,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滴落下来,可她现在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霍北冥分明是趁火打劫。 姓潘的可没心情看他们眉目传情,“年轻人,这女人是我先看上的。你上来就抢,这不合规矩吧?看在我比你年长一辈的份上,你也该把她让给我。” 霍北冥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苏小姐,你愿意跟他走吗?” 苏语桐摇摇头,百般不情愿的模样。 这男人分明是明知故问。 姓潘的急眼了,“爷看上的女人,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阿豹,把这女人给我带走!” 霍北冥眼里寒光乍现,那名叫阿豹的男人手指还没有碰到苏语桐,手腕的骨头已经被拧断。 霎时间酒吧里都是男人鬼哭狼嚎的声音。 霍北冥漆黑的眸底席卷着风暴,犹如杀神降临,低沉的嗓音如同凛冽的冰霜,“我有说过你们可以碰她吗?” 姓潘的很少遇到比他心狠手辣的人,眼前的男人究竟什么来路? 他试图套出他的身份,“敢跟我抢女人,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霍北冥很少在国内走动,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不认识他不足为奇。 他没有着急亮出自己的身份,“总之,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姓潘的笑了,不敢亮出身份的,都是来路不明的人,没有什么好忌惮的。 反正他带了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第七十九章:我的女人你也敢碰? 酒吧的经理认出了霍北冥的身份,看到姓潘的气焰嚣张,顿时心惊胆寒。 “潘爷,这人不是你可以招惹的。酒吧的美女这么多,咱们换一个搭讪?” 经理倒了一杯酒走到霍北冥的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霍先生,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您不见谅。这杯酒,就当是我向你赔罪的。” 本想息事宁人,姓潘的却这个不识抬举的人,他继续叫嚣,“潘爷我看上的女人,今晚要定了!” 霍北冥眸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违背苏小姐的意愿,使用暴力、胁迫的手法将她拘禁,或者强行跟她发生关系,涉嫌构成非法拘禁罪,强奸罪。试问潘家有多大的势力,可以以身试法?” 苏语桐漂亮的眸底写满了不可思议,她以为霍北冥会选择以暴制暴,文质彬彬的模样出乎人的意料。 姓潘的仗着家族势力横行霸道,为所欲为,哪里懂什么法律? 经理试图劝慰,“姓霍的都是不好惹的人,咱们还是息事宁人,免得惹祸上身。” 即便是黑暗势力,听到霍北冥的名字,也会忌惮七分。别说是正面交锋,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足以令人闻风丧胆。 姓潘的还不知道即将大祸临头,依旧在那里叫嚣,“这里是潘家的地盘,我说的话就是法律!别说是以身试法了,就算把这女人带回潘家天天寻欢作乐,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霍北冥嘴角噙了一丝玩味的笑意,“瞧你那满身肥膘一,脸肾虚的模样,在那方面恐怕只有眼馋的份吧?潘家的老祖宗要是知道你在外面欺负女人,恐怕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把你这个丢脸的家伙掐死吧!” 姓潘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潘爷我‘走江湖’这么久,还没受过这等侮辱。兄弟们,把这小子给我打残了,看他还怎么英雄救美?!” 还没等手下的兄弟动手,霍北冥的枪口已经抵在他的脑门上。 “动手吧!看看你的人快,还是我的枪快。” 姓潘的差点吓尿了,别看他平时带着一群马仔作威作福的,其实就是纸糊的老虎,典型的欺软怕硬。 “年轻人,如果你也喜欢这个女人,大不了我把她让给你。都是出来玩的,何必动刀动枪的,多伤和气?” 霍北冥将枪口抵在他的脑门上,笑得放荡不羁,”刚刚的嚣张气焰呢?说要把我打残了,这会儿怎么又不动手了?” 姓潘的是个识时务的人,赶紧赔礼道歉,“刚刚跟小兄弟开个玩笑而已,至于这么较真吗?” 霍北冥一脚踹在男人的膝盖上,只听见“扑通”一声,男人肥硕的身躯瞬间跪倒在地。 “我霍北冥的女人,也是你能够惦记的?” 姓潘的听到霍北冥的名字,身躯巨震,赶紧磕头求饶,“霍先生,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她是你的人,否则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打她的主意啊!” 苏语桐高跟鞋狠狠踩在那只“肥猪”的手背上,疼得他痛苦哀嚎。 如果不是霍北冥及时出现,那么遭殃的人就是她。 霍北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刚刚你哪只手碰到她了,自己剁了!” 围观的人群里早就有人看不惯姓潘的作威作福,就去前台找了一把日本钢刀扔给他。 世道本就残酷,雪中送炭的人没有,落井下石的倒是不少。 姓潘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霍先生,您就饶了我吧!小的有眼无珠,才敢以卵击石,自讨苦吃。” 霍北冥看了一眼身侧的女人,薄唇轻勾,“苏小姐,这条有眼无珠的狗我已经把他驯服了,现在就交给你处理了。” 苏语桐眼里的温度比冰霜还要冷,“那就把他的手剁了吧!” 看他以后还怎么将魔爪伸向那些无辜的女人? 姓潘的赶紧向女人求饶,“小姑娘,我不该对你伸出歹念。求求你高抬贵手,放了我一马吧?” 苏语桐将那把日本钢刀踢到他的面前,眼中泛冷,“如果我放了你,以后还会有更多无辜的女人遭殃。我不仅要你的手指剁干净了,还要将你交给警察,反正留着也是祸害。” 姓潘的听说女人要将他交给警察,当场就吓尿了。他做了那么人多尽可诛的坏事,一旦进去了,这辈子恐怕要老死监狱了。 霍北冥见男人迟迟没有动作,眉梢瞬间蹙紧,“怎么还不动手?” 姓潘的平生最怕疼了,让他剁掉自己的手指,他是怎么也狠不下心。 他颤巍巍地抬眸,“霍先生,我已经向这位小姐赔礼道歉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霍北冥眼中寒芒凛冽,“你这种人太给男人丢脸了,杀了你我都怕脏了我的手。监狱里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涯,最适合你这种人了。” 他的嗓音陡然变冷,“再不动手的话,可就不止十根手指这么简单了!” 姓潘的害怕疼痛,可他更畏惧死亡。他闭上眼睛,手起刀落,瞬间血液四溅。 霍北冥修长的手指将女人的眼睛捂住,“这么血腥的画面你就不要看了,免得晚上做噩梦。” 苏语桐轻轻将他的手推开,一双眼睛宛若星辰,“霍先生,我可不是好女人,什么世面没见过?” 霍北冥冷厉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嗓音冷冷道:“今天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半个字!” 围观看戏的人纷纷作鸟兽散,谁也不敢得罪这冷面阎罗。 苏语桐只想尽快离开酒吧,“霍北冥,总之,谢谢你!” 霍北冥将薄唇凑近,带着醇厚酒气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我替你解围,你一句谢谢就想打发我?” 苏语桐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想让那醇厚浓烈的烟酒气息钻入她的五脏六腑,“我今天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会还你的!” 她疾步向前,却被男人挺拔的身影挡住了前行的步伐。 “我想让你现在就报答我!”男人痞里痞气地说道,还说搂住女人纤细的腰肢,俯身压近,“你的红唇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我想尝尝味道。” 随即,他缓缓的吻了上去。 苏语桐鼻尖争先恐后涌入他的味道,红酒的香甜混合着淡淡的烟草气息。不同于上次的急切,这次的吻带着深深浅浅的缠绵,平静而炽热。 他的吻技高超,轻易就能撩拨人的心扉。直到胸腔窒息的感觉袭来,他才慢慢地撤离她的唇。 苏语桐胸口巨地起伏着,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 她爱的人明明是赫景洲,怎能为霍北冥乱了心绪? 她抬手给了他一巴掌,“霍北冥,我不是你的女人,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吻我!” 尤其是在公众场合。 霍北冥幽深的眸底染上意味深长的笑意,“苏小姐可真够无情的,我刚刚才帮了你,你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苏语桐脸颊恼成酡红色,“你是帮了我,可并不代表你可以‘欺负’我。一般归一码!” 她捂着脸跑了出去,留给赫景洲一道狼狈逃离的身影。 第八十章: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赫景洲开车前往城郊的一栋老旧别墅,他和鬼才侦探宋清泽约好了在那里见面。 宋清泽,人称阿k,在侦探破案方面具有非同寻常的天赋,在职期间屡破其案。 赫景洲将那辆黑色林肯停在老旧别墅的门前,推门朝别墅深处的庭院走去。 “为什么约我在这里见面?” 宋清泽在用煤炭煮茶,似乎早已等候多时,“这是宋家的祖宅,当初老祖宗做生意失败,被人用低价抵押了去。” 赫景洲是个聪明人,瞬间就读懂了他的心思,“宋警官希望我帮你拿回宋家的祖宅?” 宋清泽并非贪得无厌的人,只是宋家祖宅的地契拽在有势力的人手里,所以他想让赫景洲卖给他一个顺水人情。 “你托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赫先生,我也想让你帮我个忙。” 赫景洲没有拒绝他的要求,何况这件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件易如反掌的事。 他很乐意卖给宋清泽一个人情。 “只要你给我想要的真相,那我便帮你拿回宋家的祖宅。” 宋清泽爽快地应下,随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沓照片给他递过去。 照片上是男女激吻的画面,那么蹁跹的白色身影虽然背对着他,可赫景洲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照片上的女主人公是苏语桐,男主人公正是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霍北冥,两人正忘情地拥吻,连身边走过的行人都虚化了。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却跟他的死对头激情拥吻,那种感觉就好像喝到一半的红酒飞进了一只蟑螂,膈应得差点没把喝进去的红酒给吐出来。 宋清泽好心提醒道:“赫先生,这个苏语桐可不是安分守纪的女人!月初她就曾经在霍北冥的住宅留宿过,昨天又被拍到两人在酒吧幽会。” 苏语桐是赫景洲的绯闻女友,绯闻一度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有媒体猜测,赫景洲和章若楠离婚就是因为她的介入。 精明如赫景洲,没想到也有在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我让你调查姥爷被害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宋清泽眸底微微诧异,以为他会侧重询问苏语桐和霍北冥的感情戏,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了。 “苏语桐可谓是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她假借章小姐的名义往封家送各种滋补品。那些滋补品我拿去检测了,里面含有微量的毒素,长期食用会导致慢性中毒。当毒素在体内积攒到一定数值,就会损坏肝脏,甚至可能突然暴毙。” “我看了封姥爷的尸检报告,他的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符合慢性中毒的特征。” 赫景洲攥紧了手中的相片,苏语桐在他最伤心难过的时候给他聊以慰藉,取得他的信任,让他以为她是照进他灰暗世界里的一缕阳光。 不得不说,她戏演得真好,连他都欺骗了。就是那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章若楠的身上。 当时章若楠已经怀了他的骨肉,却被他当成杀人凶手指责谩骂。她背负上那种沉重的罪名熬过了这个孕期,险些死在手术台上。 赫景洲越想心就越痛,最后连脚步都站不稳了,“姥爷的死,跟阿楠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吗?” 宋清泽见他踉跄了两步,差点站不稳,却还是跟他说了实话。 “章小姐是被栽赃陷害的,封老爷可是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封老爷偷偷留下一份遗书,将封家的大部分遗产都留给了她。” 当初所有矛头都指向章若楠,可封姥爷却坚信,章若楠不是下毒的元凶,还把丰厚的遗产留给了她。反而留给赫景洲的遗产,只占了遗产的一小部分。 赫景洲急切地询问,“姥爷还留下了遗书?你在哪儿找到的!” 宋清泽将封老爷的遗书交给他,“这封遗书是我在封家老宅找到的。我这次约你出来,就是为了将封老爷的遗书转交到你的手上。” 特警就迫不及待将那封遗书打开,上面的内容字字句句都充满了对章若楠的袒护。 原来,姥爷早就知道章若楠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可惜当时他已经病危,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无法帮章若楠洗清嫌疑。 赫景洲颤抖着双手将遗书收好,喉咙近乎哽咽,“刚刚那些只是你的推断,我要的是确凿的证据!” 宋清泽破案方面天赋异禀,还真让他找到了蛛丝马迹。 “苏语桐为了掩人耳目,托人帮忙购买那些滋补品。事后,她给了那人一大笔钱,嘱咐他远走异国他乡,以为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 赫景洲见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挑眉问道:“你知道那人的下落?” 宋清泽嘴角勾起一丝桀骜不驯的弧度,“我已经摸清了那人的行动轨迹,两日后他会偷偷潜回国内,完成下一笔交易。那时候,就是我们捉住他的好机会。” 那人是指控苏语桐罪行的关键人物,所以他们必须布署周密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赫景洲墨色瞳眸微微眯起,“宋警官,那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可以。” 没想到苏语桐善良柔弱的外表下,居然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蛇蝎毒妇! 难怪章若楠里面忍受他的屈辱和虐待,也不愿意认下那些罪行。 现在他才知道,她忍受了多大的委屈,遭受了多大的磨难。 宋清泽嘴角勾起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听说赫先生最近被官司缠身,分身乏术。守株待兔的事情,干脆交给我来做就行了。” 赫景洲眸底仿佛带着浓稠的墨色,让人无法探察他的内心。 他的指骨握成拳头,“那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因为自己的贪婪间接害死了两条性命。我必须清楚抓住他,这样亡魂才能得以安息。” 这件事他必须亲自盯着,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宋清泽乐见其成,“既然赫先生想亲自盯着,那我便少了一件麻烦事。接下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人证有了,关键的物证怎么能少? 赫景洲想给琳琳的死求一个真相,毕竟那也是一条鲜活无辜的性命。 “宋警官,琳琳的死,有眉目了吗?” 宋清泽很少遇到苏语桐漠视生命的女人,调查显示,琳琳的死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那晚绑架琳琳的人是一群亡命之徒,苏语桐花高价钱想买她的命。眼下的调查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难题!” 赫景洲指尖颤抖,眼眶禁不住泛红,“什么难题?” 宋清泽说道,“绑架案的头目前几天死了,抢劫逃亡的途中被大货车撞死了!他跟苏语桐私下交易的事,手下的马仔并不知道。” 关键的证人死了,调查一时陷入了僵局。 赫景洲眼睛腥红得可怕,似乎在拼命压抑住体内的愤怒,“宋警官,我想这个难题应该难不倒你。” 宋清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既然赫先生这么看得起我,宋某一定竭尽全力,还小姑娘的死一个真相。” 究竟有多么丧尽天良,才会对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下狠手? 宋清泽可怜小琳琳的遭遇,就是赫景洲不给他丰厚的报酬,他也会还小姑娘一个公道。 赫景洲压抑住心头翻涌的怒火,不难听出语调里带着颤音,“那就拜托宋警官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个女人,当面质问她,就问她为什么那么做? 仅仅是因为虚荣和贪婪,就可以害死那么多无辜的性命? 宋清泽看着赫景洲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在他那光鲜的外表下,心里原来有这么多的旧伤疤? 第八十一章:我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赫景洲驱车回到公司,江秘书见状赶紧凑了上来。 “赫总,苏小姐今天又来找你了。她已经在公司楼下等半天了!” 保安试图将她驱赶,可苏语桐固执地不肯离开,说见到他的面才肯离开。 江秘书无奈,只好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报告给赫景洲。 赫景洲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风暴,语调刻意压抑,“我同意见她,让她上来找我!” 江秘书脸上是错愕的表情,赫总这段时间都对苏语桐避而不见,怎么今天突然改变主意了? 赫总的心思,从来都不是下属可以妄加揣测的。 他转身下楼去找苏语桐,传达赫景洲的意思。 苏语桐听说赫景洲愿意见她,心中窃喜,赫景洲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她,无法对他视而不见。 “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刚刚就让你们放我上去,你们偏要拦着。下次记得识趣点,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江秘书知道苏语桐在指桑骂槐,讽刺他是赫景洲身边的走路,说他看不懂眉眼高低。 他懒得跟这种娇纵跋扈的女人计较,“苏小姐,赫总已经在办公室等你,你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苏语桐端出千斤大小姐的架子,“也对,我才不想跟一群看门狗浪费唇舌!” 说完,她身姿摇曳地走了进去。 赫景洲看了一眼推门而入的女人,她轻车熟路了找了位置坐下来。 “阿洲,我想有些误会需要跟你好好解释解释。”苏语桐还未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赫景洲挺拔的身影快速逼近,心脏仿佛被利刃割伤,眉眼间写满了痛苦的情绪,“语桐,告诉我,那些事情不是你做的!” 苏语桐心慌意乱,不敢抬眸与他对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男人就好像活跃的火山口,随时可能爆发。 赫景洲宽厚的手掌锁住她纤细的喉咙,将按摁在墙壁上,“苏语桐,都这种时候了,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吗?” 苏语桐面对男人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根本猝不及防。 “你不容分说的质问,想让我说什么?” 赫景洲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将恼怒写在脸上,“我最信任的女人,居然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苏语桐,你欺骗了我这么久,就不觉得累吗?” 苏语桐听得一阵心惊肉跳,只好装疯卖傻,“阿洲,我那么爱你,怎么会欺骗你呢?你是不是听了旁人的挑拨离间,才会这般怒不可遏?” 赫景洲眼中的痛苦渐渐化为冷漠,“说到挑拨离间,谁敢跟苏小姐你比?若不是你从中挑唆,我和章若楠又怎会走到势如水火的地步?” 他眼中的恨意不加掩饰,“非要我拿出证据,你才肯承认自己做了罪无可恕的事?” 苏语桐心存侥幸的心理,以为可以像上次一样敷衍过去。 “正是因为猜忌,你才会落到妻离子散的下场。现在你身边只有我了,还想重蹈覆辙吗?” 赫景洲看着女人死不悔改的模样,变本加厉地折磨她,“苏语桐,像你这种恶毒下贱的女人,不配跟她相提并论!” 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苏语桐胸腔里的空气被瞬间夺走,剧烈地咳嗽起来。片刻间,眼中已是水雾弥漫。 “阿洲,在你人生最黑暗的那段时光,你忘了是谁在身边安慰你吗?我手上这道难看的疤痕,是爱过你最好的证明。” 男人再不松手的话,她很可能会窒息死去。 赫景洲引起风暴袭来,犹如寒风过境,周围寸草不生。 “我为什么会经历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苏语桐,你心里应该最清楚了!” 苏语桐心里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不出所料的话,赫景洲应该已经查出她就是害死封老爷他们的幕后真凶。 她今天来,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 她强迫自己镇定,脑海里快速思考着“金蝉脱壳”的方法。 “就算我鬼迷心窍做了一些错事,那也是因为我太爱你了!赫景洲,是你把我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 赫景洲拳指收紧,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撕碎,“你终于肯承认,姥爷他们是你害死的?!” 苏语桐挣脱男人的禁锢,如同疯魔了一般,“封家那两个老家伙最疼爱章若楠那个贱蹄子了,说最满意这个孙媳妇,还说要把封家的家产交给她去打理。留着他们,我有机会可以做生赫太太的位置吗?” 赫景洲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所以你就假借章若楠的名义给他们送礼,在那些滋补品里下了毒药。因为剂量不多,若很难被检测出来。但是长期食用的话,足以致命!” 苏语桐仿佛受了刺激,没有理智可言,“这些都被你查出来了,还真是厉害呢!我自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赫景洲狠狠将心头的火焰压住,否则他会忍不住要了这女人的命? “姥爷他们跟你无冤无仇的,就因为你嫉妒章若楠有他们的宠爱,是封家认可的孙媳妇,所以你眼红嫉妒,就想出那么恶毒的方式害死他们。” 以前章若楠将苏语桐当作闺蜜,所以才将她带去封家,没想到竟然给姥爷他们带去了“杀身之祸”! 苏语桐笑得花枝乱颤,“仅凭他们喜欢章若楠那个贱蹄子这一点,他们就该死!” 赫景洲再次掐住女人的脖颈,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她的脖子拧断,“你端着这么一张清纯无辜的脸,心理却如此扭曲变态。苏家是怎么教导女儿的,竟然养出了你这么个丧心病狂的女儿!” 苏语桐依旧笑得花枝摇曳,“我的演技连你的眼睛都欺骗了,你要不要考虑将我签到你们公司旗下?说不定还能替公司捧个百花奖的奖杯回来呢!” 赫景洲试图压制胸口燃烧的躁动怒意,“你为了上位可以不计后果,但是苏家二老却要为你的犯下的罪孽买单。” 苏语桐依旧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赫景洲,没有证据,你能拿我怎么样?空口无凭的,警察也拿我没办法。” 她销毁了所有的罪证,警察也拿她没辙。 赫景洲眼眸赤红如焰,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焚烧殆尽,“谁说我没有证据?苏语桐,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关键的人证很快就会落网,他倒要看看,苏语桐到时候还笑不笑得出来。 女人心里惶惶不安,只能尝试着祈求他的原谅,“阿洲,我那么爱你,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跟你在一起!你原谅我,原谅我好吗?” 赫景洲抬脚将她踹倒在地,别说是触碰,就连她的靠近都让他觉得反胃。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你这种恶贯满盈的女人,竟然欺骗我这么久。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我要你滚回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欺骗和算计,偏偏就是这个满嘴口谎言的女人,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耻辱。莫大的耻辱! 苏语桐蜷缩在地上,整个人都在颤抖。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她所需要承受的苦难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想好要怎么报仇了吗?” 赫景洲看着她那种青春无辜的脸,觉得无比刺眼,“就这么将你踹进监狱里,太便宜你了!我要慢慢折磨,让你生不如死。” 苏语桐忍不住脚底生寒,身体瑟瑟发抖,“赫景洲,我只想知道,你爱过我吗?” 哪怕只是一秒的时间。 赫景洲眼神冷漠,不曾有一丝犹豫,“没有!从未!” 苏语桐心里那座筑起的梦幻城堡轰然倒塌,变得支离破碎,碎片扎入她的心肺,瞬间血肉模糊。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是否就意味着万劫不复? 第八十二章:霍北冥,只有你能救我了! 赫景洲眸色阴寒,冷声宣布,“在标叔苏醒前,你就替他守在封家。别想着逃跑,因为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苏语桐听说赫景洲要将她关在封家,吓得连连倒退,“我不要去那个鬼地方!” 封家如今已经废弃了,那里面有冤魂游荡,还有什么惩罚比这更折磨人心的? 赫景洲指尖掐住她的下颌骨,如同恶魔附体,“怎么,心虚了?害怕了?” 苏语桐肩膀抑制不断地颤抖着,眼神里写满的恐惧,“阿洲,我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去那个鬼地方!” 让她去受封家那座鬼宅,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赫景洲指尖的力道几乎将她的下颌骨捏碎,“亏心事做多了,我是要付出代价的!苏语桐,我给过你亲口认错的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总以为可以瞒天过海。” “从今日起你就去守着封家,好好忏悔吧!” 苏语桐哭得泪流满面,“阿洲,我不相信你心里没有我。我不相信你会对我这么绝情!” 他一定是在吓唬她。 赫景洲眼里是滔天的恨意,对他来说,将苏语桐剥皮抽筋都不足以解恨。 “看着你这副虚伪的嘴脸,比吃了苍蝇更让人觉得恶心!” 苏语桐颓坐在地上,满脸都是泪水,“你明明说过我是你灰暗世界里的一缕阳光,可你现在却要将我打入地狱!果然,男人的话不能信。” 谁信了,谁就输了。 赫景洲冷眼看着她,眼里尽是仇恨,“那是因为我错信了你,错把豺狼当成救世主。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个口腹蜜剑,蛇蝎心肠的女人。多看你一眼,都觉得玷污了我的眼睛!” 苏语桐瘫倒在地上,全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当天她就被送往封家老宅,被囚禁在那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失去了自由的权利。 她打电话向霍北冥求救,“霍北冥,只要你能带我离开这里,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霍北冥邪魅的声音隔着手机传来,“苏小姐,我早就告诫过你,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你不听劝慰,依旧一意孤行,现在后悔了吧?” 苏语桐惊惶地看着黑漆漆的屋子,耳边都是鬼哭狼嚎的声音,再待下去,她早晚会疯掉。 “这就是孤注一掷的下场!霍先生,我后悔了!” 霍北冥勾了勾唇,“这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就算一条路走到黑也绝不后悔。这么快就后悔了?” 这就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苏语桐蜷缩在角落里,唯独听到霍北冥的声音时,她那颗不安的心才能暂时得到抚慰。 “我好害怕,你能不能带我走?以前我就把好心当成驴肝肺,现在我已经得到惩罚了。” 霍北冥派人暗中监事这赫景洲的一举一动,居然也对苏语桐的下落了如指掌。 “你豁出性命去爱的男人,为了成为他的女人将自己弄得‘面目全非’,他翻脸就不认人,转身就将你送去封家。封家那么多条冤魂,可都等着找你报仇呢!” 苏语桐吓得浑身哆嗦,语调卑微到尘埃里,“霍北冥,只要你把我从这鬼地方弄出去,余生当牛做马,我一定报答你的恩情!” 霍北冥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弧度,“你身上背负着那么多条命案,就算我将你从封家救出来也没用。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赫景洲照样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抓回去。” 苏语桐可顾不了那么多,封家这个鬼地方,她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霍北冥,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救我的!” 她能想到的可以帮她的人,就只有霍北冥了! 霍北冥眸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我可以帮你逃出封家那座牢笼,不过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霍北冥的附属品,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苏家大小姐了。” 苏语桐愿意舍弃苏家大小姐的身份,换来她的自由之身。殊不知,她只是从一座地狱逃亡另一座地狱。 “只要能帮我逃出封家这座牢笼,没有什么是不可舍弃的!” 霍北冥很满意她的回答,“你自愿从我霍北冥的女人,到时候可别说我强迫你。” 苏语桐已经有了哭腔,“霍北冥,你想立马见到你!” 那个曾经她唯恐壁之不及的男人,如今却恨不得扑进他的怀里,诉说她的委屈。 霍北冥嗓音磁性温醇,他笑着,“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我?” 赫景洲现在在封家周围布署了重重戒备,想把苏语桐解救不出来可不是一件难事。 这女人害了封家人几条性命,赫景洲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苏语桐害怕得哭了起来,“赫景洲不会放过我的,他只会变本加厉地折磨我。恐怕我坚持不到法律的审判,就已经没命了。” 霍北冥语调里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高深,“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在你决定对封家人下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苏语桐啜泣着,说话越来越语无伦次,“霍北冥,我好不容易才打通你的电话,不是想听你的风凉话的。” 霍北冥漆黑的眼眸凝视着远方,眼中若有所思,“梧桐,别着急。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苏语桐看了看黑漆漆的屋子,心头的恐惧感愈演愈烈,“封家老宅有鬼,真的有鬼!” 霍北冥在脑海里快速思索着对策,“那是因为你做了亏心事,才会觉得有冤魂索命。那些荒谬的无稽之谈,你也信?” “等我想到办法,就马上救你出去!” 苏语桐不安的内心暂时得到安抚,“那我等你!” 赫景洲不知道还会用哪种方式来折磨她,对于未知的事情,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霍北冥想智取,而不是硬碰硬。兴师动众的话,反而会将苏语桐推向危险的境地。 他必须想一个周全的计划,而不是贸然动手。 赫景洲没有将苏语桐的手机收走,而是放任她跟外界通风报信,显然是为了引出她幕后的人。 先前他和赫景洲的梁子已经结下了,如果现在他贸然动手,正好落入赫景洲的圈套里。 可苏语桐现在情绪不稳定,又不允许他耽搁太久。 他只好先安抚她的情绪,“语桐,我一定会救你出来。在此之前,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苏语桐抹掉脸上的泪水,心里从此有了信仰,不至于溃不成军。 “我会好好活着,等你来救我!” 第八十三章:死一万遍都不足惜! 苏语桐被囚禁在封家的第二天,章若楠来了,手上还带了祭品。 “看到我沦为阶下囚,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章若楠看着眼前沦为阶下囚的女人,她发丝凌乱,遭受一夜精神折磨的她已经有了疯癫的迹象。 “我原本已经打算将赫太太的位置拱手相让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沦为阶下囚了。你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就只差最后一步了,没想到最后还是前功尽弃了。” 苏语桐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也是脏兮兮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狼狈,“所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章若楠漂亮的眸底凝结了冰霜,“难道这不是你咎由自取吗?你害死了那么多条无辜的性命,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心里就不觉得瘆得慌吗?” 苏语桐耳边又回荡起冤魂啼哭的声音,她拼命捂住自己的耳朵,试图驱赶那些声音,“章若楠,你给我闭嘴!” 她棋错一招,最后落得个满盘皆输的结局。 章若楠故意吓唬她,“封家现在孤魂野鬼游荡,他们的灵魂得不到安抚,进不了轮回,只能在人间游荡。只有你这个杀人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他们的灵魂才能得到安息。” 这女人一夜间变了模样,大概是理智的崩塌,内心的煎熬。 苏语桐警惕地看着四周,不再是张牙舞爪的模样,“如果不是你霸占着景洲哥哥不放,我又怎会对封家二老下手?章若楠,是你给他们招惹了杀身之祸。” 章若楠一巴掌打在苏语桐的脸上,打得她眼冒金星,嘴角都渗出血来。 “你都已经沦为阶下囚了,还执迷不悟,竟然想把过错推到她人身上!说到底,是你的野心和贪婪害了你。” 苏语桐突然发起狠来,双手掐住她的脖颈,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章若楠,你跟封家二老感情这么好,我不如下去陪他们如何?” 章若楠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得女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凡是只知道退让的女人了,又怎会被一个疯癫的女人牵着鼻子走? 苏语桐捂着破裂的唇瓣,眼中不可置信的模样。曾经那个被她踩在脚下,委曲求全的章若楠哪去了? 章若楠笑得明艳动人,“以前你仗着赫景洲的信任,挑拨离间,肆意妄为。现在你不过是只斗败的丧家犬,失去了倚仗,还敢对我颐指气使的,不觉得可笑吗?” “今天我就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苏语桐向角落瑟缩,眼里写满了恐惧,“章若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苏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章若楠好心提醒她,“苏憬瀚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哪有心思管你的死活?柳玉澜担心殃及池鱼,已经连夜逃到了国外,将你舍弃了!” 苏语桐整个人如遭雷击,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她和柳玉澜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当初她就是受了她的撺掇,才会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柳玉澜为了明哲保身,竟然将她舍弃了! 妈,你把女儿害得好苦啊! 章若楠知道苏语桐还有幕后帮凶,想让她不打自招。 “现在苏家已经不管你了,我看还有谁能来救你!” 苏语桐惊恐万状,不断地往后退,“你想干什么?” 章若楠拿出一瓶液体在她眼前晃了晃,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可是一瓶硫酸,既能毁了你的容貌,还能灼伤你的喉咙,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等你进了监狱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不能活下来可就是未知数了。” 试问哪个男人,能要一个毁了容还不能说话的哑巴? 苏语桐瞳孔剧烈收缩着,凉意从脚底爬上脊骨,让她禁不住颤抖起来,“你这是要给封家死去的亡魂报仇吗?” 她的容貌是驱使霍北冥帮她的唯一筹码,如果毁了,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帮她了。 章若楠很满意她的反应,“我说过会给姥爷他们报仇,现在就是我实现诺言的时候!” 她捏住女人那张娇俏的脸,上下端详,“啧啧啧,这么漂亮的脸蛋,毁了可惜了。” 苏语桐痛哭流涕,“你要是敢动我的脸,霍北冥一定扒了你这女人的皮!” 章若楠漂亮的眼眸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总算肯说出你的奸夫是谁了!” 苏语桐猛然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章若楠,我诓我!” 章若楠将那瓶硫酸小心得收好,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不框你,你怎么肯透漏奸夫的身份?” 这女人真蠢,三两下就把奸夫的身份招了。 苏语桐心里顿时惶惶不安起来,“你怎么知道我跟霍北冥的事?” 她和霍北冥暗度陈仓的事,章若楠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她一直派人跟踪她? 章若楠解释她的疑惑,“不用怀疑我跟踪你,因为是赫景洲告诉我的。他知道的秘密,远比你想象得多。” 苏语桐头顶犹如晴天霹雳,难怪他的眼中满是嫌恶,碰她一下都觉得玷污了他的手指,原来他全都知道了。 现在他眼中的她,不仅心脏了,连身体也脏了。 “我输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跟你抢赫景洲了,你还是那个人人艳羡的赫太太。” 章若楠轻笑一声,“为了一个虚名,你害死了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也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苏语桐三魂不见七魄,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以后我连站在他面前的资格都没有了。章若楠,我跟你争了这么久,处心积虑,机关算计,结果还是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原以为可以借助霍北冥的势力涅槃重生,如今看来,这一切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 章若楠一想到曾经因为她背上子虚乌有的罪名,那些压抑在内心深处已久的委屈开始在胸口蔓延开来,愈演愈烈。 她捏住苏语桐的手腕,眼中仇恨密布,“你这双手沾染了多少人的心血,还记得吗?” 苏语桐嘴角带着残忍的轻笑,“你准备给那两个老家伙报仇吗?” 她被秘密囚禁在封家的事,外界的人根本无从知晓,就像章若楠现在把她杀了,然后伪装成畏罪自杀,慕景洲也有办法替她掩人耳目。 以赫家的势力,想让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何况她本身就罪孽深重。 即便死了,世人只会说她罪有应得。 章若楠眼眶通红,心里痛苦的潮水泛滥,“苏语桐,你是不是把琳琳忘了?绑架琳琳的头目死了,死无对证,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撇清嫌疑?”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打算如何偿命?” 苏语桐笑得如同狡猾的狐狸,“你们把我囚禁在封家,代表你们还没有找齐我的罪证,不足以将我治罪。非法囚禁,那也是犯法的!” 章若楠将她的指骨掰断,听着她痛苦哀嚎的声音,冷冷笑道:“你一个罪名累累的人,也配跟我谈法律?你犯下的罪孽,每一条都足以治你的死罪!” “像你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死一万遍都不足惜!” 苏语桐躲在角落里痛哭哀嚎,她现在是刀俎上的鱼肉,每个“债主”都足以让她生不如死。 第八十四章:她犯的可是杀人罪 苏氏集团的股价突然全线崩盘,前期用来吸筹的股票被集中抛售,苏憬瀚几乎一夜白头。 原先合作的公司纷纷宣布终止合作,苏憬瀚跑断了腿,也挽救不了苏氏集团天天跌停的命运。 苏氏集团的股价一蹶不振,散户们心中忐忑,于是跟风抛售,股价接连一周跌停。 苏憬瀚只好去银行申请贷款,弥补资金流转的空缺,可银行串通一气,通通不批苏氏集团的贷款。 无奈之下,苏憬瀚只好将名下所有的房产抵押给银行,将钱砸在救市上,甚至苏家的祖宅都拍卖了。 他腆着老脸去找赫景洲帮忙,可赫景洲的手机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处于关机的状态。好不容易联系上江秘书,江秘书却说赫景洲去出差了。 因为涉及商业机密,江秘书并没有交代赫景洲什么时候回来。 企业纷纷盯上苏氏这块肥肉,妄想分一杯羹,他们联合起来做空苏氏的股价,让苏氏彻底失去翻身的机会。 赫景洲出差回来,苏憬瀚厚着脸皮登门拜访,心想救星终于回来了。 苏憬瀚以为会吃闭门羹,没想到赫景洲居然同意见他。他欣喜若狂,心想着苏氏有救了。 “赫总,苏伯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回来!” 赫景洲脸部的轮廓线条刀锋般凌厉,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 “苏总,找我有事?” 一声“苏总”,疏远了两人的距离。 苏憬瀚面色稍显尴尬,赫景洲没有喊他坐下,他只能尴尬地站着。 “赫总,语桐究竟做了什么错事,为什么你要将她囚禁在封家?” 相比苏氏集团的安危,女儿的安危显然更重要。 赫景洲幽幽抬眸,脸上的笑容太过诡异,“我倒想问问苏总,你们苏家是怎么教养女儿的?怎么会教出苏语桐这种丧心病狂、灭绝人性的杀人犯?” 苏憬瀚雷霆震惊,“赫总,语桐怎么可能是杀人犯?您是不是误会了?” 赫景洲磨了磨森森白牙,“误会?她欠封家三条人命,你说是误会?” 苏憬瀚作为父亲,习惯地袒护女儿,“语桐虽然平时骄纵任性了一点,可她绝对不可能是杀人犯!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苏氏集团集团爆发危机的事,被他暂时抛到脑后。 柳玉澜将女儿惯得无法无天,让她养成的骄纵任性的脾气,人前总喜欢端出大小姐的架子。可杀人犯法的事,她是断然不会做的! 赫景洲克制住声音里的愤怒,“她背地里干了多少坏事,这个做父亲的知道吗?现在人证物证确凿,你还想抵赖吗?” “只要我把证据移交给警方,苏语桐必死无疑!”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苏憬瀚颤抖着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语桐一整天都围着你转,她哪有时间去杀人?你们前段时间还想处得好好的,怎么说反目成仇就反目成仇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赫景洲低眸擦拭着相框,那是他在封家时的一张合照,看起来温馨和睦。 苏憬瀚心里的疑惑没有得到解答,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赫总,你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我经常告诫语桐,让她别痴心妄想,去做毁人姻缘的事。” 她不听劝慰,最终筑成大错。 赫景洲突然问道:“苏憬瀚,你知道我的掌上明珠害死了什么人?” 苏憬瀚注意到赫景洲反复擦拭相框的动作,心头一阵心惊肉跳,”封家二老的死,莫非是语桐造成的?” 倘若真是这样,苏家便永无翻身之日。 赫景洲眸色陡然变冷,连语调也变得更加冷漠,“果然是父女连心,一猜就猜到了!” 他眸色冷冷的打量着眼前的躬身站立的男人,继续说道:“苏语桐身上可是有三条命案,她虽然聪明,但绝对没办法做到滴水不漏,她的身后一定有帮凶。” 苏憬瀚内心崩溃,“赫总,我时常告诫语桐不要在外胡作非为,又怎会做她的帮凶?你说的那些事,我是一点都不知情!” 赫景洲勾唇冷笑,“据我所知,柳夫人已经潜逃到国外。若非心里有鬼,她又怎会在苏家危难关头撇下你们一走了之?” 苏憬瀚紧张的踹了踹手心,额头上冷汗涔涔,“我太太说她心情不好,想去国外旅游,放松一下心情。怎么就成了畏罪潜逃?” 柳玉澜丢下一堆的烂摊子,匆匆坐上飞往m国的班机,原来是东窗事发,畏罪潜逃。 赫景洲冷冷瞥了他一眼,眸里的寒光让人望而生畏,让人不敢与他直视。 “苏氏集团现在面临危机,她在这个节骨眼里看,你不觉得奇怪吗?就算你有心包庇,也别找这样牵强的理由。说出来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何况是说服别人?” 柳玉澜母女瞒着苏憬瀚,被地理策划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竟然一无所知! 苏憬瀚接连被震惊,已经大概能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语桐痴迷恋赫景洲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在明知道他有妻子的情况,下依旧对他紧追不舍。为了上位,她在柳玉澜的怂恿下,在犯罪的道路越走越深,最终成了人人唾弃的杀人犯。 “赫总,这件事明显是柳玉澜唆使的。语桐一个刚出校园的大学生,她怎么敢杀人?” 为了保全女儿,他只能把妻子推出去。反正现在妻子已经逃之夭夭了,正好落实了她的罪名。 赫景洲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他放下手中的相框,“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们苏家人果然是一丘之貉!”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苏憬瀚额头上不断有冷汗滴落,他抬手擦了擦,掩盖狼狈。 他试探性的问道:“您打算怎么处置语桐?” 赫景洲反问,“封家三条人命,苏家打算怎么赔偿?区区一个苏氏集团,似乎不够赔。” 苏憬瀚恍然大悟,“苏氏集成股价频频下跌,原来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赫景洲没有否认,“苏憬瀚,看来你也不算太蠢。你女儿夺走的封家三条性命,我毁了你们苏氏,不算过分吧?” 苏憬瀚自知理亏,不敢反驳。如果他非要理论,苏氏集团的下场只会更惨。 “我能见一见语桐吗?” 赫景洲笑容更加诡异,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她现在在封家忏悔赎罪,如果你想见她,也不是不可以。” 苏憬瀚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要怎样才能见到她?” 赫景洲眸色更冷,“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苏憬瀚不敢说实话,毕竟苏语桐犯了这么深的罪孽,他哪敢求赫景洲高抬贵手。 “赫总,语桐还这么年轻,她的人生不能就这么毁了。她身上的罪孽,我这个做父亲的愿意替她赎罪!” 赫景洲瞳孔微微眯起,“你女儿犯的可是杀人罪,试问你怎么替她赎罪?” 苏憬瀚膝盖一弯跪倒在地,他驰骋商界半生,还是第一次跟人下跪。 “我知道语桐罪孽深重,天底下有哪个父亲愿意眼睁睁看着女儿去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替她向封家赎罪!” 赫景洲眉心狠狠地跳了跳,苏语桐恶贯满盈,可她却有个明辨是非的父亲。让他替苏语桐赎罪,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如果你真想替苏语桐赎罪,那就去墓园守着封家的墓地。等我哪天心情好了,苏语桐说不定就能免了死罪。” 他随口撂下一句话,就下了逐客令。 第八十五章:以后找男人,可得擦亮眼睛! 章若楠去医院探望标叔,标叔依旧昏迷不醒,距离他出事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负责看护标叔的护士看到她,赶紧给她搬了张板凳,“章小姐,您又来探望标叔呢!” 章若楠向她询问,“标叔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吗?” 美女护士摇摇头,“他现在依旧是深度昏迷的状态,好在他的心跳和脉搏十分平稳,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对了,赫先生昨天也来过了。” 章若楠眼神明显躲闪了一下,“这种事情,以后不用向我报备。” 美女护士对离婚传言也有所耳闻,“昨天赫先生来的时候,有向我问起你的事情。” 章若楠嘴唇轻勾,语调轻飘飘地问道:“他说什么了?” 美女护士声色形象地描绘着,“赫先生问起,除了他以外还有谁来探望标叔。我说你隔三差五就会过来探望标叔,不苟言笑的他居然笑了。” 章若楠眸底没有波澜起伏,“我想跟标叔单独说会儿话。” 美女清楚她并不喜欢过多地提及赫景洲的事,只好识趣地闭上嘴巴,将空间留给她。 章若楠看着病床上老人沧桑的面容,不自觉红了眼眶,“标叔,当初我一心想要逃离赫景洲的禁锢,才会拿你当借口,没想到最终却害了您!” 标叔身上带着各种仪器,始终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给不了她任何的回应。 章若楠隔三差五就过来陪他说话,试图唤醒他,”您让我和赫景洲好好相处,可能我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已经决定和赫景洲离婚了。” 每次心里有难以诉说的心事时,她就会过来医院跟标叔说说话。虽然标叔给不了她任何的回应,亦给不了她任何的安慰,但是藏在心里的秘密有了倾诉的对象,压抑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章若楠拉开窗帘,让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暖洋洋地照在被褥上。 她看着老人安静的面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也随之得到抚慰,“标叔,我当初让您不要操心我的事了,就是怕你会成为苏语桐下手的目标。可你不顾个人安危,多次在赫景洲面前帮我说话。唯独你从始至终都对我深信不疑,坚信我是清白的。” “我一度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是你的鼓励让我重拾了信心。现在凶手已经认罪了,姥爷他们在九泉之下总算可以安息了。” 最让人遗憾的是琳琳的死,她还那么小,不该为大人之间的恩怨买单。 章若楠去打了一盆温水回来,给标叔擦洗身体。医生说过,温度的刺激也可能让昏迷中的人苏醒过来。 老人的手掌枯槁,手心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茧子,那是他为封家效力的印记。 章若楠反复地替他擦拭,眼泪一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唐歆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因为太过专注的缘故,她连她进来了都没有察觉。 章若楠揉了揉红彤彤的眼睛,试图掩盖脆弱的一面,“唐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唐歆曲线优美的脊背倚靠在墙壁上,好看的黛眉微微挑起,“楠楠,标叔现在就是植物人的状态,除非奇迹出现,否则很难苏醒过来。” 章若楠只到唐歆也是好心提醒她,这是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残酷真相。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唐歆安慰她,“楠楠,我知道你因为标叔的事心里愧疚不已,想方设法要弥补。可人活着得往好的方面去想,不能一直困在过去的阴霾里。” 章若楠心头那份沉重的负负罪感一度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何尝不想从阴霾里走出来? “如果不是设身处地,是体会不了那份煎熬的。唐歆,我很羡慕你,羡慕你活得轻松自在。” 唐歆耸耸肩,“没办法,谁让我是小人物呢?你是人人艳羡的上层名媛,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难免会遭人嫉恨。” 章若楠心里有苦难言,“如果我早点跟赫景洲分开,姥爷他们就不会无辜枉死了。”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否则她宁愿不曾与赫景洲相爱。 唐歆挑起修饰精致的眉毛,“你和赫景洲的离婚官司打得怎么样?我们言宸大律师接的案子,应该十拿九稳。” 这场离婚官司轰动全城,备受媒体的关注,纷纷争相报道。 章若楠心里乱糟糟的,“赫景洲不同意放弃小恩霖的抚养权,官司目前陷入了僵局。即便是言宸,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唐歆听了就来气,“当初你做产检的时候他可是一次都没陪你来过,还质疑孩子的身份。现在来跟你抢孩子,脸皮咋那么厚?” 章若楠不想再纠结过去的事,“总之,我是不会把恩霖的抚养权交给他的!他宁愿撕破脸皮也要跟我争抢孩子的抚养权,我也不必顾及他的颜面。” 他宁愿闹得彼此难堪,也不愿放弃小恩霖的抚养权,究竟是为了什么? 唐歆看向她时眼时,眼里带了探究的意味,“听说苏语桐已经认罪了,赫景洲打算怎么处置她?” 苏语桐那个祸害就快要伏法了,世界总算清静了,不至于乌烟瘴气。 章若楠并不清楚,“苏语桐欠的是封家的债,而且幕后还有帮凶,赫景洲似乎并不着急将她送进监狱,而是想利用她引出幕后的同伙。” 赫景洲那种嫉恶如仇的人,当初仅仅因为她是嫌疑犯就将她折磨个半死,如今苏语桐认罪了,她的下场一定比她惨痛百倍千倍。 唐歆瞬间就来了兴趣,“我早就看不惯苏语桐那个婊子子了,明明茶里茶气的,非要装得跟小白兔似的。赫景洲那个渣男,偏偏就吃她那一套,你说气不气人?” 这婊子又要立贞洁牌坊,这下翻阴沟里了吧? 章若楠想到终于大仇得报,阴郁的心情总算暂时拨云见日,“现在真相已经大白了,我背负了这么久的罪名,总算可以沉冤得雪了!” 唐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楠楠,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以后找男人,可要擦亮眼睛,别被渣男两句虚情假意的关心就迷昏了头!” 江墨森那样暖心的男人,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章若楠局促地撩了撩发丝,“唐歆,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现在官司的事情就足够让人焦头烂额了,哪有时间想儿女情长的事?” 唐歆贱兮兮地说道:“赫景洲那个人渣估计是后悔了,所以才拿小恩霖当着借口,目的就是耗着你。” 章若楠瞳仁微微紧缩,“看来,我得主动找他谈一谈了。” 第八十六章:你就等着替我收尸吧! 章若楠推开了赫家黑色的雕花大门,久违的气息扑面而来。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看到荣叔的身影。听佣人说,荣叔已经辞职回家颐养天年了。 章若楠心里万千感慨,她一直将荣叔视作家人看待。她原以为他会在赫家终老此生,没想到他竟然离开了赫家。 赫景洲似乎早就猜到她会来找他,幽深的眸底一派平静,“你终于肯来找我了。” 他早已等候多时。 章若楠站在门口的位置,远远地看着他,“赫景洲,恩霖是我拼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你没有资格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如果他执着于争抢小恩霖的抚养权,那这场离婚官司的宣判就将遥遥无期。 赫景洲墨黑的眸子微微眯起,慢条斯理的说道:“恩霖已经被我接过来了,如果你想见他,就赶紧把官司撤了。” 章若楠心弦一下子紧绷,赫景洲竟然趁着她不在小家伙身边的空挡,强行将小家伙带走! 她攥着拳头,“这么卑鄙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赫景洲深不见底的眼眸不起波澜,“恩霖是我赫家唯一的血脉,我有权将他带回赫家!你拒绝让我见孩子,我现在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章若楠手心攥紧,语调抑制不住地颤抖,“赫景洲,你命人偷偷将小家伙带走,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我。不管你使出多少阴谋诡计,我们离婚的事情都不会改变!” 赫景洲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根烟,漆黑的眼眸隔着轻烟薄雾朝她看去,“阿楠,你忍心让小家伙在一个父爱缺失的家庭里长大?他现在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你不能因为他无法表达意愿,就剥夺他选择的权利。” 章若楠手心攥得发紧,心底泛起的寒意让她肩膀控制不住的颤抖,“从我怀孕开始,每次的孕检都是我一个人去的,你没有尽过一次做父亲的责任!你否认他是赫家的血脉,还逼我去堕胎,这些你没忘吧?” 往事种种,历历在目。 赫景洲后悔当初信了苏语桐那女人的鬼话,做了这辈子最大的错事。 “当时我是受了苏语桐的蛊惑,才会对你说出那样一番混账的话。现在的我,只想做一个称职的好父亲。” 章若楠已经不是了以前那个委屈求全的她了,不想再被男人虚情假意的话语蛊惑。 “赫景洲,就凭你强抢孩子这件事,就图你看出你的人品。你觉得,我还会信你的鬼话吗?” 赫景洲承认自己太心急了,“江墨森在筹备出国的事情,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章若楠也不打算遮遮掩掩,“无你所想的那般,我打算带着小恩霖移居国外,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江墨森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们随时可以离开。” 就等着离婚官司敲定,她就可以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了。 赫景洲眸光冷寂,恍若来自地狱里的恶鬼,身影快速朝她逼近,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你要和江墨森远走高飞,那我就更不能将小恩霖还给你了!” 章若楠激动地上前揪住男人西装的领口,眼眶涨得通红,“赫景洲,你把小恩霖还给我!房子,车子都留给你,我净身出户,只求你把孩子还给我!” 赫景洲看着女人卑微哭泣的模样,眼睛被深深刺痛,“阿楠,你想和江墨森双宿双飞,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叫我怎么放开你的手呢?” 命人偷偷将小恩霖带走,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章若楠摇患着男人的手臂,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恩霖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他离不开母亲的呵护。只要你把孩子还给我,你要我的命都可以!” 赫景洲挑起她的下颌,看着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心里有些触动,“我要的是你的心,不是你的命。” 男人眉毛几乎蹙成一字眉,“阿楠,恩霖他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会伤害他呢?我只是想挽回我们的感情,你就不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吗?” 章若楠松开男人的手臂,这是有史以来她听过的最恶心的话。 “你派人撸走孩子,还想让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简直荒唐可笑!你说这种话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 赫景洲捧起她的脸,却被她伸手打掉,“我做了那么多让你伤心难过的事情,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是离婚这件事,我倾尽余力也要阻止!” 这就是一场拉锯战,看看最后谁先熬不住。 章若楠仰头把眼泪逼退,看着男人那张矜贵冷傲的脸,她的眼里再无半点温情。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意无意地扫过墙上的英式挂钟,“喂奶的时间到了。恩霖那么小,你该不会打算给他喂奶粉吧!赫先生?” 赫景洲心里犹豫着,最终狠下心来,“只要你答应撤掉离婚官司,我现在这个小家伙还给你。你一天不答应,就一天见不到他,你看着办吧!” 章若楠颓然地坐在地上,依稀记得她刚怀孕时赫景洲在她耳边低语,他说:余生我愿意替你挡风遮雨,不让你和宝宝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那时候的她天真烂漫,将男人信手拈来的誓言听进心里,误以为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这样的幸福转瞬即逝,很快她就被无情打入深渊炼狱。 男人的承诺终究成了戏言,可她却信以为真了。 誓言这种东西,谁认真谁就输了。 赫景洲捏住她的下颌,“我已经给你选择的机会了。你想清楚了吗?” 章若楠从眼角涌出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滴落在男人的手背上。他好似触电一般将手臂抽回,脸上的表情复杂。 她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赫景洲,你不心疼孩子,让我怎么放心把孩子的抚养权交给你?从现在开始,我禁水绝食。除非你把孩子还给我,否则你就等着替我收尸吧!” 赫景洲平生最不惧怕的就是威胁,偏偏她是他例外。 “章若楠,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你想绝食,那就随你便吧!” 章若楠蹲坐在卧室的门口,整整一整天都没有见到赫景洲的身影。 她体质本就虚弱,禁水绝食一天,身体明显熬不住,背脊冷汗涔涔。 赫景洲驱车回到家里,下车便询问佣人,“太太还是油米未进吗?” 林妈跟荣叔一样是赫家的资深佣人,荣叔走后,家里的琐事就归她管了。 她满脸担忧的说道:“太太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我劝她去休息,她也不肯。她产后身体还未恢复,我真怕她会熬不住。” 赫景洲薄唇紧抿,以为章若楠会识趣离开,没想到她比他想象的更加固执。 “林妈,你去炖点干贝排骨汤,炖好了给她送上去。” 林妈千盼万盼,总算把先生盼回来了,太太这下有救了。 “先生,您上去劝劝太太吧!太太总这样不吃不喝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赫景洲“嗯”了一声,长腿迈开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第八十七章:这是你应得的! 章若楠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她艰难地抬眸,如愿看到赫景洲的身影。 因为滴水未进的缘故,她的嗓子都哑了,“赫景洲,你什么时候打算把孩子还给我?” 赫景洲抬起她尖尖的下巴,目光逼视着她,“为了逼我妥协,你连命都不想要了?” 看着她眼中的悲凉,他的心头有些触动。 章若楠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人影重重叠叠,连说话都需要拼尽全身的力气,“赫景洲,你已经不止一次将我的尊严践踏在脚底了。以前我百般忍让,换来的却是更加肆无忌惮的伤害,也让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你就是个薄情寡义,不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以前我眼瞎,才会被所谓的爱情迷惑。现在的我,不想再跟过去有任何的纠缠。” 赫景洲心脏骤然紧缩,锥心刺骨的疼痛顺着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侵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从西裤里掏出那只黑色纤薄的商务手机,拨通电话,“把孩子送过来吧!” 章若楠黯淡的目光瞬间被点亮,“你答应把孩子还给我了吗?” 这时候,林妈端着煲好的排骨汤走了进来,“先生,汤已经煲好了。” 她将东西放下,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赫景洲将蹲坐在地板上的女人抱起来,动作轻缓地将她放在床榻上,“想见孩子,先把汤喝了。” 章若楠满脑子都是对孩子的思念,恨不得立马见到孩子,顾不上汤水滚烫,端起来就往喉咙里灌,生怕赫景洲反悔。 赫景洲粗粝的指腹拂过女人的面颊,嗓音沉重沙哑,“章若楠,你赢了,我同意离婚!” 汤水太烫,烫得章若楠眼泪都藏不住。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孩子的下落。 赫景洲答应离婚,代表他已经妥协,孩子自然也会回到她的身边。 她在等,耐心极好的模样。 赫景洲输给了她,还没开战便缴械投降,“孩子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章若楠用生命来威胁他,他不得不缴械投降。 女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其实她并不想看到两败俱伤的结局,一方妥协是最好的结局。 明明如愿以偿得到想要的结果,可一想到从此跟他再无瓜葛,心脏的地方就好像被人生生剜去了一角,开始四面漏风。 她强颜欢笑,“赫景洲,我总算可以得偿所愿离开你了。余生天涯两处,各自安好。” 赫景洲抬脚走道窗扣,背对着她,“既然你已经移情别恋喜欢上江墨森了,我再用婚姻束缚着你,未免太混账了。你迫不及待地想要投向他的怀抱,我栓着你也没用,干脆成全你。” 明明已经决定要放手,为什么还是心痛得无法呼吸? 章若楠心里有一份割舍不下的爱,从此将这份爱深深藏起。 她已经懒得解释她和江墨森的关系,“希望你也尽快找到可以陪伴一生的女人!” 违心的话语,她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赫景洲心里拒绝这样的祝福,“就算我们离婚了,恩霖照样是我赫景洲的儿子。他是赫家血脉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改变!” 章若楠以为他还要跟她争抢孩子的抚养权,眼神又变得警惕起来。 赫景洲见她犹如惊弓之鸟,眼神里带着防备,仿佛他是洪水猛兽。 心脏再次被刺痛。 他只好转移话题,“你和江墨森决定去哪里了吗?” 章若楠不想被打扰,就没有把打算移居的城市告诉他。 赫景洲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 章若楠对他依旧心存戒备,像赫景洲那种阴晴不定的性格,临时变卦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气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直到打火机清脆的响声响起,才打破静谧。 赫景洲一阵吞云吐雾,似乎只有尼古丁才能麻痹他的神经,“你和江墨森移居国外的事,我无力阻止,也没有资格阻止。可小恩霖是我赫家的孩子,你同样没有资格阻止我们父子相见……” 章若楠眸子微微眯起,“赫景洲,你究竟想说什么?” 他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心里又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 赫景洲总算体会到被恶意揣测的滋味,如同当初章若楠被恶意揣测一般,这或许就是报应吧! “小家伙毕竟是赫家的人,不能忘祖,所以每年带他回一趟赫家,这点要求不算过分吧?” 章若楠犹豫着,她带小恩霖回赫家的次数越多,就越容易暴露行踪。 万一赫景洲想让小家伙认祖归宗,她根本无力阻止。 赫景洲看出了她的犹豫,“我既然已经放弃小家伙的抚养权,就不会再跟你争抢,你不必心有顾虑。” 他们打了这么久的官司,早就没有信任感可言。 章若楠暂时将他敷衍过去,“你是小恩霖的生父,我没有权利阻止你的父子见面。可是将来他要不要认你这个父亲,可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赫景洲唇瓣抿成冷硬的弧度,待眼前的烟雾散开,他才说道:“阿楠,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怨恨我,不想跟我再有瓜葛。我欠你一句道歉的话,对不起!” 章若楠心里乱糟糟的,可眼里的温度不再冷若冰霜。虽然心里还是难以释怀,可好像也没那么恨了。 她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一直都是! 章若楠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小恩霖的身影,他该不会是想拖延时间,将小家伙再次转移吧? 赫景洲道歉的话语总算说出口,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亏欠你很多,没理由要求你净身出户。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权,我会让律师转移到你的名下。你要持股也可以,套现也可以,你自己做选择,就当做是我对你的弥补。” 章若楠不理解赫景洲的做法,当初将她伤害得伤痕累累的人是他,现在却摆出一副情种的样子,他这是打算做戏给谁看呢? 他以为金钱上的弥补,就可以让她回心转意吗? 赫氏集团15%的股权,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以让她在国外衣食无忧安度余生,任凭谁听了都会心动。 可她却是个执拗的人,说净身出户就净身出户,绝不多拿他一分钱! “我怕了世人的恶意揣测,如果我拿走赫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她们就是会说我是爱慕虚荣,贪得无厌的女人,离婚是为了分割财产。所以,我宁愿净身出户。” 赫景洲深邃眼眸紧盯着她,唇瓣微紧,“我有钱处理个人财产,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你为我牺牲了青春,舍弃了前途,舍弃了心里的那份骄傲。赫氏集团那点股权,都不足以弥补。这是你应该得的!” 章若楠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受万千宠爱,对金钱向来没有什么概念,更谈不上欲望。 “赫氏的股权我就不要了,但是你是小恩霖的父亲,就象征性得拿点抚养费吧!” 赫景洲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回家之前,我已经委托律师将这件事情处理好了!” 章若楠习惯了赫景洲的霸道,既然他已经将赫氏集团的部分股权转让给她了,那她便心安理得的收下。 毕竟那是赫景洲亏欠她的! 第八十八章:这样的结局,皆大欢喜 江墨森隽长的身影在林荫树下,脊背靠在车身上,看到章若楠的身影出现在章家的门口,他款步走了过去。 章若楠心不在焉的,连江墨森走到她跟前都没有察觉,刚好撞进他的怀里。 脑袋刚好碰到男人的下颌骨,她慌忙从男人的怀里撤离出来。 江墨森揉了揉她的脑袋,嗓音一贯的温润,“伯母说你彻夜未归,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你。” 章若楠怀中的婴儿睡得憨甜,并没有因为刚刚的动作被吵醒。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抬眸看向江墨森,“墨森,我没事,劳烦你跑一趟了。” 江墨森眉梢微紧,“阿楠,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章若楠感激他为了她的事情忙前忙后,觉得不应该瞒着他,“赫景洲派人偷偷把小恩霖抱走了,我前去赫家要人,耽搁到现在才回来。” 江墨森眉头抿出郁结,语调里透着担忧,“赫景洲是不是为难你了?” 赫景洲居然在打离婚的节骨眼派人偷偷把小家伙带走,应该是为了逼章若楠打消离婚的念头。 章若楠朝他露出一丝明媚的笑意,如实回答,“赫景洲想逼我撤诉,我以性命相要挟,最终他妥协了。” 江墨森眸底闪过一丝惊讶,“所以,他同意离婚了?” 赫景洲耍这么多的花招,实在卑鄙!他究竟想做什么? 章若楠看了一眼头顶的烈日,说道:“墨森,我们进去说吧!” 章晚国夫妇看到外孙平安无恙,老泪纵横,“楠楠,对不起,是我们没有照看好小恩霖,才让赫景洲有机可乘。” “好在小恩霖平安无恙,不然我们得内疚一辈子!” 章若楠故作轻松的说道:“赫景洲不会虐待他的亲生儿子,只是为了逼我撤销离婚官司而已!” 章夫人心有余悸,“他连亲生儿子都可以利用,这种不择手段的男人,不离婚你会遭更多的罪。” 章晚国这才注意到江墨森,“墨森,你最近为了楠楠的离婚官司东奔西跑的,我们实在过意不去。今天又麻烦你跑一趟!” 江墨森彬彬有礼,君子谦谦,“伯父,您太客气了。能为阿楠分忧,是我的荣幸!” 章太太看江墨森就像看未来的女婿,越看越喜欢,“楠楠有你照顾着,我们就放心了!” 江墨森成功收获了章氏夫妇的好感,态度依旧谦卑,“伯母,墨森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你们就放心将阿楠交给我照顾就好了。” 章晚国表情突然凝肃起来,“楠楠,赫景洲那个混账没有趁机刁难你吧?” 章若楠将孩子交给母亲照顾,才不疾不徐地说道:“赫景洲已经同意离婚了,他还把赫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权转让到我的名下,已经委托他的律师去办了。” 章晚国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赫景洲那混蛋还算有点良心,没有让你净身出户。这些年你将赫家打理得津津有条,让他专注拓展商业版图,没有后顾之忧,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东西,都是你应得的!” 那混小子,莫不是突然良心发现了? 章若楠迟疑着说道:“净身出户当初是我自己提出来的,赫景洲他并非那种一毛不拔的人。他擅自主张将股权转移到我的名下,我本不想要的。” 章夫人喜笑颜开,“离婚官司打了这么久,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这一局,以他们的大获全胜告终。 这样的结局,皆大欢喜! 章晚国恨铁不成钢,“赫景洲给你的,你就收着。你为赫家消耗了青春年华,总不能为她人做嫁衣吧?” 商人眼中,利益分明。 虽然女儿的幸福同样重要,但是女儿该得的,一分钱都不能少。 章若楠心情恹恹的,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爸,过段时间我就跟墨森去国外了。等我们安顿下来,再把你们接过去。” 章晚国老一辈的人思想传统,讲究落叶归根,对移居国外的事情并不上心。 “楠楠,现在凶手已经认罪了,已经没有人会对我们的安危造成威胁了。你们小年轻想离开去开展新的生活,那就去吧!” 章夫人接下他的话茬,“我跟你父亲的想法,还是想守着这片故土。” 章晚国不方便开口的话,就由她开口。 章若楠理解父母那份尽心情切的心情,让他们一把年纪了还在异国他乡漂泊,着实自私。 既然他们想守着这片孤独,她也不能强迫他们。 她的眼眶突然就红了,“爸,妈,如果我离开了,没有人在你们身边尽孝了。” 她想要尽孝,不想让自己过得舒适,可终究鱼熊掌不可兼得,做不到两头兼顾。 章夫人同样红了眼眶,“楠楠,只要你过得幸福,爸妈就心满意足了。爸妈年纪大了,不想离开故土在外漂泊。我理解你一片孝心,但是你爸想守着章家这份家业,我得留下来照顾他,估计没办法跟你们一起离开了。” 章晚国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他重重地叹息一声,“谁不想一家团聚一堂,享受儿孙绕膝之福?但是只身为章家的当家人,有使命在身,不能让章家的百年基业毁在我的手里!” 想到爱子英年早逝,不仅悲从中来。 章若楠无法强求,因为父亲是个思想封建传统的人,把家族荣誉看得比一切都重要。让他放弃章家的百年基业,随她在外漂泊,未免太自私了。 “女儿还没有尽孝就要远走他乡,愧对你们的养育之恩。等小恩霖长大些,我就带他回来,让你们享受子孙绕膝之福。” 章夫人眼里暗淡的目光瞬间被点亮,女儿的话总算让他们有了盼头。 人一旦上了年纪,最大的愿望便是子孙常伴身侧,享受天伦之乐。 江墨森适时站出来,“伯父,伯母,你们放心。等国外的生活安定下来,我跟阿楠会时常回来探望你们的!” 听到江墨森的话,章氏夫妇就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章晚国拍了拍江墨森的肩膀,“墨森,楠楠感情受挫,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走出阴影,愈合心里的伤疤。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她了。” 章若楠心情郁闷,想去外面透透气,“妈,我今天没胃口,晚饭不用做我的份。” 她失魂落魄的走上楼去,反手将房门锁上。 章晚国清了清嗓音掩饰尴尬,“墨森,楠楠平时不是个没礼貌的姑娘,估计是心情不好,你别见怪!” 江墨森依旧是温润如玉的模样,他对她向来包容,“伯父,确定阿楠没事,我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回去了。” 章夫人朝楼梯口走去,“江少,你等等,我让楠楠下来送送你……” 江墨森摆摆手,“伯母,不用了!阿楠一时未能接受离婚的事实,你让她冷静冷静吧!” 章夫人无奈叹息,“楠楠的性子任性了点,以后还请你多多包涵!” 女儿马上就要移居国外了,心里总归是不舍的。 江墨森唇线分明的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他能体谅为人父母的良苦用心。 “你们既然把她交给我,我便会包容她的任性。她在我眼里,是独一无二的,无可取代的!” 章氏夫妇清楚江墨森对女儿的深情,将女儿交给他照顾,他们放心。 第八十九章:原来我才是跳梁小丑 赫景洲收到消息,霍北冥会在今晚行动,帮苏语桐逃出生天。 苏语桐想在离开前见赫景洲一面,她让看守的人给赫景洲送消息,说有不得不跟他分享的秘密。 赫景洲逆光而站,窗外就是漫天繁星。他英挺的身影被星星的光晕笼罩,恍若从天而降的神祇,不沾染一丝人间烟火。 苏语桐再次见到他时,眼神里依旧带着痴迷,“阿洲,你终于肯见我了。我对你日思夜想,哪怕你折磨我,也不想对我避而不见。 赫景洲勾唇一笑,邪魅猖狂,“你不是说有秘密要跟我分享?我这么忙,可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 苏语桐痴迷地看着他,“赫景洲,我欺骗你的事情可不止杀人这一件!上次你跟章若楠吵架,深夜在酒吧独自买醉,是我将你送回家,趁着你意识模糊,伪装出我们发生过关系的假象。” 她眼里的笑意越说越浓,“我吃坏肠胃,骗你说是孕吐反应,让你陪着我去医院做检查。其实我早就打探好章若楠的行踪,故意让她看到我们在医院里出生入对,让她误以为我怀了你的孩子。” 赫景洲神情冷漠,眸底没有半分波动,“为了让章若楠对我心灰意冷,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苏语桐眼里恨意扭曲,“我以为我只要栽赃嫁祸给章若楠,你就会厌恶她,将她舍弃,可是我低估了你对她的爱。你以为我们有了那种亲密的关系,对我的态度有了转变。就当我以为赫太太的位置唾手可得的时候,你却迟迟没有表态,我只好上演一出苦肉计。” 这一出苦肉计不仅能让她拿到想要的东西,反而在手腕处留下了一道难看的疤痕。 那道疤痕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赫景洲眸光讳莫如深,“你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愿意对我坦白,我真得感激你,否则一想到跟你发生过那种关系,就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让人恶心又难受!” 苏语桐这些天被折磨得没了人样,可依旧每天盼着能见到他,“赫景洲,没有人能像我这么爱你。章若楠吃了秤砣铁了心,执意要离开你,剩下你孤家寡人的。你可比我可怜我了!” 至少霍北冥还是要她的,而赫景洲只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 赫景洲眸色暗了暗,“你特意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嘲笑我的?还是想炫耀你心思缜密,连我都被你耍得团团转?” 这女人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可恶! 苏语桐笑得花枝摇曳,眼神里透着疯魔,“我为你脱胎换骨,为你舍弃了原有的模样,可你却跟章若楠那个贱人纠缠不休的,连正眼都没看我一眼!” 赫景洲看着她那张整容痕迹明显的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种扭曲的爱,让我感到心惊胆寒。我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事,将你这个杀人凶手放在身边,让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他愧对封家的封家的列祖列宗,愧对琳琳,愧对标叔。 他发誓要让这个女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苏语桐受了几日的精神折磨,眼神里没了焦距,“爱上你,是我命里的劫数。现在渡劫失败了,结局就是万劫不复。” 既然是她命中的劫数,想要放下谈何容易? 赫景洲俯低身段,呼吸贴在她的耳边,嗓音低沉又暗哑,“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霍北冥自投罗网,然后我就可以将他一网打尽!” 苏语桐绷紧了神经,脊骨慢慢爬上一股凉意,赫景洲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计划? 霍北冥今晚就会行动,倘若他出现,无疑是自投罗网。 她脑海里思绪翻转,只好装疯卖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赫景洲早料到她会这么说,“霍北冥心狠手辣,喜欢的女人也足够‘特别’。果然是一丘之貉!” 周围已经布满了他的眼线,等着霍北冥出现,然后将他一举擒获。 苏语桐心里忐忑不安,只能强装镇定,“赫景洲,你早就知道我和霍北冥的关系,却迟迟没有揭发。在你眼中,我不过是跳梁小丑。” 想起男说过的那些含沙射影的话语,原来他早就有所察觉,分明是试探他她的话。 赫景洲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你演戏都演上瘾了,那我就让你演个够。我给过你坦白的机会,可你却把我当傻子,总以为可以瞒天过海。” 多亏了鬼才侦探宋清泽的帮助,他才有机会看清楚苏语桐的真面目。 苏语桐绷紧了每一根神经,警惕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但愿霍北冥能察觉出异样,改变行动的时间。 现在赫景洲已经洞察了他的计划,霍北冥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天方夜谭。 “霍北冥那样警惕的人,他应该知道这是个圈套,不会为了我以身涉险的。何况,我在他眼中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 赫景洲对苏语桐自欺欺人的说法置若罔闻,“前段时间霍北冥来国内谈生意,却冒着暴露行踪的危险,为了你逗留了将近半个月,足见他对你的心意。现在你身陷囹圄,他又怎会见死不救?” 他笃定今晚他会出现! 苏语桐脸色瞬间就变了,“我派人跟踪我?” 她的事,他究竟知道多少? 赫景洲薄唇噙着一丝不屑的笑意,“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用得着跟踪你吗?你背着我干了那么多肮脏龌龊的事,真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他有私人的侦探团队,却都是吃白饭的,最后还是得靠宋清泽。 苏语桐如同五雷轰顶,脸色一阵惨白,“你早就知道我在骗你,却陪我演了这么久的戏。赫景洲,原来我才是跳梁小丑!” 赫景洲不想再多看她一眼,“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个诱饵,把霍北冥引出来,就是你最后的利用价值!” 苏语桐以为自己才是掌控全局的人,到头来才发现,原来她不过是跳梁小丑。 “赫景洲,我爱了你整整七年,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 赫景洲眼里只剩下厌恶,“那你希望我怎么对你?能让你多活些时日,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 “监狱那种地方,显然更适合你这种罪孽深重的杀人犯!”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苏语桐心里执着地认为,霍北冥会将她成功解救出去。 他那么精明,一定能猜到这是个圈套。贸然前来,非但救不了她,反而会将自己搭进去。 虽然赫景洲已经设下层层陷阱,但是苏语桐依旧坚信,霍北冥会将她安全带出去。 “你后悔没将我送进监狱,看着我认罪伏法吗?” 赫景洲捏住她的喉咙,她的脖颈纤细,似乎一拧就断,“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得太容易!” 苏语桐笑了,“终究还是舍不得让我死。” 赫景洲懒得跟这疯女人废话,直接转身离去。 第九十章: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章若楠睡眠很浅,迷迷糊糊中感觉脖子上有冰凉的触感,类似有刀之类的东西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浑身一僵,猛然睁开眼睛,男人模糊却又高挺的轮廓跌入她的眼帘。 “如果你是求财,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前提是你不能伤害我。” 男人薄唇贴近她的耳廓,声音比夜色还凉,“赫太太打算给我多少钱,我很好奇你的身价到底值多少?” 章若楠并不清楚赫景洲的计划,但知道他在生意场上有个强大的对手。 霍北冥…… 霍北冥和苏语桐狼狈为奸,勾搭成双的事,她早就有所耳闻。没想到她竟然会成为霍北冥下手的对象! “霍先生,我跟赫景洲已经离婚了。如果你想利用我要挟他,那你就打错如意算盘了。” 霍北冥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黑暗中看不清他具体的脸部轮廓,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那我称呼你为赫太太好,还是称呼你为章小姐好?” 虽然她和赫景洲离婚了,但她照样是赫景洲最在乎的人。如果用她的命来换苏语桐的命,不信他不答应。 章若楠淡定从容,镇定自若,“你想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挟持我,用我去换去苏语桐的自由?如果你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那你的愿望估计要落空了。” 女人娓娓道来:“苏语桐身上背负着封家三条人命,你觉得赫景洲会为了前妻放弃他的仇恨?那你也太异想天开了!” 霍北冥将那把折叠钢刀收起来,脊背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整个人看起来慵懒随意,“赫太太,你未免太低估赫景洲对你的感情了。他的仇恨再深,也抵不过一条鲜活的性命。你说是不是?” 章若楠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这男人半夜潜入她的卧室,如入无人之境,就不怕她报警吗? “没想到以雷霆手段闻名遐迩的霍先生,居然也是个情痴,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以身犯险!你孤身前来,就不怕我报警吗?” 据她所知,霍北冥是警方通缉名单上的重点人物,警方曾高价悬赏,奈何霍北冥行踪诡秘,常年蛰伏在国外,所以迟迟未能将他抓获。 电光火石间,霍北冥已经把尖锐的刀口抵在她喉咙处,“只要我轻轻一划,割断你大动脉上的血管。等救护车赶到的时候,你说你还有没有活命的机会?” 章若楠差点忘了,这男人常年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又怎会惧怕威胁? 还没等警察看到,她已经被血洗当场了。 “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将女人当做筹码。以霍先生的雷霆手腕,还需要拿我一个女人当挡箭牌吗?” 霍北冥薄唇勾起一丝狡猾的笑容,“对赫景洲有用的招数,就是好招数。若不是因为你,语桐何至于背上三条人命,被囚禁在那死气沉沉的封家?” 章若楠脊背绷直,不敢轻举妄动,“霍北冥,说到底你还得感激我。如果没有我的存在,苏语桐就会如愿以偿当上赫太太,到时候你还有机会抱得美人归吗?” 她已经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霍北冥勾唇一笑,不愧是赫景洲喜欢的女人,胆量和智慧都是出类拔萃的。 “赫太太,你很聪明,我都舍不得挟持你去要挟赫景洲了!” 章若楠心里冷笑,“光说不练假把式,有种你放了我啊!” 激将法对赫景洲没用,他玩味的笑道:“如果赫景洲肯放了苏语桐,那我就放了你!” 他憋了一女人身侧熟睡中的婴儿,“赫景洲可以不顾前妻的时候,总不会不顾他儿子的死活吧?干脆我放了你,撸走他的儿子!” 章若楠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我可以不报警,成为你要挟赫景洲的筹码,但你不许伤害我儿子的性命!” 霍北冥湛黑的眸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摊开手臂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赫太太,那就走吧!” 章若楠最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婴儿,就跟着霍北冥离开了,有一种坦然傅氏的壮烈。 半个小时后,他们的车子出现在封家老宅的外围。 霍北冥从腰间掏出一把美式的手枪,将枪口对准女人的脑袋,故意站在显眼的位置上,大喊,“赫景洲,你的女人在我手上,不想她没命的话,就用苏语桐来换!” 赫景洲藏在封家老宅的阁楼处,用望远镜监视着楼下男人的一举一动,看到章若楠的身影也出现在那里,并且被霍北冥掌控着生死。 江秘书暗道不妙,“赫总,不好了,太太在霍北冥的手里,怎么办?” 赫景洲幽深的眸底波澜不惊,但是紧握的拳头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难怪霍北冥迟迟没有行动,那是跑去章家,挟持了章若楠,拿她当做交换的筹码,逼他把苏语桐交出去。 这个蠢女人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还坚持要跟他离婚,结果离婚第二天就被人当成了人肉靶子。 “苏语桐不能放!” 江秘书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那太太怎么办?”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赫景洲拳指紧握,手背上青筋爆跳,“我已经跟她离婚了。既然她那么有能耐,就想办法自保。” 他说的纯粹是气话。 霍北冥继续在楼下叫嚣,“赫景洲,怎么不敢出来见我,这是要藏起来就缩头乌龟吗?再不出来,你的女人可就没命了!” 章若楠忍不住笑出声来,“霍先生,我早就说你打错了如意算盘了。我只是他的前妻,可有可无的存在,以为他会为了我把仇人交出去?” “他已经在周围布下天罗地网,这次你是跑不掉了!” 霍北冥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章小姐,要不我们打个赌,多赫景洲会不会为了救你放了他的仇人?如果我赌赢了,你就让他把周围的人全都撤了。如果我赌输了,认任君处置?” 章若楠没有应下赌约,“我没有资格替赫景洲做任何决定。封家的事,我没有权利干涉。” 霍北冥声线依旧慵懒,“你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赫景洲可舍不得让你死。” 没有点把握,他怎敢贸然前来? 江秘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赫总,霍北冥挟持太太,无非想跟你谈判,你就下去见见他吧!” 赫景洲脚步纹丝未动,眉头却越蹙越紧,“江秘书,你太聒噪了,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他在思索对策,因为江秘书的聒噪频频被打乱。 江秘书识趣地闭上嘴巴,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赫景洲找到苏语桐,“霍北冥过人来救你了。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交出去?” 苏语桐笑得花枝乱颤,“你最好别把我交出去,这样章若楠那个贱蹄子就能给我陪葬了,多好啊?” 赫景洲恨不得撕烂了这女人的嘴,“你这种女人坏事做绝,死后可是要下地狱的!你这条贱命,哪值得她为你陪葬?” “霍北冥既然来了,他也跑不掉!” 苏语桐笑得如同妖精,“赫景洲,子弹可不长眼睛,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一条贱命,死不足惜。拉上章若楠这么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也不孤独了!” 赫景洲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他设下了重重防线,就等着霍北冥自投罗网,结果却连派上用场的机会都没有。 “霍北冥每天活在刀光剑影里,想要他命人太多了。只要我把他的行踪透露出去,他插翅难飞!” 苏语桐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幕,“赫景洲,你再我做出决定,她可就没命了!” 耳边响起枪声,在深夜里显得尤为刺耳,听得人头皮发麻。 第九十一章:交换的筹码 赫景洲眉心狠狠地跳了跳,他一脚踹开窗户,从窗户里一跃而下。 霍北冥早年在特种部队待过,因为过惯了刀光剑影的日子,所以练就了一身的特殊技能。 他熟练的上膛,刚刚的一声枪响不过是警告。 “章小姐,你猜猜,等下生死对峙,我和赫景洲谁先死?” 章若楠心惊胆战,双腿有些发软,“霍北冥,以你的权势和地位,女人还不是招之即来?何必为了苏语桐拼上自己的性命?” 漆黑的夜幕中一抹挺拔的身影朝他们走来,霍北冥笑了,“你看,他来了!” 章若楠也想知道她在赫景洲心里有多重要,值不值得他豁出性命相救? 她心里盼着他出现,又盼着他不出现,心里纠结矛盾。 赫景洲挺拔的身影逆光走来,头顶着漆黑的夜幕,如墨般的眸子仿佛融进了漆黑的夜色,却明亮如同星辰。 他的嗓音比夜色还要醉人,“霍北冥,如果你敢动她一根寒毛,我一定让你有来无回!” 霍北冥低低笑出声来,“赫景洲,你心爱的女人在我手上,她是死是活可不是你说了算。” 他直言不讳, “我把她带来,只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赫景洲脸庞陷在忽明忽暗的光线,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挑眉,“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处心积虑离开我的女人放弃心里的仇恨,将仇人交给你?” 章若楠眼里渐渐有了水雾,夜风将她翩然的身影吹得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栽倒。 霍北冥有心刺激赫景洲,故意在女人的脸颊吻了一下,“章小姐,他好像不要你了。干脆你跟了我,照样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章若楠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却是笑着,“霍先生,你可真够贪得无厌的!你不是已经有了苏语桐,还敢在外面沾花惹草?” 赫景洲嗓音比夜色更凉,充满了威胁的味道,“霍北冥,放了她,你才有跟我谈判的资格!” 霍北冥单手勒住女人的脖颈,将枪口对准他的方向,“你当我是傻子吗?她是我手中唯一的筹码,放了她,我还有机会活命吗?” 章若楠看到霍北冥将枪口对准赫景洲,心里一阵心惊肉跳。 赫景洲知道他没那么容易上当,“你敢开枪吗?这里遍布我的眼线,只要你敢开枪,你立马会被打成腮帮子。信不信?” 霍北冥笑意邪魅,眼里透着放荡不羁,“你唬我啊?你的女人在我手上,我被打成腮帮子,她也别想活命。” “赫景洲,除了放人,你别无选择!” 章若楠沉默许久,抓住机会开口说道:“赫景洲,不能放苏语桐那个祸害!等我死后,将我的遗体带回去章家,告诉我的家人,让她们把我的骨灰撒进大海。” 听说骨灰撒进大海,灵魂就能得到救赎。 霍北冥磨了磨后牙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女人疯了吧?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上赶着死的!” 他本想利用这个女人威胁赫景洲,可惜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没想过活着离开。 赫景洲眼底戾气丛生,他同样举起手枪,冷声道:“霍北冥,你就放心走吧!你死后,我很快就会让苏语桐下去陪你!” 霍北冥见惯了大场面,此时也忍不住头皮发麻,“疯了,疯了,都是疯子!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他拖着章若楠往后退,打算脱身。 赫景洲步步紧逼,“苏语桐那女人的死活,你不管了?” 霍北冥步履谨慎地后退,“章小姐,这男人想报仇想疯了,丝毫不顾忌你的死活。以后你可要擦亮眼睛了,这种男人可不值得你搭上性命!” 章若楠的脖颈被男人手臂牢牢锁住,几近窒息的感觉,“我还以为你有多爱苏语桐,危急时刻还不是为了保命抛下她自己逃走了?男人口中的爱,最廉价,最不值钱了!” 霍北冥嘴角噙着一丝狡猾的笑意,很快便退回车内,“男人只是更懂得权衡利弊,不像你们女人,把爱情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 黑暗里涌出一群黑漆漆的身影,将车辆团团围住。看他们身上的装扮,应该是国际雇佣兵。 夜风凛冽,赫景洲站在风口处,冷风将他的西装吹得咧咧作响,凌厉的五官在月色的氤氲下更加深刻。 他将一根点燃的香烟叼在嘴角,桀骜的长眉微微挑起,“姓霍的,如果不把她放了,今晚别想活着离开!” 霍北冥将车门牢牢锁住,眸底不见一丝慌乱,“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陪着我一块死,多可惜呀!” 他悠哉悠哉的说道:“我在这辆车上安装了炸弹装置,控制器就在我的手上。如果你的人敢轻举妄动,我身边娇滴滴的小女人可就要给我陪葬了!” 章若楠心跳得厉害,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和死神的正面接触,心里还是不免慌乱。 原来霍北冥早就想好了退路,做好了万全的对策。反正他无法全身而退,黄泉路上还有她作陪。 赫景洲故意对章若楠不屑一顾,暗地里却想着伺机将她救下,可霍北冥太狡猾了,根本不给他近身的机会。 “倘若她少一根汗毛,我不仅要你偿命,还要你们整个霍家的人给她陪葬!” 双方始终僵持不下。 霍北冥看了一眼身侧如坐针毡的女人,笑意里带着讥讽,“看来,赫景洲也没那么喜欢你。你的命,远没报仇重要。” 章若楠一想到还在襁褓中的婴孩,心头一阵悲凉。她怕死,怕不能亲眼看着小家伙长大。但是她不能因为贪心怕死,就把赫景洲推向危险的境地。 霍北冥手里拽着控制器,朝赫景洲瞪去挑衅的目光,“赫景洲,再不见你的人退下,她就得跟我去见阎王了。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赫景洲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权衡再三,他最终还是把人撤了。 “我已经把人撤了,可以放人了吧?” 霍北冥临时变卦,“赫太太我就先带走了,三天后,用苏语桐来交换!” 车子极速后退,很快便融入夜色里,消失不见。 赫景洲明白自己被耍了,去追那辆车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霍北冥将人带走。 江秘书走上前来,“赫总,太太对霍北冥来说不过是用来交换的筹码,应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赫景洲拳指捏紧,低哑的嗓音在黑夜里显得尤为清冷,“江秘书,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要知道霍北冥的确切行踪!” 江秘书试探性地问道:“赫总,您真要拿苏语桐去交换?” 他跟在赫景洲身边多年,深知他不是那种冷漠绝情的人,他会那么做绝对有他的理由。 赫景洲墨黑的瞳眸微微眯起,“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残忍了?明明可以用苏语桐去换回章若楠的平安无恙,可我却没那么做……” 江秘书不敢随便揣测赫景洲的心思,“太太深知你心里的仇恨,所以宁愿死也不肯用自己做交换。赫总,太太心里还是放不下你呢!” 赫景洲看着前方漆黑的夜幕星,眸光渐渐凝远。章若楠是生是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江秘书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赫总,霍北冥已经跑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再做定夺?” 赫景洲朝车子停放的方向走去,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因为他的迟疑,害得章若楠险些丢了性命。 第九十二章:有她陪葬,我不亏! 江秘书利用最新的卫星追踪系统追查霍北冥的下落,可霍北冥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根本查无踪迹。 霍北冥当晚就出城了,他将章若楠带到一栋林间小屋,这里原本是他躲避刀光剑影的地方。 因为人迹罕至,几乎与外界隔绝,周围的信号也被屏蔽了。 章若楠被单独关在一间小屋里,每天想方设法逃走。 霍北冥见她夜里也不安分,试图砸开窗户躺着,他忍不住打击她,“别白费力气了!这里的窗户都是由防弹玻璃造的,用人力是无法破坏的。” 章若楠只好放弃逃跑的心思,“你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霍北冥薄唇勾起一丝嘲弄的笑意,“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然哪有力气逃跑?” 他给她送来的食物,她一件都没动。 章若楠满眼戒备的看着他,“赫景洲不可能放了苏语桐,你关着我也没用。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抓你的势力,你孤身一人或许能避开所有的耳目。带上苏语桐的话,可就没那么容易逃出生天了!” 既然逃不走,那就只能说服他主动放她走。 霍北冥眸光犀利,一眼就看出了章若楠的小心思,“赫太太巧舌如簧,但是我可没那么容易上当。我现在手里仅剩一张王牌了,当然要好好利用!” 章若楠依旧没动那些食物,“霍先生英俊多金,怎么看都不像卑鄙小人。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霍家再怎么家大势大,可这里毕竟是赫景洲的地盘,你拿什么跟他斗?” 霍北冥勾了勾唇,眸光显得意味深长,“我手里有你这么一张王牌,就足够了!” 章若楠局促地撩了撩长发,表情有些不自然,“霍先生,你还真看得起我!” 霍北冥低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男士腕表,好心提醒她,“明天就是第三天了,你马上就能见到你亲爱的前夫了!我很好奇,赫景洲的选择是什么?” 他会不会为了报仇雪恨,牺牲前妻的性命?还是为了前妻的安然无恙,放弃他的仇恨? 