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丹青缘》 第1章 公园初遇 woo18.vip 芒种时节，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漏下点点斑驳，高低错落的石板路上行人寥寥。在转角处，有一家精致的画廊，里面都是未成名画家的画，风格迥异，却被画廊主人搭配地分外协调。 “亲爱的，婚纱照挂墙早过时了。我好些朋友都选了醉时光的画上墙，效果非常棒。所以我也约了周日下午三点进入醉时光的名额，我们去那挑一幅吧。”年轻的女孩躺在老公怀里撒娇道。 “醉时光”便是这家画廊。每个进入的人员，都必须提前进行预订，刷脸核实通过，方可进入。乍一眼，似乎客人寥寥。可若进行统计，会发现，每个小时都保持20个的总人数。而只要这家店开业，每个小时20个的限额都是用完的，这意味着什么怕是个傻子都能懂。 戚浅浅看着楼下的客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切都在有序的运转，很好，她可以出去玩耍了。 “lisa，交给你了，非重大事件勿找我，重大事件的话，你也能搞定的，哈哈哈……” 听到自己的名字，lisa瞬间就皱起了眉头。哎，这个胡闹的性子真是改不了了。 *** 戚浅浅从画廊后门走出，她戴了顶浅色草帽，身着藏青色的丝绸上衣，衣角随意的塞在米色阔腿裤中。整个人就像她衣领上的俏皮猫一般，轻盈又慵懒。 画廊的后门，通往一个法式的公园。那里有大片的绿草地，百米高的银杏树散落在周边，宛如一幅画。戚浅浅跑到草地中央，毫无负担的趟了下去。青草微微有些扎人，但她很喜欢。微风拂过，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觉得舒适。 趟够了，她又慢悠悠的爬起，穿过草地，进入一个玻璃花房。这并不是一个很大的花房，却有着近万种花卉，更有别致的池塘、假山、瀑布，层叠交错，走进其中就像进入了绿野仙踪的奇妙世界。池塘里一株叶面成杯盖状的植物吸引到了她，大大小小，错落有致，像一些旧时农家墙壁上挂着的竹编盘子，配着水中的白云倒影，很是美丽。 她拿起手机选好角度拍了一张，就收了手机。 抬头的时候，她愣了神。对面站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高瘦男子，他五官立体，眼神清澈，洒在他身上的阳光又为他增添了梦幻的色彩，活脱脱就是一个杂志上走出来的男模。 而他也察觉到了浅浅的目光，对着她微微一笑。 戚浅浅瞬间大囧，想她也算是阅美无数，又自视甚高，竟然在一个男人面前看呆了，简直丢人至极。连忙匆匆转身，打算离去。 “方向错了，这是单行道。”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戚浅浅更是窘迫，不自觉压了压帽檐，尴尬的转过身，脚步匆匆。越过他的时候，她仿佛闻到了一股淡而清的香味，和他的笑容一样忽地就抓住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花房的空气突然变得有些沉闷，戚浅浅也没了细赏其他植物的兴致。沿着小道，一溜烟得就消失在了男人的视线里。 呵呵，真是和小兔子一样胆小呢。 猛吸一口冰咖啡，浅浅终于扫去残留的尴尬。不过真是一等一的颜啊，那么英俊，笑起来却带着一丝稚气，估计还小吧，戚浅浅兀自想着这些，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脑海里都是那个身影。 *** 翌日，戚浅浅被一通电话吵醒，“lisa，现在还没到9点半。” lisa讽刺道，“老板，你还会看时间的啊！” 戚浅浅一噎，“咳咳，我昨天喝了冰咖啡……” lisa终于忍不住，咆哮道，“靠！所以你要告诉我，你又胃疼了一晚上，然后今天来不了画廊了吗？！！” 戚浅浅在听见第一个音时就已经将手机从耳边拉远，免得被震聋，“宝贝，你可真懂我呀。” 听着她软糯糯的话，lisa直翻白眼，心想着赶紧来个天使收了这货吧，嘴上却忽然改了口气，“行，那肖扬的新画，我自己选地方挂上了。” “等我20分钟！”说罢，戚浅浅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旁熟睡的猫咪懒懒的抬了抬眼皮，打了个哈欠，又自顾自睡下。 *** “这幅画……”戚浅浅有些迟疑，再次开口确认道，“是肖扬画的？” “和他联络过，确实是。”lisa肯定的答道，她明白浅浅的疑虑。毕竟肖扬一直提供的都是印象派的画作。这次却一反往常，画上是两朵娇艳欲滴的粉色蔷薇，淡蓝的小花陪衬在侧，绿叶隐入背景之中，看上去比野兽派的定制花束还要精致。 戚浅浅眨了眨眼睛，“为什么我看着觉得有些心动？” lisa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心动？” 戚浅浅又解释道，“是那种被送花的心动……” lisa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戚浅浅，你该找个男朋友了。” 无视lisa的吐槽，戚浅浅继续说道，“咦，只有我有这种感觉啊！哎，还以为这次也能和你一拍即合呢。”话落，她就拿起这幅画抬脚往二楼走。 lisa立马追上，“你要拿哪里去？” 戚浅浅一脸认真地回道，“我办公桌旁边，嗯，我想来想去，摆那最合适。” lisa再吐一口老血，惊道，“你不卖了？” 戚浅浅一脸镇定，“卖啊。” lisa不确定地开口道，“把你办公桌改成对外公开参观？” 戚浅浅无奈的摇摇头，“我买！”说完便抱着画冲向了二楼，就像怕lisa抢走似的。 lisa：？？？ *** 回到位置后，lisa打开微信，给肖扬发去一条信息。 【肖先生，你的那副画，我们老板买了，你开价吧。】 然后，她很快就收到了回复，【是吗，能入传说中老板的眼，便是荣幸。】 lisa看着这句话非常疑惑，什么意思？于是，她只好更直白的问道，【肖先生，还是麻烦你告诉我你的心理预期，我们应该可以满足。】 肖扬：【能否给我提供一张挂那副画的全景照片？】 lisa：【照片？】 肖扬：【嗯，只希望我的画是在合适的地方，如若不妥，也无妨。】 lisa：【这……我先确认一下，再给你答复吧。】 肖扬：【好。】 lisa觉得今天真是活久见，本来还想着卖个好价钱，结果一个要私吞，一个不要钱……这生意，到底是好做还是难做，她都有点说不清了。 *** 等lisa走进戚浅浅办公室的时候，那副画已经被戚浅浅侧立在她办公桌右侧了。 lisa皱着眉头，直言道，“戚浅浅，有点丑……” 戚浅浅眨了眨天真的眼睛，“大家收的鲜花不都放桌上吗？” lisa一阵无语，敢情她还真当成了一束鲜花啊！不管了，干正事，“浅浅，你能挪一下位置吗？我要给这幅画拍个照？” 戚浅浅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拍就拍呗，为啥要我挪啊？” lisa忍不住又翻了翻白眼，“这是肖扬提的报酬，说是只希望他的画被善待。” 戚浅浅闻言就乐了，“那敢情好，来来来，我比个心，把我也拍进去，证明我的爱。” lisa夸张地笑了笑，抬起相机就对准了戚浅浅，“老板，你这个创意棒极了，那我拍了啊。” 戚浅浅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哎哎哎，开玩笑呢，你快拍吧。” “呵呵……”lisa一副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的嘚瑟惹得戚浅浅一阵不爽。 最后，lisa把照片给肖扬发送过去后，又补了条消息，【肖先生，照片发给您了。我家老板太喜欢，所以先放在办公桌上了，可能有些不协调，后期应该会有改动的。】 【没事，她喜欢就好。】肖扬的信息很快就发送过来。 lisa觉得这话有些微妙，但她立马摇了摇头，停止胡乱的遐想，【价格的事，我晚点再和你沟通。】 大概得等戚浅浅缓过神才行吧，想起她那犯花痴的样子，lisa觉得自己眼皮有点抽。 没想到对方的回复很坚决，【我已经收到满意的报酬了，合作愉快。】 …… 这家伙是认真的啊？ *** 另一边，戚浅浅看着手边的画，越看越喜欢。可突然她眉头一皱，起身就往lisa办公室走。 一见到lisa她就狐疑地问道，“肖扬他真的没要报酬？” lisa推了推眼镜，“你终于反应过来了啊！” 戚浅浅一脸严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lisa有些无语，分明是你先明抢在先的，“也许他只是不好意思问你要钱……” 戚浅浅沉默了片刻，觉得不可思议，“是吗？”画家这穷苦的行当，还有人会为了面子不要报酬的？ lisa翻了翻白眼，懒得回她。 戚浅浅也不在意，皱了皱眉，再次开口，“不行，我有点讨厌这种感觉。” lisa略带调侃的问道，“平白无故占人便宜的感觉？” 戚浅浅点点头，“额，算是吧……，哎，要不你再确认下？” lisa没好气地回道，“我已经确认的很清楚了……”话落，看着戚浅浅抿起嘴唇，鼓起脸颊的样子，她突然想逗逗她，便假装有些犹豫的继续问道，“要不，你自己联系下他？” 关于醉时光，外人都知道有个能干的运营lisa，以及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戚浅浅。醉时光一切对外事务，都由lisa负责，包括和画家沟通，签订合同，以至于让不少人觉得戚浅浅也许就是背后的出资人，对这家画廊成功没有太大作用，甚至有人觉得这个神秘的老板，只是醉时光的营销策略创造出来的虚拟人物罢了。有一次，在lisa接受采访时，甚至有记者很直白的提出了这个坊间传闻，“听说连和醉时光合作的画家，都不曾见过这位老板，我们能干的lisa为何会为她效力？她有何不同呢？还是，她根本就不存在？” 这个问题在计划之外，lisa当时有些生气，但也很无奈，天晓得为什么戚浅浅那么排斥在公众前露面呢。但此刻她也只能端着职业化的微笑，淡淡的答道，“没有我的老板，戚浅浅，醉时光也只会是一家普通的画廊，失去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她是这家画廊的总设计师，我们的所有画作都是她挑选的，她也会为每幅画量身定制场景。简而言之，你们看见的醉时光，就是她创造的。她的每一个创意都能让我惊叹，能为她工作，是我的人身乐事。” 至此，外界一片哗然，也对戚浅浅更加好奇了。那些巧夺天工的设计都是出自她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太高调了。”事后，戚浅浅瘪了瘪嘴，有些不满。 “那你自己去接受采访？”lisa挑着眉反问道。 戚浅浅并没直接接她的话，而是认真的说道，“澄清这事，没啥必要。” lisa完全不买账，“我乐意，况且我只是说了实话。” *** 所以此刻听到戚浅浅回答“那你把他微信名片推给我吧。”时，lisa是惊讶的。 “我只是觉得能画出这幅蔷薇的人，我可能也不会那么讨厌。”察觉到lisa的吃惊，她有些心虚的补充道。 戚浅浅讨厌和人打交道。 她总觉得，她的世界只需要画作再加上lisa就够了。对了，还有她的老师。 lisa总劝她要多出去社交，毕竟人是社会动物，有丰富的关系，才能体悟幸福。 可每当这种时候，戚浅浅总是冷淡的告诉她，如果追求幸福就是目的，那有行行色的画作在侧，她就觉得很幸福了，何必再多此一举。 lisa对戚浅浅的执拗很是无奈。此时，她早已做好被戚浅浅拒绝的准备了，可是她竟然答应了？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像往常一样调侃她而已，她竟然接受了？ 哎？接受了？？接受了！！！ 更┆多┆精┊彩┇书┊籍：woo18.vip (W o o 1 8 . v i p) 第2章 付钱再遇 戚浅浅看着lisa发过来的名片有些发呆。 他的头像是一副画，画中一座海边小镇，云彩和溪水都是由粉、蓝、黄的颜色堆叠而成，一派云淡风轻。 她开始后悔要来他的名片，可如果让lisa知道她不敢加他好友，肯定要被她笑话至少十年…… 硬着头皮，发送了好友申请：【你好，我是醉时光的戚浅浅】 片刻后，就收到了一条消息，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聊天？聊什么啊？她更懊恼了，都没想到要说啥，怎么就先加好友了呢，至少要先想好啊。看着光标在输入框一跳一跳的，万一他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不更囧了？她紧张的赶紧退出了这个聊天窗口。 又一条消息弹出：【你好，戚浅浅，我是肖扬。】 自己主动加的好友，结果还让对方先打招呼，真是……戚浅浅只好直奔重点，掩去尴尬：【你好，肖扬。你的那副画，我很喜欢，决定购入，想和你确认下报酬问题。】 肖扬：【我已经拿到我的报酬了。】 戚浅浅：【这不妥当，这样吧，我就按以往售出的最高价，再加20%买入可以吗？】 肖扬：【如果戚小姐执意如此的话，那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竟然还有附加要求，应该不会很过分吧，戚浅浅有些不安：【你说吧。】 肖扬：【我只收现金，这点戚小姐知道吗？】 啥？什么人在这年头只收现金啊，不是糟老头就是脑残……戚浅浅暗自诽谤：【可以，我明天就让lisa把现金给你送过去。】 肖扬：【而我的附加条件就是，戚小姐亲自送。】 戚浅浅：哈？？？ “lisa，以前你和肖扬交易，都是现金？” “是啊，他有这个特殊癖好。”lisa很是镇定的答道。 “……”戚浅浅一脸犯囧，这是她自己刨的坑。 看着她的样子，lisa狐疑的问道：“难道他让你送现金过去？” “诶，你咋知道！”戚浅浅不由反问道。 “浅浅，我同意你之前说的了。” “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 lisa突然表情一变，闪着眼睛，盯着戚浅浅道：“不过浅浅，他很帅，非常非常帅。” “……所以呢？”戚浅浅白了她一眼。 “浅浅，你也很漂亮，非常非常漂亮的那种。”说着，lisa的眼睛更亮了。 “……所以呢？”戚浅浅拉长了语调。 “我想象了一下你俩同框的画面，觉得很般配。” 当lisa说出前半句的时候，戚浅浅已经转身走了，呸，般配个鬼！ “老板，你真的可以考虑他一下，绝对不亏的。”后面的lisa还在振振有词的说着，真是听不下去…… 戚浅浅看着桌子上的画，皱着眉。 打开微信，聊天记录还是停留在她的省略号处。 这特么咋整？内心千万只羊驼奔腾而过。就在她纠结到发疯时，手机再度因一条消息亮起：【戚小姐这么神秘，我也是很好奇，别无他想。】 他说的这么坦荡荡，戚浅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真的？】 【当然】他肯定的回答道：【毕竟，戚小姐每次都能为我的画设计出那么棒的场景。我也想借此和戚小姐探讨一下这些创意的来源。不过如果戚小姐觉得不妥，也没问题。那副蔷薇就是我对戚小姐表达的谢意。】 他说的这么真心诚意，戚浅浅有些吃不消：【那我们约哪里？】 看着屏幕上的消息，他笑了，嘴角微微的弯起：【下午2:30约在letao吧。】 【啊，你也喜欢那家蛋糕吗？】看见letao，戚浅浅眼睛亮了一下，迅速回道。 【是啊，最喜欢的就是抹茶味的乳酪芝士蛋糕。】 【哇，我也是！】果然这个人也不是那么讨厌，还和她喜欢一样的食物呢。想起那醇香的芝士在口腔里慢慢弥散开的感觉，戚浅浅眯起了眼睛，心情都好了许多。 *** 亲眼看见肖扬时，戚浅浅是惊讶的。他确实如lisa所说，五官分明，脸庞白皙，英俊非凡。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不是那天玻璃花房遇上的人吗？想起那天的场景，戚浅浅尴尬了…… 他却好像完全没发觉她的窘迫一般，和那天一样，对着她微微一笑：“我是肖扬，很高兴见到你，戚浅浅。”他的嗓音冷冷的，清透又干净。 “哎……肖扬，你好。”她在他对面坐下，声音带着掩饰不了的慌张，真是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啊，qaq。 好在，服务员很快就把一个芝士蛋糕端了上来，她也不用绞尽脑汁想个话题，来避免两人长时间的迷之沉默…… “你想喝点什么？”肖扬一边问，一边把蛋糕切好递给戚浅浅。 她看着眼前诱人的蛋糕，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谢谢，我喝拿铁吧。” “一杯拿铁，一杯红茶，谢谢。”他对服务员说完，又转而看向戚浅浅。她已经挖了一大块，放入自己嘴中，她的眼睛因为满足而微眯，眸子却晶晶亮，宛如星辰。 真漂亮啊，他想赞美，却忍住了，怕让她再度紧张，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浅浅，你平时都喝拿铁吗？” “不一定吧。”她顿了一下，这样回答，好像又要把天聊死了……想了想又再次开口：“到一家新的咖啡店，我一般习惯用拿铁来对标，如果觉得好，下次就再来尝试新的口味。” “这样不是会错过，拿铁做的不好，但是也许有别的款做的很好的店吗？”他顺着她的话问道。 “当然会啊，所以一般到新店，我都想拉着lisa一起，这样可以多点一些，也能更快确认好坏了。”她说着，又不自觉瘪了瘪嘴，“不过lisa很少有空啦。” 他看着她：“有家世界拉花冠军开的咖啡店，里面有一款咖喱咖啡，你尝过吗？” 戚浅浅瞬间来了兴趣：“哇，咖喱味的？没尝过诶。”她喝了一口咖啡，又说：“有点难以想象，会不会很奇怪？”虽然嘴上说着奇怪，脸上却写满了跃跃欲试…… 他嘴角微微弯起，说出的话语好像带上了一丝哄骗：“下次，我们一起去尝尝？” 此时，戚浅浅刚吃了一口蛋糕，思绪都沉浸在入口即化的香浓芝士里，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好啊。” 一抬头，刚好对上肖扬深邃的黑眸，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啥，连忙改口道：“也不用那么麻烦的，你给我地址就好了，我有空就自己去。” 肖扬有些犹豫：“那个地方挺难找的，就算跟着导航，也经常找不到。” “那要不就算了……”开什么国际玩笑，她才不想和陌生人约上第二次呢。 “不过，他们家除了咖啡好喝，咖啡上的拉花也很好看。”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找了一会，便把自己的手机送到戚浅浅眼前。 “咦，真的很好看呢，这么精致的拉花，喝掉都感觉好可惜。” “不同的咖啡，拉花不一样，我一直都想全都尝一遍，可惜每次也喝不了那么多。” 戚浅浅察觉到他语气中似乎多了一丝遗憾。这种想全试一遍，但每次只能喝一点的痛苦她真是太能感同身受了。于是她一本正经开口：“那我们下次一起去吧！”恨不得拍拍胸脯以示诚意。 “好”他直直的看向她，眼底全是笑意。 突然心跳漏了一拍，哎？好像有哪里不太对……而且他这长的也太妖孽了吧！上帝果然是不公平的。戚浅浅一片慌乱间才想起这次见面的正事，她赶紧从包里取出一个牛皮袋递给肖扬：“我真的很喜欢那副蔷薇，谢谢你。不过我和lisa都很好奇，是什么契机，让你一改画风的？”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 戚浅浅：“……”这是什么鬼答案，说的好像以后他两会很熟一样。而且更重要的是，这话要怎么接啊！好痛苦，qaq。 此时，肖扬却先开了口：“抱歉，我好像让你为难了。” ？？？戚浅浅有点欲哭无泪：“什么为难？” “因为你满脸都写着，天哪，要怎么聊下去，快想点话出来……，这样”他说着，还模仿了一下戚浅浅此刻的神情。 他的表情很夸张，甚至有些搞笑，但被人看穿心思，到底有些不好意思，思来想去，戚浅浅决定实话实说：“恩，这大概就是别人常说的尬聊吧……”她顿了一顿，带着总结陈词的味道说：“其实，我不太会聊天。” 很神奇的，她坦白之后，那种每次和陌生人聊天时常有的紧张感竟然消失了。 肖扬点点头：“浅浅，如果想不到说什么，就可以不说。如果想回去，你也可以随时离开。” 他说的那么认真，仿佛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心，像是被什么暖暖的东西包裹了起来，这种感觉从未有过，让她的声音都温柔了几分：“恩，先吃蛋糕吧。” 第3章 陌生男人 次日，戚浅浅到了画廊，刚把包挂起来，一回头就看见lisa倚着门，贼贼的看着她：“嘿嘿嘿。” 戚浅浅绷着脸，装着正经：“早。” 无视她的伪装，lisa决定主动出击：“怎么样？见着了没？满意不？” 戚浅浅：……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工作狂lisa会有这么不职业，这么八卦的一面！这如好奇宝宝一般晶晶亮的双眼，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样啊。” “不会吧……不可能吧？”见她否认，lisa皱了皱眉毛，但直觉告诉她没那么简单：“你快老实交代，你两肯定有啥！” 这下戚浅浅不否认了，反问道：“为啥这么肯定？” lisa想了想，说：“如果啥都没发生，你大概会找我吐槽，什么和陌生人相处好烦啊，完全不知道说啥，各种尬，以后再也不干这种愚蠢的事了，这样”她停了停，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可你没有！这太反常了！这不应该，除非……”然后她又露出了贼贼的笑。 “……” lisa侦探你好！ 她顺着lisa的话思索了一下，不禁回想昨天的事，嗯，刚开始是挺尬的，可想到后面……昨天那种暖暖的感觉又来了，让她嘴角不由上扬了几分。 看着戚浅浅的样子，lisa就知道自己说对了，连忙推了推戚浅浅，打断她的神游：“你快说呀，我好奇！” 眼看逃不过，戚浅浅只好老实交代：“其实真没什么，就是一起吃了蛋糕，我把钱给了他，后来就散了。” “就散了？” “恩，散了。” “他没送你回去？” “没有啊。为什么要送我回去？” “……” 戚浅浅用眼睛朝下瞥了瞥，lisa顺着看过去，哎，来工作了。来不及再问，只好匆匆忙忙往外走，可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下来，转头看向戚浅浅：“他又约你了？” 卧槽。 片刻之后，是比蚊子还轻的声音：“恩。” “你答应了。”这回lisa用的是陈述语句，说完，她就一脸得意的走了。 “……” lisa走后，戚浅浅觉得脸上热热的，她拿手轻轻拍了拍，真是的…… 侧过头，就看见办公桌上被自己摆在那的那副蔷薇，突然有种心思被发现的窘迫，心脏也开始突突的跳，刚有所缓和的情绪，再一次袭来，戚浅浅的脸烧的更厉害了…… *** 这两日，戚浅浅正在画醉时光外观的概念图。她最近看了不少安藤忠雄设计的建筑，被他提倡的：生活应重回大自然的怀抱的理念所打动，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也有了些灵感，便想着再“折腾”下自己的画廊。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揉了揉僵硬的肩膀，拿起手机，对着自己一照，就解锁了。 【浅浅，吃过午饭了吗？】是肖扬发来的。 哎？看着屏幕上他对自己的称呼，戚浅浅有些不习惯，没搞错的话，他两昨天才认识吧？实在是有点亲昵过头了，这么想着，发出去的消息就成了：【还没有。对了，以前lisa告诉我，刚认识就亲昵地称呼女生的95%以上是渣男……】 【……】 看着收到的省略号，戚浅浅有点想笑，片刻后一条消息又过来了：【对不起，戚小姐，是我冒犯了。】 这么乖的啊，她心想：【呃，你还是喊我名字吧，戚浅浅，我习惯一些。】 【好】 他回的很简短。戚浅浅等了一会，也没有看见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竟有丝细微的失落，还有些懊恼，自己真是不会聊天啊。 就在她以为对话已经结束，准备收起手机的时，她收到了他发来的一段录音： 【icanwritenostatelyproem asapreludetolay; fromapoettoapoem iwoulddaretosay. forifofthesefallenpetals oncetoyouseemfair， lovewillwaftittillitsettles onyourhair. andwhenwindandwinterharden allthelovelessland， iwillwhisperofthegarden， youwillunderstand.】 是他的声音，但不知是否是手机播放的原因，听上去和昨天不大一样，低沉了一些，还带着磁性。这是王尔德的《给妻子：题我的一本诗集》，诗并不长，因此很快就放完了。 戚浅浅不自觉又播放了一遍，他读的舒缓又温柔，好像就在耳边呢喃说着情话。 片刻后一条消息再度送过来：【前些天录的，是我很喜欢的一首诗。希望能在午间帮你扫去一些工作带来的疲惫。】 因为还沉浸在他读的诗歌中，戚浅浅有些缓不过神，呆呆的看着这条消息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被他狠狠地苏到了。瞬间面红耳赤，她手忙脚乱的在屏幕上噼里啪啦打字：【诗很美，也很好听。】 【你喜欢吗？】 戚浅浅：【诶？】什么情况？不是都夸很美很好听了吗？ 【没事】 为什么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一股沮丧的气息？ 戚浅浅犹豫了一下，在自己的对话框中，缓缓输入：【我挺喜欢的】，却迟迟没有点击发送。总觉得发了，就像承认了某些其它的心思。 不行不行，她甩了甩头，还是规规矩矩的答复：【谢谢】 而对方也再未发送任何消息过来。 此时另一边的肖扬，看着她正在输入的状态持续了快十分钟，结果发来的却是这么两个字…… 真是满腔期待化成空，一声哀叹。算了，也是意料之内，简单才怪了。不免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她此时纠结无比的样子，肯定很可爱。 再想想自己这进度，哎，不可谓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 下午，戚浅浅烦躁的揉了揉头，设计图卡壳了，只因为满脑子都是那个人。她气的真想把身体里犯花痴的自己给锤一顿，这也太耽误事了。 所以lisa一进门，就看见戚浅浅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还把手上的笔甩到了桌上。 “这？什么情况？” “老子卡壳了。”她的声音都变的闷闷的。 lisa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卡壳？”又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什么卡壳？” 戚浅浅却像是面瘫了一样，愣愣的看着她，片刻后，慢悠悠的开口：“咱们大楼的设计稿，卡！壳！了！” “……” lisa使劲回想了一下，她认识戚浅浅这么些年，这种情况出现过吗？然而不管她想多少遍，答案却始终只有两个字，从未！是的，戚浅浅从不卡壳，她的灵感始终源源不断，脑洞堪称大破天际，虽然有些时候也会有很坑爹的主意……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突然眼角瘪见了反扣在桌面上的那副画，恍然大悟：“肖扬作妖了？” 听见这个名字，戚浅浅更烦了：“别，别提他，烦着呢。” lisa暗暗道，果然！有戏！于是她斟酌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才认识就让你这么烦，要不，我们以后就不和他合作了？” “那到也不至于……” 应该不是啥特别严重的事，lisa一边想着一边走近戚浅浅的书桌，缓缓伸出手：“那这幅画，我先帮你收掉？” 戚浅浅连忙摆手：“别！”意识到自己的紧张，她更泄气了：“放着吧。” …… 一阵奇怪的沉默后，lisa突然严肃又大声的喊道：“戚浅浅！” 戚浅浅吓了一跳：“啊？” 可再一眨眼，她竟然一脸灿烂的对着戚浅浅笑了起来：“你现在是不是脑子里都是他？”语气要多婉转，就有多婉转。 卧槽。 这是读心术？？？ “快说，你们今天发生了什么小粉红事件！” *** 哎，戚浅浅叹了口气，看了看眼前充满文艺气息的书店，垂着脑袋，走了进去。 她是从画廊逃出来的…… 在lisa连环炮一般的猛烈攻势下，她说出了语音的事，结果lisa竟然拍着桌子，连夸肖扬牛。说什么，人才啊，这骚操作绝对要打五星好评！ 五星好评个鬼啊！ 不能想了，真是头痛。 她有些失望的地看着放置艺术文集的架子，基本都是她读过的，并没有收获。戚浅浅心里想着，要不今天换点题材再找找创意，却在转角处不小心瞧见一本《王尔德诗选》。鬼使神差地，她将它拿了起来。 当看见目录上《给妻子：题我的一本诗集》这行简单的字时，那个人的声音好像又在耳边响起，戚浅浅再一次红了脸。 麻麻，我可能有病，qaq。 “戚浅浅？”一个带着不确定语调的男声在背后响起。 “嗯？”她顺着声音望去，是一个面容白皙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 他看着她，眼睛里全是她看不懂的东西：“好久不见。” “？” 戚浅浅很困惑，这人她并不认识啊。可毕竟对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难道也是个画廊签约画家？被认出来了吗？这可不妥，但眼下也只能拒不承认，回头再和lisa好好说说这事。她暗自盘算完，抬头发现对方还杵在她跟前，连忙装作不爽的样子：“大哥，你谁啊？”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他歉意的笑了一下，转身就走了。 至此，戚浅浅彻底无心再流连此地。她拿起了那本《王尔德诗选》，一边感慨，还好，挺好打发的，一边走向柜台结账。却没发现，那个退至角落后，一直盯着她的男人。 喊她名字的时候，她是无意识答应的，所以名字没错。 但她今天的穿着是纯白的吊带配着一条炫彩的开叉阔腿裤，这种可爱中带点性感的穿衣风格，绝对不是他认识的戚浅浅会选择的。 眼神也是，看向自己的时候更甚，那么陌生。 可为什么除了神态，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她为什么也叫戚浅浅？ 第4章 游戏三遇 秦夕看着助理送来的资料，疑惑不解。 戚浅浅，国内顶级美院毕业，在校成绩没什么亮眼，美工能力更是让人扶额。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那学校提倡的“眼高手低”的“杰出毕业生”。读书期间，一直独自在外居住，和同学毫无往来。毕业后，开始经营“醉时光”，慢慢显示出惊天的设计天赋，可谓羡煞旁人。作为清州最成功画廊的老板，却一直相当低调。所有对外事务皆由下属lisa负责，因此能查到的资料也很少，性格爱好都是谜。 内容虽少，但这白纸黑字透露的信息已经清清楚楚，这确实不是他认识的戚浅浅。 他认识的那个戚浅浅一丝不苟，要强，独立，研究的还是令人望而却步的宇宙物理学。同时，也是一个出了名的冰山美人。 慢慢的，她的模样在脑海里越发鲜明，如潮水般汹涌的记忆纷至沓来。 认识她是在一次校友聚会上，她是被室友硬拖去的。 这样的场合，大部分女生都是盛装出席，因此，也算得上美女如云。但她出现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她的脸小小的，皮肤好的没有一点瑕疵，未施粉黛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艳压群芳。可惜眼神太冷，周身还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在一群侃侃而谈的人之间，显的那么不同。 那晚，她一直独自坐在角落，也曾有一些自认有胆识的上去攀谈，最后无一不灰头土脸的离开。 临近结束，戚浅浅正打算起身离开这无聊的场合。没成想她的室友，因为喝多，摇摇晃晃地把她扑回了座椅，还趴在她腿上失态痛哭，鼻涕眼泪一把又一把：“浅浅，为什么啊，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我？” 她满脸的嫌弃，却始终没有推开对方。发现室友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她才皱着眉，用似空谷幽兰般的声音说道：“近期，重子振动分光镜勘测到，在大尺度上，宇宙是“异乎寻常的平直”。考虑到宇宙近乎无穷大，这意味着每一种可能都有无限多个复本。” 众人：？？？ 见室友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只好补充道：“你可以认为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都发生过，而且会发生几乎无数次。” 众人和室友：？？？ 她叹了口气：“也许在宇宙的某处，你们已经相爱了。”又看了看眼神呆滞的室友，“还不止一次。” 众人：…… 这？是安慰？？？真是，怎一个高级了得…… 又想起他们在情浓时，她依偎在自己怀里却一本正经读书的模样，她对弈时输给自己时满脸不甘心的模样，她把她亲手烤制的蛋糕送给自己时别扭的模样…… 忽然，昨天那个女人陌生的眼神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心脏刺痛了一下。 秦夕的眼眸慢慢失焦，他哑着嗓子，对着空气，轻声唤道：“戚浅浅……” *** 阿嚏…… 戚浅浅揉了揉鼻子，怪了，好端端怎么打起喷嚏来了。她抬眼看了看周围，墙壁是简练平滑的混凝土，昏黄的灯光柔和的撒在各处，一些形状各异的园艺支架上铺着厚厚的绿色苔藓，为这里提供了一丝生气。这安静的针落地都能听见，又如洞穴一般幽闭的空间，是“醉时光”的地下室，也是戚浅浅的闭关场所。 是的，戚浅浅，闭关了。 当初刚建完“醉时光”，lisa看见这个压抑又有点禁闭味道的地下室，就很诧异。后听戚浅浅说，这是她的二号工作室时，她一度以为她是闹着玩的。 结果，戚浅浅还真不时会把自己关里面，有时候还要长达几天。每次都搞的她心惊胆战，恨不得每小时进去确认一下，戚浅浅有没出事。 这也不能说是lisa大惊小怪，戚浅浅虽然不爱与人相处，但在她面前一直挺“脱兔”的。贪玩，贪吃，兴趣爱好广泛，还偶尔沉迷游戏，不可自拔……这比僧侣打坐地还要沉闷的场所，实在不像戚浅浅会喜欢的。 想起闭关的原因，戚浅浅叹了口气。 前段日子，戚浅浅就一直在计划自己的长途旅行。为了这，她提前让lisa统计了以往半个月的成交量，然后按最大值+10%的数量找来了中意的画作，又为这些画全部设计好了场景。现在手上只剩下大楼的设计初稿没完成，本来她打算抓紧时间弄完就交给一直合作的建筑师，然后轻松的出去旅行，她回来的时候，应该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可特么这两天半路杀出了个肖扬…… 昨天下午的卡壳就够头痛的了。结果晚上，他还给自己发了消息，都怪自己一时糊涂，手贱的回复了他。于是，两人你来我往，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中途戚浅浅也想终止这没啥重点的对话，但这肖扬竟然让她一直没找到结束话题的机会，最后，竟然聊到戚浅浅拿着打了一半字的手机睡着了…… 今早醒来，看见那条：【睡着了吗？抱歉，好像有点晚了。晚安，戚浅浅】 戚浅浅觉得自己真是着了魔…… 这种情绪在lisa看着她的黑眼圈，鬼叫着问她是不是晚上出去做贼了的时候到达了顶点。 她二话不说，抄起未完成的稿子，把手机丢在桌上，就往地下室冲。 特么的，说多了都是泪，她看了眼手上的稿子，默默埋下头，继续苦干了…… 而此时，罪魁祸首还在为昨晚的小进展沾沾自喜…… *** 等戚浅浅“出关”，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 她顶着鸡窝头，头发蓬乱，脸色惨白，眼神迷离：“lisa，你把这个设计稿给崔先生送过去吧。” 说完，她胡乱捋了下头发，从抽屉掏出了一副墨镜，再拿起被她丢弃两天的手机，离开了画廊。 她很想欢呼一下，因为在此刻，她满脑子终于只放的下一件事了，睡觉！ 当她再醒来时，已经靠近傍晚，她拿起手机想确认时间，16:22，大大的时间下方，还有几条微信的消息提示。 顺势解锁，果然有一条来自肖扬，是前天的早安问候。还好，自己没有回复，他也没有继续纠缠。这让戚浅浅舒了口气，要知道她可是很讨厌牛皮糖的。 她收了手机，起身到冰箱取了点牛奶，也懒得加热，倒在杯子中，就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家里的猫咪，因为两天不见主人，变的更黏人了，绕着她的脚来来回回的蹭，看着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求抱抱的渴望。 她觉得有些歉疚，忙弯腰抱起它，爱抚了一通，还喂了许多零食。 一顿忙完，大半个小时又过去了。戚浅浅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终于回魂了。 工作结束该干啥？继续深入学习自我提升？ 大傍晚的，开什么玩笑！ 当然是娱乐！没有娱乐的人生是乏味的，枯燥的，不完整的！ 然后，戚浅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她的娱乐房，一个类似网吧包间的地方…… 打开电脑，登陆英雄柠檬，还是她熟悉的音乐，还是她熟悉的界面。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拉伸一下自己的手指，麻麻，这才是人生。 毫不犹豫选择大乱斗，迅速点击寻找对局。 等待的过程中，莫得感情也莫得钱给她发了消息：vg，你怎么好几天没上线啊。快来，我已经到杰出大师了。同时界面上还跳出了邀请加入的弹窗。 这是她的水友，水平比她好一大截，但每次见到她，都要拉着她双排。还时常被她拖的连掉几十分，搞的她压力山大，也不知道这人图啥。 她想了下，今天就算了，她可是来放松的，赶紧点了拒绝，还回复说：你先玩，我先乱斗找找感觉，几天没玩，没手感了。 对方也很爽快：好的，那你先找手感。 很快，戚浅浅就排了进去，运气不错，摇到的是她熟悉的ad英雄。 再看一眼自家的阵容，不错，两个辅助，一个法师，一个肉。心想着对方千万别有三四坨肉，同时瞥了眼右下角队友的名字，她眼皮跳了下，两个vicentvg？再仔细看一下，原来另一个是vncentvg…… 想起自己当初为了向梵高致敬，就输入了这么个游戏名，可一个没注意，少打了个n，结果成了现在这个名字。再看一眼那队友列表，哈哈哈，原来有人比她还糟，少的竟然是i，vicent看着怎么都比vncent强多了…… 她丝毫没考虑到，这两名字摆在一起，看上去更像是是给队友塞狗粮的，情侣名！ 而且玩游戏也要向梵高致敬到底是什么鬼？？？ 游戏加载的时候，她又习惯性看了下全队成员的信息。 看到那个vncentvg，只有5场匹配数据，等级才4级，她心塞了，艾玛，千万别是个新手…… 很快进入了正式对局，她迅速购入初始装备，第一个冲向中间自家的防御塔。又看了眼小地图，另一个vg童鞋是辅助，在泉水里呆到最后一个才出发。而且他到了塔下，真是站得要多笔直又多笔直，一动不动。 完了，是个桩子。 戚浅浅心中哀嚎，运气要不要这么差啊，为啥不是大佬小号啊…… 很快系统就送出了第一波小兵，戚浅浅立马投入到战斗模式。左右蛇皮走位，一边补小兵，一边见机补刀，消耗对方血线，鼠标键盘噼里啪啦响不停。 很好，2-0，梦幻一般的开局。 俗话说得好，得意忘形。戚浅浅一得意，就疏忽了，被对方控住，一套伤害灌上来，她闭着眼，等待凉凉。可忽然身上多了个盾，帮着她撑到控制时间结束。她激动得立马往自家塔下闪现，而追击她的，竟然被自家辅助定在原地。 哦耶，丝血保命成功。 她连忙给vncentvg点了个赞，心想，这可真是个有前途的选手。 因为状态不好，她赶紧退后，找到地图的加血点。可这个小辅助，满血竟然也跟着她跑到了加血圈，她暗叫不好。 对面刚才全体出动追击她，自家队友也有意识，原本想拉开的，也都上前，想把她保下来。在她成功撤退后，自家兄弟就被拖住了。本来有光辉在，4打5，又很靠近自家塔，全员撤退，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为什么他跑自己这里来了…… 于是，另外三个队友，俨然拿得是葫芦娃救爷爷的剧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原本2-0的开局，瞬间成了2-3。 自家的肉炸了，在队伍频道猛敲：光辉你咋回事，只给ad套盾就算了，怎么还跟着她跑了？ 戚浅浅一阵尴尬，作为ad的担子更重了…… 自家阵容还是占优，慢慢对局就稳住了。在比分到达在8:9时，自家法师突然说话了：你们发现没，这光辉，全程都是跟着ad啊。 戚浅浅：？？？ 另一个辅助：苍天啊，单身狗打个游戏，还要被喂粮。 戚浅浅心想，辅助跟着ad走，不是再正确过的操作吗？丝毫没察觉到，眼前的这辅助从来没辅助过另外三个队友…… 看着系统上【pentakill】的字样，戚浅浅觉得自己的游戏体验真是棒极了。 她有危险的时候，盾就上身了；她要输出的时候，总有人被定在原地；她缺蓝的时候，这小辅助也立马释放回蓝技能给她补上。 最终，比赛在她的超神之旅中愉快结束。 戚浅浅还美滋滋地沉浸在最终的战斗数据页面上。右下角一条消息条了出来。 vncentvg:vicentvg能给个好友位吗？ 还停留的自家队友：？？？ 什么？不是好友？逗我们玩呢！！！ 第5章 清大四遇 这几日，戚浅浅一展将自己的游戏事业进行到底的拼劲，玩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那个vncentvg每天晚上会上线，和她双排。他等级太低，无法排位，戚浅浅也不介意，反倒有些带小号的成就感。 他话不多，但上线就会给她消息，然后静静等她打完，再邀请她组队。下线的时候，会淡淡嘱咐她，注意休息。只有一次，在队友无脑般乱喷戚浅浅时，他用不带脏话的句子，有理有据地把对方狠狠羞辱了一通。戚浅浅做为当事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不过确实很解气，她连续给他点了好多赞。 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戚浅浅瞥了一眼，是lisa打过来的。还没来得及细想，游戏里正在焦灼对战的队友见她突然不动，已经开始打问号了，她忙转过头继续对局。手机屏幕上，未接来电的数量从9跳到了10…… 然后就是一通“咚咚咚”的敲门声。 戚浅浅连忙扯着嗓子拖延着：“来了来了，稍等啊……”一边还不忘把自己的人物往自家泉水里送。 透过猫眼看见的是lisa相当暴躁的一张脸，戚浅浅心虚的开门，声音都有些缥缈：“你，怎么，还过来了……” lisa看着眼前可以用邋遢形容的戚浅浅，突然体会到了那些恨铁不成钢的老母亲的心酸。她想骂人，但张了张口，还是改成了冷嘲热讽：“戚浅浅，你可真是潇洒……” 戚浅浅连忙讪讪的应道：“好说，好说，嘿嘿……”悄悄瞄了瞄眉毛挑起的lisa，“快进来，进来再说……” 原本是一个温馨又文艺感满满的屋子，此时也已经变了样。 灰色竹编小象的换鞋凳旁，几袋垃圾静静的躺着。摆在客厅大理石茶几上的本该绽放迷人之姿的鲜花蔫了，隔着玻璃花瓶都能看见水中漂浮的黄绿色腐烂物。白色大气的梳妆台上，摆件和各种瓶瓶罐罐东倒西歪铺了满桌，正中央好像还残留着面包屑…… 戚浅浅尴尬地摸摸头，佯装自然地转身走向餐厅，一边做着心理建设一边问：“喝什么？” lisa眉头皱得更深了，继续冷嘲热讽：“我都可以，但就怕你家现在只有凉水吧。” 戚浅浅看着空荡荡的冰箱，又看了眼厨房里堆着的各种空瓶，更心虚了：“嘿嘿……” lisa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再折腾了：“你这两天看消息没？” “没……” 看着戚浅浅一副做错事被撞破，虽然心虚但却无心悔过的样子，lisa觉得自己心态炸了：“你老师，电话都打到画廊来了！” “诶？”戚浅浅一脸惊讶，看了看一旁的台历，“不是下周才来吗？” lisa狠狠地刮了她一眼，咬牙切齿：“提！前！了！” 戚浅浅忙冲回她的游戏房，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有个老师的未接电话，还有条老师的信息：【浅浅，行程提前了，我25号晚上到。】 再一看，诶？！！！ 26号！！！ 老师，对不起，qaq…… *** 虽然称呼为老师，其实只是她故去父母的友人，戚浅浅也从未做过他的学生。 那是一个炎炎的夏日，她正为报考志愿发愁，这个自称邵泽汀的儒雅男人按响了她家的门铃。 当戚浅浅出现在门口时，他并未立即入内，而是在她怀疑和探究的眼神下，做了一番详细的自我介绍。末了，还递出了一张，他和她父母的合照。 戚浅浅看着照片，才放下心，让他入内。 他很快说明来意：“我曾受你父母所托，要代为照顾你一二，可我久居国外，所以之前从未与你联系。最近正好回国，想起该是你填报志愿的时候了，就过来看看，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 他说的诚恳，戚浅浅也渐渐放下戒心：“邵叔叔，”她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我不知道……，大家好像都在选热门的专业，比如金融，计算机之类，说是将来好找工作，赚钱也多一些。但我都不是很感兴趣。不过我数理化都是满分，也许我比较适合理工科吧。” 他似乎料到了她的回答，点了点头：“嗯，你确实很适合理工科。” 可听到他的肯定，戚浅浅并不觉得多高兴，还莫名有一点点闷。片刻后，她又重新振作起来：“邵叔叔，你就是搞物理的。” 他勾了勾嘴角，淡声应着：“是。” “那……” 还没等戚浅浅说完，他却打断了她：“你喜欢艺术吗？” 戚浅浅疑惑的看向他：“欸？” 他清了清嗓子，又问了一遍：“你喜欢艺术吗？”发现她还是一片茫然，又补充道：“比如，绘画，雕塑，摄影之类的。” 戚浅浅更疑惑了：“邵叔叔的意思是？” 邵泽汀又点了下头，肯定道：“如果你喜欢，可以考虑选这些专业的。” “诶？”戚浅浅诧异的看着他，“可是我学的是理科，而且，大家都说，搞艺术是赚不到钱，养不活自己的……”她越说越是怅然：“而且我也不是艺考生，更没参加术科考试。” 他却像是没听到她的那些理由般，再一次问道：“你喜欢这些赚不到钱的专业吗？” 喜欢？戚浅浅是喜欢的。她从小一空下来，就会拿着素描本到处临摹街边的树木与房屋。每次去书店购买备考习题集，也总会在艺术类的书架旁逗留许久。她的一本枕边书还是《艺术的故事》。可在如此功利的社会中，这些最好都只成为兴趣，只有这样才会被赞美成爱好广泛，博学多才。倘若真当做了职业，大概率是会被嘲笑成天真而不切实际的傻子。 邵泽汀读懂了戚浅浅神情中的忧虑，他望向她，眼眸中多了一丝忧伤：“戚浅浅，你的父母，生养你，并不是为了让你以后赚很多很多的钱。”他顿了顿，声音愈发郑重：“他们唯一的期望，就是愿你能成为一个有存在感，有价值感，有幸福感的人。” 戚浅浅的父母在她幼年时便因意外去世，那时候的她还太小，尚未弄明白何为父母之爱。而这么多年来，新闻电视里讲述的关于亲情的感人故事，没有一个打动过她。 可眼下，听着邵泽汀说出话语，她竟然流泪了，还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有存在感，有价值感，有幸福感的人？” 看着她的样子，邵泽汀有些难受，他安慰着：“戚浅浅，去做你喜欢的事吧。” 她抬头看着他，泪眼朦胧。 “喜欢什么就选什么，不要去操心别的。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带着你的好奇心，多去体验和尝试各种各样不同的事，其它的，就交给我吧。” 戚浅浅的眼泪渐渐止住了，迷迷糊糊中她点了下头。 临走的时候，邵泽汀几次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戚浅浅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邵叔叔，还有别的事吗？” 他有些失神，片刻后哑声说：“以后，能喊我老师吗？” “？”戚浅浅有些疑惑，但想起他的职业，可能更喜欢这样的称呼吧，便不再迟疑：“老师。” “嗯，那我走了。” “注意安全。” 后来的日子里，虽然她的老师真的很忙，但他还是会抽出时间以邮件的形式与她交流沟通，将自己对很多事情的经验、看法和建议告诉她。他会很认真地倾听她的想法，也会定期挤出时间，带戚浅浅去体验各种新鲜的事物。 而戚浅浅在这个老师给予的后盾中，可谓一发不可收拾…… 但不管她尝试什么奇怪的东西，哪怕是玩游戏，邵泽汀也依旧会鼓励她，去试试。同时还会建议她制作一些攻略，或者分析不同游戏使用的激励并粘住玩家的策略，搞的戚浅浅有段时间，天天一边玩游戏一边写笔记，成了游戏界的一朵奇葩。 *** lisa把消息带到后，并未在戚浅浅家中多做逗留，毕竟她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处理。 戚浅浅也是匆匆忙忙地梳洗了一番，又稍微修饰了一下，便出发去了清州大学。她的老师，是这里物理实验室的客座教授，这两天正好过来做一场演讲。 戚浅浅到的时候，邵泽汀正在办公室和一个年轻的男人讨论学术问题。 她在门口杵了一会，正犹豫是直接进去，还是在门外等一会，就听到邵泽汀喊她：“浅浅，快进来。”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袋，规规矩矩地走了进去：“老师。” 邵泽汀仔细瞧了瞧，她穿的是一条仙女白的刺绣连衣裙，镂空蕾丝制成的不规则下摆很是飘逸。还是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就是面容有些倦色，想起自己这两天没联系到她，便心中了然，有些无奈。 而一旁的男人，也停下了讨论。他转过头看向戚浅浅，眼底渐渐燃起了热烈的光。 邵泽汀忙介绍道：“浅浅，这是贺家凡，这学院最年轻的教授。”他又转向贺家凡：“这是戚浅浅，我朋友的女儿，经营着一家画廊。” 他说完，还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这两人。 贺家凡很大方地站了起来，伸出右手：“你好，戚浅浅。” 戚浅浅傻了，这满屋的相亲味道是怎么回事？ 要不要这么尴尬啊！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戚浅浅刻意无视了对方伸出的右手，她径直走向邵泽汀，然后，撒起了娇：“老师，我想和你单独说会话。” 邵泽汀：“……” 贺家凡看着自己还未收回的右手，非常窘迫，他连忙说：“邵老师，您先忙，我出去了。”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办公室。 邵泽汀刮了一眼戚浅浅：“你啊，怎么还是不爱认识新朋友。” 这么些年，邵泽汀对戚浅浅一直很满意。唯独不爱社交这点，让他有些头痛，几次三番劝说无果，如今自作主张，还搞成了这样，哎…… 戚浅浅忙转移话题：“老师，你什么时候演讲？” 邵泽汀也不戳穿她，低头看了看表：“你这时间，真是赶上了，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你陪我过去吧。” “诶？”虽然老师的演讲一直做的很好，但这会的她实在不想费脑子听报告，“老师，我有点累，想歇一歇，要不我在这等你吧。” 邵泽汀没有勉强她：“随你吧。这有书，你挑本打发打发时间吧。”说完，就拿起资料，去了会场。 *** 戚浅浅在办公室等了一会，觉得有些闷，往窗外看了看，外面阳光明媚，特别适合出去走走。 她踩着一条鹅卵石铺制的小道，慢悠悠地穿过庄重典雅的图书馆，待走至一条九转八弯的小桥，便停下了脚步。桥下溪水潺潺，白晃晃的日光洒在湖面上，生出粼粼波光。层层涟漪下，偶有红鲤探头觅食，盛景如画。 再抬头时，发现前方是大片盛开的紫薇树，一阵清风拂过，花瓣纷飞，落了行人满肩。而靠近桥的一颗树下，有一个青衣男子，朝她望来。 片刻后，他嘴角噙着笑，慢慢朝她走去：“戚浅浅，又见面了。” 第6章 聊聊红楼 戚浅浅着实没想到，会在清大再遇肖扬。 她眨了眨眼睛，确认不是幻觉后，愈发诧异：“你怎么在这？” 肖扬笑地更深了：“那你呢？怎么在这？” “我来找老师的，他今天过来做演讲。” 肖扬有些疑惑，他从未听说今天会有艺术专业的学者过来演讲。倒是有个著名的物理学家，好像是今天有安排，叫什么来着？他回忆了一下前几日看见的海报，迟疑的问：“邵泽汀？” “嗯。” 他心中诧异，却并未追问，低头看了看表：“你在等他吗？” 戚浅浅下意识地就准备回他，突然发觉竟一直是他在问，自己回答。为了给自己找回“场子”，她连忙改口，语气骄横：“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在这。” “因为，”他刻意压了压嗓子，声音变得低沉而磁性，“我在这里工作啊。” 戚浅浅连呼吸都滞了一下，她心跳地极快，这种奇怪的感觉比上次听他发来的语音更强烈。 他为什么要故意散发出这么强烈的雄性荷尔蒙？ 而且，为什么自己有一种嘤嘤嘤的冲动？ 天哪！ 肖扬看着戚浅浅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一钻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好像有些逗过了，“走吧，我带你逛逛。” 六月的太阳，已经有些毒辣，肖扬刻意挑了一条林荫小道。 起初，戚浅浅还有些放不开，她捏了捏发热的耳根，局促地跟在肖扬后面。但走了没多久，她就被周围的景色吸引，连肖扬放缓脚步，与她并肩而行都未察觉。 清大的管理层酷爱绿植，又因本身占地面积大，故而在绿化方面相当大手笔。他们曾派人各处收集花草树木，想把校园同时打造成一座国家级花园。负责的设计师似乎受到了欧洲园林的影响，在整个设计过程中，特别注重整体的对称整齐和四季不断的花卉。最终建成的清大，并不似传统的中国园林那样精巧别致，反而异常大气。校园里面还分布着众多的小花园，而各个花园之间则是通过林荫小道连接，这些幽静的小道，又为整个校园增添了一份古老而神秘的气息。肖扬带戚浅浅走的，正是其中的一条。 他们很快便走到了小道的尽头，是一座意大利风格的喷泉广场。 最前方的四柱喷泉有独立的不规则水池，它们围绕着中间的圆形喷泉组合成方形。后方是一座扇形水池，池中有5柱喷泉，中间的最高，其余的都作为衬托，矮矮地立于一旁。这个广场占地约两个田径场的大小，两侧郁郁葱葱，地面绿草如茵，浅蓝的池水映着蓝天白云，恢弘至极。 正是上课的时间，周围行人寥寥，戚浅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还闻到了草木的芳香。 她忽然转过头，一旁的男人有英气的眉，飞扬的眼，此刻他静静地站在她旁边，神色温和。 察觉到她的目光，肖扬也看向她，四目相对。 戚浅浅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颤声道：“谢谢你。” 肖扬勾了勾唇角，语气里带着一点点的宠：“不客气。” 也许是周围景色太美，也许是这样的气氛太舒适，戚浅浅莫名地就想和眼前的人说会话。 她指了指一旁的长椅：“我们去那坐会？” “好。” 戚浅浅想了想，有些犹豫的问道：“你读过《红楼梦》吗？” 可她一问出来，就后悔了，太唐突，太冒险了。 肖扬并不知道戚浅浅此时心里的小纠纠，他很自然的回道：“上学的时候读过。”他突然想起了那时被母亲压迫读书的场景，轻轻笑了笑，“作为中学生的书单榜首。” 听着他的回答，戚浅浅有些迟疑，要不要换个话题。她沉默了片刻，突然下定决心一般：“那你怎么看待薛宝钗和林黛玉？” 肖扬想了想，淡淡答道：“其实我对这部巨著并不是非常了解，但大部分读者的褒奖都给了宝钗吧。” 戚浅浅点了点头：“是啊，大部分人都觉得黛玉任性、敏感、自卑、小肚鸡肠、处处口舌伤人，而宝钗则是那么柔善、娴淑明达、善解人意。”她忽然转过头，看向他：“你呢？你也这么想吗？” 肖扬皱了皱眉，答非所问：“我总觉得，宝钗挺累的。” 戚浅浅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肖扬又继续说着：“她需要顾及太多的关系，连贾府中不明事理的人，都能说她好，可见她花了多少心思。” 听着他一直在说宝钗，戚浅浅有些烦闷，她生硬地打断他：“是，宝钗可怜，宝钗也许也像你说的很累。”她有些沮丧的转回头，望着不远处的池水，声音闷闷的，语气却很坚决，“但，我喜欢黛玉。” 肖扬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看着她，眼底全是温柔，仿佛在说，嗯，戚浅浅，没事，你说，说什么都可以，我都听着呢。 戚浅浅觉得自己这乱七八糟的情绪真不体面，可她还是想说，像个倔强的孩子一样，想把内心隐秘的想法告诉眼前的人：“我喜欢黛玉，不是因为能够体会和理解她，而是真心喜欢她的性格。宝钗就是大家常说的会做人，虽然有好的一面，但在我看来却很俗，俗不可耐。”说到这，语气里全是不屑，她又看了他一眼，“黛玉就很有灵气，率真又浪漫，她就像一首诗，有意境有理想。” 但肖扬并没接话，她有些慌，这是不认同的意思吗？ 心像是被揪住了，有一丝丝的痛。 啊，果然，果然是这样，她真想嘲讽自己的天真和草率，就这样吧，真是一个糟糕无比的相遇。 沮丧间，她察觉到了他的手，轻柔地抚过她的发丝，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戚浅浅，”他唤着她，语气轻柔，“你也一样，是首很美的诗。” 她循着声音，怔怔地侧过头。他指间的温度还停留在发侧，好像有一道细细的电流从发根直击背脊。 真的糟糕了…… 戚浅浅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让肖扬送她回来。 全程，哪怕到现在，她整个人都还是晕晕乎乎的。她有些吃力地在脑海中回忆他们后来的对白。 唔，他主动坦白了，他并不是全职的画家。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是这里生命科学研究院的教授。 唔，他好像还约自己，这周六去喝上次提到的咖啡，而自己也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唔，他还说了什么？对了，他还说到时候要去接她。于是，他很顺利地拿到了自己家的地址…… 唔，还有别的吗？还有，最后他走的时候，他说自己今天唐突了，但很开心，一点不后悔什么的…… 想到这，戚浅浅的脑子糊的更厉害了…… *** 邵泽汀回来，就看见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戚浅浅，像丢了魂一样，傻坐在那，一动不动。 他很不解地左右看了看，一切还和他走之前一模一样啊，这姑娘怎么就成了这样，他轻轻喊了她一声：“浅浅？” “诶？”戚浅浅抬眼看了看，并没完全清醒，下意识应道：“老师，你回来了啊。” “有什么事吗？” “啊？没，”声音里全是慌张，而两颊还多了一层红晕，“没有什么事。” 欲盖弥彰。 邵泽汀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想起今天介绍的贺家凡，才意识到是自己多此一举了。但他并想不揭穿她，还是等她以后想说的时候，由她自己开口吧。 片刻后，他走向自己的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牛皮纸制成的文件袋，递给戚浅浅：“浅浅，这是你的礼物。” 戚浅浅这才回神，看了看邵泽汀，又看了看手中的袋子：“老师，我能打开看看吗？” “当然。”邵泽汀有些好笑，他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子，然后又好奇地抬起头对着他眨了眨眼睛，邵泽汀叹了口气，真是心思都在脸上。他淡淡地说：“是伊迪丝.琵雅芙的《lavieenrose》，中文名你可能听过，《玫瑰人生》。” 戚浅浅在脑海中思索了片刻，迟疑地问：“那个悲惨的法国女歌手？” “听过吗？” “07年有部电影，好像就叫《玫瑰人生》，是介绍她生平的，我稍微有点印象。但这首歌，我真有点记不清了。” 邵泽汀点了点头：“这歌名原意是透过粉色玻璃看到的人生。虽然她很悲惨，这首歌却非常优美，字里行间，也许都是她对梦幻生活的渴望吧。” 戚浅浅开心的笑了：“谢谢老师，我回去就听。” 邵泽汀看着她甜甜的笑脸都遮不住的倦色，有些心疼，琢磨了会，问道：“最近在忙什么？前几日都没联系上你。” 想起自己这两日的放纵，戚浅浅心虚了，说出的话都有些结巴：“我……提前给很多副画作做……做好了……场景设计……” 说完，她抬头看了眼邵泽汀，发现他并没有接话的意思，只是淡淡看着她。愈发心虚：“我……还……还给画廊的外观……重新……重新做了设计……” 再抬头，发现邵泽汀还是没有开口，她慌张地低下头，是比蚊虫还低的声音：“忙完后……我……我……玩了会……游……游戏……”说到此处，她偷偷用眼角瞥了一眼邵泽汀，发现他脸上的笑意已经全都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她更慌了：“对不起，老师，老师我错了！” “错哪了？” 她抬起头，一脸正经：“不该沉迷游戏！不务正业！” 邵泽汀被气笑了，这丫头这会倒是不结巴了，声音还挺洪亮，他叹了口气：“我不反对你玩游戏，你以前也分析过游戏用来吸引玩家的手段，所以我完全相信你有抵御电子游戏诱惑的能力。而你这回也只是在完成工作后，想放松一下，对吗？” 戚浅浅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就怕慢一点表不了自己的诚恳一般…… 邵泽汀又叹了口气，无奈道：“所以，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累？” 诶？戚浅浅仔细瞧了瞧老师的脸，好像也不是那么生气嘛，她连忙接过梯子，顺势爬上：“老师，我以后一定注意休息。” 邵泽汀白了她一眼，淡淡道：“今天就算了，回去好好休息，这些天我都在，明天开始每天陪我打两个小时网球。” 戚浅浅嘟了嘟嘴，不情不愿地应道：“好吧。” 她不喜欢运动，可没办法，谁让她犯错了呢。 *** 当天晚上，vncentvg上来的时候，vicentvg并不在线，但她下方的状态变成了：自律使我远离运动。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满满的幽怨，他轻轻笑了声，看来今天她是不会来了。 他关闭了游戏，心想着，下次遇到，再问问她怎么回事吧。 真是，好可爱。 第7章 特展邀约 等戚浅浅再回画廊，已经是两日后了。 “lisa，这两天你也没联系我，应该是没啥重要的事吧。”她笑意盈盈的问着。 lisa对这个甩手掌柜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无奈得翻了翻白眼，“倒是有一件，不过估计你这两天也没什么时间，而且这事也没那么急，就没联系你。” 戚浅浅看她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连忙恭维道：“亲亲宝贝，你可真体贴啊，遇到你真是我的福气。” “这么肉麻得称呼也亏你喊的出来，”lisa很不受用，她没好气地横了戚浅浅一眼，“说正事，昨天我收到了一份来自夏氏集团的邀约。” 戚浅浅一时没反应过来：“夏氏集团？哪个夏氏？” “还能有哪个？和江橙比肩的那个夏氏呗。” 戚浅浅有点不明所以：“给我们画廊发的什么邀约？” “确切来说，不是给我们画廊发邀约，是给你发的邀约。” “？”戚浅浅满脸都是问号，邀她干啥？ “他们邀请你去做一个巡回特展的设计人。”lisa顿了顿，又补充道，“是文艺复兴时期作品的巡回特展。” 戚浅浅彻底懵了，这是不是哪搞错了？？？ lisa将戚浅浅的反应收入眼底，这次她并没有嘲讽，很认真说：“一开始，我和你一样，觉得可能是搞错了。可是仔细一想，在清州，我们的画廊以及你的名字，应该没有第二个这样的组合了。”她转过头，直直地看向戚浅浅，语气肯定，“与他们负责人联络后，也得到了确认。” “他们为什么会找我？”看着lisa的神情，戚浅浅不再怀疑此事的真实性，她想了想，自言自语般说着，“虽然我们画廊在清洲是很成功啦，但我们就是服务普通大众的，也一直被排挤在专业艺术圈外。可这特展，要展的怕是圈内的顶级原作吧？” lisa点点头：“是。”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找我？”戚浅浅把她的疑问重复了一遍，满脸不解。 “可能，”lisa迟疑着，但说出口的，是连自己都很难相信的话，“是欣赏你的才华……” 戚浅浅不屑的哼了一声：“那排外的圈子，要是只看才华，我们画廊里的画家们，早个个声名远扬了。” lisa叹了口气，不想继续和她讨论这个话题，直接问道：“那你要不要接？” 戚浅浅迟疑着，并没答应。 意料之中的反应，lisa并不催促，低头慢悠悠得把手里的资料，一份一份递给她，“这是特展的作品清单，这是夏氏的资料，这是他们的邀请函，最后这些是其他的相关资料，你先看看吧。”说完，她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有些犹豫，“其实我觉得可以接，也是我们画廊再进一步的机会。当然，决定权都在你。” 戚浅浅看着手上的清单，说不动心，那肯定是假的。 米开朗基罗、达芬奇、拉斐尔、布鲁斯、多纳泰罗……几百年了，这些名字依旧响彻世界。戚浅浅对名利并不执着，她只醉心于发现美，呈现美。而现在，如果能与这些杰作近距离接触，并为它们的展览添一份力，无疑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可盘旋在心头的疑问，却让她迟迟没有动作。 夏氏集团涉足商业、文化、地产、金融四大产业。在全国拥有近百座商业广场，几十家五星级酒店，还在国内打造了众多一流水准的旅游度假区，近几年又进军电商，欲创建一个国内最大的通用积分联盟平台。已经连续多年被评为“中国最具影响力企业”。 这次它和欧洲大博物馆合作，将为观众带来200多件传承600年之久的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真迹，其中包括首次在国内亮相的10件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的世界顶级原作，正是中意文化艺术领域的一次跨国巨献。 如此重要的展览，理应由那些美术馆的创始馆长来负责。可邀请函上，用烫金色字样写地清清楚楚，是她的名字，戚浅浅。 她思来想去都没弄明白，这夏氏找上自己的理由。 这邀约，对她来说，真算是天上掉馅饼。可有脑子的也都知道，这些看似美味的馅饼，很可能都有毒…… 可偌大一个夏氏，也应该没理由看上她戚浅浅的这一亩三分地。 难道，他们想进军文化行业的大众市场？找我做问路石？ 戚浅浅越想越觉得这理由合理，她跑去找到lisa，把自己的推论过程和猜测说了一遍。 lisa不置可否，片刻之后，慢慢问道：“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要接吗？” “接吧。”说完，她又自我安慰一般，轻声嘟囔着，“应该也出不了啥大事吧。” lisa的动作很快，在戚浅浅答应后的一个小时内，就与夏氏负责人一起把签约事宜安排妥帖。她只有一个担心的问题，关于戚浅浅。 “浅浅，后天的签约，我恐怕不能代替你去。” 虽然她说的挺委婉，但戚浅浅听出了里面并没有可以周转的余地，叹了声气：“夏氏坚持？” lisa点了点头，“他们的要求，其实也很合理。毕竟他们是和你个人签约，并不是和我们画廊签约。” 戚浅浅无奈道：“哎，那行吧，我去就是了。” “好的。”见戚浅浅答应了，lisa也松了口气。 不过，最近是咋了，怎么一个个都直接找上戚浅浅了？她抬头看了眼一旁不谙世事的戚浅浅，若有所思。 ***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五，与夏氏约谈的日子。 戚浅浅在lisa的陪同下，到达了夏氏在清洲的办公楼。这是一座气势恢弘的建筑，外立面上雕刻着姿态优雅的花卉，散发着古典的美感。戚浅浅仔细瞧了一眼，发现那些花卉是成片的睡莲，突然觉得，这财大气粗的夏氏，还挺有格调。 在lisa告知前台她们的来意后，很快就有两个人迎了出来。 戚浅浅盯着出来的男人愣了好一会，怎么看都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她想的出神，丝毫没察觉双方因为自己这唐突的行为产生的尴尬气氛。 “你们好，我是负责这次画展的统筹，顾涵。”对方那名一身职业装的年轻女士率先开口，打破了越来越微妙的气氛，然后她看了看旁边的男人，又转过身，继续介绍，“这是我的领导，也是这次画展的总负责人，秦夕经理。” 秦夕？lisa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她立刻按下心中的疑惑，不动声色地伸出手：“你好，顾涵，我是之前一直与你联系的lisa，很高兴见到你。我旁边这位，就是我的老板，戚浅浅。”说完，她还用胳膊轻轻推了推戚浅浅，打断了她的神游。 “你们好，我是戚浅浅。”她学着lisa的样子，伸出了手。 可能是空调打的太足，一双带着凉意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久仰大名，戚浅浅。” 他握地有些用力，深邃的眸子也紧紧盯着她，戚浅浅却突然感到一种被冰冷无比的爬行动物盯上的寒意，很难受，她别扭地抽回手，有些不安地转过头，停止与他的接触。 lisa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以为只是戚浅浅对陌生人的防备之心作祟。有些庆幸自己提前和顾涵打过招呼，此时，她连忙给顾涵使了个眼色。 顾涵也怕气氛再度异样，忙笑着开口说道：“哎呀，瞧我们光站着说话了，怪累的。走吧，我们进去坐下再聊。” 会议室内，大部分时间，都是lisa和顾涵在沟通。 戚浅浅在一旁听着她们的对话，觉得自己就是个摆设，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同意她全权授权给lisa，毕竟现在的情况，和全权授权根本没区别。 她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味道还不错。忽然想起明日和肖扬有个咖喱咖啡之约，内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丝期待，也不知道，他说的特别，是有多特别呢。 “咳咳”对面男人的咳嗽声拉回了戚浅浅的意识，她不明所以的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声音低低的，“对不起，嗓子有些不舒服。” “秦……，秦经理，我和lisa聊地差不多了，我去打印一下需要的资料。”顾涵很合时宜的开口，又转过头，看向lisa和戚浅浅，“大家先休息一会吧。” lisa礼貌地点点头，在顾涵离开后，也起身去了洗手间。 此时，会议室只剩下了戚浅浅和秦夕。而秦夕若有似无瞟过来的眼神，让戚浅浅如坐针毡。 正琢磨要不要尿遁之际，那个男人又开口了，声音愈发的低沉：“戚浅浅，顾涵晚上订的是怀石料理，会有刺身之类，你如果吃不惯，我可以让她换一家。” “不用，我挺爱吃刺身的。” 夏季正是鳢鱼的季节，虽不似鲷鱼那般肉质肥美，但配上橙醋冻，也是非常美味的。 “哦？”秦夕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又问道：“那你自己在家会做饭吗？” 戚浅浅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一会问这一会问那的，完全搞不清楚想干嘛，她敷衍的回道：“从不。” 他却仿佛没察觉到她的不耐烦，又问道，“家里有人负责做饭吗？” 话里的试探，连傻子都听的出来。 戚浅浅眼皮都没抬，语气懒懒的，“是啊，我家有上千个厨子，我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比皇帝过的日子还好。” 秦夕：？ “你别听她胡说，她孤家寡人一个，谁给她做饭啊，她说的那些厨子，是外卖！”走进门的lisa正好听到这段对话，忙开口解释着，末了，还转过头白了戚浅浅一眼。 秦夕笑了笑，“是这个意思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lisa竟然在他的话读到了一丝黯然。 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撇了撇，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戚浅浅，生平第一次，对接下来的工作生出了一丝不安。 而另一边的秦夕，给他私人医生发了一条信息。 如果失忆，一个人的喜好在失忆前后，会截然相反吗？ 第8章 咖啡店约会 戚浅浅看着眼前的作品，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这是拉斐尔的《西斯廷圣母》，同时代的其他画家，常用优雅而规则的椭圆形勾勒圣母的面部轮廓，他们都认为圣母应当发型简约，神情肃穆，并散发出年轻纯真的气质。 但拉斐尔不同，这位艺术天才画笔下的圣母怀抱圣子沐浴在一片光明之中，二人的头顶上没有光环，她与怀中的圣子只是静静地注视前方。幕布一般的云层间，露出了两个小天使，而两侧的圣西斯托与圣芭芭拉则成了画面外观众与画面中圣母子的中介。 这样的圣母，让戚浅浅体会到了其他静态圣母不能带来的，一种更为直接和动态的交流。“真是堪称自然主义与理想主义结合的典范啊。”她感慨道。 一旁的lisa皱了皱眉，她对这些旷世杰作的创作背景，创作理念并没有很深入的了解。虽然此时她也盯着这副画看了许久，却还是体会不了戚浅浅的感慨。 戚浅浅转过脑袋，瞧了她几眼，又耐心的解释道：“在这幅画之前，拉斐尔需要根据雇主的要求进行创作，他必须循规蹈矩，还经常有很多约束。可随着视野的拓宽，逐渐成长为人文主义者的拉斐尔并不满足于单一的宗教归属感。渐渐地，他的作品开始不再拘泥于教条性的创作，而是脱胎于凡世，却又超越人间的一种表达。” 她虽然一口气说了许多，可lisa依旧听得一头雾水，她忙摆摆手，“浅浅，不用解释了。” “没听懂么？”戚浅浅一反常态地追问着。 lisa摇摇头，觉得实在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事上，“浅浅，你安心想怎么做场景吧，不用为我太费心。” 戚浅浅没说话，一声不吭地看着她，陷入了沉思。 lisa虽然没有专业的艺术背景，可这些年毕竟一直在画廊工作，潜移默化，艺术涵养绝对不低。如果她对看懂这副画都有困难，那普通大众的情况更不乐观。 忽然，戚浅浅转向lisa，“你去问问顾涵，这次的预算能不能增加？” “？”lisa满脸疑问，有些犯难地说：“这还没开工就要加预算，总得有个理由吧。” 在工作上，而且对象还是lisa，戚浅浅一直很有耐心，她并不回答lisa的问题，反而问道：“这个展览的受众是谁？” lisa想了想之前和顾涵的对话，不急不缓的说，“夏氏那边的期望，应该是尽可能多的普通大众吧。” 戚浅浅点点头，顺着lisa的话肯定道，“是啊，不是特定的、有高级鉴赏力的受众，是尽可能多的普通大众。”她特意重复了一遍，“所以，在我看来，这样的展览，最重要的，是确保普通人也可以看懂，如果他们能从中找到一些特别喜爱的作品，激发出他们对艺术的好奇和探索之心，就更完美了。” lisa看着戚浅浅略带兴奋的眸子，心下了然，“你有想法了？” “其实这样的杰作，本身并不需要很复杂的场景制作，否则会有喧宾夺主，甚至是画蛇添足之感。”戚浅浅顿了顿，又接着说，“实物只需用一面传统的暗红色背景墙做陪衬即可。但我想在一旁用全息投影以讲故事的方式，描绘出这些作品的创作时代，艺术家创作时自身的境遇，并引入一些同时代的其他作品做对比。”她又指了指眼前的《西斯廷圣母》，“像这副作品，我就想在旁边投射一些静态圣母的作品，这样观众就能更好地理解这位艺术天才的匠心独运之处。” lisa点点头，“好的，我需要做下估算，再去和顾涵沟通。”才说完，就看见戚浅浅眉开眼笑一副要做甩手掌柜的模样，她立马正色补充道：“你别觉得这事甩给我就成了，我做估算也需要你先提供设计方案，越详细越好，你这两天能给我吗？” 果然，戚浅浅的脸在她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垮了下来，“再怎么样，两天也做不完啊，明天还是周末……” “那就周二给我吧。”lisa憋着笑，面不改色地说。 “到底谁在给谁发工资啊……” 戚浅浅很是心塞，这还过毛的周末啊，可这是她自己挖的坑，怪谁呢，qaq。 *** 肖扬再见到戚浅浅的时候，她还是面若桃花，美丽动人，可倘若再仔细看，就能发现她没什么精神，还有分郁色藏于眉宇之间，使他喊她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担忧：“戚浅浅？” 闻声，戚浅浅慢慢抬起耷拉的脑袋，肖扬就站在她前方不远处。他很高，看上去有点瘦，却能轻松撑起身上的蓝灰色衬衣，深色的窄腿裤将他修长完美的腿型完全呈现了出来，整个人就像那垂在天边的云，干净又温和。 这相貌，拉到哪都是头牌吧。戚浅浅心中想着这乱七八糟的，说出口的话却规规矩矩，“下午好，我们出发吧？” 听她这么说，肖扬也不再多做询问，直接为她拉开了车门，待她落座，就转身走回驾驶座，驱车前往目的地。 这是一家日式风格的咖啡馆，确实如肖扬所说，隐于闹市的角落，如果没有熟人带路，很难轻松找到。穿过白框的玻璃门，入眼就是两面灰色石墙，墙上镶嵌着拼成拉花图样的滑板，地板是木色的，简约却不失质感。店内人挺多，但不似星巴克那般熙熙攘攘，都是低低地说着话，把声音维持在不会打扰旁桌人的程度。 落座后，肖扬点了两杯拿铁，一杯正常味道的，一杯咖喱口味的，还附带点了两个招牌的甜甜圈。看见拉花的时候，戚浅浅觉得，就算咖啡不好喝，这趟来的也很值。 寻常店中，多的是一颗爱心，或一片叶子这样的简单花纹。可眼下自己杯中却有四颗大小不一的爱心，一颗拖着一颗，每颗爱心里面，白色的奶和咖啡层层叠叠，像细密的丝线一般，堆叠出一个又一个心形，直到把整颗爱心填满。四颗爱心的周围，还有不规则的白色丝线，以极其优雅的姿态将爱心包裹。而肖扬那杯，颜色接近奶黄，应该是加了咖喱的原因，图案是三支同根的枝叶，组成叶子的线条亦如发丝一般纤细柔和。 在戚浅浅看得入神之际，肖扬轻轻地把自己的杯子也推向她，“都尝尝看。” 她有些窘迫，拿起靠在自己手边的杯子，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就喝这个吧。” 肖扬却坚持说，“你都尝一下，都喜欢又喝不完的话，可以每杯喝一半，我再点就好。” “我喝不了这么多，会难受的。而且这么好看的拉花，不喝完，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店主……” 肖扬轻轻笑了笑，声音愈发温和，“没事，都尝尝看吧，还有我呢。” 在他的怂恿下，戚浅浅完全没心思琢磨，那句还有我呢，到底是什么意思。她那点刻意维持的可怜的意志力，早被自己的好奇心侵蚀殆尽了。 她喝了一口杯中的正常拿铁，牛奶与苦味在口中形成的美妙平衡，让她满意地眯起了眼睛。等口中液体全部咽下，她从旁边取了一杯清水，喝了几口，确认口中残存的余味都散尽后，才再一次捧起肖扬推过来的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 戚浅浅从来没想到，辛香料与牛奶咖啡这种八杆子打不着边的材料，搭配在一起，竟然会呈现出这么特别的口感。相较之前那款，这款有更浓郁的奶香和跃于舌尖的淡淡香料味道。 “哇，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好意外啊。”她眨着眼睛，欣喜的说道。 肖扬沉静地凝视着她，片刻后，弯起嘴角，“你喜欢就好。” 脸颊莫名其妙有些发热，戚浅浅胡乱地把第一杯咖啡推给他，“我喝咖喱的，这个给你。” 可一推完，她就傻了，这是在做什么？ 这杯子刚被她喝过了啊，难道真让肖扬接着喝吗？不妥不妥，那，难道再抢回来？ 就在她内心一片慌乱，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时，一声低低的“好。”就在她对面响起。 她迅速抬头，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肖扬，可为什么他的神情，他的表现，自然得简直让人怀疑这是一杯服务员刚端过来的咖啡。 此时，戚浅浅的脑子已经接近当机，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在呐喊，求求你，一定要用左手拿杯子! 然而，抬起来的是和她一模一样的右手，心里一个踉跄…… 是同一边…… 大兄弟，把手在你左边，你到底为什么要用右手拿啊！！！ 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肖扬此刻好像有些不够聪明，他似乎一点都没发现戚浅浅的异常，反而关切的问了她另一个问题，“今天接你的时候，你看上去好像有心事。” 戚浅浅这才回过神，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可一想起工作，不免有些郁闷，“这两天个比较着急的工作，量也很大，而我连资料都还没找全呢。” 听她这么一说，肖扬就心疼了，“抱歉，是我打扰到你工作了。” “没事，先来后到，你先和我说好的。”戚浅浅耸耸肩，一副和你没关系的样子。 肖扬有些诧异，“不按轻重缓急来分吗？” 戚浅浅挠了挠头，“lisa也这么说，但我总不这么排。不过，我喝完咖啡就要回去了。” “真可惜，还想带你去一家很棒的餐厅呢。” 戚浅浅都没细想，答应的话语脱口而出，“下次吧。” 肖扬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看来她的防备心已褪去了不少，“好的，下次我们再去。对了，你刚才说资料没找齐，你在找什么资料？” “一些文艺复兴时期作品的资料。”声音闷闷的。 “如果只是这些的话，我想我能帮忙。” 戚浅浅像是没听懂一样，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帮你整理资料吧，这样也许可以帮你节约一些时间。” 戚浅浅正想拒绝，可看着肖扬满脸的认真，又想了想自己目前的进度。 要不？让他帮着找一下？她再一次屈从了…… 等等，为什么这个画面这么熟悉？？？ 她恍然大悟，刚才的咖啡好像也是这个套路！！！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会在半个小时内，连续中两次，一模一样的招…… 第9章 阴魂不散的男人 周二下午，lisa看着戚浅浅发给她的10多个重要作品的设计方案，一脸震惊。 “其他作品的还没弄，但不会比这些复杂。你先看看吧，应该也能估计出大致预算了，然后再看看夏氏那边什么态度吧。”戚浅浅一口气说完，就瘫坐到一旁的沙发中，末了，还伸了懒腰。 事实上，对这事lisa压根没抱期望，她盘算着就算没有戚浅浅的方案，自己也有能力估算出来，并保证误差在10%以内。而她会那么说，不过是想戏弄下戚浅浅，她都想好了，等戚浅浅到时因为完不成心虚找她，还能趁机给她整个约束条约，美滋滋。 可现在，lisa的如意算盘竟然落空了，她看了眼一旁坐姿懒散的戚浅浅，相当心塞，“你怎么完成的？没吃没喝没睡吗？” 戚浅浅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摇了摇脑袋，“还是睡了几个小时的，”她又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肖扬帮了我不少。” 那天在肖扬送她回家之后，她就把重要作品的清单发给了他。戚浅浅并不指望肖扬能有多迅速，但事实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当天晚上她就收到了他发过来的资料。从文字到图片，不但对每个作品都做了详细阐述，还提供了当时艺术家的生活和社会大背景的介绍。 戚浅浅相当满意，这些材料非常符合甚至还超过了她的预期，但她没时间耽搁，给肖扬很简单的回复了一条，【收到了，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谢谢。】就埋头苦干了。 而肖扬也只是回复了一个笑脸，没再继续打扰她。 除了lisa和老师以外，竟然又出现了这么个人，与他相处，不但不费力，还挺舒服。想到这，戚浅浅觉得自己那天的感谢有些简单了，便从手袋中取出手机，手指快速打字，【肖扬，我忙完了，这次多亏了你，我想表示下感谢，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一旁的lisa在听到戚浅浅说，肖扬帮了她忙后，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看着戚浅浅的一系列表情变化，到最后不经意间勾起的嘴角，觉得应该改变一下自己这如空气一般的存在感了，“戚浅浅，你和那个肖扬怎么回事？” “他帮我找了这些作品的资料。”戚浅浅答非所问，转了转眼珠子，琢磨着如何转个话题。 但lisa并不打算放过她，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他怎么知道你要这些？他为什么要帮你？” 戚浅浅嘿嘿地笑，正欲开溜，手机却振动了一下，习惯性的就拿起来看，可还没来得及细看，lisa就凑了过来。 【好，我下周四有空，不过，那天下午有钢琴大师一色琉璃的音乐会，你能陪我去听吗？】 lisa半侧过头，看了戚浅浅一眼，“他这是？” 戚浅浅一本正经地回道：“我要请他吃饭。” lisa啼笑皆非，意味深长的重复了一下这个事实，“你请他吃饭，他挑了个有音乐会的日子？” “嗯？有问题吗？” lisa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盯了戚浅浅好一会，最后叹了口气，“没事。” 呵呵，到底是谁约谁？真不知该夸这个肖扬有品位还是出手阔绰，一色琉璃的票，早就在半年前就已经一票难求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搞来的票，总不至于是未卜先知提前买好的吧。 等等，半年前就被抢空的票？ lisa皱了皱眉，肖扬好像就是半年前才开始和“醉时光”合作的，那时，他还不认识戚浅浅吧？ 突然，她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 【秦总，得看失忆的程度。如果只是暂时性的或部分失忆，那性格喜好改变的可能性比较低。如果是较为严重的失忆，那在失忆后，给他提供完全不同的生活环境，倒是有改变的可能。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他做一些检查，这样结果会比较准确。】 秦夕看着收到的信息，迅速回到，【不用】。 片刻后，他拨通了秘书的座机，“进来一下。” “秦总。”进来的女人，一身职业装一丝不苟，她低眉顺目地站在桌前等着他的安排。 “顾涵，帮我去查一下，国内各大医院以及一些私人诊所，戚浅浅的就医记录，越快越好。” “好的，秦总。另外，lisa联系我了，问我们对这次特展的预算。”说到此处，发现秦夕投来了一个疑问的眼神，她便继续用不紧不慢的语速汇报道，“起因好像是戚浅浅女士，在初始预案中，计划使用大量的全系投影，所以她提前来询问下预算是否有增加的可能。” “她们要多少，你都接受。” “明白了。” *** 第二日，戚浅浅就从lisa那得知，夏氏此次特展预算充足，才放下心来。 她看了看时间，琢磨着虽然此次场景并不是重点，但室内布置的方案，比如作品的摆放位置，摆放顺序，还是需要实地考察才行。她便和lisa打了个招呼，前往这次的展览厅“无极场”。 这也是夏氏旗下的资产，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整个展厅除却常规中性的“白盒子”空间，还有许多由巨大的异性柱体构成的极具个性、极富视觉冲击力的异性体空间，即无极场。这些无极场就像是宇宙中可以实现瞬间时空跳跃的虫洞，它们延展、扭曲、异变，仿佛蕴藏了巨大的能量。 戚浅浅置身其中，觉得很是满意，这样的特殊场域，只要安排得当，把作品和空间整合为一体，是很容易塑造出文艺复兴时期的时代特色，从而形成一个极具魅力的体验场域。 一边想着，一边拾级而上，很快就到了一个小平台，戚浅浅不由停下了脚步。 这个平台，有10米高，却很狭窄。从地面到墙面都是灰色，三面墙体凹凸不平，每面墙体上都嵌着不规则圆形的玻璃窗，数十根错落不一的黑色线条将窗户切割成了很多随机的形状。阳光只能透过正前方的窗斜斜的照进来，打亮了平台的一角，亦与其他的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光影对比。窗户也设置的很高，站远一些抬起头仰视，才能依稀看见外面矗立的高楼，层层叠叠，在黑色线条的切割下，呈现出无与伦比的艺术气息。 正是周中，上班族都在忙碌地工作，这个平台上，竟只有戚浅浅一个人。她静静地站着，体会着这空间带来的适可而止的压抑感。时间像是静止了，城市的喧嚣远去，让她觉得自己在这空间里仿佛无比渺小，又仿佛无比高大。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脚步声，唤回了她飘忽的思绪。她下意识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是一个男人，身形高瘦，有些单薄，因为光线的原因，她看不清他的脸。 “真巧，戚浅浅。”他的声音有些冷，像是冬季的风。 戚浅浅只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只好等对方慢慢走近，看清了才回到：“是挺巧的。”她想了想，又问到，“秦经理，你今天也为特展而来吗？” 他静静地打量着戚浅浅，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戚浅浅被他看的毛骨悚然，抬脚就要溜，“那你先忙，我去别处看看。” “一起吧。”秦夕依旧惜字如金，却跟着她一起迈开了步子。 我靠！ 戚浅浅很心烦，旁边这个人不说话，却如影随形地跟着她，这气氛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她好几次张了张口，想找个话题，却在看见他冷漠的眉眼时，乖乖放弃。 妈的，没工作吗，闲的慌吗？为什么非要跟着她！戚浅浅在心中暗暗诽谤，也没心思想她的室内布置了，真是出师不利。 就在她准备离开，改天再来一次的时候，秦夕开口了，声音依旧冷冷的，“戚浅浅，你好像很不自在。” 猝不及防被人戳中心事，戚浅浅很尴尬，她勉强笑了笑，打着哈哈，“啊，没有啊。” 秦夕却不理会她的掩饰，盯着她，“因为我吗？” 戚浅浅：…… 他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你讨厌我？”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戚浅浅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换作平时，大概早就装不认识跑路了。可眼下，他们之间还需要合作一段时间，闹僵了之后更难处理，她只好耐着性子，斟酌着字句，慢慢说：“秦经理，我和你只见过一次面，作为合作伙伴，我没理由讨厌你，当然也没理由喜欢你。” 秦夕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他的眼神有些飘渺，像是要透过她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戚浅浅叹了口气，觉得不是很妥当，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秦经理，我的所有反应，都是因为陌生。对我而言，你其实就是个陌生人。”说完，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想今天我也完不成预期的工作了，那么我先回去了，再见。” 接着，她转过身，往出口的方向走去，没有一丝犹豫。 陌生人吗？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苦涩，这倒是很像你的选择啊，戚浅浅。 第10章 蛋糕和画我都要 “秦总，只查到一些感冒发烧之类的就医记录。”顾涵站在一旁轻声说着。 秦夕把手上的资料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确实没有任何异常，他相信顾涵的专业，可内心依然不肯放弃，“没有遗漏？” “能查的地方都查过了。”顾涵语速很慢，她并不清楚自己老板到底要找什么记录，但身份使然，他没说的，她一句也不会多问。 秦夕抬手揉了揉眉心，他颓然地放下资料，“那些私密性极高的隐蔽诊所也查过了？” 顾涵点点头，肯定道，“是的，都查过了。” 秦夕没有继续发问，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的开口，声音暗哑了许多，“那你再查查她这些年的出境记录和在外行程吧。” “好的。” 没有任何就医记录，莫非不是生病或者意外造成的失忆？ 难道是装的？ 又想起昨天那个陌生的戚浅浅和他说话的样子，没有丝毫破绽，那可是奥斯卡影后都很难办到的事。尤其是她的眸子，即使说着很无情的话，也依然干净剔透像小鹿一样惹人怜爱。而他认识的戚浅浅呢，眼底总有很深的冷漠，就像是寒冬里冰冻起来的湖水。 他回忆了片刻，第一次发觉，一直以来在他脑海里清晰无比的戚浅浅竟有些模糊。他还能想起很多事，可那个人的轮廓却不再线条分明。 是因为时间吗？像滤镜一样，把所有记忆都修饰至模糊的时间吗？ *** 戚浅浅第二日又去了一趟“无极场”，这次她并未多做停留，而是举着相机边走边拍，连角落都没有放过。很快，她就满意的收工，回到“醉时光”。 她把拍摄的几百张照片一口气全打印了出来，按着脑海中的顺序，在桌子上排列着。但照片实在太多，很快就把她的桌子堆满，她又抱起余下的，晃着脑袋左顾右盼，视线最终锁定在脚下的地毯上。 lisa进门的时候，就看见戚浅浅半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笔，在画纸上来来回回。又看见散了一地的照片，一阵语塞，这丫头为什么总是能给她这么多“惊喜”（惊吓）呢…… 半垧，lisa才开口，“肖扬送了副新作过来。” “好，先放着，我一会去看看。”戚浅浅头都没抬，随口回道。她看着自己的画纸，总觉得角度不太对，皱了皱眉，又看了眼远处的照片。然后，她拿着画纸的手轻轻撑地，半跪在地毯上，猫着腰，另一只手往前伸去正要取那张照片。 lisa眼皮跳了好几下，可已经来不及阻止，“他人也来了。” 戚浅浅还在思考角度问题，半垧才慢悠悠回过头，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欸？” 我靠！ 什么玩意？？？ lisa的侧后方，静静站着一个人，他很高，眉眼鼻梁浓郁分明，一身白色的衬衫仿佛要融入夏日的香气中。 *** 戚浅浅头皮发麻，她装模做样清了清嗓子，“你，不是下周四，才有空吗？” 此时lisa已经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她和肖扬。又因为地板上都是照片，搞得两人都没处下脚，只能像两根棍子般，尴尬地对杵着。 肖扬憋着笑，提了提手上的盒子，“突然有空，就想着要把前些天完成的画送过来，我还带了个蛋糕，要尝尝吗？” 戚浅浅听见蛋糕两个字，双眼瞬间聚焦到他手上的盒子。咦，这个好像是一个美国的牌子，以甜而不腻著称…… 肖扬把她的反应全看在眼里，却并不说破。他勾了勾嘴角，张望了一圈，又指了指满地的照片，“介意我暂时帮你收拾一下吗？” 戚浅浅愣愣的摇了摇头，眼睛还盯着他手上的盒子。直到看见他弯下腰来，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傻站着很不妥当，便也蹲下来，和肖扬一起收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的原因，效率比往常高了许多，很快，屋子重新回归整洁，只余戚浅浅的办公桌没有处理，因为并不需要。 肖扬又指了指落地窗边的座椅，“我们坐那？” 戚浅浅点点头，刚坐下，就再一次把注意力集中到蛋糕盒，但在她动手之前，肖扬已经先一步取出了蛋糕，用刀叉切好后，放入盘中，推给她。 白色芝士上方娇艳欲滴的新鲜草莓，让戚浅浅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她用叉子取了一小块，放入口中，果然是甜而不腻，奶味很重，但入口即化。她又尝了一口草莓，一般而言，水果的甜味通常不及人工制品，所以草莓芝士蛋糕很容易出现的缺点就是，如果先吃蛋糕，再吃草莓，那么草莓的甜味就会被完全掩盖起来，只余一些淡淡酸酸的果味，与浓郁的芝士形成鲜明的断层。此时，戚浅浅也没有很高的期待，但意料之中的断层并没有出现。相反，满溢于口腔中的清甜瞬间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然后它竟与之前残存的奶味交缠起来，像是在玩耍嬉闹，又像是跳起了一支魅力无穷的探戈。 看着她满脸的幸福感，肖扬温和的笑了，“好吃吗？” “嗯。”戚浅浅重重地点了下头，仿佛不这样就无法体现她的愉快一般。突然想起这些时日与他的见面，好像大部分都是在她对食物的满意中进行的，莫名有些羞涩。她看了看桌上剩下的蛋糕，又看了眼肖扬，声音呢喃，“你也一起吃呀。” “我吃过午饭了，现在吃不下。”声音很是温柔。 戚浅浅一时不知再说些什么，只好又挖了一勺蛋糕，抬头的时候，恰好对上他凝视自己的眉眼。 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阳光漏过树叶，留下斑驳的树影。他的眼睛像是盛满了光，里面还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窗外一阵微风拂过，摇曳的光影在他的脸上明明暗暗。 脸颊莫名有些发热，等意识到自己是当着正主面在发花痴，戚浅浅囧了。这怎么越活越没出息了，天晓得lisa知道了得怎么笑话她呢。想起lisa，她突然有了主意，“我去喊lisa过来一起尝尝。” 肖扬却摇了摇头，“不用，我给她也带了一份。” …… 好吧。 你牛逼。 就在戚浅浅闷头吃蛋糕之际，肖扬拿起手边的照片，看了会，问道：“你之前说的那些作品是要在“无极场”里展览吗？” “嗯，是一个文艺复兴时期作品的巡回特展。” 肖扬望向她，“主办方是夏氏，对吗？” 戚浅浅有些诧异，但想想这样的展览，外界应该早就知道消息了，而且自己在之前也给过肖扬那些作品的清单，猜到也很正常，而且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便回答道：“嗯，不过他们会找我做设计，还是让我挺意外的。” 肖扬若有所思地沉默着，片刻后，在看见戚浅浅闪烁的眼神时，立即开口，语速却很慢，有着淡淡的安抚之意，“我倒不觉得意外，因为我觉得，在清州，找不到比你更好的设计师。” …… 经营“醉时光”这么些年，戚浅浅早已习惯了外界的溢美之词，不论外面怎么夸，她都维持着一惯的风轻云淡。就算lisa和老师当面夸她，她也只是一笑而过。但此时她却生出了一丝羞赧，很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结结巴巴的说，“哪，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肖扬却像是不想放过她一样，淡淡的笑着，看着她的眼神无比坚定，“就是有这么好。” …… 室内有数秒的静默，心跳的好快，戚浅浅忍不住横了他一眼，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 *** 半垧，戚浅浅才平复情绪，她长吁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对了，我还没看你的新画。” 说完，便带着肖扬去了隔壁的房间。这里拉着厚厚的窗帘，灯光暗淡，可移动的网眼架子上存放着一些刚收来的画作，风格不一。因为都是戚浅浅确认过才收下的，所以她都很熟悉。唯一陌生的，就是进门右手边的那副。 是一副有些抽象的风景画。画面上，是一片蓝色的湖，近处的灰棕色沙洲上有觅食的候鸟。而远处绵延的深蓝山脉和淡蓝的天被中间的云层分隔开来。整幅画散发着浓重的荒芜气息，可静静体会，又生出一份静谧之美。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觉得这幅画和自家的客厅很搭…… 戚浅浅转了转眼珠子，自己这又要私吞的想法，着实说不出口。可是，真的好想带回家……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着措辞时，肖扬在一旁轻声问道，“你喜欢吗？” 戚浅浅不由点了点头，“嗯，和我家客厅很搭。” …… 说，说出来了…… 我去。 为什么会说出来啊！！！ “啊，不是。”她把自己的双手摇得飞起，“那个，那个……”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肖扬倒是很果断，“那卖给你了。” 没想到转折和惊喜来得这样快，戚浅浅来不及多想，连忙转过头看向他，眼睛里全是雀跃的笑意，“好呀，价格呢？” “和上次一样吧。”他的声音低低的，脸上却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成交。”因为太过高兴，戚浅浅手舞足蹈地伸出了她的右手。 然后，一双温暖的手很快就握住了她，暗淡的光线里，他的眸子灿若星辰，“合作愉快。” 第11章 主动出击 临走的时候，lisa叫住了肖扬，“肖先生，关于我们协议上的细节，我想和你再确认一下。” 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却并不多做询问，只是跟着她的脚步走了过去，“好。” 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lisa转过身，开门见山地问道，“肖先生，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戚浅浅的？” 果然是找的借口，肖扬心中一片清明，说话时语气也是淡淡的，“自然是她第一次付钱给我的时候。” lisa完全不买账，表情异常严肃，“那副蔷薇是你故意的。” 听她这么说，肖扬也不解释，只是直直地站在那，任由她用x射线一样的目光对着自己上上下下扫视。 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半垧，lisa才再一次开口，“什么目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的音色饱满，还带着一种微微的隐秘。 lisa摇摇头，挑着眉肯定道，“不会这么简单。” 瞧她这一副不肯轻易罢休的模样，肖扬心底暗叹，在人情世故方面，lisa和戚浅浅真是两个极端。一个修的是双晶晶火眼，另一个却长着颗你明明白白说给她听都未必开窍的糊涂心。转念之间，对着眼前咄咄逼人的lisa生出了一丝谢意，连带着口气都温和了不少，“一年前，我在这里偶然间遇见过她。” 原来如此，见他承认，lisa抓住机会，继续连珠炮一般的问道，“所以你千方百计，故意接近她到底为了什么？” 肖扬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lisa，你说一个男人故意接近一个女人，是为了什么？” lisa愣了愣，他眼底里的真诚不假，但直觉总告诉她不会这么简单。这样的相貌，这样的心机，如果说眼前的这个男人会似年轻的毛头小伙般对一个陌生的美丽姑娘一见倾心，打死她都不会信。可眼下应该是再问不出其他了，她只好收起护犊子的老母鸡架势，“浅浅在艺术方面是个天才，但……” lisa还在琢磨着字句，肖扬却直接打断她，“我明白，不会发生你所担心的事。”说完，他看了看表，又看了她一眼，“我还有些工作，先告辞了。” 本要说出口的话卡在一半，可看着他那么认真的神情，如此简单的话，也让她安心了不少，“好，慢走。对了，谢谢你今天带来的蛋糕。” “不客气，那是对游戏账号的谢礼。” …… 别问，因为lisa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当时会鬼迷心窍的想撮合她俩…… *** 然而，肖扬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 看见门口那高瘦的身影，lisa才想起之前顾涵曾和她提过，希望戚浅浅能在特展设计期间在夏氏大楼办公。在戚浅浅以不熟悉的地方会影响灵感为由婉拒后，对方退让了一步，不再执着于她的办公地点，却提出夏氏会定期过来检查工作。当时并不觉得这个要求很过分，毕竟特展太过重要，他们这么谨慎也是看重的意思，便答应了下来。 可lisa着实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对方就来人了。而且还是那个经理，她又往他身后瞅了瞅，并没有看见顾涵的身影，更是诧异，“秦经理，您一个人过来检查工作吗？” 秦夕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嗯。” 也不知道戚浅浅那边收拾的怎么样，lisa心中担忧，可面上依旧维持着体面的社交辞令，“秦经理，您先坐会，我去和浅浅说一声，再带您过去。” “好。” 分明是答应的话语，听着却像是冬季的寒风，冰冷无比，凉得lisa都有些头疼了。 好在有了之前肖扬的意外，戚浅浅此时收敛的很，并没有再一次把照片铺个满地，凌乱的也只有她的桌面，这个倒是没问题，毕竟工作正在进行，到处都整整齐齐反而会让人觉得反常。 lisa和戚浅浅打了个招呼，便把秦夕带了过去，然后就离开去处理自己堆积如山的工作了。 对他的来访，戚浅浅也相当意外。可lisa和她说了，对方大概只是来了解一下进度，就本着早早交代，早早打发的态度，直接问道，“你想看什么？” 秦夕并不回答，只是拿起桌面上的照片，看了看，“你后来又去了那？” 听见他的话，戚浅浅有些迷惑，直到看清他手里的照片，才想起那天在无极场尴尬无比的相遇，瞬间整个人都僵了。她木木地抬起头，恰巧对上他的眉眼，不冷不热，丝毫看不懂，可这回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她不知道还能找什么理由逃走。深深地吸了口气，决定无视他的问题，再用平淡到没有半点起伏的声音说道，“我目前正在思考场馆的布局和装饰，但暂时还没做成设计稿。不过，前几天已经把十来副作品的介绍做完了，我想lisa也把相关的预算和你们谈过了，如果你需要的话，现在就能看这些具体的设计方案。” 他点点头，“可以。” 戚浅浅把室内的灯光调得暗了些，打开了投影仪，准备工作就绪，就开始对清单上的作品逐一进行说明。 此时，她没了平日的散漫，说的专注又细致。只要秦夕流露出一点点的疑问，她都会耐心的停下来，询问并给予恰当的解释。她完全不懂如何完成一次出色的演讲，也丝毫不想去学习这种技能，此刻，却只是因为来自本能的对这些杰作的热爱，而声情并茂的讲述着她的想法，她的设计。 她的手指在暗淡的灯光下愈显白皙，侧脸的线条秀气又美丽，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有节奏的颤着，偶尔，还会用近乎魅惑的眼神望向投影中的作品。 看着这样熟悉又陌生的戚浅浅，秦夕突然有些后悔，后悔那天踏进了那家书店。本就是已了的情缘，却在再见到那熟悉的面容时生出了不该有执念。 他曾对她说过抱歉，她黯然神伤的样子，他从未见过。 但他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他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只是，他从未想过，她会那么悄然地消失了，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一些并不熟悉的情绪在体内失控一般搅地秦夕很是难受。他蹙起了眉毛，下意识揉了揉眉心。 “秦经理，你需要休息一会吗？”察觉到他的动作，戚浅浅询问着，也许是因为一直在讲的缘故，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缺水的干哑。 秦夕半垂着眉眼，轻轻点了下头。 戚浅浅瞧了会，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周身的骇人气场淡了许多，可她懒得去琢磨原因，只要别对她的工作进行胡乱的“指点”就行。她又想起平日里，lisa接待人时，都会准备一些茶水，便开口问道，“你要喝点什么？” 依旧是惜字如金的样子，“都可以。” 戚浅浅撇了撇嘴，竟然说都可以，真是无趣，“好，那你先坐会。” 等戚浅浅端着两杯咖啡再回来时，秦夕坐在那连头都没抬，只是斜着眼睛撇了她一眼。戚浅浅刚才还以为从他身上的察觉到了一丝脆弱，现在看起来，一定都是自己的错觉。 她把手中的咖啡杯递给他，却意外地与他指尖相触了。杯子上传来的温热和他指尖的凉意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她慌张地收回了手。眼角的余光发现他依然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才慢慢稳住心神，真是讨厌和生人相处啊。转念又想了想，觉得还是刚才谈工作的气氛让她舒服，便开口问道，“我们继续吧？” 秦夕却答非所问地指了指窗边桌上的蛋糕，“你喜欢吃甜食？” “啊？”戚浅浅有些莫名其妙，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去，才看见刚才忘记收的蛋糕。回忆了会那让人愉悦的口感，声音也放松了一些，“嗯，甜食令人幸福。” “也令人发胖。”他的语气淡淡的，如果仔细分辨，还能发现里面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胖了再减呗，而且，如果因为体重就放弃这么美好的食物，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发胖可是大部分女孩子终生的难题。”他说着，又扫了她一眼，身材纤细还凹凸有致，“不过，你确实是有任性的本钱。” 戚浅浅本就因为他的眼神而有些不自在，一听到他说出口的话，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猫，瞬间炸了起来，“就算没本钱，也要懂得享受人生。” 他低头喝了口咖啡，漫不经心道，“嗯，这个说法，也是美女的特权。” 什么狗屁歧视理论，如果他不是夏氏那边的人，戚浅浅早就把他轰出去了。她挑着眉毛，毫不畏惧地看着他的眼睛，“这只是生而为人的乐趣罢了。” “生而为人，就该自律自强，懂得克制。而人对糖份的渴望，不过是原始人因食物匮乏而刻入基因里的偏好罢了。”他难得地一改往常的沉默寡言，说了长长的一串。 “原始又如何，无趣的人生，毫无意义。” 她不屈不挠的样子和记忆里的模样渐渐重叠。可是，他刚才不过是重复了她当初曾和他说过的话罢了，眼前的人却那么反感。 明明所有的迹象，都在告诉他，她并不是她。可他还是忍不住，一遍一遍不断地试探，哪怕有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都不愿放过。 浅浅，你如果看见现在的我，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第12章 熟悉的气味 戚浅浅这几天很暴躁，她两眼发直地对着电脑，毫无头绪。抬手粗鲁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眼角的余光恰好瞟见不远处气定神闲的男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秦经理，你很闲吗。” 可对方却像没听见一样，连头都没抬，继续看着电脑上的文件，丝毫没有对话的意愿。 ？ 什么意思？ 打扰我还要无视我？ 戚浅浅在心中打了无数个问号，人也慢慢走了过去。哪怕她已站到他跟前，这个男人竟还是一副虚伪地一本正经看电脑的模样。戚浅浅觉得自己快气炸了，她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极力压制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秦夕，你很闲吗？” 秦夕这才停下来，转过脸看向她，淡声说道，“不，我很忙。” “那你为什么每天都有空来这里监视我？”因为生气，戚浅浅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我最近正嫌自己的办公室乏味，你这里环境不错，就过来办公了。”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电脑，还摊了摊手，“你瞧，我不是一直在工作吗？” 戚浅浅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半垧，她才回过味，板着脸冷声说道，“在你们夏氏，你想去哪，随你。但你跑我这里，会打扰我工作。” 秦夕却没理会她的态度，反问道，“我能在这里工作，为什么你不能？” …… 戚浅浅气的手都有点发抖，这家伙竟然敢在她的地盘上摆着架子质疑她，特么是在夏氏作威作福惯了吧？想到此处，她说出口的话也越发不客气，“收起你那套官腔，这是我的画廊，你现在打扰到我工作了，请你出去。” 听她这么说，秦夕也有些薄怒，但与其说是生她的气，倒不如说是生每天往这里跑的自己的气。他冷漠的看着她，说话的语气也锐利的像把冰刀，“戚浅浅，在你为特展设计期间，我想我有权随时检查你的进度。” 去你的特展！ 成天就拿这个理由压她，是，你办特展你牛逼！ “是，你夏氏牛逼，那你好好在这办公，我走！”看着他那正经八百的脸，戚浅浅放弃了。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眼不见为净，说完，转身就要走。 还坐在原地的秦夕急忙站起来，伸出手拽住她，“你等等。” 此时戚浅浅一只脚刚离地，被他这么一拉正好失去平衡，整个人重重地往侧后方栽去。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而鼻吸鼻呼间，却都是来自男人的陌生气息。等意识到自己的脑袋和半个身体正紧帖着那个讨厌男人时，戚浅浅吓了一跳，她猛得推开他，满脸防备的质问道，“你干嘛？” 而此时的秦夕，却像傻了一样，茫然地站在原地，瞳孔涣散，他张了张口，半天却只发出了一个音，“你……” 戚浅浅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依旧狠狠地瞪着他，“你什么你，为什么要抓我？” 可问完，发现他还是那副失了心神的模样，气焰顿时减了不少。 莫名其妙。 说什么女人的心思海底针，眼前这男人才战斗机中的战斗机吧。这心思深得比作宇宙里的一粒尘埃，也不为过。 她又横了他一眼，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回，秦夕没再阻拦。后来从lisa那得知，他在她离开后没多久，就也告辞走了，戚浅浅的心才落了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本以为昨天那样的不欢而散后，这个叫秦夕的男人会识趣一些。毕竟，没多少人在得知自己不受欢迎时，还能继续毫无廉耻地不请自来。 然而，事实是，戚浅浅天真了。 *** “这个叫秦夕的沙雕男人绝对是有病！”戚浅浅恶狠狠得说道。 今早在看见他一脸正常地出现在自己地办公室门口时，戚浅浅忍不住怀疑是她最近受折磨太多，才出现了幻觉。用力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看过去，门口的高瘦身影却像挥之不去的恶魔一样还立在那，而他的右手上还多了一个盒子，仔细看，发现是和之前肖扬带过来的同样牌子的蛋糕。 戚浅浅望着他，惊讶到有些语无伦次，“你，你怎么，又来了？” “这个问题，你昨天已经问过类似的了。”他对她的讶异置若罔闻，径直走向这些日子一直使用的位置。 看着他这熟门熟路的做派，戚浅浅脑袋当机了一会，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躲在lisa办公室里骂人了。 此时，lisa也皱起了眉头，虽然戚浅浅这话说的很是粗俗，但她完全能够理解她的炸毛原因。而且，就算戚浅浅什么都不说，她也觉得这个叫秦夕的男人很不对劲。 哪有为个监督工作，就天天亲自往她们画廊跑的道理。这种事，派手下每天来一遍都绝对算的上大题小作。 她思来想去，最终迟疑的开口，“浅浅，你说他，是不是也在追求你？” “？”戚浅浅忍不住白了lisa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我开玩笑。”顿了顿，想到lisa刚才的话，又补充道，“而且你为什么要用也？” lisa有些诧异，这丫头怎么突然这么敏锐了。她望向满脸愁容的戚浅浅，犹豫了片刻，决定暂时不提肖扬的事，免得给她添更多烦恼，“我总觉得他图谋不轨，但比起别的猜不到的理由，我还宁愿是他在追求你。” 戚浅浅还没听完就开始摆手，脑袋也摇得跟个拨浪鼓似地，“千万别，我现在一见到他，浑身就有一种看鬼片时的毛骨悚然，瘆的慌。” lisa并不理会戚浅浅的吐槽，她用手托着腮，自言自语着，“确实很奇怪，而且如果真的不是对你有意思，那他想要什么？” 看着她慢慢陷入了沉思，戚浅浅着急地走过去，推了推她的肩膀，又指了指自己办公室的方向，“哎呀，来不及管他到底图啥了，你快帮我想想办法，现在要怎么办啊。” lisa被戚浅浅推得东倒西歪，说出口的话也有些焦急，“浅浅，如果不弄明白这个，我们很可能会做错的呀。毕竟现在明面上还有一层重要的合作关系要维持呢。”说到此处，lisa突然睁大了眼睛，“等等，浅浅，你说这个特展，会不会，就是个局啊？” 戚浅浅听她这么一说，吓的心脏都抽了一下，她连忙把手放回到自己胸前，“哇，lisa，你别吓我。”片刻后，才稳住心神，有些自我安慰的说着，“他只是个经理，应该还参与不了特展找谁设计这种决策吧。” lisa眉头因为听见她的话而皱的更深了，戚浅浅说的有道理，可就是太有道理，才让她更加不安。她琢磨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先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可能就是我两杞人忧天了。” 既然lisa都这么说了，戚浅浅也松了一口气。她向来乐观，撕开刚才有些恐怖的气氛，她对着lisa眨了眨眼睛，“所以，我现在到底要怎么处理房间里那尊大佛？” “你咋不闭关？”这回，lisa倒是回她了，只是口气中满满都是调侃之意。 戚浅浅怯怯的瞅了她一眼，“哎，我就是这样想的啊，可不是担心你不同意吗。” “你之前哪次闭关前问过我？这回是要来求我了，才说什么担心我不同意的鬼话吧。”lisa鼻子哼了哼，直接戳破她，可转眼看她那哀求的可怜劲，又补上了一句，“算了，你先假装闭关吧，别的事我来处理。” 戚浅浅顿时喜笑颜开，“lisa，我就知道你最能干了，我要给你涨工资。” lisa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赶紧先躲躲好吧，要是穿帮了，后面就你自己去搞定吧。” 也不知道lisa是用的什么办法，在戚浅浅躲进画廊地下室的第三天，秦夕就没有再来了。反复确认消息属实后，戚浅浅再一次大摇大摆地在她阳光灿烂的办公室晃了好几圈，深深的吸了几口此处的美妙空气，才满意的半躺到她的椅子里。 其实这两天在地下室，她的进展很快。大到所有作品的放置区域，地板和吊顶的材质，每个区域的墙壁颜色，小到灯光的类型、强度、位置，都已经被她设计好，就差做完最后的模拟效果，再进行微调了。 只是这次在地下室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她被人强占地盘，不得不落荒而逃的事实。她已经不爽很久了，所以现在一有机会，就立马跑出来宣誓主权了。 就在她心满意足时，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亮，【戚浅浅，我明天中午去画廊接你？】 是肖扬的消息，看了看时间，明天就是周四了。虽然对音乐并不如画作那么热衷，但出色音乐家的演奏会，她还是很期待的，所以她很快就回复道，【好的。】 【那明天见。】 戚浅浅望着这四个字，下意识就脑补了一下明天和他见面的画面。当那个温柔的男人微笑时的风雅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时，戚浅浅跳了起来，鬼哭狼嚎般高喊了一声“lisa”，便冲向了她的房间。 “我明天要请他吃饭，但我忘了订餐厅，我也没做功课，不知道要吃哪家好……” lisa忍不住扶额，这个姑奶奶真是一天都不让人省心，“不是你主动要请人吃饭的吗，还有一天时间呢，自己慢慢想吧。” 戚浅浅哭丧着个脸，等了半天，发现lisa已经低下头继续忙她手上的工作了，而且完全没有继续理会她的意思，立马哀嚎道，“你怎么忍心不管我啊，我出洋相怎么办啊。” “又不是我出，我怕什么。” 终于意识到lisa这回是铁了心要让她自己想办法。戚浅浅才讪讪地走了回去，打开电脑，搜索清州出名的饭店。可是推荐太多，反而让她更眼花缭乱，心急之下完全不知道挑哪个才好。 就在她束手无策之际，lisa推了一条消息过来，附带的还有三个字，【去这家】。 响彻天际的尖叫声从另一侧传来，“亲爱的，你就是我的女神！哦不，救世主！” 此时，lisa只觉得，自作孽，不可活界真得给她颁一个模范生的奖状才行…… 第13章 音乐会与浪漫晚餐 巨大的足以俯瞰整个清州的落地窗前，一个清瘦的男人背身站着。天空中的云层恰好遮住了太阳，待微风轻轻把它拂开，像金色瀑布般的阳光才洒下来，将层层叠叠的高楼一栋栋，一排排，一片片的再次照亮。但他丝毫没有享受盛景的兴致，只是冷漠得看着眼前妆容精致的女子，冷声询问道，“她的出国记录查的怎么样了？” “国外的记录，全部查完还需要一点时间，但从目前的结果来看，没有任何异常，她走的都是很寻常的旅游路线。”察觉到老板的情绪不佳，顾涵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着，末了又补了句，“需要我把目前的资料整理给你吗？” “不用。” 听着这比平时更冷上几分的声音，顾涵一时拿不准自己的措辞，犹豫之间，那个冰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把这个送去做下蛋白质检测。” 她抬起头，伸手接过秦夕手中的袋子，是两根头发，“好的。” “这事，做的时候仔细一点，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在说到任何人的时候，秦夕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顾涵点点头，妥帖地收起袋子，“明白了。秦总，还有别的需要我去做的吗？” 他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地说，“你去查查有哪些出名的甜食，再找些理由给“醉时光”那边送过去。” “好的。” 顾涵离开后，秦夕深深叹了口气，有些失神地望向窗外，想起前几天带着蛋糕过去时，她一副见了鬼般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心中怅然。真是彻彻底底地被嫌弃了。 *** 肖扬出现在醉时光门口的时候，瞬间吸引了大片周围人的目光。也许是因为要听音乐会，他穿着一身黑色正装，还系着一条前卫别致的领带，又因为身姿挺拔，肤色白皙，而多了份矜贵持重。 戚浅浅看见他的时候，觉得自己心跳都快了一些。虽然今早出门的时候，她也很想和往日一样穿得随意些，可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得换成了一条合体的深色小礼服裙，并配上了平日极少穿的深紫色高跟鞋。其实她相当讨厌那个赫赫有名的“太阳王”路易十四，也就是高跟鞋这种自我折磨玩意的发明人。平日里，对那些试图通过鞋子来修饰腿型的爱美姑娘，她也总是嗤之以鼻。可这会，她却为今早的选择暗自庆幸起来…… 远远望着她的lisa，无奈得摇了摇头。 果然，没有人能逃过真香定律。 肖扬看着朝他缓步走来的戚浅浅，眼底全是惊艳之色。她的唇色正红，皮肤雪白，柔顺的黑发头发被挽在后方，亮晶晶的耳坠与手链在太阳下更显得璀璨夺目。这么端庄优雅的戚浅浅，他从未见过。 等她走近，他便轻声赞美道，“戚浅浅，你今天很漂亮。” 听见这话，戚浅浅有一丝窘迫，又有一丝窃喜。她别扭的转过头，目光左右躲闪找不到落点，说出口的话也轻到几乎听不见，“谢谢。” 不过，认识到现在，肖扬从没让她为难过。他很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带着她去了清州最华贵的音乐厅。这是一个希腊式的建筑，外墙红黄两色相间，分外别致。按照指引，他们很快到达了一个类似“长方形鞋盒”的狭长大厅，据说这里的流动性很好，可以使弦乐器和木管乐器的平衡达到一个至臻之境。 他们落座后不久，金碧辉煌的大厅就暗了下来，一色琉璃也出现在了台上。她身材瘦削，一头卷曲的长发为她增添了一份神秘的气息。 她演奏的第一首曲子是简单到几乎所有通过钢琴七级考试的孩子都能弹的，莫扎特的《第十六号钢琴奏鸣曲》。可是一色琉璃的第一个音刚响起来，戚浅浅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演奏的过程中，她运用时间和空间的不同组合，使整首曲子呈现出了丰富的层次感。在她的手指间，流淌着的音乐纯粹又充满力量。一曲终了，戚浅浅还沉浸在她描绘的情景之中，直到肖扬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才回过神。 