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Chapter 00 我一个人在火车站旁的路上晃着。 天空很蓝，太阳很大，炎炎夏日我以为就是要很少女的穿一件碎花洋装，长发飘逸的样子。 呃…可是我没有那样子就是了。 我只不过是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配上牛仔裤，头发因为天气太热所以绑起来了，基本上没什么特别的，是很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装扮。 我往一条隐秘的巷子走去，这里感觉就不会是正常人会走的路。 但是这是我今天出门的目的。 巷子里新开了一间麵包店。 「蔚蓝棋，我来了。」我很自然的走进店里，像走进自己家一样的自然。 「嘿，帆布包给我吧。」名叫蔚蓝棋的男孩接过了我手上的帆布包，掛在门后的掛勾上。 「你今天不会太早来吗？」他问我。 我打了个哈欠：「是有点累啦，但是不来就太没信用了吧，是不是？」 蔚蓝棋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他是我认识了好几年的朋友，啊，少说也有从国中到现在吧，都已经是高中生了呢。 想起以前他总是屁颠屁颠的跟着我，我就觉得很好笑。 蔚蓝棋长得不是丑的类型，明明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可是却一个都不答应，真是可惜了那张脸。 「哎呦，这是柯瑜彤会说的话哦？」 「你再继续废话我就回家了，怎样？」蔚蓝棋拿下帆布包，在手上摇了摇：「我有人质，你走不了。」 我顿时觉得他是恶魔。 「烦死了欸，你到底要我干嘛？」 「好啦，你去帮我打蛋，会吧？」 「废话，我当然会啊，放一百万个心吧！」语毕，我走进厨房。 蔚蓝棋的父亲是这间店的老闆，但店才刚开没多久，他就因病而住进医院了，所以整个重担全都落在蔚蓝棋身上，但值得一提的是，他很乐在其中。 不过为了怕他太累，我有空就会来帮忙他。 「你要喝什么咖啡？」蔚蓝棋的声音传来。 「啊，老样子，我不喝咖啡哦。」 他像顿悟什么一样的样子真的怪可爱的。 「对齁，你不喝，我又忘了。」他一阵苦笑。 我突然有点心疼他。 几年前蔚蓝棋的妈妈出了车祸走了，那段时间的他是我不认识的他，乐观消失殆尽，如果只看个性，我绝对不相信那是蔚蓝棋。 「薰衣草花茶对吧？」他比了个枪的手势，对我「ㄅ1ㄤˋ」了一声。 「知道就好。」 话才刚落，蔚蓝棋的头就消失在门板后，而后传来的是一股花香，很柔很柔的抚过我的笔尖。 蔚蓝棋的手艺出乎意料的好，这从小就无庸置疑。 我手边的蛋已经打完了，于是我走向厨具区，拎起打蛋机。 但是我没有要用它的意思。 「蔚蓝棋，打蛋机放在这里哦。」 「okay!」 我一直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完成度的，在我印象中，打蛋就是全部均匀混合就好，但蔚蓝棋就是很坚持要穠纤和度，之前我就因此被他臭骂一顿。 总之我现在索性不自己做这件事了。 「那你帮我开店吧！」他说。 时间是早上九点。 Chapter 01(1) 现在是九点半。 也许因为麵包店才新开没多久，以致于没什么人光临，但这种格外清间的气氛也未尝不好。 时间又过了半小时，蔚蓝棋从架上拿起两块菠萝麵包。 「吃吧，反正也怕坏掉。」他递给我其中一块，我则俏皮的用嘴去接下它。 我们坐在门口旁的小圆桌。 四周的景色除了住家就没什么特别的了，偶尔会有几隻猫狗经过，但也不足为奇。 有时候会看到几个小孩笑着跑过去，带着真挚无比的笑容。 虽然我不知道意义是什么，但就是看着也觉得心情很好，那样子真的很可爱。 「你笑什么啊？笑什么？看到什么了哦？」蔚蓝棋说完之后我才发现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是我才不会告诉他为什么呢，他只会笑我白痴而已。 「啊，欢迎光临！」突然，木门被掀开一个缝，然后越开越大。 这是今天第一个客人。 是个穿帽t的男孩？ 这种天气？帽t？而且他还戴着帽子？ 「我可以在这里等人吗？啊！我可以买下麵包，全部！」男孩激动的说，头上的帽子都掉了。 「哈哈哈，不用买下全部也没差啦，你就坐下来等人吧？」蔚蓝棋手指着一旁的桌椅，那是蔚父和他一起选的样式。 「真的很抱歉，麻烦你们了。」男孩的脸上带着一丝悲愴，他苦笑着。 「你要喝什么吗？」我问。 「啊，好啊，两杯奶茶就好。」他塞了一张百钞给我：「不用找钱了。」语毕，他疾步离去。 留下我愣愣的拿着百钞站在原地。 「瑜彤，怎么了？」 我望向走来的蔚蓝棋，把百钞给他，便走向柜台倒了两杯奶茶。 但我还没拿给那男孩。 我走向夹子，夹起一块柠檬塔蛋糕。 「嘿。」我唤了那人一声，把蛋糕给他。 「你等等，我去拿奶茶来。」我微笑。 「谢谢你。」这是我今天看到他最真诚的笑容。 男孩没有问我为什么给他蛋糕，只是坐在窗边，逕自看着窗外。 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色，但他的双眼却直勾勾的盯着。 有着神采奕奕的期待。 时间又过了半小时，他的眼神转成失落却还是带着孩子般的笑容。 他说在等的「人」没有来。 桌上的奶茶剩下一杯还满满的，另一杯早就见底了。 蛋糕一口都没有吃。 我猜是留给那「人」的。 「你很担心他？」蔚蓝棋问我。 「嗯。」 蔚蓝棋的手放到我的肩上，搂着我。 我们没再说话了。 时间到下午四点半。 架上的麵包一轮换过一轮，男孩帮了我们不少忙。 「她应该不会来了。」他的眼里早就失去光采。 「你叫什么名字？」蔚蓝棋搬着最后一轮麵包。 「啊，我叫余宏姚，那个，我下礼拜日还能来吗？」 「可以啊，我跟瑜彤都很欢迎你。」 我们直到关门都没问他在等谁。 我相信他会告诉我们的。 至于蛋糕，还是躺在桌上的陶瓷盘上。 至于奶茶，依旧一大杯的放在柠檬塔旁。 我不知道柠檬放久了，空气有没有变酸。 不过应该有吧。 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时间又到了晚上八点。 谁知道呢？时间过的好快。 但麵包卖出的数量远追不上时间走的速度。 今天和上礼拜一样剩下了好多。 来的客人一双手数的出来。 「蔚蓝棋？」我收拾好之后，走到二楼，那里有他的房间。 我伸手敲了敲他的房门。 隐约，我听的出他的哭声嚶嚶的渗透出来。 唉。 果然还是有压力的吧。 老实说，他的压力不是看不出来，他变得成熟了好多，和以前好不一样，谁知道他有多痛苦。 「嘿，哭够了就出来喝杯水吧，我回去了。」 我选择让他自己承受一切。 我一直都觉得，百分之百的痛是人生中必经的过程，但那百分之百是自己要承受的。 我们外人都只是支持的力量。 啊，话说蔚蓝棋的生日快到了呢。 我想到要送他什么了。 Chapter 01(2) 我印象中的星期一。 明明应该是青春闪亮的一天啊! 「啊，完了。」 也许是因为昨天累的太彻底，以致于我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哦，天啊，柯瑜彤，你都多久没迟到过了，这样会不会太蠢！ 这星期一症候群也出现的太不是时候！ 我想这是我肾上腺素激发最多的一天吧，我用尽一切的力量衝往学校。 完了，第一节是数学课！ 如果被数学老师发现我迟到就完蛋了！ 一个学校里一定有几个很靠北，无敌靠北，世界靠北的老师，一件事可以骂上一节课，迟到秒记旷课。 对，就是我们学校的吴老，他真的爆炸夸张的。 不只上述那么简单，这样子对他来说根本不够，他还会把人叫出去罚站，很烦也真的很糟糕，根本就是我们学校的怪物老师。 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就丢脸死了。 所以，不行，绝对不行，这种事不能发生！ 「啊，你是柯瑜彤吧？」我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呼叫我的名字。 到底谁在我快发疯的时候叫我啦！ 我转头，顿时停下脚步。 「余宏姚？」是他。 他看起来也愣住了，一脸惊讶的样子。 他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他。 「你居然是......我学妹......」他率先说出口了。 我们穿着同一间学校的制服。 而且余宏姚穿的是长袖的？ 我突然想到我第一次看到他，他也是穿帽t，在大热天。 果然是很特别的人。 「你也迟到吗？」我问。 「你？」余宏姚没有回答我，反而用一种俏皮的问法回答我。 也许那不算是回答。 「对，那...你可以载我一程吗？学长。」我双手合十：「我们第一节是吴老的课。」 余宏姚瞪大双眼，像在思索什么一样。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示意我快坐上后座。 「我不知道十分鐘到不到的了，但我尽量。」 我跨坐上后座，双手抓着后方的把手。 「瑜彤，抱紧我，不然很危险。」下一秒，他拉起我的手，紧扣在他腰上。 然后余宏姚踩动踏板，往前衝去。 离上课时间还有八分鐘。 我突然有种连我也觉得很奇怪的心情。 如果速度再慢些，如果我们不是在平日，如果我们不是因为迟到而相遇。 如果余宏姚没有在等的「人」。 这一切真的会很浪漫。 「快到了，我想应该来的及。」余宏姚的速度依旧很快，但感觉那种紧张的氛围慢慢舒缓下来了。 「那你就慢一点吧？不然车子落鍊我可是没办法的！」 余宏姚听了我的话，车速慢了下来，噗哧一笑。 在远远的另一端，已经能看到学校了。 不得不说，我其实一点都不想下车，这种感觉好想再持续个一阵子。 悸动的感觉。 「嘿，瑜彤，你要喝奶茶吗？」余宏姚突然转过头来看我。 「你真的很喜欢奶茶。」我说完，他只是微笑。一句话都没有说。 然而，一切的浪漫已经画下句点。 用直接一点的方式说，就是已经到校门口，时间也差不多了。 剩下五分鐘不到。 我下了车，心中有种油然而生的失落。 如果可以，拜託学校永远不要到。 突然，余宏姚从书包拿出一瓶麦香奶茶，我想他一定没有注意到我灼热的视线。 「瑜彤，这给你，这么多奶茶，我们还是最爱麦香的味道。」他开朗的咧出牙，我这时才发现他有一双梨窝。 我接下他手上的奶茶，在手上晃了晃。 「为什么？」 我隐约闻到包装上有着一丝甜甜的，柔和的香气。 但那不可能是余宏姚的味道。 「因为很好喝啊。」他歪头，又继续接着说：「而且有时候简单的东西，带有的意义是无限的。」 余宏姚说的好认真。 但是我听不太懂他语中的含义。 「哦...那学长，你要进去上课了吗？」我把奶茶收进书包里。 「我晚点再进去就好，那你呢？不是吴老的课吗？」 「为什么？」我想问的是为什么是晚点。 「没有为什么啦，那你快进去吧！我走囉。」他挥挥手，旋即离开我的面前。 我知道他没有留下的意思，但是心里失落了好几回，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直到真的看不见他，我才走进学校，幸好没被教官抓到。 鐘声刚好响起。 「啊！吴老的课！」我突然想到现在最重要的事，不禁尖叫。 不管那么多了！ 我只能选择衝向班上。 Chapter 01(3) 不过幸好到班上时，吴老还没到。 「瑜彤，你迟到哦？」一个长发的女孩指着我，一直猛呵呵的笑。 她是向欣綺，是我在高中认识的朋友。 「有朋友这样当的吗？」我经过她身旁，用力拍了一下她的桌子，然后才绕到她后面的位子，那是我的座位。 我放下书包，前面的女孩转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盯着我看。 然后她「妖媚」的一笑。 「你今天特别不一样哦？」她说。 我从书包拿出奶茶，打开后喝了一口：「变的有气质吗？」 「我说，你都迟到了，哪来的气质？」向欣綺翻了一个白眼：「我说的是一种特别小女人的感觉。」她的表情充斥着好奇。 我真的什么都瞒不过她呢。 我一五一十的把遇到余宏姚，还有今天的事全盘拖出来，只是我没有说出他的名字。 「柯瑜彤，你喜欢那个学长哦？」我说完之后，向欣綺的表情转为惊讶。 但是我因为她的话愣住了许久。 她是什么意思？ 看到我的样子，她翻了一个极致的白眼：「你难道不知道吗？真的很蠢欸！」 我的双眼直盯着桌上的奶茶。 我喜欢余宏姚？ 不是吧？不可能吧？他可是有喜欢的人耶！ 余宏姚有喜欢的人，那我还能喜欢吗？ 旋即，吴老来了。 向欣綺终于放过我，双眼回到前方的黑板。 我拿起桌上的奶茶，喝了一口。 那柔和的味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淡去了，只剩下浓浓的奶茶味，和我心里充斥的浪漫。 啊，可是该不会只有我觉得浪漫吧？ 毕竟有时候两个人的梦只会有一个人记得，而那个人通常都会是最傻的，明知那是梦还是想要去闯，最后惹得自己遍体鳞伤。 这样想是不是太悲观？ 我又喝了一口奶茶。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每一口喝下的奶茶都只剩下苦涩。 而且不只味道。 我的心里也好苦，好酸。 感觉时间过的特别快也特别痛苦。 转眼，奶茶就喝完了，吴老的课也已经结束。 向欣綺没有再对我问东问西，反倒是蔚蓝棋来找我，他在我们隔壁班而已，不算是太远。 「瑜彤，你今天迟到吗？」他隔着一面窗，我看到他手撑着下巴，一双眼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透一样，嘴角微微上勾。 哦，天啊，我觉得背脊有股寒风吹来。 「嗯，对啊。」但我始终保持微笑。 以我对蔚蓝棋的了解，他会用那种奇怪的表情看我绝对是发生什么了！ 「那个，我想想哦，我记得你从你家来学校至少要二十分鐘，那...你是怎么来的？」他的表情暗了一瞬，很快就消失了，所以我其实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我遇到认识的人。」我的双颊泛起红晕，扬起一绽笑容。 「哦...」蔚蓝棋轻叹了一口气，但是慢慢的表情安定了下来，露出平常的笑容：「瑜彤，你放学有空吗？」 我不假思索的点头。 「那就陪我去吃冰吧！」蔚蓝棋霸道的拉起我的手，勾住我的小指头。 童心未泯啊，这个人。 「你很幼稚欸！」我想忍住笑，但是很明显的，我还是忍不住。 蔚蓝棋的笑容有一丝的孩子气，放了手之后又比出枪的手势指着我。 「那就约好了啊，我放学来接你。」他「ㄅ1ㄤˋ」了一声后，满脸笑容的离开我眼前。 蔚蓝棋的确一直都很幼稚，依旧像个小孩一样。 我露出笑容。 突然想到很多人都说过的：「我不想长大。」 也许蔚蓝棋才是真正不想长大的吧 同时要承受其他人没有的痛苦，也难怪他内心深处还是个孩子。 有些人的外表只是包装起稚气灵魂的包装纸罢了。 就好像是蔚蓝棋。 放学之后，我向欣綺说完再见就看到蔚蓝棋在门口等我了。 他看到我，于是向我走了过来。 「走吧。」他和我并肩走在一起。 走出校门之后，蔚蓝棋没有走向冰店的方向，他拉着我右转。 「欸？你走反了耶！」我原本想噹他，但是他的表情是认真的。 好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太阳快下山了，橘红色的阳光打在蔚蓝棋的脸上，凸显了他五官的轮廓。 但是从我的方向看向他的侧脸，却有种意外的冷清。 「没关係，我们今天不去吃那间，跟着我走吧。」 我馀光瞄到蔚蓝棋原本想伸手搂住我的肩，但是他后来没那么做，反倒收回了伸出的手。 我不再多想，跟着他继续走，到了市区。 我们走进一间外表很古老的房子，我后来才发现那是冰店。 Chapter 01(4) 「你要吃什么？」他停驻在柜台前，店老闆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先生。 「和你一样就好。」 蔚蓝棋听到我的话，对我瞇了瞇双眼，然后转过头，向店老闆点了餐。 我趁这时走出店门外，一个人看着天空。 橙色的云像波浪一样漂浮在天上，彩霞的样子很浪漫也很美。 我被吸引，凝望了几分鐘，才突然想到蔚蓝棋。 一不小心太入迷了，都忘了他啊！ 「很扭曲呢！」突然，后方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 我知道是他，所以我没有转头。 「你说什么？」 「你不是在看云吗？一直在扭曲变化着呢。」 蔚蓝棋在看和我一样的那片天空。 「那我们走吧！」突然，他扬起微笑，指了指右方。 「还要去哪？」我疑惑的问。 蔚蓝棋晃了晃手上的袋子：「吃东西啊。」 太阳又更接近地平线了，天空又更暗了一点。 我跟着蔚蓝棋走。 大约过了十分鐘。 我们头上的天空，太阳已经消失了一半。 我们停在一栋白色建筑物前。 蔚蓝棋的脸上透出更多的冷清，我们并肩站在大门口前。 「走了！」突然，他朝我的方向扬起一丝勉强的微笑，然后走进建筑物里。 那栋建筑物是医院。 我环看四周，都是冷清的白色。 白色是特别没有温度的顏色，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我觉得空气的温度下降了好多。 我和蔚蓝棋走进电梯。 和我们一起搭电梯的是一对男女，男人穿着长袖t恤，头上戴着鸭舌帽，他身旁的女人看着我们微笑问我们要到几楼。 「七楼，谢谢！」而我身旁的人笑着回答她。 到了七楼，蔚蓝棋和我走出电梯。 「嘿，是蓝棋啊，今天你爸爸睡的很熟，注意不要吵醒他哦！」一个护士看到他，向他打了个招呼，我才惊觉他是来找他爸爸的。 难怪他今天特别冷清又特别脆弱的样子。 「走吧。」今天第三次出现这句话了，但很不一样的是这次是我开口的：「哪间？」 「啊，让你看到我这样真糟糕啊。」蔚蓝棋拉起我的手，走向左边的第一间病房。 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上面躺着一个面容苍白的男人，但我依稀认得出来他就是好几年不见的蔚父。 可是他真的变了好多，我印象中的他还是一个对我和蔚蓝棋都很好的慈父。 看到我站在门口不动的样子，蔚蓝棋拉起我的手腕，走向沙发，示意我坐下。 这间病房和外面的路都不一样，四周的墙是温暖的黄色。 蔚蓝棋走到窗前，拉起窗帘。 不久前天空的橘红色已经消失了。 那个男孩的身影在房里拉出一道又宽又长的影子，打在蔚父熟睡的脸庞上。 「啊，对了，可以吃了！只是希望你不介意，我不是买冰...」半响，蔚蓝棋走了过来，坐在我对面，打开了碗的盖子。 是烧仙草的味道。 「这是我爸最爱吃的，所以...」他话只说一半就停住了，拿起汤匙舀了一口吃下。 我现在才注意到蔚蓝棋买了三碗。 「没关係啦，等到你爸醒来你再给他吃吧！」 「我不确定。」蔚蓝棋露出少有的脆弱：「他现在睡眠非常不规律，如果我以后看不到他，我怎么办。」蔚蓝棋的口吻带着一丝哽咽。 不会的，你不会失去他的。 我好想告诉他。 但我选择不说，我保持沉默。 我拿起汤匙，舀了一口放进嘴里。 不会烫了，但是温温的也是很好吃。 「蔚蓝棋，你喝奶茶吗？」等到他冷静下来，我才继续开口。 那又是十分鐘之后。 天暗下来了，月亮也升上天空了。 蔚蓝棋疑惑的点头，他的表情已经慢慢舒缓下来。 我放下汤匙，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然后扬起我的笑容：「那你等我，我去买！」 蔚蓝棋的表情突然像懂了什么似的，勾起唇角，对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我拿起钱包走出病房。 其实买奶茶只是藉口，我只是想要给他们一个空间。 我要蔚蓝棋一直都好好的。 我要我身边的人都能笑着过下去。 Chapter 01(5) 我一个人走到一楼的超商，从冰箱最上层的架子取下两瓶麦香奶茶。 这样会不会太早回去了，晚点再回去吧。 我环顾四周，想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买的。 一个转身，我走向第二条路，那条路多半卖的是糖果。 但是最后我什么都没有拿，打转着又走回了刚才的冰箱前。 原本我站着的位置已经站了另一个人，是一个女人。 她也和我一样拿着两瓶麦香奶茶。 突然那女人转向我的方向，看到我之后露出一绽花开般的笑容。 「欸？你是刚才电梯里的女孩吧？」 听到她这么说，我才顿时想起刚才电梯里，向我们问话的女人。 哦，原来就是她呀。 「是啊。」我笑着耸起肩。 女人的眼看着我手上的奶茶：「你也来买奶茶呀！」她露出震惊的表情：「哇，遇到同好了，我和他都最爱喝麦香奶茶！」 她的反应让我觉得她一定是一个很好相处也很可爱的女人。 但是她的话让我想到刚才在电梯里的另一个男人。 「是那个男生吧？」我说了出口。 女人的脸上顿时出现靦腆的笑容，脸颊红了一大片，但是下一秒出现的是悲伤。 如果我没猜错，她一定很爱那个男人。 我望着女人手上的奶茶，想起了余宏姚。 我也没想到他会改变我的习惯。 「不说这个了啦，话说你是我学妹耶！」过了几秒鐘之后，女人终于又笑了出来，她指着我的制服：「你叫...柯...瑜...彤。」 我又想起余宏姚了，他也是「突然」变成我学长的。 为什么这个人说的话能让我一直想到他？ 我没注意到我困惑的表情，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样。 在意。 「你是学姊啊？」但我尽力掩饰自己的蠢态，这样真的太丢脸了，在一个陌生人面前。 女人挠挠头：「也可以算是啦，不过我已经毕业囉！」她对我伸出其中一隻没有拿奶茶的手：「我叫温桥榆。」 我回握住温桥榆的手。 她的手和她的人，她的名字一样的温暖。 「啊，对了，有空的话也让你认识那个人吧？」温桥榆指了指楼上，我很快的就懂了意思。 我用力的点了头。 「我觉得能遇到都喜欢麦香奶茶的人太棒了，我们交换电话号码吧！」 我想了想，也是，多认识一个人也是蛮好的。 于是我笑着收下温桥榆的好意。 之后因为她要去的病房和我并不是同一层楼，所以我在电梯门口就和她分开了。 如果能认识温桥榆她们一定会很有趣吧。 我回到病房时，蔚蓝棋没有坐在半小时前的沙发上，而是躺在蔚父身旁的躺椅上。 他熟睡着。 我放下奶茶，看了看四周。 桌上的烧仙草没有任何一碗喝完，其中一碗完全没有动过的痕跡。 也是，这时间应该都冷了。 我的双眼看向另一个方向。 蔚蓝棋熟睡着的方向。 啊...面色有些苍白呀，看了哭了不久呢。 我走向他，慢慢蹲下身子，在他身前替他拉上被子。 傻瓜，居然睡着也忘了盖被子。 我笑了，真的很笨啊，还是小孩的稚气呀。 望了眼窗外，冷风吹着树，把树吹成不自然的样子。 感觉天气有点冷啊。 中央空调肯定不够温暖，这样下去晚上会更冷。 不行，这样蔚蓝棋会感冒的。 被子居然那么单薄。 我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蔚蓝棋身上。 我看着他半响。 好吧，今天就自己回去吧！ 我把脸靠近他的脸庞，瞇起双眼：「你啊，这笔帐我会好好记得的！你居然让我自己回去，让我找到机会你就完蛋了！」 如果他没睡着，我绝对会捏下他的脸颊。 但是今天就算了吧。 我提起属于我的那杯奶茶和烧仙草放进书包。 走出这间在医院的冷清之中特别突兀的病房。 时间是七点五十九分。 Chapter 01(6) 我一个人走在市区的街道上，冷风颼颼的吹来。 我有点后悔刚才把外套给蔚蓝棋了。 我环顾四周。 偏偏我只有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是一个人的时候特别会关心或注意四周吗？ 我的目光被一间从来没有看过的店吸引住。 店门口的吊灯是暖黄色的色调，感觉好像照亮了在黑夜里的一隅。 我走近店门口，店的外表是有点英式杂货店的风格，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只是这样的造型在市区突兀到无法和四周融合，它是纷扰中的静謐，冷清中的温暖。 我有一点心动了，所以我走向店门，推开那精緻的玻璃门。 推动门的风造就风铃响了几声，然后扑鼻而来的是花香，后来我才发现那是乾燥花的香气。 这里让我在每个地方都好好奇。 比如老闆是谁？ 我看了眼四周，店里的灯也是暖色调，不过是比较偏昏暗的灯光，明明应该就继续暖下去，但是墙上却掛着冷色系的蓝色霓虹灯。 啊...原来市区也有这种店啊，好特别。 「欢迎光临啊，等等我，你先慢慢看！」突然，一声热情的女声从深处传来。 好吧，都这么热情了，我也不难想像为什么这里那么温暖。 我看着木架上整齐排列着的商品，伸手取了一面镜子。 镜子的花边是雕刻细腻的立体花。 我举高镜子，镜子里倒映出霓虹灯的字样。 「dreamcatcher?」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啊，老闆？」我往方才声音的方向呼唤。 不久后，出现了一个女人，戴着一副黑框大眼镜，脸颊有一片小小的雀斑，但是意外的适合她。 她的头发是褐金色的，看起来是天生的，绑成一颗包子头，束在头顶上。 看起来是个很有个性的女人。 「妹妹，你有想找的东西吗？」她歪着头，微笑问我。 「啊，有，请问...你有卖捕梦网吗？」 女人的微笑突然转变成困惑的表情，然后环看了一眼四周：「我记得有，你等等我！」 然后她的视线集中在角落的一堆杂物上，往那里走去。 女人好像是在翻找吧。 几秒之后，她又站起来，对着我微笑，手上多了一个捕梦网。 「这种东西真的很少见呀。」她走向我，伸出拿着捕梦网的手：「送给你吧，反正这家店应该是不会继续开下去了，送给你是祝福，是好事啊！」 我原本想接下，但是最后我还是收回了手。 捕梦网的顏色是不久前流行的粉紫色渐层，上面的装饰是珠子和几条缎带。 是很精緻的款式。 我不知道能不能收下。 「咦？你在意吗？」突然女人疑惑的问。 我猜是看到我的表情了吧。 但是她没有放弃给我的意思，女人拉起我的手，把捕梦网放到我的手心里。 她微笑：「这样就好了吧！」 她的笑容温暖的不像话。 我盯着手上，那个女人「强行」送给我的东西。 突然，她拍了拍我的肩。 「你知道捕梦网的意思吧？」 我静静的点头。 「嗯！那就好，祝福你呀！」女人的眼镜歪了一边，所以她伸手调整了一下歪斜的角度。 现在的时间是八点二十分。 「啊，再晚一点，你一个女孩自己回去就太危险了，你懂吧？」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么晚了，这里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会把我的心留下来。 「那我就先离开了！」我咧牙，拿起手上的东西晃了晃：「谢谢你！」 「不用谢我啦，那我们有缘再见吧！」说完，女人俐落转身，我听到她播起了音乐，是温暖的类型。 她整个人都充满了温暖。 「whentomorrowcomes,i'llbeonmyown...《註1》」女人哼出了一句歌词。 我听过这首歌，但是我没再多想，在温暖的气氛下离开这间店。 我想有空我会再来的吧，也许和余宏姚。 我露出一绽甜甜的笑。 ¤《註1：jessij.flashlight.》 Chapter 01(7) 礼拜二的天气很好，太阳透过窗户打在我刚睡醒的脸上。 虽然我还留在家里，但这次可不是我又迟到了哦。 「好无聊...」我呆滞的看着天花板发愣。 想到今天一整天都要看着这片朴素到爆炸的天花板，我就快疯了。 早知道昨天就不要借他外套了啦！ 是的，我发烧了。 我吃力的爬起身子，想从书包拿出昨天的奶茶。 这样心情会好一点。 如果余宏姚现在在这里就好了啊，他一定会很耐心的陪伴我的。 我的嘴角不知觉的上扬。 好吧，现在就继续再睡一觉吧。 反正就算醒来也不用去学校，没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我乾脆的睡着了。 ¤ 「宏姚学长！」我大叫。 我看到余宏姚站在远处一片白色的地方。 不过，这里是哪里啊？ 「瑜彤，来这里吧！」 但是听到他的声音，我很快的把其他问题都拋诸脑后了。 我隐约看到余宏姚的背上长了一双米色的翅膀，和平常一样穿着长袖上衣，但是今天的长袖特别朴素。 有一瞬间，我以为他是...天使。 「瑜彤？不过来吗？」 「啊，等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说完，我跨步往他的方向跑去。 不过这个地方好奇怪，我怎么跑都不会累，就算一直跑，也好像到不了余宏姚在的地方。 他还是一直在那里微笑，看着我朝他跑去，可是我们的距离好像... 愈来愈远了。 为什么？ 「瑜彤啊~你到不了这里吗？」余宏姚又说话了。 他的声音开始有了回音。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很清楚刚才没有回音。 「啊，学长，你再等我一下，我快到了！」 余宏姚皱起眉头，他的背后出现一道玻璃阶梯，直往天空的方向架起。 下一秒，他背上的翅膀彷彿被「吞噬」一般，慢慢消失了。 「瑜彤，瑜彤，你过不来，对不起...」 余宏姚没有再继续微笑着等我了。 他转了个身，走上了阶梯。 每当他走过一阶，那阶阶梯就会消失。 余宏姚要走了吗？ 我不要，他不能走啊，我才...... 「不要走！」 我才刚喜欢上他啊。 ¤ 「瑜彤，你醒了？还好吗？你一直在流冷汗啊...」 我听到有人呼唤我的名字，还有一块冰凉的毛巾盖在我额上。 所以我睁开双眼。 「你做恶梦了，还好吗？你刚刚一直说不要走。」 我慢慢调整住呼吸，等到冷静下来才直视面前人的双眼。 他不是我期盼的余宏姚，是蔚蓝棋。 「要喝水吗？」蔚蓝棋看到我的脸色，苦笑了一回。 我摇摇头：「因为我不开店吗？现在几点了？」 我试着撑起身子，想要坐好，但是却被蔚蓝棋坚持着躺了下去。 「你到底有多傻，才会把外套给我，然后自己走回家？」他叹了口气。 「因为天气很冷啊，我看你的被子很薄欸。」 蔚蓝棋拿下我额上的冰毛巾，又在一旁的冰桶洗了一遍。 「唉，你好好顾好自己好不好，向欣綺跟我说你发烧的时候，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我闭上眼，等他盖上湿毛巾才又打开双眼。 「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但是你不要只会自己撑着，这样让多少人担心了都不知道欸！」