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gl] 伊人水中央》 第1章 [gl百合] 《（神雕侠侣同人）[神雕gl]伊人水中央》作者：良生易【完结】 文案： 李莫愁总是提醒洪凌波，洪凌波答应了自己一生一世，就必须兑现诺言，但是李莫愁的独占欲仿佛一张巨大没有缝隙的网，将洪凌波紧紧束缚着，令她喘不过气来，于是洪凌波只有逃。 洪凌波以为自己只是个小配角，她有作为配角的自知之明，不和主角争风，只想过安稳的小日子而已。 “你.....不喜欢古墓吗？” “有机会，我们一起结伴行走江湖！” “我是不聪明，但是我知道，谁欺负我师姐，就是不行！说一句坏话都不行！” “我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有件事情我不会忘的。我的徒弟名字三个字里都带着水，是不是很有意思？但她迷路了，总不回来，所以我要去找她。” 原来，洪凌波早已摆脱剧情掌控了。 内容标签： 武侠 江湖 因缘邂逅 女配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洪凌波小龙女 ┃ 配角： ┃ 其它：穿书神雕神雕侠侣 一句话简介：神雕里的妹子都是小天使啊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零章 前尘往事 夏桥背着单肩包走下火车，天已经很暗，但站台的灯光很亮，夏桥站在陌生的站台，突然很紧张，就像初来乍到一样不安。 她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具体有四五年，毕业后她找到工作就没再回来过，站台已经不是她印象里那个破旧的小站台，翻新的很气派，让夏桥手足无措，甚至不记得出站口的方向，只有茫然的混在下车的旅客里一起走出火车站，出站口外面站着一群接站的人往里张望，夏桥没有抱希望会有人来接自己，于是低着头从人群缝隙走出去，结果有人来拽她的单肩包，夏桥以为有人想偷自己的东西，下意识把包抱紧，结果对方蹦蹦跳跳到自己面前，活泼的和夏桥打招呼：“姐，是不是你啊？” 夏桥上下打量她好几眼，才认出来她是舅舅家的妹妹，自己和这个妹妹平时在网上偶尔联络，夏桥也在她的朋友圈看过她的照片，小丫头越来越好看，感情问题也很纠结，三天两头换个男朋友，打扮的也很潮，但看到真人还是让夏桥没反应过来，看了她好几眼才确认，夏桥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夏宁宁自来熟的过来挽夏桥的胳膊，嘴里说个不停，也就是说她在这里等很久了这种卖乖话，没想到夏桥的反应很大，夏宁宁一挽上她的胳膊夏桥就一下把胳膊强硬的抽出来推开了夏宁宁，夏宁宁吓了一跳，被推的踉跄往后倒了一步，差点撞到身后经过的人，也不敢说话了。 夏桥知道自己吓着夏宁宁了，只有涨红着脸和夏宁宁说：“你之前和我说的那套化妆品我给你带回来了。” 夏宁宁听了欢呼一声，也不在意夏桥刚才的反应了，她欢呼着要来抱夏桥一下，夏桥又防备的后退了一步，夏宁宁看出来不对劲，问她：“姐，你是不是坐车太久不舒服啊？” 夏桥仍然轻轻恩了一声，没有反驳，也不打算多说。 夏宁宁是为了夏桥答应给她的那套化妆品来专程接夏桥的，这个妹妹有点势利，但夏桥并不讨厌她，夏宁宁在夏桥眼里就是个不安分的小孩而已，天真幼稚又有点小心思，夏桥只是觉得她太活泼了，活泼到让人招架不住。 夏宁宁带夏桥去自己家，今天年三十，亲戚们都在她家聚，大家一起吃着饺子看春晚，热热闹闹又一年，况且夏桥今年回来了，人就更全，可夏桥一想到会在夏宁宁家看到自己的母亲和那个继父，夏桥就觉得别扭，走路也故意慢吞吞的，天这么冷，夏宁宁一路上催了她好几次，两个人走到楼下看见夏宁宁她爸在摆弄鞭炮，夏桥礼貌又生疏的喊了一声舅，夏宁宁的爸爸朝夏桥挥了挥手，以那副长辈的态度关切的对夏桥说：“小桥回来啦，坐了多长时间火车啊，快上楼去，外面冷啊。” 夏桥含糊的答应几声，和夏宁宁上了楼，屋里热闹，每个屋都坐着人聊天，看夏桥跟在夏宁宁身后走进来，谁也没立刻认出来她，夏桥其实也不太认识这些亲戚了，毕竟过去这些年，都看着眼生，就笑笑挨个喊了几声舅或是舅妈，倒没喊错，亲戚好久没见她了，挺喜欢夏桥这样懂事的性格，况且好几年不见了，就招手让夏桥坐过去聊天，夏桥看看他们挤着坐的沙发，浑身都不舒服，还是自己拽了把椅子坐在他们对面，夏宁宁几个屋挨个看了一眼，回头和夏桥喊：“姐，你爸你妈他们刚才还在，他们好像回家了。” “哦哦，你爸你妈说回家点灯笼，买的大红灯笼，说要回去插上电，亮一晚上，寓意好，”一个舅妈说。 夏桥因为那两个人不在这里而稍微松了口气，听到他们说的称呼，就有点反胃，但也没说什么，那件事别人不知道，毕竟是件丢人事。 不管对谁来说。 夏宁宁闲坐不住，很快就跑下楼去看她爸放鞭炮，夏桥不太喜欢吵闹，没跟着去，但屋里也不安静，亲戚们问她一堆问题问个不停，聊聊夏桥不喜欢回想的过去，问了工作问对象，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这么操心，看夏桥不愿意答话，亲戚们就又去谈论七姑八婆的工作和对象，镇上的事情他们简直了如指掌。 除了那件事。 夏桥受不了这些亲戚八卦的热情，干脆躲到卫生间去了，在卫生间坐在马桶盖上听了会，听亲戚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春晚上了，才悄悄出来，到没人又有点漏风的阳台去呆着，外面的烟花放的挺漂亮，就是震得耳朵疼。 第2章 然后夏桥听见了夏宁宁的声音，她在楼下喊：“姑，姑父，回来啦。” 夏桥立刻紧张起来了，动也不敢多动一下。 楼下的声音传上来特别清晰，哪怕周围鞭炮声那么响。 “对啦，姑，姑父，小姐姐她回来了，在楼上呢，不过我觉得她好奇怪啊。” 夏桥听见那个很久没听到却仍然熟悉的声音问夏宁宁：“什么奇怪？” “她都不让我碰，我挽她一下胳膊她就凶我，她之前也不是这样啊，怎么在外地工作几年脾气这么怪啊？” “是挺怪的，回去我说说她。” 夏桥静静的听着，脸贴在阳台的玻璃上往下看，只能看见夏宁宁面前那两个靠在一起的影子。 夏桥和夏宁宁聊天的时候旁敲侧击问过，夏宁宁说他们挺恩爱的。 看来确实挺恩爱的。 那件事对他们一点影响都没有。 那挺好的。 夏桥扒着玻璃往下看，看他们走进楼道，然后看着楼下玩烟花的夏宁宁发愣，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夏桥反应特别大，她尖叫一声，猛地转过身整个人贴在身后的玻璃上，一脸惊慌。 拍她肩膀的是几年没联系过的母亲，但夏桥张张口，却和她生疏到没法自然喊她一声妈妈的程度。 夏桥的尖叫声把客厅里看电视的亲戚引来，女人把他们都劝回去，关上了阳台的门，关门之前夏桥看见了那个男人，他正看着夏桥，也看不清楚是什么眼神，人一老就脸就也变得很缓慢，他仍是那张夏桥噩梦里的脸，夏桥僵硬的看着他，恐惧的无法移开视线，直到阳台门被关上。 “你怎么回事，这么大反应，”女人关上门，回头不耐烦的说。 夏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到底是血浓于水，她看见女人心里还是被触动，但她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女人继续说：“我刚才在楼下就听你妹妹说了，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夏桥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女人大概真的过得不错，气色很好，她穿的那件貂皮衣服还是夏桥用了三个月的工资给她从网上买的，她穿着果然很适合。 夏桥在上小学的时候就总听她说羡慕别人穿的貂皮衣服，每次羡慕完又难过自己没有依靠被同事欺负。 后来她有依靠了，夏桥离开了她。 “哦，是那件事吧，”女人想了一下，压低了声音。 她们都知道说的是哪件事。 被这样血淋淋的挑明，夏桥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点头还是摇头？ 女人已经皱起眉，用斥责的语气说：“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没好么？” 夏桥怔怔的看着她，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像一个哮喘病人。 她用这种教训一个犯错的孩子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好像很理所当然的话，用那个男人犯下的错给夏桥带来的阴影来训斥她。 还没忘记这件事，反而成了夏桥的错了。 夏桥睁大眼睛，她以为自己会冲她咆哮，或者委屈的哭出来，但都没有。 原来她都心凉到这种地步了。 夏桥早就知道，在这个女人云淡风轻对自己说‘他也不是故意，不是没发生’的时候，她就已经心凉了，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抵触别人的触碰，但女人一点没有在意，甚至没有对男人为这件事发火，更别提离婚，于是男人更加肆无忌惮，甚至在她面前也会对夏桥动手动脚，而女人每次都移开视线，就真像个看不见听不见的瞎子。 这个家她呆不下去了，她只有逃走，跑的远远的，那个时候她虽然心寒，但以为自己的母亲多少还是爱着自己，所以只是难过和害怕，却没有恨她。 现在夏桥就突然有了‘死’的想法。 她到底是崩溃了，一个人的自尊是有底线的。 夏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记得跑过客厅的时候看见那个男人一脸慈爱模样的站起来走向自己，令夏桥差点呕吐出来，夏桥背着她的包按着胸口竭力压抑着反胃的感觉跑走了，没跑出多远就扶着墙干呕，这时候街上还有几个散步的人，对夏桥指点着说些什么素质的话，但夏桥什么都听不见，耳边嗡嗡响个不停，她扶着墙干呕半天，出了一身汗。 谁也没有来追她。 街道上的人渐渐散了，只剩她一个人。 夏桥背靠着墙，虚弱的喘气，眯着眼睛的看天上那些烟花，觉得死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就算是死夏桥也想了很多，车祸这种死法会给别人带来麻烦，跳楼又不干脆还会让房子成为凶宅，夏桥就是这样小心翼翼不给别人带来麻烦的性格，甚至这时候还怕自己的死给母亲带来打击，于是她选择默默的死去，在做好打算的时候把一切都处理好了，辞职的时候对老板说是要去旅行，这样就算有人记起她要来找她，也只以为她是去哪里旅行了，不会想到她会去自杀。 去旅行，听起来比自杀有希望。 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也没带，走进那片原始森林的时候，夏桥回头望向远方，想给自己找些后悔的理由。 她什么理由也没想到。 于是夏桥轻轻笑了一下，走进了那片森林。 她没想过自己还能睁开眼睛。 第一章 不知道人死的时候是不是都会畅想下自己的下一世。 第3章 夏桥也曾经想过自己的下一世会是怎么样，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轮回转世，也不知道下一世自己会不会还是会做个人，说不准会像电视剧里的神话剧一样投胎成个猪成个狗，不管投胎成什么，夏桥都希望自己能得到点真情，这辈子她真是过够了，够够的，活的不想活了，投胎成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她现在只想死。 关于这片原始森林的介绍夏桥是曾经从飞机上供人观看的旅游杂志上看到的，杂志上把这片森林形容的诡秘凶险，多少人进入森林里探险有去无回，是片自杀圣地，所以夏桥就把自己的死亡地点定在了这里，她处理好基本不存在的身后事，以旅游的名义来了这片原始森林，大概因为这片原始森林太广大又恶名远扬，所以这片森林连护林员也没有，夏桥用她全部的余款在这附近的镇上买了辆小货车，车主从来没遇见过这么慷慨的主，乐得数钱，也根本没有和夏桥进行什么交接手续，大概这辆小货车本来就来路不明。不过这就是夏桥希望的，这样就没有人知道她来过这里，也没有人会知道她买了一辆小货车，知道她开着这辆又破又小的小货车去了哪里。 夏桥开着车往原始森林的方向开，中途停了两次车，因为周围的风景很好，夏桥于是就跳下车往远处看一看，想想自己就快死了，夏桥反而很放松，这一瞬间她什么委屈，埋怨，都没有了，这辈子就没这么快乐无忧的时候，夏桥嘴角一直是扬着的，一边开着噪音很大的小货车一边摇头晃脑的哼着歌开往自己的死亡地点。 原来人要死的时候有些执念真的不值一提。 夏桥把小货车丢弃在路边，她不知道这辆小货车什么时候才会被人发现，会不会有人不介意这辆小货车太破旧把车捡走，她都不在意，她心情愉快的走进那片原始森林，森林里没有路，地上都是厚积的树叶，因为树木太高大遮挡住了光所以树林里很阴凉，夏桥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这片森林里，一点都感觉不到累，而且精神亢奋。 森林里只能听见鸟叫和夏桥踩碎干枯树叶的脚步声，偶尔能听见远处有野兽的吼声，听起来像是老虎之类的，夏桥在动物园见过老虎的凶残，她往吼声的方向走去，但是因为这些树太高大了，让夏桥不能准确的找到方向，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想死的夏桥什么猛兽也没见到。算了，被老虎咬死也很痛的，夏桥安慰自己，四肢并用往陡峭的山路上爬，她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四肢协调能力很好，很有攀岩的天赋，爬山是体力运动，夏桥歇了好几次，安慰自己爬的越高摔的越惨，于是继续往上爬，越往上爬离开森林的遮蔽就越晒，夏桥满头大汗，爬了三个多小时才爬到山顶，手脚酸软的在地上一躺，躺了会缓过来，往下面一看，下面云雾缭绕，有点像仙境，夏桥于是又盘腿坐在地上静静的看了会，然后傻笑了几声。 这里真的很高，高到无法想象，从这里摔下去大概就不成人形了，再被什么野兽啊，秃鹰之类的啃食尸体，说不定连骨头都剩不下。 挺好的，夏桥想，然后她站起来，伸开双臂，做出个飞翔的姿势，往前踏了一步。 夏桥无声的跃下去。 跳下去的一瞬间整个人身体腾空，夏桥也没有很害怕，她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景物倒退，不着边际的，突然想起来据说人死的时候这一辈子的事情会在脑中回想，可夏桥什么也没有回想到，大脑一片空白。 她真的是连什么值得回想的记忆都没有。 坠落了大概几秒钟，对夏桥来说只是一眨眼，她以一个奇异的姿势摔在乱石里，很痛，骨肉都被挤压成了粉末的那种痛苦，粉身碎骨也就是这个痛法了，夏桥躺在乱石里，眼睛睁大看着天空，喉咙颤动两下，发出两声将死无意义的喑哑喘气声，然后夏桥闭上了眼睛，没有意识了。 就是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夏桥都没有害怕。 她很解脱。 也不知道意识全无了多久，夏桥突然急促喘息一声。 她好像无知无觉在黑暗里行走了很久，然后见到了光亮，就又清醒过来了，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夏桥也说不清，毕竟梦这个东西很难讲，越想回想就越记忆模糊。 夏桥眼皮痉挛着抖动，但是她浑身好像被汽车，还是那种加长型的公交汽车碾压过，每根血管都在叫嚣罢工，疼的她很疲惫，眼睛都睁不开，夏桥知道自己会这么痛的原因，因为从那么高的山崖跳下来了嘛，当然会很痛，可夏桥不明白，她为什么还没有死？难道她只是摔残了但还没有死，要就这样躺着等待死亡？夏桥真是绝望了，她怎么就这么倒霉，连死都得不到一个痛快？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夏桥要是还有力气动，真想指着老天咒骂：你想折腾我到什么时候？！ 等着等着，夏桥意识反而慢慢清醒了。 夏桥听见耳边似乎有人在讲话，但是她的双耳耳鸣个不停，什么也听不清。 是救援队？天啊，他们竟然能找到这里来，拜托，千万不要救自己，让她静静的死就好，反正她活着对谁来说都是累赘，夏桥努力想睁开眼睛，可她好像个溺水的人一样，浑身软软的没有半点力气，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耳边响着尖锐的耳鸣声，把夏桥折磨的不轻，让她都不能痛苦昏过去，只能直接的感受着刺骨的疼痛，简直是折磨。 第4章 夏桥焦急的想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的处境，她用尽全身力气，甚至出了一身的汗，才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模模糊糊的看到有影子眼前晃动，她把眼睛睁开看到亮光的一瞬间，浑身突然像被电击过感到一阵疼痛的麻酥感，然后身体的力气回来，耳鸣声也一下消失了。 怎么说呢，就是一种突然畅快，身体属于自己的感觉，疼痛也稍微减轻了一些。 夏桥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救援队的担架上，而是在一个女人的怀里。 她竟然真的没死，明明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来...夏桥来不及懊恼，就发现了一个让她震惊的事实。 这个女人的怀抱很温暖，但夏桥本能的抗拒和别人肢体接触，伸手就去推，但力气软绵绵的推不动，这本来是应该的，她从山崖上摔下来，现在应该像个活死人一样动都动不了，连手都应该抬不起来才对，可夏桥的手上却用上了力气，只是力气很小，然后她看到了自己的手。 小小的手，大概只有以前自己的三分之一那么大。 夏桥不敢置信，难道因为受伤太重出现幻觉了？还是自己根本还没醒？！把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连忙低头看自己的身体，然后她浑身颤抖起来，不能相信这是事实，这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抱着必死的心情从山顶上跳下去，却没有死成，竟然，竟然变成这么小了！自己，自己是不是摔的成了植物人，其实这都是自己的幻想？ 夏桥使劲眨眨眼睛，再小心翼翼的睁开，可眼前的小手还是小手，指节粗短而且胖乎乎的小手，虽然这只手上面现在有很多伤痕，看起来像是刮伤，但是小孩子的手没错。 她的身体竟然缩小到只有六七岁的年纪。 这是怎么回事啊，她就是没死成也不该一下退回二十年前，这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难道这里是阴曹地府？ 不管发生了什么，现在是怎么回事，她都应该先搞明白自己是在哪里。 面前有个小火堆，夏桥刚刚看到的晃动的影子就是火光，对面还有一个男人，披头散发，衣服破破烂烂的，像个野人，察觉了夏桥的目光，正在擦长剑的男人放下长剑向她们走过来，他一站起来，夏桥就看到他并不是衣服破，而是因为身上受了很多伤，把衣服刮破了，而且他穿的衣服很奇怪，下摆长的像裙子层层叠叠的很繁杂，不是现代的西装或是牛仔裤。 夏桥觉得恐慌，这里太奇怪了，和她生活的世界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夏桥真不想承认，这样的衣服她还有点眼熟。 这里哪里有半点像是阴曹地府啊！！！ 一心只想找死的夏桥绝望了。 老天啊，我们有什么愁什么怨，你要这么折腾我，死都不让我死个痛快啊！！！ 第二章 夏桥不在意自己死后会不会看见牛头马面，她只是活够了，有没有投胎这回事不重要，她只想忘记自己这辈子痛苦的记忆。可现在的情况太诡异了，夏桥很清楚的记得自己从山崖上摔下来，摔的骨头都一节节大概碎掉成了碎泥，然后她似乎是死了，因为没了意识，大脑空白了一段时间后，她又混混沌沌的做了个在黑暗里摸索的梦，然后似乎见到了光亮，有了意识，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说是已经投胎重活也不应该，因为她分明还记得上一辈子的事情，而且她也不是一天一天生活过来的，而是一睁开眼睛，就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了，这更像是倒退。 没错，是倒退。 夏桥看着那男人和抱着自己的女人的衣服眼熟，她认出来那是古装，电视剧里常见，但只不过他们的衣服没有电视剧里那样华丽，很简朴，而且破破烂烂的，但夏桥不会认错。 夏桥劝说自己这只是她的错误猜测，可她没有像一个孩子那样经过一天天长大，而是醒来就在这里，不仅没有这具身体这几年生活的记忆，那辈子痛苦的记忆也没有忘记。 与其说是神话里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传说转世，倒像是占用了别人的身体。 这让夏桥不安，这和她以为的完全不一样，即使她也想不到应该会是什么样。但现在的情况绝对不对劲。 现在的处境让夏桥心慌。 这两个人是谁，要对自己做什么？一个小孩子完全无法自保，夏桥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下意识的恐惧，她平常努力掩饰，但现在一切都超出了夏桥的认知，她的害怕都表现在了脸上。 尤其那个男人，他拿着一把长剑，破烂的衣服上有很多污血，但男人看起来不像受伤，那他身上的血就是别人的。 相比之下即使不愿意，抱着自己的这个女人能让夏桥安心一点。 夏桥紧紧闭上眼睛，转身往女人的怀里躲，不敢看那个杀气腾腾的男人。 夏桥睁开眼睛的时候抱着她的女人就从昏睡中惊醒过来，女人红着眼睛看怀里的孩子，看孩子在自己怀里发抖，心疼的想把她抱紧，又怕碰到她身上的伤口，哽咽着声音抚摸怀里孩子脏兮兮的小脸：“凌波，凌波不怕，阿娘保护你，不会再让坏人伤害你…”说着说着她就难过的哭起来，让夏桥也跟着伤感。 凌波，凌波。 她喊的不是自己，那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成了她口中的凌波？阿娘又是哪里的叫法？ 第5章 夏桥小心翼翼的扬起头，看到凌波的阿娘哭的伤心又难过，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她是第一次见这个女人，看到她哭也觉得很心酸。大概因为夏桥是个不愿意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人，而这个女人的情感又太真切，让夏桥有了共鸣。 那个男人走过来想抱抱洪凌波，但看洪凌波一副可怜样又怕弄痛了她，于是蹲下去慈爱的看着洪凌波，宽大的手掌轻轻在洪凌波脑袋上抚摸两下。 “醒过来就好，”男人低低叹气。 女人边流泪边点头，把怀里的孩子稍微抱紧了一点。 男人蹲在旁边看了会洪凌波，伸手拍拍女人的肩膀安抚女人，回去继续擦他的长剑，一边絮絮叨叨的畅想：“等我们到了大理，日子就好过啦，凌波也不会跟着我们受苦，我们就继续过我们的小日子，以我的功夫大概能开个武馆之类，或者我可以为大户人家做护院，以我洪家剑法的实力做个护院还是可以的，到时你就每日带着凌波去学堂读书，然后等我回来，安安稳稳的过我们的日子。” “去学堂，凌波不学武了么？”女人插嘴问。 “也要学武的，至少要足够自保，”男人郑重的擦他手里的长剑：“但自保也就够了，学多了会惹一身麻烦，这江湖太险恶，等到了大理，我们就再也不回来。” 女人垂了眼眸，神色黯然：“可是大理还有好远啊。” “总会到的，”男人安慰她。 “我们会活着到大理么？”女人怕惊到怀里的洪凌波，声音又柔又轻。 “会到的，”男人仍是道，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给夫人听。 于是二人不再多言，尽是沉默下去，男人一下下郑重擦他的长剑，女人轻轻拍着洪凌波的背安慰洪凌波。 夏桥依偎在女人的怀里静静听着，听的云里雾里，觉得那男人对她没有恶意，才松懈下来紧绷着的身体，偷偷抬起头往山洞四处看，山洞不大，一眼就看清楚了，没有其他人了。 夏桥咬咬牙，咬的牙床发酸。 他们喊的是凌波，不是她，那她在这里是什么身份，什么样的存在呢？ 几日的逃亡让女人也累极了，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石壁昏昏欲睡，只是本能的轻轻摇晃着怀里的洪凌波，察觉到了怀里洪凌波身体在颤抖，女人连忙睁开眼睛，才发现怀里的孩子哭的眼睛通红，女人吓了一跳，连忙为孩子抹去眼泪，声音轻柔的安慰她：“凌波不怕，娘亲不会让坏人再欺负你，是不是身上疼？” 火堆那边坐着闭目养神的男人听见动静也连忙起身跑过来，小心的伸手抱过洪凌波。 这回夏桥没有再害怕他，她只知道哭，哭的泪眼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她不是这样性格的人，她一向最会隐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小了，她心性也幼稚了，现在就只能靠哭来发泄情绪，况且她现在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呢？ 男人抱着孩子在小小的山洞里走了一圈，轻声哄洪凌波道：“凌波最坚强了，等我们去了大理，日子就都好过了。” 但是夏桥哭的更大声了。 不对，不对。 他们说的什么凌波，那根本就不是她。 但现在的她也不是夏桥。 夏桥哭的痛到发抖，她低头看看自己，才发现自己也是一身的伤，怪不得会那么疼，最重的伤在腰上，一喘气都疼，是最致命的伤，这样幼小的身体受了这样的伤，能活着已经不容易。 她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谁也说不清楚。 这样的未知令夏桥害怕，她不知道接下来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索性先不管不顾哭了一阵发泄了通心情，等哭够了，哭累了，才发现女人捂着脸，也在低声的哭，男人一脸忧愁。 是因为她哭的缘故么？ 夏桥有些内疚，她是个心思敏感的人，最怕给别人添麻烦，虽然现在情况很不对劲，但这一男一女对自己没有恶意，于是夏桥努力忍住哭声，女人又将她抱回去，看着她落泪说：“凌波，看你疼，阿娘也好疼，要是你的伤都是在阿娘身上就好了。” 夏桥愣愣看着这个女人，说不出话。 这是她一直想要的真情。 可她并不是他们口中的凌波。 他们的关心不是给她的，是给他们口中的凌波的。 这具几岁孩子的身体是凌波的，可是为什么她的意识在凌波的身体里？就算是倒退了二十年，她也不该在这个奇怪的地方，真正的凌波的灵魂在哪，自己为什么会占用这具身体？那她呢，她的身体又在哪？在山崖下面被野兽啃食？ 夏桥有太多太多问题，每想一个都令她又头疼又崩溃，夏桥只有暂时忍着不去想，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下来，让山洞里这两个自称她阿爹阿娘的两个人暂时放下心，而不是为了她心神不宁。 夏桥知道并不是每一个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哪怕她这样的想法会被一些站在道德高点的人指着鼻子骂说：她至少生下了你！ 是啊，就是看在那个女人生了自己的份上，夏桥才忍受到现在，受到那样的屈辱，似乎怎样反抗都是应该的，可夏桥没有。 她惧怕那个女人，她母亲的目光。 夏桥似乎无论如何都得不到母亲的喜爱，夏桥想过很多理由，最有可能而最不愿意承认的那个理由就是母亲不喜欢她仅仅因为她是个女孩。夏桥努力更优秀，那个女人始终视而不见，甚至并不在意和夏桥之间的亲情在夏桥小学时候就送她去住校，在都是外地同学的宿舍夏桥就更加不知所措。 第6章 她不明白，她还这么小，会做出什么不可原谅的事让母亲这样讨厌她？ 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凌波的母亲才是一个真正的母亲。 夏桥看着凌波母亲红肿的眼睛，跟着心酸。 这样的疼爱是夏桥从来没得到过的。 小学.运动会的时候夏桥因为跑的太着急摔得腿上血淋淋一片，把老师都吓到了，老师把她送到医务室后给她母亲打电话，可没说几句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那位老师当时的表情很不敢置信：“你妈妈说她太忙不能来，”然后用很可怜的目光看着夏桥。 夏桥扬起笑脸对她说：“她等会就会来接我了，老师再见。” 于是那位老师就释然了。 是啊，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医务室的医生帮夏桥的腿上涂消炎水的时候夏桥不哭也不闹，那位医生还夸奖夏桥坚强，给了夏桥两颗糖，腿伤包扎好后夏桥就慢慢的往外走，医生让她等家长，她就露出了高兴的表情说：“妈妈在外面等我呢。” 然后夏桥走出去，弯着腰一步一步很缓慢的走回家，走到家的时候夏桥的腿痛的都要断掉一样，那两颗糖一直被夏桥攥在手心里，因为走回来很辛苦，夏桥的拳头攥的很紧，糖都化掉不能吃了，手心粘粘糊糊的，夏桥有点舍不得糖果，舔了下沾着糖浆的手心。 苦的难以下咽。 那时候她多大年纪？大概也就是凌波现在的年纪吧。 夏桥甚至有点嫉妒凌波了。 第三章 夏桥是个很能忍受的人，她不愿意给别人带来麻烦，于是不管伤痛还是难过都可以忍受，就像一只被母兽遗弃不得不学习独自舔舐伤口的可怜小兽。甚至她躲在角落里都不会痛叫。 即使自己不是洪凌波，至少这个女人现在的确是因为自己而难过，夏桥很容易知足，这就已经足够让夏桥知足。 夏桥蛮久没体会过这种自己好像很重要似的感觉了。 这是一个未知的地方，夏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去而是占用了别人的身体，或许什么时候凌波的灵魂回来了她就会成一个孤魂野鬼，但现在夏桥想贪心一点，至少在现在得到她一直想要的。 现在看起来，夏桥一直期望的亲情简直触手可及。 夏桥不得不贪心。 夏桥抬起小小的手掌努力攥住女人的几根手指，用喑哑含糊的声音安慰她：“阿娘...凌波不痛，”夏桥有些想撒娇的心，但是有心无力，因为她实在太痛了，声音的颤抖都掩饰不住，夏桥想做出娇憨的感觉，可她的记忆里几乎没有自己撒娇的印象，也根本不擅长去装一个孩子，不过这时候并没有人在意女人怀里的孩子的言行像不像一个小孩，因为她在说谎。 夏桥痛到浑身颤抖，一身黏腻的冷汗，这疼痛比不上摔死时的粉身碎骨，但也让夏桥生不如死。 但只要能让这个女人，凌波的母亲宽慰一点，夏桥也不介意说谎。 阿娘这个称呼夏桥并不熟悉，夏桥从来没听过，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的称呼，凌波这个名字也不属于夏桥，可以说每一个字都和夏桥没有半点关系，说出来这样一句话让夏桥忐忑，很害怕女人察觉出来不对劲，要是女人发现怀里的孩子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会不会愤怒的质问自己让自己把她的孩子还回来？夏桥害怕看到女人翻脸，她刚刚才得到这个女人的怜爱，想到自己一直企望的亲情可能会就那样手中溜走，稍纵即逝，夏桥恐惧的发抖。 那太可怕了，还没得到就要失去，令夏桥惶恐。 简直比发觉这是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的时候还要不安。 不过一切根本是夏桥自寻烦恼，就算她说出事实，说出自己已经不是洪凌波而是占据了这具身体的另一个灵魂也不会有人相信，只会当洪凌波脑子烧糊涂了，女人发觉怀里的孩子抖得厉害，还以为孩子痛，女人红肿的眼睛看着怀里的‘凌波’，扬起嘴角对洪凌波笑了一下，笑的宽慰又心酸，用相较孩子宽大温暖的手掌握住小孩子的小手，然后轻轻拥抱住洪凌波，轻柔又紧密的将洪凌波抱在怀里。 夏桥呆愣的睁大眼睛，迷茫又不知所措的被女人抱着，她急促的喘息几下，才突然惊醒一样，小心翼翼的伸开手臂拥住女人，用的她能使出的最大力气努力去回抱住她，牵扯到伤口也没有松手。女人的怀抱有一种力量，很温暖，又令夏桥心里发涩。 “阿娘，”夏桥用几乎是自言自语的音量小声的唤。 夏桥完全不了解这声称呼是哪里的习惯，却明白这句‘阿娘’代表的意义，对夏桥来说意义重要到足够让她落泪了。 “阿娘..”夏桥小小声的呼唤，几乎只发出个唇形，女人仍然感应到，安抚的伸手摩挲她的肩背，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足以令夏桥安心。 夏桥埋头在女人的颈窝，深深的去嗅，像一只找到家欢快的东闻西闻的小狗。 夏桥现在心里很欢快，就像一只找到家的小狗。 味道不怎么好闻，汗味，血腥味，但令夏桥觉得温暖。 是母亲的味道。 这具身体的痛苦都由夏桥来承受，折磨的夏桥疲惫憔悴，夏桥喊那句‘阿娘’和喊不够一样，好像每喊一句能让她的疼痛减轻似的，喊了那么一会，夏桥的声音就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安静的闭着眼睛，令女人心慌的去探她的鼻息，还好，夏桥只是睡着了。 第7章 她太累了。 这一觉夏桥睡的很沉，无梦，因为安心，她似乎就从来没有睡的这样甜美过。 醒过来的时候夏桥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想：现在睁开眼睛，能不能见到阿娘？还是说她仍然躺在山崖下面，这都是死前的臆想？ 那夏桥宁愿不要醒过来了。 夏桥闭着眼睛，感觉到浑身酸痛，但还不是不能忍受，而且她被人轻轻抱着。夏桥一下睁开眼睛。 女人早就醒了，只是不敢扰醒孩子维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怀里的孩子醒了她才扶着靠着的石壁试图起身，但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夜又抱着着个小孩让女人的腿麻痹到没有知觉的地步，女人扶着石壁试图站起身，腿脚就一阵酸麻刺痛让女人轻呼一声重重的跪倒在地上，夏桥吓的惊叫一声：“阿娘！” 昨天喊了那么多次，这声阿娘夏桥喊得不能再顺口了。 女人揉着磕疼的双腿，勉强扬起笑容哄明显不安的孩子：“凌波不怕，阿娘不痛，就是摔了一下，一会就好了。” 夏桥一言不发，过去为她轻轻捶腿，女人呆呆看了她一会，突然深吸一口气，避开了视线，她大概不想再在孩子面前落泪，以免孩子跟着难过。 女人的腿一会就缓过来，她想要抱起夏桥，夏桥不想麻烦她，试着走了几步，才几步就扯动了伤口，痛的咬紧了牙，女人见了连忙将她抱起来不再让她逞强，虽然麻烦女人抱着自己有些歉疚，不过夏桥心里当然很窃喜。 女人抱着孩子走出山洞，凌波的阿爹蹲在前面不远的河边，手里拿着剑望着河面一动不动，好像个入定的老僧，他手里的长剑早就丢没了剑鞘，就那么握着柄光秃秃的长剑，看着很落魄，如果没有这场追杀，他应该是个体面的侠客人物。 “劲哥！”女人向男人方向喊了一声，男人立即就站起身走过来，脸上的表情郑重，向女人和孩子走过来几步后脸上硬是扬起笑，看着反而狰狞，不过夏桥这次没有被吓到，在男人走近一些的时候，还小声喊了一句阿爹，喊完就回身抱住了女人的脖子，这不能怪夏桥，她对男性实在到了抵触的地步，一时间改变不过来。 男人也不在意，而是问抱着孩子的女人问：“凌波的伤..”他的语气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慎重问：“怎么样了？” 女人的脸色不大好看。 男人脸上的表情就更郑重了。 “阿娘，马，”夏桥语气稀奇，轻轻捏了下女人的肩膀，女人于是抱着夏桥走向一旁树枝上拴着的两匹马儿，马儿脏兮兮的，但很有精神，夏桥是真的稀奇，她第一次见到马，又新奇又害怕，试探的伸出手想去抚摸一下，又在马儿扬头的时候猛地收回手。 观看的两个人都笑了。 “凌波，马儿不会咬你的，你之前不是和它相处的很好么？”男人笑的和蔼。 可是那是凌波和它相处的好呀，夏桥在心里嘀咕，偷偷瞄了眼男人，没有答话。 最后夏桥还是伸手去摸了马，马儿很温顺，看来真的和凌波相处很好，还会低下头让夏桥抚摸它的头的时候轻松一些，看夏桥喜欢马儿，女人将夏桥放下，在夏桥玩的开心的时候和男人往旁边走远了一些。 他们一离开，夏桥抚摸马儿的动作就越来越慢，夏桥有意窃听，声音顺风传来，隐约听得一言半语。 “凌波安静了许多...还怕我。”那男人道。 “受了伤呢，”女人宽慰道：“再说你身上破破烂烂的，和个野人一样，我见了也怕。” “去大理的路不好走...凌波还受了伤...”男人显然很忧愁，刚刚在河边大概也就是在担忧这件事。 他们是要丢下自己了？夏桥茫然的伸手抚摸温顺的马儿。也对，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们丢下自己才好逃走，夏桥不埋怨他们，只是心里多少失落。 那两个人又商量了一番，过了会二人边讲话边走来，讲的已经是另一回事了，但对夏桥的态度不变，夏桥带着些侥幸想，他们是不会丢下自己了嘛？夏桥当然开心，可又担忧，带着自己，他们逃不掉吧？ 夏桥对自己的死倒是没多在意，她来到这个世界实在诡异，但无论如何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她想要的亲情已经得到过了，当成死过一次老天爷给的补偿也好，就算凌波的父母丢下她她也不会去责怪埋怨一句的。 但还是夏桥想多了，为了她的伤，凌波的父母决定多呆一日。 夏桥简直是欣喜若狂。 哦，他们要带着自己，他们舍不得自己。 然而喜悦过后，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们舍不得的...是凌波啊，如果自己不是凌波，他们一定一丝一毫的真情都不会给自己。 不管如何，自欺欺人也好，夏桥都心满意足了。 她愿意做他们口中的凌波，把属于凌波的宠爱都偷过来。 这太卑劣了。 夏桥想做一个卑劣的人。 可就像她不安的那样，带着一个受伤的孩子，怎么能逃的掉呢？逃亡的路上还要耽搁一日，实在太冒险了。 天还昏黑的时候，外面就传来嘈杂马蹄声，连在女人怀里安稳睡着的洪凌波都一下惊醒了。 那火堆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或许是怕被人发现男人刚刚踩灭的，除了照射进来的冷清月光，就只有男人手里那把长剑的寒光。 第8章 夏桥看不清，但她知道男人的眼睛一定是血红的。 山洞里什么动静也没有，三个人连呼吸都小心起来，然而外面很快传来两声马儿的悲鸣。 是外面拴着的那两匹马。 然后那阵嘈杂声转而往山洞来了。 第四章 夏桥心慌不已。她第一次要直面江湖仇杀这种事，只在小说里存在的情节，但她知道这不是玩笑，她身上的伤，男人手上的长剑，都在提醒她，这是一个真正的江湖，血肉江湖，超出夏桥预想的残忍。 夏桥什么也阻止不了，她就是一个小孩子，就算多活了二十年，可在这里，她是别人轻易就能捏死的一个最下等的蝼蚁，甚至连条命都不算。 抱着孩子的女人在发抖，然后她突然抱着孩子冲向山洞，好像个发疯的疯子，难道要同归于尽？夏桥这么想着，女人轻轻放下了她，将她放在了山洞入口的阴影里，在她耳边耳语：“不要出声，找机会跑，知道么？”夏桥睁大眼睛看着她，没有反应过来，女人就当她知道了，迅速的脱下外衫遮在夏桥的头上，于是小小的夏桥被遮蔽在了阴影里。 脚步声来到山洞前，夏桥也感觉到那股肃杀气，忍不住心惊肉跳，她悄悄将身上的衣衫撩起来一些想看明白眼下情况，就看到几条腿在眼前走过去，以及他们手中垂下来的武器闪着的寒光，夏桥立刻僵硬的不敢动弹。 女人与他丈夫依偎在山洞最里面，那些人一进来就瞧见了他们两个，山洞不宽阔，走进来了三五个人，外面不知道还有几个，进来的几个人谁也没有发现有个孩子几乎就藏在他们脚边。 那些人说了什么，夏桥都听不清，她的耳边嗡嗡直响，她实在害怕极了，她从来没遇见过这样凶险的情形，她彻底慌了神。 这是她不能应对的，她好像只能等死。 然后在那片耳鸣声中，夏桥听见女人尖利的呼喊：“凌波，跑！！！” 女人的声音凄厉的和刚刚山洞外惨死嘶鸣的马儿一样，仿佛一声号角，刺穿了夏桥的耳膜，夏桥根本还没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身体却极快的反应过来，飞快的迈开腿向外奔跑。 谁都怕死，不想死就要跑。 跑的越远越好。 那女人也要她跑。 于是夏桥奔跑。 谁也没料到那孩子就藏在他们脚边，那几个都只注意着山洞里的夫妇，夏桥跑出山洞的那几步还是顺利的，但山洞外面还有人，夏桥慌不择路就撞到了那人的腿，那人冷笑一声，抬手扬起了手中兵器，月光不那么明亮，夏桥也没看清他使得什么兵器，但兵器的寒光晃的她双眼刺痛。 山洞里的男人突然拼了命的冲出来，一路上挨了好多刀，他不管不顾，挥着长剑朝夏桥的方向冲过来，口中嚎叫着，也像是个疯子，原本要杀夏桥的人不得不与他对敌，于是夏桥得了空隙继续奔跑，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兵器与血肉交接的声音，夏桥也没有回头。 她不能去看，她要继续跑。 血腥气好重，一定是因为那两匹马儿。 死过一次的人没那么怕死的，夏桥也没有跑很远，她的伤口早就开裂，不过痛的厉害了反而麻木了，夏桥奋力奔跑，一直到听不见身后声音了，粗重喘息着停下脚步，一下仰躺在地上，再也跑不动了，然后看着天色忽明忽灭的星星，夏桥伸手抹了把脑袋上的汗。 夏桥不怕死，但是她不能，她不能眼看着凌波父母...不，她不能眼看着阿爹阿娘死在面前，她受不了那样，做不到眼看着他们死，阿娘让她逃，那她就逃了，逃到这里就够了，等那些人杀了阿爹阿娘，再来杀了她，就圆满了。 再死一次而已，夏桥想，没什么可怕的。 夏桥漫不经心的等着，突然好像听见一声动静。 哦，他们来杀自己了，来的好快。 那阿爹阿娘死的应该没那么痛苦。 可夏桥耳朵竖起来听，又没有声音了，夏桥撑起身体坐起来东张西望，四周寂静无声，难道刚刚是听错了？夏桥困惑着，余光好像注意到了什么，连忙一扭头，就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凭空出现在那里的，无声无息像个鬼。 夏桥吓了一跳，但她死都不怕了，看到鬼也就是吃惊的程度，况且她等会还要再死一次的，还怕什么了？ 是个女人，长发披散着，被风一吹就胡乱飞舞起来，夜风诡异，将她衣衫也拂起，整个人笼罩着鬼气，走路又快又轻，和没看见夏桥，好像这里就不存在其他人一样目不斜视的走过。 夏桥觉得她更像是女鬼，什么人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就这样‘走’夜路？ 说她是女鬼，夏桥还真的相信，毕竟她借尸还魂这种事也不是能解释的一件事。 夏桥一咕噜爬起来就向她跑，也不管疼痛了，她想求这女鬼救她阿爹阿娘，可能不可能的，总要试试。 那女鬼听见动静，面无表情看过来一眼，看夏桥冲她奔去，手上握着的拂尘一甩，隔空将夏桥打倒在底地。 好厉害的女鬼！！夏桥更激动了。但是这一跤让夏桥更痛，夏桥痛苦呻/吟一声，再站不起来，那女鬼一点同情心也没有，看夏桥赖在地上不起来，冷冰冰的问：“装什么死？” 声音虽然冷冰冰，但也蛮好听的。 第9章 夏桥费力撑起身子，见那女鬼正看着自己，月光一映，也很好看，但面色惨白，看不出是喜是怒，穿着一身道袍，但月光不明亮，看不出什么颜色衣衫，也和夏桥毫无关系。 不过死了还穿着一身道袍...倒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鬼啊。 夏桥觉着反正自己就要死了，也不怕她，心里很有底气，张口想叫她，又不知道该喊什么，难道喊女鬼？女鬼会喜欢别人喊自己女鬼么？再看这女鬼似乎比自己大上十来岁，于是讨好喊：“姐姐！” 那女鬼却喜怒无常的，面上无悲无喜，口气却是不高兴：“谁是你姐姐！”显然对夏桥乱认亲很不满，夏桥也懊恼，自己太糊涂了，谁会喜欢被喊老啊，于是夏桥更糊涂的改口：“道长！” 那女鬼仍不高兴，甚至更加恼恨，又要杀气腾腾的甩拂尘，夏桥怕再来一下真把自己打死，那还怎么救阿爹阿娘！她抱着头胡乱大叫：“漂亮道长！” 夏桥抱头惶然等着，却没有挨到这一下，夏桥小心翼翼抬头，看到女鬼姐姐的脸色缓了一些，似乎还有了一些笑意，但月光昏暗，洪凌波也看不清，看清了也不会在意，毕竟女鬼的笑有什么好看的？ 夏桥也是心存侥幸，毕竟哪个女人会讨厌被夸漂亮呢。 夏桥不知道自己该庆幸，好在她以凌波一个六七岁孩童的身体说出这话，这位‘漂亮道长’当她童言无忌，对她的夸赞受用，若是旁人这么一句‘漂亮’只会让这位漂亮道长觉得受了轻薄，不管是不是夸赞，都要取其性命。 夏桥看这位女鬼姐姐似乎不恼怒了，不管不顾又想爬起来，她想爬起来往女鬼姐姐身上扑，求人家去救她阿爹阿娘。 不过以夏桥身高，只扑得到人家大腿上。 那女鬼喜怒无常的，这时候完全没了想杀夏桥的心情，看夏桥努力着也爬不起来，还好心情问她一句：“我没打的那么重，你装什么？” 虽然天黑看不出来，但夏桥知道自己的衣衫一定已经被血染透了。 很痛，嘴里都是血腥气。 不能再耽搁了。 夏桥疼得动不了，只有躺在地上清了下嗓子，用孩童的稚嫩声音哀求：“漂亮道长，我求你救救我爹娘，他们要死了！”夏桥有心机，想激发这女鬼的同情心，这女鬼听完了，却无动于衷，夏桥一愣，声音就变了调，也装下不下去了，扯着嗓子嚎叫：“求你，我求求你，救救他们，他们要死了，要死了！！”喊着喊着，夏桥突然呛咳一声，而且这一咳就停不下来，夏桥痛苦的蜷缩起身体，俯趴在地上咳出一口血，夏桥也愣住了，就愣了那么一下，夏桥就控制不住的继续咳嗽，于是血就不断吐出来。 夏桥也就和气急攻心差不多了，她本来就受了伤。夏桥没有法子了，一个六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她现在只能求这个女鬼，就和握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这女鬼不答应她，她也就没有办法了。 所以夏桥不能放弃。 夏桥咳的很难过，咽喉火辣辣的痛，身上也很痛，咳出的血污了她一脸，她仍然捂着嘴试图压抑自己的痛苦，间断的哀求：“求你，救他们，我爹娘，咳…他们，要死啦！！！”夏桥的声音凄厉，她现在才像真正的厉鬼了。 那女鬼瞧着她这模样，突然问：“我救他们，你能给我什么？” 能谈条件是好事，可夏桥有什么？ “我，我这条命…” 得了夏桥这句话，那女鬼似乎满意笑了一下，却不立刻去救人，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夏桥又狠狠咳了一声。 她叫什么？ 夏桥？ 还是凌波？ 这两个名字在她脑子里反反复复，两个名字所遇到的事情也在她脑子里不停的闪回。 “哦，因为那件事啊，” 好云淡风轻。 “凌波，看你痛，阿娘也好痛，要是你的伤都在阿娘身上就好了…” “凌波，”她咳的间隙艰难说：“我叫凌波。” “那么，姓呢？”那女鬼仍然问下去。 她怎么这么讨厌？她为什么还不去救人？凌波愤怒，却催不动她，只有努力去想。 她姓什么，阿爹阿娘没有喊过她的全名。 凌波，凌波，是姓什么，什么凌波？真是急死了。 那女鬼还在催：“如果你是姓何名沅，我就送你上路。” 姓什么，姓什么呢… “等我们去了大理…” 阿爹怎么说的？ “让凌波去上学堂…” 然后呢，然后呢？！ “以我洪家剑法…” 是了，没错！ 洪凌波，洪凌波！！！ 她的名字，洪凌波！ 第五章 承蒙这位女鬼小姐看得上半死不活的洪凌波的这条命，知道洪凌波的名字后就很好说话，她仍旧和个鬼一样飘着往洪凌波来时的方向去了，没有脚步声，洪凌波一眨眼就看到她已经飘得很远的背影，冷不防吓了一跳，更加分不清这道姑是人是鬼。 洪凌波不懂得武功深浅，只知道这位女鬼小姐刚刚那招很厉害，至少打的她很痛，如果来得及或许她就能救下阿爹啊娘，如果来不及...洪凌波不敢再想下去。 她寻死不要夏桥的那条命，来到这个危险的江湖世界，她得到了阿爹阿娘的真情才算真正的活着，也想好好活下去，可是这真情太短暂了，简直是昙花一现，洪凌波这时候真贪心，昙花一现满足不了她了，她是真想去过阿爹设想的那种平淡又温馨的日子。 第10章 如果阿爹阿娘死了，自己活着也是孤孤单单的，有什么意思？这么一想，洪凌波求生的意志都没了，洪凌波提着的那口气松懈下来，整个人都虚弱的睁不开眼睛，半昏迷的躺在冰冷潮湿的地上一动不动的等死，这时候要来个野狗野狼把她当成死人吃了，她也没有反抗的力气。 洪凌波真是心灰意冷了，这个世界是洪凌波无法想象的危险可怕，但只要有阿爹阿娘，她愿意在这里生活，她想去大理，想去学堂，可现在都不可能了，洪凌波不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她很清楚现实的残酷。只要阿爹阿娘能活着，洪凌波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这条命都可以给那位女鬼小姐，可洪凌波又很矛盾的清楚，来不及了，她只是不想放弃那么点希望。 唉，她要是真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就好了，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老天真是戏耍她，让她重活一次，偏偏带着她上辈子痛苦的记忆，这辈子的命又这么短暂。 那位去救人的女鬼小姐很快又飘回来，看洪凌波静静躺着像是死了，伸手去叹她的鼻息，洪凌波鼻息虽然微弱，但好歹人还活着，于是女鬼小姐不快的踹了一脚地上昏迷的小孩子：“以为装死就能赖掉这条命了？” 天可怜见，洪凌波半点没这想法！ 看洪凌波吃了这一脚仍然没知觉，这位女鬼小姐才发现洪凌波是真的受了伤，这才发了那么点善心，拎着洪凌波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被夜风吹的，洪凌波的身体也很冰冷，女鬼小姐在洪凌波身上乱摸一通，摸得一手血腥，才明白洪凌波受伤不轻，点了她穴道止血，又在洪凌波背上的穴道敲打两下，硬是把洪凌波逼醒过来。 洪凌波在鬼门关逛了一圈又回了魂，虚弱睁开眼睛，也没心思在意自己为什么像只小鸡仔一样被拎的离了地，希翼问：“我，我阿爹阿娘，怎样了？” “人让我杀的差不多了，我不知道哪个是你阿爹阿娘，”女鬼坦然说：“我带你去看看，不过他们就算活着，你别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我，就算他们活着，你这条命也是我的，不然...”她的声音冷冽起来：“我当场要了他们的命！” 洪凌波听她一番话，立刻明白这位女鬼也不是善茬，但不管如何，先去认人再说，于是这位女鬼颇为嫌弃的往洪凌波衣服上蹭蹭手上的脏污，然后拎着洪凌波飞身而去，洪凌波享受了一把飞的感觉，但是她现在头昏脑涨的难受，这么飞来飞去只觉得胃里翻腾，一点也没享受的心思，好在这位女鬼飞的快，洪凌波的身体也就是被女鬼拎在手里晃荡了几下，停下来就在山洞前了。 像带来她的女鬼说的那样，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山洞前躺了一地死人，血腥气更重，刺激着洪凌波的脑子，让她更加想要呕吐。 洪凌波从来没见过杀人这种行为，现代社会长大的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这样的情节，这在她眼里是十分不可理喻，是犯罪，但现在在她面前躺着的这些死人都在让她清醒，这是江湖，没有人讲法律，武力就是道理，那些人提着长刀长.枪，只等着杀人，力大欺理，谁厉害，谁就杀人有理。 洪凌波以为自己已经很理解这个世界的法则，现在看来她显然还不太明白，要是有一天让她来杀人，她怎么下得了手？ 洪凌波不晕血，这时候却被刺激的要晕厥，又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心惊胆颤的往死人堆里看，还好，还好，这里没有她的亲人，可她的阿爹阿娘又在哪里？洪凌波又害怕又心慌，突然听见一声痛苦的呻.吟，她听出来这声音是她阿娘的，连忙扑过去，推开压在阿娘身上的尸体，女人也受了重伤，脸上都是污血，但还剩一口气，她看见洪凌波，很惊喜：“凌波，还活着...” “阿娘，阿娘！！”洪凌波哭腔喊她，想扶她起来，但小孩子的身体却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扶起她，女人的手掌紧紧握住洪凌波的手，喘息着说：“凌波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快逃，逃的远远的，别让恶人追上你...” “阿娘，恶人都死了，”洪凌波心里酸楚，轻声安慰她。 “死了？”女人困惑的往四周看了一眼，才看到一地尸体，又看到静静站着的道姑，突然急切起来：“这位高人，请你收凌波为徒，她可怜的很，没了爹，又要没了娘，还请你救人救到底！” 这位道姑面无表情，没有答应，是了，女人倒是不知道洪凌波刚刚就把命许给了这位道姑，说不准这位道姑心里还觉得女人多管闲事呢！看她不答话，女人愈发焦急，看她这副样子，洪凌波很心疼，为了让女人心安，她轻轻摇晃下女人：“阿娘，她已经答应收我为徒了。” 听了这话，女人露出心安表情，神色也黯然了。 “阿娘，阿娘！”洪凌波觉得不好，撕心裂肺的喊。 那女人却惨淡的笑了，轻轻拍了拍洪凌波的手安抚：“你不是无依无靠了，阿娘就放心了。” 洪凌波呆呆看着她，不知所措，女人却不再理会她了，目光透过她看向刚刚被洪凌波推开的尸体，挣扎的向他爬了一下，洪凌波才看出来躺在地上的这个死人就是她的阿爹。 洪凌波睁大眼睛，喉咙里发出不知所谓的咕噜声，整个人手脚冰凉。 男人的身上插着一把剑，剑锋从他的胸口穿透出来，刺中了女人的心胸，一剑要了两条命，男人想为女人挡这一剑，可到底谁也没逃过，他为了护女儿逃跑，身中几刀，刀刀见骨，为了护自己的妻子，被长剑穿心而过，目眦欲裂，满面不甘。 第11章 “劲哥，”女人趴在地上，一身的伤，仍坚持伸手去牵倒在身边男人的手，满含情意，声音虚弱的对他道：“劲哥，我们，我们也算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她伸手抚过男人不甘睁大的眼帘让他合上眼，然后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越来越微弱的自语：“我不后悔这辈子跟你，你奈何桥上等等我，别急着喝那碗黄汤，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 道姑冷眼旁观的看着，越看她这副情深义重模样越觉得碍眼，突然冲上来一脚踹中女人心口，女人立时没了声息。 洪凌波惶然看着躺在地上的一男一女，脸上的表情只能用狰狞来形容，她呆滞的抬头看向道姑，口中喃喃：“你杀了她...你杀了我阿娘。” 道姑不屑一顾，声音和表情都是冷冷清清，一点也不为杀了洪凌波阿娘而愧疚，还很有道理：“她总归要死的，我送她一程，你不是要谢我？” 洪凌波的脑子嗡嗡作响，她什么也听不进去，眼前见到的一切都是血红色的，她突然用拼命的架势扑向她，道姑不想和她一般见识，但洪凌波扑在她身上对她又打又咬让她心烦，于是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洪凌波身上，将已经再受不了打击的洪凌波踹的晕死过去。 或许对洪凌波来说，此时晕过去反而最好。 李莫愁本来留下洪凌波想让她来伺候自己，可不愿意先伺候洪凌波，洪凌波眼见爹娘死在面前，不会武功也要被逼得走火入魔，李莫愁当夜直接把洪凌波扔到医馆去，医馆大夫看李莫愁一身煞气哪敢不从？连忙使出浑身解数医治洪凌波，李莫愁没有在旁等待的耐心，那大夫一转身就见不到李莫愁的人影，被吓的差点一闭眼睛也晕死过去。 洪凌波发了好几日的烧，整日说呓语，一会‘你们这些恶人！’一会‘阿爹，阿娘...别不要凌波...’一会‘滚，滚！我是洪凌波，我就是洪凌波，我不是，不是夏桥...！’小小年纪把医馆上下折腾的不轻，就怕她烧坏了脑子李莫愁回来一发怒把他们都杀了。 洪凌波噩梦缠身，昏了好几日烧才退下去，一幕幕景象在洪凌波的梦里不断重现，以至于洪凌波睁开眼睛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的脑子混沌一团，虽然醒了，却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头顶一动不动的发呆。 她来到这个世界才短短几日，却好像重新又活了一辈子，足够她反复回想了。 洪凌波除了眼睛眨一眨，就没有别的动静了，那几个大夫没有靠近她也就没发现她醒了，他们在屋内煎药时洪凌波听见他们低低说着什么‘女魔头’，‘镇上死了人’之类的事。 不过这是江湖世界，死人不是最正常的么？洪凌波就眼看着她的爹娘死在面前，所以大夫们的话触动不了她，她根本听不进去。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屋内又有响动声，洪凌波有所察觉，歪头去看，见到李莫愁走了进来。 李莫愁手执拂尘，面上含笑，一身杏黄道袍，看起来真是一个清冷的仙子人物。 若是她没有下毒手一脚把洪凌波的阿娘踢死，洪凌波想来会更感激她一些。 第六章 看李莫愁走进来，洪凌波心里泛苦，唉，她怎么之前就一心以为这个心狠手辣的道姑是鬼呢？真是病急乱投医，还以为她能救阿爹阿娘，结果她反而一脚将阿娘踢死了。 看洪凌波醒了，李莫愁有些意外，但也满意的点点头，毕竟她想要带洪凌波离开这里了，洪凌波醒了最好。 “伤如何了？”李莫愁好心情的问。 洪凌波觉得身上没那么痛了，整个人也很有精神，于是说：“好了。” 看洪凌波神志清醒也没烧坏脑子，李莫愁更加满意的嗯了一声，决定不杀那几个老大夫了。 洪凌波犹豫着，小声唤李莫愁：“你收我为徒了么？” “也可以，”李莫愁倒不在意这个，随口答应，反正洪凌波要跟着她一辈子，收作徒弟也一样。 “那我可以喊你师父么？” “你喊一句来听听，”李莫愁很感兴趣。 洪凌波想了一下，这位道姑师父的脾气简直是喜怒无常，她没亲眼见到李莫愁杀人，但看见了那一地死人，知道李莫愁是杀人不眨眼的人，不敢惹恼她，于是十分乖巧的喊：“漂亮师父。” 李莫愁如今尝到了做师父的滋味，听得舒心，还露出一些笑意。 “我阿爹阿娘他们的尸体...”洪凌波瞧着她脸色，小心的问：“怎么样了？” 李莫愁莫名其妙飞她一眼：“死人还能怎么样，你不是看着他们死的？” 李莫愁毫不通人情，说的冷血直白，听得洪凌波心里一痛，她忍着压抑的情绪，一字一顿问：“他们的尸体，怎么样了？”仔细听简直是咬牙切齿，仿佛李莫愁不好好回答她就要将李莫愁生吞活吃了。 李莫愁警惕问：“你还惦记着他们干什么，你不是答应把这条命给我了么？”她说着，眉眼一竖：“你难道想要寻死？” 李莫愁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但洪凌波消受不起，她知道李莫愁生气是真的要杀人的，连忙安抚她道：“不，没有，我不会反悔的。” 李莫愁半信半疑：“那你问他们做什么？” 洪凌波倒是想把李莫愁吃了，可谁吃谁是毋容置疑的，只有一口恶气先松懈下去，洪凌波看出来李莫愁很在意自己这条命，把自己这条命当成了她的所有物，于是拿自己这条命当成筹码来哄她：“漂亮师父，凌波没了父母，无依无靠的，以后只有依靠着师父，可我也不能做无情无义的人，求师父让我去见了他们最后一面，了了念想吧，我一定会感激师父的。” 第12章 李莫愁皱眉道：“我不要你感激，我要你一辈子跟着我。” 洪凌波看李莫愁松口，连忙附和：“是啊，我是师父的徒弟了，当然一辈子跟着师父。” “一生一世？”李莫愁仍然不大相信。 “一生一世，”洪凌波连忙做出副真诚模样，几乎自己也要相信。 看洪凌波愿意一生一世跟着自己，李莫愁心情畅快，对洪凌波轻笑了一下，道：“好，我信你。” 笑的十分好看，却令洪凌波浑身发冷，她知道自己如果违背了这句‘一生一世’，这位道姑师父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洪凌波心里叫苦，李莫愁毕竟一脚踢死了她阿娘，不管有什么缘由都是她半个仇人，让她和仇人一生一世在一起对她不是折磨是什么？ 李莫愁却因为洪凌波这句‘一生一世’而欢喜，当下就走过去将洪凌波从被子里拎起来，看洪凌波衣衫整齐，就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早点见过，你早点跟我走，”洪凌波当然求之不得，她一刻也等不及想见到阿爹阿娘，哪怕是一捧黄土都好，但李莫愁给她了一个大惊喜，原来那些人那时怎么死的，如今仍怎样躺在那里。 看阿爹阿娘的尸首无人收拾，本来假做镇定的洪凌波当下凄厉惨叫一声，差点又昏厥过去，被李莫愁在脖颈上一拍，没昏过去，跌跌撞撞扑到那两个死人尸身上嚎哭。 李莫愁看洪凌波也不嫌脏，厌恶的皱眉，伸手过去拎洪凌波的衣领：“看过了，我们走。” 洪凌波却傻呆呆的没有反应，李莫愁立刻就不愉快，面露狠色斥道：“怎么，你要反悔了？”说着，抬起手掌作势就要往洪凌波的脑袋上拍，没想到洪凌波却猛地站起了身往李莫愁掌上撞，以为她要寻死，李莫愁就偏不让她如愿，反而放下了手掌饶有兴致的盯着洪凌波要看洪凌波想做什么，反正洪凌波一个小孩子是逃不出她的手心的。 洪凌波无知无觉似的，不理会李莫愁，而是弯腰费尽力气将两具发臭的尸体拖至一旁树林里，她人小力轻，做完这件事就累的浑身出了身大汗，手脚酸软，可她知道她虽然喊李莫愁一声师父，这位道姑师父却十分冷血，绝对不会出手助她的，于是洪凌波只有自食其力，去尸体堆里捡了把看起来很粗旷的大刀，但那大刀和她一般高，她拎也拎不起来，没法子，又去这些死人身上挨个摸，摸出把匕首，打算用这柄匕首为阿爹阿娘挖一处可以安葬的地方。 洪凌波见到这些死人就吓的半死，哪敢还伸手摸来摸去，可现在什么也没有埋葬阿爹阿娘重要，就是怕这些人变成恶鬼来索命，也要将阿爹阿娘先埋葬后再怕，洪凌波自暴自弃的想，她挨的近了才发现这些人死的也很痛快，脸上都没有痛苦的表情，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只有脖子上都是数不清的红痕，像被细细的丝线勒过，很难想象就是这些细细的红痕要了这些人的命，洪凌波估计着，是道姑师父手里的拂尘做出的痕迹，这位道姑师父杀人手法这么果断利落，又看的洪凌波直冒冷汗，心想千万不能得罪了她，不然自己也是同一下场。 洪凌波怕死人，却不怕阿爹阿娘，她想就算阿爹阿娘成了鬼也一定很爱护她，不会让她害怕，所以洪凌波就在阿爹阿娘的尸首旁用匕首在地上挖坑，她挖了好半天，挖出来的小坑还不够自己躺进去的，但也不罢手，李莫愁在一旁看了会好没意思，走过来就听到洪凌波喘息声音粗重，走到近前一看，洪凌波脸色通红，是在发烧。 唉，洪凌波这具身体刚刚好转一些，又受了刺激，还这么辛苦，当然又难受了，她却忍着不说，结果发起烧。 李莫愁见了，唤她一声：“洪凌波。” 洪凌波听也不听，仍兀自挖土。 李莫愁眼一瞪，见这个徒弟这般不听话，抬脚就要踹她，然而看洪凌波也没躲的意思，又觉没趣。 原来洪凌波烧昏了头，除了挖土根本什么也听不进去。 李莫愁的血也不是冷的，见洪凌波这般执着，也不禁心中有些触动，便不阻扰她，又看向旁边两具尸体，自语道：“若是陆郎也这般对我，就是立即和他同年同月同日死了我也愿意..”顿了顿，又看这女人两眼，哀怨又嫉妒道：“我比她要美貌不知多少，怎么我的陆郎却不是他这般情深意重呢？” 李莫愁兀自自怨自怜一阵，见洪凌波双眼赤红只知道挖土却又徒劳无功没什么成效，匕首钝了就用双手，两手已是血迹斑斑，索性一掌拍昏了她，洪凌波无声栽倒，一头栽进眼前自己挖的坑里，李莫愁提着她的领子将这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提了起来，因为她一身污血，为免沾到身上，李莫愁特意将她拎的远一些，这时候才有机会瞧清楚洪凌波面相，虽然洪凌波一脸脏污，李莫愁仍看出这丫头底子还算不错，于是有些满意：“我李莫愁可不能有个丑兮兮的徒弟，”说着偏头看眼她一己之力挖出的土坑，自语道：“你这股执着劲若是用在感情上可绝不是好事，定然会伤的和我一样心碎欲绝，不过无妨，这天下负心的男人我都要杀，你现在是我徒弟，我是你师父，若是有男人负了你，我就将他大卸八块，割肉剔骨为你出气，不，不对，”李莫愁顿了顿又改了主意，看着昏迷的小孩面露杀意，阴森森道：“你是我徒弟，那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若你敢不听我的话爱上什么人，我就把你也割肉剔骨，让你和那男人一路去上黄泉。” 第13章 好在洪凌波已经昏迷，否则听见李莫愁这么狠辣又无情的话，大概会觉得还不如当场咬舌自尽来的痛快。 洪凌波伤的重，她到底就是个小孩子而已，这么三番两次的受刺激，被李莫愁一掌拍晕后又是连昏三天，李莫愁才懒得管她，将她往客房的床上一扔，然而过了两三日也不看这小孩子醒，倒像是醒不过来似的，李莫愁才稍稍上心给洪凌波查看了一下，她倒是看出来洪凌波受了伤，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而且往医馆扔了两三天，洪凌波精神好了不少，李莫愁也以为她真的好了，看洪凌波再烧下去，怕她烧坏脑子，看在她那句‘一生一世’的承诺上，李莫愁只有勉为其难，亲自照料了她一下。 洪凌波醒时在一间干净的客房里，如这客房一般，她也是干干净净的，身上被洗的干干净净，没了这么多天来逃亡的狼狈。 同时的，也和个婴儿一样干干净净。她身上什么也没穿。 第七章 洪凌波是被痛醒的，但她这几日已经习惯了痛，不过不止痛而已，还有点冷，浑身都有点冷，撑起身一看，见身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她吓了一跳，连忙把旁边被子一扯盖在身上，将整个人裹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 李莫愁正在给洪凌波处理伤口，没成想洪凌波突然醒了，被角险些打到她的脸，当即便皱了眉：“怎么这么不老实！” “我，我的衣服呢！”虽然李莫愁瞪人的模样也格外好看，但洪凌波见过她杀人时的狠厉，缩在被子里畏畏缩缩问她。 “那么脏，当然扔了。”李莫愁理所当然道。 “那，那我穿什么？”洪凌波不敢大声呼喝她，唯唯诺诺委屈道，和只可怜的小动物似的。 “穿衣服做什么，穿上也是要弄脏的，”李莫愁催她道：“你快出来，别把被子也弄脏了。” 洪凌波一愣，才觉得腰上伤口疼痛，连忙将被子一掀，但已晚了，被子上已染了片血污，李莫愁嫌恶的皱了眉，看她发怒，洪凌波再不敢惹她，连忙老老实实的躺好，感觉自己像条任人宰割的鱼，洪凌波紧紧闭着眼，当做一切都是错觉，偏偏害臊的脸颊通红，不能装作镇定自若，李莫愁看她这样子觉得好笑，娇滴滴笑了一声，和个少女毫无分别。 看洪凌波老实了，李莫愁又继续看她腰上伤口，手上卷了好多层的软布去擦洪凌波腰间伤口的脓水，虽是软布，在伤口上碰来碰去仍是磨的夏桥咬紧牙关，浑身发颤，看她痛，李莫愁又不愉快的自语：“这帮老家伙，这点伤也…” 李莫愁将洪凌波腰间伤上的烂肉脓水细心擦去，直到露出里面粉嫩的嫩肉来，见伤口深可见骨，不禁道：“啧，伤的这么重，你还没死。” 洪凌波听了，就要抬头看看，只瞥了一眼，见到腰上有个血窟窿似的好大个伤口，一时心惊肉跳。她这几日疼的麻木了，知道腰上的伤很致命，却没想到这么严重，她一抬头，就被李莫愁用两根葱葱指尖在腰间软肉掐了一把，疼的她哎哟一声，又一下躺回去了。 “说了让你别动，”李莫愁不耐烦瞥她，亲自拿旁边伤药给她在伤口处掸上，真是令洪凌波受宠若惊，李莫愁料理完了她，去铜盆里洗手，回头见洪凌波身上大多地方缠了多层布条扎住伤口，人却仍然直愣愣的躺着，眼睛也不睁，像个死人似的，嗔怪道：“你要这样躺到什么时候。” 洪凌波得了李莫愁这话才敢动弹，俗话说良药苦口，越好的伤药大概也越刺激伤处，也不知道是不是李莫愁那伤药真有奇效，反正洪凌波腰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令她不敢多动，看她面上痛苦，李莫愁却不以为意，回身在铜盆里洗了手又用一旁巾帕擦干净每根手指，随手从腰间摸了瓶不过半个手掌大小的瓷瓶出来向她一抛，洪凌波手脚酸痛哪里接得住，好在瓷瓶落在被子里没有摔坏。 见洪凌波笨手笨脚的，李莫愁又是蹙眉不快。 洪凌波从被子里翻找出瓷瓶来，觉得这瓷瓶在手里摸着凉凉的，忍不住晃了晃，在耳边听了听， “对你的伤有好处，喝了吧，”李莫愁漫不经心道。 一听对伤有好处，洪凌波就毫不迟疑的咬开木塞便喝，她想好了，反正这条命是这道姑救的，这道姑虽然喜怒无常了点，总不会多此一举给她下毒，没想到喝在口中甜甜腻腻的，竟然是一小瓷瓶的蜂蜜。 蜂蜜对伤有什么好处？洪凌波想不明白，但她觉得这蜂蜜甜滋滋的很有味道，是她到这世界来后尝过的最香甜，最美味的东西，况且她一昏就是三日，五脏庙早就造反，好不容易有点东西吃，她吃了两口蜂蜜不满足，仰着头去舔瓷瓶口等着舔瓷瓶底流下来的那几滴蜂蜜，想再尝尝那味道，这副蠢样子又看的李莫愁忍不住心中嘲笑：真是半点出息也没有，喝瓶普通的蜂蜜就馋成这个样子，要是让她喝到古墓的玉蜂浆，也不知道她会成什么恶鬼样子？ 李莫愁抄手将桌上的一叠衣物劈头盖脸朝洪凌波扔去，扔了洪凌波一头一脸。 “穿上吧，”李莫愁道。 洪凌波求之不得，她又不真是七岁不知害臊的小孩子，十分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这么袒露身体，连忙把衣服抻开，前几日和阿爹阿娘在一起时她都只为逃命，伤口都顾不上查看，更何况换衣服了。衣服多多少少好几件，洪凌波看着这一件件束手无策，回忆着古装电视剧里那些人穿衣服的模样，打算照葫芦画瓢，但是电视里看着容易，她却很笨拙，衣服花样太繁琐，她一点也不顺手，心里猜想着把衣服一件件套上，扣子也系的歪歪扭扭，不得不反复解下重系，好不容易穿好，而且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总觉得别扭，这衣服料子很好，洪凌波虽然不懂这些，但这件衣服比她前几日逃命时穿的可好多了，也比医馆那件衣服好，这件衣服又滑又软，摸着就很舒服，但她穿着，满身的不自在，也不知道是哪里没穿对。 第14章 李莫愁在旁看着，嘀咕了两句‘这么大连扣子也不会系’然后走到她身后，为她将衣服解开，口中道：“我可就给你做一遍，”说着，为她重新穿好衣裳，动作很是温柔，为了给洪凌波系腰间束带还蹲下了身，洪凌波低头看她柔软的手在自己腰间转来转去呼出的气息喷在耳旁，心中忍不住想道，这道姑虽然喜怒无常，心狠手辣，但暂且却是真的对她不错，至少救了她的命。 这身道服合适又好看，内里是斜襟白袍，外罩黑色雾丝纱罩，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意味，也不知道李莫愁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好的件道袍，洪凌波估计着道姑师父就是从哪个道馆找了个和她一般年纪的道童抢了人家的衣服，以道姑师父的脾性是做得出的，洪凌波猜想的也确实对了七八分。 李莫愁看洪凌波穿的合身，心情也好，还给她随手扎了个发髻别了根木簪，好啦，她就这样走在街上，也会有人相信她就是个机灵的小道童。 李莫愁退后两步打量打量，也觉得面上有光：“你自己去照照。” 洪凌波往屋里四处看了一眼，奔向桌上铜镜，爬上椅子对着铜镜张望两眼，看到铜镜里照出来的不是十分清晰的脸，就那样愣住了。 李莫愁不理会她，伸手拿起拂尘，理了理衣衫，看样子是要出去。 “你要干嘛去？”洪凌波连忙问她，被李莫愁瞪了一眼，又老老实实道：“师父。” 李莫愁看她一眼：“就叫师父？” 洪凌波一愣，灵光一闪，踟蹰着唤道：“漂亮师父？” 李莫愁未说话，看起来是满意了，李莫愁确实漂亮，洪凌波现在为了哄她开心，当然她怎么开心怎么哄。 “漂亮师父..” “怎么还叫个没完？”李莫愁嗔怪。 “我父母..” 李莫愁神色立刻很不快：“你怎么又问？” 洪凌波连忙哄她：“师父，我没反悔，我一定一生一世跟着你。” 这句一生一世对李莫愁好像颗定心丹，听洪凌波亲口说出来李莫愁就面色稍缓：“你之前只说看一眼，怎么现在又问？” “师父，我总不能让阿爹阿娘曝尸荒野，我做女儿的如果不能让他们入土为安，那是女儿不孝...”洪凌波攥着衣角支支吾吾。 这话不像一个七岁孩童说出来的，但李莫愁也没接触过七岁孩童，也不知道七岁孩童该说什么话，也没有怀疑，李莫愁听出来洪凌波话中意思，洪凌波是想让自己葬她父母。 这要求合情合理，毕竟李莫愁现在是洪凌波师父，是洪凌波唯一能依靠的人了，但是李莫愁却不打算答应。 李莫愁自觉为洪凌波已经做了不少，洪凌波求她去救父母，她去了，洪凌波要见父母最后一面，她也带洪凌波去了，是不是太顺着洪凌波了，让洪凌波以为自己对她是有求必应了？这么一想，李莫愁就不太高兴，她的心情都表现在了脸上，看的洪凌波心惊胆颤，刚刚对李莫愁起的一点温情顷刻都被吓没了，但又不甘心让阿爹阿娘的尸体就那样放着，又小心的瞧着李莫愁的脸色，踟蹰道：“我怕他们入梦来骂我不孝...” “他们敢！”李莫愁立刻瞪起眼睛，一脸怒气。洪凌波现在是她的徒弟，就算是件别的东西李莫愁再不喜欢那也是她的，何况洪凌波把一生一世都许给了她，那洪凌波到死都是她的，哪是凌波已经死去的父母想骂就骂的，她怒气冲冲，甩袖就走。 李莫愁的想法不是一般人能猜到的，连比李莫愁多活几年的洪凌波也猜不到，洪凌波看李莫愁这就要走也没说答没答应自己，吃了一惊，但李莫愁的脸色已经很难看，洪凌波这时候无论如何不敢再催李莫愁，只有急忙喊她一声：“师父！” 李莫愁猛地顿住脚步，一脸怒气的回头看她，看那样子，洪凌波再有一句话惹她生气她就要杀了洪凌波了。 “师父，你还回来么？”洪凌波差点被吓的摔下椅子，她磕磕巴巴的问。 李莫愁原本蹙起的眉因为这句话缓缓舒展了，又见洪凌波期盼望着自己，目光烁烁，令她想起自己翘首等待陆郎的时候，一时情动，以己度人，觉得洪凌波一定很期盼自己回来，竟然对她笑了笑：“你乖乖的我就回来了，”说罢，推门离去。 李莫愁走了，被她瞬间又喜又怒吓的心底发颤的洪凌波提着的那口气才松懈下来，整个人立刻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 第八章 洪凌波呆坐了会才回过神，又去看桌上的铜镜，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铜镜中那张陌生的脸。 洪凌波的脸。 洪凌波又猛地收回手，心慌的跳下椅子，这间屋子只有她一个人，更加令洪凌波没来由的心慌，好像桌上的铜镜会冒出来什么鬼怪妖魔，让洪凌波再也不敢多待，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一直跑出客栈站在街中，茫然又不知所谓的抬头看着来往穿着古式衣衫的行人，他们脸上的表情有的焦急，有的匆忙，有的喜悦，也有人奇怪的低头看着这个似乎迷路的小孩，小小的洪凌波被他们挤来撞去也不知道躲避，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这里对洪凌波来说太陌生了，令洪凌波感到迷茫。 她能去哪呢？离开那个阴晴不定的道姑自己又能去哪？况且洪凌波又不甘心阿爹阿娘不能入土为安，所以她要等着那个心狠的道姑回来，那么之后呢，就真的一辈子跟着她？洪凌波不知道，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她想去大理，想有阿爹阿娘... 第15章 路旁算命摊上的卦师拖着长调的声音隐约的传入洪凌波的耳中。 “克父克母，一生不幸啊...” 克父克母，一生不幸... 阿爹阿娘本来就不会死的，如果不是为了自己... 难道是自己害了他们？ 洪凌波捂住脸痛哭起来，街上人来人往，有人偶尔看向她一眼，见是个小孩子而已，只以为她是做了什么顽皮事被父母责骂所以才哭，于是取笑一下就不再理会，洪凌波哭了一阵呆呆从掌心抬头，后知后觉的发现街上行人少了不少，又游魂一样飘回了客栈，因为李莫愁性情恶劣，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也没敢多管洪凌波。 洪凌波回了客房就躺回了床上，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用被子紧紧裹着，她实在心累，没多会就睡着了。 李莫愁回去客栈的时候刻意加快了脚步，走了半路，突然止步在原地，心道她难道是为了那废物似的小孩子这么急着赶回去？自己可是她师父，总给她好脸色可不行。 可是再想想自己离去时那小孩子眨巴眨巴的眼睛，李莫愁又想起自己痴痴盼着陆郎的心情，大抵是差不多的，于是又不忍心让洪凌波多等，虽说不忍，其实也没多放在心上，李莫愁放在心上的就一个陆展元，除却了陆展元，谁都不能让她放心上，李莫愁往前又走几步，看见前面有个糖糕摊子，转眼就忘了洪凌波在等着她，走到摊前左看右看，挑选了个好看的兔子样的糖糕，那卖糖糕的小贩看她好看，也不在意她挑来选去，甚至还巴不得她这位貌美的道姑多站一会，小贩目光淫邪，李莫愁自然察觉了，抬眼凌厉看他一眼，反而看的小贩浑身酥软。 李莫愁看着是个过路道姑，年轻貌美，孤身一人，那小贩自觉占些便宜这道姑为了脸面也不敢声张最多懊恼，于是收钱时李莫愁本是把铜钱递送他手心里，这小贩色胆通天，突然伸手抓住李莫愁的手，摸了把李莫愁滑嫩柔软冰凉的手背，心神一荡，李莫愁不惊不怒，抬头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小贩看她没有立即抽手，心中大喜，心想莫不是遇上一个浪荡道姑？又觉指腹突然微痛一下，只以为是李莫愁用指甲挠他，心里也跟着痒痒的。 李莫愁轻轻抽回手，没再看他，转身离去。 小贩立在原地，仿佛手掌仍有那滑腻的绸缎手感，指腹忍不住轻轻揉搓一下回味，整只手掌都是麻木的，突听旁人一声尖叫他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捧着铜钱的手掌已是一片乌黑色！根本毫无知觉！ 小贩当即顾不得手中铜钱，手一抖铜钱就掉落在地上，然而那乌黑雾气眼见着笼罩着他顺着手掌蔓延上去，眼见着他就面色青黑，突然倒地，有胆大的凑上前隔着远远的伸手探了鼻息，人已是死透，好端端的个人当街死去，又是引起周围人一阵惊慌。 而此时李莫愁已远远离去，浑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 李莫愁捧着这糖糕回去客房，推开门本以为洪凌波会兴高采烈的来迎她，结果推开门屋里静悄悄和没有人似的，李莫愁面上一冷，心道莫不是这小丫头竟不知好歹的跑了？这么转念的功夫，李莫愁就起了杀心。 洪凌波这般无情无义，简直和陆郎一个模样！李莫愁恨得攥起拳。她被陆展元负后性情大变，喜怒无常，最恨别人负她，她如今不能对陆展元和何沅君动手，她也舍不得真对陆展元动手，但若是旁人，可莫怪她不留情了！ 李莫愁杀心霎间就起，被子里缩成一团的洪凌波正做着梦，对洪凌波来说该是美梦，她梦到和阿爹阿娘去了大理，听见推门声响洪凌波才迷糊睁开眼，从被子里探出头，揉着眼睛含糊不清道：“你回来啦。” 李莫愁一愣，在她发愣的功夫，洪凌波跳下床蹬了两下鞋子没蹬上，于是赤着脚跑向李莫愁，抱住了李莫愁一条腿，脑袋在她腰间蹭了蹭，撒娇道：“阿娘，好饿。” 见洪凌波并非忘恩负义，李莫愁心绪一时复杂，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见洪凌波闭着眼睛和她撒娇，白嫩嫩的脸庞在她腰间直蹭，只觉得洪凌波和手里捧着的那个包好的糖糕兔子一个模样，简直也是个白嫩嫩的团子，可爱的紧，于是没有推开她，而是伸出手，不大熟练的轻轻抚摸了下洪凌波的小脑袋。 洪凌波一下清醒过来，见自己竟这般大胆敢去抱喜怒无常的道姑师父，吓了一跳，兔子一样跳开了，反而令李莫愁心里空落落的。 鲜少有人与李莫愁这般亲近，一点也不怕她，却什么心思都没有，陆郎算一个，古墓的小师妹和孙婆婆平日都是冷冷淡淡的模样，李莫愁也没和她们撒过娇，更不敢和师父那样了，她全部的女儿家情态和情意都献给了陆郎，她以为能和陆郎长相厮守，陆郎也会和她一般一心一意，甚至她为此违背师命，被赶出古墓不得再回去。 可到底陆郎负她，她什么都没有了，师父没了，古墓也不是她的归处，她没处可去，孤零零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江湖这么大，她要怎么熬过这十年啊？ 李莫愁心中哀愁失落，面上却不表露出来，仍是平平淡淡的，洪凌波鼻子嗅嗅，盯住了她手里捧着的油纸包：“漂亮师父，吃的是给我的么？” 李莫愁一愣，她没想过为他人着想，这糖糕也只是觉得好看，并不是买来吃的，但阴差阳错，洪凌波昏了三日只喝了几口蜂蜜哪够？看李莫愁带了吃的回来，还很香的样子，立即双眼放光。 第16章 李莫愁看看她，将糖糕放在桌上，手指打开油纸包，露出了里面的兔子糖糕，李莫愁一路小心翼翼的捧着糖糕回来，糖糕一点也没有变形。 洪凌波跑回去穿上鞋子就乖乖站在旁边等着，见李莫愁再没有动作，忍不住仰头问：“师父，你不吃吗？” 李莫愁摇了下头，她买这糖糕不是为了吃，只是因为好看而已，但凡女儿家，总会喜欢可爱的物事。 洪凌波看着兔子糖糕咽了咽口水，想了想，跑了出去，很快又跑回来，手里抱着把菜刀，嘴里还叼着半块从伙计那讨来的半块胡萝卜暂时垫垫肚子，真和小兔子一个模样了。洪凌波想拿这把从伙计那借来的菜刀把兔子糖糕分成两半，可她年纪小，个子矮，力气又不够，提起菜刀根本够不到桌子，李莫愁看出她心思，看菜刀油腻腻的，不快的蹙眉，随手捡块软布裹在菜刀手柄上接过了菜刀，将兔子从耳朵中间整整齐齐切开，分成两半，心道洪凌波也真是有心。 糖糕被切成了两半，洪凌波也未急着吃，心想伙计也急着用菜刀切菜，又小跑着把菜刀送回去，她这番跑来跑去，额头沁了层细汗，肚子饿的更难过，伸手就拿过半只兔子张口就咬，咬了半口兔子耳朵觉得真是香甜，毕竟她是饿狠了，洪凌波一抬头突然对上李莫愁看她的视线，连忙把手里的半只兔子糖糕放回油纸包上，含着那半口耳朵，呜呜咽咽道：“师父，你先吃，”她等着李莫愁快些拿了另一半，自己好快些吃东西，她可真是饿坏了。 洪凌波吃的那半只兔子糖糕少了半只耳朵，还沾了洪凌波的口水，李莫愁嫌弃，当然拿了另半只兔子糖糕，洪凌波欢呼一声，伸手拿起自己咬过一口的糖糕，捧着就吃，抬头看李莫愁拿着那半只兔子糖糕，仍在看她。 洪凌波一僵，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恼了这个阴晴不定的道姑师父，难道嫌自己吃相难看？洪凌波咽咽口水，努力斯文一些小口小口的吃，但李莫愁仍然在看她，看的洪凌波浑身发毛。 其实李莫愁只是看洪凌波吃的狼吞虎咽好像很香的模样感到奇怪。她也吃过这种糖糕，不过是看着好看，外面洒了糖霜又抹了颜色，吃起来除了外面那层甜一些其实没什么味道，没什么好吃的，还不如摆着看，但洪凌波的吃相很有感染力，她毕竟饿极了，吃什么都香，也不嫌弃糖糕没有味道。 李莫愁低头看看手里的半只糖糕，低头轻咬了一口，和她尝过的糖糕没什么分别，其实没什么味道，但再看洪凌波吃的那般香甜，简直让李莫愁怀疑两个人吃的不是一样东西。 第九章 李莫愁顿觉无趣，便将手中半只糖糕放下，却见洪凌波嘴里塞得满满，手里捧着半个的半个的糖糕，仍在盯着她手上的，努力咀嚼着口里的食物别有用心的问李莫愁：“师父，你不吃啊。” 李莫愁本将那糖糕放回油纸包上，看洪凌波眼睛放光，又将糖糕拿起来，在洪凌波眼前晃了一下，洪凌波果然眼睛跟着那半只糖糕转来转去，像只被食物引诱的小动物，糖糕拿到左边，洪凌波就眨巴着眼睛跟着糖糕看，李莫愁逗弄她几下，玩的没趣了，将糖糕随手放在油纸包上，道：“想吃就吃吧，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她话音一落，洪凌波硬是将手里的半口糖糕使劲塞到嘴里，又饿虎扑食似的去抢油纸包上的半只糖糕，把李莫愁也吓一跳。 李莫愁一直看着洪凌波把糖糕吃的干干净净，连手指上的糖霜都细细舔了，问她：“好吃吗？” 洪凌波用力点头，好似小鸡啄米，让李莫愁忍不住伸手又摸了下她的脑袋：“好吃明日再给你买。” 洪凌波闻言露出笑容，兴高采烈，看的李莫愁又伸手掐了掐她还肉嘟嘟的脸颊。 洪凌波这么听话，乖乖等她回来，李莫愁想，那就是每天给她吃个糖糕也没什么。 李莫愁回来就将洪凌波带去那处墓去，看那土色，挖出来不过半日而已，和周围颜色显然不一样，李莫愁肯定不会自己来做这事，当然是威胁别人来埋的土，洪凌波和李莫愁还不熟悉，也不能确定李莫愁是糊弄她还是真的把她阿爹阿娘埋葬了。 路上那些恶人的尸体被官府的人收了，但土里还有暗红的血迹颜色提醒旁人这里发生过什么。 洪凌波明白，李莫愁会真来安葬凌波的父母，只因为自己那句‘日后无牵无挂和师父一道’打动了她。 洪凌波会来到这个世界正因为她死过了一次，不过那不一样，她会寻死是因为已经绝望，但在这里却打算活下去，阿爹阿娘死去，洪凌波心痛，却仍要活下去，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她不能再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了。 洪凌波在墓前跪了一阵，李莫愁在旁等的无趣，忍不住开口催她，洪凌波十分听话，李莫愁一催就站起身，不过她跪的久了些小腿一麻就趴倒在地，李莫愁忍不住嗤笑一声，洪凌波揉着发麻的腿僵硬的站起来，突然见到黄土堆里有什么在闪光，连忙跑过去往黄土堆里扒了几把，硬是让她把那闪光的东西扒出来，竟是阿爹的那把无鞘的剑。 洪凌波提不起长剑，只有握着剑柄，面上惊喜，连忙拨去剑面上的黄土来回看了两遍，没有错，这一定是阿爹的剑。 看来这真是阿爹阿娘的墓，洪凌波心下大松口气，她本来还担心李莫愁是不是土推一捧在唬她。 第17章 李莫愁见洪凌波动作，走上前来，见她竟然从黄土堆里翻出一把剑，微微蹙眉，将洪凌波往旁一拽：“你做什么？” “这是，这是我阿爹的剑，”洪凌波看着那柄剑移不开视线，却不想李莫愁听了，十分不满，将剑伸手抢去，怒道：“你不是说无牵无挂的跟着我么？” 洪凌波不晓得自己哪里惹了这尊菩萨，嘴唇颤颤，想求李莫愁让她留下这把剑，那是她阿爹的遗物，总能让她有些念想，但李莫愁不由分说，提剑往黄土堆里一抛，那长剑霎时埋进黄土堆里，剑柄都不见。 洪凌波怔在当场，不着边际的想：这剑戳的这样深，不会戳到阿爹阿娘的尸身吧？ 李莫愁将她拽走，洪凌波仍忍不住频频回头望向那捧黄土，她晓得，这次别过，日后就再难回来了。 李莫愁连她回头看也不许，一把遮了她的眼睛。 李莫愁没什么随身的东西，她如今只是多个洪凌波，也不必回客栈，带洪凌波买了匹马，买了匹驴子，自然给洪凌波骑驴。 洪凌波心中忍不住奇怪，道姑师父哪里来的钱，怎么花不完似的？随即想到道姑师父杀人时候眼也不眨，于是便释然了，毕竟道姑师父杀人都那么干脆，想要些钱也不是什么问题。 洪凌波骑着矮小的驴子，驴子慢腾腾的载着她，李莫愁骑着那匹高头大马，格外威风，马儿跑一步，驴子追三步，李莫愁一溜烟就跑不见了，洪凌波悠悠骑着驴子不着急赶路，心想要不然干脆就趁这时候逃跑算了，想想便又放弃，她人小腿短，往哪跑都会被道姑师父抓到，都时候不还被道姑师父一掌劈了？就只有劝自己再忍忍，不要得不偿失。 李莫愁再返回来，就见洪凌波不紧不慢，手里也不知道从哪弄了根胡萝卜挂在根树枝上举在驴子面前，一边虚张声势的催着驴子：“驾，驾！” 驴子被胡萝卜勾引，颠颠的跑，身上骑个小人，好笑极了。 来回过往的商客路人见了都忍不住多看洪凌波两眼，发出哈哈笑声，洪凌波只当听不见，既然道姑师父故意想看她的笑话，反正她年纪小，再者这也不是她的脸，总之就笑吧，她鼓着脸，装作生气，总之谁也不搭理，安心赶她的驴。 不过道姑师父也真是记仇，自己不过在墓前想带走凌波父亲的佩剑，她就这么折磨自己，好在刚刚没有趁机逃走，不然也不知道要受什么折磨了，洪凌波如此一想，心中顿觉庆幸。 李莫愁就是要看洪凌波笑话，索性也不催马儿，就在旁边慢悠悠的跟着驴子走，洪凌波骑了会驴子就耐心耗尽，将勾引驴子的胡萝卜扯回来，随便擦了擦就咔嚓咔嚓的把胡萝卜咬了一口。 李莫愁避开打量她的视线，知道洪凌波这是耐不住了。 果然，洪凌波兔子似的吃了胡萝卜，仰头看高头大马上的李莫愁，道：“漂亮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李莫愁不看她，随意道：“当然是我去哪，你跟着去哪。” “可是师父，”洪凌波郁闷道：“我这匹驴子太慢了，我们这个走法，要走多久才能走完这条路啊？” 李莫愁露出一些笑意，她到底才二十岁而已，还是女儿家心性，此时见洪凌波求饶了，便有些得意：“哦，那你说怎么办？” 洪凌波嘿嘿一笑，连声道：“师父，你这匹马真威风。” “师父，你真漂亮。” “师父，你真是个大美人。” 听洪凌波这么几句翻来覆去的夸，李莫愁心情好了些，停了马儿，要抱小小的洪凌波上马，洪凌波一愣，连忙躲了一下，李莫愁眯起眼，立刻不快，洪凌波被看的浑身一愣，连忙道：“师父，那驴子怎么办？” “自然是不要了，”李莫愁皱眉道。 “那太可惜了！”洪凌波夸张叫了一声，左右看了一眼，牵着驴子去追前面赶着牛车卖枣子的老头子，驴子脾气好，被小胳膊小短腿的洪凌波牵着也颠颠的跑，那老头子听到后面喊声回头一看，停下了牛车，和蔼的问洪凌波：“小丫头，怎么，要买爷爷的枣子吗？” “爷爷，我这匹驴子可以换些枣子嘛？”洪凌波把驴子牵到他面前：“这是我的驴子，我说了算的。” 老头子往洪凌波身后看了一眼，见似是能做主的李莫愁微微一点头，有些为难，道：“这，你要换多少呀，我是要载去镇上卖的。” “这些，”洪凌波把外面道服的黑色罩袍浅浅一兜。 “就这些？”老头子一愣。 “就这些，”洪凌波郑重点头。和道姑师父要把驴子就那样扔掉相比，能换些枣子已经不错了。 这买卖太合适了，洪凌波掀起的罩兜装不了几捧枣子，老头子又额外给她包了一大布袋，但和只驴子相比仍然不值一提，凭白捡个驴子，老头子格外高兴，笑的一脸褶子。 驴子问题解决，洪凌波被李莫愁抱上马，洪凌波一直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罩兜，李莫愁正欲上马的时候，洪凌波突然道：“诶呀，掉了个枣子。” 李莫愁低头看看地上掉的颗枣子，皱眉道：“掉就掉了吧，不差这一颗。” “可是枣子吃一个就少一个啦，”洪凌波一脸可惜，李莫愁于是将枣子捡起来扔进她的罩兜里，上了马，又听洪凌波道：“又掉了个。” 李莫愁低头一看，果然地上又掉颗枣子，一时气极，装模作样的摸摸洪凌波的脑袋，柔声道：“你若再掉，不止枣子，把你也丢下去。” 第18章 洪凌波吓得脑袋一缩，一路不敢再掉。 洪凌波是个小孩子身形，于是被李莫愁揽在怀里骑马，李莫愁倒不觉得会被个小丫头占便宜，也不在意，只一心赶路，洪凌波不知道她要去哪，也不知道这路还有多远，就低头摆弄自己罩兜里的枣子，仔仔细细擦干净一颗，喂到李莫愁嘴边，道：“师父最大，师父先吃。” 李莫愁想说我不喜欢吃这些玩意，但看洪凌波一脸期待，就张口吃了这颗枣子，舌头舔过洪凌波的手指，痒的洪凌波咯咯直笑，然后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李莫愁，问她：“漂亮师父，好吃吗？” 李莫愁点头道：“恩，很甜。” 洪凌波立刻欢喜，连忙捏起个枣子擦也不擦抛进嘴里，结果咬了一口就愁眉苦脸，酸的口水直流：“师父骗人！” 李莫愁嗤笑一声，扭头就吐了嘴里含着的枣子。 第十章 洪凌波愁眉苦脸一阵，好半天才缓过那股酸劲，又继续摆弄她罩兜里的罩子，李莫愁有闲暇时低头看她一眼，看她把罩兜里的枣子饶有兴致的分来分去，嘴里还嘀咕着什么，李莫愁倾耳一听，听洪凌波念念有词道；“这边的枣子是师父的，这边的枣子是我的，师父的枣子，我的枣子，师父的，我的。” 李莫愁莫名其妙问她：“你干什么分枣子？” “这边的枣子是熟透的，给师父吃，”洪凌波献宝似的道：“这边的枣子还没熟透，捂一捂，我和师父分着吃。” 李莫愁一看，果然，一边枣子红彤彤的，是熟透的，一边枣子还是青黄色，是洪凌波说的等熟透时和她分着吃的枣子。 李莫愁心中一暖，心道收下这个徒弟真是伶俐，带着真不是坏事。 李莫愁带着洪凌波赶路从天黑到天明，路过一处还未开张的茶肆二人暂且下马歇息，李莫愁下了马 又将洪凌波抱下马，转身就进了茶肆，听声音洪凌波未跟上，回头看，见洪凌波提着罩袍两角拎着罩兜里的枣子不知所措，李莫愁忍不住一笑，伸手招洪凌波到身前，为她擦了擦面上的汗，问她：“渴不渴？” 洪凌波使劲点头，李莫愁就要了碗凉茶，自己喝了半碗，喂她喝了半碗，给她擦擦嘴边茶渍，又问她：“饿不饿？”见洪凌波又点头，又要了个馒头，她吃一半，喂洪凌波吃一半，然后二人坐在一桌暂且歇息，李莫愁见洪凌波仍提着罩袍两角不敢松手，就从她罩袍里抓了把红枣子，擦了擦吃了一颗，然后点头道：“很甜。” 洪凌波嘿嘿一笑，李莫愁又擦颗枣子喂到她嘴边，洪凌波却抿着嘴巴，使劲摇头。 李莫愁问她：“怎么不吃？” “红枣子是师父吃的，绿枣子才是我吃的，师父吃甜的，我吃酸的就好，”洪凌波一本正经的道。 李莫愁怔怔看她，突然觉得自己对这徒弟也不见怎样，这徒弟却处处心向自己，好像自己一心对陆郎一般，想到陆郎，李莫愁便是一时失神，但很快便不动神色的对洪凌波一笑：“师父让你吃甜枣 子。” 洪凌波听了，开心一笑，才张口把枣子吃了，尖尖的虎牙划过李莫愁的指间，令李莫愁指间麻酥酥的。 她突然想到，除了陆郎，她似乎也未曾与旁人这般亲近过，便是古墓里的师妹和孙婆婆也未如此过。 洪凌波吐了枣子核，向李莫愁甜甜一笑：“好啦，果然是甜的，我就吃这一颗，剩下的都给师父吃。” 李莫愁望着她，突然眼眶一红，将洪凌波惊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惹了她，李莫愁也心知自己失态，移开了视线摇摇头，正欲起身与洪凌波回马上继续赶路，突然身后一阵吵闹，有人吼道：“魔头，还不束手就擒！” 洪凌波吓了一跳，她现下如同惊弓之鸟，稍有些风吹草动就容易将她吓到，洪凌波连忙往后一瞧，心道莫不是来找她寻仇的？望过去一看，正有许多人骑马追来，为首的人正持刀指向她们。 洪凌波心中一骇，随即又想到，来寻仇的人总不会给她安个魔头的名声，她可只有七岁，会叫她魔头那那人也太不要脸了。 然后洪凌波顺那人视线往后一看，见到已站起身一身煞气的李莫愁，心中立刻明了。 这‘魔头’称号自然是称道姑师父的了，不过那日洪凌波见过道姑师父杀人不眨眼的模样，这名声倒是一点不枉。 来人人多势众，有二十几人，竟比追杀凌波夫妇的人还多一些，看来李莫愁真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茶肆小二见不好，连忙收了茶壶溜进了屋里去，将房门紧闭，看来倒是见惯了此事，洪凌波眼看着他一溜烟跑进去看的眼红，恨不得跟着他一起进去躲躲，但是道姑师父就在身旁，她也不敢多动。 那为首的人跳下马，提着刀指着李莫愁怒道：“女魔头，你在福家镇上犯案九起，简直罪不可赦！” “怪只怪他们，偏偏姓何名沅！”李莫愁毫不示弱，理所当然道。 是了，洪凌波想起来，道姑师父也问过她是不是姓何名沅，若是就要杀了她，令洪凌波好一阵庆幸，没想到自己逃过了，她却会去杀那些姓何，名中带沅的无辜的人，洪凌波心中胆寒，心道原来自己在医馆昏迷时候这道姑是去杀人了！她早见过李莫愁杀人模样，却未想到她杀人来缘由也不要，竟是想杀就杀，人命在她眼里竟是这般不值一提！ 第19章 那她呢，她在李莫愁眼里只是一时新鲜，若哪天不得李莫愁心意，自然也是这个下场！ 洪凌波心中胆寒，浑身发冷，忍不住后退一步离李莫愁远了一步，李莫愁正盯着那些找死之人，也未察觉。 “你竟如此把人命视为草芥！”那些人听得愤恨咒骂：“那我等今日除了你，也是为了武林公道，为了天下太平！” 李莫愁听他大义凛然，不屑一顾，只是冷笑，那些人见李莫愁竟如此轻视他们，个个怒极，也不顾什么江湖道义，索性以多欺少一拥而上将这女魔头团团围住，洪凌波早已趁机离开好几步到另一边桌子后面躲着猫腰看，想找机会借机逃脱，李莫愁特意回头看她一眼，见洪凌波躲在桌后面，还心道洪凌波真是机灵，还知道躲远了免得误伤，却不知道洪凌波是想等两败俱伤时逃走，她此时以为洪凌波一心为了自己，自然不管洪凌波做什么都是对她好。 李莫愁最不愿意搞那些乱七八糟的阴招，她要杀人就是要杀人，动手杀就是，听那些人在耳边絮絮叨叨什么武林正义，心中不耐烦，她的随身拂尘虽然为赶路方便放在马背上的行李里，但即便没有拂尘，她也还有冰魄银针，就是没有冰魄银针，她还有一双手，有的是杀人的法子，她当即便身形一转，挥掌劈向一人，李莫愁虽年纪不过二十岁，但是轻功卓越，古墓中学的功夫在旁人看来又十分古怪，只见她柔弱的手抚过一人的脸颊，那人的脸颊不多时就浮现出块胎记似的红斑，而那人还浑然不觉。 洪凌波看的分明，想起道姑师父摸过两次自己的脑袋，也是看似平静，一时从头冷到脚，忍不住打颤。 她必须要立刻逃走，决不能再在这道姑师父身边多呆，不然迟早丢命。 洪凌波打定主意，转身要逃，未曾想有个人不敢去和李莫愁动手，转而对躲在一旁不过七岁的洪凌波动手，他刚刚见到洪凌波与李莫愁是一起的，心道杀了洪凌波，李莫愁定然方寸大乱，就能一举杀了李莫愁，自己也是有功，如此一想便觉可行，轻手轻脚到洪凌波身后，挥斧就是一劈，洪凌波听身后一阵风声，格外机灵的往后一缩钻进桌底，只是这一来拎着罩袍两角的手就松开，枣子就散落一地，那人还不罢休，复又抬起斧头劈向桌子，洪凌波躲在桌下不停地往后退，眼见着斧头劈到眼前砸碎一地枣子，牙齿格格发颤，浑身冰凉，若这斧头再劈下来一次，碎的就是她的脑袋。她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面对一个手持斧子的高头大汉只有束手待毙了！ 李莫愁听见那边动静回头一看，见一人正挥起斧头，洪凌波正在桌下瑟瑟发抖，一时怒极。 在李莫愁眼里打架是件很公平的事，你惹了我，那我就要杀你，你若打不过我，那就是你该死，但打架要堂堂正正，名刀真枪，这种装腔作势，背后偷袭的事李莫愁最是厌恶。 李莫愁指间寒光闪闪，一根冰魄银针甩出，银针没入那大汉眉心，那大汉一声未吭，仰头栽倒，手中斧子也砸在地上，将洪凌波惊的浑身一抖。她现在可不敢到处乱跑，只敢躲在桌子下面，或者说经刚刚一吓，她已经浑身瘫软，需得缓一缓才能恢复力气。 却说众人，见到李莫愁这招，都是一时胆寒，地上已躺了多人，再打下去，无疑他们都要倒下去。 “你若不怕，且留下名号，待我等日后寻仇！”一人往后躲开两步，状似凶恶道。 李莫愁冷冷哼笑一声：“你们便记住了，不只福家镇的人，这天下姓何名沅的，只要我李莫愁遇上便杀！” 李莫愁一身煞气，将这还活着的十几人吓得连地上的死人也不敢收尸，连忙回去骑上马跑了。 洪凌波躲在桌子下面，却是猛地一震。 李莫愁？！ 这不是书中的人物？怎么会这般凑巧..难道..？ 洪凌波一时不知所措，她未曾想到会遇到一本书里的人物，一时想不清楚究竟是重名还是如何，只觉思绪如麻。 想想神雕里的李莫愁也是杀人如麻，这位道姑师父虽然年纪小一些，但性情已可见端倪。 看神雕侠侣电视剧已经是好多年以前，李莫愁毕竟是配角，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古墓里与世隔绝的小龙女，相信看过神雕的，都会对小龙女印象最深刻。 若是有李莫愁，那大概也会有小龙女，杨过，黄蓉，郭靖.. 洪凌波一时不敢置信。 她竟在一个虚构的，在一本书的世界里？ 那阿爹阿娘死去，也只是因为是单纯的情节发展？可他们死在洪凌波面前，是活生生的血肉，他们死时的血也是温热的。 洪凌波突然想起来，李莫愁是有个徒弟的，叫什么已经不记得了，总之是个出场不多的配角，但她现在知道了，这个配角，就叫洪凌波。 第十一章 书里记载的李莫愁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哪怕洪凌波不记得太多情节，也知道李莫愁是一个因爱生恨，恶毒不已的女人，洪凌波仍然记得看电视剧的时候，电视剧开场的第一幕就是李莫愁哀怨的等待着杀一趟经过的镖车队伍，她杀人的理由也简单的令人发指，仅仅是因为镖车镖旗上的字触犯了她对‘何沅君’这三个字的厌恶，于是一个人不留，走镖的人全部杀光，看那部电视剧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洪凌波仍然把那一幕的情节记得很清楚，也把李莫愁的毒辣记得很清楚。 第20章 不管是电视剧还是小说，重点都在作为主角的小龙女和杨过身上，李莫愁作为配角，洪凌波对李莫愁还比较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 作为读者或许会对李莫愁被陆展元欺骗后性情大变的命运感到唏嘘，但现在事情就发生在洪凌波眼前，李莫愁就在她面前毫不留情杀了人，洪凌波可以肯定再过去几年，李莫愁就会完完全全成为书里的那个样子，狠毒而又绝情的一个赤练仙子。 想想自己成为李莫愁的徒弟，或许李莫愁一个不快就会杀了她，洪凌波实在没心思为李莫愁的感情唏嘘，她只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李莫愁见那些人已经离去，便往还完好的桌子上留了锭银子，看洪凌波仍然不从桌子底下出来，于是过去掀了桌子问她：“你怎么样，受了伤么？” 洪凌波躲在桌下，心里惶恐，突然听见李莫愁这个女魔头的声音，整个人战战兢兢，面色惨白。 李莫愁见洪凌波不对劲，拎着洪凌波的衣领将她提起来，看洪凌波牙齿颤颤，以为洪凌波是受了惊，李莫愁不太会哄人，就喊了两声洪凌波的名字，见洪凌波目光闪烁不敢与自己对视，很快懂了，洪凌波是在怕她。 李莫愁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很聪明，她看出来洪凌波是真的害怕自己，心里有些失落，但又不明白之前分明好好的，洪凌波怎么突然怕起自己了？ 李莫愁是忘了，她以为的之前，是那些人还没找寻来，洪凌波还不知道她身份的时候。 刚才吃枣子的时候，李莫愁还被洪凌波给稍稍感动了，没想到洪凌波这么快变卦，现在连看都不敢看自己，难不成是自己给她好脸色多了，让她以为可以给自己这个师父甩脸色？李莫愁没来由一怒气，突然使力把洪凌波甩在了地上，打算让洪凌波吃吃教训。 洪凌波被她这样大力一摔，肋骨撞在地上歪倒的桌子腿上，立刻就觉得腰腹疼痛，显然是伤口裂开了，痛的她差点吐出一口血，喉咙里全是血腥味道，好嘛，果然，李莫愁这么快就对她这个徒弟下手了。洪凌波在心里苦笑，她这条小命留不留得住，就全看李莫愁心情了。 李莫愁看看她，看洪凌波一张小脸痛苦到扭曲，反而扬起笑，蹲下身看着她，扬长了音调妩媚的问：“你怕我啊？” 洪凌波生怕她发怒一掌劈了自己，但此时说不怕未免太违心，恐怕李莫愁听了不会高兴，要是说怕，洪凌波肯定李莫愁会一掌劈在自己脑袋上，洪凌波无可奈何，索性闭嘴，只痛苦的哼哼，但她表现的再可怜，李莫愁仍不满意，怒道：“说，你怕我做什么！”她自觉对洪凌波以比对别人好上很多，见洪凌波见她好似见到恶鬼，全无刚才那点一心对自己好的模样，心里恨极，若洪凌波一句不对，她当真就要出手要了洪凌波的小命。 洪凌波懊恼自己刚才的恐惧表现的太明显，可她突然发现事实的真相是她身处在一本书构成的世界里，而她的师父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洪凌波实在没法不害怕。 而现在，洪凌波身上疼得要死，脑子里还要飞速运转起来，想着怎么哄这个女魔头。 洪凌波努力找回自己声音，颤颤道：“你，你好凶，”她的害怕不是装的，李莫愁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要随时劈她一掌， 李莫愁一愣，心想自己这么生气，大概确实看着很凶，莫不是陆郎不喜欢自己了，也是因为自己有时候对他凶？可喜欢一个人不就应该是全都喜欢么？自己有时候对他耍耍脾气也都是因为他是陆郎啊！李莫愁一时心神恍惚，想起那日事情，何沅君穿着婚服与陆郎站在一处，的确是副低眉顺眼的样子，难不成，难不成真的是陆郎喜欢她那副模样？ 联系到陆郎有关的事，不管是什么事，李莫愁都会心软一些，李莫愁回归心神，见洪凌波竟然唇角溢出一些血迹，吃了一惊，心知刚刚自己力气太大，估计震到洪凌波的心脉，洪凌波毕竟是个小孩子，筋骨还没长全，经不起折腾，李莫愁一时愧疚，连忙要伸手抱她，碰到洪凌波的身体，洪凌波的身体就抖得厉害，李莫愁心道自己面上莫非仍然很凶？她连忙缓了情绪，再抬头已是十分温柔，眉目含情，美貌动人。 李莫愁柔声哄她：“还凶不凶了？” 但她这副口是心非模样更令洪凌波心惊胆颤，洪凌波咬着牙不答话，李莫愁顿时失望，心道洪凌波被自己伤的这么重，大概不愿再叫自己一声漂亮师父了，却又见洪凌波眨眨眼，努力抬起双手伸向她，眯着眼睛浑浑噩噩道：“娘亲，抱抱..”看洪凌波仍愿意和自己亲近，李莫愁一时惊喜，也不在意洪凌波口中喊的谁，连忙将洪凌波抱起奔向马儿，就听洪凌波在耳边声音微弱道：“娘亲，枣子，给师父的枣子没了..” 李莫愁竟然听的差点哽咽，连忙将她抱上马坐好，纵马赶去最近的城镇给洪凌波看伤。 李莫愁却不知道，洪凌波说出那句话时，又坚持将眼睛眯成一条缝仔细看了李莫愁的脸色，看她听了这话后不再存心结估计她是不会再想杀自己，才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洪凌波还受着伤，李莫愁把她又摔又扔把洪凌波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摔得又是昏迷又是吐血，李莫愁难得有些紧张，这次没有再把洪凌波扔床上晾置三天，而是有心的给她找了个大夫，毕竟洪凌波看样子是受了内伤了，不是喝几瓶蜂蜜就能好的。 第21章 洪凌波肋骨上撞到桌子腿撞的青黑一片，留着羊角胡须的老大夫看着连连摇头，但李莫愁一身煞气他也不敢招惹，就心里可怜着洪凌波，愁眉苦脸的为洪凌波诊治，李莫愁仍不满意，冷声问他：“你皱什么眉头，难不成盼着她死？” 老大夫长长一叹：“你若不想她死，就对她好一些，你就算和她有什么仇怨，她还是个小孩子，经不住你这样毒打，”他是将洪凌波一身伤痕当做李莫愁的欺凌，倒也没多大错。 李莫愁微微蹙眉，也未反驳，待那老大夫开了方子留了药离去，李莫愁坐在一旁，看着床上昏迷的洪凌波发了会呆。 那老头子说的也没有错，自己和她也没有仇怨，自己被赶出古墓不得回去，陆郎也弃了自己另有新欢，这世上人人都抛弃了自己，如今只有这小丫头和自己亲近，对自己不错，除了陆郎，也没谁这般挖空心思讨好自己，古墓里师父终究是师父，要自己侍奉她，况且师父修炼玉女功，无悲无喜，对自己和小师妹都是冷冷淡淡的没什么差别，孙婆婆倒是有些人气，可她也顾忌着师父脸色，况且自己因为陆郎忤逆师父，孙婆婆为自己求了几句情被师父斥责后也避讳自己，小师妹也不必说，她连古墓也没出过，被师父教导修炼玉女功修炼的和个死人一般无二，若不是遇见陆郎，自己也会是那副模样，被困住古墓里一辈子，真心对自己的原本有陆郎一个，结果狠心抛弃自己，如今还会对自己好的，就只有这个说会一生一世跟着自己的小丫头，李莫愁如今已懂人心难测的道理，但洪凌波年纪尚小没有那么多歹心，是一心一意的对自己好，若她被自己打死了，自己就真是无依无靠，和陆展元定下的十年之约，十年那么久，江湖那么大，自己怎么熬得过去？这般一想，李莫愁有些懊悔，后悔不该对洪凌波动杀心。 李莫愁虽然已经二十岁，但洪凌波生前还比她多活几年，而且心思很重，而李莫愁虽然为陆展元伤心难过，也不过是个情字，她不大懂人情世故，若不是遇人不淑，实则也是个善良温柔的女人，但正因如此她心思简单，只有七岁身形却很懂人情世故的洪凌波才能哄得住她。 洪凌波小孩子身形，经不住折腾，路上便昏迷不醒，在床上又躺了几日修养，才昏昏沉沉的醒过来，身上没一处不痛。 洪凌波在心里苦笑：唉，来到这世界几日，就没有安分的时候，不是受伤就是生病，这滋味也太不好受了，她宁可做个真正的道姑，安宁的过这辈子，也好过时时刻刻担惊受怕。 然而洪凌波扭头看见床边挑枣子的李莫愁，就知道自己这个念想是无法实现了。 只要有李莫愁在，李莫愁就不可能，也不会愿意让她过安宁日子的。 第十二章 李莫愁腿上搭着布袋，低着头，专注认真的捧着一捧枣子一颗颗分开，也没注意到洪凌波醒过来，洪凌波定定看她一会，看李莫愁不厌其烦仍然在耐心的挑枣子，洪凌波张张嘴，想喊李莫愁一声，想想李莫愁之前那副心狠手辣样，于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又闭上眼睛装作没有醒来，她身体虚弱，原本只是闭上眼睛假装，但是没有多久就真的睡着了，等她再醒过来，听见房间里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她也不知道这是和李莫愁纠缠的什么孽缘，但现在看来，只要李莫愁不愿意放手，那洪凌波就要一直跟随着她，但以李莫愁的偏执性子，既然说好了一生一世，那不管洪凌波怎样痛苦，都要遵循诺言跟随着李莫愁，一直到死，若是违背诺言，李莫愁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这回洪凌波一睁开眼睛李莫愁就察觉了，洪凌波昏迷的时间比李莫愁预想的还要久，她多昏睡一刻，李莫愁就焦急一分怕洪凌波醒不过来，枣子挑完了李莫愁就坐不住，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也不知道来来回回走了多少圈了。 李莫愁惊喜的望过来，匆匆几步到洪凌波床前，若不是顾忌着洪凌波身上的伤，她也有可能会激动的扑到洪凌波身上。 洪凌波受宠若惊，还以为李莫愁是打算换着法子折磨自己，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又提了起来，差点被吓的又昏过去。 “你醒啦，”李莫愁惊喜的笑。 不过洪凌波已经吃过亏，很长记性，看李莫愁笑的好看，心里更加警醒对李莫愁万分防备，李莫愁是万万想不到洪凌波一个小孩子会有多深的心思，以为洪凌波和自己一样喜怒都在脸上，看洪凌波对自己虚弱笑了笑，心里就安心了一些，觉得洪凌波大概是原谅自己了。 洪凌波虚弱的看李莫愁，张张嘴，声音微弱的问：“漂亮师父在做什么？” 听洪凌波仍称自己漂亮师父，李莫愁更加高兴，既然洪凌波肯唤自己漂亮师父，一定是已经不再怕自己，会和以前一样真心对自己好了，李莫愁觉得欣慰，于是软声道：“师父在给你挑枣子。” “挑枣子？”洪凌波茫然眨眨眼，不明白怎么李莫愁也会做这种无聊事？自己挑枣子是为了讨好她，难道她挑枣子，是为了…讨好自己？ “这些都是你的，”李莫愁把红彤彤的枣子捧给她看，见洪凌波露出笑容很高兴的模样，于是自己也很愉快，捏了颗枣子喂给洪凌波，枣子又脆又甜，洪凌波现在身体虚弱觉得口渴，于是接连吃了三颗感觉有些精神了 ，洪凌波看李莫愁是高兴了，心里却仍然有芥蒂怕着李莫愁，也不知道李莫愁对她是不是已经没有戒心了，洪凌波觉着还是保险些好，毕竟自己目前还要跟随着李莫愁，要是李莫愁哪天突然翻起旧帐，那她洪凌波还是要吃苦头。 第22章 所以就要趁现在把事情圆的周全，让李莫愁日后想起来也不会有任何怀疑。 洪凌波心思沉重，预想的长远，她现在病恹恹虚弱的躺在床上，李莫愁正是使她落得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李莫愁心里只要有一点在意她，就必然有些愧疚，想让李莫愁对她再无戒心，现在正是绝好机会。 洪凌波安静的又吃两颗李莫愁喂给她的两颗甜枣，心里酝酿好了说辞，被子里的手使劲掐了下大腿，结果掐的太大力，一点都不留情，用力的好像掐的不是自己腿一样，疼得她差点痛哼，咬着牙忍住了，那股痛感就令她鼻子一酸，眼眶一红。 洪凌波哭哭啼啼喊：“漂亮师父…” 李莫愁忙关怀问：“你怎么…”她也闹不明白洪凌波怎么突然就很委屈。 “漂亮师父，我好像，看见我阿娘了，”洪凌波瘪瘪嘴，想起惨死的阿爹阿娘，真的伤感起来，真情实意的落下两滴眼泪，不管过去多久，也不管她阿爹阿娘的死是不是只是故事里的必要情节，他们都在洪凌波面前死去了，想起来他们，洪凌波就一阵心酸。 哪怕是洪凌波的爹娘，李莫愁也霸道的不希望洪凌波再分心思去想念他们，她就是这样一个霸道到偏执的人，对陆郎也是如此，她将陆郎看的死死的，就连陆郎提起陆家庄都要不快，她却理所当然，觉得自己既然一颗心都在陆郎身上，那陆郎也应该一颗心想着念着自己，如今洪凌波自然也是如此，既然是她李莫愁的徒弟了，就应该心思全部都放在自己这个师父身上，想着如何侍奉好自己，但她已经将洪凌波打的昏死好多天，这时候无论如何不想发怒怕真把洪凌波打死了，就只有随口问：“哦，梦到了什么？” 洪凌波早想好说辞，忙道：“我和娘亲说，漂亮师父的枣子没有了，娘亲说，枣子没了没关系，可以再买，可人死了就活不过来了，漂亮师父，是不是人都有会死的一天？”她问着问着，眼眶就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我也会死么，我死了，漂亮师父会不会想我？” 她仰着一张稚嫩小脸，谁也想不到她别有用心。 李莫愁想起来，洪凌波昏迷时候的确说过这么一句话，还把自己当成她阿娘向自己要抱抱，难不成她受惊太过，昏迷几天把自己如何凶她的事情都给忘了？忘了自然最好，李莫愁也隐隐后悔自己当时太过激动差点把洪凌波打死，现在看洪凌波忘了自己将她打昏迷的事，心里大觉庆幸，又看洪凌波昏迷时候都惦记着自己，又有些感动，伸手抱住洪凌波的肩膀，轻轻拍拍她的肩背，生疏的安慰她：“不用怕，你跟在师父身边，一定能活的好好的。” 洪凌波的身体立刻有些僵硬，怕李莫愁有怀疑，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违背心意的靠着李莫愁的肩膀，轻轻‘嗯’了一声，心中下定了决心。 李莫愁性情反复无常，稍不得她心意她就会动杀心，洪凌波现下是离不得她，若有机会，定然要离她远远的。 况且李莫愁的结局洪凌波虽然不记得，不过李莫愁与杨过小龙女做对，下场肯定得不到好，况且以她行事手段，足以令洪凌波胆颤心惊，更坚定逃离李莫愁的心念，否则自己的下场不是被李莫愁一掌打死，就是被她连累的和杨过小龙女做对，恐怕下场也不会有被一掌劈死来的痛快。 李莫愁把洪凌波抱在怀里，才发觉洪凌波这样娇小，小胳膊小腿，乖顺的靠在自己怀里柔弱的似个小动物，李莫愁抱着洪凌波的力气下意识放轻了一些，小心翼翼的怕自己一不注意弄折了洪凌波的手脚。 洪凌波并没有从李莫愁的怀抱感受到一点温情，大概是这几日见多了死人，懂得了这个世界的法则，洪凌波突然有了一个荒诞到极点的想法：现在李莫愁一点防备也没有，如果自己杀了她，不止自己能得自由，也能让李莫愁不再去祸害别人，再去杀那些姓何名沅的无辜人。 这念头只兴起了一瞬间就打消了，毕竟洪凌波才七岁，根本杀不了李莫愁，要想杀李莫愁，就要武功学的比李莫愁还厉害，就算杀不了李莫愁，也要重伤她，然后自己远远逃走，让李莫愁再也寻不见。 洪凌波的念头一个又一个，李莫愁全不知晓，小心的抱着怀里娇弱的小孩子，不熟练的柔声安抚她：“凌波不怕，师父不会让你死，有师父在，师父一定保你周全…” 洪凌波靠着李莫愁的肩膀，静静听着，李莫愁却不知道她面上平静，丝毫没有被打动。 洪凌波这次被李莫愁狠狠对待，伤上加伤，连起身也困难，不得不在床上一直躺着，李莫愁就留在此处，倒没有再去杀人，而是静心照料着洪凌波，洪凌波本来看她整日呆在房里不再去杀人有些安慰，没想到李莫愁亲自照顾自己，简直惶恐，洪凌波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喂她吃饭伤口换药是小事，没想到李莫愁甚至，甚至连洪凌波的如厕问题也给管了，李莫愁一点都不嫌弃，甚至很熟练，只是可怜洪凌波，从没有过这种待遇，昏迷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洪凌波清醒的不能再清醒，只是身体不能动弹，每次李莫愁拉开她的腿让她用便壶，洪凌波就紧紧闭着眼，窘迫的要哭出来，之后半天不肯和李莫愁讲话，李莫愁和她说什么她都充耳不闻，李莫愁看她害臊，每次都能偷笑半天。 只是洪凌波真的觉得奇怪，她看李莫愁无论如何也不像个会伺候人的人，怎么会熟练的好像做过千百次？ 第23章 第十三章 洪凌波当然不知道，李莫愁照顾受重伤的陆展元的时候，初时手足无措，到之后的慢慢熟练，这些做了也有千百次了，李莫愁为了照顾陆展元，放下自己大姑娘的身份，也把自己的矜持全部放弃，为了照顾好陆展元，再脏污，洪凌波再想不到的事情李莫愁都为陆展元做过，只因为她爱陆展元，于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在陆展元面前，她连自己的身价都不要了，可结果得到了什么？李莫愁在古墓里孤单期盼的等啊等，等的早过了陆展元承诺的时候，于是她想，陆展元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否则，陆展元怎么会不回来找她？ 李莫愁无论如何想不到，她的陆郎会抛弃她，任由她在这个冰冷寂寞的古墓等待着，而陆展元不回来找她，只是因为不爱她，或者没那么爱她。 李莫愁带着担忧，不安，期盼，终于寻到陆家庄，看到她的陆郎一身红衣，喜气洋洋的牵着那个低眉顺眼的何沅君。 凤冠霞帔，一场热闹的婚宴，众人的祝福，都是陆展元承诺过给她的。 李莫愁现在却眼睁睁看着陆展元把这些给了另一个女人。 所以李莫愁恨，不得不恨，她恨的想杀了何沅君，杀了天下所有姓何名沅的人，却不舍得伤害陆展元一分。 李莫愁爱陆展元成痴，都不舍得去恨陆展元，她只有天真的想，那个女人不如她好看，自己修炼古墓派的功夫，容颜不易衰老，十年后那个女人就更加不如自己好看，到时她的陆郎是不是就会回心转意了？ 李莫愁只有如此想着，让自己能够熬过这十年，而这十年唯一能陪伴在她身边的，就只有洪凌波了，所以李莫愁愿意对洪凌波好一些。 只是可惜，李莫愁的好，陆展元受不起，洪凌波受不起。人人都受不起。 李莫愁真心待人好的时候是极好的，她对陆展元好的时候简直堪比将心掏给陆展元，如今也真心对洪凌波，自然洪凌波喜欢什么就给洪凌波什么，她看洪凌波喜欢蜂蜜，就不吝啬的给了洪凌波好几瓶蜂蜜，只是她的好对洪凌波来说如同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只令洪凌波惶恐，所以洪凌波伤情一好就连忙自己照顾自己，不敢劳烦李莫愁。 瓷瓶里的蜂蜜喝没了，洪凌波也不舍得把小瓷瓶扔掉，觉得这样小小的精致的物事十分好玩，把几个空瓷瓶留起来，没趣时候就翻来覆去的把玩，看她连几个瓷瓶都这么宝贝，李莫愁忍不住笑她：“这些东西你想要多少有多少，等你尝到了古墓的蜂王浆的滋味，估计这些蜂蜜你都看不上眼了。” 这还是和李莫愁相处以来第一次听李莫愁提起古墓的事，想到小龙女就在那里，洪凌波眼睛一亮，忍不住多问了两句：“那漂亮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古墓？” 李莫愁听了一怔，视线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李莫愁也不好和洪凌波说自己是为了一个男人被赶出古墓的，但李莫愁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离开了这么久，想起相处十多年的师父，孙婆婆，小师妹，李莫愁也不是一点触动也没有，要说真的和古墓断绝关系，李莫愁心里也不愿意，一来她经历了许多，觉得这江湖太大了，还是古墓平静，二来古墓的功夫她还没有学完，在江湖上还不是一流高手，要是她将古墓功夫学完成为一流高手，可能一灯也不是她的对手，那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谁也不敢阻挠，这才是真正的痛快。 李莫愁突然想到，要是自己带着洪凌波回去，告诉师父自己也收了徒弟，或许师父会不会看在洪凌波是古墓传人的面子上柔情一些，收回那句让自己终身不回古墓的话呢？反复一想，觉得可行，李莫愁于是当下道：“等你伤好些，我们就回古墓，也让你尝尝古墓的蜂王浆。” 本来看李莫愁面上原本的笑容平静下去，洪凌波一下就噤声不敢再多话，听李莫愁又这么说，不像是心情不好，应该不会突然发怒，于是故意装出副无知样子逗李莫愁开心：“师父，古墓的蜂王浆真的那么好？” “古墓的蜂王浆又香又甜，不是普通蜂蜜比得了的，等我们回了古墓，天天都喝蜂王浆，不必吃饭，到时候你大概连这些普通蜂蜜看都不愿意看一眼了，”看洪凌波一颗心都在蜂王浆上，李莫愁笑骂了她一声馋嘴。 回去古墓，不就是会见到小龙女？洪凌波有一瞬间的恍惚，她难道真的会见到那个美丽的书中人物？洪凌波有点不敢置信，但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看看面前的李莫愁，在心里苦笑，唉，书里的人物她不是一直就见着一个？甚至连她自己也只是书里的一个角色，这样的事实让洪凌波想不明白，也不能接受，却又无能为力，至少她现在还活着，能做的只有继续活下去。 李莫愁其实也没多大把握师父会原谅她，她那时候下山寻找陆展元，但天下陆家庄难以数计，李莫愁东奔西走找了半年多，期间与人结仇，而且此人武功远在李莫愁之上，李莫愁一路被追杀逃回古墓被师父救下，师父救下她后让她发誓不再惦念陆展元，终生不出古墓，李莫愁还没寻到陆展元，自然不愿意，仍然一心想要下山寻到陆展元，于是师父大怒，将她赶出古墓，并不许她再回去。 也不知道过去这么久，师父的气有没有消一些，若是这次师父再让她发誓，李莫愁打算先表面答应着，把古墓的功夫学成了，十年后再下古墓杀了何沅君，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办法，于是不管到时结果如何，李莫愁已经打算带洪凌波回去古墓。 第24章 李莫愁请大夫开的最好的药，她又以内力帮洪凌波通畅心脉，过了半个多月，洪凌波就活蹦乱跳，一点事情也没有了，李莫愁有些归家心切的心思，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古墓，洪凌波伤势一好就立即启程。 洪凌波不知道古墓路程有多远，也不敢冒然问，她摸透了李莫愁的脾气，一路把李莫愁哄得高兴，暂时不必担心李莫愁对她下手，心情轻松了一些，一路上见到各样风景，反而有点游山玩水的心思，也没觉得见小龙女有多重要了，反正小龙女就在古墓里不会离开，而且在书里洪凌波这个角色似乎和小龙女也没什么交集，那见了也就看见一面，也没什么意义，虽然洪凌波仍旧好奇，毕竟只是看文字描述和亲眼见到是完全不一样的，她现在身处一本书的世界，以后遇到得稀奇事情只会更多。 李莫愁这一路上为了避免麻烦，也为了不耽误路程，没有去打听什么姓何名沅的人物，也就没有杀人，让洪凌波心里庆幸，她实在是受够了李莫愁的滥杀，只是想象就令她恐惧了，更不想见到李莫愁杀人。 李莫愁做道姑打扮，看着也就是位普通的道姑，不过比一般道姑漂亮许多，冰冷许多，但她不去招惹别人，不去杀人，也就没人来招惹她，只不过没人招惹李莫愁，却有人把主意打在了洪凌波身上。 谁让洪凌波年纪幼小，看着很好欺负呢？ 李莫愁是位漂亮的女人，漂亮的女人尤其对自己的形象很爱护，所以每赶十几日的路李莫愁就要在路过的镇上落脚一天，好好梳洗一番，洪凌波不知道离古墓还有多远，但她也不着急，李莫愁有什么决定她都毫无异议，况且也可以跟着沾沾光，把自己也洗的干干净净。 洪凌波的衣服仍然是那件道袍，李莫愁也是，李莫愁爱洁净，每次也要把衣服洗一洗，然后用内力烘干，每次衣服烘干李莫愁都会很疲乏，看得出来很勉强，但为了能快点穿上干净衣服，李莫愁执意如此，洪凌波的衣服也会被她顺手烘干，因为洪凌波的衣服小所需的内力少，况且洪凌波还没学会武功容易受寒，所以李莫愁每次都先把洪凌波的衣衫烘干让她快点穿上，这次也是如此，李莫愁把洪凌波的衣服烘干，看洪凌波乖巧的把衣服穿上，抚了抚洪凌波湿湿的头发，对她道：“外面日头不错，你去外面晒晒太阳头发就干了。” 洪凌波当然点头，然后迈着小短腿小跑出去，李莫愁则在屋里继续用内力烘她自己的衣服。 这处镇子不小，来往多是武林人士，热闹的很，但洪凌波又不真是小孩子，不喜欢热闹，她也没有乱跑，而是去了客栈的后院看马。 那匹载洪凌波和李莫愁的马儿正在马厩里安静的吃草，洪凌波有点开心的跑过去，马儿看见洪凌波，打了个响鼻，踏了踏蹄子，湿润温柔的眼睛看向洪凌波，洪凌波跑到它面前它还特意低下头让洪凌波能够抚摸它，洪凌波小小的手掌轻柔的抚摸它的头，喜欢的不得了，伸手抓了把食槽里的草料往马儿嘴里喂，低声和它说话：“你要多吃一些，之后的路不知道还有多久，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 马儿耳朵抖动一下，安静的咀嚼草料，它当然不会发表任何看法，洪凌波却乐此不疲，不然她还能和谁讲讲心里话，难道是李莫愁？哈，洪凌波还想多活几年。 第十四章 “去了古墓不知道会不会见到小龙女，应该会见到，现在的小龙女还没碰到杨过吧，那她就不会离开古墓了，那我不就是第一个见到小龙女的外人？也不知道小龙女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看，你说呢？”洪凌波摸了下马儿的脑袋，马儿喷了喷鼻息，洪凌波便满意了：“如果小龙女真像书里那样好看，我还是第一个见到她的外人，很荣幸对不对，她毕竟是主角呢。” 洪凌波小声和马儿嘀咕，突然听见有个孩子声音道：“喂，小尼姑，你是不是疯了，和马讲话？” 洪凌波望向声音来处，看到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孩子正叉着腰看她。 洪凌波转回视线继续喂马，只不过没再讲话了，那男孩儿看洪凌波竟然不理他，哼了一声，低头捡起块石子朝洪凌波一弹，他本来瞄准的是洪凌波喂马的手，但是功力不济，水准不够，打在了洪凌波的腿上，好歹是打在了洪凌波身上，倒不是十分疼，就是把洪凌波吓了一跳，差点身子一顷载进食槽里。 “哈哈，你载进去了，这马就连你一起啃啦！”那个男孩子拍着手幸灾乐祸，全没有来扶洪凌波一把的意思，看那样子，如果洪凌波载进食槽里去他反而会更开心。 洪凌波手忙脚乱爬出来站好，生气的瞪他一眼，令那男孩一愣。 洪凌波虽然年纪尚小，但她面颊气的红扑扑的，发丝披散着，这样瞪人一眼，还有点好看。 男孩一眨眼就回过神，但他心高气傲，无论如何不愿意承认自己对这个小尼姑有点喜欢，于是变本加厉的欺负起洪凌波，迎着洪凌波的目光走近，对她嘻嘻笑道：“小尼姑，我刚才看见你的尼姑师父带着你一起来的，你师父功夫不错吧，你有没有学个一招半式，我们比划比划？” 这男孩子一看就是学武的，或许还是从小学武，看着和洪凌波年纪差不多，却比洪凌波高半个头，也很强壮，看他不怀好意，洪凌波觉得不妙，往后退了一步，男孩子看她往后退，以为她怕自己功夫高，更加高兴：“我们就来比一比谁厉害，我不会让你输的太惨。” 第25章 “我不是尼姑，”洪凌波怕他再靠近，死死盯住他：“我也不会武功。” “怎么可能，”男孩嗤笑一声：“我看见带着你的那个尼姑师父走路都没声音的，我爹爹说过，这都是内力高深的人才能做到的，我爹爹都做不到，她却能做到，你和她是一起的，怎么会不会武功？” 这话倒是说的没有错，但是洪凌波不想和他解释太多，看男孩子赖在面前不走，索性转身就跑，那男孩看了，以为洪凌波是怕输才跑，他比武心切，又难得遇到同龄玩伴，连忙追上一步，双手握拳就朝洪凌波打去，他以为洪凌波跟着李莫愁肯定会个一招半式，这两拳也没有留情，拳拳到肉，这男孩虽然年纪和洪凌波差不多大，但从小学武，这两拳的力气让洪凌波吃不消，一下就把洪凌波打倒在地，那男孩怕洪凌波再跑，一下欺压上来，口里喊着：“你跑什么，我们就比试比试！” 洪凌波看那男孩压到她身上来一下就忘了那两拳的疼痛，心里难受的要发疯，伸手使劲去推他，结果那男孩还以为她要跑，更用力的抱住了她，洪凌波目眦欲裂，嘶哑的扯着嗓子尖叫一声，男孩被她的疯样吓住，看洪凌波胡乱推搡毫无章法，是真的没有武学底子，有点懊悔，又看洪凌波似乎要发狂，连忙对她道歉：“你不要哭啊，我哪知道你不会武功,我不和你比了还不成么...”他说着就要起身扶洪凌波，没成想他话没说完，突然一股重力踹在他身上，将他从洪凌波身上踹飞出去。 那男孩被踹飞开，洪凌波才觉得心里没有刚刚那股憋闷感，她后怕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李莫愁一眼也懒得看那个被她踹飞的孩子，弯腰伸手扶起了洪凌波，伸手拍了拍洪凌波身上的尘土，洪凌波这时候才恢复些神智，清醒了一些，看见面前帮自己整理衣衫的李莫愁，一时心酸，差点落下泪，又看向那个被踹飞的男孩，心慌不已。 男孩吃不消李莫愁这一脚，刚刚还又跳又闹，现在一动不动的瘫在地上，嘴里不断的咳出血。 洪凌波没想到他伤的这么重，吃惊的瞪大眼睛怔然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李莫愁一脚将那男孩踹的半死仍不满足，杀气腾腾的向那孩子走去，洪凌波当然之地她要做什么，连忙抓住了她的衣角，李莫愁低头看她一眼，莫名其妙。 洪凌波惨白着一张脸，连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回来，僵硬问：“师父，你要做什么？” 李莫愁的长发都还没干，湿答答的头发在干净的衣衫上留下了一些水迹，显然听见了洪凌波的声音急忙赶来的，她理所当然道：“他欺负你，我杀了他给你解气。” “不，不，”洪凌波连忙更用力的攥住了李莫愁的衣角，事情有些说不清，刚刚这男孩突然压上来让洪凌波有点发疯，洪凌波虽然厌恶，却还不至于让他去死，李莫愁不懂其中缘由，也不明白洪凌波为什么心软，有些困惑，看洪凌波哀求神色，想想自己刚刚用内力烘干衣服现在内力不足，如果杀人被人瞧见了难免麻烦，于是点了下头：“好，那就不杀他，他受我这一脚，筋脉碎了大半，以后再不能学武欺负别人了，”说完拉出马儿，转身就走，经过那男孩，一眼都懒得看，洪凌看见那个男孩绝望的瞪大眼睛，满面污血，一动不动的瘫在地上，对他来说，想来不能再学武比死了还要难受，洪凌波看他一脸的血污，眼前一阵晕眩，差点脚软也瘫坐在地上，洪凌波不忍心再看，咬着嘴唇别开了视线，勉强支撑着双腿跟着李莫愁走了，路上心慌不已，惊魂未定。 两人骑马行了没多远，李莫愁突然把马绳一勒，十分不耐烦：“鬼鬼祟祟跟了一路，要跟多久！” 洪凌波回头往身后看去，看见一个大汉铁青着一张脸走后面走过来，也不知道刚刚他躲在哪里，又从哪冒出来的，看着膀大腰圆，像是功夫很厉害的样子，男人忌惮着不知道李莫愁功夫的深浅，没有走到面前来，他隔了几步哑着嗓子悲痛道：“这位道长竟然忍心对一个孩子出手！” 洪凌波立刻明白，这男人一定是那男孩的爹爹了，是来为他儿子报仇的。 李莫愁毫不在意，连马也不下，冷笑一声：“就凭你也配！” “你害死了我儿！”那男人悲愤怒吼：“你怎么下得去手！” 那男孩竟然死了！洪凌波木然听着，倒抽一口气，她完全没有想他死啊！！她，她也没想过要那男孩的性命！！洪凌波恍惚起来，几乎要晕厥过去。 李莫愁并不意外：“死了就死了，”她一向视人命为草芥，手上的无辜性命不知道多少，不管是孩子还是老妇，在她眼里，能被她杀的都是功夫不如她的，既然功夫不如她，那么她想杀人家也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死在她手上就是理所当然的，在她眼里这就是道理，这样的一个嗜血无情的人如果对手上性命有半分怜悯之情，那才是可笑至极。 洪凌波只是个普通人，普通到渺小的地步，她不理解李莫愁，也阻止不了李莫愁，唯一能做的就是旁观，然而那个男孩死去，她就是祸端，她无法再撇清干系了，李莫愁不把弱者的生命放在眼里，所以她被称为女魔头，洪凌波不是她，洪凌波深深明白，那是一条无辜性命，失去了就无法挽回。 洪凌波心里愧疚至极，内疚至极，看向那个来报仇的父亲的目光热切起来。洪凌波想，这男人是来报仇的，那他自然要杀了李莫愁，也会杀了自己，毕竟李莫愁是为了自己杀了他孩子，这样最好，以命抵命，自己也不必负担。洪凌波甚至觉得轻松起来，她翘首等着，等着那男人动手杀了李莫愁，再杀了自己，为那孩子赎罪。 第26章 然而这男人看着功夫很高的样子，却挡不住李莫愁的冰魄银针，李莫愁现在内力空虚，不愿意与人对敌，于是她连马也不下，趁那男人情绪激动，气息不稳，挥袖就飞出一根冰魄银针，不过内力空虚难免力道不足，那男人听见风声，闪躲了一下，竟然避开了这一针，李莫愁也没打算这一针击中他，第一根冰魄银针发出，第二根第三根就接连发出，那男人躲了第一针，想不到李莫愁使出这么恶毒的手段，被两根冰魄银针刺中了手臂，痛叫一声，李莫愁见他中招，也不犹豫，当下催马就走。 洪凌波忍不住探头往后看，看见那男人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死气，很快身体沉重的摔在了地上，即使李莫愁催马行了很远，洪凌波仿佛仍然看见那个男人睁着眼睛，不甘心的看着自己，看的洪凌波遍体发寒。 虽然是李莫愁动手杀了这一老一少，可这两条人命和洪凌波脱不了干系，和洪凌波亲自动手并没有差别。 洪凌波惧怕李莫愁的恶毒冷血，可她很快更害怕的发现，她没用多久就释怀了这件事，大概骨子里她和李莫愁是相似的，是一样的自私无情，做为李莫愁的徒弟，她也终将和李莫愁一样双手沾满鲜血，失去人性。 如果有那么一天，洪凌波宁愿自己了断。 第十五章 两人又赶些许日子路程不提，这日终于来到终南山后的禁地，古墓外的风景倒是不错，与终南山相隔一片不大不小的树林，树林中还有鸟鸣，生机勃勃，只不过这古墓就真是个坟包样的石墓，只看着就阴森寒冷，李莫愁为表诚心，远远就弃了马和洪凌波步行走过来的，洪凌波本来在她身边同行，很有兴趣的东张西望，远远看见那个坟包，觉得渗人，不自觉落下几步往李莫愁身后躲了躲，李莫愁见了伸手拉住她往前走了几步，向墓门朗声道：“师父，弟子李莫愁回来了，还带了我的徒弟来，请师父见见她吧，”说完，又拉着洪凌波走上去几步走到了古墓前的石阶上。 古墓里寂静无声，真似个死人居住的地方，要不是现在日头高照，洪凌波还真有些害怕，她因为紧张，呼吸有点急促，眼睛转个不停，就怕古墓里出来个什么怪物。 见墓门紧闭没有开启，李莫愁有些为难，想了想，拉着洪凌波一起跪在台阶上，向墓中又喊了一遍。 墓门仍是没有开启，但里面隐约传出来些声音。 “你师父已经死了，见不了你这个徒弟了。” 这声音悠远，隔着古墓的石门传出来不大清晰，洪凌波只听见似乎有些说话声却没听清，但李莫愁听清楚了，猛地睁大了眼从石阶上站了起来：“什么？！” 古墓中那声音又怨又恨道：“你分明联合外人害死你师父，现在还说要见你师父，你师父已经躺在石棺里，你见不到她了，也不配见她。” “我没有！”李莫愁又惊又怒，声音都变了调。 洪凌波没听清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只见到李莫愁突然这么激动，似乎是要杀人的征兆，李莫愁本来牵着洪凌波的手，这时候突然松开了洪凌波的手往前奔了几步去砸墓门，洪凌波则忌惮的退后几步。 “婆婆，你不要骗我，我没有害我师父！”李莫愁手攥成拳去捶打石门，但她武功再高也敲不开这石门，反而几拳下去自己的指节都已经出血。 古墓内的人悠悠一叹：“是与不是，又有何分别呢，你走吧。” “我不走，你让我见一见师父！”李莫愁哀怨喊道：“我没有害她，我没有害师父！” 古墓内却再无动静。 李莫愁又嘶哑着嗓子哭喊一阵，古墓内仍是毫无动静，李莫愁方才放弃，失魂落魄的转身走下台阶，双手血迹斑斑，双目赤红，看着凄惨。 洪凌波看到石门上的斑点血迹，触目惊心，李莫愁却毫无知觉似的，攥紧双拳，每一步都走的沉重缓慢。 这时候树林里突然传来嘈杂脚步声，李莫愁神情麻木的抬头看去，见七八个束发的青衣道士提剑从树林里纵身飞来，剑锋直指李莫愁。 洪凌波立刻就觉得糟糕。李莫愁现在这副样子怪异的很，这些道士现在来触她的眉头恐怕就要死在她手上了，反正洪凌波现在就没见过比李莫愁功夫高的人。 果然，那几个道士跑向李莫愁将李莫愁围住，剑锋指向她，一道士正义凛然道：“你这魔头，竟敢来终南山惹事，真是不将我全真教放在眼里！” 原来有人一路跟着李莫愁却不敢动手，看李莫愁来了终南山，立刻就告知了全真教的道长，全真教的道长哪会坐视不理？不过因为这里是全真教地盘，几个道长也没将李莫愁放在眼里，所以也没将这事禀告掌门等人，只自己几个来了想将李莫愁杀了揽了这功劳在江湖上也闯出几分名气，却想不到是大错特错。 洪凌波在旁看着为这几个道长不值却也不能当着李莫愁的面去劝他们逃命，反而一个道长注意到她，奇怪道：“这个小孩子是哪里来的，难道是这妖女掳来的不成？”再看洪凌波一脸焦急更觉如此，便向洪凌波走近了一步想让她离远一些以免误伤，他却忘了自己的剑锋正指向洪凌波，他一走近剑锋就在洪凌波的眼皮前，洪凌波还以为他要杀自己，吓的尖叫一声，退后一步，忘了脚下就是台阶，一下就摔倒在地上。 第27章 李莫愁并不将这些人看在眼里，听那道士说的义正言辞，缓缓看向他，那道士看她眼眶微红，貌美却又哀怨，忍不住多看两眼，这时李莫愁听洪凌波叫声，猛地转头看去，见洪凌波倒在台阶上，正有一道士提剑站在她面前，立时便大怒：“还说什么名门正派！”说着手中冰魄银针一出，冰魄银针刺中那正欲伸手搀扶洪凌波的道士脖颈，那道士哼也没哼一声就没了声息向前栽倒，正倒在洪凌波脚下，将洪凌波吓的立刻惨白了一张脸。 李莫愁杀心已起，在场的几位道长谁也逃不过，这几位道长看同门被害也不会善罢甘休，当下齐喝一声，脚下挪步，七星北斗阵带起阵法攻向李莫愁，七剑剑锋嗡嗡作响，可见几位道长功夫也是不错，洪凌波看的紧张，心里不知道是该希望李莫愁不要受伤还是希望李莫愁死在这里自己好逃跑的好，正忧心，突然横里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洪凌波被吓的要挣扎，那捂住她口鼻的人又在她耳边对她道：“嘘，别出声。” 洪凌波抬眼看去，才看见捂住自己口鼻的是个和李莫愁年纪差不多大的女道长，那女道长并不想伤害洪凌波，将她抱起来往旁跑开几步，轻声问洪凌波：“你有没有事，是不是被那女魔头掳来的？” 洪凌波瞥眼缠斗中的李莫愁，不敢答话，那女道长只当她被吓傻了，也不在意，安抚她道：“你不要怕，那女魔头很快就会被杀了，然后我们带你回去全真教，没人会再欺负你。” 听起来倒是比在李莫愁身边安稳不少，让洪凌波有些心动，只是她眼看李莫愁又杀几人，心中又担心起来，觉得恐怕自己是没法跟着这些人回去全真教了。 注意到洪凌波视线，那女道长也回头看去，见自己的师兄又被伤了两个，有些不安，李莫愁这时候注意到洪凌波不在身后，也抬眼看了过来，满面杀气的走向她：“放开她！” 那女道长本来是想救走洪凌波，但眼下看师兄师弟受伤，那女魔头又很在乎洪凌波似乎是要来杀自己，一下慌了起来，没了分寸，原本要救下洪凌波，这时候反而将洪凌波挡在面前，伸手钳制住了洪凌波的脖子，慌道：“你，你别过来！” 洪凌波没想到她转眼翻脸，因为喘不上气立刻就涨红了脸，心里怨气的想算了算了李莫愁要杀就杀吧这全真教自己是不去了。 李莫愁果然因为变故顿住脚步，但也没有后退，只是眯着眼睛看她们两个，这时候一道士想趁机偷袭，却被李莫愁听见身后风声反而被李莫愁抓住挡在了身前。 “你放开我师兄！”那女道长吃惊，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加重，令洪凌波难过的直翻白眼，眼看着真要将洪凌波生生掐死，看的李莫愁心疼，但李莫愁却不示弱，只是恶毒道：“她就是个小孩子，死了就死了，你杀了她，我杀了你们，我也不吃亏，我也不会那么痛快的让你们死，我会折磨着你们，让你们尝尝冰魄银针的滋味，然后慢慢的死去。” 僵持间，古墓方向突然格格出声，那扇石门分裂开来，缓缓的向两旁开启。 古墓中走出两人，一位十分丑陋但精神健硕的老妇人，和一个肌肤白皙，没什么表情，看着和洪凌波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走了出来，这一老一小都是一身白衣，面容寡淡，她们二人走出来，组合怪异，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那老妇人和小女孩只向外走出一步，站在古墓门前就不再移步，那老妇人面目难看，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反正怎么看都是副生气的丑恶样子，但听她声音似乎是很埋怨：“李莫愁，你害了自己师父不算，还要在这里杀人？” “婆婆！”李莫愁看见孙婆婆有些激动，将本来要杀的人随手一推推到了一边去，急切的向古墓台阶上走了一步辩解：“我没有害师父！” 孙婆婆却不在乎李莫愁说的话，而是看看地上躺着的死人道：“你怎么在这里杀人，是不是你师父死了，你就觉得自己可以随意放肆了？” 李莫愁忙辩道：“不是啊，婆婆，我不杀他们，他们会要杀我的！” “你做事过于狠毒，自然招惹仇人，若是一直在古墓里生活，谁会多管你的闲事？”