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之农家有贵女》 第1章 重生 寒冬料峭，气势汹汹的寒意仿佛要将人世间的最后一点暖和气消除掉，到了年根，一场大雪就笼罩了整个人间大地，处在山脚下的卧牛村，层次不齐的房屋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垛垛的雪堆一样，杂乱却又静谧。 时间不过是刚过了寅时，蜗居在山脚下的封家的屋里就传来微弱的交谈声。 “咳咳……” “老头子，你怎么也起来了，再睡会吧。”映着外面的雪光，穿戴好的封婆子蒋氏一边蘸着水打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看着从床上坐起来的老汉小声说到。 “咳……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咳咳……”一句话没有说完，仿佛是因为冷空气进了胸膛，封老汉不可抑制的又咳嗽起来，收拾利落的蒋氏赶紧拿起柜子上的一只带着豁口，画着一株兰花的碗，提起煨在柴火堆上的水壶，倒好水后端到自家老汉的嘴边。 “老二家的今天要去县里一趟，我把棒槌糊子给老二家的让她给老二熬点，对付一下。这眼瞅着要过年了，家里什么都没有……赶着这年根的，把你们爷仨做的扫箸卖了，看看能得几个钱，好歹过去这个年。”蒋氏看着自家老汉喝完水后，又赶紧扶他躺下，摸着自己手下瘦骨嶙峋的骨架，她的眼里不由得划过一丝黯然。 从进了冬以后，老头子的病一直断断续续的没有好，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又因为他舍不得那点油灯，跟着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多编了一个箩筐，身体就又不行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不由得又瞟到柜子上边那个黑黢黢的坛子上，那里存着这个家全部的积蓄算来算去也不过二两多点的银子，几副药就没了……还有现在过了年眼瞅着自己的老姑娘柳珠就要说人家了，可是家里连给她添置一身新衣裳的钱都没有…… 蒋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再想这些，她手脚麻利地走到床尾，拖出一只黑黢黢的箩筐，然后从里边挖出了一碗金黄色的玉米面，许是觉得太多，她犹豫了一下，又往回倒了点，方才端着碗走了出去。 随着屋门吱呀的一声响，封家老二媳妇刘氏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自家婆母开了门，赶紧迎了上去。 “赶紧做上吧，前几天挖的野菜多放上点，弄的稠稠的。”蒋氏看着在门口瑟缩成一团的二儿媳皱眉说到，自己这个二儿媳倒是个心实的，但是这大冷天的堵在门口，不知道的人家还要说她虐待她呢！ 刘氏伸手从婆婆的手里接过半海碗的玉米面，发黄的脸上不由得划过一丝愁色，这点东西煮一锅是这一大家子吃的，看来家里是真的没什么粮食了。 今年秋里本来收成就不好，再加上朝廷这些年不安稳，各种苛政杂税，到了农家的手里更没有多少了。可是今天自己家那口子可是是要去城里，这要是光靠野菜恐怕是撑不住的，还有屋里一直昏迷不醒的三妞…… 刘氏想到这里不由得低下了头，小声艰难地嗫嚅道：“娘，我记得家里还有几个鸡子，能不能拿一个……” 刘氏话还没说完，蒋氏的一双眼不由得像刀子一样直直地向自己的儿媳妇射去，她倒是真敢说，一个丫头片子罢了！还想吃鸡子！那些鸡子可是留着给老头补身子的，还有如今自己的宝贝大孙子因为前些日子着了风寒正好也虚弱的很，就这样她还得省着呢！ “你个作死的！倒是什么都敢开口！家里还有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她还想吃鸡子，我告诉你，家里现在就是多了这些嘴吃饭，少一张嘴少些事！”蒋氏说完就把门狠狠地关上了。 蒋氏的声音不算低，该听到的人自然早就听到了，住在东屋的封家老大媳妇王氏听了不由得推了推自己身边睡得鼾声如雷的丈夫，在他耳边冷冷地嘲讽道：“这个老二家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现在家里已然是这样的情况了，那几个鸡子可是娘的命根子，她竟然还敢开口！” “好了，你就别再添乱，还不快睡会！”封家老大深知自家媳妇凉薄的性子，不由得不耐烦地说到，他一向不爱掺和家里的这些事，自然巴不得什么都不知道才好。 “就知道睡睡睡！”王氏看着身边翻了一个身，又呼呼睡去的丈夫不由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是这大冬天的谁不想在暖和的被窝里多待一会呢！ 而且今天轮不到她做饭，王氏想着外边的温度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赶紧将整个身子都埋到了被子里，虽然身上的被子又重又不保暖，但是总比外边好的多！ 在北屋门口的刘氏看着婆母狠狠带上的屋门，耳边还在刮着她说的话，她的眼泪不由得缓缓地流了出来，再怎么说，妞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虽然家里情况紧张，可是桑苗那身子…… “好了，快做饭吧！我且得走呢！”在西屋里边的封家老二，封长立听到外边的动静，赶紧大跨步地走了出来，看着还在北屋门前的媳妇，他的心不由得紧缩了一下。 刘氏看了身边的丈夫一眼，忙伸手将脸上的泪水胡乱地抹了一把，然后转身往稻草搭成的棚屋走去，那里就是封家的烧火做饭的地方了。 不管怎么样，再难，人还是得活着啊！明亮的炉火映照出刘氏脸上的沟壑，格外的明显。封长立看着愈发地沉默寡言的妻子，不知道怎么地就想起她刚嫁进封家娇俏的样子…… 可是，现在都被这艰难的世道给磨没了，封长立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回屋收拾自己今天要去县城卖的东西，家里可就指着今天自己的收获了…… “爹，你今天要去县城吗？” 封长立刚刚踏进屋子，不由得惊得瞪大了双眼！他竟然看到瘦瘦弱弱好像一碰就能歪倒的小闺女竟然破天荒地坐了起来和自己正儿八经地聊天了！这可是太难得了！ 从那天这丫头被打破头醒来以后，一直木木呆呆的不说话，就像是傻了一样，本来就不喜欢她的蒋氏见她傻傻楞楞的样子自然更是不欢喜了。 “桑苗，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封长立赶紧上前想扶闺女躺下，可是看着她那瘦瘦弱弱的样子，又唯恐自己一个手重伤了她，看着她额头上还包着的厚厚的白布，他不由得着急地搓了搓手。 常淼，哦，不，现在的封桑苗看着眼前自己这具身体的生身父亲，不由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运气这么不好！竟然赶上了穿越！穿越也就罢了，为什么不给她安排到什么名门世家里边去，让她尝尝当大小姐的滋味！ 反而穿越到了这个眼睁睁看着仿佛就像是只有一口气的身体里，而且还是一个穷的叮当响的人家！常淼想到这里不由得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作孽！她到底是得罪谁了！ 第2章 意外 现代社会都市女青年常淼是一个在穿梭在高大上的写字楼的女白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在雨中去关窗的时候，就被楼上被风吹下来的花盆砸伤了脑袋，当时她只觉得头上猛烈的撞击，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她就穿越到了这具小小的身体里。其实，她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半个月了，只是心里的不适应，一直让她拒绝接受眼前的一切。 她总想着这具身体不行了，她就可以再飘回现代去，可是不管她怎么绝食，折腾，老天爷仿佛故意和她作对，总是在故意吊着她一口气，就是不让她咽气。 在她折腾的这当口，她也将这家的情况摸了个八九不离十，这家人过的是苦，真苦啊！刷新了她的三观的穷与苦！在现代的时候，常淼虽然没有生在大富大贵的家里，但是好歹生在小康之家，自然是没有过过穷日子的。 再到大学的时候她去山里支教，都没有见过这么穷的人家，比如这封家二房一家六口紧紧地挤在一张床上睡觉，而且只有一床黑的看不出颜色的被子。 这些日子以来，常淼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当年学的杜甫诗里的那句“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是什么意思，瞧瞧睡在自己身边七扭八歪的小姐姐，再看看自己身上冷的像铁一样的棉被，还有漏风的屋子…… “唉！” 心里的烦心事多，加上这具身体的不适，常淼终是没忍住压在心底的叹气，竟然就这样在自己的便宜爹面前叹了出来！ 果然，听着小女儿的这声叹气，封长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小闺女还有发呆以外的情绪！ 家里孩子多，封桑苗又是一个小丫头，所以一直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刘氏和他平日里忙的什么都顾不上，就想着怎么多挣出一口吃食来，家里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是由自己的大闺女娇杏照顾的。 这个丫头平时就躲在角落里，除非问她话，否则从来不出声。自从她的头被摔伤以后，不仅仅不说话了，还多了呆，村里好事的来看她，都说封家的这个小丫头恐怕是要痴傻了…… 可是刚刚那般充满沧桑成人般的叹气是怎么回事？ 常淼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惊到了封长立，毕竟自己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小豆苗封桑苗了，再也不是常淼了！想到这里，她忙摆上一副怯怯的样子，抱着打鼓的肚子小心地说到：““爹，我饿了。”。 看着女儿胆怯的样子，封长立的心一下子软了下去，想来刚刚是自己听错了吧！ “你娘煮了玉米糊，待会就可以喝了。”封长立小心地扶着常淼躺下以后，轻声说道。 封桑苗闻言眨巴了下眼睛，听话的又躺回了冰冷的被窝，她的眼神不由得飘到门口靠墙的那堆荠菜上。 本来她还想提醒自己这个便宜父亲进城的时候，可以顺便把荠菜带着，看来现在是不能说了，以后她都要照着以前的封桑苗的样子慢慢适应改变了。 瞧瞧她不过是多了一丝情绪，就把自己的亲爹给吓着了，看来以后的路任重而道远啊！ 看着女儿重新恢复了发呆的模样，封长立方才忙起了自己手中的活计，自己得赶紧收拾妥当刚扎好的扫帚，好早点进城占个地卖出去才是正事，这眼瞅着要过年了，家里却连一点白面都没有…… 这厢封长立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另一边刘氏已经手脚麻利的起火烧水煮好了野菜粥，掀开锅盖，热腾腾的雾气扑面而来，刘氏用手扇了扇，麻利地盛了满满的一海碗，又把锅盖盖上，把炉子下边的火焖了才往西屋走去。 “家里只有这点东西了，你先垫垫。”刘氏看着精瘦的丈夫，心底里不由得划过一丝心疼，八尺的汉子吃这点东西，这可要扛一天…… “已经很好了。”封长立看出媳妇的心疼，不由得咧嘴一笑。他接过碗来刚要准备吃，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往床上看去，只见刚刚还在发呆的封桑苗早就睡着了。 他不由得暗暗叹笑小孩子果然是最没心事的人，说睡就睡，想着还要赶路，他呼噜噜地将手中还有点烫地菜粥一饮而尽，然后用粗糙的大手抹了一下嘴，就拾起地上收拾好的背篓向外走去。 刘氏见状赶紧送他到门口，轻声叮嘱道：“早去早回，实在饿了，就买个饼子吃。” 封长立看着媳妇塞到自己手里的两个铜板不由得一愣，他可是知道因着桑苗的伤，屋里一个铜板都没了，可是现在…… 看着犹疑的丈夫，刘氏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没有说话，只是把两个铜板塞到丈夫手里，然后快步回了屋子。其实她偷偷地收起来了十个铜板，家里这么多的孩子，总不能为了一个桑苗，其他人都不管了，桑苗要是真好不起来，那就是命吧！ 穷人真的是病不起，伤不起啊！ 看着媳妇抹泪的背影，封长立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推开木栅门，脚步沉重地往城里走去，希望今天能有个好收益，不然真的要逼死人了。 一觉睡到天明的封桑苗自然不知道自己爹娘之间的这些事，她醒了以后便听到自己的大娘王氏在院子里指桑骂槐的声音：“懒人有懒福，不像我们家桂珠当年磕了头，不过是两三天就好起来了。现在家里花了那么多的铜板，可是人倒是越发的娇弱了。” “大嫂，你不能这样说……” “怎么不爱听？不是事实吗？家里可是花了一吊钱，一吊钱！”王氏不由得尖声叫道，一想起这这一吊钱来，她就心疼，为了个小丫头值得么！ “好了！都闭嘴吧！眼瞅着过年了，都想想怎么过这个年吧！”蒋氏一锤定音道。 看着婆婆发了话，王氏才收了声，她冷冷地冲着刘氏翻了一个白眼，心想到怎么过年？恐怕今年年关难过着呢！还不是都怪二房！ 第3章 过年 “小姐姐，我饿了。”封桑苗听着外边的争执声，不由得暗暗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她这个伤真的是让这个本就穷的锅底掉的家庭雪上加霜。 她伸手轻轻地拽了拽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小拳头，像是随时想找人拼命的小姐姐桑芽一下。 “桑苗，你终于知道饿了！”桑芽听到身旁的声音不由得惊喜地喊道，这么多天了，她终于又听到桑苗的声音了！她还真的以为桑苗就像村里人说的那样，痴傻了呢！ 桑芽的声音不算小，在院子里的刘氏闻言一愣，但接着她赶紧冲到屋子里，看着坐起来的封桑苗，她轻轻地问到：“桑苗你饿了？那你疼不疼？” 看着眼前皮肤粗糙，眼里充满期待的女人，封桑苗不由得又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这些天其实最忧心、最纠结的就是眼前的刘氏了吧，选择放弃看大夫，觉得对不起孩子，可是终究还有一屋子人要养啊！ 这些天闲的没事一直发呆的封桑苗自然把所有事情都看得很清楚，但是作为一个躯壳里有着成熟灵魂的封桑苗也理解这一切，没办法，因为穷嘛，大家总要活下去。 “娘，我饿了，一点都不疼。”话一出口，封桑苗不由得一愣，她本来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顺利地叫出娘来。 “哎，哎，你等着，娘给你盛粥去。”刘氏看着眼睛有了光亮的姑娘只觉得满心的欢喜，她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就转身往外边走去。 原本在院子里说话的蒋氏和王氏听到这厢屋子里的动静，也赶紧奔了过来，蒋氏看着眼珠子不再是直愣愣的封桑苗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之前她还担心这个孙女真的傻了的话怎么办，这下好了，不用做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了！ “哎呦，桑苗你可是说话了，你这可得赶紧好起来，不然家里在你身上花的钱都打水漂了。”王氏啧啧叹道，这丫头倒是真命大，头都破了一个大窟窿，流了那么多血，大家都说救不过来了，可是没想到偏偏被救回来了！而且现在瞧着神智也清明了！ “好了，别说了，人清醒了就好。”蒋氏本来就不坏，虽然不喜欢桑苗，但是总比家里出个傻子强，起码不用担心被村里人笑话了。 王氏看着婆婆发了话，倒是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撇了撇嘴。细心照顾封桑苗喝粥的刘氏听着嫂子的话，只能讷讷的低着头，一言不发，毕竟家里真的是为桑苗请大夫花了大价钱了…… 一早进城的封长立自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今天他的运气不错，来得早也占了一个好位置，正好碰上一个管家婆子模样的人出来采买，因着快过年了，大户人家洒扫的讲究自然格外的多，一口气就要了十把扫帚。 封长立摸着口袋里沉甸甸的三十文钱，脸上不由得挂上了一点松快的笑意。这样下去的话，到天黑自己要是能把带来的扫帚都卖了，那他们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个年，娘就再也不用因为桑苗花的钱心疼了。 可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封长立在原地待了不长时间，阴沉沉的天上就开始飘起了雪花子，看着街上越来越少的人群，封长立紧了紧自己打满补丁的衣服，好像这样就能顶得住寒风一样。 他期盼着有人能停下来看一眼，可是眼瞅着时间已经过了午时还是无人问津，自己要是再不回去，等到家的时候可就要天黑了……封长立在心里盘算着，终究还是准备收摊回家。 路过粮店的时候，他摸了摸身上的三十文铜钱，犹豫了下，还是强忍住自己的脚步转身往家走去，他多想进去买点面粉，这样过年家里就可以吃饺子了，毕竟下边的孩子们都眼巴巴地盼着呢，可是…… 因着风雪交加，路上难走的很，封长立直到申时才回到家，他看着堂屋里明亮的火光，脚下不由得犹疑了。 靠在窗户边的桑芽正好打眼瞧见了进门的封长立，不由得惊喜地喊道：“我爹回来了！” 这下可好了！爹进城挣钱，这样大家就不用再揪着桑苗花的钱不放了！ 封长立听到二闺女清脆的叫声，不由得苦笑了下，他硬着头皮往屋子里走去，迎上来的蒋氏和刘氏看着他沉郁的脸色自然知道今天恐怕收获一般了。 封长立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钱递给母亲，苦笑道：“今天天气不好，明天我再去。” 看着冒着风雪回来的儿子，蒋氏哪能再说个不字，世道不容易，能有三十文也不错了，去买几块豆腐，也能过了年。 “眼见着大雪要封山了，且歇歇吧，难过的日子，好过的年。”蒋氏叹了一口气说到。 刘氏看着丈夫手上裂开的大口子，不由得满腔心疼，她赶紧去灶上端来了热好的菜粥，封长立蹲在火边呼噜噜地一气喝完了。 封桑苗看着蹲在地上烤火的众人不由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家啊！真的是穷的锅碗瓢盆叮当响！哦，不！连锅碗瓢盆都不齐！这要不是离山近，恐怕连个火也烤不起了。 封家老爷子看着消沉的众人不由得微微皱了眉头，这过日子要是先泄了精气神，那么可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好了，这眼看着还有十天就过年了，都愁眉苦脸的做什么，打起精神来！他娘，实在不行就先去老二家借几斤白面，包个饺子，大家热热乎乎地过了年，养足了精神，等着开春了好好干！” 封老爷子一开口，众人自然赶紧打起精神来，尤其是孩子们一听过年有饺子吃，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期盼的笑意。蒋氏本来到嘴边要拒绝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算了，省那么一点有什么用呢？家里的窟窿可大着呢！ 就这样封桑苗在大雍朝渡过了自己的第一个春节，吃上了第一口白面，虽然饺子馅全是白菜，没有一点油水，但是桑苗却觉得这一晚的饺子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水饺！ 第4章 开始 过了年以后，又养了半个月的封桑苗终于可以随意溜达了。先前因为天冷，刘氏怕她着凉，一直不让她出屋门，虽然屋里也没有多暖和，但是到底比四处透风的院子好多了。 封桑苗站在空旷的院子里，看着用石头堆起来的院墙，七歪八扭的，一颗光秃秃的枣树孤立在墙角，干枯的枝桠乱飞，她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桑苗，这天还冷着呢，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封家的长孙封瑞年从外面一进来就看到望着枣树长吁短叹的小丫头，脸上布满了愁容。 “大哥，你回来了！我在屋里待闷了，出来走走。”桑苗看着像是风中的小青松一样的大哥笑眯眯地说到。 不得不说，封家的人都长得一副好相貌，据说当年蒋氏一心一意要嫁进封家来，就是被封老爷子的风采迷住了。 虽然这个事件嘛，历史久远，不知道可不可信，但是瞧瞧自己这个大堂哥，面若银盘，鬓若刀裁，身姿俊逸，一点都不像农家的娃，这要是一打扮走出去，恐怕说是世家子也是有人信的。 不过他这通身的气质，恐怕是与他读了几年私塾不无关系，因为封桑苗瞧着和自己这个大堂哥一母同胞的二堂哥封瑞平可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人最经不住念叨了，封桑苗脑子里的念头刚落，就看到二堂背着柴火风风火火地从院外闯了进来：“你们两个在院子里站着做什么？桑苗你好了吗？” 看着咧嘴憨笑的二哥，封桑苗刚刚心间的那点两个人相貌有几分相似的念头不由得消失的无影无踪。 “走，回屋吧！”封瑞年看着又在发呆不说话的封桑苗，倒是习以为常，他上前牵住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封桑苗都多少年没这样被人这样牵手走路了，她不由得有点发愣。 当年父母离婚以后，她从初中就开始住校，后来自己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虽然没有家人，但是她拼命地工作，公司里的人背后都喊她“白骨精”，不过她开心啊，因为有钱啊！ 钱可是世界上最好、最能给人安全感的东西，可是谁知道她好不容易买了房，买了车，眼瞅着连养老钱都够了，原想着出门放松一下，过一点悠哉的日子，可是谁知道竟然被一个花瓶砸到了这里！ 看着乖乖跟着自己的封桑苗，封瑞年不由得心头一软，好像自己这个堂妹从小就是这样，总是用一双大大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你，让她做什么，都会乖乖地去做，相较其他的兄弟姐妹，封瑞年总是忍不住对她多一点心疼。 他自然也知道家里这些日子的状况，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家里没钱呢！封瑞年看着瓦片残缺的屋顶，眼里不由得划过一丝忧愁，可是看着身边沉默的小堂妹，他不由得轻声说道：“桑苗，不要担心，好好养病，等着开了春就好了。” 看着眼前年轻男孩子眼里的忧愁，封桑苗点了点头，恐怕这句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吧！ 送桑苗回屋以后，封瑞年就赶紧回屋预习功课，虽然现在自己不能去学堂念书了，但是多学一点东西总是好的，也不枉这几年家里在他身上的花费。 看着空荡荡，黑压压的屋子，桑苗坐在床边无意识地晃动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苦苦思索着，能有什么办法帮着这个家开源才是正紧！毕竟，眼下家里已经节无可节了。 要是她能去后山上看看就好了，可惜现在刘氏还不让她出家门，蒋氏好不容易看到小孙女不傻了，自然更不会轻易冒这个险，毕竟自己那个小姑姑已经十五岁了，眼瞅着要说亲了，要是家里出来个傻子，恐怕就坏了名声了！ 就在桑苗百无聊赖地想不出招来的时候，外边传来自己的小哥石头兴高采烈的喊声：“桑苗，你快来看！我们抓住兔子了！” 兔子？封桑苗闻言不由得一喜，她赶紧从床上跳下来，可是谁知道跳的太急，差点摔倒，好在她反应迅速才没有再次摔倒，自己这具小身体可是再也经不得任何碰碰撞撞了！ 本以为自己的小哥带回来的是一只兔子，可是封桑苗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筐里竟然还有五只小的！封桑苗的眼神不由得一亮！看来天无绝人之路啊！这下她想到方法了！ 兔子只要是温度适宜，营养充足几乎是每月都能生小兔，这样差不多一月一窝，家里可就有数不完的兔子了…… 桑苗心里的算盘打的噼啪响，脸上的喜意不由得越来越张扬。 石头看着这些日子很少说话的妹妹嘴角终于露出了笑意，也不由得裂开了大嘴！ 顺子果然没有骗他，他说小女孩都喜欢毛茸茸的东西，所以他才缠着村里的猎户教了他绳结的法子，这窝兔子他可是守了好久了！没想到今天真的给他逮住了！ “哎呦，这是哪里来的兔子？咱们今天是不是可以开荤了！” 桑苗不用抬头也能想到，恐怕现在自己的大伯娘王氏就差流口水了！ 虽然很不喜欢自己这个大伯娘，桑苗还是抬起头来笑着说到：“奶奶，你们回来了！” 今天上午蒋氏带着家里的女人们去山上的山神庙祈福去了，希望新的一年能得到山神的庇佑，家里的日子可以顺当点！头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的封桑苗自然不在出门之列了。 蒋氏听着小孙女打招呼的声音随意点了点头，她的眼睛都被眼前的兔子紧紧地吸引住了！瞧瞧这毛色，还没有损失，这要是去县里的话，恐怕得能卖个二十文！ “不能吃，这是我给妹妹玩的！”石头看着眼里冒着精光的大伯娘不由得焦急地喊道。 这可是他蹲了好多天才得来的！ “玩？桑苗都多大了？还玩！正经让咱们填饱肚子才是正经，娘，我看我们要不中午杀了吧！”王氏并不搭理石头的话，而是上前亲热地拉着婆婆的胳膊笑道。 第5章 争执 家里都多久没有开荤了，蒋氏自然也是早就靠不住了，而且现在老头子的身体还没有好利索，这只兔子倒是能给他补一补…… 想到这里蒋氏不由得笑着说到：“可不是呢！这眼下人都吃不饱了，拿什么养兔子？桑苗过了年也是十一岁的大姑娘了，不要整天想着玩，人家隔壁的阿花都已经帮着做事了。” 石头看奶奶一心地站在大伯娘的一头不由得犯了倔，他不由得涨红了脸大声喊道：“谁也不能吃，谁要是敢吃，我跟谁拼命！”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刘氏看着婆母皱起了眉头，赶紧上前扯住他的耳朵着急地说到。 石头看自己的娘亲也不站在自己的一边，眼泪不由得委屈地掉了下来，这一窝兔子可是自己在雪窝子里趴了几天，好不容易找到的，好不容易哄妹妹开心了，可是现在大家竟然要吃掉！ 都说知儿莫如母，刘氏自然也是知道儿子的心事的，要不是他和刁家的那小子打架，桑苗也不用为了保护他被人推到地上…… 想到这里，刘氏手上的力气自然也就松开了。 “好了，好了，眼瞅着过不了几年该说亲的小伙子了，为了这么个兔子哭天抹泪的，说出去还不定怎么给人笑话呢！快别哭了！待会啊，等着大伯娘把兔子烧了你就知道多好吃了！”王氏看着抹泪的石头，唯恐婆婆变了口风，忙上前笑着打岔道。 “不能吃！我就是放了也不给你吃！”石头一把推开王氏伸过来的手，蹲下身护住背篓，双眼恶狠狠地盯着王氏说到。 他早就对自己这个大伯娘心怀不满了，桑苗摔着的当天就是这个女人一直说不用请大夫，要不是娘坚持，还有爷爷，恐怕桑苗现在就不在了。后来看着桑苗好了，她又天天地冷嘲热讽地，话里话外都是他们二房占了家里的便宜！ “石头，你干什么呢？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没大没小！以下犯上！二婶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吗？”站在王氏身后的桑花一看自己的娘受欺负了，赶紧站了出来。 本来一直沉浸在看到兔子喜悦中的桑苗，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瞬间就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惊呆了。就为一只兔子，值得这样争吵？而且自己这个堂姐也真的是太厉害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娘没有把自己的小哥哥教好吗？ 但是桑花的口才好，她忘了家里可是有个比她口才更利落的人！ “妹妹这话说的也好没规矩，我娘怎么也是你的长辈，难不成你是在说我娘教的不好还是怎样？”二房的长女桑叶看着颐指气使的桑花冷冷地说到。 桑苗看着站得笔直，眼神清**人的大姐，不由得双眼直冒星星，对嘛，就是应该这样！听不惯就要怼回去！ 这些日子她常听自己的小姐姐桑芽不停地在自己的耳边说着关于大姐姐的事迹，比如扯着小棍把偷自己家菜的屁孩子追的满村乱窜，从此再也不敢霍霍封家的东西，赧然自己这个大姐就是小姐姐心中的偶像啊！ 只是这些日子自己这个大姐跟着前边的南丫一直在学着做针线活，自己倒是没见到她这一面。 “好了！都闭嘴！” 桑花听着桑叶的话本来还不服气想顶回去就被堂屋里严厉的声音打断了！ 被吵醒的封大福在屋子里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只觉得满心的悲哀，也是怪自己无能，活了一辈子了，倒让家里人现在围着这么一只野兔吵嘴了。 好在他的话在家里一向是至高无上的，众人一时讷讷都不敢再说话，只有石头一个人还在抽抽噎噎地抹眼泪。 “老头子，你怎么起来了，你这身子可是还没有好利落！”蒋氏看着出来的老头，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我没事。”封大福不想在小辈的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他不着痕迹地推开了蒋氏想要扶住他的手。 他看着院子里的女人半晌不言，所有的人都被他威严的目光盯地低下了头，最后封大福的眼光不由得落到了自己最小的孙子石头身上，这个小子有出息，有头脑，倒是有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地做什么？有话说话！有事情就解决事情！”封大福严厉地说到。 可是此时的石头犯了倔，只当是封老爷子和刘氏、还是蒋氏一样的想法，自然低着头不说话。 封老爷子看着这样的石头自然也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他索性不再和石头说话，而是直接面向自己的小孙女，这个最近一直被认为差点要傻了的小孙女：“桑苗，刚刚你大伯娘的话你也听到了，把这只兔子杀了你可愿意？” 看到这个话题竟然落到了自己身上，看着众人的眼光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封桑苗不由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得，自己果然是矛盾的引发点，但是好在这个爷爷和想象中不一样，还比较人性。 站在封大福身边的蒋氏心里不由得犯了嘀咕，老头子这是怎么想的？有必要问吗？直接杀了吃了就完事了。 看着自己身边小哥哥期盼的眼神，桑苗咬了咬牙顶着封大福的威严，口齿清楚地说到：“大的可以吃，小的我想留着。” 院子里的众人闻言一愣，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桑苗会说出这样的答案。 “哦？为什么？”听到桑苗的回答，封老爷子提起了兴致。 “小兔子没有肉，吃不着东西，但是如果留下来让我养着，等着小兔子长大了，就可以生更多的兔子，这样的话，大伯娘就不用为了吃兔子和哥哥不高兴了！”桑苗抬起头来，眼神清亮地说到。 “你这孩子……”王氏闻言不由得脸刷的一下就变红了，这说的就像是她在和一个孩子争吃食一样！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小丫头这样会说话呢！ “好，就照桑苗说的做！你们可还有意见？”桑苗的回答倒是让封老爷子出乎意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等王氏再说什么就一锤定音地说到。 有总好过无，这个结果虽然差强人意，但是好在大家还都是欢喜的。 “养兔子是好事，只是兔子可是不好养活，村里的猎户刘大叔之前可是没少抓兔子回来，还不是都养死了吗？而且咱们家里可是没有多少粮食了！”王氏见不得二房得意，不由得拿出蒋氏的软肋说到。 果然本来也赞同的蒋氏闻言脸色不由得僵硬起来。 第6章 养兔子 “大伯娘放心，我会出去找野菜，我一定不会用家里的粮食！”封桑苗唯恐蒋氏变卦，赶紧双手护住背篓里的小兔子说到。 “好了，既然这样，大家就各自散了吧！”封大福是什么人啊，一扫就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他不想再起什么事端索性直接断了案。 老爷子发了话，自然结果也是没人可以改变了。 “老头子，你为什么同意桑苗养兔子呢？这养了死了的话就可惜了。”跟着封老爷子进了屋的蒋氏百思不得其解，这家里人吃的粮食还没有呢。 再一个老大媳妇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村里也不是没人试着养兔子，可是最后都是浪费粮食和草料，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封老头听着蒋氏的抱怨没有说话，他看着院子里满面笑容的封桑苗，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竟然隐隐有了一丝期待，说不定真的能让这个丫头养成呢？ 刚刚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一桩陈年旧事，当年他从军队因伤归家的时候，在路上救了一个道士，那个道士曾经就说他有后福，以后家里恐怕会出一只金凤凰。 他自是对这种言论不置可否，他们一个穷窝窝，能出什么凤凰，瞧瞧家里这几个姑娘，他只要她们能够平平安安嫁人就好了。 可是刚刚瞅着小孙女清亮坚定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他的心底一动。况且养不成也没什么的，姑娘家的难得有松快的日子，顺着个一两次也没什么。 蒋氏看着闷声不语的封老头，只能讷讷地住了嘴，算了，反正这窝兔子本来就是捡来的，再者说了，就是到时候被桑苗养死了，倒也不浪费。 王氏见蒋氏没有站在自己这边，只能悻悻然地看了那几只小兔子一眼，冷哼了一声就带着自己的姑娘桑花回屋了。 “小哥，你帮我背到屋里去！”碍事的人终于都走了，桑苗站起身来兴奋地拉住石头的手说到。 “好了，快进屋吧，我给你们拿着，桑苗你怎么突然要养小兔子呢？”刘氏看着眉开眼笑的女儿，倒是很少见她如此开颜。 “这些日子，你们都出去忙活，我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没事做，正好养小兔子陪我玩啊！”封桑苗信口捻了一个理由说到。 当然，这也是实话。 现在正好是地里野菜横生的时候，家里麦地锄草全靠手工清除，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家里只有两把锄头，蒋氏又爱惜农具，如今家里人正好闲着没事做，自然能不用锄头就最好了。 二房的众人听了封桑苗的话自然对她心下愧疚，桑苗自小就是懂事的。年前的时候，因为大雪封山，所以家里人都窝在家里没出去还好，如今家里每天空荡荡的，可不是只有她自己吗？ 刘氏将背篓拿进屋才发现问题，家里没有装兔子的笼子，总不能让它们一直在背篓里吧！ “等爹回来的时候，让爹现编一个也来得及。”看着犯了难的众人，桑叶笑着说到。 本来还有点担心的封桑苗，闻言忍不住笑眯眯地弯起了眉头。 “桑苗，你可要好好养着，不然到时候可要挨大伯娘的说了。”桑叶看着她软嘟嘟的样子，不由得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这个小丫头自来就是会卖乖的。 “本来就是石头抓的，关她什么事？”桑芽的性子直，到底还是因为年纪小，藏不住话，忍不住嘟囔道。 “好了，这话也是你说得？到时候让那屋的听到了，少不得又是一顿纷争，到最后还是娘吃亏。”桑叶看着桑芽严肃地说到。 桑芽向来怕自己这个大姐姐，看着她端起脸来，自是不敢再说什么，她索性也蹲到桑苗的身边，陪着她一起看兔子。 封桑苗从进了屋以后，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拼命地回想着关于养兔子的知识，兔子一般到四五个月的时候，就可以繁衍了。 一般一个月可以生一窝，一窝五到六只，这一年下来五六十只了，而且如果这几只兔子母兔较多的话…… 封桑苗越想越兴奋，她恨不得赶紧掀开兔子看看是公还是母，可是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大家的注视下，所以她自然是不敢的。 现在最关键的是让兔子活下去……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她跟着奶奶养过，那时候家里的兔子都是长毛兔。 她记得在冬天的时候，需要确保温度，一般需要给兔子住的地方摆放一些稻草，这样有利于它们的取暖，兔子还是比较怕冷的，还有兔子是需要随时喝水的，最好不要喝生水…… 封桑苗想到这里不由得站起身子来，她的眼睛来回地在屋里穿梭着，想找一个给兔子喝水的器皿……可是终究以失败告终。 “桑苗，你找什么呢？”石头看着突然站起来的桑苗问到。 “我想给它们找个东西用来喝水。”封桑苗抿了抿嘴说到，她可是知道这个家里一点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刘氏闻言一愣，这件事她倒是忘了，只是家里一直没有养过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封家是和家畜犯冲，还是什么原因，养什么死什么，所以家里畜生用的器具自然没有。 桑叶见状也不由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从刚刚在院子里的时候，她就觉得桑苗养这几只兔子已经很是不妥了，瞧瞧问题不就来了！ “桑苗，要不我们不养了吧，你瞧，咱们确实什么都没有。”桑叶摸了摸封桑苗的头发说到。 “不，我要养！”封桑苗看着背篓里的兔子坚定地说到。开玩笑，要是不养，她们连发家的本钱都没有！就别提以后了！ 她可不想过天天野菜粥，玉米饼子的日子，还有这芦花鞋……好看是好看，可是真的是一点都不保暖！ 在现代的时候，她曾经听过后娘给继子穿芦花棉袄的故事，她和朋友还吐槽古人的狠心。可是如今看看大家脚上穿的一样的芦花鞋，封桑苗半句吐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桑叶看着坚定的封桑苗不由得一愣，往日里桑苗可好说话了，像今日这样的时候倒是少的很。 第7章 解决 “我有办法了！”就在大家犯难的时候，桑芽仿佛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一阵风一样冲出了家门。 众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等着她们回过神来，桑芽已经抱着一个长方形的石头水槽走了进来。 “你看这个可以吗？”桑芽吃力地搬着水槽笑着问到。 “可以，可以！”桑苗不由得眼前一亮！ 真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自己这个小姐姐每次总是在不经意间照顾着自己，其实来了这个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朝代的桑苗，这段日子桑苗和自己这个小姐姐待得时间最多了。 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常常听自己这个小姐姐给自己念叨村里的各种细细碎碎的事情，有时候桑苗都被自己这个小姐姐吵得头痛，可是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桑苗总是不好打断她的。 据说当时她出生的时候，奶奶一看到是个女儿，接着撂了脸就走了，一心想再生个儿子的刘氏夫妻看着是个女儿自然也是失望至极的，只有桑芽把桑苗当个宝贝一样。 因为她觉得家里终于有比她小的妹妹了，她也可以像大姐照顾她一样那样照顾自己的小妹妹。 桑叶看着跟着凑热闹的桑芽不由得摇了摇头，看桑芽拿的吃力，她忙接过来倒上水就想放到背篓里。 “姐姐，等等！”桑苗见状赶紧一把拉住她。 “怎么了？”桑叶诧异地看着满脸急色的桑苗。 桑苗到嘴边的话不由得咽了下去，如果这时候她说需要给小兔子喝干净的凉白开，恐怕一群人都要觉得她是中了邪了吧。 想到这里，桑苗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一脸无邪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讨好地笑着说到：“平时娘都不让我喝生水，唯恐我生病了，我想着小兔子也是这样，不如我们把水槽洗干净，给小兔子放上凉白开吧。” “我看你真真地是疯了，还凉白开呢，你也不怕让奶奶看到，又该说你了！”桑叶点了点又是一出事的桑苗。 刘氏看着自己的小闺女这些日子倒是活泛了些，心下也不由得高兴，她笑着劝道：“养都养了，随她吧！” 桑苗一听刘氏的话，转身就上前讨好地抱住刘氏的腰，在她身上蹭啊蹭的，像极了一只偷腥得逞的猫咪。 刘氏看着自己腰上的小脑袋，心下不由得一软，桑苗平日里鲜少这样亲近自己。自从病好了以后，倒是和她亲近了不少。 “好了，别撒娇了，，还不快和我去把水槽洗干净？”桑叶看着越发地会讨好人的桑苗笑斥道。 这可是大事啊！决定着他们家以后的生活能不能改变，桑苗赶紧跟了过去。 姐妹俩刚出屋门，就看到蒋氏提着兔子急匆匆地出了门。 桑苗见状不由得诧异地问到：“姐姐，奶奶这是去哪？” 之前一家人还在为要不要吃兔子而在争执，她可不信自己这个奶奶会舍得把兔子送出去。 “你忘了村里的刘大叔剥毛皮的手艺最好了，看来奶奶这是看好了这块兔皮呢。”桑叶淡淡地说到。 明明是他们二房的东西，可是……想到这里桑叶不由得狠狠地刷了刷手里的水槽。 看着四处飞溅的水花，桑苗不由得默默地站的离自己这个大姐远了点，要知道大姐这个脾气一上来，那可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也不知道爹和娘这样任人揉捏的性子咋就养出了大姐和小姐姐这样爽利的人来。 但是嘛，总比被人捏的团团转要好的多。 果然如桑叶所说，不过半个时辰，蒋氏就满脸喜色地就提着收拾好的兔子回了家。 柳叶怕管不住自己的嘴，索性拉着大家都在屋里，不准他们出去。而刘氏早就习惯了身边的一切，不管婆母拿走什么，她都觉得是天经地义的。 桑苗看着鼓着脸生气的桑叶不由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大姐这么大的气性，到了晚上不被主屋的人看出来才怪呢！到时候受责怪的恐怕又是娘了。 “大姐姐，不生气，等我的小兔子养好了，我给你很多很多的兔皮。”桑苗贴到桑叶的耳边小声说到。 但是这个屋子就巴掌大的地方，即使是悄悄话，每个人也听得清清楚楚，大家看着桑叶开始松弛的面孔，也不由得跟着松了一口气。 石头和桑芽平时可是最怕自己这个大姐了，这些年来，桑叶在二房的屋里渐渐地开始做主，刘氏一向是能不动脑子就不动脑子，自然也是什么都听女儿的也习惯了。 “好了，晚上都高高兴兴的，还想不想吃肉了！”刘氏笑着打趣道。 众人一听吃肉，只觉得口舌生津，忍不住暗暗地咽起口水来。 桑苗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一个极其不喜欢肉食的人，如今却因为想吃肉口水横流了！苍天啊！大地啊！要是她还有机会回到现代，再也不会嫌弃红烧肉腻歪，羊肉膻气了！ 本以为晚上有肉吃的封家二房，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只是喝上了肉汤，锅里只有零星的几块肉，一人一块就分没了。 看着零星的兔肉，石头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锅里，又看了看王氏，他忍不住大喊道：“怎么就这么点肉呢？肉都哪里去了？” 他很是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个大伯娘做饭的时候，偷偷地把肉藏起来了！ “看什么看？吃肉都堵不住你的嘴！”王氏冷哼了一声，然后眼疾手快地将最后一块肉快速地捞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大儿子的碗里。 “娘！”封瑞年无奈地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接着把碗里的肉夹给了最小的桑苗。 桑苗忙抬头甜甜地笑道：“谢谢哥哥。” 话音刚落，她就快速地将肉送到了自己的嘴里，要知道再晚可就不是自己的了！虽然只是一小块肉，但是她就是不想让自己这个贪婪的大伯娘如愿。果不其然，王氏伸向桑苗碗里的筷子不由得落了空。 这可把王氏气坏了，她刚要发作，就被封老爷子喝止住了：“好了，都赶紧吃饭！” 第8章 河蚌 看着封老爷子沉了脸，封家人自然是不敢再有什么动静了。 只是到晚上回屋的时候，刘氏忍不住和封长立抱怨道：“大嫂也真是的，不过是一口兔肉也要和孩子计较，何况今儿那只兔子还是咱们家石头捉的，我可看见娘留下了半只……” “好了，在孩子面前不要说这些。”封长立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看他编笼子的孩子们，皱着眉头制止道。 这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为了一口吃食就闹成这样。 