蔚蓝棋叹了口气。 我拍了拍他放在地上的手背。 「好啦，我知道了啦！」 蔚蓝棋翻了一个白眼：「听你这样说，我就知道你绝对没有听进去。」 我俏皮的吐了个舌头。 「好啦，生病的人就好好躺着，我去煮东西给你吃。」 我突然想起刚才的梦。 正当蔚蓝棋站起身时，我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有必要好好问清楚。 「对了，我问你哦，如果，我是说如果，梦到一个人长着翅膀，走上阶梯，那是什么意思？」 我紧闭双眼，好怕听到什么我不想听的。 但是我只听到他的第三次叹气。 我抬起头，打开紧闭的双眼。 蔚蓝棋的脸面向另一方，是我看不到的方向，我不知道他现在是有着什么表情。 「嘿，柯瑜彤，你是在说你喜欢的人吗？」蔚蓝棋问我的同时，我感觉他的手在发冷汗并颤抖着。 他难不成在紧张吗？ 但是我不想骗他任何事。 「嗯。」 下一秒，也就是我回答他之后，他甩开了我的手，无预警的吓了我一跳：「你不应该问我，我去煮东西了。」 然后蔚蓝棋衝出房门，留下我一个人。 不解。 我双眼瞪大着，手仍然停留在半空中。 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过了几秒鐘之后，我才发现了我的剧变。 泪一滴滴的落下，打在我的棉被上，然后渗湿。 我的眼神飘向昨天我一回到家就掛在窗上的捕梦网。 不行。 柯瑜彤，你这是怎么了？ 我不能这样的。 我拿下毛巾，爬起身，走向窗前拿下捕梦网。 我端倪着，盯着它看。 「捕梦网应该是能过滤掉恶梦的吧？」我顺着垂下的缎带抚摸，然后打开窗户。 风吹着我手上的捕梦网。 它飞着，飘着。 「表示这应该是好梦吧。」我笑：「姑且就相信一下吧！」 我闭上双眼享受徐徐的微风。 啊，今天天气真的很好啊，没出门真的好可惜。 突然，我的房门开了。 接着一股香味传来。 「柯瑜彤，对不起...」蔚蓝棋低着头，但是下一秒他看到我站在窗前：「你是疯子啊，干嘛在那里吹风！」 我看着他一阵青一阵红的双颊。 好吧，我尽力憋笑了，但很明显的我忍不住。 哦，天啊，这么好笑我要怎么忍？ 「你...你笑什么？」这下蔚蓝棋的脸只剩下红透的双颊了，但是他还是把饭端进房里，放在桌上：「喏，吃晚餐吧，窗户关起来！」 「欸，蔚蓝棋，我觉得你刚才那个脸比较可爱欸。」我关上窗，掛回捕梦网，走向食物的方向。 原来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啊。 「白...白痴！」语毕，蔚蓝棋跑了出去。 谁能想像一个高中的男孩涨红脸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啊，远远超出我意料之外。 不过可惜的是他也只有这时候可爱。 其他时候，就再说吧。 我从碗里舀起一匙粥。 「呼~好吃啊~好吧，就勉强原谅他吧，看在这碗粥那么好吃的份上！」我又笑着舀了一口。 好梦就是要这样才叫好梦嘛！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有温暖的地方支撑着最后一丝苟延残喘的脆弱。 我多希望这样的温暖永远都不会消失。 Chapter 01(8) 我终于能正常的到学校了。 我今天特意走的特别慢，就只希望还能遇到余宏姚。 我走进早餐店，拿了一个三明治和一杯奶茶。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习惯喝奶茶了。 这样会让我感觉余宏姚就在身边，纵使他其实不在。 也许就是寄託而已吧，寄託着我的感情，无法说出来的感情。 「瑜彤？」突然，后方一个声音响起。 我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桥榆学姊？」我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 「你家住这附近吗？」温桥榆拿了一个三明治，环顾了一下四周。 「是啊，就近买早餐囉~」我歪头，笑了起来。 「那你要去学校吗？我跟你一起走吧！」温桥榆熟悉的温暖席捲而来。 我觉得她喜欢的人一定会很幸福。 人总是在每一刻羡慕着别人。 我也是，我也羡慕着有同样的感情。 「走囉！」温桥榆突然对我说完，我才回復原本的样子。 她是一个很好聊的人，在一个话题结束之前就能找到下一个话题。 温桥榆有很多优点，能让人感觉到她是一个依靠，温暖的依靠。 我想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喜欢和她相处吧。 转眼间到了校门口。 「那下次再见囉。」温桥榆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和余宏姚礼拜一走的路一样：「掰掰~」 我向她挥挥手道别，然后走进校门里。 才刚走进去，我就看到蔚蓝棋站在校门口。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 蔚蓝棋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所以我也没有多说什么话。 有时候他的确很莫名其妙，但是我知道他的本意所以也不会说什么。 「我以为你又会迟到了。」他双手插着腰，比我高了一颗头的他显得特别让人有压力。 「可是我没有。」我歪头微笑，想缓解一点气氛的尷尬。 我们之间的空气彷彿凝结了一般，几分鐘之后才慢慢解冻。 「也让我陪你。」蔚蓝棋突然闭上双眼，和我昨天害怕的神情一样，也许也害怕听到什么吧。 「好啊，我又没说不行。」 这句话好像解冻剂一样，顿时气氛回温了。 蔚蓝棋笑了。 好吧，这样才比较像他嘛，刚刚那个人严肃到有点可怕了。 「啊，对了，礼拜日我会去麵包店喔。」 「好呀！」蔚蓝棋的笑容更真挚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觉得他还是小孩的原因，常常因为一些小事就开心。 笑容也像纯真的孩子一样，虽然那是特别勉强撑起来的真挚。 「那我们回教室吧？」蔚蓝棋几分鐘前那个歇斯底里的样子已经消失了，他指着教学大楼。 「好，走吧！」 「书包给我背。」蔚蓝棋拿下我肩上的侧背包，背在自己背上。 他好像也想让我知道，他不是会让人担心的角色。 其实我也知道，只是我不想看到以前的他重演，我不希望蔚蓝棋哭的那么脆弱。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道墙，就算那是勉强着砌起的，但总有一天还是会因为脆弱而崩溃。 我想给人温暖。 「到了。」蔚蓝棋卸下书包，我伸手接过它。 「啊，等等。」他突然衝进他们班，再次出现时手上多了一杯麦香奶茶。 「你不是喜欢这个吗？」蔚蓝棋说：「给你。」 我又笑了，今天的蔚蓝棋怎么了。 「好哦，谢谢你。」我说，伸手接下他手中的奶茶。 其实我不是特别喜欢喝，只是因为是余宏姚喜欢的，所以我喜欢。 这样会不会有一点太糟啊，柯瑜彤。 我苦笑。 我看着手上的麦香奶茶。 我面前的人已经走进他们班了。 他送我的和余宏姚送的，两者就是有不一样的氛围，可是明明是一样的东西。 但是我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的是余宏姚。 Chapter 02(1) 我礼拜一之后就没有再遇到余宏姚任何一次了。 我原本以为这样的感情会逐渐变淡，可是似乎没有。 我还是不知所以的想他。 时间很快就到了礼拜日，又是该去麵包店的时候了。 我今天特别晚到。 到了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 「嘿，你终于来了。」蔚蓝棋已经在厨房里忙进忙出。 虽然他都那样子告诉我了，可是我还是没办法放心。 我记得蔚蓝棋是这么说的：「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但是你不要只会自己撑着，这样让多少人担心了都不知道欸！」。 我苦笑一番，可是就是会担心啊。 谁叫他还是一副勉强的样子。 「抱歉啦，今天要做什么？」我还是走向他。 蔚蓝棋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看。 几秒鐘之后，他叹气，指着外面。 「去座位区，找余宏姚，好好聊聊天吧。」 我瞪大双眼：「他来了？」 我第一次没有好好看清楚蔚蓝棋的表情。 我第一次急着想看到一个人。 蔚蓝棋没有看着我，他别过了脸，静静的点了头。 我脑袋的线路好像断了，我衝了出去。 果然，余宏姚在那里。 我的脸应该很红吧，我感觉到脸上的热度。 「学长。」我喊了一声。 他的桌上一样有着两杯奶茶。 余宏姚转过头，双眼和我对视。 我真是疯了，这样我也觉得好幸福。 「瑜彤？好久不见了，来这里吧。」余宏姚笑着指了他对面的椅子。 我觉得好熟悉啊，这景象。 是梦里，余宏姚也说过同样的话。 但是他背后没有翅膀，没有出现阶梯，我也顺利的走到他面前了。 应该是好事的，可是我觉得余宏姚的神情好悲伤。 他依旧穿着长袖，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他穿短袖的样子。 「瑜彤，坐下吧。」 我听了他的话，走到对面的椅子坐下。 我的双眼直盯着余宏姚的深邃双眼，他明明是笑着看着我，可是却感觉不像在看着眼前的我。 我知道他在看的是另一个人。 「学长，你还在等上礼拜那个人吗？」我问完，突然想到什么，让我紧张了起来：「对不起，如果问到让你觉得没礼貌的问题...」 余宏姚还是一样微笑着，他真的就好像梦里的天使一样。 「不会啦，你不是故意的啊，我知道正常人都会好奇的，还是说.....？」他突然顿住，让我的紧张感又蒙上了一层：「你不是人？」 我又再次瞪大双眼。 然后我笑了，原来余宏姚也是会开玩笑的人啊。 听到我的笑声，余宏姚也笑了起来，我们的笑声在空荡的空间回响着。 等到两人都冷静下来，大概也已经过了三分鐘左右，余宏姚才继续说：「其实我刚才说的话有一半是期待，我真的蛮希望遇到神的。」 「为什么？」我问。 余宏姚下一秒歪着头，看起来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过了几秒鐘之后才说话。 「这么说好了。」他又把他最爽朗的笑容露了出来：「人生其实很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很怕做不完想做的事。」 「所以希望神多给你一点生命吗？」 听完我的话，余宏姚用力的点点头，对我比了一个「讚」。 「希望瑜彤也能好好做完想做的事，遗憾是很可怕的。」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 「那学长想做什么事呢？」我还不想结束和余宏姚相处的时间，所以硬扯也要扯出一个问题。 「等待，到有我容身之处的那天。」这次他意外的没有多馀的思考。 我顿时有点心酸。 是指什么等待？ 明明有那么多种等待，可是我偏偏会往最糟的那种想。 「是哪一方面的等待......？」我问了出口，在无形之中，可能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吧。 「很多啊，刚刚跟你说的等神，等人。」他的神情暗了下来，但只有一瞬：「可是我不想等那天。」 那天？是什么意思？ 我想要问，但是他的笑容勉强到我问不出口。 所以我没有问余宏姚。 Chapter 02(2) 时间到了下午两点。 蔚蓝棋不知道为甚么，今天特别反常的只要我陪着余宏姚，其他事都不用做。 不过他都这么说了，我当然听他的。 我和余宏姚小聊了一下，他的想法有点吓着了我，和他平常的温暖差太多了。 他想的特别远，想到了很多未来。 比如生，比如死的课题。 「瑜彤，今天她应该也不会来了。」余宏姚的双眼渗透失落，看来他真的很爱那个女孩。 如果我是那个女孩就好了。 听到这番话，我怎么可能不难过，我只是不能表现出来。 很多青春的情绪没人可以帮的了自己，那是自己要学会承担的成长。 「来吧，这杯奶茶给你喝，不然太浪费了啊！」余宏姚把另一杯没动过的奶茶推到我面前。 我看着奶茶愣住了半响。 「可是....这不是你要给那个女生的，这样不太好吧....」 没想到余宏姚笑了，他掩着嘴：「哈哈哈，瑜彤，认识你真的很有趣啊，没关係啦，她不会来的。」 这样的意思是他承认那是他喜欢的女生了吗? 谁来告诉我不是? 但是我还是伸手接下了那杯奶茶，喝了一口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柯瑜彤，你绝对不能觉得自己心酸，那样就糟了。 所以我扯出一个笑：「谢谢学长。」 时间是下午两点半。 「啊，学长，你要吃麵包吗?」 余宏姚点点头，对我扬起一盏笑容。 于是我站起来，走向架子，想夹一块刚出炉的麵包。 突然，背后一个人影在玻璃窗照映了出来，那么刚好的被我看到。 我转身，把麵包塞进那人的嘴里，他也从容接下了我的攻击。 我和余宏姚一起笑了。 「学长，怎么了吗?我不是说我拿回去就好了!」我插腰，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但显然这招对他不管用，他还是咧着那一排白牙。 「没啦，就想问问你等下有空吗?」余宏姚伸手，张开手掌，刻意做出邀舞的姿态：「今天天气那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 我只愣住了一下子，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我把我的手放到他的手掌上，跟我想像的样子一样，好温暖，就和他的人一样。 「平身吧。」 听到我的话，余宏姚才回復正常，但仅限姿势，论其他的哪里正常啊? 「谢娘娘。」比如这句，我就看不出正常点。 不过这才不是重点呢! 学长约我出去?是余宏姚耶! 我的大脑根本不知道怎么思考，感觉有种短路的状态。 难不成恋爱中的少女都是这样的吗? 余宏姚拉着我的掌心，把我拉出了店门。 「你就说是学长我带你出来的，就不算翘班了吧?」 余宏姚领着我到了礼拜一我们也一起坐过的那台脚踏车前。 啊，我的浪漫记忆好像都回来了。 「我不知道啊，蔚蓝棋那个尖酸刻薄的老闆，如果怎样了学长你要帮我挡吗?」 我很庆幸我这番话不会被蔚蓝棋听到，不然我可能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好啦，我承认这有点夸张，但是我真的很兴奋也很激动。 也许每个恋爱中的少女都是这样的吧? 「好，上车吧!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余宏姚对我笑，我觉得一整个礼拜的不解都得到救赎了。 「嗯。」我跨脚坐上了后座。 果然只有余宏姚才能让我觉得幸福。 「学长你要带我去哪里?」不得不说真的有点期待。 我双手环抱住他的腰。 虽然余宏姚在喜欢的是另一个人，但是现在他在乎的是我，为了我等都不等那个人了。 我想我可以期待一下吧? 「是秘密喔。」他说。 Chapter 02(3) 我真的有一剎那觉得这是梦。 那个人现在就坐在我前面，要我抱紧他的腰，然后载着我。 礼拜一的情况虽然也是他载着我，可是就是不一样啊，现在的他的心里应该只有我吧。 此刻，我觉得好幸福。 「学长，我问你喔!」我抱紧余宏姚，俏皮的问：「你为甚么会想带我出来?」 我们骑在大马路旁的路上，余宏姚的身体替我挡住了吹来的风，载着我往市区外骑去。 「因为是我现在想做的事啊。」余宏姚笑着：「我要加速囉，抱紧我!」 我听他的话，抱紧了他，双颊靠在他的背上，笑着。 过了不久后，我们骑出了市区，余宏姚把车停在一块空地，那里好像是某个地方的停车场，也有其他的车停着。 「啊，瑜彤，你要喝奶茶吗?」 余宏姚从后背包拿出两瓶麦香奶茶，他好像是随身携带着的，看来他真的很爱喝呢。 我接下其中一瓶，我想他还不知道他自己对我的影响力有多深，连我自己都有点吓到了。 我打开奶茶，喝了一口。 不管谁送的，我知道余宏姚给的就是特别不一样。 到这里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整，时间就是这么刚好。 「虽然这里应该晚上来会更美，但是我就是想介绍这个地方给你。」余宏姚牵起我的手：「我们走吧?」 我用力的点头，跟着他走向一条小路。 这条路看起来不是正常人会知道的路，两旁蔓草丛生，一条路只能容纳大概一个人，路的方向是一直往往上坡走的。 不过幸好现在还是白天，如果是晚上来我可能真的会吓死吧。 「啊，瑜彤，对不起，你会怕吗?」我感觉到在我前方引领我的余宏姚握紧了我的手。 也许他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也会怕，所以第一次带我来，也握着我的手吧。 这样真的很温暖啊，我忍不住笑了。 听到我的笑声，余宏姚放松了我的手。 「嘿，跟你说喔，但是不要笑我，拜託。」他转头过来，对我微微一笑。 这时候我已经隐约察觉到路变宽敞了，我想再过不久我就能和余宏姚并肩平行了吧。 「好啊，说吧，相信我是很好的倾听者喔。」我拍拍胸脯。 余宏姚无声的笑。 虽然现在路变宽了，但是我知道他想带我去的地方还没到。 可能还要几分鐘吧。 「之前，是我和我国中一群死党来这里的。」 我看着他说着故事的侧脸，点了点头，接着余宏姚又继续说下去：「然后他们第一次拖我来的时候居然跟我说这里会有很多女生?」 「这里感觉不像她们会来的地方啊，学长，结果你有跟来吗?」 他苦笑了一番：「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啊，不要这样调侃我啦!」 余宏姚的脸都涨红了。 「反正我跟来了啦，你也看到了嘛，这里这么鸟不生蛋，我还以为我要被绑架了，吓死我!」 我笑了，所以余宏姚很胆小的意思吗? 「所以你带我来也是要绑架我的意思吗?」我打哈哈的开了个玩笑，喝了口奶茶。 他突然放开我的手，搂住我的脖子：「啊，如果你想被我绑架的话，当然好啊~」 我有些吓到，身体因为不平衡而稍微歪倒向他的方向，如果没稳住脚步的话，我就会跌倒了。 「啊，好啊，你绑架我我就每天都有奶茶可以喝了!」 我俏皮的拿起手上的奶茶，在余宏姚这个绑架我的人面前晃了晃。 我看余宏姚根本不是绑架犯啊，说是诈骗集团还比较适合。 谁叫他要诈骗我的心，把整颗都连根拔起。 「谁被绑架还那么不知分寸啊!」余宏姚咧牙，捏了捏我的脸颊。 「废话啊，被你绑架的好处只有奶茶啊。」我又喝了一口奶茶。 「我还不知道你说话那么有趣!」余宏姚说。 我的内心突然好像浪花打到礁石。 唉，柯瑜彤，你真的是病得不轻。 他只是这样说你也那么高兴。 「至少你现在知道了～」我哼了一声。 Chapter 02(4) 「唉唷，你也闹脾气了喔?」余宏姚笑着捏了一下我的脸颊：「不要这样嘛，来，看着我，笑一个~」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 「对嘛，这样笑起来才像柯瑜彤啊!」余宏姚把我搂得更紧了。 我就算觉得很幸福，可是这次就没有那么幸运，我没站住脚，往他的方向跌了下去。 「啊!」我忍不住闭上双眼，尖叫。 「瑜彤?」 只是我没有真的跌下去，我感觉到有双温暖的手环抱住我，我的脸依靠在某个人的胸怀里。 「啊，瑜彤，对不起，你没事吧?」那个人问我。 我半响都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不是因为跌倒。 是因为他抱住我了。 对，余宏姚抱住我了。 虽然是因为意外，但是我还是很开心。 我抬头，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余宏姚紧张的神态。 「不用道歉啦，是我没站住脚。」我歪头，对他微微一笑。 虽然我知道自己很难真的冷静下来，但我还是不希望他担心我。 余宏姚苦笑着把我撑起来：「你真的和蔚蓝棋说的一样啊，他说你是一个会为了别人而忘记自己的女生。」 咦?蔚蓝棋和他聊过我? 余宏姚的表情就像是看透了我。 事实上好像也是那样没错。 「他是早上你还没来的时候跟我稍微小聊一下啦，看起来他很在乎你呢。」余宏姚好像是故意不给我思考的时间似的：「话说你等下有什么事要做吗?等下我可以陪你去，现在才快四点嘛。」 我歪头思考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 「嗯，我的确有事要做。」我低着头。 「好，就这么决定了，我等一下陪你去。」 我惊讶的瞪大双眼，怎么可以把一切搞得那么像约会。 我们两个的约会。 余宏姚笑了笑，好像是无视了我的惊讶，指着前方。 路越来越宽阔了。 我隐约看到前方有一片空地，有几个人在那里。 「嘿，走吧，快到了喔!」他又再次牵起我的手。 余宏姚擅自扰乱了我的心，一次又一次，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不公平啦，为什么只有他可以这样。 只是我还是被他的手拉着走向他所说的地方。 我看着前方的他，那副笑容，顿时觉得他好像小孩，虽然已经是高三生了，但是完全没有考生应该有的成熟。 「到了啊。」突然，余宏姚停下脚步，可是我感觉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其实我一直都有一种「他是不是把我当成那个人的替身」的感觉，但是看到余宏姚下一秒的样子我就会觉得他是看着我的。 唉，感情真的好麻烦啊。 可是又是必须面对的一大课题。 我边喝奶茶边抬起头，想看看他骑车特地载我来看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很美对吧?可惜我们不是晚上来，不然一定更美啊!」他拉着我走近那片景色，我相信他这次绝对没有无视我的表情。 这里真的好美。 感觉就是韩剧才会出现的夜景，只是我没想到白天也能这么美。 我瞄了一眼身旁的余宏姚，风吹洒在他的脸上，把他的头发向后吹，在我眼中有种特别不一样的气质。 「瑜彤，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喜欢麦香奶茶是因为『有时候简单的东西，带有的意义是无限的。』」余宏姚转过头，刚好和我对上眼，他原本好像有点吓一跳，但是很快的隐藏住，然后对我微笑。 「对，我记得。」所以我也对他微笑。 然后他的双眼回到了眼前的景色，风早就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停了。 「这里也是一样的喔，而且现在又多了一个意义了。」余宏姚终于打开了那杯属于他的奶茶：「我又在这里做了一件我想做的事了。」 我知道他在说的是什么。 「嘿，学长。」我对他伸出拿着奶茶的那隻手：「乾杯!」 余宏姚笑了，也对我伸手。 然后我们乾了杯，然后在同一个时间点，一起喝了一口奶茶。 「那我也做了我想做的事了，也在这里。」我咧牙露出笑容。 余宏姚伸手拍了拍我的头：「那我们下次再来一次吧?晚上来看夜景?」 我当然用力的点了点头。 下一秒，我像想到什么似的，四处翻找手机。 「怎么了吗?你在找什么?」他问。 我以垂头丧气的表情看着余宏姚：「我忘记带手机就出门了啦，我原本想和你拍照的。」 没想到余宏姚笑了。 「哈哈哈，你真的很可爱呀，那我和你约定，下次一定和你拍照!」他伸出小指：「和你约定好了。」 我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看那隻手，最后也伸出我的手，勾住了余宏姚的。 「好，那......」余宏姚突然停住，笑着的脸突然在我面前放大。 「我们下次再来吧!现在是我陪你的时间了!」他说。 我真没想到他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但是我很高兴，能和这个人再多相处一点时间。 Chapter 02(5) 时间快五点了，我们才终于到达市区。 当然，也许是因为累了，所以时间稍微拖得更长了。 不过我当然是开心的，毕竟能和他相处更多时间嘛。 余宏姚四处张望，最后把车停在一间日式风格的店门口前。 然后我们下了车，走进那间店里。 「这里是之前和人一起来过的，我觉得这里比较多素材可以看，如果没有我在带你去其他地方吧?」余宏姚拿起架上一隻泰迪熊，在我面前一边哼歌一边让它跳起舞来。 「我看看吧，还是学长有甚么建议吗?」我歪头对余宏姚微笑。 他放下手上的泰迪熊，双眼带笑的看着我：「你可以相信我的审美观吗?」 我故意装作无视他，经过他身旁才对他调皮的吐舌一笑。 虽然余宏姚的表情很无奈，但是他还是用一种宠溺的温暖看着我笑。 我绕着整间店走，虽然店很小，不过东西真的很精緻也很可爱。 整间店和我之前去的那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这一间店虽然很温暖，是日式的家庭风，不过就是感觉少了些什么。 我走到缎带区，拿起一捆粉蓝色的渐层缎带。 我自认手艺不是太好，所以就想说做简单的为主。 毕竟送蔚蓝棋这个东西的初衷是希望他能好好的，余宏姚只是一个浪漫的插曲，不是主旋律。 我拿起那捆缎带向余宏姚的方向挥了挥，他非但没有无视我，对着我比了个「讚」的手势。 接下来把其他东西挑一挑，我们就买完出店门了。 这间店好冷清，虽然外表是温暖的，可是实质终究不是。 时间是五点半。 「那瑜彤，我之后还有事，我先载你回麵包店喔。」余宏姚转头对我微笑。 虽然早就知道一定会结束，不过我还是有些失落。 有些时候还是会希望时间停住吧，比如此刻。 我们之后就没再说话了，就这样，余宏姚把我载回麵包店。 「啊，瑜彤!」他突然唤了我一声：「你有line吧？」 我愣愣的点点头。 他突然拿出手机递到我面前。 「这样下次就可以继续联络了吧？」余宏姚的笑容一样的温暖灿烂。 我故作冷静的看着介面按下我的头像。 其实我一点都冷静不下来。 我颤抖着按下我的头像。 「那我加你囉，记得确认唷！」他对我眨了个眼：「我们下次见吧，掰掰!」 说完，余宏姚对我挥挥手，然后骑着脚踏车消失在我面前。 和那天一样，我等到看不到他的背影之后才离开。 我走进麵包店，烘焙的香气扑鼻而来。 只不过一切还是跟平常一样，不一样的是橱窗的麵包好像有比之前几次少了。 一样的是蔚蓝棋坐在我们平常坐着的那个圆桌，对面却没有我。 「啊，你终于回来了!」 他看到我踏进店门，真挚的笑容慢慢回来了，把空间的温度温暖起来。 「你都不问我去哪里吗?」我笑着坐到他面前。 蔚蓝棋勾勾唇角，耸了耸肩：「我知道你去哪呀，不然你印象中我人这么好吗?是我叫你去陪他的啊。」 我露出牙，笑了，然后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是个尖酸刻薄的老闆，我知道。」 蔚蓝棋终于有恢復正常的感觉了，他翻了一个大白眼，我有一瞬间以为他的眼珠会像被黑洞吸走。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它还是回来了。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是尖酸、刻薄的老闆啊?我有点好奇唷?」蔚蓝棋撑起下巴，带笑的看着我：「来，说说看!」 虽然我知道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不过我还是打了个寒颤。 我有点了解余宏姚今天看到我那样的感受了。 「好嘛，你就知道我是开玩笑的呀?不要计较嘛?嗯?」我对蔚蓝棋眨眼又挑眉的，他不觉得噁心我都觉得噁心了。 最后，蔚蓝棋终于破功，张开嘴大笑。 果然他还是这样最适合。 不过如果我手边有麵包，我真的会用来堵住他的嘴。 「啊，礼拜五是你生日对不对?」我问他。 蔚蓝棋的表情充满兴奋和讶异，笨蛋才会以为绝对看不出来。 「你那天有空吧?」结果反而是他先问了我原本要问的问题。 「喂，你这寿星是约我干嘛啦!原本我要约你的啊，这样害我好难堪喔!」我瞪他一眼。 不过蔚蓝棋这种人如果会被我这样子就影响的话，我真的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他了。 「喔，抱歉啦，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那天有空喔?」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蔚蓝棋的笑容好像特别灿烂。 「那天时间留给我，就这样。」我说完，也对蔚蓝棋微笑。 Chapter 02(6) 蔚蓝棋那一张吓着又期待的脸，要我忘记也好难啊。 时间是晚上九点。 虽然和平常回到家的时间差不多，不过我今天就是特别高兴，特别兴奋。 我衝进房门，就往房间跑去。 我拿起那一隻被我「拋弃」一天的手机，然后打开萤幕。 第一个跳出的讯息就是我期待已久的那一个了。 「余宏姚将您加为好友。」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是看到之后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战战兢兢的按下那个钮。 他出现在我的好友列表中。 我真的好想尖叫啊，但是另一个问题又来了。 我该怎么搭话啊? 啊~为甚么只是喜欢上一个人会有那么多问题啊?真的麻烦死了! 但是我想归想，我才不会傻傻的放弃呢! 我开始动手，打完一串之后却又马上删除。 「真的很谢谢学长今天陪我。」我是这么打的。 但是这样子有种对话很快就会结束的感觉耶。 打「谢谢学长」又有点太简短。 直接问余宏姚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又太直接。 「啊~」我挠挠头，我有预感，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疯掉：「为甚么谈恋爱那么麻烦啦!」 最后，我当然……没有传任何东西。 是余宏姚先传了一句话给我。 「今天很高兴唷，你说蓝棋生日是什么时候，那之前我可以陪你一起做捕梦网?」