昏暗的灯光里，肖扬的脸没入阴影之中，戚浅浅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那双看向自己的眸子璀璨如星。目光相对的一瞬间，她就读懂了他所传递的信息，是他常问她的那四个字，你喜欢吗。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一种未知的情感满溢于胸，使得她连忙转过头，不敢继续与他对视。可余光察觉到他还在看着自己，顿时脸上像火烧一般灼热，心脏也噗通噗通跳得飞快。 手足无措间，拯救她的是一色琉璃的第二首曲子，舒曼的《幻想奏鸣曲》。这是舒曼为献给肖邦所作，遗憾的是，肖邦生前并没有收到它，否则两位大师相逢也不知会碰撞出多么美妙的火花。而一色琉璃也通过这首跌宕起伏又富有戏剧性的曲子，把自己的技巧表现得淋漓尽致。戚浅浅因为坐得近，所以把她完全沉浸其中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她想起一色琉璃曾说过自己的工作并不适合组建家庭，所以其一生未婚。 念及此处，戚浅浅心中不由五味杂陈。其实在古典音乐的世界里，通常都是男性占据着主导地位，而女性想要出头，往往需要花费更大的力气。可再细想，又何尝是古典音乐呢？哪怕是普通的机构里，女性管理者也是凤毛麟角。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也都是牺牲了自己全部的私人时间，甚至是睡眠时间，才做到与男人相同的位置。可职场里，哪怕同是女性，也依旧会开玩笑说，千万不要遇到女上司，难搞得很。 一想到明明大家同属弱势群体，相互间却不肯扶持，甚至还要攻击的戏码，戚浅浅很不舒服。以至于直到音乐会终了，她还缓不过劲，整个人都是蔫蔫的。 肖扬走在戚浅浅的身边，看着她耷拉的脑袋，一时也猜不透她低落的原因。片刻后，他轻声说道，“戚浅浅，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常和我父亲一起外出旅游。” 戚浅浅奇怪地瞅了他一眼，淡淡的回应道，“哦。” 此时，肖扬和她并排走着，他的眼睛看着前方，一副努力回忆的模样，“有一次，需要坐船渡江。当时，我和父亲刚上船，船家就给我们一人发了一个面包。我立马激动的不得了，感慨着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这么贴心的服务。” 戚浅浅听到此处更加不解了，心想着这人没头没脑在说什么呢？可碍于情面，她还是耐着性子问道，“然后呢？” 肖扬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得回道，“然后我就撕开包装吃了起来呀。” …… 戚浅浅翻了翻白眼，才想说，你要不要这么无聊，肖扬的声音又在旁边响了起来。 “在我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船家又过来了，他看着我手中的最后一口面包，一脸平静地告诉我，“这是给你喂鱼的”。” 戚浅浅愣了两秒之后，“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当时是不是瞬间蒙懵圈了……” 高兴和难过是一对冲突的情绪，通常难以共存。所以当戚浅浅大笑起来的时候，先前那些不愉快的情绪也随之一扫而空。她转过头，却恰好对上肖扬含笑的眸子，模糊地猜到他的用意，心下一暖，“谢谢你啊，肖扬。”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温柔了些，“虽然你忧伤的样子很美，可我更愿你能够一直欢笑。” 戚浅浅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她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勉强把话题转移到晚上用餐的地址上。 可一到餐厅，戚浅浅就傻眼了。 这是一个湖边的露天餐厅，用精巧的绿植做成围栏，点缀着点点星光般的彩灯。用餐的桌子围绕着中间的伞状榕树，环顾一周都没有明亮的灯光，取而代之的是每个桌子上如同俏皮精灵般跳动的烛火。确实是很棒的地方，但重点是，为什么周围落座的全是清一色一对对情侣？ 戚浅浅一直相信着lisa，所以当时看到她发的餐厅名字，都没有再去查一下相关信息，反正lisa已经帮她做好了预约。 她在心中叫苦不迭，肖扬却坦然入座，好像完全没察觉到周围的情况。点菜的时候，侍者推荐他们尝一下刚空运到的海鲜，戚浅浅琢磨着反正自己没来过，按他们推荐的大概也错不到哪，便点头答应。但海鲜需要她亲自去挑选食材，考虑到自己对此是八窍通一窍的实力，只好打着不知道肖扬爱吃什么的幌子，拉着他一快去选。 站在装着各类鱼虾的透明水缸前，肖扬一边指着其中的食材，一边询问着戚浅浅是否爱吃，很快就挑好了材料。末了，还熟稔地吩咐一旁记录的侍者，不同食材需要制成的相应口味。 戚浅浅有些目瞪口呆得看着他，“我怎么感觉，你是这里的常客？” 肖扬摇了摇头，否认道，“怎么会，我也是第一次来。” 戚浅浅不疑有他，“哦，看你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常来呢。”一边说，一边转身走回座位。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好，他们竟然被安排到了一个绝佳的位置。这里一侧靠着树，另一侧靠着湖。入夜后，天边有繁星点点，湖面上倒影着对面的城市霓虹，像极了一副淡色的泼墨画。在戚浅浅看得出神之际，侧后方传来一道娇俏声，“老公，快张嘴，尝尝这个，真的好好吃。啊……” “哇，真的好吃，你也尝尝这个，啊……”陌生的男声也回应道。 戚浅浅一个机灵。 我靠，吃个饭至于吗？ 犹豫着是否要转头瞧瞧这对奇葩时，又恰好对上肖扬似笑非笑的眸子。他肯定也听到了…… 想起这周围大概全是着这样的情侣，再看看自己和肖扬，万一他误会自己是特意选了这么个地点…… 完了…… 这要怎么解释？ 可他什么都没说，如果自己贸然提起，好像也很奇怪，搞不好还越描越黑…… 天哪噜…… lisa到底知不知道她选了个什么样的地方啊！！！ 第14章 浅浅中毒 戚浅浅并没有尴尬很久，因为她的注意力马上就被食物吸引了。 这家餐厅的摆盘可谓异常精致用心，而它的前菜顺序也重在循序渐进地勾起客人的食欲。戚浅浅尝了一只金黄炸虾，便满脸欣喜，似美食家般点评道，“哇，这虾真的是肉质鲜嫩，汁水丰富，最重要的是调味也恰到好处。” 肖扬轻轻地笑了笑，从白色磁盘中挖了份蛋包蟹肉到小碟子中，递给她，“你尝尝这个。” 比小碟子更早到达的是浓郁香味，戚浅浅毫不犹豫就取了一勺送入口中，软嫩的鸡蛋皮包着满满的蟹钳肉，里面还放了瑶柱提味，真是鲜香细致。她立即又挖了一勺，很快就把小碟子吃空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肖扬又推了一碗海鲜汤过来，用如水般温柔的语调说道，“再尝尝这个。” 眼前的淡黄色海鲜汤，有新鲜的红色大虾，墨色的鱿鱼，奶白的蛤蜊，还用翠绿的香菜点缀，色彩斑斓，用料扎实，光是看着就让戚浅浅垂涎欲滴。她才喝了一小口，味蕾就被多种海鲜调制而成的浓郁汤汁激活了，恨不得立马把剩下的都吞入肚中。而那种小女生在男生面前，不好意思大口吃饭喝汤的扭捏，戚浅浅是完全没有的。她一向都很顺从自己的想法和感觉，直接端起小婉，就大口喝了起来。 肖扬见她喝完，便很自然的接过她放到一旁的空碗，又给她盛了一碗。 看着他这般熟络得照顾着自己，戚浅浅突然意识到，她才是这顿饭的发起人，而这肖扬怎么也只能算是她要请的客人。察觉到自己这并不是太妥当的样子，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提醒他，“肖扬，别光顾着给我添菜了，你也快尝尝。” “好。”他一边从善如流地答应着，一边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低头抿了一口，又抬头问道，“戚浅浅，你平时都怎么解决一日三餐的？” 这个问题其他人也问过，她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外卖呀。” 肖扬愣了愣，这一日三餐都靠外卖，怎么说呢，也真是个厉害的。可旋即一想，又觉得挺符合戚浅浅的性子的，他弯了弯嘴角，“一直都这样吗？” “嗯。”戚浅浅点点头，突然又轻声笑了起来，对上肖扬满脸询问的神情，炫耀般地说道，“有不少门店，还给我打电话，让我置办他们的vip卡呢。” 肖扬定定的看着她，突然肯定道，“那些给你打电话的外卖肯定很好吃。” “咦？”听他这么一说，戚浅浅有些惊讶。因为大部分人听到她这番言论往往会站着不腰疼地点评或者教育她，诸如，外卖不好不健康，你要少吃外卖。过分的还会说她不懂得生活，定不是个贤妻良母什么的。对此，她早就不屑与他们争辩，本就道不同不相为谋，谁爱说道就说道去，反正费的是人家的口舌，她就当看猴耍，也是乐得自在。 虽然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她已经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并不似寻常人，可他这会说的话，还是让她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肖扬嘴角噙着笑，答得慢条斯理，“能给你打电话，说明你叫外卖的次数很多。可看你对美食这么热爱，定然不会将就着反复点一家糟糕饭店的食物，所以他们的饭菜肯定是非常好吃。”说完，他很难得的换上了优雅又有些轻佻的语气，半开玩笑的说：“所以，戚浅浅，你能把那些好吃的饭店推荐给我吗？” “哇，别这么看我。我给你，现在就给你。”戚浅浅看着他眼中的光芒，心脏突突跳了几下，连忙低下头拿起手机，搜索着店铺并用微信发给他，全部发送完毕后，又随口问道：“那你也是外卖党咯？” “看情况，忙的时候叫外卖。闲暇时，我还是会自己做饭的。”他淡淡的回道。 听他这么说，戚浅浅不由抬头打量了他一眼。可她平日里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此刻却像是消失了。望着眼前这个一身白衬衣，眉宇甚至可以用美丽形容的男人，任凭她如何努力，都难以想象他在厨房忙碌的场景。 也许是她的质疑的表情过于明显，只听见对面的人低低地笑了一声，“不信吗？那下次我做给你尝尝？” 这…… 是在婉转地邀请她去他家作客吧…… 回想起来，这是今天第二次读懂他话外音了吧，戚浅浅觉得这会的自己简直就是lisa附体，超神了。 看着对面男人眼底满满的期待，她突然不想再逃避了，抬起头勇敢的与他对视。半垧，才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的味蕾可是相当挑剔的哦。” 但言语里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 看出她镇定中隐藏的别扭，肖扬言语里也多了分自信，“那我这几天一定要回去勤加练习，争取考个高分。” 星空下，她的眼睛褪去了往日里淡淡的疏离感，像是载满了周围的光华，变得漆黑透亮，比那些价值连城的黑宝石更加美丽。而她对面的男人，轮廓深邃，鼻梁挺拔。此刻，他大而清透的墨色眸子里也只剩下了她。一旁的侍者早已悄然离去，时间像是静止了，坐着的年轻男女渐渐与周围的景色融成了一副唯美动人的画。 *** 翌日，戚浅浅回到画廊，lisa反常地没有她询问昨天的事。就在她安心地准备回自己办公室时，眼尖地瞧见了远处的一堆甜食。她想都没想就走了过去，还从中选了一个奶油奶酪蜂蜜双层蛋挞，撕开包装就塞入口中吃了起来，还开心地说道，“lisa，今天吹的什么风啊，你竟然带甜食了。” lisa白了她一眼，“你也不先问问谁送来的，就吃了，真是不怕被下毒。” 听她这么一说，戚浅浅惊得把一口蛋挞卡在了喉中，不上不下，猛捶着自己的胸口，噎了好半天才好，“啊，不是你买的？那谁买的？” lisa从一旁取了一杯水递给她，叹了口气说道，“那个顾涵送过来的。” “哈？”戚浅浅张着嘴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lisa旋即肯定道，“就是你想的那个夏氏的顾涵，秦夕下属。” 戚浅浅一听到秦夕的名字，瞬间皱起了眉毛。原本在她眼里那些可爱的蛋挞也像变成了毒蛇猛兽，她连忙嫌恶把那些甜食朝远离她的方向推了推，“这……不会真有毒吧。” lisa看着她这怂怂的样子，忍不住嘲讽道，“那你还吃这么快！昨天肖扬把你饿着了吗？” 戚浅浅大囧，想起昨天肖扬给她布菜的样子，连忙纠正道，“你们一个个到底是什么回事，昨天分明是我请他吃饭，好不好！” lisa用鼻子哼了哼气，挑着眉毛老神在在地看着她，“所以你买单了？” “这……” 昨晚，吃完饭，她去买单的时候，却被侍者告知那个与她同行的男士已经结果帐了。她有些讶异，还有些不爽，狗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得跑去质问他，“不是说了我请客吗。” 结果他却立马乖乖道歉，说自己错了，下次一定注意，还一脸委屈巴巴，搞得她都不好意思发作了。 都说爱撒娇的女人好命，呵呵，会用撒娇来道歉卖乖的男人才更好命，好嘛！ “你神游哪呢！”lisa的声音再次把她拖回现实。 戚浅浅尴尬又僵硬地别过脑袋，声音讪讪的，“哎，意外，意外……” lisa无语望天，虽然她也料到了这个结局，但听戚浅浅自己说出来，让她突然有了一种诸葛亮看扶不起的阿斗的辛酸。 戚浅浅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着她，发现她一会望天，一会皱眉，一会叹息，突发奇想拿出手机咔咔咔就是一通拍。 “？” 戚浅浅嘿嘿地笑了，“给你整点表情包。” lisa实在无法理解戚浅浅这奇特的脑回路，一时哭笑不得。她沉默了很久，才决定把话题重新带回正轨，“浅浅，以后你和夏氏那边接触小心一些，最好都带上我。”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严肃，戚浅浅也没了玩闹的兴致，苦闷地指了指桌上的甜食，“好，那这些怎么办？” “顾涵送过来的时候，话说得滴水不漏，我都没能拒绝她。不过，想来也不至于在这种小东西上做手脚，吃就吃了吧。但以后方案通过，正式施工时，如果需要你和他们直接接触的话，一定要让我知道。” “嗯，你放心。”戚浅浅点着头，她从没见过lisa这么不安的样子，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才不想和他们有更多的接触呢。” *** 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又是几天过去，戚浅浅已经把所有的样稿都准备完毕，发给了夏氏。而夏氏那边也迅速给了反馈，他们对她的设计照单全收，哪怕一条细微的调整意见都没有。如此地顺利，竟让戚浅浅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望了。 方案通过，便正式动工了，相关的人员都开始了紧张而忙碌的筹备工作。戚浅浅当然不能置身事外，她每天奔走在“无极场”、“醉时光”、夏氏和自己家之间，忙的不可开交。 lisa也按他们之前商量的，每次只要是去夏氏那边，她不管多忙，都会陪着戚浅浅一起过去。而那个叫秦夕的男人，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阴魂不散，他们基本算是没再打过照面，这也让戚浅浅和lisa着实松了口气。 但是，就在她俩以为纯属自己太大惊小怪的时候，现实如一巴掌，凶狠又残忍地把她们拍醒了。 戚浅浅中毒了…… 第15章 他怎么在这里 深夜的病房里，满是让人心慌的消毒水味。 邵泽汀风尘仆仆地赶到时，戚浅浅正闭着眼睛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没有半分往日的灵动。她刚被洗完胃，过程的痛苦，哪怕现在回忆一秒钟，都依旧能让她难受万分。漏在被单外侧正在接受输液的手也像是褪去了全部的血色，惨白的可怕。 听见动静，她困难的睁了睁眼皮，半垧，才费劲地用干哑到近乎消音的嗓子问道：“老师，你怎么来了。” 邵泽汀连忙摆摆手，心疼得看着她，“别说了，先休息。” 戚浅浅因为太过疲惫，也没有坚持，淡淡的应了一声，就再一次闭上了沉沉的眼睛。一旁的邵泽汀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看见lisa后，把头朝门口偏了偏，示意她出去说话，便转身走出了病房。 他一接到lisa的电话，就匆匆买了机票飞了过来，一落地，连口水都没喝就着急打车来到这里。虽然现在戚浅浅已经脱离了危险，可他依然还是心有余悸，连带着语气都有些不稳，“lisa，到底怎么回事？” 由于戚浅浅双亲早逝，又与其他亲戚没什么来往，所以得知戚浅浅出事时，lisa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邵泽汀。虽说没什么血缘关系，但从戚浅浅平日的语气中，她也猜得到他们之间比亲人还亲的关系。此时，lisa看着他眼底难掩的倦色，知晓他的担忧，一边斟酌一边详细地回答道，“戚浅浅最近接了一个文艺复兴时期作品的特展设计工作。今天她在展厅那边忙晚了，其他工作人员点外卖的时候，帮她也带了一份。结果，她吃完没过几分钟，就开始恶心、呕吐，把周围人吓坏了。等救护车到的时候，她已经休克了。” 听见休克两个字，邵泽汀的眉毛立马皱了起来，“医生怎么说？是食物中毒？” “医生说是亚硝酸盐中毒。” lisa本想继续说几句，可邵泽汀立马打断了她，“潜伏期这么短，症状还这么严重，应该不是普通的摄入过多吧？” lisa慢慢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所以怀疑是摄入了工业亚硝酸盐。” “浅浅今晚的食物呢？带过来一起做化验了吗？” 最近这些日子，lisa因为一直跟着戚浅浅跑，手上的工作都快堆成山了。而一直风平浪静的事实，也让她俩慢慢放松了警惕。所以今天戚浅浅去无极场的时候，说让她不用跟着时，她并未过多犹豫就同意了。因此在戚浅浅出事的时候，lisa并不在她身边，她只好把从旁人那听来的话转述给邵泽汀，“当时我不在场，也只是听其他人说那会现场一片混乱，虽然医务人员有提醒，但还是没能及时把相关的食物收好。后来等我赶过去取样时，发现那边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邵泽汀的眉头紧锁，他沉默了很久，才问道，“是人为投毒？浅浅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吗？” lisa此刻的表情也是相当凝重，她其实和邵泽汀的想法一样，只是苦于却没有确凿的证据去报警。而且仔细琢磨的话，这一切虽看似像一连串的意外，却太过巧合。 意识到有可能是精心策划的杀人案，lisa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她慢慢说道，“浅浅那性格，您也知道。虽然看似荒唐，但太过分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而且她又不爱社交，周围就那么两三个人，我实在想不到她会得罪谁。”lisa顿了顿，才迟疑补了一句，“但，最近我和浅浅倒是为这个特展的工作，一直提心吊胆的。” 邵泽汀带着疑问看了她一眼，却并未出声，只是用表情示意她继续说下去。lisa便把最近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半垧，他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所以为这个特展，浅浅在和夏氏合作。” “是的。”lisa再一次回答道。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久到lisa都快犯瞌睡时，邵泽汀再一次开口了，眼底是她都读不懂的情绪，“你们能违约吗？”像是担心她听不懂，又换了更直白的话语，“就是不做了，让夏氏找其他人。” lisa为难的摇摇头，缓缓说道，“怕是不行。巨额的违约金不谈，现在时间也过去不少了，夏氏那边应该不会答应。而且，这事其实原本落不到浅浅头上，当初找上她，我就很意外。所以，我担心，夏氏就是冲着浅浅来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更不会同意毁约。” 说完，她抬头看了一眼邵泽汀，就瞬间猜到他的心思，还没等他开口，又说道：“如果强行这么做的话，浅浅和“醉时光”怕是都要完了。” 想到浅浅以后不能再做她热爱的事，邵泽汀也有些不忍。他叹了口气，只好无奈地妥协了，“按你这么说，那以后只能更加小心了。” *** “秦总，戚浅浅中毒了，昨天经过救治，现在已无大碍。目前正在黎明医院接受后续治疗。”顾涵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得向秦夕汇报着。 这些天，她的老板已经不再似最初那样对这个叫戚浅浅名字的姑娘上心了，但她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还是需要让他知晓。 闻言，原本还在低头看文件的秦夕立马抬起头，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怎么回事？” 顾涵挑着重点，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秦夕皱着眉，听完她的叙述，低声问道，“点外卖的人，还有那家外卖店，查过吗？” 顾涵冷静地回答道，“查过了，没有异常，包括他们的银行账户都没有问题。” 半垧，秦夕才不动声色得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顾涵出去后，秦夕陷入了沉思。 那天因她意外撞入自己怀里而闻到的近在咫尺的气息，那种淡淡的、香甜的、初春花草般充满生气的，他无比熟悉的气息，让他错乱了很久。他很艰难地阻止了自己去询问她的冲动，却无力再去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 在戚浅浅生气地离开后，他静静的站了许久才从回忆的牢笼挣脱。他着急地在房间里搜索了好几圈，才找到了一根长度质地与她一致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熟知他的圈内人都用似冷血动物般的波澜不惊来形容他，可等待检测结果的那几天，他却久违地体会到了期待与忐忑的心情。期间，他猜她也许爱吃甜食，便亲自搜索了不少知名品牌，却因害怕再次讨嫌而不敢亲自送过去，只好将此事交给顾涵去做。然后好奇又惆怅地幻想着她吃着那些甜食的样子，度日如年。 拿到顾涵交给他的蛋白质检测报告时，他很失态地把报告甩到了桌子上，同时断言道，“不可能，肯定是错了。” 可顾涵还是那样不卑不亢地站着，面对他歇斯底里的质疑，用平静的口气陈述着检测中各个环节的严密性。 他拿不到以前戚浅浅的dna信息，才选择了而蛋白质检测。这种方法比dna检测更大的优势，就是构成头发骨架的角蛋白的稳定性，使其可以存留多年。而dna中，单个碱基对上出现的差异，会改变对应的氨基酸，让蛋白质里的单个氨基酸也出现差异，因此才可以将蛋白质里出现的这种差异当成个体的“特征标签”去分析，并且有高达98%的正确率。 此刻秦夕就算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去接受报告上，不是同一个人的结论。 但最可笑的是，哪怕只是个相似的人，他也还是想见她。 幸好强大的理智阻止了他疯狂的想法。 他每时每刻都在费力的提醒着自己，既然不是，那再投入，便是给自己添了一份变数和危险，这么冒险的事，不值得也不应该做。颓废了好几天，他才重新回归平日的冷漠模样，同时也把与戚浅浅合作的相关事宜全部授权给了顾涵。他自己则是专心投入到其他的工作中来分散注意力。 可是戚浅浅却在无极场工作时中毒了。 想起顾涵说的话，他清楚地意识到，事情远非明面上这么简单。但到底是谁，又是什么原因要加害戚浅浅呢？还是说，这事其实是冲着夏氏而来的？ 想起那个活蹦乱跳，明明满脸不愿意，却只能无奈又拙劣地应付自己的人，秦夕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合上面前的电脑，起身走了出去。 “顾涵，我出去一趟。” “好的，那我现在就通知司机师傅。” “不用，我自己开车。” 他头都没回，话音落下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 在他自己都不愿意细想的原因作用下，他把车开的飞快。到了医院之后，本想直奔护士站询问戚浅浅的病房号，可低头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转道从一旁的店铺里买了束花和一个果篮，才再度大步流星地踏进了医院大门。 一路上，他想了无数的情形和对应的措辞。如果她不欢迎他要怎么办，如果她赶他走要怎么办，如果她还睡着要怎么办，等等…… 可真正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他却停住了，一个大大的疑问在他心底升起。 为什么是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16章 他们的争执 秦夕透过玻璃看着病房中的儒雅男人，大脑立即高速又疯狂地工作起来，试图将脑海中千丝万缕的线索联系到一起。 “秦经理，你怎么过来了，不进去吗？” 一个并不是太友好的女声打断了他，秦夕偏过头，冷冷地看了眼一旁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lisa本就不待见他，此刻瞧着他对自己如此不屑一顾的模样，心中更是恼火。切，爱理不理。她皱着眉头，一语不发地就推开了病房门，兀自走了进去。 邵泽汀听见动静，下意识就往门口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 半垧，邵泽汀漠然地回过头，他又瞧了眼病床上憔悴的戚浅浅，一向温润的眸子突然变得似深潭般幽深晦涩。 而此时的戚浅浅，正侧着身用右手轻轻地揉捏因输液而冰冷僵硬的左手。等她看清来人，那原本就惨白的脸色刹时就又白上了几分。 在她清醒之后，lisa曾和她分析过这次的事件。过程中，更是把这个神秘莫测的秦夕列为了高度可疑人物，还反复嘱咐她，以后一定要尽量避免与此人的接触。 所以，这个人这会为什么会主动出现在这里？难道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来看她死透了没的？ 一时间，房间里的四个人都各自心怀鬼胎而沉默不语，气氛瞬间就僵了。 秦夕不动声色地站在lisa后方，别人的冷漠和排斥他丝毫不在意，可唯独戚浅浅，每次对上她那双满是防备的澄澈墨瞳，心都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钝钝的疼。他努力了很久才掩饰好自己的失落，刻意用冷漠的声音说道，“戚浅浅，我代表夏氏来看望你，你还好嘛？” 被点名的戚浅浅连忙往左右瞧了瞧。这会，她的老师已经取下了桌旁的书，低着头读的一脸认真。lisa也沉默地走到了窗边，从口袋中拿出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专心致志地滑来滑去。 她无奈的转过脑袋，恰好撞上秦夕那令她费解的目光，终于意识到这应付人的工作，好像是落到了她这个门外汉兼病人身上…… 她张了张嘴，试图说点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而且拖得越久，这气氛就越尴尬。 时间仿佛停滞了，戚浅浅觉得自己就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沉默。突然，她重重地吐了口气，然后重新在病床上躺好，再慢吞吞地用她那纤细的双手抓着白色薄被一寸寸地往上提，直到把她的脑袋全都蒙住才停下。而她整个人也像尸体般一动不动直挺挺地躲在被子下，只有鼻子附近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的位置才能泄露她还好端端活着的讯息。 秦夕：…… 邵泽汀：…… lisa：…… 到底应该骂她白痴呢？还是高喊一句666？ lisa实在是哭笑不得，她快步走到戚浅浅床头，一把掀开了她的被子。看着戚浅浅那被闷得红彤彤的脸蛋，lisa没好气的说道，“你才从鬼门关回来，能别搞这么晦气吗？也不怕闷坏了。” 戚浅浅也被闷的很难受，被子离开脑袋的一瞬间，她狠狠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又埋怨的白了lisa一眼，眼睛里仿佛都在说，你这种王者级的不去搞，把一个大魔王丢给我这青铜渣渣，好意思嘛你！ lisa挑了挑眉，不再理会戚浅浅的幽怨眼神。她转过身正对着秦夕，缓缓说道，“秦经理，如你所见，我的老板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她刻意停了下来，眼神尖锐地看向床尾处的高挑男人，“这是在你们场地上出的事故，而且从浅浅的症状看，虽然没有证据，可也没法排除她被投毒的可能。” 听到lisa的话，戚浅浅和邵泽汀也不由转过头看向秦夕，想要从他身上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面对着六道仿佛要把他凿出洞的犀利目光，秦夕依旧维持着目空一切的冷漠，“你也说了，没有证据。” lisa冷哼了一声，“所以，秦经理的意思是，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秦夕意味深长得看了她一眼，突然话峰一转，“我想以lisa你的本事，早就知道那个点外卖的工作人员已经被我们停职，而那家外卖店这些天也已经被迫歇业，正在接受调查。” “哦，是吗？”lisa故意勾了勾嘴角，偏着头，一脸认真得看向秦夕，“那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秦夕知道，她是明知故问。这种看上去柔和，实则以退为进的咄咄逼人他并不愿意买单。因此，他依旧冷着脸，但清冷的声音里却不小心多了一丝颓然之意，“没有。” lisa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话语却依然犀利，“虽然你们夏氏正在动用一些力量调查此事，可我却有另一种解读。”她一边说，一边无比谨慎地审视着他，“夏氏只手遮天，谋害人命未遂，欲悄无声息地毁尸灭迹。” 秦夕显然没想到lisa会把她的怀疑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他愣了愣，才不屑地嗤笑道，“lisa小姐，你怕是电视剧看多了吧。” lisa全程都盯着他，试图从他的神情中发现一些破绽。可是从开始到结束，这个叫秦夕的男人都没露出任何马脚。那么只可能是两种情况，第一，这不是他做的。第二，是他并且此人演技极强。但不管是哪种，都意味着更高的危险指数，想到此处，lisa的表情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手机的震动打破了室内的沉默，邵泽汀拿起电话，一边接通一边朝外走去。很快他就重新回到了屋内，看着戚浅浅略带歉意的说：“浅浅，我之前走的仓促，手上的工作也没来得及交接，现在得回去了。” 戚浅浅乖巧地点了点头，“老师，我已经没事了，你放心回去吧。” 先前已经从医生那确认到戚浅浅状况的好转，此时听她这么说，邵泽汀便也不再耽搁，他简单得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同时还说了一大堆嘱咐的话语。每一句，戚浅浅都懂事地应了下来。 一旁的lisa简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看向邵泽汀的目光都有些崇拜，要是她也有这本事就好了。 而原本还在思考lisa话语的秦夕，听见戚浅浅和邵泽汀的对话，内心早已一片惊涛骇浪。 她喊他老师，她竟然喊他老师！ 在邵泽汀离开后，他也立即起身告辞，只是看向戚浅浅的目光比先前炙热了许多。 而戚浅浅在他灼灼的目光里显得极度不自在。还好他这是要走了，不然继续留下来，那简直是要了她的小命。 秦夕看着戚浅浅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那句已经到嘴边的“明天我再来看你”硬生生被咽了下去。他沉默地离开了病房，一如他之前沉默地进来。 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你还怀疑秦夕吗？”估摸着他已经走远了，戚浅浅立即向一旁的lisa询问道。 lisa摇摇头，一边往门口走去，确认到外面没人之后，才走回来重新在戚浅浅旁边坐下。她压着声音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戚浅浅皱着眉听她说完，迟疑了会，才慢悠悠地摇了摇头，“虽然我很讨厌他，但我总觉得这次的事不是他干的。” lisa好奇地看着她，“为什么？” 戚浅浅抿了抿嘴唇，用轻的连她自己都快听不清的声音缓缓说道，“我的直觉吧。” *** 另一边，邵泽汀刚踏出医院大门，就被后面赶来的秦夕拦住了。 邵泽汀面色不善得看向来人，有事？” “刚才在里面都没和您打招呼，邵教授。”秦夕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语调却完全不似普通打招呼那么简单。 邵泽汀却根本不想和他废话，“抱歉，我不认识你。” 察觉到他要离开，秦夕连忙快步转到了他面前，再一次拦住他的去路，“邵教授真是贵人多忘事，让我来提醒一下你，三年前，我们在您的实验室见过。” 邵泽汀才不是什么柔弱书生，他常年坚持健身，虽然现在已经不再年轻，身体素质却依然很好。他两三下就绕过了秦夕，都没正眼看他一下，就径直往前走。 身后的秦夕有些急了，他大步流星地赶上去，说出口的话也有些不稳，“邵教授，医院里的，就是戚浅浅，对吗？” 邵泽汀被他这么不依不饶地纠缠着也很不耐烦，步子迈地越来越快，“这个问题，医院里护士站中的护士们都能给你答案。” 两人接近小跑似地速度渐渐引起了路人的注意，秦夕也不想和他继续绕弯子了。他沉着声，却把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清晰，“我说的是你的学生，戚浅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面对意料之内的否认，秦夕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他停了下来，不再试图留住他。反而站在他身后，冷冷得说道，“就算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邵泽汀匆匆的脚步突然顿了顿，但他没有回头。半垧，他再次迈开步伐的时候，一句话略显伤感的话悠悠的飘到了秦夕的耳中。 “我从来没有哪个学生，名叫戚浅浅。“ 第17章 还不是女朋友 秦夕火急火燎地回到公司，路过顾涵办公桌的时候，轻轻敲了敲她的桌面，“你进来一下。” 等顾涵跟着他进去，再转身把门关上后，他立马吩咐道，“顾涵，你去查一下邵泽汀，还有他所有学生的名单。另外，再查一下他和戚浅浅是什么关系。” 顾涵听到这么个陌生的名字，愣了一秒，便立即在自己头脑中进行了一番细致的搜索。可不管她怎么回忆，依然对这个名字毫无头绪。看着秦夕那凝重的神色，她用脚趾头都能明白这事情的重要程度，对于他想要的结果更是不能出一丁点错。所以比起之后自己毫无头绪地乱猜，她还是宁愿先冒险问问清楚，“秦总，你说的是哪个邵泽汀？” 秦夕挑着眉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的不悦让顾涵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半垧，他才慢慢伸出手，“把你手机拿来。” 虽然知道自己上司提的这个要求并不妥当，但顾涵还是迅速从口袋中取出了她的手机，用密码解锁后递给了他。秦夕在她的手机上输入了一些信息，点击了一下搜索键，便把手机递了回去，“就是他。” 邵泽汀，汉族，著名物理学家，原斯坦福大学物理系、电子工程系和应用物理系终身教授，现任帝都大学教授，清洲大学客座教授。曾获得欧洲物理奖、美国蓄力学会巴克莱奖、国际理论物理学中心狄拉克奖、尤里计出物理学奖和富兰克林奖章。 顾涵看着页面上的信息怔住了，脑中也出现了一大堆的疑问。 这么牛的一个物理学家怎么还和戚浅浅有关系？ 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 “肖扬，你这两天怎么老看手机，这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啊？” 门口吊儿郎当的调侃声唤回了肖扬飘散的注意力。他不用抬头就知道来的是他的发小兼损友，陈晨轩，隔壁临床心理学的一个奇葩讲师。 如果说肖扬是凭借自己的升职速度成为清大的一个传奇。那这与他同届的陈晨轩，便是另辟蹊径，凭借自己混到现在还是个隔三岔五要被系主任拉去做批评谈话的小讲师，而成了清大的另一个“名人”。 所有同时认识陈晨轩和肖扬的人，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如果只看教学业绩、科研成果和论文水平，那肖扬这发小和肖扬绝对有得一拼。可为什么两人目前的差距会这么大？ 其实这问题，就出在了陈晨轩的外形上。 此时，肖扬看着门口这个终于把前两日震惊全系的紫色头发染回黑色的发小，觉得古人那句精妙的俗语用在他身上委实贴切，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虽说眼前的陈晨轩此刻已经把发色染了回来，可这凌乱的发型，狭长而微微上挑的魅惑眼睛，浓浓的黑色眼线，就算穿着一身正装也没有半分老师的样子。当然，他也凭借这出色又高调的样貌成了全校选修课上最火爆的老师，没有之一。只要有他的课，从教室到走廊甚至是楼梯，一定是被各系的忠实小迷妹们围得水泄不通，各个角落皆是人声鼎沸。搞得其他老师怨声载道。教导处的工作人员亦是又喜又忧，说是日日为此殚精竭虑也不为过。 “你找我什么事？”收起手机，肖扬淡淡地问道。 “嘿，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陈晨轩抱着胳膊，悠哉游哉得晃到肖扬面前，整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做派，“别想转移话题，你等谁消息呢？” 这两日，肖扬发给戚浅浅的消息都石沉大海般毫无回应。上一次的晚餐两个人还相处的很好，后来也没发生什么糟糕的状况，可这戚浅浅却想突然消失了一样。他左思右想都觉得问题可能没出在他身上，便猜测她也许是像之前一样，为一些突发的紧急工作闭关了。为此，他还给lisa发了条信息。可三个小时过去了，一向极具效率的lisa竟然也没给他任何回复。这么多反常的小事凑在一起，让他隐隐有些不安，也就没什么心思搭理这嘴贫的发小了。 可肖扬越不理他，这陈晨轩就偏偏越来劲，“哟哟哟，还真被我说中了啊，你交女朋友了啊。” “还不是女朋友呢。” 陈晨轩一屁股坐在肖扬的办公桌上，斜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哇，不会吧，你真搞不定啊。” 肖扬眼睁睁看着自己才买回来的新书被他压在了屁股下方，竟是没来得及阻止。等他反应过来，才没好气得伸手推开他，“坐那边去。” 陈晨轩被他推的没办法，只好不情不愿地挪到一旁的椅子上，可一坐下就翘起了他的二郎腿，嘴上也不忘继续开涮肖扬，“啧啧，肖扬，不是我说，你也太辜负你这相貌了吧。”说到这里，陈晨轩脑海中没来由出现了一些画面，像是多年前的旧事，“哎，奇怪，为什么我觉得你现在这个模样有些熟悉呢？就像我亲眼看见过一样。” 然后，他又转过头狐疑得看了眼肖扬，再次确认道，“你之前没谈过恋爱吧？” “你说呢？” “我去，我这是被我们系主任和我老爹虐出幻觉来了啊！” 肖扬的耳膜都差点被陈晨轩这一嗓震碎，他揉了揉眉心，淡淡说道，“陈晨轩，你叫成这样，是想让我们系主任也加入虐你的行列？”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陈晨轩立即白了他一眼，嘴上却依旧絮絮叨叨，“嘿，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这样。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年追你的姑娘那么多，你都没看上眼的，大家还以为你要把自己献给这伟大的科研事业了呢。亏得我家那糟老头子天天夸你，结果你这觉悟也不过如此，哈哈哈。” 他说了这么一大堆，肖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觉得耳边像是多了一只大虫子，嗡嗡嗡得吵个不停。 “对了我还挺好奇这姑娘的长相，你那有照片吗，给我看看啊。” 本来就因为等消息而略感心焦的肖扬，终于被他烦地没了耐心。他抬起头看着眼前欠揍的发小，那神色难看的就差直接出手赶人了，“你要是有正事就快说，没有就好走不送。” 闻言，陈晨轩立即把身体往后缩了半寸，上下摆动着着手臂示意他冷静，“哇哇哇，这就烦了，恋爱中的男人真可怕。”可还没说完，又被肖扬狠狠瞪了一眼，他只好改口道，“哎，好吧，说正事，借我点钱。” 肖扬挑着眉看着他，“你又被冻卡了啊？” “别提了，上次冻的还没解封呢，这不昨又被系主任训话了，系主任和我那不近人情的老爹的关系，你也知道……哎，说出来都是泪啊……”他一边说，还不忘还装模做样地用手背在脸上左右抹了两把。 “活该。” “哎哎哎，好兄弟，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这七夕快到了，我家欣欣还等着我的礼物呢……” “前两日不还乔乔喊得亲切，怎么今天又变成欣欣了？” 听肖扬这么说，陈晨轩愣了一下，随后立即拍了下自己脑袋，恍然大悟道，“对哦，我还得给乔乔准备礼物，我竟然把她给忘了！” 肖扬：…… 一向没什么耐心的陈晨轩见肖扬不回话，立即催促道，“你到底借不借！快给个痛快话！” 结果肖扬连眼皮都没抬，说出口的话更是气人，“我的钱，不借渣男。” “靠，我让哪个女朋友吃亏过，从不主动分手，被甩了还会主动给对方分手费，你竟然说我是渣男。没义气！太没义气了！”陈晨轩气得直跳脚，就他犹豫着留下继续说服肖扬还是选择士可杀不可辱地离开时，肖扬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lisa回复的消息：【浅浅前天中毒了，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人在黎明医院。】 肖扬看见中毒两字时，心就猛地一沉。他匆匆忙忙收了手机，立即起身往外走。 陈晨轩眼疾手快的拉住他，“哎，我还没说完呢，你去哪？” “医院。”因为着急，肖扬向来平稳的声音都有些波动。 陈晨轩看着他的神色，眼珠子转了转，瞬间了然。迅速将自己的事丢在了一旁，换上了一副谆谆教诲的口吻，“哇，你喜欢的姑娘生病了，那你快去，这可是抓住姑娘心的好机会，你千万要把握住啊！” 肖扬没理他，径直走到门口，才回头看了眼还在屋内原地杵着的陈晨轩，“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锁里面了。” 陈晨轩终于反应过来，立即屁颠屁颠地跟过去。可就在肖扬低头锁门之际，他又突然凑到肖扬耳边，压着声音神神秘秘地问道，“喂，你们系什么时候多了个身材这么好的人啊，这腰臀比也太出色了吧。” 这家伙没头没脑地说什么呢？ 肖扬莫名其妙的撇了他一眼，才顺着他挤眉弄眼比划的方向看过去。 是一个高挑的背影，手臂上的线条被雕刻的恰到好处，她踩着高跟鞋，步履婀娜。从路线上看，目的地似乎还是他们这最偏僻的那个实验室。 肖扬疑惑地看了好几眼，一旁的陈晨轩瞧着他的样子以为他也好这口，便换上了一副是男人都懂的表情，饶有兴致地问道，“看来你也喜欢这种类型啊，认识吗？” “别胡说八道了，这不是我们系的人。”肖扬实在是吃不消陈晨轩，冷淡地说完便抛下还在犯花痴的陈晨轩，走向了电梯。 只是，这背影，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熟悉？ 第18章 护花使者 虽然心急如焚，但肖扬的理智还在，而且按照lisa的信息意思，戚浅浅现在的状况应该已经好转了不少。于是，他强忍着立马赶去医院的冲动，硬是先拐进了一家大型商场。在里面迈着大步兜兜转转了好几圈，才提着礼物正式前往目的地，黎明医院。 肖扬出现在医院的时候，瞬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因为着急赶路，他额头上还有层细细密密的汗，可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干净气质。一身简单的白衬衫，轻而易举就黯淡了周围形形色色的人。更夸张的是，他此时手里还抱着一个浅浅的星云粉的花瓶，瓶中是一束已经插好了的精致鲜花。香槟色的洋桔梗、少女粉的芍药与翠色的绣球相间交叠，白色的风铃草和繁星似的蕾丝点缀其中。生趣盎然的哪怕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活力满满。 “哇，这是谁家的男朋友啊，也太帅了吧！” “他的那束花哪里买的啊，这么好看！我也想要！” “天哪，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男人抱着一瓶花，可以这么夺目！” 而他所经之处，也只剩下了诸如此类明目张胆的“窃窃私语”…… *** 肖扬推门进来的时候，戚浅浅正在喝水。看见他的刹那，戚浅浅差点把口中的水给喷出去。 难怪外面突然这么吵，原来是这能当帝王级头牌的男人抱着这么瓶扎人眼的花到医院瞎晃来了！ 看着眼前精神尚可的戚浅浅，肖扬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他缓步走到戚浅浅身边，柔声问道，“好些了吗？” “嗯，还行吧，过两天就又是一条好汉了。”戚浅浅随口说着，目光却控制不住的往他怀里的花上瞟。甜美清新，眼光不错。 肖扬抿着唇，暗自发笑。这么个秀气的姑娘，说出口的话却总是这般不着调。片刻后，他才察觉到她的目光，把手上的花往前捧了捧，“没想到，第一次送你花，竟然是这样的状况下。祝你早日康复。” 这语气，柔软的简直让人心都要化了。 戚浅浅突然就觉得心跳快了许多，她连忙别过头，停止与他的对视。一抹不易察觉的潮红也从脖颈处涌到了耳根，“挺好看的。” 原本轻薄的空气，像是突然被众多粉色的泡泡填满，变得梦幻，还带着一丝丝的甜。 *** 从肖扬进门开始就被他自动忽略的lisa，在被强制喂了这么口狗粮后，终于撑了。她不合时宜得咳了一声，掩去尴尬，“你俩先聊，我出去一趟。” 肖扬：…… 他竟然从始至终都没发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大活人…… 等lisa一走，肖扬就把鲜花放置在窗边的桌子上，然后搬了个凳子，在戚浅浅身边坐了下来。低着头一边从购物袋中取出了几本书，一边说，“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就随便挑了些。你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哦，对了，它们都有电子版的有声阅读，你扫封面上的二维码就能听，也不废眼睛。” 戚浅浅看着他慢条斯理得把书一本一本放到桌上，窗外的阳光下像是金色的纺织线，将他如画般的面部轮廓仔仔细细地描绘出来。刚才那种意乱心慌的感觉又来了，她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越来越热的脸颊和闪烁不定的目光。 心中抱怨着，真是的，lisa怎么出去那么久还不回来？ 事实上，lisa才出去了5分钟而已…… *** 戚浅浅调整了半天才终于压下心中乱蹦的小鹿，却想不到任何话题。只好从旁取了本书，装模做样读了起来，可没看几行就被肖扬打断了。 “戚浅浅，方便告诉我这次事情的经过嘛？” “嗯？你是指我中毒的事？”戚浅浅诧异地望着肖扬问道。 “嗯。”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戚浅浅皱了皱眉，虽说她是当事人，可实际上她也是最稀里糊涂的一个。 肖扬看着她的表情，以为她不想多说，正考虑如何转移话题，戚浅浅就开口了。 因为没有证据，又担心她的安全，lisa前两日就告诫过她，不要和外人说太多。可对着眼前的人，戚浅浅原先身上厚厚的防御层却莫名其妙消失了，以至于她把lisa的嘱咐全抛到了脑后。 最后，戚浅浅将自己知道的和lisa后来听说的，陆陆续续都说了出来，其中，还包括她们的很多揣测。 肖扬坐在旁侧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听到戚浅浅用lisa的话语描述她自己中毒的症状时，眼底的担忧越来越浓。等戚浅浅全部说完后，他维持了很久的沉默，才低声问道，“戚浅浅，你这工作，可以带助理嘛？” “啊？”戚浅浅愣了愣，显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跳到了这个问题。 “之前听你说，那个特展的工作是和你个人签约的，是吗？” “嗯。” “那合同上有明确要求，所有的工作都必须由你一个人完成嘛？还是可以有别人作为你的助理，一起参与其中？” 戚浅浅顺着他的话语仔细想了想，印象里好像没有规定的那么死板，“这个好像没有说，而且lisa其实也参与了不少，所以多一个人，我猜可能是没问题的。不过这些我不是太懂，还是需要问一下lisa。不过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肖扬点点头，转过头认真地看向戚浅浅，“如果可以，这段时间让我做你的助理吧。” “啊？” 这人无缘无故为什么想要做她助理？ 戚浅浅此刻俨然成了个丈二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 “可以。”lisa回来的时候，恰巧听到这一段，她看着戚浅浅的样子，也知道她又糊涂了，便自作主张答应了下来。 “欸，lisa你回来了啊。” 戚浅浅看见lisa的瞬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却也夹带着一丝朦朦胧胧的失落，以至于语气都有些别扭。 lisa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向肖扬确认到，“是到特展结束？” “是的。” “那我尽快准备一份自由工作制的合同。另外我想了解下，你对薪资的期望？”虽然觉得肖扬并不会在意工资，但lisa觉得这种事还是应当一开始就说明白。 “能跟着戚浅浅一起做特展的工作，我已经很知足了。”肖扬顿了顿，又偏过脑袋，用有些玩笑般的语气说道，“至于工资嘛，戚老板觉得给多少合适，就给多少吧，我，服从安排。” 肖扬和lisa的这段对话，戚浅浅原本就听得一愣一愣的，中途她有好多话想问，可一直没插上嘴。这会肖扬却主动把话题抛给了她，搞得她反应了好几秒，才牛头不对马嘴地把自己先前的疑问说了出来，“你为什么要做我助理？” “自然是以后你再去夏氏或者“无极场”的时候，能名正言顺跟着你一起。”说这话的人却不是肖扬，而是站在一旁翻白眼的lisa，无语得就差用“白痴”结尾了。。。 “可是他干嘛要名正言顺地和我一起去啊？” “首要目的，自然是防止你再发生中毒之类的事，其次嘛，你自己问他去。”lisa看着戚浅浅直接朝肖扬的方向撇了撇嘴，一副心知肚明却懒得多说的神情。 戚浅浅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肖扬或者lisa的下一句话，只好自顾自揣测了半天，才迟疑的看着肖扬问道，“所以，你做我的助理，是想做我的护花使者？” “护花使者”这四个字在戚浅浅心里，一直就是单纯意义上保护的意思。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肖扬要保护她，但她觉得比起直接问“你是要保护我嘛？”，用这个词语好像更委婉，也更容易开口一些。 可没想到，她一说完，肖扬和lisa都愣住了。 半垧，肖扬才转过身，认真得望向戚浅浅，眼神炽热得好像要将她融化，“是啊，浅浅，我要做你的护花使者。” 音色饱满，满是蛊惑。 诶？ 难道有哪里不对？ 此时回过神的lisa，也不由对着戚浅浅竖起了大拇指，“浅浅，看不出来啊，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牛！” ？？？ 为什么她们的反应都这么奇怪？ 于是，趁着他们不注意，戚浅浅偷偷用手机查了一下护花使者这个词。 护花使者释义：护花使者就是有需要的时候护住自己喜欢的人。 哈？喜欢的人？？？ 卧槽！！！ 为什么她要脑子犯抽，突发奇想用这么个词啊！！！就在她懊恼的无以复加时，肖扬的答复好像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对不起，戚浅浅现在只想静静！ 第19章 奇怪的名单 秦夕眉头紧蹙，一声不响地坐在办公室里。 怀旧式的灯光配着高级灰色泽的顶面，本是为了让空间呈现出质感而低调的奢华，可如果加上连呼吸声都能听清的安静，整个房间就瞬间变换成了一个极端压抑的场域。 顾涵小心翼翼地站在桌前，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自己的老板，一边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片刻后，她的前方传来了纸张翻动的“刷刷”声。资料并不厚，但声音却因为文件被反反复复不停的来回翻阅而变得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剧烈。顾涵的心也随着这躁动的响声越绷越紧，直到哪怕多一秒纸张就要撕裂，而她的心脏也要跟着崩坏的瞬间，“啪”，文件被重重拍到桌子上的巨大声响，让一切戛然而止。 本就沉闷的空气，此刻更像是全部凝结到了一起，厚重地让人难以顺畅呼吸。 秦夕垂着头，眼前的资料不管他翻多少遍，都没有在邵泽汀的学生名单中发现戚浅浅这三个字。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实在无法相信这个结果，连带着对顾涵的信任都降低了许多。半垧，他突然站起来，四十五度角自上而下斜视着她，语气里的怀疑连傻子都听得出来，“这就是他所有学生的名单？” 面对如此强烈的不满和猜忌，顾涵的态度只能越发恭顺，“是的，都在这里了。”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为什么名单里面没有戚浅浅？”他的声音并不大，却满是上位者的威压。 顾涵实在不知道她老板是抽了什么疯，非要认定那画廊的戚浅浅是这邵泽汀的学生。关于戚浅浅，她之前早就按他的吩咐进行过一番调查，资料也一并交给了他。顾涵记得清楚，当时资料上面已经将戚浅浅的学历学位写的明明白白。人家如假包换的正紧美院毕业生一个，怎么可能是这邵泽汀的学生啊！况且艺术和物理这两门学科，更是八杆子打不着边啊。 虽然心中无比憋屈，但顾涵一点不敢表现出来。她揣摩着他的心思，倍加小心的说道，“秦总，我通过各种渠道重复查过好几次，包括邵泽汀当时在斯坦福大学的学生名单，也都没有出现过戚浅浅这个名字，甚至连戚这个姓氏都没有。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当着您的面再查一次。” 她说话的时候，秦夕又拿起了刚被他摔在桌面的资料。顾涵的这番说辞可谓滴水不漏，从她的表情中也找不出任何端倪。想到顾涵这么多年的表现，也确实没有要反叛的迹象，那问题到底出在了哪呢？ “大家下午好，我是戚浅浅，物理系的学生，师从邵泽汀。”记忆还残留着她自我介绍时的清透嗓音，可眼下那个叫戚浅浅的少女却从邵泽汀的学生名单中凭空消失了。 这是秦夕从未想过的，他一直都知道她为何消失，甚至还觉得自己发自内心理解她这个选择。而且他也一度以为她只是躲了起来，最多也就是个远走高飞的程度，可眼前的事实却已经荒唐的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思考了许久，突然抬起头，看着顾涵轻蔑地一笑了一下，“你知道的吧，我不养废物。” 此时顾涵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她知道他那么多秘密，如果真的成了一颗弃子，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一脸坦然得看向秦夕，“嗯，我知道。” 对面的秦夕，同样也盯着她看了许久。半垧，才慢悠悠的开口问道，“那“醉时光”的戚浅浅呢，和邵泽汀什么关系。” 顾涵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她过关了。 “戚浅浅父母早亡，但他们曾是邵泽汀的故友。后来邵泽汀回国后就去找了戚浅浅，并一直作为长辈照顾着她。” 秦夕偏过头，若有所思得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为什么戚浅浅会喊他老师，而不是用叔叔这种更普遍的称呼？” 面对秦夕进一步的追问，顾涵也答得很是迟疑，“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邵泽汀也算是一直在教导她，再考虑到他的职业，戚浅浅叫他一声老师也不是很奇怪吧？”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秦夕皱着眉头，像是陷入了沉思。一旁的顾涵也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命令。 很久之后，秦夕才揉着眉心低声说道，“你先出去吧。” 语气却不再凌厉，反而消沉了许多。 顾涵终于松了口气，“好的，有事您再吩咐我。”她一边回应道，一边悄然退了出去。 顾涵走后，秦夕又想了很久，整件事都透露着蹊跷，可每个细节又偏偏像是散了一地的黄豆，寻不到一丝联系。突然，那个一直躲着他，总是带着满脸防备的熟悉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 戚浅浅，我们又要见面了呢。 而这个光明正大的，可以用来说服自己继续去接触她的理由，竟使他的内心生出了一份模糊的期待和欢喜。 *** 又过了几天，戚浅浅终于熬到了出院的日子。 这些天，她在病床上简直被憋坏了。虽然有肖扬准备的有声读物，但她那不安分的性子可没那么容易打发。 在她的哀嚎声中，出院许可终于下来了。她高兴地立即从床上蹿了下去，却忽略了多天的输液和卧床的影响。在落地的瞬间，一阵猛烈的头重脚轻之感冲击到了她的全身，使得她差点直接栽倒在地。所幸一旁的肖扬及时扶住了她，才避免了她摔个狗啃泥的惨状。 “浅浅，你扶着我走吧。”他的手还揽在她的肩头，侧上方传来的声音也是低低的，充满磁性。而他身上的味道，也和他的声音一样，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魔力。 这是戚浅浅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脑袋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鼻息间是他近在咫尺的气息。等惊慌的情绪终于传回大脑，戚浅浅才回过神。她像一只兔子一样立即往后跳了半步，拉开距离，同时晃着脑袋面红耳赤的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肖扬勾了勾唇角，也不勉强她。只是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往靠近她的方向悄悄挪动了半个身子。想到刚才称呼她浅浅时，她并没有任何排斥，也不知道是紧张得没发现，还是真的不介意了。下次再换个场合试试看吧，心里这么想，嘴角边的笑意也跟着深了几分。 “对了，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助理了。” “欸？”面对着这个男人，戚浅浅总觉得自己的智商下降得可怕。她反应了半天，才想起他前几天和lisa擅自决定的事，抿了抿唇说道，“之前你给我们送画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你们大学教授都很轻松的嘛？为什么你会有时间画画，天天来医院，现在还有时间来做我助理啊？” 闻言，肖扬淡淡笑了笑，含糊的应道，“还行吧。” “真奇怪，我老师可忙了。难道这是个可有可无的废柴老师？” 戚浅浅轻声嘟囔着，最后那句更是轻若蚊蝇，可肖扬还是听见了。他弯着眼睛，笑意满满，完全不在意她的胡乱揣测。 傻瓜，哪个老师会这么清闲？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为你，千千万万遍。 第20章 情敌相见 从戚浅浅中毒到这会她重回“醉时光”，仅仅过了一周的时间。明明季节没有丝毫的更迭，还是这炎炎的夏日，外面的石板路也依旧被阳光烤得炙热，风吹过还能掀起层层热浪，可戚浅浅却硬是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为了保证“醉时光”的正常经营，戚浅浅原先为自己假期而提前准备的画作，也因这次意外被用掉了不少。她先是被特展拖住，现在连存货也快空了。此时呆坐在桌前，想到那不得不被继续搁置的旅行计划，忽然就没了奔头，唉声叹气了好一会也疏解不了心中的郁结。 lisa进门的时候，就看见戚浅浅以标准的“葛优躺”姿势仰在椅子里，脑袋歪得像个吊死鬼，两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键盘，就差在脸上写上“生无可恋”四个大字了。lisa不由叹了口气，想到她出院第二天就来工作了已是不易，那已经到嘴边的嘲讽便生生憋了回去，转而改口道，“浅浅，你不在的时候我收了一些新作。这是清单，实物在隔壁房间，你去看一下，可以用的就留着，其他的我再去退掉。” “嗯。知道了。”声音里也同样透着一股子的意兴阑珊。 “为了让我们画廊不至于“开天窗”，甚至歇业，那些画作的场景……” 没等lisa说完，戚浅浅就白了她一眼，直接打断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这才是你的重点吧，我才回来就开始逼我工作了，连牲口都有休息，我这是连牲口都不如啊，啊啊啊啊，我不活了……” lisa看了会撒泼的戚浅浅，突然莞尔一笑。 外人眼里，这笑容要多明媚有多明媚。戚浅浅却立即打了个哆嗦，“你别，别这么笑，我瘆得慌……” lisa也不和她废话，直接把手里的一个文档递过去，“浅浅，你再看看这个，这才是重点。” 文件上是这次巡回特展的各个时间节点和对应任务。最上方还是都是让人愉悦的绿色完成标志，可再往下看，就全是因为这次事故而大片飘红的延期任务了。但戚浅浅最为头疼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为了确保整个项目如期交付，后面不得不做出相应调整（即压缩时间或者增加投资）的所有任务。 虽然今天早上过来的路上，戚浅浅已经做了一些心里准备，但亲眼看见这个详细的表单时，她还是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戚浅浅愣愣的看着手里的文件，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半天都没发出一个音。 “浅浅，这个任务表确实很紧张，但夏氏那边，我们没有办法推掉，只能硬着头皮去做了。”大概是觉得戚浅浅已经受够打击了，lisa一反常态地没有调侃她，而是放缓了语气，“到时候，你实在觉得强度太大，我再去和顾涵协商，毕竟这次的事情，他们也有很大的责任。” 戚浅浅两眼无神地听她说完，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放弃了徒劳的挣扎，“算了，那边早结束早安心，先这样吧。” “好，那你扛不住了一定要和我说。”说完，lisa又看了她一眼，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算了，她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把蔫成这样的戚浅浅留给肖扬吧。 *** 调整过的任务计划表上显示着今天下午去“无极场”确认现场的行程。 可戚浅浅一看见“无极场”这三个字，之前洗胃的阴影就涌上了心头，她艰难地做了好几下深呼吸，都没法彻底甩掉那种痛苦的感觉。她颓然地靠向了椅背，同时也为如此软弱的自己而感到羞愧。 “浅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低低地唤道。 看见来人，戚浅浅的瞳孔因诧异而微微紧缩了一些，眸子里还未褪去的烦躁和不安也让她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冰冷冷的疏离感，“你怎么过来了？” 肖扬却是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只是温柔地看着她，缓缓说道，“你忘了吗，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助理了。” 戚浅浅：…… 说实话，搞到现在戚浅浅都不太能理解这事，难不成她以后每次去夏氏和“无极场”他都要陪着？ 像是会读心术一样，戚浅浅才想到这里，肖扬那低沉而略带笑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今天是来陪你去“无极场”的。” 戚浅浅正准备问，你怎么知道我这会要去？脑海中就浮现出lisa刚才离开时看向她的奇怪眼神。 她再傻这会也反应过来了。 戚浅浅不由抬头仔细打量了肖扬一番，眼神要多微妙就有多微妙。啧啧，还真有本事，竟然把lisa给收买了。 肖扬被她看得有些别扭，只好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浅浅，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一想到眼前人可能和lisa也有很多接触，戚浅浅有了种说不出的烦闷。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故意摆出老板的架子，语气骄横地说，“不过你既然是我的助理了，那你就得做我司机，至于路费嘛，回头一起打到你工资里。” 肖扬也不反抗，轻轻笑了声便答应了，“好，都听你的。” 戚浅浅莫名其妙就红了脸，明明她才是老板，可偏偏就像是被他看穿和纵容着，真是糟糕。 后来的路上，虽然戚浅浅心里有些疙疙瘩瘩，但也因为有了肖扬的陪同，她很快就放松下来，最初对“无极场”的抗拒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 到达目的地后，戚浅浅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中，她按着顺序，仔细地察看着每一处的进程。同时把所有未达到她预期效果的地方都用手机拍了下来，准备回去再做些调整。 这是肖扬第一次看见工作时的戚浅浅。他知道她平时虽然散漫，但工作能力定然是毋庸置疑的，不然“醉时光”这两年出色的销量也难以为继，可眼前如此专注而自信的戚浅浅还是和他的想象有些不同。此时，他静静地站在她旁边，看着她在很独特的角度取样，又以极其专业的手法在手绘本上来来回回。周围的那些工作人员显然早就见过这么迷人的戚浅浅，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偷偷摸摸，或者假装不经意而频繁飘过来的眼神呢？ 明明这丫头平日里那么冷淡，这会却还有这么高的人气，肖扬觉得自己真是低估了她的魅力。就在他暗自庆幸自己这趟来得非常有必要时，一道阴冷的视线飘了过来，先在他身上扫了几遍，最后落在了因潜心工作而毫无防备的戚浅浅身上。 肖扬立即侧过身并往前移了半步，恰好把戚浅浅挡在了身后。然后，他很难得地眯起了眼睛，抬起头，略带敌意地看向来人。 由于他的这一系列动作，秦夕的目光也再次落到肖扬身上，他沉默地与他对视了很久。久到空气中都好像出现了噼里啪啦的电流声，久到周围人都感到异常而纷纷退避三舍。 秦夕知道，这个外形如此出众的男人，并不是夏氏的员工。 但一想到被他藏在身后的戚浅浅，秦夕便莫名焦躁起来。 他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可以离戚浅浅这么近？ 第21章 邀约成功 “肖扬，你身上有充电宝嘛？我忘记给手机充电了。”戚浅浅轻声嘟囔着，偏过头恰好对上肖扬的背影，宽肩窄臀，正是那种光看一眼，就会让人遐想连篇的好身材。 闻声，肖扬立即将视线从秦夕身上收了回去。转过身的一瞬间，他眼底的冷意就被驱散得无影无踪，声音也温柔得好似夏日晚间的风，“充电宝我这也没有，要不，你用我的手机？” 还在犯花痴的戚浅浅冷不丁与他目光相撞，心中顿时一个踉跄。她立即心虚地抬起一只手背，试图掩住自己因尴尬而开始发热的脸颊。同时，她用另一只手接过肖扬递来的手机，磕磕巴巴得问道，“欸？哦，你，你这会不用嘛？” “我不用，你用吧。” “哦，好吧。”戚浅浅一边说一边转身，无意识又看了眼肖扬。 可这一看，就发现了问题。好端端的，这人为什么站得这么别扭呢？像是在故意挡着什么一样。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戚浅浅立即往旁侧探出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你背后是什么呀？” …… 然后，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硬生生顿了两秒。 卧槽！ 在看见那道高瘦身影的刹那，戚浅浅拍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她脸上的神情也从一脸探究迅速切换成了一脸的蛋痛菊紧…… 为什么这个人会在她重返工作岗位的第一天就出现在这里！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要不要这么绝望！ 本来就因为听到肖扬和戚浅浅那番熟络，甚至可以用亲密来形容的对话而心生不快的秦夕，在看到戚浅浅的这一系列表情后，心中的烦闷竟不可控制得地加速发酵成了不甘的怒火。 得知她出现在“无极场”的第一时间，他就迫不及待得想见到她，想亲口问问她，身体还好嘛？为此他甚至不惜抛下正进行到一半的会议，徒留一屋面面相觑的众人，独自驱车赶至此地。可是她倒好，竟然因公循私，大摇大摆地带了这么个“小白脸”来工作现场，简直是目无“夏氏”。 秦夕的声线本就寡淡，此刻配着冷漠而不悦的眼神，凶残指数更直线上升，“我记得，在合同里，是有保密条款的。”说完，还若有似无的瞟了眼肖扬，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 戚浅浅虽然一直都对这个秦夕有股莫名的排斥，可内心也知道，对方并没对她做过特别过分的事。所以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如此阴狠的模样，不免怔了怔。片刻后，她才回过神，可股子里那份天生的倔强也就上来了。 她侧身一步就跨到肖扬身前，小小的个子夹在两个高挑男人之间，气势却丝毫不减，“他是我助理，你合同上有写我不可以带助理嘛？” 听到这话，秦夕诧异极了，眼神狐疑地在眼前的两人身上穿梭，“助理？你什么时候有的助理？我怎么不知道？” “这你管得着嘛？你就告诉我，在我们得合同上有规定我不能用助理嘛？”戚浅浅心中的无名火烧得正旺，她把背挺地笔直，死死地盯着秦夕，一字一句寒声问道。 秦夕对这意料之外的冲突显然毫无防备，他身居高位多年，身边的人，哪怕是竞争对手，见了面对他也都是客客气气，礼让三分。此刻，即便他心底知道，是自己的言语不善才惹得戚浅浅如此生气，可到底还是放不下他秦总的架子。何况身边还有那么多假装专心工作，实则恨不得生一对千里眼，长一副顺风耳的夏氏员工在暗搓搓等着吃瓜呢。 两人互不相让地僵持了很久，直到戚浅浅背后突然传出了一声轻笑。 戚浅浅挑着眉毛没好气地转过脑袋，然后狠狠地刮了肖扬一眼。脸上一副没看见老子在和他火拼的神情，说出口的话也透着被搅局的埋怨，“干嘛呢你。” “对不起，老板。”肖扬有意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看了她一眼，又抬起腕子，看了看表，有些为难地继续说道，“可是，按lisa的计划表和现在的进度，老板，你好像，这回来工作的第一天就要加班了。当然我是没问题的，不管你到几点，我都会陪着你。” 戚浅浅：…… 她并没有戴手表的习惯，只能拿出肖扬的手机瞧了一眼。不好，还真被他说对了，再不抓紧点，就真要加班了，还要错过她期待已久的“英雄柠檬”夏季赛决赛。想到此处，她也不愿意继续搭理秦夕了，便头也不回的走到了原先工作的位置，掏出手机本子铅笔，“卡擦卡擦”，“刷刷刷”地就再次工作了起来。 虽然肖扬似乎只是做为下属，在称职地提醒他老板时间问题。可在秦夕眼里，却是完全另一个意思了。前一分钟还在与他对峙的少女，下一秒就因为另一个男人简单的几句话，把他甩到了一边。 他恼火得看着肖扬，可对方此时却完全无视了他，只是转过身和戚浅浅一起忙碌了起来。 多年不曾出现的，那种如同空气一样被无视的屈辱感将他整个人都填满，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话语间的颤抖还是泄露了他的愤怒，“戚浅浅，今天晚上，为了庆祝你出院并重返工作岗位，顾涵在“胡桃里”安排了晚宴。” “今天没空。”戚浅浅头都没抬，直接就拒绝了。 “怎么，你今晚有事？”秦夕往前走了一步，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是的。”戚浅浅依然埋着头随口应了句，可原本顺畅的思路还是被他这再三的询问打断了。 “什么事？”秦夕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此刻会如此失态，分明对方已经一口回绝，没留半分挽回的余地。可他却停不下来，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连自己都厌恶。 戚浅浅原本就不怎么样的心情，在听到这三个字后，彻底糟了。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肖扬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同时还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他转过头对着秦夕客气地说道，“真是抱歉，浅浅没空是因为我。今天晚上，lisa为欢迎我加入这个项目也做了一些安排，还希望秦先生不要介意。” 一旁的戚浅浅听着他的这套说辞，同样很茫然。欸？有这回事嘛？她怎么不知道？可一想到身后还有个恼人的秦夕，戚浅浅还将询问的话语憋了回去。算了，等肖扬打发了他，再问问清楚吧。 而此时的秦夕也终于被这两人一次又一次的推辞惹恼了。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抬起高傲的下巴，便从他们身边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戚浅浅探头看了看越来越远的身影，才彻底放松下来，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又想起刚才的疑问，便回身连珠炮一般问道，“lisa什么时候安排的？她怎么没告诉我？在哪？” 肖扬有些好笑地凝视了她一会，才慢慢开口，声音也带上了一种绅士独有的温和，“也许，我这样说会有些冒昧，但……浅浅，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你就去我家考核下我的手艺吧？” 戚浅浅呆了半天，才搞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上次就答应要去他家作客，没想到这事来得这样快。她看着他的眼睛，心底的触动大到让她难以忽略。半垧，她才别过眼，含糊不清地应道，“好，好啊……” 肖扬干净的眉眼立即弯了起来，她害羞的样子实在是软萌，让他忍不住想逗逗她，“对了，浅浅，刚才你炸毛的样子，很可爱。” …… 戚浅浅那举着手机半抬到空中的手就那样停在了原地。她顿时心如擂鼓，脸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 特么的，还让不让她工作了！还吃不吃晚饭了！！！ 可她也只敢在心底如此咆哮，一丝一毫转过头去看他的勇气都没有。突然，脑海中还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画面，配着妖娆的手势，“哎，你这磨人的小妖精哟……” …… 这下戚浅浅，真的是，哪哪都不好了…… 第22章 他的家与厨艺 戚浅浅自看到肖扬家的第一秒开始，就没停止她的赞叹。如果说她先前对他的画作的态度还仅仅是欣赏，那戚浅浅此刻对他家的设计就已经超越了那种欣赏，而到了一种近乎崇拜的地步了。 为什么呢？ 是光，在他家中流淌着的，自由的光。 这是一栋位于清洲郊区高坡上的住宅，偏僻的位置使它得以被周围的绿树环绕。肖扬家的入口镶嵌在一个四分之三的圆形玻璃墙上，而与入口相呼应的是二层转角处，同样用两个圆形相交出的转折大窗。戚浅浅站在门口，便能透过这两道玻璃窗，看见屋后的景色。 正是夏日的傍晚，橙红色的阳光洒在郁郁葱葱的树上，所有的叶子都像被泼了层金色的油墨，原本整片的绿此时也被遮成了点点斑斑，梦幻似童话。 她讶异的看了肖扬一眼，眼底的惊喜一览无余，“这是你家？” 肖扬侧过头，带着蛊惑人心的笑轻声询问道，“喜欢嘛？” 此时的戚浅浅因为太过欣喜而忽略了其他的情绪，她夸张得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说出口的是一个她极少会用到的词，“fantastic” 棒极了！ 而她的脸上，也早已写满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地去里面寻找更多的惊喜。 肖扬维持着嘴角的笑意，为她打开了门，又向屋内指了指，“你可以随便参观。” “哇，真的可以嘛。”戚浅浅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也遮不住下面的光彩。 “当然，需要我陪你嘛？” 戚浅浅迅速摇了摇脑袋，“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好。”肖扬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柔声说道，“那我去准备下晚餐，冰箱里有水果和冷饮，你要吃什么自己拿。” “好的。” 得到参观许可的戚浅浅直接忽视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而是沿着以顺时针蜿蜒的楼道走上二层。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二层的一个开放式区域，里面摆放着一些画架和绘画工具，应该是肖扬平时画画的地方。但不同于普通的墙壁，这里的外墙是半透明的，映照在外侧的日光透过它就被转换成了一种像日本纸屏风般柔和的光线，静静地洒了满屋。与一层的木色设计不同，二层是纯净的白，而这样的白色又恰好能够凸显那些未完成油画上的色彩，真是别具匠心。 戚浅浅深深的吸了口气，白日里躁动的心渐渐变得安稳。她沿着走道望过去，才发现这片区域的另一侧通往一个可以眺望远处城区的阳台。她没有犹豫，就走了过去。在阳台上定定站了会，才发现，她目光所及之处，竟然无比类似绘画透视法中的消失点。 再回过头重新看向屋内，加上由屋顶天窗带入室内的完全不同的自然光，整个房屋里，各种光的元素交织在一起，像极了一个奇妙的异世界。 她就站在那里，任由自己欢喜到接近失语。直到肖扬呼唤她，才从这种情绪中缓过劲。 *** 突然看到穿着围裙在餐桌和厨房间走动的肖扬，戚浅浅显然有些有愕。 “快过来坐吧。”肖扬轻声招呼着她。 戚浅浅垂头看着桌上的诱人食物，不自觉靠了过去。而她的肚子也像是为了配合周围四溢的香味般，竟跟着“咕噜”叫了一声。她瞬间就尴尬地红了脸，扯着眼皮小心翼翼往旁侧扫，发现肖扬已经背过身正往厨房走，才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听到，真是太丢了人！ 而此时的肖扬，其实早已笑弯了他的眉眼。 很快，肖扬就端着一个巨大的烟灰色宽口平底锅回到了餐桌。锅里是一条金黄色的烤鱼，四周还搭配着藕片、莴笋、土豆片、千张结、魔芋丝。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戚浅浅吃惊的问道，“这，做起来很麻烦吧？” 肖扬却只是轻轻笑了笑，便从旁拿起了一双筷子，熟练地挑开鱼皮。里面鲜嫩的鱼肉，轻轻一碰便脱开了。他夹了一小块，又沾了点四周的酱汁，然后朝戚浅浅递了过去，“其实还好，你先尝尝看味道如何。” 戚浅浅看着嘴边的筷子呆了呆，隔了很久，才慢吞吞张嘴把上面的鱼肉吃了下去。 醇浓绵厚，比看上去的还要好吃。 她还在回味时，肖扬又递了一片薄薄的藕片过来。戚浅浅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边抬手接过他手中的筷子，一边慌乱的说道，“肖扬，你太客气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 “嗯。”看着她吃完，他又立即问道，“怎么样？”他的眼睛，也因为期待而显得更加夺目。 意想不到的美味让戚浅浅很是满足。对于如此愉快的体验，她向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已经不能用好吃来形容了，唔，让我想想……”她假装蹙了蹙眉，然后又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浮夸表情，“哦，我想到了，可以说，和你的房子一样棒！” “噗……”肖扬被她的古怪样子逗的低笑了好几声，过了会，才又指着一旁的炸猪排说道，“你喜欢就好，来再尝尝这个。” 其实这一大锅的烤鱼，对于他们两个已经足够了。但这是戚浅浅第一次来他家，肖扬自然是做足了功课。自从上次戚浅浅应下他的邀约开始，这些日子除了在医院陪戚浅浅的那几天，其他时间，他几乎天天在家苦练厨艺。今天，他自然而然就献宝似地把自己拿手的菜都搬了出来。 在肖扬搬烤鱼出来前，戚浅浅就已经被金属支架上金灿灿的炸猪排吸引了。所以等肖扬一说完，她就立即配合地取了一块，醮上满是白芝麻的秘制酱汁，送入了自己口中。 被炸得酥脆无比的面包粉将细嫩多汁得猪肉牢牢锁住，入口的一瞬间便传出清脆的声音。戚浅浅满意的咀嚼了好多下，才全部吃完，“这个猪排的肉质松软滑嫩，还带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好像与平常那些不太一样。” 肖扬一边在心中感慨着戚浅浅灵敏的味觉，一边点点头，“嗯，用的是黑豚。” “哇，原来如此，只是没想到炸猪排也这么考究。”戚浅浅说完，便又从盘中夹了一块，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肖扬看着她这毫无防备，大快朵颐的样子，心中也是一片柔软，他看着她，低低地说道，“其实制作美食并不是很难，你下次想吃的时候就告诉我，我再做给你吃。” “好呀。”戚浅浅正嚼得起劲，想都没想便应了下来。抬头的时候却正好对上肖扬怔松的表情。 等等…… 她刚才答应了什么？下次再让他做给她吃？？？ 这么暧昧不清的事，她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竟然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迅速答应了？ 还来得及反悔嘛？而且，要怎么反悔？ 真是越想越心塞，麻麻，刚才说话的不是她，是可怕的魔鬼…… qaq 第23章 基因战争 戚浅浅热衷外卖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吃饭不用收拾，直接扔掉就好。 所以饭后，戚浅浅看着被自己搞得一片狼藉的餐桌，又在心中想象了一下碗筷上的油腻触感，很是矛盾。就在她拧着眉毛很努力地琢磨着如何不着痕迹地的挑出那些容易收拾的餐具时，肖扬干净沉稳的声音就传到了她耳边，“浅浅，我来收拾吧，你去那边书架上找找有没什么感兴趣的。” 明明心中大呼欢喜，戚浅浅此刻却只敢绷着脸，继续装模做样道，“那我帮你洗碗吧。” “不用，我家有洗碗机，你去吧。”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她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他的建议了。于是戚浅浅一边说着，“好吧。”一边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向了肖扬所指的书架。但她只流连了一会，就被一本名叫《基因战争》的“小黄书”吸引了。她抄起书，左右环顾了一圈，便在沙发上挑了个最舒服的角落，窝进去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因为是夏日，肖扬还特意准备了一罐话梅腌制的冰镇小番茄，红彤彤的色泽，光是看着就觉得十分诱人。 戚浅浅听着厨房传来的水声，一手捧着书，一手拿着叉子将小番茄一个接一个地送入口中，舒坦的不亦乐乎。等肖扬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出来时，她已经忘形到将整个身体以近乎平躺的姿势嵌在沙发中了。 察觉到她眉眼间流露的惊讶，肖扬不由看了眼书名，竟然是这本。 “读到哪了，这么入神。” 没想到戚浅浅却反过来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他，“嘿嘿，你小时候有没有觉得，你外婆比你奶奶更疼爱你？” 肖扬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才回道，“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如此。” 戚浅浅立即把书往下挪了挪，露出生动明亮的眼睛，一脸神秘地继续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嘛？” “为什么呢？”肖扬配合着她，立即询问道。 戚浅浅满意得眯了眯眼睛，把书搁到一侧，直起身子，端着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慢悠悠说道，“按这本书的理论，这是因为你外婆能够100%确定你身上带有她的基因，所以她为你付出自己的资源，也是在帮助她自己基因的传承延续。但你奶奶嘛，其实是没法100%确定你身上是带着她的基因的，所以，在表现方面会显得没有外婆那么无私。这才会让孩子们有了外婆更亲的感觉。” 等她说完，肖扬点了点头，“听着好像挺有道理的。” “哈哈，是吧。”戚浅浅笑着说完，又拿起书迅速翻了几页，“还有这个，上面说，女性怀孕前三个月是胎儿和母亲的一个竞争期。”然后，她抬起头，看着肖扬问道，“你猜猜他们竞争啥呢？为什么要竞争？” 肖扬想了想，片刻后才说，“按你之前那个例子，我猜是资源？” “聪明！”戚浅浅忍不住给了他竖起了一个大大的拇指。不过她没等肖扬继续，反而自顾自振振有词地说了起来，“这前三个月，是胎儿神经系统发育的重要时期。整个阶段，胎儿需要的是不含毒素的营养，也就是说，这些营养最好都来自于母体的自身储备。而另一方面，母亲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存，却必须从外界摄取食物，因此也会摄入胎儿不希望有的毒素。所以……” 肖扬听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这会好不容易停了停，立即递了杯水过去，“所以呢？” 戚浅浅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才坐着了身体，一本正经的说道，“谢谢，所以母亲会在前期孕吐呀。孕吐厉害，就是孩子胜利，母亲也容易因此消瘦。反之，若没什么孕吐，就是母亲胜利呀。” 戚浅浅正说的兴起，无意识转过头的时候，视线却恰好直直得撞进了肖扬墨色的瞳子里。她愣了愣，于此同时，肖扬那刻意压低的声音也在耳边响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浅浅真厉害。” …… 戚浅浅觉得自己真是老年痴呆了，竟然忘了这书原本就是他的…… 一想到他刚才是如何配合自己的，戚浅浅就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她有些生气的看着他质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捉弄我很好玩？” 看见她眼底的火苗，原本还饶有兴致想继续逗她的肖扬连忙换上了正儿八经的语气，“浅浅，我怎么会捉弄你呢。” “你就有！你刚才的表情都写在脸上呢！你真当我傻啊！”戚浅浅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这么恼火，而且这种恼火背后藏着的那种她不熟悉的羞耻感和对他万一因此而觉得自己很愚蠢的担忧，让她更加不安。 为什么会这样？ 她急切地想知道原因，又急切得想把这种奇怪的情绪镇压下去，可越是着急，越是慌乱，就像是一场越扑越大的火，烧得她不知所措。 肖扬把她的神情都收在眼里，从认识到现在，这丫头虽然表面上一直糊里糊涂的，可有的时候内心戏却意外的足。看这模样，也不知道她这会又在胡思乱想些啥呢。没有任何迟疑，他立即耐心地安抚道，“浅浅，我没骗你。虽然这本书是我的，但你看，我这有这么多书，我也来不及都看完啊。” 这根救命的稻草来的分外及时，戚浅浅立刻捕捉到了其中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虽然有些不信，但还是带着期待的神情又问了一遍，“真的嘛？” 肖扬用力的点了点头，带着一副真到不能再真的表情，对着戚浅浅进一步解释道，“是啊，其实这本书是有一次书店搞促销活动，我拿来凑数的。后来拿回家之后，看过几页，觉得这作者的结论，严重缺乏科学实验证据。然后这本书就被我弃置在书架上了。你不信的话，可以摸一摸书的上边缘，应该都落灰了。” 戚浅浅立即按他的说法做了，然后抬起手仔细地看了眼，还真的有些灰。她这才放缓了紧绷的神经，半信半疑地说道，“这些观点，确实更像是作者的一套假说，但读着挺有趣的啊。” “嗯，能把家庭中的矛盾都从基因角度解释一遍，也确实挺奇葩挺新奇的。还好你告诉了我，回头我也要好好读一下。” 此时，他的声音，好像带上了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等他把这些话说完，戚浅浅那些炸开的毛也全收了起来。但想到她刚才不稳的情绪，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连带着声音都有些虚浮，“额，你也说了，这些结论不作数的，也只能当成闲书来看吧。” 肖扬温和地笑了，“这才是读书的乐趣呀。” 戚浅浅有些不解得看向他，“嗯？” “很多人读书的目的性都很强，有些是为了学习一个新技能，有些是为了了解一个新事物，有些是为了增加自己的修养，等等，总之就是各种目的。但对我来说，读书和画画一样，我只是享受这两件事情的过程。所以如果书有趣，那这个过程自然就跟着有趣了。”说完，肖扬还一脸不在意地笑了下，风轻云淡地样子像极了旧时风雅的贵公子。 戚浅浅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在画廊众多的画家中，肖扬并不是唯一一个卖座的，却成了自己最喜欢的。 是他画里透出来的，那份重在享受过程而让结果顺其自然的洒脱。 他们之间，明明那么多的不同。 可在这点上，他与自己，竟然是一样的…… 第24章 我最最最喜欢的人 肖扬看着一脸怔松的戚浅浅，虽然心里也觉得，在这点上，戚浅浅应该和自己比较相似。但到底不是十拿九稳，于是，变谨慎地补充道，“抱歉，我说这些不是觉得有目的不好。而且，我读书和别人看综艺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娱乐罢了。” “欸？”对于肖扬后面说的这些，戚浅浅有些不明所以。想了半天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肖扬可能误会了她的想法，立即摆摆手，“不是，我也经常看闲书，就是纯粹读着好玩。而且我看的很杂，乱七八糟什么都看。” 肖扬这才放下心来，轻笑着接道，“没想到，我们在这点上还挺相似。” “嗯，是挺像的。” 戚浅浅正琢磨着继续说点啥，却突然瞥见墙壁上已经走到晚上七点零五分的钟表。“啪”地一声，是手拍沙发的声音，而与这个声音一起响起的是她的咋呼，“哎呀！我竟然忘了时间，比赛已经开始了！” “什么比赛？”肖扬偏过头，好奇地看着她。 只见她急急忙忙地掏出手机，手指在频幕上劈里啪啦一通按，含糊不清地说道，“唔，是一个游戏的比赛，来不及了。” 本来，按她最初的计划，是吃过晚饭就要告辞的，结果却在他家呆到忘记时间。若是这会离开，那肯定没法好好看第一场比赛。想到这里，屏幕中的战队已经开始了他们的bp环节，听着解说熟悉的声音，她再没心思想别的了。 便干脆豁了出去，决定等看完第一场，中间休息的时候再走。 肖扬见她如此迅速地沉浸到了比赛中，不免好奇地凑过去瞧了眼。 原来是这个。 肖扬暗自发笑，分明前一秒还在手忙脚乱，这一秒却彻底换了成了这副专心致志的模样。不过，看这么小的频幕，眼睛怕是要难受了吧，他一边想着，一边起身走向了二楼。 戚浅浅因为看得专注，完全没注意到肖扬的动静，直到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取下一只耳机，朝着这只手的方向，一脸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跟我来。” 虽然肖扬脸上的表情神神秘秘，但戚浅浅这会的心思全放在比赛上，对周遭一切都呈现出了无心理会的姿态。肖扬不得不又喊了她一次，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慢吞吞地站起来。可目光才离开屏幕两秒，便被耳机里解说的一句“恭喜极之光拿下一血”再一次拉回频幕。 正逢精彩回放，她入神到连坐回沙发都忘了。于是，她就那么站在原地，手里端着个手机，看得津津有味。 肖扬叹了口气，下一秒就伸出右手握住了她的左手，轻轻一发力就带着她走向了楼梯。 都这样了，戚浅浅却还没反应过来。她无意识地跟着他往前走了好几步，直到手背上透过来的陌生温度将她略微冰凉的手捂热，才不舍得把视线从频幕缓缓挪到异样之处。然后，她就看见了一双骨节分明，白皙修长，足以让手控族们失声尖叫的手。 她显然是受到了不小地惊吓，愣了好几秒，才彻底意识到这个举止的亲密程度。心脏瞬间跳到嗓子眼，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她连忙胡乱的用力，试图将自己的手从肖扬的手中抽回。 没想到，肖扬却抓得很牢。尝试了几下，她都没能挣脱，反而使正在爬楼梯的自己跟着晃了好几下。 肖扬立即停下脚步，帮助她稳定摇摇晃晃的身体，还淡声告诫她，“小心，摔下去可不好玩了。” 由于先前晃的过于剧烈，若没有肖扬的帮忙，怕是真的栽下去了，因此，戚浅浅也不免有些后怕。此时，见肖扬还抓着她的手，就算心里别扭，她也只敢在嘴上轻声抗议，“欸，我能自己走的。” “马上就到了。”肖扬明显不打算放开她，抓着她的手反而又紧了几分。 耳机里的解说还在奋力描述比赛的激烈程度，戚浅浅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她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热，心跳的越来越快。就在她快要吃不消时，肖扬放开了她的手，转过头看着她，浅笑道，“到了。” 在他柔和的目光里，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竟丝毫不减，反而愈演愈烈，搞得戚浅浅无比窘迫。 察觉到戚浅浅异样的肖扬，也不再继续看她，而是体贴地转过身，指了指前面地房间，“进去看看吧。” 戚浅浅看着他的背影，才终于松了口气。 *** 这是一间隔音效果堪称完美的房间，在进门的前一秒，戚浅浅的周围还静悄悄的，可随着肖扬把门推开，三位解说熟悉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the晒晒被定住了，那追击有点难。” “哇！” “这么多人！这就是剑魔的伤害！the晒晒成功了！” “the晒晒这波天神下凡，一锤四！” “哇，火龙拿到，还打了一波一换三！” 在听到第一句时，戚浅浅还是很诧异的，心想着他怎么也看这个比赛？但听到解说用极度震惊和疯狂的声音喊到第三句时，戚浅浅再也顾不得想那些有的没的，她三步并做两步激动地跑了进去。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白色频幕，上面正在播放的是她最喜欢的选手一分钟前一打五的高光时刻。 她紧紧盯着屏幕，看着那行云流水般的流畅操作，激动的眼睛都有些湿润。等重播镜头完成之后，她立即伸出手臂，拉了拉肖扬，指着频幕无比骄傲地说，“刚才那个，我最最最喜欢的选手，没有之一！” 肖扬偏过脸，看着戚浅浅因激动而变得湿漉漉的美丽眼睛，心尖上像是有羽毛轻轻拂过，有种道不明的酥麻。他连忙把头侧到一边，说出口的声音也暗哑了许多，“好像是挺厉害的。” “不是好像，他就是最厉害的。英雄池深不见底，永远能轻松躲开对手全部的攻击，再精准地把自己的技能全部丢给对手。哪怕拿着被对方反制的英雄，他都能轻而易举地发育成大魔王！好多他的对手都被他硬生生圈成了小迷弟！他就是“英雄柠檬”史上最强上单！” 虽然知道戚浅浅这番夸赞，这纯粹是出于对选手实力的崇拜，可听着她用这么热烈的词语去夸另一个人，肖扬还是有些别扭。可突然又有些期待，若是自己也被她这样夸上一夸…… 然后他就立即被自己这个奇怪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咳了声，心虚地说道，“我们去坐着看吧。” “嗯。”戚浅浅跟着他走向正中间的沙发椅。刚才看着就是很舒服的样子，这会坐下去才知道，是比看着还要舒服的那种，她不由感慨道，“这椅子真舒服。” “嗯，你先坐，我去拿点饮料，你要喝点什么？” “你有啤酒嘛？冰的那种。” “好，我去给你拿。” 走出去的时候，肖扬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这么一副乖乖巧巧的长相，开口竟然就是要酒，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当然，最奇怪的，还是他自己，因为他竟然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反差萌…… 忍不住叹了口气，大概古人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便是这么个意思。 第25章 游戏掉马 等肖扬带着啤酒上来的时候，戚浅浅喜欢的极之光已经大比分领先对手了。她心情也因此大好，接过啤酒的时候，连看着肖扬的脸也是笑眯眯的，“谢谢你呀。” “不客气。”肖扬坐到她旁边，也伸出手取了一罐。 戚浅浅猛得喝了一大口，冰冰凉凉的液体从舌尖一路滑到胸口，像是把身体中沉积了许久的浑浊都扫了个干净，“果然冰啤酒和比赛最配了。” 肖扬瞧着她这不管不顾的模样，连忙温声嘱咐道，“慢点喝，凉。” 戚浅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常言道，人生得意须尽欢。如果换个别的情境，这酒也不会这么好喝了。所以眼下这种难遇的“良辰美景”，我们要好好珍惜才是。”一边说，还顺势把自己的罐子凑到肖扬的罐子上，轻轻得碰了一下。收回手的下一秒，又是一大口。 肖扬知道这架势是劝不住了，不由看了眼桌上剩下的几罐啤酒，还好，自己没拿太多。 戚浅浅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指着屏幕问道，“对了，你怎么找到这视频的，这种比赛，不像一个正经教授平常会关心的呀。” 听到那着重强调的“正经”二字，肖扬忍不住心底发笑，“前些时日，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也玩过几天。不过这会看着，我玩的模式好像和视频里的有些区别。” “啊？什么区别？” 肖扬回忆了下，才继续说道，“地图没这么大，也就一条路吧。” 戚浅浅听他这么一说，瞬间就明白了，“哦，那可能你玩的是大乱斗。比起这个比赛的模式，其实我也更喜欢玩那个，见到对手就可以直接干，还不用废脑子地去研究如何运营。”说完，她又想了想，才继续开口，“其实大家都觉得游戏玩的好不好，主要看操作。但我却觉得光有操作是无法成为顶级强队的。整个队伍必须要有大局观，会审时度势，才能成为真正的霸主。” “就像你喜欢的这支队伍？” 出乎意料的，戚浅浅摇了摇头，“他们还没有到那个巅峰，经常因为太上头而葬送大优的局面。”她偏过头，正好对上肖扬疑问的神情，便补充道，“但他们是最有潜力，最有希望的。真希望他们能走到今年的全球总决赛，然后翻过那座高山，给所有中国的粉丝创造一个最美好的回忆。” 肖扬看着她认真的眸子，沉默了片刻，“也许说这个还太早……” 因为迟疑，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不真实，“如果他们能进总决赛的话，我陪你一起去现场看比赛吧。” ？ 戚浅浅愣了半天才搞懂他字面的意思，但丝毫想不明白，无缘无故得，为什么他会提这么个建议。半垧，她才胡乱地回复道，“那个门票不好买啊。” 看着她满脸的疑问，肖扬立即换了个方式，重新问道，“如果你喜欢的那个队伍可以走到那一步，你想去看他们翻越高山的过程吗？” ”嗯，当然。“戚浅浅如捣蒜似的重重点了点头，”但这么多年，中国队从没拿到过冠军，所以能走到哪，真的难说。” 肖扬却直接掠过她后面的话语，弯起眉眼轻轻一笑，“我知道了，那我们说好了啊。” “啊？说好什么？”戚浅浅茫然得看着他，想了半天，都没觉得自己刚才答应了什么。 “如果极之光能进总决赛，我们就一起去现场看比赛。”肖扬转过头，对着一脸想拒绝的戚浅浅，继续说道，“你别着急拒绝，你都说了，他们进决赛的概率其实很小，如果进不了，那这个约定自然也就作废了呀。” 戚浅浅顺着他的话，想了想，进决赛确实是个小概率事件。这么说，就算答应了，其实也基本不太可能发生。 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呢？ 她转过脑袋，又看了眼一旁神色如常的肖扬，暗自心惊。自己最近真是太敏感了，好像听什么话都觉得后面还有层别的意思，真是累的慌。再转念一想，去现场看总决赛，本就是人生美事一桩，若身边还有个懂得人分享，又何乐而不为呢？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 肖扬看着她这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就知道这姑娘身上那根负责接收异性示好信号的天线又不灵光了，真是又无奈又好笑。在心底叹了口气，又指了指大屏幕，“这个要比几场？” “五局三胜制。”说完，戚浅浅才想起自己的计划，“对了，这局结束我就回去了。” 肖扬诧异地看着她，“不看完再走嘛？” 戚浅浅看了看时间，立即解释道，“如果这个队伍能连赢三场，那也要靠近10点才能结束，如果不幸打满五场……“一边说，还一边给肖扬投去了一个“你懂的”眼神，”那样太晚了，会打扰你休息的。” 肖扬却摇了摇头，“我不会睡那么早的。而且刚才看了会，我觉得这比赛挺有意思的，你在这里的话，我不懂的地方还能问你，不然我还得一边看比赛一边问度娘，多凄惨。” 说到最后，语气里竟然还带上了一丝幽怨，瞬间把戚浅浅要离开的坚定信念灭了个干净。而且说句实话，在肖扬这里看比赛比她回家看要舒服很多。现在，对方既然也是有求与她，那也勉强算是扯平了。 相通以后的戚浅浅，立即答应道，“那好吧，我给你答疑解惑，就当是在你这看比赛的报酬吧。” “好。”低低沉沉的声音后，是一抹难以察觉的狡黠。 *** 观看的过程中，肖扬果然不负他教授出身，将一个学生如何才能博得老师亲睐的要义——提问，使用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每一个都提的恰到好处，还带着自己的理解。 对这些算不上小白但也不是太难的问题，戚浅浅都给出了很细致的回答。其中，有一些问题还特别有启发性，引得她频频深思。 在轻松又愉快的气氛中，第一局比赛很快就以极之光的胜利结束了。等待的间隙，戚浅浅突然问道，“欸，对了，你之前说自己也玩这个游戏，你在哪个区的呀。” “血色格雷梅。” “欸，这么巧，我也经常去那个区玩。”说着，戚浅浅还兴奋地掏出了手机，“这样，你把你游戏里的名字告诉我，我回去之后加你好友，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 “vncentvg。” 听到熟悉的名字，戚浅浅下意识就回道，“欸，你说我名字干嘛，我在问你的名字呀。”半垧才反应过来问题所在，立即偏过头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叫这个名字？” 肖扬愣了愣，“我说的是我的游戏名字啊。”说罢他拿过戚浅浅的手机，在上面输入了一串字母，又递回去，“就是这个。” 看着手机频幕上的字母，戚浅浅彻底懵了。过了很久，她才缓过神，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惊叫道“你就是那个光辉啊？！” 他却像是没听懂一般，眨了眨眼睛，“什么光辉？” “靠！”戚浅浅大叫了一声，又拿起自己手机，在他输入的名字下方又输入了一堆字母。然后，她举起手机屏幕，对着肖扬一字一句说道，“看，我是这个名字，我们之前一起玩过大乱斗！也太巧了吧！” vicentvg，这是戚浅浅的游戏名。 昏暗的灯光下，肖扬的轮廓半隐在黑暗中，脸却因为手机频幕的照射，而多了份诡异的白。他缓缓地勾了勾唇角，整个人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神秘的气息。 “是啊，浅浅，原来我们，这么有缘。” 第26章 他的身份 这一夜，注定几家欢喜几家愁。 秦夕阴沉着脸，白日里戚浅浅和那个陌生男人算不得亲密的模样还是深深地刺痛了他。 原来，她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防备；原来，在特定的异性面前她也能卸下盔甲，放弃伪装。 那个男人望着戚浅浅时眼底流露的情愫，他看得一清二楚。 戚浅浅知道嘛?如果她是知道的，那她还接受他做助理的理由会是什么？ 突然间，秦夕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没了。只要想到那个答案，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他都没有勇气继续思考了。 *** 第二日，顾涵在见到秦夕的时候，着实吓了一大跳。 虽然他经常凌晨起来开国际会议，但如此浓重的黑眼圈和浮肿的眼袋却并不多见，再配上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恐怖的低气压，方圆五米之内竟是无一人有胆量接近。 如果可以选择，顾涵今天绝对也会躲得远远的。可偏偏她老板昨天交代过，今天一定要把那个男人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再汇报给他。顾涵看了眼手上的文件，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终于鼓起勇气，在周围一片同情的目光中，敲响了秦夕办公室的大门。 “查到了？”一夜未眠，使得秦夕原先就冰冷的声音多了份沙哑，再配上那难看的脸色，像极了来自地狱的撒旦魔王。 “嗯，他目前是清洲大学生命科学研究院的教授，而且，自今年年初起，还以画家的身份为“醉时光”提供画作。”顾涵一边做着简短的说明，一边把手中的资料递给秦夕，“不过，再调查的时候，有一个点让我挺困惑的。” 比起其他人带有个人主观色彩的想法，秦夕更偏爱客观的材料。所以他知道顾涵说到此处，不再继续的缘由。但此时，他的头已经因为过度的失眠而疼痛无比，若是进行深入的思考则会进一步加剧他的痛苦。所以这会，他只是略微抬头看了顾涵一眼，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毕竟，听，总比自己想要轻松一些。 “我查到，这个肖扬在来清大之前竟然在帝都大学任教。而且当时，他在那边也发展得极其顺利。但一年前却突然放弃了帝都大学丰厚的待遇和良好的前景，毅然决然就转到了清大。虽然在清大，他也备受好评和重视，但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猜不透他这波近乎毫无意义的操作背后，到底是什么动机。而且，”顾涵顿了顿，抬头又看了眼秦夕，见他并没有要叫停的意思，才斟酌着字句，用尽量委婉的方式将她的猜测说了出来，“秦夕来了清大半年后，就成了“醉时光”的签约画家。也许是我的错觉吧，我总觉得这两件事好像隐隐有些关联。” 听到此处，秦夕狭长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那个男人的模样再一次浮现在他眼前。 呵，戚浅浅，恐怕你这次，还是信错了人吧。 一旁的顾涵看着秦夕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无意间惹恼了他。 过了很久，秦夕才看着如雕像般一动不动的顾涵，吩咐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顾涵这才将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她刻意地将自己的存在感将到极低，再缓步往外退，可才退到一半又被秦夕叫住了。 “我想知道，肖扬和那个邵泽汀是否认识，如果认识的话，又到什么程度。” “好的，我马上就去调查。” *** 戚浅浅大清早神清气爽地到达“醉时光”时，lisa正在茶水间泡咖啡。她循着香味就走了过去，“呦，心情不错啊，lisa，猫屎咖啡都享受上了，好香！” “真是狗鼻子。” 对于戚浅浅在咖啡香味上的嗅觉，lisa其实很是佩服的。虽然她也爱喝咖啡，但很多时候只能靠唇舌才感知得到其中的酸味、苦味、甜味和涩味。戚浅浅却不同，她能用鼻子轻而易举地辨别出咖啡的种类，甚至连使用了哪种咖啡豆都能被她闻出来。为此戚浅浅也经常洋洋自得，说自己将来不从事艺术工作，也能靠这一流的嗅觉维持生计。那一脸灿烂到讨打的模样，总惹得lisa频频皱眉，甚至忍不住开口打击她。 “这杯我拿走了啊，谢谢你啦，亲爱的。”说时迟那时快，戚浅浅趁着lisa一个不注意，便把她手边的杯子夺了过去，顺势抿了一口，还不忘嘴贱地点评道，“这回冲泡的水温偏高了点欸，下次你最好备个温度计。” “靠！嫌弃就还给我，嘴这么叼，也没见你自己动手啊。”lisa一边做势要抢，一边骂道。 戚浅浅瘪了瘪嘴，端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你知道的，我懒嘛，哈哈。” lisa生气地瞪了她一眼，又往她身后瞧了眼，随口问道，“欸，你那小助理呢？怎么不让他过来伺候你？” 一听到lisa提起肖扬，戚浅浅就有些心虚，“欸欸欸，注意你的用词啊，他只是我的临时助理。” lisa看着戚浅浅这反常的态度，瞬间就来了兴致，“你也知道用词啊，还记得自己平时怎么胡说八道的嘛？而且，你昨天都让他做你司机了，这不是伺候是啥？服侍？侍奉？” 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夸张。 戚浅浅硬是被最后这些奇怪的词语吓的一个激灵，大叫道，“我去！lisa你个不厚道的，大清早就来消遣我！” “呵呵，是吗？”lisa挑了挑眉，一副不打算轻易放过她的样子，“我还没说完呢，啧啧啧，我看他啊，别说是做你司机了，估计你现在让他给你端茶倒水，甚至是做饭，怕都是心甘情愿的吧。” …… 这句话彻底把原先打算将斗嘴进行到底的戚浅浅堵了个哑口无言。她张了张口，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 想到昨天去肖扬家吃晚饭的事实，还有最后在他家看比赛看到11点，又被他送回家的全过程…… 戚浅浅彻底心虚了。 还好，lisa并不知情，不然天晓得会被她嘲讽成啥样呢。 念及此处，戚浅浅连忙轻咳了几声，绷起美丽的脸蛋，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和你在这贫嘴了，我要去工作了，还有好多工作等着我呢。”说完，还真就华华丽丽地转过身，走了。 lisa看着戚浅浅潇洒的背影不由愣了愣。今天是怎么了？竟然这么快就认输了？不应该啊！平常不都是不贫到口不择言不死心的嘛？ 不过此时斗嘴的人走了，还带走了她的咖啡。lisa也只好无耐地叹了口气，低下头重新去冲泡她自己的咖啡。可冲到一半，她又转过头看了眼快要消失在视线里的戚浅浅。 等等，为什么她嗅到了一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难道昨天，这两人又背着她发生了点啥？ …… 卧槽！ 戚浅浅，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矜持啊！ 第27章 泡面情缘 也许是因为昨晚愉快的晚餐，也许是因为那场激动人心的比赛，总之，今天的戚浅浅一扫昨日刚回工作岗位时的阴霾，整个人都显得干劲十足，活力四射。 她先是拷贝出了昨日在“无极场”拍摄的样片，又打开了电脑中的设计稿，接着又很耐心地将两者一一对应起来，开始了细致的修整工作，而且很顺利地就进入了艺术家们渴望的“心流状态”。 在戚浅浅的感官中，时间的消逝仿佛停止了，身体中的能量如流水般涌动了起来，将她推入了照片所呈现的空间中。一个又一个的奇思妙想仿佛变成了空中流光溢彩的气泡，在她身旁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最后全部汇聚到她的指尖，在电脑频幕上留下一道道羡煞旁人的痕迹。 戚浅浅沉浸在这种美妙感觉中，很快就完成了特展的工作。她看了看时间，离午饭还有一个半小时，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跑到隔壁的画室，挑了几张画作。将它们带回自己办公室后，她就又趴回电脑前劈里啪啦得开始了新一轮的工作，投入地连肖扬出现在她房间都没察觉。 把她的注意力唤回到现实的是她肚子“咕噜噜”的叫声，她揉了揉僵硬的肩膀再一次把目光移动到频幕右下角的时间上。 14：09，天哪！ 难怪她会这么饿…… 正奇怪lisa怎么没喊她一起午饭时，才终于了发现屋子里的另一个大活人…… “欸，你怎么又过来了？”戚浅浅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印象中今天并没有去夏氏或者“无极场”的行程。 这个丝毫不含欢迎意味的又字，显然让肖扬有些尴尬，他稳了稳心神，才慢慢回道，“正好到附近办点事，办完了就顺路过来了。” “咕噜噜，咕噜噜”戚浅浅还没开口，她的肚子就很不合时宜的叫了两下。 想到昨天在晚饭时，她的肚子也是这么波神操作，而且昨晚肖扬还离得远一些，结果时隔一晚就上演了加强版…… 戚浅浅连抬头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囧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而此时的每一秒都变得如一年那么漫长，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你随便坐，我去找点吃的。” 不知不觉间，肖扬已经走到她身边，冲着她温柔一笑，“我也还没吃，我们一起吧。” 而这轻柔的笑容仿佛自带舒缓焦虑的魔力，瞬间就抚平了戚浅浅那慌乱的心神。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反应了好一会，才不解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才到没多久，过来的时候，恰好遇到lisa，从她口中得知你还没吃饭，就想着等你一起了。” “哦……那你想吃什么？”虽然戚浅浅嘴上这么问，语气里的沮丧却出卖了她的心思，“我们可以叫外卖，当然也可以出去吃。” 事实上，戚浅浅并不抗拒这会和肖扬一起吃午饭，如果还能算午饭的话。 但算时间，她已经有七个小时没进食了，之前又一直维持着极高的工作强度，之前因为注意力的高度集中，才没有意识到身体的需求。这会放松下来，那种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顿时如山倒般迅速把她压垮。换而言之，她这会饿的可以吃下一头牛。 而不管是外卖还是出去吃，都至少还要再等个半个小时，想到这里，戚浅浅本来从工作中获得的强烈的愉悦感瞬间就被浇灭，一点火星苗子都不剩了。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lisa，也绝无可能说服她去叫外卖，更别说出去吃了。可眼前这肖扬，哎，委实是有点特殊的。 她又幽怨的撇了一眼肖扬，心中祈祷着他千万别整个二十公里外的浪漫午餐出来，否则她搞不好真的会在饿死前出手揍他…… 然后，他干净柔和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了起来，“我有些饿了，等不及那些，你这有泡面吗？好久没吃，我有些想念。” 戚浅浅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更别说，泡面也是她这会的第一选项。 自己心中的想法竟然从他口中说了出来，这种不容易发生的奇妙体验，在遇到肖扬后已经出现过多次。但她已经饿到无力细想，不过，原本垮下去的脸此刻却恢复了一些神采，“这怎么好意思呢，难得请你吃饭，结果你却选泡面，被lisa知道了，肯定要说我抠门了，你等我会啊……”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 戚浅浅蹭蹭蹭就跑到了茶水间，在柜子里拿了两桶辛拉面，迅速泡好又蹭蹭蹭得抱着桶子跑回了办公室，脚和胳膊连番配合，顺利将门关好。 一连串动作可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直叫人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肖扬抿着唇角，眼底一片柔和。 “我来吧。”说话的同时，白皙的手指已经从戚浅浅的手中接过了泡面，走向了窗边。 戚浅浅立即跟了过去，美丽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紧盯着深红色的桶子，仿佛能从中看出朵花来。 肖扬有些好笑地撇了她一眼，柔声安抚道，“快了，马上就好了……” “嗯……” 若有似无的香味已经飘到鼻尖，戚浅浅转着脑袋东张西望，只差找个时钟，再跟着上面的秒表一下一下的数数了。 好不容易挨到时间，她立即掀开盖子，失去了遮挡的香味顿时铺天盖地般在整个空间蔓延开来。然后迅速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叉子，也不搅拌，就快速捞了一大勺送入口中。 “慢点，很烫的。” 肖扬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她把刚吞下去的面又一股脑吐了出来，同时伸出来的还有她那被烫的红彤彤的，小小的，可爱的舌头。 “妈的，烫死我了！” 原本还因为看到戚浅浅吐舌头而神色异样的肖扬，立即就被她的话逗笑了，“别急，你先吹一吹。”再看过去，便发现戚浅浅又锲而不舍地捞了一勺子，并以同样的速度将面送入了口中。 这一次，她的吃相依旧不优雅，但好歹没有再吐出来了。 肖扬又无奈又好笑，却不自觉地被她这番举动勾出了强烈的食欲。 嗯，这确实是他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泡面了。 *** lisa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幕。 一白一蓝两个年轻的身影坐在窗前，外面是白晃晃的日光和翠绿的树叶，但他们不是如电视剧中演的那样在深情款款地对望，也不是在欣赏外侧美丽的风景，而是在闷头贼煞风景地吃着泡面…… 她推门前还在奇怪，怎么好端端地戚浅浅还把门给关上了，这下闻着整个房间浓烈的味道便全明白了…… 同时，那个困扰她多时的问题好像突然有了答案。 为什么这个一副现代精英模样的肖扬会看上戚浅浅？ 只怕是这精英皮囊下，藏着的也是个二傻子的灵魂吧…… 第28章 夏氏的幺蛾子 “lisa，快关门快关门。”戚浅浅看着门口的lisa连声说道。 lisa瞪了她一眼，回了她一个亏得你还知道这味道大的表情，又转过身看向肖扬，神色复杂的说道，“正好你在，你陪浅浅去躺夏氏吧。” 肖扬愣了愣，对这突如其来的行程很是意外，“现在？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刚刚顾涵联系我，说是夏氏那边请了个做全息投影的专家，结果那专家却看不懂我们浅浅的方案。”说到此处，lisa不由转过头，朝戚浅浅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这会硬是要催她过去做详细的说明呢。” 戚浅浅直接就被这套说辞给气笑了，“什么狗屁专家，我看夏氏就是找了个白痴吧？更何况这种说明完全可以通过电话会议或者视频会议解决啊，为什么一定要我过去？” 面对她的这番吐槽，lisa也只能表示无奈，“那些方法我都说过了，可对方却说那个专家很古板，不接受这种高科技的联络方式。” …… 戚浅浅将小脸拉得巨长，真当她是傻子不成，“我靠，这也行，找理由都不找个像样的，老子不去。” lisa早料到了她的反应，点了点头，“其实你不去也行。”然后在戚浅浅眉头舒伸展开的下一秒，看着她毫无表情的说道，“你不去，他们就来我们“醉时光”，听顾涵的意思，那边人还挺多，至少十来个吧……” “什么？”戚浅浅彻底炸了，“想都别想！门都没有！当我这菜场呢？呵！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送过来的吗？” lisa却一反常态，没和她较劲，只是淡淡说道，“浅浅，抱歉。但顾涵太坚决了，我没能和她谈出第三个解决方案。所以，你只能在这两者中选一个。“说完，她又重重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带着放弃挣扎后的疲惫，重复了一遍，”你选吧。” 这样消沉的lisa太过少见，戚浅浅愣了愣，前一秒还十分嚣张的气焰顿时熄了下来。她立即把夏氏的问题抛到了脑后，走到lisa身边，带着平日里少有的关切问道，“lisa，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才片刻功夫，lisa就已经把自己的情绪调整了回来。她摇了摇头，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这个话题，“我没事，你先想想选哪个吧。” “浅浅，我陪你去夏氏吧。”之前一直未出声的肖扬，突然把话题接了过去。 戚浅浅确实不希望夏氏那边的人有理由跑自己这地盘这来。所以，如果一定要在这两者中选，那选择去夏氏就是一个必然的结果。此时连肖扬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道，“好吧。”又转过脑袋，看向lisa，“那lisa你呢？一起去吗？” “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忙。”lisa伸出手指了指肖扬，“而且，有他陪着你，我也挺放心的。” 戚浅浅点点头，“那我准备下，肖扬你等我会。” “好，我去把泡面盒子处理下。” “嗯。出门右转走几步你就能看到茶水间。” *** 看到跟出来的肖扬，lisa完全不觉得惊讶，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等着他的提问。 “是画廊这边出什么事了吗？”肖扬低声询问道。 lisa也不打算瞒他，立即点了点头，皱着眉头面色难看地说道，“画廊这边来了个投诉，说是买回去的油画才放几天就出现了裂纹，而且我们售后还以影响二次销售的理由拒绝了他的退货要求，这会那人扛着画正在画廊大厅闹呢。结账处那些已经拿出银行卡准备付钱的客人看了这情景，挑好了的画也不要了，只是说再看看就都走了。” “这个事情来得有些巧。”肖扬沉着声音，偏过头朝戚浅浅办公室的方向看了看，“我是指和夏氏找浅浅的时间刚好重叠上，不过，你们以前遇到过这种事吗？