刘氏看着这样的封长立不由得咽回去了后半句话，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孝顺，可是这个家再这样下去，哪里还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桑苗在封家的日子就这样在小打小闹中安稳下来，现在除了养好自己的小兔子外，她每天都琢磨着怎么让这个家富裕起来。 光靠兔子，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说兔子还有几个月的成长期，那这几个月怎么办呢？眼瞅着要春耕了，要是家里的人都靠这样的节衣缩食的坚持下去的话，早晚都得病的。桑苗想着家里人面黄肌瘦的脸，不由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以来她故意装着好奇的样子，缠着自己的大堂兄询问清楚了自己所处的朝代，可是出乎她的意料，这个朝代是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大雍朝，好像历史从唐朝以后就出现了偏差，直接没有了宋朝。 她们现在所处的地界位于大雍朝的北边，叫卧牛村，因为背靠着卧牛山而得名。但是好在不是边境地区，倒也没什么事端。只是这几年天灾人祸的，地里种不出粮食，再加上赋税，家里自然就支撑不下去了。 “想什么呢？”封瑞年看着缠着自己问东问西又突然发呆的小堂妹，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没事，哥哥，你看书吧！”桑苗怕自己再在这个堂哥这里待下去就露馅了，赶紧笑着跑了出去。 封瑞年看着桑苗跳脱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堂妹最近好像活泼了许多。 “桑苗，你看我们给你带什么好玩的回来了？” 桑苗刚出屋门就看到桑芽手里拿着几个大大的河蚌从院子外边走了进来，后边还跟着端着洗好的衣服的刘氏，还有桑叶。 河蚌！这个东西可是可以吃啊！想到河蚌的鲜美，桑苗的眼前不由得一亮！ “河里多得是，妹妹又不是没见过，你非得巴巴的拿回来，小心过两天臭了奶奶骂你！”桑叶笑着说到。 “这个自然不一样，你看这个壳子多漂亮！”桑芽举起手中的河蚌给大家看，果然在阳光下的蚌壳雪白雪白的。 “好了，玩完了，可要记得扔出去！”刘氏一边晾着衣服一边说到，这日子苦，难得还有孩子们玩耍的玩意，也是难得了。 桑苗的注意力从河蚌的身上转移到大家的对话上，什么？听这个意思不是捉来吃的？ “为什么要扔出去？我们吃了它吧！” 刘氏看着双眼冒光的小姑娘不由得一愣，她哭笑不得地说到：“这个河蚌不能吃的，里边的东西都是沙子，而且肉有股腥味还嚼不烂，村里没人吃的。” “我看小妹这是馋肉了。”桑叶看着就要流口水的桑苗笑着打趣道。 天呢！河蚌是个多鲜美的东西！可是在卧牛村居然没人吃！ 桑苗永远忘不了在现代自己出去旅游的时候，还吃过当地的一种烤河蚌，加上粉丝，那个鲜美，那么多年，自己可是再也没有尝过那种味道了！ 这就是商机！让一家人可以果腹的商机！桑苗眼里放着光，她赶紧上前一把捧住桑芽手中的河蚌，然后进了屋子拿出一只瓦盆接了清水就把河蚌放了进去。 刘氏只当桑苗是小孩子心性，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该教桑苗正儿八经的家务活了，也省得她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起码大家去地里干活的时候，她能在家里给大家把饭烧好了也行。 到了晚上，刘氏果然开始手把手地教桑苗开始学习灶上的事情，桑苗不由得在心里乐开了花，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想找个合适的理由说学做饭，自己还没说呢，娘就主动教自己了。 “地里的草太多了，这几天我带你哥哥姐姐去地里干活，你在家的时候，要把饭给大家做好知道了吗？”刘氏看着自己不过是简单一教，桑苗已经像模像样地开始做了。 “娘，要不缓缓？”桑叶看着桑苗头上还没好的伤不由得心疼地说到。 “再不赶紧除草，地里的草就要夺了麦子的养分了，而且小苗在家里这样闲着，也会碍了别人的眼，到时候受难的还是她。”刘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捡起一根木柴放到灶膛里，明亮的火焰将她脸上的愁苦照的更清晰了几分。 “姐姐，没事，我可以的！”桑苗抬头笑吟吟地说到。 这可是天时地利的好时机！自己正好可以给他们做个河蚌尝尝，让大家知道河蚌是可以吃的，然后接下来才会有转机啊！ 桑叶看着懂事的妹妹，不由得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大家都下地以后，桑苗又将瓦盆里昨天换过两次水的河蚌拿出来，重新倒进去了干净的水。昨天晚上的时候，刘氏问她要做什么，听到她说要养河蚌的时候，还把她数落了一顿。 但是刘氏到底还是心疼桑苗的，以为她只是一个人在家无聊，倒也是随她了。封长立在这一方面也向来是不管孩子的，即使桑苗占了二房这边唯一的一个洗手盆，他都没有说什么。 桑苗看着基本上已经没有沙子的河蚌不由得满心的欢喜，要是按这个速度，中午的时候，她就可以给大家做个鲜美的河蚌汤了！ 因为大家都开始下地干活，在封老爷子的要求下，蒋氏也放开了手中的口粮，家里的饭桌上多了地瓜面的窝头，只是蒋氏规定每顿饭女的只能吃一个，男的可以吃两个。但是不管怎么样，有的吃就是好的。 谢谢微笑看世界、茶玖玖郴山与郴江等小可爱的推荐票！比心！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投推荐票啊→_→ 第9章 惊喜 眼瞅着快到晌午了，桑苗赶紧开火起灶热窝头，做饭。往常的时候，封家的午饭不过是热个窝头，炒个菘菜就算是完事了。 可是今天桑苗却想给大家添个菜，要知道倒春寒的时候，外边还是很冷的，要是大家回来的时候，能够喝上一口热乎乎的汤也是好的。 桑苗到墙角挑了一颗小的菘菜，然后将外边蔫了的菜叶放到一边，可以留着喂兔子，这些日子，兔子的饭量已经越来越大，桑苗都觉得野菜也要供不应求了。 要不是每天让自己的小姐姐都拔野菜回来，那也许这些兔子真的要被饿死了。 好在桑芽对养兔子这件事，看上去比桑苗自己都上心，时常的帮着小兔子们换干净的稻草，都不用桑苗操心。 桑苗将手中的菘菜收拾干净以后，就切成了小细条放在旁边备用，然后起锅烧上了水。 这个当空她又走到院子里将吐干净沙子的河蚌拿到灶房里，然后用刀小心翼翼地拆开，毕竟是人小没有力气，加上这个身体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桑苗历经艰险才将河蚌的壳打开。 看着河蚌新鲜雪白的蚌肉，桑苗的脸上不由得浮上一丝微笑。她赶紧快速的将蚌肉去掉泥肠，洗净后放在案板上，然后把河蚌边上的硬肉拍松，放在碗内，放了葱末腌着。 这时候灶上的水也开了，她赶紧放入切好的菘菜，看着差不多以后，又将切好的蚌肉撒了进去，这个时候就要把握住度了，桑苗默念着时间，看着蚌肉浮上来，赶紧将蚌肉菘菜汤倒了出来，然后又撒上了点葱花点缀。 闻着飘出来的香味，桑苗终究还是没忍住自己先尝了一口，天呢！真是太鲜了！好久没吃到好吃的东西，桑苗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要被香掉了。 为了抑制住自己喝汤的冲动，桑苗手脚麻利地将汤端到大锅里盖上锅盖温着。然后另起锅烧水，将昨天刘氏她们带回来的荠菜收拾干净以后，下锅焯水，然后快速地过了冷水，倒入她刚刚准备好的蒜泥，加了一点盐巴，做了一个凉拌荠菜。 下地的人吃饭也不能没有一点油水，桑苗看着早上蒋氏交给自己的那丁点子可以炒菜的油，赶紧起锅烧热，炒了一个菘菜。 等她忙完这些，蒋氏也带着两个儿媳还有孙子孙女们从地里回来了。刚进院子，她们就闻到一阵奇异的香味，大家的脸上不由得划过一丝诧异。 “哟，今天是谁做的饭这么香？我瞧瞧！”王氏放下手里的箩筐，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跑进灶房里，掀开锅子就要看。 眼看着王氏那个大黑手就要上手，桑苗赶紧笑着说到：“伯娘还是先洗洗手吧，我这就端上去！” 被侄女这样说了，王氏的脸上到底是不好看，虽然很想看看锅里是什么，可是看着站在院子里边的蒋氏，她终究是讷讷地收回了手，一边走一边嘟囔着：“瞎干净什么啊，往常还不是我做什么你吃什么。” 桑苗就当没听到一样，她正准备收拾把菜端到屋里，早就洗干净手的刘氏忙上前帮忙，看到闺女做好的两菜一汤的时候，她的脸上不由得划过一丝惊诧，她本来以为桑苗能把窝头热了就好，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做这么多的菜！ 而且，这个汤是什么？ “待会您尝尝就知道了！”桑苗看着满脸震惊的母亲笑着说到。 等到一家人都上了桌，蒋氏看到桌子上难得的菜系，脸上也不由得划过一丝诧异，她看向自己这个平日里一向不大喜欢说话的孙女身上，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丫头竟然有这么好的厨艺了。 “好了，快吃吧！”封老爷子率先端起了碗，他自然知道众人是为什么惊诧！今天他在屋里观察到自己这个小孙女的一系列的动作的时候也是震惊的！ 虽然这个孩子做饭还是不熟练，可是心思却是极灵巧的，瞧她这份巧劲，家里人哪个能赶上的。 “今个托了苗丫头的福了，竟然能吃上这么多的菜，只是不知道用了多少油？”王氏率先给自己舀了一大碗汤后，不怀好意地问到。 天呢！太鲜了！ 王氏刚喝了一口汤，被蚌肉的鲜美刺激的直挑眉毛。这是什么东西？自己可是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只见王氏三下五除二就将碗中的菘菜蚌肉汤喝了个干净，她还想再去盛的时候，发现盆里已经空了，她不由得恨恨地咬了咬牙。 这时候她也顾不上追问桑苗用了多少油的事了，而是双眼放光地看着桑苗问到：“苗丫头，你这是做的什么？怎么这么好喝？” 王氏问出了大家想问的话，看着大家齐刷刷的好奇的眼神，桑苗不由得笑着说到：“这个白色的河蚌肉！” “河蚌肉？就是我昨天给你带回来的那个河蚌？”桑芽闻言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她可是从来不知道河蚌还可以吃！ 以前饿的不行的时候，她们也不是没有吃过，只是实在是沙子太多，无从下口，可是小苗这是怎么做到的？ 刘氏看了看满脸笑意的女儿，又看了看碗里的汤，昨天桑苗说要养河蚌，难不成就是为了吃？ 蒋氏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她都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来不知道河蚌还能这样吃，而且还这样的鲜！ 封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满脸开心的孙女，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菜，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突然相信多年以前那个道士说的话了！ “桑苗，你可是没说谎话？这个真是蚌肉？”蒋氏满脸急切地看着桑苗问到。 “奶奶，真真切切的。这是昨个小姐姐给我抓回来的，我本来想养着，可是今天实在是馋的不行，就想试试味道，没想到真的很好吃。”桑苗笑着说到。 桑叶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倒像是桑苗的性格，什么都想拿来吃！ 众人一听哪还有什么顾虑，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将桌子上的所有事物一扫光，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们觉得连那个凉拌荠菜都是好吃的紧！ “老头子，这要是河蚌能吃的话！那可是多了很多吃的！”蒋氏看着封老爷子双眼冒光地说到。 “就是！下午我再去抓更多去！”石头在旁边意犹未尽地舔着碗说到！ “我们一起去！”王氏此时也顾不上自己是长辈了，虽然这个蚌肉小，但是也是肉啊！ 第10章 尝试 封家人顿时都来了精神，要知道这些日子，大家肚子里可是一点油水都没有。 封老爷子按捺下自己的心思，他看着颇有主意的孙女轻声问到：“小苗，你说呢？” 小苗看着桌子上众人兴奋的脸庞，不由得暗暗地吞了一口口水，她慢慢地说到：“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这么兴师动众的才好，要不然要是知道河蚌能吃，村里的人就都去捉了。” 桑苗说到最后声音也越来越低，不是她自私，不想和村里的人说，眼下封家人吃饭都是问题了，她必须得顾着她们这个小家。 “对对对，这件事情可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要不然可就没的捉了！你们都给我闭紧了嘴巴，不要出去乱说！”蒋氏看着屋里的众人郑重其事地说到，她之前都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 封老爷子虽然觉得这样不大妥当，但是现下有什么办法呢！孙子要读书，况且家里可是青黄不接了。 “好，就这样定了吧！等天黑的时候，老大媳妇你们悄悄地去抓点回来交给小苗做。”封老爷子沉吟了一下，缓缓地说到。 有吃的自然就有干劲，王氏这次听着倒是没有叽歪狠狠地点了点头。 为了减小目标，到了晚上的时候，王氏、刘氏只带着较大的孩子们去了前河，她们到底是捉河蚌的老手，很快就满载而归。 桑苗看着满满的一桶河蚌，两眼放光，就差整个人钻到桶里去了。 白天去县城打零工的封长立回家以后，就看到家里人正兴奋地围着村里人扔了都没人要的河蚌满脸红光。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弄这么多河蚌干什么？”封长立不解地问到。 “嘘！噤声！别让人听见了！”刘氏看着自家婆母射过来的飞刀眼，赶紧推着丈夫进了屋。 等到了屋里，刘氏便将今日桑苗在家做出河蚌汤的事情，封长立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河蚌肉还可以吃的说法，他不由得将信将疑。 刘氏倒是也不着急，她笑着说到：“等过两日，你尝尝就知道了。” 自从知道河蚌可以吃以后，封家众人脸上的笑意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就连去地里干活，一个个都笑吟吟地。 看着封家人精神头这么足，村里的人不由得在背后嘀咕，莫不是这封家有什么喜事不成？ 对于这些，桑苗自然是不知道的，为了以后能获取大家的支持，她卯足劲地将所有吐干净泥沙的河蚌洗干净，然后不紧不慢地起锅烧了满满的一大锅汤。 上一次做的时候，桑苗不过是用了几只河蚌，这一次可就不一样了，所以味道自然就顺着封家的院子散了出去。 “她二婶子，你家今天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太香了！”跟刘氏一起下地回来的李大黑家的不由得好奇地问到。 要知道这两年这封家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家里人接二连三地出事情，他们家可是很长时间没有飘出过这样像样的味道了。 “我也不知道呢，我先回去看看了。”刘氏很少说谎，这样瞒着别人，她的心里到底是有几分不自在。 李大黑家的见状倒也不再追着问，毕竟他们家里过的可是比封家好多了，今个她得早早回家给家里那几个小子做面饼呢！ “娘，你回来了！”在院子里洗菜的桑苗看着小跑回来的刘氏笑盈盈地打着招呼。 “哎，小苗，你这是做好了吗？隔着院子就闻到香气了。”看着闺女喜气盈盈的脸，刘氏刚刚心里的那几分不自在也不由得消散去了，毕竟过日子嘛，谁喜欢愁眉苦脸的。 “待会您就知道了。”桑苗故作神秘地说到。 娘两个说话间，家里的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回家了，桑苗看着两个姐姐筐子里满满的野菜，不由得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要知道那几个小家伙现在可是越来越能吃了！未来的几个月她可是要指着这些小兔子改变生活的。 众人早就在院子外边就闻到了家里饭菜的香气，看到桑苗都已经收拾好了，自然都迫不及待地上了桌。 今天桑苗做了两种口味的河蚌，一个是菘菜河蚌汤，一个是带蚌壳烤的银缕粉河蚌，但是封家众人自然是不知的，她们看着桑苗把一个完整的河蚌搬上桌子的时候，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桑苗笑而不语，只是每个人的面前放了一个，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眼前的蚌壳打开以后，一股蒜香就飘了出来，眼瞅着蚌壳里边的汤汁要流出来，桑苗赶紧喝了一口。 吃着久违的美食，桑苗不由得乐的眯起了双眼，众人见桑苗吃的这样香，哪里还忍得住，赶紧都照着她的样子开始吃起来！ 银缕粉刚到嘴里的感觉弹弹嫩嫩的，加上吸收了河蚌的鲜，再搭上蒜香，真的是一绝了！封老爷子不由得在心中喝彩道！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孙女怎么想出来的！ 封老爷子不由得看向吃的欢实的桑苗，眼里多了几分笑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古板的封家还能出现这么一个小吃货。不过之前的时候，自己这个孙女就是对吃的总是莫名的执着！ 封老爷子尚且如此，更别说封家的其他众人了！自然是很快地就将手中的河蚌一扫而光了！ “小苗，锅里还有没有？”石头意犹未尽地双眼灼灼地看着桑苗。 看着自己小哥哥的渴望的眼神，桑苗觉得自己好像也成了一只河蚌一样，她赶紧摇头笑道：“家里的银缕粉不多了，我就做了这几只给大家试试味道。” “好吃，好吃！想不到小苗你还有这样的手艺，家里的银子真是没白花！”王氏舔着蚌壳，意犹未尽地说到。 桑苗闻言眉毛一挑，没有搭理，反正自己这个大伯娘就是嘴上不占个便宜是不可能的。 封长立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而且他也没有想到，原来河蚌这么好吃！还是自己的女儿做出来的，他脸上的喜意也不由得多了几分。 因为烤河蚌带来的惊艳，众人不一会就将桌子上的河蚌汤也一扫而空，最后看着空空如也的碟盘，桑苗的脸上笑意也越来越大。 第11章 商量 按照河蚌这个受欢迎程度，自己要是去县里卖的话，肯定会有销路的吧！桑苗在心里飞快地扒拉着自己的小算盘。 而且卧牛村离县城倒也不是很远，封长立每天都会去县城找小零工做，有时候一天下来却不过二三十文钱，按照这个挣钱的速度，恐怕她们家会一直穷下去了。 现在家里最大的收入来源就是封家老大，自己的大伯封长生在人家家里做木匠小工，每个月能给家里拿回来两两银子，所以这也是王氏在这个家里底气这么大的原因。 而封长立没什么手艺，而且家里农忙的时候还需要有人在家里顶着，所以这些年自己这个便宜爹，明里暗里没少经受自己这个刻薄的大伯娘的挤兑。 最后连带的二房的一家子都觉得比大房矮一头。蒋氏呢，自然是有钱的就是亲的，所以对自己大儿子那个好，自然是不用说了，好像家里的一切都是大房那边带来的一样。 桑苗想到二房的现境不由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先苦其心志，后劳其筋骨，大概上天是让她来磨练的吧！ 现在如果她靠着河蚌帮着家里翻了身，以后自己的小姐姐在和自己的堂姐吵架的时候，就不用有苦不敢言，再也不用担心离开大伯，她们就活不下去的问题了。 “爷爷，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桑苗看着吃饱喝足的众人，转向上座的封大福试探着说到。 其实，桑苗很怕自己这个话说出口会被封家众人怀疑，但是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原主的爷爷有股莫名地信任，毕竟，要是一个真没远见的人，家里都穷成这样了，不会还坚持让自己的孙子读书的吧！ “哦？说说看。”封大福看着坐在那里小小的一团的孙女笑道。 “爷爷，你说我们把这个拿出去卖怎么样？” “什么？你想什么呢？” “这怎么卖？” 桑苗的话音刚落，就引来了蒋氏和王氏的同时惊呼。 “现在还没人知道啊！而且你们已经吃过了，真的是很好吃的！而且是我们现下随手就可以取来的东西，只不过我们花费点时间而已，可是要是真能挣钱，我们可就发了！”桑苗怕封大福也反对，忙着急地说到。 “卖东西？”出生在世代农家的封大福可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一直知道靠天吃饭，靠地吃饭，可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还可以靠卖东西吃饭。 而且还是吃食…… 可是看着小孙女大大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急切，封大福不过是沉吟了一会，就答应了。反正现在家里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呢？ “你想怎么卖呢？说来看看。”封大福慢悠悠地问到。 有门！桑苗从来不是一个和自己的好运气作对的人，她不顾刘氏在桌子底下悄悄拉她的衣角，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看着封大福说到：“我听爹说早上去县里务工的大多数都是空着肚皮去的，城里一个烧饼都要两文钱，要是咱们去卖这个菘菜蚌肉汤，到时候里边可以加上一点面疙瘩，五文钱一碗，应该会有很多人来问的。这要是每天能卖出二十碗去，我们就有一百文了！” 一天一百文，那十天呢？就是一两银子！这可是一比划算的买卖！封大福快速地在心里算了一笔账，食材都是现成的，倒是花不了几个钱，这样下来就是纯挣的。 即使卖不出去，倒也是不妨碍，家里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现在白面可是金贵的很，到时候别卖不出去，反倒糟蹋了白面。”一听说要用面疙瘩，本来还听的兴致勃勃的王氏不由得心疼上了。 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桑苗这个小丫头怎么想的，竟然会把主意打到家里的白面上！要知道在封家除了有个什么节的时候，家里人才能吃上一口白面，平日里可都是吃的粗粮！ 这个小丫头不会是自己嘴馋，才想出这样的主意吧！王氏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不可行！ 蒋氏到底也是持家的好手，再封大福在心里算账的时候，她也快速地在心里算了一笔账，要是家里真的多了这样的一项收入的话，那柳珠的嫁妆可就不用愁了！ 至于卖不卖得出去，这就不在蒋氏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苗丫头，你可是有把握？咱们可提前说好了，你可不能浪费粮食。”蒋氏双眼炯炯地看着桑苗问到。 “这些都是我的想法，具体成不成，还且得咱们去城里看看才行。”桑苗心下自然是有把握的，可是她对于这个朝代的风俗习惯还不是那么地了解，万一真的卖不出去怎么办？ 到时候受数落的可就是她们二房了！ 桑苗向来是一个不喜欢给别人添加麻烦的人，所以为了避免以后的纠葛，自然也不会把话说的那么死。 “我瞧着苗丫头这个想法可行，反正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了，倒是可以一试。”封大福沉吟道。 太好了！得到了一家之主的支持，那么这件事就八九不离十了！桑苗的心里不由得乐开了花，她眯着眼睛，仿佛看到未来的好日子在向她招手。 “只是要是出去卖的话，河蚌我们恐怕得再多抓一点，这样的话，肯定会被村里人发现。”封瑞年到底是读过书的，想到的点自然和大家不一样。 “大哥说的这一点，我已经想过了。现在天黑的早，我们还能趁黑摸，但是要是以后肯定会被发现的。可是等到村里人发现的时候，怎么也是十天半个月以后的事了，咱们就索性直接和村里人说这个河蚌怎么吃好了，这样就不得罪村里人，也不耽误咱们的买卖。”桑苗胸有成竹地说到。 一个小山村不过就那么大的一点地方，谁家有点什么事，邻居自然是清楚的很，她也没想瞒多久，但是能瞒多久瞒多久，相信等到大家都知道的时候，她们已经攒下一点钱了。 第12章 开干 就这样桑苗在大雍的第一个买卖就可以了，时隔多年以后，桑苗每每想起这段艰难的日子，都无比感谢当时自己的坚持。 但是事情往往想象的时候都是特别美好的，临到实行的时候，桑苗却发现家里缺盆少碗的，最后好不容易，凑够了六只碗，还清出来了一口锅，这样才算可以。 这几天趁着天黑的时候，封家的众人都热情高涨地沉浸在捉河蚌的热潮中，就连平日里总是娇滴滴的桑花，这次都被蒋氏揪着一起下了河。 桑花踩着脚底的烂泥，对桑苗产生了深深地怨恨，要不是她想出这些馊主意，自己可是好好地在家里呆着呢！这要是不成，她倒是看看那个小丫头怎么收场！ 好不容易做好准备工作，桑苗开始手把手地教家里人怎么处理河蚌，桑叶看着妹妹小小的手，不由得满满的心疼，她不容拒绝地接过桑苗手里所有的活计，只让她动动嘴皮子。 桑苗看着自己这个平日里一向是面冷心热的姐姐，不禁满满的感动。 二月二龙抬头，是个好日子。这天还没亮，封长立就挑着锅碗瓢盆的家伙事，带着妻儿踏上了去县城的路。桑苗到底是年纪小，一路上不停地打瞌睡，这时的她无比怀念现代的小汽车，亦或者公交车也是可以的！只是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她爹，你说真的有人买吗？”刘氏这几天心里一直惶惶的，封家可是从来没有卖过东西的，世世代代都是老实巴交的人，现在偏偏是自己的姑娘提出来卖东西，家里的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呢！ 何况这筐里还有两斤白面，要是没有卖出东西来，到时候不光是婆婆的责骂，就大嫂那张嘴就可以把她们二房用唾沫给淹了。 “成不成的总得试试，况且这几天咱们也不是没有吃过，这个东西确实是难得的。”封长立看了眼迷迷糊糊跟着自己进城的小闺女说到。 说到底还是自己无能，要是自己有出息，也用不着小苗小小的年纪跟着自己出来受这趟累了，唉，但愿今天能有个好收成吧！封长立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天将将亮的时候，县城门大开，陆陆续续进城务工的人也越来越多，封长立带着妻女很快地就到了南城跟下，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多，而且基本上属于没人管的地段，很多早上卖吃食的都是在这。 以前他进城的时候，总是被这里的香气吸引，只是口袋里没有钱，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他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自己也会加入到这一行列来了。 旁边摆摊的人好似见惯了突然多出来的一个摊位，大家都忙着自己手中的活计，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阵阵的香气就从一个个摊位飘了出来，有做油炸果子的，有卖馄饨的，听着越来越热闹的人声鼎沸，桑苗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像卧牛村里的人那样穷的呀！ “桑苗，你是不是饿了？”刘氏看着双眼直直地看向旁边摊位的小闺女，不由得心疼地问到。小孩子本来就是渴睡的，可是桑苗非要跟着他们进城，说要帮着他们一起卖，本来她是坚决不同意的，可是不知道公爹怎么想的，竟然答应了。 想到这里，刘氏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她不由得加快了手中的动作，赶紧做好给闺女吃点东西才是正经。这些日子以来，她不止一次地忏悔自己当初差点做出放弃小闺女的行动，看着越来越能干的桑苗，心里不由得又多了几分疼爱。 “娘，我不饿，我是看这么多人，咱们这下可就什么都不愁了。”桑苗收回四处扫视的目光，笑着说到。 直到看到这么多人，她的心里才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这几天她也一直担心，万一要是卖不出去，那可就只能另想路子了。 “馄饨喽！鲜美的馄饨！” “客官，吃碗面再走！我这用肉汤做的，吃了顶饱！” …… 旁边热火朝天的叫卖，渐渐地满座，相较之下封家这边就是冷冷清清了。 桑苗看着局促的刘氏和木讷闷着头干活的亲爹，不由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幸亏她跟着来了！要不然可真的是怎么挑着来，怎么挑着回去了！ “哟，你们这是卖什么呢？好香啊！”一个瘦弱的汉子路过封家的摊位的时候，不由得好奇地问到。 “这是，这是……”很少和外边的人接触，刘氏话还没说出来，就涨红了脸。 “大叔，您尝尝不就知道了！我们可是独一家呢！您先尝尝味道，我们今天是第一天来，五文钱一碗，热热乎乎的，配上您手里的干粮正正好。”桑苗眉开眼笑地说到。 小女孩的说话声音极甜极清，令人一听，说不出的舒适。那个汉子看了一眼自己手里冷冰冰的窝窝，再看看热气腾腾的飘香像是面疙瘩一样的东西，到底是觉得这也是极其划算的，索性坐了下来。 刘氏和封长立见真的有人坐下来了，一时激动地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看着两人手足无措的样子，桑苗不由得暗暗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娘，您快给大叔盛一碗。”桑苗一边笑着给刘氏递过海碗，一边轻轻地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哎，哎！”刘氏醒过神来，脸不由得涨的通红，赶紧接过姑娘手中的碗，给那人盛了满满的一海碗。 旁边有好奇的人见状，不由得觉得这家的摊位确实是实在极了，现在还是倒春寒的时候，早上喝上这样美美的一碗热汤也是极好的，这样想的不止一个人。 不一会，封家小小的摊子竟然坐满了人。刘氏和封长立见状喜地合不拢嘴。 一向木讷的封长立让桑苗烧着火，自己也主动张罗起来，慢慢地由开始的磕磕绊绊开始变得愈加的流利。 “大哥问一下，你家这是什么东西啊！真的是太好喝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最先坐下来用饭的汉子吃完手里的冷馍，喝完碗里的菘菜蚌肉疙瘩汤后，意犹未尽地说到。 “我们这个是菘菜蚌肉疙瘩汤，老弟觉得好吃的话，明天再来，我们每天都在这里摆摊！”封长立搓了搓手笑着说到。 “蚌肉？老哥说的莫不是河里那些咬不动的东西？”瘦弱的汉子惊奇地问到。 这县城附近有不少傍河而居的村子，河蚌自然都是常见的。 “是的，但是我们家有祖传的方子，所以才能做出这样的味道来！”不等封长立再说什么，桑苗忙笑着说到。 “这样啊！” 出来务工的人多多少少的都有点脑子，知道这是人家的生意的诀窍都不再多问，只是一听说河蚌做的面疙瘩汤，还那么便宜，好多人不由得好奇地来试试，这样一来，封家的摊位一早上倒是络绎不绝的。 第13章 赚钱啦 还不等早市结束，封家这边就已经一售而空了！有些望风而来的人自然是没有吃到的，只能悻悻然地坐到了旁边买馄饨的摊位，这样一来，卖馄饨的摊位也不由得跟着红火起来。 那个慈眉善目的妇人，一看也是个豪爽的性子，不由得笑着和刘氏打招呼道：“这可多亏了你们家今天带来的人气了，沾你们的光了。” 刘氏忙忙摆手道：“是大姐自己的吃食做的好。” 桑苗看着这样的母亲不由得偷偷地笑着抿了抿嘴，她没想到母亲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看了一眼一直捏着钱袋，神色不安，愣愣发呆的父亲，不由得暗笑，这才开始呢！只要他们肯努力，有的是挣钱的地方呢！ 人啊，最怕的就是明明知道困境，还不想着去改变，执拗于现状，结果就越过越穷。所以穷的是思想，思路打开了嘛，自然钱财就滚滚来了！ “爹，怎么样，数清楚多少钱了吗？”桑苗趁着封长立发愣的时候，凑到他的身边，笑眯眯地小声说到。 一直心神不宁地感受着腰间沉甸甸感觉的封长立被不声不响过来的姑娘吓了一大跳，看着她打趣地眼神，他不由得笑着嗔道：“调皮。” 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自己这个以前不大说话的小闺女变开朗的事实了，反正是比以前好多了，这磕了一下，倒是把脑瓜子磕得好用了。 “好了，咱们赶紧走吧，不然这要是被人看到就不太好了。”刘氏麻利地收拾着摊位，现在他们做的这个买卖，可是瞒着村里人的，毕竟村里的口舌多，能瞒一会是一会，这可是婆婆叮嘱她的！ “走吧，爹，娘，咱们还得再置办点东西才好呢！”桑苗闻言也不逗她爹了，她歪着头想了想说到。 今天如果她没有算错的话，大致上卖出去了有五十碗左右，这样算下来差不多两百五十文了！她之前打听过现在的面粉是十八文两斤，这样她们可就是纯挣两百多文了！ 再买点面粉，买碗碟，买米盐，买鞋子…… 桑苗一边用指头掰着数着要买的东西，这林林总总的算下来真不少，只是鞋子……桑苗低下头看了看脚下补丁摞补丁还透风的鞋子，再看看封长立脚下的草鞋不由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现在还是不要买鞋了。 先买点日用品回家，不然要是蒋氏发了脾气，那现在手里的这个买卖可就没法做了。反正只要有挣钱的门口，以后鞋子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不再纠结的桑苗便把自己想买的东西和刘氏，还有封长立说了一遍。 刘氏向来是没有主意的，听着桑苗的打算，她不由得忐忑地看向当家地，今天挣了钱是高兴，只是要是她们在外边这样把钱花出去，恐怕家里会不高兴吧…… “爹，娘，你们看人家的摊子上用的东西可都是完整的，哪像咱们这样东一件，西一件的，今天就有食客不满了，你们忘了？”看着犹疑的封长立和刘氏，桑苗不由得急地直跺脚。 做生意嘛！该花钱的地方就得花，只有把自己的摊位弄得正正式式的，让食客看着舒服，才能得到大家的认可！ “买！”封长立想到今天有些讲究的食客因为参差不齐的碗碟就走了的，不由得咬了咬牙说到。 他摸着自己腰间沉甸甸的钱袋子，心里的底气多了几分，怕什么！要是照着今天摊位的火爆程度，明天指定也不差。 封长立决定后，当下不再犹疑，抬脚就带着刘氏母女去了碗碟的摊子。 早上的寒气散去，太阳也挂在了半空中，阳光洒下来，照在人身上就有些暖意了。城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也多了起来，桑苗好奇地看着路边各色摊位，卖首饰的，捏泥人的，卖点心的……林林总总，一双好看灵动的杏仁眼也跟着一个个摊位转个不停。 刘氏看着这样的小闺女不由得有点心酸，说起来这还是自家闺女第一次进城，这几年家里的光景不好，他们夫妻俩从来没有带孩子来过城里，不像大哥家，因为大哥在城里做工，老大家的三个孩子经常会进城。 “桑苗，你有没有想要的？”想到这里，刘氏不由得心软地问到。 桑苗闻言一愣，看着刘氏眼里流露出来的心疼，她不由得明白过来，这是娘心疼她了呢！ “没有，娘，咱们赶紧买完东西回家吧！等回家做好东西明天再来，肯定还能挣钱。”桑苗笑眯眯地说到。现下没有什么比赚钱更急迫的事情了！ 怀揣着今天刚刚挣来的铜板，一行三人先买了十个一色配套的碗碟，然后又去粮店买了米、面等，临到肉铺的时候，封长立看着闺女盯着肉的眼巴巴的样子，不由得狠了狠心又花了三十个铜板买了一斤猪肉。 店老板是个胖乎乎的大叔，看着站在自己摊位前，有一双黑葡萄珍珠一样的眼睛的小姑娘，不由得心下喜爱，他一边利落地割着肉，一边逗着桑苗：“这个小姑娘生的好，一点都不像农家的孩子，你几岁了？跟着我们家可好？天天给你吃肉！” “我已经八岁了，我不来大叔家，以后也可以天天吃肉。”桑苗看前眼前的肥肉，不由得暗暗地咽了一下口水。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这样的肉她可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现在一想到咬开肥肉，满嘴油滋滋的感觉，桑苗只觉得自己的口水已经控制不住了！ 店老板看着一本正经说话，眼睛不离肉的小姑娘不由得忍俊不禁，他笑着说到：“好，那我可是要等着你来光顾我的生意了。” “那是自然的。”桑苗一本正经地笑眯眯地点头道，小小的女孩子生的好看，声音也好听，店老板只觉得有趣，自然也不会计较。 只是封长立和刘氏听着姑娘的大言不惭，脸上不由得泛红，好在他们的脸色因为风吹日晒有点发黑，倒不是那么明显。 看着店老板递过来的肉，封长立长手一伸赶紧接过来，就拉着妻女走人。刘氏这时候自然也巴不得赶紧离开的好，她都不知道桑苗什么时候这么爱说话了。 第14章 回家 “等等！这些骨头，大叔你还要吗？”就在刘氏拉着桑苗即将离开肉店门口的时候，桑苗伸手指着肉摊旁的一堆骨头笑着问到。 “不要了，这些大骨头原本就是剃干净肉了的！你要是要的话，就拿去吧！”店老板顺着小姑娘嫩嫩的小指头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是自己每天剔完肉的大骨。 这些骨头卖不了几个钱，今日碰上这个小姑娘，他倒是觉得是一个缘分。 “那谢谢大叔了！”桑苗闻言不由得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看着这样喜气的孩子，店老板也觉得高兴，便上前将几根大骨头用麻绳绑了然后递给封长立。 “这怎么好意思……”封长立慌得刚要摆手拒绝，桑苗见状赶紧伸手接了过来。现在是什么时候，封家众人都吃不上饭的时候，还有什么好讲究的。 再说了，既然今天领了店老板的情，她一定会找机会补回去的，比如她脑子里可是还有一堆方子呢！前世的时候她最爱的可就是美食了！ “小姑娘倒是个爽快人！以后来的时候喊我张叔就好了！”店老板看着这个极投自己心意的小姑娘，不由得笑着说到。 “好嘞！谢谢张叔！等回头的时候，你去南城根下找我们，我请你吃早饭！”桑苗挺着自己的小胸脯理直气壮地说到。 “好，好，我有机会一定去！”店老板一边招呼着新来的客人，一边笑着说到。 “张叔，那我们走了，回见。”桑苗一向是看眼色的紧，赶紧拉着封长立和刘氏走了。 封长立和刘氏看着闺女手中的大骨头不由得面面相觑，这些骨头虽然被剔了肉，但是卖个钱还是可以的，老板就这样送他们了？ 桑苗将手中的骨头扔到封长立的筐子里后，就开始细细地盘算可以做什么好吃的，起码添个汤头也是极好的，这样明天的疙瘩汤里加点荤味的话，恐怕味道就更能吸引人了！ 越想越开心的桑苗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爹和娘在想什么，毕竟现在天大地大，没有挣钱大！她再也不想和棒子粥，再也不想吃粗粮了。 看着淡定的姑娘，封长立和刘氏倒是也不再多想什么，也赶紧加快步伐赶回家，和家里人说这个好消息。 但是卧牛村到底是离县城还是有点远的，一家三口紧赶慢赶方才在晌午之前赶到家。在路上提着一口气，直到看到封家的木头栅栏的时候，桑苗才觉得自己的腿有点软！ 哎！太不容易了！看来等挣钱以后，先买辆马车比较合算，哦，不！驴车也是可以的！回头得打听打听去。 “怎么样？卖了吗？卖了多少钱？”一家三口刚进院子，王氏一下就猴急地窜了过去。 她在家一上午都坐立不安的，惦记着老二一家拿出去的白面，出门在外，就是他们偷吃了，她们在家也不知道。 “大伯母，进去说！”桑苗看着突然窜出来的大伯娘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她担心封长立和刘氏在家门口就和王氏交底，赶紧脆生生地说到。 屋里的蒋氏见状不由得在心里暗骂王氏个沉不住气的，这要是让左邻右舍的听了去，还有他们的什么好了！ “你们进来说！”蒋氏快步走到屋门口，高声说到。 王氏看着婆母剜向自己的眼神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她忙讷讷地闪开地方，让老二一家进了门。 “今个怎么样？”蒋氏按捺下自己心下对蒋氏的不满，眼神灼灼地看着封长立问到。 “娘，这是今天的收入，您点点！”封长立将手中的钱袋从怀中拿出来交给蒋氏。 王氏在旁边看着那个鼓鼓的钱袋，眼里不由得划过喜意，她扭着身子挤到蒋氏的面前笑道：“娘，我来给您数！” 这点子小事，蒋氏也不怕王氏出什么幺蛾子，便将钱袋递给王氏，王氏拿着沉甸甸的钱袋赶紧倒出来数了起来。 “一，二，三……”一时间屋里只有王氏的数钱的声音。 桑苗看着紧紧地盯着铜钱的封家众人，嘴角不由得挂上一丝轻松的笑意，果然钱是个好东西。 “一百五十六，一百五十七！天呢！这么多！”数完钱的王氏不由得惊呼道！这可是仅仅是一个早上啊！ “作死了，生怕别人听不到吗？你给我小声点！”蒋氏看着大声嚷嚷的王氏不由得着急地上前掐了她一把。 “娘，不仅仅是这些，我们还花了些铜钱买了这些东西。”封长立上前将刚刚一直用包袱盖着的筐子掀开。 蒋氏和王氏看着筐里新的碗碟，还有米面等，不由得瞪大了眼！ “谁让你乱花钱的！你问过我了吗？你还把不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刘氏，是不是你怂恿的？你个败家玩意！”蒋氏翻看着筐里的东西气地劈头盖脸地冲着封家老二夫妇骂道！这都是钱啊！都是她的！ 封长立闻言不由得面色羞赧，他知道娘会生气，可是没想到娘会骂惠娘。看着刘氏涨红的脸，封长立忙上前脸红脖子粗地说到：“是我自己要买的！” “你自己要买？你有几根肠子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自己主动花过钱？今个带刘氏出去就这样了？有媳妇没娘的东西，你以为这些钱是你的吗……”蒋氏看着筐子里的那块肥肉，还有那些骨头不由得气地跳脚！这刚赚上钱，转手就花了！ 桑苗目瞪口呆地看着破口大骂的蒋氏，还有瑟缩的双亲，胸口里不由得涌上一口郁气，她不想让疼爱自己的爹娘受委屈，她忙上前说到：“奶奶，您误会我爹娘了！是我要买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封大福这才有时间看向自己的小孙女，只见她挺直着小身板站在蒋氏的面前，毫不退让，眼里也毫无惧色。 “什么？你个贱丫头！有人生没人教的野丫头，你竟敢……” “好了！”在蒋氏一长串咒骂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封大福厉声喝道！哪有这样说自己的孙女的，老婆子这几年真的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 蒋氏双眼冒火地瞪着桑苗，仿佛她不是她的孙女，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小苗，你可以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让你爹买这些东西吗？”封大福看着自己的小孙女耐心地问到，小姑娘因为生气，双唇正紧紧地抿着。 第15章 缘由 桑苗努力压下心底的委屈和怒火，她深吸了一口气后淡淡地说到：“我们今天去摆摊的时候，旁边的摊位都是用的整套的碗碟，有些客人因为我们参差不齐的碗碟就直接走了的，如果我们连最基本的用具都提供不了的话，怎么能赢得客人的信任。” “再一个今日添置的东西本来就是日用品，咱们家是想要做长久的生意，不是小孩子玩家家。”桑苗看着刚要开口的蒋氏一字一句地说到。 封大福听的暗自点头，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孙女竟然有这样的见识！他看向桑苗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审视，这些日子以来，他总觉得桑苗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之前的时候他还没想过，可是现在看看，这哪像个孩子？难道什么孤魂野鬼？封大福的心下不由得打了一个突，他看着桑苗的眼神愈发地狐疑。 刘氏看着怒瞪着闺女的婆婆，还有神色不明的公公，只以为桑苗的这番话惹恼了他们，她急急地上前将桑苗拉到自己的身后赔罪道：“爹，娘，你们别听桑苗的，是我让当家的买的，这不关她的事。” 桑苗看着封大福的眼神也知道他对自己起疑了，可是她想赌一把，就像之前她之前故意在这个一家之主面前展露才智一样，这一次她也想知道自己会不会赌对。毕竟只有得到当家的认可，以后她才能更好地施展才能。 就像今日不过是添置些日用必需品，还引得这样的轩然大波，以后她可不想再面对这样的情况！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桑苗留下。”封大福看着无畏无惧地和自己对视的小姑娘挥了挥手说到。 “爹……”封长立看着封老爷子要单独留下桑苗，忙上前跨了一步急声唤道。 “出去！”封大福用力地将手中的拐杖戳了戳地，眼瞅着封大福发了火，众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无奈地退了出去。 刘氏临出门的时候还担心地看向屋里，要不是自家婆母的那一推，她还抬不起脚来。 一时间，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封大福皱眉看着自己眼前的小孙女，子不语怪力乱神，他倒不信有什么妖魔鬼怪，只是桑苗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是要搞清楚的！ 