之后余宏姚又补了一句：「我还可以绑架你们来喝奶茶~」 我笑了。 这真的很「余宏姚」的作风，看来就正常相处就可以了吧?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但是看到讯息又会突然脑筋断路，不知道怎么办。 「蔚蓝棋生日是礼拜五，意思是学长要陪我做礼物吗?」我说。 没想到他秒读了，也在一分鐘之内传出了讯息。 这是今天最震撼我的事情了。 不公平啦，余宏姚每次都这样。 「对啊，你还可以顺便教我喔，我也可以自己做一个，信不信?」那个每次都不公平的诈欺犯又在诈骗我了。 「啊~那我就等着看看学长你做的喔?」 「我才不会让你看轻我的!好，那我们要约在哪?」 我愣住了，刚才聊得那么高兴又突然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啦? 也许是察觉到我的沉默，余宏姚又先开啟话匣子了。 不得不说，和他相处就是这点没压力。 而且最吸引人的莫过于他的温暖。 「不然，我知道学校附近有新开一间咖啡厅，我们就去那里吧?」 我好像知道余宏姚说的是哪里。 最近都听班上的女生在说，后校门开了一间很有氛围的咖啡厅，我猜就是那里吧。 「好啊，那学长要带路喔，我可是路痴，什么都不知道的喔~」 「好，都包在我身上!」他说：「那你是在哪一班?我放学去找你!」 我觉得我好像能看到余宏姚说这句话时的表情，还拍了一下胸脯。 不过这不值得震惊，让我开心的是，我终于能看到在学校的他了。 想到这是第一次看到那样子的余宏姚，我就很期待明天的到来。 希望明天是好天气，最好有点徐徐的微风吹来。 「二年六班。」我只传了这么短，四个字，但是我只是不想让余宏姚从我的字句中看出一点点的端倪。 那一丝我很兴奋，且期待着的线索。 也许每个时候和余宏姚相处的我都是白痴吧。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或者更多时候，我都看着那个，在大热天中却依旧穿着长袖的「绑架犯」。 我说过了他其实是很有天分的诈欺犯，但是我却拿他一点都没輒。 谁叫每个情竇初开的女生都是傻瓜呢? 是我们自己要选择爱上的，是我们不愿意放弃，于是放任一切恣意滋长。 是我们自愿要当他们的捕梦网。 一切都是我们自己要承担的。 Chapter 02(7) 礼拜一。 又是新的开始了啊。 感觉今天一定会非常棒。 只是外头有点阴天的感觉，突然席捲而来的沉默阴雨。 昨天晚上应该是有下雨吧。 我看着马路上一滩又一滩的水洼，有些浅，有些深，但是基本上分辨不太出来。 最后我带上雨伞就出门了。 今天没有上礼拜的紧迫，我想应该可以悠间一点的吧? 我一直四处张望着，期待遇到某个人。 不过很可惜，我今天没有遇到他。 突然，一滴又一滴的水从天上落下，我仰望天空，一滴就这样打在我的眼皮上。 然后我感觉到越来越大的水珠，在一次中落下的数量也变多了。 我意识到了什么。 「啊!下雨了!」我的语气带着一丝惊讶，然后我打开手上的伞。 看来我奢望的悠间应该是明天的事了。 我往学校继续走去。 路上的人一个个开始奔跑，有遮蔽物的地方就会有人，我猜一定是忘记带雨伞就出门的。 当然其中不乏学校的学生。 我还是一直张望四周，这样也比较不会无聊。 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要自己找些事情做吧。 突然，我有一秒鐘失神，在那时，一个骑脚踏车的人从我身边经过，溅起了水花。 不过我没有被溅湿。 但是为了躲避溅起的水花，我差点就滑倒了。 多少还是有些被吓到。 我愣住，站在原地瞪着那个「罪魁祸首」往前方骑去，「不留下一片云彩」。 突然，一双手拍上我的肩。 「瑜彤，好久不见，没事吧?」 因为声音很有辨识性，所以我一秒就认出那是谁了，我甚至没有转身。 「桥榆?」我惊讶的唤了她一声。 接着我才慢慢转身。 的确是她。 今天的温桥榆走的是有点中性的路线，她穿着一件长版黑色素t恤，衬托了她的白皙，长发绑成包子头，立在头顶上，又把这样的中性风格点缀了几丝气质。 「又遇到你了呀，你刚才那样没事吧?」温桥榆歪头，也看了一眼前方。 我摇摇头：「我没事啦，只是有点被那个人吓到。」我勾起唇角。 温桥榆的表情看起来就是想对那个人比中指，简单说就是臭脸。 但是事实上，她看着我还是笑着的，我想只是替我抱不平吧。 「那个人真的很过份耶，幸好你没有发生什么事。」她的视线回到我身上，把我全身都看了一下才露出安心的笑容。 我顿时有点庆幸我能认识温桥榆这个温暖的女孩。 她突然指着前方：「你还要上课吧?一起走吧?」 我用力的点点头，和温桥榆并肩同行。 「话说学姊，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 我其实之前遇到她就想要问，但是后来一个不小心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温桥榆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有点刻意苦笑的神情。 我顿时觉得我问错问题了。 我们保持了几分鐘的沉默。 也许是这场雨的预告吧，沉默的阴雨还在下着。 突然，温桥榆开口了。 「因为那个人，我得去找他。」 我转头，刚好和她的视线对上眼。 她的神情好难过，有些失神的样子。 所以我还是决定保持不说话，毕竟我想我从一开始就说错话了。 至于温桥榆好像也看懂了什么，不过她没有像我一样保持沉默。 她拍拍我的肩。 「反正你迟早都会认识那个人嘛，学姊我啊，可是说话算话的喔，所以你不用在意啦，瑜彤?嗯?」她的口气试图让我不那么难过。 「啊，还是我请你喝奶茶呢?」温桥榆指着一旁的超商，二话不说就把我拉往那里走。 她买了三瓶麦香奶茶。 其中一瓶肯定是她口中的「那个人」的。 温桥榆和我一起打开奶茶，她先喝了一口：「我们边走边说吧。」 她的语气不容我拒绝，所以我继续和她走在雨中的路上。 「那个人，是我学弟。」温桥榆看向天空：「他从小就有天生的遗传病，常常会因为药物有副作用，所以身上时不时就会有伤。」 天渐渐放晴了，云也慢慢开了。 我不吭声，只是听着她说着。 也许我这时对她来说只是个倾听者，帮她分担一部分的压力。 「可是他好像是救不了了……」温桥榆哽咽的声音愈来愈明显：「所以我真的很想陪着他。」 我猜她真的很爱那个人吧，我握住她的手。 「不会的，一切都会变好的，只要他还在，都会有希望的!」我说。 我真心希望她好好的。 温桥榆是个这么好的女孩，我不想看到她难过。 就算只是个倾听者，但是我至少要做些什么。 「谢谢你呀，认识你真的很高兴，如果他也认识你就好了。」温桥榆吸了吸鼻子，试图不让眼泪和鼻酸倾泻而出。 我在想如果她现在真的哭了，我应该怎么做呢? 转眼，学校就到了。 我和温桥榆道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她一定很寂寞。 但是我哪里有资格这么说，我自己也不知道。 就连自己都顾不好自己了，我觉得现在的柯瑜彤很可笑。 是的，有剎那我这么觉得。 Chapter 03(1) 今天的时间感觉过得好慢。 觉得不管时鐘怎么转，都还是在一样的地方。 第一节课是自习课。 我从书包拿出做捕梦网的材料。 余宏姚不知道我多买了一份，而那当然是要送给他的。 不过那个等之后再做就好，现在最重要的是蔚蓝棋的生日礼物。 我看着那个放在桌上的蓝色的塑胶圈，愣住了一会。 「瑜彤，你在做什么。」下一秒，向欣綺转过头来，拿起天蓝色的棉线在手上把玩着。 我伸手拿回那捲线：「这是要送人的啦。」 向欣綺看着我的表情多了一丝诡异，然后她指着我的鼻子。 「说，是那个学长对不对?」向欣綺问。 我愣住了一秒鐘，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是蔚蓝棋啦。」我瞪着她的双眼，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有异状。 是吧?我这样说也没错吧? 反正我又没否认，我也说出了事实。 向欣綺突然没来由的傻住了，不过我没有特意注意就是了。 「等一下，你不是喜欢那个学长吗?」她的口吻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急躁，讲话的速度比平常快上了一倍。 不过我想这是正常的吧，毕竟她都知道我喜欢学长了，突然这样说正常人应该都会觉得怪。 「这不关我喜欢学长的事啊，蔚蓝棋是我的青梅竹马耶，他生日是礼拜五。」 想到余宏姚，我的脸马上就红了一片。 所以我低下头，试图让长发遮住我的脸颊，好让她看不到我的蠢态。 不过我突然意识到了某件事，我抬起头，看向我对面的女孩。 向欣綺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復正常了，但是她沉默着微笑。 「欣綺，你是不是喜欢蓝棋呀?」我问。 这下子就换她脸红了：「是…..是又怎样啦?反正你喜欢的是学长啊。」 我不知道第几次愣住了。 我张着一脸笑容，看着羞红脸的向欣綺。 「什么时候的事了?」我问。 向欣綺没有说话，只是表情稍微有动摇的趋势了。 好啦，其实我也没有一定要听到的意思。 我突然想到以前，从小蔚蓝棋就很有异性缘，没想到到现在还是一样呢。 「啊，我想到了。」我突然看着另一份材料，伸出手指着它：「我们就一起做捕梦网给他当生日礼物吧，反正我多买了一份。」我勾起唇角。 向欣綺笑了，用力的点头。 不过在笑意的背后，我知道我撒谎了。 难怪有人会说计画永远赶不上变化。 就像现在，原本那是我要送给余宏姚的。 原本我以为向欣綺不会有什么，可是她的确喜欢蔚蓝棋。 不过其实我不怎么介意，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心意一定能传达给那个人知道的，一切都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嘿，瑜彤，我问你唷?」她边缠绕缎带边问我：「你那个学长到底是谁呀?告诉我嘛?嗯?」 向欣綺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盯着我看。 对，就像是要把人看透一样。 「啊，好啦，我告诉你就是了嘛，不要那样看我啦!」 我看着桌上的奶茶，那是早上温桥榆送我的。 唉，看到那个就会想到余宏姚呀，只是明明是一样的东西，谁给的感觉却差很多。 恋爱都是这么矛盾的吗? 我笑了。 「那你是要说了没?」我猜向欣綺一定是看到我的表情了吧，不然她才不会那么无奈的看着我。 「我就不像你那么直接嘛，不要怪我。」我说完，喝了一口奶茶。 啊，我果然被余宏姚的「奶茶上癮症」传染了。 「余宏姚。」我说。 就跟我预料中的反应一样，向欣綺挠挠头，露出苦恼的表情。 以我对她的认识，她现在一定在想余宏姚到底是谁。 「没听过。」最终，她结论。 和我预料中的结果也一样啊。 向欣綺耸耸肩，我才注意到她已经缠好缎带了。 「反正我迟早会看到那个叫余宏姚的人的。」 好吧，我一点都不否认。 下一秒，鐘响了。 Chapter 03(2) 我今天一整天的课都在期待放学之后。 对啊，我在等那个所谓的「约会」，和余宏姚。 时间终于到放学了。 我在教室里等待，整个教室感觉都溢满了我的粉红泡泡。 可是在余宏姚来找我之前，蔚蓝棋打电话给我了。 「喂?是蔚蓝棋喔?」 我问出口，可是那一方没有说话。 「你到底谁?」最后我还是感觉到一点异样了。 「哈哈哈，吓你的啦!你在哪里，今天有空吗?」 我差点就把脏话脱口而出了。 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想吐出来的气。 我想起上礼拜蔚蓝棋也是约我出去，但是他是去看蔚父的，所以我猜这次也是这样。 他好像礼拜一都会去医院呢。 「我今天没空。」我说。 我的眼角馀光瞄到了一个身影，那个人早就看到我了，在我们对上眼的那一刻，他对我微笑。 「啊，掰掰!」我没说其他话就掛了电话，接着往余宏姚的方向跑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穿学校运动服，不过他还是穿着长袖上衣。 「路痴学妹，我打扰到你了吗?」余宏姚说完，伸手拍了拍我的头。 好吧，也许恋爱中的女生就是这么傻。 我居然连余宏姚说我是路痴都觉得开心，柯瑜彤啊，你到底怎么了? 不过无可否认的是，他有注意我昨天的讯息，这可能是让我开心的主因了吧。 「什么路痴啊，我只是不熟而已，学长你才是不要看我好欺负就绑架我喔?」我勾起微笑。 「你不是很想被我绑架，每天都有奶茶喝吗?」余宏姚开怀的大笑，整个走廊都环盪着他爽朗的笑声。 我听着也觉得悦耳。 「啊~学长你的绰号，我就叫你奶茶绑架犯好了。」我笑着，顺便俏皮的帮余宏姚取了一个绰号。 只是神奇的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笑。 「好呀，那你叫一声来听听吧?」余宏姚欣然接受，和我的预想完全不一样。 我以为他才不会让人取那么搞笑的绰号呢。 余宏姚一直看着我的表情，下一秒马上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站到我面前，指着我：「啊~我们瑜彤是不是想调侃学长我呀?」 我笑了，但不是因为他说的话。 是因为余宏姚彻底猜错了。 「啊~抱歉呀，被我们奶茶绑架犯发现囉?」 但是我撒了谎。 余宏姚突然拍拍胸脯，用一脸骄傲的表情看着我。 我有衝动想直接一拳打在他那个自豪到有点欠揍的脸上。 但是念在他是余宏姚，我就打消这个念头了。 「那奶茶绑架犯要把我绑架去哪里呀?」我问。 「走呀，不要跟丢我唷。」语毕，余宏姚对我俏皮的眨了眨双眼，看起来怪可爱的。 然后他才慢慢走到和我并肩。 我有稍微瞄了余宏姚一眼，和我想像中的一样，他果然很高。 站在他旁边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甚至是温暖的氛围。 但是我在想，也许是因为那个人是余宏姚，他比较特别。 不过现在想这个好像也没办法改变什么吧，毕竟我是那么喜欢他呀。 果然在余宏姚的带领下，我没有迷路，和他很安全的走到他所说的那间咖啡厅了。 「走吧，进去吧?」虽然这是问句，但是余宏姚丝毫没有需要我回答的意思。 下一秒，他牵住我的手，和我一起走进了咖啡厅。 我觉得咖啡厅和余宏姚的气质很匹配，都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我们坐在楼中楼的座位，余宏姚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替我点了一杯奶茶。 「不介意吧?毕竟我是奶茶绑架犯嘛~」他说的话配上逗趣的表情，让我笑了。 「一点都不。」说完，我喝了一口。 废话吗，是余宏姚选的我完全就没关係也不会介意。 所以我才说每个恋爱中的女生都是白痴嘛。 我从书包拿出捕梦网的材料，一一放在桌上。 「其实……」余宏姚看着我的动作，突然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也买材料囉~」 余宏姚说的话确实吓着了我，但是看到他慢慢从袋子里拿出材料，我才发现他是认真要陪我的。 我觉得好温暖，空气中四处充满了甜蜜。 「好，那我们就开始吧，柯老师~」余宏姚最后那个称呼刻意加重了语气。 我无奈的笑。 但是因为他是余宏姚，所以才让我更没办法反驳他。 算了，反正都喜欢上了，柯瑜彤，你就认命一点吧，你是绝对会被他的一切吃的死死的。 「乖学生。」我拿起塑胶圈，我有些庆幸我有先「预习」过：「那我们就先缠上缎带吧。」 Chapter 03(3) 我印象中，我「预习」的内容是这样的。 先缠好缎带，然后用细线在圆形塑胶圈绕上一层，最后再看自己想要怎么绕造型，放上自己喜欢的饰品就好了。 明明看起来很简单啊，但是亲自动起手来怎么那么难呀? 我拿着手机端详着步骤，最后还是呈现一脸疑惑的表情。 我看向余宏姚，他好像是看得懂的，只是亲自做还是有点笨手笨脚的样子。 「啊!这个也太难了吧?」余宏姚突然用力甩了一下手上的塑胶圈，上面的缎带有些脱落的样子。 我因为他的动作笑了出来，这不能怪我呀! 余宏姚那个动作配上赌气的表情，就是一个小孩的样子。 不过意外的可爱。 「你笑什么啦，不要笑啦!」直到我笑出声后大概几秒鐘了吧，他才终于发现。 喔天啊，我真的疯得很彻底啊，居然这样也觉得可爱。 余宏姚似乎发现了他因为丢脸而涨红的双颊，双手掩住整张脸，把完成度不到四分之一的捕梦网丢到桌上。 「啊~你是要放弃了吗，亲爱的乖学生?」毕竟我眼前的人是余宏姚，不调侃一下怎么可以呀?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从手指的细缝露出一对圆睁着的双眼，感觉就好像走失的小狗。 我做了一个决定，从书包里拿出手机。 「来，看这里。」下一秒，相机的「喀擦」声传入我和对面「乖学生」的耳里。 我隐约看到余宏姚刚退下的红色外衣又回到原本的位置了。 对，他的脸又红了起来，而且更恰当的说，应该说是变得更红了。 余宏姚终于放下双手，整张红透的脸直接显露在我眼前。 但是他的表情是好气又好笑。 「齁唷，对不起嘛，柯老师我错了~」他像是小孩子求饶一样的紧闭双眼，双手合十：「删掉嘛，拜託。」 下一秒，余宏姚抬起头，对我眨了眨眼。 不过这次我没有被他的行为吸引住，我看到了他长期隐密的秘密。 余宏姚的长袖上衣因为抬起手的动作下滑了一点点，让我稍微看到了一丝异状。 那是什么? 我虽然很惊讶，但是我还是故作冷静，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他发现我不一样的表情。 「好啦…勉强原谅你…那，你继续绕线吧。」我拿起桌上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绕了一半的塑胶圈，丢到余宏姚身上。 他笑了，拿起我丢给他的「半成品」，开始临摹我的做法。 但是我的魂似乎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我拿起奶茶喝了一大口，希望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一直自认自己是一个能控制好情绪的女生，但是此刻我却控制不了我的惊吓。 我想那个衝击太可怕了。 我不禁开始思考余宏姚，他。 到底是怎样的人，有什么不一样的故事吗? 突然，余宏姚抬起头看着我，但是我半响都没发现，直到他出声唤了我一声。 「瑜彤，怎么了吗?」他困惑的表情带了一丝担心。 我一点都不希望余宏姚担心我，也不想要他觉得我是一个难搞的人。 所以我选择微笑，然后把属于他的那杯奶茶推到他面前。 「喝一口吧，我决定了!」我振作起自己的精神，就算心里还是无数的害怕，但是我真的不能让余宏姚发现。 因为他是余宏姚。 下一秒，那个人笑了，拿起我推给他的奶茶喝了一口，然后以津津有味的表情对我咧牙微笑。 「发现什么?能告诉我这个『奶茶绑架犯』兼『你的乖学生』吗?」 我猜他上当了，但是我尽量憋住笑不让他发现。 我用力的点头：「但是…你要怎么报答我呢?」我这么说。 余宏姚扭着头思考，下一秒像是灵光一闪一样，指着我的奶茶。 「这个!奶茶绑架犯请你!」 我笑了，他真的上当了呀~ 而且用「奶茶绑架犯」自称，根本太犯规了啦。 到底是要让我多喜欢余宏姚这个人。 「真的?」我为了让他确定不后悔，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对吧?我，柯瑜彤人真的很好吧? 但是余宏姚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猜他一定以为我是要告诉他我为什么震惊。 「好，我决定，我要认真了!」我说。 和我预料中的一样，余宏姚傻眼的表情顿时出现，嘴巴都快掉到下巴了。 我真的忍不住笑了。 我就知道他上当了。 「乖学生，要认真囉，奶茶绑架犯，谢谢你的奶茶。」我带着微笑的说。 看起来余宏姚接受事实了：「好吧，我就请你，谁叫我就这样被你骗?」 嗯，我又猜对了。 「谢谢啦，那我说好的认真要开始囉。」我从余宏姚手上抢走我的捕梦网。 然后我和他对视，那一刻一起笑了。 我又开始动手，但是我想着。 那个秘密。 我瞄了一眼余宏姚认真的侧脸。 看来我还是会继续喜欢这个人吧。 我无奈的苦笑。 希望我的苦笑不要被余宏姚看到就好。 Chapter 03(4) 到了咖啡店要关门的一个小时之前，我们才离开。 今天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进度，我和余宏姚说好要先回去研究，礼拜二再继续做下去。 不知道有没有听出端倪，他说礼拜二? 礼拜二我们还要「约会」? 我知道我擅自把这场「师徒之约」当作约会好像有些好笑，可是一切都无法掩饰过我明朗的笑意。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麻木的啊，为了他感到幸福，因为他感到快乐。 但是这可是有限制的。 别人就不行了，都是因为那个人是「他」，我们才能幸福的存在。 我的意思是说，陷入恋爱中的人都是傻瓜嘛。 我回到家。 今天一夜好眠。 ◎ 每个礼拜最想让我逃避的不是数学课，不是物理课，当然也不是地科课。 遇到升旗，我觉得无字天书都不算什么了。 但是这是我第一次认份的去升旗。 没有和自己内心的恶魔打架。 不过那是在遇到太阳之前的柯瑜彤，当然现在不是那样的。 「喔，天啊，今天真的超级热呀~」向欣綺边说边举起手遮住太阳。 我猜我们班一半以上的女生都没料到今天会那么热，所以都没擦防晒。 我也举起手遮住太阳，有些掩耳盗铃又自欺欺人的心态想说，遮住就不会变黑了。 不过显然真的是自欺欺人。 「嘿，你们这些『畏阳人』就是要阳光一点，今天太阳明明……」我注意到一个从我们身旁经过的男同学，混杂在一群一样挡着阳光的少女当中，他抬起头，似乎是想要吸收一点太阳的「芬多精」而瞇起眼：「瀟洒、艷丽的太阳啊!」 但我想，他应该只会吸收更多紫外线。 「『畏阳人』是什么啊?」和我并肩，雍容的漫步，向欣綺也听到那个男同学说的话了：「瑜彤，你有听到他说的吗?」她拍了一下我的肩，我听到她忍不住发出的笑声。 我点头，脸上带着笑意，虽然我的心思一点都不在这个对话上面，但是我还是稍微想了一下。 那个男生是隔壁班的，和蔚蓝棋同班，以前好像就有听过蔚蓝棋说他们班有一个很有趣的人，我想就是那个男生了吧。 那个人好像叫做王仁昌，是稍微有些俗气的名字，但是笔划不多，也是好事。 我们班的位子在最后一排，虽然学生好像都觉得老师最不会注意到这种边缘角落，但是偏偏老师就是会特别注意到。 我一直怀疑司令台上的老师都是千里眼转世，只是千里眼没有那么多个。 转眼间，我前后左右的同学都汗流浹背了，当然我也是。 但是我环视着四周一点都不嫌累。 我以前在一本书里看到，最严肃的时候是你最能正大光明注视着某个人的时机。 我那时候还不太懂，但是时机到了，不懂也会懂。 我祈求上天让余宏姚就出现在我附近吧，拜託了。 但是他一样没让我看到那个长袖上衣学长的身影。 我就这样度过了其他人度日如年的升旗，我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也许吧，是因为有在注意着什么，所以都忘了时间的存在。 我想下次我就这样继续吧。 「瑜彤，你刚刚升棋有听到主任说的吗?」 升旗结束之后，向欣綺兴高采烈的往我跑来，搂住我的右手肘。 于是我的身体稍微倾斜了，但是没有跌倒。 我想到和余宏姚去看夜景的那个时候，我也是因为他牵住我而跌倒。 我又不自觉环顾四周，但是没有忘记向欣綺的手劲还扯着我的手：「没有耶，主任刚刚说什么了?」 我知道我按下向欣綺的开关了，她开始霹靂啪啦的讲述。 事实上，我刚才也没有听进主任说的任何一句话，就听她说也好，毕竟我还是知道要参与一些事情的。 从向欣綺的字里行间我捕捉到了什么。 「你说校外参观?」我有些惊讶，也有一点期待。 「我就知道你绝对没有在听，我们要去玩了唷~」向欣綺的表情透出孩子般的稚气，就真的好像准备出门远足的小学童。 挺可爱的。 我在不知不觉中忘记了我还在找寻人群中，余宏姚的身影。 虽然我也是没有看到他。 但是我不让一切往坏的方向走，也许他只是位子在更前面而已。 我不愿让自己的情绪失控，那是在看到他的「秘密」之后。 所以我让一切的恐惧埋伏在校外参观的喜悦之下。 「第一节是什么课?」 向欣綺的开口，貌似我们结束这个话题了。 「好像是游泳?」我对她挑眉，引来她一阵咯咯的笑。 「nice!」我们异口同声的欢呼完，还是继续笑着。 好吧，就让我放松一下吧。 Chapter 03(5) 我就知道游泳课的大家都很兴奋，像是在临死前抓到一根朽木一样，脸上都充斥希望。 我希望我这么想不会让人觉得我太过夸张。 我和向欣綺慢慢的走经泳池旁的坐椅，因为是夏天，所以能下水的通常都会在水里悠游，现在还在椅子上的不外乎就是生理期的罪恶，懒的下水，不然就是学霸群，说真的，一有时间他们的活动就是看书。 但是我不属于任何一个，所以我得下水。 「瑜彤，你看什么啦，我们快点走吧!」向欣綺也一脸兴奋的样子，毕竟大家都刚从阳光下的炼狱逃出来嘛，当然会想清凉一下。 说真的，我认为第一节就是游泳课的我们班非常幸运。 我没有时间再多想一些其它的事了。 向欣綺一把拉起我的手，把我拉往都是女生的那个拥挤更衣室。 果然都是女生。 几分鐘之后，我和向欣綺都出来了，衣服换成了泳衣。 她的泳衣是黑白相间的连身裤，我的则是黑色上衣和白色裤子的两件式，在一群女学生之中，我想我们这种样子是最保守的了。 时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放了起来，女生不是露胸就是露出美背。 也许这就是现代女人的特徵吧。 不过念在是青春的高中生，女学生们都不会做到露胸、穿比基尼的地步，露个美背就算是满足了。 我和向欣綺慢步走出更衣室。 方才经过的座椅区又多了几个人，带着眼镜，绑着一束高马尾的女生是我们班的。 她拿着书，死死的盯着看。 我一直都觉得很像书呆子。 很有气质的书呆子。 「啊，是刘嫣蒨，好认真啊。」向欣綺指着刘嫣蒨，她就是那个认真的女孩。 我们走近那个女孩。 嗯……贝氏定理? 我看着她大腿上的数学课本，果然这只有学霸才读得下去。 「你今天不下水呀?」我边带泳镜边问她。 刘嫣蒨似乎到现在才注意到我们两个，她冷静的抬起头，对我们笑。 其实她是一个很美的女孩，戴上眼镜后是气质，没戴就是甜美。 「嗯，对呀，生理期。」她歪头，笑的时候会瞇起双眼，笑眼特别的明显。 我想人生中总是会遇到几个这种样子的人，上进又认真，外表也是优势，好像天生就没有缺点一样。 好像是上天让我们对比自己的。 我们下水，一阵清凉浑身袭来，起头是有点难受，但是习惯了也就觉得幸福了。 尤其是在这种其他人还得晒太阳的日子。 所以我说我们班很幸运嘛。 一节课结束之后，天气也慢慢没有那么炎热的痛苦了。 但是天气的痛苦没了，还是有心灵的折磨的。 啊，又是数学课。 我们女生通常整理头发都得花上一段时间，也只有这种特殊时刻，吴老才不会在意我们迟到什么的。 我离开泳池是上课过后十分鐘。 从泳池到教室的路是我一天中的小确幸，感觉会注意到什么特别不一样的。 比如现在。 但是这种不一样让我感到…… 我比原先预料会有的反应还要冷静。 我只是站在距离校门口一段距离之外，就那样站着，感觉全世界只有我和某个人在活动着。 好吧，我还是觉得我有些悲悽。 那个人当然是余宏姚，我一开始只是因为看到他在校门口所以有点开心的停下。 但是我不知道看到我熟悉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特别是一个我喜欢的学姐和我喜欢的男人。 我感觉时间被偷走了，我也不知道我站了多久，只是想起时间好像也过了很久了。 我眼角馀光突然注意到一个身影，他就这样拿着面纸。 「蔚蓝棋?你怎么在这里?」我问出口，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半带颤抖。 我也同时想到，他陪我多久了? 「原本只是要去学务处，但是回头就看到你了。」他说完，这次没有尷尬的苦笑或是其他可以安慰的表情。 蔚蓝棋冷清的脸庞没有表情，可是我却好像看到他的心淌着一滩血。 「喏，收下卫生纸，一个人在这里哭，真、的、很、蠢!」他的口吻像是要让我冷静下来而刻意营造出的轻快，我当然一直都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温暖的存在。 我收下了面纸，如果他没告诉我，我可能就会自己哭然后不知道吧。 所以说时间好像被偷走了。 好像有人偷走了余宏姚给我奶茶的时候。 好像有人偷走了余宏姚和我去看夜景的时候。 我擦掉了眼泪。 我的双眼直直看着救了我的蔚蓝棋。 「白痴，你眼睛好红。」那一刻，他终于笑了，但是，是苦笑。 我就这样掉进无尽的黑渊。 我猜蔚蓝棋是知道为什么的，但是他温柔的不提起。 就像我温柔的不提起。 我知道他喜欢我这件事。 「你记得你生病那天，我跟你说的话吗?」 我在脑海中搜索着，关键字。 是的，我当然记得。 Chapter 03(6) 「那我说了什么?」蔚蓝棋的双眼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瞎了一样。 「要我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他一直都在我身边，因为他了解我，我最学不会的不是其它的课业问题。 我不会照顾自己，真的。 蔚蓝棋叹了一口气：「你没做到。」 我一直都静静的，没有回应他，因为我确实没有做到。 我知道他在乎我，在乎的很明显。 我相对的了解他。 蔚蓝棋的大妈嘮叨是担心我，他想要的是，成为我的捕梦网。 但是我不让任何人就那样变成那个角色。 「走吧，回教室了。」他这次没有拉起我的手，而是直接和我并肩走。 「对不起。」我闷吭，我希望蔚蓝棋没听到。 我猜这会是蔚蓝棋青春里的伤疤。 所以我道歉。 「我今天放学去找你。」但我想蔚蓝棋有听到的吧，因为他不是继续沉默：「你一定要有空。」 他这次没有给我退步的空间，用「一定」取代了他原本会说的「希望」。 我想今天的「约会」应该也是去不成了。 