我是指这类客户投诉。” lisa摇了摇头，“虽然经营了这么多年，但这种投诉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她又看了眼肖扬，继续说道，“我们这里的画都是浅浅亲自挑选的，你也知道她在这方面一向很严苛，再加上她那毒辣的眼光，次品绝不可能蒙混过关。” 想到戚浅浅工作时那严谨认真的模样，肖扬也赞同得点了点头，“确实，“醉时光”能长时间保持这样的佳绩，浅浅和你都让我很佩服。” lisa显然没料到在这么严肃的气氛中，他还能淡定自如地夸奖她和浅浅，哦不，应该只是想夸浅浅，出于礼貌顺带捎上了她罢了…… 可想到这，她原本紧绷的神经竟然悄悄松弛了一些…… 是了，也难怪戚浅浅遇上这个肖扬总是被不自觉带着走，她那点芝麻绿豆大的情商在这男人面前，真的完全不够看。 就在lisa感慨的时候，肖扬的声音又在一旁响了起来，“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把这事告诉浅浅？” “她不是才出院嘛，特展那边和我们画廊的日常工作就已经够她受了的。而且，说实话，我也相信浅浅的能力，所以我猜这问题可能出在别处。等我先去看看，了解一下状况，到时候如果真的是我们的质量问题，我再和她说。如果不是我们的问题，那现在就更没必要让她分心了。” 听完这番话，肖扬还是有些意外。原来一直以女强人形象示人的lisa，背地里在对戚浅浅时竟然这么温柔。又一次，肖扬对眼前的女人充满了谢意，忍不住感慨道，“浅浅真是寻了个好伙伴啊。” lisa不自在地摆了摆手，“好了，我去处理楼下的事了，你快带浅浅去夏氏吧。”说完，她就转身朝楼梯走去，可没走几步，又回过头，对着肖扬嘱咐道，“对了，一会你带她从后门走。” 肖扬点点头，示意她放心，便去茶水间丢掉了手中的泡面盒子，回到了戚浅浅的办公室。 *** 戚浅浅一看见他，便立即说道，“我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好。”肖扬说完却不转身，反而朝屋内走了几步，接过她手中的电脑包，“走吧。” 手中的重量消失的瞬间，戚浅浅十分茫然。等她回过神时，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了看如变戏法般跑到肖扬手上的电脑包，连忙跟上去说道，“我自己可以的，这个电脑很轻的。” 没想到肖扬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饶有兴致得看着她问道，“浅浅，你这是要剥夺我做一个绅士的权利？” 而后面的戚浅浅却因为要追他而走得很急，结果他却这么毫无预警地停了下来。在身体撞上去的前一秒，她的手已经快她一步先行推了过去…… 是结实有力的触感。 看着那么瘦，摸上去竟然是这样的…… 心猿意马的戚浅浅在这种缺乏主观意识的情况下，还不自觉地抬起了头，却恰好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个暧昧的姿势才传回戚浅浅的大脑，同一时间，她仿佛化身成了一根弹簧，斜着身子就跳出了令她脸红心跳的区域。落地之后，上身还东倒西歪地扭了好几下，才彻底站稳。然后，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飘向肖扬的声音亦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那，那你拿着吧。“ 第29章 偶遇师兄 戚浅浅和肖扬才走到夏氏大楼的门口，顾涵就一脸热情地迎了出来，“戚小姐，这回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你特意过来一趟。” 然而，戚浅浅却冷着脸，无视她满脸的笑容，看着她的眼神就如同看一个滑稽的马戏团小丑。 虚伪至极。 明明一个小时前，这顾涵才用近乎威胁的办法强行将她逼了过来。这会却仿佛失忆了，脸不红心不跳地来了番如此客套的寒暄。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她戚浅浅和夏氏合作得多愉快呢。 戚浅浅知道社会上这样的人多到不计其数。lisa也常和她说，国人总讲究个体面，哪怕前一天撕逼到骂娘，后一天如果还有利益需要往来，那该翻篇就得翻篇，彼此间最好能心照不宣地维持住表面的和平，直至事情办妥。若中间有那么一两个较真的人，哪怕他说的都在理，也只能让双方徒增尴尬。而对于这些所谓的“拎不清”的人，最好的结果，也必然得落个不懂事的名声。 可戚浅浅却偏偏爱冒天下之大不违，非但对这些所谓的体面不屑一顾，更对这些表里不一的人嗤之以鼻。在她看来，哪怕有再多的无奈，都不该藏起自己的真心去换取表面那些虚假的平静。在她眼里，哪怕吵到天崩地裂，老死不相往来，也比面和心不合快意万倍。 通过这些时日的观察，顾涵自觉对戚浅浅的脾气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可眼下的情形还是让她有些意外。为了掩饰越来越难堪的场面，她只好将视线投向另一侧，那个与戚浅浅一同出现的高挑男人身上。 因为背着光，顾涵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的皮肤白得近乎发光，露在衬衫外的手腕漂亮地就跟画出来似的，“你好，第一次见面，我是顾涵，请问你是？” “肖扬。”低沉的男声淡淡应着，听不出丝毫多余的感情。 原来就是他，顾涵听见这个名字的刹那，就明白了这两天自家老板办公室内的气压为何久久无法回归正常水平。她不着痕迹地又看了他一眼，才礼貌的说道，“你好，肖扬。我是负责这次特展协调工作的顾涵。对于今天这突发的情况，我们也挺不好意思的，但具体的，还是让我们进会议室再聊吧。”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对着戚浅浅和肖扬做了个请的姿势。 肖扬点点头，态度并不热情却不失礼节。然后，他又转过身，看向戚浅浅，用征询她意见的口吻轻柔地问道，“浅浅，我们进去吧？” “嗯。” 戚浅浅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来都来了，再耽搁也不过是浪费自己和肖扬的时间。想通后，便与肖扬一前一后走进了夏氏。 *** 此刻，监控画面前的秦夕脸色难看到极致。 他一早就知道，如果是提前的邀约，根据昨天的情况，肖扬同行的概率近乎百分百。所以他才让顾涵刻意制造了今天这个突发的事件。而且为了支开lisa，他甚至不惜使用了一些卑鄙的手段。 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还是来了？ 这么仓促的时间，如果消息送过去的时候，他在清大，那是绝不可能和戚浅浅同时到达的。而这种情况下，就算他立即赶来，也会在戚浅浅之后。 所以，一种可能了，那便是顾涵通知lisa的时候，肖扬就在“醉时光”。 甚至，他就和戚浅浅在一起。 不能再想了，他强迫自己关掉了监控，闭着眼睛，深深的陷入座椅中。 而他也从未想过，曾经自己主动选择的失去，会在今天将他折磨至此。 *** 这次会面被安排在一个大型的会议室里，戚浅浅和肖扬走进去的时候，几个工作人员正在为室内的全息投影仪等设备布线。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安静地坐在中间，手托着下巴神情专注得看着屏幕，在四周有些嘈杂的环境中格外显眼。 戚浅浅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愣住了。 他很快就察觉到她的目光，缓缓抬起了头。 “浅浅，现在不想点办法，都见不到你啊。” “额，杨师兄？”戚浅浅看着多年不见的师兄着实有些吃惊。她又向四周望了望，确定这里是夏氏，才慢慢说出了她的疑问，“你，怎么在这？” 杨昊然轻轻笑了笑，眉眼里有化不完的温柔。他假装思考了一阵，才半开玩笑地说道，“因为我，就是你认为的那个狗屁专家啊。” 额…… 为什么她师兄会知道这个…… 戚浅浅呆了呆，下意识便转过头看了向肖扬，却发现他此时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她身上，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她的师兄。没有得到回应的戚浅浅只要硬着头皮转过头，很是不好意思地看着她的师兄，强行将话题转移掉，“师兄，你怎么转行搞这个了？” “因为，我没有师妹你的天分啊，能把一家画廊经营的这么好。毕业后也是机缘巧合吧，就转行做了这个。前些日子夏氏为这个特展来找我做全息投影，我才知道你竟然成了这个特展的设计师，真是厉害。”杨昊然弯着眉眼一边笑一边说，脸上全是重逢的喜悦。 虽然知道师兄一向如此，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如此“吹捧”，戚浅浅还是很不好意思。她连忙摆摆手，“好了好了，师兄，我们来谈谈正事吧。”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在杨昊染身边坐下，指了指他的频幕问道，“是这里，我没写清楚嘛？” *** 在戚浅浅无比寂寥的大学生涯里，如果非要找出一个与她有那么丁点情谊的人，那就一定是杨昊然了。 他比她大一届，当初是作为学院迎接新生入学的成员才认识了比他小一届的戚浅浅。而那时她无意中的惊鸿一瞥，也成了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画面。后来的日子里，他一直对这个漂亮到惊人，性格却异常古怪的孤僻小师妹照顾有加。 当然，对于他这种照顾，戚浅浅基本都会拒绝。可人心毕竟是肉长的，潜移默化间，戚浅浅对他也不再像对待其他人那般冷漠，路过的时候，她也会和他打个招呼，淡淡喊他一句“杨师兄”再继续赶路。 但也仅此而已。 他毕业的时候，微信还没有流行起来，而戚浅浅也不需要qq这种社交工具。所以，他唯一剩下的，关于她的联系方式，就是一个电话号码。可这么多年，除了逢年过节，他也从未给这个号码发过任何别的消息，打过一通电话。 他幻想过无数与她重逢的场景，却始终不知道再见何时。 所以在看见夏氏送过来的资料上的戚浅浅三个字时，他又害怕又惊喜，反反复复得地认了许多遍，才肯相信，这不是什么同名同姓的其他人，正是他一直寻不到理由再多看一眼的人。 他更是因此兴奋地整晚未眠。 而此刻，她就这样坐在自己身边，低低软软地喊他师兄。 上天，如果可以，真希望这是一个永远不会醒的梦。 一个哪怕没有任何后续，他也心甘情愿的梦。 第30章 他俩怎么认识 肖扬看着戚浅浅和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异常和谐的同框画面，眉头微不可查得扬了扬。 这个丫头，真是对自己的吸引力一点觉悟都没有。不过再仔细想想，也亏得她那粗线条的神经，身边男人眼底的情愫也被她忽略的一干二净。 这种感觉，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肖扬一边想，一边又不自觉多看了眼这个男人。听着刚才戚浅浅对他的称呼和态度，两人应该也是相识多年。可认识这么久，见个面还这么费劲…… 肖扬突然就安心了不少，连带着看向男人的目光也多了分同情。 兄弟，我懂，我真的懂。 杨昊然和戚浅浅聊的差不多后，才提起自己为其中一幅画准备了一个初版的投影，打算给戚浅浅看下效果。对此，戚浅浅自然是一口答应，等待的时候，她突然就转过脑袋看着肖扬说道，“你也一起看看。” 肖扬有些诧异，随即便想到，大概其中一些资料是他帮着一起找的缘故，戚浅浅才会在此时将他一同叫上。他冲她点了点头，淡声道，“好。” 杨昊然先前将自己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戚浅浅身上，此时听到她和别人的对话，才跟着偏过头将视线投到肖扬身上。 先前还没察觉，可这一看便惊了。 这男人生的也太好了吧，哪怕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也难掩通身的优雅贵气。此刻他对着戚浅浅，哪怕不笑，别人也能轻易发现他眼底深处透出来那丝如晨露般的温柔。 杨昊然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戚浅浅，而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少女对此只是一幅习以为常的模样。他眼眸里的光瞬间就黯淡了不少，连带着对自己彻夜赶工做出来的作品也没了兴致。 不过对这一切，戚浅浅也彻底发挥了她那迟钝的天赋。她愣是没听出杨昊然解说时语气里的低落，反倒是抓着投影里的技术细节一再追问。 到最后，连一旁的肖扬也忍不住在心底为这悲惨的哥们抹了把泪。 *** 因为是熟人的关系，整个过程进行的异常顺利，连结束时间都比预期提早了半个小时。 然而就在戚浅浅和肖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前，顾涵突然走到了肖扬身边，对着他说道，“肖先生，现在你作为戚小姐的助理，也参与了这次的特展。所以按要求，我们夏氏也需要和你签订一个保密协议。现在要麻烦你和我去走下这个流程。” “在这不能签嘛？”顾涵的这个要求瞬间激起了戚浅浅的警惕，还没等肖扬开口，她就抢先将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 顾涵有些为难的看了她一眼，“戚小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签订协议时，有几个步骤是需要你亲自去机器上录入指纹和脸谱的。”说完这些，她才重新转过头看着肖扬，“所以这一次，肖先生同样需要这么做。而我也没办法把那些机器都搬过来。因此，实在抱歉，我们在这里还真签不了。” 听到顾涵这番话，戚浅浅瞬间就懵了，仔细一想好像当初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可她前一句话说的那么凶巴巴，这会被顾涵像打太极一样全推了回来，心中的不快非但没消，反而更强烈了一些。 正当她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如何再将顾涵怼回去时，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头，若有似无的暖意瞬间传递到周身。同时，干净清透的声音也在她耳后响了起来，“没事，浅浅，我去一趟，你在这等会，我很快就回来。” 戚浅浅顺着她的肩膀看过去，便对上了肖扬温柔自信的眉眼，肩头地那丝暖意也好似带上了低微的电压。一时间，酥酥麻麻的感觉遍布全身。半垧，她才想起应该要说点什么，“好，那你快点回来。” 而旁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杨浩然，又不由消沉了几分。 *** 跟着顾涵出去的肖扬很快就把一系列流程走完，整个过程也是一切正常，没有出现任何麻烦。可就在他走回会议室的路上，却被一个算不上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肖扬，好久不见，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说话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头发抓过造型，原本很清爽的造型却因为眉宇间那抹罕见的阴柔变了味。此时，他看向肖扬的眼睛也同样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意料之外的相逢让肖扬愣一愣，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在夏氏大楼遇到他确实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但肖扬无意多做攀谈，毕竟戚浅浅还在等他。于是，他只是侧过身，朝着来人简单打了一个招呼，便打算离开。 “好久不见，夏明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但夏明川显然没有这么快就结束对话的意思，见肖扬要走，他立即往前走了两步，“怎么这么着急？难得见面，不考虑出去喝一杯，叙叙旧吗？” 肖扬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向来不是那种会和人称兄道弟的角色。更别说他俩这换作平日，在街边碰上，搞不好连招呼都会不打的可怜的“交情”。但此时，这个夏明川却对他说要出去喝一杯，聪明如肖扬，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夏明川是特意在这等他呢。 肖扬也不想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出去喝一杯就算了，有事你直接说吧。” 夏明川端着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听他说完，然后，勾着唇角笑了笑，“呵呵，你果然还是没变啊。”说完，他又把身体又往前倾了半寸，然后用轻到只有肖扬才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得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知道你父亲现在在哪。” 呵，原来，是来打听他父亲的。 肖扬镇定自若地他说完，然后同样勾了勾嘴角，不退反近，再一次拉近距离，“让我想想，你现在之所以会跑来找我，想必是把其他的办法都用过了吧？” 夏明川愣了愣，忽然笑了起来，再配着他那阴柔的眉眼，竟生出了一份森森然的恐怖感，“是啊，都没找到，所以，我迫不得已，只能来找你了。” 肖扬却只是耸了耸肩，一副我也无能为力的模样，“既然你都试过了，那你肯定也知道，这些年，我父亲从未联系过我。”说完，肖扬又学着他先前的腔调，也冲他笑了一下，“所以，很抱歉，你的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 而这回，他一说完，便转身迈着大步没有任何犹豫的走了。 还在原地的夏明川，看着他的背影笑得越发诡异。 呵呵，好一个你也不知道。 而此时，站在更高一层转角处偏僻角落的秦夕看着楼下两个男人的身影，也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原来，这两人还认识，真是有趣。 第31章 神秘快递 肖扬回到会议室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了，而戚浅浅和杨昊然正在互加微信。 “浅浅，我们加个微信，以后联系也方便些。”杨昊然对着戚浅浅温声说道。 戚浅浅点点头，跟着取出手机，“好的。不过杨师兄，我回消息不怎么及时。” “不要紧。”杨昊然才说完，两人就听到了门口的动静。 戚浅浅一看是肖扬便立即站了起来，同时把显示着自己二维码的手机搁到了桌上。然后，她快步向肖扬，询问道，“怎么这么久，他们为难你了吗？” 第一次听她用这么软糯关切的语气与自己说话，肖扬那被夏明川搅乱的心绪瞬间缓和了许多。他垂下头，认真的看着她，“那倒没有，但手续确实有点复杂。” 戚浅浅立即如捣蒜似地点了好几下头，“嗯，当时我也这么觉得。”一想到此处，她对这个是非之地就更无好感，便立即问道，“那既然都办完了，我们就回去吧？” “好，我收拾一下，你稍等。”肖扬一边说，一边往里走。正好对上杨昊然那晦暗的目光，心中竟生出了几分要不得的欢喜。 此时的杨昊然低头看了看戚浅浅的微信头像，心中只剩下一片唏嘘。良久，他才重新调整好情绪，对着戚浅浅低声说道，“浅浅，我的好友申请发过去了，你通过一下。” “哦，好的。”闻言，戚浅浅便重新走回刚才的位置，在手机屏幕上迅速点了几下，然后抬起头对着杨昊然眨了眨眼睛，“杨师兄，已经加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哦……”杨昊然看着已经收拾完毕的肖扬和戚浅浅，张了张口，最后说出来的却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好的。” 而他来之前就对着镜子练了无数遍的“浅浅，我们一起去吃个晚饭吧。”也注定只能成为他心中一个无法诉说的秘密。 然而，就在他垂头黯然神伤时，刚走到门口的戚浅浅和肖杨却被顾涵拦了下来。 “戚小姐，我们前台刚才收到了一个快递，收件人是你。”顾涵一边说，一边将一个纸袋子递给戚浅浅，脸上完全就是一副看奇葩的表情。 别说他们前台，就连她在看见这个快递时，都震惊到难以言表。虽然戚浅浅和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但把收货地址写成他们夏氏，这叫戚浅浅的姑娘也着实牛逼。 戚浅浅在看见顾涵的第一秒就脑壳疼地想骂人，可听完她的话却愣住了，那些原本已经到嘴边的吐槽也被卡在了喉咙口。她像是没有听懂一般，错愕得看着顾涵，半垧才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什么？你们收到了我的快递？” 顾涵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难道不是这个姑娘整的幺蛾子？边想边把手中的文件袋朝戚浅浅递过去，“嗯，是你的快递。” 这下戚浅浅真的懵了，她下意识就接过袋子，却在拆开的前一秒被肖扬拦住了，“浅浅，我来拆。” 又是这么巧。 在听到顾涵说出有戚浅浅快递的时候，肖扬心中便警铃大作。短短几秒内，他的大脑中已经出现了一大堆的疑问和猜测。再想到前些时日戚浅浅无端中毒的悬案，肖扬看向那个快递袋的神色也愈发难看。他沉默了几秒，才在戚浅浅和顾涵探究的眼神中慢慢打开了那个袋子。 意料之中的恐怖照片，威胁信等都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张6寸的彩色照片，一张戚浅浅和邵泽汀的合照。 肖扬盯着那张照片反复看了好几眼，都没看出什么问题。 是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把这张貌似无关痛痒的照片寄到夏氏呢？更奇怪的是，对方是怎么抓准戚浅浅出现在夏氏的时间点的呢？ 就在他苦思冥想时，一旁的戚浅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伸手接过肖扬手里的照片，同时问道，“到底是什么呀？” “哎，什么嘛，这不是我和老师的合照嘛？”戚浅浅看着手上的照片，撇了撇嘴轻声嘟囔道，“搞的这么吓人。” 虽然戚浅浅这么说，肖扬却完全没有松口气的感觉。 换句话说，这照片越是正常，这事就越蹊跷，他不由再次看向戚浅浅，耐心地提醒道，“浅浅，你再仔细看看，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戚浅浅按他说的，又低头看了眼照片。良久，她才重新抬起头，冲着肖扬摇了摇头，”没有，这就是一张简单的照片呀。“ 肖扬想了想，按眼下的情况，一时半会应该也找不到更多的线索了。他只好将照片收了起来，“好吧，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而屋内被他们两人紧张兮兮的对话搞得一头雾水的杨昊然，看着戚浅浅和肖扬渐渐远去的背影，久久都没有回神。 原来，当初那个孤单的身影早就不再孤单。 而时间，也会让一切不可能成为可能。 *** 车内，戚浅浅将安全带系好后，突然偏过头，看向了另一侧的肖扬。 对着这张渐渐熟悉的精致脸庞，戚浅浅莫名就生出了一种无条件的信赖。明明才认识不久，明明对他的底细根本算不上清楚。 “肖扬。”她低低的唤道。 言语中透出的突如其来的不安，让肖扬也愣了愣，可他没细想便立即安抚道，“嗯，我在。” 戚浅浅又迟疑了一会才慢慢开口，声音也是闷闷的，“其实，那张照片……”她顿了顿，仿佛豁出去一般吐了口气，才继续道，“有个地方让我很在意。” 肖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早就发现不对劲，只是在会议室里装着没发现而已。想到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到底还是对她有了些影响，肖扬一时也说不上是好还是坏，只能顺着她的话问道，“哪里有问题？” “背景。”戚浅浅看了他一眼，补充道，“那个背景好像是个实验室，但在我印象里，我好像没和老师在这类地方拍过照片。而且，照片里我身上的那件衣服，我也从未见过……” 听完戚浅浅的话，肖扬立即陷入了沉思，很久之后，他才再一次开口，“浅浅，你用手机拍一下这张照片，然后发给你老师看看，问问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嗯，我问问看。”戚浅浅一边答应着，一边给邵泽汀发了一条消息。 *** 戚浅浅：【老师，你看看这张照片，你有印象嘛？】 一小时后，在帝都的邵泽汀眉头紧锁地看着戚浅浅发过来的照片和信息，脑袋里一些人的面孔交替浮现。 会是谁呢？ 第32章 查不到的快递号 由于发生了照片事件，戚浅浅和肖扬在离开夏氏后并未选择回家，而是转道去了“醉时光”。 当戚浅浅、肖扬和lisa三人正襟危坐在办公室中，为各种可能性大加揣测时，一声突兀的喵叫打断了他们。 这猝不及防的软萌声音与此时屋内紧张的气氛瞬间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屋子里哪来的猫？ 肖扬和lisa立即往四周扫视了一圈，试图寻找这个声音的源头。 “额，那个，不好意思啊，这是我的消息提示音……”戚浅浅贼兮兮瞅了瞅他俩，心虚道，“嘿嘿，前天，刚换的……” 听到这话，一旁的lisa毫无意外地翻起了白眼，而肖扬则是暗暗在心中记下这意外的收获。 戚浅浅又极大概率喜欢猫，保守来说，至少喜欢猫叫声。 而此时的戚浅浅也不再看他们，转而低头看向手机。是老师回复的信息。 看着这内容，戚浅浅只想在心中朝邵泽汀大喊一句：老师，我也希望是这样啊！ “是你老师的信息吗？他怎么说的。”眼看戚浅浅又拿着手机发起了呆，肖扬立即柔声提醒道。 戚浅浅这才回过神，把手机递给了满脸疑问的肖扬，“嗯，你们自己看吧。” 邵泽汀：【浅浅，这照片修的不错，都够以假乱真了，你修的嘛？】 lisa也跟着凑了过去，很快就把消息读完了，“所以，按这个意思，你老师并没有和你拍过这张照片。” 戚浅浅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们都没印象，那就是没拍过。” “那就真的怪了，先不管是谁寄的，重点是，这个人为什么要给你寄一张虚假的照片呢？”此时的lisa托着下巴，看了眼戚浅浅，若有所思。 此时，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肖扬，突然站了起来。他重新拿起桌子上那个用于装照片的快递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才拿出手机，打开了快递运单号查询的app。 果然。 您输入的快递单号有误。 戚浅浅看着他的这番举动以及最后脸上那副果不其然的表情，还以为他找到了新的线索，立即眨了眨眼睛，满怀期待地问道，“有新发现了？” “勉强算是吧。”肖扬也不卖关子，晃了晃手上的袋子，“在快递公司的物流系统中，查不到这个快递单号。” “所以，这个快递单是假的！”戚浅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肖扬立即点点头，“对。” “所以，我们可以从送快递的人身上下手！”一向迟钝的戚浅浅，这会却非常迅速地找到了解决方案。 看着眼前这莫名其妙兴奋起来的戚浅浅，lisa脸上的表情连续变了好几变，最后才叹了口气，“确实，可从这个快递员着手，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戚浅浅显然没有领会到lisa口中的难点，反而一脸天真地问道，“这不是调个监控就能轻松搞定的事情嘛？” 肖扬立即委婉地提醒道，“浅浅，你想想，我们是在哪里收到这个快递的？” 戚浅浅愣了愣，“卧槽！”想到那个地方，她就更郁闷了，“所以说，为什么这个快递会送那里去啊！” “对，而且还这么巧，送过去的时候，你还刚好在那。就像……” 没等肖扬说完，lisa立即像表演成语接龙般把话接了过去，“就像是事先就知道戚浅浅会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夏氏，再安排的快递。” 戚浅浅跟着想象了一下，突然就生出了一身冷汗，“这个事发生之后，我就一直不太舒坦，但我自己都没细想。原来是因为这就是被人盯上的感觉啊！”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而这个人这次可以给你寄照片，那下次就能给你寄别的。” 虽然知道lisa并不是要故意吓她，但听她这么一说，戚浅浅还是一阵心惊肉跳，她捋了捋胳膊上立起来的寒毛，同时开口打断道，“停，lisa，你别说了……” 而她声音中因害怕生出的轻微的颤抖却没有逃脱肖扬敏锐的观察力。他立即往她身侧靠近了一些，看向她的眼神无比坚定，“浅浅，以后我会一直在。” …… 虽然戚浅浅被他这句话搞得很是尴尬，但不得不承认，刚才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突然就褪去了不少。 而一旁的lisa显然也没料到肖扬会在这么正经严肃的关头唱这么一出…… 就在气氛快要僵掉的时候，肖扬却转移了话题，“lisa，在不通知顾涵的情况下，调出夏氏大楼监控录像，并不容易吧？” “是。几乎不可能。” 肖扬继续问道，“那夏氏外面马路上的监控呢？” lisa皱了皱眉，“我可以试试，但我怀疑，我们这样的调查，结果还会像浅浅先前的中毒事件一样，一无所获，变成另一桩悬案。” 戚浅浅刚有所缓和的面色，也随着她这句话，再一次凝重起来。 眼见情况不对，肖扬只好再一次使出他转移话题的本事，“我们现在先不做任何假设吧，到时候有了结果再讨论。”说完，他又看了眼lisa，想到刚进门时她还算放松的神情，便问道，“lisa，我们走之前发生的那起客户投诉解决了吗？” 戚浅浅一听到投诉两个字，就再也不顾得别的了。她看了看肖扬，又转过头，最终将视线停在lisa身上，“投诉？什么投诉？我们画廊收到了投诉？” lisa原先并不打算说这事，可既然肖扬这会当着戚浅浅的面提了，按她的性子，又是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不过好在最后结果还不错，所以此时也没必要继续隐瞒。想到此处，lisa便开口说道，“今天，画廊这边也发生了一起乌龙。” 戚浅浅眨了眨眼睛，快速追问道，“乌龙？” “你出发去夏氏之前，还记得我说，我有事不能和你一起去吗？”lisa问完，看着戚浅浅点了点头，才继续说下去，“就是那个时候，画廊来了个闹事的客人，带着一副有裂纹的油画来我们这里大吵大闹，说我们拿劣质产品欺骗广大消费者。” 戚浅浅听到这里，瞬间就炸了，“这不可能！” “你先听我说完，”在“醉时光”工作这么多时日，lisa对戚浅浅的了解甚至比戚浅浅自己还多，她一脸淡定地扫了她一眼，才继续说道，“后来我去查了，这画根本不是从我们这买的。是她先生不知道从什么角落搞了张劣质油画，回去却骗她说，是从我们画廊买的。结果她小姐妹去她家作客，她用那副画显摆自己新潮的时候，被她的小姐妹发现了画上的裂纹，闹了个大红脸。她气不过，就带着那份怨气，跑我们这撒泼了。” …… 这特么都行！ 戚浅浅无语了半天，才嘲讽的笑了几声，“原来，还真有人能瞎到这程度。” lisa只以为戚浅浅在吐槽拿那对夫妻看不出画作优劣，便回道，“浅浅，虽然这画确实质量不好，但也没多少人能像你一样，一眼就能辨别出品质的。” “我说的是她选老公的眼神！瞎的很！” …… 这下轮到lisa无语了，为什么她说了那么一大段，戚浅浅的重点会在这里？ 她不由转过头看了眼肖扬，等等，这家伙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又是怎么回事？ 然而，lisa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两个疑问，大脑就被眼前两人相视一笑的画面轰地只剩下了戚浅浅常说的两个字。 卧槽。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带着高压的灯泡，明亮的好像可以照亮夜晚的整个清洲。 第33章 浅浅被卖了 第二日，戚浅浅就看见自家公众号和官方微博同时推了一篇文章：《什么？“醉时光”的画作竟自带测谎功能！》。 她打开一读，原来是针对昨天意外事件的公关。文章一开头就将老公用假画讨老婆欢心，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情节做成了q版漫画，不但人物生动，言语也是诙谐有趣。连戚浅浅这知道剧情的，读上去都觉得妙趣横生。然而，等她再往下读，就越来越不对劲了，到最后，更是连尴尬症都犯了。 因为紧接着那段漫画剧情的是这样一段话。 “原来，还真有人能瞎到这程度。” “我说的是她选老公的眼神！瞎的很！” 大家猜猜，上面两句话是谁说的？ 铛铛铛，机智的小伙伴们肯定都猜到了！是我们的戚浅浅廊主！而且她在知晓此事后，只说了这两句！ 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知道此事的小编只想感慨，原来天才设计师，在看待男女关系时眼神也是如此毒辣，简直一针见血啊！ 不知道这段小日常，有没有为大家揭下我们廊主的神秘面纱呢？ 如果还没有，那就让小编继续冒着被廊主追杀的生命危险，为大家展示更多廊主的倩影吧。 *** 文章后面就是对戚浅浅如何精挑细选作品的详尽描述，同时还展示了“醉时光”从收画到发货的严谨流程。不同于先前的调侃，这段文字用词精准考究，极具专业性。字里行间都能轻松激发读者对画廊的认同感。 当然，这么一大篇洋洋洒洒费劲心机的文章，潜台词就只有一句，我们“醉时光”的画作质量绝对有保障，大家快来购买吧。 从转发量到评论量，不得不说，这篇文章的效果确实是极好的。不但扫去了之前的流言，反过来还利用了这波舆论，为画廊做了波相当不错的宣传。 但作为文章的主角，戚浅浅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放下手机，阴沉着脸找到正在埋头工作lisa，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竟然把我卖了去公关，太可耻了！” 意料之中的反应，lisa连头都没抬，“效果好就行了。” 戚浅浅见她这事不关己的模样立即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挡住lisa的电脑屏幕，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没节操，没下限，你快把文章删了。” lisa用手推了推眼镜，微眯着眼睛，一幅精明女商人的模样，“想删？呵呵，门都没有！” “卧槽，”戚浅浅真的急了，狠狠得盯着她，“你没看下面评论吗？都说成啥样了！” lisa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说道，“说成啥样了？我来看看啊。“然后她慢悠悠地打开了微博，按顺序一条一条读了起来。 *** loftsai：编编，一点都没有觉得廊主的神秘面纱被揭下了，反而更神秘了！ 浅浅的小迷弟：楼上+1，另外，想问下我们编编，浅浅喜欢什么类型的小哥哥啊？看我行不行啊，腿长貌美，外可养家糊口，内可出入厅堂。 酒酿小甜豆：楼上滚开，编编你快看我，星星眼。 等一朵海棠花开：之前就不信那个流言，果然等来了官方辟谣，给醉时光打call，给浅浅打call。 我来自人海：家里有三幅“醉时光”的画，下个月准备再购入一幅，用行动证明一切，可还行？ 米酒酒酒酒：楼上家里有矿吧，买这么多，羡慕ing。 森旅迷了路：哇，浅浅是什么神仙小仙女啊？爱了爱了，笔芯。 *** “停！停停停！你快停下来，别念了！”戚浅浅再也听不下去，一边尖叫着一边伸手去抢lisa的手机。 lisa迅速将身体转了个角度，躲过戚浅浅的魔爪，然后回过头斜着眼睛看着她，“想让我停是吧，没问题！你这会出门右转，回去好好囤一波画作设计稿，为即将到来的购买狂潮做好充足的准备，我就不念了。” “……”戚浅浅觉得自己来之前一定是没做好觉悟的，否则听了这番话，怎么会有种被晴天霹雳劈到的感觉呢？她木了好一会，突然没头没脑地叫了句，“老子他妈又不是网红！” 听完这话，lisa假装托着脑袋思考了好一会，才再一次抬起头懒懒的说道，“不是网红却胜过网红啊。啧啧啧，瞧瞧，夸你的彩虹屁一个接着一个，多少人都羡慕不来，你还不乐意。” 戚浅浅看着她这幅模样，恨的牙痒痒，同时也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lisa这回是铁了心要利用这篇文章为画廊造势。所以撤文章是绝无可能之事。无能为力的戚浅浅，最终也只能被迫接受这个事实，“你这个唯利是图的奸商！我特么当初怎么就没看清这点呢！”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脚下的步子故意踩得极重，恨不得每一脚都在地板上踩个坑出来。可还没走出几步，lisa带着一丝玩味的声音就从背后飘了过来。 “诶，我喜欢这个评价，无奸不商。” 戚浅浅佛了。 这个耍无赖的女魔头，她打不过，鉴定完毕。 等戚浅浅离开后，lisa眯了眯眼睛，想起昨晚肖扬最后轻声的提醒，“我记得，你当时还说有个客服是以影响二次销售为由，拒绝了那个客户的退货，那个客服查过没？” 哎，查是查到了，可等她找过去的时候，那人却已经辞职了，连租的房屋都连夜退掉，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踪迹都没留下。 *** 如果有人问，当代哪家企业的大楼最有逼格，99%的人会异口同声地说出同一个名字，夏氏帝都总部。在这点上，连与它比肩的另一个巨头江澄，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为什么？答案便是这个建筑朝四面八方，各个角度散发的独一无二、自命不凡的商业巨头气息。不过，虽然外形无比凌厉，身处其中，却又是另一番无与伦比的体验。 来听听他们人事总监的说辞吧，“在我们的大楼中，无论你身在何处，当你向外眺望，视线穿过窗户，便都能停留在那片碧绿宁静的小山坡上，所有的烦恼、焦虑都会在这个瞬间，消逝成安稳和平和。” 也正是由于这栋大楼，每年想进入夏氏的顶级人才之间的竞争更加激烈，用头破血流形容也不为过。 此时总部的一个大型会议室里，秦夕用一只手撑着脑袋，耷拉着眼皮，听着夏明川在董事面前振振有词的发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呵，eap员工帮助计划。 无聊。 不过，公子哥果然不同凡响，雅兴十足，一回来就着急整这种浪费时间，浪费财力的事。 百无聊赖间，秦夕又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资料，视线在一张照片上停留了几秒。 eap中国协会主席，陈凯。 呵呵，无聊。 第34章 夏氏讲座 事实证明，夏明川果然是夏氏的太子爷，eap员工帮助计划方案是以高达98%的票数比例通过的，哪怕连那否决的2%，秦夕都怀疑是设计好的，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他这种外人看的。 而且这个在秦夕看来毫无必要的项目，在通过当天，就在整个公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展了起来。 秦夕原本还打算采取冷眼旁观、听之任之的态度，但在听到顾涵对这个事情进展的汇报时，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所以说，我们清洲分部的员工，这几天光在电话咨询上就花了近1000个小时，是这个意思吗？” 顾涵听着他冰冷的声音，身体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其中有部分应该是我们员工的家属拨打的，毕竟在设计这个方案的时候，夏总就把服务范围覆盖到了这部分人群。” 秦夕突然冷笑了一声，“哟，我差点忘了，所有和我们员工点沾亲带故的阿猫阿狗都是可以享受这个服务的。呵呵，我们夏总可真是有颗博爱之心啊。” 虽然谁都知道顾涵是秦夕的心腹，可到底涉及到另一个高层，她并不敢随意附和，生怕给自己惹出不必要的事端。就在她琢磨着该如何回应时，前方那个冷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刚才还说，后天有个叫陈凯的，要来我们这里做讲座？” “是的，秦总。”顾涵点点头，又补充道，“讲座的题目是《情绪的意义以及情绪管理》” 秦夕立即勾了勾唇角，“那我倒是很好奇，哪些人会去听这个讲座了。” 看着他的表情，顾涵也是心领神会，“讲座完成后，我一定第一时间整理好签到表，并且交给您。” 秦夕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没事，你就出去吧。” 但顾涵却并没有立即退下，反而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问道，“这次讲座，需要我给“醉时光”那边发几份邀请吗？” 一听到“醉时光”这三个字，秦夕就愣了愣。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上次戚浅浅与肖扬一同出现在夏氏门口的画面，脸色也因此沉了下来。 在商场打拼的这些年，他被暗算过很多次，也暗算过别人很多次。那些尔虞我诈在他眼里早就算不得什么秘密，他也从当年禾木股东内斗的惨痛教训中学会了不少阴谋诡计，并且将这些伎俩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可那次支开lisa的决定，却花去了他大半天的时间。而最终的结果，就仿佛连老天都在嘲笑他。 顾涵看着秦夕这变幻莫测的阴郁模样，简直毁的肠子都青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嫌自己日子过的太安生，才主动提起了“醉时光”吧。 也不知站了多久，从脚掌传递到大脑的越来越强烈的疼痛，又让顾涵再一次开始后悔今天出门前在高跟鞋上做出的选择。 “你邀请下试试吧。” 如此颓废消沉的声音，无疑透露着主人极度不佳的心情。可在此时的顾涵听来，却简直如天籁之音般美妙。 “好的。” 终于可以结束这份煎熬了，顾涵一边想着一边退了出去。 *** 戚浅浅呆呆的看着邮箱里顾涵发过来的《情绪的意义以及情绪管理》的讲座邀请邮件，有种自己被当成傻子的感觉。 她带着一脸的难以置信，端着电脑晃到了lisa面前，“这鬼玩意，你收到没？” lisa撇了眼她的屏幕，看清内容后点点头，“我也收到了，还准备弄完手上的事就去找你呢。” 想来戚浅浅也是憋了很久，这会见lisa知情，她没有任何迟疑地迅速切换到了嘴炮模式，“老子特么就佛了，先不说那个阴阳怪气的秦夕，我原先还以为这个顾涵是和你一样会察言观色的主。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给我发邀请函？当我是那群上赶着去他们夏氏参观的愚昧大众？还是说，我不待见他们表现的不够明显？” lisa听到她最后一句，简直恨不得将白眼翻上天，“不，你表现的已经非常明显了。” 呵呵，如果连戚浅浅这种明目张胆的嫌弃都看不懂，那不是白痴就是傻子。 戚浅浅却不知道此时lisa心中的想法，反倒因为听见她的肯定而变得有些得意，“就是嘛，所以，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我们一定会拒绝的邀请，这个顾涵还给我们发了？她是实在闲的没事做了还是夏氏的工作太轻松，她非得给自己整点活？” 在这几分钟里，lisa终于将手上的工作完成了，她也终于可以认真地思考戚浅浅的问题，“往坏处想，你说会不会是顾涵是算准了我们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一定不会去，所以想在那个时间点，来“醉时光”整点幺蛾子？” 听完lisa的这番推测，戚浅浅立即呆了呆，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得拍了拍桌子，又因为太过用力，而疼的龇牙咧嘴。她揉着自己疼痛的掌心叫唤道，“卧槽，这特么连博弈理论都用上了，那就是说，如果她猜到我们会猜到你刚才说的点，这样的话，我们就应该选择去。但如果她连这一层也想到了，会不会最后还是要在夏氏做点什么？如果进一步循环，我们继续想到这一层，就还会选择不去……额……” 说到最后，戚浅浅明显是把自己给说晕了，她胡乱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向lisa投去了求助的眼光，“特么的，这个圈没完没了了，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不去。” “去。”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为什么？”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两道不同的女声又同时响了起来。 三个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又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很快，肖扬和lisa都选择看向戚浅浅，示意让她先说。 戚浅浅也不扭捏，立即转过头看着肖扬说道，“你刚才应该已经听见了，顾涵给我们发了个邀请函，”说着，还转过她的电脑屏幕，对着肖扬在上面比划了下，“喏，就是这个。然后我就和lisa讨论了会，还被这个去还是不去的怪圈给绕晕了。不过，刚才lisa说不去，你却说去，你这么说的理由是什么呢？” 肖扬站在原地，凝视了她一会，才慢慢说道，“这个怪圈的前提是，夏氏那边想搞一波事，对吧？” 戚浅浅顺着他的话想了会，不由点点头。 “如果这个前提不成立呢？如果说，她就是单纯地希望你多去夏氏走动走动呢？而且，我觉得顾涵代表的夏氏和你是有共同利益的，真把你害惨了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欸？”戚浅浅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她琢磨了好半天，才回过头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就算如你所说，我又为什么要如她愿呢？” “还记得上次在夏氏收到的快递嘛，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去夏氏那边查一查。” “有道理哦。”听完这句，戚浅浅立即想明白了，“好吧，那就去吧。这也是所谓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 而另一侧的lisa看着这轻易就被说服的戚浅浅，很是心塞。 分明前一秒还在她眼中看见了“老子不去”的坚决，怎么下一秒就变了主意？ 那个性格倔强，不愿服从别人意志的戚浅浅，到底去了哪里？ 第35章 你认识邵泽汀吗 秦夕看着一同出现在夏氏门口的三人，眼神也变得忽明忽暗。 意料之外，同样又是意料之内。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那个高挑男人的身影，想起之前顾涵的调查的结果。 肖扬当初是帝都大学最具发展潜力的年轻教师，而邵泽汀也是带着一身荣誉毅然归国的著名物理学家，两人在同一所学校，自然是会在一些公共活动中相遇。但到底因研究的领域不同，也算不上有多深的交情，私下里更是毫无来往。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那这肖杨一年前的一系列不寻常的举动又作何解释呢？ 想到此处，他不由再次将视线落回那行人身上，而在看见那道倩影时，心中竟生出了一阵酸楚。 这个心理学讲座还真的把戚浅浅给请来了。 呵呵，原来她竟会对他如此不屑一顾的东西感兴趣，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天大的笑话。 *** 戚浅浅进去的时候，夏氏的报告厅内，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候了。她朝四周张望了一圈，突然偏过头，凑到lisa的耳边轻声问道，“哇，这些人都是夏氏的员工嘛？” lisa不明白戚浅浅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只是下意识瞧了瞧周围人的打扮，便点点头用同样轻的声音回道，“这些人大部分都穿着带夏氏logo的服饰，应该就是他们的员工。” “果然被我说中了，夏氏的员工真的是闲。” 看着戚浅浅这一脸得瑟的模样，lisa还是没忍住打击她，“也可能只是为了场面好看，故意安排的拖吧。” 戚浅浅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贫嘴，反倒是露出了一脸神往的表情，“呵呵呵，连拖都用上了，还这么大排场，这夏氏真是财大气粗，也不知道我们“醉时光”何时也能有这样的荣光。” lisa：…… 她竟然不知道，原来她这个懒散，对目前“醉时光”经营毫无兴趣的老板，心底深处竟还有这样的“宏图大志”，真是呵呵哒。 而离她们有一定距离的肖扬，淡笑着看着两人这般亲密的耳语，心中一片柔和。 浅浅，这也算是过上了你一直想要的生活吧。 *** 因为顾涵的原因，戚浅浅被安排在了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而她的另一侧，毫无疑问就是她口中那个阴晴难测的男人，秦夕。 对着他此时似笑非笑，一脸捉摸不透的表情，戚浅浅脸上的笑容就像变魔术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察觉到她要后退的意图，秦夕便若有似无地在她身上瞟了瞟，然后转过头不再看她。同时，还用他那冰冷又充满挑衅的声音说道，“哟，原来是个胆小鬼。” 肖扬和lisa听到这句，心中大叫不好，可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戚浅浅一脸气呼呼地在秦夕身边重重地坐了下去，“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会怕你？” 秦夕：呵呵。 肖扬：…… lisa：…… 可不管此刻肖扬和lisa多么无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去拉戚浅浅换位置，告诉她这是激将法也并不妥当。一番权衡后，他俩也只能选择坐下。 但很快，一个疑问就在lisa心中冒了个泡。 当初介绍时，顾涵只说秦夕是她的领导，她也没多在意，可报告厅里这样的位置，是一个普通经理的下属能安排的了的？ 又突然想起当初接到特展工作时的惊讶，难道说…… 而她想的越多，就越觉得当初听到秦夕这个名字时，那种耳熟的感觉也许真不是她的错觉。 可到底在哪听过呢？ *** 就在lisa的一片疑问中，一个身穿浅蓝衬衫，深蓝长裤，发际线有明显后移的中年男子走上了讲台。随着话筒的测试音响起，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都停了下来，转头望向这个男人。 戚浅浅也不例外，几乎是本能的就看向了他。 看上去和她老师年龄相仿，气质却截然相反。而最大的差异，则是来自他身上的超强气场，叫人看一眼，视线就有些挪不开的那种气场。 “大家下午好，在开始我的演讲之前，我想先做个简单的调查，在座有多人知道大导演陈凯歌？知道的，可以举下手。” 现场的观众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懵了，半晌，才有人陆陆续续地开始举手。 直到全场有超过90%的人举手后，台上的男人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嗯，知名度这么高，确实是个大导演，可每到这个时候，我又会觉得好遗憾。”说到此处，他故意顿了顿，才再一次看向观众，露出了一个微笑，“我竟然不是他的弟弟，虽然我的名字叫陈凯。” 说罢，又是一笑，不同于肖扬那种年轻温和的笑容，也不同于邵泽汀那种儒雅的微笑。此时这个叫陈凯的中年男人，笑容里散发出的是那种历经千帆，由内而外如王者般的自信。 这样的转折和冲突，让包括戚浅浅在内的众人都不由愣了愣。等戚浅浅再次回过神时，台下早已掌声雷动。 后面的事实也确实证明，这个叫陈凯的男人是一个演讲的高手。整个过程中，他的态度真诚，眼神明亮，语速舒适且有节奏感，每一个停顿都极其恰当。对于观众最后五花八门的提问，他回答地不仅巧妙还展示出了极高的专业性。 而持续全场的热烈掌声，也让外面没有来参加这个演讲的员工们乱了心神，一个心理学的讲座而已，到底是多有趣，才能在报告厅引发这么大的动静？ 时间一刻不停的流逝，演讲最终还是在众人的不舍中结束。台上的聚光灯慢慢熄灭，可以照亮观众席的灯光也渐渐亮了起来。 而正准备离场的陈凯身形却顿了顿。 咦？ 这不是夏氏嘛？ 他一边想着，目光不经意就往左移了一些，而这一移，又是一愣。 这…… 心底的巨大疑问也促使他在离开讲台后，改变了原先的计划，选择了绕道走向观众席。 同样打算离开的戚浅浅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放大版的陈凯也怔了怔。 反倒是一旁的肖扬向前走了一步，对着陈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陈叔叔，您的演讲还是那么精彩。” “嗯，有段日子没见了，你在这边怎么样？” “承蒙陈叔叔关心，我挺好的。” 陈凯轻轻点了点头，便无比自然得将目光移到了肖扬右侧的戚浅浅身上，“这位小姐，我想冒昧的问一句，你认识邵泽汀吗？” 本来就被肖扬和陈凯对话搞迷糊的戚浅浅，这下更迷糊了。 什么情况啊？ 为什么这个陈凯会知道她老师邵泽汀啊？ 这世界要不要这么小？说是地球村，都怕是说大了吧! 第36章 你喜欢她 “诶？您认识我的老师？”戚浅浅反应了很久，才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陈凯微笑着点点头，“原来，他是你的老师。”说完，又忍不住打量了她一眼，“真看不出来，你是学物理的。你叫什么名字？” 也许是他的神情，也许是他的语气，也许是他提到了邵泽汀，总之，戚浅浅面对着这么个陌生人竟没有生出强烈的戒心，她只是摇了摇头，“不，我不是学物理的。” 陈凯不由愣了愣，叫老师却不是他的学生，再加上刚才看到她第一眼时自己的困惑，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身上就像有团重重的迷雾，哪怕是他，一时半会也看不真切了。 从陈凯出现到现在，lisa一直保持着警觉在一旁静静观察他。 虽然他过来是先和肖扬打招呼，才把话题带向戚浅浅，可lisa却明白，这个男人就是冲着戚浅浅来的。与肖扬打招呼也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再结合他后来的表现，尤其是主动提起邵泽汀这点，更是令lisa费解，总不至于是邵泽汀向他提起过戚浅浅吧？ 但眼下的情况却没有丝毫时间留给她细细琢磨，因为那个同样没有离去的秦夕此时正用观察新猎物般的惊悚眼神紧盯着戚浅浅和陈凯。 得赶紧想办法先离开。 随即，lisa便皱着眉头看了眼身侧的肖扬。 察觉到她的目光，肖扬立即回了一个”了解“的表情，然后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陈凯认真地说道，“陈叔叔，你一会去哪？我送送你。” 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陈凯如果听不懂，就枉做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咨询。而且按目前的情形，周围已经陆陆续续有些人注意到他们了，也确实不适合做更深入的沟通。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非常自然地接过了肖扬的话，笑着说道，“好，我正打算去清大看看那不成器的臭小子又捅了什么篓子出来。你如果方便的话，就和我一起过去，晚上我们再一起吃个饭。” “好的，我也正打算回趟学校。那陈叔叔，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肖扬边说边给lisa递了个眼色，lisa立即心领神会，连招呼都没和秦夕打，就直接拖着戚浅浅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原本还打着找到上次快递线索的如意算盘，这下倒好了，半路杀出来的这个陈凯果然和那坏事的陈咬金同姓，不但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似乎还添了更大的麻烦。 lisa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也会体会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心塞。 人生啊，真是“妙不可言”…… *** “肖扬，看你刚才的样子，你喜欢那个姑娘？”车上，陈凯看着肖扬小心翼翼地问道。 从他刚才选择打断陈凯对戚浅浅的询问时，肖扬就有了心理准备，此时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问题，也不诧异，反而无比坦诚地承认道，“陈叔叔真是厉害，是，我正在追求她。” 这么多年，陈凯也算是看着肖扬长大的。当初在他选择专业时，甚至还想将他收做自己的弟子。不过，由于对生命科学更浓厚的兴趣，肖扬最终未能让他如愿，对此陈凯也一直十分惋惜。 但不管陈凯对戚浅浅有多大的疑问，棒打鸳鸯那种老古董才会做的事情他是绝对看不上的。何况他向来提倡自由恋爱，所以此时听肖扬这么说，他也是很欣慰地点了点头，“本来还以为你要把自己整个人都献给科研事业呢，但这样也很好，因为健康的亲密关系，有可能让我们看到更广阔的风景，同时成为更好的自己。“说着说着，刚才那个女孩子的样子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对了，我总觉得那个姑娘有些眼熟。” 听他说完，肖扬才轻笑道，“陈叔叔，你刚说的前半句话，陈晨轩也说过，几乎一字不差，果真是父子啊。” 一听到陈晨轩这个名字，陈凯就气不打一出来。他在心理学界也算是个有名望的人物，研究心理学超过35年，出版过多部对社会有巨大影响力的心理学书籍，更是帮无数人解决过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结果在自己儿子的事情上，却深感无奈，这大概也是和医者不自医是一个道理吧。 “哎，想到那臭小子，我就头疼。前些天，他的系主任告诉我，陈晨轩竟然把头发染成了紫色……”说到此处，陈凯又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哎，他这么做，也有我的原因吧。” “陈叔叔，我倒觉得陈晨轩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别看他行为高调夸张，其实他心底一门清呢。对规则的边界也拿捏地极其到位，现在一直没在职位上有所提升，也不过是他暂时不想这样罢了。等他哪天改变了主意，说不定很快就能赶超我了。” 肖扬说的这些，陈凯其实心底也明白，但到底听惯了别人对他儿子的投诉，偶尔听到这样真诚的又不带偏见的话，陈凯还是很受用的，他笑着说道，“你这小子，真是会说话。不过赶超你，我看是不太可能。我啊，只盼着他在外头少惹些事就好。”末了，他又轻声补了句，“其实这样惹事也挺好，至少生命力一直在流动啊。” 肖扬不可察觉的勾了勾嘴角。 谁能想到，国内心理学界泰山北斗似的人物，终究也逃不出一个爱子心切的老父亲的角色啊。 *** “顾涵，对于刚才的事，你怎么看？” 办公室内，秦夕一反常态，没有立即让顾涵去对陈凯做调查，反而询问起她的看法来了。 “秦总，刚才的事情，有三个信息可以确定。第一，这个陈凯认识肖扬。第二，这个陈凯也认识邵泽汀。第三，戚浅浅不认识陈凯。” 秦夕看着顾涵点点头，又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另外，从陈凯对戚浅浅的态度来看，他有可能见过甚至认识戚浅浅，而他见到或者认识戚浅浅的途径，我猜，也许是通过邵泽汀。” 秦夕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涵，半晌，才慢慢说道，“很好，那你知道接下去做什么了吧。” 顾涵想了想，才尝试性地说道，“我想秦总您也许会想知道，陈凯和肖扬以及邵泽汀分别是什么关系。” “那先这样，你去查吧。” *** 呵呵，陈凯。 夏明川，你可真是给我送了份大礼。 第37章 疯子傻子 “生而为人，不就该理性、冷静、克制，摆脱对自己欲望的执着吗？” “被强烈的情感左右，进而非理性地做出一大堆荒唐事，这样的故事不管是在历史上还是我们身边，都数不胜数，还不够引以为戒嘛？” “那些兴高采烈的笑和天崩地裂的哭一样，都不过是自身软弱的表现。” “《星际迷航》里有两个人物，一个是地球人麦考伊博士，另一个是外星人斯波克先生。麦考伊几乎是时时刻刻被他的情绪所支配，冲动到令人乍舌。而斯波克却始终能让理性凌驾于一切之上，唯有逻辑才能支配他的决策。而我只想做加强版的斯波克。” “没错，我的人生就是按照这个社会的各个标准写出来的剧本，每一步都是标准答案。你羡慕也好，鄙视也罢，都不过是个看客。说白了，雨女无瓜。” *** 凌晨3：07，邵泽汀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任由那张骄傲的脸蛋在脑海中从清晰慢慢变成模糊。眼睛渐渐适应周围黑暗的同时，思维也跟着活跃了起来。想到之前戚浅浅莫名其妙的中毒和前几日她发过来的奇怪照片，邵泽汀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知道，那张照片并不是戚浅浅自己修的。所以她，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照片呢？ 还是说？除了他，还有人知道这事？ 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秦总，肖扬和陈凯的关系，已经查到了。” 在拿到资料的第一时间，顾涵就敲响了秦夕办公室的大门。 “继续说下去。” “陈家和肖家是世交，以前都在帝都。肖扬从小就和陈凯的独子陈晨轩玩在一处，而陈凯对肖扬也很是看中，曾经还想让肖扬做他的接班人。” 秦夕挑了挑眉，突然问了个无关紧要的事，“那陈凯不是有个独子吗？怎么会让肖扬去做他的接班人？” “大概是因为他那个儿子太不成器吧。据说是被人从小投诉到大的，陈凯也经常被他干的糗事搞的下不来台。现在，那陈晨轩为了躲避陈凯的管束也逃到了清大。不过就算在清大，也是改不掉恶习，三天两头闹笑话。”这次调查，顾涵做的很充分，虽说是个不怎么相关的人，但她依旧花了些力气。所以此刻才能对秦夕突如其来的问题对答如流。 听完她的这番话，秦夕突然诡谲地笑了笑，说出的话语也透着一股子的阴柔，“有趣，我还以为世家的子弟个个都像那肖扬、夏明川那样，看来也不见得啊。” 没等顾涵做出回应，他又问道，“那陈凯和邵泽汀呢？什么关系？” 听见这个问题，顾涵立即蹙了蹙眉，心中默默感慨着“该来的还是逃不掉啊”，踌躇了一会，才将调查结果说了出来，“他们两个，没有关系。” 秦夕就像是没听懂一样，回过头紧盯着顾涵，一字一句淡声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关系。” 顾涵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睁开眼时已经是一幅豁出去的模样，“秦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们两个没有关系。相互之间完全不认识，也没有共同好友，除了同在帝都，找不到任何共性。” “不是邻居？” “他们名下没有任何一处房产位于同一个小区。” “没有共同的兴趣爱好？” “没有，两个人性格差异太大，喜好也完全不同。” “不是校友？” “不是……” “有没有可能，是陈凯从肖扬那听说的邵泽汀？” “关于这个，可能性也几乎为0，首先，从那天会议现场陈凯看到肖扬和戚浅浅的反应，他应该并不知道肖扬认识浅浅。第二，如果肖扬没向陈凯提过戚浅浅的话，那就更找不到提邵泽汀的理由了。” “等等，”突然间，秦夕做出了一幅恍然大悟的神情，“那陈凯一定是认识戚浅浅，然后像我们一样，调查到戚浅浅有个老师叫邵泽汀，才那么问的。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他越说声音越大，就怕说小了便能让人听出其中的不安一样。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顾涵的沉默，谜一般的沉默。 良久，顾涵的声音才再次响了起来，“秦总，根据目前的结果，陈凯和戚浅浅也不认识，两人同样没有任何往来……” 秦夕终于绷不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变，最终看向顾涵时已经充斥了无尽的狠戾与阴森，“顾涵，是上一次邵泽汀学生名单出了问题，我没有追究，才让你觉得我很好敷衍？” 这样的反应，在今天敲响秦夕办公室大门的时候，不甚至更早，在自己拿到这个结果时就已经猜到。顾涵知道辩驳无用，也许确实是自己能力有限，查不到而已。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后努力地提起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声音，“秦总，这些是这次的资料，对不起，但我真的尽力了。” 秦夕看着递过来的文件，完全不打算接。顾涵只好将其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退到一边。 山雨欲来风满楼。 也不知过了多久，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却没有到来。 秦夕脸上的狠戾也已经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罕见的茫然。半晌，他才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那为什么陈凯看见戚浅浅，就问她是不是认识邵泽汀呢？” 顾涵看着秦夕的模样，实在无法确定他这句是在问他自己，还是在问她。她在心里翻来覆去纠结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开了口，声音低若游丝，“秦总，这个问题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从过往的轨迹来看，这个陈凯和邵泽汀还有戚浅浅，就像是平行线，完全没有交集。” 等她说完这些再次抬头时，发现秦夕依然看着窗外，完全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也不知他到底在没在听，顾涵此刻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继续补充道，“现在，我已经派人跟踪陈凯了，一旦发现他和邵泽汀等人有接触，我们会立即收到通知的。” “行了，你出去吧。” *** “秦夕，你看看，你现在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你现在是想说，你的那些追求，都不重要了吗？” “呵呵，秦夕，你就是个疯子！” “呵呵，我也好不到哪，我就是个傻子。” 第38章 我们来日方长 自从那场在夏氏的心理学讲座办完后，无论是与戚浅浅强相关还是弱相关的人，都因心中生出的种种猜测而有所行动。唯独戚浅浅本人，这个正宗的女主角，竟然跟个没事人一样，每天吃的好喝的好睡的好，甚至还研究上了心理学。 lisa推门进去的时候，正看见戚浅浅抱着一本《哈佛幸福课》读的欢，而她手边还同时堆着一大摞厚厚的相关书籍，什么《活在当下》，《我们与生俱来的七情》，《你的生存本能正在杀死你》等等，五花八门，而在看见书名《天生变态狂》时，lisa的眼皮更是跳了好几跳。 “我的祖宗诶……你的心要不要这么大？” 戚浅浅茫然的抬起头，思维却仍停留在书的内容中，“你说什么？” lisa不可置信地指了指她手边的书，“你这两天是打算将它们都看完嘛？” “是啊，”戚浅浅被她的问题搞得一脸莫名，顿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那个叫陈凯的人还挺厉害的，通过一个讲座就成功激起了我对这学科的兴趣，所以我就整了点书来读读。而且肖扬说，他那也有不少，回头一起带给我。” “呵呵。”听完戚浅浅的这段话，lisa立即将“何为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完美地演绎了一遍，“所以，那天的事对你只有一个影响，就是激发了你对心理学的好奇之心，我这么理解对吗？” 戚浅浅愣了愣，总觉得lisa的语气有点怪，“额，是的呀……” lisa忍不住扶额，这哪里是心大，这简直就是缺心眼吧？她沉默了半晌，才再一次开了口。 “所以说，你完全没想过，为什么那个叫陈凯的会问你是否认识邵泽汀？” “嗯？为什么要想这个？可能他认识我老师，又恰好无意中见过我和我老师在一起快啊……” 这个答案让lisa瞬间无言，不得不说戚浅浅这自我解释的功力确实非常人所能及。 “那你有想过为什么肖扬会认识陈凯吗？” “没有啊，世界这么小，两个相识的人无意中相遇不是很正常的嘛？”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肖扬事先不告诉我们他和这个陈凯认识？甚至，也许他就是故意让你去听那个讲座的？” “啊？不是，lisa，肖扬他是为了查上次的快递事件才让我们去的呀。” “那他查了吗？” “这不是后来发生了些意外嘛……” 至此，lisa彻底佛了。 她真恨不得敲开戚浅浅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结构，才能让她这般无知无觉。然而就在她无比心塞的时候，戚浅浅的一句话，更是让她郁闷得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 “lisa，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都开始胡思乱想了。你快好好调整下，这些天我们画廊销量节节攀升，你可不能垮了啊！” lisa恨不得将白眼翻上天，我要是真垮了，也是被你给气垮的！ 但至此，lisa再也不想和戚浅浅继续这番无意义的对话了。她把手上的任务清单搁到戚浅浅的桌上，轻描淡写地留了一句，“隔壁画室又收了百来幅新画，你这周处理完吧。”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戚浅浅：…… 这就是传说中的，来啊，相互伤害嘛？ 为什么她拿的剧本上不是嘴贱一时爽，一直嘴贱一直爽呢？ 泪流满面，qaq…… *** 肖扬到达“醉时光”的时候，着实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原本整洁有序的办公室里，突然多出了几十幅画作，它们被无序地摆放在各处，四周的地毯上还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纸团，各色的画笔也是东一支，西一支地散了一地，活脱脱一幅土匪进村的即视感。 肖扬在门口，观察了一圈，都没有看见戚浅浅的踪影。他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绕过好多幅凌乱的画作后，终于在一个角落看见了她。 白皙的少女头戴一个设计优雅的时尚耳机，闭着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有轻微的颤抖，如果忽略她此时的位置以及坐姿，那一定是一幅浅眠美人图。然而，此时的戚浅浅却是背靠沙发，席地而坐，两脚呈八字岔开，双手同样随意地搭在身侧，若是再配上周遭混乱的场面，那便是自暴自弃，生无可恋的绝佳素材了。 察觉到周围的动静，戚浅浅皱了皱眉，努力将眼睛撑出了一丝缝，等看清来人，才算是彻底清醒了。但因心情欠佳，连带着声音都是闷闷的，“你过来了啊。” “嗯。”肖扬又朝四周扫了眼，关切的问道，“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工作？” 这句话成功点燃了戚浅浅此时心中全部的郁结，而她的吐槽匣子一旦打开，不吐个干净是绝不罢休的。 “都是lisa那个黑心商人干的好事，上次拿我去公关，结果引发了热议，搞的我们画廊最近销量猛增，然后我又得跟着遭殃。为什么别的老板都是，“这个事情不需要讨论”，“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你觉得不管用，我觉得管用好吗？”这样，我特么却是一个比打工仔还打工仔的凄惨工具人？” 虽然她脸上的表情很绝望，但肖扬几乎是憋着笑听完这段话的。他缓了好一会，才开始思考解决办法。半垧，他略带迟疑地说道，“这样确实很辛苦啊，不过浅浅，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你有没有考虑过，将一部分设计工作转交给别的设计者，然后你做最后的调整和修改，类似那种剧本统筹的工作。这样，画廊的效率应该会更高一点，而且如果能培养出适合的设计者，你还能有时间拓展更多的新领域。” 戚浅浅虽然听的时候一直瘪着嘴，可开口的时候还是换上了一副正经的神色，“这点，其实lisa以前就和我提过。说是为了画廊后续的发展。但是，”说到此处，她突然停了停，看了会肖扬，才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我做不到。” 我不知道怎么和他人沟通。 我不知道怎么和别人合作。 我更不知道怎么去信赖一个陌生人。 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把自己热爱的事业交托到他人手上。 这个社会太过复杂，人心也是那般难测。如果没有与人建立连接，也就不会有争斗，不会有烦恼，不会有苦闷、不需要掩饰、不需要伪装，不需要妥协。 她一直觉得画作比人可靠，所以人生有画作在侧，就够了。更何况，这么多年，她都这样过来了，就这样过完余生也没什么不好的。 戚浅浅这样想着，抬头的时候，却发现眼前人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抱着一只奶茶色的兔子坐在了她的身边。 片刻后，那个如水般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缠绵也在耳畔响了起来。 “浅浅，现在做不到也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第39章 他的告白 用通俗的话来说，这是一只很萌很萌的兔子。 胖嘟嘟的脸蛋，耷拉着的大耳朵，圆圆的鼻子，肉团子似的小短手上还捧着满满一怀抱的鲜花，树脂植绒的材料也使它呈现出高级的毛绒质感。只是一眼，戚浅浅就被它萌到心中一片柔软。 “这是什么？” “过来的路上看见的，觉得挺有趣就顺手买了，看你工作这么辛苦的份上，就送给你吧。” 看着肖扬一脸无所谓的神情，戚浅浅又忍不住看了眼那只兔子，“呵呵，这多不好意思啊。” 果然和小孩子一样好哄。 “这好像还是个音乐盒，你听听看。”肖扬淡笑着，一边将兔子递给她一边提醒道。 戚浅浅立即发挥了她那极强的动手能力，不到一分钟，音乐就响了起来。 “哇，不会吧，竟然又是《玫瑰人生》！” “嗯？”肖扬一时没反应过来，迷惑地看了戚浅浅一眼。 “这段音乐是一首叫《玫瑰人生》的歌曲。”说到此处，戚浅浅突然就抱着兔子转过了身，看着肖扬问道，“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清大偶遇吗？” “嗯，我记得。” “就是那次，我当时是去找我老师的，那天他给了我一张唱片，里面就是这首曲子。” 戚浅浅说完，音乐盒中的旋律刚好停止，她想都没想就又捣鼓了一遍。等音乐再次响起时，她也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见戚浅浅心情转好，肖扬才指了指满屋子的画作，含蓄地问道，“这些都很紧急吗？” “嗯，lisa说让我这周都要处理完……”戚浅浅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有气无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浅浅，考虑下我的提议吧。”肖扬也跟着她站了起来，然后转过身正对着她，言语也变得无比恳切，“如果你对外人实在不放心，我可以给你介绍两个人，都是我们学校艺术系的学生，人很单纯，你应付起来应该也不会太难，要不要试试？” “不……”戚浅浅都没细想就要拒绝，可才说出第一个字，就对上了肖扬那水润的目光，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这个家伙会突然摆出这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啊，老天，这…… 几秒的对视之后，戚浅浅挫败地叹了口气，“那你让他们明天来一趟吧，最好再带一些他们自己的作品。” 见她答应，肖扬也终于松了口气，他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道，“好，那我先和他们说一声。” 然而，肖扬将消息发出去之后还没过几分钟，便收到了那两个孩子的回复。他看了眼消息，又看了看一旁的戚浅浅，问道，“浅浅，你今天下午什么安排？” 戚浅浅指了指右手边的作品，“就是你看见的这些啊，争取多搞定几幅吧。” 肖扬犹豫了片刻，才慢慢说道，“就是那两个孩子，我给他们发完消息后，他们都表示跃跃欲试。还问我，能不能今天就过来。” “啊？”戚浅浅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她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这也不是不可以……” “好。”既然戚浅浅都答应了，肖扬也就没在耽搁。他再次取出手机，拨通了其中一个孩子的电话。 *** lisa本来是打算到戚浅浅这里找肖扬谈谈那天讲座后出现的意外，结果她环顾了一圈，都没看见肖扬人影，“他人呢？” “出去打电话了。”戚浅浅不冷不热地应道。 lisa知道这会戚浅浅能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而不是再一次咋呼已经是万分难得了。所以她也不打算将她再次惹炸毛，此刻抬脚就想出去寻人，可偏偏却眼尖的看见了桌边的兔子…… “这是肖扬带过来的？” 戚浅浅朝她的方向看了眼，“嗯，这是个音乐盒，还挺可爱的。” lisa嘴角立即抽了抽。 呵呵呵，看这反应，这傻子怕是不知道今天是啥日子吧。 很好，姐姐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神助攻。 lisa拿起音乐盒，在手中把玩了一通。旋律响起的瞬间，她的话也响了起来，“浅浅，今天是七夕。” “啊？” 对戚浅浅这种母胎单身，脑子里完全没有恋爱观念的人来说，要她去记得这么个日子，委实是有些难为她。 lisa看着茫然的戚浅浅，立即露出了一幅善解人意的笑容，她指了指手上的兔子，“这玩意的广告词中有两句话。”一边说，她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两三下就找到了她要的信息，然后继续说道，“让我来念给你听听，第一句是，“它像是要把所有的爱都掏给你，却又害羞得不敢开口。”第二句是，“就像你戒不掉珍珠奶茶，我也戒不掉你。”” “额？” 戚浅浅这下彻底蒙圈了，lisa这是在唱哪出啊？ 就在她大脑一片混乱时，lisa已经重新将兔子放回桌边，笑眯眯地补了句，“哦，对了，这玩意还有个正经名字，叫告白兔。” 告白。。。兔？？？ 告白！！！ “你去看看thebeast的官网吧。”说完，lisa便勾着嘴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留下戚浅浅一人在原地呆若木鸡状…… 过了很久，她才想起lisa说的那个官网。等她查完，整个脑子都像是被搅糊了，成了一团乱麻。那个前一秒在她眼里还可爱无比的兔子，此刻完全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不知如何处理。 所以说，肖扬给她整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 ！！！ *** 等肖扬再回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刚才还好端端的戚浅浅，此刻眼神闪烁且飘忽不定，就像是故意避开他视线一般。 “浅浅，那两个孩子大概一个小时候后到。”说话的时候，肖扬故意走到戚浅浅身边，迫使她必须面对自己。 结果戚浅浅却逃也似地转过了身，还往后退了好几步，说出口的话也同样结结巴巴，“哦，哦，我，我知道了……” 这番试探后，肖扬更确定了，不是他的错觉，戚浅浅在逃避他。 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出去前还好好的。 肖扬皱着眉头思考着一切可能的情况，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那只换了位置的兔子。 呵呵，被发现了吗？ 他突然就轻轻地笑了起来，任由眼底的柔情四散，“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浅浅果然好聪明。” 然后，他再一次走向了惊慌失措的戚浅浅，看着她烧红的脸颊和闪躲的眼神，勾起了唇角。 “有句话，我一直没和你说。” “浅浅，我 第40章 准男朋友 如果说戚浅浅之前还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那此刻她就真的装不了了。 在肖扬说出那句话后，她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从头到脚都维持着同一姿势，犹如直视了希腊神话中美杜莎的眼睛而石化了一般。而与静止的外表不同的，是她此刻被这个信息煮至沸腾的大脑。 他说了什么？ 喜欢？什么喜欢？哪种喜欢？ 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要去问问他吗？那万一没搞错呢？就是对我说的呢？ 可是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呢？不不不，肯定是搞错对象了！ 但如果就是没有搞错呢？还是去问问他吧！ …… 如此周而复始。 戚浅浅再也无力思考其他，全部的意识都集中在这些循环往复的问题上，就像是进入了一个程序bug并开启了无限的死循环模式。 肖扬看着这样的戚浅浅，难得地心虚了起来。哎，还是太急了，好像是吓到她了。为了不起反作用，他立即清了清嗓子迅速补充道，“浅浅，我说这些并不是让为了让你回应我。” “啊？” 戚浅浅茫然地转过脑袋，整个过程动作犹如播放的慢动作一般，卡顿地厉害。她的大脑也成了一台年久失修的电脑，只能以龟速运转，更无法消化他的话语。 肖扬不由叹了口气，然后，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同时说道，“本来是想等水到渠成再说的，可既然你发现了这个秘密，我便干脆坦坦荡荡地承认了。不过，浅浅，你不用太在意。就像我刚才说的，不管你如何回应我，哪怕还当作不知道，我都不介意。我们还像之前那样相处就好。” 戚浅浅沉默着，半垂的眸子忽明忽暗，像是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 良久，她才眨了眨眼睛，同时问出了一个让肖扬哭笑不得的问题，“肖扬，你是单身？” “当然，否则我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和你告白呢？” “哦……” 说完，戚浅浅再一次陷入了先前的状态，不言不语，异常沉默。 这下向来沉稳的肖扬都有些慌了，而他的焦虑程度也随着时间呈现出指数增长的趋势。 生平第一次，他尝到了热锅上蚂蚁的感觉。 就在他搜肠刮肚寻找着各种挽救措施时，属于戚浅浅的独特的轻软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那我们先保持之前的相处模式吧。”说完，她停了一会，又以更低的声音补了一句，“我会好好考虑的。” 听到第一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的肖扬，瞬间又倒抽回一口气。在先前的几分钟内，他想过千百种可能，却没有一个能符合眼前的情况。 看着眼前神色不自在的少女，肖扬如释重负地长吁了口气。 “好。” 说完，他就笑了起来，黯淡了满屋的缤纷画作。 *** 肖扬介绍的两个孩子也在约定时间到达了醉时光。 一男一女，女孩子叫黎清，男孩子叫沈辰。 这两个孩子也确实如肖扬所说，哪怕是戚浅浅这种没有丝毫阅人经验的，都能看懂他们眼中的单纯。对着这两双干净清澈的眸子，戚浅浅平日与陌生人相处时的警戒之心也降低了不少。她尽量友善地询问了两个孩子的基本信息和兴趣爱好，末了还看了看他们带过来的设计稿。 怎么说呢，虽不是尽善尽美，但也可圈可点。其中有几个作品更是极具想象力，唯一欠缺的就是对细节的掌控力。但一想到他们还是学生，戚浅浅那格外挑剔的标准也降低了不少。 “挺不错的。”她看着他们肯定道，然后又指了指肖扬，“他应该和你们说过这次找你们过来的目的吧。” 听到她这句话，那个叫沈辰的男孩子立即冲戚浅浅点了点头，那模样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嗯，肖老师和我们说过了。” 肖老师？ 戚浅浅愣了愣，半晌，才用无比复杂的眼神瞟了眼肖扬。最近他天天跑“醉时光”，搞得她都快忘了，这个画廊的打工仔，还是个清大的正牌教授呢。 “嗯，醉时光之前所有的画作设计都是我一个人负责的，但随着销量上涨，我一个人的时间终究有限，所以才想找你们过来看看。” 虽然肖扬说过，但戚浅浅还是将这次见面的目的向他们简单说了一下。见两人都没异议，她才继续说道，“今天我们这里刚好有一些新到的画作，你们愿意的话，就跟我去看一下，然后挑一幅自己喜欢的，试着做下设计稿。”说到此处，她突然顿了顿，看到肖扬眼神中鼓励的意思，才大着胆子将后面的话全部说完，“就当是我的最后一关吧，如果能通过，以后你们就可以作为画廊的助理设计师，协助我一起做设计。额，就算这次不过关，也不要气馁。在我眼里，你们已经很出色了。” 戚浅浅并不知道，其实这两个孩子是她的粉丝。 从收到肖扬的消息开始，他们两个就雀跃到恨不得大声尖叫。在亲眼看到戚浅浅后，更是激动的差点抖成筛子。只不过戚浅浅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她自个也是慌得不行，才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兴奋。 此刻这两个孩子听到戚浅浅最后的话语，更是连连点头，表示一定努力，希望能获得她的认可。 而他们神情举止里的朝气也迅速感染了戚浅浅，脸上不自禁也带上了一抹淡笑。之后，她便将他们带到了画室，让他们各自选了一副作品，还安排了一个临时会议室供他们使用。而这计划之外的折腾也没有给她带来任何不适，反倒给她添了把劲。感觉自己状态良好的戚浅浅，看着会议室里开始忙碌的两个孩子，也决定抓住时机回自己办公室大干一场。 *** 然而就在她回去的路上，恰好碰上了出来倒水的lisa。 戚浅浅没来由一阵心虚，“嘿嘿，真巧啊，lisa。” lisa默不作声地从上而下打量了她好几遍，看得戚浅浅心里直发毛。半垧，她才慢悠悠地开口问道，“刚才那两个孩子是肖扬介绍给你的？” “额，lisa你果然是诸葛亮投胎，神机妙算！” 戚浅浅每次心虚都会变成这副狗腿子模样，lisa早就习以为常，她摆了摆手，“少来这套。”又指着那两个孩子所在的会议室问道，“他们怎么样？” “挺不错的，我这会让他们各挑了一幅画作，在里面做设计呢。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画廊应该能多两个设计师了。”心想着以后工作能有人分担，戚浅浅又不自觉笑了起来。 “那我知道了，我去准备一下合同。”说完，lisa就端起水杯走了。 看着lisa的背影，戚浅浅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就完了？没有调侃？没有吐槽？没有毒舌？ 然而，就在戚浅浅疯狂感慨今天的lisa怎么这么好说话，这么体贴，这么温柔，这么专业时，一句轻飘飘的叹息从前方飘了过来。 “看来还是准男朋友的话好使啊，哎～” ！！！ 什么准男朋友！！ lisa你别走，我需要和你好好聊一聊！！ 第41章 新鲜血液 相较于醉时光的一片欢乐，此时秦夕的办公室内却是一片肃杀。 “秦总，在调查陈凯的时候，我无意中有了一个发现。”说着，她看了眼秦夕，才迟疑地补充道，“我也不能确定这算不算收获，但我还是想……” 没等顾涵说完，秦夕已经皱起了眉头并打断了她，“我是看着太闲了，还是太好说话了，竟然让你养成了在我面前吞吞吐吐的毛病？” 顾涵看着他冷冽的神色，再也不敢拖延，当即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肖家虽说和陈家是世交，平日里多有走动。但两年半前，肖扬却突然开始日日出入陈凯的工作室，而这种情况更是维持了半年之久。” 两年半前。 秦夕微微眯起了眼睛，算了算时间，那刚好是他和戚浅浅分手半年之后，这两者会有什么关系吗？ 他又思考了一会，才继续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陈凯想找肖扬做他的接班人，那肖扬频繁出入他的工作室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 顾涵摇了摇头，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时间有些对不上，另外，我们还找到了陈凯工作室的一个工作人员，据他回忆，那段时间里，他曾看见肖扬在外面花园的休息椅上独自坐了几个小时。可能是他的相貌过于出众，也可能是他确实呆了太久，所以我们拿出照片的时候，那个工作人员立即认出了他。” “哦？”秦夕别有深意地哼了一声后又顿了很久，才继续说道，“那个时候在帝都大学，肖扬作为杰出青年教师，他的工作量应该不小吧，却偏偏要跑陈凯那里发半天呆，真是有趣。” 顾涵立即附和道，“正是这点最为可疑，但是我们暂时还无法确定他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诡异行为背后的动机，我会继续调查的。” 秦夕相当满意顾涵这回的表现，连带着语气都好了许多，“还有别的发现吗？” “暂时没有，不过这些天，那个陈凯为了他的儿子并没有回帝都，反而留在了清州。” 秦夕点点头，“嗯，派人继续盯着他。对了，夏明川这两日除了整了那个eap的鬼玩意，还有别的动作吗？” 听见夏明川三个字，顾涵明显顿了顿，她犹豫了一会，才回道，“这倒没有，不过夏总今天好像去德国了。” 对这个消息，秦夕倒不是很意外，只是对着顾涵淡淡吩咐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呵呵，果然亲儿子啊，狡猾的老狐狸。 *** “醉时光”里，两个孩子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设计，此刻正在一旁忐忑地观察着戚浅浅的一举一动。被紧盯的戚浅浅呢，却像完全没有察觉似的，正埋着头在他们的稿子上用不同颜色的笔圈圈点点。而她每多画一笔，黎清和沈辰的心就多往下沉一分。最后，他们甚至连多看一眼自己稿件的勇气都没了，因为上面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见。 这是连他们老师都没有做过的事。就在他俩心灰意冷的时候，戚浅浅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纸笔，她揉了揉眉心，慢慢说道，“你们两个的创意都很不错，但对一些结构的可行性不太熟悉，所以我给你们做了些标注，你们再修改下，就把方案交给我们的lisa吧。” 这是录用了的意思吗？ 黎清和沈辰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最终还是由黎清将问题问了出来，“戚……廊主，您的意思是，我们的设计稿过关了吗？” 戚浅浅疑惑地看了他俩一眼，她觉得自己刚才已经说的很详细了，结果好像还是没说明白，不由叹了口气，然后，又朝着他们再次肯定道，“嗯，但还需要做些调整。对了，至于报酬，一会lisa会和你们细谈。”戚浅浅说到这，又想了想，才补充道，“其实除去画作设计的确认，你们其他的问题都需要找lisa。你们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和她说，不用憋在心里。” 听她这么说，两个孩子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眼神都是难掩的雀跃之情。 戚浅浅淡笑着和他们聊了会，正打算出去找lisa过来收摊时，黎清突然心直口快地问道，“所以戚廊主，之前“醉时光”公众号上一篇文章里，那句吐槽人家选老公眼神不好的话真的是你说的吗？” 听见这个，戚浅浅整个人明显都僵了僵。 特么的，都是lisa干的好事，搞得她丢人丢到俩孩子这了！ 她沉默了半晌，才生无可恋地说道，“是，那两句都是我说的。” “哇！我就说嘛，我室友还非不信，说这是你们在炒作你这个ip而已。”黎清眉飞色舞的说了会，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那我们是不是也要对你的形象保密啊！” 戚浅浅对着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也有些无措。她只是不擅长也不喜欢处理人际关系，结果却被外界传地越来越神秘，甚至还有人因她太过高产而怀疑她并非女性，到最后更是连雌雄难辨都传出来了，简直叫她匪夷所思。 想到这里，她才回过头，认真地看着两个稚嫩的少年说道，“对，希望你们能够保密。但这不是画廊的营销策略，只是我本人的意愿而已。考虑到以后你们也会在我们画廊工作，因此lisa应该也会将这部分的对外策略告诉你们。” 戚浅浅还没说完，就看见黎清和沈辰小鸡啄米似地疯狂点头，一副我们绝对会保密的模样，莫名就觉得有些好笑，情绪也不由放松了许多，“其实，你们还是不太一样的。醉时光其他的员工，都是lisa招的，他们也不会和我接触。好了，我去喊lisa，你们稍等下。” 离开会议室的戚浅浅完全没想到她最后这句话在黎清和沈辰心中引发了多大的波澜。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偶像说，自己对于她是特别的更能让人狗血沸腾的？！ 没有了！ 更何况，他们以前只觉得自己的偶像才华横溢，今天才知道她还貌美如花，而且这么体贴，这么宠粉！简直就是神仙爱豆无疑了！ 而后面进来的lisa，看着两个如打了鸡血般的热血青年很是费解。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嘛，这才片刻功夫，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能亢奋成这个模样…… *** 而另一边，回到办公室的戚浅浅也遇到了等待着的肖扬。 “他们过关了？” 戚浅浅点点头，“嗯，确实都挺不错的。” “那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出去吃个晚饭庆祝下。” 看着一脸温柔的肖扬，戚浅浅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出口的理由却出乎意料地正经，“今天花了不少时间在他们身上，所以，我今晚要加班，你先回去吧。” 对这突如其来的拒绝，肖扬明显愣住了。 咋回事，一向好使的招怎么突然不管用了呢？ 而此时的戚浅浅在肖扬看不见的角度偷偷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郁闷得皱了皱眉头。 呵呵呵，今天是什么日子，真以为她傻啊！ 第42章 烧烤与醉酒 “喵～喵～喵～”契而不舍的猫叫声，终于把睡梦中的戚浅浅唤醒。 她痛苦地揉了揉眼睛，记忆也纷纷归位。 昨天晚上她为了躲避肖扬的邀约而选择了工作，结果却忙到了半夜。当她睡眼惺忪地推开办公室大门准备回家时，却发现肖扬在茶水间准备了一堆烧烤和啤酒…… 原本就没什么自制力的戚浅浅，在如此饥肠辘辘的情况下，拒绝诱惑的可能性直接降为0。她都没等肖扬招呼她，便径直走过去，潇洒地开了罐啤酒，兀自“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可也许是因为空腹太久又直接喝酒的原因，戚浅浅很快就有些晕了。 等等，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沉重的脑袋，努力地回忆着。 *** “唔，你这是在写论文嘛？让我看看。”她凑到他身边极近的位置，歪着脑袋看向肖扬的屏幕，可两秒后，她便放弃了，扶着额挫败地说道，“完全看不懂。其实有个问题困扰我好久了，你的大脑到底是怎么在这个，”戚浅浅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他的电脑屏幕，“和画画、还有我们画廊的乱七八糟事物之间切换的？而且还都做的不错的样子。” 看着因酒精而更加直率的戚浅浅，肖扬不由勾了勾唇角，打趣道，“也许，是一些神秘力量吧。” “神秘力量？”戚浅浅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好难，想不到。” “浅浅，需要我给你举个例子吗？” 戚浅浅懵懵地点点头，然后她就听到了三个很简单的字。 “比如，爱。” …… *** 这个姓肖的送完那只兔子，怎么就像打开了一个不得了的阀门一样，危险指数迅速飙升。 可还没等戚浅浅感慨完，又一波记忆涌了出来。 *** “浅浅，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吧。”肖扬看着迷迷糊糊的戚浅浅，又看了眼自己买的酒，很是懊恼。 “放心吧，才几瓶啤酒而已，不多不多，我现在思路很清晰的。不信的话，你可以给我做计算题。”说完，她又想了下，然后主动抓起肖扬的手，用他的左手比了个1，右手比了个2，才继续说道，“就是这样，你可以问我，你左手的数字加上右手的数字是多少，也可以问我，左手除以右手，或者右手除以左手，加减乘除随便问，我保证都答对。嘿嘿嘿……” 肖扬看着近在咫尺一脸傻笑的戚浅浅，又看了看被她握住的双手，一时竟忘了反应。 过了很久，他才像是下定决心般深深吸了口气，反手握住她的手，坚决地说道，“浅浅，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对此，戚浅浅自然是不乐意的，她闹了很久都没用，最后更是耍起了无赖。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副你不让我喝完，老子就不回家的架势。 可她想象中的来自肖扬的妥协并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有力的臂膀直接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然后，不由分说地抱着她走向了车库。 *** …… 要不要这么羞耻，还有更丢人的了嘛？ 真的没有了！！！ 妈呀，谁能告诉她，这特么不是真的，这只是个梦…… 此刻哪怕知道自己家中无人，只有她和一只猫，戚浅浅还是忍不住将自己团进了薄毯中。在被闷坏的前一秒，她才终于舍得将脑袋探出来，同时颤颤巍巍地取过床边的手机。 8：45，棒极了，今天又要迟到了。 手机频幕上显示着两条信息。 肖扬：【浅浅，今晚我真的失误了，实在是太抱歉了。本来只想让你高兴高兴，结果竟然使你喝多了。你先好好睡一觉，我明天再来看你。】 戚浅浅看着这条消息，大脑再度当机…… 所以说，刚才的那些记忆都是真的吗？ 呜呜呜，真是没脸见人了。 另一条消息，来自她的老师，邵泽汀。 【浅浅，我今天下午到清州，会呆上几天，你空下来就联系我。】 看见这条消息后，戚浅浅才终于把注意力从昨晚尴尬的记忆里转移出来，她想了想今天的工作安排，才回复到：【好 的老师，我今晚就有空，那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就在戚浅浅打完字，准备收手机去洗漱的时候，一条新闻弹了出来。 《千叶市某家高级餐厅烟花爆炸，9死38伤》 7号夜晚在千叶市，一赵姓男子为向女友王某求婚，购买了大量烟花，却在燃放时突然发生爆炸。这起事故已造成9人死亡，另有三十八人受伤。经初步调查，警方判定是烟花装置发生故障，导致烟花弹突然失控喷射到附近的未燃烟花上，引发爆炸。但详细事故原因仍然需要进一步调查。 记者到达事故现场，发现此餐厅露天部分已经全部炸毁，成为一片废墟，周围更有多栋房屋受损。 目击者廖女士称，“当时我和我丈夫就在附近，我还在抱怨他结婚这么多年都没在这家餐厅给我订过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结果就听到一声巨响，周围的地面都在震动，碎砖玻璃四处溅射，吓的我俩魂飞魄散，只顾往反方向跑。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况，仍然是心有余悸，后怕地很。” 也许是因为千叶市与清州毗邻，戚浅浅读着这个新闻仿佛就能亲眼看到灾害现场，想到那些无辜受难的生命，不由在心中惋惜，更觉生命脆弱。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到底哪个先到。 *** 就在这种沉重的心情下，戚浅浅到达了自己的画廊。 然而，迎接她的却是lisa的冷嘲热讽，“啧啧啧，戚浅浅，你遇上肖扬后真是越发出息了。你俩竟然留一摊子烧烤残渣在茶水间，你是觉得最近我们画廊艺术气息不够了，所以想用这发馊的烧烤气息来补补？是这意思嘛？我理解的对嘛？” 戚浅浅立即就囧了，她偷偷瞄了眼那一桌的狼藉，眼皮跳了好几跳，“昨天有些意外。额，真的是意外，我这就收，这就收……” 然而就在她化身勤劳的田螺姑娘时，lisa突然走到她身后，意味深长地说道，“意外？我看这还有这么多啤酒瓶子，莫不是你喝多了，对着那肖扬发酒疯了吧？” 卧槽。 这个lisa要不要这么神啊，这都能猜到…… 戚浅浅感受着身后的犀利目光，又不自觉想到了自己昨晚的失态，情绪再一次走到崩溃边缘…… 老天啊，为什么这一个两个的都能这么轻易看透她？ 说好的神秘女老板呢？在哪里？！ 她真的，太难了！ 第43章 五人相遇 肖扬：【浅浅，你今天去画廊了嘛？起床有没有不舒服？】 舒服个鬼哦！ 戚浅浅气呼呼地将手机丢到了一旁，其实她也不知道在气什么，不是昨晚的加班，也不是昨晚的夜宵，更不是昨晚的醉酒。但这会只要想到肖扬这个人，她的心就七上八下毛毛的，毛的她有些慌乱，所以只能采取自欺欺人的鸵鸟策略，眼不见为净。 可她的小性子才使了片刻，她想逃避的正主就提着一大袋水果出现在了她办公室中。 戚浅浅：“……” 这就是所谓的怕什么来什么吧。 看着对方一脸坦然的模样，戚浅浅无言片刻，最终还是撇了撇嘴无奈道，“额，我并没有回你消息诶。” “嗯，我知道。”肖扬却只是含笑应了声，便自顾自找了个果篮，将水果陆陆续续放了进去。 戚浅浅忍不住扶额，脑袋都疼了，“你这么聪明，没看出来我是故意不理你的吗？” 没想到肖扬却立即点了点头，“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要过来赔罪啊。” 戚浅浅：“……” 这下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呆了好一会，看着肖扬用他那白皙的手指拨开了一个山竹，一些红色的汁液顺着他的指间流到了他的手背。同时，这双手也越靠越近，最后在离她唇齿半掌不到的距离处停了下来，“老板说很新鲜，你尝尝看。” 几片洁白如玉的果肉合拢在一起，虽然看上去像个大蒜头，散发的气味却无比甘香。 戚浅浅觉得自己肯定是受了什么不得了的蛊惑，不然怎么会低下头，让肖扬给自己喂了个山竹呢？ 虽然味道确实很好，清甜润滑，爽口多汁。 有句俗话说的好，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而此刻的戚浅浅就是后一种，再开口时，原先语气中的气势已然消失地无影无踪，听上去反倒更像是自责，“哎，你又没做错什么，不需要赔罪的。” 可肖扬却并不赞同，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让你心烦了，就是我的不是。而且我昨天确实表现得不太好，下次一定改正。” 也许是他语气里的认真，也许是他神情中的郑重，总之，戚浅浅就是被逗乐了，她挥了挥手臂嗤笑道，“哪里有这么严重，还改正，把我当成你的老师了吗？” 见她笑了，肖扬也终于安了心，想了想又道，“对了，浅浅，你如果今天还加班的话，我就不能陪你了。今晚，我发小和我约了个饭局。” 戚浅浅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这番报备的操作多么像找女友请假。 “哦，没事，反正今天我也不打算加班，晚上要和老师去吃饭。” 肖扬点头应了声，末了又随口补了句，“你们晚上在哪吃？” “应该就在我老师住的酒店吃吧。那里有家西班牙菜，里面的羊奶芝士配伊比利亚火腿超赞的。”说着说着，戚浅浅就仿佛看见了那诱人的火腿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闻言肖扬就愣住了，半垧才试探性地问道，“浅浅，你老师住在宝格丽？” “诶？你怎知道？” 肖扬蓦地就笑了起来，眉眼温和，“看来，连老天都在帮我。浅浅，我们今晚又可以同行了。” 戚浅浅一脸呆滞的看了他好一会，才难以置信地说道，“你的意思难道是，你发小也和你约在了宝格丽？” “浅浅，真聪明。” 戚浅浅：“……” 所以，这清州是没有别的酒店还是没有别的饭店了？ 小成这个样子，不相干的人吃饭都得碰上，哪里有点国际大都市的样子！！！ 清州：我怎么知道你们怎么回事，几千家酒店在你们眼里都成了摆设，非要挤到那宝格丽去！枉费我这么多年的招商引资啊，宝宝心里苦，心里苦啊！ *** 自从上次医院一别，邵泽汀就没见过戚浅浅，此刻看着她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跟前，邵泽汀也忍不住露出了少有的开怀笑容。 可他笑着笑着，看到戚浅浅身后走过来的年轻男子，还是愣住了。 没等邵泽汀开口，肖扬就率先伸出手和他打了个招呼。“邵教授，我是肖扬，好久不见。” 回过神来的邵泽汀，虽然还是很惊讶，言语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肖扬，真是许久未见了。”说完，他又指了指戚浅浅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这回戚浅浅却抢了先，她冲着邵泽汀一笑，“老师这个说来话长了，不过他现在是我的助理啦，具体的我们边吃边说吧。”然后，她又转过身对着肖扬挥了挥手，“那我和我老师先去吃饭了，你也快去找你发小吧。” 两个男人才说了两句话，就被戚浅浅这么一通安排，自然是有些无语。 但看着她这恨不得立马将人分开的架势，肖扬又不由哑然失笑。 “好。那邵教授，再见。” 到底不忍看她心虚犯急的样子，肖扬最后还是顺着戚浅浅的意思，向邵泽汀告辞。然后，便迈着步子走开了。 邵泽汀显然有一大堆的疑问，尤其是关于戚浅浅和肖扬刚才那熟稔的相处模式。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人就已经被戚浅浅推进了餐厅。 算了，边吃边问吧，反正这丫头也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主。 事实也确实如邵泽汀所料，戚浅浅一边吃一边就把她和肖扬如何认识，肖扬又是如何成了她的助理的过程一五一十全交代了，虽然她没说那只告白兔的事，但邵泽汀还是猜了个大概。 “浅浅，他是在追求你吗？” 戚浅浅惊地差点将口中的食物给喷出来，她抬眼看着神色如常的邵泽汀，嘴角抽了几抽。 妈呀，她老师完全不像是会关心这种儿女情长的样子啊，怎么现在却能立马看出肖扬的意图啊。 不过这不是现在的重点，现在的重点是，她到底怎么回啊？ 不承认吧，那就是撒谎，可对着老师撒谎，太难了！承认吧，那也很尴尬啊。 “老师，这个伊比利亚火腿真是又好看又好吃啊，哈哈哈哈。” 邵泽汀看着她这幅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心中顿时了然。而且从这丫头刚才和现在的样子来看，应该也对那个肖扬不排斥。 想到这个名字，那个青年的模样便又出现在了邵泽汀的脑海。从外貌到能力确实都非常出色，只是不知道他当初为何执意要从帝都转到清大。 邵泽汀心中琢磨着往事，下意识便朝四周扫了一眼。然后他就看见了右前方不远处的肖扬。 原来他也是来这里吃饭的。 可当目光扫到肖扬身边的另外两人时，邵泽汀却怔住了。 这……肖扬怎么会和他认识？ 而就在邵泽汀愣神的时候，那个男人也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一般，抬起了头。片刻后，他突然冲着他笑了笑，一如老友相见。 终于见到你了，邵泽汀。 第44章 好的伴侣 察觉到老师的走神，戚浅浅也不由顺着邵泽汀的目光向后看去。 “老师，这里有熟人吗？” 说完，戚浅浅就愣住了。 强大的气场，自信的笑容，后移的发际线，这不是前几日在夏氏搞心理学讲座的那人嘛？ 叫什么来着？戚浅浅努力思考了一下，哦，对，叫陈凯。 在她想起这个名字的同时，戚浅浅还看见了与陈凯同桌的肖扬以及另一个发型凌乱，眼神妖艳的年轻男人。联想到肖扬来之前所说，看来这个应该就是他口中的发小了。 只是这三人的组合，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另一边，邵泽汀和陈凯的对视就像丢入湖水的石子，产生的涟漪也是一层层往外扩散。在戚浅浅跟着望了过去后不久，肖扬和陈晨轩也转头回望过来。而到最后，更是连邻桌不相关的人都看向了他们，俨然达到了一个骚乱的阈值。 意识到不对劲的邵泽汀赶紧偏过头，重新看向戚浅浅，轻声问道，“浅浅，那桌的三个人，除去肖扬，另外两个你也认识吗？” 因为邵泽汀的话语而跟着回神的戚浅浅立即摇了摇头，“唔，我只认识肖扬。但是那个年纪大一点的，我前些天在夏氏搞的一个心理学讲座上遇到过，他当时还来问我，是不是认识老师你呢。老师，他是你朋友吗？” 邵泽汀听到夏氏两个字时，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等戚浅浅说完，他也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自言自语道，“那肖扬和和他们的关系，你应该也不知道了。” 没想到戚浅浅却晃了晃脑袋，对着邵泽汀一脸神秘的说道，“不，老师，我也许知道一些。” 邵泽汀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便等着她将话说完。 戚浅浅也没打算卖关子，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了出来，“肖扬旁边的年轻男人应该是他的发小，至于那个中年男人嘛，叫陈凯，肖扬称呼他为陈叔叔。” 听着她一口一个肖扬，邵泽汀默了默。 也许，戚浅浅和肖扬的关系比他预计的还要好一些。 他琢磨了一会，又低头抿了口饮料，才重新抬起头看着戚浅浅，神色郑重，语气坚定，“浅浅，这个场合也许不是很合适。而且我下面说的话也很可能会让你尴尬，想要逃避。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一说。” 每次邵泽汀摆出这样的姿态，戚浅浅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至于是什么话题，戚浅浅一时半会也猜不到，不过按以往的经验来说，应该又是能让她大有启发的内容。于是，她也立即摆出一幅乖宝宝的模样，认真地回道，“老师，这里挺好的，你说吧，我听着呢。” 邵泽汀静静地看了她一会，酝酿了片刻，才说出了他的主题，“浅浅，在你眼里，什么样的伴侣，才算是一对好伴侣？” 戚浅浅当即就傻了，脸色也跟着变了好几变。 原来老师是要说这个啊，妈呀，果然是和肖扬一起出现在老师面前惹的祸嘛！ 怎么办，真的不想聊这个啊，好囧啊！ 看着她一脸的苦大仇深，邵泽汀也没勉强，而是用一个新的问题重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郎才女貌，妻子温柔体贴，丈夫负责任，有担当，这样的一对伴侣，浅浅，你觉得好嘛？” 发现老师并没有将话题直指她和肖扬，戚浅浅瞬间松了口气。然后她认真地想了想邵泽汀的问题，“老师，我不知道啊，你说的这些更像是外人的描述吧。自己的伴侣到底好不好，只有自己才知道吧。”说完，她又顿了顿，不死心地问道，“所以老师，你今晚真的要和我聊这个嘛？” 邵泽汀看着她这副心塞的模样，不由哑然失笑，“浅浅，你是不是觉得这些所谓的情啊爱啊的，不过就是人体分泌的多巴胺、苯基乙胺、内啡肽和去甲肾上腺素罢了？” 戚浅浅捏着吸管搅了搅杯中的果汁，点了点头，“是啊，一段顺利的恋情，在恋爱前期就会分泌苯基乙胺和多巴胺，前者给人触电的感觉，后者则让人上瘾。而到了恋爱后期人体又会分泌内啡肽，然后靠这玩意使自己感到平和舒适，并且将关系维持下去。不过这种顺利少有，尤其是到后期。”说到这里，她又瘪了瘪嘴，语气里满是不屑，“更何况人是会变的嘛。” 面对意料之中的态度，邵泽汀也不着急，只是淡淡问道，“那肖扬呢？你和他相处是什么感觉？”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显然让戚浅浅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些时日与肖扬相处的片段，瞬间就全涌现了出来。他言谈举止间的风雅，他凝视她时的温柔眉眼，他呼唤她时的动人嗓音…… 然后，她便再也摆不出那副风轻云淡，事不关己的模样了。 看着她的防御壁垒渐渐碎裂，邵泽汀决定再添一把火，“以前古希腊的贤哲在雅典的奥林匹斯山脉上论道，阿里斯托芬曾用一个寓言来解释爱情。他说，人原本有四只手、四条腿、前后相反的两张面孔，因此世间万物皆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可他们的强大也令众神恐慌，于是宙斯决定将人一分为二，每个人都只是原来的一半。但是被分开的人都想努力寻找到另一半，并抱住对方，重新结合成原来的一个人，这种欲望就是爱情。” “额……”听完这个荒诞的寓言，戚浅浅原本就慌乱的心神更乱了，“老师，你到底想说什么？” “浅浅，你不觉得这个寓言道出了爱情的本质吗？”邵泽汀看了眼浑身不自在的戚浅浅，微微叹了口气，“当人被切开口后，非但能力降低，看世界也从原先的全方位都能看清变成只能看到世界的片面，因此只有找到另一半，才能完成互补，使人生变得完整。” 大概是因为邵泽汀先前提到了肖扬的缘故，此刻在他说这段话的时候，戚浅浅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自己与肖扬的种种不同。但这些不同的确没有给她日常的工作生活带来困扰，反而很多时候都能让她有所收获。因为他，她开始尝试那些原先根本不愿意或者不可能做的事。比如接受黎清和沈辰作为自己的助理设计师加入画廊。 在她出神期间，邵泽汀温和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浅浅，回到之前的第一个问题。好的伴侣就是能让你看见甚至得到全世界。而糟糕的伴侣则是相反，你自己的小世界都可能因他而崩塌。” 虽然这段时间，戚浅浅一直没吭声。但邵泽汀知道，她已经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而这些话更像是埋入土壤的种子，待有缘之人来到，便可生根发芽。 第45章 再提照片 将这个话题说完后，邵泽汀低头抿了口饮料，又不着痕迹地提起了另一件他更在意的事，“对了，浅浅，你上次怎么突然给我发了那么一张照片？” 戚浅浅反应了会才想起前些天给邵泽汀发过去的信息，先前飘散的思绪又随着他的话重新聚了起来，“哎，我也不知道，不过那张照片其实是别人快递给我的。” 上次微信上的对话，在得到邵泽汀的答复后，戚浅浅并没有再回消息。她不提，邵泽汀也一直没问。 但这些时日，邵泽汀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他忽略了，以至于向来冷静的他，最近都处在心绪不宁的状态。无可奈何间，他才来了清州，想着当面找戚浅浅问问，看看她的反应再做打算。 所以此时听到戚浅浅这样的回答，他的心也不由跳了跳。 “知道是什么人吗？” 戚浅浅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整个事情的经过都同他说了一遍，最后更是学着lisa的语气自嘲道，“老师你瞧瞧，又是一桩无头悬案，算起来，这都第二桩了，也许再过段日子，我整个人都得成个谜了。” 闻言，邵泽汀立即皱起了眉头，“胡说什么呢，先吃饭。” 可说完这句，他却陷入了沉默，盯着桌上的菜迟迟未有动作。 看来事情真的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邵泽汀罕见的愁容让戚浅浅都有点慌了，她立即收起玩笑的心情宽慰道，“老师，我开玩笑的呢。其实就是一张我和你的照片而已，最近也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你别太担心啊。” 邵泽汀怔怔的抬起头，眼前明艳动人的少女突然就和记忆里那张憔悴消瘦，毫无生气的脸重叠到了一起。 “老师，我们都别再自欺欺人了。不会好了，不会好起来了，再也不会好起来了……” 邵泽汀忽然就乱了心神。 不，浅浅，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老师，老师？老师？老师！” 再次将邵泽汀唤回现实的，是戚浅浅的呼唤声和眼前晃动的手掌。 “浅浅，别晃了，我都快被你给晃晕了。” 见邵泽汀回神，戚浅浅才抽回手拍了拍胸口，长吁了口气，“老师，你刚才的表情也太吓人了。”说着，她又看了眼邵泽汀，小心翼翼地说道，“难道真是因为那张照片？哇，早知道我就不和你说了，竟然让你这么担心。不过，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嘛，你可别自己吓自己啊。” 邵泽汀不置可否，半垧才随意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可能是最近工作比较多，有点累，所以刚才有些头晕，不是为了你那照片，放心吧。” 戚浅浅闻言不疑有他，立即给邵泽汀添了几块火腿肉，振振有词地说道，“这样啊，那老师你赶紧吃两块肉补补。你平时工作再忙也要多注意休息啊。”说到此处，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兀自嘟囔了起来，“不过说来也奇怪，为什么同是大学教授，老师你这么忙，有些人却闲的天天能往画廊跑呢？” “嗯？”邵泽汀没搞懂她说出后半句的缘由，下意识便问道，“什么很忙，很闲？” 戚浅浅朝身后瘪了瘪嘴，“我说的就那个，老师你刚才见过的肖扬。自从成了我助理，他几乎天天跑我们画廊，那频率都快能拿我们的全勤奖了。”说罢又顿了顿，一脸认真地盯着邵泽汀，“我听说，他在清大升职速度也是数一数二的，虽然老师您年纪比他大，但在如何减少工作时间，出学校干私活甚至偷懒这点上，我觉得老师您该向他讨教讨教。” 邵泽汀：“……” 这丫头到底是心大到什么程度，才能从上一秒的紧张气氛下瞬间切换到此时的吐槽模式的？ 还竟然让他去找肖扬请教怎么偷懒，这思维跳跃的幅度真是搞得邵泽汀都哭笑不得了。 不过，在这种随意的话题上，都能让这个迟钝的丫头提起肖扬二字，再加上她吐槽的内容，可见这个小子是真下足了功夫。 想到这里，邵泽汀也不免对肖扬添了几分好感。 真是个有前途的小子。 *** 而餐厅的另一端，同样也收回视线的三个人也滔滔不绝地聊了起来。 “哇，刚才看我们的姑娘我见过！等等，让我想想，在哪见过，咦，在哪里呢？”已经回过头的陈晨轩自言自语道。 听到这番话的陈凯立即眯起了眼睛，看着他的儿子问道，“晨轩，你也觉得那个姑娘眼熟嘛？” “是啊，但是我怎么就偏偏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呢？”陈晨轩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却依旧无果，“靠，真的想不起来。” 陈凯看着他的模样也跟着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先前他还不能确定，那么此刻他终于能够确认自己当初见到戚浅浅时的那种怪异感觉，绝不简单。 一旁的肖扬瞧着这对父子的模样失笑道，“果真是如假包换的父子，连沉默的样子都如此相似。” 没想到这话却立即激起了陈晨轩的不满，他用鼻子哼了哼气，“谁沉默起来都是这个样子。” 肖扬淡淡一笑，不和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随即又转过头看着陈凯说道，“可能只是面熟而已，未必真的认识，我有时也会这样。陈叔叔，晨轩，我们先吃饭吧。” “是吗？”陈晨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释怀了。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吧，纠结这没意义的做啥。 倒是陈凯，虽然顺着他们将话题转到了别处，眼神却总是若有似无地往不远处的两个身影上飘。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 “秦总，我们发现戚浅浅，邵泽汀，陈凯，肖扬，陈晨轩今晚一同出现在了宝格丽的餐厅。” 原本正打算发动车子的秦夕瞬间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他们五个人是一起的？” “不是，戚浅浅和邵泽汀是一波，陈凯他们是另一波。但是他们两桌离的并不远，应该不难发现对方，尤其是肖扬和戚浅浅。我马上给您传张照片，您看了就知道了。”说完，顾涵就将收到的照片转发给了秦夕。 看完屏幕上的照片，秦夕沉默了会，半垧才慢悠悠地问道，“这么巧的吗？” “表面上来看，他们两波确实像是偶遇，但我们会继续跟踪的，看看邵泽汀和陈凯后面还会不会有进一步的接触。” “嗯。” 秦夕正打算收线，突然又问了一句，“那戚浅浅和肖扬，他俩也是偶遇？” 这个问题显然让顾涵有些犯难，原本流利的话语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他们……应该是一起从画廊过去的，到达饭店后才分开。” “知道了，先盯着吧。” 秦夕这下真的收了线。 昏黄的灯光下，他沉默地望着前方，记忆里模糊的背影又出现在了眼前。 越走越远，不曾有一次回眸。 第46章 强吻 夜晚的清州灯火闪耀，若从高处俯瞰，白日里车水马龙的街道便都成了精灵手中舞动的丝线，轻盈飘逸，将整个城市点缀地如童话世界般梦幻迷离。 直耸云霄的恢弘楼宇被黑夜包裹着，高层上的露天阳台寂静到落针可闻。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中，一个儒雅男人的侧脸若影若现。他低着头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紧皱的眉头破坏了平日里的温和。浓重的夜色也为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薄雾，又像是海水下的冰川，神秘地让人难以揣测。 【你好，邵先生，这么晚还冒昧地打扰你。不过，虽然我们从未曾联系，但我猜即使我不自报家门，你也能知道我是谁。因为我们都在手机里存储着对方的联系方式。我说对了吗？】 正如他所说，这条消息的正上方发件人处赫然显示着陈凯两字。 邵泽汀静静地坐着，没有采取任何动作。 也许是迟迟未等到回复的原因，又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邵先生，实不相瞒，我明明不认识你和戚浅浅，记忆里却总有你们的模糊影子。我很困惑，所以，想找个机会和你聊聊。】 该来的终究逃不过。 邵泽汀最终叹了口气，缓缓拿起了手机。 *** 自从上次和杨师兄在夏氏聊了关于特展的全息投影后，戚浅浅成了一个无比合格的甩手掌柜。 