对于即将发生的事,他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章若楠心里惴惴不安,她无法估量自己在赫景洲心里的重要性。如果他真想救她,早就救了,霍北冥根本不会有撸走她的机会。 封家别墅那边,苏语桐疯癫的迹象越来越严重了。 赫景洲命人将她绑起来,阻止她自残,却依旧用刺激的话语跟她说道:“霍北冥那个怂货,已经丢下你独自逃命去了。现在,连老天爷都救不了你!” 苏语桐拼命的想要挣脱束缚,手腕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勒痕。她恨极了,恨极了霍北冥的食言。 “赫景洲,章若楠的命,可比我的命值钱多了。有她陪葬,我不亏!” 赫景洲身上杀气腾腾,他走到苏语桐的身边,直接锁住她的喉咙,“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苏语桐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笑容,“我知道你恨我。除了拿我出去交换,你别无选择!” 这三日来,她每天受到各种非人的折磨,足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死了还好,倒是一种解脱,可赫景洲偏不让她如愿。 男人瞳孔急剧收缩,眼睛猩红得可怕。因为心思被戳破,才会怒不可遏。 苏语桐猜对了,如果将她交出去,他根本别无选择。 赫景洲眼中的火焰疯狂跳跃,“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苏语桐眼神魅惑,“赫景洲,你可舍不得杀我。毕竟我死了,章若楠也没命了。” 她很想知道,在他心里究竟是爱情重要,还是仇恨重要? 想必真的很难抉择。 赫景洲扯住她凌乱的发丝,将她的脑袋往身后的墙壁狠狠撞去,女人瞬间头破血流。 他的眼睛比女人头上迅速滴落的血还要红,“就算我杀了你,霍北冥未必会要了章若楠的命。为了一个死人给自己树敌,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苏语桐脑袋迅速渗出血来,顺着发丝滴落在地,眼前的人影也变得重重叠叠。 她依旧嘴硬,“赫景洲,我赌你不敢这么做。现在章若楠的命握在别人的手中,但凡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你都不会让她陷入危险的境地中。” 爱了七年的男人,她还不清楚他的脾性? 赫景洲将她的发丝往下扯,强迫她抬眸与他对视,“现在霍北冥的行踪已经暴露,各方势力已经暗中聚集,就等着取他的命。到时候不用我动手,自然会有人帮我收拾他。” 他的意思很清楚,就算这次苏语桐侥幸逃脱了,霍北冥也无法带着她离开这片土地。 苏语桐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脸上依旧是狰狞的笑意,“他的行踪是你散播出去的?赫景洲,你的卑鄙程度可一点都不输给我们!” 赫景洲冷笑,露出森森白牙,“对付你们卑鄙之人,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语桐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霍北冥离开前,他说要收了章若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会不会发生点特别的事情?” 这句话,无疑是踩着赫景洲心里的地雷。 赫景洲将她按在窗户上,女人的半个身子悬在半空,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三楼坠落下去。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堵住她的嘴巴。 苏语桐死死的抓住男人的手,仿佛能感觉到死神的召唤,“我不胡说八道了,求你别杀我!” 赫景洲笑得如同恶魔降临,“刚刚你嘴巴不是挺厉害的,现在怎么不逞能了?” 现在只要他把手轻轻一松,这个罪孽深重的女人立马去阎王殿报道,他便能大仇得报。 苏语桐吓得浑身发抖,下面冽冽的寒风,“阿洲,我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赫景洲几度想松手,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知道错了有什么用?姥爷他们能死而复生吗?该偿命的,还是得偿命!” 苏语桐早已泪流满面,甚至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她慢慢闭上眼睛, “阿洲,如果我的死能让你放下仇恨,那你就松手吧!” 那一刻,她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只想早点结束这一切。 赫景洲心情突然烦躁,将她狠狠摔在地上,“就这么让你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苏语桐心跳得厉害,庆幸自己还活着,“不杀了我,你怎么替封老爷子他们报仇?” 她已经坦然接受了死神的宣判,可现在她却活下来了,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赫景洲以为她会为了活着舍弃尊严,像条狗一样可怜兮兮地祈求她。可女人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我先留着你这条贱命,毕竟你还有用处。” 苏语桐痴迷地望着他,“阿洲,我就知道你对我是完全没有感情的。如果我愿意赎罪,还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吗?” 赫景洲眼中的疏离毫不掩饰,“你犯下的罪孽太深了,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如果这次侥幸被你逃脱,下次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你逃到天涯海角,那我给你追到天涯海角。不管你藏得多深,我掘地三尺也会把你找出来。” 苏语桐笑了,“原来你对我的执念这么深。如果不是恨,那该有多好。” 赫景洲从西裤里摸出那只黑色纤薄的商务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三天的期限到了,霍北冥也该出现了。” 整整三天的时间,他一刻都没有阖眸,脑海里全是女人悲凉望着他的身影。 那是他曾经深深爱过的女人,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不应该在花季的时候凋零。 逝者已逝,不能再让无辜的人搭上性命。 第九十三章:游戏掌控权在我手上! 章若楠被绑駕的事情,章家人打算报警。 赫景洲登门,艰难地改口,“章叔,我觉得阿楠被绑駕事情不宜声张,最好还是别惊动警方。” 章晚国冷哼一声,“摊上你的事情,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本以为离婚了就可以彻底撇清两人的关系,可这段孽缘,终究是剪不断,理还乱。 章夫人紧张得攥了攥手心,“女婿,你有把握把楠楠安然无恙地解救出来吗?” 女婿这个称呼,一时很难改口。 赫景洲前所未有的拘谨,开口解释道:“这件事一旦惊动警方,很快就会传到媒体的耳朵里。霍北冥现在穷途末路,如果警方前去围剿,很难保证阿楠的人身安全。” 章晚国觉得赫景洲言之有理,这才打消了报警的念头。 “楠楠是因为你才深陷险境的,你有责任把她安全地救出来!” 章夫人怀中的婴儿哭哭啼啼的,因为吃不惯奶粉的缘故,原本圆嘟嘟的小脸蛋看起来瘦了一圈。 赫景洲提议,“妈,我能抱一抱恩霖吗?因为我的缘故,恩霖才会遭这样的罪,我心里实在愧疚。” 章夫人看了一眼丈夫的脸色,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他没有阻止,那就代表他同意了。 怀中的小婴儿到了赫景洲的手上,竟然止住了啼哭。 骨肉之亲,血脉相连,这大概就是生命神奇的地方。 赫景洲向章晚国立下军令状,“章叔,恩霖不能没有母亲,我一定将阿楠安全带回来!” 章晚国沧桑的老脸总算有了松动的迹象,“我们章家不欠你的,倒是你亏欠了章家,亏欠了楠楠。所以,别忘了你许下的承诺!” 赫景洲将怀中的婴儿小心翼翼地交到章夫人的手上,“如果我失言了,我这条命就赔给章家!” 说完,他快步离开,不敢有一丝逗留。 赫景洲匆匆回到赫家,等待霍北冥通知交易的时间和地点。 今天刚好是第三天,卫星追踪系统追踪到霍北冥的行踪。 霍北冥十分守信,他不再隐藏自己的行踪,给赫景洲发去交易的地址后,便动身前往目的地。 苏语桐以为赫景洲会想方设法折磨她,下辈子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度过。直到江秘书将她带上去,她忽然明白赫景洲对章若楠的情深。 赫景洲坐在副驾驶坐的位置,眯眸假寐,“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江秘书侧目看了他一眼,猜不透他的用意, “办好了。赫总,我们真的不带些人去吗?” 赫景洲睁开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霍北冥特意警告过,不让我们带人去。倘若激怒他,后果你负责?” 江秘书讪讪地闭上嘴巴,不敢再自作聪明。 苏语桐眼看着就要恢复自由之身,心里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赫景洲,你就这么把我放了,不后悔?” 赫景洲声线慵懒,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我能把你放了,就能把你抓回来。所以,别高兴的太早。” 苏语桐突然羡慕章若楠拥有赫景洲深沉的爱恋,对他来说,其实难以放下的不是仇恨,而是那份深沉的爱。 “我很好奇,你可以为了章若楠牺牲到哪种程度?” 赫景洲将情绪隐藏起来,“我不像你,把生命当成草芥。” 苏语桐自嘲地笑了笑,嫉妒让她变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因为爱错了人,所以才只是一条不归路。 “阿洲,我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赫景洲眸底毫无波澜,反问道:“死去的人,还可以复活吗?人只有为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时,才会追悔莫及。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苏语桐心里感慨万千,那个用谎言编造的童话世界,终究还是化成了泡影。 以前她会躲在角落里偷偷望着他,只可惜,她现在连偷偷望着他的资格都没有了。 江秘书将车子停靠在一家废弃的钢材加工厂外,霍北冥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 “赫总,我们到了!” 霍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语调里带着戏谑,“赫景洲,你还挺守时的嘛!” 赫景洲抬眸往上看,眼前的一幕看得他心惊肉跳。此时的章若楠手腕被一根绳索捆着,被霍北冥高高吊起,整个身子悬在半空。 “霍北冥,你吓到她了,赶紧把她放下来!” 章若楠以为赫景洲不会来了,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眶不争气地红了。 “赫景洲,我不是让你不要来吗?你怎么还来呀?” 赫景洲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忍不住乱了分寸,“霍北冥,我说过不会以多欺少,所以我没有带人马过来。我们用男人的方式解决,别为难一个女人!” 霍北冥自然知道赫景洲指的用男人的方式解决,是指不用武器,赤手空拳,用拳头分出胜负,不至于死伤惨重,殃及无辜。 “章小姐,刚刚忘了问你,你是不是有恐高症啊?” 章若楠被吊在启重机上,距离地面有七八米的距离,如果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的话,不死也得残废。 正如霍北冥所说,她的确有恐高症,其实手脚都忍不住发抖。 赫景洲目光如同利刃一般朝霍北冥射去,“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用这样不堪的手段,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霍北冥玩味地笑着,“你女人的命现在就掌握在我的手里,只要我看一下这个红色按钮,她可就香消玉殒了!这场游戏的规则,可不是由你来制定的!” 赫景洲感觉受到了严重的挑衅,“看来,你是宁愿两败俱伤也不打算各退一步了?” 霍北冥漫不经心地笑着,“现在游戏的掌控权在我手上,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他看到苏语桐发丝凌乱,目光涣散,哪里还有当初明艳动人的模样? 霍北冥不禁压低了声音,“赫景洲,你对她做了什么?” 赫景洲直言不讳,“没要了她的命,已经是我对她最大的仁慈。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把她当祖宗供起来?” 霍北冥看了一眼掉在烈日下的女人,心里那一丝的愧疚感消失殆尽,”你把她折磨得不成人样,还敢质问我对章若楠做了不堪的事情!赫总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道貌岸然的家伙! 苏语桐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痕,脸蛋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她挡着脸,不敢让霍北冥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赫景洲担忧地看着那个被悬在半空的女人,她手腕上已经被勒出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开门见山的说道:“现在游戏的掌控权在你的手上,你想如何交易,我都听你的!” 霍北冥很满意他的答案,“让苏语桐上我的车。等我们安全离开,你的女人也就安全了!” 赫景洲在为章若楠争取宝贵的时间,她明显已经支撑不住了。 “那就照你说的做!”他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只能按照霍北冥说的做。 苏语桐最终还是被霍北冥就走了,不过赫景洲的人早就埋伏在半路。 霍北冥是个狡猾老道的人,他早就知道赫景洲会在暗地里搞小动作,所以选择绕路走,避开了赫景洲的耳目。 第九十四章:我们离婚了,再待在赫家不合适 章若楠被小心翼翼得放下来,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胸口缺氧,喘不上气来,浑身好像被车轮碾压过一般,难受极了。 赫景洲将她抱上车,吩咐江秘书赶快开车。 章若楠浑身难受,迷迷糊糊就在男人的怀里睡着了。她似乎睡了很久很久,耳边不时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赫景洲抚摸着女人熟悉的面颊,想说话,却发现嗓音嘶哑得厉害。 江秘书瞥了一眼后视镜,“赫总,要不要送太太去医院处理伤口?还是直接将她送回章家?” 章家的人,想必已经等着急了。 赫景洲脸庞陷在黑暗里,身上散发着一种逼人的寒意,“陆霈生那边有消息了吗?” 江秘书摇摇头,“我已经吩咐他们埋伏在半路,但是迟迟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估计是扑了空。” 看样子,已经被霍北冥逃走了。 赫景洲眸底闪过一丝寒芒,“不愧是绰号‘野狼’的人,比我想象中的狡猾多了,知道避开我们埋伏在半路上的人。” 不过想要取他性命的,可不止他们一方势力。如果他能杀出重重围剿,那才叫真本事! 江秘书并不担心,他已经将霍北冥的行踪透露给他的仇家,很快就会有人去找他的麻烦。 这样一来,反倒给他们省事了不少。 赫景洲低头看了一眼女人紧蹙的黛眉,她似乎做了可怕的梦,睡梦中依旧愁眉紧锁的模样。 “江秘书,我们先回赫家,通知方医生上门来给她处理伤口。” 江秘书点点头,医院里人多眼杂,确实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章若楠从昏睡中苏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赫家。赫景洲为了不触碰到她的伤口,只好用剪刀剪开她的衣服,给她换上宽松的睡衣。 指腹冰凉的触感,让她肌肤仿佛穿过一股电流,密密麻麻的战栗感蔓延开来。 赫景洲俊朗的面容近在眼前,嗓音磁性魅惑,“醒了?伤口还疼不疼?” 章若楠发现自己正躺在当初的婚床上,挣扎着想要起身,“赫景洲,宝宝已经好几天没看到我了,我得马上回去!” 赫景洲摁住她的肩胛骨,不让她乱动,“我已经通知章家了,你妈等会儿就会把小家伙抱过来,我已经让江秘书去接她了。” 章若楠被迫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疼得她黛眉紧蹙。 赫景洲让她躺回床上去,“刚刚方医生已经来给你处理过伤口了,这段时间你就留在赫家好好休养吧!” 章若楠心里觉得别扭,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我和你已经离婚了,还住在赫家的话,恐怕不合适吧?” 赫景洲眸色沉沉地看着她,“怕外界的流言蜚语,还是怕我对你有非分之想?” 刚醒过来,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他了吗? 章若楠见男人削薄的唇瓣紧紧地抿着,面露不悦,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赫景洲刚刚救了她,放走了仇人,她一句感恩戴德的话都没有,匆匆想要离开,未免有些不识抬举。 “我留在这里,只会给你增添很多的麻烦。” 赫景洲弧度完美的下颌紧紧绷着,“霍北冥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担心他你再次不对你不利,所以才将你接回赫家暂住。” 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章若楠不好拒绝,“你把仇人放跑了,以后可就很难再抓到她了。” 没能将苏语桐绳之於法,成了心里的一个遗憾。 幽暗的灯光下,男人精致的五官多上了几分朦胧感,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低眸凝视着她的眼睛,指尖拨弄着她的乌黑长发,嗓音如酒醇厚,“怎么,你想让我见死不救?” 他已经失去了太多重要的亲人,不想连她也失去。 章若楠鼻尖争先恐后地涌入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强烈到让她无法忽视,“苏语桐已经认罪了,就差一步就可以将她绳之于法了。如果不是被我耽误了,你早就大仇得报了。” 赫景洲深渊般的眸子满满倒映着她的身影,搭配上迤逦的灯光,竟让人有些怀念从前的温存。 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他情不自禁的俯身。 章若楠察觉到他的意图,下意识想要躲开,“耽误你报仇,真是抱歉。” 赫景洲忽然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对于动情那点事,他向来收放自如,转眼间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是我连累你受罪了,怎么能说是你耽误我报仇呢?等你养好伤后,再回去也不迟。” 章若楠尴尬地将发丝拢到耳后,这是离婚后她第一次跟赫景洲独处,总觉得不自在。 “赫景洲,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借我一下?我想跟家人报平安。” 她随身携带的手机已经被霍北冥丢在丛林里了,现在连上连个通讯设备都没有。 赫景洲早有准备,“这是我给你买的新手机,号码也是新的。” 章若楠愣了一秒,印象中的他一直是个暖心的人,直到发生了那些变过,两人的关系才有了那些翻天覆地的变化。 心头突然涌起一股酸涩。 赫景洲猜到她要给江墨森打电话,主动避开,“我亲手熬了鸡汤,下去给你端上来。” 章若楠跟家人报了平安夜,犹豫着要不要给江墨森打电话。 踌躇再三,她还是拨通了他的手机号码。 江墨森听说章若楠遭遇绑架的消息,天天都来章家守着。看到有陌生电话打进来,他快速按下接听键。 “阿楠,是你吗?” 章若楠艰涩地开口,“墨森,是我,我没事了。” 江墨森紧张地追问,语调里透着担忧,“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章若楠对身在赫家的事情难以启齿,踟蹰了半天才说道:“赫景洲担心霍北冥会再次对我做出不利的事情,所以将我安排在赫家住下。这些天,害你担心了。” 江墨森半天都没有说话,他听闻赫景洲将她救下,却迟迟不见她回来,就已经猜到她人在赫家。 他空有一颗爱她的心,却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束手无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求她平安。 “阿楠,我是不是很没用?在你身陷险境的时候,我却无能为力。” 这样懦弱无能的他,将来怎么保护她,护她们母子周全? 章若楠认识的江墨森是个文质彬彬的人,当年为了保住她的清白才错手伤人。可赫景洲不同,他在商界里摸爬滚打至今,什么黑暗的手段没见识过? “墨森,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所以,你也别自责了。” 江墨森心里苦涩泛滥,当年他说要扮演守护她的“骑士”,可在危难关头,他却束手无策。 赫景洲为了救她甘愿放弃心底的仇恨,说明他对旧爱还是难以忘怀。 江墨森握着手机久久没有说话,“你是不是后悔离婚了?想回到他的身边?” 章若楠疑惑,“为什么你会突然这么问?” 她从来就没有表现对旧爱难以割舍的模样。虽然还是难以释怀,但也不至于耿耿于怀。 江墨森深知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毕竟他和赫景洲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沉默了半晌,“你心里还爱着赫景洲,你或许可以瞒过别人的眼睛,可你瞒不了我。” 章若楠心里那片平静的湖泊被搅乱,毕竟是深爱过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忘怀? 她将心思隐藏起来,故作轻松的说道:“离婚是我慎重考虑过的决定,并非临时起意。既然决定分开了,就不会再走回头路。”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赫景洲刚好站在门外,那感觉如同一根根的刺扎进他的心脏,痛入骨髓。是我慎重考虑过的决定,并非临时起意。既然决定分开了,就不会再走回头路。”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赫景洲刚好站在门外,那感觉如同一根根的刺扎进他的心脏,痛入骨髓。 第九十五章:做一对亡命鸳鸯 苏语桐和霍北冥开启了东躲西藏的日子,出镜的日子遥遥无期。 霍北冥无法派遣直升飞机过来接走他们,因为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一不小心就会暴露目标。 苏语桐跟他躲在深山丛林里,开始了风餐薄唇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露宿的生活,幸好车上带了充饥的食物,但车上的食物最多只能维持一星期。 霍北冥开车带着她继续往丛林深处走去,以前被人追杀的时候,也从未像现在这样狼狈。 苏语桐看着他将车子开往人迹罕至的丛林腹地,不禁担忧的问道,“霍北冥,我们车上的食物越来越少了,再往丛林深处走去,怕是要饿死在这深山老林里了。” 霍北冥薄唇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做一对亡命鸳鸯了,不好吗?” 苏语桐可不想跟他做一对亡命鸳鸯,“谁想跟你死在一处?别自作多情了!” 霍北冥脚下猛踩油门,加快速度往丛林腹地驶去。 两天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在前进一段路程,一栋老旧的欧式别墅出现在眼前。 苏语桐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眼前突然出现的别墅让她喜出望外。 “霍北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霍北冥幽幽点燃一根香烟,慢条斯理的说道:“当年清政府为了躲过八国联军的追杀逃亡到此处,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并不多。我在这里与线人做交易,从未走漏过风声。” 苏语桐知道霍北冥做的事剑走偏锋的生意,知道这个地方不足为奇。 “你把商业机密告诉我,不怕我出卖你吗?” 霍北冥口中薄雾轻吐,“现在我们可是一头绳子上的蚂蚱,倘若绳断了,遭殃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任何时候他都保持清醒的头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苏语桐缓缓推开别墅的大门,你以为会蛛网密布,让她意外的是,别墅竟然有专人打扫过的痕迹。 霍北冥解释道:“这个地方我偶尔会来住两天,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专人过来打扫。” 苏语桐在路上颠簸了三四天,骨头就好像散架了一般,恨不得躺在床上睡到昏天暗地。 霍北冥轻车熟路的上楼,拿上衣服就进了浴室,很快变成传来水流哗哗的响声。 苏语桐逛了一圈才发现,整栋别墅只有一间卧室有被褥,剩余的都是空房。 夜里的温度很低,意味着她跟霍北冥不得不挤同一张床。 她心里惴惴不安的想着,浴室开门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断。 霍北冥从浴室里走了出来,那头修剪精密的短发不断有水珠滴落,顺着他胸前壁垒分明的肌肉缓缓滑落。他的肩膀宽阔,积蓄着力量。 他精瘦的腰身裹着一条浴巾,松松垮垮的系着,刚好能够遮住重点的部位,旁若无人地走了出来。 男人用手中的白色毛巾擦了擦他那头墨黑的碎发,步履悠然地走到沙发上坐下,眸光不经意间落在那个坐姿拘谨的女人身上。 “去洗个澡吧,顺便冲冲身上的晦气。” 苏语桐脚步未动,男人嘴角戏谑的弧度更深了。 “如果苏小姐想让我帮你,我倒是乐意效劳的。” 苏语桐脸颊一烫,连衣服都忘了拿就冲进浴室里,洗完澡才发现,浴室里只有浴巾。 霍北冥见她扭扭捏捏的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是深浅浅的伤痕依稀可见,万幸的是没有伤到脸蛋,露出一张清水芙蓉的脸。 苏语桐伸手想要去拿衣物,却被霍北冥拽进怀里,跌进他那双深渊般的眸子里。 虽然两人有过那种亲密的关系,但对于男女间那点事,她依旧是懵懵懂懂的,处于被动的姿势。 霍北冥轻轻咬住她肩胛上的伤痕,嗓音近乎沙哑,“你身上的这些伤,就是那个曾经你爱的整整七年的男人带给你的?苏语桐,你会后悔爱上他吗?” 他大概能猜到她的答案,这个问题看起来更像是自取其辱。 苏语桐被他亲得肌肤一阵阵颤栗,她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心里有些触动,“霍先生这是吃醋了吗?因为我心里有个爱了整整七年的男人,一度为他痴狂,甚至甘愿为他赌上自己的性命。” 霍北冥捧起她的小脸,深邃眼眸里满满倒映着她的身影,“苏小姐让我明白,原来爱一个人可以那样的炙热。我突然有些羡慕赫景洲,拥有两个女人深沉的爱恋。” 无论是生意场上,还是情场上,赫景洲都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他浑身散发着特殊的魅力,引得女人们纷纷为他痴狂。 他霍北冥看上的女人,也一度为那个男人痴迷,甚至险些丢了性命。 苏语桐眨了眨那双狐狸般的眼睛,“霍先生这是承认嫉妒赫景洲了?嫉妒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轻而易举得到女人的爱慕。” 霍北冥惩罚性的咬住她的耳瓣,语调里透着警告,“频频在一个男人面前提起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没人告诉你吗?” 男人将霸道两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苏语桐肩膀瑟缩了一下,“霍北冥,你明知道那是赫景洲设下的圈套,你还敢孤身前来救我,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是心有余悸。 霍北冥漆黑的眸底染上丝丝丝缕缕的笑意,“你这是在心疼我吗?怎么,你不希望我来救你?” 苏语桐心里依旧后怕,“你差点成了瓮中之鳖,怎么还笑得出来?” 霍北冥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我每天活在刀光剑影里,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所以更懂得自保的手段。赫景洲他的确有手腕,可他同样有软肋。” 章若楠就是他的软肋。只要捏住他的软肋,就等于掐住了命运的喉咙,最后还不是他说了算? 苏语桐迷失在那汪漆黑的深潭里,“所以你便挟持了章若楠,威胁他帮放了我?” 赫景洲对她恨之入骨,可他为了保全章若楠那贱人的命,不得不将她给放了。 霍北冥俯身覆盖住她的唇,霸道地侵入。高超的吻技,很快将那片小小的天地搅得天翻地覆。 苏语桐试图挣扎,可男人并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原本僵硬的脊背,在他的撩拨下变得瘫软如泥。 那霸道的攻势,让人忍不住对他臣服。 霍北冥见她眼中意乱情迷,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苏语桐脑海里一阵浑噩空白,像是缺氧了一般,有种窒息的感觉。 她推搡着他的胸口,“霍北冥,我们得想办法赶紧逃到国外去。赫景洲他是不会放过我的,如果我们留在国内太危险了!” 霍北冥挑了挑放荡不羁的眉毛,“这种时候讨论这些话题,不觉得有点太煞风景了?” 苏语桐恍神间,整个人已经被他霸道得抵在墙壁上,她极力的想要推开他,却都无济于事。 她越是抗拒,男人越是疯狂。在他的索取下,慢慢化成一滩水,任由男人强取豪夺。 身体本就经过了几天的颠簸,加上男人的折腾,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霍北冥强迫她抬眸看着自己,“苏语桐,回答我,是不是你唯一的男人?” 苏语桐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似乎不听到满意的答案,他就不会罢休。 “霍北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她费尽心思想要得到赫景洲的心,可赫景洲去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霍北冥笑得如同妖孽,动作慢慢变得温柔起来,“赫景洲还真是个正人君子!面对主动送上门的女人,竟然还能坐怀不乱。” 苏语桐眼泪流下来,说不清是因为心里的疼,还是身体上的痛。 “你在笑话我费尽心机谄媚讨好,却没能换来赫景洲的另眼相看?” 霍北冥看到她满脸的泪水,收敛了攻势,“女人是不是都喜欢自讨苦吃?” 第九十六章:你究竟有多少仇家? 那是阴雨连绵的天气,章若楠从赫家搬了出来。 赫景洲每天早出晚归,为了照顾她将办公地点从公司挪到家中。江秘书每天进进出出,时不时给他送来重要的文件批阅。 章若楠仅仅在赫家住了三天,就打算搬回章家。这天,赫景洲正好外出出差。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赫家,没有惊动任何人。 江墨森已经提前办好了签证,打算坐上飞往m国的深夜班机,悄无声息地离开这座城市。 章若楠拖着章夫人提前给她打包好的行李箱,高挑靓丽的身影出现在机场大厅。 江墨森一眼就在茫茫人海里捕捉到她的身影,迈开修长的双腿朝她走去,“阿楠,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章若楠握住行里箱的纤细手指一紧,脸上努力维持着微笑,“你为出国的事情做了这么久的准备,我怎么能辜负你的一番好意?” 梧城这座城市,除了父母,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 江墨森宠溺地拨弄着她的乌黑长发,从谈吐举止可以看出,他是个圆滑通透的,不喜欢勉强别人。 “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 即使她临时悔意,辜负他的一番心意,让他这段时间的努力付之一炬。 章若楠眼角有细碎的泪珠,明明是她背叛了他的一腔深情,可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做错事的那个人是他。 这让她心里更加愧疚,声音一度哽咽。 “墨森……” 江墨森从白衬衫的口袋里掏出干净的手帕,替她擦掉眼角的泪痕,“你确定不跟他打声招呼,就这样不动声色地离开?” 章若楠自然知道江墨森口中的“他”指的是赫景洲,她连招呼都没打,是怕自己心软。 “我想,应该没有打招呼的必要了吧!” 江墨森貌似深深凝望着她,“我是怕你将来会后悔。你这样不告而别,他会怎么想?” 章若楠一贯伶牙俐齿,此时却吞吞吐吐,刚好出卖了她内心的惶惶不安。 “我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就不应该再纠结过去的人和事。他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 江墨森希望章若楠能斩断过去,却不想让她将来后悔。毕竟赫景洲对他来说,始终是一个潜在的危险。 “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他给她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章若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想要开启新的生活,就必须斩断和过去的联系。 所以,她选择不告而别。 她看了一眼窗外万家灯火,最后一次将这座城市的繁华收入眼底,“墨森,就算将来我会后悔,那也是将来的事。现在,我只想过好眼下的生活。” 江墨森从白衬衫的口袋里掏出干净的手帕,替她擦掉眼角的泪痕,“你确定不跟他打声招呼,就这样不动声色地离开?” 章若楠自然知道江墨森口中的“他”指的是赫景洲,她连招呼都没打,是怕自己心软。 “我想,应该没有打招呼的必要了吧!” 江墨森貌似深深凝望着她,“我是怕你将来会后悔。你这样不告而别,他会怎么想?” 章若楠一贯伶牙俐齿,此时却吞吞吐吐,刚好出卖了她内心的惶惶不安。 “我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就不应该再纠结过去的人和事。他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 江墨森希望章若楠能斩断过去,却不想让她将来后悔。毕竟赫景洲对他来说,始终是一个潜在的危险。 “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他给她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章若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想要开启新的生活,就必须斩断和过去的联系。 所以,她选择不告而别。 她看了一眼窗外万家灯火,最后一次将这座城市的繁华收入眼底,“墨森,就算将来我会后悔,那也是将来的事。现在,我只想过好眼下的生活。” 三年的婚姻生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人成长。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住在童话城堡里,遇事就望风而逃的公主了。 现在的她可以把所有的委屈和疼痛砸碎,和血吞并。成长的代价,远比想象中更加疼痛。 江墨森没有避讳旁人,伸手将女人拥进怀里,能感觉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着。 “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章若楠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泪流进他的白色衬衫里。 她的不告而别,将为那场感情彻底画上句点。 霍北冥的行踪暴露了,多方势力对他进行围剿。 赫景洲也收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往霍北冥潜伏的地点。 霍北冥出动两架直升机前来接应他,却也因此暴露了行踪。 苏语桐敏感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霍北冥,你究竟有多少仇家?” 霍北冥坐在黑暗的角落里,五官深刻冷峻,“苏小姐,你是不是害怕了?” 沿海一带最大的黑暗势力当属霍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却也得罪了不少仇家。现在他被困在国内,如同落单的狮子,再怎么厉害也禁不住群狼的围困。 尤其,他还带着一个女人。 他能预料到,一场恶战即将来临。 苏语桐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幕,雨势好像又大了一些,砸在窗户上,溅起一片片晶莹剔透的水花。 天地间好像被一张密不透风的雨网覆盖,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你就不怕仇家来寻仇?跟着你踏上逃亡的征途,好像生命更加得不到保障了。” 霍北冥薄唇勾了勾,“苏小姐,我千里迢迢来救你,不惜豁出性命。我好心救你,你却反过来埋怨我,你的良心呢?” 苏语桐漂亮的眸底魅惑丛生,“我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女人,霍先生又不是现在才认识我。” 霍北冥幽暗深沉的眸子微微眯起,伸手一把将女人捞进怀里,俯身压住她的红唇。 “我就喜欢你这副狼心狗肺的样子!” 人都是喜欢犯贱的动物,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得到。 苏语桐这两天陪着他在别墅里寻欢作乐,结果放松了警惕,不小心暴露了行踪。 这就是乐极生悲的下场吧? 霍北冥意犹未尽地撤离她的唇瓣,“倘若这次不能脱困,我们可就真成了亡命鸳鸯。苏小姐,你怕不怕死?” 苏语桐想活下去,只能倚靠霍北冥这座靠山。 “霍先生,我可是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赫景洲手里解救出来,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霍北冥薄唇沁凉,语调慵懒而漫不经心,“可是我们现在犹如困兽犹斗,即便我有能力自保,可带上你的话,想要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 苏语桐紧张起来,“霍北冥,你该不会打算扔下我自己逃命吧?” 霍北冥漆黑的眼眸陷在暗影下,越发显得深不可测,“你这样的求人姿态,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苏语桐整个人柔弱无骨地贴在男人的身上,“这样的求人姿态,你满意吗?” 霍北冥呼吸一沉,男人的自制力面临严峻的考验,“还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等我们脱困,看我怎么‘收拾’你。” 现在的局势,已经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 苏语桐警惕地听着窗外的风声,感觉周围有部分势力已经朝他们靠近。在“救兵”赶到之前,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你的人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霍北冥眸光锁住表盘上显示的时间,压低声音道:“最少两个小时!” 苏语桐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对于黑暗和畏惧的恐惧,在这一秒被无限放大。 第九十七章:与死神擦肩而过 赫景洲的直升机飞越山头,盘旋在别墅的上空。 两名训练有素的国际雇佣兵顺着绳索降落在别墅的天台上,偷偷潜伏进别墅里。 别的势力也在迅速朝这里逼近。 霍北冥早年在特种部队待过,身手敏捷程度丝毫不逊色国际雇佣兵,三两下就干倒了一个。 他快速取现男人身上的装备,利用对别墅内部构造的熟悉,再次隐匿在黑暗中。 因为同伴突然联络中断,让另一名国际雇佣兵有了警觉。 走廊里传来打斗的声音,紧接着枪声响起,剩下的那名国际雇佣兵也被撂倒,通讯彻底中断。 直升机停靠在别墅门前的草坪上,赫景洲迈着长腿走了下来,身后带着两名国际雇佣兵。 先前派出的两名国际雇佣兵已经失联,说明已经被霍北冥给解决了。 赫景洲低估了霍北冥的实力,“本不想亲自动手的,看来这一回不得不亲自动手了!” 霍北冥熟悉地形,加上有建筑物作掩护,想要将他揪出来并非易事,似乎有意跟他们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赫景洲熟练地上膛,长腿阔步朝别墅走去,两名国际雇佣兵紧随其后。 苏语桐躲在别墅的暗道里,耳边的枪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战况十分激烈。 渐渐的,黑夜慢慢趋于平静。接下来,是死一般的寂静。 地道的出口突然被人打开,苏语桐整颗心几乎提到嗓子里,就看到满脸是血的霍北冥走了下来。 “苏苏,我们的救兵到了,你安全了!” 苏语桐看得心惊胆战,“霍北冥,你受伤了,好像伤得很严重!” 霍北冥捂着手臂上的伤口,那里不断有鲜红的血液涌出,“暂时还死不了!” 苏语桐小心翼翼地问道:“赫景洲……他死了吗?” 霍北冥眸色暗了暗,语调里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你希望他死了,还是希望他没死?” 苏语桐踟蹰着,总感觉在他受伤的时候提起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有点狼心狗肺。 “你受伤了,先处理伤口再说。” 霍北冥由她搀扶着往上走,“严格算起来,这次是我和赫景洲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他也受伤了,而且伤势比我还重。” 他并没有说谎,赫景洲的确受伤了,而且正中腹部。见他的救兵赶到,便灰溜溜地逃走了。 苏语桐心里疙瘩一声,下意识问道:“他伤得很严重吗?有没有性命危险?” 霍北冥整张脸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他拒绝她的搀扶,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 “苏语桐,你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我为了你险些命都丢了,你却在关心仇家的死活。别忘了,我才是你的靠山!” 苏语桐看着他浑身是血的模样,心跳都漏了半拍,“我扶你吧!你伤得这么严重,别逞能!” 霍北冥犀利的眼眸锁紧她的眼睛,“如果这只是你虚情假意的关心,那么大可不必!” 苏语桐心里很清楚,霍北冥是她唯一的靠山,他死了,她也别想活命。 “霍北冥,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如果你非说我是虚情假意,那我也无话可说。” 她不容分说,搀着他往前走。 霍北冥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这一次没有再拒绝她。 飞机上带了随行的医护人员,他们紧急替霍北冥处理伤口。医生从他的肩膀上取出一颗子弹,手臂上和耳瓣还有多处的擦伤。 苏语桐站在一旁紧张得观望着,手心里全是黏腻的细汗。 霍北冥的忍耐能力非比常人,医生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愣是一声不吭。 医生给他处理耳朵上的伤口时,不禁感慨,“霍先生,子弹是擦着你的耳朵过去的,可以说是与死神擦肩而过。真是万幸!” 霍北冥多次经历生与死的考验,受伤早已是家常便饭。 他的眸底连一丝波澜的起伏都没有,“多亏你们来的及时,我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苏语桐悬着的心总算可以落地,但是一想到赫景洲生死未卜,心里又变得不安起来。 驾驶直升机的飞行师死了,赫景洲在负伤的情况下,不得不亲自驾驶。 战况惨烈,带去的四名国际雇佣兵无一生还,只剩下他死里逃生。 幸亏霍北冥没有乘胜追机,否则他也难逃一劫。 腹部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涌出鲜血,因为独自驾驶的缘故,根本无暇处理伤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失血量越来越多。 江秘书担心他的安危,派人出去寻找,最终在海滩上找到了那架坠落的直升机。 赫景洲由于失血过多,已经生命垂危,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江秘书将已经陷入昏迷的他紧急送医院,才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章家那边传来消息,说太太昨晚已经动身前往m国。赫总醒来若是问起,他该怎么回答? 赫景洲心里有个执念,他从不在外留宿。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时候,他擅自拔了针头,不过护士的阻挠冲出了病房。 江秘书托人打探章若楠的行踪,返回病房的时候,刚好看到赫景洲从病房里冲了出来,吓得他心跳都差点停止了。 “赫总,您怎么起来了?” 赫景洲执意要连夜返回,“江秘书,赶紧备车!” 这么一折腾,伤口又渗出血来,迅速染红了纱布。 江秘书看了一眼被血液染红的纱布,比血液更红的是赫总的眼睛,猩红得让人不敢直视。 护士见情况不妙,赶紧去通知主治医生。 江秘书根本拦不住他,“赫总,你的伤势很严重,医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从死神手里救回来。你应该遵照医生的嘱咐,好好躺在病床上休养。” 赫景洲固执得想要离开医院,“阿楠不喜欢我夜不归宿,我得赶紧回去!” 江秘书不能任由他这么折磨自己的身体,索性告诉他实情,“您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太太昨晚连夜搬出了赫家,已经和江少离开了。” 赫景洲眉心狠狠地跳一跳,“江秘书,你在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 江秘书不忍打击他,却不得不告诉他实情,“赫总,我说的是实话。昨晚他们连夜搭乘了飞往m国的航班,继续深查下去,也查不到他们的行踪。我怀疑江少他们已经改名换姓,辗转去了别的地方,才会查无踪迹。” 赫景洲心头一阵刺痛,身体跌跌撞撞,险些没站稳。 “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连对我说句分别的话都不肯?”他喃喃自语,脸上有冰凉的湿意。 当面说出分别的话语,会让人心痛的窒息。可她选择不告而别,比任何方式都要残忍。 江秘书眼疾手快扶住他,才避免栽倒,“江少帮她改名换姓,应该是不想让你找到她。楠姐已经决定开始新的生活,你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赫景洲双眸赤红如焰,情绪无法自控,“江墨森平时装得跟正人君子似的,原来也是个卑鄙小人。连夺人所爱这种事,都做的得心应手!” 江秘书迟疑着说道:“赫总,您别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医生说你必须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万一伤口感染,照样会要人命的!” 赫景洲宁愿死在回来的路上,也不愿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那样至少心不会痛。 现在的他就站在“悬崖”边上,往前一步便是坠入万丈深渊。可章若楠偏偏就躲在悬崖底下,他一定要跳下去将她揪出来,纵使粉身碎骨。 医生匆匆赶来,在护士的协助下,他给赫景洲注射了镇定剂,这场闹剧才得以谢幕。 第九十八章:消息靠谱吗? 江秘书多方打听,依旧没有章若楠的下落。她和江墨森仿佛从人间彻底蒸发了,他动用了赫家的势力依旧查无踪迹。 两天后,医院迫于赫家的势力,不得不让赫景洲提前出院。 江秘书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侧,生怕出现意外。 赫景洲执拗要追查江墨森的下落,凭借他在暗黑圈里呼风唤雨的能力,他对外放出风声,谁发现江墨森的行踪,悬赏千万。 他不敢住在赫家,因为那个家有章若楠的味道,让他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他找医生开了凝神安眠的中药,夜里照样难以安睡。 后来他索性搬了出来,在封家老宅住下。 江墨森把人藏得严严实实,赫景洲发动全部的人脉去找,却依旧没有她的下落。他的脾气日渐暴躁,只能用高强度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心里有股克制不住想要将这人间翻个底朝天的冲动。 江秘书匆匆推开封家的门,“赫总,有人在缅甸发现了江少的踪迹,他们在缅甸东部一带出没!” 赫景洲手里的钢笔陡然落地,呼吸都变得凌乱,声音也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音,“安排私人飞机航线,立刻飞往缅甸!” 江秘书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幕,“直升机飞行高度有限,不适合夜里飞行。赫总您今晚还是早点休息,我们明早再出发?” 赫景洲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将章若楠揪出来的冲动,质问她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那就出三倍价钱,包下今晚飞往缅甸的航班!” 江秘书匆匆跟上男人的步伐,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查过了,今晚没有飞往缅甸的航班。” 赫景洲脚步突然顿住,阴沉着脸说道:“这种小事,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做?” 好歹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江秘书挨了训,垂着脑袋不敢辩驳。 赫景洲揉了揉疼痛的眉心,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号码,“宋机长,可能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 江秘书没有及时跟宋机长联络,因为他不认为明早出发会耽误找人的进度。如果太太确实在缅甸,茫茫人海,找到她也并非一时三刻的事。 赫景洲卖了个人情,才把航班的事情搞定。 “江秘书,如果你无法胜任眼下这份工作,建议还是引咎辞职!” 江秘书能理解赫景洲迫切想要找到太太的想法,他一脸惶恐的模样,“赫总,这次属下办事不力,请您再给我一次带罪立功的机会。” 赫景洲信任江秘书,因为他是章若楠举荐的人,还会将他安排在身边。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暂时还不会解雇他。 “线人的消息可靠吗?” 江秘书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消息绝对可靠。江少当初坐上的是飞往英国的航班,现在却在缅甸一带出没,当初分明是掩人耳目。” 赫景洲冷笑,江墨森这招声东击西,掩人耳目的招数,成功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难怪一直找不到他们。 “只看到江墨森,没有看到阿楠母子二人?” 江秘书摇摇头,“确实没有看到太太和小少爷。” 赫景洲黑眸微微眯起,大胆猜测,“应该是江墨森行事谨慎,所以才没有让阿楠他们母子露面。” 江墨森应该想不到的是,就连缅甸也遍布他们的耳目。 江秘书字斟酌句地说道:“赫总,缅甸这么大,茫茫人海中找人,就好比大海捞针。” 赫景洲一副不计成本的模样,哪怕兴师动众,耗费巨大的人力财力,也要将人从藏匿点中揪出来。 江家那边他也施加了压力,倘若江氏夫妇不把江墨森的行踪说出来,他们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飞机飞行在两万英尺的高空,赫景洲俯瞰着缅甸城市上方的夜景,章若楠就藏在这个国家的某个角落里。他暗暗发誓,就算掘地三尺,将整座城市翻过来,他也要将她找到。 江墨森带着章若楠去找他的昔日好友孟谦,孟谦是当地有名的财阀,早年曾受过江家的恩惠。 孟谦好心提醒,“老江,最近曼德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你们可要小心一点!” 孟家生意做得很大,黑白通吃,对于外来面孔格外警惕。尤其是最近道上不太平,于是多留了心眼。 江墨森心中忐忑,“本来还想在孟家多叨扰一段时间,现在看来,得提前离开了。” 章若楠感官向来敏锐,曼德突然多出了这么多的陌生面孔,实属奇怪,多半是他们的行踪暴露了。 她和当江墨森相视一眼,两人瞬间心领神会,彼此心照不宣。 “孟少,多谢你这两日的盛情款待,我和墨森就不在府上叨扰了,是时候离开了!” 孟谦没有挽留,毕竟和赫家正面对抗,孟家没有半分胜算,还会把江墨森他们推上危险的境地。 “现在估计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孟家,得想个办法甩掉那些眼线。” 江墨森不熟悉缅甸的地形,只好求助孟谦,“谦哥,我们现在已经被盯上了。至于能不能甩掉那些碍事的家伙,就看你了!” 孟谦落魄时曾在江家住过两年,对江墨森可谓是有求必应。 “等过了凌晨,我亲自护送你们从水路离开,直到你们安全离开缅甸。” 江墨森感激不尽,“等风声过了,有机会的话我和阿楠一定登门致谢!” 孟谦薄唇勾了勾,“跟江家当年的恩惠相比,我这点小忙微不足道。” “桌子上的东西,是我给你们准备的!” 江墨森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是整整齐齐的美元钞票,粗略一看,应该有一百万。 “谦哥,你已经帮了我大忙,这些钱我就不收了。” 孟谦看了一眼对面心事重重的女人,勾唇笑了笑,“男人吃点苦是无所谓,但你总不能让章小姐他们母子跟着你一起吃苦吧?” 章若楠突然被提名,这才从思绪里抽离出来,“孟少,我们给你制造了这么多的麻烦,怎么还好意思拿你的钱?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怀中的小奶娃眨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仿佛能听懂大人的对话。 孟谦拍了拍江墨森的肩膀,“阿森,你现在‘拖家带口’的,处处都需要用到钱。尤其到了国外,没钱寸步难行。” 江墨森看着女人和她怀里的孩子,终究还是向命运妥协了。 “谦哥,锦上添花的人很多,雪中送炭的人很少。你今日的恩惠,我们一定铭记于心,他若有机会一定还你这份恩情!” 孟谦蹙眉,“江墨森,在监狱里蹲了十年,人怎么反倒变得矫情了?” 江墨森对孟谦的调侃只是淡淡一笑,“入狱十年,出来已是物是人非。” 孟谦当年只是个漂泊异乡的可怜人,如今已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孟家在缅甸扎根,成为一方势力。 第九十九章:女人是祸水 夜里,孟谦单独找到江墨森,计划着离开的事。 江家那边传来休息,说遭到赫景洲的施压,在梧城已是举步维艰。倘若父母再不说出他的下落,在梧城怕是再无立足之地。 孟谦兄弟之间直言不讳,“阿森,我知道你对章小姐一往情深,为了她可以舍弃一切。可你是江家的独子,江叔还指望你给他养老送终,好不容易盼到你出狱,还没来得及享受天伦之乐,就要再次面临骨肉分离的痛。” 他印象中的江墨森是个天赋异禀的音乐天才,本该前途璀璨,就为了那个叫章若楠的女人入狱十年。好不容易重见天日,为了她再次做出世人眼中离经叛道的事,甘愿重蹈覆辙。 女人,果然是祸水。 江墨森手指慢慢收拢,语调轻颤,“我对不起年迈的父母,对不起江家!” 他抬起一双茫然的眼睛,“谦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错了?” 孟谦深深吸了一口烟,一阵吞云吐雾后才说道:爱情本没有对错。赫家的势力就连如今的孟家也是忌惮的,更别提已经落魄的江家。江叔他们年纪大了,本该颐养天年,却接连遭受磨难……” 江墨森陷入深思,他连顾全父母的能力都没有,却让章若楠跟着他颠沛流离,东躲西藏,本就是一件极其自私的事情。 “你是不是想说,阿楠是祸水,想让我远离她?” 孟谦隔着轻烟薄雾打量着他,暗自揣测他的心思,“男人的志向不应该在儿女情长上。你已经被她耽误了璀璨的前途,还想把后半生也搭进去吗?” 就算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年迈的父母考虑,为江家的未来考虑。 江墨森心里痛苦地纠结着,一边青梅竹马的初恋,一边是深受磨难的父母,终究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章若楠去找江墨森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却无意间听见他与孟谦的对话。 原来赫景洲为了逼江墨森现身,竟然对江家下手!可怜年迈的江氏夫妇,为他们年轻人的任性买了单。 原本是她和赫景洲的私人恩怨,如今却上升到江家和赫家两个家族之间的矛盾。 自私的她只想着斩断过去,开启新的生活,却不知道江墨森为此背负了那样沉重的代价。 孟谦注意到门外那抹蹁跹的身影,假装没有察觉,“阿森,我当你是兄弟,所以才不想你误入歧途。你当初为了她去蹲了监狱,她转身就嫁给了姓赫的。但凡她心里有点你的位置,都不会在你服刑期间嫁给别人。” 江墨森对孟谦的话置若罔闻,“我只要能守在她的身边,那就够了!” 孟谦狠狠地掐灭手中的香烟,“阿森,醒醒吧,她根本不爱你!” 江墨森心里苦涩泛滥,执拗地说道:“她不爱我没关系,我爱她就够了!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会想方设法满足她的愿望。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摘给她。” 何况她根本不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只是想躲在无人的角落里,过属于她的安静生活。这点小小的愿望,如果他都不能满足她,谈什么未来可期? 孟谦失望地看着他,“江墨森,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江墨森甘愿飞蛾扑火,哪怕粉身碎骨。 “我没有你那样的野心和抱负,我只想守住我的女孩,当她避风的港湾。这样的我或许很没骨气,就像你说的,我已经无可救药了。” 章若楠攥紧了两侧的裙摆,鼓足勇气走了进去,“墨森,我不想连累你,不想连累江家。我已经想好去处了,今晚我们就在此分别吧!” 江墨森躲闪着她的目光,“阿楠,我们的话你都听到了?” 孟谦依旧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章小姐,既然你已经想好去处了,我会派人将你安全送达。江家最近遇到了点麻烦,阿森估计得回去一趟。” 章若楠并非那种不识好歹的人,落落大方地回答,“孟少,那就麻烦你了。” 主动离开,是她能维持的最后一分体面。 孟谦很少见到这样识趣的女人,心里对她的负面评价少了三分,多了一分欣赏。 江墨森追了上去,试图解释,“阿楠,给我几天时间,江家的麻烦我会处理好!” 章若楠不想让他两头受难,故意用冷冰冰的语调说道:“江家已经落魄了,你拿什么跟赫景洲对抗?年迈的父母已经受你所累,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江墨森扣住她的肩胛,性格温雅的他情绪稍显激动,“我会处理好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你先去墨尔本等我,那里会有人接应你。等我处理好江家的事情,就过去跟你汇合!” 如果他连江家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将来如何替她挡风遮雨? 章若楠挣脱他的手,往后退开两步,“墨森,跟赫家对抗,根本就是以卵击石!赫景洲见不到我,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想到她的不辞而别,最终竟然连累了江家受那无妄之灾。 江墨森看到她眼中刻意的疏远,心里忧伤弥漫,“只要你不出现,赫景洲就无可奈何,他揪着江家不放也没用。” 章若楠印象中的赫景洲,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我是跟着你一起离开的,赫景洲自然把这笔账算在江家头上。江家曾经也是名门望族,本来你是最有希望光耀门楣的人,却为了我锒铛入狱。如今江家在梧城难有立足之地,说到底是我害了你,害了江家。” 江墨森眼中惊慌,眼看着这段苦恋有了盼头,不想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我等了你十年。阿楠,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可以等待?” 章若楠唇瓣嗫喏,说出来的话字字剜心,“江墨森,一直以来我都在利用你,总算从深渊里走出来。就连孟谦也看出来了,我根本不爱你,我只是在利用你!” 江墨森心脏被狠狠刺痛,避重就轻的说道:“孟谦对你没有恶意,你不必往心里去。” 女人刚刚的那番话,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他只能选择忽略。 章若楠逼着他面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孟少说得对,我就是个祸害,已经毁了你璀璨的前半生,不能让你把后半生搭进去!” 第一百章:付出的代价比预料中更多 章若楠在孟谦的帮助下坐上了飞往墨尔本的航班,而江墨森辗转回到国内,那时候的江家已经被赫景洲逼到了悬崖峭壁上。 江家被名门望族除名,从上流圈子跌出来。 赫景洲居高临下地看着江老爷子,“你儿子江墨森拐走了我的太太,至今杳无音讯。我耗费了巨大的人力和财力去寻找,这些账都要算在江家头上。如果江墨森愿意把她交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了江家。” 江老爷子出生书香门第,一身傲骨,“赫总,据我所知,你和章家的小妮子已经离婚,法律上已经没有关系了。墨森和那小妮子情投意合,怎么能说他拐走了你太太?” 虽然他一把年纪了,却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休想将他糊弄过去。 赫景洲语调无澜,话里却是满满的威胁,“现在江家人已经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在上流圈子再无立足之地。江家的百年根基,你看着就要毁在江墨森的手里,你还要继续纵容那‘畜生’肆意妄为吗?” 江老爷子冷哼一声,不为强权所屈服,“你说我们江家出了‘败家子’,怎么不说你们赫家仗势欺人?” 赫景洲冷眸扫视了一眼江家别墅,“现在江家已经债台高筑,银行马上就会将这座房子进行拍卖。如果江墨森现在及时悬崖勒马,我还能考虑给江家一条活路。” 江墨森推门而过,“赫少,你这般咄咄逼人,不就是想见我吗?如你所愿,我回来了!” 赫景洲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意,“江墨森,想见你一面还真难呢!” 话里充满了讥讽的意味。 江墨森蹲下身看了一眼满脸沧桑的父亲,“爸,儿子不孝,让您受罪了。” 江老爷子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没有半句责怪的话,“墨森,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爸都支持你!” 江墨森心里更加愧疚,吩咐佣人江老爷子带下去休息,独自应付赫景洲。 “赫少,您为什么要为难一对年迈的老人?该不会是找不到我和阿楠的下落,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吧?” 赫景洲胡子拉碴,像是遭受过巨大的打击,顶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揪住他的衣领问道:“姓江的,你把她藏哪儿了?” 他才不管手段卑不卑劣,只要能逼江墨森现身,那便是好办法。 过程他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结果。 江墨森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相比赫景洲的咄咄逼人,他显得压抑隐忍。 “我不会把阿楠的下落告诉你,这辈子你是见不到她了。她让我转告你,别做那种徒劳无功的事情了。” 赫景洲眸底的阴霾越来越浓,让人犹如跌进黑暗的深渊一般, 气氛一度剑拔弩张。 他拼命压抑心头疯狂燃烧的怒火,“她还说了什么?” 江墨森面无表情的说道:“她说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但愿余生老死不相往来!” 赫景洲瞳孔剧烈收缩着,扶住墙才勉强站稳,“她真的这么说?” 江墨森深呼吸,章若楠的确表达过不想再见到赫景洲的意愿,所以他不算说谎。 在爱情面前,人都是自私的。 “赫景洲,她选择不辞而别,是想留住最后一分体面。她只想过安定生活,可你却让她每天胆颤心惊,只能东躲西藏,连她的最后一分体面也要毁了。” 赫景洲浑身散发着一股悲伤的气息,爱情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他说服自己放手,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江墨森眸底闪过一身暗茫,他不想章若楠再跟赫景洲有任何的纠缠,不愿看到她重蹈覆辙。 赫景洲说服不了自己,江墨森一定在说谎,刚刚那些话不过是为了让他放弃编造的谎言。 “江墨森,你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诱骗她跟你一起私奔的?你拐走阿楠就算了,你还拐走我的儿子!我只是让江家破产而已,这点惩罚算是轻的!” 江墨森打破了他自欺欺人的想法,“我没有花言巧语诱骗她,她自愿跟我走的!赫景洲, 曾经那个眼高于顶的章若楠已经被你亲手扼杀了!你的背叛和猜忌,将她的尊严和骄傲狠狠踩在脚底。从她决定跟你离婚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就已经死了。” 赫景洲差点死在章若楠离开的那个晚上,霍北冥的子弹打中他的腹部,他凭借强大的求生欲望成功脱困。章若楠不辞而别的消息,却差点要了他剩下的半条命。 他没有来得及好好休养,就满世界去找她,因此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伤口感染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医生说他再不入院进行治疗的话,革兰氏细菌很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我想见见她。” 江墨森唇线紧抿,“当初阿楠肚子里还怀着你的骨肉,你却听信苏语桐的蛊惑,冤枉她是杀人凶手,说尽了恶毒的话!她有妊娠综合症,孕期将她折磨得险些丢了性命,她都没想过放弃那个孩子。可是你却质疑孩子的身份,不想让他来到这个世界。赫景洲,当初你已经宣判了她和孩子的命运,莫非你忘了?” “她本来有个家,有个避风的港湾,可你去带给她所有的风浪,让她觉得当初的选择就是个错误。” 赫景洲眼前人影晃动,险些没站稳。他掀开身上的白色衬衫,露出腹部上的伤疤,“医生说我太爱折腾了,估计是活不久了,到时候就没有人能威胁到你了。你不可以让她见我,是因为你害怕,害怕她和我旧情复燃。” “如今我这副鬼样子,应该不会威胁到你了吧?这样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江墨森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和章若楠离开的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倘若章若楠知道赫景洲伤得这么严重,会不会义无反顾的投向他的怀抱,再也舍不得离开他了? “你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是想博得她的同情吗?” 赫景洲没有否认,“你说对了。如果你隐瞒这个消息,阻止她来见我,将来她会不会恨你?” 江墨森清澈的瞳孔微微眯起,“你是笃定了她不会不管你的死活?” 赫景洲扯了扯薄唇,有恃无恐的样子,“江墨森,你将她藏得再深都没用。只要她对我还残留着爱意,你就还是个一厢情愿的可怜虫,甚至连备胎都算不上。” 江墨森带着满身疲惫飞到墨尔本。江家顶不住赫家的威压,被迫卖了祖宅抵债,连夜搬到一间阴暗狭窄的出租屋生存。 出租屋里处处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潮湿的空气让年迈的父母苦不堪言。 江家的这场变故,已经无法让他心安理得地在国外过安稳的生活。 江墨森默默扛下了压力,隐瞒了江家的遭遇。 章若楠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人,一眼就看出了江墨森眼中的异样,“我听孟谦说,江家被赫景洲疯狂打压报复。阿森,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赫景洲那种偏执成瘾的人,一定接受不了昔日爱过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私奔。最先遭殃的,便是江家。 江墨森隐瞒了赫景洲受伤的事情,选择默默扛下所有的压力,“现在的赫景洲就好像一条疯狗一样,逮住人就咬,连无辜的人也未能幸免。” 他发誓要保护的女人,好不容易才从深渊里挣脱出来,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再次泥足深陷? 章若楠了解赫景洲的做事风格,只要江墨森一天不交代她的行踪,赫景洲就不会停止报复的脚步。 她不想再拖累江家,“阿森,我不想连累你,因为我只会给江家带来磨难。你别在墨尔本待着了,毕竟你还有年迈的父母需要尽孝。” 江墨森因为江家的事焦头烂额,却不想章若楠为此再回到那个水深火热的地方。 “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如果他走了,谁照顾她们母子?在异国漂泊,面临的不仅是人生地不熟的无助,更多的是举目无亲的孤独感。 章若楠深知在异国生存的艰难,何况她还带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在男权社会,很容易成为受欺凌的对象。 “我觉得孟谦说得对,应该把重心放在事业上,而不是被儿女情长所累。江家现在处在水生火热里,还得靠你救赎。让江家恢复昔日的荣耀,是你身为江家子孙不可推脱的责任!” 他舍弃一切跟她远走高飞,意味着江家的希望毁了。 她不能这么自私! 江墨森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那双眼睛明亮如炬,“你说彼岸花开四季,每天都沐浴在阳光底下,会让身处深渊里的人心生向往。我带着你漂洋过海,让你彻底远离那片黑暗。过程所要付出的代价,我早就预料到了。” 只是比预料中付出的代价更多而已。 第一百零一章:太太有消息了 赫景洲不惜兴师动众去寻找章若楠的下落,导致伤口感染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不得不入院进行治疗。 主治医生推了推金框眼镜,表情凝重,“赫先生,您不能再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了。现在伤口有感染化脓的现象,必须进行介入治疗。” 江秘书神色匆匆走了进来,赫景洲便把医生赶走了。 “让你做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江秘书微微迟疑,语调显得小心翼翼,“您让我派人暗中盯着江墨森,我们的人就一路跟踪他,发现他去了墨尔本。如果不出预料的话,太太和小少爷应该也在墨尔本。” 赫景洲眼中燃起希翼,当即就拔了针管,“江秘书,这次你立了大功,回头给你加薪!” 江秘书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赶紧拦住他,“赫总,医生说你的病情不能再拖了。如果你信得过我,我一定将太太平安无恙带回来见你!” 赫景洲恨不得马上见到她,将章若楠带回来这件事,他必须亲力亲为。 “老子自己去,老子谁也不信!” 江秘书见赫景洲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模样,他根本拦不住他。 刚想把医生和护士喊来,却被赫景洲出言警告。 “你要是敢把医生喊来,老子打镇定剂,老子现在就把你废了!” 江秘书突然感觉脖颈一凉,“赫总,找太太固然要紧,可你也要爱惜自己的性命啊!医生说你伤口已经感染化脓,再不进行介入治疗会没命的!” 赫景洲早年在特种兵部队待过,受伤早已是家常便饭。 “老子更严重的伤都受过,还不是照样活下来了?这点伤,死不了!” 江秘书还是担心,决定安排私人医生随行,万一出现突发情况,也好及时进行治疗。 赫景洲脚步匆匆,悄无声息的离开,并没有惊动医生和护士。 “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出发?总之,越快越好!” 江秘书紧紧跟上他的脚步,如实禀报,“直升机已经蓄势待发,现在就可以出发!” 赫景洲薄唇勾了勾,“江秘书,你现在是越来越懂我,办事效率也越来越高了。” 江秘书很少听到赫景洲夸他,顿时觉得受宠若惊,“赫总,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赫景洲耳朵受到摧残,赶紧打断他,“总之,少说话,多做事!” 江秘书受到夸赞,心里顿时有了干劲,“江墨森还挺狡猾的,他担心有人跟踪,多次进行辗转,最后才到了墨尔本。” 赫景洲墨色的瞳眸微微眯起,对江家下手,不过是逼江墨森现身的手段。一旦他上钩,他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章若楠的下落。 江墨森是江家的独子,怎会眼睁睁看着父母遭罪,所以他一定会回来。 所以,他赌赢了。现在江墨森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暴露了行踪,他倒要看看,这一次他们能躲到哪里去? “你让手下的人把人给我盯牢了,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 江秘书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特意多留了个心眼,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让人在眼皮底下溜了,功亏一篑。 …… 江墨森行事谨慎,从来不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 墨尔本估计已经暴露了,他开始着手准备转移的事。 频繁的转移藏匿的地点,让小恩霖出现了严重的水土不服反应。转移的事情,不得不向后推迟。 墨尔本正值雨季,赫景洲刚下飞机,伤口就出现了不适的反应。 江秘书劝他在酒店休息,可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老熟人见面了。 江墨森进到赫景洲的时候,眼里写满了惊讶。 赫景洲派人将他的住所团团围住,“江墨森,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很意外吧?” 江墨森没有及时跟章若楠汇合,才避免让她行踪暴露。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赫景洲并不打算隐瞒,“从你离开梧城的那一刻开始,你的一举一动就在我的眼皮底下。你以为混淆视听,就可以甩掉跟踪的人,未免太小看我赫景洲了!” 江秘书带人将公寓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却没有看到章若楠和小少爷的身影。 “赫总,这里没有太太和小少爷生活过的痕迹,他们不在这里!” 赫景洲瞬间又被刺激得发疯,直接一拳砸在江墨森的脸上,“姓江的,你耗子躲猫猫的游戏玩上瘾了吧?说,这回又把她们藏在哪了?” 江墨森猝不及防,牙齿都被打掉了,嘴角沁出血来,“赫景洲,我才耍了你两回,这么快就怒不可遏了?” 赫景洲从未被人当成猴子耍过,这两次被江墨森耍得团团转,心里的那股火焰一下子窜上来。 抬脚就踹到他的胸口处,满意地看着他吐出一滩血来。 江秘书见状不对,赶紧上前制止,“赫总,您这样会把他打死的!附近不到两公里就是警察局,万一惊动警察,可就不好处理了。” 江墨森踉踉跄跄地起来,拍手拭去嘴角的血迹,有恃无恐的说道:“被人当成猴子耍的感觉不好受吧?鼎鼎大名的赫氏总裁,发起飙来竟然只会拳脚相向。没爹妈教了孩子,也就这种素质了。” 他刻意将酒店选在感觉附近,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赫景洲一脚将他踹飞,英伦款的皮鞋狠狠踩在他的胸口处,几乎是歇斯底里的说道:“江墨森,你嫌自己命太长了,那么想死的话,那我就成全你!” 从小丧失父母的痛,这样的伤疤被人肆无忌惮的揭开,顿时鲜血淋漓。 这一踹,闹出动静不小。 江墨森感觉五脏六腑受到了撞击,一股血液从喉底涌出,染红了男人脚下那双价值不菲的皮鞋。 江秘书看得一阵心惊肉跳,赫景洲可真是他的祖宗,这是要把警察招来的节奏。 赫景洲磨了磨森森白牙,“刚刚不是挺豪横的吗?这回怎么不说话了?” 江墨森抬手抹掉脸上的血迹,逞强的说道:“赫总除了会仗势欺人,还会做什么?有本事自己把人找出来,对于严刑逼供算什么本事?” 赫景洲狠狠碾压他的胸膛,直到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你带着阿楠私奔,征询过我的意见了吗?光是诱拐这一项罪名,就足够你再吃几年的牢饭!” 他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理直气壮! 江秘书看着满地的狼藉,心跳都漏了半拍,“赫总,今天不去先放了他,把警察招来可就麻烦了!” 赫景洲做事很少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可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江秘书,你在为这小子说情吗?” 江秘书见一道冷光朝他扫射过来,顿时寒毛直竖。他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给江墨森说情。 “这家公寓就在警察局附近,万一搞出了命案,警察追查起来,事情可就棘手了。” 江墨森仿佛能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愣是一个字也不吭一声。 赫景洲缓缓抬起脚,慢条斯理地将鞋面上的血迹擦掉。想不到姓江的小子嘴巴还挺硬,被折腾掉半条命,还是不肯透露章若楠的行踪。 江墨森突然笑了,“赫景洲,你千里迢迢跑到墨尔本来,自己的伤势都不管了?” 赫景洲笑得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如果我活不成了,你绝对比我先死!” 江墨森觉得赫景洲一定是疯了,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管了! 江秘书突然凑到赫景洲的耳边,低声说道:“赫总,不好了!刚刚弄出的动静太大了,惊动了附近的居民,他们已经报警了,现在警察正往这边赶来……” 赫景洲居高临下欣赏着江墨森痛苦的表情,“这次算你走运。不过,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江墨森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却依旧不甘示弱,“你的伤口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吧?再不选择保命,非要逞强的话,估计还没见到阿楠你就不行了!” 赫景洲鞋底直接踩在他的侧脸上,“放心,我一定不会走在你前头!不信,咱们拭目以待?” 江墨森从未受到这样的屈辱,“赫景洲,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把阿楠交到你这样的人手里!” 赫景洲还没打过瘾,就被江秘书拽走。 “赫总,警察都快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江墨森满嘴的鲜血,看着赫景洲无功而返,笑了。 警察赶到,公寓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倒在血泊中的男人。 他们联系了救护车,将伤势严重的江墨森送去医院,留下部分警员进行调查。 第一百零二章:无功而返 赫景洲劳师动众,结果却无功而返,顿时压抑不住心头躁怒的情绪。 酒店里的摆件被悉数砸烂,满地的狼藉。 江秘书想上前劝他消消气,可只是在后景中就好像行走在暴怒边缘的野兽,试图靠近的人都会遭殃。 为了避免殃及池鱼,江秘书最终还是打消了上前劝说的念头。 赫景洲将最后一件瓷器摔烂,依旧怒火未消,“江秘书,你刚刚为什么要拦着我?你们两家攀亲带故的,你是为了保住他的命才拦住我的吧?” 江秘书心脏猛地跳一跳,赫景洲这么想,他可就太冤枉了。 “赫总,江墨森那种人吃软不吃硬,他是唯一知道太太下落的人,你要是把他打死了,找人的事就更棘手了!” 在赫景洲听来,这些不过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目光森然地盯着江秘书,“这次我们扑了空,该不会是你把给他通风报信的吧?” 江秘书莫名觉得脊骨发凉,“赫总,我比窦娥还冤啊!我跟江墨森虽然攀亲带故,但我对你是绝对的忠诚,怎么会出卖您呢?” 忠诚是职业的基本素养,背叛绝对是大忌! 赫景洲眸底笼罩着阴霾,让人不敢与他对视。 “江秘书,你是章若楠举荐给我的,你忠诚的人应该是她吧?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一气耍我呢?” 江秘书被那道犀利阴冷的目光盯得寒毛直竖,差点没跪下来,“太太对我有知遇之恩,她将我安排在你的身边,嘱咐我尽心尽责地服侍你,而不是为了在你身边安插眼线。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监视你,您误会她了。” 赫景洲眸光阴深深地打量着他,话里透支警告,“别被我发现你有异心,否则,你知道下场的!” 他怀疑,是江秘书暗中给江墨森他们通风报信。章若楠收到风声后就躲起来了,他才会扑了空。否则,他又怎会无功而返? 江秘书欲哭无泪,“太太离开赫家后,我跟她就再无交集,更不可能跟她通风报信!” 赫景洲腹部的伤口又开始作祟,长途跋涉加上情绪起伏,伤口感染的程度再一次加深。 “我真是后悔,刚刚没在了将宰了江墨森那家伙!” 江秘书见他脸色发白,有些担忧,“赫总,你是不是伤势复发了?我喊医生过来给你瞧瞧!” 赫景洲发了疯似的嘶吼,“滚,都给我滚!” 江秘书被他歇斯底里的模样吓坏了,不敢多做逗留,赶紧退了出去。 赫景洲眼睛猩红可怖,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阖过眼了。为了找寻章若楠的下落,他这几夜几乎不眠不休。 视线突然变得昏暗重叠,身体明显是熬不住了。 江秘书担心赫景洲的伤势,他夜里总是辗转难眠,最近这两晚几乎是不眠不休。 他担心会发生意外,所以折返回去看看。刚推门进去,就看到赫景洲昏倒在地,腹部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来。 他赶紧给赫景洲的私人医生打电话,心里暗自庆幸,出门的时候让医生随行。 医生剪开赫景洲上身的衬衣,再将缠绕在他腹部的纱布解开,露出一道狰狞的伤口。 因为频繁牵扯到伤口,伤口局促已经开始化脓,看起来触目惊心。 江秘书紧张地攥了攥手心,迟疑着说道:“赫总今天差点把江墨森打死,回来后又大肆宣泄情绪,一再折腾,就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医生眉梢紧蹙,神色凝重,“我不是特意交代过,赫总不能有剧烈的运动,你们把我的嘱咐都当成耳旁风吗?” 江秘书忍不住小声嘀咕:“我说得唾沫都干了,可赫总不听劝,我能怎么办?” 他拼了命折腾自己的身体,这下把自己折腾垮了吧? 医生挑眉,“赫总不理智,你们也跟着不理智吗?就这么任由他胡来,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江秘书心有余悸,这次好在他发现及时,否则赫总的命就交代在墨尔本了。 医生想了个法子,“下次赫总出门的时候我给你准备一瓶镇定剂,倘若他还胡来的话,你就给他扎进去!” 方法是猛了点,可总比丢了命强。 江秘书咽了口唾沫,“这方法行吗?回头赫总缓过劲来,还不得扒我的皮,抽我的筋?” 医生给赫景洲的伤口消毒,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个时候就很考验忠诚度了。江秘书,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江秘书再次咽了口吐沫,“我可以拒绝吗?上回赫总强行要出院,医生给他扎了一针镇定剂,他到现在还记仇呢!” 他可不敢那么做,否则死相一定很难看。 医生给赫景洲抽了血,打算拿去化验。如果感染持续加重,会危及生命。 江秘书见医生表情肃然,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赫总为什么会突然晕倒?他的伤已经很严重了吗?” 医生给赫景洲挤掉了脓血,重新缝合了伤口,“这是身体发出的一种警告。赫总现在已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如果他再不听劝告,神仙都救不了他!” 江秘书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并非在危言耸听。 “霍北冥那一枪并没有伤到赫总的要害,为什么他还是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用清水反复冲洗手上的血迹,解释道:“虽然已经将子弹取出,并且缝合了伤口,但是有没有失血过多,造血功能缓慢,因此赫总的身体一直没有恢复。” 这种情况下,频繁折腾无疑是自找死路。 江秘书紧张地追问,“除了卧床休养,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太太的下落好不容易有了眉目,赫总怎么可能听从医生的嘱咐在床上躺着? 医生将一剂镇定剂交到他的手里,“如果赫总非要折腾,你只管扎进去好了,出了事我负责!” 江秘书仿佛接过了烫手山芋,他愁眉苦脸地说道:“下次能不能给给派这么‘艰巨’的任务?” 他怕小命不保! 医生耸耸肩,“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江秘书欲哭无泪,“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当冤大头?” 算了,谁让他是赫景洲的贴身秘书呢? 医生提起药箱转身欲走,临走前拍了拍江秘书的肩膀,“富贵险中求,将来赫总一定会感激你的。” 江秘书嘴角抽搐了一下,感激就算了,不要了他的命就谢天谢地了。医生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纯粹是安他的心罢了。 第一百零三章:阴魂不散! 章若楠在墨尔本生活安逸,几乎不被打扰。苏语桐和霍北冥逃出生天的消息,她已经听说了。 据说当晚爆发了枪战,双方都有死伤。 章若楠没去刻意打探赫景洲的消息,毕竟她只是他的前妻,无权再过问他的事。 医院给她打来电话,说江墨森被人打伤了,她这才知道,慕景洲追着她到了墨尔本。 果然是阴魂不散!他出现的地方,准没好事。 章若楠将小家伙托付给朋友照看,就打车去了医院。 江墨森刚动了手术,胸膛处被厚厚的绷带缠绕着,原本俊秀的脸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看不出原来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章若楠踟蹰着,站在病房门口迟迟未动,脚下跟灌了铅一样沉重。 江墨森眼角余光捕捉到她的身影,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 章若楠脚步往里挪了两步,裙摆被她绞得皱巴巴的。看到他为她遭受了这么大的磨难,她突然觉得无颜面对他。 鼻头泛酸,“墨森,你的伤,是赫景洲打的?” 赫景洲凭什么打人?他有什么资格打人? 江墨森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笑意依旧温暖,“你怎么来了?我现在这副模样,是不是很狼狈?” 章若楠见他伤势严重,心情沉重,几乎喘不过气来,“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怎能视而不见呢?” 她是顶着行踪暴露的风险过来看他的,只为了内心好受一些。 江墨森舒展的眉头再次蹙紧,“赫景洲对江家下手,只是为了逼我现身。他们跟踪我到了墨尔本,逼我说出你的下落。” 章若楠询问了主治医生,“他伤得很严重吗?” 主治医生指了指江墨森的胸口,“肋骨断了七根。好在手术还算顺利,已经帮他接回去了。别的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 章若楠听得心惊肉跳,肋骨断了七根,下手得有多狠啊? 分明是将人往死里打,没想过给人活路。 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找赫景洲算账,却会因此暴露自己的行踪。 心里左右为难,“你最后是怎么脱困的?” 江墨森依旧是一副儒雅的姿态,“这里是墨尔本,赫景洲闹事也要有个分寸。他的行为已经惊动了警察,现在警方已经介入调查,短时间内他不敢再有动作。” 章若楠眼眶红红的,“墨森,你应该留在父母身边,为什么还要来墨尔本呢?我是祸害,只会给你带来灾难,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呢?” 江墨森想去安慰她,可身上长着厚厚的纱布,几乎动弹不得,只好做罢。 “别难过,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章若楠知道他是为了安慰她在故作坚强,心里更加愧疚了,“赫景洲太过分了,他怎么能把你打成这样?他都对你严刑逼供了,你干脆把我的下落告诉他,就不用受这皮肉之苦了。” 江墨森唇瓣动了动,逞强地说道:“在监狱里待了十年,早就习惯了。我宁死不屈,赫景洲也拿我没办法,最终只能无功而返。” 章若楠心脏的地方被狠狠锥刺了一下,“我还真是你命里的灾星,害你无端受了十年的牢狱之苦,现在又害得你被人打成重伤。墨森,我……” 江墨森脸上带着明显的伤痕,五官依旧清俊秀气,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如同辰星。 他语调深情款款,“你在我心里可不是灾星,而是我最想守护的那颗星辰,耀眼的星辰!” 章若楠心乱了,拘谨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所有人都觉得我是祸水,是我连累了你,为什么你还愿意一如既往对我好?” 江墨森眼底含笑,目光温柔似水,“从青春懵懂的年纪开始,你的身影就在我心里牢牢占据,不可剥离。十年的牢狱之苦没有磨灭我对你的爱情,好了更加坚定了想和你在一起的决心。” 章若楠内心惶惶不安地看着他,“墨森,我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我是一个离过婚并且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男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累赘,你为什么非要凑这份热闹呢?” 江墨森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心微凉,她的心也是冷的,他很想要捂热。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十年弹指一挥间。我们的心智都足够成熟,足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只不过她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让她跟着他颠沛流离,似乎有点为难她。 章若楠对他的深情深受感动,可感动是一回事,爱不爱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眸子,在脑海里斟酌着合适的说辞,半天才说道:“墨森,能得到你的深沉爱慕,是我三生有幸!可我吃够了爱情的苦,还没有做好进入一段新恋情的准备……” 也许她就是那种不识好歹的女人吧? 江墨森脑海里想过赫景洲嘲讽的话,他说,从始至终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自作多情惯了,便学会了自我催眠。所谓的为爱私奔,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法罢了。 他缓缓松开她的手,神色有些落寞,“他也来到了这座城市,你的心也跟着乱了吗?” 章若楠试图掩盖她的心思,可越是想要掩饰,越是出卖了她的心慌。 “他把你打成重伤,险些要了你的命。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他见一面,至少要给你讨回一个公道。” 江墨森轻易就看透了她的心思,却不打算戳破,“如果你去见他,我身上这些伤不就白受了?” 章若楠试图解释,“墨森,我只是想给你讨回一个公道而已,不会跟他有过多的纠缠。” 江墨森目光不离她,“说到底,你还是忘不了他。” 章若楠刻意躲闪他的目光,不想泄露她内心的慌乱,“爱上一个不该爱的女人,是一件很受伤的事情。墨森,我已经耽误了你十年。倘若我再祸害你,就该天打雷劈了。” 试问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年可以耽误? 江墨森执迷不悟,“那就让那道雷劈在我身上好了。” 章若楠被男人的深情触动,如果没有跟赫景洲的那番纠缠,她或许就能跟江墨森修成正果了。 命运可真会捉弄人。 “我们这样东躲西藏的,终究不是办法。赫景洲只是想见我一面,只要我去见他,把话说清楚,他应该就不会再纠缠我了。” 江墨森眸色深深地看着他,“如果爱可以轻易放下,这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了。” 虽说她和赫景洲已经离婚了,但是孩子将他们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或许这辈子都将纠缠不休。 何况,她依旧对那段感情难以释怀。出于私心,他隐瞒了赫景洲受伤的事。 章若楠离开医院后,暗中打探赫景洲的消息,还跟江秘书取得了联系。 江秘书接到她的电话时,异常震惊,“太太,你躲到哪里去了?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就差掘地三尺了!” 章若楠在路边买了一张新的电话卡,没有暴露自己的联系方式,“赫景洲差点把江墨森打死了,作为帮凶,你有什么话想说?” 江秘书有苦难言,“赫总最近找你都找疯了!你当日不辞而别,赫总当晚差点死在霍北冥的枪下。他为了找你,连伤都不顾了。” 章若楠心里震惊,想不到她离开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 第一百零四章:先不要打草惊蛇 江秘书斟酌着说道:“赫总拖着病体长途跋涉来到墨尔本,伤势又复发了。昨天从公寓回来,他在酒店里昏倒了,幸亏被我及时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语调越来越激动,“太太,赫总被霍北冥算计,驾驶直升机逃生,坠落在海平面上,人被冲到沙滩上,几乎是九死一生……” 章若楠心情沉重压抑,假装不在意,“江秘书,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原来她搬离赫家那个晚上,赫景洲去找霍北冥了,中间还发生了那么多波折离奇的事。 他死里逃生的那个晚上,她刚好从赫家搬出来,还悄无声息跟江墨森去了国外。说是凑巧,估计都没人信。 他伤势严重,迫切的想要看到她,却发现她跟别的男人“私奔”了,该有多么失望? 江秘书重新调整心情,“赫总一心想回去见你,才会有那么强大的求生欲望。太太,你不该选择那个时候跟江墨森私奔。我对你太失望了!” 他没有资格说那样的话,可还是忍不住替赫景洲打抱不平。 章若楠攥紧了,指骨用力到泛白,“可能你会觉得我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女人,事实也是。” 听说他受伤了,她按捺不住想要见他一面的冲动。可是她已经决定斩断过去的一切,就不该被过去的人和事牵动情绪。 江秘书摇摇头,“不,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印象中的章若楠有情有义,对待下人犹如对待家人一样,绝对不是她口中那种没心没肺的女人。 章若楠打电话给江秘书,原本是想搞清楚江墨森被打的事情,现在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突然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了。 “江秘书,好好照顾他。这个号码,我以后不会再用了!” 江秘书还没来得及开口,通话已经被切断。再打过去的时候,号码都被注销了。 赫景洲从昏迷中转醒,疼痛让他蹙紧了眉头,“阿楠还是没有消息吗?” 江秘书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实情,最终还是决定说实话。 “刚刚太太打电话给我了,她先前似乎不知道你受伤的消息。” 赫景洲激动地坐起来,小心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终于肯来见我了?” 江墨森果然是个伪君子,他居然没有跟章若楠说实话,而是隐瞒了他受伤的事。若非他从中作梗,他早就见到她了。 江秘书看到他眼中星光熠熠,不能告诉他残酷的现实。 “赫总,太太让我好好照顾你,就把电话挂断了,并没有透露她的行踪。” 赫景洲挣扎着想要下床,不小心从床上摔了下去,疼得他闷哼一声。 江秘书安装赶紧把他扶起来,后悔跟他说了实话。 赫景洲不让江秘书搀扶他,因为他伤势还没有严重到需要别人搀扶的地步。 他的身子才没那么虚弱! “我要亲自跟她说,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 江秘书手足无措地站着,“太太用来联络我的那个号码已经被注销了。除非她主动找我,否则我们很难找到她。” 赫景洲心脏蜷缩了一下,踉踉跄跄地走到窗边,“她当真这么狠心,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吗?” 听到他受伤的消息,她也无动于衷吗? 江秘书紧跟在赫景洲的身后,生怕他摔倒,“赫总,太太明显不愿意见你,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赫景洲感染的情况又严重了,意识迷迷糊糊的,“当初我把那么重的罪名安在她的身上,她一定是生气了,所以才躲着不肯见我。” 他是发誓要守护她一生的人,最后却伤她最深。 她一定是对他失望透顶,所以才会离开得那样决绝。 江秘书担心他的伤势,“您昨天晕倒了,医生又给你重新缝合了伤口,不能再折腾了!” 赫景洲再次动怒,“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轮不到旁人指指点点!” 他幽深的眼眸跳跃着火焰,“我让你出去找人,谁让你守着我的?就算把这座城市翻过来,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他就不信江墨森有通天的本事,可以躲过这么多双眼睛! 江秘书脸上犯难,“我们昨天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倘若兴师动众的话,很容易被警方盯上。” 赫景洲抬脚将桌椅踹翻,“那就派人去盯着江墨森,我就不信他们不见面!” 江秘书因为赫景洲突然昏迷,都忙晕了,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我现在就让人去盯着他!找人的事,还找不找了?” 赫景洲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不找你们一个个在酒店混吃等死吗?分开去找,难道非要敲锣打鼓,吸引警察注意?” 江秘书讪讪地笑了笑,“属下马上去办!” 赫景洲踹了他一脚,“还不快滚?” 现在的赫景洲就是行走的冷面阎罗,江秘书可不敢再招惹他,连滚带爬出了房间。 茫茫人海,找出太太的下落无疑是大海捞针。何况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找起人来毫无头绪可言。 他决定先派人去盯着江墨森,或许他会是突破口。 江秘书几乎走遍了这座城的每一处电话卡销售点,终于被他找到了线索。 黑眼睛,黄皮肤,尤其是太太那过分惊艳的样貌,一眼便会让人印象深刻。 现在范围缩小了,找起人来就容易多了。 赫景洲打电话追问寻人的进展,“你们都找一天了,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江秘书在一栋别墅门前徘徊,“太太曾经在城西的街头出现过,猜她可能住在附近。如果挨家挨户去问,怕会打草惊蛇。” 赫景洲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黄昏,眼神迷离,“先不要打草惊蛇,蹲守两天再说。” 这一次,他不想再跟她擦肩而过了。 江秘书点点头,“那我就照你的吩咐,先蹲守两天,摸清楚情况再说。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 赫景洲眼前烟雾缭绕,试图用尼古丁麻痹神经,减缓痛感,“江墨森那小子怎么样了?” 江秘书不敢有包庇的嫌疑,“警方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他现在人在医院,过段时间估计又是活蹦乱跳的。” 赫景洲嘴角扯出一丝邪肆的笑意,“看来我下手还是轻了。” 若是下手重些,说不定就能把章若楠引出来了。 江秘书不敢说,赫景洲倘若下手重些,江墨森就没命了。 “赫总,我们在墨尔本继续逗留的话,公司那边怎么办?” 他们远在墨尔本,远水都救不了近火。那些暗中虎视眈眈的势力,一直在蠢蠢欲动。 赫景洲黑眸微微眯起,虽然他受伤的消息已经封锁了,但是不排除会有居心叵测的人伺机作乱。 “刚刚开视频会议的时候我已经嘱咐他们了,有搞内斗的心思,还不如想想怎么防备外来势力的趁虚而入。” 江墨森小心翼翼地提议,“赫总,要不你先回去吧?公司没有你坐镇,底下的人就好比一盘散沙,外面的势力更是虎视眈眈。” 赫景洲眉梢轻挑,“江秘书,你在教我做事吗?” 男人的语调毫无波澜,却听得江秘书心惊肉跳。在上司面前指手画脚,分明是僭越。 僭越,可是大忌! 他最近怎么了,怎么老犯大忌? 赫景洲不等他解释,幽幽开口,“如果你能带罪立功,我就不计较你的过失了。” 江秘书抬手抹了一把虚汗,“赫总,找太大的事你一直亲力亲为,属下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赫景洲不想听那些溜须拍马的话,“你只需要负责把太太安然无恙带到我的面前。不该操心的事,最好别操心!” 江秘书心惊,身为下属,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僭越这种低级错误,以后也不能再犯了。 第一百零五章:你是不是怪我故意瞒着你? 章若楠精心乔装打扮,去医院探望江墨森,成功避开了赫景洲的眼线。 江墨森在病床上躺了身体,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乔装打扮过的章若楠,还是被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墨森,你好点了吗?”章若楠搀扶他去病床上坐下。 江墨森脸上的淤青消了大半,可以看出原本俊眉星目的模样。 “阿楠,你怎么又来了?” 以他对赫景洲的了解,怕是病房外已经布满他的眼线,他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就行了。 章若楠摘下鸭舌帽和墨镜,露出一张清腻白皙的脸,“我来看看你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现在赫景洲的人到处找她,她出来招摇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很容易就暴露自己的行踪。 江墨森抚摸着女人乌黑如墨的长发,嗓音清润好听,“断了七根肋骨,要完全恢复恐怕没那么快。好在赫景洲手下留情,否则我都没机会见到你了。” 章若楠将手心放在他的胸膛处,隔着厚厚的绷带,依旧能感受到他沉稳规律的心跳。 “这种封家出事后,赫景洲身上的戾气变得很重。如果不是因为受伤的缘故,恐怕你就不是断七根肋骨这么简单了。” 江墨森瞳眸微微紧缩,“赫景洲受伤的消息,你已经知道了?阿楠,你是不是怪我故意瞒着你?” 章若楠没有正面回答他,“你怎么能跟他硬碰硬呢?硬碰硬,无疑是以卵击石。” 最后只会自讨苦吃。顾虑到他的自尊心,后面的话她没有说。 江墨森浓密的睫毛垂落,刚好遮挡住眼里的情绪,“赫景洲在满世界找你,人也变得暴戾焦躁。为了找你,他连伤都不顾了,据说伤得挺严重的。” 章若楠显得坐立不安,赫景洲受伤的消息,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是从他人的口中得知。 明明他做了那么多让她伤心难过的事,可她还是见不得他受伤弧助的模样。 她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一直都是。 江墨森如鲠在喉,“赫景洲受伤的事,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章若楠嘴角勾起一丝牵强的笑意,“你是不是怕我会心软,就再也无法心安理得的离开了?” 她亏欠最深的就是江墨森,即便他有私心,隐瞒赫景洲受伤的事情,她也没有资格怪他。 江墨森眼里忧伤蔓延,“你是不是后悔离开他了?” 其实他想问的是,她是不是后悔跟他走了? 章若楠心里很乱,她答应江墨森要忘掉过去,就不能再跟过去纠缠。 “墨森,我想去见见他,就见一面!” 江墨森挑起她的下颌,声音清凉如水,“你的迷惘和痛苦,全都来自你的举棋不定。但凡牵扯到赫景洲的事,你就会陷入举棋不定,左右摇摆的状态,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你放不下他。” 他以为有机会可以走进她的心,可事实是,她的心从未对他敞开过。 章若楠不想暴露她那份藏在心底深处的爱,割舍不下,遗忘不了,碰一下就会鲜血淋漓。 “既然你不希望我见他,那我就不见了。” 江墨森扣住她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睛,“阿楠,你问问自己的心,想不想见他。如果想见就去,遵从自己的心,别留下遗憾。” 哪怕他那颗心伤痕累累,也不想她因为遗憾郁郁寡欢。 爱情可以是自私的,也可是包容的。他有胸襟,可以容纳她所有的缺点。 在决定继续爱下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章若楠敞开双臂主动拥抱江墨森,眼里早已雾气弥漫,“墨森,能不能别这么纵容我?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无法无天。” 她对赫景洲多一分留恋,对江墨森便是多一份伤害。 