孙婆婆却冷笑道。 李莫愁无法狡辩，只能道：“婆婆，我错了，我这次回来，就不出去了好不好？” 孙婆婆却又道：“你已经杀了人，难道还想将祸事带进古墓？” 李莫愁无话可说，气道：“师父就是偏心，分明是怕我欺负小龙女才将我赶出去，说什么我害了师父，分明就是不想我再进古墓的借口！” 孙婆婆叹声气，摇了摇头：“你师父有令，你不得再入古墓，所以不管你怎么说，你都不能再回来了。” 孙婆婆与李莫愁讲话时候，她身边那个皮肤白皙的小女孩看向被掐着脖子的洪凌波，手腕一翻转指尖弹出去枚细小的金针，那枚金针速度奇快，女道长只能眼看着金针飞来，还没生出躲避的心思，那枚金针就刺中了她掐着洪凌波的手，女道长惊叫一声，手上没了力气，洪凌波一下挣脱开她往旁边跑开几步捂着脖子直咳嗽，脸色才慢慢恢复了一些。 第十六章 刺在女道长手上的是一根细小金针，女道长连忙将手背上颤动的金针拔去，然而金针除去，她那只手却一点力气都没有软绵绵的垂着，金针上也不像淬了毒，女道长一时无可奈何，只能愤怒的瞪向那小女孩，然而那小女孩已看向李莫愁，一眼也没有多看过来，哪怕是她刚刚救下的洪凌波也没多看一眼。 第28章 李莫愁也看见这一招，自己徒弟得救，李莫愁自然松了口气，但她也从刚刚小师妹那一招看出来小师妹的功力，自己下山也没多久，小师妹的长进竟然这么快！于是李莫愁并不感激，反而更加恼怒：“还说不是师父偏心！” 孙婆婆冷冷哼了一声：“如果你和龙儿一样在古墓里一心学武，你早不是这个境界了。” 但李莫愁认定了是师父偏心小师妹没教她上乘武功，孙婆婆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孙婆婆看李莫愁满面煞气也懒得和她多解释，看李莫愁拂尘一甩，阴着脸一步步走上石阶逼近，孙婆婆并不惧怕，而是道：“莫愁，我服侍你师父许多年，她的功夫我万万比不上，但还能挡你一挡，你在古墓里学武十几年，心思不专，功夫虽然学的不错，却不精，我们可以比一比，看看是你厉害一些，还是我厉害一些，”说着，孙婆婆又低头看眼身边的小女孩，道：“龙儿就做个见证，我们两败俱伤时，谁也不是她的对手，总之是在古墓门前，谁死了，活着的就将死的带进石棺里去，有龙儿看着，谁也不能反悔，你看怎么样？” 听孙婆婆唤那个小女孩‘龙儿’，洪凌波虽然咳得难受仍然看过去两眼，心中有点失望。唉，洪凌波以为的小龙女是几年后和杨过相遇，惊艳全真教众人，已经亭亭玉立的小龙女，而不是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子，这样的小龙女虽然好看，却不是个美人，也只是个小孩子的好看，不过小龙女现在年纪虽然小，却能看出日后冷冰冰的性情，因为长年在古墓里不见阳光，她的皮肤苍白的不自然，整个人没什么人气，死气沉沉，李莫愁和孙婆婆都是她的亲近之人，她听这两人或许就要相斗，却并不在意。 孙婆婆和小龙女都是不在乎生死的人，李莫愁却不同了，李莫愁见了红尘百态对人生留恋，况且她还和陆展元有十年之约死也不会甘心，李莫愁心思转起来，她是从古墓出来的，当然最懂古墓的功夫，孙婆婆说的没错，自己和她相斗是要两败俱伤的，自己只有一个人，身后那几个臭道士保不准会在趁自己无暇顾及时做出偷袭的事情，而且小师妹功夫也不知道到何种地步，若她也插手，那自己是什么便宜都占不到了，如此一想，李莫愁脚步一顿，余光扫了眼身后那几个手持兵器紧张兮兮的全真教道士，又看眼孙婆婆身边，个头只到自己腰间，神情平静的小龙女，突然觉得小龙女这幅样子有几分神似师父，李莫愁心突的一跳，又忌惮的后退了一步。 李莫愁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她是为了古墓里的上等功夫回来的，此时和孙婆婆动手岂不坏事？李莫愁强笑一下：“婆婆，我好久不回来，说什么死啊活的，你之前说我联合外人害师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让我见师父讲个清楚，不要泼我一身脏水，我以前糊涂，如今知错了，带着我徒弟一起回来，以后就一心呆在古墓里不出去了，”李莫愁说的好听，心中却在想到：等到她学成了古墓的全部功夫，到时候她想出古墓，谁还拦得住她？ 孙婆婆瞧出来李莫愁口不对心，又是冷笑：“你联合外人害死你师父，你自己最清楚，你师父已经死了，还如何见你！” 李莫愁立刻激动起来，身形一个踉跄退后一步，险些踏空石阶仰倒，她站稳了，怒气冲冲道：“婆婆，我知道师父生我的气不肯见我，你何必这样诓我！” 孙婆婆懒得再和李莫愁说一句废话，而是看向洪凌波，道：“这就是你收的徒弟？” 孙婆婆脸上凹凹凸凸没有平坦的地方，一般小孩早就吓哭了，但先不说洪凌波并不真是个小孩，洪凌波也是知道书中孙婆婆是个面丑心善的人，被孙婆婆一双眼睛盯住，洪凌波也没有很害怕，而是和孙婆婆对视了一眼，长者对幼童总是多些慈爱，孙婆婆倒是很喜欢小孩子的，看洪凌波不怕她，孙婆婆心中就有些喜欢，于是道：“你犯下的错已经不可悔改了，但和你徒弟无关，你若真的诚心，你的徒弟可以进古墓来，不过她进来了就要守古墓的规矩，一生不得踏出古墓一步。” 洪凌波当然十分乐意进古墓远离李莫愁摆脱跟随着李莫愁不断杀人的命运，虽然古墓外面看着阴森森的，可杨过后来在古墓里也过得不是很好么？然而李莫愁就挡在古墓前，洪凌波知道自己一旦表现出来什么，李莫愁会先反手一巴掌打死自己，洪凌波心里只有万分遗憾，眼巴巴的看着古墓却连半步也不敢靠近。 看孙婆婆无论如何不肯松口，李莫愁已有些不耐烦，又听孙婆婆想抢自己的徒弟，李莫愁面色大变，突然飞身去揪住洪凌波的衣领，足下一点，一阵风般急奔进了林中，转眼不见人影。 几个道长功夫远不如李莫愁，拦不住她，眼睁睁看她离去，对孙婆婆的无动于衷愤然道：“你怎么不动手清理门户，竟让她走了！” 孙婆婆和小龙女退后一步回到古墓里，沉重的石门又发出格格声响，缓缓合拢。 孙婆婆的声音传出来：“你们杀不了她，是你们没有本事，你们什么时候杀了她，知会老婆子一声，老婆子我一定去将她的尸体带回来。” 几个道长又气又恨，那个被小龙女用玉峰针刺中的女道长扶着那只软绵绵的手向古墓方向急忙跑了几步，女道长刚要出声求救，正要合拢的石门缝隙中突然飞出一个瓷瓶，女道长连忙用那只完好的手接住了瓷瓶，她疑心瓷瓶里是不是真的是解药，然而石门已经紧紧合拢，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女道长没有办法，只有将瓶塞拔去将里面的东西喝下，这解药一点都不苦涩，反而又香又甜令人回味，是一瓶蜂蜜，蜂蜜喝下不多时，女道长的手上果然恢复了力气。 第29章 他们来是想杀女魔头李莫愁的，却不想李莫愁武功高深，反而伤了他们许多人。 李莫愁带着洪凌波一路离开终南山范围，一路用着轻功，直到力竭才猛地脱力跪倒在地上，李莫愁猛然松手，被她拎在手里的洪凌波向前一扑滚了两个跟头，摔了个灰头土脸，虽然摔的有些疼但还不至于受伤，洪凌波连忙爬起来站稳了拍拍身上灰土。 李莫愁仍然跪在地上，十分悲切，双目赤红的望向地面，浑身发抖。 、 李莫愁看着十分难过，洪凌波第一次见她这副样子，直觉此时还是住口为妙，于是安静的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李莫愁却猛然抬头看向洪凌波，一双赤红的眼睛把洪凌波吓了一跳。 “我师父不是我害的，你信不信？！”李莫愁嘶声向洪凌波吼问。 洪凌波当然不敢反驳，她实在是活腻了才敢忤逆李莫愁。 其实洪凌波…也相信李莫愁说的。 洪凌波和李莫愁相处不久，但洪凌波已经很了解李莫愁的性格，李莫愁杀的人多了，不差她的师父，但李莫愁虽然做得出来这种事，但她做了，她就会承认。 就算李莫愁刚才是在孙婆婆面前演戏，那她现在又给谁看？ 所以李莫愁的痛苦是真的，她一定没有害她师父，这件事上洪凌波信她。 洪凌波点头道：“我信。” 李莫愁得了这句话，仿佛得了莫大希望，渐渐平静下来，呐呐自语：“还是有人信我的...” 李莫愁又思索一阵，她上次回来古墓是被人追杀，那人武功古怪自己完全不是对手只得一路逃回古墓，师父为了救下她与那人打斗似乎受了伤，但李莫愁那时候忙着下山继续寻找陆展元也没多注意，不过，李莫愁被赶下山的时候师父的伤看起来不像很严重，怎么现在孙婆婆却说师父死了？李莫愁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还是师父生自己的气不愿意见自己更可能一些，孙婆婆自然是可恶的故意诓骗她了，如此一想，李莫愁又庆幸自己还好没有和孙婆婆动手，不然师父岂不更为生气，就更不可能让自己再回古墓了。 李莫愁想了一阵，认定了师父无事，是孙婆婆诓骗她，如此一想，轻松下来，起了身拂去衣角上的杂草尘土，对洪凌波道：“我们走。” “去哪？”洪凌波茫然问道。 “我去哪，你自然跟着去哪，”李莫愁如此道，回头看眼终南山方向，胸有成竹，心中道：也罢，她就再过几年再来古墓，那时师父的气应该也消了，就算仍不让她进去，她就到时再想办法。 第十七章 李莫愁之前的恶名还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她这回重伤了全真教的道长，恶名是彻底传了出去，因为这回事，旁人才知道了她的来历，知道李莫愁是终南山后的古墓出来的，于是江湖人称终南山后禁地古墓为古墓派，古墓出来的弟子为古墓派的弟子，现在古墓派出来的弟子就李莫愁一个，偏还是个作恶多端杀人如麻的，要不是全真教和古墓派有些交情，告知江湖李莫愁是被古墓派赶出来的，恐怕江湖人就要以偏概全，以为古墓派是什么邪门教派，要聚众围攻了。 江湖人多有名号，名声响亮的自有人给取，平平庸庸的就自己随便取个听起来就猖狂厉害的绰号，李莫愁不在意这个，人家来寻仇也只叫她‘女魔头’，但李莫愁这回恶名够响亮了，渐渐在江湖上就有人给她起名号，因为李莫愁貌美心狠，江湖人给她起了个名号，叫‘赤练仙子’。可见李莫愁真的貌美，就算她心狠手辣，她的绰号里美貌也毫不逊色她的手段。 此时李莫愁还不知道自己成了‘赤练仙子’，她带着洪凌波前往古墓无功而返，还重伤了全真教的道长，全真教在江湖上威望极高，弟子众多，李莫愁这次是惹错了人，她倒不怕全真教的弟子来寻仇，全真教的弟子来一个她杀一个，来一对她杀一双，多少也不怕，李莫愁就怕那‘全真七子’，李莫愁现在武功非一流高手，遇上一流高手恐怕还手之力也没有，更何况若是七子围攻就更不可能逃脱，李莫愁心知这道理，带着洪凌波又是一路赶路不停，为免全真七子追来报仇，路上毫不耽搁。 李莫愁重伤全真教弟子，全真七子自然怒极，却寻不着李莫愁的行踪，只有作罢，但这仇是结下了，日后李莫愁若被全真七子瞧见，不免斗上一斗。 看李莫愁往来时的路回去，洪凌波心中奇怪，不知道李莫愁是想要带她去哪，有心想问问，但李莫愁都说了‘我去哪，你自然跟着去哪’，恐怕再问李莫愁要不耐烦，只有老实的跟着，她可不敢招惹李莫愁不耐烦，自然李莫愁喜欢她怎样就做出那副样子了，洪凌波已将李莫愁的脾气摸透，张口闭口‘漂亮师父’将李莫愁哄得愉快，路上李莫愁甚至都未再给洪凌波脸色看，这般巧言令色可不是一个小孩子的做得出的，但李莫愁并不知道小孩子该是什么样，她师妹小龙女虽然是个小孩子，可也和一般小孩子不一样，所以洪凌波讨她欢心，李莫愁只当洪凌波机灵聪明而已，一点也察觉不出不对劲，也就是李莫愁这么大意，若是别人，总要怀疑怀疑一个小孩子哪来这么深沉的心计。 李莫愁虽然不说要去哪，洪凌波也表现的不在意，好像真的李莫愁去哪她就去哪，但洪凌波心里多了个心眼，路上在酒肆歇脚的时候，洪凌波竖着耳朵听周围过客谈话，就听见有人说要顺着这条路去大理经商。 第30章 大理那个地方对洪凌波来说很特别，她总是想起阿爹阿娘，也幻想一家人到了大理后的幸福日子，但空想过后就更加伤感。 李莫愁倒没有带洪凌波去大理，只不过李莫愁去的地方和大理是同一条路。 李莫愁去的地方是一座道观，这座道观在一座小镇上，小镇上人来人往，还算热闹，镇上人见李莫愁一副道姑打扮，洪凌波一副道童打扮往那座道观走去，都多看了两眼，毕竟这样美丽的道姑可不常见。 这座道观已经十分破败，里面只蜗居着几个乞儿，洪凌波路上听茶客们提过一句，说丐帮弟子遍天下是天下第一大帮，这个洪凌波倒是知道，因为丐帮人多，小说里电视里丐帮都是消息最灵通的，洪凌波忍不住设想，如果丐帮弟子知道李莫愁在这里那便等于整个江湖都知道了，到时候李莫愁的仇家都找来了，李莫愁顾不上她的时候，她往哪跑不行？洪凌波如此希望着将道观蜗居的这几个乞儿上上下下打量，又觉着失望，因为这几个乞儿怎么看也不像丐帮弟子，虽然洪凌波还没见过丐帮弟子，但这几个乞儿畏手畏脚的模样真是一点风范也没有。 李莫愁瞧见这几个乞儿呆在这里，美目一瞪，很不愉快。 洪凌波瞧见李莫愁脸色，恐怕这几个乞儿再多看李莫愁一眼李莫愁就要下杀手了，连忙先一步跑到那几个乞儿面前，摸出几块碎银挨个给了催他们走，几个乞儿得了银两，又看李莫愁杀气腾腾面色不善，连滚带爬的跑了。 说起来洪凌波跟在李莫愁身边倒是不愁钱财，李莫愁对钱财没什么观念，需要的时候就顺手抢来，总不会有亏空的时候，跟着她身边的洪凌波顺便也得了不少碎银，可惜洪凌波见到李莫愁是怎样抢到这些钱的，抢钱就算了，若人家不给李莫愁就要起杀心，这样得来的钱财洪凌波实在花不出手，不过李莫愁给她碎银的时候洪凌波也没开口拒绝，一来二去攒了不少。 乞儿被赶走，李莫愁脸色才好了一些，她对这里很熟悉似的，带着洪凌波在道观里四处转了转。 “师父，这是哪？” “这是我小时候呆的道观，好在没有记错地方，”如果不是路上遇见洪凌波，一时起意带洪凌波回去古墓，李莫愁本来就要来这里的。 看道观破败成这副样子，李莫愁心情不快，挥拂尘去赶扬起来的灰尘。 洪凌波想不明白，李莫愁不是从小在古墓长大的？她就问：“师父，你不是一直在古墓里么？” “我小时候在这道观里长大，那是很小的时候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道姑们都四处逃跑，我想，或许是那时候道观惹了仇家，被仇家追杀，我就是在和一个道姑去投奔其他道观的路上被师父带去古墓的，”李莫愁道，提起古墓，眉头又皱起来，洪凌波连忙住口不敢再问，心里寻思着李莫愁说的这段故事，却没有任何印象，于是心想或许书里写过，只不过她没记住吧。 想起那时候的事情，李莫愁很有感触：“唉，那时候的事情我也记不得太多了，都是后来听孙婆婆说的，孙婆婆说我当时很可怜，她和师父心软，又看我根骨不错，所以接我进去了古墓里。” 看李莫愁没有不高兴，洪凌波又小声问：“呐，那你的师妹呢，她是怎么进的古墓？”小龙女的事情洪凌波忍不住要上心一点，毕竟是主角嘛。 提起小龙女，李莫愁哼了一声：“她是被捡回去的，被人用襁褓包着就扔在了终南山山脚，师父和孙婆婆不忍心，将她带回了古墓，不过…”想起这件事，李莫愁突然若有所思，低声自语：“师父和孙婆婆不常出古墓，怎么那次就那么凑巧将师妹带回去了呢，这其中…” 洪凌波没听清李莫愁自言自语，只是恍然大悟，怪不得李莫愁要做副道姑打扮了，原来是小时候就在道观长大，李莫愁是后来被带进古墓的，已经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当然不会愿意一直在冰冷阴森的古墓里，小龙女是自小在古墓长大，根本不知道外面什么样，所以也不好奇，当然在古墓里呆得住。 道观里积尘太多，在里面走一步就扬起一阵飞尘，空气憋闷又呛人，李莫愁在道观里呆的心烦气躁，心情不虞的走出道观不知道去哪散心，洪凌波看李莫愁不像是想带上自己的样子，就没有跟着她出去，而是看看道观里已经布满蛛网的慈航普度天尊，走过去一下瘫坐在脏的看不清本来颜色的蒲团上。 哎，跟着李莫愁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的迎合她，洪凌波这时候才松了口气。 洪凌波趁这时候仔细想了想自己上辈子...也不对，现在才是过去，那就是下辈子？反正就那辈子吧，那辈子的结局是寻死，结果这辈子做了一个杀人魔头的徒弟，洪凌波想来想去，觉得自己真够苦的，想死也没死成，想好好活着，可跟着李莫愁就不可能好好活着。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宝宝心里苦。 凌波宝宝心里苦死了。 不过命运这东西轮不到洪凌波不信了，她爬起来往蒲团上一跪，正经跪拜了三下。 洪凌波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李莫愁快点被人替天行道，跟着这么一个师父太痛苦了，不过她现在是李莫愁的徒弟，李莫愁被人替天行道了，她也逃不了，这样一想，洪凌波念念有词：“菩萨，您快收了李莫愁吧。” 第31章 洪凌波在意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她死去的阿爹阿娘，洪凌波实在不确定在《神雕侠侣》这么一本书里，她死去的爹娘有没有来世，会不会投胎又成了书里的路人甲乙？这不能怪洪凌波胡思乱想，她会重生跪在这蒲团上，本身就是件诡异莫名的事情。 “要是阿爹阿娘也能重生，希望他们能重生在一个大富大贵，衣食无忧的人家，一辈子平安喜乐，”洪凌波认认真真的祈愿，再磕三个头。 李莫愁回来找洪凌波的时候，洪凌波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找了把旧扫把扫地，那扫把比她还要高，她用着十分费力，把扫了几下就让她满头大汗，听见脚步声洪凌波抬头，擦了擦额头的汗，兴奋的问李莫愁：“师父，我们以后就住在这么？” 李莫愁站在那里看洪凌波满头大汗却笑容灿烂，道观里仍是灰尘飞扬，李莫愁原本郁郁的心情却好了些。 “嗯，”李莫愁向刚刚还求菩萨让她被天收的洪凌波轻轻笑着点下头：“扫的干净些。” 洪凌波便扫的更加卖力，道观被她扫的乌烟瘴气，李莫愁也没有生气，挥了挥拂尘挡去扬到面前的尘土，缓步走出道观，抬头看向道观牌匾，牌匾歪歪斜斜，经历几年风吹雨打早已腐.败，上面‘赤霞道观’四个字几乎不可辨认了。 李莫愁拂尘一甩搭在一边手臂上，提劲一跃，隔空在牌匾上挥出一掌，牌匾上的灰尘扬洒震落，牌匾吱呀一声，摔在地上，碎成几块。 道观里扫地的洪凌波听见外面重响，吓了一跳，停了扫地的动作抱着比她还要高的扫把呆呆向外看。 李莫愁站在道观门外，像招呼小猫小狗一般向洪凌波一招手，洪凌波就扔了扫把，迈开小短腿向她跑过去，一直跑到李莫愁身边，李莫愁喜爱洪凌波这个机灵劲，抚摸洪凌波的小脑袋，对她笑了笑：“以后这里，就是赤霞山庄。” 第十八章 若要等洪凌波这个小人扫干净道观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李莫愁钱财多了去，请些人将道观修缮，李莫愁手脚大方，工人也拼命赶活，没用多久就将道观重修一番，虽然赤霞道观如今已经是赤霞山庄，但道观上也没竖着牌子，道观仍是副道观样，镇上人也分不清这是山庄还是道观，看没人阻拦，路过的人就会走进来拜一拜，在天尊面前烧几柱香，一来二去的，赤霞山庄的香火虽然不旺，但也没有断过，李莫愁懒得理会这闲事，她住在后院不露面，洪凌波则本本分分的做起了道童。 任谁也想不到，赤练仙子李莫愁会这样明目张胆的住在一座道观里，要知道偶尔还会有路过的全真教弟子进来烧一柱香呢。 洪凌波是李莫愁的徒弟，一条命许给了李莫愁，那便从头到尾都是李莫愁的，李莫愁说什么就是什么，洪凌波连半点反抗的心思都不能有。 李莫愁要等十年之约，洪凌波就要陪她等着。 十年时日说长不短，也只是弹指一挥间，期间细节若细致说起来那就没完没了，但可说的事情也不少，那就一年说一件事成了。 洪凌波是李莫愁的徒弟，李莫愁自然要教她武功，洪凌波太明白武功的重要了，当然求之不得，只是她这个年纪学武晚了点，又对穴位运气一窍不通，穴位只知道一个太阳穴，李莫愁又不善教导，看洪凌波学不会就直骂她蠢笨，骂完后李莫愁也晓得自己教的不大对劲，就从江湖上找来个功夫不错的人来教导洪凌波，却不是将人不顾意愿掳来的，这人是自愿来的。 李莫愁年轻貌美，江湖上出名的女子里单论姿色没几个比得过她，她又心狠手辣，在江湖上闯荡不久就将恶名传出去了，倒也为古墓派闯出了名声，正派人士恨她恨得咬牙切齿，邪魔歪道就爱她爱的很了，毕竟江湖上的恶毒女人本来就少，梅超风是一个，然而双目失明，修炼九阴真经让她整个人阴气森森，从来没谁说过她是一个美人，李莫愁则不同了，她貌美，手段再毒辣，邪魔歪道也觉得她可爱真性，甚至李莫愁越毒辣，他们就更爱这个蛇蝎美人。 李莫愁知晓一些，不屑一顾，她的一颗心都给了陆展元，其他人在她眼中俱是草芥。 且说这自愿来的恶人，常说面由心生，他倒也不是非常丑陋可怖，初时被李莫愁带来赤霞山庄非常高兴，以为得了李莫愁的真心，后来发现李莫愁对他毫无心思只是让他教导洪凌波来的，既不恼怒也不离去，而是用心教导洪凌波，一边与洪凌波一起服侍着李莫愁，不过李莫愁厌烦其他男人接近，这男人也就做做砍柴烧水的粗活，一身功夫用在这些粗活上面也不埋怨，真是爱极了李莫愁。 洪凌波厌烦别人接触，渐渐也被这男人的真心打动，都忍不住想，要是李莫愁接受了这男人，性格说不准会转好呢。 这样的日子过去半年，李莫愁考察洪凌波一次，发现洪凌波运气提劲学的不错，很满意，就问那男人：“你该教的都教会她了么？” 男人不常见李莫愁，此时看李莫愁对他冷若冰霜，仍然觉得李莫愁秀丽美艳，痴痴看着她，答道：“都教了。” “没有别的可教的了？”李莫愁厌烦这男人的目光，但想了想，反而对他笑了一下。 洪凌波突然觉得不妙。 得了李莫愁的笑脸，这男人傻傻一笑：“没了。” 话音未落，李莫愁赏了他一根冰魄银针，正中他眉心，他死时也不知道李莫愁即将要杀他，倒地时面上还有痴笑。 第32章 洪凌波浑身发冷。 就算是个养的小动物，半年来也要有些感情了，况且这男人教导她不少，算是她的师父了，洪凌波一直敬重他，但李莫愁仍然一点都不犹豫，说杀就杀了！ 李莫愁毫不在意道：“好了，他教你教的差不多了，我再教你就容易些，你是我徒弟，当然要我教你功夫。” 地上的死人洪凌波看也不敢多看，她四肢发寒，身体僵硬，仍然做出副恭敬样子低头答应。 洪凌波心道：李莫愁这人实在冷血的毫无感情，不对，与李莫愁这人是不能讲感情的。今日李莫愁下得去手杀这个对她痴心一片，相处半年多的男人，日后李莫愁想不想杀她，也就在于一个想不想。 李莫愁又道：“我会的功夫大致有三样，暗器，掌法，剑法，暗器你已经见过了，”李莫愁一瞥地上已死的男人：“暗器不易学，我最后一个教你，我的掌法叫五毒神掌，剑法叫玉女剑法，你不用急，你是我徒弟，我会的，早晚要一样不落都教给你。” 李莫愁自觉在安慰洪凌波，然而洪凌波虽呐呐点头，心里却毫无感激之情。 洪凌波毫无异议，李莫愁于是随心所定，先教洪凌波五毒神掌，这名字听着就歹毒，洪凌波深知武功的重要性，学的十分勤奋，半年就将掌法学了个透，只不过洪凌波功力还浅，暂时只学了个招式，想到李莫愁掌心含毒的程度还要再学几年。 这便是第一年。 第二年，洪凌波遇到了欧阳锋。 以李莫愁的说法，古墓派的轻功可称为天下第一的轻功，洪凌波不知道这是不是李莫愁过于自傲，但是学了半年，施展轻功时可以脚不沾地，洪凌波这日就在附近山林中施展轻功在山林玩耍，清风拂面，逍遥自在，洪凌波正快乐的在山林里施展轻功游走，突然听见身侧有人跟着哈哈怪笑，洪凌波吓了一跳，提着的一口气松懈了，差点摔趴在地上，手忙脚乱站稳了，往旁边一看，见树上倒挂着个白头发的老头，那老头看洪凌波站住了，不高兴的催促洪凌波道：“快跑呀，怎么不跑啦，我又不是追不上你。” 洪凌波施展轻功又不是让他来追的，况且洪凌波功力还浅，轻功运不了多久，洪凌波在原地看这老头倒挂在树上，一般人是做不到的，但是洪凌波也不知道这是谁，于是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问：“请问，您是哪位前辈呀？” 那老头看洪凌波不跑了，觉得好没意思，从树上跳下来，一下跳到洪凌波面前，吓的洪凌波倒退一步，这老头跳下地面也和倒挂在树上时是一个姿势，双手按地，双脚朝天，疯疯癫癫的，洪凌波看他这副模样，隐约有那么一些印象，但暂时还想不起来，正要再问，那老头盯着洪凌波看了两眼，疯言疯语道：“你这小丫头模样倒是伶俐，带回去给我儿克儿端茶送水也是不错。” 这句话倒是没错，洪凌波跟在李莫愁身边吃穿不愁，模样长得更加可爱，真和菩萨座下的童子一个模样。 听这老头说到‘克儿’，洪凌波顿时恍然大悟。 啊，西毒欧阳锋！ 洪凌波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虽然是李莫愁的徒弟了，却总有不真切的感觉，如今又见到了欧阳锋，整个人顿时一怔。 欧阳锋不管洪凌波什么心思，伸手就要来捉洪凌波，洪凌波吓了一跳，哎呀，看欧阳锋疯疯癫癫成了欧阳疯，欧阳克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让自己去给欧阳克端茶送水，难道是要杀了自己吗？这样一想，洪凌波惊慌大叫往后闪躲：“前辈，你干什么！”洪凌波的闪躲在欧阳锋看来就和孩童过家家一样，欧阳锋一伸手就把洪凌波抓住，怪笑一声：“不是说了，让你去伺候我儿克儿，你躲什么，我儿克儿俊俏的很哪，不知道多少人爱他，你见到他，也要爱他啦！” 洪凌波心里叫苦，欧阳克就算再俊俏，他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欧阳锋现在疯疯癫癫喜怒不定，一根指头都能弄死洪凌波，洪凌波也不敢惹怒他，不过洪凌波哄得住半疯子李莫愁，哄一个真疯子也不是很难，她连忙强对欧阳锋笑起来：“前辈，不是我不肯，只是你要带我走，总得和我师父知会一声吧？” “你师父是谁呀？”欧阳锋顺口问。 “我师父是李莫愁，”洪凌波连忙道，李莫愁的名声坏透了，有人恨她，有人怕她。 “没听过，”欧阳锋摇头晃脑道：“没听说过，和他说干什么，伺候我儿克儿是你天大的福气，我们快走，别让克儿等的着急，”话说完，拎起洪凌波的一只肩膀就要纵身飞走，但一看左右方向，又拿不定主意：“我是从哪来的，我怎么记不住了...” “是从那来的，”洪凌波连忙一指赤霞山庄方向。 欧阳锋不疑有他，拎住洪凌波的肩膀往那边方向飞去，一边对洪凌波道：“伺候克儿是你天大的福气，你师父不会不同意的，”话没说完，前面传来一声娇喝：“谁说我会同意！” 正是李莫愁来了。 虽然不知道李莫愁和欧阳锋功夫相差多少，但洪凌波心里顿觉安稳不少。 李莫愁怒气冲冲迎面飞来，欧阳锋瞧见她，哈哈一笑：“又一个美人，这下我儿克儿不知道要多开心！” 欧阳锋刚才夸洪凌波模样好看，洪凌波的确可爱，但她现在又夸李莫愁是美人，李莫愁虽然是美人，但是现在怒气冲冲，长眼睛的就该知道不该招惹她，可欧阳锋是个疯子啊，瞧不出来李莫愁有多生气，竟然想将李莫愁一道抓走。 第33章 李莫愁刚才听见欧阳锋说要把洪凌波带走，气的想杀人，现在和欧阳锋打了照面认出来欧阳锋，低低惊诧一句：“欧阳锋！”她认出来欧阳锋，满面怒气成了惊慌失色，也不管洪凌波了，竟然转身就跑！ “师，师父！”看李莫愁不顾自己这个徒弟扭头就跑了，洪凌波在心里哀嚎。李莫愁这个师父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第十九章 洪凌波的内心是崩溃的，李莫愁这个师父果然太要不得了啊！！ 欧阳锋虽然疯了，耳朵仍然好使，因为武功高深，李莫愁一句低声自语欧阳锋也听得十分清楚，听清了李莫愁喊的名字，欧阳锋顿觉脑袋胀痛，似乎想起了许多东西，但脑袋实在疼痛没法好好去想，又看李莫愁转身就跑，当下甩手就把洪凌波往地上一扔，飞身去追李莫愁要和她问个清楚，李莫愁学的古墓轻功天下无双，欧阳锋更是功力深厚，这俩人一前一后跑走，转眼就不见了。 洪凌波从一米高的空中摔下来，屁股先着地，惨叫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也不知道是不是摔着尾巴骨了，她呲牙咧嘴爬起来，往前方一看，这两个人早就不见踪影了，顿时无语，她还没见过李莫愁那么害怕过谁，看来李莫愁真的是很忌惮欧阳锋，这真是稀奇，不过洪凌波实在想不到这两个人会有什么交集，一瘸一拐，捂着屁股回去了赤霞山庄，趴在床上躺了半日，屁股都没那么疼了，李莫愁也没回来。 欧阳锋一看就是高手，洪凌波掰着手指努力去想神雕侠侣这本书里她对欧阳锋还记得多少，印象最深的，是欧阳锋是杨过的干爹，这个是不会忘记的，还记得的一点是欧阳锋和洪七公是一起死在雪山之巅上的，除此之外就没别的印象了，欧阳锋成名的时候李莫愁还是小孩呢，在欧阳锋面前李莫愁肯定不算高手了，否则李莫愁也不会那么仓皇逃跑，难道，李莫愁迟迟不回来，是因为被欧阳锋杀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洪凌波眼睛一亮，猛地翻身坐起来，碰到痛处，又是哎哟一声躺倒回去了。 如果欧阳锋杀了李莫愁，洪凌波可就自由了，洪凌波根本就不留恋李莫愁，如果不是她跑不掉，她根本就不会这么乖乖的陪伴在李莫愁身边，李莫愁是个杀人魔头，跟在她身边，洪凌波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怕她对自己下杀手，如果李莫愁死了，江湖上也就少了个祸害，这可是件大好事。 但是洪凌波想来想去，也拿不准欧阳锋和李莫愁之间有什么恩怨，到没到痛下杀手的地步，要知道在小说里，李莫愁出场的戏份很多，杨过在江湖上成名的时候她还出场了，那李莫愁应该不会这么快死，只是她的下场是怎么样的？洪凌波敲敲小脑袋，又实在想不起来了，毕竟对书里的配角，洪凌波并没那么上心。 李莫愁死了当然最好，不过现在洪凌波拿不准情况，于是决定在赤霞山庄再等几天，如果李莫愁再不回来，她就离开赤霞山庄，不过，要是李莫愁死了，她也就不会再害怕赤霞山庄这个地方，在这里做个真正的普通的道童也不错。 洪凌波如此期待了几日，李莫愁却还是回来了。 李莫愁回来赤霞山庄时发丝散乱，面上薄薄细汗，回来了赤霞山庄，先把桌上的茶壶提起来，对着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凉茶，才喘着气坐下了。 洪凌波在院里练着玉女剑法，听见屋内声音，蹦蹦跳跳跑进屋，见到李莫愁，吃惊道：“师父，你回来啦，”她这吃惊自然不是假的，不止吃惊，还大为遗憾。李莫愁活着，不知道多少人要丧命。 李莫愁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抬抬手，洪凌波放下手中木剑，殷勤的过去为李莫愁按捏肩膀，因着在李莫愁身后，洪凌波就没有掩饰面上苦闷的表情，装作好奇问：“师父，你这几日去哪了？” 原来李莫愁和欧阳锋早结旧怨，李莫愁下山去寻陆展元的路上遇见欧阳锋，看欧阳锋疯疯癫癫的有机可乘，就哄骗欧阳锋偷看了欧阳锋身上的残卷残本，欧阳锋身上的残卷残本可都了不得，每本都是失传绝学欧阳锋随身带着练的，李莫愁偷了一本五毒奇经到手，经书到手欧阳锋恰好清醒过来，于是将李莫愁一路追杀回古墓去，还好李莫愁的师父出手相救，不然恐怕李莫愁就要死在欧阳锋手里了，所以李莫愁对欧阳锋很是害怕，还好这次遇见的欧阳锋是欧阳疯，若他清醒，定要取李莫愁性命才罢休，即使欧阳疯疯着，李莫愁也连逃好几天才摆脱他。 洪凌波听李莫愁三言两语说了，心想：李莫愁没受情伤时就敢去偷欧阳锋的残本，也是胆大包天了，恐怕陆展元早就看出来李莫愁的性格不好相处，所以一去不回，要是自己有机会，也要一去不回，可恨的是她武功太低，逃了也要被捉回来。 李莫愁歇了一阵缓过气来，问洪凌波：“你这几天有没有懈怠练功？” 洪凌波忙道没有。 李莫愁在不在和洪凌波勤不勤奋没有关系，洪凌波很懂功夫是学给自己用的，所以十分勤奋，不需要李莫愁督促，李莫愁也晓得这点，也就只是问了问，擦了擦面上的汗，对洪凌波道：“再过两年你的功夫学的好了，师父给你打件好兵器，你就可以和我行走江湖了。” 洪凌波低低应了一声，其实对行走江湖丝毫不感兴趣。 唉，李莫愁说的行走江湖除了杀人还会有什么呢？ 第34章 洪凌波心里也有预感，她的功夫学的越好，离她亲自动手杀人的日子就不远了。 这是第二年。 第三年，李莫愁偶然听闻，终南山后的古墓墓外，挂了一条白布幡。 于是李莫愁再闯终南山后。 这次李莫愁没带洪凌波去，因为洪凌波武功低微，像李莫愁说的，洪凌波想行走江湖还得再练几年武功，带着洪凌波去也没什么用处，所以李莫愁只身前往了。 洪凌波乖乖呆在赤霞山庄，真似一个道童一样打扫道观，有人进来烧香她还帮忙引路，李莫愁不在，她的日子就过得很自在。 洪凌波真希望她只是个普通道童，不要是李莫愁的徒弟。 李莫愁去终南山后发生了什么，洪凌波从路过江湖客口中稍微探听到了一些。 据说李莫愁借吊唁师父的名义，费尽心机闯终南山后古墓想进去古墓里学尽古墓绝学，然而墓中却毫无动静，李莫愁欲硬闯，被一群莫名出现的玉蜂缠住，后来又有全真教弟子听闻消息赶来，李莫愁不得不离去。 洪凌波不晓得这事是真是假，有几分可信，她在赤霞山庄一个人过得很好，本分的做一个道童，真希望李莫愁不要再回来了。 然而李莫愁仍是回来了，看着也不像受伤模样，李莫愁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上了一炷香。 赤霞道观成了赤霞山庄，常常有过客来烧一炷香，李莫愁虽然一副道姑打扮，却丝毫不信这个，她只信自己。 然而从终南山回来，李莫愁就亲手烧了一炷香，然后呆呆在泥像面前站了一阵。 洪凌波扮演一个乖巧的徒弟，自然站在一旁陪着李莫愁。 “我没害过师父，为何孙婆婆不信我，师妹也不信我，是不是师父临死前也觉得，是我害了她？”李莫愁望着泥像，喃喃自语。 先前李莫愁只以为孙婆婆所言是诓骗她想让她内疚，而如今古墓外挂了白布幡，师父是真的死了。几年前李莫愁听孙婆婆说是她将师父害死时就十分激动，一来师父死了她难过，二来不甘心背这罪名，如今师父是真的死了，孙婆婆，小师妹，或许师父死前都认为是李莫愁做的好事，李莫愁如今心境和那时并没什么不同。 看李莫愁双目赤红，悲悲戚戚，却咬着牙不肯落泪，洪凌波即使怕她，也有些可怜她了。 李莫愁站了许久，洪凌波就一直在旁边陪着，天早已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李莫愁突然冷笑一声。 洪凌波站的有些困倦，即使站着也有些昏昏欲睡，听见李莫愁这声冷笑，浑身一个激灵，十分清醒了，忙抬头看去，就看李莫愁看着泥像咬牙，又恨又妒的模样。 李莫愁恨的是孙婆婆和小师妹以为是她对师父下的毒手把这罪责推到她头上，妒的是师父偏心小师妹许多绝学都没传授给自己，此时李莫愁脸上哪还有一点难过神色？ 李莫愁又恨恨冷笑一声，仿佛眼前泥像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冷笑过后，李莫愁又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洪凌波低下头，闭上眼，低低叹气。李莫愁这人，实在是不需要人可怜的。 第四年，洪凌波武学在李莫愁悉心教导下已小有成就，只是学武时间不过几年所以根基不够深厚，但对付三流人物是绰绰有余。 这一年，洪凌波有了自己的兵器。 李莫愁答应过洪凌波给她打件兵器，李莫愁很在意这件事，她钱财多得是，在这件事上毫不吝啬，让铁匠用最好的材料打造了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给洪凌波，将长剑交给洪凌波的时候，李莫愁欣慰看着面容已隐隐脱离稚气，渐显少女姿态的洪凌波，仿佛给洪凌波的不是杀人的兵器，而是一支能让洪凌波打扮的漂亮发钗。 长剑握在手里，洪凌波面上欣喜，心中沉重。洪凌波清楚的很，日后她就要拿这把剑为李莫愁去杀人了，这让她如何高兴得起来呢？ 就如洪凌波所预料，第五年，李莫愁让她杀人。用那把锋利的长剑。 在李莫愁眼里，杀人无非看她想不想。 第二十章 李莫愁在江湖上还没成名几年，大半个江湖都是她的仇家了，这和李莫愁杀人如麻的手段脱不了干系，江湖上这么招人恨的恶人还没几个，李莫愁杀人不是为了刻意成名，杀人这件事在李莫愁看来是件很家常的事情，因为惧怕她的恶名，姓何名沅的平常百姓都不敢告诉人家自己的姓名了，只用别的姓名代替。 作为女魔头李莫愁的徒弟，洪凌波不可能不杀人的。 洪凌波早就料到这一天，不管这一天什么时候到来，洪凌波都会觉得这一天来的太早了。 洪凌波不是神经的李莫愁，上辈子和这辈子她就连只兔子也没杀过，那是人命，洪凌波下不去手。但洪凌波也不能说完全无辜，几年前去终南山的路上，李莫愁因为她杀了一老一少两个人，这两条人命虽然不是洪凌波动手，却因她而死，要算到洪凌波头上，洪凌波会一辈子记得。 那时候洪凌波就想，要是到了那么一天，她也要双手沾满鲜血，她还不如自我了断。 她那时候是那么想的。 可真到这一刻，洪凌波握着剑的手抖个不停，却下不了手了断自己了。 躺在洪凌波面前的人是找李莫愁来报仇的仇家，却反被李莫愁所擒，李莫愁觉得洪凌波也到了该杀人练练胆子的时候，就拍了他一掌让他受了内伤痛苦的躺在地上，然后让洪凌波杀了他当练手。 第35章 看洪凌波拿剑的手在发抖，李莫愁不知道洪凌波心中在想什么，还以为洪凌波在害怕，劝她道：“凌波，你去杀了他啊，他伤不了你的。” 洪凌波僵硬的握着剑，一动没动。 “凌波，”李莫愁放轻柔声音安慰洪凌波：“师父在这里看着，你放心动手就是。” 洪凌波缓缓回头看向身后的李莫愁，眼中满含恨意，令李莫愁心中猛地一跳，忙定睛一看，却只见到洪凌波慌张的脸色，李莫愁微微蹙眉，觉得自己刚才大约摸看错了，真正恨她的是躺在地上这个半死不活的武林人，洪凌波是她的徒弟，跟了她许多年了，怎么会恨她呢？ “师父，真的要杀他么？”洪凌波声音颤抖，哀求李莫愁道：“他不是你的对手，放了他不行么？” 看洪凌波神色如此惊慌，李莫愁忍不住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第一次杀人是什么心态。李莫愁第一次杀人是在下山寻陆展元的路上，当时那人瞎了眼敢调戏她，李莫愁当时急着寻陆展元不欲多生事端，本来忍耐着，没成想那人看她孤身一人以为她很好欺负竟然先对她动手，李莫愁虽然年纪轻轻，武功却不同凡响，几招之内就将人制服，然而将那人打伤也不解气，不听他求爷爷告奶奶的讨饶，直接将人一掌拍在天灵盖拍死了。 第一次杀人于李莫愁来说，十分痛快。 所以李莫愁不大理解洪凌波为什么怕，不过洪凌波是她的徒弟，李莫愁对洪凌波还是宽容一些，于是道：“凌波，你说什么呢，他要杀我，岂不就是该死，怎么能放走他？”说完，又自以为道：“凌波，你难道还是怕他会伤你？”于是李莫愁一根冰魄银针弹出，银针刺入躺在地上本就半死不活的江湖人的血肉里，这江湖人立即惨叫一声，痛苦不堪。 “凌波，你动手吧，”李莫愁笑笑道：“这回他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洪凌波只觉得浑身发冷。 洪凌波低头看向自己手中锋利的长剑，这把兵器是李莫愁费劲尽了功夫，请了最好的铁匠，用最好的材料打造的，就算是眼光再挑剔的江湖人看到她这把剑也要说声好。 可这把剑在她手里是为了杀人，所以洪凌波握着这把剑手在发抖。 这么一把锋利的剑，不管杀人，还是杀自己，都只要一剑就够了。 洪凌波目光呆滞的盯着剑锋，慢慢的将剑抬了起来。 只要一剑...只要刺向自己心口，什么李莫愁，这些事端，就都和她无关了。 只要一剑... 就全都摆脱了。 可那把剑却越来越重，洪凌波实在无法鼓起勇气再自杀一次。 身后突然一暖，是李莫愁将洪凌波揽在了怀里。 “凌波，怕什么，”李莫愁在洪凌波耳边轻声道，伸手握住了洪凌波握剑的手腕。李莫愁教导洪凌波玉女剑法的时候，也是这样揽着她，手把手的教导。 现在她要教洪凌波杀人。 洪凌波呆呆的看着，像是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身体软软的被李莫愁抱着，一点力气也没有，眼看着李莫愁握住她的手腕，带动着她握剑的手，向地上那人的身体里一刺。 这人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李莫愁杀人从不犹豫，这一剑很快，剑锋从血肉中抽离出来，洪凌波才反应过来，这人已经死了。 李莫愁借着她的手杀死的。 剑锋的血滴落到地上，洪凌波痴痴看着，急促喘息了一下，浑身一抖，瘫软了身体，险些晕死过去。 李莫愁却很欣慰道：“凌波，看到了吗，杀个人没什么难的，以后你就这样做就行了。” 洪凌波的脑子乱成一团，李莫愁说的话她根本都没听见。这一刻，洪凌波即恨李莫愁，又恨死了自己。洪凌波一向很恨李莫愁，这一刻却连自己也恨上了。 洪凌波恨自己武功低微，杀不了李莫愁，摆脱不了李莫愁，不止杀不了她，还和她一同作恶。 更恨自己如此自私，下不去手自我了断。 洪凌波脑子里嗡嗡响个不停，痛的她的脑袋好像要炸裂开了，可她却仿若一个旁观者，听到自己的木然的对李莫愁道：“是，师父。” 她终究也要成为和李莫愁一样的人了。 这是第五年，于洪凌波来说，无比痛苦的一年。 这一年洪凌波开始杀人，她不得不动手，与其让人被李莫愁折磨而死，她宁可将其一剑毙命来的痛快，杀的人多了，从最初的不忍到渐渐麻木，她这才算是彻底的适应了江湖生活，融入其中，成了一个江湖人。 第六年，江湖上慢慢晓得，李莫愁身边有个徒弟，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 第七年，李莫愁带着洪林波游历到某一镇，听闻当地的武学世家武学高深，便杀了血路闯进去抢夺了武学秘籍，翻看之后果然大有感悟，于是闭关修炼，从五毒神掌又演化三无三不手，洪凌波不知道自创武学非一般江湖人能做到的，她只知道这一年因为李莫愁专注武学，不大在意她，也没有带她去杀人，是她过得最轻松的一年。 第八年，洪凌波偶然兴起，请路过的卦师为自己卜算一卦。 “那么，请小姑娘抽一支签吧，”老者高深神秘的抚着长须，对洪凌波道。 洪凌波伸出手在签筒上方犹豫不定，最后闭眼抽了一支，也没仔细看，就交给了老者，就听老者低低‘咦’了一声。 第36章 洪凌波连忙睁开眼睛，问道：“请问先生，这签怎么样？” “这签大凶啊，”老者将木签翻转过来，给洪凌波观看。 ‘大凶’两个红漆的字看的洪凌波浑身发冷。 “先生，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诓骗我？”洪凌波勉强笑着说，伸手又去抽了一支签，然而将木签拿在自己手里翻转过来，上面仍是‘大凶’两个字。 连老者都十分奇怪了。 “先生，你是不是为了给人解卦多赚钱，这里都是大凶的签啊？”洪凌波急忙抽出一把木签摊在桌子上看，却一支大凶的签都没有。 “我签筒里，只有三支大凶的签，你抽中了两支...”老者摇头叹气。 洪凌波不敢再去抽签，只有急忙问：“那先生，这签什么意思？” “你连着抽中两支大凶的签，这...恕我直言，”老者瞧眼洪凌波的脸色。 “您就说吧，”洪凌波苦笑一下，觉得没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 “你这是克父克母，一生不幸啊...”老者拖着长调，悠悠道。 洪凌波的脸色立刻惨白。 克，克父克母，一生不幸？！！ 洪凌波虽然坐在椅子上，身体却虚软了，一阵头晕目眩，险些载到地上去。 李莫愁远远走过来，因为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她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李莫愁原本当洪凌波图个新奇才算卦玩一玩，然而走过来听见这卦师说的话，脸色立刻铁青，走过来一掌拍在桌上，将木桌拍下一角，看到李莫愁手段，这老者浑身一颤，心里连连哀叹倒霉。 “胡说八道！”李莫愁冷哼一声：“我李莫愁的徒弟，怎么会一生不幸！” 听她自称‘李莫愁’，这位老者脸色也跟着惨白了。李莫愁的恶名不止江湖人知道，已经到了连普通百姓都知道的地步。 “你若再胡说八道一句，我让你就再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李莫愁从腰上钱袋掏出两块碎银往桌上随意一拍，碎银就仿佛被拍进了豆腐里，陷入了木桌中。 这老者很会看脸色，连忙结巴道：“这，她是您的徒弟，自然不会一生不幸的，一定会大富大贵，长，长命百岁。” “刚才说的不算数了？”李莫愁眼睛一蹬。 “不算数，不算数！” 李莫愁这才满意，伸手拉起洪凌波的胳膊道：“我们走。” 洪凌波被李莫愁拉走，人仍然有些恍惚，就听见耳边李莫愁道：“凌波，你长命百岁，才能一直跟着我啊。” 洪凌波浑身一冷，立即清醒了，做出来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心中却在想：我就算真是长命百岁，跟在你身边也是必死无疑。 第九年，李莫愁再闯古墓，这回带上了洪凌波。 第二十一章 虽然是恶名，但李莫愁现在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她的一举一动十分令人关注，她这次再闯古墓，江湖上自然也很快人尽皆知。 江湖传闻，李莫愁费尽心机闯进古墓，这次进了两道墓门，在第三道墓门边看到了一封师父留下的遗书，却不听遗书上的劝告欲再闯古墓第三道门，被古墓机关伤到，还是古墓里那位小师妹不计前嫌救了她一命，李莫愁才不得不离开古墓了。 虽然是传闻，但说的有头有尾的，而且还与事实相差不大，洪凌波也真是想不明白，当日进去古墓的只有她和李莫愁两个人，这事情别人怎么知道的？怎么那么多江湖传闻都说的好像亲临现场亲眼看到了一样？ 洪凌波永远也搞不明白江湖传闻到底是从哪传出来的，这就是个迷了。 事实和传闻差不了太多，李莫愁的确是在第三道墓门边看到了师父留下的遗书，遗书上勒令李莫愁痛改前非，又说小龙女所学的玉峰针是李莫愁冰魄银针的破解之法，然而这师父活着的时候就管不住李莫愁，更别说已经死了，一纸遗书根本管教不住李莫愁，李莫愁看到遗书时初时伤感一阵，越往后看越是妒恨师父的偏心，又闯第三道墓门，但她前两道墓门闯的动静不小，小龙女在古墓里已有对策，驱使一群玉蜂对付李莫愁，并触发古墓中的机关，李莫愁这几年功力很有长进，本来不把这些玉蜂放在眼里，但古墓机关她师父没有教过她，猝不及防中，李莫愁被古墓中的机关伤到了。 “师姐，你还不死心么，”第三道墓门后传来无悲无喜的声音。 李莫愁一只胳膊被古墓机关伤到，再驱赶玉蜂已经力不从心，洪凌波在一旁挥剑相帮，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李莫愁看洪凌波碍手碍脚，一把将她扯到了身后，但李莫愁一只手臂被伤到，再驱赶玉蜂就力不从心，几次险险要被伤到，虽然狼狈，听到小龙女的声音，李莫愁仍然冷笑道：“师妹好手段，看来师父还真的藏私不少！” 小龙女不被李莫愁激怒，又道：“师姐，我念着师姐妹情分，你若现在离开，我给你解药。” 李莫愁这人脾气怪的很，小龙女一副放她一马的架势，李莫愁如何领情，冷了脸色就要发怒，衣角猛地被躲在身后的洪凌波拽了一下，李莫愁怒极，正要骂她，听到洪凌波焦急道：“师父，你的伤！” 李莫愁往伤口上一看，那处伤口已经发黑，刚才李莫愁一心驱赶玉蜂没有察觉，现在才发觉一只胳膊都抬不起来了，顿时大惊失色。 第37章 墓门后的小龙女也听见洪凌波话语，又道：“师姐，这毒是师父留下来招待你的，她本意是让你以死谢罪，毒性比你的冰魄银针也差不多少，没有解药，你再动用真气，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你就用不上我的解药了。” 李莫愁自知小龙女说的不会错，但仍然怀有歹心，装模作样道：“好，师妹，难为你念着旧情，那你就先把这些玉蜂撤走吧。” 墓门后的小龙女很好说话，果然将玉蜂撤走了，李莫愁才松下一口气，得寸进尺道：“师妹，你还不快将墓门打开，把解药给我？” “师姐，你先出去古墓，解药自然给你，”小龙女不急不缓道。 “你！”李莫愁美目一瞪。 小龙女并不好骗，不急不缓道：“师姐，你的毒不会走这么几步就发作了，你不必慌张。” 李莫愁才没有慌张，但被三言两语气的脸都白了，她越生气，毒就发作的越快，擅长用毒的李莫愁非常明白这个道理，只有隐忍着怒气，带着洪凌波走出了古墓，她们离开了古墓，第三道墓门开启，孙婆婆走了出来，李莫愁连忙往前一步欲闯，看到孙婆婆手里捏着个瓷瓶，是解药无疑，脚步不得不又停下了。 孙婆婆将瓷瓶抛过来，李莫愁忙伸手接触，将解药喝了坐下运功疗伤，待她好的差不多了，墓门早就重新关上了。 李莫愁恨恨咬牙，却无可奈何。 之后李莫愁伺机再闯古墓几次，小龙女根本连古墓也没出过，也没露过面，李莫愁无计可施，与一灯大师约定的十年之约将到，只有等去过陆家庄，武功精修后再回来闯古墓，白费了几次力气也没见着小龙女，李莫愁换了法子，路上遇上追杀她的人也不痛下杀手了，只说小龙女比她更加貌美，古墓里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武林秘籍，她的话没用多久就传的江湖皆知。 李莫愁已是十分貌美，她的师妹比她还好看，这一传闻就令许多人动心了。 况且李莫愁三番两次闯古墓就是为了古墓中的武学秘籍，古墓中有武学秘籍是无疑的事情，被李莫愁一煽动，又有许多人动心。 这便是第九年，与传闻相差不多，就不多说。 李莫愁一路上散播传言，第十年，带着洪凌波去了江南嘉兴。 十年之约未令李莫愁放下心结，反而心性大变，因爱生恨，成了个彻头彻尾，杀人如麻的魔头，江湖人称她‘赤练仙子’，足以说明李莫愁之狠毒。 这绰号是旁人给起的，也不晓得具体是哪个，李莫愁不已为然，她本就杀人无数，无需旁人来评头论足，反而对‘仙子’二字有些在意，杀人时别人恶狠狠骂她一句‘赤练仙子’！她就有些开心，心道旁人也晓得我美貌，凌波又称我漂亮师父，可见我果然比那姓何名沅的好看多了，于是杀人也是言笑晏晏，还自道自己学会温柔，不比那姓何名沅的差上许多，更何况自己比她更加好看，陆郎见了自己，定会回心转意。 李莫愁是个念旧情的人，若陆展元抛弃何沅君，当着她面杀了何沅君讨了她欢心，她便舍不得杀陆展元，毕竟若说对陆展元一点情意都没有，她也不会时时想着陆展元的好。 到了嘉兴，李莫愁先稍稍打探了一下，满以为陆郎会记着自己，不会喜欢何沅君了，哪知道一打听才知道陆展元已经几年前病死，何沅君紧接着自尽追随陆展元而去！ 李莫愁怕打听陆展元的事情徒增伤心，第十年来赴约才知道陆展元已死，何沅君还如此深情，顿时脸色又青又白，又气又恨。 “这陆家庄上下，一个都别想活！”李莫愁恨道，飘飘然跃过墙飞进陆家庄，片刻就又飘出来，陆家庄上下没有一人察觉，李莫愁飞出来随手拉住个路人问清楚陆展元与何沅君合葬墓的位置，飞身就跑去了，洪凌波看她面色狠厉，估计着李莫愁不解恨，是要去挖坑刨尸，李莫愁跑的飞快，洪凌波追也追不上，也不打算追，而是奇怪，李莫愁刚刚进去是做什么去了？看着也不像杀了人，刚从陆家庄正门走出来的婢女还和别人有说有笑的。 洪凌波心中好奇，趁左右无人注意，飞身上了屋顶，趴在房上往院内一看，也没瞧出来什么。 陆家庄的婢女和外面的人聊了几句话走回来，洪凌波趴在房顶上，看着她走进了一间屋子，然后她立即尖叫着跑了出来。 洪凌波往屋里瞟了一眼，见到屋里的墙壁上有几个红色掌印，顿时了然。 这几个红色掌印是李莫愁用五毒神掌留下的，是李莫愁的一贯作风，杀一人就留下一个掌印，不立即动手，只等人家受尽心理折磨，怕的要死的时候才动手。 婢女的尖叫很快会引来人，洪凌波连忙飞身离开陆家庄，但也没有离开很远，而是在陆家庄附近观看，将近天黑，路边小摊都收了，就见到大路那头有两个小女孩频频回头，神色惊慌的跑过来，径直跑进了陆家庄。 陆家庄的小孩？洪凌波思忖，看她们两个怕成这样，难道是碰上李莫愁了？李莫愁没有立刻对她们两个下杀手，难道就是为了等她们两个回来，在她们两个的父母面前动手？这种事李莫愁做得出来，洪凌波不禁在心里为陆家人哀叹。 不多时，陆家庄的大门猛地被推开，一个陆家人手拿长刀往李莫愁离去的方向追去了。咦？难道他是找李莫愁去报仇的？洪凌波暗自摇头，这样单枪匹马，空有一身豪气，根本不是李莫愁的对手。 第38章 洪凌波不知道，那人就是奔去兄嫂坟头的陆立鼎了。 武三通徒手刨开陆展元，何沅君的墓，将陆无双，程英吓得回来找陆立鼎，但事情一说，她们就不觉得害怕了，毕竟是个小孩子，陆立鼎又拿着单刀气势汹汹去的，她们觉得陆立鼎一定能解决此事，恢复小孩子心性，一点也不晓得陆家将要有灭门之忧，又手牵手的走出了陆家庄出来玩。 洪凌波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两个小女孩的身份。 程英与陆无双。 洪凌波抱着剑在暗处仔细想了想，飞身跃进一间房里，再飘出来时头上罩着了一个白纱斗笠，这时候程英和陆无双还没走远几步，洪林波没有刻意隐藏身形，程英与陆无双眼角一晃，回头一看，就看到了洪凌波。 陆无双被吓得脸色一白，颤颤道：“你，你是鬼么？” 现在夜色已深，街上没有行人，洪凌波却有意戴个斗笠把自己的脸遮住了，这一幕实在诡异极了。 和陆无双手牵手的程英镇定一些，声音清晰的问：“你和那个怪人是一伙的？” 什么怪人？说的是李莫愁？但任谁见到李莫愁都说她是女魔头，没有谁说她是怪人，洪凌波捉摸不透，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笑了一下。 夜风吹过，撩起斗笠白纱半角，程英正认真看着洪凌波的斗笠，奇怪她的真容，白纱撩起，程英只看到半个白嫩的面庞，还没看仔细，那角白纱就落了回去。 第二十二章 听表姐程英这么问，陆无双又看到洪凌波身后的影子，松下一口气，一点也不害怕了，看到洪凌波背上背着长剑，还十分大胆的踮起脚，伸长胳膊去摸洪凌波的斗笠，问她：“你是江湖人？”陆无双只比洪凌波小几岁，身高在她腰间，这么一抬手，手就抓到了斗笠飘动的白纱，洪凌波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恐怕陆无双把她的斗笠摘下来，让她暴露身份。 这是第一次将要杀人，但李莫愁不在身边的情况，可见李莫愁现在真的是十分信任洪凌波了，这是难得的机会，洪凌波就要趁此机会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救下陆家庄上下一干人。 洪凌波这几年杀的人也不少了，但都是情势所迫，她现在想给陆家庄通风报信，不止为了救人，也存了几分私心。 一是洪凌波想试试看，这里虽然是一本书的世界，但如果她试着做些什么，会不会让走向发生改变？如果陆家庄逃过此劫，洪凌波对自己以后摆脱李莫愁就有信心一些。 二来，陆无双和程英都是杨过的红颜，杨过可是主角，自己讨好讨好主角的红颜肯定是有利无害的，要知道，李莫愁可是绝对的反派了，跟着这样一个和主角作对的反派下场肯定不会好过，没准日后遇上杨过，这两个小丫头还能帮她说几句好话。 至于为什么要斗笠遮面，唉，纯粹是洪凌波也不能确信这事能不能成功，为了避免这两个小丫头漏了口风让李莫愁听见，真要摘下斗笠，也得是在陆家庄逃过此劫的时候。 陆无双没得逞，悻悻收回手，哼了一声：“又是一个怪人。” “你们刚才遇上怪人了么？”洪凌波问。 陆无双回想刚才遇到的可怕怪人，立刻面无表情，有些惊慌道：“是啊，一个很可怖的怪人，那怪人是个疯子，还挖了大伯大妈的坟！” 洪凌波眉头一跳，心想，难道真是李莫愁不死心，跑去挖坟掘尸了？李莫愁会这么丧心病狂洪凌波一点也不奇怪，这小孩口里的大伯大妈，肯定就是陆展元和何沅君了，但事情还是更确认比较好，洪凌波为了证实，又问很好探问口风的陆无双：“你的大伯大妈，就是陆展元，何沅君，对不对？” 陆无双是个小孩子，还是没经历过世事，非常好哄骗的小孩子，一听洪凌波这么说，陆无双奇怪的眨眨眼睛：“我没有见过你，你不是镇上的人，但你怎么知道我大伯大妈是谁？” “我还知道更多呢，”洪凌波得意道：“比如那个怪人，是不是一个手拿拂尘，虽然很漂亮，但是凶神恶煞的女人？” 陆无双嗤笑一声，嘲笑道：“才不是呢，那疯子是个怪公公！” 洪凌波没想到自己猜错，一时哑然，心想：这陆家庄惹的仇人还真不少，又来一个挖坟掘尸的，不过真是赶巧了，怎么都赶着今天去挖陆展元和何沅君的墓了？也不知道李莫愁能不能赶得上，要是晚了一步只看得见被人挖过的坟只能在坟前跳脚，恐怕得要气死了，李莫愁鲜少有吃瘪的时候，洪凌波忍不住暗暗一笑。 看洪凌波不说话了，陆无双以为是自己折了她的面子，得意道：“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给我听。” 洪凌波眼睛转了转，对她说：“我知道，你和这个小妹妹的身份。” 如果洪凌波是嘉兴镇上的人，会知道这些都不奇怪，但她遮着脸故意装神弄鬼，把陆无双彻底给哄住了。 陆无双不信的问：“什么，你知道我和表姐的身份？” “我知道你们两个的名字，你们两个一个叫程英，一个叫陆无双，我说的对不对？” 陆无双倒抽一口气：“你真的知道！” 程英始终默不作声的盯着洪凌波的斗笠罩纱，想着再来一阵风或许能看清面前这女人的模样，不过程英只是抱着探究心思，想看清楚这人是谁罢了，洪凌波常年习武，身姿窈窕，身形修长，刚刚白纱被风撩起一角一幕其实有些惊艳，要是个风流浪子看见了恐怕要念念不忘许久，不过现在看到这一幕的只有程英一个人而已，程英才是个九岁的小女孩，哪有那些旖.旎想法，洪凌波也不可能想得到对一个小女孩用色相勾引，这也太羞耻了，这两个人一个无意，一个无知，时间地点通通不对，这一幕只有程英往后春心萌动时再念念不忘了。 第39章 “你就算不是镇上的人，可这些事情稍微打听就知道了，”程英看陆无双被洪凌波唬的深信不疑，捏了捏和陆无双相握的手让陆无双镇定一些，沉稳的对洪凌波道。 陆无双听了反应过来，连忙叫道：“对，表姐说的没错！” “那，我说一件打听不来的事给你们听，”洪凌波慢悠悠道：“我还知道，你们房子里的墙上，有几个红色的掌印，对不对？” 陆无双和程英对视一眼，皆是一惊。 陆无双张张口，但是心中发慌，没说出话来。 程英连忙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还知道一件事，要不要听？” 陆无双用力点头，仿佛在听话本一样新奇：“你快讲！” “不用多久，还会有个怪人找上你们陆家庄。” “你说的怪人，是不是就是一个手拿拂尘，很漂亮，又凶神恶煞的女人？”程英出声道。 这回轮到洪凌波意外了。 “你知道？”洪凌波追问：“你见到她了？” 程英摇头道：“没见过，只是听你刚才说，猜到的。” 洪凌波不禁多看程英两眼。 洪凌波虽然知道这两个小孩子一个是程英，一个是陆无双，却不知道谁是谁，但洪凌波记得性格，现在她是彻底认出来了，俗话说三岁看老，洪凌波可绝对不相信这个冷静聪明的小孩会是以后那个略有些刁钻，对着杨过喊‘傻蛋’的陆无双。 以后喊杨过‘傻蛋’的陆无双在旁边傲气的哼一声：“不管什么怪人，都不会是我爹爹的对手。” 恐怕未必，你爹爹要真是那么厉害，怎么会被李莫愁杀了？洪凌波暗自腹诽。 “但这个怪人的确十分厉害，”洪凌波说话前打量了一眼程英，程英只说了几句话，却表现的十分聪明，所以洪凌波说话时也斟酌起来，怕被程英察觉什么不对劲。 “整个江湖上的人都对她又怕又恨，包括你爹爹，”洪凌波道。 陆无双追问：“我爹爹也怕她？”随即立即否认：“不可能！” 洪凌波都要被陆无双的天真逗笑，可以看出来陆无双很受骄纵，不过...如果陆家庄上下逃不过此劫，陆无双就要无父无母了...洪凌波想着，有些不忍心，劝陆无双道：“如果不信，你可以亲自问你爹爹，如果我说对了，你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陆无双不想承认自家爹爹怕那个怪女人，但看洪凌波这么笃定，又犹豫起来，听洪凌波讲条件，这回多了个心思，问洪凌波：“你要我做什么事，我得先听听，要是什么大恶的事情，我才不会做呢。” 唉，我在帮你逃命，你还和我这样颐气指使的。洪凌波在心里叹气，谁让她管了这闲事呢？ “那怪人有一个习惯，留下掌印后，会在夜深时候登门拜访。这件事并不难做，如果我说对了，你就告诉你爹爹这句话就行了，”洪凌波压低声音道。 不过一句话而已，的确不难做到，陆无双立刻就点头答应了，还自得一笑：“你放心，我记住啦，一个字都不会差的。” 洪凌波在心中叹息，唉，若你们逃不过此劫，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陆无双答应的非常痛快，程英连阻拦都来不及，不过这么一句话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对劲，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洪凌波目的达到，又哄骗这两个小丫头快点回家把话告诉陆立鼎，好让陆立鼎快些逃走，这两个小丫头本来就是没事出来玩的，遇上洪凌波已经是十分有意思的事情了，于是乖乖听话，又手牵着手，蹦蹦跳跳的回家了，程英被陆无双牵着手跑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洪凌波仍然站着原地望着她们。 “表妹，等下和姨丈说过话，我们再来找她玩好不好？”程英回头对陆无双道。 陆无双很听这个聪明表姐的话，豪不犹豫的就点头了：“好呀，我也觉得她很有意思。” 程英听了，心中踏实许多，又回头看了一眼，道路上却已经没人了。 陆无双和程英跑出来玩的时候天色就已经暗下来，她们回了陆家庄等待着陆立鼎，陆立鼎回来陆家庄的时候天都已经大黑了，听婢女说陆立鼎回来了，两个小丫头一前一后跑进了大厅。 陆立鼎颓然坐在椅中，望着墙上九个血手印出神，心中思绪百转，见程英与陆无双不分时候跑进来，心里绝望透顶，程英与陆无双不知道这九个血掌印有什么缘故，不怎么觉得可怕，便直接来到陆立鼎面前，看陆立鼎愁眉不展的，陆无双担心他心情不好，因为天太黑不肯让自己和表姐出去玩，于是去和陆立鼎撒娇，想把陆立鼎哄得开心一些。 “爹爹，你猜我是谁？”陆无双绕到陆立鼎身后去，用小手蒙住了陆立鼎的眼睛。 但是陆家将要被灭满门了，陆立鼎哪还有心思哄女儿，一把将女儿的手拂开，训斥了一句。 陆无双平时被宠惯了，陆立鼎这声训斥不轻不重的，还是让陆无双不开心的撅起嘴。 看陆立鼎心情真的不好，陆无双再撒娇只会让他更加生气，程英连忙提醒陆无双道：“表妹，你忘了那个怪人让你说的话吗？” 陆立鼎一惊，连忙问陆无双：“什么怪人，是不是那个挖了你大伯大妈坟的人？” 谁料陆无双道：“不是啊，是另一个。” 第40章 陆立鼎一时恍惚。 陆无双又道：“爹爹，那个怪人说，还有个怪人会找上门来呢！” 陆立鼎浑身发冷，坐在椅子上的身体都瘫软了。 要是陆立鼎是活在21世纪的人，内心一定是卧槽卧槽的弹幕刷屏而过。 第二十三章 这左一个怪人右一个怪人，又左一个怪人的，简直压迫的陆立鼎心神恍惚，喘息不过气。 陆立鼎的功夫是陆展元所传，也就是说，陆立鼎的功夫连陆展元都不如，这还是说的好听的，准确的说，他连陆展元的一半都及不上。毕竟陆家在嘉兴有百年基业，是大门大户，家境殷实，吃穿不愁，陆立鼎在武学上也没多大追求，与其说他是个江湖人，不如说他是个富商大户更多一些，之前陆展元和何沅君在陆家时，陆家还算是武学大家，在江湖上很有名气，自从陆展元死后，陆立鼎掌家，陆家就在江湖上渐渐失了名气，陆立鼎毫无争强之心，也不在乎这些虚名，很心甘情愿做一个普通富户，但眼下三个怪人寻上门来，陆立鼎才深感武学重要，可他就算临时抱佛脚也没有任何用处啊！ 别说三个怪人，一个怪人他能抵挡个一时片刻就已经不错了！ 只是这时候来寻仇的应该也就只有那恶名远扬的赤练仙子李莫愁而已，陆家何时招惹了这一个又一个的仇人了？ 唉，想也无用，反正也是死到临头，来一个怪人两个怪人有甚区别！ 陆立鼎眼前一阵阵发黑，瘫坐在座椅里浑身无力，他妻子陆二娘听了仆人通告匆匆赶来，见陆立鼎面如死灰，又见到墙上血手印，心神发慌，但她不知道有三个怪人惹上门来这件事，多少还能维持一些镇定，只想把不懂世事的陆无双和程英先支出去，再和陆展元商量应对之法，她刚要开口让婢女将陆无双和程英带出去玩去，就听陆无双对她爹爹道：“爹爹，那个怪人说，‘那怪人有一个习惯，留下掌印后，会在深夜登门拜访’。” 这话里话外的怪人听的人糊里糊涂，陆立鼎脑子发昏，挥挥手只想独自静一静，但陆二娘心思清明一些，上前两步，紧着追问了陆无双一句：“双儿，你说真的，那人真这么说？” 陆无双直点头，程英也在旁附和：“是这样，阿姨，我.和表妹当时在一起，那个怪人就是这么说的。” 陆二娘低低惊呼一声，忙上前拉扯住陆立鼎的衣袖，紧着对他道：“二爷，你听到了吧！” 陆立鼎浑身无力，话都没有力气讲，根本答不上话来，陆二娘急着唤醒他，用力掐他一记：“那赤练仙子寻仇，是在深夜登门拜访，现在还未是深夜呢！” 陆立鼎猛然惊醒，坐直了身体，喝了一声：“啊，莫非！” “是了，那人定然是个善人，所以为我们通风报信想救我们陆家上下一命！”陆二娘连忙道。 陆立鼎立时恢复了精神，让陆二娘速速去收拾行囊，又招呼婢女长工来，三言两语遣散了他们，事发突然，婢女长工虽然莫名，又对陆家十分不舍，但陆立鼎急着逃命去也，出手自然大方，让婢女长工满心满意，谁也没有怨言，领了结算的工钱，简便收拾行囊，就都趁着夜色悄悄离了陆家庄。 至于陆二娘，自然也速速收拾了行囊，于是陆立鼎一家人紧跟着婢女长工的脚步，借着夜色推开大门，一家人悄悄走出了陆家庄，怕动静太大，也不敢直接将马车停在陆家庄门前，只让长工将马车备在了两条街外的巷口，只要上了马车，自然就赶路逃命，陆立鼎虽然武功低微，但广交好友，武功高的好友也有三两个，到时去好友家暂避风头，再将此事宣扬出去，他虽然挡不住李莫愁，可武林人士中总有挡得住李莫愁，愿出手相助的。 陆立鼎如此想的甚好，他心思豁达，只要能保住一家上下性命，陆家基业留不留还有何用？于是只一手攥紧着陆二娘，一手攥着陆无双，陆无双再攥着程英，四个人出了陆家大门就迈开步伐，匆匆往安置马车的地方赶去。 在陆无双眼里，她爹爹的武功是最厉害的，当然想不到是有人上门寻仇将陆立鼎吓成这副样子，还以为是一路游玩去，还和程英抱怨两句：“表姐，我们不是说好了去找那个怪人玩的吗，这是去哪里去？” 程英和陆无双同龄九岁，但经事多一些，稳重一些，看陆立鼎脸色严肃，多少感到不安，于是劝陆无双道：“表妹，有句话不是说有缘相见吗，刻意的去寻才没什么意思，哪日无意遇上，那才叫有意思呢。” 陆无双一想，正是这个道理，但陆立鼎心神不宁，攥着她的手也没分轻重，捏的她的小手有些疼痛，况且陆立鼎步伐太快，陆无双跟的跌跌撞撞，她刚要开口撒娇让陆立鼎放慢一些步伐，或者干脆让陆立鼎抱着她算了，还没开口，迎面路上一个中年妇人也牵着两个男孩走过来，那妇人是眼见着陆立鼎从陆家出来的，她上下打量一眼陆立鼎，先爽快笑了一声，朗声道：“前面的是陆爷不是？” 陆立鼎双腿顿时如同灌铅定在原地，从头到脚冰冷一片，陆二娘也心神不宁的倒抽一口气。 来人正是带着武修文武敦儒前来陆家庄借宿的武三娘了。 要说是祸躲不过呢！ 武三娘话音才落下来，街角茶楼二楼紧闭着的窗被撞开，一人破窗而出，杀气腾腾而来，直落在武三娘身后。 第41章 来的正是洪凌波了。 李莫愁才没有半夜登门寻仇的习惯，她想杀人就杀人，想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洪凌波只是给陆家上下一个逃跑的契机而已，她只想法把李莫愁拖到半夜时候而已，只要陆立鼎足够聪明，就该趁机会逃走。 拖延李莫愁的办法也不困难，和李莫愁相处十年，洪凌波就哄了她十年，已经没有谁比她更了解李莫愁的性子了。 李莫愁这个人，顺着就什么话都好说。 洪凌波只是买了一支碧花簪给李莫愁，又为自己新买了一身新衣衫展示给李莫愁看。 李莫愁虽然性情恶毒，但她长的好看，也是真的爱美，况且是小徒弟送的礼物，李莫愁自然喜欢，当下就戴上了簪子，再一想一会会戴着好看的新簪子杀人出气，心情就更好了，更何况洪凌波也换了一身新衣衫，看着也顺眼很多，李莫愁心情好，自然也好说话，就和洪凌波在茶楼多坐了一会，反正杀人不急于一时，比不上多赞美几句小徒弟的新衣衫，让洪凌波开心重要。 洪凌波当然不是突发奇想随便买了一套衣衫，她是怕陆立鼎万一逃不过，自己穿之前那件衣衫出场会让程英和陆无双认出来，万一她们两个喊破了她的身份，李莫愁岂不是会大怒一巴掌拍碎她的天灵盖？ 但就说命里注定的事情逃也逃不过呢！ 那几个婢女长工走的静悄悄的，街角茶楼里的李莫愁没有察觉，本来若不是遇上武三娘，陆立鼎可能也就逃过这一劫了，但偏偏遇上就是遇上了，武三娘那一声‘陆爷’让茶楼里正饮茶的李莫愁和洪凌波都听得清清楚楚，李莫愁饮茶的动作一顿，洪凌波心里大呼陆立鼎真是救都救不起来，当下起身积极道：“师父，他们竟然还找了帮手来，徒弟这就去会会！”说罢不等李莫愁反应就撞开了木窗飞身冲出去。 让凌波练练手也好，李莫愁如此想，也不着急了，她慢悠悠的饮了茶，微微探出身形看向了外面街道上。 洪凌波一身杏黄道袍，背插长剑，血红剑绦随风吹动迎风直响，看着就是一个利落的江湖少年客模样，若她不是李莫愁的徒弟，是一个江湖人痛斥的小魔头，在江湖上一定会有很多追随仰慕者。可谁让洪凌波偏偏就是李莫愁的徒弟呢！她是李莫愁的徒弟，就没人敢仰慕她，否则就是洪凌波不动手，李莫愁也要出手了结敢肖想她小徒弟的浪荡子呢！ 武三娘见陆立鼎夫妇脸色大变，正觉得奇怪，听身后声音回头，见到杀气腾腾的洪凌波，警惕的将武修文武敦儒拽到身后，但看洪凌波年纪又小，所以没多大防备，只是问她：“你是谁？” “陆立鼎，我师父要灭你满门，你还拖上其他人性命，未免也太不地道了吧！”洪凌波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 不地道，太不地道了！ 陆立鼎这是自己死也要拖个垫背的？ 以李莫愁此时心情，和陆立鼎有关的人都是死路一条，眼前这妇人和两个小孩也是别想逃了！ 洪凌波真是不忍心，但她也拦不住李莫愁，只能尽量拖延一刻，让李莫愁晚一刻出手，或许还能有所变故，让陆立鼎上下一家，与眼前这中年妇人和她的两个孩子还能有一线生机。 虽然希望渺茫，但洪凌波还是打算试一试。 看洪凌波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再看陆立鼎仓皇面色，武三娘当即看不过眼，拔剑就直向洪凌波击去，洪凌波正提防着，见武三娘拔剑冲来，也不惧她年长武功高，反手拔剑就迎了上去，双剑相击，就听兵器相撞声铮铮直响。 “孩子，快过来！”见武三娘出手相助，陆立鼎夫妇二人连忙招呼武修文和武敦儒，将他两个和自己家两个孩子一起护到了身后。 被陆立鼎夫妇护到身后的程英悄悄探了个头，往前方斗起来的二人看去，她望向一身杏黄道袍，持剑飞舞的洪凌波，若有所思。 “表妹，你看她像不像...”程英拽了下.身边的陆无双想询问一下陆无双的意见，没听到陆无双回应，回头就见陆无双正自来熟的和武修文武敦儒挤在一起，兴奋的问他们：“你们说是你娘厉害，还是那个道姑厉害？” “当然是我娘厉害了！”武修文高高扬着头，骄傲道。 武敦儒也附和道：“你看那个道姑被我娘打的连连后退，大概再过个几十招就应对不过去了。” 陆无双斜了武修文一眼，嗤了一声：“我爹爹才厉害呢，我爹爹最厉害！” 程英转回视线又看向路中央正斗的两人。 大概是她看错了吧，衣衫并不一样。 况且...既然是恶人，怎么又会提点她们呢？ 第二十四章 李莫愁是个不藏私的师父，一身绝学都传授给了洪凌波，洪凌波虽然学武的年纪晚了一些，但她不是一个真的小孩子，又眼见父母死在江湖仇杀之中，对这个血雨腥风的江湖有多残酷心知肚明，更是清楚武功的重要性，所以学的很勤奋，她得李莫愁的真传，领悟能力又比普通小孩子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所以李莫愁会的冰魄银针，三无三不手，冰魄银针她都学会了，只不过功力上差几分，譬如五毒神掌，她就还没到李莫愁能掌心含毒的程度。 洪凌波现在是十五六岁模样的年纪，以她现在功力，可以跻身二流末的高手之列，这就已经不同寻常，与她同龄的少年侠客中洪凌波是少有敌手了。 第42章 比如眼前的陆立鼎，若是洪凌波使出全力，陆立鼎估计连洪凌波十招都招架不住。 这也是洪凌波直奔武三娘而去的原因，她一眼就看出来，武三娘功夫比陆立鼎强得多，与武三娘打斗起来，多少能拖延一些时间。 洪凌波剑法伶俐，但武三娘武艺也不差，而且见识比洪凌波广的多，短瞬间两人对战十几招，两人打的凶猛，两剑相撞铮铮直响，看得出洪凌波渐渐处于弱势了。 武修文开心拍手：“我就说我娘厉害，你看，那小道姑要被打跑了！” “我爹爹才厉害，我爹爹最厉害！”陆无双仍然争执这个，还拽着陆立鼎的衣袖紧着问：“爹爹，你说是不是？” 陆立鼎心神都在武三娘和洪凌波的打斗上，没工夫分神哄陆无双，只是拍拍陆无双的脑袋就算了。 陆无双娇气的撇撇嘴。 这几个小孩子不懂世事，看洪凌波处于下风就觉得开心了，陆立鼎却是越来越心惊。眼下来的只是个徒弟而已，就这般难缠，要是李莫愁亲自来了，他们岂不是死路一条？！再联想到李莫愁在江湖上的恶名，陆立鼎更是心惊胆战。 陆立鼎在心中大叹：这赤练仙子真是个拎不清的，且不说他兄嫂已经故去三年，这笔恩怨应该一笔勾销了，她将兄嫂的墓都刨了，怎么也该解气才对啊！这可如何是好，难道今日，陆家真要被灭门了？！ 洪凌波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吃力，武三娘武艺虽然不差，但不及洪凌波手段多，洪凌波只是用玉女剑法和她对打，还没使出冰魄银针呢！但洪凌波也不打算使出来，她也没使出全力，只使了八分力，即落于下风又不会让观战的李莫愁察觉她在放水，如此又过几招，洪凌波刻意露了个破绽，武三娘没放过这机会，一剑就刺向洪凌波的肩头，洪凌波狠心接了这一招，被一剑刺中，连忙退后了几步，趁势挥出一枚冰魄银针射向武三娘，武三娘退后一步，直接挥剑挡了。 茶楼上观战的李莫愁见自家徒弟受了伤，顿时脸色一变坐不住了，飞身跃出来扶住了洪凌波，连声问她：“你怎么样？” 见李莫愁一现身，陆立鼎就脸色大变，大喊道：“大娘，快回来！！” 十年前陆展元，何沅君成亲之日，武三娘也在场，她当时见过李莫愁，如今再见李莫愁，一眼就认出了她，原因无他，虽过了十年了，但李莫愁仍然是貌美如花，好像老天格外厚待于她，这十年岁月，在李莫愁身上竟没留下半点痕迹，武三娘也不禁暗叹一声李莫愁的貌美。认出来李莫愁身份，看她一身煞气，武三娘一看就知道自身不敌，况且武修文和武敦儒还在身后，所以武三娘也没恋战，陆立鼎一呼喊她就连忙退到陆立鼎身前去了，陆立鼎面色仓皇，二话不说，和陆二娘推搡着四个孩子就往回跑，武三娘也一边防备着身后的李莫愁和洪凌波一边提剑跟上，一行人复又匆匆跑回了陆家庄，陆展元立即将大门紧锁上了，虽知一扇大门根本拦不住李莫愁，可总能有些安慰。 李莫愁扶着受伤的洪凌波，怨毒的瞪向武三娘，正要赏武三娘几枚冰魄银针尝尝，冷不防洪凌波突然按住了她的手。 “哎呀，”洪凌波轻轻叫痛：“师父，有点疼。” 洪凌波刚才狠心接了武三娘那实打实的一剑，衣衫被刺出一个缺口，伤口的血已经染透了衣衫缺口处。 李莫愁心中微微一痛，洪凌波一向乖巧体贴，便是练功再苦再累也从不说出来，她这时候会喊疼，可见是真的疼到挨不住。她这个小徒弟功夫不错，但经验还是差一些，往常洪凌波杀人时她都在旁经看着，没想到这次让洪凌波练练手，就让她受了伤，无妨，反正这些人早死晚死也是没差的，还是照顾洪凌波的伤要紧，如此一想，李莫愁也没急着去追杀陆立鼎，武三娘一行人，见此，洪凌波心中长舒一口气。能拖延一时是一时吧，若是有高人相助，陆家就能逃过此劫，若是命中该绝，洪凌波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现在，就全看杨过的这两个红颜头顶的光环亮不亮了。 李莫愁将洪凌波带去了医馆，洪凌波的伤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她虽然狠心接那一剑，但也是有分寸的，在剑锋刺入皮肉就借势后退数步，所以没伤到骨，只是皮肉伤而已，点上点儿伤药血就止住了，但令人烦恼的是恰恰就伤在右肩上，常人使剑惯用右手，右肩受伤，洪凌波的功力就打了折扣了。 “师父，没能打得过她，给师父你丢脸了，”洪凌波丧气道。 这个徒弟受了伤还只想着自家师父的脸面，乖巧的李莫愁都要心疼了，李莫愁安慰的摸摸洪凌波的脑袋道：“是你对敌经验太少，以后多行走江湖，多杀一些人，经验多了就不会这样了。” 洪凌波一口血没噎在喉咙里。 多杀一些人？可别了吧。 “凌波，你在此歇息，师父去杀了他们，给你出气，片刻就回来了，你放心，伤你的那个妇人，我绝对不会让她死的痛快的，”李莫愁宽慰洪凌波道，还自觉自己是个很为徒弟着想的师父。 洪凌波被李莫愁几句话刺激的快要内伤吐血了，看李莫愁起身欲走，连忙扯住李莫愁的衣袖：“师父，我的伤没多大妨碍的，况且我虽然受伤了，但那几个小孩子不是我的对手，我还能帮得上忙。” 第43章 洪凌波算盘打得精，她想的就是受伤了才有理由添乱示弱，到时候就看陆立鼎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了！ 李莫愁想了想，觉得洪凌波说的没错，唉，这个徒弟真是乖巧的让人喜欢，都受伤了，还想着帮她这个师父出一分力呢！ 李莫愁带洪凌波在医馆看伤这会儿，陆立鼎正联合了武三娘商量对策。 陆立鼎得了武三娘救助，就算心里再如何哀叹性命不保，也要对武三娘感谢一番，谢恩过后，陆立鼎向武三娘施了一礼问：“敢问大娘高姓？” 家里长工婢女都已遣去，于是陆二娘亲自做了端茶送水这活，她为陆立鼎和武三娘倒了茶水，便坐在旁听二人详说，才知晓李莫愁与兄嫂陆展元，何沅君之间的恩恩怨怨，她先前只听陆立鼎曾说过个大概，如今听了个详细，听武三娘说陆展元本与李莫愁有约，但后又弃了李莫愁娶了何沅君，同为女子，以己度人，不禁低低感叹：“这个赤练仙子，若不是经此磨难，应该也是个好女子...” “也不是这样，”陆展元是陆立鼎兄长，陆立鼎自然要为自家兄长开脱：“兄长那时候就看出来这女魔头性情不定，不是相伴终生的好人选。” 那为什么还要定下婚约，误了人家呢？陆二娘有心反驳，但眼下情势不是争辩这些过去情爱的时候，也就没有插话。 陆立鼎叹道：“若是武前辈的师父一灯大师在此，我们也不惧怕那女魔头了。” 武三娘也是长叹一声。 想的倒是很好，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得知自己断了陆立鼎一家的生机，武三娘十分过意不去，陆立鼎倒是释然，反而宽慰武三娘道：“谁说逃就一定逃得掉呢，也许一切都是命中的吧！” 可不就是命中注定的？否则，不早不晚的，怎么偏偏那时候遇上？陆立鼎说完，自己却还是不甘心的，重重长叹一声，陆二娘见他愁苦，忙宽慰道：“你还记得那个让双儿，阿英传话给我们的怪人吗，也不要完全失去希望，或许，他还会出现在紧要关头，救我们一救。” 话虽这样说，陆立鼎却不抱太大希望了。眼下不正是紧要关头，也没那高人现身啊？唉，求人不如求己，看看身边担忧的陆二娘，又想想不知害怕，和那两个男孩在院里玩耍的陆无双和程英，陆立鼎心里暗道：这赤练仙子也太恶毒，不知道遇上的时候自己求她一求，用自己一人的命换她们娘儿三个的命，她会不会做这笔买卖？想想不太可能，李莫愁杀人成性，杀一个是杀，杀四个也是杀，怎么会罢手呢？如此一想，陆立鼎又是眼前一黑，但他到底是个男子，是陆家家主，陆二娘和两个丫头还要指望着他，所以陆立鼎深吸两口气，勉强打起底气，问武三娘道：“武三娘子，你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武三娘带着两个儿子是来找疯疯癫癫，和李莫愁一样来赴十年之约的武三通的，没成想武三通没找到，先碰上了李莫愁，她叹了一声：“若是我家官人在，还能和那李莫愁斗一斗。” 陆立鼎一听，又惊又喜问：“武前辈如今身在何处，没和武三娘子一起来吗？” 武三娘面色发窘，说不出个所以然。武三通对何沅君起了非分之想，何沅君与陆展元成亲后他就疯魔了，他来赴这十年之约是来抢何沅君的，这种事情武三娘怎么说得出口呢？ 看武三娘面色，陆立鼎又是失望不已。 难道今日，他们真的逃不过？！ 第二十五章 虽然生机渺茫，可也不能干坐着等死，总要想想解脱之法，这么一想，还真让陆立鼎想到了，他忙问陆二娘：“娘子，你还记得哥哥去世时候，给我的那条帕子？” “那块红花绿叶的锦帕是不是？”陆二娘记得很清楚。 “你收起来了吧，快拿出来，或许，还能救得一人性命，”陆二娘一听能救一人性命也不错，当下就起身去取。 陆立鼎见娘子去取锦帕，心中多少宽定一些，走到院子里，见自家那个调皮女儿正在爬树登高，忙呼了一声让陆无双小心着些，而后神色不定的站在一旁，目光在陆无双和程英身上来回流连。那块锦帕是陆展元临故去时给他的，是陆展元与李莫愁的定情之物，他说若是李莫愁来寻仇，看见这锦帕，会念旧情放人一命也说不定。 可是帕子只有一个，是给双儿...还是给阿英呢？ 陆立鼎琢磨了一番，决定还是将这一命，留给程英。 陆立鼎不是不心疼女儿陆无双，但一来，他是受襟兄托付照顾程英，受人重托若是做不到，到了地底下，如何有颜面见他襟兄？再者来，他和陆二娘一死，陆无双一个人孤零零的岂不痛苦？还不如一家到地底下团聚去。主意一打定，陆立鼎反而宽心了，他刚宽心一些，就见墙头人影一闪一晃，陆立鼎眼睁睁看着那人把树下的两个男孩抓走了！ 这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动作奇快，还在树上摘花的陆无双还以为自己见了鬼，身子发软，惊叫一声就摔到树下去了！陆立鼎心神还在抓走两个男孩的怪人身上，也没顾得上陆无双，等他反应过来，陆无双已经倒在地上晕过去了！陆立鼎心痛不已，连忙去将陆无双抱起来，心里连声哀叹：怎么坏事都赶在了今日呢！！武三娘听到陆无双声音跑出来，见院子里没有武修文武敦儒的影子，又见陆立鼎抱着受伤的陆无双，还以为两个儿子是糟了李莫愁毒手了，当下身形一晃，面如死灰。 第44章 “姨丈，抓走两个哥哥的，就是挖大伯坟的怪人！”程英喊道。 陆立鼎脸色一变：“什么？！” 武三娘听了，忙问程英那怪人的样貌，一听掳走武修文武敦儒的是武三通，松了一口气，对上陆立鼎又惊又怒的脸，一时头痛不已。 陆立鼎更是头痛欲裂，真想和陆无双一样眼睛一闭晕过去算了：唉！怎么什么事情都偏偏赶在今日啊！！ 不说陆家如何热闹，这边李莫愁被洪凌波拖延着到了后半夜，看再拖延下去李莫愁就要不愿意了，洪凌波就拿了兵器，和她重返陆家庄。 那扇紧锁的大门一点用都没有，李莫愁急着入院杀人，和洪凌波一纵身就跃进了陆家庄，陆立鼎夫妇，武三娘正持刀剑等着她，即已兵器相见了，那就不说二话，双方当即动起手，李莫愁都没怎么用力就占了上风，她正要动手杀了这三人，突听一声喝声：“魔头，休要嚣张！”李莫愁回头一看，就见大门被撞开，进来一个双眼翻白的瞎子，这人不止瞎，他还跛，正是江南七怪之首柯镇恶来了，柯镇恶遇上武修文，得知李莫愁在此行凶，虽知道自身功夫不敌，但他有一身江湖莽气，仍是匆匆赶来了。 李莫愁听过柯镇恶名号，也认出他来了，她不惧怕柯镇恶，可心里还是犯嘀咕，柯镇恶是郭靖的师父，惹上郭氏夫妇，可就麻烦穷穷了，这么一犹豫，出招就缩手缩脚起来。 见李莫愁被四个人围住缠斗，在一旁观看的洪凌波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好歹她没白费这番力气，总算等来高人了！ 洪凌波仗着自己受伤不便出手，看李莫愁这时候被围住缠斗，当即就想开溜，于是扬声道：“师父，我去找那几个丫头小子了！” 李莫愁早就发现这庄里就这么几个人，那四个丫头小子不见踪影了，她此时心里有些不耐烦，出手也狠毒起来，已经逐渐占了上风，听洪凌波这么说，当即应道：“去吧！” 洪凌波刚才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站着，柯镇恶一来就奔着李莫愁去了，根本没注意到她，这时候听洪凌波这么说，骂了一句：“小的也如此恶毒！”就向洪凌波方向奔去，想先了解了洪凌波再说，李莫愁哪能让他如愿？甩出拂尘就去卷柯镇恶的铁杖。 洪凌波一看这四个人都制不住李莫愁，也不顶事儿，当即就纵身跃走，只盼早一点找到程英陆无双，能帮她们一帮。 但找人也不是容易事情，洪凌波估计，程英和陆无双是不可能藏在镇上的，她们两个现在是藏哪，哪就腥风血雨一片，陆立鼎要是有良知，就不会让把她们两个留在镇上祸害人。 洪凌波抱着剑走出一条街去，在街口踟蹰着该往哪个方向去找人，冷不防一户人家里蹿出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迎面跑过来，那少年提着一只公鸡，他跑出来没几步，就听那户人家吵闹起来，一帮人拎着家伙什叫骂着追了出来，洪凌波心里装着心事，抱着剑在街口左走一步，右走一步，那少年跑到她面前来看她往左走，就往左避了一下，没成想洪凌波又往右走了一步，两个人就撞上了，那少年个头和洪凌波差不多，这一撞就把洪凌波给撞倒了，洪凌波哎哟一声，这才回过神，看一个小叫花压在自己身上，一脚就把人给踹开了，那小叫花被踹了也不觉得疼，还嬉皮笑脸道：“小美人儿，这可怪不得我，我躲你了，没躲开，这莫不是注定的缘分？不如到我家里去，请你吃烤鸡。” “姓杨的小子，你请人家小美人吃烤鸡，用偷来的鸡算什么本事？”追上来的人指着这小叫花骂道。 洪凌波心里仍然是反感男人接触的，何况这小叫花还油嘴滑舌的，她就更不喜，但一听那人说着小叫花姓‘杨’，洪凌波就眉心一跳。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子吧？ “你叫什么名字？”洪凌波连忙问。 “嘿，小美人儿，怎地看上你相公我了，想和我互通姓名不成吗？”那小叫花直占口上便宜。 “你告诉我你的姓名，这只鸡的钱，我替你付了，”洪林波大方道，听洪凌波这么说，那小叫花还没开口，追赃的人忙道：“这小子姓杨名过，是个惯会偷东摸西的小贼！” 洪凌波心突的一跳。还真让她给遇着了，这可是主角啊！ “呸！”杨过回头啐了一口：“我分明是你爷爷！” 那帮人受了辱骂，当即就要冲上来打人，洪凌波连忙把杨过护在身后，对他们道：“凶什么，我说话算话，喏，这块银子买一只鸡还是够了吧？”她从袖里摸出来小块银钱来抛给追赃的人，那些人虽然觉得洪凌波长得好看却是个拎不清的白给人花钱的傻丫头，但有钱谁都不会不要，拿了钱也就散了。 杨过望着挡在身前的洪凌波，愣了愣，不过待洪凌波转头看向他时，他又恢复了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小美人儿，这么大方给你相公买鸡吃，真看上你相公我了？” 对待有着光环的主角，洪凌波特别好脾气。再说她本性本来脾气也不坏。 “你不是说请我吃烤鸡？这只鸡是我付钱买的，你分我一半吃不吃亏吧？”洪凌波指指杨过手里拎着的半死不活的公鸡。 杨过此人多疑，本来还觉着洪凌波不会如此好心，听洪凌波说真的是想吃烤鸡，又愣了愣：“你，你真要去我家里？” “不行吗？”洪凌波歪头问。 第45章 “行，行！”杨过连声道，唉，自从他娘亲死了，那破窑这么多年就他一个人住，一个人孤单死了，有个人去，说说话，聊聊天也好！他很久没和他人一起吃过饭了！ “你家在哪里，远不远？”洪凌波问，杨过怕她改主意，连声道：“不远，不远，很快就到了！” 可洪凌波又不真是个好糊弄的丫头，杨过这点心思可瞒不住她，洪凌波打量杨过两眼，杨过虽然脸脏兮兮的，但五官俊秀，能看出来日后会招惹很多女孩子芳心了。不过眼下，还是跟紧杨过最重要，杨过是主角，跟着他，或许能找到陆无双和程英，能顺势摆脱李莫愁也说不定呢！这么一想，洪凌波有点开心，对着杨过笑了一下，又拉扯住杨过的衣袖，嗔道：“你可不要骗我，你家到底在哪里，快点告诉我，我可急着吃烤鸡呢！” 杨过生活困窘，哪接触过洪凌波这么好看，还会卖乖的女孩子，当即被哄得晕头转向，伸手就指了一个方向，洪凌波毫不犹豫，当即左手拎起杨过的后脖领子把他拎起来，往他所指的方向纵身而去。 杨过没想到上一秒还笑晏晏的洪凌波下一秒就使出功夫来了，双脚腾空一瞬间吓得差点没失手把公鸡给扔掉。 有洪凌波轻功助力，没多时就到了杨过居住的破窑洞，杨过腿脚终于落在实地上，还有点站不稳，他看看眼前破窑，再看看身边一身杏黄道袍，面如桃花的洪凌波，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处容身之所过于破旧了。 洪凌波不在意这窑洞怎么样，她听见窑洞里传来男孩女孩的说话声，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果然没做错决定，当即撇下杨过，几步跑进了窑洞中。 第二十六章 洪凌波做的决定果然没错，这不，她跟着杨过，就找到了陆无双和程英。 窑洞里的正是陆无双、程英，和武氏兄弟，陆无双摔断了腿，又来不及正骨，一条断腿扭成一个怪异姿势，正疼的直哭，三个孩子围着她又不敢碰她，只有程英还能劝一劝她，但疼的是陆无双，劝也减缓不了她的伤痛，反而让陆无双更难过了。 “我要是成个瘸子，我就不活啦！”陆无双哭哭啼啼道。 “妹妹，成了瘸子怎么就不活了，我刚才遇上一个跛伯伯，他还是个瞎子呢，走起路来比我们都快！”武修文安慰道，哪知一听武修文拿一个又瞎又跛的人和自己比较，陆无双以为自己定要成为一个跛子了，女孩子本来就爱美，一想到自己会一瘸一拐的走路，陆无双更加绝望了：“我才不要，才不要一瘸一拐的走路！”她说着，就攥起拳头要去砸自己的双腿泄愤。 见弟弟说错话，武敦儒连忙把武修文拉一边去了。 程英连忙拦住陆无双的拳头，劝她说：“表妹，你不要想的那么坏，姨丈那么厉害，一定会治好你的腿的。” 提到陆立鼎，陆无双情绪缓和了一点，她双眼含泪，委屈的问程英：“表姐，我痛死了，爹娘怎么还不来？” “就来了，就来了，”程英哪知道陆立鼎什么时候来，只有连声哄陆无双，她正心虚的哄着陆无双，突然听到脚步声，连忙喊陆无双：“表妹，你看是不是姨丈来了？” 不止陆无双和程英，武氏兄弟也都抬头望窑洞入口处看去，却见走上台阶露出面容的是那个和武三娘打斗的小道姑！ 武氏兄弟喝了一声，虽然知道敌不过洪凌波，也拿出小男子汉的气概，随手拿起手边的破锅和铁棍，喝了一声就朝洪凌波打过去，被洪凌波直接用剑鞘左右一挡，把两个人给拨到两边去了，武氏兄弟被当胸打中，倒在地上哎哟叫痛，一时半会是爬不起来了，看武氏兄弟还没出手就倒了，程英和陆无双不禁吓得发抖，看眼倒在地上无法反抗的陆无双，程英虽然害怕，也鼓着勇气站起来挡在了陆无双前面：“你就算杀了我们，姨丈也会给我们报仇的！” 洪凌波在心里赞叹了声程英的勇气，可是可惜，估计陆立鼎是活不到给陆无双报仇的时候了。洪凌波伸手一点，就点住了程英的穴道，径直走向在地上发抖却因为腿伤无法动弹的陆无双，她蹲在陆无双身边查看陆无双的伤腿，陆无双的腿伤的很重，再不医治就真的要一生残疾了，洪凌波看不过去眼，将陆无双的伤腿抱在怀里，碰到伤腿痛处，疼的陆无双一声惨叫，大骂道：“恶女人，想杀就杀，何必这样折磨我！”洪凌波不理会陆无双叫骂，点了陆无双腿上的穴道为陆无双止痛，而后就为陆无双接骨，洪凌波跟在李莫愁身边，初时是李莫愁照顾她，但李莫愁照顾人的经验有限，她也就是照顾陆展元的时候攒了点经验，照顾起洪凌波这个孩童总是磕磕绊绊的，后来反而是洪凌波照顾她比较多，这些小伤小病的，洪凌波该会的都会。 程英被点住穴道僵在一旁，用余光观望着洪凌波动作，她看着洪凌波低头时的脸庞，只觉得越看越眼熟，真想开口直接问个清楚。 杨过腿脚虚浮的进了窑洞，见窑洞里这么多个孩子，有点傻眼，第一反应是把自己的公鸡抱在了怀里，诶呀，这么多人，他的烤鸡可不够分的！往窑洞里看了一眼，杨过直接无视了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的武氏兄弟，径直就往站着的程英走去了，他凑近程英绕着程英走了一圈，上下打量她，笑嘻嘻道：“小美人儿，你怎么在我家里？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第46章 程英被点住穴道动弹不得，听杨过说这么难听的话，当即皱着眉头啐了一口：“呸，你这个小叫花，羞也不羞！” 那边就听‘咔吧’一声，陆无双的骨头被推上原处，洪凌波嘱咐了一句陆无双：“好好静养，会没事的。” “谁用你帮忙！”陆无双并不承洪凌波的好意，洪凌波也不在意，她抬头，就看到杨过伸出脏兮兮的手往程英白嫩嫩的脸上摸：“不羞不羞，这才叫羞呢！” 因为以往经历，即使现在，洪凌波也不太喜欢被男人亲密接触，眼下看杨过如此放荡轻浮，竟然去轻薄程英，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你个小叫花，不知死活，离我表姐远点！”陆无双虽然受了伤，但骂起来起来还是力气十足。 程英当即就红了眼睛，眼看就要哭出来，杨过也就是吓唬吓唬她，看她这么不禁吓，连忙缩回手道：“说哭鼻子就哭鼻子，真没意思。” 洪凌波身形一闪，就来到了程英身后解了程英的穴道，程英反应极快，身体能动的一瞬间，就伸手扬了杨过一个耳光，杨过被打的懵了一瞬，而打完杨过的程英也不管身后的人是谁，转头就委屈的扑到了洪凌波的怀里哭了起来，程英比洪凌波年纪小几岁，还是个孩童身形，而洪凌波常年习武，身形修长，所以程英个头只在洪凌波腰间，她靠在洪凌波怀里，娇小又惹人怜爱。 美人突然入怀，让洪凌波猝不及防，也和被扇的杨过一样懵在了原地，她茫然的低头看看难过的程英，有点手足无措，试探着拍了拍程英的肩膀安抚，看程英情绪平稳一些了，才松了口气，程英哭了几声发泄心中委屈就好了一些了，红着眼睛擦着眼泪退后两步，才发现自己竟是抱着洪凌波在哭！一时后怕不已，连忙又退两步。 洪凌波维持着那个抬手拍肩的姿势一时有些尴尬，默默将手放下了。 “大爷又没碰到你，你哭什么！”杨过捂着被扇的脸对程英骂骂咧咧：“大爷还没哭呢，哪轮得到你！” 程英在陆家庄被照顾的很好，什么时候见过杨过这种小恶痞一样的人？被杨过一吓，怕杨过再靠近自己占自己便宜，眼睛一红，下意识躲到洪凌波身后去了，洪凌波皱着眉上前一步，斥了杨过一句：“杨过！” 看洪凌波板着脸笑都不笑了，杨过就有点怵她，捂着脸嘀咕道：“我挨打了，怎么不见你去凶她呢！” 洪凌波无奈，从怀里掏出一瓶蜂蜜给杨过，杨过立刻就被哄开心了，洪凌波顿觉心累，觉得自己就和个幼儿园阿姨一样。 武氏兄弟受伤不重，疼了一阵爬起来，连忙把程英拽到陆无双身边去，四个人在一处，警惕的防备着洪凌波的一举一动。 “表姐，你真糊涂，怎么到她怀里哭去了！”陆无双埋怨道：“她要是动手杀你，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程英窘迫的红了脸，她悄悄抬眼看眼洪凌波，在心里反驳陆无双的话。她觉得洪凌波并不会动手杀人，现在的洪凌波，和之前见到的杀气腾腾的样子很不一样，让她一点都不害怕，但这话说出来陆无双一定不赞同，所以程英转而问：“表妹，你怎么不叫疼了，她刚才对你的腿做了什么？” 陆无双这才想起自己的伤腿来，她感受了一下，惊奇道：“还真的不疼了！” “那小道姑刚才不是说，你静养一阵就没事了吗？”武敦儒插嘴道。 陆无双听了，又惊又喜道：“真的，那我不用跛啦？”她倒是也蛮容易满足的。 洪凌波不理会他们四个嘀嘀咕咕，转而问杨过：“杨过，你这里有没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 杨过正翻出来一把钝刀手段熟练的用刀背把鸡给拍晕了，听洪凌波这么问，随口问：“藏人，藏谁？我家可没藏汉子，要藏也是你这样的小美人儿，”他余光瞧了眼程英，嫌弃道：“那么凶的可不要，”又瞄了眼陆无双：“腿瘸的也不要。” 陆无双恨得咬牙切齿：“谁看得上你这个小叫花！” 大家的flag还是不要立的这么早比较好，洪凌波挑眉。看来杨过这满嘴胡话的毛病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了，洪凌波干脆直说道：“杨过，实话告诉你，这几个人是被追杀到这里来的，你这里有没有藏人的地方，可能追杀他们的人一会就追上来了。” 杨过一听，杀鸡的动作一顿：“什么，他们是被追杀的，那会不会连累我？” “不想他们连累你，就快帮他们找个藏身的地方，”洪凌波认真说。 杨过眼睛转了转：“也不是没有。” “在哪里？”洪凌波连忙问。 “那里，”杨过往地上一指，洪凌波到他所指方向检查了一下，摸到一块活动的木板，将木板掀开，立即就在窑洞里扬起一阵浮灰，呛得几个人直咳嗽，洪凌波掩住口鼻仔细一看，木板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下面是地窖，可以藏人，就是灰多了点，大概积了几层吧，”杨过随口说。 听杨过这么说，几个孩子都嫌弃的不愿意往地窖里躲藏，洪凌波也有些犹豫，这地窖里太黑了，看不清情况，冒然下去是不太可靠，她正犹豫着，突听一阵急促脚步声接近，这阵脚步声杂乱，听得出至少有三五个人，而且其中有人步伐不稳，明显是受了重伤的，洪凌波立刻就知道来的人绝对不是李莫愁，而是被追杀的陆立鼎一行人，她放下木板起身欲走，可刚走到窑洞口，就和走到窑洞台阶处的陆立鼎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第47章 第二十七章 洪凌波没有猜错，来的正是搀扶着陆立鼎夫妇的武三通、武三娘和柯镇恶。 陆立鼎夫妇被李莫愁打的只剩一口气尚在，武三娘脸上中了李莫愁的毒掌脸颊漆黑一片，这下可好，李莫愁的徒弟被他们堵在了窑洞门口，那当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武三娘虽然中了李莫愁的毒掌，但毒还没发作，见着洪凌波站在窑洞门口，当即以为两个儿子遭遇不测了，凄厉惨叫一声，就向洪凌波攻去，洪凌波心中暗暗叫苦，有武三通和柯镇恶在此，她此时不敢留手了，忙和武三娘斗在一起，打算趁机脱身，不料武三娘抱着痛失爱子同归于尽的决心，招招全力要人性命，洪凌波一时还奈何不了她。 柯镇恶看不见，只听见武三娘和人打起来了，着急的用铁拐捶地问武三通：“是谁，又是谁！” “是一个小道姑，”武三通一手扶着陆立鼎，一手扶着陆二娘回道，他说完就忙拎起陆氏夫妇进了窑洞查看情况，见几个孩子都好端端的，一时感到奇异，他将陆氏夫妇扶到地上躺着，陆无双见到自己爹娘伤成这样，顿时急红了眼，腿虽动弹不得，但她仍手脚并用爬向爹娘，哭喊道：“爹！娘！” “啊，我知道了，那定然是那个女魔头的徒弟，女魔头的徒弟也是小魔头，了结了她，也是为武林除害！”柯镇恶如此道，铁拐在地上一砸，借力就往洪凌波的方向去了，也不在乎什么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的江湖道义了。 洪凌波心里叫苦不迭，她被武三娘和柯镇恶缠住，脱身不得，稍后武三通说不定也要参战，看来此番是不能善了了！洪凌波被柯镇恶和武三娘纠缠住，正寻脱身之法，突听到一阵银铃笑声，是李莫愁一路随着武三通他们飞身而来，李莫愁看他们这些人被自己狼狈追杀，竟然去欺负自己徒弟，当即一甩拂尘，柯镇恶和武三娘正全力对付洪凌波，谁也没注意身后，二人当即就被打飞了出去，窑洞内的武三通听见李莫愁声音奔出来，就见到李莫愁和洪凌波站在一处，武三娘和柯镇恶倒在两旁，他此时神智清醒，怕去扶他二人会露出破绽让李莫愁捉住把柄，只好先担心问了一句：“娘子，柯老爷子，你们怎么样！” 柯镇恶倒在地上，摸索着去摸他的铁拐，虽被李莫愁打伤，但还是硬气道：“好得很！” 武三娘吐了口鲜血，却不觉得疼痛，只哭腔道：“三通，修文，敦儒...” “他们好好的在窑洞里，”武三通忙道。 武三娘听了，硬撑着一口气站起来，扶着柯镇恶一步步走上台阶进了窑洞，看他们进了窑洞，武三通放心了一些，转而一心一意对付李莫愁，这是十年后他与李莫愁第一次见面，见李莫愁仍是那般美貌，不禁心中暗骂老天纵容恶人。 “李姑娘，故人已逝，陆氏夫妇也活不过今日，你何必非要赶尽杀绝？”武三通估计自己与李莫愁对敌胜算也是不多，于是挡在窑洞口，试图劝说。 可李莫愁这个人，除了洪凌波说些好话能哄得住她，现今世上哪还有人劝得了她？ 李莫愁听武三通这么说，觉得好笑的娇笑出声，她低头欣赏自己好看的手指，悠闲道：“武三爷，账不是这么算的。死人死了，该还的账就要活人来还，我在陆家的墙上留下了九个手印，陆家的下人逃了就算了，这两个小丫头是陆家的女儿，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李莫愁晃晃青葱手指道：“这只是第一笔帐，你娘子打伤我徒弟，这笔账我也要算，两笔账合成一笔一起算，也很容易。” 听李莫愁不止要杀陆家上下，连武三娘也不放过了，武三通脸色一变，也不再客气，与李莫愁缠斗到一处。 洪凌波刚才对敌柯镇恶和武三娘时用了全力，李莫愁又来得快，倒是没再受伤，只是用的力气过多，之前被武三娘击伤的右胳膊是抬不起来了，她扶着胳膊，看李莫愁和武三通相斗一时不分上下，就抬头望向台阶上窑洞，就见到杨过握着那把钝刀在窑洞口探头探脑往外望，他和洪凌波对上视线，忙朝洪凌波招手：“来呀小美人，我要做烤鸡了，你还不快来，这人越来越多，等会你就分不到吃的了。” 洪凌波好气又好笑，有人在他窑洞前打架，他还能一心想着吃，也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的事情，不过想想也是，他可是主角，本身就不是一般人。 杨过在门口探头探脑，柯镇恶听着不对劲，一拐子把杨过打了回去：“你小子嘀嘀咕咕和谁在说话，是不是那个小魔头？” 杨过被打的痛的不行，捂着痛处哎哟叫痛，立即记恨起了柯镇恶，反驳道：“什么小魔头，不知道你说的谁，反正到现在为止我只挨了你的打，你们这些人，闯进别人家里不说，还打人！” 柯镇恶被杨过一通歪理气的胸口起伏，恨不得一拐子打死杨过，但那岂不就证实了这恶小子的话了？正气闷的想再打杨过一拐子，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高昂啼声，面上立时一喜：“是芙儿！”连忙走出窑洞向雕声传来方向喊道：“芙儿，是不是你？！” 旁里蹦蹦跳跳走出来个眉目如画的女孩，回柯镇恶道：“是我呀，大公公。” 柯镇恶激动的直用铁拐捶地：“芙儿，快，让雕儿咬那女魔头！” 郭芙答应一声，当即吹了一呼哨，那两只雕儿从空中直向李莫愁扑去，柯镇恶也上前助阵，李莫愁一时被天上地下同时围攻，不禁显出几分狼狈，洪凌波在一旁仗着受伤也不插手，只是在旁观战，冷不丁旁边传来句问话：“你怎么受伤了？”洪凌波惊了一下，往旁边躲了一步，回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正盯着她看的郭芙。 第48章 “什么？” “你的伤，是被哪个打伤的，是那个恶女人，还是大公公他们？”郭芙指指洪凌波受伤的胳膊。 “是那个女人怎么样，是你的大公公他们又怎么样？”洪凌波反问。 郭芙手指点了点面颊，俏皮笑了笑，下一秒，郭芙就伸手朝洪凌波脸庞击去，洪凌波侧身就躲过了，郭芙并不气馁，连出几招，洪凌波都是只躲而已，郭芙半点伤不着她，气的直跺脚：“喂，你怎么不还手？” “我怕一掌把你打死了，”洪凌波翻了个白眼。 “你是那恶女人的徒弟是不是，那你也是个小恶女人了，还怕打死人吗？”郭芙奇怪道。 洪凌波无语：“你还盼着我打死你？” “你敢打死我吗？”郭芙一点也不惧怕，还直往洪凌波面前凑：“你知道我爹娘是谁吗？” “是谁？”洪凌波随口问，她看李莫愁恼羞成怒使出冰魄银针来，惊道：“糟了！”李莫愁使出冰魄银针来，可见已经不耐烦纠缠下去，她的冰魄银针剧毒无比，沾之即死！果然，李莫愁使出冰魄银针，驱散雕儿，击中武三通，摆脱被围困局势，就飘进去了窑洞里！ “哎呀！”洪凌波一时心急不已，那窑洞里可没有能制得住李莫愁的人啊！她连忙对身边郭芙说：“快给我一掌！” 郭芙见雕儿被惊走不飞回来了，正仰着头往天空上看，听洪凌波这么说，不耐烦回道：“打什么打，我又打不过你。” 洪凌波看郭芙不理会自己，焦急看眼窑洞方向，听里面猛然响起哭喊声，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干脆自己在自己肩头拍了一掌，怕李莫愁看出破绽，她可没敢留情，这一掌打的结结实实，洪凌波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诶，你！”郭芙茫然低头看看受伤倒地的洪凌波，又看看自己的手掌，诶，洪凌波是被她打成这样的吗？她有这么厉害？可她怎么什么印象都没有啊？ 柯镇恶看不见，只听见洪凌波受了伤，又听见郭芙声音，大喜道：“芙儿，是不是你伤了那个小魔头，做得好，芙儿，快快动手杀了她！” 窑洞内了结了陆氏夫妇，正要了结武三娘的李莫愁听到外面声音，顿时心神一乱，忙掳了陆无双和程英就出去，见洪凌波嘴角沁血，顿时心疼不已，放下陆无双和程英就一掌朝郭芙打去，突然一声破空声响起，一粒石子向她击去，听力道就知道这粒石子中蕴含极大内劲，李莫愁也不敢硬敌，只用拂尘一甩，拂尘与石子相击，李莫愁的虎口顿时被震痛，险些拿不住拂尘，李莫愁自知自己不是这发石之人的对手，当即分辨出利害，飞身去提起受伤的洪凌波，又转身回来顺手牵上了个陆无双飞身就走，转瞬间就无影无踪了。 李莫愁一路提着洪凌波和陆无双飞入嘉兴镇外林中，将她两个提到一棵树上放下，对洪凌波吩咐道：“徒儿，看好她，待我杀了那个欺负你的讨厌妇人和那个女娃娃就回来找你。” 讨厌妇人指的是武三娘，女娃娃指的是程英还是郭芙洪凌波就不清楚了，毕竟在李莫愁看来郭芙伤了洪凌波，肯定也会记恨上郭芙的。 洪凌波乖乖点头，就看李莫愁飞身飘走了。 第二十八章 洪凌波和陆无双被挂在了树上。 不是夸张的说法，她们两个就像挂在晾衣绳上晒太阳的两床被子一样，拦腰被‘挂’在了树上折成了个n形，只不过现在没有阳光，能照的只有冰冷的月光。 洪凌波理解李莫愁是怕陆无双跑掉，但和陆无双一个待遇的她在心里吐槽一句李莫愁这个师父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不会带徒弟，一边生无可恋的挂在树上晃荡了两下。 陆无双竟然还有力气叫骂：“小魔头，还不放了我！不然我叫你好看！！” 洪凌波：“...我也没有拦着你呀。” 这树挺高，陆无双本来就伤了腿，她要是跳下去不止伤腿要复发，另一条腿也要被拖累，陆无双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没有鲁莽的往下跳，她语噎一瞬，改口骂道：“小魔头，你等着，必然会有人为我爹娘报仇的，你和你师父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武林败类，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洪凌波自己也受了内伤，虽然是被她自己打的，但伤是实打实的，她大头朝下看着树下，都觉得有些头晕，她是真心佩服伤了腿的陆无双还能有底气叫骂个不停，不过想想也是，她现在父母双亡，唯有通过不断叫骂来掩饰内心伤痛了。被诅咒‘不得好死’这种话，洪凌波听得多了，陆无双骂的也不是最恶毒的，洪凌波认真回想了一下，那些骂过这些的人最后下场都是如何来着？ 哦...不是被李莫愁一掌拍死，就是被她给一剑捅死了。 洪凌波百无聊赖的晃晃空中垂着的腿，自觉‘不得好死’这个下场的确符合自己所犯恶行。 陆无双到底是个孩子，翻来覆去骂的也都是那几句而已，她骂了一阵骂的口干舌燥都骂的没力气了，看洪凌波也不搭腔，心中顿时觉得委屈，没有了爹娘依仗，连个小魔头都不把她放在眼里！想起刚刚在自己眼前被李莫愁那个女魔头打死的爹娘，陆无双又是一阵悲痛，她爹娘便是面对着李莫愁的毒掌也没有退缩，而是挡在了她身前！陆无双停了叫骂声，心中便充满了哀痛，她眼眶一酸，哽咽一声，伸手抹了把眼泪，转头对挂在旁边的洪凌波说：“喂，小魔头，你杀了我吧。” 第49章 洪凌波听陆无双的声音不对劲，歪头一看，看陆无双抽抽噎噎的哭起来了，顿时觉得头大，她上辈子性格独立惯了，再委屈也都自己忍着，这辈子受李莫愁教导，倒是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但都不适用于刚刚死了双亲，才不足十岁的陆无双身上，洪凌波就是拿那些哄李莫愁的鬼话来骗陆无双，估计陆无双也听不懂。哄人，尤其是哄一个哭的小孩是洪凌波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做过的事情，她唯有转移陆无双注意力道：“啊...她去找你表姐去了，你不担心你表姐吗？” 洪凌波一提到程英，陆无双才勉强从失去双亲的巨大伤痛中分出一分心神想起程英，但她哭哭啼啼的，倒是没多担心的样子，呜咽不清的哭道：“爹爹给了我们两个一人半块帕子，说是有这块帕子，那女魔头会念些旧情。” “半块？！”洪凌波听得瞪眼。陆立鼎把那能让李莫愁惦念旧情的帕子投机取巧的一分为二给陆无双和程英一人半块，以她对李莫愁了解，李莫愁肯定会恼羞成怒觉得受了戏耍，本来能让一个人活命的帕子这下会要了两个人的命！ “那你们完了，”洪凌波哀叹一声。 听洪凌波这么说，一想到那李莫愁去寻程英的晦气去了，陆无双当即觉得心伤不已，大哭出声，边哭边喊：“那，那怎么办啊！”唉，要不然说陆无双真是被宠的一点人情世故不懂，她现在竟然问杀她父母的仇人的徒弟要怎么办，洪凌波能有什么办法，她倒是想给陆无双出个杀了李莫愁报仇去的主意，那也得陆无双有这个本事才成啊！但看陆无双哭得撕心裂肺的，洪凌波也觉得心里很不好受，一来因为她虽跟着李莫愁杀人无数了，但难得的还是保持着本心，本性不是恶的，只要不跟着李莫愁，她才不愿意去做杀人的魔头呢，二来，陆展元夫妇的死让洪凌波很是怀疑固定的剧情走向能否被改变这件事了，否则她冒险给陆家庄通风报信，怎么陆展元夫妇还是没能逃过必死结局呢？ 若是剧情走向不能改变，那就意味着，她这辈子就要和李莫愁无休无止的纠缠下去了，这样的日子也太痛苦了，只是想想，洪凌波就觉得生无可恋。 但日子还要过，重生得来的这条命来之不易，洪凌波会好好珍惜，只要还有机会，她就不会死心，还要再试一试才行。 洪凌波和陆无双被挂在树上，一个心神不宁，一个陷入巨大沉痛中，两人都没注意到，林中有个人走向了她们两个，直到这人来到树下，正在神游的洪凌波才瞥见这个人正在树下抬头看着她们两个，顿时吓了一跳，差点没从树上载下去。 就见树下站着一个身着青衣，头戴青色方巾，貌似文士打扮的高瘦男人，这男人眼看着年纪不小，但很有风骨，身形站的很直，还挺有气度的。 陆无双哭得泪眼朦胧，抹了把眼泪就见树下多了一个青衣怪人，顿时吓的哭都忘了，叫了一声：“你，你是人是鬼！” 洪凌波多活了一辈子，接受事物比陆无双快多了，她看这青袍人走路脚下无声，就知道这人必定武功高强，说不定，还强过李莫愁呢！只是这江湖人大多性子古怪，而且是武功越高的越怪，就是不知道，这位高人是好人还是恶人，站在树下是要什么，难不成是看她们两个不顺眼？ 想到这个可能，洪凌波心虚的咽了下口水。 唉，谁让她是赤练仙子李莫愁的徒弟呢，看她不顺眼想要她死的人可太多了呀！ 洪凌波咳了一声清清嗓，即使人半折着挂在树上，也抱拳对那青袍人拜了一记，客客气气道：“这位前辈，不知有何指教？” 那青衣人手里拿着一管碧萧，他将碧萧掂在手里敲了敲，只是抬头看着洪凌波问：“你这丫头古怪的很，你即是那恶女人的徒弟，干什么还要救他们呢？” 听着青衣人这么说话，洪凌波就知道，他是看到了自己刚刚自伤一幕，不禁苦笑一声，道：“前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恶人的徒弟，未必就也是恶人啊...” 那青衣人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还觉得挺有趣，他再看洪凌波面相，见洪凌波一双眼睛提溜直转，显然是在暗暗提防着他，但是面上又不表现出来，还做出一副自嘲模样希望能博得他同情，这股机灵劲，倒是让他怀念起了以前女儿年幼的时候，以前他女儿也是这样，表面上看不出来，暗地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只是再机灵，到最后竟然栽在了一个傻小子身上。 青衣客不由得多看了洪凌波两眼。 那边陆无双缓过劲来，看洪凌波对待青衣客这般客气，就知道洪凌波是怵这青衣客，她连忙抓紧机会喊道：“前辈，这位前辈！快杀了她，杀了那个女魔头为我爹娘报仇！” 青衣客微微蹙眉，看眼吵闹的陆无双，又看向了洪凌波，古怪一笑：“你看，你救了她，她还要杀了你，这买卖合算吗？” 洪凌波心中做苦，这种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感受的确不好受，但她早就过了会对这种小事耿耿于怀的年纪，于是只是强颜笑道：“父母之命大过天，她恨我也是应当的。” 听洪凌波如此说，那青衣客哼笑一声道：“既然她应当恨你，不如我做个顺水人情，替她杀了你，解她心头之恨？” 洪凌波笑容一僵。 这人脾气也太怪了，他明知道自己是好心救人才自伤，这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杀她了？这...她该不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第50章 洪凌波顿觉一阵心累，觉得自己这是又遇上一个升级版性情古怪的李莫愁了。 陆无双听青衣客这么说，恨不得拍手叫好，大声答应说：“快，前辈快快杀了她，你杀了她，我，我...”她张口想要许诺些什么，但又突然想起父母已死，陆家庄都没有了，她根本什么都许诺不了给这个高人。 那青衣客性情古怪，一向都是他支使别人，这江湖上还没有人敢支使他呢，看陆无双这么吵闹，又竟敢直言支使他，顿时有些恼意，洪凌波正谨慎打量他，见他微微蹙眉，以她与李莫愁相处十年经验来看，顿时明白这青衣客是动了杀心了，忙冷脸斥了陆无双一句：“你闭嘴，轮的到你插话吗？！”说完，转头来面相这青衣客时，又是满面讨好道：“前辈，她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和她一般见识啊。” 那青衣客见洪凌波这么小年纪倒是滑头的很，不禁觉得很有趣，把玩着手里碧萧，漫不经心道：“她不过一个小丫头，我不和她见识，但是她毕竟冲撞了我，不如这样，我收你为徒，我心里痛快了，就不和她计较了。” 洪凌波笑容一滞。 天老爷啊，是这江湖上正常人太少，还是她体质特殊，专吸引性情古怪的人来做她师父啊？ 第二十九章 洪凌波已经猜到眼前青衣怪客的身份。 毕竟手拿碧箫这个特征还是挺明显的。 如果没有猜错，他就是五绝之一的黄老邪——黄药师！ 应该不会猜错！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冒充黄药师，模仿黄药师啊！ 洪凌波对黄药师没什么印象，只知道这个人的武功很高，非常高，高到没有人敢惹他，是江湖绝顶高手，桃花岛的主人。现在认出黄药师，她再看黄药师瘦弱身形，笔直身形，怎么看都是仙风道骨，高人风姿！ 不过洪凌波最怕武功高的人，因为武功高的人拿捏她就和拿捏个蝼蚁一样，况且，武功高的人脾气都很怪，比如李莫愁。 看过电视剧有些印象的洪凌波记得，桃花岛上的奴仆都是被割去舌头耳朵的，又聋又哑，这种手段也很狠毒，不亚于李莫愁。黄药师被人称为黄老邪，占了一个邪字，做事也是不受拘束，想做什么做什么，想杀人就杀人，只不过功夫高到黄药师这种地步，寻仇也实在没意义。 洪凌波真是羡慕，她要是有黄药师这身功夫，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肆无忌惮，逍遥快活！ 当然，洪凌波的性格也做不出来恶事，她就想避开李莫愁，过平静简单的日子，就这么一个小愿望。 洪凌波不知道自己被黄药师看上了哪点，但她立刻就决定答应。 虽然做脾气怪的高手的徒弟是件危险差事，动不动就要面临生命危险，但比起做李莫愁的徒弟，还是做黄药师的徒弟可靠。和黄老邪搭上关系，不就是和郭靖黄蓉搭上关系？郭靖黄蓉可是公认的大侠，和她们搭上线，她就能从此弃暗投明，摆脱小魔头名号，洗白成功，走上人生巅峰，过她平稳的小日子了！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况且黄药师功夫这么高，还能钳制李莫愁，真是一举两得！再没有这么合算的买卖了！ 这么好的机遇，傻子才会错过！ 洪凌波心里怀着对平稳小日子的期待，面上显露出来两分激动神色，眉梢都是翘起来的，要不是被挂在树上，她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喊师傅了。不过在树上也不妨碍洪凌波表现出她对黄药师的恭敬之心，她虽然不能跪在地上伏地给黄药师磕个头拜师，现在还一脸倒霉相的被挂在树上，但不妨碍洪凌波态度认真，一手握拳，一手抱拳，给黄药师行了个礼，嘴上甜甜喊了一声：“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黄药师看着嘴上喊着师父，其实给他行武林人士间切磋前抱拳礼的洪凌波：“...” 即使离经叛道的黄药师也有点糊涂，他都忍不住想难道洪凌波是把他这个师父当陪练一样的存在？你嘴上喊我师父，心里想着放马过来？ 不过不重要，黄药师本来就不是个拘于礼数的人。 洪凌波一点都没有自己已有师父应该一日为师终身侍奉的自觉，拜黄药师这个师父拜的痛快，不给黄药师反悔的机会，黄药师也并不后悔。黄药师会从桃花岛来到这里，是躲在桃花岛上天天黏在一起恩爱一点都不照顾他这个孤寡老人感受的郭靖黄蓉，但一个人虽然潇洒，也有点无趣，他觉得收下这个伶俐知趣的徒弟之后的旅程会有意思的多，他还没收过年纪这么小的徒弟，洪凌波一看就比他收过的那七个弟子活泼百倍，又有点蓉儿小时候的伶俐劲，定会很有乐趣。 陆无双要气死了。好不容易来个武功这么高的人，她还盼着对方帮她报仇杀李莫愁，结果对方转眼和杀父仇人的徒弟称起了师徒！这下李莫愁那个魔头虽然不在，可洪凌波又多出一个靠山！陆无双心里怨愤可想而知，她怕这两人合起来杀了她，只有死死咬着牙强忍害怕，默不出声尽力缩小存在感，可她不出声，黄药师还是注意到了陆无双满带恨意的目光。 黄药师把玩碧萧，一语点破：“你有心救她，她却一心想要你死，这是后患，我收你为徒，自然要为你着想，就先为你解决了这个后患吧！” 不止陆无双吓了一跳，洪凌波也吓了一跳。 第51章 这些武林高手真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说杀就杀，陆无双可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啊！唉！跟随性情暴戾杀人如狂的李莫愁这么多年，洪凌波还是无法适应这些武林人的思维！ “等等等等！师父别动手！”洪凌波连忙开口，恐怕黄药师一出手自己来不及拦住！ 黄药师瞧洪凌波一眼，看她有什么话说。 洪凌波眼睛一转，慢吞吞的边斟酌话语边说：“师父，她恨我，日后要找我报仇，是后患不假，不过我也不怕她。” “哦？”黄药师也不急于动手，静听洪凌波胡编。 “江湖这么大，谁没有几个仇人啊，连个仇人都没有，岂不是显得自己无名？”洪凌波一边信口胡说，一边偷瞧黄药师脸色，看黄药师不像生气，小心翼翼继续说：“况且，她资质不好，比我多学十年武功也比不上我的一半，我怕她干什么？” 陆无双真的，要被气死了。死就算了，死前还要被这个小魔头欺辱看不起！ “你说谁资质不如你！”陆无双快要气疯了。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剑法都会一套了，你会什么？”洪凌波牙尖嘴利的反驳，瞪了陆无双一眼。 嘴笨的陆无双当然辩不过洪凌波了，洪凌波两辈子加起来，比她正经多活了二十岁呢！洪凌波刚到这个世界时和陆无双年纪差不多，但架不住洪凌波多活了一辈子，悟性可远比小孩子高多了！武功当然也是，否则怎么会年少成名成为二流末端高手呢！ 洪凌波这才叫欺负陆无双，偏偏陆无双不知道，还反驳不了！ “所以啊，师父，不如留她一命？”洪凌波又紧着和黄药师卖乖。 洪凌波那点小心思黄药师一眼就看透，但他不点透，还觉得很有意思，况且小徒弟声音甜甜，样子乖乖的请求，这是徒弟的第一个请求，黄药师觉得没必要拒绝，就点了点头，不杀陆无双了。 陆无双不知道自己捡了一条小命，还在怨恨洪凌波看不起她，心里万般委屈，平日里她委屈有爹娘撑腰，有表姐哄着，可是现在，她爹娘都已经被那恶女人杀了，她表姐，她表姐...一想到李莫愁返回去杀程英，陆无双更觉得孤苦无依，世上再无依靠，她小小年纪遭遇如此变故，一个亲人都无，想来想去真是没有比自己更惨的了，当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孩子撒泼哭的架势最讨人厌，陆无双现在就差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了，不过她虽然挂在树上，不妨碍自己扯劲哭，她哭得真切，但小孩子和开水壶一样的鸣笛哭声真是听得人头痛，洪凌波就在陆无双身边，听着陆无双在耳边哇哇哭，被震得耳膜都疼。 黄药师微微蹙眉，不大愉快，两相对比，真是对洪凌波愈发喜欢，对陆无双愈发讨厌了。 “师父，她父母都被，被...”洪凌波话语一顿，她现在拜了黄药师为师，该怎么称呼李莫愁好？肯定是不能叫李莫愁师父了，不然黄药师脾气上来，她也落不着好，于是她顺着黄药师之前对李莫愁的称呼说：“被那个恶女人杀了，她在世上无依无靠的了，也很可怜...” 黄药师又蹙下眉。小徒弟什么意思，难道让他把陆无双也收为徒？他东邪收徒又不是捡白菜，一收一筐的，小徒弟这个要求过分了，他正觉得这个徒弟不知趣，就听洪凌波说：“她还有一个表姐，被那恶女人追杀，要是她表姐死了，她就真是无依无靠了，师父武功这么高，一定追的上那恶女人！”洪凌波握着小拳头，一脸坚信。 黄药师懂了洪凌波的意思。比起收下陆无双这个徒弟拖累自己，救下一个女娃娃这事简单太多了，对他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所以黄药师点下头，说了句：“好。” 然后，洪凌波和陆无双就眼睁睁的看着黄药师一下子就飘不见了。 飘不见了。 不见了。 了。 ...这一个两个师父都什么毛病？就这么把自己徒弟晾在树上吗？ 洪凌波大头朝下半天，都快脑充血了！ 陆无双被黄药师突然就不见影子一幕吓得哭都忘了，打了个哭嗝，抹把眼泪，抽抽涕涕问洪凌波：“那个恶女人，不是，不是你师父吗，你又让这个人去，你师父不就被杀了吗，你，你果然是个小魔头，自己师父的性命也不在乎！” 陆无双现在看洪凌波哪哪都不好，当然找机会就讥讽洪凌波，好心喂了狗的洪凌波无语，要不是看陆无双年纪小，她真要骂陆无双脑子缺根弦：“你管他去杀谁，他是去救你表姐不就行了吗？” 陆无双神情呆滞一瞬，眨了眨眼，才恍然大悟：“对哦！” 洪凌波翻了个白眼。 第三十章 以前洪凌波见到武功最高的人就是李莫愁，李莫愁的轻功是从古墓中所学，十年前就和鬼魅一样飘忽，如今更是精进，刹那就能撤身好几丈，但还是能看到她远去身影。譬如她之前将洪凌波陆无双挂到树上离开，身形瞬间不见了，但还有个影子离去，可黄药师这不见人影是连影子都不见，看不到是怎么离去的，就好像这里根本没有人站过一样，只从轻功对比，就能看出二人差距。 想到自己如今成了黄药师的徒弟，以后学个一招半式也很好，洪凌波美滋滋。 陆无双年纪小，平时又受娇纵，很多事情用不着她动脑子去想，所以她的想法很简单，天真到了一定地步，譬如恶女人李莫愁的徒弟必然也是个小魔头——这也不算陆无双天真，因为那些江湖人也是这样以为的，难道说这些江湖人都和陆无双一般天真一般智力吗？ 第52章 不过陆无双脑子还是拎得清的，黄药师去救人，陆无双稍一琢磨，这小魔头虽然是那作恶多端恶女人的徒弟，但她好像还真并没做什么坏事，在窑洞里为她治了腿，给他们找藏身处，还想办法使那青衣怪人去救表姐，难道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跟在那恶女人身边的？越想越是如此，想通这一点，陆无双对洪凌波少了些恶感，这时候才看到洪凌波眉头微皱着，嘴角有血，原来受了伤，怪不得还和自己一起被挂在树上，陆无双又抹把眼泪，红着一双泪眼，态度友好了一点，问洪凌波道：“喂，你，你伤怎么来的，我看你挺厉害的啊，是被那个小丫头打的吗？不会吧，她打得过你吗？”陆无双其实是有意关心一句洪凌波，只是她对洪凌波一时半会偏见无法彻底转过来，所以态度生硬，关心的话说的就好像恨不得洪凌波伤的不够重死的不够快，听得洪凌波一阵气闷。 好在洪凌波比陆无双眼界宽肚量广，这要是换个心胸狭隘的，早就被陆无双一番话气的又得一口血吐出来。 洪凌波也被陆无双气的不轻，长叹一声，懒得搭理陆无双，没好气说：“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陆无双不识趣，听不出来洪凌波话外音，真以为是不用自己操心了，于是不管洪凌波的伤了，转而担心起表姐来：“也不知道那个怪人赶不赶得上...” “肯定赶得上。” “你怎么知道？” “就是知道，”洪凌波说。她总不能说，因为程英之后活的好端端的，还成了杨过的红颜知己之一呢！ 诶，等等！ 洪凌波猛然想到一件事，刚才她一心哄着黄药师，都忘了，似乎不管是电视剧还是小说情节里，李莫愁的徒弟都不该和黄药师有关系吧？更别说将李莫愁的徒弟收为自己徒弟了！ 绝对没错，虽然洪凌波对情节记得不深，但这一情节绝对不该发生！怎么想都不合理！ 这是不是说明，说明走向确实是可以扭转的？！！ 那她就不用一辈子提心吊胆跟着李莫愁，做李莫愁的徒弟，被迫杀人了！ 洪凌波顿时大喜，她的喜悦无法言明，面上都明亮起来，对生活顿时充满期盼！ 陆无双不知道洪凌波想到什么，看洪凌波突然高兴无比，有点莫名，毕竟洪凌波跟随在李莫愁身边，习惯了处处附和李莫愁，少有自己的情绪表露，她刚才被黄药师收为徒，也才显出两分激动，看她这么高兴，陆无双也被感染，想听来为洪凌波开心开心，就问：“有什么开心事吗？” 快乐有人分享当然更好，但洪凌波看眼凄惨的陆无双，那股快乐劲就消退下去了，她虽然开心，但陆无双双亲惨死，孤苦无依，是肯定无法和她感同身受的，于是反而关心起陆无双：“你以后想怎么办？” 陆无双突遭父母惨死大祸，整个人晕头转向，一听洪凌波问话就懵住了，什么以后？她无父无母了，何谈以后？越想越难过，大眼睛盯着洪凌波又开始落泪，洪凌波顿时觉得自己这话问的多余，陆无双才十岁，哪考虑得到那么多，于是转而积极为陆无双寻找出路：“你表姐一定没事的，不如等我师父把你表姐救回来，你们就回你表姐家。” 陆无双傻眼：“我，我表姐父母都死了，所以才在我家的。” 啊，所以程英才会住在陆家庄吗？洪凌波咂舌，又问：“那你家里没什么亲戚吗？” “我，我大伯父大伯母的坟，都被那个怪人给挖了，”陆无双哭哭啼啼抹眼泪说，洪凌波问一句话就令她伤痛多一分，连番打击令陆无双承受不住，哭得喘不上气。 “...”洪凌波无言，这么一看，陆无双真是够可怜的，一个十岁小孩子，没有倚仗，无处可去，她看陆无双哭得伤心，实在可怜，就安慰说：“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什么，什么办法？”陆无双一双泪眼指望的看着洪凌波。 “江湖上大侠那么多，你们陆家这么惨，他们都会知道，会同情你的，你总有地方去的，”洪凌波宽慰说。 陆无双却很忧愁：“可是住在别人家里，总不比自己家，像我表姐，爹娘对她可好了，可她总把自己当成外人，爹娘给她好东西都不敢要，我有了她才敢要，我要是去别人家里住，人家对我不好怎么办。” 这倒也是，陆无双说的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寄人篱下日子是很不好过的，洪凌波想了想，有了主意：“那你可以去找郭靖黄蓉啊！” “啊？”陆无双脑子转的没有洪凌波快，只能看洪凌波一会一个主意。 “他们是大侠，肯定会对你很好的，那个小丫头，你不是见到了吗，会耍雕的那个，和你年纪差不多，你和你表姐去他们家，肯定会过的很好，而且他们的功夫也好，能保护你们，那个恶女人就不敢再找你了，”洪凌波越想这事越可行。 “真的吗？”陆无双也有些希望：“可是，我，我找不到他们家啊。” “我带你去啊，”洪凌波也没指望十岁的小无双能找到地方：“不过我名声不好，我偷偷送你去，不能露面。” 陆无双眼巴巴看着洪凌波，全心把洪凌波当成主心骨，听她说什么是什么，连连点头赞同，听洪凌波这么说，忍不住道：“你还真是不坏，那你干什么跟在恶女人身边当小魔头？” 洪凌波怔了怔。 第53章 为什么跟在李莫愁身边？当然因为她功夫不够，无法逃离李莫愁身边。 这十年来相伴，洪凌波对李莫愁已没多大恨意，但十年来朝夕相处，见惯李莫愁杀人，她对李莫愁惧意不减，洪凌波很明白，她和李莫愁与其说是师徒，不如说是李莫愁把她当个有趣的玩意，没有杀她，也只是没有杀她而已，什么时候李莫愁看洪凌波厌烦了，那就是洪凌波的死期。 想到李莫愁，洪凌波心里就有些忧虑，她毕竟和李莫愁伴了十年，深知李莫愁性格，她改换黄药师为师，李莫愁定然怒极，一定不会放过她，即使李莫愁不是黄药师对手，但她难道能时时刻刻躲在黄药师身后让李莫愁寻不到机会？但这些说了陆无双也不懂，洪凌波强笑笑，说：“所以啊，我这不是换师父了嘛。” 陆无双似懂非懂。 两人如今一个改换师父，一个有了日后指望，心情都宽解了一些，陆无双到底是小孩子，伤心去的也快，还问起洪凌波：“那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我恨的是那个恶女人，不是你，这点我还是分得清的，你等我以后发达了，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怎么个发达法？”洪凌波听陆无双童言稚语感觉好笑。 “嗯...”陆无双琢磨琢磨，道：“如果我成为天下第一，我就让你做第一，我做第二就行了，如果我赚很多很多钱，我就分给你一半！” 陆无双说的话很有意思，虽然听着可笑，可是很真诚，洪凌波都被逗笑，点头答应说：“好，那我等着。” 陆无双也扬唇笑了笑，又问：“那还见不见得到？” “见得到，我这个师父就是郭靖黄蓉的爹，怎么会见不到呢？” “这么巧嘛！你怎么知道的！”陆无双讶异：“你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怪人吗？” “我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洪凌波挑眉。 洪凌波生的是真的好看，她一挑眉，还有点风流相，陆无双还不知世事，只觉得好看，就盯着洪凌波多看了两眼，觉得洪凌波真是厉害。 然而洪凌波知道的事情再多，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遇到谁。 两个人在树上又挂一会等着黄药师回来，可是回来的人既不是黄药师，也不是李莫愁，而是疯疯癫癫的欧阳锋。 欧阳锋本来就是个双手撑地看天的倒立样，所以一眼就看到了树上的洪凌波和陆无双。 欧阳锋顿时就开心了。 欧阳锋本来就是路过，但他看到树上挂着的几年前见过的洪凌波，一眼就认出来了，十分高兴地道：“这不是我儿克儿的媳妇嘛！” 洪凌波：？！！ 看到欧阳锋，洪凌波就觉得糟糕，然而十年前她不是欧阳锋对手，现在仍然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就被欧阳锋给后脖颈一拎带走了。 独自挂在树上的陆无双看看洪凌波被带走方向，再看看身边刚刚洪凌波挂着如今空荡荡的树枝，眼睛一红，又开始落眼泪。 这叫什么事啊！ 那，洪凌波说带她去郭家的话还算不算数了！ 洪凌波也很愁——这叫什么事啊！ 她连自己的名字都还没告诉黄药师呢！ 可怜的洪凌波却不知道，见着自家鬼机灵孙女郭芙的黄药师，早就把她忘到脑后去了。 第三十一章 话分两头说。 且说武三通原本神智失常，如今遇到性命攸关头等大事忽然清醒成了顶梁柱，是不幸中的大幸，他见李莫愁被藏在暗处的人赶走，忙抱拳出声向暗处高人道谢，却无人回应，就知道对方不愿现身，于是回去窑洞里照顾众人。他看武三娘拉扯两个孩子到处追他辛苦，对武三娘也终于关怀起来，听他喊自己娘子，武三娘自然喜极，觉得一切辛苦也值得，但她本来就中了李莫愁的毒，只是还没发作而已，刚刚见到李莫愁手段残忍杀了陆氏夫妇是大悲，现在武三通神智清醒，武三娘又大喜，这忽悲忽喜最要不得，何况她还中了毒，眼看她的呼吸就急促起来，惊得武三通大呼一声：“娘子！” 先前武三通将这四个小的救出来就折返回去助阵对付李莫愁，见到武三娘中毒，为她点穴暂时压制了毒性，可眼下武三娘情绪激动，毒性再也压抑不住，眼见是毒发，之前被李莫愁毒掌摸过的半张脸都成了乌黑色！ 武氏兄弟先前被带到窑洞，两个人年纪小在破败的窑洞里也呆不住，于是就在附近走了走，正巧遇到了游玩到这里的柯镇恶和郭芙。柯镇恶嫉恶如仇的本性从名字就能体现，他一听李莫愁这个女魔头在陆家行凶，那还了得，匆匆就赶去助阵。 现在武氏兄弟看柯镇恶为了帮他们都受了伤，觉得他真是够义气，但是柯镇恶脾气不好，长的丑陋，双目翻白吓人，头发也乱糟糟的不修边幅，说句不好听的，就和个恶鬼似的，令人不敢多亲近，郭芙则不同，她肤白美丽，看着就让人想亲近，所以两人凑在郭芙身边想和她搭话，但看郭芙穿的整洁，脖子上还带着串珍珠串，光彩照人，对比自己一身尘土，就有些自惭形秽，郭芙看出来武氏兄弟想亲近自己，却没理会。 郭芙在想那个小恶女人。她现在细细回想，自己当时连洪凌波的衣服角都没碰到，怎么会令洪凌波受伤呢？她穿着刀剑不伤的软猬甲，就算洪凌波对她下手只会自伤，她不会一点感觉没有，而且，郭芙想起来，当时洪凌波还对她说：“快打我一掌！” 第54章 这句话真奇怪，哪有人上赶着要挨打的？ 况且洪凌波明知道自己打不过她。 除非...洪凌波就不想还手，只想挨打。 想到这里，郭芙看眼眼前一众人，若非那个小恶女人自伤吐血把那个恶女人引出去窑洞，眼前众人都不是那个恶女人对手，都要被那个恶女人要去性命，就和地上躺着的陆氏夫妇一样。 郭芙虽然年纪小，但她在桃花岛上是个小霸王，鬼机灵，郭靖都拿她没办法，大人都常被她戏耍，比如年过半百的柯镇恶，被郭芙戏耍过好多次，却一次都觉不出来。 程英跪倒在陆氏夫妇尸身前哭得伤心欲绝，武氏兄弟安慰她几句，但程英的伤心难过不是哄一两句就哄得好的，这两个人顿时无所适从，哦，窑洞角落里倒是还缩着个杨过，只不过武氏兄弟根本看不上他，和他搭话都嫌弃，这时候突然听武三娘气息衰弱，武三通大悲，才知道自己母亲中毒了，顿时伤心的扑了过去。 柯镇恶虽然看不见，可心明亮，听着武氏兄弟哭喊，急的铁杖直砸地，都把地面砸出来个小坑，可他连声叹气，却又无可奈何，只懊恼黄蓉不在这里，否则或许会有办法！只恨这李莫愁歹毒，堪比旧日老毒物！恨不得一杖把李莫愁打的脑袋开花！ 黄蓉此时出现也是无力回天，李莫愁练毒厉害到一定地步，何况武三娘现下毒发，已是气若游丝。何沅君本是武三娘和武三通义女，但随着何沅君成长起来愈发貌美，武三通这个义父就对她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后来何沅君和陆展元私奔成亲，武三通大受打击，从此就疯了，抛下自己真正的结发妻子武三娘和尚在襁褓的两个儿子，到处去找他的‘阿沅’。 十年前何沅君陆展元成亲宴上定下十年之约的，不止李莫愁，还有武三通，武三通虽然疯了也一直记着，所以才会来赴十年之约，遇上李莫愁。 当时喜宴上李莫愁怨恨何沅君，武三通怨恨陆展元，也真是热闹，李莫愁因爱生恨就算了，武三通对自家义女起了心思，真是个天大笑闻，他随后疯了，不理会旁人闲语，武三娘一人拉扯两个孩子到处追武三通盼他回头，又要忍受江湖人闲言碎语，日子艰难无比，此时她见武三通清醒回头，顿觉一切值得了，只是放心不下两个儿子，于是将武氏兄弟叫到身前，虚弱嘱咐武三通道：“三通，我武功不如你，没有好好教导两个孩子学好武功，江湖险恶，我们给他们起叫敦儒，修文，是想他们以后不涉足江湖，可是没有一身功夫，又如何安生。他们，他们以后就没有娘了，你要好好护着他们，教他们...长大成人，”武三娘越说气息越微弱，面上已经布满死气，眼看是不活了，但即使如此，她仍尽力嘱托武三通照顾好两个儿子，可武三通平时疯疯癫癫的见不着人影，做起事来颠三倒四的，都是武三娘照顾武氏兄弟，武氏兄弟对武三通根本感情不深，僵在一旁不和武三通亲近，武三通心神悲痛，大哭不止，心中无比懊悔自己错了这么多年，却已无法挽回，对两个儿子的生疏也没察觉到，还是一旁站着的郭芙往前一步在武敦儒武修文肩上推了一把，把两人推到了武三通怀里去，武三娘见此，才没有了遗愿，撒手而去，武氏兄弟没了娘，伤心的在父亲怀里痛哭，三人这看着才像是一家人了。 现在这窑洞里真是悲惨无比，程英跪在陆氏夫妇尸身前默默流泪，武氏兄弟被武三通揽着为武三娘伤心，柯镇恶和郭芙都听得心里头发酸，窑洞里弥漫着悲伤酸楚的氛围，只有杨过最瞧不起这些情深义重，抱着他的公鸡缩在角落里不屑撇嘴，要不是怕被柯镇恶用铁杖打，他早说风凉话了。 杨过觉得自己也很惨，莫名来了一帮人挤占了他的窑洞，还在这里打打杀杀，现在又把他逼的躲在角落里缩着，哼，说什么江湖大侠，明明就是欺负弱小！杨过现在就等着这些人抓紧伤心完抓紧从他的窑洞滚蛋，不过，他看郭芙倒是挺好看的，就不禁多打量了两眼。 陆无双只是骄纵，郭芙才是娇养出来的，她脸蛋白嫩，一双眼睛含光，比程英更好看，谁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察觉到杨过视线，郭芙瞪他一眼：“小叫花，你看什么？” 柯镇恶正愁没地出气，把铁杖砸的咣咣响，问：“芙儿，怎地，那个小泼皮对你不恭敬？！”看模样大有郭芙答应一声，他就用铁杖打死杨过的架势。 只是看两眼倒不至于，所以郭芙哄了一声柯镇恶道：“没有，大公公，他不敢，你别生气，”柯镇恶连连点头说：“好，芙儿，有大公公在，谁也不能欺负你！”郭芙嘴里答应，扬起脸庞斜瞥一眼杨过，这一眼说不出的好看，但那股放过杨过一马的傲气劲可把杨过给恨坏了。 杨过顿时觉得郭芙也没多好看，将今日见过的美人在心里一番比较后，觉得还是洪凌波最好。 唉，自他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挡在他身前护着他了。 李莫愁很快去而复返，让这些人都没功夫伤心了。 李莫愁人还未到，娇笑先至，听到她笑声，武氏兄弟顿时发起抖，被武三通拉到了身后，反倒是始终无声垂泪的程英，听到这声音猛地站起来，冲到了窑洞口，对站在窑洞台阶下的李莫愁质问：“你把我表妹怎么样了！” 李莫愁娇娇一笑：“她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先杀了你，你在黄泉路上走慢些，她很快就会去找你的，”说罢，身形一现，已是站到程英面前，手成爪掐住了程英的脖颈！程英登时被掐的喘不上气，脸色涨红，就在这时候，李莫愁看到了程英颈间围着的那块绣帕上熟悉的图样。 第55章 李莫愁当然会觉得熟悉，因为这块红花绿叶的绣帕上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绣的，是送给陆展元的定情信物。 见到这块定情绣帕，李莫愁就有些恍惚。 李莫愁没有耐心劲，不擅长织绣，为了绣这条帕子，十指都被绣针戳了个遍，她还记得，当时绣帕绣好给陆展元的时候，陆展元十分喜欢，说绣的非常好看，会贴身收好。 后来李莫愁下山，见识多了，才知道陆展元说谎，她绣的帕子根本一点都不好。 现在，陆家人用这块帕子希望令她记起旧情，放过程英一命。 见到这枚帕子，李莫愁想，陆展元至少将帕子收好这件事是做到了的，她的确心思柔弱一瞬，连杀程英的心都散了，松开钳制程英脖子的手，抽走了程英颈上的绣帕，芊芊十指将柔软的绣帕展开，却只有半块而已。 当时陆立鼎要将绣帕给程英，陆二娘得知这绣帕能救人一命，眼泪就下来了，觉得陆立鼎也太不爱护自家女儿，武三娘看不过去，将绣帕一分为二，自以为是对程英和陆无双好，却是大大触了李莫愁的霉头！ 李莫愁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另半块呢！”李莫愁恶狠狠道。 程英被掐的脖子生疼，李莫愁一松开她就忍不住直咳嗽，见李莫愁变脸，有些惧意，但鼓起勇气回答：“在，在表妹那里！” 这些人竟将她送给陆郎的，辛辛苦苦绣的帕子裁成两半，想救两个人，也未免太占便宜了！ 李莫愁心头火起，一分柔情也无，只想将窑洞众人杀个干净！ 第三十二章 如今武三娘身死，柯镇恶气力用尽挡得住李莫愁三招就不错了，武三通心神大伤，还要护着两个儿子，绝不是李莫愁对手，都要成为李莫愁掌下亡魂！ 洪凌波担心的李莫愁想杀的女娃娃是程英还是郭芙毫无意义，因为李莫愁是一个都不想放过！她现在就想杀了这些人，然后一把火烧个痛快，以解心中怨气！ 程英对李莫愁惧怕不已，可她还惦念着表妹安危，咬牙强忍恐惧说：“还有半块帕子在表妹那里，你杀了我，拿了半块帕子和表妹那块合在一起就是一块，你不要杀表妹！杀我就是了！”但程英哪有资格和李莫愁谈条件，李莫愁杀心一起，现在甭管谁来都要被连累！ 不过那些江湖人见到李莫愁都不乏跪地求饶两股战战的，年仅十岁的程英有如此勇气和李莫愁对峙，让李莫愁不由得多看了程英一眼，见程英个头只到自己腰间，忍不住想起几年前洪凌波也是这般年纪时候的活泼样子。如今洪凌波是越发好看可爱，真不愧是她李莫愁的徒弟。 想起洪凌波，李莫愁就更想尽快了结这些人回去找她的徒弟，她多看程英一眼，就见程英肤色白嫩，容貌秀丽，眼眶哭得红通通的，一看就无尽的难过苦楚，更是可怜可爱。 洪凌波好看，李莫愁觉得骄傲，程英也如此好看，就令李莫愁妒恨，差别对待的可以，她盯着程英阴狠道：“你日后必然是个美人，不是为男人伤心，就是勾的男人伤心，我杀了你，也是让你免得以后牵扯这些爱恨情仇！” 嚯，李莫愁也是了不得，杀人还有这么充分的理由！她向来崇尚谁强谁有理原则，杀武功不如她的人，她就是道理！ 看到李莫愁眼中杀意，才十岁的程英顿时被震慑在原地动弹不得，更别说逃跑了！