在她眼里，既然设计部分的工作已经完成，后续故事部分又是师兄操刀，整个进度还有lisa和夏氏监控，那她就自然可以安心投入到画廊的日常设计工作中，顺便把搁置的旅行计划重新提上日程。 所以当她听到lisa说，无极场那边有一个展厅已经接近完工，需要她去参与验收时，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但显然，按着顾涵和秦夕的尿性，在这种顺理成章的机会下，他俩不把戚浅浅给整到现场是绝不罢休的。为此，lisa和顾涵来来回回打了许多遍太极，提了无数场皮球，也没能将此事谈妥。 戚浅浅皱着眉头，听着她们拐弯抹角的推脱之辞，觉得自己都要被绕进去了。最后很是头痛地朝lisa摆了摆手，又对着电话另一端的顾涵抛了一句，“我和lisa会一起到现场的。”才算是终结了这没完没了的话题。 lisa叹了口气，慢慢说道，“浅浅，你何必这么心急答应呢。” 看着lisa无奈的表情，戚浅浅反倒耸了耸肩，冲着她咧嘴一笑，“虽然我不想去，但看你和她周旋地这么费劲，还不如我走一趟省事呢。” lisa怔了怔，所以说，这丫头半途杀出来强行结束对话，还一反常态地没有按自己心意做事，是为了她吗？ 想到此处，lisa又抬眼看了一会不远处的少女。 虽然外表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活泼模样，可骨子里某些执拗的东西好像已经悄然松动了。 *** lisa和戚浅浅一起到达无极场后，负责的工作人员迅速将她们带到了目的地。 展览的入口有些昏暗，往里看去是一个静谧的时光回廊，穿过它，就仿佛穿过了上万公里的空间和几个世纪的时间，将人从21世纪的清州迅速带回了那个出现无数“巨人”的光辉时代。 只是一眼，戚浅浅便从开始的不情不愿切换到了跃跃欲试的态度。可惜还没踏进回廊，lisa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不得已停在门口接起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絮絮叨叨的话语，又看了眼身旁迫不及待的戚浅浅，lisa只恨自己分身乏术。说了好一会，对方都没有结束通话的意思，她只能无奈的朝戚浅浅示意，让她先进去，自己稍后就跟上。 领会到lisa的意思后，戚浅浅立即从旁取了一个录音导游和一本书面印刷的材料，然后就跟着工作人员就走了进去。 回廊上，关于文艺复兴的资料被做地栩栩如生。戚浅浅一边看，一边听着录音里的解说，渐渐就入了迷。与一般博物馆的录音导游不同，这次录音中提及的内容不仅涵盖了艺术本身，也加上了当时整个社会大背景的介绍，听起来又生动又有趣。 戚浅浅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回廊的尽头，也是第一个展厅的入口。 这会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基本完成，同时又没有开始展览，因此整个展厅里毫无人声，灯也没开，一片黑漆漆的。戚浅浅没多想便向里走了几步，在黑暗中摸索着试图寻找到控制展厅灯光的开关。摸了几下未果，她放弃了，正打算请带她过来的工作人员开个灯，可结果一回头，除了她哪里还有什么工作人员的影子？她心下一跳，急忙往回走，可才抬脚，那扇连着回廊的门，也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铺天盖地的黑暗瞬间将她围困在原地，戚浅浅内心中更是警铃大作。她急急忙忙摸向自己的手袋，想要寻找手机。可还没来得及找到，就被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吓坏了。她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肾上腺素迅速飙升，心跳快地几乎要冲出胸膛，手心也因为出汗而变得粘腻潮湿。在恐惧感的支配下，她用残存的理智来强迫自己屏住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一边期望着对方不要发现自己，一边在记忆里寻找着回廊的位置并准备伺机逃跑。 可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一双冰凉的手就立即抓住了她，并且将她封在了双臂和墙壁之间。 没有冰冷的刀子，也没有被蒙头或是被打晕，唯一有的，是喷在她头顶上方的有些急促的呼吸。 凭着本能，戚浅浅也明白此刻并没有什么死亡的威胁，意识到这一点后，她身体也退出了高度警戒的状态。恐惧感褪去后，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她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往下滑了几分。 而锁住她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状态，没有任何迟疑地将她锁得更紧了一些。 在一股冰冷而陌生的气息到达她鼻尖的时候，戚浅浅终于意识到对方的意图。她连忙伸出手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那么丁点的力气在这个男人面前做什么都成了徒劳。 纹丝不动的男人让她又慌又急，可哪怕她将浑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却还是改变不了他绝决的行为。躲无可躲时，她慌乱地偏过头，对方微凉而柔软的唇就这么擦过了她的唇角，落在了她的脖颈处。同时靠下来的，还有他的脑袋。 淡而陌生的香气充斥在鼻尖，在这么个可怕的环境中，被一个陌生的男人这般轻薄，自己还挣脱不了。这样的处境里，平日里的凶悍全部消失，戚浅浅急到几乎要哭出来，她哑着嗓子颤声警告对方，“你这是性骚扰，再不放开，我就报警了。” 可对方却无动于衷，依旧维持着这个姿势。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男人用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同时在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浅浅，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 听到这个声音，戚浅浅立即就愣住了。半垧，她才迟疑地喊了声，“秦夕？” 而与她声音同时响起来的是两道寻常的声音，一道开门声，一道开关声。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长时间出于黑暗的戚浅浅和秦夕都难受地眯起了眼睛。等适应了眼前的光亮，他俩才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回廊处，是震惊不已的lisa。此刻她的眼睛睁地极大，嘴巴长成了o型，像个木头人一样定在原地。 而另一侧的灯光开关处，站着一个优雅的陌生女人。她画着精致的妆容，一头漂亮的棕发被挽在头顶。 她也同样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身体几乎贴靠在一起的两人，神清淡漠，似笑非笑。 第47章 秦夕的过去 察觉到两人的目光，戚浅浅又一次使力，想要从秦夕蛮不讲理的束缚中挣脱。 而这一次，秦夕也没再继续锁住她，反倒是被戚浅浅推得晃了晃身形。不远处的陌生女人看着秦夕如提线木偶般颓然的模样，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 另一边，挣脱了秦夕怀抱的戚浅浅更是一言不发地冲向了lisa所在的回廊，她跑的很急，路过lisa身边时也未作停顿，还带起了一阵风。 回过神的lisa诧异地扫了扫屋内的另外两人，而后也蹬着高跟鞋跟着戚浅浅一起狂奔着离开了无极场。 诺大的展厅里，此刻只剩下了秦夕和那个陌生的女人。 “呵，秦总，如果我们不出现，你还要对她做些什么呢？” 她的声音饱满而性感，语气里的那抹戏谑让秦夕瞬间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怎么？我能出现在这里吗？” 许是料到了她的反应，秦夕并不吭声。他淡淡地看了瞥她一眼，便迈开步子大步朝出口走去。 “走那么急做什么？”不远处的女人嗤笑一声，又慢悠悠地说道，“怎么，连旁人眼中的恩爱夫妻，你都不想演了吗？” *** 戚浅浅阴沉着脸回到了“醉时光”。 她一走进办公室，便取了湿巾纸出来，对着镜子开始反反复复地擦拭自己的嘴唇和脖颈。 lisa看着被她越擦越红的皮肤欲言又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戚浅浅终于停止了自残的行为。她将纸巾狠狠地扔到了一旁，忿忿地说道，“那个姓秦的真的是个疯子。” “浅浅……”lisa唤了她一声，可想到自己当时推门而入看见的情景，一向犀利的刀子嘴也难得吞吞吐吐起来，“你，和他，刚才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能和他发生什么！“戚浅浅恼怒地看了lisa一眼，”我就是沿着回廊看过去，到了那个展厅后发现一片黑，想沿墙摸个开关，结果开关没摸到，回廊的门还关上了！” 她越说越气，原先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包裹的恐惧感此刻也全转化成了怒火，烧得她满脸通红。 lisa看着她的模样叹了口气，她走到戚浅浅身边，安抚性得拍了拍她的后背。直到戚浅浅的气息平稳下来，她才再一次开口，“那个秦夕，在你到之前，应该就在那个展厅了吧。” 闻言，戚浅浅整个身子又僵了僵。良久，她不痛快的声音才响起来，“当时我听见动静都吓傻了，可他力气太大，我怎么使劲都逃不开，还好你们及时赶到……” 说着说着，那个灯光开关处的女人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 戚浅浅当时光顾着逃跑，并没有看清她的容貌。但那个女人似笑非笑的嘴角却让她印象颇深。她突然偏过头，看向一旁的lisa，试探性地说道，“我记得当时另一边还有一个人的……” 半垧，lisa才对着戚浅浅点了点头，“夏明韵。” “嗯？”戚浅浅转头看了眼lisa，同时在大脑中努力地搜索了遍这个名字，却一无所获。 lisa皱着眉头，淡淡说道，“那个女人叫夏明韵，夏氏的千金。” “啊？”这下戚浅浅完全听不懂了，“什么夏氏千金？” 即使面对意料之中的反应，lisa还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就是和你签约特展的金主爸爸的千金。” “额，她去那个没开放的展厅做什么？”戚浅浅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的云里又雾里。 “做什么？我猜是去捉奸的。” “嗯？捉什么奸？” “你和秦夕的。” “什么？！！！”戚浅浅恨不得喷出一口老血，她猛地转过头看向lisa，“亲爱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此时的lisa却不吭声了，她朝一旁的沙发椅走去，慢吞吞地坐了下来。良久，她揉了揉眉心，又是一声叹息，“浅浅，还记得当初这个特展工作找上我们时，我俩都怀疑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毒馅饼吗？” 戚浅浅听她这么说，立即肯定地点点头。但她没来得及说什么，lisa又继续说了下去，“现在，我倒是能肯定了，这个毒馅饼就是冲着你砸过来的。” “嗯？为了什么？” lisa立即摇摇头，“为了什么，我还不知道。但我能确定，这就是冲你来的。” 戚浅浅看着lisa如此肯定的神情，不由愣了愣。不过这说了半天，好像还是和没说一样啊！于是，她又急急忙忙地问道，“你为什么肯定，这个是冲我而来的呢？” “因为夏明韵。”lisa吸了一口气，把整个后背都靠向了沙发，“她今天的出现让我想起了曾经轰动一时的一桩旧事。而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秦夕这个名字，我都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现在想起来，顾涵当初在向我们介绍他时，只说秦夕是她的领导，就让我们误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经理。没想到……“末了，lisa又哼了一声，嘲讽道，”呵呵，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戚浅浅在一旁安静地听着，等着下文。可左等右等都没发现lisa有继续开口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埋怨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到底是什么旧事？而且你为什么会觉得秦夕这个名字熟悉啊？那个秦夕不是夏氏普通的经理吗？” “你听过禾木收购案吗？” 戚浅浅无比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是三年前震惊收购界的一场强悍的资本收购。这场收购案不但金额巨大，而且还是一场蛇吞象型的恶意收购，而秦夕正是被收购公司禾木的创始人之一。” 戚浅浅讶异的看着lisa，“不会只是同名同姓吧？” lisa用看白痴的眼神撇了眼戚浅浅，但到底还是没和她较真。她回忆了会，继续说道，“当时秦夕的公司已经上市，但由于大环境很差，所以业绩并不理想进而导致股价低迷。董事会对他也渐渐产生了不满，为了避免自己被炒鱿鱼，同时抢回自己对公司的控制权，秦夕就想到了“管理层收购”这个办法。而且当时禾木每股20元的股价确实是被严重低估了，所以秦夕就提出以每股30元的价格来收购禾木。可是，发现禾木价值被低估的又何止是秦夕，实际上，国内数得上号的投资机构几乎都在那个时间盯上了禾木。” 戚浅浅想到秦夕目前的身份，立即开口询问道，“难道那家公司最后是被夏氏收购了？” “不是。当时和秦夕竞争的是另一家以杠杆收购为看家本领的私募基金，瀚海集团。” “那？这个秦夕现在怎么跑到夏氏了？” 戚浅浅刚把问题问出来，门口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们在聊什么呢？” 第48章 秦夕的过去2 戚浅浅顺势转过头，毫无意外，是肖扬那张如画的面容，轻易便夺去了周遭的光华。 只是这会再见他，戚浅浅的心中却徒然生出了几分委屈，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蔫蔫的。 一旁的lisa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瞧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才接过肖扬的话题，淡淡回道，“我们在说禾木收购案，你听过这事吗?” “有些耳熟，但这是两三年前的事了吧？”肖扬边说边抬步走到戚浅浅身侧，坐下，又转过头诧异地问道，“怎么？这事和浅浅有关？” lisa当即就点了点头，沉声道，“最近和我们接触的秦夕，就是当时禾木的一个创始人。” 眼看着话题要跑偏，戚浅浅立即出声阻止，“肖扬你先等等，让她把刚才的话说完。”然后又偏过头看着lisa继续问道，“既然夏氏不是另一个收购方，为什么秦夕现在会在夏氏？” lisa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道，“这事还得从头说。当时瀚海集团在得知秦夕要以30元每股进行管理层收购时，就马上开始了行动，提出了每股40元的报价。被瀚海这么一闹腾，禾木的董事会也恼了，在他们眼里秦夕30元的报价相当于明抢，于是他们便提出让秦夕和瀚海一起投标竞争。” 向来对商业不敏感的戚浅浅听到此处，不由皱起了眉头，“所谓的没有硝烟的战争都是这样的吗？难道非要麦芒对针尖，折腾个你死我活？” lisa瞅了她一眼，搞不懂她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但很快她就顺着戚浅浅的话说了下去，“他们两方也没有一开始就想打，而且瀚海集团因为得不到禾木管理层的支持，在定价方面也一直很吃亏。所以最初的时候，他们两方也尝试过寻找合作的可能。却奈何双方理念差距过大，谈了好几轮都没谈拢，到最后，秦夕还有个亲信在瀚海的利诱下叛变了。当瀚海拿到禾木的数据和秘密时，自然也不再执着于合作。而另一边的秦夕对瀚海这种卑劣的做法也是恨之入骨。信任支离破碎后，他们也只能在竞标日上兵戎相见了。” “额，这么说的话，瀚海不是要赢了吗？”戚浅浅歪了歪脑袋，眨着眼睛天真地问道。 lisa又点了点头，“瀚海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拿到内应的资料后，便开始游山玩水安心等待竞标日的到来。可到了竞标的日子，以为胜券在握的瀚海象征性地提高了一些报价，提出以每股42元收购禾木。可万万没想到，秦夕却报出了每股46元的价格。最终董事会虽然不喜秦夕，但到底不想和钱过不去，也就选择了秦夕。” 戚浅浅听完这一长串的故事，突然就有些懵，“lisa，你这搞了半天，还是是没告诉我为什么秦夕现在会在夏氏啊。” 一旁的肖扬眼眸微动，随即看向lisa，有些迟疑问道，“那么多钱，秦夕拿不出来吧，是夏氏帮的忙？” lisa欣赏地看了眼肖扬，又想起自家在某些方面如同朽木般的老板，忽然就觉得以后如果多出来的老板是肖扬，也许真的不错。至少这费劲的解释工作能有人代劳了。她在自己的幻想里沉浸了片刻，才想起一旁还有两个人等着她的后续，于是勾了勾嘴角神神秘秘地说道，“这事说来也巧，当时夏氏老总夏嘉豪刚好有个未出嫁的大龄女儿。” “夏明韵？”戚浅浅问道。 见lisa点头，戚浅浅再傻此刻也懂了。 还有什么比政治联姻更好的来钱方式？ 将这个名字和展厅里见到的女人对上号后，戚浅浅忽然就颤了颤，她伸手捂住了嘴，支支吾吾道，“那……那刚才……” 相较于戚浅浅的惊慌，lisa此刻倒是镇定地很。她给戚浅浅投去一个“对，就是你想的那样！”的眼神，又转过头瞥了眼困惑的肖扬。然后，端起副心知肚明却不说破的样子，任由他一头雾水。 “啪”地一声，两人只见戚浅浅突然改了表情，重重地捶了下沙发。 从认识到今天，秦夕在她面前的所作所为就像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重新掠过一遍。戚浅浅终于明白为什么lisa要说特展这个馅饼是冲她来的了。 这分明就是秦夕以公谋私蓄意接近她啊！ 念及此处，戚浅浅对这个男人的行径更是不齿，口中愤愤地骂道，“妈的，夏氏明明帮了他，他还放着夏明韵那个白富美在一旁，出来沾花惹草，简直就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她明明生着气，脸颊却因愤怒而变得白里透红，娇艳欲滴。 lisa看着这样的戚浅浅，蓦地就觉得秦夕整出这么一番可耻行径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低咳了一声，又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那夏明韵其实只沾了白富美三个字中的富字。” 戚浅浅的注意力立即被她的话带走了，她疑惑地看了眼lisa，“什么意思？” lisa扬扬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说罢，又端起水杯慢悠悠地喝了几口，才继续说道，“如果夏明韵真的天生貌美，那早和江橙这种门当户对的企业强强联合了，哪里会有秦夕的机会？还让夏氏帮他打赢了收购战。” 戚浅浅忽然就傻眼了，“额，所以夏明韵是整的？” 说完，她突然觉得有些凌乱。又觉得商场这个东西真是不可思议地紧，仿佛什么都可以用来交换，只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各取所取，这生意就能成。 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lisa瞧着她这副模样，也叹了口气，“其实夏明韵也没那么难看，只不过是那种扔到大马路上便很难再找到的大众脸而已。这样的容貌生在普通百姓家也能好好地过一生，可她偏偏又生在了夏氏这种顶级豪门里。” 戚浅浅顺着lisa的话略微一思索便轻松地将整个故事轻松补全了。 夏明韵那样普通的长相，哪怕她有再多的才情，也很难让一个豪门公子看上。即便现在整得美若天仙，那些豪门的太太们也始终不会淡忘她原先的模样。这些极度在意遗传基因的家族，肯定早早就给夏明韵贴上了一个红色的叉型标签。可夏明韵是谁啊，她怎么说都是夏氏的公主，夏嘉豪也不愿她过于下嫁。这一来二去，婚事也就慢慢耽搁了下来。 直到秦夕出现，这个青年，除了家境普通，其他各个方面都不逊色世家公子。又恰逢他遇上事业危机，为了他女儿的终身大事，夏嘉豪自然是愿意抛出这根橄榄枝，来招揽一个能力出众又容易被他控制的女婿。 于是这桩联姻，就在禾木收购案之后，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第49章 他的情话 戚浅浅了解完整个故事后，忍不住唏嘘。 她年少时总觉得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活成什么样也都得自己买单。可成年之后才恍然，哪怕是那句被世人誉为经典的人人生而平等，其实也不过是人们所要追寻的一个目标罢了。 因为总是事与愿违，才要强调，才要追寻。 寻常超市中常能见到如下情景，一个手里拿着巧克力豆的稚嫩孩童，忽然闪了闪清澈的大眼睛，兴奋地冲向一片棒棒糖。待他抓起棒棒糖，得意洋洋地看向自己的父母时，那对父母会用严厉或烦躁的语气告诉他，你拿了这个棒棒糖，就不能拿那个巧克力，只能选一个。然后，那个孩子会抬起天真的小脸，表情或困惑或对峙或抗争或闪着泪花，似懂非懂地看向他最亲的人。而最终，又会在父母的不可置疑的眼神中，将手中的巧克力豆放下，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 这是选择吗？对于那对父母和孩子来说，确实是。 可如果换成一个富家少年呢？剧本很大可能就是，除了棒棒糖和巧克力豆，所有他看中的，他都要。这种小事上有什么好选的呢？费劲！ 心酸吗？也许有一点。 但现实便是如此，平台不同，高度不同，一切便都不同了。 对于当时的秦夕和夏明韵，他们可能已经是对方最好的选择，虽然这样的选择也许有无奈之处，可芸芸众生又有谁真的能逃过呢？ 戚浅浅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沉浸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可一想起秦夕对自己无礼的举动，她还是很恼怒，“这姓秦的当初自己选的婚事怨不得旁人，他现在后悔想干点啥出格的事，虽然不道义本也与我们无关。可这对象为什么偏偏是我？去他奶奶的！” 听到最后一句，肖扬猛地抬起了头，将戚浅浅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最终将视线停在了她泛红的脖颈处，原本温润的声音也沉了几分，“我来之前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虽然他看着戚浅浅，lisa却明白他这话是在问自己。她轻叹了一声，才斟酌着字句将先前在“无极场”处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只是在提到秦夕对戚浅浅的荒唐行径时，言辞分外闪烁。 虽然她未明说，但肖扬何等聪明，在听到戚浅浅被关进了小黑屋时，他的脸色便冷了下来。 lisa从没见过他这般神情，怔了片刻才回过神，转过头看着戚浅浅，将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是你呢？” 虽然戚浅浅确实貌美，可这世上何时又缺过貌美之人？更何况她眼前的这个丫头，从前只醉心画作设计，从不参与社交应酬，朋友圈更是小的可怜。完全想不通，她是怎么让这秦夕不惜用特展这个大饵来诱她上钩的呢？ 除非…… lisa突然抬起头看了眼肖扬，“除非，他和你一样，以前就见过戚浅浅！” 这回轮到戚浅浅诧异了，“lisa你是说，肖扬以前就见过我？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肖扬：“……” lisa：“……” 老天，为什么她的重点是这个？！ 看着肖扬慢慢皱起的眉头，lisa也意识到自己这是情急之下说漏嘴了。 虽然她没说过自己会保密，但到底还是有些心虚，于是冲着戚浅浅抛下一句，“你自己问他去。”便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现场。 *** 戚浅浅拿出审犯人的腔调，双臂交叉在胸前，绷起巴掌脸，挑挑眉，“说吧，怎么回事？” 肖扬瞅了她一眼，不吭声。 戚浅浅也不着急，耐着性子试探性地问道，“按lisa的意思，难道你在加入我们画廊前就见过我？” 肖扬：“……” 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她那迷糊的脑袋瓜这会突然就灵光了。 戚浅浅斜睨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你要是不说就请出去吧，以后也不用来我们画廊了。” 这逐客令下的，满满都是威胁。肖扬顿时也没了招，只得讨价还价道，“我说，但我说了，你别生气，也别赶我。” 戚浅浅：“……” 这可怜巴巴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还让她别赶他！ 如果原先还想赶，这会看着他那委屈的小眼神，她还真真下不去手了！奶奶的！ 虽然戚浅浅心中这样想，面上却依旧绷得紧紧地，丝毫没露出破绽，“你先说，说完我再决定赶不赶你走！” 肖扬轻咳了一声，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爬上了他的耳朵，“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像猫咪的世界下起了鱼干雨。我从未试过这么去接近一个人，而且我也不知道是否能够成功。在画那副蔷薇时，只要想到也许你会喜欢，我手中的画笔便都带上了暖意。浅浅，你就是我的重重惊喜。” 戚浅浅睁着眼睛听着面前害羞的男人将这段情话说完，一时呆若木鸡。 让他交代，结果就交代了这么个鬼出来…… 这是啥？这特么是变着法子在表白吧！关键这个表白吧，什么猫咪鱼干雨的，还真挺合心意的…… 念及此处，戚浅浅差点没绷住，她悄咪咪地瞅了肖扬一眼，却正好对上他那若有似无飘过来的期待又怯怯的小眼神。 ！！！ 老天，为什么她会这么慌？不过在露馅之前，她连忙挥挥手，佯装冷淡地说道，“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哦。” 还是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戚浅浅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彻底跪了。 她也终于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她现在真拿这个男人一点办法都没有！狠也狠不起来，推又推不出去。怎么办呢？就让她这样凌乱下去，顺其自然继续凉拌吧…… 不过她还没在这种旖旎的情绪里沉浸多久，一条短信，就再一次将她拖入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情绪中。 *** 戚浅浅匆匆忙忙地推开门，不顾一旁肖扬困惑的眼神，径直冲向了lisa的办公室。 见到一前一后到达自己这里的男女，lisa眼皮跳了好几跳。 这架势莫不是上门寻仇来了…… 不过戚浅浅并没有给她太多的思考时间，而是兀自将自己的手机放到了她跟前，“你先看看这个。”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过来的信息。 【戚浅浅小姐，我猜关于秦夕和这次夏氏的特展，你一定有很多疑问。所以，能给我一个机会为你解惑吗？明天上午10：00点，我们在“醉时光”附近的那家kurasu咖啡店见吧。哦，对了，如果到时见到你的其他小伙伴，我可什么都不会说了哦。】 lisa皱着眉头读完了信息才将手机递给了一旁的肖扬，沉声道，“这人对我们与夏氏的合作挺了解的，还想让你单独赴约。” 戚浅浅点点头，琢磨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我猜到了一个人。” 一旁的肖扬将手机还给戚浅浅，同时还将她的话接了过去。 “夏明韵。” 第50章 又见夏明韵 自己心中所想被肖扬说出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戚浅浅也渐渐习惯了这种默契，偏过头冲着肖扬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反倒是一旁的lisa有些讶异，她的目光在戚浅浅和肖扬之间来来回回穿梭了好几遍，最终还是落在了戚浅浅的身上，“咦，你今天怎么不迷糊了，脑袋瓜转这么快？” 戚浅浅闻言顿时不乐意了，“我又不是真蠢，我只是平日里不爱琢磨这些弯弯绕绕的罢了。” lisa刚想反驳几句，眼角不小心瞟到了一旁暗自发笑的肖扬，立即收回了斗嘴的心思，将已经歪了的楼重新带回正道，“其实我也觉得夏明韵的可能性很大，但也不能完全肯定。”说完，她又顿了顿，重新看向戚浅浅，“浅浅你怎么想，明天去吗？” “自然是要去的。” 看着一脸肯定的戚浅浅，肖扬却有些迟疑，“浅浅，你确定吗？这个人可是需要你单独赴约的，我和lisa都不能去。” 戚浅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们看，kurasu离我们画廊不到一公里，我要真出事，你们从画廊赶过去也就是十来分钟的事。这人既然敢约这里，就说明她无意威胁我的生命健康。所以我猜，她更可能是想和我谈一谈吧。” lisa诧异地看着戚浅浅，半垧才转过头对着肖扬笑道，“瞧瞧，我俩竟没她这个当事人看得清了，可真是奇了。” 肖扬也跟着笑了，温声肯定道，“浅浅一直很聪明的，只要她想，没有看不清的。” 闻言，lisa脸上的笑就顿住了。她抽了抽嘴角，再也坐不住，一边摸着自己双臂上的鸡皮疙瘩一边起身，“这么个严肃的话题，被你们俩给整的这么肉麻。算了算了，你俩商量吧，商量出结果后，如果还需要我做什么再告诉我吧。我这个大灯泡就先撤了，省的闪瞎你们眼。” 戚浅浅见状立即伸手去拦，可架不住lisa已决的去意，还是让她给跑了。 如果说肖扬的那句话只是给她埋了颗害羞的种子，那lisa的这番作为便是松土施肥灌溉一整套，生生将那颗幼苗催成了一颗大树，羞地她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再也不出来。 想到这事的罪魁祸首还在屋里，她立即回过头朝他狠狠瞪了眼，“你好好的，说什么瞎话。” 肖扬立即无辜地辩解道，“我哪里说的是瞎话，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也是大实话。” 戚浅浅：“……” 对着他灼灼的目光，戚浅浅再也受不住。她立即伸手将人连推带赶地轰了出去。待锁上门，才用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长舒了口气。 这个男人，真是越发肆无忌惮了…… *** 在人们的期盼中，忐忑中，煎熬中，无知无觉中，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 然后就到了戚浅浅赴约的日子。出发前，肖扬和lisa已经在她旁边反复嘱咐了多时。戚浅浅烦躁地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掏了掏耳朵，“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们一个两个的，啰啰嗦嗦，说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这话刚落，就瞧见lisa那不认同的神色，她连忙拿起手袋，赶在lisa出声前，逃也似地冲出房间，“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过去了，我一定时刻和你们保持联络，放心吧。” lisa半张着嘴，想要交代的话被就这样被生生堵在了喉咙口。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肖扬失笑道，“咱们这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被她嫌弃的黑溜溜的啦。” 一旁的肖扬对着门口戚浅浅消失的方向看了半垧，才回过神看向lisa，宽慰道，“别太担心了，我也托人去那个咖啡店了。”说罢，他又抬腕看了看表，“这会应该已经在那了。” “什么？”lisa立即挑起了眉毛，“你怎么不早说？” “既然对方不想让我们同行，便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连浅浅都不说？” 察觉到lisa语气中的怀疑与探究，肖扬也不着急，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神情，“不想让她分心，她知道了还要受累演戏。所以，回来再说也是一样的。” “你……”起初，她还对肖扬的隐瞒还有些顾虑，担心他日后在别的事上也这般隐瞒戚浅浅。可听完这番解释，又觉得实在挑不出毛病来，“哎，你可真是……” 真是戚浅浅的克星…… *** 上午的kurasu很是清净，戚浅浅到的时候，店里只有三三两两的人，他们静静品着咖啡，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一派恬淡惬意。 “morning！”穿着白体恤，一头卷发的清瘦男人在戚浅浅推门的时候，便冲她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 这是一位来自日本的咖啡师，名叫长泽夏树，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也是此时店内唯一的店员。戚浅浅是这里的常客，自然认得他。这个安静又温和的男人，顿时让她放松了不少，她冲他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容，“最近有新的咖啡豆过来吗？” “真巧，今天刚到了一款哥伦比亚芭芭拉产区的豆子，要尝尝吗？”夏树指了指身后的一个袋子轻声问道。 对于这家咖啡店豆子的品质以及夏树的手艺，戚浅浅没有丝毫的怀疑。因此，在夏树推荐后，她立即点点头，“好，就它吧，一杯手冲。” 夏树从身后取过咖啡豆，不紧不慢地问道，“今天是带走还是在这喝？” 戚浅浅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9：42，刚才急着逃离lisa以至于来早了。她收回手机，扫了眼店内为数不多的客人，淡淡说道，“不确定，你帮我做成带走的吧。” “好。”夏树确认后，便开始了咖啡的制作。 戚浅浅站在一旁看了会他冲咖啡的手法，不得不说，从取咖啡豆到称重，再到最后的装杯，夏树都非常讲究，手法更是极度优美。尤其是在冲泡时，一提一拉，抬手落腕间流露出的美感，让戚浅浅忍不住赞叹，“夏树，哪天我画廊开不下去了，就跟你学做咖啡吧。” 夏树摇摇头，“等你画廊开不下去的那天，kurasu怕是早倒了。不过，你如果想学咖啡冲泡，倒也不用等到那时，你可以在晚上7：00，我这里歇业后过来。” 戚浅浅瞬间换上了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哇，你认真的吗？那太好了，我空下来……” 她的话说到一半，kurasu的门再一次被推开，看到踏进屋内的人，戚浅浅和夏树皆是一愣。 进屋的女人身着米色连衣裙，长发不似昨日那样高高盘起而是随意地披在了身后。她妆容艳丽，脖子上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几乎要闪瞎旁人的眼。 “戚浅浅小姐是吗？你好，我姓夏，秦夕的妻子。” 第51章 他喜欢你 入口的咖啡带着柠檬蜂蜜的香味，戚浅浅默不作声地品了几口，才慢慢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女人。 “戚小姐，昨天匆匆一见，都没来得及和你说上话，你就走了，真是好遗憾。”夏明韵弯着大红色的唇角，说出口的声音婉转悦耳，风风韵韵。 戚浅浅有些诧异，可想到昨日秦夕的行为和面前女人的身份，又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我一会还有事。” 夏明韵摇摇头，“何必这么着急，据我所知，清州巡回特展的工作已经临近尾声，画廊那边你也早就轻车熟路，再加上戚小姐身边又有lisa那样得力的下属，这会和我多聊会也误不了什么事。” 说话的时候，夏明韵一直保持着微笑。可明明是在笑，给人的感觉却冷冷淡淡，丝毫拉不进距离。 戚浅浅有很多讨厌的事，与陌生人攀谈便是其中之一，更何况此刻面对的是这么个明显非善茬的陌生人。她扬扬眉，不客气地反问道，“夏小姐，我为什么要和你闲聊？” 夏明韵脸上得体的笑容不变，淡淡道，“人与人不都是一回生二回熟吗？戚小姐，你长的这么漂亮，还如此有才华，我们也许能做好朋友呢。” 对于夏明韵的赞美，戚浅浅完全不买单，她也丝毫不想和眼前这个珠光宝气的大小姐有更多的交集。她抬眼看了看时间，从见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而这十分钟里，夏明韵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提，倒像是真的将她当成了闲扯的对象。她轻哼了一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是为了你之前说的秦夕和特展而来。嗯，这样说也不对，因为我对秦夕完全没兴趣。不过，如果你一直这样拐弯抹角，那就恕不奉陪了。”说完，她还拿起咖啡杯，做势起身。 夏明韵立即出手按住了戚浅浅拿咖啡杯的手，“戚小姐，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哦。而且也许我下一句就是你想听的了呢？你都跑了这一趟，不弄明白，甘心吗？” 想到画廊里同样被这些事影响的lisa和肖扬，戚浅浅沉默地抽回手，面色不善地看着夏明韵，起身的势头却止住了。 “这次特展的工作本来不会交给你，是秦夕利用自己的身份，强行将夏氏原定的设计师换成了你。”夏明韵终于没有再卖关子，冷静而平淡地叙述着，“不过，现在看来，他的眼光倒是真的不错。” 戚浅浅冷笑了一声，果然如lisa所言，这是专门冲着她而来的馅饼。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她在面上却摆出了一副怀疑的样子，“我凭什么信你？而且我并不认识秦夕，他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你当然可以不信我。”夏明韵勾了勾嘴角，无所谓地摊摊手，“但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嘛，你要不要先猜猜看？” 见她又回到了这种闪烁其词的态度，戚浅浅那原本就少的可怜的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一直这么说话不累吗？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 夏明韵也不恼，直直的看向她，慢声问道，“戚小姐一直这么快人快语的吗？可眼下，难道不是我在无条件告知你各种信息吗？” “无条件？”戚浅浅用鼻子不屑地哼了哼气，“你若无所图会跑来这里和我磨磨唧唧？说这话也不怕笑掉人大牙！” 话落，看着夏明韵似笑非笑的样子，戚浅浅再度绷起了脸。空气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浓了起来，也引起了周围人瞩目。 忽然，夏明韵叹了口气，“其实这缘由一点都不难猜。”她看了眼窗外白晃晃的阳光，沉默了片刻，才慢悠悠地将话说完，“因为秦夕他喜欢你。” 戚浅浅一怔。 纵使她平日里脑洞千千万，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在她这种孤家寡人身上也会上演电视剧里常演的狗血剧情。 对面这个女人莫不是得了什么可怕的妄想症吧？ 她无语了好一会，才镇定下来，“夏小姐，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夏明韵不接话，只是偏过头重新看向她，“我知道你不信。你心里肯定在想，在接受这次巡回特展的邀请前，你又不认识秦夕，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对吗？” 戚浅浅不做声。 “秦夕他，大概是把你当成了他的前女友。” 话语中突如其来的怅然让戚浅浅愣了好半晌。当然最让她吃惊的还是这个内容，她花了至少两分钟才在夏明韵坚定的眼神中将这句话消化掉。原先凶巴巴的语气，也因为踌躇而柔和了不少，“你的意思是，我和秦夕的前女友很像？” 夏明韵点点头，又将她打量了一边，才慢慢吞吞地说道，“除了穿着打扮，其他几乎一模一样。” 闻言戚浅浅再次默了默。这世界上，就算是双胞胎都不可能完全相像吧。 “我是独生子女，没有姐妹的。” “我知道。” “我之前根本不认识秦夕，更不可能成了他的前女友。” 夏明韵不吱声。 戚浅浅忽然就有些急了，“怎么，你不信吗？” 夏明韵又沉默了好一会，才摇摇头，“我信不信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将你当成了他的前女友。” 戚浅浅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可昨天秦夕疯狂的举动再一次出现在了脑海，堵得她哑口无言。她看着面前精致的女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所以你今天是来告诉我，让我离你丈夫远一点的吗？”没等夏明韵回答，她又立即爽快地说了下去，“你放心，我根本不想见到你丈夫，我还要麻烦你回去告诉他，离我远点才是。” 夏明韵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忽然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我希望你能多陪陪他。” 戚浅浅瞬间被惊到了。她微张着嘴，感觉自己下巴都要掉地上了，“我没听错吧，你让我多陪陪你丈夫？” 夏明韵镇定地点点头，“是，你没听错。” 戚浅浅：“……” 此时她的眼睛都成了铜铃壮，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吃惊到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和秦夕算是政治联姻，虽然结婚后他一直在履行丈夫的责任。但我知道，他不爱我，他也不快乐，活地如同枯木。直到最近，我突然发现他虽然依旧不快乐，但言谈举止间却多了一丝生气。我一察才知道，他是遇到了你。” 这种穿越到古代一夫多妻制的封建社会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戚浅浅拿起咖啡猛地喝了一口，“夏小姐，所以你自己不能让他快乐，觉得我也许能做到这点，你就找上了我，是这样吗？” “没错。” “你的爱可真伟大！”说罢，戚浅浅再不废话，直接拿起咖啡站起了身，“不过你找错人了，我还是那句，麻烦你回去告诉他，离我远点。” 这次，夏明韵没有再拦她，她听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可没过几分钟，“噔噔噔”的脚步声又由远及近，夏明韵瞬间藏起了所有的情绪，面无表情的抬起头。 入眼是手机上的一张照片。 “这个照片里的人，像不像秦夕的前女友？” 第52章 黄粱一梦 “这张照片你哪里来的？”夏明韵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问道。 戚浅浅不接话，只将问题重复了一遍，“她像不像秦夕的前女友？” 夏明韵点点头，“从穿着打扮来看，应该就是她。” “谢了。”说完，戚浅浅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脸讶异的夏明韵。 这怎么可能？ 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照片竟然出现了！ 夏明韵不解地坐在原地，眉头深深地蹙起。窗外明晃晃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也浑然不觉刺目。 *** 戚浅浅回到“醉时光”的时候，肖扬和lisa已经在等着她了。 lisa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不是走之前嘱咐你要及时给我们消息的吗？结果你倒好，一个句号都没发，要不是有肖扬，我早跑那咖啡店了。” 面对突然如老妈子一般埋怨她的lisa，戚浅浅有些不适应，“lisa，你……”可一开口，又想到她也是关心则乱，便硬生生将吐槽的话憋了回去，转而看了眼肖扬，同时一屁股坐到了沙发椅中，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猜对了，今天约我的人确实是夏明韵。” lisa立即翻了翻白眼，“这个我们早知道了，她和你说了些什么？” 闻言，戚浅浅倒是愣住了，“你们怎么知道的？” 见她问了，肖扬便顺势将话题接了过去，“我也托人去了一趟那个咖啡店，不过没听到你们谈话的内容。” 戚浅浅了然地点了点头，又见两人都在等着她的后续，便不再废话，将与夏明韵的谈话内容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包括秦夕的误会和先前收到的照片里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的身份。 对于秦夕的误会，lisa尚可理解。但最后关于照片的信息，却让她不得在脑海中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重新捋了一遍，而她越捋越是不安，“浅浅，那张照片是那个女人和你老师的合影欸，我记得你上次说，你老师也并不知情？” 戚浅浅瘪瘪嘴，“是啊，我也觉得纳闷。但我老师肯定不会骗我啊！” lisa看着戚浅浅，突然有些迟疑，她一字一句斟酌着说道，“浅浅……我是说，会不会有很小的可能，确实是你老师……” 没等lisa将话说完，戚浅浅就直接打断了她，“不会的啦，但如果你实在不信，我可以再问问我老师的。” 瞧着她这副摸样，lisa就知道再说无用，便又转了个话题，继续问道，“这个快递会不会就是夏明韵寄的？” 戚浅浅思索了片刻，慢慢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当时我给她看照片的时候，她挺吃惊的，但我看不出来是不是她在演戏。” lisa叹息一声，又道，“我现在倒希望是她寄的，至少这样事情会简单一些。” 戚浅浅立即不苟同地摇摇手，“一点都不简单，那个女人是疯子，竟然让我多陪陪秦夕，绝对是脑子坏掉了。” “你信她说的？”lisa一脸诧异地反问道。 “嗯？”戚浅浅被她突如其来的话语搞的有些懵，“为什么不信？她都那样说了。”说着说着又想起当时夏明韵的表情，戚浅浅更是一阵恶寒。 lisa闻言恨不得将白眼翻上天。 “浅浅，夏明韵出身在夏氏那样的顶级豪门，再加上与秦夕结婚前的经历，就意味着她决计不会简单。”一旁的肖扬及时开口，也压下了lisa嘲讽的话语，“她说什么不可尽信，甚至连她做什么都未必可信。也许九转十八弯后，待她事情办成，别人都不能察觉她做了什么。” “我去，要不要这么恐怖！” lisa斜着眼睛睨了她一眼，鼻子哼了哼，“只怕是到时候把你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你被蒙在鼓里呢！” 戚浅浅：“……” 肖扬轻笑了一声，立即宽慰道，“也没那么可怕，但以后尽量不要再和他们有牵扯了。” 戚浅浅闻言立即如乖宝宝般点点头，看得lisa又好气又好笑，隔了一会，她又想到了什么，说道，“浅浅，你有没有失散的姐姐或妹妹？那个照片上的人如果真的是秦夕的前女友，那模样和你可当真是一般无二啊！” lisa笑着说完，眼角忽然瞟到一旁默不作声的肖扬，顿时心中一凛，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难道说，这个肖扬…… 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的戚浅浅，说出口的话语依旧轻快，“我也觉得奇怪，这像的都让我怀疑是克隆人了。”说完，她突然又想到肖扬所研究的领域正是生命科学，便立即转过头，眨了眨眼睛看着肖扬打趣道，“肖教授，你说我这猜测合理不？” 向来反应迅速的肖扬此刻却顿住了，半垧，他才一本正经地回道，“浅浅，这个是不合法的。” “嗨！”戚浅浅看着他那严肃的表情，立即挥挥手，“真是服了你了，我胡说八道，你都这么认真。哎，算了算了，不提这事了，猜来猜去怪费劲的。好歹今天我们也通过夏明韵知道了一些情报，这就很好嘛！” 说罢，看到身旁一脸凝重的lisa，戚浅浅又忍不住伸手拽了拽她，“好了，别想了，你有这功夫琢磨我这破事，还不如想想怎么将我们画廊打造成一个强大的商业帝国，也让我也过过那种富可敌国的日子。” lisa冷不防被她拽地左摇右晃，等稳住身形，更没了好脾气，“浅浅，你现在就趴着睡，梦里应有尽有。” 戚浅浅一噎。 为什么她好心想转换气氛，却被当成了驴肝肺呢？ *** “秦总，夫人今天去见了戚浅浅。”顾涵站在诺大的办公室中，小心翼翼地报告着。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坐在办公桌前的秦夕整个过程头都没抬，等顾涵出去后，他才慢慢起身，看着窗外被日光照地白亮亮的高楼，若有所思。 他出生在一个并不富有的家庭，却因为成绩优秀考入了全省最好的高中。他以为他的未来很美好，却没想到之后的三年会成了他一生的阴影，改变了他的性格，他的喜好，他的一切。 当时同班的，大多都是达官贵族的子弟。但这群同学却并没有普通官二代、富二代身上的骄奢淫逸，反倒各个勤勉，一个赛一个的努力。看着这群含着金钥匙出身，却比常人更努力的人，他是佩服的，也是不安的，更是不甘的。渐渐的，他开始日夜苦读，想通过成绩来证明自己。可哪有那么容易？顶尖学生之间的角逐，用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来形容也绝不过分，哪怕只有一两分的区别，名次上便是十来名的差距。 但到底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的天赋，他的努力终于为他赢得了全校唯一的一个“王牌飞行员”的称号。 在旁人数不清的羡慕与赞美中，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那些沉甸甸的荣誉让他对失败越来越惶恐，惶恐到日日不得安睡。可他又是那么骄傲，骄傲到宁愿打碎牙齿吞入肚中，也不愿意让旁人看出分毫。渐渐的，他在一条险峻的路上越走越远，他不能接受失败，他渴望成功，也渴望世人眼中衡量成功与否的重要指标——财富。到最后，那些害怕与执念更是如同毒瘾一般，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所以，发生禾木收购案时，他不惜抛弃自己的女友，牺牲掉自己终身的幸福，只为了赢下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当他和夏氏集团的千金夏明韵宣布婚讯后，戚浅浅便离开了。 他以为自己不会后悔，毕竟他的人生，只需要赢，赢才是最重要的。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在那种情况下，他更需要夏明韵。 可结果呢，结果是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局，一场天大的骗局而已。 他牺牲了自己的幸福，以为自己赢了，却发现终不过是黄粱一梦。 可悲，亦可笑。 第53章 机智如她 秦夕独自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昨日戚浅浅对他的陌生不像假的，她的抗拒更是历历在目。想到顾涵刚说的，连夏明韵都能将她约出来，再反观自己，却从一开始就被她避如蛇蝎。而且经过昨日之事，她怕是要躲地更厉害了。 可事已至此，也不能由着夏明韵胡来，转念之间秦夕便迈着大步走出了夏氏。 当秦夕出现在“醉时光”大门口时，lisa是讶异的。 真是个稀罕日子，夏家的这对夫妻竟然赶在同一天，一前一后找上了门。 可再一想，又觉得这确实是秦夕再见戚浅浅的唯一办法了。 “我找戚浅浅。”他的声音依旧冰冷，眉眼也没有任何温度。 lisa浑不在意他的淡漠模样，脸上扯出一抹笑，慢悠悠地打了个招呼，“秦经理，哦，不，我觉得现在得改口叫您一声秦总。” 秦夕挑挑眉，抬脚就往醉时光二楼走去。 lisa眼疾手快地要拦，却还是被他擦着边躲了过去。碍于对方的身份，她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行留人，只能追在他身后，无奈地说道，“浅浅她虽然来了，但肯定不愿见你，秦总，你何必这样硬闯呢？” 秦夕恍若未闻，脚下的步子却迈地更快更大了。片刻功夫，他便来到了戚浅浅的办公室。 正在构思新作的戚浅浅听到动静抬起头，在看清来人后，瞬间就僵住了，须臾间，脸黑如炭。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还有脸大摇大摆地来这里？ “你是真以为我不敢报警？”戚浅浅沉着脸，咬牙切齿地警告道。 眼前的少女即使生着气，也依然神采飞扬，娇俏动人。恍惚间又想起前些年，她最后转身时的清冷寡淡，秦夕终于弄懂为何那会自己会有如巨石压胸的烦闷。 断情绝爱，心如死灰，方能古井不波，身如槁木。 至少如今的她，哪怕只是面容相似，也还在火在怒，在七情六欲之中。这比起当年，已经好太多了，不是吗? 秦夕的心情忽然好了几分，他扬了扬眉淡淡道，“戚浅浅，你也太好猜了一些。” 戚浅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恼火地就差出手赶人了。可想起昨天在她全力挣扎下，依旧如磐石般纹丝不动的身躯，戚浅浅虚了。她不由往后退开了两步，警觉地盯着他。 见状，秦夕再一次蹙起了眉头，烦躁地挥了挥手，“我没兴趣将昨天的事再做一遍。”说罢，又往屋子里走了几步，“夏明韵今天来找过你吧，既然你都愿意和她谈，不如我们也聊聊？” 戚浅浅沉着脸，凶狠地拒绝道，“我没什么要和你聊的。”话落，便看见在秦夕身后赶来的气喘吁吁的lisa，眼睛一亮，急忙忙地求助道，“你来了，快和我一起将他赶走。” 秦夕嘲讽地瞅了她俩一眼，完全未将两个人放在眼里。反过来还往身后的沙发中一仰，翘起大长腿，挑着眉毛肯定道，“夏明韵应该已经告诉你，你和我前女友很像这事了吧？” 戚浅浅和lisa一愣，似乎没料到这个一直拐弯抹角的男人此刻会这么坦诚。 “对，我还知道你这个已婚男人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故意用特展做饵诱我上钩！”回过神来的戚浅浅立即正义凌然的地说道。 lisa：“……” 秦夕也是一怔，随即又失笑道，“戚小姐，你这个用词……实在不敢恭维。” 戚浅浅丝毫没察觉不妥之处，脸上依旧是那副义正言辞的模样，“难道我说错了吗？你没有这么做吗？” 其实秦夕今天来“醉时光”，便没打算继续隐瞒。所以此刻他直接点点头，“我有，我确实是因为你像我前女友，才将特展的工作交给你的。” 戚浅浅和lisa又是一愣，面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实在是有些适应不了。 “秦总，那你今天来这里是想聊什么呢？”一旁一直未做声的lisa看着话题迟迟推不到正题，忍不住开口问道。 秦夕突然就默了默，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闪过些许光华，又重回平静。他抿了抿双唇，再开口时的声音相较往常也低沉了许多，“戚浅浅，昨天……是我唐突了，对不起。” 戚浅浅：“……” 毫无疑问，今天再见这个男人时，戚浅浅还是非常生气的。甚至只要想到这个人，她就恨不得在自己的脑子里将他碾碎。但她从没想过，他会道歉，还是用这种让她避无可避的方式亲自登门道歉。 可是眼下这样的事情却真的发生了，当着lisa的面发生了。 戚浅浅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实在不知道到底该作何反应。 原谅是不可能的，她总觉得，一旦涉及到原谅，那两个人的关系便上了一个台阶，也再无法回归到先前的路人状态。 那继续生气，赶他走吗？好像也不是很妥当。 无视呢？显然更不可能，这个男人现在能出现在这里，铁定没打算空手而回。 绞尽脑汁未果的戚浅浅渐渐就愁地垮了脸。 因为这是秦夕对戚浅浅的道歉，一旁的lisa自然也不好胡乱插话，她感受着空气里微妙的气氛，嘴角抽了好几抽。 “这次特展，你们作何打算？”最终还是秦夕率先开了口，将话题转到了另一处。 他这个问题，其实也是lisa最头痛的。昨天她没来得及问戚浅浅，本想着今天等她见完夏明韵再商量，可还没来得及，这个男人就杀了过来。她抬头看了眼这尊难缠的大佛，一时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倒是一旁的戚浅浅接过了话题，直言道，“解约啊，这还用问？” lisa闻言，眉头就是一皱。 秦夕再度挑起眉毛，“这么说，你已经准备好支付天价的违约金咯？” 戚浅浅一噎。 在签合同时，她从未考虑过放弃，心想着反正有lisa把关，便无视了合同上的各个条款，签完自己的大名和日期就完事了。此刻听到天价两个字，她猛地看向lisa，见到她一副沉重的表情，顿时蔫了。 lisa这样子，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这违约金的金额怕是把她自己和“醉时光”卖了都不够…… 戚浅浅绝望地闭上眼，这馅饼可真他妈毒啊！ “都已经快结束了，再过一两个月便能开展，你付出了这么多心血，便做完吧。”忽然间，秦夕淡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戚浅浅慢慢地睁开眼，仔细地打量着他，想搞清楚这个男人说这话的动机。却发现他整个人都好似成了一团雾，朦朦胧胧，捉摸不透。 但是他说的那些也恰好戳中了戚浅浅的心坎。这工作都已经临近尾声了，放弃实在是可惜，若是还因此把自己和画廊赔进去，那简直比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惨烈。 想到此处，戚浅浅又忍不住看了一眼lisa。 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过，虽然在心里已经做出决定，面子上，戚浅浅却不想这么简单就顺台阶而下便宜他。于是，她依旧绷着脸，冷声说道，“继续做下去，谁知道你要怎么作妖，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秦夕摊摊手，倚在沙发上懒懒回道，“我都坦白到这个程度了，你觉得我还会做什么吗？” 戚浅浅翻了翻白眼，“鬼知道，站在夏氏这颗大树下，你可能耐地很。但是要让我继续做下去，也不是不行。你得下个保证书。” 秦夕爽快地应道，“行。” 见他答应，戚浅浅立即将脑子转地更快了一些，突然灵光一现，“这个保证书上也得有违约金，金额嘛，就和我签的特展合同上的违约金一样吧！” 秦夕：“……” 第54章 你也认识她 戚浅浅对自己的如意算盘很是得意，她扬眉挑衅地看着秦夕，等着他的答复。 半垧，秦夕才终于开了口，“你去准备保证书吧。” 诶？答应地这么痛快？ 戚浅浅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既然他都敢答应，她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狐疑过后，戚浅浅立即给lisa递了个眼色。 lisa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这样的转折相当荒唐，但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谁不做谁就是傻子。 看着秦夕吃瘪的摸样，她忍不住暗中对戚浅浅竖起了大拇指。这丫头平日从不关心柴米油盐，今日倒是抓着机会，在这姓秦的葱头上狠敲了一笔，真是大快人心！她笑眯眯地看向秦夕，眼里闪着精光，“秦总，您稍等，我这就去准备。” 待lisa走后，后知后觉的戚浅浅才发现此刻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她和秦夕，刚刚落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秦夕自是察觉到了她的心绪波动，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我都已经答应签订保证书了，你还要做这种防狼的样子给我看，难道你是要欲擒故纵吗？” 戚浅浅一噎，不吭声。 秦夕也没再说什么，倚在了沙发中，开始闭目养神。 屋内顿时变得静悄悄的，戚浅浅心惊肉跳了好一会，见他真的没有别的动作，才安了心。可面对着这么个不讨喜的人，她又实在做不到投入工作，皱着眉想了好久，也没想到要做点什么，来打发这漫长的等待时间。正在她苦恼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哇，lisa你这么……”如释重负的戚浅浅话说到一半，才看清进来的人是肖扬，于是，硬生生将话转了个弯，“你事办完了？” 肖扬点点头，察觉到戚浅浅的不自在，他立即朝屋内扫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秦夕身上。 原本还支着脑袋假寐的秦夕也迅速睁开了眼，凌厉的目光立即锁住了门口的那道身影。 空气里的硝烟味渐浓，浓的戚浅浅有些心慌。 这两人，明明算不得相识，可眼下这如仇人相见的眼红劲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好在lisa高效，她很快便准备好了所谓的保证书，回到了戚浅浅的屋子。大概是违约金数字后那一排闪亮亮的0让她看得分外舒坦，lisa突然就觉得这个叫秦夕的男人顺眼了许多，她指了指文件的右下方，笑眯眯地说道，“秦总，您慢慢看，看完觉得没问题的话，就在这里签个名。” 没想到秦夕却连眼都没眨一下，接过她递出的笔，便在右下角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lisa看着他这豪爽的架势，嘴角抽了好几抽。 果然是夏氏，连个女婿都这么豪，早知道他不看，她就多整个0了。想着想着，眼角又撇到一旁探头探脑的戚浅浅，突然就有些期盼秦夕能真的违个约，这样她们画廊说不准还真能整个分店出来…… 看着lisa接过保证书后眉开眼笑的模样，戚浅浅心中也挺舒坦，她一舒坦，说话的语气便有些得瑟，“行了，既然你都保证了，姑娘我就勉为其难继续将这个破特展跟完吧。现在话也说完了，事也办妥了，你快回你的夏氏吧，别在这里打扰我工作了。”说罢还挥了挥手，赶人的意思明显到傻子都能懂。 秦夕觉得自己真的是魔障了。 他恼火地瞥了眼戚浅浅，却在她生动明亮的眸子中败下了阵。 算了，今天的目的已达成，日后的事，日后再徐徐图之吧。 想清楚后，他也不再废话，立即起身朝门外走去。只是路过肖扬的时候，用轻到只有他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如果我没猜错，你也认识我的前女友吧，肖先生。” 肖扬却似是没听到般，气息平稳，不露丝毫声色。 待秦夕走远，戚浅浅才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他刚才和你说了什么，神神秘秘的。” 肖扬冲着戚浅浅淡淡一笑，“他的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噗……”戚浅浅立即被逗乐了，心想着不知道秦夕听到这话又该作何表情，“算了，不聊这个了。我昨天太生气都没来得及看黎清和沈辰交给我的设计稿，我得去给那两个小家伙把把关了，你要一起吗？” 肖扬摇摇头，略带歉意地回道，“恐怕不行，我今天要回学校一趟。” 戚浅浅也不在意，看着他笑道，“那你也快去吧，可千万别把那正经饭碗丢了，最后真成了个落魄画家。” 闻言，肖扬不禁莞尔，这个鬼丫头，分明是关心的意思，却把话说得这么损，生怕别人听出了她的关切一样，真是吃亏的性子。 而站在一旁始终未离开的lisa将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她看着不远处肖扬的身影，眼睛渐渐眯成了一条缝。 *** 待戚浅浅将黎清和沈辰的稿件修完发回给他俩后，他俩立即上了线，还向戚浅浅请教了一大堆问题。虽然是第一次干这活，但戚浅浅却没觉得烦，反倒是异常耐心地为他们一一解惑，同时还与他们探讨了不少艺术领域的相关话题。在谈到毕加索时，黎清坦言自己一直看不懂这个大师，戚浅浅更是直接回复道，【要看懂毕加索，需要先了解他的生活以及他生活的时代。这样吧，下次我抽空理一些资料，你们来画廊的时候我再和你们仔细讲讲。】 这样的答复显然让两个小家伙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哔哩啪啦絮絮叨叨又说了一大堆。 等终于聊完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醉时光”的地理位置很好，算得上是被绿树环绕。此刻，窗外的马路上行人寥寥，昏黄的路灯透过树叶洒在路面，星星点点，影影倬倬。 戚浅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抬眼看了看时间，20：47。她一边琢磨着晚上吃什么，一边拿起了一旁的手机。 一条醒目的新闻映入眼帘。 《清州函川区烟火大会突发爆炸造成数百人受伤》 今日晚间19：30分，清州市函川区举行烟火大会，演出开始10分钟后，发射礼炮的驳船突然发生爆炸，火花四射，并有火星飞落至函川河床，当时河床上聚集着大批观众。人群中尖叫声此起彼伏，观众四处逃散，险些造成踩踏等失控局面。事故发生后，消防人员和医疗人员迅速到场，目前情况已得到有效控制。据道称，现已有数百人受伤，其中有数十人被消防员送往紧急服务中心救治。警方将对事故原因和具体情况开展调查。 戚浅浅震惊地读完消息。 怎么又有烟花爆炸了？而且函川区，那不是lisa住的地方吗？ 第55章 他与她的距离 戚浅浅又看了看时间，心想着这个点lisa应该还在画廊，便顾不得收拾，哼哧哼哧就往她的办公室跑。果不其然，她推门进去的时候，这个工作狂正在看这个月画廊的财务报告。 “lisa，你家附近发生爆炸了！”戚浅浅火急火燎地冲到她面前，将自己的手机塞到她眼前，“你快看看这个！” 被强行打断的感觉非常不好，虽然这种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但lisa还是忍不住蹙眉，“浅浅啊，你怎么这个点还在啊……” “不说这无关痛痒的！”戚浅浅小手一挥，完全没听懂lisa言语里的无奈，絮絮叨叨道，“你瞧瞧这新闻，好像是才发生的呢！不过这个烟火大会也办了好多年了啊，按理说应该很安全的啊，怎么突然就炸了呢?哎！多有趣的节目啊，这么一搞，以后怕是都办不成了吧！”说到最后还换上了一副遗憾的表情。 那个烟火大会，她去年也去看过。犹记得当时漫天璀璨的花火恨不得将整个清州都照亮的震撼，若是今后没了，那还真的怪可惜的。 就在她惋惜的这片刻功夫，lisa已经将新闻读完，她揉了揉眉心，感叹了一句“还好没发生踩踏事故，不然还要麻烦。”便继续埋头去研究报表了。 戚浅浅看她这个模样便知道这事对她应该没啥影响，便也跟着宽了心，丢了句“那我回家了，你也别搞太晚。”就离开了画廊。 回去的路上又忍不住唏嘘，还好今年自己没去函川凑热闹，否则这会焦急的人就是lisa了吧。 嗯，应该还会有老师和肖扬。 *** 清州市中心临江有一片高耸入云的公寓大厦，即使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这片公寓普通楼层的价格也仍旧被炒到了一个有市无价的地步，更别提位于顶层的那寥寥几栋稀有住宅。 若是在里面住上一日，那当真是夜可观星辰，昼可望河景。 然而，此时的秦夕却没有任何欣赏繁星的兴致，他站在阳台，皱着眉头看着客厅里摆弄鲜花的女人，嘴角闪过一抹嘲讽。 将最后一朵花插完，夏明韵满意地拍拍手，瞧了眼自己的成果，才跑到阳台对着秦夕柔声问道，“好看吗？” 秦夕却恍若未闻，一个字都没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夏明韵也不在意，她轻轻地弯了弯大红的唇角，用柔柔的语调说道，“你这里怎么搞的这么寡淡无趣，半丝烟火味都没有。瞧瞧这清一色的白，也不怕晃了眼。” 秦夕将才抽了几口的烟掐灭，没有任何犹豫地朝屋内走，仿佛身边的人和她说的话与周遭的空气一般无二。 像是预测到了他的反应，夏明韵抢先一步拦到了他的身前，原先温婉的模样也瞬间无迹可寻，她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今天去见过她了，除了长相一样，其他都不同，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秦夕这才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出口的声音却比冰山还冻人，“这与你有关吗？” “呵，这与我有关吗？”夏明韵失声笑了起来，“我的丈夫被别的女人勾了魂，你说这与我有关吗？！” 看着她的模样，秦夕立即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 而他这两步也彻底激怒了夏明韵，她将牙齿咬得“咯咯”响，怒目看着秦夕，“结婚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都忘了吗！如果你不记得我来说给你听！你说夏明韵，从今以后，我会去学着做一个合格丈夫，敬你爱你呵护你。所以这就是你敬我爱我呵护我的方式吗？呵呵，当真是天下独一份，让我欢喜的紧！” 也许是她提起了当年的誓词，秦夕那无动于衷的表情忽然就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清冷的眸子晦暗不明。 “你说话呀！你哑巴了吗？”夏明韵终于忍不住，她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嘶吼道，“当年如果没有我爸爸，你就是个被扫地出门的失败者！你还能像今天这样住着清州最贵的公寓，被人敬称一声秦总吗？！” 她的这句话，直直地戳中了秦夕的软肋。他沉着脸，毫不留情地将手从夏明韵手中抽出。因为用力太大，夏明韵没能及时稳住身形，眼看着就要往一旁栽去。秦夕却在一旁满不在乎地任由她栽倒在地，无视她绝望而痛苦的颤抖，将自己的拳头攥紧，深恶痛绝地丢下一句，“我现在倒是希望，当初没出现你和你的爸爸！”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卧室。 夏明韵蜷缩在地上，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慢慢红了眼睛。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成这样的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用温润的眉眼看她，不再用含笑的话语哄她？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心里住着另一个人。但她却天真地相信长长久久的陪伴会淡化那抹身影，终换得她所求所想。然而现实却如同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破她的美梦，并将她推入了如今的深渊。 夏明韵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漫天璀璨的星辰。 秦夕，我和你现在的距离，应该比光年外的星星还远吧。 *** “lisa，早啊。昨晚的星星可真是多，你看见了吗？”戚浅浅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同lisa打招呼。 lisa看到她眼底那抹浓重的乌青，嘴角微抽，“怎么？你看星星看通宵了？” 又是一个哈欠，打的戚浅浅眼睛都湿润了许多，“没那么夸张，就多看了会而已。” lisa不置可否地用鼻子哼了哼，才想起正事，“对了，顾涵那边通知我，特展的展厅其他人已经验收过了，还差你这个总设计师没签字了，所以问我们今天能不能再去一趟。” 戚浅浅想了想今日的安排，觉得不是很紧张，便轻松回道，“行吧，那就今天去一趟吧，早完事早轻松。” lisa闻言便挑了挑眉，戏谑道，“哟，不怕那个秦夕了啊？” “他昨天不是签保证书了嘛，有那么笔吓人的违约金，量他也不敢再胡作非为了。”戚浅浅自在地伸了个懒腰，淡定地说道。 想起昨日自己敲下的那么多个0，lisa也觉得万分痛快，“也是，不过我现在倒是希望他能违个约，好让我们好好赚一笔。” 戚浅浅立即皱起了眉毛，“你这个见钱眼开的小人，天天就琢磨着怎么卖了我，我当初可真是瞎了眼！” 眼看她又要开嘴炮，lisa连忙讨饶，“行了，姑奶奶，我错了。”随即又把话题往正事上一转，“你去联系下肖扬，让他和我们一起过去吧。” 戚浅浅扁了扁嘴，不满道，“你不也有他联系方式的吗，你怎么不自己联系？” “谁的准男朋友，谁联系！” 戚浅浅：“……” 准男朋友准男朋友的，这丫的是说上瘾了吧！ 第56章 她的签名 与上一次不同，此刻戚浅浅一行再次踏入“无极场”的时候，顾涵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戚小姐，我们秦总已经在展厅里了，我带你们进去吧。”因为得到了秦夕的指示，这会顾涵在戚浅浅面前，也不再掩饰，直接将秦夕称呼成了秦总。 戚浅浅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同，她用鼻子哼了哼气，斜睨了顾涵一眼。 那模样要多不待见她，就有多不待见她。 顾涵堆满笑的脸顿时就僵在了那，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尴尬万分。最后还是看不过去的lisa适时出面打了个圆场，才算是给她解了个围。 虽然只过去了两天，但此刻戚浅浅沿着阶梯穿过小平台到达回廊门口的时候，不论是周围的灯光还是沿路的指示牌都已经准备就绪，俨然就是一个已经揭开红纱，准备向世人展露笑颜的倾城女子。 而秦夕，也如顾涵所说，站在厚重的大门口，他的身形高挑，昏暗的光线洒在他身上，虽消减了他周身的凌厉气势，却也无法让人看清他的面容。 “秦总，人到了，我们直接进去？”看见他后，顾涵率先一步走了过去，低声请示道。 秦夕扫了眼来人，目光在肖扬和戚浅浅身上停留了片刻，才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虽说是第二次踏入回廊，可戚浅浅的兴趣依旧不减，她照旧取了个录音导游，跟着大伙慢悠悠地听着，每每听到肖扬当初帮着收集的资料或者其他一些有趣的桥段，她都会下意识看向肖扬，而他也总会接住她的目光。然后，戚浅浅会冲他眨眨眼，肖扬再跟着冲她眨眨眼。 那默契的模样自然逃不过其他人的眼，他们不约而同自动从他俩身边退开半米距离，免得被强行塞狗粮。 lisa看着顾涵心塞的样，忽然就乐了，她凑到顾涵耳边，眉开眼笑地悄声问道，“撑不撑？” “撑！”顾涵立即点头如捣蒜，但在察觉到lisa眼底那丝幸灾乐祸的笑意时，立刻回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还好我只撑这一天，你怕是天天都撑得慌吧？” lisa：“……” 本是同道人，相煎何太急！ “咳咳！”本就因为戚浅浅和肖扬的小动作而心情郁结的秦夕，看着顾涵得逞后一脸贼笑的样子，面色更是沉了几分。 顾涵只觉得背后一寒，连忙收起情绪，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验收上。 *** 等他们都穿过回廊后，便来到了正式的展厅。 这是一个不规则形状的房间，各个作品被归类在不同的位置。室内一片昏暗，但每件作品都被打上了精致而合适的聚光灯。地面被擦得如镜面一般光亮，那些悬挂在墙壁上的作品倒映在上面，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莫兰迪色系的墙面隐在暗中，只有作品附近的小片区域被灯光打亮，偏低的饱和度使整个室内都呈现出无与伦比的优雅和高级。 这就是戚浅浅想要的效果，她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前日不愉快的记忆便无声无息地涌了出来。一时间心绪浮动，而秦夕也似有所觉，将目光投了过来。 戚浅浅一惊，随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便拉着肖扬朝着远离秦夕的方向走了好几步，直到距离他三米开外才停住脚步，然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五个人一起太挤了，所以还是分开走吧。我和肖扬从这边看起，你们就从那边看起吧。” 话落，像是怕被别人跟上一般，又拖着肖扬走了好几步，最终在米开朗基罗的《酒神巴克斯》大理石雕像前停住。然后她才放开肖扬，指着雕塑兴奋地感叹道，“这个葡萄叶果的桂冠可谓是独辟蹊径，而且这酒神的醉态也被刻画地入木三分，米开朗基罗可真是个天纵奇才啊！” 肖扬看了眼自己被抓皱的袖子，心下一片柔和，又不免有些好笑。他缓了缓情绪，才分外正经的回道，“嗯，就如这录音所说，从佛罗伦萨到罗马，他为那个光辉的时代落下了最强音也同时拉上了帷幕。” 戚浅浅突然嗤笑了一声，“喂喂喂，你竟然照搬录音，也不说点有新意的。” 肖扬抿了抿唇，偏过头看着她，目光灼灼，“我家有瓶2005年的拉图，你要尝尝吗？” 戚浅浅一噎。 这是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吗？在酒神面前提葡萄酒，真是有新意啊！ 见她愣神，肖扬也不催促，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了下去，“05年是大年，葡萄酒的品质比较好，加上陈化需要的时间，算起来，现在喝应该刚刚好。” 听他这么说，戚浅浅很没出息地点了点头，又心虚地侧头看了眼一旁的酒神雕像，心想着，巨匠果然是巨匠，雕个雕塑竟还让她应下了别人的酒约。 所以说，不是她贪杯，只是这雕塑雕的太好！ 而另一边的秦夕，看着不远处嬉笑的那双璧人，只觉得刺目。可虽然刺目，他却完全不能将自己的视线移开，只能任由自己在自虐的路上越走越远…… 顾涵和lisa感受着周围骤降的气温，又看了眼身后面色不善的秦夕，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真是煎熬啊。 *** 两个小时候后，戚浅浅终于将所有的作品都看完，她伸了个懒腰才和肖扬一起满意地走向接待室。 “咦，你们什么时候看完的，怎么比我们还快？”看着已经坐在屋内的三个人，戚浅浅不假思索地问道。 lisa翻了翻白眼，不想搭理她，否则自己早晚要被这个狼心狗肺的二傻子气死。 秦夕抬眼瞧见戚浅浅后面那条比她人还大的尾巴，原本就很阴郁的脸又阴郁了不少。 “我们也出来没多久，戚小姐您觉得这些展厅怎么样？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我们修改的吗？”见另外两人这么个态度，顾涵也二话不说接过了原先在lisa手中的圆场大旗，看着戚浅浅客气地询问道。 闻言，戚浅浅立即笑了，“嘿，你们还返工返上瘾了啊！”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戚浅浅自己都知道，自从她交完设计稿开始施工后，相关的工作人员，早就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修改意见给整疯了。虽然明面上不能说什么，但私底下早就一片哀嚎。所以此刻听到顾涵主动询问起修改意见，她瞬间就乐了。 顾涵显然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戚浅浅会这么说，顿时有些尴尬。 好在戚浅浅今天心情不错，也没想故意刁难顾涵。所以此刻见她犯难，便立即挥挥手笑道，“开玩笑的呢，不用改了，都挺好的。” 顾涵松了口气，立刻将一份文件递过去，笑着说道，“那戚小姐您在这签个字，就算验收完毕了。然后我们就要安排宣传和正式的开展了。” “行。”戚浅浅大笔一挥，二话不说就将自己的大名签了下去，刷刷几笔，一气呵成，颇有一派风骨。 然而，一旁的秦夕，在看见她的签名后，整个人又是一滞。 第57章 旧事 秦夕从顾涵手中一把夺过验收单，在众人不解的眼神里，死死地盯着右下角力透纸背的苍劲字体，脸色越来越难看，“戚浅浅……” 被他这么一喊，本就处于警觉状态的戚浅浅浑身上下的毛都炸了起来，“干嘛？” 身侧的lisa和肖扬也跟着绷紧了身体，警惕地看着秦夕。只有一旁的顾涵还算镇定，毕竟她的老板每回遇上戚浅浅，总跟发了疯一样，她也已经习惯了。 秦夕抬起头看着满脸戒备的戚浅浅，张了张口，却只说出了两个字，“没事……” 暗哑的声音满是颓然。 戚浅浅狐疑地看了他好一会，见他真的没有别的动作后，提起的那颗心才放了下来。但她也不是吃素的，没来由被他这么一吓，自然是要生气的。她沉着脸转过头看着lisa说道，“咱不和神经病耗时间，回去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接待室。 肖扬做为在场最无关紧要的人，自然是想都没想就跟着戚浅浅前脚后脚地走了。 lisa：“……” 摊上这样的老板，除了心塞还是心塞。 lisa偷偷用余光瞥了眼被骂神经病的秦夕，发现他对此竟没有丝毫反应。心中诧异，嘴上却立即和顾涵客套地寒暄了几句，便也匆匆告辞，出门追赶已经走远的两人。 顾涵看着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秦夕，一时半会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试探地问道，“秦总，我们也回去吧？” 秦夕偏过头，看了眼窗外。天是阴沉沉的，大片的浊云横在上空，这座失去了阳光的城市顿时被染成了铅灰色，一如他的心情。 顾涵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等候着。良久，他才回过神，用淡漠的声音吩咐道，“这个验收单先放我这，你回公司安排后续的宣传工作吧。” 见秦夕没有与她同回公司的打算，顾涵也不再耽搁，她乖顺地应了句“好的，秦总。”便匆匆离开了“无极场”。 *** 秦夕回到公寓就直奔书房，从书架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尘封多年的盒子。他静静地看着那个盒子，忆起了多年以前与她一起去别江时的旧事。 当时他们刚坐完沿江的竹筏，还沉浸在别江如画般连绵不绝的景色中久久不能回神。一旁卖各种手信的老板瞧着他们的模样，连声笑道，“哟，又是一对来了就不愿走的小情侣呢！” 她洪亮的声音惊动了还在愣神的他们，两人齐齐朝那个面色黝黑的老板看去。 “哎呀，我还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小情侣呢！” 那老板是个直爽的性子，看清两人的长相后连连夸赞，夸得戚浅浅有些受不住，抬脚欲走。 察觉到他们要走的意思，那老板又连忙改口，“小姑娘，别介意，我就是看见好看的人高兴。对了，你们都来这一趟了，要不要买两张明信片，然后写上几句寄给对方。多年后呀，回忆起来，定是比吃了蜜还甜的！”说着还朝他们递了两张明信片。 向来清冷的戚浅浅自然是对这些不感兴趣的，可看着这老板伸出的手，到底也没忍心强行拒了。待她接过明星片后，那老板又殷勤地递上了两支笔，乐呵呵地道，“我这里的明信片啊，都是特质的，整个别江独一份！小姑娘，你慢慢写，写完就交给我。我呀，保准一个字都不瞧，今天就帮你们寄走！” 当时他听着这老板絮絮叨叨的说话觉得很是喜庆，便也开口问道，“为什么要邮寄？写完直接给对方不好吗？” 那老板闻言笑地更开怀了，“小伙子，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些话呀，要隔两天带着回忆读，才有味儿！” 就在他和老板这一来一往间，戚浅浅已经写完了她的明星片并递给了老板，又瞥了眼他手中空白的明星片淡淡问了句，“你还写吗，不写就走了。” 其实他想问“你写了什么？”，可见她那副模样定然是不会告诉他的。想着反正过两日就能收到，说不好还有惊喜，便立即改口道，“我要写的，你等我会。” 后来从别江回来后，他日盼夜盼，盼着那张明星片早点到。可是一天两天三天过去，还毫无踪影，他忍不住问了她好多次，“你到底写了什么啊，万一真丢了，我就不知道了呀，多可惜啊。” 可她却始终是那副冷冷清清的表情，用一句高深莫测的“收不到就算了，天意如此。”便将他给打发了。 不管他怎么磨，她就是坚决不松口，那种无奈的感觉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整整过了半个月，那张明星片才到了他的手中。他激动万分地翻过明星片，看见背后的内容，顿时傻了眼。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戚浅浅于别江所感 他瞪着眼睛将上面的话读了好多遍，气得牙痒痒。可气归气，他还是将那张明信片视若珍宝般存了起来。 后来，他和戚浅浅情断后，他曾想过要丢了那些与她相关的事物。最终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将一切都收到了这个木盒子中。 只是这一收便是三年。三年里，即使中途搬家，他也带着这个盒子，却从未打开。 *** 此刻，秦夕看着这个随着时间流失，表面逐渐被氧化而更显质朴的实木盒子，渐渐将心提了起来。他颤抖着双手，打开了盖子，人却僵在了原地。 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怔了片刻后，他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掐自己。可不管他看多少遍，也改变不了那个盒子空空如也的事实。 忽然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样，重重地捶了下桌子，愤怒地嘶吼道，“夏明韵！” 然后，他迅速地取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女人的电话。 “喂？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出了什么事吗？”听筒内传出的女声娇媚婉转，丝毫没有前日争吵时撕心裂肺的痕迹。 “我盒子里的东西呢？”秦夕沉着声问道，声音却因为强烈的愤怒而带上了颤意。 “什么盒子？”夏明韵一脸茫然地反问道。 “夏明韵，你别给我装傻，我盒子里的东西，你弄去哪了？！” 第58章 争执与爆红 夏明韵刚打开秦夕公寓的门，就被室内浓重到呛人的烟味吓了一跳。她稳住心神朝里看去，只见秦夕独自坐在客厅，头深深地埋着。他正前方的茶几上有一个木色木盒子，在盒子的旁边，还有一个复古的烟灰缸。只是此刻，那里面堆满了烟头，若不是满屋熏死人的烟味，她定然想不到这些烟头都是秦夕在一个小时内制造出来的。 夏明韵皱着眉头，立即用手捂住了鼻子。同时走到墙边，迅速打开了通风系统，“秦夕，你这是发什么疯？难道你以后每次见完她，都要回来疯一次吗？！真是够了！” 沙发上的男人还是维持着原先的姿势，连发丝都没动一根。 “盒子里的东西呢？” 声音嘶哑地让夏明韵心中又是一跳，可等她听清他的问题后，瞬间就恼了，“秦夕，你一直盒子盒子地问我，我刚在电话里就和你说了！我连你说的盒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拿里面的东西！” 她话刚落，就见秦夕猛地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神锐利到几乎要将她刺穿。他指着茶几上的木盒，一字一句阴沉沉地说道，“你现在还敢说你没见过它！” 夏明韵也被彻底激怒了，她大步走向秦夕，怒目盯着他，“我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自己没保管好，丢了就来找我的麻烦！秦夕，你可真是翅膀硬了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我爸……” 可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她的脖子就被突然站起的秦夕给掐住了。 “别在我面前提你爸爸！”秦夕愤怒地吼道。 夏明韵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剩下的话被尽数掐灭在喉中。她感觉到脖子上越来越重的力道，痛苦地咽了咽口水。眼神渐渐由吃惊转为绝望，眼眶也渐渐红了，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大颗滚烫的泪珠落到了秦夕的手腕上。 你杀了我吧，爸爸一定会让你给我陪葬的。 比起现在的样子，也许那样的结局更好。 秦夕那走失了两个小时的理智在夏明韵眼泪落下的那刻也终于归位。他连忙收回手，往后退开两步，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差点被他掐死的女人，他名义上的妻子。 忽然失去威胁的夏明韵，一时没站稳，晃悠悠地栽到了后方的沙发上。她摸着脖子，痛苦地咳了好多下，方才好受一些。然后，她抬起头，用通红的眼睛盯着秦夕，嘴角边绽开一抹凄厉的笑容，“我倒是希望，你能杀了我呢。” 此刻，她脸上无懈可击的妆容早已被破坏，哪里还有往日里人前人后的那份高贵和优雅？ 秦夕怔了怔，站在原地，半垧都没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步朝外走去，与关门声一同落下的，是一句无比简单的话语，“对不起。” 而里面的夹杂着的情绪，却多到让人辨不清。 夏明韵坐在原地，无声地笑了，凄婉又悲凉。 *** 时间毫不留情地一晃而过，夏氏与欧洲各大博物馆合作的文艺复兴时期作品在清州的巡回特展也终于在如火如荼的宣传中，拉开了帷幕。 这也是这个特展在国内的第一站。 一时间，关于这个特展铺天盖地的攻略和讨论盖过了那些拥有顶级流量的明星，微博的服务器更是一崩再崩。热搜榜上，前五条全是关于它的，而这种情况更是维持了半个月之久。在这个咨询漫天飞的时代，一个话题热到这个程度，几乎就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但它确确实实发生了，而每一个不相信的人哪怕只是想通过搜索来证明它的不可能，却反过来在无意中为它添上了更多的热度。 从正式开展的前一天开始，全国各地只要能挤出时间的人，都纷纷赶往清州，只为一睹几个世纪前大师们留下的真迹。而清州那几个原本就拥挤的交通要塞更是被接踵而至的新游客塞得水泄不通。 清州政府也因此又喜又急，喜的是财政税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忧的是这么多人，极易出现安全事故和骚乱，而这些一旦出现，都很容易酿成大祸。铁路局局长看着那持续增长的人流量，眼皮一跳一跳的，连睡觉都睡不踏实，只盼着全国人民的热情能快些减下去。要是再拖上十天半个月，就算他还受的住，那些奋战在一线的民警们也要受不住了。 这个特展能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力，主要还是归功于作品的分量和夏氏雄厚的实力。但所有去参观特展的人，回来后，都有一种重回14到16世纪的奇妙感觉。哪怕是晦涩难懂的作品，通过全息投影表达的故事和耳麦中生动的解说，也能让人看明白一二，这更是让那些对艺术完全没有涉猎的人啧啧称奇。 直到开展的第五天，网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帖子，将这些惊奇之处都归到了这个特展设计师的身上，帖子中更是直言这个设计师是当前二十一世纪和16世纪之间最好的桥梁。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能看懂这些作品，很大部分是这个设计师的功劳。 于是，#清州巡回特展的设计师#一瞬间就被推到了热搜榜榜首。一个陌生的名字出现在了全国人民的视线中，戚浅浅。 小飞侠biubiubiu：这是谁？有人认识吗？ 只喝凉白开：同问，这是谁？为什么一张照片都没有？男的女的？长啥样？ 你的甜蜜饯儿：哇，这个设计师怎么这么神秘？越来越好奇了！ loftsai：我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天的事实…… 我来自人海：我也是……难道说？ 橙雨-orangerain：楼上两个，你们知道什么就快说，别在这打哑谜！ 等一朵海棠花开：大家去搜一下清州“醉时光”，我只能帮到这了…… 于是，众多的网友按着这个线索进行了搜索，原本只在清州出名的画廊知名度瞬间暴涨几个数量级。在网友细心的对比下，不少人发现，这个画廊里为画作所作的设计与特展内的设计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周边的设计就如同鲜花旁的绿叶，能非常好地体现出作品的特点，又不会将作品的风头抢去。而且这个画廊的主人，也同样没在网上留下任何照片，只有简单的三个字证明着她的存在，戚浅浅。 兴奋的网友瞬间炸开了锅，“醉时光”官方微博下的留言数更是以指数级增长。 甜心超人：本来以为能有答案，结果…… 小飞侠biubiubiu：我的好奇心已经增长到了让我茶饭不思的程度，能来张照片以慰我的好奇之苦吗？ 森旅迷了路：我就知道！我爱的仙女就是奇迹的制造者，表白我家仙女！ loftsai：表白仙女+1！ 我来自人海：表白仙女+1！ …… *** lisa看了看自家微博下数量越来越恐怖的留言，又看了眼在一旁歪着脑袋，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戚浅浅，嘴角抽了好几抽。 若是这会拍张照片放网上…… 她突然感觉自己听到了群众幻灭和心碎的声音…… 额，生活不易，还是让大家都停留在美好的幻想中吧！ 第59章 庆功宴邀请 自从戚浅浅“醉时光”主人身份曝光后，她的这家画廊也一跃成为了清州人气最高的网红打卡地。所有人在参观完巡回特展后，一定会马不停蹄的来到这家画廊。不过碍于它特殊的预订机制，95%的人只能在门外拍一张游客照，只有鲜少做好充足准备的游客才能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得意地踏入画廊。 但不管是没进去的还是进去的，没有一人见到过这位神秘的戚浅浅，这也将大众的好奇心再次推向了一个高峰。 lisa看着画廊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虽然根据设定，每日进入画廊的人数基本保持不变，但这些时日的成交率却整整翻了一倍。对于这样的结果，lisa心里简直比吃了蜜还甜，心情好到看啥都能看出朵花来。 而另一边，作为画廊主人的戚浅浅此时却完全体会不到创收的快感，因为她有着另一个身份，画廊设计师。 这些时日，用活在地狱中，苦不堪言，生不如死这些词语，都不够形容她的痛苦，根本就是要多惨就有多惨！而加入画廊不久原本一周只需要提交两张设计稿的黎清和沈辰，也陷入了没日没夜的加班赶稿中…… 容光焕发的lisa推门而入的时候，戚浅浅刚完成一张画作的设计。此刻，她正歪着脑袋趴在桌前，如死尸般一动不动。听到动静后，戚浅浅也没抬头，只是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珠子，看向来人。 lisa瞧着这个面容憔悴，眼神涣散，眼底的乌青即使抹上一层厚厚的遮瑕膏都盖不住的戚浅浅，那脸上的笑意瞬间就虚了半分，“欸？肖扬呢？怎么没在你旁边侍候着？” 戚浅浅不吭声，维持着这个姿势，眼睛都没眨一下。 开玩笑都不管用，lisa心中更虚了。她连忙朝前走了几步，同时换上了关切的语气，“我知道你最近辛苦了。”说罢又往窗外瞥了眼，斟酌着字句慢慢说道，“估计再过半个月，等特展结束就好了。” 戚浅浅依旧不吭声。 lisa知道她这是气恼了，也累坏了。一想到最近这恐怖的工作量，她也有些担心戚浅浅会不会真的累垮了。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要不，咱们从明天开始，先歇业几天？等你缓过劲了再说？” 戚浅浅还是没吭声，不过这回她倒是动了动眼珠子，用手撑着桌面缓缓抬起了头。 lisa鲜少会猜不透戚浅浅的心思，此时便是那鲜少的时候。就在她迟疑不定时，一直没吭声的戚浅浅突然开了口，声音低若游丝，虚地打晃，“5分钟前，我给你发了百来幅作品的设计稿，这回用的材料都比较普通，准备起来也不会太费劲，你看看能撑几天。” lisa完全没想到会得这么个结果，她又是惊讶又是惊喜，“这么多？”话落，又连忙走到戚浅浅身边，转过她的电脑，鼠标点了几下，便看见了在公共盘中静静躺着的那些新稿件。 与戚浅浅合作了这么些年，虽然知道她有很多不着调的地方，但在她自己的专业领域，却可靠到可怕，就好比此刻。到底是怎样的天赋和努力，才能将这看起来完全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lisa看着身旁柔弱而单薄的身躯，忽然就生出了一丝敬重，也让她再一次肯定了自己曾经做出的选择。 她想，不管未来如何，是山峰也好，是谷底也罢，她都要陪她一起走下去。她想要知道，也想亲眼见证这个神奇的少女到底会给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 在lisa这出神的短短片刻，戚浅浅已经仰在椅子里睡了过去。她蹑手蹑脚地走向窗口，放下了窗帘，又将室内空调的设定温度往上调了几度，才关上灯，轻轻退了出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光线的变化，戚浅浅皱着的眉头彻底松了下来，然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关好门的lisa一转身，恰好遇到端着咖啡过来的肖扬，她指着他手中的咖啡杯问道，“你这是？” “她说太困了，非要喝咖啡。”肖扬有些无奈地说道。 lisa点点头，“不过，她这会已经在里头睡着了。哦对了，一会她醒过来你给她说一声，我们的库存加上她刚准备的稿子，已经能够撑过这段特殊时期了。所以她也不用继续在这熬了，让她醒来后就回去好好歇一歇。”说到此处，lisa忽然停了停，片刻后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咬牙道，“就算是歇到巡回特展结束，也没事。” 肖扬一愣，又马上反应过来，轻笑道，“嗯，她醒了我就告诉她，估计要乐坏了。” “嗯。”将话交代完，lisa也不再耽搁，急急地走了，毕竟后续的工作量也非常可怕。 *** 戚浅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着沙发上正在埋头工作的肖扬，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我睡了多久？” 见她醒了，肖扬立即起身，将手边的一杯水递到戚浅浅眼前，慢声道，“才两个多小时，先喝口水吧。” 戚浅浅茫然地接过，喝了几口，终于清醒了一些，“哦，我记得我睡着前，lisa来找过我。” “嗯，她说你准备的存稿量已经够撑很久了，所以让你好好休息，歇到特展结束都没事。”肖扬一边将室内的灯光调亮，一边温声将lisa的话转述给戚浅浅听。 戚浅浅有些诧异，半垧才嘟了嘟嘴，“还算她有良心。” 肖扬无声地笑了，“那我送你回去吧？” 戚浅浅点点头，然后将所有工作相关的东西都留在了办公室中，只拿了手机钱包和钥匙便跟着肖扬离开了办公室。 但他俩才走到茶水间，就见lisa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喘着气说道，“顾涵来消息了。” 戚浅浅闻言立即挑起了眉，“我的工作应该都结束了吧，她还想干吗？” lisa站在原地，缓了缓急促的呼吸，才回道，“就是你的工作都结束了，所以她说要办一个庆功宴，大后天晚上。” “不去。”戚浅浅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那种无聊又耽误时间的场合她才不乐意去呢。 “嗯，但是顾涵说这次庆功宴上与夏氏合作的欧洲各大博物馆的馆长也会去，他们中更有几个人想趁此机会和你探讨下进一步合作的可能，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下？” 如果只是单纯的庆功宴，lisa都不需要告知戚浅浅便会帮她推了。可这次却不同，里面暗含的机遇是个傻子都能懂。 “额？“戚浅浅显然也听得懂，她停下抬脚的动作，顿在了原地。 第60章 整装待发 戚浅浅愣愣地看着lisa，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眼前戚浅浅自然是心动的，如果她真的能和这些博物馆合作，那不管是对她个人，还是画廊，甚至所有为画廊提供作品的画家，都有着莫大的好处。 用句不恰当但挺贴切的老话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虽然她平日里总一副散漫的样子，其实她的责任心一点都不比lisa少。她除了希望画廊成功，也希望那些为画廊工作的人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当然，如果还能为大众带来一些乐趣或者帮助他们提高一点审美能力那就更好了。 但是一想到庆功宴上不可避免的嘈杂环境，戚浅浅又犹豫了。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在一旁一直未作声的肖扬忽然问道，“浅浅，你参加过类似的活动吗？” 戚浅浅摇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如果只是因为不喜欢的环境就放弃，未免有些可惜，要不要试着给自己一个了解它的机会？”他的声音温润如玉，一下子就突破了戚浅浅的防御，直达她内心深处。 戚浅浅默了默，半垧才揉了揉疲惫的双眼，慢腾腾地道，“哎，好吧。”说罢，又转过身看向lisa，“到时候，你、肖扬和我一起去。” lisa点点头，看着她那疲倦的样子，连忙对着肖扬催促道，“嗯，那没事了，你快送她回去休息吧。” 肖扬闻言也不再耽搁，直接带着戚浅浅走向了电梯。 回到家后，戚浅浅二话不说就栽到了床上。这一觉可谓睡得昏天黑地，日月交替都丝毫不察。她睡下去时，外面有明晃晃的大太阳，醒过来时，外面仍旧是明晃晃的大太阳。唯一的区别，便是日期往后挪了一天。 虽然获得了超长时间的睡眠，但连续半个多月的劳累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歇回来的。戚浅浅整整歇到庆功宴当日的下午，才算是勉强缓了过来。 肖扬如约来接她的时候，她刚做完冥想，还没来得及将自己收拾好。打开门后，看见一身正装的肖扬顿时就是一愣，脑子里突然飘过前些日子和他一起看音乐会的事。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英气逼人，轻易便黯淡了夏日缤纷的花草。 “额，我还没收拾好呢。”缓过神来的戚浅浅对自己的花痴行为很是鄙夷，又怕被肖扬看出来，只好随意扯了句话。 肖扬淡淡一笑，“时间还早，你慢慢收拾，我等你。” 戚浅浅踌躇了一会，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让人家站在家门口等待显然更不合适，“那，你进来等吧。” “好。” 待将肖扬安排到客厅，戚浅浅又急匆匆躲回了自己的房间。明明房间内只有她一个，刚才在门口见到他时生出的那股羞涩却变得更加强烈了。她木了好一会才拉开衣柜，然后，再次犯了难。一想到外面有个男人在等她，那一橱的衣服就仿佛都生出了眼睛和嘴巴，一边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一边叫嚣着“选我！选我！一定成功迷倒他！” 脑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简直恨不得要把戚浅浅的脑子给吵裂。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一把将自己平日里爱不释手的衣服都推到了角落，拉了件白t恤便往身上套。 女为悦己者容什么的，都见鬼去吧！ 等戚浅浅从屋内出来时，肖扬明显就是一愣。 戚浅浅见他愣住，莫名就有些不开心，瞪着他没好气地怼了句，“干嘛，有意见？” 回过神来的肖扬，立刻回以一笑，柔声说道，“怎么会，我想这就是我初恋的模样了。” 戚浅浅：“……” 她前天到底是犯了什么抽，才想不开让他来接自己的？ 所谓搬石头砸脚，这会用在她身上也挺贴切的吧！ *** 接完戚浅浅后，肖扬又去“醉时光”接了lisa。 当戚浅浅以一身白t恤和牛仔裤的打扮出现在lisa视野里时，她瞬间惊得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穿这身？” 戚浅浅无所谓地瘪瘪嘴，“舒服。” lisa顿时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她翻了翻白眼，又对着肖扬问道，“你怎么由着他这么胡来？” 没想到，肖扬只是轻轻眨了眨眼睛，无所谓地回了句，“我觉得浅浅这么穿很活力，没什么问题。” 那一瞬间，lisa简直恨不得喷出一口老血，这一个两个的，没个安生的！她绷起脸，对着肖扬命令道，“去最近的商场！”说罢，也不给戚浅浅反驳的机会，直接指着她骂道，“我让你歇两天，你是歇糊涂了吧！那庆功会什么场合？不说那夏氏的一群管理层，只说那些博物馆的馆长，他们见你这么一身会怎么想？就算你觉得没关系，你能保证他们不会觉得你不尊重他们？你好歹也代表着我们画廊，平日里任性也就算了，现在跑到外面还要这样，你真当自己是小孩？” 戚浅浅顿时被骂的哑口无言，平日里lisa也会在一些小事上嘲讽她，但那些都是玩笑，她从未当真。可骂成今天这样，却是头一遭。她怔怔地看着lisa，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一旁的肖扬见状，立即出来打圆场，“走吧，浅浅，我们去给你找套衣服。” 而lisa似乎也觉得自己骂狠了，不自在地补充道，“你这也算是工作的一部分，这回的衣服钱，就算到公司经费里好了。” 话落就推着被骂傻的戚浅浅出了门。 而一直没吭声的戚浅浅，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公司的经费，不也是她自己的钱吗？ *** 半日的时间在这连番的折腾中，一晃而过。等戚浅浅一行人正式出现在酒店门口时，距离庆功宴正式开始已经不足10分钟了。 看着脚底下望不见头的红毯，戚浅浅眼皮连着跳了好几跳，心中隐隐地生起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她佯装镇定地继续往前走，因为紧张的原因，时间都变得漫长了许多。也不知走了多久，她才终于看见了一块巨大的签名版。此时签名版处的人已经不多，所以戚浅浅一眼就瞧见了正在四处张望的顾涵。 几乎是同一时间，顾涵也发现了他们，她连忙快步迎过去，“戚小姐，lisa，肖先生，你们终于到了，走吧，我先带你们去里面。” 戚浅浅一直提着的心忽然就松了一些，难得地回了顾涵一个微笑，“走吧。” 而他们谁都没发现，在不远处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有一个镜头将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第61章 她的改变 正在与德国德累斯顿艺术博物馆馆长马汀沃特教授侃侃而谈的秦夕不经意就瞥到了顾涵身后的人影，身子猛地一震，说到一半的话就那样生生卡在了喉间。 察觉到异常的沃特教授也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眸光中顿时闪过一丝惊艳。 身着一袭白色衣裙的女子就那样踩着大红的地毯，迈着翩翩缓步，进入了众人的视线。她上身的白色雪纺轻盈飘逸，下身的白色半身裙上有类似剪纸拉花的网带和荷叶般美丽的卷边，脚上是一双白色的**高跟鞋，除了手上哑金灰的手袋和耳朵上闪闪发光的金色耳坠，全身上下再无任何点缀，却美得叫人连半分视线都挪不开。 明眸皓齿，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whoisthislady?” “sheismsqi，thechiefdesignerofourexhibition.” “wow，sheisreallybeyondmyimagination.imean，inallaspects.” 而这一边，作为全场焦点的戚浅浅，此刻对于自己身上无数条灼灼的视线，显然是没做好准备的。她的身体早已紧张到僵硬，脚底的红毯仿佛都成了棉花，每一步都踩地无比虚浮，仿佛时刻都能栽倒在地。 就在她一片惊慌失措时，一只黑色的手臂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的旁边，淡而缓的声音也在侧上方响起，“浅浅，你可以挽着我。” 戚浅浅形容不出这一秒的感觉，但身体的反应却比她此刻的大脑要快速许多。她二话不说，就顺势挽住了肖扬的胳膊。 而不远处的秦夕看见这一幕，眼底瞬间多了一抹暗沉。 *** “戚小姐，这里是你们的位置。”将戚浅浅一行带到位置后，顾涵指着眼前的几个位置说道。 戚浅浅看着一桌的陌生人，抓着肖扬的手不由又收紧了一些。好在她刚才一路过来就没笑，所以此刻继续绷着脸也只让人以为是她性格偏冷所致，倒是没如lisa担心的那样给画廊丢脸。 “浅浅，你来了。”原本就没落座的秦夕立即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戚浅浅身边，熟络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又转过头看向其他人，“大家，这位就是我们这次巡回特展的总设计师，戚浅浅小姐。” 众人的目光也再度因他这句话，齐齐落回了戚浅浅的身上，看得她简直头皮发麻。好在她来的晚，秦夕才将众人一一介绍完毕，庆功宴就正式开始了。 在看到台上缓缓走出的主持人时，同样心惊肉跳的lisa也长舒了口气。 由于这次展览获得的巨大成功，已经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的夏嘉豪也来到了会场并为这场庆功宴致了辞。欧洲几位著名博物馆的馆长也纷纷上台致祝酒词，当香槟被开启时，全场的气氛更是直接被推向了高潮，一时间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戚浅浅对这样的场面并不感冒，但碍于身份，还是难得地没有提前离场。耳边一片觥筹交错，连lisa都加入了周围人的寒暄中，戚浅浅有些无聊地摇了摇手中的红酒杯，看着肖扬道，“上次你说的拉图我还没去喝呢。” 肖扬不禁失笑，温声回道，“确实是，那我要赶紧准备准备，一定不让你等太久。” 戚浅浅斜着眼睛睨了他一眼，丢了句“这还差不多。”就直接抿了一口酒，慢悠悠地品了起来。 肖扬见过灵动的戚浅浅，见过欢笑的戚浅浅，见过恼怒的戚浅浅，却从没见过这样妩媚的戚浅浅。他的眸光瞬间染上了一层迷雾，浓得化不开。 “hello，msqi.mynameismartinwalter.iamthecuratorofdresdennationalartcollectionmuseum.youreallyamazeuswithyourwonderfuldesignforthisexhibition.itissonicetomeetyou.”就在肖扬愣神的时候，那个开完香槟与他们同桌的沃特教授就重新回到了桌前，不过他并没有坐到原位，反而是来到了戚浅浅身边，朝着她伸出了手。 戚浅浅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回过神，同样伸出自己的手，“nicetomeetyoutoo.” “msqi，iheardyouhaveagalleryinqinzhouandit'sverypopularamongthegeneralpublic.” “yes，actuallymygalleryisdesignedforgeneralpublic，notforartist.” “canivisitittomorrow?asareturn，iwouldliketoinviteyouvisitmymuseum.” 戚浅浅闻言就呆了，明天让他参观自己的画廊就能换来一次参观德累斯顿艺术博物馆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只要这个人出现在“醉时光”，那她这家一直混迹在真正艺术圈外围的画廊也定能获得圈内更多的关注，这笔买卖不管怎么看，都是她赚翻了好嘛！ 她立即眉开眼笑地回复道，“ofcourse，it'sourhonor.pleasecomewheneveryouwantto.” 肖扬在一旁瞧见她这兴奋的模样，也微微地勾起了唇角。 整个宴会就这样慢慢地进行着，lisa回来后，戚浅浅更是迫不及待地将沃特先生明天要去画廊参观的消息告诉了她。一向淡定的lisa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难得有些兴奋，一口气喝了好几口酒。 “我去躺洗手间，你先和沃特先生沟通下明日具体的安排吧。”戚浅浅对着lisa说完，便直接起了身。 lisa冲她点点头，递了一个你安心的眼神，就转过身与沃特聊了起来。 *** 卫生间里，戚浅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就有些高兴。 这样的场合与自己想象中的洪水猛兽差异很大，虽然确实吵闹，但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而自己今晚的表现，确实不及lisa一二，但对于她自己而言，怎么都能算是突飞猛进的进步了。 周遭陌生的事物并没有变，但她却切切实实从自己的安全区踏出了一小步。这种变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戚浅浅仔仔细细地琢磨了一遍，才发觉似乎是在认识肖扬之后开始的。 就比如今天，如果肖扬不在，只凭一个lisa是绝对拖不动她的。而且就算她勉强来了，面对那么多灼灼的目光，她也一定会落荒而逃。而事实上，她今天也是想逃的，只不过，在她逃跑之前，肖扬就走到了她的身旁，对她伸出了手臂，告诉她，她可以挽着他。 然后，她就真的挽上了他的胳膊，挨过了那些打量的目光，很好地应对到了现在。 “只有找到另一半，才能完成互补，让人生完整起来。” “好的伴侣会让你看见甚至得到全世界。” 邵泽汀当时在餐厅对她说的话，忽然就在耳畔响起来。 戚浅浅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莞尔一笑。 老师，也许，我真的找到那个对的人了呢。 第62章 她是他的学生 戚浅浅补完妆后没多耽搁就转身走回宴会厅。 因为穿着高跟鞋的缘故，她走的不是很快。才走几步，就看见远处一个男人朝她迎面走来，因为背光的原因，戚浅浅看不清他的脸，直到走到很近的地方，她才认出他来。 正当她琢磨着是该视而不见还是视而不见时，秦夕率先开口，轻轻唤了她一声，“戚浅浅。” “嗯。”她翻了翻白眼，用鼻子轻哼了一声，便算是应了，然后继续往回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秦夕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有些茫然还有些颓废，“你真的不是她吗？” 戚浅浅一愣，随即就猜到他口中的她是在指与她同名同姓，相貌都一样的另一个女人。她蓦得就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直直地看向秦夕，“你如今这么思念她，难道连我是不是她都搞不清吗？” 秦夕闻言怔住了，半垧才辩解似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她，可是你们真的太像了，除了别人一眼就能看到的相貌以外，连你们的气息、你们的笔迹都几乎是一样的啊……这叫我怎么，怎么……” 戚浅浅也是一惊，竟然连笔记和气息都能相似，这也难怪秦夕要这么魔障了。想到此处，那张诡异的照片忽然就出现在了脑海，戚浅浅心中一个“咯噔”，无比迟疑地问道，“她是不是还认识我的老师，邵泽汀？” 秦夕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戚浅浅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即又问道，“她和我的老师是什么关系？” “师生，她是他的学生。” 戚浅浅继续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秦夕也回答的很快，“三四年前了。” 戚浅浅又进一步追问道，“后来呢？那个戚浅浅去哪了？” 秦夕的身体明显僵了僵，他什么都没说，眼底的哀伤却沉的让戚浅浅都觉得闷。她立即摆了摆手，试图从那种沉重的气氛中逃出来，“秦夕，你的事与我无关，不过看在我和她相似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不管当初如何，你和她都分开了。选择可以随便做，但做完不愿接受后果就是自讨苦吃了。更何况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这样留恋前女友，可算不得一个好丈夫。而且你任由自己沉浸在过去之中，不觉得浪费生命吗？” “我……”秦夕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哪里还有平日里叱咤商场时口若悬河、舌灿莲花的半分样子？ 戚浅浅可不想在这种怪异的场合与他纠缠不休，既然他都没话说了，那她也乐得自在，丢了句，“你好好想想吧。”便重新转过身，走向了宴会厅。 *** 可当戚浅浅出现在宴会厅时，一向迟钝的她都发现厅内的气氛有些诡异。尤其是在她出现后，厅内的众人仿佛就被按了暂停键，齐齐一顿，那原本嘈杂的环境也因此出现了一两秒不可思议的静默。 戚浅浅皱着眉头，从四面八方飘过来的小心翼翼的视线让她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好不容易走回座位后，还没等她开口，lisa就在一旁发急地说道，“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去找你了！” 戚浅浅看着她这焦急的模样，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吗？我刚进来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很奇怪。” lisa叹了口气，直接将手机递给了她，“你看看这个吧。” 【“醉时光”神秘主人戚浅浅形象曝光】 7日，一组戚浅浅参加夏氏巡回特展庆功宴的照片曝光。亿万网友好奇的神秘总设计师戚浅浅，身着白色衣裙，跟随着夏氏的工作人员进入了宴会厅。这位天才设计师，非但能设计出巡回特展那样让人迅速跨越千年的展厅，其自身的样貌也同样令人震撼。即使放到美女如云的娱乐圈，她的美貌也定能名列前茅。 这段文字后，是六张高清图片，都是戚浅浅今天在门口红毯时所摄。这些照片并不因偷拍而显得劣质，反而像是专业摄影师镜头下的作品。照片里的她，宛若九天仙女下凡尘，不带一丝烟火气，身姿轻盈，星眸璀璨。 而这条消息，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早已在发出的一两分钟内迅速窜到话题榜首，底下的留言更是以恐怖无比的速度在暴增。 橙雨-orangerain：妈呀，这就是传说中的，明明可以靠颜值，偏要靠才华吗？浅浅，你怎么能这么美！ 森旅迷了路：已经被仙女闪瞎眼，竟然是这么美丽的人儿，我的仙女请收下我的膝盖！ loftsai：我去，我看见了什么？！这是有生之年系列啊，被浅浅美哭了，在线表白我仙女！ 只喝凉白开：我的天那！这老天在造她的时候真的没给她开挂吗？这颜值这才华也太夸张了吧！还给别人活路吗？！ 幻象菜花：这不是我们学校当时的那个孤僻小师妹吗？！ 再见青春：楼上的，你什么学校的？竟然能叫她小师妹，我酸了…… 小飞侠biubiubiu：路转粉了，爱戚浅浅仙女一万年！ 我来自人海：我已词穷，表白仙女！ 等一朵海棠花开：矜持的我也忍不住了，表白仙女+1！ 甜心超人：表白仙女+1 …… 戚浅浅在看见这条消息的标题时便皱起了眉头，当时在红毯上不太好的预感果然成真了。她揉了揉眉心，尽量让自己的话语显得没那么焦躁，“所以我真的被曝光了？” lisa沉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是不是再也过不了清静日子了？”戚浅浅想到当初lisa被无数记者穷追不舍时的场景，整个人都有些打颤。 lisa看了她一眼，万分艰难地回道，“恐怕现在这个宴会厅外面已经堵满记者了。” 戚浅浅的面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她沉默地看着lisa，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浅浅，对不起。”一旁的肖扬忽然伸出手，将他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也许是心慌的原因，戚浅浅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度，并没有躲闪。肖扬的手，一如他的人，温暖而可靠。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没劝你过来参加这个庆功宴，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肖扬懊恼地说着，声音也因为后悔而闷了许多。 戚浅浅忽然摇摇头，看着他认真地回道，“这和你无关，如果你不劝我过来，我还不能和沃特馆长建立合作关系。”说着又顿了顿，想到此刻宴会厅外可能出现的状况，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次特展阵仗太大，这样的事，或许本就避无可避，不是今天，也许就是明天。” lisa显然没料到戚浅浅会这么说，再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一样。良久，她才慢悠悠地问道，“浅浅，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第63章 记者招待会 戚浅浅看着lisa，沉默了好一会，才长吁出一口气，似是豁出去一般开口道，“不想日日被堵的话，就只能迎难而上了啊。” lisa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不打算先避一避？” 戚浅浅摇摇头，“避了今天，还有明天。按照这群记者的能耐，只怕现在连我家住哪都查出来了。”说着，又是一声叹息，“所以，与其被他们带着走，还不如我来带把节奏，把他们想知道的都说了。这样他们能回去安心写稿子，我们也能好好睡个觉。” 虽然戚浅浅这么说，但lisa依然很难放心，毕竟谁都不知道在这种风口浪尖上，那群疯狂的记者会问出什么问题来。所以她还是想尝试着劝说一下，“浅浅，今天太仓促了。如果你真的愿意公开露面，那等我回去先准备一下，再安排一个记者招待会。到时候在我们的主场，情况也会可控一点。今天要不还是算了，万一出什么事……”说着，她又将目光转移到了肖扬身上，示意他也来劝上一劝。 肖扬看着lisa求助的眼神，又看了眼明显已经打定主意的戚浅浅，心中略作思量，便有了主意。他慢慢转过头冲着lisa说道，“浅浅说的没错，这群记者来势汹汹，如果不拿到满意的消息，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然后又转过头看向戚浅浅安抚道，“但lisa担心的也没错，这种场面里大家都处在激动的状态，很容易造成骚乱，对你不利。”