她觉得把心腾干净了,再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是对男方最起码的尊重。 江墨森揉了揉她那头海藻般的长发,眼里写满了宠溺,“阿楠,你永远是那个住在月亮城堡里的公主,可以随心所欲做你喜欢做的事情。我会纵容你,迁就你,做你永远的骑士。” 章若楠眼睛红彤彤,泪水盈满了整个眼眶。在爱与被爱的选择里,智者永远会选择后者。 人天生就喜欢犯贱,对轻易得到的幸福,总是不懂得珍惜。 江墨森揉了揉她眼角的泪水,“这里太危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章若楠漂亮的眼眸里满满的担忧,“你伤得这么重,我理应留下来照顾你的……” 江墨森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你有分身术吗?你来照顾我的话,谁照顾小家伙?” 章若楠顺着他给的台阶下,“那你好好保重,有事给我打电话!” 江墨森勾唇笑了笑,“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我的手机已经被赫景洲监听了,所以不能再用原来的手机与你联络了。” 章若楠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那我们怎么联系?” 江墨森安慰她,“为了避免你的行踪暴露,我们暂时先不要联系。我想,赫景洲应该不会在墨尔本待太久。” 偌大的商业帝国没有赫景洲镇守,早点会乱,所以他应该不会在墨尔本待太久。 等赫景洲离开,他才能放松戒备。 现在还不是放松戒备的时候。 章若楠伪装得很好,成功骗过了监视江墨森的人,却在电梯口被江秘书撞了个正着。 江秘书惊呼出声,“太太……” 章若楠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关闭电梯门,“别声张!” 江秘书赶紧闭上嘴巴,章若楠这才将他松开。 “太太,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章若楠下意识压低了帽檐,“江秘书,千万别跟赫景洲说你在医院遇见我的事,听到了没?” 江秘书眸底疑云丛生,“太太,赫总为了找你差点把命折腾没了,你真的忍心不去见他?” 章若楠眸底没有波澜起伏,“那是他活该!当初翻脸无情的人是他,现在装模作样地折腾自己,他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吗?” 江秘书急了,赶紧说道:“赫总腹部的枪伤虽说不是致命伤,可他顾不上养伤,就追着你从缅甸到墨尔本,一路折腾到现在。你现在不去见他,就不怕将来后悔吗?” 章若楠心中莫名忐忑,“江秘书,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零六章:他受伤了,还酗酒 江秘书压低了声音,语调些许迟疑,“赫总昨天突然晕倒,医生给他抽了血,现在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 章若楠好看的黛眉微微蹙起,“你有话就直说,别一惊一乍的。” 江秘书心情变得沉重起来,“血液的检测报告显示,赫总的血液里病菌的数量很高,已经到了用药到很难控制的地步。” 章若楠心里那片平静的湖泊被打破,“不行就可能会死,是这个意思吗?” 江秘书语调里带着恳求的意味,“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曾经那么爱赫总,不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他如今危在旦夕,只是想见你一面而已,你忍心拒绝吗?” 章若楠咬了咬唇瓣,心里纠结为难。那家伙是真的不要命吗? “带我去见他吧!” 江秘书喜出望外,“太太,你总算想通了,太好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赫景洲,却被章若楠阻止。 “我们直接去就行!”反正只是见了一面而已。 江秘书将手机重新揣回裤兜里,如果现在说了,那就不叫惊喜了。 章若楠见到赫景洲的时候,他正在对属下大发雷霆,眼里戾气丛生,仿佛一头暴躁的野兽,在理智崩溃的边缘游走。 赫景洲将医生的嘱咐置若罔闻,疯狂酗酒。看到章若楠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章若楠抬手摸了摸男人下巴青葱式的胡茬,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心头悸动。 她夺下他的酒瓶,“赫景洲,你以为糟蹋身体,将自己折磨得半死不活,我就会心疼吗?” 赫景洲抚摸上她的面颊,温暖的触感让他的心脏狠狠地颤了颤。他牢牢地将她禁锢在他的胸膛里,生怕她再次从他身边逃离。 如果这是宿醉制造出来的梦境,宁愿在梦里沉睡,永远都不要醒来。 “阿楠,你终于肯回来接我了。这段时间你躲到哪里去了,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章若楠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气,黛眉瞬间蹙紧,“你受伤都大半个月,伤势不仅没有恢复,反而还加重了。命都快没了还敢酗酒,你可真能耐!” 赫景洲心里充满了内疚和自责,两种情绪不停交替,将他折磨得精神近乎崩溃。 他好怕眼前的女人只是梦里制造出来的幻影,梦醒了,便会化成泡沫。 他卑微地祈求,“阿楠,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反复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愿相信你?猜忌是我犯下的最大的错误。阿楠,其实我从未背叛过你!” 苏语桐那女人已经招了,她承认在他酗酒的时候,捏造出两人发生过关系的假象,来离间他们夫妻的关系。 这件事,也成了章若楠心里的一个芥蒂。如今真相大白,她是不是可以释怀了? 章若楠总算拔除了心头的一根刺,可伤口还是隐隐作痛,“赫景洲,你为什么不听医生的嘱咐?如果我今天不来见你,只怕再见到你的时候,你那英俊的脸庞已经被刻在墓碑上了!” 赫景洲贪恋她身上熟悉的馨香,疼痛的脑袋似乎得到了缓解,“阿楠,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章若楠我想将来时间浪费在一个醉鬼身上,将他推开,“看到你没死,我就放心了!” 因为推搡的动作,赫景洲的脑袋更疼了,仿佛要炸裂一般。 章若楠心里挣扎了很久,终究狠不下心来,吩咐守在门外的江秘书,“江秘书,你去准备点醒酒汤吧!” 江秘书听到吩咐,下去准备醒酒汤了。 祈求,“阿楠,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反复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愿相信你?猜忌是我犯下的最大的错误。阿楠,其实我从未背叛过你!” 苏语桐那女人已经招了,她承认在他酗酒的时候,捏造出两人发生过关系的假象,来离间他们夫妻的关系。 这件事,也成了章若楠心里的一个芥蒂。如今真相大白,她是不是可以释怀了? 章若楠总算拔除了心头的一根刺,可伤口还是隐隐作痛,“赫景洲,你为什么不听医生的嘱咐?如果我今天不来见你,只怕再见到你的时候,你那英俊的脸庞已经被刻在墓碑上了!” 赫景洲贪恋她身上熟悉的馨香,疼痛的脑袋似乎得到了缓解,“阿楠,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章若楠我想将来时间浪费在一个醉鬼身上,将他推开,“看到你没死,我就放心了!” 因为推搡的动作,赫景洲的脑袋更疼了,仿佛要炸裂一般。 章若楠看到赫景洲痛苦的表情,终究狠不下心来,吩咐守在门外的江秘书,“江秘书,你去准备点醒酒汤吧!” 江秘书听到吩咐,下去准备醒酒汤了。 赫景洲伸手将章若楠拽进他的怀里,将头埋在她的脖子上,“楠楠,能不能别再离开我?” 章若楠苦苦一笑,心里的芥蒂已经形成,就很难再解开了。 “赫景洲,你醉了。” 男人肩膀微微颤抖着,带着醉意呢喃的话断断续续从他嘴里说出,“苏语桐是有预谋的,我也是受害者。听说你和江墨森私奔了,我感觉天都塌了,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章若楠心情复杂,“所以你就放任伤势恶化,抽烟酗酒,连命都不要了是吗?” 赫景洲以前说的话有多狠,现在姿态就有多卑微,“我是生是死,你真的在乎吗?” 章若楠反问,“当初你罚我在墓园跪了一整夜。那夜的雨水有多冷,我的心就有多冷。如果不是标叔将昏迷的我救下,我和孩子早就去见阎王了。” 赫景洲羞愧地无法直视她的眼睛,他原本只是想惩罚她一下,没想到她真的在墓园里跪了一整夜。 依稀记得那夜雷电交加,风声鹤唳,他将她狠心扔在墓园里,让恐惧如影随形,让雨水浇透她的身体。 当时一心想要让她付出沉重的代价,根本没有考虑到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 他唇瓣动了动,话到喉咙已是哽咽,“阿楠,我做了罪无可恕的事情,不敢祈求你的原谅……” 做了这么多伤害她的事情,他已经没有资格将她留在身边了。 心里的阴影,她估计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遗忘,去治愈。 章若楠心里的那道伤疤再次被触碰,只觉得阵阵发冷。 “或许我就不该来见你。” 赫景洲眼睛红得厉害,嘴里全是忏悔的言辞,“或许是老天爷有心惩罚我,我现在就快要死了。少了我这个祸害,结局皆大欢喜。” 章若楠闻言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赫景洲,承认你是个孬种,因为你连正视错误的勇气都没有!” 赫景洲借酒装疯,这一巴掌让他清醒不少。他捏住女人的下巴,“谁敢说我赫景洲是孬种?半个月不见,你的胆量大了不少!” 章若楠巧笑嫣然地看着他,“赫少总算清醒了,我这一巴掌还挺管用的!” 赫景洲将她堵在胸膛那片方寸之地,“你终于肯回来见我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了!” 章若楠眼见没有退路,语调却是不疾不徐,“谈论儿女情长之前,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保命要紧,免得阎王爷将这笔命债算在我的头上。” 江秘书将醒酒汤端上来,刚上来就撞见姿势暧昧的两人,他赶紧捂住眼睛,“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章若楠轻松就这么多男人的禁锢,步履摇曳地走到江秘书的身边,“这醒酒汤你喂他喝,我就不伺候他了。” 赫景洲想追上去,奈何站都站不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再次从他眼前消失。 第一百零七章:这女人可真够无情的 赫景洲酒醒的时候,脑袋依旧疼痛欲裂,显然是宿醉的后遗症。 房间里空荡荡的,哪里还看得到章若楠的身影? 江秘书听到动静走了进来,“赫总,你终于醒了。” 赫景洲分不清昨天发生的是梦境还是现实,如果是梦境,为什么那么真实? “江秘书,阿楠昨天是不是来过?” 江秘书迟疑着没有回答,因为章若楠临走时特意交代过,如果赫景洲问起,就一概说不知道。 “太太昨天有没有来过,您自己不清楚吗?” 赫景洲揉了揉疼痛的脑袋,一眼就看出江秘书有事刻意隐瞒他。 “章若楠昨天分明来过,你为什么要撒谎?” 江秘书只好跟他说出实情,“昨天我本来想去医院里盯着江墨森,意外撞见了乔装打扮过的太太。我跟她提起你的伤势,她才决定来见你一面。” 赫景洲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脑袋里只有零星的片段,隐约记得她让他保住性命,免得阎王爷将命债算在她的头上。 原来她是怕摊上麻烦,不想余生带着负罪感活着,所以才肯来见他。 这女人,可真够无情的! “她现在在哪儿?带我去见她!”他翻身下床,就要出门。 江秘书忍不住打击他,“赫总,太太已经走了。我们还不知道太太的具体下落,没办法带你去见她。” 赫景洲就西装外套摔在地上,恼羞成怒,“我们找了她这么久,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江秘书额头沁出冷汗,“太太想走,我也拦不住她。我怕手下的兄弟下手没轻没重,会伤到太太,你要强行拦住她。” 赫景洲心头的火焰一下子窜上来,“她走了,你就不会派人跟着她?” 只要暗中跟着她,不就知道她的下落了? 江秘书颤巍巍地说道:“我们手下的兄弟偷偷跟着她,可太太早有防备,最后跟丢了。” 赫景洲险些气昏过去,“我怎么就养了你们这么一群饭桶,连个人都能跟丢?” 江秘书办事不利,不敢推脱责任,“赫总,我应该拦着太太的,是我考虑不周。” 赫景洲点燃一根烟送到嘴边,尼古丁都压制不住他心头的火焰,“因为你的考虑不周,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江秘书脸上是深深的愧疚,“都怪我把太太放走了。赫总,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毫无怨言!” 赫景洲抬脚将他踹出门外,“人走了,还不赶紧去找?” 江秘书连滚带爬,“属下这就去找!” 赫景洲在地上捡到一只章若楠遗落的耳环,灯光下闪着冷冷的光泽。 他掏出手机给医生打电话,“miss陈,这就给我用最好的药,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 等他恢复了,看她还怎么逃出他的手掌心? 陈医生闻言忍不住调侃,“我的财神爷,您总算开窍了?追妻路漫漫,没有个硬朗的身体怎么行呢?” 赫景洲决定让服务生把他房间里的酒全给撤了,“我甘愿给你当小白鼠,你还不乐意了?” 如果他把命折腾没了,不就刚好让江墨森称心如意了? 陈医生提着医药箱过来了,他剪开赫景洲身上的纱布检查伤势,“你又喝酒了?” 赫景洲唇线紧抿,心不在焉的模样,“没听说过一醉解千愁?” 陈医生对此嗤之以鼻,“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将来落下后遗症,可别说我医术不精!” 赫景洲瞳仁微微紧缩,“miss陈,我的伤势最快要几天才能恢复?” 陈医生将血液检查报告递给他,“先前给你用的抗菌药已经已经产生了耐药性,我现在尝试给你用新的药物。我的建议是回国,最好上医院进行规范的治疗。” 墨尔本正值雨季,空气湿度很高,根本不利于病人养伤。 赫景洲拒绝回国,规规矩矩让miss陈给他输液,是他最大的妥协。 他马上就可以找到章若楠的下落了,现在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 “需要用到的药物,我会命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墨尔本。墨尔本也有很好的医疗资源,没必要非得回国内治疗。” 陈医生是国内少有的医学天才,在圈子里人脉极广,在凶险的手术他都经历过,如今却为一处小小的枪伤犯难。 “赫总,您现在血液里携带了多种病菌,我的建议是换血治疗。可你的血型罕见,常规医院里很难找到与你匹配的血型,所以我才建议你回国治疗。” 这个建议,是他深思熟虑过的结果。 赫景洲却不把他的伤当回事,“miss陈,你怎么也学会危言耸听了?比这更严重的伤我都受过,最后还不是安然无恙?” “在没有找到阿楠的下落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陈医生深知赫景洲是个固执的人,这也是他觉得棘手的地方。 “普通的抗菌药杀不死你血液中携带的病毒,尝试用新的药物,是有风险的!” 赫景洲对miss陈的医术很有信心,“别在这里危言耸听了,我的身体又不是纸糊的。这点小小的感染,死不了人的!” 陈医生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但愿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我听江秘书说,章小姐昨天来过了。现在她又不知所踪,所以说喝酒误事。” 赫景洲信誓旦旦,“从这一刻开始,我就把酒戒了!你给我当见证人。” 陈医生饶有兴趣的模样,“你酒庄价值上千万的美酒,不喝多可惜啊!” 赫景洲将随身携带的酒庄钥匙扔给他,“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得了。” 陈医生接过酒庄的钥匙,有钱人就是财大气粗,价值上千万的酒庄,说送人就送人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我就暂时替你接管酒庄。等你哪天反悔了,再要回去也不迟。” 赫景洲年底毫无波澜,“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回国这种事,就别再提了。” 陈医生无奈地耸耸肩,“你不肯回国,我总不能让人将你五花大绑绑回去吧?这两天你就消停点,别再折腾了。” 果然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赫景洲是个硬骨气的人,miss陈在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如果你的老婆被别的男人拐跑了,你能坐得住?” 陈医生不得不提醒他,“章小姐法律上处于离异的状态,跟谁恋爱是她的自由,你无权干涉她的私生活。何况她样貌出众,有男生追求很正常。” 赫景洲觉得他养了一群白眼狼,一个个胳膊肘往外拐。 “你说话的口吻怎么跟江秘书如出一辙?你们到底站哪边?” 陈医生微微调整了眼镜的位置,“当初费尽心思将她赶走,现在满世界追着她跑,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赫景洲笑意凉凉,话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人心叛变啊!” 第一百零八章:笼中之鸟 苏语桐顺利出逃,跟随霍北冥来到柬埔寨,霍家的势力根据地。 霍北冥的伤经过半个多月的修养,已经完全康复了。 见女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挑眉问道:“现在你已经逃出来了,往后就能高枕无忧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苏语桐一直在暗中打探赫景洲的消息,知道他一直在打探章若楠的下落,心里还是不免醋意泛滥。 “霍北冥,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可你每天派人盯着我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她就好像是笼中之鸟,霍北冥囚养的金丝雀,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霍北冥嘴角咬着一根点燃的香烟,深邃的眼窝隔着烟雾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眸色显得高深莫测,“你打听赫景洲的消息做什么?你还没对他死心?” 这女人可不老实,在他的监视之下都敢搞小动作,如果放任不管,还不得上房揭瓦? 苏语桐深知霍北冥的精明,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动作都会被识破,也不耍小聪明了。 “霍北冥,你什么时候对赫景洲动了杀意?我猜,应该不是他围剿我们这时候才临时起意吧?” 霍北冥湛给瞳仁隔着白雾看向她,“你是在怪我伤了你心爱的男人?苏语桐,别忘了,你在他眼里只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在那种情况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苏语桐眉眼低垂,抬眸间不小心跌进那抹幽深的深潭里,竟有种心思被看透的狼狈感。 “霍北冥,你是不是知道他的消息?” 她暗地里托人打探赫景洲的消息,可赫景洲受伤的消息好像被封锁了,只知道他一直在寻找章若楠的下落。 霍北冥捏住她的下颌,看着她身在曹营心在汉,心里怒火丛生,“苏语桐,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你的命是属于我的!你应该想的是男人的我,而不是关心那个男人的死活!” 苏语桐疼得蹙起眉心,突然笑出声来,“你吃醋了吗?” 霍北冥眉心微紧,“难道我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吗?你的命是我的,你的心里也只能是我!” 苏语桐习惯了男人的霸道,在她答应与货品霍北冥的时候,她就已经失去了自由,沦为他的附属品。 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你把我圈养起来,变笼中鸟,是担心我会逃走吗?” 霍北冥掰正她的脸,强迫她与他对视,“我要的是安分守己的女人,可你并不老实。除了把你当成笼中鸟圈养起来,我想不到别的办法可以将你驯养得服服帖帖。” 苏语桐表面上妥协,可心却不安分。霍北冥知道她在暗地里搞小动作,大多数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还能逃到哪里去?霍先生愿意赏我一口饭吃,我感激都来不及……” 霍北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可苏小姐做的事,可不像是感激我,倒像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苏语桐眨了眨狐狸般魅惑的眼睛,“霍先生早就知道我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女人,照样将我留在身边,应该不指望我对你感恩戴德。” “以后我还得仰仗你,过河拆桥的话,不就等于自断后路?” 霍北冥高大的身影将她包裹在他的阴影下,“赫景洲已经将证据交给警方,警方现在已经立案侦查。在案件侦破之前,你就是嫌疑犯,最好规规矩矩地待着,招摇过市对你没好处。” 苏语桐听出了霍北冥话里的警告,原来他对她的约束,是别有深意。 她先前还对他进行恶意揣测,原来是错怪他了。 “你明知道我是那种不懂感恩戴德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冒险去救我?” 霍北冥眸光一派深沉的模样,“别的女人都费尽心思讨好我,只有你将我拒之千里。” 越是难以驯服的猎物,越是能激发男人的征服欲。总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屈服在他的脚下! 苏语桐控制自己不去爱上他,因为一旦爱上,她并不再是他的例外。 “按理说,我是赫景洲不共戴天的仇人,可他最近却没有什么动作。” 这一点她想不通。 霍北冥摊开铁臂勾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拽进他的胸膛里,“他中了枪伤,却一刻都没有停歇,满世界找他的前妻,估计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报仇的事。” 他俯身覆盖住她的唇瓣,“他不来找你麻烦,不是更好吗?” 苏语桐已经不再抵触男人这样亲密的动作,“再过不久,我就会成为警方通缉的对象。霍先生,包庇逃犯可是重罪,你确定要将我留在这里?” 霍北冥在柬埔寨扎根,入的是柬埔寨的国籍,不受国内法律的依据,有恃无恐。 “霍家做的是剑走偏锋的生意,如果非要搬到台面上来说,估计都够枪毙好几回了。你不用担心会连累我,因为我从来都不属于光明。” 苏语桐每天提心吊胆,虽然有了霍家的庇护,她照样摆脱不了杀人犯的身份,谈什么高枕无忧? “霍家的势力遍布东南亚,堪称最好的庇护所。除了待在这里,我想不到还有更好的去处。” 霍北冥咬住她的耳垂,“小妖精,你总算开窍了,不枉费我千辛万苦把你救回来。” 男人性感的喉结微微翻滚,“你可要好好报答我才是!” 窗外风雨交加,屋内一室旖旎。 …… 江墨森有医生帮他打掩护,成功避开了赫景洲的眼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医院。 等赫景洲的人反应过来,江墨森已经不知所踪,他们赶紧向他反映情况。 赫景洲听到江墨森已经不知所踪,雷霆大发,命手下的弟兄倾巢而出,全力寻找江墨森的下落。 江秘书试图让他改变主意,“赫总,上次我们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已经惊动了警方,不适合兴师动众。” 赫景洲本以为可以顺藤摸瓜,可结果现在线索断了,他怎能坐得住? 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从来都不是他的处事风格。 “江秘书,你是故意跟我唱反调吧?” 江秘书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的说道,“赫总,这里是墨尔本,可不是我们能乱来的地方。” 赫景洲顾不了那么多,因为他确信章若楠还在墨尔本,现在找她,总比将来大海捞针强。 “你是不希望我找到她吧?你不想帮忙也没关系,至少别说风凉话。” 江秘书鼓足了勇气,挡在赫景洲的面前,“太太不想被打扰,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她呢?” 赫景洲凌厉的剑眉微微上挑,“我喝醉了,记不得了,所以不算数!” 江秘书无奈,“赫总,你这不是耍赖吗?” 赫景洲薄唇勾起一丝邪肆的笑意,“你让她再来见我一次,我保证以后不再纠缠她。” 江秘书太了解大魔王的脾性了,他分明在给他下套。 “我无法跟太太取得联系,所以这个忙我帮不上。” 赫景洲脸部轮廓漠然,迈开长腿往外走,“既然帮不上了,那就哪边凉快哪边待着!” 江秘书快哭了,赫景洲这是嫌他碍事。 他像条哈巴狗似的摇尾乞怜,“赫总,我敢确定,太太就住在城西。” 赫景洲已经提前让人在城西一带埋伏好了,一旦江墨森出现,就可以将他逮个正着。 “监控查了吗?知不知道江墨森往哪个方向逃了?” 江秘书屁颠屁颠的跟在他的身后,“江墨森刻意避开了监控,我们并不知道他往哪个方向逃了。” 赫景洲忍不住爆粗口,“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第一百零九章:他怎么会出现在墨尔本街头? 江墨森不敢直接去找章若楠,怕不小心将她们母子的行踪暴露。 原本他们打算来墨尔本投靠朋友的,现在看来,墨尔本是待不下去了。 他回到原来的酒店,发现自己被盯上了。他试图甩掉那些跟踪他的人,可跟踪者一直紧追不舍。 江墨森被迫绕路走,却意外走进一处死胡同。正当他走投无路的时候,眼前一道黑色身影闪过,将他拽进一栋私人宅院里。 孟谦抖了抖风衣外套上的雪花,风尘仆仆的模样,“你在墨尔本遇到麻烦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江墨森诧异,孟谦不是在缅甸吗?怎么出现在墨尔本的街头? “你怎么来了?” 孟谦从风衣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雪茄,双手护风点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猜到你可能遇到麻烦了,所以赶来雪中送炭。” 江墨森看向孟谦高深莫测的眸,“你怎么知道我遇到麻烦了?” 孟谦一阵吞云吐雾,“赫景洲的人在孟家扑了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江家的遭遇,我已经听说了。我已经把江叔和温阿姨安顿好了,你暂时不用惦记他们。” 江墨森感激地看向孟谦,“谦哥,你的大恩大德,将来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江家落魄了,雪中送炭的只有孟家,大多数是落井下石。 孟谦解了烟瘾,将雪茄丢在身后废弃的水井里,“我们边走边说,这里不安全!” 赫景洲的眼线还在附近,他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孟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车。 江墨森也快速钻进车里,他们快速驾车离开,将跟踪者远远甩在身后。 缅甸的到墨尔本的距离有上万公里,孟谦千里迢迢赶来,江墨森心里过意不去。 孟谦轻易就看透了他的心思,“阿森,可以帮你一回两回,却不能永远帮你。江家和赫家的势力不在一个层面,和赫家作对的下场你已经领教过了,还要执迷不悟吗?” 江墨森知道孟谦的话没有恶意,毕竟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谦哥,我答应了要照顾楠楠,怎么能抛下她们母子不管?她们母子跟着我颠沛流离,在举目无亲,吃尽苦头的情况下依旧没有半句怨言,我怎么能让她们失望?” 孟谦不得不说出残酷的真相,“你刚从监狱里出来,与社会脱节,更没有稳定的收入,怎么养活她们母子?江家落魄前,或许还能接济你们。可现在江叔他们自顾不暇,无法给你们提供物质上的援助。” 让那个女人重新回到赫景洲的怀抱,享受原来锦衣玉食的生活,也好过现在颠沛流离。 这是她最好的归宿。 江墨森沉默不语,孟谦说的,都是他不得不面对的残酷现实。 他没有和赫景洲对抗的资本,江家因为他的一意孤行差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果你知道她受过的苦,或许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他倾其所有,只为了将她从深渊里拽出来,让她从黑暗里彻底脱离出来。为此,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孟谦看到江墨森眼底迷雾笼罩,好奇章若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不惜赌上江家也要让她彻底远离那个男人? “墨尔本不能再待了,下一站你们准备去哪里?” 江墨森眼底的迷雾更浓了,本以为可以给章若楠一个安稳的生活,可现实的残酷却给了他沉重一击。 在异国漂泊,举步维艰。 “赫景洲现在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了,无论我们躲到哪里,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孟谦挑眉,“所以你打算放弃了,将她还给他了?” 身为江家唯一的继承人,他身上肩负的使命,不允许他将心思浪费在风花雪月上。 江墨森瞳仁清亮,“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容易妥协的人吗?” 十年的牢狱生涯,铸就了他钢铁般坚韧的内心。他想追随自己的心,不想被世俗约束。 孟谦大半张脸陷在晦暗的光影下,表情看不真切,“为了她,你葬送了前途,让自己的人生蒙上污点。现在江家也毁了,你这么做对得起对你满心期许的父母吗?” 江墨森拳指慢慢收紧,他不曾后悔当初的决定,这辈子唯一亏欠的就是他的父母。 “谦哥,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孟谦声音清冷,“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然你选择了爱情,势必要舍弃亲情。可江叔他们年纪大了,身边连个尽孝的人都没有,连日常的饮食起居都无人照料。” 江墨森唇线紧抿,“谦哥,你能不能帮我找个靠谱的人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等我这边安定下来,我就找机会将他们接过去。” 他知道孟谦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看不惯那些不仁不义的人。他为了爱情罔顾亲情,还跟孟谦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会消耗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 他没有三头六臂,做不到两头兼顾,只好厚着脸皮请孟谦帮忙。 孟谦欣赏他为了爱不顾一切的那份勇气,却不赞成他将爱情看得比亲情还重。 如果他帮了江墨森,就等同于和赫景洲结下梁子,无疑是自断财路。 商人重利轻感情,但他却是个例外。 “阿森,我会让人照顾好你的家人。等风声过了,我在想办法将他们送过去跟你团聚。” 江墨森心里感激涕零,他这个人最不喜欢欠人人情,可一不小心却欠了孟谦这么多的人情债。 孟谦将车子拐进小巷子里,避开了滚滚的车流,也避开了赫景洲潜伏在闹市的眼线。 江墨森扣紧了身上的安全带,“谦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孟谦邪魅勾唇,有意故弄玄虚,“去了你就知道了!” 江墨森没有多问,他深信孟谦是诚心帮他,绝对不会做出对他有不利的事情。 孟谦将车子停靠在一栋老旧的房屋前,房屋房门紧锁着,不像有人待过的痕迹。 江墨森心生诧异,还是跟着下了车。 孟谦取出钥匙打开门锁,从门缝漏进去的光线将屋子照得亮堂,黑暗瞬间被驱逐。 江墨森带着疑虑走了进去,房子虽然老旧,陈设却十分整齐,完全没有想象中那种肮脏不堪的模样。 孟谦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喊道:“你想见的人我已经带到了,出来吧!” 江墨森心里诧异,这般神神秘秘的,究竟是谁想见他? 章若楠抱着小奶娃从漆黑的屋子走了出来,倩丽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小奶娃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江墨森惊呼出声,“阿楠,你们怎么来了?” 章若楠解释道:“我发现附近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怀疑是赫景洲的眼线,只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多亏了孟少,我才有机会摆脱那伙人的纠缠。” 江墨森激动地扣住她的肩胛,“你没事就好!” 他又欠了孟谦一个人情。 章若楠感激地看向孟谦,“多亏了孟少,我们才能绝处逢生!” 孟谦感官和神经始终保持警惕,“矫情的话不必多说,就当是我还江家的恩情。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他眯眸看向身后的江墨森,“阿森,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就跟我走!” 江墨森握紧了女人的手,同气连枝。除了孟谦,他们已经没有能够相信的人了。 “我信你!” “我也信你!” 章若楠抱紧了怀中婴孩,再次踏上了逃亡之旅。 第一百一十章:病情突然恶化 眼看着找人的事有了眉目,线索却突然断了。 赫景洲怀疑,这件事背后有股神秘势力介入其中。 江墨森单枪匹马,势单力薄,怎么可能带着章若楠她们母子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彻底消失? 赫景洲情绪再次爆发,那是努力却功亏一篑才会有的歇斯底里。他想要查出幕后那股神秘的势力,反正不搅个天翻地覆他是不会罢休的。 江秘书不敢上前劝说,生怕激怒对方让他更不理智。 医院那边突然打来电话,赫景洲压下心头躁怒的火焰,尽量让语调听起来心平气和。 “什么事?” 护士长打来的电话,语调显得有些急促,“赫先生,小米兜的病情突然恶化了,你还是赶紧过来一趟吧!” 赫景洲眉梢瞬间紧蹙,“为什么会突然病情恶化?” 护士长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您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来医院了,小米兜情绪变得很敏感,不配合医生治疗,今早就发生了意外。” 赫景洲捏紧了手机屏幕,呼吸都变得不稳起来,“医生怎么说?” 护士长迟疑着说道:“小米兜突然大口大口的同学,把呼吸机都染红了,已经被紧急转移到重症监护室。赫先生,医生需要征询你的意见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治疗,您还是赶紧过来吧!” 赫景洲悲伤的情绪不可遏制,身体支撑着墙壁才勉强站稳,喉尖已是哽咽,“我人还在国外,现在就赶回去!” 江秘书见他行色匆匆,一脸诧异,“赫总,你这是要去哪儿?” 赫景洲脚步匆匆,夺门而出,没任何解释,“我得回国一趟!” 江秘书见赫景洲眼睛猩红,神情悲恸,理智面临崩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突然要回国?人我们还找不找了?” 赫景洲朝停机坪走去,脚步没有停顿。面对江秘书的刨根问底,他只好说出实情。 “小米兜的病情突然恶化了,我必须赶紧回去!” 江秘书心里咯噔一声,原来是小少爷出事了,难怪赫景洲突然抛下墨尔本的事务,心急火燎要回国。 “赫总,让miss陈跟你一起回去吧,途中也好有个照应!” 赫景洲想以最快的速度飞回去,决定自己驾驶飞机,“miss陈那家伙出门磨磨蹭蹭的,我可没时间等他,让他自己买机票回来吧!” 江秘书趁飞机还没有起飞,赶紧问道:“我们继续留下来找人?” 赫景洲关上机舱门前说了一句,“找不到人,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逃亡路上的章若楠心脏莫名一阵揪痛,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江墨森见她脸色一阵惨白,担忧地问道:“楠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章若楠胸口闷闷的,眼皮跳得厉害。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出事了。 “墨森,我的心很不安,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江墨森安慰她,“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晚上总是辗转难眠,估计是太累了。别想太多!” 章若楠心里也在自我安慰,“但愿是我想太多了。” 医院那边,小米兜危在旦夕,手术的事情迫在眉睫。 因为迟迟未见赫景洲的身影,他们不敢贸然进行手术,毕竟手术的风险是他们医院承担不起的。 赫景洲直接将直升机停在医院的天台上,光是遥远的路程就耽搁了他几个小时的时间。 医生和护士聚集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看到赫景洲风尘仆仆的身影,赶紧迎了上去。 “赫先生,小少爷情况危急,因为您迟迟未到,我们不敢擅自手术。”医生攥着手术书同的手微微颤抖着,等待的时间让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赫先生强迫自己镇定,“小米兜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必须了解手术的风险,才能决定手术同意书要不要签。 医生神色凝重,将风险如实告知,“小少爷得的是基因疾病,目前国内治愈的先例只有个例。这种病只能控制和延缓,治愈的机会微乎其微。现在手术,也只是将他腹腔内的淤血清除,降低感染的几率。” 至于能不能挺过这个难关,就得听天由命了。 护士红着眼眶,“小米兜最近的情绪波动特别大,拒绝配合治疗,拒绝进食,医院里的护士都束手无策。打赫先生的电话,可您的手机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赫景洲握住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愧疚和自责一起涌上心头。 这段时间他追着章若楠满世界跑,惹来董事会那帮老头子的不满,时不时打电话轰炸他。他索性关机了,耳不听为净,却也因此错过了重要的电话。 没想到一时的疏忽,竟差点酿成无可挽回后果。 他夺过医生白大褂上的钢笔,在手术同意书上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 “医生,手术开始前,我可以跟小米兜说说话吗?” 医生结果手术同意书,吩咐护士赶紧下去为手术做准备。 “您先去换上无菌服,护士会带你进去的。小家伙一直在等你!” 趁现在小家伙还有意识,把该说的都说了。现在不说,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重症监护室里,小米兜已经奄奄一息,似乎生命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 赫景洲感觉胸口透不过气来,胸腔的地方就好像长出了无数的藤条,将心脏层层勒紧。自诩内心强大的他亲眼目睹了生命的脆弱,忍不住红了眼眶。 小米兜看到熟悉的身影,乌溜溜的大眼睛瞬间盈满了泪水,喉咙艰涩地开口,“爸爸……” 赫景洲伸手去抚摸他稚嫩的小脸蛋,却始终没有勇气。医生说小米兜喉管破裂,强行说话只会加重损伤,能不说话最好别说话。 他故意板起脸,“为什么不听医生的话?为什么不好好配合治疗?” 病情会急剧恶化,跟小米兜的负面情绪和抵触治疗有着密切的关系。 男孩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睛,面对训斥时心里只有委屈,“爸爸,您已经很久没来医院看我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楠妈妈也不来看我,我们是不是商量好了,不要我了?” 赫景洲心脏的地方被狠狠锥刺了一下,呼吸渐紧,“我和楠楠有误会没有解开,暂时分开了。她带着小恩霖离家出走了,爸爸得负责把她们找回来!” 小米兜眼里有亮晶晶的光芒,原来爸爸是去找妈妈和弟弟了,准备不要他了。 他破涕为笑,“米兜错了,不该不听医生和护士姐姐的话。从今天开始,我一定好好配合治疗!” 爸爸不喜欢叛逆的小孩,一定对他很失望吧? 赫景洲胸口有一股气堵得他难受,“你永远是爸爸的心头宝,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以后不许再任性了,知道吗?” 小米兜天真无邪地看着他,“爸爸,你找到妈妈和弟弟了吗?” 爸爸说的分开,是离婚的意思吗? 赫景洲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口,感觉呼吸顺畅些才说道:“妈妈在生爸爸的气,所以她躲起来了。不过我一定会找到她,将她们带回来!” 章若楠如果知道小米兜病危的消息,一定会赶回来见他吧? 可是人海茫茫,找到她们谈何容易?小米兜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还是未知数。 “爸爸,那个苏阿姨是坏人,楠妈妈肯定是生她的气了。你不要跟那个苏阿姨在一起好不好?” 赫景洲心里被深深触动,连小米兜都看出苏语桐不是好货色,可他却瞎了眼,被那个女人玩弄你鼓掌之间。 枉他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亲手将爱情葬送。 第一百一十一章:满目的鲜红 小米兜见赫景洲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他眨了眨湿漉漉的睫毛,“爸爸,你和妈妈分开,是为了跟苏阿姨在一起吗?” 楠妈妈见不得和爸爸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才会离家出走吧? 赫景洲见小米兜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疼不已,“爸爸不会跟苏语桐在一起!她从中作梗,让爸爸对妈妈产生了误会。现在爸爸要把妈妈追回来,这样我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小米兜每次说话呼吸机都会吐出血泡,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我还有机会再见楠妈妈一面吗?” 赫景洲心头悲愤痛苦,那些藤条将他的心脏紧紧捆住,越捆越紧,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能感受得到,那条幼小的生命已经走向凋零。 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残忍,要残忍得剥夺这条小生命活下去的权利? 小米兜抬起扎满针孔的小手,替男人擦掉脸上的泪水,“爸爸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男人流血不流泪,这可是你教我的。” 赫景洲心脏似被利刃割痛,抬手一模,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小米兜声音渐弱,“爸爸,我是不是快死了?” 他仿佛能看到天国之门在缓缓开启,他很快就会变成小天使,飞往天使的国度。 赫景洲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爸爸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你不会有事的!” 小米兜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眼神渐渐变得迷离,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从喉咙喷出的心血溅满了整个呼吸机。 医生听到机器发出的警报,一群人赶紧冲了进来,争分夺秒将小家伙推进抢救室抢救。 赫景洲仿佛矗立的雕塑杵在原地,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心脏还是受到不小的震撼。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被紧急送入抢救室。那满目的鲜红,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江秘书收到章若楠已经离开墨尔本的消息,只好带人回到梧城。 他来到医院向赫景洲禀报情况,见赫景洲颓然地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座椅上,整个人散发的萧瑟和颓废的气息。 赫景洲看到本该在墨尔本的江秘书出现在他的眼前,“找到阿楠了?怎么不带她来见我?” 江秘书被赫景洲身上冷厉的气息震惊,语调小心翼翼的说道:“太太已经离开墨尔本,不知所踪了。” 赫景洲情绪濒临崩溃的边缘,再次受到坏消息的刺激,忍不住发起疯来,“你们把人跟丢了,还好意思回来?” 江秘书得知章若楠离开墨尔本的消息,不敢擅自决定下一步的计划,只好回来征询赫景洲的意见。 可是小少爷出了事,赫景洲心情糟糕透顶。现在他把坏消息带回来,无疑是往枪口上撞。 江秘书感觉到赫景洲身上的肃杀之意,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江墨森背后有神秘势力暗中相助,我们把人跟丢了。” 赫景洲焦头烂额,“米兜现在危在旦夕,想办法把消息传给章若楠。实在不行就去求章家,章家人应该不是那种不通人情的人。” 如果章若楠能来见小米兜最后一面,说明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如果不来…… 江秘书见赫景洲眼中难掩悲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少爷的病情一直很稳定,怎么会突然急剧恶化?” 赫景洲向来运筹帷幄,此时也是慌了手脚,“我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寻找阿楠这件事情上,没有照顾到小米兜的情绪,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小孩子的情绪是很敏感的,尤其他是被父母抛弃后才被领养的。生病后,他的情绪就更加敏感了,需要被悉心照料。 小米兜抗拒治疗,拒绝配合医生,只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可恰巧他的手机关机了,永远联系不上他,小米兜才会误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江秘书心里万千感慨,小米兜得了如此罕见的疾病,连国外的医生都束手无策。靠着天价的医疗费用支撑着,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赫总,米兜能遇见你,是上辈子积攒的福气。他一定会逢凶化吉,平安无事的!” 赫景洲陷入深深的自责里,不能听出话里的颤音,“江秘书,我是不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无论是对小米兜而已,还是对小恩霖而言,我都是个失职的父亲!” 江秘书性格耿直,说不来好听的话,“您在商界里呼风唤雨,运筹帷幄,可处理起感情问题却不尽如人意。太太怀孕的时候,您就不曾尽过做丈夫的义务,还强加罪名给她。她豁出半条命生下了孩子,你却跟她法庭对持,说要抢走孩子的抚养权。太太会走,是你逼的,您忘了吗?” 太太的苦他都看在眼里,他甚至赞成她离婚,去追求新的幸福。 相比大魔王阴晴不定的性格,江墨森那种和煦如暖阳的男人更能照顾好章若楠。 赫景洲一拳重重地砸在墙壁上,指骨都砸出血来,他却仿佛没有痛感一般,因为心里的疼痛早就盖过了身体上的疼痛。 江秘书明知道自己僭越了,可有些话还是不吐不快,“太太在辛苦保胎的时候,您就一直在算计她,让她被迫签下离婚协议书,给苏语桐腾位置。苏语桐欺辱她的时候,你视而不见,默许苏语桐伤害她。当庇护的港湾变成了深渊炼狱,谁还愿意留下来?” 说她是被逼走的,一点都不过分。 赫景洲抬起猩红的眼睛,“你是想要强调,会有今天这种局面,是我一手造成的?” 江秘书直言不讳,“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太太不欠赫家的,更不欠你的。” 他自己种下的孽,终究要自尝恶果! 赫景洲胸口得难以呼吸,站都很难稳。他种了那么多孽债,确实不值得同情。 他逼迫章若楠现身,不等于强迫她面对过去的伤痛。时间是最好的治愈良药,大概“不见”是他对她最大的恩赐。 “我让你们盯着霍北冥,有消息了吗?” 江秘书懊恼刚刚的感情用事,说了不该说的话。 “可以确定的是,苏小姐就在柬埔寨!她有了霍北冥的庇护,你们根本拿她没办法。” 赫景洲冷哼,“看来霍家是铁了心要跟赫家为敌了!想要扳倒霍北冥,就要先找到他犯罪的证据。不急,慢慢来!” 江秘书瞬间有了干劲,“霍北冥在国内进行的犯罪活动可不止一桩两件,只要我们捏住他的把柄,就有了跟他谈判的筹码。” 那时候,他只能乖乖把苏语桐交出来。 赫景洲拳指慢慢收拢,如果他不是被眼前的事情羁绊,他早就带人去找霍北冥血拼了。哪怕鱼死网破,哪怕两败俱伤。 “我现在暂时抽不开身,交代你的事情赶紧办妥!” 江秘书收到下一步的指令,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就让他安静地走吧! 等待的时间十分漫长,赫景洲总算理解“度日如年”这个词的含义。 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他的心里跟着咯噔一声。 医生推门出来,语调小心翼翼地将实情告知,“赫先生,米兜已经丧失了凝血功能,好不容易才将伤口的血止住,手术进行到一半不得不叫停……” 赫景洲肩膀不受控制地筛抖,“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医生不敢得罪眼前这尊活阎王,却不得不说实话,“米兜现在就像瓷娃娃一样脆弱,已经禁不起手术的折腾。我们医术不精,尽了最大的努力才勉强保住他的性命,然后他只能靠机器维持他的呼吸和心跳。至于能活到几时,只能听天由命了。” 赫景洲揪住医生的白大褂,目眦欲裂,“你们不是号称医疗技术最先进的团队吗?他不过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就把你们这群医疗专家难倒了?” 年近花甲的医生推了推老花眼镜,被男人的气场震慑,赶紧解释道:“小少爷的病就算是放眼国内外都是罕见的病例,眼下国内还没有治愈的先例,我们医生也是束手无策。” 赫景洲忧沉郁怒,声音里带着凛冽的寒气,“如果这台手术不成功,你们这家医院也别想开了!” 年迈的医生无法跟权势对抗,“赫先生,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小少爷的血压和心跳都处在危险值,继续手术的话,可能会有不可预知的风险!” 赫景洲冷冷威胁,“去年我给这家医院上千万的捐赠,我有能力让之成为港东地区名气最大的医院,也有能力将之踩入谷底,受万人唾弃!如果不想砸了你们医院的招牌,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医生不想砸了医院的招牌,可手术的风险是他难以承受的,“我的手术刀是用来救死扶伤的,从医三十多年还没出过人命。对没有把握的事,我是万万不能做的!” 赫景洲扯掉衬衫上方的两个纽扣,才觉得呼吸顺畅一些。他偏不信,国内外这么多优秀的医生,连一个能救小米兜的人都没有! “德不配位,你这种庸医有什么就可做医生?” 年近花甲的医生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我医术不精,辜负了赫先生寄予的厚望,今日主动请辞!” 为了保命,他只能主动请辞。 赫景洲按捺不住胸口的怒火,差点当场把老家伙给废了,“庸医,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医生暗自庆幸躲过一劫,灰溜溜的逃走了。 赫景洲掏出手机给miss陈打电话,声音沉闷淡凉,“赶紧滚来医院,这里有人急需你救命!” 陈医生刚下飞机就接到了赫景洲的电话,心急火燎往医院赶来,“赫总,你可真是我祖宗!你怎么把我扔在墨尔本独自回来了?” 赫景洲走得如此匆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小少爷出事了。 世界上能牵动他情绪的人不多,小少爷就是其中一个。 赫景洲音色很冷,“陈墨,你在国外留学多年,接触的人脉和医疗资源广泛。你坦白告诉我,米兜他机会可以活下来吗?” 陈墨眯了眯眼睛,果然如他猜测的那般,小米兜的病情又恶化了。 “我刚下飞机,等见了面我们再细说!” 赫景洲心里焦急如焚,却只能等,“好!那就见面谈。” 等陈墨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赫景洲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里面写满了痛苦和茫然,“陈墨,你不是天才吗,你一定有办法救小家伙的对不对?” 陈墨从未见赫景洲如此狼狈,完全不见平日里那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这是我从未涉及的领域,且没有先例可循。赫总,我帮不了你!” 赫景洲溃不成军,连陈墨都束手无策,他想不到还有谁能够胜任这台手术。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陈墨身上,“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医生,就就由你亲自操。等事成之后,我愿意将赫家一半的家长赠与你!” 陈墨摇摇头,“赫总,那些注定要离开的人,你是留不住的!” 别说是赫家一半的家产,就算赫景洲把全部的家产赠与他,他也不敢接下这项艰巨的任务。 赫景洲揪住他的衣领,语调近乎歇斯底里,“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这会儿却怂了?” 陈墨任由他发泄情绪,也不反抗,“米兜的病暂时还没有特效药,比你我想象中的棘手多了。医生有救死扶伤的使命,可我们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赫景洲喉咙像吞了玻璃渣子一样难受,情绪一度崩溃,“老子才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们这些医生一个个道貌岸然,不肯承认自己是庸医,非要找这些光明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我。” 陈墨试图劝他冷静,“赫景洲,你冷静一点!这是米兜命中的劫数,谁也无法篡改他的命运。” 赫景洲心里痛苦的潮水汹涌泛滥,将他心里的防线击垮,让他溃不成军。 接踵而来的噩耗,接二连三的打击,一次又一次的重锤,让他变得脆弱,不堪一击。 “老子就是要跟命运对抗到底!什么狗屁劫数,老子才不信邪。” 陈墨试图劝说,“这些年米兜为了活下来遭受了太多的罪,身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这种病治愈的机会渺茫,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赫总,你就让他安静地走吧!” 赫景洲强撑的理智分崩离析,“他从两岁开始就在医院里度过,无菌病房一待就是大半年,被病魔折磨得体无完肤。他只是个孩子,他犯了什么错,死神要迫不及待地将他带走?” 纵使有再多的钱,照样改写不了他人的命运。那么他这么多年的努力,意义究竟是什么? 陈墨看着他摇摇欲坠,怕是旧伤复发,赶紧上前扶住他,“赫总,你的伤还没有恢复,劳心劳力只会加重病情。你先回去休息,医院这边我来想办法!” 赫景洲固执地不愿离开,他已经失去得太多,不能再失去小米兜。 江秘书尝试了很多办法都联系不上章若楠,他只好向章家求助。 章家人知道他是赫景洲的人,直接将人拒之门外。 无奈之下,赫景洲只好亲自登门拜访,照样吃了闭门羹。 他守章家门口不肯离去,最终昏倒在地,章家人不得不将他抬进去。 章晚国意外知道他受伤的事,“赫总,我们是不会把阿楠的下落告诉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赫景洲眼睛充斥着血丝,多日没有阖眼的他精神困顿,脸色惨白呈病态。 “爸,我现在迫切想要知道阿楠的下落,您能不能通融一下?” 章晚国冷哼一声,“阿楠的心被你伤得千疮百孔,你还要脸问她的下落?” 赫景洲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对章家而言,我是罪孽深重的罪人,不敢奢求你们原谅。” 他相信章家人是通情达理的人,决定说出实情,“两年前我领养了一个孤儿,那是个有先天缺陷的孩子,因为疾病的缘故被父母抛弃。孩子跟阿楠特别投缘,希望阿楠能做他的妈妈,她也同意。现在这个孩子危在旦夕,想见阿楠最后一面。如果你们知道阿楠的下落,不能满足孩子最后的遗愿?” 章晚国听完老泪纵横,他相信赫景洲不会编这样的谎言的欺骗他们。 “我们也想帮孩子完成最后的遗愿,可我们真不知道阿楠的下落!” 赫景洲眼神瞬间变得晦暗无光,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小少爷走了! 刚从章家离开,赫景洲就接到了陈墨从医院打来的电话,告知了死讯。 “赫总,小少爷刚刚已经走了,您节哀!” 赫景洲瞳孔剧烈收缩着,手机险些拿不稳。米兜的心愿是见章若楠最后一面,可是他连他这点小小的心愿都无法满足,就让他带着遗憾离开了。 陈墨见赫景洲迟迟没有说话,有些担忧,“赫总,你还好吧?” 赫景洲喉咙像吞了无数的玻璃渣子,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慌乱地挂断电话,无法面对残酷的现实。 女人一旦狠起心来,连男人都自愧不如。 她抛下一切跟江墨森私奔,舍弃了他,也舍弃了小米兜。 梧城连续下了三天的暴雨,朦胧的雨雾将整座城市缭绕得虚虚实实。小米兜骨灰下葬的那天,天空依旧没有放晴。 参加葬礼的人三三两两,黑色的西装被雨水打湿,天空不时有鸦雀啼叫,气氛更显肃穆压抑。 远在大洋彼岸的章若楠听说了孩子病逝的消息,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打算赶回去参加小米兜的葬礼。 江墨森阻止她,“楠楠,你不能回去!” 章若楠脑海里闪现那个用湿漉漉的眼睛仰望她的小男孩,总是奶声奶气的喊她一声“妈妈”。 没想到当初的一意孤行,竟酿成了永久的遗憾。 “墨森,你替我照顾好恩霖,我今天必须回去!” 江墨森将情绪激动的她按在墙壁上,试图让她冷静,“那个小男孩前几天病危,赫景洲发了疯似的到处找你,甚至自降身份跑去章家给你爸妈下跪,都没有等到你的出现。现在赫景洲一定恨透了你,你这个时候回去, 你猜他会怎么对你?” 章若楠想到赫景洲阴霾密布的脸,就觉得不寒而栗。现在赫景洲一定认定她是个无情无义的女生,她这个时候回去,无疑是往枪口上撞。 “墨森,人如果无情无义,跟畜生有什么区别?就算赫景洲恨透了我,我也要回去!” 江墨森为了不让她活在愧疚自责里,决定放她回去。可这样一来,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落脚点,又得放弃了。 “孩子已经走了,遗憾已经造成。你就让他入土为安,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她这些徒劳无功的挣扎,只是为了让心里好受一些,仅此而已。 章若楠心里有太多的谜团,她离开时小米兜的病情一直很稳定,医生还允许他回家小住一段时间。病情急剧恶化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会走得那样匆忙? 小米兜走得太过突然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她得回去调查清楚才行。 这些谜团,急需得到解答。 “我连米兜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不想连他的葬礼也错过。墨森,你没有亲人接二连三离开的经历,又怎能理解我的心情?” 生前有遗憾,死后灵魂得不到救赎,就会沦为孤魂野鬼。她回去只是为了完成孩子的遗愿,好让他安心去投胎,灵魂不至于在人间游荡。 江墨森扣住她的手腕,“恩霖还这么小,你确定要回去?” 章若楠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除了我,你是小恩霖最亲近的人,我相信你可以照顾好他。” 江墨森阻止不了她,“接踵而来的噩耗让赫景洲的情绪更加反复无常,小米兜是死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的他毫无理智可言,你的出现只会让他的情绪这次受到刺激。” “你这个时候回去,不是明智的决定!” 章若楠才不管这个决定明不明智,她只知道不能错过小米兜的葬礼,“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明智的决定?你隐瞒赫景洲受伤的消息是明智的决定?还是抛下父母远走高飞的决定?” 江墨森被堵得哑口无言,他帮她斩断过去,远离那座伤心城市的决定,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样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不敢再劝,害怕她会胡乱揣测他的用意。 章若楠花了高价钱定了最近的航班,辗转回到梧城的时候,葬礼的流程已经过了大半。 葬礼上黑压压的人群,她一眼就从人群里捕捉到那抹颀长挺拔的身影。他的精神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显得萎靡不振,与昔日意气风发的他判若两人。 章若楠穿过长廊潮赫景洲的位置走去,越往深处走,她的心情就越沉重。蜿蜒曲折的长廊仿佛没有尽头,越走越黑暗,让人如同坠入深渊,压抑的几乎让人窒息。 赫景洲看到她的那一刻,眼中写满了愤怒,“舍得回来了?请问章小姐是你什么身份来出席葬礼,逝者的母亲?还是我赫景洲的前妻?” 章若楠是孩子的母亲?此言一出,前来吊唁的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难道这孩子是当初章若楠隐婚秘密生下的孩子?赫景洲在帮忙抚养她前夫的孩子?孩子的生父是谁? 无数的谜团笼罩在人们的心头,她们纷纷竖起耳朵,等待章若楠答疑解惑。 女人没有撑伞,眼里的雾气弥漫,跟周围的水雾融成一体,“阿洲,就让我陪米兜走完最后一程吧!” 赫景洲深呼吸,尽量不在人前情绪失控,“小家伙生命垂危的时候,心心念念的人是你。他想见你最后一面,可你跟江墨森那家伙躲起来逍遥快活,连他这点小小的心愿都不肯满足。” 章若楠感受到赫景洲先生那股悲伤到战栗的气息,她试图解释,“我们住的那个地方通讯闭塞,没有收到你传递给我的消息。并非我狠心不肯见他最后一面,而是那个地方与世隔绝……” “够了!”赫景洲不想听她狡辩,粗暴的打断她的话,“收起你虚情假意的嘴脸,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我们不需要你的同情,更不需要你的怜悯!” 在小米兜需要她的时候她不出现,现在装模作样来出席他的葬礼,究竟是想演哪一出? 章若楠百口莫辩,赫景洲显然已经认定她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根本听不清进的解释。 她感受到了来自周围恶意的眼光,“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我来出席葬礼不是为了作秀,而是为了小米兜能安稳走完最后一程。” 赫景洲悲恸的情绪无法克制,嗓音近乎沙哑得吼道:“这个女人给我轰出去!别让她玷污脚下这片土地,脏了大伙的眼。” 周围迅速涌出三五名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将女人牢牢架住。 章若楠清瘦的身影被身形魁梧的保镖牢牢架住,几乎动弹不得。周围全是冷眼旁观的人,亲眼目睹了她的狼狈。 “章小姐,你还是别来葬礼上捣乱了,赶紧走吧!” “没看到赫总不欢迎你吗?别在这里自取其辱了!” “这里都是诚心来吊唁的人,不是你用来装模作样作秀的场地!” “你是自己走,还是想被人轰走?” 台下的人纷纷站出来指责她,不曾想庄重肃穆的葬礼上,竟然会上演这样一出闹剧! 赫景洲摆摆手,让保镖将她松开,拽着她离场,“既然决定抛下一切和江墨森双宿双飞,为什么还要回来?米兜生命垂危时心里惦记的是你,期盼着你能回去见他,可他到死都没有盼到你出现。你怎么忍心不来见他?怎么忍心?” 章若楠被他从葬礼现场拽了出去,言语间充满了对她的唾弃,仿佛她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你说我残忍,可你何尝不是?章泽明明有机会可以活下来,可你却因为猜忌报复的心理,选择视而不见,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从某种层面来说,我们是一类人,谁也没有资格指责谁。所以,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 赫景洲拳头握紧,擦着她的耳廓砸在身后的墙壁上。他舍不得伤害她,只能通过自残的宣泄情绪。 “你以为翻翻旧账,就可以抵消你对米兜的亏欠?章若楠,我做下的错事你一件件都记得这么清楚,我对你的好你可曾记在心上?” 章若楠攥紧了手指,心里已经乱成一团麻,“婚前你把全部的心思花在我身上,婚后你一心拓展你的商业版图,脾气也变得霸道不可一世。我放弃了镜头前光鲜亮丽的人生,专心做起幕后工作,每天虚以逶迤地应付着,真的很累!我不是你口中那种斤斤计较,沉迷于算计的女人。我对得起你,对得起赫家!” 赫景洲漆黑的眸底泛着冷冷的光泽,突然心慌意乱起来,“你的意思是,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章若楠瞳仁仿佛灯塔一般明亮,“我扪心自问,离婚前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你却让我受尽委屈,让我患得患失,让我每天以泪洗面。赫景洲,究竟是我对不起你在先,还是你对不起我在先?” 赫景洲眼毛深邃,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海,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章若楠,你确定你是来参加葬礼的,还是来找我翻旧账?” 既然她已经在他和江墨森之间做出了选择,为什么还要在他面前假惺惺? 章若楠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却只能极力压制,“我是来参加葬礼的,不是来找你翻旧账的。倘若你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就不该阻止我参加葬礼。” 第一百一十四章:好话歹话都被你说尽了 赫景洲带着她重新回到葬礼现场,不明内幕的人纷纷侧目观看,心中暗自揣测。 章若楠提出要看一眼小米兜的遗体,赫景洲没有拒绝,毕竟她是小米兜生前最想见到的人。 棺盖还没有合上,小米兜的遗体就静静地躺在棺材里。 章若楠情绪突然崩溃,她扑过去,紧紧抱住小米兜的遗体嚎啕大哭起来。她心疼这个脆弱的小生命,才会哭得那样毫无顾忌。 她很少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即便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也很少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可小米兜走得太突然了,让人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前来参加吊唁的人听到章若楠悲呛的哭声,纷纷红了眼眶。 耳边是风声呜咽的声音,被雨水打落的海棠树叶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落在人们的肩头,凭添了一股苍凉之意。 章若楠脸上有冰凉的液体无声蔓延,小米兜和她相处过的场景,像是倒带的电影,在她眼前一帧一幕地播放着。 男孩稚嫩的小脸冰冰凉凉的,指尖触碰到肌肤上的凉意时,心脏也跟着裹夹上一层冰霜。 章若楠不敢去看他,整个人仿佛被人扔进了绞肉机,将她那颗脆弱不堪的心碾磨得四分五裂。 她从葬礼上冲了出去,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腔那种窒息的感觉才得以减缓。 赫景洲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她的痛表现得真真切切,没有半点伪装的痕迹。 章若楠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仰头把泪水逼退,掩盖狼狈,“葬礼需要你主持,你怎么也出来了?” 赫景洲黑色的西装高贵优雅,眸底藏着让人看不透的思绪,“这些眼泪是真情流露,还是虚情假意,我都看不懂了。” 章若楠眼睛红彤彤的,明明告诫自己要忍住,可眼泪就是止不住,“等葬礼结束,我们就是陌路人。真情流露还是虚情假意,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赫景洲修长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刚刚还祈求我要你参加葬礼,葬礼还没结束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我撇清关系。利用完了就翻脸不认人,过河拆桥的本事都变得得心应手了。” 章若楠脸上有未干的泪痕,水雾弥漫的眼睛满满倒映着他的身影,让人恍惚觉得,眼前的人就是她心里的人。 “赫先生,你误会了。我没有利用你,哪来的过河拆桥?” 赫景洲磨了磨森白的牙齿,话几乎从来不能提出,“半个多月不见,伶牙俐齿的本事更胜从前了!” 章若楠看了看葬礼上黑压压的人群,葬礼还没结束,身为主角的赫景洲却提前退场。 “葬礼还在进行,不是扯旧恩怨的时候。你赶紧回去吧!” 赫景洲紧张地扣住她的手腕,“你去哪儿?又想一声不吭玩失踪?” 他不敢让她脱离他的视线,怕她再次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章若楠眸底荡开丝丝涟漪,瞬间归于平静,“我想去趟医院,问问小米兜的主治医生,我想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 赫景洲将她拽到跟前,“那个庸医已经收拾东西滚蛋了。你有疑惑,还不如直接问我!” 章若楠被男人身上冷厉的气息震慑,不敢直视他的眸,“葬礼还等着你去主持,我就不下来给你添乱了。” 除了主治医生,负责照顾小米兜的护士也是知情人,她完全可以找护士打探消息。 赫景洲感觉到她的颤抖,手掌的力道微微一松,“原来你来参加葬礼,只是来走个过场。” 章若楠面对他的恶意揣测,眸光依旧干净,“赫先生刚刚还打算把我从葬礼上轰出去,现在却讽刺我走得太快,好话歹话都被你说尽了。” 似乎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这趟回国,本不想跟赫景洲有过多的纠缠。尽量站在感情漩涡的外围,避免重蹈覆辙,受到二次伤害。 赫景洲深刻的五官被雨雾模糊,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医生和护士都引咎辞职了,现在唯一的知情人是我。你想解开谜团,为什么不找我?” 章若楠轻咬唇瓣,小米兜的死是赫景洲心口的一道伤疤,她不想做揭人伤疤的事。 “如果不方便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不会勉强。” 赫景洲漆黑瞳仁微微一敛,嗓音低沉沙哑,“等葬礼结束,回头我去找你!” 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陈述的口吻。 章若楠并不会在梧城逗留太久,明明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他为什么要兜兜绕绕? 她刚想拒绝,赫景洲已经转身离开,再次回到葬礼现场。 她魂不守舍地回到家中,父母守在家里,等候多时的模样。 “爸,妈,我回来看你们了!” 章晚国看到她那双红彤彤的眼睛,挑眉问道:“你是刚从葬礼上回来的?赫景洲没为难你吧?” 章若楠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爸,赫景洲前几日是不是来过?” 章晚国正襟危坐,“楠楠,赫景洲前几日的确来过。他恳求我们告知你的下落,因为那个小男孩病危了,期望能见你一面。说到我们都动容了,可我们哪知道你的下落?” 章若楠心中懊恼,她那颗心千疮百孔,躲起来只是为了舔食伤口。可遍体鳞伤的她,意外成为那个孩子的信仰,支撑起他心中一片小小的天地。因为她的撤离,那个孩子的世界跟着轰然倒塌。 所以说,她是个自私的人。 “我是回来参加小家伙的葬礼的,赫景洲原本不同意我出席葬礼,不过最终他还是同意了。” 章晚国感慨命运弄人,“这次你准备待上几天?” 章若楠看着窗外夜幕逐渐降临,思绪繁乱,“爸,我最多只能待上一两天。墨森独自照顾那么小的孩子,我怕他应付不过来。” 章晚国谈起江家的遭遇,“我本来很看好你和墨森的感情,你们双双离开梧城,让让江氏遭受重创,江家的声誉也跟着严重受损。赫景洲似乎并不打算收手,我觉得你应该趁此机会跟他好好谈一谈。” 章若楠愧疚得抬不起头来,“赫景洲这么做,就是想逼我放弃定居海外的念头。” 现在江家已经处在水生火热里,如果她再一意孤行的话,江家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加艰难。 章晚国眼神里多了探究的意味,“我看到江家现在的处境,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楠楠,要不你回来吧?” 章若楠垂下眼眸,睫毛刚好遮挡住眼里的情绪,“我为了让自己过得舒坦,连累江墨森成为赫景洲的眼中钉肉中刺,害得江家也跟着遭殃。” 如果只是为了心里舒坦,就要付出这样沉痛的代价,她宁可自己遭罪。 章晚国欣慰地看着女儿,“楠楠,你能想通就好。” 他的女儿真的长大了! 章若楠只觉得惭愧,她欠江墨森的恩情,好像永远都还不清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能不能不要走了? “爸,这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私房钱,您替我拿给江叔叔他们,先帮江家渡过眼前的难关。” 章晚国揉了揉女儿乌黑的长发,接过她递过来的银行卡,“你的心意,我会替你转达,放心吧!” 他迟疑着问道:“国外处处都要开销,你把钱拿去帮江家渡过难关,自己怎么办?” 章若楠已经做好了回国的准备,“我的初衷是去过安稳的生活,奈何赫景洲不让我如愿。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她恐怕要辜负江墨森的一般良苦用心了。 章晚国做父母的,希望晚年有子女在身边尽孝,享受儿孙绕膝之福。他唯一的儿子已经没了,现在连女儿也不在身边,心里有说不尽的孤独和寂寞。 “楠楠,如果你能回国,爸妈自然是开心的。但你的幸福是最重要的,所以爸妈尊重你的决定。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爸妈都会支持你!” 章若楠眼眶有温热的泪水聚集,“爸,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包容。原谅我以前的任性,是我太自私了!” 江墨森为了出国的事情做了很多的努力,回国的事情她无法擅自主张,这次回去之后得跟他好好商量。 章晚国心里感到无比欣慰,“楠楠,爸妈希望你过得好,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要委屈了自己,明白吗?” 章若楠鼻头有点酸,她自己做了母亲,更能理解父母对子女的爱。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赫景洲没为难你们吧?” 章晚国清了清嗓子,他其实挺满意赫景洲这个女婿的,他谈吐不凡,举止稳重。可自打封家出事后,他对女儿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喜怒无常。 “他倒没有为难我们,甚至对章家多有照顾。算那小子有点良心!” 章若楠倒是意外了,看来遭殃的只有江家,章氏反而因祸得福。 赫景洲颀长的身影款步走来,词峰谦和,显得彬彬有礼,“章董,突然造访实属唐突!我是来找阿楠的,能耽误她点时间吗?” 章若楠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差点陷进去,“爸,我出去一下。” 章晚国难得给赫景洲一次好脸色,“你们年轻人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楠楠是被我们捧着掌心长大的公主,小到大没受过委屈。如果有言辞不当的地方,还请赫总多多包容。” 父爱如山,章若楠忍不住红了眼眶。 赫景洲深邃的眼眸凝视着身侧的女人,眼里的情愫藏不住,“章董,以前是我眼盲心瞎,辜负了对我一往情深的女人。以前她满眼都是我,现在我满眼都是她,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风水轮流转。” 章若楠跌入那抹深邃的漩涡中,毕竟是深爱过的男人,多看一眼都会心动,多看一眼都想再次拥有。 赫景洲是她命里的劫难,一直都是! 她选择远走异国他乡,就是怕会重蹈覆辙。 章晚国眸色深沉,“阿楠,以前是苏家的千金在从中作梗概现在你们的种种误解已经解开了,就心平气和的好好聊聊。” 赫景洲表现出足够的绅士风度,“喜欢跟女性争长论短的男人,最后都单身了。章董,我知道该怎么做。” 章晚国看不透赫景洲幽深的眸,不过还是愿意给他机会,“既然赫总这么有诚意,我们章家也不好拂了你的心意。楠楠是个懂分寸的人,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 赫景洲瞳眸深邃,唇线好看的薄唇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我知道!” 章若楠看着男人那双深邃的眼,挪不开视线,“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赫景洲开车载着她在附近转了一圈,最后去了一家环境清幽的茶餐厅。 章若楠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暗自揣测赫景洲的心思。 赫景洲修长的手指毫无征兆地落在女人的手背上,成功让她的心跳乱了节奏。 “这次回来就别走了。阿楠,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想你想得快要发疯!能不能不要走了?” 章若楠惊慌失措地将手抽回,她不能受他的蛊惑,再一次重蹈覆辙。 她撩了撩发丝,坐姿显得有些拘谨,“赫景洲,你这是装模作样给谁看呢?你让我从你的世界里消失,我如你所愿了,你紧追不舍是哪个意思?” 赫景洲看出了她的局促,米兜病危,她没有赶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应该是江墨森从中作梗。 他不能中了他的离间之计。 “葬礼上的事,我跟你道歉。” 章若楠意外了,“这件事只是我失理在先,应该道歉的人是我。” 赫景洲穿上她最喜欢的白色衬衫,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明朗。 “是我太冲动了,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你难堪。” 章若楠看着眼前成熟内敛的男人,褪去了身上暴戾的气息,原本刚毅的五官线条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他放低姿态主动承认错误,倘若她再耿耿于怀,倒显得她小气了。 她藏起真实的情绪,嘴角轻挽,“听江秘书说,你打算将米兜写入赫家的族谱?” 赫景洲目光高深,“米兜生是赫家的人,死后写入赫家的族谱,这有什么不妥吗?” 章若楠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心情不免沉重起来,“没有,我是替小家伙感到高兴!他原本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承蒙你的关照,才有幸感受到人间的温暖。” 赫景洲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善意,这样善良的姑娘,怎么可能是杀人犯呢? 她连对待下人都是宽厚有加, 却被他认定成杀人犯,背负上沉重的罪名。可想而知,她当时有多么委屈。 “我现在总算明白,小米兜那样安静内敛的孩子,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 甚至胜过他对他的喜欢。 章若楠想到那个眸光清澈明亮的孩子,心脏的地方好像突然缺失了一角,空落落的。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赫景洲深邃的眸凝望着她,“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他心里期盼着,她的脚步能为了他停留。 第一百一十六章:你可不是喜欢煽情的男人 章若楠调整了坐姿,心跳不由加速,“我不知道这次分开后,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相遇。也许我们这一生都不会相见,但我想知道答案,因为答案才能让我放下,只有答案才能让我豁达。所以,我回来了。” “我想知道,娶我的人后悔过吗?爱我的人也感觉自己被爱着吗?那些恨过我的人,现在放下了吗?” 赫景洲好看的薄唇微微紧绷着,头顶幽沉的光线将他大半个身子都笼罩在光影里,只剩下完美精致的侧脸轮廓。 他磁性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为什么我们之间有那么多的误会,是因为我看惯了你的犀利忽,略了你的温柔;看惯了你的逞强,忽略了你的脆弱。我们可能穷其一生都没有机会去读真正读懂一个人,哪怕我们心里是那么的在乎对方。” 章若楠挺直了脊背,不想流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可还是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赫先生,你可不是一个喜欢煽情的男人。什么时候也变得矫情起来了?” 赫景洲自诩是高岭之花,可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世俗的气息。他以为事业才是他的毕生所求,爱情不过是锦上添花。身边莺莺燕燕环绕,他何必单恋一枝花?可当她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后,他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封家家风森严,对他的要求格外严谨。在权贵富豪遍布的梧城里,他以高冷禁欲著称,堪称异性绝缘体,在上流圈里一枝独秀。 他和章若楠的爱情,曾经是名流圈里的一段佳话,如今已成过去式。 赫景洲伸出精瘦有力的手臂搂住她的肩膀,语调里带着几不可闻的颤音,“我想拥抱欲言又止的你,我想拥抱一言难尽的你。或许我从未真正走进过你的内心,或许我了解的你从来都不是真正的你。阿楠,能不能给我一个真正了解你的机会?” 她身上有他最喜欢的栀子花香,很独特,像极了独一无二的她,让他迷恋。 章若楠指骨捏得发白,“我把这辈子所有的好运都花在遇见你的这件事上,可你却让我输得一败涂地。这些话放在以前,我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 “多年以后,你会慢慢忘记我的名字,忘记我们走过哪条街,忘记你曾经许下的诺言。时光会抹掉所有的痕迹,那时候我会彻底消失在你的圈子里。” 满盘皆输的人,再赌一把的话,翻盘的机会微乎其微。 赫景洲暗眸深邃,呼吸有些凌乱。他调整了下气息,“楠楠,我们有过那样美好的过去,我不相信你能放下。” 章若楠嘴角勾起一丝讪讪的笑意,“赫景洲,谢谢你来过我的世界,但我宁愿你从没来过我的世界,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那些以为无法跨过去的坎,走着走着就填平了。忘不了的都是遗憾,能放下的才叫回忆。 赫景洲思绪陷入回忆里,为了配得上她,他将心底深沉的自卑感觉又隐藏了起来,如愿以偿站到了金字塔的顶端。 可她天生就备受瞩目,活在聚光灯下。当有人对这段恋情提出质疑的时候,他长在骨子里的自卑感就开始疯狂的滋生蔓延,开始妄自菲薄,脾气也变得喜怒无常。 说出那些挽留的话语时,他也会害怕被拒绝。 …… 江墨森借酒浇愁,章若楠不在的这两天,他想了很多,满脑子都是他曾经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幻想。 幻想是美好的,可现实充满了太多的无奈和不堪,剧情的发展并不像他预演的那般,似乎已经渐渐偏离了轨道。 孟谦决定回缅甸,临走之前来跟江墨森告别,却看到他在独自买醉,那个女人早已不见踪影。 “阿森,你别嫌我多管闲事,爱上章若楠这种不懂安分守己的女人,最终受伤的人一定是你。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劝你赶紧悬崖勒马!” 江墨森吃够了暗恋的苦,“本就是我一厢情愿,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去指责她?” 她的心,从始至终都不在他身上。就算她不喜欢他,他也会用他的方式默默守护她。 孟谦从西裤里掏出烟盒,捻出一根在烟盒上轻磕了两下,叼在嘴边,“我把你当兄弟才会好言相劝,不忍看着你在女人身上栽跟斗。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身材绝对劲爆!” 江墨森往喉咙里灌酒,对孟谦的调侃只是淡淡一笑,“谦哥过惯了声色犬马的生活,身边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说白了都是逢场作戏。可不曾见你对哪个女人动心过?” 孟谦口中薄雾轻吐,整个人看起来放荡不羁,“我寻思着给你物色一个姑娘,你怎么把话题扯到我身上了?” 江墨森摇头苦笑,“十年的牢狱生涯足以磨平人身上所有的棱角,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不适合我。我跟她已经错过了十年,不想再有第二次的遗憾。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孟谦慵懒得倚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一个跟前任纠缠不清的女人,究竟哪点值得你对她惦念不忘的?” 江墨森醉意微醺,“大概就是情之所起,心之所向吧!” 孟谦眸色深深地看着他,也许是他还没有遇到那个足够心动的女生,所以无法理解江墨森这种义无反顾的爱。 哪怕飞蛾扑火,哪怕万劫不复。 “你赢了。” 江墨森酒量很浅,村民们送给他的果酒已经见底,酒量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他痛苦地抚住太阳穴,“看你这身行头,是打算回缅甸了吗?” 孟谦扔掉桌子上那些东倒西歪的酒瓶,恨铁不成钢的男人,“瞧你都被女人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你在这里借酒消愁,她却在跟前任藕断丝连。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就这点骨气?” 江墨森薄唇扯出一丝牵强的笑意,“言不由衷,情迷心窍。我就认定她了,不改了。” 孟谦视线往屋内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章若楠的身影,他还不知道她偷偷回国的事情。 “近水楼台先得月,终究会苦尽甘来的!” 江墨森突然被戳到痛处,“只怕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她的心不在他的身上,就算把她拴在身边也没用。” 江墨森语调意味深长,“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爱的永远有恃无恐。你一味的妥协和退让,换来的只会是得寸进尺。” 一旦宽容成为习惯,被偏爱的那个人就会变得有恃无恐,理所当然。 江墨森一直在努力地妥协,可他的这些努力,都会被她自动忽视。 “但愿她能看出我的逞强,对我敞开心扉,这样我才有机会走进她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孟谦忍不住叹息,“阿森,怎么混得这么惨?我都忍不住同情你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将她离开的事情搅黄了 章若楠离开的那天,赫景洲坚持要去机场送她。 “你一定要走吗?”男人深邃的眼眸写满了沧桑和疲惫。 章若楠咬了咬唇,有种情绪在心里愈演愈烈,“赫景洲,你这种血气方刚的年纪,身边没个女人怎么行?我瞧你公司的方琳就挺好的,对你挺上心的。” 赫景洲闻言眉心紧蹙,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离婚后你恨不得跟我撇清关系,这回跟我装熟络?往我怀里塞女人,你几个意思?” 章若楠将心思隐藏起来,笑容不露痕迹,“我是看你孤家寡人,挺可怜的。那方琳长得清纯可人,身世也是干干净净的,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总比那些费尽心思往他身上凑的心机女强多了。 赫景洲直接捏住她的下颌,话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既然你对我的感情问题这么操心,干脆留下来帮我物色物色?” 章若楠尴尬地搓了搓手心,懊恼自己嘴贱多话。 “我差点忘了你的身份是娱乐公司的总裁,只要你愿意,娱乐圈姿色顶尖的女星照样是你的掌中之物。所以,我还是不操心你的感情问题了。” 赫景洲挺拔的身影走到她的面前,将她娇小的身躯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看不出来,你还是挺关心我的。” 章若楠往后退了两步,主动和他拉开距离,“飞机即将起飞了,我要去检票口了,今天你就送到这里吧!” 赫景洲颀长的身影继续逼近,沉稳内敛的气息更加逼人,“阿楠,你在我生命里扮演过重要的角色,小恩霖是我们爱情的结晶。不管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都不要试图剥夺我身为父亲的权利。” 男人的语调有软有硬,让人无法拒绝。 章若楠在他的注目礼下败下阵来,“我快赶不上飞机了,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赫景洲抓住她的手腕,她没有听到他想要的答案,自然不会放她离开。 “你打算带着赫家的种满世界跑,去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章若楠没有跟赫景洲对抗的资本,就试图敷衍过去,“赫先生,我有资格决定过哪种生活。你再不松手的话,我的航班就要延误了!” 赫景洲可不管她的航班延不延误,“延误了正好,这样我就有理由将你留下来了!” 章若楠看到检票口即将关闭,心里急了,“赫景洲,你还真是不可理喻!我们都已经离婚了,麻烦你摆正自己的立场,别再做这种掉身价的事情了!” 赫景洲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指尖的力道加深,“赫家的血脉金贵,万一有个闪失,你打算怎么跟赫家交代?” 章若楠忍不住扶额,看来这男人是不打算让她走了。 他提出送她的时候她就应该拒绝的,早知道他不怀好意。 “你不是来送我的,我是来堵我的吧?” 赫景洲嘴角的笑意更加妩媚,“这么快就被你看出来了,看来我的演技还是差强人意。” 章若楠深知眼前的男人是个难缠的对象,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能再跟赫景洲耗下去了。 “高高在上的赫氏集团总裁,什么时候变成赖皮狗?” 甩都甩不掉。 赫景洲厚颜无耻地笑道,“反正今天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休想甩掉我!” 章若楠被他气笑了,“赫景洲,你的脸呢?脸不要了?” 赫景洲将她堵在墙角里,将厚颜无耻这四个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跟幸福相比,脸面值几个钱? “你想让小恩霖唤江墨森那家伙作爸爸,除非我死了,否则这辈子你恐怕不能如愿了!” 小米兜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刚刚经历过“死别”,又要经历“生离”,老天爷对他未免太残忍了。 章若楠眼看航班已经延误了,只好改签了。 “现在飞机赶不上,你满意了?” 赫景洲幽深的眸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那我们先收拾行李回家?” 章若楠气恼地将他一把推开,“看你干的好事!” 她跑到窗口前,跟客服说道:“帮我改签最近的航班,麻烦了!” 赫景洲将她从窗口拽走,“章若楠,你就这么讨厌我,多看一眼都觉得碍眼?” 章若楠气恼地瞪着他,“跟你这种两面三刀的人说话,实在太费劲了!说好要来送,结果却把事情搅黄了。” 赫景洲从葬礼结束后,就筹划着将她离开的事情搅黄。只要能阻止她离开的脚步,他就不至于孤家寡人的。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是吗?” 章若楠气得将行李箱砸在他的身上,“我已经懒得翻旧账了。赫景洲,你不是那种看不清眉眼高低的人。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的瓜葛?” 赫景洲拥住情绪激动的她,姿态卑微到骨子里,“封家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如今连小家伙也不在了,现在连你也要离我而去吗?” 章若楠心头有些触动,这样小心翼翼的赫景洲,让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他推开。 他这是在打感情牌,演苦情戏? “你已经放弃小恩霖的抚养权了,该不会打算反悔吧?” 赫景洲眼神颓然,完全没有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你带着我的种跟别的男人远走高飞,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章若楠习惯了赫景洲高高在上的模样,眼前满脸受伤的男人,跟印象里那个心高气傲的他有着天壤之别。 她一时难以适应,“当初你刚苏语桐勾搭成双的时候,可不曾考虑过我的感受,所以我为什么要考虑你的感受?” 赫景洲俯身靠近,黑眸鄙视着她,“所以,你是为了气我,才答应跟江墨森走的?” 章若楠红唇轻勾,仿佛在嘲笑他的狂妄自大。 “赫先生,你也太自恋了。如果只是为了跟你赌气,我何须需带着孩子在异国颠沛流离?这么说的话,那我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赫景洲自以为是地想着,“我现在才知道,你已经爱我爱得无法救药的地步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是不是图谋不轨? 机场外刮起了大风,天空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即将侵袭这座城市。 机场大厅响起广播,因为台风即将来临的缘故,所有的航班全部取消, 赫景洲眉目深邃,“航班已经停了,你确定要一直待在这里不走吗?” 章若楠看了一眼赫景洲高声莫测的眸,“你早就知道会刮台风,所以刻意拖延时间?” 赫景洲倾身靠近,让章若楠莫名心慌。 “质疑我图谋不轨,你自己都不看天气预报的吗?” 章若楠心虚来得莫名其妙,她是回来奔丧的,手机都很少去碰,哪有时间关注天气预报? 没办法,只能暂时先回去了。 她故作镇定,“是不是图谋不轨,某人自己心里清楚。” 倾盆大雨转瞬即至,载客的司机早早收到消息,纷纷回家避雨去了。 章若楠不想厚着脸皮去求赫景洲,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赫景洲慢条斯理地说道,“台风马上就要登陆了,再不走的话,我们都得困在这里!” 章若楠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现在不是跟他置气的时候。 见他脚步未动,她只好豁出脸面说道:“劳烦赫先生送我回去。” 赫景洲目光扫过她的耳廓,精致小巧,透着难为情的红色。 他勾唇一笑,“车子停在地下车库,你要跟我一起下去,还是在上面等?” 章若楠不想在阴暗无人的地方与他并肩同行,“我在上面等你吧!” 赫景洲将西装外套交给他,“外套你帮我拿着,我去取车。” 指尖触碰,章若楠心跳得厉害,“好。” 赫景洲看出了她的心慌,薄唇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章若楠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里越发觉得莫名其妙,她刚刚心慌什么? 她开始胡思乱想,以至于赫景洲的车开到她的跟前都没有察觉。 赫景洲缓缓降下车窗,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女人,“再不走的话,等下就走不了了。” 章若楠听到声音才缓过神来,伸手去拉车子后座的车门,却发现打不开。 赫景洲侧脸轮廓刚毅,“坐副驾驶,我不喜欢透过后视镜跟人说话。” 章若楠只好坐上副驾驶座的位置,她可不想因为这种小小的争议被困在机场里。 她如坐针毡,不想再赫景洲面前露出破绽。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回章家的路。 “赫先生这是准备带我去哪儿?这好像不是回章家的路吧!” 赫景洲的嗓音磁性低沉,“雨势越来越大了,回章家的话估计得困在半路,先回我那里躲一晚。” 章若楠可不想掉狼窝里,提议下车,“前面就是公交车站,麻烦你将车子靠边停,我要下车!” 赫景洲抬起深沉的视线,眸光显得幽暗又高深,“你在怪我擅自主张将你带回赫家?” 章若楠抓紧了身上的安全带,心跳得愈发厉害,“我们已经离婚了,去你家过夜,恐怕不妥吧?” 赫景洲没有减速的迹象,他测目看向身侧的女人,见她一副随时准备要下车的模样,并未改变主意。 “前面的公交站可没有去章家的班车,你确定要在那里下车?” 章若楠正襟危坐,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 赫景洲偏头看了她一眼,女人穿着雪白裸色的毛衣,白皙的天鹅颈曲线细腻优美,凹凸分明的锁骨忽明忽暗。粉黛未施,依旧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章若楠察觉到那道灼热的目光,努力调整呼吸的节奏,掩饰自己的心慌。 她挺直了脊梁,假装没有察觉,耳根子却越来越红。 因为下雨天的缘故,赫景洲没有将车子停在露天停车场,而是将车子开进地下车库。 章若楠发现赫景洲的西装外套还在她的手上,赶紧递给他,“衣服还你。” 赫景洲将车子停好,修长的手臂撑在副驾驶座的车门上,反手按下锁车键。 章若楠感受到那道挺拔的身影压进,颤抖的睫毛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安,“赫景洲,你把车门上锁做什么?” 赫景洲刀削斧凿般的俊颜陷在阴影里,身上男性荷尔蒙的气息爆棚,“这种私密的空间里,最适合做一些愉悦身心的运动了!” 章若楠犹如刺猬一般,浑身都戒备起来,脑海里闪过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驾驶室空间本就狭窄,因为赫景洲的靠近,显得有些狭仄。 她神情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从去机场送行开始,再到航班延误,再到来你家中避雨,这一切你早就算计好了?” 还敢说不是图谋不轨? 赫景洲宽厚的手掌搁在车门上,将她娇小的身影圈禁在他的包围圈里,退无可退。 封家出事后,他已经好几个月没碰过女人了。这次将她带来赫家,算是蓄谋已久。 女人身上的馨香让他的喉结微微翻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章若楠闻到他身上带着侵略性的男性气息,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侵袭着她敏感的神经。 她捏紧了手上的小方包,现在局促不安,“赫景洲,你这种行为,我可以理解成你对我余情未了吗?” 赫景洲呼吸也跟着凌乱了,“除了你,没有人能胜任赫太太的位置。那么多的男人惦记着你,我都吃醋了!” 章若楠调整呼吸的节奏,她和他曾经是最亲密无间的爱人,做过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如今却疏远成两个世界的人。 羞耻感作祟,她不敢直视他的眸,“我要颜值有颜值,要内涵有内涵,有男人惦记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分开才半个月,赫先生这就按捺不住了?” 赫景洲找了她半个多月,早就按捺不住了。他亲手将她弄丢了,就得亲自把她找回来。 “我确实对你垂涎已久,你打算什么时候以身相许?” 章若楠耳朵羞成了红色,赫景洲是个血气方刚的人,有生理方面的需求很正常。 “你谈生意的时候经常出入那些高档的消费场所,那种声色犬马的地方,堪称男人的天堂。如果赫先生想找发泄的话,酒场的女人最合适了,个个天姿国色的……” 赫景洲压住她的唇瓣,成功堵住她的嘴。 “章若楠,我再怎么饥不择食,还不至于沦落到找卖酒女消遣的地步。” 章若楠擦了擦嘴巴,抹掉他留下的气味,“赫先生有权有势,英俊多金,在名草有主的情况下照样让那些名媛千金对你趋之若鹜。现在恢复单身了,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惦记着?只要你勾一勾手指头,她们肯定前仆后继的。” 赫景洲听着女人酸溜溜的话语,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暂且不论感情,不可否认的是,我们的身体是互相吸引的。” 章若楠心里乱糟糟的,“你们男人可以把性和爱分得泾渭分明,可我们女人不能。一旦不爱了,就连肢体上的轻微触碰都是反感的。” 赫景洲捏住她尖细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你没有抗拒我的触碰,是不是代表你对我旧情难忘?” 章若楠推开他,“你别自作多情了!你这种行为在法律上构成猥亵,再不放我下车,我可要报警了!” 赫景洲偃旗息鼓,章若楠的抗拒,让他心里满满的挫败感。 他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章若楠推开车门下车,发现赫景洲的西装还在她的臂弯里,只好折返,将衣服扔给他。 赫景洲看到女人负气走开,仓促的步伐竟然透着几分娇俏可爱。 他将西装外套挽在肘弯处,款步跟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吃软不吃硬 陆聿怀不请自来。他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当面找他商谈,可公司不见他的踪影,只好来赫家守株待兔。 章若楠回到熟悉的地方,发现有贵客到访,是陌生的面孔。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章小姐真人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呢!” 赫景洲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诧异,片刻间水过无痕,“你怎么来了?” 陆聿怀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女人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老赫,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赫景洲恨不得陆聿怀赶紧滚,难得他和章若楠有独处的机会,这小子来捣什么乱? 章若楠觉得他的面孔有些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陆聿怀笑容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我跟章小姐的确有过一面之缘。以前章小姐还没有退出演绎圈时,我们曾在片场见过。当时是我主动搭讪的,记起来了吗?” 章若楠很少刻意去记住一个异性的面孔,“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已经记不清了。” 赫景洲暗暗磨了磨牙,陆聿怀跟章若楠搭讪过的事情,以前怎么没听他说过? 这家伙敢情是叫撬墙角来的? “陆律师,你藏得够深的,以前我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陆聿怀薄唇勾起一丝狡黠的笑意,“我跟前嫂子还有过这样一段虐缘,很意外吧?” 赫景洲咬牙切齿地说道:“的确挺意外的!” 陆聿怀整了整那身裁剪得体的西装,“章小姐,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赫景洲的代理律师。我姓陆,叫陆聿怀!” 章若楠漂亮的眸底闪过一时震惊,陆聿怀可是律政界的风云人物,最让人胆寒的律师,年轻的律师中的翘楚。 “久仰陆律师的大名,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赫景洲感受到了威胁,“陆律师,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我谈吗?那些寒暄客套的话就免了,我们还是直奔主题吧!” 章若楠觉得待在这里不合适,主动提议,“你们有重要的事情商谈,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她朝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赫景洲眸色沉沉地看着陆聿怀,语调带着些许的敌意,“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陆聿怀故作不察,“景洲,我今天才发现你的占有欲不是一般的惊人。我不过跟嫂子多聊了两句,你就生气了?” 赫景洲接过陆聿怀递过来的香烟,唇线紧抿,虽然没有消气,“陆聿怀,她是我的人,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话里透着警告。 陆聿怀隔着轻烟薄雾看向他,眼里似笑非笑,“朋友妻,不可欺,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可是有道德操守的人!” 赫景洲眉梢轻挑,陆聿怀是他的发小,虽说没有高尚的道德情操,但也是个有底线的人,不屑做那种撬墙角的事。 他言归正传,“我让江秘书去寻找霍北冥犯罪的证据,事情有眉目了?” 陆聿怀摇摇头,“你的人办事效率太差了!仅我手中现在这点证据,想要扳倒霍北冥简直是异想天开。” “听说霍北冥把南湾地区的地盘也抢了,让你损失惨重,可有这回事?” 赫景洲眯了眯眼睛,“霍北冥最近频频有新的动作,抢人地盘这种龌龊卑鄙的事情可没少干!我跟他的梁子早就结下了,迟早要找他算账!” 陆聿怀接手的上一桩官司是赫景洲的离婚官司,刚从京圈退离出来,现在成了赫景洲的私人代理律师。 “要不要请宋警官帮忙?上回他可没少帮忙。”我跟他赫景洲面子再大,也不好意思总是去麻烦宋清泽。虽说他替宋加拿回了祖宅,还了宋清泽的人情,但他这辈子最不喜欢做的事就是欠人人情。 “宋警官最近在侦查别的案件,应该抽不出身去侦查别的案件。” 