李莫愁正欲出手，冷不丁旁里伸出根铁杖搭上了程英的膀子把程英往后一勾，就使程英避开了李莫愁几步，正是柯镇恶出手！柯镇恶虽然自知敌不过李莫愁，但心知李莫愁这个魔头不会杀了程英就算，在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逃不了！ “恶女人，你长得好看，但心肠也太歹毒了！”郭芙躲在柯镇恶身后叫嚷。 听郭芙夸自己好看，李莫愁心里受用，微微一笑，手指轻捋拂尘，笑道：“小姑娘，你说话倒是蛮中听的，不过听我一句劝，乖乖被我打死，我可以看在你这句实话上，让你死的好看点。” 郭芙看李莫愁说恨就恨，说笑就笑，脸色说变就变，仿佛个变戏法似的，心里觉得这人大概是个疯子，一点都不喜欢，根本没有她那个徒弟一点可爱劲。听李莫愁说要打死自己，郭芙也不害怕，扬头笑问：“喂，恶女人，你说要打死我？这江湖上还没人敢说要打死我呢，你知道我爹爹娘亲是谁吗？” 李莫愁没想过那么多，但眼下听郭芙问，就上下打量两眼郭芙，看郭芙眉目如画，还有柯镇恶拼命护在身前，再联想到之前那两只被打跑的双雕，心里有了计较。 李莫愁混迹江湖十余年，对江湖事也知道不少了，她听说过，郭靖黄蓉夫妇养有一对大雕，之前没往心里去，现在一想，就猜到了郭芙的身份，就是不知道，郭靖黄蓉夫妇在不在附近？她倒是不怕，她在江湖上不差多一两个仇人，况且就算无仇，两相见着，人家是大侠，她是魔头，人家也不会放过她，李莫愁就是不想多添麻烦，她小徒弟还挂在树上等她回去呢。 李莫愁略一思索，娇娇一笑，笑问郭芙：“小姑娘，你姓什么呀？” 李莫愁笑问，郭芙就和她笑答，一点都不害怕李莫愁：“恶女人，我姓郭呀。” 果然如此。李莫愁眼睛一转，心想，虽然自己不怕郭靖黄蓉，但总是麻烦一些，不如先擒了郭芙，也好让郭靖黄蓉夫妇有所忌惮，如此一想，觉得可行，于是暂且放过程英，就要对郭芙出手！ 第56章 柯镇恶始终侧耳紧张听着李莫愁动静，一听风声袭来，挥杖就打，武三通也飞身扑来，他二人心里明白自己不是李莫愁对手，但能护着身后孩子，自己死了也值得！ 他二人根本不是李莫愁对手，合力击来也令李莫愁一眼就看到破绽，李莫愁不欲多纠缠，只想尽快解决眼前这些人回去找自家乖徒儿，她气势汹汹，拂尘朝武三通一甩，一招五毒神掌先向瞎眼柯镇恶面门击去，她手指芊芊白嫩，但掌中乌黑一片，先前武三娘就是被她这只柔软手掌摸了下脸，中毒身亡！ 柯镇恶看不见这招凶险，就是看到也躲不开！ 正在此时，一枚石子突朝李莫愁后心击去！ 只听风声就知道这枚石子蕴含内劲强大，李莫愁不敢托大，只得先扭转身形甩起拂尘抵挡，被震得虎口生痛，险些拿不住拂尘！ 李莫愁就知道，又是之前出手的那位高人！她刚刚站在这一会也始终暗暗提防，见无人出手还以为那人已经不在了！对方只是一发石子就令她无法招架，可见二人差距，看来这次是没办法杀这些人了，真是晦气！ 不错，来阻拦李莫愁的人正是受洪凌波嘱咐的黄药师！ 有人插手，杀人这事是做不成了，但李莫愁心中实在不忿，她余光见到脚边陆氏夫妇的尸身，脚尖一踢，就将二人尸身踢起一手拎了一个飞身就走，暗处黄药师又是一枚石子击出，然而李莫愁心狠，直接用手里陆立鼎的尸身挡了这一下，见到石子击到陆立鼎胳膊上，顿时将陆立鼎胳膊穿透，李莫愁一时惊惧，身形转瞬不见！ 黄药师无意阻拦李莫愁，两个尸身，带走就带走了，留下人也活不下来，他从暗处现身到郭芙面前，谁也没见到他是如何出现的，就连武三通都没看清楚，吓了一跳。 就听黄药师问郭芙：“你刚才说你姓什么？” 郭芙看黄药师武功高打跑了李莫愁，笑说：“大伯，我姓郭啊。” 黄药师看她机灵神似小时候黄蓉，心中喜欢，一弯腰把郭芙抱了起来，郭芙不害怕，还觉得好玩的惊叫一声，急的柯镇恶连着追问：“是谁，来的是谁，芙儿别怕，大公公保护你！” “你不该叫我大伯，该叫我祖父！”黄药师教说，郭芙从善如流，看黄药师武功这么高，就该是自己祖父，于是甜甜喊了一声：“祖父！” 有一种亲叫隔辈亲，黄蓉现在一心爱护郭靖，两人恩恩爱爱看的黄药师厌烦，但郭芙机灵可爱，真是让黄药师越看越喜欢，听郭芙喊自己祖父，顿时觉得十分快乐，哈哈大笑，自然就把洪凌波忘在脑后了，等他想起，也没去寻人，因为知道反正寻不到了。 如此算是尘埃落定，武三通带武氏兄弟和武三娘的尸身离去，黄药师，柯镇恶与郭芙一同离开，被黄药师抱着揽着黄药师脖子的郭芙看程英无依无靠，一脸迷茫，朝她一招手喊：“走呀，”程英眨眨泪眼，忙小跑跟上了。 众人一个个离去，刚刚还吵闹的窑洞顿时清静下来，只剩下杨过一个。 杨过习惯了孤独寂寞，无所谓这些人来了又走，只想等洪凌波回来吃烤鸡，他等了一会，看天都快亮了，知道洪凌波是回不来了。 杨过一边愤愤洪凌波骗自己，一边又担心洪凌波遇险，那个把她带走的恶女人可不是个好惹的，不回来就不回来吧，自己一个人吃烤鸡更好！ 杨过娴熟的杀鸡拔毛把公鸡烤上，等鸡熟的功夫他就和往常一样在窑洞附近走了走，见地上有几根亮晶晶的银针就捡来把玩，没想到这是李莫愁的冰魄银针！李莫愁的冰魄银针毒到一定地步，不需要划伤皮肤，碰一碰就要中毒！ 杨过中毒时都在惦念他还没吃上一口的烤鸡呢！ 好在杨过快要毒发时遇上疯疯癫癫的欧阳锋，追着欧阳锋到铁枪庙，哄得欧阳锋给他解毒，他用欧阳锋教的功法运气，在欧阳锋帮助下渐渐入定，自己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期间欧阳锋就出去一次，捉了洪凌波回来。 杨过睁眼，就见到盘腿坐在地上，一脸呆滞，无欲无求的洪凌波。 杨过：“...你怎么在这？” 洪凌波双目无神：“我也不知道。” 杨过：“来吃烤鸡的？” 洪凌波无语，烤鸡烤鸡，杨过干脆把名字改叫杨烤鸡得了！ 洪凌波也想知道，她怎么就到这里来了？ 当时她毫无防备就被欧阳锋捉来了，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这，被欧阳锋这么一捉，她幻想的美好小日子是不是就离她远去了？ 洪凌波委屈。 欧阳锋还高兴的手舞足蹈，对杨过说：“乖儿子，快看，我把你媳妇带来啦，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杨过和洪凌波对视，两人面上都是无语，暗戳戳用眼神交流。 洪凌波：这是你爹？ 杨过：我是他爹！ 欧阳锋还在做梦：“乖儿子，你媳妇也有了，咱们就回白驼山过日子去！” 杨过不知道白驼山是什么地方，他才不想去，只想解了毒和这个便宜爹分道扬镳回窑洞。 洪凌波可不想去白驼山，可是她又打不过欧阳锋！洪凌波都快被气的内伤发作吐血了！ 洪凌波想哭。 两个人又眼神交流一个来回。 杨过了然，往地上扑通一跪，用哭丧的悲痛感捶地大喊：“我的爹啊！” 第57章 欧阳锋一懵。 洪凌波身子一歪，捂着胸口使劲咳咳咳，硬是咳出来一口淤血吐出来。 欧阳锋更懵了。 洪凌波心思重，杨过狡猾，哄一个疯疯癫癫的欧阳锋没压力！ 欧阳锋武功再高，在这两个骗人的王者面前，也成了被吊打的青铜。 第三十三章 李莫愁的冰魄银针是从古墓里学的，本身只是暗器而已，但上面抹了李莫愁的独门奇毒，就使这暗器令江湖人闻之变色，李莫愁的冰魄银针有多可怕，洪凌波对此再清楚不过，根本无药可解，洪凌波就没见过谁中招了还能活着的，欧阳锋能为杨过解此毒，已经令洪凌波非常惊奇了。 这里面倒是有层非常巧合的渊源，李莫愁本身不擅长制毒，是初下古墓时遇上疯疯癫癫的欧阳疯，从欧阳疯身上偷了一本五毒奇经，因为这本五毒奇经，她冰魄银针和五毒神掌的功夫才会这么可怕，正因为有这层渊源，摸了冰魄银针中毒的杨过遇上本来就是西毒的欧阳锋解毒才这么容易。 只能说主角光环比不了啊，要是洪凌波知道了其中渊源，大概要更觉得自己可怜——她金大腿还没抱稳，幻想的美好小日子还没开始就被欧阳锋这个疯老头给破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疯的人就没有烦心事所以老的慢，这都过去快十年了，欧阳锋和十年前比倒是没什么太大变化，也看不出来沧桑，就是一个疯疯癫癫的老疯子样。 不过这个老疯子武功非常高，说疯就疯，比李莫愁还不靠谱，所以洪凌波和忌惮李莫愁一样忌惮欧阳锋，当然不愿意跟在他身边了。 “爹啊，你说我毒解了，可是我怎么还是感觉手臂麻麻的，我是不是要死了啊！”杨过痛哭捶地，一听杨过质疑自己，欧阳锋顿时不开心了：“儿子，你怎么能怀疑老子呢，你毒爹真给你解了，但是还有余毒没有清干净，爹还得再帮你运功几次呢！” 杨过在心里嘀咕：我是老子怀疑儿子！但他面上顺杆爬，附和欧阳锋道：“我当然信爹了，但是爹你也说我余毒未清，那我万一和你回去那个什么什么山，路上毒再发作怎么办啊？” 欧阳锋琢磨琢磨，觉得杨过说的有道理，他乖儿子余毒未清，的确不适合奔波。 看出来欧阳锋面上松动，杨过再接再厉，紧着说：“况且，您儿媳妇也受伤了，带着两个受伤的人赶路多不方便！” 洪凌波眼一瞪。 杨过朝洪凌波挤眉弄眼，示意大局为重，洪凌波只有暂时忍了，让杨过占个口舌便宜。 但不管怎么说，欧阳锋是听进去了。 “乖儿子，还是你聪明，说的有道理！”欧阳锋连连点头附和。 杨过一脸得意，洪凌波也松口气。 欧阳锋虽然是个武功高的疯子，但奈何杨过和洪凌波太会哄了，两人把欧阳锋哄得心花怒放找不到北，都要把一身武学秘笈掏出来给俩人分了，这可把洪凌波和杨过激动坏了，欧阳锋武功这么高，虽然疯疯癫癫的，但拿了他的武学秘籍绝对只赚不亏！ 两人再接再厉，正哄到欧阳锋要掏怀里秘籍的关键时候，就听外面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高昂雕鸣！ 欧阳锋一听这雕鸣声，脸色突然一变，口里喃喃：“来的是谁，是谁！我又是谁，是谁？！” 杨过眼看着欧阳锋要掏秘籍出来，见欧阳锋突然变了态度，哪里肯罢手，连忙哄说：“你是我爹啊！” “我是你爹？！” “是啊！我是你儿子！”当然，杨过心里想的就是完全相反了。 “你，你是我儿克儿？！”欧阳锋激动不已：“克儿，是不是你！” 杨过莫名，什么克儿？怎么认个便宜爹还改名了？他姓杨名过，是绝对不会改的，他就开口说：“爹，我是过儿啊！” 这话说出来，洪凌波就觉得不好。 果然，一听杨过说出名字，欧阳锋就更疯癫了，他喃喃嘀咕：“我儿克儿呢，我儿克儿哪里去了？”他说着说着，转身冲出铁枪庙，就要去寻找他嘴里的欧阳克！杨过哪里肯放弃还没到手的武功秘籍，学了武功，他就不会任由人欺负了！杨过当即喊了一声就追出去，可是欧阳锋武功多高绝，眨眼不见人影了，杨过和洪凌波都追不上他！ 两个人站在院子里傻眼。 杨过还在哀叹：“我的秘籍啊...” 洪凌波：...脑壳疼。 洪凌波抬头看看头顶上空盘旋不去的双雕，已经猜到来的人是谁了。 之前郭芙驱使双雕被李莫愁惊走，这双雕她找都找不回来，现在驱使双雕的人不会是郭芙，肯定就是郭靖黄蓉夫妇了。 洪凌波被李莫愁连累的一身恶名，当然不敢在郭靖黄蓉面前现身，但杨过不一样。 杨过是主角。 主角光环真可恨！ 洪凌波对情节记得再不清楚，也记得杨过是被郭靖黄蓉带到桃花岛上去的。 洪凌波瞧眼杨过，看杨过得不到秘籍一副抓心挠肝样，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你别惦记什么秘籍了，你以后武功会高到这些秘籍都看不上眼。” 欧阳锋已经跑了，到手的秘籍飞了，杨过哀叹也没用，他看看洪凌波，见洪凌波一副江湖人打扮，背负长剑，气质与一般人格外不同，一看就是会武的，之前还带他飞了一阵，虽然洪凌波武功肯定没有欧阳锋高，但没鱼虾也好啊，就将主意打到了洪凌波身上。 第58章 “算了，跑就跑了吧，小美人，你还吃烤鸡不吃？” 洪凌波看杨过眼睛滴溜一转，就知道他不安好心，警惕问：“吃怎么样，不吃怎么样？” 杨过一乐：“我杨过的烤鸡不是谁都能吃得到的，不过我记得你的好，你之前帮了我，我请你吃烤鸡，吃了咱们就是朋友，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对吧！” 洪凌波不出声，杨过一拍胸脯道：“我功夫不怎么样，老被人欺负，咱们是朋友了，你看得过去吗？我看你功夫挺好的，我也不贪多，你就教我一招半式就行了！” 洪凌波无语，她教以后名扬天下的杨过？可别了吧！ “你的烤鸡我是真的吃不起，”洪凌波真心实意说。 杨过还要再接再厉的劝，但洪凌波又不是好哄的欧阳锋，况且这时候她也听到了庙外隐约传来人声，怕来的是郭靖黄蓉，脚下一点地，跃上房檐飞走了。 杨过只从穆念慈那学了点拳脚功夫，轻功一概不会，只能瞪眼看着洪凌波飞走，气的跺脚，那边庙外的郭靖黄蓉也听到院内动静进来查看，就见到了与杨康面相几乎一模一样的杨过。 之后杨过被郭靖黄蓉带去桃花岛诸多事端与洪凌波无关，便不再提。 却说李莫愁没赶上挖何沅君的坟鞭尸，她就将陆立鼎陆二娘的尸身带回陆家庄，然后把陆家庄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以泄心中邪火，街坊四邻惊得帮忙救火，李莫愁则格格不入，站在一众大呼小叫的人群中面无表情看着陆家庄燃起的漫天火光，看了好一会，陆家庄的火势减小了，才返回去找洪凌波。 但还挂在树上的就只剩下陆无双一个了。 见不到洪凌波，李莫愁脸色一变，第一反应就是洪凌波遇到了仇家，但也不应该，如果洪凌波遇到仇家，怎么陆无双还在这里？其中必有蹊跷，就问陆无双：“我徒弟呢？” “被一个怪人抓走啦，肯定是活不成啦！”陆无双看李莫愁不痛快就高兴，幸灾乐祸道。陆无双双亲惨死，已经没什么求生意志，觉得反正这个恶女人不会放过自己，就怎么刺激李莫愁怎么来，不如激她快点打死自己省得折磨自己，虽然害怕，但仍然一脸恨意的瞪视着李莫愁，李莫愁果然被激得立即抬掌，想要将陆无双当场毙命，可她一看陆无双，就看到了陆无双脖子上也缠着的那块柔软绣帕。 之前带陆无双和洪凌波回来，李莫愁急于回去杀人，也没仔细看，现在借着月色一看，上面的红花绿叶花样很眼熟，将陆无双脖子上的绣帕拿下来展开一看，正和怀里之前从程英处得到的绣帕凑成一对！ 将两张残帕比到一起，李莫愁一时沉浸在旧事之中，面色又显露出来一分柔情，她正感伤，陆无双还没眼色的叫喊：“恶女人，你怎么还不动手，是不是怕我做鬼来找你算账！” 李莫愁收起帕子，慢条斯理的看眼找死的陆无双，笑笑道：“你父母我都不怕，我还怕你一个小的？” 听李莫愁提到自己惨死的爹娘，陆无双又是恨的咬牙切齿：“那你还等什么！还不杀了我！” “我偏不让你如愿，你想死，我就要让你好好活着，慢慢折磨你，”李莫愁阴阴一笑，捉着洪凌波脖领飞身就走，一想到李莫愁日后要使劲办法折磨自己，陆无双就绝望不已，想到被怪人捉走的洪凌波，又有点担心她，叫骂着喊：“恶女人，你连自己徒弟都不要了嘛？！” 李莫愁却不是非常担心的样子，很理所当然道：“我徒弟可比你聪明几千万倍，她一定会没事的，我带你回去赤霞山庄，她会回去找我的。” 啊...可见，李莫愁这人不只自恋，也有些盲目自信。 洪凌波跟着李莫愁，是因为李莫愁功夫高她逃不掉，现在终于有机会脱离李莫愁，她真是脑子秀逗才会回去赤霞山庄。 脱离李莫愁身边，终于不用再被迫杀人，也不用见到李莫愁杀人，洪凌波过了自来这个世界后最快活的一段日子。 第三十四章 洪凌波虽然答应跟在李莫愁身边，许诺了‘一生一世’，但架不住李莫愁这人为情所害，她被陆展元所负，要拿天下人偿还，偏激的太可怕，洪凌波哪敢呆在她身边？李莫愁但凡正常一点，哪怕她是个真道姑，洪凌波都愿意跟着她一辈子做个小道姑，剃成光头都行。 跟着李莫愁风险系数实在太大，别说动不动就有人上门寻仇，李莫愁自己就是个定.时.炸,弹，她对洪凌波好，是对一个小玩意的好，是因为洪凌波时时刻刻哄着她，哪天洪凌波哄不住她，洪凌波估计，李莫愁杀自己，也就是眨眨眼的事情。 洪凌波兢兢战战的跟在李莫愁身边，看着李莫愁杀人，自己也被迫杀人，还要违心的哄着李莫愁，一点本心不能流露出来，不说别的，光是哄一个人十年也是很累的。 离了李莫愁，洪凌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了大理方向的福家镇。 她的父母葬在那里，这是洪凌波的心病，她总想去看一看，可她根本不敢和李莫愁提起这件事，李莫愁这个人占有欲强的可怕，李莫愁带走洪凌波的时候洪凌波回头看眼爹娘坟堆李莫愁都不愿意，想都知道，一旦提了李莫愁会如何恼怒，不打残洪凌波就算不错了。 所以洪凌波离了李莫愁，得了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祭拜只照顾了她一日的爹娘。 第59章 然而洪凌波到底离开太久，毕竟已经十年，李莫愁当时只给洪氏夫妇草草埋了，连墓都算不上，什么标志物都没有，给十年后来寻的洪凌波增添了很多麻烦，洪凌波按着小时候那点模糊印象反复寻找，又找镇上老人询问，才找到了可能是埋了自己爹娘的黄土堆。 洪凌波当即就请了几个力气大的男人来建坟立碑，但她心里也没底，看人家挖黄土堆的时候都在心里犯嘀咕，怕是自己弄错了坟，直到有人喊：“哎哟，什么东西，是一把剑！” 洪凌波一惊，连忙快步上前，就见是那把被李莫愁随手抛入黄土堆里的无鞘剑，看来没错，这就是她爹娘的坟堆！洪凌波这才放心，长剑都被挖出来，黄土堆里的死人也露出来面容，尽是腐烂成了白骨，洪凌波接过无鞘剑，往土坑里看了一眼，就眼眶一红，险些要落下泪，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被请来挖坟的其中一个樵夫眼睛厉害，看见其中一具尸骨怀里有什么东西鼓囊囊的，弯腰拨开尸骨身上已经腐化的破烂衣衫，将那东西捡出来，是一本书，他拍拍上面黄土随意翻看了一下，瞄了洪凌波一眼，将书往洪凌波方向一送，喊了一声：“喂，这是不是你家的剑谱？” 这把无鞘剑被埋在土里十年，曾经如何锋利如今都已经钝化，洪凌波抱着无鞘剑正感伤，冷不丁听到人家喊她，眼眶红红的抬头看他一眼，才发现这人一身筋肉，一看就是做苦力的，但双目锐利，双脚沉稳，分明是有功夫在身，而且以洪凌波如今的功力，竟然看不出来这人功夫深浅！ 洪凌波微微心惊一瞬，面上不显，接过了书，这书纸页是牛皮制的，所以埋在土里十年也保存完整。洪凌波随意翻看了一下，面色微微变了。 这是一本很精妙的剑谱，比李莫愁教她的玉女剑法也不差，不过这剑法一看就比较刚硬，不太适合女子练。 怪不得那些仇家为了这本剑谱一路追杀到这里！ 攥紧手中剑谱，想起爹娘惨死一幕，洪凌波又是一阵痛心，忍不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默默垂下眼泪。 其余几个挖土的人多看了两眼洪凌波手里的剑谱，低声和那个樵夫嘀咕：“喂，樵夫，那可是本剑谱啊，你干什么不自己留着？” 樵夫一点不在乎洪凌波手里剑谱，低头专心挖土，随口道：“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我有什么好留的。” “你可真傻，学会武功，还用得着给人在这卖苦力吗？”那几人嘀咕几句，但剑谱已经回到洪凌波手上，洪凌波背负长剑，一看就是个会武功的，他们也不敢抢，只有抱怨几句樵夫的傻气。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洪凌波自然听了个清楚，她擦去面上眼泪，仔细打量这个樵夫。 这樵夫看着五十来岁，一身力气，看似平常，但一举一动气息悠长，分明身怀绝技，但他为什么甘愿在这里卖苦力？难道是被人追杀至此吗？此人对她的洪家剑谱一点没有窥伺之心，要么是真的不在乎，要么就是根本看不上眼，洪凌波觉得，以此人功夫高深程度，应该是后者。 这还真是个江湖世界，随便一个樵夫都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不过人家既然不愿意表明身份，洪凌波也不拆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她也有。 洪凌波在福家镇租了个小院，守着她爹娘的坟，每日都要去祭拜来补上这十年欠下的香烛，她换下那身武人装扮，换上一身平常衣衫，旁人只知道她一个人在这，不知道她身份来历，只把她当成一个普通小姑娘相处，在这里没人怕她，她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真是自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过的最轻松惬意的日子了。 洪凌波刻意回避去想起李莫愁，她知道李莫愁早晚会来找自己，她跑到哪里都摆脱不了李莫愁，可她宁愿自欺欺人，这样的平静日子能多过一天是一天。 今日天气闷热阴沉沉的压在头顶，燕子飞的低，估计是要下雨，洪凌波就没急着去祭拜，而是在房里翻看那本洪家剑谱，果然没看几页雨就下起来了，雨势来的快，听着外面雨声，洪凌波就打算雨停后再去祭拜，她随意的又翻了页剑谱，突然就听到门外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洪凌波翻看剑谱的动作一顿。 这本剑谱很是精妙，况且又是洪家剑谱，洪凌波对这本剑谱自然多分感情，虽然这本剑谱不太适合女子练，但不妨碍她学习其中精妙之处，可洪凌波看的再入神，雨声再大，也不可能有人来到房门外她都没有察觉。 如果不是对方咳嗽这么一声，洪凌波根本察觉不到房外有人。 只能说明，对方武功远在她之上。 甚至可能在李莫愁之上。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武功这么高，是敌是友？洪凌波屏住气息，将手中剑谱藏到枕头下，放轻动作拿起挂在墙上的长剑，放轻脚步，慢慢一步步挪近房门前，警惕的听着外面人的一举一动，手掌握在了长剑鞘上。 洪凌波虽然表面扮成平常姑娘，但她还是怕人找上门来，不管是仇家还是李莫愁都不是好事，所以她心里始终暗暗提防着，长剑放在随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此人在房外是什么心思，莫不是来寻仇的？武功这么高，她绝对不是对手，可她就是跑也跑不掉，还不如一敌争取生机！如此一想，洪凌波一手握剑，另一手抽去剑鞘，猛然一脚踹开房门，挥剑就刺！ 第60章 在福家镇这些日子洪凌波的内伤已经养好，她的功夫本来就不错，算是二流末端高手，陆立鼎之流根本看不进去眼里，这阵子翻看洪家剑谱，对剑法又有些见解，除非面对一流高手，不然总还能应付几招，她这一剑刺出，也打算先试探对方功夫深浅，她自觉这一招突然击出对方没太多防备，总能得手，不想对方反应更快，洪凌波这剑还没近身，剑身就被对方猛然砸出一物重力一击，直接砸在了洪凌波的剑上，这一击十分沉重，砸的洪凌波手心震痛，长剑立即脱手，哐的落在地上！ 洪凌波心头一惊，见自己和对方功夫差距如此之大，知道自己这是得不着好了！此时洪凌波哪敢和武三娘对敌似的再藏私，有什么本事全都使出来！ 洪凌波当即施展出三无三不手的第二招‘无所不至’！ 三无三不手是李莫愁自创武功，不得不说李莫愁武功上天分极其高，大多江湖人一辈子也混不出名堂，李莫愁不止混出来了，还年纪轻轻就自创武功，可惜她的天分没有用在正地方，若不是杀人如麻得了一身恶名，必然在江湖上已经是个非常受尊重的人物了。 三无三不手共有三招，每一招内又含有数十招，变化多端，令人防不胜防。第一招‘无孔不入’点人周身大穴，第二招‘无所不至’点人周身偏穴，第三招‘无所不为’专打人身柔软处，洪凌波估计自己就是侥幸第一招点住对方穴道，恐怕以对方功力也会冲开穴道，不如直接点偏穴靠谱！ 房檐急雨顺流而下，但雨水流速远没有檐下打斗的二人动作快！ 洪凌波柔软的手掌直击对方偏穴，却被对方极为轻松的拨开，心知自己不是对手，只有使些下作手段，洪凌波手腕翻转，指间寒光闪闪！ 正是一枚雕刻精致，针尖青紫的冰魄银针！ 洪凌波会的功夫都是李莫愁教授，李莫愁看洪凌波五毒神掌功力不够，就给她一些冰魄银针防身，如今可不就派上了用场！ 洪凌波本来不想用这种阴毒手段，奈何对方功夫太高，为了保命，也只得使出一切办法了！她指间夹着冰魄银针末端，便朝对方身上击去，不求刺入对方体内，只要划破一点伤口就好，不想对方看出来她想法，一看这银针尖头青黑发亮就知道此毒不一般，大手一张握住洪凌波手腕，洪凌波吃痛，夹着冰魄银针的手掌一松，眼看着冰魄银针掉到了脚边，心中大呼一声此命休矣！ “丫头，干什么突然动手！”对方冷声质问。 洪凌波猛然抬头，这时候才看清楚，眼前人就是之前给她修缮坟堆的那个樵夫！ 第三十五章 洪凌波知道这个樵夫深藏不露，但没想到他武功高到这个地步，他一手拿着一把砍柴钝斧，一手擒着洪凌波手腕，除了刚才用斧头砸开洪凌波长剑，就一直只用一只手和洪凌波周旋而已！ 洪凌波自认为自己功夫已经不错了，她不是真的贪玩的小孩子，又深知练武在这个世界的重要性，为了自保学武十分刻苦，李莫愁又不藏私，所以洪凌波还是个少女但已经是江湖二流末端高手，陆立鼎武三娘比她年长好几倍，但她根本看不进去眼里，可此时被这樵夫一手制住，洪凌波毫无还手之力，一身武学得不到施展，才深刻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洪凌波手中没有兵器，又被樵夫桎梏住手腕，心中大骇，此时她自恃的一身武功在人家眼里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性命被人家拿捏在手里！洪凌波眼见自己不敌对方，于是只求脱身自保，脚下点地凌空而起，一脚踢向这樵夫柔软脖颈！她腿法凌厉，这一脚若是踢中了便要将人伤残，樵夫看出洪凌波意图，松开钳制洪凌波的手抬臂抵挡，洪凌波趁机挣开退后数步，揉着被握红的手腕，警惕的盯视着眼前樵夫：“谁让你鬼鬼祟祟的躲在外面！” 樵夫一时哑然，低头看看脚边担子里的柴，无奈道：“这雨来的太急，我只是在你屋外躲躲雨，柴火要是受潮了就不好卖了。” 洪凌波顺着樵夫视线看看他那担子柴火，柴火仍然是干燥的，这樵夫身上倒是淋了不少雨水，看来所说为真。 洪凌波也不得不信，这人若真是有歹心，十个她也敌不过，刚才这人只用一只手和她周旋，已经是手下留情，不然早就扬起斧子把洪凌波像柴火一样砍个七零八落了！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樵夫身形健壮，颇为委屈的缩起手脚躲在檐下避雨，洪凌波赶不走他，让他就这样躲在外面避雨又不是很安心，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使什么手段？想来想去，觉得不如将人叫进屋子里盯着他放心点，虽然打不过，但至少能瞧见他能做什么，比自己在屋里胡思乱想的好。 洪凌波笑笑，和樵夫示弱道：“樵夫大叔，是我误会你了，上次你把剑谱给我，我都没谢谢你，外面这么冷，还是进去躲雨吧，我给你泡茶喝。” 那樵夫怀疑的打量洪凌波，想不明白洪凌波怎么变脸这么快。 唉，洪凌波也不想的啊！ 洪凌波跟在李莫愁身边十年，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反正她打不过这个樵夫，还不如顺着对方来，至少现在看起来对方的确是没什么歹心的样子。 洪凌波外貌是个十六岁的美丽少女，能把李莫愁哄十年，可见她哄骗人的手段到一定地步了，估计江湖上也没有几个能圆滑到她这个地步，她朝樵夫明艳一笑，看着真的是知错了，看不出对樵夫有半分嫌隙，反而令人觉得若是怀疑她才是冤枉她呢！ 第61章 樵夫虽然摸不着头脑，但听洪凌波说请他进去避雨喝茶当然是愿意的，他体型魁梧，这小小的檐边根本不顶事，半边身子都给浇透了，他淋雨就算了，可别把他的柴火浇湿了！ “好吧，”樵夫宝贝的拎起他的担子顺着洪凌波的邀请进屋：“那就麻烦姑娘了。” 洪凌波笑笑请樵夫进屋避雨，弯腰捡起来地上的长剑，这把长剑是李莫愁精心找人给她打造的，的确是件好兵器，被樵夫用斧头重力砸了一下子也没弯没断。 洪凌波微微蹙眉，心中琢磨。 武功这么高，是江湖一流高手了，她记得原书中一流高手有南帝北丐，东邪西毒，中神通，怎么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呢？难道是她对原书印象不深所以不记得？ 洪凌波住的小屋不大，但收拾的整洁，樵夫怕一身雨水弄脏屋子，就搬了凳子坐在门边望着雨等着雨停，那担子柴就宝贝的放在脚边。 看着倒是个正派人士...洪凌波心中暗暗猜想。 不过正派人士洪凌波也不想遇到，因为她自己在江湖上是个正派人士喊打的小魔头。 不过这就由不得洪凌波做主，毕竟这是个江湖世界，江湖人实在太多了。 谁能想到一个样貌平凡的樵夫会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呢？ 洪凌波倒不好奇这个人为什么隐去一身功夫，宁可卖力气砍柴赚钱，她自己不也有许多秘密躲在这里吗？ 洪凌波看对方老实的坐在门边等雨停，于是自己也老实的给对方泡了一碗茶，樵夫道了声谢，满足的捧着那碗茶，一边慢慢的吹着茶喝，一边十分耐心的等着这阵急雨过去。 洪凌波本来在屋内翻看洪家剑谱，樵夫一来她就不好翻看了，虽然这樵夫看起来并看不上那本剑谱，但那好歹是本秘籍，都说财不外漏，万一这樵夫起了个顺手抢走看看的心思怎么办？所以洪凌波不去翻秘籍了，而是用磨刀石磨那把生锈的无鞘剑。 于是洪凌波磨剑，樵夫望雨，一时互不干扰，倒是和谐。 樵夫虽然被淋湿了半边身子，但觉得自己有地方避雨，又有热茶喝，还是很幸福的，他喝完一碗茶，心满意足，想和洪凌波道谢，就见洪凌波仍然在费力的磨那把钝剑，他看了会，看洪凌波磨剑半天也磨不出个花样来，不禁道：“这把剑太钝了，你怎么磨也没用的，”说完，他看眼洪凌波手边那把长剑，道：“你这把剑不是很好嘛。” 洪凌波当然知道这把无鞘剑埋土里十年，怎么都不会锋利了，但这是她爹的遗物，她就是想给磨的光鲜点，听樵夫提到手边李莫愁给的那把长剑，洪凌波随意瞄了一眼：“唔...是很好，但我不太喜欢。” 这樵夫阅历丰富，一眼看出来洪凌波为难之处：“...因为杀了太多人？” 洪凌波惊得猛然抬头，啊，她小魔头的身份被他给看穿了？ 不管怎么想，正派人士诛杀她这个小魔头都是很合理的吧？！ 看洪凌波被吓的眼睛溜圆，就和他在山里打的受惊兔子一个样，樵夫顿了顿，补充道：“我脱离江湖很久了，不太了解江湖事，不知道现在江湖上有哪些大侠，哪些恶人，见到了我也不认识。” 这话里意思，就是不管洪凌波是好人坏人，都不会对她出手——反正他不认识。 洪凌波警惕打量樵夫两眼，看他确实没有出手意思，这才放松下来。 再说她担心也没用，反正不是人家对手。 “但是你一个小丫头孤身一个人，还是不安全，”樵夫好心道。 “啊，我...”洪凌波犹豫了下：“我是在躲人。” “躲人？”樵夫看看洪凌波：“我看你武功不错，你既然躲人，对方功夫比你更高吧？” 洪凌波点点头。 “可是我看你性格，不像是会招惹仇人的啊，”樵夫真心道，洪凌波刚才心思转变之快，堪称一颗玲珑心，这么聪明的丫头，樵夫这半辈子算上洪凌波也才见过两个，这么识时务懂进退的丫头，怎么会招惹仇人的？ “我是躲我师父，”洪凌波老老实实说，大概因为这个樵夫虽然武功高，但是很正派，又说了不会管江湖事，所以引发了洪凌波的倾述欲。 毕竟洪凌波跟在李莫愁身边十年，一直都是她哄李莫愁，李莫愁从不关注洪凌波到底在想些什么，当然了，就是李莫愁想关注，洪凌波也不敢说，因为一旦说出来，李莫愁就要一掌打死她。 洪凌波连想祭拜自己父母这事都不敢和李莫愁说呢！ “躲你师父？”樵夫一怔，看向洪凌波的目光微微变了，感同身受道：“我也是在躲我师父。” “你师父也是个魔头吗？”洪凌波顿时觉得找到了同志，脱口而出。 樵夫有些讶异：“魔头？不，我师父是个慈悲的人。” 洪凌波顿时失望了，觉得果然还是自己最惨，羡慕道：“你师父真好，”李莫愁要是个慈悲的人，她赶洪凌波走洪凌波都不走啊！ 樵夫点头附和。 “那你为什么还躲你师父？”洪凌波歪着头，不解问。 洪凌波和樵夫互不了解对方来历，又都同病相怜躲在这里，还都是躲自己的师父，如此多的相同之处另两个人的感情一下子拉近了，反正谁也不知道谁是谁，那多说一些心里话，互相开解岂不更好？ 第62章 “我心中对师父有愧，”樵夫道。 “你做了对不起你师父的事情？” 樵夫沉重点点头：“有人请我师父帮忙疗伤，我没有拦住她，轻易放她过去了。” “帮人疗伤不是好事吗，你也说你师父慈悲。” “你不懂，我师父帮她疗伤就会元气大伤，容易遭人暗算，我几个师兄弟都竭力相拦，只有我，听她作曲夸了我两句，就轻易放她过去了，”樵夫把头深深埋在胸前，羞愧道：“是我太虚荣，没有保护好师父。” “那你师父生你的气了？”洪凌波试探问。 “没有。” “那你师父元气大伤后，遭人暗算了？” “也没有，我师父帮疗伤的那位姑娘的心上人帮我师父出手了。” 洪凌波快要气死了，甩手就把手里磨刀石往地上一砸。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躲什么躲？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第三十六章 “你师父又不怪你，又不杀人，还不会连累你成为魔头，你躲什么躲！”洪凌波真是恨铁不成钢，都忘记了对这樵夫高深功夫的忌惮，站起来掐着腰指着他一连串的训：“这么大个人，一点承担的勇气都没有，真是没用！你师父要是我师父该多好！” 樵夫被突然爆发气性的洪凌波训得一愣一愣的，他以前是大理国大将军，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劈头盖脸的训过？就是离开大理当了个樵夫，人家看他身形魁梧，也没人敢这样指教他啊？不过洪凌波是个少女，少女生起气双颊泛红，倒是增添分可爱天真，让人只想哄她，樵夫都对她生不起气来。 “我师父不收女弟子，”樵夫这时候竟然还憨实的对洪凌波道，劝洪凌波打消对他师父的主意。 洪凌波快要气坏了。 炫耀，炫耀是不是？！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被李莫愁收为徒弟，整日要看李莫愁脸色过活，十年来没有一天过的不是心惊胆战，被李莫愁连累成了一身恶名的小魔头，这才不得不逃，就连逃都逃不掉，只能多过一天快活日子是一天。这樵夫大叔有个那么好的慈悲师父竟然还不满足！她多想有一个慈悲师父啊，结果他竟然还打击自己说他师父不收女徒弟！ 做梦都不给人留幻/想！ 洪凌波心里的怨气积压了十年，她越想越气，一屁股坐回去，想想被李莫愁找到后无望的日子，眼眶一红，眼泪就大滴大滴往下落，樵夫看她落泪，一时手足无措，忙安慰她道：“别哭啊，你有什么伤心事情和我说说。” “谁哭了！”洪凌波气哼哼抹把眼泪：“我才没伤心事情！” 樵夫被洪凌波吼的瑟缩一下，想不明白这么小个人，怎么那么大气性？但洪凌波是被他气哭的，当然要由他来哄，可是他樵将军活了半辈子，还没哄过难过的小姑娘呢！都说小姑娘哭是掉金豆子，洪凌波哭得梨花带雨，可真让人心疼！ 樵将军顿时头大，只能试探问道：“你，你师父对你不好啊？” 樵将军不提还好，听他提及李莫愁，洪凌波顿时更加伤心，哭得更凶：“你懂什么！你有个那么好的师父还不珍惜，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惨，我师父是个魔头，说杀人就杀人，自己杀人不算，还要带着我杀人，我还要哄着她，哄她就算了，还要被江湖人追杀，动不动就要被人抓！”想起来把她从树上抓走打破她幻.想的美好小日子的欧阳锋，洪凌波就气的咬牙切齿，一边咬牙一边委屈流泪：“该死的欧阳锋，还抓了我两次！”洪凌波这是还记着几年前欧阳锋要抓他去给死去欧阳克当媳妇的仇呢！ 洪凌波哭得伤心，但凡是个软心肠的人就要心疼她，樵将军一个大男人也心疼坏了，洪凌波年纪在他面前一比就是个小孩子，他看洪凌波哭得这么委屈，想伸手拍拍洪凌波肩膀安慰吧，看看自己粗糙手掌，再看看洪凌波细嫩的脸蛋，又把手缩了回去，他想了又想，小孩子是要哄的，犹豫道：“要不，我帮你杀了你师父吧！” 洪凌波一愣，怔怔流泪。 “虽然我不怎么涉足江湖了，但你师父对你那么不好，还是杀人魔头，不如我就替你杀了他，你就没有忌惮了！”樵将军越想越是这个道理，一握拳头道：“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洪凌波眼巴巴的看着樵将军流眼泪，不声不响哭得特别乖，看着就更让人心疼了，樵将军只想快点把洪凌波哄好，于是好声问她：“你师父叫什么？”一副只等洪凌波说了她师父的名字，他就去找他算账的架势。 洪凌波沉默几秒，才抹把眼泪，闷声闷气答道：“不好。” “什么？” “...这个主意不好。” 樵将军不懂：“怎么不好了，你不是怕他吗，他对你又不好，杀了他不就都解决了？” “可是...”洪凌波咬咬嘴唇，仍是摇头：“我们到底相处了十年了，如果不是她救我的命，我活不到现在。她有好东西都给我，虽然不管我喜不喜欢，还教我功夫，”洪凌波苦笑一声：“虽然是为了让我杀人，可到底对我有恩。我一直想着躲开她，过平静日子，但我没有想让她死。” 十年相处感情不是假的，虽然洪凌波这十年十分难熬，但她有独立的思考能力，所以仍能维持本心不受李莫愁影响。李莫愁的确杀人如麻，心性偏执，但目前没有对不起她。 第63章 所以洪凌波只想避开李莫愁，并没有想过要杀了李莫愁。 可能最初是有过这种想法的，李莫愁杀了她娘的时候，她的确是恨的，可随着慢慢相处，见李莫愁得了好东西总要先给她一份，洪凌波觉得，李莫愁对她这个徒弟，应该也是有一分...或者半分的真情的吧？ 洪凌波也是矛盾的。 人性本就矛盾。 “那你躲得开他吗？”见洪凌波为难，樵将军就不再提为她杀师父这事，转而问。 “躲不开，”洪凌波自嘲一笑。 她自然躲不开，她躲到天涯海角，李莫愁都会找到她，就算她真的做了黄药师的徒弟，李莫愁都会找机会，冒着被黄药师击杀的风险报复她。 因为李莫愁舍不得她。 她答应了李莫愁一生一世的诺言，李莫愁就必要她实现。 所以说李莫愁偏执呢。 和李莫愁相处十年，再没有人比洪凌波更了解李莫愁的了。 洪凌波自信她比陆展元更了解李莫愁。 陆展元违背了和李莫愁的诺言，李莫愁就杀陆家上下报复，洪凌波在世上没有亲人了，若是违背和李莫愁一生一世的诺言，只有她一个人不够李莫愁杀，就怕李莫愁让她死都不会死得痛快。 “好吧...”樵将军沉声叹气，每个人都有旁人看不透唯有自己理解的个人抉择，譬如他自己，洪凌波不也是对他逃避的行为无法理解吗？ 但仔细想想，洪凌波所言并没有错。 逃避行为，的确是没有承担的表现。 何况他处境和洪凌波大不相同，洪凌波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他却是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还没有人这样犀利的指出来樵将军的错处，樵将军倒是有些被洪凌波点醒。 樵将军看洪凌波虽然不哭了，但仍情绪低沉并不开心，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啊，你说的欧阳锋我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洪凌波垂头丧气问。 “我可以教你一招，这一招可以克制他，但是你功夫不到家，只能学个皮毛，但可以趁他分神的时候逃走！” 洪凌波一愣，猛地抬头望向樵将军，露出欢快神色：“真的！”伤不到也没关系，能自保也行啊！这个樵夫武功这么高，她完全不怀疑他有这个本事！ 樵将军看洪凌波终于开心起来，也乐了，觉得自己真是出了个好主意：“当然是真的，啊，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洪凌波催促。 “这招十分有代表性，你但凡使出来，有点功夫底子的人就能认出来这一招，本来这一招是不该外传的，我看和你有缘才教给你，所以你要答应我，除了对付欧阳锋，绝不能使出来！” “我答应你！”洪凌波痛快道，能多学一种功夫，是只赚不赔的买卖：“你不是说我只能学个皮毛吗，那除了对付欧阳锋我也没有必要使出来啊。” “这倒也是，”樵将军附和的点点头：“这一招主要是为了点人穴道，本就不是伤人的功夫，而且这一招十分耗费精神，不能连续使用，你功夫不到家，连续使用，可能会性命不保！” 洪凌波听得暗暗心惊，把樵夫的话听进心里。 就见樵夫提气运势，猛然伸出右手食指朝着桌上茶碗隔空一指！他动作疾如闪电，洪凌波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就听‘咔’的一声脆响，桌上茶碗凌空破碎！ 茶碗破的毫无预兆，洪凌波惊得微微睁大双眼！ 樵夫说的太谦虚了，这哪里只是点穴的功夫，明明已经可以隔空伤人了！ “好厉害啊！”洪凌波不禁赞叹，开启海豹式鼓掌。 樵夫得了夸奖，还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一开始也就学到了皮毛，后来出了那事，我为了躲开师父在这里砍柴为生，不问世事，只当自己是在修行，因为没有杂事困扰心神，功力反而精进了。” “其实我觉得，你该回去找你师父去，”洪凌波真心道：“你是他徒弟，这样避着他，他会伤心的。” 樵将军露出一些为难神色：“可是，就算师父不怪我，我也要怪我自己。” “那你就对你师父好一点呗，”洪凌波给出她的解决办法：“虽然我师父脾气不好，可我哄着她，对她很好，她多少会回报我，至少没让我饿死。” 樵将军失笑：“你倒是想的很轻松。” “不然呢，”洪凌波耸肩：“人就这一辈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到头了，还是不要为无谓的事情太过烦恼的好。” “你怎么一副大彻大悟，经过生死的模样？”樵将军失笑，觉得这时平静的洪凌波看起来还有些禅意。 洪凌波幽幽看他：“你不懂。” 第三十七章 洪凌波明明是个少女，还做出副老成模样，实在和她稚嫩面庞不匹配，樵将军忍不住想笑，又怕洪凌波以为自己是嘲笑她又生气，好不容易把洪凌波哄好，还是别再多生事端了，于是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对洪凌波道：“不说这个了，我教你功夫吧。” 洪凌波自然欣喜。 樵将军将一阳指的心法口诀教授给洪凌波，这功夫需要长期磨炼，一时见不到成效，洪凌波照着心法口诀施展了一次，随着食指击出，只带出一点微风，还不如扇动袖袍带起的风大呢！不过洪凌波自觉学到就是赚到，已经很开心了，记住了心法口诀，想想刚才樵将军使出那一招威力不小，樵将军又说这一招很有代表性，那应该很有名，就问樵将军：“这招叫什么？” 第64章 “我不能告诉你，”樵将军却道。 洪凌波想了想，行吧，樵将军既然说此招轻易不外传，那不告诉自己这招名字也是应该的，就问：“那，你到底是谁啊。” “也不能说。” “神神秘秘的，”洪凌波撇撇嘴，不过也不追究，江湖这么大，她早晚要被李莫愁找到，如果这樵夫一直隐居，估计是没机会再见面了，知不知道名字也不重要，但这樵夫好心教她一招，总不能不尊敬人家，就说：“那我也不能总是樵夫大叔樵夫大叔的喊你啊，你既然教了我一招，也算我师父了！” 樵将军却吓了一跳：“我不收徒弟的！”尤其还是女徒弟！况且洪凌波还有师父呢！ 樵将军却不知道，非要算起来，洪凌波还是黄药师的口头徒弟呢！ 洪凌波无语：“那我怎么称呼你？” “樵夫就挺好，”樵将军随意道。 洪凌波就不再追问了，她看雨势渐小，估计很快就会雨停，走到檐下看看放晴的天，轻松一笑，觉得遇见这个樵夫，学了一招，今天真是运气不错，就放松的伸了个懒腰，她心情好了，回头看眼樵夫，想到樵夫心中郁结，眼睛转了转，觉得就当自己报这一招之恩，于是开解樵将军道：“其实我是说真的，你都一把年纪了，你师父肯定年纪更老，别说我咒你师父啊，但是人一年纪大就爱胡思乱想，你可不知道孤寡老人过的多寂寞！你们江湖人不总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你怎么忍心你师父忍受这种孤单寂寞，说不定你师父天天以泪洗面，等你回去和他聊聊天，说点知心话呢！” 樵将军傻眼，什么孤寡老人，什么以泪洗面，这都哪和哪啊，他师父才不会做出这种事呢！况且，什么叫‘你们江湖人’？这小丫头怎么一副自己置身事外的语气？ “我师父还有三个徒弟呢，”樵将军越听越不对劲，自己都要以为自己是洪凌波口中留师父孤单寂寞的不孝徒弟了。 “徒弟多又怎么了，”洪凌波翻了个白眼：“不省心的一个就够了。” 樵将军讪讪，觉得自己根本辩不过洪凌波，索性闭嘴。 洪凌波言尽于此，回头对樵夫道：“好吧，樵夫，我要去祭拜我爹娘了，你走时候把门关好。” 樵夫点点头，看着洪凌波走进零星小雨里，若有所思。 他师父的确年纪很大了，又有舍己度人的慈悲之心，武功虽然高，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做那种耗尽心神为他人疗伤的事情，虽然书、耕、渔三人守在他身边，但若是师父遇险，自己却躲在这里郁郁，实在说不过去。 ‘人就这一辈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到头了，还是不要为无谓的事情太过烦恼的好。’ 这话说的真有道理，实在不像个十几岁少女说出来的。 总不会这少女真的经历过生死吧？ 樵将军失笑。 离开的时候，樵将军很有记性的关好了门。 此时的李莫愁，也寻到了福家镇。 李莫愁不大愉快。 李莫愁在赤霞山庄左等右等不见洪凌波回来，只能折磨陆无双那个小丫头出气，但她拿陆无双出气并不能解心中郁闷，因为洪凌波不在，李莫愁真是很不习惯。 洪凌波虽然是李莫愁徒弟，但李莫愁除了教洪凌波功夫外没尽到什么师父职责，为人之道就算了，李莫愁不逼着洪凌波杀.人就不错了。就说衣食住行，李莫愁不太在乎这些，反正她不缺银子，于是都是洪凌波打理，反而成了洪凌波这个徒弟照顾她这个师父。洪凌波好歹记着李莫愁的救命之恩，又为了哄着李莫愁，所以这些事都是默默做的，李莫愁也不在乎，现在洪凌波不在了，想吃什么要自己去买，衣服脏了也没人给洗，每日早晚也没有人问候了，跟在自己身边十年的人突然不见了，十年养成的习惯被迫中断，李莫愁浑身都不自在，觉都睡不好。 李莫愁才懒得照顾陆无双那个小丫头呢，没把她折磨死就不错了，李莫愁看陆无双真是越看越讨厌，觉得怎么她就没有洪凌波小时候讨喜呢？洪凌波小时候多好带啊，脸蛋圆圆的，眼睛大大的，不哭不闹，乖巧的跟在她旁边喊‘漂亮师父，漂亮师父！’还越长越好看了，不愧是她李莫愁的徒弟，哪像那个陆无双，见她就一脸巴不得她死的恨意！仿佛来讨债的！ 李莫愁没办法，就找了两个婆子打理赤霞山庄，那两个婆子看李莫愁会武功，又说变脸就变脸，当然怕她，做事尽心尽力的，但李莫愁就是不喜欢她们，觉得不如洪凌波有眼色合心意，后来她们做顿饭咸了，当即就把李莫愁惹火，把两个婆子赶出去了。 所以李莫愁一路寻到福家镇，打听到了洪凌波的住处，虽然要见到徒弟很开心，但一想到徒弟竟然在这里不回赤霞山庄，让自己过了一段不自在的日子，还让自己一番好找，就又不开心了。 洪凌波今日真是心情愉快，她学了一招，虽然目前还没有成效，但她相信勤加练习总会有用的，樵夫让她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使出来，她才不听呢！ 樵夫使出那一招威力极大，关键时候可以保命，洪凌波自然要好好的学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得上了，不过她到底应承了樵夫，嗯...那她出招的时候不让人看见不就成了？ 那樵夫不告诉她这一招叫什么，不表明身份也没用，这一招这样有代表性，她稍加一打听还怕打听不出来这招名堂？到时候自然知道樵夫身份，哼，她非得把这事弄个明白！ 第65章 虽然她没有主角的金手指，但她相信，原书中真正的洪凌波是绝对没有她这么好的运气遇到愿意教她一招的人。 仔细想想，洪凌波觉得，自己的命运其实已经扭转了。 虽然仍然是李莫愁的徒弟，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洪凌波，不懂得逆来顺受，有独立的思想，即使在李莫愁的逼迫下杀.人，她也永远不会像李莫愁一样，成为一个杀.人魔头。 她的初心永远不会变的。 洪凌波今日心情好，在坟前多呆了会，对着墓碑说了今日遇到的樵夫，学到的功夫，回去小屋就晚了点，她看房门关着，就想樵夫自然应该已经走了，推开房门，却见门边那担子樵夫宝贝的柴还在那里。 洪凌波微微一愣，屋里空荡荡的，她向虚空喊了一声：“樵夫？” 无人回应。 洪凌波微微笑了。 她知道，樵夫回去了。 洪凌波面上微带着一些笑意，正为自己成功开解樵夫，做了件好事觉着愉快，突然听到身后有轻柔声音问道：“凌波，你在喊谁？” 洪凌波心沉了下去。 她差点忘了，她这些天快活日子都是偷来的。 洪凌波猛然回身，做出副欣喜模样：“师父！” 不错，站在屋前的，正是洪凌波的师父，李莫愁寻来了！ “凌波，你怎么不回赤霞山庄，还要我来找你，”李莫愁微微蹙眉，有些不快，她还是那副动人模样，一身蓝色道袍，虽然面露不虞，反而添些冰冷气质，她长洪凌波十几岁，但看着好像是洪凌波的姐姐，分明还是个少女模样，若是她能换下那身保守道袍，一定更加好看。 见到李莫愁，洪凌波十分惊喜，听到李莫愁询问，又心有余悸：“师父，我是被人追杀到这里来的，”洪凌波颇为后怕道：“怕回去赤霞山庄把人引回去，才躲在这里的。” 李莫愁一听自己的徒弟被人追杀就一身杀气，她李莫愁的徒弟能任人欺负吗？！她立刻恼火起来：“是谁敢追杀你，你怕什么，把他引回去才对，让师父了结了他！” “是欧阳锋！”洪凌波立即道。 李莫愁就不说话了——她不是欧阳锋的对手。 李莫愁把陆无双捉回赤霞山庄后逼问抓走洪凌波的怪人模样，陆无双本来不想说，巴不得李莫愁越急越好，但实在架不住李莫愁折磨人的手段太多，后来受不了折磨还是说出来是个疯疯癫癫倒立走路的老头。 这特征太明显，当时李莫愁就猜到应该是欧阳锋，现在洪凌波说出欧阳锋的名字，李莫愁的猜测得到肯定，立刻就相信了。 于是李莫愁立刻就消气，不再怪洪凌波不回赤霞山庄，还觉得洪凌波做得很好，为她这个师父着想呢！ 第三十八章 所以说洪凌波哄人的功力这十年来磨炼的堪称无敌！ 看李莫愁转眼消气，洪凌波悄悄松了口气。 “对了，当时你是怎么受的伤？”李莫愁一直想不明白这件事。 “什么？” “你当时和那个小丫头在一起，她怎么打得过你？” 洪凌波才知道，李莫愁问的这是她和郭芙在窑洞外的时候她受伤那件事情。 这可怎么解释，毕竟她是自己打伤的自己！ 不过洪凌波这十年来随机应变的本事已非常纯熟，眼都不眨一下的甩锅给郭芙：“我也不知道，那小丫头稀奇古怪的，我本来要伤她的，结果自己却受伤了！” 李莫愁就是疑问，并非怀疑洪凌波，听洪凌波这么说，想想郭芙是郭靖的女儿应该有不少保命本事，李莫愁也就信了。 嘿呀！郭芙伤她徒弟，黄药师坏她杀人好事，这笔账要留着日后好好算！李莫愁心里更是怨恨上黄药师和郭芙，连带着郭靖和黄蓉一个都没放过，恨了个遍。 李莫愁转而关怀洪凌波道：“那你有没有受伤？” “伤已经养好了，”洪凌波乖乖道。 “那就好，”李莫愁放心道：“那我们就回去吧。” “是，师父，”洪凌波乖乖答应，瞧眼李莫愁脸色，小心翼翼说：“师父，那我进屋拿个东西。” “去吧，”李莫愁心情好就特别好说话，她喜欢洪凌波万事都朝她请示的态度，显得洪凌波很重视她的意见，所以她完全不担心洪凌波对她有二心，非常信任洪凌波。 洪凌波忙进了屋，先将长剑背负在身后，又将枕头下面的洪家剑谱藏在怀里，看看一旁钝剑，还是舍不得，将剑拿在了手里。 李莫愁看洪凌波拿了把乌突突钝剑出来，莫名其妙：“哪来的破剑？” “捡的，”洪凌波堂堂正正道。 李莫愁早就不记得这把被自己扔进凌波父母黄土堆里的无鞘剑，看这把剑又残又破，不耐烦道：“什么破烂都捡，快扔了。” 洪凌波是真舍不得，但她从来不和李莫愁对着来，而是顺着李莫愁道：“师父说的是，这剑是太破了，”洪凌波话音一转，又道：“但是我这几天都把这把剑当成烧火棍用，用顺手了。” 李莫愁无语，但小徒弟既然说用顺手了，那愿意留着就留着吧，现在找到徒弟回赤霞山庄最重要，为一把剑没必要费心神，就一甩拂尘搭在胳膊上，当先走出去不理会洪凌波了。 洪凌波悄悄松一口气，她就知道把这把剑说成烧火棍，都比说这是自己父亲遗物从而让李莫愁心软同意让她带回去的可能性大。 第66章 李莫愁走的头也不回，看起来很不愿意搭理洪凌波似的，但其实那是因为她知道洪凌波一定会跟上来，听着洪凌波跟上来的脚步声，李莫愁满意一笑。 李莫愁来时打听到洪凌波可能在福家镇，一路急着赶路运着轻功来的，回去时候就不用这么费力，二人一人买了匹马，骑马回去赤霞山庄，还没离开福家镇，路上就遇上了一队娶亲队伍。 对面敲锣打鼓，喜气洋洋，李莫愁嫌吵闹的微微蹙眉，但也没多理会，只和洪凌波说话，问她：“凌波，你这几天没和师父一起，想没想师父？” 洪凌波这几天过的快活的不得了，一想李莫愁就头疼，哪敢想起李莫愁，但她嘴上道：“特别想师父！” 李莫愁展颜一笑，听洪凌波说了一句想自己，就很快乐，觉得自己想洪凌波果然得到了回报，然后她真心实意的对洪凌波道：“我也很想你。” 洪凌波敷衍笑笑，看眼前面的娶亲队伍，再看看骑马走在大路中央的李莫愁，眼看两方人就要遇上，琢磨着怎么劝李莫愁让路。但这难度真是太大了，李莫愁是个不受约束的，让她给人让路？那真是开玩笑了。 洪凌波还没想到办法，对面迎亲队伍里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扬声道：“前方的女道长，还请让一让！” 李莫愁很不愿意，听到那人让她让路，没好气道：“这条路是你家修的？” “道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条路要是你家修的，我就让，不然，谁都可以走的路，凭什么让我让，不是你让？”李莫愁反问。 新郎官没想到李莫愁如此不识趣，哪有见了娶亲队伍不让路的？但今天是他大喜日子，他不愿与人结仇，还是客气道：“女道长，这是常情啊，遇见娶亲队伍要让路，这是人人都懂得的道理啊！” 新郎官这话一说出来，洪凌波就觉得不妙。 果然，李莫愁脸色立刻就变了，这话什么意思？讽刺她人事不懂吗？！她李莫愁做事，何须让人来教？！她本来还嫌这队娶亲队伍吵闹呢，但因为刚寻着小徒弟心情好不予理会，这些人竟然来找她的晦气！ 要知道她李莫愁最讨厌看人亲亲热热！见着成对的鸟儿都觉得心里不痛快是在和自己作对！ 就见李莫愁胯./.下马儿嘶鸣一声，李莫愁纵身而起，足尖在马儿背上轻轻一点，就朝向新郎官方向飞去！那新郎官看李莫愁突然出手，大惊失色，毫无还手之力就被她给打下马！这还不算，李莫愁连番打倒数人，一时惨叫声不断，好好的娶亲队伍被闹了个乱七八糟再没有一点喜气！李莫愁来到花轿前，虚空一掌就打的轿板纷飞整个轿子散架！ 坐在敞篷花轿中的新娘子吓得惊叫一声！ 李莫愁气势汹汹，两步上前！ “师父！”洪凌波纵身而起，追到李莫愁身后，怕李莫愁痛下杀手，忙喊了一声。 “别伤我娘子！”那新郎官虽然被打翻落马伤到腿骨，又见到李莫愁一身功夫，但仍挣扎着站起来，拖着伤腿一瘸一拐扑过来挡在他新娘子前面。 “相公！”新娘子又惊又怕，唯有躲在新郎官后面发抖。 李莫愁一时怔然，高高扬起的索命拂尘突然僵在半空。 这一幕多么熟悉！ 简直是十年前的场景重现！ 李莫愁猛然想起，十年前，陆展元何沅君婚礼上，也是这样一幕场景！ “别伤我娘子！”陆展元伸开双臂，大义凛然的保护何沅君，面对着李莫愁的剑锋，半步也不退让。 “陆郎，你说什么呢，你不是说，我才是你娘子吗？”李莫愁痴痴看他，眼眶酸涩。师父和孙婆婆都说她被陆展元骗了，说陆展元不会回来了，让她再也不要动出墓的心思，可她李莫愁不信，她坚信陆展元只是遇事耽误了，她想法溜出了古墓，一个人费劲千辛万苦找到陆家庄，她想告诉陆展元，她不怪他，晚一点回去没关系，师父的责骂，孙婆婆的教训，她都不放在心上，她有陆郎就够了，她要带陆郎回去证明给师父和孙婆婆看她们是错的！ 可是陆展元回报她的是什么？！ 是他和另一个女子的婚礼！ 看着陆府满眼喜庆的大红色，李莫愁真是要疯魔了，她的陆郎，她的陆郎...怎能这么对她？ 在古墓里对她说的一生一世都是假的吗？！为什么要骗她！！！ 不对，不怪陆郎，一定是怪这个女人，一定是这个女人...是她！是她哄骗了陆郎！ 李莫愁放柔声音，自欺欺人安抚陆展元道：“陆郎，你让开，我杀了这个女人，你就回心转意了，咱们就回古墓去，再也不出来！” 陆展元半步也不退让，他身后保护的是何沅君，挡着的是李莫愁，说出的话字字痛伤李莫愁：“李莫愁，是我负了你，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甘愿一辈子在古墓里荒废一身功夫！你冲着我来，要杀就杀我！” 李莫愁茫然的听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不曾落泪过的。 李莫愁性情果决，性子并不柔弱，遇事少见难过落泪，这是她这十多年来，第一次为人伤心难过。 李莫愁才知道，落泪是这种滋味。 心中刺痛，眼睛酸涩，很不好受的滋味。 可是陆展元却只顾着安慰那个哭得梨花带雨，柔柔弱弱的何沅君。 第67章 陆郎，你看我一眼啊！ 我也在难过啊！我也在落泪啊！你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不怪你，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也可以不杀她，可你怎么，哄都不哄我一句...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李莫愁心如刀绞。 李莫愁记得师父教诲过，不要轻易落泪，因为心疼你的人，是不会让你落泪的。 她的陆郎并不是看不到，她的陆郎，只是...不心疼她。 李莫愁练的古墓派心法十分特别，要求清心寡欲，要求颇多，所以李莫愁年纪轻轻才能武功这么高，她被陆展元伤到心神，遭到心法反噬，闷哼一声，一口血就吐了出来！可见真是心伤到极致！ 李莫愁还在幻想，她都吐血了，她的陆郎总该心疼她了吧！ 但陆展元仍是忌惮的看着她。 他只顾着身后的何沅君。 哪怕他明知自己武功不如李莫愁。 是真的不怕死。 就如同现在一样... 她的陆郎为什么就看不到，她也哭了呢？ 难道就因为她哭得不够柔弱吗？她的陆郎要是喜欢何沅君那副柔弱样子，怎么不早告诉她？她也可以试着去学啊！ 李莫愁怔怔失神，虽然杀了陆氏夫妇，烧了陆家庄泄愤，但她并没有觉得好受，这些日子没有洪凌波在身边陪伴，她睡也睡不好，就是睡着了，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总是梦到这些令她伤心的旧日往事。 第三十九章 李莫愁看眼周围害怕的跪了一地，口呼‘女大王饶命’的奴仆，再看看面前这对夫妻，露出悲伤神色，她一时无力再起杀心，身形晃了晃，声音轻飘飘的问身后洪凌波：“凌波，我看着很凶吗？” 洪凌波：...脑壳疼。 这对洪凌波来说，是个送命题。 说凶，李莫愁心头火起，怒而一掌。 说不凶，这是张嘴说瞎话，李莫愁心头火起，怒而一掌。 不过好在洪凌波跟在李莫愁身边十年，这种场面应对起来驾轻就熟。 “师父，”洪凌波声音软软的答道：“您凶起来也好看。” 洪凌波觉得那些江湖小报真是没营养，还不如她出一本哄人秘籍，说不定能卖的很畅销，江湖上就没那么多单身男女了呢！ 李莫愁艰难笑笑。 还好，她还有凌波。 陆郎负了她，但洪凌波答应了她一生一世，陆郎死了，她这辈子也不孤独，也还有人陪。 看李莫愁杀意减退，洪凌波趁机出声道：“师父，我们回去吧？” “走吧，”李莫愁身形微微晃了一下，突觉心神疲惫，再没有力气杀人，只想和洪凌波回去赤霞山庄。李莫愁上了马和洪凌波离开了此处，洪凌波回头看眼死里逃生相拥哭泣的新婚夫妻，无声轻叹。 之后一路洪凌波怕再生事端，和李莫愁一路纵马疾行，几日就回了赤霞山庄，这一路李莫愁少言少语，面上沉静，洪凌波自然不会触她霉头，看她不大愉快，也不去招惹她。 陆无双正在赤霞山庄里扛着把比她还高的大扫把扫院子，边被沉重的大扫把带的晃晃悠悠的扫地上落叶边愤愤的骂李莫愁这个女魔头，她当然不甘心在这里扫地，可是她逃又逃不掉，逃不掉被捉回来就要被李莫愁变本加厉的折磨！她已经领教过了！ 陆无双正扫地，突然听到有人进来，吓了一跳，猛然抬头，就见李莫愁怒气冲冲，还以为李莫愁是听见自己那几句骂她的话来教训自己，心里顿时觉得不好，自己又要挨打！连忙缩了下脑袋，没想李莫愁理都不理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和没看见她一样。 陆无双正觉得庆幸，就听有人道：“你怎么在这？” 陆无双回头一看，就见洪凌波牵马进来了。 陆无双眨巴眨巴眼睛，顿时眼睛一亮，把扫把一扔就微微瘸拐的朝洪凌波跑过去，陆无双身形还没长开，才到洪凌波腰间，洪凌波就看陆无双一晃一晃的和个小萝卜头一样往自己方向冲，下意识抱住了陆无双。 洪凌波虽然是李莫愁的徒弟，但她之前帮过陆无双，陆无双还是分得清好坏的，所以现在见到洪凌波，真和见了亲人一样，抱着洪凌波的腰，陆无双的眼睛立刻就红了。 “你怎么会在这的？”洪凌波奇怪。 “那个女魔...”陆无双张口就要说，洪凌波眼疾手快，捂住了陆无双的嘴，微微摇头，示意陆无双小心说话，要是被李莫愁听见陆无双背后骂她，陆无双小命难保。 陆无双眼睛眨巴眨巴，后怕的咽了下口水，洪凌波松开手后，她闷声闷气道：“她把我抓回来折磨我，诶，你不是说要带我跑吗，你既然回来了，快带我走吧！”陆无双一脸期盼。 洪凌波叹气，陆无双这想法可真是天真，她将马牵到后院去，陆无双就眼巴巴的和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她，之前她落地摔了腿，洪凌波虽然给她正骨，奈何之后陆无双就被李莫愁捉回来根本没法养伤，所以腿还是留下些后遗症，慢着走不明显，一走快了就能看出腿上毛病。 “我怎么带你逃啊，我也是自身难保你看不出来吗？” “啊？”陆无双茫然。 “我也是被捉回来的，”洪凌波伸手指顶了下陆无双的小脑袋。 陆无双顿时面如死灰：“那怎么办，我们就要一直受她折磨吗？” 第68章 看陆无双一张小脸都皱起来，洪凌波也有些不忍心，柔声安慰道：“等你武功练好，有了自保能力再说吧，你现在不会武功，去哪都要挨欺负的。” 这倒也是，功夫是很重要的，功夫学好了，还可以给爹娘报仇呢！可是...“我跟着那个女魔头，怎么可能学到功夫，”陆无双更纠结了。 也是，李莫愁虽然不通人情，可是养虎为患这个道理还是懂得的，她抓陆无双回来是折磨陆无双的，怎么可能教导陆无双功夫？ 洪凌波想了想，有了主意：“我给你想想办法，要是她不教你，那就我教你，我的功夫教你是绰绰有余了。” 陆无双惊喜不已，一把抱住洪凌波的腰蹭：“真的！你对我真好，那你就是我师父啦！” “诶！这可不能乱叫，让她听见，你就死定啦！”洪凌波连忙拨开喜形于色的陆无双，教导她道：“以后你就叫我师姐吧，我和你说，你想日子好过，就得哄着她，不能和她对着来。” “我，我一想到她是杀我爹娘的仇人，只想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哪有心思哄她啊，”陆无双郁郁道。 倒也是，洪凌波不强求，只有道：“那你就少在她面前晃吧。” “好，我都听师姐的。”陆无双当即乖乖道。 洪凌波好笑的看陆无双一眼，陆无双倒是挺机灵的。 李莫愁一日也没从房里出来。 晚上洪凌波做了顿简单的吃食，就见陆无双吃的狼吞虎咽，嘴里塞得满满的还要夸赞道：“师姐做的饭真好吃！” 看陆无双都噎到了，洪凌波连忙把自己面前的汤递给陆无双，陆无双大喝了两口才咽下嘴里的吃食，朝洪凌波不好意思一笑。 “好吃你也不用急啊，又不和你抢，”洪凌波失笑。 “你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什么日子，”陆无双眼眶一红：“本来还有个婆婆做饭的，可是那女魔头...” 洪凌波瞧了陆无双一眼。 陆无双话音一顿，不情不愿改口道：“师，师父嫌人家做的菜咸了，把人赶走了。” “你以后不能再叫她女魔头，就要叫师父知道吗？”洪凌波低声教导陆无双。 陆无双别扭道：“我只和你这么叫她，当她面不叫她女魔头还不行吗？叫她师父我可真难叫出口，”让她管仇人叫师父，不和认贼作父一样了！ “你在我面前都不改口，在她面前顺嘴叫出去怎么办，还想不想学武功啦？”洪凌波拿筷子一敲陆无双的小脑袋。 陆无双又不疼，认了声错，继续道：“后来，那个女...哦，师，师父，她就去找你了，我天天只能啃饼子，都吃不饱！” 洪凌波听得有些心疼，陆无双失去双亲，又被仇人所困，日子难熬，心中如何能平？ 原书里，李莫愁有陆无双这个徒弟吗？洪凌波倒是不太记得了...时间太久，她又在这里过了十年日子，对原书情节记得更不清楚，只隐约记得一些杨过和小龙女所经历的大事件而已。 不过也不重要了。 “以后你跟着师姐，肯定有饱饭吃，”洪凌波安慰道。 陆无双听了，眼眶一红，眼泪大滴落下来，用力啃嘴里的馒头，边哭边吃：“呜呜，师姐，呜，你对我真好。” “傻瓜，”洪凌波忍不住轻轻揉揉陆无双的小脑袋。 直到洪凌波和陆无双两个人吃完饭，李莫愁也没露面。 李莫愁平日吃的也少，一天不吃饭都没事，但洪凌波初回来赤霞山庄，觉得还是应该照以往的习惯对待李莫愁，免得李莫愁不开心，所以她就留出一份饭菜，用食案端着给李莫愁送去，陆无双还埋怨道：“师姐，你管她干什么，天都黑了，咱们回去早点歇了不好吗？” ——陆无双特别粘洪凌波，看洪凌波回来顿时觉得有了依靠，说什么都要和洪凌波一起睡，洪凌波看她一副小可怜样，也没有拒绝。 洪凌波看一眼孩子心性的陆无双，道：“还是别惹她不高兴的好。” 陆无双撇撇嘴，心想送顿饭，李莫愁就能高兴不成？她才不信呢！ 她还不懂得知微见著的道理。 让陆无双早点回房间，洪凌波就端着食案去李莫愁的房间，就见屋内烛影摇晃，她扣指轻敲两下房门，没听到里面的应声。 李莫愁武功高到如此地步，有人接近就会听到，哪怕是她睡着了也会醒过来，但她没有出声，要么是默许洪凌波进去房间，要么就是不在屋里，看屋内有烛光，洪凌波猜是前者，于是她扬声道：“师父，我进来啦，”然后轻轻推开了房间门，踏步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洪凌波就被满眼的大红色晃花了眼。 屋内入眼之处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这屋内，竟是被李莫愁布置成了新房样式！ 而床上正有一人穿着嫁衣，盖着红盖头静坐着！ 就如同一个等着新郎来掀盖头的新娘子！ 洪凌波微微一愣，李莫愁这是搞什么花样？ 床上坐着的新娘子虽然盖着红盖头，但洪凌波太了解李莫愁了，只看窈窕身形就能看出来这新娘子就是李莫愁扮的！ 第四十章 洪凌波将食案放在桌上，放轻脚步走近李莫愁，小声问她道：“师父，你晚上没吃饭，我给你送饭来了。我今日做的荷叶笋汤，你最喜欢喝的。” 第69章 隔着红盖头，李莫愁微微抬头看向洪凌波方向。 洪凌波实在弄不明白李莫愁想要做什么，然后洪凌波就听李莫愁柔情道：“陆郎，是不是你？” 洪凌波身形一僵。 李莫愁如此打扮...是又思念起陆展元了吗？ 可是，这叫她如何回答啊？ 她自然不是陆展元，但李莫愁却偏偏要装作痴傻，执着问：“是不是你？” 洪凌波只有硬着头皮答了一句：“是我。” 李莫愁就甜蜜笑了。 然后李莫愁道：“陆郎，你怎么不掀我的盖头？” 李莫愁的声音那样柔软，洪凌波就没听过李莫愁这样讲话的音调，仿佛掺了蜜一样，又甜又腻，娇滴滴的，听的人心里发痒。大概她只有对陆展元的时候才是这副似水柔情模样。 洪凌波没法子，只有又掀开了李莫愁的红盖头。 随着红盖头由着洪凌波的芊芊手指缓缓掀起，盖头下李莫愁的脸露出了全貌。 洪凌波呼吸微微一窒。 李莫愁比她大十几岁，但因为练古墓派的武功，仍然身姿窈窕，面如少女，两人在一起时不像是师徒，李莫愁看起来更像是长她两三岁的姐姐、 虽然李莫愁总穿着一身保守道袍显得老气，但洪凌波知道李莫愁好看。 但洪凌波没想到，化了新娘妆的李莫愁......会这么好看。 李莫愁的一双眼似春水含情，峨眉淡扫，浅抹脂红，双颊艳如桃花，真是好不惊艳！ 洪凌波不禁看愣了。 见洪凌波看自己看傻眼，李莫愁娇嗔瞪洪凌波一眼，更是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陆郎，干嘛这样看人家，”李莫愁嗔怪道：“你帮我将唇妆补上，喏，”她伸手一指桌面，支使洪凌波道：“唇红在那。” 这天下男人，任谁都是会被此时娇艳的李莫愁支使的。 洪凌波这才发现李莫愁没有涂唇红，实在是因为李莫愁已经太过漂亮，令人根本注意不到这一点了！ 洪凌波打开唇红，无名指沾取一点，轻轻点涂在李莫愁柔软双唇上，李莫愁就一直柔情看着洪凌波，将洪凌波看的很有压力。 因为洪凌波知道李莫愁到底是在看谁。 “陆郎，好不好看？” 涂了红唇的李莫愁更加艳丽逼人，她平时不做打扮都有一帮子江湖邪道倾心她，现在装扮起来，洪凌波才发现她的美是很妖冶的美，令人不能直视。 “好看，”洪凌波唯有陪李莫愁疯魔。 李莫愁掩唇娇羞一笑，轻轻拍拍身侧道：“快坐我旁边来。” 李莫愁如此表现实在不正常，陆展元已经死了，她把自己打扮成个新娘子，却对着洪凌波喊陆郎！ 洪凌波一时无言，只有李莫愁说什么是什么，僵硬的坐在了李莫愁身侧，又忍不住偷偷瞧了李莫愁一眼。 这样的李莫愁......是真的很好看。 洪凌波心道：若是陆展元没有辜负李莫愁，他娶到的就会是这样的新娘子。 这样的李莫愁，陆展元真的没喜欢过吗？ 应该是喜欢过的，但是不足以让陆展元放弃所有一切和李莫愁留在冰冷古墓里，或者说，在李莫愁的师父说对李莫愁有情就要一辈子被关在墓里和做牢一样被关到死，他对李莫愁就无情了。 陆展元是有振兴陆家庄大志向的人，如何肯因为儿女私情就荒废一身武学做个无志的男人？ 但不答应留在古墓里，李莫愁的师父就要陆展元的命。 洪凌波觉得这规矩也太不人性化。 见过外面世界，就是李莫愁自己，也不愿意再回古墓里去空守寂寞了呀！ 所以陆展元只能选择对不起李莫愁。 而李莫愁，大概是这个世界上被负情后最极端的女人了——她见不得沅字，见到这个字就要杀./人，还为此杀./了沅江飘着沅字旗的货船上所有人，现在李莫愁恶名在外，带沅字名字的人要么改名，要么遮掩姓名，反正是不敢说自己的名字中有沅字了。 李莫愁轻轻歪身，如藤般无骨的倚靠在了洪凌波的肩头。 “师父...”洪凌波刚要出声，就被李莫愁打断了话头。 “陆郎，你抱抱我，”李莫愁柔声道。 洪凌波知道，李莫愁这是铁了心要自欺欺人，将她当做陆展元来用，于是也不再多话，应李莫愁的意，伸开双臂拥住了李莫愁的肩膀，将她搂在了怀里。 两人相处十年，却从没这么亲近过，洪凌波仿佛此时才发现，李莫愁虽然平时冷淡，少有笑模样，却......也还是个柔软的女人。 只不过李莫愁习惯了以冷漠和杀意示人。 李莫愁闭上眼，静静地感受，脸色露出些幸福笑意。 洪凌波想，李莫愁是想起了和陆展元相处的甜蜜时光吧？ 可甜蜜时光回忆完，李莫愁能想起来的，就是陆展元的负心无情了。 李莫愁缓缓睁眼，面上尽是失落神色，她幽幽道：“我的陆郎终究是回不来了。还好，凌波，还有你陪我一生一世。” 洪凌波却莫名听得浑身一冷。 李莫愁......对一生一世的执念太深了。 她得不到陆展元的一生一世，就要洪凌波拿一生一世来赔给她。 可是洪凌波真怕自己陪不起李莫愁一生一世。 第70章 李莫愁性情太偏执了，她做什么不加考虑，不受拘束，她现在对洪凌波柔情，是因为将洪凌波当陆展元，换句话说，她对洪凌波好不好，全看她的心情。 洪凌波跟在李莫愁身边十年，太清楚李莫愁的性情了，李莫愁性情不定，稍有一点小事触到她霉头就要发怒，所以这十年来洪凌波真是过得战战兢兢，要她和这样的李莫愁过一辈子，真是太难为她了，她都怕自己会早死——被吓的。 李莫愁依旧靠在洪凌波肩头，她从袖中掏出了那两块被分裂的红花绿叶帕，一手举起一块，将两块帕子拼在一起举给洪凌波观看。 “凌波，你看，这是我绣的帕子，好不好看？”李莫愁问道。 “好看，”洪凌波自然道。 李莫愁轻轻笑了：“凌波，你也骗我，我知道，是不好看的。” “很好看，”洪凌波肯定道：“这是师父亲手绣的吧，那就什么都比不上。” 李莫愁不禁看着帕子失神。帕子被裁成两半，上面的红花绿叶自然也被拆分开了。 陆郎也说她绣的帕子好看，是不是也是看在这帕子是她亲手绣的，什么都比不上的缘故？ 她的陆郎......至少做到了一直留着这帕子这件事。 这帕子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陆郎......到底是对她有情无情呢？ “这是我送给陆郎的定情信物，是我亲手绣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绣红花绿叶吗？” “为什么？” “这红花是大理国的的国花，叫曼陀罗花，代表我自己，这绿叶是陆郎，我这样绣，是取自红花绿叶相依相偎，寓意着我和陆郎会永远在一起。” 听到大理，洪凌波另有心思。 大理...是有些人最后也没有去成的地方。 “师父提过祖师婆婆林朝英和王重阳的故事，说祖师婆婆守着终南山后的古墓一辈子也没有等到王重阳，所以教导我和师妹不要对男人动情。孙婆婆曾带我和师妹在一间室里看过一个箱子，里面是一箱嫁妆，大红色的嫁衣，特别好看，我那时候就幻想自己穿上嫁衣会是什么样子，”李莫愁忆起往事，缓缓诉说道：“师父有时候和我说，七情伤身，六欲害人，我心里不服，只认为自己运气不会像祖师婆婆那么差。后来，我遇到陆郎，我觉得，我真是世界上运气最好的人了。为了他，我不听师父的话，偷溜下山找他。初下山时候，我看什么都稀奇，但一人到底寂寞，就想着与陆郎同看会是什么样子。看到胭脂，就想他喜欢什么颜色，会不会为我亲自点上唇妆。看到卖花女，就想他会不会买花给我。被人欺负了，我就想，他若在，一定为我出头。”李莫愁轻轻一笑：“同样的风景，与他再看一遍一定会有不同的感悟。” 洪凌波一时无言，对李莫愁难得有些怜惜。 但是李莫愁虽然可怜，却更可恨，最可怕的是，李莫愁自认为可怜于是性情狂暴杀./人，不以为自己可恨，不会去想自己随意杀./人破坏了多少家庭。 她自己被陆展元辜负，就要天下人偿还。 但此时的李莫愁，柔情蜜意，分明是个好女子，任谁都认不出，她就是杀/.人如麻的女魔头赤练仙子！若非陆展元负她，她就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洪凌波想，这大概......就是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吧。 “我那时候真的以为，我是世上运气最好的人，祖师婆婆的下场不会轮到我......”李莫愁幽幽长叹：“不过我现在知道了，天下男人皆负心，即是没有负心，也只是还没负心而已。” 她这话里，就是认定了天下没有一个好男人。 洪凌波对男人不感兴趣，她对男人喜欢不来，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不反感，所以听李莫愁这话没什么感触，微微一点头算是附和，心里却想：也不能一概而论这样极端吧，至少她在这个世界知道一个十全好男人，那就是郭靖。当然了，也和黄蓉驭夫手段高绝有关，黄蓉要是生活在现代，出一本御夫宝典，一定非常有销路。 第四十一章 红花绿叶帕......任她绣时多么用情用心，又有何用呢，终究没有留住她的陆郎，终究也是裂为两块残帕，拼在一起也不会融成一块了。 罢了...... 李莫愁幽怨叹息一声：“凌波，你将这两块残帕烧了吧。” “烧了？”洪凌波微微一愣，李莫愁舍得？“师父，烧了太可惜了吧？”洪凌波小心看李莫愁脸色。 “留着又有什么用，人都不在了，”李莫愁自嘲一笑。 洪凌波就接过李莫愁手中的两块残帕，走到桌前火烛旁将帕子燃了，火./舌燎起帕子一角，瞬间就蔓延了上去，将两块残帕烧成了灰烬。 李莫愁心中哀伤，但她看着洪凌波背影，又有些安慰。 至少还有凌波陪着她一辈子，她并不孤单。 凌波，凌波......洪凌波...... 李莫愁突然莫名心慌起来。 她以前没觉得，现在突然发现洪凌波三个字字字带水，她自比为花，洪凌波是流水，难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可是洪凌波明明答应了她一生一世的！ 洪凌波烧了两块残帕，转身要问李莫愁还有没有什么指教，还没回身，身形猛地一僵，人被李莫愁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李莫愁紧紧搂着洪凌波腰腹处不松手，紧着催问：“凌波，你答应过我一生一世的，你还记得吗？” 第71章 洪凌波见不到李莫愁面上慌乱，但她听得到李莫愁发颤的语调——似抓住根稻草的挣扎求生的溺水者。李莫愁困住她腰腹的手十分用力，用力到指节发白，恐怕洪凌波挣脱逃掉，已令洪凌波感受到疼痛。 如同她给人的好，不管对方要不要，想不想，就像一只巨大的网，铺天盖地，令人喘息不过气来。 所以陆展元逃，洪凌波也想逃。 “我记得，”洪凌波轻声安慰道。 李莫愁这才长舒一口气，她用力抱着洪凌波，将脸挨在洪凌波颈侧轻轻摩./挲感受着洪凌波的肌./肤温度，发间体./香，仿佛唯有这样，才觉得有些安全感，才能真切的把洪凌波抓在手里。 真是...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洪凌波回房的时候已经非常晚了，但她房里还点着烛火，陆无双趴在桌上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和个吃米小鸡似的闭着眼睛头一点一点。 “怎么不睡？”进了房间见陆无双强撑着精神，洪凌波颇有些无奈。 “我等师姐，”陆无双揉揉困倦的双眼，迷迷糊糊道。 “去睡吧，”洪凌波催了一句，陆无双乖乖答应一声，脱了鞋子爬上床，脑袋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洪凌波却一时没有困意，吹熄了烛火后，静静的坐了一会，陆无双打了个盹，感觉床边空空，勉强睁开眼睛，就看一个影子坐在桌旁。 “师姐？”陆无双撑起身体，不确定的问。 沉思的洪凌波身形一震，这才猛然被惊醒。 “你怎么不睡？”陆无双问。 “就睡了，”洪凌波道，脱去外衫鞋袜上了床，她虽上床躺着了，却仍然睡不着，反而陆无双进入梦乡很快，但没过一会，洪凌波就察觉到陆无双身形微颤，发出了小小的呜咽声。 陆无双定然是梦到死去的爹娘了，所以梦里也如此伤心。 陆无双只是个孩子，父母被杀，还要看仇人的脸色，她没有崩溃到自./杀就已经很坚强。 设身处地，洪凌波觉得自己也不会比陆无双做的更好。 洪凌波轻声叹息，将陆无双抱在怀里，轻轻的拍陆无双的背，沉浸在痛苦梦中的陆无双得到安慰，慢慢平静了。 洪凌波仍是睁着一双眼睛望着头顶。 她刚刚在想，李莫愁如此疯魔了，她若是再离李莫愁而去，李莫愁会成什么样子？ 洪凌波简直难以想象。 其实，哄李莫愁不难，她已经有了经验了。 可是，哄一个人一辈子，真的太累了...... 李莫愁和洪凌波名义是师徒，其实关系更接近于主仆，洪凌波对李莫愁一味讨好，看似在李莫愁面前说得上话，其实所说所做都是在揣摩李莫愁心思后顺应李莫愁心意的。如此，洪凌波在李莫愁面前毫无自主，如同一个木偶，简直是成了为李莫愁而活。 可是......若是她离开李莫愁......李莫愁一定会更疯魔的...... 大约是第一次见到李莫愁的柔弱姿态，一心想逃的洪凌波，此时竟然犹豫起来。 李莫愁待洪凌波愈发友好了。 好的有些过界。 她似乎不将洪凌波当成徒弟，而是当成了情人，面对陆无双还是冷眼，转眼就对洪凌波柔情蜜意，变脸速度之快，堪称一绝。 洪凌波却更觉得心惊胆战。 李莫愁给的好，她承受不起付出的代价。 不过也有个好处，就是李莫愁面对洪凌波时，更好说话了一些。 洪凌波不在时，李莫愁尽情折磨陆无双，陆无双对李莫愁恨急，见到李莫愁就一脸恨意，令李莫愁心里不痛快，折磨陆无双就更加变本加厉。 洪凌波回来了，就转移了李莫愁的注意力，洪凌波又告诉陆无双少在李莫愁眼前晃惹李莫愁不痛快，李莫愁更是觉得徒弟一回来心气都顺了，也就懒得拿陆无双来出气。 洪凌波就私下偷教陆无双功夫，她不敢不经李莫愁的同意就教陆无双古墓派的功夫，思来想去，决定按洪家剑谱上的剑法教陆无双，还被李莫愁撞到过一回，不过洪凌波机灵，当时就对李莫愁道：“师父，我看她怪有趣的，使唤起来也挺顺手，教她点功夫，让她力气大点，以后也好帮忙干活。” 李莫愁还以为洪凌波也是想过把师父瘾，感受把有徒弟的感觉，就没在意，不过她没见过洪家剑法，奇怪问道：“你教她的什么功夫，我怎么没见过？” “我自创的，”洪凌波信口胡扯。 李莫愁就更无所谓了。 武林中人想要自创武功天分机缘缺一不可，李莫愁两者都有才能自创三无三不手，以洪凌波本事想自创武功真是痴人说梦，李莫愁就当洪凌波在说玩笑话，对洪凌波教陆无双武功这事就更不上心了，看她懒得理会，后来洪凌波教陆无双功夫的时候也不太避着李莫愁了。 陆无双的功夫学的不太好。 陆立鼎本事本来就不怎么样，也没打算让自己女儿学武成为一个江湖人，只以为陆家大门大户还会养不起陆无双吗？所以陆无双没有武学根基，她现在这个年纪学武太晚，洪凌波无奈之下教她的洪家剑法本来就不是给女子练的，这套剑法过于刚硬沉稳，洪凌波自己都只是挑着练，陆无双练起来更是颇为吃力，但好在陆无双是个倔强的人，她知道不学武就无法自保，无法给爹娘报仇，所以肯下苦工，也不抱怨。 第72章 有次李莫愁看洪凌波烧柴时没用那把据说捡来的钝剑，还随口问了一句：“你那把用来当烧火棍的剑呢？”问完还补充一句：“以后这些不用你来做，让陆家那个丫头去做。” 那把钝剑是洪凌波爹的遗物，洪凌波怎么舍得真用来当烧火棍啊！听李莫愁问起来，她正苦恼没有理由解释，听李莫愁提到了陆无双，立即将锅甩给了陆无双：“我给她用了。” “给她用？”李莫愁莫名。 洪凌波边思索边回答：“给她用来当兵器。” 本来李莫愁对洪凌波教导陆无双武功这事心里是有些介意，觉得洪凌波对陆无双过分在意了一些，现在听洪凌波这样说，顿时就一点芥蒂都没有了。 洪凌波把捡来的当烧火棍的剑给陆无双当兵器用，能有多把陆无双放心上？ 她到底还是最在意自己这个师父的！ 洪凌波随口编的话是用来诓李莫愁的，但她仔细一想，将那把钝剑给陆无双当兵器用，这主意还真的可行。 洪家剑法过于刚硬不适宜女子练，洪凌波给陆无双的软剑更是发挥不出洪家剑法百分之一的威力，或许用沉重的钝剑让陆无双来练习，倒能另辟蹊径。 洪凌波将主意和陆无双一说，陆无双一点都不在意那钝剑自己举起来有多吃力，反正洪凌波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极听洪凌波的话，立即就同意了。用钝剑练功自然更加辛苦，但陆无双一点都不偷懒，两天下来她就满手的血泡，看的洪凌波都心疼，劝她缓一缓，陆无双自己倔强，不肯同意。 洪凌波把陆无双当成个孩子看待，只要有时间，入睡前就会帮陆无双推拿推拿那条伤腿，虽然这条腿已经无力回天，但能缓解点总是好的。陆无双用钝剑练功后，洪凌波就又多了件事情做——为陆无双挑手掌心的血泡。 洪凌波将银针在烛火上烧过，就依次挑破陆无双手掌心的血泡。陆无双疼的浑身发抖，眼眶红红的，却咬着牙不肯落泪。 真是坚强的令人心疼。 洪凌波轻轻叹气：“你手这样子，明天再练剑，掌心一有汗，伤口就发炎了。” “那我就在手上缠上布条，”陆无双努力想办法。 “那也会磨到伤口的，”洪凌波劝道：“手不想要了吗？” “可是，我不把功夫练起来，怎么给爹娘报仇......”陆无双不禁失落，这就是她挣扎着坚持着活下去的信念。 陆无双想起自己爹娘来，正悲伤时候，洪凌波突然将手中银针朝陆无双腿上狠狠一扎！疼的陆无双立即尖叫一声，委屈抱怨道：“师姐，你干什么扎我！” “我不止要扎你，你要是再说这种对师父不敬的话，还要你的命！”洪凌波语调阴沉道。 陆无双红着眼眶，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温柔的洪凌波突然就凶巴巴的，她被洪凌波挑血泡的时候再疼都忍着不哭，现在被洪凌波冷脸训斥，心里就难受的不行，眼泪就大滴落了下来。 第四十二章 “师父救了你，你还不知道感恩，若下次再说这种没规矩的话，不用师父动手，我先解决了你！”洪凌波边厉声训斥，边朝陆无双使了个眼色，陆无双后知后觉，顺着洪凌波视线看向门外，就见门外有个人影！ 看影子身形，束发形状，就是李莫愁无疑！ “我问你，知错了没有？”洪凌波给陆无双使眼色。陆无双如今知道洪凌波为什么突然变了态度，自然和她演戏，忙答道：“师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有这个想法了。” 两人看着李莫愁的身影离开，才都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陆无双擦擦额头冷汗：“她怎么不声不响的就出现了，和个鬼一样。” “以后这种话真的不能再说了，否则哪次真的被她听见，才是要命，”洪凌波长了记性，提醒陆无双。 陆无双乖乖点头。 “刚才扎你一下，疼不疼？”洪凌波又关心问。 陆无双怕洪凌波内疚，忙道：“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洪凌波看向陆无双晕染开一点血迹的裤腿。 “师姐是为我好，所以不疼！”陆无双憨憨一笑，她眨巴眨巴眼睛，又有点委屈的说：“不过，师姐，你刚才好凶，我还真以为你不喜欢我了呢！把我给吓坏了！” “小傻瓜，”洪凌波一弹陆无双额头：“你这么乖，师姐怎么会不喜欢你啊。” 陆无双灿烂一笑。 “不过，你这次说这话被她听见，她心里难免会记着。不如这样，明天，你就喊她师父，打消她顾虑，”洪凌波思索后出主意道。 陆无双喊洪凌波师姐都是私下喊的，在李莫愁面前不敢太张扬，听洪凌波说让自己明天就喊李莫愁这个血海滔天的仇人师父，陆无双心里很别扭，但她知道洪凌波是为自己好，所以纠结一阵后还是点头应是。 洪凌波忍不住揉揉陆无双的小脑袋。 陆无双这个小丫头真是......乖巧的太让人心疼了。 陆无双被李莫愁掳回来，无亲无故，无依无靠，唯有依赖洪凌波，她听洪凌波的话听到了一定地步，简直是唯洪凌波的话为真理，所以洪凌波虽然说让她去认李莫愁这个仇人为师父，陆无双心里别扭，但仍然照做了。 她坚信洪凌波是不会对她有坏心的。 第73章 李莫愁当时正和洪凌波说着话，面上还带着笑，冷不丁听到陆无双喊她师父，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反应，她视线在陆无双面上看了一眼，脸上就没了表情。 陆无双被李莫愁阴沉沉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求助的看向洪凌波，见洪凌波朝自己微微一点头，心里就有了底气，照之前洪凌波教自己的，往地上一跪就朝李莫愁磕头，她磕的用力，几下就将额头磕出血来。 “你喊哪个师父？”李莫愁半点不心疼，冷笑道：“我的徒弟就只有......”她正要说她李莫愁的徒弟，这辈子也就洪凌波一个，就听洪凌波突然道：“师父，你多一个徒弟侍奉，倒也不错。” 李莫愁话音一顿。 洪凌波继续道：“师父，您留着她，又不杀她，她跟着我们名不正言不顺的，不如收她为徒，以后使唤起来也顺手不是？” “......是吗？”李莫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怎地她这个徒弟对她再收徒一事，心里就不计较吗？ “是啊，”洪凌波自然道：“我虽然教她功夫，但只当自己是她师姐，不然如果我当她师父，她不就得管师父你叫师祖了？这名号听着就太老，一点和师父你不配，所以，我觉得，她也认师父你为师就挺好。” 李莫愁微微一怔：“......这是你的主意？” “算是我的主意吧，她昨天说了让我不喜欢听的话，我教训了她，但我不如师父会教徒弟，觉得以后还是让师父一起来管教她更好，”洪凌波突然惊慌起来：“师父是不是,觉得徒弟多事了？” “没有，”李莫愁下意识道，可她心里......确实有些不是滋味的，但她不想洪凌波失望，所以打发的挥挥手，道：“起来吧。” 就此，李莫愁算是认下了陆无双这个便宜徒弟。 陆无双匆匆起身离开，回头悄悄瞧了一眼洪凌波，见洪凌波朝她微微一点头，心中落定。 这事果然成了，洪凌波悄悄松了一口气，李莫愁性情不受拘束，想杀陆无双不会顾及师徒情面，但以后陆无双做错事或惹得李莫愁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她这个师姐才好名正言顺以师姐妹为由为陆无双求情。洪凌波早就发现，李莫愁对她的那点纵容在这种小事上用起来很有成效，不过洪凌波不敢去考验李莫愁耐心，轻易不敢向李莫愁要求什么。 洪凌波收回视线转头，见李莫愁面上微微怅然，不像是因为收徒而高兴，但也不像是生气，洪凌波虽然很懂李莫愁，这时候也猜不到李莫愁在想些什么。 然后洪凌波就听李莫愁道：“凌波。” “是，师父。” “你......不吃味吗？” 这有什么好吃味的？收个徒弟而已，难道还要徒弟之间争风吃醋吗？洪凌波莫名，不过她自然是要顺着李莫愁的话说的，因为她从李莫愁话语中能感觉出来，李莫愁是希望得到肯定答案的：“徒弟当然是吃味的，可是凌波觉得，师父身边多个人照应总是好的呀，我也不是时时都在师父身边不是吗？无双师妹虽然对师父缺少敬意，但她年纪还小，还教导的过来。” 李莫愁本来想说，你为什么不时时在我身边？你应该时时在我身边的呀！但她猛然想到古墓秘籍一事，又觉得洪凌波说的有道理。 李莫愁是人人喊打的魔头，她又和终南山全真教早有旧仇，估计全真教上下都传遍了她的画像，她一接近终南山就会被那些臭道士认出来，这可对她去古墓取秘籍大大的不利啊，到时候，还真要她这个好徒儿去出面呢！ 这么一想，李莫愁倒是觉得洪凌波有远见了，于是反而安慰洪凌波道：“你放心，虽然我收她做徒弟，但我只喜欢你一个。” 李莫愁这话就有些暧昧了。 洪凌波觉得，李莫愁对她实在太过依赖了，依赖的很不正常，完全不是一个师父和徒弟的相处模式，倒像是对待情人......不错！正是对待情人的态度！ 想通这一点，洪凌波心突的一跳！她细细一想，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之前洪凌波只觉得李莫愁对自己的占有欲大的不正常，洪凌波也能意识到李莫愁对自己偶尔的纵容，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早有预兆！ 李莫愁竟是把对陆展元的思念情意转移到了洪凌波身上，而李莫愁自己还不自知！ 洪凌波自然不会找死的提点李莫愁这一点，她装作不知，李莫愁只和陆展元一个人有过情意，还被辜负了，无人点醒她，她自己就完全意识不到，不了解自己对洪凌波是什么感情。 李莫愁还哄洪凌波道：“凌波，你放心，虽然师父又有了一个徒弟，但我是绝对不会偏爱她的。” 李莫愁意在令洪凌波安心，却不知洪凌波听得心底发颤！ 李莫愁这个人，偏执到可怕的地步。 说她可怕，是因为她性格过于自由，不受任何人的拘束，杀人这事全看心情，就算对面是个武功比她高的人，李莫愁会忌惮，但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改的。 任何人都不能约束李莫愁，改变李莫愁自由的性格。 所以李莫愁约束......不，是束缚别人。 她喜欢谁，就要束缚谁。 恨不得把对方牢牢的困在身边，越看对方不能挣扎，就越放心对方不会背弃自己。 这不是喜爱，这是对所有物的独占欲作怪。 第74章 她认定洪凌波是她的所有物，若洪凌波让她有不顺心之处，她也要怒起一掌，非要毁了也不留给别人！ 洪凌波一瞬间被惊得心慌不已。 她太了解李莫愁了。 李莫愁沉浸在洪凌波对她的一意讨好之中，将对陆展元的感情转移到了洪凌波身上，越陷越深，总有一天不可自拔，到那时候，她就会得患得失，恐怕自己再经历一次陆展元般的遗弃之痛，所以会先了结了洪凌波的性命！ 洪凌波太了解李莫愁了！ 她陪了李莫愁，哄了李莫愁十年！ 陆展元都没她这般了解李莫愁！ 洪凌波相信，李莫愁绝对会做出这种事！ 李莫愁是个性格极为自由不受任何约束的人，陆展元事了，她不愿再为任何人多费心神免得徒增伤心，此时是李莫愁还不自知，若她发现自己对洪凌波投入过多感情，绝对会怒极，她不会自省，只会怪洪凌波！ 洪凌波必然难逃一死。 “我知道，师父只偏爱我，”洪凌波轻轻倒抽一口气，艰难笑了笑。 李莫愁还以为洪凌波是感动的。 却不知道洪凌波用了多大力气，才没有脚一软晕倒在地！ 洪凌波真是怕极了，她在李莫愁面前表现的越平常，脑子就越觉得晕眩，终于应付过去了李莫愁，她回去房间的脚步都是虚浮的。陆无双正等在屋里，见洪凌波脸色虚白，一脸冷汗的进来，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过去扶住她，陆无双刚扶住洪凌波，洪凌波就身体一软，歪在了陆无双身上直喘粗气，是一步也走不动了，可怜陆无双小身板，硬是扶着洪凌波坐到了桌旁，她看洪凌波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得十分不安：“师姐，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女......”她想起洪凌波平时说的话，连忙改口：“是不是师父怪你了？我找她去！” 洪凌波无力的抬手摆摆。 “那，你怎么这副样子！”陆无双吓坏了，洪凌波的嘴唇都没血色！ “我...”洪凌波张张口，却不知道如何诉说。 她要怎么说？ 洪凌波心里十分难受，眼眶一红，眼看就要落泪。 她要怎么说？！ 她陪了李莫愁十年，说真的，太苦了。 第四十三章 李莫愁这个人性格霸道偏执，她认定的事情就是道理，洪凌波跟着她得了个小魔头的恶名，可见杀./人之多，这本就违背洪凌波本意，所以洪凌波想逃开李莫愁身边，她本来还有些犹豫，现在看来，她必须得逃！ 陆无双不知道李莫愁和洪凌波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洪凌波会成这副样子一定和李莫愁那个女魔头有关，她恨的咬牙，又心疼洪凌波，却不知道如何宽慰洪凌波，唯有学以前自己生病时候娘温柔给自己抚背的样子，煞有其事，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给洪凌波轻轻抚背，安慰道：“师姐，你放心，以后我陪你扛着，要是师父朝你发脾气，我就冲到你前面给你挡着！” 陆无双才十岁，武功又差劲，她说要为洪凌波挡着李莫愁，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洪凌波眼眶红红的，却不觉得可笑，只是上下打量眼陆无双的小身板，问了个很现实的问题：“你，你挡得住我吗？”陆无双才到她腰间高，怎么挡着她？ “我会吃多多的，长的高高的！”陆无双急忙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会保护好师姐的！” 洪凌波被逗得笑了，陆无双刚松一口气，就见洪凌波怔怔的看着她，又呆呆的发起傻来，眼泪都落下来了！ 陆无双傻眼，怎么，师姐越哄越伤心了，她是哪句话说的不对啦？ “无双......” “师姐，是不是，我说错话啦？”陆无双小心翼翼问。 “不是，”洪凌波微微摇头，感动的看着陆无双。 “那你又难过了......” “无双，你知道吗，你是我来到这里之后，除了我爹娘外......第一个说要保护我的人。” 洪凌波对陆无双尽可能的好，并不要求回报，是因为她打心里心疼陆无双。 洪凌波自身跟在李莫愁身边时已经不是个孩子。她心思重，都觉得跟在李莫愁身边难熬，何况才十岁的陆无双？陆无双双亲惨死李莫愁手里，美好日子被打破，还被李莫愁掳来这里整日的挨受折磨。设身处地，洪凌波觉得换做自己，这样没有希望日子她肯定是坚持不下去，早就自尽寻求解脱了！ 就如同上辈子一样。 可这辈子不一样了。 正因为她成为了洪凌波，感受到了真情，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洪凌波也不是次次都能哄住李莫愁，有时候被李莫愁冷眼瞧了一眼，感受到李莫愁身上的杀意，她也会茫然一瞬间——她这样努力的活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洪凌波现在知道了。 就是为了如陆无双给予她的这般温暖。 那是她求而不得，一直渴望的东西。 李莫愁也保护她，可那是出于对所有物不许旁人窥伺的占有欲，只令洪凌波想逃，只令洪凌波恐惧，和陆无双这般真情完全不同。 洪凌波是打心底里希望有人能够再给她温暖的真情，爱护她，尊重她，保护她的。 陆无双一条腿微瘸，学武太晚，对武功悟性低，洪凌波偷教她的功夫也不是最适合她的，如此多的先决条件，就注定陆无双除非有奇遇，否则她这辈子武功都不能和洪凌波相比，更别提保护洪凌波了。 第75章 但她有这份真情，已经令洪凌波很感激，令洪凌波感到安慰。 甚至，本觉得无望的日子都有了希望。 洪凌波泪眼说的这句话，听的陆无双也想起自己爹娘来，心里不禁酸楚，如今她爹娘被李莫愁所杀，表姐不知生死，她唯一可依靠的人，就只有洪凌波了，陆无双心中生出两人相依为命的心酸感，见洪凌波难过，心里揪着一样疼，敛了自己鲁莽的性子，轻声细语安慰她一阵，看洪凌波平复下来，才忍不住问：“师姐，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跟着女.....跟着师父的，你为什么会跟着她的？” 为什么会跟着李莫愁？ 洪凌波微微蹙眉。 虽然过去了十年之久，但洪凌波仍然记忆深刻。 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面对江湖仇杀，直面腥风血雨的江湖。 然后，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李莫愁出现了。 洪凌波记得，李莫愁本来嫌麻烦，不愿意救她和她爹娘的。 然后，李莫愁问了她一句话。 “我救你，你能给我什么？” 她当时怎么回答的了？ 她当时什么都没有，唯有一条命而已了。 所以她只有对李莫愁说：“我这条命......” 不错，就是这条命。 她那时候真是走投无路了，就是把命给人家，还怕人家不要呢！ 正是这句话打动了李莫愁。 可是也因为这条命答应给了李莫愁，李莫愁就觉得洪凌波此人从此从头到脚都是她的，阿娘临死前多和她说了两句话，就被李莫愁不耐烦一掌打死了。 阿娘当时还希望李莫愁收她为徒，让她以后一个依靠。 若是阿娘知道这位师父是个不折不扣的魔头，肯定是宁愿洪凌波和他们一起死去，去了阴间也能护着自家的女儿，总比洪凌波如今整日活的这样心惊胆战，被李莫愁连累为小魔头的好。 洪凌波眼前一阵晕眩。 莫非，一切早就是已经注定好的？ ‘一生一世？’ ‘还好，凌波，还有你陪我一生一世。’ ‘凌波，你答应过我一生一世的，你还记得吗？’ 李莫愁对一生一世的执念太深，她向洪凌波索要的诺言，就像一道道沉重的枷锁，困得洪凌波喘息不上气，寸步难行。 洪凌波在李莫愁面前，更似一个为了讨李莫愁欢心而存在的傀儡，一点自我都没有.洪凌波不是真正的孩子，洪凌波有自己的思想，李莫愁越是束缚洪凌波，洪凌波内心就愈想反抗，令洪凌波愈发想逃。 听洪凌波三言两语解释了跟在李莫愁身边的缘由，陆无双顿时同仇敌忾，即气愤李莫愁恶毒又心疼洪凌波，还为洪凌波觉得委屈：“师姐，你也真够为难的，跟在痛恨的仇人身边，还要哄着她，我真是难以想象你的日子是怎么过过来的！” 洪凌波轻轻叹息一声。 恨吗？ 她对李莫愁其实并没有什么恨意了，这十年纠缠，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哪怕只是师徒情，这点陆无双没有亲自经历过不会懂。所以她没有陆无双那般恨不得生吃了李莫愁血肉的恨意，见陆无双想起自家爹娘被李莫愁打死这件伤心事，对李莫愁痛恨的咬牙切齿，洪凌波看陆无双气性这么大怕她再想下去觉都睡不着，连忙不再多提，催着陆无双上床歇息。 李莫愁为了证明洪凌波在自己心中稳固的地位，刻意的在洪凌波面前指使陆无双做事，譬如让陆无双去做杂事粗活，洗衣烧火，还让陆无双给自己梳头——这本来是洪凌波的事。 李莫愁本意是让陆无双得不着清闲，但陆无双对她的恭敬是表面装出来的，她对李莫愁的恨是一辈子的，如跗骨之蛆，除非李莫愁死，否则这滔天仇恨得不到宽解。陆无双拿着木梳站在李莫愁身后，看着仇人近在眼前的脖颈，就有些控制不住面上表情，好在李莫愁后脑勺没长眼睛，专注的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然看到陆无双一脸恨意给自己梳头的样子，肯定就要一掌拍死陆无双以绝后患的！ 洪凌波踏步进来，就见到陆无双一脸狰狞，可把洪凌波吓了一跳，心想还好李莫愁没有回头去看！知道的看陆无双是在给李莫愁梳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用梳子刮李莫愁身上的肉！ 陆无双倒真巴不得用手里梳子把李莫愁身上的肉一丝丝的刮个干净！ 陆无双心里满是仇恨，根本掌握不好力度，就恨手上的梳子不够锋利不能给李莫愁一梳子梳死，她手上没有轻重，就见李莫愁蹙眉哎哟一声，伸手一抓秀发，就捋下来好几根断发！李莫愁眼见着脸色就变了！ 洪凌波惊了一下，眼见李莫愁就要发脾气，连忙过去一屁股把陆无双挤走，接过陆无双手里的木梳，骂她一句：“梳个头发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还不如去劈柴！” 陆无双巴不得避开李莫愁眼前，李莫愁这两天见天指使她，让她根本没有时间练功，现在得了洪凌波解救，朝洪凌波悄悄一吐舌头连忙溜了。 洪凌波给李莫愁梳了好几年的发，当然不会犯陆无双的错误，她将李莫愁的头发梳顺，又给她将长发束起来，然后问李莫愁：“师父，用哪只簪子？” 李莫愁虽然现在扮做道姑打扮，打扮老气保守，但还是爱美的，她的首饰不少，发簪就有一梳妆盒，不过都不是花哨样式，听洪凌波问起，李莫愁随手一指道：“就那支碧花簪吧。” 第76章 洪凌波答应一声，将那支碧花簪拿起来一看就觉得眼熟。 这不是李莫愁灭陆家庄时她为李莫愁买的碧花簪吗？想不到李莫愁还挺喜欢。 洪凌波为李莫愁别上发簪，李莫愁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很是满意，这时候别说生气，连陆无双这人是谁都要不记得了。 “还是你梳的好，”李莫愁夸奖一句。 洪凌波往李莫愁发上的发簪上多看了一眼。 那发簪其实很普通，比不上李莫愁梳妆盒里的那些，但李莫愁好像是真的很喜欢，上次李莫愁去福家镇找她，也是戴的这枚簪子。 算起来，这还是她送给李莫愁的第一件真正意义上的礼物。 第四十四章 “凌波，你过几天就回去古墓一次吧，”李莫愁照照镜子欣赏了下发型，就对洪凌波道。 “回古墓？”洪凌波微微一愣：“我一个人吗？” “是啊，我师妹的生日要到了。” 洪凌波眨眨眼，李莫愁让她回去，该不会是让她回去给小龙女庆贺生日？李莫愁会这么好心吗？ 果然，李莫愁继续道：“我听说最近有批江湖人借着要给师妹庆贺生辰的名义聚集一起要去闯古墓呢，你趁乱看看能不能进去古墓把心经秘籍取出来。” 李莫愁这想法洪凌波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江湖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知道不下终南山的小龙女生日要到了的？肯定是李莫愁传出去的消息了。 李莫愁这几年没少往外传古墓的消息，什么小龙女貌如天仙，墓中有无数武功秘籍，无一不令江湖人心生歹意，这伙别有用心的江湖人要给小龙女庆贺生辰，就正中李莫愁下怀。 “师父不一起去吗？”洪凌波倒是有些意外，李莫愁倒很少有让她独自出行的时候，看来真是很信任她了。 “那些臭道士都认得我，我一接近终南山就认出来我了，麻烦的很，见过你的人倒是不多，秘籍取不取得到倒无所谓，我估计那些江湖人不入流，不能拿我师妹怎么样，你就当作是闯练吧！” 洪凌波看李莫愁倒是对秘籍没多大所谓的样子，看来李莫愁也就是让洪凌波去试试看，并非真的认定了洪凌波能把秘籍取回来——毕竟李莫愁自己上古墓几次都进不去古墓里，能对洪凌波抱有多大希望呢？又听李莫愁这么说，洪凌波心里就有底了，秘籍取不回来李莫愁也不生气，那她就意思意思上古墓一趟也不耽误什么，就当旅游去了，没有李莫愁盯着，她还可以练她的一阳指！ 不错，洪凌波已经打听出来，这一招就是大理段氏的独门绝学一阳指！ 洪凌波都没费劲打听就打听到了这一招的名字，怪不得那樵夫说这一招太容易被人认出来。 洪凌波自觉自己这也算是奇遇了，可不得好好把握住！ 洪凌波听那樵夫的话，不在外人面前展现这一招免得被人认出来，她避开李莫愁，怕陆无双嘴不够严漏了口风让李莫愁知道也避着陆无双，所以没什么时间练习一阳指，目前水平也就比刚学时强上那么一点而已，连掌风都不如，但洪凌波不气馁，相信只要练成这一招，日后绝对可以用得上！ 这么一想，去古墓一事就没有必要拒绝，洪凌波当即就答应了，可她一想自己若是走了，没有自己在陆无双和李莫愁中间调解，陆无双岂不是更要受李莫愁折磨？要是能把陆无双一起带上，就有机会带陆无双脱离苦海了......洪凌波觉得非常可行，可刚提了个话头就被李莫愁截断了：“她？”李莫愁蹙眉：“那丫头我看着还是不够诚心，和你去古墓给你添麻烦怎么办，不如留在古墓里让我好好管教她。” 李莫愁都这么说了，洪凌波只有作罢，因为李莫愁做了决定的事是不喜欢别人反驳的。 既然李莫愁让洪凌波去终南山后的古墓，那洪凌波就不耽误，她尽快一天上路，就能尽快练习她的一阳指，就是可怜了黏她黏的和个小尾巴一样的陆无双。 陆无双一听洪凌波要远行，当即就急了，把洪凌波腰一抱就不撒手，不让她收拾行李：“师姐，你不能留我一个人在这里面对师父啊，带我一起去！” 洪凌波无奈，陆无双最近用沉重钝剑练功，武功没学的怎么样，力气倒是大不少，双臂一环箍着她腰她都掰不开陆无双的手：“我当然和师父提了，可是她不让，她还不是很信任你。” “我不管，不管！师姐不能丢下我一个人！”陆无双哼哼唧唧的耍赖。 “不是丢下你呀，我去古墓看看很快就回来了，我路上加紧脚程，用不了很长时间的。” “不听，不听！”陆无双松开抱着洪凌波的手，转而捂住自己的耳朵，对洪凌波说的话采取无视态度。 估计若不是爹娘惨死给陆无双打击太大，此时的陆无双如果仍是本性，就该躺在地上打滚了，就是一个小熊孩子的样子。 陆无双现在这样洪凌波觉得也挺熊的。 洪凌波头疼。 陆无双平时乖乖的时候很听话，洪凌波不觉得她麻烦，现在陆无双自觉和洪凌波关系亲密，对她都敢撒泼耍赖了，洪凌波顿时就觉得头大。 她还没探过恋爱，先要感受把养孩子的苦恼，真是心酸呢。 嗯，这种幼儿园阿姨的感觉.....怎么似曾相识？ 洪凌波本质还是温吞的，所以她虽然被陆无双撒泼吵的头大，但不会对陆无双发脾气，而是放轻柔声音哄陆无双，但是陆无双嘴里喊着不听不听，捂着耳朵摇头晃脑一点都不配合。 第77章 洪凌波：“......”太熊了。 洪凌波啪的就把陆无双的穴道点了。 陆无双声音动作戛然而止，嘴巴还张着，特别搞笑。 “听不听师姐的话？”洪凌波板了脸色问，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在陆无双面前树立起师姐的威严了，不然老是被陆无双这样撒泼缠着太没面子了吧。 陆无双眨巴眨巴眼睛。 哦......洪凌波忘了点了陆无双的穴道陆无双是说不了话的。 “听就眨眼睛。” 陆无双拼命眨眼睛。 看陆无双听话了，洪凌波才解了陆无双的穴道，陆无双眼睛一红，和个小蛮牛一样就往洪凌波怀里扑，撞的洪凌波胸口一疼，但看看怀里委屈的陆无双，又忍不住搂着陆无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 嗯......师姐威严什么的......要不然再等等？ “师姐，你真的很快回来吗？”陆无双憋着嘴巴，她这副小可怜样真是让人心疼。 “真的，我路上绝不耽误，”洪凌波抬手竖起三根手指保证。 “那我想你怎么办？”陆无双眨巴眨巴大眼睛。 嗯......这洪凌波还真是没有办法，她想了想，自己没有什么贴身饰品，也不能给陆无双当做念想。看洪凌波苦恼，陆无双就不为难她，乖乖松开抱着洪凌波的手，对她道：“那师姐，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陆无双现在唯有依靠洪凌波，洪凌波要走，她心里就空落落的，虽然洪凌波很快就会回来，可一想到之后好一阵子见不到她，陆无双就眼睛发酸，没忍住抽噎一声。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啊......洪凌波在心里叹气，轻轻揉揉陆无双的小脑袋瓜：“师姐不在你身边，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顶撞师父，好好练功，知道吗？” 陆无双全都点头应是。 真是乖的让洪凌波心疼。 可惜不能借这次机会带走陆无双，不然就可以带陆无双去找郭靖黄蓉了。他们是正派表率，绝对不会放着陆无双不管的。 也只有找下次机会了。 洪凌波并不耽误，简便的收拾了行李就往终南山方向去，她抱着早去早回的念头，路上不曾耽误太多时间，但在茶馆歇脚，酒楼暂住时多少听到一些江湖消息。 譬如嘉兴陆家庄被李莫愁灭门，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譬如众江湖人聚集前往终南山后古墓，想见一见墓中小龙女是否真如传闻中那样貌如天仙。 又譬如... 诸如此类。 赤霞山庄临近大理，从赤霞山庄赶往终南山怎么也要一月的时日，来回就要进三个月时间，这也是陆无双十分舍不得洪凌波离开的原因。 洪凌波此去古墓心态轻松，反正李莫愁不要求她拿到心经秘籍，她就当自己是去闲逛，也不打算出活，顺路还能练习一阳指，何乐不为？ 这一路练习还真让陆无双得到些成就，原本连掌风都不如的一阳指已经能近距离弹灭一根蜡烛烛火了！虽然威力仍然微不足道，但洪凌波已经非常满足，她相信自己苦练一番，早晚能达到樵夫那样凌空破碗的水准，她可不是小孩子，深知道学好武功的重要性！ 如此匆匆赶路一个月不提，洪凌波赶到终南山时，那帮江湖人正在终南山上闹得厉害。 其实想去古墓未必要上终南山全真教，是可以绕路的，但这些江湖人一来不知道路，二来全真教和古墓派是友邻，古墓派有难全真教不可能不帮，所以这些江湖人干脆先上全真教闹腾起来了。 全真教里打的是热火朝天，乱成一团。 赵志敬快要气死了。 这些江湖人真是闲的，不好好过安生日子，跑他全真教闹什么，尤其眼前这个邪门歪道，武功还这么高！他们一帮子人使出北斗大阵都困不住他，真是气死人！ 哦......他自然是不知道眼前这位武功高强的邪门歪道，其实是在桃花岛上呆了十多年不问世事的郭靖了。 洪凌波隐在暗处旁观一会，见到北斗大阵时一阵心惊，心想若是自己，绝对是逃不过的，但再看全真教道士明显处于下风，觉得很没意思，趁他们打的热闹，悄悄上山了。 洪凌波如今是二流高手末端，武三娘，陆立鼎之流她看不进眼里，一般武林人士也不是她对手，所以李莫愁如此放心洪凌波独自前往古墓，洪凌波虽然路上遇到两个不长眼的挑衅，也都教训了，没吃到亏，现在这些全真教道士注意力都在郭靖身上，谁也没注意到让她捡了便宜趁机上山了。 全真教里也是打成一片，到处都是兵器相撞声，洪凌波自觉自己就是来逛一圈走个过场，躲在暗处只旁观不插手，看了会还是觉得这些打打杀杀没什么好看的，她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就打算再去古墓转一圈，然后打道回府，别让小师妹陆无双久等了。 洪凌波正打算抽身走呢，就见一个胖道士贴着墙边躲着那些江湖人，鬼鬼祟祟的钻进了一条偏道。 第四十五章 诶？现在全真教遭逢此大难，保护门派人人有责，这小道士太不地道，还躲起来了，看来全真教里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如外面所传一样为人正直嘛。洪凌波琢磨琢磨，倒不奇怪，毕竟全真教是大派，人数众多，这人多难免管不过来，总会良莠不齐。还好她只有一个师妹陆无双，很好教导，洪凌波想到陆无双，又觉得有些安慰，随即又担心起来陆无双处境，她不在李莫愁和陆无双之间调解，陆无双肯定要吃苦，李莫愁不知道又要怎么折磨她......洪凌波忍不住心中暗叹。 第78章 洪凌波瞥眼那小道士走的偏道方向，倒正是往古墓去的方向，洪凌波眼睛一转，想了想，悄悄跟上了他，打算顺便瞧瞧这个小道士在打什么鬼主意，她不欲闹大动静，看看就算了，毕竟还是去古墓走过场要紧，所以见那小道士进了间屋子，就贴近了窗扇，从窗扇缝隙往里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洪凌波盯着角落里被绳子捆成个粽子样，嘴里塞着块破布的倒霉孩子傻眼。 嘿！那不是主角杨过吗！ 有位名人说过——真正的穿书配角，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抱紧主角大腿的机会的。 没错，说这句话的人，就是洪凌波。 洪凌波记得杨过在全真教拜过师，具体是怎么拜的就不清楚了，她皱眉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头绪，没有办法，毕竟时间过去太久，不说上辈子，这辈子她都过去十多年了，对原著情节已经基本没什么印象。 就这么会功夫，杨过就挨了鹿清笃好几脚，鹿清笃武功不怎么样，但体型矮胖，踹杨过这个小孩子当然还是疼的，杨过被踹的疼的抽气，他恨的眼里冒火，要不是身体被绳子绑着，他就要使出蛤./蟆功对付鹿清笃了，再不济没被堵住嘴，他一定要对鹿清笃破口大骂！哪怕惹恼鹿清笃再挨打杨过也不怕，反正都要挨打，还不如图个口舌痛快呢！ 又挨鹿清笃一脚踹，杨过又疼又气，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杨过眼睛转转，打算找机会脱身。 鹿清笃看杨过眼睛滴溜溜的转，就知道他没好主意，拿根长棍子戳戳杨过，骂道；“臭小子，琢磨什么鬼主意呢。” 杨过被破布塞着嘴，只能呜呜两声。 想想杨过被绑着，也没什么可怕的，鹿清笃就干脆摘了杨过嘴里的破布，他刚摘开破布，杨过就张口朝他手上咬，要不是鹿清笃躲得快，杨过又被绑着活动空间有限，看杨过那架势，鹿清笃可不得被咬下一块肉来啊！ 鹿清笃一阵后怕，把破布往杨过身上砸：“臭小子，想害你道爷我！” 杨过呸呸两声，鹿清笃拿擦脏污的抹布给他塞嘴，他嘴里现在一股油腻味！ “嘿，”杨过哼哼一声，咧嘴一笑：“不止呢，我还在想，你这个臭道士什么时候死！” “嘿！你个小杂./种！”鹿清笃一听杨过个小破孩还咒自己，当即就扬起了棍子，杨过一看要挨打，吓得身体一缩，眼睛一闭，等了等没觉得疼，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就见鹿清笃还维持着扬着棍子的姿势。 “喂，臭道士，要打就打，小爷不是怕大的！”杨过不服气顶撞一句。 鹿清笃没反应。 “臭道士？”杨过疑问喊了一声。 鹿清笃仍是一动不动，维持着怒视杨过的表情。 杨过傻眼，这道士难不成死啦？ 怎么死的？ 怎么着，被自己咒死的？？？ 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强大的本事了？？ 杨过正想不明白，就见鹿清笃身体一晃，直愣愣往前栽倒，扑倒在地上扬起好大一片尘土，呛得杨过直咳嗽。 这胖道士这么一砸不得成了饼啦？杨过啧了一声，抬头一看，就见鹿清笃身后的洪凌波露出身影来。 “你怎么样？”洪凌波上下看看倒霉孩子杨过，调侃一句：“看着还行嘛！” “是你啊！”杨过和洪凌波才见过没多久，当然就认出来洪凌波了，连忙扭着被绑着的身体，和个蚕蛹一样往洪凌波方向挪：“快给我解开！” 洪凌波拿剑一挑，就把杨过身上的绳子割断了，杨过拍拍身上尘土，赶忙爬起来，第一句就问：“你见到我郭伯伯没有？”杨过心里是知道谁对他好的，郭靖对他好，所以他一摆脱困境就要问郭靖。 洪凌波挠挠脸：“我没见过他，见到了也不认识啊，不知道他好不好。” 哦，也是。杨过释然，想想他郭伯伯武功盖世，几个臭道士肯定不是他对手，也就不担心了，反而问洪凌波：“你怎么在这了？”洪凌波帮过他，他一直记得，所以对洪凌波印象不坏。 “我说来闲逛的你信吗？” “不信，”杨过拨浪鼓式摇头。 “那你问那么多。” 看洪凌波不想说，杨过撇撇嘴：“那算了，我去找我郭伯伯了，你要不要一起？” “算了算了，”洪凌波连忙摆手。 拜托，这次江湖人闹上来全真教，就是她师父背后散播传言，她在江湖上是个小魔头，虽然见过她的人不多，但现在这里这么多江湖人，万一就倒霉被人认出来了呢？到时候她可就成众矢之的了，洪凌波哪敢现身，连忙说：“我还有事。” “哦，好吧，那我找到郭伯伯之后再来找你，”杨过也无所谓，毕竟现在找他郭伯伯要紧，就探头探脑往外面一看，这间屋子偏僻的很，虽然能听到前殿打斗声，但还没有人打到这里来，所以他朝洪凌波潇洒一挥手，就溜了出去。 洪凌波看着杨过跑走，再看看地上趴着的鹿清笃，耸耸肩，顺脚在鹿清笃肥肥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就往古墓方向去了。 别说，脚感还不错呢。 离上次来古墓隔了好几年了，上次李莫愁被小龙女用玉蜂教训吃了大亏，所以洪凌波不敢硬闯，她也不打算闯，反正她对心经没兴趣，李莫愁也没给她下达必须拿到心经的硬性指标，那意思意思就行了。 第79章 洪凌波在古墓外一拱手，恭恭敬敬道：“师叔，弟子洪凌波前来拜见，”洪凌波等了等，墓里也没动静，想也知道人家是懒得搭理她，反正人家墓门不开，也看不到她恭敬不恭敬，于是表面功夫也不做了，一甩手道：“师叔不见我，那我这就走啦！” 人家才不管她走不走呢！ 洪凌波不再自讨没趣，反正形式走完了，就从怀里掏出来个长形木盒往古墓前石阶上一放，道：“师叔，我给你带了生日礼物，放在台阶上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反正我送到了，”洪凌波想了想，没什么要说的了，就干脆告别，朝墓方向一摆手：“拜拜嘞师叔！” 过了一会，墓门缓缓开启，一位面目丑陋的老婆子走出来，用手里拐杖警惕的戳了戳地上木盒，又拿起来左看右看看确实没有机关的样子，才小心打开了。 里面静静躺着个面人。 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从墓里传出来，因古墓空旷，那声音带着回音，好似从天外传来似的：“婆婆，你看什么，要么拿进来，要么扔了。” “姑娘，我是看，这个面人好像你。”孙婆婆拿起面人瞧了又瞧。 “像我？” 一个身着轻纱白衣，身姿清越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对着孙婆婆手里面人多看了一眼。 “姑娘，你看是不是？”孙婆婆把面人往白衣少女手里一送，白衣少女低头看看手里面人，手里面人，正是个一身白衣，面容素净的少女。 ......确实很像她。 “婆婆，这是什么？”饶是性子寡淡的小龙女，也不禁对这个和自己如此相似的面人有些好奇。 “这是面人啊。” 其实孙婆婆这样解释，小龙女还是不懂。 孙婆婆说这是面人，可是小龙女不知道，什么是面人？ 但小龙女不打算问了，她低头看看手里面人，难得对什么有些喜欢，毕竟这个面人是真的很像她。 “我看李莫愁这个徒弟，倒不像她，看着比她好多了，”孙婆婆遥望眼洪凌波下山方向，感叹一句：“可惜跟错了师父。” “婆婆，你这话说的不对，”小龙女手里拿着洪凌波给的面人，但没领情，还是道：“人好坏，怎么能是看出来的呢？” 孙婆婆讪笑一声：“姑娘说的对，是我糊涂了。” 一老一小就又进了古墓里。 洪凌波走的干脆痛快，一点没留恋，心里还挺美呢——嘿，两个主角都笼络了一下，这买卖不亏！接下来就赶回赤霞山庄，免得小师妹陆无双久等啦！ 洪凌波走上小道，就和一帮子人打了个照面。 对方那帮人吵杂个不停，见到下山的洪凌波，就都停下了脚步，谁也不说话了，直直盯着洪凌波。 洪凌波看对方人多，又被这么多双眼睛盯得心里不舒服，识趣的往旁边一躲：“你们先过。” 这些人互相对视一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谁也没动。 “请问可是龙姑娘？”为首的贵公子很有礼的向洪凌波抱拳行礼。 洪凌波恍然大悟。哦，这些人就是在全真教捣乱的那批人啊！看来他们到底是被全真教逼退，不得不绕路上来古墓了！ 真要算起来，大家还是一伙的呢！ “我不是，”洪凌波连忙否认。 为首的霍都不信：“怎么会不是呢，听闻龙姑娘貌若天仙，今日一见，真是不愧美名啊！” 被误认的洪凌波——诶？被认错成美若天仙的小龙女，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呢！ 但很快，洪凌波就明白了，被错认，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四十六章 洪凌波眼看着这些人眼神就变了。 要形容，那就是饿虎下山见着了只肥美的兔子。 个个眼睛都是绿的。 这些人是来干嘛的？ 找小龙女的。 找小龙女干什么？ 抢秘籍啊！ “不，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洪凌波连忙否认三连。 霍都就是不信。 不止他不信，他身后众江湖人没一个信的。 洪凌波是从古墓派路上下山的，又这么艳丽，怎么可能不是小龙女呢？ 这就要多说一句，洪凌波确实是越长越好看了。洪凌波正是芳华大好的年纪，因为自幼练习古墓派的功夫，她身姿曼妙，俏丽明艳，眉眼弯弯的看人，能把人看的心里酥麻麻的。 要知道长的好看的人总能有点优待。 李莫愁就很为自己这个徒弟好看感到骄傲。 谁也不能保证，黄药师想收洪凌波为徒，樵夫教洪凌波一阳指和她的样貌一点关系没有。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欧阳锋虽然疯了，但还不傻，洪凌波不好看，他才不会连捉洪凌波两次去给他的俏鬼儿子欧阳克做儿媳妇呢！ 在这些江湖人看来，你这么好看，还从古墓下山，你不是小龙女谁是！ 洪凌波这是有苦说不清了。 醒醒啊各位！ 洪凌波的内心在咆哮——咱们是一伙的！兄die！ 没一个人把洪凌波当一伙的，他们都把洪凌波当成一块肥美的肉，个个都想在洪凌波身上啃一口，因为洪凌波可就意味着古墓派的武功秘籍啊！他们来这里闹事不就是为了这个嘛？！ 这么些年过去，洪凌波反感被男人碰触的情绪已经缓解了点，但也就是那么一点，任谁被一帮男人用狼一样的目光盯着心里都要打鼓！洪凌波功夫虽然不错，可也架不住这么多人围攻啊！ 第80章 洪凌波顿时觉得为难，对方人多势众，少说五十号人，这要是打起来，她肯定要落下风！ 洪凌波瞬间分析出利害，手腕翻转，指间已夹着两枚闪着紫光的冰魄银针，她将冰魄银针向对方人群打出去，趁那些人匆忙闪躲，也不在乎有没有打中人，退后一步，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霍都折扇一展挡掉一枚冰魄银针，看洪凌波瞬间溜了，当即招呼一声：“追！” 于是手持各样兵器的一帮子人又乌压压往山上追。 洪凌波心里苦，她还以为这趟差事多轻松呢，想不到自己这么点背，刚才还高兴笼络了下两个主角，转眼就被这帮人缠上，说不定她还来不及等到两个主角的福报就先被困死在这了！要不然，她再把人引回全真教算了，反正这些人被全真教逼退下来，肯定是打不过全真教的！她再趁乱逃跑！ 古墓派武功堪称一绝，洪凌波为了逃命全力施展轻功，那些人始终和她隔着些距离追不上她，但看她古墓轻功极为灵动，众人从未见过，更认定她就是古墓小龙女无疑！ 洪凌波总有力竭时候，况且那些人为了拦下洪凌波，不停拿各种暗器朝她身后砸，洪凌波不敢托大，连忙拔剑反身抵挡，轻功步伐就又慢了一些，才回到古墓前就被这些人给拦截住，怕她再跑，这些人顿时就将她团团围住。 见这些人各个凶神恶煞，洪凌波手持双剑，也不免慌张。她就两只手，挡得住左右挡不住前后，但前后左右都是人，难道真要被困死在这啦！ 不过洪凌波心思重，脑子转得快，她略微一思索，反而不慌了，眼波一转，对那为首的贵公子道：“公子，你说是来找我的？” 霍都装模作样的一摇折扇：“不错，龙姑娘，小可是来为龙姑娘祝寿的。” “你这排场太大了吧，”洪凌波瞥眼身旁众人：“公子，实话说吧，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你是为秘籍，或者说...你们都是为秘籍来的。” 霍都笑而不语。 “但是我古墓派秘籍只有一本，不够你们这些人分啊，就算秘籍拿出来，不知道最后是属于谁呢？”洪凌波微微挑眉，随着洪凌波这句话说出来，众江湖人一时面面相觑。 霍都看看身旁各怀心思的众人，一眼就看出来洪凌波想让他们内斗的心思，微微一笑：“龙姑娘，这个不必你操心，自然是能者得之，秘籍属于谁，是拿到秘籍之后的事情，这就要龙姑娘配合了。” 霍都两句话又令众江湖人稳了心神，不错，别管之后秘籍怎么分，得先让眼前的‘龙姑娘’先交出秘籍再说！ 洪凌波暗暗咬牙，眼前这人也太不好糊弄，真是讨厌！ “我不是你口中的龙姑娘，我身上也没有秘籍，你们是不肯放我走了是不是？”洪凌波双目一厉，握紧了手中双剑。 霍都得意洋洋：“龙姑娘，你想走，我这帮兄弟也不会同意的，”他示意一眼围住洪凌波的众人：“你走得了吗？” “那可未必！”反正让洪凌波干站着等死是不可能的！洪凌波怒喝一声，摸出来剩下几枚冰魄银针天女散花般朝四方打出去，其中一枚正朝霍都而去，霍都瞧见那银针在阳光下闪着泛黑的紫光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一甩手中铁磨扇挡住面门击落银针，他有了上次洪凌波趁机逃跑的教训，不管被冰魄银针击中的江湖人，而是当即就喊：“别让她逃了！”说着朝洪凌波方向一按扇柄，就见四枚毒钉朝向洪凌波飞去！ 洪凌波正欲飞身施展轻功逃脱，奈何她被重重包围住根本走投无路，此处人声嘈杂，她没注意到霍都动作，自然无法防备，毒钉便都击在了她背上！洪凌波闷哼一声，身形一软，靠手里的长剑杵着地面才勉强站着，反手拔下一枚毒钉，就见沾染了她血的毒钉上面闪着黑光，估计这毒比李莫愁的也不差！ 洪凌波回头怒瞪霍都一眼。 “龙姑娘，还请交出秘籍，小可自然会奉上解药，”霍都还在装模作样。 “你叫什么名字？”洪凌波冷笑一声。 霍都想了想：“姑娘问我名字做什么？” “怕死你就不要说，”洪凌波哼了一声。 洪凌波气极，又因为受伤，面上浮上两朵红霞，更添几分颜色，看的霍都一时失神，扇了扇扇子给自己顺气。霍都笑道：“小王是蒙古霍都，其实不欲与姑娘相争，是听闻龙姑娘美若天仙，特来见一见，伤了龙姑娘是小王的不是了，龙姑娘放心，解药小王自会奉上，这些朋友是我带来的，我也会劝他们不与龙姑娘为难。” 听霍都一口一个小王，洪凌波腹诽：我看你是个小王叭。 这坏人会这么好心吗？洪凌波满面怀疑：“那你想要什么，反正秘籍我是没有的。” “小王也不是非为秘籍而来，若是能得到龙姑娘垂青，岂不是更妙？”霍都哈哈一笑，引得众江湖人也都邪笑出声。 洪凌波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生气，她越生气毒发作的越块，不就中了这些人下怀？ “霍都是吧，我告诉你，日后会有两个人找你寻仇的，”洪凌波冷冷盯视着霍都：“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我师妹，你且等着吧！”说罢，她就手持双剑，以飞蛾扑火的勇气直朝面前最近的江湖人击去！洪凌波的武功比这里半数的人武功都高，但奈何对方人数太多，洪凌波一有动作，就有三四人用不同手段朝她出手！洪凌波自知不敌，也无心再躲，只想拉上两个人垫背，对击向她的暗器躲都不躲！ 第81章 眼见一枚暗器直击洪凌波后心，这一招若是击中洪凌波，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不知道哪里飞出一枚细如毛发的金色小针，将堪堪要刺入洪凌波身体里的暗器给击落了！ 与此同时，一阵细小扇动翅膀的嗡嗡声响起来，众人才发现他们不知道何时被一群遮天蔽日的玉蜂包围，有躲闪不及的被玉蜂蛰到，当即就哭爹喊娘失去战斗力。霍都眼利，看这些玉蜂尾部尾针发亮，一看就是有毒的。玉蜂数量太多，粗略一看有百只，又因为太细小是活物难以防备，瞬间就令半数人中招，眼见因为玉蜂出现众人处于劣势，霍都再不甘心也只能招呼一声：“走！” “这就走吗？”一个沧桑的声音厉声道：“解药留下来！” 霍都惊得四处看，但周围尽是树林，又被玉蜂遮蔽视线干扰听觉，他根本寻不到说话人的方位，见这些玉蜂好似会阵法似的将众人围困，解药若是不拿出来还真走不了，霍都为了逃命，只有将解药拿出放在地上，喊了一声：“解药在此！”说罢，折扇一甩遮着面颊怕被蛰到，也不管旁人死活，当先逃走了！ 洪凌波毫无所觉，她中了霍都的毒钉，那毒发作之快比李莫愁的冰魄银针也差不多了，洪凌波眼前阵阵发黑，只觉十分不甘心，大口喘着粗气，却单膝跪地用剑撑着身体不肯倒下去。 她这辈子，还没有真正为自己活过...真是不甘心啊。 她陪了李莫愁十年，在李莫愁面前根本没有自我，好不容易从陆无双身上感受到些温暖，还答应了她要早些赶回去的，陆无双等不到她回去，会不会怪她这个师姐食言？ 李莫愁...若是知道自己死了，会不会有一点伤心难过呢？ 爹...娘...也不知道凌波现在去找你们，你们还在奈何桥上吗？ 这次再死，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活一次了吧... 洪凌波再不甘心，手上没了力气，长剑脱手，还是栽倒在地，她晕过去前最后见到的，是一个缓步走向她的白衣身影。 洪凌波已经力竭，眼前一片模糊，根本无法看清对方的脸，只能感觉到对方冰冷的气质。 是谁？ 是来救她的吗？ 还有谁会救她？ 应该是索命的无常吧？ “告诉我师父，师妹...杀我的人，是，是...”洪凌波挣扎开口，可霍都的名字到底没来得及说出来，就闭眼昏死了过去。 小龙女平静看着昏死在脚边狼狈非常的洪凌波，冷淡道：“你自己去告诉她们吧。” 第四十七章 洪凌波是冷醒的。 刚有模糊意识时她就在想，这么冷，这里难道就是阴曹地府了？那她可得好好问问阎王爷，为什么她会穿到书里多活一世...她正想着，背上突然一痛，疼的她身体一哆嗦。 “你倒是硬气，面对那些人一点也不露怯，不愧是我古墓的门人...” 洪凌波听到一个年迈的声音在耳边絮絮叨叨个不停。 “我看你比你师父强得多，你师父那个人，真不想提，她师父都被她连累死啦，早晚要连累徒弟...”孙婆婆一边给洪凌波背上伤口敷药，嘴里一边念叨个不停：“我看你年纪不大，有十五岁，十六岁？和姑娘倒是差不多年纪，小小年纪功夫也不错，但比姑娘就差上许多...”孙婆婆敷完药，低头一看，就见趴在石板上的洪凌波扭着头，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她。 “你不怕我？”孙婆婆板起一张丑陋的脸，凶神恶煞的问，洪凌波要真是个小孩子，都得被她这副恶鬼样吓哭了。 但是洪凌波：“...”长的丑点有什么好怕的？？那些被李莫愁折磨致死的江湖人死时可比这位婆婆可怕千百倍！ “你不是在救我吗，有什么可怕的，”洪凌波有些虚弱道。 孙婆婆一听，乐了，脸上五官都挤在一起。 洪凌波忍不住心想：完了，更丑了。 怪不得洪凌波这么冷，孙婆婆为了给她治伤，扒了她的衣服，她上身赤./裸的趴在一块石板上呢！洪凌波向四处遥望一眼，四处都很空旷漆黑，唯有身边有一根烛光微弱的蜡烛照明，看来，她这就是在古墓内部了。这墓里阴气森森，她趴着的石板也是冰凉刺骨，能不冷吗！ 见孙婆婆上好了药，洪凌波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光./着上身，硬是挺./着石板的冰凉仍然趴在上面，问孙婆婆道：“婆婆，我好冷啊，有没有衣服给我穿一件？” 孙婆婆虽然长得丑，但心蛮好的，把手边的衣服披在了洪凌波背上，调笑一句：“一个小孩子，也晓得害羞。” 洪凌波讪讪，披着衣服撑着身体起身，怕扯着伤口，她动作缓慢的将衣服穿上，孙婆婆还帮了她一把，洪凌波穿好衣服爬下石板，低头看看自己，衣服是一身白色纱衣，还挺合适。 “这是姑娘的衣服，”孙婆婆上下打量洪凌波，满意道：“我就觉得你们身形差不多，还真合身。丫头，你多大啦？” “十六岁，”洪凌波乖巧回答。 孙婆婆嘿的笑了一声：“还真是和姑娘一样年纪！” 洪凌波也觉得很巧，跟着笑了笑。 “丫头，这瓶蜂蜜你吃下去，对你的伤有好处，”孙婆婆从怀里掏出个精巧瓷瓶递到洪凌波手里，洪凌波拧开盖子一闻就闻到一股极为清甜的香味。 第82章 这就是李莫愁曾说过的玉蜂浆吗？洪凌波想也不想，仰头就把蜂蜜喝了个干净，喝完后还有点意犹未尽，忍不住又盯着瓷瓶看了一眼，想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剩下的。李莫愁常给她喝对伤有好处的蜂蜜，但都不如这瓶玉蜂浆香甜，怪不得李莫愁说和玉蜂浆比她的那些蜂蜜都不算什么，小瓶子也挺精致可爱，洪凌波顺手就拿着了。 孙婆婆盯着洪凌波喝完了蜂蜜，又阴狠狠一笑：“丫头，其实这是一瓶吃下去就穿肠肚烂的毒药！” 洪凌波：“...”怎么着这位婆婆这么喜欢逗小孩玩吗？ 人家给自己治伤，又给自己玉蜂浆，洪凌波觉得自己还是配合配合对方吧，于是往石板上一倒，舌头一吐：“啊，我死了。” 孙婆婆彻底被逗笑，哈哈大笑出声，笑声在空荡墓室里响起一阵回音，她手里拐杖砸了两下地砖笑道：“好，小丫头有意思！” 洪凌波没想到自己除了哄李莫愁，哄老太婆也挺有一套。 “丫头，我看你和李莫愁不是一样的人，跟着李莫愁干什么，不如留在古墓里陪我老太婆呀，”孙婆婆心情好，看洪凌波越来越顺眼，于是说。 “我能留在古墓？”洪凌波眼睛一亮，这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留在古墓里就能避开李莫愁了，这有什么不好的！ “为什么不行，你是李莫愁的徒弟，就是古墓派的弟子，死后也要回来葬在这里。不过你要是留下来，就一辈子不能下山了，你愿不愿意？” “我...”洪凌波当然愿意，一辈子不下山有什么，她巴不得自己找个地方隐居呢！李莫愁闯古墓几次都进不来，可见她根本拿这里没有办法！ 可是听到孙婆婆话音止住，洪凌波又有些犹豫，孙婆婆见了就不大愉快：“丫头，你该不会是演的一出戏，想借机进古墓给你的好师父偷心经吧？” “不是的，”洪凌波连忙否认。 想想洪凌波若是不得救早已死了，估计她也不会付出这么大代价来演戏，孙婆婆脸色又好了些，问：“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是有什么留恋？” “我有个师妹，还在师父手上，”洪凌波老老实实说。 “你师妹也是李莫愁的徒弟，你怕什么？” “她是陆展元的侄女。” 孙婆婆顿时就明白了，忍不住摇头一叹：“这个李莫愁，真是心结难解，我早看出来她性情偏执...” “那婆婆，我安置好我师妹后，再回来古墓可以吗？”洪凌波眼巴巴问。 “那我就要问问姑娘了。” 洪凌波乖乖点头。 孙婆婆就去找小龙女，说了日后留洪凌波在古墓的话后，小龙女沉默一会，才问：“婆婆，你刚才很快活吗？” 孙婆婆想，小龙女应该是听到了她被洪凌波哄得高兴的那阵笑声，于是道：“姑娘，那丫头很有趣，是个鬼灵精。” 李莫愁和小龙女的师父逝世前留下了一封信，信上说小龙女十八岁时就即位掌门，代她清理李莫愁这个古墓叛徒，虽然小龙女现在还不到十八岁，但孙婆婆已经把她当做掌门看待，事事都问她意见。 小龙女想了想，洪凌波本来就是古墓派弟子，又能令孙婆婆愉快，那没什么不能留下的，就微微点头答应了。 如此，洪凌波就暂时留在古墓里养伤，她和孙婆婆住在一个屋里，每天陪孙婆婆讲话，令自觉在墓中孤单的孙婆婆得到许多安慰——她虽然照顾小龙女，可两个人感情生疏，小龙女将玉女功练到极致，也将功法要求的‘不悲不喜’履行到了极致，对人情很冷淡，更别说撒娇了。比起小龙女，伶俐的洪凌波自然讨她欢心。 古墓位于地下，孙婆婆和小龙女在墓里呆习惯了，夜能视物，但洪凌波不行，孙婆婆就给了她一个粗粗的蜡烛，让她去哪里都可以点着照亮。如果洪凌波怀有歹心，就该借机四处查看古墓寻找秘籍，但问题是洪凌波一点这个心思都没有，墓里机关又多，所以她除了练功时候，每天举着个蜡烛就到处找孙婆婆。 孙婆婆心很善良柔软，待洪凌波很友好，因为洪凌波年纪小，不自觉就会宠她，洪凌波想多吃一瓶玉蜂浆时和孙婆婆撒个娇就到手了，令洪凌波感受到温暖，所以洪凌波很喜欢她，古墓里的日子虽然单调但平静就是洪凌波一直想要的那种生活，于是她也打定主意日后安置好陆无双就回来古墓里不出去了，期间小龙女并不主动与她见面，她的日常饮食都是孙婆婆给她送到屋里去。 但洪凌波也遇到过小龙女几次。 一次是在厨房，小龙女正在和面。 听到厨房里有动静，洪凌波举着蜡烛就往里进，嘴里喊了一声：“是婆婆吗？” 小龙女和面动作一顿，回头看眼举着烛火的洪凌波，就道：“离我远些。” 洪凌波一愣，听声音就知道眼前白衣少女是小龙女了，想不到自己一见面就惹人厌恶，她还没这么出师不利的时候呢，不禁有些失落，闷闷答应一声，举着蜡烛退后几步，小龙女又补充一句：“我不喜欢烛火。” 听了小龙女解释，洪凌波心情又好了点，觉得小龙女也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冰冷，就试着和她搭话：“婆婆去哪里了？” “她去取蜂蜜，”小龙女回了一句，继续和面。 洪凌波盯着小龙女多看几眼，忍不住咂舌：“你...哦，不，是师叔，师叔你是在，做饭？”她还以为小龙女不食人间烟火光喝蜂蜜呢，原来也会和面做饭。 第83章 小龙女不与外界接触，但有师父和孙婆婆教导，她该会的也会，做饭做衣这些事情都会，不过听到洪凌波问了，小龙女动作又是一顿，她回头看了眼洪凌波，问她：“面人是什么？” “啊？”洪凌波有点懵，随即想到自己送给小龙女的面人，连忙道：“就是面捏的小玩意呀，我送给你的那个就是面人，你喜不喜欢？” 小龙女不答，又问：“那为什么我捏不出来？” 洪凌波想了想：“光有面也不够，还要加很多东西。” “还要加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会不会捏？” “不会。” “那你的面人...” “那是买来的。” “哦...”隔着好几步远，洪凌波看不清小龙女神情面容，但听声音小龙女是有些失落的。 嗯？？？ 等等？？？ 小龙女在这里卖力和面，难道就是想捏个面人出来？？？ 洪凌波觉得小龙女怎么呆萌呆萌的？？？ 第四十八章 小龙女的确是想捏个面人。她本来是冷淡的性子，难以对什么感兴趣，谁让洪凌波送给她的那个面人很像她呢？任谁都要对肖似自己的物事多一些兴趣的。 听洪凌波说那面人是买回来的，她也不会捏，小龙女低头看看沾满面糊的手，有点失落，犹豫自己是否该继续尝试下去。 洪凌波举着烛光站在厨房门口，小龙女在她烛光照不到的阴暗处，她只能见到小龙女一个背影，瞧不见小龙女面上神情，但看小龙女低头望着面盆发呆，身影很是孤单的样子，就莫名有点看不下去，开口道：“要不...我出去之后学会了，回来教给你？”她说完就有点后悔，因为她实在是受前世的影视作品太深，总觉得小龙女就是个高高在上的冷美人，不食人间烟火，这样的小龙女能愿意放低姿态愿意和她学捏面人吗？ 但显然，眼前在洪凌波面前的小龙女并非洪凌波以为的那样冰冷无情，在洪凌波懊恼时候，就听小龙女低低应了一声：“好。” 洪凌波一怔，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那你别忘记了，”小龙女又提醒一句。 洪凌波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连忙点头保证，突听身后脚步声，回头一看，孙婆婆拿着几瓶玉蜂浆走了过来，见到洪凌波，就顺手给了洪凌波一瓶，洪凌波特别喜欢装玉蜂浆的小瓷瓶，觉得精致又可爱，她都攒了好几个了。洪凌波美滋滋接了玉蜂浆，回头再看小龙女刚刚在的方向，就见那处空荡荡的，已没有小龙女身影。 洪凌波暗暗咋舌，和小龙女的轻功一比，她的轻功真是不值一提，这可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孙婆婆进了厨房，看灶台上一盆面糊有点奇怪：“怎么一盆面摆在这？”她回头看洪凌波，洪凌波表示不解的耸耸肩，毕竟她也不能说是因为小龙女想捏面人吧？孙婆婆能信吗？ 孙婆婆倒没再追究。 后来连着几顿饭吃的都是面汤。 一次是洪凌波听到小龙女在弹琴。 当时孙婆婆正在为洪凌波补衣裳，洪凌波之前穿的衣裳被霍都的毒钉打破了几个洞，但补补还能穿。墓里突然就传来一阵空灵的琴声，孙婆婆习以为常的样子头也不抬继续补衣裳，盘腿坐在床上和孙婆婆聊天的洪凌波听着这阵琴声话音一止，仰头四处看了看试图寻找琴声来源。 这琴声在古墓墓室中回荡，不会是外面传进来的，但墓里一共就她们三个人啊... “是谁在弹琴，是师叔吗？” “是她。” “师叔还会弹琴？”洪凌波意外。真实的小龙女似乎和她以为的完全不同，是小龙女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还是她记忆模糊对原著情节印象不深的缘故记错了？ “她师父教给她的，”孙婆婆解释。 音乐可以传达人的感情，小龙女的琴声就如同她这个人一样，也是冷淡的，古琴声空灵，更显得琴声萧索。 洪凌波听得有点出神。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对音乐始终没多大关注，这还是第一次这样用心的听一首曲子。 孙婆婆咬断线头，看洪凌波对琴声感兴趣，就对她道：“你可以去近处听，听得更清楚些。” “我可以吗？”洪凌波自然欣喜。 “只要别打扰她就好，”洪凌波虽然看似只有十六岁，但孙婆婆却看得出她本性稳重，识大局，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我一定不会打扰她的！”