话落，他又看了看表，才继续说道，“现在距离庆功宴结束估计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这里既然是夏氏的地盘，这次又是因为夏氏保密工作没做到位，才惹出的乱子。所以我想，此时由老练的lisa出面与顾涵她们交涉，让夏氏在这半小时内先与外面的记者打个招呼，做些适当的管控，应该还是可以办到的。lisa，你觉得呢？” lisa闻言仔细一琢磨，也觉得这个折中的方案确实可行。于是她立即点点头，“交给我吧，我现在就去找顾涵。”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了席。 肖扬看着她的背影，感叹了下lisa可怕的行动力，才转过头，看着身边的戚浅浅，柔声问道，“紧张吗？” 戚浅浅慢慢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其实走红毯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太好。没想到还真的出事了。这种情况以前都是lisa在处理，所以我也不确定一会到底会发生些什么。”说着，她忽然又顿了顿，抬头看了眼肖扬，不安地说道，“你也知道，我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简直……”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见肖扬抬手轻轻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然后用温柔到仿佛能滴出水来的声音说道，“浅浅，你不是不会，你只是不愿意在这些上花心思罢了。你要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你自己，也是让我着迷不已的地方。所以自信一些，一会做你自己就好。而且不管发生什么，你还有lisa，还有我。” 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他说话时候的气息都喷在了她的耳边。戚浅浅只觉得耳朵痒痒的，热热的，有一股奇异的暖流顺着她的耳廓，流向全身。途经心脏的时候，更是激起了她磅礴的生命力，砰砰砰地跳地她有些喘不过气，哪里还有心思想门外那些乌泱泱的扫兴记者呢？ 一片迷离中，她心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若是有他在，好像确实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 在lisa与顾涵的忙碌中，半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 到底是财力雄厚的夏氏，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将数百名记者全部转移到了一个大型会议室中。同时还为他们准备了简单的餐食和饮料。比起室外挤来挤去的抢位，现在的待遇显然让这群常年在外奔波劳累的记者很是受用。 所以，当戚浅浅正式踏入会议室时，“咔擦咔擦”的闪光灯虽然仍旧闪花了她的眼，却还是在拍到她正面后便有节制地停了下来。 考虑到这次事件的主角是“醉时光”与戚浅浅，所以夏氏的人员和肖扬都没有参加采访。此刻lisa和戚浅浅坐在台前，面对着台下数百名陌生的记者，竟让酒店一些不知情的工作人员生出了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当然这些都是错觉，像lisa这种天生具有强大公关能力，巧舌如簧，恨不得将活人说死，死人说活的人，让她以一敌百着实是小菜一碟。 至于戚浅浅嘛，做完决定并想清楚后，此刻倒也从容了很多，反正出了事还有lisa和肖扬兜着，而且天也不会真塌了下来。 一群记者看着台上两个女娇娥，又想起先前夏氏的嘱咐，一时都没出声。半垧才有一个记者大着胆子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戚浅浅小姐，作为“醉时光”的主人，您之前一直不愿在公众面前露面，是什么原因呢？” 果然，第一个问题就是冲着她而来。 在众人的屏息等待中，戚浅浅忽然弯了弯嘴角，她看着对她提问的年轻女子说道，“你不是已经把我的答案说出来了吗？就是我不愿意这么做啊。” “戚小姐，不愿意总有理由的吧，能再具体说一说吗？”另一个记者在戚浅浅话落的第一秒，便立即穷追不舍地问道。 lisa有些担心地看了眼戚浅浅，好在她今天还算心里有数，并没有当众炸毛，反倒是回了lisa一个你安心的表情。然后再转过头看向台下的记者回道，“我觉得愿意还是不愿意，很多时候并不能真的说出所以然来。不过既然你们觉得一定有答案，那我就现场想一想吧。”话落她还真的做出了思考状，在记者们都快看傻的时候，她才继续开了口，有些苦恼地说道，“你们瞧，我们画廊的销量这么好，而那些作品的设计稿之前都是我一个人在做，我做了这个自然就没时间做别的了呀。而且如果拿设计和公众面前露面这两件事相比，我肯定更愿意做设计啊，这样一比，那第二件事自然就成了我不愿意做的啦。” 底下的记者显然没料到戚浅浅会整这么一出，更是好奇她到底真是这么率真任性还是在演戏呢？ “戚小姐，在公众面前露面可以有多种方式，如果由他人拍摄一些你的工作照，应该并不会耽搁你太久的时间。但是“醉时光”一直没有这么做，真的不是在刻意塑造你这个神秘的ip吗？” 第64章 隐瞒 lisa闻言就是一怔，显然这个问题有些尖锐。毕竟这年头立人设这种事，在网友面前并不讨喜。弄不好，就要落人口实，甚至被群众的唾沫淹死，再无翻身机会。 但她此刻却不能帮戚浅浅回答，否则起反效果的概率更大。因此她只能坐在原地不露声色地干着急，同时祈祷着戚浅浅能随机应变，将这个问题妥善地解决掉。 就在她担忧万分的时候，只听见旁边的女子又笑了，淡而平静的话语也跟着飘进了众人的耳朵，“我不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擅长的东西也少的可怜，一直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深耕才有了如今的一点点成绩。“醉时光”一直未将我的形象透露给公众，也是我和lisa一起商量出来的策略，为的就是能让我能够不被影响地全力投身设计领域。万万没想到，此举竟然成了你们口中的塑造ip，这不由让我想到了一句话，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说着，她又再度绽开了笑容，一时间百媚横生，绝代风华。 屋内忽然就静到了一个落针可闻的地步。半垧才有人想到什么，“咔擦”一声，其余众人才如梦初醒，纷纷跟着拿起了相机，试图将这一秒记录成永恒。 一旁的lisa见状，立即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最后那句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没有狡辩没有怒火，平静之中还透着豁达和坦然。虽然戚浅浅的应对策略并不是最好的，但这确实是她本色出演，以后若是再遇上同样的情况，她也不用担心露出马脚之类的问题。而且从记者的反应和表情来看，其中绝大部分人对戚浅浅的态度都是认可的，想必回去之后的报道也不会故意抹黑她。 念及此处，lisa心中更是大定。 可万万没想到，才拍完照的记者又冲着戚浅浅抛出了另一个问题，“我想请问一下，戚小姐您自身就这么出色，那对伴侣会不会也有很高的要求呢？戚浅浅心目中的伴侣是什么样子的，能给我们简单说一下吗？” 戚浅浅闻言就是一噎，那原本还很自然的笑脸顿时就僵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群记者会这么八卦？连她的私人生活都不放过！ 台下眼尖的众人在看见她这副表情后，立即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还没等戚浅浅开口，就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而这些问题无一例外，全是围绕着她的情感问题所展开。 等戚浅浅终于意识到逃不过这劫时，才慢慢吞吞不情不愿地开了口，“我也不知道我将来会不会有另一半，这种事顺其自然就好。至于有没有什么要求，我这会也想不出来具体的。但我想，他一定是一个能让我看见甚至拥有全世界的人。” 台下的记者听她说完，各个面面相觑。 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前见夏氏的员工将他们引入这里，还以为“醉时光”的戚浅浅在公关方面也是个狠角，就算不是，那对各种问题应该如何回答至少也是准备过的。 可为什么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一个答案在他们的预料中？这些回答倒更像是即兴所答，率性而为。 此时，如果有其他人在场，一定能发现这群记者向戚浅浅的目光渐渐地变了，从原先的打量探究慢慢转化成了认可欣赏。 世间难得真性情，一颦一笑皆本心。 记者们心态上有了转变后，之后的提问也都温和了许多。大部分问题还是围绕着戚浅浅展开，但都不尖锐，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因此戚浅浅也应付地比较轻松。 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这个临时实施的发布会也圆满完成了。 在众人走后，lisa看着不顾形象伸懒腰的戚浅浅忍不住调侃道，“你这样子，也不怕被别人拍了去。” 戚浅浅无所谓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拍就拍呗，谁不打哈欠啊。” lisa一噎，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她确实说啥都没用。不过想到戚浅浅今天的表现，她还是称赞了句，“浅浅，没想到，你还挺能应付这种场合的。看来我以后可以将这个重担卸下了。” 戚浅浅一吓，所有的瞌睡虫立即跑没了影，她紧张地看着lisa，同时焦急的说道，“你可别，我一个做设计的，天天在外头营业可不行。所以这个重担，无论如何你都必须继续扛着！” lisa翻了翻白眼，懒得理她这没道理的言论。 而一直在外头等候的肖扬，此时也来到了会议室，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十成十，不由心中失笑。 戚浅浅看着朝她们走来的肖扬，又打了个哈欠，转身看着lisa问道，“事都完了吧？我能回去了吗？” lisa点点头，“嗯，让肖扬送你回去。我去和顾涵打个招呼，之后自己回去。” “好，那我先回去了，有事你再给我电话吧。”话落便跟着肖扬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lisa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就有了一种将女儿嫁出去的老母亲的感觉…… *** 第二日，各大报纸的头条，都刊登着“醉时光”戚浅浅的采访内容。 确实如lisa所料，几乎所有的文章都在字里行间流露出了对戚浅浅的认可，更有文章将她的率真刻画地入木三分，连不在场的陌生人读起来，都仿佛身临其境，就好像能看见戚浅浅当时的一举一动般。 网友们为此更是炸成了一锅粥，但碍于戚浅浅没有开通微博，大家也只能跑到“醉时光”的微博账号下留言。 lisa看着这疯涨的粉丝数，连番感慨，原来家中有个大v竟然是这么好的感觉。 “阿嚏！”正在家中悠哉游哉热牛奶的戚浅浅忽然就是一个喷嚏。 真是见了鬼，好端端地怎么会打喷嚏？ 她一边想一边端着牛奶出了厨房，走到餐桌边坐下后，瞥了眼手机，看见了来自她老师的一条消息。 【浅浅，我看见报道了，巡回特展这么成功，祝贺你！我为你感到骄傲！】 戚浅浅看着眼前的消息，忽然就想起了昨晚秦夕说的话。 原本还平静的心顿时掀起了涟漪。 如果那个戚浅浅也是老师的学生，那为什么当初老师在看见那张照片时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呢？ 当年邵泽汀为选专业的事到她家后，在她称呼他为“邵叔叔”时，却让她改口叫他“老师”。现在想来，当初他那失神的样子和哀伤的眼神，或许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老师，你到底是在隐瞒什么呢？ 第65章 旅行 戚浅浅坐在桌前独自思考了很久。 这些年邵泽汀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那是发自肺腑的关爱，不掺杂任何杂质。就连lisa在提起邵泽汀时都直言，定是她上辈子拯救了一个银河系，这辈子才能有这么个大牛为她的成长保驾护航，否则按她这奇葩的性子，十有八九是要长残的。 戚浅浅想着想着忽然笑出了声。这个世界上，谁没有秘密呢？ 她和老师之间，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深厚情感和信任，也并不该被这种小事所撼动。如果邵泽汀真的对她隐瞒了什么，那也定然是有苦衷的。而她又何必非要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呢？既然他做出这样的选择，她又受他照拂多年，自然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待戚浅浅将这一切想清楚，便立即给邵泽汀回了一条消息。 【谢谢老师，我会继续加油努力哒。】 然后就在手机频幕上点开了航空公司的网站。 *** 记者发布会后的第三日，戚浅浅早早地出现在了机场。 这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目的地是一个偏远而冷门的海岛。从出现想法到下单，戚浅浅只花了一个小时。然后经过一夜好眠，她就高高兴兴的拖着行李出了门。 lisa是在她将酒店机票都定完后才知道的消息，虽然理智上能够理解她的行为，但看着自己眼前堆成山的工作，lisa也着实做不到笑着祝她旅途愉快。好在戚浅浅还算靠谱，沃特馆长来参观“醉时光”的时候，她亲自迎接并全程陪同，配合着lisa将沃特馆长招待的很好。而且临走之前戚浅浅不但自己交了5套设计稿，还把黎清和沈辰的稿子改好了。想到那两个已经慢慢能顶点事的小家伙，lisa才觉得不那么气闷了。 而另一边，已经顺利将行李托运掉的戚浅浅，麻溜地过了海关，买了杯咖啡，便来到了候机室。 虽然是周中，但在清州这种人满为患的国际化大都市，机场几乎能保持24小时的熙熙攘攘。尤其是那些免税店，营业的17个小时内，简直比菜场还热闹。 戚浅浅看着挤来挤去，左右手各揣一个大箩筐，恨不得将柜台扫空的男男女女，嘴角抽了好几抽。大几千甚至上万的护肤品，在这里就跟几毛钱的白菜一般，一批一批地被买空，又一批一批地被补进来。导购们全都化身成了冷漠的取货机器，什么笑容啊，礼貌啊，在这种不怕卖不掉，只愁卖缺货的地方都是不需要的。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头顶响起。 戚浅浅一愣。 她呆呆地抬起头，一束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刚好照到她脸上，使得她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待适应之后，她才终于看清那张含笑的如画面容。 戚浅浅脸上的表情立即从呆愣切换到了惊吓，她连忙朝左右看了好几眼，确认自己的确是在机场后，又出手捏了自己一下，表皮传来的疼痛清晰地告诉她这不是梦。方才安下心，再次狐疑地看向肖扬，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肖扬将她这一连串的小动作都收入眼底，眼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唔，我去海岛旅行。浅浅，你呢？” 戚浅浅再度怔在原地。 这特么一定是lisa那个利益熏心的坏家伙出卖了她！ 也不知道肖扬给了她什么好处，好好的胳膊肘怎么就尽往外头拐呢！ 她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哼哼道，“是啊，这巧得都能上机场头条新闻了！” 就在她嘟囔的间隙，肖扬已经坐到她身边，安静地等她说完，才从口袋中摸出了一块芝士奶酪巧克力夹心饼干，朝她递了过去，“吃过早餐了吗？” 戚浅浅摇摇头，看着眼前诱人的小饼干，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同时快速地伸出了她的小爪子，接过饼干三下五除二，撕开了包装，小小的饼干瞬间就被啃掉了一半。她感受着口中四溢的浓郁香味，满足地眯起了眼睛。等将整片小饼干吃完后，才意犹未尽地重新看向肖扬问道，“还有吗？” 这也太好拐骗了吧？ 肖扬心中觉得好笑，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他掏了掏左右的口袋，都没能拿出第二块小饼干。最后，在戚浅浅无比失望的眼神中，慢慢从背包中取出了整整一大盒的小饼干，佯装郑重地交到了戚浅浅的手中，认真道，“本来是打算带到海岛上慢慢吃的，不过，既然你没吃早饭，就先给你吧。” 戚浅浅愣愣地看着手上明黄色的大盒子，突然觉得，有这么个爱藏零食的松鼠跟她一起去旅行，好像也挺好的。 此刻正为自己的机智而自豪的肖扬，如果知道自己在戚浅浅眼中只不过是一只藏食的松鼠，不知道会作何表情呢？ 因为有人作伴，等待的时间一晃而过。广播里的登机通知响起的时候，戚浅浅已经吃掉了半盒的饼干。 她不客气地将剩余的饼干全都装到了自己的包中，然后心满意足地朝登机口走去。走到一半，她忽然想到什么，取出自己的机票，看了眼才开口问道，“我座位是6a，你是多少？” “6b。” 戚浅浅：“……” 得了，还有啥好问的呢？ 既然人都能跟到这，那知道她的座位号也不奇怪，谁让她是当着lisa那个卖友求荣的损友面值的机呢…… 再一想，身边坐个熟悉的美男子，总比来个陌生的糟老头要强许多。于是，适应力良好，其实是没心没肺的戚浅浅迅速接受了一人行转变为两人行的现状，高高兴兴地登了机。 *** 虽然出发的时候还是清州的上午，但由于时差，到达半月岛的时候已经是那里的夜晚了。 这个岛因形似月牙而得名。此时，岛上的游客并不多，所以戚浅浅和肖扬很快就通过了海关。来到室外后，戚浅浅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当地的清新空气，才指着漫天璀璨的繁星，感叹道，“大概也只有这种没有工业涉足的地方，才能保留着这样美丽的夜空吧？” “嗯。”肖扬轻轻应了一声。 因为是海岛，空气中都像是有大海的咸咸味道。戚浅浅吸了几口，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就在她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她突然回过头，看着肖扬，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和我订的是一个酒店吧。” “你说呢？浅浅？” 黑夜里，她看不清他的眉眼，却感受得到他言语中的笑意。而这抹笑，忽地就穿过她的耳膜，住进了她的心底。 有颗种子，慢慢生了根，发了芽。 第66章 海岛日常 戚浅浅和肖扬到达酒店后，就有两个穿着当地服装，面容黝黑的年轻小伙迎了过来。他们其中一个笑着为他俩戴上了鸡蛋花制成的花环。另一个则礼貌地接过了他们手中的行李，并将他们引向了迎宾台。 等两人将护照递给前台的工作人员后，先前那个为他们戴上花环的小伙，又拖着一个木托盘朝他们走来。托盘里是两块冰镇的毛巾和两杯特质的饮料。 海岛上常年潮湿又闷热的空气，并不会因为夜晚的到来而改变很多。虽然戚浅浅这一路上几乎都在空调中度过，可也不能完全避开室外的环境，此刻到达酒店的时候，身上早就蒙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所以当她看见这毛巾和饮料时，两只眼睛立即冒出了光，对这酒店的好感度也猛增了许多。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饮料顺着唇齿一路流至腹中，瞬间将心底那丝不易察觉的躁动抚平，也扫去了旅途奔波的疲倦。戚浅浅又喝了一口，才转过头，恰巧看见肖扬正拿着冰毛巾擦手，白色软绒绒的毛巾将他的手衬地越发修长和美丽，不知不觉间她竟有些看痴了。 “发什么呆呢？”也不知道愣了多久，肖扬那饱满又性感的声音就在耳畔响了起来。 戚浅浅心中一虚，闪着眼睛撒谎道，“我在想这个饮料这么好喝，能不能再来一杯。” “恐怕不行，这个是一人一杯限量的。”肖扬似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一般，认真地回道，话落，又忽然将自己的杯子往戚浅浅面前推了一些，“你喜欢的话，就把我这杯也喝了吧。” 戚浅浅一噎。 这人怎么回事？难道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她喜欢，他都要给她不成？ 半垧，她才反应过来，摆摆手道，“我说着玩的，我还得留着肚子吃晚饭呢！” 就在他俩说话的间隙，酒店的服务人员已经帮他们办理好了入住的手续。因为两个人是一同办理的，房间自然也是挨着的。 一向大条的戚浅浅，此刻看着相邻的两个房间号，却忽然生出了一丝怪异的感觉。以至于一路上半句话都没说，沉默地跟在接引人员身后，走到了他们的房间。 这是一个小费制的国家，肖扬率先取出了一些美金递给带路的小哥，以感谢他为两人拿行李的行为。然后才转过身，看着戚浅浅问道，“想先休息会还是直接吃晚饭？” 戚浅浅想都没想就立即回道，“我身上太黏了，想先冲个澡，再去吃晚饭。” 肖扬点点头，“好，那一会你收拾好了，就给我发消息。” “好。”戚浅浅脸不红心不跳地应了一声，才开门进了房间。 只是在关上门的下一秒，整个人倚着墙壁蹲到了地上，抬眼恰好对上玄关处的落地大镜子，那本就羞红的脸瞬间又红了几分，如同一只煮熟了的虾子。 她连忙捂住脸，再也没眼看这镜中的丢人玩意。 至于另一边的肖扬嘛，虽然面上看着没有任何不同，其实内心也没比戚浅浅强多少。 是同样的心如鹿撞，也是同样的意乱情迷。 *** 等戚浅浅再度出现在肖扬的视线中时，只过去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看着她脑袋上带着潮意的发丝，肖扬立即关切地说道，“怎么没把头发吹干就出来了？” 戚浅浅无所谓地摇摇头，大步往前走，“已经差不多了，对了，今天晚上吃什么？” “这里有西班牙菜、意大利菜、东南亚菜、还有海鲜和很多酒吧，你喜欢哪个？”肖扬跟在她身后，轻声说道。 等他话落，戚浅浅就迅速做出了选择，“既然是海岛，那今晚就吃海鲜吧！” “好。” 然后他就带着戚浅浅走向了沙滩边的海鲜餐厅。 其实这个酒店是一个度假村，里面有几十个不同设计风格的美丽泳池和几十家全球各地的餐馆，再加上别致的园林景观和一望无垠的海岸线，在里面就算呆上七天七夜也完全不会腻。 他们才走了十多分钟，就路过了大大小小三个特色不一的无边泳池。若不是此时这些泳池已经关闭，戚浅浅定是要扑进去游上一圈的。 至于现在嘛，看着泳池旁边关闭时间19：00这几个大大的字样，她能做的也只有忍耐了。不过好在沿途的风景足够迷人，尤其是靠近海边后，蜿蜒曲折的海岸线让她瞬间满血复活。 踩着宽阔的石阶，一路往海边走去，周围都是成瘾的绿树，配着柔和的路灯，就像是走进了一个静谧又美好的童话世界。向下走了上百个台阶，才终于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这个餐厅沿悬崖而建，能够容纳的客人不多，但每个桌子都被安排在能够让来宾无遮挡欣赏海景，又不至于被海浪打湿的绝佳位置上。因为价位很高，来的人并不多，却恰好合了戚浅浅的心意。 她高高兴兴的选了一个位置，便被肖扬拉着一块去点了菜。 说是一起点菜，其实整个过程基本都是肖扬在挑，而她所作的，不过是在肖扬问她“法式焗龙虾想吃吗？”这种问题时，回答个想还是不想。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在清州，她请他吃的那顿晚饭。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按着她的喜好将食材和口味一一敲定，一丝一毫都没让她操心。 忽地又想起当时他在办公室里对她说过的“在画那幅蔷薇事，只要想到你会喜欢，我手中的画笔便都带上了暖意。”这句话，所以说，那个时候，他就对自己…… “浅浅？怎么又发呆了？是累到了吗？” 将她唤回现实的是肖扬有些担忧的声音，她茫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对墨黑漂亮的瞳子，喃喃道，“嗯……可能吧。” “那，吃完我们就回去休息？” 戚浅浅也觉得可能是累了的原因，不然实在无法解释此刻心慌的感觉和发软的腿脚，于是她点点头，轻声应道，“嗯，今天要早点休息了。” 等他们重新回到座位后，没过多久，就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戚浅浅吃着新鲜美味的海鲜，听着身旁海水拍打礁石的隆隆声，看着眼前眉目含笑的英俊男人，脑中忽然就闪过多年以前读过的元曲《折桂令·春情》中的一句。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第67章 迟来的回应 晚饭过后，戚浅浅并没有按原计划回房间休息，而是与肖扬在餐厅附近的一个岩石酒吧坐下。 这个露天酒吧直接建在了一块巨大的礁石上，比先前的海鲜餐厅还要靠近海边。夜晚的大海是深邃的，也是狂暴的。巨浪直接拍打在礁石上，溅起的浪花将戚浅浅的头发都打的有些潮湿。她却一点也不在意，微眯着眼睛品着当地才有的特色鸡尾酒，任由海风将她的发丝吹乱，任由时光从她的手指缝中无声无息地流淌而过。 从她落座到现在，除了点酒，其余一句话都没说。既然她不说话，肖扬自然也很识趣，两人就这样将这安静而舒适的沉默维持了整整一个多小时。 直到这会，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肖扬才轻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浅浅，明天你有安排吗？” 戚浅浅懒洋洋地将视线从漆黑的海面收回来，重新落回到肖扬身上。半垧，才慢悠悠地摇了摇头，嘴巴里只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没。” 不少人出门旅游都会将行程排的满满当当，只为不错过任何一个他人口中的知名景点。这些年旅行团盛行，也恰好迎合了大众的这部分需求。有些极端的旅行团甚至能安排出日日起早贪黑的行程，而参加过这些团的人呢，回来后百分之九十都直言“旅行比上班还累。”，其中严重一点的，还需要再请假在家休息一天，方能重回工作岗位。 但戚浅浅却是另一个极端。选好目的地前，她只会扫一下当地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待做好决定购入机票，订完酒店，其余一切便都可用随缘二字概括。 吃什么，随缘！走到哪吃到哪，不确定就看看美食点评网站，一公里内哪家店评价高就去哪家，绝不纠结。 玩什么，随缘！如果顺路路过知名景点并且人少，就进去看看。觉得哪里顺眼就多呆会，不顺眼就继续走。 所以此刻肖扬问出这个问题后，她自然是不可能说出什么像模像样的计划来的。 肖扬似是料到了这个反应，继续问道，“这里有个很出名的潜水点，底下有色彩鲜艳的珊瑚和鱼类，要不要去看看？” 戚浅浅并没有立即回答，她想了一会，才慢吞吞吐了两个出来，“行吧。” 肖扬忽然发现，自从来了海岛后，只要没什么特别的事，戚浅浅似乎都在发呆。至少这一晚上，从吃饭到喝酒，她平日里的那股子机灵劲好像全没了踪影，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的懒洋洋气息，话也说的极少。于是他立即关切地问道，“浅浅，你没有不舒服吧？” 戚浅浅再度慢悠悠地摇了摇头，“没。”说完，又丝毫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肖扬怀疑地看着她，“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将杯中剩余的酒一口饮下，戚浅浅才点了点头，与肖扬一同起身离开了这个让她觉得无比惬意的地方。 *** 回去的路，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路程更长的，但有一段需要穿过海滩的路线。戚浅浅与肖扬一前一后走着，她踩着沙子，一步一步走得极其缓慢，除了远处海岸上闪烁的灯塔和一阵一阵海水来回冲刷海滩的声音，其余的一切仿佛都跟着这一片静谧静止了。 “这里也是全球最美的落日观景点之一，我们挑一天过来看看？”肖扬的声音跟着自远处而来的海风，一起穿透空气，从背后灌入了戚浅浅的耳中。 “嗯。”她低低的应了一句，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前走。直到来到沙滩的正中间，她才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直直地看向背后的人。 因为入夜的原因，哪怕凭借着远处昏黄路灯的微弱光线和天上漫天的繁星，她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高挑身影，至于他那立体分明的轮廓，他脸上的表情，戚浅浅一概都看不清。可也是这份看不清，为此刻的她添了许多的勇气，“肖扬，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虽然一直在追求她，他也已经告白过，可被戚浅浅这么毫无预兆地一问，肖扬整个人还是顿了顿。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镇定地说道，“当然，不然我怎么会跟着你跑到这里？” 可他说完后，戚浅浅那边却没了回音。但她也没动，就那样如同雕塑般静静地站在原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却像是沾上了海水般潮湿低沉，“我之前和你说过，我会好好考虑的。” 肖扬再淡定，此刻也忍不住将心提了起来。他知道那个他日盼夜盼的事，即将有一个答案，只是没料到会是这么个被动的场合，这么个突然的状况。他还以为，按戚浅浅的性子，这事会被她拖上个一年半载，甚至就这么不了了之也是极可能的。 所以当他再次听到戚浅浅这句话时，他是惊讶的，也是慌张的。幸好夜色很浓，不然戚浅浅一定能看到他那期盼又闪烁的眼神。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在肖扬的感受里，每一秒都仿佛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好像也喜欢你，所以，我们试着交往一下吧？” 周围庞杂的海浪声将戚浅浅那原本就很低的声音冲得更虚更乱了。可即便如此，肖扬依然将她的每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在他设想的所有情景里，有过各种花式拒绝，却没有如此简单利落的答应。他在原地怔了很久，连眼睛都不舍得眨，就好像眨了眼梦就会碎一样。 戚浅浅见他半天没个动静，忽然就恼了。她好不容易憋足勇气将隐秘的心事说了出来，结果这男人就成了个木头。平日里不是很能耐的吗？那些撩她的各种骚气操作这会怎么就全没影了呢？她忿忿地转过身，迈开步子就往回走，眼不见心不烦，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可她还没走出几步，就被身后追赶而来的肖扬捉住了手腕，“浅浅，你别走。”因为走的很急，他的气息有些不稳。 “你放开我！” 戚浅浅更生气了，她挣扎着试图从他的束缚中挣脱，却被他一把揽入怀中。头顶响起他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动人声音，“对不起，浅浅，我刚才太高兴了，高兴得都傻了。你就当我是个傻子，别和我计较了，好嘛？” 戚浅浅：“……” 这人可真不一般，竟然说这种话来让她消气。至于效果呢，那自然也是极好的。 恋爱是这么夸张的事吗，明明前一秒还生气到吐血，下一秒怎么就高兴上了呢？戚浅浅虽然在心底这样感慨，嘴上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我要将刚才的话收回。” 好不容易得来的回应，肖扬可不会轻易作罢，他一改往日的作风，霸道地拒绝道，“不行。” 戚浅浅无视他的抗议，抬起头蛮横的说道，“我偏要收回，你能怎么样！” 此刻肖扬还是拥着她，只是抱着她的力度轻了一些，所以她才能在他怀中嚣张地与他对峙。四目相对，她俏皮的眸子里有山涧溪水的潋滟，也有宇宙苍穹深处的神秘。 只见肖扬轻轻地勾了勾嘴角，声音因暗哑而显得潮湿，“可以这样。” 话音落下，他便吻住了她。 戚浅浅的心跳骤然停了一下，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抽气声，却没有推开他。 远处的海浪奔腾起伏，寂静的海滩上，两个小小的人影重叠，亲密无间，像极了一幅大师笔下的上好油画。 第68章 囧囧囧 戚浅浅记不清后来到底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她怔怔地躺在床上，满脑子都只剩下了当时肖扬身上淡淡的香气、宽阔的胸膛、温热的体温以及与她一样加速的心跳。哪怕现在她是独自呆在房间，可只要一想到刚才的场景，那种如身处巨浪中的眩晕感还是无比强烈，强烈到她觉得腿脚发软。 戚浅浅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脸颊，像个小动物一样在床上滚了好几圈，都无法纾解心中那股又是羞涩又是慌张又是兴奋的悸动。直到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才能勉强将注意力从这磨人的感觉上移开。 【浅浅，你睡了吗？】 是肖扬的消息，可一看见这个名字，想到此刻他与自己只有一墙之隔，刚才那股悸动便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甚至更猛烈了一点。戚浅浅有些慌乱地打出两个字，回了过去，【还没。】 【我也是，有些睡不着。】 戚浅浅看着肖扬迅速回过来的消息，觉得自己好像还看到了他打字时眼底的浓浓笑意。 戚浅浅：【你想怎么办？】 肖扬：【我们聊会天？】 戚浅浅：【行，聊什么？】 肖扬：【想想明天吃什么？】 戚浅浅看了眼频幕左上角的时间，23：31，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觉得此刻和她对话的男人真的是个坑爹玩意。心里这么想，手指在频幕上也按得飞快，【大半夜提吃的，你要自虐就请便，但离我远一点！】 肖扬坐在床上兀自笑了起来，同时回了一个抱歉的表情。然后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往，将毫无营养的对话持续到戚浅浅稀里糊涂地睡过去为止。 *** 第二日戚浅浅再醒过来时，外面早已是艳阳高照。她迷迷糊糊地想，“嗯，收拾收拾，吃个午饭，再潜个水，刚刚好。” 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她就出了门。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那个如海岛上肆意绽放的繁花一般美好的男人就出现在了眼前。只是一眼，昨晚那些旖旎的片段就出现在了戚浅浅的脑海，让她生出了一种逃回屋内的冲动。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肖扬迅速上前一步，牵住她的手笑道，“饿了吧，我们先去吃午饭。” 十指交扣的瞬间，戚浅浅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她的脸上，指尖出来的温度更刺激的她头皮发麻。 肖扬也察觉到了戚浅浅的僵硬，牵着她的手不自觉松了几分，没有放开却留了她可以挣脱的空间。 戚浅浅不自在极了，但一想到他俩现在的关系，又觉得挣扎实在是过于矫情了。于是牙一咬，心一横，就那么由着他牵了。 没有感受到意料中的挣扎，肖扬也有些吃惊，转过头恰好看见戚浅浅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顿时笑出了声。 戚浅浅不高兴了，娇蛮地嗔了他一眼，“笑什么！再笑就不给牵了！”说罢，才作势要将手抽回去。 此刻的肖扬哪里会再给她逃脱的机会，手上的力道立即收紧了一些，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浅浅，你怎么这么可爱。” 戚浅浅：“……”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在腹中诽谤，明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却说得这般像模像样，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但想归这么想，她到底还是没再坚持要将手抽回。 *** 午饭过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因为肖扬提前做了预约，所以他们刚下车便有人迎了过来。 来人是一个身材健硕，面色黝黑的男子，戚浅浅向来没有观人外表推测其年龄的本事，更何况面对的还是一个异国人。不过让她惊讶的却是他一口流利的汉语，在这种偏远的地方，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已经不易了，更何况是汉语。 “肖先生和戚小姐是吗？你好，我是负责你们本次潜水的工作人员，你们可以叫我小寒。” 听着这自来熟的语气，心情极佳的戚浅浅忍不住打趣道，“小寒，你姓寒吗？” 这个自称小寒的男人摇摇头，“我听说在中国，热的反义词是冷、寒。我们这里太热了，我经常希望能凉快一些，就给自己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戚浅浅轻轻哦了一声，又随口问了句，“你去过中国吗？” 小寒再次摇摇头，明亮的眼睛瞬间黯然了许多，“没有，不只是中国，我从没出过远门。” 戚浅浅一噎，觉得自己真是问了个蠢问题。 虽然已经是21世纪，出趟远门、出个国这些在国人眼里无比简单的事，对于世界上很多地方的人来说却依然难如登天。尤其是这种海岛上，他们住的光鲜亮丽的度假村只不过是冰山一角，更多的是隐在游客视线之外的落魄村庄。因为没有工业的原因，这样的海岛空气清新、天高海阔、月明星稀，是游客最爱的地方。但也是同样的原因，除去当地少部分能参与旅游业的人，大部分的居民，因为无法直接参与社会大分工，而处于社会的最边缘，活得贫困而落魄。 想到来时路上见到的那些衣着褴褛的小孩，戚浅浅心中徒然生出了几分低落。 这份低落自然也逃不过时刻关注着她的肖扬的眼，只见他紧了紧与戚浅浅交握的手，又用大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刮了几下。 戚浅浅慢慢偏过了头，看着这个男人英俊的面容，那纷乱的情绪忽然就如同一颗落入大海的水滴，悄无声息地消散了，再也找不到痕迹。 *** 等他们将衣服换好，开船到达潜水点时，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因为两人都有aow潜水证，所以并不需要教练同行，负责他们行程的小寒则留在了船上。戚浅浅和肖扬潜下去没多久，便看见了一大片美丽的橙红色珊瑚，远远望去，还能看见周围数以千计的各色鱼类在珊瑚附近来回穿梭。阳光透过海水，温柔地洒在碧水下的珊瑚上，配着那些翻飞的小鱼竟让戚浅浅生出了奇异的浪漫感，让她瞬间想到了肖扬。 虽然在水中无法做到详细交流，但戚浅浅就觉得肖扬一定是能懂她的。于是，她转了个身，看向肖扬。可就在这转身的瞬间，戚浅浅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她来不及和肖扬多做解释，只向他做了个上升的动作，便开始缓慢上升。 而肖扬虽然心中纳闷，却没有任何犹豫地与她做了一样的操作。 还在船上等待的小寒，显然没料到两个人这么快就会回船，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急急忙忙走过去问道，“怎么了？装备有问题吗？” 戚浅浅沉默地摘下眼罩，摇了摇头，却不回话。 小寒立即心领神会，也不再多问就走到了一边，安静地等待着他们之后的指令。 而肖扬此刻也已经摘下了眼罩，他看着戚浅浅略显苍白的面容，有些担忧地问道，“浅浅，哪里不舒服吗？” 戚浅浅默了默，半垧才在肖扬关切的眼神里，面无表情的吐出了四个字。 “某个亲戚。。。” 第69章 回归 戚浅浅很心塞。 发生这么囧的事情已经够她喝一壶的了，而且发生这么囧的事的时候肖扬还在场……想都不用想，当时她的脸色一定是精彩极了。 而此时，房间里的窗帘已经被拉得结结实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周围一片乌漆嘛黑，只有远处暗沉沉的夜灯在不屈地对抗着黑暗。戚浅浅深深地吸了口气，费力地稳住自己的心绪后，转了转沉重的脑袋，试图从床边寻找手机或者闹钟之类能告知她时间的物件。可她刚有动作，趴在她床边的肖扬就立即醒了。 “浅浅，你好些了吗？”可能是疲惫，他的声音显得无比暗哑。 戚浅浅有些懵，还没来答话，就有一只手落在了她的额头。 “终于退烧了。”肖扬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带着一股如释重负的味道。然后，他才站起身向床边走去，“我给你倒杯水。” 戚浅浅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这个男人忙碌的背影，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在她疲乏又酸痛的身体里蔓延开来。 *** 昨天发生那么尴尬的事情后，肖扬没有任何犹豫就取消了潜水的行程，带她迅速返回了酒店。 其实发生这样的事完全出乎戚浅浅的意料。她自己的例假向来不准，至于不准的程度嘛，大概只有离谱二字可以形容，因此她从未养成记录日子的习惯。而这次来海岛本就是一场说走就走的仓促旅行，加上她在这些事上惯常的粗枝大叶，自然不可能为这种突发状况做好准备。 所以当她回到酒店，抱着侥幸心理将行李箱和酒店洗漱间检查一番后，也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略作收拾就重新出了门。可她刚开门，就又遇上了肖扬。 比起戚浅浅的尴尬，肖扬则显得非常惊讶，“你要出去？去哪？” 戚浅浅忽得就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勉强吐了几个字出来，“嗯……去，去买点东西。” 肖扬才要继续问，就看见戚浅浅的脸又莫名红了许多，眼神也是飘忽不定，一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钻的神情。他愣了愣，突然就明白了她意图，整个脸也跟着红了。 戚浅浅觉得自己今日简直是倒霉透顶，喝凉水都塞牙！这种一囧再囧的事次次都有这么个大男人在旁见证，真是要多销魂有多销魂。 但她拖不下去，只能强忍着内心的尴尬，无视身边木棍一样的男人，再次迈开腿朝电梯口走去。可还没走两步，就被肖扬拉住了，然后就听到他乱晃地丢了句，“你先回去，我去买。”便如风一样迅速窜入进了楼梯口，连电梯都没坐…… 戚浅浅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等肖扬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换回了镇定自若的神情。戚浅浅悄咪咪打量了一会，总觉得他脸上的线条还是有些僵，有些硬。 本来这事也就这么了了，可谁知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戚浅浅在房间休息了半天后，竟然发烧了！ 当她抬起如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胳膊，睁开滚烫滚烫的眼睛，勉强给肖扬发消息，问他有没有退烧药时，她自己都被自己今天的霉运给逗乐了。 谁说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她这简直是船到桥头自然沉啊！出生到现在从未遇到过的囧事，两三年都没发过的烧，偏巧全赶一起了！ 出了这样的事，肖扬当然不会放着她不管，于是自然而然就留在她房间照顾她了。 因为烧得厉害，到最后戚浅浅整个人都有些糊涂了。在吃了退烧药后，她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地感叹了句，“女人很麻烦吧。”，便慢慢睡了过去。 好像依稀间，还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回了句，“怎么会，遇不到你，才是我的麻烦。” *** 这一场本该是轻松愉快的海岛行，也因为戚浅浅身体的原因彻底沦为了一场在度假村的吃喝躺之行。好在度假村的餐厅够多，景色够美，才让戚浅浅没有太苦恼。只是每次路过那些漂亮地似仙境的泳池时，她还是有些笑不出来。 不过在这过程中，肖扬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戚浅浅男友的身份而改变许多。他还是同之前一样，进电梯后会按住门让她先走，点菜时会耐心而细致地询问她的口味，去沙滩躺椅上晒太阳时会帮她将毯子铺好。除了那日确定关系时，他吻过她，后来的几天里，除了牵手，他也再没做出过别的唐突之举。 以至于戚浅浅都生出了一种错觉，一种好像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相处的错觉。 在海岛上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可再漫长，也还是有结束的那一刻。 五天后，他们再度踏上清州土地的时候，戚浅浅看着人头攒动、吵吵嚷嚷的机场，还是忍不住蹙了蹙眉。 大都市的节奏比海岛真是快了好几倍，常有都市人羡慕海岛宁静的生活，也有海岛人羡慕都市众多的机会。可谁又说得清，这是不是一种围城效应呢？ *** 秦夕是在戚浅浅去海岛的第二日从顾涵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 他当时也生出过自己跟着飞过去的想法，只是碍于身份，碍于工作，到底没能豁出去。但是接个机的时间，他是一定能挤出来的。至于接机的理由，他也想好了，就是刚好送完人，然后恰巧遇见的。 于是，他就这样，站在一个隐蔽的角落，专心致志地盯着到达口出来的人群，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错过了。 终于，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他不自觉就勾起了唇角，正欲上前假装偶遇，却看见了另一个完全不在他意料之内的男人。 他才勾了一半的唇角和迈在半空中尚未达地的脚就齐齐顿住了。 为什么肖扬会和戚浅浅一起从到达口出来？ 为什么戚浅浅会露出那样温柔的笑容？ 为什么他们的样子看上去比庆功宴那日还要亲近了许多？ 一个又一个问题就这样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了秦夕的脑中。明明答案显而易见，他却不停地问，仿佛一停下来，那个不愿面对的噩梦就会成真。 他无法形容自己是怎样回到车内的，耳边似乎还响起了一句话，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以前对这句话有多么地不屑一顾，那此刻，这句话对他的嘲讽就有多强烈，强烈到让他生出了一种体无完肤、遍体鳞伤般的疼痛。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记忆里，最后那道消瘦的身影又浮现在了眼前。 那是分手半年之后，他在车内无意中瞥见的她。当时他没有下车，甚至没有多做停留。如今再回想起来，却只有满满的悔意。 当以前和今日的两抹身影在眼前渐渐重叠时，秦夕再次恍惚起来。所有人都告诉他，她不是她，包括夏明韵，包括戚浅浅，也包括他自己。 可为什么会这么像呢？如果真的不是，那他所知的戚浅浅到底又去了哪呢？ 他痛苦地想了很久，却忽然在两个身影再次交叠的瞬间，猛得一怔。 第70章 消瘦 时间一眨眼就进入了晚夏，白日里依然是骄阳烈日，可一到晚间那些灼热便都会散去。微风带着丝丝凉爽拂过大地的每个角落，树枝轻颤，花草摇曳。 这本该是家人相聚，情人呢喃的好时光。可秦夕却如往日般不解风情，他阴沉着脸踏进了夏氏的大楼。还在加班的员工在得知他到来的第一时间都齐齐噤了声，生怕被这个恐怖的老板抓住错处，毫不留情地扫地出门。 秦夕目不斜视地坐着电梯，穿过走道，来到了他的办公室。此刻顾涵已经回去了，熟悉的房间里静地落针可闻。 在机场时，脑中出现的那个疑问仿佛成了一个魔咒，搅得他心乱如麻。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可无论怎么琢磨，都始终毫无头绪。所以，他才决定回到这里，重新阅览顾涵这些时日查到的资料。 一字一句，一行一行，一页一页，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读了起来。 戚浅浅的背景经历、生病记录、气息笔迹、蛋白质的检测结果，在秦夕的脑海中就如同夏日夜晚的萤火虫，在不同的地方闪着点点星芒，却又瞧不出任何关联。 秦夕蹙着眉头反反复复地看，试图驱走脑中的混沌感。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将手中的资料全部放下，整个人朝身后的椅子深深地仰过去，闭上眼，除了无力还是无力。 戚浅浅、肖扬、陈晨轩、邵泽、陈凯这些名字似走马灯般一个一个掠过，秦夕猛得一怔，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陈凯！ 这个和戚浅浅完全搭不上边的人，为什么会在第一眼见到戚浅浅的时候，就问她，是不是认识邵泽汀？ 突然，一个无比荒唐又大胆的想法在秦夕的万千思绪中一闪而过，更是惊出了他的一身冷汗。 然后，他取出手机，拨通了他私人医生的电话。 “秦总，晚上好。”对方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和他打了个招呼。 秦夕轻轻应了一声，便直奔主题，“江医生，有哪些疾病会让人出现消瘦的症状呢？” 这个突然又宽泛的问题显然让江医生有些错愕，半垧才听他用迟疑的语气回道，“秦总，很多疾病都会出现消瘦的症状，比如消化系统的疾患、糖尿病、各种肿瘤都会造成这种现象。如果只有消瘦这个信息，我无法给你准确的答复。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别的信息呢？” “那有哪些疾病会造成消瘦并需要心理咨询师呢？”秦夕重新问了一遍。 江医生一愣，随即很快就答道，“如果是和心理相关的话，其实也不少，比较常见的有厌食症、焦虑症或者抑郁症这些，但这些都需要进行相关的检测才能下定论。” “好的，我知道了。打扰了，江医生。” 秦夕说完便收了线。 两年半前无意中的一瞥，因为秦夕内心的逃避和不安，让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那就是，当时的戚浅浅极其夸张的消瘦。她一直通过运动维持着很好的体型，匀称苗条却绝不是那种病态的，似乎大风刮过就能被吹走的消瘦。而秦夕那天在车上瞥到的她却仿佛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架子，如果再仔细回想，似乎当时她的脸色也无比糟糕，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难道说，当时的戚浅浅真的生病了？ 秦夕曾让顾涵查过戚浅浅的就医记录，却忽略了心理疾病这个范畴，因此顾涵没查到任何结果也勉强在情理之中。再联想到刚才江医生所言，那些乱七八糟的病症在他和戚浅浅分手之前，她是绝对没有的。 难道是因为分手的打击太大？让她崩溃到生病？可这似乎与记忆里那个清冷寡淡、自信骄傲、宛如天之娇女般，前途无量的她完全对不上号啊。 是有别的原因吗？如果有，又会是什么呢？ 秦夕独自在办公室里思考了很久，都没有得出更多的答案。 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 第二日，他便让顾涵以夏氏清州eap情况讨论为由，再次将陈凯请到了清州。 *** 陈凯出现在秦夕办公室的时候，并不似夏氏员工那样拘谨。他有礼有节地同秦夕打了招呼，便在秦夕的对面座了下来，等着他开口。 秦夕看着眼前亲切柔和又自信满满的男人，不自觉挑了挑眉，“陈先生真不愧是国内心理学界的泰山北斗，与我们夏氏联合办个eap，又是一波名利双收啊。” 秦夕阴阳怪气的语调丝毫影响不了陈凯的从容淡定，只见他笑了笑，慢悠悠地回道，“当初夏公子找我谈合作时，我也是没料到夏氏会有这么多人需要这方面的服务。按比例来算，清州分部似乎还居于需求量的榜首，这情况可真是让我又喜又忧啊。” 待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秦夕的脸色瞬间冷了许多。 当初，在他眼里这个无聊又费钱的eap不过是夏明川这个公子哥异想天开，博取眼球的可笑做法。他也从没当回事。可渐渐地，随着这几个月咨询统计结果的出现，清州分部在各个不好的指标上都“遥遥领先”，位居榜首，这才让他生出了一丝隐隐的担忧。 如果这样的数据一直维持下去，难保夏明川或者其他人不会加以利用，指责他管理方式有问题，伺机夺权。 而此刻，这个叫陈凯的男人才见面就一阵见血地直击了他的痛处，叫秦夕怎能不恼。但一想到请他来的目的，秦夕又不得压下怒火，强行将话题转掉，“我们清州分部的事，还要陈先生多多关照了。但我今天，其实还有件私事需要陈先生帮忙。” 陈凯一副完全没料到的样子问道，“哦？是什么事竟然让秦总亲自出马？” 秦夕在心中骂了句“老狐狸”，面子上却还是端着客气的神情，淡淡道，“那明人不说暗话，陈先生，我想要三年前找你做咨询的病人名单。” 陈凯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道，“秦总，很抱歉，我们这个行业有个规矩，就是不能向他人透露病人的信息。所以，这个名单我给不了你。” 秦夕恍若未闻，“陈先生，我想你也知道，就算你不给我，我也能查到。不过若是用我的法子查，只怕是要拖泥带水，弄脏了陈先生的门楣呢。” 这言语中满满的威胁自然逃不过陈凯的耳，他嗤笑了一声道，“我倒不知道，夏氏的一个入赘女婿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置职业准则为无物，视法律道德为草芥。难怪清州分部的咨询量会这么大，真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秦夕瞬间沉了脸，原本还勉强维持的礼貌顷刻间就崩塌了。于是，两人短暂的会面，就在这样浓烈的火药味中结束了。 在陈凯离开后，秦夕便吩咐顾涵去查陈凯这些年的病人名单。而另一边的陈凯，在迈出夏氏大楼后，也发出了一条短信。 【他找我了。】 第71章 事故 戚浅浅从海岛归来后的第二日就神清气爽地去画廊“上班”了。 因为她出发前的良好表现和lisa的坐镇指挥，“醉时光”虽然生意火爆，但到底没有发生开天窗或者中途歇业这样的大事。再加上戚浅浅抱回来的一大堆讨好lisa的礼物，lisa原本准备好的冷言冷语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她看着戚浅浅明明心情很好却要在她面前强装旅行一点都不好玩的样子，眼角就忍不住犯抽。等戚浅浅絮絮叨叨一通废话说完，她才抬了抬眼皮，随口问了句，“你和肖扬怎么样了？” 戚浅浅一噎。 她说了那么多，lisa一句都不搭理，她还以为lisa生气了呢！敢情是在这等着她呢！ lisa看着戚浅浅一脸欲盖弥彰的样子，心中一片清明，波澜不惊地道，“哦，原来是成了。” 戚浅浅又是一噎。 来了！这种在lisa面前的无所遁形之感又来了！真是熟悉到让人流泪！ 还没等戚浅浅有所反应，lisa那意味不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和他两人……这孤男寡女在海岛同行，中途又确定了关系。俗话说的好，干柴烈火，呵呵，真让人不想入非非都难啊。” “……” 戚浅浅彻底懵了，整个人怔在原地，脸涨得似滴血般通红。 她听到了什么？！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正儿八经的lisa吗？！ 不过这回戚浅浅没有给lisa继续开口的机会，她直接逃了！一边逃一边还忍不住自我安慰，面对这种火眼晶晶的女魔王，孙子兵法说的走为上计才是上上策，所以一点都不丢脸！ 而坐在原地的lisa看着戚浅浅慌不择路的背影，差点就笑出了声。 *** 特展顺利办完，肖扬的助理工作也跟着结束了。不过，由于他现在有了个更光明正大的身份——戚浅浅男友，所以日日出现在“醉时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肖扬大白天都呆在清大校园，只有晚上会过来接戚浅浅下班，再同她一起吃晚饭。若是时间充足，他们也会像别的情侣一样去看电影或者逛逛街。戚浅浅起初总觉得接送这种事属于一个人浪费自己的时间去迎合另一个人，完全没必要。可架不住肖扬那句“我想每天都见到你。”于是，她只能乖乖受了。 日子久了，竟然也慢慢体会到了一些从未尝过的柔情蜜意。尤其是肖扬将她送到家门口后，对她说的那句“晚安”，会让她生出一丝不愿分开，想再多呆一会的冲动。 当然，只是冲动而已。 大半夜地将男朋友请回自己家中，这种暧昧的事情就凭戚浅浅那比蝉翼还薄的脸皮，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但做不了这个，却不妨碍她赖在车上与肖扬多胡扯几分钟或者干脆拖着他以消消食为借口，绕着小区走几圈再回去。 这样做的次数多了，戚浅浅也难免心虚，害怕肖扬察觉出她的心意。所以今晚，她再三告诫自己，要克制，不可以再拉着他耗时间，等他将自己送到楼下时，一定要乖乖回家。 可没想到，在肖扬没等到她的“借口”后，他自己却主动找了个“今晚的空气真好”这种老掉牙的理由，然后邀请她与自己散会步。 戚浅浅一听嘴角就止不住的要上挑，胸腔里那股憋闷的感觉顿时一扫而空。她极其熟络地挽上肖扬的胳膊，非常“勉为其难”地道了句，“看在你辛苦送我回来的份上，我就陪你走一走吧！”然后就欢天喜地地开启了他俩的夜间散步之旅。 这一天，戚浅浅同肖扬整整绕着小区走了十圈，才不依不舍地道了别。 回到家后，戚浅浅直到洗漱完毕，整个人躺在了床上还回不过神。她抱着薄毯将整个身体都蜷了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与肖扬相拥时的甜蜜，然后在浓浓的思念里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 夜深人静之时，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天际，惊起了无数睡梦中的男男女女。 救护车、救火车、警车反反复复交替的轰鸣声在深夜里凄厉地如同无常索命，引得无知幼儿们啼哭不断。人们战战兢兢地望窗外看去，只见远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早已习惯从网络上获取信息的人们，下意识就点亮了手机。只见朋友圈，微博上到处都在转发同一个事件。 《突发！清州天空之境星之耀小区爆炸》 9月20日23时30分许，清州天空之境星之耀小区22栋丙单元1501室发生爆炸并引发火灾。记者在现场看到，发生事故的居民楼有三十三层高，火势蔓延速度极快，滚滚浓烟已将半栋大楼遮蔽，周围楼层均有不同程度的损毁。事故发生后，警方、消防员与医护人员第一时间赶往现场，正全力展开救援和事故调查工作。 此刻刚结束工作，冲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肖扬看了眼手机，没有戚浅浅的消息。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她发条信息时，就看见手机上弹出了一条紧急新闻。 他随意地扫了眼标题，整个人瞬间怔住。待他点开读完第一句，脑袋里就是轰地一声，全身的血色尽数褪去，苍白似鬼魅。 清州天空之境星之耀小区22栋丙单元1501室！ 戚浅浅家住哪来着？天天送她回家的肖扬早就倒背如流！天空之境星之耀小区22栋丙单元1601室！这爆炸这大火就发生在她家楼下！ 肖扬险些站不住，一片慌乱中，他颤抖着拨通了戚浅浅的电话。 嘟……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这是肖扬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这种铺天盖地，恨不得将他压倒在地，吞噬干净的恐惧。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维持镇定，却怎么都控制不住哆嗦。浑浑噩噩间，他胡乱扯了一件衣服就往身上套，然后踉跄着冲出了房间。 几乎是同一时间得到消息的lisa也同样联系不上戚浅浅。情急之中，她拨打了肖扬的电话，她心存侥幸地想，现在戚浅浅同肖扬感情越来越深，若是宿在肖扬家里也不是不可能。可在听到肖扬说戚浅浅三个半小小时前已经被他送回家时，她的心也猛地一沉，双腿软到几乎站不稳。 想到新闻里的视频和照片，若是戚浅浅真在屋里，那说成是死神降临也毫不夸张啊！ 在肖扬的嘱咐中，lisa并没有亲自开车，而是叫了一辆出租车。当司机看见她恍惚的表情，又听到她所报出的地址时，顿时了然。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以极快地车速将lisa送到了目的地。 *** 肖扬看着漫天的大火，眼眶都红了。他不顾一切地冲向大楼却被工作人员强行拦下。 漫天的浓烟，刺鼻的味道，周围的叫喊声以及哭声强烈地刺激着他的每根神经。他紧紧地盯着那个熟悉的楼道，每当有人被救出，他都会第一时间上前，然后满脸失望地退后。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已经很久没有人从楼道口出来了，肖扬都依然没找到戚浅浅。 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在这里和自己依依不舍地道别。 明明…… 不能再想了，心脏处传来的强烈的钝痛使简单的呼吸都变的那么沉重，那么困难。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眶难以抑制地红了。 戚浅浅，这次我要去哪里找你呢？ 第72章 劫后余生 肖扬痛苦地捂住自己的额头，他的耳根和脖子都充血一样地红着，没有半点平日里和煦贵公子的模样。 黄黑相间的警戒线外早已人山人海，大家都目瞪口呆地仰头看着上方似要烧破天际的火焰和浓烟，悲鸣声此起彼伏。警务人员在一旁努力地维持着秩序。人群中不知是谁悠悠的叹了句，“还在里面的人，怕是难了……” 肖扬整个身子猛地一怔，不由分说就转过身，朝那个声音的方向嘶吼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也许是他赤红的双眼过于吓人，也许是他周身的气势过于凌厉，被吼的人虽面有不甘，但在这种沉重的气氛下还是讪讪地闭了嘴。 只是肖扬这一吼，吼地极响，不但震住了那个感叹的人，还将周边所有停留在建筑物上的视线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突破人群的重重防线，传到了肖扬的耳朵里，正是他的名字。 “肖扬？” 肖扬瞬间抬起头，锁定住方位后，迈着大步挤进人群，不顾形象地大呼道，“浅浅！” “欸，是我。” 还在围观的人群都被肖扬脸上那种如狼似虎的表情所慑，纷纷为他让开了一条路。然后，肖扬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戚浅浅，她穿着一套休闲的运动装，懵懵地朝他看来。肖扬的眼睛在那一瞬间睁地极大，结实有力的腿脚却止不住发软，他两步并作三步踉跄地冲到戚浅浅面前，再三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后，才伸出颤抖的双手，将她一把揽进了怀中。 他的力量太大了，让戚浅浅生出了一种似要被揉碎的感觉。可她却没有推开他，由着他抱了许久，才小声抗议道，“太紧了，你弄疼我了。” 肖扬闻言立即松了松手臂上的力量，抱着她的姿势却不变。他垂下头，将头深深地埋入她的颈间。良久，才闷闷地说了句，“我联系不上你，还以为你出事了。” 相处这么些时日，戚浅浅眼里的肖扬总是温柔而克制的。她没见过他这样慌张而悲伤的样子，她也从未想过他会有这样的一面。可此刻真的见着了之后，她突然就觉得心疼了，愧疚了。等她从口袋中取出手机，看见几十个来自肖扬和lisa的未接来电时，这种愧疚感就更严重了。她懊恼地将脸往肖扬胸口埋了埋，理亏地说道，“抱歉，我将手机设置成了静音，刚光顾着看火和找猫了，没注意手机。” 肖扬这会才终于将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然后慢慢放开了戚浅浅，拉着她在自己面前转了一圈，确认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后，才注意她这一身外出时才会穿的衣物，困惑地问道，“你没在睡觉吗？什么时候出来的？” 戚浅浅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额，我本来睡着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醒了，然后就觉得有点饿。想到附近的烧烤摊，就出了门，没想到才咬了一口鸡腿，就听见一声巨响，然后就跟着围观人群一起过来了……” 竟然是贪吃惹的福…… 肖扬听到这个理由后觉得有些好笑，又深感庆幸，过了会才问道，“那我刚才怎么没在人群里找到你？” 戚浅浅尴尬得摸了摸鼻子，心虚道，“额，我刚一直在找我的猫……“虽然猫很重要，但是找猫找得想不起来男朋友，戚浅浅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说到这个份上，肖扬自然也懂了，此时在戚浅浅心里，自己怕是真的没那猫重要。意识到这点后，说不心酸肯定是假的，但肖扬也没戳穿她，只是叹了口气后又将她拥到了怀里，温声嘱咐道，“下次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可戚浅浅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见lisa带着怒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两个都想不到要和我报声平安的吗？！” 这一路上lisa就没停止过胡思乱想，尤其是在下车后，看见半空中惨烈的样子，心脏更是突突地跳。她反反复复地安慰着自己，戚浅浅是个傻子，都说傻人有傻福，才勉强晃晃悠悠地走到了这里。 结果就看到这一幕！ 还没松的那口气瞬间就化成了心中的无名火，烧得她心肝疼。 戚浅浅想起刚才看见的未接来电，连忙从肖扬怀里挣脱出来，跑到lisa面前劈里啪啦一通解释。 lisa看着她这活蹦乱跳的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戚浅浅的脑门，冷声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在屋里，你可能就没命了！” 戚浅浅自觉心虚，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lisa拿这样的她没法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过头不再看她，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就在这时，一个警察来到了他们的身边，他询问了戚浅浅的门牌号后，做了一些简单的笔录。结束之后也不由对这个从死神镰刀下逃脱的幸运儿多看了几眼。如果她没有出门吃夜宵，恐怕早已在睡梦中灰飞烟灭了吧。 在消防人员的全力扑救下，这场意外的大火终于熄灭。黑暗里，被烧毁的大楼残骸如同怪物般矗立在空中，看得众人唏嘘不已。 戚浅浅朝着自己房屋的位置看了半天，才重新想起了她的猫。想到已经过去这么久，都没见到它的影子，戚浅浅的心瞬间就揪了起来，她转过身对着肖扬和lisa慌慌张张地说道，“我的猫……” 肖扬愣了愣，瞬间就反应过来，虽然觉得希望渺茫，但还是拉上戚浅浅，朝着那栋烧焦的大楼走了过去。 lisa也很快弄清楚状况，她同肖扬一起对着上前阻止他们的工作人员做了说明，才获得了在房屋外围进行简单的搜索的许可。 戚浅浅迅速冲到了她日日都要进出的楼道口，一声一声地唤着她家小猫的名字。不知道唤了多久，就在她绝望的时候，忽然从草丛里扑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定睛一看，这金灿灿的瞳子可不就是她家的“戏精”么！ 也许是因为吓坏了，在看见主人后，“戏精”疯狂地往戚浅浅怀里拱，将平日里的傲娇丢的一干二净。戚浅浅抬手捋了捋它的毛，此刻它身上那原本油亮亮的毛皮被烧焦了一些，再加上一通乱窜，粉红的爪子也沾满了污垢。但戚浅浅却一点都不嫌弃，她将它搂地紧紧地，一下一下耐心地安抚着受惊的猫咪。 等肖扬将戚浅浅和猫咪一同带到警戒线外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了不少。折腾了大半夜，三个人都有些乏了。 正打算回家休息的lisa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浅浅，你今晚住哪？” 还抱着猫的戚浅浅一愣，没细想就回道，“我先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下吧。” lisa却立即摇摇头，然后沉着脸朝她走近了一步，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刚才听一个消防员说，这次的爆炸来的异常，他们怀疑在爆炸前，你楼下的房间里是堆满烟花的。清州早就禁止烟花买卖了，而且这么多私运的烟花还偏偏都放到了你家楼下……” 戚浅浅听到一半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等全部听完，更是怔地说不出话来。如果真的如lisa所言，那简直是细思极恐。 因为慌乱而没深思的肖扬在听到这番话后，脸色也瞬间难看起来。仔细一想，这爆炸确实诡异无比。所以，他立即开口道，“浅浅，酒店不能住了。” 戚浅浅看着lisa和肖扬坚持的模样，也无法反驳，只是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别的去处，便问道，“那我住哪？” “去我家吧。” 第73章 同居 戚浅浅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这年头的情侣同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这么简单的事对于戚浅浅来说却有些难。倒不是信不过肖扬，只是一想到两人会有的朝夕相对，戚浅浅就忍不住面红心跳。 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拒绝了好，可如果不能住酒店又不去肖扬家的话，似乎就剩了一条路。打定主意后，她就朝lisa看去，同时露出了贼贼的笑容。 lisa当即就猜到了戚浅浅的心思，赶在她开口前就堵了她的口，“你可别看我，除非你愿意天天和我一起晨跑，上下班，并按我的要求收拾和打扫屋子。” 戚浅浅那一脸的笑瞬间就僵住了。 开什么玩笑，让她日日跟着lisa六点起床晨跑，光这一条就得要了她的命！她讪讪的收了笑容，硬生生将说出口的话改成了，“哪能呢，今天搞这么晚，我就想问你累不累。” lisa也懒得戳穿她，她看了眼戚浅浅，又指了指肖扬，说道，“你就乖乖跟他回家吧，这样他接送你也要方便许多。而且你上次不是说很喜欢他家吗？这么个机会，你就别……” 戚浅浅听到一半就觉得不对了，什么叫很喜欢他家？！好吧，虽然她确实这么说过，可被旁人在正主面前戳破，还是太窘迫了。她连忙跑过去捂住了lisa的嘴，慌慌张张地掩饰道，“你胡说些什么呢！”话落还心虚地用余光瞥了眼肖扬，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 lisa被她推得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她没好气得拉开戚浅浅的手，嫌弃地抱怨道，“你这一手的猫毛，快离我远些！” 戚浅浅此刻还心虚着，为了混淆视听，当即便同lisa耍起了无赖，“我不，我偏要粘着你！” 两个人就这样推推嚷嚷了好一会，才在一旁警务人员无语的眼神中结束了玩闹。最后，戚浅浅还是抱着她的猫来到了肖扬的家中。不过纵使她精力很好，习惯熬夜，可今晚这一连番的折腾，也还是让她觉得倦怠了。所以在简单的洗漱后，她便在客房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起来时，已经是正午。 戚浅浅出门扫了一圈，就瞧见了一楼客厅中正在电脑前劈里啪啦打字的肖扬。 “你今天没去学校吗？”戚浅浅诧异地问道。 听见动静后，肖扬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朝着楼梯口的戚浅浅看去，“晚点去，我先陪你买点东西。” 由于昨晚的事故，戚浅浅家中的东西基本都损毁了，而深夜里除了24小时便利店，也找不到其他像样的商店。既然一时半会回不了家，那自然要在这里将日常所需的物件都准备好。 想明白后戚浅浅也不再犹豫，她匆匆吃下肖扬准备的餐食，便跟着他去了超市。只是在他们将大包小包提回家并一一放置的时候，戚浅浅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而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更是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那就是，寻常夫妻也是这么过日子的吗？ *** 清州发生的这起爆炸案瞬间轰动了全国，成了继巡回特展后的又一个热门话题。 全国各地的人们都在密切关注着这场爆炸案的后续，这也让整个清州政府感到了巨大的压力。经过一日一夜的调查，警方终于确认了事故原因，并发出公告，此次事故是由堆放在案发大楼丙单元1501室中的几十箱违禁烟花失火所致。 而这则消息一经发布，立即在网上引起一片哗然。各种指责声和谩骂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张开来。“既然是违禁烟花，那为什么还能被人买到？相关的监管部门都在做什么？”“大天朝的监管永远流于形式，这样的政府要来有何用！”“太可怕了，我都开始担心我家隔壁会不会也是个炸弹窝了！”“先前因为巡回特展去过清州，印象颇好，没想到才过了几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不得不感慨自己看走了眼，垃圾政府！” 这样铺天盖地的指责自然引起了中央的重视，清州市长怒不可遏，下了死令，一定要将这批烟花的来历查个一清二楚。 夏氏的大楼中，秦夕无动于衷地读完新闻，心中一点涟漪都没起。这几天，他唯一上心的，就是那日陈凯的态度和戚浅浅是否真的得过心理疾病这事。 他想了想，将顾涵喊进了办公室，“上次让你查的陈凯的病人名单有结果了吗？” 顾涵不安地摇了摇头，“秦总，我们派过去的人说，陈凯那边似乎做了充足的准备，防守地很严密。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 秦夕想到那日陈凯的态度，倒也没有非常不满，只是淡声吩咐，“越是这样就说明越是有猫腻，你叫那人查仔细些，别错过重要的东西。” 顾涵立即保证道，“嗯，秦总您放心，我们一定查地清清楚楚。” 秦夕点点头，突然又问了句，“醉时光那边这两日有什么消息吗？” 顾涵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迅速答道：“画廊那边倒是没什么事，不过戚浅浅可能出了些事。” 秦夕心中一跳，但没等他开口，顾涵就兀自说了下去，“昨日的那起爆炸就发生在她家楼下。” “什么？！”秦夕猛得站了起来，刚才新闻里的那场大火和烧毁的大楼立马就浮现在了眼前，“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顾涵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清楚，需要我去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秦夕一阵风般地冲了出去，回过神来的顾涵向后看去，除了那扇被打开的大门，哪里还有她老板的身影？ *** 这已经不是秦夕第一次慌慌张张地赶往戚浅浅的所在地了，他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却忍不住在每一个绿灯亮起的瞬间将油门一踩到底。 他以极快的速度到达了“醉时光”，却在踏进去的那一瞬间止住了脚步。 如果……如果戚浅浅真的出事了……他该怎么办？ “干什么呀！怎么站这里挡道啊！”“这个人怎么回事？杵在这当门神啊！”秦夕的驻足立即引起了其他客人的不满，也惊动了lisa。 她立即赶下楼，将秦夕请了进去，待到无人之处，才开口询问他的来由。 “戚浅浅怎么样了？”秦夕懒得废话，直接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lisa愣了愣，心道看着这人一脸的阴郁，还以为又有什么幺蛾子呢，原来是为这事来的啊！她一弄清楚，就简单地回道，“爆炸的时候，她恰好不在家中，所以人没什么事。” 秦夕一口气骤松，“那太好了。”想了想又问了句，“那她现在在画廊吗？” 看着秦夕这一幅关切的模样，lisa瞬间皱起了眉头，她可不会忘记这尊大佛的身份。被夏氏的女婿这么关注，对戚浅浅来说可着实是件坏事。 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该尽早断了秦夕不该有的念想，“哦，她这会不在画廊呢。”说完又看了看表，继续道，“昨天搞那么晚，这个时间点，应该还在她男朋友家睡着吧。” 秦夕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什么男朋友？” lisa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故作轻松地说道，“哦也是，你不知道也正常。戚浅浅她有男朋友了，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她一时半会没去处，就住到她男朋友家了。对了，说到她男朋友啊，你也见过，就是之前她的助理，叫肖扬。” 第74章 大意 虽然之前在机场已经有过猜测，可此刻亲耳听到lisa将这个事实说出来，秦夕还是难以接受。 当初在“无极场”看见肖扬的第一眼，他就觉得他不顺眼。如果深究这份不顺眼的原因，其实是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的流转在肖扬和戚浅浅之间的那份默契、那份般配。这事于秦夕就像墨菲定律一样，他越是不愿意它发生，它越是要发生，不可避免，难以抗拒。 当初秦夕为了禾木放弃戚浅浅的时候，他自负地以为不过是今后各自安好而已。可后来却在无意中得知了真相，满腔的怒火全化成了怨恨，如今再听到这样的消息，他更是嫉妒地发狂。 lisa看着秦夕忽青忽白的脸色，终于确认了这个男人对戚浅浅的心思，不由在心中啐了一口。一个有家室的男人，竟然为了别的女人上演这种情深似海、悔不当初的戏码，简直是荒唐可笑。而且以夏氏的实力，处理戚浅浅也是分分钟的事，随随便便一个小三的名头，就能把戚浅浅按死在万人唾弃的火坑里。lisa越想越是恼火，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秦总，您这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痛失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呢。” 秦夕怔了怔，抬眼恰好对上lisa那道清明又锐利的目光。 可她也不等秦夕说什么，用暗含警告意味的语气继续说道，“秦总，您的夫人可不好对付，如今的舆论更不好对付。您这种大人物定有许多要紧的事需要处理，就别在我们这小庙耽搁了，慢走不送。”话一说完，lisa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夕看着顾涵走远的身影，忽然就觉得自己异常可笑。 是啊，他如今又有什么身份去干涉戚浅浅的私事呢？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麻烦的身份。 *** 顾涵看着从她面前走过的秦夕，有些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之前虽然她没问，但也能猜到他是去了“醉时光”，可按这时长来说，她又有点不解。难道她老板是到了那就转身走了？那戚浅浅呢？ 她在心中做着揣测时，秦夕已经在屋内拨通了一个号码。 对话另一头的人似乎完全没料到这个夏氏的掌舵手之一会给自己打电话，出口的声音除了诧异还是诧异，“秦夕？” 秦夕应了一声，客气而礼貌地寒暄道，“是我，刘局。好久不联系了，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确认不是对方打错电话后，被喊刘局的人立即不满道，“嗨！兄弟你太见外了啊！都老同学了还这么喊我，按你这个称呼，我是不是也得喊你一声秦总呢！” 秦夕忽地就想起了少年的时光，那个时候这个叫刘超的大男孩也是这样大大咧咧，一副无惧无畏的样子。没想到在官场浸泡了这么些年，说话的调调却还是没变，果然一个好背景在任何地方都好用的很。他压下心中的酸涩，迅速切换到招呼老友的口气，喊出了他的名字，“刘超。” “哎，这样才对嘛！”刘超满意地笑了起来，问道，“说罢，这回你找我什么事？” 秦夕没想到他还是这么直接，待反应过来后，也干脆不再拐弯抹角，“我想找你了解下昨夜的爆炸事故。” 刘超愣了愣，很快就压低了声音谨慎地问道，“你怎么突然来问这个？” 秦夕一听这态度，就知道昨晚的爆炸案并不简单，他连忙扯了个理由，解释道，“我有个亲戚住在那栋大楼，他家与1501室就隔了两个楼层，现在也是受损严重，就来托我问问情况。” 刘超顿时了然，声音也放松了不少，“嗨，你那亲戚是想知道这种情况政府打算怎么处理吧，谁来赔偿之类的消息吧。” 秦夕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又道，“确实如你所料，为这事，我被我母亲闹得不行，所以才来问问你。” “哎！”似是感同身受般，电话那头的刘超重重叹了口气道，“兄弟我懂，爹妈那辈难缠的很！不过这事，你问我，其实我也给不了你多少有用的消息，我的手下只负责查案，现在案子还没查清呢！”话落，又是一声叹息。 秦夕立即抓住了这个细节，试探性地问道，“怎么，这个案子很难查？” 刘超刚恢复的声音又低了几分，“嗯。你还记得前段日子，千叶市一家餐厅发生的烟花爆炸和清州函川区的烟花爆炸事故吗？” 秦夕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不动声色地问道，“难道这次的事与那两次还有关系？” “哎，不瞒你说，我们查过烟花的残渣，发现这三次爆炸所用的烟花竟然是一样的。”刘超沉声道。 秦夕想了想，又皱着眉头道，“可我记得那两起事故似乎是由于发射烟花的设备出问题造成的。” 刘超自然是知道这个的，他沉默了一会才回道，“是，但是我们还是觉得这三件事有关联。” 说到这份上，秦夕自然也懂了。警方不会无缘无故怀疑三件事情的关联，定是有一些不方便向外透露的线索，而这些线索，就算他问了，刘超也不会告诉他。于是他“善解人意”的说道，“我明白了，最坏的情况就是人为，按这大面积的受损情况来看，我这个亲戚也许只能自认倒霉了。” 刘超见他已经岔开了要点，也不再防备，接着他的话应道，“确实够倒霉的，不过我刚和你说的这些，你先别同你亲戚说，如今的社会舆论猛如虎啊。” 秦夕应下，又再三同他表示切勿担心后，才结束了通话。他站到落地窗边思索起来，从刘超提供的信息来看，确实很可能就是人为。但三次事故的受伤人数都很多，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是冲着谁去的。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偏偏第三次的爆炸地点就在戚浅浅家楼下，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 清州这样大的动静，自然也传到了身处帝都的邵泽汀的耳朵。 在他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戚浅浅，那个时候她正好和肖扬在超市购物。得知她人一切安好的时候，邵泽汀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可在问到她现在的住处时，那个大大咧咧的丫头忽然就吞吞吐吐了起来，还生硬地将话题转到了别处。邵泽汀见她死活不肯说，便也只能反复嘱咐她注意安全。简单几句后，戚浅浅那头就以买的东西太多了，没手提为理由匆匆结束了对话。 不过在电话被挂断的前一秒，邵泽汀还是听到了一个男声，说的话似乎是“浅浅，你放着，我来提。” 邵泽汀兀自笑了笑，随即便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当初的中毒是偶然的话，那再将后来的照片和这次的爆炸说成偶然，就说不过去了。 浅浅，也许我们当初真的大意了。 第75章 同居日常 戚浅浅自住进肖扬家后，那日子过得可谓是称心如意，只差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了。 每天早上，她一打开房门就能闻到厨房飘过来的香味，而她的肚子也会极度不争气的狂叫。一开始她还很尴尬，动不动就会红个脸，可一来二去，见肖扬从未笑话过她后，她也就慢慢适应了，再不做无谓的抗争，还能高高兴兴地跑下楼，瞧一瞧今天是什么好吃的。 每天晚上，肖扬接她下班后，两人也不在外头瞎晃了，而是按时回家，洗菜做饭。当然这两件事，其实都是肖扬做，戚浅浅只是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头负责尝菜的重任。她最初也是想帮点忙，意思意思做两个菜的，结果在一周之内接连烧穿了两个锅底，自此肖扬再没敢让她动过手。 若真要鸡蛋里挑骨头，说出一桩让她不痛快的事，那就得说到她家的“戏精”了。不痛快的原因也很简单，简单的戚浅浅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大部分猫咪换个环境，都会害怕，甚至还要找个小角落躲上几天。可她家“戏精”自从来了肖扬家后，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时时刻刻上蹿下跳，调皮捣蛋，一点都没有成年猫咪的矜持。它尤其钟爱肖扬家一个麻布沙发椅，时常要爬上去练练爪子。为了阻止它，戚浅浅几乎穷尽了自己的本事，可都没有成效。看着被它越抓越坏的沙发，戚浅浅一边恨的牙痒痒，一边还得同肖扬解释和道歉，简直是一个头比两个还大。 但最让戚浅浅心塞的是每日他们到家后，“戏精”都会往肖扬身上扑。原先她一个人住的时候，这个待遇是自己独享的。偶尔lisa来她家做客，“戏精”也从没扑过lisa，这也让戚浅浅好生得瑟。 所以当看见“戏精”不再扑她，改扑肖扬的时候，她是震惊的。可震惊过后，就有一种酸酸的感觉涌上心头。在她和肖扬一起看电视时，“戏精”也会往肖扬怀里凑，而肖扬也从来不拒绝，还会顺势抱着它一通撸。每当这种时候，这种酸酸的感觉就会变得更强烈，酸得她牙根都发软。 过了很久，戚浅浅才弄懂，这也许就是吃醋的感觉。可她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吃肖扬的醋还是吃“戏精”的醋，或者是两个的醋都吃，总之有一天，她终于忍无可忍地指着在肖扬怀里撒娇卖萌的“戏精”磨牙道，“我要给它改名字！” 肖扬搞不懂她怎么突然想到这一出，一脸莫名地问道，“她都三岁了吧，现在还能改？” 戚浅浅一脸坚定，不容置疑地道，“能！不能也得能！” 肖扬想了想，觉得也许准备点小零食，在喊它新名字的时候就喂一点，假以时日大概真能改过来。他心中有了主意也就顺着戚浅浅的话说了下去，“你想给它改什么名字？” 戚浅浅忿忿道，“改叫小没良心！” 肖扬：“……” 他愣了半垧才回过神，问了句，“为什么？” 戚浅浅坦然道，“因为你是个大没良心，所以你女儿随你！得叫小没良心！” 肖扬：“……”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了几天，中途肖扬还陪着她一起回了趟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家。楼里的好多居民都暂时搬走了，只有一些没怎么受影响的底层住户还住在里头。等戚浅浅向物业报出自己房号的时候，才知道自家的楼层由于受损严重，已经被封了，要等修复后才能重新入住。 至于何时能修复嘛，戚浅浅在心中粗略一估摸，觉得怎么都得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得出这个结论后，她就转过头看着肖扬认真道，“看来我一时半会是回不了家了。” 肖扬此刻正在琢磨这个爆炸的原因，没怎么注意她的神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支声，然后就听到戚浅浅说，“那这两天我要去看看房子。” 肖扬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道，“什么房子？” 戚浅浅摊了摊手，无奈道，“你瞧，我家成这样了，我至少几个月回不了了。这几个月我总不能都住你家吧，所以我要出去租个房子。” 肖扬没想到她会起这个心思，有些讶异，“在我家住的不舒服吗？” 戚浅浅摆摆手，“没有，你家很好，我住的很舒服。” 肖扬看着她这反应，更不解了，“那你为什么要搬出去？” 戚浅浅被他这么一问也愣了愣，想到这些日子两人的相处状态，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好像确实也找不出一定要搬出去的理由。可话都说出来了，一分钟内就收回去也实在太没面子，只好胡搅蛮缠道，“那为什么不搬出去？” 肖扬：“……” 他自觉这些时日自己表现的很好，怎么就留不住戚浅浅呢？心中怅然了片刻，又不实在忍心勉强她，便只能应了下来。 可结果到了周末看房子的时候，一向麻溜的戚浅浅却磨蹭地不行。明明同中介约好了上午10：00看房，她硬是磨蹭到9：50才出了门。 后来陆陆续续看了好几套房子，戚浅浅都不满意。 一开始中介还带着一脸笑，同戚浅浅介绍这介绍那，结果戚浅浅却拿出了修改自己设计图时候的标准，将每栋房子从玄关到阳台一一点评了一番，结论就是没一个地方是合格的。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四五遍，中介的脸都黑成了锅底，心道这姑奶奶哪里是来找房子的，这分明是来找茬的！ 回到家后，肖扬看着闷闷不乐的戚浅浅，忽然就悟了。 这哪里是不满意房子啊，这是说完又后悔了，还偏要死鸭子嘴硬不愿意承认啊！ 找到症结之后，肖扬就放心了，他主动开口道，“浅浅，现在市面上的房子真是又贵又不好。” 戚浅浅不想说话，轻轻点了点头便算是应了。 肖扬也不在意，接着道，“你说我这房子要是租出去，会不会很抢手？” 戚浅浅一听就傻了，连忙问道，“你想租出去？你为什么要租出去？” 肖扬认真的应了声，又怕她不信一样解释道，“你瞧，这次的爆炸案这么危险，我也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出去找房子。我想好了，明天开始，我们看房源的时候就选那种两家相邻的，这样你租一家，我就租你隔壁那家。” 戚浅浅震惊了，她用看白痴的眼神上上下下扫了肖扬好几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没疯吧？好端端的跟我去租房子干嘛？！嫌钱多？” 肖扬摇摇头，决定搬出lisa用一用，“我觉得lisa也肯定会赞成我这个想法的。就这么说好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租房子。” 戚浅浅顿时就犯了愁，她不过是骑虎难下，结果这肖扬竟跟着来添乱了！想到白日里那些房子，自己一个人想找个像肖扬家一样哪哪都顺眼的都这么难，若是再加上肖扬刚刚提出的这个苛刻要求……那还有中介会理他们吗？！非黑名单伺候莫属了吧！ 而且在这种事上，她向来怕麻烦，思来想去，忽然灵光一闪，“算了，为了让你不败家，我还是先住你这吧。”说完似乎觉得不够，又补了句，“我这是为了你好！” 肖扬连忙眉开眼笑地恭维道，“是是是，都是为了我，浅浅，你真是世上最体贴的女朋友！” 戚浅浅：“……” 她刚才是不是眼花了，为什么刚刚那一秒看着肖扬就仿佛看见了自己在lisa面前的狗腿子样。 难道是肖扬与她在一起久了，潜移默化受了她的影响？若是让lisa知道了…… 戚浅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算了，她还是委屈一下，将这事好好憋在心里，烂在肚里吧…… 第76章 疯狂撒狗粮 周末的时光总是短暂，一眨眼又来到了让上班族们烦恼的周一。 不过此刻戚浅浅的烦恼却与旁人不同，她踹着自己的小心思，在看见lisa的第一时间就眉飞色舞地同她打了个招呼。 lisa眼皮跳了跳，心道这一脸的灿烂笑容，耀眼的跟不要钱似的，难道是怕自己看不出她心情很好，故意来显摆的？lisa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转了个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自个的办公室，将戚浅浅留在了原地。 戚浅浅瞬间就傻了眼。怔了半垧，才恍然大悟，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难道真的这么明显吗？不过这lisa真是越发厉害了，自己一句话都没说，她就能看出来这是有事相求。瞧瞧这干净利落的转身，连个开口的机会都不给，还真是拒绝地干干脆脆，彻彻底底啊。 戚浅浅不得已只能先进了自己办公室，在电脑前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得争取一下，不能这么算了。于是，她又屁颠屁颠将自己送到了lisa跟前，还顺势朝她递了一个盒子，笑道，“这是肖扬周末烤的小饼干，也给你尝尝。” lisa听见这个小饼干的出处，脸瞬间就黑了。这啥意思，这特么就是上赶着秀恩爱啊！周一大早上就被自己老板猛喂狗粮，还有比这更凄惨的吗？！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她强忍着将戚浅浅暴打一顿的冲动，咬牙道了句“谢谢”，便把盒子放到了一边，埋头继续工作。 结果戚浅浅却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在一旁继续吵吵嚷嚷，“咦，你不先尝一尝吗？很好吃的，快尝一尝呀！” lisa忍无可忍，终于发作了，“戚浅浅，我吃过早饭了，不要再喂我狗粮了！” 戚浅浅一愣，完全没想到自己讨好的行为会被lisa曲解成这个意思，反应过来后忙道，“不不不，我一点都没有这个意思。” 这是什么？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lisa气得连头都不想抬了，心中默念几遍“秀恩爱死得快”，才勉强将注意力放到工作上。 戚浅浅眼见拐弯抹角的示好失败，在一旁纠结地眉毛都要打结了。犹豫了半垧，干脆豁了出去，一咬牙将话说了出来，“lisa，我那房子一时半会住不了了，本来上周六打算出去找房子的，后来也没找成。所以我琢磨着，能不能去你家住？” lisa闻言就是一愣，搞不懂戚浅浅都在肖扬家住了好些天了，怎么这会突然又把这事给提了出来，“你和他吵架了？” 戚浅浅摇了摇头。 lisa继续问道，“你在他家住的不舒服？” 戚浅浅又摇了摇头。 lisa放下笔，上上下下扫了戚浅浅好几遍，可不管怎么瞧都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越发觉得这事问清楚前不能瞎搀和，“你不说清楚发生了什么，我可没法收留你。” 戚浅浅默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昨天我和肖扬一起在家看了部电影，断背山。” lisa：“……” 这是要给她推荐电影？还是有别的意思？而且她没记错的话，这片子好像是同性恋题材的吧，这小情侣看真的没问题吗？lisa思来想去，只觉得更莫名其妙了，她耐着性子问道，“然后呢？” 戚浅浅又默了好半晌，才艰难道，“看完我很难受，哭了好一会。” lisa：“……” 这家伙没头没脑到底要说什么？她没办法，只好接着问道，“难道肖扬没安慰你？” 戚浅浅摇摇头，轻声道，“安慰了。” 这挤牙膏一般的问答方式，让lisa很焦心，她看了眼电脑前一大堆的待处理文件，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继续一字一句地问道，“所、以、呢？” 戚浅浅眼看瞒不过去，低下头心一横，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那电影我看得太难受了，心里憋得慌。肖扬有点担心，就抱了抱我，可我当时还是很难受，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稀里糊涂地亲了他，后来还，还，还……” 她说到这里，却再也说不下去，一个还字硬生生被重复了三遍，都挤不出下一个字。 lisa晕了，接过话直白地问道，“你把他那颗大白菜给拱了？” 戚浅浅连忙摇了摇头，慌慌张张道，“没！没有！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没到那一步！就是……哎！反正我……我想住你那去！” lisa看着脸都红透了的戚浅浅彻底无语了。 这他妈不是撒狗粮是啥？！ 她真的该为自己刚才的一时心软而流泪，都怪自己开了口问了戚浅浅，才给了她这个撒粮的机会，这是自作孽啊！最后，在一片悔恨中，lisa将戚浅浅轰出了门。 *** 帝都的天气要比清州凉的早一些，而帝都大学中，早已金桂飘香，层林渐染。 邵泽汀将课题组的讨论会议改到了明天，然后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刚刚收到的资料。这是他托了老友才好不容易拿到的关于这次清州爆炸案的调查报告，而报告里的内容却让他越读越心惊。 首先，戚浅浅楼下的房屋竟然是一套没有被卖掉的现房，目前这套房还挂在开放商的租售中心里。对于这种没卖出去的房子，为了方便客户参观，钥匙一般都放在物业的公共区域。换句话说，就是很多人能接触到，因此想要复制一把也很容易。而这套房子的定价又定的极其不合理，高的根本没人想看，这一来二去，租售中心的人也就慢慢将这套房给忘了。 其次，这起爆炸是由烟花引起，但这些烟花竟然同更早些日子的另外两起爆炸事故里所用的烟花出自同一个厂商。警方去那家厂商调查后，对采购名单上的店铺进行了调查。接过几家店主均表示，前段日子有一个年轻的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性来他们店中买过同款烟花。目前警方正在大力搜捕这个可疑男子。 邵泽汀将眉头蹙地紧紧的，这些消息让他不免联想到了当年的旧事。他越想越心惊，顾不得其他，连忙拨通了戚浅浅的电话。 电话响起的时候，戚浅浅正在画室里和黎清、沈辰一起挑作品，看见邵泽汀的名字，她就给两人递了个眼色，让他们先挑，然后自己到屋外接通了电话，高高兴兴的喊了句，“老师。” 邵泽汀应了一声后，就开口道，“浅浅，这段日子，你回帝都住吧。” 戚浅浅被邵泽汀这突如其来的建议给惊到了，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要我回帝都？” 邵泽汀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戚浅浅。这也着实将戚浅浅吓了一大跳，不过她最后思来想去，还是拒绝了邵泽汀的建议，毕竟这些还是猜测，而且画廊的工作她脱不了手。 邵泽汀还想再劝，却又想到了什么一样，问道，“你现在和谁住在一起吗？” 戚浅浅一噎。 上次被她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了，这次却怎么都逃不了了。于是她硬着头皮将自己同肖扬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和现在正同他住在一起的两件事告诉了邵泽汀。 电话那头的邵泽汀愣了好半晌，才消化了这个信息。他觉得有点不妥，又想到事急从权，便只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嘱咐。 结束通话后，他又给陈凯发了一条消息。 【有个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第77章 重案组 在结束了与邵泽汀的通话后，戚浅浅直接将对话内容转述给了肖扬和lisa。当天傍晚，三个人又聚到了一起。 “我后来也托人去查了查，可拿到的消息还没你老师的多。”lisa一边说一边将资料递给了戚浅浅。 戚浅浅粗略看了一眼，就转手将资料交给了肖扬，讶异道，“怎么会这样？” lisa当初刚拿到信息的时候也是很吃惊，但联系上查探信息之人讳莫如深的口吻，倒是越发确信了这事的不简单，“我也没想到这次探听消息会这么难，不过被守得这么严密，怕是个大案了。”话落，刚好瞥见一旁正在深思的肖扬，lisa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肖扬见两人齐齐向他看来，只好停下揣测，接过lisa的话说道，“这确实是个大案，警方已经成立重案组了。” lisa和戚浅浅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重案组可不是虽随随便便就会成立的。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见肖扬继续道，“警方怀疑最近的三起爆炸案都是同一人所为。” 戚浅浅很快就想起事发当晚lisa说过的话，打断道，“不对啊，我记得当时的公告上说，前两起事故并不是出在烟花上啊。” 肖扬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老师给你的消息里，不是提到了一个年轻的带鸭舌帽和口罩的男子吗？” 戚浅浅想了想，应了一声。 肖扬才继续道，“警方提了那些烟花店附近的监控视频，虽然还没找到那个男子的下落，但却发现了另外一个线索。” “是什么？”戚浅浅着急问道。 “千叶市和清州函川区爆炸事件发生的时候，这个男子都在事故现场出现过。” “啊？！”戚浅浅吓了一跳，如果按最坏的情况，三起事故都是这一人所为，那就说明这个人曾去过她家楼下。想到自己曾与这么一个杀人魔头距离这么近，戚浅浅头皮都麻了，后怕道，“靠，太他妈吓人了吧！” 在一旁将这些消息都听完的lisa也暗暗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比起戚浅浅的慌张，她还是显得镇定许多，“这个人作案的理由是什么？三起爆炸案的受害者很多，是有什么共同特征吗？” 肖扬摇摇头，沉声道，“警方应该还在查，但我觉得，这些受害者可能没有任何共同特征。” lisa默了默，不解道，“那这个人图啥？” 戚浅浅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拍了一下自己，大声道，“听肖扬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来之前看过的一本书。书名叫《天生变态狂》，那个里面提到大部分心理变态者会存在反社会的特征。如果这三个案子真的是同一个人干的，那他很可能就是这样一个心理变态！” 肖扬似乎也没料到戚浅浅会同他想到一处去，他转过头冲着戚浅浅微微一笑，接着道，“嗯，反社会人格虽然大多在影视作品里出现，但现实中确实也是存在的。” lisa听着两人这你一句我一句的，总觉得很不真实。她一向更相信证据，觉得此刻三个人在这瞎猜也猜不出个所以然，便干脆摆摆手道，“算了，我们还是再等等，看警方能查出什么结果吧。” 肖扬和戚浅浅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将这个话题谈完后，lisa也就起身走了。之前因为一直在讨论案子的事，戚浅浅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但此刻屋内突然就只剩下了她和肖扬两个人，一刹那的安静立马让她想起了昨晚两人在沙发上的情难自已，整个人瞬间就有点绷不住了。 肖扬在发现她两颊绯红、眼神闪烁不敢与他对视时，就明白了她的心思。想到当时将她搂在怀里唇齿缠绵的感觉，他也经不住有些脸红。 两个人就这样不言不语地沉默了几分钟后，房间里的气氛更暧昧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戚浅浅觉得自己耳根都快要烧熟的时候，肖扬终于唤了她一声，“浅浅，我们回家吧？” 戚浅浅早已紧张到没眼看肖扬，听见他的话后，也只是一个人傻坐着对着空气胡乱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窘迫的样子，但肖扬还是觉得有趣。他忍不住走到她身边，凑到近处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道，“浅浅，我们今天吃完饭再找部电影看看？” 戚浅浅整个脑袋就像刚烧开的水壶，“噗”地一声就沸腾了。她的脸涨地通红，一片头晕目眩中，慌慌张张地推开了肖扬，结结巴巴道，“我、我饿了，先，先回家吧。” 肖扬禁不住哑然失笑，又因担心过犹不及，才收起逗她的心思，同她一起回了家。 *** 饭后，戚浅浅找了个借口就早早地就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可不知道是不是回家的原因，昨晚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变得更加清晰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许多遍，都压不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片段。 她暴躁地将自己的脑袋搓揉一通，甚至有了出去拿几瓶酒把自己灌醉的冲动。几番挣扎后，她一个人悄悄躲到门后，听起了外面的动静。 依稀能听到外面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他是在客厅吗？是在工作吗？ 忽而又听到椅子被推开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一阵水声和切菜的声音，戚浅浅暗自揣测到底是切什么东西的时候，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与之前的不同，这是很明显的上楼梯的声音，就在她高兴地等待着肖扬回房间后会发出的关门声时，“咚咚咚”，她的门被敲响了，同时传来的是肖扬温和的声音，“浅浅，我给你切了点水果，你开个门。” 戚浅浅被吓了一跳，庆幸的是肖扬没直接推门进来。于是，她急急忙忙又蹑手蹑脚地跑到远处，才装模做样应了一声，再重新走到门口，开了门。 看着眼前满满一盆精致的水果摆盘，戚浅浅呆了呆，忽然就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怎么都算是借住在他家，结果还要他事事照顾，讪讪道，“这么多，你不吃嘛？” 肖扬摇了摇头，笑道，“没事，你拿进去吃吧。你如果觉得无聊想看什么书就自己去书架拿，需要别的也自己去取，不用客气，我先回房间了。”话落就转身走了。 戚浅浅愣在原地，看了看托盘上被切成小兔子形状的苹果，又看了看他走远的背影，她的心忽地就软了。 “肖扬”她喊了一声，待他回过头，才笑盈盈地继续道，“我又找了部电影，你能陪我一起看吗？” 第78章 追捕疑凶 初秋的天空是静谧的蓝色，一栋恢弘的大楼静静矗立在清州最繁华的中心。它的楼面上雕刻着精致的花卉浮雕，外围是占地约一公顷的草坪。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这一块修剪地无比整齐的草坪，只是为了用来彰显夏氏的雄厚财力。 这是一栋能让游客为之驻足的建筑，更是一家让国内英才向往的公司。秦夕也曾因自己能成为这家公司的管理层之一而兴奋难眠。不过时至今日，他只觉得当年的自己愚蠢万分。 自那日从lisa口中得知了戚浅浅和肖扬的事后，他没有再去寻过戚浅浅，可私下里却对她的消息更上心了，也包括发生在她家楼下的爆炸案。但又因那日lisa最后说的话，让他对夏氏这个庞然大物生出了一丝警惕。夏明韵已经知道戚浅浅的存在了，若是再让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关注戚浅浅，真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思来想去，这次爆炸案的调查他并没有动用夏氏的资源，而是直接将任务派给了自己暗中培养的手下。 秦夕刚收到最新的调查结果，可他还没来得及细看，顾涵就敲响了他的门。他将资料页面最小化后，便将她放了进来。 “秦总，陈凯这五年的病人名单查到了。”顾涵知道自己老板最讨厌下属行动磨磨蹭蹭、说话隐晦曲折，所以进门站定后就将这次的重点说了出来。 “我看看。”秦夕接过她递来的资料，直接看了起来。渐渐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顾涵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同时在心中迅速打起了腹稿。 良久，秦夕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个名单上，也没有戚浅浅的名字。” 他当初让顾涵查这个名单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她到底要关注什么，只吩咐她将名单拿到手即可。可敏锐如顾涵，很快就联想到当初秦夕让她查的戚浅浅的就医记录。此刻见秦夕这么问，她就将准备好的台词不紧不慢地说了出来，“嗯，陈凯那边的资料看管的很严。我看见这份名单的时候，也想过也许是陈凯故意抹除了一些信息。因此又派人去寻过当时陈凯工作室的员工，得到的结论与这份名单也是一致的。” 秦夕面无表情地听完顾涵的话，突然问道，“我记得你当初查肖扬的时候说过，他有段时间会去陈凯工作室外的休息椅上独自坐几个小时。” 顾涵愣了愣，没弄明白秦夕为什么会突然提这个无关紧要的事。她仔细回忆了下，才道，“嗯，是这样的。” 秦夕指了指资料上的一处，问道，“是这段时间吗？” 顾涵立即上前，接过资料细细地看了会，肯定道，“差不多，就是这段时间。”才说完，她突然灵光一闪，惊叹道，“秦总厉害！” 秦夕对这样的奉承无动于衷，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泛黄的树木，淡淡道，“陈凯每日的咨询量并不多，但很稳定。只有在这段时间有所下降。”像是想到什么，他又顿了顿，才继续道，“而这下降的程度，大概刚好给一个人做咨询。你说，这半年，在这空出来的时间里，陈凯真的没有给谁做咨询吗？” 顾涵在旁静静地听着，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寻到要点，又找到与之前资料的联系，确实非一般人所能及。等秦夕将话说完，她才就着他的思路揣测道，“确实很奇怪，会不会是那段时间他恰好与肖扬在一起，给他做指导，或者做咨询？因为是熟人，所以并没有登记在册？” 秦夕轻轻地摇了摇头，半垧没说话。 顾涵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秦总，我再去查查？” “嗯。”秦夕依然没多话，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就让顾涵退了出去。 等顾涵走后，他重新坐回了位置，揉了揉眉心。如果陈凯真的与肖扬在一处，那又怎么解释肖扬在休息椅上独处的时间呢？虽然没有任何依据，但心中的一个猜测却越来越强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就联系上了帮他调查爆炸案的人，并将网上戚浅浅的一张照片发给了他，让他带着这张照片去询问下陈凯工作室的员工。 将这一切吩咐妥当后，他才重新打开先前的资料，慢慢读了起来。 经过反反复复的调查，目前警方已经确认三起爆炸案都和一个年轻男子有关。在千叶市和清州函川区的爆炸案中，都有目击者在案发地见过此男子，更有工作人员声称见过他靠近烟花的发射设备。而在第三起的爆炸案中，他曾大量购入同款烟花，更是在案发前频繁出现在天空之境星之耀小区周围地段。这个男子常年带着一顶鸭舌帽，而鸭舌帽上赫然印着hero这四个字母，所以警方直接用这个词指代了此男子。作为三个大案的犯罪嫌疑人，警方正在全力追捕此人。 看到最后，秦夕慢慢捏紧了拳头。竟然真的是人为，一想到戚浅浅当时的危境，他又是愤怒又是后怕。他看着那顶帽子上的英文字母，无语至极。一个疯子一般的杀人犯，竟然给自己整这样的标签，简直是荒唐至极。 他越想越恼，连带着对警方的办案效率也不满意了，前面已经发生了两个案子，若不是无能一直没找到真凶，也不至于让这人一直逍遥法外，犯下这第三桩案子。 念及此处，秦夕突然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沉声道，“清州天空之境星之耀小区的爆炸案迟迟没有进展，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我明白了，秦总。” *** 通话结束的半个小时后，网上突然出现了大量指责警方和政府办案效率低下，迟迟查不清清州爆炸案真相的文章。各路大v纷纷转载，关于这个事件才降下去的热度，瞬间就回升了，甚至比上一次还要更热一些。 网友们更是一个接一个不客气地在各处发表言论，将整个清州政府骂了个狗血淋头。 “查！给你三天时间，将这个叫hero的男人给我找出来！” “是。”刘超低垂着脑袋，面对愤怒的上司，只能咬牙接下这个艰难的任务。 出了门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道这年头当真是舆论猛如虎啊。 第79章 疑凶落网 “浅浅！那个嫌疑犯抓到了。”lisa急急忙忙推开了戚浅浅办公室的大门，激动地说道。 正全身心沉浸在设计稿中的戚浅浅完全没将注意力放在lisa的话上，她头都没抬，随口问道，“什么抓起来了？” lisa当即就走过去拉了她一把，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说道，“就是你家楼下发生的那起爆炸案啊，警方已经抓到了那个犯罪嫌疑人。” 戚浅浅这才听清楚，讶异道，“这么说，还真的是人为的啊。” lisa点点头，又将自己的手机推到了戚浅浅面前，“你自己看。” 戚浅浅一目三行迅速读完新闻，“还真被我们猜中了啊，一个心理变态竟然自称hero，呵呵，真是变态的很。” lisa当即附和道，“浅浅，你上次说的时候，我还没当回事呢，没想到竟然真是这样。不过，这个人的脸被打了马赛克，也不知道到底长什么样。” 戚浅浅想了想道，“肖扬应该有关系，我让他看看能不能搞到照片。” 两个人正说着，一通来自肖扬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戚浅浅看了lisa一眼，笑道，“看看，说曹操曹操就到……嗯，我看见了……好，我先和lisa看看……嗯，你先忙，晚上你来接我的时候我们再说……” lisa还以为这两人要腻歪一会，正打算回避，却没想到戚浅浅只说了两三句，便结束了通话。她诧异道，“这么快，你不和他多聊会吗？” 戚浅浅有些不解，“已经聊完了啊。” lisa无语了半垧，她算来算去，这戚浅浅和肖扬在一起还没满三个月。照理来说，现在两人正处在恋爱的甜蜜期，应该是恨不得朝朝暮暮的腻歪，而不是这种公事公办，聊完就散的老夫老妻相处模式。不过虽然心中这么想，明面上她是不会对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指手画脚的。想到刚才戚浅浅电话中有提到她，便问道，“肖扬给你发了什么东西吗？” 戚浅浅迅速应了一声，然后打开微信。她愣愣地盯着屏幕，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 lisa看着她的反应，心中也是好奇，不等戚浅浅说什么，就直接将头凑到了她跟前。看完后，她也默了默，良久才憋出一句，“这照片，有和没有也没啥差啊……” 戚浅浅认同地点点头，“这一脸的刀疤，完全就是面目全非，难怪会一直带着帽子和口罩，也不知道这么多伤痕是怎么来的。刚听肖扬说，警方抓到他后，他一直保持沉默，什么话都不说，非常不配合呢。” lisa想了想，又道，“他若是不配合，确实很难查。不过最近网上舆论压力太大了，就像这次抓人一样，警方也是花了大力气，才两天半就有了成果。现在人都抓到了，应该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迅速审出真相的吧。” 戚浅浅点点头，“嗯，我们其实也干不了啥。不过这种危险人物被抓住了，总比放在外头强上百倍。我们就乖乖等消息吧。” lisa一向心思重，习惯走一步看三步，凡事都最好能提前有个准备。所以虽然这件事没有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但她其实比戚浅浅更加惴惴不安。此刻听到这个嫌疑人落网的消息，心中那块大石也落到了地上，让她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一些。 于是，她一反往常，又同戚浅浅唠嗑了几句，才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 昏暗的审讯室里，秦夕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前。 很快，一道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秦夕就看见了一个男人。他原先用于遮挡的口罩和帽子已经被警方没收，此刻就这样直接暴露在秦夕的视野中。他的脸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上面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再配上如眼镜蛇一般阴狠，恶毒的眼神，说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毒煞也毫不夸张。 任秦夕纵横商场多年，阅历无数，也还是免不了被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寒意所惊。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就是凶手，他忍住心中的怒意，尽量平静地开了口，“前面两个案子我没兴趣，我只想知道，这第三个案子，你为什么会选天空之境星之耀小区22栋丙单元1501室？” 这个被称为hero的男人，从进门开始就紧盯着秦夕。此刻听完他的话，眼睛里却一丝涟漪都没有，就像失聪的聋子一样，对秦夕的话无动于衷。 秦夕等了一会，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换了个诱哄的语气道，“我知道你不想被定罪，所以你绝对不会坦白。但你知道吗，我有本事在这种情况下进来找你，就有本事让你无罪释放。所以，如果你肯告诉我实情，为什么你第三次作案会选择居民楼，而不是人流量更多的公共场合，我就可以考虑帮你脱罪。” 然而，等他将这些话都说完，对面的男人依旧如同死人一样，没有激动，没有期待，没有慌张，一丝一毫情绪都不显。 见这人敬酒都不吃，秦夕冷笑了一声，威逼道，“当然，我也有本事让你马上被定罪。” 可没想到hero还是维持着那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秦夕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警方会如此犯难，若是现在有能将人脑剖开直接提取记忆的技术，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在这人身上。可他越是恼怒，对面的人就越是平静，就像无声的嘲笑一般，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秦夕迅速收起面上的笑容，发狠道，“你是不是故意选那栋居民楼的？！” 沉默。 “是不是有人授意你去那的？！” 沉默。 秦夕突然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张照片，对着hero再次问道，“你是不是冲着她去的？！” 回答他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就在此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警察走了进来，对着秦夕客气地说道，“秦总，时间到了，您得离开了。” 秦夕恼火地看向来人，但到底没有发作出来，他冷声应了一句，便站起了身。 这个警察被秦夕凶狠的眼神扫过时，也是心中一跳，可很快就明白了这份怒气的来源，他立即陪笑道，“我们刘局，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让这个人开口，秦总，您也别气了，为这种人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秦夕只得应了一声，可在离开前，他突然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知道吗，你一点都没伤着她，案发的时候，她并不在家里。” *** 离开公安局后，秦夕露出了一抹冷笑，他不会错过刚才说完最后那句话时，那人眼里的波动。 果然如他所料，这第三起爆炸案，真的和戚浅浅有关。 第80章 案情进展 刘超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他重重地将一拳捶在桌面上，愤怒道，“他还是什么都不说？” 会议室内满脸疲惫的众人一时都噤若寒蝉。他们鲜少见到这样暴躁的局长，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个官二代每日都是笑盈盈的，总保持着一个天塌了都还有高个顶的乐观心态。 从抓获犯罪嫌疑人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网上舆论却并没有因为他们抓到疑犯而消停，反而更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轰动了全国。 一想到迟迟未找到的犯罪证据和那人缄口不言，无动于衷的样子，刘超头更疼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一边的副局长道，“还是没找到他在清州的藏匿地吗？” 被点名的副局长艰难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补充道，“监控录像里他出现过的地方太多，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排查完毕。” 刘超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也知道重压之下，谁都不易，最终还是缓了缓语气道，“抓紧些吧，若是还缺人手，就去千叶市调一些过来。”说完，他想了一想，又道，“我再去审讯室一趟。” 一旁还没离开的副局长犹豫了会，突然开口道，“刘局，我们这边有人怀疑这个人是心理变态，要不要请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过来看看？” 