所以我答应了蔚蓝棋。 我的头还是看向了校门口，那一刻，那里已经没有那两人的身影了。 温桥榆和余宏姚。 ◎ 我还是努力的撑过了今天，直到放学。 像上礼拜一样，蔚蓝棋屈身靠在外头的墙上，但是他的双眼直视我，就算我和他之间相隔一面墙。 我一直很佩服蔚蓝棋某个特殊的「技能」。 那就是一场战争都会在最后像泡沫一样消失，直接一点就是很像「记忆消除术」一样，他会保持正常的样子。 最直接的例子就是现在了。 「你今天没有和人有约喔?」蔚蓝棋斜着眼，看着他面前的我，用一种极尽调侃的口吻对我说。 好吧，那我也应该好好的面对。 这种技能最特别的就是能让人有一种「我也应该振作起来」的感觉。 所以说我佩服他不是没理由的呀。 「啊，如果你不想要我跟你走也是可以啦。」我说，特别配上一个欠揍的歪嘴斜脸。 「喂，跟我这个大帅哥一起走是你的荣幸，懂吗?」蔚蓝棋说完，突然环视了一下四周。 于是我也跟着他的眼神环视了一圈。 对上一群人眼神的那刻，我脸红的低下头，那副窘样只有蔚蓝棋看到，幸好。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我从手提袋中拿起它，自从上次余宏姚和我互加line好友之后，我就没有再忘记带手机了。 「怎么了，是谁?」蔚蓝棋看到我愣住，也凑过头来，想看看我的萤幕跳出了什么。 但是当然不行呀。 是余宏姚传来讯息，如果被蔚蓝棋发现我原本是要和他出门，那还得了。 不过应该是没什么机会了，毕竟都让我看到那么难堪的一幕，还继续来往下去。 我只会越陷越深。 所以说好盲目啊，柯瑜彤。 你为什么喜欢上他，而且放任一切爱情的成分滋长，把自己搞得好像是小丑。 我不再多想了，看向我的手机。 「对不起，今天没办法赴约了，瑜彤。」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我的眼睛特别聚焦在「赴约」。 所以说，就连余宏姚也不觉得这是约会，只有我是这么觉得。 戏都还没开始唱，这场独角戏就先完结了啊。 但是我还是决定要问一下我埋藏的问题。 「为什么?」 我按下传送，他很快的已读。 我猜，余宏姚是和温桥榆在一起吧? 「我要去…」过了几秒，下一个讯息又传来：「医院。」 我没有再传下去了。 我看着蔚蓝棋那张真挚的脸。 我说了，我知道他喜欢我，但是柯瑜彤，你这样对吗? 所以这次是我先伸手牵住他的手。 蔚蓝棋吓到了，我也是。 但是前者是因为后者做了特别的动作。 后者是因为前者的手，过度温暖。 就这样，我觉得蔚蓝棋似乎连我受创和惊愕的灵魂都一起修復好了。 他什么时候又多了这项技能? 「你今天要带我去哪里?」我还是牵着他的手，温暖的不像话，为什么我现在才察觉到? 「啊……」他发出一声叹息。 其实蔚蓝棋走的方向让我早就猜出来了，这么问只是确认。 「医院。」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 于是我更用力握紧他的手了。 「我会陪你。」我笑着说，只是我不知道阳光这样打在我脸上，他能不能看到我的笑容。 他的笑声取代了气氛的阴沉。 也许我只是想再多把握这双温暖的大手。 这双手能疗癒我的伤疤，因为温暖。 我想，只要是人都会往温暖的地方靠近吧。 至少我是，就算他不会是那个人，我还是会那么走。 Chapter 04(1) 我又到了医院。 但是和上次不同，这次我没感到疑问，而是一开始就知道要来这个集冷清和温暖于一身的地方。 一样的路，我陪着蔚蓝棋到了之前那间「特别不一样」的病房。 我看着身旁那个人的侧影，他好脆弱。 像是泡泡一样，轻轻一碰彷彿就会瓦解。 我很好奇，蔚蓝棋每次都是带着什么样的表情，怎么样的心情到这个地方? 希望不是和我想的一样，那么悲伤。 他轻轻的推开病房，用头发挡住了脸，所以我看不到蔚蓝棋的表情。 「柯瑜彤。」那人少见的唤了我的全名，口气充满了负担。 我猜这沉默的几秒鐘，是他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许他快崩溃了，想跳下心中的悬崖，但是有人提醒他绝对不行。 我就算没有直接说出口，蔚蓝棋也绝对知道我会拉住他。 「你看到我爸了吗?觉得如何?」蔚蓝棋这么问我，我觉得他似乎有些逞强。 那种微笑真的有够假，有够虚偽的。 我有个衝动想要拆下他脸上的面具。 也许真正的他在悲悽着，哭泣。 但是我没有这么做，而是看向蔚父，那刻，我顿时有些吓着了。 病床上的那人脸色比上次我来的时候更苍白了，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血色，就像抽乾了血一样。 而那些血好像是倒在蔚蓝棋身上，在他身边下起倾盆大雨。 我没说话。 「啊……爸呀……好像全世界都离我远去了……」但是蔚蓝棋既然懂我，也会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苦笑着闷吭，眼神充满恍惚。 他的头发也遮不住一切了。 像是梦有一天还是会醒，掩盖不住的都是虚像。 我闭上双眼，蔚蓝棋的话在我脑中盘旋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跡象。 「对不起。」我说。 我知道那句「全世界都离我远去」的意思。 不仅仅是蔚父，我觉得自己也拋弃了他。 好像是吧。 毕竟我还是伤了蔚蓝棋。 「瑜彤，你的肩膀可以借我靠吗?」他绝望的闭上双眼。 一开始我在阁楼听到的嚶嚶哭声，印象好像渐渐的鲜明起来。 「嗯。」我说完，蔚蓝棋绝望的把头靠在我肩上，双眼依旧紧闭着，也许是不想让最后的门槛打开，不想让我看到他最脆弱的样子。 「以后都陪我好吗?」他吸吸鼻子，对我说。 「嗯。」我还是这么回答着。 那一刻，我感觉我的一个字摧毁了蔚蓝棋辛苦架好的堡垒。 那就像是针戳破了泡泡。 我不知道我说的话代表什么意思，但是我直觉的决定答应他，因为他是蔚蓝棋。 蔚蓝棋把湿润都浸湿了整个空间。 事情往最糟的方向走了。 「嗶─」 但是，我无能为力。 哭声终究还是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了。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都曾是小孩，心中抱持的那一点点纯真一直都会在。 所以喜怒哀乐特别明显。 悲戚的是，长大了的我们，纯真只会站在阴影面，我们坚强的事实是虚像，我们也会软弱。 可是年纪愈大就愈不一样了，小时候可以把一切说出口，无所忌讳；但是现在只能藏着。 长大好痛苦。 最后，一次性的爆发。 我不知道，我没有过那样子，我只是感受到了很多。 我轻轻的抱住崩溃的蔚蓝棋，他站在阴影面脆弱着。 「我会在，你不是一个人。」我说完，拍了拍他的背。 直到蔚蓝棋哭累了，睡着了，我才离开这间病房。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总之我也哭了。 我一个人走到楼下的超商，打算再买一瓶麦香奶茶。 和上次一样，我从货架拿下一瓶。 我有些庆幸，至少我是捕梦网，不是承受痛苦的人。 但是最残忍的就是，上天会把痛苦的副作用，也加诸在我身上。 我结帐完，插下吸管，想藉由甜味舒缓一下心情，我也不想那么沉重，但我说过了，都是副作用。 看了整个故事之后的副作用。 果然奶茶真的能舒缓什么，我坐到一旁的座位区，还不打算回去。 我也觉得我真是疯了。 突然，我感觉到身旁的椅子被拉开了，于是我抬头，却看见一张这时候不应该出现的笑脸。 「你是隔壁班的柯瑜彤吧?我是……」那个人自顾自的介绍起自己，但是既然我认识他，就没有听这些话的意义了吧。 我勾起唇角，试图微笑：「我知道，王仁昌嘛。」 连我自己都感觉的到自己笑的有多么僵硬，那就真的蛮尷尬的了。 但是我不知道他是替我着想还是怎么了，一句话都没有问，只是坐下，在我身边。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王仁昌，感觉他的确如同蔚蓝棋说的，一样有趣。 那也是好事，至少现在不会那么「零下三十度」。 「我来找我姐的，她是护士。」王仁昌指着后头。 「护士?好厉害!」 果然和他相处的确很有魔力，我觉得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乱说!」突然，王仁昌激动的反驳我，但是随后却又好像是想起什么，胡乱的挥动手：「我的意思是说，她当姐姐和护士不一样，一点都不温柔!我还以为她当护士会比较温柔啊!」 虽然王仁昌口中这么说，但是我知道，他的口气已经带出了他对自家姊姊的钦佩。 「那你呢?」下一秒，王仁昌问我。 Chapter 04(2) 我猛的愣住了。 我低下头，用手撑着下巴，不动，像木头一样。 我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好像一开始我就不应该会在这里的，只是就像是顺着流水，我陪某人来看另一个人。 而且这应该也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了吧。 王仁昌并没有勉强问我，我猜也许是因为不熟悉吧，所以更能理解怎么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 「不想说就别说了啊。」他停住话，但是我依稀感觉到他还有话想说。 所以我抬起头，看着王仁昌的脸，那是皱在一团的表情，但是依旧想要展现笑容。 「每个人都有苦衷的啊……」他说。 「嗯，我知道。」 听到王仁昌的话，我想起的不是其他人。 而是温桥榆和余宏姚。 她在雨天说的话是，有个生病的男孩。 他在讯息里说的话，他在医院。 那是他们的苦衷吗? 我不知道，因为我是外人。 「我们不要一直在这里吧，出去走走，散个步吧?」看起来王仁昌心情也比较平復下来了。 所以我用力的点头 我们很刚好的都没有想要走远的意思，所以只走到附近一个小公园。 我们停在公园前。 我看到的小孩每个都热衷于游乐设施，我不知道我应该有什么想法或是情绪，但是我还是思考起一个问题。 难道我以前也是这样笑着的吗? 我有过这种乐观或开朗吗? 那种能把每个负能量都驱逐出去的能量。 「嘿，瑜彤，你冷吗?」 我望向这声音的主人，他正作势脱下身上的外套。 天气真的慢慢在转凉了，现在可是才六月中旬。 难道今年秋天要提早来了吗? 虽然我这么想，但我也知道不可能。 我只知道，现在真的变凉了。 风从某个方向打在我们身上，但是是舒服的，如果是打在心上，说不定能舒缓些什么呢。 「啊，你穿着就好了。」我笑着，双眼应该有着不容拒绝的肯定吧，我想。 王仁昌的动作顿住，然后又穿上外套。 「瑜彤，你知道我刚才说的苦衷是什么吗?」他不再看着我，而是双眼盯着前方，我顺着他的视线看，是一群洋溢笑容的小孩。 我没说话，只是听他说。 我觉得此刻的我，好像对某个人来说是必要的。 「我其实，不是我家的孩子，我是被领养的。」王仁昌的双眼透出了苦涩，就连我也有些吓着了。 「所以很多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很怕给人带来麻烦，我不想被丢掉。」 我瞬间理解了一切。 所以他刻意装着乐观的外壳，不让任何人发现到他心里的伤痛。 我注意到手上的麦香奶茶，然后递了一瓶给王仁昌。 因为我无法亲身体会，但是我知道要说出那些话需要多大的勇气，也许是因为我是陌生人，所以他才说出口。 但是他对我说了，表示我是被信任着的吧。 我希望王仁昌也可以感受到我想给他的一点点温暖。 「谢谢你，你是好人。」他盯着我给的奶茶，然后打开喝了一口。 虽然说原本不是要给他的，这不是我原本的计画，但是能给他这么一点点安慰，我觉得我这么做是有价值的。 「要好好的。」我说，也跟着喝了一口。 王仁昌笑着点了点头：「虽然跟你不熟，但遇到你的人一定都会很幸运，也希望你，好好的。」 遇到我的人会很幸运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很高兴我又给了一个人温暖，而且很特别的，他是陌生的人。 陌生的好人。 「我会的，谢谢你，王仁昌。」 我好久没有感到我是有价值的了。 Chapter 04(3) 回到家之后也已经是晚上了。 我和王仁昌在公园分手之后就没有再回去医院找蔚蓝棋，我想最后的关头是他自己要学会承担的。 纵使那很难以接受。 但是任何人都无能为力，对于人生的安排，就连我也不清楚。 我只有传了一封简讯，告诉蔚蓝棋我先走了。 希望他有看到才是。 我卸下身上的重物，但唯独一个铁一样沉重的东西，我怎么拿也拿不下来。 余宏姚。 我打开手机，和他的聊天记录一直停留在余宏姚说的「医院」。 「学长，在吗?」我问，但是我知道我很焦躁。 医院的哪里? 和谁在那里? 讯息没有秒读。 我知道对一个只是「学妹」，啊，好一点还说得上是「朋友」的人，应该不会那么热衷的。 我有时候会希望自己醒醒。 使劲的摇晃着我内心的柯瑜彤，「拜託，他一点都不爱你。」 但是偏偏我还是会像头野牛一样，拼命的往他在的那里横衝直撞。 纵使我知道一切。 是残酷又残忍的，生存游戏。 我绝望的望向手机，明明应该是黑暗的一切却亮了起来。 余宏姚回答我了。 「你不要在意我说的医院喔，只是例行性的检查。」他的语末还加了一个笑脸，我希望那是不想让我担心而做的小心思。 我希望那是。 「哈哈哈学长都知道我在想什么啊。」我说，希望他不会觉得我虚偽。 恋爱真的好像傻瓜，感觉每个动作都是禁忌，每句话都是地雷，自己埋下的。 「你都忘记我说我会通灵了?」 我看到余宏姚传来的讯息，只能笑着，丝毫控制不了脸上的五官怎么扭曲。 「我怎么都不知道你有说过?难道我痴呆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彷彿能想到余宏姚看到这句话那个笑意忍不住，又想调侃我的表情。 如果他在的话，就好了。 「原来我的学妹，是老年人口?」余宏姚说。 我瞬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觉得此刻，我很幸福。 「你才老啦!」 这是今天对话的结尾。 以我做结尾，画下句点。 ◎ 距离蔚蓝棋生日的礼拜五愈来愈近了，我开始赶工做捕梦网。 「瑜彤，你说这里要怎么做?」当然，要赶工的不只我，还有向欣綺。 是的，我开始不和余宏姚当「师生关係」了。 毕竟我都那么难堪了，不如都不要见面，让我们渐行渐远。 可能吗? 好难。 我拿起自己手上的捕梦网，亲自示范一次给面前的向欣綺看。 和她一起做比我想像中的顺利太多了，只是缺点是有点空虚。 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奢望什么。 「啊，原来这么简单啊。」说完，向欣綺作势要转头，但是视线却停在窗户外的一个人影。 「嘿，瑜彤?」 是王仁昌，还有站在他后面，阴险的表情不知道吓走多少人的蔚蓝棋。 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认识王仁昌?」向欣綺问我。 也是，突然认识他任何人都会觉得违反常理吧。 我的视线依旧在窗前。 不知道是看到我还是发生什么事，总之蔚蓝棋的表情舒缓下来了。 我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王仁昌，始终带笑的对我招手。 我猜他一定不知道蔚蓝棋在他背后。 也没有一股凉意的感觉。 果然，王仁昌一直都不是正常人，但是我知道的。 他拥有正常人的脆弱。 「我来了。」我放下捕梦网，往门口匆匆跑去。 Chapter 04(4) 我走到王仁昌的身旁，勾起微笑。 「那个...昨天真的很谢谢你啊，和你说了之后心情比较好了。」王仁昌的笑容一样的真挚，但是我知道在那表面的面具背后需要多大的能量支持着它，不让它脱落。 「啊~那个啊，是小事啦！」我刻意装出一个不让人看透我的表情。 我想，其实我也跟王仁昌很像，都有着苦衷，却还是要靠一点点的能量支撑着脸上的笑容。 毕竟我们都不想让人看透我们内心的伤疤。 那就好像在伤口上撒盐一样，说有多痛就有多痛。 「嗯~的确是小事啊，但是真的对我来说很值得，我很高兴认识你。」王仁昌的口气终于恢復平常那个乐观的样子了，也许是因为我们曾经了解过彼此，所以更能活在一个空间里。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难道你不做点事报答我吗？」我用跩跩的表情抬着头，想用一点睥睨的眼光看着王仁昌。 但是就是他太高了，不管我怎么做出兇狠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威胁。 对眼前这个人。 「啊~那当然没问题啊！你说吧，想要什么？」他拍拍胸脯：「哥哥请你！」 我被王仁昌的话逗到笑的合不拢嘴，只得用一点点力气撑住失守的嘴角。 「好啊，我要......」我做出一个疑问的表情，但是我知道自己不是演技派，所以应该王仁昌也看的出来我是故意的。 他笑着把脸凑近我面前，对我扬起一个笑容。 哦天啊，已经够阳光了，不用再给我更多了。 「要什么？」王仁昌的笑容彻底把双眼都弯成月牙似的，他的笑眼非常明显，但是看的出来他的真挚。 「啊~奶茶，麦香奶茶。」 我说完，才突然想到什么。 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双眼黯淡了下来，就算没有人告诉我，我也能清楚的感觉到。 我不知道为什么，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余宏姚会是那样的人，那么让我吸引的人。 而他也是一个让我在独角戏就画下句点的人。 麦香奶茶，也是因为他。 总是会有特别的滋味混杂在奶茶里，也许是我的心理作用，但是我总是觉得那是会因为某个人而改变口味的魔药。 开心的时候、幸福的时候，味道是甜甜的，绵绵的，甚至比原本的甜上好几倍。 但是伤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想太多的时候，那是苦涩的甜蜜。 我真够傻的，这样也好，是有多好满足啊？柯瑜彤？ 「瑜彤？」突然，我听到一声呼唤我的声音，把我从一堆想像力中拉出来。 我抬头，看向王仁昌，谁知道他刚才看到了怎样的我，才会有现在那样子担心的表情。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问我，一个字都不问，看到我的脸之后，是笑容绽放的。 艳阳为什么会在我面前？ 「啊，没事啦~」我也是不想让他担心我，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臂膀，努力的掩饰自己。 也许是稍微懂了一点，王仁昌终于放下担心的笑容。 转成真挚的笑容。 对嘛，这才是王仁昌.......是吧？ 其实我一点都不懂，完全都不了解。 「好！你等我，我去买奶茶！」 我猜他这次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 王仁昌转身，往福利社的方向跑去。 Chapter 04(5) 等到他离开我眼前，蔚蓝棋才顺势走到我面前。 其实我没有注意他站在一旁的样子，丝毫。 我扯出一个微笑。 「柯瑜彤，那是谁？」蔚蓝棋却没有因为我的笑容而做出其他的反应，只是倔着一张脸，我当然知道为什么。 于是我也不想再装了。 有时候笑是很累的，所以能脱下面具就让我卸下吧。 「你知道啊，他不是你们班的吗？」我故意用挑衅的语气回答他。 蔚蓝棋的个性不像是王仁昌，他没有王仁昌那种不管怎样都不会影响到的气势，所以也替我增加了一点自尊心。 「啊，我问错了。」但是蔚蓝棋还是一贯的扯着那个欠揍的嘴，讲着讨人厌的话：「我是要问你，王仁昌怎么会来找你？」 其实他不用亲自说出口我也知道他是要问这个。 但是我不想回答他。 「蔚蓝棋。」我叫了他的全名，不带一点笑容，表情充满了执着。 那吓着了蔚蓝棋，他的表情终于动摇了，有了一丝愣住的尷尬。 「我不用回答你，懂吗？那不是我的义务。」我又继续说。 每当我用这种口气说话，就表示我很认真。 我真的不想告诉他。 短短几秒鐘，我的脑袋好像闪过了一串跑马灯。 是王仁昌昨天说的话。 苦衷。 我突然低下头苦笑，也许那就是我不愿意告诉蔚蓝棋的原因。 因为那是苦衷。 「嗯，好吧，如果你坚持。」蔚蓝棋也笑了，但是是苦笑。 我知道我伤了他。 但是我不能后悔。 「快上课了，进教室吧。」蔚蓝棋把我推进教室，一声不响的走回自己班上。 然后，鐘响了。 于是我也慢慢走回座位，拿起手机。 让我惊讶的是，萤幕亮着，闪烁着光。 我不知道它保持这个状态多久了。 「瑜彤，你放学有空吗？」是那个人，是我的学长，是余宏姚。 我不得不承认，我有一点被他突然传讯息这个动作吓到了，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我的笑容咧开，我猜，多少有吓到谁吧。 例如我自己。 「当然有啊！」我毫不犹豫的回传，双眼死死的盯着萤幕。 我知道我在期待某个瞬间。 他已读了。 「我可以去找你吗？我有话想说。」下一秒，他又回传了。 我不知道我的心脏会不会突然跳出来，总之它跳的特别大力，我有一点害怕它衝破我的皮肤，然后跑出来。 想到那个画面我就不自觉的笑。 但是我还是稍微冷静的看着那串话。 嗯，我如果没有感觉错误，余宏姚是认真的，非常认真。 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要告诉我什么。 对，我是有点好奇。 「好啊，那是你来找我吗？」我问完才发现自己的口气带了多少的兴奋和期待。 希望余宏姚不要发现我的小失误才好。 「不。」余宏姚用句点结尾，于是我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认真的：「这次你来找我。」 我猜他也感受到了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散发出的冷冽压力了吧，所以这次才接着传了一个表情符号。 「咦？」我原本想问出口，但是这样的疑惑我还是没说出口，只在心里默默的问自己。 这样就好了。 「我今天没有去学校，我会在校门口等你，你一定要来。」沉默半响的聊天室终于出现了一点起伏，那是余宏姚的话。 「好，那我们要去哪？」我的表情笑着，按下了传送。 其实我说真的，是有点疑惑的。 但是我相信余宏姚会告诉我的，不会让我继续疑惑下去。 只是希望是好事。 「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余宏姚说。 真的吗？ 但是我没有问出口。 Chapter 04(6) 我的确是有些好奇的。 好奇他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也许是之前一起去看夜景的那个山上。 但是不管我怎么想，这都不代表它真的会是那样的情节。 好吧，柯瑜彤，你就先忍下来吧，反正等到放学你就知道了。 我身旁的气氛一直很亢奋。 「啊，瑜彤，你说蓝棋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猜这一点亢奋的心情有一部分是包括眼前的向欣綺。 她就好像我当初喜欢上余宏姚时的样子，一样的蠢，只是差别是我是对一个永远不会看着我的人，而她还有一点可能。 百分之一也是可能啊，是不是？ 「礼拜五呀，怎么了？」我静静回答。 「啊...那我们做的完吗？」我看到她低下头在看手上的捕梦网。 好吧，好像有些完蛋了。 「嗯...好像...需要加快了。」我苦笑的回应向欣綺。 但是恋爱中的女孩就是特别不一样，满脸笑容的样子就摆明说着「好，我就加油！」。 也许我当时也是这样的吧。 我也看向手中的捕梦网，那是根本不到一半的成品。 明明我是说好送这个的用意是让蔚蓝棋感觉到我一直都会在。 可是我有些罪恶感了啊。 毕竟我真的伤了他够多了吧。 那送这个还能有什么意义？ 我这么想，慢慢的和时间并行着，撑过了这节课。 ¤ 「嘿，奶茶。」 我接下王仁昌手中的奶茶，那是他上一节欠我的。 我打开，喝了一口。 我记得我说过麦香奶茶就好像是有魔力的饮料，这次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有一种愉悦的甜蜜。 「我跟你说，我为了这杯奶茶，然后差点迟到，被教官抓欸。」他指着我手上的奶茶。 我看着他那双真挚的大眼，瞬间哑口无言。 奇怪了，难道是我害的喔？ 我这么想，但我当然没有说出口。 「那你有被抓吗？」我问的是比上面那个更正常好几倍的问题。 「当然有啊，他原本还要塞给我一张纸，要我写什么奇怪的东西。」 好吧，我真的忍不住了。 我直接喷笑。 他说「奇怪的东西」？ 我猜是要他写为什么迟到吧。 「那张纸呢？你该不会揉一揉丢掉了吧！」我试探性的问他，希望不是这样，不然我真的会有剧烈的罪恶感。 排山倒海而来。 「当然没有啊，我可是王仁昌！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王仁昌像是吹捧着自己的样子，双眼斜角瞥着我。 啊，都是身高问题啦！ 怎么可以这么不公平？ 于是我瞪了回去，当然不忘先喝一口奶茶。 「那你要写什么？」我问。 听到他这么说，厚脸皮如我也是蛮有罪恶感的。 「不用写啊，我刚刚不是说过我是王仁昌吗？」王仁昌继续吹捧着自己，讲到我都有点好奇了。 不过在那之前，我更想打他一巴掌。 看到那张脸自豪的样子，是要我怎么容忍？ 不过我当然是没有真的打下去。 「那你到底是在说什么？」我只有这么问他。 王仁昌神秘的咧嘴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电影里反派角色的那种邪恶笑容。 「我啊，跟教官黑白切了啊。」 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个很奇怪的方法。 不过认真的让我笑了，喷笑。 「然后？你输了吧？对吧？」我忍着笑，装作冷静的问王仁昌。 Chapter 04(7) 「什么啊，我王仁昌才不会输呢！」王仁昌仰角抬起头，我只能看到他的下巴高高挺着。 我有一瞬间蛮想看到他的鼻子变长的样子，但是他不是小木偶，所以鼻子当然还是维持着原状。 「你赢教官？」 我刻意挤出一个笑，我猜应该看起来是够恶劣的吧？ 「对啊，然后教官就拍拍我的肩，像这样！」 我感觉王仁昌有丝把自己当成光荣赋归的战士，语气里带着激动，连我都听的出来。 不过这件事对我来说很是离奇就是了。 也许是因为我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吧。 对啊，我是这么觉得的。 「怎样？」 王仁昌露出一个不平常的笑意。 然后的事证明了这是对的。 他用力伸手拍了我的肩，真的很用力。 我瞪了他一眼。 其实我有感觉到他不是真的用力，因为他打下去的速度是慢的，慢慢的，缓缓的。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理解，应该说是......温暖吗？ 但是柯瑜彤，他是打你耶！ 「欸？难道你想再请我喝奶茶吗？」 我说完，又喝了一口奶茶。 没想到王仁昌丝毫没有任何影响，只是挠着头，脸上还是掛着微笑，但是我看的出来他的靦腆：「啊，对不起，不小心太用力了，难道你还想喝奶茶吗？」 王仁昌的话逗笑我了，也许是因为那个口气，让我慢慢的没有办法忍住。 我也勾起笑，那一刻，王仁昌也笑了，不是勉强的。 「如果你想跑腿买给我当然是可以啊，怎么？要再请我吗？」 我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王仁昌居然认真的歪头思考起来。 啊，怎么会有那么单纯的人啊？ 不过我其实也不是太意外就是了，毕竟他是王仁昌，不是其他人。 「啊，我今天没办法耶，但是我明天可以买早餐给你！」 鐘响了。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他，我才不会相信这般傻话呢。 但是因为那是王仁昌，所以我当然相信。 如果我说不相信我的鼻子就会变长吧，但是我可不是小木偶。 「好啊，我等你给我唷~一定要给我哦，我明天不吃早餐就衝你这句话！」我比了一个枪的手势，对王仁昌「ㄅ1ㄤˋ」了一声。 啊，对了，当然是配音啦。 我们结束对话，各自走回班里。 ¤ 时间很快就到了放学了。 我是当然没有忘记那个对我来说重要到爆炸的约定。 我不能不赴约的啊！ 因为余宏姚说他有话要跟我说。 其实我还是不知道，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不管是话还是那个「特别的」地方。 我还想製造更多回忆。 我还想和他好好相处。 我才刚踏出校门，就接到了电话。 「喂？」我接起电话，不过我当然不可能是不知道那是谁。 「右手边~」他只说了一句，我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我知道他在看着我，所以我掛了电话，往右手边看去。 余宏姚今天不是穿长袖，是一件短袖t恤，搭上一件外套。 看起来很休间，也和平常不太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 「学长！」我呼喊着跑过去。 于是余宏姚笑了。 对，我看到他笑了。 Chapter 04(8) 我也勾起唇角，往余宏姚在的地方跑去。 不过他当然是没有让我自己一个人上演独角戏，这样太好笑了。 余宏姚也往我的方向走来，然后举起手，挥了挥。 对我。 我到他面前，咧起一个笑。 我很开心。 我突然有一瞬间想说出我想他，毕竟看着那双有魔力的双眼，我这样应该不意外吧。 对吧？ 不过我是没说啦，我可是没办法丢了自己的面子的那种人。 「瑜彤，来，给你。」 我终于忍住自己的笑顏再次绽放，只是看着他的手。 啊不是，我是说他手上的东西。 我疑惑的看着余宏姚，他没有半点疑惑，像是懂了什么。 「不是会害了你的东西啦，拿去！这可是学长送你的欸！」 余宏姚的手上是一袋纸袋，看起来是特地去买来的，让我有点好奇，究竟那里面有什么？ 我愣愣的接下它。 封口密封的很好，完全看不到里面的东西，但是看起来还是很有质感。 原来如此，余宏姚的手艺真好。 