洪凌波立即答应，举着烛火跳下床往琴声方向去了，欢快的就像只小兔子一样，看的孙婆婆发笑。 进了古墓过了这些天无忧无虑的平静日子，洪凌波的确比以前跟在李莫愁身边快活多，因为有人给她温暖宠爱她，她也显出来一些童心了。 小龙女不喜欢烛光，所以洪凌波没有敢靠太近免得打扰她，就躲在她弹琴的墓室外听着琴声，在这里听在墓室中回响的琴声就更能感觉出来小龙女琴声中有一种看破一切的孤寂感。 李莫愁曾经说过，练玉女功有十二少，十二多的正反要诀。 所谓十二少，是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 十二多则与十二少相对，要避免多思、多念、多欲、多事、多语、多笑、多愁、多乐、多喜、多怒、多好、多恶。 第84章 不过李莫愁本身这十二多就全占了，所以也没多当一回事，教给洪凌波的时候就是随口一提。 李莫愁是完全背弃了古墓派，违背了玉女功的修炼要诀，但洪凌波从小龙女琴声中听得出来，小龙女应该是切实做到了这十二少。 就是不知道这样苛刻严守玉女功要诀的小龙女比起李莫愁到底谁的功夫高？李莫愁虽然一直进不来古墓，但小龙女一直靠的是古墓机关和驱使群蜂，她武功即使高过李莫愁，但心计绝对没有李莫愁恶毒，上次还放过了李莫愁给了李莫愁解药，对李莫愁似乎还有些师姐妹的情谊，恐怕正面对敌李莫愁不是对手吧...况且李莫愁费尽心思要进古墓抢秘籍，这次是霍都率领的众江湖人，下次又会什么？ 洪凌波正在琢磨，就听琴声止歇。 小龙女双手微微压住古琴震动的琴弦，出声问：“你觉得怎么样？”虽然洪凌波刻意放轻动静不打扰到她，但以她武功，自然早就知道洪凌波躲在外面了，况且小龙女夜能视物，她这间墓室里并没有点烛火，一片漆黑，但洪凌波不一样，她去哪里都要举着一支粗烛，所以看到烛火光晕，小龙女就知道是洪凌波来了。 洪凌波人躲在外面，但挡不住她拿着的烛光，古墓里阴暗无光，一点光亮都很明显。 洪凌波只要出现，就一定是带着烛光的。 洪凌波手里举着烛火，不好太靠近小龙女，就往里看了一眼，只见到古琴后坐着一个清越的白衣人影。 小龙女自然是在问洪凌波她的琴声如何了。 洪凌波这是第一次听琴曲，自然没有欣赏能力，但她知道自己这时候肯定是该夸赞的，就很公式化的夸奖了两句，小龙女也听不出来洪凌波的夸奖多么空洞，而是问洪凌波：“你会弹琴吗？” “不会。”洪凌波老实回答。李莫愁又不好这个，她跟在李莫愁身边当然接触不到这些。 “那你会什么？”小龙女又问。 小龙女问的平静，就是问一件很自然的事情，没有任何语气，但令洪凌波莫名生出一种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别人家孩子给比下去的自卑感，窘迫咳了一声：“...什么都不会。”会哄人算不算一项技能？ 小龙女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只是平静道：“师父只教了几首曲子给我。” 洪凌波：“？？？” 小龙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暗示她什么？ 总不会在暗示她出去后学几首曲子教她吧？？？就和希望她去学面人一样？？？ 可惜洪凌波是真的没有音乐细胞，所以她也不好意思夸口，毕竟要是学不会不就违背诺言了？做不到的事情还是不要轻易许诺的好。 洪凌波不想答应，于是装傻不出声，小龙女也不语，两个人一时俱是无言，小龙女不觉得怎样，洪凌波莫名尴尬。 洪凌波等了会，小龙女突然开口说了一句：“算了。” 洪凌波：“？？？”什么就算了，小龙女这话也太少了，话里意思全靠猜啊！ 该不会真被她给猜对了，小龙女想让她出去学几首曲子回来教她吧？ 小龙女不过多解释，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起身去触碰墙上机关，从墙上旋转出来的墓门走了出去离开了这间应该是琴室的地方。 洪凌波站在琴室外心情莫名低落，小龙女虽然没说什么，但她总觉得小龙女还是失落了。就像得知洪凌波不会捏面人的时候，她也失落，只是不说。 这种心有委屈却不诉说的性格若是遇上一个不体贴的人便要吃亏。 但洪凌波正是一个很体贴的人，她又不是真的十六岁少女，正因为她本来就有独立的思想，所以跟着李莫愁十年并没有令她性情扭曲，相反，丰富的人生经历令她总能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所以她心疼陆无双，照顾陆无双。可让对音律一窍不通的洪凌波去学琴，真是太为难洪凌波了。 看小龙女离去一时半会不会回来，洪凌波举着烛火往琴室里照了照。这间琴室比其他墓室没多大区别，孙婆婆说这座古墓是王重阳为了反抗金兵存放物资建的，所以构造十分精密，几乎处处都是机关，具体有多少机关连她也不完全知道，但李莫愁叛离古墓派后，她们的师父为了小龙女日后能够对付李莫愁，就将全部的机关教给小龙女了，因为这里机关太多，所以洪凌波平时不敢乱走，就怕触动机关丢了小命。 刚才看小龙女在这间琴室里来回走动也没什么事，应该没有机关吧？洪凌波试探着走进琴室，果然什么也没触发，稍稍松了口气，她看看桌上古琴，有了些兴趣。 小龙女刚才就是用这架古琴弹出来的那么空灵的琴声。 洪凌波一手举着烛火，用空着的一只手在古琴琴弦上轻轻勾了一下，听到古琴发出一声嗡的震响，忍不住笑了。 虽然洪凌波不会弹琴，不懂音律，但她现在身处古墓，整个人轻松自在，一点小事都能令她愉快。 况且这是一架洪凌波从接触过的古琴。 洪凌波将烛火固定在一旁，学着小龙女之前的样子坐在古琴前，摆出了个看似专业的架势。 不会弹琴没关系，洪凌波可以幻想。 “不客气，不客气，”洪凌波对着面前空气做出一副谦逊样。 没错，现在的洪凌波，就在幻想自己是一个乐器大师。 第85章 还是有无数fans疯狂崇拜的那种哦。 只是幻想就让洪凌波美滋滋。 第四十九章 应该每个人都做过自己是个大明星这样傻fufu的事情。 洪凌波确实不会弹琴，她坐在古琴前这个琴弦拨拨，那个琴弦勾勾，听着每个琴弦发出不同的音调，心里就有点数了，毕竟基本的哆来咪发唆她还是懂的。 洪凌波反正就是弹着玩，就用两根手指去拨琴弦，反复试验了几次，就弹出来一个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简谱前奏，虽然弹得很慢，但至少有调了。洪凌波也没想到自己在这上面还有点天赋，得意的又弹了两遍把前奏弹连贯了，虽然在上辈子这就是个小孩子都会的前奏，但是洪凌波满意了，知足了，她此时的成就感不亚于刚刚成功举办了一场钢琴演出！ 洪凌波正想假装面前是人山人海的观众做出一个谢幕的架势，就听墙边机关转动，吓得洪凌波连忙收敛住了，心想还好没让小龙女看到自己的丢人样子。 小龙女站在开启机关的墙边，看着洪凌波问：“你不是说你不会？” 虽然隔得远，见不到小龙女面上表情，但洪凌波觉得此时的小龙女内心一定很幽怨。 “我真的不会。” “那你弹得什么。” “我就会那几下，调子都连不上，”洪凌波怕小龙女觉得自己骗她，连忙说。 小龙女的确听到洪凌波之前乱弹一气的琴音，所以也没有为难洪凌波，只是又不说话了。 洪凌波现在是了解小龙女的性格了，小龙女不说话，就代表她又委屈了。 唉，这种不言声不言语的性格怎么这么让人心疼啊？ 洪凌波一时没忍住，心软的做了一个让她很快后悔无比的决定。 洪凌波说：“我虽然不会弹，但是我会调子，要不然，我唱给你听，你看看能不能弹出来？” 小龙女虽然没有这样试过，但她也没有拒绝，答应了一声，洪凌波连忙起身让开了位置。 小龙女就一步步从黑暗中走到了洪凌波的烛光范围内，微弱的昏黄烛光慢慢照耀在她身上，仿佛将她从黑暗中解脱了出来。 洪凌波呼吸微微一窒。 这是她第一次看清小龙女的脸。 小龙女无愧于美若天仙四个字。 好多人夸赞洪凌波美貌，洪凌波也自知自己是好看的，她的美是明艳的，有色彩的，活泼的，但小龙女的美，是超脱世俗的，颇有一种她随时会羽化升仙离开凡间的感觉，她一身白衣，肤白胜雪，除了一头黑发，久不见阳光的面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如白雪一样纯洁。 洪凌波莫名呼吸急促了一下，忍不住盯着小龙女多看几眼，恐怕小龙女只是一个美丽的幻影，又怕自己这样盯着她看唐突了她，硬是扭开头不看她，但心跳快的厉害，因为终于见到主角，脸也激动的有点燥./热。 洪凌波一直好奇小龙女这个主角的真实样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她见到了。 是真的出尘绝艳，美若天仙。 这样好看的小龙女要求什么洪凌波都不会忍心拒绝的啊！ 原来自己也是个可悲的颜控！洪凌波内心唾弃自己，然后体正直的偷瞄小龙女。 这样美丽的小龙女还未曾在外人面前现过身，这么说，自己是除孙婆婆外第一个见到她这个年纪真容的人啦！ 洪凌波有点小小的荣幸感。 颇有种见到深藏珍贵宝物的感觉。 “你唱吧，”小龙女坐在古琴前，对洪凌波道。 “唱什么？”洪凌波忍不住又瞄一眼小龙女，有点呆的问。 “你刚刚弹的，你说要唱给我听。” 洪凌波才回过神，她不想让小龙女失望，就唱起了之前弹的那首前奏的歌。 小龙女虽然是第一次听着调子弹琴，但她本身琴艺娴熟，洪凌波唱的歌又很简单，所以她轻易就弹出来了，学了一首新曲子，小龙女虽然面上没有笑容，但显然是很满意的。 可怜对面的洪凌波羞耻到想捂脸。 她这么大个人了，还要一遍遍的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象千万小眼睛’的歌真是太丢脸了！还好小龙女不知道这是首儿歌！ 洪凌波心里都要悔死了，忍不住又看了眼小龙女的脸——就有了些心理安慰。 然后又唱一遍。 小星星这首歌曲调欢快，和小龙女之前弹的孤寂琴声完全不同，小龙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首歌和自己之前弹的曲子一点都不一样，但这是她想学的，况且又是首新曲子，所以还是多弹了两遍。 小星星的琴声把孙婆婆给引来了，孙婆婆老远就在问：“姑娘弹的什么，真好听。” “好听吗？”小龙女还是觉得这首曲子有点奇怪，和她之前弹的都不一样。 “好听，”孙婆婆说：“听着就让人很快乐，”她看到琴室里的洪凌波，立刻就知道小龙女为什么会弹一首从未弹过的曲子了。 “是吗...”小龙女低头看看古琴，低低喃语：“这就是快活吗...”她若有所思，抬头看向洪凌波，毕竟这首新曲子算是向洪凌波学的，所以她向洪凌波寻求答案。 洪凌波不禁心道：小龙女...总不会是在古墓里没感受过快乐的滋味吧？ 似乎确实是这样，小龙女自小就在古墓里长大，对外面的世界不感兴趣，她接触的人少事少，心思都在练功上。洪凌波记得一个情节，孙婆婆死时，小龙女好像也没有伤心...洪凌波突然想到这里，惊得扭头看眼一旁乐呵呵的孙婆婆。孙婆婆是为什么死的，似乎是因为杨过，杨过入了古墓后孙婆婆就再也没有出场，那她就是在杨过入古墓的时候死的！杨过现在就在全真教，这么说来，没几年时间了！ 第86章 洪凌波一时冷汗直冒，孙婆婆待她这么好，她是绝对不忍心看孙婆婆死去的！她在努力脱离原本情节过自己的生活，刚穿过来的时候没有能力帮助父母摆脱命运，她现在有能力了，一定要令孙婆婆摆脱宿命！ “凌波？”见洪凌波低着头神色不明，孙婆婆提醒她一声。 “什么？”洪凌波被从沉思中惊醒。 “姑娘问你话呢。” “哦...”洪凌波心不在焉的看向小龙女，就见小龙女仍然仰头望着她，等着她的答案，看起来莫名乖巧。 洪凌波稳住心神，暂且不去想以后的事情，想了想，她道：“师叔喜不喜欢新曲子？” “就是一首曲子，没有什么喜不喜欢，”小龙女看起来没多大所谓。 “那师叔想不想学新曲子？”洪凌波又问。 小龙女稍稍犹豫一瞬间，然后轻轻点头。 “那就是了，师叔想学新曲子，又学到了新曲子，心愿达成，该是快活的啊，”洪凌波笑道。 “这...就是快活么。”小龙女沉默一瞬，细细回想她刚刚学到这首曲子时的感觉，她想学新曲子的想法被满足的时候，的确是有一瞬间与众不同的感觉一闪即逝。 小龙女少有这种感觉，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但那感觉并不坏。 那就是，快活吗？ 见小龙女仍然迷茫，洪凌波又道：“师叔，等我回来，我会教你捏面人的，你想不想学？” 小龙女自然点头。 “那你想到会学会捏面人的时候，开不开心？” 小龙女想了想，听到洪凌波说会回来教她捏面人的时候，她的确又有了之前学会新曲子时感受到的雀跃滋味。 小龙女开始喜欢这种感觉了。 所以小龙女点头，对洪凌波说：“开心，”虽然她面上仍是没什么表情，所表现出来的和她所说的心情完全不符，面无表情的说开心，这一幕属实有点可爱。 孙婆婆却十分惊喜。 孙婆婆照顾小龙女长大，对小龙女身上变化感觉敏锐，眼前小龙女分明有了一丝人气，不再那么冷冰冰的了！ 一个对情感冷淡的人若是有了情绪，便是她有了人气的初始。 洪凌波令小龙女懂得了什么是快活滋味。 洪凌波虽然还没有离开，但小龙女已经在期待她回来教自己捏面人了。 洪凌波住在古墓里这些日子，还是给古墓里带来一些改变的。 孙婆婆有多喜欢洪凌波自不必多说，她本身年纪大了，喜欢小孩子，洪凌波伶俐，比起一般小孩子又稳重不聒噪，她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小龙女虽然表现的不明显，但她显然没有以前那么排斥烛光了。 有一次洪凌波举着烛火去厨房找孙婆婆，迎面见到小龙女走过来，下意识的伸手遮挡住烛光转身就走，没想到小龙女喊住她：“你去哪里？” “我去厨房找孙婆婆，”洪凌波挡着烛光，转身对小龙女说。 “厨房在这边，”小龙女道。 洪凌波眨眨眼。 她当然知道厨房的方向，这不是知道小龙女不喜欢烛火所以才躲着她吗？ 然而小龙女还以为洪凌波是在这地道繁琐的古墓里迷路了，当先转身朝厨房方向走了两步，见洪凌波还在原地，还道：“来呀。” 洪凌波才明白，小龙女以为她迷路了，在为她引路。 洪凌波犹豫着，尽量伸手挡着烛光走近了两步，见小龙女没有反应，又试探着放下了遮挡着烛光的手。 小龙女也没说什么。 小龙女是一番好意，所以洪凌波也没多解释，就走在小龙女身侧，小龙女带她一路走到厨房见到孙婆婆才转身走了。 洪凌波忍不住回头看小龙女离去的背影。 孙婆婆招呼洪凌波来帮忙做饭，见洪凌波出神，问她：“看什么呢？” “没什么，”洪凌波笑笑说。心里面嘀咕：小龙女不是不喜欢烛光吗？ 第五十章 如此，洪凌波在古墓里住了近半个月把背上暗伤养好，她心里惦记落在李莫愁手里的陆无双，急着回去安置好陆无双，也有着早安置好陆无双早回古墓过清静日子的想法，就尽快出墓了。出墓时只有孙婆婆送她，洪凌波还有些失落。 但古墓门开启时，她听到了那首小星星的琴声。 小龙女用古琴弹小星星，这场面怎么想都觉得很有趣。 洪凌波会心一笑。 洪凌波耽误了半月时日，怕陆无双被李莫愁折磨的厉害，路上便快马加鞭，连着赶了好几日的路，才找了个酒楼暂且歇脚喘口气，她招呼小二上了酒菜，边吃边听酒楼里的那位说书人讲最近江湖上的传闻，本来都与她无关，所以洪凌波没往心里去，打算吃完就加紧赶路回赤霞山庄，但她听到说书人接着提到了李莫愁。 说书人还提到了李莫愁的徒弟，不过说书人口中李莫愁的那个徒弟，指的并不是她洪凌波。 洪凌波吃饭的动作一停。 “大家都知道，这赤练仙子李莫愁有个小魔头徒弟，最近不得了，这赤练仙子又有一徒弟出来闯荡江湖，也是端的狠辣无比，杀./人无情，据说年纪才十岁！” 酒楼有江湖人听得啧啧感叹：“这么小就如此恶毒，以后可怎么了得！” 洪凌波听得睁大眼睛，倒吸一口气，猛地捏断了手里的筷子！ 第87章 说书人口中所说的才十岁的小徒弟，无疑说的就是陆无双！ 是了，洪凌波忘了！ 李莫愁当时收她为徒，没几年就让她杀./人。 陆无双是她的徒弟，她当然也会这样教导陆无双！！！ 洪凌波深呼吸几下才恢复平静，她等说书人得空的时候，招呼了伙计过来，给他一块碎银，对他说了句话，伙计收了银子，动作麻利，很快就把说书人请过来了。 说书人是位老者，他虽然年长，但看洪凌波英姿飒爽，背负双剑，气势不同于常人，显然是会功夫，所以不因为洪凌波年纪小怠慢，很尊敬的行了个礼问道：“姑娘找我？” 洪凌波掏出块银子在说书人面前晃了一下，看他视线随着自己手里银子转，把银子放在了桌上。 “姑娘这是？” “你刚刚说赤练仙子李莫愁又有了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徒弟，这事是从哪听来的？”洪凌波低声问询。 那说书人也压低声音回复道：“是从来往的江湖人口中听到的。” 洪凌波略沉吟，此处离赤霞山庄没有太远了，赤霞山庄到古墓派有两月多的脚程，她在古墓里耽误半个月养伤，这么点时间应该还不足够这件事被传的太广，那她应该还可以挽救一番。 “我也有个消息，关于她这个小徒弟的，你要不要听？”洪凌波做出副诉说秘密的模样。 “姑娘说来听听，”说书人眼睛一亮，他就是靠消息赚钱的，自然感兴趣。 洪凌波朝说书人一勾手让说书人离近些，唯恐旁人听到似的，悄声对他道：“陆家庄被灭门一事，你知不知道？” “陆家庄...姑娘说的可是嘉兴那个陆家庄？” 洪凌波微微一点头。 说书人笑了：“姑娘，这件事在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的，”提起陆家庄惨案，他又一叹气：“陆家庄被女魔头李莫愁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可惜了陆展元一番辛苦打下来的名声...” 陆家庄会受江湖人尊敬，和陆立鼎全无关系，全靠陆展元施展抱负令陆家庄在江湖上有了一席之地，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若不是他，最后陆家庄又怎么会落得这样下场呢...他和李莫愁之间的爱恨情仇，旁人是看不透的。 “其实，陆家庄并不算灭门，还有位后人活着，这位后人叫陆无双，正是十岁年纪，”洪凌波缓声道。 说书人眼睛一亮，立刻联想到了李莫愁那个十岁的小徒弟：“难道，陆家这位后人和赤练仙子那个小徒弟是一个人？” “正是如此，”洪凌波点头，拿起桌上银子，放到老者手中，徐徐道：“陆无双是受李莫愁逼迫，忍辱负重，不得不如此行为。毕竟她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反抗力气，为了能在血海滔天的仇人手下活着，就只能任由李莫愁折磨了。” 说书人略有些疑惑：“姑娘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内情？” “我也是听来的，”洪凌波一笑：“只是不忍心陆家那小丫头身处困境，还被传的这样恶毒而已。” 说书人看看手中银子，缓缓点头道：“姑娘的意思我懂了。” 洪凌波满意一点头。 说书人很快重新说起了故事，他又讲起李莫愁那个小徒弟的事，不过这次内容显然丰富了很多，他又一番发挥，将陆无双讲述的凄苦无比，听得在场众人皆是义愤填膺，既可怜陆无双，又恨不得立即杀了李莫愁这个魔头免得再在江湖上多生祸事。 但他们大多不是找不到李莫愁所在，就是根本打不过李莫愁，只能逞口舌之快。 但这就足够了。 他们听到陆无双遭遇，已转变之前看法，这就是洪凌波想要的效果。 她希望能在陆无双没被传成小魔头之前挽救陆无双的名声，否则怎么帮助陆无双逃离李莫愁身边，将她安置到郭靖黄蓉那里去？若陆无双如她一般成了江湖上人见人打的小魔头，那这一辈子才真是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洪凌波思前想后，适合安置陆无双的地方，也就是郭靖黄蓉那里了。 古墓生活单调，陆无双一心报仇，心性不定，是绝对在阴暗单调的古墓里呆不下去的。 李莫愁对陆无双怀有恨意，若是陆无双逃了她身边，她定然不会放过陆无双，一般江湖人不是她对手，若是保护了陆无双反而要受连累遭受一次陆家庄被烧的悲剧，但李莫愁武功不如郭靖，心计不如黄蓉，郭靖黄蓉是正道侠义表率，有众多正派人士拥护，将陆无双安置在他们那里，是最合适不过了。 一路上洪凌波又有了事做，她路遇茶肆酒楼，就要将对说书人说过的那番话再提一次，无形中扭转了江湖人对李莫愁这个才十岁的小徒弟的看法，从痛恨成了同情。 这正是洪凌波想见的。 洪凌波一路风尘仆仆的回到赤霞山庄时，李莫愁正在教陆无双玉女剑法，不过陆无双手里拿着的不是一把长剑，而是一把沉重的圆月弯刀。这弯刀比洪凌波的钝剑重多了，陆无双用沉重弯刀怎么使得出玉女剑法的轻盈感？李莫愁冷眼看着陆无双用一把圆月弯刀不伦不类的施展玉女剑法，根本是故意看陆无双的笑话。 听到脚步声，李莫愁瞥向庄门一眼，见到回来的是自己宠爱的徒弟洪凌波，面上立刻就有了些笑容，陆无双见到洪凌波回来，弯刀收势，惊喜道：“师姐！” 第88章 洪凌波先朝李莫愁问候过，偷观察眼陆无双，见她手脚都在看着好端端的，悄悄松了口气。 李莫愁却瞪眼陆无双，觉得陆无双突然出声打扰她和洪凌波的欢聚之情，于是冷淡指使道：“你先练着吧。” 陆无双不舍的看眼洪凌波，但乖乖答应了一声，独自练功，看来她这些日子在李莫愁手上吃了不少亏，否则不会这么听李莫愁的话。 陆无双看李莫愁和洪凌波进了屋去顾不上自己，就又重新练起功来，就见一把弯刀被她使得虎虎生风，全不似刚才那样笨拙！ 好呀，原来是陆无双之前用洪凌波那把钝剑练功虽然没把功夫练得很好，但力气大于常人，这把弯刀虽然沉重，但她这人性情最是坚韧，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面上显得笨拙是给李莫愁看的，其实已经把弯刀使出来一些门道！ 李莫愁亲热的牵着洪凌波的手回房，带洪凌波坐下，就嗔怪她一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洪凌波知道李莫愁会有此一问，毕竟她在古墓耽误了半月时间，但她早有准备，将自己抽空在镇上买的小礼物先拿了出来，没想到洪凌波出行还这么有心记得带礼物给自己，李莫愁顿时十分惊喜，越看自己这个宝贝徒弟越顺眼。 木盒里装着的是个简单朴素的剑穗，配李莫愁素净的装扮正合适，李莫愁很喜欢，当即将剑穗挂在了拂尘上，还问洪凌波：“好不好看？” 洪凌波自然答好看，趁着李莫愁心情好的时候，将一路所遇和李莫愁简要讲了一遍，当然，略过了自己进过古墓，给小龙女送了生日礼物的事情——以李莫愁妒性，要是知道洪凌波送了小龙女礼物，肯定要独占欲爆发，当场发疯。 但李莫愁听到洪凌波提及这些江湖人趁小龙女生日闹事时，突然问了一句：“凌波，师父还不知道你生辰是什么时候呢。” 洪凌波没想到李莫愁突然有此一问，下意识道：“我不记得了。”确实，如果论这辈子的生辰，那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李莫愁想想自己也不记得自己生日，小龙女的生辰是从师父捡到她的那一天开始算的，那就不重要了，她本来也是突发奇想，既然洪凌波想不起来，那就作罢。 第五十一章 洪凌波将自己这半月延迟都算在了霍都头上，听得李莫愁心疼不已，咬牙骂了一声：“这个不长眼的死东西，敢伤我徒弟，凌波你放心，日后为师遇上他，不会放过他！” 洪凌波敷衍一笑，见李莫愁真心实意的痛恨霍都，想想自己若真离开李莫愁身边进到古墓里去，李莫愁恐怕又要更加疯魔，毕竟和李莫愁相处十年多少是有感情在的，就有些不忍，想着能不能试图转变李莫愁一些，于是借此机会小心问道：“师父，我这次真是很险，差一点不能回来见你了。” 李莫愁听得又是一阵心疼，安慰道：“凌波，你放心，师父再给你些银针防身，你努力把五毒神掌学到火候，以后再遇上他也不怕。” 洪凌波想说的不是这个。 洪凌波做出副酸楚模样，微微蹙眉，声音幽怨道：“师父，我伤重时候就在想，我要是死了，师父一定会伤心，以后我要是真的被人害了，师父......”她边说，边观察李莫愁神情，若李莫愁能表现出一分伤心之态，可见这人也不是完全无情，那就还有救。 李莫愁微微蹙眉，听到洪凌波说被霍都打伤，伤重垂死时李莫愁的确心酸一瞬，心里就打定主意将洪凌波武功教的更好，日后有她李莫愁给洪凌波撑腰，看谁还敢欺负她徒弟？ 李莫愁本身想法就和一般人不同，她想好日后好好护着洪凌波，听洪凌波这么一问，以为洪凌波是不信任自己这个师父，于是非但不难过，反而有点恼怒，道：“我为你伤心什么，你是我李莫愁的徒弟，我该教你的本事都教你了，你若是被人害了，是你功夫不济，你若是死了，我就再收徒弟，想做我李莫愁徒弟的人多了去了。”李莫愁面上发火，心里却在想，有她护着，洪凌波还能被谁欺负了去？ 见李莫愁对自己的死活毫不在乎，洪凌波心中叹气，却没有多失望。她陪了李莫愁十年，都没有改变李莫愁一点，能指望靠自己死活令李莫愁懂得生命可贵吗？ 那可真是痴人说梦了。 李莫愁已然无可救药。 所以你说，脑回路对不上多可怕。 洪凌波对李莫愁诉说一番此行所遇后李莫愁看她赶路辛苦就让她回房歇息，陆无双练功练得一身大汗早就回了房间了，她囫囵洗了把脸，和只猫一样拿着布巾往脸上乱擦一通，见洪凌波进来，布巾随手一扔就往洪凌波怀里扑，抱着她不撒手，脸上没擦干净的水珠都沾到了洪凌波衣服上。 陆无双撒娇道：“师姐，你总算回来了！我好想你！” 洪凌波看陆无双头发梳的乱糟糟的，像一只不会给自己舔毛的猫，有些好笑，伸手在陆无双的小脑袋上摸了一把，比比陆无双和自己的身高，嘀咕一句：“怎么感觉你长高了一点？”这才三个多月，陆无双长的不会这么快吧？ “我确实长高啦！”陆无双骄傲一挺胸：“等我再过两年就和师姐一样高，可以保护师姐啦！” 洪凌波听得欣慰，掐了下陆无双圆嘟嘟稚嫩的小脸蛋：“师姐不用你保护，你保护好自己就够了。对了，你这几个月过的怎么样？” 第89章 听洪凌波这样一问，陆无双脸上神情僵了僵。 洪凌波就知道，陆无双过得非常不好。 那些江湖传闻多半是真的了。 洪凌波一时心情复杂，她努力想护住陆无双，但到底是别不过李莫愁，这才离开几个月，就令陆无双走上了她的老路。 见洪凌波沮丧，陆无双连忙不提这事，撒娇问：“师姐，你出去一趟，有没有带好东西回来给我？” “你要什么好东西？”洪凌波打起精神问。 陆无双年纪小，对金银首饰不感兴趣，她才十岁年纪，只是贪嘴，所以砸吧下嘴巴，馋嘴道：“比如糖什么的...” “比如...这个？”洪凌波从行李里翻出来个油纸包，陆无双欢呼一声，接过油纸包打开，看里面各种颜色的花生糖，又是快乐的大叫一声：“师姐，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见陆无双一副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样，洪凌波觉得好笑：“你总在我耳边说，我能不记得吗？” 陆无双不好意思的挠挠脸：“我也没说过几次吧。” “吃吧，”洪凌波宠溺道。 陆无双点点头，捻了粒花生糖塞到嘴里，感受到花生糖甜味，就笑弯了眼，像只偷腥的猫。 “好吃吗？”洪凌波问。 “好吃，娘以前总给我和表姐买，但爹嫌吃糖对牙不好，总是管着，但娘疼我，总是偷偷买给我，”陆无双幸福点头，她还抓起几个花生糖塞到洪凌波嘴里让她一起吃，期待问：“师姐，好不好吃？” 除了蜂蜜，洪凌波不太喜欢吃零嘴，不过看陆无双大眼睛眨巴眨巴一脸期待，就点头答应道：“好吃。” 陆无双顿时快乐无比，就与洪凌波一起分享花生糖的好滋味，但洪凌波不太喜欢吃零嘴，就让她自己吃，又让她少吃一点不然对牙不好，陆无双就乖乖答应了，宝贝的捏了一粒抛到嘴里含着，就包上了油纸包不再贪嘴，她将油纸包放好，突然一拍自己的额头：“哎呀！” “怎么啦？”洪凌波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问。 陆无双视线闪躲，掩饰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件事情。” “很急吗，我还想问问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呢，”洪凌波还是惦记着江湖传闻的真假，不愿意相信才十岁只是个孩童心性的陆无双会动手杀人。 陆无双不说什么事情，只是说：“还是有些急的。”毕竟李莫愁让她做的事情，她要是给遗忘了，让李莫愁发现，又要狠狠折磨她！ 洪凌波不为难陆无双，道：“那你先去做事吧，晚上我们再聊闲话。” 陆无双点头答应，连忙跑了。 洪凌波在房里眼波一转。 陆无双自以为装的好，但分明是有事瞒着她这个师姐。 陆无双有什么事可瞒她的？ 不过每个人都有些自己的小秘密，洪凌波也不是非要追究，但她想到自己问话时陆无双僵硬的脸色...还是转身跟上了陆无双离去的方向。 陆无双进了柴房。 见陆无双进去柴房，以为她是被李莫愁指使去劈柴，洪凌波本来不打算跟了，以陆无双现在武功劈柴并不困难，还能增长力气，就当练功了。洪凌波正要转身离开，就听柴房里传出一声男人惨叫声！ 怎么回事！ 洪凌波猛然睁大眼睛！ 见陆无双拖着一条略有些瘸的残腿进来，被李莫愁捉住绑起来的男人就狠狠啐了一口：“小瘸子，又来伺候你爷爷我啦！” 这男人身上尽是伤痕，显然被李莫愁折磨的不轻，但仍然一副臭脾气，看陆无双来也不给她好脸色。 陆无双最恨别人嘲笑她的伤腿，当即反驳一句：“我才不是小瘸子，我的腿会好起来的，再说，我就是瘸子，也比你这个要死的人强！” “哼，李莫愁那个女魔头让你来杀我？”男人嘲笑道：“她怎么自己不来，让徒弟来动手算什么本事？” “因为她瞧不起你，觉得你不够资格，我这个徒弟来了结你就够了，”陆无双记着这男人骂她小瘸子的仇，想尽办法的羞辱他，男人果然被气的瞪眼，陆无双还道：“你要是有本事，干什么被她抓了来？”男人被气的快要呕血，大骂一句：“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本爷爷没在怕的，你动手就是！” 陆无双这些日子跟着李莫愁杀了几人。她本就父母惨死，心性异于常人，李莫愁让她杀./人，她初时不忍下不去手，但随着李莫愁对她加倍折磨，没有洪凌波在，为了能够活下去，她唯有听李莫愁的话杀人，甚至还从其中得出些快意来，杀人时心里想的却是日后如何杀李莫愁报仇，李莫愁不知她心中所想，看她很听话，就觉得她顺眼很多，还教了她玉女剑法，不过只让她用弯刀练来故意看她笑话。 毕竟李莫愁叫洪凌波动手杀./人时，洪凌波总会想办法推拒，而陆无双年纪尚小，不懂得周旋，为了活命，只有李莫愁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在杀./人这事上，陆无双显然比洪凌波痛快。 陆无双抽出弯刀，正欲动手，看那人闭眼等死，恶劣一笑，却又不急了，男人闭目等了等觉得不对劲，睁眼看陆无双神情古怪，骂了一句：“小瘸子，你耍什么花样，还不动手！” 陆无双看出这男人一心求死，可她却不打算让这男人死的痛快。 第90章 他不是骂她瘸子吗？她就让他死了去下面当个瘸子！ 陆无双心里恨恨想着，手中弯刀刀锋就落在了男人腿上，狠狠一割割断了男人的腿筋！男人登时疼的惨叫出声，边叫边骂：“好啊，你果然是李莫愁那恶女人的徒弟，也是个手段狠辣的，早知道我就该先解决了你，免得你以后祸害江湖！” 本来看男人疼的面目狰狞，裤腿上都是血迹，陆无双还有些胆颤，但听他说要杀自己，还是怒大过惧，哼了一声：“你没机会啦！”说着，一刀刺向此人心口，了结了此人性命！出手果决，全无半点心慈手软！男人当时就再无气息！ 陆无双抽出弯刀，刀上飞溅的血迹崩到她脸上，令她下意识眨了下眼睛。 洪凌波踹开柴房门时就看到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 陆无双被突然闯进来的洪凌波吓了一跳，惊得手中弯刀落地，发出一声重响！ 第五十二章 耳听和眼见完全是两回事，洪凌波见过陆无双童真一面，回来见陆无双一如往常，还是不愿意相信陆无双杀了人，想寻机会问个清楚，眼下还用问，她全都眼见到了！这男人死的不痛快，可见陆无双的无情！ 陆无双...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洪凌波眼前一阵晕眩，险些战立不住。 “师姐！”陆无双连忙要上前一步扶住洪凌波，但洪凌波见到她面上和手上血迹，却觉触目惊心，反而退后一步，她退避的举动令陆无双茫然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洪凌波手指发颤的指着陆无双，却说不出指责的话语来。 杀./人不对，可洪凌波没在李莫愁威迫下杀过人吗？ 她都没办法与李莫愁相斗，陆无双才十岁，受李莫愁胁迫，又能有什么办法？ 洪凌波一时颓然，靠着身后墙壁才勉强站稳，只能虚弱问一句：“你为什么不给他个痛快，还要折磨他？” “他骂我小瘸子！”陆无双恨恨道：“那我就让他尝尝当瘸子的滋味，再说，他反正是要死的，我伤他几下又能怎么样？” 陆无双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面上都是愤然。 洪凌波震惊的看着陆无双，仿佛从未认识过这个人一般。 洪凌波从陆无双身上分明看到几分与李莫愁相似的痴狂。 “那是一条人命！”洪凌波不忍看地上人凄惨死状，唯有向陆无双怒吼：“你怎么能这样若无其事！” “李莫愁杀我爹娘的时候，也不见留情。这江湖就是这样子的，不杀别人，就要被别人杀！”陆无双这几个月跟在李莫愁身边见多了这种生死之事，反而觉得洪凌波小题大做，看洪凌波因为一个死人怪自己，心里有怨气，当即顶撞洪凌波。 洪凌波怔怔的看着陆无双。 是陆无双本性乖张，还是她没有教导好陆无双？ 亦或是这才是这个江湖的道理？是她这个外来者过于理想化了？ 洪凌波突然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陆无双年纪太小，本性不定，洪凌波在时还能看顾着她，洪凌波不在，陆无双跟在李莫愁身边，受李莫愁折磨，自然被李莫愁养歪，从她刚刚杀人手段就能看出来，短短几个月，她已受到李莫愁很大影响！ 陆无双心里其实是有些小孩子的别扭脾气的。 洪凌波离开赤霞山庄，留她一个人在李莫愁身边，她受着李莫愁百般折磨，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为了讨李莫愁的欢心，她只有杀./人——又不是她愿意杀./人的！被李莫愁推着杀第一个人的时候，看那人死不瞑目，她被吓的在床上发抖一夜！洪凌波那时候在哪？ 况且，洪凌波不也和她一样，被迫在李莫愁面前委屈求全吗，那有什么好看不惯她的？！她不过是在这人临死前让他做个瘸子鬼，有什么可责怪的，这人还嘲笑她是瘸子呢！ 洪凌波那么久没回来，她不知多想这个师姐，洪凌波何必为个死人和她置气呢？ 所以陆无双觉得洪凌波实在太小题大做了，她看洪凌波不理解自己，心中不以为然，不禁轻飘飘嘲讽一句：“李莫愁也是这种人，你怎么不敢去训她？” 洪凌波听得不禁发抖。 如果不是因为惦记陆无双，洪凌波就不会从古墓里出来了，她不回来，江湖人就会以为她被霍都所杀，李莫愁日后也是找霍都寻仇，江湖恩怨就与她无关了。 这是一个多好的离开李莫愁的机会！ 洪凌波还一心为陆无双着想，教她洪家剑法，一路为她挽救名声，想着如何安置她才好，此时却得到了陆无双这样一句话。 气话一说出口陆无双就后悔了，她是知道洪凌波真心对她好的，怎么能这样气洪凌波让洪凌波伤心？ 洪凌波气的眼前发晕：“你拿自己和她比，你也想做她那样的人？！” 陆无双猛然惊醒。 洪凌波说的不错，若她学李莫愁一般无情，岂不就成了李莫愁那样的人，成了她最痛恨的样子了？！ 洪凌波突觉心疲力尽，她对陆无双报以太大希望，所以见陆无双做出这种事颇有一种自家孩子养歪的颓丧感，她此时已无力再多管教洪凌波，只打算尽快安置好她，之后自己进了古墓就再也不要和她，和这个江湖有关联了。 “那把钝剑呢？”洪凌波低头看看陆无双掉落在地上的弯刀，问。 第91章 陆无双此时心中十分后悔顶撞洪凌波，看洪凌波失魂落魄，内疚不已，于是有意示好，卖乖道：“师姐，那把剑太钝了，我和人打架时候那把剑直接就被打坏了，我差点连小命都没保住！”陆无双故意把当时一幕说的十分惊险，不想洪凌波听得更加心里受挫。 那是她爹的遗剑，给陆无双是练功用的，本就不是让她用来杀人的... “在哪里打坏的，”洪凌波有些气虚的问。 陆无双没想到洪凌波竟然一句也不过问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吓到，以为洪凌波是没听清楚，连忙补充道：“师姐，你不知道当时多凶险，我根本打不过他...” 陆无双却只得到洪凌波冷淡一眼：“你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吗？” 陆无双顿时身形一僵，整个人如坠冰窟。 洪凌波从未对她这样冷淡过。 或者说，洪凌波并不是个冷淡的人。 可见洪凌波真的是被陆无双伤到心了。 “师姐...”陆无双被洪凌波冷淡模样吓到，呐呐不敢出声。 “那把钝剑，在哪里被打坏的，”洪凌波又问一遍。 “在，在山庄后面的林子里...” “具体在哪？” “我，我不记得了。” 看再问不出什么了，洪凌波二话不说，转身就走，陆无双在柴房内呆了呆，低头看看脚边一身血迹的江湖人，突觉浑身发冷。她杀人时竟不觉得愧疚，反而觉得痛快，李莫愁杀她爹娘时候不正是如此心态吗？若不是洪凌波一句话惊醒她，她就要成为和李莫愁一样恶毒的人了... 陆无双急忙追出去，却见不到洪凌波身影了，洪凌波轻功比她高出太多，她自然是追不上的。 洪凌波有些心灰意冷的飞身前往山庄后的森林，因为陆无双不记得具体位置，她就在这林子里到处寻找，那是她爹的遗剑，她不肯留在福家镇，骗了李莫愁带回来，正好给陆无双练功用，却不想陆无双这样不爱惜...洪凌波又能如何呢？这把钝剑对她再如何重要，但对他人就只是一把钝剑而已。 洪凌波只是对陆无双有些失望。 也就是失望了。 洪凌波自身本就不是个小孩子，有独立思想，所以能保持本心只是在李莫愁面前虚与委蛇，陆无双不同，她年纪小，双亲惨死，又被仇人欺压，性情自然古怪狭隘，洪凌波本来以为她能管教好陆无双，但她怎么可能时时刻刻看顾着陆无双？ 陆无双总要闯荡江湖，也不会愿意一直被人管束的。 明明两人先前还亲昵一阵，此时想想，洪凌波只觉得可笑。杀陆无双双亲的是李莫愁，亏欠陆无双的是李莫愁，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是李莫愁的徒弟，不为难陆无双就不错了，对她好又有什么用？人家也不领情，真是自作多情了。 这林子太大，洪凌波找了好一阵才找到地上断成几截的断剑。 洪凌波怔怔的看着地上断剑一会，才长叹一声，将几截断剑拢到一起，折了条树枝就近挖了个小土坑将几截断剑埋了，她一时心里空落落的，就站在土堆前发了会呆，一时心绪复杂，胡思乱想了一阵。 陆无双气喘吁吁，一头热汗的跑过来。陆无双不会轻功，这林子里又这么大，她只能和个无头苍蝇一样靠两条腿到处乱跑寻找洪凌波，腿都发软了。终于找到洪凌波，陆无双面上一喜，但想到之前洪凌波冷淡模样，又有些害怕，于是隔着几步站在洪凌波身后绞着手指不敢靠近，她等洪凌波终于转身，连忙讨好唤了一声：“师姐。” 洪凌波理也不理。 见洪凌波真的对自己冷淡了，陆无双心里难受的厉害，她双亲惨死，表姐不知死活，就只有师姐还对她好了，是她错了，让师姐为她伤心。陆无双眼眶一红，但洪凌波有了教训，已经做好少与她亲近再被伤到的打算，直接与她擦肩而过。 洪凌波这个人矛盾的很，她上一辈子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对自己的命很不在乎，觉得死就是解脱，这一辈子得到了一日爹娘的温暖，就想要活下去，但却跟着了李莫愁这样的师父，被迫杀人。 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不代表对生命没有敬畏之心，就可以对别人的生命没有悲悯之心，洪凌波始终没把自己当成一个江湖人，她到底不适应这个江湖，一直只想过平静的日子，甚至宁愿在暗无天日的古墓里呆一辈子。 洪凌波是渴望温暖的。 她对陆无双好，是心疼陆无双，并不奢求回报，从陆无双那里得到一些温暖，令洪凌波对她更加真心了。 但付出真心的代价便是如此被陆无双伤心。 见洪凌波如此无视自己，陆无双心酸无比，她怔怔的落泪，恐怕洪凌波就这样真的离她越来越远，猛然转身拽住洪凌波的衣袖不撒手：“师姐，你别不要我！” 第五十三章 “不是我不要你，”陆无双听到洪凌波冷淡道：“是我教不了你，李莫愁才是你师父，你和她学去吧。” 陆无双心一抽一抽的，洪凌波从未对她有过这个态度。 就好像，就好像和她很陌生似的。 洪凌波这般态度真是让陆无双难过死了。 令陆无双觉得自己在这世上真是一个依靠都没有了。 “我不要她，我只要师姐！”陆无双大哭喊：“师姐，这林子好大，我不认识路，你要是丢下我，我就出不去了，就要死在这里了。师姐，我错了，我以后乖乖听你的话，你别丢下我...”她用力攥着洪凌波的衣袖，像个怕被遗弃的小动物，怕洪凌波觉得烦，哭都不敢大声哭了。只小小声的抽噎，更可怜了。 第92章 洪凌波闭上眼，深深吸气。 归根到底，陆无双有什么错呢？ 她只是心性不定的小孩子。 连自己都无法挣脱李莫愁摆布，陆无双又能怎么办？她真的不管陆无双，陆无双岂不是要过的更加悲惨，还是尽快安置好她吧。 洪凌波到底不是狠心的人，听陆无双一番哭闹，心中就有所触动，刚刚下定决心以后和陆无双保持距离的想法也散去了不少。 “走吧，”洪凌波反手牵住了陆无双小小的手掌。 比洪凌波矮半截小小的陆无双抹把哭得和个花猫一样的脸，抽抽噎噎的攥紧洪凌波温暖的手，紧紧的跟着洪凌波，一步也不敢离开。 “师姐，我真的错了。” “嗯。” “师姐，你别不要我。” “没有不要你。” “师姐，你别不理我。” “没有不理你。” “刚刚你就不理我...”陆无双一阵委屈，洪凌波一不理她，她心里就特别难受，比被李莫愁打骂的时候都难受。 陆无双现在已将洪凌波当成最亲的人了。 洪凌波轻声叹气。 陆无双见洪凌波叹气，又连忙道：“师姐，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没有生你的气。” 陆无双却被吓怕了，呐呐道：“师姐，那你以后也不生我的气好不好？” “如果你不乖...” “我一定会乖乖的！”陆无双连忙保证：“我还要保护师姐呢！” “如果你乖，我为什么生气呢？” “我会一直很乖的，”陆无双小心翼翼的摇洪凌波的衣袖撒娇：“那师姐以后都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好。” 洪凌波真是拿陆无双没有办法。 她到底不是一个冷淡的人。 陆无双真是吃透了她这一点。 既然李莫愁肯教陆无双武功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洪凌波教陆无双的洪家剑法本就不适合她，是因为洪凌波不敢私下教陆无双古墓的武功才不得不教她洪家剑法，既然李莫愁松口，那洪凌波就更尽心教导陆无双武功。李莫愁教导陆无双武功更多是想看陆无双笑话并不用心，所以陆无双的武功还是洪凌波指点的多一些。 洪凌波自觉以后要入古墓生活，不能处处照顾陆无双，所以教的尽心，陆无双自然学习的十分刻苦，她武学天分不高，但勤能补拙，也学得不错。 两人在赤霞山庄一同生活，自是更加亲密。 陆无双那乖张性子面对洪凌波时也收敛不少。 年末时候，陆无双想起来往年陆家庄这时候的热闹不免心伤，赤霞山庄由李莫愁说了算，李莫愁不喜欢热闹花哨的东西，赤霞山庄里就什么气氛也没有，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气。洪凌波早就习惯了，陆无双却觉得心酸，听着外面鞭炮声响，望着头顶明月面露神伤之色，颇为伤感的与洪凌波诉说道：“以前这个时候，爹总会把庄子里所有人聚在一起发赏钱，我和表姐也会凑热闹和他讨压崇钱，当然啦，表姐是不情愿的，都是被我拉着去的，”想到快乐往事，陆无双想笑，但到底还是苦笑罢了，她拧着眉头，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表姐到底如何了...”过了今年，陆无双才十二岁，她面上却表露出不符合她年纪的沉重来。 李莫愁到底有没有杀了程英这事洪凌波和陆无双都不敢问李莫愁，但洪凌波猜测程英既然日后是杨过的红颜知己，那就应该有光环护体，于是安慰陆无双说：“你放心吧，你表姐一定没事，你们以后一定能见到。” 但洪凌波这话说的没有来由，所以也只是安慰而已，陆无双根本听不进去心里，洪凌波看看她，问：“压崇钱是什么样的？” “就是一串铜钱用红线穿着，”陆无双比划一下，还惊奇的问：“师姐没收到过吗？”她问完后突然想起来洪凌波也是父母双亡，且与李莫愁脱不了干系，她这般多愁善感，肯定会触及洪凌波的伤心事，洪凌波却反而来安慰她......这样一想，陆无双便懊恼自己嘴笨，口中呐呐不知道如何安慰洪凌波弥补自己说错的话。 洪凌波想了想，却转身走了。 陆无双顿时郁闷起来，心想自己果然惹师姐不开心了！她用力跺脚，低声埋怨自己：“让你嘴笨！让你多话！”又生怕惹恼了洪凌波，洪凌波以后不理自己了，于是连忙追了上去。李莫愁厌烦吵闹，所以早早就关门歇息了，外面家家户户都在团圆，洪凌波无处可去，只会回房。陆无双加快脚步跑回去，洪凌波果然正在房内。 陆无双一进屋就和洪凌波卖乖：“师姐，你怎地不等我，一个人回来啦，”她走近一看，洪凌波坐在床上正低头串什么东西，待陆无双看清楚洪凌波在串什么，就说不出话来了。 洪凌波在用红线串铜钱。 她在做压崇钱。 洪凌波的确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压崇钱长什么样，她上辈子也没收过几次压岁钱，这辈子就更别提了。 洪凌波拿了六枚铜钱，取了‘六六大顺’的谐音意，将六枚铜钱用根红绳从中间串起，这不是复杂的活计，陆无双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绳尾系结。 洪凌波将铜钱用红绳系好，举起这串铜钱给陆无双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你就凑活收着吧。” 陆无双怔怔的看着这串铜钱。 第93章 ‘爹！我和表姐今年的压崇钱哪！’ ‘鬼丫头，哪年都少不了你的，尽带你表姐胡闹！’ ‘嘿，我要最长串的那串！’ ‘别抢，这是你表姐的。’ ‘诶呀，爹爹偏心！’ 她那时候不懂父亲可怜表姐孤苦无依的苦心，见表姐的压崇钱铜钱比自己的多铜钱串比自己的长便会不依的闹，于是她娘便悄悄给她使眼色，从袖中又给她另拿出一串藏着的铜钱来。 想起这些往事，陆无双顿时泪眼朦胧。 “不喜欢吗？”见陆无双发痴，洪凌波疑问。 “不，”陆无双用力摇头道：“喜欢极了！”她伸出双手，郑重其事的将这串铜钱接捧在手心，然后攥紧了，按压在心口处，心中那番伤感之情散去不少，颇觉安慰。 其实洪凌波这两辈子所经历的令她对生死离别这事看淡很多，况且凌波父母已死十多年，所以她对这事并没有心结，不会轻易被陆无双触动心事，反而看陆无双小小年纪遭逢这般变故颇为心疼，于是为让陆无双得些安慰，所以为陆无双做了这串压崇钱。 陆无双果然觉到安慰。她紧紧攥着铜钱，手心都被铜钱边缘咯的发疼，但她心里却很暖，满心欢喜汇聚成一股暖流，令她双眼含泪。 洪凌波令陆无双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真心关爱她的。 陆无双心中的郁郁之情散去不少，她心中感动难以言喻，一双泪眼望着手里铜钱，又怕哭出来洪凌波笑她，于是闷头往洪凌波怀里扑，嘴里喊着：“我真喜欢师姐！” 陆无双一个头槌撞的洪凌波胸口一疼，洪凌波哎哟一声，无奈的在陆无双脑袋上摸了一把说：“你喜欢我，就要把我撞出内伤来吗？” 陆无双不好意思的笑：“我才不舍得让师姐受内伤呢，”她仗着自己是小孩，和洪凌波讨巧卖乖，手勾着洪凌波的脖子不松手，人窝在洪凌波的怀里和她撒娇：“我真是喜欢师姐，师姐，以后我们也在一起好不好？” 陆无双年纪小，只是孩童心性，所以洪凌波也没有扫她兴，就答应说：“好。” “那我们拉勾，”陆无双伸出小指。 洪凌波无语，陆无双果然就是个小孩子嘛！ “好，拉勾，”洪凌波就当逗小孩一般和陆无双勾上了手指。 陆无双依偎着洪凌波，攥着手中铜钱，望着窗外明月，听着外面的鞭炮声，觉得也没那么寂寞了。 对陆无双来说，这是天翻地覆的一年。 这一年她失去双亲，被仇人囚困，表姐生死不明，唯有一点安慰，就是真心对她的洪凌波。 “师姐，以前我娘常说，每一个人死后都会化作天上的星星，你说，这是真的吗？”陆无双望着窗外明月星空，痴痴问。 “只要你愿意信，就是真的，”洪凌波轻声宽慰。 “我愿意相信，”陆无双红着眼眶，笑笑说：“爹娘一定会化成星星，在天上看着我，所以我要好好活着，学好武功，不给陆家庄丢人，然后......”她暗暗咬牙，声音低低道：“杀了李莫愁，给他们报仇。” 这是她一生的执念。 第五十四章 第二年洪凌波主动再去古墓，她又向李莫愁暗示了带陆无双前往的意思，李莫愁口风松动一些，但仍然没有同意。 不过看李莫愁意思，她对陆无双已经信任许多了。 陆无双对洪凌波不能带上自己留自己一个自然又是一番撒娇耍赖。 此次虽说是去古墓取秘籍，但洪凌波主要目的是上终南山全真教看看杨过过的如何了——她始终惦记着孙婆婆的事，而杨过在终南山全真教过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孙婆婆的生死，她这一年在赤霞山庄等的心焦，恐怕耽误了时间，所以刚过年初就主动和李莫愁说去古墓试试能不能取到秘籍，李莫愁虽然对她并不抱希望，但看洪凌波有心，就没有阻拦。 洪凌波路上有意打听了一番，全真教最近平静，没什么大事，也没有关于古墓派的事端，看来一切还来得及。 这次洪凌波有了记性，为了防止再发生像上次那样被霍都错认成小龙女的尴尬事，也免得遇到仇家，她着了一身男装前往终南山。 奈何洪凌波本身貌美，着了一身白衣白装更增添几分少年感，因为扮相太过俊美，一路虽然没再有不长眼的男人调戏，却遇上不少江湖女侠示爱。 这被女侠示爱听起来就多添几分风流色彩，洪凌波也不好出手像对付登徒子那样对付这些奔放女侠们，只有避之不及了，奈何有位女侠格外大胆豪放，一路追她追了快半个月，一副要把洪凌波扒干净吞吃入腹的架势，可把洪凌波吓坏了，都不敢去住客栈怕被她抓到，只有可怜巴巴的躲进一间破庙里过夜，这才过年初不久，外面还下着雪呢，她就一边往燃起来的火堆里扔柴一边感叹自己这番真是命苦。 拦住了登徒子，没拦住女色魔啊！ 这要是个男人，遇上这般艳遇大概就半推半就了，但洪凌波可不想让人家把感情浪费在自己身上最后伤心，所以她就只有躲了。 “真是够命苦的，”洪凌波抱怨一句，要不是为了躲那位女侠，她现在不应该在破庙里，而应该在酒楼温暖的房间里啊！ 多想无用，看火堆燃的旺能支撑半宿，洪凌波就躺在地上应付的把胳膊往后一弯枕在脑后，反正她武功高，挨点冷也不会感冒，她正欲睡着就这样应付过去一夜呢，就听到了走近破庙的脚步声。 第94章 是什么人？大晚上的来破庙？该不会是来寻仇的？洪凌波下意识的跳起来握住了自己的剑。 ——显然，洪凌波是忘了自己的处境。 她自己不就是放着酒楼不住躲在破庙吗？ 随着脚步声渐近，来人的说话声也隐约传进破庙之中。 “大师，这里有间庙！真是太好了，咱们进这间庙躲躲！” 听着是个很娇柔的少女声音。 庙内的洪凌波侧耳听着，似乎只是来躲雪的路人，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走进庙里的是一位青衫少女，年纪不大，洪凌波看着和她和陆无双差不多年纪，但气质远比陆无双成熟，一看就是个细腻的性格。她还搀扶着个年迈老僧人，那老僧人年纪是真的很大了，皮肤皱的和干树皮一样，一嘴牙也已经掉光，但精气神很好，目光有神，面容慈祥平和，两人都是一身风雪。 洪凌波估计着，这老僧人得有近一百岁了吧？放在这个时候得算非常长寿的了。 少女扶着老僧人进来，没想到庙里有人，有些意外，又见洪凌波扮相俊美，不禁有些脸红，她皮肤极其白嫩，脸稍红一红就十分明显，显出来一种出水芙蓉之姿，让洪凌波忍不住又盯着少女看了两眼，将她看的更加羞涩，低着头不好意思和洪凌波对视。 洪凌波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男装打扮，这样盯着人家女孩子的行为很孟浪，尴尬的咳了一声坐正了身形，移开了视线，心里琢磨：这少女还真是怪好看的，皮肤这么白，都要比上久不出古墓见不到阳光的小龙女了，但又不是病弱的苍白，洪凌波还认真想了想，觉得这少女的皮肤还挺像她上辈子吃过的白糍粑，一看就知道触感是又软又绵的，她面上现在带着红晕，就像在上面点了几瓣玫瑰花瓣，总之很好看。 真的是位非常好看，极其难得的美人，她要是个男人，一定立刻就心猿意马了。同为女人，洪凌波也没有争风头的嫉妒心，只是欣赏美色。 毕竟美人嘛，看着就赏心悦目。比起男人的色./欲之心，女人往往更愿意欣赏漂亮的女人。 美人是有特权的，从古至今...哦不，她是从现代穿过来的，那应该是从今往古都是如此。 ——在这个世界生活这么久，洪凌波常常要忘记自己是个外来者这件事了，上辈子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她已经大多记不清。 “公子，我们借个地，烤一烤火好吗？”那少女虽然脸红，但大方问道。 这一老一小的，身上没有兵器，看着都不是江湖人，与洪凌波没有冤仇，那洪凌波就非常好说话，一摆手示意随意，一老一小顿时露出欣慰神色，也不嫌破庙透风，而是觉得自己在风雪夜里还能找到避风挡雪处，运气真是十分好，两个人都十分知足。 少女先为老僧人轻轻拍去身上浮雪，然后才抖落自己身上浮雪，老僧人就近在火堆旁坐下暖身子，少女瞄一眼一身男装的俊美洪凌波，就有些顾忌，坐的稍远了一些，根本烤不到火，看着有几分可怜。 既然庙里又来了旅人，洪凌波就没法立即再睡了，不过她本来也不困，她看看这一老一小顶着风雪出行，还有点好奇心，起了攀谈的心思，反正对面两个人不是江湖人，她也没必要怕什么，于是神态自若，先看向眉须皆白，一副得道高僧样的老僧人。 老僧人没有牙齿，只有牙床了，他就近在火堆旁坐下后就从怀里掏出个小包袱，里面放着两块芝麻饼，他还问句少女要不要吃，少女推手拒了，他就高高兴兴的掰下来一块塞嘴里，嘴巴耸动耸动。 洪凌波估计那口芝麻饼够他吃十分钟的。 注意到洪凌波视线，老僧人十分大方，把包袱往洪凌波方向一送，问：“小施主，你要吃吗？” “我不吃，”洪凌波摇摇头，随口说：“大师，你可以把芝麻饼在火上烤一烤，烤焦一点更香。” 老僧人十分听劝，就随手捡起根木枝掰掉分叉，掰了一小块芝麻饼穿透放在火上烤，饼上芝麻被烤焦，散发出十分诱人的香味，老僧人馋的咽了下口水。 洪凌波也咽了下口水。 要是再有点酱料，那就是烤饼了！洪凌波想念起上辈子那些美食来。 烧烤、火锅、麻辣烫、酸辣粉...还有那么多她始终听说过没吃过的美食！ 要说洪凌波还对上辈子有什么念念不忘，也就是那些美食了。 她在这里跟着李莫愁，平时吃的不差，但味道总归比不上上辈子的调料香精，总觉得差点什么，一句话来说，就是不够味。 老僧人把烤焦的那块芝麻饼塞嘴里，嘴巴又开始耸动耸动，看的洪凌波偷偷闷笑，被老僧人察觉，莫名的看她一眼。 大概因为这一老一小都不是江湖人，又一副看着就和善的模样，所以洪凌波很自在，还开玩笑问：“大师，你是不是好久没尝过苹果滋味啦？” 老僧人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洪凌波是在调侃自己没有牙，不禁无语看了洪凌波一眼：“调皮，”然后又有些郁闷的咋咋嘴：“是很久没吃过了，”他看着一副向往样子，倒有点像个吃不着糖的小孩。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嘛。 洪凌波咳了一声掩饰笑意，对老僧人笑着说：“其实也不是不能吃的，你把水果捣成泥不就可以吃了吗？” 老僧人眼睛一亮，恍然大悟，他还真没想到过这个办法！“小施主真是聪慧过人，”洪凌波让他以后能尝到水果滋味，所以老僧人毫不吝啬对洪凌波的夸奖，还自觉受教，对洪凌波单手施了一礼。 第95章 洪凌波暗暗想：什么聪慧不聪慧的，是你们没见过榨汁机！ 看完老僧人，洪凌波又看向了那少女。 少女顾忌着男女有别，坐的稍远，根本烤不到火，衣衫还是潮湿的。 洪凌波看不过去，这女孩子受凉要遭大罪的，于是好心对她说：“我这个火一个人也是烤，两个人也是烤，不差一个人两个人，你坐近点吧，大不了我坐远一点，我不怕冷。” 洪凌波都把话说的这么客气了，那少女也不扭捏，大方的坐到火堆近处来，洪凌波自觉自己有一身武艺不惧寒冷，自己会武功，人家少女不会，所以打算多担待些，就真的起身打算走远一点，少女连忙喊了一声：“等等，你...” 洪凌波被她唤住，回身问：“怎么？” 洪凌波面容处在半明半暗的火光之中，俊秀的面容半遮半掩，如同美人半遮面，让人看不到全貌，愈发心痒难耐。 与少女记忆中斗笠轻纱遮面的一幕重合起来。 少女也看的一时失神：“...是你。” 洪凌波脸色顿时就变了。 ——妈也，掉马啦？ 第五十五章 少女的确认出来了洪凌波。 因为她就是孤苦一人，被黄药师带走收为徒弟的程英！ 几年前李莫愁杀了陆氏夫妇，被黄药师赶走后，黄药师见程英无依无靠，就收她为徒，但黄药师本身就是个不受拘束的性格，所以把武功交给程英后就不见人影了，全靠程英自己领悟。程英在江湖上行走几年，听说自己表妹陆无双没死，而是被困在李莫愁手里，于是一路打听陆无双下落，她美貌惹人垂涎，这老僧人就是她前几日受人调戏时为她出手帮过她，程英很感恩，她就一路照顾着这位老僧人。 洪凌波没想到一个少女也能将自己认出来，这可不是好事。 她可是赤练仙子李莫愁的徒弟！被认出来能有什么好事！ 那些江湖正派要是认出她可不得喊打喊杀啦！ 所以洪凌波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但其实程英话里的意思并非洪凌波以为的那样。 程英认出来洪凌波，并非是因为洪凌波是李莫愁的徒弟。 而是因为几年前洪凌波戴着戴着白纱斗笠，白纱被晚风撩起一角，露出她半张侧面的惊鸿一瞥。 但程英也认出来了洪凌波是李莫愁的徒弟，因为洪凌波摘去斗笠后也在她面前露过脸。 程英后来和黄药师郭芙离去，她和郭芙年纪相差不大，所以交的很好，两个人还谈论起过李莫愁，自然就顺便谈起了李莫愁的这个徒弟，郭芙当时就奇怪说：“我仔细想过了，我根本没碰着她，她是自己伤的自己。” “自己伤的自己？”程英莫名。 “是啊，她给了自己一掌，把自己打吐血了，我身上穿着软猬甲，她虽然打我就会受伤，但伤法还是不一样的。” 郭芙和程英都是一颗剔透玲珑心的聪明人，两个人稍一琢磨，通过洪凌波自伤举动，认定洪凌波是不得已才跟着李莫愁的。 若是当时洪凌波没有自伤拖延时间，窑洞内有一个算一个，都活不了！ 如今认出洪凌波就是陆家惨剧发生前给陆家庄报信的人，程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洪凌波自然是有苦衷，并非心甘情愿跟着李莫愁那个女魔头的了！ 程英理解洪凌波，洪凌波却不知道程英想法。 洪凌波这时候再看程英，就觉出不对劲来。 非江湖人不可能认得出来她，程英面容娇美，若非武艺傍身，怎么能有底气夜里赶路？那位老僧人虽然年迈，但双眼精光，显然也是个中高手，而且武功必然精绝到一定地步，才会让人看不出他会武功！ 洪凌波心里大叹一声自己还是江湖经验太浅了！刚才粗略一看这一老一少以为不是江湖人就放松了警惕！ 既然被认破身份，那就尽快脱身要紧，洪凌波想都不想，就将主意打到程英身上，她心知老僧人看不出功夫深浅，武功必然深不可测，自己绝不是对手，程英年纪小，功力有限，她还有机会一搏！当即，洪凌波右手拿捏，便欲使出一阳指欲隔空点程英穴道！ 洪凌波自知一阳指这一招重要性，练得十分刻苦，但她只会口诀没有人教导，所以功力还浅，还没试过点人穴道呢！所以就看运气了，能争取一线生机也好！洪凌波和程英隔着几步远，怕动静太大让老僧人察觉动起手，所以用可以隔空点穴的一阳指对付程英是最好选择！ 不想那老僧人虽然年老，但稍有一点动静就被他察觉，洪凌波刚捏了个手势出来，老僧人就当先朝洪凌波伸手一指，先把洪凌波定在了原地！ 洪凌波被点住穴道，胸口一窒，不禁睁大双眼！ 她没看错，这老僧人使出来的也是一阳指！ 只不过功力比她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洪凌波心中咆哮——她这也太命苦了吧！ 每次独自行走江湖就要被人钳制着，上次是霍都，这次是老僧人，偏偏还都不是她惹事，她是想低调行事的，都是麻烦找上她！ 程英见洪凌波被点住穴道定在原地，有点着急，连忙起身和老僧人说：“大师，她不是坏人，快解了她的穴道吧！”又几步来到洪凌波面前安慰她说：“我们不会伤害你，你不要害怕，我想问你几句话，大师解了你的穴道后不要跑好吗？” 第96章 说她不是坏人？洪凌波有点震惊。 她是李莫愁的徒弟，人人都说她是个小魔头，试问谁会说李莫愁的徒弟不是坏人？ 她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高看她。 洪凌波现在受人钳制，别说跑了，能活命就不错，当然人家说什么是什么，于是眨眨眼睛，示意自己配合。 虽然洪凌波先对程英出手，但老僧人没把洪凌波那点功夫放在眼里，所以又朝洪凌波伸手一指，隔空解了洪凌波的穴道。 洪凌波不敢再有动作免得引起误会，警惕的看着老僧人和程英，恐怕他们突然对自己出手，她的功夫和这位老僧人相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比不起！ 程英友好的扶着洪凌波坐在火堆旁，令洪凌波颇有些受宠若惊。 “你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程英如今认出来洪凌波身份，知道洪凌波是个女子，也就不顾忌什么了，和她坐在一起，柔声安慰洪凌波道。 洪凌波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我想问你，我表妹现在怎么样了？”程英问了这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你表妹？” “她现在是李莫愁的徒弟，叫陆无双。” 洪凌波恍然大悟，想起来几年前她见着陆无双的时候陆无双的确不是一个人，身边总跟着一个比她高一点，沉静点的小女孩，看来就是眼前这位了。 那个小女孩当时就是个小美人胚子，几年过去，长的这么美丽了，真是女大十八变。 就是陆无双，洪凌波几个月不见她都觉得她个子长的太快有点陌生，所以她更认不出来几年前见过的程英了。 看着程英，设身处地，洪凌波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些江湖人士总是希望身边有个风月佳人陪伴了。 “她过的...肯定算不上好，”洪凌波老实说：“被李莫愁折磨着，反正还没有死。” 程英听得叹气，她能想象得到陆无双过的怎样艰难，但还活着就是最好的，她看向洪凌波，真心实意道：“谢谢你照顾她。” 洪凌波被李莫愁牵连成了江湖上人见人打的小魔头，几乎没有人在得知她身份后还这么温声细语的对她，更别说谢谢她了！ 洪凌波实在有点不适应，惊得睁大眼：“什么？！” 程英怎么知道自己对陆无双颇多照顾的，她长了千里眼了？ 程英笃定道：“我相信你，你一定会照顾她的。”程英相信，会暗中为陆家庄通信，自伤以救窑洞中人的洪凌波不会是个坏人，她不会放任陆无双受苦不管的。 洪凌波莫名的看眼程英，虽然她不知道程英哪里来的她一定会照顾陆无双的底气，但她算是承了程英的谢。 “你能告诉我，赤霞山庄在哪吗？”程英柔声问。 洪凌波想了想，却摇头了。 “为什么不能说？”程英追问。 “你去了就是送死，你打不过李莫愁，她见着你，想起你这个漏网之鱼，反而要起杀心。” 程英听得微微蹙眉，有些愁苦：“可是我表妹...” 听程英提及李莫愁，嘴巴里含着芝麻饼的老僧人往洪凌波面上看了一眼。 “你再等等，我正找机会带她离开李莫愁身边，打算带她去找郭靖黄蓉，”洪凌波解释说。 程英面上立刻泛起光彩，展颜一笑：“真的！你有办法？！”她心中落定，安心的说：“我就知道你会照顾她的！” 见程英对自己没来由的全心信任，洪凌波一时无言，但不可否认，她心里是极其暖的。 几乎没有人在得知她是李莫愁的弟子后还对她这么友好，而且程英对她的好和信任完全是出自真心，做不得伪。 洪凌波是极渴望世间真情的，所以她记得别人的好，陆无双感恩，洪凌波就感动，如今程英这样毫无防备的相信她，就令洪凌波心头一热，眼眶有些酸涩，连忙避开了程英的视线，望着燃起的火堆一时感触，说不出话来。 “那你这是要回赤霞山庄吗？”程英对洪凌波有着无尽好奇心，很想多了解她一些，见洪凌波不说话，就主动又问。 “不，我要去古墓派，”洪凌波想了想，没说自己其实主要是为了去全真教。 “去做什么，可以说吗？”程英又问，她面上总是带着些笑，声音娇柔，态度又很尊重洪凌波，所以问来问去的不会让人烦，反而不忍心不回答她，看她失落样子。 “去救人，”洪凌波实话实说，她此行就是为了去救孙婆婆。 程英其实听说过江湖传闻，李莫愁总去闯古墓派想取得武功秘籍，洪凌波是李莫愁的徒弟，自然该是一个想法才对，她说是救人，怎么可能呢？ 但程英对洪凌波满心信任，她听洪凌波这么说，立刻就信了，还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不禁浅浅一笑，即使此时几人身处破败旧庙，可她这一笑却使这间破庙都蓬荜生辉了。 第五十六章 洪凌波不禁看的有些失神，她回过神，看程英面色绯红，露出两分羞怯，心里头懊恼不已——哎呀，她怎么成了个女色狼似的，看到好看的女孩子就丢了魂，之前看小龙女就看的傻愣愣的，现在看程英又是这样！ 程英被洪凌波唐突的盯着看，面上泛起红晕，她皮肤白，脸一红就明显，但她不怪洪凌波，只是羞怯的闪躲开了洪凌波的视线，洪凌波才反应过来，突然有些微妙预感。等等，她不喜男人接触，到现在还是这样，只不过没有以前那么太反感了，但看事态发展，她看小龙女好看，就看傻了眼，看程英好看，又丢了魂，虽然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这样有点过分了吧！ 第97章 在情.爱方面，洪凌波因为反感男人接触，从来没想过这事，算得上无欲无求，甚至还有点恐惧——有次她和李莫愁在一家酒楼吃饭，碰上个风流公子调戏她，李莫愁差点没把人打死！ 所以洪凌波还是很不喜男人和她示好的，因为李莫愁在，对方下场会很惨，李莫愁不在，她又烦人家纠缠。 但这次扮做男装，被江湖女侠示好，她却没有太多反感！ 她会躲在破庙里，是因为追她的那个豪放女侠追的太紧，总是眼冒绿光的看着她，一副要扒光她的衣服吃了她的样子，她的小心脏可受不了这种风格！ 洪凌波大胆设想了一下，若是有女子在得知她同为女子身份，却仍对她示爱的话...身边就只有程英，她就拿程英做了这个假想，如果程英明知道她是女子，还和她示爱的话... 洪凌波震惊的发现，如果对方是柔软女子，她打心里是不抵触的！ 洪凌波陷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之中。 程英看洪凌波脸色一会一变，当然猜不到她在想什么了，顺着洪凌波的话道：“那我们一起吧？” “啊，什么？”洪凌波脑子乱成一团，压根没听进程英的话。 “你不是去救人吗，这是善事，我们可以一起呀，”程英浅笑着道：“我师父云游四海呢，我找不到他，本想是去找我表妹的，既然你有办法救我表妹，这件事就要麻烦你了。你说去救人，我可以帮你一起救呀！两个人一起结伴，也好有个照应。” 听程英话里意思，是想和自己一起行走江湖，洪凌波现在脑子发晕，糊里糊涂的，指着自己，无缘无故补充了一句：“我是女的！”程英可别是看她男装以为她是个男子表错了情，日后知道她是女子再伤心难过！ 程英愣了一下，她性格温和，说话就爱笑，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她的笑都是浅笑，虽然会武功，但还是大家闺秀似的，这时候也被洪凌波没来由的一句话给逗得娇笑出声，她掩着唇，止不住笑意，目光在洪凌波身上流连：“我知道的呀！” 洪凌波后知后觉，自己真是傻透了。 程英怎么会不知道她是女的，李莫愁又没有男徒弟！ 再说程英话里意思，分明是为了感谢她帮陆无双脱离苦海，想还这个人情，所以想帮洪凌波去救人，倒是她现在脑子糊涂，想什么都往歪了想，自作多情呢！ 洪凌波顿时觉得十分丢脸，她很少有这种荒唐时候，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还是程英打破尴尬局面：“你说好不好？” “什么，和我去救人吗？” “对呀，我的功夫还算不错，不至于给你添麻烦，总能帮得上你的忙的，”程英双目闪烁，面带期盼神色。 任谁能拒绝得了她呢？！ 洪凌波心神一动，立即就要答应了：“当然好呀...”她突然话音一顿，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这次是去全真教看杨过过的如何的，她虽然不记得程英在原书中具体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程英绝对会是主角杨过的红颜知己之一，程英如果和她去了终南山全真教，岂不是给了这两个人相遇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洪凌波莫名心里发堵，并不愿意这两个人遇上，因为程英的结局必然是没有结果，一个人孤单伤心。 谁都不会忍心让这样一个温润的女孩子伤心的。 望着浅笑鲜活的程英，洪凌波就更不忍心。 她总和陆无双一起，自然听陆无双提起过程英的身世，程英父母早亡，小小年纪寄人篱下，仍能保持这番平和性情，实属难得。 程英不该为任何人改变伤情，她就该一直和根挺拔青竹一样，茁壮生长。 见洪凌波欲言又止，程英想了想，问：“是有为难的事情吗？” 洪凌波勉强笑笑。 “那就算了，就是有点可惜，我觉得，和你结伴，一定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洪凌波也觉得可惜，两个人结伴，总比一个人有意思。 程英很善解人意，她故作不在意，洪凌波却不想她失望，紧着接了一句：“以后，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结伴行走江湖！” “好呀！”程英当即答应，重新展开笑颜，并不在乎话里真假。 ——毕竟江湖这么大，想遇上并不容易。 洪凌波也露出个笑容，她心里却在想，安置好陆无双，她就要进古墓生活了，估计是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洪凌波本身就不是个恶人，相反，她很体贴，程英呢，又善解人意，两个人聊了会话，都很愉快。 旁边坐着的老僧人终于吃完他那两块芝麻饼，看向洪凌波，平和的问她：“小施主，你的一阳指是从哪里学的呀？” 洪凌波和程英聊得尽兴，都差点忘了旁边还有个老和尚了，听他突然开口，反而被吓了一跳，才想起来之前这个老僧人就是使出了一阳指隔空点住了她的穴道。 “什么一阳指？”洪凌波信口说胡话：“那招叫一阳指吗，我不知道呀。” 老僧人锐利的目光盯着洪凌波：“小施主刚才捏的手势是一阳指食指商阳剑的一招，小施主不知道？” “我不知道呀，”洪凌波把话说的半真半假：“教我的人，没告诉过我呀。” 洪凌波哄骗人的功夫到了一定境界，老僧人也分不出她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只能疑问：“谁教的你这一招？” 第98章 洪凌波立即闭口不言了。 她打定主意不能将教他这一招的樵夫供出来，那樵夫说了，这一招轻易不外传的，还让她不要轻易使出来，她哪想到自己会这么点背，第一次使出来就被正主给抓到啦！ 老僧人看洪凌波不肯说，也不追究，只是琢磨了会，说：“我知道教你的人是谁了。” 洪凌波认为对方在套自己的话，不肯出声。 程英视线在老僧人和洪凌波身上流连，没有出声打扰。 “教你这一招的人，是樵将军！”老僧人笃定道。 “谁？什么樵将军？”洪凌波莫名其妙，心里却在想，樵将军，樵夫将军？那就差不离了！ “教你这一招的人，是不是个身形高大，身材魁梧的男人？”老僧人问，洪凌波为避免被他套话，还是一点情绪不表露出来，老僧人却已经确定了教授洪凌波这一招的人选：“不会错了，渔、耕、读三人始终伴在一灯身边，只有樵将军离开他一阵子。我看你手法，教你的人肯定是个正经学一阳指的，那就只能是他了，你不用怕，我不会怪你，也不会怪他，一阳指虽然轻易不外传，但他会教你，肯定会有他的道理。” 这老僧人一把年纪，应该不会出口妄言，所以洪凌波才放松了一些，问他：“你说的樵将军是谁？”洪凌波虽然打听出来这一招是一阳指，但怕被人察觉太多，深的就不敢打听了，所以她听说过一阳指是大理段氏的绝招，但什么渔、樵、耕、读，她就不知道了。 程英为洪凌波解释说：“樵将军是一灯大师的徒弟。” 洪凌波这时候才知道教授自己这一招的人的名号。 “你这一招学了多久了？”老僧人问。 “不到两年，”既然被识破，洪凌波觉得就没什么好瞒的了。 “两年还是这个程度...”老僧人微微摇头，显然觉得洪凌波练得不好，洪凌波也知道自己练得不好，听老僧人直言说出来，有点窘。毕竟她自觉自己武功天分不错，李莫愁也觉得她学武很快呢。 洪凌波讪讪：“他只教了我口诀，没有指导过我。” “只教了你口诀？” “对呀，教了我口诀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那是你自己按着口诀练习的？” 洪凌波点点头。 老僧人的态度又转好了，道：“那你的天分还是不错的。” 这位老僧人的态度真是一会一变，上一秒觉得洪凌波一阳指练得不好，下一秒就夸她的武学天分高，令洪凌波哭笑不得。 “但是他教你这一招，又不指导你，让你学不到精髓，太不地道。你早晚要使出这一招的，要是让江湖人见了，以为我们天龙寺的一阳指就是这个样子，岂不是让江湖人耻笑？”老僧人和蔼朝洪凌波招手：“我们遇上，也是有缘，你来，我给你讲解讲解。” 程英连忙催促道：“大师是天龙寺的高僧，她不会骗你的，快去呀！” 洪凌波喜出望外：“大师要指导我？！” “我看你不是恶人，和你师父不一样，所以指教你，你记着，你绝对不能用这一招作恶！”老僧人严厉教育道。 “当然！”洪凌波连声答应，坐到老僧人身边去听老僧人指导，之前樵将军教给她口诀后就再也没见过，洪凌波找不到人指导只能自己钻研口诀，然而一阳指的口诀晦涩高深，远非一般武学口诀可比，她很难领悟，所以一阳指始终得不到精进，现在终于有人可以指导，简直是砸到头上的馅饼！ 洪凌波天分本来就高，听老僧人教导一番，顿时茅塞顿开，再对着火堆使出一阳指时，已到了能使火苗颤动的地步！ 洪凌波自然大喜，这可真成了保命的功夫了！ 程英也为洪凌波感到开心。 第五十七章 一阳指的功夫为以气为剑，十分玄妙，洪凌波之前只会口诀，所以一阳指始终得不到精进，现在被老僧人一番指导，晦涩难懂处豁然开朗，一阳指功夫精进，自然对老僧人十分感谢，当即对老僧人行了一礼：“谢谢大师！” “不要谢我，”老僧人连连摆手，却不觉得此事有多重要，还道：“你算是樵将军的弟子，我提点你没有什么不对的。” “大师，天龙寺也能收女弟子吗？”程英真没想到。 “渔、樵、耕、读四人是一灯的俗家弟子，他们没有出家，所以收男弟子女弟子要看机缘，”老僧人解释说：“再说，如果有什么原因非要收女弟子的话，天龙寺也不会墨守成规，凡事都要变通，一成不变，那是必然要腐朽的。” 洪凌波和程英听得若有所悟。 洪凌波练习一阳指，功力得到精进，很是耗费心神，所以很快就歇下了，程英就近在火堆旁躺下休息，老僧人盘坐入定，这一夜不再多话。 洪凌波晚上练习一阳指耗费很大心神，这一觉睡得极沉，天渐亮时程英搀扶着老僧人要离开破庙，她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见这二人就要走了，连忙追问了一句：“大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号呢！” “你不需要知道，遇上了，我们就是有缘人，你可要千万记得，不要学你那个偏执师父！”老僧人教育了一句。 洪凌波似懂非懂。 这老僧人昨日也提及了李莫愁。 十几年前，陆展元何沅君的婚宴上，李莫愁就是被一位天龙寺高僧阻拦，所以定下十年之约没有当场杀了何沅君。 第99章 眼前这位高僧，须发皆白，约莫有近百岁了。 难道...... 程英回头朝洪凌波灿然一笑：“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结伴，行走江湖！” 洪凌波怔怔点头，看着程英和老僧人结伴离去，微微叹息一声，不再多想。 反正都是有缘人而已，追究那么多干什么呢。 洪凌波收拾妥当，就继续往全真教方向赶路，一路所遇琐事不再多提。 且说到了终南山，洪凌波心里怕自己到底是来晚了，于是先去古墓一趟远远看了一眼，见古墓外没有挂白布幡，才放下心事，转而去找杨过，看看杨过如今过的如何了。 洪凌波本来觉得找杨过不是件简单事，毕竟全真教是大门派，在人数上也就丐帮能和全真教相比较了，这么多人里，她又不能光明正大的现身，怎么能容易找到杨过？捉个小道士问的话又给杨过添麻烦，真是头疼。 事实上，找到杨过比想象中的容易多了。 洪凌波悄悄潜进全真教，因为是从古墓返回来的，所以就经过了上次救下杨过的伙房，她本来无心进去查看，但听见了里面传来尖利的叫骂声。 “小杂种，打你就打你，还挑日子吗，还敢和师父告状，今个不打服你，以为我鹿爷爷是好说话的！” “给我捉住他，别让他跑了！” 全真教作为行侠仗义的名门正派，一向受江湖人敬重，怎么下面的弟子这般行径好似泼皮无赖一样？不管怎么想，都和性情乖张的杨过脱不了关系吧。洪凌波微挑眉，纵身上房，掀开了一片瓦片向伙房里看，就见被两个全真弟子围追堵截的果然是杨过，一个矮胖的道士指使他们两个围追杨过，杨过面上青肿着，一边拿到什么就砸什么一边绕着伙房里的一众东西转着圈的躲，和个泥鳅一样哪都跑，那两个小道士一时还抓不住他。 洪凌波轻轻啧了一声，杨过这过的也太惨了，看来平时没少受欺负。 杨过被两个小道士围追，嘴上也不告饶，还还嘴说：“蠢材，胖的和个猪一样，说你是猪都是侮辱猪了！” 鹿清笃气的直跺脚，他把袖子一撸，正要加入进去，就觉得肩上一疼，于是反手在肩上拍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还以为是自己错觉，二话不说加入到了围追杨过的行动中。 房上的洪凌波讪讪的收回手指，装作无事发生。 ——哎呀，毕竟是第一次尝试给人隔空点穴，差了点准头。 鹿清笃和其他两个弟子都是三代弟子，功夫平平，杨过虽然会蛤./蟆功但不敢使用出来，他又不管不顾捡什么砸什么，菜叶子就算了，看他把菜坛子都举起来了，鹿清笃几个人都有点忌惮怕被砸一头血，于是他们也有了主意。 他们也捡菜叶子往杨过身上砸。 片刻功夫伙房里就乱成一团，满地都是菜叶杂物，空中菜叶横飞。 房顶上的洪凌波：“......” 学武以后她就再没见过这种打架方式了。 她就静静看着这几个菜鸡互啄。 杨过到底只有一个人，还是很快就被捉住了，看杨过被欺负的这么惨，洪凌波当然看不过去，她想出手帮忙，可上次是趁乱帮的杨过，这次里面有三个全真弟子，不管怎么帮事后杨过都不能自圆其说，这些人本来就讨厌杨过，到时候杨过更要摊上麻烦了。 洪凌波想了想，有了主意。 鹿清笃三人捉住杨过，正挥拳要给他一顿好揍，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了声：“师父来了！” 什么？师父来了？虽然师父看不上杨过，但在他面前打杨过这事不占理，鹿清笃只有恨恨把杨过往地上一扔，骂了一句：“这次算你走运！”然后招呼另外两个弟子溜出了伙房。 鹿清笃跑到门口时候，背上又是一疼，这股力劲不小，如同有人背后推了他一把似的，令鹿清笃身形不稳朝前一扑扑在了地上，另外两个小道士连忙扶起他，鹿清笃回头看一眼，什么都没有，骂了一句：“见了鬼了！”捂着腰哎哟叫唤的走了。 杨过抹把嘴角的血，恨恨啐了一口，他被打的浑身都疼，于是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他看的很清楚，鹿清笃是平地摔倒的。 鹿清笃虽然胖，但还至于走个路都摔跤吧！ 杨过眼睛一下睁大了！ 鹿清笃几个人匆匆离开，洪凌波从房后绕了出来。 这里是全真教外围，以洪凌波现在的功夫，除了全真七子和七子的亲传弟子她忌惮些，这些小道士她根本没放在眼里，以这些小道士的武功更不可能发现她的身影了。 洪凌波走进柴房，就见杨过正仰着头四处看，嘴里小声喊着：“爹，是不是你，爹？” “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洪凌波微微一笑。 杨过惊得抬头，望向男装打扮进来的洪凌波，有些莫名，他虽然觉得洪凌波眼熟，但一时没认出来，见自己被洪凌波占了嘴上便宜，嘴里嘀咕了一句：“还想当我爹，我是你爷爷才对！”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洪凌波自然听见了，不禁无语。 杨过这个性真是一点没变，他如果肯服软，也就不会被教训的这样惨了。 洪凌波掂了掂手里的剑，问杨过：“你是谁爷爷？” 杨过看眼洪凌波手里兵器，立时服气，嬉皮笑脸说：“你是我爷爷！”心里却在想‘我是你爷爷的祖宗！’ 第100章 洪凌波一看杨过眼睛转来转去就知道他没想好事，也不和杨过计较这些没用的，看杨过一笑就触动嘴角的伤疼的嘴角直抽，从怀里掏出个小药瓶扔给他：“行了，别装了，知道你没想我好话。这是治跌打淤伤的药，你涂了吧。” 杨过接着药瓶，古怪看一眼洪凌波。 “看什么，放心涂吧，还能是毒药吗？”洪凌波翻了个白眼：“想害你我就直接动手了，费那么多事干什么？” 杨过想想也是，沾了点药涂在唇角，开始有点刺痛，后来就很清凉，伤口也不怎么疼了。看来手里这瓶伤药还是一瓶很好的伤药。 杨过捧着药瓶，心里头琢磨这玉面小公子从哪里来的？他杨过可没结识过这样的人物，这世上就没有几个人对他这样好的，他娘死了，之后对他好的人就只有郭伯伯，干爹欧阳锋，还有一个，但是个丫头，也不是小公子啊......杨过琢磨着，越看洪凌波越眼熟，突然大叫一声。 哎呀！这不就是那个丫头嘛！ 洪凌波微微一笑：“怎么着，认出来啦？” 杨过嬉笑一声：“原来是我媳妇啊！” 洪凌波立刻就没了表情，杨过小小年纪，已可见日后花花心肠。 洪凌波哼哼一声：“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 这件事情杨过已经从郭靖那听说了，他道：“赤练仙子李莫愁是不是？” “你既然知道我师父是谁，就该知道，她被情所伤，最讨厌花心的男人，”洪凌波威胁的掂了掂手里的剑，示意一眼：“你懂了吧？” “懂，懂，”杨过连连点头答应，不敢再口无遮拦，他见到故人，十分兴奋，但是又因为身上疼站不起来，于是招呼洪凌波道：“过来坐呀，你怎么来啦！” “我来看看你，”洪凌波随口说，踢开地上几片菜叶子，不嫌弃伙房脏乱，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杨过听得心里头一热，眼眶一红：“难为你还惦记我呢，我还以为，以后，再也没有人惦记我了！” 看着可真是个小可怜！洪凌波叹气，安慰杨过说：“你再忍忍，你有你的机缘，不忍，怎么做人上人啊？” 杨过唉声叹气：“做人上人？我别被打死就不错了！” 洪凌波刚才眼看着杨过挨揍，实在说不出再让他忍的话了，只有问：“你师父不管你啊？” 杨过更愁了：“别提了，我和他说我挨打，他竟然告诉我，师兄教育师弟是应该的，我要是没有错处，师兄就不会教育我！” 洪凌波听得火起。 这全真教也太循规蹈矩，张扬跋扈了，真是没有多大发展！比起天龙寺的格局根本没法比！ 郭靖要是知道杨过会过的这么惨，还会把他送上全真教吗？ 第五十八章 “胡说八道！”洪凌波骂了一句：“这是什么道理，你师父真是个棒槌！” 杨过听得稀奇：“你这形容太妙了，我怎么没想到。没有错，我师父就是个棒槌！”他继续抱怨：“我压根就不稀罕学全真教的武功，根本没有我爹爹教的一半厉害！师父天天只教我口诀，别的什么都不管，净让我做脏活累活，每天都要折磨死我了！” “只教你口诀，不教你功夫？”诶，这操作洪凌波有点熟悉哦，樵夫将军不也是这般教完就撒手不管了嘛！不过两者可有大大的区别！ “对啊，”杨过愁眉苦脸：“都是我那个棒槌师父做的好事！” 洪凌波顿时同情起杨过：“只教口诀当然不够了，这不就是故意不教你嘛，全真教的人也太过分了！” 杨过犹豫了一瞬间：“倒也不是全都过分，邱师祖对我还是挺好的，但他总不在教里，我找不到机会和他说这件事。有几个小道士对我也还不错，但是不如鹿清笃得师父喜欢，不能帮我。” 他倒是爱憎分明。 洪凌波刮了下鼻子。 丘处机不在全真教，和李莫愁还有点关系。 去年李莫愁在江湖上散播传言，令霍都一行人大闹全真教，她本身就和全真教有旧仇，丘处机当然不会再放任她，和全真七子中的几个就找李莫愁去了，人倒是找到了，但李莫愁又不是傻的，知道不是这几个人联手的对手，就要求按江湖规矩一对一单独的打，然后她使计令孙不二中了冰魄银针，但没有要孙不二的命，而是又给了她解药，因为孙不二的命救回来了，所以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再杀李莫愁，只有放过她了。 这事是来终南山时候洪凌波在路上听人说的，就在她离开赤霞山庄后，丘处机带人找上了李莫愁，不过李莫愁也没吃亏。 “那就是你师父不是个东西，”洪凌波改口。 “可不是嘛！”杨过终于找到战友，和洪凌波一同抱怨起来，他低头顺手捡了个菜帮子，恨恨咬了一口，看了一眼洪凌波，把菜帮子往洪凌波方向一送，问：“你吃不吃？” 洪凌波嫌弃摇头。 杨过往地上找了找，又摸出来个胡萝卜，在袖子上擦了擦，又往洪凌波方向一递，洪凌波看这萝卜还蛮干净的，接过去，在水缸里洗了洗才吃了，于是杨过啃菜帮子，洪凌波咬着萝卜，两个人各自吐槽自己师父。 杨过嘎吱嘎吱啃菜帮子说：“我师父只教我口诀，一点功夫都不教我，根本是看我笑话！” 洪凌波咔哧咔哧咬胡萝卜说：“我师父什么功夫都教我，但是是让我去杀人用的！” 第101章 杨过嘎吱嘎吱：“我师父管都不管我，我被这些臭道士打了，他都不帮我出头！” 洪凌波咔哧咔哧：“我师父管我管太多了，巴不得让我天天围着她转，谁要是欺负我，她就要谁的命呢！” “你说我师父这么多徒弟，干什么就针对我啊？” “我师父算上我就只有两个徒弟，可她压根不在乎那个小徒弟，天天只盯着我！” “我师父......”杨过话音戛然而止：“等等，你这师父不是对你挺不错的嘛，又教你武功，又为你出头！” “你懂什么啊！”洪凌波恨恨的啃胡萝卜：“她可是赤练仙子李莫愁，你当她是善男信女呢，她对人好不好是看心情的。你听没听过卫灵公的故事？” “没有，”杨过呆呆摇头。 “就是说一个皇帝，特别宠爱一个男人，喜欢的他的时候可以和他吃同一个桃子，不喜欢他的时候想起来这个人曾经和他吃过一个桃子这件事情，就觉得是这个男人的罪了！” “为什么宠爱一个男人？”杨过傻眼。 “那个男人很俊美。” “那不也是男人吗？”杨过追问：“干什么不喜欢女人，这个皇上是不是有隐疾？这男人不就该喜欢女人，女人就该喜欢男人吗？” “啧，这是重点吗？”洪凌波拿剑鞘敲了下八卦杨过的脑袋：“重点是当宠爱失去的时候，曾经的好就都成了罪了，懂没懂？” “懂了懂了，”杨过连声说：“这样看来，你过得也不轻松啊。” “可不是嘛！”洪凌波又是咔的咬了一口胡萝卜。 两个人对视一眼，想起自个倒霉师傅，不约而同的长声叹气：“唉！！” 杨过休息了一会，还得认命的起来收拾一片狼藉的伙房，不然他又要被师父挑错处，洪凌波还帮了把手。看洪凌波要走了，杨过有点舍不得。 他在全真教呆这么久，还没有人对他这么好呢！ “你要走啦，”杨过眼巴巴问：“什么时候还来啊？” “明后天。”洪凌波痛快说。 杨过那点不舍之情还没散去呢，听洪凌波说明天，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杨过傻眼：“明后天？” “对，我打算在附近住一段时间，然后有时间就来看你，你不是说你师父只教你口诀，不教你功夫吗，口诀你记不记得？” “口诀我记得，”杨过当即背了一段，这口诀是全真教功夫的基础口诀，对洪凌波这种有功夫底子的人来说挺简单的，所以洪凌波想了想，对杨过说：“我再来，就按口诀教你功夫，你下次就不用怕使出来你爹教你的功夫被人发现，可以用全真教功夫和他们打了！” 杨过眼睛一亮：“那最好了！” 如此，洪凌波就暂时住在了终南山附近的镇上，她估计着杨过现在过得这么惨，在全真教也呆不了多久了，所以就守在这里，隔三差五的潜进全真教看看杨过近况，顺便按全真教口诀教杨过武功。全真教人数太多，为方便教导，基础口诀就比较简单，没有一阳指的口诀那么晦涩，对洪凌波这种有武功底子的人来就更容易了。有洪凌波教导，本来学口诀这事杨过很抵触，现在面对赵志敬时也勤奋学习起来，赵志敬没把他放在心上，看他口诀背得快，就把心法剑法的口诀也教他了。 转头杨过就背诵给洪凌波听。 于是不知不觉的，洪凌波也学会了全真教的心法剑法。 在镇上住的这段日子，洪凌波偷了个闲，倒是学会了捏面人的手艺。 如此，洪凌波在镇上留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 杨过很有天分，有洪凌波指教，他后来者居上，学了不到半个月，武功就不比鹿清笃差了，还有信心参加全真教派中比较。 全真教有大较小较的门规，大较是门派弟子比较，小较是全真七子的门人之间比较，杨过练得全真功夫时间太短，大较想都别想，但小较应该能得到些名次，反正不会垫底，鹿清笃之流是肯定打不过他。洪凌波到底教导了杨过，当然希望他争气了，杨过记得洪凌波恩情，于是喊她姐姐。 于是过了小较这几日，她按和杨过约定好的，又潜上全真教，想知道杨过究竟比的怎么样。 洪凌波从来只潜入全真教外围，接触不到全真七子和七子亲传徒弟，那些小道士压根发现不了她，她倒是对全真教的路都摸熟了。 这次上了全真教，洪凌波顿时就感觉道全真教内气氛不同往日，去约定好的伙房也没见到杨过。 难道......！洪凌波心里暗暗叫了一声糟糕，她正欲往古墓方向去看看，就听一阵喧闹兵器声，连忙躲到了暗处，就眼看着一老一小被一众道士逼的退进了全真教的地盘！ 洪凌波定睛一看，好家伙，被逼的且打且退的那老太婆不正是孙婆婆嘛！那个被她扯着的小子正是杨过！ 看来，孙婆婆死活，果然关系在杨过身上！！！ 洪凌波后怕不已，还好她赶来的及时！她就怕自己来不及救下孙婆婆，所以这阵子都住在镇上，没事就往全真教跑！ 再说杨过，洪凌波按口诀教他武功，赵志敬想让他小较中丢脸，让鹿清笃和他对打，鹿清笃自然不是他对手，赵志敬一眼看出来杨过这是受人指点了，可就算杨过受人指点，也是学的全真教功夫，他不能说什么，说出来让人知道自己只教了杨过口诀就落下话柄了！但是又咽不下这口气，于是让另一个武功高的弟子和杨过打，杨过满打满算的才学了半个月的功夫，怎么打的过？到底被逼的使出来蛤./蟆功伤了人，他却以为自己将人打死了，怕被责罚，就逃往古墓方向，被孙婆婆所救。孙婆婆喜欢小孩子，不满这些人欺负杨过，于是和全真教的人打了起来，发展到了如今洪凌波眼前这个局面。 第102章 孙婆婆武功不低，但奈何全真教的人太多了，孙婆婆年纪这么大了，怎么抵得过他们车轮战？况且她被逼进全真教地盘，那更不用想了，简直是耗子钻进了猫窝——好大的胆子！ 全真教弟子登时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眼看孙婆婆气喘吁吁，气力不济，又有一个白须白眉一看就不好对付的道士加入战局，洪凌波哪还等得了！她来这里正是为了救孙婆婆来的！ 郝大通正要对孙婆婆出手，突觉胸口一窒，自知有人在暗处出手，捂着痛处连退几步，望向四周招呼了一声：“哪位高人，请指教！” 然后，众人就见一个小公子从空中跃出，他轻功极为精妙，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足尖点过密密压压的一众小道士肩头就加入到战局之中，持剑挡在了孙婆婆和杨过面前！ 郝大通本来正占上风，洪凌波猛然气势汹汹出手，他一时摸不着头脑，被逼退了几步，上下打量洪凌波两眼，看是一个白衣玉面小公子，没放在心上，随意问：“阁下是什么人，做什么管我全真教的事情！” “我就是路过的，看不过去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老太婆和一个小孩子，还说是名门正派，不把人逼./.死就不甘心吗？！”洪凌波伶牙俐齿的，才不怕郝大通呢，她来就是为了救孙婆婆来的，一步都不会退！ 孙婆婆自然认出来洪凌波，大喜道：“好孩子！” 杨过也急忙道：“姐姐，他们都要杀我和婆婆！” 郝大通被洪凌波两句话说的有些心虚，偏在这时候，不知道哪个小道士指着洪凌波喊了一句：“我认得她，她是李莫愁的徒弟！” 洪凌波顿时脑壳疼。 ——诶呀，又掉马啦！ 第五十九章 洪凌波顿时心觉不好，全真教人多眼杂，她之前就怕被人认出来所以不敢在全真教人前露面，全真教人这么多，总有一两个人才能认出她来，唉，她怎么不记得随身带个斗笠！ 她若是个路见不平的过路人身份，这些人还心虚不好意思动手，可她被认出来是李莫愁的徒弟，可就坏事了！ 李莫愁和全真教可是有很多旧仇的！ 既然是李莫愁的徒弟？好呀，一起死吧！ 果然，一听洪凌波是赤练仙子李莫愁的徒弟，郝大通二话不说，怒喝一声，抬掌就朝洪凌波劈来！ 洪凌波眉眼一厉，毫不畏惧，抬剑就直迎上去，她身后孙婆婆护住杨过，安慰杨过道：“好孩子，不怕！咱们人少，但是齐心！” “我不怕！”杨过也会点功夫，当即挺起胸膛说：“我和婆婆姐姐一块！死也一块！” “好！好！”孙婆婆听得热泪盈眶，举起铁拐哇哇怪叫一声，就朝那些小道士打去！ 郝大通越和洪凌波打越心惊，洪凌波年纪虽小，但和他打的有来有回，且不落下风！洪凌波看出来郝大通面上不安，还冷笑一声：“我还有招式没使出来呢！”说着，便是两枚冰魄银针朝郝大通面门打去！ 洪凌波是李莫愁的徒弟，得李莫愁悉心教导，李莫愁的武功她学了个通透，这是江湖人都知道的，郝大通自然也清楚其中厉害，所以他一直提防着洪凌波用毒，眼见空中两枚银针针头泛着青紫的光，那是碰也不敢碰，连忙以掌风抵抗，将冰魄银针打落在地，洪凌波并非一心要郝大通死，她两枚冰魄银针飞出，趁郝大通分神，转身就捉住杨过后脖领子，招呼了一声孙婆婆，喊：“婆婆，咱们快走！” “好！”孙婆婆立即答应一声，几人就要就此脱身！ 甄志丙在弟子之中看郝大通隐约要落得下方，心觉不好，这要是传出去一整个全真教都拦不住这三个人，全真教颜面何在，郝大通日后岂不要被天下江湖人耻笑！？郝大通极在乎个人名节，肯定羞愤欲死，这三人此番必须留下来！他当即呼应一声：“众师兄弟，使出天罡北斗阵来！” 全真教弟子本来被打的零散一片，听甄志丙出声，就有了主心骨，近百人齐声呼喝一声，拔剑布阵！就见这三人不管往哪个方向都有数把寒光剑锋迎面击来，根本无路可走！ “好呀，原来全真教仗势欺人的本事这么厉害！”洪凌波甩了个剑花，讥诮一笑，和孙婆婆背对背互相护着对方身后，眼见天罡北斗阵越缩越小！ “你是魔头李莫愁的徒弟，本就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小魔头，江湖规矩在你这里不适用！”看洪凌波使出激将法，怕郝大通中计，甄志丙朗声道：“杨过本就是全真教弟子，所以今日你和杨过都得留在这里，这位婆婆也要交出解药！” “想留下我，也得看能不能留得住！”洪凌波冷哼一声，剑光飞舞，古墓派的功夫本就是克制全真教功夫的，她又从杨过处习得了全真教功夫，知道全真教功夫弱点，玉女剑法使出来根本令人近不得身！旁人又忌惮她使毒，是以一时众人还真拿洪凌波几人没有法子！ 但洪凌波心中却是叫苦！她去年见过这些全真弟子用天罡北斗阵对付郭靖，当时就心惊自知不敌，眼下到底是轮到自己了！这样下去绝对不成，对方人数太多，她和孙婆婆很快就要气力不济，还是激郝大通和她单打独斗更容易脱身！ 洪凌波一扫剑花打倒面前几个道士，长剑直指郝大通，扬眉挑衅问：“这位道长，怎么，就非得看着自己的弟子被打死打伤才肯出手吗，大不了我让着你，我不使毒，咱们两个来打一场，若是赢了就让我们走怎么样！” 第103章 郝大通当即被激得脸涨得通红，甄志丙还要说话，洪凌波一皱眉，食指商阳剑击出击中他穴道，让他当场闭嘴！心想这道士虽然一表人才，但是话太多了些！ 刚才打了一番，郝大通心里有数，他和洪凌波也就是平手，未必能胜得了她，所以在一旁看着洪凌波和孙婆婆杨过三人被天罡北斗阵围困，现在被洪凌波指名，他不能再旁观下去，但若是输给了洪凌波......郝大通一时十分为难，就在这时候，就听有人长笑一声道：“我来和你打！” 洪凌波脸色一变，不知道来人是谁，但听这笑声深沉，显然内力不俗！ 来人正是全真七子中的丘处机！ 一见丘处机回来，这些全真弟子均是面露喜色：“邱师祖！”“是邱师祖回来了！” 丘处机为人狂妄，手持长剑，出声应战，也不给洪凌波心理准备，现身就持剑朝洪凌波刺去！ 丘处机是全真教武功最高的，洪凌波应对了几招，眼见就落了下风，唯有使出冰魄银针来，不想丘处机早有教训在李莫愁手上吃过亏了，抬剑就击落两枚冰魄银针，孙不二中过李莫愁的冰魄银针，丘处机正对这小小毒针很有怨气，看洪凌波使出李莫愁的招数，二话不说，攻势更猛，直将洪凌波打的败退，便是孙婆婆加入进来帮忙但二人还是抵不过丘处机！眼见丘处机一剑刺来，洪凌波身后被天罡北斗阵围困在剑光之中，无处可避，孙婆婆突然叫了一声，紧紧抱住洪凌波，以她后背来抵挡这一剑！ 丘处机剑招太猛，根本来不及回收！ 洪凌波眼看着那一剑就朝孙婆婆后背刺去！目眦欲裂！ 莫非仍是改变不了孙婆婆的命运！ 她可真不甘心！！！ 孙婆婆对她那么好！！！ 洪凌波用力挣扎，大喊：“婆婆！松开我！”然而孙婆婆双臂如同铁箍一样紧紧抱住洪凌波不肯松开！ 杨过在一旁更是惊诧：“啊！婆婆！” 就在这时候，不知何处甩来一条软如白蛇的绸布，层层缠绕卷住了丘处机的剑锋，随着那绸布拉扯，丘处机剑锋走偏，长剑几乎是在洪凌波耳边擦过去的！洪凌波惊得眼睫一眨，那剑锋虽然被绸布缠绕，她仍能感觉到冰冷寒意！ “姑姑！”杨过惊喜唤了一声。 只见一条白色绸布从墙外飘似的飞进来，正有一白衣少女于空中踏着绸布，背负明亮月光而来！她气质冰冷，面无血色，不似人间活人，只像是月上仙子，看的众人一时都是心神一动！ 来人正是见孙婆婆久久不回来寻的小龙女！ 白色绸布于众全真教弟子头顶飘过，小龙女以绸布为地，足尖轻点绸布，飞身至洪凌波身边落下，洪凌波一身公子打扮，两人年纪相近，皆是一身白衣，面容秀美，站到一处，真是说不出的般配，看的众人均是失神一瞬间。 洪凌波凑近小龙女一些，嘴唇微动，对她耳语道：“这个丘处机武功不一般，我们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小龙女暗暗瞪了一眼洪凌波，耳垂略红。她常年居住古墓，自然没和人这么亲近过，孙婆婆和她在古墓里照顾她，也只照顾她的衣食，两人感情不亲密。 这大概也是孙婆婆待洪凌波和杨过这么好的原因，她也想有个人说些知心话。 不过...小龙女觉得洪凌波身体软绵绵，身上有股淡淡香味，亲近起来并不坏。 “她是我古墓派的弟子，便是再恶，也有我来清理门户，轮不到你们全真教多管闲事，”小龙女声音清冷，被一众全真教弟子盯视着也毫无惧色，理所当然道。 孙婆婆忙附和道：“不错，龙姑娘是古墓派掌门，自有她出手清理门户，轮不到你们！” 洪凌波心中暗笑。 什么清理门户，要想清理她小龙女早出手了！ 想不到小龙女也会说谎！ 丘处机险些误杀孙婆婆，也不想过多出手了，他剑锋一抖刺破裹在剑锋上的绸布，看着小龙女痛快道：“好，龙姑娘，这个小魔头任你带回去处置，但杨过是我门派的弟子，必须留下。” 杨过吓得抱住了孙婆婆的腰，他知道以小龙女性格肯定是不愿意多管他的，之前孙婆婆求她留下自己，她就没有同意。 小龙女正欲说话，洪凌波眼睛一转，稍稍抬手一拦，于是小龙女看她一眼，又不说话了。 洪凌波当即往前走了一步，答应说：“好，杨过可以留下。” 杨过一愣，整个人都傻了，孙婆婆不愿意，就见洪凌波朝她一眨眼睛，孙婆婆想了想，也推开了杨过的手，于是杨过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三个转身离开，孤零零的被留在原地，面如死灰，十分绝望。 经过甄志丙身边时，洪凌波身侧手势一动，用一阳指隔空解了甄志丙的穴道，甄志丙捂着发闷的胸口，急忙伸手招呼一声：“等等，解药留下！”随着甄志丙出声，本来让开路让三人离开的众弟子又纷纷簇拥着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怎么回事！”丘处机低声问郝大通：“谁中毒了！” 这事一时半会解释不清，郝大通正要说，洪凌波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邱道长，你们说话到底算不算数，说留下杨过就让我们走的！” 甄志丙急忙道：“师父，赵师兄中毒了，不能让她们走！” 丘处机听了，当即道：“那么几位，解药留下来！” 第104章 “邱道长，亏你们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派，说的话是放屁吗？”洪凌波出言讥诮：“一会一个要求，解药给你们，接下来该不会还要古墓派的武功秘籍吧？” 甄志丙冲出来，指着洪凌波怒道：“你是古墓派恶徒，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那也有古墓派处置我，和你没有关系，”洪凌波出言反驳：“你们看这位婆婆和这位龙姑娘不问世事，没有心机就算计她们，又要人又要解药，分明得寸进尺，我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哪怕回去就要被一剑抹了脖子，也得为我们古墓派说句公道话！” 丘处机皱眉，这个洪凌波嘴皮子太溜，让人都接不上话，他于是看向一看就处世不深的小龙女：“龙姑娘，她是古墓派恶徒，确实不该在这里狂言。” 却没想到小龙女看着洪凌波微微一点头，竟然很赞同洪凌波的话！ 洪凌波更有底气了。 孙婆婆忙招呼杨过道：“孩子，快过来！” 杨过真以为自己被丢下，都快难过哭了，见孙婆婆招呼他，忙扑到孙婆婆怀里，委屈说：“婆婆，我不要留在这，他们都打我，我留在这里，要被打死的！” 第六十章 “杨过，不要胡说！”丘处机脸色一板，他是不信自己光明正大的全真教会出这种弟子私斗的龌龊事的。 “就是啊，杨过，你不要胡说，全真教好大一个门派，怎么能你说什么是什么？”洪凌波阴阳怪气道：“人家打你哪了，你挽起袖子让大家看看。” 杨过当即挽起袖子，露出来胳膊上的青青紫紫。 杨过被洪凌波指点了全真教功夫，武功在鹿清笃之上，但奈何鹿清笃总是叫上好几个弟子欺负他，所以杨过还是挨打的那个。 见到杨过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不少全真弟子面露不忍神色，丘处机猛然睁大眼，立即怒喊：“赵志敬呢，赵志敬哪里去了，我让他好好照顾杨过的！” 甄志丙弱弱插话：“就是赵师兄中了毒呀......” 这瞬间丘处机真恨不得赵志敬这个不长进的毒发身亡死了算了！ 这下可好，落了人家话柄，丘处机顿时脸色铁青。 “杨过，你可真可怜啊，”洪凌波装模作样在杨过小脑袋上摸了一把，啧啧道：“我回去要被处置，你留在这里也要被处置，唉，咱们两个都逃不过一死！”说着，她抚摸到杨过脖颈上的手在杨过后脖子上用力掐了一记，杨过疼的哎哟一声，见洪凌波暗暗瞪他一眼，顿时心领神会，转身抱着孙婆婆嚎啕大哭：“婆婆，我不要死，带我走吧，我宁可死在古墓里，也不想死在这个没有人情的地方！郭伯伯要是知道我在这里这样被欺负，肯定不会留我在这里的！”是啊，郭靖要知道杨过在这里会遭到这样的欺负，他宁可违背黄蓉意愿，也要保护自己这个义弟的孩子的！想起对自己好的郭靖，杨过顿时感伤，真心实感的哭出了眼泪。 听杨过提到郭靖，丘处机脸色更加难看。 杨过被这样欺负，他们全真教根本就没尽到答应郭靖好好教导杨过的责任！辜负了郭靖的托付！ 丘处机越想越气，他性格直来直去，最讨厌这种麻烦事，当即将剑重重往地上一摔，喊了一声：“我不管啦！”说完背负双手，一看就是不愿再出手了！见自己师兄竟然摔了剑撂挑子不管事了，郝大通顿时手足无措。 洪凌波心中暗喜，丘处机这个武功最高的不出手，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看出来洪凌波是主事的，甄志丙干脆问她：“那你说怎么办，解药，是必须留下的，否则你们都不能走。” “解药只有一瓶，你们没要，已经没有啦！”孙婆婆气哼哼道。 但这时候不能再和全真教起冲突了，所以洪凌波问：“婆婆，她说的解药是不是蜂王浆？” “就是那个，”孙婆婆点头。 “那古墓里不是还有吗？”洪凌波提醒。 孙婆婆哼哼一声，显然有是有，但她咽不下去这口气，不愿意给。 “你听到了，解药在古墓里，你们可以派人去取，但是，也不能事事都你们说了算，你们说要人，杨过给你们留下，是他自己不愿意留，你们说要解药，也给你们了，是你们自己不要的，现在又要了，这反复无常的，太欺负人了吧？”洪凌波挑眉。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只能二选一，”洪凌波伸出两根手指一晃：“要么要人，要么要解药，选一个吧。” 甄志丙去看小龙女。 小龙女微微一点头，显然很赞同洪凌波的话。正是因为小龙女如此态度，洪凌波才会这般嚣张，身为古墓派恶徒也敢在这里指手画脚，换任何一个门派，哪有这种荒唐事情！ 自然是要解药的，杨过一个小孩子，地位不如首席弟子赵志敬重要，但杨过是郭靖托付给全真教的......甄志丙回头看向身后大殿处的郝大通和丘处机，丘处机背负双手看也不看这边一眼，显然无论如何都不插手了，郝大通头疼不已，不知道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也疲惫的一挥手，甄志丙会意，道：“好，杨过你们带走吧。”反正也是杨过自己不愿意留下的。 杨过欢呼一声，孙婆婆也哈哈一笑抱紧了杨过这个小子，心满意足。 这情形但凡是个人就看出来全真教上下是被洪凌波给耍了一通，偏偏谁也说不出更有道理的话。 第105章 “那解药......”甄志丙还在纠结这事。 “你们派人来取吧！”孙婆婆得了杨过这个小皮猴子，心情大好，于是痛快答应。 全真教众人只能眼看着小龙女将一众人带走。 几人一回了古墓，小龙女就改口不承认洪凌波答应的事了，她看一眼杨过，就对孙婆婆道：“婆婆，等杨过养好了伤，你就送他离开古墓。” 杨过顿时僵立当场。 孙婆婆急了：“姑娘，他一个小孩子，能去哪里啊！全真教不要他了，他出去又要被那些道士打死的！” 小龙女只是道：“婆婆，你忘了古墓派的规矩吗？” 孙婆婆顿时挫败不已。 “什么规矩？”洪凌波在旁边悄声问。 “古墓派有‘天下男人皆薄幸’的戒条，是不收男人的，”孙婆婆叹气。 洪凌波无语，这是什么规矩啊？ “他还是个男孩，还不是男人呢，”洪凌波嘀咕一句，心想小龙女啊小龙女，你知不知道要赶的杨过可是你日后的心上人？ “你说什么？”小龙女看洪凌波一眼。 “没说什么啊，”洪凌波脸不红心不跳。 小龙女直言说：“杨过是你答应留下的，你自己是古墓派恶徒，哪有资格留他？” “啊，我是古墓派恶徒啊，我差点忘了这事，”洪凌波歪头一笑：“那你处置我吧！” 小龙女抿抿嘴唇，她是说不过洪凌波，全真教那些道士都说不过洪凌波呢！她就只有瞪了洪凌波一眼，转身走了。 “不听她的，你肯定会留下的，”看小龙女走了，洪凌波立即和杨过说悄悄话。 孙婆婆也搂着杨过保证：“你放心，婆婆不会不管你的！” 杨过用力一点头，坚定了留下来的决心。 反正哪里都比全真教好！ 于是洪凌波和杨过二人就留在了古墓里，甄志丙带人来取解药这事就不再多说。 且说这几日，洪凌波教小龙女捏面人，令小龙女心满意足，但是杨过这个小孩子也在古墓里，她就不喜欢了。 杨过这个小孩子太淘气，总是很吵闹，出现在哪哪就一阵热闹，所以小龙女不喜欢，但她又懒得管杨过，于是就只能自己郁闷，直到忍不下去了，就让孙婆婆送杨过走。 “我不走！”杨过转身就抱着孙婆婆不撒手：“我就要和婆婆在一起！” 孙婆婆抱着杨过安慰：“不走，咱们不走！”然后又和小龙女求情：“姑娘，他多可怜啊，你让他走，他能去哪啊。” “他不是有个郭伯伯吗，你送他去找那个郭伯伯，”小龙女理所当然说。 想到自己回到郭靖身边，又要被大武小武欺负，被黄伯母打压，被那老瞎子柯镇恶看不起，那和在全真教有什么区别？！杨过当即抓紧了孙婆婆衣服：“我不走，我就不走！” “你救了他，又赶他走，相当于看着他死，那不是多此一举吗，”洪凌波插话。 “不是我救的，”小龙女平静看着洪凌波提醒。 “好，是我救的，”洪凌波投降，她是不舍得小龙女对她有怨气的：“那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古墓派恶徒，别让我当个出尔反尔的人成不成？” 小龙女看了洪凌波一眼，想了想，说：“好。” 咦？这么好说话？洪凌波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呢！ 小龙女紧接着说：“但是也不能你说什么是什么，毕竟我才是古墓派的掌门。” “好，”古墓派恶徒洪凌波乖乖听掌门训导。 “我给你两个选择，”小龙女伸出两根葱白手指，在洪凌波面前一晃。 洪凌波：“？？？” “你们两个只能留一个人，要么你留下，要么他留下，你选吧，”小龙女平静的说。 洪凌波终于意识到这一幕似曾相识。 小龙女这还挺会活学活用的哦？ 听到小龙女说这话，杨过就失望了。 洪凌波本身就是古墓派弟子，就该留在古墓里，况且她还在躲李莫愁，所以洪凌波肯定会选择留在古墓里的，他到底会被送回到郭靖身边，继续过挨欺负的日子。 小龙女这是明目张胆的偏袒。 但洪凌波没有太犹豫，就说：“我走，杨过留下。” 小龙女微微一怔，不确信问了一句：“......你走？” “我走，”洪凌波点头。 小龙女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洪凌波会这样选择，她就该直接让孙婆婆带走杨过才对。 “你......不喜欢古墓吗？”小龙女茫然。 “我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留下，你不是说，不想出去见到我师姐？” “我还没有安置好我师妹，而且，这次和上次不一样，李莫愁知道我躲进来了，肯定不会罢休的，我留在这里，只会给古墓添麻烦。” 有一点洪凌波没说。 她有身为配角的自知之明，自知没有资格插手旁人的命运线，而且，即使没有她，杨过也必定会留在古墓里的。洪凌波已经意识到，她再如何努力，也只能改变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比如孙婆婆的命。 她给陆家庄报信，陆氏夫妇仍是被李莫愁杀了，陆无双到底成了李莫愁的徒弟。她指导杨过武功，杨过本不该再受欺负，却仍然阴差阳错逃往了古墓的方向。 第106章 万事有因有果。 便是多了她这个变数，有些事情还是在发生。 小龙女一时无言，但洪凌波看出来她是有些失落的。 她为什么失落？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留下吗？洪凌波猜测，但就算猜测为真，小龙女也不会把原因说出来的。 第六十一章 洪凌波说让杨过留下，她走，那之后，小龙女就没再提过让杨过走的事情了。 洪凌波觉得，小龙女似乎在自欺欺人人，觉得不再提让杨过走的事情，那么她就也不会走了。 杨过有孙婆婆教导，于是反而小龙女和洪凌波在一起时间更多一些。 小龙女很喜欢捏面人。她的生活乏味单调，每日就是练功，偶尔弹琴，捏面人这项娱乐给她带来很大乐趣，她心思聪慧，学的很快，但洪凌波本身就是跟手艺师父学的，当然捏的更好一些，所以小龙女在捏面人这事上比不上洪凌波，小龙女面上不说，但闲下来就要去找洪凌波继续学，带着股必要超过洪凌波的赌气性质。 当然，小龙女想什么都不会说出来，因为有些时候，小龙女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赌气。 比如在洪凌波要走，让杨过留下这件事上。 小龙女没觉出来自己正是因为洪凌波不肯留下在赌气，但洪凌波隐约察觉到了。 小龙女似乎对她有些惯纵......也很希望她留下的样子。 为什么？ 只因为一首小星星，一个面人吗？ 洪凌波隐约猜想到了什么，但如雾里看花，一时捉摸不透，杨过和小龙女是主角必定会在一起这件事令她钻进了死胡同，一时思路不开阔，没有想太多。 小龙女对捏面人这项娱乐活动非常上心，从她摘了各种颜色的花碾成花汁用来给面人涂色就能看出来了。 小龙女带着洪凌波去了一片花丛深处。 这里满山遍野的花丛，树荫垂盖，独成一个小世界，好似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洪凌波有些看傻了，她真想不到古墓派还有这样好看的地方。 毕竟古墓冰冷阴森，没有一点人气，而这里却鲜活明亮，和古墓里简直是两个世界。 “好不好看？”小龙女问。 “真好看，”洪凌波拨了下手边柔软的花，俯身轻轻闻了一下：“好香啊。” “那你要不要留下？”小龙女又问：“你看，留下来，也不是没有意思的事情。” 其实这片花丛还是杨过乱跑发现的，被小龙女拿来借花献佛了。 没想到小龙女还惦记着这件事，洪凌波一时无言。 小龙女......就这么希望她留下来吗？ 可是小龙女怎么就不明白呢？她明明说过很多次了。 “我要安置好我师妹啊，”洪凌波只有再次解释：“我不放心她在我师父身边，只有安置好她，我才能没有牵挂留在古墓。” 小龙女低低的‘哦’了一声，随手拨弄各样颜色的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洪凌波以为她忘记这件事的时候，突然听小龙女又说：“你如果留下来，我就教你玉女心经。” 洪凌波跟着摘花的动作一顿，她低头看看手里的红花，又看向平静等着她回答的小龙女。 小龙女这循循善诱的，她还能不明白小龙女的目的吗？ 洪凌波只是想不明白。 她以为，小龙女应该是对外界没什么兴趣，对外面的人也没什么感情的，为什么小龙女要这样努力的挽留她呢？ 对小龙女来说，将这事反复提及，已经是极限的努力了，小龙女本身是个没什么欲求的人。 但她希望洪凌波留下来。 “玉女心经？”洪凌波眨眨眼：“你不怕我学会后跑出去教给李莫愁吗？” 小龙女摇摇头：“玉女心经大部分是师父口授给我的，我教给你，你一时半会也记不住。这功夫需二人同练，互为臂助，孙婆婆年纪大了，不能练了，你功夫很好，我们可以同练。” “口授的？！”洪凌波吃惊：“那，李莫愁干什么总喊着要抢玉女心经的秘籍？” “因为师父没有教给她，她不知道，”小龙女解释说：“之前师父是和祖师婆婆一起练的，师姐若没有被赶出古墓，本来是我和她练的。怎样，你要不要留下来？” 她拿武功来诱./惑洪凌波。 大概小龙女以为李莫愁一心想要得到玉女心经，所以玉女心经对洪凌波也有同样的诱惑力。 此时的小龙女执着的可爱。 洪凌波眨眨眼，隐约悟到了什么，但她还不敢多想，免得是自己自作多情，毕竟她的愿望很小，就是过平静的日子，她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和主角杨过争夺什么。 她只是个小配角，有身为配角的自觉，她现在就只想避开李莫愁，安分的过平静日子而已。 与主角争风......恐怕结果是得不偿失。 “我要安置我师妹，”洪凌波只有再次说。 小龙女面上显出一些失落，终于放弃，不再问这件事了。 对于小龙女，洪凌波总觉得她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被养在古墓里对外界一无所知，性子单纯稚拙，和李莫愁完全是另一个极端，李莫愁是极端的可怕，小龙女是极端的天真，洪凌波在哄李莫愁的时候是不得已，但她在面对小龙女的时候，是真心不希望小龙女不开心的。 第107章 洪凌波觉得，小龙女是不该为任何事情烦恼的。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花？”不想小龙女一个人生闷气，于是洪凌波主动搭话。 “我喜欢白色的，很干净，”小龙女一边往小布袋里摘花，一边回答，那布袋还是她自己缝的呢，是用几块布片缝起来的，灰突突的不好看，但小龙女和洪凌波都不在意这个。 “白色的？”洪凌波看看漫山遍野的花海，什么颜色的花都有，炫目多彩，就是没有白色这么素净的花，她倒是知道百合花是白色的，但这个世界应该没有。 洪凌波此问提醒了小龙女，小龙女也往四处看了看，没有寻见白色的花，于是不失望也不开心，没什么情绪的说：“没有白色的花，”顿了顿，她又说：“我还没有见过白色的花，是不是没有？” 小龙女每每这样的时候，看着平静阐述事实，其实心里是有些郁闷的，就像一只温顺的猫，洪凌波已经非常了解她了，她真是一点都见不得小龙女失落，于是应承她：“我下次来，给你带来白色的花。” “真的？”小龙女有些期盼，又疑惑问：“有白色的花嘛？” “有的，”洪凌波坚定说，就算没有百合花，白色的茉莉花，丁香花总有吧？ 小龙女立即就信了。小龙女觉得，洪凌波是个很信守承诺的人，她说什么都会做到，譬如她说会出去学怎么捏面人，小龙女等了她好久，久到她以为洪凌波忘了这件事了，但洪凌波来了，真的教了她捏面人。 所以小龙女愿意带着期盼等洪凌波再次回来。 “那，你什么时候安置好你师妹？”小龙女问，想给这个等待加上个时间。 洪凌波想了想：“两年，两年之内，我一定安置好她，然后回古墓来，”李莫愁现在已经对陆无双没多大防备了，两年内，洪凌波自认可以找机会带陆无双逃离李莫愁身边。 小龙女站在万千姹紫嫣红的花海中，静静看着洪凌波，眼波盈盈，突然绽开一个浅甜的笑容。 洪凌波心跳一窒，瞳孔微微扩大了。 小龙女一身白衣，面容素净，整个人都没有色彩，是清冷的白色，极致的干净，但她浅甜一笑，一向平淡的眉眼柔和下来，反而比这漫山遍野的各色花朵更加夺目。 小龙女应承说：“好。” 洪凌波心狂跳起来，控制不住的走近了两步，冲到了小龙女面前：“你......！” 洪凌波真想问一句，小龙女是不是对她......！否则为什么这样希望她留下，又对她这样惯纵？！可是她又不敢！ 洪凌波哪里来的勇气和杨过抢官配啊！ 她就是个身不由己，小心翼翼的小人物！ 洪凌波更怕，小龙女对她的喜欢，只是一种对外界向往的寄托，因为她没有见过自己这样的人，所以才会感兴趣，才会喜欢。 那之后小龙女和杨过相处久了，发现了杨过的有趣，会不会又喜欢上杨过呢？ 不......她喜欢上杨过是必然的事情。 那这种感情就与喜欢无关，只是需要人陪伴而已。 眼前的小龙女太天真，以洪凌波骗人的手段，小龙女只会被她骗的团团转。 洪凌波相信，她对小龙女说，小龙女需要她的这种陪伴感情是喜欢，小龙女就会以为这真的是喜欢。 洪凌波不想，也不敢误导小龙女。 但洪凌波站在小龙女面前，挨小龙女这样近，近的小龙女都能感受到洪凌波的吐息，两人年纪相近，身高相近，与洪凌波这样近的对视，小龙女的面颊有些晕红，但自己却不知道。 洪凌波情难自控，抬起手，差一点就抚上了小龙女的脸庞。 平时小龙女的脸色是苍白的，看着就很冰冷，现在，她的脸颊，应该是温热的吧？洪凌波真想摸一摸看看！ 小龙女茫然的看着洪凌波，不知道洪凌波要做什么，她清澈的眼神令洪凌波猛然惊醒过来。 这样的小龙女......不该被其他情绪左右的。 洪凌波深深吸了一口气，沮丧的垂下了手。 “你做什么？”小龙女奇怪的问。 “没什么，”洪凌波掩饰的笑笑，将手上的红花别在了小龙女的耳边。 艳红的花朵别在一身白色的小龙女如乌木般的发上，称着小龙女面上红晕，美艳无比，但小龙女自己却仍是懵懂的，用困惑的目光看着洪凌波。 看的洪凌波心跳如鼓。 “师叔......” “嗯？” “我，两年后回来古墓。”洪凌波又提及了一次。 “好，”小龙女不觉得厌烦，相反，她很喜欢听洪凌波说这句话。 小龙女又微微一笑，她瞥眼发边的红花，说：“红色的花也很好看。” “......什么？” 小龙女又笑笑不说话，她没有摘去发边的红花，而是戴着那朵花，继续俯身往布袋里摘花了。 洪凌波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小龙女摘花的身影，双目微红。 怔怔落泪。 洪凌波看透世事，她自然察觉到了，小龙女对她有种模糊的暧昧感情。 介于情爱和好感之间。 可能因为洪凌波为她带的那个面人太像她了，可能因为那首小星星太有趣了，可能... 可能什么也不因为。 而小龙女还不自知。 第108章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洪凌波抱有这样的感情。 何况小龙女还这样单纯。 这样单纯的感情，世人无不渴求。 譬如李莫愁，为陆展元疯魔。 洪凌波从来不敢奢望，但她会不想得到这样的感情吗？ 被一个人真心的爱护，喜欢？ 还是小龙女这样纯粹的感情！ 洪凌波轻轻叹息，擦去了面上潮湿。 她打定了主意。 两年后，她一定要回来古墓。 如果那个时候小龙女和杨过在一起了，那她就过自己的平静日子，不打扰他们。 如果小龙女...... 那她就陪小龙女一辈子。 第六十二章 两个人将那些花朵碾成花汁，就为面人涂色。 鲜艳的花朵大多是粉色红色，所以花汁也基本是这两个颜色居多，比较适合用来涂面人的衣衫，小龙女一边涂色，就一边瞄洪凌波的面人。 “你看什么？”洪凌波被小龙女这副故作不在意的样子逗得忍不住笑。 “你捏的是谁？”小龙女问。 “是孙婆婆，像不像？”洪凌波举起面人给小龙女看，她手里的小面人一脸皱纹，老态龙钟，一看就是个老妇人，和孙婆婆有几分相似。 小龙女盯着面人看了两眼，然后问：“你为什么不捏一个我？” 哈？ 洪凌波傻眼。 她为什么要捏一个小龙女？ “我不是送你一个和你很像的面人了吗？” “那个不是你捏的，”小龙女平静的抱怨：“我捏的就是你。” 噢哟，这种小孩子一样我和你好你不和我好的委屈感。 洪凌波都有点愧疚了，然后她往小龙女手上那个干干巴巴的面人上看了一眼，愧疚之心立刻烟消云散。 “......师叔？” “嗯。” “你确定捏的是我吗？” “不像吗？”小龙女疑问，自己举起面人看了看，又举到洪凌波脸旁比对了一下，眼睛眨眨，才发现，哦，好像是不大像哦，洪凌波的眼睛要大一点，嘴巴要小一点。她刚才注意力都在洪凌波捏的面人上了，所以也没太注意自己手里面人捏成了个什么样，不过她捏面人的手艺也就这样，她才开始学，就算认真捏也不会捏的太像。 “你捏的这个比我的这个还像孙婆婆，”洪凌波诚实的说，毕竟做人睁眼说瞎话不太好，她实在没法承认这样一个干干巴巴麻麻赖赖的面人像自己。 小龙女盯着自己捏的伪·洪凌波·实·孙婆婆面人看了两眼，有点丧气，问洪凌波：“你干什么捏孙婆婆？” “因为孙婆婆对我好啊，所以我捏一个和她像的面人送给她！”洪凌波美滋滋说，然后对上了小龙女平静的视线。 洪凌波秒懂。 “师叔对我也好，我等会再捏一个和师叔像的面人。” 小龙女就有些掩饰不住的开心，嘴角抿了抿，看看手里的面人也不郁闷了，附和洪凌波说：“孙婆婆对我也好，那我这个面人也送给她。” 哟，不得了，受洪凌波耳濡目染，小龙女都晓得送礼讨人欢心了！ 洪凌波眼睛眨巴眨巴。 小龙女抬头对上洪凌波视线，想了想，道：“你教我弹琴，又教我捏面人，待我也好，你等我学会了捏面人，重新捏一个好看的送给你。” 洪凌波顿时十分感动。 收到两个面人的孙婆婆也很感动。 之后又是连着喝了几日面汤。 这次洪凌波再进古墓，就比上次自在多了，比起上次在古墓里的束手束脚，今次再进古墓，洪凌波就放松很多，她察觉到小龙女对她的那分纵容，又和小龙女关系亲密了一些，于是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会在古墓里走一走，听孙婆婆和杨过随口一提古墓里有一床江湖人求之不得的寒玉床时，还提出想看一看。 听洪凌波说想看，孙婆婆就随口问了句杨过：“杨过，你想看吗，我带你们一道去瞧瞧去。” 杨过才不在意寒玉床这种听起来就冷冰冰的东西，他有孙婆婆陪着，在古墓里无忧无虑，只想再和孙婆婆多学些功夫好去报复赵志敬那个臭道士，于是扯着孙婆婆的手道：“婆婆，床有什么好看的，你上次不是说要教我古墓派轻功吗？叫什么来着，抓鸟功？” “是捕雀功，”孙婆婆笑哈哈提醒：“一说抓鸟功，可就半点意思都没有啦！”她被杨过哄得高兴，就对洪凌波道：“你去找龙姑娘，让她去带你看吧！”说完就被闹哄哄的杨过牵着手带跑了，洪凌波不得不在后面关心一句：“杨过，你跑慢点，别让婆婆摔着！” “我心里有数！”杨过答应一声。 这一老一小倒是玩到了一起去。 洪凌波无奈一笑，从现在的杨过身上是看不出一点大侠风范，怎么看都是个调皮的小孩子而已。 洪凌波对寒玉床有些好奇，是因为她隐约记得，这独属于古墓派的物件似乎有什么特别功效，但孙婆婆说让她去找小龙女的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原因很简单，她虽然没事就在古墓里走动，但地下古墓密道复杂，她走的只是一小部分，根本对古墓地道路线不了解的洪凌波怎么可能找得到小龙女呢？两人遇上，大多是小龙女来找她。 结果半日后，小龙女来找洪凌波，开口就问：“你怎么不来找我？” 第109章 “什么？”洪凌波一怔。 “婆婆说让你来找我去看寒玉床，你怎么没来？” “啊，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你，”洪凌波理所当然说。 小龙女沉默几秒，也没太纠结这事，只说：“那我找你就行了。寒玉床你还想不想看？” 洪凌波立即点头，小龙女就带她去那间有寒玉床的石室，指着那散发可以眼见的冰冷寒气的长条青石道：“那就是寒玉床。” 洪凌波将粗烛举近一看，见床上还铺着草席和薄被，后知后觉问：“这是你的房间？” 小龙女点头。 洪凌波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间石室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寒玉床，但好歹是小龙女的闺房啊。她围着寒玉床看了看，离的近一些就能感觉到寒玉床的寒气，她伸手摸了一下，便觉冰冷刺骨，忙缩回了手，低低‘啊！’了一声。 “怎么了？”小龙女歪头疑问。 “有点凉，”洪凌波搓了搓摸过寒玉床后冰冷的手指，她虽然有所准备，但没想到这床寒玉床会冷到这个地步，她只是手指碰了碰，那股刺骨寒意却直通脚底，令她打了个寒颤，洪凌波实在想象不到这张床可以睡人，她好奇问：“你平时就睡在这张床上？” 小龙女自然点点头。 “不冷吗？” “冷，”小龙女无辜的看着洪凌波，诚实道。 洪凌波无语。 洪凌波又问：“这床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功效？” “你怎么知道，婆婆和你说的吗？” “我猜的，不然你干什么明知道冷还睡上面。” “你真聪明，”小龙女感叹一声，但她明明是夸洪凌波，却面无表情的。 洪凌波看着小龙女，不禁失笑。 “你笑什么？”小龙女并不觉得自己说错。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是个很浅显的道理，并不是我聪明。而且你夸人表情也不带变的，要不是我了解你，还以为你是在嘲笑我。” 小龙女歪头看着洪凌波道：“其实我这些日子表情已经多了很多，以前师父在的时候，见我哭笑都不许，要狠狠斥责我的。” “她干什么这么对你？”洪凌波微蹙眉，觉得这师父也太不近人情。 “师父说，学玉女心经，就要摒弃喜怒哀乐，她说，情深不寿，为别人伤心最不值得，”小龙女道，显然，她将她师父的话听进了心里去。 原来小龙女这性情不是天生如此，洪凌波听得不禁低低感叹一声：“那这功夫学来也没意思。” “怎么说？”小龙女不解：“师姐拼了命的想得到玉女心经，那些江湖人也都冲着玉女心经扰古墓安宁，你为什么说这功夫没有意思？” “李莫愁想学这功夫，未必是因为这心经武功有多高，我看她，是咽不下被赶出古墓的这口气，她常常和我说你们的师父偏心你，好多功夫教给你没有教给她，她是古墓派大师姐，掌门应该她来做云云，”洪凌波诉说道：“但这心经要求这么多，她性情极端，怎么学的了。我觉得，人就是靠着七情六欲活着的，没有七情六欲，就是冷冰冰的木偶而已，功夫学的再高，又有什么用呢？譬如李莫愁，她为什么被赶出古墓后不愿意再留在古墓里，就是见识到了外面世界的自由滋味，所以不肯回来了。” 洪凌波只是有感而发，小龙女听得若有所思。 “你想什么呢？”洪凌波看她发呆，不禁问。 “我是个冷冰冰的木偶吗？”小龙女眨眨眼睛，很认真的问洪凌波。 洪凌波一怔，没想到她随口一句话小龙女就听进心里去了。 她倒不是这个意思，还不待解释，小龙女又问：“你也见识到了外面的自由滋味，会愿意留在古墓里吗？”顿了顿，她认真道：“你说两年后回来的。” 恐怕洪凌波反悔。 洪凌波不禁无奈叹气，道：“每个人性情不同，外面江湖打打杀杀，我躲都来不及，宁可在古墓里生活。你虽然没有七情六欲，但是也很好，你只要不出古墓，就不会被浊世沾染。”但说到这里，想到小龙女日后必会和杨过出去古墓，洪凌波又突然不说话了。 小龙女道：“古墓派有戒令。古墓弟子不得下终南山一步，我是不会下终南山的，外面的人好复杂，我也不喜欢外面。” 洪凌波心里发堵，笑笑不说话。 看出洪凌波情绪低落，小龙女虽然不明原因，但想让她开心一点，就为她讲解寒玉床的来历和功效。 得知这张寒玉床有着睡一年抵得过平常人练功十年的特别功效，即使这张寒玉床再寒冷，洪凌波都有些心动，但又怕这张床太寒冷会冻伤自己，就有些犹豫。 小龙女看出来，便先平躺在青石寒玉床上，然后偏头看向洪凌波，朝她拍拍身侧位置，道：“来呀。” 第六十三章 小龙女都这么主动为洪凌波做示范了，洪凌波就不犹豫，将烛火固定在一旁，躺在了小龙女身侧，她刚才只是摸了一下寒玉床就觉透心凉，这一躺上更了不得，只感觉如坠冰窟，忍不住打起寒颤，连忙运功抵抗。 小龙女已经习惯寒玉床温度，她眉眼天真，偏头望着躺在身侧闭目运功的洪凌波，突然伸出手去抚摸洪凌波的面颊。 她冰凉葱白的手指轻轻抚过洪凌波的眉心鼻梁，只用指腹触到洪凌波面庞描绘洪凌波的眉眼，令洪凌波有些痒，洪凌波没料到小龙女突然有此动作，缓缓睁开眼睛望向小龙女。 第110章 小龙女却不觉得自己做了件唐突事，而是握住了洪凌波因为躺在寒玉床上而被冷的没有温度的手。 小龙女才抬头，对上洪凌波深沉的视线。 “你干什么？”洪凌波低声问。 小龙女灿然一笑，天真道：“你现在也是个冷冰冰的了。” 洪凌波定定望着小龙女，一时心跳如鼓，不过这寒玉床本就冰冷是为了抵抗心魔存在的，所以洪凌波很快过去那阵心动，又无声叹息。 小龙女......真的是什么都不懂。 她实在不舍得这样的小龙女沾染尘世污浊。 寒玉床的功效不是一时半会能体现出来的，而且效果有限，针对于武功悟性一般的‘平常人’效果更好，对洪凌波这种武功已经很不错的人来说效用有限，所以她图一时新鲜，在寒玉床上躺了躺就算了，日后想要睡这张床，就要等两年后再入古墓的时候。 洪凌波知道，她留在古墓里的日子越来越短了。 李莫愁迟迟见她不回去，早晚要找上门来。 洪凌波已经看出来，小龙女虽然在古墓中将那‘十二少’贯彻的彻底，但她功夫不如李莫愁，心计也不如李莫愁狠毒，更别提江湖经验了，小龙女在李莫愁面前根本没什么胜算，那她就更不能留在古墓了，否则李莫愁寻上门来，便是她拖累了古墓。 所以洪凌波已经做好了随时离开古墓的准备。 洪凌波虽然不说，但小龙女又不傻，当然看出来，缠洪凌波越发紧了，每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洪凌波看她还在不在，连孙婆婆都看出来小龙女对洪凌波的看重，忍不住感叹：“姑娘这是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第一次？”洪凌波有些疑问，想想李莫愁得知师父死时也是伤心过的，虽然只有一阵，忍不住问：“她师父死的时候，她不难过吗？” 孙婆婆摇头道：“她不难过，她觉得，人总是要死的，不需要难过，”想到这里，她又苦笑：“我照顾她这么多年，但想来老婆子我死的时候，她也不会为我难过，泪都不会流一滴。” 杨过听得不平：“婆婆你照顾她这么久，她怎么这样无情！” “那不怪她，是她师父教她的，”孙婆婆解释道。 杨过张开手臂，用力将孙婆婆一抱，认真道：“没关系，婆婆，她不心疼你，有我心疼你！”两句话又是哄得孙婆婆哈哈大笑。 看起来真是对和谐的祖孙。 洪凌波在一旁看着，微微蹙眉，望着孙婆婆的目光却有些忧伤。 就像小龙女说过的，孙婆婆年纪大了。 孙婆婆虽然有她相助躲过一劫，但老死这件事情，谁都避免不了。 洪凌波真希望每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都能够长命百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但她自己都处在随时面对江湖仇杀，面临李莫愁突然反目的局面。 见到孙婆婆望向自己，洪凌波就又扬起笑容，不再多想。 小龙女对洪凌波如此上心，洪凌波实在不忍心见她失落模样，明明心知自己早该走了，但一见着小龙女见着自己后面上舒心模样，就又心软的拖延了时间，于是自欺欺人一拖再拖，在古墓里呆了足足有半个月，期间洪凌波将古墓里能逛的地方都逛了，小龙女对她没有避讳，洪凌波想去哪就去哪，不过洪凌波心中自有计较，要是走到了见到有刻画武功秘籍的石室就主动退出不再进去了。 她有一日进了一间石室，就见空荡荡的石室里摆着五口石棺，其中两口合着棺盖，另三口棺材只合了一半棺盖。 看来这是一间墓室。 这古墓地下本就阴冷，如今身处墓室，洪凌波就有些发怵，正准备退出去，回身就见到一身白衣的小龙女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她毫无心理准备，还以为是个白衣鬼影，不禁吓了一跳。 小龙女却不觉得这间墓室有什么可怕的，从洪凌波身侧走进了石室，见她走进来，洪凌波也不好扭头就走，只有硬着头皮跟在她身侧，随即，她就被小龙女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我师姐都不知道这间石室的所在，”小龙女望着那两口密盖着的石棺，轻声道。 “什么？”洪凌波一愣：“她在古墓里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 小龙女缓缓摇头：“师父早看出来她的心思不在这里，早晚会出古墓去的，所以很多事情没有告诉她。” “比如这间墓室，比如玉女心经？” 小龙女点点头：“不错，还有很多古墓机关，御蜂术，师父都没有教给她。” 洪凌波若有所思。这话说的，李莫愁和小龙女的师父早就留有一手不教李莫愁许多，倒好像认定了古墓是留不住李莫愁的。 难道，即使没有陆展元这事，李莫愁也会出墓吗？ “你师父对李莫愁是什么看法？”洪凌波有些好奇。 小龙女回忆了一番，道：“我师姐并不是在古墓长大的，她常和我说起外面的好处，师父听见过一次，骂了她一顿，说她心思太多，不适合练我们古墓的功夫。那之后师姐虽然不提外面的事情了，但我看得出来，她对师父的话是很不服气的，后来，孙婆婆带我和师姐看过了祖师婆婆的嫁妆，师姐望着那些嫁妆的眼睛都在放光。之后没几天，她告诉我，她偷偷穿了那些嫁妆，很好看，我知道，师父知道了一定要狠狠的责骂她，所以就没有说出去，但那之后师姐就总是说，要穿上最美的嫁衣嫁给一个她喜欢的人，后来那个陆展元出现了，师姐就愈发高兴了，对我说，她终于能出去古墓了。” 第111章 洪凌波听得微微睁大眼。 洪凌波伴李莫愁十多年，只见李莫愁陷入极端，为情所困，这是第一次听旁人诉说李莫愁往事。 从小龙女和她师父的角度看来，李莫愁本就不是个安分性子。 李莫愁年纪尚小，被师父严厉管教时候，就敢偷穿祖师婆婆的嫁衣，已可见性情端倪。 而且听小龙女话里意思，李莫愁早有出墓之心，但苦于古墓派的戒条，又不敢违抗师命，所以没有机会出墓，而陆展元，就给了她这个机会。 洪凌波也时常会想，李莫愁是真的爱陆展元吗？ 李莫愁性情偏执，幼年时就可见端倪，她真的懂得如何爱人吗？ 结合小龙女的话细细思索，洪凌波觉得，李莫愁与其说是爱陆展元，不如说，她对陆展元，是一种偏执的占有欲，就如同对她对自己一般。 李莫愁认为她爱陆展元，于是将陆展元当做逃出这阴暗古墓的跳板，出墓后却发现陆展元根本不是她能掌控的，于是因爱成恨，性情愈发偏执。 陆展元又是真的负心吗？ 李莫愁一心借他逃出古墓，陆展元却是有大志向的人，不可能为了儿女私情荒废一身武艺和振兴陆家庄的志向呆在地下。 ——毕竟连李莫愁自己都渴望逃出古墓。 可陆展元若不假意迎合，就要被李莫愁的师父立毙当场，于是他就只有辜负李莫愁一个选择。 陆展元已经死了，且死的磊落，还有何沅君陪他，他是不亏的，李莫愁独活着，却要一辈子活在妒恨之中。 李莫愁和陆展元之间，谁对谁错，真是太难说清了。 “这五口棺材，祖师婆婆和我师父已经占了两口，”小龙女指指那两口密盖的棺材道，又理所当然说：“剩下这三口，是我，孙婆婆，和师姐的。你是古墓派弟子，以后也要回来死在这里，但是师父没想到师姐会收徒弟，所以没有给你留棺材，到时候你就要和人挤一挤。” 这又不是床，怎么挤？况且这还活的好好的呢，说死的事情太不吉利，洪凌波一头冷汗，连忙把小龙女哄出去了。 小龙女有时候会弹那首小星星，更多时候还是弹她师父教她的琴曲，比较符合她安静的性格。这日洪凌波听着，感受着曲中深意，突然好奇这首曲的名字来，小龙女便告诉她，这首曲的名字叫淇奥。 “奇遇？”洪凌波摸不着头脑。 “我知道！”杨过被孙婆婆牵着手进了琴室，立即就大声说。 “你知道？”小龙女倒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杨过只会乱跑乱跳呢。 “是诗经里的是不是，郭伯母教过我，”黄蓉没教过杨过功夫，但这些知识道理教了杨过不少，他立即挺胸背诵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首诗是赞颂君子高风亮节的！” 孙婆婆听了，立即在杨过的小脑袋上摸了一把，夸奖说：“背的真好，我们小过儿懂得真多！” 杨过便像只得意的小公鸡一样，高高的扬起了头。 洪凌波望向小龙女，就见小龙女双手轻轻压在琴弦上，望着杨过的面上也有些赞赏笑意。 洪凌波突然生出些危机感来。 平时小龙女不喜杨过，对他没有好脸色，洪凌波还不觉得，此时见小龙女对杨过露出些笑容，突然就觉得这一幕过于刺眼起来。 第六十四章 杨过见小龙女难得对他露出笑容，觉得此时的小龙女一定很好说话，于是跑到小龙女身边去和她撒娇说：“姑姑，咱们古墓派的功夫就没有厉害的吗？” 小龙女微微蹙眉，不解的问：“你干什么叫我姑姑？” “因为你太好看啦！叫你师父就把你叫的太老啦，”杨过夸张的叫道，又伸手一指洪凌波，道：“她也指教过我功夫，但我就只叫她姐姐。” 小龙女就望向洪凌波，洪凌波不大自然的笑笑，算是默认，小龙女才算应承了这个称呼。 小龙女又问：“你倒说说，咱们古墓的功夫哪样不厉害？” 杨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也不是不厉害，就是太秀气了，我使着觉得别扭，到时候出去和人打架，我一个大男人使出七扭八扭的功夫，不得让人笑话啊。” 小龙女不赞同这话，敲打了杨过一记，斥责道：“怎么能这么说，看起来好看的那是花架子，再说了，教你学古墓的功夫，又不是让你出去打架的。” 杨过不好意思的直吐舌头，又和小龙女卖乖。 小龙女虽然大杨过几岁，但她将十二少贯彻到底，又练古墓功夫，也不出古墓，不沾染世俗气，眉眼冷淡天真，看着显得比杨过还年小，两人在一起丝毫不违和。 洪凌波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气氛和洽，半句话也插不上，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莫非，这就是主角相吸的定律吗？ 那她若是付出太多，岂不是只会落得一个自伤的结果？ 她太渴求温暖了，所以一得到丁点温暖，便会加倍回报，恐怕对方弃她不顾。 正因为如此，一旦被背叛，所受痛苦也是成倍的。 因为上一世的阴影，她厌恶被男人接触，若是情深错付...... 若是情深错付，以她的性格，绝对承受不起，恐怕再也不敢用情了。不过以她温吞性格，是做不到李莫愁一般疯魔，只会独自躲起来舔砥伤口。 第112章 小龙女性情冷淡，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想要焐热她，非要长久的时间不可。 可她很快就要离开古墓。 之后是杨过留在她身边陪伴她。 他二人感情只会更加深厚。 洪凌波突觉手脚冰凉，再也呆不下去，看不下去，于是静静起身离开了琴室，出去阴冷地下古墓去了那片花丛深处，站在温暖阳光下，才觉得身体恢复些暖意，听到身后脚步声，她也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小龙女。 小龙女走到洪凌波身边，见洪凌波面上冷淡，有些不解：“你怎么走了？” 洪凌波勉强笑笑：“诗经什么的，我不如杨过懂得多，我不能逗你开心。” 小龙女眨眨眼睛，自然的道：“你不需要逗我开心。” 洪凌波只是望着远方斑斓花海，轻轻叹息：“没有人教过我什么有匪君子，如切如磋的，诗经里的诗，我只记得一句。” “哪一句？”小龙女便问。 洪凌波就缓缓念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也是她向往，但不敢奢求的感情。 