刘超闻言想了想，虽然目前很多信息需要保密，可眼下这个情况，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法子，便回道，“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去找一个过来。嗯，最好找个权威一点的。” *** 陈凯看着眼前矗立着的庄严而肃穆的四角大楼，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桩震惊全国的大案他也一直在关注，按他多年从事心理学所累积的经验，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嫌疑犯属于危险人格犯罪，换句话说，这个人是个惯犯。犯罪活动已经成为他的自然需要、习惯模式甚至生存方式，而且还很有可能还是个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虽然心中已经有想法，可在第一眼看到这个人的时候，陈凯还是因他的外貌心惊了好一会。在审讯室里，陈凯并没有直接与他进行对话。整个审讯过程都是由一个刑警执行，而他要做的，就是在旁观察。观察这个嫌疑犯在听到每一个问题时的表情、神色以及身体动作，并根据这些推断他的行为模式。 哪怕是外行眼里的无动于衷，在他眼里也都是信息。结合审讯之前看过的资料，他对这个人的生活喜好渐渐有了推论。经过反复的推敲，他在副局长的搜索地图上标出了几个可疑度很高的区域，让他们重点清查。 将这一切做完后，已经是深夜了。陈凯直接去了警方安排的酒店，一边休息一边等着消息。 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彻夜的搜查，警方终于在陈凯标注的一个区域里，找到了这个hero在清州的老巢。那是位于一片拆迁区里的一栋危楼，附近的居民已经全部搬离，各处都是鲜红醒目的拆字。漫天的粉尘和遍地破碎的转块，丝毫不像是一个现代大都市会有的景色。 在这栋楼中，警方不但找到了一些完好的烟花和几个烟花发射器，还找到了一串钥匙。经过仔细的比对，这串钥匙上有一把正是天空之境星之耀小区22栋丙单元1501室的钥匙。另外，警方还在楼中找到了三起爆炸案案发生现场的大量照片。 根据这些证据和之前的监控录像，警方基本可以认定这个被逮捕的男人就是凶手。 但是当他们想要确认这个男人真实身份的时候，又遇到了困难。因为在现场找到的银行卡和身份证并不属于这个hero，而是属于一个已故男子。之后无论警方怎么查，都无法找到这两人之间的联系。 *** 会议室内，刘超将新的证据看了又看，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一张存取款记录的单子上，缓缓道，“陈先生，你说这个人是一个惯犯对吗？” 陈凯点点头，补充道，“这种人一般会很早就开始出现暴力倾向和违法行为。在实施犯罪之前，都会进行策划，而且往往极其聪明。” 刘超应了一声，然后将这张存取款记录的单子直接投放到了大屏幕上，“这张卡的主人于三年半前死亡，死亡后卡内存款被提空，这个很容易解释。”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顿，然后用激光笔指着紧接着的一条存取款记录道，“但是，在这里，这个主人死亡半年后，这张卡里突然有了这笔十万元的存款，而且是一万一万存进去的，这应该是在自动存款机上存入的。” 陈凯一边说，一边接着往下指，“在这笔存款之后的两年多时间里，都没有再出现过这种大额的存款，直到这里。”他又将激光笔停在了一处，沉声道，“在千叶市发生爆炸案的前几天，突然又出现了一笔五万元的存款，存钱的方式同之前一样，也是在自动存款机上一万一万操作的。” 激光笔的红斑继续往下落了一段距离，“在清州天空之境发生爆炸案前一个月，又来了一笔十万元的存款。” 说完这句，陈凯停了下来，他慢慢地眯起了眼睛，良久之后，才一字一句地说道，“也许这个hero在三年前就已经犯罪了，而且他很可能还是受人指使。”陈凯忽然转过头，对着副局长道，“去查，看看三年前，有没有什么类似的案子，却被归成了意外或是直接没找到凶手的。” 副局长连声答应，然后就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刘超转过头又看向陈凯道，“陈先生，还要谢谢你之前给我们提供的帮助，不过眼下这个案子还没结束，所以还要劳烦您在我们这里多呆几天。” 听完刘超刚才的那些话后，陈凯也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所以此刻也只是冲着刘超点了点头，淡淡道，“无妨，案子结束前，我都会留在这里。” 刘超满意地笑了笑，他原先并没有把这个从事心理工作的男人当回事，可在陈凯给出重点搜索区域，并真的在这片区域找到他们需要的证据后，刘超对他也就刮目相看了。虽然眼下案子还没了解，可比起之前的一片茫然，也算是有了不小的突破，再加上因为搜查范围缩小而节省出来的时间和成本，刘超对着他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不少，“陈先生先回去休息下吧，有事我们再联系你。” 陈凯也不推脱，直接跟着一个警官出了清州公安局大楼。 他抬头看了眼万里无云的天空，恍惚间，一双毫无生气的空洞眼睛慢慢出现在了脑海。 第81章 特展邀约2 “醉时光”里，戚浅浅盯着电脑频幕上的一封邮件呆住了。 没过多久，lisa就来到了她的房间，看着戚浅浅失神的样子，lisa心里就有了数，慢条斯理地说道，“看来这次不用我提醒你了，已经收到邀请了吧。” 戚浅浅转过头，冲lisa点点头，不解道，“上次在清州的巡回特展找我就罢了，这次在帝都的怎么也找上我了。” lisa却不赞同戚浅浅的这句话，摇摇头道，“我和你的看法刚好相反。上次清州的巡回特展找你才让我觉得意外，可后来办地那么成功，所以这回帝都的特展找上你，倒是情理之中了。毕竟是这是同一拨作品，同一个主题。” 戚浅浅愣愣地看着lisa，迟疑道，“你说他们是不是想沿用清州特展的设计，所以才找我的？” “这个你问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这个夏氏到底想做什么。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和他们提前沟通一下。”lisa缓缓道。 戚浅浅皱了皱眉，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这会不会又是那个姓秦的主意。” lisa拍了拍手，坦言道，“这个简单，我可以联系下顾涵，确认一下。”说完，她又顿了顿，补充道，“在清州的特展已经让你名声大噪了，如果你真的再接下帝都的邀请，估计声望还要更上一层楼，以后在艺术圈也不会是无关痛痒的边缘人物了。不过，如果你接了这工作，怕是得去帝都住段日子了。你最好还是仔细考虑一下。” lisa说的这些也正是戚浅浅犯愁的点。 接下这个工作的好处不言而喻，再加上她因为爆炸案而损毁的房屋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修复，如果去帝都的话恰好能顺利地渡过这段尴尬期。 可是接下这个工作的话，也意味着要离开清州一段时间，画廊作品的筛选工作和设计工作多少都会受点影响。而且想到这些日子与肖扬的朝朝暮暮，她竟生出了一丝明显的留恋和不舍。明明几个月前，自己还是孑然一身，两袖清风，自在逍遥。如今却像一棵生了根的树，贪恋着日日的朝夕相对，不愿分别。 lisa看着沉默不言的戚浅浅，也没再说什么。有些话，她作为旁人只能点到为止。至于怎么做决定，只能靠戚浅浅自己。旁人的建议再合理，也无法真的对当事人的心境感同身受。 不过在离开之前，lisa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浅浅，那个爆炸案犯罪嫌疑人hero的住所已经找到了，根据最新的证据显示，他很可能在三年前就干过类似的事情。” 戚浅浅一愣，随即撇了撇嘴道，“这么说，已经确认三起爆炸案都是他干的咯。看来清州公安局的人还挺有本事的嘛，这么快就顺藤摸瓜，连三年前的案子都摸出来了。”她感慨完，又问道，“警方怎么查出来的？还有三年前是什么案子？也是这样的吗？” lisa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戚浅浅，只是在说到三年前的案子的时候，她忍不住多看了戚浅浅几眼。 戚浅浅见她一直打量自己，疑惑道，“你怎么老用这个眼神看我？” lisa犹豫了会，最终还是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是那几笔大额的存款，我担心背后的人是冲着你来的。” 戚浅浅怔了怔，细细琢磨后，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然后轻松地挥了挥手道，“哇，lisa你最近怎么这么杞人忧天了啊！你刚才都说了，现在警方找到的最像是这个hero在三年前犯的案子，就是在帝都的一起纵火案。可三年前，我哪有时间去帝都啊，那个时候我和你为了醉时光的营收几乎快愁秃了头，我日日在家、画廊、画作市场三点之间奔走，根本就没离开过清州，而且我也没遇到过危险啊。” lisa顺着戚浅浅的话语，也想起了当年两人相互扶持着走过的困难时光，神色瞬间柔和了许多，她轻笑道，“也是，不过那个时候确实挺不容易的。” 戚浅浅接着道，“而且，警方发现的第二笔存款是在千叶市爆炸案发生前，这个地方和我更是八杆子打不着边，说是冲着我来就更说不通了。函川区的也是，这个人难道还能提前预测我会出现在烟花大会附近，然后守株待兔，希望能瞎猫遇到死老鼠？”她说着说着，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摊摊手总结道，“所以，这个人压根就和我没关系，至于第三桩案子为什么会发生在我楼下嘛，咳咳，只能算是我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吧。” lisa其实也知道自己的猜测说不通，听完戚浅浅的这通长篇大论，也不由怀疑自己是忧思过度了。她缓了缓心神道，“自从你中毒开始，我这心啊总七上八下的，担心的不行，现在倒像只惊弓之鸟了。不过按警察现在的效率，应该很快就水落石出了，我们再等等消息吧。” 眼见事情说的差不多了，lisa也打算回去工作了，不过在走之前她还是忍不住嘱咐了句，“帝都巡回特展的事，你再好好想想，最好和肖扬商量下。但是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戚浅浅闻言点点头，转过头看着电脑上的邀请函，又犯了愁。 *** 夏氏的办公大楼内，顾涵敲响了秦夕办公室的大门。 这段日子，秦夕一反常态，吩咐给她的都是夏氏的工作，连陈凯工作室病人名单的后续调查结果都没询问过。这难免让她有些心慌，比起秦夕对戚浅浅没兴趣了的这个可能，她更担心秦夕现在是不相信她了。 可是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自己是在哪件事上让秦夕不满了。 此刻，她站在秦夕办公桌前，惴惴不安道，““醉时光”的lisa联系我了，说戚小姐接到我们给她的帝都巡回特展的邀请了，lisa问我这是不是你授意的。” 秦夕立即抬起头，重复道，“帝都那边的特展也邀请戚浅浅做总设计师了？” 顾涵肯定地点点头，“我刚和帝都那边确认过了，确实是邀请了戚小姐。不过她现在还没回应。” 秦夕闻言就眯起了眼睛。 其实夏氏举办的这个巡回特展原本不是他负责的，只是当时为了戚浅浅，他才将这个工作揽了过来。等清州这边特展结束后，他又将这个工作抛了回去，自此再没关心过，却没想到帝都那边也找上了戚浅浅。 “帝都那边的特展，现在是谁负责的？”他冷声问道。 顾涵回道，“是小夏总。” 秦夕一愣，反应过来后脸色就沉了下来，“你告诉lisa，这个事不是我安排的，让戚浅浅别接了。” 第82章 只有一次 戚浅浅挑着眉，将lisa的话重复了一遍，“他的意思是，不是他安排的，我就不能接了？” lisa想了想，总觉得戚浅浅的理解有点偏差，可秦夕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也说不好，只好点了点头。 戚浅浅觉得自己真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嗤笑道，“那姓秦的是把我当他下属了吗？他说别接，我就不接了？我怎怎么做他管得着吗！” lisa看着被情绪牵着鼻子走的戚浅浅，担忧道，“那你是要接吗？” 虽然对于她来说，戚浅浅接或者不接，她都支持，但她更希望戚浅浅是考虑清楚后做出的决定，而不是现在这种像孩子般意气用事。 戚浅浅愣了愣，半垧，才颇不痛快地说道，“我刚才已经打算拒绝了，可你瞧瞧秦夕这说的什么话！我若是真不接，会不会让他以为我是听取了他的意见啊。” lisa看了眼戚浅浅，无语道，“你管他怎么想呢，你若是因为他而改变了初衷，才算是受他左右了吧。” 戚浅浅一怔，恍然大悟道，“有道理哦！瞧瞧我这糊涂的。” lisa翻了翻白眼，不想说话。 戚浅浅在一旁继续自言自语道，“那我现在就去拒了那个邀请。” “这事你同肖扬商量过了？”lisa突然问道。 戚浅浅闻言就抬起了头，看着lisa不解道，“没有啊，为什么要同他商量这个？” lisa默了默，不知道该为一无所知的肖扬叹口气，还是该为迟钝的戚浅浅擦把汉。过了好一会，她才说道，“我以为你是因为舍不得他才拒绝这个邀请的，难道是我想错了？” 戚浅浅一噎，心虚道，“你想什么呢！我当然是因为我们画廊才将这个工作给推了的！” lisa带着一副“你骗谁呢！我信你个鬼！”的表情盯了戚浅浅好一会，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她瞬间露出了狐狸般的微笑，慢悠悠说道，“哦，浅浅你可真是让我感动呢。既然你这么看重我们画廊，要不我们干脆再开家分店吧，反正我们最近的现金流很充足。” 戚浅浅瞬间垮了脸，搬石头砸脚的滋味当真是有苦难言，她轻咳了一声，蹩脚地转移着话题，“lisa我们旁边那家kurasu刚出了一款新的手冲，我们现在去尝尝？” lisa用鼻子哼了哼气，指了指外头昏黄的天空，“你转移话题也找个有诚意一点的，大傍晚出去喝咖啡，你是想让我睁眼到天明吗？！” 戚浅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正想再说点什么，肖扬就推门走了进来。 房间里的气氛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就变了。lisa有一种浑身上下都被粉色泡泡包裹起来的窒息感，这样的窒息感让她一秒都不想多呆。她连忙寻了个理由，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对她这只单身狗极度不友好的环境。 *** 秦夕再度在审讯室里见到hero的时候，发现他比上一次要瘦了一些，但眉眼间的冷漠却更胜了几分。 这两道目空一切的目光，让秦夕很是恼火。如果不是为了要确认一些事情，秦夕根本不会来。他压下心中的怒气，尽量平和地开了口，“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老巢被警方找到了吧，三桩案子也算是证据确凿，加上你拒不认罪的恶劣态度，估计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hero同上次一样，无动于衷地将他的话听完，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会秦夕也不怎么在意，他继续慢悠悠地说道，“我猜，能不能出去对你来说应该已经不重要了。所以我今天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同你确认一件事。” 秦夕顿了顿，抬眼直直地看向hero，问道，“三年前，在帝都发生的一起纵火案，是你做的，对不对？” hero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一声不吭。 秦夕继续道，“那起纵火案，你也是冲着戚浅浅去的，是不是？” 对面的hero还是那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样子，安安静静地坐着。 秦夕一直在细细地打量着他，试图从他眼神里找到类似上次的波动，可惜没有。他想了想，又问道，“不管是三年前的案子，还是现在的案子，你都是受人指使的，是不是？” hero依旧像是听不见他的话一般，维持着沉默。 秦夕叹了口气，从口袋中取出一叠照片，并在桌面上缓缓铺开，“这些都是你干的。” hero这下终于有了反应，他看着一桌的受害者照片，忽然放声大笑起来。这一笑就惊动了外围的警察，他们急急忙忙推门进来，视线也落在了那些照片上，一时惊疑不定，搞不清这个秦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秦夕不急不缓地问道，“这些照片让你热血沸腾了吗？” hero歪了歪脑袋，冲着秦夕咧嘴一笑。 明明是笑容，却诡异地让秦夕和另外两个警察头皮发麻，汗毛直竖。然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们都该谢谢我。” 秦夕一怔，确认是这个hero在说话后，当即就冲门口那两名警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他接过话道，“谢你什么？” hero又是一笑，满脸的伤疤让他的表情很不自然，远远看着就像是一些随意堆垛的肉块受了挤压后变了形，坑坑洼洼崎岖不平，“呵呵，他们不是该谢谢我拯救了他们吗？” 秦夕皱着眉头，不解道，“为什么？” “如蝼蚁一般的人生，过了也是白过。”hero说着，指了指照片上那些惊恐的脸庞继续道，“如果没有我，他们怕是连恐惧是什么都不知道，带着一张张麻木不仁的脸苟活于世。可你瞧瞧，有了我，他们的表情变的多生动，多立体，多可爱，哈哈哈……” 说着他又大笑了起来，笑够之后，又一字一句缓缓道，“是、我！是我让他们知道了活着的滋味！” 相比于门口两个被这通话震地说不出话来的年轻警官，秦夕则显得淡定很多。他拿出那些照片也不过是揣着瞎猫遇上死老鼠的心态勉强一试，可没想到却真的让他开了口。此刻秦夕满脑子都只剩下一个问题，他着急道，“你或者你背后的人，同戚浅浅到底有什么仇怨？两次都要夺了她的性命？” hero又歪了歪脑袋，似乎是进行了一番思考，才问道，“你在说上次照片里的女人吗？” 见他真的回应了，秦夕连忙点了下头，他已经紧张到全身僵硬，恨不得直接将他后面的话从他肚中扯出来。 hero突然露出了一副着迷的表情，然后慢慢舔了舔嘴唇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见着她笑的样子，就忍不住想折磨她。她那惊慌失措、恐惧万分的表情一定极得我心。” 秦夕对于他先前的话还能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可听到这一句，他却再也忍不住。hero话音落下的后一秒，他就被秦夕狠狠地砸了一拳，打得他几乎站不稳。 屋内的两个警察见状连忙上前，一个扯开秦夕，一个带走hero。 可秦夕却像是要拼了命一般，他一边怒吼着，一边挣扎着，恨不得将这个叫hero的男人生生撕碎。 拽着hero的警察见这个架势，手上的力量更强了一些。他拖着hero急匆匆地就要离开，可在他们接近门口的时候，hero突然回了头，遗憾道，“那种滋味想想都美妙，哎，可惜只有一次。” 秦夕闻言就怔住了，抓住他的警察却不敢轻易松手，在一旁不确定地喊了句，“秦总？” 秦夕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他，问道，“他什么意思？什么只有一次！怎么可能只有一次？！” 第83章 草草结案 清州公安局局长办公室内，刘超冷着脸看着秦夕，“看来你上次说的亲戚对你很重要啊，重要到你舍得动用关系混进我们警局打人了。” 秦夕沉默地坐在刘超的对面，他还在琢磨hero被带走之前说的那句话，完全没将刘超的话听进去。 刘超越发气闷，重重的喊了他一声，“秦夕！”等秦夕终于有反应后，他才继续道，“你和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案子。” 秦夕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半垧才缓缓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刘超挑了挑眉梢，“我想的哪样？” 秦夕沉默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道，“天空之境的爆炸案中，有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刘超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狐疑道，“女的？” 秦夕没有接话，自顾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见他这个模样，刘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心中的大石瞬间落了地，感叹道，“哎，不是我说，你一个大集团的高层竟然为了儿女私情做到这份上，兄弟我也是服气了。” 不等秦夕辩驳，他又接着苦口婆心道，“我理解你想揍他的心情，说实在的，我也恨不得亲手宰了他。可我们好歹处在文明社会，有法律就要按法律来。而且这回的案子真的不小，这个犯人的重要性不用我说，你也能懂。”刘超说着又用手指往上指了指，同时压低了声音道，“上头好些人都被惊动了，现在都在看着呢！而且我们还想知道他背后是不是真的有人，所以现在可不能由着你胡来。” 秦夕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刘超又叹了口气道，“不过看在咱俩这交情的份上，等我们查清楚之后，我会立即通知你的。” 秦夕有些诧异，但他最终还是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刘超怀疑自己真是遇着了一只白眼狼，他都说到这份上了，眼前这人竟还是这么副不冷不热的平静样子。他摆了摆手，无语道，“行了，你先回去吧。这次的事情，我会帮你瞒着的。” 秦夕立即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刘超看着他的背影，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周末。 戚浅浅今天没出门，早上睡到自然醒后，就赖在沙发上读起了一本小说。此时已经接近中午，肖扬正在厨房里忙碌，戚浅浅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炒菜声，心安理得地躺在沙发上做米虫。 直到一阵浓郁的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她才按耐不住，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赤着脚蹦进了厨房，在肖扬身后探头探脑道，“今天做的什么呀，这么香！” 肖扬偏过头，恰巧看见她瞪的如铜铃一般的大眼睛和不断嗅来嗅去的小鼻子，失笑道，“是明虾鸡爪肉蟹煲，不过我第一次做，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戚浅浅想都没想直接回道，“肯定好吃！闻着这个香味就知道一定好吃！” 看着她那馋到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样子，肖扬心中越发柔软，他直接取了双筷子，夹起一只大虾，轻轻吹了吹，就送入了戚浅浅的口中，同时温声嘱咐道，“小心烫。” 戚浅浅也不扭捏，眉开眼笑地张开嘴咬住大虾，然后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夸赞，“又嫩又鲜美，真好吃！” 肖扬笑了笑，正打算再喂她一块蟹肉的时候，突然瞥见了她踩在地上的赤裸裸的白脚丫子，当即就放下筷子，皱着眉头转身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拿着的正是戚浅浅落在客厅的拖鞋。 然后他慢慢弯下腰，将拖鞋放到戚浅浅的脚边，同时说道，“快把鞋穿好，着凉了怎么办。” 戚浅浅撇了撇嘴，不屈道，“不是还有你嘛！” 肖扬：“……” 他很不合时宜地高兴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又为自己的没原则而有些无奈。 正当他们两个人在厨房你侬我侬相互喂食的时候，戚浅浅的“喵喵喵”铃声不屈不挠地响了起来。 戚浅浅一边啃着鸡爪子，一边往外头走，凑近沙发后，才看清了频幕上显示的来电之人，正是lisa。戚浅浅用仅剩下的干净的小拇指接通了电话，同时按下了免提按钮，懒洋洋地问道，“lisa，你怎么大周末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lisa一听这含糊的声音就知道她正在吃东西，无声地翻了翻白眼，心道若不是有事她才懒得大周末就来找狗粮吃呢。等在心底诽谤完才想起正事，说道，“你看新闻了吗？” 戚浅浅正啃鸡爪啃地欢，脑子都不带转的，“什么新闻？” lisa无语了好半晌，才继续道，“就是那三起爆炸案的罪犯被判死刑了！” 戚浅浅一愣，“这么快？” 虽然知道戚浅浅看不见，lisa还是忍不住在电话另一头点了点头，沉声道，“确实快的不可思议。” 戚浅浅这才舍得将啃到一半的鸡爪放到一边，不解道，“可是为什么呀？你之前不是还说，这个人背后可能有人吗？难道背后的人已经查到了？” lisa见戚浅浅终于问到了点子上，立即接道，“你问对了！官宣的公告上根本没提有背后指使之人这事，所有的罪责都归到了那个hero身上。而且好笑的是，警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hero到底是谁，只说是无户口人员！” 戚浅浅这下也惊了，“他的身份查不出来吗？” lisa四下望望，谨慎道，“查不出来，他把自己的指纹毁了，又没身份证件。现在dna技术还不成熟，警方的数据库也不够，比对不出什么结果。” 戚浅浅怔了怔，迟疑道，“看公安局之前雷厉风行的样子，不像是会这么草草结案的样啊。” lisa忽然压低了声音，慢慢道，“我给你打电话前，问过之前给我消息的人了。他说这两日网络上关于这事的口诛笔伐愈演愈烈，政府高层更是直接施压，让清州公安局尽快结案。” 戚浅浅震惊了好一会，疑惑道，“可是他们就不怕群众知道这个案子还有疑点吗？” lisa叹了口气道，“没人说，群众怎么会知道。而且这回政府出的公告无比严谨，若不是我们知道内幕，根本看不出来有问题。现在网上早已是一片叫好声了，哪里会有人发现不对劲啊。” 戚浅浅原先还没将这个案子当回事，现在听到这里，终于觉出不对劲了，她小心道，“我先去看看公告，对了，你托人查这个案子的事能瞒住吗？” lisa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立即宽慰道，“这个你放心，那个人靠得住。” 戚浅浅闻言也放心了许多，又说了句，“嗯，那就好。如果官方是这个态度，那这个事情，我们也就别插手了，免得被背后的大鱼给生吞活剥了。” 这话说到一半，肖扬正好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他看着戚浅浅凝重的脸色，连忙问道，“谁的电话？” 戚浅浅立即就同lisa结束了通话，然后将刚才的信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肖扬。 肖扬听完后，当即就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他才认真道，“我去查查看。” 第84章 施压 戚浅浅听到这话立马就急了，坚定道，“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查。” 肖扬宽慰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戚浅浅却一反常态，固执地摇摇头，“不，这次你和lisa都不能查了。这事没什么还好说，要是真有什么，那可真不是好玩的。” 肖扬见惯了戚浅浅在日常琐事上不较真的样子，此刻见她这般执拗，倒是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后，他突然温柔地笑了，轻声问道，“浅浅，你这是在担心我？” 戚浅浅一噎。 为什么在这么严肃的情况下，肖扬的思维会跳到这个上面来…… 戚浅浅脸一红，狡辩道，“你想多了，我还嘱咐lisa不要查了呢！” 肖扬看着她左右躲闪的眼神，失笑道，“嗯，所以你也担心lisa，你担心我和担心她是一样的，对吗？” 戚浅浅想了想，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问题出在哪。琢磨了片刻，烧红的耳朵让她觉得应该赶紧顺着这个台阶爬下去，结束这个让她窘迫的话题。于是，她声音发虚地应道，“对……对，你说的对，就是这样的。” 肖扬立即点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是担心我。” 戚浅浅：“……” 难怪了！原来后头还埋着一个坑在等着自己跳啊！而且自己还跳地这么义无反顾！ 戚浅浅不高兴地挑起了眉梢，满脸都是，“你变了！你竟然算计我！”的不甘表情。 肖扬却见好就收，丝毫不留恋战果。之后更是一展自己能屈能伸的本事，低声认错，各种诱哄，很快就将戚浅浅那身炸起来的毛给捋服帖了。 而另一边的戚浅浅一边吃着肖扬喂给她的大虾，一边得意于自己在家中的地位，早已将刚才的不痛快忘了个一干二净，彻彻底底…… *** 同样是周末，这厢有人欢乐，那厢就有人愁苦。 刘超颓然地坐在办公室中，他刚刚了结了清州的爆炸案，上司才夸赞过他能力惊人，说是过些日子还要给他嘉奖。对这种别人向往的荣誉，他应该是要高兴的，可这会，他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上司的那些称赞，在他听来只觉得讽刺。他吃力地仰向椅子的靠背，用一只手背盖住自己的眼睛，消沉万分。 一片寂静中，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刘超费力地睁开眼，看见频幕上显示的“秦夕”二字，突然生出了一份怯懦。而这份怯懦，使他直到这段重复的铃声终止，都没有勇气抬手去接通电话。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这段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如同魔音般的铃声又不屈不挠地响了起来。 刘超重重地叹了口气，自知是逃不过了，才缓缓拿起了手机。 在电话被接通的第一时间，话筒里就传出了秦夕冰冷的声音，“这就是你查清楚之后，立即给我的通知？” 刘超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自嘲道，“是啊，我们的效率很高吧。” 秦夕闻言就是一愣，虽然看不见刘超，但他声音里的颓然却瞒不过秦夕的耳朵。秦夕缓了缓口气，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仓促结案？” 刘超默了默，良久才吐出一句，“这不是外界和上头都想要的结果吗？” 秦夕又愣了愣，外界的舆论再毒，如果没有上头施压，凭清州政府的实力，定然是抗的住的。可如果压力来自政府内部呢？秦夕两三下就抓住了症结，低声道，“上头有人给你们施压？” 刘超转过头，看了眼窗外的碧空，迷茫道，“谁知道呢。” 想起当年在校园里意气风发的少年，秦夕忽然也觉得有些惆怅。他总以为官二代就会官运亨通，做事要比旁人简单轻松许多，可现在却明白了，谁都逃不过掣肘，区别不过是多和少，大和小罢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淡淡道，“我知道了，先挂了。” 刘超应了一声，末了又突然劝了一句，“这事确实是hero所作，所以说他是凶手也是没错的。你和你的朋友都到此为止吧，别深究了。” 秦夕没接话，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只是重复了一句“我先挂了。”就迅速收了线。 结束通话后，秦夕走到阳台，看着眼前的万里晴空，点燃了一支烟。 从先前的线索来看，这个hero背后很可能有人，加上这次警方迫于压力草草结案，就更说明了这一点。不过到底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压迫清州政府呢？ 眼下所有的线索又都随着hero被判死刑而断了。秦夕吸了一口烟，想起hero最后同自己说过的那句只有一次，到底是三年前的那次，还是如今的这次呢？还是说，他在说谎呢？ 还有三年前，在戚浅浅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秦夕越想表情越凝重，他慢慢地将眼睛眯起。 是时候，再找他谈一谈了。 *** 因为这起爆炸案而停留在清州的陈凯，显然也没料到这样的结果。 今天早上一个年轻的警察过来通知他这个消息时，说他不惊讶是假的。这段日子里，因为警方对案件的保密需求，他基本过着原始人一般，与外界完全隔绝的生活。在他接过警察交还的手机时，他连忙打开了网页，等彻底确认这个消息属实后，他立即寻了一个公共电话亭，然后拨通了邵泽汀的电话。 “你出来了。”邵泽汀接起电话后，淡淡道。 陈凯嗯了一声，然后将这段日子，他在清州公安局里的见闻都告诉了邵泽汀，重点还强调了警方查获的那张银行卡中的那几笔诡异的大额存款。 邵泽汀听完就沉默了，过了好久他才沉声问道，“你看清楚第一笔存款的时间了吗？” 陈凯肯定道，“看的一清二楚，就在那件事发生前半个月！” 电话另一头的邵泽汀突然攥紧了拳头，“当初我竟然以为是意外。” 陈凯接道，“这不怪你，所有人都以为是意外。”说完这句后，他想了想又道，“不过我看现在的情况，这个事情，我们可能没法查下去了。” 当初清州公安局为这个案子找心理医生的时候，首先联系的是陈凯的一个学生。后来陈凯知道消息后，应邵泽汀所托，亲自替这个学生来了一趟，为的也是能更了解案情。 可现在的状况，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劝住邵泽汀，但有些话，他觉得还是要提一提的。 只见电话那头的邵泽汀沉默了好半晌，才突然道，“仅仅依靠我和你，确实是不容易。”然后他顿了顿，接着道，“我们得找人帮忙了。” 第85章 借力 清州一家私密性极好的高级餐馆内，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 等服务员悄然退下后，那个面容白皙的男人才看着另一个年长一些的人，缓缓道，“陈先生，没想到上次不欢而散后，我们还能这样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话。” 陈凯笑了笑，“常言道不打不相识，用在我俩身上是极贴切的。” 秦夕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给陈凯斟了杯酒，又给自己满上，才继续道，“上次是我冒失了，这杯酒就当是我给陈先生赔不是了。” 说完，头一仰，就将杯中的酒尽数吞入了肚中。 陈凯接过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道，“秦总客气了，不过我年纪大了，不胜酒力，无法同秦总一样举杯豪饮，还望秦总能海涵。” 秦夕一脸不在意地回道，“无妨，陈先生尽兴就好。” 两个人就这样推杯换盏，面上一片其乐融融，暗地里各怀心思，但谁都不去捅破那层窗户纸。直至酒过三巡，秦夕才试探道，“陈先生这次到来的爽快。” 陈凯垂眸夹菜，掩去眼底的情绪，慢慢道，“哦，不知道秦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我之前有哪次来的不爽快？” 秦夕抿嘴淡淡一笑，听他言语里的意思，便知道有些话这回可以说了，于是他继续道，“确实，每次我们夏氏有事找您，您都来的很及时。但是上一次……” 这话虽然说一半留一半，但陈凯心里早就跟明镜似的，他摇了摇头，苦恼道，“秦总上次问的事，确实有些为难我了，若是不能坚守职业道德，我也无法在这行立足啊。” 秦夕在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简直比泥鳅还滑溜，脸上却依旧维持着礼貌的笑容，点头道，“确实是我思虑不周了。可主要事关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所以当时才一时情急，希望陈先生不要介意。” 陈凯闻言就抬了头，略显诧异地看向秦夕道，“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让秦总这样惦念？” 秦夕苦笑了一声，低头喝了口酒，才沉声道，“一个旧人。” 陈凯听到他这样的语气竟也有些惊讶，可随即就发现对面的人似乎陷入了一些消极的情绪中，话也不说了，只是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喝酒。 陈凯忽然就有些担心，担心他如果不继续问，一直闷头喝酒的话，自己要如何将一些信息透露给他。好在他没等多久，秦夕又兀自说了起来，“那个时候，她状态很不好，瘦的不像话。但她却不肯来找我……” 陈凯眯了眯眼睛，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秦夕偏过头，似乎是进行了一番思索，才慢慢说道，“现在算起来，也快三年了吧。那个时候我犯了一些错，与她疏远了。后来我才得知她是得了心理疾病，而且还接受过心理治疗，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她当年的心理医生竟然是我们夏氏现在的合作伙伴。” 陈凯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秦夕，这话说地可谓是情真意切。而且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皆揉搓到了一起，若不是陈凯早先心中有疑，后来又找邵泽汀确认过往事，知道了全部的真相，此刻怕真要信了他的话，着了他的道。 秦夕将这番话说完，见陈凯还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一时也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思了。若是真不愿意透露，那就不会接受他第二次的邀约。可现在的这个反应，又不像是会说出什么来的样子。他心中有些恼，却也知道发作不得，便只好加了把柴火，继续惆怅道，“我知道陈先生为难，可是我现在只要想到她当时的样子，我就心痛难忍。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又是为什么会得病。” 陈凯静静看着他，半垧才问出了一句，“若是你知道了这些，又会如何？” 秦夕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立即信誓旦旦道，“若她是因我而生病，那我自当拼劲全力去寻她，用这余生弥补一二。”然后，他又忽然停了停，眼底闪过一丝凶悍的光芒，接着道，“可若是因为其他的缘故，那我自当为她寻出真相，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陈凯缓缓点了点头，却依旧什么都没说。 这下秦夕真的想不明白了。 对于陈凯和邵泽汀的关系，他虽然没找到什么证据，可直觉总告诉他，这两人是一路的。现在清州的爆炸案又扯出了三年前帝都的一桩旧案，虽然只是推测，但这个事情如果真的和戚浅浅有关的话，邵泽汀不可能不过问。而前几天，他又得到了密报，说是陈凯有参与这个案子的追查工作，那就说明他是知道官方公告背后隐藏的线索的。所以秦夕才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在陈凯离开清州前约了他，没想到竟然叫他约成了。 来之前他曾想过，对于目前清州分部的eap情况来说，陈凯确实不是他的盟友。可如果只是为了三年前的旧事，两个人也不是没有沟通的可能。 可眼下陈凯的反应，着实令他费解，他到底想不想告诉自己什么呢？秦夕思来想去，决定抛出手上的最后一个信息，如果不成，那也只能另作打算了。 只见他从口袋中，缓缓掏出了一张照片，然后慢慢推到陈凯面前，轻声道，“这，就是我的那个旧人。” 毫无意外，照片上的人正是戚浅浅。不过，这却不是三年前的旧照，这是之前清州巡回特展发布会上拍的照片。上面的戚浅浅笑靥如花，清丽动人，一丝一毫病气都没有。 陈凯缓缓吸了口气，又低头吃了口菜。就在秦夕决定放弃的前一秒，他忽然说出了两个词，“抑郁症，烧伤。” 秦夕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向陈凯，沉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陈凯却突然摇摇头，就像没听明白一样，不解道，“秦总莫不是幻听了，我一直在吃菜，什么都没说过啊。”话落，又低头吃了口菜。 秦夕当下就反应过来，立即笑道，“是呢，我确实喝多了，陈先生别见笑啊。” 陈凯又摇了摇头，表示无妨。 如今邵泽汀委托他的事情已经办完，后面就看秦夕会如何做，又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第86章 探查 清晨的醉时光沐浴在一片祥和宁静的气氛中，戚浅浅坐在办公桌前，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自她上次拒绝了夏氏在帝都的巡回特展工作之后，她也没遇到什么别的大事。倒是那个德累斯顿艺术博物馆馆长马汀沃特教授前些天给她发了一封正式的邀请函，让她挑个时间去那边交流。 为了这事，戚浅浅有一天还特意询问了一下肖扬最近的工作负担，在得知他最近任务很重后，便自觉地将这次参观的安排推后了。虽然她也没细想这背后的理由，可不知不觉间，在潜意识中，她已经默认了和肖扬同行的设定。 戚浅浅有一搭没一搭地阅读着电子邮箱里的信件，恰巧看见了一封来自夏氏的回复邮件，标题正是帝都的巡回特展。她心想着，也许对方只是在得知自己拒绝后，又礼貌地表示下遗憾罢了。 可等她读完邮件，才惊奇地发现，对方竟然还要坚持将这次机会留给她。说是距离特展开展还有不少的时间，希望她能再慎重考虑下，如果半个月后她还是要拒绝，夏氏那边才会考虑其他人选。 戚浅浅反反复复将这封邮件读了好几遍，确认自己真的没看花眼之后，更诧异了。 她倒是不知道自己何时成了个香饽饽，竟还到了能被如此庞大的夏氏奉若上宾的地步。 这种待遇旁人知晓怕都是羡慕万分，可也许是最近波诡云谲的事发生的太多，戚浅浅此刻却只觉得心惊胆战，无福消受。等她将这个消息告知lisa后，lisa更是直白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戚浅浅顿时就不高兴了，吵吵嚷嚷道，“万一人家就是看中了我的才华呢！” lisa不说话，不置可否地上上下下将戚浅浅扫了好几遍，眼神里的嘲讽意味不言自明。 戚浅浅终于受不了，鼓着脸皮，气呼呼地道，“好了好了，别看了，再这么看我，我就罢工了。” lisa这才收回了眼神，像得胜的公鸡一般，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留下心塞至极的戚浅浅在原地无语凝噎。 *** 作为清大最年轻且极富潜力的教授，肖扬也肩负着教育清大莘莘学子的重任。在学院里，有些教授只需要承担科研任务，而并不需要负责教育工作。但肖扬不同，作为新一代的师资力量，学院除了期待他的科研成果外，也期待他能为年轻懵懂的学生竖立一个正面的榜样。 再加上他那近乎完美的外形和平淡温和的性格，系主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和歉意，直接就将好几门与他研究领域相关度并不高的课程一起拨给了他，美其名曰，年轻人就需要多多锻炼。 肖扬此刻刚结束上午的最后一堂课，他整理完书稿后，慢慢离开了课堂。 在清大的教学楼和学院之间，有一条气势磅礴的银杏大道。如今虽然已经入了秋，但银杏的叶子还需要月余才能变成金灿灿的黄色，肖扬走在路边，正想着等到了日子，定要带戚浅浅一起来感受下这浪漫的景色时，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看见频幕上亮着的“戚浅浅”三个字时，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出口的声音温柔到他自己都忍不住摇头，“浅浅，吃过午饭了吗？” 戚浅浅嘟了嘟嘴，委屈巴巴道，“还没呢。” 肖扬一听这声音，就能想象戚浅浅现在脑袋歪在桌上，垂头丧气的模样，顿时就觉得可爱极了。他低低地笑了，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戚浅浅叹了口气，突然没头没脑道，“我觉得我要去报一个训练口才的培训班，你认识办这种课程的老师吗？” 肖扬愣了愣，随即就想到了什么，轻笑道，“怎么，又和lisa斗嘴斗输了啊？” 戚浅浅想了想刚才的情景，闷闷不乐道，“哎，也不算吧。我就是……哎，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就当我犯抽了吧……我挂了。” 这一大通等于什么都没说，近乎毫无意义的话，落在肖扬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在戚浅浅挂断电话前，他连忙唤了她一声，“浅浅。” 戚浅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低沉声音唤地浑身一软，下意识便嗯了一声。 “你陪我说说话吧。”肖扬的声线本就动人，再加上他此刻故意放低的语气和话筒转换的效果，直接让磁性翻了倍，像极了初秋的晨露，遣卷缠绵。 戚浅浅先前那股闷闷的情绪瞬间被一种从耳朵散发开来的酥麻取代了，她也不自觉地跟着放柔了语气，缓缓道，“那你想聊什么呢？” 肖扬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他同她说了学院里的一些奇闻趣事，还提了清大里的银杏大道。与平时不同，这会大部分时间，都是肖扬说，戚浅浅听。听到有意思的地方，戚浅浅还会追问几句，再以哈哈大笑收场。 一通没有任何目的的电话，竟然煲了整整半个小时都没有要停歇的意思。若不是后来lisa过来喊戚浅浅吃饭，怕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呢。 收了电话后的戚浅浅，摸着发烫的手机和热热的脸蛋，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情侣会做这件纯属浪费时间，浪费金钱的事。她心里甜甜的，一丝一毫都没有因为自己如今也沦落到这种无聊地步而沮丧。 而另一边的肖扬，此时早已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想到电话末尾，戚浅浅轻快活泼的语气，他又弯了弯嘴角。 真是又傻又好哄，世界上大概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小可爱了。 肖扬一边在心中得意，一边打开了点餐的app，这个时间点，食堂估计很难有吃的了，只能借助发达的外卖系统了。但就在他挑选食物的时候，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查到了，那个官员的女婿是瀚海集团的一个合伙人。】 在看见这条消息的霎那，肖扬就愣住了。 当初在得知清州爆炸案草草结案的时候，肖扬就打算查一查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戚浅浅再三阻止，但在这件事上，肖扬却没有听从戚浅浅的意见。虽然能理解她的担忧，但同样的，他也担心着戚浅浅。比起稀里糊涂地期盼这桩恶意事件只是偶然，他宁愿自己冒险，也要弄明白事情的真相。若是这个真相真的同戚浅浅相关，那他们后面的日子就要更加小心了。 他派人暗中查探了向清州政府施压，让案子尽快结案的政府官员。结果就得了这么一个消息。 瀚海集团……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好像就是禾木收购案时的那家公司吧…… 第87章 迷雾 自那日从清州公安局出来后，秦夕时常前一秒还在办事，下一秒就无端端地就陷入了回忆。 就像这会，财务部的总监还在做汇报，他却止不住地想起了四年前，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微风落叶，也是这样的橘色黄昏。 年轻的秦夕眨着眼睛，期待地看着戚浅浅问道，“浅浅，你最喜欢什么季节呢？” 戚浅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觉得这个问题来的真是莫名其妙，可面对男友殷切的眼神，她最终还是慢悠悠地回了句，“都差不多吧。” “啊？”秦夕沮丧地叹了一声，虽然觉得这个答案非常符合戚浅浅的性格，但还是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真的都一样？” 戚浅浅被他问地无法静心看书，只好垂下手将书搁在腿上，无奈道，“每个季节都有自己的特色，春日朝气，夏日活力，秋日丰收，冬日浪漫。人的喜好又左右不了什么，为什么要白白浪费感情呢？” 秦夕原本以为戚浅浅最多是继续不搭理他，却没想到她会放下书，同自己说话。他直接忽略了这番言论里枯燥乏味的内容，兴奋地回道，“不会啊，我就最喜欢现在这样的秋天，气温舒适又不会有花粉过敏的困扰。” 戚浅浅困惑地看着秦夕，明明在外人面前还是个高冷的形象，怎么如今在自己面前就成了这样呢？ 秦夕见她不说话，便继续道，“浅浅，如果你觉得每个季节都一样，那从现在开始，就同我一起喜欢秋天吧！” 戚浅浅觉得有些心累，实在搞不懂自己男友为什么会抓着这个无关紧要的点不放。她思来想去，最终敷衍了句，“行吧。”便重新拿起书读了起来。 *** 秦夕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又想起了前端日子，另一个戚浅浅在“无极场”工作时与lisa的一段对话。 那段时间正值酷暑，“无极场”内的空调却打地极足。 戚浅浅用手捂着胳膊，颤颤巍巍地接过lisa手中的外套，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吐槽道，“这夏氏真是财大气粗，这么大的展厅，温度开这么低，不知道的，还以为清州供电局都是它家的呢。好好的夏天，搞得跟大冬天的冰窟窿似的。”话落，还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lisa斜着眼睛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是老觉得一身汗不舒服吗？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夏天呢。” 穿上衣服后，戚浅浅终于觉得好受了一些，脸色也不似原先那般苍白。有了精神后，她又恢复了活力，摆摆手道，“一身汗确实不舒服，但夏天这么热情活力的季节怎么会让人讨厌呢。” lisa取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随口问道，“那你讨厌什么季节？” 戚浅浅想都没想，直接道，“秋天啊，带着一股子浓浓的萧瑟气息，烦的很。” lisa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心道这丫头的喜好真特别，那么多人都喜欢的季节，竟然是她最讨厌的。 而在不远处的秦夕，在听见这段话之后，差点就冲了过去。他想问问，她真的只是因为这个理由才讨厌秋天的吗？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可最终，他引以自傲的强大理智还是战胜了这份冲动，转身离开了“无极场”。 场内的员工们面面相觑，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的老板风尘仆仆，毫无意外地来了，可没呆几分钟，又急匆匆地走了，而且走的时候脸色还那么难看。 *** “秦总？”顾瀚看着失神的秦夕，走到一旁轻轻唤了一声，以作提醒。 秦夕回过神来，看着满满一会议室的经理们，敛了敛心神，正色道，“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吧，我还有别的事，散会。” 这些经理们在夏氏摸爬滚打多年，从未见过秦夕这般的模样。可爬到他们这个职位，早就深谙职场生存之道，他们一个个屏息凝神，迅速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同往日一样沉默有序地离开了会议室。 见众人都离开后，顾涵才试探性地又喊了句，“秦总？” 秦夕皱了皱眉头，冷声道，“你先出去，帮我把门带上。” 顾涵轻轻应了一声，便没有任何犹豫地躬身退了出去。 秦夕看着偌大的，空空如也的会议室，又想起当初第一次在这里同众人开会的情景。那个时候自己当真是壮志凌云，意气风发。 可他还没来得及继续回忆，便被急促的铃声打断了思绪。 来电之人正是他前些日子派出去探查三年前真相的林哲一，秦夕迅速接通了电话，开门见山地问道，“哲一，你查到什么了？” 林哲一先礼貌地喊了声“秦总”，才继续道，“那桩火灾案，因为时隔这几年，当初负责案子的警察不少都有调动，我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我这两日却查到了另一个很奇怪的事。” 秦夕不喜欢这突然出现的停顿，他不耐烦地说道，“你接着说。” 一听这语气，林哲一就知道自己老板此刻心情不佳，说话的语气更是谨慎了几分，“我去您给我的那个地址查了一下，结果却发现那栋房子在三年前就是空置的。” 秦夕一愣，随即挑起了眉毛，不解道，“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一点。” “秦总，我的意思是，您让我去查的那栋房子，在三年前根本就没人住过。”林哲一换着说法，将刚才的事又说了一遍。 “这不可能。”这回，没有任何迟疑，秦夕就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继续道，“戚浅浅后来就是搬到了那里，怎么可能没人住过。” 林哲一自己也觉得这个事情很奇怪，明明房东都说这套房已经空置了五六年了，为什么自己的老板非要坚持说那个女孩子住进去过呢。不过虽然他心中这么想，语气上却不敢对自己的衣食父母有丝毫的不敬，他耐心地解释道，“秦总，我亲自去找过房东，还找过附近的邻居，他们的说法都是一致的。我开始还担心他们串过台词，可不管我怎么试探，这些人都是一个说辞，没有任何破绽。考虑到他们只不过是普通人，那这个事实的可信度也就基本到达百分百了。” 可此刻的秦夕哪里听得进这通解释，他咬牙切齿道，“你一定查错了，重新去查。” 林哲一已经跟着秦夕干了好多年，他熟知自己这个老板的性格，绝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类型。于是，林哲一将事先准备好的视频发给了秦夕，接着道，“秦总，为了确认这个，我还去找了三年前这个附近摄像头拍下的监控记录，上面也没有出现过那个姑娘。”不等秦夕辩驳，他又继续道，“但是我在这些录像里，却发现了那个叫肖扬的男人，他出现的时间大概是两年半前。” 秦夕当即睁大了眼睛，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可置信道，“你刚才说什么？！” 林哲一又耐心地将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在那栋房子附近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了那个叫肖扬的男人，他出现的时间是两年半之前，视频我已经给您发过去了，您可以先看一下。” 秦夕闻言就迅速地将手机频幕放到了眼前，两三下便点开了最新的消息。 这个录像并不清楚，但秦夕一眼就认出了肖扬，心中顿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真的是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88章 暴露 “还有别的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秦夕立即询问道。 林哲一快速回道，“嗯，秦总您需要多少？” 秦夕吩咐道，“全部，按时间顺序排好了，一起发过来。”说完，他又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这个地方离那栋房子还有点距离，不能确定肖扬是不是真的进了那栋房子，你能找到更近一点的监控录像吗？” 林哲一为难道，“秦总，附近的摄像头记录我都查过了，这个已经是最近的了。” 秦夕闻言也只好作罢，“那我先看一下吧，你接着查，有新的发现就立即通知我。” 结束通话后，秦夕很快就收到了林哲一发来的录像。他谨慎地切换到私人网络后，才打开了那些视频。 肖扬第一次出现在那栋房子附近大概是在他与戚浅浅分手的三个月之后，画面上的他独自一人走来，很快又独自一人离开。 之后半年的时间里，肖扬都会时不时来这附近一次，而每一次也都是这样，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没有同伴，独自一人。几十个视频里，显示的内容可以用一尘不变来形容，若不是他的穿着和右下角的日期有所不同，还真的看不出来其他地方有什么差别。而肖扬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只比秦夕那次在车中看见戚浅浅晚了两三周左右。 秦夕疑惑地看着这些监控，怎么都找不到这个帝大优秀青年教师做出这种怪异行为的理由。若说他是过来看望谁吧，似乎也说不通，毕竟一来一回之间间隔的时间太短，而且那房东也说，那栋房子已经空置多年。可是如果不是这个理由，秦夕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全部放完这些录像需要的时间并不长，但如果反反复复地看，耗费的时间就说不准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清州的万千灯火都在沉沉夜幕中闪耀起来。秦夕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然后就着这个姿势闭上了双眼。 长时间的思考并没有让他的大脑停滞，反而使之越发活跃。各种星星点点的信息在脑海里接踵而至，闪烁跳跃。 秦夕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急匆匆地取出了上次顾涵交给他的陈凯的病人名单。他将录像上的时间与这份名单一一对比之后，发现果真如他所料，肖扬每次出现在那栋房子的日子，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能和陈凯名单上那些正好空出一个咨询者时间的日子相符。 等确认这个关键信息之后，秦夕迅速拨通了林哲一的电话。 林哲一显然没料到老板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度联系他，有些诧异地问道，“秦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秦夕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我再给你一个地址，你去查一下这个地址附近的摄像头记录，也从三年前开始往后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戚浅浅或者肖扬的行踪。” 林哲一静静地听完后，想起手上一大堆还没完成的任务，迟疑道，“秦总，这个需要加急处理吗？” 秦夕应了声，只强调了句，“越快越好。”便结束了通话。 *** 位于帝都的夏家别墅中，夏明川耐心地听完助理的汇报，问道，“这事我姐知道吗？” 夏启铭摇摇头，“按大小姐现在的状况，她应该没有心思关心这些。” 夏明川点点头，温声嘱咐道，“你做的很好，但这件事你还是要小心一些，千万别让我姐得了消息，明白吗？” 夏启铭迅速应道，“夏总，您放心，大小姐那边我已经派人隔断了所有的消息渠道，她现在只能听到你想让她知道的。”说完，他又悄悄抬头看了眼面前的温和男人，踌躇道，“那秦总那边，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夏明川往窗外看了一眼，淡淡道，“暂时不用，我想看看他到底会做到什么程度。” 夏启铭斟酌片刻后，缓缓道，“秦总这么做，会不会是知道了当年的事？” 夏明川扯了扯嘴角，嗤笑了一声，“知道又怎么样，当初他自己的公司股价那么低迷，被人盯上也是难免的事。而且从结果上来看，他难道亏了吗？安安心心做他的夏氏女婿，与我姐好好过日子不好吗，非要搞闹得鸡犬不宁，家庭失和。”说着，他又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过往，无奈道，“当初我就劝过我姐，可她偏不听，非要引狼入室，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并且改变他。却不知道有些人就是顽石，不管怎么捂都是捂不热的。” 夏启铭安静地站在一旁，这些话才从他左耳朵进，就被他从右耳朵挤了出去。他从来不觉得夏明川肯同他说这些，就真的将他当成了兄弟。上下属的关系早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做到无所不言，自在地谈天说地，更何况这番话还涉及了他的姐姐，夏明韵。 夏明川见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怎么还这么拘谨呢，我都同你说了多少遍，你现在虽然是我的下属，可我俩一起长大，在我眼里，你也算是我的哥哥了。” 夏启铭态度恭顺地站在一旁，没有丝毫不敬却又像隔了一道透明的厚墙，“谢谢夏总抬爱。” 夏明川已经记不清楚，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他无奈地垂下眼眸，压下心底的那丝烦闷，转口问道，“那个戚浅浅还是没有接受我们给她的特展邀约吗？” 夏启铭轻轻摇了摇头道，“自从上次拒绝之后，就没有消息了。” 夏明川轻笑道，“她倒是不傻，你再想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将这个工作接下来。” 夏启铭低低应了一声，又迅速恢复到了等候下一个指令的安静模样。 夏明川摆摆手，无奈道，“算了，你早点去休息吧。” “好的，那您也早点休息。”话落，夏启铭就躬身退了出去。 等房间回归寂静后，夏明川重新拿起桌上的资料。 百分之五，百分之十，百分之十五，百分之二十……夏明川数着最新的数据，冷笑了一声。呵呵，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整整将夏氏原有股东的股份稀释了这么多，如果不是他最近连番动用暗中的势力来探查清州爆炸案，让夏启铭得以顺藤摸瓜，发现最近夏氏收购的公司竟然百分之九十都是属于秦夕的势力，那他们还都被蒙在鼓里呢。难怪父亲当初那么看中他，还直接将仅次于帝都总部的清州分部交给他负责。 想到这里，夏明川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和父亲若是知道了现在夏氏股权的情况，又会作何感想呢？ 黑夜里，他慢慢握紧了拳头，无论如何，他都要守住夏氏，不能让自家的百年基业因为这条白眼狼而毁于一旦。 第89章 失神 戚浅浅昨晚睡得早，今早醒地也早。她迷迷糊糊地点亮手机，看了看时间，6：57，心道这难道就是lisa口中的年纪大了？晚上早睡一个小时，就要早一个小时醒过来，也是与少年时代的一个分水岭。戚浅浅赶紧摇摇头，觉得自己大清早就感慨韶华易逝，真是够够的。 在床上赖了几分钟后，戚浅浅的肚子就无比应景地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她眼珠子转了转，这个时间肖扬应该已经开始做早饭了，于是心血来潮，打算去厨房给他打个下手，“试个菜”什么的。 想到这里，她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牙都没刷，脸都没洗就往门外跑，“咚咚咚”几步就迅速跑到了楼下。但入鼻的却不是平日里四溢的饭菜香气，而是一阵刺鼻的焦味。 戚浅浅一惊，难道是肖扬同时在忙好几件事，没注意将什么食物给搞砸了？越来越难闻的气味让她来不及细想，就急急忙忙往厨房跑。可她一进入厨房就傻眼了，肖扬正定定地站在锅前，手里拿着铲子发着呆。 戚浅浅又往前走了几步，偏过脑袋往锅中一看，好家伙！这一块黑糊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鬼！简直比她用自己的“毁锅手”做出来的菜还要黑暗百倍！ 她在心中幸灾乐祸了好半天，才抬起头看向肖扬，揶揄道，“兄台，你这锅里的东西已经焦成干了。” 肖扬这才回过神来，垂眸看了眼戚浅浅，愣愣道，“怎么醒这么早？” 戚浅浅又指了指他面前的锅，“你先看看这个吧。” 肖扬顺着她白皙的手指看过去，也跟着傻了眼，连忙急匆匆关了火，将早已面目全非的食物丢入了垃圾袋中，解释道，“抱歉，失误了。” 戚浅浅狐疑地看着肖扬，最近她好像经常看见他走神。如果再仔细瞧一眼，还会发现他眼底还有一抹淡淡的乌青。不过想到自己的老师邵泽汀，戚浅浅又觉得这种状况也挺正常的。可能学者们都一个样，在遇到学术问题的时候，都会思考问题思考地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如今这只是发发呆，着实算不上什么大事。 她当即就把心中那丝隐忧抛到了脑后，用胳膊肘蹭了蹭肖扬，打趣道，“喂喂喂，丢这么快，也不让我看看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听着戚浅浅在身边这样欢快地说话，肖扬顿时心安了许多，柔声回道，“是荷包蛋。” “噗！”戚浅浅完全没忍住，直接笑了起来，随即又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哈哈哈，真的完全看不出来啊，你也太人才了吧！” 肖扬也不介意她的这番嘲笑，如果可以，他愿意在这样的嘲笑中过上一辈子。想到这里，他突然转过身，一把将戚浅浅拥在了怀里。 戚浅浅被这猝不及防的拥抱搞懵了，半垧才反应过来，小声嘟囔道，“被我看见你这么糗的样子，你自己不好意思，就用这种法子不让我看，真无耻。” 肖扬立即轻飘飘的跟了一句，“嗯，我无耻。” 戚浅浅：“……” 这人都这么实诚了，她还能说啥？！算了，啥都不说了，就这样吧！ 戚浅浅贪恋地吸了好几口他身上的气息，才慢吞吞的推开了肖扬，低着头说道，“我还没刷牙呢，我先去刷牙了。” 肖扬点点头，“好，你先去吧，我重新煎一下荷包蛋。” 话音刚落，就看见戚浅浅顶着这个熟透的粉红脸蛋，有些慌张地离开了厨房。 肖扬重新取出一个锅，再往里面撒了点油，打了个鸡蛋，开始耐心地等待着翻面时机的到来。可还没过几秒，他又出神了。而让他这样反复分神的根本不是戚浅浅以为的学术问题，而是前些日子查到的让清洲爆炸案草草结案的幕后推手。 瀚海集团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私募基金，同政府有些关系本不足为奇。可是为什么会对这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案子施压呢？肖扬对此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奇怪的是，不管怎么查，也无法从那个政府官员的女婿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而且这个人行踪很是隐秘，又异常低调，低调的让人难以想象他从事投资这个行业。如果非要在他的职业生涯里找出一件大事的话，那就只能提到当年的禾木收购案。在那起收购案里，他一反常态，坚定不移地做了案子的幕后主推手，最后还败了。 “咦？还没弄好吗？”将自己收拾妥当的戚浅浅重新出现在了厨房，她看着满满一盘子的荷包蛋，又惊了，“这……你难道是因为刚才煎砸了一个，所以就这么来反复锤炼自己的简单技术？” 肖扬闻声也回了神，皱着眉头道，“做多了……” 戚浅浅看着他那心神不宁的样子，立即安慰道，“没事，我刚好饿了，一会我多吃几个，没问题的。” 肖扬连忙摇摇头，“我还准备了扇贝粥和一些小菜，这荷包蛋你尝尝就好，不用都吃这个的。” 戚浅浅不置可否，直接伸手端起盘子出了厨房，口中同时说道，“你快来和我一起吃吧，不要再做了，现在这些就吃不完了。” 肖扬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又有些恍惚。一些被尘封多年的往日终于突破桎梏，冲了出来。 *** 肖扬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瘦到几乎是一阵风刮过都要摇摇晃晃的程度了。这并不是肖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体型，但却是他见到过的这种体型中最年轻的一个。若是再配上那毫无生气的空洞眼神，就更加令人印象深刻了。 在得知她的病症后，肖扬起初只觉得唏嘘。直到后来，在无意中听闻她竟然是帝都大学的学生，这才算是彻底激发了他的好奇心。他好奇，好奇这个能考入国内第一学府的姑娘，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困境，才沦落到这个药不离手的困境。 他思来想去，觉得最可能的，就是这个姑娘遇到了一个严苛的导师，学业不顺利的情况下，长期想不通便得了这个病症。可稍微一查，他就推翻了这个结论。这个姑娘的导师不但在物理学界大名鼎鼎，为人更是儒雅温和，肖扬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他绝对不会做出那种败坏学风的事情。而且这个姑娘还是这个导师最得意的弟子，早就手握好几封重量级的推荐信，就等在帝都的学业完成后，出国继续深造了。他们院系的网站上还挂着她各处得奖的新闻和照片呢。 当初肖扬在看见那些照片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秒地在心中生出了一丝古怪的感觉。这份感觉加上先前的那一点点好奇，便促使他开始慢慢接近她。 日复一日，看着她那枯瘦如柴的样子，他开始心疼。他想了解她，想帮助她，想知道她的过去，甚至，还想参与她的未来。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让她对自己有印象。又花了很长的时间，让她允许自己在她发呆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他清楚地知道，也许还要花上更久更漫长的时间，才能让她彻底接受他。可是他不介意，他有耐心，更有决心，去等待一切成为他期望的那一天。 可是，他却没料到，她会消失，那样彻彻底底的消失，毫无预兆，无迹可寻。 第90章 真假 短短几周，肖扬几乎将整个帝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戚浅浅的踪影。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的状态，在这样日夜无眠的搜索中，都一落千丈。一个萧瑟的夜晚，他终于不堪重负地倒在了自己的家门口。醒过来后，面对父亲欲言又止的神情，肖扬闭上了双眼，一生一次的荒唐也终于画上了句号。也正如当初陈晨轩所言，那个时候，他确实已经做好了准备，把自己的毕生时间都奉献给科研事业的准备。 然而命运的车轮，却从不因个人的决定而停止转动。就在他去清州大学交流的时候，在那座以法国庭院风格出名的公园里，他又看见了她。 肖扬还记得，当时在阳光里，惬意舒坦的少女是何等娇俏美丽，一如他当初想象中她未来的样子。因为有着同样的姓名，肖扬几乎不费任何气力，就查清楚了她现在的身份，“醉时光”画廊的神秘老板。 虽然困惑于调查报告上她完全不同的经历，肖扬还是迫不及待地出手了。为了能接触到她，他甚至不惜放弃在帝都大学的大好前景，将自己强行调到了清大。 他还为自己在幼年时期学过画画而庆幸。正如他当初绘画老师所言，他确实天赋异禀，虽然中间已经有几年没提起过画笔，可再度捡起这个技能却并不费力。 繁重的学术压力下，他坚持不懈的画画，很快就得到了“醉时光”的认可。 他为“醉时光”提供了整整九个月的画作后，终于从lisa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了戚浅浅的喜好。然后他送出了那副蔷薇，一如他后来对她说的那句情话，在画那副画时，只要想到也许戚浅浅会喜欢，他手中的画笔便都带上了暖意。 过去，他只见过那个麻木的，痛苦的戚浅浅，却一直未能得知她的性格和喜好。如今接触下来，才发现她是这么的活泼可爱，善良感性，而且坚韧不拔。 肖扬还记得lisa在最初的时候，质问过他，接近戚浅浅到底于意何为。 他曾坦言自己是一见钟情，lisa却不肯信。 理智如他，却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冲动而感性的事情，甚至不惜步步为营。如果这都不算一见钟情，那到底怎样才算呢？ *** “额？你没事吧？”坐在餐桌上，将一整个荷包蛋都吞入腹中的戚浅浅见肖扬迟迟不跟着出来，又不放心地走了回去。看着一早上已经三度发呆的肖扬，她终于有些担忧了，迟疑地开了口。 肖扬看着她关切的神情，连忙解释道，“昨晚睡太晚了。” 戚浅浅点点头，想了想又建议道，“要不今天你就请假在家休息吧，你这么个状态，去了学校也干不成啥事啊。” 肖扬笑着摇摇头，“你别小看现在的学生，猴精着呢！若是让他们发现我今天没去，估计他们连实验室的大门都不会进了。” 戚浅浅顿时不乐意了，扁了扁嘴道，“所以你去学校就是为了看管那群兔崽子的吗？”说着说着，她又突然放低了声音，嘟囔道，“以前你日日白天往我们画廊跑，也没听说你的学生翻了天啊。” 肖扬将这句话一字不落全收入了耳中，失笑道，“今天还有一些工作需要我去做的。不过你放心，我一有时间就睡一会。” 戚浅浅翻了翻白眼，切，好心当成驴肝肺，如果不是他，她才懒得说这些呢，同时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狡辩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睡不睡，关我什么事。” 肖扬早就习惯了她的口是心非，有些心意自己懂就好，犯不着非要戳个一清二楚。他弯了弯嘴角，拿起戚浅浅已经空了的碗，又为她添了小半碗粥，柔声道，“再喝一点。” 戚浅浅不说话，接过他递过来的碗，兀自埋头吃了起来。 肖扬的神情柔和，这小女儿家的矫揉造作，在情人眼里，又添了许多可爱。 *** 同一时间，独自在家中吃早饭的秦夕接到了林哲一的电话。 电话被接通的刹那，林哲一立即开门见山道，“秦总，早上好。你吩咐的那件事已经做完了，录像也同上次一样给您发过去了。” 秦夕听着他沙哑的嗓音，突然问了个无关痛痒的话，“你这是查了一晚上？” 林哲一小心翼翼道，“您交代的事情，不敢怠慢。”说着他又顿了顿，少顷才迟疑道，“不过……这次的结果还是和您想的不一样。” 秦夕挑了挑眉梢，直接问道，“哪里不对吗？” 林哲一斟酌着字句，缓缓道，“我所有的监控录像中只发现了肖扬，却没有发现戚小姐。”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秦夕却像是没听懂一样，诧异道，“什么意思？” 林哲一心中发苦，他好端端一个商场天才，一直在为秦夕控制夏氏而出力。最近却突然被喊来查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每一件查出来还都和老板心中的答案相去甚远，他还得因此白白承受老板的怀疑和不满，真是越想越心塞，越想越沮丧。 但沮丧归沮丧，接了这摊活含泪咬牙也要做完，他强打起精神，详尽地解释道，“我查了近两年陈凯工作室附近的监控记录，里面都只有肖扬，完全没有戚小姐的身影。而且我拿戚小姐的照片去询问工作室的人员，他们也都说，没见过这人。” 秦夕沉默了。 这结果同上次调查戚浅浅在帝都的住址一模一样。如果说，一次是意外，那两次三次呢？还是巧合吗？ 秦夕清清楚楚地记得陈凯那日同自己在包间里说过的话，难道陈凯是骗他的？他根本没有接触过戚浅浅这个病人？ 想到这里，秦夕立即摇摇头。直觉告诉他，陈凯当时说的一定是真的。那到底为什么这些录像中应该出现的人却凭空消失了呢？ “你在查这些摄像记录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秦夕冷声问道。 林哲一一脸茫然，“您指什么异常？” 这会的秦夕，连眼神都冷了许多，“我是问，这些录像有没有被人做过手脚，比如被清除掉一部分。” 林哲一愣了愣，声音禁不住有些发虚，“应该没有吧？” 秦夕立即质问道，“什么叫应该没有？！” 林哲一瞬间垮了脸，这个任务来得太突然，时间又很紧张，所以他真的把这个关键的信息给忘了。不过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借口，他只好硬着头皮连声道，“对不起秦总，我疏忽了，我现在就去查。” 秦夕心中不满，嘴上也就没什么好语气，冷声说了句，“下不为例”就收了线。 电话挂断后，他又陷入了沉思，仔细一想，好像所有关于戚浅浅过去的资料都消失了。 要将这件事情做到这个程度，无疑是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 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呢？为的又是什么？ 第91章 失联 一连过了数日，秦夕都没有再收到林哲一的回复。他算了算最近林哲一办事的速度，觉得怎么都该有些眉目了。可是左灯右等，等到日暮西山，还是没等到来自林哲一的消息。 秦夕迟疑着拨通了林哲一的号码，可直到那段冰冷而机械的女声“您拨叫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响起，林哲一都没有接起电话。 是还在忙手机没带在身上，还是出什么事了？秦夕惴惴不安地猜测着，同时将那个号码又拨了一遍。 “您拨叫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 几番尝试未果后，秦夕烦躁地将手机往桌上一丢，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一种恐怖的爆裂气息。 一想到他派林哲一去做的事，秦夕那原本就皱成川字的眉头又皱得更紧了。难道说，那些监控真的是被人动过手脚？而林哲一去调查时，不小心把自己给暴露了？ 秦夕越想越焦躁。这份焦躁，一小部分来自于对三年前旧事的困惑，而更大的一部分则来自于对林哲一身份的担忧。如果林哲一真的被人给发现了，那按对方能够清除所有戚浅浅档案的实力，需要花很多时间才能调查清楚林哲一和自己的关系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需要！ 秦夕暗骂自己一声，林哲一是自己为了吞并夏氏而布的一颗极其重要的棋子。可自己最近却接连感情用事，稀里糊涂的让他做了这么多事。如果被别人发现了林哲一的身份，他这几年的卧薪尝胆会不会功亏一篑？ 秦夕在脑袋中一边思索着这些，不知不觉就将车开到了“醉时光”旁边的停车场。等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的时候，他真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还会无意识地来这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懊恼地将脑袋枕向靠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到底该做什么好。 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她了呢？如果现在进去，他又该找什么理由呢？就在秦夕奋力搜寻借口的时候，一辆银灰色的奔驰在他斜对角的位置停了下来。片刻后，一个高挑的男人直接从车里走了出来，迈着大步直直地走向了醉时光的后门。 肖扬。 也许是自己把他当成了情敌的原因，秦夕对肖扬分外敏感。敏感到在肖扬还没下车，他就将他认了出来。 这个时候，lisa说过的那句，“戚浅浅她有男朋友了……对了，说到她男朋友啊，你也见过，就是之前她的助理，叫肖扬。”再度从记忆的大海中跳了出来，在耳边如同按了单曲循环按钮，一遍接着一遍不停地播放。每一个字都如细针一般，扎的他耳根生疼。 *** 这厢的秦夕痛苦万分，那厢的小情侣却甜蜜异常。 在培养了黎清和沈辰三个月后，戚浅浅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lisa和肖扬都坚持让自己多培养几个设计师。这可真是不尝试不知道，一尝试爽翻天啊。 一开始的时候，戚浅浅确实花了很多的心力在培养这两个人身上，工作量比原先也显得多了许多。可慢慢的，等两个人真的熟悉起来后，戚浅浅不但在两人身上花的时间少了，连带着自己每日的工作量也因为有他们而减轻了不少。 如今都能做到日日这样朝九晚五，早早下班了。这放在过去，说出来她都不会信。 她笑盈盈地走在肖扬身旁，仰着脑袋对他说道，“你推荐的黎清和沈辰真的很不错啊，脑袋聪明，态度端正，还很有天赋。什么时候再给我推荐两个呗。” 肖扬看着她如今这尝到甜头，主动来讨要更多糖的架势，失笑道，“真想做甩手掌柜啊？” 戚浅浅心中一虚，贼贼得往背后一瞧，见身后空空如也才放心道，“那可不，我现在啊，终于明白为什么职场上那么多人争先恐后都想当管理层。且不说那些最恶劣的吧，就算是个实力强悍的，也无法改变自己时间有限，精力有限的事实。但如果下面有一个团队就不一样了，能做的事情会成倍增长。”说着，她还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这叫什么来着，这叫双拳难敌四手！” 肖扬：“……”心道，这个俗语怕不是这么用的吧，不过他却没戳破她，反而顺着她的意愿接道，“那我再帮你去物色物色吧。” 戚浅浅闻言更高兴了，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就往肖扬身上巴拉，同时兴高采烈道，“就这么说定了啊！”说完，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小心翼翼地补了句，“不过，这事你别告诉lisa。” 肖扬随口道，“怎么？怕她不同意？” 戚浅浅试着想象了一下lisa的表情，突然就垮了脸，苦闷道，“对这事，她肯定是举双手支持的。但是，她如果看我很空，大概会想把她的工作塞给我，美其名曰，学习锻炼……”说着说着，她又朝肖扬露出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你懂的……” 肖扬看着她微微嘟着的嘴唇，突然就觉得喉咙很干。他偏过头，干咳了一声，努力压下心中的邪火，一本正经道，“那我给她也物色几个小助手？” 戚浅浅此刻就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白兔子，听到这句话就像看见了美味的胡萝卜一样，立马将耳朵竖了起来，眼睛都亮了，大笑道，“这个好！这个好！你快去找！不对，你把给我找人的事往后拖一拖，先给她找！lisa太累了，她急需有人分担工作！” 肖扬：“……” 这确定只是想给lisa分担工作吗？…… 另一边，毫不知情的lisa对着电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奇怪地摸了摸额头，心道，难道是今天穿少了，要感冒的症状？想到这里，立即起身给自己冲了一杯板蓝根，嗯，防患于未然…… *** 秦夕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渐渐走近的那对情侣，将自己的拳头越攥越紧。他早已气地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在看见戚浅浅和肖扬那愈发亲密的举止后，终于忍无可忍，“砰”地一声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因为用力太大，他的车门直接砸到了旁边的车辆，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巨响。 还在大笑的戚浅浅被这突如起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她闻声望过去，恰好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因为天色暗沉的原因，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针扎般的压迫感。直到走到近处，她才辨认出他冷漠疏离的五官，诧异地开了口。 “秦夕？” 第92章 疑心 秦夕在听到戚浅浅声音的刹那，周身的冷意就不自觉降了许多，他梗着脖子，颇为僵硬地应了一声。 戚浅浅见他既不上前，也不后退，就那么直愣愣地原地站着，忍不住往周围扫了一圈。她看见远处镶着金边的云彩和被夕阳染红的树木，又看见从“醉时光”展厅洒出来的柔和灯光，唯独没有看到的是除了他们三人之外的第四个人。而且这时间点，这周围除了她的画廊和一个公园，还真的找不到第三个能让人走走看看的地了。虽然她早就在心中给这个秦夕打上了“难以捉摸、阴阳怪气”的标签，可眼下的情况还是出乎了她的想象，她愕然道，“你一个人来逛公园？” 秦夕：“……” 她是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来嘲讽自己的！ 秦夕脸上那稍微柔和一点的线条刹时又绷了起来，他无视她的问题，看着戚浅浅，同时指着肖扬问道，“听说你现在和他在一起了。” 戚浅浅被这出其不意的问题给弄懵了，反应过来后，便有了一种隐私被侵犯的感觉，立即不快道，“这事和你有关吗？” 秦夕瞥了眼肖扬，冷声道，“你不了解他！” 戚浅浅闻言更不高兴了，没等肖扬开口，就立即反唇相讥道，“哦，我不了解，难道你了解啊？你一个大集团的老板，怎么成天只知道关心这些？连我这外人的事你都要操心，难道说，你们夏氏每个员工的婚恋状况你都了如指掌？啧啧……” 想到林哲一最近查到的那些关于肖扬的监控录像，秦夕觉得眼前这个斯文男人此刻温柔如水的眼神都充满了深意。看着戚浅浅那么信赖他的样子，秦夕更是气的头晕目眩，恍惚间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中闪过，林哲一的失联会不会和这个男人有关？毕竟，目前查到的监控视频都和他相关。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旦出现，秦夕就控制不住地开始了毫无逻辑的胡乱印证。是了，这个肖扬当年离开帝都的理由就很牵强，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理由，而且他还认识夏明川……秦夕越想越是心急，终于口不择言道，“浅浅，他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也认识我的前女友！而且我前女友消失后，他就无缘无故离开了帝都大学转到了清州大学，还好巧不巧地找到了你！你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 肖扬在秦夕还没开口前，看到他那闪烁不定的眼神就觉得这人情绪有些失控，可他还没来得及拉走戚浅浅，就被他率先发了难。骤然间被戳破往事，肖扬也有些措手不及。而且那些事实被秦夕这样别有用心地说出来，一时半会也很难辩解。他在原地怔了好半晌，都没想到应对之策，只能转头看向戚浅浅，祈祷她对自己的信任能起一些作用。 戚浅浅也被秦夕的这番说辞给怔住了，不过她的嘴却比她的脑子要快许多，一些话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怎么可能认识你前女友！” 秦夕也急了，“你怎么就只信他不信我呢？！他的资料我可以给你，你要是觉得我作假，你也可以自己去查！” 空气里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火药气息。 三个人僵持了数秒后，那凝重的气流才被肖扬的一声“浅浅”打破。 小提琴的演奏者在拉到激情时刻时，常会出现拉断弓毛的情况。而戚浅浅那紧绷的神经在听到这声嘶哑的呼唤后，就如同那再也不堪重负的弓毛一样，彻底绷断了。 刚才秦夕的表现和他说的那些话，她还能当成胡言乱语并一笑置之。但肖扬此刻的反应，却逼的她不得不重新思考那些话的真实性。她狐疑地看了肖扬一眼，又偏过头看了看秦夕，视线在两个男人身上转了好几轮，才慢慢收了回去。过了好半晌，她突然抬步，然后一声不吭地朝肖扬的车走了过去。 肖扬立即眼疾手快地为她解了车锁，然后就见她义无反顾地坐入了副驾驶的位置，那模样俨然就是想赶紧离开这里的意思。于是他也二话不说，就朝主驾驶位置走去。 秦夕见到戚浅浅这完全没将他的提醒没听进去，甚至还主动坐入肖扬车中的行为，更是气急。他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去，想要将戚浅浅拉出来。可肖扬也不是吃素的，他当即就上前一步将秦夕给拦住了，寒声道，“秦总，自重！” 肖扬这一拦，也拦回了秦夕少量神游天外的理智。他顿住脚步，愣愣地看着挡风玻璃后面冷漠的戚浅浅，像是看见了多年前的女友。这是第一次，他在这个戚浅浅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明明一模一样，他却完全没有欣喜。 他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看着她那寒凉的眸子，抿紧的薄唇，忘了动作。 肖扬见他不再上前，也不想多做耽搁，连忙转身走向了自己的车子。这会的戚浅浅对他而言也是陌生的，虽然她坐进了自己的车中，可肖扬却止不住地心慌。他想，先离开这，离开了这后，再想办法将一切同戚浅浅解释清楚。 发动机引擎的声音召回了秦夕的意识，在车子驶离停车位的前一秒，他嘶吼了一句，“她的消失是不是与你有关？” 出色的隔音系统并没有让这句话传进车内，肖扬以一个漂亮的弧度将车子拉到了主干道。一脚油门下去，后视镜里的那个身影变得越来越小。拐弯的前一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见那个身影突然变矮了许多。 “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到底去了哪？”秋风将这句呢喃一般的问句卷入了空中，如同被抛上天穹的细细丝线，转瞬之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 连着几个转弯，车子就真正地加入了晚高峰的车流中。 车内的气氛，一如车外的路况，红灯前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长车队，堵到让人心头发闷，焦躁难安。等待的间隙里，肖扬好几次偏过头，看着沉默不语的戚浅浅，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口，连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时间在漫长而窒息的沉默中越拉越长，明明身上没有任何不适，肖扬却无端端想起了古代那个残酷的刑法，凌迟处死。浑浑噩噩间，两个人终于回到了家中。 戚浅浅没有等肖扬，在他将车停下后，便径直起身走向了屋内。肖扬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快了许多。等他战战兢兢地打开门锁走进家中后，发现戚浅浅正以从未有过的正襟危坐的姿势坐在沙发中，眼睛更是毫不避讳直直地朝他看来。 肖扬：“……” 如果目光有温度，他大概已经被烧出了两个窟窿了吧。 他尽力压下心中的不安，故作轻松道，“今晚想吃什么？” 戚浅浅闻言也不回答，还是那样看着他，看得他心中发毛。他将钥匙放入玄关的收纳篮中，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带着一副乖宝宝认错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朝戚浅浅走去，缓缓道，“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第93章 坦白 戚浅浅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一声不吭地看着肖扬，眼底的情绪叵测难辨。 迟迟等不到被问话机会的肖扬，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开口坦白，“浅浅，秦夕说的没错，我确实认识他的前女友，她和你同名，也叫戚浅浅。”一边说，他还不住地偷瞄戚浅浅，见她没什么反应，心更是突突跳的厉害。可他也知道有些事实就像房间里的大象，无论花多大的力气遮掩，也还是难逃被发现的一天。与其让它经年累月变成附骨之疽，倒不如在一开始就壮士断腕，说个清楚。短短数秒，他便下定了决心，狠心咬牙道，“而且……她同你长的很像。” 戚浅浅这才眨了眨眼睛，顺着他的话轻飘飘地问了句，“所以，你也将我当成了她？” 背上细细密密的冷汗几乎要将肖扬的里衣浸透。他从来都不觉得交流是一件困难的事，可此刻，他却觉得回答这一针见血的问题比他在nature上发一篇文章还要困难。他努力地控制着情绪，斟字酌句道，“第一次在清州遇到你的时候，我确实将你当成了她……但是，真的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你不是她。” 戚浅浅并没有接着他的这句话继续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她的?”，而是突然提起了几个月前的那张照片，“当时在夏氏收到那张“我”和我老师的合照后，我在车里告诉你，那个人不是我时，你就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吧。” 肖扬在听到“合照”两个字时，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那个时候他确实什么都说，哪怕在后来回到画廊，lisa加入讨论的时候，他都没有将这个事情说出来。但这会，这个事实被戚浅浅如此直白又赤裸裸地说出来，肖扬也别无他法，只能讪讪地承认道，“我当时确实有所怀疑，但我没说，也是因为照片上的那个人比起我认识的她，要更像你一些。” 戚浅浅这才有些诧异，不解道，“为什么？” 肖扬苦笑了一下，转过头看着远处的虚空，唏嘘道，“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已经到了需要不断吃抗抑郁的药物，才能勉强好受一些的地步。因为长期的抑郁，她很消沉，连记忆力都下降了很多，整个人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也不为过。所以当初在第一眼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我确实以为那上面就是你……” 戚浅浅皱着眉头听完这段话，她虽然并没有真的接触过抑郁症患者，但心里也知道，这个病并不是旁人误解的那种简单的主观感受，而是一种明确的脑部生理病变。如果那个人真的同肖扬说的一样，到了需要吃药的程度，那确实是非常严重的情况了。不过，虽然听起来很可怜，但戚浅浅还是毫不客气地戳破了肖扬的避重就轻策略，“但是在我告诉你，这个人不是我之后，你仍然没有说出她来。” 肖扬默了默，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当初他没说，确实是存自己的私心，他怕说了，戚浅浅和lisa会立马怀疑到他身上，更怕戚浅浅从此再不给他机会。可这些话现在能说吗？自然是不能的！说了也只显得欲盖弥彰，还会让戚浅浅的感受更糟。 戚浅浅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就知道他承认了，至于为什么不解释，她也懒得去琢磨。那些平日里熟悉的喜怒哀乐此刻却仿佛都消失了，只有清醒而冷静的大脑维持着高速的运转。戚浅浅按着时间线想了想，突然问道，“所以那个心理咨询师陈凯，当初在见到我时，也是将我错认成了她？” 肖扬早已是如坐针毡，面对如此敏锐又犀利的戚浅浅，更是毫无招架之力。他豁出去一般闭了闭眼，干脆道，“应该是的。” 戚浅浅眯了眯眼睛，眸子里的寒芒更甚，“所以，当初你劝我去夏氏听陈凯的演讲，真正的用意也根本不是去查那张照片的来源，而是想让我和陈凯碰面，再次确认下我的身份？” 肖扬这会已经心如死灰了，他沉痛地点了点头，一句解释都没说。 戚浅浅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才继续问道，“你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才的病的吗？” 肖扬这才抬起头，看着戚浅浅，有些艰难地说道，“据说是烧伤，但具体我没敢多问，怕刺激到她。” 戚浅浅点点头，又问道，“刚才这些事，lisa知道吗？” 肖扬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连忙摇摇头，“她不知道，最初的时候她怀疑过我，但我没告诉她。后来看我们进展顺利，她也就没再问了。” 戚浅浅再次点点头，心中的郁结稍微舒缓了一些，若是一起共事多年的lisa也跟着肖扬一起瞒她，那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片刻后，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冷静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同她是什么关系？” 肖扬一点都没料到这番审问会这么快结束，可越是迅速，他越觉得忐忑，说出口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慌乱，“也许能勉强算个朋友……” 但这丝慌乱落在戚浅浅耳中，却生出了别的意思。她淡淡地看了眼肖扬，差点就直接将口边的那句“不是前男友2号？”给说了出来。好在她这会因低落而变得非常清醒，平日里那信口开河的坏毛病也消失地无影无踪。她面无表情地在心中琢磨了一会，便起了身，没有任何犹豫地朝楼梯口走了过去。 肖扬听到动静连忙跟着起身，在她背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浅浅……” 声音里的惆怅和懊恼，明显的连家中的“戏精”都察觉到不对。“喵”地一声，迅速窜到了他脚边，绕着他走了一圈，又抬起乌溜溜的大眼睛，朝不远处的戚浅浅看去。 戚浅浅将这一幕都收入眼中，见到自己养育多年的“戏精”如今这叛变的样子，心中的邪火再也压不住，她冷冷地看着肖扬，突然道，“我明天就搬出去。” 肖扬想张口挽留，却只听得戚浅浅用那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道，“至于，我和你，就先到这吧。”说着她又指了指“戏精”，补了句，“我看她这么喜欢你，就把她留你这了。如果你也不喜欢，找人收养或者干脆扔了，都可以。”话落，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楼梯。 肖扬半张着口，停在原地，他呆呆的看着戚浅浅的背影，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难以企及。这样的结果，在秦夕说出那番话之后，他就有了心里准备。按戚浅浅那眼里容不下沙子的脾气，在知道他的反复隐瞒后，若是还能既往不咎地接受他，就真是见了鬼了。 但是有心里准备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却是另一回事。 亲耳听到这些话语时，他就像在刀山火海里走了一遭，浑身无一处完好，无一处不痛。又像是坠进了不见天日的深渊，铺天盖地的黑暗沉得连最寻常的呼吸，都成了难如登天之事。 第94章 分手 “什么？！你和肖扬分手了？！” “醉时光“内，lisa睁着圆溜溜的杏眼，看了眼门外空旷的路面，又回头看了眼戚浅浅，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年度级的玩笑。 “是的，你没有听错，也不是在做梦，我和他分手了。”戚浅浅一边将行李箱拖到角落，一边毫无波澜地说道。 虽然这两人的分手对于lisa来说，意味着她那早已被摧残到脆弱的神经再也不用饱受狗粮之苦。但她还是对这突发的状况有点接受无能，明明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两个人还腻歪的让她恨不得自戳双眼。 难道说？这两人昨晚回去后闹口角了？ lisa想了想肖扬平日那恨不得将戚浅浅宠上天的架势，立即摇了摇头。让肖扬同戚浅浅顶嘴，那简直比把全人类转移到火星居住还困难。她越想越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才能让那个好口才的肖扬都没了辙呢？ lisa一边琢磨，一边悄咪咪地打量着戚浅浅。她将行李放好后，就打开了电脑，甚至没同自己多说一句废话。这认真工作的模样，若是搁在往日，lisa估计得怀疑自己是在梦里烧了高香，才得老天垂怜，竟让她能看见戚浅浅在这么早的时间到达画廊，然后开始工作，连水都不倒一杯的场景。 可这八百年头一遭的幸事却好巧不巧偏偏发生在了这个节骨眼上，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不对劲了。 lisa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问道，“不去倒杯水吗？” 戚浅浅头都没抬，直接抛出了两个字，“不渴。” lisa一噎，不由更担心了，干脆直接问道，“浅浅，你没事吧？” 戚浅浅依旧维持着在电脑前认真工作的样子，平静道，“没事。” lisa：“……” 心道这戚浅浅是把自己当成傻子了吗？仔细一想，从早上到现在，这几句对白，戚浅浅都没与她对视过，这种情况与其说是戚浅浅心无旁骛，倒不如说是赤裸裸的躲避和掩饰。lisa瞬间化身成了名侦探柯南，将她的目光从戚浅浅的脸上移到角落那个行李箱，又从行李箱移到戚浅浅的脸上，来来回回平移了好多遍，最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句话没说，径直离开了戚浅浅的办公室。 “咔哒”的关门声落下，戚浅浅也放下了手中的笔，长长地舒了口气，lisa终于走了。 昨天晚上，她第一次尝到了彻夜难眠的滋味。在床上辗转反侧几千遍，甚至几万遍之后，她干脆直接起了身，将日常需要的衣物整理到了行李箱中。然后裹着毯子，睁着眼睛在窗台边坐了一整晚。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她才浑浑噩噩地起身。简单洗漱之后，用手机软件叫了辆车，然后拖着行李箱离开了肖扬的家。 她不知道肖扬有没有听到动静，但她也已经不愿意再琢磨这些了。 因为严重缺觉的原因，戚浅浅这会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手脚酸软无力。她将电脑往旁侧一移，往桌前一趴，便在自己手肘和桌面之间构筑出的黑暗中睡了过去。 *** 另一边回到自己办公室的lisa迅速拨通了肖扬的电话，在电话被接通的下一秒，她就压低了声音迅速问道，“你和她昨晚吵架了？” 肖扬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开了口，“嗯，算是吧。” lisa：“……” 他话语中的无力和失落，哪怕隔着电话，lisa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她怔了怔，反应过来后，连忙宽慰道，“这年头小情侣分分合合正常的很，搞不好你们明天就和好了呢。” 然而，回答她的却只是压抑无比的沉默。 lisa这下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在她琢磨着该如何开口时，就听到电话那头的肖扬用无比郑重的语气说道，“lisa，后面一段时间还要麻烦你好好照顾她。我还有事，先挂了。” lisa不可思议地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嘟嘟嘟”的忙音，又忍不住将手机放到眼前，看着已经跳回正常界面的屏幕，整个人都有点懵。 这一个两个的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连肖扬都成了这副鬼样？！还说什么，以后让自己照顾戚浅浅？特么真把她当戚浅浅的老妈子了啊！！！想她lisa好歹也还是个单身姑娘啊！！！为什么这两个人连分个手都要来虐她！！！ lisa在心中破口大骂一通之后，一点都没觉得舒坦。她没好气地重新走到了戚浅浅的办公室，却发现她早已睡地昏天黑地，仿佛屏蔽了对外界的所有感知，连她大力开门的动作都没能弄醒她。 胸中那口恶气不上不下卡着，lisa的脸上也是忽青忽白了好一阵。半垧，她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轻声掩门，退了出去。 *** 戚浅浅是被一阵菜香给熏醒的。 她艰难地睁开了睡眼朦胧的眼睛，下意识朝香味的源头看去。只见lisa正襟危坐在窗前，而她面前的小桌上堆满了用快递盒子装好的食物。戚浅浅的大脑还没彻底清醒，只是呆呆地看着，没有任何别的反应。 “该吃午饭了。”lisa一边打开食盒的盖子，一边招呼戚浅浅。 戚浅浅这才恢复了一点意识，哑声道，“几点了？” lisa朝墙壁上的挂钟指了指，意思是你自己看。 12：35。 戚浅浅看完时间后，慢吞吞地站起身，不声不响地朝lisa走去，然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lisa今天点的是附近一家广受好评的餐馆的食物。因为价位不低，所以她俩也只在画廊创收的时候或者有什么喜事的时候才去吃。如今这样打包在外卖盒子里再拿回画廊吃，倒是第一次。 也不知道是因为打包的原因还是别的，之前饱受戚浅浅喜爱的招牌菜此刻吃起来，都无法让她感到愉快了，甚至还有一点味同嚼蜡的意思。 默不作声地吃了几口后，戚浅浅突然开了口，对着lisa缓缓道，“我接受夏氏帝都那边巡回特展的邀请了。” “什么？！”筷子上刚被夹起来的排骨瞬间又掉进了盒子中，但lisa也顾不得这些了，惊声道，“你再说一遍！” 戚浅浅抬眼看着她，平静道，“夏氏帝都巡回特展想同清州的特展做成同一个系列，我觉得挺好，就接受了他们的邀请。” lisa闻言干脆直接放下了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戚浅浅，过了好久才怒道，“你别拿这乱七八糟的理由敷衍我！谁知道这个特展背后是什么叵测用心，你竟然还敢去接？！你是嫌自己命太好了，非要走个钢丝，玩个心跳是不是？！” 戚浅浅偏过头，看着窗外那屡从树叶缝中漏出的阳光，没接话。 lisa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和肖扬分了个手吗？你至于要这样吗？！快去和夏氏联系下，和他们道个歉，然后将那工作重新推了！” 可这一回，戚浅浅却无视了她的怒气和建议，慢慢摇了摇头，“不，这事我已经决定了。” 第95章 痕迹 lisa一脸复杂地看着戚浅浅将日常工作流程一一交代给黎清和沈辰，嘴张张合合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憋出一个字来。 等黎清和沈辰离开后，她转过身关上了门，细细将戚浅浅打量了好几遍，末了，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无奈道，“几点的飞机？” 戚浅浅默不作声的瞥了她一眼，为了避免上次去海岛的行程被lisa提前透露给肖扬的事件再一次发生，戚浅浅这回并没有直接将自己的航班号和登机时间告诉lisa，只是含含糊糊回了句，“我一会就走了。” 这一会可长可短，似是而非，精明如lisa自然是听得出来她言语里的顾虑，随即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懒得管你和肖扬之间的事了，也没功夫去给他通风报信。” 戚浅浅坐在桌前不吱声，也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就那么不言不语地坐着，搞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lisa本来就被她胡乱答应夏氏的决定气到了，这会见戚浅浅这副疏离的模样，心中更是气闷，她摇了摇手，无奈地丢了一句，“随便你吧。”就径直往门口走去。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戚浅浅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后面一段日子，我不在画廊，很多事都得靠你了。但除了选作品，我不能亲自参加，其他的工作我还是会正常进行的，你和那两个孩子有问题，都可以随时找我。” lisa站在门口，不屑地用鼻子哼了哼气，反问道，“你是失忆还是小看我啊？以前你哪次出去玩，不是我帮你兜着画廊的？这次不过是时间长了一点，我应付得过来。” 戚浅浅闻言勾了勾嘴角，缓缓道，“嗯，你办事，我放心。” lisa一怔，戚浅浅明明说的是调侃的话语，可lisa这回却听不出她那揶揄成功的后兴奋劲。心道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也许这次失恋，对戚浅浅来说还真是个不小的打击呢。这么一想，就觉得她去帝都住一段时间要比日日呆在清州触景生情强多了。而其无论如何，帝都还有个邵泽汀呢，lisa顿时释怀了不少，干脆利落道，“一路顺风。” 戚浅浅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lisa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 帝都的夜晚，有着和清州一样的万家灯火、城市霓虹，又有着和清州不一样的晓风残月、疏朗星空。 邵泽汀载着戚浅浅缓缓驶离机场，沿着蜿蜒的高架马路渐渐驶入远处的浩瀚灯海之中。 在得知戚浅浅要来帝都住一段时间时，邵泽汀的第一反应是高兴的。可在得知她过来的理由后，邵泽汀就再也没法安心了。他婉转地劝了她几次，却都被戚浅浅生硬地挡了回来。 这样坚决的戚浅浅，让他既熟悉又陌生。邵泽汀一边开着车，一边在心中感慨万千，可面上却丝毫不显端倪。他眼角的余光瞟见戚浅浅一直在垂头看手机，便随口问了一句，“你这次过来，画廊那边都安排好了吧？” 戚浅浅轻轻应了一声，继续埋头刷手机，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 邵泽汀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他迟疑了好一会，才突然问道，“肖扬知道你来帝都了吧？” 戚浅浅正在手机频幕上滑动的手突然就顿住了，不到两百克的手机此刻仿佛有了千金重，沉得她险些没拿稳。 正在专心开车的邵泽汀迟迟没等到答复，不由转过头看了戚浅浅一眼，这才发现她整个人都紧绷着，头发垂在身侧，隐去了她难看的脸色，却藏不住她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浓烈的忧伤气息。 邵泽汀心中一紧，说话的语气越发小心，“浅浅，出什么事了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戚浅浅终于动了动，她缓缓抬起头，像是脱力一般靠向了椅背，然后直愣愣地看着前方车辆刺目的红色尾灯，怔怔道，“老师，我现在快搞不清了……” 邵泽汀无意识接道，“搞不清什么？” 前方车灯的红色光芒透过挡风玻璃洒在戚浅浅的脸上，让她呈现出了一种孤独而绝美的气质。突然，她弯了弯嘴角，目光迷离，神色哀伤，自言自语道，“我今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因为她才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换句话说，他们会不会只是把我当成了她呢？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又是谁呢？” 邵泽汀：“……” 戚浅浅说的是他们，虽然这个指代很模糊，可邵泽汀还是慌了。她说的是，出现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隐瞒呢？ 如果是的话，他该不该对她说出真相呢？ 邵泽汀很快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有些事情，坦诚就等于破坏。良久，他才稳住心神，像是没听懂一般问道，“浅浅，你是不是坐飞机累了？先休息会，我们很快就到家了。” 戚浅浅沉默地闭上了眼，将周围的一切光影都屏蔽在了感知之外。 黑暗，铺天盖地如深渊一样的黑暗吞噬着她的神经。也许，她真的只是累了吧。 *** 秦夕自前天在“醉时光”的停车场附近说了那一番话后，便再没去找过戚浅浅他们。他知道自己那天在心急的情况下失态了，可当他看见戚浅浅在那种情况下依然义无反顾地跟着肖扬离开后，他忽然开始害怕了。 但这份害怕被他压抑地很厉害，厉害到他自己不深究都发现不了的程度。而这两日，林哲一的失联也在无形之中为他的这份压抑添了许多助力。 秦夕为了避人耳目，只能秘而不宣。就在他琢磨着如何不大张旗鼓地去找他时，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平时，对于这种陌生电话，秦夕都是直接拉近黑名单的。可今天，出于第六感，他却采取了不一样的策略，直接接通了电话。 在话筒里传出熟悉的“秦总”二字时，秦夕就认出了林哲一的声音。一直失联的人突然出现了，这本该心头大石落地，可秦夕却没有，他谨慎地问道，“这几天，你发生了什么事？” 林哲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秦总，实在太抱歉了，这两天我一直在查那个录像的事，稀里糊涂地都没发现自己手机丢了。直到查清出后，想联系你，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秦夕此刻却没有心急结果，反而不动声色地问了句，“这次怎么花了这么久？” 林哲一立刻做出了说明，“这次我查监控的时候，并没有像上次那样顺利，反而受到了许多不明的阻力。而且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有人在暗中干预此事，但对方很狡猾，一直没让我捉到尾巴。” 秦夕挑着眉“哦”了一声，复又问道，“那结果呢？” 电话那头的林哲一突然换上了一副肯定又冷静的口气，郑重说道，“确实如您所料，监控视频有人为修改的痕迹。” 第96章 奔赴帝都 “查得到是什么人做的吗？”秦夕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少见的急切。 电话那头的林哲一却顿了顿，半垧才硬着头皮，为难道，“暂时还没查到……” 意料之中的不满却没有出现，片刻之后，只听秦夕用还算平静的声音继续问道，“还有别的发现吗？” 林哲一立即抓住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着急道，“有的，我们发现，监控视频人为修改的痕迹数量并不多，这几年里总共加起来也只有十来次的样子。” 这么少？ 秦夕愣了愣，疑惑道，“被修改的监控是哪里的？那栋房子附近还是陈凯工作室附近？还是两边都有？” “两处都有被修改的痕迹。”秦夕话音刚落，林哲一就迅速将结果说了出来，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对方手段有点厉害，我们的人没法修复那个监控，所以目前还不知道被处理的那部分视频里到底是什么内容。” 秦夕沉默地听完，脑子里的问题却冒个没完。 被修改的地方和戚浅浅有关吗？为什么被修改的次数这么少？到底是什么人在做这件事呢？ “秦总？”迟迟没听见回音的林哲一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在得到秦夕的答复后，又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正在联系更专业的人员，看看能不能将录像恢复。” 林哲一说完，又觉得自己似乎没将决心表个透，还在琢磨要不要立个军令状，突然就听见秦夕说了句，“不用了。” 他诧异地“啊”了一声。 “这事你先放一放，我这两天想把收购夏氏的事情提前一下。”秦夕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林哲一心中一凛，迟疑了好一会，最终却只是回道，“明白了，秦总。” 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电话那头的秦夕立即补充了一句，“你把那些有修改痕迹的监控视频发给我。” “好的，秦总。” 通话结束后，林哲一长长地吁了口气，背后的冷汗早已把他的衬衣沾湿。 而另一边的秦夕正打算看那些监控视频，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然后，身着职业套装的顾涵走了进来。她在秦夕面前站定，开口前偷偷打量了他一眼，确定没在他脸上发现明显的不痛快情绪后，才斟字酌句地说道，“秦总，我刚才得知，戚浅浅小姐昨天接受了我们帝都的特展邀请，现在人已经到帝都了。” “什么？”秦夕猛地站了起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顾涵维持着镇定，机械般地重复道，““醉时光”画廊的戚浅浅小姐，已经确认作为总设计师加入我们帝都巡回特展的项目了。” “她想干嘛？！”秦夕突然将双手重重地拍到桌上，再抬头时，脸色已经阴沉可怖，他扯着眼皮看着顾涵，一字一句道，“你上次没同她们说清楚？” 顾涵承受着这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在心中叫苦不迭，秦总吩咐的事她敢不说清楚吗？！而且那个时候lisa也很明确地告诉自己，戚浅浅已经拒绝了那个邀请函。鬼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才搞出了今天这个结果。顾涵越想越郁闷，但也只能干巴巴地解释道，“秦总，之前戚浅浅确实拒绝了那边的邀请，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昨天突然改变了主意，还直接飞去了帝都。” “昨天？”秦夕心中一跳，一个大胆的猜测从他脑中涌现，“你联系过lisa了吗？” 顾涵点点头，苦恼道，“但是lisa并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只说让我们多多关照她。” 秦夕眼皮跳了好几跳，难道说，戚浅浅是因为他前天的话与肖扬决裂了？这个想法出现的那一秒，秦夕整个人都像被劈成了两半，一半高兴一半担忧，一半期待一半懊恼。各种情绪就像拔河一样来来回回地扯着他，扯得他那冰冷的面容都艳丽起来，忽红忽青，精彩万分。 而一旁的顾涵也同样将他的脸色收入眼中，心中更是忐忑难安。她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怕一不小心成了被殃及的那湖池鱼。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夕忽然吩咐道，“帮我买张去帝都的机票，今天出发，越快越好。” 顾涵一愣，随即又抬手看了看表，迟疑道，“可是半个小时后，您与销售总监要……” 不等她说完，秦夕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让他自己去搞定，另外，这几天的会议你都帮我改成视频会议。” 顾涵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身份说什么都是逾举，搞不好还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便干脆什么都不提了，顺着秦夕的意思直接问道，“那需要帮您安排回程的机票吗？” 秦夕摇摇头，“暂时不用，需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顾涵点点头，便直接出门去订票了。 她在这些事情上一向利落又周到，两个小时后，秦夕已经坐在头等舱中等待起飞了。漂亮的空姐们在他身边来来回回有意无意地晃了好几圈，一会问需不需要饮料，一会问需不需要毛毯，都没能转移秦夕此刻的注意力。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迫切地想见一个人了，迫切到全身每根神经都绷的紧紧的，头上每根毛发都恨不得立起来。恍惚间，仿佛周围的每张面孔都是她的轮廓，每句声音带着她的笑意。 见到她之后，要说点什么呢？ “hi，这么巧？”还是“你怎么在这？” 见到她之后要约她吃饭还是喝咖啡呢？如果她拒绝的话，又要找什么理由让她同意呢？ 秦夕脑中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俨然退化成了多年前那个刚懂情爱滋味的毛头小伙。整整三个小时，他就在像是掉进了一个名叫问题的海洋，直到飞机降落，都没能成功游上岸。 *** 夏氏帝都总部，前台小姐在看见秦夕的一刹那，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秦夕皱着眉头再一次问道，“今天戚浅浅小姐过来了吗？”时，她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看了眼访客名单后，指了指c区的一个接待室道，“嗯，今天的访客中确实有一位叫戚浅浅的小姐，是小夏总的助理接待的。” 她的话音刚落，秦夕就已经迈着大步朝c区走了过去，那匆忙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矜持冷傲？待他走远，前台才慢慢回过头，在收起那份访客名单的时候，视线再一次落到了戚浅浅这三个字上。 是什么狠角吗？不过，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第97章 再遇秦夕 秦夕并没有在前台告知他的那个接待室中找到戚浅浅。他推门而入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和几台被遗留在桌上的电脑。 “抱歉，这个会议室已经被我们预定了。”年轻的姑娘才加入夏氏不久，并不认得这个长期呆在清州的高层，只将秦夕当成了那些四处搜寻空余会议室的员工，在看见他的第一眼，连忙怯生生地提醒了一句。 秦夕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桌上的电脑，很快就锁定了一台最新款的苹果笔记本，而在它的旁边还有一只熟悉的笔。 “他们人呢？” 因为多年位居高位，秦夕周身都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刚入职场的年轻姑娘当即就被震住了，无意识便脱口道，“夏助理他带着戚小姐参观公司去了。”说着她又瞥了眼会议室内的挂钟，“已经出去半个小时了，估计很快就能回来了。” 秦夕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便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年轻的姑娘懵懵地看着重新被关上的会议室大门，半垧反应过来，自己忘了问他是谁，也忘了问他是否需要带个话。 *** 虽然是在帝都，但夏氏的行政人员还是为秦夕这个常年不在此地的人准备了一间专属的办公室。 秦夕刚推开门，就闻到了一阵高级的花香。室内的温度是精心控制后，人体最舒服的二十摄氏度，办公用品井然有序地被排列在恰当的位置，就连窗外山坡上的绿植，都被打理的挑不出半分差错。