陆聿怀猜不透他的心思,“霍北冥抢了你这么多的地盘,还包庇你的仇人,你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赫景洲斜睨了他一眼,“没听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最好别让我捉住把柄,否则我让他永远都翻不了身!” 就好像是蛰伏在暗处的毒蛇,不轻易出击,出手了就一击必中。 陆聿怀看着赫景洲高深的眸,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南湾地区被抢的那几个地盘可都是重要的水利枢纽,一年能挣好几个亿呢!就这么被人抢了,不觉得可惜?” 赫景洲慢条斯理的说道:“霍北冥从我这里拿走的,将来我会原封不动地拿回来!单单包庇杀人犯这条罪名,就够他蹲两年牢狱的了。他做的那些肮脏事搬到台面上,够吃好几发枪子了!” 陆聿怀觉得诧异,“你以前不是挺喜欢打打杀杀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斯文了?” 换作以前,他早就带人冲进霍北冥的老巢里,把人一锅端了。 以暴制暴,向来是他最拿手的事情。 赫景洲将身上的白衬衫整理得一丝不苟的,给人一种斯文儒雅的感觉 “以前年少轻狂,整天喊打喊杀的,沉迷那种刀光剑影的生活。现在的我扮演着更重要的角色,身上多了一份责任感,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样打打杀杀的。” 陆羽怀饶有兴味地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当初你逼着她退出你的世界,现在又对她穷追不舍,你何苦这样折磨你自己?” 赫景洲挑眉,“你是不是想说,我在自讨苦吃?” 陆聿怀心里突然有些感慨,“有人说,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患难时见爱。实际是,林深时见雾,海蓝时浪涌,患难时分离。不见鹿,不见鲸,不见他(她)。” 赫景洲慵懒地抬眸,“你说话什么时候也变得文绉绉了?律政界那个雷厉风行,让对手闻风丧胆的陆律师怎么也变得矫情起来了?” 陆聿怀嘴角勾起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我很好奇,当初我们原本可以打赢那场离婚官司的,为什么最后关头你改变主意了?不仅主动递交离婚协议书,还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 他从业多年,无一败诉。唯独赫景洲的那场离婚官司,破了他无一败诉的神话,让他的名声大打折扣。 好在赫景洲出手还算阔绰,金钱上给了他足够的补偿。 赫景洲心里懊悔不已,如果他当初坚持拿孩子的抚养权来拴住她,她就不会一声不响拿着离婚证和江墨森远走高飞,小米兜也不会死。 一步错,步步错。 陆聿怀目光里带着探究的意味,“我刚刚从江秘书那里挖到消息,说你派人前往江墨森藏匿的地点,打算把孩子带回来?” 赫景洲瞳仁微微紧缩,江秘书并非那种守不住秘密的人,只能说陆聿怀太狡猾了。 “你说说,我该拿什么堵住你的嘴才好?” 陆聿怀笑得不怀好意,“我猜,章小姐还不知道你背着她暗地里搞了这么多的小动作吧?” 赫景洲眯眸打量着他,“你要是敢在她面前胡说八道,我饶不了你!” 陆聿怀依旧笑得玩世不恭,故作惊讶的说道:“我知道你这么多的秘密,你该不会打算杀人灭口吧?” 赫景洲没心思跟他开玩笑,“在我把孩子带回来之前,绝对不能走漏风声!” 陆聿怀好心提醒他,“你故意害得她航班延误,只能将回去的时间延迟。你带她回来,目的是为了稳住她?” 赫景洲压低了声音,“有些事情看破就好,别说破。说破就没意思了!” 在章若楠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将孩子带回来,江墨森根本阻止不了。 陆聿怀将很多事情看得无比通透,“听说江墨森是章若楠的青梅竹马,为了她入狱十年,出狱后依旧对她痴情不改。章若楠就算不爱他,心里对他也是感激的。面对这样的情敌,说实话,你的胜算不大。” 赫景洲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长他人志气,不像是你陆聿怀会说出来的话。” 陆聿怀指尖白雾渺渺,好心提醒道:“如果你真想让章若楠对你回心转意,千万不能操之过急,否则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章若楠这种长相惊艳的女人,天生就活在异性瞩目的视线里。不仅温柔漂亮,而且知情识趣,尤其是骨子里那股清高劲,更是难能可贵。 如果不是赫景洲先下手为强,他都想追求她了。 赫景洲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是情场高手,干脆给个主意?” 陆聿怀没有闲情逸致操心别人的感情私事,但是他把赫景洲当兄弟,不忍心看着他被爱情所困。 “章若楠这种骨子里清高骄傲的女人,吃软不吃硬,霸王硬上弓那一套肯定行不通。” 赫景洲听得有模有样,“你自诩情场浪子,习惯了逢场作戏。对付女人,你确实比我有经验多了。” 陆聿怀一脸放诞不羁的笑意,“江墨森把她拐跑了,所以你就对江家下手,把江家逼上绝境。你把她逼得越紧,她越是想要和你对抗。双方对峙,只会两败俱伤。” 赫景洲平静的眸底有了一丝波澜起伏,“如果有妥善的解决方式,谁愿意大动干戈?” 陆聿怀被噎得无言以对,“老赫,你不像是那种会被感情羁绊的人。现在当务之急,是协助警方尽快破案,让苏语桐那个杀人犯早些落入法网!” 赫景洲漆黑如墨的眼眸微微眯起,拳指慢慢收拢,“警方已经决定跟国际刑警展开合作,在柬埔寨进行抓捕和围剿,用不着我亲自动手。” 陆聿怀有独到的见解,“霍北冥在柬埔寨的势力错综复杂,盘踞多年,就算警方和国际刑警合作,也未必能与他抗衡。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们得安排眼线潜伏在当地,以便我们及时摸清霍北冥的行踪。” 赫景洲认同他的提议,“就照你说的办!” 第一百二十章:不想再为你受伤了 章若楠看到窗外雨势渐小,决定下楼和赫景洲道别。 两人在楼梯间狭路相逢。 赫景洲修长挺拔的身影逆光而站,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章若楠站在高处,气势却弱了几分,“陆律师走了,我也该回去了。” 赫景洲眼窝深邃,修长的手指随意插在西裤里,“这种天气可不好打车。干脆留宿一晚,明早再回去?” 章若楠警惕地看着他,不赶紧从狼窝撤离,免不了要被吃干抹净。 她不犯傻,“这种天气的确不好打车,只好麻烦我的朋友过来接我了。” 赫景洲笔挺的长腿迈上台阶,与她并肩站立,指尖触碰她的脸颊,“女性朋友?还是异性朋友?” 章若楠躲闪他的触碰,“言宸律师是我的朋友,之前他跟陆律师还有过交锋,你认识的。” 赫景洲先前调查过言宸的背景,那是章若楠的学长,曾经苦苦暗恋她三年,直到大学毕业都没有将爱意说出口。 他和陆聿怀都是律政界的翘楚,虽然不及陆聿怀那般的传奇色彩,也不影响他成为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他接下这桩离婚官司,不禁让人揣测他的意图。 “曾经暗恋过你的对象成了赫赫有名的大律师,连达官显贵都未必会给面子的他却破例接下我们的离婚方式,你就不怀疑他有别的心思?” 章若楠好看的黛眉微微蹙起,“赫先生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毛病还是一点都没变。言宸和墨森在大学时期是很好的朋友,他是受了墨森的委托才答应接下这桩离婚官司。” “你有时间在这里恶意揣测别人,还不如多花点时间提升自己的道德涵养!” 赫景洲修长的身影逼近一些,章若楠仓惶后退,曲线优美的脊背抵在身后的扶梯上。 他的嗓音近乎沙哑,“你亲密地称呼他俩的名字,却客套地称呼我地赫先生。章若楠,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疏远成这步田地了?” 章若楠看了一眼身后的扶梯,她已经退无可退,被迫对上男人咄咄逼人的目光。 “你问我为什么我俩的关系会变得这么疏远,你心里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我动了不该动的心,爱了不该爱的人,流了不该流的泪,最后一颗心被你伤得千疮百孔。” “我不想再为你受伤了,答案就这么简单!” 赫景洲睫毛低垂,掩不住他眼底的深邃,“你拒绝我的靠近,怕会情不自禁地再次爱上我,所以才一直躲着我?” 章若楠的脸渐渐烧起来,恍神的瞬间,她的身体被环入男人坚实的胸膛里,赫景洲带着烟草气息的薄唇已经吻了下来。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鼻尖全是男人身上的那股强势熟悉的气息,整个心都跟着悸动起来。 呼吸变得无比凌乱,她试图将他推开,可女人的力气天生就处于劣势,推搡的结果只是换来更加猛烈的攻势。 赫景洲的吻深情绵长,成功挤走了她肺部的最后一丝空气,让她的抗拒变得无力,最后在他的怀里瘫软成一滩水。 章若楠几乎窒息,男人略带薄茧的手掌环绕在她的腰间,炽热的温度无不透着对她的渴望。 掉入狼窝多么可怕的事情,赫景洲给她上了一课。 男人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深邃的眼眸也变得迷离起来。 章若楠趁机咬住他的舌头,男人这才被迫将她松开。这样炙热的吻,她根本招架不住。 “言律师这次就应该快到了,我要回去了。” 赫景洲舔了舔嘴角,将她重新拽进怀里,“我挑人的目光果然不错。还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章若楠微微调整了呼吸,说道:“赫景洲,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江家?” 赫景洲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的感觉,“江墨森从很久之前就密谋将你从我身边拐走,你还想让我高抬贵手放过江家?” 章若楠呼吸依旧不稳,“本就是我辜负了江墨森的深情,跟他走也是我自愿的,你不能把账算在江家头上!” 赫景洲突然想起陆聿怀的话,语调不再咄咄逼人,“我可以放过江家,甚至可以住江家东山再起,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章若楠狐疑的眼神看着他,商人重利,她可不相信赫景洲会这么好心。 “什么条件?” 赫景洲俯身贴近她的耳廓,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处,语调近乎暧昧,“我不喜欢你跟江墨森纠缠不清,只要你跟他划清界限,我就放过江家。” 只要把江墨森从对手薄上除名,没有人能对他构成威胁,他追回章若楠不过是早晚的事。 章若楠希望看到江家能够起死回生,没有马上答应赫景洲的条件,虽然他提出的条件足够诱人。 江墨森为了她入狱十年,如果仅仅因为赫景洲不喜欢看到她和他过分亲密就疏远他,江墨森会怎么想? 赫景洲见她不说话,眉头瞬间紧促,“让你和江墨森划清界限,很为难吗?还是说,我已经爱上他了?” 章若楠红唇轻勾,嘴角蓄满了嘲讽,“赫景洲,你曾说不喜欢用权势压人,你终究还是活成了当初你最讨厌的那类人!” 赫景洲眸色沉了沉,“那家伙出狱不过半年的时间,就成功让你移情别恋了?章若楠,你变心的速度让我忍不住怀疑,你究竟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男人的话让章若楠觉得,她这几年的真心喂了狗。 她的语调变得冷漠,“赫先生,外面的雨差不多停了,我该回去了!” 赫景洲捏住她的下颌,黑眸凝视着她的眼睛,“我们还没离婚的时候,你就已经跟他勾搭在一起了,你当我是傻子吗?” 现在他们已经离婚了,她和江墨森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章若楠直接给了他一巴掌,男人帅气的侧脸顿时出现一个红肿的掌印。 “赫景洲,不管是离婚前还是离婚后,我跟墨森都是清清白白的。刚刚的话不仅侮辱了我,也侮辱了你自己!” 赫景洲印象中的她一直是个性格温婉的女孩,可如今的章若楠就好像刺猬一般,浑身都充满了戒备。 两人僵持着,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章若楠的手机突然响起,赫景洲不容分说将她的手机夺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他的眸色瞬间冷了下来。 “上男人的车可是很危险的事情。你一点戒备心都没有吗?” 章若楠将情绪掩藏起来,“我最后悔的就是上了你的车,才会误入狼窝。对男人是得留戒备心,不过也得分人。” 赫景洲深邃如墨的眼眸波澜涌动,“原来我在你的心里,是那么不堪的人!” 章若楠任由他误解她的意思,也不做解释,“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去牵扯到无辜的人。赫景洲,千万别逼我去恨你!” 她可以宽容他曾经对她的伤害,却无法替那些无辜受到波及的人去原谅。 赫景洲初衷是为了挽留她,却不知不觉做了更多伤害她的事情。 她心里的芥蒂,好像越来越深了。 就像陆聿怀说的,越是操之过急,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他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动作显得小心翼翼,“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可我好像搞砸了,怎么办才好呢?” 章若楠将感性的一面掩藏起来,眼中温度冷漠,“赫先生,演戏的时间已经结束了,现在可以将手机还给我了吗?” 伤害已经造成,无论他怎么弥补,还是会有裂痕。 赫景洲眸底突然笼罩上一层暗影,“阿楠,你真的非走不可?你确定江墨森真的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章若楠敏锐地察觉到语调中的异样,“我不敢确定谁是最爱我的人,江墨森一定是为我付出最多的男人!现在的我, 在面对爱与被爱的选择,会果断选择后者!” 以前的她是个感性的女人,现在的她是个理性的女人。谁对她好,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赫景洲眼底的雾霾更浓了,接下来的话咬字异常清晰,“江墨森没告诉你,我已经将小恩霖带回来了?” 章若楠揪住他衬衫的袖口,整颗心都悬了起来,“赫景洲,你背地里又做了肮脏龌龊的勾当?” 赫景洲眼底的笑意邪气缭绕,“我见不得赫家的血脉在国外颠沛流离,所以就把他接回国了,怎么就肮脏龌龊?” 章若楠恍然大悟,“你说你最讨厌别人算计你,却在算计别人的时候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赫景洲性格变得越来越偏执了,他想做的事,不择手段也要达成。他想留的人,不去后悔也要把她留下。 “我已经答应要放了江家,还可以帮助江墨森完成他未完成的梦想。我的努力和妥协,你都看不到吗?” 她的眼里,看到的只有他的算计。 章若楠觉得眼前的男人不仅城府深沉,而且精通算计。他扮演的深情人设,大概只是为了迷惑她的眼睛。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我有法院的判决书,明早之前我要孩子安然无恙地回到我的身边。否则,我不介意跟你再次在法庭上‘对簿公堂’!” 第一百二十一章:天真的想法 言宸的车子停在赫家别墅的门口,他早已等候多时。 章若楠坐上副驾驶座的位置,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 言宸侧目朝她看去,“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差,是不是赫景洲‘欺负’你了?” 章若楠攥紧了腰间的小挎包,蝶翅般的睫毛一闪一闪,“言律师,赫景洲背着我把小恩霖接回国了。我想让孩子回到我的身边,这件事可能还得麻烦还是你!” 言宸薄唇微抿,“法院的判决书已经下达了,他违背你的意愿擅自将孩子接到身边,已经违反了法律的相关规定。你可以起诉他,我们有绝对的胜算。” 他们有法院的判决书在手,绝对能胜诉。 章若楠想私下解决,不想闹得满城风雨。 “言律师,上次的离婚官司弄得沸沸扬扬的,成了名流圈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次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最好能私下解决。” 言宸思绪飘远,那时候叫江墨森和章若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身边的人都以为他俩是彼此最终的归宿。 天意弄人,江墨森入狱了,章若楠另嫁他人,原本天作地设的两人最终分道扬镳。 江墨森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入狱时决定将那份爱意藏起来。如果当初他勇敢的把爱说出来,或许他和章若楠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言宸从思绪里缓过神来,“江墨森为了你葬送了前途,连累江家也跟着遭殃,可你却想息事宁人。” 章若楠本以为离婚后可以和赫景洲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可赫景洲一再越界,让她的生活笼罩在他的阴影下。 如果可以息事宁人,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闹得彼此难堪。 “言律师,我……” 言宸反感这样疏远的称呼,“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称呼我为宸学长吧!” 章若楠显得坐立不安,“宸学长,赫景洲跟我提了条件,说只要我跟江墨森划清界限,他就放过江家。” 言宸眸色深深地看着她,作为旁观者,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赫景洲使出的离间计。 “你答应了?” 章若楠心里犹如天人交战,“我没有立刻答应他的条件。以他不择手段的处事方式,我担心他会在小恩霖身上动心思。” 言宸不以为然,“赫景洲玩转人心的手腕无人能及,不过你的担忧是多余的。毕竟他是小恩霖的亲生父亲,应该不会做出伤害亲生儿子的事情。” 赫景洲虽然不择手段,却不至于丧心病狂把亲生儿子当成谈判的筹码,甚至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章若楠心里还是担忧,“是不是只要我和江墨森划清界限,所有人都能相安无事?” 江墨森可以追求他的理想,江家也能重新在名流圈里立足,一切都能回归到起点。 言宸嗤笑一声,“你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如果你真的听了赫景洲的蛊惑,去疏远江墨森,会让江墨森彻底沦为一个笑话!他十年来所有的付出,也就白费了。” 章若楠茫然地抬眸,眼里透着无尽的迷惘,“如果我不答应赫景洲提出的条件,他还会对江家下手。在墨尔本的时候,墨森就被赫景洲打成重伤,险些丧命。对他来说,我是累赘,是负担,离开他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言宸轻笑一声,“他宁愿受伤也要保护你,对他而言,你是他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女人。既不是负担,也不是累赘。现在是你单方面想要放弃,是否应该过问一下他的意见?” 章若楠羞愧地无地自容,“宸学长,墨森有决心跟我一起面对所有风浪,可我却想退缩了。如果他知道我的想法,应该对我很失望吧!” 言宸嘴角的笑容泛着苦涩,“学妹,我是真心想看到你和江墨森修成正果。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竭尽所能给你提供帮助。” 他心里有遗憾,看到江墨森的感情路遭遇波折,难免感同身受。 章若楠感激地看着他,“原本我心里是迷茫的,听君一席话后,心里突然豁然开朗了。” 眼前不再是迷雾笼罩,接下来要走的路已经有了方向。 言宸将车子停靠在路边,他微微调整呼吸的节奏,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学妹,我大学暗恋过你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江墨森说过了。我旧事重提不是为了让你对我作出回应,而是我想给自己的青春一个交代。那时候你是章家的掌上明珠,而我平庸得如同砂砾,连仰望你的资格都没有。” “为了变得优秀,大学毕业后我选择出国深造,如愿以偿成为一名律师。回国后我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名气越来越大,成为律政界赫赫有名的大律师。遗憾的是,现在依旧没有追求你的资格。” 章若楠紧张得攥紧了裙摆的末端,原来江墨森说的,都是真的。 她在心里斟酌着合适的说辞。 言宸怕她尴尬,笑道:“我现在说这话有些不合时宜,是不是给你造成困扰了?我怕我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章若楠睫毛忽闪忽闪的,紧张得手心都出了一层黏腻的细汗,“你答应帮我打离婚官司,也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言宸没有刻意回避,“江墨森找到我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当初你和赫景洲的婚礼轰动整个娱乐圈,远在大洋彼岸的我也看到新闻了。那时候江墨森还没有出狱,我以为你会等他。” 章若楠局促地撩了撩发丝,“不可否认,我当初对墨森产生了异样的情愫。我一直以为我是一厢情愿,他入狱后,这段感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她遇到心动的人,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 言宸心里替江墨森感到惋惜,“可惜了。” 江墨森判的刑期太重了,他无法站在道德的高度去指责章若楠,毕竟女人的青春是短暂的。 遇到心动的男人,她没有理由不结婚。 章若楠摸出手机给江墨森打电话,可江墨森的手机迟迟没有接通,她有些担忧。 “赫景洲强行将小恩霖带回国,墨森一定跟他的人爆发了冲突。现在我联络不上他,他会不会出事了?” 言宸也有些担忧,以他对江墨森的了解,他一定会拼尽全力阻止赫景洲的人将小恩霖带走。寡不敌众,单枪匹马的他怎么可能是那些人的对手? “有没有什么别的方式可以联系上他?” 章若楠想到了孟谦,急急忙忙拨通孟谦的电话,“孟少,你回缅甸了吗?墨森他失联了,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上他?” 此时的孟谦已经回到缅甸,并不清楚江墨森失联的原因。 “章小姐,你先不要着急!我看看能不能联系上阿森,待会再给你回复。” 章若楠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孟谦的身上,“孟少,那就拜托你了!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孟谦打了江墨森的电话,同样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们的住所是他安排的,他只能尝试着联系买家。 章若楠接到孟谦的电话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孟少,联系上他了吗?” 孟谦语气沉沉的,“赫景洲的人突然闯入家中抢夺孩子,阿森为了孩子不被他们抢走,双方发生了冲突。阿森寡不敌众,孩子被他们抢走了。他伤势严重,现在还处于昏迷的状态。” 章若楠纤白的手指慢慢握成拳头,上次在墨尔本的时候赫景洲就曾把江墨森打伤,现在又故计重施,直接把人打成重伤。 第一百二十二章: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江墨森受伤的消息传到江家二老的耳朵里,他们已经买好机票,提前飞过去了。 言宸开车将章若楠送回章家,决定飞趟温哥华去探望老朋友。 章若楠本想跟他一块过去,可小恩霖还没有消息,她只好推迟去温哥华的时间。 言宸看着女人清秀的眉眼,知道她的为难,“我先飞去温哥华,有阿森的消息,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章若楠垂下眼眸,裙摆被她绞出褶皱来,“墨森是为我受的伤,我真是他命里的灾星!他现在生命危在旦夕,我却不能第一时间飞过去……” 言宸眸光愈发深邃,低吟了片刻,“小恩霖现在还在赫景洲的手里,我们还不知道他想玩什么把戏,所以你还是留在家里等候消息。阿森那边会照顾好他,毕竟他也是我的朋友。” 章若楠眼眶发红,忍不住攥紧了裙摆,“等小恩霖安全之后,我再飞过去跟你们会合!” 言宸点点头,“赫景洲的目的是将小恩霖带回国,没理由造杀戮,阿森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章若楠了解赫景洲的脾性,他是不会在温哥华对江墨森痛下杀手,却会让他吃尽苦头。 他从来都不放过可以折磨他的机会。 “即使没有生命危险,墨森肯定也不好过。宸学长,他就拜托你先照顾了!” 言宸安慰她,“别担心,他会没事的。” 章若楠彻夜难眠,第二天的时候,赫景洲并没有将小恩霖安全送回章家。 言宸打来电话,说江墨森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江家二老正在照顾他,让她不用担心。 章若楠心里那根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挂断电话后,她决定约赫景洲出来见面。 电话里,赫景洲嗓音醇厚,“昨天才见过面,今天又迫不及待想见我了?” 章若楠漂亮的黛眉微微蹙起,“少油腔滑调了,你应该能猜到我与你见面的原因。” 赫景洲漫不经心地说道:“澜山公园的那家咖啡馆,我在那里等你!” 章若楠清楚地记得,那里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赫景洲把见面的地点定在那里,别有深意。 到咖啡馆的时候,她在角落里发现了吞云吐雾的男人,深邃的眉眼被幽暗的光线遮挡,神情莫辩。 她调整好呼吸的节奏,朝他的方向走去,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外面霓虹璀璨,男人身影的陷在阴影里,透明的玻璃窗隔绝出两个世界。 赫景洲缓缓抬起幽深的眸,“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章若楠约他出来,可不是来追忆往昔的。 “我在章家等了你一整天,你都没有任何动静。是不是非要闹上法庭,你才肯将儿子还给我?” 慕景洲蹙眉,黑眸里染上几分醉意,“这两年我忙于拓展商业版图,几乎抽不出时间跟你好好约会。今夜月色醉人,你能不能陪我喝两杯?” 章若楠红唇边泛起一丝冷笑,“我今天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可不是来跟你约会的!赫先生,麻烦你搞清楚状况。” 赫景洲揉了揉眉间的褶皱,又往喉咙里灌了一口酒,“陪我一晚,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章若楠跟服务生要了一杯冰水,众目睽睽下他赫景洲的脸上泼去,“还没喝醉就开始犯浑了。一杯冷水如果还不能让你清醒,我不介意再来一杯!” 赫景洲那头修剪精密的短发不断水珠滴落下来,不仅没有狼狈的感觉,反而增添了一股邪魅的气质。 服务生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经理见状赶紧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给他递出去。 赫景洲没有去接经理递过来的毛巾,经理只好将毛巾放在椅背上,匆匆退下。 “我让你陪我一晚,有这么为难吗?” 章若楠眼眸清澈明亮,“赫景洲,你强行把孩子带回国,还让人把江墨森打伤了,他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你有权有势,就可以有权有势,就可以把国家的法律当成白纸吗?” 咖啡听你放着当年匆匆那年最: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 就像当年匆促刻下永远在一起那样美丽的谣言。 如果过去还值得眷恋,别太快冰释前嫌。 谁甘心就这样,彼此无挂也无牵。 我们要互相亏欠,要不然凭何怀缅…… 歌曲的节奏乱了她的心,让她忍不住红了眼。 赫景洲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纤腕,眼眸里带着浓郁的忧伤,“你心里明明还是爱着我的,为什么要假装不在乎?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冰释前嫌?” 章若楠回望他的眸,语调异常冷漠,“赫景洲,打算什么时候把儿子还给我?” 是不是这辈子注定要彼此痛苦纠缠,互相亏欠? 从她当初决定要生下小恩霖的时候,就注定无法跟过去彻底划清界限。 赫景洲扯掉脖子上的领带,缓解胸腔那股窒息的感觉,“我昨天提出的条件,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男人的语调毫无波澜,却让人听出了威胁的味道。 章若楠挣脱他的束缚,“酒还没醒呢,还在说醉话呢!你越是找江墨森的麻烦,只会让我越发讨厌你。你不把儿子还给我没关系,那我们就法庭上见吧!” 赫景州突然将她按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你们是不是已经睡过了?让你费尽心思去保护他,不惜跟我撕破脸!” 章若楠被他按在藤椅上,以屈辱的姿势面对他,“赫景洲,别把所有男人想得跟你一样肮脏!我跟江墨森清清白白的,不允许你污蔑我们。” 赫景洲冷笑,“污蔑?你都跟江墨森私奔了,还敢说我污蔑你?如果你跟他没点奸情,你会这么袒护他?” 章若楠红唇漫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既然你认定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为什么还要来纠缠我呢?” 在赫景洲和苏语桐勾搭在一起的时候,她依旧循规蹈矩的,不曾做过对不起赫景洲的事。 章家严谨的家风和骨子里良好的修养时刻提醒着她,要守住自己的底线,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女人。 赫景洲凝视着章若楠的眼睛,嗓音略微嘶哑,似乎在隐忍某种情绪,“阿楠,你仗着我喜欢你,便肆无忌惮地折磨我。看到我这么痛苦,心里一定被复仇的快感填满了吧?” 章若楠冷笑,“我可不像你,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赫景洲眼前闪过沧海桑田,心头只剩下酸涩,“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或许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你。” 章若楠看到周围频频投来好奇的目光,她装作淡定,“赫景洲,我不喜欢别人揭我的旧伤疤。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把我儿子藏哪儿了?” 赫景洲嗓音听起来风平浪静,似乎在刻意隐忍,“老天爷残忍地把小米兜从我的身边夺走了,难道你连我的亲生儿子都要夺走吗?我放弃了小恩霖的抚养权,可现在我又后悔了。” 章若楠攥紧的拳头微微松动,“你想见小恩霖心情我可以理解,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可赫先生的做法是在让人不敢恭维!” 赫景洲醉意上脑,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嗓音嘶哑得厉害,“你离开赫家的那个晚上,我带人去围剿霍北冥,差点死在回来的路上。幸亏江秘书及时发现,将我送去医院。我刚从鬼门关里出来,就听到你和江墨森私奔的消息,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 他扯掉衬衫上的纽扣,露出紧实的腹肌,上面的那道疤痕清晰可见,“就是这一处枪伤,却差点要了我的命。你知道为什么吗?” 章若楠指尖小心翼翼得触碰那道伤疤,可想而知,那晚的枪战有多么激烈。 她假装的冷漠,在看到他伤疤的那一刻,她的伪装一下子原形毕露。 怕暴露心思,她赶紧将手抽了回来,“那段时间你不好好养伤,非要折腾自己,谁都拿你没辙!” 赫景洲湛黑的眸子逼视着她,“当晚我带着一小队雇佣兵去围剿霍北冥,没想到中了霍北冥的埋伏,最后只剩下我孤军奋战。他挨了我一枪,我也挨了一颗枪子。寡不敌众的情况下,我只好赶紧撤退。回来的路上,我满脑子都是你,靠着顽强的意念才逃出生天。” “在我九死一生的时刻,你却偷偷跟江墨森跑了,你说你对得起我吗?” 章若楠喉咙酸涩得厉害,却放任误解越来越深,“赫景洲,就算你把自己的命折腾没了,我也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如果霍北冥那一枪打中的不是你的腹部,不是打中你的要害,或许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的故事了。” 赫景洲漆黑的眸底翻涌着巨浪,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吞噬,“你是巴不得我死了才好,这样就没有人阻止你和江墨森在一起?” 章若楠故意刺激他,“你这种阴晴不定,性情暴戾的男人,根本不懂什么叫‘爱’!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跟一个不懂爱的疯子扯这些话题,简直是浪费口舌! 第一百二十三章:这样的诚意还是不够 “害怕”这样的字眼,竟然从赫景洲的嘴里说了出来。 章若楠依稀记得,赫景洲有一次遭仇家的追杀,虽然突破了重重围堵,却身中数刀,差点命丧黄泉。衣裳被鲜血染红的他,依旧不曾从他的口中听过“害怕”两个字。 他从死亡线上侥幸捡回一条命,江秘书却告诉他,她已经和江墨森远走高飞,悄无声息的从他的世界里离开,他心里筑起的那道高墙在那一刻轰然倒塌。 他害怕失去她,比险些丢掉性命更让人慌乱无措。 赫景洲仿佛跌进黑暗的深邃里,眼眸里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阿楠,回到我的身边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守在那个空荡荡的赫家,难觅她的踪影,让他一次次在深夜里崩溃。 崩溃里自愈,自愈后再度崩溃,无休无止,循环往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折磨人心了! 章若楠感受到赫景洲身上战栗的气息,他她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心软! 一旦让他心中燃起希望的火焰,这辈子她无法摆脱他的控制,还不如把希望掐灭,好让他彻底死心。 “别演这种苦情戏码了,我是不会跟‘魔鬼’在一起的!” 赫景洲垂下眼眸,掩盖狼狈。他为了让她回心转意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在她看来只是在演戏。 “如果只是演戏,我需要如此费尽周折吗?” 他将随身携带的地契拿出来,“这是江家祖宅的地契,就是我花了高价钱在银行那里拿回来的。你帮我交给江墨森,就说我不会再对江家下手了。” 章若楠心里有些触动,“做错事的人替自己赎罪,那是理所应当的事,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动。” 喝酒就胸口堵得难受,“我既然答应你不再针对江家,就一定说到做到!” 章若楠将地契拿过去,语调依旧淡漠,“这地契本来就是江家的,只能说物归原主。江家因为你遭受的磨难是不争的事实,我没有资格替他们原谅你。” 如果他想要弥补自己过错,这样的诚意显然还是不够的。 赫景洲想从她的眼里看到不一样的情绪,可是她的眼里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楠楠,我确实命人强行将小恩霖带回国,但是把江墨森打伤的事,不是我唆使的。不管你信不信!” 章若楠根本不信他的鬼话,赫景洲做事以雷霆手腕著称,手下的兄弟办起事来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能用拳头说话的事,绝不浪费时间讲道理。 即便赫景洲没有唆使他们打伤江墨森,也等同于默认。他的解释,听起来更像是狡辩。 “这江家祖宅的地契我就替江墨森收下了。赫先生浪子回头,还为时不晚。” 赫景洲结束了暧昧的姿势,独自喝起闷酒来,“来都来了,陪我喝两杯再走。” 章若楠捞起桌子上的红酒杯,隔着透明的玻璃杯打量着沙发座上的男人,“明天你会收到律师函,下次见面就是法庭上了!” 赫景洲捏紧了手中的高脚杯,唇线抿成冷硬的弧度,“章若楠,我刚刚把江家祖宅的地契交给你,你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章若楠没忘记约他出来见面的目的,“说了半天,你还是没打算把儿子还给我。既然如此,那就法庭上见吧!” 女人起身准备离开,却被男人攥住手腕。 “是不是心冷了,就再也捂不热了?” 章若楠冷冷地看着他,“如果你真想捂热这颗心,就不会一边虚情假意地对她好,一边伤害她身边的人。” 赫景洲紧紧扣住她的手腕,眼神迷离地望着她,“我喝醉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章若楠对男人提出的无理要求,并未妥协,“如果你再胡搅蛮缠,你就喊非礼了!” 赫景洲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整个人都靠在她的身上,“我喝醉了,开不了车。” 章若楠招呼旁边看戏的服务生,“ waiter,赶紧过来帮忙,顺便给这位先生找个代驾。” 原本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服务生反应有些迟钝,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赫景洲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章若楠的身上,服务生使出了洪荒之力才将他从女孩身上扒开。 拉扯间,原本汹涌的胃液一下子涌了上来。 服务生赶紧将他搀扶去洗手间,“赫先生,你没事吧?” 章若楠本想丢下他一走了之,可转念一想,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又喝得烂醉,万一出事怎么办? 酒吧的经理也过来帮忙,两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合力将赫景洲抬上车。 章若楠正准备发动汽车引擎,腰间突然被两只温热的手掌覆盖,男人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肢,带着浓烈酒气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处。 “阿楠,我已经认清楚事实,不是你放不下我,而是我放不下你!” 章若楠懒得跟一个喝醉酒的人计较,“放手,我要开车了!” 赫景洲嗓音低低沉沉的,痛苦的情绪从眼眶溢出,“看到你和江墨森在一起,我嫉妒得发疯。只要你还没有接受他,我就还是有机会的!” 章若楠的心被他搅乱,根本没办法专心开车,只好先熄火。 “知道耍流氓了,看来人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了。你自己找个代驾,我就先回去了!” 她利落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推开车门就要下车,赫景洲环在她腰间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打算。 “你不是想见儿子吗?现在跟我回赫家,你就能见到他了。” 章若楠以为赫景洲在耍她,“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赫景洲靠在她的肩上,困意来袭,“我有没有骗你,跟我去趟赫家不就知道了?” 章若楠怀揣着半信半疑的心理,跟他回到赫家。 她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小恩霖,心里满是对儿子的想念,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 林妈怀里抱着一个胖嘟嘟的小奶娃,女佣们围在一起逗弄他,对赫家这位身份尊贵的小少爷充满了好奇。 章若楠看到林妈怀抱的小女娃,这是她多日未见的儿子,一下子红了眼眶。 林妈抱着软软糯糯的小奶娃走上前来,“太太,我们总算把您盼回来了。小少爷可能是想你了,刚刚一直哭闹,哄了好久才止住啼哭。” 章若楠小心翼翼地将小奶娃抱在怀中,身上充满了母爱的光辉,“林妈,谢谢你帮我照顾恩霖。” 林妈心里感慨万千,“太太,自从你搬出赫家,荣叔也走了,这个家就变得冷冷清清的。先生偶尔会回来住,大部分时间是在外面住。” 章若楠诧异,“赫景洲很少回来住?你记得,以前他很少会夜不归宿的。” 林妈叹息一声,“先生只是偶尔回来住一晚,每次回来都是疯狂酗酒。喝醉了,就一直念叨你的名字……” 章若楠心里乱糟糟的,“林妈,你别说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要么帮我,要么把钱拿走 林妈看不惯先生为情所困,想帮帮他,“太太,先生曾经对你有很深的误解,让你受了很多的委屈,你生他的气是应该的。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放你离开,现在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赫家需要女主人,有你在赫家才算完整。太太,回来吧!” 章若楠睫毛轻颤,她试探性地问道:“这些话是赫景洲让你来跟我说的?” 林妈语重心长地说反:“我们荣叔都是最早来赫家,可以说是你们感情的见证者。你们的感情从最开始的备受争议,到后来的相濡以沫,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波折才修成正果。既然你们心里还爱着彼此,为什么不能冰释前嫌呢?” 章若楠苦苦一笑,“林妈,感情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道明的。我和赫景洲的缘分已经尽了,而且我也有一份不能辜负的深情厚谊。” 从前的她是天上最耀眼的星星,为了他将光芒隐藏起来,渐渐迷失了自己。那时候她眼里只有赫景洲,现在的她只想好好爱自己。 赫景洲走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章若楠的话。她口中不能辜负的人,应该是江墨森吧! 林妈闻言不禁扼腕叹息,太太爱的人明明是先生,却转身投向别的男人的怀抱,难怪先生夜夜买醉。 “你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是感情这种事,只有追随自己的心才能得到幸福。” 章若楠听出了话里的弦外之音,一边是无法辜负的初恋,一边是难以割舍的旧爱,她真的很难做出抉择。 身后有道目光注视着她,让她犹如芒刺在背。 林妈注意到赫景洲的身影,不敢再妄加揣测,“小少爷困了,要不我把他抱去睡吧?” 章若楠喜欢宝宝在她怀里沉睡的感觉,“林妈,今天你照顾恩霖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林妈不忍破坏他们母子团聚的温馨场面,打了声招呼就下去做事了。 赫景洲修长的身影靠近,看着宝宝和章若楠几乎一样的眉眼,心里有些动容,“这是我们的孩子,可我却没有机会好好看看他。现在的你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到江墨森的身边?” 她带着孩子和江墨森私奔,让他心里极度缺乏安全感,才有了那些激进的做法。 章若楠看着孩子恬静的睡颜,原本那颗悬着的心慢慢变得踏实,“你是恩霖的亲身父亲,我没有资格阻止你的父子相见。你想见他随时都可以,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用极端的方式擅自主张将他带走?” 那样她会崩溃的。 赫景洲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墨黑的眼眸渐渐有了湿意,“你不躲着我了?” 章若楠不想给江家带来困扰,决定做出妥协,毕竟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太没意思了,所以我决定不躲了。赫景洲,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赫景洲漆黑的眼眸里慢慢有了亮光,“阿楠,只要是你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摘下来送给你!” 章若楠只是轻笑一声,眼里没有一丝涟漪,“我想帮江墨森完成他的音乐梦想,你能不能帮我拿到曼哈顿音乐学院的推荐资格?” 赫景洲捧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目光变得炙热,“你答应我的条件了?” 章若楠往后退了两步,“我要陪他去追逐他的音乐梦想。如果我们缘分未尽,将来还会见面的!” 赫景洲眸光逐渐黯淡,“你要去陪他追逐他的梦想,那谁陪我追逐我的梦想?是不是只要他拿不到曼哈顿音乐学院的资格,你就不走了?” 章若楠红唇边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对你来说,拿到曼哈顿音乐学院的推荐资格应该不是难事。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拜托你。” 赫景洲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让我去帮自己的情敌,你还真是残忍!” 她分明在故意为难他。 章若楠眼里氤氲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赫景洲,你说过会弥补我的。这件事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赫景洲知道很多事情已经定局,他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输给江墨森。 “你从小受众星捧月,过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江墨森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他给不了你安定的生活!” 章若楠红唇轻勾,“我已经将赫氏的股份变卖成现金,这笔钱足够我们在美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当初的慷慨。” 赫景洲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她竟然想拿着他给的钱去养别的男人,帮他追逐梦想! 他挑起她的下颌,“我最近给你的好脸色多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章若楠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眸子,“你也说了,那些钱是我应得的。我想怎么支配那是我的自由,好像不需要过问你的意见吧?” 赫景洲磨了磨牙,“不给你点小小的惩罚,真当我好欺负!” 章若楠警惕地后退,“赫景洲,刚刚你还大言不惭,说即便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想办法带给我。这是想反悔吗?” 赫景洲将林妈喊来,将熟睡中的小奶娃抱了下去。 “你把钱拿去养江墨森那个小白脸了,你以后还怎么在上流圈里混下去?” 章若楠受到了危险的气息,连眸光也写满了戒备,“你不是从不理会外界的流言蜚语吗?什么时候也开始在意起别人对你的看法了?” 赫景洲将她抵在墙壁上,“你知道为什么外界很少有我的流言蜚语吗?那是因为我从来不给他们抹黑我的机会。现在我的前妻打算给我穿小鞋,你觉得我会坐视不管吗?” 章若楠红唇轻翘,主动迎上他的目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心胸竟然这么狭隘。如果你想把钱要回去,我现在就把钱还给你!章家虽然大不如前了,但还没有落魄到需要靠你施舍的地步。” 赫景洲眉心狠狠地跳了跳,“我希望你离婚后可以不用生计犯愁,孩子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所以才会把部分赫氏股份转让给你,就让你拿着这些钱去养小白脸!” 章若楠眨了眨漂亮的眸子,“要么帮我,要么把钱拿走。两个选择,你看着办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他的初恋就要回国了 晚上九点,阑珊阁旁边的露天餐厅。 从餐厅俯瞰风景,街道两旁绚丽的霓虹灯就像绽放的烟火,驱赶的夜晚一望无际的黑暗。繁星斑斑点点地点缀在夜幕上,仿佛伸手就能触及。 唐歆坐在靠边的位置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旁若无人地点燃。 章若楠姗姗来迟,“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唐歆美腿交叠,夹着香烟的纤纤玉手放在半人高的围墙上,精致的五官在灯光的映衬下投下一片阴影,纤长的睫毛刚好遮挡住眼底的情绪。 “赫景洲的初恋就要回国了,这事你听说了吧?” 章若楠淡淡一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 赫景洲和她结婚前,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这事她不曾听赫景洲提起过,还是从旁人的口中得知的。 唐歆隔着渺渺的烟雾打量着她,嗓音酥人,“赫景洲的初恋特意挑在他离婚的节骨眼回来,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据说赫景洲的初恋黎妤是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两人谈了整整七年的恋爱,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在赫景洲向她求婚的时候拒绝了他,转身去了英国留学。 当时的赫景洲还是个默默无闻的穷小子,众人纷纷猜测,黎妤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才会抛下他去了英国,一走就是五年的时间。 章若楠看着远处的灯火阑珊,眸光渐渐凝远,“你是想说,黎妤对赫景洲旧情难忘,这趟回国是为了要跟他复合?” 唐歆挑了挑精致的眉眼,语调意味深长,“如果赫景洲跟他的初恋复合,你会祝福他吗?” 章若楠垂下眼睑,心里乱糟糟的,“我不知道。” 唐歆眯眸打量着她,“楠楠,我不相信你已经放下了。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对男人来说,初恋往往是最让人难以释怀的,也是最难放下的。 章若楠拼命地想要掩饰内心的慌乱,“我刚赫景洲第一次邂逅的地方是在酒吧,那时候他情场失意,我的出现刚好弥补了他内心的空虚。” 那时候的他刚被黎妤拒绝,接受不了失恋的事实,一个人在酒吧买醉。 缘分真是种微妙的东西。她的出现,刚好弥补黎妤离开的空缺。 唐歆表情复杂地看着她,“虽然我比较看好你和江墨森这对痴男怨女,但是感情这种事强求不得。如果你心里你依旧爱着赫景洲,就要牢牢把握住机会。不然等他的初恋回来了,你可就没有机会了!” 章若楠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她抿唇尝了一口,苦涩里带着醉人的芬芳,像极了爱情的迷人之处。 “你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 唐歆神秘兮兮的说道:“赫景洲有个粉丝后援会会,其中的一个女粉丝刚好是我的患者,我听她说的。这消息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章若楠猛灌了一口红酒,淡淡的苦涩在喉咙蔓延开来,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苦涩,“赫景洲重来不曾跟我提起他的初恋,大概是伤得太深的缘故,至今依旧难以忘怀。现在他的初恋就要回来了,他心里应该是欢喜的,因为终于有机会可以弥补当初的遗憾。” 若非深爱,又怎会刻骨铭心? 唐歆将那根女士香烟凑到嘴边深吸一口,眼神更加迷离,“楠楠,这个黎妤可不是普通的女人, 她可是占据的赫景洲的整个青春,是赫景洲曾经想要携手一生的女人。她的出现,或许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章若楠看着桌子上已经空置的酒瓶,喃喃自语道:“这么快就喝完了,可是我还没喝够呢!” 唐歆让服务员再拿一瓶红酒来,她能感觉到章若楠心情的变化。 “你要是想喝,我陪你喝!” 章若楠已经有了些许醉意,“唐歆,能不能跟我说一说黎妤的故事。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让赫景洲为之着迷?” 唐歆将那根还没有燃尽的女士香烟掐灭,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挑眉问道:“你真想知道她的故事?” 章若楠眼神迷离,语调听起来虚无缥缈,“赫景洲从不提起他的过去,我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 赫景洲的女粉丝,似乎比她这个前妻还要更加了解他,尤其是他的感情经历。 唐歆摇的酒量很好,完全没有一点醉意,说起话来思路非常清晰,“黎家是京圈的名流,父亲是地产大亨,家中只有黎妤一个独生女。黎妤从小受万千宠爱,却也逃不过商业联姻的命运。” “她和赫景洲是一见钟情,从十六岁到二十三岁,她把女孩这辈子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的奉献给了他。” 章若楠听到这里的时候,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才平复心情继续听下去。 唐歆继续说道:“大学毕业的时候,黎家决定送黎妤去国外留学深造。赫景洲为了留住她,问遍了能借钱的同学,买了一枚钻戒,当着同学的面向她求婚了。” 章若楠鼻头酸酸的,大概就是嫉妒吧!后面发生的故事,她大概都猜到了。 唐歆还知道更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她娓娓道来,“原来黎妤的父亲早就知道她和穷小子相恋的事,为了阻止两人继续交往,他决定送女儿去英国留学。在黎妤父亲的观念里,黎家的女婿即便不是顶级豪门,也必定是富家子弟,绝对不是赫景洲这种默默无闻的穷小子。” “黎妤拒绝了赫景洲的求婚,父母的压力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具体的原因想必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章若楠摇晃着杯中的红酒,听唐歆的描述,这个黎妤好像并不是外界传言的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她和赫景洲分手,应该是情非得已。 她这个时候选择回国,应该是为了弥补当年的遗憾吧? 现在的赫景洲已经占到足够高的位置,足以和她并肩而立。 “黎妤即将回国的事,赫景洲知道吗?” 唐歆摇摇头,“这个就得问当事人了。楠楠,你找个机会试探一下他不就知道了。” 章若楠当场否定了唐歆的提议,“他不愿提起他的过去肯定是有原因的,揭人伤疤这种事,我就不做了。” 唐歆挑了挑好看的眉眼,“你就不想知道赫景洲对黎妤回国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章若楠突然有些伤感,“我跟他已经离婚了,无权过问他的事。” 她都已经决定退出他的世界了,将来他会和谁在一起,不是她应该过问的事。 唐歆太了解她了,越是在乎的人,她就越是装得风轻云淡。 “黎妤回国的时间还不确定,听说是这个月的中旬。” 章若楠心不在焉地说道:“这好像不是我应该关心的问题。” 他的初恋马上就要回国了,他知道了应该很开心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她回来了 赫景洲正在会议室里开会,手机屏幕突然弹出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让他的心脏狠狠地颤了颤。 “我回来了。” 简短的四个字,没有署名,连号码都是陌生的。 赫景洲脑海里闪过一道蹁跹的身影,他瞬间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会议的后半程,他整个人明显不在状态。 “赫总,主题酒店的建设投资巨大,且进程缓慢,回报周期长,我建议及时止损!”董事会的成员里有人提出质疑。 负责跟进项目的经理见赫景洲没有说话,才敢站起来发言,“当初这块地是竞标才拿到的,主题酒店的建设也是赫总提出来的,你们在质疑赫总的决定吗?” 董事会成员纷纷站起来,提出他们自己的疑问。 “这项投资消耗了我们大量的资金流,万一别的项目出现问题,需要动用资金,巨大的缺口谁来填补?” “投资最看重的就是回报,可这项投资的回报遥遥无期,我也建议终止这个项目。” “赫总向来高瞻远瞩,手里的几个项目都取得了空前绝后的效益。可现在这个项目,我们董事会的几个老头子可不敢苟同!” 赫景洲因为短信的事情心烦意乱,那群董事会的老头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总是趁机挑事。 “各位董事,自打你们入股以来,手里的股份不知道翻了几番。如果你们质疑我的决定,干脆将手中的股份抛售算了。就像你们所说的,及时止损!”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赫景洲被那条短信搅乱了心情,便提前结束了会议的时间,剩下一众董事会成员面面相觑。 总裁办公室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陆聿怀翘着二郎腿,见赫景洲怒气冲冲地推门进来,故意调侃道:“谁这么没有眼见力,敢惹我们赫总生气?” 赫景洲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怎么来了?” 陆聿怀故意卖弄关子,“当然是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 赫景洲没有心情陪他打哑谜,“说吧,什么事?” 陆聿怀一脸神秘地说道:“她回来了!” 听说她要回来的消息,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赫景洲。 赫景洲脸色看起来更难看了,“陆聿怀,我跟她早就结束了。她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仅此而已!” 陆聿怀挑了挑桀骜不驯的眉毛,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黎妤跟你分开的这些年一直都是单身的状态,看样子她还是忘不了你。” 赫景洲眸色深深地看着陆聿怀,心里不免怀疑,他是来替黎妤刺探“军情”的。 “离开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尊重她的选择。我是个识抬举的人,分开后不曾去打扰过她。” 陆聿怀眼眸微微眯起,“当初你们爱得轰轰烈烈,没想到分手时分得那样决绝。我以为你会追去英国,没想到你们分得那样干脆。” 后来他结识了章家的千金,婚礼轰动一时,这些都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赫景洲那些深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一下子涌现出来,让他的情绪一下子变得躁动起来,“陆大律师,你平时忙得昏头转向的,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陆聿怀特意跑一趟,就是为了欣赏赫景洲听到黎妤回国时的表情,这对他来说可是爆炸性的新闻。 结果赫景洲的表情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你听到黎妤回国的表情,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赫景洲神情漠然,“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表情?” 陆聿怀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了,黎妤不是赫景洲的白月光吗?听到她回国的消息,为什么他的眼里看不到一丝欢喜? “你好像不开心。” 赫景洲向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可黎妤的突然回国,却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 “如果被抛弃的人是你,你能开心得起来?” 陆聿怀眸光讳莫如深,语调里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你还在为当年她听从父母安排辛苦的事情耿耿于怀?” 赫景洲抬手揉了揉疼痛的眉心,陆聿怀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初本就是我高攀了她,她听从父母的安排跟我分手,放弃了我们七年的感情。爱情和金钱相比,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这些年他创立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没有人可以磨灭他对金钱方面的欲望。 他的野心,就是那时候被激发出来。 陆聿怀嘴角扯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或许,她当初离开是有苦衷的呢?” 赫景洲怀疑陆聿怀是来给黎妤当说客的。陆家和黎家是世交,两家的地位旗鼓相当。黎家老爷子真打算把女儿嫁到陆家,来个亲上加亲,奈何黎妤只把陆聿怀当哥哥,他的父亲只好作罢。 陆聿怀和黎妤青梅竹马,他和黎妤关系极好,把他当妹妹照顾着。黎妤受了委屈,他总是第一时间站出来替她打抱不平。 “你怎么知道她有苦衷?” “我猜的!”陆聿怀的回答听起来有些牵强。 赫景洲扯了扯薄唇,“我现在已经有了想守护的女人,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陆聿怀挑眉,“如果她想见你,这点小小的要求你也要拒绝吗?” 她怀着满心期待回来,如果知道赫景洲是这样的反应,心里该有多么失望? 赫景洲不想旧事重提,“她离开的时候,你让我不要沉迷过去。现在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不会再跟过去有任何的瓜葛。” 陆聿怀心脏莫名疼了一下,在他看来,黎妤只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虫。 “她怀揣着满腔热血期待与你的见面,就是你不能把她当朋友,也请不要把她当仇人。” 赫景洲沉默了半晌,说道:“分手这么多年了,那点事早就该翻篇了,我跟她应该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陆聿怀眉心微微一紧,“你这样做,会不会太绝情了?” 赫景洲薄唇轻嗤一笑,“跟她做的事情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陆聿怀心里犯难,这下他该怎么跟黎妤交代? 第一百二十七章:他还是不肯见我吗 陆聿怀去机场接机,远远就看到一抹翩然的白色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抢眼。那头乌黑如墨的长发随着她走路的步伐微微轻扬,清新脱俗的气质,干净到纤尘不染。 黎妤在人群中搜索赫景洲的身影,却一无所获,来机场接机的只有陆聿怀一人。 陆聿怀削薄的唇瓣勾起一丝邪魅的气息,“你总算舍得回来了。” 黎妤眼中藏不住的失落,“他没有来吗?” 她已经给赫景洲发的消息,他应该知道她回国的消息。他没有来接机,分明还在对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陆聿怀看到她眼中失落的情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我在你最喜欢的那家意大利餐厅定好了桌,给你接风洗尘。坐了这么久的飞机,累不累?” 黎妤眼中的落寞藏不住,“聿怀,阿洲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陆聿怀不忍打击她,在心里斟酌着合适的说辞,“景洲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跟读书的时候完全是两种状态。我最近只负责一桩他交给我的案子,所以比较空闲。” “怎么,你看到我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避重就轻的说辞,成功转移了女孩的注意。 黎妤清澈的双眸染上丝丝迷惘,唇瓣抿成无辜的弧度,“聿怀,你对我来说是十分重要的朋友。你能来接我,我开心都来不及。” 陆聿怀笑得风度翩翩,“你学成归国,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我订好了包厢打算为你接风洗尘,你要是不肯赏脸的话,我会很没面子的。” 黎妤到陆聿怀一番自我揶揄的话语,脸上总算有了笑意,“你现在是风头最盛的律师,我哪敢不给你面子啊?” 陆聿怀表情放荡不羁,“黎大小姐肯赏脸,真让人受宠若惊。我的车就停在外面,走吧!” 黎妤坐上陆聿怀的限量款跑车,干净的水眸里透着几分期许,“我的接风宴,阿洲会出席吗?” 陆聿怀漆黑的眼眸里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小黎,五年过去了,你还没有从上一段的感情里走出来吗?景洲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时时刻刻围着你转。” 黎妤睫毛轻轻颤抖着,像一头受伤的小鹿,给人一种孤独无助的感觉。 “我离开整整五年的时间,他都没有来找过我。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回国,他却连见都不肯见我。” 当年她的离开,一定给了他很深的打击,所以他才会那样子恨她。 陆聿怀见不得她柔弱孤助的模样,伸手将她拥进怀里,“这座城市里除了赫景洲,还有很多在乎你的人。小黎,欢迎你回来!” 黎妤眼底的雾气快速消退,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回国,怎能临阵脱逃呢? “阿聿,我的心情好多了,谢谢你!” 陆聿怀明显松了一口气,“你回国的消息,你父母应该知道吧?” 黎妤俏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他们暂时还不知道,我是瞒着他们偷偷回国的。” 黎家的人并不希望她跟赫景洲纠缠不清,她只能选择隐瞒。 陆聿怀眸底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你为了景洲来到他所在的城市,太过张扬的话,估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黎叔叔的耳朵里。所以,最好尽可能低调。” 黎妤看着男人深刻俊朗的侧脸,甜甜一笑,“我不会声张的,否则父亲就该派人将我带回去了。” 陆聿怀交给她一串房子的钥匙,“你没有住的地方,就先暂时住我那里吧!” 住酒店的话,不仅私密性差,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黎妤犹豫着没有接,“孤男寡女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不太合适吧?” 陆聿怀脸上的笑容竟然有些腼腆,“你误会了,我不是让你搬过来跟我同住的意思。这套房子是我名下的房产之一,特意让人按照你喜欢的风格布置的,你应该会喜欢。” 黎妤捋了捋发丝,打破尴尬,“阿聿,也只有你肯这么帮我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陆聿怀表现得绅士儒雅,“我们从小就认识了,你怎么还跟我这么客气?”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玩过家家的时候,你最爱扮演我的新娘。你可是我的小媳妇儿,我不帮你谁帮你?” 黎妤清澈的眸底闪过一丝异样,表情看看起来有些局促,“过家家玩的游戏,怎么能当真呢?” 陆聿怀刮了刮到秀挺的鼻子,“不逗你了。反正你在这座城市遇到麻烦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跟我客气!”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的心里都只有赫景洲。他只能站在原来的位置上远远观望着,往前迈进一步都是逾越。 黎妤被他吓得不轻,毕竟一直以来她都将陆聿怀当成哥哥看待,不曾有过男女私情。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玩!” 陆聿怀藏起心头的落寞,故作轻松的说道:“我昨天去找过他了,特意去试探他对你回国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黎妤调整好呼吸的节奏,问道:“阿洲他怎么说的?” 她和赫景洲原本是最亲密无间的恋人,是彼此的初恋,因为家境悬殊不得不分道扬镳。在他眼里,她只是个很爱慕虚荣的女人。 陆聿怀不能打破她美好的幻想,却又不得不对她说实话。 “你当初离开他时有多决绝,现在挽回他就有多艰难。小黎,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黎妤眨了眨无辜的杏眸,“我回国前就已经做好了碰壁的准备。阿聿,我虽然没有那么坚强,却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 陆聿怀微微眯眸打量着她,“去英国这五年,你成长了不少,已经不是我印象里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 黎妤很快就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心里不免慌乱,“你跟他交情匪浅,能帮我在他面前说上话的人只有你。你会帮我的,对吧?” 陆聿怀心里苦涩翻涌,“你刚回国,就给我出这样的难题?” 他的心得有多大,才能将暗恋多年的女人推给别的男人? 黎妤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跟他撒娇,“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你是我最熟悉的人,你不帮我谁帮我?” 陆聿怀表情有些无奈,“除了答应你,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黎妤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聿怀哥哥最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毕竟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公主!” 陆聿怀嘴角的笑容有些牵强,“我的小公主,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黎妤敛去眼里的笑意,“我想见他,可是消息发出去了,一直都没有收到他的回音。” 陆聿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给她出了个主意,“景洲是网球俱乐部的高级会员,每周六都会去打网球。如果你想见他,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黎妤有了陆聿怀的指引,总算在迷路中找到了方向。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身陷险境 网球俱乐部里,一抹靓丽的身影在人群里来回穿梭,陌生的面孔吸引了旁人的纷纷侧目。 年轻的男子上前搭讪,“美女,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你?请问怎么称呼?” 黎妤在人群里搜索那抹熟悉的身影,对前来搭讪的男人爱搭不理,“先生,你挡住我的路了。” 年轻的男子搭讪碰壁,心有不甘地说道:“像你这种有点姿色的女孩,来俱乐部不就是为了钓金龟婿吗?装什么清高?” 网球俱乐部的会费一年高达上千万,俱乐部的会员非富即贵。那些女人费尽心机拿到俱乐部的入场券,打扮得花枝招展吸引富豪的注意,这样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突然出现在俱乐部的美丽面孔,自然就成了富豪们的猎艳游戏。 黎妤巧笑嫣然,“先生,是不是只要女生稍微打扮得漂亮点,就是为了钓金龟婿?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配得上‘金龟婿’三个字?” 人群里传来低低的嘲笑声。 年轻男子被拂了颜面,脸上有些挂不住,话峰顿时犀利起来,“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拿到了俱乐部的入场券,也不知道哪位富家子弟才是你的目标,但我不得不警告你,在飞上枝头变凤凰之前,最好别轻易得罪人!” 黎妤淡定从容,身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凛冽气势,“不过是有几个臭钱,有什么好显摆的?拿着父母的钱在外面为所欲为,姑奶奶我可不会惯着你!” 年轻男子嘴角扯出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鸡,在上流圈里扑腾几下,就以为自己是凤凰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就敢往枪口上撞?” 倘若他不把面子找回来,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圈子混下去? 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黎妤红唇轻翘,一双漂亮的眸子沉静清冷,靓丽的身影成了网球俱乐部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瞧你那满身肥膘,平时应该不注重身材管理吧?你猜你不是来打网球的,而是来猎艳的。搭讪遭到了拒绝,才会怒不可遏吧?” 一来一回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长相油腻的男人扭动着肥硕的身躯,张牙舞爪地朝女人扑来,“臭婊子,来钓凯子还想立贞洁牌坊?你今天招惹了我,晚上就留下来伺候爷!” 黎妤没想到男人竟然动起手来,周围都是冷眼旁观的人,没有人想多管闲事。 她心里默默祈祷,祈祷那个人赶快出现。 周围传来阵阵轻浮的笑声,笑声此起彼伏。 满身肥膘的男人两眼放光,这是他近段时间来猎到的最满意的猎物。 这女人的长相,就算放在名媛圈里也是少有的姿色。 今天他可是艳福不浅啊! 黎妤不想暴露身份,没有黎家光环的庇护,她只能沦为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的步履显得异常小心谨慎,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恐惧和不安。 视线突然撞上一汪漆黑的深潭里,那样的漠不关心,置身事外。 身材肥硕的男人第一次扑了空,他晃动着满身的肥膘要再次朝她扑来。 黎妤跌跌撞撞地躲闪着,此刻的她就好像深水区里的溺水人,载浮载沉,她能抓住的只有赫景洲这一根救命稻草。 赫景洲仿佛是局外人,若无其事地将视线挪开。 他不肯见她,她竟然追着他到网球俱乐部来了,胆子可真不小! 他就是要让她明白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这样以后她才不会任性胡来。 黎妤已经被逼进角落里,没有退路可言,“你这种满身铜臭味的暴发户,看着就让人倒胃口。快点走开!” 满脸油光的男子步步逼近,语气油滑地说道:“脾气够辣,不过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服从调教!” 黎妤朝赫景洲投去求救的目光,可他并没有要插手的打算,当真要见死不救? 陆聿怀几乎按捺不住心里的冲动,他走到赫景洲的身侧,话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就这么铁石心肠,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 赫景洲慵懒地挑眉,“她会来这里,难道不是你给她出的馊主意?” 陆聿怀拳指紧紧握成拳头,“她可是你曾经深爱过的女人,现在她身陷囹圄,你当真要置身事外?” 赫景洲眸光讳莫如深的看着她,“现在有英雄救美的机会。如果你想让她对你另眼相看,眼下就是好机会。”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聿怀对黎妤有着特殊的情愫。 陆聿怀眼神躲闪,以赫景洲的聪明程度,怕是早就看出他对黎妤有意。 以前黎妤是老赫的女人,朋友妻,不可欺。现在总算有了机会,他却退缩了。 “你才是她的救世主,我就不喧宾夺主了。” 赫景洲扯了扯唇角,“法庭上杀伐果断的陆大律师,原来也是个感情上的懦夫!” 陆聿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朝人群喧嚣地方走去,“如果说我是感情上的懦夫,你又何尝不是?” 身形油腻的男人对角落里的女孩欲行不轨,脊背突然承受了巨大的力道,让他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叫嚣着:“哪个不长眼敢踹我?” 陆聿怀将西装外套罩在女人的身上,顺势挡在她的面前,“阿黎,你没事吧?” 黎妤预想中的人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心里有股淡淡的失落,“阿聿,怎么是你?” 再往赫景洲的方向看去,已经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他已经走了。 陆聿怀心生醋意,“看到是我,你很失望?” 原本应该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不是他,而是赫景洲。 黎妤心有余悸,勉强勾起一丝笑容,“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我恐怕要吃大亏了。” 陆聿怀后悔给她出谋划策,竟然害得她身陷险境。 男人继续叫嚣,“想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陆聿怀笑容阴森森地看着对面叫嚣的男人,他已经很久没有“杀生”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陆聿怀双手插兜,站在聚光灯下,凌厉的五官线条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无比锋锐,“就是薛家的那个败家子吧?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看看我是谁!” 姓薛的揉了揉贼眉鼠眼的小眼睛定睛一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这不是陆大律师吗?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他,瞬间就没了嚣张气焰。 黎妤扯了扯陆聿怀的袖口,“阿聿,你认识这个他?” 陆聿怀磨了磨“獠牙”,“岂止认识,简直不要太熟悉!薛氏集团涉嫌多起诈骗案,薛耀那老家伙还想花高价钱让我替他遮掩丑闻。我看不惯这些肮脏龌龊的勾当,就拒绝了,因此跟薛家结下梁子。” 黎妤杏眸微微眯起,原来陆聿怀跟薛家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姓薛的深知眼前的男人不好惹,赶紧赔着笑脸,“陆大律师,是我眼拙,不知道这小美妞是您的人。我在这里郑重跟你赔礼道歉!” 陆聿怀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你暴力胁迫等手段猥亵她人,欲行不轨,属强奸未遂,最高判处三年有期徒刑!我看你是个惯犯了,只要我稍微调查一下,一旦那些丑事浮出水面,薛耀那老家伙估计保不了你了。” 姓薛的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听说要被判刑,吓得腿都软了。 以前他仗着有薛家的庇护在外面为所欲为,结果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传闻陆聿怀杀伐果断,擅长以暴制暴,恶人一旦被他盯上,便在劫难逃。由他经手的案子无一败诉,被人们奉为正义的化身。 姓薛的赶紧替自己辩解,“陆律师,我都没来得及动手你就出现了,别说是强奸未遂了,连猥亵都算不上。” 黎妤也不是吃素的,“刚刚在场的人可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都是我的证人,你还想狡辩吗?” 姓薛的知道自己大难临头,赶紧给陆聿怀跪下来,“陆大律师,就我有眼无珠,不该觊觎你的人。我这就给她赔礼道歉!” 他诚恳地给黎妤赔罪,“小姐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害得你受惊了。我愿意赔偿你的精神损失费,您看赔多少合适?” 黎妤听到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现在在场的人都认为她是陆聿怀的女人,她想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姓薛的太可恶了,估计有不少女孩遭到他的摧残,如果就这么放过他,还会有更多无辜的女孩遭殃。 “阿聿,觉得我应该放过他吗?” 陆聿怀眸底闪过一丝暗茫,但凡他的小公主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他都会对方百倍偿还! “这家伙油腔滑调,满嘴污言秽语,干脆把他的舌头拔了,你觉得怎么样?” 黎妤印象中的陆聿怀都是风度翩翩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气势凌人的模样,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是律师,处理起这种事情来得心应手。总之,不能让坏人逃脱法律的制裁。” 姓薛的听到陆聿怀要拔了他的舌头,吓得差点尿裤子,“我嘴贱,我该死!陆律师,求你高抬贵手,我以后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黎妤以为陆聿怀只是吓唬他,“阿聿,得让这家伙长点教训,不然他永远不懂如何尊重女性!” 陆聿怀揪住上颤颤巍巍的男人,“薛耀那老家伙没有教你如何尊重女性,我来教教你?十年的牢饭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再加点。” 姓薛的懊恼自己出门没看黄历,碰上陆聿怀这个律政界的“大魔王”,今天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只要别把我送进监狱里去,让我给再多的赔偿都可以!” 陆聿怀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意,“薛耀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倘若我把你一脚踢进监狱里,你说那老家伙会不会找我拼命?” 围观的众人都是梧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有些还跟薛家关系不错,就是没有人敢站出来替薛家的败家子说话。万一包庇不成,还会把自己牵连进去。 黎妤原本是来找赫景洲的,现在他已经走了,她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阿聿,我人不舒服,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陆聿怀俯身警告姓薛的,“你的舌头暂且留着,过几天我会命人来取!” 姓薛的扛不住惊吓,直接晕了过去。 陆聿怀冷笑,拥着心有余悸的女孩朝人群外围走去,留下面面相觑的看客们。 赫景洲的车子停靠在地下停车场的位置,远远看到陆聿怀拥着受到惊吓的女孩走了出来。他驱动汽车引擎,快速驾车离去。 陆聿怀看到赫景洲那辆车子的尾翼,他表面上对黎妤漠不关心,心里还是担心她的安危。 黎妤满脑子都是赫景洲那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心里难过得翻江倒海。 “阿聿,我是不是不该回来?阿洲明明看到我被人欺负了,可他却冷眼旁观,选择放任不管。” 陆聿怀替她扣上安全带,眼里写满了愧疚自责,“别胡思乱想了!都怪我,给你出这样的馊主意,害得你差点被人侵犯。” 黎妤惊魂未定,“我从小就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没受过欺负。可这里毕竟不是京都,不是我可以任性的地方。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你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 陆聿怀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丝,“这事是我考虑不周。以后有我在的地方,就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他的小公主,他宠着都来不及,别人休想染指! 黎妤依旧胆战心惊,“我擅自主张来找阿洲,他是不是生气了?” 明知道她身陷险境,依旧选择置之不理,明显是生气了。 陆聿怀语调轻柔地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阿黎,他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说明他心里依旧没有放下。你消失了五年,突然再次闯入他的世界,他心里难免无法适应。” 黎妤勾了勾,她也就只能这样子安慰自己了。 “阿聿,能不能跟我说说阿洲和他前妻的事?” 陆聿怀挑了挑眉,“我可不记得,你有自虐的倾向。” 黎妤抬起那双清澈的眼眸,“他的前妻一定是个特别的女人,能让他彻底把我放下,并且牢牢占据他心里的重要位置。” 陆聿怀墨色瞳眸微微眯起,“你想知道他们如何相爱?他又是如何将你忘记?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黎妤睫毛轻轻颤抖着,知道了会难过,不知道会更难过。 “你起码得让我知道,我的对手是什么样的角色吧?” 陆聿怀不得不提醒她,“老赫很爱那个女人,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在他的心里,孰轻孰重,你应该心里有底吧?” 黎妤眼里涌进星光,“我是他的初恋,我不相信他已经彻底把我忘了!如果他已经彻底放下了,为什么不肯见我?” 陆聿怀忍不住打击她,“事实是,老赫已经爱上别人了!” 黎妤固执地说道:“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跟他再续情缘的。如果他真的很爱那个女人,为什么要离婚呢?” 对她来说,现在就是挽回他的绝佳机会。 第一百三十章:这就是你半夜喝醉酒的原因? 赫景洲帮章若楠拿到了曼哈顿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这是你要的东西!” 章若楠再唐歆那里得知了他初恋回国的消息,“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跟你的初恋叙旧吗?怎么有时间跑我这里来?” 赫景洲看到女人那双泉水的清澈的眸子氤氲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身上还有股浓烈的酒气,眉心忍不住跳了跳,“你喝酒了?” 章若楠将那封录取通知书踹进包包里,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险些站不稳,幸亏男人及时扶住了她。 “好久没有跟闺蜜叙旧了,就喝了点红酒。你也知道,我这个人酒量很差的。” 赫景洲漆黑的瞳仁微微紧缩,“酒量差还敢喝酒?还喝到这么晚才回家?” 这女人似乎不知道“危险”两个字怎么写,万一路上遇到不怀好意的歹徒,后果不堪设想。 章若楠整个人像八爪鱼般黏在他的身上,手也开始不安分,“你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回来了,我知道,你一直在等她。” 男人薄唇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这就是你半夜喝醉酒的原因?” 章若楠盯着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眼神渐渐变得迷离,“你的白月光回来找你了,你怎么还有时间来找我?” 赫景洲看着那两片艳若桃李的唇瓣,情难自控地吻了上去,“谁告诉你我在等她的?赫太太,你这是吃醋了吗?” 章若楠醉眼微醺,看着眼前男人重重叠叠的身影,她主动攀上他的脖颈,用力回吻,“赫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赫太太的位置,还是留给你的白月光吧!” 赫景洲喉结微微翻滚,“你和她还没见上面,这么快就认输了?” 酒后吐真言。清醒状态下的她,将自己层层伪装,让人探察不到她的心思。只有在喝醉的状态下,才会对他袒露心扉。 章若楠朝他眨了眨狐狸般魅惑动人的的眼睛,“我们在一起这么久的时间,我从未听你提起过她。对你来说,她就是心底的一道伤疤。曾经的爱是真的,放不下也是真的。” 若非难以释怀,他为什么不敢提起? 赫景洲捏住女人精致的下颌,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脸颊呈现淡淡的绯红色,撩人心扉。 “心里有疑问,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你们女人都这么喜欢胡思乱想吗?” 章若楠眨了眨那双雾气弥漫的眼睛,“如果你想说,早就告诉我了,何必等我主动开口呢?” 赫景洲抬手揉了揉她泛红的眼眶,女人柔柔弱弱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要把她藏起来好好疼爱一番。 “我没有主动提起,是因为我觉得那段往事已经翻篇了,没有再提起的必要了。旧事重提,除了让我们心生嫌隙,一点好处都没有。” 章若楠踮起脚尖,红唇凑了上来,吻得没有章法可言,偏偏带着撩人心扉的魔力。 赫景洲的脊背陡然一僵,颤栗感瞬间遍布全身。 他拖住她的臀部,两人的视线交叠,“阿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章若楠眼神迷离地看着他,意志力十分薄弱,理智几乎处于丧失的边缘,“你的初恋一直是你心里的一个遗憾,现在她回来找你了,你们会旧情复燃吗?” 赫景洲呼吸明显变重了,她的主动投怀送抱,对他来说是一种考验。 “她的回国,让你产生了危机感?你借酒浇愁,也是因为她回国的缘故?” 章若楠眼里的雾气渐渐浓郁,“赫先生,这样直截了当戳穿别人的心思,真的好吗?” 赫景洲指尖缠绕着她的柔软的发丝,鼻尖萦绕着那股若有若无的馨香,一点点摧毁他的理智,“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我在乎的是眼前人。” 章若楠找回了一丝理智,猛然将他推开,“赫景洲,那个女孩占据了你整整七年的时间,跟她比的话,我也太自不量力了。” 如果说黎妤是他的白月光,那么她勉强称得上朱砂痣,连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一个苏语桐,就已经让她尝够了患得患失的苦,她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赫景洲扣住她的肩胛骨,让她抬眸与他对视,“我容忍江墨森横亘在我们两人的中间,还助他完成他的梦想。我做了这么大的牺牲,你都看不到吗?” 章若楠眼角余光捕捉到男人身后那抹翩然的身影,眼中的雾气快速消退,“赫景洲,让一个女孩子半夜追着你到处跑,这样就很不绅士!” 赫景洲也注意到了身后那抹白色的倩影,“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跟过来的。这个问题我会处理好,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章若楠透过昏暗的光线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居然跟她有三分相似。 “我现在就回去,给你们两人腾地!” 穿过两条街道,对面就是章家。 赫景洲不放心,想亲自送她回家,“你现在走路都走不稳,我送你回去吧!” 章若楠直接拒绝他,“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去找她吧,别让人家女孩子等太久!” 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好几次险些摔倒。男人目送她走远,并没有追上来。 明明已经决定放下了,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赫景洲看着那么翩然的身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五年不见,什么时候学会了跟踪人的游戏?” 黎妤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宛若骨瓷般细腻白皙的面容,看起来仙气飘飘。 她在梦里无数次的设想两人见面的场景,现实里没有梦境中的唯美浪漫,男人的冷漠彻底击碎了她的幻想。 “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对我的敌意还是这么深。阿洲,我后悔当初的不告而别,后悔放弃了我们七年的感情……” 赫景洲冷漠地打断她的话,“黎小姐,我们都应该往前看,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黎妤已经设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可现实的残酷还是给了她沉重一击。 “阿洲,我当初离开是有苦衷的。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跟家族做斗争,只为了跟你有再续前缘的一天!” 第一百三十一章:为了等待一个圆满的结局 赫景洲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语调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你离开的这五年,中间发生了很多变数。前妻善解人意,我们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她们是我余生想要守护的人。” 以赫家现在的势力,和黎家不相上下。没有了家境悬殊的阻挠,却败给了时间。 故人重逢,却早已物是人非。 黎妤突然扑进他的怀里,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阿洲,虽然我是黎家的大小姐,身上拥有无数的光环,也只能做个身不由己的可怜虫。我在英国留学期间,父亲派人专门保护我的人身安危。美其名保护,事实却是监视。” “我不敢联系你,怕父亲会为难你,给你造成困扰。你知道这些年我过得有多辛苦吗?” 赫景洲心头有了些许的触动,原来这些年她的销声匿迹是情非得已,情势所逼。 “你当初跟我分手,也是你父亲逼的?” 黎妤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像一头受了伤的小鹿,“你都知道了。当年父亲给我施压,若是我不同意分手,就要让你身败名裂。你好不容易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大学,而我父亲刚好是那所学校的名誉校董。如果我接受出国的安排,他就有办法让你毕不了业。” 她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我不想毁了你,只能听从我父亲的安排。” 如果他能明白她的情非得已,理解她的言不由衷,她和他不是就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赫景洲心情复杂地推开怀中的女孩,他怨恨多年的女孩,原来有满腹的委屈无处倾诉。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父亲派人监视着你,难道你都找不到机会跟我说明缘由吗?亦或者说,在你心里根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黎妤肩膀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不是的!我们分手的第二年,父亲就放松了对我的监视。你偷偷回国去找你,看到的却是铺天盖地的婚礼报道。婚礼上你对着别的女人深情告白,将我们的誓言抛在脑后。我狼狈地从婚礼现场逃离,连出现在你眼前的勇气都没有。” 本以为七年的感情牢不可摧,可最终还是被人趁虚而入。 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赫景洲语调十分平静,“当初你毅然决然的离开,差点要了我半条命。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被感情羁绊,直到阿楠无意间闯入我的世界里,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他以朋友的角度去看看待眼前的女孩,“阿黎,你是个好女孩,我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黎妤紧紧地抱住他,让他有机会将她推开,“阿洲,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你跟她已经离婚了,不是吗?” 赫景洲薄唇微抿,“阿黎,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不要为难我好吗?” 黎妤摇摇头,不愿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赫景洲安抚她激动的情绪,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如果你当我是朋友,我欢迎你来找我。如果不是,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章若楠是个很敏感的人,黎妤的突然回国已经让她心生介怀。如果他跟黎妤走得太近,只会产生更多的误会。 既然没有结局,你不要给她希望。给她希望又狠心掐灭,这样更残忍。 黎妤隐忍承受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待一个圆满的结局。 “阿洲,这次我会来牢牢抓住你的手,不会再松开了!” 赫景洲瞳仁微微紧缩,“阿黎,就算我现在身价不菲,终究还是一个离过婚的男人。黎家是京都的权贵,家风森严,他们不可能会要一个离过婚的女婿。” 黎妤早已泪流满面,“以前的我是个懦弱的人,怕被世人嘲笑,舍不得离开公主城堡,那份该死的骄傲让我失去了你。我已经失去你一回了,不想再失去你第二次!” 她已经做好了跟家族抗争的准备。即使她是黎家捧在掌心里疼爱的小公主,但是她的心里始终有个无法填满的空洞。现在,她要把心里缺失的那一角找回来。 赫景洲看着那双泪水弥漫的眼睛,狠下心肠将她推开,“我们已经已经错过了,终究是有缘无份,接受这样的现实吧!” 为了杜绝不必要的麻烦,他只能狠心将她推开。 黎妤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砸在他的手背上,“你说过,我是你想的守护一生的女孩,你现在是打算背弃当初的誓言吗?” 赫景洲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似乎只有尼古丁才能平复他现在心头焦躁的情绪,“阿黎,现在不是我背不背弃誓言的问题。清醒点吧,我现在已经不爱你了!” 黎妤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在我离开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就移情别恋爱上别的女人。我耗费了整个青春陪你走过了七年的时间,这七年算什么?” 他移情别恋的速度,让她活成了一个笑话。 赫景洲深深吸了一口香烟,嗓音嘶哑的厉害,“黎家需要的是家境显赫,身家干净的女婿。我现在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已经不需要章家来凸显我的身份和地位。可即便如此,黎家依旧是我望尘莫及的存在。” 无论他如何天赋异禀,奋力追赶,所积攒的财富都远不及黎家几辈人的努力。 他和她,从来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黎妤眼睛红彤彤的,心里似在滴血,“你一句不爱了,就想把我七年的付出一笔勾销吗?” 赫景洲隔着轻烟薄雾打亮着眼前的女孩,她的脸庞已经褪去了少女时期的稚嫩,却依旧喜欢感情用事。 “这座城市对你来说是陌生的,你还是早点回到你父母身边去吧!” 黎妤扯住他的袖子,一双眼睛水雾弥漫,“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她就更舍不得离开了。 赫景洲看着章家的方向陷入深思,他在商界里运筹帷幄,可处理起感情问题却是一塌糊涂。 不管是初恋,还是前妻,他都尽可能做到两头兼顾。面对问题时,他总是习惯性的回避。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黎妤不是那种可以轻易打发的女人,她咬了咬唇,说道:“阿洲,我愿意跟章小姐公平竞争。最后谁能坐上赫太太的位置,就各凭本事了!” 赫景洲看着她执拗的模样,章若楠的身影突然在她身上重叠。 他当初之所以爱上章若楠,就是因为她跟黎妤有三分相似。感情受创的他,在章若楠的身上看到了黎妤的影子,急于在她身上寻求安慰。 这样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已经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这是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他不希望成为将来刺伤章若楠的一根刺。 黎妤见他沉默,便试探性地问道:“阿洲,你不会阻止我跟她公平竞争吧?” 赫景洲脸部的线条僵硬,“其实你的身边也有比我更适合你的人。只是你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陆聿怀对她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只有当事人还蒙在鼓里。 黎妤捂住耳朵,这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阿洲,我们约定好了要携手白头的,难道你忘了吗?” 曾经的誓言依稀还在耳畔回响,可她和他终究回不到以前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 赫景洲思绪渐渐飘远,章若楠的出现,是五年来出现的最大变数,完整地取代了黎妤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心脏那一片小小的位置,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存在。当年为了将你从我心里连根拔除,我允许别的女人走进那片小小的天地。现在她牢牢地占据着那一席之地,再也腾不出位置。” 黎妤抱住他,红唇急不可耐地吻了上去,“阿洲,我有信心将她从你的心里赶走,抢回原本属于我的那片天地!” 她足够优秀,才有那样的自信。 赫景洲眼里的温度冷漠,直到她吻累了,他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黎妤自信心遭受到沉重的打击,赫景洲的反正让她觉得自己很失败。 五年前的她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美得含蓄蕴藉;现在的她就好像娇艳绽放的玫瑰,美得张扬夺目。 “阿洲,你为什么不肯正眼来看我?两眼相对,我不相信你眼里没有我的存在。” 赫景洲眸底幽深如潭,让人甘愿沉沦其中,“夜深人静,你一个女孩子在大街上游荡,很容易成为歹徒下手的目标。如果不想让那些关心你的人为你担惊受怕,晚上最好别招摇过市。” 男人精瘦的手臂将车门打开,不容分说女孩塞进车里。 黎妤规规矩矩地坐在副驾驶座的位置,不想给他留下骄纵任性的印象。 “阿洲,我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赫景洲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意,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我对你的关心,仅限于朋友之间,不会有半点男女之情。” 黎妤心里苦涩翻涌,他在拐弯抹角地告诉她,让她别自作多情。 第一百三十二章:打翻醋坛子 章若楠宿醉醒来,头疼欲裂,脑海里突然闪过她和赫景洲激吻的画面,耳根不由发烫。 耳边响起敲门的声音,赫景洲推门而入,轻车熟路的走进她的卧室,在她的床沿坐了下来。 男人湛黑的目光凝视着她的眼睛,淡淡开腔,“我让林妈给你煮了醒酒汤,赶紧趁热喝了吧。” 章若楠不敢直视他的眸,心虚得厉害,“你怎么来了?” 昨晚赫景洲和他的白月光重逢了,喝醉酒的她提前回家了,不知道他们后来发生了什么故事。 以她现在的身份,似乎没有资格去质问他。 赫景洲漆黑的眸底一派深沉,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你是不是心里诧异,这种时候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章家?” 男人嘴角勾起邪魅的笑意,“昨晚突然想见见你,就在你回家的必经之路等你。当时你又哭又闹,还强吻了我,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章若楠耳根愈发滚烫,连脸颊也烫了起来,“我喝醉了,昨晚发生的事都不记得了。” 赫景洲英俊深刻的五官突然逼近,“我们要不要重温一下昨晚发生的事?这样你或许就能想起来了。” 看着她娇俏绯红的脸蛋,突然想抓弄她一下。 章若楠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喘气,“赫景洲,等下我爸就要回来了,别让他看到你,赶紧走吧!” 为了缓解尴尬,她只好对他下了逐客令。 赫景洲扯了扯领带,“你爸没有出门,我是征询了他的意见才上来的。这样的话,你还要赶我走吗?” 章若楠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你用什么东西‘贿赂’我爸,让他对你改观的?” 封家出事后,赫景洲的做法让她的父母对他彻底改观,完全颠覆以往的态度,几乎是充满了敌意。 赫景洲故意用鼻尖触碰她的脸颊,能清楚听到她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离婚时,我把价值几亿的股权转让给你,作为你的补偿。现在我又帮江墨森拿到了让曼哈顿乐学院的录取资格,这样的胸襟,这样的诚意,他们可都看在眼里。” 作为父母,他们更希望女儿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与其去追求虚无缥缈的爱情,还不如物质带给人的安全感。 这就是现实。 章若楠在心里暗暗嘀咕,爸妈也太容易妥协了。 “你大老远跑来给我送醒酒汤,辛苦你了。