我很开心，因为感觉又更接近他一点了。 「啊，然后......」突然，余宏姚又说话了。 我的视线被他吸引住，他身上的外套有些掉了，露出了肩膀。 「怎么了？」我问，用一丝调侃的口吻。 「就是啊，可不可以请你等到我说可以开的时候再开呢？」 我有点愣住了，当然是因为这句话。 「蛤？」我说。 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句话，所以我没办法有表情，只是抬起头。 可是我迎面撞上了他那双带有苦涩的瞳孔。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 这要我怎么办? 我不敢再继续说话了，只是用一双同样疑惑的表情。 「瑜彤，对不起。」 但是余宏姚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避开了。 为什么要对不起? 我很好奇，我很想要问出口，可是我不敢。 如果他因为这样讨厌我了呢? 那我寧可什么都不要。 「啊，说起来，学长你是要带我去哪里?」我撑起笑容，拜託不要让他看清楚我的表情。 拜託。 余宏姚绽起笑容，拉起我的手。 我这才注意到他今天没有骑脚踏车。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他转头，对我扬起一个灿烂又阳光的笑容。 好像刚才的沉重阴霾只是一场梦而已。 但是是梦靨。 「好!」我不想让他感受到任何我的不一样，所以我低下头，不让他看到我的表情。 我们就这样走到一间店门口。 那是一间义式麵店，外观很有气质，是用花圈缠住柱子的，有些浪漫。 「这里很好吃喔，毕竟是我约你的嘛，这顿我请客吧!」余宏姚的脚步加快了，有点让我跟不上，但是我也是尽量配合他。 才怪。 我完全跟不上他的步伐，所以索性就直接走在他背后了。 余宏姚的肩膀很阔，是会让女孩子觉得很有安全感的那一种，但是我猜他一定给不了那么多。 也许就这样，也许那是极限了。 好吧，但是我不知道。 我看着他的背影，为什么呢? 总有种寂寞的感觉呢。 突然，他停在店门口，慢慢的转身。 我和余宏姚在那刻对上了双眼，不知道为什么，那有一种说不上的苦涩，就这样活在他的双眼里。 慢慢扩散。 像是空气中的香水一样，无限的扩散，直到撞击到了什么，才慢慢回头，于是就这样充满整个空间。 虽然我们都是眼白加眼珠子，但是有些人就是特别不一样。 「瑜彤，我说我有话想说吧?」 我猜想我应该是猜对了，我是说苦涩的那部分，我也只有这看得最清楚。 余宏姚低下头，我完全没办法看到他的表情。 但是。 他的样子让我懂了什么。 「啊……」我愣在原地，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办。 余宏姚摀着双眼，身体颤抖着。 他，哭泣着。 我应该好好抱住他吗? 拍拍他的肩，告诉他：「柯瑜彤会一直陪着你。」 是这样子吗? 所以我说我不知道怎么办。 「对不起。」我隐约听到了一句闷吭。 是从店门口传来的。 是我熟悉的那个男孩，是我心疼的那个人。 「我原本不想说的，但是我还是要说。」 他终于冷静下来了，慢慢的抬起头，我终于看到余宏姚的脸。 因为哭泣而更加苍白的肤色，因为激动而红了的双眼，脸颊带着泪痕。 我不想要听。 所以我跑了过去，狠狠的抱住他，没有疑惑。 「不要说。」 我不想看到你难过。 「不准，我不准。」我几近嘶吼。 他手上那个一直遮着的痕跡。 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是属于余宏姚的挣扎，所以我不需要。 ◎ 我是在医院遇到温桥榆的。 记得吗?那时候的电梯? 温桥榆转头问了我和蔚蓝棋要到哪一楼，双眼带笑，同时也有哀伤。 但是我没有多思考，只是看了一眼她身旁那个让我熟悉的长袖背影。 老实说，那不是我们第一次相见。 我知道。 我知道啊，那个奇怪的，很爱长袖的男孩。 如果不知道，那我也是蛮奇怪的了。 然而，我又在麦香奶茶的冰箱前遇上了温桥榆。 她口中的那个人，喜欢麦香奶茶。 我也知道。 那个人是我知道的人。 我在雨中和温桥榆走在马路上。 「那个人，是我学弟。」温桥榆看向天空：「他从小就有天生的遗传病，常常会因为药物有副作用，所以身上时不时就会有伤。」 她是这么说的。 那个人伤痕累累呢，我不能揭穿他。 因为我真的，好喜欢他。 就算他身边早就有人了，我还是很想闯一次。 那些我无意间看到的伤，被藏在一块布之下的疼痛。 柯瑜彤不会那么笨。 我不会还不知道吧? 是的，我，从头到尾，都了解。 只是因为我不想失去，所以我不敢说，不敢问，坚信着他会有好起来的那一天，那他不说也无所谓了。 但是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要失去这个人了吗? 拜託，不要。 ◎ 我抱紧了眼前的余宏姚，我不放开。 「瑜彤?」他带着鼻音。 「不要说，拜託。」 我求求你了。 余宏姚，不要走。 Chapter 05(1) 我没有听到余宏姚那天说了什么。 我也不记得之后我们怎么了。 我回神过来，我只记得我已经回到家。 ◎ 时间到了礼拜四，礼拜五要送给蔚蓝棋的礼物就只差结尾了，向欣綺的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瑜彤，蔚蓝棋找你!」一个坐窗边的女同学说。 其实蔚蓝棋来找我一点都不稀奇，班上的人大部分都习惯了。 我放下捕梦网，走出教室。 「喏。」我只看到一个羞红脸的笨蛋给了我一瓶麦香奶茶。 我笑了出声，虽然有点不礼貌，但是真的很好笑呀，尤其是那个脸。 我接下了他手中的「赠品」，打开喝了一口。 没有什么魔力的感觉了，好普通，再平凡不过了。 「那个……」蔚蓝棋看到我收下之后才又冷静下来，挠挠头，略带尷尬的说：「你……怎么了吗?」 我听到他的问题，当然还是张着我平常的笑容，微微的勾起唇角：「你觉得我怎么了吗?」 蔚蓝棋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有那么明显吗? 希望他不要察觉到什么，我一点都不想要解释。 而且我也不想说。 好吧，也是啦，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很奇怪了，其他人应该不会看不出来的啊。 但是我还是希望有那么一点，别人会看不出来。 「算了，没事就好。」最后，他只有这么说。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他不多问就是好事。 我又喝了一口奶茶，双眼看着蔚蓝棋那双眼睛。 我不是故意的。 「明天是你生日，我们说好了喔，那天时间要空下来!」我刻意带过刚才的低靡气氛，那种氛围让我不知道怎么继续待下去。 「废话啊，你一定要帮我庆祝的啊。」 我猜蔚蓝棋也很讨厌那种尷尬的气氛，所以现在才会这么雀跃吧。 不过这样也好，他不这样就不像他了啊。 「那你是要带我去哪里?」他这么问我。 我奸笑了一番。 我哪有可能告诉他啊，是不是? 「秘密!」我嘘了一声。 有时候真的需要保持一点神秘感才行呀。 鐘声响了。 我们各自回到了教室。 我看着抽屉里我那个捕梦网，是要送给蔚蓝棋的。 我不知道我当初的初衷还在不在，那个担心蔚蓝棋的柯瑜彤。 我不知道是因为，我连我自己有没有照顾好自己都不知道了，更何况当别人的照明? 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多少成为什么。 我望向窗外。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掛在高空上，但是因为有微风，所以稍微缓和了酷热的紫外线。 如果一直都是这样该有多好啊。 但是应该再凉一点会更舒服。 可惜安抚不到我的心灵。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了。 只是却没有早上的晴朗，天空一片黑压压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魔法师来过，不然怎么会突然变这样呢? 但是我没有再多想，继续想下去我就完蛋了。 感觉等一下一定会下雨。 我一个人走在路上，望着四周。 其实真的好久没有这样子过了。 我是指一个人悠间着的时候，却不感到寂寞。 路边慢慢变成杂草堆，长满了那种黄白色的花。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种花好像叫作大花咸丰草，又名鬼针草，是一种很缠人的植物。 也很多人讨厌它吧，因为太缠人了。 我蹲下身，看着那一朵朵的黏人小花。 其实它是很朴素的，很单纯的啊。 也许是因为它也想要有个归属所以才会这样子缠着不放吧，只是它不知道这造成了反效果。 他们还是只会丢掉它。 我突然觉得好残酷，那么渴望的，最后却轻易被摧毁。 雨开始下了。 怎么办，我没有雨伞?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哭呢? 明明一个人也很好的啊，为什么要这样? 我擦了擦双眼。 只是像是没有效果似的，眼泪还是不停的流。 我也索性不去管它了，反正眼泪逃离我也是好事，为什么拒绝? 突然，雨停了，我的背后有人替我撑伞? 「瑜彤。」是王仁昌，他的口气充满担心。 我知道是他但是我不敢转头。 我害怕我的眼泪吓到谁，我害怕我又会继续崩溃下去。 「学长，不会再好好的了。」我只有这么说。 但是我感觉心中的滂沱大雨落下。 我彻底崩溃。 余宏姚不是没说，是我无法听进去。 我不相信。 Chapter 05(2) 时间回到那一天，他说「有话要说」的那一天。 我不想记得，因为那是噩梦，因为我不想相信。 不想相信他说的事实。 「瑜彤。」余宏姚温柔的唤我的名字，那声音在我脑海中，一点也没有要消散的意思。 「对不起。」他对上了我的双眼，我看进去的那双眼睛带着苦涩，还有一点不知道何去何从的失落。 不对，应该这么说，余宏姚是因为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所以失落的。 我也知道，因为我看得很清楚。 他会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知道了，对吧?」看着我的双眼，余宏姚也意识到了什么，沉痛的看着我。 之后，他歪头，只是我看来比较像是逞强，但是我无法揭穿。 「也好啊，自己说也是蛮累的，幸好啊。」余宏姚捏了捏我的脸：「幸好你知道了，因为我不想瞒你。」 我不知道，我以为我很坚强，可是我还是哭了。 「为什么。」我的声音半带沙哑，但是我坚持要问。 「因为啊，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啊。」余宏姚说着，我看到了他眼中的血丝，所以他低头，靠上了我的肩。 「我不想死。」他沉沉的拋下这句话：「可是，不管我以后怎么了，你都不能离开这个聊天室喔。」 我听得出来余宏姚试图带上一点欢笑，但是他不一样，他瞒不了我。 「我喜欢你。」 我一点也没想到我的告白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也未免太可悲了吧。 不过我总有一种感觉，一种我再不说就没机会的感觉。 所以我一定得说。 「我知道，所以对不起。」余宏姚伸手抱住我，很紧的抱住，我希望他是出自真心的不想放开我。 我自私的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 虽然我有一点因为他的话吓到，但是我用最后一点点力气冷静下来。 「宏姚。」我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 我希望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好多好多次。 「我是你24小时的捕梦网。」我说。 「不只，永远的。」余宏姚没有多馀的疑惑，这是他给我的答案。 可是我听了好心酸。 真的会是永远吗? 那你要加油撑下去啊。 这是我最后的期待了。 「你也会是我永远的余宏姚，所以加油。」我看着眼前的玻璃门，映出了我们现在狼狈的样子。 「对不起，我不能喜欢你，原谅这个我吧。」 我一直都不后悔喜欢上余宏姚啊，我一直都没因为这点生气过，所以哪来的原谅? 「我等你回来。」 余宏姚没有说话，稍微沉默了一阵子。 「我喜欢过你，你是个好女孩，要幸福的，看到麦香奶茶就要想到我，我才不要让人忘记我呢!」 他没有回答我，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会不会回来。 「我不会忘记你的。」我说完，看着玻璃上的自己，露出了一抹笑。 「约定好了。」余宏姚终于抬起头，用最后一个完美的笑，对着我：「绝对不能毁约喔，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的笑容了吧。 我开口，想说点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收回了想说的那句话。 「你真的是诈骗集团啊。」我也笑着，我绝对不能给他我现在心里的情绪，所以我埋得很深很深。 毕竟「愿时光不老，我们不散」这句话不适合现在啊。 因为不可能发生。 ◎ Chapter 05(3) 我转头，身后果然是王仁昌啊。 我毫无疑问的抱住他。 虽然有丝因为吓到而停顿的颤抖，但是很快，他就了解了，也许是我刚才说出口的话吧。 我也没想过我会向这个人倾诉，可能我也濒临崩溃边缘了吧。 啊，不对，不应该这么说，应该说我早就跳下悬崖了。 「没人陪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王仁昌紧紧抱住我。 今天的我是昨天的余宏姚，昨天的余宏姚是今天的王仁昌。 我总有这种感觉，真是没救了。 我是说我。 但是我没说话，我也只是刚好找到一个慰藉而已吧，我想。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望进他的双眼。 王仁昌愣住，笑着挠了挠头。 「我不知道，但我猜是因为你也救过我吧，所以我想帮你。」 我的双眼又湿润起来，希望只是因为雨飘到我眼睛上。 「陪你回家吧。」王仁昌撇过头去，没有看着我。 我想这是他贴心着的表现吧。 我蛮庆幸王仁昌没有替我拭泪也没有问我任何问题，只是静静的，这样对我来说比较没有压力。 我只是需要一个陪着我的人而已吧。 「嗯。」我点点头，露出了笑。 「嘿，要听我唱歌吗?」突然，王仁昌问我，双眼带笑，有点期待的感觉。 那我也不好意思辜负他囉。 「你那是什么表情?喂!你该不会觉得我唱歌不能听吧?」王仁昌笑着，是单纯的笑容，有点适合于阳光下的感觉。 只是现在在下雨，我深怕雨会把这道阳光浇熄。 「这么明显吗?」我笑道。 「对，超级明显，那你是要不要听?」王仁昌笑着瞇起双眼，虽然他这么说，但是就是能让人觉得很放松，很愉悦。 「听啊，我又没说我不听!而且你眼睛好小。」我伸出食指和姆指，比出一个小小的空隙。 王仁昌笑着瞪大了双眼，想让我看清楚他眼睛一点也不小。 「好啊，我要唱歌囉?」 「就这样睁着大眼睛?」我问。 「你要我的眼睛乾掉吗?」王仁昌笑着，用手指弹了一下我的头。 我用力的拍手：「唱歌!唱歌!」 也许是因为我的「鼓舞」吧，王仁昌咳了咳，然后开始唱歌。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好听，是一种浑厚但是很单纯的嗓音，给人的感觉就和他的人一样，非常温暖。 唱的歌是我听过的，但是是韩文，所以我听不懂，只是静静的听，有一种安定的感觉。 转瞬，歌就唱完了。 「超级好听的!」我用力的拍手，笑着咧开了嘴。 王仁昌胀红了脸，挠挠头，带着一张傻笑的脸，但是随后他的表情认真了起来。 「瑜彤，你知道iu吗?这首是她的歌喔!」 我张大着双眼，我猜我现在的脸应该就写着「我不知道」吧。 而王仁昌当然也看出来了，他无奈的摇摇头。 「一看就是不知道，算了，反正也不是重点。」 那你是在问什么啦! 虽然我这么想，但是我还没白痴到去打断别人的话。 「你知道这首歌的歌词吗?」他说：「算了，肯定不知道!」 我没说话，因为这是事实，但是听到他这么说，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他一下。 王仁昌并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 「没有尽头的 晚上深深的黑暗中 我知道渐渐消失的你的愿望 不管多久都会等待 一定会把你找回来 就算远的看不见。」 王仁昌只有这么说，我们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不是因为其他事，是因为歌词，我哭了。 我不知道，它让我感觉到自己的身歷其境。 痛苦，只能由自己承受。 Chapter 05(4) 我知道我不能这样，但是我还没办法那么坚强的去面对。 面对我要和人说再见的事实。 王仁昌送我回到我家，不对，那其实也不算是家，只是勉强的定义而已。 我的家不应该只有我一个人。 但是的确就只能这样。 奇怪了，都撑过去那么久了，一个人的生活，应该早就要习惯了吧? 现在这样不就让人感觉你还眷恋着什么吗? 我打开手机，点开那个我曾经因为它而牵动一切的聊天室。 「学长，你还好吗?」我思考许久，最终还是按下传送。 虽然知道不会有回应，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去看着。 我期待那道不可能出现的曙光。 等待了半响，我最终还是关上了萤幕。 与其这样伤自己，不如什么都不要看，对吧? 我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拿出一罐矿泉水。 我看着架上，那里有一排麦香奶茶，是我之前买的，但是我现在根本没办法下嚥。 只是我还是听了余宏姚的话。 我摀住双眼，只是站着，冰箱的冷气就这样打在我身上。 「我想起你了啊，我答应你的，我做到了。」 突然，我听到我手机的通知铃声。 有时候虽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就算先知道了，但是还是会期待着，一点点小事都能牵动全身。 就像现在。 我还是跑到了手机前，看着闪烁着的萤幕。 「我在你家门前。」 虽然亮着，但是那不是余宏姚。 不可能是。 我走到玄关门前，打开门。 一个人突然衝上前，抱住了我。 我当然有点惊吓到，但是毕竟都经歷过那么多了，冷静下来一点都不难。 「你让人很担心。」那个人说。 「蔚蓝棋，你怎么会来。」我面无表情。 因为现在不能哭，也笑不出来，至少这样会是最刚好的样子。 虽然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就是了。 「先进门吧。」我慢慢后退，然后关上门。 蔚蓝棋终于不再抱着我，他看着我，还有我身后的一片沧桑。 「你到底怎么了?」他一脸担心的问我。 我顿时了解了什么。 毕竟我从没告诉过蔚蓝棋，他会问我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这也让我看清了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依靠王仁昌而不是蔚蓝棋。 因为前者的温柔是静静陪伴。 蔚蓝棋没有错，只是他关心我的方式略显的逊色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我斜眼，可是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没有。 蔚蓝棋愣住了几秒，全部都被我看在眼里。 「啊，难道是余宏姚，对吧?」 我瞪大双眼，我第一次觉得现在的蔚蓝棋好可怕。 我害怕他下一秒会怎么做。 「啊……真的是，我明明都要他好好顾好你的……让他陪着你真的是我的疏失呢……」蔚蓝棋的双眼充满某些不一样的成分，我害怕，可是我也替我的无能为力感到难过。 「蔚蓝棋。」我试探性的唤了他一声。 我大概猜的到他接下来会怎么做，但是我一点都不希望那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发生。 「你早就知道了吧?」蔚蓝棋的双眼瞪向我。 好可怕，到底为什么。 我低下头，虽然我知道只是暂时的，但是我还是希望不要看到那张扭曲的脸。 「说，你知道了，对吧?」蔚蓝棋突然扯住我的肩，把我的脸转向他。 我确实看到了。 纵使我不想看到，但是怎么会那么难。 那双眼睛佈满恨意。 「冷静下来……拜託……」我久违的感到害怕。 但是我必须好好的把他拉出来。 因为我承诺过了，没理由不去做，就算我很害怕。 「蓝棋，我没有恨过你，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装作意志坚定的样子，双眼只能无所畏惧的盯着他。 但是只有我知道那是假的，那都是装出来的。 蔚蓝棋突然傻住，看了看扯着我的那双手，然后可能是因为吓到而弹开吧。 「我不要只当你的朋友。」他摀住他的双眼，我当然知道为什么。 「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走向前，对着他扯出一个微笑。 硬扯。 蔚蓝棋终于哭出声音：「对不起，我很对不起。」 我猜他应该也懂我话中的意思，所以没再坚持着。 我也知道他知道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没有说出口。 为什么要让我觉得我很残忍啊? 「我一直都没有恨你，所以一开始就不用道歉。」我说。 我一直都知道蔚蓝棋喜欢我。 可是我很残忍。 我们只能做朋友，最好的那种，一辈子的那种。 「我不应该留下来了，那我先回去吧……」蔚蓝棋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直到他离开我眼前，我才卸下鎧甲。 我哭得不能自己。 Chapter 05(5) 今天是礼拜五。 明明今天应该是好好的一天，到学校上学，放学后再去帮蔚蓝棋庆生，然后完美的结束一天的。 可是已经不能这样了。 没有人能够在经歷悲愴之后还能笑着面对伤疤。 就算伤好了，但是伤疤还是会在。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痛苦的原因。 我从书包拿出预计今天要送给蔚蓝棋的礼物，顿时有些感伤。 我记得我还说过我要当他的捕梦网，结果是我先伤了他。 啊，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失望吧? 「瑜彤，今天是蔚蓝棋生日吧?」向欣綺笑着转头望向我。 她的笑容真挚到我有些难过了。 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 我也勾起一个笑容，对向欣綺歪头一笑。 她好期待的样子，我不能让她失望。 「对啊，我们今天放学去庆生吧?」我说。 向欣綺扬起一个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别过头。 天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事。 我拿出手机，看着和蔚蓝棋的聊天室。 「今天还要庆生吧?」我按下传送。 果然是我印象中的蔚蓝棋，他秒读了我，也很快就回答我了。 「当然啊，我都把时间空出来了!只是我有好消息要跟你说喔!」他这么回答我。 其实每次萤幕上的话都不是真正的那人应该有的表情。 也许他没表情，也许眉头都皱在一起了也说不定。 「什么好消息啊?快给我说喔?」我又按下传送。 我还蛮庆幸的，因为我们还是跟平常一样正常的相处。 不对，应该说是蔚蓝棋eq很高吧，毕竟我就没办法这样单方面的好好相处。 「就说晚上你就知道了，我还会多带一个人喔!」 我只传了一个贴图以示我看过了。 我当然不能说什么，毕竟我也会多带一个人。 能这样正常相处，再好不过了。 因为我们是永远的朋友，一辈子的挚友。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我和向欣綺一起走到蔚蓝棋的麵包店。 看到我们之后，可能是因为看到向欣綺吧，他愣了一愣，但是随后又恢復正常，向我挥了挥手。 我没有回打招呼，只是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那个背影。 不对，那张椅子原本是我在坐的啊。 「瑜彤?」突然，向欣綺换了我一声，拉住了我的手，我这才转头看向她。 她一脸面无表情，也和我一样看着那个背影。 「怎么了?」我微笑着问她。 「那个女生，好像是陈亚。」她说。 「谁?谁是陈亚?」我终于没了笑容，只是这么问她，双眼望向那个背影。 虽然只有背影，但是我看得出来那个女孩身旁都散发着气质，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垂在背上，我只能感觉到这个女孩不太一样。 「她是校花，和我们同届的……」向欣綺边说，声音边沉了下去：「瑜彤，我有不太好的预感。」 我感觉的到她拉着我的手更紧了。 她有多紧张，我可想而知。 「没关係，我们还是走吧。」我还是露出笑容，往店里走去。 「蔚蓝棋啊~」我笑着走进店里。 好久没来了，店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掛上了铃鐺，才刚走进来就叮铃铃的响着。 我走到蔚蓝棋身旁，因为没有位子坐，所以我只能站着。 我知道向欣綺一直都没放开我的手，尤其是看到「陈亚」的脸之后，她拉得更紧了。 陈亚为什么是校花，其实我看到她的脸就懂了。 她一直都笑着，上扬的嘴角没有要垂下来的意思，一双大大的眼睛，我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原因不被称做校花。 「生日快乐!」但我还是没有忘记今天的目的，我拿起手上的纸袋，里面有我的心血和祝福。 我看得出来蔚蓝棋有多高兴，他收下了我的礼物。 于是我也一起把向欣綺的礼物给他了。 「这是欣綺要给你的。」我说完，看到了蔚蓝棋愣住，然后微笑向我身边的女孩道谢。 我猜他一定猜到了为什么向欣綺会来这里。 「好，那我就废话不多说了。」蔚蓝棋放下礼物，然后站起身。 让我惊讶的是，他绕过了我们，走到那个陈亚身旁，牵起了她的手，后者也对他露出一个靦腆了笑。 我双眼渐渐夹杂了其他成分，混浊了起来。 但我想蔚蓝棋还没查觉到。 「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陈亚。」 完全没有超出我意料之外。 我感觉的到向欣綺的惊讶。 「欣綺，你先回去吧?」我弯下腰，在她耳边说完，她便跑了出去。 为什么这里瀰漫着一股快让人窒息的氛围呢? 「我很想第一个告诉你喔，瑜彤。」蔚蓝棋看着陈亚，对我说。 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还要怎么做，总之我还是选择了我认为最差的那一个。 「蔚蓝棋，跟我出来一下。」我说完，突然想到了陈亚：「那个，你男友稍微借我一下。」 随后，我们走出了店门。 Chapter 05(6)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也从头到尾都不想要变成这种情况。 我和蔚蓝棋面对面站着，我看得出来他眼中的难堪。 「你认真的吗?」我问。 就算我只有这么问，蔚蓝棋也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嗯，很认真。」他说。 蔚蓝棋的双眼没有看着我。 「你骗我，对吧?」我说。 我什么时候让你变成这样了? 「没有，陈亚喜欢我。」蔚蓝棋从头到尾都没有正视我的眼。 说谎。 不过我不是指「陈亚喜欢他」这件事，我是指「他骗我」这件事。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说完就走。」我低下头：「你一定知道我喜欢谁吧，对不起，但我真的喜欢不上你，我说了我只能把你当成朋友。」 我没有哭，也许是经歷过多了，泪点也被提升了吧? 我也笑不出来，因为一开始就没有那种氛围。 「我很抱歉让你必须做到这种地步，可是……你喜欢陈亚吗?」我终于还是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巴掌。 我只感觉到双颊的火辣。 我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我泪点变高了? 我还是一样啊，遇到小事就只会躲，然后哭。 柯瑜彤，你哪里坚强了? 「我忍很久了，我喜欢蔚蓝棋就够了，每次看到你明明不喜欢他，却还要待在他身边伤害他，我就替蓝棋感到很不值得，你懂吗?」陈亚几近嘶吼的对我喊：「你到底凭什么让蓝棋喜欢啊?他要喜欢谁都好，就你，不够资格!」 陈亚举起手，眼看第二波的火辣又要落下，我闭上双眼。 我真的不够资格，我凭什么? 陈亚说的话没错啊，你到底在委屈什么? 不需要。 可是火辣并没有袭来，我张开了双眼。 蔚蓝棋阻止了她。 我的双眼无法动弹。 「你们……」我只能做出无谓的叹息。 蔚蓝棋吻了她。 于是我双眼一片空白。 是真的吗?真的喜欢吗? 那昨天那些算什么?一场笑话? 只有我还深深因为昨天的闹剧而烦恼着。 搞什么啊，柯瑜彤，你真的是傻瓜啊。 「我以后不会再依靠你了，不会了，你也是不用再来找我了，果然啊，一辈子的朋友不可能发生，再见。」我出乎意料的冷静，慢慢走离这个已经凝固了的空间：「蔚蓝棋，生日快乐。」 意识过来的时候我只记得我一直在跑。 不管别人视线的跑。 我其实很害怕啊，很怕很怕啊，但是除了这样我还能怎么办? 拜託谁都不要把我想成是坚强的柯瑜彤。 那会让我更加痛苦。 ◎ 我回到家，打开手机。 还是想看那个永远不会有人回答的聊天室。 