秦夕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不知道该感慨这个夏氏的财大气粗，还是该感谢夏家那几个掌权人出色的作秀能力。 打开电脑后，他查看了一下那个接待室的预定时间，从早到晚的时间被合并成了一个框，而框内赫然就是夏启铭这三个大字。想到当初戚浅浅在清州时，一秒都不愿意在夏氏多呆的样子，秦夕不禁有些失落。可随即又想到此刻两人之间的物理距离，那丝失落又迅速被期待所替代了。 等待戚浅浅的时候，秦夕完成了三个视频会议。和顾涵交代了后续工作后，他便踩着时间点再次出现在了那个接待室附近。 很快，那扇门就从内向外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女子，手里拎着同鞋子一个色系的驼色手袋，朝室内的人推脱了句，“不用送了，我打车回去。”就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她一边走，一边在打车软件上输入地址，因为没主意前方，在一个拐角处与一人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 戚浅浅连忙抬头道歉，“对不起，我刚在看手……机……” 与此同时，熟悉的清冽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在身前响起，“这么巧啊，戚浅浅？” 戚浅浅：“……” 因为头顶上方恰好有一盏灯，完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戚浅浅就被白亮亮的灯光刺的下意识眯起了眼。她往后退了一步，等适应了光线后，终于看清了这道声音的主人。 那一瞬间，戚浅浅的脑子里闪出了无数个念头，不过这些念头，除了骂人还是骂人…… 但就在她酝酿好，准备开口的前一秒，迎面走来了几个夏氏的员工，在他们打量的目光下，戚浅浅几乎是使出了洪荒之力才硬生生将骂人的句子憋了回去。 为了避免自己憋出内伤，她地址也不输了，急急忙忙收了手机就往门口走。可那个烦人鬼却不管不顾，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她加速他也加速，她放慢步子他也跟着放慢步子，始终走在她身侧半臂距离之处。 待走出夏氏大楼，戚浅浅终于忍无可忍，转过头冲着他骂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秦夕弯了弯嘴角，像是完全察觉不到她的排斥般，笑盈盈地说道，“你难得来这里，我请你吃晚饭吧。我知道这里有一家很……” “没兴趣！”话没说完，戚浅浅就不客气地打断了，然后警告了一句，“你别再跟着我了！”便继续超前走。 可这个特意从清州赶来的男人，显然没有那么好打发，他就如同那阳光下的影子，无论如何都赶不走。戚浅浅暗暗啐了一口，看着叫车软件上等待司机接单的字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会正是下班高峰，夏氏帝都总部的位置和邵泽汀家的位置都位于帝都最繁华的地段，两者之间的距离虽然不远，可开过车的人都会知道，这短短十公里距离在这种路况下，一个小时能开到，那绝对算得上鸿运当头。 所以当戚浅浅站在原地等了快二十分钟，额外又加了五十块钱，却依然没有司机接单后，她心中的火苗彻底烧成了一片火海。一怒之下，她直接取消了订单，朝着导航上指示的地铁站走去。 “浅浅，你等我会，我去取下车。”秦夕在看出她的意图后，立即上前拉住了她。 戚浅浅再也克制不住怒火，一边挣扎着试图将自己的手臂抽出，一边怒骂道，“姓秦的，你们烦不烦？！要我说多少遍！我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戚浅浅！别一个两个找不到她就退而求其次都来找我！你们快从我的世界里滚远点！” 这番话骂的可谓是气势十足，掷地有声，秦夕再执着，到底也还是一个要面子的男人。四面八方飘来的目光，让他再也使不上力，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戚浅浅从手中挣脱，像是躲避瘟神一般，头也不回地朝地铁站奔去。 秦夕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余温。 别一个两个找不到她就退而求其次都来找我！ 真的是这样的吗？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过往的记忆在不知不觉中就像被加了滤镜一般，越来越模糊。只有眼前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才维持着清晰的模样。 如果她真的不是她，自己还会这样做吗？秦夕思考了很久，都没有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另一边，凭着胸中那口郁结之气冲进地铁站的戚浅浅，当即就被站内的人潮挤傻了眼。她几乎是被人潮给推进地铁之中的，而进去之后，拥挤的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她几乎无法站直，只能以一个扭曲的姿态勉强将手脚放入了空间。 地铁启动的轰鸣声，唤醒了她那发懵的脑子。 与肖扬一同回家的记忆如打开了阀门一般，排山倒海地涌现出来。他宠溺的笑容，他温润的声音，他好闻的气息明明远在天边，却清晰的近在咫尺。 戚浅浅突然发觉自己的眼眶很烫，却并想承认，这是一种温热的液体要突破桎梏的前兆。 一定是车厢太挤了，空气太稀薄了，回到家就好了，她反反复复地安慰着自己。再次被人潮推出地铁时，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第98章 帝都日常 戚浅浅回到家中的时候，邵泽汀已经准备好了晚饭，虽然不似肖扬那样花样百出，却也是中规中矩，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 食物的香味进入鼻子的那一瞬间，戚浅浅再一次红了眼眶。她不敢抬头去看她的老师，在玄关换完鞋后，就急急忙忙的往自己房间冲。 还在厨房忙碌的邵泽汀听到动静，往外走了两步，正准备招呼她吃完饭，却只见到了一道背影。邵泽汀心中满是疑惑，回过身关了火，擦去手上的水渍后，直接朝她的房间走去。 “浅浅，吃饭了。” 戚浅浅一僵，成年之后，很多事都被她看的很淡，除了偶尔被电影情节感动，平时基本就没哭过。可今天却破了天荒，泪腺的阀门像是彻底坏掉了，外界再普通不过的动静，都能让她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她只能一遍一遍地擦掉滚落的泪珠，白皙的皮肤也因为反复的擦拭而变得红肿不堪。可是不管她擦多少遍，都止不住那断了线的泪水。 一想到老师还在门口，她就更加心急，几次尝试着发声，却都无法将声音调回到正常状态。戚浅浅讨厌这样脆弱的自己，更恼恨这样不争气的自己，浑浑噩噩间，一句发泄似的“我还不饿，老师你先吃吧。”终于冲破了嗓子，穿过空气和墙壁，传到了外头。 邵泽汀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刹那就震住了，无法掩盖的过往摧枯拉朽般瞬间击垮了邵泽汀的心智。 *** 多年前的少女在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的痛哭流涕后，于一个深夜敲响了他家的门。 “老师，还记得我之前对《星际迷航》里斯波克和麦考伊的评价吗？那个时候，我是那么厌恶麦考伊，又那么崇拜斯波克，崇拜到恨不得消灭自己一切的情感。可是如今呢……” “我只能这样，日复一日地吃着药，深陷在无穷无尽的绝望中不可自拔。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不是吗？为什么我克服不了呢？为什么克服不了呢？为什么！” 少女痛苦的抱着头，在自我指责和自我否定的深渊里越走越远。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激烈的情绪褪去后，露出的是满目疮痍的荒凉。而她口中重复的正是那句噩梦一般的呢喃，“不会好了，不会好起来了，再也不会好起来了……” *** 在这一瞬间，时间就像是被折叠到了一起，过去，现在，同样的邵泽汀，不同的戚浅浅，在同一个画框中重合，又慢慢分崩离析。 邵泽汀伸出颤抖的双手，慢慢搭到了门把之上。 “咚咚咚，您好，有人在吗，有您的快递。” 邵泽汀突然像是触电般急急地收回了手，而此刻的门口有他为戚浅浅准备的饭后水果。 接过快递重新将门关上后，邵泽汀看着桌上那锅已经不再冒热气的汤，又看了看手中沉甸甸的袋子，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如果没有这份快递，刚才他会做什么呢？ 稳住心神后，邵泽汀重新走回戚浅浅门口，对着关的紧紧的那道门说道，“那我把饭菜给你留好，外头还有你爱吃的榴莲和樱桃，等你饿了就出来吃吧，我先去书房工作了。” 其实在门铃响的那一刻，戚浅浅的注意力就被强行分散了。此刻再开口的声音，俨然好了许多，“嗯，我一会就去吃，谢谢老师。” 邵泽汀顿时松了口气，也许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现在只要想到戚浅浅流泪，他的情绪就会不由自主地重回到让他最痛苦的那一幕。或许，他自己也该抽时间去找陈凯谈谈了。 *** 帝都的太阳还是照常升起，清晨的微光突破地平线后，一寸寸地将鳞次栉比的高楼点亮。出门买菜的大叔大妈彼此间的招呼声，包子铺里热蒸笼四周冒出的袅袅热气，共享单车的解锁声和车铃声，以及大街上越来越多的人影都渐渐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副满是人间烟火气息的生动图景。 戚浅浅被闹钟唤醒之后，很快就完成了洗漱。在餐厅见到邵泽汀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提昨晚的事。吃完早饭后，邵泽汀给了她一把车钥匙，便出发去了学校。 如今不在清州，特展的设计工作也不能在自己画廊完成。昨天参观完夏氏的帝都总部后，戚浅浅没怎么犹豫就接受了夏启铭给她准备的临时员工卡和办公室。 戚浅浅本来还挺满意这样的安排，可当她在一天之内，三次于茶水间“偶遇”秦夕后，她那满心的欢喜就彻彻底底被狗吃完了。更要命的是，在吃午饭的时候，这个姓秦的还用“他乡遇故知”这个借口，主动坐到了她的对面！ 戚浅浅在看见他坐下的那一刻就懵了，难道昨天傍晚的不欢而散只是她一个人的梦境不成？！ 面对秦夕的侃侃而谈，戚浅浅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越想越糊涂。半垧之后，突然抬头看向秦夕，一字一句慢慢问道，“秦夕，昨天我们是见过的吧？” 秦夕被她这话问的一愣，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里的星芒亮地让戚浅浅都愣住了。 切，这家伙是买彩票中了五个亿吗？心情这么好……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夏氏员工的小群中慢慢出现了一些八卦。 “喂，你们看见每天和秦总一起吃饭的那个女的了吗？真的很漂亮啊！” “啧啧啧……这就是秀色可餐呐！” “秦总和她到底什么关系啊？有人知道吗？” “那个是清州巡回特展的总设计师，也是这次帝都巡回特展的总设计师，叫戚浅浅。之前在清州她和秦总就是一起合作的。” “可是，这回帝都的特展好像不是秦总负责的吧？” “嘿嘿，你们不知道了吧，其实清州的特展原本也不是秦总负责的！是他强揽过去的，而且还力排众议，专门点名让这个戚浅浅来做总设计师！” “啊？还有这么回事啊，那秦总和这个戚浅浅是早就认识的吗？” “谁知道呢……欸欸欸，不过，你们猜夏小姐会怎么看这事呢……” “……” *** 对这一切还无知无觉的戚浅浅端着一杯热咖啡，回到办公室后重重地吐了口气，她特别想知道，为什么在她不断地更改倒水时间后，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茶水间遇上秦夕！ 莫非这秦夕是在茶水间办公的？！夏氏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吗？！！ 戚浅浅瞬间脑洞大开，一系列天马行空的商战大片在脑海中马不停蹄地上演起来，正播到精彩之处，“喵喵喵”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戚浅浅愣了愣，顿时想起了那只被她丢在肖扬家的“戏精”。他还养着它吗？据坊间传言，猫的记忆只能维持的很短的时间，也不知道这些时日过去，它是不是早已将自己忘了。 直到第二段铃声坚持不懈的响起来，戚浅浅才反应过来，将电话接了起来。 “你在忙吗？”lisa听出不情绪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出来。 戚浅浅将手中的咖啡放下，掩去胸中那股莫名的失落，平静地开口道，“刚去倒了点水。” lisa哦了一声，随即又问了问戚浅浅在帝都的近况，才将话题转到了工作上，“你走之前选的那些作品已经都用完了，后面就得靠黎清和沈辰了。” 戚浅浅只当lisa是不放心那两个小孩，立即开口道，“我走之前已经教过她们了，你放心吧，没问题的。虽然我现在看不到实物，但所有设计稿我都会把关的。” lisa没接话，过了一会又突然问道，“你在夏氏那边怎么样？有没有遇到麻烦。” “都挺……” 戚浅浅本来想说的是“都挺好的。”可才说了两个字，眼前就冒出了那个阴魂不散的秦夕，末尾的“好的”二字硬生生被卡在了喉中。 lisa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连忙追问道，“真的遇到麻烦了？” 戚浅浅叹了口气，虽然那个人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很烦人，但想想也到底没给她歹来什么实质性的不便。于是她干脆不提这事了，“还行，因为帝都这边想同清州的特展设计成一个系列，所以对我来说算是比较简单吧。”说着，她又在心中算了算时间，补充道，“估计很快我就能回去了。” lisa隔着电话点了点头，半垧才迟疑道，“有个事……” 戚浅浅听着她这犹豫的语气，不解道，“嗯？什么事？” lisa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肖扬今天又送了一副画过来，我们要接收吗？” 第99章 叙旧邀请 戚浅浅在听到肖扬这个名字的瞬间就愣住了。 用手指头掰着数一数，其实两人分开的日子还没到一双手的数，可此刻却偏偏生出了一种如同经历了漫长岁月般的错觉。 最初在秦夕口中听到那些零碎的真相时，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强装镇定的背后，是打翻了七八个调味品罐子的狼藉。那里面有吃惊，有失望，有不解，有酸涩，还有一丝隐隐的嫉妒，正印了那两个成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后来亲耳听到肖扬的坦白后，她的心更堵了，掀天揭地的郁结带着要把丘壑填成山峰的气势，压地她喘不过气来。还有那么一些时候，她甚至想说服自己，将他的隐瞒当成一个意外，或者当成一种善意。可是从头至尾，肖扬一句解释都没说，一个拙劣的借口都没找。 戚浅浅还记得他最后慌乱地说，他和那个人只是朋友。但戚浅浅却不信了，让肖扬情根深种的到底是自己还是那个人呢？她无法开口问出这个问题，只能在心中一遍一遍地问自己。而这个注定无法由她回答的问题，重复越多，苦涩越多。 那天回到房间后，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相貌生出了浓浓的厌恶感。她从未特意追求过与他人的与众不同，但当一个人与自己相像程度接近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再说不在意，就真是自欺欺人了。 对肖扬的排斥几乎是源自本能，可这些天冷静下来之后，那份排斥就慢慢变成了酸楚，涨的她心中发闷。明明已经对她不闻不问好多天了，现在去给画廊送作品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戚浅浅越想越难受，干脆赌气道，“拒了啊，这个还来问我。” lisa在电话那头没犹豫多久，就答应了，“嗯，行吧，他现在人就在画廊，那我这就挂了电话去拒了他，让他以后别给我们送作品了。” 但就在lisa做势要挂电话的瞬间，戚浅浅突然喊了一声，“等等。” lisa冲着面前的肖扬露出了一个狐狸般的微笑，才假装不知情地问道，“嗯？浅浅，还有别的事吗？” 戚浅浅愣了两秒后，强装不在意地说道，“现在选作品都是黎清和沈辰负责，这个事情你还是问问她们的意见吧。”说完后，她想了想，又担心自己没表达清楚，连忙心虚地补充道，“反正，如果我主事，我是肯定要拒绝的。但现在两个小家伙干劲十足，我胡乱插手也不是很好。” 说完这些后，戚浅浅以为lisa不会那么轻易买账，结果却恰恰相反。lisa完全没在她的态度上纠缠，往日神探般的直觉也像是全部失灵了，顺着她的话就说了下去，“行吧，那我以后就直接问他们两个了。不和你说了啊，我还忙着呢，先挂了啊！” *** 电话这头的lisa在结束通话后，立马挑了挑眉梢，“呵呵，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一直呆在她身边的肖扬虽然猜到了大概，但还是忍不住确认道，“她同意收下了？” lisa有些好笑地扫了他几眼，想到自己至今都不知道他们吵架的理由，也干脆卖起了关子，“不，她让我把作品退给你。” 肖扬怔了怔，总觉得lisa这是在故意拿他取乐，将信将疑地追问道，“她真的这么说的？” lisa立即比划出一个三根手指朝上的对天发誓动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真的，她就这么说的，我发誓！” 看着肖扬越来越黯淡的目光，她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她又觉得，现在是你推荐的那两个小家伙在选作品，她这直接就拒了，不是很好。所以啊，你这作品的去留问题，得看黎清和沈辰的意思咯。” 肖扬黯淡的眸子刹那间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亮得lisa都愣住了。然后就听到他用那个熟悉的口吻，郑重道了句，“lisa，谢谢你。” lisa随即摆摆手，“哼，她是把我们都当成傻子了。那两个小家伙知道是你送的作品，还能拒了？就算是你的信手涂鸦之作，他们都会留下来的吧……” 肖扬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又被lisa直接打断了，“她去帝都也好些天了，抽空你就去看看吧。第一，我对她这个工作还是不放心。第二嘛，有句俗话说的好啊，见面三分情，你懂的吧？” 肖扬当即点点头，“谢谢你提醒，我已经给我们系主任请假了，等学校一批，我就去帝都找她。” lisa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欣慰之态，然后带着肖扬的作品，朝黎清和沈辰的工作室走了过去。 *** 电话另一头的戚浅浅一脸茫茫然，对于这个干净利落的结束非常意外。 可意外之后，她又开始后悔自己最后的这个决定，正想给lisa重新拨回去时，自己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浅浅，有人给我送了一盒抹茶补丁，我看评价很好，就给你送过来了。”秦夕推门进来后，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墨绿色礼盒，慢慢说道。 最近的秦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同自己说话的时候，就像换了一张画皮一样，再也不是冷冰冰的禁欲模样了，而是换成了一副温柔如水的面容。想到当初他那盛气凌人的样子，戚浅浅觉得他若是去演艺圈发展，假以时日定能成一个奥斯卡小金人级别的影帝。 心中喟叹着可惜啊，可惜，说出的话却如刀子一般锋利，“评价好，你咋不自己吃呢？” 秦夕继续超前走了两步，浑然不在意她刺猬般的态度，“我不喜欢吃甜食。” “所以，说白了，你就把我这当成了一个垃圾桶咯。”戚浅浅挑着眉毛，将两个胳膊环绕到胸前，如果可以，她一定会把秦夕挡在千里之外。 但秦夕还是没有生气，同时充分显露了他霸道总裁的一面，自顾自将礼盒放到了戚浅浅桌上，留了一句，“你如果不喜欢，就直接丢了。”然后直接离开了房间。 戚浅浅又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狐疑的看了好几眼他送来的东西。所以说，姓秦的跑这一趟就是来给自己送个吃的?这里面的吃的，估计有毒吧？！嗯！一定是鹤顶红级别的！ 就在她这般胡思乱想的时候，她手机的铃声再度响了一下，是一个短信的提示音。 这年头，除了10086和各种广告还会以短信形式给自己发消息，其他亲友早就抛弃了这个传统又落后的联系方式。戚浅浅想都没想，就打算将这条垃圾短信删除，手刚要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戚浅浅小姐，知道你来帝都了，能否赏脸让我请你吃顿饭，我们叙叙旧？】 第100章 兴师问罪 看着这个第二次给自己发短信的号码，戚浅浅忍不住发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感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虽然频率不同，但这对夫妻在千方百计主动骚扰她这点上，真的是如出一辙。 戚浅浅吸了口气，将手机往旁边一放，注意力很快就全投到了工作中。至于那布丁和短信，则被她彻彻底底地无视了。 时间一晃眼就到了正午，戚浅浅虽然在夏氏办公，但到底不是他们的员工，出入公司要方便许多。被秦夕连着烦了数天后，她干脆舍近求远，直接放弃了夏氏内部那一应俱全的餐厅，改成了出门觅食。 然而就在她选好餐厅，刚走出夏氏大门的刹那，一辆一尘不染的玛莎拉蒂停在了她的面前，并正正好好拦住了她的去路。车窗摇下，露出的是夏明韵那张挑不出半点瑕疵的脸庞。 “戚浅浅小姐，真的好巧啊。我还在等你回复我消息，却没想到在这里先遇上了你。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一起吃顿午饭吧。” 戚浅浅虽然平时胆子挺肥的，但此刻还是被这一系列的突发状况给震住了。她盯着车内那张勉强算是有二面之缘的脸，除了恍惚还是恍惚，以至于什么反应都没做出来。 车内的夏明韵见她迟迟不动，忍不住又开口唤了一声，“戚小姐？” 戚浅浅这才回过神，她摇了摇头，蹩脚地拒绝道，“我一会还有工作，下次吧。” “这里可是我爸爸的公司。”夏明韵指了指门口的巨型logo，“戚小姐就算不给我面子，也要给我们夏氏一个面子吧。而且，我也只是想和你聊聊天，吃顿饭，吃完就准时送你回来。” 戚浅浅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不敢肆意妄为。惹怒这位夏氏千金是小事，但若是因一时意气给自己搞出一身麻烦来就不值当了。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们就在附近找个地方聊聊吧。” 夏明韵今天并没有亲自开车，而是坐在后座上。为了避免尴尬，戚浅浅直接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车缓缓驶离夏氏的时候，戚浅浅通过后视镜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瞄夏明韵。 她穿着一条黑色长裙，挽在脑后的头发被染回了黑色。耳朵上长长的钻石吊坠和脖子上的项链交相辉映，无一处不彰显着她的富有。因为车饰也是纯黑的原因，除了她脸上的线条和那些耀眼夺目的首饰，其他的一切都好似同周边的黑融成了一体，让人难以看个真切。 秋日的阳光穿透大气层洒在路面上，照的所有的鬼魅魍魉都不敢现形。前方车辆的玻璃，道路两侧的护栏，远方鳞次栉比的高楼都在反射着明晃晃的日光，但戚浅浅却有了一种被拖入黑暗泥潭的错觉，好像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无法进入那个光明世界。 这种错觉，直到车子挺稳，服务生为她打开车门，双脚再次踩到地面上，都没能完全消失。 “浅浅，你喜欢吃龙虾吗？这家有一道烤诺曼底蓝龙虾很出名。”夏明韵比戚浅浅早一步下车，此刻正转过身对着她笑着介绍道。 戚浅浅正要答应，却突然怔住了。而让她怔住的，不是夏明韵那招牌般的大红唇，也不是她手上那枚接近五克拉的钻戒，而是她用手轻轻拖着的微微隆起的小腹。 夏明韵怀孕了！ 戚浅浅忽然就悟了！难怪秦夕不回清州了，日日呆在帝都，敢情是这个原因啊！发现这一事实的瞬间，她那颗多日来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夏明韵若无其事地观察着戚浅浅，一边揣测着她心理活动，一边提醒道，“浅浅，我们先进去吧。” 戚浅浅这才回过神，跟着她朝里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冒了句，“孕妇能吃龙虾吗？” 夏明韵也没料到这个问题，想了想才轻笑着回道，“这个众人说法不一，但稍微吃一点熟透的，应该是没事的。” 戚浅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两个很快就来到了一个隐秘的包间。落座后，服务员送来了两份菜单，夏明韵几乎看都没看，就直接点了七八道菜，点完后又对着戚浅浅说道，“浅浅，我不知道你的口味，就随便选了一些招牌菜，你按自己的喜好随便加，不要客气。” 戚浅浅连忙摇了摇头，同时将菜单递给了服务生，“已经够了，而且中午吃太多会影响下午的工作状态。” 夏明韵也不坚持，又笑着点了两杯饮料后，便让服务生退了出去。 “浅浅，这些天在帝都住的习惯吗？” 听到这熟稔的称呼，戚浅浅不是很自在，她实在搞不明白夏明韵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为什么一个孕妇不好好呆在家里养胎，非要跑出来和自己这陌生人吃饭。她在心里琢磨着这些，嘴上就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少的原因，上菜的速度很快。 “你现在有男朋友吗？”夏明韵轻轻抿了一口饮料，漫不经心地问道。 戚浅浅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虽然夏明韵这次依然是那副温柔娴静的模样，可也许是出于设计师敏锐的第六感，戚浅浅知道眼前这个人远没看上去那么简单，她对自己的事情搞不好早已了如指掌。沉默了一会后，戚浅浅拿起桌上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反问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不清楚吗？” 夏明韵不以为意地笑了下，坦言道，“浅浅，不瞒你说，因为秦夕的原因，我确实很关注你。我也知道你之前交了个男友，名字应该叫肖扬吧？这次你一个人跑帝都来工作，他也没说什么吗？” 无论是谁，在别人口中听到自己隐私都不会高兴到哪。戚浅浅更是如此，她直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毫不避讳地盯着夏明韵问道，“你直接说吧，这次找我到底是什么目的？” 夏明韵却像是没察觉到空气里的紧绷感一样，摇了摇手，继续笑道，“浅浅你别这么紧张，真的没别的事，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戚浅浅完全不买账，不客气地回道，“别浪费时间了，这样虚与委蛇一点意思都没有。” 夏明韵这才叹了口气，同时换上了一副忧伤的神情，缓缓道，“最近我在公司里听到了很多关于你和秦夕的流言……” 戚浅浅震惊地抬起头，“什么流言？” 夏明韵将自己的手机往戚浅浅面前一推，屏幕上赫然都是揣测戚浅浅和秦夕关系的对话，而且越到后面那内容越是不像话。 戚浅浅越看越生气，搞不懂这群夏氏的员工怎么一个个都同长舌妇一般无聊，“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我和秦夕根本就不熟……”一边说，一边抬起头，恰好撞上夏明韵复杂的目光。 戚浅浅心中一凛，终于搞懂了夏明韵这回找她的用意，简而言之就是四个字，兴师问罪！ 第101章 重逢 戚浅浅顿时一头黑线，她强忍住心中那股恨不得将秦夕和所有嚼舌根的都打死的冲动，对着夏明韵解释道，“夏小姐，你别误会，我和那姓秦的真的完全没关系！” 恰逢其时，一个服务员推门而入，将这句苍白无力的辩解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心道，乖乖，今天出门忘记看黄历了，竟然让她撞上了原配收拾小三的戏码！她一边祈祷着可别搞出什么暴力事件才好，一边小心翼翼地端着菜，还不忘在上菜的间隙瞄了戚浅浅几眼。 戚浅浅尴尬地坐在原地，有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等服务员离开，她还想张口说点什么，却被夏明韵打断了。 “浅浅，我相信你。” 戚浅浅一愣，没明白夏明韵到底要唱哪出戏，“那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提前给我打预防针吗？” 夏明韵摇摇头，“浅浅，我以前就说过，我是希望你能多陪陪我丈夫的。”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奇葩言论，但戚浅浅还是被这个神展开给轰了给外焦里嫩，她忍不住指了指夏明韵的肚子，惊声道，“难道你这次来找我，还是想让我多陪陪你丈夫？！” 夏明韵再次摇了摇头，“虽然我是这么希望的，但这次一我来找你，还真不是为了这个。”说着她又点了点自己的频幕，指着其中一段话，缓缓道，“这些流言既然能传到我的耳朵里，那就也能传到我弟弟，甚至我爸爸的耳朵里。那样的话，恐怕对你和秦夕都不利。” 戚浅浅无力地捂住额头，“可都是假的啊，你和他们解释一下不就行了。” 夏明韵低头抿了口饮料，状似不经意地说道，“真假有什么关系呢，信的人多了，假的也就成了真的，这就是众口铄金。” 戚浅浅一噎。虽然是这么个理，可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让她难以接受。过了好半晌，她干脆一摊手，“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夏明韵不动声色地看了她好一会，又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你能说服秦夕回清州吗？” 戚浅浅一愣，随即忍不住将夏明韵打量了好几个来回。 被夏明韵这么一说，搞得好像秦夕只听她的一样。而且往深处探究，甚至会让人怀疑秦夕这趟来都是为了她，而不是为了这个结发有孕的妻子。且不想她能不能说服秦夕，这事只要她做了，便真的算是将自己给送进了一滩浑水中。不得不说，这夏明韵可真是好算计。 而且仔细推敲的话，还能发现夏明韵将她自己的态度和心思掩饰地很好。这一次她的出现，其实只提供了两个信息。第一，她怀孕了。第二，夏氏有戚浅浅和秦夕的流言，只是这流言的真假和流传广度，对于现在的戚浅浅来说，还得打上问号。 那这夏明韵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就在戚浅浅思考的出神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悉悉窣窣的抽纸巾的声音，她下意识顺着声音看去，发现夏明韵竟然在流泪。 戚浅浅当即就傻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干巴巴的话，“你没事吧？” 夏明韵轻轻的擦去眼泪，缓了一会，方才对着戚浅浅说道，“浅浅，不好意思啊。我刚是触景生情了，和你没关系，你别担心……” 戚浅浅着实不知道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该说点什么，只好点点头，表示理解。心想着孕妇还真的情绪波动大，这好端端吃个饭，说几句话竟然就能哭出来，真是让她好好开了开眼界。 大概是人不对的原因，这顿饭戚浅浅吃的当真是兴味索然，完全对不起那五位数的账单。饭后，夏明韵也如约将她送回了夏氏的大楼，可在推开办公室门的那瞬间，戚浅浅真的怒了。 而她愤怒的原因也很简单，那个姓秦名夕的，与她传着绯闻的已婚男人正大大方方地坐在她的位置上，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她的设计稿。 “秦夕，你是看上了这个办公室吗？如果是的话，我现在就让给你。”戚浅浅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 秦夕慢慢抬起头，也不接她的话茬，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道，“刚才你和夏明韵出去吃饭了？她和你聊了什么？” 戚浅浅有一种被这对夫妻当猴耍的感觉，当即冷笑了一声，“呵呵，你这么有本事，直接去问你的正宫娘娘啊！” 秦夕一怔，反应过来后还想说点什么，却见戚浅浅迅速走到了桌前，三下五除二就把她的私人物品收入了包中。 “你要去哪？”眼看着不对，秦夕伸手去抓她。 戚浅浅反应更快，一闪身就躲过了他的爪子，厌恶地瞥了他一眼，便拿起包转身离开了房间。 到底是在公司，众目睽睽之下，秦夕也不能强行追赶，只能任由她走远。 戚浅浅迅速走到了停车场，同时拨通了夏启铭的电话，在告知他近期自己会改成在家办公后，便踩着油门，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个大众挤破脑袋都想进来一睹风采的公司。 因为心情不佳，戚浅浅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地沿着马路开了许久。七拐八拐后，她突然进入了条周围都是红墙的马路。这条路并不宽敞，车辆也不多，路的两边还种满了银杏。在这深秋时节，金灿灿的叶子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地上的落叶也被故意留在原地，将原本无趣的灰色马路点缀成了夏日夜空中的璀璨星河。 戚浅浅觉得在车上看不够，就干脆沿路找了个停车场，将车一停，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入鼻的空气带着秋日特有的寒凉，直直地冲入戚浅浅的肺腑，让她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她连忙收了收衣襟，然后抬眼朝四周扫了一圈。 红墙黛瓦边的柿子熟了，压弯了枝头。远处爬山虎的叶子染上了红墨，在秋风里摇曳生姿。从天边掠过的飞鸟，在洒满阳光的屋檐上投下一道模糊的光影。 戚浅浅再不喜欢这个季节，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样诗情画意的秋天美的让她心颤。她继续超前走了几步，就被前方落叶堆中的动静吸引了目光。一只纯白色的猫悄悄露了头，因为长期流浪的原因，它的毛色并不油量，甚至算不上干净，可看人时湿漉漉的目光却分外惹人怜爱，更何况它还有一双同她的“戏精”一样的金色眼瞳。 戚浅浅下意识就朝它靠近，可就在她蹲下伸出手时，这只猫突然歪了歪脑袋，迅速地朝旁侧蹿了出去。戚浅浅那伸到一半的手，当即就顿在了半空中，她顺着它离开的方向望去。 率先入眼的是一双做工精良的皮鞋，而随着一寸一寸慢慢上移的目光，戚浅浅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哪怕现在逆着光，完全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他的名字却如同本能般跳进了她的大脑。 肖扬，那个不久前还与她朝夕相处的恋人。 第102章 和好 戚浅浅蹲在原地，仰着头朝上看了许久，那个人都没有上前半步。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竟然在青天白日下就做出这种异地重逢的美梦。 因为惊讶而碎裂开的心，再一次慢慢聚合，同时恢复的还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就算重逢了，又能如何呢？ 戚浅浅自嘲地摇了摇头，缓缓起了身。因为蹲的时间过长，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但意料之中的摔倒并没有发生，整个人反而被一股熟悉而温暖的气息紧紧裹住。 “没事吧？” 头顶上方响起的声音像是深秋的朝露，带着些许暗哑和潮湿，顺着耳膜一路传到了戚浅浅发懵的脑子里。 连个梦都能做这么真实…… 戚浅浅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气馁了。就这样呆一会吧，反正也只是一个梦而已，她对软弱的自己妥协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温热而柔软的东西落在了她的头顶，戚浅浅猛地一震，心道这梦境也贼真实了一点，真实地都快让她无心忧伤了。 “浅浅，我好想你。” 戚浅浅：“……” 迟钝如她，此刻也终于觉出不对来了。这光天化日的，她到底是被驴踢了脑袋还是被门夹了头？怎么会愚蠢到连真实和梦境都搞错…… 须臾之间，她便开始了挣扎，“你放开我！”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越收越紧的拥抱和发誓般的呢喃，“浅浅，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了。” 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消音键，戚浅浅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只能任由这句话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回荡轰鸣，并搅乱全部的逻辑。她语无伦次道，“不是我，你不想放手的人是她，不是我。” 肖扬微微叹了口气，“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的女朋友从头至尾都只有你一个，哪里来的她？” 大脑就像一团被翻搅过的浆糊，混乱的一塌糊涂，戚浅浅努力了很久，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能，你是因为她才接近我的，而且还从头到尾都对我隐瞒着她的存在。你和秦夕一样，一开始是将我认成了她，后来又把我当成了她的替身。” “错。”肖扬的口气从无奈瞬间切换到了不容置疑，他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然后低下头，平静地看向她，“我承认，我确实是因为她才接近你的，但我和她只能算是认识，说是朋友都勉强，更谈不上让我一辈子都不愿放手。而你却是我的女朋友，于我而言，是比我父母更亲近的人。” 理智早已不知所踪，戚浅浅艰难地挣扎着，“你骗人。” 只是这声音小的，不知道是说给肖扬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肖扬无奈的勾起了嘴角，苦涩顺着脸上的线条一直蔓延到全身。他转过头，看向不远处被阳光照亮的金黄杏叶，眸光渐渐变得黯然，“原本还计划在这个时间带你去清大看银杏落叶，那里的景色没有秋天惯常的萧瑟，是大气又温婉的浪漫，你应该会很喜欢。” 戚浅浅敏感又不合时宜地抓住了最初的四个字，浑浑噩噩的脑子里瞬间蹦出了许多问题。原本计划？什么时候计划的？在他们分手之前吗？他还有多少计划是关于自己的？越想越离谱，越想越期待……察觉到自己渐渐危险的情绪，戚浅浅连忙咳了一声，干巴巴道，“你说这些也没用，别转移话题。” 肖扬重新看向她，眼底的苦涩越来越清晰，他颇为自嘲地说道，“我确实对你隐瞒了她的存在，但那都是因为害怕失去你。我怕你知道了，就再也不肯让我靠近你了，就像你对待秦夕那样。在真正认识你之前，我从来没料到自己会这样疯狂。” 那一瞬间，戚浅浅那颗平静了好多天的心，突然又不可抑制地，砰砰砰地跳动起来，她极力压着那份悸动，蛮横道，“不不不，你在骗人，你一定是有别的原因才突然这么说的，不然你也不会在那天我说分手以后，一句挽留都不说。” 肖扬一愣。原来她真的等过他的挽留，那一刻，他真的体会到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滋味。但他很快又自信起来，然后抬起右手，轻轻抚上她细软的发丝，“可是我也没答应你啊。” “嗯？”因为肖扬抽回了一只手的缘故，此刻拥抱她的力量也轻了许多，如果戚浅浅想，她可以毫不费劲地脱离他的怀抱。但是她没有，她只是愣愣地抬起头，不解的问道，“你没答应什么？” 肖扬的手顺着她的发丝，滑落到了她的侧脸，然后他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我没有答应要和你分手啊。” 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戚浅浅努力地眨眨眼睛，强迫自己从这该死的温柔里清醒过来。 可肖扬却没有给她机会，他维持着那样的姿势，再一次开了口，“浅浅，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心跳骤停，戚浅浅一个机灵，身体一晃，便察觉到一片温热柔软的东西擦过了她的耳垂。大脑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她整个人就像是置身到了一片汪洋大海之中。一道道厚重的心墙轰然间全部坍塌，只剩下了一颗脆弱而柔软的心，孤零零地杵在一片废墟之间。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他说，“浅浅，今晚的月色一定很美。” 而话音一落，一些零碎的记忆突然浮现在戚浅浅的眼前。 *** 那是一个寻常的夜晚。 戚浅浅横躺在沙发上，并将肖扬的大腿当成了专属的人肉枕头，惬意舒适地看着书。突然，她将手中的书往下移了移，露出俏皮的面容，同时对着肖扬眨了眨眼睛说道，“日本人真的好含蓄啊。” 肖扬低下头，顺势喂了她一颗樱桃，问道，“嗯？你看到什么了？” 戚浅浅一边吃着樱桃，一边含糊道，“这上面有一个故事，说夏目漱石在学校当英文老师时，给学生出了一篇短文翻译，他要求学生把文中男女主角在月下散步时男女主角情不自禁说出的“iloveyou”翻译成日文。而被他点名的学生直接翻译成了“我爱你”。但夏目漱石却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说日本人是不会这样说的。然后那个学生就问他，那应该怎么说呢？你猜他怎么回的？” 肖扬耐心的听完这段话，非常配合地问道，“那他是怎么说的？” 戚浅浅慢慢吐出樱桃核，笑盈盈道，“他说，今晚的月色真美。” *** 失去保护屏障的心面前，突然出现了另一颗心。 它看上去要更结实有力一些，但也是孤零零的，没有任何保护，更谈不上任何防御措施。在它看清面前的另一个同伴后，它朝它迈出了缓慢而坚定的步子。 而每一步，都带着让戚浅浅浑身战栗的坚定。那是誓要与你共白首的坚定。 第103章 临时会议 “你确定自己要找的人是我，不是她？” “嗯，我确定，非常确定。” 掐指一数，这已经是戚浅浅今天第八百回问这个问题了。但肖扬却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只要她问，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放下手上的事，转过头用温柔而郑重的语气，无比认真地回答她。 戚浅浅也知道这样的自己非常神经质，但她就是忍不住。像一个终于得到心心念念的礼物，又担心礼物会在眨眼后消失的小孩子，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遍一遍地向给予她这个礼物的人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不知不觉，两个人走到了一个胡同中。墙边一株不知名的植物吸引了戚浅浅的视线。在一片金黄的银杏树之间，它翠绿的叶子显得那么与众不同。更特别的是，它绿叶之下藏着的点点红果。那些隐蔽的果子像是浑不在意周遭的一切，自顾自地在暗中生长，娇艳欲滴。 戚浅浅细细看了好一会，冷不防冒了句，“今晚，你去我老师家吃饭吧。” 肖扬怎么都没料到话题会突然切换到这个事上，愣了好半晌，才迟疑道，“今天吗？” “嗯。”戚浅浅抬起头，认真地看向肖扬，那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将他洞穿。 肖扬的直觉倏得就启动了，他知道只要自己这会露出一丝的不愿意，戚浅浅都能在下一秒换上那副惯常的风轻云淡，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但那样，也许自己也会被她拖入某个奇怪的名单里，从此，再无出头之日。同宇宙大爆炸一样，他的头也在戚浅浅话音落下的几个普朗克时间里点了下去，“那去之前，你先陪我去买点礼物。” 戚浅浅脸上紧绷的线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肖扬熟悉的那种俏皮，“好啊，不过我先和我老师说一声，你等会啊。” 说罢，她就掏出手机，在聊天框中飞快地打起字来。 趁着这个间隙，肖扬默默低头瞅了眼自己今天的打扮。只恨自己没有未卜先知的超能力，早知道这回来帝都会有“见家长”的重任，他就该穿的更正式一点。当然这些小心思在戚浅浅说一不二，风风火火的行动面前，也注定只能成为小心思了。 *** 秦夕没有追戚浅浅而去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收到了夏明川的一个临时会议邀请。时间就在今天下午，会议的名单并不长，但都是在夏氏集团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个太子爷自回来之后，基本就没和他在业务上有过交集，更别提和他发生什么冲突。但秦夕却一直对这个小舅子有着一颗几乎是发自本能的防范之心。而且他也始终忘不了几年前在自己和夏明韵的婚礼上，这个小舅子朝他投来的那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秦夕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起身慢慢走了出去，心道戚浅浅的事情，等这个会结束再说吧。他将时间掐的刚刚好，到达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差不多只到了一半的高层，他们中有的还在对着电脑忙碌，有的相互间正在低声交谈。夏明川本人还没到场，只有他的助理夏启铭在台前幕后忙碌，一会检查投影设备，一会确认会议安排，还时不时抬头看一下人员的到场情况。 “抱歉啊，大家。我刚被耽搁了下，来晚了！” 一身休闲装的夏明川大步流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所过之处皆被他起了一阵风。略作观察后，他并没有在夏启铭安排的位置上落座，反而看似随意地拉了一个空着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回过头冲着人事总监笑道，“emma，我是不是抢走了你某个好伙伴的位置？” 哪怕知道他是开玩笑，人事总监emma还是连忙摇摇头，“夏总，我可没这么想，你别冤枉我。” 夏明川当即就笑弯了他的桃花眼，一边说着“哎，开个玩笑。”一边朝四周扫了一圈，目光在移到秦夕身上时便停住了，然后他有意无意地说道，“没想到秦总这回能在帝都呆这么久，看来我这个会啊，挑的正是时候！” 秦夕面上维持着那客套梳理的微笑，心中却是一凛。这夏明川今天是要做什么？ 但夏明川却没有给他很多思考的时间，他转过头直接给夏启铭递了个眼色，便让他开始了会议。一开始夏启铭还在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议题，搞得秦夕几度怀疑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就在他放下心来的时候，夏启铭话音一转，突然提起了夏氏员工福利预算吃紧这事。还没等秦夕反应过来，众人面前的投影上就出现了福利支出的柏拉图。位居榜首并且遥遥领先于第二名的赫然就是eap员工帮助计划。而紧挨着这张柏拉图的，是一张各个分部eap支出的圆饼图。 毫无疑问，清州分部的支出占了整整半个圆。 “各位，我当初提出这个员工帮助计划的时候，真的没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那个时候我满脑子都想着人才是一个公司的核心，又觉得这年头的职场人或多或少都会有那么一些无法排解的压力，为了确保我们夏氏能留住最好的员工，我才提出了这个计划。哎！也怪我年轻，竟然在预算方面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误。” 在这张投影出现的第一秒，夏明川就开了口，一副懊恼不已，反躬自省的模样，哪怕是火眼晶晶的孙悟空都挑不出毛病来。 坐在夏明川旁边的人事总监听他说完后，立即摇摇头，紧接着说道，“我不同意夏总的说法，我觉得这个eap非常好，并且建议继续推广下去。虽然从结果上来看，它的支出确实超出了最初的预算，但也正是这个结果，让我们知道了自己公司员工的真实情况。他们的工作状态比我们想象的要严峻许多，而我们也更应该直面这个问题，有针对性地采取一些措施。”说着她忽然拿起激光笔，点了点占了大半个圆的区域说道，“比如，清州分部的问题，是目前最刻不容缓的。” 这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落到了秦夕的身上。 秦夕心中冷笑一声，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夏启铭又将ppt切到了下一页，上面赫然显示着清州分部员工咨询最多的三个问题。 工作负荷过重，如何解决无休止的加班而导致的家人不满？工作和生活之间真的能找到平衡吗? 领导过于苛刻，不管怎么努力都会被批评，在工作时越来越没干劲怎么解决。 公司只注重结果，时刻担心被裁员怎么办？ 鸦雀无声的办公室中，夏明川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他直直地看向秦夕，“不知道秦总对这些问题，有何高见？能给我们分享分享吗？” 第104章 争锋相对 在夏明川点名让秦夕回答之前，秦夕的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频幕上特意用大号字体凸显出来的三个问题，虽然没指名道姓直接点出他这个清州负责人秦夕的名字，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早已心照不宣了。 秦夕微微抬起头，下巴和脖子组成的弧度锋利的如同刀子。他用灼灼的目光将在场的人都扫了一遍，他们有些在撞上他的目光时会下意识躲闪，有些会坦然地与他对视，还有一些甚至露出了看好戏的架势。 秦夕两三下就把众人给归了类，然后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不急不缓地开了口，“首先，我完全相信这次统计的准确性。其实来帝都之前，我的助理顾涵已经和我提过这个问题，员工不良的工作状态对他们个人和我们企业都是不利的，为此清州分部已经成立了问题解决小组。他们报上来的一些改善项目，比如准时下班日，每周的快乐一刻等项目，虽然谈不上是什么重大的变革，但我也觉得可以一试，并且已经拨款实施了。”说着，他突然转头看向夏启铭，客气道，“具体的效果还要麻烦夏助理下次做福利支出分析时帮忙多多留意。” 夏启铭猝不及防接了个皮球，当即就愣住了。心想着这秦总可真是难对付，这几句话说的不卑不亢，还顺带给自己安排了个帮他追踪结果的工作。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夏明川，只见他还是维持着原先那笑眯眯的样子，可眼角微微下调的弧度还是泄露了他的不快。 秦夕几乎没有给任何人插话的空间，便将话峰一转，悠悠道，“不过这回的数据却只统计了总量。大家也知道，我们清州分部的员工数量在整个夏氏也是排在第一位的。而且按夏总的说法，这个员工福利是惠及全部家属的，所以如果再算上他们的家属，清州分部与其他分部人数上的差距就更大了。夏总，您说是不是？” 在这样管理层云集的会议上，直接点名算得上是众人的一个忌讳。可刚才夏明川才点过秦夕，几分钟后就被秦夕还以颜色，这让缺乏经验的夏明川差点没绷住脸色。他生硬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给夏启铭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将内容切到下一页，以防秦夕的三寸不烂之舌再说出什么倒打一耙的话来。 可秦夕却没给他们机会，夏启铭的手还没触碰到翻页键，就被他打断了，“夏助理，先别着急往下翻。我们谈问题总要谈个深入，囫囵吞枣就没意思了。”说着，他又将整个身体往后一仰，下巴微微朝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仿佛空气里有庆祝凯旋的乐章。 “我觉得啊，夏助理这个分析，最好再加一张各个分部人均咨询费用的统计表。这样像我们清州这种拥有大基数的分部也才能更深刻的认识到自己与其他兄弟公司的差距，大家说是不是？” 早在顾涵第一次向他汇报清州eap支出时，秦夕就担心有人会拿这个做文章。为此，他让顾涵找专业人士做过一大堆的图表和分析，目的也就是找出什么样的指标既合理又能将清州遥遥领先的总咨询数量给拉回均值水平。而事实也证明，在如今这普通大众都知道数据为王的时代，哪怕数据再真实，经过不同的算法也能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结论。 会议室内的空气像是凝滞了，除了惬意的秦夕和脸色难看的夏明川，其他人都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一个是集千万宠爱于一身的太子爷，一个是大权在握的当朝驸马，这得罪了谁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过了好半晌，夏明川突然笑了笑，状似虚心地说道，“秦总提醒的是，这份报告确实有疏忽的地方。不过里面的问题也不能说不存在啊。”说着，他话峰突然一转，“我听说，当初秦总在执掌禾木的时候，好像底下的员工也有过类似的问题吧，似乎还有一个跳楼自杀的？当时是不是还上了新闻？” 秦夕怎么都没料到，夏明川为了对付他竟然翻出了这笔陈年旧账。 那个时候大环境太差，禾木的股价低迷，员工的士气也很低落。公司里甚至弥漫着一种马上就要大裁员的肃杀气氛。虽然秦夕私下里确实动过这个心思，但他也深知在这种节骨眼上，裁员会冒的风险和需要面临的社会舆论压力。那个时候他也年轻，几番犹豫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禾木要裁人的消息在公司内突然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一天之后，俨然就是一桩言之凿凿的计划了。被董事会搞的焦头烂额的秦夕还没来得及做出澄清，一个连续加班一个月的员工突然就跳了楼。这一跳不但跳成了一个热点新闻，还作实了禾木要裁人的传言。一时间他秦夕就从一个明星企业家沦落成了一个压榨员工、冷血无情、丧尽天良的资本家。真可谓是天道好轮回。 再后来，就是与董事会矛盾的进一步激化和那场震惊全国的收购。 如果说三年前的秦夕还能勉强安慰自己一句，创业有风险，自己只是运气不好罢了。那时至今日，了解真相的他却再不能自欺欺人了。他早就对夏氏恨之入骨，更别提今日夏明川竟然还敢主动来捅了这个马蜂窝。 秦夕原本还春风得意的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他看着夏明川不客气地回道，“夏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当初我还在禾木公司的时候，就深受流言蜚语之苦。如今好不容易停歇了几年，是让你无聊了还是怎么着了？竟然在这里搭好了戏台子，还让大伙坐到一起，准备强行拉我开戏吗？” 如果说这会议刚开始的时候，气氛还是暗潮涌动，剑拔弩张的话，那现在就是彻底转成了明刀明枪，短兵相接。 人事总监emma常年处理人际关系问题，早练就了一个和事佬该有的专业技能。她一挥手，漫不经心地“嗨”了一声，转过头冲着夏明川笑盈盈地责备道，“夏总，这事怪你，我们好端端在谈公司的员工福利支出问题，你怎么往不相干的事上扯呢？也难怪秦总生气，换我，我也生气！” 话落，她又看向秦夕，“秦总，你也别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我们公司啊，还有一大堆事离不了你呢！” 夏明川在听到emma用不相干的三个字来定义他提的事时，心中就有些不痛快。听到她后一句吹捧秦夕的话，脸色更沉了。 而另一边的秦夕将她的话听完后，也只是阴测测地瞅了她一眼，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会议室内刚刚有一丝松动的气氛瞬间又紧绷了起来。 emma心中叫苦不迭，她求助似的看向斜对角的财务总监。对方在接到这个信号时，心中也是叫苦不迭，早知道在这个会上会闹成这样，他就找个借口不来了！但现在人都来了，闹也闹了，总不能让两个老板这么没完没了地对峙着，于是他索性一咬牙豁了出去，“其实这个问题主要都是员工福利超支引起的，秦总之前提的建议也挺合理，我建议再做一遍分析，然后再来谈这个事情。而且说到这个资金问题嘛，咳咳，我可以提前给大家露个底，我们今年的销售额是超额完成目标的，所以多挪一点资金出来用作员工福利，其实也不会对业绩有太大的影响。”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心中都松了口气，emma顺着他的话继续圆场，“哈哈，我们吝啬的财务都这么说了，两位老板就别太较真了啊。有句话说的好，只要钱能解决的，就都不是问题，对不？” 夏明川这回终于缓和了脸色，跟着笑了起来，“嗯，是我心急了，对不起啊，秦总。” 秦夕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嘴角，然后突然把本子一盖，同时换上了一副说一不二地语气，“今天还有别的要紧事要讨论吗？没有的话，就先到这吧。” 第105章 兄弟 “夏总，秦总这也太不给你面子了吧。” 秦夕离开后，之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战略部总监突然忿忿地开了口。他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夏明川直接给打断了，“没事，秦总说的对，今天确实也议不出什么了，先散了吧。” 众人得令纷纷松了口气，匆匆地收拾好东西就陆陆续续往门口走。只有emma和夏启铭留在了最后，见人散的差不多了，emma才压低声音，略带埋怨地瞥了夏明川一眼，说道，“你今天整这个会到底是想干嘛？” 夏明川耸了耸肩，仿佛刚才的金鼓齐鸣完全没发生过似的，不咸不淡道，“你不是听见了嘛，讨论我们员工福利的支出问题啊。” emma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欲言又止了好几遍，突然又像恨铁不成钢般地重重叹了口气，一句话都没再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启铭一声不吭地收拾着材料，等收的差不多时才抬起头，却正好和夏明川的视线撞到了一起。他急急忙忙别过脸，却听见夏明川用意味深长的口气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演这出搬石头砸脚的好戏？” 自从公司里传出秦夕和戚浅浅的流言后，夏明川对秦夕就越发看不顺眼了。但如果可以选，夏启铭绝对不想搅和进夏氏家族内部的斗争之中。但有些路，从他出身就注定了。他注定要做夏明川的副手，跟着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在心里为自己不能选择的命运默哀了数秒，才接过话茬，“我确实挺好奇的。” 夏明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挑起了他的眉梢，反问道，“你真猜不到？” 夏启铭眼珠子都没转一下，木着一张脸摇头道，“真不知道。” 夏明川一脸不信地“切”了一身，然后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头的一片红枫出了神。良久，他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夏启铭听一样，喃喃道，“我这么做，是想让他快点动手。与其等着他万事俱备时动手，还不如早点赶他上架，让他不得不动手。启铭，再聪明的人，着急的时候，也会有疏漏的吧？” 夏启铭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今年的夏氏股东大会就在下下周吧？” 夏明川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下次你再说不知道，我可不信了。” 夏启铭无视他言语中的戏虐，皱眉道，“时间太短了，你确定他那么谨慎的人会肯动手？” “就是不确定啊。”夏明川叹了口气，“但我总觉得不能这样继续拖下去了，温水煮青蛙你知道吗？可不好受啊。” 夏启铭看着夏明川忽然有些恍惚，一年前还在国外浪荡的富家子，怎么转眼间就成了搅乱一池春水的主谋呢。如果说这样的出身也难逃家族的责任，世界上到底是否真的存在自由呢？而自由，又是什么呢？突然之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今天中午大小姐拉着戚浅浅去吃了顿午饭。” “什么？”夏明川猛地转过身，“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夏启铭苦笑了一下，“我也是开会前才得的消息，心想着不耽误你开会，就拖到了现在。” 夏明川倏地皱起了眉，他定定地看向夏启铭，担忧地问道，“你说我姐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她是不是到现在还放不下秦夕？” 夏启铭不置可否，他慢慢将目光移到夏明川刚才看的那片红枫上，悠悠地感慨了一句，“大小姐是个执着的人。” 夏明川一愣，很快就跟着叹了口气，“确实，太执着了啊。” *** 秦夕回到办公室后迅速给林哲一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直接了当道，“哲一，我想在今年夏氏股东大会上动手，你那边来得及吗？” 林哲一一愣，之前秦夕让他停止追查帝都监控的事时，确实说过他想提前动手，可是林哲一怎么都没料到他这一句轻描淡写的提前会让这桩事如同乘坐了火箭一般直接冲到了眼前。他犹豫了好半晌，才咽了咽口水，踌躇道，“秦总，夏氏的年度股东大会是安排在下，下周？” “嗯”秦夕打破了他渺茫的希望，直接道，“十二月十号。” 林哲一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额头上新鲜的汗珠，颤声道，“有……时间有点紧。” 秦夕无视他的不安，按着记忆里的数字迅速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那边现在应该有夏氏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我这边满打满算可控制的有百分之二十五，加上小股东的百分之六，总共百分之五十八，虽然有些勉强，但不出意外的话也够了。” 林哲一又是一愣，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秦夕手中的夏氏股份应该只有百分之二十才对，怎么现在凭空又冒了百分之五出来，“秦总您的股份……” 秦夕这才察觉自己刚才满心想着提前动手，竟然一时不察说漏了嘴。可是一想到那突然多出来的百分之五，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整个人又烦又燥，连带着语气都不快了许多，“前段日子做了比交易。不说这个了，按我刚才算的结果，只要你和小股东那边不出意外，这次股东大会我就能把夏明川他们赶出管理层。” 林哲一从这段话中听出了秦夕孤注一掷，势在必行的决心，已然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了。除非……林哲一立即摇摇头，将还没冒头的可怕想法掐死在萌芽中，然后尽量用平静的口气接下了这个重任，“秦总，那我再去确认下公司这边和小股东那边的情况，我会尽快给你回复的。” 秦夕淡淡地应了一声，挂电话前，他突然喊了一声，“哲一。” 电话那头的林哲一当即就被他罕见的语气给震住了，下意识道，“秦总，你还有什么吩咐？” 秦夕无声的摇摇头，仿佛是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沉默后，他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像是带着千帆过尽的苍凉，又像是带着少年时代的初心，“我知道我这人有很多不足，也算不上一个很好的老板。但，这些年，我真的是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兄弟。”说着他又顿了顿，“不要让我失望。” 尘封多年的记忆一下子如潮水般，缓慢而不由分说地涌到了眼前，漫过林哲一的头顶，将他扯回了年少无忧的时光。在那悠远如歌的岁月里，有两个孩童朦胧的信誓旦旦和惺惺相惜。林哲一失神了很久，才慢慢的，缓缓的应了声，“我知道。” 电话挂断后，林哲一看着窗外高远的天空，脸色难看的好像刷上了一层惨白的漆。 *** 【他会在今年的股东大会上动手。】 【知道了，辛苦了。】 第106章 右眼跳灾 这并不是肖扬第一次见邵泽汀，但却是他第一次以一个“准女婿”的身份去见这位德高望重的教授。 这件事，若是放在三年前，他是如论如何也不会信的，毕竟这比他用尽毕生想象力的黄粱一梦还要荒唐。那个时候，他从未料到这个名满天下的物理教授会与自己有这样的缘分。想到自己还曾怀疑他苛待学生，肖扬就忍不住发笑。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戚浅浅用手肘推了推他的胳膊，斜着眼睛打趣道。 肖扬偏过头，看着身边笑靥如花的戚浅浅，心中一片柔软，“我在想，以前我在帝都大学任教的时候，有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给你老师留下什么坏印象。” “没有，就算有我也不记得了。”回答他的是邵泽汀本人，他刚接完一个电话，此刻正好走回客厅。 肖扬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刹那，整个人立马坐直了，多年的模范生可不是白当的，从发丝到脚跟，无一处不是老师最满意的模样，那正襟危坐的样子，怕是孔老夫子在世都挑不出错来。 戚浅浅当即就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一边笑还一边调侃道，“至于吗，这是在家，而且我老师在斯坦福呆了那么多年，根本不在意你这种门面功夫。你快歇歇，别刚来就累坏了。” 肖扬终于体会到了陈晨轩打游戏时，破口大骂，将自己队友称之为“猪队友”的那种心情，他压住额头暴跳的青筋，咬着牙齿看着戚浅浅，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浅浅，我不一直都这样的吗？” 戚浅浅好像彻底化身成了一头猪，眼力劲全无，拆台功夫却一流，“啊？那我为什么觉得这样的你这么陌生呢？打个比方吧，就像是软体动物身上硬生生多出了几百块骨头，你懂的吧。” 肖扬：“……” 他突然很想拿出手机，在万能的朋友圈里求助下，女朋友当众拆台，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饶是邵泽汀，此刻也被这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给塞了满满一口粮。他干咳了一身，干脆起身道，“不早了，我先去做饭。浅浅，你先陪肖扬聊会。” 肖扬一听这话当即就跟着站了起来，“邵教授，还是我来吧，我做饭还不错，浅浅知道的。” 邵泽汀淡淡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了看点头如捣蒜的戚浅浅，猝不及防又吃了一口狗粮。眼皮抽了好抽后，才勉强维持住了一个功成名遂的老教授的形象，缓缓道，“你是客人，哪有让你动手的。去坐着吧，都是家常菜，你别吃不惯就好。” 肖扬哪里肯答应，和邵泽汀两人相互推辞了许多轮，都没把主厨的人选给定下来。末了还是被吵的耳朵生茧的戚浅浅一锤定音，“你俩一起去做吧。早动手早完事，我饿了！”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终于接受了这个躺在沙发上嗷嗷待哺的女人的建议，一前一后进了厨房。这年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知不觉已经成了女人考量男人的重要标准了。 肖扬在厨房看着邵泽汀熟练的切菜动作，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疑惑。 关于邵泽汀的资料，能查到的都是关于他的科研成果的，而他的个人情况，比如配偶子女的信息都没有对外公开。从今天见到的情况来看，戚浅浅没来之前，他应该是独居的。但按理说，邵泽汀这个级别的教授如果独居，帝都大学应该至少会给他配备一个保姆来照顾他日常起居。可是这屋子里却连一丝外人的气息都没有，这很少见，也并不正常。 就在肖扬出神思考的时候，邵泽汀突然打开了水笼头，“刷刷刷”的流水声响起的时候，邵泽汀也开了口，用的是只能被肖扬听见的音量，“你当时执意转去清大，是为了浅浅吗？” 肖扬一愣，偏过头却恰好撞上邵泽汀探究的目光，“是的，我去清州大学交流的时候，在她的画廊边的公园遇到了她。” 邵泽汀不置可否，“更早之前呢？遇到过吗？” 肖扬心中一凛，旁边源源不断倾泻而下的流水声冲刷着他敏感的神经，突然，他的脑中冒出了一个疑问。邵泽汀在第一个戚浅浅消失，第二个戚浅浅出现这两件事之间，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我在陈凯叔叔的心理咨询室中遇到过她。” 肖扬用了她，并没有刻意区分两人，为的也是从邵泽汀的反应中寻找些许端倪。 但是邵泽汀却完全没有给他机会，他朝着客厅的方向淡淡看了一眼，然后将话锋一转，“这些，浅浅都知道吗？” 肖扬点点头，想起前些日子一个人的孤寂，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已经知道了，我也差点因此失去她。” “她那天刚到帝都，在我的车上问我，是不是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因为她才出现在她生命里的。”邵泽汀不带感情地重复着当时的对话，同时看向肖扬，“这个问题，我猜你已经回答过她了，但你能回答我一次吗？” “一开始我确实是因为她才关注她的，但后来，就只有她了。”肖扬的语气认真而肯定，一如他此刻的眼神。 邵泽汀点点头，然后抬手关掉了水笼头，两个男人似是哑谜一般的简短对话也随着水声一同终止了。 *** 那天晚饭过后，肖扬抓紧难得的假期，除了晚上睡觉，其他时间几乎日日都和戚浅浅呆在一处，那腻歪的样子简直让邵泽汀老脸熟透，没眼看。 但戚浅浅好歹还是带着工作任务的，基本每隔一天都会和夏启铭沟通下进度。因为是同一个系列，很多内容也可以延用之前的设计，因此戚浅浅称得上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整个设计稿都做好了，并且还指挥施工团队修改了好几轮，可谓进展神速。 肖扬回清州的前一天，戚浅浅就收到了夏启铭去现场验收的邀请。 “这夏启铭的办事效率真不像是夏氏员工。”戚浅浅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一旁正在旅游攻略里翱翔的肖扬闻声抬起头，朝她投去了一个不解的眼神。戚浅浅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个明白，末了还不忘讥讽顾涵和秦夕一番，“lisa走之前还担心呢，现在看起来啊，那顾涵和秦夕就是两头黄鼠狼，我走之前还劝我别接这个工作，做出一副为我着想的样子，真不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肖扬却很难得的没有附和她的吐槽，只是迟疑道，“浅浅，要不我改签一下。等陪你验收完，我再回去。” 戚浅浅立即摇摇头，将他的想法定义成了小题大做，拒绝道，“不用，就一个验收而已。那夏启铭我接触了好多遍，不是什么讨厌的人，你放心吧。你明天先回清州去，我估计最多再过一两周，就也能回去了。” 肖扬看着她，想再劝劝，可话到嘴边又被戚浅浅坚决的神情给堵了回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疑神疑鬼了，一想到戚浅浅要去参加验收，他的右眼皮就突突突地跳的厉害。 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但愿只是他多心了吧。 第107章 失窃 在戚浅浅的坚持下，肖扬还是按原计划回了清州。分别的时候，戚浅浅再三同他保证，说她会尽快完成工作，争取提前回去。 秋日的阳光，有一种独特的清透，洒在戚浅浅的脸上，使她整个人都呈现出了一种不真实的美好。这种不真实让肖扬几度恍惚，甚至怀疑自己这些日子里的所思所感不过是幻觉一场。这种感觉，直到飞机沿着跑道加速，身体随着机身腾空而起的那一刻都没能彻底消散。 肖扬偏过头，看着占地近百万平方米的机场渐渐变成地图上的一块小方格，看着天边迅速向后倒去的云朵，右眼皮再一次跳了起来。 明明坐的是舒适的商务舱，可肖扬却只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在无尽的煎熬里他终于落了地。然后第一时间就拨通了戚浅浅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刹那，戚浅浅那懒洋洋的声音就从千里之外传了过来，“你到啦？现在的科技就是发达啊，这短短两个小时，你就走过了古代月余都不能走完的路。” 肖扬那颗紧绷的心这才松了下来，他温声回道，“嗯，刚落地，先给你报个平安。” 戚浅浅隔着话筒“嘿嘿嘿”的笑了起来，活像家中那只得了肉罐头奖励的“戏精”。之后，肖扬又同她说了些无关痛痒的琐碎话题，才依依不舍地结束了通话。 取完行李走出机场的肖扬，看着清头顶上阴沉沉的天，心无来由地又沉重了起来。过了好半晌，他才为自己的杞人忧天叹了口气，然后迈着步子朝远处走了出去。 后面两天，肖扬都和戚浅浅都维持着很高频的联系。微信、视频、电话所有被商业化的科技发明，都成了他们抒发相思之苦的工具，小到今天早上吃了什么，大到今天完成了什么工作，都能被他俩聊出一朵花来。 然而，就在肖扬安心落意之时，一通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肖扬，浅浅出事了。”电话那头传来lisa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 “什么？！”肖扬如同遭了当头一棒，整个人都怔在原地，“今天早上我还同她语音过，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夏氏那边通知我，说浅浅去现场验收完后，一副拉斐尔的自画像就丢了。”嘈杂的背景音中，lisa的声音断断续续，“师傅，去清州国际机场……现在浅浅已经被警方拘留了，我正在往机场赶。” 短短的瞬间，肖扬的脑子里就冒出了一大堆的问题。 去现场验收的人只有戚浅浅一个人吗？一起去的其他人呢？他们也都被当成嫌疑犯了吗？拉菲尔的自画像？之前在清州展览的时候有这个作品吗？ 但问题归问题，肖扬知道，此刻电话那头的lisa知道的信息大概也只比自己多了小拇指甲盖那么一点，而这一点她也已经通过电话告诉了他。所以就算他把这些疑惑说出来，lisa也必定是一头雾水，两眼一抹黑。于是肖扬干脆收了收心神，用尽量平稳的语气，直接了当地说道，“好的，那我去和主任请个假，我们在帝都见。” lisa答应过后就收了线。可手机上弹出的一条新闻差一点就震断了她紧绷的神经。 【“醉时光”画廊廊主戚浅浅涉嫌盗窃拉斐尔自画像，现已被警方拘留】 霎那的失神，让她的手机脱手而落。谨慎的司机听到动静后，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将这个面色苍白的乘客打量了好几遍，再三确定不是什么可疑分子后，才放下心赶路。 出租车开在清州川流不息的立交桥上，透过车窗能看到星罗棋布、鳞次栉比的高楼。远远看去，自上而下的光线仿佛将这些建筑与碧蓝的晴空连到了一起，也将人类的智慧和大自然的瑰丽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 到处都是一派风和日丽，秋高气爽之景。那些隐藏于犄角旮旯的牛鬼蛇神，龌龊手段，又有几个人会再意，会较真呢？ lisa并没有点开那篇新闻，更没有去关注网上因这一石而激起的千层浪花。她疲惫地闭上双眼，脑子里疯狂地计算着她和戚浅浅都不坐镇的“醉时光”到底还能支撑几天。 *** 邵泽汀是接到肖扬电话后得知的此事。因为他人就在帝都，所以也是第一个赶到警局的。可即便是在业内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此刻在警局也只是被安排了一个塑料矮凳，而负责接待他的还是一个一问三不知，问急了就丢一句“我们有保密规定！”的实习小伙。 肖扬赶到警局的时候，帝都已经是夜幕低垂。进入大厅的时候，他恰巧遇到买饭回来的lisa，当即就想问情况。可却被lisa止住了，然后她抬手朝前方不远处指了指。肖扬顺势望过去，一个老教授枯坐在矮凳上，平日的温文尔雅褪了个干净，满身的晦暗消沉，让他看上去像是老了几十岁。 肖扬诧异的看了lisa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径直抬步朝邵泽汀走了过去。 “邵教授。”他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邵泽汀缓缓抬起头，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一旁的lisa，最终将视线落在了那条通往戚浅浅所在之处的过道上。 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可白纸一张，黑字几笔，便生生造出了一个名叫法律的亿丈深渊，擎天高峰，将所有的冤屈都隔在了那几道墙壁之后。 “我已经联系律师了。”肖扬看了看表，“人应该就快到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商量下对策？” lisa率先点头表示同意，同时在心中琢磨着如何说服面前的这个教授。可她还没想好，邵泽汀就站起了身，说了一句，“走吧。”然后就往门口走了去。 lisa诧异地看了看肖扬，好像这个邵泽汀就是在这里等肖扬似的，他来之前，他哪都不去。他一来，他就愿意走了，难不成这两人还有私交？ 三个人说是找个地方，其实找的地方离警局并不远，是一栋三室一厅的公寓。肖扬熟门熟路地将lisa和邵泽汀领进门，然后在两人探究的目光中坦言道，“这是我父亲的房产，他现在不住，就一直空置着了。”话落又转身去厨房泡了两杯茶，“这屋子太久没人住，只有阿姨会定期过来打扫，也没什么能拿出手招待人的，你们将就喝一点，润润嗓子吧。” 邵泽汀接过茶后，没有立即喝，反而看着两人开门见山道，“这次丢的画价值上亿，如果查不清楚，浅浅这辈子就要折里头了。” 而这一句话也将lisa和肖扬一齐拉入了他们最恐惧的梦魇之中。 第108章 案情分析 本来就有些沉重的气氛因为邵泽汀的话彻底陷入了僵局。在场的三个人，虽然都谈不上精通法律，但稍微打开度娘查一下，就知道这幅失窃的画作价值因远超五十万人民币而属于“数额特别巨大”。这一个分类对应的刑期，lisa光是看一眼，就已经毛骨悚然，心惊肉跳了。 窗外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窗台上，又像是打在了所有人的心头，冰凉凉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们先别自己吓自己，而且我们都能肯定，浅浅是被栽赃嫁祸的。”矮子里头挑高个，肖扬作为全场最镇定的人，率先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道，“而且从我认识浅浅开始，似乎一直有一股想对她不利的势力。以前那两桩看似意外的中毒事件和爆炸事件，再到如今的失窃事件，这让我忍不住怀疑，浅浅以前是不是真的得罪过什么人？不一定是有意的，也可能是无意之中？” 肖扬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直接将目光落到了邵泽汀身上。 同样的问题，肖扬和lisa还有戚浅浅，很早前就探讨过。那个时候戚浅浅的履历早就被三个人翻来覆去琢磨了个透，除了选择专业的时候出现了一个邵泽汀，换了一个原先从未考虑过的行业，其他的一切虽然不是乏善可陈，但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因为她并不合群，在学校里就没什么朋友，后来毕业后在邵泽汀的资助下开了个画廊，偶然遇到了志同道合的lisa，从此开启了姐妹花的创业之路。办画廊的时候，两人也是规规矩矩，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更谈不上有什么恶意竞争。而她的感情经历则更是简单，遇到肖扬之前就是一标准的母胎单身，爱恨情仇于她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一般的存在。 所以肖扬这会再提这个问题，其实是想问邵泽汀。那个得了抑郁症最后甚至失踪的戚浅浅，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而且他也确信，即使他这会没说破，邵泽汀也能听得懂他真正的问题。 可邵泽汀却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一个字也没多说，这不由让肖扬对当年的事更加在意了。 一旁的lisa也不知道是没看出来邵泽汀和肖扬之间的暗潮，还是看懂了却刻意忽略了，她平静地接过了话题，缓缓道，“其实最近我也一直在想这些事，如果不是戚浅浅主动得罪了人，那也许就像肖扬说的，是她被动得罪的，或者说，也许只是她的存在碍到了一些人，比如……” “夏明韵。” 她的话音还没落，肖扬就将她心中的名字说了出来。而邵泽汀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紧蹙的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了。 lisa看着肖扬点了点头，继续道，“虽然秦夕从未对戚浅浅明确说过什么，但就凭他对戚浅浅上心的程度，也够他老婆夏明韵提防甚至攻击戚浅浅了。况且，夏明韵还为了这个事情，亲自找过戚浅浅。” 一直沉默的邵泽汀猛得抬起了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lisa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给怔住了，下意识算了算时间，“就几个月前吧，戚浅浅还在为清州特展做设计时候的事。”说完，她又想起了当时戚浅浅回来后说的那些话，“什么样的女人会要求另一个女人多陪陪她老公？而且被要求的这个女人还和她老公的前女友长的一模一样？” “疯子。”肖扬脸上的厌恶一闪即逝，但多年来的涵养还是让他的理性迅速归位，不至于在背后恶意中伤一个女人。他想了想，又分析道，“这个人也许性情很不稳定，也确实可能在受刺激之后做出对戚浅浅不利的事情，可是她会受什么刺激呢？”肖扬突然转过头，看向lisa问道，“最近戚浅浅有同你说过关于秦夕和夏明韵的事吗？” lisa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到帝都后和我聊的都是关于工作的，唯一一件带有私人感情的事，大概也是关于你那天送的那幅画。” “不对。”邵泽汀出其不意地打断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我记得浅浅刚来帝都的时候是每天去夏氏做设计的，说是很喜欢那的办公环境。后来她就突然回家办公了，我开始以为是因为你。”他伸手指了指肖扬，又像是怕他不理解，解释道，“你来我家吃晚饭的第二天，她就改成了在家办公，开始我一直以为是因为你。可是现在想起来，你走了之后，她也一直在家办公，再没去过夏氏。这样的改变会不会是有别的原因？” 肖扬显然也没料到这中间还有这么一回事，只能顺着话说下去，“我还当她一直是在家办公，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个变故。主要我们现在无法联系到浅浅，不然一问就清楚了。” 他的这句话，让邵泽汀和lisa再次想起了被拘留的戚浅浅，因讨论而活泛一些的气氛一下子又凝重了很多。 就在众人沉默的档口，肖扬家的门铃响了起来。 来人姓何，正是肖扬找的律师。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但他依然西装笔挺，戴着一副金边眼睛，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丝不苟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职业的原因，进门后他和肖扬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开门见山道，“这个案子我托熟人查了下，现在看管得非常严，能得到的消息有限。我现在只知道当时除了戚浅浅还有另一个男性嫌疑人，但现在已经被保释出去了。” “只有两个嫌疑人？” “被保释的是谁？” lisa和肖扬在听完他的话后，几乎是同时将心中的问题问出了口。问完后，又觉得过于心急了，然后都表现出了退让的意思，示意何律师先回答对方的问题。 何律师见惯了这种场面，倒也不急，说话的语气还是四平八稳，“我目前也无法回答这两个问题。但我知道保释另一个嫌疑人的律师，是夏氏的一个高级法律顾问。” 夏氏就是这个特展的主办方之一，这样重要的作品丢失于他们而言也是非常重大的损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让他们的法律顾问出面保释的嫌疑人，会是谁呢？ 短暂的瞬间，这个问题同时在肖扬、lisa和邵泽汀的脑海中冒出，可是谁都无法得到肯定的答案。 就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何律师看了看时间，说道，“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找戚浅浅小姐了解下情况。程序文件都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你们没别的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去警局办手续。” 这句话，就像黑夜里的一丝亮光，虽然微弱，但还是给三个迷途一般的人带来了一丝渺茫的希望。他们毫不犹豫地齐齐点头，然后迅速出发去了警局。 第109章 偷梁换柱 肖扬找的律师很快就办完了手续，因为案子涉嫌金额很大，戚浅浅又是重大嫌疑人，何律师无法将她保释出去，但他可以进去和戚浅浅谈一谈，以便了解情况。 虽然肖扬几人都无比迫切地想进去看一看戚浅浅，亲眼确认她现在的状态，可却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身份，最终也只能看着何律师的身影，在无形的铜墙之外怅然若失。 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是等待而已。 在外面三人度秒如年的时候，何律师终于见到了这个三度把微博服务器炸崩的主角，戚浅浅。 也许是因为经历了长时间的审讯，她的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疲惫和憔悴。但眼神却亮得很，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夏日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清州的巡回特展何律师也在百忙之中抽空去看过，他当时就被设计师烘云托月的设计理念打动。再后来网上就爆出了她参加庆功宴的照片，那个时候网友对她的赞美有多热烈，这会对她的质疑就有多强烈。消息漫天飞的年代，网络上的键盘侠们拥有独自思考能力的是凤毛麟角，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被各路公众号带着瞎跑却犹不自知。他们可以把一个人捧成天神，然后在下一秒把他贬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何律师突然就想起了《双城记》的那句名言，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接到肖扬电话的时候，他其实已经连轴转了二十多个小时，但在听到嫌疑人的身份后，他还是第一时间做出了肯定的回应。这种冲动无关男女之间的风花雪月，如果一定要找个缘由，那大概是出于一种名叫守护的心态。他想用自己的绵薄之力去守护一个设计师的成长之路，就像肖家当年对他的守护一样，这是报恩，更是传承。 “戚浅浅你好，我姓何。是肖扬请过来的律师，他和你的老师，还有一个名叫lisa的女士这会都等在外面，因为制度的原因没法进来。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和我说，我出去会帮你转告他们的。”不同于往常，何律师简单介绍了一下他自己后，并没有单刀直入主题，反而先说了几句不怎么要紧的话。 粗略数一下，到这个时间点，戚浅浅已经被关押了八九个小时了。整个过程中，她被好几个警察以不同的方式盘问了无数遍同样的问题，脑子都快炸了。此刻乍然听到肖扬这几个熟悉的名字，心里忽得就是一酸，像是独自彷徨了许久的迷路之人，终于等来了救援一般。她眨了眨泛着水汽的眸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何律师。但那副画，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何律师见她状态还不错，便直接展开了话题，“能和我具体说下当时的情况吗？” “我是在约定的时间到的帝都美术馆，我到的时候夏启铭并不在。然后有一个负责接待的女孩子同我说，夏助理被公司的一些事耽搁了，要晚一点到，其他人也会同夏助理一起从夏氏出发。她说如果我着急的话可以先去验收。我当时就不想干等，第一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第二就是觉得太浪费时间了，然后我就直接进去了。” 戚浅浅说到这里，何律师下意识就蹙起了眉头，夏氏验收团的迟到真的是巧合吗？ 因为被审讯多时的原因，戚浅浅的声音有些干涩，她咽了咽口水又继续说道，“这个帝都美术馆不是夏氏的财产，会场的看管秩序也不一样。之前几次，我去调整设计的时候，场馆里面用的都是仿制品。但考虑到这是最后一次验收了，验收之后又很快就会开展，所以他们将全部的作品都换成了真品。”戚浅浅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这个美术馆里面还有几个展览，虽然看艺术作品的都不是生活在底层社会的人，但怎么都算是人员混杂吧。所以为了保证作品的安全，几道大门都被锁住了，外人也不能随意进去。” 一丝属于阴谋的气息越来越明显了，何律师压低声音问道，”所以你就一个人进去了？没人陪同？“ 戚浅浅也听懂了他的意思，有些懊恼地承认了，“嗯，我就一个人进去了。” 何律师：“……” 他用一言难尽的复杂眼光瞅了瞅面前的姑娘，明明是个才思敏捷的设计师，怎么在这种事情上这么粗糙呢…… 戚浅浅显然也有些尴尬，她干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后来我在看作品的时候，又听到一道门声，转过头却发现进来的人是秦夕。”说到这里，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难看，语气也僵硬了一些，“秦夕是清州巡回特展的负责人，也是夏氏的高层，但他不是这次帝都特展的负责人。所以我在看见他的时候，心里还挺诧异的，我当时还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他怎么回答的？” 戚浅浅瘪了瘪嘴，“他说夏启铭给他发了邀请，说是有这么一个验收，如果他空的话可以一起过来看看，给点意见，所以他就来了。” 何律师察觉到了她不稳定的情绪，连忙追问道，“然后呢？” 戚浅浅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后我和他就各归各地看了一遍展厅。因为所有的作品我都很熟悉，因此也没花什么时间。唯一让我感兴趣的，就是这次新增的一副拉菲尔的自画像。” 何律师迅速抓住了几个关键字“各归各”、“新增的”，但有限的时间并不允许他琢磨地更深，只能将这两个词暂时放到一边，继续了解案情，“所以你过去仔细看了那副画？有发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没。”戚浅浅摇了摇头，“我刚走到那画附近，秦夕就也走了过来，但我实在不想和他说话，就直接走开了。” 何律师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忍不住问道，“你和这个秦夕有过矛盾？” 戚浅浅再次摇了摇头，“矛盾谈不上，就是，就是我挺烦他这个人的。” 见她不欲多说，何律师也就没有在这个点上耽搁，继续问道，“那然后呢？” 戚浅浅叹了口气，“然后我就走了啊，反正会场都看了一遍了，效果也挺好，我就直接走了。” “那秦夕呢？” 戚浅浅摇摇头，“不知道，他应该是在我后面走的吧？不过我走的时候，夏氏的大队伍还没到，当时我还在心里吐槽，觉得他们可真够效率的。” “那再然后呢？” 戚浅浅一脸无语的指了指这个地方，“再然后我就被警察从家里带到了这，他们说我涉嫌偷窃文物……哦，就是那幅拉菲尔的自画像……” 对于这无妄之灾，戚浅浅自己也心塞的要死，她实在搞不明白，怎么过去验收一趟自己就成了嫌疑犯呢？ 听到这里，何律师总觉得有什么关键的细节被漏掉了，他迟疑了一会，又道，“戚浅浅小姐，麻烦你再想一下，有没有什么你漏掉的情节？或者忽视的人物？” “真没了啊。”类似的问题，警方已经问了快八百遍，戚浅浅简直一个脑袋两个大，“当时一切都挺正常的啊。” 何律师完全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但理解归理解，为了帮她洗脱嫌疑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提醒道，“我刚进来的时候听警察说，在你和秦夕离开后，那会展的大门就落了锁。然后夏氏大部队到的时候才再次开了锁，众人在验收的时候发现那幅作品是假的。” “什么！”原本还蔫蔫的戚浅浅刹时就愣住了，她脸上的神色变了好几变，不可置信道，“假的？” 所以作案的人不是直接把真迹给偷了，而是用了偷梁换柱的手法！ 忽然，一个被忽视的细节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等等，那幅画，我和秦夕去的时候应该就是假的！” 第110章 案情进展 戚浅浅努力回忆着在帝都美术馆看见的那幅作品，并将记忆里的画面一帧一帧的在脑海中放大。画中的少年忧郁而恬静，与印象中的作品几乎完全一致，当时又因为秦夕的缘故，心神不宁的她乍一眼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 可这会再细细回忆的话，敏锐的她就察觉到了异常。而那异常就出现在那幅画的光线里，虽然非常相似，但她看到的那幅画的的确确缺失了拉菲尔经常使用的一种绘画技巧，那就是通过光线过渡处理而生出的柔和又特殊的表现力。 何律师看着言之凿凿的戚浅浅，又看了看墙角的监控，不乐观地提醒道，“你刚才说没仔细看那幅画。” 戚浅浅也知道自己这番话在别人耳中并不可信，只能勉强解释道，“当时室内的光线并不明亮，我又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在那幅画面前停留太久，但是那副画的光影有问题，这一点我能肯定。” 何律师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在说到专业性问题的时候，她眼睛里的光更亮了一些，仿佛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大部分人都知道，人的记忆有很强的可塑性，回忆里的事情都或多或少会经过大脑的修正，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如果遇到精神创伤之类的问题，甚至可能会被修改得面目全非。换句话说，记忆会骗人。 如果警察刚找到戚浅浅的时候又或者更早的时候，她就说出这个点来，也许情况要好很多。可是她偏偏是经过自己提醒后才说出了这个关键。何律师会相信她，但是警方不会，他们更正常的逻辑也许是，戚浅浅在听说那幅画是假的之后，顺势编造了一个谎言。 戚浅浅看着沉默的律师，对自己的处境又有了一个更深的认识，她叹了口气道，“你出去之后可以问下警方，夏氏的人断定那幅画是赝品的依据，如果他们说的理由和我刚才说的一样，不知道会不会对我有利一点。” 何律师点点头，紧接着又抛出了一个更麻烦的问题，“我听说，你进去的时候背了个包？” 他说的这点，正是戚浅浅被当成第一嫌疑人的重要证据。 一般在进出这种场合的时候，都需要将自己的手包寄存，背包更是不可以带入场内。可好巧不巧，戚浅浅最近在帝都走到哪都背着一个双肩包，那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能将那副自画像装入其中。 迟钝如她，其实在到达会场的时候，也曾想到要把自己的双肩包寄存掉。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常年打开的寄存房间那天却没开，她跑去问之前接待过她的小姑娘，对方也表示不清楚这边的状况。 戚浅浅本想托那个小姑娘帮她看会包，结果人家只是个临时工，一会还要去负责另一个展厅的会展。而戚浅浅也无法肯定自己进去验收会花多长时间，两厢权衡，她也只能作罢。怕麻烦的她，脑子一抽，便直接将包给背了进去，而且还背了出来…… 警方在找到她的第一时间，就翻找了她的背包，然而里面除了她的私人物品就再也找不到别的东西了。至此，这事就再也说不清了，她也因此成了本案当之无愧的第一嫌疑人。 戚浅浅将来龙去脉复盘到这的时候，她自己都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声猪头。明明有这么多的不对劲，她怎么就稀里糊涂、堂而皇之地入了局呢。但不管怎么样，百口莫辩的她早就黔驴技穷，只能将这一番原委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 何律师：“……” 有句俗话说的好，上帝在给你关了一扇门的时候也会给你开一扇窗。但此刻何律师却觉得这句话反过来说对于这位戚浅浅小姐更贴切，那就是上帝在给她开了一扇窗的时候也给她关了一闪门！ 这一系列的偶然，只要躲避掉一桩，比如她没有一个人进去，在门口等到了夏启铭，又或者她没有背什么双肩包，也许都能避免现在这么个被动又不利的情况。这得有多么可歌可泣的大条程度，才能在一系列的意外之后，还能坚定不移地走向那条错的路呢？ 饶是何律师这见多识广的程度，此刻也有些哭笑不得了。 戚浅浅不好意思的伸手挠了挠脑袋，眼神躲闪，语气虚浮，“咳咳，那个何律师，虽然目前确实对我不利，但也没法证明我拿了作品对吧。我记得那个展厅应该有监控的，可以去……” 说到这里戚浅浅突然卡住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何律师不解地看向她，“戚小姐？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戚浅浅神色变幻了好一阵，末了还重重地叹了口气。 何律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颓废模样搞得有点懵，但凭他多年的经验，也知道此刻的戚浅浅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新的线索，于是他再次唤了一声，“戚小姐？” 可被他呼唤的人却全无回应，他不得不耐着性子，用尽量温和的语气提醒她，“我希望你不管想到什么细节都能告知于我，这样我们在后续的工作上也不会太被动。你说的监控，我一会就去找警方了解一下，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应该能有所帮助。” 戚浅浅缓缓地摇了摇头，颓然道，“可能不行……” 何律师更不解了，“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吗？” “我在那个展厅的时候，中间停过一次电……” 何律师：“……” 他心道，如果这个案子真的是蓄意栽赃，那设计这个阴谋的人还真的是心思缜密，连这招都用上了。 *** 当时的停电，其实是把戚浅浅吓了一跳的。而吓一跳的原因，却不是什么普通的伸手不见五指，而是在那电石火化间，她就想起了当时在“无极场”时类似的情况。那一次，秦夕对她做出了很无礼的举动。 又是验收，又是黑灯瞎火，又是秦夕在场，在停电的那个瞬间，戚浅浅就跳到了离秦夕三米远的地方，怒骂道，“姓秦的，你这招是屡试不爽了吧！” 当时的秦夕显然还没来得及想到那一茬，就被她给骂懵了，下意识道，“戚浅浅你属狗的吗？胡乱咬人，真不知道……”可说到一半，他忽然也想起了同一幕情景，一时心虚，连忙辩解道，“这回不是……” “不是什么！靠！刚才一看见你，我就该飞奔出去！你大爷的……” 秦夕：“……” 所以在那停电的几分钟内，秦夕是在戚浅浅的谩骂声中度过的…… *** 但是此刻的戚浅浅，想到自己当时的惊人壮举却丝毫不脸红，不羞耻。虽然不情愿，但他还是对着何律师说道，“你可以先去看看那个监控的情况，实在不行，可以联系下秦夕，看他愿不愿意给我作证……” 何律师突然发现，眼前的戚浅浅对这个案子现在的状况真的不太清楚，他只能再次委婉地提醒道，“他恐怕目前不能给你作证……” 戚浅浅误以为何律师已经接触过他并遭到了拒绝，当即就挑起了眉梢，“怎么？他不愿意？” “不……”何律师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艰难，“我怀疑他就是这个案子的另一个嫌疑人。” 戚浅浅：“……” “现在的情况，也不能排除你们合谋……” 戚浅浅：“……” 合个鬼的谋啊！谁想出来的！说出来，她保证不打清醒他！ 第111章 不利 当何律师将自己与戚浅浅的对话内容告知给外面三个等候消息的人后，他们脸上的表情简直精彩极了。特别是lisa，如果不是有警局的铜墙铁壁拦着，她大概已经冲进去对着那个作死的蠢姑娘咆哮了。 “虽然那个秦夕不能给戚小姐作证，但也许，我们可以试着联系一下他，看看能不能了解更多的情况。”最终还是较为理智的何律师，将众人跑偏了的关注点重新拉到了正轨上。 肖扬将目前的信息在脑子里做了个简单的复盘，皱眉道，“可我们未必能见到他，而且我们以什么理由去见他呢？” 何律师只以为肖扬是在担心合规性的问题，连忙道，“我认识保释秦夕的那个律师，我可以先和他接触一下。” 肖扬并没立即接话，只是维持着那副不乐观的样子。 lisa那跑到外太空的理智终于磨磨蹭蹭地转回来了，“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先让何律师去试试，万一有奇迹呢。” 站在一旁的邵泽汀冷不丁冒了一句，“你们谁有秦夕的联系方式？” lisa下意识接道，“我那边有，但那个号码也许只是他的工作号码。” 她没说出口的后半句是，现在这种情况，未必能联系到。但邵泽汀却坚持道，“行，你给我吧。” 等邵泽汀拿到电话后，何律师又道，“还有戚小姐提到的监控，我去同警方沟通下，看看是什么情况。”说完他又抬手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我这边有新的进度后会立马和肖扬联系的。” 大半夜的，一行人匆匆地过来，又匆匆地走了。走出警局的时候，肖扬回头看了眼带着巨大国徽的办公楼，仿佛穿过了重重墙壁，看见了楼内那个让他日夜牵挂的女孩。 他知道，此刻她的内心一定不像她在何律师面前表现的那样平静和无畏，她一定很害怕，一定很彷徨，也一定在等着他们。 *** 而与此同时，这起偷窃案一经发布就牢牢占据了热搜榜榜首。其中有人半信半疑，有人幸灾乐祸，有人觉得这是无稽之谈，而更多的则是静静围观。 浅浅的小迷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假消息吧？ 酒酿小甜豆：我的天，我的浅女神竟然偷窃文物？！打死我都不会信！ 等一朵海棠花开：卧槽？？？ 小鱼干：难以置信，真的难以置信！为什么要偷文物啊！可耻！ loftsai：楼上的，吃瓜要谨慎！小心吃坏肚子！ 森旅迷了路：就是，说不定就是误会一场！我们可怜的仙女要受苦了。 可就在这时，另一则有关戚浅浅的消息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传遍了全国各地，而这一则消息一出，整个网络就如同被泼了一碗水的火热油锅，彻底炸了。 【“醉时光”画廊廊主戚浅浅与已婚男子在地铁站、公司纠缠不休，配九张高清大图】 这条消息用寥寥数语暗示戚浅浅的“小三”身份，而下方的配图则是戚浅浅与一个高挑男子的一系列照片。有两人在地铁站附近牵扯不清的，也有两人一起在食堂用餐的，还有两人一前一后走路的。 这些照片其实说明不了什么，说是同事或者普通朋友都可以，但坏就坏在发这条消息的人给照片上的男士打上了遮脸的马赛克，也没指明此男人的身份。这种行为直接激起了无聊网民的好奇心，更偏激一点的，甚至将这行为当成了对网友人肉能力的一种质疑！ 众网友纷纷化身成了福尔摩斯，一些打头阵的“出头鸟”迅速从这几张图片的背景中找到了蛛丝马迹，拍照的地方正是帝都夏氏大楼附近的地铁站和夏氏著名的员工食堂！ 仅仅半个小时候，被打马赛克的男人身份就曝光了，正是夏氏千金夏明韵的丈夫，秦夕！ 现实版的豪门情仇显然是人生乏善可陈的普通群众所热爱的大瓜，一时间，网络上一片哗然。 色盲又脸盲：奸情，一定有奸情！这两个人之间的身体距离说明了一切！ 浅浅的小迷弟：楼上的睁大你的狗眼，就吵个架，吃个饭能说明什么！还扯上身体距离了，别混淆视听！ 荒野求生：我滴个乖乖，贵圈真乱！ 不吃糖的乔小姐：夏千金明明那么漂亮，这姓秦的还要出轨？难道真的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睡神就是我：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做小三？ 森旅迷了路：我不信，我不信！这些图明明什么都说明不了！大家理智一点！ 就在网络言论渐渐变得对戚浅浅越发不利的时候，又有一组高清大图被爆了出来。 【夏氏千金屈尊与小三谈合，却被小三气哭】 照片上，夏明韵和戚浅浅正在共进午餐。不知道是从什么角度拍的，照片上的夏明韵有着中国人眼中大家闺秀的一切特点，她一身黑裙，明艳动人，娴静优雅，举止得体。而对面的戚浅浅，却显得相当傲慢。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最后一张照片。那上面的夏明韵暗自垂泪，伤心欲绝的模样让人看得心疼，而此时的戚浅浅，却无动于衷地坐在原地。两厢一对比，那差距就大了。 网上吃瓜的群众再次吃了一口分量十足的瓜，各自脑袋里还迅速补出了一段无辜美艳的原配被小三插足婚姻，最后郁郁寡欢的故事。这些故事还一个塞一个地丰满，曲折，荡气回肠，直逼电视台上黄金八点档上热播的狗血偶像剧！ 至此，那不知道被遗落在何处的真相二字就彻底被大众遗忘了。 心理学上有一个皮格马利翁效应，指代的是人们自我实现的预言。有心理学家曾这样解释，人会爱上自己说出的话，并且把事情朝着这句话的方向去推动。 虽然众网友脑子里的故事并不是针对自己的，但这个故事只要是他们自己根据观察而构造的就够了。每一个人自恋的需求会迫使他或者她去证明，自己是对的，自己编造的故事就是真相。 所以此刻网上的舆论到底对戚浅浅有多不利，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 秦夕按下手机上的锁频键，就像对待一个病毒一般，将手机狠狠地砸向了茶几。 被保释的时候，他曾向那个高级顾问坦言，戚浅浅是被冤枉的，并让他将戚浅浅一同保释出去。可回答他的却是近乎傲慢的冷漠和嘲笑。 虽然那个律师什么都没说，但是他还是从他的眼里读出了鄙视和不屑。那神情深深地刺痛了他，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这场验收，从头到尾就是针对戚浅浅的一场阴谋。而那个幕后黑手，绝对和夏氏兄妹脱不了干系。但他却弄不明白自己在这场戏中到底被设置成了什么角色。 而就在此时，他的门铃响了。 第112章 百分之九 秦夕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门铃声结束的同时，那扇对于来人形同虚设的门也被打开了。 “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夏明韵看着沙发上的秦夕豪不吃惊，反而笑盈盈地开了口。 秦夕面色不善地看向她，这个女人已然将装模作样、虚与委蛇刻进了自己的骨子，变成了她的招牌标签，比如刚才的门铃，又比如现在的春和景明。 “怎么？生气了？”她的大红唇微弯，浑然不在意落在自己身上的刀子般的目光。 这让秦夕忍不住想，哪怕自己此刻用刀抵着她的脖子，她应该也能维持这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自若面容。这让秦夕原本就很焦躁的心更焦躁了。 他不确定夏明韵这次来的目的，只能粗略理了下自己手上剩下的筹码，然后开了口，“哪些是你做的？” 夏明韵不急不缓地走到他身边，然后在距离他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世人都说女儿像父亲，而这会的夏明韵简直就是三年前夏嘉豪的翻版，从仪态到举止，从眼神到灵魂，全都一模一样。 透过眼前的这幅皮囊，秦夕仿佛被拖回了三年前的绝望之中。而那里面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却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施舍者，是那个他一遍又一遍，想方设法抹除掉的弱小而愚蠢的自己。 过了良久，夏明韵突然退开了一些距离，她在旁侧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好整以暇道，“我听说你想让律师把戚浅浅保释出来？”虽然是个问句，但她用的却是陈述语气，说完后也不等秦夕回答，又自顾自说了下去，“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要不要再同我交易一次？像上次一样？” 秦夕的目光划过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一丝厌恶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这次你想要什么？” 夏明韵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同时将整个身体又往后仰了一些，“这次我想先问问秦总，您想要什么？” 秦夕没接话，他在心中揣摩着夏明韵的心思，却发现自己有点看不清她了。眼前的女人就好像只是披了一张名叫夏明韵的皮，内里的东西却全都变了样，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还是说，从一开始，他就看错了呢？ 这个想法出现在心头的刹那，秦夕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让我先来猜猜吧。”见他一直没开口，夏明韵又兀自说了起来，“我猜重情重义的秦总，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块橡皮擦直接抹掉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对吗？又或者您想把这些年与我们夏氏的纠缠都一起抹去？”说着夏明韵突然笑了起来，本就寂静的客厅因为她这突兀而怪异的笑声变得更加诡异起来，“瞧我说什么傻话呢，秦总肯定是不后悔的。就算让您再做一万次选择，你也会做一万次同样的决定，对吗？毕竟只有牢牢将一切控制在手中才符合秦总您的需求，不是吗？” 秦夕倏地皱起了眉，沉声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就像换了一张画皮一样，夏明韵脸上的讥讽消失，又变成了一副诚恳的道歉模样，“是我不好，胡说八道了。我们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吧，秦总，您想要戚浅浅好好的出来吗？” 秦夕并不接话，而是抓着这个问题背后的东西反问道，“这么说，偷窃案是你设计的？那幅画还在夏氏吧？” 夏明韵仿佛被吓了一跳，叹了口气道，“天，一日夫妻百日恩，秦总你怎么狠心把这么大的黑锅直接扣到我头上的？”说着她又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你也不怕自己儿子在监狱里出生。” 一听她说这个，秦夕更恼火了，“夏明韵，麻烦收起你的假模假样，演上瘾了就让你爸送你去娱乐圈，估计以夏氏的财力，直接把你捧成当红一姐也不是没可能。” 夏明韵将他的讽刺一字不落地收入了耳中，还顺着他的话思考了起来，“确实是个好建议。如果我是当红一姐，你大概也没胆子去和戚浅浅纠缠不休了吧，也许夏氏和网上也不会出现那样的绯闻了。嗯，我会好好考虑的。” “你！”秦夕出奇愤怒了。这会的夏明韵仿佛化身成了一个无赖，你问她茄子多少钱一斤，她却给你说橘子市场挺好，你顺着她的话去谈橘子生意，她又扯出了香蕉。总之，说了一堆，毫无进展，纯粹浪费时间。在商场的时候，秦夕不是没遇到过这种胡搅蛮缠不讲理的对手，但因为背靠夏氏这座大山，他可以轻而易举将这类没诚意的人撵出去。 可眼前的人，确是夏氏根正苗红的千金，换句话说，她自己就是那座高山。秦夕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好在夏氏股东大会就要召开了，到时候如果自己能顺利将夏明川踢出去，再慢慢消化掉夏氏这只大象，就再也不用受制于人了。 想到这里，秦夕干脆起了身。与其在这里和夏明韵没完没了地打太极，还不如去找林哲一确认下他那边的状况。 可就在秦夕起身的瞬间，夏明韵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还我百分之十的夏氏股份，我还你一个完好无缺的戚浅浅。” 秦夕心头一跳，百分之十？ “百分之九也行。”仿佛是怕他不愿意似的，夏明韵迅速往下调了一个百分比，仿佛她口中的涉及的不是几十亿的资金，而是一颗普通的牛奶糖。说完后，她又迅速补充了一句，“不能再少了。” 可此刻的秦夕却来不及考虑她的提议。他满脑子都是那个数字，为什么这么巧，刚好是百分之九？是巧合吗？还是说夏明韵知道了什么！ 他猛得看向夏明韵，如果目光有温度，她大概已经被他灼热的目光烧出了两个窟窿了。 夏明韵一反刚才不疾不徐的态度，突然催促道，“秦总，你的答案呢？” 秦夕被迫思考起她的提议。 百分之九的夏氏股份意味着几百亿的资金，用这么多资金去换一个戚浅浅的平安，值得吗？这个问题放在平日就足够难倒秦夕了，而放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则更难了。 因为这百分之九已经不单单是一笔简单的股权了，这还意味着秦夕需要放弃自己多年的经营和对夏氏的掌控权。 夏明川已经回来了，如果错过这一回，他真的没信心能在将来再筹谋一次。 而戚浅浅呢，她还不是他的女朋友，虽然很可能已经和肖扬分开了，可也不意味着她将来会接受自己。 至此，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夏明韵读懂了他的神情，悠悠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谁，“秦总，走过这村就没这店了，确定不再考虑一下吗？” 既然夏明韵刚才说能还他一个完整的戚浅浅，那就证明这桩案子确实与她有关。只要她做了，就不怕找不到蛛丝马迹。实在不行，等自己掌握住夏氏后，再想办法帮戚浅浅。 秦夕这样安慰着自己，越是安慰，他自己的选择也变得越发合理了。 “我知道了。”有那么一个瞬间，夏明韵清晰地感觉到了胸口的刺痛。 她默默地起了身。离开屋子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厅中的男人，外面的阳光柔柔地洒进客厅，为他渡上了一层光晕。但她想起了在滂沱大雨里递过来的那顶伞，明明那么普通，却让嚎啕大哭的她止住了眼泪。现在的他比那时更加成熟，更加英俊，却又同那时一样，将金钱和权利放在了人生价值的首位。 她忽然有些释然，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女子，都被他放弃了两次。这样想来，自己也没那么凄惨，不是吗？ 从未被放弃，因为从未被珍视。 第113章 选择 这厢何律师还在同警方交涉，那厢肖扬三个人就被网上关于戚浅浅和秦夕的绯闻浇了个透心凉。 可还没等到他们想好公关策略，一张关于“醉时光”的照片又迅速传遍了网络。照片上有五六个群众，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张声称是从“醉时光”购入的作品，然后一齐围在画廊门口，以作品质量不佳为由叫嚣着要求退货。 这样的事件几个月前曾发生过一次，虽然那个时候也引起过一些不太好的反应，但因事情本身就是一起狗血的乌龙，所以最后“醉时光”和戚浅浅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那场危机，甚至还因祸得福，扬名了一把。 可这一回，幸运女神却并没有站在她们这边。 因为一天前刚爆出了对戚浅浅非常不利的“偷窃事件”和“小三事件”，lisa他们又没确凿的证据去澄清流言，导致网上的舆论不断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那些依然相信戚浅浅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直至彻底湮灭在浩瀚的海浪声里。自以为是的键盘侠在网上制造了漫天的谣言，而“醉时光”门口的这张退货照片，俨然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lisa，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接到了近百份退货申请，而且申请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其中还包含一年前从我们画廊售出的产品。” “lisa，我刚收到画家吉娜与我们画廊终止合作的声明，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五份声明了，我担心这个数字还会继续增加。” “lisa，在我们画廊预约中心预约过的客人，今天都没有过来。” “lisa……” 意料之中的噩耗一条接着一条响起，lisa疲惫地收起电话。 正午的太阳依旧挥洒着光热，却温暖不了她的身体。她一直以能干的女强人自居，此刻却生出了一种名叫力不从心的陌生感觉。这样的节骨眼上，戚浅浅身陷囹圄，分身乏术的她又远在帝都，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难怪世人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lisa突然又后悔起来，后悔自己没有用力去支持戚浅浅曾经的低调。如果戚浅浅还同半年前一样岌岌无名，也许网络上的这场风波就不会这么剧烈了。可因为她自己的私心和放任，让戚浅浅在一次一次的事件里，莫名其妙地火了。她以前只想着一个火遍大江南北的设计师会给画廊带来多大的利润，却忽略了名望本就是一把双刃剑的事实。 在人类所要面对的负面情绪中，悔恨是一种非常容易引起自我攻击的情绪。这样的情绪过于强烈而不得舒缓的时候，会衍生出更多的心理问题，比如严重的自我否定。 “你还好吧？”同样看完消息的肖扬，转头望向一脸阴郁的lisa，颇为担忧地问道。 lisa用手揉了揉连成一条线的眉毛，闭着眼睛沉声道，“这些事情太巧了。巧的就像被精确计算过一样，表面上是一波一波推着舆论，实际上是在步步为营地将戚浅浅推进他们设计的那个深渊啊。” 虽然不知道那个深渊底部到底会是什么，但她可以肯定，那绝对不会是戚浅浅想要的人生。 肖扬皱折着眉头将她的话听完，可他一向不愿说什么丧气话，所以只是安慰道，“事情还没到那么糟糕的地步，我们一定能渡过这个难关的。” “我得回趟清州。”忽然之间，lisa像是做出了决定，坚决道，“帝都这边的事，要拜托你了。” 肖扬有些意外，但很快就答应了，“嗯，那边的情况，确实需要你，你先回去吧。” lisa点点头，然后掏出手机打开了购买机票的app。三下五除二，她很快就确定了行程，然后简单一收拾便准备出发了。 出发前，她看着肖扬，突然有些恍惚。几个月前还只是合作伙伴关系的男人，因为戚浅浅的原因，已经不知不觉成了一起共度难关的人。谁说她分身乏术了，戚浅浅身边有他，她其实就放心了。 临走的时候，她郑重道了句，“保持联络。” “嗯，保持联络。” *** 秦夕虽然被保释了出来，但他毕竟也牵扯进了偷盗案里。另外网上绯闻的大矛头虽然也指向了狱中的戚浅浅，但还是有一道很小的声音，在质疑着他。 为了避免尴尬，他这两日都呆在家中。 其实自从昨天在夏明韵口中听到那百分之九的数字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夏明韵走后，他很快就联系上了林哲一，并且从他口中获得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的好消息。 可是秦夕却无法心安，他就像一头拉着磨的驴，明明已经把豆子磨成了渣，却还是停不下来。他绕着客厅一圈一圈没完没了地走着，直到一通电话响起。 公司手机的频幕上显示着一个非常陌生的电话号码，而号码的归属地正是帝都。在这个节骨眼上，普通的夏氏员工不会联系他，要紧的那几个人也不会拨打这个号码。 所以，会是谁呢？ 秦夕眯着眼睛，听完了整段铃声，直到频幕黯淡下去，都没有接通电话。就在他以为对方决定放弃的时候，一条短信再次点亮了屏幕，正是刚才打电话的那个号码。 【秦夕，我是邵泽汀，我能和你聊一下吗？】 邵泽汀？ 秦夕眉头一皱，这个曾被他反复派人调查，最后又因种种意外而搁置到角落的人，竟然主动找上了他，其目的显而易见。 感谢科技，感谢网络，戚浅浅的情况，他即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他还知道，这一系列的幕后黑手必然与夏明韵脱不了干系，甚至也许就是夏明韵本人。 可在这种关口，力量不够强大的他能做什么呢？ 在拒绝夏明韵的提议后，他不是没自责过。可是很快就被自己罗列出的种种义正言辞的理由给说服了。他不是放弃戚浅浅，他只是晚一点再去帮她，就像一个叫嚣着我还要准备地更充分一点再去报名考试的成年人，永远觉得自己没准备好，于是永远徘徊在了报名的门口。老了的时候，还能向别人吹嘘一句，我也曾想过这事，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秦夕轻轻的拿起手机，按下了关机键。一个从出厂开始就没有关过机的手机，终于在此刻朝自己完整的机身多迈进了一步。 