现在汤给你送到了,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赫景洲见她几度欲言又止,挑眉问道:“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章若楠脑海里闪过那么翩然的身影,酸涩的情绪瞬间塞满了她整个胸膛,“有些事情我没有资格过问,就不多此一举了。” 男人眸光眸色深深地看着她,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让她胸腔里的那颗心脏狠狠地跳了跳。 赫景洲压低了嗓音,“你在吃她的醋?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说话酸溜溜的?” 明显是打翻了醋坛子。 章若楠绷着一张白皙的脸,死不承认,“她是占据了你七年时间的女孩,因为是彼此的初恋,所以难以忘怀,这些我都能理解。我还没有自不量力到去跟她争风吃醋的地步!” 赫景洲摩挲着女人的唇瓣,忍住想要吻下去的冲动,“阿楠,你就是吃醋了,别不承认。” 她因为别的女人跟他置气,说明她的心里还是在乎他的。 章若楠尴尬地用脚趾抠着床板,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今天不是工作日吗?你怎么还不去公司?” 赫景洲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是总裁,就算是迟到了,也没人敢有意见。” 章若楠差点忘了,赫景洲位高权重,是不需要打卡的。 “你是总裁,更应该以身作则,给员工树立榜样!” 赫景洲顺势搂住她的纤腰,气息很近,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吻下来的错觉。 “这么着急赶我走,莫非是心里有鬼?” 章若楠 心跳得很快,她不敢告诉赫景洲,她今天要坐飞机前去探望江墨森的事。 因为种种缘故,行程一再被耽搁,好在孟谦告诉她,江墨森病情已经稳定下来,接下来要进行康复治疗。 她刻意回避赫景洲的疑问,“赫先生,你在我的房间里是不是待得太久了?再不走的话,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误会。” 赫景洲站起来,挺拔的身影遮挡住窗外的阳光,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暗影之下。 他的视线注视着她,嗓音醇厚低沉,“听说江墨森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等他的伤好了之后,就会去曼哈顿音乐学院报道。为了学员专注学习,不受外界的干扰,学院要求学员必须住校。这些规则,江墨森不会没告诉你吧?” 梦想和爱情,二选一,就看江墨森如何选择了。 章若楠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十指紧握成拳头,“我早该猜到,你根本不可能安好心。打着帮江墨森追寻梦想的噱头,原来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真是卑鄙!” 如果江墨森选择追寻梦想,势必要放弃她。 赫景洲笑得风度翩翩,“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想要追逐梦想,势必要有所牺牲。” 他是商人,不做无利可图的事情。 章若楠气得将保温杯砸了过去,“拿上你的东西快滚,我不想看到你!” 赫景洲轻松躲过,保温杯掉在地上,汤水淌水洒了一地。 他的脸色也阴沉下来,“你就这么想跟江墨森在一起?” 章若楠生气不是因为无法陪伴江墨森去追寻梦想,而是赫景洲欺瞒她,算计她。 “赫景洲,你这般苦心孤诣地算计我,你很辛苦吧?江墨森他是不如你,可他至少不会算计我。” 赫景洲眉心狠狠地跳了跳,“带着陷害的目的才叫算计。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他想要跟她复合,为此穷竭心计,却从未想过要伤害她。 章若楠依旧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怪我把你想得太高尚了,因为你从始至终都是个城府深沉的男人,永远不明白‘坦诚’两个字怎么写!” 赫景洲动作粗暴地将她拽进怀里,薄唇狠狠吻住她的唇瓣,带着宣誓主权的意味。 “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章若楠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一巴掌将他打醒,“赫景洲,我是人,不是你的附属品!你凭什么操纵我的人生,决定我的去留?” 赫景洲舔了舔嘴角的血丝,不怒反笑,“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有好脸色。” 章若楠胸口剧烈起伏,带着哭腔朝他吼道:“滚!我现在一秒钟都不想看到你!” “我有空再去看你。”说完,男人颀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里。 第一百三十三章:一直以来刻意回避的问题 章若楠收拾好心情,买了前往越南的机票。 当初墨尔本的行踪暴露之后,孟谦就将他们安顿在越南的胡志明市。 赫景洲对江墨森的伤势了如指掌,显然已经掌握了他的下落。 章若楠此趟的目的,除了慰问他,主要的目的,还是将曼哈顿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交给他。 江墨森短短一个月内受了两次重伤,旧伤未愈再添新伤。他颧骨高耸,整个人看起来清瘦了好多。 孟谦有事已经提前回缅甸了,只剩江墨森的父母留下来照料他。 章若楠脚下跟灌了铅一样,感觉自己无颜面对他们。 江墨森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嗓音嘶哑地问道:“阿楠,是你吗?” 章若楠深知一口气,调整好呼吸的节奏就走了进去,“是我!” 江墨森的母亲对她还算客气,“楠楠,你来啦!” 章若楠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局促不安地站立着,“叔叔,婶婶,墨森受伤这么多天,我今天才来探望……” 江墨森的父亲冷哼一声,“你把墨森害得这么惨,居然还有脸过来探望。不愧是章晚国教出来的‘好女儿’,猫哭耗子假慈悲!” 章若楠眉眼低垂,羞愧得无地自容,“叔叔,没想到我当初任性的做法,竟害得墨森遭受这样的磨难。我自己深陷泥潭,不该把墨森拖下水的!” 江墨森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来,“爸,您不要责怪阿楠!出国的事情是我提议的,她没有把我拖下水,反倒是我连累了她。” 章若楠从小养尊处优,是个身份娇贵的千金小姐,却跟着他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每天担惊受怕。 父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阿森,这个女孩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竟然为了她顶撞父亲!” 他的儿子才华横溢,从小就出类拔萃,是老师眼中的好苗子。他是江家的独苗,从小就被寄以厚望,他还指望他能光宗耀祖,结果却被把章家的小妮子给祸害了! 好不容易盼到儿子出狱了,以为江家有了重振旗鼓的机会,哪知他执迷不悟,得罪了赫家,江家从此一蹶不振。 章若楠鼻头泛酸,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愧疚。 她郑重其事地向江墨森的父亲弯腰道歉,“叔叔,您说的对,是我害了墨森,我罪孽深重!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赫景洲约法三章,他不会再对江家下手了,还承诺助江家东山再起。” 男人将信将疑的看着她,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我凭什么相信你?” 章若楠从包包里拿出曼哈顿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递到他的面前,“去曼哈顿音乐学院学习一直是墨森的理想。他很有天赋,不该被感情羁绊。” 江墨森的母亲拆开信封一看,脸上是不可自信的表情,“老头,这是真的,不信你看看!” 男人抢过来一看,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确实不像是造假。 江墨森唇线紧抿着,分明在刻意隐忍,“爸,妈,我有话想和她单独谈谈,麻烦你们回避一下!” 江母朝女孩温婉一笑,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优雅大气, “楠楠,墨森找你有私事要谈,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病房里只剩下章若楠和江墨森两人,僵滞的气氛透着几分压抑。 江墨森低低地呼唤着章若楠的名字,打破了静谧的气氛。 章若楠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墨森,叔叔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被你操碎了心,你不能再让他失望了!” 江墨森从不后悔为她做的这些事,更不后悔为她受的伤。 他单刀直入, “你是不是瞒着我和赫景洲做了什么交易?” 章若楠看着他清俊秀气的眉眼,紧张地攥紧了两侧的裙摆,“当初我差点被歹徒侵犯,若不是你挺身而出,我可能一辈子都在活在阴影里。你救了我,却面临牢狱之灾,不得不放弃理想的追求。这不仅是你的遗憾,也是我的遗憾。” “证明你猜想的那般,曼哈顿音乐学院的录取资格是我求赫景洲去争取的,因为只有他才有那样的能耐。” 江墨森眼里满是受伤的情绪,“你竟然去求赫景洲?你忘了当初他是怎么伤害你的吗?我宁愿放弃追求理想,也不想让你去求他!” 她本来可以骄傲地离开,是为了帮他追逐梦想低下她高贵的头颅,舍弃心底的那份骄傲! 章若楠最不愿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我并没有低声下气去求他,而是他主动让步。江家可以恢复往日的荣耀,你也可以去追逐自己的梦想,一切都回到起点,这样不好吗?” 江墨森不认为赫景洲是那种委曲求全的人,“阿楠,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瞒着我跟赫景洲达成了某种交易?” 赫景洲一定是用了下三滥的招数,逼迫她签下了某种协议! 章若楠看着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子,隔了好久才说道:“墨森,我们无法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只能努力活成父母想要的模样。我就想成为一个罪人,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 她能为江家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江墨森语调显得有些激动,“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接受了赫景洲的恩惠,还怎么心安理得地出现在你的面前?” 更别提跟他公平竞争。 章若楠刚结束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短时间内很难再爱上别的男人,她不想耽误江墨森。 “你认识我开始就灾难不断,我就是你命里的灾星,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江墨森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上,“你听,这颗心在从始至终都为你一个人跳动。如果追求理想的代价是失去你,那我宁可放弃!” 没有她,什么音乐,什么理想,通通都变得没有意义。 章若楠狠心将手抽回,“墨森,我的心从来都不属于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江墨森在监狱里经受了十年的磨砺,心脏足够强大,却依旧承受不住此时万箭穿心的疼痛。 她的心从来都不在他的身上,这是他一直在刻意回避的问题。 第一百三十四章:你打算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江墨森将那封录取通知书丢进垃圾桶里,对他来说不是登上梦想的阶梯,而是一种羞辱。 “我们江家人也是有骨气的,不接受赫景洲的恩惠!” 赫景洲那样子羞辱江家,但凡有骨气,有血性的人,都不会接受他的施舍。 章若楠赶紧将那封录取通知书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这封录取通知书我先帮你保管,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要回去。” 江墨森出生书香门第,从小就继承了父母的良好血统,加上他足够努力,等待他的原本是锦绣前程,却因为她锒铛入狱,成了人人唾骂的杀人犯。 她曾经被当成杀人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更能感同身受。 这个曾经颇有名望的翩翩佳公子,理性站在聚光灯下,受到世人的瞩目,而不是被感情羁绊,变得默默无闻,穷困潦倒。 江墨森本想抢过撕成碎片,却被章若楠抢先一步收藏起来,牢牢护在胸前。 他在你眼里弥漫着忧伤,“赫景洲先是把江家踩在泥泞里,现在又假惺惺说要帮助江家,利用资本操纵江家的命运,他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章若楠理解江墨森心里的那份敌意,文人墨客大多骨子里有一股清高劲,万恶的资本家让他们深受其害。 “赫景洲那个人性格清冷孤僻,他很少会用权势压迫弱者,不会无缘无故对江家下手。当初我悄无声息离开梧城,让他误以为是我跟你私奔了,才会迁怒江家。只要我不跟你纠缠不清,江家便能相安无事。” 江墨森清瘦的身影快速逼近,手指紧紧攥成拳头,”你是不是想跟我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难怪赫景洲愿意放过江家,前提竟然是不允许章若楠跟他往来! 章若楠怕伤到他的自尊心,语调显得小心翼翼,“墨森,你还嫌自己被我连累得不够惨吗?我就是你命里的灾星,只有远离我,你才能发光发热。以你的天赋和才华,将来人生必然大放异彩!” 江墨森清亮的眸底波澜涌动,“在监狱里的那段灰暗的时光,每天都在期待和你相遇。好不容易盼来重逢的日子,你却要将我推开?” 他将她堵在角落里,“楠楠,我们好好在一起,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 章若楠心里纠结为难,江墨森对她的那份情,她心知肚明。 “因为跟我们开了个玩笑,在你出狱前,我和赫景洲有了一场命定的邂逅,彼此约定终身。 为了给小恩霖一个完整的家庭,我会考虑他提出的复婚的提议。” 如果赫景洲能完成她的考验,复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江墨森瞳孔剧烈收缩着,“他是你当初费尽心思想要逃离的人,现在居然又想回到那个‘魔鬼’的身边?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章若楠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赫景洲的初恋回国了,我跟他的感情路注定会有更多的波折。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以考验他的真心,看看他是不是值得我重蹈覆辙,托付一生的男人。” 江墨森眼里的迷雾扩散,“你说我执迷不悟,你又何尝不是?” 章若楠从他的包围圈的退离出来,“墨森,作为成年人的义务和担当,我相信你可以做出正确的取舍。” 她推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刚好碰到迎面走来的江氏夫妇。 江母态度友善,笑容温婉大气,“楠楠,你要回去了吗?我让你江叔叔送你去机场吧!” 章若楠跟他们辞行,“不用麻烦江叔叔,我自己去机场就可以了。” 江父语气阴阳怪调,依旧没有给她好脸色,“如果不想败坏你们章家的名声,被人说章晚国不会教育女儿,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阿森的面前。” 章若楠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从包里拿出那封录取通知书,交到江父的手中,“江叔叔,曼哈顿音乐学院的录取资格是我跟赫景洲争取来的,阿森不愿接受他的恩惠,您帮我劝劝他。” 江父同样是个有脾气的人,却不敢拿儿子的前程开玩笑,选择了妥协。 “阿森的事,轮不到你操心。不过看着你愿意赎罪的份上,江家就勉强接受你的一番好意。” 江母安慰她,“楠楠,你一个姑娘家,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章若楠勉强自己挤出一丝笑意,“江家一定会好起来的,不然我就真成罪人了。” 江母让她送到医院楼下,“你江叔叔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别跟他一般计较。” 江墨森就站在窗边,目送她离开。 章若楠心里感慨万千,“阿姨,墨森是个很温暖的人,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照亮了我的世界,我很感激他。可我也知道,我对他仅仅是感激,不是爱情,所以我不想耽误他。” 江母心疼眼前这个外表坚强,内心柔弱的姑娘,“你的决定已经让阿森对你产生了误解,我知道你是为他好,真的不跟他解释清楚吗?” 章若楠摇摇头,“误会就误会,只要他能做回以前那个光彩夺目的江墨森,我受点委屈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母轻叹一声,“如果他在心里怨恨你,也没关系吗?” 章若楠心里苦涩翻涌,面上却装着若无其事,“怨恨也没关系,总比被我连累好。他已经被我耽误得够久了,这时候回到属于他的轨道上去了。” 江母一脸慈爱的看着她,“你是个好姑娘,阿森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苦心。” 章若楠红唇轻勾,“但愿吧!”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女士手表,“阿姨,你上去吧!我也该走了。” 江母心情五味杂陈,“那你路上小心点!” 章若楠抬头望了一眼江墨森的病房,他就站在窗边的位置,如同一座矗立的雕像。她收拾好乱糟糟的心情,坐上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离开。 江墨森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打着为他好的名号,做着伤害他的事情,最后还走得那样干脆。 他很想问她,她究竟有没有对他动心过,哪怕只是一秒钟的时间? 第一百三十五章: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黎妤突然暗中打探章若楠的下落,知道她今天会从越南返回国内,决定去机场堵她。 章若楠从机场出来的时候,看到赫景洲的初恋正笑盈盈地跟她打招呼。她脑海里立马闪过一个词:来者不善。 黎妤身姿摇曳地朝她走来,“章小姐,可以聊聊吗?” 章若楠被邀请去机场附近的一家咖啡厅,两人面对面而坐。 她开门见山地说道:“黎小姐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该不会是派人跟踪我吧?” 黎妤肌肤吹弹可破,整个人看起来仙气飘飘,美貌方面更胜一筹。 她莞尔一笑,“我今天总算见到你本人了,你以为是个超级大美人,看来也不过如此。没有打招呼就来找你,章小姐应该不会生气吧?” 章若楠优雅端坐,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起来深藏不露,“黎小姐是京都第一名媛,我以为你不屑做那种肮脏的勾当。你私下调查我,究竟想做什么?” 黎妤看着眼前这张跟她有三分相似的面容,瞬间心领神会,“我不仅知道你从越南回来,还知道你瞒着阿洲去见了江墨森。 原以为你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看来也是耐不住寂寞的主。” 她跟阿洲才分开多久,转身就跟江墨森勾搭上了。这种不懂安分守己的女人,哪值得阿洲对她恋恋不舍? 章若楠眸底波澜不惊,料到黎妤今天是来找茬的。 “江家和章家两家是世交,我跟江墨森青梅竹马,关系自然亲近,根本不是你说的那种男女私情。只有心思龌龊的人,才会把别人想得一样肮脏。黎小姐,你说呢?” 黎妤领教到了章若楠的“战斗力”,看来她不是一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既然是青梅竹马,势必引来旁人的种种猜测。为了避嫌,也应该主动划清界限。章小姐这种无所顾忌的做派,很难不让人怀疑。” 章若楠笑容落落大方,丝毫没有扭捏作态,反观黎妤的咄咄逼人,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做人时时刻刻都要在意旁人的眼光,岂不是很累?黎小姐时时刻刻都在维护自己名媛的形象,而我只求活得舒心自在。” 黎妤没想到她的对手如此棘手难缠,第一回合的“交手”就落败了。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她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女人。 “我和阿洲是彼此的初恋,我们有过一段长达七年的感情,想必你已经听说了。” 章若楠心里暗暗揣测她说这句话的用意,她无非是想告诉她,她在他心里有着无可撼动的地位,是连她都无法匹敌的。 “他从不跟我提起他的过去,因为他不想困在过去里。那段感情对他来说是一道伤疤,是一段耻辱的过去。他爱过你是真的,现在不爱你也是真的。” 曾经的他爱得十分卑微,因为高攀不起黎家被迫分手。现在的他名利双收,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不过是过眼云烟。 黎妤明显处于下风,不想暴露此时内心的慌乱和不安,“不瞒你说,我这次回国就是为了能和阿洲再续情缘。希望你能主动退出,我会给你满意的补偿!” 章若楠眉眼微抬,语调显得漫不经心,“你想和赫景洲再续前缘,应该想办法让他对你旧情复燃,而不是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 黎妤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我主动来找你,是看得起你,别不识好歹!” 章若楠见她恼羞成怒,笑了,“倘若真像你说的,你在他心里有着无可撼动的地位,你就不会花时间在我身上下功夫了,显然你心里也没底。” 只要新欢够好,就没有忘不掉的前任。 黎妤心思被看透,迫于形象包袱,她隐忍着没有发怒,“章若楠,论样貌,论家世,你哪一点可以跟我比?” 章若楠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可笑意半分未达眼底,“我的样貌和家世确实比不上黎小姐,可赫景洲最后娶的人是我,你不是更应该自我反省吗?” 黎妤不甘落后,“难道你还没发现,我们两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无论是样貌,还是穿衣风格,你都像是我的复制品。换句话来说,你只是我的替代品而已!” 章若楠瞳孔剧烈收缩着,女孩说的每个字仿佛化作无数的钢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她的心脏,原本千疮百孔的心脏瞬间碎成一地的玻璃渣子。那些玻璃渣子瞬间呼吸游遍她的四肢百骸,成了刺伤她的利器。 赫景洲曾说她身上有某个人的影子,原来是这个意思。 从始至终,她都只是黎妤的替身而已。她沾沾自喜的爱,原来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狼狈地想要逃离,黎妤却依旧不依不饶。 “这就受不了了?你霸占我原本属于我的位置,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有没有想过我会受不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章若楠纤细白皙的手指用力攥紧,挺直了脊背,不愿暴露内心的脆弱,“黎大千金,你有今日的下场,完全是你咎由自取!替身又如何,照样把他的心牢牢抓住,这就是本事!” 黎妤低估了她的伶牙俐齿,“章若楠,你就是个替身,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 章若楠骨子里是个矜持腼腆的人,面对女人的挑衅,她一再选择隐忍退让,换来的却是她的咄咄逼人。 “慕景洲从来不在我的面前提起他的前任,因为他在意的是眼前人,对他来说,前任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幸福这种东西,是要靠自己努力争取的。我不屑争抢,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你的附属品!” 黎妤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发作,“倘若你没有那张跟我有三分相似的脸蛋,你以为你有机会可以接近他?如果他真的下定决心要忘记我,为什么要找一个和我相似的面孔结婚?”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难以忘怀? 章若楠眼眶开始发烫,她强行将眼泪逼退,“黎小姐,我没时间陪你演这出宫廷大戏。勾心斗角这种事,我没兴趣,更不想参与!” 黎妤看着她狼狈逃离的身影,眸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第一百三十六章:莫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天空刚刚放晴,城市里到处都是积水。 章若楠魂不守舍地站在十字路口,疾驰而来的轿车溅起了路面上的积水,她来不及躲闪,瞬间被积水溅湿了半截裤腿,膝盖下围一片冰凉。 远处缓缓驶来一辆黑色轿车,车牌号码有些熟悉。 车窗半降,赫景洲轮廓挺拔分明的五官出现在她的眼前,下颚的线条凌厉刚毅,隐约可以看到西装下弧度完美的肩脊。 他深邃的眼光看着她,成熟稳重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怎么走路心不在焉的?你裤腿都湿透了。” 章若楠收起错愕的表情,“我都成落汤鸡了,赫先生能不能让我坐个顺风车?” 黎妤透过玻璃窗看向街道的对面,看到章若楠正倾身跟车内的男子侃侃而谈,接着便上了男子的那辆豪车。 她正想拿出手机拍照取证,可惜车子已经疾驰而去。 这种喜欢勾三搭四,爱慕虚荣的女人,阿洲当初是怎么看上的? 赫景洲刚刚抽过烟,嗓音有些沙哑,“你为什么会在机场附近?” 章若楠如实坦白,也不藏着掖着,“我刚下飞机,出现在机场附近有什么好奇怪的?” 赫景洲墨色的瞳眸微微眯起,猜到她跟江墨森见了面。 “你倒是坦白。你们似乎聊得不太愉快,脸色看起来有点差。” 章若楠捕捉到男人别有深意的眸光,假装没有发现,“你猜我遇到谁了!” 赫景洲嗓音里带着掌权者特有的气魄,“心情不好,跟你刚刚见的人有关?” 如果他猜得没错,她应该是和黎妤见上面了。 章若楠红唇轻勾,“赫先生果然料事如神,想必你已经猜到她的身份了。” 赫景洲在红灯口停了下来,夹过香烟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颚,“她跟你说什么了,让你这般魂不守舍的?” 章若楠心如擂鼓,四目相对之下,气势就已经输了半截,“你真想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 赫景洲捏住女人下颌的手轻微收紧,醇厚的声音刻意压低,“我要是不让你说,岂不是显得我心里有鬼?” 天空又下起了密集的雨丝,不过车子的封闭性很好,几乎听不到外面的雨声。 章若楠看了一眼车窗外狼狈躲雨的行人,他们的脚下溅起了一片片的水花,不可避免地被积水打湿了裤腿。 她收回视线,对上男人深邃的眸光,“赫先生当初对初恋旧情难忘,为什么又答应跟我谈恋爱,这背后莫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赫景洲故意贴近她的耳廓,带着烟草气息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处,“你在怀疑什么?我认识的章若楠,可不是那种没有自信的女人。” 章若楠拨开男人捏住她下颚的手,心里羞愤交加,“你不想先解释一下吗?” 女人安静等待他的回答。 正值上班的早高峰,公路两旁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赫景洲将车子停靠在路边,旁若无人地捧起女人精致的小脸,俯身吻了下去。 章若楠还没缓过神来,男人冰凉的薄唇已经将她的唇瓣封住,将那片小小的天地搅得天翻地覆。 她漂亮的黛眉微微蹙起,喘着气将他推开,“这就是你的解释?” 赫景洲西装的纽扣半敞开着,给人一种禁欲克制的假象,“如果这样还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意,我很愿意用行动来证明。” 章若楠眼里带着几分愠怒,脑海里闪过“衣冠禽兽”四个字。 她主动坐上他的车,本来是想跟他要一个解释的,结果却被他套路了,险些把自己搭进去。 “麻烦你告诉黎小姐,让她以后别来找我的麻烦,因为我没有时间陪她玩那种勾心斗角的戏码。” 赫景洲喉结微微翻滚,声线低沉迷人,“想不到伶牙俐齿的你,也会有吃败仗的时候。” 他早就猜到了,黎妤会去找她的麻烦。 章若楠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她按住胸口,克制着让内心的波澜外露,“看起来像是那种会吃败仗的人吗?赫先生,你也太小瞧我了。你应该去关心一下你的白月光,免得说我欺负她。” 赫景洲看着眉目染上怒气的女人,低低笑出声来,“你没吃败仗,看来我的担心有点多余了。” 黎妤没有跟她公平竞争,初次见面并没有讨到好处。或许碰的壁多了,她也就放弃了。 章若楠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瞳眸也染上了水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让她别来招惹我!” 赫景洲漆黑如墨的眼眸染上丝丝缕缕的笑意,“苏语桐挑衅你的时候,可没见你有这么大的反应。” 章若楠如坐针毡,心神不宁。赫景洲爱上她,是因为她长了一张跟黎妤有三分相似的脸。也是因为这个的缘故,那女人才敢挑衅她。 黎妤是除她以外赫景洲唯一爱过的女人,苏语桐跟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她说她有把握将你抢回去,赫先生对此是怎么看待的?” 赫景洲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危机感,“你很在意我对她的看法?” 章若楠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回来找你,表示对你痴情不改,我不相信你心如止水。擦枪走火,旧情复燃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赫景洲眸光愈发深邃难懂,“你很在意我和她的过去?” 她刨根问底似的发问,显然很在意他的过去。 章若楠猜不透他的心思,赫景洲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心里委屈又恼火,“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赫景洲薄唇沟起一丝饶有兴味的笑意,“你这么想知道我和她的过去,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吃她的醋?” 章若楠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不拿出足够的立场阻止她胡思乱想,却还在拿她寻开心。 她真的生气了,“这种多人角色的畸形恋,我就不参与了!以后我也不瞎操心了。” 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负气想要下车,却被男人阻止。 “外面的雨这么大,你是准备淋成落汤鸡吗?” 章若楠赌气下车,直接冲进雨里。她宁愿淋成落汤鸡,也不愿在车里受气。 她往前走了十几步,纤细的手腕被人用力一扯,整个人往后仰去,直接撞入一堵坚实的温墙。 赫景洲左手穿着黑色的雨伞,右手牢牢揽住她的腰肢,浓墨般的剑眉微微蹙起,“生气归生气,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男人挺阔的肩头被雨水打湿,那把黑色的雨伞替她遮挡了头顶的风雨。 。 第一百三十七章: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章若楠怔愣了片刻,鼻尖全是男人强势沉稳的气息。她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眼看着雨水将他的发丝打乱。 “赫景洲,你为什么要阴魂不散地缠着我?为什么要动摇我的心?” 她原以为可以潇洒的离去,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他穷追猛打,无孔不入地侵入她的生活,将她的生活搞得乱七八糟。 赫景洲整个后背都被雨水打湿了,雨水顺着他线条立体的下颚缓缓滴落,蛊惑人的心智。 “承认你在乎我,承认你忘不掉我,有这么难吗?” 章若楠克制不住心头的悸动,她觉得自己像个疯子,“你跟她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那种青涩又纯粹的爱情,还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不是吗?” 她嫉妒她,嫉妒得发疯! 赫景洲看着她曲线优美的天鹅颈和逐渐泛红的眼眶,有些动情,“往事早已淹没在时光的长河里,我现在爱的人是你,难道还不够吗?” 章若楠心慌意乱,她不是那种会患得患失的女人,只是黎妤话里的故事让她一时乱了分寸。 她重新调整好心情,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赫景洲,我们要不要重新谈个恋爱?” 赫景洲喉结轻微滑动,不自觉动情,“求之不得!” 男人顿了顿,说道:“为什么突然想和我重新谈场恋爱?是受了黎妤的刺激?还是突然的心血来潮?” 章若楠扯住男人的领带,颇有宣示主权的意味,“你现在是我的男人,我不希望从你的嘴里听到‘黎妤’这两个字!” 她看不惯那女人信誓旦旦的样子,所以就先下手为强了。 赫景洲搂住她曲线曼妙的腰肢,男性强势的气息夹杂着清冽的烟草气息紧紧包裹着她,胸膛里滚烫的温度驱散了雨水带来的凉意。 女人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主动往他身上靠。 章若楠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膛,因为她的任性,两个人都淋成了落水狗。 “抱歉!害得你的衣服也跟着淋湿了。” 赫景洲拥着她往车子的方向走去,“你的体质虚弱,得赶紧回去把湿衣服换下来,不然又得生病了。” 章若楠已经可以想象,黎妤知道她和赫景洲重新以恋人的身份自居,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她忽然很期待跟她的下一次见面。 …… 陆聿怀将黎妤送回她的住所,“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黎妤从上车开始就心不在焉的,到公寓门口了都没有察觉。 她尴尬地撩了撩发丝,“当然可以!” 陆聿怀把这套装潢别致的公寓免费借给她住,她当然不好意思拒绝他的提议。 黎妤客套地将他请了进去,主动给他拿了拖鞋,这让陆聿怀受宠若惊。 “我这里只有铁观音和红茶,你喝哪一种?” 陆聿怀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他还是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来这里,“我不挑,随便哪一种都可以。” 他的真正意图可不是来品茶的,而是为了拉近两人的关系。 黎妤踮起脚尖,伸手想要够到冰箱上面的茶叶罐,尝试了半天都以失败告终。 身后突然多了一股结实的温墙,他探出精瘦的手臂,轻松就拿到了冰箱上方的茶叶罐。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黎妤很不适应。她故作淡定的转身,用微笑掩饰自己的心慌。 陆聿怀若无其事地坐回到沙发上,发现女孩脸颊上多了一丝浅浅的红晕。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会让人不自己觉浮想联翩。 客厅里安静异常,只有热水壶发出呼呼的响声,气氛陷入尴尬。 陆聿怀看出了她的局促,开口打破静谧的气氛,“你今天已经跟章若楠见过面了,聊得怎么样?” 黎妤纤细白皙的手指微微紧握,“她比我想象中聪明多了,是个棘手难缠的对手。一番交涉下来,我并没有占到便宜。” 陆聿怀已经猜到这样的结果,“她能牢牢抓住老赫的心,坐稳赫太太的位置,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你可不要小瞧了她。” 就凭她把老赫迷得七荤八素的,让他不顾伤势,兴师动众也要把她找出来,他就知道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黎妤心存疑惑,“你不是阿洲的好兄弟吗,怎么对他的前妻有偏见的样子?” 陆聿怀喝了一口热腾腾的茶水,慢条斯理地说道:“老赫的前妻有个青梅竹马的蓝颜知己,对方还曾为她入狱十年。她会和老赫离婚,多半是因为他的关系。” 黎妤听得津津有味,突然来了兴趣,“阿洲的性格霸道强势,他怎么可能允许那个女人跟姓江的有暧昧关系?” 以她对赫景洲的了解,他绝对没有成人之美的肚量,尤其是在感情问题上。 陆聿怀说起章若楠来滔滔不绝,“那女人也不知耍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老赫在关键时刻选择妥协,不仅主动放弃孩子的抚养权,还把部分股权转移到她的名下。本来我有把握打赢那场离婚官司,结果老赫突然抽疯,害得我英名不保!” 那场离婚官司是他唯一的败绩,堪称职场污点。 黎妤美眸微微眯起,她巴不得赫景洲放弃那个孩子的抚养权,毕竟只是个累赘。 “阿聿,你对那个女人的事情知道多少?”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陆聿怀不屑一顾的表情,“她就是个矫情又清高的女人,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曾经有个女人试图介入他们的感情,结果输得一败涂地。我承认,她是挺聪明的。” 黎妤不得不重新审视她的对手,赫景洲喜欢那个女人,绝对不是因为她的聪明和美貌这么简单。 接下来的“仗”她得好好谋划谋划,不能像今天这样贸然出手,毕竟有备无患。 陆聿怀故意岔开话题,“上次俱乐部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险些让你受到伤害。姓薛的家伙现在已经在监狱里了,应该能判个十年八年的。” 黎妤担心薛家不肯善罢甘休,“万一薛家找你麻烦怎么办?” 陆聿怀轻蔑地笑了笑,“薛耀老家伙敢找我的麻烦,我随时恭候。为了一个废物,他没必要赌上整个薛家!” 第一百三十八章:你为什么不敢接电话? 赫景洲把霍北冥进行走私活动的犯罪证据移交给警方,警方跟国际刑警达成合作共识,准备对潜伏在柬埔寨的犯罪嫌疑人进行抓捕。 霍家在柬埔寨是有权有势的家族,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不敢贸然上门抓人。现在有了拘捕令,他们行动起来就方便多了。 章若楠心里疑惑不解,“你费尽周折,就是为了让警方将霍北冥逮捕归案?” 赫景洲慢条斯理地解释,“霍家当年靠发展暗黑势力起家,黑白通吃,就连柬埔寨的政府都忌惮霍家的势力。苏语桐正是仗着霍家的庇护,至今还逍遥法外。如果霍家倒了,她便失去了庇佑。将她揪出来,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他下了这么大一步棋,最终目的还是苏语桐。 章若楠眼中的疑云渐渐散去,“听说霍北冥抢了不少赫家的地盘,我还以为你对他赶尽杀绝,是为了报复。” 赫景洲珍惜难得的独处机会,“仅仅是抢了赫家的地盘,还不足以让我兴师动众。他包庇苏语桐这个杀人犯,才是让我下定决心扳倒他的原因!” 他站在阳台上,脊背靠着围栏,修身的衬衫让他肩背宽阔紧实的轮廓显露无疑,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磁性的嗓音低沉沙哑,唇角似笑非笑,“现在恩霖有林妈帮忙照顾着,我们要不要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章若楠警惕地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我答应每周带恩霖回赫家一趟,可没说你可以乱来。” 赫景洲挺拔的身影朝她逼近,“像我这种血气方刚的年纪,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是很正常的事。男欢女愛这种事在你们女人看来,成了对感情的一种亵渎。你们女人是不是都有一种认识的误区?” 男人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可章若楠却听得耳根发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虽然她已经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可骨子里的她是个腼腆内敛的女生。她从小受章家良好教养的熏陶,为人处事一直都是循规蹈矩的,很少会有越界的时候。 “如果你找我来,为了舒展筋骨,解决生理需求的,我建议你还是去找黎小姐,我想她一定很乐意‘帮忙’!” 赫景洲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他和她连孩子都有了,她怎么还羞涩得像个小姑娘似的? “我跟黎妤现在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你还在生她的气吗?” 章若楠语调变得酸溜溜的,“普通朋友关系?我看是睡过的关系吧!” 赫景洲乌黑如墨的眼眸凝望着她,眸底一派平静,“还说你不跟她争风吃醋,现在被我抓个现行,你打算怎么狡辩?” 章若楠双手抱在胸前,声音不温不火的,“我就是那种浑身带刺的刺猬,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小白兔伤着了?” 赫景洲眼褶微微耸拉的,眸光看起来高深莫测,“你们的性格还挺像的,棋逢对手,你未必能占到上风。” 黎妤情商智商双高,她要是存心给章若楠找麻烦,光是应付就累得够呛。 章若楠杏眸微弯,“赫先生,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赫景洲解开衬衫上方的两个扣子,露出紧实的胸膛,强势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我是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免得你轻敌,将来吃亏。” 章若楠眼里的笑容更深了,“这么说,我还得感激你了?” 赫景洲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手机号码没有标注姓名。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并没有要理会的打算。 章若楠心里有种大胆的猜测,“她打来的?若非心虚,你为什么不敢接电话?” 赫景洲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眉梢微微上挑,“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只是不想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章若楠故意往他身上凑,肆无忌惮地点火,“既然心里没鬼,那就接吧!” 她倒要看看,黎妤这女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赫景洲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你非要自己找虐,待会儿伤心难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章若楠蜻蜓点水般在男人的薄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快速从他的怀里撤离出来,“再不接电话,她该难过了。” 赫景洲将松松垮垮的领带扯下来,随手扔在沙发上,快速按下接听键,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钻入他的耳朵。 “阿洲,元宝这两天一直不吃不喝,他应该是生病了。我不知道附近哪里有宠物医院,只好给你打电话。” 元宝是他五年前送给黎妤的宠物狗,想不到她一直养着。 章若楠瞬间就洞察了黎妤的意图,宠物狗不过是联系两人感情的媒介。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就可以随时随地找他,不用担心他会拒绝。 赫景洲眸底有波澜涌动,话里意味深长,“陆聿怀是你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朋友,或许你可以找他帮忙。他一定很乐意为你效劳!” 在现任女友面前,和初恋纠缠不清,难免会惹来不必要的误会。 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黎妤声音里哭腔更重了,“元宝是你送给我的宠物,我一直精心照顾着。现在狗狗病得很重,连站都站不稳了,很可能是它的最后一程了。如果你能来看看它,元宝一定会很开心的!” 章若楠将女孩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像赫景洲这种处在掌权者地位的男人,最看不惯女人柔弱无助的样子,尤其还是他的初恋。 赫景洲握着手机的手握得更紧了,他侧目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 章若楠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毕竟他和她已经有许多共同美好的回忆,是连她都无法企及的。 “如果我说‘不’,你就不会去了吗?显然不会,你想去就去吧!” 赫景洲套上西装外套,行色匆匆的模样,“我只是送她去宠物店,很快就回来!” 章若楠突然叫住他,“赫景洲,只要她在这座城市,以后这种事情是不是还会经常发生?” 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赫景洲将她抵在墙壁上,“阿楠,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你自己?” 章若楠眼里全是迷雾,“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信不过她!” 黎妤的存在,就好像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只要不拔掉,就会时不时作祟,不可避免地将她刺伤。 赫景洲在她的额头上多写一个深吻,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扔下一句话,“等我回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把元宝送走吧! 他开车来到黎妤的住宿,发现这套公寓是陆聿怀名下的房产,眸光顿时显得意味深长。 赫景洲款步走了进去,发现狗笼的门敞开着,并没有看到元宝的踪影。 黎妤听到动静,出来察看,惊奇地发现赫景洲已经到了。 “我以为你不来了。” 赫景洲看了一眼女孩怀中的宠物狗,狗狗精神萎靡地趴在黎妤的手上,眼神困倦地看着他。 元宝对他还有印象,它虚弱地叫了两声,就继续趴着不动了。 黎妤发现男人的目光停留在元宝的身上,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这让她心里有种挫败感。 她将元宝放回笼子里,目光痴恋地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阿洲,你最近是不是在刻意躲着我?” 赫景洲送给她的宠物狗是一只萨摩耶犬,算起来今年有九岁了。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狗狗同样躲不掉这一关。 他有意回避女孩说的话题,“元宝不是病了,而是老了。如果你喜欢养宠物,干脆重新养一只吧!” 黎妤不敢自信得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元宝送走?” 元宝这赫景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她这些年一直精心照料着,生怕有任何差池。 让她把元宝送走,等于让她亲手将她的念想掐灭。 多么残忍? 赫景洲见元宝正用用澄澈干净的眼神看着他,眼里满是哀伤。元宝似乎预料到自己大限将至,猜到主人很可能将它送走,心里充满了对主人的留恋。 “如果你舍不得,我可以代劳。” 黎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阻止赫景洲靠近,“谁也别想把元宝送走!” 养了这么多年,元宝就好像她的亲人一样,成了她精神上的寄托。 赫景洲见元宝快不行了,不想让黎妤面临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所以才会提议将狗狗送走。 “现在的元宝就好像是油尽灯枯的老者,所剩的时日不多了。你可以考虑重新养一只,或者我帮你物色一只也可以。” 黎妤死死地护住狗笼,不让他靠近,“元宝是你送给我的,你不在我身边的这些年,是它陪伴我度过了枯燥乏味的五年时光。它是我情感的寄托,更是我的亲人!” 赫景洲脚步顿住,没有继续前行。黎妤对元宝的固执,更像是她对那段感情的固执。 让她放弃元宝,就好比让她放弃过去的回忆。 黎妤一双水雾蒙蒙的眼睛写满了央求,“阿洲,元宝只是生病了,只要去宠物医院看看就好了!这附近哪里有宠物医院,你带我去好不好?” 赫景洲控制不住心软,毕竟是爱过的女人,看到她难过无故的模样,也是会心痛。 “阿黎,你清醒一点吧!如果你不想把它送走,我也不勉强你。” 元宝用爪子刨着笼子,呜呜地嚎叫声,它仿佛能感知到主人的悲伤。 黎妤泪水涌了出来,“阿洲,元宝就是生病了,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说的话?” 赫景洲深邃瞳仁微微紧缩,看到她流泪,还是禁不住心软,“元宝剩下的时间了,最后这段时间你就好好陪着它吧!” 元宝自己打开笼子出来,钻进黎妤的怀里,似乎想要寻求主人的安慰。 黎妤揉了揉元宝白色的毛发,眼中的悲痛外露,“阿洲,这是你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我一直很珍惜。” 现在元宝就快要离开她了,她心里万般不舍。 赫景洲看到元宝正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无声胜说着它对主人的不舍。 他心里有些动容,却也无可奈何。 “阿黎,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养宠物吗?因为宠物的生命十分短暂,注定无法陪伴我们一辈子。” 人的关系也有亲疏远近,再亲近的人,你不可能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 黎妤眼睛红得跟小兔子的眼睛一样,他说话含沙射影,旁敲侧击的,无非是想告诉他,他不是那个能一直陪她走下去的人。 “章若楠是那个会陪你一直走下去的女孩吗?” 赫景洲眸光显得悠远深沉,“或许你听到的答案,或许不是你想要的答案。这样的话,你还想听吗?” 黎妤泪流满面地看着他,“阿洲,你说过,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我。这句话还算数吗?” 赫景洲唇线微抿,“黎妤,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何必多此一问呢?” 她想要的无非是赫太太的位置,亦或者他的爱,不管是哪一样,他都给不了她。 黎妤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阿洲,你可是发过誓的!” 赫景洲心脏微微一颤,“我对你说过的话,对你做过的事,你都忘了吧!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黎妤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就连元宝跑出去了都没有察觉。 “那些记忆早就刻在我的脑海里,你让我如何忘记?我们之间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我不相信你全都忘了。” 赫景洲脑海里闪过章若楠的身影,“阿黎,我已经找到想要厮守一生的女人,希望你也早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他出来的时间够久了,起身准备离开,生怕章若楠胡思乱想。 黎妤从身后抱住他劲瘦的腰身,近乎央求的语调,“阿洲,别推开我好吗?让我好好抱抱你,就一会儿!” 赫景洲解开缠绕在她腰间的纤白手掌,“阿黎,我得回去了。别让我为难好吗?” 黎妤巴掌大的小脸梨花带雨,“不管是喜欢的事,还是喜欢的人,我通通都留不住。真是没用!” 赫景洲狠不下心对她说一些残忍的话,“过几天我上宠物店挑挑,给你挑一只小型犬,这样你养起来就不会劳心费力了。” 黎妤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如果你已经将我彻底放下了,为什么还那么关心我?你明明还是爱我的,对吗?” 赫景洲残忍地打破她美好的幻想,“我关心你,是因为把你当朋友。如果这种关心让你产生误会的话,抱歉,以后不会了!” 黎妤编造的幻境碎了一地,“阿洲,我不该痴心妄想的。别不理我,求求你!” 赫景洲没有着急离开,可是等她情绪稳定下来,这才驱车离去。 第一百四十章:元宝失踪了 陆聿怀看到黎妤发的朋友圈,她养的宠物狗好像生病了。她在这个城市里人生地不熟的,能求助的人不多,想必她现在一定十分焦急无助。 他放下手头的文件稿,拿上车钥匙,往车库的方向走去。 黎妤刚刚和前任不欢而散,她将脑袋埋在自己的双膝之间,明明痛苦,却在极力压制,清瘦的肩胛颤抖得厉害。 陆聿怀走上前去,看到屋子里有男人待过的痕迹,猜到赫景洲已经来过。 刚刚她应该跟赫景洲吵了一架,所以才会这么难过。 黎妤听到脚步声,以为赫景洲折返回来,满怀期待地抬起眼眸,发现不是心中所想的人,眼眸瞬间暗淡。 “阿聿,怎么是你?” 陆聿怀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你以为是谁?看到是我,你很失望吗?” 黎妤无论抹掉脸上的泪水,不想让人看到她脆弱狼狈的一面。 她尴尬地转移话题,“我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这里?” 陆聿怀将手随意地抄在裤兜里,假装偶然路过的样子,“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狗狗生病了吗?” 他不知道的事,这只萨摩是赫景洲送给黎妤的。 黎妤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笼子,这才发现元宝跑出去了。 “阿聿,元宝就不见了。我前院的门没关,估计是趁我刚刚不注意的时候跑出去了,快帮忙找找!” 顾不上伤心难过,她赶紧穿了出去找狗。 陆聿怀见她一副慌乱无措的模样,赶紧安慰他她,“别着急,元宝应该没有走远。” 他跟黎妤把前院和后院都找了一遍,都没有见到狗狗的影子。 黎妤跑到街道上去,不停的呼唤着元宝的名字,找了好几条街,还是一无所获。 陆聿怀同样一无所获,”阿黎,要不我们报警吧!” 黎妤仿佛丢了魂似的,万一元宝遇到偷狗贼,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居然把狗狗弄丢了,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陆聿怀陪着她来到警察局报案,警察让她填写了一系列的资料,又让她提供了狗狗的照片,便让他们回家等消息。 从警察局出来,黎妤的双腿发软,连站都站不稳了。 陆聿怀跟她送回公寓,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好留下来陪她等候警方消息,不敢离开。 黎妤突然扑过去,紧紧的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似乎想把心头那些悲伤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 元宝已经太老了,可能它预料到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找个地方躲起来,安静地等待死亡。 陆聿怀很少看到黎妤这么脆弱的一面,即便她当年和赫景洲说分手的时候,也没表现出这种脆弱。 “阿黎,别担心,警方会帮我们把狗狗找回来的!” 街道附近那么严密的监控系统,一定拍到狗狗的去向。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知道元宝的下落。 黎妤哭得很伤心,泪水沾湿了他肩头的衣裳,“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陆聿怀揉了揉女孩眼角的泪水,安慰她说:“那只狗狗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黎妤抬起一双雾气弥漫的眼睛,柔柔弱弱的感觉,轻易就能激起男人对她的保护欲。 “元宝是阿洲送给我的,每次看到狗狗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他。” 陆聿怀忧伤的眸底闪过一丝诧异,难怪她将元宝视若珍宝,原来是赫景洲送的。 “老赫今天是不是来过?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黎妤眼底红成一片,“阿洲说元宝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让我把它送走,可我怎么舍得?” 还没等她作出决定,元宝就自己走丢了,难道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陆聿怀深知她和赫景洲有许多共同的回忆,他也不自讨没趣,“阿黎,人有生老病死,狗狗也一样。” 元宝走丢了也好,这样她就不会面临生离死别的痛苦了。 黎妤显然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事实,元宝一直跟我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突然离开了,她的心里空落落的。 “阿聿,为什么你们都让我学会释怀?你知道阿洲叫我把元宝送走,意味着什么吗?” 陆聿怀是个圆滑世故的人,他又怎会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黎妤见他沉默着,并继续说道:“他让我把元宝送走,就是想让我忘记属于我们共同的回忆。他好残忍!” 陆聿怀心疼的将她拥进怀里,赫景洲不珍惜的女人,他替他珍惜。 “你回国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老赫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女人。你想跟他重新开始,只会受伤!” 黎妤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不管有多艰难,我一定把原来属于我的东西抢回来!” 陆聿怀唇线紧抿着,觉得她的想法有些偏执。 “阿黎,你这又是何苦呢?” 黎妤近乎偏执地说道:“当初是我主动放开他的手,所以老天爷要惩罚我。不想因为胆小懦弱,再一次和他错过!” 陆聿怀微微迟疑,欲言又止的模样,“老赫已经和他的前妻复合了,他昨天在朋友圈高调官宣了。” 黎妤脑海闪过晴天霹雳,她这两天一直在照顾精神萎靡的元宝,并没有关注赫景洲朋友圈的动态。 她今天把他约出来,会不会给他留下一种居心叵测的感觉? 黎妤翻开他的朋友圈,果然看到了他和章若楠官宣的消息,瞬间可以坐在地上。 “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我还被蒙在鼓里。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陆聿怀见不得她伤心难过的模样,将她从冰凉的地面抱起来,动作轻柔的放在沙发上。 “阿黎,别白费心机了。他的心已经留在你身上了,你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黎妤抬起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阿聿,连你也有打击我的信心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错了? 陆聿怀眼眸深不见底,“我不是想打击你的信心,而是就事论事罢了!或许一开始她是你的替身,可现在老赫爱的人是她。” 黎妤捂住耳朵,不想听他的解释,她自欺欺人的说道:“如果她没有跟我长着一张三分相似的脸,阿洲怎么可能喜欢上她?他现在只是分不清楚谁是正主,谁是替身。” 可想明白了,或许就能回心转意了。 陆聿怀不想跟她争辩,气氛陷入僵局,恰好这个时候警方打来电话。 黎妤不敢有片刻的耽搁,赶紧接通电话,“请问是不是找到狗狗的下落了?” 警方声音稍显凝重,“黎小姐,我们调取了监控录像,发现你的狗狗被偷狗贼偷走了。我们根据线索一路追踪,找到偷狗贼藏匿的窝点,发现狗狗已经被贩卖到屠宰场了。” 黎妤的心一下子紧绷起来,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元宝能够躲过一劫。 “屠宰场在哪儿?” 警方解释,“我们这里是不允许贩卖狗肉的,所以狗狗被送到隔壁城市的屠宰场,我们现在正在赶过去。” 偷狗,贩狗,屠宰……形成了一条黑色的产业链,警方一直在暗中摸排走访,现在总算有了眉目。 陆聿怀幽深的瞳眸微微紧缩,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阿黎,我知道那个屠宰场在哪儿!我们现在如果赶过去,或许还有机会。” 黎妤耳朵一片嗡鸣,她来不及换鞋,就匆匆上了陆聿怀的车。 在去往屠宰场的路上,她的心一直揪着,生怕接到警方传来的坏消息。 陆聿怀见她脸色一阵惨白,出声安慰,“别胡思乱想了,元宝会没事的!” 黎妤白皙的手指紧紧搅绞在一起,指骨用力到泛白,“阿聿,为什么我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元宝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陆聿怀不想给她增添心理负担,“元宝被偷走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们现在刚过去,应该来得及。” 黎妤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跟上次元宝离家出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明明只有上百公里的距离,却让人有种隔着两个世界的距离感。 她心急如焚,不停地催促,“阿聿,能不能开快一点?” 陆聿怀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脚下猛踩油门,“我知道你担心元宝的安危,可我也要为你的人身安全负责。” 车子灵活的穿梭在车流中,拐弯,提速,超车几乎一气呵成。 距离屠宰场越来越近,远远就看到警方的车子停靠在附近。 黎妤心跳得厉害,赶紧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跑去向警方询问元宝的下落。 警方欲言又止的模样,”黎小姐,你的狗狗已经找到了,不过……” “画面可能有些血腥,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黎妤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跟着警方走进屠宰场,此时屠宰场的负责人已经被警方控制。 陆聿怀脚下的纯手工皮鞋踩在屠宰场污秽泥泞的地面上,那血腥的味道闻着让人作呕,他只能用手捂住口鼻,跟在警方的后面。 警方走到屠宰场的加工点,地上堆满了刚刚宰杀完毕的犬类,横七竖八堆了一地,血流成河。 黎妤看到那血腥的场面,顿时阵阵干呕。 陆聿怀赶紧上前拥住她,见她脸色苍白,不禁担忧的问道:“你还好吧?” 黎妤在那堆乱七八糟的“尸体”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血腥的惨状让她差点晕死过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你能不能在这里陪我? 陆聿怀挺拔的身影快速挡在女孩的面前,不想让她看到那残忍血腥的画面。 他深知元宝在她心里的重要性,狗狗以这种方式离开她,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事。 警方指了指地上那堆已经割喉放血的狗狗,“黎小姐,根据你提供的照片,毛发雪白的那只狗狗应该是你的爱犬。我们得到线索后第一时间赶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黎妤浑身颤抖得厉害,喉咙哽咽,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 陆聿怀用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里,代替她跟警方沟通,“警官,一定要帮我们把偷狗贼找出来!” 元宝不能这么枉死! 警察发誓要铲除这条黑色的产业链,“陆先生,你放心。对付偷狗贼,我们一定严惩不贷!” 陆聿怀见怀中的女孩情绪不稳定,想赶紧回去,“警官,我们想把狗狗的尸体带回去好好安葬。” 警察点点头表示没问题,“陆先生,您可以自行处理!” 陆聿怀弯腰将女孩抱起,朝车辆停放的方向走去。 他小心翼翼地将女孩放在副驾驶座的位置,“阿黎,你在车里等我,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黎妤攥住他的手,眼里写满了惊恐,不让他离开,“阿聿,你想丢下我是不是?” 陆聿怀捧起她泪眼婆娑的脸,柔声安慰她不安的情绪,“我去把元宝带回来,不是要离开你。你乖乖在车里等我!” 黎妤三魂不见七魄的模样,“你说得对,我们要把元宝带回去。” 元宝一定是听到的他们说要把它送走,所以才跟她开了这么个玩笑。 元宝一定是躲起来了。 一定是的! 陆聿怀又跟警方交涉了两句,最后拿了个麻袋,将狗狗的尸体套好带回去。 警方受到他的委托,准备全力追捕偷狗贼,铲除这条黑色的产业链。 回去的路上,黎妤情绪一直很不稳定,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哭哭啼啼的,话里话外都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阿聿,都怪我,都怪我把元宝弄丢了。如果不是我疏忽大意,它也不会跑出去,最后被偷狗贼抓走。” 陆聿怀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只好像车子开得很慢,“这或许是命运的安排,你也别自责了。” 黎妤不停地责怪自己,责怪自己把元宝弄丢了,才害得元宝惨死。 回到公寓的时候,她依旧魂不守舍的,情绪也很低落。 陆聿怀将狗狗的尸体从后备箱里搬出来,决定找个地方将它埋了。 他征询黎妤的意见,“阿黎,我们找个地方将元宝好好安葬,你觉得安葬在哪个地方合适?” 黎妤不是这套公寓的主人,她不敢擅自做决定,毕竟陆聿怀才是这套公寓的房主。 如果她将元宝葬在后花园的话,肯定得得到他的同意才能这么做。可这样的决定显然太过唐突,又舍不得将元宝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陆聿怀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提议,“干脆我们在后花园挖个坑,将元宝葬在那里吧!” 黎妤感激地看着他,“这套公寓起码得值几千万吧?我把狗狗葬在这里,会不会玷污了你的地方?” 陆聿怀心疼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这个地方好环境清幽,元宝活着的时候就很喜欢这里。葬在这里,你以后过来看它也比较方便。” 别说是将狗狗葬在这里,就算让他把这套公寓送给她,他也义不容辞。 黎妤心情悲凉,在陆聿怀的身上寻求唯一的慰藉,“阿聿,幸亏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初来乍到,能义无反顾帮助她的人并不多,陆聿怀便是其中一个。 陆聿怀安慰了她两句,转身去找铲子,然后开始挖坑。泥垢沾染了他身上高档的黑色西装,他仿佛没有察觉一般,全神贯注地继续挖坑。 黎妤从小娇生惯养,她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看着。见陆聿怀挖到汗流浃背,她赶紧给他递一瓶矿泉水。 “阿聿,你的衣服都弄脏了,赶紧休息一会儿吧!” 陆聿怀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衬衫将他紧实的胸膛包裹着,隐约可以看见肌理分明,男性浓烈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将脱下来的衣服交给黎妤,方便更好地进行接下来的事情。 “你别靠得太近,免得泥土弄脏你的衣裳。” 黎妤莫名红了脸颊,局促地往后退了几步。律政界鼎鼎大名的陆大律师,其实却在帮她挖坑埋葬狗狗,外人看到了肯定大跌眼镜。 “阿聿,占用你宝贵的时间,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陆聿怀放下手中的铲子,拿纸巾擦了一把汗津津的额头,“能为黎大小姐效劳,是我的荣幸!所以千万别跟我这么客套。” 虽然他对黎妤颇有好感,但黎妤一直是不冷不淡的。有了今天的这番经历,她对他的态度有了好转。 黎妤心情还沉浸在失去元宝的痛苦中,面对陆聿怀表现出的好感,她没有心情回应。 陆聿怀叫她心情低落,不好再逗弄她。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已经挖好了一个深坑。 他正准备将元宝埋了,却被黎妤阻止。 “阿聿,我想最后再看元宝一眼,可以吗?” 陆聿怀面对着黎妤的方向,薄唇紧抿,表情肃然,“元宝走的时候应该很痛苦,你还是不要看了!” 黎妤对男人高大的身影包裹其中,那颗惶惶不安的心瞬间得到抚慰,“就让我跟它告别吧!” 最后,她还是没有勇气去掀开遮挡住元宝的那块布。 陆聿怀看着她跟元宝做最后的告别,看着她眼中流露的故事,看着她跟过去的回忆做告别。 黎妤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浑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需要陆聿怀地搀扶才勉强站稳。 陆聿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往客厅的方向走去,动作轻缓地将她放在沙发上。 他拿了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阿黎,你的眼睛都肿了,我去拿冰块给你敷一下。你眯会儿眼吧!” 黎妤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现在的她特别没有安全感。 “等我睡着了,你就会偷偷离开,对不对?” 陆聿怀见她惶惶不安的模样,像极了粘人的小奶猫,嘴角不禁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偷偷走掉的。放心睡吧!” 黎妤蝶翅般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唯一陪伴她的元宝死了,她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你能不能在这里陪着我?” 现在的她急需要他的安慰。只要他的身影脱离她的视线,她就会变得紧张不安。 陆聿怀揉了揉她乌黑的发丝,“等我把狗狗安葬好了,就过来陪你。” 黎妤泪眼朦胧的,用受伤的眼神看着他,“阿聿,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你是除了阿洲以外我最信任的人,你一定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不对?” 陆聿怀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决定留下来陪她。 “放心,我不走!” 第一百四十二章: 怎样将她从你心里赶走? 等陆聿怀将元宝安葬好,沙发上的女孩已经昏昏沉沉地睡去。她兴许是哭了,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脸上也有未干的泪痕。 元宝离开的消息,陆聿怀还觉得有必要告诉赫景洲,毕竟狗狗是赫景洲送的。 “老赫,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告诉你。元宝走了,阿黎很伤心,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你的安慰。如果你能来看看她,她或许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赫景洲听到元宝离开的消息,脑海里恍惚闪过当年他送狗狗给黎妤的画面,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有你在她身边就好,我就不过去了。” 陆聿怀听着男人淡漠如水的语调,心里的火焰顿时冒了上来,“狗狗死了,阿黎那样子伤心难过,还不是因为狗狗是你送的?我说得再多,也不及你三言两语的安慰。” 赫景洲今天去见黎妤,已经逾越了心底的界限。因为出去的时间太久,章若楠已经误会了。再有黎妤的住所跑,有明知故犯的嫌疑。 “现在是她最需要关怀的时候,如果你能把握好时机,或许能在她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现在是陆聿怀取代他在黎妤心里位置的好机会,所以他才旁敲侧击。 陆聿怀脑海里也曾有过这样卑鄙的念头,不过他很快就掐灭了这样的念头。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老赫,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 赫景洲将话说得直白,“时机是自己把握的。如果我这个时候过去,以后你就很难找到机会让她爱上你了。” 陆聿怀并非道貌岸然的人,但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 他不屑装腔作势,直言道:“如果阿黎喜欢上我,决定将你彻底忘记,你真的不后悔吗?” 赫景洲勾了勾唇,“那样我会祝福你们!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将她托付给你,我很放心。” 陆聿怀原以为赫景洲跟章若楠结婚只是为了跟黎妤赌气,结果他一次次地将她推开,他这才发现事实并非他想象的那般。 赫景洲对章若楠的喜欢,已经远远超过他当初对黎妤的喜欢。 陆聿怀已经清楚他的选择,“往后的时间里,就换我来守护她。我绝对也不允许有人伤害她,就算是你,我也会一视同仁!” 赫景洲希望陆聿怀和黎妤能有个好结果,黎妤是个好姑娘,他真心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只要她不去招惹章若楠,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如果她非要去招惹她,我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善待她。” 男人说得云淡风轻,偏偏在陆聿怀听来,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威胁的味道。 “老赫,我不希望将来有一天我们变成敌对的关系!” 赫景洲站在别墅门口的位置,看到庭院里女人明媚如同暖阳的笑脸,心神微微一荡,“聿怀,我不希望你心爱的女人受到伤害,我也是!只要黎妤不去招惹阿楠,我们就永远不可能站在敌对的位置。” 陆聿怀眼眸微微眯起,“阿黎她是自由的,我无法阻止她做任何事情。老赫,我希望我们永远都不要变成敌对的关系!” 赫景洲挂断电话,指尖的香烟也随之燃尽。他将烟蒂捻息,款步朝庭院走去。 章若楠抱着小奶娃在太阳底下懒洋洋地晒太阳,小奶娃睁着黝黑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看到赫景洲走来,他兴奋得手舞足蹈。 “赫先生,你出去了整整四小时零五分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你们追忆往昔了。” 林妈接收到赫景洲睇过来的目光,赶紧走过来将小奶娃抱走,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章若楠摘下墨镜,扭着曼妙的身姿走到赫景洲的面前,“像你这么自律的人,黎妤都能留住你的脚步,看来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对旧情复燃这种事,黎妤可谓是争分夺秒。她知道赫景洲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便找了个煽情的理由将他约出去。 赫景洲薄唇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从来不把别的女孩放在眼里的你,原来也会有惶恐的时候。” 章若楠眼眸迷离地看着他,“赫先生藏在心尖上整整五年时间的女人,连我都忍不住开始嫉妒她了。我很想知道,我要怎样才能将她从你的心里驱逐出境?” 她自以为是的偏爱,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想法。她从一开始替身做起,慢慢占据他的心,如愿以偿坐上赫太太的位置。 她刚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黎妤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将那个位置占为己有。 赫景洲深情的凝望着她的眼睛,嗓音近乎沙哑,“阿楠,我的整个心都是属于你的。如果你走进我的内心世界,你会发现那里干净的得好像没有别人待过的痕迹。” 从他在神父面前对她许下誓言开始 ,他就已经将黎妤从他的心里剔除。他想全心全意地爱她,而不是将她当做前任的替身。 章若楠时常告诫自己,别轻易对男人动心,就不会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了。 一旦动了真感情,就很难再全身而退了。 “我告诫自己要宽容大度,不要试图去跟她比较,毕竟那只是自讨没趣。赫景洲,不会站在属于我的位置,尽量不去逾越,这样你就不会左右为难了。” 赫景洲情难自禁,“阿楠,你不是那种会委曲求全的人。我早就告诉过你,在我这里,你没必要委屈自己!” 章若楠攀上他的脖颈,语调里尽是撒娇的意味,“赫景洲,我不想再为你流泪了。如果你对她还留有一丝眷恋,那我便成全你。你还我真正的自由,可好?” 赫景洲紧紧的揽住她的腰肢,“章若楠,我不会再给你机会离开我,你想都不要想!” 那种失去的痛苦,尝一次就够了! 章若楠歪着脑袋问他,“赫先生,我不会因为她是你爱过的女人就对她手下留情。恰恰相反,她在我这里不会有任何的胜算!” 她不想束手就擒,面对挑衅,她会奋起反击。 第一百四十三章:陆律师似乎对我有偏见 陆家别墅里灯火通明,宴客厅里功酬交错,宾客如云,律政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悉数到场。 排场之大,足见陆聿怀在圈中的地位。 虽说是生日宴,不如说是相亲宴。陆聿怀作为陆家唯一的继承人,英俊潇洒,年轻有为,堪称单身贵族里的极品男神。 如今他已是而立之年,陆家借生日宴的名义,办了一场相亲宴,准备为陆家物色一个才貌俱佳的儿媳妇。 黎家和陆家是世交,黎妤自然也在邀请的行列。 陆聿怀对相亲这种事,心里是抗拒的。毕竟他心里已经有了喜欢了,只是还不到说出口的时候。 陆家老头子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牒,倘若他今年还找不到结婚对象,就逃脱不了商业联姻的命运。 赫景洲和章若楠姗姗来迟,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宴会已经过了三分之一的流程。 此时的陆聿怀正站在聚光灯下,周围不断有名媛淑女朝他投去爱慕的眼光,他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视线始终停留在角落里那抹蹁跹的身影。 黎妤穿着品牌高定的白色晚礼服,即便是站在角落,也吸引了不少异性的目光。那张足以惊艳世人的脸蛋,眼神却透着落寞和迷惘。 天花板上的灯光倾泻在她的身上,天生自带清新脱俗的气质,仿佛是误坠人间的天使。 章若楠轻松就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了那抹翩然的身影,她的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脸颊微薰的样子,显然已经喝了不少的红酒。 黎妤看到了那抹姗姗来迟的身影,他一身意大利名匠纯手工缝制的西装,简洁流畅的剪裁将他颀长挺拔的身躯展现得淋漓尽致。镶嵌蓝宝石的袖口挽起至臂弯处,露出手腕上那只价值不菲的男士腕表,整个人站着不动,也透着一股时光磨砺后的成熟和冷峻。 他的出现,瞬间就成为了宴会现场的焦点。 赫景洲已经足够低调,照样躲不掉喧宾夺主的嫌疑。 陆聿怀反感这种以相亲为噱头的生日宴,本想中途离席,却发现周围布满了老爷子的眼线。好在赫景洲来了,那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才减轻了一些。 赫景洲捞起一杯红酒,跟陆聿怀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我迟到了,自罚一杯!” 陆聿怀视线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东张西望的女人,嘴角蓄了一丝淡淡的嘲讽,片刻间已是水过无痕。 章若楠敏感地捕捉到了陆聿怀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嘲讽,因为黎妤的缘故,他一直对她有偏见。 她一笑置之。虽然她凡事都尽可能做到尽善尽美,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她。 赫景洲也注意到了角落里的那抹清丽的身影,两人的视线在空气里碰撞出火花。他不着痕迹地将视线挪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聿怀一直忙着招呼宾客,对黎妤照顾不周,决定去把她带来,“老赫,我去带个老朋友过来,你先喝着!” 等陆聿怀走远,章若楠这才缓缓开腔,“赫先生,当着现任的面跟旧爱眉目传情,这样不太好吧?” 真当她是瞎子吗? 赫景洲墨黑的眼眸沾染了丝丝笑意,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阿楠,你争风吃醋的样子,真是迷人!” 章若楠被男人油腔滑调的话语逗笑了,“昔日旧爱如今形单影只,请问赫先生现在是什么心情?” 赫景洲眸底波澜未动,“你难道看不出来,陆聿怀对她有意?” 聪慧如她,不可能看不出来。 章若楠眼眸里有细细碎碎的亮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黎小姐对他无意,他再怎么一厢情愿都没用。” “主要是赫先生魅力太大,人家对你余情未了呢!往后我可要把你拴牢了,免得遭人惦记。” 赫景洲听着女人打趣的话语,笑了,“我很愿意跟赫太太人前出双入对,人后形影不离。” 章若楠红唇勾起一丝魅惑的笑意,“陆律师似乎对我有很大的偏见,怎么办才好呢?” 赫景洲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他有偏见,那就忍着!我赫景洲的女人,不需要委曲求全。” 陆聿怀越过重重瞩目的视线,来到黎妤的面前,“黎小姐,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你跳支舞?” 黎妤不知道陆聿怀葫芦里卖什么药,没有立马答应,“阿聿,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别闹行不行?” 赫景洲就在不远处看着,她不想让他误会。 陆聿怀作出了邀请的手势,“阿黎,你不是想知道他心里是否还在乎你吗?如果你想知道答案,那就照我说的做。” 黎妤的目光跟那道幽深如海的视线相撞,他的眸底掀不起一丝涟漪,没有一丝不悦的情绪。 她赌气接受陆聿怀的邀请,近乎大胆的动作吸引了人们瞩目的视线,议论声在觥筹交错的宴客厅里此起彼伏。 黎妤从小就能歌善舞,主修艺术类,优美的舞姿加上高超的舞技,让她瞬间成为宴会场上的焦点。 她频频和陆聿怀亲密互动,不禁让在场的宾客暗中揣测两人的关系。 章若楠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观察着赫景洲的表情,可他的神色淡漠如水,连一丝情绪的起伏都没有。 黎妤展现出她高超的舞技,跟陆聿怀频频有肢体上的亲密接触。可赫景洲眸底波澜不惊,连一丝不悦的情绪都没有。 即便她和陆聿怀假戏真做,估计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一瞬间,她心如死灰。 陆聿怀挑起好看的眉梢,“现在你应该知道答案了吧?” 黎妤眼里有雾气蔓延,“阿聿,你想试探他的态度,结果发现是自取其辱。” 陆聿怀将她的手搭在他的臂弯处,“你是那个被辜负的人,别急着退缩。记住,你是回来讨债的!” 黎妤藏起那些惶恐不安的情绪,眨眼间脸上已经带上风华绝代的笑意,“阿聿,我们去会会他们!” 摆正自己的立场,心中便无所畏惧。 赫景洲看到那抹蹁跹的身影穿梭在形形色色的人潮中,由里而外散发着自信的光芒,裙摆随着她摇曳的步伐微微飘扬。恍神间,她已经近在眼前。 陆聿怀站在她的身侧,竟出奇的般配。 章若楠揣着一副看戏的心情,她很期待黎妤接下来的表现。 黎妤说话绵里藏针,“章小姐,我回国后,你和阿洲重新在一起了。莫非我的出现让你有了危机感,才迫不及待地想要用身份来证明自己的地位?” 章若楠眼底一片清明,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都怪我魅力太大了,让景洲对我眷恋不舍。他有明确的想要复合的心思,我也吊足了他的胃口。复合,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 表面上是自夸,实际上是暗讽黎妤没有挽回昔日的爱人,是因为魅力不够。 第一百四十四章:连昔日心尖旧爱都容不下? 视线在空气里碰撞出火花,空气里瞬间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陆聿怀漆黑的眸底波澜涌动,“章小姐还是像以前一样,伶牙俐齿的,嘴下不饶人。” 赫景洲眼眸微微眯起来,站出来维护他的女人,“我就喜欢她伶牙俐齿的模样!她很少主动挑拨是非,如果嘴下不饶人,一定是别人挑衅在先。” 箭头直指黎妤,她一下子红了眼眶,却不想让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她将情绪隐藏起来,“阿洲,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即便不能坦然面对,至少不要耿耿于怀。就算我们不能成为朋友,起码不要变成敌人,你说呢?” 她给自己找台阶下,也给赫景洲找台阶。 赫景洲面容清冷,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情绪,“黎小姐,我们的事情早该翻篇了。旧事重提,已经没有意义了。是朋友,还是敌人,决定权在你的手上!“ 他可以放下恩怨跟她做朋友,因为他早就对当年的事情释然了。毕竟缘分这种东西是强求不得的,耿耿于怀只会徒增烦恼。 如果她三番五次挑衅章若楠,他就得重新审视两人的关系了。 黎妤心里的悲伤泛滥如潮,几乎将她淹没。他连争风吃醋的资格都给她剥夺了,对章若楠的维护让她嫉妒得红了眼。 陆聿怀见不得赫景洲对章若楠的袒护,却对黎妤那样绝情。 “老赫,这种伤人自尊的话,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吧?” 她可是他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女人,如今却为了别的女人对她冷语相对! 赫景洲眸底幽深如潭,“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当面说清楚比较好。我无意要伤人自尊,实属情非得已!” 陆聿怀眼神里写满了失望,“世人都在称颂你对爱情的忠诚,是人们争相模仿的对象。可他们却不知道,你连昔日的心尖旧爱都容不下……” 章若楠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陆律师,爱情这种东西本就是唯一的,无可取代的。跟前任纠缠不清,然后周旋在两个女人中间,才是值得称颂的爱情吗?” 陆聿怀瞳眸微微紧缩,“你抢走了原本属于黎妤的位置,还心安理得地站在她的面前。章家教养出来的女儿,也不过如此。” 章若楠允许别人质疑她,不允许别人质疑她的父母。 “我记得我跟陆律师并无过节,却咄咄逼人,甚至出言羞辱章家。难道是因为我让你心尖上的人受了委屈,所以你才处处针对我?” 明眼人都看得出陆聿怀喜欢黎妤,却没有人捅破这种篓纸。 黎妤对章若楠这种乱点鸳鸯谱的说法不以为意,为了撇清她和陆聿怀的暧昧关系,她刻意和他拉开距离。 “章若楠,我跟陆律师是很好的朋友。你挑唆我和他的关系,分明是居心叵测!” 陆聿怀只能将他的心思藏起来,这个时候跟她坦白,只会让她陷入难堪的境地。 “老赫,管好你女人的嘴。如果再搬弄是非,我就只能叫人把她‘请’出去了!” 章若楠骨子里是个高傲的女人,自尊心不允许她被践踏。 “陆律师,我不是那种喜欢搬弄是非的女人。你维护黎小姐的心我可以理解,但请你不要往我头上乱扣帽子!” 赫景洲面色也沉了下来,“阿楠,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我们走就是了。” 宾客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陆家当众拂了赫景洲的颜面,等同于宣布跟赫家为敌,这无疑是爆炸性的新闻。 陆聿怀挡住赫景洲的去路,“兄弟之间,不必做到这步田地吧?” 赫景洲漆黑如墨眼眸微微紧缩,“没看到吗?我的女人受了委屈。” 如果陆聿怀真当他是兄弟,就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让他的女人难堪。 陆聿怀顾及到赫景洲的颜面,已经收敛很多,没想到他为了维护章若楠那个祸害,不惜兄弟之间撕破脸皮。 “老赫,今天到场的宾客都是律政界的精英,别把局面搞得太僵。” 章若楠不希望赫景洲因为她的关系和陆聿怀关系决裂,主动妥协,“景洲,别让宾客看笑话。要不我先回去?” 赫景洲眉梢微挑,“你都走了,你觉得我还会留在这里?” 黎妤姜赫景洲对章若楠的袒护看在眼里,这份袒护是她不曾有过的,嫉妒的心理开始作祟。 章若楠的存在,生生将她变成了局外人。 她雾气弥漫的眼睛看向陆聿怀,“阿聿,别为了我伤了你们兄弟之间的和气。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是我!我走就是了。” 话里多少有赌气的成分。 陆聿怀赶紧追上去,迈步前目光幽怨地看了赫景洲一眼,“老赫,现在你满意了?” 章若楠话里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赫先生,你成功让你的前任气走了,要不要追上去解释一下?” 赫景洲眼角余光从那抹翩然的身影掠过,目光定格在幸灾乐祸的女人身上,“出了气,这次你该满意了?” 章若楠起初并不想来参加宴会的,但想到这是宣誓主权的好机会,就陪同赫景洲一起来了。 不欢而散的结局,她早就猜到了。 “赫先生,我很满意你今天的表现!恭喜你顺利通过我的考验。” 赫景洲漠视重重议论的声音,拥着怀中的女人从宴客厅走了出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中途离席,是对陆家不尊重的表现。然而赫景洲向来桀骜不逊,自然不受约束。 这场风波闹出不小的动静,甚至惊动了陆家老爷子。 陆家老爷子将陆聿怀叫去祠堂,当着老祖宗的面将他训斥了一顿。 “为了筹备这场相亲宴,浪费了我多少心血,你就这么糟蹋我的心意?” 陆聿怀在祠堂里跪着,没有半点悔过之意,“爸,你别浪费心思给我筹办相亲宴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陆老爷子眼里闪过精光,“你喜欢的姑娘,是黎小姐吧?黎家是不可能将他们的宝贝女儿下嫁到陆家的,我劝你还是看清楚现实比较好。” 陆家和黎家的差距,可不止一星半点。 陆聿怀背脊挺拔,语调坚决,“阿黎接不接受我是一码事,我喜不喜欢她又是另一码事。” 陆老爷子气得肺疼,“我们陆家可攀不上那样的高枝。臭小子,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陆聿怀很少和父亲对着干,“爸,在你眼中,豪门里的婚姻只有利益分明的交易,没有两情相悦的爱情?” 豪门里的婚姻大多是商业联姻,感情就好像天方夜谭一样。 陆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手上拄着的拐杖恨不得挥过去,“黎小姐是天之骄女,生来就注定要活在人们瞩目的视线里。她的姻缘,也一定是精挑细选的,万里挑一的。” 这小子在律政界混出了点名堂,就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重了! 陆家可高攀不起黎家。他不想被人在背地里嘲笑,嘲笑痴心妄想。 陆聿怀第一次对抗他的父亲,“阿黎心里有割舍不下的人,她很痛苦。我这次没有资格成为她的良配,可我还是想陪在她的身边。” 陆老爷子摇头叹息,“阿聿,别人跟你一样的年纪,早就成家立室了。你把心放在黎小姐身上,守着一个不爱你的女孩,难道想一辈子孤家寡人吗?” 他得阻止,不能让陆家断了香火! 陆聿怀执迷不悟的样子,“爸,当年你被迫娶了我的母亲,敢问你过得幸福吗?” 据说父亲当年有个青梅竹马的恋爱,却因为家境悬殊被父母硬生生拆散,被迫娶了不爱的女人。 他和母亲一辈子相敬如宾,他却很少在父亲脸上看到笑容。 陆老爷子浑浊的眼睛掠过沧海桑田,“我幸不幸福不要紧,最重要的是,陆家的荣耀在我这一代得到了延续。我的使命已经完成, 现在轮到你扛起光耀门楣的重担了!” 没有如愿以偿娶到心爱的女人,是他心里一个的遗憾,但是他从不后悔娶陆聿怀的母亲。 陆聿怀从不忤逆父亲的意愿,但是他将为自己的幸福据理力争一回。 “爸,能不能不要把你的意愿强加在我的身上?如果让我娶一个不爱的女人,我宁愿一辈子孤家寡人!” 陆老爷子气得差点当场背过气,“你这个不孝子,你想让陆家断子绝孙吗?将来我魂归尘土,你让我怎么跟陆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陆聿怀斟酌了几秒,说道:“您能不能尊重我的意愿?我不想重蹈你的覆辙!” 同样的悲剧,不能在陆家得到延续。 陆老爷子何尝不想娶心爱的女人为妻,但是个人的幸福跟家族的荣誉相比,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阿聿,你已是而立之年,早就过了叛逆任性的年纪,应该以大局为重。光宗耀祖,开枝散叶,才是你的使命!” 陆聿怀搅黄了今天这场相亲宴,但是他一天没有结婚对象,父亲便会接着重新下一场。 穷的陆家看不上,富的陆家高攀不起。 陆老爷子继续苦口婆心,“黎小姐是个好姑娘,我早就看出你对她有爱慕之心。可她不喜欢你是事实,家庭悬殊也是事实,我劝你还是早点认清楚现实!” 陆聿怀想跟命运做斗争,不想轻易妥协。 “儿子的婚姻大事,你就别操心了!您半辈子都在为了陆家奔波,现在也该歇歇了。” 陆老爷子希望儿子是个有主见的人,却不希望他忤逆自己的意愿。 试问那些在商界里混得如鱼得水的家族企业,哪个不是靠合作共赢?与其说婚姻是感情的归宿,不如说是权衡利弊后做的最划算的交易。 陆聿怀年少有为,立场坚定,最后也逃脱不了商业联姻的命运。 “阿聿,你不想做家族利益的傀儡,我何尝不想随心所欲?陆家和赫家两家原本多有来往,因为你的意气用事把赫景洲给得罪了,以后谁还敢和陆氏集团有生意的来往?” 得罪了赫景洲,就等于得罪了财神爷。 陆聿怀出席今日父亲安排的相亲宴,就已经作出了妥协和让步。生日宴被搞得乌烟瘴气,父亲也“功不可没”。 他和赫景洲言语上的冲突,不应该波及到两家的利益往来。 “我承认,今天是我太冲动了,改天我会找他解释清楚!” 陆老爷子年近花甲,早该退出商界。可陆聿怀骨子里正直,不喜欢做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迟迟不肯继承家族企业,反倒在律政界混得风生水起。 因为这个缘故,他们父子之间多有隔阂。 陆聿怀不给父亲继续训斥他的机会,他起身离开了陆家祠堂。 黎妤回国后在梧城现身的消息,很快刮到了她父亲的耳朵。 黎家祖上都是从军的,正经八百的军政人士,典型的红色背景。到了黎妤父亲的这一辈,他却选择放弃仕途,下海经商。 性格上黎渊继承了父辈的铁血性格,又兼具商人的圆滑世故。自打他下海经商以来,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不到十年的功夫就成了行业领袖。 黎家就生了黎妤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被黎渊捧在手掌心。因为祖上是红色背景,加上他的雷霆手腕,很少会有人敢“招惹”他的女儿,唯独赫景洲是个例外。 黎渊在媒体上看到了赫景洲的报道,意外看到了女儿的身影,这才知道她已经回国。 五年的时间,她居然还不死心,还想去找他! 以前的赫景洲只是个一事无成的穷小子,现在虽说混出了点名堂,但是仅凭他离过婚这一点,他就配不上他的宝贝女儿。 黎家家风严谨,要求女婿必须身世清白,人中龙凤。赫景洲再怎么年轻有为,单单离过婚这一点,就足以将他打入“死牢”。 现在,他的女儿又跟陆家的小子传出了绯闻,实在叫人头疼! 黎渊管家喊来,“吴管家,私人飞机备起,我要亲自去把小姐带回来!” 吴管家吞吞吐吐的说道:“老爷,您回来前小姐给家里打过电话,她让我带句话给你。” 黎渊气得胡子发抖,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他问:“小姐都说了什么?” 吴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说,媒体都是胡编乱造的,她和陆少并非媒体说的那种关系。” 媒体喜欢捕风捉影,道听途说,但谣言这种东西,从来都不会空穴来风。 黎渊看到媒体那些的报道,气得他想把电视砸了,“黎家的是非,也是那些娱记可以随随便便拿来报道的?” 哪个记者撰写的稿子,他要将他们全部揪出来,然后封杀! 他试图克制住心头的怒火, “小姐还说了什么?” 吴管家不想成为殃及的池鱼,字斟酌句地说道:“小姐说,她瞒着你擅自回国,是她的不对,过几天就会回来跟你赔罪。” 黎渊并不是因为她擅自回国的事情生气,而是因为担忧她的人身安危得不到保障。 黎家的女儿是天上的明月,只有太阳一般耀眼的男人才配得上她。可她却自降身价,跟离过婚的前任继续纠缠,丢黎家的脸。 他绝不允许女儿这么糟践自己! …… 黎妤狼狈地从宴会场上离开,陆聿怀追了出来,这一幕也被媒体的镜头记录下来,捕风捉影捏造了两人暧昧的关系。 眼看着回国的消息瞒不住,那只好打电话回家主动坦白,恳求父亲的原谅。 别墅区人迹寥寥,雨水让远处的山峦变得模糊起来。公路被黑暗笼罩,只看到隐约的轮廓,一眼望不到尽头。 她等了十分钟,连车子的影子都看不到。她只好将包包挡在头顶,就这么冲进雨里。 冰凉的雨水斜斜地打在脸上,本就冰凉的心此时冷透了。耳边是风声呜咽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某种悲鸣。 她试图驱散心头的恐惧,可恐惧却如影随形,愈演愈烈。 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脚下的高跟鞋卡在下水道的井盖上,她猝不及防,狼狈地摔在地上,那身价值不菲的晚礼服瞬间被雨水浸湿。 她扔掉手上的包包,任由雨水在脸上肆意流淌。她将脑袋埋在自己的双膝之间,泪水混合着雨水不断从她的脸颊滴落。 情绪崩溃,只在一瞬间。 陆聿怀撑着黑色的雨伞朝她走来,替他遮挡住头顶的风雨。 黎妤抬起一双迷茫的眼睛,雨水沾湿她的睫毛,“谁让你跟出来的?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陆聿怀蹲下身来,查看她脚踝上的伤势,“阿黎,你受伤了。” 黎妤狠狠地将他推开,那个遮挡在她头顶的雨伞也随之掉落在地,“不用你假惺惺!现在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 如果不是他帮倒忙,赫景洲也不会讨厌她。 陆聿怀满脸失望地看着她,“你本该是天上的星辰,却甘愿沦为地上的尘埃。阿黎,一厢情愿的爱情已经让你迷失了自己!” 黎妤情绪本就在崩溃的边缘,突然泣不成声,“我就知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赶紧从我的面前消失!” 现在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陆聿怀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罩在她的身上,重新将雨伞捡起来,遮在她的头顶。 “阿黎,我只是想帮你,没想到结果适得其反。我没想过破坏你和他的关系,纯粹是想帮你而已。” 黎妤将他的西装外套扔在雨水里,拒绝他给的关怀,“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陆聿怀,我和阿洲的关系变得这么僵,还不是拜你所赐?” 第一百四十六章:抱歉!让你左右为难了 黎妤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前走去。她的背影看起来十分纤细,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飘舞在夜风里,给人一种柔柔弱弱的感觉。 她刚刚崴了脚,走起路来很慢很慢,步履显得细碎又谨慎,看起来随时会栽倒。 黎妤在想,她现在的样子一定看起来狼狈又滑稽。 陆聿怀追了上去,不容分说将她打横抱起,“老赫的车子就停靠在这附近,如果你还想留住最后的尊严,就乖乖别动。” 黎妤隔着迷茫的水雾向四周张望,果然在街道的尽头看到了那辆黑色加长版的林肯。 “阿聿,或许我回国的决定是个错误,我不该再次闯进他的世界。从我回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自取其辱。” 赫景洲刚刚分明目睹了她的狼狈,却是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她被雨水浇透。 陆聿怀唇线抿成冷硬的弧度,他暗恋的女孩一直是高高在上,被人仰慕的存在,如今却堕落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你早点看清楚现实也好。” 是不是撞了南墙,她才肯回头? 黎妤抬眸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他沉稳规律的心跳声让她莫名觉得安稳。她很累,干脆靠在他的胸膛里不动了。 陆聿怀将她送回到公寓里,起身前往浴室,往浴缸里放了满满的一缸水。 黎妤全身都湿透了,胸前若隐若现的风光敞露无疑。她将陆聿怀当正人君子,完全没有意识到男女有别。 陆聿怀用手遮挡住眼前那片蛊惑人心的风景,对他来说黎妤就像天山上圣洁的雪莲,不容玷污。 “阿黎,我已经帮你放好热水了,进去洗洗吧!” 黎妤蜷缩在角落里,脑海里赫景洲冷漠的脸庞挥之不去,完全忽视陆聿怀的存在。 陆聿怀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只好弯腰抱起轻盈的她,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他将她放在浴缸里,那片迷惑人的风景在不停地引诱着他,迷惑他的心智。 最终理智战胜了欲念,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黎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精致的妆容已经斑驳得不成样子,黑色长发粘在脸颊上,巴掌大的小脸布满了交错的泪痕。 她从浴缸里爬出来,走到洗手台的前面。镜子里模样狼狈的女孩,哪像什么富家千金?哪像什么名媛淑女?分明像个跳梁小丑。 她用手鞠了一捧凉水,洗到脸上残留的妆容。 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她不需要掩藏自己的脆弱,也不需要伪装坚强,可以肆意发泄悲伤的情绪。 她将整个身体浸泡在浴缸里,让水漫过自己的头顶。只有这样,那颗心才能达到片刻的安宁。 …… 赫景洲的车子就停靠在陆家的附近,他亲眼看见黎妤上了陆聿怀的车,他没有半点嫉妒的心理,反倒是释怀。 章若楠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眼中兴味颇浓的模样,“赫先生,看到昔日旧爱上了兄弟的车,不知道你此刻是什么心情?” 赫景洲缓缓驱动汽车引擎,动作一贯的从容优雅,“你让我将车子停靠在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一幕的好戏。现在戏也看完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章若楠眨着一双宛若星辰的眼睛,凝视着男人弧度优美的侧脸,“我让你的心尖旧爱受了委屈,你是不是心疼了?” 说实话,面对那个他藏在心间十年的女人,她并没有多少胜算。但是赫景洲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对她的袒护,才让她有了站在她面前的底气。 赫景洲当初惨遭抛弃,可当他明白她的苦衷以后,心里的怨恨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毕竟是爱了多年的女人,心里还是由衷希望她能得到幸福。看到她伤心难过的样子,也会心软,也会不忍。 “我跟阿黎的事已经翻篇了,为什么你还是容不下她?” 章若楠红唇慢慢凑进他的耳廓,“爱情这种东西本就是自私的。对前任的宽容,就是对现任的残忍,赫先生莫非想坐享齐人之福?” 终究是深爱过的女人,看到她眼红流泪的模样,心里终究还是不舍的吧? 赫景洲单手操控方向盘,女人身上淡淡的体香混合着醇香的酒气,丝丝缕缕地窜入他的鼻尖,让他心神微微荡漾。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女人脸颊的两侧染上淡淡的绯红,诱人采撷。 他将车子停靠在路边,宽厚的手掌顺势抚上她的腰肢,姿势近乎暧昧。 “我知道你眼里容不得沙子,容不下她的存在,可当初她是被逼无奈才选择离开。如果你能对她多一点善意,少一些恶意,我会很感激!” “我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你,这还不够吗?” 章若楠面对男人反常的低姿态,有些无所适从,“既然赫先生舍不得她受伤,看到她难过就心疼,为什么不干脆回到她的身边?” 他对她说这样的话,就不会觉得唐突吗? 虽然她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却也没有豁达到可以允许他跟前任牵扯不清的地步,尤其还是心尖旧爱。 赫景洲眉头微微蹙起,“能不能不要说一些赌气的话?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还故意说这些话剜我的心。” 黎妤和章若楠不仅长相相似,连性格也相似,如果不是造化弄人,她们或许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章若楠脸上带着盈盈笑容,笑意半分未达眼底,“赫景洲,你没有那种豁达的心胸,去善待你的前任。