那里可能是我最后的依靠了吧，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渴求着那天那个人再次出现。 我记得我第一次看到余宏姚的时候是在麵包店帮忙的时候。 他那时候说有多忧鬱就有多忧鬱，每天都来等待另一个人的到来，现在想起来也许就是因为那才让我喜欢上他的。 那独有的气息。 不过明明都知道他有在等的人了，我为什么还会像傻瓜一样的喜欢上余宏姚啊? 爱情为什么那么难控制? 你说是不是? 说归说，无能为力的事还是一样无能为力。 「学长，你在吗?」我按下传送。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按下传送已经是不需要多做思考的事了。 因为我不知道被以读会是什么时候。 也许不会再出现了。 突然，萤幕亮了起来。 「啊，又是蔚蓝棋吗?」我独自闷吭，但是却突然想到什么。 蔚蓝棋不可能再来找我了。 所以我打开了萤幕。 顿时，我双眼瞪大。 为什么? 「瑜彤，我会回来的，毕竟我答应你了啊。」 那个不可能发生反应的聊天室出现了一点点光亮。 不，对我来说已经够亮了。 Chapter 06(1) 什么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就被激励什么的这种话，我才说不出来呢。 但是面子归面子，事实上的确是这样子的没错。 今天是礼拜六。 经歷了好几天的低靡，突然来的假日真是让我觉得终于能放下心一阵子，我因为这感到蛮开心的。 我瞥了一眼时鐘。 早上8点啊。 我原本其实想要好好的睡到中午的，但是看起来我的计画已经失衡了。 哎呀，计画永远赶不上变化呢。 「时间还早，等一下出门晃晃吧。」我看着时鐘，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总之，我这么想了。 想了就要去实践啊，是不是? 我走到衣柜前，想挑一件衣服。 一件能让我看起来特别光亮的衣服，毕竟我一点都不适合阴沉风格，那种风格交给杂志上的模特儿就够了。 不过我还是不想太招人耳目，所以就跟平常一样套了一件白素t和牛仔短裤，然后绑了一个高马尾，戴了个鸭舌帽。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会不会青春过头啊? 「好，出门了!」不过我还是就这样出门了。 今天太阳真的出乎意料的炎热，全身感觉都在吸收紫外线的攻击，我有一种身在一个巨大的三温暖的感觉。 我一边走，一边观望四周。 毕竟我一点都没有想过我要去哪里。 就是一种视情况走的概念，漫无目的的无头苍蝇应该就是用来形容我这种人吧。 不说其它的，其实我也觉得我蛮适合这个名字的。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让我有点吓到。 因为是没看过的号码，所以我有点因为要不要接而烦恼，但是最后我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我问。 「是瑜彤吗?我是桥榆!」 虽然有点因为是陌生号码而吓到，但是听到是温桥榆也让我放心了一下。 不过其实我蛮好奇为什么是陌生来电的。 「啊，学姐，好久不见了~怎么了吗?」我问。 温桥榆没有回话。 只是有一双手突然拍上我的肩，然后电话掛掉了。 「瑜彤呀~又遇到你了!」温桥榆一脸俏皮的表情，还对我吐了吐舌。 「啊，学姐!不要吓我啦!」我笑着小小抱怨了一下。 温桥榆的脸带着笑，那种笑总有一种能让人放松的魔力，我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 如果可以，我也会想要吧。 「对不起啦，吓到你了!」她双手合十，用有点俏皮的笑容道歉。 我自己先在心里偷笑了几声，哼，我才不要被听到呢! 「啊，话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几秒之后，温桥榆放下了手，问我。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就…….今天天气那么好，我才不想当宅女呢!」 温桥榆听到我的回答，笑了几声，让我有些愣住。 「啊，对不起啦，我只是找到一个跟我一样的人了啊。」看到我的样子，她才意识过来，指着一间便利商店：「走吧，难得遇到你，让我请你一杯奶茶吧?」 我印象中的温桥榆就是这样的人，很温暖也很有趣，身旁总是散发一股暖流。 「好啊。」说完之后，我才想到什么，于是又补了一句：「可是学姐，我想喝珍珠奶茶?」 我睁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看着温桥榆。 这样自己讲自己也是蛮不好意思的啊，什么圆滚滚的大眼? 「唉呦，我们瑜彤什么时候这么会举一反三了啊?」温桥榆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则是「临摹」她刚才那个俏皮样，对她吐了个舌头。 「不过好啦，反正我也很久没喝了，就一起去买吧!」温桥榆说完，二话不说的直走。 我则是拿出手机，拍下了眼前那个横衝直撞的女孩的背影。 一道黑黑长长的影子打在地上，把女孩的身影拉的细长。 就算只有背影，但相片中隐约看得出女孩的愉悦，感觉阳光都在为她喧嚣着。 总之，我很喜欢这张相片。 我按下聊天室里的传送键。 「不知道学长看到会有什么反应呢?」我笑着自言自语。 Chapter 06(2) 「瑜彤!」温桥榆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听到她的声音才抬起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远了。 「啊，抱歉啦，学姐等我!」语毕，我收起手机，往她在的地方跑去。 温桥榆一脸笑意的对我笑，让我怪有罪恶感的。 「啊，学姐抱歉啦!」我双手合十，对温桥榆眨眼露出微笑。 「你哪隻耳朵听到我在生气了啦!」她突然大笑，用力揉了揉我的头，这才让我放心下来。 我们并肩走着。 温桥榆是一个很好聊的女孩，在她身边可以很没有压力。 我们走到一间很是朴素的店前，是黑白色调的设计。 我有一种温桥榆认识这里某个人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 就只能说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虽然我基本上算不上是女人就是了。 「这里是我以前和余宏姚来过的喔。」她突然说出一串连我都意料之外的话，我顿时愣住，不知道应该有什么回应或是表情。 我猜，也许是因为查觉到了我的安静，所以温桥榆看向我。 「啊，我以为你知道了，看来有点吓到你了，抱歉嘍!」她说完，往店里走去。 我站在店门口，虽然外表还蛮无所事事的，但是内心却有些不知所措。 等到温桥榆回来时，她手上已经多了两杯珍珠奶茶。 她递给我其中一杯。 「喏，学姐请的!」她对我勾起唇角，微笑。 我也装作无所事事的收下它。 才怪。 我猜我的表情应该还没从惊吓中回神。 「好啦，不瞒你说，我是要去找宏姚，你顺路吗?我们一起走吧，这样也好跟你说宏姚的事。」这是温桥榆今天第三次揉乱我的头发了。 我没有多经思考的点头答应，因为也没必要。 于是我们就真的并肩走了。 我第一次觉得到医院的路比平常远了好几倍。 就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听到那个名字，为什么我会好像被什么打击到一样，我变得好脆弱，有点不像是我。 「我之前不是说过我有一个生病的青梅竹马吗?你应该知道了吧，那就是宏姚。」温桥榆看起来已经习惯了，她的表情很冷静，只是我不知道是不是跟我一样装出来的。 也许跟我刚才一样吧，内心很不知所措。 「就是你也知道，他总是穿着长袖，原因是手上的那一大片疤，那是以前他没控制好病情所以发生车祸的。」温桥榆越说声音越黯淡下去，最后对我苦笑了一番：「他个性这么倔，应该没告诉你吧。」 的确，余宏姚是没告诉我。 我有些意外，我居然比我想像中的冷静。 果然，我还是像平常人一样啊。 但是我现在笑不出来，对这种像是笑话一样的句子。 「那……」我知道我有多担心：「学长呢?」 我以一种无法言喻的担心表情看向温桥榆。 拜託，不要让我心碎。 哪里来的冷静? 怎么冷静啊? 余宏姚可是跟我说过他不会走的，如果他真的走了，如果他又骗我，那就真的是诈骗集团了! 既然这样，你还来到这个世界伤我们那么多干嘛? 大骗子! 我的表情一定濒临崩溃了吧，我就是用这种样貌看着温桥榆。 只见温桥榆勾起唇角，还算的上是微笑，只是很勉强。 「好好的啦!」她说完，今天第四次揉我的头。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我还是放下心了。 柯瑜彤，你好狡猾。 「唉唷，他才没那么弱啊!对不对?」温桥榆说完，对我真心的笑。 也许是吧，余宏姚才不会那么弱小呢! 而且他很诚实，超级诚实的! 我知道眼前这个女孩一定也很爱余宏姚，我猜可能比我更加爱上好几倍吧。 但是我都说了我很狡猾，这才不会是乱说的。 所以我把温桥榆当成了依靠，面对余宏姚，我什么都不是。 我很懦弱，我一点都不坚强。 Chapter 06(3) 到医院的路上，我和温桥榆聊了非常多，我有一剎那觉得我们就好像是无话不谈的姐妹一样，但可惜我们不是。 我们只是在交叉口不小心遇上的两个有故事的人。 我们从余宏姚小时候屁颠屁颠的样子聊到现在，温桥榆讲的津津有味，就好像在陈述一个特别精彩的故事，而我是一片掌声中特别有兴趣的一个听眾。 她说了余宏姚小时候是一个很活泼的小孩，和正常的小孩一样，很顽皮捣蛋，常常把大人们都搞到怒火冲天还不停止，总之就是一个好动的小屁孩。 但是不管她说什么，我都很难跟现在那个我印象中的男孩结合在一起。 虽然知道是事实，但是还是听了有些不敢相信。 「啊，宏姚那时候真的让我很头痛耶，因为一直跟着我所以有错我都会被拖下水，明明我就没错啊!」温桥榆的口气越说越是激动，但是我听得出来她有多么怀念那个时候：「我记得有一次他和一群同学把隔壁爷爷杂货店里的麦香奶茶偷了几罐走，然后啊，也是我的错耶!瑜彤，你说这样是不是要为我打抱不平一下?」 温桥榆双眼看着我，眼中充满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感觉，让我很是惊讶。 原来她也会有这种表情啊! 但是我还是就事论事好了。 我真的会被这一大串罄竹难书笑死，原来余宏姚从小就很喜欢麦香奶茶。 如果现在有时光机，我真想回到过去见识一下余宏姚小时候的样子。 我笑了出来：「那你那时候怎么对付学长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好奇。 温桥榆无奈的耸耸肩：「哪能怎么办，那时候都还小，怎么会知道有人权这种东西，如果我先知道联合国就不会让那个臭小子得逞了!」 听到温桥榆说的话，我又笑了。 不禁想起蔚蓝棋。 我以前也和他很好的，我甚至以为这样的好会持续到永远，但是一半都还没走完，我们就先各奔东西了。 不知道，虽然是我的选择，但是意外的让人感伤呢。 「瑜彤，你怎么了?」 我很佩服温桥榆，每次只有一点点不对劲都能被她看在眼里，我明明已经觉得自己藏得够好了。 「学姊，我问你喔。」我看着温桥榆，等到她愣愣的点了头，我才继续问：「如果有一个人他说喜欢你，但是被拒绝之后又去交女朋友，再来跟你说她很爱那个女孩，那是怎样?」 我觉得自己好像在问鬼打墙的问题，连我自己都摸不着头绪。 温桥榆如我意料中的愣了一下，但是还是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我们走了一段路之后，她才回答我：「我毕竟不是当事人，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我觉得……」她故意钓人胃口的拉长了语尾，不过我才不吃这一套。 「那个男孩如果不是想玩玩而已，否则就是非常爱你吧。」她歪头说出了一句连我都很认同的话。 只是我不知道蔚蓝棋会是前者还是后者。 「嘿，瑜彤，不过我说的只能当作一个客观的参考，你不要都用我的话去概括一切喔，这样我会很有罪恶感的!」温桥榆瞇起双眼，对我笑。 我猜她应该也猜中那个是在说什么了吧，毕竟都这么问了。 「好啦，学姐~」我对她吐了个舌头，我猜一定很俏皮吧。 温桥榆翻了个白眼以示傻眼，不过那才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呢!我只怕她的眼睛忘记回来而已。 我们又走了一小段路，途中一句话都没说，直到到了医院前。 「那……」我们停在一栋对我来说挺是熟悉的白色大楼前。 「到了啊……」我闷吭，顿时有点心疼温桥榆，明明也是一个人，可是却还是要面对那一番痛苦。 相较起来，我不知道我算的上什么，感觉就像一个着迷着某人的过客罢了。 对，过客。 但是我不能难过，因为此刻不会只有我必须承受痛楚。 我举起手，挥了挥：「桥榆学姐，加油!」。 温桥榆听到我的话，扯出了一个笑。 「谢谢你，瑜彤!」 我就这样看着那个孤独的女孩离开我面前。 奇怪了，几分鐘前的阳光呢? 也许那就是我们必须经过的考验，只是刚好我们抽到的难度比较高而已。 不用往坏处想的，柯瑜彤。 Chapter 06(4)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了，我也没想到时间会过得那么快。 于是我决定回去的路上顺便买个午餐。 自己一个人可能会比两个人来的好吧，我想。 阳光开始慢慢变热了，原本我还觉得可以当成芬多精的替代品，但看来现在很不适合。 我就这样一个人的走回刚才的路。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 我拿起手机，萤幕是亮着的。 「哈哈哈，这是桥榆嘛!」手机萤幕上第一个跳出的是他。 「学长!」我这次连想都不想就直接打了一个感叹句出去了，但是我没想到我拋的球有多难接。 不过因为顾及到路人，还有我怕我站在路中央傻笑会被放上网什么的，所以我就这样带着笑容用跑百米的速度回家了。 回到家是十一点五十分左右。 我看了一眼外头的太阳。 啊，外面该不会是人间炼狱吧? 我猜一定很多人在找便利商店那种有冷气的地方休息，虽然很坏心眼，但是我还是笑了出来。 笑容无罪嘛。 但这一点都不是重点。 我拿出手机，打开刚才的聊天室。 「学长，你现在还好吗?」我传送了我想要问很久的问题。 虽然有点直接，但我不后悔。 如果后悔了，那就什么都没意义了，包括所有以前。 「我想应该快出院了吧?」余宏姚在句尾又加了一个笑脸，让我看着就觉得心情很好。 我原本还在想要回什么，但是过了不久，他又传了一句：「你觉得呢?」 我看着萤幕愣了半响，等到回神已经不知道过了几秒了。 为什么要问我这么可爱的问题啦!犯规! 不过这么蠢的话我哪有可能说出口? 「一定会的，你都答应我了，可不能当诈骗集团啊!」我回。 「哈哈哈哈哈哈，你才诈骗集团，学妹叛逆了吗?」 「喔不，我哪敢啊，求学长饶命~」我附上一张求饶贴图。 「平身~」 我看到这里，完全忍不住了，也因为屋里只有我，我就直接放肆的笑了出来。 我们的对话就到这里，否则再聊下去，我害怕自己会忍不住。 忍不住眼泪溃堤。 ◎ 时间到了礼拜一，我明白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但明明才只过了上一个礼拜，我就觉得什么都变了。 所以说，这一个全新的开始真的是名副其实了吧。 不过我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某个让我难以置信的阶段。 我像平常一样踏进教室，只是和平常不一样的是，有成千上万对眼睛盯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想到蟑螂这种害虫，但是这么形容让我头皮发麻的人一点都不奇怪。 至少我是这么觉得。 但是奇怪归奇怪，诡异归诡异，我还是平安的把自己送到座位了。 骗你的，这句话半真半假。 我只有送到座位是平安的，接下来才是害虫的席捲。 不外乎是我意料中的问题，但我还没料到消息会传的那么快。 「瑜彤，蔚蓝棋跟陈亚在一起了?」 听到这句，我脸已经先摔了个狗吃屎。 「瑜彤，你跟蔚蓝棋很好吧?那你一定知道为什么陈亚和他会在一起吧?」 听到这句，我只会想说为什么没人提供我耳机还是耳塞什么的。 「瑜彤，你对蔚蓝棋和陈亚在一起有什么看法?」 听到这句，请容许我骂个脏话，xx，他要怎样到底为什么要扯到我啊，我一点都不想当八卦女主角! 我完全没有想回答任何问题的意思，反正我相信「流言止于智者」嘛! 但是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会这么想，那你就错了。 我不想回答只是不想惹麻烦，但是不久后这就已经变成一个能和年级新闻相比的消息了。 让我的生活变得一片糟糕透顶的噩梦。 「瑜彤!」 我猜也许是他也知道找人叫我没用，所以就乾脆自己叫我。 不过如果这个声音不是王仁昌，我应该说什么也不会抬头吧。 所以我站起身，面对什么桌子被立可白写字、课本被丢到垃圾桶，我都好，都习惯了。 反正风波都过了一个礼拜。 说难过，是蛮难过的，因为我不知道我做错什么。 只是不说话变成了默认的可悲。 「王仁昌。」我双眼带着无神，我知道只有这样才对他最好：「不要来找我。」 「谣言是真的吗?你是蔚蓝棋和陈亚之间的第三者什么的?」 我皱紧双眉：「你难道觉得这是真的吗?」 什么啊，这是怎样? 没想到王仁昌放下了心，表情变得沉稳，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幸好不是啊……」他说：「可是，我不懂，你为什么还要……袒护蔚蓝棋?」 我不打算隐瞒王仁昌，毕竟他是王仁昌。 原本是谁都不说，可是除了王仁昌，没必要隐瞒，我会相信他的。 我叹了口气：「走吧，我告诉你。」 说完，我往楼下走去，他和我并肩走着。 Chapter 06(5) 我知道在学校某个角落，有一张椅子，那里几乎没有人会去，所以我和王仁昌就到那里去了。 他一路上一直走在我旁边，我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我。 不过一开始对这些事我还会抵抗，但是时间久了，希望都会变成绝望。 我不知道我曾有过的阳光去哪了，一道一道的，都消失在我身边了。 我们到了那张椅子。 「嘿，你大腿借我躺一下。」我说完，没有等到王仁昌回应，就直接躺在他脚上了。 「不要看我。」我说完，用手挡住了我的脸。 「好，好，我不看你。」 我害怕我会崩溃。 不对，应该说，我已经崩溃了。 但是王仁昌依旧没看我任何一眼，只是摸着我的头，闭着双眼。 「瑜彤，等你冷静下来再说就好，我会等你。」 我感觉不到我脸上有阳光，也许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不会照道阳光的角落，但更大的可能是王仁昌替我挡住了。 现在最温暖的阳光反而是最刺眼的。 「是我的错啊，是我让蔚蓝棋心碎的。」我说：「我一直都知道他喜欢的是我，毕竟是青梅竹马，不知道也很奇怪。」 我睁开双眼，看到明亮的那刻有一点畏惧什么的感觉。 不过我还是继续说：「假如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还要让他承担，我都说过我要当他的捕梦网了，他放弃我，我一点都没关係，那就让他好好爱陈亚，她很值得他的爱。」 王仁昌依旧没有看我任何一眼，但是听着我的话，我看到他皱起了眉头。 「你可以看我了。」我说完，迎面对上的是王仁昌认真的深邃双眼。 「你不应该这么想啊，爱恨什么的都由不得自己的，这不是你的错。」 我早就知道以王仁昌的风格，他是会说这种话的，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他怎么会那么温柔? 这样不是更让我为难吗? 我突然爬起身，下一秒，做了一个特别的决定。 我抱住了王仁昌。 我感觉的到他愣了一愣，但是很快就回神过来了，王仁昌回抱住我。 「连你都要反驳我吗?我应该只剩下你了吧?」我说完，才意识到什么，脸瞬间红了一片。 我有点吓到。 柯瑜彤，你怎么会说这种话啦! 「向欣綺呢?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吗?」王仁昌就这样安抚着任性的我，也许是藏了很久的压力突然有个抒发的地方，我就顷刻间全部爆发了。 我一点都不想保留。 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 「是她传出去的，我没办法在她面前还是平常那个柯瑜彤。」我说，抱得又更紧了一点。 「嗯，你能跟我说这些，我很高兴喔。」王仁昌说完，我的脸瞬间红了一片。 可是我有其他没说到的，包括余宏姚，包括温桥榆。 「你不要害怕，对不起，没能来的及救出你，让你痛苦了这么久。」他又说：「如果我能早些认识你就好了，你一直都是一个好女孩，没必要伤自己伤的这么重。」 我有些双眼模糊的样子。 如果没有王仁昌，现在的我会怎样呢? 我不知道，也许还在痛苦着吧。 「谢谢你。」我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淌到脸颊了。 我为了这番话……哭了? 「瑜彤，谢谢你相信我。」王仁昌把脸埋进我肩颈里，没想到我一点都不抗拒。 「以后我当你的捕梦网。」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再也无法遏止眼泪流下。 也许我是笨蛋吧。 Chapter 06(6) 我承认这样子哭着的自己很蠢，但是可悲的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一直都很想坚强，但我却一点都坚强不起来。 我替我自己的懦弱感到自卑。 ◎ 一开始，我还曾经因为数学课是陈老的课而感到畏惧，但是我现在一点也不会这么想。 毕竟在同样的绝望下活着，不管时间走到哪里了，还是能依稀猜到会发生什么事。 放学鐘响了，我已经没有要等的人，所以倒不如直接回家。 我不知道，也许是已经哭够了，泪也乾涸了，所以我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手机萤幕。 「学长。」我按下传送。 和余宏姚聊天是我现在最喜欢做的事了，假如没有他，我可能连我在哪都不知道了吧。 所以也许这是好事。 我和余宏姚现在都会固定的聊天，这让我很庆幸自己还没绝望至极。 「嘿，瑜彤!」他传了一个打招呼的贴图。 我看着也不经意的露出笑来。 我知道自己还挺蠢的，居然会因为这一点点小事而变得那么高兴。 但是谁叫余宏姚是诈骗集团嘛! 「你要出院了吗?」每次，这都是我一定会问的问题，一次也不例外。 「快了啊!」但是就像是系统自动回覆一样，每次我迎接到的都是这一句，我希望他不要骗我啊。 不过因为我知道对方是谁，所以就没有自动回覆的疑虑了。 我拿起桌上的奶茶，喝了一口。 刚刚要去喝水的时候，看到冰箱里那一排麦香奶茶，我就很自然的拿了一瓶出来。 「我到底能不能去看你啊?」这也是我会问余宏姚的问题，我传出去的瞬间都会悄悄的希望他说「可以啊」。 不过永远都会是另一个回答，我也不意外就是了。 「你学校过得好吗?」余宏姚问我。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萤幕里他的头贴，我竟然会有点心酸。 余宏姚的头贴是一杯麦香奶茶，我想过很多原因，但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会只有像是「因为我喜欢」的这种理由。 可是我确定不代表我猜的到什么，我怎么都猜不到事实。 「嗯……很好啊~」我有些心虚。 「那就好啦，我出院一定让你来看我，前提是你要好好的喔!」余宏姚说：「不准骗我。」 我笑了。 明明就你才是最会骗人的吧，还这样说我! 「快点出院唷，到时候要多少麦香奶茶都给你!」我按下传送。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成真，但是我只能抱着渺茫的希望等待。 那一天也许还要再让我多等一阵子了吧。 「唉呦，就衝着你这句，我一定会头好壮壮的出院的!」他说，我觉得我好像能想像到余宏姚在手机另一头笑着的样子。 就算只有想像，但也感觉就是那么真实。 「如果你出院，要什么我都给你!」所以拜託，快点出院吧。 这是我最后希望余宏姚做到的事。 既然我都已经答应你什么了，你也应该答应我的吧? 「好，你都那么有心了!做学长的怎么能不接受?」 我看着萤幕笑了。 其实余宏姚也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啊，只是因为苦衷而非得要学着变成另一个人。 不过那根本不能说是余宏姚。 至少我是这么觉得啦。 我又拿起桌上的奶茶，喝了一口。 明明很绝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和余宏姚透过一个萤幕聊天，就能让我感觉到很有希望，不知道这样想会不会太蠢。 感觉希望能和绝望并存，只是矛盾的很痛苦。 我想起王仁昌唱的那首歌，静静哼起旋律，脑袋中都是中文的歌词。 「没有尽头的 晚上深深的黑暗中 我知道渐渐消失的你的愿望 不管多久都会等待 一定会把你找回来 就算远的看不见。」 我会用尽一切的力气去期待你回来的。 所以不能让我失望。 就算最后被欺残的体无完肤，我还是会把那个很远很远的你找回来。 一定会的。 因为我答应过你了，我会等你，就算会很久很久。 就算最后是悲剧。 但我会等你，到永远。 余宏姚，你就儘管放心吧。 柯瑜彤说什么都绝对不会骗你的! 真的。 Chapter 07(1) 我是余宏姚。 我曾经觉得自己是坚强的，能给人力量的，因为事实看起来就是那样。 但是其实一点都不是这样，那只能算是……嗯，另外的我吧。 实际上，我是一个很胆小的人，一点都不敢面对阳光的阴影处。 也许每个人都会有的自我，实际上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也许我们够了解他人，但是最可笑的是，我们没有了解过离自己最近的灵魂─我说的就是自己。 我们哪里会知道自己最真的样子啊? 我不相信会。 毕竟我自己都不知道了，哪里会相信什么「自己会是最懂自己的人」的这番屁话。 温桥榆走进我的病房，她是我的青梅竹马，比我大上个一岁吧。 嗯，不对，也许更多喔。 每次只要这么想，我都能感觉到她会用什么样的表情，指着我说：「余宏姚，你完蛋了!」 我记得小时候我总是很爱跟着她，虽然看到她感觉我很烦，不过也许是小时候的想法太过幼稚吧，总是会有一种特别的「优越感」。 「喂，我买了奶茶还有煮粥，快吃吧。」温桥榆提着一盒便当走进门，顿时，病房充满了香喷喷的味道。 「是你煮的喔?」我故作调侃的表情看着她，却只迎来她的白眼。 「你想要我烧了厨房吗?明明就知道你桥榆姐不下厨的!」 我看着温桥榆一脸鄙夷样，忍不住笑了，放下手上的手机，接下她手上的便当盒。 「嗯，我知道我在问干话。」我吐了个舌头。 我知道温桥榆真的很不擅长什么下厨的，她煮的东西一向是我不吃的东西，你想想，就连粥，她也煮成锅巴过，我哪敢吃啊? 「是良禹煮的啦，他知道你住院了。」她边说，边脱下外套，我则是打开便当盒，那一刻真的还蛮幸福的，我是说只有我有东西吃的那一瞬间。 「哦?良禹哥喔，那他没来吗?」我吃了一口，果然良禹的东西才能吃。 我用嘲讽的眼神看着温桥榆。 「喂，对我用这种眼神喔?」她问：「良禹今天有课。」 我们一直提到的人名，也就是良禹，他姓萧，萧良禹。 他是温桥榆的直系学长，也就是她的男朋友，他们好像也交往三年了吧，从我高一的时候就开始了。 毕竟我都喜欢温桥榆那么久了，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确有些难过，但是良禹确实是好人，也是少数知道我病情的人。 「啊，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要走了，他还不来看我喔?」我故意说，其实语气里不乏带有一点自贬的感觉。 温桥榆听到我的话，瞪了我一眼：「喂，你怎么说这种话啊，你自己是真的很想死吗?吃一口我的菜就让你成真。」 我突然大笑，只是这样子反而更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 但我意识到我说的话都已经为时已晚了嘛，哪里能怪我啊? 有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会不小心脱口而出。 「哼，那不如留着，我死都不吃你的菜!」我刻意用轻松的口气带过，只是也花了我不少力气就是了。 我不知道骗人那么难，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会骗人的。 自然而然就会了吧，我猜。 「你怎么这样说啊!」温桥榆说完，拿起我放在床头的手机：「是瑜彤耶，你不告诉她吗?事实?」她看着闪耀的萤幕，我猜她一定知道瑜彤喜欢我吧。 但是我只能装作不知道，不然很难保证我会知道怎么举一反三。 「什么事实?」我问。 「就你生病的事啊。」温桥榆说完，替我打了一串话，按下传送。 我还蛮放心的，毕竟她是温桥榆嘛，所以就让她「稍微」代替我和瑜彤聊个天也应该是无所谓吧? 「啊，那个喔。」我又吃了一口，把碗底的粥捞上来，底部的通常比较热：「我早就说了啊。」 我看了一眼温桥榆，想看看她的反应是什么。 不过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她扁着嘴，有点惊讶的瞪大双眼看着我。 「什么啊，我怎么不知道!那她怎么没来?」 「我干嘛让你知道啊?」不过其实听到她说这样的话，我还是有点高兴，希望不会太自私了。 「我让她不要来的啊。」我又说。 虽然温桥榆的表情有点不解，但是我才不想再说了呢。 事实说到这里就够了。 