桑苗绞紧了自己的衣角，心里一时乱成了一团，要是待会爷爷把她当妖怪怎么办？自己还是冲动了！这不是拿着命在赌吗？刚刚为什么不能忍忍呢？ “你再用力，衣服就要被你扯破了。”封大福看着小孙女脸上纠结的表情淡淡地提醒道，到底还是个孩子，不过是说句话就吓成这样。 不了解桑苗心态的封大福在心里暗暗想道，也因为这样，他心里的那点子疑惑本来有十分也消散了个五分。 “桑苗，爷爷问你，你怎么突然知道这么多事情呢？”封大福沉声问到。 来了！终于来了！仿佛是一直悬在心间的一颗大石头，此时才算是落了地，桑苗知道自己此时的回答至关重要。 她理了理思绪，鼓足勇气抬头看着封大福害怕地说到：“爷爷，我也不知道，就是在昏迷醒了以后，我好像突然就知道了很多东西，你说我不会是妖怪吧！” 桑苗说完便哭了起来，此时的哭有七分的假意，却也有三分的真实。这些日子的担心受怕，还有吃的苦是上辈子她都没有经历过的。 吃不好，睡不好，还整天担心自己被人揭穿，当成妖怪烧死。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古代，还是一个偏僻未经开化的小山村！古人说多智者则为妖，她很害怕自己有一天被人发现当作妖怪拉出去。 小姑娘哭的凄凄惨惨，好看的杏眼里眼泪像是珍珠一样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封大福看着小丫头的样子，心也不由得软了下来。原来是这样，其实这样的情况，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有原先不开窍的孩子，经过一摔突然就像是开窍了一样，变得聪明伶俐，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情况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小孙女身上。 “好了，这是好事，别哭了。过来，我和你说。”封大福看着眼泪鼻涕一块流的桑苗，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来这些日子，这个小丫头可是吓坏了吧！可是即使害怕，她还是在用自己知道的东西帮着这个家赚钱。 “这些话你只能和我说，不能和任何一个人说，包括你爹娘，知道吗？”封大福伸手帮着小姑娘擦去脸上的泪珠，看着她额头上的疤痕轻声说到。 “知道了！”桑苗闻言惊喜地猛点头！她赌对了！ 看着前一秒还在狂哭的小丫头，这一秒就含着眼泪笑起来的小孙女，封大福不由得笑道：“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快出去洗把脸吧，别让你爹娘担心。” “爷爷，我还有件事和您商量……”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机会都来了，桑苗自然不会和自己的好运气作对，“您看，家里以后挣钱的事，我可不可以参与进来，毕竟我一觉醒来后脑子里的那些东西，说不定是老天爷赐给我们家的，哪天又给收回去了……” 封大福闻言略一沉吟就点了点头，桑苗说的这些话倒是有道理，要想改变他们封家的现状，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个机会。 “谢谢爷爷！”看着封老爷子同意了，桑苗喜地赶紧道谢，然后蹦跳着出了门。没了心事，小姑娘晓地也更加的明朗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出门以后，封大福在屋里踱来踱去，他又想起那个道士说的话了，难不成他家真的会有凤凰不成？封大福看着窗户外笑得开心的桑苗陷入了沉思。 “桑苗，怎么样？你爷爷没有骂你吧？”刘氏见闺女眼睛红红地从堂屋走出来，不由得心疼地上前问到。 “没有！娘，您就放心吧！刚刚爷爷还夸我了呢！”桑苗笑着说完还故意看了王氏一眼，不是她说，这个大伯母真的太爱找茬挑事了！ 什么？夸她？蒋氏和王氏听了，眼里不由得都划过一丝狐疑，蒋氏想也不想地直接去了堂屋。 第16章 信任 “当家的，怎么回事？刚刚那个小丫头说你还夸她了？”蒋氏进了屋将手中的米面肉放到桌子上，着急地问到。这孩子可不能惯，小小的年纪就敢做这样大的主，瞧瞧今天她花了多少钱，这快顶的上他们一个月的花销了！ “以后桑苗的事你就别管了，她既然花钱，自然有她的道理。”封大福看着屋外阳光下和二儿媳妇说笑的小孙女，嘴角也不由得挂上了一丝笑意。 他们家多久没有这样鲜活的笑容了，自己这个小孙女，或许真的是他们封家的一线生机吧…… “可是……” “没有可是，你想想，要不是桑苗想出这样的法子，家里今日能有这些铜板吗？更不会有这些东西，左右钱是她挣得，自有她的打算！还有，正好小苗把面也买回来了，赶紧给老二把过年借的他家的面还回去吧，这年头，谁家也不宽松。”看着蒋氏还想说什么，封大福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他自然也知道这些年，蒋氏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可是从现在开始这些事，她还是要看清楚的。 以前他还是将军身边的小兵的时候，就听到过这样的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孙女有多大的本事，可是既然她有这方面的心思，他就要给她撑住。 看着封大福冷峻的面庞，蒋氏虽然心下嘀咕，但是终究是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赶紧按照老头子的吩咐先去给封家老二还面粉了。 这封家老二是封大福的堂弟封二和，原先两家走动还算多，只是这几年两家的差距越来越大，走动的倒是越来越少。 “他二婶，在家吗？”蒋氏的腿脚麻利，加上两家离得也不远，不过是一会子的功夫就到了封二和的家门口。 正在屋里带着孙女做针线的二老太太孙氏听着这个蒋氏的声音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突，自己这个大嫂子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家的老爷子重视兄弟之间的情谊，从来不对大房那边说个不字！ “大嫂，您怎么来了？快屋里坐。”孙氏虽然心下不高兴，脸上也不由得有点带出来，笑地也有些勉强。 蒋氏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弟妹在想什么，她忙道：“我就不进去坐了，家里还有一堆事呢！这是过年来借的面，今天我家老二去县里买了面粉回来，想着赶紧给你拿过来。” 孙氏看着蒋氏递过来的面粉，脸上不由得划过一丝诧异，大房那边什么情况，她可是知道的很。往常借了东西，没有两三个月绝对还不了的，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但是不管怎么样，收到东西自然是开心的。 “大嫂进来坐坐吧！左右天还早呢！”接过面粉后，孙氏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切了几分。 看着孙氏变换的脸庞，蒋氏只觉得自己胸中的郁气也吐出来了一半，往日的时候，自己这个妯娌可是没少给自己脸色看，今个幸亏听了自己当家的话了。 “不进去了，家里还有事呢！我家去了。”蒋氏说着摆了摆手就直接往家里走去。 孙氏看着往常不在自己这里坐上一个时辰不走的蒋氏，今个倒是痛快，但是借出去的东西收回来了，怎么着也是件开心的事情，她也不多想，只拿着东西进了屋。 这是封家大房小小的院子里，桑苗正指挥着封长立和刘热火朝天地处理着今天刚买的骨头。原本躲在西屋学着做针线的柳珠还有桑叶、桑芽、桑花听着外边的争执没了动静，也赶紧出来帮忙。 当然，有人是真的帮忙，有人则是忙着看热闹。 “小苗，累不累？”桑叶看着脸上虽然疲惫却精神的小妹，不由得心疼地问到。 “一点都不累！”桑苗兴高采烈地说到，只要有钱挣，累点怕什么！ “这是在做什么呢？哪里来的骨头啊？”桑芽好奇地问到，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肉味了，哪怕是这么几根看不到肉星的骨头，仍然能让她嘴里流口水。 “这是我们今日买肉的时候，店老板送的，三姐姐，今天晚上我们喝骨头汤！”别说桑芽，就是桑苗自己一想到那个乳白的骨头汤的味道也忍不住口舌生津。 “真是撒谎也不打草稿，这样大的骨头，人家老板能白白送给你！我看定是白日里的钱被你乱花了！”桑花在屋里早就探着耳朵把堂屋里的动静听了个七七八八，她看着桑苗气愤地说到。娘可是说了，这家里所有的钱以后大部分都是她们大房的！哪轮得到一个小丫头作主。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桑苗今天去县城了！她没有去，所以心里不平衡的小姑娘自然要找事生事端了。 桑苗闻言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她不想和小丫头一般见识，在她的眼里，桑花也就是个小姑娘罢了。但是桑芽一向是护犊子的性子，看着如此尖酸刻薄的二姐，她不由得气道：“我们家小苗长得好看，人家老板就是送了怎么了？你要是有我们家小苗一半好看，人家老板也会送给你！” 桑花闻言气地直哆嗦，要知道长得不好看一直是她的一个心病！可是没想到竟然被桑芽这样指名道姓地骂出来了。 “我跟你拼了！”桑花只觉得头脑发热什么都顾不上了，说着就要冲上来找桑芽拼命！桑叶见状赶紧拉住她，可是到底是差不多大的姑娘，谁比谁的力气也大不了多少，一瞬间，三个姑娘摔成一团。 心情轻松的蒋氏到家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的一幕！ “都给我住手！”蒋氏赶紧回身将那个四处漏缝，关了也没有多少遮掩的大门一关，冲到三个孙女面前狠狠地喊道。 要是被人看见，这可是会影响自己姑娘名声的！现在柳珠可正好是说亲的时候！ 蒋氏在家里一向是威严的很，摔成一团的姑娘们赶紧停了手，规规矩矩地爬了起来。只是桑花到底是气愤难平，她狠狠地瞪了桑芽一眼，桑芽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回瞪了过去。 第17章 插曲 “你们跟我进屋来！”蒋氏顾看着三个孙女，脸阴沉沉地说到。 看着蒋氏发了火，王氏赶紧上前紧张地道：“娘，桑花是无辜的！都是桑芽挑事！您可不要错怪了花。” “我怎么做，用的着你教我吗？给我让开！”蒋氏冷脸说完后就怒气冲冲地径直往屋里走去了。 在婆婆面前被落了脸，王氏也不敢再挡着，只能不情不愿地闪开了，她狠狠地瞪了桑芽一眼，都怪这个臭丫头，这下好了，连累的她家桑花也要受罚了。 “娘，姐姐们会没事吧？”桑苗看着自己手中被剁开的棒骨，沮丧地问到。要不是自己，三姐也不会和二姐起纷争…… “没事的，让你奶奶出了气就好了。”刘氏苦笑着说到，她是知道自己婆母的脾性的，现在正在气头上，恐怕别人多说一句话，更是雪上加霜。 而且有公爹在，即使婆婆生气，应该也不会过重地责罚孩子们。 果不其然，屋里先是传来蒋氏低低的呵斥声，然后是竹板的声音，接着便传来了封大福的声音：“好了，孩子们知道错了就行了，今天是个好日子，一家人顺顺当当地。” 竖着耳朵听着堂屋里边动静的众人这才放下心来，随着屋门“吱呀”的一声响，桑苗便看到三个姐姐顺序走了出来，除了堂姐桑花的眼泪含着泪水，桑叶和桑芽脸上倒是看不出来。 “娘！”桑花一出门看到守在门口的王氏，眼泪不由得哗哗地流了下来。 王氏见状忙心肝肉一样地拉着桑花回东屋去了，这要是让老太太看见，她们还少不了一顿骂。 “大姐，三姐，没事吧？”桑苗看着走到她的身边，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的桑叶和桑芽，小声地问到。 “没事，不过是打了一下罢了，咱们哪有那么娇气！”桑芽满不在乎地摇了摇手，谁让那个二姐先说小苗地！活该挨打！此时的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也刚刚跟着挨板子了。 “没事就行，快来帮忙，咱们今天收拾完，明天还得去城里卖呢！”刘氏爱怜地拍了拍两个姑娘的肩膀笑着说到。 桑叶和桑芽早就听说今天爹娘的收入了，一想到明天还能赚钱，俩人高兴地赶紧蹲下身来帮忙。这下可好了！她们二房也开始赚钱了，以后再也不用被大伯娘指桑骂槐，说她们一家全靠着大伯了。 一家人有收拾大棒骨的，有摘菘菜的，有收拾河蚌的……一时间忙地不亦乐乎，许是日子有了奔头，每个人脸上的笑意都满满的，桑苗看着这样的一家人，心中也充满了干劲。 生活就是这样啊，有苦有甜，但是这才能有滋有味嘛！虽然开始有点难，但是她相信以后家里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这天晚上的封家时隔一年以后，终于见了肉星，喝了骨头汤，虽然每人只有一小碗，但是所有人的心里都是暖融融的，白日里的那点不愉快也风吹云散。 “苗丫头，你怎么想到的，能把骨头汤熬得这么香？”一顿美食过后，蒋氏饭前紧绷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松弛下来，她忍不住问到。 家里没有钱，之前她们也不是没有买过这样的骨头熬一下解馋，可是，却始终没有这种味道。 “这个骨头看着外边没什么东西，可是骨头中间都是骨髓，这可是好东西，我们在炖之前，先把骨头都砍断，让里边的骨髓露出来，放到锅里，大火烧开以后，小火慢慢地煨，这样香味就出来了。”桑苗笑着说到。 蒋氏听了不由得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之前的时候大家可是都没有想到。 刘氏最近对小女儿的奇思妙想已经习以为常，反正就是觉得自己的姑娘伶俐的很，所以很是与有荣焉。倒是王氏和桑花对桑苗的这一想法很是不屑一顾，真是有什么啊？这么简单的办法，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只是她们没有骨头，要是有的话，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继菘菜蚌肉汤，河蚌银缕粉以后，封瑞年没想到家里的饭桌上竟然多了肉汤！这还不是关键的，最关键的竟然是自己这个小堂妹真的靠着这些想法赚钱了！ 封瑞年看向刚到自己腰间的小丫头，眼里不由得充满了惊奇，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这个小堂妹真的是越来越聪明了！ 一时间，一桌子上的人表情不一，想法各异。对于这样的局面，封大福整体上是满意的。这下他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看来以后要多听听这个小丫头的意见，封大福看着头一点一点就差快睡着的桑苗暗暗想到。 “爹，娘，我先送小苗回去睡觉吧？”刘氏看着困得不行的桑苗，不由得心疼地说到。封家的规矩就是在长辈没有离开饭桌前，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提前离开。 “嗯，去吧！大家都散了吧，你们也不用过来了，明天还得去城里。”封大福轻声说道。看来这个小丫头今天是累坏了。 终究是身体底子不好，桑苗早就支撑不住了，自己被抱回房间的事情都不知道。 忙碌了整整一天，终于躺倒床上的封长立夫妇却想着要挣钱的事，兴奋地睡不着觉。 “没有想到这个疙瘩汤真的能卖钱，咱们小苗真的是太厉害了。”刘氏爱怜地摸着桑苗的头发轻声说到。 “可不是呢！你瞧瞧咱闺女和肉店老板砍价的架势，一点都不比城里的小姑娘差，我瞧着啊，咱闺女是摔了那一跤把脑子给摔开窍了。”封长立想到自家姑娘白天的风采，骄傲地说到。 “呸呸呸！摔跤哪是什么好事？你忘了咱们闺女可是差点没命了！”刘氏听着自家男人没遮拦的嘴不由得连连呸道。 “对对，可不能再摔了！”封长立一下子也觉得自己是高兴地过了头，说话不讨吉利。他忙另起话茬道，“我瞧着明日里让姑娘多睡会，别让姑娘跟着咱们去了，她小小的人顶不住。” “好……” 后边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外边的月亮悄没声地爬上了半天边，照的农家的小院格外的亮。 第18章 起心思 夫妻两个的算盘打得好，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他们的姑娘心中早有盘算。第二天一大早，夫妻两个窸窸窣窣刚起身穿衣，桑苗也揉了揉眼睛跟着坐了起来。 “你起这么早干什么？快躺下！”刘氏看着眼睛还睁不开的闺女，不由得心疼地说到。 “娘，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桑苗闭着眼睛嘟囔着说到，这二月的天还是太冷了，一阵狂风透过窗户缝吹进来，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这什么鬼屋子，四处漏风！等以后她要是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盖一间密不透风的大瓦房！ 刘氏看着缩成一团的姑娘，赶紧上前用被子包住她：“今个不用你去，我和你爹去就成，你好好睡觉。” 经过寒风的洗礼，桑苗终于从沉睡中彻底醒了过来，她摇了摇有点发沉的脑袋，瓮声瓮气地说到：“爹娘懂算数吗？我可是跟着堂哥学过的！” 桑苗的一句话让封长立和刘氏哑口无言，是的，两个人都不会算数，昨天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因为收钱的活都是桑苗自己一个人完成的。要是这样的话，桑苗可就非去不可了。 刘氏和封长立难为地看了看彼此，只能无奈地点头答应了。 桑苗见状，赶紧在刘氏的帮助下把衣服穿好，感觉到全身上下的透心凉，桑苗只觉得自己真的好怀念现代的暖宝宝，还有厚厚的棉服！这时的桑苗自然又在自己的心里许了一个穿衣要暖的“宏愿”，俗话说虱子多了不怕痒，这愿望多了嘛，也是一样的道理。 就这样桑苗每天跟着封长立夫妇去县城卖早食的日子持续到了封家老大封长生回家的这天，距他们第一次进县城卖吃食已经快半个月的时间了。 一直在县城大户人家打工做木匠活的封长生自然不知道这些日子家里的变化，自己刚进家门就被婆娘拉到了东屋里。 “大白天的，你干什么拉拉扯扯的？让人看到也不怕别人笑话！”封长生一向是一个古板的人，对于自家婆娘的行为他很是不满意。 “哎呦！祖宗，你可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娘几个可就是在家里没有落脚的地了！”王氏看着满脸不解的封长立噼里啪啦地继续说到，“你可是不知道，二房捣鼓出来了吃食可是进城卖了，据说还赚了很多！可是我们是一分钱都没有分到。” “钱不是都在我娘那里吗？分什么钱？而且老二家的能挣钱是好事，你急什么？”封长立不满地说到，自己这个媳妇就是太爱斤斤计较了。 “我急什么？我可是听柳珠说，娘这短短的时间里，可是攒了快二两银子了！”王氏恶狠狠地说到。 虽然老二夫妇每天都回来报账，可是她总觉得老二一家肯定中间自己藏起来许多。一想到那个可能的钱，王氏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烧起来了。 不就是卖东西吗？她也会啊！ “什么？二两银子？”封长生一听不由得身体前倾，他紧紧地抓住自家婆娘的胳膊着急地问到。 “哎呀，你弄疼我了！刚刚是谁说我急得！”王氏赶紧一把挣开自己的胳膊，一边揉一边挤到封长生的身边挤眉弄眼地说到：“现在知道了吧！你这拼死拼活在外边看人脸色做工一年不过二十两银子，瞧瞧二房这个买卖，不过我说这可是家里的生意，在咱们可是没分家呢！” 说起来，封长生这个人什么都不爱，就是喜欢钱，听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动心。 “我知道了，我到时候问问看。”封长生压住自己心间的狂跳，满脸不耐烦地说到。 卖吃食……这可是个好营生。总比自己在人家家里务工看人脸色受气的好，只是这终究是二房起的头，恐怕一时半会的他们也不乐意放手，封长生琢磨着陷入了沉思。 此时在县城的桑苗还不知道自家的这摊子买卖已经被大伯父两口子给盯上了。这半个月的时间，她们已经和周边卖吃食的人家打成一片了，在封家的家伙什不够用的时候，旁边馄饨摊的刘婶还会主动借给他们，所以封长立夫妇打心眼里感激她。 前几日的时候，刘婶家里没人看孩子，只能带着只有四岁的小闺女妞妞来到馄饨摊。那一日也是封家第一次开始卖银缕粉河蚌。 因为大家对河蚌的印象不好，在封家的粥食里还好，可是当一个完整的河蚌摆出来的时候，即使香气扑鼻，还是很多人不敢尝试。 还是妞妞年纪小，没有吃过河蚌，便只闻着摊子上的味道就口水直流了。桑苗见状便给她拿了一只，谁知道路过的人见小小的妮子吃的香，有些带着孩子赶早市的在孩子的闹腾下也买来试一下，谁知道就这样打出去了口碑。 “刘婶，这几个烤河蚌您带回家给小妞吃，回家后在火上热一热就好了，虽然没有现做的好吃，但是味道还是可以的。”收摊后桑苗笑眯眯地将早就包好的银缕粉河蚌送到刘婶的摊子上。 “哎，使不得，使不得，这怎么能行，你们赶紧卖钱吧！”刘婶放下手里的活计，连连摆手，这几天她可是见封家卖的极火。很多人也回家尝试自己做，可是都做不出封家这个烤河蚌的味道来。 “她婶子，你就赶紧收下吧！要是没有妞妞，说不定我们的银缕粉河蚌还无人问津呢！”刘氏这些日子以来，和人打交道多了，说话便多了几分爽利，胆气也足了。 “不行，这怎么能行呢！那天亏得你们照顾妞妞……” “好了，刘婶，您就别客气了，快收下吧！都是自家做的吃的，得亏您不嫌弃，您要是再不收，我可就要生气了。”小小的姑娘身板才到她的身子一般高，可是气势却足的很，刘婶看着立在晨曦阳光中，明眸善睐的小姑娘不由得心下一软，嘴上便松了口。 看着东西送了出去，桑苗才欢快地跟刘婶道了别，然后带着爹娘又去了卖猪肉的张叔的摊子上。 第19章 打算 “张叔，早！” 张逵抬头听见声音忙抬头，果然就看到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看见自己抬起头来，眼睛弯的像月牙一样。 “丫头，今个结束的早啊！”张奎咧嘴笑着说到，此时过来买肉的人还不是很多，他赶紧利索地割下一块肉然后又将大骨头一起包好递给封长立，这是桑苗这些日子来买东西的标配，基本上不会改变。 桑苗看着骨头上比往日又多了肉的骨头不由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到：“张叔，哪有您这样做买卖的，您这样做是要亏钱的哩！” “不亏钱，不亏钱，我也吃了你家的粥了不是！”张奎看着不好意思的小姑娘，不由得哈哈大笑。 “对了，张叔，这个给您！”桑苗赶紧将箩筐里包好的烤河蚌给张奎递了过去，“现在还热乎呢！您拿回家给哥哥们吃！小孩子们可是都喜欢的紧呢！” “好好好，这下张叔可是又要占你的便宜了！”张奎看着小小的丫头，嘴里却一本正经地说着小孩子们都喜欢的紧的话，不由得忍俊不禁！这个小丫头，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孩子了吧！ “张叔，瞧您说的，您要是再这样说，我们以后可就不好意思来了！”听着张奎的话，桑苗不由得不好意思地将手指头绞在了一起。 看着难得扭捏的小姑娘，张奎终于忍不住爆笑。 桑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哎！太不容易了！装小孩子也太不容易了！她好想长大！立刻！马上！这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做好多事情了。 “好了，不逗你了，快走吧！再晚可就回不了家了。”张奎看着小姑娘憋红的脸，收了声笑道。 “好嘞，那张叔回见！” 小姑娘拉着自己的爹娘蹦蹦跳跳地走远，张奎收回自己的视线，他看了看手中的吃食，笑着放到了屋里。真真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自己最小的那个小子今年都十二了，还整天就知道在街上疯跑，瞧瞧人家的姑娘！ “老张，瞧瞧你这么喜欢人家的姑娘的样子，要不赶紧定下来做童养媳得了！”旁边的生肉摊子上的老板看着张奎脸上还没散去的笑意打趣道。 童养媳？和自家的那个小子？张奎的心里转了个弯，突然觉得邻居的话说的有道理的紧！只是那么有见识的小姑娘，童养媳肯定是不成的，但是要是以后扒拉过来给自己的小儿子当媳妇是可以的！ 张奎越想越开心，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这下他再也不羡慕人家的姑娘了，起码他家儿子能把人娶回来不是！就成了他家的闺女了！极好，极好！ 打定主意要把桑苗拐回家当儿媳妇的张奎，此后在桑苗买肉的时候都会多出几两来不可，甚至对他不喜欢的封长立夫妇也是笑脸有加，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买完肉准备打道回府的封长立和刘氏又被桑苗拖着来到了城里的旧衣铺，可是在门口的时候，封长立和刘氏却是怎么也不肯进去。 “桑苗啊，我们回头跟你奶奶商量以后再来买东西吧！再说你看，我和你爹都不需要，要不咱们进去只给你买件袄子穿吧！”刘氏看着赌气嘴上挂油瓶的桑苗不由得上前商量道。 桑苗闻言不由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她看了一眼封长立和刘氏身上的衣服，已经是补丁摞补丁了，鞋子更是不像样子。今个她之所以打定主意来成衣店就是因为昨天看到封长立和刘氏的脚因为生了冻疮已经不像样子了，天没放明的时候正是最冷的时候了，这样下去大家非生病不可。 “爹，娘，不是我自己想买，而是大家都需要。虽然这天快打春了，但是在咱们北地可是还是冷的很。要是这样下去，咱们家又要有人生病，生病就要有人吃药，吃药就要花钱……”桑苗掰着手指头给封长立和刘氏算账，只把两个人算的频频点头，自己那点初衷也给忘了。 其实桑苗这笔账倒是真的说出了造成封家目前状况的原因，整天的吃不好，穿不暖，再加上生病只能请大夫吃药，家里人又多，可不是就存不下钱了嘛！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封长立夫妇在自家姑娘的游说下在旧衣铺花光了自己手里的钱，用三百二十个大钱给家里每个人都买了一件长袄，这个结果还是在桑苗极力砍价下成交的。 旧衣铺的掌柜娘子一看就是个和和善人，即使这比买卖挣不了几个钱，她依旧笑着说到：“真是让人心疼的小丫头，这老练的大人都没有你精明。” 刘氏闻言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她从来不知道自家姑娘砍价可以这样的游刃有余，虽说是旧衣铺子，可是她看着那些衣服都和新的差不多，看看自己身上的，她不由得心下惭愧，哪还有心思和人家讲什么价钱了。 “都是娘子疼我，下次我们还来。”桑苗仰头看着掌柜娘子甜甜地说到，干干净净的小姑娘总是让人心生喜爱。 “好，下次来的时候，我给你留着好看的袄子好不好？”掌柜娘子笑着摸了摸桑苗小小的发髻说到。 桑苗听了忙笑眯眯地点头，这次他们挑了最便宜的一色的青色袄子，这下好了，全家都穿一样的衣服，但是总比没衣服穿要好，形势比人强嘛！先保暖再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 “娘子，这些破布头你们还要吗？”临出门的时候，桑苗眼尖看到店里堆在门口的破布头，不由得回头问到。 “不要了，用不上了，你要是要的话就拿走吧！”掌柜娘子看出桑苗的小心思笑着说到。 桑苗也没拒绝，忙脆生生地笑着道谢！现在可不是顾及尊严的事情，她要保暖，保暖！如果，假如有如果！她再也不会抱怨冬天的暖气太足，屋里太干燥了！ 可是苍天啊，什么时候才能寻回这样的如果！ 心里吐槽归吐槽，桑苗手上却是一点都没耽搁，她利落地帮刘氏收拾好布头以后，接着转身又花了七十个大钱买了一堆旧棉絮，棉絮虽然是旧的，可是却保暖的很。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在刘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桑苗已经拉着她走出了旧衣铺，守在门口等着的封长立目瞪口呆地看着媳妇手中的旧布头还有闺女手上的旧棉絮，额头上的青筋不由得直蹦，他已经能想到回家后，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了。 “爹，我们走吧。”桑苗甜甜地笑着说到。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封长立本来想说些什么，可是看见闺女的笑脸，只能硬生生地咽回去了。哎！算了，要是娘问起的话，就说都是自己的主意好了。 第20章 又一次？ 刘氏从旧衣铺出来后一直没有反应过来，她一直晕乎乎地跟在封长立父女的身后，直到出城以后，她才从收获的一大堆布头的欢喜中清醒过来，自家姑娘手里的钱是哪来的？刚刚她们可是花光了今天所有的钱！ 封长立挑着担子，一步一个脚印的愈发地沉重，今天他败家了！一天花了三百多个大钱！回去的时候，娘一定会请他吃顿竹笋炒肉！即使他现在已经儿女成群了！ 但是蒋氏发威的时候，才不管你多大年纪呢！ 有可能自己的小闺女也会跟着挨上两扫箸，封长立担忧地看了一眼像是没事人一样，特别欢快的姑娘。 唉！自己怎么就被说动了呢！哪怕少买一件，不给自己买，手里剩下几个大钱也是好的。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忘了在店里的时候，拉着他的手就差声泪俱下的姑娘怎么劝说他的了，满心的自责自己花了钱。 桑苗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哪里能看不出来封长立的脸色，可是她才不怕呢！她买的可都是刚需呢！赚钱不就是为了吃饱穿暖吗？ 这些日子以来，她努力地让大家吃好点，强健身子骨，要是因为倒春寒，再一个个冻病了可就得不偿失了！那他们这些日子辛苦挣得钱也会又一次地如封家之前的情况，贡献给草药了。 “桑苗，你和娘说实话，你哪来的钱？是不是偷偷拿的你奶奶的？”越想越可能的刘氏不由得脸色惨白地拽着姑娘的胳膊问到。 封长立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钱？什么钱？ 奥，对了，刚开始的时候刘氏来找自己要了钱买了袄子……然后后来她们又进店出来后就拿着那堆布头和棉絮……那……哪来的钱？他刚刚怎么就没想到呢？ 看着脸色惨白齐刷刷地看着自己的两个人，桑苗哭笑不得。但是要是不给这两夫妻说清楚，恐怕他们就要吓得不敢回家了。 “就是每日我会留下五文钱，然后我手里就有钱啦！”桑苗摊摊手说到。之所以没和封长立夫妇说，是因为他们一定不同意她这样做，可是不这样做的话，她怎么存下钱做点小事情呢！ 虽然现在封家没有分家，都是在一起过，家里所有的银钱也都是奶奶在管着。可是据她所知，大房那边可是偷偷地留了私房钱，可是那是因为自己大伯父常年在外做工攒下的。 对于这样的情况，蒋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反正只要每年封长生往家里交够二十两银子就好了。 可是常年守在家里的封长立可就没有这样攒私房钱的机会了。现在好不容易这机会来了，可是封长立却是一根筋地将所有的钱交给蒋氏。 照这样下去，她永远没有财富主张的自由啊，所以桑苗便开始每天攒下五文钱，虽然不多，可是毕竟积少成多嘛！瞧瞧今天可不就是派上了用途。 听着姑娘洋洋洒洒的解释，封长立夫妇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地闭上了嘴。现在他们越来越怀疑自己这个闺女是不是被换了，怎么变得如此油滑呢！ 可是好像没什么不好…… 不管封长立夫妇怎么放慢自己的脚步，回家的路终究是有走完的时候，终于到了卧牛村，因为他们在城里耽误的时间比较多，这次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 晌午的时候，村里的人喜欢扎根到墙根一起晒太阳，拉家常，为了避免让人看到，封长立带着刘氏和桑苗绕了一个大圈，然后从后山进了家门。 听到木栅栏响的声音，在屋里翘首以盼的蒋氏一个箭头一样就从屋里窜了出来，她的身形之矫健，一点都不像上了年纪的人。 只是在她看到封长立扁担上满满的东西的时候，她的脸上不由得写满了惊诧，还有不可思议！ 怕她在院子里就吼出来，桑苗赶紧催促呆立在院子里，如同罪人一般等待发落的封长立进屋，她路过蒋氏的时候上前跨住她的胳膊笑眯眯地说到：“奶奶，咱们进屋说。” 蒋氏紧紧地皱着眉头，两个眉峰间紧的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一样，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狠狠地甩开了桑苗的手。 桑苗毕竟身板子弱，又忙活了大半日，早就累的喘不上气了，被蒋氏这一甩，她冷不丁地差点摔倒。好在被出来查看情况的桑叶和桑芽及时地一把扶住才没有摔倒在地。 “小苗，你怎么样？没事吧？”看着女儿差点摔倒，刘氏也顾不上婆母不高兴了，赶紧过去扶住她。 “我没事。”桑苗扯着嘴角笑了笑说到。 “待会你别说话，有什么事我来说。”刘氏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轻声说到。 桑苗轻轻地摇了摇头，看蒋氏这个愤怒的样子，这时候更不能让刘氏说话了，不然为了这么点子东西，蒋氏恐怕要把娘赶回娘家去。 “还不进来？装什么大小姐？什么时候就这么虚弱了？”蒋氏看着门口的娘俩，不由得在心里狠狠地骂道都是些赔钱货！而今还知道花钱了！ “又怎么了？”封大福看着怒气冲天的蒋氏，还有挑着扁担进门的封长立，不由得沉声问道。 “怎么了？哼？你问问你的好儿子！老二，我问你，今天的钱呢？”蒋氏声音尖锐地高声问到。 “我，我，我……花了……”封长立的嘴唇几度翕动，最后低着头嗫嚅道。 “花了？那么多钱你全花了？”蒋氏闻言气的咬牙切齿，胸脯起伏不定，整张脸也阴的像要下雨一样。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只要有一就有二！ 之前的时候老二一家就先斩后奏，瞒着自己买东西，现在更大胆了！ “我今天非收拾你个败家玩意不可！”蒋氏挽起袖子来，就要找扫箸揍人。 好在这时候在东屋的封长生一家人闻言也忙赶了过来，一群人拉拉扯扯，才将蒋氏拦了下来。 桑苗看着这一场闹剧只觉得头疼，在某一个瞬间，她都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家改变还有什么意义？ “够了！给我住手！”屋里响起封大福的怒喝。 第21章 挨打 这些日子以来随着家里的伙食变好，每天一碗的骨头汤还是有用的，封大福因病灰白的脸色渐渐地也有了些许生气。 从老二一家进了屋子以后，看着满满扁担上的东西，他哪还有不明白的，不经老婆子同意就买东西，可不是犯了她的忌讳了嘛！ 封大福目光沉沉地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扁担前，随手翻看着筐子里的东西。蒋氏目光灼灼地看着封大福拿出来的一件件的袄子，神色不由得微微一动，但是一想到老二一家的行为，那点子移动还是被她强压了下去。 “桑苗，这次还是你的主意吧？”封大福看完东西以后径直看向从刚刚进屋以后就满脸悲凉的小姑娘，一点都不像一个孩子。 “爹……” “是的。”封长立还想上前说什么，就被桑苗挡住了。桑苗目光坦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她知道他能懂的，但是心下却还是有一丝的不确定。 短短的半个月的时间，这是第二次因为花钱的事情家里大动干戈了，上一次不过是花了一点小钱，还是为了摆摊。这次她却作主把所有的钱都花了，而且还是与生意无关的。 “什么？你个小丫头片子，谁给你的胆子？我打死你个败家玩意！”蒋氏一听又是桑苗的主意，不由得气得火冒三丈。正好她站在离桑苗不远的地方，手里又正好是现成的扫把。 众人只听“啪”一声，扫把就落到了桑苗的身上，扫把的尾风带到了桑苗的脸上。一个瞬间，小姑娘嫩嫩的脖子，脸上便出现了血迹。 桑苗直接被这一扫把给打蒙了，前世活了二十多年，她从来没有挨过打，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而今她不过是想让封家的众人过的好一点，就被打了？ “小苗！”刘氏一声哀嚎赶紧扑过去把楞住的桑苗护到自己的怀里，她看着闺女呆愣的眼神，沁出血珠子的脸，不由得心疼地直落泪。 一旁的几个姑娘看着都不由得吓得缩了缩，往日里蒋氏虽然厉害，可是对姑娘们的惩罚也不过是拧几下，可是从来没有动过手！毕竟家里再穷，也都讲究女儿是娇客的！ 桑叶和桑芽看着被打了的妹妹，再看看还想动手的奶奶，赶紧上前一点都不让地挡在了刘氏和桑苗的前边。 桑芽也就罢了，桑叶小时候自己可也是带过她的，蒋氏看着同仇敌忾的一家人，心中的怒火不由得更加地旺盛了！ “娘，您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没有教好桑苗。”封长立看着还是举着扫把的蒋氏，忙一步上前跪到蒋氏的面前，面色痛苦地说到。一边是自己的妻女，一边是自己的亲娘，站在谁的一边都是不对。 “够了！蒋氏，我说的话你听不到吗？”封大福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问话的功夫，老婆子竟然动了手。看着躲在二儿媳怀里面如寒霜的小孙女，不知道怎么的，封大福的心里打了一个突。 蒋氏这些年来在家里作威作福，封大福体谅她的不易，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今日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封大福当着小辈们直呼她蒋氏！ 蒋氏瞬间觉得自己丢了脸面，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着封大福，然后将手中的扫把一扔，手拍大腿，摇头晃脑地哭嚎着：“你个没良心的老头子，我不活了！” 封大福看着这样的蒋氏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地直跳，这个蠢妇！自己当年怎么就能因为那么点子不忍娶了她呢！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劝劝你娘？”封大福看着愣在一旁的封长生和封长立，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两个榆木疙瘩的孩子呢？一点都不像他！ 脸上火辣辣的桑苗愣愣地看着屋里的这一场闹剧，以前的时候她只听说过农村老太太是怎样的泼辣赖皮，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够亲眼见到。 “好了，娘，您快收声吧，您瞧瞧父亲！”封长生不愧是最了解蒋氏的人，他悄悄地捏了下蒋氏的胳膊，悄声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到。 蒋氏透过自己指尖的缝隙，清晰地看到封大福阴沉着的脸，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哪怕是当年……终究是心里的那点子心虚占了上风，蒋氏慢慢地收了声。 看着偃旗息鼓的蒋氏，封大福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毕竟是已经当了奶奶的人，颜面还是要留着的。 “桑苗，你和大家说一下你为什么买这些东西的原因吧！”终于屋子恢复了宁静，封大福转头看向神情淡漠的孙女。 经过蒋氏的这一闹腾，就算桑苗有多大的怨言，现在也消散了个五六分，她身子笔直地看着封大福慢慢地说到：“现下正好是倒春寒的时候，如果因为扛不住冻生病了再去请大夫，这是得不偿失的。赚钱本来就是为了吃饱穿暖，然后再去做别的，我们不能本末倒置了。” 屋里的众人闻言不由得都觉得很是有道理，哪怕是蒋氏。只是看着那一箩筐的衣服，她还是很心疼。这个丫头片子怎么就不知道省钱呢！少买两件也行啊！两个人轮换着穿不就行了！ “你做得很好，以后你挣的钱就自己作主吧！其他人都不容置喙！”封大福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斩钉截铁地说到，这也是他刚刚突然想到的决定。 这就如同打仗的时候，如果有人带着大家奋力向前冲，可是主帅却选择倒退，那么这场战争就只能是失败的。他们家的现状就是如此，如果再让老婆子这样闹几次，恐怕自己这个小孙女可就没心做事了。 “老头子，你疯啦！你在说什么？” “爹！这怎么可以？桑苗还只是个孩子！” “这可不行！” …… 不仅仅是屋里的众人被封大福的话惊住了，就连桑苗自己也是！她知道自己这个爷爷是一个很有见识的人，可是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封大福不管众人的反应，他看着小小的姑娘瞪得圆圆的眼睛，刚刚脸上的那抹悲凉也渐渐地淡去，才放松下心情来。 对嘛！这才是小小的姑娘脸上该有的表情，既然现在家里生存的重任被这个丫头揽到自己身上，自己就应该站出来给她撑腰。 第22章 撑腰 “我问你们，家里的这桩生意是谁想出来的？现在这些钱是谁挣来的？如果你们谁自己有挣钱的门道，但凡是为家里好的事情，我也同意你们自由支配。”封大福的目光淡然地扫过屋里的众人，一字一句地说到。 蒋氏虽然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自家老头子刚刚特意盯着自己的那一眼，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只能咬了咬嘴唇，使劲忍住了自己想叫嚷的话。 作为枕边人，蒋氏早就摸透了封大福的性子，封大福虽然看上去很随和，可是一旦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他决定的事情，那可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 一旁的王氏急地悄悄地挪到封长生的身边，使劲掐他的胳膊，想让他开口把这宗买卖抢过来！这可是明晃晃的好事啊！这不仅是可以挣钱，还可以光明正大的花钱！ 封长生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看了看坐在太师椅上满脸肃穆的父亲，还有旁边欲言又止的老母亲，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所以对于王氏想传达的信号，他直接屏蔽了。 “爹，这个决定是不是太仓促了，桑苗还小……”封长立看着阴沉着脸的母亲，再看看面色不好的兄嫂，不由得上前讷言道。 “没什么不好！我相信桑苗！”封大福环视了一周后，最后将目光落到桑苗的身上。 桑苗此时的心里五味杂陈，如果说前一秒的时候，她还在想着一切都不值的时候，现下心里只有满满的感动了。不管在任何一个年代，这种无条件的信任，是最难得了吧。 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孩子，自然知道今天封老爷子这番话不仅仅是将经济大权交到她的手上，而且还奠定了她再这个家的地位，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因为她是一个孩子就否定她做的选择了。 虽然自己的便宜爹和便宜娘，一直是无条件地支持着自己。可是碍不住她上边还有长辈啊！瞧瞧自己这个大伯母眼里的嫉妒可是恨不得把自己吞进肚子里边一样。 “好了，老二家的，你把你们买的袄子给大家分一下，早点回去休息吧！还有现在家里有闲钱了，让瑞年重新回学堂上学吧！”封老爷子看着不再有怨言的众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众人闻言自然是喜忧参半，只是在拿到到手的袄子的时候，都忍不住低呼，这真的是太厚实了！他们好像还没有穿过这么厚实的衣服呢！ “这怪不得花钱多呢！摸摸这里边的棉花，软和和地，这穿身上一定暖和。”王氏就是心下再不满二房的那门子生意，可是想到自己的儿子就要回学堂了，她的心情不由得要飞起来，自然也就顺口说了一句公道话。 蒋氏摸着手上的袄子，说不心动是假的，她都多少年没有穿过新衣服了。虽然这个一看就是旧的，但是就是旧的也比自己的衣服要好得多，按价钱算的话，老二一家买的东西倒是真没吃亏。 这样想着，蒋氏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松快。都说知母莫如女，刚刚被自家娘亲吓住的柳珠赶紧上前笑着说到：“我们这也是托桑苗的福了，才能穿上这样的衣服，娘，你说是不是？” 这个时候也就只有柳珠敢说这样的话了。 柳珠是蒋氏最小的孩子，而且蒋氏在生柳珠的时候还是难产，柳珠小时候又是多病多灾的，所以对于自己这个小幺，蒋氏是可心地疼，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她的亲事上火了。 蒋氏摸着闺女手中的袄子，不由得心下满意，但是她终究心里还是有芥蒂，只是眼皮子都没抬地“嗯”了一声。 但是只要这一声就够了，封长立如获大赦般地看了母亲一眼，然后冲着刘氏偷偷地一笑。刘氏也满脸欣慰地摸了摸女儿的发髻，只是看着她脸上的伤痕，她的神色不由得黯了黯。 “桑苗，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穿这么干净暖和的衣服哎！谢谢你！”桑芽小心翼翼地摸着身上的袄子，脸上的神情满足又幸福。 她打小穿的衣服都是从自己姑姑传到两个姐姐，然后再传到自己这里的，每次衣服到她这里的时候都是补丁加补丁，衣服也被洗地硬地不能再硬了，别说暖和了，还能蔽体就不错了！ 