如果你内心犹豫彷徨,做不了决定,就尽量保持中立的态度。毕竟让女孩子流泪这种事,不是绅士所为!” 她推开车门就要下车,却被男人拽回到座位上,牢牢圈禁在他的包围圈里。 赫景洲薄唇紧绷,“我的心始终坚定,不曾犹豫彷徨!我让你善待他,的确是让你为难了。” 章若楠眨了眨漂亮的眸子,“我可不是那种三言两语就可以敷衍过去的女人。感情是对立的,不是她受伤,就是我受伤。赫先生,抱歉,让你左右为难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你怎么变得疑神疑鬼了? 赫景洲双手撑在车窗上,男人滚烫炙热的身躯瞬间就将女人纤瘦的身影禁锢在他的胸膛和车门之间。 漆黑的眼眸逼视着她的眼睛,鼻息靠近,仿佛下一秒薄唇就要吻下来,“你就这么介意我和黎妤的关系?你逼着我去做一个恶人,可她是无辜的。” 章若楠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烟草气息,每次呼吸,他身上的味道便多沾染一分,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她敏感的神经。 “她是无辜的,难道我就不无辜吗?我要忍受她阴魂不散地缠着你,忍受她肆意地横亘在你我的中间。我要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提防自己随时被取代!”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折磨着她,让她变得敏感又多疑。 赫景洲晦墨如海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蛊惑她的心,“我和黎妤的确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我跟她之间只剩下回忆,不会再有一丝的男女之情。就算她回来了,我的心也不会向她倾斜。” 章若楠眼里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连赫景洲也看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赫景洲,黎小姐并非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雨。她没有那么脆弱,你太小瞧她了,你高估了我。” 赫景洲试图洞察她的内心,可她的情绪隐藏得很好,不露一丝痕迹。 “我背弃誓言,对不起她在先。如果我再一次次地伤害她,我还算个男人吗?” 章若楠嗤笑一声,“如果你不想在黎小姐心里落下一个薄情寡义的骂名,那你应该去找她当面说清楚,免得她误会了你。” 这显然是违心的话语。 赫景洲印象中的章若楠不是那种不懂进退的人,她非要跟黎妤争个高低输赢,难道仅仅是为了满足虚荣心? “阿黎至今没有做出过分的事情,你为什么非要咄咄逼人?” 章若楠维护身为女朋友的权益,在他口中却成了咄咄逼人。 这也许就是白月光和朱砂痣的区别吧? 她不想跟他争辩,“赫先生,我想跟吵架。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赫景洲觉得她太过矫情,她在黎妤问题上寸步不让,未免有些小心眼。 “我只是在跟你讲道理而已,并不想跟你吵架。” 章若楠心里本就憋着一股火,这下火苗一下子窜了上来,“赫景洲,不要试图跟女人讲道理!女人要的只是你对她的袒护,这是态度问题。” 赫景洲眸光变得讳莫如深,情绪上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我已经明确说过,我跟她不会有旧情复燃的可能。阿楠,怎么也变得不可理喻呢?” 章若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笑自己看不清眉眼明显高低,非要去跟他的前任比较,结果只是自取其辱。 “是我不可理喻,还是你在欲盖弥彰?是不是只要做你赫景洲的女人,就得活在黎妤的阴影之下?” 此时的她像刺猬一般竖起满身倒刺,扎伤他的同时,也扎伤了自己。 赫景洲心烦意乱地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觉得我们都需要好好冷静一下,再来探讨这个问题。” 章若楠纤长的手指就慢慢握成拳头,这次轮到她不依不饶。 “赫景洲,你是不是心虚了?所以才想赶紧终止这个话题?” 赫景洲降下车窗,让窗外的冷风灌进来,让彼此的头脑都冷静冷静。 “我觉得我们为了这种事情吵架,有意义吗?” 章若楠嗤笑道:“我发现你一直在刻意回避问题!我们的感情出现了危机,可是你却没有要解决的想法,反而放任我们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 赫景洲烦躁地点燃一根香烟,烟雾将他的脸庞缭绕得虚虚实实,让人看不真切。 “你怎么变得开始疑神疑鬼,患得患失了?” 是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吗? 章若楠心里暗自气恼,她赌气想要下车,发现车门已经被赫景洲锁紧。 “是你自己心里有鬼,还是我在疑神疑鬼?赫景洲,那次我们为了她吵架,那次是不是就要为了她大打出手了?” “没意思,真没意思!” 章若楠深吸了一口香烟,尼古丁让他烦躁的心情暂时得到压制,语气相对好了一些,“你完全没有必要刻意去注意她的存在。现在在我身边的人是你,你才是胜利者。” 章若楠对他这种欲盖弥彰的说法并不买账,“赫先生,你一直在避重就轻,去弱化她的存在感。这是你保护她的一种方式,我说得没错吧?” 赫景洲整张脸陷入阴暗里,透过缭绕的烟雾,隐约可以看出他深刻精致的五官轮廓。 他说:“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为什么你还要去纠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章若楠听着他自欺欺人的话语,只觉得可笑。 “一个带给你刻骨铭心伤痛的女人,一个占据了你十年时间的,被你说成是无关紧要的女人。这样的话说出来,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雨丝从车窗外飘进来,斜斜地打在她的脸上,带着沁凉的温度。 赫景洲将还未燃尽的香烟丢出窗外,火星瞬间被雨水熄灭。 “那你和江墨森呢?他是你的青梅竹马,还曾为你入狱十年,因为他我们差点从此分道扬镳。我们重新在一起了,不就能证明,那些人只是我们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或许那些人曾经在他的生命里驻足过,留下过美丽的剪影,但都只是匆匆的过客罢了! 章若楠看着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子,“当初面对苏语桐的挑衅时,我从未像现在这样不安过。” 她心里有种预感,黎妤的出现,会改变她和赫景洲的命运。 赫景洲手掌扣住她的肩胛,“不管是你,还是黎妤,我都不想伤害。” 章若楠趁机解开车子的中控锁,下车前说了一句,“赫景洲,你就是个混蛋!” 等赫景洲反应过来的时候,女人已经冲进雨里,瞬间就消失在雨雾里。 他长腿阔步,很快就追上雨中的女人。 章若楠不禁加快了脚步,急促的步伐代表着她不愿妥协的态度。 慕景洲攥住她的手腕,“阿楠,别闹了好吗?” 章若楠试图挣脱他的禁锢,越被越攥越紧,根本挣脱不开。 她冷笑着看向身侧的男人,“赫景洲,你不觉得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很累吗?在你做出取舍的之前,麻烦不要来招惹我!” 在原则问题上,她从不轻易妥协退让。 赫景洲总算明白那种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感觉。想必章若楠在他和江墨森之间作出取舍的时候,应该也像他这般痛苦纠结吧? “我知道我现在不敢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等你冷静下来了,我再去找你!” 章若楠顺势挣脱他的手,主动和他拉开距离,“倘若你还是跟黎妤藕断丝连的话,就不要来找我。就算你来找我,我也不会见你。” 赫景洲下颚绷紧,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又为了一个活在他故事里的女人跟他闹情绪。 “过去的事情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现在爱的人是你,这还不够?” 章若楠没有力气再跟他争辩了,说了半天,还是get不到事情的重点。 赫景洲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依旧理解不了女人的固执。 他们出来的时候明明好好的,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阿洲,吻我! 黎妤面对父亲的频频施压,决定明天启程返回京都。 临走前,她前去见赫景洲一面。 “阿洲,我就猜到你在这里。” 赫景洲心情郁闷的时候,就会去山顶的别墅过夜。这样的习惯,很少有人知道,黎妤是其中一个。 他坐在庭院的露天藤椅上,旁边已经摆满了空置的酒罐。 “你怎么来了?” 黎妤也在藤椅上坐下来,就坐在他的身侧,像五年前一样。 “我记得你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山顶过夜,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习惯还是一点都没变。” 赫景洲不习惯和她这样促膝长谈,“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的行踪一直是很隐秘的,除非她派人跟踪他。 黎妤嘴角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如果我说我跟你有心灵感应,你会信吗?” 赫景洲漆黑的眼眸像是深邃的海洋,看起来深不可测,“这里是私人别墅,你已经越界了,请你离开!” 黎妤眼睛如同天上星辰一般,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阿洲,你是不是和章若楠吵架了?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她明知故问,不断地试探,只是想知道他心里还有没有她的位置。 赫景洲配合着她的惺惺作态,“你找到这里来,想必费了不少功夫吧?” 黎妤不是那种轻易会打退堂鼓的女人,她花钱雇了侦探,暗中帮她打探赫景洲的消息。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要知道你的行踪并不难。你为了不多生枝节,一直刻意疏远我。” 赫景洲挺拔的身影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黎小姐,你深夜闯入我的私宅,已经冒犯到我了!你想自己离开,还是被人赶出去?” 黎妤眼眸里带着盈盈的水雾,“阿洲,我为你付出七年的青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赫景洲薄唇抿成冷漠的弧度,“当年是你主动放弃我的,我也遵从你的意愿,没有去打扰你。托你的福,我找到了想要厮守一生的女人。” 黎妤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缠住他的腰身,“阿洲,我知道你心里的痛苦纠结着,才会来山顶这里寻求片刻的安宁。不管你承不承认,最了解你的女人是我!” 赫景洲没有推开她,却也没有给她报应,犹如雕塑一般立在那里。 “黎小姐,如果阿楠看到这样的画面,又该误会了。你不要为难我,可以吗?” 黎妤不撒手,男人没有用那种强硬的语调跟她说话,让她看到了希望。 “我们七年的时间,难道还抵不过你跟她三年的时间?阿洲,我当初离开你是迫不得已的。这五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自己。因为黎家的管制,五年来我只回国两趟。你知道我见你一面有多不容易吗?” 赫景洲仰头将一罐啤酒一饮而尽,“黎家是高门贵府,我从未想过高攀你们黎家。你父亲并不希望你跟我有过多的纠缠,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黎妤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感,“阿洲,我并非想插足你们的感情,只是情迷心窍,难以自控。抱歉,给你造成困扰了!” 他这是赶她走的意思吗? 赫景洲心烦意乱,连酒精也无法驱赶糟糕的心情。 “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去,这样的你的人身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黎妤牢牢地抱住他的腰身,似乎想用拥抱来证明五年来她对他的思念。 “我们分开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见上面,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将我赶走?” 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就在这里,她怎么舍得离开这座城市? 赫景洲按住她的肩膀,轻松将她推开,“阿黎,你甩掉那些保护你的人偷偷回国,你父亲现在一定很担心你的安危!” 黎妤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看起来楚楚可怜,“早知道离开你会这么痛苦,当初我就不应该放手。阿洲,我后悔了!” 赫景洲看着她澄澈干净的眼睛,终究狠不下心肠,“夜里山上的温度很低,我让江秘书先送你下山吧!” 对她习惯性的保护让他心里微微一惊。或许就像章若楠说的,黎妤根本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脆弱。 黎妤好不容易和赫景洲有独处的机会,又怎会轻易放过? “元宝走了,公寓里就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夜里辗转难眠,我已经连续失眠了好几个晚上。除了你,我想回到还有谁愿意收留我。” 赫景洲眸光变得讳莫如深,“陆聿怀对你的事向来很积极,我想他一定很乐意收留你。” 黎妤不明白赫景洲为什么突然提起陆聿怀,她和他明明不是旁人想象中的那种暧昧关系。 “阿洲,你误会了。我和阿聿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电视上的那些报道都是胡编乱造的!” 赫景洲薄唇勾了勾,他希望陆聿怀能代替他照顾她。 可陆聿怀有他的顾忌,如果他对她说出那句“我爱你”,谁替他去收拾那些被破坏的友谊?如果他藏住这个秘密,便不能光明正大地去爱她,或许一辈子都只能远远地看着她。 “阿黎,你有没有想过重新找一个人,好好谈一场恋爱?”他试探性地问道。 黎妤眼里的星光逐渐暗淡下来,“你将我推给别人,只是想让自己全身而退吗?” 赫景洲沉黑的眸子比夜色还冷,“再美好的经历,也会消散在时光的长河里。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里,不是吗?” 黎妤捧住他的脸,眼睛里仿佛融进了万千星辰,“阿洲,吻我,吻我好吗?” 赫景洲不知道的是,他的身后多了一道纤瘦的身影,眼睛早已红成兔子的眼睛。 “阿黎,明明喝酒的人是我,为什么连你也醉了?” 黎妤决定把戏做足了,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住他的唇,吻得小心翼翼,生怕他会推开。 等她的唇瓣撤离,男人然后那抹蹁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赫景洲慌乱地将她推开,他不想做对不起章若楠的事情。没有及时让黎妤及时离开他的私人别墅,已经触碰了他的道德底线。 他掏出手机给江秘书打电话,“江秘书,别墅有外人闯入你都没有察觉吗?” 江秘书赶紧下楼来,远远就看到了黎妤这个“入侵者”,同时也发现了角落里那抹翩然的身影。 那抹快速消失不见的身影,好像是太太。看这阵仗,太太显然是误会了。 他加快脚步走到赫景洲的身边,凑到他的耳边说道:“赫总,太太刚刚来找你了,估计误会你和黎小姐在这里偷偷幽会,然后就走了。” 赫景洲眸色深深地看了一眼黎妤,刚刚的事情是巧合吗? 他和黎妤吻在一起的画面,章若楠显然看到了。 “江秘书,送黎小姐回去!” 黎妤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江秘书架了出去。 江秘书认定黎妤是个心机女,语调不善,“黎小姐,赫总让我送你回去。上车吧,别让我为难!” 黎妤见目的达到了,也不跟江秘书一般计较,坐上车便离开了。 章若楠来之前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邮件里只有一张相片,那是黎妤在山顶别墅打卡的照片。那间别墅不是别人的,正是赫景洲的。 黎妤为什么会出现在赫景洲的私人别墅里?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来到山顶别墅找赫景洲,希望赫景洲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却碰巧看到黎妤和赫景洲拥吻的画面。 她当即红了眼眶,几乎是仓惶地逃离,甚至不敢让赫景洲察觉她去过的事实。 他和黎妤要复合了吗?那她又算什么? 她脑海里一片浑噩空白,只想赶紧逃离那边,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估计被设计了 赫景洲别墅附近寻找章若楠的身影,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最后在地上找到了一窜凌乱的脚印。 这根本不是下山的路。 赫景洲担心她会出事,循着她的脚印朝山腹的深处走去。 章若楠只顾着逃离那副让她万箭穿心的画面,突然脚下传来一阵刺痛,这才发现白皙的小腿被荆棘条划出了一道血痕。 她蹲下来察看伤势,作为陌生的环境让她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想打电话求救,却发现除了赫景洲,自己没有可以麻烦的人。 章若楠将手机塞回到包包里,她从包包里翻找了半天,没有发现可以处理伤口的药品,只好拖着受伤的腿往原路返回。 夜色已经逐渐深浓,不时有夜行动物啼叫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诡异。 她总感觉暗处里有道阴森森的目光看着她,不禁加快脚步,恐惧却依旧如影随形,心里不免害怕打怵。 裙摆被枝条划破了,她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只想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 伤口还在渗血,走路不时牵动到伤口,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赫景洲找到她的时候,章若楠正蹲在地上,脑袋埋在膝盖的中间,低声呜咽。 因为疼痛的缘故,她不得不中途停下来休息。 他紧张地察看她的伤势,“我的姑奶奶,你怎么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 伤口还在渗血,好在只是皮外伤。 章若楠委屈顿时涌上心头,“你不是在和黎小姐幽会,怎么有时间管我的死活?” 赫景洲从她的裙摆处扯出一截布条,包扎住她的伤口,阻止伤口继续流血。 他英俊的五官染上一丝冷意,“你怎么会突然跑来找我,还把自己弄伤了?幸亏江秘书及时告诉我,否则你就要在这深山老林里喂狼狗了。” 章若楠冷笑一声,阴阳怪调地说道:“不好意思,撞破你的美事!都怪江秘书多嘴,搅黄了你和黎小姐的好事。” 赫景洲唇线抿成冷硬的弧度,她果然看到了,误会他背着她和黎妤私会。 “你来找我应该不是偶然吧?恰巧又被你看到我和黎妤亲密的画面,你不觉得太过巧合吗?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 他怀疑,他们很可能被设计了。 章若楠想到那封匿名信,顿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如同赫景洲猜想的那般,他们估计是被设计了。 就算赫景洲没有背着她金屋藏娇,但他没有将黎妤赶走,放任那些事情发生,不能说他是完全无辜的。 “赫景洲,如果你心里坦荡,黎小姐又怎会有机可乘?” 赫景洲深邃的眼眸像是最深沉的夜,“等我把你安全带出去,你再质问我行不行?” 在最重要的是让她处理伤口,不是计较谁对谁错。 章若楠刚刚只顾着伤心难过,等冷静下来细细回想,从她收到那封信开始就已经掉入圈套里,一切有迹可循。 黎妤果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样毫无心机,她见缝插针,无孔不入,让人防不胜防。 赫景洲弯腰将她背在身上,“你受伤了,我背你出去!” 章若楠刚刚已经吃尽苦头,这会儿没有矫情,直接趴在赫景洲的背上。 男人的肩膀十分宽阔,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你撇下黎妤出来找我,她该生气了。” 赫景洲步履稳健,低沉的嗓音在漆黑的夜里响起,“我照顾你的情绪,自然就照顾不了她的情绪。刚刚我已经让江秘书将她送回去了!” 章若楠依旧在跟他赌气,“如果我没有收到那封匿名信,赶来这里,恐怕现在黎小姐已经躺在你的床上了吧?” 赫景洲脚步微微一顿,“什么时候背着你偷腥过?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章若楠明显感觉到他说话的气压低了一些,“黎妤可是藏在你心尖上多年,要了你半条命的女孩,你用了那么长的时间才慢慢将她淡忘。如今她回来了,说她还爱着你,我不相信你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赫景洲能体会她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因为江墨森的突然闯入,他有过同样的心情。 “你现在应该能理解,我看到你和江墨森在一起时的心情了吧?” 章若楠突然就沉默了,这或许就是报应吧? 回到别墅的时候,赫景洲的裤腿和衬衫都被划破了,隐隐传来刺痛的感觉。 对特种兵部队出身的他,这些小伤根本无足挂齿。 江秘书去而复返,他听从赫景洲的吩咐,再来了医药箱。 赫景洲从他手中将医药箱接过来,“江秘书,找个人盯着黎妤,她最近的小动作太多了。” 她的小动作已经害得章若楠受了伤,他不得不重视。 江秘书瞬间心领神会,“倘若发现她有异样的地方,我会第一时间向你报告!” 黎家大小姐想破坏赫总和太太的关系,先过他这一关再说。 赫景洲提了药箱朝女人走了过去,她似乎还在生他的气,坐在沙发上的她往后瑟缩了一下。 章若楠脑海里开始胡思乱想,“你从不主动提起她的过去,不是你已经将她遗忘了,可是她对你来说是一道伤疤。我说的没错吧?” 赫景洲小心翼翼地替她处理着伤口,生怕弄疼她,“你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莫非你有自虐倾向?” 他有心遗忘过去的那些事,自然不会去刻意提起。 章若楠脑海里乱糟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他越是想要隐瞒,她越是想要知道他的过去。 心里对于未知事件的探索,是那样的强烈。 “如果你心里没鬼,为什么不敢告诉我?” 赫景洲如墨般的黑眸凝视着她,决定跟她解释一下今晚的事情,免得她胡思乱想。 “黎妤派人跟踪我,所以才会找到这里来。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踪!” 章若楠眼里氤氲上一层朦胧的雾气,眼神里透着迷惘,“赫先生,将责任推给一个女孩子,似乎不是绅士所为。” 如果这是他的解释,那也太敷衍了。 赫景洲已经帮她把伤口包扎好,处理过的伤口,应该没大碍了。 “阿楠,没有人喜欢主动揭自己的伤疤,我也一样!你非要刨根问底,结果只是徒增烦恼。” 章若楠仿佛中了魔咒一般,扯着他的领口逼问她,“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不在乎,你为什么要找一个跟她有相三分相似的女人结婚生子?难道是为了弥补曾经的遗憾吗?” 他的解释有那么多的漏洞,让她不得不怀疑。 如果心里坦荡,何必遮遮掩掩呢? 赫景洲单手撑在沙发上,手指抚弄着她的黑色头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你总是质疑我对你的关心,口头上说的你不信,那我只能用行动来证明了。” 章若楠被迫仰着头,与那双幽深如海的眼眸对视,“赫景洲,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是……” 第一百五十章:我是你唯一碰过的女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男人的吻已经落了下来,来得猝不及防,攻势十分猛烈,片刻间就已经让她意乱情迷。 章若楠被迫仰着脑袋承受,缠绵的气息让她脑海里一片空白。纤瘦的身板被他牢牢按在沙发上,几乎动弹不得。 他的吻又凶又重,疼得她泪水瞬间弥漫,她不停的拍打他的后背,“赫……赫景洲,放开我!你弄疼我了……唔……” 赫景洲置若罔闻,他宽厚的手掌托住她的纤细的腰肢,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骨血里。 紧接着,是裙子被撕碎的声音。 章若楠白皙的皮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让她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双肩。 他很少会有失控的时候,今晚是怎么了? 赫景洲蹂躏着她的唇瓣,将手探进她的裙子里,开始一路探索。 章若楠肩膀颤抖着,说不清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 “赫景洲……你疯了吗?” 赫景洲吻得很凶,带着惩罚性的意味。她越是挣扎,他就越是兴奋,好像着了魔一样,丝毫没有理智可言。 章若楠印象中的赫景洲在情事方面一直是个斯文克制的人,很少会有理智失控的时候,现在的他就好像变了个人,让她既难过又害怕。 持续的深吻让她胸腔里最后一丝空气也被挤走,强烈的窒息感瞬间袭来,如潮水般快速将她淹没。 赫景洲听到了低低的呜咽声,理智一点点回归,慢慢撤离她的唇瓣。 他抬手摩挲着被他吻得肿胀的唇瓣,心里涌起一丝愧疚感,“阿楠,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章若楠胸口剧烈起伏着,心有余悸地看着他,“赫景洲,你什么时候变得跟流氓一样了?” 她记得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赫景洲帮她整理了一下被他弄得凌乱的衣裳,“嘴上说的情话,你说是油腔滑调;用行动证明,你说我是流氓。阿楠,世界上的道理都被你占尽了!” 章若楠还没有从刚刚的深吻里回过神来,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赫景洲,你跟她做过多少回了?七年的时间里,估计多到你自己都数不清了吧?” 赫景洲嗓音低沉沙哑,“黎家家风森严,除了她的丈夫, 任何人没有资格碰她的身体。现在的她还是完璧之身,毕竟她将来可是要嫁入顶级豪门。” 这个答案在章若楠的意料之外,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我是不是应该庆幸,我是你赫景洲唯一的女人?” 黎家家规森严,这样教养出来的女儿,不仅圈子干净,生活一定的是循规蹈矩的。 赫景洲眼中的情欲快速消退,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我跟她从未逾越最后的界限,这应该是你想听到的答案吧?” 章若楠原本糟糕的心情得到一些缓解,却不打算轻易就原谅他。 “她跟你谈了七年的恋爱,却没有把女人最珍贵的除夜给你,你会不会觉得遗憾?都说初恋是男人心中的白月光,神圣不容玷污,我现在总是理解到那句话的精髓。” 他没有染指她的美好,而是将她保护得很好,可见当初他们的爱有多么纯粹。 赫景洲好看的薄唇勾起一丝缱绻的笑意,低沉的嗓音带着别样的性感,“你事事都要跟她比较,显然已经将她当成了假想敌。你比黎妤更吸引我的是你的身体,还有你的坦率。” 别看他平时就是个正经人,开启荤腔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章若楠顿时脸红耳热,心里早已把赫景洲当成了衣冠禽兽的代表。 “赫先生,你在媒体面前立高冷禁欲的人设,私下开荤腔可是一点都不含糊。这样表里不一,真的好吗?” 赫景洲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刚刚好不容易克制住的火焰,一下子又烧了起来。 “我只对你耍流氓,又没有对别的女人耍流氓。怎么,你不乐意?” 章若楠巴掌大的小脸一阵红一阵白,“赫先生怕是记性不好,你和黎小姐前脚刚吻得火热,后脚就对我耍流氓。两个女人围着你转的感觉,是不是大大满足你们男人的虚荣心?” 他吻过她的唇,说不定就沾染了那个女人的口水。 赫景洲知道她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她突然凑过来,我躲都躲不及。你也看到了,我并没回应她。” 那就突如其来的吻,显然是有预谋的。 章若楠情急之下,难免胡言乱语,“倘若你和别的女人上床,只要不是你主动的,就可以把责任归咎在女人身上?” 赫景洲不喜欢她做那样的比喻,因为他是个很理智的人,不会犯那种低级的错误。 “你非得往我的胸口扎几刀,再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这样事情才能翻篇?” 章若楠也不愿做这种伤人伤己的事,可她就是没办法不去介怀。 “没办法,我就是这种矫情敏感的幸福。如果你受不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赫景洲赶紧堵住她的嘴,“阿楠,伤人的话说多了,也是会让人寒心的。” 章若楠要的就是他的感同身受,“原来你也知道,伤人的话说多了会让人心寒。当初你误会我是杀人凶手的时候,可没想过我会不会心寒!” 怎么越扯越远了? 赫景洲带着摄人的气息逼近她,“你现在是打算跟我翻旧账吗?我知道我的猜忌带给不可磨灭的伤痛,所以我总是尽可能地包容你。我费了好长的时间才让黎妤淡出我的世界,就是为了不让你活在她的阴影下。我说过,你是你,不是谁的替身!” 既然是决定要淡忘的人,就不会想在现任的面前提起。 章若楠庆幸自己长着一张和黎妤三分相似的脸,才有机会让赫景洲爱上她。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让她感到悲哀的是,她做了那么久的替身却不自知,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个点已经打不到出租车了,能不能让江秘书送我回去?” 赫景洲低眸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这么晚了,下山的路不好走。干脆在这里留宿一晚,明早我再送你回去?” 章若楠拒绝了留宿的提议,“如果我彻夜不归,爸妈肯定会担心。我让江秘书开慢点,晚点回到家也没关系。” 赫景洲性感的薄唇微微抿起,“你就这么讨厌跟我共处一室?” 章若楠担心留下来会再起争端,执意要回去,“如果江秘书不方便送我回去,让他将车子借给我也行。明早我让人早早将车子送回来?” 赫景洲勾住她的腰肢将她往怀里带,“阿楠,你分明想躲着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这已经不是借不借车的问题。 章若楠不动声色地将他推开,跟他保持开距离,“如果不方便借车给我,我就让唐歆过来接我。” 赫景洲被她彻底打败了,也不强求了,“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不爱了就可以肆意伤害? 陆聿怀约赫景洲在烟雨阁见面,打算将生日宴上的误会说开。 烟雨阁,梧城顶级的私人会所,出入这里的人,全都非富即贵。 赫景洲如期赴约,刚来就给自己斟满了酒,“陆律师,如果你是约我来谈正事的,那我们换个地方谈。如果是约我出来谈私事的,那我们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陆聿怀拖了拖金框眼镜,斯文儒雅的模样,“老赫,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就因为那个曾经一心想要逃离你的女人从此关系决裂?” 赫景洲幽幽转动着杯中的液体,漆黑的眸底瞬间多了三分不知名的情绪,“她是我想要保护的女人,谁让她难堪,谁就是我的敌人。” 更过分的是他,为了保护喜欢的女人,不惜去为难另外一个女人。 陆聿怀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你就放任她那样子欺负阿黎?那天阿黎都哭了,你眼瞎了吗?” 找他出来的初衷是为了跟他冰释前嫌,结果又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争执。 赫景洲脊背陷在沙发里,整个人都被光影笼罩,让人摸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只要她不去招惹章若楠,章若楠肯定不会主动找茬,这样两人都会相安无事。是她先破坏了游戏规则,怨不到阿楠身上,可你却处处为难阿楠,我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事情是相互的,有因必有果。黎妤自己种下的因,结局只会自尝苦果。” 陆聿怀看着他冷漠的表情,他甚至怀疑,赫景洲究竟有没有真心爱过黎妤? 他点燃了香烟,试图让尼古丁平复他心头的焦躁,“难道不爱了,就可以肆意伤害吗?你知道她在国外这些年内心有多么煎熬吗?你结婚那年,她为了赶去见你,路上发生了交通事故,差点就死了!她以为可以阻止那场婚礼,可惜还是晚了。” 赫景洲也犯了烟瘾,却发现出门匆忙,忘了带烟,“还有烟吗?” 原来黎妤上次回国,还有这样一段小插曲。 想到这里,心里对黎妤的愧疚感又多了一分。 陆聿怀将一根香烟扔给他,隔着迷离的烟雾,他在人群里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站在人群里,显得分外耀眼。 赫景洲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在人群里看到了黎妤的身影。她一袭红色的过膝长裙,勾勒出她曲线曼妙的身姿。 周围的男人像一群饿狼似的盯着她,可她眼中醉意熏然,浑然不知危险靠近。 陆聿怀眸底瞬间凝结上一层厚厚的冰霜,“老赫,看你把她伤成什么样子?她时刻把教养放在首位,滴酒不沾的人,竟然在深夜独自买醉!” 赫景洲漆黑的眸底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我跟她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英雄救美的机会就让给你了。” 她被黎家保护得这么好,不懂社会险恶,都不知道已经被人盯上了。 陆聿怀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她心里得有多难过,才会把抛下教养,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他现在恨不得冲过去,给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一个深刻的教训。可他却忍住了,因为黎妤最希望出现的人,不是他。 赫景洲隔着青烟白雾打量着不远处的女孩,她似乎喝了不少,看起来醉意颇深。她的周围都是一批一批的饿狼, 蓄势待发的模样,准备随时扑过去。 其中有个好色之徒开始上前搭讪。 陆聿怀险些按捺不住,如果再没有人过去替她解围,她恐怕要吃亏了。 赫景洲眸底波澜不惊,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你不是喜欢她吗?眼下就是让她对你另眼相看的好机会,可别错过了!” 他如此气定神闲,便是笃定了陆聿怀不会置之不理。他在等他出手,他只需要冷眼旁观就行。 陆聿怀原本沉静清冷的眸子波澜四起,“赫景洲,阿黎当初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以前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你总是第一个冲上去,现在却视而不见,置若罔闻!” 他认识的赫景洲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对兄弟可以两肋插刀,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变得薄情寡义,变得麻木不仁。 赫景洲口中吐出一层薄薄的烟雾,烟雾下的眸子冷静,睿智,“陆聿怀,你就是个胆小鬼!明明爱她,却不敢对她说出口。明明想靠近她,却总是远远的看着。如果是个男人,就大胆的去追,别让我看不起你!” 陆聿怀明知道他用了激将法,却还是不甘心被他看扁。他和赫景洲是情敌,是对立的关系。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如果她知道你也在现场,一定会对你很失望吧?” 赫景洲眸底平静得如同一滩死水,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她对我失不失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对你是怎么想的。” 陆聿怀看到那个骚扰黎妤的人已经上手,他飞奔过去,一脚将那个人飞踢出去。 黎妤一双剪水秋瞳里盈满了泪意,显然受到不小的惊吓,“阿聿,刚刚那个人轻薄我,对我动手动脚的,还好你来了。” 陆聿怀看到黎妤满眼惊惶的样子,恨不得就用那个轻薄他的男人撕碎。 他赶紧安抚她不安的情绪,“阿黎,都怪我,我应该早点出现的!” 黎妤害怕得蜷缩进他的怀里,心有余悸的样子,”阿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刚刚那个人对我毛手毛脚的,还说要带我去酒店‘休息’,还好你来了!” 陆聿怀心头压抑的无名火一下子窜了上来,他踩在男人的指骨上,耳边可以清晰的听到指骨断裂的声音。 倒在地上的男人痛苦哀嚎着,这才发现将他踹倒在地的男人是律政界鼎鼎大名的陆律师,人人都得罪不起的活阎王。 他赶紧求饶,“陆律师,你这是在替弱者打抱不平吗?您菩萨心肠,就饶了我吧!” 陆聿怀龇着森森白牙,犹如阎罗降世,“道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手指不干净的人,都要把手值剁了。你是想自己动手呢,还是我来帮你?” 第一百五十二章:她有危险! 黎妤从小受黎家的庇护,天真无忧地长大,没见识过社会残酷的一面。 听到陆聿怀那些残忍血腥的说辞,顿时胃液翻涌,脑海里立马闪过一些不好的画面。 她想着息事宁人 “阿聿,要不我们算了吧?” 躺在地上哀嚎的男人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陆聿怀却打破他美好的幻想,“阿黎,做人可不能太心软。不把他的手剁了,还有更多无辜的女孩遭殃。” 他要的是杀鸡儆猴的效果。 那群色胆包天的男人闻言寒毛直竖,他们可不敢得罪陆聿怀这个行走的活阎王。如果刚刚过去搭讪的人是他们,那么现在遭殃的人就是他们了。 黎妤印象里的陆聿怀一直都是君子谦谦的模样,很少会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 “阿聿,我只是受到一点惊吓,不碍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里毕竟不是京都,她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跌入一抹幽深的视线里,他远远的看着,刀削斧凿般深刻的俊脸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赫景洲旁若无人地喝酒,视线相撞的那一刻,他不着痕迹地挪开,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对那喧嚣的画面不为所动。 黎妤突然怀念起以前亲密无间的时候,那时候她只要心里受了一点点的委屈,第一个替她打抱不平的人永远是他。 不知不觉间,她和他已经疏远成这步田地了。 陆聿怀发现黎妤变得魂不守舍的,她视线望过去的方向,刚好是赫景洲所在的方向。 他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不管怎么蹦跶,他都不是她命里的男主角。 现在的他就像是个多余的存在。 黎妤不想被她喜欢的人目睹她的窘迫,擦着眼泪从现场逃离。 陆聿怀狠狠地踩住男人的手背,皮鞋用力碾压,“今天只是断你几根手指,下次你可没那么幸运了!” 男人如蒙大赦,他扒开人群,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赫景洲仿佛不受喧嚣的影响,那样的置身事外。 陆聿怀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追着黎妤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赫景洲失了喝酒的兴致,结了账便离开了。 走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他没有着急上车,不急不徐地点燃一根香烟,任由烟雾在眼前弥漫。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的眸色攸地一变,很快又恢复沉静睿智。 地下停车场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是被陆聿怀断了五根手指的富二代。他正在和一个面容邪恶的男人说话,似乎在密谋不好的事情。 赫景洲敏锐地嗅到了阴谋的气息,他将香烟的火星捻息,将身形隐匿在黑暗中。 那个面容邪恶的男人,一看就是道上的人。 富二代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随后那个男人火速驾车离去。 赫景洲将自己暴露出来,挡住富二代的去路,“你们刚刚在密谋什么?不交代清楚的话,你的命就别留了。” 富二代刚刚被陆聿怀教训了一顿,心情正不爽,遇到有人挡道,刚好可以给他发泄负面情绪。 “好狗不挡道!敢挡你爷爷的路,不要命了?” 赫景洲幽深如潭的眸底闪过一丝寒芒,“看来刚刚还没有吃够教训,我不介意花点时间把你剩余的五根手指断了。” 语调轻飘飘,听着却给人芒刺在背的感觉。 富二代是个纨绔子弟,习惯了恃强凌弱,在摸不清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劝你,少管闲事!” 赫景洲不费吹灰之力将目中无人的纨绔子弟打倒在地,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们在密谋什么计划,是不是跟会所遇到的那个女孩有关?” 富二代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瞬间就老实了,不敢再口出狂言,“刚刚驾车离去的那个人是个劳改犯,曾经犯了强奸罪入狱……” 赫景洲眸底瞬间聚集了风暴,“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你竟然敢打她的主意,怕是不要命了吧?” 富二代总算看清楚眼前男人的脸部轮廓,不禁大惊失色,“小人狗眼看人低,不知道您是赫先生!” 那个女孩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让梧城的两大男神出面庇护! 赫景洲脚下那双手工缝制的皮鞋狠狠踩在男人的胸口上,在他眼中,这个富二代不过是个杂碎。 “听说过京都黎家吗?那个女孩,可是黎渊的宝贝女儿。你敢动她,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富二代一听说黎家,腿都软了。黎家在京圈可是备受推崇的,连上流圈都要仰望的存在。 传闻黎家有个小公主,从小被捧在掌心,充得天上仅有,地下绝无。 他害怕得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再有隐瞒,“赫先生,那个劳改犯为了钱无恶不作,是个亡命之徒。我刚刚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毁了黎小姐的清白。如果你这个时候赶过去,或许还有机会可以阻止他。” 赫景洲眸底掠过惊涛骇浪,他在车厢取出一根棒球棍,直接挥向富二代的脑袋。 他敏捷得从车窗跳进驾驶座的位置,快速驱动汽车引擎,车子像离弦的箭飞了出去。 赫景洲给陆聿怀打去电话,“老陆,阿黎在你身边吗?” 陆聿怀语调里带着一丝讥讽的意味,“你不是不关心她吗?” 他主动主动问起黎妤,事出反常必有妖。 赫景洲将油门踩到底,他没空跟陆聿怀废话,“阿黎被人盯上了, 她现在有危险!” 陆聿怀捏紧了手机屏幕,心几乎跳到嗓子眼,“阿黎说要一个人静一静,不让我跟着。我把她放在崇明路口,就没再跟着了!” 赫景洲嗓音低沉如水,“被你断了五根手指的家伙买通了亡命徒,打算对阿黎做出不轨的事情。我们得赶紧找到她!” 他猛打方向盘,车子拐了弯朝崇明路驶去。 陆聿怀调转车头,往原路折返回去。他后悔只断了那个龟孙子的手指,早知道就应该把他弄残废了。 他试图联系上黎妤,可黎妤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就让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在崇明路绕了一圈,依旧没有看到黎妤的身影。 陆聿怀心急如焚,后悔没有安全护送她护送回家,才让她置身险境里。 赫景洲的电话再次打进来,“我没有找到阿黎,你找到了吗?” 陆聿怀下车寻找,他不想放过每个可以藏匿人的角落,“我也没有找到她。” 慕景洲周围盘旋着一股低气压,“我敢肯定,彻底被那个亡命徒挟持了!” 只要他们多浪费一秒钟的时间,黎妤就多一分危险。 第一百五十三章:你真当自己是救世主? 黎妤走在灯火阑珊的街道,微凉的晚风扑面而来,让她禁不住裹紧了身上的风衣外套。 乌云蔽日,有一场雨即将侵袭这座城市,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突然身后一辆车疾驰而来,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掳上车。 等黎妤反应过来的时候,车门已经被锁紧,脑海里不由想起早上看过的一则新闻报道。 城郊地区最近频频出现抢劫案,作案目标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歹徒专盯她们这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弱势群体。不仅抢走了她们身上的财务,还对她们年轻的身体进行了侮辱,作案手段极其恶劣。 警方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奈何凶手太过狡猾,几天下来依旧一无所获。 凶手迟迟没有归案,一时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胆小的女生甚至不敢在夜里单独外出。 黎妤猛然意识到,她被挟持了。劫持她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警方要找的人。 男人头戴一顶鸭舌帽,帽子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轮廓,似乎在刻意躲避沿路的监控设备。 车子在车流中灵活的穿梭,眼看着离市中心越来越远了。 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章若楠视线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惯性带倒,脊背狠狠地撞在车门上,疼得她眼泪当场就出来了。 强烈的恐惧感充斥着她的内心,她只能佯装镇定,不让自己露怯。 “我给你钱,你可以放了我吗?” 男人难得遇到一个绝色美人,可不想轻易就把她放了。 黎妤隔着挡板偷偷打量眼前的男人,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以看到男人手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手茧。 看样子,应该是个有前科的劳改犯,而且反侦察意识强烈。 有监控录像的路段,他都刻意绕开了。 沉默缄言的男人总算开口了,“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已经收了钱,就不能把你给放了。” 黎妤从他的嗓音里大概能判定他的年龄,这个歹徒约摸四十岁左右,岁月在他脸上遗留了一定的痕迹。 像他这样的亡命之徒,每天东躲西藏的,要比普通人看起来更加沧桑。 她已经猜到他受了谁的唆使,“是不是那个断了手指的男人找上你的?我看你好像很缺钱的样子,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伤害我!” 男人朝海边的方向驶去,沿途的公路两侧都是悬崖峭壁,看得人心惊胆战。 “道上的规矩讲究先来后到。我前面已经收了人钱了,把你放了,你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他欣赏女孩的沉着冷静,换做别的女孩,早就哭哭啼啼求饶了。 黎妤总算看清楚男人的面目,他的右眼处一道狰狞的刀疤,格外醒目,让人看了心生畏惧。 她强压住心头的恐惧,面上不露痕迹,“像你们这种在道上混的人,警察局里或多或少都留有一两个案底。你要每天过得刀光剑影,朝不保夕的日子,只能靠抢劫维持生计。如果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让你摆脱目前的困境呢?” 她提出的条件足够诱惑忍心,不信他不心动。 男人始终阴沉着脸,让人探察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现在被警方通缉,只能每天东躲西藏,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如果不去抢劫,连基本的生计都难以维持。 携款出逃,根本就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小姑娘,你一看就是富家千金,从小到大一定没吃过苦吧?有些人生下来就锦衣玉食,有些人生下来却要饿肚子,为什么老天爷如此不公?” 从小家境贫穷,父母早逝, 他的心一点点变得扭曲,最终走上了极端的道路。 黎妤不放弃自救,现在玩的就是心理战术。 “悬崖勒马,为时不晚。佛说:上次回头金不换。您千万不要自暴自弃!” 男人阴险的面容微微有些松动,他居然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给说教了。 “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只能说你命不好,偏要去招惹那个姓林的。那小子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狡诈’。你的人断了他五根手指,他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 黎妤成功套出他的话,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 “如果你能放过,并且出面指证他,就能戴罪立功,减轻身上的罪孽了。” 男人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弧度,这种圣母心泛滥的小姑娘,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小姑娘,你三言两语就想让我自投罗网。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好骗的人吗?” 这女孩情商很高,遇事不慌不忙的,知道套他的话。 黎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思考对策。 “我只是希望你能给自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坏人,是好是坏,全凭自己的选择。” 男人狡黠的眸子微微眯起,“小姑娘,你把自己当救世主了,还是把自己当圣母玛利亚了?生活可不是童话故事。” “改过自新?在铁窗里改过自新吗?” 黎妤心里有过一丝的慌乱,面对她的劝说,男人根本不为所动。 “想必你应该听过陆聿怀的名号吧?我是他的人。原本你是有改过自新的机会的,一旦碰了我,就等于把你所有的退路堵死了,想必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局面。” 男人透过后视镜打量了她,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说谎的痕迹。 道上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过陆聿怀的名号。跟他对着干的人,不是进去了,就是已经躺棺材板了。 如果她是陆聿怀的女人,事情可就棘手多了。 黎妤循循善诱,“大叔,如果你有女儿的话,想必跟我差不多年纪。如果她跟我有同样的遭遇,做父母的肯定很痛心吧!” 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这是一条通往海边的山路,常年受雨水侵袭,加上年久失修,路面早已变得塌陷不平。 车子在凹凸不平的公路上行驶着,车身颠簸得厉害,震得人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如果不抓紧车顶上的扶手,身体早就被甩飞出去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你都知道了? 道路两旁连路灯都没有,只有两排参天大树遮天蔽月。漆黑的夜幕,只有车灯发出微弱的灯光,照亮前行的道路。 这里人迹罕至,如果歹徒要对她下狠手,恐怕到死都没有人发现。 黎妤将情绪隐藏得很好,却还是被精明老道的男人看出了端倪。 他嗓音低沉得可怕,给人一种长期处于极度压抑的感觉。 “小姑娘,遇到这种事情,害怕是人之常情,你不用刻意藏着掖着。” 黎妤毕竟只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跟游走黑暗多年的男人相比,还是太嫩了。 她再怎么擅长伪装,还是逃不过男人的一切。 “我相信,阿聿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或许是心中有这样的信仰,才会有恃无恐。 陆聿怀担心黎妤出事,已经报警了。警方通过监控录像查找线索,怀疑挟持人质的歹徒跟他们通缉的抢劫犯是同一个人。 这个抢劫犯最近频频犯案,藐视法律,请抢救受害者身上的财物, 还性侵受害者,社会影响极其恶劣。 陆聿怀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少会有惊慌失措的时候,却还是不可避免地乱了分寸。 赫景洲试图劝他冷静下来,“有警方协助,我们应该可以很快找到她。” 陆聿怀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却发现指尖颤抖的厉害。反观赫景洲,却是镇定自若,仿佛局外人一般。 “老赫,阿黎被强奸犯挟持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心慌?一点都不害怕?” 赫景洲眉头一蹙,“虽说我和阿黎已经不是恋人关系了,但我们还是朋友。她失踪了,我也着急。可我们现在必须冷静下来,才能想到应对之策。” 陆家已经发动所有的人脉出去找人,警察自然也没闲着。 陆聿怀固执的认为赫景洲对黎妤失踪的事情不上心,才没有动用赫家的人脉出去找人。 “我看你是巴不得阿黎出事才好,这样就没有人去妨碍你和章若楠恩爱甜蜜了!” 赫家的人脉绝对不输陆家,他没有动用赫家的人脉,应该是不想让那女人误会。 赫景洲一拳打在陆聿怀的脸颊上,陆聿怀猝不及防,直接朝旁边摔去。 “陆聿怀,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没有动物赫家的人脉,是因为觉得此事不宜声张。阿黎的身份特殊,你执意要兴师动众,万一把歹徒逼急了,阿黎只会更加危险。” 在他看来,黎妤的命远比她的清白更重要。陆聿怀为了快些找到她,保住她的清白,不惜大动干戈,却也因此把她推向危险的境地。 陆聿怀想尽早找到黎妤,根本没考虑那么多。如今听赫景洲这么一说,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他马上打电话给手下兄弟,告诫他们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免得把歹徒逼急了。 警察那边传来消息,说他们发现了新的线索,歹徒的车子很有可能往城西的方向去了。 赫景洲黑眸微微眯起,思绪快速翻转。那是一条通往海边的废弃公路,几乎没有人烟,确实是个藏匿人的好地方。 陆聿怀顾不上脸上的伤痛,快速坐上驾驶座的位置,将跑车的马力开到最大,扬起满地的烟尘,快速消失在视野里。 赫景洲本想追上陆聿怀的车子,章若楠的手机号码恰好打了进来,她似乎还不知道黎妤失踪的消息。 “我刚刚带恩霖过来赫家,看到你没在家,就打电话问问。你还没下班吗?” 他以前都是准点下班的,估计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情了,耽搁了回家的时间。 赫景洲犹豫着要不要跟她说实话,“阿楠,这边遇到点麻烦,可能要晚点回去。现在已经这么晚了,要不你带孩子先在赫家住一晚吧?我处理完事情就回去!” 章若楠不打算在赫家留宿,“既然你有事情要忙,那我就先回去了。” 赫景洲欲言又止的模样,她难得主动来找他,可他却被别的事情羁绊,难以抽身。 “阿楠,我知道你心里藏着很多疑问,可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等这件事告一段落,我会亲自跟你解释清楚!” 章若楠脑海里浮现那抹窈窕翩然的身影,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她表现得宽容大度,“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不会逼你。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也没关系。” 赫景洲没有时间跟她多说,嘱咐了两句便挂断电话了。 章若楠看着断开的通讯记录,心里突然空落落。 上次山顶别墅的事情让两人产生了隔阂,她这次来,原本是想将此事说开的,可他好像被什么事情牵绊住了,这次和解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怀中的小奶娃眨着一双黝黑明亮的大眼睛,似乎在卖力地逗妈妈开心。 章若楠看到小家伙软萌可爱的样子,阴郁的心情瞬间消失了大半,“宝宝,妈妈带你回家。” 林妈见她刚来又要走,不禁疑惑的问道:“太太,先生待会儿不回来吗?你怎么刚来就要走啊?” 章若楠笑得不露痕迹,“他可能被别的事情牵绊住了,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等他有空了,我再过来找他吧!” 林妈特别怀念以前的那段时光,那时候章若楠还是赫家的女主人,家里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离开赫家后,家里一下子就变得冷清了。 “太太,你肚子饿不饿?我给你下碗面条吧!” 章若楠看到林妈,好像看到亲人一般,心里暖暖的,“林妈,面条我就不吃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带恩霖回去了。” 林妈突然想到最近的抢劫案,便嘱咐她小心一点,“最近街上不太平,已经发生了几起抢劫案。那你就早点回去,晚了不安全。” 章若楠在网上叫了一辆网约车,手机显示师傅已经到达约定地点。 林妈送她到上车点,“太太,夜里风大,赶紧上车吧!” 章若楠跟她道别,就上了车子,“师傅,去滨海路的章宅。” 车内播放的最新的新闻资讯:前科累累的抢劫犯再次挟持年轻女性,警方出动警力全力追捕。陆家协助警方报案,受害者身份成谜。 第一百五十五章:她失踪了 网约车司机主动唠嗑,“太太,你最近出门可要小心点了。最近梧城频频发生抢劫案,受害者都是像你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刚刚从陆家经过的时候,那里聚集了大量人马。今天这起案件的受害者,似乎跟陆律师关系匪浅。” 章若楠心里的疑云顿时拨云见日,能让陆家兴师动众的,并且让赫景洲牵肠挂肚的,也就只有黎大千金了。 “师傅,你还知道什么?” 网约车司机娓娓道来,“今天下午烟雨阁发生了一起闹剧,一名富二代调戏一位漂亮的小姑娘,陆律师英雄救美,还断了那纨绔子弟的五根手指。那纨绔子弟报复心强,竟然雇凶害人!” 章若楠虽然不喜欢黎妤那种爱耍心机的小姑娘,但也不希望她出事。 倘若她受到伤害,赫景洲应该会很难过吧?毕竟黎妤留给他那么多美好的记忆。 “警察知道受害者的下落了吗?” 网约车司机摇摇头,“不太清楚。不过警方和陆家联手,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章若楠拿出手机拨打赫景洲的手机号码,铃声响了好久,都不见有回音。 赫景洲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说明黎妤还没有脱险,依旧处在危险的境地中。 等她回到章家,赫景洲的电话才打回来,他似乎在走路,说话时声音微喘。 “阿楠,我刚刚在开车,没有注意到你的来电。”他还是没有主动提起黎妤失踪的事。 章若楠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幕,眸光渐渐凝远,“你们找到她了吗?” 他是有多不相信她,才会选择隐瞒? 赫景洲和陆聿怀已经提前到达那片人迹罕至的海域,警方的人还没到。 他的皮鞋踩在沙滩上,陷出一个个的脚印。 耳边是咧咧的风声,“阿楠,你都知道了?” 章若楠语调里没有情绪的起伏,“如果我没有看到新闻报道,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 赫景洲在这片荒无人烟的海域里寻找着黎妤的踪影,无暇顾及章若楠的情绪。 “楠楠,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不懂轻重的女人。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先找到她再说!” 章若楠知道他担心黎妤的安危,也知道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可心里还是忍不住伤心难过。 “她现在身处险境,一定很绝望无助。但愿你能尽快找到她!” 赫景洲心里惦记着黎妤的安危,连章若楠语气不对劲都没有察觉。 没有手机的照明,几乎寸步难行,他不得不提前挂断她的电话。 这片海域很大,周围被层层叠叠的山峦环绕,想要在这里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耳边是风吹过密林树叶晃动的声音,还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距离黎妤失踪,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陆聿怀胸腔被密密麻麻的恐惧感填满,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越是绝望。 赫景洲眺望着这片峰峦叠起的海域,下颚绷成冷硬的弧度。歹徒应该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否则不可能沿途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现在黎妤失踪的消息还没有传到京都黎渊的耳朵里,他们第一时间封锁住消息,防止消息外露。否则,以黎渊的雷霆手腕,他是要将整座梧城搅得翻天覆地。 警察也赶到这里,和陆家的人会合,开始对附近的海域和山峦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陆聿怀心里慌乱如麻,毫无头绪。 警方过来和他交涉,“陆律师,我们已经组织人员展开地毯式的搜索,相信不久就会有黎小姐的下落。” 陆聿怀眼睛是恐怖的猩红色,他的理智被时间一点点耗尽。 “陈警官,你们警方是怎么办事的?这名凶手犯了这么多的案子,专挑无辜的女性下手,你们居然不尽快将他缉拿归案,还让他逍遥法外,让更多无辜的女孩遭殃!” 这种穷凶极恶的歹徒,就该抓起来枪毙,免得祸害人间! 陈警官理亏在先,只好厚着脸皮解释,“陆律师,我们警方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一定尽早叫他缉拿归案!” 这名歹徒一个月内连续作案多起,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已经引起了上面的高度关注。就算没有陆家的施压,他们也必须尽快破案。 陆聿怀脸色阴沉可怖,他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们纳税人每年交这么多钱,结果连最基本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如果你不能给上头一个满意的交代,给陆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就等着引咎辞职吧!” 陈警官扛住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如果我不能尽快破案,导致更加恶劣的结果出现。不用你说,我也会退位让贤。” 赫景洲拍拍他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即便陆家给警方施加压力,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老陆,现在人还没找到,你怎么能自乱阵脚呢?” 陆聿怀勒住赫景洲脖颈处的衣领,话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现在失踪了是章若楠那个女人,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冷静?” 赫景洲深刻的剑眉微微蹙起,“我也担心阿黎的安危,但我不会像你一样,跟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陆聿怀冷笑出声,故意揭他的伤疤,“章小姐跟江墨森私奔的时候,我可不见你像现在这般镇定过。我们半斤八两,谁也别想笑话谁!” 赫景洲剑眉锁得更紧了,“别像只疯狗一样,逮住人就咬。现在可不是搞内乱的时候,先找到人再说!” 陆聿怀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挥手就是一拳,“说得倒轻巧,你倒是去找啊!” 赫景洲没有防备,瞬间被打倒在地。他拍了拍身上的沙子,似乎没有要反击的准备。 他转身朝密林的方向走去,不想去跟一个疯子计较。 陆聿怀追了上去,抬腿踢在男人的后背上,“赫景洲,如果在烟雨阁的时候你愿意挺身而出,阿黎也就不会出事了。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赫景洲抖了抖西装上的尘土,说了句“疯子”,挺拔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夜幕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谁稀罕跟他吵架! 章若楠再次见到赫景洲的时候,他拖着满身疲惫的身体,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样子应该是整宿没睡。 他的额头趴在她的肩上,凡事都游刃有余的他,此时眼里却写满了无可奈何。 “阿楠,可不可以让我在章家休息一晚?” 章若楠嘴角勉强勾起起一丝笑意,“你不是去参与救人了?黎小姐她……还是没有找到吗?” 赫景洲脚下跟灌了铅一样沉重,连皮鞋蹭破了都没有察觉。 他嗓子沙哑得厉害,“陆家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全力配合警方出去寻找,几乎将全城翻找了个遍,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距离黎妤失踪,已经过去了十六个小时的时间。警方大胆猜测,她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陆聿怀情绪几乎崩溃,黎妤失踪的时间这么长,丢失的可能就不是清白这么简单了,连人身安危都无法得到保障。 黎家那边也瞒不住了,黎渊连夜搭乘转机飞到梧城。警方那边顶不住舆论的压力,不得不加派人手。 章若楠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她还是有分寸的。 “你已经一整晚没有休息了,上楼眯会儿眼吧!别太担心,说不定等会儿就有黎小姐的消息了。” 赫景洲深邃的黑眸打量着女人的眼睛,她的眼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看不出一丝怨恨的情绪。 “我答应过你,不跟黎妤纠缠不清,但现在她有生命危险,我不能坐视不管。” 陆聿怀的电话打了进来,语调里带着浓浓的质问,“阿黎现在生死未卜,你怎么还有心思睡觉?” 赫景洲被负面情绪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阿聿,我也担心她的安危,可我们的身体都不是铁打的,再这样下去我们也会熬不住。” 陆聿怀不想听这些敷衍搪塞的理由,“赫景洲,你当真铁石心肠,不管她的死活?阿黎出事,你难辞其咎!” 赫景洲已经动用了赫家的人脉,陆家和警方弄出这么大的阵势,消息想瞒都瞒不住。 “就是你把责任归咎到我的头上,顶多出了口恶气,对找人一点帮助都没有!” 陆聿怀语调近乎歇斯底里,“你敢说你没有责任吗?你对章若楠百般爱护,唯独对她那么残忍。她当初选择你,真是瞎了眼!” 赫景洲很少见他这般疯狂过,完全没有往日那幅风度翩翩,游刃有余的模样。 “阿聿,发生这样的事,我们谁都不想看到。就算你把我揍一顿,也改变不了现实。” 章若楠想不明白,赫景洲为了找人彻夜未眠,只是回来眯会儿眼,怎么就成罪大恶极了? 陆聿怀隔着手机屏幕,也压抑不住想把他揍一顿的冲动,“如果阿黎有个好歹,我们的兄弟情谊也就到头了!” 赫景洲没有来得及开口,手机通话已经被暴力切断,传来来嘟嘟嘟的响声。 “阿聿比我更早认识黎妤,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黎妤失踪了,最惊慌失措的人是他。在找人方面,最卖力的人也是他。” 章若楠黛眉微挑,眸光里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陆聿怀喜欢黎妤,我应该没有猜错吧?” 因为在乎,在面临失去的时候,才会歇斯底里。 赫景洲清楚她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女人,看出陆聿怀喜欢黎妤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就像你猜想的那般,陆聿怀确实对黎妤有特殊的情愫。这点局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唯独当事人还蒙在鼓里。” 章若楠轻笑一声,蒙在鼓里还是装疯卖傻,谁又知道呢? 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了。 赫景洲轻手轻脚的跟在章若楠的身后,不想惊扰到她的父母。 章若楠看透他的心思,“我爸早早去公司了,我妈也不在,家里只有我和恩霖。你去睡吧,不会有人去打扰你休息的!” 赫景洲一直在想方设法消除章家夫妇对他的偏见,“阿楠,我跟黎妤只剩下友情,再无男女私情。这一点,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清楚!” 章若楠已经看透了,做他赫景洲的女人,就必须忍受黎妤的存在,因为她比她更早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黎妤就好像插在她心头的一根刺,不去触碰的时候不痛不痒的,一旦触碰便鲜血淋漓。 人还是不要活得太清醒,太清醒反而遭罪,还不如稀里糊涂地活着。 赫景洲怕她胡思乱想,便跟她解释这起案件的严重性。 “这次的歹徒是个恶贯满盈的家伙,最近频频犯案,挑衅律法,已经有好几个受害者,这次黎妤恐怕凶多吉少。” 章若楠闻言心情有些沉重,黎妤从小生活在黎家的光环之下,就好比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 如果这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就这么凋零了,所有人都会为之叹息。 “以赫家和陆家的人脉,怎么会这么久都找不到人呢?会不会是你们寻找的方向有问题?” 除了寻找的方向有误,她想不到还有别的可能。 赫景洲有着同样的怀疑,但是警方将寻找的重点放在那片海域的附近,所以他抽出部分人马放在城内,这就是所谓的逆向思维。 警方在路上找到了车轮的痕迹,但是赫景洲怀疑,这可能是凶手在故意混淆视听。 “陆聿怀太固执了,我的建议他根本听不进去。他们的人集中在城郊区域,而我城里安插了眼线。一有消息,他们会马上通知我。” 章若楠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毕竟越危险的地方,或许是最安全的地方。倘若凶手就藏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一般人还真猜不到。 可想而知,凶手有多么狂妄自大。 “你跟陆律师在生日宴上闹了点不愉快,至今彼此都不让步吗?” 赫景洲深黑的眸子凝视着她,“有些事情是不能让步的。因为黎妤的缘故,他似乎对你有很深的偏见。” 章若楠观察着赫景洲表情的细微变化,“他只是在替心爱的女孩打抱不平罢了~” 赫景洲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带进怀里,“阿楠,你是希望黎妤平安无恙,还是希望她永远淡出你的视线?” 章若楠眨了眨泉水般清澈的眼眸,“赫先生,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心肠恶毒的女人吗?虽然我对黎小姐的身份心有芥蒂,但那是一条年轻无辜的生命,我又怎会希望她出事?” 她敢对天发誓,她从来不曾萌生过那种恶毒的念头。 赫景洲看着她清澈亮的眼睛,突然心生愧疚,“阿楠,我并非刻意去猜忌你。只是黎妤的存在,对你来说确实是个障碍。” 章若楠不着痕迹地将他推开,近乎疏远的语调说道:“我不是苏语桐那种心肠恶毒的女人,遇到阻挡她达成目的的障碍,就想方设法将她剔除。” “赫先生旗下那么多的女艺人,想要上位的女人不计其数。如果每个对你图谋不轨的女人我都要想办法剔除,那我不得累死?” 赫景洲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试图解释,“可能是我表达的方式不对,让你产生了误会。以前我曾经对你的人品有过猜忌,事实证明,我错得离谱。” 章若楠远远地看着他,眼中的疏远显而易见,“明知故犯的男人,更加不可饶恕!” 赫景洲总算体会到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现在我脑子很乱,没有心思跟你吵架。” 章若楠留给他一床被子,摔门而去。 谁稀罕跟他吵架! 第一百五十七章:我都她弄丢了 黎妤失踪了,犹如石沉大海,一点水花都没有。她已经失踪超过一天一夜了,依旧是杳无音信,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几千号人出去寻找,就差掘地三尺了,还是一无所获。 陆聿怀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战战兢兢的模样。 “陆少,我们的人在悬崖下面找到了歹徒挟持黎小姐的那辆车。车辆坠入崖底,散成了无数的碎片。车是找到了,但是人还没有找到,黎小姐会不会已经遇害了?” 手下的话无疑踩中了陆聿怀的尾巴,让他本就紧绷的神经险些崩溃。他情绪激动地揪起那人的衣领,双目赤红,阴沉恐怖的模样犹如魔神降世。 他的语调近乎歇斯底里,“你他妈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胡说八道,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下属双腿抖得厉害,他忍不住怀疑,眼前的男人下一秒就会割断他的喉咙,让他再没有机会胡说八道。 “陆少,我也是猜的。” 车子从那么高的悬崖坠落,撞击到海上的礁石,车身瞬间解体,车上的人绝无生还的机会。 但是没有发现受害者的身体,很可能被海洋的潮汐带走了,飘到了更远的海域。 陆聿怀情绪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他恨不得立马掐死眼前这个满嘴喷粪的家伙。 “那你猜猜,m过下一个军事制裁的国家是哪个?如果猜错,以后你也别说话了!” 下属深知自己撞枪口上了,他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当真是祸从口出。 “陆少,我们并没有在车子最多的地方找到黎小姐的有关物件,说明她暂时还是安全的。”他随口编了个看似合理的解释,还好我男人暴怒的情绪。 陆聿怀内心惶惶不安,急需要有人给他信心,即便这个解释听起来有些荒唐。 他一脚就让人踹开,“既然找不到,还不快点去找?!” 属下如获大赦,连滚带爬退了下去。 黎渊带人形色匆匆赶来,看到陆聿怀对属下发撒气,不禁怒从中来。 “阿聿,你是怎么保护她的?阿黎前两天还往家里打过电话,说她暂时居住在陆家,你会负责她的安危,让我不要担心她。” 结果才过了两天,她就出事了。早知道当初他就应该坚持把她接回京都去,这样她就不会出事了! 陆聿怀并没有辩解,黎妤说她暂住在陆家,是为了让她父亲放心,才会编造这样的谎言。 他这个时候去戳穿那个谎言,给人感觉更像是替自己开脱责任。 “黎叔,怪我没有保护好她。如果我尽早将她送回黎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我思虑不周!” 黎渊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解释,他只想尽快找到女儿,确认女儿的安全。 “你们找了这么久,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陆聿怀想把刚刚属下的回复告诉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黎妤是黎渊的掌上明珠,她有任何的差池,谁都负不起这样的责任。 这件事是社会影响恶劣,引起的社会的高度关注,媒体现在争相报道,真相想瞒都瞒不住。 黎渊见他犹豫迟疑的模样,顿时雷霆震怒,“阿聿,是阿黎最信任的朋友,我才放心把她交给你照顾,那你现在把她弄丢了。我们陆家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这件事没完!” 女儿从小在他的羽翼下成长,不懂社会黑暗,人心险恶。他后悔把她保护得太好,没让她经历磨砺,他会让她柔弱得经不起风吹雨打。 陆聿怀将最新的搜救进展告诉他,“黎叔,我们的人在悬崖底下找到零碎的汽车部件,确定那辆坠崖的车就是挟持阿黎的那辆车。” 黎渊顿时气血逆流,心脏一下子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半天才缓过气来,“我们黎家可就要黎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只要她少一根头发丝,我要你们陆家百倍偿还!” 陆聿怀不想连累陆家,将一切罪责揽在自己的身上,“其实阿黎没有住在陆家,我单独给她安排了一个住所。昨晚她心情不好跑出去喝酒,心怀不轨的人企图侵犯她,被我断了五根手指。那家伙心存报复,又不敢招惹陆家,才……” 后面的话他没有勇气说下去,更不敢往深处去想。 黎渊恨不得现在就把罪魁祸首找出来,将他剥皮抽筋,“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在哪里?如果他不把阿黎的下落说出来,我便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 陆聿怀理智近乎溃散,只能强打精神,“我已经把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交给警方处理。警方已经审讯过了,他跟绑匪失联了,他也不知道阿黎下落。” 现在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一度陷入僵局。 黎渊气得心肝疼,气血上涌。他越想越害怕,崖底布满了暗礁和漩涡,就算侥幸生存,等待她的还有更多未知的危险。 最要命的是,阿黎根本不懂水性。万一被卷入暗流和漩涡里,后果不堪设想。 他催促陆聿怀,“赶快通知海上搜救队,出海去找。不能遗漏任何一个角落,必须扩大搜救的范围!” 陆聿怀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一串简短的号码按了几次才拨通出去,跟海上搜救队取得联系。 他动用了陆家的关系,海上搜救队那边回应,他们会很快派人过来。 黎渊的视线在附近搜索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赫景洲的身影。 若不是因为他,女儿根本不会来这个破地方! 他板着脸问道:“阿聿,我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赫景洲那小子没来吗?” 陆聿怀手指慢慢握成拳头,“阿黎就是为了他伤心难过,才会跑去喝酒的。她出了事,他哪有资格置身事外? 黎渊看不上赫景洲这种出身贫寒的穷小子,即便他现在已经是人上人,也改变不了低贱的出生。 这种表面风光无限,骨子里腐朽发臭的野小子,哪值得阿黎对他念念不忘? “既然不能置身事外,为什么他还不来见我?是心虚,还是不敢?” 陆聿怀对赫景洲那种不温不淡的做法心里冒火,但是多年的兄弟情谊摆在面前,他不能背地里说他的坏话。 “黎叔,搜救队伍已经不眠不休找了一天一夜。再这样下去,铁打的身体也会熬不住。景洲家里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黎渊冷哼一声,“这样没有担待的男人,阿黎当初是怎么看上的?” 当初他就觉得姓赫的小子不靠谱,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照样是个没有担待的男人。 陆聿怀眼睛猩红去焰,像打了鸡血一般,“只要阿黎还没有找到,我就不会退缩,更不允许自己倒下!” 黎渊对赫景洲不作为的做法嗤之以鼻,陆聿怀可比他有担待多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多一个人,多一分希望 夜色更加深浓了,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丝,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雨雾中。 赫景洲刚睡下不久,就被章若楠走路的声音吵醒了。 章若楠局促地解释,“外面下雨了,我进来冲关窗户,不小心吵醒你了。” 赫景洲眼里的红血丝一点都没有消退,“我睡了多久了?” 章若楠表情有些不自然,“你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要不再睡一会儿吧?” 赫景洲看了一眼窗外黑压压的云层,心里担心黎妤的安危,“这天气应该会打雷,阿黎她胆子最小,她最怕打雷了,我得去找她!” 章若楠急忙跟上他的脚步,“赫景洲,我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心意,所以我打算陪你一起去!” 黎小姐在他心里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样,就知道他有多担心了。 赫景洲幽深的眼眸凝望着她的眼睛,“外面下雨了,你还是留在家里照顾小家伙吧!” 难得她有这份心,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 章若楠握住他的手心,“你妈会照顾好恩霖,我们一起出去找吧!多一个人,多一分希望。” 赫景洲没有再拒绝她的好意,“外面的风很大,你找件厚的外套穿上吧!” 章若楠找了件风衣外套,就上了赫景洲的车。 赫景洲接到陆聿怀的电话,陆聿怀将车辆坠崖的事情告诉他,还说还说海上搜救队已经过来增援,搜寻的范围进一步扩大。 陆聿怀又说,“老赫,黎叔叔也来了,他觉得你的做法有失大体,现在他认定你是个没有担待的人,你现在还是想想待会儿怎么跟他解释吧!” 章若楠见他脸色不对劲,问道:“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是不是陆律师那边传来不好的消息?” 赫景洲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黎妤的父亲来了,我刚好不在搜救现场,他便认定我是没有担待的人。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黎妤,她父亲怎么看待我已经不重要了。” 章若楠听旁人说起他的过去,不禁开口地问道:“你当初和黎妤分开,据说就是因为她她父亲的介入。看来,她的父亲并不待见你。” 赫景洲抬手拨弄她乌黑的发丝,“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的疑问,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章若楠并非想要去揭他的伤疤,只是想弄清楚他和黎家之间的恩恩怨怨。 如果黎妤的父亲仅仅因为他的家境阻止他和黎妤交往,忽略他的才华和天赋,只能说明,他是个思想封建腐朽,墨守成规的人。 “你也不希望黎妤出事,黎妤的父亲凭什么指责你?” 赫景洲听到那些维护他的话,紧绷的脸庞总算有了一丝笑意,“阿楠,我为之前对你的恶意揣测跟你道歉。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属不该!” 章若楠心里酸酸的,“章家可是百年书香门第,教育出来的女儿能坏到哪里去?赫景洲,你总是把我想象成那种心肠歹毒的女人,这么多年努力维持的形象,算是白费了。” 赫景洲脸上写满了愧疚,他从小生活在黑暗的深渊里,养成了敏感多疑的性格。尤其是在尔虞我诈的商界里谋求生存,久了便养成腹黑深沉的性格。 “阿楠,你是富家小姐,从小养尊处优的,没受过生活的磨难,不懂得在黑暗里谋求生存有多么艰难。如果不时刻保留戒心的话,根本活不到今天。” 章若楠只知道他性格阴晴不定,却不知道他生存在黑暗的底层里,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 “你从不提起她的过去,也从不提起你的过去,你把自己封闭起来,阻止人走进你的内心深处。阿洲,你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对我打开你的心门?” 她不了解他的过去,就没有参与感,哪来的感同身受? 赫景洲下颚绷成冷硬的弧度,语调却明显柔和下来,“我对你紧闭心门,是因为不想让你看到那个肮脏污秽的世界。我宁愿你永远都不跟那面阴暗的世界接触,永远沐浴在阳光底下,做个阳光明媚的女孩。” 章若楠眼眶有些湿润,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单纯的认为那是疏远她的表现。 他阻止她去探索那些秘密,其实是为了保护她。 “赫先生,或许我们之间需要更多的信任。” 赫景洲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吻了一下,“我为了黎妤的事情奔波,你不生气了?” 章若楠在大是大非的事情面前向来有分寸,“一码归一码,别混为一谈!” 赫景洲无奈地耸耸肩,“其实你不用勉强自己跟过来,蹚这趟浑水对你来说并没有好处。” 章若楠眼里仿佛融进了点点星光,“谁没事是喜欢趟浑水?可若不做点什么,我的良心会过意不去。” 赫景洲眼里有不知名的情绪翻涌,慢慢又趋于平静,“去海边还有一段距离,你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章若楠困得眼皮子一直在打架,平时十点准时熄灯的她,硬是挨到了十二点多。 赫景洲开的是越野车,车身宽度有限,她只能侧着身睡。 困意来袭,她很快便进入梦乡。 赫景洲将车子开在平稳的地带,避开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生怕惊扰她的睡梦。 透过后视镜里,女人瀑布般的长发垂落下来,那张精致的小脸在远处灯塔和景观灯的交错下,愈发显得晶莹剔透。 赫景洲用车子停靠在那条废弃的公路上,他将空调调至最舒适的温度,并没有吵醒熟睡中的女孩。 他最信任的心腹已经提前在此处接应,他吩咐他们,“你们负责照看好太太,千万不要让她到处乱跑。倘若她醒了,就给我打电话。” 两人身形魁梧的男人并排站立,异口同声地回答,“是!” 赫景洲联系不上陆聿怀,找到他的属下问过才知道,陆聿怀怀疑黎妤跟着车子一起坠海了,刚刚已经穿上潜水服下去找人了。 陆聿怀的手机还有名贵的手表就放在岸上,难怪他刚刚一直联系不上他。 第一百五十九章:终究是在劫难逃 赫景洲小时候曾经溺水过,对海域有一种本能的恐惧。他需要克服心理障碍,才敢走到岸边,更别提下水了。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嘲讽的声音。 黎渊话里带着讥讽,“堂堂赫氏集团的掌权人,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 赫景洲漆黑的眼眸微微紧缩,飘渺的语气让人捉摸不透,“黎董,想不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再次见面。” 他的势利眼,丝毫不减当年。 黎渊眸底的怒意翻涌,如同翻涌的海平面,仿佛能将人吞噬殆尽。 “想不到,阿黎会偷偷跑来找你。这一次的任性,也许会要了她的命。” 赫景洲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紧蹙的眉毛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阿黎是个有福泽的人,命运对她格外眷顾,她一定会没事的!” 黎渊不喜欢这个年少得志的小子,不得不承认他说话的艺术,几乎让人挑不出毛病。 阿黎失踪了这么久,恐怕是凶多吉少。任何的安慰,对他来说都是救命稻草。 “我找高人替阿黎算过命,高人说你们命数相克,你会是她命里的劫难。我费尽心思阻止你们在一起,以为可以避过此劫,没想到还是在劫难逃!” 他费尽心机替女儿改写命格,终究还是在劫难逃。 赫景洲一直以为他和黎妤最需要克服的是门第观念,没想到当中有着他不知道的曲折离奇。 “这就是你当初千方百计想要拆散我们的原因?” 黎渊懂风水,识命理,他初见赫景洲,就知道他会是影响女儿命格的那个人。 他费尽心思,找到高人算卦,妄想改变女儿的命格。 现在看来,皆是天意。 “如果当初我把真相告诉你,你会心甘情愿离开我女儿?” 年轻人不信命数,只会觉得那是无稽之谈,是拆散他们的借口。 赫景洲相信人定胜天,还要操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命运操控。 “黎董,很多事情根本避无可避。您千算万算,都算不到黎妤会偷偷跑来找我。如果你当初没有阻止我们,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章若楠醒来后看不到赫景洲的身影,开车门就要去找他,却被保镖拦住。 “太太,这里地形复杂,一不小心就会出现意外,医生嘱咐你千万不要乱跑!” 章若楠看着海平面升腾的大雾,眼神有些迷茫,“他呢?” 保镖如实回答,“先生正在参加搜救任务,他嘱咐我们要照看好你。” 章若楠提了裙子就要去找他,“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你们带我去找他。” 保镖表情为难,“太太,您还是在车里等他吧!这里地势凶险,万一出了事,我们可负担不起责任。” 章若楠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们,“我是来帮忙找人的,不是来给你们添乱的!如果你们不带路,那我只能自己去找他了。” 她拿过保镖手中的雨伞,提了裙子就要往山下走去。 保镖赶紧掏出手机给赫景洲打电话,但是电话迟迟没有接通。他们只能赶紧跟上她的脚步,在她的身侧保护她。 章若楠远远就看到赫景洲站在海岸边跟一个气场强大的男人交谈,脸上的表情严肃。她走近些,刚好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赫景洲跟对方说:如果你当初没有阻止我们,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章若楠脚步突然就顿住了,或许她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多余的。 赫景洲没有注意到身后女人泪流满面的脸,他对搜救队的人员说道:“给我也拿一套潜水服吧!” 搜救队的人员说道:“这片水域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实际上布满了看不见的暗流和漩涡。若非经过专业训练的潜水员,很可能会出现意外。” 他如实将风险告知,“赫先生,我们的搜救人员都是专业的,您就在岸上等消息就行了。” 赫景洲漆黑的眼眸看了一眼水雾蒸腾的海平面,唇线紧敏,“陆聿怀下去多久了,怎么还不见他上来?” 搜救队人员说,“陆先生钱下去已经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氧气罐里的氧气应该快耗尽了。” 如果不上来换氧气罐,很可能会有窒息的危险。 赫景洲不想看他孤身犯险,陆聿怀救人心切,可前提条件是保障自身的安危不受威胁。 陆聿怀是个固执的人,为了尽快找到人,看样子是想冒险多潜一会儿。 “给我也拿套潜水服!” 搜救人员快速取来一套潜水服,嘱咐道:“赫先生,小心点!” 赫景洲将那块价值连城的男士腕表取下来,跟陆聿怀的东西放在一起。 他换好潜水服正准备下水,却被章若楠拦住。 章若楠脑子里乱糟糟的,耳边回想着赫景洲刚刚说过的那句话,“你真的非下去不可吗?” 他就那么在乎黎妤,在乎到可以不顾自己性命的程度? 男人黝黑的瞳仁微微紧缩,凌厉的目光看向女人身后的保镖,“不是你们照顾好太太吗?怎么让她下了这么危险的地方?” 章若楠抢先一步说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执意要下来的!” 赫景洲我想着她的目光,没来由的心虚,“陆聿怀潜下去很久了,我必须下去把他带上来。你在岸上等我,别靠得太近!” 章若楠心里忐忑不安,“你小时候溺过水,对潜水有着严重的心理障碍。你就这么下去了,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赫景洲扣住她微凉的手心,“不管是陆聿怀,还是黎妤,都是我重要的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 他吩咐了身后的保镖,“看紧太大!” 章若楠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冒险!这么多专业的搜救人员,哪个不能代替你下去?” 赫景洲示意身后的保镖将她拉开,“如果因为贪生怕死,就弃兄弟于不顾,以后还怎么在属下面前树立威信?” 章若楠挣脱保镖的束缚,拉住他的手,“我才不管那些脸面工程,我只要你平安无事!” 赫景洲眉头微微蹙紧,“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太太拉开?” 保镖对章若楠说了一声“得罪了”,便强行将她拉开。 章若楠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赫景州究竟是在乎黎妤,还是在乎所谓的兄弟情,她已经分不清了。 “你有严重的心理障碍,而且水性一般,这样潜下去太危险了。别让我担心,好吗?” 赫景洲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他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靠海岸边靠近,内心似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最终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身影快速消失在漆黑的海平面上。 第一百六十章:这么快就急着殉情了? 章若楠在岸上紧张地观望着,海平面已经开始涨潮,潮汐也发生了变化。 海岸边突然传来有人呼救的声音,“这里有人窒息昏迷了,快喊医生过来!” 章若楠赶紧凑了上去,就看到赫景洲拖着一个人上了岸,昏迷的人正是下潜已久的陆聿怀。 因为氧气罐里的氧气耗尽,他没有及时上岸,最终发生了窒息的危险。幸好被赫景洲发现,及时将他救上岸。 医生在岸上蓄势待发,听到有人呼救赶紧围了上去,昏迷中的人做急救措施。 陆聿怀肺部呛了水,医生给他按压了胸部,又做了人工呼吸,灌入肺里的水总算排出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老赫,你不是怕水吗,还跟逞英雄下去救人?” 慕景洲的脸陷在漆黑的夜幕里,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你只需要记得,你欠我一条命就够了。” 陆聿怀紧张地张望了一下四周,“还是没有阿黎的消息吗?” 赫景洲摇摇头,“没有!你先在岸上休息,我下去找。” 陆聿怀眼眸渐渐黯淡下来,他挣扎着起身,坚持要自己下海去找。 他潜水的时间太久了,体力早已透支,刚走两步就摔倒在地。 医护人员赶紧扶住他,“陆先生,您现在下去的话,会有生命危险的!听赫先生的,那岸上好好休息吧!” 陆聿怀挣扎着想要起身,尝试了两次皆以失败告终,“阿黎还没有脱险,我怎么敢休息?” 赫景洲按住他,“你就别逞能了!万一人没找到,还搭上一条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陆聿怀看了一眼章若楠,她的脸上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显然不同意赫景洲下水的决定。 “老赫,我原以为你是自私的人,还对你说的那么多难听的话……” 赫景洲背上新的氧气罐,眸光远眺,“那些矫情的话就别说了,我没有放在心上!” 章若楠好不容易才插上话,“赫景洲,人的体力是有限的。再潜水一次的话,你也会有危险!” 赫景洲眸色深深的看了陆聿怀一眼,抬脚往海岸处走去,“老陆,阿楠暂时先拜托你照顾了。” 章若楠试图上前劝说,却被保镖拦住,“太太,前面太危险了,您不能过去!” 陆聿怀看着一脸忧心忡忡的章若楠,迟疑了半天才说道:“老赫做事是个有分寸的人,不像我感情用事。他会没事的!” 章若楠在心里暗暗祈祷,祈祷他平安回来。 初冬的海水特别寒凉,即使穿着密不透风的潜水服,也抵御不了那冰冷刺骨的温度。 赫景洲和黎妤分手多年,他没有义务冒着生命危险继续找下去,可骨子里那份重情重义的本性,让他无法袖手旁观。 她是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也是陆聿怀在乎的人,所有人都不希望她出事。 陆聿怀休息了一会儿,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下海去找。 中途他们上来换了几次氧气罐,体能已经到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赫景洲和陆聿怀筋疲力尽地躺在沙滩上,有一种情绪在陆聿怀的眼里蔓延,那是绝望。 陆聿怀还要下去,却被赫景洲死死拦住。 “老陆,你不要命了?这次下去,可能就上不来了!” 陆聿怀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那我就陪她死!” 章若楠给他们递去一些充饥的食物和水,“先补充一下体力吧!” 他们每次下水,都是和死神的一次较量。他们这次可以上岸,不代表下次还能这么幸运。 赫景洲看到陆聿怀疯狂的模样,他能感同身受,“涨潮能改变洋流的速度,而且底下全是暗礁,一旦身体撞击到礁石,或者被吸进漩涡,那么必死无疑!” 陆聿怀挣扎着起身,突然两眼发黑,整个人陷入昏迷的状态。 章若楠赶紧叫来医生,众人合力将他抬上救护车。 外面的空气潮湿寒冷,即使穿着厚厚的衣裳,也冷得让人发抖,何况在冰冷的海水里泡了两三个小时。 保镖已经提前打开车子的暖气,赫景洲上了车,将身上的潜水服脱下来,换回原本的衣服。 章若楠黑色的长发被夜风吹起,像夜幕下的精灵。她浑身冷得发颤,只能不停地揉搓自己的手臂,试图让身体温暖起来。 从黎妤出事到现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早就过了黄金救援时间。继续搜救,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一些。 陆聿怀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拔了针管就跳下救护车,不要命地朝那片海域冲去,医护人员拦都拦不住。 赫景洲挺拔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一拳将他打倒,成功阻止他疯狂的行为。 “阿黎现在只是下落不明,你就急着给她殉情了。我是不是得给你颁个奖啊?” 章若楠心里有些触动,被陆聿怀深情的执着感动着。 缘分的事情总是带着许多的遗憾,爱你的人对你痴情不悔,你却为你爱的人难过心碎。 “陆少,黎小姐现在只是下落不明,你也不必做最坏的打算。那样光彩夺目的人生,不应该就这样结束。” 陆聿怀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最巴不得阿黎出事的人,就是你了。” 赫景洲再次挥动拳头,“你是不是在海里泡久了,脑子也进水了。这么冷的天气陪我们在这里吹海风,就为了演戏给你看?你还真看得起自己!” 陆聿怀嘴角沁出血丝,却浑然不觉得疼痛。在海里待久了,神经都变得麻木了。 “老赫,阿离现在生死未卜,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你们夫妻不用在我面前演双簧,老子可不心思陪你们玩心计!” 赫景洲觉得陆聿怀已经无药可救了,“如果你想死,没人拦着你!只是现在殉情的话,估计有点早了。” 他拥着身侧的女人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 陆聿怀在身后朝他们怒吼,“赫景洲,你跟你身边的女人一个德性,一样的铁石心肠!” 赫景洲朝他摆摆手,“随你怎么说。” 章若楠担忧地先向后看了一眼,“我们就放任他不管了?万一他再做出极端的事……” 赫景洲眸底波澜不惊,“我刚刚那两拳,足够让他冷静下来了。黎妤还没有找到,他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生怕眼前人只是他的幻象 赫景洲腹部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长时间浸泡在咸腥的海水里,旧伤又复发了。 章若楠把医生喊来给他处理伤口,医生看了一眼他的伤势,眉头瞬间蹙起。 “赫先生,你腹部的枪伤恢复期至少要半年的时间。潜水特别损耗精力,加上你本身就有伤,弄不好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章若楠担心他旧伤复发,才会极力劝阻,“医生之前也有告诫过他,可他根本不当一回事。仗着自己年轻,肆意糟践自己的身体。” 赫景洲薄唇微抿,“如果我选择袖手旁观,阿聿心里会难受的。” 章若楠大概能理解他的用心,他是怕陆聿怀顶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才用这种方式陪着他? “如果不是你克服心理障碍下海去捞人,恐怕陆少要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赫景洲真心拿陆聿怀堂兄弟,并没有把这小小的恩情放在心上。 “医生,你只需要帮我把伤口进行简单的消毒就好。” 陆聿怀现在根本无法冷静思考,很多事情还需要他去处理,他不能在车上耽搁太久。 出去搜救的舰艇已经返航,在白雾弥漫的海平面上载浮载沉。 赫景洲听说舰艇返航的消息,修长的长腿迈开,快速朝岸边走去。 陆聿怀已经在岸边等候,耳边是呼啸而过的海风声,还有海浪撞击礁石的声音。 舰艇上的人下船,他便急不可耐地冲了上去,“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船员拿出一只美轮美奂的水晶鞋,递到陆聿怀的面前。那只水晶鞋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正是黎妤穿过的水晶鞋。 “这是我们在五公里以外的海域找到的,黎小姐恐怕凶多吉少。” 陆聿怀盯着波涛涌动的海平面,望眼欲穿的模样,“几艘舰艇,上百号人,就只找到一双鞋子?” 船员为难地看着他,“这片海域布满了暗礁,打捞尸体有一定的难度……” 陆玉华的眉心狠狠地跳了跳,还没等船员把话说完,他就粗暴的打断他的话,“我是让你们找人,不是让你们打捞尸体!阿黎她还活着,拜托你们别把她比喻成冰冷的尸体!” 赫景洲按住他的肩膀,“阿聿,你冷静点!” 陆聿怀目眦欲裂,“老赫,阿黎明明没有死,他们却把搜救行动当成打捞尸体,你让我怎么冷静?” 赫景洲眸底泛起阵阵波澜,黎妤连同车子从那么高的悬崖坠落下来,即便侥幸存活下来,也是身不由己少。搜救队船员的判定,也是有依据的。 陆聿怀突然扣住赫景洲的肩胛骨,提高了声调,“老赫,叫人把你的私人游艇开过来,我要亲自出海去找她!” 赫景洲没有立刻答应,“海面已经起雾了,现在出海危险系数太高了,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陆聿怀情绪显得更加激动,“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你当真这么吝啬?如果游艇撞坏了,大不了我赔给你!” 赫景洲唇线紧抿着,“阿聿,这不是钱不钱的事!现在事情已经够多了,你就别再添乱了。” 陆聿怀整张脸都陷在阴暗的光影下,变得晦暗不清,“我是去救人的,不是去添乱的!” 他不想借可以直说,为什么要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涨潮的速度加快,海浪变得越来越湍急,搜救队专业的潜水员也都招架不住了,纷纷朝岸边游来。 天已经快亮了,所有的人都折腾了一夜,早已突破身体的极限。加上海面起雾,再不上来的话,无疑是跟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陆聿怀和赫景洲站在岸边,海浪溅湿了他们的衣裳,他们不敢再想,不敢再看。 最后一名搜救潜水员也上了岸,他们开始收队整编,所有人都累得筋疲力尽。 陆聿怀看着海浪翻滚的海平面,心头一阵悲凉,眼泪无声滑落。 章若楠背赫景洲留在车上避雨,不被允许下车,只能透过车窗过于观察着外面的一切。 模糊的车窗外,一道纤细的白色身影在慢慢靠近。 为了看得更真切些,章若楠特意降下车窗,窗外透骨的冷风瞬间从车窗的缝隙灌了进来,吹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揉了揉眼睛,女孩精致的面孔慢慢浮现在她的眼前,她的五官清晰的映照在车窗上。 章若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女孩正是坠崖失踪的黎妤,她就完好无损的站在她的面前,仿佛是错觉一般。 赫景洲他们显然也注意到了,陆聿怀第一个冲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触碰女孩的面颊,生怕是他的幻觉。 他已经被折腾成玻璃心,经受不了再次失去的打击。 感受到她的体温,他情难自控地将她拥进怀里,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陆聿怀不敢松手,脊背僵硬得绷着,生怕一旦松开,她就会再次从他的眼前消失。 黎妤巴掌大的小脸惨白惨白的,惊魂未定的模样,“阿聿,我没事。” 陆聿怀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眼前人只是他的幻象。 “阿黎,你躲到哪里去了?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男人那张儒雅英俊的脸庞,只剩下狼狈不堪。 赫景洲紧绷的心弦松懈下来,还好她没事。 搜救人员开始撤离,海上舰艇编队员也已经返程。 章若楠看着黎妤平安无恙归来,心里由衷感到高兴。 黎妤从陆聿怀的怀里挣脱出来,走到赫景洲的面前,“阿洲,实在抱歉,让你们替我担心了!” 