「啊，话说……」我突然想到什么，抢过了手机，其实只是为了要挡住我的脸：「良禹哥上完课会来吗?」 我不是高兴也不是难过，只是怕被看到我的表情。 「不知道，我问问啊。」她说。 Chapter 07(2) 温桥榆拿起手机，在我面前拨出电话。 我躺下，拿被子盖住我的脸，闭着双眼。 我一点都不会想要让人看到我的脸，尤其是温桥榆。 「喂!」但是她可是温桥榆，她用力的摇着我的病床：「起来啦，你良禹哥等下说要来!」 我只有露出眼睛，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温桥榆。 「我想睡觉啦。」我说完，慢慢的翻了个身。 我感觉的到温桥榆的无奈，但是我知道她只会笑笑的而已。 她可是温桥榆耶。 「你就不要之后才在那边说『良禹哥没来』喔?」她说，虽然有一点严肃，但是认识久的都会知道这是有够明显的憋笑。 「不会啦，我可是余宏姚耶!」我没有转头，但是对她比了一个ya的手势。 「你余宏姚每次都这样说喔?」她说完，收起我床上的架子和空掉的便当盒。 感受到有热度经过我面前时，我就闭上双眼，好不让她发现我在装睡。 说真的，我哪里能睡得着呀? 我根本就不想睡啊。 只是为了隐瞒我某一部分的丑陋而出的下下策。 我不讨厌萧良禹这个人，只是讨厌因为这样害怕着的自己。 只是最后我还是不争气的不小心睡着了。 起来之后，喔不，应该是说有意识之后已经是两小时之后了。 我稍微爬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 好空旷，温桥榆回去了吗? 我下了一个决定，那是温桥榆绝对不允许的，不过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不叛逆就白白浪费这个机会了嘛。 哼，不做白不做! 我看着点滴架几秒，心里突然有些激动，于是我爬下病床，我也觉得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在坐云霄飞车，上上下下的。 我也突然感觉到自己就是瑜彤口中的「诈骗集团」，一个人就足以代表整个团队，然后又有点老鹰抓小鸡的感觉，我才不能被抓到呢! 我推着点滴架，看着自己好久没动过的脚在移动着，因为很久没动了，有点麻木，虽然走路歪歪斜斜的，但勉强能走直线。 对啊，我明明就没事嘛，我一定要告诉温桥榆说我没事，我要出院。 我绝对要说，不管会不会被骂。 「咦?你是宏姚吧?」一个护士经过我，对我微笑：「我还以为你不能走路啊，果然桥榆还是会放你出来透透气的!」她拍拍我的肩，我有一点歪斜的样子，但她好像没察觉到，也因为有支架，我才不至于跌倒。 「注意安全啊。」她说完，便从我前面离开我面前。 「啊，好......」我知道自己有点罪恶感。 我「不小心」撒了一个小小的谎。 但是我也好久没这么感觉到刺激了，我快走了起来，往电梯走去。 因为还穿着医院的衣服，我也知道不能走太远，所以去天台花园绕绕就好，不然温桥榆找不到我就真的完蛋了。 说要叛逆但我也没那么大胆好不好。 电梯里只有我，我一个人到了天台，那里是我觉得医院唯一值得去的地方，当然，是不包括便利商店时的特例。 「妈咪~」我才刚走进天台，就听到有个小孩叫着妈妈，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是一个和我一样生了病的女孩，但是年纪大概五岁吧，她坐在轮椅上，被她妈妈推着。 突然，我感觉到自己被她指着。 我有点吓到，因为我没听到她对她妈妈说了什么，而她妈妈却也跟着望向了我。 「啊。」我意识过来，手开始胡乱挥着，想让她们知道我不是什么奇怪的哥哥：「唉呀!」但是我却先尖叫了。 我忘记自己是需要支撑才能站着的角色。 她们母女俩好像也吓到了，双眼瞪得大大的，然后过了几秒鐘，女孩的妈妈跑了过来，蹲在我面前，稍微扶着我的肩，把我撑起来。 「啊，谢谢。」我有点靦腆的说，毕竟我一个这么大的男人了，跌倒还被一个五岁女孩看到，然后还是别人来救我的。 「你走不了吗?」那个妈妈看着我，我有点震惊，因为她是担心的表情。 我现在不说事实应该会继续跌倒吧? 所以我点了点头。 女孩的妈妈环顾了一眼四周，然后把我扶到木椅上。 「哎呀，我看看你的手有没有怎样。」她蹲下，作势就要捲起我的袖管。 我连忙阻止：「我没事啦。」我笑着，扯住她的手。 但是她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了，包括我的反应。 「没关係的，我看看。」女人说，她这么说反而让我不知道怎么拒绝，我只能不甘愿的松手。 「啊......」她捲起袖子那刻，我听到了叹息。 然后瞬间没了动作。 我的手已经很久没有直接露出来了，好不习惯。 也许是害怕吧，我想。 因为我害怕流言蜚语。 我的手上有的烙印是一条长长的，很深的疤，还有一点黑黑的，像是乾掉的皮肤。 我知道很可怕。 「啊，那你这样还走的了吗?」但是女人放下袖管，帮我藏好之后，只是这么问我。 Chapter 07(3) 我的表情稍显呆滞的看着女人，下一秒才意识到她问我的问题是什么。 我撑起点滴架和椅子，使劲的试着站起来，只是最后还是不免歪斜。 看到我快跌倒了，女人稍微扶了我一下。 「那个…..你没事吧?」她问我，这么突然的问题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嗯，我可以自己走的。」我说完，把重心放在点滴架上，小心翼翼的移动脚步。 说什么都绝对不能再跌倒了啊。 女人看着我的动作，我知道一定超级不协调的。 她看着我半响，最后没有说话就离开了，让我在原地呆滞了一会，但是又想到我的手，就觉得好像不是那么没情没理。 但是事情和我想的总是背道而驰。 女人推着女孩走过来，喔不，是跑。 「嗨!」女孩停在我面前，坐在轮椅上的身姿是小巧的，有一点稚气的脸对着我露出一排白牙，举起双手对我挥了挥。 「喔…...嗨!」我有点愣愣的看向她的妈妈，也就是女人，然后才对女孩微笑，但是我不能离开支架，所以没再傻到放手了。 「这是我女儿，她叫渊书。」说完，女人摸了摸「渊书」的头，然后抬起头看向我：「那你呢?叫什么?」 「啊，余宏姚，可以叫我宏姚!」我没有思考的说出口，才发现想到的居然是这个自我介绍，顿时有点尷尬。 这是我在升高一的时候，为了和同学互相认识而创造出的介绍词，现在想起来真不知道哪来的点子说这种话。 我记得当初我是说「哈囉，我是余宏姚，你们可以叫我宏姚!」。 想起来真是黑歷史。 我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渊书。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呢? 我其实很好奇，但是我没有问出口。 「那……」女人笑着：「我们刚好也要回去了，就一起回去吧?」 我有些惊讶。 其实我是猜的到为什么女人这么做的原因，也是不想让我拒绝吧。 所以我点点头。 我和这对母女并肩走着，其实他们是可以走快些的，但我猜是因为我吧，她们配合着我的速度，在我快跌倒的时候也顺便搀扶我一下。 其实我蛮感动的，但是我现在根本没那个间时间。 渊书和她妈妈陪着我到了病房。 「啊~你终于回来啦?」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温桥榆已经回来了。 而萧良禹也在，我猜她刚才应该是去接他吧。 「对不起啦。」我想如果我不会跌倒的话，我可能就会跪在她面前了吧。 不过我当然没有这么做。 「那个……谢谢你们……」我转过头去，像母女俩道谢。 渊书的表情像是在憋笑一样，算了，我已经无所畏惧了! 我今天到底为什么一直在她们面前丢脸呀? 「好啦，你没事就好，记得不要再偷溜出去了!」女人说完，对我歪头微笑。 我有些面露尷尬的看着她，然后我感觉到渊书的小手拉着我的衣角。 「哥哥，你下次还会在这里吗?我可以来找你吗?」她说。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稍微愣了半响。 我对这么小的小孩应该说什么? 我还会在这里? 可是如果我哪天走了呢?这是预料的到的事。 「渊书，你乖，哥哥一直站着会累的喔。」也许是看到我的面露难色吧，女人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对我眨了眼。 「喔，好吧，那哥哥掰掰~」渊书睁着一双童稚的眼看着我，对我挥了挥手。 然后她们便从我眼前离开。 「嘿，宏姚，你就这样把我们晾在旁边啊。」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温桥榆的声音：「我不是叫你不要出去吗?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不知道你的状况?」 我看着一脸怒气冲冲的温桥榆，顿时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所以我也知道我有一天会离开这里。 但不是去其它好地方。 「对不起。」我低头道歉。 「啊，桥榆，你也不要这么生气啦，宏姚也只是想出去而已啊。」萧良禹搂着温桥榆，我看着他们的动作，就算自己心里很痛。 但我还能怎样? 我就这样站了一阵子。 突然，温桥榆叹了一口气。 「那你……没事吧?」她问我，双眼不再带着怒火，而是担心。 这让我有点愧疚。 Chapter 07(4) 「啊，嗯，我没事!」我决定不把刚才发生的事说出口，包括跌倒的事。 我还没傻到自己找死。 「好吧，那这件事就先这样算了。」温桥榆说的同时，其实我隐约看到了她抽动的嘴角：「快回来吧，你不是不能久站吗?」 她说完，我呆了一会才走到病床，是萧良禹来扶我的。 其实我知道温桥榆生气的原因，也是担心吧，所以我如果还怪她就太没人性了，而且这次的事，我想也是我的错。 「那个……」我撑起背，双眼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女孩：「温桥榆，我想听音乐。」 没想到萧良禹突然大笑，让我们俩都吓到了。 然后他用刚才搂着温桥榆的手揽住我的肩，有一瞬间，我觉得我们好像是很好的朋友，很好的伙伴，也是兄弟。 但是我们不是。 「好啦，桥榆，你就不要再装了啦!」他说。 我听到这句话，双眼慢慢看向萧良禹，他用一个「得逞了」的表情看着我笑，然后捏了捏我的脸颊。 「你桥榆姐不会生气的啦，但是担心是真的。」萧良禹说。 其实我有点不是滋味，毕竟眼前的人比我还了解温桥榆。 明明我跟她才认识最久啊。 我低下头，不想让人看到我的表情。 「好啦?欸?余宏姚，你在生气喔?」没想到温桥榆走到我面前，不是扯起我的脸，而是抚了抚我的头。 我有点吓到，毕竟是我记忆里，她第一次这么做。 「你能想像一个从小到大都屁颠屁颠的跟着我的小屁孩突然消失吗?」温桥榆说。 我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对我来说不是「女孩」而是「女人」的温桥榆。 因为在我印象中，她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我才不想想像哩，而且这对我来说就像是，嗯，『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样，我一点都不需要。」 我没听完她说的话便低下了头。 窗外的阳光打了进来，现在是下午三点多，因为都没有时鐘也都没有踏出医院，我只能依稀依靠着外面叫卖的小摊贩经过的时间估测时间。 就像几分鐘前卖冰淇淋的车经过了。 「唉，你应该会懂吧。」说完，温桥榆叹了口气。 我没有哭，因为我不想在死亡边缘还要哭泣着求死神不要带走我。 那不是我的作风。 我一点都不畏惧死亡，但是我觉得很不公平。 因为死去的人不会有感觉，不管是对人世间的感情还是其他的痛，所以死应该是解脱吧。 但是很不公平啊，凭什么要活着的人为了我们这种人悼念啊? 我们会想留着是因为还有没做完的事，还有没珍惜到的人。 离开对我来说，一点都不是需要畏惧的事。 「所以说啊。」我抬头，看着温桥榆，又看看身旁的萧良禹。 她有可以珍惜她的人就好。 我拿起手机，一边打字一边说：「你们不觉得『孟婆汤是给活着的人喝的，而不是已经离开了的人』吗?」 然后我按下传送。 「白痴喔?」萧良禹笑着揉乱了我的头发：「那不就意义都没了吗?」 我看得出来萧良禹的笑是假的。 我皱眉：「什么意义?」 温桥榆拿走我的手机，帮我按下传送键，让我有点愣住。 「就像你和瑜彤一样啊，你应该不是只把她当成一个普通朋友吧?」她说：「嗯，你想想喔，如果只有你记得你们的事，你会想要吗?」 「不要。」我意外的直接。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矛盾，明明一直以来想的都不是这样。 为什么? 「白痴啊?」萧良禹一直笑，从刚才就没停下来过。 「那你还说要她忘记?」他说。 「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要她忘记啊。」 我只看到他们两个对笑。 「那如果她忘记呢?」我不知道是谁问我的。 总之，这个问题让我稍微思考了一会。 如果是以前的我会说没关係，但是我现在居然不知道。 突然，气氛凝固住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我用愣愣的眼神看向眼前的两人。 「啊，这气氛。」温桥榆没了表情，她看向萧良禹：「难道是要我说了吗?」 她终于有了表情，但是是苦笑。 萧良禹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不是好事。 Chapter 07(6) 其实我多少感觉的到我自己的情况愈来愈差。 包括越来越累、做什么事都振奋不起来，就算心情很好，但也无法表现在脸上。 那种感觉就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 感觉有个外力一直拉着我，彷彿要把我扯出这个世界一样。 很粗鲁的。 现在是晚上，我一个人在病房里。 通常，没有例外的话，晚上温桥榆会回去，虽然她一直想留下来啦，但是我可不允许有人因为我牺牲自己的东西。 我习惯把灯调成昏暗的顏色，有点土色的色调，就让这个顏色肆意占满整个空间。 不知道呢，我觉得土色是最适合我的顏色。 我拿起手机，这几乎可以说是现代人的通病了吧，我可以称呼它为「智慧病态」吗? 不过我也算是中度患者就是了。 冷笑话发挥了一点作用，我感觉自己身旁的气温没有那么冰冷了。 我带着残馀的笑看向萤幕里闪烁的头像。 我不知道和我在聊天的女孩有什么心情、什么表情，面对着一个快逝去的人，她的样貌是什么。 为什么她还是期待着，明明知道我有一天会辜负她的心意啊。 「学长，你还在吗?」柯瑜彤问我。 「嗯，我会在的啊。」看着我打的句子，我思考了一会，把句号换成一个笑脸。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要离开了。」但是她传来的的确就是句号。 我看到了一些想掩饰起来的苦涩。 也许我们都还在赌那一把。 我还在想这个棋要怎么下。 至少在离开之前，我不想枉费一切。 「为什么这么想啊?」我有点好奇的问了出口。 「嗯……就是直觉吧。」 那你的第六感会不会太准? 我露出苦笑。 我知道自己这么想会很矛盾，但是很明显的。 在这个女孩面前，我不想死。 「那真的很对不起你了。」我自顾自的自言自语：「我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啊。」 我记得有部电影叫做「恋夏500天」，里面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爱情，要么让人成熟，要么让人堕落。」 而我们双双坠落了。 「学长?你要睡了吗?」她问我。 「等等。」我突然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我可以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吗?」 然后我又不知道我在干嘛的按下传送。 但我不知道为甚么，就是放不下手机，双眼直直的盯着萤幕。 「我不知道啊，喜欢就是喜欢上了啊!哪有什么为什么?」 瑜彤传来的讯息和我想的没差太多……才怪。 我感觉的到我的心跳。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有些事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瑜彤，我问你喔，你觉得告白要直接还是间接呢?」我觉得我做出了活到现在最没有后悔的决定。 难道人到了死亡面前都会变成超级赛亚人吗? 「当然是要直接啊，毕竟那能最真实的感受到一切。」 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能看到她带着的笑容。 奇怪了，我怎么之前看到都没感觉呀? 我露出笑容。 唉，为了这个女孩，我居然会变得这么傻。 「嗯，谢谢你的建议啦!」 希望她不要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才是。 我收起手机，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包算是尘封已久的袋子。 里面是我还没完成的捕梦网。 我慢慢拿出它。 说真的，我当初做它的时候真的没什么感觉，我后悔我当初的样子。 「唉，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呀……」我拿起线开始缠：「明明……就让我一个人离开就好了啊……」 我感觉的到落在手上的是什么，但是我无法阻止它的落下。 让我这么悽惨的是谁。 说什么，都拜託再让我多活一阵子。 拜託了。 这样的夜晚，我感觉的到月亮落下，太阳升起的样子。 ◎ 我感觉的到所谓的堕落。 但是我第一次反抗它，我使尽力气都想爬起来。 在最后一个步骤完成时，我忍耐着不哭。 我看了一眼时鐘。 早上六点多，对我这种手残的人来说，应该算是做得不错吧? 我慢慢的爬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一整晚没睡吧，双腿有点沉沉的，幸好还是能走。 不过不说这个，我猜我可能是今天医院里最亢奋的病人吧。 反正温桥榆她们不会那么早来，我就先到楼下去了。 因为我不知道瑜彤什么时候会到，我真的好想快点见到她。 我走到医院外，幸好还早，这种时间，没有什么人会在这里徘徊。 啊，我可是例外的。 我四处张望，看到了对面有张椅子，于是我撑着身体，往那个方向走去。 突然，电话响了。 因为我也知道我不能这样接电话，否则我就会跌倒，所以我什么也不管，便往那个方向走去。 有一瞬间，我觉得我快到终点了。 我笑着。 「再撑一下子，就快要到了。」我自言自语着。 突然，我听到一声很大声的撞击，然后一滩血泊淌在我倒下的地上。 嗯?是我的血吗? 我要死了吗? 这可不行啊，终点还没到呢……。 「什么啊……死刑不是来的那么……突然…….吧……。」我闭上双眼。 希望这只是场噩梦，我最后就这么希望了。 突然，我听到有脚步声急凑的往我的方向跑来。 然后，有一双手抚着我满是血跡的脸颊，但她还是温柔的抚着，就像初夏的微风。 我想伸手去握住她的手，但是我不管怎么用力都做不到，我一动也不动的，就像……死人一样。 有人说死去的人是还有知觉的，但是什么都做不到。 对不起了，瑜彤，居然让你看到这样的我。 我真的，真的好抱歉。 希望我们来生还能相见了吧。 以后我们就当陌生人就好，是不是就不用伤心了? 我感觉到点点的泪在我脸上落下。 那是我对今世最后的印象。 Chapter 07(7) (柯瑜彤视角) 我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会看到这么难堪的事。 为什么? 那一滩血泊中的他为什么会这样。 我看到了他手中抱着的一袋袋子，那个袋子我有印象。 是当初在咖啡厅里那个人带着的，所以我没理由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是捕梦网吧，我想。 「不要走啊!」我抱着余宏姚：「笨蛋!你不是答应我了吗?那就快点醒来看看我啊!我是瑜彤啊，学长!」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身边已经围绕了一群人，我才发现我已经哭到忘了一切。 我睁着红通的双眼，看着四周的人。 我不懂啊，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我看起来很可怜吗? 我总觉得这些人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 有一股令我作呕的感觉侵蚀了我的感受。 「那个……妹妹，你男朋友没事吧?」其中一个像是刚出门，要去买菜的大婶走近了我。 「没事，没事啊。」我佯装没事的笑着，但是已经是欲盖弥彰了，毕竟我的双眼应该已经出卖我了。 「喂!那边!」突然，一声我熟悉的声音震响了整个空气。 我往声音的方向看，然后露出安心的笑。 温桥榆看到是我，稍微顿了一下，然后双眼飘向我面前倒下的余宏姚，我猜她应该没料到吧。 她跑了过来，我才注意到她身后有个我没看过的男人。 他们的表情都是震惊，然后是愣愣的，最后才是往我的方向跑来。 温桥榆看着我一脸狼狈的样子，先是把我扶了起来：「瑜彤，你没事吧?」 我的眼泪好不容易才停住了，但是听到对我这么好的她问我这样的问题，我哪里还能忍住啊。 我一点都不坚强啊。 「我没事……但是……」我的双眼看向地上不省人事的余宏姚。 温桥榆没有说话，双眼很空洞的蹲在他面前，把脸埋在膝盖，看着这样子的她，我不知道怎么办。 随后，那个男人把余宏姚背了起来，什么话也不说的往医院跑去。 但是我有隐约看到他落下的眼泪。 我陪在温桥榆身旁，等到人群都散了，她才抬起头。 我看到她勉强露出的真心的笑容。 「刚刚那些人，很可恶对吧?」她说。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也许是让我放心的玩笑话吧。 那我欣然接受。 「我多希望他们是帮我而不是在旁边，那好像只是为了某些目的而关心的。」 温桥榆愣住：「好啦，不聊这个。」 她看似是冷静了下来，但是表情又恢復了空洞。 「你一定在怪自己吧?不是你的错喔，余宏姚这个人，到底是要我怎样啊……」温桥榆说完，挠了挠头，然后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背：「我都已经告诉他不要出来了，真的是笨蛋，一直都跟以前一样啊……」 「他真的好笨，笨到居然会这样子，不知道我们这样说他，他有没有听到呢。」 好像在预告什么的我们的对话，怎么会让人那么难受。 「嗯，一定有吧?毕竟他是余宏姚啊，说不定晚上你就会看到他出现在你的梦里囉?」 「那还真好啊，我也很希望每天都来找我呢~」 我们掩饰着的悲伤好像在掩饰着另一件事。 也预告着什么序幕一样。 就在同一天，医院宣告了余宏姚因失血过多，不治死亡。 Chapter 08(1) 其实我不知道自己对于余宏姚离开了的感受是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我都麻痺了多少了? 毕竟这个人就是很喜欢骗人，连到了最后都还在骗我。 我打开家门，毕竟该去的学校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停住，我还是学生呢，说什么学生的本分有什么我是不知道啦，不过我知道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欸。」突然，有一个特别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谁，那可是我「从前」最好的朋友呢。 我露出笑容，不过不会和以前一样，毕竟我已经不知道我应该对这个人用怎样的笑对待，才不会显得虚情假意。 嗯对，我一点都不想被当作什么虚情矫揉造作的做作女看待。 毕竟是这个人引起的，他应该知道我在想什么吧，啊，不对，应该说如果不知道……我会恨他一辈子。 「瑜彤，不准对我笑得那么客套。」蔚蓝棋皱起眉头，看起来就是要往我靠近，所以我往后了一步。 「不准对我叫得那么亲密，你忘了吗?我是怎么被流传的?」我歪头：「你应该知道吧?嗯?」 我亲眼看到蔚蓝棋愣了一愣。 「对不起。」他说。 我一点点都没有看他，我害怕看了，他就会发现我眼神里的脆弱。 「那不能表示什么。」我瞥头，看着一旁的影子：「也不能改变你说过的事实。」 说完，我原本想离开了，但是好像又想到了什么。 「蔚蓝棋。」我说，这应该会是我最后一次叫他的名字了：「你对我，应该要有个限度，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大骗子。」 骗子、骗子，你们都是一群无可救药的骗子。 我没再多停留，因为没必要。 而那个骗子没有追上来。 我就这样到了学校，只是今天特别不一样，没有人嘲笑我，没有人对我坐平常那些事。 好奇怪，怪得有点令人作呕。 不过也好，也许是她们的良心告诉她们的吧。 我耸耸肩，走进教室。 只是才刚放下书包，我就被人叫出去了。 「你变了，瑜彤?怎么了?」王仁昌的书包也还没放下，看来是就这样直接来找我的。 好啦，其实我也承认，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就已经几乎懒的带笑面对一切了。 毕竟好像也没意义了。 「没事啦!」如果是我正常的样子，一定会直接笑出来的，但我现在连那种感觉都不知道怎么拥有了。 我第一次觉得，笑，原来是这么难的事。 「啊，话说，你是跟踪我吗?不然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我问。 王仁昌虽然尽力掩饰了，但是他眼中那一闪即逝的飘渺还是被我一览无遗。 「是又怎样，我在乎你，不行吗?」但没想到他也没有要掩饰的意思，就这样说出口了。 我瞪大双眼，不是因为这句话，是因为，王仁昌……。 「你干嘛脸红啊?」我嗤笑的问。 「啊?」他愣了一愣：「喂，我一个男生说这种话，不脸红也太奇怪了吧?」说完，他用手挡住自己通红的脸庞。 这种欲盖弥彰的动作才让我觉得好笑。 连我都没意识到我已经笑出声了。 是王仁昌用手指着我，才让我发现那一点点不对劲。 好吧，算了，一次。 「幸好你笑了。」他对我咧出那张招牌笑容，就这样闪亮亮的在我面前，我还真的有些招架不住。 「不然没笑会怎样?」我故意这么问。 「不就枉费我这张丢死人的脸了吗?」王仁昌和我想像中的一样，这个反应还是一样无厘头。 不过也好啦，不然我可就会僵着这张面瘫脸一整天呢。 「的确是很丢脸没错。」我说。 王仁昌看着我笑，但是表情却像是在端详什么一样，然后好不容易恢復了的脸颊又是一片通红。 「白痴喔，你是想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我刻意调侃他，双眼不忘带笑。 反正我应该也只有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才会招架不住，那不如不要憋着了。 「谁在跟你那边白痴?」听到我的话，王仁昌的脸又红了一阶。 「唉呦，我们仁昌原来这么女孩啊?」我说：「你真的不知道你的脸有多红吗?」 他听完我的话，才好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的遮起脸。 「啊，你都一直打断我欸!」他说。 「好啦，不闹你了，不然你是要说什么?」我直到这时才决定放了王仁昌。 听到我的话，王仁昌也放下了手，不过脸还是有点红就是了。 「这种话还是要好好说才行。」他说。 要不是我已经经歷过了差不多的境遇，我真的会心动死吧。 「你说这个，别人还以为你要跟我告白哩!」我笑。 王仁昌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害我有一瞬间以为时间静止了。 「白痴喔，我是喜欢你，但是我没有要说这个!你破梗干嘛?」直到过了几秒之后，他才慢慢说出口。 「那你是要说什么?」我问。 不过我过了几秒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我是要说，你笑起来比较可爱。」 我看到了王仁昌眼中的无奈：「我原本真的没有要告白的，我想说你有喜欢的人，所以就……」他挠了挠头。 「所以是我的错吗?」我笑着打了一下他的胸膛。 「啊哩?我没那样说喔?」 其实事情和我想的不太一样，让我真的觉得王仁昌是一个eq很高的人。 「好啦，既然都这样说了，我就先说清楚好了。」不过他抓住了我的手，这让我有点吓一跳。 「说……说什么?」以致于我的脑筋转不太过来。 「你紧张什么啦，是我要说又不是你?」王仁昌说完，放下了我的手。 我看着方才被抓住的地方，我明明能感觉到他抓着我的力道，但是等到放手后，我才真正看到他对我其实很温柔。 我又看向他，其实不难发现他颤抖着手。 也是，该紧张的人不是我啊，不过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我啊，刚刚那个不算告白喔，不算，不算!我想要等到你真的喜欢上我的时候再好好跟你说，你就当作刚刚是不小心的啦!」能想像一个大男孩在面前对你双手合十，求原谅吗? 不知道，我是觉得意外的挺可爱的。 「在那之前，我会等你。」说完，王仁昌抬头对我露出一个笑，外加眨眼。 「好啊。」我说：「那就不能当骗子，也不能当诈骗集团喔?」 王仁昌露出我没看过的灿烂笑容：「好啊，我当然答应你囉。」 Chapter 08(2) 我看着王仁昌，有一瞬间，我觉得这个人可以相信。 只是我没那个勇气去相信罢了。 我笑着转身就要进教室，但是却先被拉住了手。 「啊，对了。」他说：「你知道，蓝棋和陈亚分手的事了吗?」 我皱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也不关我的事。」 