但她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低低的呓语，念完这句诗，她就没有再说话，望着远方花海失神。 小龙女仍是听清了，她静静看着洪凌波的平淡面庞，与她一同沉默。 但洪凌波知道，小龙女并不懂得这句诗的内涵。 洪凌波太了解李莫愁了，她心知自己早该离开古墓回去赤霞山庄的，否则李莫愁早晚要寻上古墓，但这一拖再拖的，李莫愁到底寻上古墓来了。 李莫愁本不会来的这样快，但她被丘处机等人围攻后担心自己的小徒弟被全真教抓住报复，就带着陆无双一路寻来了，路上听说有个古墓派恶徒被捉进古墓里去了，自然就知道是她的好徒儿洪凌波被抓进古墓去了，于是二话不说，气势汹汹冲上古墓要人。她嫌陆无双功夫不好，腿又瘸不能撑门面，还不够碍事的，就让陆无双在山下客栈等着，顺手抓了一个小道士冲到了古墓门前。 听到李莫愁声音传进墓中时，洪凌波就知道，她这次是非走不可了。 李莫愁手里钳制着个小道士，冲着墓门叫嚣道：“好师妹，我知道，我徒儿被你抓进去了，你最好快放她出来，我答应你，只要你放我徒儿，我明年不来扰你，否则......”李莫愁看眼手上钳制的小道士，狠狠一笑：“外面都说咱们古墓是活死人墓，那不死几个人怎么成？好师妹，你不放我徒儿也成，你拖一日，我就杀一个臭道士，让这墓门前流满鲜血，才不辜负死人墓的名声！！” 李莫愁叫嚣的厉害，但攥着那小道士后脖领的手却在发抖，因为攥的太用力，她的骨节都是泛白的。因为李莫愁也心慌，她心里没底。她一路打听，听说小龙女这个古墓派掌门将洪凌波这个古墓派恶徒捉进古墓里清理门户去了，也不知道她的好徒儿现在到底还活不活？！ ‘我要是死了，师父一定会伤心......’ 想到自家徒弟乖巧，李莫愁更是目眦欲裂！！！ 若是，若是她来得晚了，救不得她的小徒弟出古墓，她就是进不去古墓，也要杀光那些臭道士给洪凌波报仇！若非这些臭道士插手，她的徒弟也不会被捉进古墓去了！ 想到此处，李莫愁心中更加怨愤，可怜她手里抓着的那个小道士，生死都在李莫愁一念之间，吓得身体都抖成个筛子，脸上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此时的洪凌波，就在古墓墓门后，和李莫愁只隔着一道墓门。 小龙女站在洪凌波身后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 “你要走了是不是？”小龙女望着洪凌波背影，轻轻出声问。 “嗯，我已经留的够久了，”洪凌波也颇觉无奈，有李莫愁这个师父，平静生活简直与她无缘。而且她也看不得李莫愁以自己为借口去滥杀无辜，因为这些人命终将是要背负在她身上的。她也不能因为自己连累古墓派名声。她总是不愿意连累别人，所以上辈子死都死的很小心，躲到了荒野山林里去。 小龙女眼眸微垂，有些失落：“我刚学会捏的面人，还没捏给你看呢。” 洪凌波突然呼吸一窒，眼眶微红。 她知道小龙女舍不得她。 小龙女对她说，古墓不是全没意思，还要教她玉女心经，对小龙女来说，已经是在非常努力的挽留她了，这已经是小龙女能做的极限。 但听着外面李莫愁的叫嚣声音，洪凌波却是绝对不能留下来的了。 即使洪凌波多么想留下来。 洪凌波声音有些哽咽：“我下次看，好吗？” 小龙女却没有出声。 即使不回头，洪凌波也知道，小龙女必然又郁闷而委屈了。 洪凌波顿时连回头都不敢。 ——她恐怕自己一回头就舍不得走了。 听出来李莫愁愈发气急败坏，怕再拖延她就动手杀了那道士，洪凌波狠下心肠，说了一句：“你记得快将墓门关上，别让李莫愁进来，”就开启了墓门机关，走出了古墓。 见到洪凌波好端端出来，李莫愁面上大喜，自然不在乎手里钳制的小道士，随手就给扔到一旁去了，忙上前两步，激动道：“凌波！” “师父！”洪凌波心中沉重，但硬是扬起些笑容，李莫愁此时满是徒儿还活着的喜悦，也没看出洪凌波表情苦涩。 第113章 在洪凌波身后，刚开启的墓门又缓缓合上，听着墓门落地声，心事重重的洪凌波身形又一颤。 李莫愁匆匆走上古墓台阶，揽住洪凌波上下打量，紧着关心问：“凌波，你有事没有？” “我没有事，师父，咱们走吧，我不想留在这了，”洪凌波怕李莫愁又惦记起古墓里的秘籍不依不饶起来，于是劝说。 李莫愁见洪凌波眼眶微红，还以为她是见到自己这个师父激动的，更是心疼不已，连连点头道：“好，这死人墓没什么好呆的，咱们回赤霞山庄去！” 洪凌波走了，小龙女望着重新闭合回归黑暗的古墓甬道，却没有离开。 杨过被孙婆婆领到她身边时，就听到小龙女在轻声的自言自语：“师父说，古墓派的功夫，要十二少......” 杨过还没学到这里，于是好奇的问孙婆婆，孙婆婆就告诉了他，听了这十二少的来由，杨过顿时咂舌：“这样活的有什么意思啊，人活着，不就图喜怒哀乐吗？” 小龙女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没听进去，只是失神喃喃：“人活着，图的是喜怒哀乐吗，可是师父不是这样说的......” 洪凌波也说过，人就是靠七情六欲活着的。 到底谁说的是对的？ ‘我下次来，给你带白色的花。’ ‘师叔对我也好，我等会再捏一个和师叔像的面人。’ 小龙女心底里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有些酸涩，令她很不舒服，这种感觉令小龙女无法再这样静站在这里，她急切的开启机关，匆匆追出古墓，但站在古墓前，却连一个人影都见不着了。 洪凌波已经随李莫愁下山，那小道士跑回了全真教，自是一个人都没有。 古墓门前总是这样的，此时小龙女却无端觉得冷清起来。 杨过和孙婆婆手牵着手走出古墓，问她：“姑姑，你怎么啦？” 小龙女却又说不出她到底怎么了，于是谁也没有理，低落的回了古墓琴室，坐在古琴前发了会呆，才又弹起琴来，弹得就是那首淇奥，这首琴曲是她师父从小教她的，弹了这么多年，她闭眼也不会弹错，可弹着弹着，手下虽然拨弄着琴弦，却有些失神。 她想起了洪凌波念得那句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她不懂。 当时的洪凌波，明明站在她身边，但很不快活，仿佛离她很遥远。 小龙女手下的琴弦突然乱了个调子。 小龙女停了弹琴动作，茫然望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弹错的。 她怎么了？ 小龙女想不明白。 但她开始想念洪凌波了。 她在古墓中生活这么久，从不觉得时间漫长，反正日子都是一样的，今天也是这样过，明天也是这样过，没什么区别。 此时她却觉得，两年时间，好长啊。 第六十五章 陆无双等在客栈里，倒是有逃跑之心，但是李莫愁上山下山一个来回，用不了多长时间，根本不够她跑远，她又担心洪凌波生死，于是心神不宁等在客栈里，终于等到李莫愁带洪凌波回来，自是大喜不已，顾忌着李莫愁在，才没有立即扑到洪凌波怀里去，李莫愁也没给陆无双这个机会，直接把洪凌波带回房间去说体己话了。 李莫愁将洪凌波上下打量一番，见洪凌波好端端的一点事情没有，才放心下来，有闲心问洪凌波到底遭遇了些什么，怎么会被抓进古墓里去的。反正洪凌波说什么李莫愁都相信，所以洪凌波都没怎么用心编谎就将李莫愁哄骗过去了。李莫愁见好徒儿没事，就没什么求的了，玉女心经也不在一时，她抓了那个小道士，全真教肯定已经知道她来过消息，丘处机那个老道着实难缠，打起来她不是对手，于是李莫愁不耽误，既然好徒儿找回，就带上洪凌波陆无双回去赤霞山庄。 路上陆无双才有机会问洪凌波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怕陆无双嘴不严露了口风，洪凌波也没和她说太详细，陆无双见师姐平安就好，也没多问。之后洪凌波找机会，和陆无双提了遇见程英的事情，得知表姐无恙，陆无双自是大喜，心中一块大石落定，连着几天面对李莫愁的冷言冷语都是笑脸相迎的，令李莫愁直怀疑陆无双莫不是被她打的脑子傻了？ 这一年回去，李莫愁顾忌着洪凌波被捉进过墓里这事，也没再提玉女心经的事情，但她在江湖上横行霸道，惹了不少仇家，又有之前洪凌波在暗地里宣扬陆无双的凄惨身世，其中还有程英推波助澜，所以这一年来找李莫愁的仇家多了不少，她简直成了众矢之的，不是在追杀别人就是被别人追杀，没怎么闲下来过，倒是给了洪凌波和陆无双练功的时间。 洪凌波得高人指点，一阳指大有精进，又从杨过处把全真派的心法和剑法学出些门道，连带着洪家剑法也领悟了一些，功力比以前自是提升不少。 至于陆无双，用弯刀练玉女剑法已经练得习惯所以一直没换，一身力气比男子也不差，一把弯刀使出玉女剑法不见其中柔软，倒是挺有气势的，也算是另辟蹊径。 一年半后，洪凌波从过往进山庄烧香的江湖人口中得知，终南山后的古墓外，挂了白布幡。 第114章 洪凌波一时怔然，缓缓落泪。 “师姐？”见洪凌波悲伤，陆无双只觉得莫名。 “没事，”洪凌波笑笑，擦去了面上眼泪。 孙婆婆逝去时有小龙女和杨过陪着，应该是不觉遗憾的吧。 比起她原本结局，一定是好了很多的。 那就足够了。 这时候的李莫愁不在山庄里，而是在追杀仇家的路上，她也听到了这消息，意识到此时的小龙女无依无靠，正是闯入古墓的最好时机，于是稍信给洪凌波让她带陆无双去古墓与她会合，她肯让陆无双离开赤霞山庄，可见的确已经很信任陆无双了。 收到了这封信，洪凌波却是自有打算。 这不正是个带陆无双逃离李莫愁的最好时机吗？ 平时李莫愁虽然不在山庄里，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洪凌波就怕带陆无双跑都跑不远，这次倒好，李莫愁先往古墓方向去了，是肯定不会突然折返回来的。 洪凌波早暗地与陆无双提过日后要带她去找郭靖黄蓉的事情，此时一听终于能摆脱李莫愁了，高兴的直跳脚，眼睛一转，又道：“师姐，你等等我，我回去收拾下东西就走。” “还收拾什么，”洪凌波不肯耽误一点时间：“钱我都带着呢，路上缺什么买就是了，带你去郭靖黄蓉家最要紧啊。” “我忘了你给我的那串压崇钱啦！”陆无双笑嘻嘻道。 听陆无双这么看中自己送给她的那串压崇钱，洪凌波颇觉欣慰，于是催她快些去取，自己则牵了马去山庄门口等她，陆无双就返回了厢房。 却不是回去自己房间。 她眼睛滴溜直转，见洪凌波没有跟上来，脚步一转，溜进了李莫愁的屋里去。 就听房里噼啪一阵翻动声音，陆无双很快从房间里出去，颇为满意的拍拍怀中，怕洪凌波等急了，一路小跑着跑到了山庄前，洪凌波正在马上等着她，见她来了，就问她：“找着了吗？” “找着啦，”陆无双拍拍钱袋，就听里面传出铜钱响声，洪凌波笑笑，道：“你下次贴身放着，别乱扔了。” “我就是贴身放着呢，”陆无双答应一句。 贴身放着还用回去找？洪凌波无奈看她一眼，觉得陆无双还是年纪小有些不牢靠，催道：“那咱们走吧。” “好嘞，”陆无双开心答应，翻身上马，与洪凌波一路往襄阳方向去了。 且说这一路上还算顺利，只遇上一点小波折。 便是洪凌波如今美艳逼人，陆无双也长大了，容貌娇美，身形苗条，于是路上便引得人注意。陆无双单个拎出来也是个十分好看的，但有股莽气，又比洪凌波年小，在洪凌波身边不免逊色一些，更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于是遇上登徒子，洪凌波便总是被调戏的那个。 因为赶路，所以路上有什么吃什么，现在天色已晚，店里也没有好菜了，只有临时热几张干饼子给她们两个充饥，两个人虽然不挑，但还是觉得难下咽，于是又要了两碗热汤配着吃。 陆无双嚼嚼嘴里的饼子，吃的嗓子疼，见洪凌波也吃的皱眉，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硬饼子，想了想，有了主意，将饼子从中间撕开，将两边的硬皮扔进汤里泡着，然后把中间最软的饼芯子往洪凌波方向一递。 洪凌波眨眨眼，不禁失笑：“你自己留着吃吧。” “不，师姐吃，”陆无双执拗的举着饼芯子，洪凌波知道她性子和个小牛犊一样，认定什么是不会回头的，于是只得接过去了，果然好咽很多。 陆无双露齿一笑。 只是吃个饼芯子就觉得安慰，洪凌波真觉得自己太容易满足了，忍不住叹气一声。 “怎么啦？”陆无双关心问：“师姐有烦心事？” “也不算是烦心事吧，”洪凌波有点忧愁：“就是想吃点好吃的。” “等明天，咱们就去酒楼里大吃一顿不就成啦！”陆无双当即道。 洪凌波更忧愁了。 陆无双眨巴眨巴眼睛：“嗯......要不然，师姐想吃什么，我去学，做给师姐吃，就是师姐不要嫌弃我做的不好吃就成啦，我当然比不上师姐的手艺。” 洪凌波干笑：“这个，怎么说好呢，我可不想你为难。” “不会的！”陆无双一拍胸脯：“师姐说就是了，你就是想吃燕窝，我也给你弄来。” 洪凌波有点感动：“啊，我想吃麻辣烫。” 陆无双：“？？？” 洪凌波：“还有火锅，烧烤，串串......” 陆无双：“？？？？？？？？？” 洪凌波：“算了，当我没说。” 两人到底只有用汤泡软饼子将就着吃，还没吃完，就又有几人进来，招呼掌柜的做些好菜，那掌柜的客气道今日没菜了，为首公子哥没好气啐了一口，正要走呢，见到了独坐一桌的洪凌波和陆无双，眼睛一亮，挥手打开掌柜，走向洪凌波道：“算了，没好菜也没什么，有美人，我看也看饱了。” 陆无双眉眼一厉，当即就去握刀，洪凌波看她一眼，微微摇头：“不要惹事。” 她二人本就是偷偷往襄阳方向去，还是不要闹大事情传到李莫愁耳中的好。 陆无双咬咬牙，勉强忍下心中怒气，瞪着那公子哥重重哼了一声。 她二人虽佩兵器，但那公子哥身后跟着四五个护卫，都是膀大腰圆，身形结实，一看就是会功夫的，这也是他如此仗势的原因。 第115章 掌柜的躲到一旁，不敢掺和。 他一过来，就坐在了洪凌波对面，盯着洪凌波不放，口上调戏：“两位姑娘，外面的两匹马是你们的吧，这么晚了，还要赶路吗？这天黑行路不安全，不如去我府上住一晚，若住的舒服了，多住几日也可啊。” 洪凌波实在对这场景厌烦不已了，看对面那公子哥朝她猥琐的笑，心里嫌恶，打定主意之后赶路一定要换一身男装。 陆无双气的拍桌：“你好大的胆子，敢用狗眼这样看我师姐！” 那公子哥却被骂的舒坦，眯眼一笑：“小娘子骂的真好听，再多骂两句来听听！” 陆无双一口牙都要咬碎了，若不是洪凌波在她眼前不让她出手，她非得拔刀把这人的狗眼挖出来一脚踩个稀巴烂！！！ 洪凌波心里也不舒服，当即放下汤碗，招呼陆无双：“我们走！” “诶，别急着走呀！”那公子哥连忙带人在洪凌波面前一拦，洪凌波可不想被他接触到，长剑剑柄一挡就打把他打到一旁，这公子哥被打的哎哟喊痛，还要故作风流，挡着那几个欲冲上去的护卫，道：“有性格，本大爷就喜欢这样的！” 陆无双恨恨瞪一眼他，才跟上了洪凌波。 那公子哥却不肯善罢甘休。 因为天黑，镇上不方便骑马，洪凌波和陆无双牵马走了一阵，就听见后面的脚步声，二人回头一看，果然是那公子哥带着护卫追上来了，这次还多带了人，一看就是非要将洪凌波和陆无双劫回去不可了。 那公子哥还调笑道：“两位小娘子，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又遇上了。” 陆无双眼中直冒火。 第六十六章 洪凌波只觉得烦。 特烦。 她本来就不喜欢和男人肢体接触，现在这公子哥的视线如同有实体的蛇一样缠在她身上，和风流一点都搭不上边，是完全的下流，令她浑身都不自在，只想尽快脱身此处，她是一点都不愿意多纠缠参与这些麻烦事。 洪凌波直皱眉，当即和陆无双说：“我们走！”说了这句话，她就翻身上马，然而看她想走，那公子哥哪里罢休？一招手，那些护卫就冲上来将洪凌波和陆无双团团围住了。 陆无双本来也不急着走，动起手来才如她意呢，当即‘噌！’的拔刀，不过她年纪小，拿着把刀也不吓人，还有护卫嘲笑说：“小丫头，这刀比你都沉吧！举得起来吗？！” 陆无双阴狠狠一笑：“等会你就知道！” 骑在马上的洪凌波眼看不能善了，唯有又跳下马，低声嘱咐一声陆无双：“不要伤人，把事情闹大就不好了！” 陆无双面有不甘，她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个性，被洪凌波看了一眼，还是答应了一声。 洪凌波和陆无双都身佩兵器，一看就是江湖人，不过两人都是少女，哪有膀大腰圆的护卫有威慑力，那公子哥还以为自己带着这么多护卫来，将洪凌波和陆无双劫回去是妥妥的事情，不想一动起手来，他带来的那些护卫就和豆腐做的一样，被人一打就倒！洪凌波年纪比陆无双大，个子比陆无双高一些，陆无双的面庞看着稚嫩一点，按理来说应该好对付一些，谁想到这小丫头反而下手最狠，洪凌波让她不要闹大事情，她就专拿刀锋背面的刀脊劈人，有两个护卫躲闪动作慢了，被她刀脊迎面劈到胸骨，就是连退几步被打的一口血吐出来！相比之下，洪凌波就只是点人穴道不欲伤人，属实非常留情。 洪凌波将面前周旋的几个护卫的穴道点住，又点住那下流的公子哥的穴道，那公子哥哪想到洪凌波和陆无双的武功这么好！眼下穴道被点，动也动不得，这才知道怕了，忙求饶：“女侠，女侠，是我狗眼不识泰山，饶小的一命！” 洪凌波怒瞪他一眼：“你这穴道半个时辰自解，我劝你不要再追我们，否则，不会这么留情面了！” 他哪里还敢再追，能留条命就不错了！ 洪凌波这边制服几人，回头去看陆无双，见她已经将那几个护卫打倒在地，催促了一句：“不要和他们多纠缠，我们快走吧！” 陆无双答应一声，可心里却咽不下这口气，又伸手点了几人穴道，看一众人都被点在原地动弹不得，才哼了一声，晃晃手里的弯刀，威胁道：“再敢跟上来，把你们的骨头都剁碎了喂狗！” 被她打倒又点住穴道的那几人看她的目光都是惊悚的！ 以陆无双下手狠毒程度，他们是相信陆无双绝对能做出此事的！ 两人翻身上马走了一段路，陆无双仍然愤愤，不解的问：“师姐，咱们干什么急着走，又不是打不过他们。他们竟然敢口出恶言，干什么不杀了他们？” 洪凌波本来就不是个多事性格，于是为她解释道：“我们两个是往襄阳方向去，不是去古墓方向，要是路上惹了事情传到李莫愁耳朵里，麻烦就大了。” 陆无双大咧咧道：“有什么麻烦的，咱们两个都远离她了，还怕她干什么？” 洪凌波却没说话。 陆无双一怔，看看洪凌波面上神色，小心翼翼问：“师姐，你不和我一起去郭靖黄蓉家吗？” “我与你同去，”洪凌波道。 “那，你不和我一起留下吗？” 洪凌波却摇头。 陆无双脸色一变，吃惊问：“为什么，难道，你还要去找那个魔头？！” 第116章 洪凌波轻轻叹气,为陆无双解释：“无双，如果我们两个都跑了，李莫愁不会罢休的，我必须去找她，拖住她，才能给你逃走的机会。我们两个都留在襄阳，李莫愁一怒之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而且，我的名声......”洪凌波有些犹豫。 陆无双忙道：“师姐，我会为你说情的，你跟在李莫愁身边，名声被拖累，也不是自己情愿的事情啊，你不是说，郭靖黄蓉不怕李莫愁吗，那我们都留在那，不是很好嘛？你何必还回去找她？” 洪凌波轻轻咬下嘴唇：“总之古墓，我是必须要去的。” “你去干什么？” “我答应一个人，回去找她。” “答应的李莫愁？” “不是她。” “那是......？” “你不晓得她是谁。” 陆无双有些郁闷，她想不到和洪凌波整日相处，洪凌波也有自己的秘密，只有道：“好吧，不过师姐，我觉得这次是一次最好的机会，我们都留在郭靖黄蓉那里，也不用害怕李莫愁，你回去她身边，还得再找机会逃开她，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洪凌波被陆无双劝的也有些心动，她倒是没想过和陆无双一起留在郭靖黄蓉家里，只想着安置好陆无双就回去古墓里，陆无双这么说也有道理，若能留在襄阳，她却非要去古墓，的确是舍近求远，但是她又答应了小龙女......洪凌波一时有些心乱，敷衍一句：“再说吧。” 看洪凌波心思一时难更改，陆无双闷闷答应一声，眼睛一转，突然捂着肚子，哎哟一声，看架势都要摔下马了！ “你怎么了？！”洪凌波吓了一跳，也没心思去想什么日后出路了，连忙关心问。 “我，我肚子疼，喝的那碗汤好像不太好了！”陆无双捂着肚子哎哟直叫唤，一脸痛苦，眼看是无法赶路了。 洪凌波左右看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给陆无双找药铺去！她有些着急，陆无双连忙安慰说：“师姐，你别担心，我就是肚子有点疼，我找个地方解手就行了，就是可能时间要久点，不然，这样，你先往前慢慢走，我一会就去追你。” “我在这等你不就行了？”洪凌波莫名。 陆无双扭捏说：“哎呀，我，我不好意思嘛！” 洪凌波笑了一句：“你和我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看陆无双坚持，只有无奈说：“好吧，那我往前慢慢走，看看前面有没有歇脚地方，你可快点。” “这种事情怎么急的来嘛，”陆无双不好意思的嘟囔一句。 洪凌波无奈一笑，催马先往前走了，陆无双则翻身下马，蹲身进了一边草丛里，她在里面藏了会，探头出来见洪凌波走的不见影子了，于是跳出来，翻身上马，催着马儿扭转马头，往来路去也！ 哪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子！ 那些人仍被点在路中央，现在夜色正深，路上没有行人，他们只能等着穴道自解，过去这么一阵，约莫再有半炷香的时间穴道就解开了。 偏这时候，几人听见一阵马蹄声从道对面传来。 几人心里叫苦，这大晚上还在镇上催马赶路，可别一个眼瞎把路中央的他们几个给撞翻了！ 但显然，他们是想多了。 因为来者陆无双，就是来找他们的。 陆无双催马行到近前，就勒紧了马绳，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几个人，得意一笑。 “女，女侠怎地又回来了？”那公子哥心里头觉得不好，磕磕巴巴问。 “我为什么回来，你们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吗？”陆无双轻轻哼了一声，翻身下马，提着弯刀，一步步走进了他们，她的一条小腿微瘸，但现在这些被点住穴道的人一个也不敢看轻她了。 “你，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陆无双悠悠道：“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你们在嘲笑我是个小瘸子，我告诉你们，我不止瘸，我还很笨呢，李莫愁总是骂我蠢笨，”她咬牙切齿的笑，吓得几人睁大了眼睛，若非他们穴道被制，还要发抖了。 李莫愁的名声，江湖上都传遍了！ 江湖人都知道，李莫愁有两个女徒弟，长的也不难看......难道......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陆无双轻轻哼了一声：“我是不聪明，但我知道一点，谁欺负我师姐，就是不行，说一句坏话都不行！”她打量起那公子哥，仿佛在打量一只待宰的牲畜，一块待切的肉：“你刚才，就是这张嘴侮.辱我师姐的，是不是？我就把它割下来，扔在地上，让狗捡来吃好不好？” “你，你敢！”那公子哥显然底气不足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是个瘸子，可你们呢，”陆无双手举弯刀，刀尖挨个点过众人：“你们现在，动都动不了，到底是谁不敢？”陆无双灿然一笑：“你们这就知道了。” 陆无双很快追上了洪凌波，洪凌波有意等待陆无双，没有催马走的太急，她被陆无双追上了，故意抱怨一句：“怎么这么慢？”看陆无双一脸窘相，又忍不住笑了，两人骑马走了走，洪凌波无意见到陆无双衣角有一点红色印记，之前明明没有的，奇怪问了一句：“你衣服上沾了什么东西？” 陆无双低头看了一眼，随口道：“可能是刚才碰到什么花染上色了吧。” 见陆无双自己都云淡风轻，洪凌波也就不在意了。 第117章 陆无双在洪凌波面前一向乖巧听话，洪凌波自是想不到别处去的。 第六十七章 洪凌波之后换了一身男装，到了襄阳才换回女装。陆无双虽然好看，但年纪还小，不至于让人起色心的地步，两人一路往襄阳，再没遇上什么麻烦事情。 郭靖黄蓉之前在桃花岛上隐居许多年，为抗击蒙古守襄阳，才离开桃花岛，他夫妻是当之无愧的侠之大者，整日都有江湖人来拜访，所以两人来得也不突兀。洪凌波知道自己名声不好，怕被人认出来惹出麻烦，就遮了面纱，带陆无双求见郭靖黄蓉，得知陆氏夫妇唯一活着的女儿前来投靠，郭靖二话不说，放下手头事情，见了陆无双。 洪凌波这是第一次见到郭靖黄蓉，之前只是听说，如今真切见到，心里也有点见到名人的小激动——毕竟这二人可是射雕的主角啊！ 郭靖黄蓉已是中年，但习武之人精气神足，尤其黄蓉，保养的很好，虽然身着妇人服饰，但眉眼神情还有着少女的机灵活泼，令人忽视了她的年龄。洪凌波第一眼见到郭靖，感觉就是一个‘仁’字，仁义的仁，仁厚的仁。他见到陆无双，便心疼问她：“你就是陆兄弟的女儿是不是，这些年苦了你了！” 郭靖的关心是真情实意的，哪怕陆无双第一次见他，被他这样关心，都不禁眼眶一红，顿时对他亲近很多。 洪凌波暗暗想，难怪即使在桃花岛过的不好，杨过也很惦念他的郭伯伯了。 郭靖确实不愧大侠之名，他有种特别的人格魅力，轻易就能感染身边的人，与他相交一定是件愉快事，因为他不懂得算计别人，光明磊落。 陆无双接收到洪凌波眼色，心领神会，照之前两人说好的，借着心里那股酸楚劲，‘哇’的一声对着郭靖哭出声来，就差抱着郭靖的大腿卖惨了：“郭伯伯，我是无双，我爹娘临死前告诉我，日后来找你帮忙，可是我没来得及，就被李莫愁那个女魔头捉去了！你不知道我整日过的什么日子！” 郭靖揪心不已，他已听说不少传闻，陆无双为了活命，不得不在仇人面前低头做小，还要被迫杀人！她可才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啊！明明和自家女儿差不多年纪，想想自家女儿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她磕了碰了自己都要心疼！更显得陆无双可怜悲惨！他见不得陆无双落泪，连忙安慰道：“不怕，有你郭伯伯在，谁都欺负不了你！” 黄蓉却瞧见了洪凌波和陆无双之间的小动作，视线在她二人间来回打量，轻轻抬手覆在郭靖手上，挡了他后面的话。 “这位姑娘，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黄蓉看着蒙面的洪凌波，有些犹疑。 洪凌波眨眨眼，不知道该如何自述身份。 “她，她是我师姐！”陆无双惦记着与洪凌波同留在这里，嘴快道。 郭靖还没反应过来，黄蓉当即脸色一变，对郭靖低声道：“靖哥哥，她就是李莫愁的那个徒弟，你还记不记得，大师父提过她！” 郭靖当即想起来，柯镇恶提过李莫愁这个徒弟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小魔头，陆家庄满门被灭一事她也有分参与！ 眼见郭靖黄蓉面露警惕，洪凌波惊得后退一步，手也按住兵器，恐怕对方突然出手！她的功夫虽然不错，但在郭靖黄蓉面前，也就是不错而已，连人家的衣服边角都摸不到！想跑都难！ 陆无双见情势不对，忙解释道：“我师姐不是坏人，她和我一样，父母都被李莫愁那个魔头所杀，也是被逼留在李莫愁身边的，如果不是她照顾我，我早活不到现在了！伯父伯母，师姐也无处可去，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好不好？” 听陆无双这么说，郭靖黄蓉才面色稍缓。 黄蓉上下打量洪凌波，敏锐的察觉到洪凌波身上有股不符合年龄的老成，譬如陆无双，她这个年纪说哭就哭并不突兀，洪凌波却给人感觉不是个天真性情的人，在黄蓉看来，就显得心机深沉了。黄蓉缓缓道：“原来是这样，姑娘不用怕，我们是是非分明的，你把面纱摘下来吧。” 既然身份被看破，那也没必要再遮面，洪凌波当即就摘了面纱。 见到洪凌波面容，黄蓉就觉眼前一亮，不禁调笑一句：“怪不得要蒙着面纱了，不然要有多少少侠春心萌动呢。” 洪凌波干巴巴笑笑，总觉得黄蓉虽然在夸她，但打量她的目光却别有深意。 果然，黄蓉给了个甜枣，就问：“陆丫头说你和她身世一样，父母被李莫愁所害，是不是？” 洪凌波硬着头皮点点头。 ——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 但她身份被看破，若此时再不示弱，就要遭人怀疑用心不纯。 “姑娘的父母是？”黄蓉关心问道。 洪凌波一怔。 她穿过来第二天父母就死了，自是不知道自己父母姓名的。 眼见洪凌波迟疑，黄蓉的神色就有些不对劲了：“怎么，姑娘不知道自己父母姓名吗？” 郭靖也附和道：“是啊，你不用怕，说出来，说不准我也是认识的！” 洪凌波自是说不出话来。 对自家父母，她所知道的太有限了，只知道父母因为一本洪家剑谱受人追杀，但后来她父母死于杀手之手，杀手又死于李莫愁之手，全都死了个干净，她那个时候年纪那么小，上哪里寻线索去？如今过去十多年，这些江湖旧怨更是寻不到源头了——毕竟这江湖仇杀的事情每日都有发生，如何寻找得起？ 第118章 她连修坟立碑的碑上都只写了‘洪氏夫妇’之墓而已。 洪凌波这可真是被问住了，编一个名字，江湖上没有这号人物，根本对不上，一定会被拆穿，不编，她又确实不知道。 见洪凌波支吾着说不出话，黄蓉脸色就冷淡许多：“李莫愁出古墓有十来年，她收徒弟，只会是出古墓后的事情，你就算早早就跟了她，跟她的时候也已经记事了，姑娘怎么会连自己父母的名字都不记得？我看你刚才给陆丫头使眼色，是个心里有数的，一点也不愚笨啊。” 洪凌波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黄蓉又继续道：“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你跟在仇人身边，每见李莫愁一面，就会想起这血海深仇来，父母的名字应该记忆更加深刻才对，怎么会不记得？” 话里话外的，真是把洪凌波退路给堵死了，让她一点反驳余地没有。 可洪凌波的确不知道，这没法扯谎，就算说谎，黄蓉不是好骗的李莫愁，绝对会看出破绽来。 但她又确实没有办法，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穿来的吧？人家只会当她在找借口，借尸还魂只该存在于志怪小说里，真拿它当真事来说，她肯定要被打出去的！ 她倒是还有个黄老邪口头徒弟的身份，但黄老邪自己都可能忘记了，她没学得黄老邪一招半式，无师徒之名，也无师徒之实，此时提了还不如不提呢。 洪凌波只有闭口不言。 陆无双也没想到洪凌波竟然会不记得自己父母姓名，她急的连忙催促：“师姐，你还等什么，快说啊！” 洪凌波无语，她确实不知道，让她怎么说啊！但她又不能说自己不知道！毕竟哪个儿女会不记得自己父母姓名的，说不说她都是满身疑点！ 洪凌波不说出父母姓名，就很难洗脱身上的恶名，是以黄蓉很有怀疑，但陆无双，郭靖是一定要照顾的，于是她稍稍一想，表现的不在意这事似的，道：“今日天色不早了，你们两个赶路辛苦，好好歇息一晚上，我差人给你们送些吃食和热水，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吧。” 陆无双立刻面露喜色，以为黄蓉是不追究这事了，牵上了洪凌波的手，两人就跟着黄蓉叫来的侍女一起走了。 郭靖还觉得奇怪：“陆丫头这个师姐为什么不肯说她父母的姓名，难道是有什么苦衷吗？” 黄蓉微微摇头，开解道：“我看不是这么回事，她未必是不肯说，应该是不能说。” 郭靖立即问：“怎么说？” 黄蓉伸出两根手指在郭靖面前一晃，调皮道：“有两个可能，靖哥哥你猜会是哪个？” 郭靖哈哈一笑，握住了黄蓉的手道：“我一个都想不到，你快别卖关子了，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黄蓉就对郭靖低声道：“要么，是她父母也是恶人，所以不能说，要么，就是她身世作假，父母并非李莫愁所害，所以说不出来。” “可是，她会护送陆无双来，看着不像是坏人...” “靖哥哥，你又犯了老毛病，坏人是能看出来的吗？”黄蓉简直恨铁不成钢：“就因为你这样，所以老被骗。” 郭靖挠挠头，憨憨笑道：“但是我还是被你骗的最多。” 黄蓉又被逗笑了。 “那你说怎么办，陆丫头这个师姐留不留得？” 黄蓉想了想，有些忧虑：“陆丫头年纪太小，太容易受人蒙骗了。我看她这个师姐和她可不一样，一定很会骗人......” “你怎么看出来的？”郭靖苦恼：“我怎么没看出来？” “因为她好看啊，”黄蓉笑眼道：“好看的女人都会骗人。” 郭靖恍然大悟：“所以我总被你骗！” 黄蓉哭笑不得，轻轻捶打一下郭靖：“她这个师姐连父母的名字都说不上来，来历不清不楚的，将她留在这里，我看不是什么好事情。” “可是，万一她真的和陆丫头一样身世，那岂不是误会她了......”郭靖又心疼起陆无双来，连带着对洪凌波也有些不忍心。 黄蓉看看郭靖，当即道：“靖哥哥，你不用担心，我再打探打探她的口风，问个清楚，不会误会她的。” 郭靖立时就松口气，道：“蓉儿你肯帮忙就最好了！你比我聪明多了，我就想请你帮忙，但你最近丐帮的事情很多，我还怕累着你呢！” 黄蓉笑而不语。 洪凌波和陆无双被安置在了两间不同的房间，陆无双还以为洪凌波是铁定会被留下了，十分放松，回房前还和洪凌波说：“师姐，想不到郭伯伯郭伯母是这么好的人，根本什么都不计较，哪有你说的那么多担忧事，咱们明日起早点，去给他们问安吧！” 洪凌波心不在焉答应一声。 陆无双年纪小，沉浸在终于摆脱李莫愁的喜悦中，并未察觉。 洪凌波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她敏锐察觉到黄蓉对她的态度是有些不喜的，虽然黄蓉掩饰的很好，但她是个敏./感的人，仍然察觉了，所以她连衣衫也没脱，只是和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静等。 果然，她刚回房没一会，就有侍女来敲门，说黄蓉请她去谈一谈。 这一番谈话，令洪凌波明白，不管她能否说明白自己的身世来历，黄蓉都没有打算留下她过。 第六十八章 黄蓉正在厢房里备着热茶等着洪凌波，见洪凌波进来，就热情招呼洪凌波：“洪姑娘，快来这里坐。” 第119章 看来这么一会功夫，黄蓉已经把洪凌波打听的很清楚。 也是，毕竟黄蓉是丐帮帮主，丐帮弟子遍天下，消息是最灵通不过的。 黄蓉主动为洪凌波斟了一盏茶，视线在洪凌波周身周转一圈，见洪凌波穿戴整齐，又来得这么快，觉得李莫愁这个徒弟还真是心思通透，口中关切问：“晚上吃的怎么样，怕你觉得太腻，所以请你来喝杯茶。” 洪凌波捧着茶，却不觉得有多荣幸，只觉心中忐忑。 黄蓉这哪是请喝茶啊，分明是会审架势！ 洪凌波小小抿一口热茶，有意问了一句：“怎么只见伯母，郭大侠呢？”比起黄蓉的攻心算计，自是郭靖好说话一些。 黄蓉看出来洪凌波那点小心思，意味深长一笑：“丐帮弟子有要事和他禀报，他赶不过来。我来招待你，也不会慢待你的。” 洪凌波看看手中茶水，这盏茶她是无论如何都喝不下去了，于是慢慢放回了桌上，与黄蓉对视。 黄蓉暗暗有些心惊。 原因无他，洪凌波也太自若了些！ 洪凌波说不清楚身世来历，本该心虚才对，此时却坦然与她对视，一点都不惧怕她！ 要知道，她是丐帮盟主，身居高位，在武林中地位不比郭静差，来拜访的江湖人从不将她当做郭靖的附属，而是将她放在与郭靖同等地位，问候他二人时，都尊称一句：“郭大侠，黄女侠！”便是这些江湖人对她都恭恭敬敬，难以承受她视线压力，洪凌波竟然毫不发怵！她如此自降身份陪洪凌波饮茶，洪凌波却如此镇定！丝毫不觉受宠若惊！ 黄蓉不禁问了一句：“洪姑娘多大了？” “十八岁，”洪凌波答道。 黄蓉更是觉得洪凌波心性难得了。有如此心性，日后必然前途无量。 只可惜是李莫愁的徒弟。 黄蓉不禁想起自己来。洪凌波才十八岁，比她离开桃花岛闯荡江湖时只大两岁，但洪凌波心性如此沉稳，可见阅历丰厚，倒是让黄蓉想起来性情同样沉稳的程英来。 必是经历很多沧桑世事，才能养出这样沉稳性子来。 黄蓉却不知道这两人一年前才见过。 “伯母有什么话要问我，尽管问就是了，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洪凌波微微一笑，并不在意黄蓉态度，反正无非两个结果，留下她，或者不留下。 这里留她，她还要考虑考虑，不留她，她自有去处，没有把柄在人家手里，自然心中无所惧。 她现在也就是怕死而已，黄蓉要是想杀她，就不必这么客客气气的了。再者，黄蓉想要以气势压她，可真要算起年龄来，嘿，黄蓉还小过她呢！ 只要对方不是李莫愁那种说杀./人就杀./人的性格，洪凌波一向镇定。 黄蓉也笑了：“好，洪姑娘很痛快，我就喜欢和痛快人讲话。我就直说了吧，靖哥哥觉得你身世可怜，想要留下你，”她刻意观察洪凌波神情，见洪凌波面色不变，也捉摸不透洪凌波到底是想不想留下，继续道：“但他这人一向好心办了很多坏事情，所以我要替他审查一下，洪姑娘不介意吧？” “审查什么？”洪凌波反问。 “洪姑娘当真不记得自己的父母姓名了？” “不记得了。” “那陆丫头说，你父母是被李莫愁所害，到底是不是真的？” “其实，不全是真的，”现在并非堂上一言不合就会出手的架势，洪凌波看黄蓉态度缓和了，觉得没必要给李莫愁泼脏水，就把事情简略说了说，虽然李莫愁才不在乎这一条两条人命呢。 黄蓉一边听，一边细心观察洪凌波表情，不过这事本来就是真的，洪凌波没有说谎，所以自然没有破绽，所以黄蓉信了大半，不禁感叹一声：“原来你的身世也是这样惨，可惜......” “可惜什么？”洪凌波见黄蓉欲言又止，只有问了下去。 黄蓉就看着洪凌波，缓缓道：“可惜，你的恶名已经传了出去。” 洪凌波一点就透，立刻就明白了黄蓉话里意思。 陆无双年纪小，陆家夫妇被害，陆家庄被烧已经够悲惨了，陆无双自己还被李莫愁抓住困在身边折磨，更令这些江湖人同情不已，郭靖黄蓉收留她，那是作为大侠的本分。 但洪凌波就不同了。 洪凌波跟在李莫愁身边十多年，即使不情愿，也杀了不少人了，不像陆无双还能及时止损，她的恶名早就传出去了，不是在茶楼给说书先生点银子就能颠倒的，哪怕她身世比陆无双还凄惨，但她一身恶名已是不可更改，背负的人命更令人痛恨无比，谁收留她，谁就要代替洪凌波承担这恶名。 哪怕是郭靖黄蓉，也会为此付出很大代价。 这就不值当了。 洪凌波看着黄蓉，一字一顿问：“伯母，即使我在堂上，能说出来我的父母姓名，你也不会收留我，对吗？” “你是李莫愁的徒弟，是江湖公敌，留下你，会误了靖哥哥的名声。靖哥哥不在乎这个，我却不能不为他在乎，你身陷江湖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一个人一旦被推上众人崇敬的高位，那是一点错都不能出了，若有一点差错，都可能被人利用让他不能翻身，”黄蓉抿唇一笑：“洪姑娘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干什么说的这样直白呢？”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赶我走？我不会赖在郭府，你当时赶我走，何必还多此一举，半夜来请我饮茶？”洪凌波不解。 第120章 黄蓉又笑了，只要提起郭靖，她的笑中就有情意，整个人柔软很多：“因为靖哥哥想留下你，我总不好让他失望。” “那我现在走了，郭大侠就不失望了吗？” “我看得出来，洪姑娘是个不会令人为难的人，你悄悄的走，我就告诉靖哥哥，你是自己想走，我没留住。” 这就是光明正大的赶人了，但黄蓉却用和缓的态度，温柔的言语，仿佛不是赶人，而是留客。 洪凌波一愣，随即失笑：“黄女侠好计策，真是一点都不做恶人。” “那你会不会让我计策得逞呢？”黄蓉笑问，仿若少女一般天真。 洪凌波的笑意就慢慢收敛了，顿了顿，她问：“我师妹在这里，是不是就不用怕李莫愁了？” “这个自然，她在这里很安全，”黄蓉点点头：“其实，本来李莫愁去陆家庄时，我们也赶去陆家庄救援了，只是晚了一步，这一直是靖哥哥的心病。” 怪不得，黄蓉愿意留下陆无双了...... 洪凌波一时无言。 她隐约有些印象，黄蓉，是随郭靖战死襄阳的... 保家卫国，是郭靖的侠义，其实不是黄蓉的，但她却愿为了郭靖的侠义而死。 洪凌波对黄蓉的印象，更多是射雕里活泼机灵，很多手段的少女。 面前的黄蓉现在虽然已为人妇，仍然很多手段。 黄蓉所做所想，皆是为了郭靖，她为了不连累郭靖的大侠之名，所以给洪凌波下逐客令做这个恶人，又为了弥补郭靖遗憾，所以留下陆无双，愿意照顾陆无双。 洪凌波也挑不出黄蓉错处来。 换她是黄蓉，设身处地，是做不到更好了。 洪凌波不是个无赖的人，人家不留她，她还何必呆下去呢？ 对这结果，洪凌波早有预料了，如今被黄蓉当面指出，也不过是有些失望而已，黄蓉本就没有收留她的义务，能照顾陆无双就足够。 当即，洪凌波便起身道：“伯母，你记得告诉我师妹，我是自己要走的。” “这个自然，”黄蓉答应说，见洪凌波毫不留恋，追问一句：“你不同她告别吗？” 洪凌波苦笑一下：“告别？还是算了吧，她黏我的很，知道我要走，恐怕就不肯留下了，但她跟着我，我又护不住她。” 黄蓉不禁道：“你对你师妹是真的不错。” 洪凌波此时正要踏出房门，听了这句话，脚步一顿，回头看眼黄蓉，还是道：“伯母，你对杨过，也该好一点。” 冷不丁从洪凌波口中听到杨过名字，黄蓉一愣。这两个人搭得上边吗？ “你认识杨过？” “见过几面。” “在全真教？” “对。” “靖哥哥将他送去全真教，就是对他好。全真教是武林正派，会严格教导他做人的道理，这事也是我和靖哥哥一起出的主意，你怎么能说我对他不好？”黄蓉无端受了小辈指责，不大高兴的蹙眉。 “因为他在全真教本身就过的不好，差点被人打死，”洪凌波道。 黄蓉一惊。 杨过在全真教过的如何，如今都已经离开全真教入了古墓派，这些郭靖黄蓉都是不知道的。 全真教没有照顾好杨过，自知愧对郭靖，怎么会主动提及这事？郭靖黄蓉守在襄阳，也抽不出身躯看望杨过，但全真教马钰是郭靖师父，全真七子的性情郭靖都很清楚，是很磊落的性情，在他看来，这样的全真教，怎么会对杨过不好呢？ 最多就是对他严厉一些而已。 那也不是坏事。 这也是黄蓉当时劝他送杨过去全真教说的话。 所以即使杨过离开全真教快两年了，郭靖黄蓉还以为他在全真教过的好好的呢！ 从一个无关人口中听到杨过近况，黄蓉自是感觉别扭，待洪凌波一走，就招呼一个丐帮弟子来附耳几句，那丐帮弟子连连点头，一路出了郭府，纵马往全真教方向寻去了。 黄蓉虽然赶走洪凌波，但这一晚洪凌波却没走成，因为她遇上了郭芙。 洪凌波走到一处花丛处，就听到前面传来少男少女的谈话声。 “芙妹，都这么晚了，还练什么功啊。” “是啊，黄伯母也太不心疼你了，不就是打碎个骰子吗，至于罚你在这里扎马步嘛！” “对呀，谁知道那骰子那么不禁玩，掉地上就碎啦！” 无疑，这几个少男少女就是武氏兄弟和郭芙了。 “娘说那玉骰子是给大公公做贺寿礼物的，罚我也是应该的，”就听郭芙虽然委屈，但还是为黄蓉辩解道。 “可，可是你也不知道那是礼物啊！” “对啊，再说碎都碎了，扎马步那骰子也好不了了，芙妹，别站了，回头黄伯母问起来，我们就说你乖乖受罚了不就行了吗？” 洪凌波随意看了一眼，就见武氏兄弟一左一右围着扎马步的郭芙，郭芙也不知道扎了多久马步了，两腿直抖，她本来也不愿意受罚，听大武小武一说，当即借着这个台阶站起来，拍着发抖的腿说：“哎呀，我腿都快抽筋了，那可说好了，你们可要在我娘面前给我做好掩护，不然我可饶不了你们！”她攥着小粉拳，在武氏兄弟面前一挥，那股机灵劲一看就知道遗传自谁，她这番威吓没有一点威慑力，倒是可爱的不得了，武氏兄弟被她这般恐吓，一点不怕，连连点头，哄她说：“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露出破绽来的！” 第121章 第六十九章 大小武本被武三通带走，奈何武三娘都死了武三通才知道后悔，他心神大伤，自己都照顾不来自个，自然照顾不了两个儿子，他也不会照顾孩子，毕竟大小武从小都是和武三娘一起长大的。于是武三通委托郭靖黄蓉照顾大小武，自己回去大理，打算功夫更进一层后再找李莫愁报仇。所以大小武对他感情仍然很生疏，十多年了也没见过武三通几面，还不比对郭靖黄蓉来得亲厚呢！ 可见武三通这个父亲当得真是够失败的，不称职就算了，还一个劲只想逃避做父亲的职责。 大小武围着郭芙直转，只为哄她开心，让她多看自己一眼，显然是十分钟意郭芙的。 初见时郭芙的美就令大小武感到羞愧，如今能够贴身陪伴着郭芙，自是圆了大小武的心愿，巴不得将郭芙宠上天去。 郭芙也知道自己好看，对大小武的心意心知肚明，见他们围着自己转讨自己欢心，自是十分得意的，骄傲的像只小孔雀。 这少男少女的心事洪凌波是没经历过，她只是看着就觉得好笑，忍不住闷笑一声，当即就被郭芙听见了，郭芙脚一跺，支使大小武道：“哎呀！是谁在那里偷看，你们两个快去看看，别让她告诉我娘去！” 大小武答应一声，就追出花丛来，对上了陆无双视线。 他们两个初见洪凌波时是好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年纪小，早不记得洪凌波样貌，所以认不出来洪凌波，反而看洪凌波貌美，都看呆在了原地，毕竟他们之前在桃花岛生活，整日跟在郭芙身边，见不到其他漂亮女孩子。郭芙在花丛里等了等没听见声音，奇怪的跑出来，口里还喊着：“大小武哥哥，你们捉住她没有，是谁在那里偷听？”她从花丛里跑出来，见大小武对着一个少女看傻了眼，就有些生气，她一出声，大小武才反应过来，都为看人家看傻了眼这事脸红。 郭芙又瞪向洪凌波，她本来见大小武对别的女孩子看直了眼是有些醋意的，但她多看了两眼洪凌波，却眼睛一亮：“诶，我记得你！” “你记得我？”洪凌波倒是意外，毕竟大小武都不记得她呢！ 郭芙看看左右，这里常有人经过，而且她爹娘又在府中，所以她也不害怕，掐着小腰问洪凌波：“你怎么在我们家里？” 大小武在郭芙身边偷瞄洪凌波，小声催问郭芙道：“芙妹，你认得她，她是谁啊？” “她是个小魔头，还是你们的仇家，”郭芙嗔了一句：“你们还不快走，等会要被她杀掉了！” 大小武只当郭芙在说笑，一点也不相信，一个说：“她怎么会是魔头呢！我们哪有这个仇家，我们的仇家只有一个李莫愁啊！” 另一个说：“就是，哪有，这，这么好看的魔头啊...”小武对上洪凌波视线，还磕巴了。 洪凌波翻了个白眼。 武氏兄弟模样倒是挺俊俏的，但现在看着真是傻里傻气。 郭芙也翻了个白眼，平时大小武对她献殷勤她觉得挺受用的，现在看他们两个对别的女孩有好感，顿时不高兴起来，就把气往洪凌波身上撒，气哼哼问洪凌波：“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在我们家里干什么，你该不会是潜进来的吧，”她警惕的打量四周，疑问道：“你那个师父呢，是不是就藏在哪里？” 洪凌波被逗笑了：“我要是潜进来的，还会明目张胆站在这里被你发现吗？” 这也有道理，郭芙就又问：“那你来干什么的？”赤练仙子的徒弟干什么出现在这里？郭芙真是想不明白。 在洪凌波看来，郭芙简直是满脑子的问号。 那张黑人问号的表情图现在特别符合郭芙心情、 “你别担心了，我刚见过你娘，”洪凌波解释道。 一听说洪凌波见过黄蓉了，郭芙就立即宽心了，在她看来，她爹娘是无所不能的，一个小小的洪凌波算什么，李莫愁来了也不怕啊！ “那你这是要干什么去？”郭芙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我正要走呢，”洪凌波耸耸肩，她不是郭芙，可没有看别人为自己争风吃醋的爱好，当即转身就走了，没走几步，听见身后脚步声，回头一看，就见郭芙小跑着追上来。 “郭大小姐，你又有什么问题啊？”洪凌波无奈。 郭芙俏皮吐下舌头：“我没有问题了，我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干什么？”洪凌波眨眨眼。 “天都黑了，你赶夜路多不安全，不如留一晚上，明天再走啊，”郭芙好心道。 洪凌波失笑。 这倒好，黄蓉赶她，郭芙却留她，这对母女真是有意思。 “我是小魔头，你不害怕我？”洪凌波故作阴沉模样。 郭芙切了一声：“我爹爹最厉害了，别说你，就是赤练仙子来了也不怕呀！”说着，她也不惧生，伸手就来抓洪凌波的手，不由分说道：“行了，小魔头赶夜路也不安全，你就听我的，明个再走吧，娘要是怪你，我会为你解释的！” 赶夜路确实不安全，能留一晚明日再走当然最好了，所以洪凌波也没太纠结，被郭芙牵着，嘴里敷衍的附和：“你是郭大小姐，自然都听你的了。” 郭芙一路领着洪凌波回去了自己房间，洪凌波是被黄蓉赶走的，之前的房间也住不了了，只有跟着郭芙进了她的闺房。 第122章 说起来，若洪凌波是个心思歹毒的，郭芙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可见郭芙真是被郭靖黄蓉惯纵到了一定地步。 但郭芙也不是全无防备之心，她会待洪凌波友好，很大原因是因为她和程英以前分析过洪凌波作为，觉得洪凌波并不是真心跟在李莫愁身边，本性并不坏。 郭芙会带洪凌波回来，也是因为缺少玩伴，她身边只有同龄的大小武陪伴，没有同龄女孩，平日里没人聊知心话，所以带洪凌波回来也是为了和她聊天，两人睡前就聊了一阵话，郭芙得知了洪凌波的来意，对洪凌波更是印象改观。 郭芙心思简单，她的心事就一个——那就是大小武谁比较好。 “我看大武不错，小武也不错，真是不知道该选谁啊，”郭芙趴在床上掰着手指算，歪头问洪凌波：“你说选谁好？” 洪凌波没这些少女心事，一手撑在脑后，只当听故事，随口道：“我看你应该开后宫。” “什么？”郭芙没听明白。 “没什么，我是说，我对他们两个又不熟悉，我怎么知道谁好？” 也是，郭芙琢磨琢磨，自言自语：“说不定以后还有比他们两个还好的呢！” “你真应该穿到女尊世界里去，哪个喜欢就收哪个，就不用纠结了，”郭芙这番纠结模样令洪凌波想起来现代那些墙头众多，在墙头间左右摇摆不知道该选哪个做老公的追星女孩来。 洪凌波记得郭芙最后并没有嫁给大小武任何一个。 还真是和追星女孩一样的结局呢。 “你说的我一句都听不懂，”郭芙郁闷。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少和他们玩，”洪凌波劝说一句。 郭芙眨眨眼：“为什么？” 洪凌波就为郭·十万个·芙为什么解释：“我看他们两个就围着你转，一看就没正事，尽出些馊主意，武功资质也一般，你和他们玩，能有什么好的。” 郭芙郁闷：“娘也这么和我说过，说他们两个耽误我练功，可我能和谁玩，娘心里只有爹，我只有闯祸的时候她才会教导我，爹整日有事忙，就只有大武小武陪我。” 哟，这小可怜劲，看来郭大小姐也过的不是十分的顺心呢。 但洪凌波见过更悲惨的，根本同情不起来，忍不住说：“你怎么和个小孩似的。” “我才不是小孩，都有人喊我小郭女侠了！”郭芙瞪眼反驳，觉得洪凌波这样说是在羞./辱她。 洪凌波连黄蓉都不怕，还能被郭芙唬住？当即不留情点破：“那是看在你爹娘的面子上恭维你呢！” 这道理郭芙自己也懂，但被洪凌波直言点破，她面子上过不去，气的眼眶都红了。 她是郭家大小姐，谁敢对她这么不客气？就算打破了给大公公的贺寿礼，她娘也只是罚她扎马步而已，洪凌波算什么，凭什么这么说她？ 但偏偏这人是自己带回来的！ 郭芙生起闷气来。 洪凌波伸手在郭芙脑袋上摸了一把：“这就生气了？” “没生气！”郭芙气哼哼。 “说你小孩子你还不承认，你看哪个女侠被人说一句就生气，心里就想着玩的？” 郭芙眨眨眼睛，闷声闷气问：“那你说，女侠是什么样的？” “应该是你娘那样的吧，进退有度，武功又高，在江湖上名声广，得众人尊敬，”洪凌波对黄蓉还是挺佩服的，对她不留自己这事，也没什么怨怼。 洪凌波想的很明白，人家本来就没义务留自己呀。 没有看自己是李莫愁的徒弟就拔刀相向已经不错了。 洪凌波说了一阵，没得到回应，看眼身边，就见郭芙已经睡着了，嘴巴仍是撅着的，梦里还生着气。 洪凌波觉得好笑，嘀咕一句：“嘴上都能挂拖油瓶了，还说自己不是小孩。” 郭芙被惯纵大的，陆无双性情莽撞，也不知道两人相处能不能合得来。 第七十章 郭芙和陆无双能不能相处得来，洪凌波第二日就知道了。 她第二日正准备走呢，就听前面有人在吵架，听见熟悉声音，洪凌波脚步一转寻了过去，果然是陆无双在和郭芙吵架。 “你把我的花踩坏了，你赔我！”郭芙气的跺脚，大小武在一旁附和。 陆无双无语：“一朵花而已，至于吗？”她顺手就要从花圃里摘一朵，郭芙又开始喊：“你怎么乱摘我家花！” 陆无双：“.......你不是让我赔你花？” “你懂什么，那是大武哥哥从山上采来送我的！”郭芙愤愤，一听郭芙这样重视自己送的花，大武自是更用力助威指责陆无双，小武则心头一酸。 陆无双打量武氏兄弟几眼，认出来他们两个，满不在乎说：“有什么稀奇的，他们还送过我表姐花呢！”虽然那事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还有这事！郭芙立即瞪了一眼大武，将大武看的连忙摆手解释，郭芙听也不听，只针对陆无双道：“你真是不聪明，连你师姐一点都比不上。” “我师姐本来就聪明，”陆无双却没立刻觉出来这话里哪里不对。 郭芙吃惊道：“你，你都没听出来我在说你蠢吗？” 陆无双才反应过来。 洪凌波一阵头疼，这才第一天，郭芙和陆无双就箭弩拔张的，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啊？眼看两人要动起手来，她连忙现身劝架，洪凌波一出现，陆无双那身扎人的刺猬刺就自动顺了，急着和洪凌波抱委屈：“师姐，你听没听见，她骂我！” 第123章 洪凌波还没说话呢，郭芙先牙尖嘴利的插话：“说你蠢才不叫骂你，说你丑才是呢！” 陆无双气的咬牙切齿，要不是洪凌波拦着，她就要去咬郭芙了！ “你才丑！” 郭芙气人的功力一流，故作惊讶道：“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 陆无双本来就气性大，顿时被气的涨红了脸，洪凌波连忙安慰她：“你听她乱说，你这么多年听谁说过你丑吗，不是都说你好看吗？” 陆无双这才开心一点。 没想到郭芙紧着说：“反正没我好看！” 陆无双：“！！！” 洪凌波：脑壳疼。 陆无双一点就炸，在洪凌波怀里奋力挣扎：“师姐，别拦着我，我要杀了她！” 郭芙还在挑衅：“你来呀，咱们打一架，谁赢了就听谁的话成不成？” 好家伙，郭芙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洪凌波可知道陆无双下手没有轻重，这要是把郭芙打出事来，陆无双还怎么留在这里了！眼看两人要掐起来，洪凌波蹲身把陆无双从腰处环臂一抱将人抱得离了地，和抱小猪仔一样将陆无双抱着走开了几步，人被抱着，双脚不着地，陆无双还和小猪仔似的朝郭芙方向直踢腿呢，好像踢得着似的！ 走开几步，洪凌波低低训斥两句：“好了，胡闹什么，这里是郭府，她是郭家大小姐，你和她作对，还想不想好过了！” “可是，她也太过分了，骂我笨，还骂我丑！”陆无双十分委屈，整张脸苦巴巴。 “那你也不要和她作对啊，我不强求你顺着她，躲着她，别理她总成了吧？”洪凌波劝说：“你这是寄人篱下，又不是来做人家大小姐的，可不能这么莽撞了！” 陆无双闷闷答应了一声，不反驳了。 “好啦，你昨天不是说要去给伯母问安吗，去了吗？”洪凌波在陆无双脑袋上摸了一把，给她顺毛。 “还没有，”陆无双嘟嘟囔囔：“本来要去的，被她拦住了。” “那还不去，一会都迟了。” “师姐不和我一起去啊？”陆无双疑问。 洪凌波顿了顿，深沉看着陆无双，又用力摸了把她的小脑袋，才不舍说：“你先去吧，我和郭大小姐说几句话。” “你和她有什么好说的，”陆无双不情愿。 “让她以后不要为难你呗，”洪凌波在陆无双脑袋上弹了一记：“谁让你这么让人操心呢。” 陆无双揉揉脑袋，不好意思的笑：“那我去啦？” “去吧，”洪凌波点点头。 陆无双就跑走了。 洪凌波回头，就见郭芙歪头看着自己，刚才两人谈话，她都听见了。 “她不知道你要走啊？”郭芙问。 “还不知道。” “那她等下不就知道了吗？” 洪凌波苦笑一下：“所以我要拜托郭大小姐，不要为难她了，她父母双亡，没有依靠，陆家只剩她一个了，不如郭大小姐你过得幸福。” 郭芙低低‘啊’了一声，顿时露出懊悔之色：“哎呀，我忘了这事了，”她倒是知错就改，答应说：“好吧，以后我会让着她的，你放心吧。” 洪凌波还是相信郭芙能说到做到的。 她久留无益，若是陆无双回来见着她一定会缠着她不让她走，按理说她昨夜里就该走的，所以洪凌波拜托了郭芙，当即就离去了。 陆无双和郭靖黄蓉问了安，得了他们的关心，高高兴兴回来，见不着洪凌波，倒是见到郭芙几人还在原处，于是皱眉不情愿的问他们：“喂，你们见到我师姐没有？” 郭芙还记得洪凌波之前说的话，觉得陆无双怪可怜的，于是没把陆无双的怪脾气放在心上，还和她好声好气道：“我刚才说你丑，是骗你的，其实你很好看的。” 陆无双没想到郭芙态度突然变了，她是个直性子，人家对她好，她就对人家好，所以挠挠头，也别扭道：“其实踩坏了你的花，也是我的错，”她说完，又客气的问起洪凌波去处来：“郭大小姐，你们见没见到我师姐，她说去找我的，我没等到她呀。” “你师姐走啦，”郭芙解释道。 陆无双一怔：“什，什么？”她想不明白了，明明刚才还见到，洪凌波怎么会说走就走的？ 师姐，说走就走了？ 说，不要她，就不要她了吗？ 陆无双眼眶一红。 她是万万想不到洪凌波会这么狠心，不告而别呀！她以为她们已经无比亲密了，怎么师姐会这么狠心，不告而别？ 便是郭芙说洪凌波走了，陆无双都无法相信！ “芙妹说你师姐走了，你听不懂话吗？”大武之前因为陆无双一句话挨了郭芙的瞪眼，心里记了陆无双的仇，于是没好气道。 郭芙连忙‘哎呀’一声，想劝大武不要这样对待陆无双，但已经来不及了。 陆无双对郭芙的那点好感都随着大武这句话给败光了，她脾气上来，立刻瞪眼骂了一句：“怪不得这样好说话了，原来是做了亏心事！” 郭芙急了：“谁做亏心事了！” “肯定是你们欺负我师姐，把她气走了！” “她，她是自己走的呀！”郭芙有理说不清了。 陆无双一句都听不进去，愤愤道：“这个破地方，我也不愿意呆！”她看眼郭芙身边跟着帮腔的大小武，嘲讽一句：“哼，郭大小姐，你当他们两个真愿意哄着你啊，不过是为了留在郭家罢了！” 第124章 郭芙一愣，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茫然看眼身边大小武：“是这样吗？” 大小武会围着郭芙团团转，除了看她好看喜欢她，其实也有寄人篱下不得不如此的缘故，因为黄蓉会留下他们两个，主要就是为了让他们两个给郭芙做玩伴的。 被陆无双戳中心事，两人一时讪讪。 郭芙顿时失望不已，她被宠的上天，始终顺风顺水，以为别人喜欢自己是当然的，眼下见大小武一时无话反驳，顿觉自己可笑无比。她昨天还和洪凌波说不知道该选哪个，说不定洪凌波早就看出来了，只是顾忌着面子没有点破而已！ 郭芙当即转身就走。 大小武连忙喊着‘芙妹芙妹’追了上去。 郭芙却一眼也不想再多看他们两个，冷淡道：“我要去练功了，不要打扰我！” “芙妹，你昨日扎了那么久的马步，今日还要练功，多辛苦啊！” “是啊，我们带你去玩好不好？” 大小武对视一眼，连忙使出平日的方法来哄郭芙。 今日却不奏效了。 郭芙听着这些熟悉话语，此时却越听心里越委屈，眼眶一红，飞快的跑走了，她功夫比武氏兄弟好，武氏兄弟自然追不上，只听见郭芙远远的喊了一句：“我才不喜欢玩！” 陆无双在原处见他们几个闹了别扭，只觉得他们三个可笑，明明和自己一般年纪，怎么和孩子似的！她想了想，自言自语一句：“师姐被他们赶走了，我也不稀罕留在这里，我才不要在这个大小姐身边做跟屁虫，不如去找师姐呢。对了，她说要去古墓找人...”陆无双当即眼睛一亮，下了决定。 洪凌波却不知道好不容易被她送到郭府的陆无双在她前脚走，后脚就追她来了。 洪凌波这一路直往古墓方向去了，不管是为了小龙女，还是因为李莫愁让她去古墓，她都不得不去。 路上她听说某镇上一众人被杀，还有一人被割去嘴巴，下手之人手段歹毒，洪凌波听了就算，没往心里去。 ——江湖上从不少这些腥风血雨。 李莫愁早就到了终南山脚下的镇上等了些日子，见洪凌波一个人来，自然奇怪，洪凌波觉得现在陆无双有郭靖黄蓉保护，自然无虞，于是将过错都推到陆无双身上去，说陆无双趁自己没防备时趁机打伤自己逃走了，气的李莫愁一掌拍碎一张桌子！ 跪在地上受责的洪凌波吓得一哆嗦，恐怕李莫愁下一掌就拍在自己身上！ 李莫愁倒是有这个心，她都对着洪凌波抬起手掌了！ 毕竟洪凌波放走了陆立鼎的女儿，这可是捅了大篓子，李莫愁本想将陆无双留在身边长久的折磨的！！ 但看着洪凌波低着头瑟瑟发抖，李莫愁猛然想到，洪凌波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惧怕自己了。 上一次洪凌波这样惧怕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多年前了，当时她刚收洪凌波为徒不久，也是这样心中十分恼火，恨不得一掌拍死洪凌波！ 是因为什么来着？ 好像，就是因为当时洪凌波表现的太害怕她了，觉得她太凶。 看着洪凌波跪在地上，垂头发抖，李莫愁有些恍惚，缓缓放下了手掌。 陆无双跑了，但洪凌波没有。 她身边，从始至终，就只有洪凌波陪着她。 杀了洪凌波，她就孤零零一个人了。 洪凌波...是要陪她一生一世的。 相比之下，陆无双又算什么呢？ 第七十一章 “算了，”李莫愁低低叹了一声，怒气渐消，道：“她跑就跑了吧，只会碍事，比起古墓秘籍，她这都是小事。你也不必自责了，我都被她骗过去了，何况你呢？” 洪凌波悄悄抬头，见李莫愁确实消气了，这才松口气，自知躲过一劫。 她也为陆无双松了口气。 日后陆无双只要不再在李莫愁面前出现，李莫愁是不会在乎她了。 李莫愁主要是为了古墓秘籍来的，这几日为了避免被全真教的道士遇上认出她来坏她好事，她都躲在偏僻处很少现身，可把她给闷坏了，洪凌波来了，就可以陪她趁夜色渐深，附近少有人的时候在附近走走。 今夜的夜色倒是蛮美，但是李莫愁没什么赏月心情，这里临近古墓，触景伤情，又令她想起一些伤心往事来。记得陆展元被仇家追杀，伤重昏迷在古墓附近时被她发现，陆展元虽然伤重，满面污血，却仍然挡不住英姿，她在古墓见不到外人，当时就心动了，她就悄悄将陆展元藏起来，为他包扎伤口，然后偷墓里的伤药玉蜂浆给他，担心他一个人烦闷，就会在夜里偷偷潜出古墓找他，扶着他在附近走一走，两人还能聊一些话。陆展元见多识广，与她说很多江湖上的趣事，听得她很向往，他为人又君子有礼，十分尊重自己，被自己一逗还要脸红呢。 那时候，能和陆展元在月色下聊天散步，是李莫愁觉得最浪漫开心的事情了，也是她每日最期待的事情。 李莫愁瞧了一眼身边陪伴她的洪凌波，露出一些笑意来。 她的陆郎，那时候很感激她，说要娶她。 可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她总是溜出去古墓，还是被师父发现了，师父跟随着她，就发现了陆郎。 陆郎面对她盛怒的要一掌拍死他的师父也不退缩，仍说要娶她。 第125章 李莫愁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之后师父说要他终身不再出古墓时，她的陆郎迟疑的神情。 现在回想，一切却是早有端倪。 不是何沅君，也会是别人。 李莫愁陷入愁思之中，冷不丁传来一阵歌声，打乱了她的思绪，李莫愁正是伤情之时，一甩拂尘，不大愉快：“这大半夜的，怎么还有人唱歌？” 洪凌波听了听，那是一阵旖旎而香艳的歌声，应该是什么歌坊的歌女唱的，洪凌波都听清楚了，李莫愁自然也听清楚了，她的思绪被这歌声打断本来就很不愉快，再听这歌声这般下流，更是心头火起，怒道：“我最恨讨男人欢心的女人，唱这种下作曲子讨好男人，一点不知羞耻，这样的女人还活着干什么！” 看李莫愁起了杀心，洪凌波顿时头疼，连忙安抚：“师父，她虽然唱这种曲子，但也未必是真心愿意唱的啊。” 李莫愁这人脑子一根筋，反问道：“不是情愿唱的，她唱来干什么？” “并不是人人都有师父这么好的武功，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洪凌波无奈。 “你是说，她不是心甘情愿的？”李莫愁微微蹙眉。 看李莫愁理解了，洪凌波稍稍松了口气。 不想下一秒李莫愁又是火起：“那我就杀了胁迫她的男人！” 洪凌波还没落定的心又提起来。嗐，她算是明白李莫愁哪里来的那么多仇家了！ 李莫愁还是没事不要露面的好，她一露面，江湖真是多几遭腥风血雨啊。 洪凌波一阵头疼，连忙劝李莫愁改变主意：“师父，咱们就在终南山山脚下，在那些全真教道士的眼皮子底下，这要是做什么事情被他们发现了，就没法上古墓了。” 李莫愁觉得洪凌波说的确实也有道理，若是为了旁的耽误了上古墓取玉女心经，可就太不值当了，只有被洪凌波劝说回去，但她心里不痛快，所以一路脸色都是沉着的，一点笑模样都不见。 洪凌波善于察言观色，知道李莫愁这是记恨上了。 甭管她是在记恨谁，以李莫愁这不讲道理的性格，肯定要记劝她罢手的洪凌波一笔。 女人生气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她生气了不说，你以为她忘了，日后翻起旧账来，才发现她一笔笔记得一清二楚。 李莫愁翻旧账，那是要命的。 洪凌波能安稳活到现在，就是因为她从来不给李莫愁翻旧账的机会。李莫愁有什么不愉快，她当时就要把李莫愁开解好，令她没有心结。所以洪凌波稍一思索，就对李莫愁道：“师父，我觉得歌坊那些歌女也挺可怜的，她们大多是没有依靠，沦落到那里的，我身上还带着些银子，不如给她们赎身用？” 李莫愁被开解心事，果然顿时宽心不少，她听洪凌波讲那些歌女说的身世凄惨，还掏出身上银两给洪凌波，让洪凌波一并拿去用。 洪凌波自觉去歌坊一身女装不大合适，那里环境鱼龙混杂，容易被人轻薄，凭添麻烦事，就换了一身男装去了歌坊，和歌坊主事商议如何为众歌女赎身一事就不细提。且说她一身香风从歌坊里出来，就听风声袭来，有人一掌击向她面门！洪凌波还以为是仇家寻上门了，连忙举起剑抵抗，还心想莫不是全真教道士认出她来了？那她点子也太背了，李莫愁躲这些日子他们都没发现，自己一来就被认出来了！这一看，她就‘哎哟’一声。 原因无他，打她的少女，正是之前将她逼的躲在破庙里的豪爽少女！ 这少女倾心男装打扮的洪凌波，却被她一再躲避，眼下见洪凌波从歌坊出来，自觉自己看人有误，可不得气坏了！二话不说就朝洪凌波打来！ 洪凌波也不好下重手，只有一边和她周旋，一边劝说：“女侠，女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动什么手！” “呸！你原来只有脸长得好看，其实是个浪荡子！”少女愤愤的骂。 洪凌波心里这个苦啊，她又不好下重手，而且她看出来了，这少女使得是全真功夫，说不准和全真教有什么联系，麻烦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连剑都不出鞘，边打边退，只想找机会抽身。 耶律燕才不是洪凌波对手，看拿不下洪凌波，急得和一旁甩手看戏的耶律齐喊：“哥，你怎么只看着，还不来助我！” 耶律齐自然是看出来耶律燕和洪凌波武功之间差距，但他只旁观，一来是觉得自家妹妹太鲁莽，哪有当街乱出手的，也该吃点教训，受伤了也是应该，二来他看出来洪凌波不欲伤到耶律燕，那他有什么好帮忙的？ 看自家妹妹落了下风却只是看着，这可真是亲哥。 耶律齐看着看着，还看出些门道来，他只看洪凌波一会使出来他熟悉的全真剑法，一会使出来他没见过的洪家剑法和玉女剑法，实在摸不清洪凌波武功路数，正要出声一问对方是否是全真弟子，洪凌波已经抽身，身姿轻盈的跃上房去，眼见就要不见身影。 耶律燕急的直跺脚，还不甘心的朝房上望，紧着喊了一声：“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你说，你喜欢中原女子的温柔小意我也可以学！” 洪凌波可不敢多留，怕下次遇见她再被她纠缠，只有回了一句：“我是女的！”说完就不见人影了。 耶律燕气的眼眶都红了，攥着拳头用力踢了一脚地上石子：“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这种瞎话都说出来了！” 第126章 耶律齐无奈：“你也说他只有脸好看，干什么还为他伤心？找丈夫，可不能只找脸好看的，品行家世都很重要，他接触什么朋友，有什么仇家也很重要。” 耶律燕觉得耶律齐也太啰嗦，她对洪凌波只是动心而已，哪至于到以后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就反驳了一句：“我就是觉得他脸好看，脸好看成这样，还在乎什么品行家世了。” 耶律齐眼睛一瞪，可不赞同这话，他心中顿时有了危机感，连忙教育自家妹妹：“话可不能这么说，脸好看有什么重要的，那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可别再看见哪个脸好看的就跟人家跑了，不然我非得打断你的腿！” 耶律燕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没道理，有点心虚瞥耶律齐一眼，答应说：“我知道了，就是说着玩的，”说完，她看眼洪凌波离去方向，不甘心小声嘀咕一句：“脸好看成这样的，能有几个啊。” 耶律齐一想，也是。自家妹妹对这般如玉少年动了心，日后眼光更得高了，恐怕是看不上谁了。 耶律齐是周伯通徒弟，年纪虽轻，却是全真七子的同辈，此次是与耶律燕办事路过终南山，就打算上全真教拜访一番。 第二日二人上山，耶律齐对丘处机郝大通提起此事，这二人听耶律齐说对方使得是全真功夫，还以为是全真弟子，就叫甄志丙将这几日下过山的全真弟子都召集起来，耶律燕满怀期待一个个辨认了，却都没找见那个‘脸好看的’，自是大失所望。 这小小插曲就不再多提。 第七十二章 且说第二日李莫愁与洪凌波就一路上山到了古墓前，因不明情况，就先在暗处没有现身，而是在林中远远的打量古墓，见到古墓前被风吹动的白布幡，洪凌波想起面丑心善的孙婆婆，不禁心中酸楚，眼眶一酸，忙别开头掩饰住了。 李莫愁望着白布幡，对曾经照顾她的孙婆婆却没多少感情，反而略有些得意：“这下，我师妹真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洪凌波不禁看了李莫愁一眼。 与小龙女相处，洪凌波能感觉出来，小龙女对李莫愁还是有师姐妹的情谊的，之前李莫愁闯入古墓，小龙女分明有机会杀了李莫愁，但还是将她放过了，提及李莫愁时，还会念她的好。相比之下，李莫愁对这个自幼一起长大的师妹却没什么情谊，只因为师父偏爱小龙女将自己赶出古墓而十分妒恨小龙女。 她从不想自己的错处。 什么都没有她想要抢夺的古墓秘籍重要。 洪凌波相信，只要能取得秘籍，李莫愁不在乎杀了小龙女。 对自幼一起长大的师妹都可以如此无情，洪凌波又怎么敢相信李莫愁会对她有师徒之情呢？与李莫愁相处越久，洪凌波越见识到李莫愁的反复无常。 所以她不敢留在李莫愁身边。 这次回来，也只是拖延着李莫愁不去找陆无双，待她找到机会，也要离开李莫愁身边回来古墓的。 古墓的许多机关在李莫愁离开古墓后就已经更改，李莫愁也不知道解法，她望着古墓大门正琢磨怎么开门好，毕竟她功力还不足够一掌打碎古墓石门，她正琢磨呢，就见古墓石门缓缓开启了！ 李莫愁眼睛一亮，这还真是瞌睡送枕头！忙拉着洪凌波往树后一躲。 洪凌波也一愣。她以为这次李莫愁不能得逞，也会无功而返，怎么会这么巧，古墓偏有人出来！ 古墓里如今只有两个活人了，一个小龙女，一个是杨过，也不知道出来的会是哪个？ 只见墓门缓缓升起，一个赤着膊的少年面无血色从里面疯狂跑出来！ 洪凌波一眼就认出来，这跑的满头大汗，一脸惊慌的少年正是杨过了！ 杨过却没注意到藏身在树后的李莫愁和洪凌波，一路直往山下跑去了！ 李莫愁大惊，脸色都变了：“怎么回事，古墓里怎么会有男人出来！” 这事洪凌波早就知道，但她当然不能说，于是也故作惊讶：“师父，你不是说古墓只有女弟子吗？” 李莫愁气急败坏：“也不知道我这个好师妹做了什么，竟然在古墓里养起汉子了！师父还说我败坏门规，她还不如我呢！走，我们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洪凌波这才发现，杨过开启了墓门就跑了，这墓门四敞大开，正给李莫愁留了进去的路！ 洪凌波心里一剑砍死杨过的心都有了！ 杨过这心也太大了，小龙女根本不是李莫愁对手，李莫愁这进去还能有好吗？ 亏得李莫愁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什么古墓门规，都是为了抢秘籍的借口罢了！ “这，师父，你不是说，墓里机关很复杂吗，我们就这么进去，误触机关怎么办？”洪凌波心里是不情愿的，唯有拖延时间，故作为难道。 这倒的确有些麻烦，许多机关李莫愁也不会，她师父没教过她，将她赶出古墓后还改了很多机关。李莫愁想了想，受了提醒，于是道：“这样，凌波，你先进去。” “啊？”洪凌波目瞪口呆：“我？这，我要是误触机关了，或者小龙女见着我，打死我怎么办？” 李莫愁这真是为了秘籍连徒弟死活都不顾了啊！ 可见李莫愁再喜欢一个人，骨子里也是自私的。 若让她在洪凌波和古墓秘籍中选一个，那真是猜都不用猜她会选择哪个。 第127章 “不会的，”李莫愁安慰说：“我师妹受了师命，要杀我，你却不一样，你也是古墓弟子，她是你师叔，不会对你轻易动手的。你上次被捉进古墓，不是也没事吗？” 洪凌波真想问问李莫愁，这话她自己信不信。 但洪凌波眼睛一转，答应道：“好，那师傅，我就先进去给你探探路。” 李莫愁满意点头：“乖徒弟，机灵些。” 洪凌波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若不是她进过古墓对古墓机关很了解，再怎么机灵都没有用啊！ 李莫愁于是站在原处，看着洪凌波走进古墓里去。 洪凌波走进古墓之中，悄悄回头看了李莫愁两眼，眼睛一转，突然哎哟一声，同时身体往前一扑，顺手在墙上摸了一把！ 李莫愁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啦？” “没事，这里太黑了，我看不清路！”洪凌波回复了一句。 李莫愁才放心，然而紧接着，她就见墓门降落下来！ 李莫愁大惊，连忙往墓前跑去：“糟了，凌波，你触到机关了！” “什，什么机关，我什么都看不到啊！”洪凌波故弄玄虚。 李莫愁这时候十分后悔让洪凌波先进了古墓，她哪想到一向稳重的洪凌波会闹出这事来！她虽急忙奔向墓门方向，但到底慢了一步，她奔到古墓门前，墓门就已经只剩一个缝隙，根本不够她进去的，李莫愁只能眼睁睁看着墓门闭合！ 这下可好，好不容易来的机会就这样从手里溜走了！ 李莫愁急的直拍墓门：“凌波，你快看看，附近还有没有机关了！” “我，我看不见啊，这里面太黑了！”洪凌波一边装模作样的喊，一边伸手拿下了墙上挂着的火烛。 这火烛之前还没有，小龙女和孙婆婆始终生活在古墓里，夜能视物，洪凌波进来后也只是举着火烛到处走，看来是为了照顾杨过才点的，此时倒是便宜了洪凌波。 李莫愁在墓外看不到墓里情况，只能干着急：“那你到处拍拍，说不定能拍到机关呢！” 洪凌波故作急切喊道：“我拍了，没有用啊，我怕，万一碰到别的机关就不好了！” 李莫愁揪心：“这下可好，你都出不来了，你说怎么就这么巧！” “要不，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师叔，说不定和上次一样，她肯放我出来呢！”洪凌波出主意。 李莫愁想了想，觉得这主意可行。 小龙女没有杀心，以洪凌波的聪明劲，很容易哄住她，到时候小龙女被哄得放洪凌波出来，洪凌波出墓之时，就是她进墓之时！ 如此一想，李莫愁就答应了，让洪凌波进去墓里找找小龙女试试。 洪凌波计谋得逞，十分开心，举着火烛，哼着小曲就进去古墓深处了。 墓门一关，李莫愁暂且进不来，至少不用担心她闯入古墓了。 当下要紧的，是告诉小龙女这事，让她做好防备。 奇怪的是，杨过跑出去，她和李莫愁说这么半天话，小龙女怎么也没出现？看刚才杨过神情奇怪，也不知道墓里发生了什么？ 洪凌波心里头觉得不好，加快脚步，一间间墓室寻过去，一直寻到了小龙女的房间。 按动机关，石门开启，洪凌波走进去举起火烛往散发着幽寒气的寒玉床上一照，就见床上歪倒着一个人，半个身子垂在床边！正是小龙女！ 小龙女虚弱伏在床上，听见声音，低低咳了两声，气息微弱的问：“过儿，你回来了？” 洪凌波心中一惊！ 小龙女怎么伤的这么重了！ 察觉不对，小龙女勉强撑起身，望向洪凌波，不禁愣了愣，一时说不出是惊是喜，只茫然看着她：“是，是你啊。” “你怎么了！”洪凌波连忙过去扶着了小龙女，见她唇边都是血迹，爱怜的为她擦了擦，小龙女便靠在洪凌波怀里，虚喘着气，勉强道：“我，我要死了！” “怎么会这样呢！” “练功出了茬子，”小龙女苦笑一声：“你，你有没有见到过儿？” 见小龙女这时候还惦记杨过，洪凌波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小龙女和杨过，到底随着时间相处感情深厚了。 或许，这就是主角相吸的定律？ “我看到他了，他跑出去古墓了，”洪凌波低声道。 小龙女怔怔听着，突然吐出一口血来！洪凌波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扶稳，要给她运功渡气，小龙女却微微摇头拒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是不成啦，别费功夫了！” “你，你！”见小龙女生机微弱，洪凌波急的落下泪来！她本不是这样冲动性格，可此时除了哭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发泄情绪了！ 小龙女痴痴望着洪凌波面颊上泪水，有些出神，吃力的抬手，用沾染血迹的手指在洪凌波脸颊上摸了一把，将血迹也摸了洪凌波一脸，她却只看着指尖晕染了血迹的泪水发痴：“这是，这是眼泪是不是？” 洪凌波悲伤着低低应了一声。 “孙婆婆死时，过儿也落了泪，我要死了，你也为我落泪了，”小龙女疑问：“为什么人死了，旁人要落泪？有什么用，死人又活不过来了。” “因为难过，因为不舍得，”洪凌波见小龙女连这也不懂，更是心中酸楚。 第128章 “你为我难过？”小龙女身体愈发冷了，她依偎在洪凌波怀里，才觉得有些温暖，她倒在洪凌波怀里，努力抬头的望洪凌波的脸：“你舍不得我啊？” 洪凌波艰难点头。她对小龙女有着说不出情意，望着小龙女的目光尽是酸楚，小龙女并不懂得她为何这般难过，却也觉得心酸起来，但还勉强笑着安慰说：“你不要为我难过，不要为我流眼泪。人都是要死的，师父是这样，孙婆婆是这样，我也是这样。可惜，我死了，就不能做到婆婆的嘱托，好好照顾过儿了，其实，我杀他，是为他好，他一个在这世上也是无依无靠，不如随我去了，他总是说，什么都听我的，真到时候，还是不听的...”她实在想不到自己临死了，杨过跑了，却是洪凌波陪在自己身边，一时心中感触，突觉眼眶一涩，低低‘啊！’了一声。 洪凌波以为她又伤痛复发，忙低头看她，却见小龙女的眼睛流出泪水来！ 小龙女痴痴的伸手擦去眼睫泪水，茫然看着指尖，问洪凌波：“这是眼泪吗？” “是，”洪凌波心疼的搂紧了小龙女：“这就是眼泪。” 小龙女低低叹息一声：“师父说过，真正心疼你的人，是不会让你落泪的。” 她的过儿不心疼她。 或者说，是没有那么心疼她。 第七十三章 小龙女茫然擦去面上泪水，心中也莫名伤感起来了，有些忧愁道：“师父临死前，让我杀了师姐给古墓清理门户，我没有做到。婆婆临死前，让我照顾好过儿一生一世，我也没有做到，听过儿说，人死了会在下面相见的，我没有做到答应她们的事情，她们怪我怎么办？”大概因为将死了，她有些紧张的攥着洪凌波的衣襟，紧着追问：“她们怪我怎么办，我该怎么说好？” 洪凌波却已经镇定了一些。 洪凌波过了最初的焦急劲，想到小龙女是主角，怎么会死呢？虽然小龙女现在看着吐血虚弱，但练功出茬不至于死的地步，于是连忙安慰小龙女道：“你别想太多，你不会死的，玉蜂浆还有没有，我给你找来喝两瓶！” 小龙女只是苦笑，她从未吐血过，觉得吐血就会死，认为自己现在只是残喘而已，于是反而让洪凌波不要多忙：“我自己怎么样，我最清楚啦，你不要担心了，人都是会死的呀，你还记不记得，放了棺材的那间墓室的路了？” 洪凌波忙点头。 “那你带我，去墓室里吧，我要死了，得躺在石棺里才行啊，”小龙女边落泪边微笑，令洪凌波无比心疼，怕小龙女再急的吐血，无法违背此时虚弱的小龙女的意愿，于是将她背起来，举着烛火往那间墓室方向去了。 小龙女伏在洪凌波身上，还虚弱笑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背我呢，感觉真不赖。” 洪凌波怕小龙女随时昏迷，就与她搭话：“怎么，你喜欢被背着？” “嗯，喜欢，”小龙女无力的伏在洪凌波背上，头垂在洪凌波颈侧，小声道：“感觉，很踏实，很暖。” 洪凌波安慰道：“以后我也常背着你玩。” 小龙女笑笑，只当洪凌波在宽慰自己，她都要死了，洪凌波以后怎么常背着她玩？但也答应说：“好呀，”顿了顿，她又问：“你师妹安置好了吗？” “安置好了。” “那...两年时间，是不是还没有到？” 洪凌波脚步一顿，不得不告诉小龙女：“没到，我是和李莫愁一起来的。” 小龙女并不意外，只是问：“那师姐她人呢？” “被我关在墓外了。” 小龙女低低应了一声：“还好，玉女心经是师父口授给我的，她就是进来，也找不到秘籍的，”过了一会，她又说：“还好，你提前来了，否则，你就见不到我了。” 洪凌波一时无言，两人快走到墓室时，洪凌波忍不住问：“杨过为什么会跑出去？” “因为我要杀他。” 洪凌波一愣：“为什么？”小龙女和杨过何来这么大仇恨？ “孙婆婆让我好好照顾他一生一世，我要死了，怎么照顾他一生一世，所以不如杀了他，也好过他一个孤零零的活着，”小龙女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但她对杨过跑掉这一事并没有什么埋怨，反而道：“跑就跑了吧，我知道，他并不想一直留在古墓里，他喜欢外面的世界，这样也好。” 又听到这句熟悉的‘一生一世’，洪凌波一时失神。 李莫愁总是提点他，恐怕她忘记了这‘一生一世’的承诺似的。 古墓弟子...对一生一世的执念都这么深吗？ “你真的不会死的，”洪凌波开启墓室机关，背着小龙女走进去，墓室里如今合着棺盖的石棺成了三具。 洪凌波宽慰小龙女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你找到白色的花了吗？”小龙女勉强撑着意识小小声问，眼见是愈发虚弱了。 “找到过，但是花期太短，摘下来没两天就败了，你等我再出去，给你找花期长的花来。” “可是，我怕，我等不到了。”小龙女苦笑。 “等得到的，”洪凌波低声叹息，将小龙女放在石棺棺板上，轻抚小龙女面颊，爱怜的安慰她：“不止等得到，杨过也会回来的。” 洪凌波此时已经想起来一些情节。 第129章 这一幕情节，就是小龙女和杨过感情愈发深厚，两个人出墓的转机。 洪凌波心中有些酸楚。 到底，小龙女和杨过才是一对啊... “你骗我，”小龙女垂了眼眸：“过儿不会回来的，我也不会等到你的白花。” “你要信我，好不好？”洪凌波柔声道。 小龙女一想自己现在身边只有洪凌波在安慰自己，自己又要死了，还纠结这些干什么，就乖巧答应了一声：“好。”她答应之后，却听到洪凌波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小龙女不明白。 她明明都愿意被骗了，洪凌波为什么反而忧愁了？ 她自是想不明白的。 洪凌波叹息，忧愁，是因为她知道，小龙女对她的乖巧，是一时的。 杨过终会回来的。 小龙女练功出了茬子受了内伤，洪凌波身上的伤药不适用她，不如给她喝玉蜂浆活血，至少不会有坏处，就对小龙女道：“你等我一会，我去找两瓶玉蜂浆回来给你喝。” 小龙女本来虚弱垂眼，听到洪凌波说这话，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伸手揪着洪凌波的衣角，断续问：“那你，是不是很快就回来？” “对，很快就回来，”洪凌波忙安慰说，见不得小龙女有一点伤心难过。 小龙女虚弱笑笑：“那你可快一些，我以前从不觉得这古墓有什么不好的，现在却觉得这里太黑，太大，太冷了。你快一些回来，别留我一个，不然我怕，我等不及...” “来得及，绝对来得及，”洪凌波听得心酸，忙颤声安慰几句，小龙女才松开了手，一双眼睛还不舍的看着洪凌波。 洪凌波不敢耽误时间，匆匆去找了两瓶玉蜂浆来，回到墓室一看，就见小龙女侧躺在棺盖上一动不动，仿佛个死人一样！ 洪凌波惊得差点拿不住手里瓷瓶，连忙过去轻轻晃了小龙女两下，喊她：“小龙女，小龙女！”却见小龙女全无反应，忙伸手在小龙女鼻息间一探，觉出来小龙女虽然昏迷，但还有微弱气息，这才松了口气，看看手中瓷瓶，又有些为难。 小龙女昏迷了，不知吞咽，可怎么喝玉蜂浆好？ 似乎只有一个办法了。 洪凌波无意占小龙女便宜，但她此时要喂小龙女喝玉蜂浆，就只有以口渡之一个办法，现在情况紧急，洪凌波一时也顾忌不到什么，将小龙女扶着半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就含了一口玉蜂浆，低头含住了小龙女的唇。 小龙女唇边都是血迹，嘴里都是铁锈味道，可见她内伤严重，洪凌波以舌撬开小龙女口齿，将这一口玉蜂浆硬喂进去，又抬起小龙女的下颚，眼看着小龙女喉间吞咽喝了这一口玉蜂浆才松口气，忙将剩下的那些玉蜂浆都用这个办法喂给了小龙女。 玉蜂浆功效很多，不止可解蜂毒，还有活血化瘀功效，因为身处阴冷古墓难免体寒，所以在古墓里的小龙女和孙婆婆就常饮玉蜂浆，洪凌波在古墓时没少沾光，即使是和李莫愁在一起，李莫愁也有喝蜂蜜的习惯，就是在古墓里养成的。 给小龙女喝下玉蜂浆，洪凌波就将昏迷的小龙女扶坐起来，然后坐于她身后双掌抵住她背上经脉，为她运功化去体内淤血，小龙女喝下的玉蜂浆起了作用，加上洪凌波为她运功疗伤，半柱香时间不到，就见小龙女身形微微颤抖一下，轻轻闷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洪凌波扶住小龙女关切打量她，问她：“你怎么样？” 小龙女仍然虚弱，但底气足了一些，看着洪凌波轻轻叹气：“你何必多此一举呢。” “这不叫多此一举，”洪凌波察觉到小龙女对生真是没什么渴望，想法着实太过悲观，于是反驳道：“能活着不是最好吗？” “可是师姐守在外面，我这样子是打不过她的，就算我多活几日，待她闯进来，我还是要死的，”小龙女恹恹道。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李莫愁虽然人暂时被困在墓外，但那也只是暂时，她真想进来的话，总会有办法。 就算墓门能挡得住她一天，两天，能挡得住她十天半月吗？ 之前李莫愁就曾破过墓门，若不是小龙女用玉蜂和机关抵挡，她早就闯进来了。 洪凌波只担心一件事情。 现在陪伴小龙女的是她洪凌波，但这个人原本应该是杨过才对。 她打乱了这部分剧情，不知道剧情是否还会正常发展下去？ 若是因为她闯进来了，打乱剧情，让小龙女不能如原剧情一样得到生机出墓去，那岂不是她害死小龙女了？ 洪凌波不禁揪心，眉头紧锁起来。 小龙女却望向了一边的两个装玉蜂浆的瓷瓶。 现在那已经是两个空瓷瓶了。 小龙女之前虽然昏迷，但人有些微意识，她轻轻抿唇，舌尖舔到唇上甜腻的玉蜂浆滋味，微微有些失神。之前，她唇上触感并不是瓷瓶的冰冷感，她还是感觉得出来的，贴在她唇上的，是软软的，温热的......小龙女望向洪凌波唇上。 因为洪凌波为小龙女口渡蜂蜜，唇上自然也沾染了不少小龙女口中的血迹，只是洪凌波自己没有察觉。 小龙女突然问了一句：“你刚刚...用什么喂得我？” 洪凌波一怔。 刚才情况紧急，她哪能在乎那么多？什么能有命重要？ 第130章 哪个救人的人还能在乎这些了？洪凌波是不心虚的。 但现在被小龙女问起来，洪凌波就有些窘迫。 ——仿佛真做错什么事似的。 其实两个人都是女人，真没什么好计较的。 奈何洪凌波自己心里有鬼。 她对小龙女是很有好感的。 所以被小龙女一提醒，洪凌波就回想起来小龙女的唇上柔软，顿时都不好意思和小龙女对视。 小龙女见洪凌波视线游移，便已了然。 小龙女自是没和别人如此亲近过的。 便是孙婆婆养大她，那也是她年小不记事的时候，后来她长大了，在师父教导下，就和孙婆婆的关系也很生疏。 这是第一次有人亲她。 虽然她刚刚昏迷着，没感觉出来什么。 师父说男人薄幸，好占便宜，若是有人这么对她就打死对方。 但显然这个道理对同为女人的洪凌波是不适用的，况且对方还是为了救她。 小龙女一时说不上什么心情，只是面上微微有些红，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唇。 玉蜂浆的味道是很甜的。 但小龙女练的玉女心经本就不能大悲大喜有过多的情绪波动，此时得知洪凌波以口渡她玉蜂浆，小龙女一时心绪烦乱，突然身子一歪，又是哇的一口血吐出来！ 她师父严厉教导她贯彻‘十二少’，以为以小龙女性格这辈子在古墓里见不到外人，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的时候，却想不到小龙女如今反受其害。 世间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第七十四章 小龙女这次吐血，脸色愈发苍白，刚刚面上那点红晕更是一点都不见，洪凌波被吓的一点旖旎心思都没有了，忙扶着她急声问：“你怎么样！” 此时不合时宜，小龙女却觉得有些好笑了。 洪凌波只会问这一句话了吗？ 她怎么样？ 她要死了。 洪凌波看不出来吗？干嘛还要问她？ 洪凌波自然看得出来，但她更清楚，小龙女是绝对不会死的。 但她关心则乱。 她不舍得小龙女如此痛苦。 小龙女突然想到孙婆婆死的时候，杨过扒着棺材呜呜的哭，他明知道孙婆婆已经死了，却不肯她推上棺盖，仍要再看孙婆婆几眼。 可是再怎么看，孙婆婆也不会活过来啊。 杨过自然也清楚。 他只是不舍。 可小龙女觉得不舍这种情绪，是很无用的。 就像现在，她内伤很重，洪凌波再如何不舍，追问‘你怎么样’，她的伤也不会好。 小龙女撑着一口气没有昏倒，她柔弱的抚着心口，催促洪凌波道：“你快扶我进棺里躺着吧，反正我早晚是要躺进去的，现在趁我还活着，还能配合你躺进去，省的你一会费事。” ......她倒是挺为洪凌波着想。 洪凌波十分揪心，她知道一定有出去的法子，可是问题就在于她对这里情节只记得零星一点，实在不记得小龙女到底是怎么和杨过出去的了！ 小龙女又表现的毫无求生欲望，一心只想躺进棺材里，洪凌波不好违背小龙女意愿，恐怕小龙女又是一个激动吐血，只有推开棺盖，将她先扶进了棺材里躺下，然后举着烛火在墓室墙壁四处左拍右拍，想看看能不能拍出个隐藏机关来。 小龙女于是静躺在石棺里等死，这是她第一次躺进石棺里。毕竟谁也没有没事躺在棺里感受死亡的爱好。杨过在练功太累和她闹别扭的时候说这古墓是一口大棺材。 但与真正的棺材相比，还是有区别的。小龙女躺在石棺中静静想。 这间墓室里共有五口石棺，在一旁合上的石棺里，分别躺着她的祖师婆婆，师父，和孙婆婆，都是和她有关系的人，所以她有时来这间墓室里也不觉得害怕，她也从来不惧怕死亡，觉得人早晚都是要死的，有什么分别？可此时她一个人躺在棺里，一想到棺盖合上，自己就要一个人在这漆黑狭窄的石棺里孤零零的等死，突然莫名恐慌起来。 小龙女才知道，躺在棺里是这种滋味。 她晓得自己早晚要躺在这石棺里的，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么一瞬间，小龙女突然懂得了孙婆婆的用意。 她以为自己在墓里生活这么久，无悲无喜，不需要人照顾，不需要人陪着，一个人也能活的好好的，却忘了，墓里一直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以前有师父和孙婆婆，孙婆婆死了，还有杨过陪着她，所以她从未感受到过孤独。 哪怕她自以为自己不会孤独，但她确实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墓里呆过。 孙婆婆让她照顾杨过一生一世，何尝不也是让杨过陪伴她呢？ 孙婆婆就是临死了，也在惦记着她。 孙婆婆死时，小龙女也没有多伤心，只是失落。 ——她不懂得伤心滋味。 可这一瞬间，或许因为自己也将要死了，所以小龙女突然感伤起来，她自觉自己被整个世界遗弃了，这偌大古墓里，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令她好不习惯，心里发慌，小龙女突然急切的喊了一声：“......凌波？” 洪凌波就从棺旁举着蜡烛探出头来，低头问棺内的小龙女：“师叔？” 小龙女眨眨眼睛，望着温暖烛光中的洪凌波，才安心了一些：“没什么，我以为你不在了。” 第131章 “我在找机关，”洪凌波解释一句。 小龙女很困惑：“什么机关？” “出去的机关。” 小龙女愈发觉得洪凌波好笑了，她抿了下唇角，浅浅笑了一下，道：“这里哪有什么机关，我在这里生活这么久，都不知道这里有机关呢，师父也没有告诉过我啊。” “总要试试才行啊，”其实洪凌波也没抱多大希望，她告诉了小龙女自己在做的事情，就举着烛火继续照向四处，小龙女躺在棺材里，所看范围有限，洪凌波一离开棺旁她就见不到洪凌波了，心里那种不安感就又重回来，急忙又喊了一声：“你又去哪里了？” 洪凌波便又走回到棺旁，低头对棺内躺着的小龙女道：“找机关啊。” 小龙女微微蹙眉：“你找什么机关呢，你想走，直接就可以走了，不需要找机关。我死在棺里，师姐又撬不开我的嘴，她就是进来了，也得不到玉女心经。” “不，我是在找带你离开的机关，”洪凌波道。 小龙女却道：“我答应了师父，不会出古墓的，这是最后一件我能做到的师父让我做的事情。” 洪凌波轻轻咬咬嘴唇：“你会出去的。” 小龙女真不知道洪凌波从哪来的底气。她说自己会活下去，说杨过会回来，说自己会出去，她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 洪凌波不肯放弃，转身又去寻找机关，她人一从棺旁离开，小龙女就又喊她，洪凌波终于发觉了她的不安，干脆站在棺旁不走了，问她：“你是不是害怕？” 小龙女在墓里生活太久，接触的人太少，对自己的情绪感知也不明确，她自己也很困惑：“我不知道，我在墓里生活了这么久，不该害怕的。” 洪凌波轻轻叹气，见小龙女不肯放自己去找机关，她找了一圈也没收获，干脆放弃了，将烛火固定在棺沿上，手一撑棺跳进了棺材里，与小龙女并肩躺在了一起。这棺内狭窄，洪凌波躺进去，两个人自然挤在一起，手臂紧紧想贴着。 小龙女惊了一下：“你怎么进来啦，你又没有死！” “你不是也没有死？”洪凌波反问。 “可是，我快死了呀，”小龙女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那我就陪你会儿，”洪凌波是死过一次的，对躺棺材这事没什么抵触，自然道：“你不是说，这里没有我的棺材，我以后要和人挤一挤吗，我就先提前感受下和人挤棺材的滋味。” 小龙女没想到洪凌波还记得这句话，她的确说过这话，可如今想来，她就要死了，洪凌波死后如果真要和人挤一具棺材，就只能和她师姐李莫愁挤一具棺材，想到这里，小龙女莫名有些气闷，她有些失落，很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你不要和我师姐挤一具棺材。” 两个人贴的这样近，洪凌波自然是听清楚了，反问一句：“为什么？她不是我师父吗？除了她，我还能和谁挤一具棺材。” “和我，”小龙女定定看着洪凌波：“你不是不喜欢我师姐吗？死了也和她躺在一具棺里多没意思。” 洪凌波一怔。 她的心又急促跳动起来。 就一如在那片花林里见到小龙女对她嫣然一笑时。 眼前的小龙女不是书中，不是剧里的人物，是活生生的。 是会对她笑，会问她要不要留下，会给她弹小星星的小龙女。 洪凌波终于能确认，小龙女对她的确是有好感的。 只是这好感，是对孙婆婆的那一种，还是对杨过的那一种？这可是有很大差别的。 小龙女自己又分得清吗？ 洪凌波正心跳如鼓，突然手上一凉，是小龙女握住了她的手。 小龙女的手虽然很凉，却令洪凌波面上红了起来，低低倒抽一口气，问她：“你干什么？” 小龙女眨眨眼睛，向洪凌波微微一笑：“我现在，是不是又是个冷冰冰的了？” 洪凌波一怔。 小龙女只是睁着大眼睛，望着洪凌波。 她那样天真，自是不知道洪凌波心中有多纠结的。 洪凌波真想喜欢她，可是又不敢。 因为她知道，小龙女日后会有多钟意杨过，她横插一脚，真的能比得过主角光环，比得过杨过在小龙女心中的位置吗？ 况且，她是个女人。 虽然小龙女并不在乎什么世俗眼光。 但洪凌波......她不敢去试。 要是输了，感情这件事情，她就再也没有信心了。 哪怕她现在武功很不错了，也从没想过在这江湖上插上一脚，只想过平静日子而已。 她就是这样一个小心翼翼，自我保护的人。 洪凌波反握住小龙女的手，低低的安慰她：“不，你一点也不冷冰冰。” 小龙女听了，露出一些笑容来：“我有时候见到烛光，还以为是你回来了，但都是过儿。” “这次是我回来了，”洪凌波道。 “是呀，”小龙女附和的答应一声，很是满足的样子。 两人并肩躺在棺内，不约而同的微微偏头对视，棺内空间狭窄，两人不得不紧贴着臂膀，现在又手掌相握着，洪凌波望着面前的小龙女，突然一时心热，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上了小龙女的面颊。 ——她早就想这样做了。 小龙女现在虚弱，整个人都是冷的，面上自然也一样，脸色愈发苍白，但她的吐息是温热的，证明她的确是个活生生的。 第132章 小龙女修炼清心寡欲的玉女心经，又常喝蜂蜜，她的皮肤没什么瑕疵，像冷冰冰的白玉，洪凌波的手指沿着小龙女的面颊轻轻的抚摸，然后手指轻轻擦去了小龙女唇边的血迹，又将那点血迹轻轻的压在了小龙女的唇上，为她唇上添了一抹红艳。 小龙女天真的问她：“你干什么？” 洪凌波只是望着小龙女唇上那抹血迹失神：“不干什么。” 小龙女眨眨眼睛，不知道洪凌波为什么又忧愁了，她顿了顿，对洪凌波要求道：“你再摸摸我。” 洪凌波一愣：“什么？” 小龙女只是道：“你的手好暖。” 洪凌波就又伸手轻轻抚过小龙女的面颊，小龙女闭上眼，静静的感受洪凌波手掌的温暖，像一只温顺的猫。 洪凌波无声叹息。 小龙女不谙世事，什么也不懂。 她却要越陷越深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 独自情深，是很心伤的事情。 第七十五章 小龙女很快就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洪凌波，又问她：“好不好？” “什么？”洪凌波茫然。 “和我挤一具棺材，”小龙女自然的问。 她竟然还惦记着这件事情。 洪凌波不禁失笑，觉得小龙女真是可怜可爱，哪里舍得拒绝呢，于是点点头，答应她：“好。” 于是死后同趟一具棺材这种阴森事似乎也有些浪漫起来。 小龙女就很满意，露出舒心的笑容来，她见自己说什么洪凌波都答应，于是对洪凌波又要求道：“那你不要叫我师叔了，好生疏。” 洪凌波想了想，就纵容道：“那，我叫你小龙女？” “不好，外面那些不认识我的人都是这样叫我的，”小龙女微微蹙眉。 “那，龙姑娘？” “也不好。” “那你想我怎么叫你？” 小龙女稍稍想了想，有了主意，教导洪凌波道：“你要叫我龙儿。” 洪凌波一怔。 那一瞬间，她以为小龙女察觉到了她的心思。 “师父就是这样叫我的，她说，很亲近的人才能这么叫我，我们以后都要躺一具棺材了，不是已经很亲近了吗？”小龙女如此道。 洪凌波有些失落，心想，果然如此。 指望小龙女懂得感情一事，实在是太困难了。 “好，我叫你龙儿，”洪凌波就低低唤了一声。 小龙女很满意。自是听不出洪凌波这声‘龙儿’有多么深情。 两人躺着说了会话，小龙女心中不再郁郁，反而精神好了一些，她二人无意间就借着烛火见到了棺盖上王重阳留的字迹，由此又发现了棺材里的机关，洪凌波轻轻一敲脑袋，十分懊恼。她刚才只顾着四处拍墙壁找机关，哪想到机关会在棺材里啊！ 洪凌波当即意识到，这机关，必然就是出古墓的转机！ 小龙女对棺盖上王重阳说的能克制玉女心经的话很感兴趣，就和洪凌波触发了棺内的机关，机关一开启，整个棺底就突然空了下去，棺内的洪凌波和小龙女毫无防备，便向墓下空间跌落下去！洪凌波惦记着小龙女受了内伤，关键时候忙紧紧抱住了她，以自己背部撞在地上，小龙女在她柔软怀里被她护着，自然没有受伤，听洪凌波闷哼一声，连忙抱住她：“你怎么了？” “没事，”洪凌波说的轻松，勉强从地上站起来，疼的龇牙咧嘴，又有些郁闷的朝头上墓室望了一眼：“哎呀，忘把蜡烛拿下来了，这里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啊。” “没事，我看得见，”始终在古墓里生活，夜能视物的小龙女牵住了洪凌波的手，带她往前走去，现在的小龙女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内伤本就不至于死，是小龙女自己没受过内伤，见自己吐血就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洪凌波被她牵着手，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但心里却不慌，脚步稳当的跟着小龙女，直到小龙女停下脚步，才问：“你看到什么了？” 小龙女望着室顶念出声：“九阴真经。” 洪凌波微微一惊：“什么？！”小龙女不出古墓不晓得，但她自然知道，这武功有多少人求而不得！ “只有一段，不是全部，但，好像的确可以克制玉女心经的功夫，”小龙女若有所思。 “还有别的吗？”洪凌波催问。 小龙女就往旁一望，答应了一声：“真的有，好像是幅地图，奇怪，我怎么没见过呢......”她来不及琢磨，就听头顶隐约传来谈话声！似是一个女声！ 这个时候能进来的女人自是只有李莫愁了！ 两人皆是一惊！ 这墓下空间的九阴真经能克制玉女心经的功夫，只会比玉女心经更厉害，若是李莫愁学会了可不得了！ 两人连忙返回原处，洪凌波就背着小龙女施展轻功回到墓室之中，为免得李莫愁发现这墓下空间，还一同将棺盖合上了，几乎是在棺盖合上的同时，墓门机关开启，正是李莫愁钳着杨过走进来。 想来，是杨过回来古墓时被李莫愁尾随，闯进了古墓里。 见到杨过，洪凌波面色猛然一变，忙望向小龙女，果然就见小龙女一双眼痴痴的看着杨过！ 到底杨过陪伴小龙女时间更长，两人感情更深厚。 杨过被李莫愁钳着，很不甘心，嘴里直骂：“恶女人，你快放了我！不然要你好看！”他见到小龙女，又忙关切问了一句：“姑姑，你怎么样了，过儿回来晚了！” 第133章 小龙女真没想到杨过会回来，一时惊喜不已，眼里只看得到杨过了，感动唤了一声：“过儿！” 李莫愁意味不明一笑：“师妹，你这声‘过儿’唤的好声亲昵啊，他莫不是你的相好？” 小龙女压根不将李莫愁的话听进耳中，只一心望着杨过，眼眶微红。 李莫愁也懒得理会杨过这个臭小子，将杨过随手往小龙女方向一推，然后招呼洪凌波道：“凌波，你怎么样？快到我身边来。” 洪凌波暗暗看了一眼小龙女和杨过，见杨过已经扶着了小龙女，两人眼中只见得到彼此，一时心酸，沉默走到了李莫愁身边去。小龙女之前说，让她死后与她挤一具石棺，她却是忘了问，那杨过怎么办？ 如今，洪凌波已经知道答案了。 之前小龙女说的话，应该也不算数了吧。 小龙女感动的看着杨过，追问他：“过儿，你怎么回来了，不怕我杀你了？” “过儿不怕！”杨过挺着胸膛道：“姑姑想要杀我，动手就是了！” 小龙女愈发感动不已， 李莫愁见不得他们两个情深义重，哧了一声，视线望到室内几具石棺，又是冷冷一笑：“想不到这里还有这么一间墓室，师父从未告诉过我，真是太偏心了！”但随即她想到其中一具石棺必然葬着她师父，又感伤了一瞬间，低声道：“师父，你死了也不让我进古墓来吊唁你，如今我还是进来了。” 趁李莫愁注意力都在棺材上，小龙女在杨过耳边低语了几句，杨过听着，微微点头。 洪凌波见小龙女和杨过互相搀扶，心中苦涩不已，只觉刚才情深尽是笑话，她本来就是个心思很重的人，刚才跌落到地下墓室本就气血不稳，此时被眼前一幕一激，低低闷哼一声，唇边溢出血迹来！ 李莫愁回头一望，大吃一惊：“师妹，她是古墓弟子，你怎么伤她！” 没想到洪凌波突然吐血，小龙女自是忧心不已，知道她是刚才摔那一下摔得狠了，但碍于李莫愁在眼前，又不敢表现出来，反而一推杨过，喝了一声：“快走！”说着，就朝李莫愁出手！就见她使出绸带来，直朝李莫愁面门打去！李莫愁一惊，没想到小龙女竟敢先对她动手，连忙用拂尘抵挡！ 杨过却是被小龙女一把推开，绕过了李莫愁，直跑出去了墓室！ 洪凌波只是冷眼看着，全无插手意思，任由杨过从身边经过了。 李莫愁一心和小龙女对敌，却没见到这一幕，便是见到了，也不会想到别处，只会以为洪凌波伤重不好出手而已。 小龙女手使绸带，李莫愁使拂尘，按理说小龙女武功全盛时也不是李莫愁对手，但李莫愁顾忌着玉女心经在小龙女手里，不好下杀手，况且她师父的确偏心，小龙女使得绸带这招数她根本没有见过，两人一时不分上下，互拆了几招，绸带和拂尘相击，尽是碎裂开了！ 李莫愁手中拂尘一碎，系在拂尘上的剑穗也落在了地上，李莫愁一时没在乎兵器坏了，反而下意识低头看向剑穗，露出了心疼模样，低头就要去捡！ 李莫愁可太糊涂，她正与小龙女打斗，怎么能将注意力放在别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太过自信了！ 洪凌波望着地上剑穗，却是猛然睁大眼睛！ 那是她送给李莫愁的！ 想不到李莫愁竟然如此珍视这个剑穗！ 小龙女也没想到李莫愁会突然有此举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伸手就朝李莫愁打去，她不打算杀李莫愁，但能伤了李莫愁自是最好，李莫愁正是低头时候，若被她一掌击中脑袋哪还有好了？她正要得手，却有把剑柄斜着出来挡住了！ 正是洪凌波突然出手相拦！ 洪凌波剑未出鞘，只以剑鞘挡住小龙女手掌阻了她这一招。 小龙女面露不解，洪凌波不是一心想要避开她这个师姐，那干什么拦她，不让她动手？ 洪凌波望着小龙女，只是微微一摇头，对她做了个口型。 ‘她是我师父。’ 洪凌波如此对小龙女道。 李莫愁对洪凌波好歹是有恩情的，两人相伴十余年，洪凌波再怕她，不会一点感情没有，所以洪凌波虽然想逃离李莫愁，却没想让她死。 况且......小龙女见着杨过就忘记了旁人，两相对比，李莫愁对她送的剑穗如此重视爱惜，令洪凌波对李莫愁更是心软了一分，更不会看着她死。 李莫愁会去低头捡剑穗，一来是心疼洪凌波送她的剑穗，不想遗失，二来是她的确有底气，她看出来，小龙女现下受了伤，更不是她对手，她自信捡起剑穗，小龙女也伤不到她，但洪凌波为她挡在身前，李莫愁仍是很高兴，忙把洪凌波往后一拉，把她挡在身后，见她如此保护自己，再对比小龙女刚刚逃跑的‘过儿’，对洪凌波是愈发满意，还讥讽小龙女道：“师妹，你的小相好说跑就跑了，也太薄情了，等我出去，杀了他这个负心汉为你出气！” 小龙女却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师姐，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 李莫愁正琢磨这话里意思，突听一阵轰隆声响！她略一思索，面色大变：“这是......！” 小龙女望向墓门，露出一些怅然神色：“师姐，是断龙石落下来了，今个，咱们谁也出不去了。” 李莫愁心惊不已，若是出不去了，她学会玉女心经又有何用！唯有勉强笑道：“师妹说什么糊涂话，出不去，你怎么再见你的小相好？” 第134章 小龙女奇怪看了李莫愁一眼：“师姐，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只是我徒弟。” 李莫愁脸色也奇怪起来：“咱们古墓可没有收男人的规矩，倒是有不收男人的规矩。” 小龙女若有似无瞥了一眼洪凌波。 真要说起来，杨过会进古墓门派，还与洪凌波脱不了干系。 杨过会入古墓，与洪凌波有关，有孙婆婆有关，偏偏与小龙女无关，小龙女最初是一心想让杨过离开的。 洪凌波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眉一跳，突然有些后悔。 不过她并没有资格插手别人的命运。 她只是有些奇怪。 洪凌波微微蹙眉，奇怪...... 小龙女对杨过的态度...... 她总觉得有哪里说不上的怪异。 刚刚面对杨过时，小龙女明明是很感动的，眼里仿佛只见得到他一个人。 可杨过一不在，小龙女对他就仿佛没多大感情似的。 就仿佛，那般感动，都是做给杨过看的。 杨过不在，小龙女的感动之情，就随之一点都不剩了。 第七十六章 李莫愁半信半疑：“他真是你徒弟？” 小龙女反问：“不然呢？” “那你将手臂给我看看，”李莫愁当即要求道。 小龙女心中无愧，她知道李莫愁想看什么，便大方撩起衣袖露出手臂给李莫愁看，见到小龙女臂上守宫砂，李莫愁也撩开自身衣袖，露出来了臂上的守宫砂。 见小龙女守宫砂完好，知道小龙女和杨过之间的确没有私情，李莫愁对小龙女就没那么轻视，也不再‘小相好小相好’的喊杨过，而是感叹一声：“可他这个徒弟还是弃了你这个师父而去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小龙女却没多伤心，只是感叹一声：“师父说过，世间男子尽是薄情寡义，他离我而去也好，他的心本就不在古墓，就和师姐你一样。” 洪凌波心中那种怪异感愈发强烈。 小龙女虽然对感情一事懵懵懂懂，但她对感情这事本身，显然很有主意。 正这时候，就听到甬道里传来杨过急切的声音：“姑姑！” 以为杨过必然出去古墓的李莫愁和小龙女都是微微一惊！ 洪凌波却低头冷笑一声，只觉遍体生寒。 杨过再次去而复返，小龙女必要更加感动，更是看不见她了。 墓室机关开启，杨过跑进来，就冲小龙女扑去，李莫愁没想到他去而复返，都没反应过来，由着他从身边过去了。 杨过回来这事，出乎小龙女和李莫愁意料，但显然，小龙女更加感动了，望着杨过的眼中含着泪，嗔了一句：“过儿，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再回来了？” 杨过义气道：“姑姑，咱们死也死在一起！” 小龙女低低叹息一声，泪眼望着杨过，缓缓点头。 李莫愁最见不得旁人情深义重，哧了一声，冷冷道：“死也死在一块？说的真是好听，师妹，你没见过外面人心险恶，可不要被人欺骗了。” 杨过恨恨道：“恶女人，你就是最险恶的那个，简直是蛇蝎心肠！” 李莫愁被杨过一个小辈斥责，自然心中不快，当即抬起手掌道：“好，那我就成全你！”就见她掌心发乌，显然蕴含剧毒！ 正是江湖人闻之色变的五毒神掌！ 杨过却半点不惧，挺身而出挡在小龙女身前，大声道：“你要杀就杀，不必废话！我们不是你对手，只有被你打死，但我有句话，你要杀，先杀我吧！” 李莫愁上下打量杨过，笑哼一声：“你不怕死吗？” 杨过只挡在小龙女身前道：“死我也和和姑姑死在一起！有什么可怕的！” 小龙女哪怕此时受了内伤，但她刚刚还打碎了李莫愁的拂尘，功夫还是要比杨过好，但此时她只是一双眼睛痴痴望着杨过，被杨过挡在身后，没有半点出手意思。她就只是眼睁睁看着。 洪凌波盯住了小龙女，若有所思。 李莫愁见着此时挡在小龙女面前的杨过，突然想起了十多年前面对师父手掌，也毫不惧怕的陆展元来，她一时心有所动，反而柔柔笑道：“我改主意了，我现在只想杀一个，你说，杀谁比较好？” 小龙女听了，低低叹息一声，轻轻拉扯下杨过的衣襟，试图让杨过退后，可小龙女只用两指揪杨过的衣襟而已，哪里可能将杨过拉到身后去？反而这副柔弱模样令杨过更不肯退后半步，挺着胸膛正色道：“杀我就是，放了我姑姑！” 小龙女听了这话，更是惊喜不已，望着杨过面容，缓缓落下一行泪来！ “过儿.....”小龙女哽咽问杨过：“你真肯为我而死？” 杨过见平日总是冷淡的小龙女此时竟然如此柔弱，受了激励一般，更是激动道：“姑姑，这世上你对我最好，过儿愿意为你而死！”看他那样子，简直恨不得往李莫愁掌上撞来证明这一点了！ 洪凌波眼看着这一幕，突然心惊，终于明白这种怪异感从何而来！ 小龙女始终表现的没有什么求生欲望，而杨过两次去而复返，她却都在把杨过往死路上逼！ 杨过最初逃出古墓，是因为小龙女要杀他。 杨过初次去而复返，小龙女问他：“不怕我杀你了？” 杨过回答：“姑姑想要杀我，动手就是了！” 第135章 小龙女便感动不已。 杨过现在又回来，面对李莫愁毒掌，小龙女做的不是与李莫愁相斗，而是眼睁睁看着杨过在李莫愁毒掌之下，只关心问：“你真肯为我而死？” 她如今还为杨过流下泪来！ 可她刚刚明明对李莫愁说：“师父说过，世间男子尽是薄情寡义......” 是了，李莫愁和小龙女，都是受她们师父教导的。 林朝英情路坎坷，李莫愁又是如此结局，小龙女受她师父教导，感情一事上看法怎么会很单纯？ 李莫愁和小龙女分明是很像的。她们两个都是十分极端的人，只不过李莫愁的极端形于表面，小龙女的极端在骨子里。 小龙女会落泪，全因为杨过说的愿为她而死这句话！而并非因为杨过而感动！ 小龙女始终所关心的，都是杨过肯不肯为她而死！她在一步步引导杨过，反复追问杨过以确认杨过愿意为她而死这件事！ 小龙女，只是想让杨过心甘情愿，肯为她而死而已！ 或者说，她在乎的并不是杨过！ 而是一个肯为她而死的男人！ 洪凌波低低倒抽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想法是否正确！ 毕竟世人眼中的小龙女，至真至纯，怎么会有如此偏激想法的？ 李莫愁一时恍惚，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心灰意冷的放下手掌，敛了杀气：“师妹，你的誓言破了，你可以下山了。” 杨过不解，小龙女就与他低低诉说了师祖婆婆定下的‘有男人肯为古墓弟子而死，古墓弟子才能下山’的规矩。 杨过自是开心不已。 洪凌波旁观者清，望着小龙女的目光一时意味深长。 小龙女是天真的，她不懂感情，但感情这事上，她的确是很有主意。 可小龙女又对李莫愁道：“师姐，你应该知道的，断龙石一下，咱们谁都出不去了。” 李莫愁双眉一竖，她本来就担心这事，听小龙女又重提起来，于是怒道：“你骗我是不是！” “师姐，过儿愿意为我而死，我出不出去都无所谓，干什么骗你？”小龙女与杨过互通心意，与他双手相握，对自己要死这件事情表现的一点都不在乎，反而笑道：“你不信？不如自己去看看。” 李莫愁当即怒气冲冲出去墓室，她一走出去，小龙女急追两步按动了机关，李莫愁听到声音转身，却已经来不及，墓室门已经合拢上了！ 洪凌波微微挑眉，想不到小龙女和杨过在一起久了，也会这些小算计了。 李莫愁大惊，洪凌波还没来得及和她一起出来呢！她忙用力一拍墓室门，喊道：“师妹，凌波是咱们古墓派的弟子，你可别伤她！” 洪凌波静静听着，与小龙女对视。 李莫愁喊了两声，又打不开墓室机关，只有暂时先离去看断龙石是否真的放下，这本来是很快的事情，但她却好半天都没回来。 小龙女平静道：“师姐去找秘籍了。” 洪凌波微微点头，并不意外。 李莫愁的确在乎洪凌波，但却是有条件的，在玉女心经面前，洪凌波就被她给舍弃了。 “咱们走吧，”小龙女又道。 存了必死决心的杨过疑问道：“去哪？” “咱们出墓去，”小龙女难得流露出来一些调皮神色：“我刚刚想过了，下面那间墓室的地图，应该就是出墓的地图。” 杨过对地下墓室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他知道能出墓就有活路，自然大喜，毕竟在生机面前，谁还会寻死呢？ “来呀，”小龙女笑着对洪凌波伸出手：“下面黑，我带着你走。” 洪凌波抱着剑，一动不动，没有搭上小龙女的手。 小龙女面露不解：“你不走吗？” 洪凌波只是平静道：“你们先走吧，我等一会再走。” 小龙女和杨过都想不没明白，杨过更是大呼小叫：“你等什么，该不会，要等那个恶女人？！” 洪凌波微微一点头。 杨过顿时面露惊悚神色：“你疯了？！你不是一直想躲开她？！” 小龙女也很不理解，失落的看着洪凌波：“你，你为什么要等她？” “师叔，”洪凌波很平静，面上没什么表情道：“你还有杨过，可是李莫愁除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小龙女张张嘴，只觉心口发闷。她不懂，洪凌波不是已经与她很亲近了吗，刚刚还喊她龙儿，为什么这么一会功夫，又喊她师叔这么生疏？ 之前明明她说什么洪凌波都答应。 可现在洪凌波却不和她一起走了。 “你，你不是不喜欢她？”小龙女不解的问。 “我不喜欢她，”洪凌波答应一声，但还是道：“可我不能看着她死，她对我还是有恩情的。你们走吧，等李莫愁回来，我就和她出去，如果你们不想她出去，就毁了那副地图。” 可毁了地图，就意味着洪凌波自己也出不去了。 不管是小龙女还是杨过，都不可能将洪凌波困在这里的，但他们又的确不愿意与李莫愁对上，于是他二人仍是推开棺盖，先跳下地下墓室了。 跳入棺中时，小龙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便见洪凌波眼眶微红，痴痴望着她，她来不及细看，人已落入地下墓室了。 第七十七章 第136章 小龙女夜能视物，落入地下墓室也把周遭看的很清楚，杨过在墓里生活了这么些年，虽比不上小龙女，但也能看清楚路，他与小龙女走了几步，突觉身旁小龙女脚步一停，忙回头问：“姑姑，你怎地，又难受了吗？” 小龙女微微摇头。 她只是想起了洪凌波刚刚的模样。 洪凌波刚刚眼眶发红的看着她，很委屈似的。 她委屈什么？明明是她自己不肯一起走的。 小龙女真想不明白，但是只是想起洪凌波刚刚模样，便觉得心里发闷。 “姑姑，咱们快走呀，别被李莫愁那个恶女人追上了！”见小龙女站着发起呆，杨过着急的催促。 小龙女却轻轻一咬唇，然后道：“过儿，我们等一会再走。” “啊？”杨过傻眼：“等什么？” 小龙女道：“等她们下来。” 杨过大吃一惊：“啊？！那怎么行，那咱们不是白下来了？” “可是，洪凌波是你姐姐不是吗，你怎么能看着她落入我师姐手里受折磨？”小龙女反问：“过儿，我知道你主意多，你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她避开我师姐？” 杨过很听小龙女的话，两人刚刚经历了一番生死，感情愈发深厚，他更是对小龙女的话言听计从，况且小龙女说的没错，洪凌波待他是不错的，他的确不忍心洪凌波一直被李莫愁拿捏，就真的眼睛一转琢磨起来了。 李莫愁自是找不到玉女心经秘籍的，气急败坏的回来拍墓门，没想到她一拍，墓门就开了，正是洪凌波开启了机关。 李莫愁进了墓室，见只剩下洪凌波自己一个人，十分奇怪：“他们两个呢？” “他们走了，”洪凌波一指推开棺盖的石棺：“地下还有间墓室，有出去的路。” 李莫愁顿时大喜，也没多想洪凌波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杨过小龙女又为何放过了她，而是连忙催促：“我就知道！那咱们快走！” 洪凌波答应一声，举起烛火与李莫愁跳入了棺中，李莫愁与洪凌波借着那点微弱烛光都走得跌跌撞撞，未走几步，更是无端来了阵风，将洪凌波手里举着的烛火吹灭了！ “怎么回事，凌波，烛火怎么灭了？！”眼见身陷黑暗之中，李莫愁自是十分不安，连忙催促问。 烛火怎么会灭？ 这地下无风，自是被人吹灭的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李莫愁低低喝了一声：“谁！”便听身后打斗声起！ 正是躲在地下墓室里的杨过吹熄了烛火，夜能视物的小龙女与李莫愁打了起来！这地下墓室里没有光亮，李莫愁出古墓这么多年，早就没了夜能视物的本事，和个瞎子一般，只能听声辨位，比夜能视物的小龙女自是落了下风，只能护住自身，却伤不到小龙女。 他们怎么没走？！洪凌波不禁困惑，忽地，有人扯了她一下，低低道：“这边来！”就把她拉开了李莫愁身边！正是小龙女的声音！ 洪凌波黑暗中不辨方向，随着那股力劲往旁边跌了两步，就与李莫愁分开了！ 李莫愁虚空一抓，什么也没抓到，愈发不安，忙喊：“凌波，凌波！你在哪？” 就见黑暗中火星一闪，烛火重新燃起来，却是杨过举着蜡烛，而此时的洪凌波，正被小龙女钳制着！ 李莫愁大惊，猛地上前一步，顾忌着被小龙女抓着的洪凌波，又不敢动手，只怒道：“师妹，你捉她干什么！” “师姐，你功夫比我好多了，就算出去了，也要被你追杀，咱们不如提前说好了吧，”小龙女冷淡道。 “说好什么？”李莫愁不快问。 杨过道：“咱们说好，你这徒弟就先放我们这，你要是来杀我们，找我们，我们就杀了她，什么时候我和姑姑的伤养好了，就再放了她。” 洪凌波忍不住想笑。 小龙女肯定是想不到这个办法，一定是花花肠子杨过出的主意，这样既能让李莫愁出去，也能让她避开李莫愁。 毕竟这伤什么时候养好，可是杨过和小龙女说了算的。 为了让她避开李莫愁，杨过和小龙女也真是够费心的。 那她何必浪费这番心意呢？ 借此避开李莫愁自是再好不过了。 如今陆无双安置好，确定李莫愁不把陆无双放在心上了，她自然也要找机会离开李莫愁身边的。 李莫愁自是不甘心，可眼下的确毫无办法，她连路都看不清楚，更别说地图了，唯有跟着小龙女才最可能出去，当下只有咬牙，不甘心道：“好，那你们不能伤我徒弟，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没想到李莫愁还挺关心洪凌波这个徒弟的，杨过自然不会放过李莫愁这个弱点，愈发嚣张道：“这个自然，我们可不是你，但伤不伤她，就全要看你了。” 李莫愁气的脸色都变了。 之后几人沿着地图路线，一番艰难从水底出墓便不细述，且说由潜流暗道出了墓终见天日，几人都是筋疲力尽，杨过和小龙女会闭气秘诀还好些，李莫愁和洪凌波两个却是喝了一肚子水，李莫愁功力最好，也是昏昏沉沉，洪凌波更不必说，已是气闷昏迷。 小龙女对李莫愁还是存着师姐妹的情谊，不愿杀她，就只是点了她的穴道。 李莫愁半抬着眼睛，半昏半醒间被小龙女点了穴道，就见小龙女与杨过拖起了闭着眼睛昏迷的洪凌波，杨过还威胁了一句：“你要是敢追来，小心你徒弟的小命！” 第137章 李莫愁没有法子，只有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洪凌波带走了，过了会，她的穴道自解，伏在地上吐了一阵水，整个人狼狈不堪，不甘心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可是顾忌着洪凌波在他们手里，也不敢追去，唯有休息一阵恢复了力气，自己回去赤霞山庄了，然而她一回赤霞山庄见自己屋子里被翻得乱成一团，五毒秘籍不见，自是知道被陆无双偷去了。那五毒秘籍里记载了她五毒神掌的功法和解法，若是流传出去可不得了！她正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当即追杀陆无双去了！ 这就都是后话。 且说洪凌波气闷昏迷，被杨过和小龙女扶着走远见李莫愁的确没跟上来才放心，他二人给洪凌波运气，洪凌波便是几口水吐出来，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杨过和小龙女一时有些恍惚，毕竟她先前还以为自己要淹死在潜流暗道中了，现在睁眼，就已经在温暖阳光下。 “我，我这是在哪了？”洪凌波气虚问。 小龙女为洪凌波将潮湿的发撩到耳后去，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笑道：“不知道。”一句不知道，被她说的很快乐。 “李莫愁呢？”洪凌波又问。 “她走啦！”小龙女笑道：“你这回，是彻底避开她了。” 洪凌波心中如同一块大石落定，顿时说不出的舒心畅快。 她终于心愿达成，避开了李莫愁，再不必受李莫愁钳制去杀人，日后可以过平静日子了。 杨过已经趁这时候在周围疯跑了一圈，他本以为必要死在墓里了，如今重见天日，这里还尽是繁华绿叶，比他之前找到的那处花林也不差，自然十分开心，和个皮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跑远了就远远朝她们两个呼喊：“姑姑，姐姐！这里连个人都没有！是我们的天下啦！” 小龙女被杨过调皮的样子逗得笑出声，她如今心中郁结散开，自然看什么都是舒心的。 洪凌波看看小龙女，又望望一旁已长大脱离了少年稚气的杨过，忽然有些疲惫。 她想到了小龙女和杨过的以后。 小龙女察觉到了，笑看她问：“我们出墓了，你心里不快活吗？” 洪凌波勉强笑笑。 小龙女只以为洪凌波是在水里闷了太久太虚弱了，也想不到别的。 洪凌波却望着小龙女，有些失神。 小龙女挨着洪凌波坐在草地上，望着远处疯跑疯跳的杨过，微笑道：“真好，你安置好了你师妹，又避开了我师姐，我不用等到两年了。” 洪凌波有些怔然。 小龙女的意思......还是想让她留下？ 可她留下，不就成了小龙女和杨过的电灯泡了？ 小龙女难道意识不到这点吗？ 就算小龙女意识不到，洪凌波也不愿意做这个电灯泡，因为想也知道，见到小龙女和杨过的亲昵，她心里一定不会好受。 即使她对小龙女还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但也多少是喜欢了。 小龙女的意思的确是让洪凌波留下。 她在墓里等洪凌波兑现两年之约，洪凌波提前来了，岂不是更好？她并不觉得洪凌波与她和杨过留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洪凌波自觉自己不该留下，她干什么掺在杨过和小龙女之间给自己添堵呢？可就如同上一次一样，面对小龙女，她始终不忍心见她失落模样，于是离开这事就暂且搁置了。 三人便在这里搭了三间简易的小茅屋，一人一间，杨过是男孩子，自觉不该让小龙女和洪凌波出力太多，这三间小屋基本都是他搭成的，他这小子花里胡哨的，弄得屋里屋外全都是花，反倒是洪凌波和小龙女两个女孩没在意这么多，只摘了几朵花打发茅屋的素净。 洪凌波一看杨过的小屋花花绿绿的，就觉得好笑。 杨过这小子的花花心思，真是从这些细微处就见出来了。 这里是终南山偏僻处，没有人烟，恐怕全真教弟子也不知道这里，正是一个适合隐居的地方，洪凌波倒是蛮喜欢这里的，她知道小龙女和杨过必然要下山离开这里，就打定主意，不如等他们走了，自己就把这地方占了 。 洪凌波本来以为自己留下夹在杨过和小龙女之间会很别扭，结果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 除去墓里杨过说肯为小龙女而死的时候小龙女对杨过面露感动神色，这一出了墓，她对杨过就恢复平日的冷淡，和他相处只是一对简单师徒，杨过也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两个人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一对爱侣。 简单来说，小龙女待杨过，还不如待洪凌波来得亲昵呢！ 这就更让洪凌波想不通，当时在墓里，小龙女是如何被杨过感动到落泪的？ 除非......事情如她所想，小龙女所感动的并非是因为杨过，而是杨过肯为她死的这个行为。 第七十八章 小龙女受的伤是因为练功出了茬子，是内伤，她没受过内伤，孙婆婆和她师父也没和她说过受了内伤要怎么样才好，小龙女以为吐血了就会死，所以当时以为必死无疑，毫无求生欲./望，干脆躺在棺材里等死，出了墓来过了那阵心如死灰的劲，才发现内伤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好好调理自然就好了，有杨过和洪凌波为她运功疗伤，她伤好的很快，她伤一好，杨过便提起和她入世一事。 杨过毕竟见过外面世界繁华，不会一直甘心于隐居于此的，他生性好玩多动，洪凌波早看出来这一点了。 第138章 小龙女也看出来这一点，可她一向不喜欢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她知道杨过很听她的话，所以便找理由拖延了下去，说自己的伤还没有养好，杨过就信了，但实在按捺不住，就借着下山采买时下山玩一阵，之后就乖乖回来，小龙女知道他听自己的话，也不担心他会不告而别。 很是有恃无恐。 洪凌波作为旁观者，自是看的分明，不禁若有所思。 小龙女这么不喜欢下山，宁可说谎骗杨过自己的伤没有好也不愿下山，那后来，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下山的？ 一定是因为一个很大的转折。 可这个转折点到底是什么，洪凌波隐隐觉得很重要，却实在想不起来了。 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基本已经不记得什么情节。 杨过下山采买，这处桃源便只剩下小龙女和洪凌波两个人，小龙女就如一年前所说的那样，教洪凌波玉女心经。 洪凌波本就从杨过处学会了全真功夫，学起玉女心经来得天独厚，这玉女心经本就是两人同练，互为臂助，以前是林朝英和李莫愁与小龙女的师父同练的，如今她二人同练，本就同为女子不须顾忌，找了僻静处敞开衣服练就是。小龙女是已经学过的，洪凌波武学天分高，练起来没什么阻碍，洪凌波自觉能学到李莫愁苦苦追求的玉女心经，是捡了大便宜，自然学的用心，但心法练得不错，玉女素心剑法却总有些摸不到门路的意思。 初时见小龙女敞开衣衫，这功夫又十分暧昧，几乎刻刻身形相贴，洪凌波不禁脸红，可后来想到是为了练功，便心思淡定了，一想到杨过也和小龙女这么练过这功夫，又有些淡淡醋意，其中心思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但她二人练这功夫虽然用心尽力，却仍然比不得杨过和小龙女练的效果。 小龙女自己都说：“奇怪，我和你练的法子明明和过儿是一样的，怎么偏偏不成呢？” 小龙女苦恼，想不明白原因，洪凌波胡乱猜测，心想难道是因为自己不是主角的缘故？毕竟这些本就是属于小龙女和杨过的功法，洪凌波有些郁闷，但不肯放弃练这功夫，只不过不那么强求了。 洪凌波却是不知道，这玉女素心剑法要求二人心意相通，她与小龙女之间情愫难言，说喜欢，洪凌波对小龙女是有些喜欢的，但小龙女一心以为自己喜欢杨过，对洪凌波自是情意不明，但又喜欢和她在一起，洪凌波却总是想到杨过和小龙女日后如何情深，也不敢过多投入情思，二人心中各有计较，自是练不通这玉女素心剑法，无法更加精进。 却说杨过，见小龙女有洪凌波陪着，不用时时自己陪着小龙女，愈发解放天性，他终于出了墓来，动不动就跑不见人影，不知道去哪里玩了，洪凌波都觉得他像只不着家的二哈。小龙女担心杨过的安全，总是等他回来才放心。 这天杨过实在是不合规矩，夜都深了也不回来，洪凌波和小龙女反正也是等他，觉着无聊，两人见夜空中群星璀璨，干脆就跃上了树上去，坐在高高的枝杈上悠闲的晃着双腿赏明月繁星。 小龙女的发顶上还戴着洪凌波编的花环，她觉得好看，又觉得花很香，戴了一天都舍不得摘下来，但到底戴了一天，花都蔫了，只是跃上树这么小小的动作，花环上的花瓣就落下来两瓣，小龙女将肩头两瓣已经打蔫的花瓣捻在手心里，轻轻一呼气，把花瓣吹飞了，看着花瓣慢悠悠的飘落树下去，有些遗憾：“这些花为什么不能一直颜色鲜艳呢。” “可以夹在书页里做成干花，”洪凌波对小龙女讲了一番干花的做法，小龙女听了之后不感兴趣：“一碰就碎掉了，那更没有意思，”她轻轻晃着悬空的双腿，抬头望向头顶繁星，抬手一指，说了句很没道理的话：“你看这些星星，就一直亮着，要是能摘下来就好了，可是离那么远，轻功再好都飞不到天上去呀。” 洪凌波觉得小龙女真是可爱，忍不住轻轻笑了。 小龙女立即扭头看洪凌波，仿佛抓住洪凌波把柄似的，微微蹙着眉，声音软软的嗔怨：“你笑我啊？” “其实星星月亮虽然发光，但其实都算是石头，”洪凌波笑着道。 小龙女才不信呢，只当洪凌波在糊弄她，立即微微一叹息，鼓起面颊，做出副生气的模样：“才不是呢，石头才不会发光。” 小龙女明明是装生气，可看起来却像只温顺的猫，洪凌波忍不住伸手指一戳小龙女鼓起的面颊，小龙女装不下去，立即就笑了，但还是斜了洪凌波一眼：“你就是在笑我，还说星星是石头的话来唬我。” 这些道理洪凌波就是解释了小龙女也听不懂，所以洪凌波想了想，而是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夜明珠？” 小龙女眨眨眼睛，思索了一下：“我好像听孙婆婆提起过，说夜里也会发光是不是？” 洪凌波微微一点头。 小龙女立刻觉得十分稀奇：“当时孙婆婆只是随口一提，但她也没有真正见过呢，所以我也没当真，原来真的有吗？” “当然了，这样，下次我下山去采买，想办法给你寻一个来，”见小龙女好奇，洪凌波立刻道，小龙女立即一拍手掌，开心笑道：“好呀。” 两人又等一阵，才把杨过等回来。 杨过偷偷摸摸回来，也没往树上看，看小龙女和洪凌波的茅屋里也没亮灯，以为这两人睡着了，顿时松口气，正欲回屋，就听头顶传来一声小龙女的“过儿”，顿时苦了脸色。 第139章 小龙女和洪凌波就在树上眼看着杨过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刚刚和洪凌波还露出笑颜的小龙女一见到杨过回来，就眉眼冷淡下来，微微有些生气，飞身落到杨过面前，很是不赞同的看着他：“过儿，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我，我......”杨过挠着脑勺，眼睛乱转：“我见到了一只白色的鹿，就去抓它，忘了时间了。” 小龙女最喜欢白色，她立即被杨过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这里还有白色的鹿？” 见小龙女信了，杨过立即夸张的编造起来：“是啊，雪白雪白的鹿，可好看啦，我想捉回来给姑姑玩的，可惜没捉住！” 听了杨过的理由，小龙女就不生气了，只是不赞同道：“捉不到就算了，但是你也不该回来这么晚，你自己一个，遇上全真教的道士怎么办，遇上李莫愁怎么办？” 杨过偷瞄小龙女，小声嘀咕一句：“我现在可不是以前任由他们欺负的杨过了，谁欺负我，我全都记着，早晚要报仇！”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小龙女自是听见了，脸色微微一板，杨过知道小龙女是为自己好，可不想惹她生气，连忙讨好道：“姑姑，我记得啦，你教过我，武功学的再好也不该有争斗之心是不是，过儿可不敢忘！” 小龙女这才放过杨过，见小龙女转身回了茅屋，杨过大松一口气。 但杨过那点花花肠子骗得过小龙女，可骗不过洪凌波，还在树上的洪凌波随手掰断一小段树枝往杨过脑袋上一扔，杨过‘哎哟’一声，郁闷的捂着脑袋看树上的洪凌波：“你干什么呀。” 洪凌波飞身落到杨过面前来，看着他似笑非笑：“白色的鹿，嗯？在这里这么些日子，我怎么没见过，就你运气这么好？你明日带我去看看？” 杨过自知骗不过洪凌波，忙往小龙女的茅屋看了一眼，见那屋里没有动静才松口气，忙拉着洪凌波走远了几步：“你小声点，别被我姑姑听见了！” “你到底干嘛去了，鬼鬼祟祟的，没干好事是不是？”洪凌波锐利目光直盯杨过双眼。 在洪凌波面前，杨过那点小心思无所遁形，他只有遮遮掩掩的说：“我，我也没干什么......” “哦，那我和你姑姑明天去找白色的鹿了，”洪凌波当即转身作势去找小龙女，杨过可知道小龙女是很相信洪凌波的话的，忙拽着她又走开几步，求饶道：“姐姐，你可别找我姑姑，她知道了，可饶不了我！” “那就要看你说不说实话了，”洪凌波微微挑眉。 杨过只有实话道：“我，我就是去教训了顿赵志敬那个棒槌。” 洪凌波一惊：“什么？！你去全真教了！你也太鲁莽了，被发现了怎么办！” 杨过忙摆手保证道：“我没干什么，我就是用泔水浇了他的被子，他不知道是我干的。” 洪凌波顿时无语，杨过这报复心也太重了些吧，但事情他都已经做了，他也不是自己的徒弟，轮不到自己来教育太多，只有淡淡训斥一句：“下次可别这样冲动了，你现在功夫是比以前好很多，但落到他手里也讨不到好。” 赵志敬到底是全真教三代弟子第一高手，江湖经验远不是杨过可比的，杨过虽然功夫如今好很多，但全真教是赵志敬的地盘，这要是被发现了，他也未必能脱身！ 杨过这时候才觉出来后怕，连连点头道：“这次教训了他，我出了恶气，以后看都不想看见他了，肯定不会再做这事了。” 这事才算过去。 第七十九章 洪凌波性情稳重，她轻易不会承诺，若是答应了什么就会努力去做到。 她这辈子最大的背信就是和李莫愁约定的一生一世了。 小龙女虽然出墓，但对山下的人和事都还有恐惧心理，还是不下山，采买这事是杨过和洪凌波来做。因为杨过喜欢下山玩，就还是他下山次数更多一些。 小龙女不通人情世故，不见外人，不知道夜明珠这种珍贵东西要花很多钱来买，她看洪凌波答应的痛快，以为这东西是想有就有的，却不知洪凌波身上的钱早就花完，这些日子她和杨过下山采买都是靠从山中猎物下山去换，想要换一颗夜明珠，就必须是要很值钱的猎物才行。洪凌波很是费了一番功夫，猎了两只老虎，剥了完整的虎皮下山去卖，她长的好看，又伶俐，一番话把买主哄得甘愿被骗，卖了个很好的价钱。这些钱想买个上等夜明珠还是远远不够，但买颗能发出微弱光芒的夜明珠是绰绰有余，洪凌波在首饰铺子买了颗下等的夜明珠，十分满意，小龙女不懂，也不在意这些东西品质好坏，只要是颗会发光的夜明珠她就不会失望了。 洪凌波揣着珠子沿着偏僻处上山，就听到林里隐隐传来一阵萧声，距离隔着很远，但还听得出其中隐隐蕴含内力，大概离得远，洪凌波并未受什么影响，她知道是有高手在比试功夫，她可没有看热闹的心思，躲还来不及呢，忙沿小路回茅屋去处了。 茅屋处却一个人也没有。 小龙女和杨过都不在，这两人自然是去练功了。 三人在这处偏僻处已过了一月多日子，如今三人玉女心经都已练成，唯有玉女素心剑，洪凌波和他俩练不到一起去。小龙女尽心教洪凌波玉女素心剑，并没有不耐烦，但不管洪凌波如何努力，她俩练起玉女素心剑来总比小龙女和杨过练起来差一层。 第140章 究竟是何原因呢......洪凌波怎么都想不明白，坐在杨过做的秋千上轻轻晃着，望着眼前的三间茅屋发起呆来。 若非她横插一脚改换剧情，这里应该只有两间茅屋才对，说不定......还只有一间而已。 小龙女和杨过之间相处平淡，不见深情，会不会是因为她横插一脚原因？ 她从未想过改换剧情，她只是想过自己平平淡淡的日子。她自觉即使知道大概情节走向，却没有资格改换别人人生。 但，她也想为自己活得肆意一些，所以明知不该插在小龙女和杨过之间，她还是留下来了。 洪凌波有些担忧。一来，是人便会自私，她尤其害怕被人伤害，所以很怕自己最后徒劳无功，付出深情却什么也得不到，二来，她怕真因为自己出现而改变剧情走向，令杨过和小龙女走不到一起去。 洪凌波喜欢小龙女，自然不希望这两人在一起，但若小龙女真因为她洪凌波的出现失去了本该和她相守的杨过，她洪凌波是否算对不起小龙女？ 洪凌波一时十分纠结，她发了会呆，胡思乱想一阵，才听到身后传来谈话声，正是小龙女和杨过回来了，她回头一望，就见这二人相伴走来，洪凌波正有心事，一见他二人十分般配结伴而来，心中就有些发闷，见小龙女对自己笑，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回应。 她不该再这样自我折磨下去.......总得弄个清楚，有个决断，免得最后情深错付，优柔寡断实在没有意思。洪凌波望着走近的小龙女，心中暗暗想。 小龙女自是察觉到洪凌波有心事，关心问：“你怎么啦，是不是山下有人欺负你了？” 杨过立即一挺胸膛仗义道：“谁欺负你了，和我说，我给你出气去！” 洪凌波做无事状笑笑：“没有的事。” “那你怎么......”小龙女还要问。 洪凌波的心事难以言道，她拿出来那颗夜明珠，展开手掌给小龙女看掌心的夜明珠，小龙女果然立即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望着这颗夜明珠歪头看看，觉得除了圆圆的也看不出来什么稀奇的，问洪凌波：“这就是你说的会发光的石头？怎么不亮？” 洪凌波被小龙女的天真稚语逗笑，解释道：“现在还是白天呢，夜明珠发的光没有阳光亮。” “啊，那得晚上才能见到它发光啊，”小龙女顿时十分失望，目光直往洪凌波掌心的夜明珠上瞧，显然十分好奇，片刻也等不及。她是鲜少表露出如此天真情.//态，令人实在不愿令她失望。 “你们找个黑的地方看不就成啦？”杨过才不在意什么夜明珠，在他眼里，那是小女孩玩的玩意。 小龙女点点头，认真思索起来：“那去哪里呢？” “去我房里，我们藏被子里看，”洪凌波自觉正好借这个机会避开杨过，和小龙女弄个清楚明白。她实在不愿意这样反复纠结下去，总要给这段感情一个着落，免得总是这样胡思乱想。 她有果决一面，心里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每一步都想的很深远。 其目的，还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小龙女当即一拍手掌，很是高兴，主动拉起洪凌波的手急着往茅屋里走：“对呀，那我们快去！”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会发光的石头啦。 杨过见她们两个手拉手走了把自己一个撇在原地，眼睛一转，朝她们背影喊了一声：“那我练功去啦？” 小龙女答应了一声，杨过就跟个猴子一样跑远了，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练功还是去玩了。 “你们上哪去了，怎么身上有潮气？”洪凌波摸到小龙女的衣袖有些湿，不禁疑问。 “我和过儿回去古墓里啦，去学那九阴真经了，等过会看过夜明珠发光，我教你闭气功，带你进墓里一起去学，”小龙女倒是什么都想着洪凌波。 洪凌波答应了一声，见小龙女将自己放在心上，有些愉快，露出了一些笑容来。 洪凌波和小龙女回了茅屋，两个人就把被子整个罩头一蒙，脑袋挨着脑袋，一起望那颗夜明珠。 