如果忙碌的上帝恰巧注意到这一幕，那他大概会感慨，人类在发明语言的时候，确实是造诣非凡，因为这一幕恰好应了三年前类似的那幕，更应了那句老话。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第114章 离婚协议书 “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氏大宅里，夏明川一脸震惊地看着夏明韵，她刚才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凑到一起，就仿佛变成了甲骨文，叫他无论如何都听不懂了。 夏明韵淡淡地扫了眼自己的亲弟弟，不缓不急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现在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可是……”夏明川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没什么可是的。”在这个弟弟面前，夏明韵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的，她直接打断了他的吞吞吐吐，“对了，我还提醒了一下秦夕，他那自以为瞒天过海的股权总量。” “什么？！”夏明川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不是刚还说，我可以放手和秦夕争斗吗？你不参与了，为什么还要去提醒他！你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夏明韵十分看不上这会气急败坏的夏明川，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大难临头了，我提醒一下又怎么了？更何况放手这个决定是发生在我提醒他之后的。” 夏明川被她这句堵的说不出来什么，怔了半垧，才重重叹了口气，“他那么谨慎的一个人，万一真的意识到不对，不肯动手怎么办？” 夏明韵忽地抬起头，毫不避讳地看向他，眼神锐利的如同刀子，“他不动手不好吗？” 夏明川一噎。 他还记得三年前自己这个姐姐的疯狂，虽然她确实说无所谓了，但她也说了到底是夫妻一场，也许他与秦夕和平共处才是她真正想看到的。 可就在他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夏明韵又忽然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她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开玩笑的，秦夕他确实谨慎，但是你也别低估他对权力的执念。” 夏明川困惑地看着夏明韵，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没回来，也许他还会重新思考一下棋局。可是你回来了，而且同他的关系还不好。”夏明韵说着还不忘对夏明川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让他安心听完再说话，“所以秦夕会着急，而对金钱和权力的执念会迫使他做出一些冒风险的事，比如在夏氏的股东大会上放手一搏。” 夏明川虽然认同自己姐姐的话，但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那我这几天想办法去他眼皮子底下晃一晃，给他制造点危机感？” 夏明韵如同看白痴一般瞥了他一眼，她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是一对爹妈生的，差距会这么大，“你别瞎倒腾了，这种时候宜静不宜动，你越是憋着不动，秦夕才越没把握。” 夏明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然后讨好似得给他姐姐补了点温水，“姐，还是你了解他啊。”一边说一边将水递给夏明韵，“不过说句实在的，姐，有时候我是真想不明白，这些年你把自己的股权给整空了，你到底图的啥？” 夏明韵不动声色的接过水杯，温热的水温顺着清透的玻璃传到她的指尖，图什么呢？是啊，事到如今，她到底图什么呢？ “如果我说，我是图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信吗？” 夏明川又是一怔。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夏明韵就突然起了身，然后走到衣架处取下她的大衣，一边穿一边说道，“等事情了解了，你就把秦夕手上的股权转给我的孩子吧。” 夏明川一惊，如果他没算错，秦夕手上现在有百分之五十二的股份，如果都转给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这就意味着将整个夏氏拱手让给他。虽然这个孩子身上也流着夏氏的血脉，可到底是不一样的。于是他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试探性地问道，“姐，你说的是秦夕手上全部的股份吗？” 夏明韵嘲讽似地看了他一眼，看得夏明川头皮发麻，“你要是肯的话，我也不介意啊，毕竟钱这种东西多多益善，不是吗？” 夏明川一愣。 夏明韵又叹了口气，“给我他名下的就行，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消化吧。” 反应过来的夏明川当即松了口气，原来她姐姐并不是狮子大开口，她只是想要那百分之二十五而已，这个数字比起这对夫妻原来拥有的股份总和来说，还小了一些呢。 于是他立即信誓旦旦道，“姐，你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吧。” 他们这样的家庭中，如果不涉及利益，很容易给外人造成一种兄友弟恭的错觉。可那仅仅是错觉而已，一旦涉及到了利益，那什么血缘就只能排到后面去了。 人的精力有限，这几年，夏明韵一心扑在秦夕身上，对这个从小欺负惯了的亲弟弟也少了很多关注。姐弟不再亲近也不算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但是她刚刚接受自己失败的婚姻，实在不想戳破姐弟之间这表面的平和，于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不作声地将腰带系好。 临走前，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从包中取出了一份文件，嘱咐道，“我已经签过字了，适当的时候你替我拿给秦夕吧。” 说完这句，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明川愕然地看着手中的离婚协议书，然后抬头看了看重新被关上的房门，接着又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东西，脑中几个计策一闪而过。 “夏小姐走了吗？”一直呆在隔壁房间的夏启铭突然走了出来。 夏明川终于缓过神，他一改刚才愚笨又焦急的模样，换上了富家子玩世不恭的表情，同时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夏启铭，“瞧，我姐给了我什么宝贝。” 如果夏明韵在场，一定会惊讶于自己弟弟的伪装能力，这哪里还有半分蠢笨的样子？ 夏启铭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在先前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被迫听了一回墙角。此刻看着手里的文件，虽然意外，但也不至于过于惊讶，他迟疑了好一会，才说了句类似总结陈词的话，“夏小姐这是放下了啊。” 夏明川却不置可否，他兀自走到茶几前，给自己倒了杯现煮的咖啡，还不忘朝里放了十来块糖，轻轻搅了会，才低头喝了一口。甜的发苦，苦的发甜的液体掠过他的味蕾，缓缓朝他的胃袋流去，并不是什么很好的滋味，却舒缓了他眉间的阴郁之气，“那不是放下，只是转移罢了。” 第115章 新的线索 网上的舆论沸沸扬扬了好几天，都没有停歇的意思，一个对戚浅浅不利的证据又出现了。 戚浅浅刚到帝都的时候是在夏氏大楼办的公，后来因为秦夕的原因，她被迫改成了在家办公。案件发生后不久，那个空置多时的办公室就被调配给了其他人。 可新入驻的人还没来得及把办公椅坐热，就在办公桌一个抽屉的角落发现了一张收据。这换成别人估计就是随手将收据丢进垃圾桶，完全不会放心上的事，到了这个谨小慎微、经常小题大做的人身上就大变样了。 他迅速通知了给他安排办公室的人，硬是说这个办公室没有被清理干净，还有嫌疑犯戚浅浅的残留物。行政打发他几次都没成功，一来二去这事就迅速在公司内部传开了，最后还惊动了法务部。几经辗转，这张在别人眼中寻常无比的收据终于成功地落到了一筹莫展的警方手中。 正所谓犯困的时候，刚好有人了个枕头过来。 这张收据出自于帝都一家不入流的画廊，警方过去一查，发现这家画廊正是以经营临摹名画为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省电，整个展厅都是黑漆漆的，墙壁上挂满了参次不齐的作品，毫无美感，更谈不上有什么艺术气息。 而这个画廊的老板也张得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看见警察的第一眼，只以为自己的营业执照到期的事被发现了，吓得几乎肝裂。 “这张收据是你店里的嘛？”负责办案的警察剑眉星目，年纪轻轻却已显威严，他掏出一张收据的照片，递给这个老板。 老板颤颤巍巍地接过照片，隔着厚厚的镜片反复瞧了瞧，“是……好像是我们这里的。” 年轻警察一听这答复就皱起了眉毛，“什么叫好像？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你好好想想。” 老板一紧张差点咬到舌头，“是，是我们店里的。” 警察瞥了眼被随意堆放在角落的一摞画作，不动声色地问道，“这张收据对应的是什么作品？” “我查查，您稍等。”老板谄媚地笑了下，随后从一个抽屉中掏出了一本布满褶皱的本子，按着日期一行一行地找了起来。 警察暗自观察着，心道估计是没什么生意的缘故，那个所谓的账本也不知道用了几年，原本白色的纸张都染上了老旧的黄色，脆弱的就像这家画廊一样。 “找到了。”老板讨好似地将手中的本子递给警察，同时说道，“是一幅拉菲尔的自画像，两周前卖出去的。” 警察顿时一凛，迅速接过本子。画作名称那一栏，赫然写着拉菲尔自画像，而对应日期和金额都与收据上一致。 警察一边拍照取证，一边问道，“记得过来买这幅画的人的样子吗？” 老板顿时犯了难，虽然他家生意并不好，但对于他这种人生智力巅峰停留在高考时候，之后一路下滑的人来说，让他回忆两周前的顾客显然也不是特别容易的事，“我……我不记得了……您能给我个提示吗？” 警察朝周围扫了一眼，没发现摄像头，只好又拿出两张照片，“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个吗？” 照片上的一男一女赫然就是戚浅浅和秦夕。 老板仔细看了看，茫然地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这两人都面生的很。” 警察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并没有发现任何说谎的迹象，只好换了个要求，“请你提供一下这幅作品的作者姓名和联系方式。” 反射弧长得可怕的老板终于意识到这个警察的来意与他的营业执照无关，可随即又担忧起他的货源来，他故意慢吞吞地在一个杂乱的抽屉中东找西翻，同时试探道，“警察同志，这个画家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吗？” 警察没吭声，只是用凌厉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大有别搞小动作的警示意味。 老板当即冒出一头冷汗，再也不敢磨蹭，那原先似乎要找到明年去的信息，像是突然乘上了宇宙飞船，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老板的手中。 “嘿嘿，瞧我这记性，原来是放在这里啊，哈哈。”老板尴尬地笑了声，同时迅速抄下画家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并递给警察，末了还不忘给画好的蛇添双足，“警察同志，我是绝对不会与不法分子同流合污的，问这个也只是防患于未然而已。” 年轻的警察完全不接话茬，他将拍完照的本子交还给老板，便告辞离开了这家画廊。 回到警局后，警察迅速向上级反应了最新的调查结果，并找到了这幅画的作者。经确认，挂在帝都美术馆的那幅假画确实是出自此人之手，而且他家里的墙上还挂着两幅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等待买家的自画像呢。 有了新的发现是好事，可是这案子查到这里却又陷入了僵局。因为不管是假画还是收据，上面都没有戚浅浅的指纹。而在那个不入流画廊附近的路面监控里，也找不到戚浅浅去购买假画的任何证据。 *** 肖扬在电话里将这个消息告知给lisa后，lisa沉默了好一会，才不乐观地说道，“虽然无法证明是浅浅做的，但也同样无法洗清浅浅的嫌疑。” “确实。”乐观如肖扬，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对了，画廊那边怎么样了？是栽赃吗？” lisa一听到这个就更头大了，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吐出了两个字，“不是。” 肖扬一愣，“怎么会？” lisa心烦地看了眼桌上堆成山的退货单，疲惫道，“这次闹事的那几个人拿的画还真的是我们画廊卖出去的。” “是浅浅在帝都时候，黎清和沈辰选的作品？” 转念之间，肖扬便想通了里面的关窍。戚浅浅作为画廊作品的把关者，其眼光之毒从未出过错。而想通过这种手段抹黑“醉时光”，最佳的下手时机便是戚浅浅不在清州，把选作品的任务交给两个新手的时候。戚浅浅虽然可以在帝都远程指导，但毕竟隔着电子频幕，晶晶火眼也无法探明远在千里之外的牛鬼蛇神。 不得不承认，对方这一手连环计，还真是耍得有模有样。 lisa给予了肖扬肯定的答复，又补充道，“基于现在画廊和浅浅的名声，那些明明买了优质作品的人，也过来退货，所以我这里情况挺不好的。” 肖扬听着lisa勉强的语气，心里也知道这个挺不好其实就等于非常糟。而且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后面“醉时光”很大可能要面临歇业，甚至关门。 转念之间，他就重新开了口，“lisa，别的我暂时帮不上忙，但如果你资金有问题的话，一定要同我说。” lisa一愣，反应过来后，想到这是出事以来，听见的唯一一个好消息，才勉强笑道，“放心，真有那个时候，看在浅浅的份上，我也一定不和你客气。” 之后两人又说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收起手机后，肖扬将这一系列事件在脑中重新过了一遍。他很快就发现，现在所有人都是被这个幕后策划人牵着鼻子走的状态，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也许明天就会出现新的对浅浅不利的证据。 可是要怎么跳出这个连环套呢？ 之前他们怀疑过夏明韵，可后来就被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打的忘了回击，如果真的同夏明韵有关，是否可以从她那边入手探查呢？ 第116章 再见浅浅 夏氏的股东大会越来越近，秦夕远程遥控着一切，事无巨细，恨不得将自己忙成一个陀螺。因为严重的缺眠，他在结束了一个会议后，不小心睡着了。 被理智强行镇压的种种情绪和不能说出口的欲念，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刹那，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一鼓作气冲破了层层桎梏。绝地反弹后，为了报复曾经遭受过的拒绝，那些如幽灵一般的负面情绪开始疯抢周围的一切养分，让自己肆无忌惮地生长壮大。眨眼间，便生出了无数的鬼怪，他们在黑暗中愤怒地咆哮、撕扯、挣扎。 “秦夕，你好无能，竟然连一个电话都不敢接，胆小鬼！” “秦夕，你太糟糕了，一个草根，却妄图蚍蜉撼树，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弃，可笑啊，可笑！” “秦夕，承认吧，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贪心不足蛇吞象！哈哈哈哈哈！” 忽然，一个温柔的身影出现了，她微笑着，同时呼喊着他的名字，“秦夕，秦夕，你快过来，快过来呀。”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她的脸就突然狰狞起来，像一个正在被吹气的气球，迅速膨胀，所有的五官都在那一刹那被拉扯成无数条锋利的线，恐怖而丑陋。突然“砰”地一声响起，那张脸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崩裂成无数碎片，再次没入幽深的黑暗中。 影影倬倬的鬼魅声又一次响了起来，它们带着嗜血的恨意盘踞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不断撕咬着秦夕脆弱的神经。 “都事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 他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苍白眼皮下的眼珠飞速地转动着，“不，不是这样的，这都是夏氏的错，是这个世界的错！” 猛然惊醒的那一刹那，秦夕的心狠狠地刺痛起来。他挣扎着看向四周，墙壁上钟表的分针堪堪只走过了四分之一圆的距离，窗外露台上不知何时停留了一只飞鸟，它探头探脑地往室内张望，然后在与秦夕对视的刹那，扑着翅膀飞走了。 秦夕下意识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在触碰到那片粘腻时，彻底清醒了。 原来只是一个梦，还好只是一个梦，他如释重负地想。 茶几上的茶水已经凉了，他却不在意，直接拿起来猛喝了几口，同时毫无征兆地想起了此刻正被拘留的戚浅浅。 夏氏办公室里发现的那张收据，他在第一时间就听说了，包括后来警方的调查结果。凭一张连指纹都找不到的收据就想作实戚浅浅偷盗的事实，不知道该笑那个幕后之人愚蠢还是幼稚。如果让他来办这事，绝不会让这所谓的证据如此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 想到这里，他突然心中一凛，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脑海中冒出，也许这收据只是一个引子，也许…… 沉默了这么多天的秦夕，忽然坐不住了。他一直安慰着自己，等夏氏的事情尘埃落定后再想办法帮她。可这会却终于开始担心，万一来不及呢，万一对方今天就下手呢？ 秦夕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两个持相反意见的小人，他们争吵不休，难分高下。 小人a：“一个女人而已，都忍了这么多天了，再忍两天不行吗，难道要前功尽弃吗？” 小人b：“谁说去看她一眼就会前功尽弃，小心一点不会吗？” 小人a：“这种节骨眼上，鬼知道有多少只眼睛盯着，怎么小心？要真小心就是什么都别做！” 小人b：“只是去看一眼，难道你不想搞清楚两个戚浅浅的关系吗？！” 小人a：“想啊，但不是现在，也不应该是现在！” 小人b：“现在怎么不行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如果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这样的技术多可怕，光想想就是巨大的商机，如果能把握住，那就是巨大的商机啊，到时候夏氏算什么！” 对！他怎么之前一直没想到这一茬呢？！ 无休止的争吵，终于在小人b打出最后一击重拳后告一段落。秦夕迅速动用了一些资源，并获得了下午探视戚浅浅的机会。 *** 秦夕再次见到戚浅浅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而且她显然没料到来见自己的人会是秦夕，所以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她下意识便睁大了眼睛，“怎么是你？” 秦夕没吭声，他不动声色地等着送戚浅浅过来的警察退出房间，关上大门，才开了口，“肖扬一次都没来看过你吧？” 戚浅浅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被他挑衅的话语给激怒了，“他来不来关你屁事！” 见她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力气与自己争吵，秦夕也有些哭笑不得，可碍于有限的时间，他并不能好好和她切磋一下，只能直奔来意，“我提肖扬不是为了和你吵架，是想告诉你，有钱有权就能使鬼推磨，这也是我作为一个嫌疑人，现在还能坐在这里的原因。” 还炸着毛的戚浅浅被他这段话给说懵了，整一个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你什么意思？” 秦夕看了看墙角的摄像头，按他的要求，此刻的摄像头应该已经被关闭了，但他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我想你也知道收据的事了，在你以前办公的抽屉里发现的。虽然找不到你的指纹，但对你也很不利，而且谁都说不准，下一个证据会是什么。” 戚浅浅这下不说话了，她还记得何律师的嘱咐，此刻搞不清秦夕的来意，她就干脆挑着眉毛瞪着他，摆出一副不好糊弄的样子。 秦夕倒也不在意，只是再度将嗓音压低了一些，“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你不认识也不知道另外那个戚浅浅，说实话，我也用蛋白质检测方法对比过你们两个的头发，从结果来看你们的dna并不一样。可是你们实在太像了，不管是笔记还是身上的气味，哪怕是双生子都没法像你们这么像。” 戚浅浅愣住了，这段话里的信息有点大，她刚想质问他，“你什么时候拿我的头发去做检验了？”对面秦夕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急切，“你就没怀疑过，也许你就是她吗？也许是邵泽汀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变成了你吗？！” 戚浅浅震惊地看向他，心道这个人真的是她认识的秦夕吗？这脑洞大的都够她反过来怀疑他的身份了！她有些无语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就是来警局说胡话的吗？” 秦夕看了眼墙上的钟表，终于有些急了，他伸出手想抓住戚浅浅，却被她迅速地躲开了，然后在她的瞪视中咬牙道，“我可以想办法让你见到邵泽汀，他一定知道真相，甚至很可能还保留着改变你的技术。”说着他又焦急地瞥了眼墙角的摄像头，进一步加快了语速，“如果你能从邵泽汀那里拿到这个技术，我就能想办法把这个技术变现，浅浅，你知道有多少人渴望着重活一次吗？等我们成功了，我们就能拥有无尽的财富和权力，到时候，你想把什么人送进这鬼地方都可以，就像他们现在对待你一样，你懂吗，浅浅！” 戚浅浅，“……” 谁能告诉她，面前的这人到底是被什么鬼玩意附身了？这乱七八糟的，确定不是她又做梦了吗？！ 第117章 背影 戚浅浅一言难尽地看着眼前愈渐疯魔的秦夕，忽然换上了认真的语气，“秦夕，我建议你去找点药吃……” 可秦夕却对她玩笑般的嘲讽充耳不闻，继续鼓吹着他那套有了金钱和权力就等于拥有了一切，甚至可以改变社会运行规则的价值观，连探视时间有限这点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俨然化身成了一个传销洗脑的好手。 戚浅浅张了好几次口，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插话间隙，最后干脆连间隙都不找了，生硬而直接地打断道，“秦夕，幸福和快乐从来都不是你的人生追求，对吗？” 口若悬河的秦夕一愣。 见他终于停了下来，戚浅浅立刻乘胜追击道，“抱歉，你说的那些，我基本一个字都没进去。因为你的价值观是什么，本就与我无关，我这把年纪了，也不是随便就能被洗脑的。不过，你刚说的那些倒是让我挺意外的，你说拥有金钱和权力可以改变社会运行规则，那你是对什么规则不满意，想要改变它呢？” 是啊，他要改变什么规则呢？ 本想说服戚浅浅的秦夕，反过来被她的问题给问住了。 见他迟迟不答，戚浅浅又摊了摊手道，“好吧，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能让你这么魔怔，这个规则应该把你伤害的够深的吧？”说完，戚浅浅又看了眼面前的男人，“对了，你刚才的样子怪吓人的。” 秦夕面无表情地听完这段话，心中却好像多出了一个大窟窿。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追求权力和金钱的路上奔跑，哪怕现在身家百亿，手掌夏氏重权，他也完全感受不到满足。而这条几乎是牺牲了其他一切才铺就的道路，到底通向何方呢？真的有尽头吗？ 然而就在他难得地开启扪心自问模式的时候，一个浓眉大眼的警察走了进来，“对不起，秦总，打扰你们了，但是时间到了。” 对于这出莫名其妙程度堪称年度之最的探视行为，戚浅浅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怪事年年有，摊上这人特别多…… 不过临走前，看在他给自己这度日如年的苦难监狱生活添了一丝色彩的份上，虽然这丝色彩基本就是灰黑色，戚浅浅还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虽然人快乐的感觉是多巴胺的作用，但偶尔追求一下快乐，我觉得也挺好的。” *** 秦夕说不出自己是以什么心情走出警局的，他满脑子都被那个问题给占住了，一遍一遍，不断地迫使他去思这些年自己所作所为背后真正的目的。一个让他不惜一切，都要追求的目的。可是哪怕他使劲浑身解数，思维的尽头还是没有答案，干净的连只言片语都找不到。 一定有的，怎么会找不到目的呢？ 就在他怔松的时候，一大片闪光灯亮了起来，同时响起的是无数的快门按键声和七嘴八舌的一大堆问题。 “你好，秦总，请问您来警局是为了夏氏的偷窃案吗？” “秦总，你和这个偷窃案的嫌疑人戚浅浅到底是什么关系？可以给我们解释一下吗？” “秦总，网上爆料之事是真的吗？戚浅浅真的插足了你和夏明韵的婚姻吗？” “秦总，根据小道消息，戚浅浅和你的前女友长的很像，这是你出轨的原因吗？” “秦总，我还听说，你是这个盗窃案的第二嫌疑人，这是真的吗？” 一群乌泱泱的记者直接堵住了秦夕的去路，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不断地被抛出来，将毫无准备的秦夕打地落花流水。 自从禾木收购案之后，秦夕再未体会过这样的狼狈。刺目的闪光灯照的他无所遁形，那些平日里对他客气无比的媒体像是突然卸下了身上的羊皮，露出了残忍而凶悍的狼形。一只一只红着眼睛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他艰难地伸出手，想从这群虎视眈眈的记者中间找到一条路。但他们哪里会让他得逞，众人齐心，生生造出了一道人形的铜墙铁壁。 已经快入冬了，室外的空气明明那么寒冷，秦夕的背后还是生出了一身冷汗。被浸湿的里衣黏在后背上，就像一条冰冷而阴毒的蛇，不断吞噬着他身上仅存的温度。 后悔吗？后悔今天的冲动吗？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值得后悔的难道只有这一桩吗？而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究竟又得到了什么，又是为了什么呢？ *** 同一时间，一家私人妇产科医院的大门前也聚集了一堆记者。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医院前面的记者明显比警局外面的那群文明多了，如果不是他们器材上一模一样的标志，这泾渭分明的素质，实在不像是同一家公司的同事。他们有序地排着队，探头探脑地向内张望，仿佛在等待什么重要人物的出场。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刚刚显怀的女子从门内走了出来。她的步履依然优雅，面容依然娴静，在看见门口的记者时仿佛吃了一惊，可随即又镇定下来，然后冲着他们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等她走近的时候，一个年轻记者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地问道，“夏小姐，很冒昧在这种时候打扰您，但最近网上疯传的关于秦夕出轨事件，是真的吗？” 在听到这个问题的刹那，夏明韵的眼神突然黯然了许多，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助理的引导下，继续往前走。 擅于察言观色的记者在第一时间就用相机捕捉到了她黯淡的眼神。相互间递完眼色后，又有一个人大着胆子站了出来，“夏小姐，您之前约戚浅浅吃饭，也是为了解决这个事情吗？能和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吗？您为什么会哭？” 夏明韵一怔。 早就对这群记者不爽的助理，看她的脸色不对，正要开口赶人，却被她拦住了。然后她缓缓地转过了身，看向那个提问的记者，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慢条斯理道，“秦夕和戚浅浅都是好人，而且这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私事，所以请大家不要再为了我们而耗费公共资源了，好吗？” 虽然是一个请求，可是她却没等记者的反应。说完后，夏明韵便似乎有所不适，然后在助理的搀扶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现场。 当天晚上，一则关于秦夕和夏明韵的报道再度出现在了网友的视线中。该报道几乎作实了众人心中秦夕出轨戚浅浅，原配夏明韵黯然神伤的故事。 在众网友纷纷唾骂狗男女的时候，肖扬却盯着报道上的一张照片怔住了。 然后，两道背影渐渐重叠在了一起，是她？ 第118章 百分之七十五 肖扬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月前与夏明川在清州夏氏大楼相遇的画面。 “我想知道你父亲现在在哪。”当时他只说了这句话，却并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事后又因为戚浅浅收到了那张奇怪的照片，肖扬也就把这个小插曲忘了个彻底。 再联想到那段时间在清大看到的背影和明明在院系却见不到人影的系主任，一个曾经被他忽略的问题终于冒了出来。 夏明川找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为了什么？和夏明韵有关吗？ 想到这里，他迅速拨通了邵泽汀的电话。 “喂，邵教授吗？嗯，我这两天要回一趟清州。嗯，对……不出现新的证据的话，浅浅的事应该还能拖几天。好的，那我快去快回，邵教授再见……” 和邵泽汀交代过后，肖扬又同何律师打了一个招呼，然后略做收拾便赶着最早飞回清州的班机时间，出发去了机场。 *** 天边的地平线上，渐渐露出了一丝鱼肚白，沉睡的城市开始苏醒。空旷的大街上，环卫工们顶着晨霜，一下一下慢慢将前一晚的落叶扫成堆。 突然之间，一辆黑色的奥迪飞驰而过，它极快的速度给凝滞的空气拉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一垛刚刚成型的落叶堆倏地就散了样，枯黄的落叶再次脱离地面，在空中左一下，右一下地飞舞起来。虽然短暂，虽然结果注定，但也比躺着被收进暗无天日的垃圾箱要强多了。 “什么人啊，大清早就把车开这么快，吓死人了。”一个年迈的环卫工被擦身而过的车子吓了一跳，缓过神后，他拍了拍胸口，只觉后怕，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可一回头又看见自己刚扫好的落叶又散了满地，顿时垮了脸。 哎，又要重新扫一遍。他叹了口气，重新走回去，无奈地开启了同十分钟前一模一样的清扫过程。 经历了昨天警局的噩梦后，秦夕觉得自己都快要适应这种阴谋节奏了。昨晚网络上对他铺天盖地的指责，他只看了一个开头，便猜到了结尾。 自他成名起，他在自己的公共形象上一直很花心思，除了当初禾木收购案时因员工自杀而出现的对他的质疑，这么多年他从未出过别的岔子，与夏明韵成婚后更是如此。那些富豪们喜爱的娱乐活动他一概不沾，除了冷漠一点，简直就是一个世人眼中的模范好男人。像今天这样当街超速，更是从未有过。 可是那又如何呢？费尽心力维持出来的形象，可以被权力不费吹灰之力地破坏殆尽。当年的明星企业家，此刻又多了一个渣男的标签。这个标签在三年前就应该给自己，秦夕自嘲地想着，同时将车子驶进了他的专属停车位。 这个专属停车位还会为他保留多久呢？永远，还是到今天为止？ 帝都的这栋夏氏大楼，承载了无数人的赞美，可秦夕却从未好好看过它一眼，只因为它姓夏。他没有去深究自己此刻的心理，只是下意识在大楼前多停了一会，然后才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今天是夏氏的股东大会，半个月前的他还对这个日子无比期待，可真正到来的那一刻，秦夕却只觉得平静，没有紧张，没有激动，没有担忧，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剥离出身体，再没有什么能牵动他的心弦。会议召开前，他也没再同林哲一确认，只是简单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襟便出发去了会议室。 在秦夕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一刹那，会议室内的窃窃私语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停了。至今还高高挂在榜单首位的新闻，连对网络不精通的老古董都知道，更别提此刻会议室中的股东们了。 在众人纷繁复杂的目光中，秦夕淡定地走到了他的位置，而他的对面赫然坐着夏氏的太子爷，夏明川。不同于别人，他此刻还维持着原先的笑容，在撞上秦夕的目光时，他朝他略微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没有火爆的打斗场面，也没有泼妇一般的骂街，原先还心存看戏期待的众人纷纷在心中叹了口气，甚感遗憾，不过再一想又觉得这样的现状才是合情合理。 在众人微妙的心思中，会议的议题一个接着一个完成了。终于到了最重要的一个阶段，也就是公司管理层任免的投票环节，这同样也是秦夕布局许久的动手时机。 早些年，夏明川并未归国也没有参与集团事宜，公司内又有夏嘉豪坐镇，所以这个阶段基本上就是走个过场。可今年，秦夕的身上出了这么大的绯闻，而夏明韵虽然没有明着表态，但她对媒体透露的那只言片语也够说明问题了。而且夏明川回来了，夏嘉豪又让他代表自己进行投票，这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众人都有些吃不准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今年绝不是平平淡淡走一个过场的事了。 秦夕在完成自己的投票结果后，下意识看了眼林哲一安排的那几个傀儡。其中一个人在接触到他的视线时，竟露出了一丝慌张，然后他很快就低下了头，回避掉了秦夕的目光。 这个细节，让秦夕心中一凛。 按他原先的估计，会有百分之五十八的投票来罢免夏明川。就算那百分之六的小股东因为这些天的新闻动摇了，那他也最多丢失百分之六的票数，剩下百分之五十二的投票数还是可以支持他完成那个目标的。 可是为什么那个傀儡会流露出那样的眼神？这是自己眼花了吗？ 但主持人并没有给秦夕更多思考的时间，虽然即使有时间，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因为投票结果的统计已经在进行中了。而在结果出现的那一刹那，墨菲定律再度用事实证明了自己。 坏事情一定会发生。 秦夕震惊地看着频幕上两个一模一样的数字，百分之七十五，怀疑自己没睡醒。 罢免秦夕现任职务，百分之七十五的通过率，任免夏明川为清州分部总经理兼夏氏副总裁，百分之七十五的通过率。 短短的瞬间，秦夕已经将那两行字看了无数遍，可不管他看多少遍，频幕上的结果都没有改变。一片错愕中，他看见了夏明川灿烂无比的笑脸，就像美剧中对着生日主角说出“surprise！”的友人一样。 秦夕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有些着急，可林哲一却再三同他保证，一切都是万无一失。而现在呢？万无一失这个词突然对他露出了狰狞的獠牙，呵呵，当真是万无一失啊。 百分之七十五，呵呵，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第119章 敌人 百分之七十五，这个数字意味着现场所有人的投票结果都和秦夕自己的相反，包括那些小股东，也包括林哲一安排的那些傀儡。 这样的结果，除了讽刺还是讽刺。 这些年，秦夕自认从未亏待过林哲一，甚至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兄弟。可是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呢？理由是什么呢？ 股东大会里发生的事情，仿佛插上了一双小翅膀，转眼之间就飞遍了夏氏的每一个角落。无数的唏嘘声在暗中响起，为这权力更迭的速度，也为“秦驸马”这过山车一般的离奇经历。 然而这个故事的主角，此刻却只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望着远处枯黄的小山坡，不知道在想什么。“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他却恍若未闻。 “你知道我们这栋大楼里能看见最美秋景的地方是哪里吗？”不知何时，夏明川已经走到了秦夕的身边，他顺着他的目光向窗外看去，同时开口问道。 秦夕没吭声，甚至连头都没偏一下，俨然将来人当成了周围空气的一部分。 夏明川像是早料到了他的反应，不甚在意地自问自答道，“就是这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夕依旧没吭声。 “因为我姐知道你喜欢这个季节，所以哪怕你一年只来这里三四回，她也要把这个办公室留给你。”夏明川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着，同时转过头看向秦夕。 回应他的仍旧是意料之中的沉默。 夏明川默默叹了口气，“我想当年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他说到这里，秦夕才从远处收回目光，然后转过头，看向他，但依然缄口不言。 夏明川见他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又继续道，“我知道你恨我姐，也恨我们夏氏，但这一路的选择都是你自己做的。而我姐，说白了也不过是给你创造了一个压力环境，一个无比偏向她所求事物的环境而已。” “所以呢？”秦夕突然挑起眉梢，冷漠而倨傲地看着夏明川，反问道。 夏明川一愣，他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了三个字背后的无数质问。 所以，她就可以为了自己所谓的幸福，自导自演一场荒唐的收购案？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甚至不惜买通禾木的员工使其自杀，制造并滥用舆论，最后再让自己的父亲以一个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让他感恩戴德地迎娶她？！ “我承认我姐的方式有待商量，可是这些年，你获得的金钱和权力难道还少吗？” 秦夕冷笑一声，反问道，“是不少，可是我这样和一只宠物又有什么区别呢？”说着他像是在虚空中看见了无数的小猫小狗，“她给我的那些金钱和权力不就是其他人调教宠物时使用的小奖励吗？” 夏明川无言地看着他，这旁人眼中泼天的富贵都能被这个男人曲解成这样，真是孽缘啊。想到这里他干脆摊了摊手，无奈道，“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没办法。” 秦夕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无法反驳了吗？呵呵。” 夏明川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同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在这种事情上耽搁时间，于是，他干脆转了话题，“你怎么不问问我，林哲一是什么时候叛变的？” 秦夕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刺痛，但他很快就调整好情绪，不在意地说道，“我有段时间派他到帝都查一点事情，然后他莫名其妙失踪了好几天，后来联系我的时候，囫囵说了个借口。我当时起过疑，但想着也许是有什么不方便和我说的私事，最后也就没再问了，现在想想也觉得好笑，那是我这么多年里，唯一一次心软。”说到这里，他突然抬起头，用双眼锁住了夏明川问道，“你是在那个时候找上他的吧？” 夏明川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难怪我父亲和姐姐当初那么满意你，我还没点呢，你就通了。” 秦夕全然不在意他虚假的恭维，转过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不好奇，我是用什么东西收买他的吗？” 秦夕手中的动作一顿，同时响起的是他冰冷地像是要隔绝一切的声音，“没兴趣。” 可他越是冷淡，夏明川就越是兴奋，“其实他挺硬气的，一开始怎么都不肯答应我们。可惜啊，人总会有弱点的，不是吗？你和他相处这么多年，你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吗？” 秦夕一怔。 夏明川在一旁细细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这副样子，便知道他是猜到了，当即肯定道，“你心里也知道，他能这样对你，就是因为他把你当成了亲人。可到底不是血浓于水，如果有人能提供给他失散多年的真实家人的信息，你猜他会怎么选？” 秦夕整个身体都僵住了。自己猜到和亲耳听到的打击力度到底还是有所不同，他艰难地握紧了拳头，这些年，林哲一一直在为他奔波。秦夕知道，他的家人是他心中的一个梗，可是他却从未给过他时间，也从未帮他去寻找过，以至于给夏明川抓到了机会。如果因为这样的原因，林哲一才背叛他，他也怨不得他。 夏明川看着他颤抖的拳头，眼中的笑意更甚，“你知道吗，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肯答应我。” 秦夕又是一怔。 “所以我只能将他困了几天，同时在他的那几家公司里做了点手脚，还顺带收买了他的那几个傀儡。你知道吗？即使没有他，现在的结果也不会改变。而如果他能对你保密，那今天之后，他就能见到自己真正的家人，并且成为那几家公司真正的掌舵人，甚至有能力助你东山再起。这笔买卖几乎能成全他所有的心事，你觉得他还会拒绝吗？”说完后，夏明川突然顿了顿，紧接着又将话音一转，“如果你在戚浅浅的事情上，不那么执着，我也不会发现林哲一这个人，更没法查到你和他的关系。这说白了就是你的一念之差造成的。” 秦夕说不清自己是用什么心情听完最后一句话的。 失误，这确实是他的失误。可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那么做吗？还会在那种情况下派林哲一去调查三年前戚浅浅在帝都曾遇到过的事吗？ 他会的，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选的。夏明川有一句话确实没说错，走到如今，每一步都是他自己选的。 就在这时，夏明川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迅速挂断了。然后将手中的一份文件放到桌前，“这是我姐让我转交给你的，还有，你手上那些夏氏的股份，我们愿意重新买回来，你考虑下吧。” 说完这些，夏明川就转过身，走向了门口。 “等等。”秦夕突然叫住他，“我的事情结束了，但戚浅浅那边呢？你们继续对付她没意义了吧？” 夏明川慢悠悠地回过头，然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我怎么会知道。”说完这句，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反问了一句，“你到现在还以为她的敌人只有我姐吗？” 秦夕一愣。 什么意思？难道要对付戚浅浅的，不止夏明韵？ 第120章 神灯与魔盒 在这信息漫天飞的时代，夏氏高层大换血的消息就像插上了小翅膀，迅速传遍了网络。从出轨事件到权力更迭，简直成了广大人民群众茶余饭后，麻将桌上的重磅谈资，更为他们乏善可陈的生活添了许多乐趣。而前些日子那悬而未决的盗窃案，也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夏氏集团名下一个私密的高级餐厅内，面对面坐着一对男女。女的妆容精致，娴静优雅，除了微微隆起的小腹，其他地方都完美得仿佛男人心中的女神。 而她对面的男人同样英俊无比，但他看向她的眼神却带着明显的疏离和冷漠，“夏小姐，我们谈一谈浅浅的案子吧。” 夏明韵不动声色地将他细细打量了一遍，才弯起红唇，回了句不相干的话，“我很早以前就从我弟弟夏明川那听说过你，没想到现在还有机会见到你本人。肖先生，这世界可真奇妙啊，你说是不是？” 肖扬是从机场直接赶过来的，他一落地就来了这里，甚至没来得及通知邵泽汀他们。眼前的夏明韵，也许是因为儿子像妈，女儿像爸，再加上后来的整容，在面容上同他认识的夏明川几乎找不到一丝相似之处，可是这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却如出一辙。 若是在平时，长袖善舞的肖扬自有一套对付她们的技巧，可眼下只要想到眼前这个人做出的“不可饶恕”的事，他就觉得恶心，以至于连基本的寒暄都懒得说了。他直接从手提包中取出了一份资料，然后递给夏明韵，“我猜王教授已经和你说过这事了，否则你也不会答应见我，你先看看吧，看完我们再谈。” 夏明韵若无其事地接过资料袋，打开之后粗略地扫了眼，就平静地将资料重新装回了袋中，仿佛那里面的东西对她而言不值一提。紧接着她又从桌上取了一杯软饮，喝了一小口后，才开口道，“肖先生，谈谈你的条件吧。” 听到这句话，肖扬不由在心中松了口气，“还浅浅和“醉时光”一个清白，并答应以后都不出手伤害她们。” 夏明韵此刻就像听到了一个笑话，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肖先生，你是将我当成了无所不能的上帝吗？” 肖扬倏地皱起了眉头，这两日虽然他不在帝都，可夏氏发生的事情早就通过网络传递到了清州。秦夕已然被夏氏架空，夏明韵凭借自己就能拿捏秦夕，完全犯不着死抓着浅浅不放，难道这个女人已经疯到不论如何都要置浅浅于死地了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何必要答应自己的邀约呢？ 此刻虽然心中有些忐忑，可面上却不显，他同样拿起一杯软饮，漫不经心道，“这么说，夏小姐完全不介意我将这些资料公布与众了咯？” 夏明韵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既然肖先生这么相信我的能力，我倒是不好辜负这份信任了。我会想办法去查一查那副画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那家画廊卖出去的画可是货真价实的劣质产品，难道这也要我出手干预吗？啧啧啧，纵曲枉直……肖先生，这样真的好吗？” 肖扬心中一凛，她说的的确是事实，浅浅的事情，因为她没有真正参与偷窃，查清了就能还她一个清白。可是“醉时光”那边却是发生了真的疏漏，所以谈不上还画廊一个清白，如果戚浅浅知道了，大概也会咬牙自己承担这个结果的。想到这里，他又心中一动，“那画廊的事情我们先不谈。但浅浅因为这个盗窃案，名誉上受了很大的影响。而她又因为夏小姐无意中说的一些话，背上了小三的骂名，而你我都心知肚明，她根本没做过任何伤害夏小姐的事，因此，我希望，在浅浅出来之后，夏小姐能给浅浅一笔名誉损失费，并且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夏明韵在听到名誉两个字时，眼皮就忍不住跳了跳，等她将全部的话听完，那堪称完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绽。让她给戚浅浅一笔名誉损失费，不就等于让她自打脸吗？还让她公之于众，呵呵，真是好心思！她忽然用鼻子冷哼了一声，“肖先生，我倒不知道，你不但是个出色的青年教师，还是个擅长谈判的好手呢。” 肖扬不担心她生气，只担心她无动于衷。所以此刻听到她的嘲讽他反而松了口气，这证明他拿捏到了这条毒蛇的七寸。这种情况，正是趁热打铁的好时机，“夏小姐，我手上的事如果透露出去，您要面临的舆论压力可不是普通八卦所能比的。” 夏明韵怨毒地看了他一眼，心中闪过一丝杀机，可下一秒她又放弃了，这个男人既然敢来找她，就一定留了后手。几番权衡，发现自己没得选择后，恨地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我答应你。”她咬牙切齿道。 肖扬再度露出了笑容，然后他抬手看了看表，“夏小姐，我希望明天就能从警局接到浅浅。如果有任何差错，或者将来的某一天，浅浅又出什么意外，那我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忍无可忍的夏明韵凶形毕露，“呵呵，你说这些，就不怕吗？” “怕，我当然怕啊。”肖扬像是早料到了她的恐吓，口中说着怕，脸上却是不甚在意的模样，“所以，如果我出什么意外，恐怕也就没人能帮夏小姐保守秘密了。” 夏明韵此刻真是又恨又惧，她挣扎了许久，才将心中的担忧问了出来，“你要怎么保证你以后不会拿这个事情再次要挟我？” 肖扬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嗤笑道，“保证？用我的人品保证可以吗？” 夏明韵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嘲讽自己。 肚子中的孩子像是感受到了她心中滔天的怒意，不安地动了一动，说来好笑，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胎动。这让夏明韵全身都僵住了，而她的面容也因为这动静重新变得温柔起来。 肖扬将这一系列变化都收入了眼底，然后神色复杂地瞥了眼她的小腹。 这里面孕育的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而是一个经过基因编辑的“超人”。而这个孩子，从出生那一天便会彻底改写人类的未来，他将带着被修改过的基因，慢慢融入人类基因库。作为一个生命科学领域的工作者，他知道这是一个风险完全不可控的行为。 可是，就在几分钟前，他为了自己的私欲，用这条信息完成了一笔交易。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选择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这样做了，让自己也在这一刻成了罪恶的帮凶。 肖扬艰难地站起身，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子离开了这家餐厅，在他背后的虚空中像是响起了一声叹息。这世上，总有人以为自己捡到了阿拉丁的神灯。可结果呢？他们满怀期待将要打开的，却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第121章 重获自由 时隔半个月，肖扬终于见到了戚浅浅。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他几乎红了眼眶，“对不起，我来晚了。” 也许是因为被关押了太久，也许是因为转变太突然，总之戚浅浅虽然人已经出来了，思维却还停留在外太空，以至于在看见肖扬后，都忘了反应。 肖扬见她这般模样，心都纠到了一起，他抬手拂过她的脸颊，本就没什么肉的脸遭了这番罪后，几乎成了皮包骨，原先红润的脸色也没了，整张脸都是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肖扬看的心疼，干脆直接拥住了她，柔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与警局阴冷的气息不同，肖扬身上散发的是戚浅浅无比熟悉的温暖气息。虽然隔着衣物，戚浅浅依然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就已经将脑袋埋进了他的胸口，哽咽道，“真的有些晚呢。” 肖扬的身体一僵，又迅速反应过来，然后他伸出手，一下一下从上而下捋着她的后背，连使用的节奏都同安抚家中那只“戏精”时一模一样，“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嗯。”鸵鸟状的戚浅浅用脑袋顶着肖扬的胸口，上下动了动，算是点了头。又过了好半晌，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依依不舍地将脑袋从他的胸口拔出来，小声问道，“对了，他们查到真凶了吗？” 肖扬点点头，随后又看了眼人员人来人往的警局大厅，温声道，“我们回去再说，邵教授这会应该已经做好一桌菜了。” 戚浅浅虽然心中好奇，但也明白这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也就只能委屈下自己旺盛的好奇心，跟着肖扬离开了警局。 *** 饭桌上，复原速度堪称一流的戚浅浅手里拿着一只大闸蟹，一边卖力地啃，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不是夏启铭，不是夏明韵，那到底是谁啊？！” 肖扬将一只剥掉皮的皮皮虾放到了她的碗里，“你再猜猜，这人你也认识。” 戚浅浅皱成八字的眉毛在看见那只虾时立马舒展开来，“难道是秦夕？”说完后，她又仔细想了想，觉得这想法实在是有些荒唐，便嘟囔道，“他犯得着这样害我吗？” 一旁的邵泽汀终于看不下去了，干咳了一声，“是秦夕身边的那个助理，叫顾涵的。” 戚浅浅一惊，因为动静太大，她还被口中的食物给呛到了，咳了个天昏地暗。肖扬连忙给她递去一杯水，同时站起来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几下。戚浅浅一缓过劲，又连忙追问道，“顾涵？清州那个顾涵？！她不是人都没来帝都吗？难道她还有隔空取物的神技！” 原本还沉浸在庆幸感中的邵泽汀，因为最后这句话眼皮跳了好几跳，这戚浅浅，说的好听一些是心宽，说难听点就是缺心眼啊！他实在是有些佩服这个丫头，在警局关了大半个月，出来还没到一小时，就已经能胡吃海喝，这会竟然连玩笑都开上了。想到这里，他又悄咪咪瞅了肖扬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才放了心，然后解释道，“不是因为她有神技，是因为那幅画压根就没被送到帝都！” 戚浅浅张着嘴巴“啊”了一声，啃到一半的蟹脚应声落地，她连忙弯腰捡起来，然后又急匆匆地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压根没被送到帝都？” 在邵泽汀和戚浅浅对话的时候，肖扬又拨好了一碟皮皮虾，他直接将盘子推到戚浅浅面前，同时接过话茬，耐心地说道，“这个巡回特展先是在清州办的，所以全部的真迹都在清州。这就意味着，所有的真迹都要从清州运往帝都，而失窃那幅作品从一开始就没被运过去。” 戚浅浅似懂非懂地听完了，不解道，“可是那幅作品当时也没在清州展览啊。” 肖扬点点头，“对，但那幅拉斐尔的自画像本来也是要一起放在清州展览的，可因为一些原因，那幅作品被耽搁了，到清州的时候你已经把展厅都设计好了，所以那个时候夏氏那边就干脆没同你提起这幅画。”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才继续道，“我想，他们之所以选这幅画来下手，第一个原因是这幅画的尺寸不大，容易携带，第二个原因，应该就是你没见过这幅画的真品。” 听他这么一说，戚浅浅突然恍然大悟道，“对，其他的作品，因为在清州我接触了很多，所以换一幅赝品不说第一眼，第二眼我肯定能看出来。但这幅画却不同，我没见过真品，如果给我的时间不够的话，我还真不一定能看出它的真伪。”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大声叫道，“难怪秦夕会在我验收的时候出现！” 邵泽汀一愣，不解地看向戚浅浅。 “因为每回遇上那个姓秦的，我就浑身不自在！顾涵恰好知道这个，所以他们应该是故意让秦夕去验收的，中途还制造了一个和清州一样的停电事故，搞得我完全无心验收，只想早点离开！”戚浅浅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了，就在邵泽汀以为她要摔螃蟹时，她突然回过头，问道，“对了，那姓秦的呢？他怎么样了？” 因为被关押在警局，戚浅浅这段日子也算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此刻她对震惊全国的秦夕出轨门和夏氏的权力更迭一概不知，而她对秦夕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在警局里他的疯言疯语上，这会能问起他，也纯属是因为别人用他来算计了她的缘故。可她一问出口，就发现肖扬和邵泽汀齐齐僵了僵，紧接着两人还暗搓搓地相互递了个眼色，仿佛在一瞬间用脑电波完成了如下对话。 “怎么办，她问了……” “要不你来回答下……” “这，有点难啊……” 戚浅浅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他出什么事了吗？”可是肖扬和邵泽汀依然没开口，戚浅浅的疑惑更大了，她开玩笑道，“总不能还和我有关吧？” 一边说还一边拿出了手机。在警局过了半个月的原始生活后，她已经要忘记手机的存在了，此刻看到面前两人诡异的神色，她才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而秦夕那样的“名人”，如果真出了什么事，网络上应该也会有消息，到这时那个被遗忘在犄角旮旯的手机终于再次找到了用武之地。 肖扬和邵泽汀见到她的动作，正想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在戚浅浅输入秦夕二字后，铺天盖地的消息瞬间涌入了她的眼睛，震得她瞠目结舌，忘了言语。 【“醉时光”画廊廊主戚浅浅与已婚男子在地铁站、公司纠缠不休，配九张高清大图】 【夏氏千金屈尊与小三谈合，却被小三气哭】 【夏氏“驸马”秦夕助力小三戚浅浅盗窃名画】 【天道轮回，夏氏权力更迭，渣男秦夕被提出夏氏管理层实锤！】 【“醉时光”出售劣质作品面临危机，失势秦夕该如何保住小三事业？】 戚浅浅：“……” 她这是穿越到了别的星球吗？为什么这些标题她一个都看不懂呢？ 第122章 结案 也不知过了多久，戚浅浅才将目光从频幕上移走，然后抬起头茫然地看向饭桌上的另外两个人，又指了指自己的手机，艰难道，“谁能和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肖扬和邵泽汀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都心知瞒不过去。挣扎过后，还是由肖扬出面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戚浅浅听完这一系列离奇曲折、匪夷所思的故事之后，一腔新鲜的怒火全都汇聚成了一个“操！”字。这一声，可谓震天动地，响彻云霄，吼得整栋楼都恨不得抖三抖，更苦了亲临现场的邵泽汀和肖扬，两人皆是面色青白，耳鸣不断。 邵泽汀：“……” 肖扬：“……” 虽然不合时宜，但也许他们该为她这么有精神而欢呼一下…… “现在的网民到底还有没有脑子！还有这个夏明韵是怎么回事？我强行被她捉去饭店，怎么就成了我欺负原配了！我特么自从认识了这姓秦的之后，还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吼完后的戚浅浅犹觉不够，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始了喋喋不休的谩骂，可骂着骂着，她又想起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口气一软，无缝衔接道，“我们画廊的劣质产品又是什么情况？对了，lisa呢，我之前听何律师说，她也来了帝都啊。” 肖扬也顾不得吃饭了，干脆放下筷子，将lisa和画廊的近况一五一十说给了戚浅浅听。 戚浅浅在接受了之前那一大堆的信息之后，心理承受能力已然上升了好几个台阶，这会听完肖扬的叙述，倒也没继续吼了，只是阴阳怪气道，“呵呵，这连环计耍得可真有模有样！这难道这也是顾涵那小助理干的？” 肖扬摇摇头，“现在画廊那边没查到什么，那几个画家也失联了。” 戚浅浅用鼻子哼了哼气，“话说回来那顾涵到底什么来头啊？还有她为什么要害我啊？” “什么来头不清楚，只是昨天下午，警察那边突然从一个帝都美术馆的员工工资卡中查到了一笔来自清州银行的汇款，而这个员工正好是你去验收那天，在美术馆负责各个场馆寄存包裹的房间钥匙的人，你不是说当时那个展厅的寄存房间刚好没开门吗？”说道这里，肖扬还特意看了戚浅浅一眼，见她想起来才继续说道，“警察就顺着这条线索，一路查到了清州，找到了汇款人。那汇款人是个专业帮别人做汇款的，只是收钱办事，也不认识上下家。而经常和他联系的那个号码也没在移动公司登记使用人信息，算是个无主的号。” 戚浅浅诧异道，“这都行？那他怎么接活啊？” 肖扬趁着这个间隙喝了口水，继续解释道，“每次来活的时候，他只会被告知钱的位置和需要汇款的账号。在警察的盘问下，他很快就交代了近期的几笔汇款，其中有一笔还刚好和那张假画的收据日期一致。所以警察那边顺藤摸瓜，就查到了去买假画的人。结果发现那人是夏氏的一个员工，这一来二去，就慢慢顺着线索摸到了远在清州的顾涵。” 戚浅浅听完这些后，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肖扬后面的话，震惊道，“这就结了？” 肖扬点点头，“嗯，结了。” 戚浅浅将自己的眼睛瞪得如铜铃圆，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放屁！这顾涵背后会没人？！呵呵，打死我都不信！” 肖扬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神却带着一股子到此为止的坚决，“所有的线索到顾涵那就断了，警察查不到任何她受人指使的证据。所以，这案子就算结了。” 戚浅浅难得地不苟同他的说法，正想争辩几句却又被邵泽汀打断了，“浅浅，重要的是你平安出来了。至于这个案子到底会怎么结，我们也没有操心的必要了。” “可是……” 戚浅浅才说出了两个字，就又被肖扬打断了。 “浅浅，我们知道你不甘心，也理解你的不甘心。但如果顾涵背后真的有人，你确定要花费自己的时间、精力、金钱去和他们斗吗？现在画廊的状况不好，lisa独自在清州苦撑着……”说着，他突然又将话音一转，“当然，如果你坚决要和罪恶势力斗争到底，我们也还是会支持你的。” 原本还因为被反复打断而生气的戚浅浅，听完这段话忽然就像一个被扎了个洞的皮球，瞬间软了。肖扬的这个问题确实问到了她的心坎里去，那就是，你确定要花费自己的时间、精力、金钱去和他们斗吗？真的有这个必要吗？不说按她这直肠子，斗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斗赢了，她又能得到什么呢？正义昭彰吗？ 她忽然想起多年前读到过的一句话，大意是，悲惨的人总是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别人变得比他们更悲惨。而能想到这些阴谋诡计的人，内心自然有许多见不得人的阴暗。如果真有一天，她有幸能将这些人都斗倒了，不也说明她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人吗？到时候，她还能像现在这样，坦坦荡荡地享受每日的阳光吗？ 看着她沉默，肖扬忽然松了口气，他的浅浅确实没有夏明韵那般的深沉心机，可却也活得明白，一点就透。 这种时候，哪怕换成他自己，都未必能在一瞬间将所有的负面情绪搁置，寻回本心。想到这里，他的声音也跟着柔和了许多，“浅浅，吃饭吧？” 戚浅浅默默地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刚才被自己丢在一边的半只螃蟹，什么都没说，直接用行动证明了自己与螃蟹奋战到底的决心。 在一旁许久没说话的邵泽汀突然松了口气，然后他又深深地看了肖扬一眼，但同样什么都没说。 三个人沉默地吃了很久，直到戚浅浅啃完第三只大闸蟹，满意地收起爪子，才用一个饱嗝打破了沉默，打完嗝后，她又立马宣布道，“我明天就回清州了。” 邵泽汀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也不阻拦，只是嘱咐道，“也好，你那边如果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我空下来就去清州看你。” 戚浅浅应了一声，又听肖扬说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对此，戚浅浅立即用鼻子哼了哼表示不屑。对老师不能使性子，对他却不用那么客气，虽然刚才被他劝服了，可到底有口气顺不过来，于是她干脆借着这口气，捏着嗓子怪声怪气道，“呵呵，哪敢劳驾肖老师啊……” 肖扬：“……” 邵泽汀：“……” 这饭吃到这会，邵泽汀终于有了一丝电灯泡的感觉。正在他琢磨着要不要脚底抹油时，戚浅浅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之人正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lisa。 接通电话的那一刻，戚浅浅还想着如何和lisa诉诉苦，叙叙旧，可她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lisa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这别样的庆祝方式让前一刻还在肖扬面前嚣张的戚浅浅顿时矮了六七分。 所谓一物降一物，便是如此了。 戚浅浅讪讪的听着，心中的盘算却不落下，正考虑着这种情况是该让lisa骂个痛快，还是强行找个话题岔开，lisa却主动将话音一转，“对了，你知不知道，夏氏集团那边给你汇了一笔高大八位数的款，上面的备注是名誉损失费，你知道这回事吗？” 戚浅浅打到一半的算盘突然哑了声，整个人怔在原地，连眼珠子都忘了转。这特么又是上的哪出啊？ 第123章 是与不是 作为名誉受损的当事人，戚浅浅自己还没想到要去讨钱呢，对方就巴巴的把钱送过来了。说句实话，她长这么大只遇到过lisa这个找她讨钱的，还真没遇到过主动送钱的，更别提出手这么阔绰的。 同lisa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堆之后，两个人终于对这笔钱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不要白不要，反正“醉时光”现在成堆的退货单，搞不好也和这个夏氏脱不了干系。 结束通话后，戚浅浅立马将这“奇葩”事告知了邵泽汀和肖扬。相较邵泽汀的愕然，肖扬的平静就显得很不正常了，连戚浅浅这个迟钝的人都觉出了不对劲，“你怎么看着就像一早就知道似的，一点都不诧异？” 肖扬也不解释，只是平静地说了句，“好的名誉经年累月才能累积起来，却能在旦夕间被毁于一旦。你兢兢业业这么些年，才让“醉时光”有了那么好的口碑，现在却因为子虚乌有的盗窃案和绯闻全毁了。现在只是赔点钱，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戚浅浅一愣。 她从未见过这么严肃的肖扬，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最后，连心中那残留的一点点不安都顺着这个思路散了个无影无踪。然后她心安理得地接过肖扬新拨好的皮皮虾，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了一会又觉得自己刚忘了表态，便带着满嘴的虾肉，看着肖扬含混道，“你说的对！我同意你的说法！” 邵泽汀：“……” 这一晚上，他已经不知道因为这丫头偷看了多少次肖扬了，好在肖扬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不然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把自己的老脸往哪搁了。 不过比起戚浅浅的好糊弄，邵泽汀显然是没那么容易被带跑的。饭后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将肖扬单独拉进了自己的书房。 *** “那笔名誉损失费和你有关？”邵泽汀开门见山地问道。 对于这事，肖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直白道，“夏氏那边还会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邵泽汀一愣。 肖扬昨天才到帝都，今天戚浅浅就被释放了，还出现了这么一笔匪夷所思的赔偿。这一系列不可思议的发展用脚趾头想想，都会怀疑到他头上。邵泽汀原本还想问他，是如何做到的，可此刻却什么都不想问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再次开口道，“这事还会有别的转折吗？” 肖扬摇摇头，“应该不会，但是以防万一，我也留了一些后手。” 邵泽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过了很久，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上次你过来吃饭的时候，我问过你，有没有见过更早之前的她。” 肖扬听他这么说，心中也闪过一丝诧异，难道这老教授要同自己说另一个戚浅浅的事了吗？ “那个时候，我和她都以为当初的做法万无一失，却低估了情感的力量。”邵泽汀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说话的声音都染上了旧日时光的昏黄色彩，“脑科学发展至今，都没搞清楚人类自身情绪的来源，现在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认同，人的自由意志其存在就是人类自身的一个幻觉，我和她都是这个观点的支持者。但如果她知道，本该随着她消失而一起消失不见的记忆，却奇迹般在好几个人身上保留了下来，她大概会很吃惊吧。” 肖扬安静地听着，他知道此刻邵泽汀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但是他却对邵泽汀最后那句话有些不解，什么叫本该消失的记忆却在好几个人身上保留了下来？好几个人又是谁？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邵泽汀又继续说了下去，“我曾和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是她不信。”记忆的浓雾随着话语渐渐被拨开，当初无能为力的感觉却历久弥新，压的邵泽汀几乎喘不过气，他缓了好一会，才勉强调整好情绪，艰难道，“这些年，我总是梦到她那句，不会好了，再也不会好了。她在说这句话时，散发出来的绝望，隔绝了所有生的契机，也同样抹杀了我最后的希望。” 说到这里，当初经历过的一切，经过这些年午夜梦回的发酵之后，变得愈发可怖，这让邵泽汀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就在肖扬以为他要倒下的前一秒，他突然将脸埋进了自己的手中。可在这一刻，所有的掩饰都是徒劳，颤抖不已的身体早就将他出卖了，“所以……所以……我……答应……答应了她……” 肖扬连忙上前一步，他不是不好奇邵泽汀答应了戚浅浅什么，但看着眼下邵泽汀的状态，他却不得打断他，“邵教授，浅浅还在外面等我们呢。” 深陷记忆泥潭的邵泽汀终于因这句话而回归到了当下的时间点。 肖扬在一旁观察着他的状态，见他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下来，连忙安慰道，“不管过去如何，但现在我们身边的戚浅浅是活蹦乱跳的，哪怕过了半个月的牢狱生活，还有力气骂人骂到震天响，不是吗？” 躺在沙发上半阖眼皮，在暖烘烘的空调风下快要睡着的戚浅浅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抬手揉了揉迷蒙的双眼，侧过头往邵泽汀的书房看了眼，在心中嘟囔了一句，“谈什么谈这么久啊，还不让她听，神神秘秘的，切……” 理智回归后，邵泽汀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讪讪道，“你刚那句话让她知道了，估计得骂你骂到震天响。” 肖扬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还希望邵教授能为我保密。” 两句玩笑结束，邵泽汀又恢复了不少，正打算继续说下去，却再度被肖扬打断了，“邵教授，其实过往种种，我虽然好奇，但却不是最重要的事。如果现在提起那些会让你这么痛苦的话，我们还是以后再聊吧。” 邵泽汀愕然道，“你不想知道了？” 肖扬摇摇头，“等您状态好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邵泽汀沉默了一会，突然来了一句，“可如果我状态好，就等于我忘了呢？” 肖扬不在意地笑了笑，“那就忘了吧。”说完后，见邵泽汀还是欲言又止的模样，才补充了一句，“如果邵教授您坚持的话，那我倒是想问一个问题。” “问吧。” “她们是同一个人吗？” 邵泽汀又看了他一眼，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却让他思考了很久，久的肖扬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开了口，“我不知道，这个答案，介于是和不是之间，但我更倾向于，不是。” 第124章 歇业 对于邵泽汀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肖扬并未纠结。在他心中，过去如何就像餐前小菜，有便挺好，没有也无伤大雅，最重要的永远是当下与未来。所以直到谈话结束，他都没有再多问一句。 退出房间之前，邵泽汀突然又喊住了肖扬，“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和浅浅一样喊我老师吧。” 肖扬立即从善如流地应了句，“好的，老师。”便同邵泽汀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早就在外头百无聊赖的戚浅浅听到动静，瞬间从沙发上蹿了起来，嚷嚷道，“你们到底谈什么呀，怎么搞了这么久。” 肖扬一边朝她走去，一边笑道，“我和老师聊了一些以前的事，没想到，我在帝都大学的时候与他只有几面之缘，现在离开了那里，反倒有了这样的缘分。” 肖扬这左一个老师，右一个老师喊得勤快，戚浅浅自然是听到了。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眼珠子一转，又朝他身后的邵泽汀望去，“你这进去谈次心就改了称呼？” 肖扬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这一笑，莫名让戚浅浅想到了电视上，新媳妇奉茶改口的场面。说时迟那时快，她两步并作三步直接掠过肖扬，跳到了邵泽汀面前，贼兮兮地问道，“你给红包了没？” 邵泽汀一愣，“什么红包？” 戚浅浅一看这反应就知道没给，立马伸出手指着肖扬道，“你让他改口叫你老师，你怎么能不给红包呢！” 肖扬：“……” 邵泽汀：“……” 两个男人再次用无声的脑电波交流了一轮，迅速达成了一个新的共识，什么是不是同一个人，差距这么大，这完全就是两个人，好不好！ *** 如戚浅浅所说，她在邵泽汀家歇了一晚后，就和肖扬出发回了清州。 踏上阔别已久的土地时，戚浅浅第一次生出了近乡情怯的感觉。以前，她总认为，人这一生应该去很多地方，而不是被一个固定的地点捆绑。她出生在帝都，却从未将那里看成故乡。为了去体验南方的生活，毕业后她干脆飘到了清州。可虽然画廊扎根在这里，她也从未想过要一辈子留在这里。在她的人生计划里，更换工作地点这种事，机缘巧合时的一个冲动便够了。换句话说，她也许随时都会离开清州，也许离开后再也不会回来。 可是此刻，明明自己的家都已经被大火烧毁，那种名叫留恋的情绪却在她身体中开始疯张。里面还夹杂一种放不下，就像别人说的，不管你走多远，不管你在哪里，你都愿意回去，也总想回去。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戚浅浅抬起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微微发光，他的鼻梁与下颚线条分明，他的双唇哪怕是自然地抿着都带着微笑的弧度，而他的性格，不但应了那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更让她时常想起半月岛那里的蔚蓝大海，深沉而磅礴。 察觉到她的目光后，肖扬用询问的语气唤了她一声，“浅浅？” 戚浅浅抿嘴一笑，“没事，走吧，lisa估计等急了。” 肖扬也笑着点了点头，两个人并肩走着的时候，戚浅浅很不要脸的想，嗯，自己这选男人的眼光当真是不错。 *** 经历了盗窃案、绯闻和伪劣作品事件之后，戚浅浅走之前还门庭若市的“醉时光”，此刻已是门可罗雀。整个画廊内，更是顾客寥寥，曾经为了控流而设置的预约系统也成了摆设，无所事事的工作人员没了以前的精气神，蔫蔫地打了个哈欠。 不管lisa在电话中给戚浅浅打了多少计预防针，亲眼见到这样的景象，戚浅浅还是吃了一惊。吃惊过后，各种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又迅速涌到了心头，让她一时间心绪浮动，竟隐隐有些站不稳。 肖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萧条的“醉时光”，吃惊之余却不忘一旁的戚浅浅，看到她那青红交替的面容，连忙安慰道，“已经过去了，都会好的。” 戚浅浅缓了缓，才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容，“画廊刚开的时候，都没这样惨淡。”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再次见到lisa时，她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被埋在堆成山的工作里，而是惬意地坐在沙发椅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她的旁边还坐着黎清和沈辰，不过比起lisa的镇定，两个小孩子就坐的很僵硬了。在他们看到戚浅浅的第一眼时，两人就慌张地站了起来，可站起来后又不敢去看她，于是齐齐低下了头，活像两只蔫巴的垂耳兔。 “你要是再晚两天出来，大概就只能看到一个关门歇业的“醉时光”了。”lisa放下手中的书，对着戚浅浅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句揶揄的话，落在两个孩子耳中，瞬间变了味。没等戚浅浅开口，他俩就齐齐叫了出来，“对不起！”仔细一看，竟连眼眶都红了。 戚浅浅心里头那股气，被这突如其来的三个字，顿时给吼散了。她无奈地摆摆手，“谁都会犯错的，而且这事我也有责任，别这么丧气了，回头我给你们搞个专题培训，定让你们养成一双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火眼。” 两个沮丧的小孩听到这里，猛得抬起了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戚浅浅，问道，“我们，还，还有以后？” 戚浅浅最见不得红眼兔子，尤其还是这种蠢萌乖巧型的，“这才多大点事啊，怎么就没以后了，行了行了，我回头和你们说，先让我和lisa聊一会。” 两个小孩面面相觑了一会，才在肖扬肯定的眼神里确认了戚浅浅的意思，蔫巴的耳朵顿时有了精神，连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等两个人离开后，戚浅浅才和肖扬坐了下来，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眉来眼去了好几轮，都没人先开口。最后还是心急的戚浅浅率先打破了沉默，“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在大厅逛了一圈，这情况……我觉得，咱们还是先歇业吧。” lisa和肖扬一惊，显然没料到戚浅浅的这个决定。她还没出来时，画廊都没歇业，现在好不容易好转了，她竟然说要歇业。反应过来的lisa只当她是没了解清楚情况，连忙解释道，“浅浅，现在状况没那么糟，而且有了夏氏的那笔钱，我们做个公关，还是能恢复过来的。” 戚浅浅摇摇头，将话音一转，“我不是担心这个，你还记得我之前想给画廊重新装修一下吗？” lisa一愣，然后在自己的记忆里翻了翻，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时装修的方案都和设计师确定了，但因为后来清州特展的成功，她们画廊生意红火，这事就一直耽搁下去了。 “所以你想趁这个时间，把这事办了？” 戚浅浅点了点头，肯定道，“嗯，就当是休养生息吧。我也想在这段时间里，好好做些设计。” 短暂的犹豫后，lisa就同意了戚浅浅的想法。在这节奏无比快的大都市中，确实很难停下来，而眼下的情况，与其挣扎着残喘，不如好好歇一歇，给自己一段重整旗鼓的时间。 这样的决定，并不是放弃，只是为了下一次的出发。 第125章 Hero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扫去广大人民群众一天疲惫的不是下班的钟声，而是夏氏的一则声明。 在这则声明上，夏明韵亲自出面并承认自己之前曾被误导，但现已查清之前在网络上疯传的秦夕出轨事件只是一桩谣言，而“醉时光”画廊的戚浅浅与她的丈夫秦夕也并没有不正当的亲密关系。为了表示对戚浅浅小姐的歉意，夏氏会对她的名誉损失做出相应的补偿，末了还不忘呼吁广大人民群众谨慎吃瓜。 这则谜一样的声明一经发表，便把才平静了几天的网络再次搞崩了。 早就被盖棺定论的那个现实版豪门爱恨情仇的故事突然被当事人从棺材里拖了出来，还顺带鞭了尸，然后就成了个被杜撰的、莫须有的故事。这样的神转折，惊的众网友差点摔了手机。 一些墙头草们敏锐地嗅到了冒头的机会，摇身一变又成了“醉时光”的粉丝，还纷纷表示，自己当初就不信这个谣言，戚浅浅女神的地位在他们心中更是从未动摇过。还有些好事之人打算趁此机会去“醉时光”官博底下刷一笔存在感，结果这一去，又激起了千层浪，因为官博下面的置顶消息赫然就是“醉时光”画廊歇业两个月的公告。 极其擅长联想的网友，再度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与创造力，在各大平台上谱写了一出网络洪流中，一家危如累卵的良心画廊，如何被舆论的浪潮吞没，蒙受了不白之冤并最终倒闭的凄惨故事。 一时间，全网哀嚎，一片悲鸣。甚至还有一些投机倒把分子用此事为由，发起了众筹，事情越闹越大，终于惊动了“醉时光”的正主们。 听到消息的戚浅浅顿觉心累不已，扶额道，“现在的人，是闲疯了吗？一个个的都这么能，咋不去写小说做编剧啊！还有那夏明韵又是怎么回事？当初莫名其妙给我们打钱就够奇怪的了，现在竟然还把这事给捅到了网络上，她是疯了吗？这和直播打脸有啥区别啊？” lisa对这事的态度倒是非常乐观，她看着“苦大仇深”的戚浅浅，笑眯眯道，“虽然我也不知道夏氏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目前只要我们控制好言论，不闹出什么骗钱的事情来，网友们的这波揣测对我们倒是件大好事。我们可以利用群众泛滥的同情心，在两个月后的开业之时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在戚浅浅心中，时时刻刻反客为主压榨她这个画廊主人的lisa早就是势力奸商的代名词了，这会听完这套言论，更是坚定了她往日的看法。她用劳苦大众看待万恶资本家的眼神深深地看了lisa一眼，无语道，“亲爱的，不提那些八卦，但这回我们的作品是真的有质量问题啊！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掩盖掉的。” 没想到听完这话的lisa不仅不担心，反而双手一拍，兴高采烈道，“浅浅，你说的有道理！”话音一落，她又垂头思考了下，再抬头时眼睛亮的让戚浅浅都愣住了，“我现在就去整个公关文案，重点强调我们画廊并不会趁机利用舆论，抹去自己犯的错，然后再表达一下我们认真认错的态度，这可真是在公众面前建立一个诚信形象的绝佳时机！” 说完这句，也不等戚浅浅反应，lisa便同龙卷风一样迅速卷了出去。 戚浅浅：“……” 她是这个意思吗？好像不是吧！！！ 她看了眼自己办公室敞开的大门和早就消失不见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小画廊可能埋没了一个“公关鬼才”！这才华！不去波诡云谲的娱乐圈一展身手还真的可惜了！不过戚浅浅的胆子也就只够她这样想想了，这话她可不敢真说出来。再说只要这个资本家不祸害她，她就该烧高香了，别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吧！ “公关鬼才”lisa亲自操刀，迅速在画廊的公众号和官方微博下推出了一份声明文件。除了在开头安慰网友们不要担心，并提醒小心非法分子以外，通篇洋洋洒洒上万字，全在讲述“醉时光”是如何犯了错，目前的歇业是为了痛定思痛，充分从错误中吸取教训，并进一步完善工作流程，争取在两个月之后以更好的姿态与大众见面而做的慎重的决定。其用词之恳切，态度之真诚，让众网友看得潸然泪下，纷纷点赞转发，更为两个月之后的重新开业提前造了一波巨大的声势。 作为这家画廊的主人，戚浅浅也再次因为这个事情成了众人的焦点。一个月前的污蔑、谩骂、轻视、否定，在lisa的煽风点火下，终于沉冤得雪。 正绞尽脑汁构思作品的戚浅浅，全然不知自己又从一只“过街老鼠”进化成了一朵“高岭之花”，一束“皎洁的白月光”，她只是全身心地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中，忘了时间，忘了他人，忘了自己。 *** 清州庄严肃穆的公安局内，秦夕再次见到了他的助理，不，是曾经的助理，顾涵。 在秦夕的印象中，顾涵对他的态度就像是绝大多数的助理对待自己的老板一样，总是毕恭毕敬，低眉顺目，甚至唯命是从。在她每次汇报的时候，只要他一个眼神扫过去，都能立马让她噤若寒蝉，而像现在这样与自己坦然对视则是从来没有过的。 如果不是秦夕亲眼看见，他还真的想象不出来。他一直以为夏家那些个子女是奥斯卡级别的演技，却没料到，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助理竟也是这个领域的一块好料。 此刻眼前的顾涵，没有寻常囚犯的慌张和惶恐，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镇定而自若。 看着这样的她，秦夕突然有些自嘲，自己信任过的人，接二连三地背叛他，林哲一是这样，顾涵也是这样。这些年，他还真是活在了自己的幻想王国里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夕终于开口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颇为突兀，可是顾涵却听得懂，她弯了弯嘴角，轻声道，“秦总，你不妨先猜猜？” 秦夕没有因为这句生气，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端出老板的架子，他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急不徐道，“应该不是一开始，你是我亲自挑的，你和夏氏那几个人没有任何关联是最重要的一条。” 顾涵点点头，顺着这句话她想起了当初接到offer时激动不已的自己，连带着连眼神都柔软了几分，“是啊，那个时候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被选择中，觉得自己和中了五百万大奖的人也没什么区别，呵呵。” 秦夕从来就不是一个感性的人，顾涵的这番回忆完全无法引起他的共鸣，他还是维持着冷淡的神色，又问了一遍，“所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顾涵也慢慢收敛了神色，沉默了一会后，她忽然反问道，“秦总，您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想到对于这个问题，秦夕却只是摇了摇头，“这个不用问，我已经知道了。” 顾涵一愣，然后认真地打量起他的神色，仿佛想要看穿他这句话背后的真假。 “别想了，我真的知道。”仿佛是担心她不信一样，秦夕又道，“因为顾瀚，或者我们现在该叫他hero？” 第126章 谎言 顾涵原本还镇定的表情，因为这句话顿时像落地的镜子般碎了一地，她愕然的看着秦夕，忘了言语。 “我刚说过了，你是我亲自找的，你的档案我研究过很多遍，所以我知道你有个叫顾瀚的弟弟也并不奇怪。”秦夕平静地将她的惊讶收入眼中，布置多年的复仇棋局最终惨遭失败这事，反倒让他生出了一丝难得的心平气和，所以顾涵的这点事现在也着实刺激不到他。而今天之所以来找顾涵，说白了也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或者换句话说，让他自己死个明白罢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处在震惊中的顾涵终于回过神，但此刻，她的面容已不像先前那般从容了，“可你怎么知道，他就是hero的？” 秦夕用一种复杂难辨的眼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提醒道，“你还记得我让你查的那个邵泽汀学生的名单吗？” 顾涵一愣，还是没想通里面的关窍，“记得，但那份名单我动过手脚，你不可能能查到顾瀚的。” 秦夕看着她，又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就是因为你动了手脚。”但说完这句后，他却没有继续解释，只是将话音一转，“如果我早一点发现，也许事情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顾涵并没接这个话茬，她沉默了好一会，突然问道，“秦总，你相信命运吗？” 秦夕一愣，还没说什么，就听见顾涵又说道，“其实不管你信不信，我自己是信的。所以，就算你早发现，事情也会以不同的方式走到今天这一步，命运的轮轴一旦开始转动，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凡人而改变轨迹。” 这套宿命论，秦夕自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这是他最熟悉的论调，也是他最厌恶的论调。所以，哪怕顾涵还没说完，他仍旧果断地打断了她，“不，如果我先知道有一个名叫顾瀚的青年也曾进过邵泽汀的课题组，后来退学失踪。那单凭名字，我就也能联想到你那失踪多年的弟弟，也不至于让夏明韵她们钻了空子。说不定，我还能救他呢。” 对于这样毫无意义，甚至不切实际的假设，顾涵直接用一声轻蔑的笑做了回应。 秦夕挑起眉梢，问道，“怎么，你不信？” 顾涵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转而看向别处，“秦总，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无情如你，如果发现身边的我身上有这么大一个把柄的话，到底会做什么选择。更别提，我的弟弟还是三年前伤害戚浅浅的真凶。” 秦夕并不喜欢别人擅自猜测他的行为，所以冷笑了一声，然后反问道，“所以？所以这就是你背叛我的原因？” 说完这句后，他突然想起了林哲一，他同顾涵一样，都是为了家人背叛了他，可笑如他竟总觉得没有亲人的人用起来更趁手，却没想到，没有亲人的人也是最容易被收买的。 顾涵突然嗤笑了一声，“秦总，如果我说，哪怕在那个盗窃案中，我也只是告诉夏启铭，可以利用你去干扰戚浅浅验收作品的过程，而且在透露这个信息前我还反复和他确认过，你绝不会牵连其中，你信吗？” 秦夕仿佛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般突然笑了起来，“所以你想说，你从未想过要害我？还是想说，你做的这些都算不上背叛？” 秦夕这句冷漠又嘲讽的话，深深地刺痛了顾涵，她失控般地吼道，“你现在只是失去了夏氏的控制权，手上还有百亿的股权，连这样你都不知足。你知道我的弟弟吗？他连人都没了啊！” 顾涵一直都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对这个于她有知遇之恩的男人，也并非没有感激之情。可是天意弄人，在她帮秦夕反反复复调查“醉时光”戚浅浅的时候，她明白了这个男人对戚浅浅的执念，如果说夏明韵拿着自己亲弟弟的行踪来找她时，她只是慌张的话，那在得知自己弟弟曾放火伤害过一个与“醉时光”戚浅浅同名的女孩时，她就真的害怕了。 她不敢告诉秦夕，自己的弟弟也许与这个戚浅浅有关。那段日子里，她不断地祈祷着，祈祷这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可是事实上，她祈祷来的却是自己弟弟已到清州，并且正是为了“醉时光”戚浅浅而来的消息。 想到这里，她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凶狠，“早知道如此，那一次她中毒，我就是拼了被你怀疑，也要出面去拖一下时间。” 秦夕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什么，愕然道，“戚浅浅那次中毒，和你有关？” 顾涵再度笑了声，“就是我做的，没想到吧。” “为什么？”秦夕追问道。 顾涵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呵呵，为什么？我不想我弟弟出手，这个理由你信吗？” 得知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弟是一个反社会型人格就够顾涵受的了，没想到他还对那个戚浅浅有着非一般的执念。为了阻止弟弟犯法，她竟然鬼迷心窍地认为，如果戚浅浅死了，自己的弟弟就没有执念的源头了。所以，她设计了那一出险之又险的中毒案。可那个姑娘的运气却宛如欧皇在世，在那种情况下不但捡回了性命，没多久还蹦蹦跳跳地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敏锐如秦夕，自然能听出顾涵这句话的真假，他愣了好一会，才突兀地问道，“你弟弟为什么非要同戚浅浅过不去？” 顾涵不带任何感情地将记忆里的那些话复述给秦夕听，“夏启铭他们说，他在学校里一直被戚浅浅压一头，所以因嫉妒生恨，就想毁了她。”说到这里，她像是被自己的话逗笑了，连笑了好几声，才看向秦夕，问道，“你信吗？秦总？” 秦夕不太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个，但想到之前也是在这里见到的那个疯子般的hero，又觉得这个解释也并不牵强，便直接问道，“这个理由确实说的过去，你为什么不信？” 顾涵依然扯着一张笑脸，可眼底却闪着瘆人的光，“我不信，他们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然后没等秦夕问，她又继续道，“知道为什么吗？其实也很简单，这理由也在你让我查的邵泽汀的那份学生名单上。” 秦夕不解地看向她，“什么意思？” “那份名单我确实动了手脚。”顾涵顿了顿，又道，“可你知道吗，我只是在那份名单上删掉了顾瀚的名字，至于戚浅浅？呵呵，我压根就没动手。” 秦夕只当她的意思是，戚浅浅的资料是别人处理的，所以并不打算在这事上纠结，可顾涵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彻底惊到了。 “因为那份名单上压根就没有戚浅浅。不管我往前追溯多少遍，从没出现过戚浅浅那个名字。”说完后，她又再度笑了起来，“真不知道，夏启铭他们为什么要用这种拙劣的谎言来骗我。” 第127章 幻觉 又来了！压根没有戚浅浅名字的名单！明明一切都能被说通，但在一些细节之处就是透露着古怪。 秦夕深深地蹙着眉头，他还记得之前亲眼见到顾瀚或者说hero的时候，从他眼底里散发出来的那股困兽一般的执着。顾涵坚持说夏启铭他们骗了她，甚至怀疑自己弟弟的性格也是他们通过一些手段强行扭曲之后的产物。 可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魔力，让秦夕无法完全认同她的想法。 离开警局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从出生到现在，他时时刻刻在与时间赛跑，从未停歇，可如今却被迫停了下来。他再也不用担心夏氏的年报，明年的规划，也不用小心翼翼地去谋划夺权，更不用和夏家的那些面具人虚与委蛇、斗智斗勇。 虽然没了权力，但这些年累积的资本再加上夏氏的股权，早就够他过上几辈子最上流的生活了，哪怕是东山再起，打造一个真正的秦式帝国也不是没有可能。年幼时候的那些不甘、惶恐在失去了存在理由后，也会随着时间慢慢烟消云散。可是在此刻，多年紧绷的神经在突然松下来的那一瞬间，秦夕感受到的却不是轻松，而是漫无边际的空虚落寞，以及无所适从。 唯一还能让他提起一点兴趣的，那就是戚浅浅的事，这也是他去找顾涵的另一个理由。他一边思考着顾涵说的话，一边推开了自己的家门。 屋子里极具标志性的尤加利叶的浓郁香气在他推门的那一瞬间，便成功地刺激到了他迟缓的感官。这股像极了小时候破旧衣橱里樟脑丸的气味，正是他最厌恶的气味，却也是夏明韵最喜欢的气味。 “还是这么讨厌它吗？”屋子里的女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快，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秦夕淡淡地朝室内扫了眼，没吭声。 夏明韵也不在意，兀自慢悠悠地说了下去，“你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吗？” 半俯着身子正在脱鞋的秦夕听闻这句，突然将那只按在鞋柜上的手收紧了，关节处的血色尽数褪去，修长的手指上红白交替，薄薄的指尖下透出来的那道力量，仿佛下一秒就能将鞋柜捏碎。这个无聊的女人，总是在这种事上费劲心机，好像少提醒他一次，就会折寿似的。 “是恩赐哦，秦夕。”她不依不饶的说着，脸上还绽放着同这气味一样浓烈的笑容，“就像夏家对你做的一切。” 换作以前，秦夕大概已经忍无可忍了。可是今天，在那片刻的愤怒过后，秦夕那僵硬的身体很快就松了下来，然后他大步走向了书房。 夏明韵没来得及跟进去，他便走了出来，手里却多了一个资料袋，“我签好字了。” 夏明韵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手上的东西正是那份离婚协议书。但她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偏过头看着他淡然的脸，咬牙道，“你不后悔？” 见她不接，秦夕便直接绕过她，将资料放到了茶几上，然后默不作声地朝厨房走去。 “秦夕，你为什么要对一个幻觉这么执着？！”身后的女人，突然厉声喊了一句。 秦夕的脚步一顿。 “什么前女友，什么戚浅浅，这一切，通通只是你的幻觉罢了！你知道吗？！” 秦夕慢慢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因情绪失控而全身扭曲的夏明韵，再度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个女人又是在整什么幺蛾子？ 见他终于不再无视自己，夏明韵才觉得好受了一些。今天来这里，她就没想过能和秦夕破镜重圆，而且说实话，离婚协议书也不需要她亲自来取，但她还是来了。这是她的风格，因为她喜欢并且坚持要由自己来画每一个句号。“秦夕，你还记得当初在这里，质问我那张明信片的事吗？” 秦夕当然记得，当时他愤怒地将她喊过来，得到的却是一句“我没见过。”想到这里，他突然冷笑了一声，“怎么，现在你又肯承认了？” 夏明韵重重地叹了口气，隆起的小腹让她有些吃力，她便索性坐回了沙发，坦然道，“是，那次我说我没见过这个盒子确实是骗你的。”说完这句后，她并没有给秦夕开口的机会，又继续说道，“不过说出来，也许你不信，我打开那个被你视若珍宝的盒子时，里面就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秦夕一愣，下意识否定道，“不可能。” 夏明韵轻轻地笑了声，“我也觉得不可能。”说完后，又抬起头认真地看向秦夕，“我甚至以为那个盒子就是你的宝贝。” 和顾涵谈话时的那种古怪感觉再一次出现在了秦夕的身体里，如果不是夏明韵，那还有谁会拿走他的明信片呢？ 夏明韵慢慢转过头，不再看秦夕，而此刻，她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回忆里，目光也变得空洞而悠远，“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我还未曾这般疏远。所以我知道，你午夜梦回时，总是会喊那个名字。我不知道是因为你喊了太多次，还是别的原因，竟让我对她都生出了一丝熟悉感，仿佛我也认识她似的。戚浅浅这三个字，你在睡梦里喊了那么多遍，可清醒的时候却绝口不提。我想，你不愿意说，我就自己去查。为此我甚至查遍了全国，将所有叫那个名字的人都找了出来。”说到这里，夏明韵才抬起头，再次看向秦夕，“可你知道吗？我查到的所有叫这个名字的人，都和你没有关系。” 秦夕再次愣住了，以夏明韵的财力，怎么会查不到他的那个前女友呢？ 仿佛料到了他的反应，夏明韵又笑了笑，“但是在那一大堆的资料里，那个美院毕业的戚浅浅却一下子抓住了我的眼球，明明她与你没有任何交集，明明我也根本不认识她，我却觉得她就是你梦里的那个人。” 秦夕的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不显，他还突然问了个与这个话题并没有太多关联的事，“那当初你怎么会同意我来清州？” “我一开始也想阻拦的。”夏明韵兀自笑了笑，继续道，“我甚至以为你就是为了她，才请调来清州的。我确实想过阻拦，但你当时已经下定决心，我怕自己过度干涉你的决定，会被你察觉异样，再加上我自己的一点好奇，所以最后还是放你来了清州。” 秦夕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按他对夏明韵的了解，这个女人大概从那一刻开始，就在自己身边准备了三百六十度，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监控了。想到这里，他突然一愣，那他对夏氏的夺权，她也是很早就知道了吗？ 像是看破了他的疑问，夏明韵不在意的说道，“我们夏氏归你还是归我弟弟，对我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不是你自己着急暴露了马脚，我弟弟也发现不了你，说不好你现在就真的成功了。”说完这句后，她又再度将话题转了回去，“不说那些无聊的，咱们继续说那神秘的戚浅浅。所以当初知道你把清州特展强行安排给她时，我就觉得自己猜对了。同时又有些佩服你，佩服你竟然能把与她的关联擦得那样干净。” 秦夕平静的情绪，因为她的这些话再次浮动起来。他怔了好久，才缓过神，嗤笑了一声，“那我现在说，我真的不认识那个“醉时光”的戚浅浅，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个好本事，你肯定也是不信的。” 没想到夏明韵却摇了摇头，“不，现在我信了。” 秦夕愕然地看着她，“为什么？” 夏明韵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缓缓道，“理由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连我那个废物弟弟都斗不过的你，自然是做不到擦除自己与戚浅浅的过往，还让我查不到痕迹的这种事的。那么，结合所有的事实，就只剩下了一个解释，那些让你念念不忘的，不过都是你的幻觉，你脑中的假想物罢了。”说着，她又顿了顿，自嘲道，“而你想的那么真，搞得我都有了那么真实的幻觉，真是可笑。” 第128章 轮回 秦夕不解地看向夏明韵，都是幻觉？这个女人是精神错乱了吗？ 就在这时，夏明韵再度将话音一转，悠悠道，“忘了告诉你，我要走了。” “去哪？”秦夕下意识问道。 “美国。”夏明韵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又补充道，“后天就走。” 秦夕怔了片刻，虽然对她这突然的决定感到诧异，但最后还是没问她班机的时间，更没提要送她一程。 都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这句话用到自己的前夫身上却偏偏不管用了。夏明韵自嘲地笑了笑，又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同时拿起了茶几上的文件袋。 “对了，”她突然转过身，从手袋中取出了一个u盘递给秦夕，“我知道，我说的，你都不信。这是你当初让林哲一去查的帝都的监控原版，你看看吧。” 说完后，她又扫了一圈这个房子，才缓步朝门口走去，不需要说再见了，因为没有再见了。 这场因利益交换而生的婚姻，以白纸黑字开始，同样以白纸黑字结束了。但比起夏明韵的黯然，秦夕则显得无情多了。他甚至都没花一秒钟来伤感，就直接拿着u盘快步走进了书房。 这些监控和林哲一之前给他的那份几乎是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里面多了hero的身影，而多出这些身影的地方又恰好是早先林哲一口中那十来处被修改的地方。 但不管秦夕看多少遍，这份监控上，同样没有出现过戚浅浅。再联想到夏明韵说的幻觉和顾涵最后的那句“真不知道，夏启铭为什么要用这种拙劣的谎言来骗我。”秦夕突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些时日，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忆起过往，原先那些历历在目的片段渐渐被时间修饰至模糊，可刻骨铭心的爱恨却像是刻进了他灵魂，时刻提醒着他，那些早就被他错过的美好。 可眼下呢，每个人，每个事实都在告诉他，这些都是幻觉，这怎么可能呢？ 可如果不是幻觉，夏明韵她们又为什么要那么说呢？ *** 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的今天，千里的距离只需要两个小时便能走完。 邵泽汀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的秦夕，并没有表现出很明显的惊讶。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挥手让自己的学生退了出去。 “好久不见，邵老师。”秦夕缓缓地走到他面前，直白道，“您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邵泽汀不动声色地看向他，眼里毫无悲喜，“你来找我，或者不来找我，都算是我意料之内的事吧。” 秦夕笑着点了点头，“那邵老师，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也许是因为一切都因他而起的缘故，也许是心中惩罚他的想法太过强烈，在邵泽汀看见秦夕的时候，他虽然也能想起那个让他痛彻心扉，至今都辗转难眠的决定，但他却没有像在肖扬面前那样失控。面对这个人，邵泽汀的理智自行构筑成了一道厚厚的墙，将属于他自己的情绪很好地屏蔽在了另一侧，然后他对着他露出了一个“你问吧。”的表情。 “不是“醉时光”的那个戚浅浅，您还有一个学生也叫戚浅浅，对吗？” 邵泽汀轻轻地点了点头。 “您的这个学生，也是我的前女友，对吗？” 邵泽汀再次点了点头。 “在我因为禾木的案子与她分手后，她受了伤还得了抑郁症，对吗？” 听到这句的时候，邵泽汀的面容不自觉地僵硬了一下，却仍然点了点头。 “让她遭遇这些痛苦的，正是几个月前已经被执行死刑的hero，这个您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说完后，邵泽汀又深深地看了眼秦夕，问道，“指使他的人和你有关吧？” “是夏明韵，我的前妻，也许她的弟弟也参与了一点。” 如今的秦夕，除了手中尚未处理的股票，基本已经和夏氏断了个干净，所以在回答邵泽汀这个问题的时候，也表现得颇为坦然。见邵泽汀对这个答案没有太大的反应，他便再度将话题扯了回去，“那么邵老师，您能告诉我，我的前女友戚浅浅，到底去了哪呢？或者换个问题，“醉时光”的那个戚浅浅和她是什么关系？” 做了那么多的铺垫，秦夕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而在秦夕来之前，邵泽汀曾想过，如果他问，自己要不要告诉他，当时的答案是不知道。可是此刻，当他亲耳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心中突然有了决断。 “当初我们在研究宇宙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个不稳定的跃迁点，经过计算它正好通往过去。可我们还没来得及做进一步的研究，浅浅就出事了。”说到这里，邵泽汀突然顿了顿，刀子一样锋利的目光瞬间锁住了秦夕，“因为你。” 秦夕一怔，不知道为什么，邵泽汀的第一句话让他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邵老师，您到底要说什么？” 邵泽汀慢慢转过头，厚重的镜片在灯光的照射下突然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挡住了他藏于镜片背后的眼神，也挡住了秦夕探究的目光，他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那个时候，生无可恋的她，说要为未尽的科研事业尽一份薄力，便亲自进入了那个跃迁点。” 这句话除了荒诞还是荒诞，秦夕不可置信的看向邵泽汀，“邵老师，您如果不想告诉我实情，完全可以直接拒绝我，何必这样拐弯抹角地来愚弄我呢？而且，您要编也编个像样一点的，克隆人都比你这个故事靠谱一点！而且你说她进入了那个跃迁点，那你带我去看一眼那个跃迁点啊！” 邵泽汀无视他的烦躁，平静地回道，“那个跃迁点，并不稳定。” “呵呵。你是说，它在戚浅浅进去之后就消失了，是吗？”秦夕用飞快的语速嘲讽着，末了还不忘添一句，“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 可这会回应他的，却不是辩解，而是沉默。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带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将秦夕心中的烦躁齐齐碾成了灰烬。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夕突然问道，“邵老师，在您这个故事里，浅浅进入那个跃迁点之后，又去了哪里呢？她变成了那个“醉时光”的戚浅浅了吗？” 邵泽汀缓缓地摇了摇头，“不，过去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也不能被轻易改变。为了给自己一个新的人生，一个没有你的人生，她必须按原来的方式再活一遍。但也因为她的出现，在那段时间里，这个世界上，也就有了两个戚浅浅，一无所知的那个她，便也有了重活一次的可能。” 听到这里，秦夕整个人都僵住了。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必须按原来的方式再活一遍？难道说她还要将火灾、抑郁这些痛苦又绝望的往事再经历一遍吗？而这一切又该以什么方式终结呢？再度穿越之后是什么呢？还是说，她将这样无穷无尽地轮回下去？ 想到这里，秦夕再也忍受不了，他急急忙忙开了口，“不，她明明……”可所有的话语却在他对上邵泽汀目光的那一刹那，被尽数堵在了喉咙中。 她明明给我写了明信片，她明明在这里上过学，她明明…… 像是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邵泽汀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关于她的一切，都会被她进入那个跃迁点后的世界所抹杀，所以就如你在我这里查不到她的资料一样，我自己，也查不到她的资料。这便是代价，重活一次的代价。” 秦夕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急急忙忙地否定道，“不，不是这样的，我曾经保留过她的一根头发，我还送去做了蛋白质检测，如果按您的说法，这根头发根本不可能存在。” “那结果呢？”邵泽汀连眼皮都没抬，“一根头发而已，你真的能确保它就是过去那个戚浅浅的？” 在这一瞬间，秦夕像是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连呼吸都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所以夏明韵会说这是幻觉，所以学生名单里没有她，监控记录里没有她，连她曾在帝都住过的房子显示的都是空置多年…… “那……以后呢？她……”秦夕的嗓子沙哑地几乎发不出声。 “没有以后了……”邵泽汀的声音也变得哀伤起来，“如果没有执念，我们早就该忘了她。可不管我们现在记得多清楚，轮回里的她也总有被我们遗忘的那一天。而到了那一天，她就真的不存在了吧……” 第129章 结局 秦夕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邵泽汀办公室的，但邵泽汀口中的那个故事，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他在脑中不断地寻找着别的解释，可事实上，除了这个故事，他还真的找不到另一个更合理的说法了。 不，一定能找到的，哪怕是穷奇一生，他都一定要找到真相。他就这样一遍一遍地自我催眠着，连手机上弹出来的头条新闻都直接略了过去。 【今日飞往美国航班洛杉矶的航班ua199突发意外坠毁，机上所有人员全部丧生】 *** 夏氏大宅内，一道低沉的男声在昏暗处响起，“办妥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另一道更为低沉，甚至可以用苍老来形容的声音才响了起来，“知道了，下去吧。” 明明只是一段十个字都不到的简单对话，可在退出房间的那一刹那，夏启铭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是放了回去，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从今天开始，世人皆知的那个夏小姐将永远退出大众的视线，而她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消息便是，她会在美丽的加州过完余生。 夏启铭突然觉得好笑，虎毒尚不食子，可里面这个满口道德仁义的人却做到了。 在这群小辈勾心斗角的时候，这只还未到暮年的雄狮却早早地退居二线，仿佛将一切都交给了小辈。可事实上呢？夏明韵她们折腾出来的这些事真的没露出过马脚吗？如果有，那是被谁处理掉的呢？三年前的顾瀚到底又是谁雇佣的呢？在权力、金钱、爱恨里沉浮的小辈们，也许只不过是他戏台子上的戏子而已。夏明韵如此，秦夕如此，自己也是如此。 夏启铭在得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一直没想通，为什么不处理秦夕，为什么不处理肖扬，却唯独只处理了夏明韵，他的亲生女儿。 可在这一刻，他突然想通了。因为夏明韵最像他，世界上所有的条条框框于她而言，都是不存在的。换句话说，无所顾忌的她才是最危险的。而这结果，也许在夏明韵找上清州大学的王教授时，也许更早，也许在夏明韵私自动用夏氏的隐藏势力瀚海集团时，就已经注定了。 可所有的一切，包括谎言，包括真相，又都会随着这场意外淹没于虚空之中。 *** 春去冬来，一场雪又把帝都裹成了一个冰雪女王，美艳不可方物。可是远在清州的戚浅浅却只能看着照片唉声叹气。 这些时日，因为“醉时光”的装修，她干脆改成了在家办公，当然这个家指的并不是她那个小公寓，而是肖扬的家。 按戚浅浅原本的计划，在这工作任务不重的两个月里，她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切换到玩游戏玩到肝爆，睡懒觉睡到自然醒的休假模式。然而，事实之所以没被改叫成理想，就是因为两者之间天斩鸿沟般的巨大差距。 这差距的起因说来也巧，正是上次“公关鬼才”lisa亲自操刀给画廊重新开业造出的那波巨大声势。自那波声势之后，“叽叽喳喳”的热心网友为“醉时光”整了个超话，每天在里面各种打卡、抽奖，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画廊重新开业。这本来也没什么，可坏就坏在被闲来无事，正四处找活的lisa给注意到了。注意到也就罢了，她还亲自披马甲上阵，参与到了网友自发进行的各种关于“醉时光”宣传活动之中。 戚浅浅刚知道这事的时候，也只是对此表示了不齿，并没有生出警惕之心。可万万没想到，万恶的资本家“lisa”与脑洞大开的网友一组合，竟然生生开发出了一个画廊的预订系统…… 这厢戚浅浅还在想，这网上预定看不到实物这个问题应该不好解决时，那对天煞的组合早就帮她把所有的细节都想好了，而她要做的就只剩下了一件事，那就是，在短时间内完成大批设计稿以填满这个虚拟的预订系统…… 连休假美梦的边都没有摸到的戚浅浅，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重任砸进了地心深处，并被迫开启了防御工作。 然而，万恶的资本家能被冠以万恶开头，自然不是她这种劳苦大众能对抗的。几番较量后，差点连人生自由都输没了的戚浅浅终于向恶势力低了头，然后开启了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苦作”之旅。 什么玩游戏玩到肝爆，什么睡懒觉睡到自然醒，自此都成了梦幻泡影、镜花水月。 这会戚浅浅刚刚完成了一个稿子，空闲之余还不忘自虐，打开手机，看见的正是满屏的帝都雪景照，有摄影大师的作品，也有普通群众的游客照。 戚浅浅越看越憋屈，到最后干脆连手机都扔到了一边，免得再受刺激。她胡乱的揉了揉蓬乱的头发，起身走到了二楼的阳台上。这些日子，每回她焦躁的时候，她都会下意识来到这个阳台，然后看着远处的城区发会呆。 今年的清州，自入了冬之后就很少放晴，多数时候都保持着今天这种灰蒙蒙的样子，不见白云更不见蓝天。也有很多人觉得压抑，在网上吐槽抱怨，但戚浅浅却觉得，阴晴圆缺自有时，这也正是她如今的心境。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院子里响起动静。虽然不知道时间，但这样的动静每天都会有，她也早就习惯了。所以直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都没动一下。 “怎么不多穿点？”肖扬顺势拉开自己的大衣将她裹进了怀里。 “今天不怎么冷。”戚浅浅有气无力地回了句。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肖扬像是没察觉到她的低落一样，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自己的手机频幕递到了她的眼前，轻声问道，“好看吗？” 频幕上是一家位于森林之中的餐厅，除了屋顶，四面墙壁都是由落地玻璃建成，而玻璃外面是无数颗百年的巨松。因为下了雪，原本翠绿的松枝也被染成了白色，配着室内暖黄色的光，像极了宫崎骏电影里的童话世界。 戚浅浅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再度因为这张照片起伏起来，她气呼呼地偏过头，“哇，连你都来刺激我！” 肖扬一愣，诧异道，“你不喜欢啊？我还订了位置呢……” 正打算嘴硬一句，“我才不喜欢呢！”的戚浅浅，听到后半句瞬间将话音一转，舌头差点因此打个结，“你订了什么？你说清楚点！” 肖扬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慢慢说道，“我看见网上在传帝都的雪景照，想到那边有家餐厅在下雪的时候特别有氛围，我就想和你一起去……” 戚浅浅当即上演了一出百变脸谱，吃惊的表情迅速切换到兴高采烈，可还没高兴上两秒又顿时垮了，“不行欸，我走不开啊。” 肖扬也不强求，只是略带遗憾地说道，“那好吧，不过这家餐厅很难预约的，我还买好了一个小时后飞过去的机票，明早就飞回来，本来以为不会耽搁你工作的，但如果你实在是放不下工作的话，那我现在就去把票退……” 没等肖扬将话说完，戚浅浅就将他打断了，“你说，你机票都买好了？” 肖扬点点头。 “一个小时后出发？” 肖扬再次点点头。 戚浅浅义正言辞道，“你知道现在去退，航空公司的人要收20%的退票费吗？！你这个败家子！” “败家子”肖扬再度无辜地点点头，“那怎么办？” 戚浅浅抿了抿嘴，仿佛是做出了重大牺牲一样，严肃道，“算了，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阻止一下你的败家吧！”说完这句后，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道，“不过lisa那边，我就不帮你了，你懂的吧！” 终于不用当“败家子”的肖扬，连忙机灵道，“好的，放心，我犯的错误我一定解决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说完这句后，他顺势低下头，发现怀里的女子早就笑得东倒西歪，站不直了。 什么玩游戏玩到肝爆，什么睡懒觉睡到自然醒，与恋人一起说走就走的旅行才是休假的至高境界，至于什么明早就回，等她和肖扬玩够了再说吧。 *** 在飞机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戚浅浅依稀间好像听到有人说，总有人会在你的人生里涂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但这个人却未必能陪你走一生。 她在心中不屑地哼了一声，却懒得睁眼辩驳，只是下意识将身边之人的胳膊搂的更紧了一些。 而她没有说出口的，正是与肖扬在一起后才有的一个感悟，陪你走完一生的人才是你人生中最浓墨重彩的那一笔。 全文完 暖光橙雨于二〇一九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