听着桑芽的话，屋里大人们的脸上都不由得划过一丝愧疚，这样一想，倒是都不再觉得桑苗是乱花钱了。 桑苗闻言心疼地拉住桑芽的手郑重其事地说到：“小姐姐，你放心，我以后会努力赚钱给你买更好的衣服的，这只是开始！” 桑苗的年龄毕竟还小，她再郑重其事，说出来的话听着便有几分稚气，偏偏她又小大人的样子，屋里的众人不由得被她的神色都逗笑了。 “只给你小姐姐买，不给爷爷买吗？”封大福见屋里的气氛缓和了下来，不由得笑着打趣道。 “买，都买！给爷爷买，给娘买，给爹买，给全家人都买！我一定会努力赚钱，给咱家盖个大房子！”桑苗挺着胸脯，看着封大福认真地昂着头说到。 封长生看着自己这个最小的侄女，不由得暗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这些日子的小甜头给了这个小丫头信心了，但是钱哪是这么好赚的！要不然家里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哈哈哈……好，那爷爷可就等着了！”祖孙俩一个敢说，一个敢听，就这样落下了约定。此时的众人只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孩子的玩笑话，谁知道不久后，这个玩笑话竟然真的实现了！ 等到屋里的众人都散去以后，蒋氏才忿忿不平地看了看封大福的脸色，继续唠叨道：“老头子，你怎么想的？难不成真的任由桑苗为所欲为？这可都是钱啊！” 封大福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已经说了那么多了，自己这个老婆子竟然还是没过去心里的那个坎，他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都说堂前教子，枕边教妻，这些年还是他对家里的情况太过放纵了。 第23章 说服 “桑苗挣钱是为了这个家，她这么个小丫头天天操心的就是家里的吃穿用度，身为她的长辈，本来是我们应该承担的事情，现在却落到了一个孙女的头上，本来就是咱们的不是了。 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恐怕还都在想着怎么玩！如今孙女有这份聪明才智，是咱们封家的幸事，也是我们的福气，咱们合该好好珍惜才是。”封长立目不转睛地看着蒋氏耐心地说到。 “可是……” “可是什么？你觉得桑苗是咱们的孙女是应该的？可是哪有什么应该的事情，古人讲究父慈子孝，用在咱们身上也同样适用！你也别老把银钱抓的那么紧，让孩子们去折腾一下，说不定怎么样呢！”封长立看着还是一脸执拗的蒋氏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蒋氏的性子比较执拗，现如今只能一点一点给她掰扯，希望以后她能明白他今日说的话的意思。 蒋氏虽然心下不服气，但是看着态度坚决的老头子，她只能按下心底的嘀咕。毕竟照她看来，这一切都不过是小孩子的误打误撞罢了！ 这些日子每天看着银钱的进账，她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家里青黄不接的情形了。 蒋氏这边虽然暂时按下不服的念头，但是大房那边却忍不住的嘀咕。 “凭什么你挣的钱就都交给娘，桑苗那个小丫头挣得钱就可以自由支配了？你说爹是不是久不管事，老糊涂了？”王氏攥着手中的青袄，满脸嫉妒地说到。 “胡说八道什么呢？爹也是你能编排地？”封长生闻言不由得眼睛一瞪，王氏见状忙收了声。可是她就是不服气啊，凭什么呢？ “我看爹这次是打定主意要护着二房那门子生意了，咱们就先别插手了。你没看今天连娘都在爹的面前吃了挂落！左右没分家，还有娘在，二房挣的钱也都是家里的，你就别跟着掺和了。”封长生到底是在城里给人干活，也有几分见识。原先他还眼馋二房的那门子生意，但是今天看着众人的反应，他倒是歇了心思。 自己倒是没注意到桑苗是有主意的，而且还得到了老爷子的认可，反正左右都是给家里挣钱，谁来做倒是没什么打紧的了。 王氏闻言只能悻悻地点了点头，原先她还指望当家的回来能说句话争取一下，可是现如今看来却是没戏了。 但是只要有婆婆在，谅二房也不敢干出中饱私囊的事情！这样一想，王氏的心里倒是松快了几分。她摸着炕上给老大和老二拿回来的袄子，眼里不由得盛满了欣喜，这下好了，这哥俩再不用冻着上山了。 “娘下手也太狠了，桑苗还只是个孩子呢！”回了屋子以后，刘氏心疼地用清水小心翼翼地帮桑苗洗去脸上的污渍。 看着自己面前眼圈红红的娘仨，封长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总不能跟着媳妇说娘的不好吧！那不是更加增添矛盾嘛！ “小苗，还疼不疼？爹明天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好？”封长立看着安静乖巧的小女儿，不安地搓了搓手，瓮声瓮气地小声问到。 “爹，娘，没事的！这一扫把换来了以后我能自己作主，也挺值的。”桑苗笑着安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不错了。 她倒是没什么好伤心的，毕竟人与人之间，没有感情，便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娘宁愿这一下是打在娘的身上。”刘氏看着女儿红肿的脸庞，眼泪不由得又流了下来。 “真的没事的！要是打在娘的身上可是换不来这个结果呢！”自己这个娘还真是眼泪做的，桑苗眼瞅着刘氏又要开始哭，忙拉着她的手插科打诨道。 “你这个丫头！”刘氏闻言不由得又气又笑，想打桑苗一下又舍不得，就这样刚刚屋里还冷凝的气氛，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爹，娘，我看桑苗的脸伤成这样，不如明日别让她跟你们去县城了，我跟你们去吧！”桑叶摸了摸妹妹头顶上的小揪揪心疼地说到。 “也好，现在摊子上的生意都顺了，正好桑苗可以在家休息了。”封长立闻言不由得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他已经跟着桑苗学会了算账，倒是不成什么问题了。 “你不用去了，明个你在家好好看着妹妹，你的女红也该好好练起来了。”刘氏看着过了年以后身子像抽芽的柳条一样的大闺女，满眼欣慰地说到。 说起来她这三个闺女的长相都随了他们两口子的好处，面皮白净，眼睛虽然不一样，但是一看就水灵的很。不是她夸口，这十里八乡地也找不出像自家闺女们这样的长相来。 “恐怕河蚌的生意咱们也做不了多久了。”桑苗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回来的时候一直想说的事情，只是被刚刚的吵闹给打断了。 “为什么？”屋里四个人，八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桑苗！ “河蚌本来就是极简单易得的东西，没什么特色。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吃个新鲜，图个便宜。可是我们卖了这些日子，恐怕大家也看出门道来了！而且既然其他村的已经也有人开始试着做的话，恐怕咱们村里也瞒不了多久了。”桑苗想到今日在早市上的时候，又有人来询问怎么做，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 河蚌可以吃这件事情，应该尽快和村里说一声才是，不然等着村里人从外村听到什么风声，可是对自家不利的很。 封长立和刘氏闻言忙点了点头，这些日子瞒着村里人做这桩买卖，每次回村都像是做贼一样，这个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只是要是把这门生意说出去，那他们以后干什么呢？家里岂不是又没什么收入了？这样想着，两口子的脸上不由得染上了愁色。 桑叶过了年以后已经十三了，她自然知道爹和娘在担心什么，这好不容易家里才有点起色，难不成就这样结束了吗？ “爹，娘，你们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只是不好做了，但是又不是不能卖了！再一个，咱们还可以卖别的嘛！”桑苗抬眼看着忧心忡忡的众人忙安慰道。 她可是太知道当在绝境中有了希望，然后又没了后续的滋味了！前世的时候，她谈过的多少案子就都是这样的！ 第24章 决定 封长立闻言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他们要钱没钱，要东西没东西，卖什么？这好不容易卖个简单易得不用花本钱的河蚌，如今却是不能瞒不下去了。 只是看着小闺女脸上积极的神色，他不忍打击她，只好苦笑道：“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还是得尽快和你爷爷商量一下才是。” “刚刚我就想说的，谁知道……”桑苗想到刚刚那一幕，不由得头疼地捏了捏自己的鬓角，自己差点把大事都忘了。 “走，去主屋。”桑苗干脆利落地站起身，这件事情不能拖，毕竟牵涉到他们在村里的口碑。 现在桑苗已经将村里的事情摸了个七七八八，卧牛村差不多五六十户人家，现任的村长就是她们封家的族人，按辈分桑苗要喊声五爷爷。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得先和村长家通个气才行。 “爹，你休息了吗？”封长立在主屋的门口喊道，上午还晴着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了下来。一阵寒风吹过，桑苗不由得跟着打了一个寒战。 “进来吧！”屋里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咳嗽声，封长立赶紧带着桑苗推门进了屋。 桑苗进屋后看着窝在床上只有一团的爷爷，不知道怎么的心头就有点心酸，在这样四处漏风的屋里，还没有煤炭，真的是够这个老人受的了。 她之前听家里人说过爷爷在年轻的时候因为上战场伤了身体，每到冬天还有阴天的时候，身上的骨头便会漏风，疼的厉害。 这要是家里有炕就好了……桑苗暗暗想着。 “什么事？”封大福从床上坐了起来，诧异地看着封长立和桑苗。 “小苗，你来和爷爷说吧！”封长立的嘴皮子不如闺女利索，他轻轻地推了推发呆的闺女。 桑苗忙收回自己的心神，她上前把最近早市上众人的反应还有顾虑说了一遍，封大福一听哪还有不明白的，看来是时候和村里人通个气了。 “这要是出去说了，还有咱们什么事？咱们家以后可怎么挣钱啊？”刚刚尝到甜头的蒋氏听了不由得急地跳脚，她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能瞒着大家这些日子已经是我们的不对了，要是再瞒下去，恐怕就伤了村里人的情分了，到时候恐怕咱们在村里也没有什么立足之地了！”封大福沉吟道。 蒋氏平时在村里也是人精一样的人物，自然也知道有时候光是村民的唾沫星子就可以将一家人淹死，只是她很是不甘心，这安稳钱才挣几天啊！ 而且今天还被花出去了那么多！想到这里蒋氏不由得狠狠地瞪了桑苗一眼。 桑苗自然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奶奶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现在她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的冲突，只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眼观鼻，鼻观心，纹丝不动。 “老大，老二，你们怎么看呢？”刚刚听到主屋动静的封长生立刻就被刘氏催促着也进了主屋，见众人都在，封大福索性征求大家的意见。 “爹说的有道理，毕竟现在咱们家还是能在村里说上几句话的，要是伤了这个脸面可就不好了。”封长生全然不顾刘氏偷偷掐住的软肉，面不改色地说到，他倒是没想到老二一家竟然能想到这一点，倒也是难得。 封长立一开始来主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自然也很是赞成了。 “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今天就去老五那里一趟。桑苗，你可想好了后面的打算？”封大福见两个儿子都同意了，心下自是满意。一个家兴旺与否，全看一家人能不能拧成一股绳。 见爷爷将话题抛到了自己这里，桑苗不慌不忙地笑着说到：“这倒是不怕的，等着大家都知道了，再慢慢尝试，我估摸着我们怎么也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但是咱们家的独门方子，别家的也学不了去，以后顶多就是卖的少了而已。等攒下本钱了，我再琢磨点其他的东西，我们拿出去卖也是一样的。” “好！”封大福闻言满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看来自己这个小孙女是胸有成竹啊！以后他们家真的会越来越好吧？ 难不成那个道士说的贵女真的是自己这个小孙女不成？这样想着的封大福在看向桑苗的时候眼里又多了几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欣喜和期待。 为了让村长能够信服，桑苗直接将做好的河蚌吃食让爷爷一起带着。很多事情没什么比证据，更能驯服人的了。 “你觉不觉得咱们这个小侄女变得伶俐了许多？”回到屋里的封长生躺在冰凉凉的床上，望着黑黑的屋顶，不由得好奇道。 家里的孩子多，之前桑苗又不爱说话，他对这个侄女的印象就是永远乖乖巧巧地坐在角落，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木头人一样。 “可不是吗？连娘都说这被磕了一下倒是磕得伶俐了。”王氏想着桑苗这些日子的表现，不由得酸酸地说到。 之前的时候，大家可是只会夸自家的闺女聪明，还能跟着兄长学字，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家所有的目光都被桑苗吸引了去。 “哎，不说这些了，你说以后这二房还能赚钱吗？”王氏此时心里的感觉很是复杂，一方面她不想被二房压一头，另一方面却又想让家里有钱。 “能的吧。”封长生含含糊糊地说完后便陷入昏睡，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给主人家赶工，可是一直没休息好。 “真是个猪，倒头就睡！”还想让封长生和自己说说话的王氏见状不由得恨恨地骂了一句，但是到底是自己的男人，她悄悄地拿过棉被盖到了他身上。 封大福提着东西穿过了三五条巷子，最后便停在了村长封庚金家的门口。其实论起来封庚金还是自己没出五服的堂弟，只是这些年家里的经济每况愈下，他一向要强，自然也就少了走动。 “他金叔，在家吗？”封大福放下心里的感慨，在门口喊道。 第25章 周知 “在，在呢！”听到外面的喊声，封庚金瓮声瓮气地回到。 屋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屋门“吱呀”一声响，身穿靛蓝袄子，头上插着一只银簪子的村长媳妇张氏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哟，是大哥来了！快屋里坐。”张氏笑吟吟地说到。 封大幅冲着张氏微微点头，快速地进了屋。自己这个弟媳妇见人就是一张笑脸，从来不因为自己是村长媳妇拿腔作势的，在村里很是得人心。 张氏看着封大幅手里提的东西脸上不由得划过一丝诧异，封大福家里的情况自己可是知道的，穷的都揭不开锅了……但是到底是平时应付人事多，她很快地便将那丝诧异藏到了笑脸后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自己这个大伯哥可是不简单，要不是因为当年受伤啊，据说都可以一路走上去了，只是可惜了。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封庚金看着封大幅手里提的东西，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封大福平日里鲜少来找他求什么事情，哪怕是当年他从军回来，自家靠河边的地被刘大武家给占了，怕自己身为村长难为，都一声没吭。而今这肯定是为什么事犯难了，可是都是自家兄弟，自己这个大哥这是拿他当外人看嘞！ 封大福看着封庚金的神色，再看看自己手中的东西，转眼就明白过来了。他忙笑着说到：“自家做的吃食，拿来给你尝尝，也看看给村里人多个入口的东西。” 封庚金听封大福这样说才知道自己误解了，他尴尬地捋了捋手中的眼袋。张氏见状忙笑着说到：“大哥来的正好，前几日我那娘家侄儿给送来了粮食酒，您正好和我们当家的尝尝。” “好！”封大福也没推拒，爽声应道。 封庚金看着封大福拿出来的东西不由得睁大了眼，这不是河蚌？河里多的是，河堤上还有干死的，那个味道可是呕人。村里人不是没尝试过煮食，可是这个东西的肉硬的很，根本嚼不烂！ 封大福自然不管封庚金怎么想的，他拿起一个河蚌银缕粉递给封庚金，本来想拒绝的封庚金闻着河蚌银缕粉特殊的香气不由自主地接了过来，填到嘴里，鲜美的蚌汁融合了野蒜的香气，不过三两口一个河蚌就进了肚。 封庚金等不及又拿起一个，张氏拿进酒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多了四个蚌壳，张氏的眼里不由得闪过愕然！这东西不是不能吃的吗？可是看着老头子却是一副吃的很香的样子。 “弟妹，你也试试！”封大福也不解释，直接打开一个河蚌粉递给张氏，张氏看着吃的满嘴香的封庚金，嘴里也忍不住泛出了口水，这个东西真的有那么好吃吗？张氏尝试着用筷子扒拉了一口，忍不住眼前一亮！她可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味道！ “老五，你再尝尝这个粥。”封大福看着吃的停不下来的封庚金，笑着帮他盛了一碗菘菜蚌肉汤。这一次封庚金倒是没有犹疑，端起来便是一大口，新鲜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河鲜的香气融入到嫩滑的面疙瘩里边。 封庚金忍不住“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个干净！他从来没有想到河蚌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味道来！ 看着自家老头子喝的那么香，张氏自然也是垂涎不已，乡下人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啊！只是守着自己的大伯哥，她终究是不好意思，赶紧抹了下嘴巴出了门，将屋里的空间留给两兄弟。 “大哥，这是怎么做的？”看着张氏出了门，封庚金一把拉住封大福的袖子问到。 要知道去年地里的收成不好，大家的日子都是紧巴巴地，村里不少人都是上顿不接下顿了！这好歹撑到了开春，这要是再多一口吃的，谁人不喜？ 封大福毫不藏私将怎么处理河蚌细细地和封庚金说了一遍，封庚金听的连连点头，他没有想到处理河蚌，让它变成入口的食物竟然是这么简单。 “不过，有件事我得和你打声招呼，这个吃食是小苗捣鼓出来的，捣鼓出来以后便拖着他爹娘去县里摆摊，谁成想竟然还有不少问的，一来二去她们便继续做了。你知道我们家里情况不好，所以便没一开始就和大家说。”封大福微微苦笑着说到。 “大哥，你放心！村里人说不出二话来，你们既然把怎么做都教给大家了，就是村里人的福气，理应谢你们还来不及呢！谁敢说什么，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们的！”封庚金眼睛一瞪沉声道。 和封庚金通了气，封大福心里也有底了，看着封庚金脸上急切的心情，封大福也知道他是急着去和村里人说。当下也不再耽误，起身回家。 目送封大福走了以后，张氏赶忙到堂屋，就看到自家老头子满脸的兴奋。 “你可知道大哥今天是来干什么来了？” “干什么来了？”张氏好奇地盛了一碗菘菜蚌肉汤，汤刚一入嘴，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太好喝了！这到底是怎么做的！ “他刚刚和我说了怎么处理河蚌的法子，让河蚌变得能吃的法子，这下村里人可是有东西吃，可以再撑一阵了！我得赶紧去召集村民开会去！” 看着自家老头子风风火火的背影，张氏不由得笑骂了一句沉不住气！可是有这样的好事，又有谁能沉得住气呢！ 听着村长有大事宣布，村民三三五五地从家里走了出来。这天还是冷的很，村里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难不成还要征粮？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咱们前河里的河蚌可以吃，大家伙可以去捞出来以后，在家里的清水里养个三五天，然后把它煮熟后就可以混在粥里喝了！”这些日子被粮食愁得没法子的众人一听先是一喜，后是一愣。 这真的能吃？村长莫不是骗他们？这些河蚌里边可都是泥啊！而且又咬不动，村里的人宁愿饿着也不想吃这个。 “村长，你莫不是那我们开涮不成？”沉不住气刘达大声喊道。 第26章 试试 村长都是由村民们推选威望高，有能力的人来当的，这些年村长一直由封庚金担着，还不是因为他有个陪县老爷的儿子读书的儿子！村里人便都卖他几分面子。 可是今年可不一样，刘大武家的丫头可是进了县老爷的姑娘身边当差，到时候村里人推选谁还真的不一定呢！所以封庚金这是急了吧！ 可是这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些，谁都知道河里的那些东西吃不得，当年还有人因为吃了它丢了性命的。 刘达的话音刚落，他身边便跟着响起稀稀拉拉的赞同声。刘大武双手揣在袄子里，躲在人群里，默不作声地看着封庚金，等着他出丑。 “大家收拾的时候一定要收拾干净，看见生了水蛭的直接丢掉，河里新鲜的河蚌可是多的是。我言尽于此，大家有想尝试的就去试试。”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封庚金只做没有听到那些声音。 俗话说强按牛头不喝水，这本来就是好事，信不信由他们了。 “五叔，这河蚌真的能吃吗？这可是太好了，家里的粮食真的快空了。” “真真的，这可是你大伯来和我说的，今日我还用了一碗呢！你们赶紧都去试试！”封庚金看着围上来的村民笑着说到。 村里的很多人是相信封庚金的话的，已经有不少人回家去拿工具准备捕捉了。还有一部分人将信将疑，不过既然大家都这样做，那跟着捉一点也是不错的。 可是也有不少人站在一边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大家，他们倒是看看大家伙辛辛苦苦捞的这点子东西能不能入嘴！ “走吧！”以刘大武为首的旁观者，眼皮子微微一抬，满眼不屑地走了。 可是终究还是很多人因为穷的实在无米下锅了，便咬了咬牙也回家拿东西跟着众人去试试。 一时间河里热闹极了，大大的一片河滩，三三五五的都是人！出来接封家三兄弟回家的桑苗看着河滩上满满的人群知道河蚌的独家生意即将要与她家无缘了。 “小苗，回家了，发什么呆呢？”封瑞年原先想用手拽拽小堂妹的辫子，可是看了看自己满手的泥终究作罢。 “小苗你不要担心，这几天我们捉的可是多得很，一时半会用不完的。”看着妹妹惆怅的眼神，石头凑到她身边小声安慰道。 在县城的时候，当越来越多的人来问河蚌的处理法子的时候，桑苗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所以她便让自己的三个哥哥多抓备着预防万一，现在倒真的是用上了。哎，没什么好纠结的，反正嘛，赚钱的法子有的是！ “哥哥们辛苦了，赶紧回家，我给你们买了好东西！”想开后的桑苗看着身边的哥哥们眉眼弯弯地笑着说到。 “是麦芽糖吗？”石头首先想到前几日妹妹偷偷给他带回来的麦芽糖，嘴里的口水忍不住都要留下来了！ “不是，哥哥你怎么净想着吃呢！”桑苗嗔怪地瞪了石头一眼。麦芽糖算什么礼物啊，她送他们的现在可是他们最最需要的！ “小丫头还卖关子！好了快走吧！”封瑞年看了一眼远远的乡路上，迎面走过来准备去找河蚌的村民们笑道。 桑苗顺着封瑞年的眼神看去，忙连连点头，她伸手拉着像是愣头青一样的二堂哥拐到了另一条路上，封瑞年和石头见状也忙跟了上去。 “哎，你看，那是封家的几个孩子吧？好像他们也是去捉河蚌了！” “肯定是！你瞧瞧他们身上的淤泥定是从河里带出来的！” “哎呀，咱们可得赶紧去了，这说不定还真的是个路子呢！” …… 几个人说完便急匆匆地赶往河坝，晚了可就都被人找走了！ “咱们干嘛要拐个弯啊？”后知后觉的封瑞平纳闷地问到。 “不为什么，因为不想说话，不想解释。”桑苗干脆利落地说到。 这河里的河蚌其实就那么多，势必有的人家捉到的多，有的人家捉到的少，要是面对面地让村里人看到他们提了这么多河蚌，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了伤害以后，自然也会生出事端来。 “解释什么？”封瑞平依然不是很明白。 桑苗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一头的憨憨的二堂哥，不由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的二堂哥真的是顶顶简单的人了。可是如此的没有心思，日后恐怕是要给人骗的吧！ 这样的话，日后可一定要提醒自己那个大伯娘给自己这个二堂哥说个厉害的娘子才是。 封瑞平自然不知道自己小堂妹心中的想法，他本想再问，可是看着闭口不言的三个人，只能闷闷地闭了嘴。 这天的卧牛村自然是格外的热闹，干涸的河堤里，影影绰绰的人群，不时有惊喜的吆喝声：“我找到了！” 往常这些最不入人眼的河蚌，终于有了自己的价值，有些一早响应封庚金的村民早早地便收获满满，高兴地咧嘴回家尝试了，晚动静的人自然是比别人要多费些功夫了。 两天后对于卧牛村的人来说，可是个惊喜的日子，最先行动的村民们将处理干净的河蚌开始用来做吃食，结果果然如封瑞年说的那样，味道鲜美！这真的能吃！ 村里传递消息自然是最快地，东家一言，西家一语，各家奔走相告，不过三五天大家都信实了河蚌真的可以吃的事实！ 这下原先纹风不动的几家人，除了刘大武家，也坐不住了，跟着村里的人开始挖河蚌。但是他们的经验哪有已经有几天实战经验的村民强，加上这些天村里人的倾巢出动，再多的河蚌也禁不住这个翻法啊！ 所以最终他们只能带着极少的河蚌回家了，闻着别人家里飘香的河蚌味，开始支持刘大武的那些人家有些不由得对他生了不满。 “我早就说去挖挖试试，你偏偏不听，这下好了！”刘达的媳妇封氏拉着刘达的耳朵忍不住数落到！ 村里的人互相通婚也是常事，封氏的娘家便也是本村的。那一日她本想跟着娘家人下河捉河蚌，可是这个死鬼却偏偏不让！ 第27章 消息 卧牛村的村民从河蚌的收获中慢慢回过神来时，终于有人发现封家在村口每日的进进出出了。 “你听说了吗？封长立那一家子现在在做河蚌的吃食呢！每天都去县里卖，听说可是不少钱呢！”村里最爱八卦的刘嫂逮着大家在河边洗衣服的空，忍不住议论道。 “刘嫂子，你莫不是看错了吧？这河蚌吃几次还是不错的，只是这个味道却不是出众的，就这还能出去卖吃食？”一向和刘嫂不大对的来的李大黑家的不由得笑道。 这些日子家里人自然也是跟着捉了几回河蚌，只是连着吃了几日，家里的人反而都觉得寡淡地很。 李家在卧牛村也算是小富之家了，在村里人上顿不接下顿的时候，他们家已然每个月都能吃上几次肉，显然见的这个河蚌自然不入眼了。 “呵！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做不出好吃的味道来，未必别人做不出来！我可是亲眼看到的，大早上的封长立那两口子推着车子进的城，这还能有看错？”刘嫂子斜了一眼李大黑家的冷笑道。 亏得这平日里李大黑家的还和刘氏走的近呢，连这点子事情都不知道！ “我也听说了！前几日我回娘家的时候，还听娘家的嫂子说有人在城里的早市上卖河蚌的吃食呢！难不成就是封长立两口子不成？”一个听他们聊天的小媳妇想到前几日回家的时候听来的话，不由得也好奇道。 “好了，好了！人家卖什么关你们什么事？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村长的儿媳妇小张氏端着洗好的衣服，站起身来没好气地说到。 那天堂伯来家里的事情她可是知道，也知道因着河蚌这一出，公公也收服了很多人心。 做人嘛，就要知恩图报，众人眼红封家大房那边的生意，要是她不制止，谁知道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呢！ “就是，就是，大家洗好衣服就赶紧回了吧！这到底还冷着呢！”李大黑家的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向来机灵，知道此时再讨论下去可就对封家不好了。 李大黑家的不说还好，一说众人才觉得这河边的风刮在手上真就是像小刀一样。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河边叽叽喳喳的女人们便散了个精光。 人虽然散了，但是人心却是活跃起来了！这封长立家的既然能卖河蚌，他们也可以啊！只是不知道封家做的是什么，得回头去打听打听才行。 回家以后，李大黑家的却是坐不住了，她一向和刘氏要好，可是去县城卖东西这么大的事情，刘氏却连个口风都没露给自己！真是的！自己知道难道还能和她抢不成？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对封家大房来说却是一件好事。李大黑家的是看着这几年封家的日子的紧紧巴巴，磕磕绊绊。特别是上次他们家的小桑苗被刁家那个小子推倒在地，差点子就没命了。 后来桑苗醒了人却变得呆呆地，自己也跟着众人去看过几次，看着那小姑娘呆呆木木的眼神，村里人没少在背后说的，可怜颜色那么好的小姑娘了。可是谁知道后来，桑苗竟然自己好了……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李大黑家的心不在焉得做好了饭，刚收拾利落，眼神越过墙头就看到封长立的身影。封长立在，那刘氏肯定在！李大黑家的赶紧一步并做两步追了出去。 “二嫂子！” 刚从县城回来的刘氏自然不知道村民在河边的议论，听着李大黑家的声音，她回头就看到李大黑家匆匆忙忙的身影。 “你先回吧！她三婶应该是找我有什么事！”刘氏和封长立叮嘱完以后，便迎了过去。 沉浸在挣钱的喜悦中的封长立忙点了点头，抬脚便往往家走去，现在他口袋里可是沉甸甸的钱哩，让人看到还是不好的。 “什么事？瞧你急的！慢慢走啊！”因着日子有了奔头，刘氏的脸上不再是愁云密布，让人看着也是轻松几分。 “二嫂子，我问你，你们家现在是不是在城里做买卖呢？”李大黑家的看了一眼封长立的背影，拉着刘氏的胳膊站到墙根，悄声问到。 一说到这个刘氏便有几分不好意思，要说平日里她要好的人家就那么几家，可是因为闺女的制止，他们便将这个买卖偷偷做下来了。 一直没和自己交好的这几家打声招呼，她心里总觉得是不地道的，李大黑家的一问，她便露了怯。 “她三婶，这个事也不是要瞒你，只是刚开始也不知道成不成，也就不好和你们说。后来大家都忙着捉河蚌，家里也忙，我就把这回子事耽误下来了。”刘氏搓了搓手难为情地说到。 “你看看你，这有什么的？我这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就想着问问你，总归这是件好事，你们家里也可以宽敞几日了。”李大黑家的看着刘氏涨红的脸知道她不自在了，忙扯了扯她的胳膊笑道。 “娘，饭在哪啊！” 李大黑家的本来还想再和刘氏唠几句，就听见她家虎子的喊声。 “我家那小子就像是饿死鬼托生的一样，真的是一会都等不得。我回家了，你这累了一天了也快回吧！”隔着墙头就看着自家那小子急赤赤的脸，李大黑家的忙笑道。 “好，那你快回吧！她三婶，你可别往心里去。”刘氏搓了搓自己的衣角说到，平日里李大黑家的可是没少照应他们。 “看你说的，咱们这可不是一家说两家话了，我就是听村里人说好奇呢，这事本来也没什么。”李大黑家的知道刘氏秉性厚道，不是故意瞒她，忙宽慰她道。 看着李大黑家的脸上神情不似作假，刘氏方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看李大黑家的回了以后，她也赶紧往家去。这几日他们进出村子都没有瞒着村里的人，想来这会大家也都知道了。 这样以后没有心理上的负担，反而更轻松一点，刘氏想着脸上不由得带上了笑。 第28章 准备 对于村里人的议论和好奇，桑苗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这几日还好，等着再过几天恐怕就有人开始模仿她们这个生意了！ 毕竟嘛，材料都是最容易得的，也是很容易上手的。虽然各家的吃食做出来的味道不太一样，但是如果同类型地东西多了，到时候恐怕再好的味道也就卖不出什么钱了，他们现在不过是抢占了新鲜吃食的先机罢了。 “这几日村里捉河蚌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以后咱们的摊子恐怕是越来越难了。桑苗你不是说再研究其他的东西吗？你想出来了没？”蒋氏看着像是没事人一样的桑苗不由得着急地说到。 一想到家里现在每日的进项，这要是突然断了，蒋氏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挖心地疼！她就说合该再过些日子和村里人说才好，现在倒好眼瞅着买卖要断了，桑苗那日说过的话却是连提都不提了。 其实桑苗早就想好了，只是看河蚌的生意还能做，便没有提。 “娘，桑苗还只是个孩子……”刘氏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桑苗，以为她还没有想出办法来，也只当那日她说过的话不过是小孩子的话罢了。担心婆婆责怪女儿，忙出声道。 “什么孩子？孩子可以做那么大的主？咱们苗姐大手大脚花钱的时候，可不是个孩子！”王氏早就看不惯桑苗了，不等刘氏把话说完就出言讥讽道。 “娘！”封瑞年看着刘氏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由得微微皱了眉头。 那日的事，桑苗本来就是为了全家好的事情，可是奶奶和母亲非要抓着这件事情不放。桑苗还只是个小丫头呢！ “好了，都别吵了！桑苗你说说你有什么打算？”封大福拿起手中的烟袋照着床头敲了敲，轻声问到。 封瑞年一听不由得诧异地看向爷爷，爷爷怎么也这样问？桑苗还只是个孩子呢！就是她想不出什么法子来也是正常。 “说的不如做的，这样吧，明日我给大家做点好吃的，然后看看可不可以卖！”桑苗看着还想出言维护她的大堂哥，忙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不管自己的大伯娘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这个大哥还是极好的！很有担当，是大家兄长的风范，从来不分大房二房，对他们兄弟姐妹都是一样的疼爱。 看着小丫头脸上自信的神情，封大福忙笑着点头应好。他又让蒋氏取了二两银子给桑苗，好给她做手里的本钱。 二两银子！蒋氏虽然不情愿，但是碍于封大福的威严，也不得不拿出来。王氏看着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早知道她也出去做这个买卖去了！ “好了，散了吧，该干嘛都干嘛去吧！还有这几日村里要是再有人上门打听，就大大方方地说就可以。”今天村里明里暗里已经来了几波人打听了，以后他们卖吃食恐怕也是长久的路子，也就没什么好瞒的了！ 不管蒋氏和刘氏心里怎么的肉疼，桑苗欢欢喜喜地拿着手里的二两银子，准备大干一番。这些日子她发现了一件事，就是这里的人很少吃猪下水。 曾经她也想让封长立和刘氏买套猪下水，可是平时一向听她指挥的夫妇两个却抵死不从。现在好了，爷爷直接把钱交给自己，自己不就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了。 “小苗，要不你还是把钱给娘吧，我给你收起来，你要是想买什么和我说。”刘氏看着姑娘手中的二两碎银子，唯恐她一个不小心就丢了。 “好啊！”桑苗眼也没眨地将手中的银子递了过去，反正到时候买东西的时候还是瞒不过爹和娘去，倒不如索性直接把钱交给他们。 “你真的想好做什么了吗？”刘氏用帕子将银子包了又包，不放心地问到。 “想好了，娘明日就知道了。”桑苗一想到肥美的大肠，口水都要从嘴里流出来了！她好想念大肠的味道啊！卤大肠、九转大肠、爆炒大肠、红烧大肠、炸肥肠……她已经想出一百种吃法了。 看着姑娘转的咕噜噜的眼珠子，刘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姑娘啊，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封长立倒是不担心，出了堂屋，他就开始着手准备明天上街的东西了。这些日子看着银钱哗哗地进，他整个人也变得有底气多了。反正姑娘说有法子，肯定是有法子地！ 可是到第二日的时候他就没有这么轻松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桑苗要买一整套的猪下水！一想到猪下水的那个味道，封长立的眉头不由得皱的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一样。 “娘，快掏钱啊！”桑苗看着苦大仇深的刘氏不由得催促道。 “桑苗，这猪下水却是难闻的很，要不就算了。”张奎看着僵持不下的封家人笑着出声道。昨个这个小丫头非让自己给她留一套猪下水，原以为是家里人知道的，可是今日他瞧着封长立和刘氏倒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张叔，怎么能算了呢！我们都说好的事情！”桑苗笑着坚决地说到，“娘，你相信我。” 桑苗轻轻地拉了拉刘氏的手，看着自家姑娘澄亮的眼神，想着公公说的话，刘氏侧头看了封长立一眼，封长立看着坚决的女儿也只能叹了口气答应了。 一副完整的猪下水要五十文！够买一斤多猪肉了！封长立咬了咬牙数了铜板子出去，算了即使这个猪下水难吃，到时候他也决计不能浪费掉了就是。 看到终于买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猪下水，桑苗高兴地和张奎道别后便又拉着自己的爹娘去了杂货铺子。 “买这么大的锅做什么？”封长立看着姑娘手指的大锅不由得瞪大了眼，用这种大锅的都是大买卖的，他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吃食摊子。 “爹，你信我！而且这个钱是爷爷给我的！”桑苗不想解释太多，索性就把封大福搬了出来。 封长立闻言倒是哑口无言，只能顺从听着桑苗的指挥将大锅买了下来。桑苗又分别去三个小药铺买了大茴、小茴、肉蔻、桂皮、陈皮等中药材，万事准备齐全后，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被自家闺女的操作搞得目不暇接的夫妇两个人最后索性两眼一闭，任由桑苗自己折腾了。 第29章 猪下水 “回来了？长立家的你们今天生意怎么样啊？”封长立一家刚进村就被村口几个等着八卦的媳妇给围上了。 “哎呦，你们买这么大的锅是做什么的？咦，这是什么？猪下水啊！”昨天在河边八卦的刘嫂看着封长立一家的身影后，马上冲到他们的手推车前边，本来想看看封家卖的吃食，却看到桶里的猪下水。 她不由得嫌弃地用手在鼻子底下扇了扇，看来这封家的买卖做的不怎么样嘛！瞧瞧村里人都不吃的猪下水都让他买回来了。 “你们不是去县城挣钱了吗？怎么买猪下水呢？到底给孩子买斤肉吃吃才是。”一个婆子踮着脚看到封家手推车上的东西后，不以为然地说到。 “婶子，嫂子们说笑了，哪能挣什么钱呢！就挣口饭吃罢了，你们也知道这几年我们家不顺当，家里也实在快揭不开锅了，所以才想着去县城里试试地。”刘氏微微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到。 幸亏回来的路上，桑苗叮嘱自己了，不然现在这种情形，她可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应对！刘氏暗暗想着。 几个女人一听，倒是没觉得刘氏的话有假。毕竟这几年但凡是手里有几个钱的人家都被封家大房借过，好在封大福一家信誉好，从来没有拖欠人的。 “哎，散了，散了！我还以为这个河蚌真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刘嫂没从封家这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由得觉得没趣。 原指望看看封家的门路，他们也好学一下来着！但是看看封家的买卖看来没什么起色嘛！不然怎么还买猪下水来！ “爹，娘，咱们快走吧！回家我给你们做好吃地！”桑苗眉眼弯弯地笑着说到，丝毫没有受到被围观的影响。 反正有一就有二，等着村里人慢慢习惯他们每天进城就好了，刚开始嘛！难免好奇！ 只是她们要是有个马车就好了，这样的话村里的人也不能想扒拉他们东西就扒拉了。更重要的是这样他们就可以节省腿力了！现在每天真的好累啊！ 桑苗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真的是把上辈子没有走过的路全部给走完了！ “你们买猪下水做什么？”封长立一家三口刚进家门口，王氏就从外边窜了进来。 桑苗被突然蹦出来的大伯娘吓了一跳，看着她满脸的嫌弃，桑苗不由得在心底里暗暗吐槽，恐怕待会做出来以后自己这个大伯娘会比谁都吃的多。 “大嫂，你怎么知道我们买了猪下水？”刘氏看着离他们一丈远的王氏奇怪地问到。 “还我怎么知道地，你们这走了一路，村里人都传遍了！”王氏捏着鼻子绕着手推车往屋里走去。 蒋氏听着院子里的动静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她放下手中纳的鞋底子就要出去。 “你别又多管闲事！桑苗既然买了猪下水自然有她的道理！”封大福看着沉不住气的蒋氏不由得沉声说到。他心下也是讶异的，但是脸上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猪下水……他们不是没有吃过，只是难吃的让人难以下咽，所以家里就再也没有买过了。 蒋氏都到门口了，听着封大福的话，手不由得又缩了回来。她看了一眼破锣里边的鞋底子，终究还是压下了自己的性子。 看着蒋氏从门口退了回来，封大福不由得满意地暗暗点头。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啊，首先他们自己不能乱了阵脚才是。 “老大家的，你能帮忙就帮，不能帮忙就回屋！有那个时间不如给孩子纳几双鞋。”蒋氏想了想冲着屋外喊道。 本来还想挑事的王氏闻言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一时间，她的脸上各种神色交错，尴尬至极。但是婆婆发了话，她自是不敢说什么，只能恨恨地瞪了封长立一家子一眼，然后转身回了东屋。 “真是气死我了！我瞧着你奶奶也是糊涂了！竟然任由你二叔一家人死作！”回了屋后的王氏气地摔了自己的针线破锣。 “娘，你小声点，这要是让奶奶听见了，奶奶又要生气了。”桑花看着怒气冲冲地王氏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 最近她们跟二房的较量从来就没有占过上风的！真是奇了怪了，以前的时候都是二房吃挂落，现在却是她们了。 “你奶奶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主！这可不是家里都指着你爹的时候了！不就是些破布吗？有这么金贵吗？”王氏看着破锣里边的布头不由得心下更加地生气。 就这些布头还有棉花，桑苗还不是花的家里的钱买的！现下家里每个人脚底下有双新鞋就都说是那个小丫头的功劳！凭什么？ 要是把钱给她！谁买不来？ 不管王氏怎么想，桑苗才不在意呢！只是她很有点诧异蒋氏的态度，但是总归这件事对生意是有利的，她从来不会和自己的好运气作对。 “娘，大姐，拿着点面粉，咱们去河边洗大肠去。”桑苗装做没有听到东屋那边的动静，笑着说到。 刘氏现在已经习惯听从桑苗的指挥了，她让桑叶带上一点面粉，娘三个便浩浩荡荡地往河边去了。只是这个大肠的味道真的是太难闻了，要不是想到色泽诱人的成品，桑苗可是做不到这么面不改色。 “小苗，这个东西真的能吃吗？”桑叶虽然脸上都是嫌弃之色，但是好歹是妹妹的主意，不管怎么样，她都应该帮她。 “大姐，你相信我！我会做的很好吃的！”桑苗笑着说到。到了河边以后，她本来也想帮忙，可是被刘氏和桑叶嫌碍手碍脚，只能蹲在一旁看了。 只是看着这个大肠的处理过程，一向有点洁癖的桑苗突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自己待会还能吃得下去吗？ 刘氏和桑叶到底是干活利索，不大一会便将猪大肠的内部清理了干净，桑苗又指挥着她们分别用面粉和盐揉搓猪大肠的内壁，这样折腾了个三五回，那股熏人的臭味终于淡了。 第30章 成品 “娘，你闻闻，那股腥臭味真的基本上没有了哎！”桑叶闻了闻洗好的猪大肠惊喜地说到。 还真是，刘氏凑上前去，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好了，这下她可就不担心了，好歹这个东西能入口，也不枉她们花的铜板子。 “走了，回家我给你们露一手！”看到自己期待的结果，桑苗迫不及待地说到。 封长立在家早就按照桑苗的吩咐先把新买的大锅用猪油抹了一遍，然后又烧开水倒掉，刚刚收拾干净就看到去洗猪下水的娘仨回来了。 见一切准备妥当，桑苗指挥着刘氏将所有的猪下水先焯了一遍水，又洗了一遍后，清水下锅放入葱姜，还有她从药房买回来的那些大料，盐，还有家里做的大酱！ 现在一家人对桑苗的行动已经终止了询问的想法，她说什么大家就做什么。 看着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以后，桑苗笑眯眯地进了堂屋，讨好地看着蒋氏问到：“奶奶，今个咱们全家都吃炊饼吧！” 