就见那颗夜明珠果然缓缓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洪凌波已经在店铺里见过这夜明珠真假，不觉得多稀奇，小龙女却是第一次见到发光的夜明珠，不禁面露新奇神色，将夜明珠用双手捧着，歪头对着夜明珠左看右看，笑得眉眼弯弯，仿佛得了天大的宝贝一样，开心和洪凌波道：“真的会发光呢！” 洪凌波却并没有看夜明珠。 她只是看着小龙女出神。 两人蒙在被子里，挨得这样近，外面的空气透不进来，被子里都是两个人的吐息热气，有点发闷。 夜明珠微弱的光芒照在小龙女的面庞上，洪凌波看不清她的脸。 可小龙女的模样，早就深刻印在洪凌波脑海里了。 她是个小心翼翼的人，轻易不敢喜欢谁，她会对小龙女动心，还是因为小龙女主动表现出了对她的好感。 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小龙女的？洪凌波忍不住回想。 大概，就是小龙女问她要不要留下，在花林中对她嫣然一笑的时候。 但小龙女不懂得什么是喜欢，她对洪凌波的情思也就止于暧昧而已。 反而是洪凌波有些深陷于小龙女的天真懵懂中。 没有人不奢望小龙女这样纯真的感情的。 第141章 洪凌波不禁轻轻叹息一声。 她须得给这段感情一个着落。 如果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她必要及时抽身止损，免得得不偿失。 洪凌波微微倾身，便吻上了小龙女的面颊。 被子里闷热，都是两个人的吐息味道，小龙女的面上也被热气闷得有些红，洪凌波的唇吻在她柔软面颊上，便觉出来此时小龙女的肌肤也不是平时那样冷冰冰的。 出墓之后，小龙女有杨过和洪凌波共同陪伴，整个人有人气很多。 小龙女注意力都在夜明珠上，她双手捧着夜明珠稀奇的盯着直看，面上正露出来笑容，突觉面颊一软，也没多想，只以为洪凌波是无意间碰到了自己，但她笑着望向洪凌波，就见洪凌波双目深沉望着自己。 洪凌波挨得她那样近，她一眨眼，睫毛都会刮到洪凌波的面颊，她手里的夜明珠并不明亮，却照亮了洪凌波的脸，两人吐息更是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就近到如此地步。 两人几乎是面颊相贴。 小龙女微微一愣。她自是没有与人与此亲近过，便是练玉女心经，那毕竟是练功啊，怎么一样？ 可她和洪凌波现在并不是练功。 那洪凌波为什么挨她这样近？ 小龙女并不反感洪凌波靠近，相反，她觉得洪凌波香香软软的，靠近起来并不坏。 可这实在是太近了。 太过了。 近的......让她喘息都有些困难。 小龙女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她不自知的红了脸。虽然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脸红。 洪凌波看得一清二楚。 毕竟，她们挨得太近了...... 近的，只要微微闭眼，就能吻上对方双唇。 洪凌波也的确这样做了。 洪凌波微垂眼睫，吻上了小龙女柔软的双唇。 小龙女自是不会以为洪凌波这次也是无意碰到的了。她身形一僵，呼吸一窒，眼睫快速的眨了几下。 然后她听到洪凌波在她耳边低沉轻唤：“龙儿......” 洪凌波呼出的热气都吹进了她的耳廓中，令她心忽地一颤。 小龙女手里捧着的夜明珠也拿不住，滑落手掌，落在了床榻上。 第八十章 出了墓后，洪凌波自觉龙儿这称呼太亲昵，就只喊小龙女师叔。 算上这次，她只喊过小龙女两次龙儿。 一次是在棺里，那时小龙女听不出洪凌波满含情意。 如今听洪凌波又喊她龙儿，其实小龙女心中仍旧懵懂，却又隐隐约约捉摸到了什么，只是还如雾里看花，看不清楚。 她只知道，听着洪凌波这样喊她，她的心都颤起来了。 可她又没有受内伤，怎么会这样奇怪呢？ 小龙女想不明白。 “你喊我做什么？”小龙女不懂洪凌波为何突然这样古怪。 洪凌波认真的望着小龙女，伸手轻抚着她的面颊，柔声问她：“我问你一句话，你回答我好不好？” “好，”小龙女十分乖顺答道。 “你......喜不喜欢我？”洪凌波轻飘飘问，并没有任何遮掩，因为她知道小龙女也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没必要与她周旋，直接问就是了。 “喜欢，”小龙女面色不改。 洪凌波却并没有多开心，微微一顿，继续又问：“那，你喜不喜欢杨过？” “当然，”小龙女自然答道。 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洪凌波听到这个答案，心里十分酸涩，她低低倒抽一口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什么叫当然？！小龙女但凡犹豫一下，她都不会这般伤心！那小龙女说的喜欢又算什么？她又把自己的喜欢当成什么了？！ 小龙女觉出来不对劲，忙掀开被子，就见洪凌波紧闭双眼，无声落泪！！！ 小龙女大惊，忙为她擦去面上泪水，关心问：“你怎地了！” 洪凌波深吸两口气，才缓缓睁开眼，泪眼望着小龙女，勉强笑一笑，问她：“我和杨过比起来，你喜欢哪一个？” 小龙女面露不解：“为什么要比呢？” “非要你选一个呢？”洪凌波咄咄逼人起来，非要寻一个答案。 小龙女有些苦恼：“为什么要选呢？”她是不理解洪凌波心中纠结的。 洪凌波低低叹息一声，换了一个问法：“那你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小龙女回答得出来，立即道：“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我看到你，心里就很快活。” “那你看到杨过，心里快不快活？”洪凌波反问。 小龙女想了想，点点头。 洪凌波蹙着眉，做苦一笑。 小龙女心思单纯，洪凌波问什么她就诚实的回答什么，却不知给洪凌波带来多大伤害。 “那，你喜欢杨过什么？”洪凌波咬牙强忍泪水，问。 这个问题小龙女回答的更快，几乎是不假思索就答出来了：“我喜欢过儿肯为我而死。” 洪凌波一愣：“什么？” “过儿愿意为我而死，所以我喜欢他，”小龙女自然的回答，可她说着喜欢杨过，面上却仍旧很平淡。 就如同面对李莫愁时，她上一刻被杨过感动，下一刻就平静对李莫愁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师父说过，世间男子尽是薄情寡义。’ 第142章 当时洪凌波便觉得十分怪异，现在小龙女这句话更是验证了她的猜想。 小龙女果然并非喜欢杨过，而是纯粹喜欢杨过肯为她而死的这个行为！ 因为杨过肯为她而死所以喜欢杨过，这是什么因果关系？！ “肯为你而死，不代表就是喜欢啊，”洪凌波不禁道，小龙女待杨过好，是杨过的师父，这些都可以成为杨过肯为她去死的原因啊！ 小龙女却很认真道：“师父说过，一个男人肯为你而死，就一定是喜欢了。” 小龙女很听她师父的话，洪凌波一时无法扭转她想法，只有再问：“那你，喜欢杨过吗？” “他肯为我而死，我当然喜欢他，”小龙女理所当然，又平静道，但看她模样，是完全看不出来她哪里喜欢杨过了，还没有刚才把玩夜明珠时来的激动呢！ 洪凌波终于找到了小龙女逻辑上的错误，问她：“那要是还有一个人肯为你而死，你喜不喜欢他？” 小龙女就露出了苦恼的神情。 显然，她还是并不懂得什么是喜欢，她只是纯粹喜欢别人肯为她而死的行为，换句话说，谁肯为她而死，她就可能喜欢谁。 小龙女无疑是对喜欢这件事情的认知上出了偏差。 洪凌波忍不住纠正她：“你不该因为杨过愿意为你而死就喜欢他，喜欢不是这样子的，他肯为你而死，未必是因为喜欢你，他想要报答你，也可以为你去死。” 小龙女微微歪头，想了想，问洪凌波：“那你说，什么是喜欢？” “这很难言说，但喜欢应该是令人快乐的，而不是与死有关，死是一件黑暗的事情，”洪凌波解释说，希望小龙女听得进去。 但小龙女显然听不进去，因为她立刻就反驳了洪凌波的话。 “死这件事情很黑暗吗？”小龙女眨眨眼，很是认真的辩驳道：“我不觉得，人都是要死的，比起死，师祖婆婆，我师姐的下场才叫黑暗，她们活着的时候一直都不痛快。” 洪凌波不禁一愣。 林朝英在墓里郁郁寡欢一辈子，李莫愁为陆展元所负，这二人一人是小龙女的师祖婆婆，一人是小龙女的师姐，小龙女又始终在墓里受她师父教导，感情观显然受了很大影响，不是一时片刻纠正得过来的。 小龙女继续道：“即使一时喜欢，日后这喜欢也会变淡，人总会变心的，便是现在没有变心，日后也会变心的。我只要过儿肯为我死就够了，他肯为我死，我不在意他喜不喜欢我，他都会只有我一个人。男人都是会离开的，王重阳如此，陆展元如此，我又怎么能相信自己就是最幸运的那一个，他没离开，也只是还没有离开而已，腿长在他身上，离开是早晚的事情，但他肯为我而死，就是他的全部了。”小龙女答得坦然，却令洪凌波看出来熟悉的属于几分李莫愁的痴狂来。 李莫愁与小龙女同古墓中长大，受她们师父教导，性格相似之处太多，只不过李莫愁暴戾，小龙女沉静，李莫愁认为自己会幸运，小龙女认为自己必将不幸。 而李莫愁到底不幸。 这就更加验证了小龙女的观点。 小龙女说‘人总是会变心的，便是现在没有变心，日后也会变心的’，洪凌波猛然想起来，李莫愁说过类似的话。李莫愁曾说‘天下男人皆负心，即是没有负心，也只是还没有负心而已’。 洪凌波猛然恍悟。 小龙女和李莫愁自小在古墓里受她们师父教导，骨子里是十分相似的。小龙女自小听她师父说祖师婆婆的爱情结局，对爱情本就无期待，又看李莫愁下场，更是对爱这一事心如死灰了。 李莫愁极端，小龙女也是极端的。 李莫愁是极端的痴情，小龙女是极端的冷淡。 或者说，小龙女比李莫愁要聪明得多。小龙女对待感情如此冷淡，自是不会受伤害了。 小龙女继续道：“他喜欢我，总有一天会不喜欢我，他对我好，有一天会厌弃我，我干什么要为这些伤神呢。过儿现在在我身边，也总有一天可能会离开我，决定一切的人都不是我，而是在对方，我做什么都抓不牢他的心，锁不住他的腿，把希望放在对方身上很没有必要。所以，喜不喜欢我，都不重要，不如愿意为我而死来的有价值。我师姐以前很好的，还给我做过风车，你看她现在，便是因为喜欢这事被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师父还夸过她武学天分高，本来是要教她玉女心经的，最后却把她赶出古墓。我才不要和她一样，”小龙女鲜少说这么多话，她一番话赤./裸./裸撕开爱情真相，听得洪凌波震惊不已，一时说不出话来。 洪凌波没想到小龙女对感情会是如此看法。 她把感情一事看的通透，只不过不是世人以为的通透。 世人看不破情爱，耽于情爱，纠结伤神，小龙女却早已看透了。 她是即天真又残酷的感情观。 她想要的不是爱情，而是奉献，因为在她眼里，爱情不值一提，为她而死，肯奉献生命，比爱情更珍贵，毕竟生命要高于飘忽不定的爱情，是一个人的全部，小龙女不在乎这个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肯为她死就足够，所以在古墓里她反复试探杨过是否肯为她死。 洪凌波的预感没有错，小龙女虽然不懂感情，但对感情一事十分有主意。 第143章 小龙女这个人到底还是冷淡，冷淡到了骨子里，她那十二少还是影响到了她。她并不在意杨过喜不喜欢她，只要杨过肯为她死，她就要困住杨过，所以明知杨过渴望山下花花世界，却总找各种理由拖延下山。 洪凌波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爱情观点，一时被震惊到，明明没有一句话对的，但洪凌波又一时挑不出来错处。保护自己在感情上不受他人伤害本就没有错，况且和李莫愁不同，小龙女并没有伤害别人。 小龙女始终生活在墓里，不懂得外面的世俗规矩，对人对事自有一套看法，且这看法是根深蒂固的，轻易改变不了。 洪凌波努力回忆，原本情节里，小龙女也是这般偏执的爱情观吗？应该不是吧，否则小龙女不会这么受观众喜欢。 又或者，小龙女的这种爱情观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洪凌波突觉沮丧。 那么，她就能改变小龙女对感情的看法了吗？ 洪凌波又没有这个信心。 毕竟与主角争风已经很困难了，想改变一个人固有思想就更加困难。如同她自己，活了这么多年，性格基本是没有什么改变。 洪凌波正在纠结，就听小龙女突然道：“你又亲了我。” 又？洪凌波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小龙女说的上一次，应该指的是墓里她以口渡小龙女玉蜂浆的那次。 其实那次严格来说并不算是亲。 接着，小龙女又语出惊人道：“师父说，如果不是丈夫这样做，就要打死他才行。” 洪凌波顿时傻眼，惊得一口气没喘上来，急促咳嗽几声。 小龙女继续苦恼道：“可是师父没说过，被女人亲了要怎么办。” 小龙女思维太跳脱，闹得洪凌波小心脏大起大落，连伤心都忘了。 第八十一章 “你说怎么办？”洪凌波无奈。 “不知道，”小龙女想了想，也没个主意，于是摇头。 “不知道就算了吧，”洪凌波叹气道。 小龙女就非常听话的点头答应：“好，”反正洪凌波不是第一次亲她，她上一次也没拿洪凌波怎么样。 洪凌波问了这一番话发觉重要的不是小龙女到底喜不喜欢她，而是扭转小龙女的感情观，这就不是一时之功了，于是喜欢不喜欢什么的，这事就先推到一边再说，暂且无需过多纠结。 但这次问话之后，两人再练玉女素心剑，突觉再无任何阻碍。小龙女本就和杨过已经练成玉女素心剑，如今洪凌波突然进步神速，与小龙女一番练功，很快也将玉女素心剑练成了，甚至远超小龙女和杨过所练威力。 洪凌波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似乎是与她那日与小龙女的问话，与那个吻有关，但非要论起来是这个原因，又挺荒谬。 她却是不知道这是因为她与小龙女已经互通心意。 小龙女与杨过也互通心意，只不过两者差别颇大。 小龙女第二日就用绳子编了一个珠子套，把夜明珠套在里面戴在了腰上，洪凌波买的这颗夜明珠是低档次的，已经算是小的了，但也须得手掌托着，又因为她买的这颗夜明珠品次低，所以除了外表比起一般石头稍圆润一些没有任何特别，在阳光下看着就和个石头没两样。 小龙女就相当于将一个半拳头大的石头戴在了腰上。 大一些的夜明珠可以用来摆着观看，特别小的可以嵌入首饰里，就没有人把夜明珠直接戴腰上的！尤其小龙女这颗夜明珠，不说是夜明珠，别人都只会以为是块石头。 杨过就特别奇怪，追问小龙女干嘛把石头戴腰上？他以为小龙女喜欢这种圆石头，还说：“姑姑，你要是喜欢圆石头，我给你打磨一个比这个还圆的！” 洪凌波尴尬的直咳嗽：“这不是石头，是夜明珠。” 杨过莫名：“这就是夜明珠？看着和石头没两样啊。” 小龙女很认真的为洪凌波辩解：“这就是夜明珠，会发亮呢！” 小龙女都如此说了，杨过只有挠着脑勺，一头雾水，但也不多说什么了。 洪凌波其实也觉得尴尬。 因为小龙女编绳的手法一般，把这么个石头用个绳套包起来，怎么都有点质朴气，和气质长相都十分干净的小龙女十分不搭，但小龙女喜欢，洪凌波和杨过就都没说什么了。 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洪凌波还想起来上辈子流行的蛋套来，把这事和小龙女一说，小龙女就十分好奇：“为什么把鸡蛋套起来，会孵出来小鸡吗？” “鸡蛋都是煮熟的，孵不出来小鸡，”洪凌波被小龙女的天真话语逗得直笑：“这就是一种习俗。” 一听孵不出小鸡，小龙女就不感兴趣了，低头看看腰上的夜明珠，嘀咕一句：“没有我的夜明珠好。” 见小龙女这么爱惜自己送的东西，洪凌波自然是很开心的，可惜她银子不够，不然就给小龙女买一颗上等的夜明珠给她玩。 学会了玉女素心剑，小龙女就教洪凌波学闭气功，待她学会了闭气功，就带她回去古墓里学习九阴真经。 九阴真经果然了得，虽然只有专门针对玉女心经的那部分，但玄妙难解，也足够三人学一阵了。 小龙女果然还是喜欢古墓里多一些，她毕竟在墓里生活了快二十年，这里是她最熟悉的地方，所以每次回到古墓里都想多呆一会，但杨过这些日子在外面自由惯了，不愿意在墓里多呆。小龙女为了杨过自在，每次都是学了九阴真经就匆匆与他出去了，但与洪凌波进来则不同，洪凌波十分体贴，也不急着出去，小龙女都觉得自在很多，就带着洪凌波在墓里又多走了走，还带洪凌波去了那间放了祖师婆婆嫁妆的墓室。 第144章 凤冠霞帔整齐的叠在箱子里，小龙女不打算翻乱，所以只是打开箱子给洪凌波看，问她：“好不好看？” 洪凌波举着烛火，怕太近烧坏了嫁衣，就谨慎的离远了几步看的，她低头看着大红色的嫁衣，却猛然想起了李莫愁来。 李莫愁那日身穿嫁衣，依偎着她，道：“......里面是一箱嫁妆，大红色的嫁衣，特别好看，我那时候就幻想自己穿上嫁衣会是什么样子......” 李莫愁穿上嫁衣的样子洪凌波已经见过，很好看。 洪凌波望向合上箱子，一身白色衣裳的小龙女，心中又有些发闷。小龙女穿上大红嫁衣一定也是很好看的，但她只会为杨过穿上嫁衣了吧？ 若是自己能扭转她的感情观，倒也未必...... 洪凌波有了些自己的小心思，她还自我安慰想：她可没拆散任何人，只是想转变小龙女偏执的感情观而已，若是小龙女的感情观正常后仍旧喜欢杨过那她自然没什么可说的，若是喜欢她了.......咳咳，现在想这些还有些过早。 但洪凌波能感觉到，小龙女是不讨厌自己的。 非止不讨厌，洪凌波甚至有自信，若非小龙女感情观偏执，她对自己的喜欢程度还绝对高于杨过，只不过小龙女自己意识不到。 所以洪凌波才想让小龙女懂得什么是喜欢。 但这自然需要长久的时间来潜移默化了。 留给洪凌波的时间显然不够。 因为学会了九阴真经之后，小龙女实在是再没有拖延下山的理由，她看出来杨过是真的心系于山下的繁华世界，总这样将杨过困在山上，总有一天会物极必反。 小龙女只有琢磨着何时下山去，但她又真的不喜欢山下的人，哪怕杨过把外面的世界说的再好，可她目前为止所见到的外面的那些人都没什么好的，譬如霍都一行人，譬如那些全真教道士，都没给她什么好印象，这些都是她亲眼见到的，所以杨过把外面世界夸得再如何天花乱坠，她都听不进去心里。 她只信她见到的。 譬如祖师婆婆郁郁而终，李莫愁为情疯魔，这些都是她身边发生的事情，正因为如此，给她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令她难以对感情这事信任，产生期待，只认为自己同样会是不幸的那一个。 小龙女便很苦恼。毕竟杨过都肯为她而死，她自认喜欢杨过，是否也该为杨过付出些呢？ 若是之前，这事小龙女一定要把此事和洪凌波商量，寻求洪凌波意见，在她无意识中，她已经很依赖洪凌波。但自从上次洪凌波亲了她，即使小龙女不懂感情这事，也模糊的意识到了什么，知道自己如果拿这事去问洪凌波，洪凌波应该会不开心。 虽然小龙女不明白洪凌波为什么会不开心。 但她并不想洪凌波不开心。见洪凌波落泪，她心里也不舒服。 小龙女便只有一个人独自琢磨这事，她又烦心下山的事情，又想不明白洪凌波到底为什么总是见她和杨过在一起就很忧愁，于是只有避开了洪凌波和杨过二人，独自找个地方思索这些事情，找了棵树便飞身上去倚着，望着天上明月发呆。 天上月光明亮，但遥不可及，小龙女看不进去眼里，反而看看腰上戴着的散发微弱光芒的夜明珠，将夜明珠从绳套里拿出来捧在手里看，自语道：“天上的月亮人人都看得见，属于每一个人，并不稀奇，但是这颗夜明珠就独属于我，比月亮好得多了，”看着夜明珠，小龙女的思绪一时又回到了不久前洪凌波将夜明珠送给她的那天。 在那闷热不透光的被子底下，洪凌波亲了她。 那代表什么呢？ 洪凌波又问她喜不喜欢她。 洪凌波......难道喜欢她吗？ 小龙女缓缓合拢手掌，将手心的夜明珠握在了掌心，望着天上明月发起呆来。 师父却没有说过，女人会不会喜欢女人呀。 如果是一个男人喜欢她，又这样不要命的亲了她，她就一定要杀了对方的。 但是女人亲了她，喜欢她，她要怎么做好？ 杀了洪凌波吗？ 她却是舍不得...... 她没有说谎，见到洪凌波，她心中是很快活的。 若非过儿想下山，她只想和洪凌波与杨过一辈子在这里生活。 洪凌波还让她在两人之间做选择。 小龙女虽然不懂为何要做选择，此时却也静心下来思考，若非依洪凌波说的要做一个选择，她会选择谁呢？ 过儿很听她的话，但她看到洪凌波，心里便快活......洪凌波显然不喜欢下山再参与江湖事中，也想避开李莫愁，倒是与她性情相投，若她与过儿下山，洪凌波恐怕不会跟着一起...... 想到这里，小龙女微微蹙眉，心中有些酸涩。 她隐隐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但过儿却肯为她而死啊！ 洪凌波说，喜欢并不是为对方而死。 她自是知道的。 但在她看来，这是最好的验证方法，远强过无用的山盟海誓。 不如......待她找机会问一问，洪凌波肯不肯为她而死呢？洪凌波若是肯为她而死，那她再好好想一想如何选择这事吧...... 小龙女正是心思百转，突觉一旁传来风声，立即身形一翻跃下树去，落地后抬头一看，就见一白头发老头正双腿倒勾在她刚刚倚坐的树枝上。 第145章 那老头动作夸张，疯疯癫癫朝她喊：“白衣服的小丫头，你见没见到我乖儿子？” 小龙女将手中夜明珠揣回绳套里，她正是烦恼时候，见这老头疯疯癫癫，身上又脏兮兮破烂烂，自是没有心情理会，瞪他一眼，转身就走，想着不如干脆就现在去问问洪凌波肯不肯为她而死？ 那老头见小龙女转身就走了，却不放过她，大喊一声：“你走什么，心虚是不是！”就从树上飞身下来伸手捉向小龙女！ 第八十二章 这人正是寻遍全真教没找到杨过的欧阳疯！ 原来欧阳锋始终在寻找杨过，得知杨过上了终南山全真教学武，他就想尽办法赶了过来，但他疯病不时发作，所以耽误到了现在，但杨过早几年就入了古墓了，他不知道这一点，在全真教上下找了许多遍也没找到杨过，还差点被全真七子发现踪迹，他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杨过，只有在附近乱转，前些日子还碰上得知李莫愁在附近现身索性游历到此的黄药师，二人还比试了一番，但黄药师是有意比试，可欧阳锋只想寻找儿子杨过，比着比着他疯病突然发作，说跑就跑了，于是也没有比出个结果。洪凌波先前所听到的萧声就是二人比试动静。 小龙女所在之处离茅屋处不远，她和欧阳锋争斗起来带动一阵相斗风声，正在茅屋处闲聊的洪凌波和杨过顿时都是止了话音，两人对视一眼，立即拿起兵器朝风声方向奔去！ 他二人都看出来最近小龙女有些烦恼，所以谁也不去打扰她，可她怎么会和人打起来的！这里僻静，轻易没人会来啊！ 她二人赶得及时，赶到之时，小龙女已落了下风！ 小龙女武功虽不错，但也是比起同辈人而言，她之前在古墓里便是没受伤也不是李莫愁的对手，如今出了墓学成了玉女心经和一段九阴真经，但江湖经验太浅，比起一流高手还是相差许多，更别说是与逆练九阴真经，华山论剑打败过黄药师和洪七公的‘武功天下第一’欧阳锋！ 眼见欧阳锋掌势凶猛朝小龙女劈去，小龙女却只有躲闪之力，欧阳锋衣衫破烂，头发油腻，洪凌波一眼没认出来他，也来不及看小龙女到底是和谁打起来，二话不说，拔剑飞身到小龙女身前挥剑一挡！ 洪凌波与小龙女功夫差不了太多，小龙女都如此狼狈，多了个洪凌波又能怎地？所以洪凌波当机立断，不欲多纠缠，尽快脱身要紧！这一剑她只为抵挡欧阳锋劈向小龙女那一掌，并没有伤到对方的希望，一剑挥出后暂且击退对方攻势，她看都不多看一眼，连忙转身就拽着小龙女跑，听着身后没有追击风声，还觉得意外：跑的这么容易？ 她们会跑的这么容易，自是因为欧阳锋是自己撤手的。 不然洪凌波那一剑在欧阳锋看来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洪凌波被欧阳锋捉过两次，欧阳锋对她可有印象，收了手，望着洪凌波乐得直蹦，朝她背影大喊：“儿媳妇，你去哪里去，我儿子和你在一起是不是？” 之前他喊小龙女‘白衣服的小丫头’，现在突然冒出来一句‘儿媳妇’，任谁都知道他是在喊洪凌波了，洪凌波还没来得及想到这‘儿媳妇’的称呼怎么这么熟悉，被她拽着跑的小龙女先上来了倔脾气，挣开了洪凌波，也不跑了，回头就朝欧阳锋辩驳：“她是我古墓的弟子，才不是你儿媳妇！” 欧阳锋哈哈一笑：“不冲突！” 小龙女快气死了。 什么叫不冲突！ “你胡说八道！”小龙女一指欧阳锋怒道。 洪凌波觉得小龙女这脾气来的不合时宜，她们可正在逃命呢！那人武功那么高，和他争论什么！这时候就见杨过奔来，连忙喊了一声：“快，杨过，带你师父走！”她话没说完，就见杨过望着她们身后猛然眼睛睁大，脚步一停，而后急着越过了她们，往她们身后的欧阳锋跑去了！ 洪凌波还以为杨过是给小龙女报仇去了，一句：“你不是他对手......”还没说完，就见欧阳锋哈哈大笑一声，乐得直在原地翻跟斗：“宝贝儿子！我可找到你啦！” 小龙女更气了：“他也不是你儿子！”她话音刚落，杨过激动的和欧阳锋抱一起去了，俩人好多年不见，都是乐得又蹦又跳，杨过不嫌弃欧阳锋脏乱，高兴的大喊：“爹！” 洪凌波瞄一眼不说话生闷气的小龙女——哦吼，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洪凌波这时候才认出了欧阳锋，欧阳锋虽然脑子不好，但他对杨过是真的好，那就不会再打起来了，于是也不跑了。 小龙女也想起了杨过提过的这个义父。 小龙女自是气闷的。 一来是因为杨过竟然和刚刚还和自己相斗的欧阳锋这般亲密，半点也不为自己着想，二来是因为她见杨过和欧阳锋亲热的搂抱，心里陡然生起了一股危机感。 她以为杨过只会待她很亲密。 可现在她才发现，杨过待欧阳锋比待她还亲热呢！ 那下山之后，杨过会不会对更多人这般亲密？ 小龙女猛然意识到，只有不下山，只有见不到山下人，杨过才会只依赖她。 杨过就像是只小鸟，繁华世界才是他飞翔的天空，而在山上生活，是相当于将他困在笼子里。 在山上时，杨过虽然也开心，但现在他与欧阳锋抱在一起又蹦又跳，在地上打滚，开心的找不到北的样子，小龙女却从未见过。 第146章 杨过只有困在山上的时候才和她最亲近。 下了山，小龙女就没有信心捉住他这只小鸟了。 小龙女对杨过莫名有些失望。 她没办法将杨过一辈子困在山上，杨过是长脚的，物极必反，将杨过逼急了，说不定哪天杨过耐不住寂寞就不告而别，那他岂不就成了下一个陆展元了？ 可是下山后的杨过还是她的过儿吗？ 这也是小龙女迟迟不愿下山的原因。 杨过和欧阳锋激动的抱在一起诉说起离别之情，自是察觉不到小龙女的忧愁，洪凌波正在小龙女身边，她一向心思敏./感，敏锐察觉到小龙女默不作声定是苦恼了，看她一眼，见小龙女沉默的望着杨过和欧阳锋亲密，心知她是吃醋了，就为杨过说了句好话：“他们好多年不见，当然是很想念对方的。” 小龙女听了，眉头却是微蹙。 杨过和欧阳锋多年不见，一见面就如此亲密，那他若和多年不见的郭靖，黄蓉，武氏兄弟，郭芙......等等一干人也这般亲密....... 只是想想小龙女就气闷。 那就不是独属于她的过儿了。 不是独属于她的，有什么珍贵？ 下意识的，小龙女看向了洪凌波，正与洪凌波对上视线。 洪凌波微微一笑：“怎么？” “你想下山去吗？”小龙女认真问。 洪凌波想也不想，便摇头道：“外面的世界也没有太大意思，这个江湖的腥风血雨我已经经历过了，稍一差错就会伤到自身，我不感兴趣，只想过平静日子。” 这正迎合小龙女不愿下山的想法。 小龙女愈发觉得洪凌波符合自己心意，又问她：“那你，愿不愿意为我而死？” 小龙女这问题来得太突然，洪凌波也微微一怔。 这问题从何而来呢？ 洪凌波盯着小龙女通透的双眼看了两眼，又望向了和欧阳锋搂抱在地上大笑着打滚的杨过，猛然悟了。 小龙女会在何时问一个人愿不愿意为她而死？ 自是验证她认为的喜欢的时候。 小龙女这是在......退而求其次。 洪凌波突然有些心累。 伤心吗？ 有一些。 可小龙女不懂人情世故，在小龙女看来，杨过不可靠了，就找一个可靠的人是很正常的。 她不知道这是在伤害洪凌波。 所以洪凌波也无法怪她。 可这样的感情太不牢靠。 洪凌波可以对小龙女说：“我愿意为你而死。” 但小龙女可以为洪凌波放弃杨过，日后就可以为旁人放弃洪凌波。 因为那不是真正的喜欢。 洪凌波正要回答，那边欧阳锋和杨过互搭肩膀走过来，好像两个好兄弟似的，两个人身上都是脏兮兮滚了一身泥土草屑，又像两个丐帮兄弟，很是好笑。 “儿媳妇，走，我带你和我儿子练功去！”欧阳锋一挥手，十分大方道。 “她才不是你儿媳妇！”小龙女立即蹙眉反驳，说完这句话，想起来刚刚杨过的秒答，又立即扭头问洪凌波：“你是他儿媳妇吗？” “不是，”洪凌波自然摇头。 小龙女满意了，顿时底气十足。 于是换欧阳锋不愿意了，伸手去抓洪凌波：“你怎地不是我儿媳妇了，我晓得了，你嫌我这个公公不做主，不让你和我儿子拜堂成亲是不是？那我现在就给你们补上！”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洪凌波哭笑不得，忙抽身闪躲，小龙女也抬臂打开欧阳锋，与洪凌波一同退后几步，愈发看欧阳锋不喜欢：“你听不懂话是不是，她都说了不是你儿媳妇！” 欧阳锋被个小丫头斥责脾气能不上来？脸色腾的就变了，看着怪吓人，他疯起来在场没人制得住他，洪凌波忙沉声道：“杨过，你爹说要带你去学功夫，你还不快去？！” 杨过现在处于脑子发热的喜悦之情中，什么都注意不到了，听洪凌波冷声提醒，才猛然醒悟过来，恐怕欧阳锋和小龙女打起来，毕竟这两个人都是世上待他最好的人了，忙半哄半劝的拽走了欧阳锋。 欧阳锋临走还和洪凌波大声招呼：“儿媳妇，等我教会我儿子，自来教你！” 洪凌波无语。 小龙女愈发气闷，欧阳锋这个疯老头也太讨厌了，临走还在气她！她微微鼓起脸颊，和洪凌波道：“他胡说八道！” “对，对，他胡说八道。” “不要和他学！” 洪凌波难得见到小龙女这么气鼓鼓喜怒于色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心中好笑，面上连连附和：“对对对，不和他学。” 小龙女这才满意了一些，但还不解气，干脆握上洪凌波的手就走，边走边哼哼道：“我们去学古墓的功夫，古墓功夫不比他的功夫差！” 洪凌波自是小龙女说什么是什么。 毕竟这样萌的小龙女太难见到了不是吗？ 第八十三章 欧阳锋怕有人偷学他天下第一的武功，带杨过哪偏僻往哪去，小龙女和洪凌波都不知道杨过被带到哪去了，但也懒得找他，反正欧阳锋再疯都不会伤害杨过的。 欧阳锋带走杨过去练功，小龙女也带走洪凌波去练功。 武功这事也要业精于勤，虽然古墓功夫小龙女和洪凌波都已经学的很好，可仍然要每日练功，玉女心经是心法，学成就不必两人再同学了，她二人就再练玉女素心剑法。 第147章 其实对和小龙女再练玉女心经这事，洪凌波也有些抵触。 玉女心经要两人衣衫大敞的练，小龙女本身单纯，只为练功不会想到别处去，洪凌波怕自己稍有分神闹得两人练功出岔子，所以一直是收敛心思的，但自那日亲过小龙女之后，她发现自己就很难再克制对小龙女的非分之心。 那日亲了小龙女，就仿佛打开一扇紧锁欲望的闸门。 洪凌波很想克制，奈何她整日都与小龙女处在一起。 小龙女与她回去古墓里经过潜流暗道，自是会浑身湿透，小龙女又身着一身白衣，衣衫尽湿妥帖的缠在身上勾出她窈窕身姿，便令洪凌波面红耳赤。 小龙女又爱亲近她，有时靠她近了，体香钻入洪凌波鼻息，便令洪凌波又想入非非。 诸如种种，不为外人言道。 简直甜蜜又痛苦。 毕竟小龙女对情这一字一窍不通，洪凌波却活了两辈子，心上人就在眼前，她能忍得已经很不容易。 有时入夜洪凌波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都觉得床上自己一个空荡荡的。 她也生出了些孤独之感，夜深时仔细想自己后半生的过法，觉得若是不能令小龙女喜欢上自己，自己一个人就这样孤零零一辈子属实太惨了，可真让她再去喜欢别人，她又不敢。 小龙女怕被伤害，所以对感情自有一套看法。 洪凌波也怕被伤害，所以心思百转，犹豫不决。 玉女素心剑法练来不必脱衣衫，但也很缠绵，两人总是肌肤相贴，如同互拥入怀，这便又是考验洪凌波意志力的时候。 天知道她多想将小龙女搂住好好亲一亲。 可小龙女还不懂得什么是喜欢，她不想欺负小龙女。 二人练过剑法，小龙女身心舒畅，见洪凌波面色微红，面上还有薄汗，就觉得奇怪：“你怎么还练出汗来了，这么累吗？” 洪凌波干干一笑，怎么能说她面红并不是因为练功所致？ 而是因为小龙女柔软的身体与她肌肤相贴，这种诱惑便是圣人也难以抗拒，何况洪凌波并非圣人，还钟意小龙女呢？ 两人过于亲近，洪凌波都觉得小龙女身上的那股少女体香都沾染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不禁叹气。她真是有点等不及，希望小龙女能快些喜欢上她了。 否则只自己一个身心受折磨，真是很不公平。 见洪凌波又是面红又是叹气，小龙女关心道：“你是真的累着了，那就早些回去歇息吧。” 洪凌波眼睛转转，却问：“我不是欧阳锋的儿媳妇，你很高兴吗？” “那是当然了，”小龙女自然道。 “为什么？” “因为你本来就不是啊，”小龙女看着洪凌波认真道。 洪凌波心中暗喜。 小龙女这是在吃醋！ 洪凌波又问道：“我不是她的儿媳妇，你高兴什么？” 小龙女被问住了。 是啊，洪凌波是不是欧阳锋的儿媳妇，和她有什么干系？ 她干什么又高兴又不高兴的？ 小龙女认真想起来，想来想去，只有杨过是欧阳锋儿子这一个理由了，于是眼睛一亮，告诉洪凌波道：“因为过儿是他儿子，过儿是我的，你当然不能是他的儿媳妇了！”却忘了自己生气欧阳锋胡说八道的时候，杨过还没出现呢！ 洪凌波正期待小龙女想通对自己的感情，冷不丁听到小龙女说了这句话，顿时如同一泼冷水从头上浇下来！整个人那叫一个心凉！期待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小龙女就见洪凌波身形一晃，面上没了表情。 她见过洪凌波这样子一次，便是洪凌波问她‘喜不喜欢’的时候。 小龙女猛然想起来，洪凌波不喜欢自己将她与杨过比较的，她顿时懊恼自己口快惹得洪凌波不高兴，但又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于是纠结一阵，朝洪凌波缓缓伸出了手掌。 洪凌波看看小龙女伸出的莹润掌心，又望向小龙女。 “你，你打我吧，”小龙女举着手掌踌躇道：“我惹得你不高兴了是不是？师父不高兴的时候，都会打我的掌心。” 洪凌波微微一怔。 小龙女看着洪凌波双眼坦然道：“我不想你不高兴。” 洪凌波呼吸微微一窒，刚刚冷的心又化成了一江春水，但她少见到小龙女这样忐忑的模样，所以面色不改，反问她：“我的确很不高兴，你说杨过是你的，那么我呢？你就一点没有把我放在心里吗？” 小龙女忙反驳道：“怎么会！”可是，可是...别的，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洪凌波不再为难小龙女，只是故意道：“我是真的不高兴了，所以，我要狠狠的教训你。” 小龙女眉心微蹙，显然想起来师父教训自己的时候了，但也没有抽回手，而是有些委屈道：“好吧，”然后等着洪凌波的教训。 就见洪凌波高高扬起了手掌！ 小龙女抿了抿唇，视线闪躲了一下。 下一瞬，洪凌波的手就轻轻的搭在了小龙女的手掌上，指尖在小龙女的掌心轻轻挠了一下。 小龙女掌心发痒，忍不住露出些笑容来，又不解的问：“你不是说要教训我吗？” 洪凌波握住小龙女的手，低低叹息一声，很是无奈：“我不舍得教训你，”顿了顿，她又道：“其实我经常生你的气，因为你什么都不懂，但是我又舍不得怪你，就只能自己气自己了。” 第148章 她没有看小龙女，只是握着小龙女天生冰凉的手掌，试图给小龙女一些温暖。 小龙女张张口，望着洪凌波的侧脸出神，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只是心里面突然很暖，令她很想做些什么。 小龙女从来不是拘束性情，她想到什么就做了。 于是在月光之下，她微微倾身，在洪凌波的面颊上亲了一下。 洪凌波一愣，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她缓缓看向小龙女，声音低低的问她：“你干什么？” 小龙女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她就是想要亲一亲洪凌波，所以就那么做了。 但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很唐突。 于是小龙女找理由道：“你亲过我两次了，这不公平，所以我亲你一次。” 明明是件暧昧事，被小龙女说得和个小孩子玩游戏一样，那股子缠绵气氛一扫而空，被破坏个干净。 洪凌波都被逗笑了。 “那你还差一次呢？”洪凌波好笑问。 小龙女一想也是，便又亲向了洪凌波。 洪凌波以为小龙女仍旧会亲自己的面颊，这是小龙女第一次这么主动，所以她还挺开心的，没想到小龙女直朝她双唇去了！ 可不是嘛！ 洪凌波两次都是亲的小龙女的嘴唇！ 小龙女要还回来，自然也要亲她双唇了！ 洪凌波面上还带笑呢，忽觉唇上一软，小龙女面颊就在眼前，脑子顿时‘嗡’的一声！ 整个人都傻掉了！ 小龙女只想着将这个吻还回来，但她对亲吻并没有什么概念。 从她双唇与洪凌波双唇相贴，但却眨着大眼睛与洪凌波对视就知道了。 她亲上洪凌波柔软的双唇，也没有立时与洪凌波分开，而是感受着。 ——她觉得洪凌波的嘴唇很柔软。 ——身上也香香的。 ——这样亲洪凌波，小龙女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快活。 小龙女似懂非懂：所以，洪凌波才会亲她吗？ 小龙女兀自琢磨，维持着亲吻洪凌波的姿势不动。 小龙女这一吻来的猝不及防，洪凌波下意识屏住呼吸，憋得面红，见小龙女还睁着通透的双目望着自己，更觉得窘迫，忍不住抬手遮住了小龙女的双眼。 小龙女被蒙住双眼，不解的眨眨眼睛，眼睫轻轻的刮过洪凌波的手掌。 然后她听洪凌波在耳边道：“你闭上眼睛。” 洪凌波此时说话动静与平日不同，声音低低的，仿佛从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带着一股颤劲，震得小龙女耳根发软。 小龙女便乖顺的闭上了眼睛。 因为她知道洪凌波是不会对自己使坏的。 一片黑暗之中，感官自然就更加敏锐了。 小龙女便觉到，洪凌波将自己紧紧的拥住了，十分用力，令她的骨节都有些痛，但还能忍受，所以她也没有说什么。 然后她察觉到，洪凌波微微粗重的鼻息在她的颈间，耳际流连。 她的嘴唇上又是一软。 洪凌波又亲了她。 小龙女想。 洪凌波只做了这些，就松开了小龙女，小龙女睁开眼睛，就见洪凌波双目微红，眼中有泪，深沉的望着自己。 “你不开心吗？”小龙女很困惑。她觉得出来，她亲吻洪凌波的时候，洪凌波是很开心的，否则就推开她了。 那洪凌波为什么又难过呢？ “你亲近我，我很开心，”洪凌波笑笑，为小龙女整理了下发鬓，深情的看着她：“因为我喜欢你。可是，你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为什么？” “因为喜欢.......是很克制的东西。” 洪凌波勉强笑笑，声音微哑，到底落下泪来。 她想。 因为你还不懂得什么是喜欢。 因为你还不够喜欢我。 多情种，多情种... 最怕一人情根深种，另一人只是稍稍动心而已。 第八十四章 洪凌波正抚着小龙女的面庞深情落泪，突听远处草丛里一阵响动，面色顿时一变，忙扭头看去，就见一角淡蓝色道袍！ 是全真教弟子！ 奇怪，全真教弟子怎么会来这的？！ 洪凌波当即纵身急追而去，几步就追到了那全真弟子，拦住了他的去路，那全真弟子一脸惊慌，转身要跑，就见小龙女已经逼至身后！他吓得大叫一声，忙捂住眼睛惊慌喊：“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洪凌波一惊，上前一步逼问：“你看见什么了？” 那小道士脸色涨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洪凌波就知道，他什么都看见了。 此处偏僻少有人来，这小道士离得又远，洪凌波和小龙女都没想到会有人藏在这里，两人刚才一番情态尽数都被他给看了个清楚！ 小龙女其实并不觉得两个女人亲一亲被人看见有什么，她自幼长在古墓里，性情不受约束，很多事情自有自己一套看法，但她晓得人言可畏的道理最讨厌别人乱传。 ——霍都一行人会找上古墓来，不就是听信了李莫愁散播的传言吗？ 之前她和杨过练玉女心经被赵志敬看见，赵志敬也是满口胡言！ 小龙女最气这个了！ 小龙女懂得这个道理，更别论洪凌波了。 第149章 洪凌波看着这个小道士觉得头痛，若杀了他吧，她下不去手，若不杀呢，若是让他乱传出去，都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她自己本就是古墓恶徒了，不在乎多些恶名声，可小龙女...！洪凌波望眼衣衫气质皆是干净纯洁的小龙女，实在不忍心别人来说她闲言碎语！洪凌波正为难，突听远处传来嘈杂人声，正是茅屋方向传来的声音！ 洪凌波一惊，怎么回事，今日这里怎么会这么热闹？她立即问眼前这小道士：“来的都是什么人？！” 小道士磕磕巴巴道：“是，是我全真教的师兄弟！” 洪凌波倒抽一口气：“他们来干什么！” “搜山！” “搜山做什么？” “抓，抓贼人！” 原来，之前杨过出了古墓，就在赵志敬那里闹了一波，赵志敬虽然没捉住他，但才也猜得到必然是杨过在报复他，但他后来去古墓想找杨过算账，就见古墓门前落了一块巨石，他对着古墓喊了半天，连个人声都没回应，只有放弃。这点小事报上去只会令丘处机一干人觉得他小题大做，毕竟杨过会离开全真教，和他有很大干系，他还因为此事失去了首座弟子的身份，让这身份落到了进退有度的甄志丙身上！ 赵志敬自是愤恨无比，可王处一让他思过，他只能低调，忍了这口气。 但前阵子欧阳锋为了找杨过，在全真教上下闹了一通，却是闹出好大动静，赵志敬趁此机会，请命搜山，这理由正当，丘处机当时就允了。 对赵志敬来说，自是搜山找贼人是假，找杨过是报复是真！ 他铁心要寻出杨过来，将山上山下快翻了个底朝天，还真让他找到了这里来！ 听茅屋处人声嘈杂，洪凌波真怕赵志敬那个心胸狭隘的一把火把茅屋给烧了，也顾不上眼前的小道士了，忙和小龙女说了一句：“我先去看看！”就往茅屋方向而去！ 那小道士还以为自己被放过了，松了口气，正要跑呢，突觉得浑身发冷，颤颤回头一看，小龙女正冷淡的看着他！ 嗨，洪凌波会放心的说走就走，正是因为有小龙女在此处呢！ “我不杀你，”小龙女声音冷冷清清。 那小道士却不敢放心。 果然，小龙女接着道：“你自己割了舌头吧。” 小道士傻眼。 比起丢命，自然是割去舌头好一些。 可小龙女神情冷冷淡淡，怎么看都不像说出这种话的人。 她的表情，就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寻常。 洪凌波一路赶回茅屋不远处，躲在树后探身一看，就见一众全真弟子举着火把围在茅屋前，为首的二人一个一表人才，正是洪凌波见过的甄志丙，另一个洪凌波没见过，但听有甄志丙喊他赵师兄，就猜到，他应该就是杨过曾经的师父赵志敬了。 赵志敬眼见寻到茅屋，畅快无比：“好呀，那小崽子果然就在这里！” 甄志丙蹙眉道：“师兄，你说的是不是杨过？” “可不是嘛！”赵志敬哈哈一笑，招呼身后几位师弟道：“烧了这茅屋，不怕那小子不露面！” 树后的洪凌波面色一凛！ 这几间茅屋虽然破旧，但他们都在这里住了些日子很有感情了，赵志敬说烧就烧，也太嚣张了！ 甄志丙立即抬手一拦那几个举着火把欲上前的师弟，不赞同道：“师兄，我们是来找贼人的，不要惹事的好。而且，这里也未必是他们住的地方，误伤就不好了，咱们还是搜山去吧！” 赵志敬可不愿意自己被甄志丙管着，在众师弟面前落面子，阴沉沉看一眼甄志丙，似笑非笑：“师弟，他们若是住在这里，你不应该最高兴吗？嗯？你就能见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了呀！” 甄志丙瞥眼周遭师兄弟们，面色严肃：“师兄，你不要乱说，坏人名声！” 赵志敬怪笑一声：“坏谁名声？敢做不敢认？你不是夜夜都写她的名字吗，敢做不敢认？哦，我知道了，”他阴阳怪气道：“你不是怕坏自己的名声，是怕坏了......”赵志敬话没说完，甄志丙已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立即抽剑，一剑劈断赵志敬手中火把！ 甄志丙这一剑来的突然，赵志敬没想到他敢当众出手，毫无防备，待反应过来，手中火把就剩了半截，另半截燃烧着的落在了地上，慢慢熄灭了。他顿时心中大骇：短短这些日子，甄志丙功夫怎么又精进这么多！ 众师兄弟皆是一惊！ 甄志丙却云淡风轻收了剑，平静道：“我看夜色这么深了，还是不要搜山了，否则师弟们若是走散了岂不危险？” 甄志丙话一说出来，立即有许多弟子附和，还有两个弟子大惊小怪道：“诶，张师弟去哪里了，刚刚还在的！” 赵志敬哼哼一声：“大概去解手去了吧！”却并不担心。 甄志丙连忙道：“都看一看，还有哪位师弟不在？” 洪凌波藏身在树后静看着这二人勾心斗角，觉得赵志敬和甄志丙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气度相差万里，有甄志丙拦着，看来这茅屋能逃了被烧的命运，他们很快也会离去，不过赵志敬已经知道了这里，日后必要寻来报复，此处不合适再住了。她正琢磨，身后传来微风，正是小龙女来到了她身边来。 洪凌波看看她身后，问她：“那个小道士呢？” 第150章 “我让他割了自己的舌头，以后不要乱说，让他走了，”小龙女道。 洪凌波点点头，这的确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可是，她怎么心里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边众弟子已经清点过人数，只少一个那位‘张师弟’。 赵志敬一心寻找杨过报复，对这个乱跑的小师弟真是懒得理会，然而甄志丙放心不下，招呼众人去找这个小师弟，眼见搜山要变成寻人，就见一个小道士捂着嘴从林子里跌跌撞撞跑了出来！ 洪凌波顿时倒抽一口气！唉！她就说哪里不对劲！ “怎了？”小龙女还问呢！ 那小道士一跑出来，就被众全真弟子围上，不待埋怨他乱跑，就见他捂着嘴的手指缝里全是血！甄志丙冲到他面前，将他手掌抓下来，就见他嘴里哇哇的鲜血流淌，流了一下颚衣衫！ 正是被割去了舌头！ 众人皆是惊得退后两三步！ “怎么回事！”甄志丙大惊！ 那小道士呜咽呜咽的直吐血，自是说不出话来。 甄志丙立即警惕看向周围，道：“看来此处果然有贼人藏着，但对方来历武功不明，且在暗处，对我们不利。这样，志字辈弟子留下与我搜山，四代及以下弟子回教里去通知掌门！” 年纪小一些的全真教弟子正被小师弟一嘴污血的模样吓得不行，此时有甄志丙出声，个个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当即领命，于是一众人散去不少，留下的只剩十几个志字辈的。 继续搜山，此举符合赵志敬心意，他眼睛一转，立即道：“师弟，你把人都遣回去了，就剩咱们这么些个人，搜山得搜到什么时候去，不如咱们分散开，也好快一些找到贼人？” 甄志丙瞪他一眼，自是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劝也劝了，赵志敬毕竟是他师兄，他管不了太多，只有道：“好吧，那师兄你小心些，有事就呼叫我们。” 赵志敬连连答应，只盼着甄志丙他们走远点，没事哪会喊他们？ 果然，待其余人走了，他阴阴一笑，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来，将火把重新点燃，就走向了茅屋，眼见是非要烧了这几间茅屋才甘心！ 树后的小龙女和洪凌波哪还躲得下去，不约而同现出身形，朝赵志敬击去！她二人刚刚还练过玉女素心剑法，此时不约而同，均是拔剑使出了这一剑法！是十分心有灵犀！ 赵志敬突听身后风声，猛然回头，就见两点剑锋直朝自己袭来！洪凌波与小龙女心意相通，却又不至于点明地步，正是使出玉女素心剑法得心应手之时，况且她二人出现的猝不及防，赵志敬毫无防备，他大惊失色间忙抽剑抵挡！然而哪抵得住两人合剑威力！眼见他被冷剑锋芒逼的连连后退，这时，旁里猛然横出一把剑挡住两剑锋芒，总算给了赵志敬喘息机会！洪凌波和小龙女的两点剑光击在对方剑刃上，二人借势旋身回转，落在地上，就见甄志丙正横剑拦在赵志敬面前！ 原来，甄志丙还是不想赵志敬乱烧人家茅屋免得误伤，所以匆匆又折返回来，正巧救了赵志敬一命！ 第八十五章 如此，便是洪凌波小龙女一身白衣手持长剑站在一处，甄志丙赵志敬一身道袍站在一处！端的是泾渭分明！ 甄志丙和赵志敬正是上次令小龙女内功练茬吐血的罪魁祸首，如今正是仇人相见了！ 赵志敬先前一心想烧了这茅屋，是因为他见小龙女和杨过不在，所以才敢动手，因为他上次领教了杨过的剑法，发现这古墓功夫忒邪门，专门克制全真功夫似的！ 赵志敬自是心有忌惮，做了心虚事被撞破，本就气虚，又听甄志丙对洪凌波惊道：“是你，你是李莫愁的徒弟！”更是脸色大变，惊得四处张望，恐怕李莫愁突然现身，毕竟上次全真七子其中几人去杀李莫愁都没得手，更何况他们两个！ 洪凌波被识破身份是自然地，她闯过全真教，还和甄志丙留下了不小的梁子！ 甄志丙上下看看洪凌波，又转而望向小龙女，态度明显温和许多，他对小龙女道：“龙姑娘，我们知道你没有处置古墓派恶徒，可也不该和她混在一起，这样古墓派的名声就真的洗不清了！” 甄志丙说的倒是实话，也确实在为小龙女着想。 洪凌波后来出墓回到了李莫愁身边在江湖上重新现身，所以小龙女没有处置古墓派恶徒洪凌波，这是江湖上都知道的事情，但这毕竟是人家古墓门派自家事，旁人参不破这些，只以为小龙女到底不是李莫愁对手。 但小龙女若和洪凌波混在一处，那意味就大不一样了。 你说什么意味？ 嘿，这掌门和恶徒都混到一处去了，掌门能是什么好性情？ 洪凌波先前想过这一点，但她没想到隐居在这处僻静处会被甄志丙和赵志敬撞破。 小龙女面色微微一沉。 她自小生活在古墓里，只听师父的话，除了她师父，谁也别想教她做事。何况她看赵志敬和甄志丙本来就不顺眼。 “她不是古墓派恶徒，是我古墓派的弟子，”小龙女不大高兴道：“现在只有你们两个人看到我们在一起，怎么，你们又想说出去了？”之所以是‘又’，自然是和上次与杨过练功被他二人看到一事相比较。 甄志丙是好意，见小龙女不领情自是就算了，忙道：“龙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身后赵志敬却哼哼一声叫嚣道：“师弟，怕他做什么，咱们师父很快就来了！” 第151章 听赵志敬说这话，在场几人都是面色微微一变。 小龙女和洪凌波自是想到了那些分散到各处寻山的志字辈全真弟子，若是他们赶来了，再有全真七子赶来，对方人多，那她二人如何抵挡得住？ 洪凌波可还记得那天罡北斗阵的厉害！ 甄志丙面无表情瞥眼身后的赵志敬，手指微微一蜷。 洪凌波就注意到了甄志丙的手指。 就见甄志丙一手手指缺了两根小指，断口齐整，一看就是被利刃所割！被割去两根手指，甄志丙还能将剑法使出这般威力，也真是了不起了。 甄志丙风度翩翩，洪凌波还为他觉出一分可惜来，但同时，洪凌波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对劲的感觉。甄志丙颇受全真教重视，又总在全真教里轻易不会下山，怎么会被人割去手指的？若有人伤他，全真教自是要为他报仇，可是她之前却没听说过这种江湖闲话？ 她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眼下两方兵器对峙，一时又没功夫深想。 甄志丙却不同于赵志敬，很是为小龙女着想，很有礼道：“龙姑娘，我们是在找闯了全真教的贼人，无意和你为难。咱们全真教和你们古墓派是近邻，一直交好，不必要因为这点事情伤了和气，本就是误会，何必闹得不能收场呢？” 倒是给了小龙女一个台阶下。 小龙女低低哼了一声，并不理会甄志丙的漂亮话，她不大懂人情世故，自是不懂得去接人家的话缓和气氛。 洪凌波一番思索，若是让他们再这么搜山下去，恐怕欧阳锋和杨过就会被寻到，那事情就又要闹大，止歇于此的确是最好的选择，视线在甄志丙和赵志敬身上来回打量，出声道：“好，那你现在就带你那些全真教志字辈弟子走，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咱们互不相干，此事就掀过。” 小龙女虽然不懂洪凌波为何和解，但看了洪凌波一眼，微微放低了手中长剑，算是赞同这话。 甄志丙正要点头答应，就听赵志敬不平道：“师弟，你忘了那个受伤的小师弟了？” 甄志丙可不就把那位小张师弟给忘到脑后去了！他忙又道：“我有位师弟受了伤，不知道和二位有没有干系？”他虽是问话，却直看洪凌波。 显然觉得若和小龙女和洪凌波有关，必然是洪凌波这个恶徒关系更大。 小龙女正欲说话，洪凌波忙低咳了一声让她没有开口机会。 因为洪凌波猜都猜得到小龙女必会直接上赶着承认是她动的手！ 在小龙女看来，不让他乱传，就割了他的舌头，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啊，不过也不算小龙女动的手，但她让对方动手，也没多大差别了。 “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你口中那个贼人做的吧，”洪凌波敷衍道。 赵志敬还想拖延时间等他师弟和掌门来，又质问：“那杨过呢，这里三间茅屋，他跑哪去了？” 洪凌波本就不喜欢赵志敬，见他三番两次挑事，已经很不耐烦，瞪他一眼，反问道：“杨过是男孩子，怎么可能天天和我们在一块，赵道长难道见着女人，就巴不得天天和人家黏在一块吗？” 洪凌波伶牙俐齿，颠倒黑白的功夫堪称一流，赵志敬被气得脸都发青了！ 洪凌波转而又问甄志丙：“你们两个到底谁做主，在这里拖延，是不是想等来的人多了，好对付我们？” 听到洪凌波这句话，小龙女刚刚放低的剑又横在了身前！显然随时准备动手。 怕小龙女误会，甄志丙忙道：“自是我做主，我是全真教首席弟子，说出的话绝对算数，我们这就走了，”却没看到身后赵志敬听到这句话时望着他的目光都在冒火！ 甄志丙说着，从怀里掏出枚小烟花来朝天一放，随后客气的对小龙女和洪凌波道：“还请两位姑娘暂避一时。” 比起赵志敬，小龙女和洪凌波都更相信甄志丙多一些，两人便暂且退到暗处去，很快就见那些志字辈弟子回来，被甄志丙三言两语便劝走了。 甄志丙临走时，若有似无的望了一眼小龙女和洪凌波所在方向。 洪凌波心头一跳。她知道，甄志丙是在寻找小龙女的身影。 甄志丙会这么好说话步步退让，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是因为小龙女。这是自然的，小龙女生的好看，任谁见到她都要为她失神。但...洪凌波心头那股子不安感愈发强烈。 快回到全真教时，甄志丙有意拖后几步，与走在最后，面色发青的赵志敬走到了一处，他没看赵志敬，只轻飘飘道：“师兄，还请慎言。” 赵志敬冷笑一声：“你指哪句话？” 甄志丙仍是那副客客气气的态度，漫不经心的瞥了眼赵志敬：“很多话。” 赵志敬脚步一停，望着甄志丙面色不善，他自是看出来，甄志丙眼中杀意。 甄志丙对他早就动过杀意。 在他发觉甄志丙对小龙女情意的时候。 现在甄志丙武功更加精进，两人斗起来，恐怕他不是对手！ 甄志丙云淡风轻看眼赵志敬，说走就走了，只留赵志敬在原地暗恨：这人断了手指，武功怎地反而精进了！莫不是师伯们偏心，教了他什么秘传功法？ 见全真教弟子走了，洪凌波才和小龙女从暗处走出来，洪凌波顺便从小龙女处得知了她上次受内伤的缘由。 第152章 洪凌波脚步猛地一停。 啊！她总算是知道她为何心神不宁了！ 她现在才想起这个重要环节！ 若她不在此处多插一脚，小龙女应该被欧阳锋点了穴道，之后被尹志平玷./污了！ 哎哟，她就说甄志丙看小龙女的眼神不对劲，这人名字一改，她就没联想到一起去！ 毕竟她在这个世界活了这么多年，早已融入了这里，并没有什么上帝视角，不可能什么都做到周全。 还好还好...想来这情节已经过去，也不会再发生了。 她这股子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整个人说不出的轻松畅快，看眼身边小龙女，更是高兴的不得了，忍不住一把抱住小龙女，将她抱得双脚都离了地！ 小龙女没防备洪凌波突然抱她，轻轻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洪凌波的脖子，见洪凌波面带愉快笑容，也觉得心中快乐，忍不住也笑问她：“你怎么啦，这么开心？” 洪凌波为什么开心，自是不能与小龙女说，但她用力紧抱着小龙女，只觉身心畅快，小龙女被她情绪感染，也感到开心。 两人开心一阵后，洪凌波又有些忧虑：“这里被赵志敬发现了，赵志敬那个性格，可不像是会罢休的样子，看来，这里是住不下去了。” “那我们回古墓里去，”小龙女眼睛一亮，立即道，这正是她最希望的。 显然，小龙女是真的不喜欢外面的世界。 可杨过终于出得古墓来，只在山林偏僻处隐居都不如他意，他怎么会肯再回阴暗古墓里去？ 尤其杨过还见到了他的义父欧阳锋！ 杨过是独自回来的，大概他也觉得这话会令小龙女不开心，欧阳锋在会令场面更加难堪，所以先回来开解小龙女。 洪凌波看出来杨过吞吞吐吐模样，不欲让他们为难，于是作势暂时离开，绕了一圈，却又偷偷绕了回来躲在暗处偷听，毕竟她一看就看出来杨过要说什么，所以很关心他们会谈出个什么结果。 洪凌波绕这一圈回来，杨过已经把意思表达完全，便听屋内沉默一时，之后小龙女很是不解的问：“你想和你义父去下山，那你说和我一起的话，是假的？” 杨过连忙道：“当然是真的了，但是，咱们可以一起下山嘛，总在山上多没意思，姑姑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下山，看山下风景吗？” 小龙女只是怔怔看着杨过，低低叹息一声：“我无所谓山下风景好不好看，只是为了你高兴才想着与你下山，但我自个，是不喜欢外面的。” 下山对小龙女来说，是很不情愿，很为难的事情。 第八十六章 杨过却没有小龙女这般细腻心思，还理所当然道：“那师父你为了我，下山不就得了？” 之前欧阳锋没有出现时，杨过还能说出为小龙女不下山的话，现在欧阳锋一来，他就反而希望小龙女为他下山了。 欧阳锋的到来，无疑活了杨过下山的心思。 杨过本就不愿意呆在山上，他是只小鸟，这里困不住他。 但他又不愿意小龙女伤心。 而现在，欧阳锋的出现，给了杨过一个可以正当下山的理由。 就一如无法分辨到底是真爱陆展元，还是为了出去古墓才自付情深的李莫愁。 小龙女茫然看着态度大变的杨过，失神问他：“那你说肯为我而死，又是不是真的？” 杨过立即又挺着胸膛道：“这个当然了，过儿不会骗姑姑，谁欺负姑姑，我就帮姑姑出头！” 小龙女却不理杨过的漂亮话，而是兀自拔出剑来，扔到杨过的面前，冷淡道：“你证明给我看。” 杨过一惊。 外面的洪凌波也是叹气。 小龙女这般试探人真心，如何试得出来啊？ 叹气过后，洪凌波又觉得身心皆冷。 如果刚刚，她对小龙女说，自己肯为她而死，小龙女会如何做？ 想也知道，小龙女会如同现在逼迫杨过去死一般，让她去死来证明喜欢这件事情。 这绝非喜欢。 她是明明白白的表明不信任。 这是在践踏人心。 而人心，最经不起试探。 若小龙女真如此做了... 她本就是小龙女的退而求其次，小龙女若真如此对她，她大概，对小龙女也就死心了吧...但至少还没到那般地步...洪凌波心中发苦，还自我安慰的想。 杨过也是惊疑不定，慌张道：“姑姑，你，你这是做什么，过儿做错什么了？” 小龙女只冷淡道：“你之前，在我师姐面前不是说愿意为了我而死吗？” 当时杨过的确是真心实意的。 可问题是，现在好端端的，谁会去死啊！ 杨过自然也不肯了，上次小龙女内伤重，以为自己要死了怕他日后无人照顾所以杀他好歹还有个理由，现在倒好，连个理由也不要了！ 是个人都不会肯啊！ 杨过着急道：“现在李莫愁那个女魔头又不在，好端端的，干什么提死啊！” 小龙女又幽幽问道：“过儿，你喜不喜欢我？” “过儿当然喜欢姑姑，”杨过立即道。 正是因为他答得快，就说明他的喜欢是不掺杂质的。 至少不是男女情意的喜欢。 小龙女不懂其中道理，又问：“为什么喜欢我？” 第153章 “因为过儿待姑姑好！” “那要是，还有个姑娘对你好，那你喜不喜欢她？” “她对我好，我当然也要对她好，也喜欢她啊！”杨过理所当然道。 小龙女始终静静的看着杨过，面无表情，她见杨过是真的不肯去捡地上的剑去证明，突然毫无预兆的吐出一口血来！ 小龙女的伤虽然早就养好了，但她性情一向冷淡，遵循十二少的门规，如今练了玉女心经，正是要少悲少喜才对，可正因为她是个冷淡性情的人，稍有一点小事就容易有情绪大波动，何况她刚刚还和洪凌波一阵快乐呢，转头就受杨过如此打击，见他不肯为自己而死了，一直坚定以为的事情被拆穿，就气闷的吐出一口血来！她抬起一掌，就欲朝杨过打去，杨过自知不是小龙女对手，又不愿意和小龙女打起来，惊得闭上眼睛大叫一声等着挨打，待睁开眼睛时，眼前却已经没人了！ 原来，小龙女到底和杨过相处好多年，还是下不去心真的杀了他！ 先前古墓里受内伤时，小龙女三番两次想要杀杨过，也都因为最后时刻一时心软没有动手到最后。 她其实本就是个心软没有杀心的。 她师父让她杀李莫愁处理门户，可她却三番几次放过了李莫愁。 洪凌波在屋外听着屋内情势不对，在小龙女闯出屋子时就忙现身拦住了她，忙问她：“你上哪去？” 小龙女满面痛苦神色，嘴边有着血迹，看也没看洪凌波一眼，游魂一般的绕过了洪凌波，嘴里喃喃道：“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我想一个人走走。” 她看也没看洪凌波一眼。 洪凌波见小龙女状态不好，紧着追上一步：“去哪里，我陪你。” “你们都骗我...”小龙女双眼放空，自语了一句。 洪凌波脚步一顿，望着小龙女的身影，低唤一声：“...龙儿？” 小龙女却仍是看都没有看洪凌波一眼。 她可能，不止没将洪凌波看进眼里，在小龙女的认知里，这是她第一次被骗，还是如此巨大的欺骗，她陷入巨大打击中，可能连洪凌波对她说话都没有听到。 洪凌波忍不住想：她何时骗过小龙女呢？ 她怎地...就被归类到一个‘都’字里了？ 李莫愁看着对她好，但她不如玉女心经重要。 小龙女对她情思懵懂，却到底不如杨过重要。 她就只能是那个退而求其次吗？ 她做的，说的，小龙女，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她现在，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洪凌波心凉了一瞬。 这太戳洪凌波的心了。 太累了...洪凌波只觉疲惫。 小龙女是个纯粹简单的人，她不懂感情，相比之下，因为一系列经历，洪凌波的感情是那么浓烈又复杂，她小心翼翼的爱护着小龙女，可小龙女始终伤人而不自知。 洪凌波自然也会累的。 她望着小龙女离开的身影，心里直发苦，都没有勇气追上去了。 追上去做什么...洪凌波自嘲的想：小龙女又不将她看进眼里去。 洪凌波突然失去了慢慢教导小龙女懂得喜欢的耐心，只觉喜欢这事太折磨人心。 杨过追出来时小龙女身影已经不在了，他见到洪凌波，连忙问：“你看见我姑姑没有，怎么没拦着她？” 洪凌波苦笑一声：“我拦不住她。” “怎么会呢！”杨过不信。 洪凌波微微摇头道：“我真的拦不住她。” 小龙女明明未失身，仍被杨过气的吐血离去了。 洪凌波早就意识到了，她只是个小人物，所能改变的剧情只是旁枝末节。 譬如，她能改变黄蓉郭靖战死沙场的命运吗？ 她断然做不到。 她也就是个小人物，尚且自顾不暇，自身难保。 这个世界并不因为她的到来就改变什么，相反，她没有资格以上帝视角审视任何人。 但她愿意去试一试。 洪凌波看了一眼焦急的杨过，对他道：“我走了。” 杨过一愣：“走，你去哪，不和我一起等姑姑回来？” “她不会回来了，”洪凌波淡淡道。 杨过道：“我不信，姑姑不回来能去哪？我就在这里等她，她一定会回来的。” 洪凌波轻轻笑了。她知道，杨过不会一直等下去的。 杨过耐不住寂寞。 见洪凌波是真的要走，杨过有些不安：“那到底去哪？” “我去救你姑姑。” 杨过不禁茫然：“什么，姑姑出事啦？你去哪找她，带我一起！” “不，我是去救日后的她，”洪凌波深深看了眼杨过，到底离去了。 那一眼，包含了许多情绪。 杨过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复杂的眼神。 可是洪凌波明明也没大他几岁啊，怎么一副历经沧桑的样子？ 杨过想不明白，他愣在那里回不过神，直到欧阳锋回来找他才反应过来。 “好儿子，咱们快下山去吧！”欧阳锋哈哈一笑，揽着杨过肩膀就要走。 杨过却不肯，只是道：“我还要等姑姑呢！” 欧阳锋立即不愿意起来：“什么姑姑？！” “就是我师父呀！” “你说那个女娃娃，等她干什么！” 第154章 “咱们要一起下山。” “嗐，管她干什么，你当然听你爹的嘛！”欧阳锋有些吃味。 “不行啊，姑姑待我很好的。” “你爹待你不好吗？” “也好啊！” “到底谁待你好，你说出一个来！” 这可真是为难杨过了！ 杨过也不愿意在这事上说谎伤害任何一个，于是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见他不说自己待他好，欧阳锋心里就明白了，气的朝杨过背上拍了一巴掌，差点没把杨过拍趴在地上，杨过踉跄两步站稳，就见欧阳锋已经上了树，他急忙喊：“爹，爹你去哪啊！” 欧阳锋只疯疯癫癫道：“等你想好了，我再回来找你！”说完就不见影子了！杨过连忙又喊几声也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小龙女走了，洪凌波走了，现在欧阳锋也走了，于是这里就剩下了杨过一个。 杨过茫然站在原地，望望四周，突然觉得不知所措。 就如同洪凌波说的那样，小龙女没有回来。 杨过在茅屋里等了好几日，谁也没有等来，若是有人陪他还好，没有人陪他他实在耐不住一个人留在这里，于是想着下山去寻人，就下山去了。他走后没几天，赵志敬到底咽不下这口气，偷偷来了茅屋处将三间茅屋一把火给烧了，好在杨过走了，不然碰上了又要闹出一堆事情来。 洪凌波去了绝情谷。 既然大体剧情无法更改，洪凌波就要在旁枝末节上使力。 她喜欢小龙女，哪怕小龙女不将她看在眼里，觉得杨过比她重要，也想为小龙女做些什么，哪怕是出于朋友的情分。 譬如让小龙女免去受情花之苦。 这事能不能做到洪凌波也心中打鼓，但总要做了才知道，光是想就是庸人自扰了。 比起胡思乱想，洪凌波宁可着手去做。 哪怕结果不如她意，她也愿意承担这后果。 即使小龙女不将她看进眼里... 即使小龙女与杨过终究要走到一起，洪凌波觉得，自己作为朋友，也无法看着小龙女日后受情花折磨。 至于是不是出于朋友情分...唯有洪凌波自己心里清楚。 第八十七章 江湖上知道绝情谷所在的人并不多。这是因为绝情谷地处偏僻幽静处，谷中人又避世不与外人往来令人寻不到踪迹，而且也不同于古墓派有个李莫愁这么个不省心的到处散播自己门派有秘籍的消息引得江湖人眼红，绝情谷并非一个门派，更似一个避世的世族，没有什么稀奇宝贝，所以江湖人对绝情谷并不看重。 但其实绝情谷并不是一个非常难寻的地方，毕竟裘千尺与自家兄弟有了争执出走铁掌帮后偶然入了绝情谷嫁给了绝情谷主这件事在江湖上并不是秘密。 裘千尺嫁入绝情谷后并没有完全和铁掌帮断了联系，大婚时也给关系相近的人散发了喜帖，洪凌波借着此中联系，费了一番功夫打听出来绝情谷所在，便撑着一叶扁舟入了绝情谷。 洪凌波对绝情谷的武功路数并没有什么印象，一定要说她对绝情谷印象最深的是什么...那就是快秃顶的裘千尺了，毕竟裘千尺阴森诡异的扮相实在经典。所以在听铁掌帮弟子说裘千尺病死这件事时洪凌波心中微微嗤笑——她自是知道裘千尺并没有死，只是被公孙止所害，但也是生不如死了。 江湖人提及绝情谷时并未过多评判这绝情谷是正是邪，不过既然是避世世族，与江湖没有过多牵扯，那应该是一个平和的地方，但再平和，洪凌波一人独闯绝情谷的行径大概可以算是她做的最鲁莽的一件事情了。她对绝情谷并不了解，就这样去闯人家的地盘，实在不像是她会做的事情。 但洪凌波并不后悔。 洪凌波记得，杨过和小龙女的绝情谷之行十分危险，在原本情节里小龙女受了情花毒险些死了，谁知道在这里情节会不会有什么细微偏差，让小龙女真的死了？哪怕小龙女如原情节一样受了情花毒能留一条性命，但洪凌波仍然不舍得她受如此痛苦，在潭底孤独生活十多年。 洪凌波知道，小龙女看着冷性情，其实还是希望有人陪伴的。不然她不会执着于喜欢她的人为她而死，否则，她干什么一再逼迫杨过为她而死？自己回古墓里就是了。 如果此行目的达成，能令日后的小龙女免受情花毒痛苦，那洪凌波就愿意去做，哪怕冒着风险，付出些代价也愿意。 她并不在乎小龙女懂不懂得她的苦心。 也不在乎小龙女能不能懂得什么是喜欢，会不会喜欢她了。 她只知道，她要为了小龙女去做这件事情。 但绝情谷能避世于江湖不是没有原因的。 绝情谷隐于溪谷高山中，洪凌波顺水流划了一阵舟，就见眼前突兀的挡着了几块嶙峋巨石，这几块巨石连成一线，如同一块巨大通天的屏风，且与两旁山林相连，完全阻断了前路，想绕路也难，洪凌波细心数了一下，共有九块巨石。 九...洪凌波在心里琢磨，九这个数字未免过于凑巧了，想来这必然是什么机关，绝情谷必然就在巨石之后，难不成这巨石阵是什么九宫八卦阵的机关？可惜机关陷阱这事李莫愁就不擅长，自然教不了洪凌波什么，想破机关真是痴人说梦。洪凌波苦恼一阵，飞身攀上巨石最高处朝巨石之后观望，就见巨石之后仍是长长溪流，尽头处有片山林，那应该就是绝情谷了。 第155章 这一路划舟而来，溪水虽然平静，但洪凌波总有种隐隐不安感觉，水中藻类众多，使水色上遮着一层碧绿颜色看不清水中到底藏着什么，四周有山林，却没有虫鸟叫声，这本就十分诡异，所以这一路洪凌波也没放下心来，尽量放轻划舟动作免得惊扰了水底的什么，她虽然没有深海恐惧症，这溪水也不至于深海深度，但四周尽是溪水，难免给人种惴惴的浮萍之感。巨石之后仍是溪流，让她弃了小舟一路游过去，别说水里安不安全，这溪水冰冷刺骨，她也没这个一路游过去的体力。且攀到巨石顶上最高处一看，就见四处溪谷看似连成一线，实则暗含许多细小窄流，一旦进入极易迷失方向，显然也蕴含了什么阵法。 洪凌波不懂阵法，不敢托大，苦恼一阵，又返回小舟之上，眼见天色渐深，她一时没有入谷办法，但让她离开绝情谷放弃救日后的小龙女又不可能，索性先将小舟划到巨石附近也好在水中有什么危险时方便躲到巨石上去，然后她就躺在了小舟上，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打算先过了这一晚，明日天亮了再寻入谷办法。 一日进不去，她就两日，两日进不去，她就三日，反正她是必然要入谷的，也带了足够的干粮，要是干粮吃尽了她也进不去谷里，她就出去带了干粮再返回来，反正洪凌波是认定了要入谷的，她又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是铁了心要耗在这里。 除去隐隐暗含危险的平静溪水，这绝情谷山青水碧，景色清幽，倒确实是一个避世好去处，小龙女应该会喜欢这里，洪凌波忍不住琢磨。 洪凌波还没在水中望过月色，躺在溪中小舟上望月色，倒别有一番滋味，溪水虽然寒凉有潮气，可她是习武之人，不怕这点寒气，她还得了一些乐趣呢。 “别看屯子不咋大啊，有山有水有有树林...哈，”洪凌波平躺小舟之上，双手撑于脑后，翘着个二郎腿望着月色，小小声的哼着调子，翘起的脚随着调子一点一点，真是放浪不羁，自得趣味。 洪凌波的确是开心的。 离了李莫愁，不必事事看李莫愁眼色，她终于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了。 譬如来绝情谷这事，就是她心甘情愿来的。 哪怕可能很危险，但是是随了洪凌波的心意的。 所以洪凌波很快乐。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受拘束本来就是件快乐事情。 要是能想办法让小龙女日后免受情花毒之苦，她就心愿达成，更加快乐了。 洪凌波自得其乐一阵就有些乏了，她今日划了一日的舟，这时候疲乏劲上来就有些困倦，看了会月色，就安静的闭上双眼歇息。 月色高高挂在天上，在碧水中也映出一轮圆圆的月。 四周静无声息，此处巨石环绕进不来风，碧流溪水仿佛死水一般平静无波，看似平静，也不知暗含多少凶险。 一朵艳红色小花从空中缓缓飘落，冷艳的月光下，这朵凭空出现的艳红色小花愈发显得娇艳的诡异。 如此平静之处，这朵飘落的小花成了唯一流动的气息。 而且这朵小花还带着股甜香气，随着小花落下，它四周流动的空气都是甜香的了。 可刚刚一路划舟行来，虽见两旁有山林，可洪凌波明明一朵花都没见着。 这朵小花又是从何而来的？ 小花缓缓朝着小舟坠落下去，将要落到洪凌波面上时，洪凌波轻轻呼出一口气。 艳红色花朵就被吹散开了花瓣。 洪凌波缓缓睁开双眼，鼻尖充斥着花朵的甜香气，几瓣艳红刺目的花瓣从她眼前遮过，随即轻飘飘落在洪凌波的面颊旁，那红色花瓣遮障之后，映在洪凌波眼中的，是一抹亮丽的碧绿色。 高高的巨石之上，坐着一个碧衫少女，她并不惧高，很自在的晃着双脚，一点不担心会失足落下来，她头顶就是那轮明月，极大的错位感令洪凌波一时恍惚，她身在溪水小舟之中，本就如浮萍一般不着实地，这少女仿佛身在月中似的，更令她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 她莫不是闯入了月宫中？ 眼前少女，该不会是什么玉兔精怪？ 洪凌波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逗笑了。 见洪凌波并不为自己的出现感到惊讶，反而只是静静躺在舟上望着自己，绿衫少女便觉得有趣，和她搭话：“你没有睡着呀？” 月光明亮，但绿衫少女坐于巨石之上，月光遮于她身后，洪凌波躺在水中小舟上，远远的望不清她的脸，但也不在意，也不为绿衫少女突然出现可能带来的危险而担忧，而是维持着那个悠闲的姿势，自然的回应道：“睡着了。” “那你怎么醒了？”少女歪着头，好奇的低头看着洪凌波：“一朵花而已，也能扰醒你吗？” 洪凌波轻轻笑了笑：“虽然睡着了，但这里不是让我安心的地方，所以即使是一朵花，一片叶子，也能令我醒过来。” 绿衫少女轻轻叹息：“既然这里不能让你安心，那么外来人，你为什么还要来呢？” “我有非来不可的理由，”洪凌波解释：“我并无恶意。” 绿衫少女想想，摇了摇头：“我想不明白，谷里从来没有外人来，我也没有见过你，你和谷里没有一点关系，哪里来的非来不可的理由呢？” “我为了一样东西来。” 第156章 “可是谷里，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呀。” 只从她娇憨语气中就能听出来，她必然是一脸的苦恼样子。 从这位绿衫少女的举止就能看出来，绝情谷中人是当真不与外界江湖人接触，才能有如此天真性情。 这绿衫少女性情倒和小龙女有些相似，都有些不谙世事的天真，但又有些不同，小龙女不知世事，是因为隐居古墓中不见外人，而且为人处世自有看法，所以不通人情世故。 这位少女如此娇憨，却是因为身在谷中不见外界人心险恶。 第八十八章 “一样事物的重要程度是因人而异的。对你来说不重要，对我来说，却能救人性命。” “救人性命？”绿衫少女微微有些惊诧，也有了些兴趣，晃着双腿，低头望着洪凌波问：“是什么东西呀，我们谷里还有这种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是绝情丹，”洪凌波缓缓道。 绿衫少女一怔，忍不住微微皱眉嘀咕：“绝情丹？怎么可能呢，情花不是我们绝情谷独有的吗，外面又没有情花，怎么会需要绝情丹解情花毒呢...诶，你该不会是唬我的吧...啊！”绿衫少女陷入思绪中，她琢磨出些不对劲来，正有些警惕，回过神来，才发现溪流舟上已没了人影！她不禁心惊，猛地抬头，就见洪凌波已飞身落在了自己身侧！ 绿衫少女真是想不到洪凌波看着平平常常，轻功这般了得，没想到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就攀上了巨石上头来，她刚刚见洪凌波安安稳稳躺在舟上，还以为她是上不来呢，自然没多警惕！绿衫少女被突然出现在身侧的洪凌波吓得心一跳，惊叫一声，身子就往一旁栽倒，眼看要摔到巨石下面去了！ 她顿时惊慌的摇摆起双手，洪凌波伸手捉了她一把将她扶住，才答道：“我可没有唬你，现在虽然没有人中情花毒，可是之后就会有人中毒，受情花毒折磨的。” 这少女刚刚受了惊吓，心里对洪凌波还有怨气，当即嘴微微一撅，愤愤道：“胡说八道，你难道，能未卜先知吗？！” 洪凌波故作沉吟：“这也说不定。” “你当我是傻子！”绿衫少女瞪眼，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愈发娇俏可爱了。 “比如，我能预知到你的名字，”洪凌波微微挑眉，神秘兮兮道。 “哼，你看我好骗！”少女才不信呢！ 但她确实长了张一看就好骗的脸。 洪凌波就附耳过去，嘴唇微动。 二人离得近了，洪凌波就闻到少女周身都有那股花香味道，不似熏染味道，倒像是从肌体散发出来的，忍不住鼻子微微一动嗅了一下。 少女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异，古怪的打量洪凌波：“你，你真能未卜先知！” 洪凌波本来没猜到绿衫少女的身份，但她飞身落到少女身边，终于在月光下看清楚了少女相貌，于是也就猜到了几分她的身份。 原因无他，这少女如此娇俏，日后不是杨过的红颜知己之一才怪呢！ 她虽身着一身远不如外面精细的粗布衣裳，但皮肤白嫩，双眼圆润，怎么看都十分可爱灵气。 一试之下，果然就是公孙绿萼。 公孙绿萼看样貌身形和洪凌波差不多年纪，但她长在绝情谷里不见外界人心险恶，所以眼神清澈，举止娇憨，是外面养不出来的性情。 郭芙也是娇养出来的，但也沾染了一些坏脾性，公孙绿萼却是实打实在避世的绝情谷里养出来的纯真性情，这样说起来，洪凌波刚才觉得公孙绿萼是个不入人间不染凡尘俗世的玉兔精倒也没错。 洪凌波本来是个心思很深的人，面对公孙绿萼，都不禁卸下了所有防备。 公孙绿萼打心底里不信洪凌波真的能未卜先知，可是洪凌波又确实说出了她的名字，这可大大打破了公孙绿萼的认知，一句话来说，她三观都要碎了。 公孙绿萼矛盾不已，打量洪凌波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神棍。 神棍·洪凌波笑而不语。 无知少女·公孙绿萼更加迷惑了，甚至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难道世界上真有能未卜先知的能人异士？她要是表现出不相信的样子，会不会显得见识少？毕竟她没出过谷，确实没什么见识，更何况，这人确实说出了她的名字！绝情谷不与外界接触，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除了能未卜先知没有别的理由了吧？！ 公孙绿萼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其实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紧着在洪凌波身上看来看去，把心思表了个一清二楚。就像一只好奇心旺盛的小鹿。 洪凌波甚至不用去揣度，就知道公孙绿萼是在想什么。 公孙绿萼看她的脸，是在想‘神棍是长这个样子的吗？’ 看她的衣着，是在想‘神棍的穿着不是应该很有标志性吗，她穿的很平常啊。’ 看她的手，是在想‘她卜算的用具藏在哪里了？’ 洪凌波掩唇咳了一声才掩饰住笑意。 “你，你真那么厉害，干嘛还在巨石阵外转来转去，破解不了机关进谷呢？”公孙绿萼眨巴眨巴眼睛，仿佛揪住了洪凌波天大错处似的，立即追问，盯着洪凌波等她回答，想借此推翻洪凌波的神棍身份。 洪凌波哄一个性情天真的公孙绿萼不是手到擒来？她和逗猫一样，漫不经心的逗公孙绿萼：“这个嘛，因为我来只为求绝情丹，不为入谷。” 第157章 “你不入谷，怎么求绝情丹？” “我不入谷，自有人出来不是？”洪凌波眨眨眼，微微一笑。 公孙绿萼愣了愣，吃惊的指着自己反问：“你，难道算到我会出来？”得，她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洪凌波故作高深莫测状，任凭公孙绿萼自由发散思维。 公孙绿萼被骗的一愣一愣的，心里头信了八成，但还是嘴硬，干巴巴反驳道：“我，我已经出来了，当然，你怎么说都有道理了。” 洪凌波如今和公孙绿萼一同坐在巨石上，她回头望望巨石之后，见巨石后有一小舟，显然公孙绿萼就是划着这舟来的。 洪凌波目光一沉。她被困在此处，正是因为无法将小舟越过巨石阵。 公孙绿萼这可真是打瞌睡送枕头。 若是旁人，就要借了这舟入谷了。 洪凌波想了想，问公孙绿萼：“你一个人来的？” “对啊，”公孙绿萼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的。 “你不怕我是坏人？”洪凌波真觉得公孙绿萼有些天真过头了，万一来的不是自己是别有用心的歹人，公孙绿萼这不是立刻就落人手里了？ “我听有人和爹爹说谷外来了个外人，在巨石阵外转来转去，进不来也不走，谷里还从来没有来过外人呢！”公孙绿萼的双眼发光，显然绝情谷来外人这事令她十分惊奇：“何况他们说就一个人，我觉得一个人有什么好怕的，就来了，”她这时候才觉出来后悔，嘀咕问：“谁知道你功夫那么好啊，他们倒是说外来人不会是好人，”她甚至天真到直接问洪凌波：“你是坏人吗？” 面对公孙绿萼天真双眼，洪凌波真是被问的无语，甚至因为公孙绿萼问的太直接，她都有些局促了：“这个...坏人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坏人的啊。” 洪凌波没给出确切答案，公孙绿萼倒是摇头晃脑，自问自答道：“我看你不像是坏人。” “为什么？”洪凌波摸摸脸，心想公孙绿萼难道是个看脸的颜控？看自己好看就觉得自己是好人了？她应该不至于无知到这个地步吧... “如果你是坏人，你就会挟持我，威胁我给你打开巨石阵的机关啊！”公孙绿萼理所当然的说。显然，在她的认知里，人再坏也就是这样子了。 洪凌波：“......” 她错了，无知少女公孙绿萼显然无知到超出了她的想象。 公孙绿萼还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让洪凌波觉得不逗她都不行。 洪凌波本不是如此恶劣性情的人。 奈何公孙绿萼脾性太天真。 这种感觉就好像见到了一只乖巧奶猫翻着肚皮让你抚摸一样，你能控制住嘛？ 洪凌波不能。 洪凌波猛地一拍手掌，恍然大悟：“哎，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你说的是个办法！” 公孙绿萼立刻浑身都僵硬了，露出懊悔深情，小心翼翼的打量受了她点拨的洪凌波，小小声问：“你，你不是说，你不是坏人吗？” “我没有说啊，”洪凌波正直道：“是你自己以为的，”看公孙绿萼就和本来安心舔毛突然受惊于是动作暂停一动不动的猫一样不敢动了，洪凌波还故意提醒：“你功夫不如我。” 受了威胁的公孙绿萼肩膀一缩，惊悚的看着洪凌波，然后哽咽一声。 公孙绿萼这么好逗，一逗一个准，真是让洪凌波都有些内疚了，但是她内心一边内疚，一边挣扎着想再添一把火让公孙绿萼见识见识人心险恶。 毕竟公孙绿萼这也太好欺负了呀！ 活了这么多年，洪凌波就没见过这么好欺负的人！ 总感觉不好好逗她一番自己都吃亏呢！ 公孙绿萼眼见着声音都带了哭腔，洪凌波心中所剩不多的道德感占了上风，甚至为公孙绿萼庆幸——还好是遇上了道德感高的自己，换一个人，早把公孙绿萼吞的渣都不剩了。 ——好像把公孙绿萼唬的一愣一愣，将要惹哭的人不是她一样。 洪凌波没想惹哭公孙绿萼，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鼻子，安慰道：“好啦，你别难过了。我没骗你，我对绝情谷并不感兴趣，只是想求绝情丹而已。” 公孙绿萼当然不可能立刻被哄好，她甚至没意识到洪凌波在哄自己，还挣扎着用她最后的倔强试图拆穿洪凌波的神棍身份：“你，你就算进了谷也得不到绝情丹的，谷里一颗绝情丹也没有了，”她憋着嘴巴，一边害怕的结巴，一边仰着脸反问：“你没，没算到吧？” 洪凌波：“...” 洪凌波真是震惊了。 这是哪里来的绝世小可爱啊！ 干脆让她见识下人心险恶算了！ 第八十九章 绝情谷一颗绝情丹都没有了？ 倒未必。 洪凌波知道肯定至少还有一颗，是在裘千尺身上的，但她和公孙绿萼现在还不熟悉，突兀问起来这些秘闻公孙绿萼一定会生起警惕心来。 不过以公孙绿萼天真性情...洪凌波觉得和她熟悉起来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吧。 看公孙绿萼委屈巴巴，一副随时要哭的样子，洪凌波真是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人是自己给惹哭的，不过她哄人自有一套，于是安慰说：“你别难过了，脸皱起来都不好看了。”别的不说，哄人的本事洪凌波自认段位很高了，就是皇帝老子在这里，她也能给哄得个七七八八。 第158章 下一秒洪凌波就觉得自己还是膨胀了。 因为公孙绿萼眼睛眨巴眨巴，哭都忘了，但她不是被哄得开心，而是立刻反驳洪凌波：“你胡说八道。” 洪凌波：？？？ “我胡说什么了？”洪凌波莫名其妙。 “我根本就不好看，”公孙绿萼更委屈了，还有些自卑似的。 洪凌波：“...谁说的，我拧歪他的嘴！” “没人说，”公孙绿萼失落的低下头：“但是谷里从来没有人说过我好看啊。” 洪凌波：“你们谷里怕不都是瞎子吧？”公孙绿萼长成这样还不好看？绝情谷里都是什么颜值水平？个个都是赛天仙吗？ 公孙绿萼连忙摇头辩解：“我们谷里没有瞎子的，个个眼睛都很好。”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洪凌波觉得想和公孙绿萼对上脑回路有点困难，只有顺着公孙绿萼刚才的话问：“你刚才说谷里一颗绝情丹都没有了，是真的一颗都没有了？”洪凌波怀着一丝侥幸心理：“有没有可能哪还留了一颗，只是你们给忘了？”洪凌波此番来只为求一颗绝情丹给小龙女做日后解毒之用，自然对绝情丹的事情很上心。 公孙绿萼眨着眼睛盯着洪凌波不说话。 洪凌波：“...你看我干什么？” 公孙绿萼紧着催：“你算一卦不就知道了吗？”她饶有兴趣的推搡洪凌波一下：“你快算一算，我看看你是怎么算的？” 洪凌波：...公孙绿萼明明很好哄骗，可她怎么突然有些头大呢？ “这个，我掐算只能掐算出个大概，不能算太详细，毕竟天机不可泄露，算的太详细，要遭天谴的，”洪凌波开始乱编瞎话，话里都不需要逻辑，反正骗的住公孙绿萼就行了，她还尽往夸张说：“我如果算的太详细，老天会降雷劈我的！”。 公孙绿萼果然被哄得一愣一愣的：“我还没见过天雷劈人呢...”她眨巴眨巴眼睛，又道：“可是，你算出来我的名字了呀，这还不够详细吗？” “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 “我能算出你的名字，是因为你是你们谷里最好看的那个呀！” 然后洪凌波就眼看着公孙绿萼雪白的面颊就和染了一抹胭脂似的晕红了，这红还自带晕染效果，先是从脸蛋，然后红到了耳朵尖，紧接着露出来的脖颈都跟着红通通的了。 洪凌波放心了。她哄人的功力还在，还在！ 纯情无比的公孙绿萼被洪凌波夸了一句好看，满足的不得了，双手捂着脸十分害羞，身子扭了一扭，娇笑出声，露出一口小白牙，一双眼睛愈发明亮了。 洪凌波心都要化了。 这也太可爱了吧！ 突然就理解为什么那些追星的粉丝喜欢自称妈妈粉，对着自己偶像狂吼‘妈妈爱你！’了呢！ 给她！她要什么都给她！ 公孙绿萼笑了两声，突然捂住嘴巴紧张的四处看看。 “怎么了？”洪凌波不自觉的放轻柔声音，怕惊着公孙绿萼这只小可爱。 公孙绿萼捂着嘴巴，从手指缝里小小声和洪凌波诉苦道：“我们谷里的功夫以无情人为练武最高目的，平日里不让嬉笑的，要是被谷里人见到我在笑，要斥责我的。” “你爹不是谷主吗，怎么随便一个人都能教训你？”洪凌波微微蹙眉。 “爹爹虽然是谷主，但是不让谷里人和我多说话，可能是不想我分神，为了让我专心练功吧，”公孙绿萼有些失落道。 听起来，公孙绿萼在谷里过得并不快活。 洪凌波想了想，绝情谷这段剧情她对裘千尺印象太深刻了，就难免模糊了绝情谷谷主公孙止这个角色的印象，她只隐约记得，公孙止似乎是害了裘千尺，但是没有害死成功，后来又想娶小龙女，小龙女会中情花毒和他有很大关系，并不是个正面角色。 但对着公孙绿萼说她爹不好，任凭公孙绿萼怎么好哄她都不会愿意的。 所以洪凌波暂且不想太多，而是安抚道：“这里又没有别人，你放心，我功夫很好的，有人来我不会不知道，你想笑就笑，没人会训你。” 公孙绿萼捂着嘴巴，大大的眼睛望着洪凌波眨呀眨，才将双手放下，又重新笑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这么无拘无束的时候，顿觉心胸开阔，也觉得洪凌波可爱起来。 “你可真会说话，真有意思，”公孙绿萼看人的眼光简单，洪凌波夸她一句好看，她就觉得洪凌波会说话，有意思了，都忘了刚刚洪凌波作弄她，还好奇问：“谷外的人都是你这样会说话，有意思吗？” 听起来，公孙绿萼对外界还是挺向往的。 公孙绿萼越是被拘束在谷内，就越是好奇外面世界，但洪凌波可不觉得外面世界适合公孙绿萼，她连忙试图打消公孙绿萼的那点好奇心：“不，谷外的人一点都没意思。外面天天都是打打杀杀的，每天都在死人，我要是你，就一辈子在谷里不出去。” “这么可怕啊，”公孙绿萼瑟缩一下：“可是，你也是谷外来的，我看你，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啊。” “我是一个特例，你要信我，”洪凌波语重心长：“谷外的人都是老虎，”她还很形象的形容：“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老虎就老虎吧，还不吐骨头，这也太形象了。公孙绿萼被唬的咽了下口水。显然，她就算之前对谷外世界有什么好奇心思，现在也被打消的一点不剩。 第159章 不过公孙绿萼小可爱小小的脑瓜里有着各种奇思妙想， “外面那么危险，那你不如和我留在谷里呀！”公孙绿萼高高兴兴的想出了这个主意，她可太像只小动物了，要是有尾巴，这时候一定得意的摇来晃去的，洪凌波没忍住，在公孙绿萼脑袋上摸了一把。 “你们谷里，你说的算吗？”洪凌波平静问。 公孙绿萼眼见就蔫了，不存在的尾巴也耷拉了下去。 “不算...”公孙绿萼为难的咬咬嘴唇：“但是我会去求爹爹的，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一定可以求到他同意你留下来的。” 哎哟这小可怜样，洪凌波又rua了一把公孙绿萼。 “我对进不进谷真的没有兴趣，你不用担心这个，我来就是想求一粒绝情丹。” “你真的算到以后会有人中情花毒吗？”公孙绿萼还是半信半疑。 洪凌波点点头：“我不骗你，我要绝情丹是救人的。” “我知道，”公孙绿萼附和的点点头：“绝情丹是解药，只能用来救人，救人是好事，我应该帮你才对。可是我没有骗你，绝情谷里真的是一粒绝情丹都没有了，绝情丹都被毁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清楚，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洪凌波听得怔怔：“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难道，小龙女最后还是逃不过受情花毒折磨的痛苦？ “也不是没有。” “怎么说？”洪凌波顿时燃起希望。 “绝情丹没有了，可以再炼制啊。”公孙绿萼理所当然道。 “再炼制？”洪凌波顿觉天无绝人之路，紧忙激动追问。 “对啊，”公孙绿萼并不觉得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药没有了，再炼制就是了呀。” “既然可以再炼制，为什么谷里一颗绝情丹都没有了？” “因为炼起来很麻烦，有的药材很难弄到，还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炼制出来。我们谷里人都练得禁欲绝情的功夫，不怕情花毒，那炼绝情丹做什么用？”公孙绿萼甩甩手：“就不费这麻烦事了。” 禁欲绝情，听起来倒和古墓派的十二少道理相同，看来想要功夫精进，清心少欲的道理是相通的，毕竟情深不寿，情思过多，自然就无心练功了。 没想到绝情丹竟然这么容易可以得到，洪凌波顿时激动起来，连忙道：“我可以想办法去找齐药材，你能不能帮我炼一颗绝情丹出来？” “我不会炼绝情丹，只有爹爹知道炼制药方，”公孙绿萼为难道：“我想爹爹，轻易是不会炼绝情丹给你的。” 想也知道，绝情谷十几年不炼制绝情丹了，何必为了一个外人多费功夫呢？公孙止若知道洪凌波有所求，必然要用来做要挟，洪凌波刚刚燃起希望就受了打击，自然有些难过，见她情绪低落，公孙绿萼琢磨琢磨，安慰道：“你也不要太失望了，这样吧，我回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炼绝情丹的药方。” 洪凌波重燃希望，顿时惊喜起来：“真的，你肯帮我？！” 怕洪凌波过后又失望，公孙绿萼摆手道：“你也不要太抱希望了，万一不成呢。” “成不成，我都很谢谢你，”没想到遇见公孙绿萼会令得到绝情丹这事一下子简单很多，洪凌波心中郁气一扫而空，用力拥抱了一下公孙绿萼，公孙绿萼受她情绪感染，也很高兴：“我会试试看的，毕竟你用绝情丹是来救人的，救人就是好事呀，我就应该帮你，”公孙绿萼眨眨眼睛，天真道，她和洪凌波聊的投机，一时忘记了时间，抬头看到月色，才懊恼一拍额头，忙道：“我得回去了，我是偷溜出来的，要是被发现了可了不得。” “那你快回去吧，”洪凌波附和，还叮嘱道：“你小心些别被发现了，我可不想因为你帮我找绝情丹方子被你爹教训。” “我知道的！”公孙绿萼笑着摆摆手：“我很聪明的，知道怎么做！” 洪凌波不禁被逗笑：“对呀，你很聪明的，”她在巨石上目送公孙绿萼下山撑舟离去，见公孙绿萼在要进入绝情谷中山林时还回身朝自己摆手，忙也用力朝她摆摆手，公孙绿萼才划着小船进了山林里，不见人影了。 如果抢了公孙绿萼的小舟，洪凌波自然可以进谷了，自然也不需要破什么巨石阵机关。公孙绿萼显然没想过这点。 洪凌波也不想那么做。 她不想成为公孙绿萼口中的恶人。 况且，若无公孙绿萼帮助，她进谷也寻不到绝情丹。 洪凌波回了小舟上，拈起舟上那几朵散开的花瓣看了看，见花瓣香甜，尾部有细密小刺，不仅若有所思。 她猜，这应该就是后来让小龙女和杨过备受痛苦折磨的情花了吧。 第九十章 之后几日，洪凌波就一直在巨石阵处等着公孙绿萼的消息。她寄希望于公孙绿萼能找到炼制绝情丹的药方，又担心公孙绿萼被人发现小动作被谷中人教训，等得十分心焦，就这样过去了四五日，又是一日夜里，歇息在小舟上的洪凌波突然又闻到那股子甜花香，仰头一看，果然就见到公孙绿萼在巨石上拿着几朵花往她船上扔，一朵花还落到了洪凌波的发上，逗得公孙绿萼直笑。 见公孙绿萼开朗的现身，就知道她偷找药方这事没有被谷中人发现端倪，洪凌波一颗心才落定，忙朝她招招手，公孙绿萼就攀下巨石，来到了洪凌波的小舟上，伸手摘下洪凌波发上的小花，献宝似的和洪凌波道：“请你吃。” 第160章 “吃什么？” “花呀，”公孙绿萼理所当然道，指尖掐断一截花瓣放入口中示范给洪凌波看，还笑道：“很甜的。” 洪凌波也不扫兴，跟着掐断了一截花瓣吃了，公孙绿萼紧着问：“甜不甜？” “没有你甜，”洪凌波夸道。 可是公孙绿萼听不明白，还奇怪的问：“我又不是花，怎么会甜呢？” “你虽然不是花，但和个花精差不多了，又吃花，身上还有股花香味。” 公孙绿萼听不懂洪凌波在夸她，还很郁闷：“真奇怪，我是人，你干嘛用花精来形容我？” “你不知道吗，精怪一般都是很好看的，”洪凌波是发现了，和公孙绿萼聊天不能把话隐晦的说，要说的很明白公孙绿萼才听得懂。 公孙绿萼这才明白过来，有些开心：“啊，原来，你夸我好看啊，”她很容易知足，谷中人无人夸她，洪凌波一句夸奖就让她又捧脸笑起来，洪凌波也乐得见她高兴。公孙绿萼开心一阵才想起来正事，从怀里掏出一张叠着的纸展开给洪凌波看，就见上面写着一些药名，字迹很乱，一看就是很着急的情况下写下来的。 洪凌波有些激动：“这就是绝情丹的药方？” 公孙绿萼点点头。 洪凌波仔细看过，有些药材的名字她都没听说过，想来不容易寻到，但她将药方叠好揣进怀里，认真道：“我一定会找齐药材的。” “你什么时候去找药材？” “明日一早。” “这么急啊，”公孙绿萼有些吃惊。 “要不是现在太晚了，我真想立刻就去找药材，”洪凌波叹息一声。 公孙绿萼和洪凌波一同坐在了小舟上，她歪着头打量洪凌波两眼，猛地一拍手掌，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给你的心上人想办法弄绝情丹是不是？” 洪凌波面色一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公孙绿萼却知道自己猜对了，笑道：“我说过的，我可是很聪明的。” “她的确是我的心上人，”洪凌波轻声道。 “你这样把他放在心上，他一定很喜欢你，”公孙绿萼理所当然道。 洪凌波却视线游移：“并没有，她并不知道我为她做这些。” 公孙绿萼十分吃惊：“什么？！他不把你放在心上，你还对他这么好！”顿了顿，公孙绿萼感叹一声：“你可真好。” 洪凌波微微苦笑一下。 公孙绿萼继续猜到：“你对他这么好，这么喜欢他，他一定很迷人，对不对？” 洪凌波微微一点头。小龙女自是很迷人的。公孙绿萼仿佛受了鼓励，继续猜想道：“他一定很潇洒，帅气，武功也很高，性格也很好，很会说话，很会讨人喜欢，是不是？”她歪头看着洪凌波，等着洪凌波继续点头。 这就让洪凌波为难了。 因为公孙绿萼形容的这个心上人可和小龙女一点不搭边。 看洪凌波不搭话，公孙绿萼有些失望：“怎么，他不是这么一个人？” “不是，”洪凌波摇头：“她...其实是个冷淡性情，不会讨人喜欢，也不会说好听的话，长得倒是很好看，武功也不错，但是不大爱笑，我和她在一起，大多是我在说话。” 公孙绿萼听得直皱眉头：“那你干什么喜欢他，听你意思，他也不把你放在心上，这人真是太坏了，我都后悔把药方给你了，”公孙绿萼哼哼一声：“这样的坏人，就不该给他吃绝情丹。” “她，她并不坏啊，”洪凌波连忙为小龙女辩解。 公孙绿萼愤愤：“你对他这么好，他对你不好，就是坏人！” “那是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世上还有人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公孙绿萼惊奇不已：“我都知道呢！” “那你说来听听？”洪凌波有些好笑。 公孙绿萼十分理所当然道：“喜欢我，当然就是对我好呀！” 瞧，公孙绿萼说的多简单。 但不就是这么简单吗？ 洪凌波低低叹息：“你说得对，但她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可能等她明白的时候，喜欢的人也不是我。” 公孙绿萼撇撇嘴：“那你可吃大亏了，白白为他做了这么多！” “心甘情愿的事情，怎么能叫吃亏呢？”洪凌波好笑：“感情这件事情，哪怕付出并不对等，也是双方心甘情愿的。我愿意为她好，不求回报，哪怕她不喜欢我。” 公孙绿萼哇哇大叫，为洪凌波不值：“那你也太辛苦了！” “每个人对感情的态度自然不一样的，你看我辛苦，可以把我当前车之鉴，以后陷入喜欢这件事里，就千万不要一味付出了，”洪凌波笑道。 公孙绿萼嗤了一声：“我才不会和你一样做个大傻瓜呢，我可是很聪明的！” “我看你说的这么有道理，那你说说看，如果你遇上一个喜欢的人，要怎么样？” “那他要对我很好才行啊，”公孙绿萼自然道：“我不喜欢谷外，他最好和我一起留在这里，他要是想出谷，就是不体贴我，我就不喜欢他。我喜欢有人夸我，他要是不会说好听的话，我就不喜欢他。我爱笑，他要是和谷里人一样爱斥责我，我也不喜欢他，”公孙绿萼掰着手指一条条的数，数完瞥一眼洪凌波，问：“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第161章 洪凌波附和道：“非常有道理。” 公孙绿萼就笑得很开心。 洪凌波回忆了一下有关公孙绿萼的结局，但不知道是这个角色刻画过少，还是过去太久她不记得了，她实在记不住公孙绿萼最后是个怎样的结局了，似乎原著最后并没有公孙绿萼的身影，那公孙绿萼为什么后来没有出现了？ 洪凌波实在想不起来了，只有放弃。 不过有一点是自然地，那就是杨过的红颜知己，必然要为杨过一番伤心。 这可真不值得。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洪凌波也有些好奇。 公孙绿萼摇摇头，很苦恼道：“谷里人都很没有意思的，大家练的一样的功夫，禁欲断情，不许嬉笑，我想的心上人，一定要很有意思，很会说话讨我开心，功夫也要很好，才能保护我不让人欺负我，我还没有遇上这样的人呢。” 洪凌波失笑：“好啊，原来你刚才描述的不是我的心上人模样，是你的！” 公孙绿萼害羞捧脸，在她看来，洪凌波可比谷里的人有意思多了，明日一早洪凌波就要出谷去找药材，不知道多久回来，公孙绿萼索性多呆了一会陪她，或者说，是洪凌波陪她聊天，毕竟她和洪凌波年纪相仿，正是活泼时候，但谷里没什么人理会她的心事。 “你知道我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呢，”公孙绿萼鼓起脸颊：“这可不公平。” “我叫洪凌波，”为了让公孙绿萼理解，洪凌波还用手沾了溪水，在木舟把自己的名字写给公孙绿萼看，公孙绿萼看着‘洪凌波’三个字的水痕夸张的感叹：“三个字都有水诶，真稀奇，真好。” 洪凌波倒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有什么好的，只是也稀奇的看了一眼公孙绿萼。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不，只是，你是第一个发现这一点的人。” 公孙绿萼笑了笑：“我说了，我很聪明嘛！” “不过...其实这本来不是我的名字...”洪凌波低低喃了一句。 公孙绿萼听到了，奇怪问：“那你本来叫什么？” 洪凌波又说不出口了。 那个名字太遥远，比起来，反而是洪凌波这个名字更加真实。 洪凌波沉默一瞬：“算了，其实那已经不算我的名字了。” “那当然不是你的名字了，”公孙绿萼认真道。 “你怎么知道？”洪凌波好笑。 面对公孙绿萼洪凌波不需要一点防备警惕，笑容也较平时多了不知道多少。 “如果那是你的名字，我问你叫什么，你就不会说你是洪凌波了呀，”公孙绿萼歪头道。 洪凌波静静看着公孙绿萼，释然一笑：“你说得对，你问我叫什么，我告诉你我叫洪凌波，正是因为我认同了这个名字，以前的事情就都过去了，上辈子是上辈子的事情。” 公孙绿萼虽然听不明白，但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开解了洪凌波，就娇娇一笑。她与外界江湖女儿不同，笑起来不顾忌礼数，也不会抿唇一笑，掩唇去笑，开心就露出一口小白牙，愈发显得性情天真。 第九十一章 公孙绿萼是真心实意的相信洪凌波能掐会算，她双手托腮，盯着洪凌波好奇问：“你会掐算，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人有没有上辈子？”她捏起一朵情花把玩，放在鼻间轻轻一嗅，随口道：“我觉得，我上辈子可能是一朵花，一片绿叶，躲在高高的树下，无忧无虑的，有高高的大树为我遮风挡雨，我只要每天晒晒阳光就好了，”她仿佛一只得了温暖阳光照耀的小猫一样，只是想想这样安逸的情景就让她幸福的露出笑容来。 洪凌波抬头看看天上繁星，微微一点头：“有的。” “真的有啊！你怎么知道！”公孙绿萼惊奇不已：“难道你记得！？” 洪凌波没有答话。 公孙绿萼拽着洪凌波的胳膊摇晃，紧着催问：“你说呀，你的前世是什么？” “...是一叶小草，”洪凌波被磨得没有法子，只有道。 公孙绿萼自然以为洪凌波诓自己，毕竟她刚刚还说自己希望上辈子是叶小草呢，她好笑的顺着洪凌波的话问：“那你觉得，做人和小草，哪个好？” “我喜欢现在。” “为什么？”公孙绿萼不解：“做小草不好吗？” “...可能也很好，可是我不大幸运，没有大树给我遮风挡雨，孤零零的小草很没有意思的，”洪凌波耸肩。 公孙绿萼低低啊了一声，想了想，问：“那你现在找到你的大树了吗？” 洪凌波摇摇头。 公孙绿萼有些沮丧：“那你和做小草的时候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可以自己长成大树呀。” 公孙绿萼盯着洪凌波出了会神，才喃喃附和道：“你说的有道理，做自己的大树，才最可靠...” 因为洪凌波去找炼制绝情丹的药材也不知道要多久时日，公孙绿萼今日多陪了洪凌波一会，但为了避免被谷内人发现她偷跑出来，后来她还是借着月色回去绝情谷了。两人约好，公孙绿萼每隔几天就偷溜出来看一看洪凌波有没有回来。 第二日一早，洪凌波就出了溪谷寻药材去了，药方上的药材难寻，找齐自是费了一番功夫，用了洪凌波快两个月的时间，等她找齐药材重回到绝情谷的巨石阵前等了两天，公孙绿萼便出现了。 第162章 可见公孙绿萼十分信守承诺，履行了和洪凌波每隔几日就来巨石阵看看的约定。 见到洪凌波去而复返，公孙绿萼自然十分惊喜，她翻翻那些药材，不禁感叹：“你竟然真的把药材找齐了，”她很为洪凌波的有心感动，但也把话说在了前面：“话先说好，我没有炼过绝情丹，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要是不成功，这些你辛苦找来的药材就浪费了，要不然，还是让爹爹来炼？” 洪凌波却不赞同，毕竟公孙止并非正面角色，也不如公孙绿萼这般好哄，因为觉得绝情丹是解药是做好事就愿意帮忙，他怎么可能会愿意给一个外人炼制绝情丹？洪凌波还怕他会往绝情丹里加料呢！ “你去找他，不就等于告诉他你和我这个外来人接触了吗，那他肯定要斥责你的，何必呢，再说了，我相信你。我求的不多，一颗绝情丹就够了。这么多药材给你炼手，总能炼制出来一颗吧？” 公孙绿萼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见洪凌波愿意相信她，也有了些信心，用力一点头：“你说得对，我这么聪明，炼一颗绝情丹而已，怎么会难倒我呢！” 洪凌波点头附和，又道：“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 公孙绿萼却想也不想，就道：“我吃穿不愁，没什么想要的，再说了，炼绝情丹是救人的，这不是好事吗？非要说的话，我现在只想炼出来绝情丹，救你心上人的性命，让你不要白费力气。” 洪凌波一怔，随即心头一热。 公孙绿萼真是极致的纯真与善良，能遇上她，洪凌波自觉真是万分幸运了。 日后谁能被公孙绿萼喜欢上，也是个万分幸运的人。 洪凌波想了想，她能为公孙绿萼做的，似乎就只有一件事情。 “你们谷里，有什么地牢之类的地方吗？”洪凌波沉吟问。 公孙绿萼想也不想就摇头：“哪有这样的地方，你又掐算出来了？那你这回可掐算错啦！” 公孙绿萼没必要说谎，她说没有，就说明她根本不知道谷里有这样一个地方。 裘千尺是被关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 公孙绿萼作为谷主女儿都不知道这样一个地方，洪凌波就是进了谷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看来，就只有杨过来了，才能凭借主角光环找到这个地方了。 公孙绿萼收拢好药材，还安慰洪凌波道：“其实我觉得你不用那么担心你的心上人，谷外没有情花，外人又进不来谷里，他无缘无故的，怎么会中情花毒呢？”公孙绿萼手指点了点脸颊，猜想道：“难道，你掐算到他日后会进来绝情谷？” 洪凌波没反驳。 公孙绿萼便笃定道：“果然如此！”她又很是不理解的问：“那你只要阻止她不要进绝情谷不就好了吗？” 洪凌波无奈一笑：“她又不是任我摆弄的木偶，我左右不了她的想法，脚长在她身上，我怎么能限制她来去呢？我觉得她不进绝情谷就不会中毒，万一，她觉得，她不进绝情谷，这辈子就白活了怎么办？并不是我觉得为她好，她就愿意按我说的去做。” “所以，你就为她铺路，求绝情丹为她做万全准备，”公孙绿萼附和，又感叹一句：“你可真好。” “以后你也会遇到对你很好的人的，”洪凌波摸摸公孙绿萼的小脑瓜。 “炼制绝情丹可要好长时间，要两三年呢，”公孙绿萼却担心起另一个问题：“你难道要一直留在这里吗，恐怕爹爹不会让你留在这里这么久的。我上次听他和人说，要是你一直不走，就要用渔网阵对付你了，那可是很疼的！” “我这就离开了，”对公孙绿萼的关心洪凌波很感激，道：“我要去赴约。” “赴约？”公孙绿萼眨着眼睛，随即了然：“和你的心上人有关，是不是？” 洪凌波笑而不语。 公孙绿萼还给洪凌波鼓劲：“你为他付出这么多，他一定会看到的，也一定会将你放在心上的！” 洪凌波其实对感情这事已经看淡许多，并不强求，但听公孙绿萼这么说，也就应承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洪凌波去赴的约定，的确与小龙女有关。 她是去赴与小龙女的两年之约。 上一次去古墓里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实现和小龙女的两年之约，实际离两年之约还有半年多时间，后来周周转转，洪凌波与小龙女杨过出墓又分别，加上洪凌波在绝情谷耽误的这些日子，便快到了这两年之约的时间。 实际这两年之约早已不必放在心上，因为洪凌波已经提前实现了。 可洪凌波心里惦念着小龙女，就还是想回去古墓里去看一看，也算了却一个念想。 离开绝情谷，洪凌波就径直回去终南山之前三人居住的茅屋处，见茅屋被烧成一片废墟，想也知道是赵志敬那个心胸狭隘的做的好事，洪凌波在终南山山脚碰了个道士旁敲侧击问了一通，得知全真教没有抓住杨过，这才放下心来，知道杨过确实已经下山去了。 洪凌波就沿着潜流暗道回去了古墓里。 古墓里仍是那般寂静阴森，洪凌波拧拧湿漉漉的衣服，打了个寒颤，难说是因为潭水太冷还是因为这里气氛太可怖。她在墙壁上摸索了几下摸到蜡烛掏出火折子点亮了，烛光虽然微弱，但至少让洪凌波摆脱了眼前一片漆黑的境地。 第163章 古墓派处在地下，又确实是按墓室格局修建，不免给人种阴气森森的感觉。洪凌波这还是第一次独自一人身处古墓中，以前在墓室里和小龙女杨过一起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心知这冷清古墓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心里头还真有点瘆得慌，小心翼翼的举着蜡烛生怕蜡烛熄灭了。 古墓又不是什么名胜古迹清幽去处，冰冷阴森没什么好逛的，洪凌波就直接去了小龙女的卧室石室，石室仍是之前的样子，冷清的没有一点人气，只有寒玉床发着冷冷的幽光和寒气。 洪凌波一点也不意外，她回来古墓，其实只为了了却一个念想，并没抱着能在这里遇到谁的想法，她的本意就是回来看一看，呆一呆就算了。 所以在看到寒玉床上那个编制粗糙的绳套的时候，洪凌波一时都忘了反应。 她自然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小龙女挂在腰上装夜明珠的绳套。 洪凌波疾走两步，把绳套拿在手里观看，不会错，这就是小龙女装夜明珠的绳套，只不过绳套现在已经磨损坏了。 绳套会被遗弃在这里，说明小龙女确实回来过。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是来赴两年之约吗？ 洪凌波手拢着绳套，躺在冰冷刺骨的寒玉床上，忍不住揣测起小龙女的想法来。 小龙女回来过，她在古墓里呆了多久？ 她现在不在古墓里了，是不是因为觉得古墓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很孤单？小龙女虽然习惯了古墓生活，可其实她和自己一样，没有一个人在古墓里呆过。自己一个人回来古墓里觉得心中忐忑，小龙女呢，会不会害怕？ 她独自一个躺在寒玉床上的时候，会想什么呢，她一定会想起杨过，那...她会不会想起自己？ 她离开古墓，是不是去寻杨过去了？她没下过山，对山下的人情世故一定很不适应吧？ 如此胡思乱想，本来是一件很费心神的事情，但因为躺在冰冷的寒玉床上，洪凌波反而杂念全消，觉得思绪十分清醒，思来想去，都化作浅浅一笑。 她何苦这般自怨自艾呢，她还和公孙绿萼说感情一事付出多少皆是心甘情愿的，又何必在这里计较？ 小龙女爱喜欢谁都好，洪凌波只想她好过。 至于洪凌波自己，并没什么强求想法。 感情一事如公孙绿萼所说，其实没什么复杂的。 小龙女喜欢她，她就喜欢小龙女。 小龙女喜欢杨过，她放下就是了。 喜欢这事，又不是生活的全部。 她又不是离了谁就活不了。 洪凌波释然一笑。 离开古墓时，洪凌波将绳套在手上把玩一阵，还是把被遗弃的绳套放回在了寒玉床上。 第九十二章 绝情丹练成要很长时间，这段时间洪凌波便打算游历江湖一番。她这半年都没打着李莫愁徒弟的名号在江湖上做恶事，那些江湖人见李莫愁一现身就独自一个人，还以为洪凌波这个古墓派小恶徒是被哪位正道人士给除恶了呢。 洪凌波这回长记性了，随身带个斗笠，去哪都用斗笠遮着脸，谁也认不出来她，自然没人找她麻烦。 撇去了李莫愁徒弟的身份，洪凌波真是一身轻松。她在这江湖上这么多年，不是被李莫愁威.逼杀人就是被人追杀，没有自在时候，如今江湖仇杀与她无关，她一路还做了些行侠仗义之举，这时才觉出来一些江湖快意。 她下了终南山，一时也没什么明确的目的地。小龙女不喜热闹，下山也不会去人多的地方，打听她的去处不容易，洪凌波琢磨了一番，觉得不如先去襄阳看看陆无双这个小师妹过得如何了，一路上再打听看看能不能寻到小龙女的踪迹。 洪凌波这一路也不急，反正陆无双人在襄阳郭靖府上是跑不了的，她就怀着游山玩水的心态，一边打听小龙女的消息一边往襄阳方向去，一人一马，也很自在。 “你问白衣服的姑娘？”店家为难道：“这穿白衣服的姑娘太多了，咱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啊。” 洪凌波看中他摊位上卖的一个白玉兰花小玩意，这兰花精巧不过半个手掌大小，由白玉雕成，又亮又润，看着就让人喜欢，洪凌波将白玉兰花左看右看，觉得小龙女应该会很喜欢，就买下来了。至于打听小龙女消息这事她就是可有可无的一问，没抱多大希望，付钱的时候也就随口道：“她可不一样，她特别的漂亮，武功也很高。” 店家做成了一笔买卖，自然乐于多闲聊两句，听洪凌波这么形容，还真想到了一个符合洪凌波描述的人。 “穿着白衣服，漂亮武功又高的姑娘，那还真有一个！” “哦？”洪凌波有了些兴趣。 “就是脾气不大好。” 脾气不好...那就不是小龙女了，小龙女性情冷淡，别人不招惹她，她就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 “力气也很大！” 力气大？虽说学武之人都有些力气，可听店家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指蛮力？ 洪凌波眼睛转了转，一个好看的姑娘有一身蛮力，听起来好像是一个金刚芭比？ “腿还有点跛呢！” 洪凌波眉心一跳。 应该不会吧...她此时应该在襄阳郭靖府上啊。 “是啊是啊，”旁边摊主想起来店家描述的这位姑娘，跟着附和：“别人看她两眼跛足，她就要拔刀砍人了！” 第164章 拔刀？ 练刀法的姑娘，在这江湖上可不多啊...还是跛足...脾气还大...这形象真是越来越熟悉了。 没那么巧吧？ 洪凌波上了心，多问了一句：“那姑娘，后来往哪边走了？” 店家便朝前一指。 洪凌波心里头有不好预感，她费了好大力气带陆无双去郭靖府上寻求庇护，陆无双应该乖乖在郭靖家才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她心里头希望店家所说的跛足姑娘并不是陆无双，但也要亲眼见证才安心，便沿着店家指的方向一路寻去，骑马寻了半日，路过一间破庙，远远就听见里面吵嚷个不停。 里面明明只有两个人，却吵出了群架的气势。 准确来说，是陆无双一个人在发脾气。 “死傻蛋，臭傻蛋！你还我压崇钱！你还我压崇钱！”破庙里没有桌椅，陆无双和杨过就都坐在地面枯草上，她现在揪着杨过的衣领子直晃，给杨过攥的都要喘不上气来，脸涨得通红，想扒开陆无双的手，想不到陆无双从小练刀的，手劲极大，他一时还挣不开，两人在地上扭起来，都滚了一身的土。好不容易挣开了陆无双，杨过连忙狼狈的往旁边爬了几步，扯开衣领子，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从怀里掏出来个油纸包往陆无双身边一砸：“是你那天说想吃花生糖，我才想让你开心开心的啊！” “哪有你这样的人，拿我的钱让我开心！”陆无双气的坐在地上直蹬腿：“那是我师姐给我的压崇钱，你赔我！” 杨过不耐烦的挠挠耳朵：“天天你师姐，你师姐，我也没见过你师姐出现过，我说，要么你这个师姐是你自己瞎想的，要么，你师姐就是见不得人！” 陆无双更气了：“傻蛋你闭嘴！我师姐可好看了！才没有见不得人！” “哼，”杨过一揣手，半点不信：“谁知道呢，反正我没见到，当然你随便说咯。” 陆无双被气的瞪眼，但也拿杨过没办法，她现在被李莫愁追杀，还指望着杨过能帮衬她呢！ 陆无双这半年过得可不容易，她偷了李莫愁的五毒秘籍被李莫愁发现，自然被李莫愁一路追杀，但她不后悔，能给李莫愁添堵，她还很高兴。她要是在郭靖家还好，可她撇了这个靠山，宁可四处逃窜也不肯软弱的回去，于是一路东躲西藏，便与杨过遇上了。 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陆无双只有恨恨的瞪杨过，看一眼身边的花生糖，心想着钱花都花了，也没有办法，就抓了一把花生糖塞到嘴里使劲嚼，一看就是把花生糖当成杨过在泄愤，可她嚼了一嘴甜腻腻的花生糖，却觉得心里发苦，猛地一阵乱吐把一嘴花生糖渣都给吐掉了：“呸，呸！一点都不好吃！” 杨过惊了一下：“你干什么这样糟蹋东西，这可是花钱买来的！”他想要训陆无双两句，却见陆无双眼眶通红，陆无双也觉出来自己眼眶酸涩，用力瞪一眼杨过，别开头不让他看自己难过样子。 陆无双脾气不好，但她很好看，好看的女孩子发起脾气来就显得可爱娇憨，所以杨过并不讨厌她，还很愿意看她生气的活泼样，再加上陆无双跛足，杨过还很怜惜她，现在看她难过了，杨过以为自己惹恼了陆无双，有些心虚的凑过去：“你，你也不至于哭吧，我是真不知道那串铜钱对你那么重要，我以为钱就是用来花的，就拿去用了，对不起啊，”他小心翼翼哄道：“我以后赔你一个不就成了吗？” “不一样，”陆无双垂着头，很是失落：“那才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铜钱吗？” “就是不一样，”陆无双抽下鼻子，倔强道：“你给我的铜钱，比不上师姐给我的铜钱，你买的花生糖，也没有师姐买的甜。” 见陆无双张口师姐闭口师姐的，杨过是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忍不住问：“那你师姐她人呢？” 陆无双更难过了：“她，她不要我了！” 杨过最见不得女孩子哭，可听陆无双提及这事，他也是满腹心事，没了哄陆无双的心情，沉重叹气：“哎，你师姐不要你了，我更惨，我姑姑不要我了，我姐姐不要我了，我爹爹也不要我了！” 陆无双悲伤的心情都被杨过这个小可怜给冲淡了。 杨过本意是和陆无双比惨，希望陆无双能有些安慰，没想到陆无双吃惊的看着杨过道：“他们怎么都不要你了，是不是因为你太招人讨厌了！” 杨过一噎：？？？ “...放屁！你要这么说话的话，那你师姐不要你，肯定也是嫌你讨厌！”杨过哼哼。 陆无双立即不愿意了，又和杨过争吵起来：“我师姐才不嫌我讨厌，我师姐最喜欢我！” “我爹爹，姑姑，姐姐也最喜欢我！” “但是他们都不要你了啊！” “你师姐不也不要你了！” 陆无双快要气死了，她嘴笨，一向不会吵嘴，只有逮着杨过的痛处道：“我师姐才不会不要我，她只是不知道我去哪了而已！等我找到我师姐，气死你！” 杨过做了个鬼脸：“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看，你师姐就是讨厌你才不要你了，你就算找到她也没用，你还说你师姐怎么好看，说不定都是骗人的，没准她比你还讨厌呢！”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师姐才不讨人厌！”陆无双气的恨不得拔刀给杨过捅一个对穿算了！ 第165章 “你不许说我师姐不好！傻蛋，你不许说我师姐坏话！我师姐对我好，又聪明，还会做饭给我吃，教武功给我，就没有不好的地方，你要是说她坏话，我就杀了你！” 杨过翻白眼。 陆无双这一路说这种狠话说了百八十次了，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外面的洪凌波实在听不下去了。 里面吵架的陆无双和杨过到底有没有十岁啊，十岁小孩都不会这么幼稚的吵架了好吗？ 这是一间破庙，毕竟陆无双被李莫愁追杀，不好太张扬。 当然，陆无双最不好张扬的原因，是因为她没有钱。 她脾气虽然不好，但还做不出像李莫愁那样杀人夺财的事情，毕竟她好歹是陆家庄出来的，不想在这事上给陆家庄抹黑。 没看为了给她买花生糖，杨过都偷用她的压崇钱了嘛。 洪凌波带着斗笠，一身江湖人打扮进了庙，吵嘴的杨过和陆无双顿时住了口，还是顾忌着脸面不让外人看笑话。 杨过还警惕的打量洪凌波的长剑，这破庙这么破旧，看洪凌波打扮也不像缺钱的样子，没必要来这地方歇息吧？他多了个心眼，装模作样问了一句：“这位姑娘是...？” “哦，”洪凌波随手摘了斗笠露出面容来，慢吞吞道：“我是她那个讨人厌的师姐。” 杨过：... 第九十三章 陆无双这半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躲避李莫愁的追杀，整个人成长不少，但声音还没变，所以一接近破庙听到她和杨过吵嘴洪凌波就知道这个耍脾气的小丫头就是陆无双无疑了。 她倒没想到杨过会和陆无双在一起，视线在杨过和陆无双身上扫了两眼，心里感叹一声，难道这就是剧情不可逆？ 陆无双本该身在襄阳郭府，那是洪凌波给她找的靠山，奈何陆无双不是个任人摆布的木偶，她不愿意留在那里洪凌波也没有办法。 洪凌波暗暗想：好在李莫愁已经放弃了追杀陆无双，只要陆无双低调一些，收敛一些脾气，在江湖上也能混出些名堂。 见洪凌波现身，陆无双和杨过都傻眼了一瞬间，刚刚还要哭不哭的陆无双惊得打了个哭嗝，反应过来后立即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急切的奔向洪凌波，抓着她上看下看，激动地又哭又笑：“师姐！真是师姐！” 洪凌波见陆无双奔跑过来，就自然的展开双臂拥抱了她一下，故人相见，她还真有些唏嘘。她和陆无双相处好多年，情谊深厚，见陆无双一身杂草，顺手就给陆无双整理了下散乱的鬓角，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只从二人相处间的细微动作就可见二人熟稔。 杨过不敢置信揉揉眼睛，也凑上来，扯着洪凌波的衣角问：“姐姐，你回来啦？” 陆无双一瞪眼：“你个口花花的傻蛋，见我师姐好看就叫姐姐！”她立即一伸手拍开杨过扯着洪凌波衣角的手，这一下没留力气，把杨过手都拍红了，杨过疼的嗖的收回手，但也没在意，而是紧着问洪凌波：“姐姐，你说去救姑姑去了是不是，那姑姑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 洪凌波深深看眼杨过：“我没找到她，但她总会出现的。” 只要有杨过在，小龙女早晚会出现的。 杨过自是不懂这话里头的深意，还在苦恼：“哎，也不知道姑姑到底去哪里了，我下山到处找她也找不到，她从未下过山，一定很不适应。” “杨过，你下山，是为了找你姑姑？”洪凌波别有深意问。 杨过自然点头：“是呀，我就是在找她。” 洪凌波可看不出来在这里和陆无双吵嘴吵得开心的杨过有半分找人心思。 不过杨过是少年心性，洪凌波并不责怪他，只是问：“那如果你姑姑这就出现了，让你和她回去古墓里，你回不回去？” 杨过一愣，随即视线游移开，扫到了陆无双身上，立即找到了借口似的道：“我，我还要帮陆妹子呢！” 看杨过反应，就知道他下了山，见到外面世界，是愈发不愿意被关在那冰冷古墓里了。 洪凌波也理解他，那古墓阴冷无光，杨过是个活泼天性，自然不喜欢那里。 只是可惜了小龙女，便是找到了杨过也不能称心。 洪凌波突然若有所觉，猛地扭头看向庙门方向，但庙门大敞，是一个人也没有。 洪凌波微微皱眉，是她感觉错了？ 那边陆无双见洪凌波和杨过是真的认识，还搭上了话，顿感失落，拽着洪凌波的衣袖摇晃卖乖，非要洪凌波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不可：“师姐，师姐，你怎么一声不吭就把我丢在郭府了，我好想你！” 洪凌波拍拍陆无双的肩膀安慰道：“说起这个，你怎么没留在郭府？咱们不是说好了，郭靖黄蓉武功高，在江湖上又有威望，你留在那里，谁也不能害你吗？” 陆无双撇撇嘴：“我才不要留在那，做郭芙的马屁虫！” 杨过只知道陆无双被李莫愁追杀，不知道她是从襄阳郭靖黄蓉那里来的，听陆无双言语对郭芙不喜，仿佛找到知己似的，连忙拍手附和：“说得好！咱们有骨气，才不去给郭芙那个臭丫头做马屁精！” 陆无双得了人赞同，小脸一扬，那叫一个得意。 洪凌波无奈。 罢了罢了，既然陆无双不愿意留在襄阳那也没必要强迫她，于是洪凌波就问她：“那你现在是要去哪？” 第166章 陆无双眼神一变，低着头，视线闪躲起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一看陆无双这样子，洪凌波就知道她瞒着事情，板着脸色就问：“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快说，不然师姐可不管你了！” “别！”陆无双可怕洪凌波又说走就走，连忙抱住她一只胳膊，之后才慢吞吞的从怀里掏出个小册子来。洪凌波看着眼熟，心里就开始犯嘀咕。 待这小册子露出全貌，封面上正写着‘五毒秘籍’四字！ 这五毒秘籍是李莫愁自己编写的，记载了她五毒神掌的功法解法，若是流传出去，李莫愁五毒神掌这套功夫就相当于废了，被陆无双拿到手，她焉能放过陆无双？！ 杨过倒不是找借口，他是真的在帮陆无双逃命！ 洪凌波顿觉眼前一黑。 陆无双这个小惹事精！ 洪凌波这叫一个气！ 给陆无双找好靠山陆无双不愿意呆就算了，还惹出这么大事端来！ 洪凌波恨得用力拧了陆无双一把，可没留情，陆无双‘嗷！’惨叫一声在原地跳脚，疼的立刻就挤出眼泪来了，想也知道洪凌波拧这一下肯定把陆无双皮肉拧青了，就这样她也没松开搂着洪凌波胳膊的手，就委屈巴巴的瞅洪凌波，真让洪凌波打她也不是，骂她也不是。 杨过在旁边看的稀奇。 嘿，陆无双和他一起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和个炸毛的狮子一样，这遇上洪凌波就成了被驯服的小猫咪，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你呀，你呀！”洪凌波气的直用手指头戳陆无双，把陆无双脑袋戳的一晃一晃的，陆无双心知自己惹出祸事，但还不服气的小声嘀咕：“我就是没寻到机会，不然，我要把这本五毒秘籍拓写无数份发出去，让武林人个个都知道李莫愁的功法，看她还能害谁！” “你呀！是真不怕死不成！”洪凌波真是无奈。 “她本来也不会放过我，横竖都是要死的！”陆无双梗着脖子顶嘴：“那我还不如给她添点堵，李莫愁那个女魔头越不顺心我越高兴！”她摸把眼泪，牛脾气上来，一把甩开洪凌波，扭身走开两步看也不看洪凌波，愤愤道：“反正师姐你说丢下我就丢下我了，一点都不在乎我，你，你就看着我死吧！我不要你管！”她还生起气了！ 一边生气，还一边抽抽涕涕的抹眼泪呢！ 这哪是闹脾气，分明是撒娇卖乖，等着洪凌波来哄呢！ 洪凌波真是拿陆无双一点办法没有。 她和陆无双相处多年，陆无双实在摸透了她心软的短处。 自己养大的师妹，能怎么办呢？ 再者，人与人性情本就不同，陆无双不是她，她遇事是能避则避，陆无双则性情刚直，和李莫愁是有滔天大恨的，她在郭府根本呆不住，早晚要与李莫愁对上，拼个你死我活方才罢休。 在郭府洪凌波说走就走了，也的确是有些心虚，见陆无双这般难过，也没了训斥她的心思，反正事情都这样了，训有什么用？她训陆无双两句，打陆无双一顿，李莫愁该找上来还是要找上来，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避开李莫愁比较重要，毕竟李莫愁功夫高深，凭他们几个实在不是对手。 “好啦，”洪凌波放软了语气，手搭在陆无双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这事你也做得不对，怎么先发起脾气来了？你还和我闹脾气，还有道理了是不是？” 陆无双拧了下身子，没搭理。 杨过在旁边双手环胸笑得幸灾乐祸。嗨，他和陆无双相处几天，可了解陆无双这个倔脾气了，脾气又大又不好哄，每次他都要哄半天才成，洪凌波这么软绵绵的一句话能哄得好才怪呢！ 但杨过显然看不成笑话了。 见陆无双还拿乔了，洪凌波哼哼一声：“好呀，看来，你真不用我管你了，”她装模作样叹气道：“既然我不受待见，那我走就是了。” 陆无双一惊，装不下去了，她立即转过身，一把扑进了洪凌波怀里，抱着洪凌波的腰在洪凌波怀里哇哇大哭着抱屈：“师姐，你别再丢下我了，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我想去终南山找你，但李莫愁又来杀我，我多怕我没找到你就先死了！”陆无双这半年过得是心惊胆战，总是处在找不到洪凌波一个人孤零零被李莫愁杀了的恐惧中，她多怕自己无声无息被李莫愁杀了洪凌波却不知道啊！ 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死，惦念的人却毫不知情，只是想想，就令陆无双无数次望月落泪。 陆无双在洪凌波怀里哭的发抖，攥着洪凌波的衣角不肯松手，一边哭一边打嗝，眼见就是个终于找到靠山的孩子而已，哪还有平日的半分刁蛮样子？ “好啦，别哭啦，成什么样子，多大了，”有时候洪凌波真觉得陆无双和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陆无双一双泪眼望着洪凌波，委屈巴巴：“我，我再大，再过十几二十年，不也是你师妹吗？” 洪凌波真是哭笑不得。 杨过在一旁看的傻眼。 这，这就哄好了吗？ 洪凌波根本也没怎么哄吧？ 那平日里陆无双怎么尽是对他发脾气，还那么难哄？ 陆无双这也太差别对待了吧？！ 第九十四章 “行啦，哭成这样，一点都不好看了，”洪凌波点点陆无双的鼻子笑话道，陆无双才不好意思的抹抹眼泪，见她不哭了，洪凌波又板起脸训她：“但你这次错的太离谱了，你偷李莫愁的秘籍，她能放过你吗？本来，你留在郭府，她是奈何不了你的，你可真是浪费了我一番苦心。” 第167章 “可是，我不想一辈子在郭府做个缩头乌龟啊，”陆无双在这事上仍是很固执：“李莫愁杀我爹娘，我一定要杀了她！” “你武功又比不过她！” “我总会有办法的！”陆无双急急道：“她比我大，老得比我快！我可以等！若等不了，就算打不过她被她杀了，也好过窝囊的活着！” 她和李莫愁有滔天之恨，后来又受李莫愁多年折磨，对李莫愁恨之入骨，这仇怨是无论如何化解不开的。有仇就要报，这就是陆无双的想法。死也要死在江湖恩怨中，这才符合江湖儿女的快意恩仇。 洪凌波唯有叹气：“总之，你下次别再这么鲁莽了，否则，怎么丢了小命都不知道！” 陆无双十分识时务，连忙应承道：“我记得了，我跟着师姐，有师姐看着我，我绝对不会犯错了！”有洪凌波在，她心里就十分踏实，被李莫愁追杀这事也不是很担心害怕了。 洪凌波张张口，没说出话来。 陆无双显然对洪凌波抛弃她这事有阴影了，见洪凌波不应承她，急忙追问：“师姐，你，你还要抛下我吗？” “我...”洪凌波为难道：“其实，我不大喜欢这江湖，打打杀杀的不适合我，我想着，过了这段日子，了却心事，我就找个地方隐居，不过问江湖事了。” “那我也一起呀！”陆无双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我也觉得这江湖挺没意思的，不是你死就是他死，打来打去，没完没了。隐居也不错呀，至少不会再遇上李莫愁那种女魔头了。” “你不是要找李莫愁寻仇？”洪凌波还真没想到陆无双这样暴烈的性情会愿意隐居不问江湖事。 “把仇报了不就完了吗？”陆无双理所当然道：“报仇之后，我就去找师姐，总之，师姐去哪我去哪！我在这世上没什么依靠了，唯有表姐和我还有些亲情联系，等我见过表姐了，就没有心愿了，就和师姐一起隐居！” 洪凌波心头一热。 陆无双总和个小尾巴一样爱跟着她，粘着她，虽然脾气不好，但对她从来是很收敛的，她是全心全意的信任洪凌波，如何能让洪凌波对她不好？ “好呀，”洪凌波轻轻摸把陆无双的鬓发。以陆无双性情，肯去隐居，真是很大牺牲了。 陆无双轻轻扯着洪凌波的衣角，小声问：“那师姐，你不会丢下我了吧？” 她真的是怕了。 洪凌波微微摇头。 陆无双这才露出灿烂笑容来。 这边师姐妹正情深，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杂草被踩的细微响动，庙中三人洪凌波是武功最高的，她第一个察觉庙外有人，心想刚刚果然不是她错觉！ 来的必然不是李莫愁，李莫愁才不用躲躲藏藏，直接就杀进来了。 “谁！鬼鬼祟祟！”洪凌波脸色一变，当即拔剑冲出了破庙，杨过和陆无双紧忙追出去，就见洪凌波正和一个面带丑陋面具，身着淡淡青衫的女子打斗起来。 “阁下说动手就动手，未免太鲁莽了吧？”青衫女子身形苗条，虽然带着丑陋面具，但露出的一双眼睛十分柔和，是一点戾气都没有，这青衫女子使得也是一把长剑，和洪凌波的长剑相撞，发出铮铮响声。 “阁下遮挡面容，鬼鬼祟祟，难道不值得动手吗？”洪凌波轻哼一声，心中却是微微吃惊。她如今学了玉女心经和九阴真经的部分心法，又学会了玉女素心剑法，功夫勉强算是二流高手，但高手和高手也有差别，李莫愁她肯定比不上，但也能抵挡几招。她自认同龄人中没什么敌手了，这少女身形声音显然与她年纪相差不大，一番交手洪凌波已能比较出来这少女功夫不如她，甚至这青衫少女没有对敌之意，招招闪躲，可她剑招极为奇怪，明明落了下风，但一把长剑如有黏性，时时贴在洪凌波的长剑剑刃上，令洪凌波放不开手脚，一时还拿不下她。 陆无双和杨过自是看出来这青衫女子不是洪凌波对手，所以都只是旁观，但见两人过了十几招洪凌波仍拿不下她，陆无双就有些不耐烦，立即拔刀道：“师姐，我来助你！”说着便飞身上前助阵！那青衫女子见陆无双上前来，一双美目就直望她。 明明这青衫女子带着面具，陆无双自认也不认识这么一个人物，却被她看的心生熟悉之感，挥刀动作便迟缓许多。 青衫少女望着陆无双道：“表妹，怎地，你刚才还说要找我，现在就联合你师姐一起来欺负我了？”声音即娇又柔，听不出一点生气，只是有些嗔怪。 陆无双本就觉得这女子有些熟悉之感，听她这么一说，挥刀动作一停，又惊又喜的盯着她道：“你，你是！” 青衫少女退后几步，见洪凌波也收了剑招，便微微低头，摘去了遮挡面容的面具，随即缓缓抬起头来，朝陆无双微微一笑，唇角边漾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来，一双美目尽是笑意。 陆无双和程英虽然好几年不见，但两人一起从小长大如同亲姐妹一般，怎会认不出来？！她盯着程英看了两眼，激动的手里的弯刀都颤抖的要拿不住，跌跌撞撞往前扑了一步，眼眶一红，哭腔道：“表姐！表姐！真的是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程英本来是个含蓄性格，再激动也不会表露出来，但她和陆无双多年不见，受陆无双情绪感染，也红了眼睛，走上来紧紧握住了陆无双的手：“表妹，看你好，我就放心了！” 第168章 陆无双攥着程英的手不放，上下打量程英，激动的眼泪不停流落，又哭又笑道：“表姐，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半年前听说你去襄阳郭府了，就回去襄阳找你，才知道你走了，就一路打听来了，”程英温柔的为陆无双擦去眼泪，捧着她面颊安慰道：“哭什么，都成了小花猫了，见到我不应该是件高兴事吗？” 陆无双连连点头，泪眼笑道：“我高兴，我高兴得很！今日表姐也找到我了，师姐也找到我了，再没有这么让我高兴，快乐的事了！” 见陆无双和程英姐妹相认，洪凌波早就收了剑，她静静站在一旁，见刚刚还一心只顾着自己的陆无双转眼就只顾着程英了，对陆无双的孩童性格感到好笑，又为陆无双终于与程英相认而欣慰。 陆无双和程英手牵着手说了几句知心话，才想起来身后的洪凌波和杨过来，于是牵着程英的手给洪凌波介绍道：“表姐，这是我师姐，她虽然也是李莫愁的徒弟，但是对我可好啦，”又对洪凌波道：“师姐，这是我表姐，我和你提过的。” 洪凌波和程英几年前却是见过的，不需要陆无双来介绍。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来一些笑容。 程英浅浅一笑：“你有功夫和我闯荡江湖了？” 洪凌波会心一笑。 陆无双左看右看，一头雾水：这两个人打什么哑谜？ 被遗忘的杨过在程英摘下面具的一瞬间就看程英的貌美鹅蛋脸看的出神，再看这三个美貌姑娘凑在一起，真是赏心悦目，不是旁人轻易见得到的绝美景色，顿觉自己真是幸运无比。杨过当即厚着脸皮凑上来，紧忙道：“还有我呢，怎么能忘记介绍我呢，这位妹子，我也有功夫闯荡江湖啊。” 见杨过直往上凑，陆无双嫌弃的一巴掌糊在杨过脸上把他往后推：“你个傻蛋，看我表姐好看，又开始口花花，谁是你妹子！” “哎，话不能这么说，好看的姑娘都可以是我妹子，你也不要吃味，我们相处这么久，你在我心里分量肯定更重一些嘛！”杨过上下看看陆无双身形，又看看程英婀娜身形，故意道：“当然啦，你分量本来就要重一些！” 陆无双气的张牙舞爪的去打杨过，面对洪凌波和程英时的温顺是一点都不见了：“臭傻蛋！你眼睛往哪看，我挖了你的眼睛！还有，你说谁重，我才不重！” 杨过直做鬼脸：“你重不重我最清楚，你受伤时候都是我背着你，可把我累的都瘦了！” 陆无双恼羞成怒，气的哇哇大叫，挥着刀就去追砍杨过，俩人又闹一起去了。 这俩人凑到一起是吵闹个不停，和两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似的。洪凌波和程英对视一眼，皆是无奈一笑。 陆无双和杨过凑到一块有两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来杨过一直很照顾陆无双，杨过鬼主意多，帮陆无双几次逃过李莫愁的追杀，事实上程英也始终在暗处相助。程英隐匿身形的功夫高超，若不是刚才见陆无双大哭，又提及了她这个表姐心神一动脚下失了分寸，轻易也不会被洪凌波发现。 程英就是来找陆无双的，她二人是这世上唯一的亲情联系，自然要互相扶助，如今她现出身形来，自然要和陆无双一起，如此便是四人同行，虽然仍不是李莫愁对手，但好歹多一人多一分力量，四人底气都足了一些。 第九十五章 陆无双和杨过这些日子为躲李莫愁过得辛苦，现在有了洪凌波和程英这两个稳重的做主心骨，终于能够松懈下来，把担子全扔在洪凌波和程英身上，就只顾自己打闹去了。 洪凌波和程英对视一眼，皆是无奈一笑。 “我离开襄阳时，听黄伯母说，她和郭大侠预备在大胜关陆家庄召开武林大会，聚集武林英雄对抗蒙古，到时候会有很多武林英雄前往，”程英有个主意，就温柔和洪凌波商量：“李莫愁一路追着表妹不放，这样逃不是办法，早晚要被她抓到的。不如，我们就去大胜关陆家庄，有郭大侠黄伯母在那里，还有那么多武林高手，李莫愁在江湖上树敌众多，十个人里有五个人是她的仇人，她绝对不敢露面，”她缓声询问洪凌波：“你觉得怎么样？” 程英虽然是询问，但话语有条不紊，显然早就有了这个打算。 洪凌波想都不想，就道：“这是个好主意。” 陆无双听到程英随口一句‘陆家庄’，不禁有些愣神。 此陆家庄却是彼陆家庄了。 程英也想到这一点，担忧的看向陆无双，见陆无双面上失落，就有些担心，不过有杨过在，悲伤的气氛不会持续太久。被陆无双追着打的杨过听见身后没动静了，回头一看，见陆无双站在原地发呆，当即指着陆无双哈哈大笑：“我就说你重了，怎么，跑不动了是不是？” 陆无双恼羞成怒，伤心也忘记了，又哇哇叫着去追打杨过，她腿略跛，最恨别人在乎她跛腿，但杨过从来不将这当一回事，只将陆无双当一个正常人看，所以陆无双和他闹到一处便觉得心里放松，好像自己真的是个正常的。 见陆无双不再伤心，程英才稍稍放心，随即又略有些为难的对洪凌波道：“可是你的身份若是被人认出来...”后面的话程英没有说下去，但洪凌波已经懂了。 “这倒不是什么问题，”洪凌波解释道：“之前无双去襄阳郭靖府上，就是我送她去的，郭靖黄蓉都见过我了。” 第169章 “啊？”程英微微惊诧：“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了？”这就令程英意外了，洪凌波是李莫愁的徒弟，在江湖上名声差透了，寻常江湖人见到她就要动手为武林正道除恶，才不会管洪凌波有什么为难之处呢。洪凌波进了郭府还能好端端的出来，确实令人意外。 “郭靖应该还不知道，”洪凌波瞥眼和杨过闹成一团不在乎这边动静的陆无双，压低了一些声音，程英心领神会，知道洪凌波有些话不想让陆无双听见，便也凑近了洪凌波一些，压低了声音和洪凌波道：“那么黄伯母知道？” 洪凌波点点头：“她知道的很清楚，但也没对我做什么，而是请我离开了。” 程英眨眨眼，也瞥了一眼陆无双：“原来是这样。我看表妹对郭大小姐恨的很，她似乎，是以为郭芙赶你走的。” 洪凌波讪笑：“我觉得黄蓉挺明事理，我要是被人拆穿身份认出来，她应该不会落井下石。”要是换个人，面对魔头李莫愁的徒弟，会客客气气的请她走吗？那必然要拔刀相向的呀！况且她还愿意收留陆无双，至于陆无双没有留下就是陆无双自己的事情了。所以洪凌波对黄蓉还是很有好感的。 程英也点头附和：“是呀，黄伯母是很好的。” 如此，之后的路程便定了下来，几人便做好打算休息一日，之后便往大胜关去。 夜里几人就在庙外燃起个火堆烤火，杨过和陆无双用树枝穿了个饼子在火堆上烤，几人就说起了闲话。 杨过虽然在桃花岛上过得不是很好，但他对郭靖感情很深，所以也很乐意去见郭靖，得知陆无双和程英都是从襄阳来，一双眼睛转了转，还很好奇问：“那你们见着郭芙怎么样？她是不是比小时候更好看啦？” 陆无双伸手就去拧杨过的耳朵：“你想的还不少，她也轮得到你惦记？长得再好看，嚣张跋扈的，也白长了那张脸！” 杨过被揪着耳朵，疼的脸都皱起来，为了拯救自己的耳朵，半真半假的附和：“你说的是，你说的是，长得再好看，做事不令人喜欢，也是要遭人讨厌的。” 洪凌波见陆无双和杨过这俩人凑一起就和解放天性的孩子一样，都有些疯疯癫癫的，杨过就算了，是个男孩子，泼皮点也无所谓，陆无双一个女孩子毫不顾忌形象就让洪凌波有些看不过去，毕竟陆无双跟在她身边时还是规矩的，怎么一遇上杨过就成淘孩子了？ 洪凌波无语的捡起颗小石子往陆无双身上扔，想让陆无双收敛一下，陆无双被小石子砸的不疼不痒的，当然不生气，还举着烤饼问洪凌波：“怎么啦，师姐，是饿了吗，给你吃，”说着就亲热的举着叉着饼子的树枝往洪凌波那边送。 把干饼子在火上烤一烤，烤焦了吃更香这法子还是程英教陆无双的。 洪凌波顿感无奈：“你自己吃，我不饿。” 陆无双没心没肺‘哦’了一声，大口啃了一口饼子，烫的直吐舌头，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姑娘家的礼数分寸。 但洪凌波看着还挺可爱的，心想：算了算了，管她陆无双什么性格呢，总之以后要和自己一起去隐居的，有自己照顾，她开心就好，何必拘束她呢。 程英欲言又止。 洪凌波注意到了，问她：“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也不是，”程英想了想，道：“之前郭大小姐是挺霸道的，但是我这次回去襄阳见过了她一面，感觉她变了很多。” “再怎么变，她也是郭大小姐，能好到哪里去，”杨过才不信以前带着大小武欺负他的郭芙会说变就变，陆无双也跟着连连附和。 程英也就不再多说了，毕竟话说千遍不如一见，或许见到了郭芙这两个人的看法自然就会改变了。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需要人守夜，陆无双和杨过俩人指望不上，这俩人独自时候还好，一有了指望就撂挑子，一点都不靠谱了，于是洪凌波就和程英守夜。这后半夜比前半夜难守，洪凌波和程英两个人都是为对方着想的，都想守后半夜，为了谁守后半夜还争了争，最后还是洪凌波说自己武功高一些，守后半夜更可靠，守夜的次序才定下来。 陆无双在旁边好笑：“又不是什么好事，你们两个还争来争去的。” 洪凌波曲起手指在陆无双脑袋上一敲：“我们不争，那你来守吧。” 陆无双立即闭眼一躺：“啊好困，我睡着了，”还装模作样打起鼾声。 洪凌波笑骂一句滑头。 程英守得前半夜，她本来不欲扰醒洪凌波，想让她多睡一会，但洪凌波本来就睡的不熟，时候差不多就轻手轻脚从地上爬起来，陆无双和杨过好久没睡的这么安心了，躺在杂草上睡的很沉，打着小小的呼声，洪凌波这点动静根本扰不醒他们。 “去睡吧，”洪凌波抱剑坐到程英身边，悄声道。 程英点点头，侧身躺在了地上，闭眼之前，就见洪凌波从怀里了掏出个晶莹雕饰把玩，似乎是个白玉手把件。 洪凌波随意的摩挲着白玉兰花的花瓣，莹润微凉的白玉被她捧在手掌里都带上了一些暖意。 不知道小龙女现在在哪里？ 有杨过在，定然早晚都能碰上的。 洪凌波漫不经心想：不知道小龙女下山会遇到些什么人，什么事？她从未下过山，对山下的人和事一定很不适应，她性情单纯，不会被人欺负吧？ 第170章 洪凌波又不禁失笑，小龙女有一身武功，又直来直去，谁能欺负得了她？她可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格。 而且以小龙女性情，有些欺负的事情在她看来，或许都不算是欺负，她还不懂人家为何这样欺负她呢！ 譬如买卖东西，最简单的讨价还价这事，一般人会觉得买的东西不便宜些就是被占了便宜，小龙女却不懂什么是讨价还价，人家狮子大开口，她也不会觉得自己被占便宜。 啊，不过她也没有钱啊... 胡思乱想一阵，洪凌波低头看着掌心精巧的白玉兰花，微微笑了。 小龙女喜欢白色的花，这朵白玉兰花是永远不会凋谢的，一定很合小龙女的心意。 洪凌波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小龙女收到这朵白玉兰花的惊喜样子了。 有了洪凌波和程英，再加上有了去大胜关的目的地，杨过和陆无双都放松很多，甚至都要忘记了被李莫愁追杀这事。 他们两个放松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有钱了。 陆无双和杨过都是大手大脚且不懂得留钱的人，他们两个被李莫愁追杀，能躲的地方都是破庙旧屋，吃的都是干饼子，过得十分辛苦，洪凌波和程英一来，他们两个的生活水平就直线上升，终于能住客栈，吃上热饭。上一秒洪凌波还在郁闷大家都是同样年纪...至少长着同样年纪的脸对吧？凭什么陆无双和杨过就没心没肺，她和程英就像两个老妈子似的照顾他们？下一秒陆无双和她撒娇卖乖，说想吃零嘴，洪凌波又觉得师妹难得想要什么，那就买就完了。 程英之前就知道洪凌波对陆无双这个师妹很不错，跟了陆无双这一路也总听她张口闭口喊师姐，知道她们师姐妹感情好，真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李莫愁能教养出来这么一个好性情的徒弟，见洪凌波对陆无双一再宠惯，她这个包容陆无双的表姐都忍不住道：“你实在太惯纵她了。” “吃点零嘴没什么，”洪凌波嘴上说，看了程英一眼，心想：昨天给他们两个买糖葫芦吃的不是你吗？ 陆无双和杨过出去买零嘴是手牵手快快乐乐去的，回来的时候大惊失色，受了好大惊吓。 “不好了！”陆无双哇哇乱叫：“我看到李莫愁了！” 第九十六章 什么？！ 李莫愁？！！ 洪凌波和程英一惊，洪凌波连忙问：“什么，她看见你们没有？！” 虽然知道早晚会和李莫愁再遇上，可不管什么时候遇上，他们都觉得太早了！ 实在是因为李莫愁武功太高！ “不知道，应该没看见，不然我们就被抓住了，”杨过喘的厉害，还抱怨陆无双：“你脚不是不利索吗，怎么比我跑的还快！我差点都追不上你！” “看见李莫愁我恨不得飞起来！”陆无双接话，她恨李莫愁，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李莫愁的对手。 洪凌波和程英对视一眼，两人皆是微微一点头，当即道：“那我们快走。” “现在走，还来得及吗？”陆无双急的乱了手脚。 “那也要走，总不能在这里等死，”程英道。 洪凌波也说：“咱们不能留在镇上，镇上人太多，李莫愁发起怒来可不在乎手上多几条人命，别牵连了其他人。” 陆无双和杨过连连点头答应，几人没什么行李，拿了兵器出了客栈牵马就走，一路也不敢停歇下来，但就像陆无双担心的那样，入夜时候，他们到底被李莫愁追上了。 白日里不见李莫愁追上来，几人还以为是摆脱了李莫愁，心中稍稍安心，眼见夜色渐深，四周树影重重，怕夜路不安全，还打算就近找个地方歇息一夜，突然就听杨过大叫了一声：“女鬼啊！” 几人忙定睛一看，就见前面路中央站着一个手持拂尘的道姑背对着他们。这道姑束起的长发，拂尘，衣炔皆随着夜风飞舞，远远望去，不就好似一个幽怨女鬼似的？！ 洪凌波和陆无双却立即从这背影认出了此人身份。 正是李莫愁！ 她们对李莫愁实在太熟悉了。 李莫愁缓缓转过身来，一张俏丽面容望向四人，她主要目的是抓陆无双，但望见洪凌波时，她微微一怔，甚至都忘了和陆无双放狠话。 显然，洪凌波出现在此处，十分出乎她的意料。 程英上一次与李莫愁见面还是陆氏夫妇被害时，明明过去好几年，但见李莫愁面貌基本没什么变化，心里不禁有些不平：不是说恶有恶报？李莫愁作恶多端，为何老天不收她？ 李莫愁很是困惑的看着洪凌波问：“凌波，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来捉你师妹的？” 洪凌波没有答话，只是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李莫愁。她如今想要和李莫愁彻底了断，就不打算再和李莫愁演什么好师徒的戏码，自然也不需要说好话来哄骗李莫愁了。况且，她如今明晃晃和杨过陆无双行在一处，李莫愁再傻也不会信她谎话。 陆无双看眼洪凌波脸色，见洪凌波神色淡淡，就不耐烦对李莫愁道：“呸！你脸也忒大，我师姐对我好得很，和你这个恶女人可不一样！” 李莫愁理也不理陆无双，见洪凌波不答话，有些不解，看看眼前四人，并没有小龙女，立即声音柔柔的劝道：“凌波，我师妹不在这里，你不必怕这个臭小子，他们几个加起来也不是我对手，你快到我身边来。” 第171章 杨过嗤嗤一笑，连陆无双也哈哈大笑起来，仿佛看笑话似的看李莫愁。 李莫愁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有些急的催促：“凌波，你快过来啊！” 洪凌波面色冷淡。 凭心而言，洪凌波并不愿和李莫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李莫愁有再多不好，也救了她的命，教了她功夫，洪凌波向来愿意记人的好处，但眼下显然由不得她选择了。她也不像陆无双见了李莫愁就恨不得啖其血肉，只平静道：“李道长，他们几个加起来不是你的对手，加上一个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但也要试一试才知道，”她翻身下马，缓缓拔出剑来，摆出一个剑势，道：“动手吧。” 其余几人也纷纷下马，与洪凌波站到一处，拔出兵器警惕的与李莫愁对峙。 李莫愁心一抽。洪凌波向来做事说话都合她心意，从来乖巧听话，两人半年不见，洪凌波怎么待她这么生疏，连师父也不叫了？什么李道长？是喊哪个？她可不认。李莫愁干巴巴一笑，攥紧了握着拂尘的手掩饰怒气，只想先说几句好话把洪凌波劝过来再说，就好声好气道：“凌波，你说的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喊什么李道长，我可是你师父。你可真是不乖，为师让你过来，你磨蹭什么？”见洪凌波仍然不动，铁心与自己为敌，她微微咬牙，显然已经动怒：“你快些过来，我就不与你计较！” “呸！”陆无双见不惯李莫愁装模作样，啐了一口：“师姐过去了你能放过她？你这话也就骗骗小孩子！再说，谁与谁计较还不一定呢！李莫愁，你杀我双亲，害我师姐父母，一身血债！这滔天仇恨今日就清算个清楚！” 李莫愁冷笑问：“哦，凌波，你也这样觉得？” 总之今日不能善了了，所以洪凌波也懒得多话，一句也没辩解。 事到如今，李莫愁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陆无双怎会逃得那么容易？ 杨过如果真是挟持了洪凌波，怎会和她那么亲热？ 洪凌波到底骗了她多少！ 亏她全心信任洪凌波，从不怀疑洪凌波！ 洪凌波却处处瞒她！ 她李莫愁！竟如此被人戏耍！ 可恨！可恨！！！ 李莫愁的面目眼见狰狞起来，一点美貌不见，她怒得双眼通红，恨恨一甩拂尘，怒道：“洪凌波！你以为多个你，他们就能活命不成！你若再不听我话，我让你们个个连死都死得不痛快！还不快滚到我身边来！” 李莫愁突然变脸，杨过和程英都是微微一惊，想不到李莫愁变脸如此之快，上一秒还是姣好姑娘模样，下一秒就可怖的如同疯婆子，娇柔的声音也尖利无比！ 洪凌波和陆无双却毫不意外。她们知道，这才是李莫愁的真面目。 洪凌波似笑非笑：“哦，师父，我听你话，你能放过他们吗？” 李莫愁阴测测一笑：“放过是不可能，但让他们死的痛快些，就是为他们好了。” 陆无双恨李莫愁入骨，见李莫愁气的发狂，心里别提多痛快，她不止不怕，还上前一步更要激她：“哼，死有什么可怕！我早晚要和你拼个你死我活，如今不过是提前一些罢了。不是你的对手又有什么打紧，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况且，我们四个死在一块，就是死了也快乐，不像你！孤独一个，死了也没人惦记！” 程英和杨过连连点头附和，一同嘲笑李莫愁，反而褪去了将死的惧怕之心。 李莫愁身形猛然一震！ 陆无双此话的确戳中她心事。 李莫愁最怕的，就是孤独一个。 有了洪凌波，她以为自己不是孤独一个了，可结果呢，洪凌波都是在骗她！ 什么一生一世...都是假的！ 平日里洪凌波都是在她身侧的，如今却在对面与她为敌！ 他们四个，对比李莫愁一个，愈发显得李莫愁孤独一个！李莫愁怎么能不气到发狂？！ 自陆展元后，她又一次尝到背叛滋味！ 李莫愁仰天狂吼一声，周身气流震动，将衣衫撑的鼓胀起来，她一手甩动拂尘，另一手屈指为爪，就朝四人攻来！气势摄人！ 四人虽做好对敌准备，但见李莫愁气势凶猛，也不约而同退后一步暂避锋芒！ 洪凌波见李莫愁掌心发青，立即示警一声：“小心她的五毒神掌！”说罢，一记商阳指击出，直击李莫愁穴道！ 李莫愁此时满心都是被洪凌波欺骗的怒气，连陆无双都暂且放到了一旁，直朝洪凌波抓去，她见洪凌波手势一动，虽不见暗器，却靠着丰富的对敌经验本能觉得不妙，翻身一躲，果然觉出一股气劲掠过衣角，顿时更加惊怒！ 洪凌波何时学的这功夫！洪凌波到底瞒了她多少事情！ 洪凌波怎敢！ 李莫愁咬牙切齿道：“好徒儿，怎地对师父也动手，师父给你个机会，你杀了他们，师父就放过你这次！” “不和她废话，咱们一起上！总能搏出一线生机！”陆无双厌烦透了李莫愁这副假模假样，举刀喝道！ 其余人应和一声，四人便持兵器一齐朝李莫愁攻去！ 李莫愁一点不把这四人放在眼里，面上笑道：“小贱人，用师父教的功夫对付师父，亏你做得出来，你这可是欺师灭祖啊！”手上却是毫不留情，招招要人性命！ 第172章 陆无双应对的十分吃力，嘴上还要辩驳：“明明是我师姐教我功夫！我杀你是替天行道！” 李莫愁阴阴一笑：“说什么大话！”她手上攻势猛然变猛，一柄拂尘甩的嗖嗖风声直起，柔软拂尘受她内力驱使，坚硬无比，与兵器相撞发出的是铮铮声响，陆无双动作差了一步，被她拂尘甩中胳膊，惨叫一声被打飞出去，衣袖被拂尘扫的七零八碎，刮出一道道血痕！摔到地上就是一口血吐出来，人也闭目晕倒了过去！ 程英见陆无双受伤，紧忙看她一眼，这一分神，也被李莫愁一拂尘扫退！ 洪凌波自知李莫愁功夫厉害，但也没想到几人在她手下连几招都过不去！ 这武功境界看似只差一截，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杨过！玉女素心剑！”洪凌波忙呼喝一声！ 什么！玉女素心剑她也会了！李莫愁愈发惊怒不已，但也定了定神，想看看一直被师父藏着的古墓秘籍到底有什么厉害。 杨过答应一声‘好！’就跃到洪凌波身侧来，与洪凌波共同使出玉女素心剑！ 这玉女素心剑法两人同使，能发挥远超二人威力，可杨过与洪凌波的玉女素心剑法一使出来，二人都是心道不好！ 本来看洪凌波喊玉女素心剑法，一直眼红古墓秘籍的李莫愁还以为会是多么厉害的功夫，还忌惮了一瞬，结果一看两人使出的剑法磕磕绊绊，眉头一皱：“什么玉女素心剑，又在唬我！” 这玉女素心剑法需要二人心意相通方能发挥威力，杨过和洪凌波只是寻常交情，哪里心意相通了？自然发挥不出来威力！ 另一边，林子里跑出来一个蹦蹦跳跳，穿着花花绿绿的傻姑娘，她一手举着个花枝，跑到晕倒的陆无双面前，低头望着她看，奇怪问：“你怎么躺在地上睡着啦，地上冷不冷呀！”陆无双昏迷着，自然回答不了她，这傻姑娘才不管，脚尖踢踢陆无双胳膊，直喊她：“起来呀，地上冷，起来和我玩！” 程英倒在地上捂着伤处本来担心来的是李莫愁的帮手，定睛一看认出来傻姑，顿觉欣慰，心想师姐在这里，师父一定在附近了！忙抬头四处张望，喊道：“师父！” 不知道哪里，传来一阵幽幽萧声。 第九十七章 傻姑虽然行事荒诞，穿着花花绿绿不得体的衣裳，但她的衣裳整洁，头发也被分梳成了两个麻花辫，一看就是被照顾的很好，她与吹箫之人十分熟悉，一听到萧声，就高兴的拍手大乐，胡乱扭着喊：“跳舞！跳舞！大家一起来跳舞！”她见陆无双仍躺着不动，蹲下身就一个劲推搡她：“你起来，怎么不起来？” 程英怕傻姑不知分寸伤了陆无双，忙喊道：“师姐，她受伤了，你别动她！”又招呼一声其他人：“快捂着耳朵！”一边喊着，一边忙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杨过见她反应，想也不想，立即也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陆无双晕在地上，必然不用管她。程英与杨过捂住了耳朵，仍不能彻底阻断萧声，仍觉得心神颤动，悲喜皆被萧声引动。 傻姑听程英一声呼喊，才意识到旁边有人似的，呆呆转头一看，见洪凌波，杨过和李莫愁站在一处，顿时就开心起来，她最喜欢人多凑热闹，便放开陆无双蹦蹦跳跳跑过去，那萧声对她毫无影响。 李莫愁正欲伸手去抓洪凌波，听到萧声，立即便意识到了来者是谁，她心知自己远远不是黄药师的对手，听程英喊捂住耳朵，不甘心的瞪眼洪凌波，还是抱着些侥幸心理伸手去抓洪凌波，打算抓了洪凌波就走，她手还没碰到洪凌波，那萧声已经入她心神，此时就是想捂住耳朵也来不及了。 洪凌波捂住耳朵的动作也慢了一步。 她在听到萧声时，自然就意识到来者是谁，吹得又是什么曲，本来她该和杨过一样捂住耳朵不去听的，可在听到萧声前奏时，她就觉得这萧声有些熟悉。 她听过这萧声。 在与小龙女和杨过隐居在终南山偏僻处的时候。 当时虽然离得远，但她也听清了这阵萧声，可当时她并没有受什么太大影响。 就是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萧声就入了洪凌波的心神。 洪凌波便觉脑子顿时不清醒起来，眼前突见一个模糊人影，伴随着那牵动人心神的萧声，洪凌波恍恍惚惚听见耳边有人幽幽唤了一声：“凌波...” 这声音洪凌波自是十分熟悉的，是小龙女的声音！ 洪凌波双目失神，面容已是呆滞起来，显然已被碧海潮生曲所操控。 她整个人昏昏沉沉，恍恍惚惚，已陷入迷幻之中。 在这迷光幻影中，她见到了小龙女。 一时是与小龙女练玉女心经的时候。 眼前小龙女衣衫大敞，与她相贴极近。 玉女心经练时浑身热气蒸腾，自然要衣衫大敞，同时也要静心屏气以免走火入魔，轻易不能受外界干扰，所以即使与小龙女肌肤相贴，同是衣衫大敞，但洪凌波向来能稳住心神。 明明紧闭双目专注练功的小龙女这时却偏偏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脉脉含情，如有水汽。 小龙女从未有过这样的眼神。 洪凌波心神一动，已是心神不稳。 小龙女还幽幽的唤：“凌波...” 她从未用过这样柔情百转的声音唤过洪凌波。 第173章 洪凌波如何还能稳住心神？！ 洪凌波闷哼一声，已是一口血反涌上来。 一时又是二人穿过潜流暗道，小龙女衣衫尽湿，服帖的裹在身上，展露出姣好身形来。 洪凌波嘴角已流出血迹来。 月色重林中，小龙女主动亲近她，吻她双唇，一双眼睛望着她眨也不眨。 洪凌波唇角刚刚翘起露出来一些甜蜜笑容，就突听小龙女冷淡的声音重叠着从四面八方传入了她的耳中！ ‘我喜欢过儿...’ ‘过儿是我的...’ ‘你们都骗我...’ 小龙女声音好似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洪凌波紧紧缠缚无法挣脱，洪凌波一颗心脏怦怦直跳，好似随时会崩裂开似的！ 似真似幻，洪凌波已经分不出是现实还是幻境。 她只觉心痛无比，仿佛就要死去似的，又觉得这样痛苦，还不如死了痛快！全然忘了之前就做好了放下的打算！如此偏执如狂的性情并不是她！ 她这样忽悲忽喜，自是因为被碧海潮生曲引动心神！ 黄药师内力深厚，他的内功之深如今已基本没什么敌手，这碧海潮生曲由他内力催动，抵挡得住的人一根手指都数的过来，洪凌波曾听过一次，当时没什么反应，一是因为当时离得远，二是因为那时候对小龙女还没有动情.、欲之念。 不少绝世武功都要禁情绝欲，譬如玉女心经，譬如绝情谷的功夫，这不是没有原因的，人一旦多情思欲，心思便不专注于武学上，难免令武学境界受到影响。又有一句话叫情深不寿，多情之人愁思过多，必然伤身。正所谓七情六欲最伤人。 碧海潮生曲的精妙之处就在于引动人的情思，令人自伤。 李莫愁比洪凌波内力高，但奈何她又偏偏是个性情极端的，她总唱‘问世间情为何物’，便可知李莫愁是个多情多思的，于是听到这碧海潮生曲便时悲时喜，眼见就要发狂！ 她一时见到陆展元深情唤她：“愁妹，我带你下山...”还不待欣然答应，就见陆展元已和何沅君一身大红嫁衣站到了一处去！ 一时见洪凌波乖巧唤她：“师父，徒儿答应了您一生一世...”还不待欣慰，就见洪凌波已站到了她对面去，冷淡道：“李道长，动手吧！” 程英和杨过虽捂着耳朵，仍不免受到影响，随着萧声忽高忽低面上也时悲时喜，唯有傻姑不受影响，蹦来跳去的，她挨个人面前看看，见李莫愁满面泪水，反而哈哈大笑，眼见洪凌波口鼻流血，就被吓了一跳，忙捂着眼睛，又从指缝里偷看洪凌波，嘴里哇哇大叫着：“啊！啊！血！她要死啦！” 正闭目努力抵抗碧海潮生曲的程英听到傻姑一声大叫忙睁开眼睛，就见洪凌波昏昏沉沉，口鼻都在流血，忙跟着喊道：“师父，不能再吹了！” 萧声戛然而止。 萧声一停，洪凌波身形就猛地一晃，她一时茫然望望左右，心想，小龙女哪里去了？刚刚不是还在她面前？ 傻姑紧着在洪凌波面前摆手道：“你在看什么？怎么不看我呀？”她还扭捏的扯着衣角偷瞧洪凌波：“你看我衣裳好不好看？好多颜色呢。”可真是前言不搭后语。 洪凌波双目涣散的看眼傻姑，却看傻姑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晃得她头晕，她望向一旁，便见杨过，晕在地上的陆无双都在摇晃。 随即，洪凌波才反应过来——哦，原来不是他们摇晃，是她自己站立不稳了。 洪凌波眼前一黑，立即闭目晕倒过去！ 那边李莫愁气喘吁吁，披头散发，捂着心口已是狼狈不堪，她面上都是泪水，目光涟涟，难得露出几分柔弱姿态，她心中大骇，心想早听说黄药师武功高绝，但也没想到她面对黄药师时竟然连反抗之力也无！只一阵萧声而已，就令她心神大动受了内伤！这萧声她再多听一时片刻，便要丧命！最令人气闷吐血的是，黄药师甚至还没有露面！ 李莫愁恨恨看眼洪凌波，心想这次是带不走洪凌波了，可让她就这么走，她还真不甘心，当即恶从心头起，一脚踢向洪凌波心口处！她向来是如此性情，杀人从来不带犹豫的，洪凌波欺骗她这么久，她哪有放过洪凌波的理由？！ 杨过和程英皆是目眦欲裂，却已来不及救援！ 隐在暗处的黄药师虽然现身，但也还隔着些许距离！ 洪凌波已是晕倒在地，哪有反抗力气？被李莫愁一脚踢中，不死也残！ 万幸在这时候，站在洪凌波面前的傻姑朝前一扑，一弯身抱住了李莫愁的小腿，嘻嘻哈哈道：“你在同我玩什么？”是一点也不怕李莫愁的狰狞模样。 李莫愁恨得咬牙切齿，她失了这机会，想再伤了洪凌波已是不可能，于是一口恶气都发泄在傻姑身上，当即就要飞起一脚踢飞傻姑！不想她还未起势，傻姑先她一步往后打了个滚，坐在地上指着她做鬼脸，得意道：“嘿，你再来呀！” 李莫愁暗暗心惊，这傻丫头怎么看着傻，动作如此之快？！刚刚她躲闪动作看似滑稽，可分明是会功夫的！ 李莫愁自是没有再来机会了，她没功夫和傻姑纠缠，愤恨瞥眼已现身的黄药师，又恶狠狠剜了一眼躺在地上紧闭双目的洪凌波，到底纵身逃走了。 程英忙过去查看陆无双，见陆无双仍闭目昏迷着，伸手探了探她的脉象，察觉她脉象还算平稳，稍稍放下心来，将陆无双扶坐起来为她拍散被李莫愁打中的郁结之气，陆无双就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一睁眼，就见洪凌波双目紧闭，鼻下嘴边都是血迹，任由着杨过拖拽，吓了一跳，她还没见过洪凌波这般虚弱模样！顿时紧张起来：“师姐...师姐！” 第174章 黄药师走到近前看了看，道：“只是昏过去了，死不了。” 陆无双这才放下心来，喃喃道：“那就好。” 李莫愁本是来抓陆无双的，想不到最后反而成了洪凌波受伤最重。 这伤还和李莫愁没多大关系。 黄药师心里头到底有点别扭，见程英扶着还腿脚发软的陆无双慢慢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个红色药瓶来，倒出来一粒猩红的丹药递给程英道：“把药和水给她喂下去，很快就醒了。” 陆无双不知道眼前人是谁，她早忘记了许多年前是见过黄药师一面的，出于对洪凌波的担心，下意识追问一句：“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个颜色？” 陆无双一个小辈竟然质疑黄老邪？黄药师也是头一遭遇到这事，还有些稀奇，多看了陆无双一眼。 程英轻轻扯下陆无双的衣袖，小声对她道：“那是无常丹，是天下最好的伤药。” 怕黄药师一怒之下收回丹药，陆无双就讪讪不多说话了。 第九十八章 洪凌波悠悠转醒时，就听耳边吵吵闹闹的。 “小师姑，你只顾着她，都不陪我玩了，我讨厌她！她不好！”傻姑气的直跺脚。 “师姐，她受了伤呀，我要照顾她，你去找我表妹，和杨兄弟一起玩好不好？”看眼床上闭目昏睡的洪凌波，程英怕洪凌波被傻姑的吵闹扰醒，带着傻姑往旁边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柔柔的劝道。 程英只有一个人，陆无双和杨过有两个人，比较起来，确实是和两个人一起玩比较有意思呀！傻姑连连点头，可是想到杨过模样，又瑟缩一下，不肯走了：“不，我才不！” “什么不？”程英不解。 “我才不和鬼一起玩！”傻姑满面惊恐，连连后退，一路退到了床角落去，往床角一蹲不起来了，还神秘兮兮的对程英道：“和鬼一起玩！鬼会把我抓走的！” 程英见惯了傻姑疯疯癫癫的样子，也没把傻姑的疯话放在心上，见傻姑蹲在地上，忙过去将她扶起来，细心为她拍拍身上尘土，见傻姑黏着自己不肯去找陆无双和杨过玩，就只有用说小秘密的口吻，声音压得很低，哄傻姑道：“师姐，哪有鬼呀。你看，床上的人睡着啦，我们小点动静，不要吵醒她，等她醒了，我就陪你去玩好不好？” 傻姑最吃这套，也小小声，紧张兮兮回答：“好呀，好呀。” 这时候，就听床上人轻轻哼了一声，程英忙抬头去看，就见床上的洪凌波已经睁开了眼睛，这才松了一口气，欣喜道：“你醒啦！” 洪凌波张张口，就觉得喉咙干涩，嘴里一股血腥气，程英给她倒了碗水，将她扶坐起来喂她喝了，洪凌波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一些，她还记着自己是受了内伤太重昏迷的，就运气感受了一下，却没觉出来经脉哪里受损，自然很疑惑，毕竟她见过了李莫愁这事又不是做梦。程英见了，笑道：“师父给你吃了桃花岛的无常丹，那是天下第一好的伤药，你的内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么好的伤药给自己吃？洪凌波不禁受宠若惊，但随即想到自己这伤还是因为听了黄药师碧海潮生曲的缘故，也就欣然接受了。 再说，不提别的，她和黄药师好歹还有个口头师徒的情分呢！ 洪凌波暗戳戳想：就当师父给徒弟的见面礼吧！ “李莫愁...”洪凌波还有些担心。 “放心吧，”程英安慰道：“有师傅在这里，她不敢回来。” 洪凌波点点头，看眼屋内简陋摆设，又问：“这是哪？” “是间猎人小屋，不过已经被遗弃了，我们暂时在这休息两天，等你伤好全了，再去大胜关，”程英解释：“师父只是路过到此，很快就会离开，不能一直顾着我们。”这倒是，黄老邪一个江湖老前辈，怎么能成天保护几个小辈和几个小辈呆在一块？ 洪凌波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她吃了无常丹，内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若不施展武功就是个好模样，当即翻身起来把鞋袜穿上，见傻姑在一旁很感兴趣的看着自己，想了想，故意逗她：“我刚才听见你说我不好是不是？” 见傻姑被自己一句话惊得瞪大眼睛，洪凌波心里毫无愧疚感的想：见过公孙绿萼后，她好像更爱与人开玩笑了。 大概因为她最近确实想通了许多事，所以性情也活泼一些了。 傻姑想不到自己说人坏话竟然被听见了，顿时心虚的不敢看洪凌波，低头捂着脸转身就跑：“不是我，不是我！”她莽莽撞撞往外冲，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胸膛，往后跌了两步，差点没坐地上。 杨过‘哎哟’一声，一把扯住傻姑，又揉揉胸口嘟囔一句：“傻姑，你的头怎么这么硬啊！” 陆无双在旁边看着直乐：“傻姑和傻蛋，嘿，你们可真是绝配了！” 杨过瞧眼陆无双，和她开玩笑：“不敢不敢，还是和分量重的你比较般配！”气的陆无双瞪起眼睛，跑进屋去了：“我听见师姐声音了，师姐醒了吗？”她话没说完，就见到洪凌波正站在屋内了，立即露出笑容来：“那药看来真的管用，你真的没事啦！”话音刚落，就听屋外有人应道：“不好用我会给她吃吗？”正是黄药师进来了。 陆无双顿时讪讪，又不好意思说话了，程英好笑看她一眼，低声嘱咐：“你说话可要有点分寸。” 第175章 陆无双呐呐点头。 院子里，傻姑撞了杨过一下，抬头看见杨过的脸，脸色又变得惊恐不安，绕过杨过跑到了黄药师背后，小声和黄药师告状：“爷爷，鬼，是鬼呀！”杨过莫名其妙。 有了黄药师做靠山，她也没那么怕了，探出半个脑袋和杨过放话道：“杨兄弟，你别来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我爷爷在这里，你过来，他就打死你啦！” 陆无双嘀咕一句：“奇怪，傻姑怎么知傻蛋姓杨的？” 洪凌波心一跳。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想到了，傻姑口中的杨兄弟非彼杨兄弟。 傻姑说的是杨康。 杨康到底是被谁所害，是杨过的心病，原本情节里，他知道杨康的死与郭靖黄蓉有关后还令他憎恨上了郭靖黄蓉，好像还一度想要杀郭靖黄蓉来着。 但郭靖黄蓉为人如何洪凌波是很清楚的，杨康具体死因为何洪凌波已经记不大清楚，她只记得杨康并不是个正面角色，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也害了不少人，定位大概类似于人人喊打的李莫愁，他的死就算和郭靖黄蓉有关，也绝对不是郭靖黄蓉的错。若有位江湖义士杀了李莫愁为武林除害，会有人怪罪这位江湖义士吗？自然不会，还要敬佩他的侠义之心。 院内，杨过也略觉疑惑，上前一步追问：“小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姓杨的，你认识我？” 杨过越走近，傻姑越怕的厉害，紧着捂着眼睛哆哆嗦嗦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死了干什么来找我呢！又不是我害你！” 杨过正摸不着头脑，黄药师听了傻姑的话，仔细打量了杨过的脸，微微一点头：“她说的不是你。” 杨过更迷惑：“说的不是我？”傻姑都说杨兄弟了，不就是在说他吗？ 黄药师随意道：“他说的是你父亲，你与你父亲长得确实很像。”黄蓉郭靖几人居住在岛上的时候黄药师懒得看他们两个人整日甜甜蜜蜜，就出岛游历江湖去了，并没有见过杨过，他虽然没见过杨过，但听黄蓉提起过杨过这个孩子，还说和杨康长得有七八分相似，所以黄药师一见到杨过就认出他了。 杨过身形一震。傻姑说的是他父亲杨康？！他只知道自己父亲是死于非命，具体如何死的却不知道，他母亲也不肯告诉他，并不提他父亲，但傻姑说...‘杨兄弟是被害死的’。 他父亲是被人害死的？！ 黄药师只是随口一提，就走进屋去了，杨过一时心思沉重，目光凌厉看眼傻姑，把傻姑吓得退后好几步，虽然杨过想现在就抓傻姑问个清楚，但顾忌着黄药师在会护着傻姑，只有先压下心事。 洪凌波内伤已无大碍，所以见着黄药师就先道了声谢，黄药师随意摆摆手坐下了，一点都不在乎给洪凌波的伤药是天下第一的伤药，好一派不为俗事牵挂的高人风姿。程英忙给他倒了盏茶水，恭敬道：“师父，喝茶。”水早就凉了，黄药师也不在乎，抿了一口算是应承了徒弟的孝敬。 “师父，你怎么会来这里的？”程英询问，又庆幸道：“还好师父你来了，不然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办。” 陆无双叽叽喳喳奉承道：“是呀是呀，黄岛主真是厉害，只是吹一首曲子就把李莫愁赶跑了！” 黄药师把茶盏往旁一放，道：“我带傻姑路过此处，听说李莫愁在此处现身了，她在江湖上作恶多端，又和蓉儿有过节，我就想着过来看一看，除了她，也是为武林除害。” 不...洪凌波心里嘀咕：我看与其是为武林除害，你来杀李莫愁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她和黄蓉有过节。 她记着黄药师好像是个女儿控来着？？？ 随即，黄药师的眼神就飘到了洪凌波身上：“本来也确实要杀了她了...” 没杀成的原因，自然要归罪洪凌波了。 洪凌波掩饰的干咳一声，怕黄药师脾气上来怪罪自己，连忙殷勤的也倒了一盏凉茶，为了和黄药师套些近乎讨黄药师欢心，还尽量拉近两个人的关系，捧着茶盏笑得谄媚道：“师父，喝茶。” 洪凌波话一说出来，众人表情都很古怪。 陆无双和杨过紧着给洪凌波使眼色。 ——这可是黄药师，你怎么能乱认亲，小心他一发怒给你打死了！ 程英也莫名其妙。 ——她从来也没听说过她师父收过李莫愁的徒弟为徒啊？ 诶？ 等等。 她师父本身也不是愿意为武林除害而动手的性格。 他专程来杀李莫愁，难道就因为洪凌波是李莫愁的徒弟？ 所以，她师父是在和李莫愁抢徒弟？ 那洪凌波该有多么出众的资质，才会让黄药师抢着收徒啊？！ 程英看洪凌波的眼神微妙起来。 但其实洪凌波只是为了和黄药师拉近关系，所以怎么套近乎怎么来。 她和黄药师有什么关系？ 唯一一点可怜的牵扯，就是她是黄药师的口头徒弟。 话一说出来，洪凌波也后悔了，她和陆无双杨过想的一样——黄药师要是忘了她了，会不会一怒之下一掌劈死她？！ 黄药师的目光也很复杂。他的心情大概就和一个陌生女人挺着肚子对他喊：我有了你的孩子！是一样的。 就是被碰瓷的心情。 话都说出来了，再后悔只会更令黄药师恼怒，洪凌波只有干笑，硬着头皮试图提醒黄药师让黄药师想起来这个被他晾在树上的徒弟：“师父，一看程姑娘好好地，就知道李莫愁完全不是你的对手！” 第176章 突然被cue的程英：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人不喜欢听好话，黄药师被洪凌波一句话哄得心情不好不坏，多看了两眼洪凌波，还真对这个便宜徒弟有了点印象，毕竟他会收下程英这个徒弟，和洪凌波有很大关系。顿了顿，黄药师问：“你怎么成李莫愁的徒弟了？” 洪凌波忙道：“师父走后，李莫愁先回来一步把我和无双给捉走了，我们在她手里逃不掉，就都做了她徒弟。” 其实并不是李莫愁先一步回去把她和陆无双捉走了。 是黄药师压根忘了这两个人，见着了遗传自黄蓉机灵劲的小郭芙，做外公的太开心，就把挂在树上的洪凌波给忘了，压根就没有回去找人。 黄药师当然不会把真相说出来。 他响当当黄老邪，能说：哦，我没回去，其实是因为我把你忘了吗？ 他不能。 黄药师微微点头，看一眼洪凌波手里的茶，还是伸手接过抿了一口。 这就相当于承认了洪凌波这个徒弟。 众人脸色更奇异了。 程英：...所以她师父真的在和李莫愁抢徒弟？ 比起为武林除害，这的确更像是她漠视传统的师父会做的事情呢！ 第九十九章 程英脑洞了什么复杂剧情无人得知，但黄药师和洪凌波的几句对话令程英听出来，当时黄药师会返回去窑洞救自己还是受了洪凌波的嘱托，眼睛就是一亮，望着洪凌波的目光更温柔了，显然对洪凌波很感激。 论起辈分来，洪凌波这个口头徒弟先被黄药师认下，还是程英的师姐呢！ 对洪凌波又认师父这事，陆无双开心极了，她才不在乎洪凌波明明有了李莫愁这个师父再认师父是不是漠视传统！她心里巴不得李莫愁被气死算了！ 陆无双高兴的直拍手：“这下好了，你是我师姐，她是我表姐，现在你成了我表姐的师姐，这真是亲上加亲！” 洪凌波：“...亲上加亲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陆无双不管，纯粹为洪凌波有了黄药师这个靠山而高兴。 但黄药师这个靠山也不是那么稳妥的，他虽然认了洪凌波这个便宜徒弟，但也没有教洪凌波一招半式的打算，对她并没有多在乎，洪凌波不在意这事，黄药师能认她这个口头徒弟她已经很惊喜了！ 想想日后若被江湖人追杀，人家喊：“李莫愁的徒弟就是小魔头！大家一起为武林除害！” 她来一句：“是时候说出我的真正身份了。其实，我还是黄药师的徒弟！” 对方该多么震惊！ 想想就很有趣。 比起洪凌波，黄药师显然和性情不受拘束的杨过性情更相投，两人聊着聊着，和兄弟一样出门赏月喝酒去了。杨过这些日子身边围绕的都是姑娘家，洪凌波，陆无双和程英三人好看是好看，但是不够豪爽，他总不可能和姑娘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一起喝酒吧？黄药师身为武林高手‘东邪’，神秘感是绝对有的，又能满足杨过的江湖豪情，这俩人自然聊到一块去了。况且杨过还有自己的心思，想借着与黄药师关系更近一步，看看能不能把自己父亲的死因打听个详细，若他父亲真是被人所害，他自然是要报仇的！ 见洪凌波受了冷落，怕她心里难受，程英还安慰道：“师父就是这样的，和我也不是很亲近。” 洪凌波摆摆手，并不在意这事情，能得一个黄药师便宜徒弟的身份对她来说就很知足，这是她日后行走江湖的一个挡箭牌。 “没关系，师姐和表姐还有我呀，”陆无双叽叽喳喳凑上来，亲亲热热揽住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道：“我和你们两个亲近就够啦！” 洪凌波与程英皆被陆无双的傻气逗笑了，傻姑最喜欢看热闹，见人笑，就也拍着手掌跟着欢笑起来。 在程英和陆无双眼里，杨过和黄药师性情相投，把酒言欢，结为了忘年交，黄药师甚至还教了杨过弹指神功和玉箫剑法，是杨过的幸运。 但是洪凌波心知肚明——杨过的幸运不止于此，他的主角光环会令他一路游历江湖一路学别人求都求不到的武学秘籍！ 不过洪凌波没有酸成一颗柠檬精，她掰着手指算，自己也不错啊。 自己可是会玉女心经呢！ 嗯？杨过也会。 没关系，自己还会玉女素心剑！ 啊...杨过也会。 那么九阴真经那部分... 杨过还是会。 洪凌波琢磨琢磨，自己的古墓功夫，不管从李莫愁处还是小龙女处学来的，杨过都是会的。 自己的全真武功，还是从杨过处学来的。 洪凌波苦恼了，到底还是有点酸，她绞尽脑汁的想，那她有什么是杨过不会的？ 啊！洪凌波还真想到了。 她可是会一阳指呢！这个杨过不会！ 还不待高兴，洪凌波又想到，杨过会学到黄药师的弹指神通。 不过没关系！她还会洪家剑法！ 虽然练得不怎么样... 她还会五毒神掌！ 但还不能掌心含毒... 洪凌波脸色一会一变，最后彻底萎靡的趴在了桌子上。 和程英学习缝补衣服的陆无双一直偷瞄洪凌波，见洪凌波哀叹一声趴在了桌子上，小声问程英：“表姐，你看我师姐怎么了，怎么自己坐着就一会笑一会生气的？” 第177章 程英咬断线绳，瞄了洪凌波一眼，柔柔道：“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是身体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陆无双立即担心起来：“可是她内伤已经好了呀。” 洪凌波吃了无常丹，又休养几天，内伤已经好全了。 程英想了想，琢磨道：“也有可能不是内伤的缘故。” 陆无双一头雾水。 “姑娘家每个月都会有几天不舒服的，”程英小声提醒。 陆无双恍然大悟。 当晚，洪凌波得到了程英耐心煎熬的一晚红糖姜汤。 面对陆无双与程英关切的目光，洪凌波：？？？ 相比黄药师与杨过性情相投，傻姑就更愿意亲近女孩子。程英是个性情喜静的，陆无双可不是，陆无双是个疯丫头，傻姑是个傻的，这俩人闹到一块就整日不消停。 陆无双带着傻姑嘻嘻哈哈捣蛋闯祸，被发现了就伸手一指傻姑全赖到傻姑头上，傻姑只知道笑，也不晓得陆无双在欺负她。 程英嗔了陆无双一句，陆无双不痛不痒，仗着这个表姐纵容自己也不在乎，洪凌波曲起手指在陆无双脑门上一弹，陆无双就故作夸张的捂着额头装疼，傻姑还以为她真的疼，连忙过来拦着，挡在陆无双面前为她撑腰：“别打她，她疼的！” 陆无双就在傻姑后面对洪凌波做鬼脸。 洪凌波无奈：“她欺负你，你还帮她？” 傻姑捧着陆无双摘给她的一捧花闻了闻，觉得好香，琢磨琢磨，陆无双带她到处玩，多开心呀，也没有打她骂她，哪里欺负她了？傻姑还生气了：“她才没欺负我呢！你才欺负我！” 陆无双哈哈笑，幸灾乐祸。 洪凌波惊了：“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傻姑这也太颠倒黑白了，她可是帮着傻姑教训陆无双呢！ “你，你...”傻姑挠着头苦苦思索，对呀，洪凌波也没有打她骂她，哪里欺负她了？可她非要说出个原因来，想了会，终于有了主意，指着洪凌波道：“你不陪我玩，就是欺负我！” 程英忍不住低头一笑。 洪凌波简直要被傻姑绕晕，但对着傻里傻气小孩子思维的傻姑也发不出脾气，一时都没话反驳了。 能把洪凌波噎得说不出话来，傻姑也是头一个了。 “师姐，洪姑娘受了伤，怎么陪你玩，我表妹一个陪你还不够吗？”程英过来为洪凌波说话。 傻姑立即梗着脖子道：“小师姑，你怎么可以这样子！” 程英也懵了：“我，怎么了？” “你骗我！”傻姑突然正经的指着程英道：“我明明听着你们说她的伤好了的！她的伤好了也不陪我玩，你还说谎骗我！”下一秒，傻姑就恢复疯癫，捂着脸要哭不哭，委屈道：“你们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不陪我玩？” 傻姑的思维正常人是跟不上的，没想到她说哭就哭，还是被自己一句话惹哭的，程英不禁内疚，有些慌神的安慰道：“师姐，我，我错啦！”她紧着道：“我们没有不喜欢你啊！” “你们喜欢我吗？”傻姑从指缝里看人，见几人点头，又哼哼一声，别过身揪手里的花玩不看她们：“你们又骗我！” 几人对视一眼，都觉头大。 傻姑这小脾气耍起来，还挺不好哄呢！ 洪凌波眼睛转了转，轻轻拍了拍傻姑的肩膀，傻姑一扭肩膀，还在耍性子。 “我陪你玩好不好呀？”洪凌波柔声哄道。 傻姑用余光悄悄看洪凌波，没说话。 “我会用草编小蟋蟀，你想不想看？”洪凌波笑。 傻姑眼睛一亮，犹豫问：“真的，你会编小蟋蟀？” “当然啦，我师姐编的小蟋蟀，可可爱啦！”陆无双在旁边附和。 傻姑立即开心起来，忘记了刚刚程英骗她的事情，开开心心道：“好呀好呀，我要看蟋蟀！”哪还有半点要哭的样子？ 洪凌波算是服气了。 不过傻姑这么疯疯癫癫不知忧愁，旁人见着她傻，又比她快乐吗？ 哄人对洪凌波来说简直轻车熟路，哄一个小孩子心性的傻姑就更容易，于是原本缠着陆无双的傻姑又转而缠起了洪凌波，都快成了洪凌波的小尾巴，都令陆无双吃醋了。 陆无双先吃傻姑的醋，对洪凌波道：“师姐，你这些日子对她也太好了吧，你都不喜欢我了是不是？” 洪凌波才懒得理会陆无双小性子，随口附和：“是呀，傻姑更听话，当然谁都喜欢她啦，”还故意问傻姑道：“我们傻姑可乖了，可不像某人，一点都不乖，让她留在郭府，不留，还偷秘籍惹来人追杀。是不是哦，傻姑？” 傻姑听不懂，不妨碍她笑嘻嘻点头答应：“是呀是呀。” 陆无双一阵心虚，不敢和洪凌波对视，转而欺负傻姑，指着傻姑哼哼道：“傻姑，你不是最喜欢和我玩的嘛！怎么老缠着我师姐呀，走，我带你摘花去！” 没想到傻姑凑在洪凌波面前，眨巴眨巴眼睛，没动弹：“洪姐姐也给我摘好看的花呀！” 陆无双：“...” 傻姑揪着衣角还问：“除非，你也给我编小蟋蟀，我就和你去玩，”她问陆无双：“你会编小蟋蟀吗？” 陆无双当然不会，被傻姑问的答不上话来，只有哀叫一声，也凑到洪凌波身边去了，拽着洪凌波的胳膊撒娇：“师姐，你教我编蟋蟀！” 第178章 “我不教你好多次了，是你自己学不会...”左边一个傻姑，右边一个陆无双的洪凌波顿觉头大。 傻姑是个傻的，孩童心性就算了。 可她怎么觉得自己养了两孩子？ 陆无双扯着洪凌波的胳膊撒娇，把洪凌波扯得都坐不稳：“再教一次嘛，求求你啦，师姐，再教一次好不好？” 看陆无双扯着洪凌波的胳膊晃，傻姑觉得好玩，也跟着扯洪凌波的胳膊晃，但陆无双是在撒娇卖乖，傻姑手上就没轻重，她一使劲，上一秒被陆无双扯的晃动身体表面嫌弃实则享受师妹撒娇的洪凌波下一秒就被傻姑给扯得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 几人都愣了。 “师姐，我，我扶你起来，”陆无双连忙伸手道。 洪凌波忙抬手挡了：“别动！让我缓一会，”洪凌波捂脸，汗颜道：“我屁股疼。” 走进小屋的程英见屋内三人只有洪凌波坐在地上按着屁股一脸痛苦，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啊，也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第一百章 杨过这几日和黄药师相谈甚欢，两人不是一起饮酒就是黄药师指点杨过功夫，但杨过没忘了正经事，他试探着从黄药师那里询问过自己的父亲死因，但黄药师不愿意多提，两句话挡了，人家是武林前辈，目前看着二人性情相投，谁知道对方被问烦了会不会不顾忌情面？ 江湖上可没人说桃花岛主黄药师是个好脾气的。 杨过只得将主意打到了傻姑身上，每次看傻姑时目光都是沉沉的。 洪凌波这般纵容傻姑整日像小尾巴一样跟着自己，正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 可傻姑到底不是她的尾巴。 只是让傻姑在院子里自己玩了一会，洪凌波和程英聊了几句闲话，傻姑就被杨过诓走了。 “我听说桃花岛上的人都是被割去耳朵舌头的人，是不是真的？”洪凌波说的话令陆无双直咋舌，后怕的拍拍心口：“啊？这么可怕的吗，还好我们没惹到黄老邪。” “我虽然没有上过岛，但是我听师父说过，岛上那些被割去耳朵舌头的仆人都是他捉回去的大奸大恶之人，”程英不想自家师父受非议，便温声细语的解释。 陆无双听得为程英不平：“什么，你做他徒弟这么多年，也没上过桃花岛？！” “因为我要找你呀，”程英朝陆无双和缓一笑：“而且师父这些年一直在游历江湖，也没怎么回去岛上过。” 原来原因在自己身上，陆无双摇头晃脑，露齿一笑，觉得过去这么多年，表姐还是那个包容自己的表姐，一点也没变化，她心头一热，用力拥了一下程英，大声道：“以后咱们两个就在一块，再也不分开了！” “那是当然的，”程英自然点头，她与陆无双虽无血缘关系，却因为经历这一番变故，分离许多年，更亲如姐妹，日后自然要互相扶助。 洪凌波目光在陆无双和程英身上扫了一圈，没多说什么。 洪凌波琢磨琢磨，陆无双当时见着她，激动之下说要和她以后一起隐居，现在被程英感动，便说和她再也不分开，陆无双说这些话并不考虑后果，都是脑子一热就说出来了。也不知道那句日后一起隐居的话陆无双还记不记得？是不是当个玩笑话给忘了？ 不怪洪凌波不信任陆无双，陆无双做的不靠谱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难以令人觉得可靠。 罢了，陆无双本就是小孩子心性，她和杨过是一个性情，杨过死活不愿意呆在古墓里，小屋处隐居，陆无双就能愿意，能快乐吗？ 洪凌波暗暗想：隐居这事，陆无双若是忘了，她也就不提了，免得陆无双为难。 就是这时候，陆无双也不忘记李莫愁，恶意道：“若是黄岛主将她也捉到岛上就好了，割去她的耳朵舌头，看她怎么害人！” 陆无双常提李莫愁，每每提起来李莫愁的名字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模样，李莫愁与她有血海深仇，这仇恨是绝不可能化解的。 就如陆无双所说，她早晚要和李莫愁拼个你死我活。 这是陆无双的心病。 洪凌波微微蹙眉，有点担心这股仇恨成为陆无双练功的阻碍，陆无双本就心性不稳，若是哪日练功想起李莫愁来，岂不是要气血攻心走火入魔？ 洪凌波张口正欲提醒，就突听远处传来傻姑一声哭叫！ 谁？！莫不是李莫愁去而复返？! 屋内几人均是面色一变，虽自知不是李莫愁对手，也忙匆匆拿起兵器循声追去去救傻姑，只听傻姑的哭叫声越来越响，跟着响起的却不是李莫愁的声音，而是杨过的怒吼！ 到近前来一看，就见杨过面目狰狞，用力掐着傻姑的脖子！傻姑一脸泪水，脸色涨红，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杨过掐着傻姑的脖子，还恶狠狠的追问傻姑：“你再说一句，是不是他们，是不是他们！” 傻姑用力挣扎，但她呼吸不上来，身体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拍打杨过掐自己脖子的手的动作也越来越无力。 程英大吃一惊，惊道：“你干什么！”她冲上去就要掰开杨过掐傻姑的手，陆无双也上去阻拦，跟着喊：“傻蛋，你要掐死她了！” 杨过刚刚从傻姑嘴里诓出来自己父亲之死竟与郭靖黄蓉有关！ 他对黄蓉不喜欢，但郭靖对他很好，他对郭靖有孺慕之情，骤然得知这样一个待自己好的人竟是自己的仇人，他如何能不怒？ 第179章 还有黄蓉，柯镇恶...怪不得都那样对他！ 可他做错什么了？！黄伯母还说，他名字是取‘悔过’之意，可他杨过做错什么了？！ 他杨过，不思过！ 这些人害了他父亲，还装模作样，摆出副大侠的惺惺之态！ 杨过这些日子和陆无双程英相处的很好，陆无双和程英都还以为是傻姑傻里傻气惹到他了他才发脾气，又急于去救傻姑，就没注意到杨过脸上一点好脸色都没有，显然是怒火攻心，走火入魔的前兆！ 杨过这些日子刚从黄药师那里学了新功夫，心思本就不稳，突然得知这事，自然深受打击！他走火入魔，自然要发狂发怒，陆无双和程英的呼喊声全听不进耳朵里，只觉得人人都负他！察觉有人走近，想也不想，抬手就打！ 陆无双和程英对杨过毫无防备，她们两个武功本也没有杨过高，当下被打个正着！ 程英闪躲的快一些，陆无双腿跛一点，虽立即转身闪躲，仍是慢了一步，被杨过一掌打中胳膊，顿时惨叫一声，捂着胳膊跌跌撞撞的倒在地上，不敢置信道：“傻蛋，你竟然打我！” “他走火入魔了！”洪凌波二话不说，抬剑打向杨过，她剑鞘也没抽出，不为伤了杨过，只想分散杨过的注意力。 杨过虽学了弹指神通和玉箫剑法，但都才学两天，没什么功力，他会的古墓功夫洪凌波也会，还比他多学几年，相比之下自是洪凌波武功高一些，奈何杨过现在狂性大发不知轻重，洪凌波却不想伤他，难免束手束脚。杨过虽然没了理智，也能感觉到与自己相斗的人武功不差，凭一只手肯定敌不过，当即松开了傻姑，洪凌波忙喊：“快带傻姑走！” 傻姑哭的喘不上气，这回可不是假哭，是实打实的被吓惨了。 陆无双忙听洪凌波的，扶着傻姑先跑了。 程英不肯走，在旁边焦急道：“你小心些！”也不知道是在让洪凌波小心些别受伤了，还是让她小心些别伤了杨过。 洪凌波自是懂得，引得杨过放开了傻姑，便寻了个间隙使出一招商阳指，点了杨过的穴道！ 见杨过被定在原地，程英大松一口气：“好！” 杨过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却仍是满面怒气，口中吼道：“你松开我穴道！” 洪凌波理也不理，对程英说：“你取桶凉水来，越凉越好。” 程英看眼杨过狰狞表情，忙点头去了，很快提了一桶水来，洪凌波接过去，桶底一掀，桶中凉水就尽数全浇在了杨过脑袋上！ 刚刚还叫骂不停的杨过被凉水浇了一头一脸，顿时闭嘴。 “清醒没有？”洪凌波冷声问。 杨过胸膛急促颤动几下，才虚弱道：“你解了我的穴道吧。” 声音有气无力的，毫无刚刚戾气，他头上还直往下滴水，看着十分可怜。 洪凌波才解了杨过的穴道，程英忙递给杨过一块帕子，杨过用帕子随意擦擦脸，心中那股怒气过去，心中转而替代的是一股子沮丧情绪。 他就是知道仇人是郭靖黄蓉又如何呢？ 揭穿他们的面目？谁会信？ 报仇？他又不是郭靖黄蓉的对手。 可这仇他是绝计要报的！打不过，他大不了使些阴损手段！杨过暗暗咬牙想。 见杨过神情，洪凌波就知道，他到底从傻姑处得知了自己父亲的死与郭靖黄蓉有关，也由此恨上了郭靖黄蓉。 洪凌波想了想，轻声问：“你刚刚问傻姑你的杀父仇人是谁，是不是？” 程英多看了杨过一眼。杨过对自己身世也不是很清楚，自然从未提过，但听洪凌波话里意思，杨过也是个孤独伶仃的，不禁觉得杨过有些可怜。 “是，”杨过缓缓点头。 “她说，是郭靖黄蓉害的你父亲，是不是？”洪凌波又问。 杨过咬牙，再次点头：“你说的不错。” 程英大惊。黄蓉论辈分还是她师姐呢！忙为黄蓉辩解道：“这不可能，郭大侠黄女侠是江湖上有名的侠之大者，怎么会杀你父亲！” “大侠的名声，也是靠杀人得来的！”杨过古怪一笑：“大侠手里头，就没有人命吗？！” “虽然如此，但他们要杀的，必然是大奸大恶之徒！”程英在这事上毫不退让，辩驳道。 杨过面色不善：“你说什么，你说我父亲是个恶人？” 程英被杨过阴郁神情惊了一下，不禁退后一步，洪凌波挡在她面前，答道：“不错，你父亲，叫杨康，是个恶人，无数人恨他入骨，就算他的死与郭靖黄蓉有关，你也不该恨郭靖黄蓉。” 程英被洪凌波挡在身后，杨过自然把满腔怒气都发泄在了洪凌波身上：“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说我父亲是个恶人！你让我不恨郭靖黄蓉，那我恨谁？！恨我已经死去的父亲？恨我是他的儿子？！”他突然勃然大怒道：“傻姑可没说我父亲的名字，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程英也惊疑看了一眼洪凌波。她们刚刚三人是一起来的，没道理洪凌波知道这么多。 除非，洪凌波早就知道。 杨过也反应过来，指着洪凌波骂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还瞒着我！” “你早知道，难道就不想报仇了？！” “哪怕他是个恶人，那也是我父亲，这天下，哪有不为父亲报仇的道理？！你未经历过双亲被人害死，自然不体会我的感受！”杨过怒骂一句，话音刚落，就听陆无双声音尖利的喊：“傻蛋，你住口！不要对我师姐胡说八道！” 第180章 第一百零一章 陆无双急急跑上来，担心看洪凌波：“师姐，你别理傻蛋的话！” 洪凌波面上平静，杨过这几句话刺激不到她，但陆无双不愿自家师姐受委屈，转而叉腰吼杨过：“傻蛋，你说什么混账话！我师姐双亲也是被李莫愁那个恶女人给害了的！” 杨过猛然听陆无双说这么一句话，不禁有些心虚，但见洪凌波仍然面色平静，被戳中心事也不见难过模样，于是反而嘴硬道：“李莫愁也是她仇人，我怎么看不出来？我们本来是想将李莫愁困死在古墓里的，可她为了李莫愁，都不肯走！” 陆无双一愣，转头问洪凌波：“什么？师姐，他说的是真的？ ” 洪凌波与陆无双对视，一时说不出话来。 因为杨过并没有说谎。 在跳石棺暗道时，洪凌波的确不忍古墓里留李莫愁一个，为了带她离开古墓，于是选择留下，不与杨过和小龙女一起离开。 她那时候若和杨过小龙女一起离开了，哪有如今这档子事？ 李莫愁早被困死在古墓中了。 李莫愁是陆无双的仇人，洪凌波如此放过李莫愁，想也知道陆无双会是何种心情。 陆无双望着洪凌波的目光都怀疑起来。 杨过接着道：“还说我父亲是恶人，你的名声好到哪里去了？！我可是听说了的，人家喊李莫愁女魔头，喊你小魔头，你杀的人不见得比李莫愁少！” 洪凌波望着陆无双惊疑不定的双眼，忽然有些恍惚。 她的确想阻拦杨过去找郭靖黄蓉寻仇，但她本意不坏，只想解开杨过的心结，所以提前告知了杨过杨康的为人。 但她错了，谁会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个大奸大恶之徒呢？ 哪怕这是事实，但更多人会选择自欺欺人。 杨过越说越觉如此，理直气壮道：“找你寻仇的人也不少吧，我看，你是被人找你寻仇寻怕了，所以，自己不报仇，也不让人家报仇！” 杨过的性情本就是有些邪气桀骜，否则不会与黄药师性情相投。 他在山上时尚能被管教，如今下山来，性情是越发不受约束了，此时觉得受到洪凌波欺瞒，于是毫不顾忌，什么话都捡来说。 洪凌波身形一晃。 陆无双不了解情况，听杨过这么说，顿时疑问道：“傻蛋，你说什么报仇不报仇的，谁是你的仇人！” “郭靖黄蓉！”杨过咬牙道：“他们害死我父亲，你说，我该不该报仇！” 陆无双低低惊叫一声，显然无论如何想不到会是这样。 程英急忙辩解：“不是这样的，傻姑疯疯癫癫，她的话，怎么能当真呢！师姐和郭大侠不是那样的人！” 只是程英声音柔软，谁也没将她声音听进耳中去。 陆无双自己也是背负着仇恨的，听杨过一声问话，设身处地，想到自己，理所当然道：“这是当然的，哪怕打不过，也要报仇，不然，枉为子女！” 洪凌波只觉脑子嗡嗡作响。 ‘自己不报仇，也不让人家报仇...’ 杨过说的没错，她做的不正是这事吗？ 她有什么立场阻拦杨过报仇？ 她不是杨过，如何能体会杨过心情，为杨过做决定？ 她以为对别人的好，人家未必领情。 就如她对公孙绿萼所说，‘不让她去绝情谷，或许，她会觉得白活一遭’。 她不让杨过去寻仇，杨过便要恨她，觉得她在害他。 她的确杀了很多人，虽不情愿，但是事实。 她娘亲间接死于李莫愁之手，她应该记恨的，但她如今只想好好活着，是一点报仇念头也无。 甚至，都不忍心看着李莫愁死。 难道真是她错了？ 她死过一次，如今想换个活法，自在一些，而不是满心仇恨的活下去。 其中有诸多内情，但非一言片语能说明白的，洪凌波也没了解释的力气，她只是伸出手掌，轻轻的搭在了陆无双的肩膀上。 却几乎用尽了洪凌波全部的力气。 陆无双回头，就见洪凌波茫然看着她。 “...师姐？” “你也这样觉得？” “什么？” “‘我自己不报仇，也不让人报仇。’你也觉得，我是这样一个人？” 陆无双呐呐：“这...师姐，傻蛋的父亲被人害了，他当然要报仇的呀，不然一辈子都不能安心。我恨李莫愁，最懂这感觉，所以，我觉得他没有做错，你不该拦他。”对陆无双来说，自是父母之仇大过天，所以她能理解杨过。 洪凌波静静的听。 陆无双继续道：“而且...师姐，说实话，我真看不出来你到底恨不恨李莫愁。你说她害了你娘亲，可我看你，总是尽量避着她，但也不像是怕她，倒像是不希望和她见着，只当做没她这个人，是一点报仇的心思都没有，”她小心的瞧洪凌波脸色，见洪凌波不似生气，又悄声问：“难道师姐你，对自己的娘亲就没有亲情吗，若有一丝亲情，也不可能没有报仇的念头呀！” ‘难道你，对自己的娘亲没有亲情吗？’ 这话太诛心。 洪凌波眼前一黑。 ‘凌波...凌波...’ 她只和她的阿娘相处了一日，但那是她感受过的最真的亲情了。 第181章 她如何会对她的阿娘没有亲情呢？ 若不是她的阿娘，她都没有活下来的勇气。 可现在，陆无双质疑她，问她，‘师姐，你对自己的娘亲，没有亲情吗？’ 洪凌波答不上话来，望着陆无双的双目微红。 陆无双却还在意一件事情，不安问：“师姐，你真的放过了李莫愁吗？” 洪凌波眼中到底落下泪水来，只是这滴眼泪落得太快，谁也没有注意到。 “是呀，”她低低叹息：“我放过她了。” 陆无双急起来，声音也大了许多，不满道：“师姐，你怎么这样，竟放过我的仇人！” 洪凌波没有辩驳，只是看着陆无双，声音很轻的问：“无双，你说，人怎么这么奇怪。我总在体谅他人，别人对我好一点，我就想着百倍还回去。但是，怎么就没人体谅我呢？” 怎么，就没人体谅她呢？ 谁也不知道她心中痛苦折磨。 她对李莫愁无恨，因为相处十多年，甚至有了些感情，是她没有亲情忘了自己娘亲吗？ 她对江湖打打杀杀觉得厌烦，不想置身于这江湖事端中，是她胆怯了吗？ 不...全只因为她死过一回，更珍惜这条性命而已。 所以她伏低做小，违心哄着李莫愁，被迫杀人。 江湖人不晓得内情，不晓得她过得多痛苦，只喊她小魔头。 如今她的确只想避开李莫愁隐居，没有了一点报仇心思。 原来其实陆无双也不理解她，觉得她冷血。 可她的确想着让所有人都好。 所以她试图救陆家庄，试图为陆无双找靠山... 但都搞砸了。 她莫不是真的谁也帮不了？ 洪凌波泪眼模糊，看看面前不敢置信的陆无双，再看看前方自认为说中他痛处得意的杨过，突然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了。 她...大概能救得自己已经不错。 哪里顾得上别人了？ 到底是她自负自大，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李莫愁的徒弟，是江湖上人人喊打的小魔头，和眼前三人怎么相同？ 程英是桃花岛黄药师的徒弟，陆无双陆家庄遗孤的名声早就传遍了，杨过呢，是日后名震江湖的大侠。 唯有她，格格不入。 她说杨康是恶人，她自己不也是吗？ 洪凌波张张口，但见着陆无双惊怒神情，那句‘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要和我一起隐居’的话，也问不出来了。 陆无双一定已经忘了。洪凌波想。 就是没忘，她也不会愿意了。 洪凌波微微眨眼，眼泪就重新落下来，她连哭也是无声的，只用一双泪眼平静的看着陆无双，仿佛委屈受伤的人不是自己。 陆无双才觉自己话说的过分，心虚的不敢与洪凌波对视，上一次见洪凌波如此难过，令洪凌波伤心，是什么时候了？ 是她折磨人致死，弄坏了洪凌波父亲的钝剑。 当时洪凌波没有怪她，只是冷淡的转身走了。 现在洪凌波也是如此。 洪凌波静静看着陆无双，微微一点头，显然做了决定。 “师姐...”陆无双有些怕。 “你不要叫我师姐了，我们的师姐妹情分，是从李莫愁处得来的，你恨她，自然也要恨我了，”洪凌波翘起唇角，假笑一下：“你表姐很好，能护着你，你也不需要我了。以后...”洪凌波声音颤了颤，但很快平复了，她嘱咐陆无双道：“以后，你记得要听你表姐的话，可别再莽撞了。” 陆无双怔怔愣在原地，无措问：“师姐，你，你又要丢下我了...” 洪凌波已经转身，陆无双只听她轻轻道：“不...你不需要我了。” 陆无双只觉浑身冰冷，一双腿仿佛扎根在了地上，只能茫然看着洪凌波走远。 “表妹，你说什么混账话！”一向性情温柔的程英也急得骂了一句：“你师姐对你好不好，你心里不清楚吗？！你怎么能说她是个冷血无情之人？！”说完，颇为气恼的瞪了一眼杨过，忙去追洪凌波！ 她，她说了这话吗？陆无双呆呆傻傻想，她好像，好像是说了这种话... 她又伤了师姐的心... ‘师姐，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我没有生你的气。’ ‘那你以后也不生我的气好不好？’ ‘如果你不乖...’ ‘我一定乖乖的，我还要保护师姐呢！’ ‘如果你乖，我为什么生气呢？’ ‘我会一直很乖的，师姐以后都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好。’ 可她并没有做到自己承诺的事情。 一直是洪凌波体谅她，照顾她，保护她。 多少次，她惹恼李莫愁时，若不是洪凌波硬着头皮挡在自己前面，厚着脸皮去讨好李莫愁，自己早被李莫愁打死了。 她师姐一心为她，教她武功，想方设法带她逃脱李莫愁魔掌，可她却说，她师姐是个无情之人。 她师姐一直很好。 是她一直和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莽撞，惹出事端来，又口不择言，伤了师姐的心。 她一直都不乖。 陆无双终于后悔，捂脸哭泣起来。 但到底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百零二章 第182章 洪凌波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江湖那么大，她其实并没有落脚之处。 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来了这个世界只感受到了一天亲情，这身体的亲人就随着原主人一起去了阴曹地府。 她在这个世界，是个没有根的人。 赤霞山庄从来不是她的归处。 但她的步伐很急，急于逃避开身后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伤人心的话。 程英飞身而来，拦在洪凌波身前，急急道：“洪姑娘，你别在乎我表妹说的那些混账话！她性情莽撞，说话也不过脑子，别和她计较！” 洪凌波摇摇头，笑得发苦：“我从未和她计较过。”陆无双性情鲁莽，她早就知道的。她和陆无双相伴这么多年，如何不了解？现在的陆无双，一定后悔欲死了。 “那你去哪？”程英忙道：“李莫愁也不知道有没有离开，随时可能找我们来寻仇，你一个人走太危险了，还是和我们一起最安全！” 洪凌波苦笑：“你让我回去？”她自嘲道：“我这般冷血的人，你不怕吗？” “我不怕，”程英上前一步，冷静道：“你是很好的人，我知道的。” “...你知道？”洪凌波痴痴问了一句。 程英缓缓道：“我和郭大小姐私下谈过你，我们都觉得，多年前，李莫愁找陆家庄寻仇时，若不是你在窑洞外伤了自己拖延时间，我和表妹都已经被李莫愁一掌打死了。后来，也是你请师父回去窑洞救我的，是不是？” 洪凌波此时深受打击，程英这番话，无疑令她心中发暖，她下意识看向程英，盼望程英多说一些，好让自己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人记得自己的好的。 “你受困于李莫愁，仍然待表妹很好，用心教导她，否则，以表妹偏激性情，再受李莫愁教导，恐怕，又是一个小李莫愁。” “我毫无给娘亲复仇心思，你不觉得我没有亲情？” “每人心境不同，有人把报仇当成一生夙愿，如表妹，其实我是不赞同的。一心复仇只会令她走入极端，可是我又劝不了她，”程英轻叹：“洪姑娘，我知道你的性情，你是个很好的人，你不想报仇，必然是有自己的缘故，也经历了一番纠结才放下，我怎么能说你不顾亲情？” 程英如此为他人着想，一番话开解了洪凌波，令洪凌波轻轻呼出一口郁气，程英观察她脸色，问道：“洪姑娘，你不气无双了？” 洪凌波摇摇头：“她和我相处好多年，我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看待，就像你对她一样，虽然她说了让我伤心的话，但我还是不舍得怪她的。” 程英轻轻松口气：“那你...” “你不必劝我了，我也不会回去了。” 程英一怔：“为什么，你落了单，被李莫愁抓了怎么办？” “我和他们已经有了矛盾，就算表面和气，我回去了，这矛盾还要爆发的，”洪凌波只是道：“而且，我能感觉到，我气血有些不稳，是要走火入魔的征兆，我怕伤了你，你不要跟着我了。” 洪凌波刚刚伤心太过，这一路走的匆匆忙忙，跌跌撞撞，正是因为觉得胸腔气血翻滚，令她脚步不稳，程英虽开解了她的心结，但洪凌波心中那股翻滚的气血却不容易平复。 见洪凌波快要走火入魔，仍怕伤了自己，程英更不肯走，忙道：“那我更不能走了！我怎么能留你一个人！你放心，我通些医术，总能帮上你！” 程英话音刚落，便听一个女声娇笑道：“只怕，你帮不了她，也帮不了自己！” 正是李莫愁的声音！ 李莫愁声音娇滴滴的，听在程英和洪凌波耳中，却是追魂索命音！ 程英和洪凌波都是大吃一惊，两人猛然望去，就见李莫愁杀气腾腾，从空中飞身而来！ 李莫愁果然没走，只是顾忌着黄药师躲在暗处，如今洪凌波落单，正给了她机会！比起偷她五毒神掌秘籍的陆无双，李莫愁说不准更恨骗她如斯的洪凌波！ “快走！”洪凌波忙喊一声！ 程英却绝计不肯丢下洪凌波一个，她毫无惧色，拔剑跃到洪凌波身边道：“我来助你！”洪凌波却不领情，只反身给了程英一掌，把程英打的接连后退数步，却令程英一点伤也没受，只为让程英躲远些！ “我们两个也不是她对手，被抓一个总比抓两个好！你放心，她到底是我师父，不会轻易杀了我，你快走！”洪凌波回身对程英喊了一声，就拔剑对李莫愁刺去以求为程英拖延逃命时间！ 程英虽不愿意，但洪凌波说的没错，加上一个她也不是李莫愁的对手，不如回去搬救兵！她恨得一跺脚，忙转身就往回跑，心想：等我，你可千万要等着我带人回来！ 洪凌波面对李莫愁，自然不好使出玉女剑法，这剑法是李莫愁教的，李莫愁自然懂得应对，她唯有使出玉女素心剑和李莫愁对敌，奈何内力不如李莫愁深厚，此时又是走火入魔，气血翻涌之时，与李莫愁过了几招，突然口中腥甜，那股郁血到底此时不合时宜的涌上来了！ 洪凌波面露痛苦之色，一口血吐出，李莫愁才不会怜惜她，趁她松懈时一掌击中她肩头，洪凌波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当即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程英一路运着轻功，气喘吁吁，找到陆无双和杨过时已是腿脚发软，若不是陆无双急忙上前搀扶她，她就要摔趴在地上了！ 第183章 “表姐，怎么就你自己回来，我师姐呢？”陆无双扶着程英，关切的往程英身后望，心中愧疚无比，只想见着洪凌波好好认错道歉，让洪凌波心里不要对她有怨念。 “她，她被李莫愁捉住了！”程英满头大汗道。 几人忙回到刚刚李莫愁现身之处，就只见地面上一片殷红血色。 顿时，谁也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知道，李莫愁绝不是顾忌师徒之情的人。 洪凌波背叛李莫愁，李莫愁必恨她入骨，死也不会让她痛快。 --- 昏迷的洪凌波是被痛感折磨醒的。 她本就是走火入魔，气血翻涌，又受李莫愁一掌，总要晕些时候，但李莫愁看她不痛快，自然也不想让她晕的舒服。 李莫愁恨极了。 程英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一想到洪凌波这么多年竟然从一开始就骗自己不是真心，李莫愁就气到浑身发抖，恨不得一脚踢死，一掌打死洪凌波！可她的手对着洪凌波的脑袋高高扬起，却又缓缓放下了。 自不是因为心软了。 对背叛自己的人，李莫愁一向不会心软。 让洪凌波这么死，有什么意思？ 她当初没有一掌打死陆无双，不也是预备将陆无双留在身边慢慢折磨的吗？ 况且，洪凌波还学会了李莫愁求而不得的古墓秘籍。 李莫愁呵呵冷笑一声，芊芊素指摘下了发髻上别着的碧花簪，随手观看把玩。 李莫愁不喜欢打扮，常年着道姑装扮，她身上唯一的佩饰，便是这支碧花簪。 但就是这支碧花簪，因为年头太久，上面也有了些划痕，不如开始那般翠绿了。 这支碧花簪李莫愁着实用了很长时间。 有好多年了。 对饰品，李莫愁不是一个恋旧的人，坏了再买就是了，丢了她都不心疼，反正她有很多钱。 但这碧花簪不一样。 这是洪凌波送她的第一样物事。 李莫愁一直戴着，哪怕有再好看的簪子，一想到这是自己的好徒儿送自己的，她就觉得这世上唯有这根簪子最好。 可如今情势倒转，这簪子再看就十分令人憎恶了。 指腹轻轻点点碧花簪尖端，李莫愁柔柔一笑，可她这笑很快变了味道。 这花簪，正是李莫愁去杀陆家庄上下时洪凌波送她的。 程英说的那番话，李莫愁听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从那时候，洪凌波就已在骗她... 李莫愁并不蠢，相反，她其实很聪明，否则她江湖树敌这么多，不会仍然现在都好端端的，譬如全真七子中的几子去追杀她，她虽然武功不如人家，但仍是使计脱身。 她只是太好哄了。 或者说，是洪凌波太了解她，是她太信任洪凌波。 她总以为，这世上哪怕人人恨她，她身边总会有洪凌波在的。 洪凌波答应过她一生一世的... 洪凌波答应过她的... 可她却和陆郎一般，答应了，又不做到！ 下一瞬，李莫愁就毫无预兆的持着花簪，将花簪尖端用力刺入了洪凌波肩头！ 闭目昏死的洪凌波一张脸都疼的皱起来，李莫愁毫不心疼，反而将花簪用力刺入，只留了一个簪头露在外面！细细簪身整个没入洪凌波的肩膀！ 洪凌波小声痛哼着，艰难睁开眼，便对上了李莫愁的沉沉双眼。 李莫愁古怪一笑，手指点了点簪头，笑问道：“凌波，你看这花簪，插，在你身上，是不是比别在我发上好看得多了？”李莫愁手指触动簪头，自然就触动洪凌波伤口，洪凌波正是虚弱时候，被李莫愁这两下轻巧动作牵连，痛的身体发颤。 随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处于一个怎样的境地。 这是一处破旧柴房，而她双手被铁链束缚着吊在房梁上，双脚堪堪落地。 洪凌波低低自嘲一笑。 她早知会有这一天。 她与李莫愁性情不同，早晚要离开李莫愁，若离开就算了，离不开，李莫愁就不会放过她。 李莫愁也笑了，柔软的手指轻轻抚摸洪凌波面颊，柔声问：“我的好徒儿，你还笑得出来？” 洪凌波垂眼叹息：“不然如何呢，我已经落到你手里了，”顿了顿，她闭目道：“你杀了我吧。” 死在李莫愁手里，她一点也不怨恨，李莫愁好歹养她这么多年，就算是还她的好了。 李莫愁一阵娇笑，仿佛听了多可笑的笑话似的，下一瞬，她冷了脸色，一掌扇在了洪凌波的面上！ 李莫愁怒骂道：“小贱人，你想的倒美！我可不会让你死得痛快！” 洪凌波被这一巴掌打的偏过头去，口鼻都涌出鲜血来，可见李莫愁毫不留情！ 洪凌波半边脸都被李莫愁打的麻木了。 但这麻木，并不仅仅是因为被打疼。 她的面上现出了浅浅的红色，却并非李莫愁手重打出来的。 洪凌波望向李莫愁发黑的掌心，一时不知作何表情。 李莫愁的五毒神掌，到底招呼到了她身上来。 第一百零三章 洪凌波受了这一巴掌，半边脸因中毒而麻木，那仿佛已经不是她的脸，而是一张树皮似的，便只有另半张脸能做出痛苦表情，看着十分扭曲诡异，她口鼻都流出血来，愈发显得可怜凄惨。 第184章 李莫愁爱怜的抚摸洪凌波不能扯动，中了毒的半张面容，很是心疼道：“哎，凌波，你在我身边时候，我什么时候让你受过这样的委屈啊？你说你，为什么不听话，让师父心疼。” 洪凌波心中对李莫愁并无怨恨，只是对自己如今处境感到悲凉。 她到底落到了这一步。 跟在李莫愁身边，她就是一个人人喊打的小魔头，离了李莫愁，李莫愁就不会放过她。 她从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哪怕这么努力，到头来，仍落到了这一步。 对李莫愁，洪凌波没有多大恨意，即使如今落到李莫愁手里了。 洪凌波总愿意记着人的好的。 她做苦一笑：“是啊，你对我是很好的。” 比起李莫愁对待陆无双手段，李莫愁算得对她不错。 救她性命，教她武功，若无李莫愁，她活不到现在。 可洪凌波与李莫愁并不是一路人。 李莫愁的好也并不是洪凌波想要的。 李莫愁性情偏执，滥杀成性，便也要徒弟一个样，这令洪凌波深受折磨。 她有无数次都想，要是李莫愁是个正经师傅，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她宁肯李莫愁真的是个道姑。 见洪凌波如以前一样乖巧附和自己说的话，李莫愁有些怔然：“那你为什么骗我？” 她真的想不明白。 既然洪凌波自己都说，自己对她好，那她为什么骗自己？ 一如陆郎，自己对他那么好，却与别人成亲了！ 到底错在哪了？！ 错的，绝不会是她李莫愁！ “师父，你觉得我顺你心意，是因为在你面前，我说话做事都要揣度你心意，连笑，都要想一想笑得是不是时候，会不会惹得你不高兴。在你面前，我不是一个人，是一个木偶，线就被提在你手里，你一个不满意，松手了，我这个木偶也就散架了，”洪凌波抬起头，与李莫愁惊怒的双眼对视，大概因为要死了，她也不怕李莫愁了，才有机会将这些话讲出来：“师父，在你身边，我没有一刻是安心的，我总怕你杀了我。我知道，你无数次对我动杀心，若不是我伏低做小，会看眼色，我也活不到现在。” “好呀！”李莫愁怒极反笑：“你还满心怨恨了是不是？！” 洪凌波摇摇头：“师父，我不恨你，即使你动手要杀我，我也不会恨你。”她对李莫愁的感情太复杂了。 相处十余年，不会一点感情没有的。 哪怕是个物件，都会生出念旧之心。 李莫愁性情偏执，稍不如意就起杀心，她怕李莫愁，又觉得害怕孤独，反复要她承诺一生一世的李莫愁可怜。 但李莫愁是不需要任何人来可怜的。 李莫愁恨恨一笑：“你想死？倒是想的容易！你将我当成傻子，骗了这么多年，让你轻易就死了，怎么对得起你？”她用力一按簪头，恨不得将簪头也刺入洪凌波肩膀里去，她这动作自然撕裂开了洪凌波的伤口，洪凌波惨叫一声，但她又知道李莫愁不会心疼她的，于是又用力咬牙忍住了，只是疼的身体不断发抖，面上都是冷汗。 她走火入魔，气血翻涌的那股子郁气还没过去，还被李莫愁一掌打伤，现在又中了五毒神掌，自然毫无反抗力气，任凭李莫愁撒气折磨。 “不愧是我的好徒儿，比那些江湖人可硬气的多了，”见洪凌波不肯叫出声来，李莫愁阴阳怪气的笑：“你想死是不是？我也可以成全你，只要你交出古墓秘籍来！我就让你死得痛快！” 洪凌波突然低低笑起来。 “你笑什么！”李莫愁掐着洪凌波的脸逼她抬起头：“有什么可笑的？！” “师父，我是练了古墓秘籍，可我觉得，古墓秘籍也没什么厉害的，江湖上还有那么多武功秘籍，你干什么只盯着古墓的秘籍呢？”洪凌波声音发虚，轻飘飘的问：“你其实不甘心，被你师父赶出古墓，不甘心，自己身为师姐，却让师妹成了掌门，是不是？” 李莫愁被戳中心事，脸色十分难看。在她面前，洪凌波从没有如此忤逆的时候。 “你有没有想过，你师父，为什么赶你出古墓？” “自是因为师父偏心！”李莫愁想也不想道。 洪凌波静静地看着李莫愁，她就知道，李莫愁总不会认为自己错的。 她杀姓何名沅的人，认为错在人家和何沅君同姓名。 她杀陆家庄上下，认为错在陆展元负她。 她总是不觉得自己错。 那些被她杀的人就有错吗？ 现在的洪凌波没什么表情。 她平日在李莫愁面前时，总是讨好李莫愁，做出合李莫愁心意的嬉笑怒骂神情，可那都不是她。 若依洪凌波所说，说不定虽然现在身受折磨，但比平日里戴着张面具讨好李莫愁时还轻松一些。 怎么会这样呢... 李莫愁突然有些恍惚。 她的好徒儿，明明很听话... 怎么一切突然就变了？ 李莫愁莫名被洪凌波平静冷漠的目光盯得心中发慌。 那些江湖人落到她手里，不是破口大骂，便是畏畏缩缩，都不像洪凌波这般平静，她这般平静，不怨不恨，就只是在等着李莫愁动手，仿佛什么都看透了。 她惯会讨好李莫愁的。 第185章 可现在却一句软话都不肯说。 令李莫愁觉得她愈发可恨起来。 洪凌波突然发起抖来，并非因为簪子刺入而痛，而是因为五毒神掌的毒性将要发作。 洪凌波见过那么多中五毒神掌死去的人，死前痛苦的惨叫打滚，面上发黑，如今，洪凌波切实感受到这痛苦了。 皮肤仿佛被无数细密尖针刺入一般，都让洪凌波忽视了肩膀上发簪刺的伤。 洪凌波痛到浑身轻轻抽搐，她被吊在梁上，脚尖勉强触地，想倒在地上打滚，想挠破皮肤解痛都不成，她又不肯发出惨叫，就用力咬着唇，仿佛一条离了水濒死的鱼一般奋力颤抖。 她的嘴唇立刻就被她的牙齿咬得流出血来，眼中满是水汽，眼角滑落下泪来。 就这时候，她还有余心想，死时面色发黑，这死法可不好看啊。 她死过一回了。 如今又要死一回。 往好处想想，她至少多活了十多年。 她只是...有点遗憾。 她还没去绝情谷取绝情丹，还没让小龙女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还没有，没有送给她白玉兰花... 洪凌波恍惚间回想起陆无双说的话来。 ‘师姐，我多怕我没找到你就先死啦！’ 此时的洪凌波，才了解了陆无双的恐惧。 她就这样死在这里，小龙女不会知道。 她死了以后，小龙女还会记得她吗？ ...她还是不甘心的。 洪凌波双眼没什么焦距，气息已经很微弱，她仰头望着破败房顶倾洒下来的阳光，眼泪一滴滴从眼角滑落下去，一边痛的发抖，一边无声的抽泣。 她想，等她死了，还会有人记得她吗？ 她这辈子其实活的比上辈子好很多了，认识了那么多人，也有那么多人对她好。 上辈子她死了，大概没人为她伤心的。 那这辈子呢？ 还是算了，她还是不想对她好的人伤心，那不如她就独自死在这里，谁也不要知道，至少还能怀着她还活着的希望... 洪凌波的气息愈发微弱了。 李莫愁才生出一些，洪凌波就要死了的实感。 这个人陪了她十多年，李莫愁是亲眼看着她从一个小萝卜头长成现在这般样子的，李莫愁一直自以为很了解这个徒弟的性情，她这时候才发现，她一点都不了解。 她从来没有去了解过。 她以为的了解，不过是仗着武力，令洪凌波无法反抗而已。 怎么会这样呢...？看着洪凌波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小，李莫愁很是迷惑。 她那个乖巧的，甜甜喊她漂亮师父的徒弟哪里去了？ 旁人欺负洪凌波，伤了洪凌波，她都要发怒的，霍都伤了洪凌波，李莫愁还去找他为自家徒弟报仇，只是这人不是中原人，实在不好找，李莫愁唯有放弃了。 洪凌波从未如此狼狈过。 而洪凌波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就是出自她这个师傅之手。 洪凌波陪她这么多年，比任何人都久。所以李莫愁理所当然认为，洪凌波会一直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的。 现在她以为这个会陪她一生一世的人，要被她杀死了。 李莫愁低头看看含毒的掌心，突然有些晕眩。 是她做的？ ...是她做的。 我不杀她，只是因为想要从她口中套出秘籍而已，李莫愁想，急急忙忙掏出一粒药丸塞进洪凌波嘴里，恨道：“让你痛快的死是便宜了你！我非要折磨着你，你什么时候告诉我古墓秘籍练法，我再让你痛快的死！”她放了这句狠话，匆匆就走。 然后李莫愁听到洪凌波一声细细的呢喃。 “师父...其实，我想过陪你一生一世的。” 学武之人耳聪目明，李莫愁仍是听清楚了，她脚步一停，猛地转身：“那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反悔了？ 你为什么不一直骗我？ 你为什么... 其实李莫愁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又期待洪凌波会如何回答。 她和洪凌波，总之是回不去了。 “因为我不想一辈子为别人活着，”洪凌波微微翘起唇角，因为受了伤，她气息不稳，微微喘着，很颓丧的抬头望着李莫愁，像一朵折断了茎的花：“师父，你的一辈子，徒弟实在陪不起。”她半边脸中了五毒神掌，便只有一边唇角翘起来，另半边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洪凌波皮肤白嫩，生得好看，可她现下，真是狼狈极了。 她被吊在梁上，双手高高举起，衣袖垂落在手肘处，便可见她的皮肤是不自然的苍白颜色，这是当然的，她受了伤，气血发虚。 但她面上，一边脸颊中了五毒神掌，发着艳红色，她唇角鼻间都是血迹，面上都是冷汗，鬓发松散，被吊在梁上，说不出的柔弱可怜。 那碧花簪刺入她的肩膀，血迹从伤口处流出来，晕染了那一片的衣衫。 但她仍艰难的，对李莫愁笑了笑。 破败屋顶倾洒下来的温暖阳光下，一脸艳色的洪凌波仍是笑得温和。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怨恨李莫愁。 李莫愁微微睁大了双眼，仿佛双眼被洪凌波面上那片艳色刺痛。 她自找的。 李莫愁想。 她自找的。 她骗了自己，活该。 第186章 不值得怜惜。 死也是活该。 她欠自己的。 可虽如此想，李莫愁仍如避蛇蝎似的，向后跌退一步。 明明洪凌波一点反抗力气也无，她有什么可怕的呢？ 可李莫愁仿佛被什么可怖之物追赶似的，猛然转身，匆匆离去了。 一眼也不敢回头看。 第一百零四章 李莫愁喂洪凌波吃的是解五毒神掌的解药，解药起效得快，但洪凌波仍然很虚弱，她的毒解了，也只是没死而已。 她受了内伤，连挣脱离锁链开此地的力气都没有，只有被吊在梁上，等着李莫愁再来折磨她。 洪凌波缓缓抬头，望向破败屋顶缝隙透进来的阳光，只觉眼睛酸涩的厉害。 她虽然不怕死，但也并不想死。 她对自己以后的生活幻想的多好啊，找一个地方隐居，过平和的生活，现在看来，是不能实现了。 自己死了，小龙女会知道吗，她还会记得自己吗？ 洪凌波缓缓闭上眼，轻轻叹息，眼泪就顺着她的面颊流淌下来。 临死之际，洪凌波才觉得后悔。 她这辈子仍是活得小心翼翼，和上辈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若她早些看破，也不会留这么多遗憾了... 可她如今想通，已是来不及了。 很快，她就无力的垂下头，晕死过去。 如此过去了几日。 可能有四五日，可能十几日，洪凌波昏昏沉沉，记不得日子，总之她不是昏着，便是被李莫愁折磨着醒过来，李莫愁顾忌着古墓秘籍，总留着洪凌波一线生机，不将她折磨致死，但洪凌波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秘籍内容来。 令和她相处十余年的李莫愁第一次意识到，她这个徒弟是多么倔强。 她从不了解洪凌波。 这一日李莫愁走了不久，便有一个小老头悄悄推开门，从门缝里探头探脑，见着被吊在梁上低头昏死，和个血人似的洪凌波，惊了一下，嘀咕道：“我就知道这个女魔头没做好事情！” 洪凌波这次不是被李莫愁折磨的痛醒过来，而是被烦醒的。 她恍惚听见有个人在她耳边不停地说话，还自带环绕效果，一会在她左耳边说话，一会在她右耳边说话，语速还快，嘟嘟囔囔个不停，令洪凌波不胜其扰。 晕都不让人好好晕？ 就不能看她这么惨的份上可怜她一下给她个清净吗？ 洪凌波无奈，只有睁开沉重的眼皮，才发现面前多了个白头发的小老头，这小老头年纪不小，挺有活力，蹦来蹦去的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腰上挎着个小布袋，里面鼓鼓囊囊不知道装了什么，随着他的动作叮咣直响。 这小老头个子不高，所以洪凌波看他不用抬头，倒是省了洪凌波的力气。 洪凌波一醒来，嘴里还念叨着：“我还以为女魔头是藏了什么好东西，原来是在害人！”的小老头就察觉了，立即从洪凌波的身侧绕到洪凌波面前来，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瞅着洪凌波看：“喂，你是活着还是死啦？” “你看呢，”洪凌波虚弱道。 小老头摇头晃脑道：“我看你虽然还睁着眼睛，但也和死了差不多啦！我还没见过人流这么多血，还不死的！”他背着手，得意的绕着洪凌波绕了一圈，嘴里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是呀，”洪凌波轻轻叹气：“我就要死了。” 小老头得了看肯定，又不高兴了，绕着洪凌波转来转去的打量她，晃得洪凌波眼前发晕，干脆将眼睛闭上了。 小老头睁着圆圆的眼睛，凑到洪凌波面前来问她：“奇怪，你怎么不求我救你？” 洪凌波没什么说话聊天的力气，就敷衍道：“那你要不要救我？” 小老头又为难起来：“我救不了你，你伤的太重了，我的功夫成，但我的医术不成。” 洪凌波并不意外这个结果，所以也不怨怼，她被李莫愁困在这里受李莫愁折磨，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如今就算醒了也很疲累，事实上，洪凌波脑子发晕，也分不清现在到底是昏着呢，还是醒着呢。 刚被李莫愁折磨那两天，她还做做被人施救的梦，如今也死心了。 这些日子她的状态越来越差，洪凌波能感觉到出来。 李莫愁不让她痛快的死是为了折磨她，当然不会照顾洪凌波，洪凌波这些日子水米不进，内伤得不到救治，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将死之人，前日她还莫名想起很多事情，有上辈子的，有这辈子的，十分混乱，令洪凌波时时都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就要死了。 所以眼前这个小老头，她觉得，或许也是她不想死的太孤独，临死前的幻觉而已。 洪凌波只闭着眼睛轻轻喘气，可那小老头疯疯癫癫的，突然就伸手去拔洪凌波肩头的发簪，那发簪在洪凌波肩膀里插了好多日子了，都快长到洪凌波皮肉里了，小老头刚触动发簪，洪凌波便疼的闷哼一声，身体抽搐了一下。 小老头一惊，忙抽回手，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似的，把双手背在身后，磕磕巴巴解释道：“我是想帮你把那东西取出来...” “我知道，”洪凌波喘息几下才平复些气息，只微微摇头道：“不麻烦前辈了，总之我要死了，不在乎这些了。” 第187章 “这是个什么东西？”小老头挠头问。 “是一个发簪，”小老头刚刚触动发簪，疼痛反而令洪凌波清醒了一些，便答道。 “啊！”小老头大吃一惊，绕到了洪凌波身后去，就见洪凌波后肩处也有一点血迹，才知道这是簪身刺穿的缘故，他又绕过来，盯着簪头似有所感道：“那，那得多疼啊...那女魔头干什么折磨你？” 洪凌波轻轻笑：“你不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你是谁。” 小老头稀奇看她：“那你说说，我是谁啊。” “你是老顽童，周伯通，”洪凌波缓缓道。 小老头听了，惊奇不已：“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过你的传闻。” “啊！原来我这么有名啊！”周伯通顿时很感兴趣，拍着手掌跳着问：“你快说说，传闻怎么说我的？” “传闻说，老顽童周伯通，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周伯通被夸的高兴，刚要得意，低头看看自己破烂的衣衫，觉得这样的自己根本不可能被传成那样，立即气鼓鼓的瞪起眼睛，叉腰挺着胸膛指责洪凌波：“你胡说，传闻才不可能是那样的！” 哪怕处境艰难，洪凌波都被活泼的周伯通逗得微微露出来一点笑意。 “我是骗你了，”洪凌波直接承认。 周伯通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洪凌波这样理直气壮的承认了，他能怎么办？洪凌波就要死了，他难道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顿了顿，洪凌波才有力气道：“你问我，李莫愁为什么折磨我。因为，我是她的徒弟。” 周伯通听了，掰着手指道：“我知道，女魔头有两个徒弟，一个是小魔头，一个是陆家庄的遗孤，你是哪一个？” 洪凌波心中轻笑。 你看，江湖传李莫愁的徒弟，都传成了两个极端。 好像唯有陆无双才是被迫似的。 “我是小魔头，”说这么会话，洪凌波就没了什么力气，眼前直发晕，只应道。 周伯通更不明白了：“小魔头？女魔头干什么折磨小魔头？” 在洪凌波彻底晕死前，她也只来得及回答一句：“因为...我不愿做个小魔头...” 见洪凌波闭目晕死了，周伯通还不甘心的围着她转了两圈追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做小魔头了？”他伸出手想推醒洪凌波，又想起刚才碰洪凌波一下，把洪凌波疼成那个样子，她还一身血污，连衣衫本来颜色都看不出来了，顿时觉得这人和个瓷的一样，一用力碰就碎了，忙收回手，把双手端端正正的背在身后，还夸张的退后两步，恐怕碰碎了洪凌波似的，他隔着几步，探着脖子朝洪凌波喊：“喂！喂！” 洪凌波垂着头，一动不动。 周伯通就有点着急了，他知道，就像洪凌波所说的，她就要死了。 小魔头若死，没什么可惜的。 可周伯通觉得，这个小魔头，和传闻的小魔头不太一样。 魔头的戾气不都该很重，一脸凶相吗？譬如那个女魔头，倒是听好多人说她好看，他却一点不觉得，觉得女魔头明明面目可憎，一脸凶相。 这个小魔头却不是这样。 会不会是江湖传闻骗了自己，就像她骗了自己一样？ 周伯通福至心灵，觉得就是这样，用力一拍手掌，自语道：“我虽然救不了你，但是小龙女说不定可以救你，她那里有疗伤的蜂蜜，给你吃蜂蜜不就成了？说不定，我自己也能多得一瓶呢！”周伯通想到就做，当即不耽误，蹦跳着跑了。 很快，周伯通便牵着个白衫姑娘的手返了回来。 与周伯通牵着手的白衫姑娘，正是洪凌波痴痴惦念的小龙女！ 小龙女之前听周伯通说李莫愁心狠手辣，自己的徒弟也不放过被折磨成了个血人，心中就很不安，亲眼见到洪凌波惨状，顿时惊得愣在当场，她无论如何想不到，半年后再见，洪凌波会是如此模样！ 见小龙女愣住不走了，周伯通忙推着她的腰催她往前走，嘴里还不停的嘟囔：“你在这里能看清什么，快走近看她还能不能救活。” “能救活的，”小龙女当即对周伯通道：“一定能的。” “可是，”周伯通糊涂了：“你还没有仔细看她呢！” “看不看，我都要救活她，”小龙女笃定道。 第一百零五章 小龙女急走几步到洪凌波面前，见洪凌波如此悲惨，心中发堵，一时说不出来，还是周伯通在旁边急着问：“小龙女，你怎么走近了看了还不说话了，她到底能不能救活？” 周伯通实在太吵闹了。 又或者是那句‘小龙女’令洪凌波心有所感。 洪凌波虚弱的半睁开眼，望着眼前小龙女，盯住小龙女看了两眼，突然轻轻嗤笑一声：“我果然是要死了，都见着你了。” 她将小龙女当成她死前所见的幻觉。 “你不会死的，”小龙女立即道。 周伯通在旁边附和，用力点头道：“她都这么说了，你一定不会死的！她本事可大了，还会睡绳子呢！” 洪凌波才意识到，眼前所见或许并非自己幻觉。 真的...真的是小龙女？！ 洪凌波突然激动起来。 她是做梦吧？ 她到底是不是做梦？ 第188章 小龙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龙儿！我，我没想到还能再见着你！！我是做梦吗？！”洪凌波的眼中立即涌出泪来，她激动的看着小龙女，涌出来一股回光返照似的力气来，急切道：“龙儿，你，你往我怀里摸。” 小龙女便伸手进入洪凌波衣襟，摸出来一个小小的玉雕来。 是一个精巧的白玉兰花。 只不过莹润的白玉兰花如今看不大出本来颜色，被洪凌波的血染得斑驳。 “你喜不喜欢？”洪凌波痴痴望着小龙女，只是问：“这朵白花，永远也不会凋谢的，”她明明满面泪水，却又带着些笑道：“龙儿，死前见着你幻象，我也欣喜，老天还是厚待我的，大概，是不忍心我留有遗憾...” 她这时候，仍不敢相信小龙女真的在自己面前，她能这么幸运。 还以为小龙女是自己的幻想。 若小龙女没有来，她就要带着遗憾死去了。 小龙女手心捧着花瓣沾染血迹的白玉兰花，手指上也蹭到了污血，她一向喜洁，此时却不觉得血脏，只觉得这朵白玉兰花烫手。 奇怪...明明是莹润冰凉的玉雕，怎么会烫手呢？ 看着洪凌波满脸泪水，小龙女心中微微一动。 ——她还不明白，玉雕烫手，是因为那是洪凌波的一番赤诚心意。 周伯通抬手臂试图去解洪凌波腕上的铁链，抬手抓了两把才发现自己个子不够高，再伸手一抓时，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他身形便猛然跃起，干脆跳到了房梁上去了！周伯通跳到房梁上，看着在房梁上饶了好几圈的铁链嘿嘿一笑，伸手一抓，轻松的便把束缚了洪凌波多日的铁链攥断，被吊着的洪凌波当即身形歪倒，小龙女忙搂住了她，身上衣衫顿时都被污血染脏了。 洪凌波跌入小龙女怀里，仍魔障似的，失神的看着小龙女，痴痴问：“你是真的，不是我的幻想，是不是？”她不敢相信自己这般好运气，紧着催问：“你是真的，是吗？” “我是真的，”小龙女一阵揪心，手指覆上洪凌波的眼睛轻轻拂过，柔声安慰：“你不会有事的，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都好起来了，”小龙女移开手掌，本就强撑精神的洪凌波已经闭上眼睛昏迷了过去。 周伯通从房梁上跳下来落在她二人身边，脚步落地也没发出声音，他紧着催道：“我们快走吧，快走，万一那个女魔头回来了怎么办？我可不是怕那个女魔头，她才不是我的对手，可是耽误了时间，救不成这个小魔头了怎么办？” 小龙女用力看了一眼周伯通，不赞同道：“我说了，她不会死的。” 小龙女平日里总是冷冷淡淡，这么用力看一眼周伯通，就算是瞪周伯通了，周伯通第一次被小龙女这么对待，不禁讪讪，也觉得自己乌鸦嘴，于是不好意思道：“我来背她。” “不，”小龙女搀扶着洪凌波，只将手里的那朵白玉兰花给周伯通拿着，周伯通顺手就要把白玉兰花放进腰间布袋里。这布袋还是小龙女给他做的，虽然不大好看，但胜在实用，周伯通用顺手了，什么都想往里放，小龙女也知道这一点，立即又道：“你手拿着，别给碰坏了。” 周伯通被看穿想法，又是不好意思挠头，看小龙女小心的揽着洪凌波走出去，低头把手里的白玉兰花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哪里好，忍不住嘀嘀咕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干什么这么宝贝，小龙女可真是奇怪，竟喜欢不值钱的东西。明明我找的夜明珠又亮又润，那可是从皇宫里翻出来的，但你都不多看一眼，只稀罕那个破石头，还天天挂在腰上...这个白玉兰花也就是个便宜玩意，我都看不上眼，碰坏了也不值钱...” 小龙女又看周伯通一眼。 周伯通立即捂嘴摇头，表示自己绝不废话了。 小龙女当然不知道周伯通只是把小声抱怨改成了腹诽而已。 小龙女和周伯通把洪凌波带回了他们住的山洞里。 小龙女不喜热闹，于是自己一个躲在山洞里，觉得和古墓里也没什么区别，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周伯通意外和她遇上，觉得小龙女又会睡绳子，又会驱赶蜜蜂，就一直缠着小龙女想学这两门功夫，两人都是性情天真之人，相处没几日就生出友情来。 现在周伯通觉得自己和小龙女稳固的友谊受到了威胁。 因为洪凌波一来，小龙女就看也不看他，只顾着洪凌波了。 周伯通有些吃醋，和个木头一样杵在一旁看着小龙女给洪凌波治伤，一看到洪凌波的惨样，又同情起她来。 洪凌波的伤实在不妙。 她的簪子已经长在了肉里，之前的内伤也愈发严重，整个人虚弱不堪。看着如此可怜。 小龙女的眉头微微蹙着，决定先趁洪凌波昏迷的时候把簪子拔./出,.来比较好。 小龙女看了一眼周伯通。 小龙女平日里就话少，平日里和她相处很多意思全靠周伯通猜，此时周伯通立即意会，捂着眼睛转身，整个人贴到了石壁上去，表明自己绝对不偷看，但他看不见，能听见身后窸窣动静，便能从衣衫摩擦动静知道小龙女在给洪凌波解衣服，从洪凌波痛苦闷哼声中听出来小龙女在给洪凌波拔簪子。他还听到小龙女生疏的哄洪凌波道：“不痛，不痛的哦。”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周伯通琢磨，哦！他想起来了！他前几天和小龙女在路边采果子，遇见一家人，那家人的孩子跑急了摔了一跤，立即就大哭起来，他母亲就是抱着他这样安慰他的。 第189章 可这能一样吗？周伯通翻白眼，觉得小龙女也是个傻的。 那簪子都要长在肉里了，拔。、出、、来怎么可能不痛？ 只有傻子才会信呢！ 周伯通突然对小龙女到底能不能救活洪凌波这事产生了怀疑。 周伯通正心里犯嘀咕，突然听小龙女道：“周伯通，你把衣服脱下来。” 周伯通反应极为夸张，猛地跳转身，紧张的攥着衣襟，恐怕小龙女这个恶人来扒他这个民女衣服似的：“你，你要干嘛？！” 小龙女才不理周伯通耍宝，直接道：“她受伤了，这里对她来说会冷，你把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 周伯通才发现小龙女已经脱了一件外衫披在了正身体轻轻颤抖昏迷的洪凌波身上。 虽然小龙女平日也没什么表情，偶尔才笑一笑，可现在周伯通莫名从小龙女平静的神情看出来几分严肃，他有点怵这样的小龙女，就嘴里一边嘀嘀咕咕的抱怨，一边利索的脱了衣服，脱了一件盖在洪凌波身上，还道：“你把衣服穿上，我可以给她脱两件披着。” 小龙女看看自己的白纱外衫，又看看周伯通的粗布衣服，觉得确实周伯通的衣服更厚实，才把那件已经被洪凌波的血染得脏污的外衫披上了。 周伯通看两件衣服披在身上洪凌波还在发抖，实诚的把上身脱了个精光，本来他这样和小龙女在一起很不合规矩，但他们两个都是性情至纯之人，谁也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见洪凌波仍然发抖，周伯通打量了洪凌波被锁链勒磨得没有好皮肉的手腕，忍不住叹气：“我看她不是冷，是疼的。” 小龙女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也很忧愁：“我给她服了蜂蜜，但也不是立刻就见效的。” 周伯通眼睛一亮：“什么蜂蜜，是不是你给我吃的那种？” 小龙女乖乖点头道：“是呀。” 周伯通激动地直搓手：“还有没有，给我也喝一瓶！我，我发现了她，也是有功的对不对？”周伯通伸手一指石床上昏迷的洪凌波。 小龙女也觉得很有道理，就说：“好，那你和我来吧。” “不是给我蜂蜜吗？”周伯通见小龙女拎起平日里摘果子装的小篮子，琢磨不明白小龙女的想法。 “是要给你蜂蜜的。” “那我们去哪？” “我们去采药给她敷。” “啊！”周伯通扯着自己的头发惨叫一声：“你不给我蜂蜜！还要我和你去采药！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啊，”小龙女莫名，理所当然道：“你和我采药，我就给你蜂蜜，这是交换。” “不对不对！”周伯通跳脚：“蜂蜜是我发现她的奖励，要是去采药，还要再给一瓶！” 怕周伯通闹起来吵到洪凌波，小龙女干脆自己先往外走，嘴里道：“那是你说的，我也没说我同意，”她走到洞口，回头看眼没跟上来的周伯通：“你还要不要蜂蜜？” 周伯通一阵纠结，唉声叹气的跟上了。 毕竟有一瓶总比一瓶都没有的好啊！ 第一百零六章 洪凌波受的伤重，体质自然也弱很多，山洞里小龙女和周伯通不觉得冷，但洪凌波披了几件衣服也不顶事，小龙女就和周伯通一起出去，她采药，让周伯通捡木柴。 周伯通并不觉得自己被指使，相反，他还很乐意做这些——因为小龙女说教他睡绳子的功夫！睡绳子是多了不起的事情啊！ 周伯通一高兴，捡回去的木柴能用三天！ 洪凌波从昏沉中醒来，将沉重眼皮用力撑开一条缝隙，所见的就是一团温暖的跳跃火光。 洪凌波这阵子被李莫愁折磨的憔悴不堪，浑身都痛，睁开眼皮这个小小的动作都令她费尽力气。 如今醒来，洪凌波也不知身在何处，一时脑子空空，望着这团火光，只觉恍惚，她还记得，她上一次这般痛苦醒来，见到火光时所见到的人是...她迟钝的眨眨眼，含糊的嘟囔了一句：“阿娘...” 然后洪凌波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有人环拥着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肩背，用生疏的语调尽量轻柔的安慰她：“不痛，不痛哦。” 洪凌波受这些日子折磨，其实已经习惯这痛楚了，何况已经脱离魔掌，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受些痛有什么要紧？若无人安慰，以洪凌波隐忍性格，一个人也就忍着了，可她被这么一安慰，便无端脆弱起来，一直以来的委屈，无助，都有了宣泄口似的。 洪凌波垂着眼，依偎在小龙女的怀里，就无声淌下泪来。 小龙女惊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她本来就不会照顾人，孙婆婆在时，是孙婆婆照顾她，后来杨过入了古墓，但杨过自小就独自在外面一个摸爬滚打，不需要她照顾，所以小龙女也基本都是照顾自己，她这哄人的手段都是现学现卖，现在看反而令洪凌波难过了，不禁有些无措。小龙女忙从怀里翻出一个精巧小瓷瓶来，拧开塞子把里面的蜂蜜往洪凌波嘴里喂：“是不是痛的厉害？你喝一些蜂蜜，可以止痛的，我给你敷了药，只是还没那么快见效，”她笨拙安慰道：“你不会有事的，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周伯通在旁边眼巴巴看着小龙女喂洪凌波吃蜂蜜。 洪凌波一双泪眼缓缓抬起，便见小龙女虽仍是那副冷淡模样，但双眼满含关怀之情，眉也微蹙，分明是失了方寸。 第190章 能令小龙女失了方寸，她在小龙女心里，也不是一点地位没有的...洪凌波默默想。 喂洪凌波喝了蜂蜜，小龙女还关心问：“你好些了吗，还痛不痛？” 在旁边拿木枝扒拉火堆的周伯通嘀咕：这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哪能立刻见效？傻子才不痛呢！问这话的人也是个傻子！ 结果洪凌波牵着破裂的唇角，勉强笑了一下，安慰小龙女道：“不痛了。” 周伯通眼一瞪，目光在洪凌波和小龙女身上扫来扫去——这俩人看着是好人模样，莫不是两个傻子吧？！等等...周伯通沉思起来。李莫愁也是古墓派的，因为受了情伤就到处杀人，还杀了这么多年，脑子可见也是有病。 啊，古墓派的该不会脑子都不灵光吧！周伯通自认真相了。 洪凌波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干裂，整个人消瘦的没什么重量，小龙女搂着洪凌波，见洪凌波惨样，忍不住低低叹了一声，有些后悔：“如果我知道你们后来会遇到李莫愁，我就不离开你们了。” 洪凌波微怔：“什么？你，什么时候在我们身边了？”她一直知道与杨过在一起，早晚会遇到小龙女，可原来，小龙女就在他们身边了？ “我后来回了古墓，可觉得一个人的古墓很没有意思，以前，有师傅，师姐，孙婆婆，后来师姐走了，师父和孙婆婆死了，还有过儿和你。我就又下山找过儿和你，想带你们回古墓。我找到过儿有半个月了，看他对陆姑娘好，心里不是滋味，我以为他只会对我好。我还以为他是喜欢陆姑娘，可又不太像。因为他提过陆姑娘以后要找个脾气好的夫君才受得住她，他要是喜欢陆姑娘，不会这样说的，”小龙女很苦恼：“我不明白，他不喜欢陆姑娘，干什么对她很好？而且...”小龙女微微歪着头，有些抱怨：“他对陆姑娘比对我还好呢！在我面前的时候，过儿是很乖，很听我的话，可不会这样活泼，和在我面前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我看他讨陆姑娘开心的时候，也是真的很开心的模样。” “你想不明白，所以跟着杨过和陆无双？”洪凌波依偎在小龙女怀里，与她一起看着火光，轻声聊起话来，身上自然还是痛的，但她还忍得，与小龙女说话，就当分散注意力了。 “嗯，”小龙女答道：“可是我跟了半个月，也没有想明白。” 洪凌波失笑，她心里放松无比，和小龙女这样依偎着说话令她感到十分舒适自在：“对一个人好，未必就只能因为是情人之间的喜欢那么单薄。友情，亲情，都是对一个人好的理由呀。” 小龙女却不懂：“师父没有教过我。” “孙婆婆对你不就很好吗？” 小龙女低低‘啊’了一声，似乎隐约明白了一些。 “那你后来为什么离开了？” “因为我听见了你问过儿的那句话。” “哪句话？”洪凌波并不记得。 “你问他，要不要回古墓。” 小龙女一提，洪凌波便想起来了。 杨过当时回她... “他说，他要帮陆姑娘，”小龙女有些失落：“我就知道，他下了山，就不会什么事都听我的了。” 洪凌波微微摇头，觉得小龙女这想法近似偏执的李莫愁，非要给她纠正过来不可：“他是一个人，又不是木偶，任你摆布，怎么会事事听你的？” “可是，他说喜欢我，”小龙女困惑道。 洪凌波叹气，觉得扭转小龙女的思想可真是任重道远。 “你还不懂吗，他对你，未必是男女之情，可以是师徒情，就像是你尊重你师父那样，可以是亲情，就像是孙婆婆对你好一样。” 但洪凌波知道，小龙女其实不在乎杨过对她是那种感情——杨过只要肯为她死就够了。 可洪凌波没想到，小龙女听了这一番话，琢磨了一会，突然问：“那你呢？” “我？” “你对我，是哪种喜欢？”小龙女不懂得委婉，直言问。 洪凌波一时竟被问的哑口无言，顿了顿，她冷静下来，反问道：“你救了我，所以想让我把这条命还回去是不是？” 小龙女立即道：“没有呀，我救你，是因为你是洪凌波呀！” “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是不是就要我证明给你看？”洪凌波直言点破。 小龙女并不反驳。 显然被洪凌波说中了。 小龙女仍然是那个想法，要喜欢她的人以死证明。 洪凌波有些心痛，因为自己的感情如此被小龙女贬低，小龙女不信任她，所以要她以死证明。可她又不舍得怪无知的小龙女。 她总是不舍得怪小龙女的。 小龙女还救了她的命。 能活下去，还是被小龙女救了这条命，洪凌波觉得自己是万分幸运的了。 小龙女只是对感情一事无知，她不懂得，让她懂得就是了。 洪凌波轻声道：“龙儿，我的确喜欢你，甚至可以把命给你。” 小龙女眼神微动，显然洪凌波这句‘可以把命给你’打动了她。 “但是，在我们感情对等之前，我不会证明这件事情来让你喜欢我，那不叫喜欢。” “那不叫喜欢？” 洪凌波微微摇头。 “那什么是喜欢，什么叫感情对等？是不是我也可以为你死就够了？”小龙女又问。 第191章 “不，”洪凌波几乎要被小龙女的话逗笑了：“死这件事情是很黑暗的，而喜欢，应该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喜欢，是不需要死来证明的。喜欢，应该是希望对方过得好，希望对方好好活下去，你什么时候懂得这个道理，你就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洪凌波所说的和小龙女师父所说的完全不同。 小龙女又纠结起来，显然感情观念受到了冲击：“师父不会错的呀...” 周伯通在旁边扒拉火堆，听这两个丫头说什么喜欢来喜欢去的一点意思没有，听得闭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都要睡着了，听小龙女说这话，突然清醒过来，立即跳起来叫了一声：“谁不会错？人人都会错的，会说错话，做错事！” 小龙女下意识问周伯通：“那你也说错话，做错事过吗？” 周伯通顿时被问住，他突然十分痛苦的使劲抓扯自己的头发，啊啊叫着跑出山洞去了。 小龙女便知道，整日嘻嘻哈哈和个顽童一样的周伯通也说错话，做错事过。 还是很令他后悔的那种。 小龙女不想日后和他一样后悔。 洪凌波还是疲累，说了这么会话便又昏睡过去，小龙女便安静的搂着她，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洪凌波的肩背安抚，她望着火堆，静静的坐了一会，从怀里摸出来了那朵白玉兰花。 白玉兰花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净，恢复了本来的润白颜色，只是被火光映着，添了几分暖色。 真好看呀。 小龙女想。 这是一朵永远不会凋谢的白花。 和她腰上挂着的夜明珠一样好看。 洪凌波是绝对不会骗她的。 可是...她一向听她师父的话，从来没想过师父的话会是错的。 到底谁的话是对的？ 现在...她要好好想一想了。 第一百零七章 那些皮肉伤恢复起来还算快些，伤口看着血腥狰狞，但养好起来也快。洪凌波最严重的伤在于内伤，她这些日子过得备受折磨，内伤愈加严重，李莫愁虽没有直接动手杀她，但放任她不管，也是在让洪凌波等死。 这样令洪凌波备受折磨的死去，即满足了李莫愁让洪凌波不能痛快死的恶毒心思，也令她不会对相伴十余年的洪凌波产生什么怜惜后悔的情绪——她大概觉得，洪凌波这样死去，就相当于不是她动手，与她无关，所以她不必内疚。 洪凌波的内伤太重，好在有小龙女照顾她，也幸好玉女心经二人合练时对疗伤大有裨益，否则洪凌波便是内伤养好了，身体也会大不如前。不过洪凌波现在大多时候只能躺在石床上，先把状态养回来要紧，练功这事就先暂缓一缓。 怕洪凌波一人在石洞里呆着无趣，小龙女就和周伯通约定了，两人总要留一人在石洞里陪着洪凌波聊聊天，这没什么难的，周伯通自然应了。 周伯通在外面发疯半日就回来了，小龙女便让他陪着洪凌波，自己出去采果子。开始周伯通还没觉得什么，可看洪凌波半天不醒，就有些无聊，后悔答应这事了，但他既然答应了小龙女，就一定要做到，所以虽然无聊的屁股坐不住，还是乖乖的等在石洞里，只时不时看一眼洪凌波醒没醒，好和她聊聊天打发时间。 所以洪凌波一醒，周伯通立刻察觉了，而且很高兴，洪凌波终于可以和他聊天打发时间了！不然他再这样呆下去，一定会无聊死的！ “你醒啦！”察觉洪凌波气息微动，周伯通立即跳起来，绕着石床盯着洪凌波转来转去，绕的洪凌波眼前发晕，刚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 “你醒了还装睡！都不理会我！”周伯通气的胡子都撅起来了：“亏我还把衣服给你盖！”他piapia拍自己的肚皮，拍出皮肉声来给洪凌波听：“你也太没良心了！” “前辈，我虽然醒了，可我也是个病人啊，”洪凌波弱弱道。 周伯通一想也是，洪凌波可是死里逃生，不能要求太多，就放缓了态度，半蹲在石床前面和洪凌波搭话：“喂，我问你，你会什么有意思的功夫？” 洪凌波又睁开眼睛，一脸迷茫：“有意思的功夫？” “是呀！”周伯通激动道：“小龙女会睡绳子，会驱使蜜蜂，多有意思啊！我都没见过！她还给我蜂蜜！你也是古墓派的，你会什么？你会睡绳子，驱使蜜蜂吗？”他双眼瞪得圆溜溜的，眼中闪着期待的光。和一个天真孩童似的。 “我不会，”洪凌波老老实实说。 周伯通顿时失望不已。 洪凌波琢磨琢磨，周伯通玩心重，一招一式的功夫他看不上，她会的比较有意思的功夫，也就是一阳指，但绝对不能教给周伯通，那可是不能外传的。 想了半天，洪凌波才慢吞吞的说：“我，我会...” 周伯通睁大眼睛，期待无比。 “我会，捏面人，”洪凌波眨巴眨巴眼睛。 周伯通顿时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十分不屑，叉着腰嘲笑道：“切，捏面人是小孩子才玩的，有什么有意思的....”周伯通话音未落，小龙女拎着装满果子的篮子走进来，接话道：“捏面人是世上最有意思的事情。” 周伯通眼都不眨，立即拍起了手掌：“对啊！捏面人最有意思！我们来捏面人！” 洪凌波：“...前辈，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第192章 “啊，我刚才说什么了吗？”周伯通摇头晃脑：“我刚才说捏面人有意思！小龙女都觉得有意思的事情，肯定很有意思！” 洪凌波：...行吧，谁让你是周伯通呢，那就你说了算吧。 小龙女说自己面人不如洪凌波捏的好，不肯先带周伯通捏面人玩，周伯通的兴趣被吊的高高的，整天急的直催洪凌波：“你什么时候好呀，你什么时候好呀？”就和个等不及拆礼物的小孩子似的，为了洪凌波快些好起来，他还贡献了很多极好的药给洪凌波吃，等洪凌波一能下地了，他立即欢快的把捏面人需要的那些东西搞来，小龙女嘴上没说，但显然是很感兴趣的，对这事也很积极，三个人就一起欢欢喜喜捏面人，都沾了一手面泥染料。 周伯通是第一次捏面人，洪凌波就教他捏个简单的小兔子，结果被周伯通捏成个四不像，但周伯通也得出了乐趣，觉得这面团软乎乎的，怎么捏都有意思，看自己手里捏的小怪物也好玩，看小龙女捏的像模像样的小兔子也好玩，再看洪凌波，捏出了一只可爱的小老虎，就更觉得有意思了。 对比了一番，周伯通夸道：“还是你捏的最好看！” 小龙女自然道：“那当然了，我和你说了，她捏的最好看。” 周伯通嘿嘿一笑，手往脸上胡乱一抹，也不在乎抹了一脸面泥，衣裳沾上了面泥也不心疼。他早就换了一身新衣裳，还给小龙女和洪凌波带回了一身新衣裳。 但是谁都知道周伯通是个没有钱的人。 所以他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还是不要深究了吧。 周伯通挠着脸和洪凌波笑道：“我前几日说错话啦，不该说你没意思，你很有意思！比我徒弟可有意思多了，哎，我徒弟小时候还挺有意思，越长大越没劲，我都让他出门别说我是他徒弟，你想啊，一说出去，这么一个木头是我周伯通的徒弟，多丢人啊！”说着，他上下打量洪凌波，突然有了鬼主意，凑到洪凌波身边肩膀轻轻撞她一下：“诶！” “怎么，前辈？”洪凌波偏头对他一笑。 洪凌波面上还有些青紫和浅浅的疤，但已可窥见本来样貌，周伯通才发现她也很好看，看她就更加顺眼，见洪凌波对着自己笑，就盯着洪凌波的脸，和她小声商量：“诶，我徒弟其实也不错，长得很英俊，和我年轻时候一个样子！他武功也不错，毕竟是我教的！你看你，这么好看，受伤多让人心疼啊，需要有人保护你才行，我觉得我徒弟就不错！” “啊？”洪凌波一愣。周伯通这是在给她说媒吗？ 周伯通越说越来劲，觉得这事可行：“你看你这么有意思，可以把他也带的有意思起来，等他有意思了，再出门说他的师父是周伯通，那我多有面子啊！我看你们也很般配！” 啊？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洪凌波没反应过来。 旁边捏小兔子的小龙女动作一停，冷冷道：“不般配。” 周伯通正来劲，也没理会小龙女，随口道：“怎么不般配了，我觉得挺好，这样，等我找机会让你们见一见...” “不，不，前辈，”洪凌波顿觉头疼，周伯通也太想一出是一出了！她连忙摆手拒绝：“我没这个想法，我，我其实...”她悄悄瞄了一眼小龙女，但没有说下去。 周伯通还要再劝，小龙女突然伸手拿过周伯通举在手里的四不像面人在手里一拍，‘啪’的把立体四不像拍成了一个平面四不像。 周伯通和洪凌波顿时都傻眼了。 周伯通小心翼翼瞧眼小龙女脸色，看小龙女脸色冷淡，才意识到小龙女是生气了。 天知道，他看小龙女总是冷冰冰的没什么情绪，还以为小龙女是不会生气的呢！ 看眼小龙女手里拍扁的面人，周伯通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总感觉再惹怒小龙女，自己也会像那个面人一样被拍扁呢！ 小龙女把拍扁的面人还给周伯通，又认真重复了一句：“不般配。” 周伯通还处在小龙女竟然会生气的震惊中，眨眨眼睛才反应过来小龙女的意思，低头看眼手里的四不像面饼，讪笑着附和：“对，对，不般配，洪凌波这么有意思的人，得找个同样有意思的人才行啊！不然多无趣！”他心想，顺着小龙女的话说总行了吧！ 结果小龙女听了周伯通这话，反应更大，面人也不捏了，只盯着周伯通看：“不是的。” “啊？” “和没有意思的人在一起，也很有趣的，”小龙女认认真真道。 “啊...”周伯通一头雾水，突然发现他有点弄不明白小龙女的想法了，看小龙女说完这句话还是看着自己，心想莫不是想要自己的赞同？就试探着道：“对对，有意思的人和没意思的人在一起才有趣，这叫，叫...叫什么来着！”周伯通想不起来，恐怕小龙女又生气，开始疯狂扯自己的头发。 洪凌波在旁边小声提醒：“叫互补。” “对对对！”周伯通立即点头附和：“这叫互补，这才有意思！才般配！” 小龙女果然这才满意了，低头又专注的给手里的小兔子上色，她捏的是一只白兔子，只要给眼睛的位置按两粒芝麻，嘴巴上点下红点就行了。 洪凌波目不转睛的看着小龙女，突然轻轻笑了一声，引得了小龙女的注意，就夸她道：“小兔子捏的很可爱。” 第193章 小龙女端详一番自己捏的小兔子，露出来一点笑容。 周伯通在旁边傻眼，使劲盯着小龙女瞧，琢磨眼前的小龙女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小龙女？ 小龙女明明话很少，也少有什么情绪呀。 洪凌波一来，小龙女情绪丰富好多呀！ 倒像是个活人了。 第一百零八章 对洪凌波最重要的还是治疗内伤，玉女心经本就对内伤有益，小龙女与洪凌波同练，洪凌波的内伤就会好的更快，虽然完全好还需要一些日子，但很快就能好个七七八八。洪凌波也自觉庆幸，还好救她的是小龙女，否则她的伤不会这么容易好。 洪凌波和小龙女相处这些时日，情谊自然又深厚些。 洪凌波打算内伤好的差不多了，就去找陆无双。 小龙女略有些失望。 和洪凌波周伯通在山洞里住的这些日子，她觉得很快乐，就和住在古墓里，和杨过洪凌波在山上隐居那些日子的时候差不多，又不必见外人，小龙女喜欢这样的日子，她自然也以为洪凌波会一直陪着她的。 “你不是安置好你师妹了吗，为什么还要去找她？”小龙女有些不情愿的低头拨弄腰间的夜明珠玩，之前的绳套磨损了，她就重新编了一个。 “李莫愁回去找不到我，一定发狂，肯定会去找无双他们算账的，我实在不能放心。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有老顽童在这里陪你，你不会没有意思，等我见过无双，知道她没事了，我就回来找你，”洪凌波看出来小龙女的小情绪，可她在这事上不能退让，陆无双到底是她师妹，她怎么能放任不管？ 顿了顿，洪凌波又别有深意道：“而且，杨过和她们也在一起。” 小龙女拨弄夜明珠的动作一停，抬头盯着洪凌波看。 “你要是不放心他，也可以和我一起去，”见到小龙女的反应，洪凌波笑的就勉强起来。 小龙女盯着洪凌波看了两眼，才道：“你不是，不喜欢我提过儿，为什么自己要提？” “这要看，你和我一起，是为了去找杨过，还是想和我一起了，”洪凌波悠悠道。 小龙女想了想：“我是有些放心不下过儿，他毕竟是我徒弟，我要和你一起去，”周伯通跑出去玩了，但她还是压低了声音，做坏事一样道：“周伯通是很有意思，但我觉得，还是和你一起更快活，所以我要和你一起。” 也就是说，不论怎么说，她都要和洪凌波一起。 “要是，我不去找无双和杨过，你和我一起吗？”对小龙女要找杨过这事，洪凌波其实并不怎么吃味，她已看的明白，小龙女对杨过的在乎，如同自己对陆无双的在乎一般，更近似长久陪伴生出的亲情，并无关情爱，但如何让小龙女明白这一点，就需要一些时间了。 “我们为什么要到处跑？”小龙女郁闷，又低头拨弄夜明珠玩：“我喜欢古墓，我喜欢安静的地方。” 她这副不配合的态度就和个小孩子闹别扭一样。 “如果你懂得什么是喜欢，也喜欢我了，我就和你回去古墓，”洪凌波在小龙女耳边悄悄说。 小龙女眨眨眼睛，猛地抬头：“真的？” “真的。” “再也不出去了？” “唔...”洪凌波想了想：“如果里面的粮食够我们一直吃的话。” 小龙女有些激动：“我们可以买很多很多！” “很多很多？” 小龙女试着比划了一个圈：“这么多？” “这么多？怕不够呢，”洪凌波故作担心。 “那，这么多！”小龙女神展开手臂，尽她所能比划了一个所能画的那么大的圈。 “可是我们没有钱啊。” “啊...”小龙女对钱这事没什么概念，顿时为难了。 “不如把夜明珠卖掉，就有钱啦~”洪凌波坏心思道。 小龙女惊，立即捂住腰间夜明珠连连摇头：“不，不可以卖掉夜明珠！” “那，卖掉那朵兰花吧，也值些银子，”见小龙女这样重视自己送的东西，洪凌波心里欢喜，但故意调戏小龙女，小龙女一听要卖兰花，又忙捂住腰间塞着白玉兰花的位置：“不，也不要卖掉白玉兰花！”她急中生智，猛然想起来孙婆婆以前是如何买东西的：“我想起来了，我们古墓派也有钱的！我们古墓派有一个大箱子，里面有很多钱，我们可以用，应该在孙婆婆的房间里。” 看小龙女一本正经的算计起来，洪凌波不禁失笑。 这样的小龙女，未免太可爱了些。 见洪凌波笑起来，小龙女才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不轻不重推搡一下洪凌波：“好啊，你笑我！” “觉得你可爱，才笑的，不是笑话你。” “觉得我可爱？”小龙女茫然的摸摸自己的脸颊，不知道洪凌波从哪里看出来她的可爱之处，可爱不是形容小孩子的吗？从未有人说过她可爱啊，但她想了想，还是懂得了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喜欢我的意思？” “是呀，”洪凌波点头。 小龙女便笑了，她这回没再纠结，便道：“那我要和你一起的。” “哦？”洪凌波挑眉。 “我觉得，喜欢这事，在古墓里是得不到答案的，”小龙女问道：“很多事情，只有见到才能明白，对不对？” 第194章 洪凌波看着小龙女双眼，微笑着点头：“对。” 小龙女显然是喜欢她的，只是还没有明白。 “我感觉和你一起久一些，我就会明白什么是喜欢了，”小龙女这时候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征询过洪凌波的意见，所以又歪头问：“所以我们一起，好不好？” “好，”洪凌波绽开了笑容，轻轻点头。 想让小龙女明白什么是喜欢，仅靠劝导是不够的，唯有她感受了，才能够明白。 她就要下山，经历些世事才能明白，否则躲在古墓里，山洞里，永远不会懂，只会想她师父的那些话一条路走到黑。 知道小龙女不喜欢山下热闹，洪凌波便轻声安慰她：“其实山下也有安静又有趣的东西，也有好人，不是人人都是坏的。” “有什么有趣的？”小龙女神色淡淡。杨过为了下山，和她说过山下很多有趣事，但小龙女都不起什么兴趣。 “比如，在天上绽开绚烂的烟花，顺着河流漂下的河灯，还总有各种节日，各种节目，”洪凌波挑小龙女感兴趣的来说：“你不是喜欢花，河灯都是花的模样，什么颜色都有，还有往天上放的孔明灯，你见过没有？” “这些你看过吗？”听洪凌波这样形容，小龙女又有些兴趣了。 洪凌波摇摇头：“看过，但没有用心看过。” “为什么？”小龙女不解：“你不是一直在山下？” “因为我和李莫愁在一起，事事都要看她脸色，不能随自己心情，有时候她莫名就生气了。譬如有一次，她在河道边见着有情人放河灯许愿，突然就要杀人，我哪有看河灯的心情，赶忙哄她走了，”洪凌波苦笑。 小龙女深以为然。 “不过这样也不错，带你下山，我们再重新看过，”洪凌波又笑起来。 小龙女便也开心起来：“好呀，我们重新看过。” 捏面人虽然有意思，但周伯通也没忘了小龙女说会教她睡绳子的功夫，就总是磨着小龙女教他睡绳子的功夫，见洪凌波吃了周伯通的药伤见好，小龙女自然不会推拒，找了个时间就带周伯通出去练睡绳子的功夫，不在山洞里教周伯通，还是怕周伯通太吵闹扰了洪凌波休息。 周伯通不懂得小龙女用心，还积极的怂恿洪凌波一起：“喂，你不是不会睡绳子的功夫吗，走呀，我们一起去学！” 洪凌波犹豫：“我干什么学睡绳子？” “多实用啊！你想，没有床的时候你睡哪里，你可以睡绳子！”周伯通努力找睡绳子这件事的优点来鼓动洪凌波。 但洪凌波脑子转的比周伯通还快，反问他：“没有床？那就是荒郊野外吗？” “对呀对呀！”周伯通连连点头。 “那我可以睡树上，”洪凌波自然道。 周伯通急了：“树也没有呢！什么都没有，你就只能睡绳子了！” 洪凌波看周伯通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什么都没有，绳子系哪？”洪凌波一指地面：“摊地上，躺上面？那不就和睡地上一样？” 周伯通说不过洪凌波，气的抓头发：“啊！你不学就不学，说这么多，我说不过你，你不学算了，我去学！”说完愤愤跑出去找小龙女。 洪凌波无奈，见周伯通被气跑，于是练起玉女心经疗伤。 但周伯通做不到心无杂念，最后也没学会睡绳子的功夫，气的直跺脚：“我不学了！不学了！” 小龙女莫名其妙：“先前不是你说要学的吗，怎么又不学了？” 周伯通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学不会这功夫，他眼睛乱转，有了借口：“这功夫不实用！” 小龙女歪头：“哪里不实用了？” “有床的时候我睡床，没床的时候我睡树上，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绳子也没地方系，我只能睡地上！学来根本没有用！”周伯通狡辩道。 小龙女更加奇怪：“你想学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呀。” “啊？”周伯通挠挠头：“那时候我，我说什么了？” “你说这功夫有意思，你才想学的，也没说在乎什么实不实用，”小龙女一语点破。 周伯通哇哇乱叫：“我，我那时候没想到，我现在想到的！” 小龙女也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盯着周伯通看了两眼，转身回去了。 周伯通在原地心虚一阵，轻手轻脚的回了山洞，往山洞里探头一看，眼睛就睁大了。 原因无他，因为山洞里别着两根绳子，洪凌波和小龙女正一人躺着一根对着聊天！！！ 周伯通顿时控制不住脾气，跳进山洞里指着洪凌波大叫：“你！你！你不是说这功夫不实用吗？！” “是不实用啊，”洪凌波起身，稳稳的坐在了绳子上，看的周伯通更眼红，她接着道：“但是很有意思啊，”洪凌波翘起唇角，轻轻一笑。 周伯通气的直蹦。 小龙女还在旁边道：“她本来不想学的，我说教她，她就说试一试，结果一试就学会了。” 周伯通，周伯通... 他又开始扯自己的头发啦！ 他边扯自己的头发，边瞪绳子上坐着聊天的小龙女和洪凌波，心里十分委屈——她们，是不是仗着自己都是古墓派的，欺负自己一个全真派的？！ 啊？ 到底是不是？ 第195章 第一百零九章 睡绳子这功夫并不难，但这功夫要宁心静气，心无杂念，周伯通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周伯通的脑子里一会一个想法，根本停不下来，他在绳子上坐都坐不稳，更别说躺了，一直往下不停的摔，摔得灰头土脸，看的洪凌波都不忍心了。 洪凌波忍不住问周伯通：“前辈，你就不能不要胡思乱想吗，哪怕只有一会儿？” 周伯通也很苦恼：“我脑子里在想什么，不受我的控制啊！” 洪凌波问：“那前辈，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周伯通就掰着手指头数：“我就在想啊，等我学成这睡绳子的功夫，就展示给我徒弟看，展示给全真教那些道士看，他们全都不会，显得我多厉害！” 洪凌波：“...”还没学成呢你倒是想挺多啊。 周伯通还在说：“后来我就在想，一会咱们吃什么，成天吃果子，我都吃不饱，嘴里淡出鸟来了，哎...说起鸟，我想吃烧鸡，可是小龙女又不喜欢油腥气...” 洪凌波真心实意的对周伯通道：“前辈，您是真的不适合学这门功夫。” 周伯通郁闷一阵就不纠结了，他本身就是个乐天性格，转而去找小龙女学驱赶蜜蜂的功夫，待他回来，就惊喜的发现洪凌波逮了只兔子做了简单的吃食，又不油腻又能满足他的口腹之欲，连小龙女都跟着吃了一些。 周伯通吃的心满意足，拍着肚皮夸洪凌波：“想不到你吃食做的也不错。” 洪凌波接受了这夸奖。 要知道她和李莫愁陆无双在一起时多是洪凌波照顾她们，做饭手艺自然磨练的很好。 周伯通吃人嘴短，觉得夸一句不够，但他不常夸人，脑子里没有丰富的夸人词汇，譬如别人见小龙女，觉得小龙女美若天仙，周伯通见着小龙女，就只会夸‘你也太好看了！’‘这世上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 就是如此朴实直白。 那现在周伯通已经夸了洪凌波一句吃食做的好了，他还能怎么夸呢？ 周伯通挠头一阵，终于想出来了，他对洪凌波道：“你吃食做的好，长得也好，我怎么看你都不错，我有一个徒弟...”他话没说完，突然觉得后背发冷，偏头一看，就见小龙女一边撕着手里的兔肉，一边盯着他看，面上看不出喜怒，只等着周伯通的后话。 周伯通这才想起来上次他给洪凌波牵红钱，小龙女是个怎样的反应。 周伯通惊得打了个嗝，闭嘴了。 小龙女这才低头吃起兔肉来，比起周伯通，洪凌波自然更在意小龙女对自己手艺的看法，就柔声问她：“怎么样，吃着习不习惯？” 小龙女弯眼一笑：“好吃的。” 洪凌波便也一笑。 周伯通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忽然觉得自己多余起来。 去找陆无双杨过这事拖延不得，万一他们真落到李莫愁手里，李莫愁一怒之下杀人怎么办？拖延下去恐怕就救不了他们了，所以洪凌波的内伤好了个七七八八，便与小龙女下山往大胜关方向去，沿路打听陆无双他们的消息。 得知大胜关要开武林大会，周伯通本来很有兴趣的，他就喜欢热闹，越热闹越好玩，但一想到这种大事全真七子也会去，那几个人刻板的很，就讲究修身养命，见到自己就在后面追着喊师叔，他躲都来不及呢！当即连连摆手不肯一起去，于是双方拜别，各自离去，只等有缘再遇。 小龙女相信她会和周伯通再遇到。 她在石洞里都能遇到周伯通，不就是很有缘吗？ 此处离之前和陆无双杨过分别的地方已隔了不止两个阵子，想赶过去也需要一两日，单靠走路可不行，必须要骑马赶路，但是她们又没有钱。 洪凌波就让小龙女先在茶馆里等自己，自己去路上撞了个一看就肥的流油的富家公子哥，转身手里就多了个钱袋。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洪凌波在心里道了个歉。 买马时候她还找了个江湖人打听了一下，得知这里没传出李莫愁又犯血案的消息，稍稍松了口气。牵着马回了茶馆，洪凌波就见小龙女坐着的那处茶桌多了一个风流公子哥。 那风流公子哥正谄媚讨好小龙女，恨不得将所有的甜言蜜语都说给小龙女听。 然而小龙女不为所动，一脸冷淡，仿佛自带屏蔽结界，满脸写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那富家公子一看就不会武功，扛不住小龙女一招，本来以为小龙女遇到了麻烦急走进来的洪凌波便站在一旁看了看。 富家公子讨好道：“我什么都给你。” 小龙女看他一眼，将富家公子看的愈发激动了。 “什么都给我？” “对！什么都给你！” “也肯为我而死吗？”小龙女平静问。 富家公子激动道：“我一颗心都是你的，当然肯为你而死！” 平平静静小龙女：“证明给我看。” 富家公子：？？？ 小龙女坦然道：“死给我看。” 洪凌波：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 富家公子：....喵喵喵？这么好看一张脸，为什么要说这么凶残的话？ 小龙女还以为他找不到死的办法，拿起旁边的茶盏看了看，一掌拍碎了。 富家公子惊了——小丫头还有两幅面孔？ 第196章 小龙女挑起一片锋利点的碎片递给他，还劝道：“给，这片比较锋利，死的比较痛快。” 旁边的洪凌波开始忍笑，她忍笑辛苦，忍不住身体发抖。 富家公子冷汗都冒出来了，小龙女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这个脑回路？他瞄到忍笑到发抖的洪凌波，顿时热心道：“这位姑娘怎么了！莫不是羊癫疯犯了！我去给她找大夫看看！”说完一溜烟跑了。 洪凌波闷笑着坐在小龙女身边：“他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小龙女拨弄两下碎瓷片，怕她划伤手指，洪凌波就招呼小二将碎瓷片收拾走，顺便赔了茶盏钱，之后两人便往外走。 “因为他不肯为你而死？” “也不是，就是一种感觉。” 洪凌波脚步稍缓：“你之前，可不在乎人家喜不喜欢你，只肯为你而死就够了。” “是呀，”小龙女附和，看了洪凌波一眼，又低头玩腰间的夜明珠：“但我现在，好像不那么觉得了。” 洪凌波便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有些时候，还是小龙女自己领悟的好。 她已经在慢慢懂得了不是吗？ 不过... 洪凌波上下打量小龙女，回头看眼茶馆里直望她们背影的众茶客，幽幽叹气：“想要之后的路好走些，还是做些改变比较好，你这张脸太惹眼了，如果再遇上这么几个人，我们何年何月才能到大胜关啊。” “那我们怎么办？”小龙女便顺从问。 怎么办？ 洪凌波行走江湖乔装打扮一向有两个法子，要么是戴着斗笠，要么是做男装打扮，但斗笠要一直戴着不大方便，所以洪凌波本来预备二人都做男装打扮的，没想到小龙女生的好看，穿男装也好看的过分，秀丽到一看就是女扮男装，还凭添几分颜色，令洪凌波感叹：“这样也不行。” “为什么不行？”穿着束身男装，小龙女还觉得很稀奇呢。 “你穿着这身衣服，恐怕要惹来更多桃花啦，”洪凌波夸张道。 小龙女听不懂洪凌波话外音，但也乖乖的换回女装，戴上了斗笠遮掩面容，她戴斗笠也觉得稀奇，骑着马也直拨弄面前的纱帘，还问洪凌波：“为什么你做男装打扮，我就要戴斗笠，我不能和你一样吗？” “我们这样可以扮做江湖侠侣，就没什么人注意我们了，”洪凌波解释，她面上还有伤疤未消，扮男装也自然些。 小龙女听了，想了想。 哦...江湖侠侣啊。 倒也不错。 就没有疑问了。 二人赶到下一个阵子，还没来得及打听陆无双行踪，倒先见着了甄志丙一行人。 洪凌波和小龙女与全真教是有旧怨的，所以瞄到甄志丙，洪凌波立即带着小龙女转身避开那几个全真教弟子的视线，余光见那几个全真教弟子走了，才绕到那个刚刚甄志丙他们站的包子摊前面买了几个热乎包子，顺便问起了那几个全真教弟子。 “哦，你说他们，我听他们说，要去什么大胜关，”包子摊小贩道。 洪凌波心一沉，果然，全真教弟子也是去大胜关的，若是被遇上必要添麻烦，甄志丙倒是比较好说话，那个赵志敬可...可大家都是一路，想不遇上又很难。 洪凌波正琢磨，突听身后传来嘈杂声，她回头瞧了一眼，似乎与全真教那几个弟子有关，也不敢多看怕被甄志丙见着面容认出来，就让带着斗笠的小龙女去看。 小龙女捧着热乎乎的小兔子形状的肉包，觉得手里的肉包可爱的不得了，肉包热乎乎的，她就左手右手换着颠，盯着肉包直瞧，心里和自己捏的小兔子面人比较，才不想去看那些全真教弟子，有什么好看的？又没有她手里的兔子肉包可爱，但洪凌波让她看一眼，她就微微聊起斗笠纱帘看了两眼，对洪凌波道：“那几个全真教弟子被几个姑娘围着，不知道怎么回事。” 第一百一十章 被姑娘围着？洪凌波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总有些暧昧似的。 待那般嘈杂动静平静了，洪凌波便带着小龙女走过去，刻意放慢脚步，便听几个姑娘凑在一起直报怨。 “哎哟，年纪轻轻，怎么一个个那么死板！” “就是，好没意思，娇姐姐这么好看，他们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尤其那个为首的，最是讨厌，还让娇姐姐自重！” “也是很有意思，一个个脖子都红啦！” 身着一身大红衣衫，划着浓艳的妆，被几个姑娘围着的娇姐姐倒没怎么在乎被人下了面子，而是拧着帕子，望着那行全真弟子离去的方向回味道：“不过，为首那个，长得是很好看，白白净净的，可真是俊俏啊。” 其他姑娘便娇笑起来：“呀，姐姐这是思春啦！” “不如把他抢回来做压寨相公！” “可我看他会功夫呀...还都背着剑，好凶！” “嗐，还能打女人不成？” “是呀是呀，你看他们，看都不敢看我们，碰都不敢碰我们呢！” 洪凌波只是听了这么几句就知道刚刚甄志丙那几个全真弟子是被这些姑娘调,戏了，她低低咳了一声，故意引起了这几个姑娘的注意，那几个姑娘果然循声看过来，见着洪凌波，又凑一起开始嘀咕：“呀，这个也是白白净净的！” 第197章 “比姑娘家还好看呢！” “就是脸上有疤...” “也没什么影响...”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洪凌波自然听清楚这几个姑娘对自己品头论足，不禁对这些碎嘴的姑娘感到头大，但面上故作不知，还抱拳问道：“请问几位姑娘，有没有见到我的师兄呀？” “哟，他还说请问呢~” “还和咱们抱拳，咱们可不是江湖人呀！” “也是个死板的...”这几个姑娘又开始咬耳朵。 “你师兄长什么样子，要是和你一样好看，说不定我确实见过，”那位娇姐姐扭着腰肢，带着一身香风走上来问，还没靠近呢，小龙女突然上前一步把她给挡住了，把娇姐姐吓得跌退一步：“你家这个怎么这么凶！”她拍着胸脯抱怨：“吓死我了！” 小龙女会突然生气这事洪凌波也很莫名，但为了计划顺利，洪凌波牵着小龙女的手轻轻捏了捏，小龙女才不情不愿的退后一步，站在了洪凌波身侧。洪凌波重新扬起笑脸道：“我师兄自是比我还俊朗一百倍，见过他的人都不会忘的。” 听洪凌波这样形容，那几个姑娘都感兴趣的凑上来：“诶，他是不是一身蓝色道袍？” “是呀！”洪凌波惊喜道：“姑娘们真的见过？” “见过见过，往那边走了，刚刚才走，你还追得上！”几个姑娘伸手一指。 洪凌波大松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诶，你刚才说他是你师兄，你们是什么门派的？”那几个姑娘又缠着洪凌波问。 “哦，我们是全真教的，”洪凌波微微一笑。 “你说，他是你师兄，那他是个什么职位？”又有姑娘问。 “他呀，”洪凌波眉一挑：“他叫甄志丙，是我全真教首席弟子，未来的掌教，可谓是前途无量啊！” 几个姑娘都发出了感叹声音：“这么厉害！” 娇姐姐也是眼睛一亮。 “再厉害也有苦恼的事情啊！”洪凌波叹气着摇头：“掌门格外操心他的终身大事，可他一门心思都在武学上，谁也拿他没办法！” “啊！没有心上人！”这些姑娘开始使劲推搡娇姐姐：“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你还有机会！” “我听见了！”娇姐姐激动地浑身发抖：“没有心上人，还是未来的全真教掌门，这简直是，简直是....！” 简直是潜力股！洪凌波在心里接话。 上下打量娇姐姐，洪凌波猛然顿悟：“啊，我师兄就喜欢你这种的！” 娇姐姐尖叫一声：“什么，你说真的！” 有姑娘小声道：“可是，他刚才看都不看我们，还训我们...” 此时娇姐姐看甄志丙哪里都好，自然为甄志丙说话，自顾自找了借口：“说不定，他是害羞呢！” 全真教一行弟子吃了午饭，走出客栈要行路时，甄志丙被几个姑娘围上了。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郝大通气的指着甄志丙手都在发抖。 “弟子，弟子也不知道啊！”甄志丙被几个姑娘簇拥着，也不好出手打人，他都不敢伸手去碰人家，自然推都推不开，被围在中间脸色涨红，急的快磕巴了，看着倒像是心虚似的。 