赫景洲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语调也是淡淡的,“你没事就好。” 黎妤注意到赫景洲身侧的女人,她怎么也来了? 陆聿怀心里庆幸她还活着,“阿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被挟持,车坠崖,失踪……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如此兴师动众,却没有找到她,最后她却自己回来了? 章若楠给黎妤裹上一条厚厚的毛毯,“陆少,海风这么大,气温又这么低,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陆聿怀见黎妤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不容分说将她抱起,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原本在车上等候消息的黎渊听说女儿回来了,连忙推开车门下车,就看到陆聿怀将他的女儿抱在怀里,亲密的举动惹人浮想联翩。 黎渊的眼底笼罩上一层厚厚的阴霾,他挡在陆聿怀的面前,“姓陆的,将阿黎放下来!” 他的女儿可是豪门贵族儿媳的人选,这不允许跟男人传出绯闻的。 任何接近她的人,都是图谋不轨! 黎妤柔柔弱弱地喊了一声:“父亲……” 陆聿怀还没来得及感受她身上的温度,她就要回到一个属于她的世界里。 他心里再不舍,最终还是将她放下,“黎叔,阿黎没事,这下您可以放心了。” 黎渊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离阿黎远一点! “阿黎,这次你必须跟我回去,不能再任性了!” 黎妤没有拒绝,“爸,我愿意跟你回去,但是能不能让我跟他们好好道个别?” 黎渊冷哼一声,“他们害你险些丢了性命,你还有什么话好跟他们说的?” 话里的敌意,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个年轻有为的男人,此时都沉默了,唯独章若楠站出来。 她挺直了脊背,“大叔,您说这句话就差点意思了!黎小姐失踪,陆少和阿洲最先挺身而出,他们豁出性命奋战到现在,几乎没阖过眼,可见他们都是真心关心黎小姐。您说这样的话,我怕寒了他们的心吗?” 黎渊冷哼一声,“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天生和阿黎命里相冲,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灾祸?” 章若楠刚想说话,却接收赫景洲的眼神示意,示意她不要说话。 她看到他们精疲力竭的模样,不想他们的努力被否定,忍不住站出来义正言辞。 “参与搜救的人员不眠不休,奋战了三十几个小时,有些人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连我一个局外人看了都深受感动,您身为当事人的父亲,是怎样说出这样的话的?” 陆聿怀第一次对章若楠刮目相看,就是这个他心存偏见的女人,却是唯一一个敢站出来替他们说话的人。 “章小姐,别说了!”他不想连累她,更不想欠她人情。 黎渊半辈子都处于掌权者的位置,身边的人都对他唯唯诺诺的,从来没有人敢质疑他说的话。 眼前这个女人语调不卑不亢,说话干脆利落,身上有着不俗的气质,一看就知道出身名门。 “这是我们黎家的家事,哪轮得到旁人说三道四?” 章若楠握住赫景洲的手,与他十指紧扣,“我是赫景洲的爱人,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说话?” 黎渊脸色更加难看了,慕景洲就是因为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才疏远他的宝贝女儿。 阿黎高贵温柔,哪里比不上这个女人?连长辈都敢顶撞,只是没有教养! “姓赫的,看好你的女人,别让她见人就咬!” 赫景洲眸色瞬间就变了,一改之前的恭恭敬敬,“黎董,黎小姐失踪,陆家和赫家可是出了大力的,您一句‘谢谢’都没有,说话更是阴阳怪调,冷嘲热讽。我太太只是说了句实话,就受你这般侮辱。黎家对待救命恩人,就是这种态度吗?” 陆聿怀不愿气氛搞得太僵,出来打圆场,“阿黎平安无恙,这是一件喜事。老赫,你就少说两句!” 赫景洲不想看人脸色,当陆聿怀说了一句“好自为之”,就拥着怀中的女人走远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你怀疑我的身子脏了? 黎妤尝试着说服她的父亲,“爸,我这次能化险为夷,多亏了陆家和赫家。回黎家钱,我想亲自向他们表示感谢!” 她看向身旁的陆聿怀,“阿聿,你能不能送我去趟赫家?你们心里一定有很多的疑惑,我会一一为你们解答。” 黎渊书旗语调里的锋芒,语调缓和下来,“我派身边的人随行,他们能保护你的安危!” 黎妤不敢再去忤逆父亲,就同意父亲的人随行,让他们的车子跟在她的后面。 陆聿怀贴心地替她系好安全带,“阿黎,你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先送你去趟医院检查一下?” 淋雨只是受到点惊吓,”阿聿,我没事,不用特意跑医院!” 陆聿怀开车载着他来到赫家,赫景洲似乎早就猜到他们会来,派人在门口候着。 “黎小姐,陆先生,里面请!”佣人毕恭毕敬的做出“请”的姿势。 黎妤脚步踟蹰,似乎心有顾虑,“阿聿,他为什么把那个女人带去搜救现场?我看她,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吧!” 陆聿怀对章若楠的偏见已经少了很多,“阿黎,或许我们不该对她心存那么多的敌意。” 黎妤眼眶里带着盈盈水光,清楚的倒映着他的身影,“阿聿,你什么时候也被她收买了?怎么也开始替她说话了?” 陆聿怀手掌锁住她的肩胛骨,“这次的搜救行动,她的确帮了不少忙。听老赫说,并非他把章若楠带去搜救现场的,而是她是主动提议帮忙的。” 黎妤眼眸微微眯起,陆聿怀的回答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 那个女人这般惺惺作态,无非是为了博取他人的好感,倒显得她小家子气了。 章若楠跟随赫景洲来到赫家,奔波折腾了一个晚上,四肢百骸像被车轮碾压过一般,整个人又累又困,眼皮重得掀不起来,只想踏踏实实睡上几个小时。 迷迷糊糊中,身体突然变得轻盈,下一秒,密实滚烫的温度将她紧紧包围。 她睁开朦胧的睡眼,发现自己被赫景洲腾空抱起,可沉重的睡意剥夺了她挣扎的力气。 男人解释,“你睡在沙发上,容易着凉,我抱你到卧室去睡?” 这时候,陆聿怀和黎妤走了进来,眼前的一幕跌入他们的眼帘。 章若楠尴尬地从赫景洲的怀里挣脱出来,抬手撩了撩发丝掩饰自己的局促。 赫景洲表情自然,连一丝尴尬的痕迹都没有,“阿聿,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吧!” 陆聿怀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他们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黎妤站在那里,眼中雾气弥漫,就好像突然闯入她人领域的入侵者,显得格格不入。 陆聿怀见她脚步未动,失魂落魄的模样,眼底浮现一抹担忧,“阿黎,你还好吧?” 黎妤慌乱地整理湿漉漉的发丝,她想,现在的她看起来一定十分狼狈。 “我……我没事。” 章若楠见她冷得发抖,领着她来到更衣室,“黎小姐,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找一件合适的换上吧!” 正想走出更衣室,却被黎妤叫住,“你为了维护阿洲心里的美好形象,折腾了一宿,真是辛苦你了!” 她可不信她真心关心她的安危。 章若楠听着女孩阴阳怪气的话,并未生气,“也许你会觉得我在装腔作势,给自己立人设,但我只求问心无愧。” 黎妤看着女人窈窕的背影,心里满满的挫败感。本以为可以藉此机会博取赫景洲的同情心,可惜又被这个女人搅黄了。 衣柜里都是淡色系的连体裙,她们不仅容貌相似,连穿衣风格都是如出一辙。 赫景洲爱的她,身上多多少少有她的影子,她是不是应该庆幸? 陆聿怀将章若楠对黎妤的友好看在眼里,他生硬地说了一声,“谢谢。” 章若楠看了一眼赫景洲棱角分明的侧脸,红唇轻勾,“某人希望我能善待她,我做到了。” 陆聿怀下意识看向赫景洲的方向,他指责他对搜救这件事懈怠消极,有道德绑架的嫌疑。 “你小时候溺水过,从那以后对深水区就产生了恐惧抵触的心理,如今你已经克服了心理障碍。老赫,还是挺佩服你的!” 当时搜救队忙成一团,根本没有人发现他下潜的时间过久,幸亏赫景洲及时下水,将他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 赫景洲脊背陷在沙发里,眸底写满了疲惫,“我总不能看你不要命的在海里折腾,把自己的命给折腾没了。” 陆聿怀倒在单人沙发上,疲倦的身体总算得到暂时的放松,”老赫,在嫂子面前,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黎妤从楼梯口下来,看到三人和谐相处的画面,俨然她才是局外人。 陆聿怀端正坐姿,在她面前永远扮演着翩翩公子的形象,“阿黎,你的脸色看起来还是好差,要不要让医生过来给你瞧瞧?” 黎妤穿上章若楠的裙子,两次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次轮到章若楠拘谨不安了,她一度被当成黎妤的替身,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黎妤看着赫景洲深邃的眼眸,那里面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就好像一汪深潭,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你们的心里一定有疑云重重,为什么我失踪了这么久,却还能毫发无伤地回来。” 赫景洲眼里的情绪始终淡淡的,他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挟持你的歹徒最近连续犯了几起案件,那些花季少女都难逃他的魔掌,你是不是也……” 陆聿怀情绪最激动,”老赫,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阿黎被……”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更不敢去想象。 黎妤清澈的眸底一瞬间上过无数的情绪,震惊的,悲伤的,失望的…… 良久她才开口,“你们是不是怀疑我的身子脏了?” 陆聿怀担心她胡思乱想,赶紧解释,“阿黎,我们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黎妤眼里带着盈盈泪光,眸光偷偷打量着主座上的男人,“如果我的身子不干净了,我哪里还有颜面回来见你们?” 赫景洲薄唇动了动,“你被歹徒挟持后,我和阿聿发动手下所有的兄弟出去找人,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你是如何从歹徒手中脱困,化险为夷的?” 黎妤脑海里想过那些惊险的片段,她实在不想去回忆这段足以成为她一生阴霾的记忆。 她鼻音很重,带着轻微的哭腔,“我一直在跟歹徒周旋,发现他是个执拗成性的人,为我抛出的诱饵不为所动。最后我说我是陆家的人,没想到却给自己招惹了杀身之祸。” 第一百六十三章:现在是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陆聿怀漆黑的眸底快速聚集了风暴,歹徒知道了黎妤的身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人灭口。 毕竟得罪陆家的人,牢狱之灾是最轻的后果。 “警方那边有消息了吗?歹徒找到了吗?” 赫景洲修长的手指抵住下颌,似在沉思,车子从那么高的悬崖坠落,撞击到海里的礁石后瞬间解体,她是怎么成功逃脱的? 黎妤调整好情绪后,替他们解开疑惑,“凶犯似乎对陆家颇为忌惮,原本他只是想吓唬吓唬我,后面竟然起了杀心。他将车子开到悬崖边上,用胶带将我的身体固定在车座上,防止我挣脱。” “他轻轻启动车子,车子瞬间就冲了出去。那一瞬间,我看到死神在向我招手。” 章若楠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深,“车子坠入崖底的时间最多几秒钟,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足以用来自救。” 赫景洲瞳仁微微紧缩,沉吟了片刻说道:“不知道你们是否注意悬崖峭壁的特殊地形?” 黎妤惊叹于赫景洲敏锐的洞察力,他似乎已经猜到了。 陆聿怀摇摇头,黎妤失踪,他当时都急疯了,哪有时间观察悬崖的地形走势? “你们就别卖弄关子了。” 黎妤沉沦在男人深邃的眸光中,“悬崖的地理结构特殊,呈往里凹陷的走势,而且密林遍布。车子没有直接坠入崖底,而是卡在粗壮树干上,这就给我创造了自救的时间。” “我小心翼翼地从车厢里爬了出来,顺着枝干攀爬。在攀爬的过程中,鞋子掉落了。”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搜救队员会在海里打捞到她的鞋子。 章若楠细心地注意到了她的小腿处密密麻麻的伤痕,应该是攀爬的过程中被树枝划伤了。 陆聿怀摩挲着下颚,做出推理,“汽车卡在枝干上,最终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坠入崖底,车身撞击后瞬间解体。歹徒在崖底看到了漂浮的汽车碎片,以为你已经死了,这才放心离去。” 这种残害年轻生命的危险分子,铁窗生涯是逃不掉了。 单单吃牢饭,这样的惩罚显然还是太轻了。这种人就应该抓起来枪毙,免得危害社会。 赫景洲也注意到了女孩腿上的伤痕,眸底瞬间闪过一丝寒芒。他打电话到警察局,想要知道案件的最新进展。 歹徒十分狡猾,早就逃之夭夭了。 赫景洲盛怒难平,他在道上已经放出风声,窝藏包庇的人,就等同跟赫家作对。 路遇怀疑也放出千万悬赏,要买那人的命! 黎妤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心有余悸的模样,“阿洲,我有话想单独找你聊聊……” 这样的要求听起来有些唐突,可她还是说了。 章若楠决定给他们腾出空间,黎妤劫后余生,想必有很多话想跟赫景洲说。她若是阻止,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陆聿怀识趣地离开,他豁出性命想要拯救的女孩,眼里终究看不到他的存在,他又何必自讨没趣? 赫景洲将章若楠送到门口,“阿楠,要不你先回去?” 她陪着他折腾了一夜,想必早已困倦,还是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章若楠理所当然的将他的话当成逐客令,黎妤现在一定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她留在这里确实不合适。 “我是个懂分寸,识进退的人,不该我出现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出现。” 赫景洲眉头微蹙,“你是不是误解我的意思了?” 章若楠莞尔一笑,“聪明的女人不会让男人左右为难,我懂。黎小姐在等你,你快回去吧!” 赫景洲分明从她的话里嗅到了醋意,明明吃醋了,为什么还将他往别的女人身上推? 还没等他想明白,女人窈窕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黎妤突然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身,一定要带着明显的哭腔,“阿洲,你知道我在跟歹徒周旋的时候有多害怕吗?我害怕没法活着回来,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害怕弥补不了曾经的遗憾。” 赫景洲告诫自己不能优柔寡断,必须果断拒绝她。 “阿黎,在你失踪的时候,是阿聿首当其冲跳进海里去救人。他跟不要命似的,还是我把昏迷的他拖上岸,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黎妤漂亮的眼眸漾起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声音就是柔柔弱弱的,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情。 “阿洲,每次我跟你谈论我们之间的事,你为什么总是要牵扯到阿聿。我很感激他对我的好,可我从小到大都只把阿聿当成哥哥一般看待!” 赫景洲神情肃然地看着她,嗓音沉沉的,“阿黎,我对你的感情一直都是美好纯粹的,并不是所谓的男女之情。遇到阿楠后我才知道,真正的爱情会让人不择手段的想要拥有她,去占有她的美好。” 她那么聪明,应该能听懂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黎妤眼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原来曾经所谓的深情,都只是她自欺欺人的想法罢了。 “你说你会等我长大,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地把女人最宝贵的贞操交给你了。现在我长大了,是时候兑现自己当初的承诺了。” 她脱掉外面那件厚厚的外套,只剩下里面那件薄如蝉翼的连衣裙,女人曼妙婀娜的身材一览无余。 赫景洲眸底淡漠如水,避开那片诱惑人心的“风景”。 “阿黎,别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你是不是忘了你父亲的教诲?” 黎妤柔弱无骨的小手已经攀上他的胸膛,继续引诱他,“父亲一心想把我嫁入豪门,可我只想跟心爱的男人长相厮守。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的位置,不然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赫景洲向来禁欲克制,不轻易受女人的蛊惑,“阿黎,现在我只把你当成妹妹看待,对你没有任何吸邪念,请你自重!” 黎妤身上只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裙子,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白皙如瓷的肌肤,如果这样他还拒绝她,那便只剩下一个解释。 那就是不爱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为什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 赫景洲以私生活干净著称,那些妄想用美色诱惑他的女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而黎妤是个例外。 因为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她是他用了半条命才彻底将她放下的女人。 男人走到窗边,晨曦洒落在他头乌黑如墨的短发上,几乎恍了她的心神。 那是刻意的疏远。 黎妤赤脚走到他的跟前,抬起水盈盈的眼眸仰望着他,“阿洲,如果我的求生欲没有那么强烈,如果我就这么香消玉殒了,你会为我流泪吗?哪怕只是一滴眼泪。” 赫景洲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她的身上,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才减轻一些,“你平安就好,别再说那种傻话了。” 黎妤踮起脚尖,却还是够不到他的唇,难堪的感觉开始在心里滋生蔓延,“阿洲,为什么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他分明在刻意逃避。 赫景洲始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眸底平静无澜,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你确定我们要一直用这样的方式对话?” 万一让佣人看到,又该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黎妤已经做好摊出底牌的决心,她拿掉身上的西装外套,藕白的双臂缠上他的腰身,“阿洲,我明天就要跟我父亲回京都了,恐怕以后就很难再见面了。在回去之前,我想跟你拥有一段美好的回忆。这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满足我吗?” 赫景洲被迫闭上眼睛,“阿黎,我不想违背道德底线,更不想毁了你。你将来可是要嫁入豪门的人,别自甘堕落好吗?” 黎妤性格上的缺陷暴露出来,“因为我当初的不告而别,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阿洲,我愿意跟我父亲对抗,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赫景洲记忆中的她永远是高贵耀眼的模样,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小心翼翼地讨好一个人。 她原本是耀眼的星辰,却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这样的变化,让他觉得陌生。 她这五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以至于让她的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黎妤眸光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委曲求全的模样,“阿洲,你当初是因为放不下我,才会在一个跟我长相三分相似的女人身上寻求安慰吧?” 赫景洲瞳眸微敛,眸光看起来更加深邃难测,“不可否认,当初是因为她的面容和你相似,才会在人群中多看她一眼。曾经的她是璀璨夺目的存在,即便从娱乐圈隐退,专心辅佐我的事业,她也不曾埋没自己。这就是她和你的区别!” 黎妤迟疑着问道:“所以你爱上她了,并且被她深深吸引,是这样吗?” 赫景洲很笃定地告诉她,“我深深地爱着她,至死不渝的那种!” 黎妤往后踉跄了一步,险些没站稳,他现在才明白自己输得有多惨。 “阿洲,我不是败给她,而是输给了你!” 她靠着强烈的求生欲活了下来,却还是不能如愿和他长相厮守。那么她拼尽全力活下来的意义是什么? 赫景洲将她掉落在地的外套捡起来穿好,目光始终停留在天鹅颈以上的位置,不曾动过半分的邪念。 “阿聿就在外面,让他送你回去吧!” 黎妤魂不守舍地看着他,“以后我们可能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你就不想再对我说点什么吗?” 赫景洲薄唇吐出几个生硬的字眼,“祝你一、路、顺、风!” 黎妤想到从此和他远离,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你是不是想说,后会无期?” 赫景洲揉了揉她眼角的泪水,“你我终究是有缘无份,但愿你早日找到属于你的良配!” 黎妤不愿让他目睹她难过脆弱的一面,红着眼跑了出去。 陆聿怀见黎妤哭着从赫家跑出来,赶紧追了上去,生怕她再出现意外。 黎妤打算横穿马路,对面呼啸而来的汽车没料到路口突然会窜出路人,紧急避让,眼看着就要撞上她。 陆聿怀眼疾手快,将她扑倒,才避免悲剧发生。 车主探出脑袋正要骂人,却被陆聿怀身上凛冽的气势吓退,赶紧驾车离去。 陆聿怀手上有几处擦伤,那只价值百万的男士腕表也裂成无数碎片。 黎妤泪流满面,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不停地道歉,“阿聿,你受伤了!我好像只会惹麻烦,对不起……” 陆聿怀仿佛没有痛感,忙着安慰哭泣的女孩,“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你不必内疚自责!” 黎妤见他轻描淡写的模样,心里更加愧疚了,“我只会给你们惹麻烦,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结局。” 陆聿怀拭去她眼角细碎的泪珠,语调近乎温柔,“说什么傻话呢!我从来都不觉得你是累赘,他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黎妤低声啜泣着,肩膀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阿聿,我宁愿葬身海里,也不要这样痛苦地活着!” 陆聿怀寒星一般的眼眸漆黑深邃,带着丝丝缕缕的冷意,“阿黎,不许这样诅咒自己!生命赋予人生重要的意义,除了爱情,亲情和友情一样可贵。” 黎妤仰望着男人冷峻的脸庞,他的唇线紧抿,似乎真的生气了。 “你们这么多人为了我奔波操劳,我却有那样可耻的想法。阿聿,我不能再给你们添乱了!” 陆聿怀精瘦的铁臂箍住女孩纤细的腰身,力道默默收紧,“当我知道你出事的那一刻,向来沉稳自持的我却发了疯似的满世界找你。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害怕吗?” 黎妤听出男人语调里细微的颤抖,准备将他推开的动作突然就顿住了,“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关心,除了感激,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陆聿怀不顾路人诧异的目光,紧紧的将她抱住,嗓音近乎沙哑,“阿黎,我知道你心里只有老赫。没关系,我可以等!” 他和她的距离,不仅仅隔着一个赫景洲,还隔着遥远的差距。 黎妤被他紧紧箍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从我出生开始,我的人生就被规划好了。婚姻大事,父亲会替我安排,我根本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陆聿怀深知黎渊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他讲究的是门当户对。黎妤的丈夫,一定是人中翘楚,万里挑一。 显然,他还不够资格。 “难道你甘愿做你父亲手中的提线木偶,任由他操纵你的人生?阿黎,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傀儡!” 黎妤从小就是个循规蹈矩的女孩,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愿,“出生豪门,除了荣华富贵,更多的是身不由己!阿聿,你应该能理解我的难处。” 陆聿怀紧紧扣住她的肩胛,“只要你愿意,没有人可以操控你的人生,即便是你的父亲!” 黎妤睫毛不停地颤抖着,“恐怕我要让你失望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阿黎割腕自杀了! 赫景洲没有去机场送黎妤最后一程,既然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就应该跟过去断得干干净净。 章若楠以为他去跟黎妤告别了,开门看到他的一刹那,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黎小姐今天就要跟随她父亲回去了,你不去送送她?” 赫景洲不请自入,“阿聿去送她就行了,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男人脚下那双深黑色的英伦款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声响,一下一下的,仿佛踩在她的心头。 章若楠心跳都乱了章法,“你不去送她,她一定很失望。你现在赶过去,或许还没来得及。” 赫景洲将她按在墙壁上,圈禁在他的胸膛里,“我刚来,你就要把我往外推?” 章若楠躲闪着他的目光,不想让他看出那些违心的话语。 “她刚刚死里逃生,正是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你的关心,对她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 赫景洲将手搭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语调近乎暧昧,“我知道某人吃醋了,也需要我的安慰。” 章若楠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你当真不挽留她?或许这一次的放手,你和她的缘分就真的走到尽头了。” 赫景洲粗粝的指腹描绘着她的唇瓣,慢慢俯身靠近,“你明明不喜欢我跟她走得太近,还一直将我往外推。你们女人,怎么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 章若楠眉眼微抬,“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识抬举,懂进退。赫先生,我可不想成为你们再续前缘的障碍!” 赫景洲咬住她的耳垂,“你一直都是很有自信的,怎么也开始变得患得患失了?你一直是我想要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 她的替身,并不是障碍。” 章若楠浑身一阵颤栗,“她就要回去了,再也不能成为我们吵架的导火索,我是否应该庆幸呢?庆幸被踢出局的那个人,不是我。” 赫景洲挑起她的下颌,“你的担心从来都是多余的,因为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成为过去式。” 章若楠本以为危机已经解除,但赫景洲接到了一通电话,再次打破这种平衡的局面。 陆聿怀的手机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他说:“老赫,你赶紧来医院一趟,阿黎割腕自杀了!” 赫景洲眉心狠狠地跳了跳,他匆匆离开章家,甚至来不及跟章若楠解释。 “阿聿,你们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陆聿怀声音里透着慌乱,“我们现在仁济医院,你赶紧过来吧!” 章若楠清楚地将赫景洲眼中的担忧看在眼里,看着他驾驶着那辆黑色林肯疾驰而去。 她在想,赫景洲对黎妤即便不爱了,她在他心里照样占据着重要的位置。他眼中的慌乱和担忧,是骗不了人的。 赫景洲赶到医院的时候,陆聿怀和黎妤的父亲就守在手术室的门外,焦急的张望着。 陆聿怀看到赫景洲的身影,赶紧将黎妤的情况告诉他,“老赫,我们在酒店的浴室里发现了昏迷的她。她割腕了,鲜血把浴缸里的水都染红了!” 赫景洲眸光讳莫如深,“她今天不是要回京都吗?怎么会突然割腕自杀?” 黎渊冷哼一声,“她为什么会割腕自杀,难道你不清楚?” 赫景洲将真实情绪隐藏起来,没有波澜外露,“黎董,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黎渊面色威严,语调震慑人心,“赫总,你在明知故问吧!阿黎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姑娘,竟然也学会跟她父亲对抗,不惜拿自己的命来换取我的妥协!” “如果我强行让她带回去,这样的悲剧还会继续发生。” 这小子究竟给阿黎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对他如此迷恋? 赫景洲深刻的剑眉微挑,“黎董,你怀疑阿黎自杀是我怂恿的?虽然我对她没有了当初那份炙热的情感,但是我绝对不会拿她的生命做赌注。” 黎渊锐利的目光紧盯着他,他的眼里藏着连他都看不懂高深。 “她昨天明明答应跟我回黎家的,却在见过你后选择割腕自杀了,你敢说与你无关?” 陆聿怀欲言又止,昨天是他劝说黎妤反抗她的父亲,没想到她却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去换取她父亲的妥协。 他昨天对她说的那番说辞,究竟是对还是错? 赫景洲心中坦荡的模样,“我们如此兴师动众才换取她的平安无恙,又怎会让她再去鬼门关走一趟?”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这还是忍不住说道:“黎董,你操纵着她的人生,让她活得像傀儡一般。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走的路。” 黎渊心疼女儿,却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我将她培养成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身为名媛的典范。我只是想让她少走弯路,难道这也错了?” 赫景洲推了推金框眼镜,“人只有不断跌倒,才能吸取经验教训。你替她阻挡所有的风霜雨雪,让她活成温室里的花朵,变得脆弱,不堪一击。” 黎渊手中的拐杖重重砸在地板上,“仗着自己混出了点小名堂,就敢教训我了,你算什么东西?” 赫景洲丝毫不退让,“我哪敢教训黎董啊,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陆聿怀给赫景洲睇了个眼色,示意他少说两句。 黎渊命令保镖将赫景洲赶走,“我不想看到无关人等出现在这里!” 还没等保镖动手,赫景洲就被陆聿怀拽走。 “老赫,现在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你又何必跟他对着干呢?” 赫景洲并非想跟黎渊对抗,而是对方挑衅在先,他只不过是寻求自保罢了。 “阿黎她……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陆聿怀语调里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阿黎给你发过信息,希望你能去机场送送她,可她始终没有等到你的回音。你的冷漠,或许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赫景洲一心想斩断过去,并没有去注意短信的内容。 “阿聿,你也觉得我对她太过残忍了,是吗?” 陆聿怀不想把话挑明了说,“有些事我们心照不宣,我就不说了。我破门而入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却还在喊你的名字。” 赫景洲知道陆聿怀在心里怨恨他,怨恨他对黎妤的残忍。 “阿聿,以后她的父亲应该不会用强硬的态度去逼她了。她用半条命换来了她的自由,希望她的选择是对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同是天涯沦落人 黎妤经过及时顺利抢救,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黎渊生意繁忙,不得不提前回京都。他派了两名最信任的手下,留下来负责保护女儿的安危。 陆聿怀买了黎妤最喜欢的鲜花前去医院探望她,远远就听到病房里传来喧嚣的声音。 护士狼狈地从病房里退了出来,看到陆聿怀的那一刻,如同见了救星,“陆律师,黎小姐苏醒后情绪特别激动,不仅把针管拔了,还把吊瓶也摔在地上,整个病房被她砸了个稀巴烂。她昨天才缝合了伤口,不宜‘大动干戈’,您快去劝劝她吧!” 陆聿怀眉梢瞬间紧拧,赶紧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女孩蜷缩在病床的角落里,病房凌乱躺着被她砸碎的摆件,满目的狼藉。细看下还发现,她手上佩戴的手串也散落一地,那可是她视若珍宝的物件。 她的手腕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鲜血早已将纱布染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陆聿怀心脏骤然紧缩,他怕惊扰到角落里情绪激动的女孩,身影慢慢朝她靠近。 “阿黎,你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我让护士过来重新替你包扎好不好?” 黎妤抬起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阿聿,他为什么不肯过来见我?他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才好,这样就没有人去给他造成困扰了?” 陆聿怀小心翼翼地察看她的伤口,她平时连打针都怕痛的人,却用刀子在手腕上划了一道这么深的口子。 她对自己有多狠,她的心就有多决绝。 “阿黎,老赫不是不肯来见你,而是你父亲的人盯得紧。黎叔叔让他的手下留下来保护你的安危,实际上是为了监视老赫。” 黎妤第一次对父亲的管束感到深深的疲惫,“没想到我在鬼门关走了几遭,父亲对我的戒备心还是一点都没减轻。” 陆聿怀薄唇微抿,“如果你想见老赫,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只要支开黎渊的手下,她就能见到她想见的人了。 黎妤眼睛湿漉漉的,眼里满是受伤的情绪,”也许他不想见我呢?阿聿,我很感激你想帮我的这份心。他如果想见我早就来了,用不着旁人推波助澜。” 陆聿怀捡起地上那些珠子,“这串手链你一直带在身上,从不离手,怎么突然就不想要了?” 黎妤眼中的雾气再次蔓延,“十八周岁的成人礼,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现在看来,好像已经没有意义了。帮我扔了吧!” 在她十八岁生日的那天,他亲手给她戴上了这串手链,许下相守一生的诺言。 如今看来,不过是场笑话。 陆聿怀看出了她的口是心非,帮她找了个盒子将珠子收好。 “如果他对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满不在乎,你出事后就不会第一时间赶过来了。当时你父亲在场,没少对他冷嘲热讽,他只能先回去了。” 黎妤深知父亲的不待见,让她和赫景洲的关系更加疏远了。 “我倒是想见他,只怕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陆聿怀安抚她不安的情绪,“老赫现在在你父亲的监视之下,他找到机会自然会过来看你。如果你不想以这么憔悴的面容见他,就乖乖听医生的话。” 他征询着她的意见,“我现在让护士过来给你包扎伤口?” 黎妤将脑袋埋在被子里,不敢见人,“阿聿,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憔悴,你还是别看了!” 陆聿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里满是宠溺,“阿黎在我眼中,永远是光彩照人的。” 他爱的从来都不是她的外表,不是她身上的那份隐忍和倔强。 她有着人人艳羡的外貌和家境,却终究只能做个身不由己的人。 黎妤将脸用被子牢牢盖住,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杏眸,“病房被我弄得乱七八糟的,能不能叫护士过来收拾干净,顺便帮我包扎伤口?” 护士很快将病房收拾干净,又替她重新抱着好了伤口。 陆聿怀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微微一松,“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这样手腕处就不会留下难看的疤痕了。” 她从小就是个爱漂亮的小姑娘,对自己的外貌十分看重。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她绝对不会选择自残这条路。 黎妤得偿所愿留在这座城市,手腕上却也多了一道难看的疤痕。伤口很深,不留疤是骗人的。 赫景洲对她的感情已经所剩无几了,现在她的手腕上又多了一道显眼的疤痕,跟章若楠的这场竞争,她几乎没了胜算。 心里的自卑和懦弱开始疯狂得滋生蔓延。 “阿聿,我刚回来时信心满满,现在却输得一败涂地。你说,我是不是被淘汰出局了?” 陆聿怀心里自嘲地笑了笑,什么时候,她的眼里才能看到他的存在? “老赫的身份特殊,身边的美女多如过江之鲫。如果她贪恋的是女人的容貌,那他的女人早就换了一批又一批。” 所以,她大可不必妄自菲薄。 黎妤听着那些安慰的话语,心里好受了一些,“父亲暂时对我放松了管束,等我伤完全康复之后,还是得老老实实回黎家。除非我死了,否则永远无法摆脱命运的束缚。” 陆聿怀握住她的手掌,语调里带着一丝颤音,“你要好好过活着,不能再做傻事了!” 他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不想再面对失去的痛苦。 黎妤抬起一双迷茫的眼睛,“好像除了放手,我并没有多余的选择。” 她用半条命换来了暂时的自由,照样改变不了她和赫景洲已经疏远的事实。 陆聿怀能理解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想要将那个深埋心底的人连根拔出,必然伤筋动骨。 他无法将她放下,又怎能要求她放下她心里的那个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就好像漂泊在风浪里的一叶孤舟,只能等待救赎。 “你赌上自己的命,不就是想再博一回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手去博?” 黎妤突然在迷雾中找到了方向,心中豁然开朗,“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所以,我想再赌一把!” 陆聿怀看到她重燃信心的模样,心里既欢喜又难过。欢喜的是,她从阴霾里走了出来,重燃斗志。难过的是,他亲手将爱的人推向别的男人。 “我希望你能做回以前那个明媚阳光的女孩,而不是整天郁郁寡欢,愁容满面。” 黎妤象征性地拥抱了他一下,“阿聿,或许我不该自暴自弃。” 陆聿怀薄唇勾了勾,“你能想通就好。” 第一百六十七章:替身而已,哪来的优越感? 章若楠产后的身体一直很虚弱,来医院找唐歆,想让她帮她开一些调养身体的药。 冤家路窄,她和黎妤在走廊的拐角处狭路相逢。 章若楠脑海里闪过赫景洲撇下她去找黎妤的画面,他眼里的担忧,让她想忘都忘不掉。 黎妤眼里瞬间充满了敌意,“章若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章若楠轻扯嘴角,“这座城市真小,到哪儿都能遇见你。” 如果她说遇见她纯粹是偶遇,大概她也不会信吧? 黎妤将受伤的手藏在身后,掩饰自己的狼狈,“章若楠,你以为你已经胜出了,但是我又岂是那种会轻易认输的人!” 章若楠轻笑一声,“你把我当成假想敌,但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我的对手。在山顶别墅的那次,我险些就中了你的离间之计。你还有什么招数,通通都使出来吧!”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黎妤原以为这女人不过是她的替身,没有资格成为她的对手,没想到还是轻敌了。 她在赫景洲的心里牢牢占据着一席之地,连她也无法撼动她的位置。 “章小姐,我会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抢回来,你就等着看好了!” 章若楠笑得从容不迫,“难得黎小姐有这份自信,我都不忍打击你。那我就拭目以待好了!” 黎妤纤细的手指紧紧握成拳头,这女人也太狂妄自大了,分明没把她放在眼里。 “你不过是我的替身而已,哪来的优越感,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章若楠从不主动与人结仇,可对方一再挑衅。为求自保,她选择反抗。 “作为正牌,却被我这个替身踢出局了。你的优越感,在别人眼里不过是笑话!” 黎妤节节败退,很快就落于下风。她佯装镇定,“章若楠,虽然你长着一张跟我三分相似的脸,但是冒牌货就是冒牌货。” 章若楠见她步步紧逼,也不跟她客气,“我这个冒牌货,却把你这个正主取而代之了。难道你不应该好好反思一下吗?” 黎妤本就苍白的脸瞬间惨白如纸,“你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爱情,心里就没有一丝愧疚感吗?” 章若楠红唇轻勾,她从来都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我跟阿洲认识的时候,男未婚,女未嫁。情迷心窍,情深所致,为什么要觉得愧疚?” 她继续说道:“赫景洲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是自由的,不是谁的所有物。麻烦黎小姐搞清楚了,再来跟我谈归属问题!” 黎妤被逼进死胡同里,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她纤细单薄的身影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陆聿怀疾步走来,将摇摇欲坠的女孩拥进怀里。 女孩泪眼婆娑的样子,分明是受了委屈。 章若楠美眸微微眯起,以为耳根子可以清净了,没想到又来了帮手。 陆聿怀最见不得黎妤委屈难过的样子,语调瞬间尖锐起来,“章若楠,阿黎她只是个病人,没有必要处处为难她吗?” 章若楠红唇轻翘,“陆律师,袒护自己喜欢的人无可厚非,可你也得先了解前因后果吧?” 陆聿怀看到怀中的女孩眼泪无声无息地掉落,分明是受了委屈的样子。 “我看到的是你的盛气凌人,还有咄咄逼人。莫非你想说,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 章若楠巧言善辩,也敌不过陆聿怀对黎妤盲目的袒护。 “陆律师,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我真想为难她,她连赫景洲的面都见不到。” 黎妤不认为她在夸大其词,因为现在赫景洲满心满眼都是她,如果她存心从中作梗,她估计连赫景洲的面都见不到。 陆聿怀看不惯她沾沾自喜的模样,“我还以为你是个豁达圆融的女人,在为先前对你的偏见耿耿于怀。原来你对她的宽容,不过是你捏造出来的假象而已。” 章若楠轻笑一声,“如果宽容是假,恶意是真,她连跟我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陆聿怀感受到怀中女孩的颤抖,他更觉得章若楠不可理喻,对她的敌意更深了。 黎妤感觉精神世界轰然崩塌,浑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阿聿,我头有点晕,能不能送我回病房?” 她现在是极度贫血的状态,站了这么久,已经是身体能支撑的最大极限。 她软软地瘫倒陆聿怀的怀里,疲惫地阖上眼睛。 陆聿怀话里透着浓浓的警告,“如果再被我看到你欺负阿黎,就算是老赫出面,也保不住你!” 他将怀中的女孩打横抱起,匆匆往病房走去。 唐歆刚刚结束病人的问诊,正打算下班回家,碰巧听到陆聿怀对章若楠那些威胁的话语。 她撸起袖管,就要上前找他理由,却被章若楠及时拦住。 “阿楠,他们刚刚分明是以多欺少!律师了不起呀,律师就可以欺负人吗?” 章若楠无奈地笑了笑,“谁让我没人家能装会演呢?跟那娇滴滴的白莲花比起来,我简直是言情小说里的恶毒女配!” 唐歆替她打抱不平,“你就任由那朵白莲花骑在你的头上作威作福?” 章若楠嘴角泛起苦笑,“谁让她有最强辅助呢!我单枪匹马的,哪能比得过人家双剑合璧?” 唐歆满眼同情地看着她,“你家那位是什么态度?” 面对曾经的白月光,估计也是狠不下心肠。 章若楠一脸无奈地说道:“与前任藕断丝连是男人的通病,以私生活干净著称的赫景洲,照样无法免俗。” 唐歆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不放心她独自回家,决定送她回家。 “初恋对男人来说,是最难以忘怀的。楠楠,你要做好受伤的心理准备。” 章若楠心里的苦涩翻涌,“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她却指责我是窃贼,盗走了属于她的东西。” 唐歆只觉得荒唐,“那女人跟你宣誓主权了?赫景洲什么时候变成那女人的私有物了?楠楠,你就是太善良了!” 章若楠忍不住吐槽,“她都欺负到我头上了,如果我还不反抗,那我就成傻子了。” 她纯粹是自保,难道也错了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她父亲满足野心的棋子 入院三天后,黎妤如愿以偿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男人。 赫景洲就站在她的眼睛,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好像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黎妤摘掉手上的针管,赤脚走到他的面前,“阿洲,你总算肯来见我了。” 赫景洲看到她手上针扎的地方在慢慢渗血,眉峰瞬间蹙起,“你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还这么任性?”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她受伤的手,指腹轻轻地按住针扎的地方,“阿黎,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听医生说,她手腕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血管全部被她割断了。如果晚送医十分钟,就会有性命之忧。 黎妤珍惜跟他独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阿洲,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赫景洲很少会自我调侃,“你天生就是耀眼的富家千金,站在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上。普通人就算是拼尽全力,也无法触及她们分毫。阿黎,黎家是我高攀不起的,一直都是!” 黎妤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究竟是黎家高攀不起,还是你早就移情别恋了?” 赫景洲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的阴婺,“有些事情你有心知肚明,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黎妤目光锁紧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眸底看到不一样的情绪。可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她的心瞬间被寒霜冻结,“阿洲,我在国外留学期间,你不曾去找过我。即便功成名就,势力足以和黎家匹敌,你也不曾想过去找我,哪怕只是见上一面?” 父亲当年看不起他是个碌碌无为的穷小子,说了羞辱他的话,狠心拆散他们这对鸳鸯。 时隔多年,他心里依旧耿耿于怀。 赫景洲清冷桀骜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起伏,“阿黎,天底下没有哪个父亲会害自己的女儿,你就不要再忤逆他的意愿了。” 黎妤尾音里带着颤音,“父亲想让我活成他想要的模样,可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外人眼中我是百宠千娇的富家千金,实际上不过是父亲实现他野心欲望的一颗棋子罢了。” 从出生开始,她就被剥夺了选择权,按部就班,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成了豪门圈里媳妇的最佳人选。 黎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父亲却并不着急将她嫁出去,他在放长线,钓大鱼。 与其说她是黎家千金,不如说她是父亲创造的一件得意的“商品”,只等着被人挑选。 赫景洲掌心轻抚过她的脸颊,女孩的眼泪就滴在他的手背上,带着沁凉的温度。 “你想掌控自己的命运?” 黎妤满怀期待地望着他,“阿洲,只要你愿意,我会舍弃一切跟你远走高飞。我们找个不被人打扰的地方安顿下来,最好买一套大房子,有庭院,有花草。不用追名逐利,不用勾心斗角,简简单单就好。” 在那片不被打扰的世外桃源里,一年,二人,三餐,四季,幸福到老。 赫景洲残忍地打破她美好的幻想,“如果时间倒退回五年前,我会很感激你对你的付出。可现实中这种假设根本不成立,我们已经遗憾地错过了。” 黎妤痛苦地阖上眼眸,眼泪无声滑落,“父亲为了避免旁生枝节,生出变故,会加快家族联姻的脚步。可我的心里只有你,不想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 只要他肯回头,他会惊讶地发现,她一直在原地等他。 赫景洲心里那片平静的湖泊泛起阵阵涟漪,“阿黎,或许你应该找你父亲好好谈一谈。这毕竟是你们黎家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无权干涉。” 黎妤眼泪簌簌而落,“等我有了婚配,就没有人来打扰你和章若楠浓情蜜意了。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结果,那我便如你所愿。” 赫景洲扣住她的手腕,“如果你是为了跟我赌气,那大可不必这么做!” 黎妤眼里的温度一片清冷,“赫景洲,你弄疼我了!” 她对他的称呼从亲密的“阿洲”变成了疏远的“赫景洲”,不再是印象里那不柔柔弱弱的模样。 赫景洲能感觉到她的心在慢慢疏远,这明明是喜欢他想要的结果,心里却没有那种丢掉麻烦的轻松感。 或许在他的心里,从来都不曾把她当成累赘。 他脸部的线条变得僵硬,“阿黎,别因为一时置气就将自己推一下万劫不复的深渊。跌进去容易,爬出来可就难了!” 女人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如果这是你乐见其成的结果,我跌进深渊里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都不想管我的死活,不是吗?” 赫景洲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了跳,“婚姻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不是儿戏。你甘心沦为你父亲满足野心和欲望的棋子吗?” 黎妤苦苦一笑,眼里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如果不能嫁给你,那我嫁给谁都一样。” 赫景洲眼睁睁看着她毁了自己,“阿黎,你到生命里会有很多的过客,喜欢的,不喜欢的。遇到的人多了,你会发现,没有哪个人是放不下的。” 黎妤看着男人深幽的眸子,让人不自觉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看到我手腕上的这道伤口了吗?这就是我爱过你的痕迹!只要这道疤还在,我就无法将你忘怀。” 赫景洲黑眸沉陷,胸腔的位置好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下,“将来你会遇到比我更加优秀的男人,会慢慢将我淡忘,直到那个男人将我完全取代。” 黎妤眼泪砸落在男人的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我原本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你的身边,可现在我成了侵略者,可耻的侵略者。不仅她人会诟病,连我都瞧不起我自己。” 可她还是卑微地爱着他,将旁人异样的眼光通通抛在脑后。 赫景洲眼里的情绪翻涌,俊脸微微紧绷,“你可是天上最耀眼的星辰,怎么能自甘堕落,让自己沦为地上的尘埃呢?” “阿黎,你值得被更加优秀的男人喜欢!” 黎妤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阿洲,我不想做那颗最耀眼的星辰,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赫景洲心疼她的身不由己,就不能替她改写命运,因为他已经有了不想辜负的女人。 拒绝的话,她不想再重复。 “你的身体看起来已经没有大碍了,过两三天应该可以出院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都?” 黎妤心里难过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的伤还没有康复,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赶她走了。 她用半条命换来了暂时的自由,却依旧换不来他的回心转意。 “看来这次我非走不可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那是她故意留下的味道 衣帽间里,女人纤细的手指正缓缓解开胸前的纽扣,腰间却突然探入一双指骨分明的手。 赫景洲眸光沉凝,男性的喉结微微翻滚,“怎么不继续了?” 章若楠将上衣的纽扣重新系好,心里感慨,他来章家已经如入无人之境了。 她敏感地从他身上嗅到了女人的香水味,那种香水味她在黎妤身上也闻到过。 “你的白月光没有满足你,所以来我这里寻求安慰了?” 赫景洲俊脸微沉,眼廓收缩,“我的小祖宗,我哪里又招惹你了?” 说话阴阳怪气的。 章若楠将手撑在他的胸膛上,让两人拉开距离,“赫先生什么时候也学会装疯卖傻这一套了?你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衣帽间狭仄的空间里,只剩一对孤男寡女四目相对。 赫景洲想起刚刚见过黎妤的事,心中瞬间明朗,“你怀疑我背地里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章若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赫先生心里坦荡的话,又何需遮遮掩掩呢?” 赫景洲沉黑的笼子锁紧她的眼睛,指尖钳住她的下颌,“她受伤了,我以朋友的身份去看她,不可以吗?” 章若楠看着他衬衫上方敞开的领口,脑海里闪过一些旖旎的画面,“她在你身上留下的味道,我闻到了。麻烦赫先生下次来找我的时候,把身上的味道去掉再来。” 赫景洲手掌用力一扯,她衬衫上的扣子崩裂开来,那片诱惑人心的风景顿时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下去,吻得又凶又重,带着惩罚性的味道。 章若楠被他吻得意乱情迷,脑海里却开始胡思乱想,她的唇是不是刚刚吻过那个女孩?他的身上甚至还残留着她的味道。 想到这里,这个吻瞬间索然无味。 她推搡着男人的胸口,指甲在他的胸膛又抓又挠,试图将他推开。 赫景洲没有立刻将她松开,而是细细地描绘着她唇瓣的轮廓,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 他指腹摩挲着唇瓣,意犹未尽的感觉。 “阿楠,你吃醋的样子看得人心痒痒,让我恨不得将你一口‘吃掉’!” 章若楠看着镜子里被他吻得肿胀的唇瓣,心里又气又恨,“你想去见她,我无权干涉。你们要藕断丝连,暗渡陈仓,我也无权干涉。可这里是章家,下次别不请自来了!” 赫景洲单手将轻盈的她托起,让她以平视的姿势看着他,“你分明是吃醋了,别不承认!” 章若楠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看不懂他深邃的眸,“赫景洲,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既然对她无意,就应该彻底跟她划清界限,杜绝她的幻想。” “还是说,你们男人就喜欢玩藕断丝连这一套?” 赫景洲凑近她的耳廓,蛊惑着她的心,“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看来我们有必要‘深入’了解一下!” 章若楠肌肤一阵颤栗,顿时面红耳赤,“我以为黎小姐为了挽留你会主动献身,看来赫先生还是魅力不够啊!” 赫景洲低沉的嗓音掺杂了一丝强势,“这种时候去提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不觉得有点太煞风景吗?” 章若楠捂住胸前那片外泄的?光,眼中的温度清冷,“赫景洲,你的身上有她的味道。我猜,是她故意留下的。” 那是一种无言的挑衅。 赫景洲闪电般将身上的衣物褪尽,将衣服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如果你还闻不习惯,我还可以去洗个澡。” 他的衣服的确沾染了黎妤的味道,难怪她的反应那么激烈。 章若楠羞涩地捂住自己的眼睛,“赫景洲,你是暴露狂吗?” 赫景洲肌理分明的腰身几乎贴在她的身上,“我的躶体你少说看过千百遍了,还这么害羞?” 章若楠意识到这一点,脸颊顿时像火烧一般,“我们已经离婚了,赫先生注意点分寸,好吗?” 因为同床共枕多年,难道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耍流氓吗? 赫景洲看着她娇羞气恼的模样,顿时被取悦,“我的小祖宗,我这次去见她,是有特殊情况的。” “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章若楠不习惯和他这样赤诚相对,“赫景洲,你把衣服穿起来,我可以考虑不生你的气。” 赫景洲将她遮挡在眼前的小手拿开,“你看‘他’现在斗志昂扬,你打算怎么安抚他?” 章若楠卖给他的厚颜无耻,”赫景洲,做人可不能像你这样没脸没皮的!你别指望我帮忙,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赫景洲将她按在衣柜上,“我已经两个星期没开荤了。” 血气方刚的年纪,有生理需求很正常。 章若楠被牢牢抵在柜门上,根本无处可逃。她只好求饶,“赫先生,我大姨妈刚刚拜访,恐怕今天要让你扫兴了。” 赫景洲有种被戏耍的感觉,“拿我当猴耍,很好玩吗?” 章若楠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关键是,你刚刚也没问啊!” 赫景洲雄赳赳,气昂昂地往浴室走去,浴室里很快传来水流的声音。 章若楠赶在他淋浴完之前将衣服穿戴整齐,她走到浴室门口,清了清嗓子说道:“赫先生,你该不会在洗冷水澡吧?这么冷的天气,小心别着凉了!” 赫景洲从女人的话里听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额头上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这该死的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章若楠见赫景洲从浴室里出来,身上直冒冷气,胯间却只胃了一条浴巾。 她忍不住调侃,“赫先生,你该不会打算穿这样回去吧?” 赫景洲掏出手机给江秘书打电话,“帮我送一套衣服过来,地址我发你!” 江秘书看到上司发来的地址,位置显示在章家。 不愧是大魔王,战斗力果然非同凡响,一大早就玩这么劲爆的“游戏”。 章若楠下楼给赫景洲拿衣服的时候,发现江秘书正用复杂的眼神打量着她,显然他已经想偏了。 你们赫总刚从医院回来,身上带了病菌,不方便跟宝宝接触。江秘书,还得麻烦你跑一趟,不好意思啊!”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倒有欲盖弥彰的消息。 江秘书笑得贼兮兮的,“太太,你们玩,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第一百七十章: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陆聿怀找到赫景洲的时候,他正沉浸在“温柔乡”里。 章若楠是个识趣的人,“你们应该有正事要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赫景洲大概能猜到陆聿怀来找他的目的,“阿楠,你带小恩霖去庭院逛逛,我待会儿谈完事亲自送你们回去。” 章若楠看到陆聿怀充满了敌意的眼神,说道:“你忙吧!我让江秘书送我们回去就可以了。” 说着推门而出。 陆聿怀唇线紧抿,“老赫,昨天你对阿黎说了什么?她竟然拔了针管,偷偷从医院跑了出去。” 赫景洲瞳仁微微紧缩,“找到她了吗?她没事吧?” 陆聿怀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目光恨不得将他凌迟,“我昨晚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被市井之徒欺负,脚底的皮也磨破了。” “上次也是在见过你之后,差点就被车撞了。你带给她的,就只剩下伤害了!” 赫景洲眸色慢慢加深,“我从一开始就告诫过她,别做那种徒劳无功的事情。你同情她的身不由己,你自己何尝不是情非得已?” “你羡慕我的自由,却无法体会那种父母早逝,孤苦无依的那种孤独。” 陆聿怀沉默了,良久才说道:“老赫,阿黎回国有小半个月了,你就没有发现她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赫景洲是个洞察力敏锐的人,他也看出了黎妤反常的地方。尤其是她的情绪,起伏波动特别大,轻易就会受到刺激。 他深邃的目光看着他,眼底泛起朦胧,“你想说的这件事,就是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 陆聿怀欲言又止,“黎家的人过两天就要来把阿黎接走了,有些事情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赫景洲精致如画的眉眼慢慢堆砌,陆聿怀似乎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你就别卖弄关子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陆聿怀只顾点燃一根香烟,一阵吞云吐雾后,他幽幽说道:“阿黎当年被迫离开你,辗转去了国外留学。不到半年的时间,她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她父亲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心理医生,配合药物进行治疗,可情况还是时好时坏……” 赫景洲雕塑般冷峻的脸庞有了一丝裂缝,结合她之前种种反常的行为,总算理解她那些自残的行为。 她好的时候跟普通人看起来无异,只有受到刺激的时候,才会做出一些极端的行为。 黎妤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这件事,黎家一直捂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外界知道。 豪门儿媳的挑选尤为严谨,谁敢让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女孩成为家族未来的女主人? 这是他被蒙在鼓里的原因。 陆聿怀语调显得有些激动,“本来阿黎的情况已经好转,可见到你之后,又开始变得反复无常。黎家急着将她接走,是因为她的病情已经到了需要医生介入的地步。” 赫景洲心头有无数的情绪翻涌,“阿聿,你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些事告诉我?” 陆聿怀冷冷地笑着,“倘若一开始我就把这些事告诉你,你肯舍弃深爱的女人和孩子,跟阿黎再续前缘吗?” “你为了追回前妻把半条命都折腾没了,自然不会为了阿黎去放弃她。那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赫景洲心里愧疚丛生,黎渊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即使在女儿患有精神疾病的情况下,依旧不曾改变将她嫁入豪门的念头。 “传闻黎妤被她的父亲宠得天上仅有,地下情,却无人知道她生活在水深火热里。” 陆聿怀攥紧男人的领口,“老赫,我一直试图将她从水深火热里解救出,可我终究不是她的救世主。能帮她脱离苦海的人,只有你!” 赫景洲将陆聿怀对黎妤的情深看在眼里,若非情非得已,谁愿意将心爱的女人推给别的男人? “如果帮阿黎脱离苦海的代价,是将另外一个女人最近水深火热里,这叫权衡利弊的取舍,不叫救赎。” 陆聿怀墨砚般的眼眸像是浓稠的夜色,漆黑得让人看不懂里面的情绪,“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把她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 归根究底,他可是罪魁祸首。 赫景洲试图让他冷静下来,“阿聿,即使是我,也无能为力与黎家对抗。” 如果把黎妤患有精神疾病的事情泄露出去,是可以避免让她成为商业联姻的牺牲品,却也毁了她多年来辛苦经营的美好形象。 名流圈里缘人艳羡的上层名媛,原来是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疯子”,这样的消息一经曝光,对她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只有守住秘密,才能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 陆聿怀冷冷地嘲讽,“赫景洲,你就是个感情的懦夫!黎渊几句侮辱的话,就让你放弃了爱了多年的女孩。” 黎妤活得痛不欲生,他凭什么逍遥快活? 赫景洲抬手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阿聿,我跟阿黎已经结束了,自然无法扮演救世主的角色。她想从水生火热里脱离出来,除了自救,别无他法!” 陆聿怀完全没有往日那副冷静自恃的模样,“这么残忍的话都说得出来,当真是铁石心肠!” 接二连三的刺激,让黎妤的精神疾病更加严重了。别说是护士,连他这个青梅竹马的好友都很难接近。 黎家那边来消息了,这两天就会把她接走。 赫景洲胸腔里被负罪感填满,“等阿黎的病情得到控制,我们在想办法帮她摆脱商业联姻的命运。” 搅黄一桩婚事,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然而治标不治本,关键点还是在黎渊的身上。 陆聿怀只想把眼前事解决了,想不了那么长远的事。 “你是打算袖手旁观了,是吗?” 赫景洲斟酌了片刻才说道:“黎妤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我去见她的话,只会加重她的病情。除了袖手旁观,我别无他法。” 陆聿怀后悔来找他,“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第一百七十一章:她的病情好像更严重了 凌晨的病房里,护士们聚集在同一间病房里,安抚着情绪激动得女孩。 地上一片狼藉,到处是尖锐的瓷器碎片。赤脚的女孩踩在那些破碎的瓷片上,却好像没有痛感一般。那些碎片扎入她的皮肉里,看起来触目惊心。 陆聿怀接到护士站打来的消息,匆匆赶到医院。 护士看到救星来了,赶紧迎了上去,“陆律师,黎小姐一直嚷嚷着要离开医院。我们担心她会出事,哪敢放她离开。现在她以性命相威胁,我们也是没辙,只好把您叫过来。” 陆聿怀看到病房里乱作一团,女孩手上的输液管被她丢弃在地上,她就赤脚站在那些尖锐的瓷片上,将其中一块碎片抵在自己的喉咙上,看得人一阵心惊肉跳。 他试图安抚她激动的情绪,“阿黎,你不想待在医院,我这就带你走。前提条件是,你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来。那东西太危险了,万一割伤自己就不好了!” 黎妤挥舞着手中的碎片,阻挡让那些试图靠近的人,“别过来!别过来!” 陆聿怀生怕她伤害自己,不敢轻举妄动,“我是阿聿,你不记得我是谁吗?” 黎妤脑子乱作一团,根本想不起陆聿怀的身份。 她把眼前人通通当成囚禁她的人,她明明已经跑出去了,可那些人又把她抓回来。 “你们为什么要一直关着我?是不是我又做错事了?” 陆聿怀想起黎妤曾经对他说过的话,黎渊从小就对她十分严苛,要求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要她偷懒,父亲就会把她关进小黑屋里。 从小就落下的心理阴影,长大后依旧如影随形。 他慢慢的朝她靠近,步履显得异常谨慎,“阿黎没有做错任何事,你想走随时都可以。” 黎妤将锋利的尖角对准自己脖颈上的大动脉,眼神警惕地看着周围,“你们骗人!说好要放我走,却把门口堵住。” 陆聿怀朝身后的人挥挥手,示意她们让出一条通道,“你把东西放下,现在就可以走了。” 黎妤仿佛没有看到地上破碎的瓷片,赤着脚踩了上去,留下一个个带血的脚印。 手上的瓷片她自保的工具,依旧被她死死地攥在手中。 陆聿怀心脏一阵阵地抽痛,那些瓷片扎入的仿佛不是黎妤的皮肉,而是扎在他的心脏处。 他看准时机,将赤脚的女孩腾空抱起,避免对她脚底的皮肤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护士们见状赶紧围了上来,试图夺走女孩手中的瓷片。 黎妤被强行拘禁的阴影再次蒙上心头,她胡乱挥舞着手中的瓷片,尖锐的部位划破了男人熨烫服帖的黑色衬衫,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护士们惊慌失措,“陆律师,你受伤了!” 陆聿怀手臂上不断有鲜血滴落,他趁机夺走女孩手中的瓷片,柔声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阿黎,没事了,没事了。” 黎妤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眼中依旧空洞茫然,没有焦距。 她对伤人这件事一无所知。 陆聿怀见她情绪稳定下来,赶紧吩咐护士交房间里的瓷器碎片清扫干净,避免黎妤被再次扎伤。 护士看到他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赶紧拿来纱布,准备替他处理伤口。 “陆律师,你的伤口必须马上处理。” 像陆聿怀这样的优质单身贵族,到哪儿都有女人对他大献殷勤。 陆聿怀小心翼翼地检查女孩脚底的伤势,瓷片将她的脚底扎得血肉模糊,伤势看起来比他严重多了。 黎妤似乎受到不小的惊吓,却对受伤的事情浑然不察。 陆聿怀动作轻柔地将她抱在怀里,款步朝急诊室的方向走去。 护士赶紧追上去,“陆律师,您不先处理一下伤口吗?” 陆聿怀脚步没有停顿,“她的伤比较重,我一点小伤,不碍事。” 护士看着男人伟岸的背影陷入沉思,陆律师一定爱惨了这位姑娘,才会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她挡下那些伤害。 医生面对律政界鼎鼎大名的陆律师,不免心惊胆寒,“陆律师,您的伤……” 陆聿怀对他手臂上的伤视若无睹,“医生,你先给她看看吧!” 医生正准备替黎妤检查伤口,她却紧紧依偎在男人的胸膛里,抵触旁人的靠近。 陆聿怀轻声安抚着女孩不安的情绪,“阿黎,我听医生的话,这样才能早点把病治好,早点出院。” 医生看到女孩两眼空洞的模样,怀疑她可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心里有疑问,却不敢多问。 黎妤恢复了一丝神智,看到男人的手臂被类似利器的东西划伤了,鲜血正顺着手指缓缓滴落,染红了地上白色的瓷砖。 她的记忆出现了断缺,对伤人的事情浑然不知。 “阿聿,你的手臂怎么流血了?怎么弄伤的?” 陆聿怀不想愧疚自责,随口编了个谎言,“刚刚来医院的时候太过匆忙,不小心划伤的。” 黎妤感觉脚底传来钻心的疼痛,“为什么我对自己受伤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阿聿,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手臂上的伤,该不会她造成的吧? 陆聿怀见她惶惶不安的模样,赶紧安抚她的情绪,“阿黎,先让医生替你处理伤口,有机会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黎妤脑海里涌出一些零散的片段,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阿聿,我不是有意要弄伤你的,对不起……” 每次“犯病”的时候,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以前是自残,现在演变成了伤人。 她的病情似乎更严重了。 陆聿怀动了动胳膊,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没事。” 黎妤眼眶瞬间就红了,他越是宽容,她心里就越是愧疚。 医生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她愣是没吭一声。 陆聿怀语调里带着温暖人心的力量,“痛的话就哭出来,女孩子没必要太坚强。” 黎妤突然被触动心里那根柔软的弦,眼泪如同决堤的河水,“阿聿,我这次划伤了你的手臂,下次呢?或许下次我就会要了你的命。” 陆聿怀揉了揉她红彤彤的眼睛,温气一如既往的温柔,“这次只是个意外,别胡思乱想了。” 黎妤心里越想越害怕,现在的她无疑是潜在的危险,随时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威胁。 似乎只有离开,才是最好的结果。 第一百七十二章:不要爱上我! 漆黑的夜幕点缀着点点繁星,一轮皎洁的明月娇羞得俯瞰着大地,让人不如沉醉在这夜色中。 值班室只有一个值班医生,等黎妤处理完伤口,护士也已经帮陆聿怀包扎好伤口。 黎妤抬起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阿聿,已经凌晨两点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陆聿怀轻松地将身形单薄的她抱了起来,转身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又受了伤,他怎么敢放心她一个人在医院? “黎叔叔这两天就会来把你接走,在此之前,我会留在医院陪你。反正我也不忙!” 黎妤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五官,莫名觉得心安,“阿聿,倘若陆伯伯知道我伤了你,一定会阻止你跟我走得太近。” 陆聿怀一句话就打消了她的顾虑,“我受伤的原因,不会传到老爷子的耳朵里!” 黎妤试图洞察他的内心,“你明知道我有心理疾病,会让身边的人陷入危险的境地里。别人都唯恐对我避之不及,为什么你还上赶着往上凑?” 陆聿怀动作轻缓的将她放在病床上,生怕碰到她的伤口。 他轻轻捏住她精致的下颌,让她抬眸与他对视,“我上赶着往上凑,就是为了让你多看我一眼。哪怕飞蛾扑火,哪怕一厢情愿。” 黎妤那颗心被某种情绪牵动着,“阿聿,明知道我短时间内不可能爱上别的男人,为什么还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陆家虽说不是豪门,但也是权贵之家,他们不可能允许陆家唯一的继承人去娶一个有心理疾病的女人,成为外人的笑柄。 陆聿怀的眼睛深邃迷人,带着浅浅的笑意,“感情又不是交易,为什么要计较利益得失?我说过,你是我想要守护一生的女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黎妤深陷在那汪幽深的深潭里,像个溺水者,却又无法自拔,“阿聿,我不想耽搁你的时间,我……” 陆聿怀用指腹堵住她的嘴巴,“别说了,我不想听到那些拒绝的话。” 黎妤心跳得很厉害,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希望你能认真听完,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喜欢我。爱情最讲究的就是两情相悦,其次才是门当户对。” “阿聿,现在摆在你我面前的是两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我很难保证会爱上你,两家家境悬殊同样是需要跨越的障碍。你需要克服的艰难险阻很多,你确定还要继续喜欢我吗?” 陆聿怀温柔地凝视着她的眼睛,“如果我放弃现在的事业,去接管家族企业,这样追上黎家会不会更快一点?” 喜欢的人,喜欢的职业,终究要做出取舍。如果非要二选一,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黎妤漂亮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讶,他居然要为了她放弃他引以为傲的事业? 原本她说那番话的目的是为了劝他放弃,结果他的决定远远超出她的意料之中。 “男人应该有志向,有抱负,怎么能沉迷儿女情长呢?” 陆聿怀好看的薄唇勾起一丝缱绻的笑意,“阿黎,你就是我奋斗的意义!不然,奋斗的意义在哪儿?” 经商方面,他或许没有赫景洲的天赋,但是凭借他超高的智商,接管家族企业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以后他可能要多向赫景洲取经了。 黎妤在上一段感情里受到了挫折,对所谓的爱情就不抱希望。 “阿聿,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想伤害你。所以,最好别爱上我!” 陆聿怀蜻蜓点水般在她白皙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可惜已经太晚了。我已经爱上了,怎么办才好呢?” 黎妤心里泛起阵阵涟漪,很快又水过无痕,“所谓的誓言,都是天时地利的一句谎言。再炙热的心,也会变冷。再炽热的感情,也会变淡。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的承诺,只存在童话故事里。” 陆聿怀对她的心疼又多了一分,究竟是怎样的心灰意冷,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的想法会不会太悲观了?你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辜负,就去否定所有人。” 黎妤心里的苦涩泛滥,“如果没有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就永远无法理解这种撕心裂肺的痛。” 一段失败的感情,足以摧毁人对美好爱情的幻想。 陆聿怀看着她困倦的样子,又强打精神不敢入睡的模样,不着痕迹地将她拥进怀里,“你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等她进入梦乡,他才起身走出病房,来到走廊缓解一下烟瘾。 唐歆倚靠在栏杆上,等候多时的样子,“陆律师对黎小姐的照顾真是无微不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情侣呢!” 陆聿怀见过唐歆几次面,她是章若楠最好的闺蜜。想必此次来找他,是想替闺蜜打抱不平。 “唐医生,我跟你好像没什么交情吧?你突然来找我,不觉得唐突吗?” 唐歆面对律政界就赫赫有名的大律师,却丝毫不见胆怯,“因为黎小姐的缘故,你对章若楠有很深的偏见。跟黎小姐的内敛乖巧相比,她的性格显得张扬傲慢,但这不能成为你对她针锋相对的理由。” 陆聿怀眯眸打亮着眼前的女人,骨子里并没有名媛淑女那种良好的教养,却不妨碍她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你是来替自己的闺蜜伸张正义的吗?唐医生,你是不是没拎清楚自己的位置?” 唐歆红唇轻勾,“陆律师,像你们这种富家子弟,习惯了仗势欺人,肯定不会把我们这种穷人放在眼里。我们穷人照样可以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不会因为你‘位高权重’就选择退缩。” 陆聿怀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打算怎么替你的好闺蜜伸张正义?是臭骂我一顿,还是找人打我一顿?” 唐歆出生寒门,却也不是那种粗鲁蛮横的人。 “这是激将法吗,好将我送进监狱?你可是陆律师,连权贵都不敢得罪你,我这种穷人家的女儿怎么敢得罪呢?” 陆聿怀听着女人阴阳怪气的话语,不怒反笑,“既然不敢得罪,那你还敢来招惹我?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最记仇了。” 唐歆最见不惯富家子弟仗势欺人,尤其还欺负到她的闺蜜头上。 “陆律师,帮我传两句话给黎小姐。章若楠没有抢她的男人,而是黎妤在抢章若楠的男人,别本末倒置了!” 真正该觉得委屈的人,不是黎妤,而是章若楠。 丢下一句话,女人摇曳身姿走远了,留下一脸错愕的男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他俩没一腿,我还真不信 黎妤患有心理疾病的消息被泄露出去,一时激起千层浪。 陆聿怀怀疑是医院泄露了消息,就把所有知道内幕的医护人员聚集起来仔细盘查,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这些医护人员大多普通家庭出身,她们不会轻易让自己卷入豪门的纷争里。 现在矛头指向了赫景洲,陆聿怀怀疑是他走漏了风声。 不想被她缠上,所以干脆毁了她? 赫氏集团受到负面新闻的影响,股价一天之内暴跌十三个点。 赫景洲焦头烂额,他和黎妤那些成年旧事被重新搬到台面上,成为吃瓜群众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桩绯闻,而是关乎公司利益的大事。 公关紧急发布通告,说会追究诽谤造谣者的法律责任,对黎妤患有心理疾病的事情闭口不谈。 这种避重就轻的通告,反倒引来了更多的猜测。 章若楠这个前妻,也不可避免地成为舆论的焦点。 唐歆趁着午休的空挡将章若楠约了出去,打算一探深浅。 “楠楠,你对你那个情敌的事情知道多少?” 章若楠挑了挑修饰精致的眉梢,“你该不会怀疑,黎妤患有心理疾病的事情是我泄露出去的吧?” 唐歆一点探究的表情,“我知道你不屑做那种龌龊事,但是外人可不这么想。倘若黎妤声名狼藉,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现在事情还在持续发酵中,矛头最终一定会对准章若楠。 她一定要早做打算,才有可能从这件事情里全身而退。 章若楠知道唐歆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担心她沦为众矢之的。 “我势单力薄,怎么堵住悠悠众口?只要我心中坦荡,又何必在意旁人说三道四?” 唐歆觉得她低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旁人的恶意揣测,就像一把把无形的利刃,你未必能扛得住。尤其是那个陆聿怀,他对你充满了敌意。他疯起来,可比别人难对付多了。” 章若楠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世人眼中风度翩翩的陆律师,怎么到了你的口中就成了洪水猛兽?他有那么可怕吗?” 唐歆神秘兮兮地说道:“陆聿怀这两天寸步不离地照顾那个黎大千金,说他俩没一腿,我还真不信!” 章若楠掩唇笑了笑,“你什么时候也关心起上流圈里的八卦了?” 唐歆用细若蚊蚁的声音说道:“昨晚黎大千金在病房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不仅伤了自己,还把陆聿怀给伤了。” “陆聿怀不想这件事被外人知道,干脆封锁消息,用钱堵住了那些人的嘴巴。” 他万万没想到,还有她这个漏网之鱼。 章若楠眸底掀起不小的波澜,黎妤心理疾病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难怪黎家藏着掖着,不敢让外人知道。 黎妤伤人的消息,赫景洲应该还不知道。 唐歆警惕地看了一下周围,确定四周无人,才小声说道:“陆聿怀受伤的事情,估计连陆家人都被蒙在鼓里。” 章若楠用手捂住她的嘴巴,“唐歆,当心祸从口出!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好,没必要拿出来宣扬。万一惹祸上身,就不好了。” 唐歆做事不及章若楠谨慎,更不会瞻前顾后。 “没想到这个黎大千金徒有其表,败絮其中。她的心理疾病好像挺严重的,估计已经到了需要介入治疗的地步。” 章若楠脑海里思绪翻转,很快就有了答案。 黎家着急将黎妤接走,恐怕就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唐歆,这些话你千万不能对第三个人提起,以免惹祸上身!” 唐歆并非喜欢嚼舌根的人,“楠楠,你觉得最有可能泄密的人是谁?” 章若楠好看的眉头微蹙,“你该不会怀疑赫景洲泄露消息吧?” 唐歆不假思索地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章若楠轻笑一声,“最不可能泄密的人,就是赫景洲。他没必要毁了自己当初美好的印象,何况那是他曾经的白月光。” 唐歆含沙射影地说道,“男人狠起心来,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当初他是怎么对你的,现在就怎么对黎妤,不过是故技重施。” 在她看来,男人是最不靠谱的,章若楠无疑是前车之鉴。 章若楠莞尔一笑,“你觉得陆聿怀对我有很深的偏见,你对赫景洲又何尝不是?” 唐歆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壳,“你这女人,我还不是在替你伸张正义?重色轻友的家伙!” 爱会让人变得卑微,曾经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女人,也学会了委曲求全。 一道挺拔的身影朝她们走来,带着凛冽的气势,瞬间让周围的气温骤降。 章若楠不慌不忙地抬眸,“陆律师,找我有事吗?” 陆聿怀眸底覆盖着冷冽的寒霜,“我心里有疑问,想找老赫一问究竟,但是他似乎有意躲着我,我只好来找章小姐了。” 唐歆挡在章若楠的面前,“陆公子,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陆聿怀讥笑出声,“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觉得别人是来兴师问罪的。章小姐,你觉得呢?” 唐歆满眼戒备地盯着他,对方分明来者不善。 章若楠将唐歆拉至一旁,“你先回去,我想和陆律师单独说话。” 唐歆担忧她会吃亏,“楠楠,连赫景洲都当起了缩头乌龟,你逞什么能?” 章若楠一副轻松的表情,“众目睽睽之下,陆聿怀总不能为难我一个女人吧?” 唐歆还是有些担心,轻声警告,“陆聿怀来者不善,你要小心一点!” 章若楠没有那种大难临头的紧迫感,表情依旧轻松,“陆律师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何况我问心无愧。” 如果他真是卑鄙小人,就不会光明正大来找她了,早就来阴的了。 唐歆觉得她言之有理,这才放心离去。 陆聿怀墨黑的瞳眸微微眯起,“我还以为你会找借口开溜,没想到你胆量还挺大。赫景洲自己都当起了缩头乌龟,他现在可保不了你。” 章若楠优雅端坐,嘴角保持着浅浅的弧度,“陆律师,黎小姐的事我也听说了。如果你怀疑是赫景洲走漏了风声,那就太让人失望了。这次的舆论风波同样对赫氏造成了不小的动荡,你觉得赫景洲是那种会自找麻烦的人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陆聿怀眼眸冷讳,语带讽刺,“我也觉得老赫不像那种会赶尽杀绝的人,但是他对我避而不见,显然是心里有鬼。我想,或许章小姐知道答案。” 章若楠与他犀利的目光交锋,眸光不躲不闪,“陆律师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答案呢?莫非你怀疑是我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陆聿怀长腿优雅交叠,眸色沉沉地打量着她,“阿黎名义上是你的竞争对手,最见不得她好的人,不就是你吗?” 她完全有动机这么做。 章若楠笑得淡定从容,“你们律师说话做事最讲究真凭实据,你怀疑是我泄密,那证据呢?” “空口无凭,那可是诽谤!” 陆聿怀早知道她不是那种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端出一副救世主的姿态,“我来找你,就是想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倘若你不识好歹,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就没办法这么‘愉快’地聊天。” 章若楠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威胁的意味,“陆律师,我很理解你想要保护黎小姐的心情,但是你不能无凭无据,见人就咬啊!” 他语气不善言辞,她也不跟他客气了。 陆聿怀脸色陡然一沉,“章小姐,趁现在还能愉快地聊天,我劝你还是从实招来。毕竟,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章若楠心中坦荡,不惧威胁,“恶意诽谤,加上恐吓威胁,陆律师知法犯法,可是罪加一等!” 陆聿怀没想到被反将一军,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致,“不愧是能迷惑老赫的女人,果然有点能耐!” 章若楠眼里有细细碎碎的光芒,“陆律师,做贼心虚的人才会惧怕威胁,而我光明磊落,自然没必要畏畏缩缩的。” 陆聿怀很少会有吃瘪的时候,却被眼前的女生怼得哑口无言。 “最好别让我找到证据,否则绝对让你付出百倍的代价!” 章若楠笑得分外明媚,“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赫景洲赶到的时候,刚好遇到陆聿怀怒气冲冲的从咖啡馆里走了出来。 陆聿怀连招呼都没打,径直从他身旁走过。 章若楠看到赫景洲的一刹那,漂亮的眸底想过一时错愕,“你不是在公司吗?怎么有空来找我?” 赫景洲看到她毫发无伤的样子,明显松了一口气,“我刚刚接到唐医生的电话,她说陆聿怀来找你了,我便放下手头的工作过来找你。他没为难你吧?” 章若楠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眸子,“陆律师以为你躲着不敢见他,便来找我兴师问罪了。” 赫景洲眸光晦暗不明,“你这么快就将他打发了?” 他印象中的陆聿怀,可不是那种好打发的人。尤其在黎妤的问题上,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敏感冲动。 章若楠见男人一双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看着她,正襟危坐的模样把她逗笑了,“别用这么严肃的表情看着我,陆聿怀根本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将陆聿怀视作洪水猛兽? 赫景洲脊背绷得笔直,“我担心你会吃亏,十万火急地赶过来,结果你轻易就把他打发走了。赫太太,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大的能耐?” 章若楠脸上的笑容明艳动人,“如果我没点能耐,又怎么让赫先生死心塌地地爱着我呢?” 好在陆聿怀是个斯文人,君子讲究动口不动手,所以她也没吃什么亏。 赫景洲心急火燎地赶来,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他心中诧异,“陆聿怀那张能说会道的嘴打遍天下无敌手,能让他吃败仗的人,估计都挑不出几个。你是怎么让他盛气而来,负气离开的?” 章若楠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跟他说了实话,“他让我坦白从宽,可我又没犯事,哪门子的坦白从宽?” “他对我威逼利诱,甚至连恐吓这种招数都用上了,却没从我的嘴里套出半个有用的字眼。他身为律师却知法犯法,我又岂是那种可以让人搓扁揉圆的人?” 赫景洲漆黑的眸底染上丝丝缕缕的笑意,眼里浮现一丝宠溺,“赫太太面对威胁时不屈不挠,这份骨气值得称颂。看到阿聿吃瘪的模样,还真让人心情愉悦!” 章若楠看不惯陆聿怀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关心则乱。陆律师在黎小姐的事情上带了太多的主观情绪,以至于乱分寸,不然我还真没胜算!” 赫景洲眉眼微垂,刚好遮挡住眼里的情绪,“阿聿在律政界难逢对手,但他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容易感情用事,尤其在黎妤的问题上。” 人一旦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就意味着有了软肋。在对手的眼里,那就是致命的弱点。 章若楠坐到他的腿上,白皙纤瘦的手臂攀上他的脖颈,“赫先生,我会是你的软肋吗?” 赫景洲有些情动,“你就是我的软肋,一直都是!” 章若楠眼里染上星星点点的光芒,“那还真是荣幸呢!” 赫景洲拖住女人的两截美腿,将她整个人都圈禁在他的包围圈,“我的赫太太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已经不需要我的庇护了。说实话,我还挺享受那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章若楠美眸微微一敛,“我可不像你那个弱不禁风的前任,在男人的庇护下成了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霜雨雪的考验。” “赫景洲,现在的你已经战胜了足够高的位置,不再需要我为你铺路。我从未放弃提升自我,只为了不成为你的累赘。” 赫景洲突然情难自控,“即便是累赘,我也甘之如饴!” 他从最初的行动派,变成了现在的情话高手,归功于章若楠的调教。 女人红唇轻翘,“现在黎小姐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种种绯议,你不去帮她吗?” 赫景洲眸底平静无澜,“这是黎渊种下的苦果,终究只能他们黎家自己承担。” 如果陆聿怀能把握时机,或许能让黎妤对他改观,但愿他能明白他的一番良苦用心。 章若楠见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并未多问,“陆律师似乎不太理解你的做法,你就任由他这么误解你?” 赫景洲有意转移话题,“赫太太,上次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做完,要不要继续?” 章若楠不着痕迹地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你公司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我就不占用你宝贵的时间了!” 赫景洲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既然是宝贵的时间,那就得用来做更有意义的事!” 章若楠看着周围纷纷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脸颊顿时像火烧一样,“赫先生,这里可是公众场合,注意你的言辞!” 这样毫无避讳,还真把这里当自家地盘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你要习惯这份孤独 黎家已经派人来了,黎妤后悔当初没有听父亲的话,尽早离开这里。 她用半条命搏来的自由,换来的却是舆论产生,终将葬送自己的后半生。 好在短时间内,父亲不会逼她出嫁了。 陆聿怀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出声安慰,“阿黎,我一定会捉到泄密者,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 黎妤情绪低落,三魂不见七魄的样子,“抓到泄密者又能怎样?现在在外人眼中,我就是个有缺陷的‘异类’,会被人孤立排挤,会受人冷眼嘲笑。” 在他们看来,患有心理疾病的人,跟精神病患者无异。 陆聿怀心脏处传来一阵刺痛,嗓音不由低沉了几分,“你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的星辰,世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为什么要自降身份去讨好那些人?处在高位上的人往往是孤独的,你要习惯这份孤独。” 黎妤那双黯淡的眸子涌进点点星光,“阿聿,每次我难过悲伤的时候,你总是想方设法哄我开心。辛苦你了!” 陆聿怀视若珍宝地将她的小脸捧在手心,“我不喜欢你跟我这般客套。” 他试图重建她内心崩塌的世界,“人们总是喜欢在优秀的人身上寻找缺陷,并将缺陷无限放大,以此来获取心灵上的慰藉。你足够优秀,外人才会对你格外挑剔。” 黎妤将脑袋埋在自己的膝盖之间,语调里带着深深的不确定,“真的是这样吗?” 在她听来,那些只是陆聿怀用来安慰她的话语,更像是善意的谎言。 陆聿怀语调里多了一丝笃定的意味,“我何时骗过你?” 黎妤抬起一双水雾弥漫的眼睛,看起来楚楚可怜,“阿聿,在我离开之前,我想再见他一面。” 陆聿怀看着执迷不悟的她,摇头叹息,“你都要离开了,再见他只是徒增伤悲。老赫不喜欢那种生离死别的场面,所以并不打算来见你,你又何必自取其辱?” 放不下,忘不掉,才是爱情里最折磨人心的。 黎妤语调里多了一丝央求的味道,“阿聿,我很少求人,你能不能帮我这一回?” 陆聿怀逼自己狠下心肠,“那个已经对你关上心门的男人,你又何必一直去打扰他呢?” 在旁边看来,这种行为是很掉价的。 黎妤挣扎着从床上下来,“你不帮我也没关系,那我只能自己去找他了。” 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她体力不支,从病床上滚了下来。 陆聿怀见状赶紧将她抱起来,满眼担忧地问道:“阿黎,摔疼了没有?你这又是何苦呢?” 黎妤拒绝他的关心,“别碰我!你不是不愿帮忙吗?又何必惺惺作态,表现出还关心我的样子?” 字字句句,都是戳心口子的话。 陆聿怀心脏一缩,唇线紧抿,“阿黎,我在替你保留尊严,你明白吗?” 黎妤脸上的泪水交错,“你告诉我,尊严值几个钱?我知道垂死挣扎改变不了的结局,我只是单纯地想再见他一面。” 她就好像中了魔咒一般,根本控制不住。 陆聿怀最见不得她难过无助的模样,缴械投降,“黎家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你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路上不堵车,你或许还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黎妤感激地攥住他的手,“阿聿,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陆聿怀心里忧伤四溢,“你总是仗着我喜欢,提出一些听起来无比荒唐的理由。你明明知道我拒绝不了你,还总是为难我。” 黎妤踉踉跄跄地冲出病房,却被黎渊的手下拦住。 “小姐,除了这间病房,你哪儿都不能去!” 黎妤情绪有些激动,“这不是保护,是监视,是囚禁!” 保镖置若罔闻,“小姐,别为难我们,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陆聿怀给他的手下睇了个眼色,他们立马心领神会。仗着人多势众,轻松就把黎渊的手下干倒了。 黎妤心有顾虑的样子,“阿聿,万一他们找我父亲告状,你不就给自己惹了麻烦吗?” 陆聿怀精瘦有力的手臂将她抱起,朝停车场方向走去,“瞻前顾后不是我的处事风格。我既然答应要帮你,就不会食言。” 黎妤觉得自己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不惜将别人推入火坑里。 “我这样自私的嘴脸,连自己都觉得厌恶,为什么你还是愿意帮我?” 陆聿怀依旧是晴朗多月,风度翩翩的模样,“想帮就帮,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倘若他都不愿帮她,还有谁能帮她? 黎妤心里被愧疚感填满,“我亏欠你的东西太多了,估计这辈子都还不起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爱上你!” 陆聿怀薄唇勾了勾,他旁敲侧击地说道:“不一定非得等到下辈子,这辈子也可以。” 黎妤阖了阖眼眸,再次睁眼的时候,眼中再无情绪起伏。 陆聿怀给赫景洲打了个电话,“老赫,有人想见你!你在哪儿,方便出来一下吗?” 赫景洲猜出了对方的身份,“阿聿,你就这么纵容她糟蹋你的感情?” 陆聿怀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我是个不擅长拒绝的人,你是知道的。” 尤其是面对喜欢的人。 赫景洲扯了扯嘴角,“最近我很少出现在她的面前,避免动摇她的心。我给你创造了这么绝佳的机会,你就是这么糟蹋我的良苦用心的?” 陆聿怀从心里认定赫景洲是个冷漠绝情的人,在这一刻突然释怀了。 “她想见你最后一面。这点小小的要求,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赫景洲回答得倒是干脆,“好!”随后他报了见面的地点。 陆聿怀见他没有拒绝,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黎妤紧张地询问,眼中满怀期待,“他答应要见我了吗?” 陆聿怀点点头,“答应了。他约你在公司楼下见面,我这就送你过去。” 为了看到她的嫣然一笑,他不惜把尖锐的“刀锋”扎向自己。 黎妤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意,没想到离开前,她还能再见他一面。 第一百七十六章: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赫景洲坐在临窗的位置,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给他的身上各上了一层金色的暖阳。 也许深爱多年的缘故,总会让她惊叹造物者的偏心。 黎妤脚步轻盈地走到他的身边,轻声呼唤他的名字,“阿洲……” 赫景洲眼中的风景快速退尽,深邃的眼眸倒映出她的身影,“听阿聿说,黎家那边已经派人过来了,打算今天就将你接回去。” 黎妤脸色苍白没有血色,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如初,“我今天就要走了,觉得还是亲口跟你说一声比较好,顺便道个别。” 赫景洲漆黑的眼眸深浓得像是化不开的墨,“回去之后,忘掉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黎妤声音听起来虚无缥缈,“如果忘不掉怎么办?” 能轻易忘掉的,就不叫执念了。 赫景洲指尖的香烟燃了半截,烟灰掉落在他的手背上,他才蓦然回神。 “黎小姐,过往的回忆带给你更多的是痛苦。如果你不能忘掉过去,你的心里疾病就永远不可能治愈。” 黎妤那张绝美的脸庞有泪水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裙摆上,最后消失不见。 “阿洲,我知道我的爱慕已经对你造成了困扰,以后我不会打扰你了。我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慢慢舔舐伤口,直到自愈。” 赫景洲磁性的嗓音在尼古丁的熏染下变得沙哑,“你这么说,是想让我对你产生愧疚感,从而挽留你吗?” 黎妤眼里染上星星点点的亮光,眼含希翼地看着他,“那你会吗?会挽留我吗?” 赫景洲眉眼低垂,眼睑刚好遮挡住眼里的情绪,“黎小姐,一次次的试探,你还弄不清答案吗?” 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的失望,她到现在还不死心吗? 黎妤明知道等待她的会是拒绝的话,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你就没想过让我留下来,是吗?” 赫景洲狠狠地捻熄手中的香烟,情绪看起来有些烦躁,“阿黎,我们都各自退回到原来的地方,不打扰,不无交集,这样不好吗?” 他们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退回到各自的世界,才是最好的选择。 陆聿怀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隔着轻烟薄雾看向远处的年轻男女,两人表面上分开了,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陆家原本是京都的一个小门小户,举家搬迁到梧城。陆老爷子通过多年的不懈奋斗,终于让陆家在梧城有了一席之地。 陆家搬迁之前,两家一直保持着来往。不过黎家终究是豪门贵府,是陆家高攀不起的存在。 陆聿怀和黎妤青梅竹马,从小学到高中念的都是同一所学校,爱情的种子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生根发芽。 等到再次见面的时候,陆聿怀发现自己早已情根深种。 她名花有主的时候,他只能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里深处。现在她是单身的状态,他依旧没有追求她的资格。 他和她之间,从出生开始就注定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远处缓缓驶来一辆商务车,熟悉的车牌号码瞬间抢夺了他的视线。 言宸,在律政界实力足以和他匹敌的存在。他副驾驶座上的女人,不正是老赫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章大千金吗? 长着一张魅惑人心的脸,妥妥的狐狸精,果然到哪儿都不安分! 陆聿怀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他倒要看看,这女人是如何将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 言宸车子停靠在路边,“细数下来,上次跟你见面已经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 章若楠感慨时光易逝,“宸学长,你最近一直在忙着新案子,我就没敢去打扰你。” 