一听吃炊饼，蒋氏的眼睛一瞪刚要骂人，可是封大福微微咳嗽了一声，她终究将骂人的话收回来了，只能硬邦邦地说到：“家里不过是刚挣了点钱，就都吃白面了？日子还过不过了？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奶奶，我不是为了我自己，今天做的东西也是以后我想卖的东西，我就想让大家都尝尝。” 一听是吃食买卖相关的，蒋氏面色虽然不好看，倒是不好多说了，她只能起身将面粉拿了出来。 “谢谢奶奶！”得了面粉的桑苗忙提着出了堂屋，在院子里听见动静的桑叶忙上前帮她，看着姐姐不赞同的眼神，桑苗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她也是为了大家好嘛！给大家改善改善伙食！诚然试菜有试菜的法子，但是既然家里都有钱了，何必再过苦哈哈的日子。起码对于那些干涩的粗粮饼子，她是真的觉得咽不下去！ 她每天吃饭喝的水比吃的饭多多了！再这样下去，她还怎么长高啊! 桑叶一向是干活的好把式，二话不说就和刘氏忙活揉面，准备烙饼。听见院子里动静的王氏也不关着自己了，也跟着出来帮忙。 王氏这个人也是过日子的好手，只是这些日子被二房的风头压的心里一直顺不过气来罢了，但是没人会和自己的肚皮过不去。 三个人做事都是麻利的，不一会封家的小院里便飘出了白面饼子的香气。 这时候锅里的卤煮也已经烧开了，桑苗上前抽出两根柴，用小火慢慢地煨，这样做出来的猪杂软嫩，猪杂汤也能糅合进了食材的鲜香。 卤煮的香气就这样一点点从封家的柴房飘到院子里，飘到了各个屋子，然后飘到了其他人的家里。 “这是猪下水的味道吗？怎么会这么香？”在屋里的蒋氏早就坐不住了，她走到院子里问到。 “是的，是的！”封长立激动地直搓双手，他从来不知道猪下水也可以做出这样的香味。 终于闻到熟悉的香气，桑苗陶醉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来成了！ “这是谁家做的肉呢！这么香！” 围墙外传来村里人好奇的声音，封家的众人相视一笑，恐怕大家都想不到猪下水可以做出这样的美味吧！ “小苗，小苗，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去割草回来的桑芽放下自己的背篓就跑到了柴房。 “你看看你这个丫头，还是当姐姐的呢！都还没有你妹妹稳重！”刘氏看着桑芽头顶上的草不由得笑骂道。 稳重？桑苗？这个小丫头现在可不是稳重而是成精了！没想到这样的吃食也能让她琢磨出来，王氏心底里隐隐地升起对这个小侄女的好感。 “爷爷，我想做出来以后，咱们给村长爷爷也盛一碗尝尝，您看可以吗?”桑苗看着站在堂屋门口的封大福笑着问到。 “好，好，好，顺便给你二爷爷家也送过去一碗。”封大福笑道。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小孙女竟然真的能折腾出东西来！ 往常的时候，他不爱家里人往几家跟前凑，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不想让人觉得自家要占谁的便宜，现在可是不一样了！封大福只觉得这些年压在自己心底的郁气一点点散开。 一听要送出去两碗，蒋氏不由得心下不舍，可是封大福向来说一不二的，她也只能听从了。 等着猪下水都卤好了，桑苗指挥着刘氏将猪心、猪肝、猪肺等细细地切了，放回到锅里，继续用火煨着，然后又将大肠单独切了出来。 村长家和封二和家每家都是一大碗的猪杂汤，桑苗又撒了一把葱花，乳白的汤飘着翠绿的葱花，看上去好看极了。 在后山砍柴回来的石头和封瑞平被安排去给两家送吃的，看着自己的小哥狂咽口水的样子，桑苗偷偷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到：“小哥，家里还有更好吃的，你可别在路上偷吃啊！” 石头闻言不由得气鼓鼓地瞪了桑苗一眼，真是小看他哩！他才不会偷吃呢！ “你这丫头，快别逗你小哥了！你们快去快回，别撒了。”刘氏笑着点了点桑苗的额头，这个小苗就是喜欢逗石头。 石头和封瑞平忙连连点头，转身去了，两个人的速度快得很，等他们送到跑回家的时候，封家这边的饭桌刚刚摆上。 “瞧瞧你们，急什么？”封大福看着气喘吁吁的两个孙子，不由得没好气地说到。 蒋氏平日里最是疼孙子了，她唯恐封大福要张口训人，忙招呼大家开动，众人的筷子齐齐地往猪杂汤里伸去，就是没人尝试桑苗让单独切出来的猪大肠的。 桑苗见状不由得暗笑，她不紧不慢地将卤好的大肠夹在炊饼里，香滑的大肠配上又软又韧的炊饼，再来一口鲜香的猪杂汤，只一口！桑苗终于觉得自己的生活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众人见桑苗吃的香，不由得将信将疑。桑苗见状，放下自己手中的炊饼，伸手帮封大福卷了一个，封大福对吃食不是很挑嘴，只是曾经对猪大肠的印象让他有点望而却步。 但是看着小孙女笑眯眯的脸，他便顺手接过来，张嘴一咬，瞬间眼神就亮了起来。 看着封大福不住地点头，封家的其他人也跟着尝试起来，一时间一盘大肠竟然见了底！ 第31章 家人 “这大肠竟然能做出这样的味道，还有这猪下水怎么做的？”王氏一边快速地咀嚼，一边含含糊糊地问道。 好在王氏也只是顺口问完后就被眼前的美食完全吸引住了，全心都在吃上。桑苗也乐的装做没有听到，不是她不想讲，只是在所有的事情没有把握的时候，她习惯自己掌控。 “哎，要是年哥也在家就好了。”一顿风卷云残以后，蒋氏打了一个饱嗝，看着桌子上的猪杂汤砸吧着嘴说到。 这些日子家里的事情不多了，封瑞年便回了县里的学堂。 “这还不简单，我多卤一点，明天给哥哥送过去便是。”桑苗笑着说到。 “这是个好主意，那给你大伯也送点去！”王氏一听，眼前不由得一亮。 “老大在城里给人做工，吃住自然有主家操心，饿不着他！”封大福听着王氏的得寸进尺，不由得沉声道。 这些日子以来，桑苗大概摸透了自己这个大伯娘的性格，能占小便宜的时候，绝对不会放过，只是无伤大雅的事情，桑苗自然懒得和她计较。 “爷爷，你觉得打明个开始我们开始卖猪下水的吃食怎么样？”桑苗目光灼灼地看着封大福问到。 “你既然想明白了，放手去做就是。只是猪下水的名字说出去，恐怕是不好听。”封大福沉吟道。 “我都想好了，咱们就叫封家卤煮好了，也不用刻意提，大家一吃自然就知道了。”桑苗胸有成竹地说到。既然打算卖吃食，自然是早早地打出自己特色的牌子比较好。 就像是现代的周黑鸭，还有风靡全国的黄焖鸡等，无一不是有自己的特色，然后打出了名号。 “这个主意好！封家卤煮！这以后要是出去，人人就知道咱家了！”王氏兴奋地说到。 封大福摸了摸自己的烟袋，倒是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连当家人都拍板了，其他人自然是没有异议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想着明天的生意，桑苗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的沉思，明天又即将是新一程的开始了，她相信以后家里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起码现在家里人终于敢吃得饱饭了，她拽了拽身上黑硬的棉被自我安慰道。 “你说小苗是怎么知道就可以用那些草药煮东西呢？”与沉浸在喜悦中的众人不同，刘氏从吃饭的时候就心事重重的。 一开始的时候，自家姑娘能将猪下水做出这样的味道来，她自然是高兴的，甚至自豪的。可是想到越来越聪明，有主见的女儿，她还是心下忐忑的。 老话说的好，多智则为妖，桑苗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东西的呢！ “你不要多想了，爹已经和我说过了……” 桑苗屏住呼吸听着封长立和刘氏低声的解释，心间无比清明。她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应该循序渐进，起码等到自己的小兔子长大了，再用兔子做入手，这才最是顺理成章的。 可是她实在受不了现在的生活了，真的不是人住的环境，不说屋里四面漏风，就是封家的生活条件，恐怕不等她熬到那时候，家里一个个地就病了，到时候恐怕也没人有心思顺着她折腾了。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自己掌握主动权，现在受人怀疑的境地，她自然也想过。好在她提前和爷爷报备过自己的非常人之处。 也幸亏封大福是个明事理，还知道为孙女打算的人，瞧瞧这些麻烦不用她出面，就都被解决了。 “还有这样的事？你说桑苗这个傻孩子怎么不和我们说呢？”刘氏听着封长立的话不由得心下发酸，原来自家姑娘现在变得这么聪明，是因为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啊！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密密麻麻地酸楚，当初的时候，都以为自家姑娘救不活了，他们可是真的想放弃的…… “桑苗人小，可是却懂事着，她虽然人小，可是什么都知道。不和我们说，定然是怕我们担心的。你瞧瞧这个小丫头陪着我们去县里，脚上都走的起泡了，硬是连吭都不吭。还是那天我撞见桑叶给她挑泡才知道。”封长立看着黑暗的屋顶，叹了一口气说到。 还是他没用，让孩子跟着他吃这么多的苦。、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刘氏一听不由得心下有点着急，就要起身去看看。 封长立赶紧一把拉住她：“孩子都睡了，别叫她了。想来这几天也早好了！你这整日的担心买卖不好，桑苗受娘的责骂，一心扎进吃食里，自然不知道了。” “还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好……” 黑暗中传来刘氏的自责声，还有封长立轻声的安慰。桑苗的心头一时感动，一时又觉得温暖。 这种打心底里的关心更能触动人心，哪怕是桑苗那颗在现代社会已经炼得水火不入的金刚心。 就在桑苗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手悄悄地伸过来，帮她盖了盖被子，然后又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地拍了她两下，如同她还是小宝宝一样。 桑苗知道那是自己平日里一向严厉的大姐，大概是听到封长立夫妇的对话，心疼了吧。桑苗只觉得心间的一股股热流涌动而出。 如果说之前她奋力让家里过的更好，很大原因是因为自己不想过这样的日子的话，现在的这一刻，她却是真心地想让自己这家人过上好日子。 不仅仅是吃饱穿暖，而是永远没有后顾之忧的生活！她愿意用这双手创造奇迹，而且她也相信，她一定可以！ 在这样纷繁的思绪中，桑苗终于缓缓地进入沉睡。大概是昨日睡地太晚，第二天一早封长立两口子收拾好以后，看着睡地天昏地暗地的桑苗，不由得犯了难。 “要不今个咱们两个去吧，别叫桑苗跟着了。”刘氏看着睡地香甜的女儿，心疼地说到。 “今日是第一日，昨个桑苗也没说出个价钱的章程……”封长立看着沉睡的姑娘左右为难。 或许是自己身上的目光太过灼烈，桑苗终于在他们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睁开了眼。 第32章 大卖 “小苗，你醒了，你和我们说一下今个这卤煮怎么卖，你就别跟着我们去了。”刘氏坐到小姑娘的床头柔声说到。 “那怎么行？今天我是肯定要去的！”桑苗一下子坐起身子，人也清醒了几分。 现在可不是享受放松的时候，得赶紧挣钱啊，她还要买车，建房子，买地……她想做一个货真价实的地主婆。 刘氏还想再劝，桑叶已经开始帮自己的小妹穿衣服了。她知道桑苗的性格，决定的事情，肯定是要去做的，与其在这里打嘴官司，不如赶紧帮她收拾利落地好。 刘氏见状虽然心疼，也只能应着。她赶紧出去盛了一点热水，回到屋子的时候，桑叶已经帮桑苗穿戴整齐了，就这样在迷迷糊糊中，桑苗已经被包裹好放到封家的手推车上了。 骨子里是个成年人，在刘氏把自己抱起来的时候，桑苗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身上的疲惫已经战胜了她所有的理智。 因为生意上的起色，蒋氏也放开了对家里的东西使用的管控，比如现在这个手推车。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可是没有这个待遇。 等到封长立夫妇带着桑苗到了县城的时候，天正好刚麻麻亮，他们旁边的吃食摊子已经三三五五都支起来了。 在袅袅的香气中，桑苗终于彻底醒来。看着封长立手脚麻利地搭炉子，刘氏在准备着卤煮，桑苗也赶紧力所能及地摆好桌子，板凳。 “哟，封家嫂子，你们今个这是卖什么呢？这么香呢！”旁边的刘婶一边手脚麻利地捏着手中的馄饨，一边嗅了嗅空气中的香气，探头往封家的这边锅里看了看。 “我们做的卤煮，你尝尝！”刘氏忙笑着盛了一小碗递给她。 这些日子，刘婶没少帮他们！而且小苗也没少吃人家的馄饨，当然她家的丫头也没少吃摊子上的河蚌银缕粉，一来二去的，两家也是越来越熟稔。 “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要，不要！”刘婶赶紧摇头拒绝。 “这可是我刚刚研究出来的呢！刘婶就帮忙试试好吃不好吃，毕竟您卖吃食那么多年，最有经验了！”桑苗上前将碗塞到刘婶的手里。 刘婶向来也不是扭捏的人，忙接了过来。反正人嘛，就是有来有往，关系才能越来越好。刚开始封家来这里摆摊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家人不简单。 第一天的时候，用的家伙什都是不齐全的，可是第二天来就都换了。他们适应这个市场的能力可是比她强多了。当然她也没有看走眼，随着稳定下来，封家的摊子上的人也越来越多，顺带地把她的生意也带好了。 “这是猪下水？你们竟然能做出这样的味道来！真是比猪肉还好吃呢！”只尝了一口，刘婶忍不住惊呼道！ 猪下水是他们穷苦人家最容易买到打牙祭的东西，只是味道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渐渐地越来越少人买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封家竟然可以用猪下水做出这样的美味来！真真地是化腐朽为神奇！要是桑苗知道刘婶在想什么的话，恐怕她就会无颜以对了！ 毕竟这些东西都是中华历史的几千年的结晶，她只是顺手拿过来抄用罢了！说到底只是她占了先机！ 得到刘婶的肯定后，封长立夫妇自然是满脸喜意，看来这桩买卖跑不了了。 说实话这些日子，虽然他们两个明面上没有说什么，可是心底却是急地很！毕竟河蚌也只是季节性的东西！现在好了！ 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封家卤煮的味道，很快就把众人吸引了过来。五文钱一勺的卤煮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青睐！可是能吃到热乎乎的肉呢！货真价实的肉香！ 刘婶看着封家的摊位上热闹的喧腾，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摊位上已经坐满人了！竟然还有人自己带着碗来买的！毕竟那么一大勺子肉谁看着不眼馋！ 虽然是猪下水，可是碍不住这个味道香啊！五文钱能买几个馍？为了这份香气也值得试试啊！ “老封啊！你这买卖做的，卖什么都认五文钱吗？你要是这个卖法可是亏了！”一个常来吃饭的食客抹了一下嘴，意犹未尽地说到。 封长立只是嘿嘿一笑没有说话，桑苗可是说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他家的名声打出去。自己虽然不懂为什么，但是照做肯定是没错了！ 封家的大锅里的袅袅香气随着一勺勺的美食离锅，终于渐渐地见了底。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封长立和刘氏才有空隙坐了下来。 桑苗赶紧给自己爹和娘一人盛了一碗猪杂汤，然后帮他们泡好玉米饼子。 “你家桑苗可真是贴心，我家狗蛋比桑苗大两岁呢，每天就知道上房揭瓦的。”刘婶看着贴心的桑苗不由得羡慕地说到。 “男孩子嘛，难免调皮点，你们妞妞也是懂事的很，每次来市场的时候，都会帮着收拾，可不比我们桑苗差。”刘氏忙笑着说到。 这些日子和刘婶熟悉了，因为又是一个姓氏，难免心理上也就感觉亲近点。所以，两个人闲话家常的也不少。 刘婶闻言想到自家的小姑娘，心里也不由得甜滋滋的，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便忙岔开了话题。现在市场上的人已经不多了，大家都开始三三两两的收拾摊位准备回家。 “你们这是准备以后改吃卖卤煮了？”刘婶好奇地问到。 “正是呢！这些日子河蚌也不好抓了，而且大家也吃腻了，开始的时候都是图个新鲜，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卖稳稳妥妥的吃食的好。”刘氏麻利地收拾着东西笑着说到。 “正是这样的道理呢！我听说城西也有人仿着你们卖河蚌的吃食呢！原先还替你们担心，今个看你们卖的吃食倒是放了心。”刘婶笑着说道。 桑苗听了只觉得暖心不已，多少做买卖的人，唯恐自己的生意被人抢了，就要打压人家，刘婶倒是很不一样。 第33章 学院 封家这边和刘婶道了别，桑苗和封氏夫妇便急急地往封瑞年的学院里赶，昨天晚上蒋氏临睡的时候特意跑到二房这边叮嘱他们给封瑞年送些吃食。 对于自己的这个大堂哥，桑苗是打心底里喜欢。年纪不大便沉稳有余，为人质朴又懂事，很有担当。 不用蒋氏吩咐，桑苗也会多多准备的，她还想靠着自己这个大堂哥宣传名气呢！学子们嘛，读书第一，闲来诗词歌赋，自然美食是少不了的！ 虽然现在家里经营的吃食种类不多，但是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多的，先打出个吃食的名头也好。 二月的春日阳光已经有些暖意，因为走的急了，桑苗的额头上便有了几分汗意。等他们赶到春山学院的时候，正好看到下了早课的学子们三三五五的往外走着。 倚靠在高大柳树下的桑苗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人群中气质沉稳的封瑞年。 “大哥！大哥！”桑苗兴奋地摇着自己的爪子，企图封瑞年有个穿透眼可以看到她，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冬瓜一样的小身材了。 好在封瑞年的同窗一个叫卜季登的耳尖听到了桑苗的声音，他顺势看过去，就看到封家那个伶俐的小丫头正在拼命地摇着自己的小手呢！ “封兄，那是不是你家的小妹？”卜季登用扇子指了指桑苗所在的方向。 同行的几人顺势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瘦弱的小丫头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的方向。看到他们看过去，还大大方方地扬起了笑脸，一双眸子灵动地很，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各位先告辞了！”封瑞年看到在大柳树下跳着找自己的桑苗，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自己这个小堂妹怎么越大越跳脱呢！ “真真地是想不到一个偏远的小山村还能出这样灵动的人物，封兄也就罢了，没想到这封家小妹模样看上去也是精致地紧。”一个穿着月白色衣服的贵公子嘴角玩味地笑着说到。 卜季登闻言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好在那人倒是知道自己失言了，忙笑呵呵地岔开了话题。 “二叔，二婶，你们怎么来了？”封瑞年摸了摸桑苗的头发笑着问到。 桑苗总觉得每次封瑞年这样摸自己的头发的时候，就像在摸一只宠物，她忙转了一个圈躲开了。 封瑞年见状倒也见怪不怪，只是有些遗憾。随着桑苗越来越大，她也越来越不喜欢自己这样逗她了。 “你尝尝，这是桑苗刚刚琢磨出来的吃食，以后咱们家啊，就开始卖这个了。”刘氏满脸笑吟吟地说到。 封瑞年在刚过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只是没有好意思问。只是看着刘氏从筐中递过来的熟食，他不由得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从小到大，他可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浓郁肉香的东西。 “哥哥，你尝尝！”桑苗担心封瑞年待会看到里边的东西不敢下手，直接拿了一个卷着大肠的饼子递给他。 好歹是读书人，又是在学院外，封瑞年怎么也干不出这样当街吃东西的事情。桑苗见状只能无奈地撇了撇嘴，真是的！读书还读的迂腐了！没意思！ 看着桑苗脸上不满的表情，封瑞年只能顺着桑苗的手无奈地咬了一口！只是一口，他的眼神不由得亮了起来！这真的是太好吃了！ 经过一早上的浸润，大肠的肥油早就透过饼子的中间，加上浓郁的酱香，自然是好吃的紧！ “好吃吧？好吃还有好多，大哥拿去和同窗分食吧！”桑苗笑眯眯地将篮子递给封瑞年，这时候的封瑞年刚刚觉得站在当街吃东西不雅的想法已经完全被他抛到脑后了！ 什么不雅？现在的他完全沉浸在大肠的美味中！他从来不知道猪大肠原来是这样的好吃！不过三五下，一个饼子就没了影，桑苗看着不由得觉得高兴地很，毕竟在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别人认同自己做的吃食更让人开心的了！ “家里的情况……怎么今个都用白面做的饼子？”封瑞年吃完一个饼子才后知后觉地问到。 “这不是家里换营生了，桑苗说要用这白面饼子搭着熟食卖，吃的人才顺口，来的人才多。正好家里现在的情况比以前好多了，所以你爷爷拍板让家里也顺便跟着改了。”说起这个，刘氏不由得觉得满心的自豪，这都是跟着自家姑娘沾的光啊！ 就是她到这个年纪敞开肚皮吃白面的日子也是能数的过来的，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过上天天吃白面的日子。 “好了，大哥，你快回去吧！别让你的同窗等着急了！”桑苗想让封瑞年的同窗都尝一下猪下水的味道，自然是还热着的时候口感最好了。看着刘氏还要和封瑞年唠下去的迹象，她忙笑着催道。 封瑞年前些日子在家的时候，没少和自己这个小堂妹打交道，看着她一双眼珠子灵活地转来转去，自然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他不由得笑着说到：“那我去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 其实他也不知道效果会怎么样，毕竟他喜欢吃，可不代表同窗们也喜欢！倒是卜季登那个家伙，向来喜欢各种小吃，还有可能尝试。 “哟，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你手里拿着什么？”果然看到出现在酒楼门口的封瑞年，卜季登凑上去抽着鼻子闻了闻，然后就直接伸手将封瑞年的篮子提了过来。 “家里新做的一点吃食。”封瑞年笑着说到。 来日新楼的基本上都是些公子哥，一打开看到猪下水，大家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却不由得划过一丝诧异。他们自然也知道穷苦人家吃不起猪肉就用猪下水打牙祭，但是倒是少见有人拿着猪下水在外边上桌的。 卜季登向来是什么都敢尝试的，况且即使是猪下水，封家做的这个味道也是格外的不同，他也顾不上同窗们内心怎样的纠结，直接伸手取了一个包好猪大肠的炊饼，淡定地咬了一口。 还没反应过来的众人不由得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他！ 第34章 好奇 酱汁的卤香早就渗透到了饼的里边，外边酥酥的饼皮，加上猪大肠软糯的口感，一时间神奇的味道在嘴里碰撞，卜季登顾不得招呼其他人，自己一个人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旁边的人见状，面上不由得露出狐疑之色，要知道在所有的同窗里，卜季登的口味可是最是刁钻的！ 既然他都觉得好吃的话，那定是没什么问题的了，旁边的人看着大快朵颐的卜季登不由得跟着咽了一口口水。 这时候本来只有三分意动的人，也有了五分。再加上封瑞年平日里学问好，人品也不差，众人自然是不会下他的脸面。 几个人纷纷尝试，有的是好奇，有的则是咬牙试试了。封瑞年看着快空了的篮子，一脸的肉痛，大家不喜欢吃不要强求啊！好歹给他留下啊！ “封兄，你要是再发呆的话，最后一个可就也没了！”卜季登拿起最后一个在封瑞年的眼前晃了晃，然后又收了回去。 封瑞年平日里总是一副稳重的样子，现在自然是不能为了一个饼子和卜季登真的去争抢，他只能恨恨地看了看空空的篮子，又瞪了卜季登一眼！ “哎呀，你看看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待会我给你单点个烧肘子还不行吗！”两个小炊饼落了肚，卜季登满意地喝了一口茶，看着憋闷的封瑞年笑着打趣道！ 肘子？谁要肘子！自从吃了自己的小堂妹做的东西以后，封瑞年都觉得外边酒楼的东西寡淡无味，哪能比得上他们自家的吃食好吃！ “不用了！卜兄吃的满意就好。”封瑞年一向知道卜季登的性子，不由得斜了他一眼！ 果然等菜上齐以后，以往还觉得酒楼的饭菜不错的学子们，这会子嘴里口齿余间回味的竟然都是封家的小吃食的美味！几个人齐刷刷地幽怨地看向卜季登。 “你们看我作甚！刚刚可不是我不让你们吃的！”卜季登自然知道大家为何，他得意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说到。 这小子也不怕冷死！大冷天的拿个扇子装潇洒！但是话说回来，卜季登手上的折扇着实令人眼馋，上边可是有名士左大家的折柳图！ 年轻的学子们最是热爱热闹，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吃完饭便回了学院。却不知道在他们走后，日新楼的掌柜看着满桌剩下的菜肴琢磨是不是今天菜的口感有问题，往常可不是这样的！ “小二，来来来！这桌是怎么回事？”掌柜的随手把上菜的小二叫过来。 “有个公子自己带了吃食，刚上桌就被这群公子们一扫而光了。”小二刚刚上菜的时候就被封家卤肉的味道吸引了，自然也是馋的紧。 “知道是什么东西吗？”掌柜的好奇地问到，今天来的这群学子他也是认识的，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像那个卜公子就是涒安县首富卜家的公子，他的嘴可是刁得狠。 “好像是猪下水。”小二不确定地说到，刚刚他也只是打了一眼，那个篮子就被抢光了。 “什么？”掌柜的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猪下水可是都是有一股味的！能把猪下水做的好吃的话，这可不是一般的手艺。要是他们也可以的话，这中间的利润可就大了！ “你记得是哪家公子带来的吗？”掌柜的双眼灼灼地看着店小二问到。 “就是那个总穿旧衣的公子。” 对于封瑞年，掌柜的还是有印象的。这个少年人长得不错，气质清冷，看上去一点都不像穷苦人家的孩子，即使和一群公子哥们在一起，也是不卑不亢的，小小年纪看上去很是稳重。 听说这个小子的学问也是不错的，在同窗里很受欢迎。之前他倒是有好长时间没见过封瑞年，听说是家里出了点事。 穷苦人家的孩子饭都吃不上，读书更是奢望，掌柜的在学院门口开酒楼，不知道见了多少这样因为家里穷放弃学业的学子。只是他倒是没有想到这开了春，这个少年竟然又出现了…… “下次你碰见这个公子的时候，记得打听一下他家的吃食。”掌柜吩咐道。 店小二虽然不知道自家掌柜的要干什么，但是对他的吩咐自然是谨记在心的，再一个他也被封家的卤肉香勾的心痒痒的，想尝尝什么味道。 日新楼这边的动静桑苗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的她正在猪肉摊上和张奎谈订购猪下水的事。 “你说真的？三套猪下水？可别胡闹啊！”看着满脸认真的桑苗，张奎不由得瞪大了眼，这猪下水真的能变废为宝？ “张叔，您就放心吧！我爹和我娘都在这呢！这哪是我能胡闹的事情。”桑苗知道张奎是好心，忙笑着说到。 张奎忙向封家夫妇看去，只见两个人憨厚的脸上都带着喜意，不由得心下暗自惊叹，我的个乖乖，真的是厉害了，封家还真的是能变废为宝！ 现在封长立和刘氏已经完全信任自家闺女了，看着桑苗一口气要了三套猪下水，眼睛也连眨也不眨的，更不会问她为什么买这么多，反正嘛，自家姑娘一定心里有盘算。 “这猪下水难不成真的能做成什么美味？” 看着封家三口的背影，旁边摊上的大叔凑到张奎的摊子上顶好奇地问到。 托张奎的福，他竟然也能把滞销的猪下水给卖掉了！要知道往日卖不出去的时候，他只能带回去喂狗。 “等着明天咱们也去这封家的摊子上买点吃食来尝尝就知道了。”张奎摸了摸下巴兴奋地说到。 这要是真的话，以后他可就再也不用愁猪下水的事情！家里就又多了点进项！虽然没几个钱，可是耐不住天长日久的积累啊！ 桑苗一家今天可谓是收获满满，封长立掂着比平日里多了许多的钱袋子，黝黑的脸上泛上红色，只是看不太出来！按照这个挣钱的速度，他家的好日子可是指日可待啊！ 现在村里已经习惯桑苗一家的进进出出了，看到封长立推着桑苗回来，还笑着打招呼：“他二叔，今天买卖怎么样？” 封长立还是和往常一样，憨厚地一笑，并不答话。村里人也觉得封家这摊子算不上什么买卖，自然也就少了窥探之心。 第35章 偏袒 “今天卖的怎么样？” 桑苗一家刚进门口，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蒋氏就快速地奔了过来，看那身手，倒是一点都不像一个老太太。 “都卖完了！”封长立放下手推车后，兴奋地说到。 他们原本只打算带一半猪下水去县里，可是桑苗却让全部带着。本来以为肯定要卖不完剩下带回来了，可是谁知道竟然真的一扫而空！ “全卖完了？”蒋氏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她接过封长立手中的钱袋子，掂着足足有之前两倍重，不由得笑得合不拢嘴。 “都是我们小苗的功劳，你今日肯定是累坏了吧！”蒋氏一边喜滋滋地捏着钱袋子里的铜板，一边看着桑苗满脸堆笑地说到。 桑苗受宠若惊地看着蒋氏，她不由得抬头看了一下太阳，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蒋氏握着满手的钱自然不会和桑苗计较，她等不及地赶紧回屋去数钱去了。 “奶奶这是怎么了？”桑苗拽了拽听到动静出来的桑叶小声问道，蒋氏今天也太奇怪了。 “奶奶心疼你还不好？什么怎么了。”桑叶轻轻地点了点桑苗的额头笑道。 “是村长家的五奶奶过来了，说我们的吃食好，还夸你心思巧呢，奶奶可不就觉得你给长脸了。”趁着大姐去和父亲母亲帮忙的空，桑芽把桑苗拉到一边悄悄地咬耳朵。 原来是这么回事，桑苗不由得会心一笑。蒋氏向来也是极爱面子的人，这几年家里的情况不好，导致她在家族的妯娌中间，总是觉得低人一等。 现下连村长媳妇兜来说好听的，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面子有了，里子也有了，能不高兴嘛！之前她还觉得桑苗自作主张的行为挑战了她的权威，现在看来什么都值当了！ 王氏自然也看到了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她也不闲着，看着刘氏准备去河边洗猪大肠，也忙从屋里出来自告奋勇要一起。 人多力量大，刘氏自然是乐意至极。 “桑苗，你就别跟我们去了，赶紧去床上补会觉。”刘氏抬头看到哈欠连天的小闺女心疼地说到。 桑苗擦了擦因为打哈欠顺着脸颊下来的眼泪，忙点了点头，在回来的路上的时候，她就差点睡着了，好不容易撑到现在。 反正现在刘氏已经学会怎么清洗猪大肠了，还有王氏一起，她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再就是自己这个小身板可是不能折腾病了，不然不说这古代的医术不发达。就是有那个条件，她也不想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扔进医馆。 现在的日子还是太苦了，桑苗躺到床上的时候，看着穿过屋顶的缝隙洒下来的光线迷迷糊糊地想着等挣了钱一定要先盖房子。 许是太累了，桑苗一觉醒来，已经快酉时了。院子里传来诱人的肉香味，桑苗摸着自己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噜噜叫了。 “娘，都汆完水了，我们再洗一遍就可以了。” “要我说，还是大妮聪明，看一遍就学会了。”王氏难得的没有说风凉话。 “我是心疼妹妹，能分担点就分担点，只要肯学，哪有什么学不会的。”桑叶麻利地揉搓着手中的大肠笑道。 在屋里学做针线的桑花和柳珠闻言不由得脸涨的通红，她们总觉得桑叶这些话是冲着她们两个说的。 “娘，我也出去帮忙吧。”柳珠咬了咬下嘴唇，放下手里的活计忐忑地说到。 桑花一听不由得心下有点着急，姑姑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管大姐怎么说呢！她可不想出去洗那些油腻腻的东西！ 娘可是说了，她这双手要好好保养，以后要当富太太的！ “天这么冷，你出去干什么？而且你就要说人家了，现在正好是好好养着的时候，不然到时候手上有什么伤口，多不好看！”蒋氏喜滋滋地串着铜钱说到。 “就你们知道冷？桑苗不知道？柳珠出去帮忙吧！”封大福这些日子愈加觉得不能再这样放任蒋氏偏袒，不然可是会出大乱子的。现下家里的日子刚刚有点起色，可是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 听到父亲发了话，柳珠赶紧一溜烟地跑到院子里去帮忙。桑花见状，也只能撅着嘴，不情不愿地跟在她后面。 “妹妹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屋里吧！这里有我和你二嫂就行了！”王氏听到堂屋门响的动静，一回头就看到自己的小姑子还有自家姑娘。 “我也来帮忙吧！”柳珠细声细气地说到。 桑苗眯着眼看了看跟在小姑姑身后的二堂姐，不由得心下了然。这大伯娘不是心疼小姑子，而是心疼自家的姑娘啊！ 自己这个小姑姑人倒是不错，这几次蒋氏对自己发难的时候，她都帮着劝着。而且人也勤快，只是现在要说亲了，蒋氏唯恐她的手粗了，让人家媒婆看到觉得不好看，就让她以休养为主。 而自己这个二堂姐呢，纯粹就是把自己当成娇滴滴的大小姐的主！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大伯娘怎么想的，她们家都穷成这样了，还不好好教着自己这个二堂姐家务，反而一味的娇宠。 桑苗每每看到此都是猛翻白眼，大伯母恐怕没有意识到这不是对自己这个二堂姐好，而是在害她！又不是有钱人家，可以有奴仆，现在二堂姐被大伯母宠成娇小姐的样子，以后恐怕有她受得。 人啊，关键是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不然心比天高，恐怕最后终究是命比纸薄。 父母爱孩子则为之计深远，而不是一味地娇宠。但是这些都不是自己这个豆芽菜能说的话，反正说了也没人听。只会让王氏和二堂姐觉得自己是在嫉妒她。有时候当有些人有被害妄想症的时候，还是躲得远远的为好！ 不过现在桑花再不情愿也只能蹲下身子跟着大家一起收拾猪下水。她翘着指头戳了戳盆子里的大肠，只觉得油腻腻的，恶心的很！ 就这样的东西，做出来怎么就会那么好吃呢！ 第36章 消息 不管是被赶鸭子上架的桑花还是主动帮忙的柳珠，封家难得的一家人全体出动，忙的热火朝天的。 王氏守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桑苗指挥着刘氏调制卤味，看来看去只觉得好像没什么特殊之处，可是最后煮出来的猪下水怎么就那么香呢！ “做这么多，能卖的完吗？”桑花一边嫌弃地用玉米面搓着手，一边抱怨道。 这时候的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昨天吃的有多么香了。 “小苗说能卖的完自是能卖的完的，家里有进账还不好吗？二姐姐有什么不高兴的？”在一旁帮忙的桑芽早就看不惯桑花一直嫌弃的样子，不由得不满地说到。 “桑苗知道什么？爷爷奶奶护着她，难道就任由她这样糟蹋家里的银钱吗？”被桑芽一顶，桑花不由得涨红了脸，她声音尖细地说到。 在柴房忙活的桑苗自然是听到了自己的小姐姐和堂姐的争执，她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姑娘的心思她自然是明白的，本来家里虽然穷，但是没什么活计干，倒也清闲，结果现在“好日子”被自己打破了。 “二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桑苗能干才得了爷奶的信任，这还没出摊呢，二妹妹怎么就知道是糟蹋银钱了？你在家里呼呼大睡的时候，自然不知道咱们家的卤味是如何卖出去的！”桑叶看着找茬的桑花毫不客气地说到。 桑花闻言不由得气的咬了咬嘴唇，却不知道从何反驳，因为大姐说的都是事实。 王氏看着落了下风的闺女，赶忙笑着打岔道:“桑花，别和你姐姐妹妹争了，你们姑侄几个先回屋吧，等着好了叫你们。” 桑叶见状倒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领着两个妹妹就回了屋。前边需要桑苗忙活的都已经弄完了，现在就等着刘氏那边的火了。 “我去看看我的小兔子。”这几天忙的前后脚不沾地，桑苗已经好几日没看兔子的生长情况了，平日里都是桑芽在照看。 说起兔子来桑芽可有成就感了，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兔子已经长大了好多，看着就很是强健。 要是按这个态势下去，等着三四个月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孕育下一代了。 “小苗，怎么样？我养的不错吧！”桑芽看着满意的桑苗，得意地笑道。 “是是是，三姐姐最是厉害了！咱村里养住兔子的可是没几家。”看着双眼亮晶晶的桑芽，桑苗由衷地夸道。 “好了，赶紧回屋吧。”一阵穿堂风刮过来，冻得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柳叶赶紧拉着两人回了屋。 可是即使进了屋，温度并没有比外边暖和多少，只能算是一个挡风处罢了。 桑苗跺了跺有点发痒的脚，心里暗暗嘀咕，她要盖房子！盖房子！她想念明亮通透的屋子，想念暖暖的大炕！ “你说你和她们犟什么嘴？要是让你奶奶听到了，又得罚你们。”在院子里看着帮不上什么忙的王氏回屋便看到嘴上快挂上油瓶的桑花，正赌气地用剪刀铰着碎布条。 “也不知道爷爷被桑苗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对她言听计从的！明明爹才是对这个家贡献最多的人！”桑花忿忿不平地说到。 往日里，奶奶可是都是高看自己一眼的，爷爷也很少插手到她们姐妹间的争执来。 现在倒好，这几次自己都没在二房姐妹几个中占到什么好处。 “以后你也收着点吧，别触桑苗的霉头，现在她出的主意挣钱，你奶奶可不慢慢地就偏袒她了。”王氏夺过女儿手中的剪刀，映着外边微弱的亮光，看了看完好无缺的刀口，才放心地将剪刀收到了笸箩里。 …… 不管桑花怎样的不忿，封家的生意却是慢慢地上了正轨，现在县里找封家卤味的人越来越多。 蒋氏掂着钱匣子里的银钱越来越重，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多，随之带来的好处就是对桑苗也愈加的和蔼可亲，倒真的像是一位慈祥的奶奶了。 为了打开销量，桑苗索性让封长立和刘氏分开摊子卖，她陪着刘氏在城东，封长立依旧在南城跟下。 自从来了大雍朝，桑苗一直搞不清自己所处朝代的情况，趁着在空闲的时候，她经常跑到临近的茶水摊子上听路过的人聊天。 要知道这种茶水摊子接待的无非是两类人，一类是闲人，多爱说八卦；一类就是正儿八经路过的客商，这些人可是能带来各个地方的消息。 “你听说了吗？朝廷又要和北燕开战了。” “怎么又要开战，前两年不是刚安稳吗？” “安稳什么啊？当年西平侯世子的新婚妻子都死在了延州，现在北聿还敢来挑衅，是个男人就不会忍下去！” “那你这个意思是这次领兵的还是西平侯的世子，镇远将军周玄榆？” “可不是他吗？我听说大军都开拔了！” “唉！恐怕日子又要不太平了，这往北地的生意恐怕要难做了！” …… 也不知道这个延州离他们这里远不远，桑苗微微皱了眉头。要是战乱纷起，恐怕他们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桑苗带着满满的一肚子茶水满怀心事地回了卤煮摊子的时候就看到封长立竟然也在。 “爹，你这么快就收摊了？”桑苗上前打量了一眼空荡荡的萝筐，诧异地问到。 “今天有酒楼的掌柜找上门，把咱们的东西包圆了！”封长立兴奋地说到，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家的吃食的名头竟然能传到酒楼里边去。 现在封家的摊子不仅仅卖卤煮，还卖现成的卤好的猪下水，和猪肉一个价钱，竟然也很是畅销。不少人在回家的时候会割一斤卤货，回去当个下酒菜。 这些日子自家的卤煮渐渐地打出了名气，也是在桑苗意料之中的，可是她倒是没有想到竟然有酒楼也过来买…… 桑苗的眼前不由得一亮，要是和酒楼有固定的合作，那他们是不是就不用站在街头叫卖了。这样的话，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研究其他的东西。家里也可以腾出人手来了！ “爹，你知道是哪家酒楼吗？”桑苗满脸期待地看着封长立问到。 第37章 来客（一） 这倒是把封长立给难住了，他只高兴有人去买东西了，便没有问对方的来头。 “算了，没事，只要咱们做的东西好，他们肯定还会再来的。”桑苗看着难为情的封长立，忙笑着说到。 她可不相信一个酒楼会只买一次，还是包圆！想着以后可以赚很多很多的钱，桑苗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大大的微笑。 桑苗本来就生的好看，笑起来就像是树上初开的花苞一样，惹人怜爱。旁边卖包子的大嫂看了不由得调侃道：“这闺女真是好看，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家小子去。” 一般的姑娘家听到这个话定是不好意思的，可是桑苗是谁啊！骨子里可是现代的灵魂，她也不反驳反而笑眯眯地跟着点头称是。 刘氏看了不由得被她气笑了：“这么大的姑娘了，也不知羞。” 旁边的大嫂偏偏就喜欢桑苗这样大大方方的性格，笑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姑娘家的早晚要嫁人嘛！” 要不是自家没有合适的小子，她倒是真想把说到自己家里来。 在他们说笑的当空又有几个过来买封家卤味的人，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刘氏这边的东西也卖了个差不多。 因着和张奎约好了时间，封家三口也不多耽误时间，忙往张奎的店里去拿定好的猪下水。 “也不知道封家这猪下水是怎么做的，怎么就那么好吃呢！尝尝那味道可是比猪肉还好吃。” “可不是嘛！先前的时候我还不信有什么好吃的，谁知道尝了一次竟然真真地爱上了这个猪下水的味道。” “你看看人家这生意，我今天打眼瞧着光这一个摊子，一天起码得有三四百文的收入！” “这么挣钱！要不咱们也干脆卖卤货算了！”一个大婶眼冒精光，啧啧叹道。 “哪有那么容易，自从封家开始卖这卤味，不知道多少人也都自己尝试了，可是都做不出他家的味道来不说，做出来的猪下水都是有味的！白白糟蹋了东西！恐怕这封家啊！可是有秘方的！” …… 早市这边众人的讨论，桑苗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她正把一斤卤好的大肠递给张奎，这些日子张奎也迷上了这个大肠的味道，几天不吃便嘴里不得劲。 “桑苗，上次我让你婶子照着你的法子回家爆炒以后，果然味道更不一样了！你这个丫头真是不简单！”张奎想到那天油爆大肠的味道不由得咂了咂嘴，今天他一定要让自家婆娘再做一次。 “张叔，你喜欢吃就行，要是还想要别的口味，您尽管和我说！”桑苗笑眯眯地说到。 “不用了，不用了，这是今天的下水。”张奎连忙摆手拒绝，这年头这样的东西都是属于人家的秘方的！上次桑苗又和自己说怎么做的时候，自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好嘞，谢谢张叔，我们就先回去了！”桑苗看着封长立将一桶桶的猪下水拎到车上以后，忙笑道。 张奎忙冲她摆了摆手，让他们赶紧回。封家现在找他定猪下水的量一天比一天多，他倒是没有想到猪下水竟然真的会被做的如此地好吃。 “桑苗，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和你爹说。”知女莫如母，回程路上，刘氏看着比往常安静的桑苗担心地问到。 “爹，你知道延州在哪吗？”听到刘氏的声音，桑苗从沉思中惊醒。 “延州？在咱们的北边，离咱们还很远呢！你问延州做什么？”封长立今天的心情很好，哪怕是推着沉沉的猪下水，脸上的笑意却是一直没有消散下去。 “我今天听人说，延州要打仗了。”桑苗闻言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泛上几丝愁绪。生在和平年代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真的看到战争。 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打仗啊，受苦的只有老百姓了！ “打就打吧！