看到我的反应，王仁昌愣了一愣，随后放开了我的手。 「那……蓝棋转学了，你知道吗?」他冷静的挠了挠头，没有注意到我已经变化的表情：「我原本不想跟你说的，但是好像还是应该要说才对。」 我瞪大双眼。 真的吗? 转学?在骗我吧? 「他在哪里?」我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我猜应该是狰狞的吧。 王仁昌对我勾起唇角，然后拍了拍我的头：「不是你的错喔，他已经走了，我想如果你现在追上去，说不定他还会在。」 我咧牙露出笑容，对着王仁昌。 我知道我没错，但是很多事情就是很不小心就错过了，我没有办法去阻止他，我只能不让最后变得那么难堪。 「谢谢你，我想最后不应该是这样的。」说完，我对着王仁昌勾起一抹灿笑。 「你不讨厌我就好。」说完，他帮我关上了班上的门：「去找他吧?不要后悔了。」 我用力的点头，然后往大门口跑去。 我只记得今天天气很好，晴朗得不像话。 太阳就这样高高的掛在天上，明明应该算是入秋了吧。 我猜有人在替我做些什么鼓励的吧。 我跑着，往好久没有去的那条路跑去。 「学长，你有看到我吗?那就帮我一下吧。」我做着没有意义的祈求，不过有一瞬间，我感觉天空暗了下来，好像要下起雨一样。 算了，反正这个人除了跟我做对还能有什么能耐。 我笑着，在路上跑着。 应该不会后悔了吧。 蔚蓝棋是自己一个人住的，自从他爸爸走了之后。 我已经能看到他住的地方了。 从他家门口，走出一个我一直熟悉着的身影。 「喂!」我大叫，几乎在我身旁的人都能听到我狮吼一般的嘶吼。 不过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我看到那个人往我看了过来，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个纸箱，看起来应该是真的要离开这里了。 他的表情透露着他的惊讶。 我看到阳光打在他身上，延伸出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我记得我们两个小时候最爱玩的就是「踩影子」游戏，因为随时随地都可以玩，而且小孩嘛，总是很能自得其乐的。 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许是脑袋短路吧，我踩上了他的影子，就站着不动。 和我想的一样，蔚蓝棋看着我的表情露出了一抹灿笑，然后他往我走来。 他对我比出了一个枪手的姿势，对我「ㄅ1ㄤˋ」了一声，就和当初在麵包店里一样。 「我都想说不跟你说了，你怎么还是会知道啊?」蔚蓝棋无奈的笑。 「我有小天使。」我尽量不让悔恨佈满我的脸：「你为什么不说啦?」 蔚蓝棋没有说话，只是无奈的挠挠头，然后放下纸箱，拿出了一个我好久不见的东西。 「其实啊，我原本是想把这个还给你的。」 是捕梦网。 「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好像也不够资格收下这个东西，是吧?」他站起来，把东西交到我手上。 不过我如果收下就太不像我了。 「你知道我当初给你这个是为什么吗?」我看着他，但是当对上那双眼，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所以我又说：「你知道我把你当成什么吗?」 蔚蓝棋看到我收起了手，也没有逼我收下。 「朋友啊，永远的朋友。」他苦笑。 「你错了，是永远的最好的朋友!」我说完，瞪了他一下：「也许我当初听到的消息是让我忌妒，没想到我是那么好被取代的，但是我的生气是你对我的不闻不问。」 奇怪，说着怎么会自己都有些心酸? 好像要落下泪的感觉。 「然后现在又突然要走?你在耍我吗?骗子?」我说，不过我真的落泪了。 也许是不捨吧。 「因为我想你已经讨厌我了，所以就想说离开这里了啊。」蔚蓝棋说完，又补了一句：「也好啊，不然你就不会来找我了，对吧?」 我看的出来他在隐瞒某些难以说出口的话。 我知道是什么。 让我狠心的决定不让他说出口。 这样就好。 「啊，那个，自己收好，看到就要想到我，最好掛在最显眼的地方。」我指着那个捕梦网。 「你这样真的很狠心耶。」说完，蔚蓝棋像以前一样拍拍我的头：「不过我答应你。」 这个举动真的让我很想哭。 「你要去哪?」我问。 「不告诉你!以后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 他的回答让我吓了一跳，但是我没说出口。 真的会吗? 可能连他自己都相信不了吧。 「要好好的。」我灿笑，对他露出最美的笑：「要幸福喔。」 「废话!」蔚蓝棋敲了一下我的头：「你也是，祝福你遇到更好的人。」 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他背后漂走了，影子也不见了。 就好像我真的彻底离开了这个人。 我不知道这样的道别算不算是个像样的，但是我想，应该是最后了。 我们在最后，把这段感情埋了起来。 不过我自私的觉得这不算是堕落。 因为我们应该已经蜕变成完全不一样的人了吧。 「再见。」我说。 Chapter 08(3) 我比平常晚到了教室，但是意外的，老师没有责怪我。 算了，就当作是老天救了我一命吧。 我坐到我的位子上。 那是在最角落的一个位子，基本上不是会有人注意的地方，不过是我很喜欢的地方就是了。 当然，说真的，有一部分是为了偷懒啦，毕竟我们都是学生呀。 累是正常的。 但是最让我喜欢是因为可以刚好看到外面的景色。 我伸手进抽屉，想拿出课本。 不过课本是没拿到，倒是拿到了好几张白纸黑字。 我耸肩，叹了口气，毕竟我能想到是谁给的。 瞄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这节课是英文，老师也不是会教得太认真的类型。 心里打好底之后，我打开了白纸，一行又一行的黑笔映入我的眼帘。 和我想得差不多，就是一堆道歉信。 反正应该也是因为蔚蓝棋去解释的吧，我猜。 「没意思。」我的桌边已经积了一堆白纸。 写的内容都差不多，我人好到还帮他们改了一下错字，我猜应该是同一群的女生写的。 幸好字算是工整，不然我看起来是要有多吃力啊? 我笑了，直接把白纸都放到一旁。 反正道歉信就应该只是良心谴责的產物，他们不要再碍到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打开窗户。 啊，天空今天好蓝呀。 「余宏姚，你能听到我在叫你吗?」我用别人听不到的音量说话，这也是我「可能」是第一次直呼他本名，不过很可惜他听不到。 我想，如果这种场面发生在小说、电影、卡通里可能会突然吹起一阵风，或是下起大雨吧? 但是如果这么刚好发生在现实中就太诡异了。 所以说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这样就好像是我在自言自语一样，不过我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我知道余宏姚是一个低调到不行的人嘛。 「算了，你就算没听到，我还是要说。」我对着天空嘟起嘴，虽然有点白痴，但我白痴的觉得这样他就会看到。 我好像能感觉得出来他听到我这么说之后露出的无奈笑容，然后可能会说一句「你是叛逆吗?」之类的话。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露出一绽灿笑。 「我喜欢过你喔，真的很喜欢。」我在心里想着：「所以我决定我要放下你了，不是有人说『如果一直想着那个人，他会离不开』吗?」 虽然这也许是藉口，但我也只有这样才能说服自己放下。 「下辈子我们再见面吧?到那时候，我们都要很幸福喔?」 我闭上双眼，希望在这最后一次对余宏姚说的话能成真。 「啊对了。」就在要关上窗户时，我突然想到了还有话没说：「你这个诈骗集团，你这辈子欠我的债，我就等你下辈子来还!」 说完，我关上窗户。 嗯，应该是结束了吧。 距离下课还有一点点时间，我就这样倚靠着窗户，看着窗外。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啦，只是就是有和我当时喝奶茶一样的感觉，换个心情就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我这才想起在几个月前的自己，还会这样看着窗外，找着哪里有余宏姚的身影；但是我现在才看到了其他特别的东西，像是有校外的狗跑了进来，在树下休息，像是有附近邻居的奶奶在学校里散步。 奇怪了，我怎么会以前都没注意到这些东西呢? 我替我自己感到好笑，但是我其实不后悔。 毕竟是我曾经付出的感情才换来的，这段感情我认为我付出的很值得。 虽然现在要放下了，但是也好。 毕竟曾经的两个人的路，总有一天还是要一个人去慢慢习惯。 那是自己付出的代价，虽然比什么都痛苦，但是是自己要选择的。 是我们自己选择要去那么做的，是我们不管遍体鳞伤也努力撑着的坚持。 Chapter 08(4) 我也就这样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直到下课鐘响我才醒过来，不过刚睁开眼就是一张脸，我有一瞬间被那吓到了。 但是我很快的就冷静下来。 意识到那是谁之后，我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王仁昌!」我大叫，把桌上的白纸弄掉了几张。 王仁昌捡了起来，自顾自的看了一看，然后像了解什么似的点了点头：「看来蔚蓝棋还帮你处理得妥妥贴贴才走人的啊。」 我站起来才发现我原来矮了他一颗头，不过我气势赢人就好了嘛，我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白纸。 「好啦，帮我处理一下这堆纸，虽然好歹也是心意，不过真的是很碍事。」我蹲下身捡起剩下飘落一地的白纸，然后指了指桌上还有几张。 说什么要留着，都是人家的心意，为什么要丢掉? 这种假掰的话我才说不出来，应该说我不会为了他人而去迎合人。 「你真的跟普通女生很不一样。」王仁昌自顾自的说完，却还是替我收起书桌上的白纸。 我听到他说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看向王仁昌，他的身影意外的高大，不知道为什么，让人很有……安全感? 「所以你要表示什么，难道又要跟我告白吗?」我笑着捏了一下他黝黑的小腿，看起来就是因为长期运动晒出来的黑。 嗯，运动少年啊，我可以考虑喜欢一下。 「你这样说真的很烦耶，明明就知道……」王仁昌对着我嘟起了嘴，看起来就像是个闹着脾气的小孩。 不过一旦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应该论谁都不会觉得他像是小孩一样。 「所以你才会说我特别嘛?是不是?」我笑开了嘴。 「嗯，对，你就是特别到会让人一把火都上来了!」不过王仁昌笑得那么灿烂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再抹煞他自己说的话。 「好，我就是这么特别，特别到喜欢你?」我说完，站起了身。 我带着一个很是骄傲的笑容看着他。 看到王仁昌愣的嘴张那么大，也是挺意外的，我居然蛮有成就感的，也是，应该只有我会让他这样。 我用力打了一下他的胸膛：「愣什么啊?我就是这么特别啊?嗯?」 「等一下……让我稍微冷静一下……」王仁昌终于回过神来，低着头的样子怪好笑的，但是我才没有那么狠到直接笑出来……才怪。 我已经直接喷笑了。 但显然眼前的人一点都没有被我影响。 「喂，你是冷静下来了吗?」 「喔喔喔喔喔?我好了，好了!」王仁昌说，不过我不怎么相信就是了。 但是我不会直接戳破他的。 「你是认真的吗?」 但是我真的看不出来他哪里觉得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 难道人都是有一种自己已经觉得「万事ok」的优越感吗? 「我柯瑜彤骗过你吗?」我笑了出来，然后往前抱住他。 我感觉得出来四周的眼光都飘了过来。 算了啦，我已经不想管了。 「呃……」王仁昌发出一声不知道让我怎么解释的叹息，也许是因为惊讶吧。 我按耐不住我的笑容，就这样一直笑着，也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 或许在未来，我可以有这个人陪我。 我知道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去依靠了他，也许是我不自知的吧。 不过，我想我会喜欢上这个人的。 「欸，我第一次和人说这个喔，你不要让我丢脸喔?」我说：「你要和我在一起吗?」 Chapter 08(5) 我只看到王仁昌的脸通红着一片。 「我?是被倒追了吗?」他愣愣的说，语句中还带着一点点的混沌。 「啊，不，也许是bl啊?」我笑着踮起脚尖，打了一下他的头。 「剧情往奇怪的地方发展了?」王仁昌傻笑着，手摸着我刚才打了他的地方，表情充满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不一样。 「啊，那你想跟我在一起吗?喂!」我看着他，然后嘟起嘴。 不过我一点其他的意思都没有，我只是想装个可爱，然后撒个娇。 毕竟我好久都没这样做了啊。 王仁昌就这样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下一秒就一道温热往我唇上印去，然后一双温暖厚实的手遮住了我的双眼。 我马上意识到了发生什么事。 喂!这可是我的初吻啊! 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那个力气去推开他，就这样任凭眼前的男人侵蚀我的唇瓣。 我都不知道在心里尖叫了多少次了。 等到他放开我，我都还模糊着意识，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过我看到的却是王仁昌一副写着「得逞了」的表情。 「你这样直接跟我告白是要不要给我面子啊?」他说完，还用一个撩死人的表情舔了一下他的唇周。 我依旧愣在刚才的事里，连我自己都不确定什么时候才会清醒过来。 「喂?你还在吗?」王仁昌无奈的笑，伸手在我面前挥了挥。 「啊勒?」我这才慢慢回神过来：「你刚刚都说什么了?」 王仁昌看着我的反应，好像引以为乐一般，笑了我一番。 「话说……」他挠挠头，我看到了他后颈红通通的样子：「应该是我对你告白才对吧……?」 啊，原来他都在想这个吗?会不会太可爱了啦? 我稍微瞄了一下四周。 不对，再这样下去，其他女生说不定会喜欢上他也说不定。 我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下去了。 我伸手一把拉过他，把他拉到我面前。 「我才不管什么你要不要先告白的事，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看着他，可能是用我毕生的力气大吼吧。 嗯，非常好，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人跟我抢他了! 不过我看着王仁昌的脸，才顿时想到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啊~柯瑜彤，你到底哪来的胆说这些话啦，是不害臊喔? 「啊?我又没说我不是你的人?」不过王仁昌看起来就是一脸已经读懂我的表情，然后他还要继续当坏人的样子? 不过我相信他绝对做的到。 「可是你不觉得这些话要我对你说才会有粉红泡泡的氛围吗?」语毕，他一张大脸逼近了我，就这样在我面前。 喂喂喂，犯规喔，你再靠近就不要怪裁判吹哨判你出局喔? 「什么啦，现在都……都已经是男女平权的时代了，你……你你你你!」不过看来我是被他影响了全部，连说话都已经不正常成这样。 我还不知道王仁昌这么会撩人。 这样要我以后怎么办? 他到底什么时候开始闯入我心房的啦? 「我怎样?话可要说清楚喔?」 「你这样是要我怎么说清楚啊?」 「哼，我们都在一起了，你早晚要习惯我这样的!」王仁昌学我刚刚嘟起嘴，只是我是踮脚，他是蹲下来。 等一下，这真的太犯规了喔。 这难道是撒娇吗? 不过这仅只佔走我一半的脑袋，另一半都被他说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们，在一起了? 「等一下，你有在骗我吗?」我知道我这么问很煞风景，但是我还是要确保我遇到的不是骗子。 「骗你能有什么好处?」他说。 啊勒，我想不到。 不过看到我呆滞的表情，王仁昌感觉又动起要闹我的念头了。 「对吧，我说得对吧?亲、爱、的?」 我猜得没错。 「你在叫我吗?」我有点傻住，虽然是明知故问，但是我还是问了出口。 「嗯，不然我要叫谁亲爱的?」他看起来就是一脸写着要我上当，虽然明显了过头。 但是我还是掉进这个人的陷阱里了。 我瞪他。 「只有我。」我说。 算了，反正我应该会很幸福吧，那就不用再多计较其他的了。 那样就够了。 毕竟所谓的爱情就是分成两种人。 被骗和欺骗的人。 而被骗走的是最真的感情。 但是不后悔就好，对吧? ◎ 我看着窗外，天空依然闪耀着。 我不会忘记在曾经，我被一个叫做蔚蓝棋的男孩喜欢着，我也不会忘记，我曾经有多喜欢一个叫做余宏姚的学长。 因为他，我不会忘记我喜欢过麦香奶茶。 我不会忘记我有多坚持在捕梦网上。 我给了他们什么，我是不知道的。 但是我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不一样的特别。 因为我们曾经那么经歷过，所以我才忘不了。 也许很愚昧，但是我一点后悔都没有。 关于遇上了骗子，关于他们编织给我的梦。 关于， 我们都还在进行中的幸福。 尾声(1) 我和王仁昌勾着手。 算是约会吧，我觉得。 我们在火车站前四处乱晃着，而我穿着我一直很想尝试的小碎花洋装。 「欸，瑜彤。」他牵着我的手，不过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转头看着他。 和王仁昌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了很多他不一样的地方。 算了，反正恋爱本身就是一件很盲目的事嘛。 「怎么了?」我问。 只是王仁昌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把手伸到我身后，替我束起了头发。 「你不热吗?」他边帮我绑起来边问我。 我哪有心去回答他啊，我都已经被害到心头小鹿乱撞了。 明明都在一起一段时间了，我居然还会因为一件小事就开心成这样。 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会觉得很可笑吧，但是我现在一点都不这么想，我还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呢。 等到绑好之后，他才再次牵起我的手。 我们就这样继续走。 不过无可否认的是我感觉的到他手心的冷汗还有微微颤抖着的感觉。 其实挺可爱的。 「瑜彤，你之前是不是有说过蓝棋开的麵包店在这附近?」王仁昌张望着四周，不过我觉得很好笑，因为这样看也是看不到的。 「你想去看吗?不过他转学之后就已经转卖给别人了喔。」我看着王仁昌一张好奇的脸，便直接拉着他往那条我曾经经常去的巷子里走。 想起来我也很久没去了呢，以前去是有理由的，但是现在去已经没有当初那个人在了。 不管是蔚蓝棋抑或是余宏姚。 不过应该当初的感觉还是会在吧，我想。 我牵着王仁昌，停在一间我曾经很熟悉的店面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已经变成一间咖啡厅了。 「就是这里吗?」王仁昌问我。 「嗯。」 果然感觉还在，不过是为我的曾经惋惜的那种感觉。 如果余宏姚还坐在那个玻璃窗前，我会有什么反应呢? 我感觉的到王仁昌盯着我的视线。 那灼热的盯着我的侧脸的双眼。 突然，他拉着我的手就往店里走。 我还有些恍神的看着他。 「好，走!如果有开我们就进去吧!」只是我只对上了王仁昌那双笑着会弯成月牙一样的双眼。 我笑了。 该不会王仁昌能读懂我吧? 我们就这样走进了咖啡厅。 只是才刚走进去，我就无法动弹的停在店门口。 「欢迎……瑜彤?」 一个女人从二楼走了下来，看到我的那刻，我大概能从她的表情看清楚她的震惊。 「学姐?这里是你开的?」 是温桥榆，她没有说话，不过那双双眼却好像能告诉我答案。 我看着四周。 难怪，这里都没有变。 从前我和蔚蓝棋最常面对面坐着的白色桌椅都还在原地，除了原本放麵包的架子变成放装饰品的地方，其他都没有变。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这里了呢!」温桥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我面前，跟着我的视线一起看着四周。 「这里是宏姚总是和我约好的地方，不过他现在不需要等我了，在这里就只是个纪念吧。」她说。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感觉到握着我的手更紧了。 好像有人告诉我，他会在。 「啊，这位是?」这时，温桥榆才意识到了我身旁的男人。 我咧开牙，示意的甩了甩我们的手，而温桥榆也没让我们意外的点点头表示懂了。 「嗯，好啦，那……你们就找个位子坐下吧，这里几乎没人会来的~」她说完，指向一旁的座椅。 「真的和以前一样呢。」我说。 「啊，我帮你们调个咖啡和蛋糕好吗?」温桥榆笑着走向柜台：「我请你们，还有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只看到她拿下一个原本掛在墙上的……捕梦网。 「这是宏姚做的，我猜只有你才配收下它。」她交到我手上。 这是他出车祸那天手抱着的东西，我一直都很想问，他付出多少心意在这上面。 我收下了那个捕梦网。 「我要吃柠檬塔。」我说。 「好啦，我都说我请你了!」温桥榆突然大笑，眼神飘向一旁的王仁昌：「毕竟今天是好日子嘛~」 我当然懂她的话中之意，用力的点了点头。 「学姐，啊，我可以这样叫吧?」突然，王仁昌向温桥榆问话，只是问出口的话让我觉得很好笑就是了。 这哪是他的作风啊? 「当然可以啊。」温桥榆说，她的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特别灿烂。 「我是王仁昌。」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的紧张都溢到空气里了。 温桥榆拍了拍王仁昌的肩，用一个很「带着母爱」的笑对他说：「要好好对待我们瑜彤呀?」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然后拉过王仁昌，对温桥榆吐了个舌头。 「他对我超好的~」我说完，拉着王仁昌就往久违的那区桌椅走去。 尾声(2) 其实我还没告诉王仁昌有关这里的事过，但是我猜从刚才的对话里，她多少有听出一些什么。 我很幸运的，我遇上的是他，他就这样体贴的不过问我任何事。 我们坐在靠窗的位子，那里充满了我不知道多少的回忆。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从蔚蓝棋让我去找余宏姚那刻开始，也许是我看到了其中一杯奶茶总是满满的那时开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地方竟然能给我那么多的回忆。 「你还好吗?」我猜王仁昌多少是看到了我的脸吧，他用一脸担心的表情望着我，然后笑着站起身：「在这里好无聊喔，我出去晃晃。」 我一开始有些错愕，但是直到看到他眼里那一点点的温暖，我才发现那一丝为了我出现的关心。 所以我说他是个好人。 「嗯，记得要回来找我喔?」我歪头，对这么好的王仁昌，我还是有些愧疚，但是我只能用笑来遮掩住我的不一样。 「我是你的，当然会回来啊。」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他转身就离开，留下我看着那个背影。 如果我也能这么洒脱就好了，但是我做不到。 我没办法好好的说服我和我们的曾经不要再来翻搅我的心情。 我看着窗外，还是一样会有小孩经过，带着嘻嘻哈哈的笑脸，那也是我曾有过的。 突然，一双手把我的头扳了回来，我只看到一张笑。 「学姐，你为什么可以那么豁达啊?」我问。 这次是真心的。 「嗯?」她放下手上的咖啡和柠檬塔，坐在我对面：「这种话只有女生才会懂吧?」 「也许吧。」我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带着一点点的偽装。 我猜以温桥榆的能力，她肯定是看出来了，只是没有揭穿我而已。 「你刚刚问我为什么可以那么豁达对吧?」温桥榆跟我一样看着同样一片窗外的景色：「也许只是我们看到的不一样而已吧，毕竟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好动的人，一定在哪里都会好好的，我们人掛念的只是曾经的回忆，但是啊。」她突然顿住了，于是我看向她。 「但是只要知道我们曾有过什么就好了吧?」她说。 我低下头。 有过什么吗? 「毕竟我们都已经经歷过一段故事了，那只要是happyending就好了吧。」听到温桥榆说的话，我抬起头看着她，却迎面撞上了她的笑容。 那么灿烂的，就好像是天使一样。 「宏姚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你觉得呢?」那个天使冷不防的问了我一个特别不一样的问题。 虽然有些愣住，但是我还是回过了神，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希望和她刚才的笑有一样的灿烂。 「嗯，一定很好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确定了这个答案，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后悔说出这个答案。 我听到了门打开了，那个曾经是我记忆中响亮着的门铃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啊，你男朋友来了。」温桥榆转过头，然后站起身：「你啊，真的不用担心余宏姚那小子啦。」她摸了摸我的头，我还有些害怕她把我的头发揉乱了。 「他一定会幸福的。」她说：「所以你也是。」 我好像看到了她眼里一点点的调侃。 不过也是啦，余宏姚都已经答应我了，所以一定会幸福给我看的吧。 王仁昌往我们的方向走来：「你们，在讲我吗?」 他一脸呆滞的样子看起来真是有趣。 「对啦，要你以后一定要娶我!」我站起来，就在温桥榆的眼前吻了他。 算了，随便啦! 毕竟是骗子都要幸福了，我这个被骗的还不能有吗? 看到王仁昌红透了的脸，我真的有些成就感。 「你是在?」他语无伦次的说，手还摀着嘴。 「我说真的啊，你该不会以后不娶我吧?嗯?」我说完，把手搭上了他的肩。 我对温桥榆使了个眼色，而她也不意外的对我比了个ok就走了。 等到她走了之后我才一把抱住了王仁昌：「你啊，绝对不能先拋弃我喔。」 我扁着嘴，抬着头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会陪我多久的人。 「喂，我问你喔，你会陪我多久?」所以我问了出口。 王仁昌无奈了挠挠头，但是眼神坚定的说：「没意外的话。」 真的很爱吊人胃口耶。 「一辈子吧。」他说。 我笑着，这次我真的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我不会再被骗了。 所以就相信这一刻吧。 反正眼前这个人， 我才不会容许他是个像曾经的你一样的骗子! 绝对不会。 《全文完》 后记：在你还在的时候 看到一篇白白的word，真的会脑袋突然一片空空如也呢~ 等一下，这好像不能当作是开头(笑) 那就重来一次吧~ 哈囉，我是kei。 「骗子」是我在popo上第一本打完的故事，看到《全文完》这三个字真的会莫名的感动啊。 其实在写这本故事的时候，我是有假设自己对于面对一样的事会有什么感受。 譬如说喜欢的人有一天非得要离开，像是去很远的地方，转学了之类的?(不过当然是不希望发生啦) 所以说瑜彤的感觉也有一部分是包括了我的，像是会希望好好的，但是还是会忍不住想起来吧。 好不提这个了~ 我在故事中间有几个「飘」过的角色，像是在医院旁那间店的女老闆，原本是瑜彤的朋友─向欣綺，萧良禹，还有陈亚这个女孩。 不知道还对她们有没有印象，因为也真的只有出现一瞬间而已(笑) 这样提下来，有一点对比吧? 女老闆和萧良禹，这两个是我觉得在客串角色里最喜欢的人了。 和其他两个相比，他们算是比较暖色调的人物。 而陈亚和向欣綺，说起来一个是假装「元配」却在害人的，另一个是在瑜彤受霸凌时装做没看见。 是冷色调的人物。 而在整篇故事里，我最喜欢的角色是王仁昌。 虽然他只有出现一下子，但是就是连我看了也很喜欢的男生啊。 很贴心又很懂女孩。 (对不起我花痴症又犯了) 然后我想说说为什么会连接上iu的dearname，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这首歌的中译或听过这首歌，是一首很悲伤的歌，我觉得就很像是瑜彤在等待宏姚回来时的心境。 那种孤单的等却等不到一点回应的感觉。 (呜呜呜后记真的很难写，我居然写后记的时间比故事时间还多) 啊对了，我也要谢谢从一开始就在的人，真的很谢谢~(爱心) 虽然说这本故事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我是写得很开心就是了，也希望你们会喜欢。 20170714 k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