言宸清隽的薄唇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墨森一直想去曼哈顿音乐学院学习,现在总是如愿以偿了。听说是你帮的忙。” 章若楠语调轻飘飘地说道:“他本该有个璀璨的前途,却被我耽搁了。现在他去实现他未完成的梦想,我心里的负罪感一下子轻了许多。” 言宸幽深的眼眸里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我原本以为你跟赫景洲会从此分道扬镳,和江墨森在一起,现在的结局真的让我很意外!” 章若楠黑白分明的眸子染上浅浅的笑意,“你也觉得我在重蹈覆辙吗?” 言宸语调里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当初可是你执意要跟他离婚的,所以我才帮你争取到最大的利益。现在你又跟他纠缠不清,真当离婚是过家家吗?” 章若楠在他黑眸的注视下,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我曾一度对他心灰意冷,可当误会解除的时候,发现彼此还深爱着对方。我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言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就这点骨气吗?” 章若楠在心里斟酌了几秒,说道:“言律师,你当初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才接下那桩离婚官司。你在我无路可退的时候对我伸出援手,我一辈子都会铭记于心。” “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道明的?” 言宸打量着女人如水墨般晕开的眉眼,薄唇笑了笑,“我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把你从深坑泥塘里解救出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看着她再次往火坑里跳,他只能试图改变她的心意。 可她执迷不悟的样子,根本听不进别人的劝告。 章若楠知道他也是一番好心,不忍心看着她再次被人辜负,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 “宸学长,爱情本来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血本无归。好在我现在手里多了一个‘筹码’,应该不至于输得太惨。” 言宸知道她说的筹码,是指孩子。 ”想用一个孩子去拴住男人的心,是最冒险的,也是最不提倡的事情。” 章若楠温温淡淡地开口,“虽然冒险,但起码多了一分胜算。上一场豪赌,我已经输得一无所有。好在老天爷待我不薄,赐给我一个孩子,才让我有了翻盘的机会。” 言宸似乎有意要打击她,“他的初恋回来了,你觉得你有几分胜算?她可以用自杀和证明他对赫景洲的爱,你可以吗?” 章若楠眸光渐渐凝远,语调也变得飘渺起来,“黎小姐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才会做出那种不理智的行为。她对自己有多狠,想要挽回赫景洲的心就有多迫切。说实话,我根本没有多大的胜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果她连自己都不爱护,拿什么去爱护别人? 言宸眼眸微敛,模糊了眼底的情绪,“她要挽回前任的心,可以不折手段,甚至不惜用自残来替自己博取一线转机。你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却放任他跟前任藕断丝连。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名媛,什么时候也变得委曲求全了?” 章若楠心里有千般无奈,“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有什么苦都只能自己吞咽。即便满嘴的玻璃渣子,也只能和血吞并。” 言宸嗓音沉沉的,“你这又是何苦呢?在我看来,跟着江墨森,可比跟着赫景洲强多了。” 起码江墨森是真心实意爱她的,而且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 章若楠脑海里闪过江墨森那双忧伤弥漫的眼睛,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墨森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但是感情的事强求不得。可能是我无福消受吧,终究配不上他对我的好。” 言宸黑眸深邃,“究竟是配不上他对你的好,还是你根本就没想过接受他?” 章若楠尴尬地撩了撩发丝,有种心思被人戳穿的窘迫。 “宸学长,你这么忙还得麻烦你捎我到这里。欠你这么多恩情,有机会再还你!” 言宸清隽的眉头微微蹙起,她跟他总是这么客气,大概是打从心底把他当外人看待,才会这般疏远。 “若楠,我帮你就没想过让你报答我,所以别提偿还恩情这种话。” 章若楠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人,言宸又不欠她,没有义务非帮她不可。 所谓的不求回报,不过是人情交易罢了。 “宸学长,我们有空再聚,我就先上去找他了。” 言宸贴心地替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目送她离开。 陆聿怀在车里看得津津有味,章若楠在言宸的车里待了那么久,说两人是清白的,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因为位置造成的视觉偏差,言宸替章若楠解开安全带的动作,看起来跟接吻的动作无异。 他将这一画面记录下来,照片里,言宸侧身吻住女人的脸颊,女人坐姿不变,眉眼间透着紧张,生怕“姧情”外露。 任谁看了,都会浮想联翩。 陆聿怀冷笑一声,这女人总算被他抓住把柄了。倘若双方对峙,他手中的照片就是铁证。 章若楠迈着轻盈的步伐朝前走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被人监视了。 言宸看了一眼眼前的摩天大楼,然后调转手中的方向盘,驱车离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铁证如山,你要装傻到几时 赫景洲和黎妤私下见面,章若楠事先并不知道。 她远远就看到临窗而坐的男人,刀削斧凿般的轮廓线条格外醒目。他对面的女人,正是他的前任。 俊男靓女的组合,惹得窗外的路人频频侧目。 章若楠脚下仿佛灌了铅一样,定定地立在那里,再也挪动不了半步。 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心很痛吧?心痛就对了。” 陆聿怀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语调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章若楠被人目睹她的狼狈,刹那间已经把情绪隐藏起来,不让波澜外露。 “陆律师,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你的身影,总是这般神出鬼没。” 他把自己当成看热闹的旁观者,殊不知自己早已是局中人。 陆聿怀薄唇扯出一丝讥讽的笑意,“章小姐只许州官放火,却不许百姓点灯。只许你跟那个言律师勾搭成双,却不许老赫跟他的前任有藕断丝连。这世界上的便宜,都被你一人占尽了!” 章若楠强行将骂人的话压了回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可不像你,心里有委屈只能憋着。对喜欢的人只能眼巴巴地讨好她,默默吞下所有的委屈,甚至将她往赫景洲的身上推。” “原本是两个人的悲剧,你硬生生将他变成了四个人的悲剧。” 陆聿怀怒火中烧,却无从反驳,内心挣扎了半天才说道:“我也不像你,为了让自己心里舒坦,对喜欢的人处处约束,剥夺了他自由选择的权利。” 章若楠巧笑嫣然,语调听不出喜怒,“对爱情忠诚,是评判男人值不值得托付终身的最基本条件。如果一个男人连最基本的忠诚都做不到,那这种男人要来何用?” 陆聿怀试图狡辩,“在暧昧丛生的社会,爱情是最滑稽的笑话。章小姐,你想让老赫为了一朵残花败柳去放弃整片森林,你会不会太贪心了?” 章若楠矢口反驳,“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陆律师对黎小姐的付出是男人一种习惯的暧昧,跟爱情无关。你不会为了她去放弃整片森林,是这个意思吧?” 陆聿怀被人曲解,顿时恼羞成怒,“别以为老赫把你捧在手心宠着,就不把人都放在眼里。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老赫又怎会对阿黎那般冷漠无情?” 赫景洲为了讨好这个女人,才会对昔日的旧爱冷眼相待。 章若楠看着陆玉还张牙舞爪的模样,只觉得好笑,“陆律师,你不能因为你喜欢的人受了委屈,就把一顶脏帽扣在我的头上。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今天总算领教到了。” 她不想跟他做无谓的争辩,转身就要离去,却被男人挡住去路。 陆聿怀嘴角挂着恶魔般的笑意,“你不是来找老赫的吗?这么快就要走了?” 章若楠挑眉,眼里已经有了不悦的痕迹,“不走,还留下来看戏吗?” 陆聿怀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说考验男人的标准是忠诚,如今老赫背着你和别的女人暗度陈仓。或许你可以走过去,当众甩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掉的不仅是男人的尊严,也把两人的关系打断了。 章若楠被愤怒的情绪掌控,却也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黎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跟你最大的差别,就是我不会委屈自己去讨好别人!” 陆聿怀额头上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女人的每一句话都刚好戳中他心里的痛处。在法庭上运筹帷幄的他,却被一个女生堵得哑口无言。 这就是被偏爱和不被偏爱的区别。被偏爱的,永远都有恃无恐。 章若楠瞥了一眼身后的方向,“陆律师,我就不留下来看戏了。你自个儿留下来等戏散场吧!” 陆聿怀眯眸打量着女人渐渐远去的背影,陷入沉思。能让他吃哑巴亏的人不多,章若楠绝对这个厉害的角色。 总之,这女人绝对不是善茬。 黎妤红着眼问对面的男人,“或许我们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你真的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赫景洲面庞冷峻,语言毫无温度,“既然分开了,那就花开两朵,各安天涯吧!” 他们各自回到茫茫人海里,从此再无交集。 黎妤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瞬间碾成无数的碎片,她和他红着脸开始,终究红着眼结束。 转身后,泪水瞬间如同决堤的河水,泛滥成灾。 陆聿怀拉住迎面走来的女孩,“我和老赫还有几句话要说,你先去车里等我一下。” 赫景洲看到陆聿怀气势汹汹而来,眸底没有一丝波澜起伏,“你这份气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来找我打架的。” 陆聿怀冷冷勾唇,“用嘴巴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用拳头?我是斯文人,那是野蛮人才会做的事。” 赫景洲漫不经心地挑眉,“她求着你带她来见我的?你明知道她不能再受刺激。” 陆聿怀胸膛起伏着,似乎在刻意压抑某种情绪,“我不像你那般铁石心肠,对她的眼泪和痛苦视若无睹。” “老赫,我只是来提醒你,那个被你捧在心尖上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 赫景洲慵懒地抬眸,“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用不着你提醒!” 陆聿怀眼底蒙上一层阴霾,他压低了声音,“那个女人究竟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如此信任她?” 赫景洲轻描淡写的说道:“曾经的猜忌让我险些失去她,同样的错误我不想再犯。” 陆聿怀见他执迷不悟的模样,只好将拍下的图片呈现在他的眼前,“口说无凭,眼见为实!兄弟我不想让你眼睁睁看着你被那个女人耍得团团转,才决定揭开她丑陋的真面目。” 赫景洲脸色顿时黑如墨硯,照片上的男女亲密无间,正做着恋人才有的亲密动作。 “这照片你什么时候拍的?” 陆聿怀冷冷发笑,“现在你应该相信我没有污蔑她了吧?” 赫景洲漆黑的眸底波澜涌动,“这照片是你合成的吧?拿一张假的图片就想造谣生事,不符合你陆律师的行事作风。” 陆聿怀听着他袒护的话,只觉得十分讽刺,“我有必要费那么大的劲去污蔑她吗?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和言宸在一起,又怎会有这张照片?” “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亲口问她。” 赫景洲点击删除的按键,“一旦我开了口,就代表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以后我不想从你的嘴里听到任何有关这件事的言论!” 陆聿怀早料到他会这么做,“这张照片我已经存档保存了,你尽管删吧!如果她不学着低调做人,一如既往的高调张扬,那这张照片将会出现在各大媒体的头条版块。即使她丑陋的真面目,将会曝光在人们的眼皮底下。” 赫景洲眸底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阿聿,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别逼我跟你站在对立的位置上!” 陆聿怀气势明显弱了下来,“铁证如山,你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证据就摆在他的眼前,他宁愿装傻都要袒护她,到了近乎着魔的地步。 赫景洲以自己的方式维护他爱的女人,“证据也可以造假。我不能因为你的一面之词,就去怀疑她,这样对她来说太不公平。” 陆聿怀冷笑,“你对章若楠的偏爱和袒护,对阿黎来说就公平吗?你瞧她那花花肠子,九曲十八弯的,你把她想得太单纯了。” 赫景洲眸光阴恻恻地看着他,“阿聿,我跟她同床共枕这么多年,难道连枕边人都看不清楚吗?” 原来,陆聿怀对章若楠的偏见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陆聿怀目光透过缭绕的烟雾,看向坐姿不动如山的男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被那个女人欺骗,才好心提醒你。” 赫景洲长腿交叠,眸光更显高深难测,“这是我跟章若楠之间的感情私事,她的好坏我会照单全收,就不劳你操心了。” 陆聿怀脑海里蹦出一句话,话不投机半句多。 “既然你执迷不悟,我就不浪费唇舌了,你好自为之吧!” 赫景洲眸底波澜不惊,“那我就不送你了,请便吧!” 陆聿怀扯了扯嘴角,“你和章若楠,一个惜字如金,一个牙尖嘴利,还真是天生的绝配!” 回到车里,黎妤的情绪依旧低落,眼睛红彤彤的,脸颊还残留着泪痕。 “你跟他说了什么?是不是又为了我跟他吵架了?” 陆聿怀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黎家的人应该快到了,我送你回去吧!” 黎妤目睹他们针锋相对的模样,“阿聿,我跟阿洲结局已经注定了,千万不要为了我葬送你们多年的兄弟情谊。” 这份兄弟情一直是他所珍视的,她不能害了他。 陆聿怀捧起她的脸,“阿黎,回去以后好好配合医生接受治疗,这样你想见的人,或许还能见到。” 解铃还须系铃人,黎妤的心理疾病想要完全消除,关键还在赫景洲的身上。 第一百七十八章:小家伙生病了 转眼间,小恩霖已经四个月大了。 他活泼可爱,人见人夸。平时的他伶俐乖巧,今天却哭闹得异常厉害。 章若楠远远就听到小家伙的哭声,母亲正在庭院哄他,一群佣人围在一起,手忙脚乱。 她疾步走了过去,“妈,恩霖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母亲抱着小奶娃手足无措,”楠楠,宝宝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哭个不停,估计是想妈妈了。” 章若楠从母亲的怀里将孩子抱过去,往常这种时候,宝宝会慢慢停止哭闹。 奇怪的是,宝宝到了妈妈的怀里,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妈,恩霖会不会肚子饿了?” 母亲摇摇头,“宝宝喝奶还不到一个小时,照理说应该不是肚子饿。他会不会是哪里不舒服?” 章若楠心里的那根弦一下子紧绷起来,宝宝啼哭不止,的确很反常。 一名有经验的老佣人突然开口,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说:“小少爷的肤色偏黄,不会是得了黄疸?你们还是赶紧带他去医院瞧瞧吧!” 章若楠也察觉到了异常,她将孩子塞到母亲的怀里,“妈,你先照顾好恩霖,我去车库取车!” 她提前给唐歆打电话,“小家伙不太对劲,我现在带他过去找你。你今天有上班吗?” 攸关宝宝的安危,她不敢有丝毫怠慢。可毕竟她们都是外行,还是得带孩子上医院瞧瞧。 唐歆原本在打盹,瞬间没了睡意,“我在医院,你赶紧带他过来吧!” 半个小时后,她看到了神色匆匆的章若楠,随行的还有她的母亲,就是没有看到赫景洲的身影。 “唐歆,宝宝一直啼哭不止,精神状态也比较差,你看看他究竟怎么了?”章若楠声音急促,眼里满是担忧的模样。 唐歆安抚她紧张的情绪,“阿楠,你坐下来歇会儿,我这就给孩子瞧瞧。” 章夫人满脸自责的样子,“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他,才会让小恩霖受遭这份罪。” 章若楠没有责怪母亲照顾不周,反而安慰她,“妈,恩霖会没事的,您就别自责了!” 唐歆漂亮的眉梢越蹙越紧,“阿楠,经过初步诊断,孩子应该是得了黄疸,不过得进行进一步的检查,才能明确病因。你先去给孩子办理住院手续,孩子有阿姨照看着就行。” 章若楠听到宝宝要住院,难免慌了手脚。在给宝宝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她犹豫着要不要给赫景洲打个电话。 脑海里突然闪过黎妤和赫景洲四目相对,难舍难分的画面,刚刚拿起的手机又重新放了回去。 唐歆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开口问道:“宝宝现在生病了,你打算通知他吗?” 章若楠刚从赫氏集团回来,知道他跟黎妤在一起,就不想去打扰他。 “我和他在法律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能自己处理的事情,不能总是麻烦他。” 唐歆怒其不争,“他可是孩子的生父,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 她心中诧异,“你不是跟他言归于好了,这是又闹别扭了?” 章若楠对他的话题避而不谈,“唐歆,我们平常都是小心翼翼地呵护宝宝,宝宝怎么会突然得黄疸呢?” 唐歆见她不想谈论有关赫景洲的话题,也就不再多问。 “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病因,得做详细的检查才知道。” 章若楠心里惴惴不安,“得多久才能拿到检查结果?” 唐歆安抚她不安的情绪,“我亲自给小家伙做检查,最晚明天就能知道结果。”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猜测,却不敢对章若楠提起,但愿只是她多虑了。 江秘书来医院办事,碰巧遇到奔波在各个检查室的章若楠。 他向前打招呼,“太太,小少爷这是怎么了?” 章若楠欲言又止,“医生说他得了黄疸,现在在做详细的检查,才能知道诱发黄疸的病因。” 江秘书瞳仁微微紧缩,“小少爷生病的事,赫总他知道吗?” 章若楠斟酌片刻,说道:“舆论风波对你们赫氏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他光是处理这些琐碎事就已经焦头烂额。黎妤的纠缠,似乎也给他造成不小的困扰,所以我就没有告诉他。” 江秘书受了赫景洲的委托,来医院处理一起纠纷。小米兜走得那样突然,赫景洲到现在都没有从失去他的阴霾里走出来。 他觉得,医院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江秘书迟疑着问道:“其实赫总还挺在乎你和小少爷的。小少爷生病,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告诉他一声。” 章若楠怀中的婴儿似乎哭累了,黝黑的眼珠子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陌生的男人。 “江秘书,宝宝生病的消息,还是暂时不要告诉赫景洲。他现在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就不打扰他了。” 江秘书心里疑惑,太太和赫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了? 赫景洲见到江秘书的时候,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有事?” 江秘书想到了章若楠的嘱咐,不敢跟赫景洲说实话,决定隐瞒。 “赫总,您最近一直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有好长时间没见到太太了吧?” 赫景洲觉得他话里有话,“江秘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江秘书欲言又止,“我只是觉得,你好不容易把太太追回来,不能因为黎小姐的缘故生疏了。” 赫景洲认识的江秘书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他旁敲侧击,究竟想说什么? “江秘书,故弄玄虚这种事你不擅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江秘书察觉到赫景洲凌厉的目光,不敢再有隐瞒,”我刚刚在医院遇到太太了。小少爷生病了,但是她不让我跟你说。” 赫景洲额头上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江秘书,事有轻重缓急,这你都不懂吗?等我回来后,自行去领罚!” 江秘书见他一副匆匆忙忙的模样,赶紧追上他的脚步,“赫总,您现在需要去医院吗?” 赫景洲眸底被厚厚的阴霾覆盖,“不去医院,难道还能去抢劫?” 江秘书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我这就送你过去!” 赫景洲扯了扯脖颈处的领带,烦躁的情绪得以缓解,“把车钥匙拿来,你就别跟着了!” 江秘书一副做错事的模样,乖乖把车钥匙交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心有怨气,故意抬杠 赫景洲驱车来到医院,原本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只花了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 他直奔唐歆的办公室,却没有看到章若楠和宝宝的身影。 唐歆看到他的一刹那,嘴角蓄了一丝讥讽的笑意,“舍得晾下你人美身娇的前任了?” 赫景洲心里惦记着小恩霖,不跟她一般计较,“唐医生,阿楠怎么不在你这里?” 难道他来晚了,章若楠已经带着孩子回去了? 唐歆笑意凉凉,“原来你也会关心楠楠和孩子,还真是稀奇!” 赫景洲想从她的嘴里探听到章若楠的下落,“如果我不在乎她,现在就不会过来了。” 唐歆替章若楠感到委屈,“在你和前任纠缠不清的时候,她却带着孩子在医院来回奔波。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对得起她吗?” 所谓的深情,不过是男人制造出来的一种迷惑女人的假象罢了。 赫景洲声音一如既往的深沉,“唐医生,我跟黎小姐但那些陈年旧事早就淹没在时光的尘埃,不存在你口中的纠缠不清。” 从唐歆的口中打探出章若楠的下落难如登天,而且她存心刁难他,就更不可能向他透露了。 女人勾唇笑了笑,“犯了错的男人,总是试图狡辩, 来撇清自己的罪过。” 赫景洲长腿迈开,“如果唐医生不方便透露,那我就不为难你了。” 唐歆难得看到赫景洲隐忍吞声的模样,总算是替章若楠出了一口恶气。 赫景洲去儿科打探消息,“今天是不是有一位叫赫恩霖的男婴来医院就诊?” 护士一眼就认出他是娱乐圈大佬,商界里呼风唤雨的风云人物。 “赫先生,今天的确有一位叫赫恩霖的男婴来医院就诊,还办理了住院手续。请问您是他的什么人?” 赫景洲低调出行,没想到还是被人轻易认出他的身份。 他压低了声音,“你只需要告诉我他在几号病房,别的一概都不要问,对你没有好处!” 护士惊叹于他那张被上帝巧虎精雕细琢过的脸庞,无法抗拒他提出的要求。 “赫先生,您要找的人就在十号病房,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赫景洲磁性的嗓音异常沙哑,直接拒绝了护士带路的请求。 “不用了!” 章若楠将孩子哄睡着,小心翼翼地从病房里退了出来,留下母亲单独照看。 刚从病房里退出来,就看到赫景洲风尘仆仆地赶来,眸底不由暗了暗。 不用猜疑知道,一定是江秘书说漏嘴了。 “你怎么来了?” “你不希望我来吗?” “那倒不是。” “如果我没有让江秘书对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 “我看你挺忙的,就不想打扰你。” 赫景洲从她的话里听出了赌气的成分,联想到陆聿怀给他看过的那张照片,拍摄地点不就在他公司附近吗? “你今早是不是来找过我了?” 章若楠挑起好看的黛眉,“我不打招呼就过去找你,是不是给你造成困扰了?” 赫景洲眼里藏着她看不懂的深意,“你随时可以来找我,不用特意打招呼。” 章若楠心有怨气,故意抬杠,”还是提前打招呼比较好,万一你有‘重要’的事情在忙,不去了不就打扰到你了吗?” 她刻意加重了重要两个字音调,分明是介意他和黎妤私下见面的事。 赫景洲眸光讳莫如深地看着她,“最重要的事情,都没有你和小恩霖来得重要。我听江秘书说,小家伙生病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呢?” 章若楠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意,笑意却未达眼底半分,“你天天高枕无忧,怎么会知道带孩子的辛苦呢?”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赫景洲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淡,“你别误会,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干脆你搬回赫家,我跟你一起照顾小家伙,这样你也能轻松一些。我不在的时候,林妈也可以帮忙照顾。” 林妈原本是封家的佣人,后来跟随他来到赫家。她是看着父亲长大的,在照顾小孩方面可谓是经验丰富。 章若楠眸色深深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究竟是想要帮她分担,还是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以往种下的种种嫌隙,让她越来越来越看不懂赫景洲了。 她委婉拒绝, “虽说在赫家待了三四年,却还是不如章家来得让人舒坦。你公司旗下那么多的艺人个个都不是省事的主,还要分心来照顾恩霖,肯定分身乏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赫景洲知道她对黎妤的事依旧心存芥蒂,才会拒绝他的提议。 “你对我那么冷淡,是因为早就找好了备胎的缘故?” 章若楠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她哪来的备胎? “你自己不安分,就觉得别人也不安分?赫景洲,黎妤才是你心中难以放下的那个人,而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备胎。” 赫景洲漆黑的眸底被阴霾笼罩,“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就算陆聿怀拿着照片向我揭露你的真面目时,我依旧未曾怀疑过你。” 她对他的疏远和抗拒,让他不得不怀疑。 章若楠反感这种相互猜忌的感觉,“赫景洲,我们这样猜来猜去的,有意思吗?如果你不曾怀疑过,就不会主动提起了。” 说到底还是不够信任。 赫景洲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我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找你吵架的。我相信你跟言宸是清白的,就像我相信你不会因为江墨森背叛我一样。” 章若楠胸口有种压抑的感觉,莫非他到现在还在认为,她当初和江墨森离开是为爱私奔,还会故意拿这样的话噎她? “赫先生,我觉得我们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再聊下去的话,战火又得升级了。 赫景洲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你为了我跟黎妤的那些前尘往事一直在跟我置气,却不允许我翻旧账。阿楠,做人可不能这样!” 章若楠眨了眨黑白分明的杏眸,“那你告诉我,做人应该怎样?” 第一百八十章:一切都偏离了轨道 赫景洲浑厚磁性的声音泛着危险的气息,“章若楠,我每天光处理公司的事情就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情跟前任藕断丝连?糟心的事情这么多,我们就不能暂时休战吗?” 章若楠原以为那些揶揄的话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可一切都偏离了轨道,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赫景洲,你以为我很闲,非要去管你和前任的那些破事。我每天照顾孩子,连睡眠都是奢侈的,哪有时间给你找不痛快?” 那些伤人的话语就好像一把双刃剑,扎伤别人的同时,也扎伤了自己。 赫景洲满身疲惫的身躯,本想在她这里寻求安慰,等待他的却是一道道的冷箭。 再一次的不欢而散。 章若楠看成男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温热的液体瞬间就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并非刻意却说那样伤人的话语,可一想到他和黎妤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去,心里就忍不住醋意泛滥。 那些赌气的话一下子冲到嘴边,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仰头将泪水逼退,掩盖自己的狼狈,呼吸才慢慢变得顺畅。 唐歆来病房找章若楠,打算把她见到赫景洲的消息告诉她。女人眼角的泪痕告诉她,赫景洲已经来过了。 “赫景洲怎么刚来又要走了?男人果然是不靠谱的东西!” 章若楠努力调整好情绪,“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一言不合就吵架。是不是我把他逼得太紧了?” 对他太严苛了,以至于让他喘不过气来。 唐歆摊开手去拥抱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不是因为他前任的出现,让你变得更加敏感了?以前江墨森围绕在你身边的时候,他也是这种反应。” 难道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吗? 章若楠鼻音很重,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唐歆,我以为自己可以从这段感情里全身而退,但一不小心又把自己陷进去了。” 所谓的重蹈覆辙,说的大概就是如此吧? 唐歆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改变她嘴角的弧度,“女人不能整天愁眉苦脸的,容易变老变丑!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你还这么年轻漂亮,还愁没有男人吗?” 章若楠被她逗得哭笑不得,“也许慕景洲就是我命里的劫数,我这辈子注定要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唐歆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瞧你这点出息!放着江墨森那样的暖男不爱,偏偏喜欢赫景洲这样偏执成瘾的渣男。” 章若楠心头沉甸甸的,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赫景洲说了,他和黎妤已经成为过去式,黎妤对他还说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让我不必介怀。” 唐歆戳了戳她的脑门,“前任一哭,现任秘必输。这样的鬼话你也信?” 章若楠清澈的眸底蒙上一层阴影,“唐歆,他对我和孩子的在乎,可能仅仅是因为责任。” 责任占据了很大部分的原因。 唐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你总算是开窍了!爱一个人没有错,但是别让自己泥足深陷。我很早前就告诫过你,单亲妈妈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辛苦。” 章若楠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看向病床上熟睡的婴儿,觉得一切的辛苦都值得。 “检查报告今天能出来吗?” 唐歆挑了挑精致的眉眼,“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应该能出结果。报告一出来,电脑上系统就会显示。你负责照顾好孩子,结果出来了我会通知你。” 那种不祥的预感又再次蒙上心头。 章若楠还不知道今天会成为磨难的开始,单纯地以为孩子得了黄疸。 “从怀孕到生子,我给你增添了不少的麻烦……” 唐歆赶紧打到她那些神煽情的话,“你可是我最好的闺蜜,恩霖将来还要喊我一声‘干妈’,怎么能说这么见外的话呢?” 章若楠唇瓣动了动,觉得语言太过苍白无力,不足以表达她对唐歆的感激之情。 “你赶紧回去吧!病患找不到医生,又该投诉你了。” 唐歆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只能心里暗暗祈祷,祈祷别有坏事发生。 “楠楠,我们一起陪孩子对抗病魔,他会没事的。放宽心!” 章 章若楠惴惴不安的心瞬间得到抚慰,她跟唐歆寒暄了两句,就让她赶紧回到工作岗位上去。 唐歆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碍于是工作时间,不好跟章若楠深聊,就回去坚守岗位了。 晚上十点,检查室的医护人员都下班了,检查报告也出来了。 唐歆点开检查报告的那一刻,手都是颤抖的。报告上显示,小家伙晃的是地中海贫血症,而不是普通的黄疸。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的。 最后一张检测报告显示,小家伙的血型极为特殊,是罕见的rh阴性血型,这就意味着血液无法得到正常的供应。 患上地中海贫血症的病患需要经常性进行输血治疗,以确保生命得到延续。一旦供应链出现断缺,病人就会有生命危险。 医院的血库里,并没有这种稀缺的血型。 唐歆想让章若楠来她办公室一趟,心头难以平复的情绪让她几度按错号码。 “楠楠,我想找你聊聊,现在方便过来吗?” 章若楠总算接到唐歆打来的电话,满怀期待地问道:“检测报告出来了吗?” 唐歆心情复杂,语调也是闷闷的,“出来了。” 章若楠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病因,这样宝宝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我这就去找你!” 唐歆看着电脑屏幕出现,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章若楠。 她努力调整好心情,生怕在章若楠面前露出破绽。 “唐歆,病因找到了吗?检测报告的结果是什么?”章若楠完全没有应对沉重打击的心理准备。 唐歆斟酌着合适的说辞,犹豫着要不要对她说实话,“楠楠,检测结果不太乐观,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章若楠明亮的眼眸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唐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 唐歆努力压抑住心头翻涌的波澜,可以语调里的颤音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思。 “楠楠,你先打电话让赫景洲过来,成吗?”她怕她一个人承受不住这样沉痛的感情。 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赫景洲有权利知道实情。 章若楠脑海里突然有种不好的猜测,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唐歆,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因为孩子生病的事,她和赫景洲不久前才不欢而散。这时候说出那些妥协的话,总觉得难以启齿。 第一百八十一章: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唐歆抛开了她对赫景洲的偏见,她觉得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尤其是在大大非的问题面前。 “你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脆弱,却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坚强。你要是不方便给他打电话,我来替你打!” 章若楠心乱如麻,“唐歆,我不确定赫景洲是不是那个能陪我走到最后的人,所以我不能总想着去依赖他。” 她得成长,得学会坚强,学会独挡一面。 唐歆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最终将手机放回到抽屉里。 “楠楠,你当初豁出半条命才生下这个孩子,我知道他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现在孩子的情况不容乐观,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章若楠不相信噩运会降临在她的孩子身上,毕竟她这辈子没做过坏事,不应该有恶报。 她在心里自我安慰着,“恩霖还这么小,病魔怎么会找上他呢?” 唐歆表情显得特别凝重,语调也是沉沉的,“小恩霖患的是地中海贫血症,这种病比较棘手,需要长期接受治疗。” 章若楠头顶闪过一阵晴天霹雳,脑海里一片浑噩空白。即使做了心理准备,但是结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坏。 “唐歆,会不会是检测的仪器出了问题?恩霖一直都是健健康康的,怎么会突然得病?” 唐歆表情肃然,“楠楠,你是轻型地贫,遗传的概率很高。当初我劝你终止妊娠,也是因为有这方面的担忧。” 章若楠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密密麻麻的疼痛在心头蔓延看来,“这种病有机会根治吗?” 唐歆如实回答,“如果能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有很高的几率可以治愈。但是恩霖太小了,手术有很大的风险。” 章若楠心里的那根弦绷得紧紧的,”你的意思是,先进行保守治疗。等恩霖发些的时候,再进行干细胞移植?” 唐歆犹豫了几秒才说道:“小家伙是rh阴性稀有血型,这种血型医院是没有库存的。我让你把赫景洲叫来,是想知道他什么血型,跟孩子血型是否吻合。” 倘若血型不吻合,进行保守治疗也是困难重重。 章若楠攥紧了汗津津的手掌,“赫景洲说过他是特殊血型,但是我从来没有深究这个问题。他具体是什么血型,我也不清楚。” 倘若他跟孩子的血型不吻合,小家伙便会有生命之忧。 唐歆忍不住挑眉,“你现在该不会还打算瞒着他吧?” 章若楠从包包里摸出手机想给赫景洲打电话,却发现手抖得厉害,连手机都拿不稳了。 那种无言的沉默,更像是绝望。 唐歆有些于心不忍,后悔过早把残酷的现实告诉她。 “我帮你吧!”她从章若楠的手里接过手机,帮她拨通赫景洲的手机号码。 赫景洲嗓音一贯的低沉沙哑,“你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真是难得!” 她很少会主动妥协。 章若楠眼神空洞茫然,肩膀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赫景洲,宝宝的检测报告出来了,你现在能来一趟医院吗?” 赫景洲敏锐的察觉到她声音里的异常,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阿楠,我现在就过去!” 林妈见他深夜还要外出,神色匆忙的模样,担忧地问道:“先生,您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外出吗?” 赫景洲脚步匆匆,“林妈,我有急事需要出去一趟,您先睡吧!” 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章若楠正等候在医院的门口处,眼睛红彤彤的。 看到他的那一刻,女人的眼泪都是倾巢而出,下一秒便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赫景洲突然的不知所措,“阿楠,宝宝怎么了?” 章若楠泣不成声,连话都说不上来,眼泪全蹭在他身上那件昂贵的黑色衬衫上。 唐歆作为非值班医生,最后一个离开医院。 她听着章若楠悲戚的哭声,也跟着红了眼眶。 赫景洲漆黑的眸底波澜涌动,他认识的章若楠性格要强,很少在人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唐医生,阿楠怎么了?” 唐歆同情章若楠命途多舛,“赫景洲,你儿子现在查出是地中海贫血症,而且,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仅仅是两句话,喉咙已是哽咽。 赫景洲看着章若楠泪眼朦胧的样子,就知道唐歆不是在开玩笑。 章若楠是轻型地中海贫血症,宝宝也出现同样的症状,看来是遗传的缘故。 唐歆稍稍平复情绪,继续说道:“赫景洲,阿楠说你是特殊血型,是否是rh阴性血?” 这一点至关重要。 赫景洲不忘安抚怀中女人的情绪,“唐医生,我确实是罕见的rh阴性血型。难道我们父子俩拥有同样稀缺的血型?” 章若楠一下子热泪盈眶,她的孩子终于有救了。 唐歆明显松一口气,“赫先生,这种病仅靠输血治疗,治标不治本,最好能进行骨髓移植。” 赫景洲不敢铤而走险,“这么小的孩子进行骨髓移植,风险太大了,出了事谁承担责任?” 唐歆明白什么叫父子同心,血脉相连。 “骨髓移植不是想做就能做的,生身父母的骨髓未必能用。考虑到风险的问题,所以决定暂时进行保守治疗。” 干细胞移植手术最好在三周岁以后,风险能降低百分之七十五。孩子能不能撑到三周岁,还是个未知数。 赫景洲斟酌片刻后说道:“唐医生,我想给儿子办理出院手续,明天动身前往m国去接受治疗。” 唐歆试探章若楠的态度,“楠楠,你是怎么想的?” 章若楠茫然地抬眸,不知所措的模样,“我都听他的。” 赫景洲想带孩子去国外求医,一定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给孩子提供最好的治疗,能把风险降到最低。 唐歆尊重她的决定,“既然你们已经做出了决定,我明天就给孩子办理出院手续。” 她把章若楠当成最好的闺蜜,才把这么重担子揽在自己身上。现在可以卸下重担,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章若楠千言万语汇集成一句话,“唐歆,谢谢你!” 第一百八十二章:宝宝已经接纳他了吗? 章若楠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艰难地抬眸,才恍然发现自己居然睡在急诊室的病床上,手上正打着点滴。 赫景洲看到她清醒过来,如释重负,“唐医生说你经常无缘无故昏倒,为什么我从未替你提起过?” 章若楠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赫景洲将她重新按回到病床上,“放心,妈在照顾!护士在给你输液,你最好别乱动。” 章若楠失声痛哭,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我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老天爷要让我的孩子遭受这样的磨难?” 赫景洲语气轻柔,轻声安抚着她的情绪,“阿楠,小恩霖患的并非不治之症,你别担心,他会好起来的!” 章若楠想到她的孩子这么小就遭受各种罪,心里跟针扎一样难受,“赫景洲,即便是我做了错事,那报应也应该报在我身上,为什么要报应在无辜的孩子身上?” 赫景洲紧紧地抱住他,能感觉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楠楠,你豁达善良,从未做过亏心事。这是小恩霖命里的劫数,挺过去就好了。” 章若楠眼眶里水雾弥漫,模糊了她的视线,“唐歆说,小恩霖的病是遗传的,是我害了他!” 当初是她一意孤行要生下这个孩子,终究只能自尝苦果。 赫景洲心疼地吻住她的额头,“你孕期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才把他生下来,你不欠他。” 地中海贫血症属于一种血液疾病,因为免疫缺失导致的疾病,所以需要移植造血干细胞,才有可能完全康复。 当初小米兜患的也是一种血液疾病,只不过比小家伙更罕见,至今都是医学难题,最终只能遗憾地看着他离去。 同样的痛苦,他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他的心里比章若楠更惶恐,更不安,但他不能让自己生活在黑暗里。他要走向阳光,这样才能带给章若楠希望的曙光。 章若楠眼里满是痛苦的情绪,她蜷缩在男人的胸膛里,想在他身上寻找心安的力量。 “赫景洲,我不想拖累你!想要巴结你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比我更年轻更漂亮的姑娘,也不会被一个重病的孩子所累赘?” 赫景洲神情凝重地看着她,“你想让我做一个狠心绝情的人,对亲生儿子置之不理吗?在你眼里,我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 章若楠睫毛不停地颤抖着,“当初是我一意孤行要生下孩子的,从那时候起,我就做好了单独抚养他的心理准备,从未想过去拖累你……” 赫景洲用唇堵住她的嘴,将她还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我当初说不要他,只是赌气的话。现在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我就得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章若楠眼眶里有温热的液体在涌动,“赫景洲,孩子的病不是一时半刻能治好,你确定要扛过这个重担?” 赫景洲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就算天塌下来,有我替你顶着,你没必要把自己伪装得那么坚强。” 章若楠印象里的赫景洲一直是个轮廓凌厉,眼神充满攻击性的人,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温柔了,让她恍惚觉得回到了恋爱时期。 “我初次见你的时候,你被生活磨平了身上的棱角,骨子里依旧高傲。你试图从黑暗的深渊里挣脱出来,说我是你能攥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风水轮流转,转眼五年的时间过去了。他在商界里混得风生水起,可她却把生活过得一塌糊涂。 命运就像一把钝刀,在她还没结痂的伤口上来回磨搓,让原本的伤口变得更加血肉模糊。 纵使遍体鳞伤,她也不能倒下去,因为她不再是孤单一人,她需要给宝宝温暖和爱护。 好在赫景洲没有让她去独自承受这些风雨和磨难。 男人幽深的眸底荡开丝丝涟漪,“阿楠,你可以学着去依赖我,我已经足够强大,足以成为你和孩子的庇护伞!” 章若楠眼眶发烫,“赫景洲,谢谢你没有在孩子需要你的时候舍我们而去!倘若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赫景洲薄唇勾起一丝无奈的笑意,“那种谢谢的话以后就不要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不管再大的风雨,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 家人之间,为什么要说那么见外的话? 章若楠握住他温热的手掌,那颗原本漂泊不定的心瞬间有归属感。 在感情最好的那三年,她没有恃宠生骄,被养成温室里的花朵。一旦养成过度依赖的心理,当男人抽身离开的时候,至少不会伤筋动骨。 她仰头看着男人深邃的眼窝,“赫景洲,我刚怀孕的时候,总设想着我们的美好未来。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们的感情之路历经坎坷,最终还是免不了分道扬镳的结局。现在孩子又被查出患有地贫症,难道是老天爷在提醒我们,我们的结合就是个错误?” 赫景洲揉了揉她湿漉漉的睫毛,“别胡思乱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给恩霖找个好医生,先度过眼前的难关。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章若楠心态崩塌后,就开始胡思乱想,控制不住自己。 “我已经一天没看到孩子了,我想去看看孩子!” 赫景洲唇线紧抿,表情有些为难,“医生特意嘱咐过,说你必须躺在病床上休息,不能随意下床走动。” 章若楠心里惦记着孩子,哪里听得进医生的嘱咐。 “我已经在床上躺半天了,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赫景洲拗不过她,只好帮她举着吊瓶,搀扶着她来到宝宝的病房。 宝宝一整天没有看到妈妈,顿时小嘴一撇哭出声来,似乎是想念妈妈的怀抱。 章若楠伸手就要去抱他,却被赫景洲拦住。 “你手上还有针管,万一碰到就麻烦了!” 章母看到女儿苍白的脸色,有着同样的顾虑,“楠楠,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着抱孩子?孩子我抱着就行。” 章若楠看到孩子哭得厉害,哪顾得上自己? 她伸手就把孩子抱过去,孩子感受到妈妈熟悉的温度,慢慢停止了哭闹。 他眨着一双葡萄般黝黑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充满了探索的欲望。 虽说赫景洲是他的生身父亲,但对孩子来说,他是陌生的。 他主动提议,“孩子我来抱,看他乐不乐意?” 章若楠犹豫了一会儿,将怀中的小家伙交到他的手上。他是孩子的父亲,需要这样的亲子互动,来增加彼此的感情。 孩子在赫景洲的是怀里乖巧安分,不哭不闹,让他忍不住感慨血脉的奇妙之处。 这一刻,父爱在他的骨子里滋生蔓延,开始生根发芽,将来有一天终究会成长为苍天大树。 赫景洲眼里父爱泛滥,语调里带着惊喜,“阿楠,宝宝居然不排斥我的怀抱!” 章若楠眼里突然有些湿润,这样温馨的画面他她在脑海里设想过无数遍,现实里如期而至。 “宝宝的感知力是很敏锐的,他知道你就是他的父亲。” 赫景洲胸腔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宝宝已经接纳他了? 章母试探性地问道:“赫总,你们真的打算带着孩子千里迢迢去国外求医?” 赫景洲举手投足显得有些拘谨,“如果您愿意,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叫我女婿。国内的医疗条件跟国外还是有差距的,所以我和阿楠决定带孩子去m国求医。” 章母神色复杂,“我尊重你们小年轻的决定。 m国路途遥远,我和楠楠的父亲就不能过去帮衬你们了。” 章晚国姗姗来迟,“赫总,孩子的病情不能耽搁,但是你公司的事务同样不能耽搁。去国外求医的决定,我希望你们慎重考虑。” 赫景洲做出这个决定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男人如果能兼顾家庭和事业,自然最好。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还是得做出取舍。事业跟宝宝的生命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事业垮了可以再拼,但是命没了,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章晚国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是真男人!倘若你信得过我,我就暂时替你接管公司事务。” 这样他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心全意照顾孩子。 赫景洲从未将章晚国当成外人看待,而是将他当成亲人看待。即便他和章若楠离婚了,这份亲情依旧没有变过。 “我当然信得过你!” 章晚国故意测试他,“你就不怕我将你的多年奋斗的成果占为己有?” 赫景洲笑了笑,当初章晚国把章家的家业全部交给他打理,也不曾害怕他将之占为己有。 章晚国并非那种贪得无厌的人,公司交给他打理有什么不放心的? “爸,我们不在国内这段时间,公司就暂时拜托你了!” 章晚国拍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阿楠当初没有看走眼!” 第一百八十三章:国外求医 带着孩子辗转到m国求医,章若楠几乎一夜没有阖眼。 小家伙的黄疸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更加严重了。 赫景洲已经提前预约好了医生,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外籍华人医生,名字叫温如初。 温如初在国外享负盛名,不过他为人低调,潜心医学,是个百年难得的医学天才,医学界里年轻的翘楚。 赫景洲跟他也算有点交情,否则不会千里迢迢过来找他。 “温医生,孩子的情况我已经提前在微信上跟你说明了情况,不知道您是否有了详细的治疗方案?” 温如初一眼就被男人身侧的女人吸引住了视线,她就如同三月里含苞待放的梨花,素裙洁白,眼眸清澈得不染一丝俗世的烟尘。 “想必这位就是赫太太了吧?久闻章小姐的美貌,果然是惊为天人!” 章若楠看向身侧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找这种油腔滑调的家伙?一看就是不靠谱的医生!” 赫景洲薄唇动了动,“别看温医生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是他在医学方面的天赋是可圈可点的。看人不能只看外表!” 章若楠初次听到温如初的名字,以为他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结果这是个言语轻浮的纨绔子弟。 取了个温雅的名字,成了她对他最大的误解。 温如初将别在白大褂上的眼镜重新戴回去,顿时判若两人。 “看来赫太太对我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不仅是你有这样的疑虑,很多病患都跟你有同样的疑虑。” 章若楠莞尔一笑,“温医生,天才往往有各种怪癖。您这样的,还算正常的。” 温如初指尖摩挲着下颚,这女人说话模棱两可,究竟是在夸他呢,还是在骂他呢? 赫景洲最擅长调节气氛,“温医生,我太太性格比较张扬,喜欢把情绪表达在脸上。遇到欣赏的人,总是习惯性地表达在言语上。” 温如初故意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章小姐,是这样吗?” 章若楠顺水推舟,“温医生不仅医术精湛,性格也是平易近人,以后我家小恩霖就拜托你了!” 温如初眸色深深是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他分明在给他下圈套。倘若他答应下来,就等同接过了军令状。 表面上看着人畜无害,原来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章小姐,救死扶伤是我们医生的本职工作。既然是份内之事,自然不会推脱。” 章若楠眯了眯眼睛,男人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就打发了她,轻松就避开了她设下的陷阱。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老谋深算”四个字。 温如初清了清嗓子,“赫先生,我能单独找你谈谈吗?” 赫景洲态度谦和,没有平时在人间的那种高傲,“可以!” 章若楠满眼探究的目光,温如初分明是故弄玄虚,有什么话是她不能听的? 赫景洲对身旁的女人说,“我跟温医生的话单独要谈,你先跟护士去病房等我。” 章若楠拿上住院缴费清单,心里虽然有异议,却还是听话的跟着护士去了病房。 赫景洲跟着温如初去到医院大楼的接待区,两人面对面而坐。 温如初收拾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赫先生,能得到你的信任是我的荣幸,但我还是忍不住要打击你。即便是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你的爱子。” 赫景洲薄唇微抿,“温医生,地中海贫血症并非罕见疾病。如果连你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想不到还有谁可以胜任。” 温如初正襟危坐,表情肃然,“m国的医学系统是联网的,血库没有任何rh阴性血的库存。我儿子的性命,和你紧脉相连!” 赫景洲瞳仁微微紧缩,他成了名副其实的“血库”。儿子的性命,系挂在他一人身上。 “这么说,儿子以后都离不开我,是这个意思吗?” 温如初挑了挑如墨般的剑眉,“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知道赫先生是个生意人,生意脉络延伸到各个领域,险中求财。一旦你有任何闪失,影响了供应,你儿子也会陷入险境中!” 赫景洲幽深难测的目光看着他,“温医生,你管的事情太宽了,貌似已经超出了医生的范畴!” 他表面的身份是医生,实际的身份可能远比表面上看到的更加复杂。 温如初从男人的话里听出了警告的意外,他只是淡淡一笑,“赫先生,我并非那种多管闲事的人。可关乎患者生命的事,我不得不越界!” 赫景洲身上弥漫着的危险气息渐渐散去,温如初并没有在他气势的威压下妥协,而是选择对抗,这份勇气让人欣赏。 “生意和家人的安危,孰轻孰重,我拎得清楚。” 温如初声音依旧轻飘飘的,让人听不出喜怒,“家属愿意配合,这样治疗起来就方便多了。” 赫景洲挺拔的身影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温医生,我儿子的命,就交到你手里了!如果你能让他度过这次难过,赫家会记住你的恩情。反之,我会让你给他陪葬。” 温如初笑得云淡风轻,犹如置身事外一般,“只要赫先生肯配合,阎王爷就没办法从我手里抢人!” 赫景洲见温如初一副“狂妄自大”的模样,扯了扯嘴角,“最好如你所说的那般。” 温如初骨子里清高自傲,从不为权势所屈服。 “赫先生一来就给我出难题,好在我不是怕麻烦的人。” 越是有挑战性的事,他就越是兴奋。 赫景洲欣赏他遇事的从容不迫,跟他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如果温医生觉得难以胜任,现在就可以说出来,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强求别人的人。” 温如初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如果赫先生信不过我,就不会来找我了。” 如果是连他都无法胜任的医学难题,那天底下就没有几个能胜任的了。 赫景洲黑眸微微眯起,温如初是罕有的医学奇才,他的确有狂傲的资本。 “看到温如初有这样的把握,我就放心了。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温如初看着男人的背影,眼中若有所思。 第一百八十四章:她算什么? 赫景洲刚把妻儿安顿好,就遭到了陆聿怀电话的连续轰炸。 陆聿怀语气忧心忡忡地说道:“老赫,不好了,阿黎出事了!” 赫景洲深邃的眼眸微微紧缩,“怎么回事?” 陆聿怀知道他的儿子生病了,若非迫不得已,他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阿黎的心理疾病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昨晚她又突然发疯,跟女佣起了肢体冲突,结果那名女佣坠楼身亡了。” 虽然黎家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可是消息还是不胫而走,瞬间就在于惊圈引起的动荡。 毫不意外,黎妤成了众矢之的。 赫景洲眼眸幽冷阴暗,唇线紧抿着,“阿黎的病情不是有心理医生介入治疗了吗?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陆聿怀负面情绪被压抑到了极致,“赫景洲,阿黎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难道你心里没底吗?” 黎妤被强行带回黎家接受心理干预,离开梧城的时候又受了刺激,情绪就变得更加消极敏感了。 回到黎家后,她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整天不吃不喝,拒绝接受心理治疗。 黎渊生怕女儿出现意外,派人24小时看着他,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赫景洲心里掀起千层浪,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黎妤的心理疾病已经这么严重了,不仅要时刻提防她伤害自己,还要提防她对别人造成伤害。 现在的她,无疑是一颗定时炸弹。 陆聿怀握紧了拳指,周围升腾起危险的气息,“解铃还须系铃人。若非情非得已,我绝对不会求助于你!” 赫景洲瞳仁慢慢凝住,现在的他已经无法置身事外。可是现在小恩霖危在旦夕,他该怎么向章若楠开口? 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 陆聿怀见他沉默,脸色阴沉的如同打翻的墨硯,“阿黎死心塌地爱了你这么多年,为你遭了这么多的罪,如果你还置身事外的话,那简直禽兽不如!” 说到底,黎妤会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全拜赫景洲所赐! 赫景洲那双幽深如海的眼眸布满了猩红,“阿聿,我没说我要置身事外!阿黎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有责任。” 现在他的儿子病重,他分身乏术。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章若楠解释,总觉得难以启齿。 他既不能对儿子置之不理,又无法对旧爱见死不救,心里纠结为难着。 陆聿怀胸腔剧烈起伏着,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装傻,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有责任!阿黎本来是天上耀眼的星辰,如今却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你毁了她,你知道吗?” 赫景洲凝住呼吸,心情陡然变得沉重。他从未想过毁了她,但是感情的事是无法强求的。 毕竟是曾经爱过的女人,看到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也会心痛,也会不忍。 “我不想毁了她,却也给不了她想要的。救赎她的代价是将另外一个女人推向深渊,那我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刽子手。” 那样的话,酿下的恶果会从此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陆聿怀冷若冰霜的脸浮现一丝讥讽的笑意,“你舍不得让那个女人伤心难过,就能对阿黎那般残忍吗?她当初离开你是情非得已,为此患上了抑郁症,可你又让她再度经历万念俱灰的痛。” “她在痛苦的深渊里难以自拔,可你是她唯一能攥住的救命稻草。要不要拉她一把,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赫景洲微微迟疑,“对她来说,我就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我已经把这项‘罪名’给坐实了,而且并不打算替自己辩解。” 陆聿怀对男人的迟疑恼羞成怒,“赫景洲,如果阿黎再出现什么意外,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赫景洲薄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话,通话已经被陆聿怀暴力切断。 离病房还有一小段距离,远远就听到小恩霖哭闹的时候。 病房里,章若楠但是我抱着孩子,腾出一只手给小家伙冲泡奶粉,手忙脚乱的样子。 赫景洲心里的那些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章若楠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疑惑地问道:“温医生找你聊什么?怎么谈了这么久?” 赫景洲接过她手中的奶瓶,熟练地给宝宝冲泡奶粉。 “温医生年轻有为,对治疗小恩霖的病有很大的把握。他嘱咐我尽可能寸步不离地照顾孩子,我成了名副其实的‘供血库’。” 自我调侃的语气。 温如初对那些隐藏在黑暗里,不为人知的事情了如指掌,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身份。 不过这些是他和温如初之间的秘密,他并没有对章若楠说起。 这些事情知道的越多,越容易让人陷入危险的境地里。 章若楠眼眶有些发烫,“当初是我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的,没想过要连累你,结果还是给你造成困扰了。” 小奶娃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开始大快朵颐地喝起奶来,情绪瞬间得到安抚,停止了哭泣。 赫景洲欲言又止的模样,“阿楠,我可能要离开两天……” 章若楠这人生地不熟的环境显得特别敏感,尤其还带着患病的孩子。 在异国他乡,只要她和赫景洲相互依赖。赫景洲一旦离开,她将孤立无援。 他一定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否则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 她心里有疑惑,“你选择在这种时候离开,起码给我一个理由。” 赫景洲安抚她不安的情绪,“我只是暂时离开,很快就会回来!我不在的这两天,我会拜托温医生多多照拂你们,所以不用担心。” 章若楠显然不满意他避重就轻的回答,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测。 “你是不是要去见她?” 除了黎妤,还有谁能让他扔下她和患病的孩子,在她们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 赫景洲担心她会胡思乱想,赶紧解释,“黎妤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不仅有自残的行为,还对她人的安危产生了威胁,已经到了不得不干预的地步。” 章若楠心里水雾弥漫,眼泪似乎下一秒就会夺眶而出,“既然她有心理疾病,那就给她找心理医生啊!你是她的心魔,只有满足她的心愿,才能帮她走出心理的魔障。” 可他明知道她要的是他的爱,还坚持要去见她,是否意味着他要和她再续前缘? 那她又算什么? 第一百八十五章:举棋不定,左右摇摆 赫景洲指腹揉了揉她酸红的眼角,“黎妤拒绝心理医生对她进行干预治疗,抵触每个试图靠近的人。现在闹出了命案,如果我再不出面,事情很可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章若楠打断他的话,“所以你就打算抛下我们,去找你的前任?” 在他的心里,亲生儿子的命远不及前任来得重要吗? 赫景洲内心荡起阵阵波澜,“事有轻重缓急。等黎妤的事解决了,我马上就会过来找你们!” 章若楠跌坐到病床上,她觉得自己活得就像个笑话。明明是个可怜的替身,却非要和正牌比存在感,无疑是找虐。 “温医生刚刚才嘱咐过你,让你寸步不离照顾小恩霖。听闻前任出了事,马上就把医生的嘱咐抛之脑后了。你现在一定很后悔当初没有把我强行绑在手术台上,害得你现在被‘累赘’绊住了手脚。” 他现在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她的身边,奈何被累赘缠身,剥夺了自由,限制住了前行的步伐。 赫景洲漆黑的眼眸里泛着浓稠的暗色,“我从未把小恩霖当做累赘!当初我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才会让你把孩子打掉。等真相水落石出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懊悔自责?” “阿楠,我只是暂时离开两天。我保证处理完事情,就会立马赶回来!” 章若楠内心惶惶不安,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你说过不会跟她再有任何的瓜葛,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让我怎么信你?” 赫景洲骤然心酸,她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让人不忍对她说出那些残忍的话。 他情不自禁地将她拥进怀里,用极致温柔的语调说道:“或许一开始我只是把你当成黎妤的替身,但是你跟她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让我不得不正视你的存在。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不可能永远把你当做她的影子。” 他爱的,从来都不是她身上某一个很像黎妤的闪光点;他爱的,是独一无二,无法复制的她。 章若楠看着男人的冷峻的脸庞,他眼眸深不可测,让人忍不住陷入这黑色漩涡里。 “赫景洲,我是个骨子里高傲的女人,不稀罕做别人的替身。如果你不能把心里腾干净,全心全意爱一个女人,那就不要轻易开始!” 赫景洲眸色沉沉地看着她,他对黎妤只有愧疚的心理,无关男女情爱。 “你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章若楠睫毛不安地颤抖着,倔强得不让眼泪滴落下来,“如果我阻止你去见她,你还会去吗?” 赫景洲粗粝的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强势霸道的气息瞬间释放出来,“章若楠,你知道我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男人。为什么非要逼我呢?” 章若楠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气息,时时刻刻折磨着她敏感的神经,“倘若你立场坚定,就不会觉得我在逼你了。就是因为你的左右摇摆,踌躇不决,才会让自己陷入死胡同里。” 他的心在彷徨,在摇摆,原因还不是因为不够深爱? 赫景洲手臂揽住她的腰肢,那力道仿佛是要将她揉进骨髓里,似乎在努力平息着什么情绪。 良久他才开口,“你说你讨厌猜忌,你又何尝不是如此?我对你的爱是那样的浓烈炙热,难道你感受不到吗?如果你非说是虚情假意,那我也无话可说。” 章若楠自嘲地笑了笑,她终究活成了自己当初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猜忌的种子一旦在心里生根发芽,慢慢变得枝繁叶茂。想要连根拔除,这岂是一件容易的事? 曾经的猜疑变成了心里的芥蒂,再也难以消除。 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在她需要你的时候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她孤独无助的时候需要你的安慰,我就活该躲在无人的角落里,舔着伤口慢慢自愈?” 赫景洲黑眸微动,指尖刚触碰到她的脸颊,却被她偏头躲开。 他的心脏蜷缩了一下,“黎妤会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而我是罪恶的根源。想要结束这种局面,只能由我出面。” 女人敏感和猜疑,让她变得斤斤计较。 章若楠狠狠地将他推开,自己也因为惯性摔倒在地。 “赫景洲,你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我都替你觉得累。你想走,我不会拦着你。”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对爱情忠诚反倒成了一种笑话。 赫景洲心里很清楚,心里一旦远了,就再也走不近了。 如果他这个时候走了,先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陆聿怀的话在耳边回响,如果你想毁了阿黎,大可以置身事外。 章若楠将他的行李从病房里丢了出去,“姓赫的,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滚吧!” 赫景洲看到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把这个女人的心伤透了。 他想过去拥抱她,说些让她心安的话,可脚下却跟灌了铅似的,挪不开脚步。 他鬼使神差地说道:“你先冷静两天,我会回来找你的!” 章若楠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与她的距离渐行渐远。 她蹲在地上,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却不敢放肆大哭。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住在月亮城堡里的小姑娘了,长大的代价,就连痛苦都是压抑的,无声的。 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视线里多了一双英伦款皮鞋,鞋面油光锃亮,倒映着她泪流满面的脸。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章小姐,像你这般圆滑通透的女人,怎么也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啊?” 章若楠不想被人侮辱她的狼狈,强行把眼泪辞退,“温医生,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温如初看起来温文尔雅,文质彬彬,没有初见时的那份桀骜不驯。 “赫先生委托我要照顾好你,所以特意来看看你。看到章小姐被爱情伤得体无完肤的样子,突然有点同情你。” 章若楠不喜欢男人居高临下的感觉,干脆站起身来,目光直视着他,“只能说我作茧自缚,没什么值得同情。赫景洲可以不顾儿子的死活义无反顾去找他的前任,说明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不会怪他,要怪就怪自己当初对他抱着太多美好的幻想,以至于幻想破灭的时候,被那碎片扎着遍体鳞伤。” 温如初眸色深深地看着她,“人都会有情非得已,言不由衷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试着去相信他?” 章若楠心有芥蒂,“毫无原则,毫无底线的信任,换来的只会是变本加厉的伤害。这一刻我才知道,我当初的想法有多么荒谬,多么天真。” 温如初忍不住提醒她,“章小姐,你儿子的命就掌握在赫景洲的手中,你跟他闹掰了,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章若楠挑了挑修饰精致的眉梢,“温医生,你是来给赫景洲当说客的吧?” 她想救她儿子的命,就得将所有的委屈往肚子里咽,毕竟她还要仰仗赫景洲来救小恩霖的命。 受制于人,让她不得不将委屈和血吞并。 温如初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笑容看起来赏心悦目,“你不必用戒备的眼神看着我,我对你没有恶意,纯粹只是想帮你。” 章若楠深知人心叵测,他所以要帮她,我是看在赫景洲的情面上。 “我儿子的命掌控在赫景洲的手上,他扮演的‘救世主’的角色,就算他跟前任藕断丝连,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这个意思吗?” 温如初大写的翩翩公子的模样,就好像一杯温开水,永远都那么熨帖。 “我看到的是他夹在中间,两头受难。他拼命的想要寻找平衡点,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他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属于你们的幸福小家。可你却拼命想要扯下他那块‘遮羞布’,将那个本可以避免的问题无限放大,最后把彼此弄得伤痕累累。” 这也许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章若楠对上男人凌厉的目光,明显躲闪了一下,“你受了他的‘恩惠’,自然是替他说话。” 温如初儒雅英俊的脸上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只是站在男人的立场上,替他说两句公道话罢了。不过章小姐觉得我有强词夺理的地方,不妨大胆地指出来!” 章若楠目光里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眼前的男人表面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感觉,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那是错觉吗? 她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慢悠悠地说道:“温医生,你跟赫景洲应该交情不错,否则不会这么帮他说话。” 温如初笑意深藏不露,“其实谈不上交情,就是偶然救过他的命,所以他才对我不会信任吧!” 章若楠眯了眯眼睛,原来温如初和赫景洲曾经还有过这样一段渊源。难怪他那样警惕的性格,竟然将她们托付给他照顾,可见他对温如初的信任。 “难怪他千里迢迢,远赴异国他乡带我们过来找你,想不到你们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 温如初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笑意,“你现在应该相信,我没有恶意了吧?” 章若楠消除了戒备心理,“温医生,国内的医疗水平有限,说我们才不远万里过来找你。除了骨髓移植,就没有别的治疗办法吗?” 温如初凤眼轻挑,薄唇轻启,“骨髓移植是最直截有效的方法,但也有严格的年龄限制。目前医院还没有五个月龄的孩子进行骨髓移植的先例,太快进行手术对孩子没有好处,反而有很大的风险。” 章若楠不想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赫景洲的身上,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至关重要的位置。 “温医生,你年纪轻轻就在医学界有一定的话语权,医术肯定是毋庸置疑的。需要怎么治疗,我一定全力配合你!” “但是……” 温如初见她心有顾虑的样子,忍不住猜测,“你不愿把孩子的性命寄托在赫景洲的身上,是害怕他会像今天一样抛下你们一走了之吗?” 如今孩子的性命和赫景洲紧密相连,她有顾虑也是人之常情。 章若楠轻易就被人看透了她的心思,她强颜欢笑,“他昔日的恋人好像出了点意外,他无法对她置之不理。在现任和旧爱的抉择里,他举棋不定,左右摇摆,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抛弃了我们,这样的男人还把他当成依靠,那我一定是疯了!” 温如初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语调,“除了依靠他,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你能卖我一个人情吗? 赫景洲一直在暗地里悬着霍北冥的犯罪证据,但是霍北冥生性狡诈,做事向来不露痕迹。他目前掌握的证据,还不足以将霍家扳倒。 霍家的势力盘根错节,在柬埔寨是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苏语桐藏匿在霍家,屡次躲过警方的追缉。 侥幸的心理,让她那颗浮躁的心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苏语桐的线人带回消息,说章若楠的孩子患了重病,赫景洲带着妻儿前往m国求医。 线人又说,赫景洲刚到m国,又匆匆回国,似乎是因为黎家的舆论风波,让他不得不撇下妻儿独自回国。 苏语桐眸底闪过一丝怨毒的神色,赫景洲当初为了章若楠抛弃了她,现在他又为了黎妤抛弃了章若楠。 果然是风水轮流转,现世报啊! 章若楠一定想不到,她也有被抛弃的一天! 霍北冥从身后环住女人纤细的腰肢,“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苏语桐红唇勾一丝妖娆的笑意,“霍先生,我觉得我们报仇的机会到了。” 霍北冥幽沉的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你的线人这回给你带回什么好消息了?” 苏语桐美眸微微眯起,她派出线人在外面打探消息的事情,霍北冥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她暗地里的这些小动作,霍北冥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有揭穿她?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霍北冥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装傻和坦白,显然是后者更适合眼下的局面。 “既然你能派人暗中监视我,想必也已经收到消息了。” 先入为主,掌握话语权。 霍北冥笑意邪魅,如同妖孽,“整个霍家都是我的地盘,眼皮底下发生的事,还需要监视吗?” 苏语桐也不耍小聪明了,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霍北冥,我想报仇,唯一能帮我的人只有你了。你能卖我一个人情吗?” “大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霍北冥挑起她精致的下巴,眼里藏着让人看不透的深意,“你真的想嫁给我?” 苏语桐抿了抿她鲜艳的唇瓣,委委屈屈地说道:“我现在的身份是逃犯,让霍少娶一个逃犯为妻,显然是委屈了。” 霍家好歹是名门贵族,那霍北冥娶一个逃犯为妻,势必会遭到霍家其他人的阻挠。 她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态度,不敢妄想成为霍少奶奶。 霍北冥薄唇上扬,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你想要的应该不是霍少奶奶的身份,可是看中了我手里的霍家势力。” 男人一语戳中她的野心。 苏语桐红唇魅惑,“没错,我是觊觎霍少奶奶的身份。但是,即便你不介意我的身份,霍老爷子也会介意。” “不过,我也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女人。即便无法成为名正言顺的霍太太,做你霍北冥的女人,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霍北冥邪魅一笑,眸光流连在她白皙的天鹅颈处,“要我帮忙可以,不过你得找能一个说服我的理由。” 苏语桐纤白的手指挑开他衬衫上方的纽扣,眼眸波光潋滟,“如果一次不够,那就两次;两次不够,那就三次,霍先生总有被‘睡’服的时候!” 霍北冥喉结微微翻滚,“苏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现在风声紧,挑在这个时候下手,很容易将自己暴露。” 苏语桐觉得这是难得的时机,她不想错过。 “现在那个贱人落单了,又不在赫家的地盘上,这是下手的好时机!” 少了赫景洲的庇护,要那女人的命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霍北冥眉目深邃,眸光里带着几分锐气,“赫景洲公司摊上了麻烦事,儿子又患上棘手的病症,报仇的事才松懈了。你身上背负的封家几条人命,现在又要对他的妻儿下黑手,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苏语桐见不得章若楠被赫景洲放在心尖上,她眼红,她嫉妒。 她得不到的幸福,凭什么她能得到? 如今章若楠的孩子染上疾病,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 她死性不改地说道:“我身上背负着封家几桩命案,就算我不对章若楠下手,他也不可能放过我!” 她是个逃犯,有命案在身,警方正在到处通缉她。所以,她注定无法生活在阳光底下,只能一辈子在黑暗的深渊里挣扎。 霍北冥捏住女人妖精般绝美的脸庞,锐利的眸光仿佛能直击人心,“苏语桐,你执迷于毁掉那个女人,该不会现在还对赫景洲念念不忘吧?” 苏语桐不着痕迹地将心思隐藏起来,“我没有对他念念不忘,只是不服输的心理在作祟。” 霍北冥阅人无数,又怎会看不出的苏语桐的小心思? 他没有当面戳破她的谎言,“苏小姐,每个人心里都有不能触及的底线,显然赫景洲的妻儿就是他的底线。一旦触及他的底线,他会不惜跟霍家鱼死网破,哪怕两败俱伤。” “真要动起手来,霍家未必能占得上风。” 苏语桐深知霍家成为输家的后果,少了霍家的庇护,赫景洲还不得把她剥皮抽筋泄愤? 仅仅只是联想,就让她心脏一阵颤栗,脊背都出了一身冷汗。 “霍北冥,你想让我就此收手,安分守己的,躲躲藏藏过完这辈子?”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输在章若楠的手里。 霍北冥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现在警方到处在通缉你,赫景洲的人也在找你。如果你老老实实的,不再搞那么多的小动作,我还能保你。” “如果你执迷不悟,再次被盯上,到时候谁都保不了你!” 苏语桐假意答应他,“那我便循规蹈矩的,老老实实地待在你身边,从此再不露面,这样可还满意?” 她已经试探出霍北冥的态度,眼下说服他出手帮她,是不可能了。 看来,霍北冥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她自己动手了。 霍北冥看出了她的敷衍和搪塞,知道她不是那种安分守己的女人。只能派人牢牢盯着她,免得她乱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专说戳心窝的话 赫景洲连夜乘坐飞机飞往京都,听到黎妤的时候,她正站在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被雨淋得像落汤鸡一样。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里面是干净的白衬衫。 “为什么要站在这里淋雨?”他帮她擦拭湿漉漉的发丝,雨水滴在他的白色衬衫上,晕染出大片的水迹。 黎妤抬起头,让男人温暖和煦的面容,眼里一下子水雾弥漫,“阿洲,真的是你吗?你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她抬手想去触碰男人的面颊,怕眼前的景象只是幻境,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 赫景洲将雨伞罩在她的头顶,“听阿聿说,你的病情又加重了。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你。” 黎妤捧住男人的脸,感受到她的温度,眼里的泪水像是决堤般涌了出来。 “阿洲,没想到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会狠心对我置之不理。” 赫景洲胸腔有一股难以名状的痛苦在悄然蔓延开来,毕竟他们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看到她把自己封闭在过去的回忆里,也不禁叹息。 他想把她从阴影里拽出来,却无能为力。 “阿黎,你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是想让我对你产生负罪心理吗?” 黎妤攥紧他的胳膊,泪流满面,“阿洲,我强迫自己去忘掉你,可是我做不到。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赫景洲见她身体抖若筛糠,于心不忍,“雨太大了,我先送你回去。你现在这幅模样,你父亲看到了会担心的!” 黎妤拼命地摇头,“不,我不回去!” 倘若她听话回去了,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赫景洲弯腰将她抱起,走到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才将她放下来。 “你的衣服被雨淋透了,得回家把湿衣服换下来,不然会感冒的!” 黎妤眼里涌进了星星点点的亮光,“你还是关心我的,只是你不想承认罢了。” 赫景洲宽阔的脊背倚在墙壁上,声音很冷,“如果我的行为让你产生了错误的认知,那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章若楠已经误会了,所以他不能在这个城市逗留太久。 黎妤眼里的光芒顿时消失殆尽,“你怕她会疑神疑鬼,所以才会刻意和我保持距离,是吗?你那么顾及她的感受,可曾顾及过我的感受?” 赫景洲夹在中间,两头受难,“阿楠是我的妻子,我理应把她摆在第一位。将来你找到一个死心塌地爱你的男人,他也会将你放在首位!” 他的话里意有所指,黎妤这么聪明,应该能听得出来。 她突然朝他扑了过去,藕白的手臂紧紧缠住他的腰身,“阿洲,不要一直推开我,求求你!” 赫景洲白净的衬衫沾染了她身上的雨水,冷得刺骨,“这样低声下气的你,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高傲娇慢的你!” 黎妤早就遗忘了自己曾经的模样,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她咬住唇,没有让那晶莹的泪液落下来。 她终究活成了自己当初最讨厌的那类人。 “这样毫无底线,毫无尊严的我,连我都憎恶自己现在的模样,何况是你。” 雨水再冷,都没有她现在的心冷。 赫景洲见她犹如一头受伤的小鹿,可怜兮兮的模样,终究没忍说出那些狠心绝情的话。 “我不曾憎恶过现在的你,是你想太多了。拼命想要抓住那些已经不属于你的东西,纯粹是浪费时间而已。” 黎妤松开他,“你是个做事干脆决断的人,可面对感情问题还是免不了拖泥带水。既然对我无意,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赫景洲唇线紧抿,“解铃还需系铃人。你的心理疾病因我而起,我推脱不了责任。” 黎妤后退了两步,远远地看着他,“阿洲,你不该来的!” 赫景洲深黑的眼眸里倒映出她纤瘦的身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深深地波动着。 “阿黎,是我亏欠了你,却无力补偿……” 这或许就是造化弄人吧! 黎妤捂住耳朵,这种道歉的话语,她已经听腻了。 “在这段感情里,我一直在迁就你。我努力打破世俗的障碍,越过漫山的荆棘走进你,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最后你一句不爱了,就把我打发了。” 她也是别人爱而不得的白月光,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变得这么廉价了? 赫景洲看着她发寒的身体瑟缩着,可怜的像个无助的孩子,惹人心疼。 “我误会了你那么多年,恨了你那么多年。遗憾的是,我们都不是彼此对的人,否则也不会就此错过。” 黎妤不愿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假如她当初跟他坦白,或许就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可现实的世界里,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假设。 她不想再自欺欺人,转身就要离开。 赫景洲没有阻止她离开,愿有她纤瘦的声音冲进雨里,快速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陆聿怀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看到黎妤伤心难过地离去,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他冲出来,一拳将赫景洲打倒在地。 “姓赫的,我真后悔带你来见她!你除了戳她的心窝,你还会做什么?” 赫景洲站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阿聿,只有坠入谷底的最深处,才有可能涅槃重生。我在帮她,你看不出来吗?” 陆聿怀“呸”了一声,“说的比唱的好听!你还嫌自己伤她伤得不够深,才迫不及待地又补上两刀?” 赫景洲扯了扯领带,疏解一下心头烦闷情绪。陆聿怀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你的情绪太激动了,理智不在线。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陆聿怀揪住他的衣领,不让他走,“阿黎刚刚哭了,你没看到吗?” 赫景洲挑眉,反问,“你这是想让我脚踏两条船吗?如果不是,那就松手!” 陆聿怀依旧不松手,“你把她弄哭了,就得把她哄好了再回去。否则,你休想离开京都!” 赫景洲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他,“陆聿怀,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个疯子!爱情会让人变得盲目,这句话用在你身上一点都没错!” 他费尽心思撮合他和黎妤,结果这家伙根本不珍惜他创造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陆聿怀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他仿佛失了魂魄,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只是想看着她幸福,从不敢奢望将她留在身边。这点小小的要求,老天爷都不能满足我吗?” 赫景洲居高临下嘲讽道:“陆聿怀,你就是个懦夫!如果是真男人,就大胆的去追求。瞻前顾后,畏畏缩缩的,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的兄弟!” 陆聿怀自嘲地笑了笑,“没错,我就是个懦夫,连追求她的勇气都没有。” 还没开始就注定失败的感情,还不如不要开始。可爱慕的心,却又控制不住。 就这样纠结痛苦着。 赫景洲看着他的目光显得高深莫测,“如果你不敢迈出勇敢的一步,那就注定只能失败!” 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迟迟没有动作。他什么时候能迈出关键的那一步? 陆聿怀就像个深陷迷雾里的人,总算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老赫,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一百八十八:这才是你真正的选择吧 黎妤找到陆聿怀,那时候的他正在酒吧里借酒浇愁。 她将满身宿醉的他从酒吧里拽了出来,扔在公路上。 陆聿怀醉醺醺地看着她,“阿黎,你怎么有时间过来找我?” 此时的她不是应该跟赫景洲在一起吗? 黎妤眼眶的周围微微泛红,昏暗的路灯映在她漆黑的瞳仁里,像是潋滟的水光,荡漾出阵阵的涟漪。 她说:“阿聿,我们结婚吧!” 陆聿怀的酒意瞬间清醒了大半,“阿黎,你在开玩笑吗?” 黎妤眼中水光涟漪,仿佛随时能将人溺亡,“你不是喜欢我吗?那就跟我结婚!” 陆聿怀抽了自己一巴掌,疼痛瞬间袭来,这不是在做梦。 原本遥不可及的事情突然一下子成真,他愣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阿黎,你是认真的吗?” 他深知她喜欢的人不是他,突然说要和他结婚,多半是为了跟赫景洲赌气。 黎妤眼里弥漫着迷离的水雾,“如果你不想跟我结婚,刚刚的话当回事!” 她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男人一把拽了回去,跌进他的胸膛里。 陆聿怀紧紧地抱住她,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骨血里,“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吗?” 黎妤声音轻飘飘的,有些无所适从,“阿聿,我们找个时间,把证领了吧!” 陆聿怀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醉意已经完全被欣喜取代,“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能这么草率呢?” 虽然知道这是她心血来潮的决定,但他还是不希望她将来后悔,决定给她足够的时间去考虑。 黎妤眼里雾气蔓延,眼泪一滴滴砸在他的手背上,带着烫人的温度。 “他不爱我,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我决定放过他,也放过我自己。” 陆聿怀心疼地吻住她白皙的额头,抬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你想通了?” 黎妤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他的心里只有章若楠,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一直不愿意面对现实罢了。” 陆聿怀似乎有顾虑,“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跟老赫说?” 黎妤嘴角泛着苦涩,“我是他恨不得推掉的累赘,这样的结果,一定是他乐见其成的。” 他多次旁敲侧击,暗示陆聿怀喜欢她的事实,我就是想撮合他们吗?那她就让他如愿好了。 陆聿怀心脏的地方仿佛被锥刺了一下,“阿黎,你是为了让老赫觉得你已经放下了,才决定跟我结婚的吧?” 黎妤睫毛颤了颤,有种心思被戳穿的窘迫,“如果你不愿意娶我,我不会勉强你……” 陆聿怀明知道她的心不在他的身上,还是想从她的嘴里得到答案,结果就是自取其辱。 “你为了让他释怀,这样委屈你自己吗?” 黎妤笑着,却是泪流不止,“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陆聿怀生出了一丝刺恻隐之心,很快又理智回归,“阿黎,等你的病情得到控制,我们就结婚。在此之前,好好配合医生治疗,听话。” 黎妤表情委委屈屈的,声音已经有了几分哽咽,“你也嫌弃我,对吗?” 在世人眼中,她就是个有精神疾病的疯子。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负累,那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陆聿怀打断她的话,阻止她胡思乱想,“如果我真的嫌弃你,还会执迷不悟地爱了你这么多年?” 他抚过她额前的碎发,拂过她的面颊,小心翼翼地吻住她的唇,“阿黎,忘了那个人,以后就由我来守护你!” 黎妤没有躲闪,颤抖的睫毛透露出她内心的忐忑不安。 男人的吻犹如蜻蜓点水,很快便撤离。 她局促地撩了撩发丝,“我这种要求很荒唐,很无理,你本可以拒绝的……” 陆聿怀粗粝的指腹堵住她的唇,“你眼中的荒唐,却是我的荣幸。阿黎,谢谢你在最后时刻选择我!” 黎妤眼眶再次湿润,她就像个深水区里溺水的人,为了自救,自私地将他也拉下水。 希望将来的他不要怨恨她才好。 黎妤让陆聿怀送她回黎家,她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父亲。 黎渊坐在客厅沙发的主座上,面色阴沉,冷声质问,“你还知道回来?” 黎妤握住陆聿怀宽厚的手掌,一脸认真地说道:“爸,我已经决定跟阿聿结婚了。你会祝福我的,对吧?” 黎渊幽沉的眸底闪过一丝诧异,很快便风平浪静,“黎家的女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陆聿怀以为黎渊嫌弃他的家世,赶紧表达他的诚意,“黎叔叔,我已经决定放弃律师职业,回家继承家族企业。只要我足够拼搏上进,就一定可以给阿黎想要的生活!” 黎渊眸色深深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他对女儿的心思,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曾经他以为天之骄子才能配得上他的女儿,但女儿的病情加重,消息闹得沸沸扬扬,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只要阿黎不再去纠缠赫景洲,陆聿怀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为什么突然想要结婚?”这句话是对黎妤说的。 黎妤眨了眨红彤彤的眼睛,“因为我看清了阿聿的心意。与其去抓住一个不可能抓住的人,不如好好珍惜身边人。” 陆聿怀指尖微微颤抖着,他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不辜负他当初的满腔热忱。 “黎叔叔,我一定会好好珍惜阿黎,不让她受半点的委屈!如违背此誓,天打雷劈……” 黎渊打断他的话,“看在你诚意满满的份上,我暂时同意你们这桩婚事。如果被我发现你欺负阿黎,做一些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我一定亲自打断你的腿!” 陆聿怀情绪太过激动,一贯巧言善辩的他才会口不择言,“如果我让阿黎伤心难过,别说是一条腿,要了我的命都可以!” 黎渊生怕女儿嫁到陆家受委屈,“阿黎的病情现在闹得尽人皆知,陆家会同意这门婚事吗?” 陆聿怀握紧了女孩的手掌,目光温柔如水,“阿黎只是心里有道坎过不去,她没有病!至于我父母那边,就由我去说服他们。” 外人怎么想,他不在意! 黎渊心里感到一丝丝的欣慰,“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黎妤凝视着陆聿怀的眼睛,这一秒,她的感动是真的。 “我希望我们的婚事越快越好。” 黎渊决定替女儿筹备一场盛大的婚礼,最好是满城烟火,他要让世人见证他女儿的幸福。 …… 章若楠听说了黎妤要结婚的消息,她想知道赫景洲对此事的态度。 “黎小姐给你发婚礼的邀请函了?” 赫景洲低眸声线低沉,似乎在沉思,“昨天就收到她的邀请函了。” 章若楠看着病床上熟睡的小奶娃,假装不经意地抬眸,“那你会去参加她的婚礼吗?” 赫景洲点点头,“她和阿聿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理应去见证他们的幸福。” 章若楠对于黎妤和陆聿怀结婚的事感到惊讶,却又在情理之中。 “陆律师是个不错的婚姻伴侣。帮我带句话,愿他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赫景洲看着女人清澈的眼眸,对她的种种恶意揣测感到自责,“我以为你会阻止我去参加黎妤和陆聿怀的婚礼。” 毕竟先前他们对她有很深的偏见,一直都不待见她。 章若楠清澈的眼眸荡开丝丝涟漪,“如果我阻止你,你就不会去吗?” 赫景洲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会去!” 一个是他曾经最在意的女人,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他自然要去婚礼现场祝福他们。 章若楠勾了勾唇,“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要阻止你,做些徒劳无功的事情?” 太聪明的女人,往往活得很累。 婚礼现场,赫景洲见到了穿着白色婚纱的女孩,她缓缓朝他走来。 黎妤在他的面前停下,她问:“阿洲,我今天美吗?” 原本今天是一个女孩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可她却开心不起来,因为她没能如愿以偿嫁给心爱的男人。 赫景洲看着头戴白色婚纱的女孩,心情无比复杂,“你今天很美!阿聿能娶到你,是他的荣幸!” 陆聿怀如愿以偿娶到他心爱的姑娘,作为兄弟,他真心替他感到高兴。 黎妤眼眶突然就红了,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阿洲,我希望你能记住我最美的样子。” 她很想问:这样的结局,是不是他最想看到的? 赫景洲看着女孩心事重重的样子,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陆聿怀走过来,“老赫,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赫景洲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最好的兄弟结婚,我再忙也要赶过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他将一份合约交给他,“这是和赫氏的合作项目,前景很好,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结婚贺礼了。” 陆聿怀心里感慨,“能得到你的祝福,是我最开心的事了!” 婚礼即将进行,却迟迟找不到新娘子。 赫景洲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有大事发生。 陆聿怀作为新郎,向来淡定自持的他也忍不住乱了分寸。 新娘子逃婚了,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交头接耳,面面相觑。 宾客里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不好了,新娘子跳楼了!” 等陆聿怀赶到楼下的时候,黎妤已经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他惊慌失措地将她抱在怀里,“阿黎,这才是你真正的选择吗?” 赫景洲心脏狠狠地颤了颤,本以为她已经释然,没想到却有这样的方式就这段感情画上句点! 陆聿怀抱着奄奄一息的女孩痛哭流涕,“阿黎,你为什么这么傻?” 黎妤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摸住男人的脸颊,“阿聿,是我骗了你,对不起……” 陆聿怀眼睁睁看着她在他怀里没有生息,他憎恨地抬眸,“这个结局,你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