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封长立和刘氏听了倒是没什么反应，他们从小到大不知道听说过多少次打仗的事情了，早就习以为常了！反正他们打不到益州来！ 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桑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还是赶紧挣钱吧！到时候实在要是仗打起来的话，他们就躲起来吧！ “回头咱们买辆马车吧！就像刘大武家的那样！”桑苗看着前边走不尽的道，眨了一下眼睛，看着封长立夫妇诚恳地说到。 “你看看你这孩子可不是说梦话了！现今咱们哪能买的起呢！一辆好点的马车怎么着也得七八十两银子了！咱家哪有这么多的钱！”刘氏虽然心疼桑苗，却觉得买马车根本是不可能事件嘛！ “会有的！”桑苗淡淡地笑道。 正午的阳光打在她接近透明的脸上，小姑娘的脸上是满满的笃定与自信。直到多年以后，每每家里遇到事的时候，刘氏总是会想起桑苗那副坚定的神情。 等封家三口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还没进家门，就传来热闹的声音，与往常很是不一样。 “哎呀，瞧瞧三姑家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三姑，你快和我说说，这猪下水怎么做的啊？” 桑苗闻言诧异地看了封长立和刘氏一眼，家里来亲戚了？ 封长立和刘氏听到院子里夸张的声音，脚下不由得一顿，两人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如果没有错的话，恐怕是娘的侄媳妇张氏来了。 “哎，这不是老二两口子吗？你们回来了？今天卖的怎么样？”还不等桑苗出声询问，一个身体粗壮，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媳妇就冲了上来。 她的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封长立腰间的钱袋，一双眼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看着她贪婪的样子，桑苗瞬间就从心底泛出淡淡的反感，这人是谁啊？ “表嫂，你要是问话，还不得让我家老二两口子进了院子再说，这堵在门口可不像样子。”王氏满脸笑意地上前拉住对方的胳膊笑道。 这倒是！张氏眼睛一转，忙让开了路！刚刚她没有看错的话，这封家老二家的腰袋子可是鼓鼓囊囊的！看来今天她不会空手而归了！ 第38章 来客（二） “哎呦！这么多的猪下水，你们卖的完吗？”封长立刚放下车子，张氏就围着手推车啧啧叹道。 “卖的完！我们家现在生意可好了！”桑芽担心这个表舅母挑事，连累桑苗和爹娘挨骂，忙高声道。 桑叶闻言赶紧拉住她，瞪了她一眼。 桑芽讷讷地住了口，怎么她说错什么了吗？ “怪不得呢！前些日子，村里有人碰见咱家老二在城南卖猪下水，当时我还不信，没成想倒是真的。姑母，家里可是揭不开锅了，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张氏身子一转就冲着蒋氏奔去。 桑苗看着都替她吸一口气，这个速度！真不怕闪了腰！ “我能不管你们吗？你放心，我待会就让老二家的教你，你今天晚点走，待会带一套卤货走。”蒋氏满眼爱怜地看着身边两个狼吞虎咽的侄孙心疼地说到。 桑苗闻言不由得皱了眉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打秋风？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媳妇和那两个流着鼻涕，身上的袄子斑斓不已的男孩子是蒋氏的娘家人？ “小苗，你回来了，你今天也去县里了吗？”其中一个男孩子抬头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小姑娘，嫩生生的好看的让人心生欢喜，忙放下手里的饼子冲着桑苗飞奔了过来。 眼看着那只黑乎乎，油腻腻的手要伸到自己的身上，桑苗赶紧侧身躲开。 或许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扑空，男孩子直接摔了一个大马哈！ “黑子！” 一声惊呼，桑苗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晃，一个健壮的身影就从自己的眼前飞过。 “黑子没事吧？有没有怎么样？”蒋氏狠狠地瞪了桑苗一眼，也急急地上前查看自己侄孙的情况。 “娘！我疼！”黑子看着人都围了上来，也不知道是羞还是疼，忍不住惊天动地地嚎起来。 桑苗嫌弃地看了一眼比自己这个小身板还大的男孩子，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男孩子有这么娇气的吗？ “没事，没事！黑子快起来，舅母带你去洗洗。”刘氏见状赶紧上前去扶他。 “你给我让开！要不是桑苗刚刚突然躲开，黑子会摔倒吗？”张氏“啪”地一下打开刘氏的手，恶狠狠地说到。 她本来就长得很凶，此时眼睛一瞪，高高地吊起，脸上的横肉也跟着颤了颤。 刘氏见状只能讷讷地收回了手，桑苗上前拉住刘氏泛红的胳膊，淡淡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 不知道怎么的，小小的女孩子的眼神让人止不住的心底发冷。张氏本来还想破口大骂，硬生生地转了话头：“这就是小苗吧！几年不见倒是愈发地出息了！一如既往地像个野丫头！” “你！”一向护着桑苗的桑芽闻言刚要上前骂回去，就被桑叶拉住了。 “舅母好大的火气，明明是表弟自己摔倒的，还要倒打一耙，您是来做客的，还是来骂人的？”桑叶上前护住刘氏和桑苗冷冷地说到。 “哟，可是了不得，想不到桑叶这么牙尖嘴利的！这以后谁敢娶啊！目无长辈，我可是你的表舅母！”张氏一边将黑子扶起来，一边冷笑道。 “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一个外人跑来我们封家指桑骂槐的！我们封家的姑娘好不好，用不着你来说，自有奶奶教我们。奶奶，您说是不是？”与其和一个胡搅蛮缠的人浪费口舌，不如直接抛给能解决问题的人。 张氏这话里话外地可是把封家的姑娘全骂上了，可是她却忘了，家里她们还有个没出嫁的小姑姑呢！ “好了，别吵了！黑子没事吧？姑奶奶给你拿糖吃。”蒋氏狠狠地瞪了张氏一眼，然后牵起还在抹眼泪的黑子就要往屋里走。 黑子本来还想找桑苗玩，可是看着她冷冷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心下有点打怵，加上自己刚刚在大家面前哭了鼻子，更是不好意思直接过来找她了。 张氏话一出口自然就想到了柳珠，她这可不是触了蒋氏的逆鳞……赶紧闭紧了嘴巴。 听到院子里的闹剧，封大福微微皱了皱眉头，蒋氏的这个娘家侄媳妇着实不成样子，可是身为一个男性长辈他却不好说什么。 前几年的时候，张氏还经常来，可是这几年随着家里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倒是不见她再过来。蒋氏只要碰上娘家的事情就是一个拎不清的…… “娘，你没事吧？”看着鼻孔朝天的张氏跟着蒋氏回屋以后，桑叶赶紧过来看母亲的情况。 “没事，娘皮糙肉厚的。这天不早了，咱们赶紧去河边处理下水吧。”刘氏收回胳膊，不在意地摇了摇手。 看着一心偏向娘家人的母亲，还有受了委屈的妻儿，封长立的眼神不由得黯了黯。好像不管什么时候，他们在娘的心里永远没有那么重要。 “弟妹，等等我和你们一起去！”王氏虽然平日里总是掐尖好胜，可是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却也是很分得清的！ 这个张氏每次一来就没什么好事！这蒋家过的不好，他们封家就过的好吗？ 去年的时候，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她和自家那口子去蒋家借粮，走了二十里的山路，可是到了蒋家的门口，连家门没让他们进，米自然也是一粒都没有拿回来！ 就这样的情况，蒋氏还是觉得娘家人实在是无米下锅，反而更加为他们担心。这人心啊，一旦长偏了，可就怎么也偏不回来了！ “成林家的，你要不跟着她们一起去看看猪下水怎么处理的，以后回家去也好自己做。”听到院子里动静的蒋氏看着吃糖吃的香甜的黑子不由得心思一动。 要是自己这个侄媳妇也学会做卤煮的话，那家里的日子不就有指望了。 洗下水这有什么难的？洗干净不就成了么！张氏暗自嘀咕着，可是她好歹顾忌着蒋氏说一不二的性子不敢说出来，只能慢腾腾地出了门。 张氏就差把“不情愿”三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了，看着她在身后拖拖拉拉的样子，大家也不管她，正好落个自在。 第39章 张氏 “这是家里来客人了啊？”到了河边后，在洗衣服的婆子媳妇们看着跟在封家众人身后的张氏笑着和封家的人招呼道。 这些日子，她们也跟着封家学了怎么处理猪下水，只是家里尝试做出来的味道始终没有封家的卤味好，但是总是能入口了。 “这是我婆婆娘家的侄媳妇，我表嫂。”王氏忙笑着应道。 想来也是来打听猪下水的做法的吧！众人暗暗寻思。 “听说姑姑家里忙，这不是正好家里没事我就来帮忙了！”张氏脸上堆笑说到。 众人听了自是暗叹封家的生意好，都需要人来帮忙了！这以后可得好好和封家打好关系才行。 张氏自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竟然帮着封家刷了一下在村民心中的名气。 “帮忙？她能帮忙才怪了！”王氏听着做好人的张氏，不由得小声嘀咕道。 看来这个表舅母很不得人心啊！桑苗脸上不动声色地想着。 “表嫂，你不是说来帮忙的吗？怎么还不过来？”王氏看着蹲在一旁断然不肯伸手的张氏不由得嘲讽道。 “就这么大的地，你们都占满了，我就不下去添乱了，我在旁边也好给你们个照应。”张氏一嘴的漂亮话。 原本就没指望张氏真的能伸手帮忙，封家的人闻言只是嘴角微微抽了抽，然后就赶紧忙活手里的事情了。 “他二婶子，我听我家的说，如今你们家的卤煮在县里卖的越来越好了？”一个穿着靛蓝色衣服，头发梳得纹丝不动的媳妇看着封家一桶桶的猪下水眼馋地问到。 这猪下水不值钱，可是这么多的猪下水得卖多少钱啊！ “不过是吃个新鲜，等着大家都知道猪下水的味道了，就没有那么多好奇的人了。”刘氏闻言腼腆地笑道。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封家卤的猪下水可是一绝！比那猪肉也要强上几分，绝对不是图个新鲜的事。 自从封家开始日日地卤货开始，诱人的香气自然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村里手里有几个钱的人都尝试过。 因为是自己村里人，每次封家给他们的量都是足足的不说，还会送肉汤，送点搭头，所以来封家买卤货的人倒是不觉得亏。 那媳妇知道这是封家谦虚的说法，也不当真，只是笑笑便不再言语。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旁边的张氏却起了怀疑，难不成封家的生意真的做不长久？ 她飞快地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这一次怎么也要在封家打足秋风才行，不然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现在大家收拾猪下水越来越顺手，所以几套猪下水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就处理完了。 开始的时候张氏还试着凑上前查看猪下水怎么处理，后来看着大肠翻出来的内物，便捂着躲到一旁不肯上前了。 “这猪下水就这样就处理完了？就这样蒸煮就好了？刚刚你撒的是什么？”张氏看着刘氏从头到尾的处理到卤煮的过程，不由得诧异地问到。 这不是简单的很吗？不过就是洗洗涮涮，然后开始煮就好了！ “小苗琢磨出来的，我们也不清楚。”刘氏笑着说到，桑苗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她更没想过问问自家姑娘方子是什么了。 “弟妹，你莫不是不想和我说，故意骗我的吧！一个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张氏怀疑地看着刘氏，满脸的不相信。 “您可以问问婆婆，确实是这样的。”刘氏抿了抿嘴，温婉地说到。 桑苗之所以没有和刘氏说配方是因为一来配方比较复杂，再来就是她不想给自家娘亲闹心，瞧瞧这不是麻烦就来了！ 刘氏的神色不似作假，张氏看着柴房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忙起身回了堂屋。 “小苗，待会恐怕……”张氏的声音不算小，在西屋的姐妹三个人自然是听到了耳朵里，桑叶摸了摸妹妹小小的发髻，不由得皱了眉头。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桑苗脸上泛起淡淡的嘲讽，毫不在意的说到。 “什么？什么病？什么水烟？”一旁的桑芽听的满脸懵，自己现在怎么越来越听不懂桑苗说的话了呢！ 桑叶也听不懂，她看着妹妹波澜不惊的神色，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为什么，近些日子以来，她总是有种怪怪的感觉，妹妹虽然还是那个妹妹，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会护好桑苗的！桑叶暗暗想着心事，寻思着待会若是奶奶发难的话，自己怎么帮妹妹应付。 “这么说三姑你也不知道配方？”张氏进了屋后，和蒋氏闲话着家常，自然七拐八拐地挖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听了蒋氏的回答后，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可不像是她这个姑姑的作风啊！这但凡是家里的事，哪有蒋氏不知道，没有掌控的！ “反正老二家的做了，挣得钱就是家里的，什么配方不配方的。”蒋氏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自在，说起这个来她就生气，刚开始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打主意，可是都被桑苗巧妙地躲过去了。 自家老头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喜欢向着这个死丫头，蒋氏的眼神飘过里屋的房门，脸上的神色不由得沉了几分。 张氏一向是个聪明的，见状哪有不明白的，看来是那个一直不怎么吭声的姑父的主意，这倒是奇怪了！自己这个姑父不是一向不管这些事吗？ 张氏暗暗地琢磨着，脸上不由得挂上了一丝疑惑。但是不管怎么样，今天她一定要要到配方！ “姑母，您也知道家里现在也是揭不开锅了，您这边都开始吃上白面了，我们连杂粮饼子都吃不上。”张氏苦着一张脸，擦了一把没有眼泪的眼睛，就这个间隙还不忘掐了自己的儿子一把。 正对着一盘子糕点发力的黑子没想到突然被掐了一把，他忙抬头看自家娘亲的眼色。 都说母子连心，黑子哪还有不明白地。他忙急急地吞下去嘴里的糕点，只是没想到太急，差点被噎着！ 第40章 算盘 “慢点，慢点，急什么？都是你的，走的时候给你带着。”蒋氏看着被噎地脖子伸长的侄孙子，忙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张氏看着蒋氏递过来的白瓷兰花草的杯子，眼睛不由得打了一个转，抬眼就看到桌子上完整的一套茶具，齐全崭新的很！一看就是近来刚置办的！ 看来封家这日子确实是和从前不一样了！再想想今天晌午桌子上的白面馍馍，骨头汤，还有卤食，倒真不像打肿脸充胖子！一个瞬间，张氏的心思已经有了几个回转。 “姑奶奶你们家真好！有卤煮，还有这么好吃的糕点，我们家里除了野菜什么都没有！”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去后，黑子一口气地说到。 这倒是实话，只是从小孩子的嘴里说出来，让人听着格外心酸。 蒋氏闻言眼神不由得一黯，黑子说的情况不就是她家前些日子嘛！也就是家里开始做生意后才开始好转…… 看了看两个瘦骨嶙峋的孩子，蒋氏摸了摸黑子的头发，抬头看着张氏，目光坚定地说到：“你放心，这个猪下水咱们娘俩说，是挣钱的，回头我就让……” “咳咳……”蒋氏的话还没有说完，里屋就响起封大福的咳嗽声。 “老头子，你怎么了？没事吧？”蒋氏也顾不上自己的侄媳妇絮叨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里屋查看封大福的情况。 “没事，你去看看老二家的忙活的怎么样了？老五定了两斤卤煮，别忘了给他送过去。”封大福接过蒋氏手中的茶盏，润了润喉咙后慢悠悠地说到。 “可不是呢！今天他五婶还特意打过招呼，我硬生生地给忘了，我这就去看看，让老大家的给她送过去。”看着封大福止了咳嗽，蒋氏才放下心来。 张氏眼巴巴地看着蒋氏从里屋出来，本来还想继续之前的话题，可是看着急着往柴房走的蒋氏，本来到喉咙眼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日子还长着呢！有姑母在，定不会不管她们！张氏打定了主意，也不急着问蒋氏，只跟她一起来了柴房。 尽管已经吃过卤煮，可是一到柴房，扑鼻而来勾人心扉的香气，一下子就钻到了胸腹的最深处，张氏骨子深处的馋虫彻底被勾起，她忍不住狠狠地咽了一大口的口水。 跟在她身后的黑子就更不用说了，目光灼灼地盯着热气腾腾的灶台，仿佛想钻到里边去一样。 倒是比他小的狗剩生性腼腆，只是怯生生地在门口站着，口水顺着嘴里的手指留到袖子上，他都没有察觉。 蒋氏看的只觉得心酸不已，心下越发地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让他们空手回去，“老二家的，好了吗？先给两个孩子盛出一碗来。” 刘氏向来是喜欢孩子的人，正好卤煮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忙起身一人盛了一大碗，还切了细细的葱花，给他们撒到汤里。 黑子接过飘着翠绿葱花的卤汤，也顾不得热，直接端着蹲在一边就开始呼噜噜喝了起来。 张氏看的眼馋不已，但是她到底是大人，倒是不好和孩子抢食。 “给你五婶家也切出两斤卤煮来，让你大嫂给她送过去。”看着两个侄孙都吃上了，蒋氏满意地连连点头。 收钱走访的事情，王氏一向最喜欢了。只是今天她有点不想去，她要是不在，还不知道这个表嫂想搜刮多少东西呢！ 张氏也真的是好大的胃口，开口就想学这卤煮的方子！她都不知道呢！ 一会纠结去送东西，一会又怕自己走开的空隙，桑苗交出了卤煮的方子，那自己不就错过了吗？王氏显得很是为难。 “干什么呢，老大家的！你还不快去！”蒋氏看着杵在院子中间，半步没有挪开的王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王氏虽然想留下来，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咽回去了，要是让蒋氏知道她也惦记这个方子，那肯定是要一顿臭骂的，她可不想在张氏的面前丢脸！ 再三衡量之下，她只能一咬牙，一跺脚不情不愿地接过刘氏手中的卤煮，急急地往门外走去。 兴许她脚程快的话，还能回来听到秘方呢！王氏这样想着，脚下便如生了风一样。 蒋氏自是不知道大儿媳的小算盘的，她看着吃地正香的两个侄孙子，回到院子里冲西屋喊到:“桑苗，你出来和你舅母说说里边用了什么香料？” 在屋里一直悬着心的桑叶听见奶奶的声音，脸色不由得紧绷了起来，奶奶真真的是糊涂了！为了娘家人什么都不顾吗？ 柴房里的封长立夫妇闻言不由得僵了神色…… “今个我只问奶奶一句话，咱们家这买卖还做不做？要是不做了，奶奶想过以前的日子，我二话不说，接着把方子给表舅母。”桑苗推开姐姐陡然抓住自己的手，从屋里走出来淡淡地说到。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怎么就不做了？”蒋氏不由得急道！ 以前的日子她可是再也不想过了。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家里有几户人家能天天吃白面的，不都是吃糠咽菜，计划着过日子吗？ 可是这些日子因为桑苗的要求，家里的吃食温饱上有了很大的改善，她可是再也不想回到以前！ “瞧瞧小苗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只是让你给我说配方，我又不会抢你们家的生意，怎么就做不得得了？”张氏看着变了脸色的蒋氏不由得在心里暗骂桑苗，这个小丫头尽整幺蛾子，说白了就是不想教她呗！ 就是就是！自己怎么就被桑苗牵着鼻子跑了，明明说的是方子的事，蒋氏目光不善地盯着桑苗。 桑苗看着两人如出一辙，像是要吃人的神情，不由得嗤笑一声，“既然有一便有二，一传十，十传百，方子便不再是隐秘的事，大家都会做的东西，我们又怎么拿出来卖呢？”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哪是那长舌的人！我绝对谁都不告诉！”原来是担忧这个，张氏脸色一霁，忙上前拍着胸脯打包票！ “我并非信不过表舅母，只是今日我和舅母说了，来日表舅母的娘家人求上门了，像今日这样闹死闹活，表舅母还能撒手不管不成？” 第41章 交锋 桑苗一句话把张氏的脸色说的五彩斑斓的，张氏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了尴尬。 她还真就是这样打算的，只是没有想到被这个死丫头戳破了心思。 “再者，今日教了表舅母，明日我的亲舅母来了，我教不教呢？按着远近来说，我亲娘舅可是比表舅母近多了。”桑苗的眼神略过蒋氏和张氏，越过墙头看着那里三三五五看热闹，听墙头的村民们。 这些日子家里的生意变好，明里暗里来打听方子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今个她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大家的念头灭下去才好。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午餐，她知道的这些诚然是得益于现代的生活经验，可是那也是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失去了现代的一切。 她现在带着家里人还苦苦挣扎在生存线上呢，受不了这么一次次地被扯后腿！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哪有不让你教你表舅母……”张氏的脸不由得涨得通红，只是话刚出口，她不由得哑言。 桑苗闻言淡淡地一笑不再说话，她静静地看着蒋氏等她做决定。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蒋氏要是还是不明白，自己以后倒是没必要花太多的心思了。 “好了，这样吧，以后家里要是想吃你就来拿，方子就算了。”蒋氏眼神一转，看着站在旁边的老二两口子，还有送卤煮回来满脸殷切的老大媳妇麻利地说到。 给自己娘家人说还好，要是真如桑苗所说，要去说一大圈的话，那他们自己家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蒋氏松了口，桑苗也不再多言转身回了屋。 手里捧着糕点的黑子，呆呆地看着面色清冷的桑苗，只觉得她高贵地像个仙女一样，神圣不可欺。 在墙外围观的村民们看着气势颇足的桑苗不由得啧啧称叹:“想不到桑苗的嘴皮子这么利索，前不久不还是呆呆地吗？” “你知道什么啊？我听我当家的说，桑苗啊这是跟着长立两口子进县城做买卖历练出来了！整天在县城里遇到那么多的人，胆识可不就出来了！” “女孩子家家的这样厉害，终究不好。”有人小声嘀咕着。 “怎么不好了？难不成就该着让人欺负上门，讨要方子不成？咱们啊，别光看着人家吃肉，没看着人家受苦，说不定这个法子封家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才琢磨出来的呢！都赶紧忙去吧！”李大黑家的听着封家这边的动静，本来想过来看看怎么回事，没想到刚过来就听到了桑苗的那番话。 众人看封家这边没了动静，知道没什么热闹好看，方才散了去。 “姑母，没有方子怎么成呢？家里现在可是揭不开锅了！”眼看着要到手的鸭子飞了，张氏怎么能不急。 “你走的时候多带点现成做好的，要是以后家里想吃的话再过来拿。”蒋氏扫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儿媳妇快速地说到。 王氏闻言不由得悻悻地叹了一口气，可是转眼她就高兴起来，既然有了今天这一出，那桑苗的方子可就只有封家有了，以后家里那还不是可着劲的挣钱！ 想到这里，王氏看着封长立两口子的眼神又热烈了几分！这时候的她已经完全将曾经想分家的念头抛之脑后了。 “姑母……”张氏不甘心地跟在蒋氏的身后进了屋。 “配方的事以后再说，我知道家里的日子不好过，这样这二两银子你先拿着，回去买点粮食，省着点用，好歹能撑到夏收的时候。”蒋氏回屋从钱匣子取出一小块银子，偷偷地往院子里瞄了一眼，然后快速地将钱塞到张氏的手里。 “这……这怎么好呢！”张氏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的话，手却紧紧攥住了到手的银子，她倒是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还有这样的收获！这可是银子啊！她的手微微颤抖。 她小心地瞄向手中的银子，终究还是没忍住，放到嘴里咬了一口，看着上边浅浅的牙印，方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好了，快收起来吧！”蒋氏看着侄媳妇的行为哭笑不得，但她很是理解张氏现在的心情，当时老二将银子交给自己的时候，自己还不是觉得跟做梦一样的！ 这些年她从老大的手里拿过钱，就是没从老二这里拿过钱，她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在短短的时间里，老二还真就给自己挣回来了银子！ 方子哪有银子重要啊！拿到货真价实的银子，张氏也不再纠结方子的事了：“姑母，这天不早了，还有这俩孩子，我得赶紧往家去了，这到家就得擦黑了。” 蒋氏虽然舍不得两个孩子，但是家里也没有留客住的地方，只能拾掇着尽量地让张氏多带点东西走。张氏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却是满满的一背篓的东西。 “真是也不怕把自己的腰给压断了。”王氏看着张氏欢喜的背影，不由得狠狠地啐道。 “老大，你说什么呢？”蒋氏的耳朵尖，看着还站在大门外的大儿媳不由得满心的不满。 “没，没说什么。我是看这么多东西，心疼大表嫂呢！这别把腰给闪着了。”王氏转脸笑盈盈地说到。 “不用你操心那么多！过两天年哥就回来了，你赶紧给他收拾一下屋子。还有春耕要忙了，老大也要回来了，你在家白天没事的时候就多去地里看看，别东家串，西家逛的！”蒋氏哪能听不出王氏的话外之音，不由得冷冷地说到。 以前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这个大儿媳性子灵活，好沟通，总比二儿媳那个闷葫芦要强得多，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这个心眼活了可就没什么好处！ 瞧瞧老二家的可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这老大家的就像是被人割了肉一样！ “娘，我知道了。”蒋氏的声音不算小，恐怕左邻右舍都听到了，被婆婆下了脸面，王氏心里不自在，只能讷讷地回到。 如此发作了一番，蒋氏才觉得刚刚被桑苗拒绝压住的那口恶气疏散了些。 第42章 心疼 “小苗，你真的太厉害了，你刚刚都把奶奶给说服了呢！”桑芽满眼星星，兴奋地抓住桑苗的手惊呼着。 “好了，你小声些，没看奶奶刚刚把大伯母给训了吗？难道你也想被骂？”桑叶伸着指头轻轻地戳了戳桑芽的额头。 “不想！”桑芽那双和桑苗有些相似的双眼睁得滚圆，连连摇头。 “那就收声。”桑叶笑着收回了手指。 “大姐，我给你买的玉容膏你是不是没有用啊？”桑苗一把抓住姐姐满是裂口的双手。 “用了，用了，只是这每日用水多，我就舍不得了。”看着发急的桑苗，桑叶忙收回手藏到袖子里。 桑苗见状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去打了热水进来，然后抓着桑叶的手浸了进去。 随着热水的滋润，桑叶手背上的伤口也在慢慢地软化，看着泡的差不多了，桑苗才让姐姐把手拿了出来，然后用一条白棉巾细细地给她擦干净后，帮她抹上了玉容膏。 看着妹妹一言不发心疼的神情，桑叶的心里软软的。桑苗没有变啊，还是小时候那个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手被划破就会担心的不得了的小丫头。 只是经历了生死让她快速地长大吧，自己都有点追不上她的速度了…… “大姐，我们现在挣钱就是为了让日子好过的，你不要不舍得，一定要用好吗？要是你不用的话，以后我就跟你们一起洗下水。”桑苗抓着桑叶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到。 她挣钱就是为了让家里的日子好过的，而不是为了挣钱把身体糟蹋坏，这可是赔本的买卖。 看着桑苗皱起的眉头，桑叶忙连声说以后不会了，听着姐姐的保证，桑苗方才算是放了心。 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桑苗看着院子里新绿的枝条，默默发起了呆。 看着突然陷入沉默的桑苗，桑芽有点担心，她刚要上前把她摇醒就被桑叶一把拉住了。 桑叶冲着桑芽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拉着她悄悄地坐到一边，拾起手中的针线活，慢慢地开始穿针引线。 每次桑苗开始发呆的时候都是在想事情，只是不知道这次难住她的是什么事…… 桑叶的眼神从桑苗的身上划过，然后又落到了床上五床崭新的被子，她的眼里不由得泛起几丝波澜，所有人都可以吃饱穿暖，是从前的家里人想都不敢想的吧。 现在的卤煮生意固然上了正道，但是却还是太单一了。春天来了，倒是可以去后山上碰碰运气，桑苗暗自琢磨着。 “姐姐，三哥呢？”桑苗迫切地想知道后山的情况，左右环视一圈不见石头的身影。 “和顺子整天捣鼓着捉鱼呢，就是这好几日了也没见捉到几条，倒是网回来一堆小虾米。”想到自己那个调皮捣蛋的亲弟弟，桑叶就不由得扶额，这小子比桑苗还大呢，整天就知道调皮捣蛋玩耍！ 当年刘氏生石头和桑芽的时候，因着营养不够，所以两个人都比一般的婴儿小的多。尤其石头，出生就只有鞋子一般大，瘦瘦弱弱，就像养不活一样。 刘氏的娘家人本来欢欢喜喜地到封家给龙凤胎庆生，可是看到眼窝深陷的姑娘，还有像小猫一样大的石头后，也不由得担心起来，要是两个孩子有个不好，恐怕自家姑娘也会有个好歹。 刘家人回去后一商量，刘家的老爷子拍板让儿子送了一只产奶的羊给封家。桑芽和石头就这样才慢慢地养过来…… 从阎王爷手上夺来的命，再加上石头又是个小子，所以不管是蒋氏还是封长立夫妇都格外宠爱石头几分。 好在石头秉性良善，并不因为家里人多宠爱他几分就无法无天，对待姐妹也比较关心，只是性子上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 虾米？桑苗听了不由得微微一笑，自己这个小哥，整天各种捣鼓，自己得给他找点事做才行！ 可怜正欢喜地提着一尾大鱼回家的石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妹妹记在了小本本上，已经开始条条框框地给他画上了规划。 桑苗溜达到院子里，看着水缸里密密麻麻的小虾米，发了一会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可是是什么事呢？桑苗苦苦思索着，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小苗，怎么了？”刘氏看着蹲在水缸旁边，整张脸皱成了包子样的姑娘不由得忍俊不禁。 “娘，我回来了！你看我捉到什么了！”桑苗还没来得及回答刘氏的话，就听到石头兴奋的声音。 “抓到什么了啊？高兴成这样。”刘氏嘟囔着擦了擦手，往大门口走去。 桑苗透过家门口的斜坡就看到半身是泥的小哥正兴高采烈地提着自己的小桶邀功。 桑苗看了看刘氏阴下来的脸，暗暗地为自己的小哥祈祷了一下，然后乖乖地坐在石阶上，托腮看着即将上演的“全武行”。 “你这个熊孩子！去河里不知道穿旧衣服吗？三天不打你就肉疼是不是！”看着像是泥猴一样的儿子，刘氏气不打一处来。 “娘，娘，你轻点，你瞧瞧我抓住啥了！大鱼！可是得有五六斤呢！”石头麻溜地顺着刘氏的力道扭着身子，一边龇牙咧嘴地说到。 “真有这么重？他二婶，你快放开石头，给我们瞧瞧。”听着院子里动静的王氏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瞧热闹。 这往日里，孩子们抓鱼一两斤重的是有的，像是五六斤重的大鱼可是不常见！ “真的！我和顺子蹲了好几天了，我们用枯藤做的网子，一共抓了三条呢！”得了自由的石头得意地把桶里的大鱼给大家看。 “不是三条吗？你怎么就拿回来一条？”出来瞧热闹的蒋氏看着桶里活蹦乱跳的大鱼心思不由得一转。 “当然是给顺子家了！要是没有三叔，我和顺子哪能抓的到呢！”石头毫不在意地说到。 石头嘴里的三叔就是顺子的爹，因为在家排行老三，所以石头就叫三叔。 第43章 全鱼宴 这倒也是，如果没有大人的帮忙，两个孩子哪能抓得住这么大的鱼呢，蒋氏听了倒也不再计较。 太好了！今天晚上有鱼吃了！桑苗目光灼灼地看着活蹦乱跳的大鱼，她不由得想起以前和朋友出去玩的时候吃的全鱼宴，或炒、或油炸、或水煮、或煲、或羹…… 光想到这些她的口水就忍不住了！还有弹嫩爽口的鱼丸，鱼豆腐，鱼饼…… “今天的鱼，我来做吧！”桑苗眼不离鱼地说到。有了好吃的当然好吃的当前，其他的可以暂时放一放了。 众人都尝过桑苗的手艺，听她这样说，自然是巴不得的。 “那我和你娘给你打下手，你教我们怎么做！”王氏难得地主动开口。 桑苗闻言心中微微一动，她忙笑着点头，没什么比一家人齐心协力更重要的了。 这也是她重生以来，封家难得的一次，家里人没有再暗自较劲，这也许得益于张氏的助攻吧！桑苗看着其乐融融的母亲和大伯娘暗暗想到。 刘氏和王氏到底是干活的老手了，在桑苗的指挥下，快速地刮鱼鳞、剥鱼皮、剔骨收拾鱼肉、剁成鱼糜打鱼丸、片成鱼片…… 看着忙地热火朝天的母亲和大伯娘，桑苗也没有闲着，她到主屋里问蒋氏拿了一个鸡蛋，然后用盐，酒，淀粉，蛋清将鱼片腌好。 跟着桑苗学了阵子厨艺的桑叶早早地便到灶台起了火，油热以后将葱、姜、八角、桂皮、花椒等佐料爆香，按照桑苗的吩咐加入水大火煮开。 桑苗看水开以后，小心翼翼地往开水里加了一点酱，然后又加入白糖，估摸着完全融了水以后，才将鱼骨下了锅，看着汤汁变白，锅里飘出香气以后，桑苗赶紧将腌好的鱼片入了锅。 不过一会的时间鱼肉的清香便透过热气腾腾地灶台扑鼻而来，香气弥漫到整个院子里，刚刚还心疼被拿走一个鸡子的蒋氏闻着院子里的味道也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看着水开鱼片变色以后，桑苗快速地将锅里的水煮鱼片盛到汤碗里，撒上葱花，又开火起锅烧了热油浇在上面，瞬间诱人的香气立刻就被激发了出来。 “什么东西这么香，隔老远就闻到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问桑苗做的是什么，封长生的声音就在院门口响起。 “当家的，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王氏看着突然出现在院门口的封家老大，惊喜地喊道。 “城里的活计早完成了两天，主家说现在也是农忙的时候了，便早早地给我们结了工钱让我们走了。这是做了什么？”封长生看着在灶台前忙活的桑苗，眼里不由得划过一丝赞赏。 这些日子他可是听说了，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的好，可都是自己这个小侄女的功劳，只是不知道今日她又做了什么。 “石头出去捉的鱼，桑苗便说要做全鱼宴呢！”王氏一边接过封长生身上的包袱，满脸带笑地说到。 听着王氏的话，封长生的脸上不由得滑过一丝诧异。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媳妇平日里对待二房是怎么样的态度，但凡是说话，十之八九是挑刺的。 二房的丫头多，石头年龄又小，家里每到农忙的时候，劳力、重力便都落在了大房这边，所以久而久之，王氏便对二房充满了怨气，说话也常常没好气。 王氏见状只是淡淡一笑，也不解释，若说之前的时候，她有心和二房较量，那也是因为这些年来大房始终是占着家里的风头，突然被人夺了去她心里不舒服。 可是随着这些日子家里的情况在变好，加上今天张氏的事情，让她彻底看清楚，她们家以后要是想变得越来越好的话，还真的离不开二房，既然这样的话，她也就没什么较劲的心气了。 不说别的，就单单这个水煮鱼片，她活了快三十年了，第一次见有人是这样煮的，别说刚刚桑苗让她们弄得鱼皮，还有鱼丸……单单这样细巧的心思，可是一般人比不上的。 不管怎样，终归是好事，封长生也不再纠结，他先到屋里和蒋氏还有封大福打了招呼。 蒋氏看到突然归来的大儿子自然是欢喜不已，忙拿了点心给儿子吃，封长生看着还把他当孩子的蒋氏，不由得哭笑不得。 主屋这边谈笑热闹间，桑苗这边已经做的差不多了，鲜嫩弹口的凉拌鱼皮，香气扑鼻的水煮鱼片，色泽金黄的鱼饼，白绿相间的鱼丸汤…… 因着封长生的到家，蒋氏还让切了满满的一盘卤煮，满满的一桌，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一个多月没回家的封长生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先前的时候，他只知道家里的日子已经开始变好了，可是却想不到是这样的好。 只是这一顿饭，不会把家里给吃空了吧，封长生看着满满一箩筐的白面饼子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有钱也不是这样的浪费法…… “老大，你敞开肚子吃吧，家里现在可是比以前好多了。”都说知子莫如母，蒋氏笑吟吟地拿了一个白面饼子递给封长生。 封长生虽然是还有满腹的疑问，但是到底是眼前美食的香气战胜了一切。 随着封大福的动筷，封家的众人埋头在美食的享受中，无暇顾及其他，一时间只能听见汤匙相碰的声音。对于封家的吃饭规矩，桑苗是打心底里喜欢的。 “桑苗，你做的真的是太好吃了！比盛和楼的东西还好吃！”饭后摸着撑的滚圆肚子的封长生打了一个饱嗝，不由得实心赞道。 在这之前，封长生所有关于美食的记忆都是盛和楼的那一次酒席，封家众人自然也是听说过的。有一次封长生在县城的丝绸大户卜家做工的时候，正好赶上卜家的喜事，顺便蹭上了那个宴席。 盛和楼？桑苗是知道的，伫立在涒安县的中心大道上，是县城里最大的酒楼，据说因为菜品出色还声名远播，特别是他家的酿螃蟹和水晶鹅，桑苗有心想去试一下却是一直没有机会。 第44章 日新楼 自己这个大伯父自己虽然接触的少，但是桑苗知道他一向是个实实在在的人，从来不打诳语，要是这样的话，她是不是考虑可以去盛和楼摸摸底？想着心事的桑苗不由得走了神。 “你这次在家多待些日子，地里也该翻翻了，今年老二腾不开手，家里你就多照应点。”酒足饭饱以后封大福不由得满足地眯了眯眼，看着大儿子说到。 “现在城里的活计也不多，这都是应当的。”对于干活封长生向来是没什么话说的，自然忙不迭地点头，地里种出来的粮食可是他们一年的口粮。 桑苗听着爷爷和自己大伯的对话，一个小小的想法不由得在她的心间悄然升起。其实按着封长生在外一年的收入来说，到还真不如在家帮忙的好…… 只是眼下桑苗还没有完整的规划，倒是不好轻易说出口。 晚上费灯，封家众人闲聊两句便都散了。 都说饱暖思**，桑苗还在脑子里规划着近期的安排的时候，就听到爹娘那边传来的不和谐的声音。 “孩子们都睡了，我们都这么长时间了……” “那你轻点……” 床铺微微的“吱嘎”声音，粗重的喘息声…… 桑苗即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不由得紧紧地闭紧眼睛，然后用被子蒙住了头看来赶紧给家里盖房子迫在眉睫啊！她现在无比怀念一个人的小空间…… 随着自己爹娘那边风消云歇，桑苗听到身边的大姐悄悄地吐了一口长气，看来没睡着的不止她一个人，担心大姐知道自己没睡着尴尬，桑苗在被窝里一动也不敢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了。 第二天看着姐姐眼底淡淡的青色，桑苗不自在地挪开了眼，倒是封长立两口子经过昨晚的运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格外的融洽。 到了县城，把刘氏安顿好以后，桑苗跟着封长立在南城跟下，看看能不能碰见昨个包圆他们卤食的酒楼。 “老哥，今天来的有点晚啊！” 封长立刚支上摊子，就看到一个穿着宝蓝色团茧绸直裰，中等身材，腰杆挺得笔直的三十多岁的男子踱步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一看就很机灵的小伙计。 “这个小哥……就是昨个买卤货的小哥……”封长立颤巍巍地指着男子身后的小哥，兴奋地回头和桑苗说到。 桑苗看着语无伦次的亲爹又一次有了扶额的冲动，她原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封长立都会很淡定的。看着对方含笑的眼睛，桑苗不好意思地将自己亲爹的胳膊拉了下来。 男子见状，饶有兴致地打量了桑苗一下，有趣！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倒是头一次见一个家里小丫头作主的！也就是小农之家才会这样吧！ 但是并不妨碍自己今天来的目的，男子眼睛打了一个转，还是落到了封长立的身上。 “我想和你们谈一笔合作，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意向？”这时候早市上的人不多，男子撩起衣袍坐到凳子上看着封家父女淡淡地笑道。 一听合作，封长立不由得傻了眼，他只知道怎么卖卤货，可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合作啊！看着来回搓手不知道如何应答的父亲，桑苗不由得再次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她认命地走到对方的身边，扬起笑脸，笑眯眯地问到：“不知道您想怎么合作呢？” “哦？你能作主？”男子一双丹凤眼里划过一丝精光，看了看桑苗，然后又转头看向封长立。 “我闺女可以做主地！”封长立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这个地方可不是谈生意的好地方，要不去我店里坐坐？”看着来往走动的人群，男子起身轻声笑道。 “好，不过我们得先去新二街接着我娘，我们家在那里还有个摊位呢！”南城跟下来往的人越来越多，自然不是谈事的好地方，桑苗爽快地应道。 封长立看了看铺开的摊子，不由得有几丝的难为。 “你们快去吧，我给你们看着。”刘婶早就听到封家这边的动静了，忙上前笑道。 昨个见有人来包了封家的卤味摊子，他们还说这封家恐怕要发达了，倒是没想到今日主顾又找上门来了。 “谢谢刘婶，回来的时候我给您带您最爱吃的白糖糕。”桑苗双眼弯弯地笑着说到。 女孩子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一样扫过灵动有神的双眼，脸上浅浅的酒窝让人忍不住心生喜悦。 “我知道了，姐快和你爹去吧，别让主顾等久了。”刘婶忙笑道。 桑苗也不再客气，拉着满脸不好意思，还想和刘婶客气的封长立上了对方的马车。 “还没有问您是哪家酒楼的掌柜呢？”相较于坐立不安的封长立，桑苗在短暂的适应了古代马车的颠簸以后，开口问到。 “你怎么知道我是掌柜的呢？”男子看着桑苗饶有兴致地问到。 “刚刚那个伙计小哥叫您的嘛！”桑苗满不在乎地摊了摊手。 刚刚卓子叫自己了？中年男子的脸上划过一丝困惑，既然被人点破身份，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是日新楼的掌柜，酒楼在春山学院旁边，鄙人姓关，前些日子因看一些学子吃过你家的吃食，后来见好多学子谈起，昨日便着人买了一些。”关掌柜坦言道。 反正这些问题待会他们也会知道，再一个合作嘛！自然是讲究诚意的！何况这封家可是还有一个在县里读书的学子呢！ 桑苗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来真的是歪打正着了，这关掌柜说的前些日子，应该就是自己刚给大哥送吃食的那天。 等他们到新二街的时候，早市的喧闹已经开始了，这里虽然路不宽，每天人却很多。 街道两旁的商贩都已经铺开摊子，地上摆满了当季新茬的蔬菜，刚从地里拔出来的白菜和菠菜，还带着晶莹的露珠，看着很是新鲜。 封家的摊位上，刘氏正忙地热火朝天。 第45章 合作（一） “封家的，你说你们这卤味怎么就做的这么好吃呢！我们回家也试了，可是没有这个味道。”一个穿着靛蓝袄子的婆子拿着刚买好的卤味，看着忙的停不下来的刘氏羡慕地问到。 “人家当然是有秘方了，不然咱们这十里八乡的可不只有封家自己卖，你上来就打听人家秘方，这不是断人财路吗？”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不过是问问罢了，说不定哪天咱们也可以做这门子生意去呢！”那个婆子听了也不恼，倒是站在旁边和食客唠起嗑来。 “关掌柜觉得我们这宗买卖怎么样？”桑芽和关掌柜站在路旁，看着这一幕轻笑道。 都说眼见为实，虽然不知道这个关掌柜来找他们之前心里是怎样的章程，但是看到今个这一幕，恐怕能为他们接下来的合作多点筹码。 关掌柜笑而不语，他相信待会他开出的条件足够诱人，毕竟对于一个小农家来说，没什么比现银更招人喜欢的了。 “哎，你们怎么来了？”给排队的食客包好卤货以后，刘氏抬头就看到封长立父女两个，身边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 “娘，这是关掌柜，找我们谈点事，先把摊子收了吧。”桑苗笑着上前帮刘氏收拾。 刘氏恋恋不舍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暗暗嘀咕这个什么掌柜的耽误自己的生意，但是她向来听自家姑娘的话，也忙手脚利落地收拾起来。 “我怎么瞧着刚刚那个掌柜的眼熟呢？”等到封家三口跟着人走了以后，旁边卖包子的大叔脸上泛起疑惑。 “我认识那个人，是日新楼的掌柜，之前我还给他们家送过菜呢！” “日新楼？不就是据说仅次于盛和楼的第二大酒楼？就是春山书院边上那个？” “可不是吗？你可别小看这日新楼，县里年年的诗会都在他们那里举办。要说盛和楼是富贵乡，这日新楼就是文人墨客，达官贵人的心头好，听说这掌柜的来头可不小，所以可是分不出一二来！” “他们找封家做什么？难不成看上了封家这摊子买卖？” “不可能，这日新楼是什么地方，文雅精致的地方，哪能像我们市井小民一样喜欢这口。”正在等主顾的汉子，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包着肥肠的粗粮饼子，满足地眯了眯眼。 众人听他说的有道理，一时也不再纠结封家人的去处，各自忙活起来。 封家三口上了关掌柜的马车，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到了日新楼的门口。 日新楼并非孤楼，是由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翠绿色的栏杆外绣帘儿低垂，猩红的屏风上画着盛开的草木花卉，看上去热闹又文雅。 “关掌柜，我们也不绕弯子了，不如说说怎么个合作法吧？”进了日新楼的雅间，桑苗喝了一口茶水后笑着说到。 果然是个孩子，沉不住气，关啸峰暗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关啸峰这个人一向为人厚道又不失侠气，虽然有商人的精明，但是也不因为对方弱小而做出欺诈的行为。 “我想出一百两买你们这个方子，但是条件就是你们不再做这个买卖。”关啸峰简洁利落地说到。 一百两！封长立和刘氏只觉得自己的眼皮狠狠地一跳，他们不可置信地看了对方一眼，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钱！ 封长立双手颤抖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只是因为手抖倒是撒了一大半出来，刘氏见状赶忙帮他擦拭。 关啸峰见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淡淡地笑着。不知道怎么的，桑苗对眼前的这个人的好感立刻上升了一大截。 来日新楼的路上她也曾经想过卖方子，对方提出一百两的价格很是划算了，也算是对得起这个方子。她会的东西那么多，只要有本钱，就能钱生钱。 “关掌柜是想做一锤子买卖呢？还是想长线合作呢？”桑苗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盈盈地看着关啸峰说到。 “哦，一锤子买卖怎么做？长线合作又怎么做？”关啸峰放下手中的茶盏，再次对眼前的小姑娘的话题提起了兴致。 “一锤子买卖呢，就是按您所说，咱们人货两清，以后毫无瓜葛。”桑苗用嫩嫩的手指蘸着茶水在两个人中间的桌子上画了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然后继续说道，“长线合作呢，就是您付一笔定金做代理费，您拥有封家卤货的独家代理权，不仅仅是在涒安县，就是在整个大雍也只有您家可以卖。我们不卖方子，只卖货品。” “要是等以后封家卤货的名头打出去了，您还可以去其他县区，州府去开分店，但是我们的收入分成呢，必须要五五分成。” 关啸峰看着自信满满的小丫头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他轻抚额头：“你觉得我凭什么会选择第二种方案呢？” “因为我会让你成为首富啊！” 小丫头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到，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这句话会给人带来多大的震动，仿佛说了句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封长立和刘氏更是没想到桑苗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两个人不由得一时傻住了。 关啸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微微眯了眯眼，说实话在听到首富的时候，他没来由地心思一动。但是只凭眼前的小丫头吗？凭这个猪下水？ 年少独自跑到外边闯荡，关啸峰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却也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现在您看到的东西只是冰山一角，既然这么难吃的下水我都可以做的这么好吃的话，您何不尝试着相信我呢？”桑苗知道口说无凭，但是她却有信心促成这次的合作。 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看人看走眼过！ “你这个提议也不错，只是不知道你这个代理费是怎么算的？还有这个五五分成是不是有点不合理？”关啸峰手指轻轻点着桌子笑道。 封长立和刘氏原以为桑苗只是说梦话，对方肯定要恼了，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关掌柜的竟然实实在在地和桑苗谈起了生意！ 第46章 合作（二） 只要对方肯和自己还价格，说明这件事就有戏！ 桑苗倒是没有很急躁着和对方还价，本来她就是给人留出空间地。 关啸峰看着淡笑不语，胸有成竹的小丫头，本来只是抱着尝试的态度，现在心里却莫名地有了一丝期待。他做事一向爽利，既然决定和对方合作也不再墨迹：“这样吧，定金我按照买方子的一半价格，但是分成嘛，我也不占你们家的便宜，四六分如何？” 经营酒楼，秘方才是一切，但是人脉，财力更是关键，所以四六分是很公平的。 桑苗闻言眼里不由得划过一丝诧异，她以为关啸峰会直接提三七分成的，倒是没有想到他会提四六，这样的话倒是他们家占关啸峰的便宜了。 后来再提及往事的时候，关啸峰常常玩笑说要是早知道桑苗说的话是真的，和封家合作的生意那么挣钱的话，他肯定会直接要求三七分的，但是时过境迁嘛，追悔无意。 桑苗和关啸峰签订好合约，封长立和刘氏拿着到手的五十两银子，两个人只觉得就像是做梦一样，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桑苗见状只能对着关啸峰尴尬地一笑，没办法，对于穷了大半辈子的夫妻来说，这可不是一比巨款嘛！ “关掌柜，你们的厨房在哪，可否带我去看看？”觉得占了日新楼便宜的桑苗想着找法子补偿一下。 “随我来。”关啸峰不知道桑苗要做什么，闻言也没有犹豫，领着桑苗便往酒楼的深处走去。 此时正好是日新楼的备菜的时候，后院正忙地热火朝天地，众人看掌柜的领着一个小丫头进了厨房，脸上都不由得划过一丝诧异。 桑苗走了一圈，看着各种时鲜，还有种类齐全的物料，不由得一时手痒，她回头笑道：“关掌柜要是不嫌弃，我给你露一手吧！” 关啸峰伸了伸手掌，示意她自便。掌柜的都发了话，厨房的人自然也是没话说。 一个小女娃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来！掌厨的厨头不由暗暗地哼了一声，掌柜的也是昏头了吧。 桑苗才不管众人怎么想呢，她看着盆子里鲜活的鲫鱼，不由得想起一道烧烤鲫鱼来。春天又是鲫鱼最鲜美的时候，这时候日新楼要是能用这道菜的话，恐怕再好不过了。 她先将鲫鱼处理干净后，鱼身擦少许盐和酒，腌渍好。然后又新鲜将羊肉切丁，姜切碎，炒锅烧热后，倒少许油，将葱段爆香，取出切碎。 原先还在心里瞧不上桑苗的掌厨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小姑娘这一系列的操作以后，也不由得来了兴致，他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到桑苗的身边，看她想怎么做，毕竟这个做法他可是闻所未闻。 本来就是为了教会日新楼的厨子，桑苗也不在意身边突然多了的人影，她专心致志地将羊肉、姜、炒葱、一勺黄豆酱、两勺米饭、少许盐，搅拌均匀，然后炒锅烧热，倒入馅料，煸炒至八成熟，盛出后将馅料填入鱼腹内，塞满。 然后点燃炭炉，炭火调至微火状态，准备刷鱼的酱汁。鱼身刷油后架在烤网上，一面微黄再翻面，期间频刷酱汁，直到鱼熟。 鱼肉的鲜嫩包裹住羊肉的香气，瞬间的鲜美的味道冲击着后厨所有人的味蕾，即使吃惯了美食，掌厨还是忍不住暗暗吞了一大口的口水，此时他真的是心服口服了！ 之前听说封家卤的下水，他还觉得不过是浓油赤酱的东西，他们这样的大厨可是不屑降低自己的身份，去琢磨这样的东西的！可是今天桑苗这个烤鲫鱼确实是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小丫头，你可以教我们怎么做吗？以后我们可以把这道烤鲫鱼当作我们的招牌吗？”掌厨脸泛红光地问到。 “可以啊，待会我就把方子给掌柜地！毕竟你们掌柜的可是花了大价钱了！”大功告成！桑苗拍了拍手，将烤好的鲫鱼端到关啸峰的面前，让他尝试一下。 光看色相，闻味道，这道菜已经是上品了，关啸峰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焦香伴着鱼肉嫩嫩的口感在嘴里爆炸开来，瞬间直击人的心底，原来好的美食真的会让人心花盛放。 “你尝尝！”关啸峰冲着掌厨微微点头示意。 早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小胖手的主厨忙试了一口，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桑苗，这真的是天才啊！ 他从八岁开始就跟着师傅打杂学习，在后厨拼搏着自己的小天地，可是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一个小女孩做出来的味道，让他如此的折服！ 难道这就是师傅说的天才，万人中也难见一个，天生就知道食物如何搭配。 看着双眼冒光，满脸兴奋的掌厨，桑苗不由得有一丝不好意思，她赶紧闪身出了后厨，要是再呆下去她可是真的成了众人眼中的珍稀动物了！ 关啸峰的眼里划过一丝异彩，他突然相信桑苗说让他成为首富的那句话了！毕竟不是谁都能顺手将食材做成美食的！ 桑苗回了雅间就看到封长立和刘氏正坐立不安地等着他，两个人面前的茶水和点心倒是一点都没动。 “爹，娘，我没事。”桑苗不由得莞尔，恐怕爹娘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吧！她拾起桌子上的笔就开始给关啸峰写方子。 “桑苗，咱们回吧。”看着女儿回来，夫妻两个人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忙急急地说到。 “眼瞅着要过晌了，在我们酒楼用过饭再走吧！”跟在桑苗身后的关啸峰接过桑苗手中的方子，热心地说到。 “谢谢您的好意，下次来的时候我们一定在酒楼用饭。”桑苗看着忐忑不安的爹娘笑着回到。 “好，我派辆马车送你们回去，毕竟你们这样回去也不安全。”关啸峰意有所指地看着封长立手中的银子笑道。 别人递过来的好意，桑苗自然不会拒绝。不说别的，就按自己爹娘这个样子，恐怕出了酒楼就要被人盯上了！ 第47章 商量 “掌柜的，您为什么会答应这样的要求啊？他们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到头来，这银子花出去了，方子却没有！”卓子跟在掌柜的身后，看着消失在闹市中的马车不解地问到。 “你小子知道什么啊！”关啸峰的眼神淡淡地飘过后厨的方向，就刚刚这小姑娘留下那道方子恐怕价值就不止五十两了，这笔生意怎么看他都是不亏的。 “对了，明天你一早去封家取卤好的猪下水，以后每天都去。” “好的！好的！”卓子听了连连点头，他一定要好好去看着取回来，这可是掌柜的花大价钱买的！ 此时马车上的封长立和刘氏还是处于激动的状态，桑苗见状忙转移两个人的注意力：“爹，您去摊位上取东西吧，我和娘去张叔那里取猪下水，正好和张叔说下。” 今天她和关掌柜谈好以后由日新楼派人去张奎那里取猪下水送到封家，顺便从封家取每天做好的猪下水，至于这个量嘛，到时候看市场的具体情况再定。 “这关掌柜真真的是好人，你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都觉得人家要拒绝了！毕竟是咱们卖东西，没想到人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桑苗，咱们可是要知恩图报。”刘氏想到刚刚的情形，不由得碎碎念到。 在她看来关掌柜真的是大大的好人，开着那么大的酒楼，却一点都没有仗势欺人，还那么顺利答应了桑苗的要求。 桑苗闻言只是淡淡地一笑，据她看，这个关掌柜可是真真地有大格局的人，能打破世俗相信一个孩子的话，而且她说的合作模式，只不过略略沉吟便答应了，这样的人雄韬可是非同小可。 也不知道这个关掌柜是怎样的出身？桑苗暗暗琢磨着。 “你们娘俩去，没什么问题吧？”封长立下了马车不放心地问到。 “爹，您也不瞧瞧我们乘坐的可是日新楼的马车，而且是去张叔那里，您有什么担心的？您快点去取东西吧，咱们家里见！”桑苗笑着摆手道。 虽然还是不放心，但是家伙什却不能不管，不然回家后怎么做卤货呢！现在他们可是有固定的买家了！明天还要给日新楼供货呢！封长立想着这样的好事，嘴角不由得裂开。 等桑苗到张奎的肉摊的时候，太阳已经爬到了半空上，张奎看着她身后的马车，脸上不由得露出诧异的神色。 桑苗取了货，又三言两语地和张奎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张奎听了不由得啧啧称赞：“你这个小丫头真有你的！没想到这件事真让你做成了。” 当初桑苗刚开始想卖猪下水的时候，张奎其实心里还是担心的，他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有人会靠着猪下水做出名堂来。 “张叔，当初也多亏了你，一直白搭给我肉骨头，您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不会亏待你的！”桑苗开玩笑地说到。 “哪敢成好，我以后可就要靠咱们小桑苗了！”张奎麻利地给桑苗扎好她要的肉，笑着打趣道。 “好嘞！张叔，我们先回了，等过些日子再来看您。”桑苗怕车上的刘氏等急了，看着张奎称好肉后忙取了道别。 张奎虽然有心还想打听一下桑苗和日新楼的合作，但是想了想还是终究作罢。 “早知道能和日新楼搭上关系，我也做这个吃食了！”旁边的王老铁看着日新楼远去的马车羡慕地说到。 他们这些商户谁不想和日新楼做买卖，日新楼的掌柜是出了名的大方，而且从来不拖欠货款。他们这些商贩但凡是有好的东西都恨不得捧到人家面前去，可是谁能想到人家竟然看上了这个他们最看不上的吃食！ “你想做也得有人家封家的手艺，要不然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有一家卖的像封家那么火的！”张奎闻言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 很多事情看着简单，真的做起来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就像封家的这个小本买卖可不是随便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前些日子也有人来卖，结果味道不如封家的，最后还是灰溜溜地收了摊。 刘氏只觉得今天回家的路又远又长，怀里揣着的银子就像是火炉一样烫手，却又让人忍不住抱紧。 “娘，你不用这么紧张的。”桑苗笑着轻轻地拉了刘氏的胳膊。 “唉，你不知道，娘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这要是回去给你奶奶看了，你奶奶指定会乐呵！”刘氏压抑着心间的喜悦，满脸兴奋地说到。 “娘，这笔银子我想用来盖房子，就不给奶奶了，回去我和爷爷商量，您也先别和奶奶说了。”桑苗沉吟了半刻后缓缓地说到。 其实盖房子的事情她想了好久了，只是一是家里的存银不多，再来就是恐怕蒋氏也不会撒开手中的银子去盖房子。 昨晚上那么尴尬的瞬间，桑苗真的是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了！本来她还没有这么坚定的决心，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巧。 “盖房子？那可是需要一大笔钱，小苗，这可不是小事！”刘氏闻言，脸色惊骇地看着自家姑娘，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桑苗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是一个孩子该想的吗？ “等到了夏天，雨就多了，咱们家的房子还能撑多久呢？现在姐姐也大了，终归该有自己的屋子，还有堂哥们，总不能永远将就着睡。挣钱不就是为了过舒坦日子吗？”桑苗想到现在的居住状况，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谁也不能阻挡她，之前是手里没钱，现在盖房对于桑苗来说那就是头等大事。 刘氏看着桑苗说一不二的样子，心下不由得忐忑，盖房子可不是小事！就算是公爹能答应，那其他人呢？现在家里可是还没分家呢…… “好了，娘，你别担心了，我会说服爷爷的。”桑苗自然知道刘氏在担心什么，但是她相信爷爷是个有远见的，定会答应的。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好事！ 第48章 提出 当载着刘氏和桑苗的马车进卧牛村的时候，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要知道在卧牛村能见个牛车就是了不得的事了，可是竟然有辆马车进了村！还去了封家！ “袁大叔，辛苦您跑一趟，在家里用点饭再走吧！”顺利到家后，桑苗忙邀请帮忙搬猪下水的车夫在家用饭。 “多谢姑娘好意，只是我还得回去和掌柜的复命，就不多留了。”被桑苗喊做袁大叔的汉子憨憨笑道。 桑苗知道酒楼的车夫一向是行程满的很，见状也不再多留他。 “哎！这车夫是谁啊？哪里来的人？”蒋氏听着门口的动静，刚出了院子就看到绝尘而去的马车，她不由得眼露精光地问到。 “县城的酒家，看我们今日定的下水多，便好心送我们一程。”桑苗看着三三两两过来准备探听的村民，笑着说到。 “桑苗，你们家这生意越来越好了，都有马车送你们回来了！什么时候也能带带我们啊！”猎户家的刘大婶眼热地说到。 “可不是，都是乡里乡亲的，自己闷头挣钱，都不管我们了！”刘大武家的阴阳怪气地说到，这些日子她们天天闻着这封家院子里的肉味，再看看自家桌子上的咸菜疙瘩，真真地就是抓心样的难受。 再看看封家众人穿着打扮，竟然不似往日补丁打补丁，她眼瞧着就连一向是铁公鸡著称的蒋婆子这些日子都换了两身新衣了！ 谁要是说封家的生意不挣钱，她第一个不答应！ 听到这样的话，桑苗不由得气乐了，真的是典型的我若我有理！先不说这刘大武家平日在村里称王称霸的作态，侵占了他们家良田的事情，还没计较呢！退一万步讲，又不沾亲带故的，自己凭什么帮她？ 封家人饿的面黄肌瘦，扎紧裤腰带的时候，也没见足粮的人家主动来接济她们不是？ “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你家日子过的好，也没见你带我们挣钱呢！村里谁家有牛车，还不是只有你们一家吗？”李大黑家的看不惯刘大武家挑拨离间的样子，不由得嘲讽道。 这刘家在卧牛村也算是大户了，刘家老太太一连生了五个儿子，个个身强力壮地，平时但凡是和谁家有个口角之类，就要逞凶称霸地。 特别是这刘大武也不知道是不是钻到钱眼里去了，前年的时候，竟然让自己闺女进了县衙当丫头…… 但是李家的日子一向过的不差，自然和刘家的势力也是相当的，所以李大黑家的和刘大武家的不对付，也没甚关系。 被人怼到脸上，刘大武家的倒是无话可说，只能讪讪地收了话头。 村民们见没什么热闹可瞧，便都散去了，只是回去后不免和家里人讨论着今天在封家门口发生的事情，封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一时也惹了众人眼热。 “今天的银子呢？”进了院子以后，蒋氏的眼瞄向刘氏和桑苗。 “奶奶，我们进屋里说吧！”桑苗怕隔墙有耳，直接提脚往堂屋走去。 蒋氏看着神神秘秘的桑苗一头雾水，在东屋听到动静的王氏却是忍不住了，赶紧拽着手里萝筐枝条翻飞，还在编柳筐的封长生往主屋走去。 三月的阳光温暖又和煦透过窗棱射进屋里，一向黑暗的屋子，因着正午的阳光多了几分敞亮。 天气暖和了，封大福的身体也好了很多，他蜷缩在小板凳上，一双粗糙的大手上柳条翻飞，赧然做着和封长生一样的活计。虽然家里现在已经有了挣钱的买卖，但是封大福闲暇的时候还是会多编点萝筐，攒着一起卖。 “咦？怎么都过来了？”封大福抬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桑苗拿出装银子的布包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屋里的众人不由得被桌子上的五个齐齐整整的银锭子晃了眼。 这是什么！银子！蒋氏惊骇地瞪大了眼，封大福看着那几块银锭子，一时也不由得脑袋懵了，当年他归乡的时候，也不过是被赏了二十两银子！ 王氏颤颤巍巍地一步跨到桌子前边拿起桌子上的银锭子就狠狠地咬了一口，看着上边的牙印，她不由得惊喜地双手摸索来摸索去。 好歹封长生还算正常，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赶紧上前把王氏扯了起来。 “当家的，你……你掐我一把，这是真的吗？你瞧？”王氏举着带着牙印的银子，激动地语无伦次。 桑苗看着癫狂的大伯娘，不由得看了自己的娘亲一眼，还好，当时娘亲没有如此的失态…… “咳咳……，桑苗，这银子是怎么回事？”封大福停下手里的活计，眼里划过一丝担忧。 “我和日新楼掌柜的谈了一笔合作，这银子是定金，只是以后咱们的卤煮只能供应日新楼的来售卖。”桑苗缓缓地将今日的事情前因后果大大说了一遍。 在后边的封长立也到家了，他刚在院子里放下手推车，就听到封大福在屋里叫自己的声音。 封大福和封长立再次确认了一遍后，方才安了心。 “你打算怎么处置这笔银子？”看着已经有盘算的孙女，封大福压下心间的喜意。 封大福的话一出口，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向他。 老头子莫不是疯了吧！这么大一笔银子，问一个小孩子，蒋氏的眼神里充满了不满！封长生兄弟俩则是满眼的不解，爹怎么会问桑苗这句话呢？ 王氏则是着急地掐了封长生一把，然后双眼着急地一边看向自己的公爹，一边扫向身边的当家人！ 只有刘氏是知道桑苗打算的，她不由得担忧地看了神态自若的姑娘一眼，盘算着要是待会婆母恼了桑苗的话，自己该怎么办？难不成说盖房子是自己的主意吗？恐怕没人会相信，刘氏的眉头不由得挂上微微的愁绪。 “我想盖房子！” 一言既出，惊诧四方！ 封大福的手一抖，差点把手边的萝筐压扁。 封长生兄弟俩则目瞪口呆！ 我的娘嘞！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刘氏使劲巴着封长生，才不至于跌坐。 蒋氏则是整张脸都堆到了一起，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桑苗！ 第49章 敲定 “你真是……真是……”蒋氏指着桑苗半天，也没有说出个下文来。 盖房子！封长生很快地就从惊愕中转了过来，这几年家里也不是没想法，只是手里一直没有钱，现下却是好时机！ 封大福怎么也没有想到桑苗竟然有这样的打算！其实盖房子何尝不是他的心愿。 “家里现在已经住不开了，而且现在哥哥姐姐们都大了，该有自己的屋子了。以后咱们家的生意会越来越好，再这样挤在一起也不方便。”桑苗没看其他人的反应，而是直直地面向封大福，她知道爷爷会答应的。 封长立花了半晌才将自己的下巴收了回来，盖房子，他自然也是心动的，只是这毕竟不是小事…… “老大，老二，你们怎么看呢？”看着目光坚定的孙女，封大福心间微微一震，他将眼光投向两个儿子。 “爹，我觉得可行！这几年要不是家里没钱，房子早该起了，正好屋后的地基可以用起来！”封长生激动地说到。 “我觉得……也可行。”封长立咽了一口唾沫，“起一座房子倒也花不了几个银子，黏土也都是现成地，就是找人来打地基，需要搭点工钱。” “不，我们要盖就盖通透明亮的砖瓦房，然后在几个房子里通上暖炕，这样天冷的时候也不怕冷，夏天也不怕热了!”桑苗看着窗外的枝条，回头坚定地说到。 封大福父子三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即使想盖房子一直是他们的心愿，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想过盖这样的屋子，那得多花好大一笔银子…… “只是这样恐怕又是一大笔花销……”封长生不赞同地蹙了蹙眉头。 “土屋常年需要维护，而且终究是不方便的，以后打通体的暖炕都没有法子，倒不如一步到位了。你们不要担心钱的问题，这只是一部分，以后咱们家的钱会越来越多的！” “你这个丫头，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刚有点钱就想着怎么花钱了！”蒋氏从震惊中醒来，先是惊喜期盼，后来又是肉疼，不由得横眉竖眼道。 “好了，就这样吧，按桑苗说的来办。老大，你明天就去联系做工的来家丈量一下，找人看看日子，开始动工吧！”封大福拿出烟袋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后说到。 随着封长立一锤子定音，蒋氏也只能听从了。封长生虽然心下有忐忑，但是到底是看着家里的银子，有了几分底气。 “这桑苗真真地是小小的人，胆气不小，当家的，你掐我一把，咱们真的要盖房子了吗？”王氏回了东屋，还觉得自己像是在云端一样，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住上新房子。 “真是闲的，你要是有这些心思，不如想想，等着大家来了以后，做什么吃食！”封长生难得的对着王氏和颜悦色。 “这还不简单吗？现在家里的吃食都是现成的，菘菜还有半板子呢！到时候直接搞上猪肉炖菘菜，再配上饼子，准能吃地饱饱的，干活还有力气。”王氏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是信手就来。 现在家里的条件好了，哪怕是请人吃饭也是有底气的。 “当家的，不过这样说说，桑苗这个孩子真是了不得的，竟然还会谈生意，我怎么看着有点邪性……” “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再胡咧咧！”封长生闻言不由得眼睛一瞪，这种话哪是能乱说的，这要是让人听到，说不定桑苗就被村里人拉去祭祀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看着暴怒的封长生，王氏心下不由得一缩，倒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但是不管怎么样，家里盖房子始终是好事的！到时候家里住的宽敞了，娘家人来人，她脸上也有光，也可以让娘家人住下…… 这边王氏心里的算盘打的很美，另一边封家二房的屋里也是一片其乐融融。 桑叶和桑芽早就听到堂屋的动静了，只是担心被蒋氏卖，才一直没有进去，现下两个人正激动地转圈。 “太好了，桑苗，这样说的话，我们都会有自己的屋子了？”桑叶兴奋地说到。天知道，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也愈发地觉得不方便，只是这些话不能和家里人说。 “当然了！大姐，到时候你想怎么装饰就怎么装饰，我有钱，我帮你买。”桑苗看着兴奋地脸涨的通红的大姐，笑着说道。 “娘，你还一直夸大姐稳重呢，瞧瞧大姐，这不是和我一样嘛！”桑芽难得看到桑叶失态的一面，忙抓住机会调笑道。 “你个死丫头，就你这张嘴厉害，你给我过来！”桑芽这是要造反，桑叶自然是不容她的，两个人打打闹闹，好不热闹。 看着难得活泼的闺女们，封长立和刘氏的嘴角不由得相视一笑，还有什么比现在的日子更好的呢？不管做什么都有盼头。 “桑苗，现在咱们不用去县里卖吃食了，这每天的时间可就大把大把地腾出来了。”封长立想到空出来的时间，心思不由得又活起来，自己得做点什么才好。 “爹，接下来的日子有的你忙地，家里盖屋可是少不了你和大伯。您说咱们直接在咱们家后边盖房子怎么样？ 正好把咱们家现在的房子也阔进去，这样的话就不用推翻重盖，等着新房子落定了，咱们就可以搬进去了，前边的这些房子就可以临时当个落脚的地方，您看怎么样？”桑苗兴致勃勃地用笔画着一个大体的轮廓。 封长立一看眼前不由得一亮，之前的时候，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法子。这后边的地之前村长也已经划给封家，只是因为没钱才一直没动工，桑苗的想法就像是类似于两进的房子形式。 “我看可行，晚上我再和你爷爷还有伯父商量下。”封长立拿着桑苗手中的图纸激动地说到。 自己这个爹最大的好处就是别人说的话，很容易听进去！这样就很好，桑苗不由得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但凡想改变，日子就会变好！ 想着自己的目标一点点的推进，桑苗心间的满足也不由得跟着放大。 有点郁闷。 第50章 管家权 “听说你家要盖房子了？”李大黑家的看着这几日跟着封家老大进进出出的人，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趁空就跑来了封家。 “孩子们都大了，家里实在住不开了，现在手里有钱，我们家老爷子就拍板了！”刘氏一边收拾着猪下水，抬头看了一眼在屋后丈量的工匠满足地说到。 “这么说村里人说的都是对的，这猪下水真真的挣钱是不？”李大黑家的羡慕地看着刘氏手中的活计。 “再挣钱以后也不只是我们家的活计了，我们和日新楼签了契约，以后这下水做好只能卖给他们家。要不然哪来的银子盖房子呢！”刘氏笑着说到。 村里的一点风吹草动，势必会引起骚动，既然这样，就早早地和大家说清楚。 “日新楼？我的天老爷，你们真的太了不得了！”李大黑家的听了不由得啧啧叹道，怪不得最近天天早上有马车进村，只是来的时间太早，村里人倒是极少打碰面。 即使两个人再要好，李大黑家的心里难免酸酸的，前些日子封家可是连杂粮饼子都不敢放开吃的，现在瞧瞧人家的日子。 “现在日新楼的卤货销量大了，我们家人手可能就不够了，还得在村里招工，你要是在家没事的话就过来帮忙。”刘氏适时地向李大黑家的抛出橄榄枝。 李大黑家一听，眼前不由得一亮，这好啊！家门口的钱哪有不赚的，只是当家的说有大军要从他们这里路过，想去摆个茶摊子，这样想着，她的脸上不由得泛上几丝为难。 “他二婶你听说有北去的大军会从咱们这边走的消息了吗？我们当家的想去摆个茶水摊子呢！最近我是来不了了！” 刘氏闻言手下的动作不由得一顿，这件事情她倒是听小苗说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你们要是这个卤货还能卖的话，每天去摆摊的话，收入也准少不了，怎么就这么急着和日新楼签了呢！”先前还羡慕封家买卖做的好的李大黑家的，想着大军过境的时候茶水摊子的收成，也不由得替封家人心疼。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恰好蒋氏出来拿东西，听到李大黑家的话后不由得怒火三丈，看着人家前脚离了院子，后脚便把桑苗喊到了堂屋。 “好好的生意让你给砸了！你以为这个买卖是你想出来的，就是你的吗？就为了五十两银子！”蒋氏看着听完原委满脸淡定，不当回事的桑苗气的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就为了五十两银子？好大的口气！桑苗看着全身冒火的蒋氏不由得垂下了眼眸。 “好了！桑苗也不知道会有大军从我们这里走，而且军队的人，少去沾！”封大福看着对着桑苗破口大骂的蒋氏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感情他那么多话都是白说了，老婆子对桑苗的态度还是这样！ “你看看人家李家就是能瞅准机会，当年李老大怎么发的家？还不是上次大军出行的时候去摆茶水摊子！以前咱们家里没有这个条件，这次我们说什么也得去！”蒋氏噼里啪啦地说到。 “桑苗，你去和日新楼说，咱们这个买卖不做数，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你这是让人给诓骗了！那个掌柜的要是不听，我就去他们门口躺着！” 白纸黑字的契约还能不作数？自己这个奶奶真的以为是过家家酒不成？桑苗不由得气笑了。 “你个死丫头，你笑什么，你听到我说话没？”蒋氏狠狠地掐了一把桑苗的胳膊。 “娘！”不放心桑苗的刘氏忙完手中的活计后，进屋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小苗，你怎么样？疼不疼？”看着眉毛皱成一团的桑苗，刘氏赶紧把桑苗的衣袖挽了上去，一个乌紫的手印在白嫩的胳膊上格外的显眼。 封大福见状脸色也不由得沉了下来，他冷冷地盯着蒋氏，一言不发。 “这个丫头自来就是皮嫩，一碰就这样！这可怪不得我，我没有用多大的力气！”蒋氏看着封大福的目光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老二家的，你先带桑苗回去，以后家里的事都听桑苗的，生意上所有的银钱也都由桑苗自己支配，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管。”封大福的目光略过桑苗青紫的胳膊淡淡地说到。 桑苗闻言不由得一震，爷爷这是彻底把管家权给她了吗？ 看着孙女信任的眼神，封大福只觉得满心的惭愧，其实如果他早早地说清楚，当机立断，桑苗就不会一次次吃亏了。 聪明的孩子有大智慧，却也会比寻常人更容易伤心失望。 “这怎么能行？……”蒋氏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头子，他疯了吧！ “怎么不行？我决定的事什么时候变过！以后桑苗赚的银子想给家里就给家里，她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我的决定！”封大福冷冷地看着蒋氏一字一顿地说到。 本来还像斗气的公鸡一样的蒋氏终于败在了封大福的威慑下，桑苗跟着刘氏回了西屋，刘氏看着她胳膊上的青紫，眼泪不由得掉了下来。 刘氏的心里此时不由得充满了怨怼，谁家的孩子有桑苗这样能干，再者说要是没有桑苗，家里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吗？ “小苗，咱们明个去你外婆家吧！你不是一向很喜欢外婆家吗？”刘氏摸着桑苗的胳膊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个不停。 桑苗闻言不由得哭笑不得，娘什么时候也这么孩子气了！不说现在家里走不开，就是走的开，现在刘氏要是带着她回外婆家的话，恐怕会掀起一波大风浪。 “娘，你怎么了？我没事，别哭了。”桑苗靠在刘氏的怀里，帮她擦着眼泪。前世的时候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深沉的母爱的桑苗，此时心里也是软软的。 “娘没事，娘就是觉得对不住你，小苗……” “娘，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奶奶就是这样说说，而且还有爷爷帮我撑腰呢！以后家里可是都要我说的算了呢！您看看这宗买卖是不是很值？”桑苗俏皮地笑着说到。 “你这个丫头！”被她这样一说，刘氏不由得破涕为笑。 第51章 怀孕 “娘，你不会有了吧？一会哭一会笑的！”桑苗看着刘氏终于收了眼泪，不由得打趣道。 “你这丫头才多大，竟学这样的话，看我不打……”听着桑苗打趣的话，刘氏哭笑不得，她刚要抬手，却突然顿住了。 她的目光看看桑苗，然后看看自己的肚子，游移不定，想了半晌后，她才将手放在肚子上轻轻地摩挲着，眼里焕发出独特的光彩！ 天！不会被她说中了吧！桑苗的嘴里可以放进去一个鸡蛋！ 这……这…… 刘氏的年龄在古代已经算是高龄了，但是在现代的话，却还是适合生育的年龄，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关键是娘不会是真的怀孕了吧！ 桑苗将刘氏从头到脚扫视了个遍！ “娘，你好好坐着啊！我去给你请大夫！”桑苗赶紧扶着刘氏坐下，然后一溜烟地跑出去找大夫了！ “桑苗，你去哪？”桑苗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去河边收拾下水回来的王氏和桑叶姐妹三个。 一心赶紧找大夫回来确诊的桑苗也顾不上回答，只顾着往前冲。 见惯了这些日子稳重的桑苗，突然看着这样风风火火的样子，王氏和桑叶姐妹们自然也是很不习惯。 “这个丫头今个这是吃错药了？”王氏满脸的莫名其妙，“咦，你娘呢？”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王氏诧异地看向桑叶。 难道娘出什么事了？所以桑苗才那么着急地跑出去？ 桑叶放下手里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西屋，看到刘氏好好地坐在床上，方才放了心。 “娘，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刘氏向来是眼里只有活计，从来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所以这样的情况，自然是反常的很。 “没有，没有！”刘氏连连摆手，可是想着怀孕的可能性，她不由得又有点不安稳。 桑叶看着刘氏不停地摸着肚子的动作，心下也不由得有了猜测，毕竟刘氏在怀桑芽几个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娘，您又有了？”桑叶惊喜地奔到刘氏的身边。 “还不一定呢！等着大夫来了再说。”刘氏眼里充满了憧憬，自从生了桑苗以后，大夫就说她伤了身子，以后很难怀孕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一天。 二房只有石头一个男丁，到底是太少了，要是肚子里这个是男孩就好了…… “什么？二弟妹，你又有了？”王氏站在窗户旁边不由得惊诧道。 原先在堂屋和封大福僵立的蒋氏闻言也不由得从堂屋窜了出来，这可是大事！ “老二家的有了？” “娘，还不一定呢！等着大夫来看看再说！”刘氏赶忙站起身来回到，这要是不是的话，可就尴尬了。 王氏的目光缓缓地划过院子里大堆的猪下水，脸上不由得挂上了阴霾，这老二家的这时候怀孕了，那家里这摊子事大头不都需要她来做了！ 这样想着，王氏的脸上不由得挂上了几丝阴霾，她看着西屋的热闹，拖着沉重的双腿回了自己屋。 “娘，您怎么了？二婶怀孕不是好事吗？我怎么看着您不高兴呢？”桑花跟在王氏的身后，不解地问到。 “有什么好高兴的？现在家里刚刚和日新楼谈了合作，你也不想想，你二婶怀孕了，家里的重活累活不都得我来干了，我怎么高兴地起来！”王氏不由得抱怨道。 这倒也是，桑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家里还偏偏挑着这时候盖房子，也不知道桑苗怎么想的。 “大夫来了！”众人各有心思的时候，就看到桑苗拉着上了年纪的郎中回来了。 “你慢点，慢点。”郎中一边气喘吁吁地说到。 今个也是赶巧，他来卧牛村给人看病，谁知道中途就碰到这个小姑娘，没命一样拉着自己来了。 “大夫，您快给我娘看看是不是怀孕了？”桑苗拉着刘氏坐到郎中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到。 在看到刘氏本人以后，郎中终于知道小姑娘为什么这么着急了？在村里这个年纪生产的话，可是有风险的！ 王氏的眼神从郎中把脉的手到他的脸上，她期盼着大夫的嘴里说出一个“没有”来，可是“很不幸”，郎中说了相反的话。 “确实是怀孕了，但是你近来是不是比较辛苦，再就是接触凉水比较多，幸亏来看的早，不然你这胎可就保不住了！”郎中神色严厉地看着刘氏说到。 这也太不小心了，要是按照这个妇人的作为，这样下去，这个孩子非得掉了不可。 “大夫，那您赶紧给我娘开点安胎药吧！”桑苗一听不由得急了！ 想想这些日子刘氏的操劳，她不由得一阵后怕，要不是今天母女两个人打趣，恐怕真的会出问题！ “要什么安胎药，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心疼银子，刚被封大福教育的蒋氏不由得小声咕哝道。 “大夫，您给我娘开方子吧！多贵我们都吃！”桑苗装作没有听到蒋氏的话，看着郎中语气坚决地说到。 小姑娘的话音一落，也没人出来反对。郎中不由得心下奇怪，这家怎么是一个小姑娘作主！但是他到底是见识颇多，即使疑惑，还是大笔一挥就开出了方子。 送走郎中后，众人几家欢喜几家忧。王氏看着院子里满满的东西，不由得讷讷道：“以后家里这活计……” “我们招工做！”桑苗自然知道王氏要说什么。 本来即使没有刘氏怀孕的事情，桑苗也是想在村里招工的，这个想法她已经和封长立两口子商量过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和封大福商量。 都说树大招风，他们封家突然地卖东西富起来了，要是不带着村里人一起挣钱的话，恐怕久而久之大家就会对封家的意见越来越大。 与其这样，不如让利出去，而且家里人还能轻松点。 自从开始卖卤货开始，家里的人都起早贪黑的，这样铁人也熬不住。而且以后他们的供货量会越来越大，所以肯定是需要人手的！ 第52章 招工 封大福刚发了话，管家权到了桑苗的手里，蒋氏即使心中有所不满，也只能咽回去。但是转眼她心思一转，便想到了一个主意：“你看上次你表舅母可是在家闲着呢，让她来做工怎么样？再者你还有好几个表舅呢！” “对对，桑苗，你请村里人干什么？还有我娘家人呢！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王氏凑到桑苗的身边小声地说到。 “奶奶和大伯娘可是想过时间的问题，不管是谁来做工都可以，但是最关键不能耽误事，来来回回的时间都在路上，不知道咱们家这些亲戚们可是还有时间做工？”桑苗看着两个人哭笑不得。 “就按桑苗说的做吧！我去找老五，让他和村里人说说。”封大福听了桑苗的话后也深以为然。 封大福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趁着天还早，提脚便去找村长商量了。封庚金一听，当下便觉得是件好事！村里很多人家的人手富余，地里的事忙完了，便闲着在家。 人一闲，就容易出事情，所以动不动东家长，西家短的，村里的是非也多了。就像大房准备盖房子这事，今个他这里已经来了几波人了，和他打听情况。 幸亏村里人都知道大房后边的那块地是封长立成亲的时候划过去的，要不然还得说出个是非来。 “只是这个买卖有那么挣钱吗？能用得上这么多人手？”封庚金高兴过后，不由得心下疑虑。 “如果只靠我们家卖可是不行，可是现在我们是和日新楼合作，他们家掌柜也是个敢想敢做的，觉得这门子生意可做，索性就在各区铺开了，销量还不错，这几日出货量也多了。”封大福难得的眉间多了几丝自豪。 他的眼光向来就是不错的，瞧瞧这个小孙女，他就没有看走眼。想着现在家里的状况，他就愈发觉得早早地把管家权全部交到小丫头的手里是对的。 “既然这样，我待会就问问，看看多少想去的，你们也再自己挑一挑，这吃食可是要干干净净的，咱们封家好不容易有这块牌子，别砸了招牌。”封庚金看着封家大房的情况也是高兴的，这样出去他也有面子。 到了傍晚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到山头，卧牛村的人炸开了锅，自然都听到封家要招工的事情了！ 平地惊雷响，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封家不动不静地竟然炸了一个响雷！ 先是盖房子已经够让人掉眼球了！现在竟然还要招工！ “这真的假的？封家不就是个卤货吗？” “当然是真的！没听到村长说吗？现在人家可是和大酒楼合作！” “对对对，我那天早起，还碰见来拉货的马车了呢！” “那咱们赶紧去报名啊！听说封家大房这次可是要的人不多！” …… 几个媳妇婆子叽叽喳喳地说着便一起结伴往卧牛村的后边封家的位置走去。 “封家那门子生意有什么好得意的，还请人做工，真真地是现眼！”刘大武家的看着蜂拥而去的人群，不由得撇了撇嘴！ 本来在卧牛村，他们家就是数一数二的了，平日里谁见了她们家不是高看一眼，可是不够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卧牛村的风向就变了！ “桑苗啊，你看上次我家那小子也不是故意推你的，婶子给你赔不是了啊。”封家的门口挤挤攘攘的人群，刁老三的媳妇看着站在石头旁边看着桑苗，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又有些忐忑。 在听到封家在招工的时候，她第一件事就是恨不得把自家那皮小子给打一顿，只是看着他嬉皮笑脸，讨好卖乖的样子，却是怎么也下不去手。 “婶子，没事，我现在都好了，你放心报名就是了。”桑苗看着忐忑不安的刁家婶子忙笑道，这刁家虽然姓刁，人却是淳朴的很。 当日自己被刁好儿推到地上以后，这刁家的人当天就拿了十个鸡子来看自己了，只是后来鸡子都被蒋氏收着了…… 得了桑苗的首可，刁家的才将心放了下来。村里人都说啊，这封家的桑苗是越来越能干了，家里的生意基本上都是她说了算的！所以只要桑苗同意的话，就八九不离十了。 村里人来报名的虽然多，最后桑苗只要了五个人，现在家里的生意还用不上那么多人，其他人在听到桑苗的选人标准以后，也只能悻悻地回家了。 “这吃食是入口的东西，自然是干干净净的，我选的这几位婶子，手指甲里没有污泥，然后收拾地干净利落，自然是让人放心地。” 桑苗的选择自然是极其有说服力的，刁家娘子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在被选中之列！她高兴地直接从封家买了一斤现成的卤货回家了，今晚上可得好好回去庆祝一下。 “真是出息了，不是你们求着我们二房的时候了，现在不过是来做个工，你还挑上了！”本以为自己会当选的封家二房的大儿媳赵氏不由得脸红脖子粗地说到。 亏得之前的时候自己还拍着胸脯子和大家说自家肯定没问题，谁知道竟然是这样的情况！ “大嫂子，你先别生气，等着家里的生意越来越好，肯定还要招人的，这次桑苗也确实欠考虑。”王氏一向是个会来事的，她也没想到桑苗会这样的不讲情面，选人也只按照自己的那套来。 “你们真当我稀罕不成？别忘了你们当初是怎么求我们的！我们家老爷子不说，你们别当我们也是好欺负的！这些日子你们家发财的时候，想着我们一点没有？现在我不过是想过来给你们帮忙做工，竟然还把我给刷下去了！这个小丫头，真是个没良心的种！” 听着赵氏的话越说越难听，桑苗的脸不由得沉了下来。 “大嫂，这样您先回去，等着我们带桑苗和您赔礼去！”这时候封家的门口还有没散去的人群，听着封家的动静，众人不由得竖起了耳朵，唯恐自己错过什么。 第53章 上门 “真是小孩子办事不牢靠，老头子，你自己看看，这就是把家交给桑苗的后果！”蒋氏听着外边的动静幸灾乐祸地说到。 封大福闻言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桑苗毕竟还是个孩子…… “爹，你看我二叔那里……”王氏进屋后看了一眼蒋氏，小心翼翼地问到。 “爷爷，待会我给二爷爷家送一斤卤货过去，还有我想让二爷爷家的三婶过来帮忙。”桑苗跟在王氏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的打算。 封大福一听连连点头，这老二家的大儿媳妇确实是不像话，往日里就喜欢拿话刺人，而且为人又不实诚，爱搅事，瞧瞧今个竟然为难一个孩子。 “爹，我带桑苗过去吧。”刘氏知道赵氏向来是胡搅蛮缠的性子，担心桑苗被为难，忙进屋说到。 “你们去吧，早去早回。”封大福沉声说到，自己家困难的时候，老二家的也没少帮忙，今个这出也不知道这赵氏回家会怎么嚼舌根。 刘氏现在本来就胎像不稳，桑苗本来想直接拒绝的，但是奈何刘氏坚持，桑苗也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待会去你二爷爷家的时候，你少说话，有什么事情我来说，你知道吗？”刘氏知道桑苗一向是有主见的，担心待会赵氏会和她起什么冲突，忧心忡忡地说到。 “我知道了，娘。”桑苗微微一笑，她这是给人赔礼道歉的，又不是吵架的。而且她来这个世界后，接触到的第一份好意就是来自自己这个二爷爷家。 都说年关难过，在那么艰难的时候，还能借给他们家面粉，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只是自己这个二爷爷家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堂伯娘实在是太过刁钻。 不仅仅是在家里称王称霸的，在外边也是唯恐有什么便宜占不到。如果真的让她来自己家做工的话，那到时候大家恐怕就没心做事了。 “哟，赵家的，你们不是本家吗？就算是隔一辈的，你们家老爷子可是没少帮封大福一家的，怎么还被赶回来了呢？” 还没到二爷爷家门口，桑苗就听到刘大武家的尖锐的声音。桑苗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无事生非的人还真不少，真不知道她们每天哪来这么多的舌根要嚼！ “人家封家大房如今可是发达了，哪能还把其他人放眼里呢！要我说啊，还是少去热脸贴到人家冷屁股上的好。”一个婆子冷笑着讥讽道。 “婶婶，伯娘们家里的事可是做完了？竟然有这功夫嚼舌根，再一个谁说我堂伯娘被赶回来了的，我这不是来请了吗？刚刚在家的时候我的态度不好，还请堂伯娘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呢！”桑苗看着脸色铁青的赵氏，赶紧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笑道。 周围的人一看不由得觉得诧异，刚刚封家大房前边那出戏，可是不少人都看见了，只是桑苗现在这是惹得哪出？ “刚刚爷爷和奶奶狠狠说过我了，堂伯娘您也别生我的气，咱们回家说吧。”看了一眼围观的众人，桑苗对着脸色缓和下来的赵氏轻笑道。 有人递了梯子，当然要赶紧就坡下驴。虽然不知道桑苗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既然挽回了颜面，赵氏倒也不再抻着，转身便进了家门。 “我就说嘛！哪有一个孩子作主的道理，瞧瞧这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桑苗这不是就上这封家二房的门口来道歉了？” “就是，就是！看来这封家大房那边能做主的还是封大伯嘛！”有的人边慢悠悠地说着，边在心里打起了算盘。 “你说你们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二老太太孙氏向来是个拎得清的人，她虽然不知道桑苗为什么拒绝了老大媳妇，但是现在刘氏和桑苗都主动上门了，自然肯定是有缘由的。 “二婶，您这样说就见怪了！之前的时候，要不是有您和二叔，我们这一大家子恐怕还要饿肚子呢！桑苗今个在家里守着村里人下了我大嫂的面子，她爷爷奶奶狠狠地把她骂了一顿，我赶紧带她过来看看大嫂子，可别和我们桑苗一般见识。”刘氏笑盈盈地上前扶住孙氏的胳膊，轻言慢语地解释着过程。 卧牛村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孙氏自然也听说了桑苗选人的条件，她看了一眼大儿媳妇邋遢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她笑着安慰道：“你们别怪桑苗，这刚开始不容易，总要村里的人信服才好，如今连我们家都没法过去做工，其他人更不能说什么了。” “二奶奶，是这样的，之前家里忙不开的时候，三婶经常过去帮忙，我想着三婶做工仔细，又有经验，所以是想过来请三婶过去的。堂伯娘还要照应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离不开，您心疼我，就让三婶去给我们帮忙吧！”桑苗甜甜地笑道。 峰回路转！孙氏倒是没有想到桑苗真的给自己家留了名额，她面上一喜：“当然可以啊，反正你三婶也是在家里闲着，只是别给你们添麻烦才好。” 孙氏的三儿媳杜氏倒是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落在自己的头上，今个她也是听说了大房招工的事情，只是公公发话不让家里给大房那边添乱，所以只有大嫂过去了。 只是没有想到大嫂竟然会被直接拒绝了！ 杜氏看着大嫂不满的眼神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但是转眼她便站直了身子，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好怕的。 “三婶可是一直帮了大忙呢！三婶，您可不许拒绝我！还有伯娘您不会再生我的气了吧！”桑苗扬起笑脸，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赵氏。 其实对于去大房那边做工，赵氏本来也是没多大的兴趣的，谁愿意整天处理那些油腻腻的下水！而且即使去大房那边做工赚的钱最后也还是家里的，所以谁去倒是不打紧！ 她只是生气自己被下了面子，可是如今桑苗守着众人如此直截了当地问她，她自然不好再计较了，只能闷闷地点了点头。 第54章 新意 招人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桑苗看着家里的生意走上了正轨，才安安心心地准备研究其他的吃食，毕竟她当时可是和关掌柜有口头的约定的。她们也不可能只有猪下水这一门子来钱的门路。 按照她的规划，家里的房子盖好以后，恐怕就没有多少余钱了，得赶紧多个来钱的门路才好，桑苗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人群静静地发呆。 “这个卖猪肉的真是没安好心，瞧瞧这么一块猪肉，皮就这么一大块，得吃多少斤两去！”王氏心疼地将猪皮从肉上分离，然后扔到了一旁的盆子里。 猪皮入盆溅起的水花一下子就砸到桑苗的眼前，对啊！有个美食她怎么就忘了呢！金镶肉！口感软滑弹嫩，食用方法还多种多样，可用来蒸、炒、炆各种配菜！到时候可是又是一项进向！ 说干就干，桑苗赶紧上前将猪皮端到灶房，起火把猪皮放进开水里面煮，众人各自手里的活计都忙的热火朝天的，自然没有人注意到桑苗在做什么。何况桑苗也经常进灶房做吃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看着猪皮浮起，蒸的差不多了，桑苗赶紧将猪皮捞到盆子里，然后就端着盆子往屋里走。 “小苗，这猪皮没什么吃头，你要是饿了的话，等等待会炖肉就好了。”自从知道家里的所有的事情都交到桑苗手里以后，王氏像是变了一个人，对桑苗也格外的好，当然这也少不了封长生在床头的教育了。 毕竟也是事实，没有桑苗的话，就没有他们现在的好日子。对于家里的小财神爷，自然是要好好供着了。 “大伯娘，我不饿，我就是想试试……”桑苗狡黠地眨了眨眼，王氏本来就是个聪明的，一下子就明白了，看来桑苗这是又要研究新的吃食了！ 她的眼前不由得一亮，凑上前去：“要不要我给你帮忙？” “好啊！那就请大伯娘将这猪皮上的脂肪给刮干净，刮干净后，我再处理。”这种力气活不是桑苗擅长的，桑苗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将盆子里煮好的猪皮递给王氏。 这种小活计，王氏自然不在话下，不过是一柱香的时间，她便将猪皮处理好了。桑苗把刮好的猪皮用竹签串起来，然后放在了阳光下暴晒。 “这样就完了？”王氏看着桑苗像是过家家一样的处理方式，不由得好奇地问到。 “还要等个几天，我也还没想好，只是试试。”桑苗以前只吃过听过金镶肉的做法，这还是她第一次尝试，自然是不敢打保票的。 而且现在家里帮工的这么多，人多眼杂的，接下来的步骤，她暂时是先不进行了。但是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多攒点猪皮才是。 “大伯娘，今天的猪肉是谁家的？” “不知道谁家的！今天你前院的三叔去县里，我让他带回来的！”因为桑苗一直和王氏想到今天吃的这个大亏不由得怏怏地说到。 是这样啊，桑苗闻言暗自点头，她就说嘛，张叔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大嫂，我听说家里的房子真的要全部盖成瓦房？听说还是通透的大明亮间？”自从听了大房这边要盖得房子以后，公爹一直坐立难安的，所以小张氏一早就得了自己亲姑姑，也是自己婆婆的嘱托，赶紧来看看怎么回事。 “是啊！这是公爹拍板的呢！现在家里的孩子都大了，还要面临着娶亲，这不是正好手里的银钱够了，索性一次解决问题。”王氏隐晦地看了一眼桑苗，然后笑着说到。 “可是家里的银钱再够，也不是这样花银子的法子，再多的银子也经不住你们这样的糟蹋。公爹说，要是大伯是为了和刘大武争口气的话，就没必要了！”小张氏悄悄地附到王氏的耳边，轻身说到。 王氏闻言哭笑不得，公爹才没将刘大武看在眼里呢！当年他们大房河边那块地被刘大武占了去后，自己当家的和二弟几次三番不是没有想着去找刘大武说道一下，只是都被公爹压住了。 所以公爹才没有这方面的心思！是啊！谁又能想到她们家做这么大事情决定的竟然是只有十一岁的桑苗。 得到王氏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以后，小张氏方才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离开回家复命了。 桑苗见状倒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突然在村里起这么大的房子，谁会不惊诧呢！这几日听了消息后，一日日明里暗里来打听，来查看的村民自然是不在少数。 村长爷爷这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吧！桑苗暗暗想着，不然一向稳坐如泰山的她，今天怎么就派了儿媳妇来打听虚假了！ 但是这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 按照她的规划，现在就建坐北朝南正房三间，各带三个耳房。然后东西厢房各三间，院子单独起了一个门，另外又将围墙打到前院。 然后将她们家之前的院子也囊括了进去，一下便形成了两进屋子，等以后有钱了，再盖前边的院子…… 卧牛村的人只知道封家要盖房子，却不知道他们的房子如此……豪横。 就连一直忙活茶水摊子的李大黑家的都能逮着空跑来观看封家的屋子构造，只听她的“啧啧啧”声没有断过。 “你们家这生意，不去摆个摊子，真的是可惜了！”李大黑家的看着院子里忙的热火朝天的人不由得羡慕又可惜地说到。 桑苗听了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现在可是在古代，她时刻记住才不外露的原则，不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何况封家要根基没根基，要靠山没靠山，要是到时候真的被人找上门来，那怎么办？但是日新楼就不一样了，不会有人轻易得罪日新楼！ 这些日子村里人不少人见了她们阴阳怪气的，要不是她家的买卖一直是光明正大的，又有村长在帮他们撑腰，恐怕封家早就被唾沫星子淹了。 不过她倒是想出一样行军的时候的吃食来，烙面，就是类似于方便面一样。行军打仗的时候，在没有比吃上一口热乎饭更让人舒服的了。 第55章 安排 “李家今年定会挣不少钱吧！小苗，难不成咱们真的只是看着吗？”王氏看着在封家转了一圈就火急火燎离开的李大黑家的，满眼羡慕地说到。 桑苗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这种类似于一锤子买卖的事情，参与也没什么多大的意思，但是这些话她说了，恐怕大伯娘也不会理解的。 只是如果大军快来了的话，她就得赶紧研究一下烙面了。只是现在家里人来人往的，很是不方便。桑苗看着院子里忙的热火朝天的人，不由得陷入沉思。 “小苗，怎么了？”从灶房出来后，桑叶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伸手推了推直愣愣盯着忙碌人群的桑苗。 “没事，我在想要不要让各位婶子大娘直接统一上午来，这样下午我们就可以忙自己的事了。”桑苗手撑着下巴慢悠悠地说到。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只是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桑叶也觉得现在每天家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没个清闲的时候。 “你别管了，我来说。”之前桑苗在选人的时候就得罪了很多人，现在村里不少人在背后说桑苗刻薄的，身为长姐，桑叶自然不会再让这样的情形发生。 “忙地怎么样了？刁婶？”不待桑苗说什么，桑叶直接上前走到刁家的身边笑着问到。 “差不多了，等着再整理出这一副来就好了。”现在每天都有现成的工钱拿，伙计还不重，时间也自由，刁婶子自然每天也都是乐呵呵的。 现在回家就连婆婆也高看她一眼，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她动不动呵斥的。 “桑叶，你放心，我一定在天黑之前就弄完了，给你们耽误不了事！”今天一个过来忙工特别晚的媳妇看着桑叶飘过来的眼神，忙加紧了手下的动作。 “各位大娘婶子，我和你们商量个事，大家也知道我娘现在胎相不好，郎中让她静养。可是现在家里每天都人来人往的，确实不适合养胎。 咱们啊以后就统一定好上午过来做工吧，不然像现在这样，大家的时间都不一样，实在是太乱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自然是没问题的！这无论在哪里做事，自然都是依着主家的时间！”刁家娘子是个会做事的，忙笑着说到。 杜氏自然是没有异议，其他人听着刁家的这样说了，即使心里有意见也只能笑着应和了。有的人不由得暗自嘀咕，这未免也太较真了吧。 王氏虽然不知道她们姐妹两个搞得是哪出，但是她也乐的不干得罪人的事，毕竟村里这些人的嘴，有时候可是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随着夜色一点点的笼罩下来，在封家小院忙碌的人群终于一个个散去，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院子，桑苗捏了捏自己的眉角，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得赶紧问问屋子建好还有多长时间了，不行就多请点人，早点完工才好。 “大伯，咱们家的屋子还要多久才能盖好？”后院的喧嚣终于安静下来，桑苗看到封长生的身影赶紧迎了上去。 “按照这个进程，怎么着还得一个月。”封长生边洗手边诧异地回到。 一个月时间太久了，现在人来人往的，做事都不方便，桑苗微微蹙眉：“大伯，建房得加快进度了，不然这每日来来往往的也不方便，不成的话，咱们就多请点人。” 又请人？封长生的脸上不由得挂上肉疼的神色，现在每天的银子就像是流水一样花出去。 这先是家里的买卖请了人，他详细问过，按照每人每天二十个铜板来算的话，这六个人就是一百二十个铜板。再加上而今盖房子的人……现在每天的人工就快大半两银子了，家里哪还有什么钱了！ “主要现在家里每天人来人往的，我想做点什么事，都怕招人眼。”桑苗看着封长生微微蹙起的眉头，不由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她自然也想慢慢来，用最少的钱做最多的事，但是眼下不行啊！ 封长生到底是常年在外做工，桑苗话一出口，他自然听懂了弦外之音，“要不生意先停……几天？” “那怎么能行？做生意就是讲究的一个诚信，我们不能因为咱家有事，就让人家日新楼跟着咱们经受损失！”桑苗毫不犹豫地拒绝。 这次和关掌柜的合作，已经欠了关掌柜良多了，他们哪能这么忘恩负义的。 “可是家里的银钱……”封长生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又合上了。 “我来想办法，大伯，你明天多多地请人，早点把房子盖好，咱们也好早点搬进去。” 封长生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封大福，见他没有说话，就知道现在老头子是要支持桑苗到底了。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除了在县城的封瑞年，所有人都知道桑苗再加人的事。 “还要请人，家里都没有银子了！”蒋氏闻言不由得惊呼。 “现在每天都有日新楼的收入，只是之前的时候，我和关掌柜商谈好一月一结，他看近些日子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便要先给钱，只是我没人要。”桑苗轻叹了一口气，实在不行的话，她就只能找关掌柜的周转了。 众人一听，当下便心里没什么疑问了。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很快就有自己的房间了？”一直按捺着自己的石头，忍不住双眼亮晶晶地说到。 封长立和刘氏看了一眼还像孩子一样地儿子，再看看已经开始大事拿主意的小女儿，不由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真是不知道是忧是喜。 夜深人静，月亮悄悄地挂上了树梢的枝头，淡淡的余晖洒在封家的小院，清亮又柔和，散去白天的喧嚣，万物都恢复了宁静。 在离涒安县几百里开外的官道上，一队蜿蜒悠长的人马正趁着皎洁的月色在无声地移动。队伍的最前边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面容冷峻，眉宇间那种久居上位者的端凝，让他有着超越年纪的沉稳干练。 “主子，要不要休息下？”他身旁的侍卫上前递上水囊。 “不用，赶紧赶路。”男子微微摆了摆手，英俊的面容上划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第56章 即将 那个侍卫闻言也见怪不怪，只是默默地退到了他的身后。 “乐戟，怎么样？”一个浓眉大眼，神情飞扬，着墨色侍卫装的男子看到同伴退回来，赶紧打马到他的身边询问情况。 “主子说赶路。”被唤做乐戟的侍卫眼里划过一丝心疼，不由得沉声道。 自从离北地越来越近，主子的情绪愈加的不好琢磨了，只是再这样赶下去，恐怕士兵们就要受不了了。 “你小子，可千万别这时候去触霉头啊！”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乐戟眼神一转，冷昱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可别忘了世子夫人……” “你们两个要是再多嘴，就直接去找周叔领罚去。”还不待冷昱的话说出来，一个看上去比他们两个年纪大的侍卫回头瞟了他俩一眼淡淡地说到。 冷昱闻言赶紧用手做了一个缝合的姿势，再也不敢开口。乐戟一向是乖的很，自然也赶紧闭紧嘴巴。 哎，这可是他们家世子的痛，也是他们骁甲军的耻辱…… “那俩小子是不是又说什么了？”周玄榆面容平静，如漆剑眉下，黑色眼眸浓得如同化不开的墨。 “主子，他俩年纪小，性子还不稳，你别和他们见怪。”穆忻想了想还是轻言道。 “前边有个山口，进去以后找个背风处，安排大家休息调整吧。”周玄榆抬头看了一眼月色，淡淡地说到。 “是！” 练武之人的耳朵自然都是好的很，不等穆忻回身传达，一直竖着耳朵的冷昱和乐戟赶紧传达了。 赶了一天路的士兵们收到消息后自然是雀跃的，只是这些日子越靠近北地，当年世子夫人的事也像是一块砖一样压在了众人的心头，都很是不畅快。 要知道平日里将军和他们同吃同住，一向是爱民如子，从来不因为自己的权势就眼鼻朝天的，可是京里那些贵人们没法比的。 当年听说世子夫人的事情后，他们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情形，要不是将军令人拦着，他们早就冲到阵前去和北隶那群王八羔子拼个你死我活了！ 等到大军开始休整，闲不住的冷昱和乐戟看着负手站在山峰眺望北地的将军的身影，不由得又想凑过去。 “你们两个今个是不是皮痒了？走，跟我练练去。”穆忻将手中的马鞭递给身边的人，两手按的手指关节嘎嘎作响。 旁边的人闻言不由得对冷昱和乐戟投过去同情的目光，毕竟还没有谁是可以囫囵个的从穆大统领手边好生生地走出来地。 “头……还……还是别了吧……”冷昱边说边往后退，眼看着穆忻越走越近，他赶紧将身边的乐戟推了过去，关键时候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但是穆忻是什么身手，他身形一跃便将逃出一米外的冷昱抓到了手边。 那晚山的那边，海的那边，传来冷昱被训练的鬼哭狼嚎的声音，赶了一天的大军终于抗不过疲惫，在幸灾乐祸中安然睡去！ 谁让冷昱那个小子嘴上每个把门的，仗着主子宠他，整天无法无天的！ 骁甲军们在加速行军中，几百里之外的封家也是愈发地热闹了。 卧牛村的人看着封家不过几日就耸然立起来的房子不由得啧啧称叹，还没见谁家盖房子找这么多的人，这封家的房子真真地在他们卧牛村数得上的了。 后边的院子一盖好，桑苗当下便开始在新家里开始试验自己的想法。 “这样能行吗？你可别浪费了？”蒋氏看着被桑苗指挥着的封长立，将一盆盆的面水放到院子里，不由得心焦。 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面粉，白花花的银子！也不知道这个丫头在做什么！ “奶奶，过几日您就看到了我要做什么了，您想想，我什么时候让东西浪费过？”桑苗没闲着，也在费力地洗着。 “奶奶，前边还得您盯着呢，不然万一要是下水洗得不干净，咱们家的招牌可就砸了。”桑叶一向知道蒋氏的软肋，忙笑着说到。 这些日子看着大家忙地热火朝天的，蒋氏便将检查下水的活接了过来。一方面能有机会听别人奉承，还有事做，自然也是乐在其中。 “那你们可别浪费了啊！”蒋氏一边抬脚去了前院，一边不放心地回头道，桑苗等人自然是连连点头。 “小苗，这样做真的可以吗？你怎么想出来的这个法子？”桑叶看着一盆盆的面水，心下也不由得打鼓，直到看到蒋氏走了以后才小声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那日看到一小块面疙瘩在水里的时候，突然想到的。”桑苗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借口自然是她早就想好地。 只是这个法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行，她也不知道。毕竟现代的时候，她只是吃过，听过，并没有自己做过。 “啊？那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呢？”桑叶闻言也不由得一愣。看看这可是一袋子面啊！要是真的不行的话…… “我想做一种直接用热水一冲就可以吃的面，这样不就方便快捷了。奶奶和大伯娘不是眼馋李家的生意，我做出这个吃食来的话，定会比他家的茶水摊子还要好。”桑苗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晌午头的太阳真真地晒得人身上发热。 “你给我吧，赶紧休息会，你又没有力气，也帮不上多少忙。”桑叶心疼妹妹，赶紧一把夺过去。 “你们两个都歇着吧，剩下一点我自己来就行了。”封长立看着两姐妹欣慰地说到。 “爹，我不累，我能帮一点，您就多休息一会。”桑叶手脚麻利地将手中的面水过滤出来。 “小苗，你看，猪皮我们都处理好了！”王氏和柳珠一人端着一盆的猪皮从前院走进来，这几日一直在按照桑苗的吩咐，将她从张奎那里收来的猪皮都一点点处理干净了，只是她们也不知道桑苗要做什么。 每次处理好的猪皮都被她晾晒了起来，看着墙上干巴巴的猪皮，姑嫂两个人的心中不由得充满了疑惑。 第57章 回家 “时候不到，我自有妙用。”看着晾晒的越来越多的猪皮，桑苗心里盘算着数量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等烙面差不多的时候，她就可以准备金镶肉了。 “今个我小哥去摘榆钱了，中午咱们蒸榆钱吃吧！”桑苗听着院子外边传来的热火朝天摘榆钱的声音，眼前不由得一亮！ 王氏一听不由得苦了脸，这往年的时候都是榆钱当了主粮，今年好不容易摆脱了榆钱的阴影，桑苗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榆钱有什么好吃的，你还没有吃够啊！”柳珠看着苦了脸的大嫂，不由得朝着桑苗笑道。 是很少吃啊！桑苗在心下哀嚎着，以前在大城市里，哪有榆钱的影子！ 前几天榆树刚发芽的时候她就绕着满村溜达了个遍，这卧牛村最多的就是榆树了，她早就盘算好了，蒸着吃，煎着吃，熬粥喝…… “蒸榆钱也不麻烦，小苗要是想吃，那就让你娘单独给你蒸一锅，保准你吃个够。”封长立一边忙着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看着苦着脸的姑娘笑道。 “还是爹最疼我了！”一时想不到什么由头的桑苗闻言不由得笑得裂开了嘴！自己这个爹啊，老实憨厚，虽然没什么特别的优势，可有一点就是心疼闺女。 “桑苗想吃还麻烦二嫂做什么，待会石头回来我给弄就是了。”柳珠上前帮着封长立将洗好的面水放到一边，忙笑着接话道。 最近家里托了媒婆正在忙着给她找婆家，这些日子，蒋氏没少拉着她悄悄地和她说，要和二哥一家的打好关系。虽然说是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可是现在家里说话做主的可是自己这个小侄女。 而且瞧瞧她这层出不穷的挣钱的法子，但凡是她嫁人后，能被自己的小侄女指点上那么一下子，日子必然过的不差。 “小姑姑，你也最好了！”桑苗最会见风使舵了，见状赶忙笑着抱住柳珠的胳膊笑道。 这些日子自己这个小姑姑的表现，她也看在眼里，她倒是觉得自己这个小姑姑是极其聪明的。就像以前在职场中的人一样，能够审时度势，及时看清楚眼前的情境，然后及时转变思路，让自己的日子过的更好。 先前自家和大房有争执那会，她可不是这样的态度！但是嘛，到底是一家人，不管怎么闹了去，还是一样的。 “瞧瞧，不过是整个榆钱，这下倒显得我是个外人了！”王氏看着亲作一团的三个人不由得笑着打趣道，“我看索性今个中午咱们都吃榆钱得了，正好清清肠胃。” 王氏向来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说干就干，话音刚落，她就提脚往外走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围墙外传来她吆喝摘榆钱的声音，桑苗闻声不由得和封长立相视一笑。 自己这个大伯娘不说别的，就这个执行力就是无人能比的。其实家里的事情越来越多，她倒是真的需要将这一摊子事慢慢地挪腾出去了。 自从家里的新房盖好以后，看着家里铺的摊子越来越大，封长生一边忙着地里的活，一边在家里帮衬，倒也是整天忙地脚不沾地的。 自己这个大伯娘倒也是一个干活的好手…… “小苗，你又发呆了！”柳珠看着被桑苗揉的不像样子的面团，又好气又好笑地上前接了过来。 桑苗闻言不由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只是她忘记了手上的面粉，一下子便像极了化了妆的戏角。 封长立和柳珠见状不由得朗声大笑，桑苗见两个人笑得欢实，趁两个人不注意，一下子上前就往两个人的脸上也抹上了面粉…… 看着躲得老远的桑苗，柳珠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你给我过来，真的反了天了！” 桑苗哪能被她抓住，忙笑着跑起来，柳珠一时童心大起，忍不住追着她满院子里跑。 “你给我站住！” 满心满眼都是桑苗影子的柳珠自然没有注意到从大门刚进来的两个人影。 “咳咳！姑姑，桑苗，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封瑞年打一进村子就被家里的动静给震得目瞪口呆地。这些日子忙着考试的他自然是没顾上家里的。 好不容易学业告一段落，准备回家的他今早和同窗去日新楼吃饭的时候，正好碰到日新楼的掌柜的，一听他要回村，日新楼的掌柜的便让自己的活计将他捎了回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家里竟然盖起了新屋！这个日新楼的活计说要找桑苗姑娘有事要谈，自己便领着他来到了后边的新家，只是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院子里都是白面……而且自己也从来没有见过姑姑这样的一面。 自己这个姑姑，往日里可是沉默寡言的很，除非是有必要，很少说话，可是眼前的这一幕是怎么回事？ 玩心大起的柳珠听着院门口传来的封瑞年的声音，刚要笑着回他，谁知道转身竟然看到还有一个人在！就是这些日子经常来他们家的那个伙计！ 此时的卓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柳珠，少女莹白的肌肤因为跑动而泛着微微的红晕，像是飘上了一层薄薄的红云，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在看向自己的时候仿佛受到了惊吓。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桑苗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姑姑和卓子之间的风吹草动，她看到封瑞年的身影，忙飞奔了过去。 “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冒冒失失！”封瑞年伸手接住桑苗飞奔过来的身影，不由得笑嗔道。 “人家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嘛！”桑苗拉着自己堂哥的手笑眯眯地撒娇道，要知道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最先感知的可是自己这个堂哥对自己疼爱。 见识过和掌柜的讨价还价，事故成熟的桑苗，卓子看着眼前拉着哥哥撒娇的封家姑娘，只觉得自己眼珠子掉了一地！这个姑娘恐怕是个妖怪吧！怎么会有这么多副面孔来！ 第58章 来客 “小苗，想不到现在你这么能干了，大哥真是不如你了。”封瑞年看着家里发生的巨大变化，不由得心生感慨。 桑苗躲过堂哥即将落到自己脑袋上的手，慢悠悠地笑道：“大哥可是读书的料子，不像我整天闲着没事做，可不就是瞎琢磨了嘛。” 封瑞年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小丫头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摸她的头发了。 还瞎琢磨，这要是人人能瞎琢磨成这个样子，那掌柜的就不用和封家做买卖了！站在一旁的卓子暗暗腹诽道。 “你们两兄妹才多久没见，就只顾着聊天了，瞧瞧人家卓管事还在呢！”封长立从里屋出来看到站在一旁的卓管事，忙迎了上去。 只顾着和大哥寒暄，这一茬倒是忘了，桑苗不好意思地拽了拽身上的衣服，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卓管事今日可是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桑苗笑眯眯地看向卓然，这日新楼的掌柜的时常称呼卓然一声“卓子”，她可不敢这样称呼。毕竟行里有一句话叫做小鬼难缠，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下边的伙计。 “倒是没什么打紧的，就是掌柜的说咱们的东西还是太过单一，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别的新意？”见众人的注意力终于落到自己身上，卓然忙笑着说到。 在酒楼混迹多年的卓然被人称作一声卓管事，自然也不会真的把自己当个管事，狐假虎威，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份。连掌柜的都说封家这个姑娘很是奇特，可是个做生意的能手，只是亏就亏在女儿身上了。 卓然这话说的极为客气，可是桑苗自然不会真的就这样认为没什么打紧的。要是不赶快丰富产品线的话，恐怕他们封家的招牌很快就没什么竞争力了，到时候他们和日新楼的合作势必就会变成一种摆设。 世间万物，必然要有互相匹配的能力才会相得益彰，不然肯定会被抛到身后去。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经历过百般锤炼的桑苗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现在日新楼就是封家翻身的最好的时机，要是这次抓不住的话，以后他们家还想有什么长远的发展的话，恐怕只能是天方夜谭。 “今个您既然来了，我一定不会让您空手回去，眼瞅着就要晌午了，您不若就在我家吃了晌饭再走，也正好给您试一下我们的新品。”桑苗笑着说到。 一听可以在封家用饭，卓然喜不自禁，他的眼睛不由得瞟向站在一旁，双颊透着淡淡粉红的柳珠一样，忙乐不迭地答应了。 “我去前边准备准备，你们陪着客人聊会天。”感觉到卓然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柳珠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如同火烧一般，她赶紧找了个借口直接往前边走去。 她可不能再在后院待下去了，要不然就该露馅了，自己那个侄女可是一个火眼金睛的人！ 桑苗想着自己还要试验新品，看着杵在院子里的卓然不由得一阵头疼，这要是他在的话，她也没法试验新品啊。 好在封长立极为了解自家闺女的想法，他忙笑着领着卓然往前院走去，这样就可以腾出后边的院子让闺女试验了！ “辛苦卓管事了，还亲自把我侄儿给送回来。”封长立极为真诚地说道。 “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还好公子不嫌弃我们的马车简陋。”卓然笑嘻嘻地说道。 卓然人精似的人物自然看出了封家人的打算，两家合作归合作，但是秘方自然是人家的秘密，他也抬脚跟着封长立去了前院。 “小苗，你又要弄什么啊？”封瑞年看着在大铁锅前对着一锅沙子捣鼓不停的桑苗，不由得纳闷。 桑苗不是说做新品嘛，怎么玩起沙子来了？ “大哥，快来帮我。”桑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一把拉过封瑞年让他帮看着火。 封瑞年毫不矫情的坐到灶火旁就帮着忙了起来。 桑苗将风干好的猪皮放到烧热的砂锅里，不过，一瞬间的功夫，猪皮就膨胀了起来，封瑞年看着鼓鼓的白色的东西，不由得满心的纳闷。 成功了！ 本来还想做实验的桑苗没有想到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一看膨胀起来的猪皮，桑苗赶紧找了一个铲子，把它们盛出来，这可不能糊了。 “走，咱们去前院做好吃的去。”桑苗看着膨胀好的猪皮，眼也舍不得离不开半下。 自己这个小堂妹向来是一个吃货，但是封瑞年倒是第一次见桑苗这个小财迷的样子。瞧瞧，她就差点把“挣钱”两个字写到脸上了。 因为卓然的留饭，前院的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自然没人注意桑苗手上的东西。 反正桑苗想到什么就捣鼓什么，她们也跟着吃了好多失败品，所以没有人对那堆白白不起眼的东西感兴趣。 桑苗将厨房里原先备好的肉馅一点一点地塞进猪皮里，然后仔细地码成小小的方块放到蒸屉里上锅蒸。 日新楼现在可是封家的最大的财神爷，王氏自然殷勤的很，煎炸炒焖使出了浑身解数。 眼瞅着被摘回来的榆钱落了单，桑苗自己动手做起来，这可是天然的好东西。 “小苗，你这是做了什么，怎么这么香。”在柴火慢慢地熬顿中，猪皮酿肉的香气一点点地飘出来。 新鲜的榆钱上了锅，桑苗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看着王氏这边也完工了。她小手一挥道:“上菜！” 虽然相信桑苗的手艺，可是看看封家的环境，卓然本来没指望在这种环境中有什么惊喜，可是当热气腾腾的吃食一样样地被端上来的时候，卓然还是被惊呆了！ 还没动筷子，他的肚子已经发起了咕噜噜的叫声，卓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封大福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笑呵呵地招呼卓然开始用餐。 “常常我们的新品。”桑苗将金灿灿的猪皮酿肉推到卓然眼前。 光闻香气，卓然早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刚刚入口，外脆里嫩的猪皮酿肉的香气瞬间在嘴里爆开，卓然忍不住瞪大了眼，传说中的香掉舌头的感觉吗！ 第59章 “这也太好吃了，小苗姑娘可以问一下是用什么做的吗？”卓然目光灼灼地看着桑苗。 虽然之前见识过桑苗的本领，也相信掌柜的判断，但是卓然始终在心底还保持着对桑苗的质疑。 “食材当然是最简单的啦，就是猪皮和猪肉。”桑苗得意地眨了眨眼。 王氏一听也忍不住好奇，赶紧夹了一筷子放到了嘴里，外酥里嫩，猪肉的香气充斥到整个口腔内，竟是格外的好吃。 “这……猪皮竟然能做出这样的美食！”卓然不可思议地叫到。 “卓管事，您说这样的吃食能不能给咱们的摊子添彩？”桑苗看着震惊的卓然笑道。 “当然能！”卓然斩钉截铁地说到。 这些年，他跟着掌柜的走南闯北也吃过不少的美食，可是没有任何一家比得上封家的独特。 把大家都看不上的猪皮做成这样的美食用料简单，极其寻常，味道却是毫不逊色。 “苗姑娘，家里还有没有多余的，我这就回去给我们掌柜的看看。”卓然也顾不上吃饭了，兴奋地说到，他没有想到今天来封家竟然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不急，先吃了饭再走，我做的多着呢！”桑苗笑着说到。 卓然虽然心下急得不行，但是却不能失礼，他按下性子吃完饭后，也顾不上再多做寒暄，就急着往回走。 桑苗知道他的性子，也没有多留，况且她也想知道掌柜的那边的反应。 要是这个金镶肉可以成功的话，接下来她就可以带研制其他的菜品了。 按理说，大军应该也快过境了，到时候她要把烫面给送出去才好，这样自己家能搭上军方的关系也好。 现在封家还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只是相对于村里其他人过得好了一点而已，但是桑苗的目标不止于此。 如果等以后封家做得越来越好的时候，势必会引来其他人家的眼红，到时候背后的势力可不是他们家自己能够招架的了。 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掌柜的，掌柜的，你看这是什么。”人还没到店里，卓然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日新楼的掌柜无奈地扶了扶自己的额头，这个小子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按理来说，这些年跟着他走南闯北的也没少见识啊，最近大惊小怪的情况越来越多了。 “您尝尝！”卓然兴冲冲地将猪皮酿肉夹到掌柜的嘴边。 看着毛头小子一样的卓然，掌柜的只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接了过来。 东西一入口，他便立刻感觉到了这中间的不同，这样的味道，他是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但是这个外边脆脆的到底是什么？ “掌柜的，您肯定猜不出这外边是什么东西！我和您说是猪皮，猪皮，大家都不要的猪皮！”不等掌柜的有什么反应，卓然已经兴奋地叫到。 什么叫变废为宝，什么叫化腐朽为神奇，他今天真的是见识到了！ 猪皮竟然能做出这样的美食？那这中间的利润可是大了去了，掌柜的不由得眯了眯眼。 第60章 “卓子，赶紧安排上架，看来这次我们真的遇到贵人了。”关掌柜笑道。 卓然早就迫不及待了，听到掌柜的安排，他赶紧马不停蹄的去吩咐收拾。 桑苗自然对自己做的东西是信心十足的现在店里卖的东西品类越来越多，她倒是放下了心，眼看着大军就要过境了，得赶紧准备才行。 四月十六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的，卧牛村热热闹闹地聚在封家，新房的院子里摆满了桌椅，村里人基本上都来了。 “你们可真是有福气，住上这么大的房子！”村里的李婶爱不释手地摸着雕花窗棱眼馋地和王氏说到。 王氏向来是一个爱显摆的人，可是她最近听家里人的嘱咐，倒是沉稳了不少:“家里也是好歹东挪西凑的，反正日子慢慢来吧。” “要我说你们也赶紧趁着大军过境的时候做点生意才是正经的。”李婶话锋一转。 王氏心里也是急得很，她也想啊，可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桑苗的手里，说不动桑苗这件事情就不能做。 王氏将目光投向窝在阳台晒太阳的桑苗身上，不由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但是自家的事情，无论如何不能在外人面前露了怯。 “大家赶紧上桌吃饭吧，今天啊，咱们就管个够。”王氏笑着招呼道。 桌子旁边早就有忍不住的小孩子上桌去了，大人们此时也顾不上什么了，毕竟封家的吃食可是特色。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只有热热闹闹的笑声，喝酒声，桑苗不由得眯了眯眼，这才是正常的生活啊。 从封家人搬到新居后，被众人期盼的大军终于来了。 封家的烫面自然收到了满意的答复。 三年后。 封家富甲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