赵志敬在一旁煽风点火：“诶唷，你不知情，怎么人家连你的名字都知道啦？” 显然，他们这行人，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 洪凌波和小龙女是牵着马在全真教那行人面前大摇大摆走过的，二人出了镇子，骑马行了一段路，确信绝对不会被全真教追上来，小龙女便掀起斗笠纱帘，直往洪凌波面上瞧。 洪凌波便摸摸脸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小龙女摇摇头，只不解问：“你怎么知道全真教那么多事？”看来小龙女一路都在琢磨这事没想明白。 洪凌波失笑：“你看不出来吗，我骗她们的。” “骗她们的？”小龙女眨眨眼，才明白过来，她想到刚刚甄志丙手忙脚乱避开那些姑娘纠缠的模样，又觉得有趣，轻轻笑了：“原来你想让她们缠住全真教那些人，可太坏了。” “我还要问你呢，我和那几个姑娘说话时候，你怎么突然生气了？” “我生气了吗？”小龙女却没意识到。 “是啊，你当时突然上前一步，把我都吓一跳。” “我不喜欢她看你的眼神，”小龙女微微蹙眉：“像是要吃了你一样。” 洪凌波低头闷笑：“是呀，你这不是生气。” “那是什么？”小龙女歪头问。 “你这是吃醋。” 小龙女眨眨眼睛，并不明白。 “见我和别人亲近，你心里就不是滋味，这就是吃醋，”洪凌波就为小龙女解释。 小龙女恍然大悟，原来这叫吃醋。 “你看杨过和陆无双在一起亲近的时候，吃不吃醋？”洪凌波琢磨琢磨，又问。 小龙女回想了一番，犹豫道：“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什么叫好像是，好像不是？” “我看过儿对陆姑娘好，心里不是滋味，他明明说喜欢我，干什么又对别人好？我想不明白，”小龙女缓缓道，她瞥一眼洪凌波：“你也对陆姑娘好。” 她自己都未察觉语气中有些郁闷。 洪凌波便笑：“你又在吃醋。” 第198章 小龙女眨眨眼：“我又吃醋了吗？” “是啊，你吃我师妹的醋。” 小龙女想了想，好像是这样，便认真点点头：“是呀，我又吃醋了。”她是个不知掩饰的性格，是什么就什么，并不会掩饰想法，便直接说出来了。 洪凌波被逗得笑个不停。 小龙女瞧洪凌波笑的愉快，想了想，忽然问：“那你总提过儿，拿过儿和自己比较，是不是也是吃醋？” 洪凌波一怔，对上小龙女认真的目光，点了点头，答道：“对，我也是吃醋。” 的确，她正是因为吃醋，才会总将自己和杨过比较让小龙女选择。她没必要对小龙女撒谎，小龙女对她直白，那她就也直白承认了。 小龙女盯着洪凌波看，忽然一笑。 洪凌波疑问道：“你笑什么？” “不知道，”小龙女却道。 “不知道？” “我就是觉得，你为我吃醋，这滋味好得很。” 这是什么道理？ 可是小龙女高兴一阵，又有些郁闷：“但我为你吃醋，这滋味就不好受了。” 洪凌波望着小龙女的目光都是柔软的，她轻笑道：“我对她好，因为她是我师妹。但是‘那种’好法，就只对你一个。” “‘哪种’好法？”小龙女歪着头，天真问。 洪凌波有些脸红，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了小龙女探询的视线，含糊不清道：“只亲你一个，”顿了顿，她又低声道：“除非，你不喜欢我。” 小龙女就想起来了，洪凌波亲过她，她也亲过洪凌波。 她只亲过洪凌波。 亲洪凌波，或者被洪凌波亲的时候，她心里便觉得很快活，是她少有过的滋味，让她那瞬间忘记了师父教导的‘十二少’，只想唇角弯弯，笑出声来。 听洪凌波话里的意思，她也只亲过自己。 可是，为什么还有除非？ 小龙女突然有些恹恹。 “你不要亲别人，”小龙女低头拨弄着腰上挂着的夜明珠，闷闷道：“在我懂得喜欢之前，不要亲别人。” 洪凌波看小龙女一眼，又微笑起来：“那是自然的。” 找到陆无双和程英并没费多大事，因为陆无双和程英也在找她们两个。 还是陆无双先找到洪凌波的呢！ 被陆无双找到的时候，洪凌波还在和一个江湖人打听陆无双几人的消息，陆无双先一眼瞧见男装的洪凌波认出来，扯了下身边程英的衣角，指了指洪凌波。 洪凌波还在请问那位江湖人：“是两个姑娘和一个小子，两个姑娘都很漂亮，一个腿微跛，你见过没有？” 程英也不是第一次见洪凌波男装打扮，和陆无双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一笑。 洪凌波被陆无双激走才会被李莫愁有机可乘的捉走，所以陆无双十分愧疚，又担心洪凌波处境，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眼眶乌青一片，终于见着洪凌波好端端的在眼前，才如释重负，笑得出来了。 陆无双眼眶一红，立时激动地想哭，真想立刻就扑到洪凌波怀里去，又怕洪凌波心里记恨自己，于是朝程英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溜到洪凌波身后，伸手悄悄去拍洪凌波的肩膀，想吓唬洪凌波一下，借这个玩笑缓和二人的关系，她手还没碰到洪凌波，就被人一把截住了。 戴着斗笠的小龙女正无聊的从纱帘缝隙望来往人群，就盯住了鬼鬼祟祟的陆无双，她戴着遮挡视线的斗笠，也没瞧清陆无双的脸，看陆无双伸手去拍洪凌波的肩膀，以为是个恶人，想也不想，就把陆无双的手给打开了，陆无双疼的‘哎哟’一声，揉着手腕瞪小龙女。 洪凌波听见身后动静，回头一看，顿时惊喜不已：“无双！” 陆无双没好气的抱怨：“师姐，这是谁！她打我！”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以陆无双脾性，无端受了委屈，自然要不依不饶，她也想借此机会讨洪凌波关心，缓和二人关系，刚要撒泼，就见着了洪凌波面上没完全痊愈的疤，心里头发堵，顿时说不出话了。 洪凌波外伤恢复的差不多，但面上还有几道浅浅的疤痕未消，是李莫愁怒极扇她巴掌时指甲挠出来的。 一个女孩子，面上有一道疤都很难过的。 哪怕洪凌波看起来并不在意的样子。 陆无双知道洪凌波是很好看的，面上本该干干净净，一道疤都没有。 陆无双眼眶一酸，看都不敢看洪凌波，只怕多看一眼就心酸落泪。 洪凌波本不该受这般折磨... 若不是她激走洪凌波... 表姐说得对，她欠她师姐的，这辈子是还不完了。 洪凌波的确不大在意面上那几道浅浅的疤，对她来说，几道疤而已，总会随着时间消退，哪有命重要？她对陆无双即使再有埋怨，两人相处这么多年，情如姐妹，就如她对程英所说，她对陆无双是怨恨不起来的。 那点埋怨，也被见着好端端的程英和陆无双的喜悦给冲淡了，见她们没被李莫愁所害，洪凌波大松一口气。 洪凌波看看陆无双手腕，也没什么事，就是拍红了，就没在意，介绍说：“她是我师叔。” 陆无双：？ 小龙女听见洪凌波提及自己，才将纱帘掀开，露出来那张美若天仙的脸来，把陆无双和走上来的程英都看呆了一瞬，但陆无双刚刚挨了小龙女的打，对小龙女没有好印象，看她对小龙女态度不友好，洪凌波又多说了一句：“也是你师叔，”说完，还为陆无双辩解一句：“龙儿，她就是小孩子脾气，你别放心上。” 第199章 被洪凌波说成是个小孩子，陆无双就想辩解，她可是被打的那一个，师姐干什么不向着她？！可想到之前师姐被自己气走，就是因为自己老是长不大，口不择言说错了话，就又强忍住了。 小龙女点点头，洪凌波就是不说，她也没放在心上。对小龙女来说，人人都要放在心上，那多累啊！ 小龙女自是知道陆无双的，当即道：“还不叫师叔？” 洪凌波颇为意外看一眼小龙女。她倒不知道小龙女是如此在乎师门辈分的人，毕竟杨过不喊她师父，自己不喊她师叔，小龙女都没在意过，洪凌波还以为小龙女并不在乎师门辈分，没想到一见到陆无双就摆出长辈架势来了。 陆无双不服，小龙女看着也就大她几岁，凭什么就是她师叔了？！她指着洪凌波叫道：“她也没喊啊！” 小龙女理所当然：“她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们可亲近多了，”小龙女微微一扬头，神色淡淡，却分明是有几分骄傲的，陆无双更气了，恨恨跺脚：“我和师姐才亲近！” 两人同时看向了洪凌波。 虽都未开口，却意思明确。 那是明晃晃的让洪凌波说清楚——你说，你到底和谁亲近？ 洪凌波：难搞哦。 四人聚到了一处，便找了个地方互说最近遭遇，被李莫愁折磨那事已经过去了，洪凌波也不想程英和陆无双担心，便三言两语略过，只说自己被小龙女所救，如今内伤还没有好全而已，她说的简略，但李莫愁不是良善之辈，会如何对待她陆无双和程英都想象得到，望向洪凌波的目光都多一些怜惜。 见唯有陆无双和程英二人在一起，洪凌波还觉得奇怪：“杨过怎么没和你们一块？” 程英道：“那天我们三个回去找你没找到，回去小屋，杨兄弟见到小师姐睡着了也是害怕的直哭，嘴里喊着鬼啊什么的，很内疚后悔，说什么都不肯和我们一起了，我们也拦不住他，他就一个人先去大胜关了。师父回来后知道你被李莫愁捉走，就去找李莫愁，找了一日也没找到，回来后就说先带我和无双去大胜关，可我和无双想先找你看看，就耽误到了现在。” “师父知道杨过去大胜关做什么吗？”洪凌波问。 程英和陆无双对视一眼，都摇头。 嗐，黄药师要是知道杨过去大胜关是去杀自己的宝贝女儿，可不得炸了庙！管他什么杨小兄弟，都先死一死吧！ “那师父他现在？” “师父和小师姐在客栈里等我们回去，既然找到你了，咱们就一起去大胜关吧，”程英道。 洪凌波点点头。 小龙女听得糊涂，问洪凌波：“你喊谁叫师父？” 洪凌波还没答话，陆无双先插嘴道：“诶！对了，她现在师父不是李莫愁，不算古墓派的了，那你就不是她师叔了，自然是我和师姐最亲近！”也不知道陆无双是不是想了一路怎么比较和洪凌波更亲近这个问题，这时候才能这么顺利的插话成功。 小龙女压根没把陆无双的话放在心上，随口道：“那她也不是你师姐了，你们也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陆无双顿时被问住了。 “这个事情很难说，你只要知道，我现在和李莫愁师徒情分已经尽了，我虽然不是李莫愁的徒弟，但还是古墓派弟子的，黄药师只是我的口头师父，没有教过我功夫，算是我的一个靠山，”洪凌波解释道，她这样说，小龙女便点点头，尽数信了，也不在乎洪凌波另拜师门。 四人既已相逢，便一同回去找黄药师，见洪凌波好端端的，黄药师自然放下心来，知道洪凌波内伤还没好全，又给了洪凌波一粒无常丹和一瓶外伤药，可把洪凌波开心坏了，吃无常丹之前拿着无常丹在小龙女面前晃：“你看，我说了，这是一个靠山吧。” 洪凌波的内伤能好，小龙女便也开心，就跟着点头。 得知小龙女的武功高于洪凌波，估计就是再遇上李莫愁她们几个也不怕了，况且去大胜关一路会遇到不少同行的江湖义士，不需要再怕遇见李莫愁，黄药师便要离开。 黄药师毕竟是个江湖前辈，总和小辈混在一起有什么意思？程英和陆无双又不是杨过那样洒脱性情，两个女娃娃跟着她，就令黄药师很不自在，既然洪凌波已经找到了，他就决定歇息一晚，明日就带傻姑离开，洪凌波几人自行去大胜关。 杨过独自去大胜关不知什么情况，这大胜关几人自然还是要去的。 夜里便一人一间房间歇息，可半夜时候，小龙女却来敲洪凌波的房门。 洪凌波将门拉开，见到小龙女，有些意外，小龙女大半夜来找她做什么？ 小龙女看看左右，和猫一样朝洪凌波抓了下手，做了个跟来的手势，小声道：“走，我们去个快活地方。” 洪凌波莫名其妙的穿好衣衫，和小龙女出了客栈，跟上了前面两个走路摇摇晃晃，一看就是酒醉的男人。 “这是去哪？” “我也不知道，”小龙女也很迷茫，但很快笃定道：“但是我听见他们说了，是要去一个快活地方。” 洪凌波无言以对。 男人半夜要去的快活地方...想也知道是去哪里吧？ 只有小龙女不知道。 第200章 洪凌波没有打算去那种地方，当然也要劝住小龙女，可看小龙女跟人家跟的很认真，就问了一句：“你心里不快活？” “嗯，”小龙女答应的很痛快，洪凌波还没问原因呢，小龙女已经道：“我吃醋了。” 洪凌波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小龙女这是一记直球，一点都不给洪凌波思想准备啊！ 小龙女还继续说：“我吃陆姑娘的醋。” 洪凌波开始气闷咳嗽。 小龙女：“我心里不是滋味，所以我要去快活一下。” 洪凌波开始捶胸口顺气。 小龙女这时候才发现洪凌波脸色涨红，忙关心问她：“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你不是吃了那个什么丹吗？” “不是内伤，”洪凌波安慰，心里感叹：但胜似内伤啊... 看洪凌波平复气息，小龙女朝前看了一眼，低低‘啊’了一声，说：“到了。” 洪凌波往前一看，噢哟，那淫..声笑语的地方，可不就是青楼嘛！ “我们还是别去了吧，”洪凌波十分为难，她可不想带坏小龙女！ 小龙女疑问：“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那是青楼。 小龙女肯定又要问，什么是青楼？为什么青楼就不能进了？ 她可怎么回答？！ 见洪凌波踟蹰不语，小龙女干脆握住了洪凌波的手，拽着她一路走了过去，洪凌波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小龙女拽到了那座不正经的小楼前。 小楼前迎客的姑娘见到仙人之姿的小龙女和一身男装打扮，俊秀非凡的洪凌波都傻眼了。 她们都没有见过这番样貌还来寻乐子的客人啊！ 一个姑娘便扭着腰，谄媚的迎了上来，小龙女不想她太靠近自己和洪凌波，抬手挡了一下，大大方方道：“我们是来找快活的。” 那姑娘的眼神就变了。 但小龙女说的快活滋味极为单纯，绝不是她想的那种！ 可在她眼里，这意思就很复杂了。 她先是在小龙女身上打量打量，琢磨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也来这个地方？又转而看向俊秀的洪凌波，心想，把人家姑娘逼得来这里寻快活，这位少爷莫不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镴枪头？ 洪凌波立刻伸手遮脸，欲哭无泪！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但开门做生意，来者皆是客，这姑娘便一边脸色古怪的打量她们两个，一边殷勤的将二人请进去了，还要引她们上楼去雅间，洪凌波可知道雅间是什么地方，相比较楼上，楼下表面上好歹还正经一些，连忙推拒了，只说在楼下听听曲就行了。小龙女不知道楼上楼下区别，便也没计较。 二人刚坐上一座空桌，便有好几个姑娘围了上来。 小龙女闻着一鼻子脂粉味，立即微微蹙眉，伸手掩鼻，心里头就不大喜欢，可看旁边桌都是这样的，而且那些人个个都很高兴快乐的样子，便强忍下来。但那些姑娘又来贴她和洪凌波的身体，小龙女便又不高兴了。 她本就是个冷淡性情，忍到现在已是极限，当下身形一震，将几个姑娘震开跌倒在地，吓得几个姑娘叫了一声。 洪凌波叹气，她知道小龙女受不了这里，就朝小龙女伸手：“我们走吧。” 小龙女便握住了洪凌波的手，与洪凌波又走了，人家看她们两个会功夫，又奇奇怪怪，也没敢拦。 她们在里面屁股还没坐热就走了，逛个青楼像逛菜市。 小龙女路上便郁闷：“真奇怪，我明明听见那两个人说是去快活地方的，我看那些人也挺快活，怎么轮到我自己就不成了呢？” 洪凌波无奈摇头：“每个人的快活法子是不同的，要看你喜欢什么。” 她喜欢什么？小龙女便认真想起来。 她说：“我喜欢古墓里的生活。” “我喜欢孙婆婆。” “师父我也喜欢。” “过儿我也喜欢。” “我喜欢你。” “小星星我也喜欢。” “你亲亲我的时候，我就很快活。” 洪凌波便一直认真的听着。 小龙女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其实很多，她止了话语，看向洪凌波，问她：“你喜欢什么？”洪凌波还没答话，她先一步笑起来：“我知道你喜欢什么。” “你知道？” “嗯，我知道。” “那我喜欢什么？” “你喜欢我，”小龙女说这话时，就有些快乐。 洪凌波轻轻笑起来：“是呀，我喜欢你，”她轻抚小龙女的脸颊，柔声问她：“你想不想要快活？” 小龙女隐约意识到了洪凌波的意思，她盯住了洪凌波的眼睛，缓缓点头。 或许是夜色壮了洪凌波的胆子。 洪凌波倾身接近了小龙女，在小龙女柔软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蜻蜓点水似的。 洪凌波离得那么近，她身上沾染的脂粉香气又被小龙女嗅到了鼻子里，可小龙女却不觉得那味道刺鼻了。 她心里满是快乐，令她微微扬起了唇角。 “你快活了吗？”洪凌波与小龙女额头亲昵相抵，柔情对视，低声问。 小龙女便轻轻点头，对洪凌波弯眼笑起来。 小龙女心想：原来快活，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啊。 第201章 并不需要跟别人去什么地方。 只要洪凌波亲一亲她就够了。 洪凌波突然若有所觉，猛然抬头望向一旁屋顶，便见到一个青衫人影，正是黄药师站在房上。 黄药师发尾被夜风吹得散乱，背负双手，面无表情的看着洪凌波。 一派高人之姿。 洪凌波却觉得，黄药师面无表情，是因为此时表情太丰富的原因。 漠视礼教的黄药师，想来也是第一次见到刚刚情景吧？ 黄药师盯着洪凌波看了会，看洪凌波坦然对视，一点没有心虚的样子，干脆飞身走了。 他本来是想教育教育洪凌波的，但是看洪凌波一点没有羞愧模样，又不知道该教育什么。 再说，洪凌波只是他口头徒弟，他一招半式没教过洪凌波，有什么立场教育她？ 黄药师干脆视而不见了。 “我们走吧，”洪凌波又牵上了小龙女的手。 小龙女快乐的点头，与她一同回去了。 小龙女到底喜洁，沾染了一身脂粉味道令她很不喜欢，第二日早早就让伙计抬了桶热水去她房间里。 洪凌波和陆无双程英则在楼下吃早点，程英还说：“我刚才去师父房里请师父来用早点，才发现师父已经带傻姑走了，看来师父这些日子陪着我们是太受拘束了，迫不及待就走了，都不想道个别。” 洪凌波心里知道怎么回事。黄药师肯定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这个比他还要漠视礼教的徒弟，所以干脆连夜走了。 “师姐，你怎么不吃？”见洪凌波坐着不动，叼着肉包子的陆无双奇怪。 见小龙女迟迟不下楼，洪凌波有些坐不住，干脆道：“我上楼去叫小龙女下来吃饭，”说着便起身上楼，心里还奇怪，小龙女不是贪睡的人啊。 陆无双嘀咕一句：“她饿了自然下来了，干嘛因为她自己饭都不吃了，”当然是不敢让洪凌波听见的。 程英不赞同的看眼陆无双：“表妹，你这话让你师姐听见，她要不高兴的。” 陆无双刚想说：我师姐才不会生我的气呢。就想起上次自己口不择言惹得洪凌波走火入魔，便又垂头丧气的啃肉包，闷闷的‘哦’了一声。 小龙女正在房间里泡澡，她坐在木桶里，搂着双膝，歪头枕着自己的手臂发呆，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肩侧，洪凌波推门进来，只觉得屋里热气腾腾，也没多想，嘴里喊着：“龙儿，你醒了吗，怎么不下楼吃饭，”便走过了屏风，见到热气中的小龙女，脚步一顿，话音戛然而止，小龙女抬头，便只见到洪凌波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洪凌波慌忙出了房间，不用伸手摸，都知道自己脸必然是涨红发热的。 她本就喜欢小龙女。 而且有了情,、欲。 否则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不会引动她的情思。 洪凌波真想远远的跑掉，一个人冷静一下，又怕又有一个像自己一样唐突的人闯进去，便站在门前像个门神一样直愣愣的站着，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楼下吃包子的陆无双随意一瞄抬眼看到栏后的洪凌波，莫名其妙，招呼洪凌波道：“师姐，你站在那里干嘛，下来吃饭啊。” “哦，我，我吃饱了，”洪凌波磕巴了一下。 程英莫名的看一眼一向稳重的洪凌波。 陆无双：没吃就饱了？吃风吗？ 洪凌波站着房间外门为小龙女守门，直到听见里面传来衣衫窸窣动静，知道小龙女在穿衣服了，才匆忙跑走了。 小龙女穿好衣衫下楼与陆无双程英坐到一处，也不急着吃饭，左看右看，然后问陆无双：“你师姐呢？” 陆无双捧着碗吨吨吨喝粥，含糊说：“不知道，她说她吃饱了。” 程英温温柔柔道：“她刚才还在你房间外面的。” 小龙女想了想，起身走了。 陆无双喝完粥，把碗放下，才发现小龙女也不见了，顿时无语：“怎么，她也饱了吗？这两个人什么毛病，一个不在，另一个就不吃饭了吗？” 程英也困惑的耸肩。 小龙女很快找到了洪凌波。 洪凌波只是躲在客栈的后院里愣神，她一时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小龙女。 小龙女一走近，听见她的脚步声，洪凌波就知道是她来了，顿感无措。小龙女的发间还有潮湿气息，轻易就令洪凌波想到刚刚所见一幕。 她们练功时虽大敞衣衫，但洪凌波从未见过小龙女赤身模样，但洪凌波并非没有幻想过，刚刚那一幕给她冲击太大，实在令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洪凌波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小龙女，只看地面，口中含糊道：“你，你怎么也不把门插上。” 小龙女自然道：“我知道你会来找我，插上门你怎么进来？” “万一来的不是我？”听了小龙女这话，洪凌波觉得没有道理，猛然抬头道。 “若不是你，他就死啦，”小龙女有这个本事，她理所当然道：“旁人干嘛进我的房间？” 见小龙女单纯双眼，洪凌波幽幽叹气：“即使是我，也不该让我进去。” 小龙女困惑问：“为什么？” 为什么？洪凌波心想：因为我喜欢你。 所以我对你也有欲./念。 洪凌波嘴上却岔开了话，又提及起了杨过来：“如果闯进去的是杨过，你杀不杀他？”她打量小龙女的神色。 第202章 小龙女如今已经知道，洪凌波提起杨过就是在吃醋，吃醋的滋味并不好受，她也不想洪凌波难受，所以她认真想了这个问题，然后摇头：“不杀他。” 洪凌波一惊，眉已蹙起，很是伤心：“你不杀他，他是个男人，看光了你...！” 洪凌波话没说完，小龙女已道：“不会的，他是个男人，我才不会让他进来。” 这倒也是，杨过一向规矩，若进小龙女的房间必要先敲门。 洪凌波才舒心了一些，又换了话来试探：“要是进来的是个女人...？” “也不杀她，”小龙女道。 洪凌波顿时无言。 刚才还说谁进去就杀了谁呢，现在又谁都不杀了？洪凌波不禁气闷，却听小龙女道：“你为什么提过儿，又提女人，干什么吃他们的醋？我不会让这些人进来的，我只让你进来啊。” 小龙女不懂，洪凌波总是比较来比较去，就是希望给自己增添一些信心。 洪凌波怕的太多了。 就算小龙女懂得了什么是喜欢，也喜欢上了她，会不会突然意识到女人喜欢女人并不合礼数，又因此不喜欢她了呢？ 先喜欢的人先输，因为主动权都不在自己手里。 所以轻易就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心乱如麻。 “啊？”听了这话，洪凌波身形一震。 小龙女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只让她进去，是否就是喜欢她的意思了？ 洪凌波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狂跳起来，因为太过激动，面上也发热，小龙女被洪凌波炙热的目光盯着看，却不知道害羞，坦然与洪凌波对视，显然，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她所说的，就是自己所想的。 洪凌波伸手抚上了小龙女的面颊，小龙女意识到了洪凌波可能要做的事情，没有一点抵触，反而乖巧的用脸颊摩挲下洪凌波温暖的手掌。 事实上，她很喜欢洪凌波亲她。 她想，洪凌波喜欢亲她，应该是和她一样，心里会觉得快活。 “龙儿，我，我...”昨日洪凌波是借着夜色壮胆，今日却没那么大的胆子了，小龙女便替她说出来：“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你又知道？”洪凌波失笑。 “你想亲亲我，”小龙女认真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洪凌波一怔。 小龙女总是这样直白，令她有时候一点防备都没有。 洪凌波抿抿唇，小心翼翼的问：“那，可不可以？” 小龙女便微微翘起唇角，点了点头。 可是被小龙女这样天真目光看着，洪凌波又觉得窘迫，很不好意思的和小龙女商量：“你闭上眼睛可不可以？” 小龙女又不同意了：“为什么？我想看着你，闭上眼睛，我就看不见你了，”小龙女眼睛转了转，想到了主意，笑眼弯弯道：“啊，我有办法了！”她没说自己有什么办法，只是用手遮住了洪凌波的眼睛。 然后洪凌波便觉得唇上一暖。 是小龙女轻轻亲了她一下。 洪凌波身形微微僵住，到底没有忍住，伸手拥住了小龙女，小龙女便乖顺的被洪凌波抱着，但没有松开遮挡洪凌波视线的手，于是洪凌波的触感放大，小龙女湿润的发香，温暖的身体都无比清晰起来。 “龙儿...”洪凌波低低叹息。 “嗯。” “我可真喜欢你啊。” “我知道啊。” “你什么时候才能懂得喜欢呢，我有点等不及了，”顿了顿，洪凌波又做苦一笑：“有时候，我希望你快点懂得什么是喜欢，有时候，我又害怕你懂得什么是喜欢。” “为什么？”小龙女不解。 “因为，我怕你喜欢的人不是我。” “不要怕，”小龙女轻轻拍拍洪凌波的肩背安抚：“有结果，总比没有结果的好，是不是？” 看似很简单的话，却很有道理。 “是啊，”洪凌波释然一笑，松开了小龙女：“你说得对。” 小龙女才松开手，给洪凌波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洪凌波回应一个笑容，向回廊看去，她刚才似乎听见脚步声，但并没有人影，或许是她听错了吧。 四人同去大胜关，有了小龙女这个助力，一路又总是遇上同去大胜关的江湖人，不必那么担心李莫愁来寻，所以四个人心态也放松很多，不必时时警惕了。 陆无双就发现自己这个师姐愈发偏心，总是跟着小龙女这个师叔在一起就算了，两人还动不动找不到人影。 难道是上次说错话，让师姐伤心，所以还记恨着？可她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啊。陆无双真是想不明白，看吃个螃蟹洪凌波都要给小龙女扒，都不理会自己，就更郁闷了。 小龙女没吃过螃蟹，看螃蟹张牙舞爪的，心里发怵，不敢下手，洪凌波就给她挑出螃蟹肉，还哄她：“螃蟹肉很好吃的，你尝一尝？” 小龙女一脸为难模样，见洪凌波把螃蟹肉夹到嘴边，才不情不愿的张口吃了，嘴巴抿了抿，对上洪凌波期待视线，就绽开了一个笑容：“好吃！” “还要不要吃？” “好呀！”小龙女立即点头，然后乖乖的盯着洪凌波扒螃蟹。 陆无双一边扒螃蟹一边没好气的嘀咕：“又没是没长手，干什么什么都要别人伺候...”被程英在桌下踢了一脚，还不甘心道：“怎么，我说错了吗？”她脾气发作，干脆直面问洪凌波：“师姐，你干什么怕她，什么都听她的？” 第203章 洪凌波一愣：“啊？我没有怕她啊。” “那你干什么事事都听她的！她不就是救过你的命吗，那也用不着你这样照顾她啊！”陆无双说着说着，委屈起来：“你只顾着她，都不在乎我了！” 小龙女可容易吃陆无双的醋，立即道：“她干嘛在乎你，她又不喜欢你。” “我师姐当然喜欢我！”陆无双急了：“师姐最喜欢我！” 相比陆无双，小龙女就十分平静，她用平静的神色说着最气人的话：“我知道，但，不是那种‘喜欢’。”她一副得了那种‘喜欢’就好得意的样子，令陆无双愈发不快，手里螃蟹往盘子里一扔，一拍桌子怒道：“什么这种那种的，喜欢就是喜欢咯！”她还要再说，程英用力扯了陆无双一下，瞪她一眼，陆无双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了莽撞的臭毛病，怕洪凌波这时候训自己让小龙女更得意，就不甘不愿的坐下了，只闷闷的敲螃蟹吃。 不过陆无双的话也提点了小龙女，这一路来，的确是洪凌波照顾她多一些。 所以在洪凌波又要扒螃蟹的时候，小龙女便伸手拦了，把盘子挪到自己面前来，对洪凌波道：“这个我来帮你弄。” “你会吗？”洪凌波意外。 “没什么难的，”小龙女随口道，她刚才看了，不就是把螃蟹壳弄开吗？她看这螃蟹壳也没多硬，用内力还按不开吗？可柔软的指腹刚按上螃蟹脚，还没使出内力来呢，小龙女就微微蹙眉，低低惊叫一声，洪凌波忙查看她手指，就见小龙女的手指被螃蟹脚上的毛刺给扎了。 “螃蟹偷袭我！”小龙女顿感郁闷，明明她看其他人弄都是很简单的呀。 洪凌波被逗得直笑。 小龙女更郁闷了：“你还笑我！” “是觉得你可爱，”洪凌波亲昵的捏了捏小龙女的指腹：“螃蟹不是这样吃的。” ‘可爱’这个词，在小龙女这里就自动等同于喜欢，所以小龙女立即就不生气了，还露出一点笑容来，对开螃蟹壳这事重新有了兴致：“那你来教我。” 洪凌波自然点头，便轻声细语的教小龙女怎么样拆螃蟹壳。 陆无双在对面看的无语，推了下身边的程英，和程英小声嘀咕：“表姐，你说她是不是装不会，故意在我面前表现的和师姐多好？” 程英也时有时无的打量洪凌波和小龙女的相处模式，听陆无双这句话，上下打量陆无双几眼，欲言又止：“我觉得，不大可能。” “怎么不可能！”陆无双睁大眼睛，言之凿凿：“我和师姐相处那么多年，师姐当然和我最好了，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不，”程英看一眼对面亲亲密密，肩膀相挨互喂蟹肉的二人，真心实意对陆无双道：“我是真的觉得不可能。” 虽然程英说不可能，但陆无双还是记住了小龙女的话，而且越想越来气，气的她都静不下心练功。 陆无双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她想不明白，也不愿意自己胡思乱想，干脆就逮住了洪凌波一个人的时候去问：“师姐，你喜不喜欢我？” 洪凌波好笑，揉揉陆无双的小脑袋：“你是我师妹，我当然喜欢你啊。” 得了洪凌波这句话，陆无双便高兴了，但又追问：“那小龙女说什么这个喜欢那个喜欢的，是不是诓我的？” 洪凌波沉默几秒，干咳了两声：“这个，怎么说呢，这喜欢和喜欢的确也是有区别的。” 陆无双急了：“什么区别？！”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是不是‘那种’喜欢比‘这种’喜欢更重要？” “什么这种那种的，说绕口令呢，”洪凌波一敲陆无双的头。 陆无双哼哼着跺脚，不依不饶：“我不管，你和我说清楚，‘那种’喜欢是什么？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你还小，说了也不懂，”洪凌波敷衍。 “你也只比我大几岁！” “大几岁不是大了？”洪凌波板起脸：“一年是三百多天，我比你大几年，你好好算算，是大多少天？” 洪凌波突然摆出师姐的架势把陆无双唬的一愣一愣的，掰着手指就要算，洪凌波趁机溜走了，陆无双抬头见眼前没人了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怒吼一声，气的想杀人。 在洪凌波这得不到答案，陆无双又去找她表姐问：“表姐，师姐说我年纪小，不懂什么这种喜欢那种喜欢，你和她年纪差不多，你懂不懂？” 程英意味深长看陆无双一眼：“你真想知道？” 程英这样子一看就是懂的，陆无双连忙往程英身边凑，眼巴巴道：“当然要知道！省的小龙女总在我面前得意！” “论辈分，她是你师叔，”程英讲道理。 陆无双立即捂耳朵。 程英只有不提这事了，放轻了声音，对陆无双道：“我那天，看见你师姐抱了龙姑娘。” 陆无双并不觉得抱一抱有什么稀奇的，她心想，抱一抱怎么了？她师姐不也总抱她吗？她表姐不也是？程英又道：“她还亲了她。” “谁亲了谁？”陆无双下意识问。 程英轻飘飘看她一眼：“这很重要吗？” 对啊，这很重要吗？ 陆无双还没反应过来，糊里糊涂道：“这也没什么，如果关系很好的话...” 程英指尖一点陆无双的嘴唇：“亲的这里。” 第204章 陆无双惊了一下，整个人兔子似的一蹦。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 亲的嘴唇？！ 她师姐性情她最了解了，一向沉稳，这么多年也没有亲过她啊！ 况且，还是嘴唇？！ 若是别处，还有些借口。 可是嘴唇，嘴唇... 那不是，不是情人间的相处方式吗？！ 陆无双：(°Д°)(°Д°)！ 陆无双受到了巨大惊吓，话都说不利索：“小龙女，不是，龙姑娘，不是，她，她不是我们师叔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小龙女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程英还有闲心逗趣：“你这时候知道她是你师叔了。” 师门辈分也比不上同是女子来的惊悚吧？！这才不是重点！ 陆无双满面震惊，嘴唇直颤：“可是，可是她们都是女的啊。”这也太荒唐了！其中一个荒唐之人还是她相处多年的师姐！陆无双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她无论如何想不明白女人喜欢女人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的？她听都没听说过啊！ 程英倒是反应平平：“我倒觉得，不是很重要。” 陆无双傻眼：“啊？！不重要吗？！！”看程英平平静静的反应，陆无双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只能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程英低低叹息：“遇一知心人不容易...” 陆无双对小龙女还是有偏见，立即就道：“我看那个小龙女冷冰冰的，才不像是知心人，师姐和她在一起一定不快活。” 程英却摇头：“那是对你，我看对你师姐，她是挺上心的。” “啊？是吗？”陆无双倒是没觉得，但她听了程英说的话，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饭菜上桌，若洪凌波不在，小龙女也是不肯吃的，非要去找洪凌波一起，她也不是冷冰冰的，只是面对洪凌波时笑容才多一些，吃着了好吃的东西，也要提醒洪凌波尝一尝，旁人和她讲话她都很冷淡的态度，但无论洪凌波说什么，她都会应声答应... 陆无双得承认，程英没有说错，小龙女并非冷冰冰，只是要看面对的是谁罢了。 但即便如此，两个女人...陆无双还是难以接受。 程英倒是把这事接受的很自然，还开解陆无双道：“你想啊，我们几次死里逃生，险些被李莫愁杀了，那时候，你最关心什么事？” “当然是活下去了！”陆无双理所当然道。 “是啊，人生波折太多了，总说江湖快意恩仇，可那都是用命换来的，恩仇没意思，我看还是快意最好。今日生，明日死，有知心人已是不易，譬如...你怎知李莫愁会不会突然出现杀我们？若她真的出现了，你觉得你师姐喜欢女人这事还重不重要？” 陆无双沉思起来。 程英又道：“我看这位龙姑娘是全心在意你师姐的，你不觉得你师姐有些变化了吗，她和龙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是很快乐的。” 陆无双呐呐：“那，那还是她开心比较好，还是有个知心人比较好。” 程英微笑点头：“所以说，旁人之事和我们并无关系，他们会做的抉择，一定是有很多原因的，不需要旁人多嚼口舌。” 陆无双似懂非懂，想了好一阵才明白过来，忍不住感叹：“表姐，你好豁达，怪不得人人都夸你。” 程英莫名：“谁夸我？” “黄伯母，我师姐，见过你的人都说你像水一样，能包容所有人。” 程英听得若有所思，低声自语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只是要顾忌的事情太多...”她自小父母双亡，在陆家长大，知道自己和陆无双不一样，并不是陆家人，没有撒娇卖泼的资本，所以一直听话，得陆氏夫妇喜欢。后来陆家庄被灭，陆无双被李莫愁掳去，这世上唯有她一个人在江湖上漂泊。黄药师教她功夫，但顾忌着她是女徒弟，与她并不亲近，黄蓉倒是有心留她，可她又不想被人说借黄蓉的名声，便一个人行走江湖，在外从不提与黄蓉的关系只靠自己，久而久之，性情就如此了，见过她的人都赞她一句沉稳，其实她也羡慕杨过的敢爱敢恨，但轮到她，却无论如何做不到的。 她本来以为洪凌波与她一样，因为经历所致所以性情稳重，但稳重性情，通常是要背负许多责任，顾虑很多，其实是很为难的一件事情。程英感觉得出来，洪凌波所背负的，远比她重得多。 如今，洪凌波总算有一件可以痛快去做的事情。 所以程英很为洪凌波感到高兴。 陆无双纠结之时，洪凌波正和小龙女在街边看杂耍。 小龙女见那人把手伸进滚烫的油锅里，顿时惊异不已，就算她武功再高，也做不到这一点啊！见小龙女难得露出惊讶神色，洪凌波觉得有趣，多给了一些打赏，和小龙女回去的时候见小龙女还在反复看自己的手琢磨刚才的戏法，更觉得好笑：“他能把手放进油锅里，并不是他有多厉害，是有个秘密。” “秘密？”小龙女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洪凌波便附耳对她说了手入油锅的窍门，小龙女听得一愣一愣的，毫不保留的夸赞洪凌波：“你可真聪明。” “聪明吗？” “聪明！”小龙女用力点头。 “厉害吗？”洪凌波挑眉。 “厉害！” 第205章 “那请为我鼓掌，”洪凌波都快被小龙女夸得给飘起来了。 小龙女乖乖鼓掌。 这也太乖了吧！ “诶，有一种海豹式鼓掌你想不想学？”看自己说什么小龙女做什么，洪凌波有个鬼主意。 海豹？那是什么？一种武功吗？小龙女很感兴趣，想也不想就点头：“想学。” “我教你？” “好呀！”小龙女立即上钩。 下一秒，小龙女开始和洪凌波一起开始了海豹式鼓掌。 路人不明所以，看小龙女和洪凌波像是两个傻子。 “好不好玩？”洪凌波还坏心思的问呢！ 小龙女一边piaji海豹式鼓掌一边点头，虽然没觉得这武功有什么厉害的，但她想洪凌波教的都是好的。 陆无双觉得程英说得对，她应该为师姐找到了知心人而高兴。 可陆无双还是郁闷，因为换个角度来看，这种师姐被抢的感觉更强烈了！ 她想吃小龙女的醋，又觉得吃小龙女的醋是不为她师姐着想...这可真令陆无双为难。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师叔现在到底还是不是她师叔？ 小龙女辈分大，是她师叔，那她师姐是什么，她师娘吗？ 可看她们两个连男女都不在乎，师门辈分更不可能在乎了，而且小龙女事事都以洪凌波为主，哪有师叔听后辈话的？ 那这辈分到底该怎么说？ 她应该怎么称呼小龙女？ 叫龙姑娘还是龙姑姑？ 又或者师姐夫？不对，那是称呼男人的！ 那，师姐姐？ 那又是个啥？？？ 陆无双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得，她自己把自己给绕晕了。 路上也不是时时都有酒楼入住吃饭的，在荒僻没人烟的地方，洪凌波和程英就会生火，着手做点简单吃食。 小龙女对吃这方面要求极低，没东西吃的时候吃几个果子就饱了，她有次摘了些果子，分了些给洪凌波几人，陆无双道了声谢把果子当成零嘴，挨个抛到空中张着嘴巴接着吃了，也不怕噎着。吃完了果子，陆无双紧着就问洪凌波和程英一会吃什么。 结果小龙女很困惑：“你没吃饱吗？” 陆无双惊了：“难道你吃饱了？” “是呀，”小龙女理所当然道。 陆无双私下里就悄悄问洪凌波：“我像她那样每天就吃几个果子，就会美成她那样吗？” “哪样？”洪凌波一头雾水。 陆无双琢磨了下，说：“仙女样。” 洪凌波：...别说，陆无双形容的还挺形象呢。 “你要是能做到她那样少悲少喜，也说不定。” 陆无双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 少悲少喜，又要少吃东西，人生岂不是少了很多了乐趣？ 洪凌波和程英是常年在外自己照顾自己，手艺都不错，尤其洪凌波，总有些类似于芝麻饼放在火上烤的这种别人想不到的小妙招。 陆无双捕来了兔子，吃着洪凌波烤的兔子肉吃的一嘴油，满嘴都是肉还口齿不清的夸：“师姐做的东西太好吃了！” 洪凌波一笑，扯了一条不油腻的白肉给小龙女，问她：“好吃吗？” 小龙女细细的嚼，对洪凌波一笑：“好吃。” 洪凌波便觉得烤肉的油烟气都可爱起来。 吃完了兔子肉，陆无双就和小龙女嘀嘀咕咕，她如今彻底接受了小龙女的新身份，觉得只要师姐喜欢就好，也把小龙女当做了自己人。 “其实这不是最好吃的，最好吃的，师姐也吃不到。” “哦？”程英好奇问：“难道是什么燕窝鱼翅珍贵玩意？” “也不是，”陆无双挠挠头：“叫什么麻辣烫，串串？”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莫名其妙。 最后程英说：“可能是他国的美食，所以我们没听过。” 也只能是这样了。 越接近大胜关，同行的江湖人就越多。 洪凌波也遇上了熟人，先是遇到了耶律齐和耶律燕。 一行四个姑娘总归惹眼，为少些麻烦，洪凌波就仍身着男装，她着女装时因面上伤疤未愈，总会惹来视线，身着男装时便很自然，她男装打扮又俊秀非凡，赏心悦目。旁人见洪凌波被三个漂亮姑娘围着，说不出的艳羡嫉妒。 当时洪凌波便是正与程英陆无双讨论杨过报仇这事，陆无双如今得知前因后果，也觉得自己当时的话说的太鲁莽，恐怕因为自己的话刺激了杨过的复仇之心。这次大胜关英雄大会是为了聚集众英雄对抗蒙古，若是因为杨过惹出了乱子，那陆无双也是难辞其咎。 对杨过报仇这事，小龙女是不大赞同的，她觉得，既然杨过父亲杀了很多人，那么只偿还一条命，还不够还人家的命呢，干什么要报仇？ 几人正说着，围坐着的桌子突然被猛地一拍，惊得几人猛地抬头，便见耶律燕气势汹汹，一副恨不得拔刀杀人的模样。 几人都没反应过来，耶律燕就指着洪凌波怒道：“你连自己是女的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她气的浑身发抖，手指颤啊颤，挨个指过小龙女，程英和陆无双，指过后发现哪个都比自己好看，她自己是英气豪爽的，比不得中原女子温柔娇美，于是耶律燕更气了，顿时恼羞成怒，一巴掌就朝洪凌波打过去：“你就是个左拥右抱的登徒子！” 第206章 洪凌波惊，怎么就要被呼一脸了？ 啥就左拥右抱了？大家都好端端坐着，连个小手都没有拉好不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陆无双就不惯这种暴脾气，腾的站起来拿刀鞘就把耶律燕的手给打开了：“哪来的丫头片子，说着就要动手了？好，本姑奶奶就和你比划比划！”她说着就要拔刀。 程英恐怕事情越闹越大，忙拽着陆无双对耶律燕道：“这位姑娘，莫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说清楚的好。” 要是暴躁脾气的陆无双动手，耶律燕就和她打起来了，对讲道理看着温温柔柔的程英，耶律燕也说不出狠话来，只气的一甩手：“你问他！” 洪凌波无辜摊手，一脸迷茫：“这位女侠，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惹到你了？” 陆无双抱着刀，嘿嘿一笑：“哦，原来是个碰瓷的。” ‘碰瓷’这个词，陆无双还是和洪凌波学的，耶律燕当然听不懂，但能领会其中意思，知道不是个好词，听陆无双阴阳怪气，哪能不生气？刚要动手，整个人就被人从身后拦腰举起来，直接腾空了！ “抱歉抱歉，妹妹实在缺乏管教，让各位看笑话了！”耶律齐一把揽住耶律燕的腰，转身就走，耶律燕被耶律齐有力的臂膀像个包袱一样给夹在腰上，双腿乱蹬，一阵乱叫，耶律齐也不把她放下来，最后耶律燕一点声也不出，只用手捂住脸来让自己少丢人一些。 众人都看傻了。 “看见没有，以后你不听话，我也这么对付你，”洪凌波吓唬陆无双。 陆无双想想自己要是那副丢人样，还不如死了呢！心虚的咽了下口水。 那边耶律齐把耶律燕带出酒楼，还在教训耶律燕：“一个女孩子家这么鲁莽！我早和你说了，找丈夫要找个品行好的，你明知道他是浪荡子还往上凑什么！想成为他桌上坐的第四个姑娘吗？！” 酒楼里大多是前往大胜关的习武之人，个个耳聪目明，几乎都听清楚了耶律齐这句话，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了洪凌波。 这回换洪凌波捂脸了。 小龙女还问：“什么叫浪荡子？” 洪凌波捂着脸，只从指缝里看她小声道：“不，你不想要知道。” 这就是个小插曲，还有两三天路程要到大胜关时，几人又遇到了郭芙和大小武。 郭芙还是那般娇艳模样，仿佛一个花骨朵似的，任谁见她都要赞一句‘小美人’，往日郭芙听了必要得意，如今听来却没什么趣味，连带着大小武都捉摸不透她的性子，不知道该怎么哄她了。 郭芙和大小武是去给丐帮弟子送大胜关武林大会的消息，现在正是返回路上，他们几人正在路边茶摊上喝茶歇脚，突听一阵马蹄动静，大小武抬头一看，便见小龙女，程英和陆无双三人下了马来，顿时都是眼前一亮。 ——后面男装打扮的洪凌波，自是被他们给忽视了。 小武武修文先看见的小龙女，当即惊叹一声：“好漂亮的姑娘！” 大武武敦儒稳重一些，见到小龙女也是心中惊叹，但没有说出来，而是注意到了程英，见到熟人令他惊喜道：“是程妹子啊！” 正低头喝茶的郭芙这才抬起头看向程英几人。 洪凌波几人正是要在此处喝盏茶歇歇脚的，陆无双听见有人提到她表姐，就瞥了一眼，自然就认出了半年前才见过的大小武和郭芙，当即就没有好脸色了，和身边几人道：“咱们不和他们坐一起，”说着就往旁边走，洪凌波了解陆无双的脾气，觉得分开坐也好，就带着小龙女与陆无双坐到了旁边桌去。 程英却不能和陆无双一样任性，她的师父是黄蓉的父亲，于情于理，见到郭芙，她都要打声招呼的，她当即便朝郭芙几人走了过去，才走近几步，郭芙便先起了身，朝程英一抱拳，很有礼道：“师叔。” 大小武也忙起身和程英打了声招呼，有郭芙为例，这回他们也不喊程妹子了，跟着喊师叔。 程英都一怔，觉得比起上次见面，郭芙又稳重不少。郭芙以前不喜欢自己辈分上压她一头，都只喊自己程姑娘或程姐姐，自己只喊她郭大小姐，如今看来，郭芙对这个称呼并没有抵触了。 打过了招呼，程英就有些为难，不知道自己坐在哪一桌比较好，另一桌坐着自己表妹，可若不坐这一桌，便是不给郭大小姐面子，那边陆无双不知道程英为难之处，还在招手喊程英：“表姐，招呼打完了吧，快过来呀，这边有空位子！” 洪凌波忙悄悄扯下陆无双衣角，对她微微摇头：“你别让你表姐为难。” 陆无双不明所以：“怎么了，他们不是打完招呼了吗？” 洪凌波蹙眉：“你忘了，黄药师是郭芙母亲的爹。” 小龙女在一旁歪头听着，是不懂这里的人情世故的。 陆无双才想起来这些弯弯绕绕，有点不情愿，但怕郭芙日后给自己表姐穿小鞋，只有闷声闷气‘哦’了一声，招呼小二来上茶。 郭芙朝陆无双那桌看过去，在几人面上挨个打量，多看了洪凌波两眼，自然是认出来洪凌波了，但也没多说什么，而是道：“师叔，咱们这桌还有位置，不如请你朋友一起来坐，我出茶钱，请大家喝热茶。” “用得着她请，我才不想和她坐一起呢，”陆无双没好气的嘀咕，又被洪凌波捶了一下。陆无双受不了了，转头就和小龙女抱怨：“师叔啊，你看，师姐她又打我！” 第207章 小龙女眨眨眼：“她没打你，她就是碰了你一下，那不叫打。” 陆无双哀嚎一声：“你就向着她，她就是拿刀捅我你也得说是我自己往上撞的！” 小龙女一脸认真：“她才不会捅你呢，除非你做了坏事。” 得，话里话外把洪凌波撇清了个感情，意思就是这师姐妹斗起来，也必然是陆无双的错了。 陆无双觉得小龙女真是偏心的没天理了，明明她也是自己师叔啊！ “我看郭芙确实变了不少，你别上赶着惹她，应该没什么事，”洪凌波当即道：“走，咱们和他们坐一桌去。” “啊？！”陆无双老大不情愿：“为什么啊！” “你想让你表姐为难？”洪凌波一瞪眼。 陆无双当然不想程英为难，她还挺怕洪凌波摆出师姐架势的，于是被洪凌波提溜着拽到了郭芙那桌去，小龙女自然一起，她看陆无双被洪凌波提溜着，顺势就坐在洪凌波身边那条椅子上了，就站在一旁没动，只是盯着陆无双看。 陆无双被看的发毛：“师叔，你怎么不坐？”自从知道了小龙女是洪凌波的知心人，顾忌着洪凌波的面子，陆无双对小龙女的态度就恭敬多了。 小龙女不说话，平静的低头看了一眼陆无双坐着的椅子。 陆无双顿时坐不住了，她快哭了，委屈的嘟囔着‘给我条活路行不行’起身坐程英身边去了。 小龙女才满意，撩平整衣襟，端坐在了洪凌波身边。 大小武忍不住盯着小龙女的脸看了几眼，也知道自己唐突，连忙移开视线，自然就看到了小龙女身边的洪凌波，两人就开始死盯洪凌波，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但是之前明明见着是个女的啊... “芙妹，你觉不觉得...”小武小声和郭芙嘀咕。 “他好像是...”大武也出声。 “不觉得，”郭芙把茶盏一放，谁也不多看，直接截断了大小武的话：“喝茶。” 大小武顿时噤声。 程英与郭芙渊源颇深，既然碰上了，便要一路同行去大胜关，陆无双本来不情愿，看郭芙真的和以前不同了，才少了些偏见。 洪凌波还拿郭芙做例子来教育陆无双：“郭大小姐都稳重多了，就你，天天像个暴脾气的小毛驴。” 这种‘别人家孩子’的论调让陆无双本来刚对郭芙印象好点，转眼又对郭芙满是怨怼了。 也不知道郭芙是不是有郭大小姐的buff加成，这一路是顺顺利利，什么波折也没有了。 到陆家庄前，就见陆家庄江湖人进进出出，其中以丐帮弟子居多，这是当然的，大多人是看着郭靖黄蓉的面子来的，黄蓉是丐帮弟子，自然要在其中出很大力气。 怕人多眼杂把自己认出来，洪凌波本来不打算进陆家庄的，还是郭芙说：“怕什么，跟着我走就是了。” 毕竟谁也想不到小魔头洪凌波会和郭大小姐走到一路去，估计自己就是被认出来，也没人敢指认，这么一想，洪凌波便大方跟着郭芙进去了陆家庄。 有郭芙照应，洪凌波几人自然受到了很好的招待，但她们又不是为了吃喝来的，便抓紧时间寻找杨过在不在这里。 这边她们还在找人，另一边又有一行人进了陆家庄来。 正是耽误了路程的全真教一行人。 一瞧见全真教的道袍，洪凌波就把脸一扭，扯着小龙女就往角落里躲。 “我们不怕他们，”小龙女还小声安慰：“他们打不过咱们。” “我知道，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洪凌波也小声道。 小龙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她不懂洪凌波干什么要躲着那些臭道士，但洪凌波既然要躲那就躲吧！ 于是寻找杨过的行动便主要靠程英和陆无双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陆无双风风火火，瞅哪个像杨过就扒拉哪个看人家的脸，动静闹挺大，还真让她给找着了，很快就掐着杨过的耳朵把杨过逮了过来，杨过哎哟哎哟夸张的叫疼，对上角落里洪凌波和小龙女的视线，顿时一声不吭了。 “你喊呀，你不是疼吗，你怎么不出声了？”陆无双一劲奚落：“你自己跑来不是很能耐吗，害我们担心。” 打扮成脏兮兮小乞丐的杨过自知理亏，只低着头不说话。 “还生我的气呢？”洪凌波挑眉。 “也没有，”杨过嘟嘟囔囔。 “行啦，我也不拦着你报仇啦，”洪凌波叹气。 杨过这才抬头。 “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事情，谁也拦不住，但是，我劝你一句，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了，不要糊里糊涂的，伤害了关心你的人，不要一时冲动，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这个不难做到吧？”洪凌波轻声劝道。 小龙女也跟着附和。 杨过这些日子也想了很多，洪凌波所说的就是他想的，所以杨过没有异议的点头。 洪凌波才放下心来。 杨过和小龙女好些日子没见了，二人就也聊了些体己话，那边，郝大通和孙不二也带着赵志敬尹志平几个弟子进来陆家庄与陆氏夫妇和郭靖黄蓉会面。 杨过立刻开始撇嘴。 郭靖见到全真教的前辈自然十分高兴，也很恭敬，一旁的黄蓉往郝大通，赵志敬面上直瞧，面色就没有很好看了。 黄蓉一向为人得体，少有使脸色的时候，所以谁也没想到黄蓉是在使脸色，还以为黄蓉是太累了，也都体谅她，和全真教的几位长辈敬了礼，郭靖转头还和黄蓉说：“奇怪，我前些日子就给全真教发了信，让他们来大胜关时带过儿一起来，我和过儿好多年没见了，心里着实惦念，怎么不见过儿...一会我要好好问问。” 第208章 他们走过时正经过杨过身边不远，杨过自是听清了，又低下了头。 程英和洪凌波对视一眼，都是微微一叹。 走远了几步，黄蓉转头看那些全真教众人听不见自己说话了，才扯着郭靖衣角道：“靖哥哥，有些事情我之前没告诉你，但现在我不得不说了，不然，我怕有人先告诉你关于过儿不好的话，之后的话我再说，你就听不进去了。” “什么？与过儿有关？”郭靖一愣。 黄蓉一点头，先带着郭靖去了后屋，将丐帮弟子打探来的消息告诉郭靖，郭靖听得眼眶发红，连声哀叹：“什么！过儿现在生死不知！我，我愧对杨兄弟！” 黄蓉连忙安慰道：“靖哥哥，这也不是你的错，我们的本意是好的，而且我想，杨过这孩子有很多鬼主意，不会有事的。” 郭靖连连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正伤心，突听有人在门外小小声喊：“郭伯伯，黄伯母...” 二人同时抬头，便见杨过怯怯站在外面！ 见杨过好端端的，郭靖自是大喜，将杨过抱了好一阵不肯撒手，令杨过心里又是感动，又是苦恼，心情十分复杂，黄蓉看出来一些，以为杨过还是心有埋怨，便将杨过叫到一旁去说了些话。 杨过没想到之前对自己偏见颇深的黄蓉第一句话便是对自己道歉。 黄蓉并不因为自己是丐帮帮主的身份就自恃高人一等，她直言道：“杨过，我后来托人去打听你在全真教的消息，才知道你过得很不好，送你去全真教，你应该也知道是我的主意，是我劝靖哥哥的，和靖哥哥无关，他本来以为你在全真教会过得很好，”见杨过一身乞丐打扮，以为杨过过得困难，黄蓉更是后悔不已：“是我不好，因为你父亲，对你有偏见，但我该知道，你是你，你和你父亲是两个人。” 杨过本来沉浸在和郭靖相逢的感动之中，听到黄蓉提到这话，猛然抬起头来，死死盯着黄蓉：“黄伯母，我问你一句话，你不要骗我。” “好，”黄蓉立即点头：“过儿，我不会骗你，我还要对你很好，你以后就留下来，在我和靖哥哥身边，我们都会好好教导你，这回，我也会认真教你功夫的。” 杨过知道，黄蓉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可对他这么好的两个人，偏又是他的杀父仇人！ ‘不要稀里糊涂的，害了对你好的人...’ 他已险些害死过洪凌波一次了。 他不能那么冲动了。 杨过咬咬牙，忍着恨意问道：“黄伯母，有人说，是你和郭伯父害死了我父亲，这事是真的吗？” 黄蓉一惊：“什么！谁说的！” “不管谁说的，我想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杨过急切问。 黄蓉盯着杨过看了两眼，发觉杨过虽然是在追问，但有些咬牙切齿的，分明对她是有些恨意。 这恨意若是积攒下去可了不得。 黄蓉轻轻一叹：“你真想知道？” “这个自然，”杨过毫不犹豫。 “你若是知道了，恐怕，会对你的父亲很失望。” 杨过忽然想起了洪凌波也说过，他的父亲是个恶人。 任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父亲是个恶人的。 与其知道真相，或许，他还不如一无所知的活着... 可谁让傻姑又让他窥到了一分真相呢？ “我要知道，”杨过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坚持道：“只要黄伯母不骗我。” 黄蓉只有点头答应：“好吧...” 杨过离开房间时，面上就满是释然神色，显然心结已经打开，黄蓉是个睿智的人，自然知道该如何打开杨过的心结。 小龙女几人就等在不远处，见他走来，就都望着他。 杨过如今一身轻松，嘻嘻哈哈的跑到几人面前，一甩手道：“我决定了，我要去襄阳！和郭伯伯一起守卫襄阳！”他壮志豪情说出这句话，又脸色一变，紧着看小龙女的脸色，恐怕小龙女不放人。 毕竟只是下山小龙女就很为难，去襄阳...恐怕小龙女不会同意的。 没想到小龙女只是点点头，平静道：“你有了自己的决定，这很好。” 小龙女的态度反而令杨过意外了。 杨过不敢置信小龙女会这么容易让他去襄阳，在心里忍不住琢磨小龙女会不会下一刻突然拔剑捅他？ 毕竟小龙女这事做过好多次了。 其余几人也为杨过放下仇恨而高兴，陆无双也哈哈笑说：“傻蛋，你去襄阳，是要去做大英雄吗？” 杨过得意洋洋：“那可不是嘛！你愿意来就一起呀，凭你的重量，也能压死几个！” 见杨过和陆无双嘻嘻哈哈闹起来，小龙女又有些困惑。 她之前见杨过和陆无双在一起闹，心里明明很不是滋味的，现在却没什么感觉，只是一点别扭而已。 小龙女看一眼洪凌波，心里就一点别扭都没有了。 可真是奇怪...小龙女若有所思。 杨过要去襄阳，陆无双和程英没有同去的意思，陆无双还是想报仇，程英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情联系，如今二人是孟不离焦。 杨过既然已经决定与郭靖黄蓉同去襄阳，日后就没什么再见的机会了，几人就决定多在陆家庄呆些日子，一直呆到杨过离开大胜关去襄阳，好多些相处的日子，顺便见识见识英雄大会的场面。 第209章 对小龙女平淡态度惊讶的不止是杨过，还有洪凌波。 杨过惊讶于小龙女竟然没再执念于让他回去古墓，洪凌波也意外小龙女竟然没纠结让杨过为她死这件事情。 可见这些日子下来，小龙女的想法的确转变很多。 来大胜关的武林人士太多，客栈都被住满了，好在靠着郭大小姐的关系，陆家庄里收拾处了两间房给几人住，自是洪凌波和小龙女一间，陆无双和程英一间，至于杨过，嘿，郭靖好不容易见着他，可要和他好好畅谈一晚呢！ 洪凌波知道小龙女会来大胜关，有一部分杨过的原因，见小龙女对杨过反应平淡，洪凌波本来是高兴的，可这高兴劲过去，她又有些迷茫。 小龙女就算不喜欢杨过，就非得会喜欢自己吗？ 小龙女现在不知礼数，不晓得喜欢女人要受人指责，等她知道了，她还会不会和自己像现在这样好？ 程英和陆无双不觉洪凌波和小龙女相处奇怪，是因为与她们亲近，若旁人用怪异目光，用言语指责小龙女的话，小龙女受得住吗？ 洪凌波是不想小龙女有一点委屈的。 眼下就这样回去古墓是最好的选择，可洪凌波又不想这样稀里糊涂的回去。 小龙女还不懂得什么是喜欢，她的一腔情意小龙女都不懂得。 洪凌波一时没有睡意，看一眼身边闭目躺着的小龙女，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推开半扇窗望着外面明月发起呆。她心事无人可诉，若中意的是个男人，还能找陆无双和程英说说女儿家情意，但她喜欢的是小龙女，找她们去说就总有些尴尬，毕竟这里的人思想刻板，陆无双和程英能待她如常已经不易。 说给小龙女听，小龙女自然也是不懂的，还令她凭添烦恼。 洪凌波就只有自己琢磨。 这一路来也有房间不够的时候，小龙女不是第一次和洪凌波睡一张床，她本来是睡着了的，可突然觉得这张床自己一个人躺着空荡荡的，就又醒了。 小龙女歪着身子往屋子里看了看，见洪凌波站在窗边，便也起身下床，走到了洪凌波身边去，她先是顺着洪凌波的视线看向夜空中的明月，看了一会就觉得好没意思。 月亮离得那么远，又捉不住，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洪凌波给她的夜明珠。 小龙女低头自顾自玩了会夜明珠，以为洪凌波总会和自己搭话，结果她拨弄一会夜明珠，看洪凌波仍在望月出神，就觉得夜明珠也没意思了，干脆倚着窗，望着洪凌波看，心想，洪凌波这下总要理她了吧？ 习武之人对他人视线敏感，洪凌波自然察觉了小龙女的目光，便微笑看向小龙女：“怎么不睡了？”她待小龙女的时候总是很温柔，目光柔情似水，若有心人仔细探究，就会发现，那分明是看情人的目光。 小龙女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自己的袖子，看着很随意，其实是在掩饰自己心里的开心，她想，她就知道，洪凌波是不会不理自己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看你呀。” “看我？” “是呀，看你好神秘，”小龙女随意道。 洪凌波微怔：“你怎么会这么觉得？”神秘？这个词应该是形容黄老邪一类的江湖高手，和她有什么联系？ “我不知道，”小龙女又天真道。 洪凌波失笑：“你不知道，怎么还说出这话来了。” 小龙女就托着腮，看着洪凌波认真想了想：“以前在墓里，我没见过几个人，所以我见到什么，就觉得该是什么，譬如，我觉得，师父的话就是对的。” “那你现在怎样觉得？”洪凌波笑问。 “我现在觉得，师父的话，好像也不是全对的，”小龙女若有所思。 洪凌波笑起来。小龙女下山见识了许多事情，想法也改变了很多，这是好事。 小龙女继续道：“我之前还以为，墓外的人，除了全真教那些讨厌的道士，就是你这样的。” 洪凌波觉得有趣：“我这样的，什么样的？” “不好说，”小龙女又苦恼了，她想了想，又笑了：“反正就是我喜欢的样子了。” 洪凌波轻轻的笑。 她知道，小龙女所说的喜欢是很简单的意思，并不是她那么浓烈的感情。 小龙女手指点点唇，缓缓道：“可是下山后，我发现，只有你是你。” 洪凌波挑眉。 这是什么意思？ “只有我是我？” “怎么说呢，”小龙女托腮琢磨起来：“我下山见到了好多人，才知道人也有好多种样子，有过儿那样调皮的，有陆姑娘那样鲁莽的...但就是没有你这样的。” 见小龙女说不出具体的，洪凌波就偏要问，想看她为难样子，逗着她玩：“到底是哪样的？你不说明白，我可不懂。” 小龙女便盯着洪凌波的眼睛，缓缓道：“...他们，都没有你这双眼睛。” “眼睛？” “是呀，你的眼睛，有点像孙婆婆的眼睛，又有点像师父的眼睛，总是藏着很多事情的感觉，”小龙女点头道：“程姑娘也经历过很多事情，可是，她的眼睛，也会发光的，比如她见到陆姑娘，见到我们，见到过儿的时候，她见到她熟悉的人，她的眼睛就会发光。” 洪凌波沉默几秒，心情突然沉重起来，她的确经历过很多事情，经历太多，心事太重，难以再简单起来。洪凌波有些失落：“我的眼睛，不发光了吗？” 第210章 “也发光，只不过，那样的时候不多。” “哦？你倒是观察得很仔细，我自己都不知道呢，”洪凌波又有些好奇：“你倒说说，我的眼睛什么时候发光？”她是笑着问的。 “见到我的时候，”小龙女认真道。 洪凌波有些失神。 小龙女继续道：“这世上，唯有你，只有见到我的时候眼睛才发光。” 就如同见到了稀世珍宝一般。 旁人都有好多要在意的人和事。 而洪凌波就只有小龙女这一个稀世珍宝。 洪凌波还是笑着看小龙女的，只是突兀落下泪来。 洪凌波自己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小龙女手忙脚乱的给洪凌波擦眼泪，连声道：“我说错话了？惹你不高兴啦？” 洪凌波拦住了小龙女的手，让她不必担心，可这眼泪却止不住似的，令她看着十分狼狈。 “我不知道，我，我没有难过啊，”洪凌波也莫名的看自己指尖的泪水。 洪凌波没有受伤，她也说自己不难过，那这泪水还真是来的没来由。 小龙女见洪凌波哭过几次。 一次是在古墓里，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一次是她听到自己说喜欢过儿。 一次是因为自己亲了她。 洪凌波每一次哭都是因为自己。 所以这次洪凌波虽然哭的毫无缘由，但小龙女下意识便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洪凌波才哭的。 小龙女知道，哭的滋味并不快活。 所以见洪凌波茫然落泪，小龙女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她伸开手臂，轻轻拥住了洪凌波，掌心轻柔拍着她的肩背，笨拙的安抚道：“没事，没事哦。” 她好不容易学会这一招哄人，还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洪凌波便拥住了小龙女，在小龙女肩头轻轻的抽泣起来，她边哭，还边说：“我没有事。” “我知道，”小龙女轻拍洪凌波肩背安抚她的动作没有停下来，但附和着洪凌波的话。 “我没有难过。” “我知道。” “我也不想哭的。” “没关系，”小龙女柔声道：“会没事的。” 洪凌波实打实的哭了好一阵，哭的眼睛都红了。 但她确实没有难过。 后来，洪凌波想，她到底为什么流泪呢？ 大概因为... 她一直知道自己喜欢小龙女的。 很喜欢。 只是被小龙女点明了，她才发现，她对小龙女的喜欢，早已超过了自己以为的程度。 所以她以前想的放下，就成了绝不可能的事情。 小龙女不喜欢她，她也一辈子不会放下的。 所以那一刻... 她大概太害怕了吧。 害怕，要是小龙女真的不喜欢她...她可怎么办好呢。 洪凌波想，怪不得说情字是把伤人刀，不见血却伤人。 郭靖与杨过彻夜长谈，黄蓉这夜里也与自家女儿说了些知心话。 听黄蓉话里有将自己和杨过凑对的意思，郭芙当即便摇头：“娘，女儿不喜欢。” “你不喜欢杨过？”黄蓉倒是意外了：“在桃花岛时，他被送去终南山，你不是很舍不得他吗？还是你嫌他没有出息？之前是娘错了，对他不好，以后他跟在爹娘身边，爹娘会好好教导他，他肯定要比大小武有出息的，”见郭芙神色平淡，黄蓉唯有问：“难道你喜欢大小武？”让杨过去终南山全真教是黄蓉的主意，却险些害死杨过，黄蓉自然很是愧疚，她也不是拿女儿来弥补杨过，而是真的觉得杨过这小子机灵，比起跟在郭芙身边跑前跑后的大小武，天分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郭芙仍旧摇头。 黄蓉突然有些弄不明白这个女儿了。 她一向觉得这个女儿不服管教，顽皮太过，但郭芙是她的女儿，有什么都有她照顾着，郭芙只要过得快乐就够了，最近黄蓉忙于英雄大会的事情，难免忽视了郭芙，此时才发现郭芙似乎稳重了不少。 “难道，你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郭芙仍旧摇头：“不，女儿只是想，要嫁一个对我们郭家，对丐帮，对桃花岛都好的人。” 黄蓉真不知道郭芙哪来的这想法，看着郭芙的目光都有些变了。 郭芙继续道：“我不是看不起杨过，但是，他帮不了咱们。我这一路回来，见到到处都是征兵的，要抗击蒙古，靠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够的，爹的武功再高，也只有一个人，若是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婿，对抗击蒙古这事来说绝对是有益无害的。” 黄蓉一时心情复杂：“其实，我只想你过得快乐，不想你想这么多。” 郭芙低头笑了：“娘，那你快乐吗？”郭芙指指黄蓉为融入丐帮在不起眼处打了补丁的衣服：“你真喜欢穿打补丁的衣服吗？我看你为丐帮忙碌操心，你真喜欢做丐帮帮主吗？” 黄蓉失语。她最近和郭靖忙于守卫襄阳，对丐帮事务愈发感觉有心无力，大多事情都已经交给长老鲁有脚去做，而且她的确已经准备要把丐帮帮主之位传给鲁有脚了，这话虽然还没明说，但丐帮几个长老都已经领会了她的意思。 黄蓉沉默了好一会，才欣慰一笑：“我的芙儿长大了，懂得为爹娘分忧了，”她笑着笑着，眼眶发热，又叹气道：“就是对不住我的宝贝女儿了。” 第211章 “娘，我是你的女儿，就要给你争气，可不能人家提起郭大小姐，就说是个没用的，”郭芙泪眼笑着，与黄蓉紧紧相拥。 郭靖和杨过说了一夜的话，对杨过愈发心疼，本来还要去找赵志敬算账，又被杨过给拦住了。 “郭伯伯，你这次英雄大会，是为了对抗蒙古，我这都是小事，还是别和全真教的人起冲突了，”杨过心结打开，对这些事情也不看重了，况且他早就教训过赵志敬，不需要郭靖为此去得罪人。何况郭靖找人算账无非就是理论，能比往赵志敬被褥上倒泔水来得解气吗？ 郭靖便愈发觉得杨过识大体，第二日就来找黄蓉，直说杨过的好，还提起了把郭芙许配给杨过这事，没想到黄蓉几句把话给岔过去了。 郭靖一头雾水：“蓉儿，把芙儿许配给过儿，不是你昨日提的吗，怎么你又反悔了？” “是我提的又怎么样？”面对郭靖，黄蓉就露出来女儿家娇态来，仰着脸，故作不讲理道：“就是后悔了又如何？” 郭靖拿黄蓉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哄道：“蓉儿，快别闹了，是不是芙儿不愿意？我去和芙儿说，过儿现在年纪小，心性不定，可他总会长大的。” 黄蓉才笑起来，道：“靖哥哥，我只是觉得，找个什么样的人，不该我们来定，应该芙儿自己定。” “她？”郭靖连连摇头：“她年纪小，被人骗了怎么办？” “有我们看着，谁能骗得了她啊？” “可是，她要是一直没有相中的人怎么办？”郭靖为难道：“我不是急着嫁女儿，只是如今情势不同，蒙古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开战，我真怕，到时候咱们两个...到时候芙儿没人照顾...”后面的话，郭靖没说下去，但黄蓉自然懂得，她微微一笑，揽住了郭靖的胳膊，撒娇似的晃了晃：“靖哥哥，你别想太多了，这次英雄大会来了那么多武林高手，大家齐心协力，有什么可怕的？” 郭靖被黄蓉温柔一劝，心情就好很多，拍了拍黄蓉的手，点头道：“你说得对，是我想的太悲观了，这事就先放一放，还是先着忙现在的英雄大会吧。” 黄蓉点头附和：“就是这个道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鲁有脚匆匆进来，见到黄蓉，便找到主心骨似的：“帮主，一灯大师的徒弟来了！” 一灯大师没有来武林大会，让自己几个徒弟来了，除了点苍渔隐留在大理陪在他身边，其余三个徒弟都来了，也可见一灯对这次武林大会的看重。 郭靖自是欣慰不已，多了一灯的三个徒弟，就多了三个助力，他自然高兴。对这次武林大会也更有信心。 一灯大师的三个徒弟来了英雄大会，这事很快就传遍了陆家庄。 吃早饭时听程英说了这事，洪凌波第一反应就是樵夫会不会来？四个里来了三个，概率还是很大的。 程英只是听别人顺嘴一说，并不知道来的到底是一灯哪几个徒弟，但她知道洪凌波会关心这事，因为洪凌波的一阳指就是一灯的徒弟教的，便道：“四个里来了三个，很有可能，你师父也来了。” 洪凌波也是这样觉得。她和樵将军一别后再没见过，能见到当然是最好的。 小龙女夹菜的动作一顿，看了一眼洪凌波：“你师父？” “啊，对，他教我一阳指，也算是我师父了，”洪凌波解释。 小龙女难得无语：“你到底有几个师父？” 明明是一句很平常的问话，可洪凌波总觉得这语气幽怨，不像是在问她有几个师父，倒像是在问‘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洪凌波被自己的臆想惊得打了个冷战。 洪凌波不好直接去黄蓉那里找樵夫，黄蓉见过她，认出她来不是很好办，对黄蓉郭靖她还是能避则避，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英身为黄药师的徒弟，论起师门辈分还是黄蓉的师妹，这次英雄大会她当然要帮忙出力，程英为人稳重，黄蓉就请她和陆氏夫妇一起招待来的武林人士，陆无双爱热闹，便跟着程英跑前跑后，杨过这几日也跟在郭靖身边，小龙女就陪着洪凌波去等樵夫。 洪凌波和小龙女躲在院子的花架后面，透过花架缝隙能看到客房里进出的人，别人却不容易看到她们。 小龙女还奇怪问：“程姑娘说你还有一个师父，这事师姐知道吗？” 洪凌波一吐舌头：“她要是知道，早劈了我了。” 小龙女一想也是，又问：“那你这个师父，教了你什么？” “一阳指，你听说过吗？” 小龙女自然摇头。别说她没听说过，她就是听说过，也还是这个反应。 让小龙女在意的事情着实不多。 洪凌波就展示给小龙女看，她左右看看，干脆拿花架上的花做实验，伸手一弹，气劲就弹断一朵花苞，洪凌波顺手接住递给小龙女。 “厉不厉害？”洪凌波还问。 弹朵花看不出来厉不厉害，但洪凌波既然这么问，小龙女就觉得这应该是门厉害功夫，就为洪凌波学到这门功夫高兴，小龙女点点头，把玩着花朵，笑道：“挺好玩的。” 好个一阳指，被洪凌波当成了哄小龙女的小把戏。 二人正说着，小龙女从花架缝隙朝客房一望，忙道：“有人出来了。” 洪凌波忙偏头一看，就见客房里结伴走出来两个人，她挨个望过去，眼睛一亮，小龙女关注着洪凌波的面色，立即道：“有你师父？” 第212章 洪凌波点头。 小龙女就好奇：“哪一个是？” 洪凌波激动道：“穿粗布衣裳那个。” 出来的人正是书生朱子柳和樵夫，朱子柳做文雅书生打扮，樵夫则不在乎穿着外貌，只穿着一身朴素的粗布麻衣，皮肤黝黑，看着和个庄稼汉没区别。 小龙女盯着樵夫看了两眼，一言难尽。 她没想到洪凌波的师父是这个样子，这么...嗯...这么平凡。 李莫愁虽然有恶名，但和她恶名一样出名的，就是她的样貌，黄药师自是一派高人气度不提，相比之下，这个樵夫就看着太平常了，是那种见过都没什么印象的平常。 小龙女宁可相信书生朱子柳是洪凌波的师父。 小龙女觉着，洪凌波这么好，便值得好的。 师父当然也要最好的。 不过以貌取人着实不对，所以小龙女什么也没说。 朱子柳和樵夫走开了几步，客房里的人听不见他们说话声了，二人才压低声音聊道：“我看武师兄那两个儿子和他不怎么亲近，你没看见吗，刚才他们两个进去，都没注意到武师兄。哪有儿子第一眼看不见自己爹的？” 樵夫倒是道：“这也是当然的，他们多少年没见了，而且武师兄一直疯疯癫癫的，都没教养过这两个孩子，感情自然不深厚。” 朱子柳直摇头：“话是这么说，但我看啊，武师兄现在就算清醒了，也没有那个心思教养儿子，他本就不是那种心思细腻的人。” 樵夫道：“武师兄不是说要把一阳指教给他儿子？” “教一阳指，就可以不管儿子了？”朱子柳啧啧叹气。 “行了行了，你操的心倒是不少，一会怪人家儿子不和爹亲近，一会嫌武师兄不养儿子，又不是你儿子，你想的挺多。” “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关心他们吗，”朱子柳急了。 “我知道你好心，”樵夫便劝：“但是咱们这一路光赶路了，都没吃什么好的，先吃饱肚子，我再和你一起关心，你看行不行？” 朱子柳真想拿扇子打只知道吃的樵夫的头，他瞪一眼樵夫，突然看向花架方向，质问道：“谁！”说着几步走过去就绕到了花架后面，看见了花架后面的洪凌波和小龙女。 朱子柳直皱眉头：“你们两个在这鬼鬼祟祟干什么？” “我们在这，赏花呢，”洪凌波讪讪。 小龙女手里还拿着朵花在玩，给洪凌波这话增添了可信度。 想来恶人也不会这么不长眼来此时齐聚英雄的陆家庄闹事，再看这两个姑娘相貌姣好，朱子柳就缓和了态度，免得吓着人家小姑娘，顺口道：“哦，这里的花是开的不错。” 樵夫追过来，就和洪凌波大眼瞪小眼。 看樵夫这个反应就知道他把洪凌波认出来了。 洪凌波眨眨眼睛，不知道该不该叫破樵夫的身份，毕竟一阳指不外传，樵夫教给她不合规矩，她正纠结呢，就看站在朱子柳身后的樵夫直给她使眼色，立即了然，于就装作不认识樵夫的样子，反正都在陆家庄，之后总有机会再见面。 樵夫揽着朱子柳的肩膀就走：“和两个小丫头在这里耽误什么时间，填饱肚子要紧。” 两人没走几步，樵夫‘诶呦’一声。 因为一朵花砸在了他后脑勺上。 洪凌波震惊的瞪着小龙女，小龙女现在手里空空，显然，那朵花就是小龙女砸的。 小龙女看着神色淡淡，但唇微抿着，熟悉她的人就知道，她现在不怎么高兴。 洪凌波倒是很少见到小龙女不高兴的时候。 问题在于，小龙女为什么不高兴？ 樵夫揉着脑勺回头，也是被砸的莫名其妙。 就听小龙女道：“你干什么不认她？当她师父是件丢人事吗？” 四个人面面相觑。 洪凌波和樵夫对望傻眼。 樵夫满脸都是‘怎么不按套路出牌’的绝望。 樵夫给洪凌波的眼色洪凌波看得懂，但是小龙女看不懂，她见樵夫竟然不理会洪凌波，转头就走，浪费了洪凌波专门来找他的一番心意，就为洪凌波不平。 于是就拿花砸樵夫了。 也不怕惹恼人家。 朱子柳先反应过来，立即一脸八卦：“樵夫，你可以啊！你竟然收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徒弟！” 见朱子柳一脸揶揄，樵夫就头大，忙解释道：“没有没有，不算徒弟，就教了一招。” “教了一招也是有师徒之实了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朱子柳本来还在笑话樵夫，但看樵夫极力解释，他笑着笑着，笑容就凝固了：“你的那一身功夫，都是实招，不适合你这个小徒弟练，你教了她一招...你到底教了她哪一招？”朱子柳虽然在问，但显然已经有答案了。 因为朱子柳捏紧了手里的扇子，看起来随时准备敲樵夫的头。 樵夫连声哀叫：“我没有！我绝对没有教她那一招！” 但是他这时候的反驳，就成了不打自招。 朱子柳二话不说就开始上手打：“啊！你把一阳指教给她了是不是？！啊！那可是一阳指！你竟然外传了！难怪有了个徒弟都不敢和我们说！我要告诉师父！”他不解气，又上脚踹，手脚并用的揍樵夫。 樵夫自知理亏，捂着头就跑。 第213章 趁情势混乱，洪凌波连忙扯着小龙女溜了，溜走前回头看樵夫被打的到处乱窜一点面子没有，也只能由他自求多福了。 小龙女被洪凌波拽走，还很不情愿呢：“干什么拽我走，他活该挨打！” 洪凌波也有些头大了：“你怎么把他是我师父这事说出来了？” “谁让他不认你！”小龙女为洪凌波不平：“只教了一招而已，叫他一声师父，是他占便宜，他还装不认识你！” 洪凌波真是难得见到小龙女生气模样。 还是为自己不平。 洪凌波心里发暖，柔声为小龙女解释：“你没看见他挨打了吗，他教我那一招是不能外传的，是偷偷教我的，所以不能做我的师父。” 小龙女这才明白，有点后悔：“啊？是这样啊...我刚才看他挨打，还觉得解气呢。” 洪凌波闷笑。 小龙女纠结起来：“那我一会给他送瓶蜂蜜赔罪。” “你当他是老顽童周伯通？” “不是啊，”小龙女解释：“玉峰浆可以活血化瘀，他不是挨打了吗？” 小龙女还真是一番好心。 但洪凌波估计樵夫现在看见小龙女就头疼，是消受不起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樵夫之后寻了空当就去找洪凌波，他不好直接进人家小姑娘房间，就请一位婢女去洪凌波房里找人，自己在院子外门等，小龙女正和洪凌波在一块说话呢，一听樵夫来了，立即就起身道：“啊，他来了，我把蜂蜜给他。” “别别别，”见小龙女还惦记着这事，洪凌波连忙拦了一下：“我估计他现在怕见到你了。” “为什么？”小龙女微微蹙眉：“我可怕吗？” “你令他挨了打呀！” 小龙女便又愧疚了，洪凌波见不得小龙女不高兴，干脆拿过蜂蜜道：“我把蜂蜜给他吧。” 小龙女才舒心了一些。 樵夫正等着，见洪凌波走出来，面上就有些笑容，他好多年没见洪凌波，见洪凌波如今过得不错的样子，也为洪凌波欣慰。 洪凌波走近了，故意唤了一声：“师父？” 樵夫整个人弹跳一下，忙左右看了一眼，恐怕朱子柳突然从哪冒出来又揍他。 “好啦，”洪凌波笑嘻嘻道：“樵夫。” 樵夫才拍拍心口，放下心来：“你那个朋友可真是不得了，一句话让我挨揍又挨骂的。” “她性子比较单纯，很多事情考虑不到，你不要怪她，”洪凌波为小龙女说好话，樵夫无所谓的一挥手：“我和小姑娘计较什么？” 洪凌波将蜂蜜一递，樵夫拿着小瓷瓶看看，稀奇道：“这是什么，孝敬的礼物？” “是我那个不得了的朋友给你的赔礼，能活血化瘀，”洪凌波朝樵夫身上打量：“可是我看你好好地，是不是不需要啊？” 开玩笑，到手的东西有还回去的道理？樵夫顺手就把蜂蜜揣着了，和洪凌波小声嘀咕：“伤都没在面上，我也得要面子的是不是？” 洪凌波了然。 樵夫来看望过洪凌波，见洪凌波如今过得比以前痛快，就为洪凌波高兴，两人说了会话，樵夫还要去找他师兄，洪凌波就和他暂时道了别。她见到了好几年没见的樵夫，自然心情愉快，正要回去和小龙女分享喜悦之情，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听有人迟疑唤她：“...洪姑娘？” 洪凌波一愣。 在这里认识她的人可不多。 程英她们和她关系好，是绝对不会这样生疏的喊她的。 洪凌波偏头一望，就见黄蓉站在一旁，正静静看着她。 黄蓉是来见小龙女的。得知杨过逃开全真教后入了古墓派，一直受小龙女的教导，于情于理，黄蓉觉得自己都该来见一见小龙女，谢谢小龙女对杨过这么多年的照顾。她没想到竟然会见到洪凌波。 洪凌波心就是一跳。 她本来就不想遇见黄蓉，免得多生事端。 黄蓉见到洪凌波，自是十分意外。 毕竟洪凌波是李莫愁的徒弟，竟然敢进英雄齐聚的陆家庄，她也不知道该说洪凌波是大胆好呢，还是鲁莽好呢？ 她是无论如何猜不到洪凌波还是被自己的宝贝女儿给带进来的。 不过黄蓉心道：还好，洪凌波还没被人识破身份，趁没人发现时候静悄悄解决此事自是最好的。 “洪姑娘，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即使识破了洪凌波的身份，黄蓉对待洪凌波的态度还是很友好的。若不是洪凌波一句提点，她也不会知道杨过在全真教过得不好，心里还是记着这份情的。 但不能掩盖洪凌波是李莫愁徒弟这个事实。 “好吧，”洪凌波叹气。她身在陆家庄，遇见黄蓉也是早晚的事情 小龙女在房里无聊的等着，心想：这两人有这么多话聊吗？她玩夜明珠也觉得没意思了，干脆出去找洪凌波，走出房间，就见洪凌波和黄蓉走了。 奇怪，洪凌波不是去找她师父的吗？小龙女想不明白，干脆就站在那里等洪凌波回来，程英和陆无双回来见小龙女百无聊赖的站在院子里，还奇怪呢。 程英问道：“龙姑娘，你怎么自己一个？”洪凌波这些日子和小龙女形影不离，猛然见小龙女一个人，程英还不习惯呢。 “她被人带走了，”小龙女补充道：“被黄蓉带走了。” 第214章 程英的脸色一下变了：“什么，她们往哪走了？” 小龙女也紧张起来：“怎么了，黄蓉会欺负她？” “那倒不会，”程英忙安慰道：“只是洪凌波到底在江湖上还有个小魔头的恶名，影响肯定是不好。”哎，她们和洪凌波相处这么多日子，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又不是她愿意当小魔头的，”小龙女嘟囔一句。 程英接着道：“我担心的是，我师姐会赶洪凌波走。” 小龙女立即瞪大了眼睛：“什么？赶洪凌波走？”她重重的，孩子气的‘哼’了一声。 黄蓉的确是要劝洪凌波走。但不至于到‘赶’的地步，她对洪凌波还是客气的，不如说是请洪凌波自行离开。 “洪姑娘，没想到在这会见到你，你这次来也是为了陆姑娘？”黄蓉带洪凌波去了僻静处，一边走，一边和洪凌波闲聊起来，她上一次见到洪凌波，就觉得洪凌波心性了得，堪称是个妙人，现在几句话聊下来，深深觉得‘小魔头’这个恶名连累了洪凌波。 洪凌波显然并非传闻中的‘小魔头’，她为人有礼有度，以她这个年纪，能有这般分寸实在太难得了。 若她不是‘小魔头’，不是李莫愁的徒弟，在江湖上会闯出一番天地。 洪凌波面上还有浅浅的白色淡疤，显然离开郭府后又经历了很多事情。 但无论黄蓉再怎么为洪凌波惋惜，洪凌波‘小魔头’的事实不可更改。 黄蓉觉得洪凌波此时离开是对洪凌波好，若洪凌波的身份被众人看破，她到时候就很为难，为了给众人一个交代，她是不能放过洪凌波的。 还不如此时劝洪凌波离开。 就和在郭府一样。 “不是为她，这次，是为了杨过，”洪凌波解释道：“我之前和杨过一起的，后来发生了些事情，我们两个分开了，我就来看看他，他说他要和你们一起去襄阳了，我觉得挺好。” 黄蓉感叹一声：“你待过儿也是有心了，洪姑娘，你的为人是不错的，你对自己的师妹很好，对过儿也很好，我是看在眼里的。” 洪凌波等着黄蓉的后话。 果然，黄蓉道：“但是...洪姑娘，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适合出现在英雄大会这种场合的。” 洪凌波苦笑一声：“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是李莫愁的徒弟了。” 黄蓉有些意外：“哦？” “她现在恨我入骨，在追杀我呢，”洪凌波叹气。 黄蓉沉默几秒，而后道：“即使是这样，洪姑娘，你仍然不该留在这里。你和李莫愁决裂这事江湖上没人知道，也没人会相信，如果你到时候被人认出来身份了，你这么说，旁人只会觉得你在狡辩。” 洪凌波明白黄蓉的意思。 黄蓉继续道：“若是那样，场面就不可收拾了，英雄大会，本就是聚集英雄的地方，你的身份一旦被拆穿，我也不能放你走，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所以，洪姑娘，你不要怪我一而再的赶你，你现在走，对你自己，也是最好的选择。” 黄蓉将利害说的很清楚。 洪凌波还不待答话，就听远处有人唤道：“师姐！” 二人偏头望去，就见程英和小龙女走了过来。 黄蓉见着程英，就亲热问她：“程妹子，你怎么来这了？急着找我什么事情？” 程英走近了，笑道：“师姐，我喊的不止是你，也是在喊她呢，”说着，她朝洪凌波看了一眼。 黄蓉惊了：“...什么？！！！！！” 小龙女则几步赶上来，看了一眼黄蓉，就牵着洪凌波的手安慰道：“她赶你是不是，那我们就走，这里也没什么好呆的！”是一点不在乎黄蓉颜面， 见小龙女又为自己不平，洪凌波顿时哭笑不得，拍拍小龙女的手安慰道：“龙儿，没有那么严重，黄伯母只是和我聊些话。” 程英笑道：“是呀，师姐妹聊些话，龙姑娘不用担心。” 饶是沉稳许多的黄蓉这时候都摸不清情况了：“程妹子，你说什么呢，你，你还在喊哪个师姐？” 程英笑盈盈一指洪凌波：“她呀！论起入门时间，她比我入门可早多了，自然是我师姐，也是你师妹。” 黄蓉都要站不稳了。 这打击太大了。 她要赶的小魔头怎么就成自己师妹了？ 但程英又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黄蓉脚步虚浮，几乎是飘走的，自然忘了再提赶洪凌波这件事了。 黄蓉回了陆家庄，表情还是飘忽的，可把郭靖紧张够呛，紧着围着黄蓉转，还要找朱子柳给黄蓉看一看，黄蓉张张口，想说，又觉得说了郭靖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就只是笑笑过去了。但对黄蓉来说，自己爹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一个小魔头做徒弟，这事实在需要她好好消化一下。 黄蓉不提，洪凌波就继续厚着脸皮呆在陆家庄，要知道，杨过过些日子就要离开襄阳了，以后估计没有再见的机会，现在让他多和小龙女见几面，总好过日后后悔想念。而洪凌波知道，若自己不呆在陆家庄，小龙女绝计也不会呆在陆家庄的。 洪凌波不想小龙女日后后悔。 第一百二十章 小龙女和杨过好歹有师徒之情，小龙女是冷性情，又不是无情，她现在不觉得什么，日后肯定要惦念杨过，所以为她着想，洪凌波也要在陆家庄多留几日，哪怕受些委屈。 第215章 夜里，黄蓉又来了洪凌波和小龙女的住处。 以为黄蓉又是来赶洪凌波走的，小龙女对黄蓉就很冷淡，黄蓉是个敏锐的人，自然察觉到了小龙女反感的态度，稍一思索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解释道：“龙姑娘，我是来见你的，听过儿说，这些年都是你照顾他，教他功夫，所以我来谢谢你。白天我就想来找你的 ，只是没想到见到了洪姑娘...”黄蓉看了一眼洪凌波。黄蓉还以为白天见到洪凌波是凑巧，后来她才知道，她会来找小龙女却见到洪凌波，正是因为两个人住在一间房里。 杨过之前说过他师父性情冷淡，白日里见过小龙女一面，黄蓉也觉出来小龙女心性与常人不同，心里想什么都会说出来，是一点心眼也没有，也不在乎驳人家面子，凭心而言，她是喜欢这种天真性格的，杨过若是在受人欺辱的全真教长大，很难说性情会不会像现在这么好。 所以黄蓉是感谢小龙女的。 黄蓉就是没想到小龙女和洪凌波的感情会这么好。 以杨过描述的小龙女性情，她会肯和洪凌波住一间房，显然感情要非常好才行。 李莫愁是古墓派弃徒，洪凌波是李莫愁的徒弟，有小魔头的恶名，如今和李莫愁决裂，却和古墓派的掌门小龙女这般亲近...黄蓉心里感叹：古墓派人没几个，事倒是不少。 更别提洪凌波又成了自己师妹。 黄蓉看洪凌波的目光复杂。 既然不是找自己，洪凌波就知情知趣，不在这里杵着让黄蓉别扭，干脆起身和小龙女道：“龙儿，我出去走走，”她又向黄蓉点头示意道：“黄伯母，你先和龙儿聊吧。” 听洪凌波没喊自己师姐，黄蓉顿时放松不少。只是想想李莫愁的徒弟会叫自己师姐这个可能黄蓉就觉得自己承受不住！ 小龙女立即也跟着起身：“这么晚了，你去哪？”她瞥了一眼黄蓉，直言道：“是不是因为她来了，所以你要走？”小龙女扯着洪凌波的衣角晃了晃，直言道：“那就让她出去嘛，”她是一点也不在乎黄蓉在这里，只觉得黄蓉在这里耽误了她和洪凌波两个人相处的时间。 哪怕和洪凌波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只是在一间屋子里，抬头就能看到对方，小龙女都觉得心里开心。 在古墓时杨过就说过黄蓉偏心不教他功夫，小龙女对黄蓉印象本就一般，现在黄蓉还可能赶洪凌波走，小龙女对黄蓉的看法可想而知。 樵夫不认洪凌波这个徒弟，小龙女都为洪凌波不平，拿花砸人家呢！ 黄蓉没忍住，低头干咳起来。 她是丐帮帮主，以她现在身份地位，也就小龙女会不把她放在眼里，这么不给她面子了！ “我只是出去透透风，就在附近，”洪凌波哄道：“一会就回来，给你摘朵花回来，好不好？” 小龙女才勉强道：“那好吧，”她不情愿的松开洪凌波的衣角，眼巴巴看着洪凌波走了，才坐了回去，也不理黄蓉，只是低头拨弄腰上挂着的夜明珠。黄蓉之前从杨过那听说了小龙女的性情，知道她性情和常人不同，所以也不怪小龙女态度，反而顺着小龙女的视线看向小龙女腰间的夜明珠，主动搭话道：“你喜欢夜明珠？” 见黄蓉对夜明珠感兴趣，小龙女才有了和黄蓉搭话的兴致，把夜明珠接下来拿在手里捧给黄蓉看，问她：“是呀，凌波送给我的，好不好看？” 看着这个和石头似的，还被粗绳子套起来的夜明珠，黄蓉实在无法违心的说好看。 黄蓉笑道：“龙姑娘，这个夜明珠品质下等，实在不配你，我送你一个好的怎么样？”她本来以为小龙女既然喜欢夜明珠，自己这是投其所好，没想到小龙女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我不稀罕，”小龙女听不得黄蓉说自己这颗夜明珠不好，当即把夜明珠收回去，闷闷道：“只有凌波送我的最好。” 黄蓉一愣。 这是什么道理？ 这颗夜明珠本来就不好，还说不得了吗？ 小龙女这副使小性的模样，倒是让黄蓉有些熟悉。 以前他爹看不上郭靖，她也是这般使性子，摆脸色给她爹道：“别人我都看不上眼，我看只有靖哥哥最好。” 可不就和眼前的小龙女一模一样？ 可是，洪凌波明明是个女的。 若说二人关系好，也不至于好到这个地步，连旁人评论一句送的东西都不成的地步吧？ 黄蓉是没见过哪个姐妹好成这样的。 唯有情侣，才会这般使小性。 若是旁人，想也想不到这一层面上去，但黄蓉是过来人，又出了名的聪慧，所以一点苗头也令她发觉了。 是她想错了吧？ 怎么可能呢？ 黄蓉不断自我安慰，干笑着试探问道：“龙姑娘和洪姑娘很熟悉？” “是啊，”提到洪凌波，小龙女就有了搭话的兴趣：“认识好多年了。” “哦？她进过古墓？” “进过好多次呢。” “你那个时候就知道她是李莫愁的徒弟了？” “自然知道。” “那你也让她进古墓里去，不怕她受李莫愁指使，偷古墓秘籍？”黄蓉笑问。 小龙女摇头，认真道：“她才不会，她不是那样的人。” “你很信任她，”黄蓉感叹一声。 第216章 小龙女这时候看黄蓉才顺眼一些，便点头道：“我当然信任她，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回去古墓呢，只是...”小龙女有些苦恼。 “只是什么？”黄蓉笑问。 黄蓉是个相处起来就令人感觉舒服的人，小龙女看她一眼，想了想，便和她倾述了自己的苦恼：“我和你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呀！” 黄蓉自然点头，还保证道：“龙姑娘尽管放心，你有什么烦心事，就说给我听，说不定我能给你出出主意。” 小龙女也是这样想的。其实她也有些烦心事，但是没人可说，眼下黄蓉就成了倾诉的最佳人选，而且这一路来，她也听程英说过好多次黄蓉是个聪明人，那一定能开解她的烦恼吧？ “我想和凌波回古墓去，可是凌波不愿意回去，”小龙女略有些郁闷。 “为什么？”黄蓉就问。 “因为她说，我不懂得什么是喜欢，”小龙女幽幽叹气。 黄蓉莫名。 这和洪凌波回不回去古墓有什么联系？ 小龙女继续道：“其实，我有些明白了，只是还没有全明白，”她托腮看着黄蓉，认真问道：“黄伯母，你说，喜欢是什么？” 黄蓉微笑道：“喜欢，自然是想一个人好了。” 小龙女眨眨眼：“你和凌波说的一样...” “她也这么说？” “是呀，所以她说，即使她肯为我而死，她也不会去证明这一点，除非，我们感情对等了，我和她喜欢我一样喜欢她了，她才和我回古墓去，”小龙女不解的问：“我到底要怎么做呢？” 黄蓉...黄蓉要控制不住表情了。 她今日未免受到太多冲击了。 小龙女这左一句喜欢，右一句喜欢的，哪怕知道她性情天真，黄蓉也没法子把小龙女所说的喜欢曲解为姐妹情谊——她说的喜欢分明就是情侣之情！ 我不应该在这里。黄蓉脑子一片空白，她想，她来这里看小龙女就是个错误。 不，白天来也是个错误。 她晚上来，要为小龙女开解关于两个女人的情感问题。 她白天来，得知了小魔头竟然是自己的师妹。 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郭芙就是这时候冲进来说自己喜欢大小武黄蓉都觉得没什么了。 小龙女不懂黄蓉苦闷，还在问呢：“你说呀，我该怎么做？” 可放过我吧...黄蓉扶额。 她何德何能，能解决两个女人的情感问题啊！ 对外人，小龙女向来没有这么多话。 但小龙女这心事也压着很久了，她也不知道该和谁说，黄蓉这是送上门来的，她就逮住了黄蓉，见黄蓉不答话，还反复的问个不听：“你怎么不答我？我看你和你丈夫相处的真好，你是怎么做的？凌波说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快活，亲她的时候我心里也快活,,,” “你，你还亲她了？！”黄蓉声音都发抖了。 “是呀，”小龙女并不觉得哪里不对：“不止亲她的时候我心里快活，她亲我的时候我心里也快活，她抱我的时候我也开心，她...” “不！别说了，”黄蓉恐怕接下来听到什么少儿不宜的情节，忙伸手挡了小龙女的话，小龙女的话音戛然而止，茫然的看着黄蓉。 “龙姑娘，”黄蓉仔细斟酌着话语道：“过儿和我说了，你从小生活在古墓里，没有下过山。我想，你性情太单纯了，容易受人哄骗...” “你说凌波骗我？”小龙女领会了黄蓉的意思，她想了想：“凌波的确骗过我...” “是呀，你看，她会骗你，会不会也...”黄蓉忙道。 结果小龙女自顾自一笑：“她说让我在古墓等她两年，但是她提前来啦！”还挺开心。 黄蓉：？？？ 黄蓉深刻的发觉她和小龙女不在同一个脑回路上。 黄蓉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平复心情。 “那么龙姑娘，你喜欢洪姑娘，她也喜欢你吗？” “当然了，”小龙女自然道，她还有些窃喜似的，放轻了声音和黄蓉交流小秘密：“她很喜欢我的！” 黄蓉额头青筋砰砰直跳。 “那，你们是谁先喜欢谁的？” “我不知道，”小龙女苦恼道：“我一直就喜欢和她在一起，但这算喜欢吗？我不知道。” “那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 小龙女仍旧摇头：“我不知道，她没有说过，可能，是在告诉我，过儿肯为我而死，并不是喜欢我的时候吧。” 黄蓉：？？？ 没聊两句，小龙女又把自己受内伤时曾要杀杨过这事也说出来了。 黄蓉：？！！！！！！ 小龙女还很有道理：“我死了，谁照顾他呀，当然要他和我一起死啦。” 黄蓉：....... 黄蓉再一次觉得，她来找小龙女，就是一个错误。 第一百二十一章 黄蓉来的本意，是向小龙女道谢，因为她对杨过好。 结果聊来聊去，黄蓉才知道小龙女竟然曾想要杀杨过，还不止一次！ 但这都没小龙女和洪凌波之间的情意给黄蓉的冲击大。 女人喜欢女人！这可是从古至今从未有过之事！！！ 何等惊世骇俗！ 小龙女还想让她开导，也太看得起她了！ 第217章 黄蓉走出房间的时候，不止脚步虚浮，额头都直冒汗。 洪凌波正等在外面，见黄蓉脸色苍白一副虚脱样走出来，吓了一跳：“黄伯母，你这是怎么了？！” 黄蓉看一眼洪凌波都觉得额头青筋直跳，她想指着洪凌波骂一句：你竟然喜欢女人，也太枉顾礼法！ 可黄蓉实在被想法惊奇的小龙女折磨的没有力气了，她本来以为小龙女是因为没下过山心思单纯所以受了洪凌波的哄骗，结果发现小龙女根本就是个大杀器！ 但凡有礼义廉耻，对女人喜欢女人这事总会有些羞愧吧！小龙女不！她理所当然，坦坦荡荡，令黄蓉根本无法劝她回头！ 女人喜欢女人！！！荒唐，太荒唐了！！！简直惊世骇俗，从未有过之事啊！！！ 如果洪凌波真是个小魔头，黄蓉真想借此机会了结洪凌波算了！ 但她又是自己师妹！ 真是越想越心塞。 她竟然有一个喜欢女人的师妹！！！ 她爹到底怎么收的徒弟！！！ 啊？东邪了不起吗？东邪就可以收喜欢女人的徒弟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吗？ 远在天边被念叨的的黄药师打了个喷嚏。 其实黄药师也委屈。他在发现这件事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连夜带傻姑落荒而逃！ 黄蓉实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洪凌波，她干脆瞟过了洪凌波一眼，就和没看见洪凌波一眼，自顾自飘走了。 洪凌波自是莫名，她是隐身了吗？？？ 洪凌波回了房间还问小龙女：“你们聊了什么，黄蓉怎么那个表情？” “没聊什么啊，”倾诉了一番苦恼的小龙女虽然没得到黄蓉的建议，但是心情很好，还问洪凌波道：“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呀？” 洪凌波脸一红：“你怎么突然提这个。” “突然想起来的，”小龙女催问：“你说呀。” 洪凌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道：“第二次进古墓，你带我去看那片花海的时候。” 在那片花海，小龙女对她已有了朦胧感情却不自知，只知道一再的挽留她。 任何人都会对这样单纯的感情动心。 那真的是很久了。 小龙女看了洪凌波一会，突然笑了。 笑的很甜。 “笑什么？”洪凌波脸热。 “不知道，”小龙女灿然一笑：“就是觉得，好开心呀。” 小龙女是开心了，可把黄蓉折磨够呛。 黄蓉本要回去房间的，但想想明天就是英雄大会，自己这副样子肯定会令靖哥哥分神，便脚步一转，去了程英的房间。她得好好问清楚，洪凌波这个师妹是怎么回事。 陆无双这些日子见到了不少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增长不少见识，觉得自己这次陆家庄真是没来错，一想到明日就是英雄大会，兴奋的都睡不着觉，拉着程英直说话，所以黄蓉一敲房门，屋内还没睡的二人立刻就应了一声。 陆无双还有些不好意思：“诶呀，是黄伯母，我刚才说话是不是太大声，她会不会听到，觉得我没见过世面，在心里笑话我？” 程英笑道：“黄伯母才不是那样的人，”说着披了一件衣服去开门，黄蓉笑说：“没打扰你们休息吧，”她往屋里看了一眼，见陆无双有些拘谨，想想陆无双是洪凌波的师妹，她二人关系好，陆无双自然是向着洪凌波，自己这些话也不好当着陆无双的面来问，便和程英使了个眼色：“我和你说几句话。” 程英点点头，和陆无双说了一声，就关了房门和黄蓉走了出去，二人走远了几步。 程英看眼房间，主动道：“师姐，无双听不见了，咱们就在这说吧。” 黄蓉点点头，面色有些愁苦。 程英关心问：“师姐，你是担心明日的英雄大会？” “也不止是这事，”黄蓉很是为难。 程英便了然。 黄蓉三更半夜来找她，还能是因为别的事吗？ “师姐，你是想问洪姑娘的事情？” 黄蓉点点头：“你说她也是桃花岛的弟子？” “是呀，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但师父的确喝了她敬的茶，而陆家庄被灭，我会被师父救下，还是她请求的师父。”程英道。 黄蓉听了，却没有多释怀。 显然让黄蓉揪心的事情不只是突然多了洪凌波这个师妹。 程英想了想，看向黄蓉，放轻了声音，试探问道：“师姐，你还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事情？” 黄蓉发现的事情实在不好说，只有含糊的反问：“哦，能是什么事情？” “比如，洪姑娘和龙姑娘的事情？”程英小心翼翼问。 若黄蓉没发觉小龙女和洪凌波私情，听程英这么一提，只会莫名其妙，也想不到别处去，可问题就在于黄蓉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听程英一问，她眉头更是皱起来了：“你也知道了？” “嗯...”程英斟酌道：“我们是一道来的，所以，我算是知道的很早了。” “那她师妹...” “表妹自然也是知道的。” 黄蓉的表情顿时十分微妙：“可我看你们两个对她们两个态度很平常啊。” 程英失笑：“那应该是什么态度？” 应该什么态度？ 第218章 黄蓉心想，这还用问吗？ 自然是避之不及，或是厉声痛斥啊！ 程英这般平淡反应，反而显得黄蓉反应过度了似的。 看黄蓉表情，程英就知道黄蓉在想什么，她轻轻一笑，缓缓道：“师姐，我还没和你说我这一路见闻。我这一路来并不轻松，遇上了李莫愁，若不是师父刚好赶到，我，我表妹，还有洪姑娘，杨兄弟，我们就死了。” 黄蓉一惊，低低‘啊’了一声，这件事谁也没有和她提过啊！ 程英继续道：“后来，洪姑娘还是被李莫愁捉走了，她是被龙姑娘救下的，她遇到李莫愁发生了什么，她没有提过，但我们都能想象的出来。” 黄蓉也能想象的出来。李莫愁的偏执性情江湖人尽皆知，洪凌波背叛她，她焉能放过洪凌波？最初陆无双被洪凌波送来郭府，不就是怕李莫愁报复吗？ “我想，洪姑娘很早就喜欢龙姑娘了，”回想起小龙女有时候拿出来看的白玉兰花，程英轻轻笑了，她见过那朵白玉兰花，洪凌波曾拿着在月下望过，当时就满脸情意。 “师姐，你觉得，洪姑娘被李莫愁捉住的时候，会在乎自己喜欢的人是个女人嘛？” 黄蓉一时沉默。 程英继续道：“师姐，若是郭芙...我拿她来做例子，你不要生气。” 黄蓉微微一点头，示意自己理解。 程英才继续道：“咱们这次英雄大会，就是为了抗击蒙古，但是蒙古大军是我们这些江湖人合力就抵挡得了的吗？若真和蒙古打起来，襄阳开战，你那时候，会在乎照顾郭芙后半生的人，郭芙的心爱之人是男是女吗？” 黄蓉皱眉不语。 程英悠悠道：“师姐，做人，要将心比心才好，洪姑娘快乐不快乐这件事情，唯有亲近之人才在乎，旁人都只是干扰，真亲近她的人，当然只想她快乐，她快不快乐，唯有她自己知道。你看不惯她也正常，但也不必，因为我想，参与到她生活里的不是你，不是我，而是龙姑娘。” 黄蓉想了好一会，才一路沉默的回去了房间，郭靖一直在等她，见她终于回来，才放下心来。 两人躺在床上，黄蓉却没有睡意，突然问了一句：“靖哥哥，我今日见了龙姑娘了。” “哦，她怎么样？”郭靖关心问。 “她很好，将过儿也教的很好，可是...我看她喜欢的人，不是很好。” “怎么说？” “...不好说.” 郭靖笑呵呵问：“那她喜不喜欢那个人？” “我看是很喜欢，那个人也很喜欢她。” “那不就很好吗？” “...很好吗？” “是啊，喜欢这件事，旁人看不清楚的，你忘了，你爹一开始极不喜欢我的，是你喜欢我，就要和我在一起的，”郭靖又嘟囔一句：“哦...岳父大人现在也不是很喜欢我，”顿了顿，郭靖侧身拥住了黄蓉：“蓉儿，你和我在一起快不快乐？” “我当然快乐，和你在一起，我没有不快乐的时候，”黄蓉娇羞一笑。许多人说郭靖是个木头，与她不般配，七公也说和他在一起，自己就要一起守襄阳，受到很多束缚，不见往日灵气了，但她宁愿辅助郭靖，收敛锋芒，她是心甘情愿的，旁人不懂得她的快乐。 “这就是了，快不快乐，只有自己知道，别人看不明白的。” 黄蓉听得若有所思，只觉茅塞顿开，突然亲了郭靖一下：“靖哥哥，你可真聪明。” 郭靖就笑：“蓉儿，只有你会说我聪明。” 黄蓉也笑：“那不更好？只有我看得到你的好。” 郭靖就红了脸。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二日英雄大会，宴上，郭靖便被众人推举为武林副盟主，武林盟主则是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洪七公，这在众人意料之中，也合众人心意。 见这副盟主之位终于落到郭靖身上，那这英雄大会的目的基本也就达成了，到时只待郭靖振臂一呼，率领众人守卫襄阳，抵抗蒙古。 众人连声恭贺郭靖成为武林副盟主，郭靖却十分为难，恐怕自己难当重任，哎，他决定开武林大会的时候倒没想这么多...黄蓉在一旁暗暗握了握他的手，他才有了些信心，打起精神和这些江湖人道谢。 就在这时候，突听院子里传来打斗声响！有丐帮弟子急急忙忙跑进来找黄蓉道：“有人闯进来了！” 其实此时黄蓉已将丐帮帮主之位传给了鲁有脚，好全力辅佐郭靖守卫襄阳，只是这些丐帮弟子还是下意识将黄蓉当做主心骨。 黄蓉一惊。 什么人？竟然这时候在陆家庄捣乱？这岂不是在杀郭靖这个武林副盟主的威风？ 黄蓉立即道：“靖哥哥，鲁帮主，咱们出去看看。” 不需要黄蓉说，席中众人也纷纷起身，愤愤走出去了。 洪凌波和小龙女几人坐在角落一桌，见突生变故，陆无双小声和洪凌波交流：“来的不会是李莫愁吧？” “她没那么蠢，不会在这里现身，”洪凌波摇头道。 那这么蠢的人会是谁？ 几人便跟在人群末尾一起出去看。 来闯英雄大会的便是金轮法王一行人了。 金轮法王此时闹事，为的就是来夺武林盟主。 郭靖一眼认出霍都来，低声‘啊！’了一声。 第219章 黄蓉忙问：“怎么，靖哥哥，你认得他们？” “我认得拿扇子那个，我带过儿上终南山时他带人闯全真教，说自己是什么蒙古国小王子。” “你们交过手吗，他武功怎么样？”黄蓉眼见来者不善，忙追问。 郭靖并不因为霍都是敌人就过多贬低他，而是正直道：“他的功夫不错，我当时，还和他约定十年后再战，他手里那把扇子，是一把兵器！” 听郭靖说十年后霍都可与他一战，黄蓉便大约了解霍都武功高低了，郭靖武功如今已到出神入化地步，霍都与他交过手，还能令郭靖起约战之心，武功必然不俗，那么他师父武功定然更加高深！ 黄蓉双目微沉，知道这些蒙古人就是来灭中原武林威风的，无论如何，不能令他们得逞！ 开武林大会的目的所在，就是为了抗击蒙古，如何能让蒙古国师金轮法王把盟主之位夺去？听金轮法王想要当武林盟主，中原武林人士自然不同意，双方就定了比武规则，三局两胜。 第一局，便是书生朱子柳对金轮法王的二弟子霍都。 朱子柳武器是判官笔，霍都用一把磨扇，二人打斗起来不见刀光剑影，反而有些君子之风。 霍都眼见不是朱子柳的对手，中原武林人士自然齐声叫好，声势大涨。 洪凌波却觉得没这么容易。 她可是在霍都手底下吃过亏的，险些被霍都打死过，知道霍都并非君子。 洪凌波领教过霍都的阴招，便一直盯着霍都的动作，在朱子柳以为得胜转身时，见霍都一甩折扇将扇子对准了朱子柳方向，当即就觉得不妙，忙出声示警：“小心暗器！” 朱子柳立即回身用判官笔一拨，将霍都扇子里射出的银针给拨开了。 见霍都竟然使暗器，这些武林人士立即讨伐起他来，霍都还厚着脸皮道：“咱们也没说不能使暗器，你们要是使暗器，我也不会多说什么的，”他话没说完，朱子柳食指朝他一弹。 霍都就被朱子柳一记商阳指点了穴道。 朱子柳：“对，你也不要说什么。” 霍都：“。。。” 众人都哄笑起来。 朱子柳得了洪凌波提醒，对洪凌波印象好很多，当即用揶揄眼神看樵夫，意思是你这徒弟还不错嘛！ 樵夫摆摆手，意思哪里哪里。 但脸上那得意劲藏都藏不住！ 金轮法王脸色难看，在霍都肩上运气拍了一掌，将霍都穴道解开了。 一阳指是极高超的点穴功夫，见金轮法王轻松的破了霍都穴道，黄蓉微微皱眉，低声和郭靖耳语：“靖哥哥，这个大和尚功夫不得了，你看他的脑门，像个碟子一样陷下去，这是内力高深到一定地步的人的特征，我看，他的武功之高，应该能与我爹一战。” 郭靖也神情严肃。 黄蓉就有些担心，低声道：“靖哥哥，一会对上他，你一定要小心，”但黄蓉自己也知道，高手对敌，只是小心是无用的。 从霍都刚刚暗器伤人的举动，就知道这些蒙古人是不会简单点到为止的。 黄蓉面上不显，只捏紧了郭靖的袖角掩饰自己的不安。 霍都被下了脸面，心中自然不痛快，就朝洪凌波的方向去望，他也奇怪，他扇子里的机关没几个人知道，怎么会被人发现的？他一对上洪凌波视线，就认出来洪凌波了。 霍都和洪凌波可是仇人相见分外脸红。 霍都一惊：“是你！”他还以为洪凌波早已死了！ 洪凌波一抬手。 霍都还以为洪凌波要甩暗器，连忙展开折扇挡脸。 然而洪凌波只是对霍都比了个中指。 众人面面相觑。 哦，这种骂人方式太先进，他们都还不理解。 不过洪凌波自己痛快了就行。 霍都讪笑问：“龙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洪凌波呵呵：“我姓洪。” 一旁的小龙女向前一步，出声问询：“你叫我？” 洪凌波和小龙女始终在人群最后面不露风头，现在小龙女走出来，众人见着她的脸，顿时又是哗声一片。 原因自是因为小龙女太好看了。 小龙女之前和洪凌波在人群之后不引人注意，现在自是所有人视线都投入到她们两个身上，赵志敬恨死杨过，连带恨死古墓派这些人，他一眼认出了洪凌波，立即跳了出来叫道：“是你，你是李...”赵志敬刚开口，小龙女便对着霍都冷淡道：“是你，我认得你，你曾经带人抢我古墓秘籍。” 全真教几人都是见过霍都的，郝大通当即点头附和：“不错，就是你，还曾闯过我全真教！” 一听霍都竟然惹出这么多事来，众江湖人更是愤愤，恨不得立刻将霍都除之后快，声势将霍都也惊得退后一步，靠近了金轮法王才有了些底气。于是赵志敬的话便被众人忽视了个彻底。 和这些江湖人叫骂不同，小龙女向来不逞口舌之快——她都是直接动手的。 譬如现在，小龙女直接上前一步对霍都道：“动手吧。” 霍都：？？？怎么就动手了？？？ 小龙女理所当然道：“你差点打死她，现在，你要还这一报，”她虽然面色淡淡，但显然这事是不能善了了。 小龙女又犯起了护短的毛病。 第220章 金轮法王当然不能眼看着徒弟挨打，况且霍都刚才被商阳指点了穴道是硬被他一掌冲开的穴道，气血还不稳，打架准吃亏，就出声圆场道：“小姑娘，今天我们是为了武林盟主来的，这些恩怨都是小事，不要纠缠。” 小龙女皱皱眉头，听得很不高兴。 洪凌波当时差点死在霍都手里，怎么叫小事？ 小龙女不知世事，才不理什么武林大会，武林盟主呢，只知道必须要为洪凌波出这口气，就道：“师父还也是一样的。” 黄蓉一惊。嗨呀，他们都定好了比武顺序，这第一局已经赢了，再赢一局就是，小龙女突然就要上场，不就把他们计划打乱了？况且金轮法王武功深不可测，靖哥哥都没把握打赢他，小龙女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是他对手？这也太不知死活！ 金轮法王也想到了这一点，与黄蓉担忧不同，他非常满意小龙女来邀战，黄蓉担心小龙女年纪轻武功不如金轮法王，但在金轮法王这里，就成了优势。 金轮法王立即抢在黄蓉前开口道：“好，小姑娘年纪轻轻，很有勇气，老衲就应这一战，”他已预想到自己赢的结果，都要藏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小龙女总是会做出一些别人想不到的事情，比如她突然砸樵夫的头，比如她此时向金轮法王邀战，洪凌波都来不及拦住她。 但洪凌波是绝对不希望小龙女吃亏的。 “等等！”见小龙女抬步就要走到场中央去，洪凌波连忙抬手拦了。 金轮法王便不快道：“怎么，后悔了？出尔反尔，就是中原武林的规矩？” “才不是出尔反尔，”要论打嘴仗，洪凌波就没输过，她伶牙俐齿道：“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公平。” 任谁都看得出来金轮法王是在欺负小龙女年纪轻，江湖经验少，可有什么办法，谁让小龙女主动邀战了呢？ “那你想怎么样？”金轮法王皱眉。 “这样吧，咱们这场比试来点花样。” “什么花样？”金轮法王问。洪凌波刚才叫破了霍都的阴招，现在又说这些有的没的，令金轮法王直觉洪凌波是个不好对付的，所以不耐烦催问。 “咱们都知道，这一般是年龄越大，武功越高，这位前辈，我看你精气这么足，功夫一定非常高深了。” 金轮法王还没说话，他身后徒弟达尔巴就先哈哈一笑：“那是，如今世上，只有我师父练会了龙象般若功！” 这武功洪凌波听都没听过，但不妨碍洪凌波表面捧场，她夸张道：“果然是高手！” 金轮法王面有得色。 黄蓉盯着洪凌波若有所思。 黄蓉对洪凌波并不了解。但黄蓉想，洪凌波明明有异心却能哄住李莫愁十多年，哪怕洪凌波对陆无双和杨过都很好，也不能掩盖洪凌波心机深沉这个事实。 黄蓉倒也没有想错。 比起这些脑子古板且规矩的江湖人，洪凌波的脑子转的可是相当快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达尔巴没那么多心思，看洪凌波夸自家师父，就哈哈直乐，霍都则满面怀疑的盯着洪凌波，不相信洪凌波会这么捧场。 “我看这位前辈，有六十来岁了吧，小龙女年纪轻，只让她一人上场实在太看轻前辈了。” 金轮法王这才明白洪凌波想耍什么花招：“你想找帮手？” 霍都正觉得洪凌波没安好心，立即道：“没这个道理！” 众江湖人面面相觑，有些气短。的确，比武哪有找帮手的道理？他们的确不占理... “就是小小的帮手，”洪凌波不理会霍都，只朝金轮法王比了个小手指，然后招呼道：“杨过！” 杨过答应一声，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看见杨过，全真教几人脸色都变了，赵志敬脸色尤为难看。 凭心而言，黄蓉是不相信多一个杨过就能打败金轮法王，但她觉着，洪凌波总不会多此一举，让杨过上场去就是为了多一个人丢脸，所以黄蓉想了想，上前一步出声道：“本来比武是没这个道理的，我们中原比武，讲究点到为止，刚刚你徒弟暗器伤人，分明是要人性命。所以规矩不规矩的也没意思，只要都同意了，那想怎么比都行，”她说到这里，怕金轮法王那边也要帮手，又紧着道：“不过，也不能太离谱了，仗着功力高欺人。” 霍都本来要接话自己这边也要出人相帮的话就咽了下去。 毕竟是个人就看得出来就算多一个杨过，金轮法王也是占便宜的那个。 一听黄蓉提及刚刚霍都暗器伤人一事，这些江湖人底气又足起来，是啊，是霍都不义在先，和他们还讲什么江湖道义？ 见出来的是一个小子，金轮法王又没多在意了，这一个丫头，一个小子，年纪轻轻的，能有多厉害？让他们一个也行，还能显得自己大度，他正在想，就听洪凌波又道：“这样，咱们这场呢，就靠同年龄来比，咱们在场的有和您一个年纪的，但那样比着没有意思，我们三个加一块差不多和您年纪一样大，您看呢？”洪凌波也拔了剑，和小龙女杨过走到了一起去。 黄蓉：... 黄蓉也没话可说了。 金轮法王：... 这也太得寸进尺了吧？！ 两个不算又来一个？ 不过洪凌波虽然说以三人年龄加起来和金轮法王同年龄来比，但武功可不是这么算的，在金轮法王看来，这三个人年纪轻轻，武功能有多厉害？ 第221章 武功并不是人多就能叠加，否则全真教那么多人怎么困不住一个郭靖？相反，年纪越小，越难以达到境界。 就是再来十个小子姑娘，在金轮法王眼里也都是蝼蚁而已。 再说黄蓉和洪凌波来回纠缠，金轮法王已经烦得很了，觉得一个比武成了小孩子过家家，干脆痛快同意，免得再多什么说法。 小龙女其实没听太懂洪凌波说的，但她听洪凌波低声提醒自己和杨过用玉女素心剑，就微微一点头示意知道了。 于是三人摆了个同样的起招，同使玉女素心剑朝金轮法王攻了过去！ 金轮法王...法王心里苦。 小龙女和洪凌波心意相通，玉女素心剑能使出超出二人合力之威，这就算了，问题在于，小龙女和杨过有师徒之情，他二人也心意相通啊！ 三人同使玉女素心剑会如何？ 古墓派祖师婆婆林朝英创这剑招时肯定也没想过！ 三人配合默契，上一秒金轮法王还应对洪凌波和小龙女呢，下一秒小龙女转身就和杨过一起使剑招了，他想找落单的对付，结果三人一起冲上来了。 这就是开挂的节奏！ 金轮法王应付的手忙脚乱。 然后趁小龙女和杨过同使玉女素心剑对付金轮法王的时候，洪凌波在旁边聚力于食指，商阳指朝金轮法王一弹。 金轮法王江湖经验足，突觉有气劲袭来，忙运功抵挡躲过了这一招，洪凌波也没指望这一招打中他，但金轮法王运功，杨过正面吸引金轮法王注意，小龙女则依靠着古墓派灵活的轻功绕到了金轮法王背后去，一根玉蜂针就刺入了金轮法王的后脖颈。 玉蜂针针尖沾了蜂毒，发作极快，金轮法王立刻就觉得脖颈一麻，忙大叫一声反手把玉蜂针拔.出,来，运功逼出了毒血。 金轮法王虽然没受什么伤，但这一局胜负已断。 金轮法王被个小姑娘暗算，面子自然过不去，脸都黑了。 “没说不让用暗器啊，”小龙女还无辜的对霍都说。 霍都脸也黑了。 这场比试以金轮法王一行人灰头土脸离开告终。 金轮法王被几个小辈打败，自然不忿，临走前凶狠瞪视洪凌波，郭靖走上前给洪凌波挡住金轮法王目光，金轮法王听霍都说过郭靖武功极高，刚刚中小龙女一针玉峰针，不好对敌，唯有走了。 待金轮法王走了，回头欣慰看这几个小辈，盯着洪凌波多看两眼，觉得眼熟，正要问话，杨过冲到他面前来喊一声：“郭伯伯！” 杨过出了风头，郭靖自然更加欣慰，黄蓉也对小龙女这个师父态度友好，众江湖人也都觉得心中痛快，就在众人欢欣鼓舞，因为这一场赢过金轮法王，对抗击蒙古一事信心大涨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了。 赵志敬这个小人就在这时候重新跳了出来，恐怕这次又被人打断话头，他把话说得飞快，指着洪凌波就道：“你不必装模作样，你是魔头李莫愁的徒弟，潜进英雄大会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赵志敬话一出口，整场气氛就怪异起来。 郭靖一惊，他果然没有认错！ 其实不止赵志敬一个认出来了洪凌波，但是洪凌波刚刚联合杨过小龙女出手赶走了金轮法王，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令人高兴的事情，所以这些人即使认出来了洪凌波，也没出声，就算有和李莫愁，和洪凌波有仇的，也不打算在这里和洪凌波对峙。 偏偏赵志敬不识趣。 这就很尴尬了。 刚才还夸这姑娘有胆识有计谋，现在金轮法王被赶走了，就叫破人家小魔头的身份，怎么看都有点卸磨杀驴的意思吧？ 洪凌波看一眼赵志敬，呵呵一笑：“你说的没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摸不着头脑。 洪凌波这承认的也太痛快了吧？她就不怕众人将她给就地正法了？ 赵志敬看洪凌波还承认了，更得意了：“你还如此嚣张，不怕众同道为武林除害吗？” “我不怕，”洪凌波乖巧答话。 黄蓉开始头疼。 赵志敬：“？？？你为什么不怕？” 洪凌波一本正经：“因为我已经和李莫愁决裂，我现在的师父是黄药师。” 众人哗然。 吓？！ 若是李莫愁的徒弟，众人自然是要为民除害的。 但是黄药师的徒弟... 黄老邪若发起疯来...有人悄悄打了个寒颤。 那可是天下五绝之一的黄老邪！谁敢招惹！ 赵志敬哈哈一笑，一点都不相信：“你说什么谎话，怎么可能！” 甄志丙和看傻子一样看着赵志敬。可能不可能的，黄蓉的态度不已说明一切了吗？ 若洪凌波说谎，黄蓉早第一个出手了结她了，但黄蓉现在只是沉默，不就相当于默认了吗？ 赵志敬笑了两声，见无人附和，才觉出不对劲来。 黄蓉站在洪凌波身后，竟然就只是听着，也不反驳？难道，难道洪凌波还真有奇遇...赵志敬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郝大通低低喝了一声：“志敬，还不退下！” 赵志敬却不肯，他现在退下，就成为笑柄了。见拿捏不了洪凌波，赵志敬转而针对起了杨过和小龙女，将当日见着两人衣衫大敞练功的事情当着众人面给说出来了！ 第222章 甄志丙看赵志敬的目光都带上了杀气。 郭靖惊疑不定：“什么，过儿，有这种事情？！” 黄蓉更头疼了。她当然知道杨过和小龙女是不可能有私情的，因为和小龙女有私情的是洪凌波！ 这话说出来众人不得吓死！ 杨过怒极，拔剑就要去杀赵志敬，他这般恼羞成怒的反应几乎是落实了这件事。赵志敬好歹是杨过曾经的师父，郭靖无论如何不会让他背上弑师之名，忙将杨过整个制住，杨过被郭靖钳制住，也一脸恨意的瞪视着赵志敬，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赵志敬就愈发得意了：“你们这些古墓派的，不是魔头，便是与徒弟私通！” “靖哥哥，我看，这位道长的话里有几分真很难说，你忘了，过儿在全真教...”黄蓉悄声提醒。 黄蓉一提起这事，郭靖看着全真教众人的眼神都古怪起来，上前一步朝郝大通抱拳道：“郝道长，我让过儿上全真教，是受教导的，我如今已经知道过儿在全真教过得是怎样的日子，日后我会上全真教讨个说法的。” 郝大通一张脸都羞愧涨红了。 小龙女气的攥起了手指，冷冷盯视着赵志敬：“你说过不说的！” 赵志敬得意大笑：“我当日说的是不与第五人说起，但如今在场的岂止五人，六人，不算我违背诺言！” 小龙女当即上前一步就要朝赵志敬出手，洪凌波忙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小龙女微微蹙眉，委屈的看着洪凌波，洪凌波便握住了小龙女的手指轻轻捏了捏。 旁人以为小龙女和洪凌波同门情深，自然想不到别处去。 可黄蓉心知肚明，眼看着小龙女和洪凌波在大庭广众之下亲昵是一点不怕被人发现私情，都要眼一黑晕过去了。 但这不算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说出了你看见的事情，我也要说我看见的事情，”洪凌波眉一挑。 黄蓉直觉不好。 洪凌波虽然品性与魔头李莫愁不同，但黄蓉此时已经发觉，洪凌波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有些邪性。喜欢女人，这是常人做得出的事吗？听也没听说过啊！ 程英低头抿唇一笑。 陆无双着急的不得了：“表姐，你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程英并不担心道：“你还不了解你师姐吗，她说起瞎话的时候，谁都说不过她。” 陆无双一想，程英说的的确有道理。 洪凌波脑子一向转得快，打嘴仗就没输过，一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否则李莫愁怎么会被她哄骗住那么多年的？ 洪凌波故作犹豫道：“哎，这话我又不大好意思说。” 赵志敬冷笑：“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能比师徒私通更不好说么？” 小龙女又要上前杀人。 洪凌波忙攥紧了小龙女的手，阴阳怪气道：“的确比这个更不好说，因为，我看见你和甄志丙情意绵绵！！” 现场诡异的安静一瞬。 随即整个陆家庄顿时炸了庙了。 比金轮法王带人闯陆家庄还炸庙。 “什么？！” “我没听错吧？” “那不都是男的吗，这也成？” “听也没听说过啊！” 无辜中枪的甄志丙手一哆嗦，手里的剑没拿住，啪的摔地上了。 郝大通捂着胸口，眼看着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了。 赵志敬也要气死了，指着洪凌波的手都在一颤一颤的：“你，你这个小魔头胡说八道什么！” “那你也是胡说八道！”洪凌波也指着赵志敬骂：“反正全凭你一张嘴，凭什么你能说，我不能说！” 旁边有人小声嘀咕：“这...两个男人，想都想不出来，除非是亲眼所见吧...” “是啊...让我想破头，我都想不出这事来...” “而且她还是黄药师的徒弟，黄药师的徒弟，不会撒谎吧...” 众人看赵志敬和甄志丙的目光都隐晦起来。 “别说，这个甄志丙还真长了副小白脸的样子...” “之前没觉得，确实是个白白净净的，说不定真的...？” 郝大通捂着胸口，开始发出破旧风箱一样的抽气动静，孙不二真怕郝大通一口气喘不上来，连忙招呼甄志丙给郝大通顺气。 黄蓉眼看着陆家庄闹成一团，愁都要愁死了。 所以说她爹到底是不是闲的，怎么收了这么一个又喜欢女人又爱闹事的徒弟！好好的英雄大会成了什么样子了！ 闹成这样，简直像是茶楼里听说书人讲书听杂闻的地方！一个个江湖豪杰成了长舌妇！ 讨论的还是两个男人的私情！ 洪凌波编瞎话无所顾忌，但有私情的分明是她和小龙女！ 有这样一个师妹，黄蓉觉得肝都疼。 洪凌波可委屈。 她可不是愿意闹事的性格啊！ 她就是想着，反正早晚要被人认出来，干脆在众人面前捅破了自己是黄药师徒弟这层身份，日后和李莫愁再无关系，做什么也都堂堂正正了。 这就是洪凌波的小心机了。 赵志敬脸色涨红，还不肯服输呢：“我有人证，甄师弟，你说说看，你当日到底看到了什么！” 洪凌波还来不及说他们同门师兄弟作证不算，就见甄志丙忙着给郝大通顺气，头也不回：“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第223章 这是否认了洪凌波的瞎话，也没附和赵志敬的话。 赵志敬更急了：“师弟，你怎么不说，那日咱们明明一起看见的！” 看甄志丙不搭理赵志敬，洪凌波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如果你说的是瞎话，那我说的就也是瞎话。” 甄志丙也不帮自己，赵志敬实在说不过洪凌波。 郝大通好不容易顺过起来，觉得众人看他们全真教视线的目光都和刀子似的直往他身上戳，他什么时候丢过这个人！他是无论如何呆不下去了，指着赵志敬怒道：“志敬，你，你！！！”他骂人都没力气骂了，一甩手怒道：“我们走！” 全真教几人二话不说匆匆离去，赵志敬怒瞪一眼洪凌波，才不甘心的跟上一起走了。 洪凌波转头就哄小龙女：“这回他说什么都没人信了。” 小龙女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洪凌波，用力一点头：“嗯！你真聪明！” 二人相视一笑。 这就是个小插曲。 旁里有人小声问询洪凌波道：“你真是黄药师的徒弟？” 洪凌波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是个不争气的徒弟而已。” 她这话可不是自谦。 她的确是黄药师一个不争气的徒弟。 不争气到只是个口头徒弟。 但旁人当然不会这样想了。 黄蓉现在虽然不是丐帮帮主了，但本身号召力在那，她丈夫现在是武林副盟主，爹是天下五绝之一，洪凌波是黄药师的徒弟，自然就和黄蓉渊源颇深，这些人就是看在黄蓉的面子上，也对洪凌波客气很多，那些和洪凌波有仇的，便只有把仇恨一并加到李莫愁身上去。 再说，洪凌波刚刚还和小龙女杨过一起出了风头打走了金轮法王，于是瞬间，洪凌波就被众人围起来了。 “黄药师的徒弟，果然不同凡响！” “黄前辈看人的目光可真是准啊，小小年纪这么聪明！” 洪凌波还没经历过这种被人围着拍彩虹屁的时候，都有些不适应，但人都虚荣，她面上谦虚的说着哪里哪里，心里还是有点得意的。 嘿呀，她幻想过好多次这个场景，终于实现了！ 看看大家目瞪口呆的神情！ 那就是她想要的！ 其实她还是一灯的徒孙，就问你怕不怕吧！ 小龙女不喜欢被人围着看，但她看众人不再对洪凌波厌恶，洪凌波又好像很满意这情形，心里就为洪凌波觉得开心。 一旁围观的樵夫：心里有点酸怎么回事？ 那也是他徒弟啊！ 小龙女若有所感，从人群缝隙中给了个樵夫的视线。 ‘谁让你不认她！’ - 洪凌波从黑洗白，整个人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英雄大会如今目的达成，郭靖黄蓉便预备回去襄阳了，杨过自然要一起。 今日武林副盟主选出来，又击退了金轮法王，于是陆家庄晚上大摆筵席庆贺，自是十分热闹。 杨过黄蓉本要招呼今日出了风头的杨过，小龙女和洪凌波三人坐到主桌去，但小龙女一向不喜欢吵闹，不肯过去坐，还是坐在了白日里坐的角落一桌，洪凌波便陪着她，于是独有杨过一人坐到了郭靖黄蓉身边去。 洪凌波直往小龙女碗里夹菜，对她道：“陆家庄的菜色比我们酒楼里吃的好吃多了，你尝尝。” 小龙女尝了一口，没什么兴趣，她不是个贪口腹之欲的人，只说：“没有你烤的兔肉好吃。” 洪凌波展颜一笑。 小龙女是越来越重视她了。 洪凌波有预感，小龙女很快就要明白，什么是真的喜欢了。 她分明已经很喜欢自己，只是她还不明白。 小龙女咬着筷子，从人群缝隙中去看杨过：“过儿很高兴。” 洪凌波也望过去，附和点头。 杨过以前总被人瞧不起，今日出了风头立了功，被众江湖人高看一眼，自是春风得意。 郭靖见众人兴致高昂，便又提及抗击蒙古一事，自是引得众人赞同。 如此振奋之时，怎能无酒？ 于是众人人人得了一碗酒以添豪气。 小龙女端着酒碗有些无所适从。 这自然是她第一次喝酒。 见小龙女闻着酒味就蹙眉头，洪凌波和她悄悄说：“不用喝的，酒不好喝。” 小龙女眨眨眼，问洪凌波：“那你喝不喝？” “我能喝一点，”洪凌波道。 小龙女看看周围人都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而且看起来还不满足，心想大家都能喝，洪凌波也能喝一点，那自己干什么不能喝？但是这酒味也太难闻了...小龙女便微蹙眉，忍着那股子呛鼻子的酒味，先伸出舌头，试探的小小的舔了一口酒。 只舔了这么一下，她就嫌弃的将酒碗推到一边去，直拿手给舌头扇风。 程英关心问：“龙姑娘，你怎么了？” 小龙女一脸委屈，吐着舌头直喊辣：“我的舌头好辣！”小龙女眼睛红红的抱屈：“好像着火了！” 洪凌波盯着小龙女露出来的那截小舌头直瞧，盯的自己面红。 也太可爱了吧！ 陆无双出主意：“你这是被酒辣到舌头啦！要不你吃点东西解辣？” 小龙女当即用筷子夹了一口菜吃，可她舌头疼，一碰到菜就把舌头一缩，筷子一放，委屈道：“舌头好痛，不想吃东西。” 第224章 那程英和陆无双也没了办法，被酒辣到舌头又不是什么大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小龙女第一次被酒辣到舌头，只觉得舌头像被火烧了一样的疼，她看程英和陆无双都帮不了自己，就去看洪凌波，见洪凌波盯着自己的舌头看，莫名的眨眨眼睛：“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洪凌波脸一红，视线飘忽。 小龙女又不开心了：“你怎么都不管我？我舌头好痛的！” 洪凌波装模作样咳了一声：“这个嘛...我真有个解酒辣的法子。” 小龙女歪着头，立即问：“什么法子？” 洪凌波左右看看无人注意这边，搭在桌上的手指一弹，把手边的筷子弹到地上去了，然后弯腰去捡筷子，小龙女正奇怪洪凌波这举动何意，就见弯腰的洪凌波朝她一勾手。 这是干什么？捡筷子一个人不就够了吗？ 小龙女虽莫名，但也弯下腰去，便与洪凌波头挨着头。 洪凌波将桌帘一掀，扬起的桌帘便从上而下遮住二人头顶。 视线被遮蔽，小龙女眼前便是一黑。 接着，小龙女便觉面上一热，是洪凌波亲了上来！ 小龙女有些开心，又有些惊讶，唇微微张着，洪凌波亲了她这一下也没有退回去，而是得寸进尺，舌尖探入小龙女的唇中，极快的含了下小龙女柔软又温热的舌头！ 二人捡了筷子起身，小龙女就红着脸，低着头默默拿筷子扒饭，一句也不抱怨了。 陆无双奇怪：“啊，你舌头不疼啦？” “啊，不疼了，”小龙女小小声说，她偷偷看一眼旁边捂脸的洪凌波，红着脸道：“凌波有个解酒辣的法子...”小龙女声音几不可闻：“很管用。”她本是不知羞为何物，这时候也害羞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白日里对敌金轮法王使玉女素心剑时小龙女若有所悟，吃过饭后就拉着洪凌波一同共练玉女素心剑法，二人肌肤相贴时，小龙女便想起来洪凌波那解酒的法子。 洪凌波当时含了自己的唇舌...那和普通的吻滋味可不一样，小龙女现在都能回想起来洪凌波温热的吐息和柔软的唇舌... 小龙女不禁脸红，她一时意动，望向洪凌波的目光满是情意，二人所使玉女素心剑法一时威力更甚以往！ 一旁观看的程英和陆无双吃惊不已，陆无双艳羡道：“这功夫也太厉害了，我得让师姐教给我才行！” 一套剑招练下来，洪凌波与小龙女望向对方目光尽是情意绵绵，缠绕成丝似的解不开。 小龙女心动不已，望着洪凌波的视线都不舍得移开，只觉满心快活。 她突地想起来她那日问黄蓉的话，黄蓉还没答她。 她到底怎么做，才算是真正的喜欢？ 她要快一点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喜欢才行。 不然洪凌波也会去亲别人... 只是想想，小龙女就心中苦闷。 她才不要洪凌波这样！ 只要，只要自己懂得喜欢了... 她如今知道洪凌波是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了，黄蓉也该告诉自己答案了吧？ 小龙女猛然转身去找黄蓉了。 洪凌波一愣，不晓得小龙女怎么忽然就走，喊也没喊住小龙女，连忙追了上去，见小龙女一路直奔黄蓉郭靖房间去了，心想，看来小龙女还是舍不得杨过。 杨过此时自然是在郭靖房里的。 不过洪凌波心中是一点醋意也没有，她现在明白，小龙女对杨过就只是纯粹的师徒之情而已。 但其实小龙女是去找黄蓉。 郭靖黄蓉，杨过郭芙和大小武一众人都在房间里，正商量着回去襄阳的事情，小龙女猛然进来，众人都惊了一下。 “姑姑，你来找我？”杨过又惊又喜。 小龙女只看着黄蓉道：“过儿，我现在不找你，一会再找你，我先找黄伯母。” 杨过莫名其妙的看一眼黄蓉，不晓得黄蓉和小龙女何时关系如此好了。 黄蓉却知道，小龙女来找自己，只能为了一个人，一件事。 恐怕小龙女突然说出‘怎么喜欢女人’这样语出惊人的话来，黄蓉连忙先将众人打发出去。 站在外面的洪凌波就看着郭靖，大小武，郭芙，杨过一个个走了出来。 洪凌波：？？小龙女不是来找杨过的吗？为什么杨过被赶出来了？ 杨过瞧见洪凌波，还快乐问：“姐姐，你也来找我？” “嗯...”为免杨过失望，洪凌波僵硬点头：“啊，是啊，你这几天就要走了，我就和你姑姑来看看你。” 杨过开心一乐。 黄蓉将众人打发出去，才招呼小龙女坐下，和蔼问她道：“龙姑娘，你找我，还是为了那件事？” 小龙女微微点头：“我现在知道了，凌波很早就喜欢我了，你是不是该告诉我，我怎么做，才算是真的喜欢了？” 黄蓉要愁死了。 要说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是谁，小龙女和洪凌波几乎和金轮法王并列。 “龙姑娘...”黄蓉斟酌着用词，免得伤害小龙女，毕竟小龙女是杨过的师父，她对小龙女还是很有好感的。 但不代表她能接受小龙女和洪凌波的感情啊！ 程英一番开导，黄蓉也只能不介怀而已，互不相干就完了，这小龙女老是上赶着来找她解忧，她能不愁吗？！！ 第225章 “龙姑娘，过儿说你以前没有下过山，很多道理你是不懂的，可能，你做错了，也不知道自己错了...” “我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小龙女认真道。 黄蓉一喜：“啊！你知道自己错了，那你和洪凌波...” “对啊，师父说的不是全对的，凌波说的才是对的，”小龙女点头道：“所以我才来问你啊。” 黄蓉语噎，她算是明白了，和小龙女客套是无用的，她只有叹气，直言道：“龙姑娘，我直说吧，女人喜欢女人，是没有过的事情。” “那又怎么样？”小龙女不懂。 没有就没有嘛，有什么呢？ “所以，女人不能喜欢女人，”黄蓉头大，只有把话说的更明白。 小龙女眨眨眼：“谁说的？” “嗯？”黄蓉莫名。 “谁说女人不能喜欢女人，”小龙女琢磨琢磨：“师父也没说啊。”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啊！”黄蓉快要崩溃了。 小龙女眨眨眼：“大家是谁？” 黄蓉：“...” 小龙女：“我们回去古墓，也不碍着谁，关他们什么事？” 黄蓉：“...你不是说，你不懂得喜欢，她就不和你回去？” 小龙女：“所以我来问你呀，我要快一点懂得什么是喜欢，不然，凌波喜欢别人了怎么办！我才不想她去亲别人呢！” 黄蓉第一次发现与人沟通如此困难，她只有叹气道：“龙姑娘，你看，洪姑娘她刚摆正名声，脱离李莫愁徒弟的恶名，若你们的感情被人知道，对她的名声会很不好，人人都会看不起你们的。” 小龙女摇摇头：“不对，她是小魔头的时候就喜欢我，那时候，她也没在乎名声啊。” 黄蓉：...她还能说什么？啊？她说一句小龙女就反驳一句，她都快接不上小龙女的话了！ 杨过不是说他师父不谙世事吗？ 这不是很能说嘛？！ 黄蓉看的分明，小龙女骨子里不觉得喜欢洪凌波是错的，哪怕她明知道这感情与旁人不同。 洪凌波喜欢小龙女，这是显然的，小龙女喜欢洪凌波，其实也很明显。 面对洪凌波时，小龙女整个人都柔和起来，眼里只看得到洪凌波了，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这还有什么可问的？ 不过差一层窗户纸而已。 黄蓉可真不想做这个点破窗户纸的人。 “对，我说的不对，”黄蓉只有敷衍附和。 小龙女没得到答案，就有些不开心，盯着黄蓉看了看，轻轻‘哼’了一声，起身就走了。 黄蓉觉得自己太难了。 她努力开解小龙女，小龙女还哼她！ 黄蓉...黄蓉气的肚子疼。 屋外洪凌波正和杨过尬聊。 “你去襄阳注意身体啊，我听说襄阳风沙大。” 杨过眼泪汪汪：“姐姐，谢谢你关心我！” 直瞄房间，弄不明白小龙女和黄蓉聊什么的洪凌波觉得受之有愧。 不..其实她也没有很关心。 不过还是不要说出来打击杨过幼小的心灵了。 小龙女急匆匆走出房间，洪凌波和杨过就迎了上去。 见小龙女微微蹙着眉，很不开心的样子，洪凌波真是觉得奇怪，上次黄蓉和小龙女也不知道聊了什么，走的时候一副虚弱模样，怎么这次小龙女来找黄蓉，也聊得不开心？洪凌波立即就关心问：“龙儿，你和黄伯母在里面聊什么了？” 杨过还一心以为小龙女这个师父是来找自己的，他心里自然就以为小龙女来找黄蓉是来嘱咐黄蓉去了襄阳多照顾自己，当即道：“姑姑，你不用担心，如今我和黄伯母之间没有隔阂了，去了襄阳她也不会欺负我了。” 小龙女心里还记着黄蓉刚刚那番话、她装着心事，对二人搭话就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她对黄蓉嘴硬说洪凌波不在乎名声，但凭心而言，她是为洪凌波如今抛却李莫愁徒弟的身份感到开心的。她知道，洪凌波喜欢现在这个身份。 她不想洪凌波被人看不起。 她不想洪凌波受委屈。 洪凌波受的委屈够多了。 小魔头本就不是洪凌波自己愿意做的，干什么人人都怪她？ 为什么就没人心疼她？ 小龙女不愿将自己这番心事说给洪凌波听，她知道洪凌波心思敏感，恐怕自己说错了话惹得洪凌波难过。 她见不得洪凌波落泪。 见洪凌波哭的时候，她的心都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但这事小龙女只靠自己是无论如何想不明白，还是需要人开解的。 黄蓉即不能开解她，这事也不能与洪凌波诉说，杨过更是大大咧咧不懂女儿家心事，那她该找谁呢...小龙女认识的人十分有限，她稍稍一想，就道：“我去找程姑娘。” 杨过莫名。 刚才小龙女不是说找了黄蓉之后就找他？怎么他又要往后排？ 洪凌波也奇怪，小龙女到底有什么事情，找这个又找那个，就偏偏不找她的？小龙女也有自己的秘密了吗？ 小龙女心里揣着事，急于弄明白，当即也不多说，直接去找程英了。 便留下洪凌波安抚杨过。 杨过直委屈：“姐姐，我要去襄阳了，怎么我看姑姑一点都没有舍不得？” 第226章 洪凌波干笑：“怎么会呢，她可是你姑姑，你也知道你姑姑性情，她面上不说，心里指不定多担心呢。” “真的吗？”杨过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你也不想想，要不是为了你，你姑姑会愿意下山，来陆家庄找你吗？”洪凌波信口胡说。 杨过一想，以小龙女性情，肯下山入世的确是件困难事，立即就不抱怨了。 杨过是不知道，小龙女来陆家庄找他，也就是个顺带而已。 还是不要让杨过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小龙女直去了程英的房间，陆无双正在院子里磕磕绊绊的比划刚才见到的玉女素心剑的招式，见小龙女来了，惊喜道：“师叔，你回来啦，来指点我一下！” 小龙女却问：“程姑娘呢？” “表姐？她在屋里呢，”陆无双朝屋里一指，见小龙女匆匆赶紧去找程英，困惑的挠挠头，平日小龙女总是冷淡模样，倒是少见这般急切模样呢，再想想小龙女脾性难琢磨，还是师姐教导自己更好，就不纠结了，继续回忆起先前见到的招式。 见小龙女来找自己，程英也很意外。 毕竟小龙女平日总和洪凌波在一起，对别人都不大上心的样子，虽然这一路是同行而来，但关系相处得一般，况且，小龙女若有什么事也该去找洪凌波啊，难道洪凌波也解决不了小龙女的烦恼？ 小龙女有了刚刚黄蓉的教训，见到程英第一句就问：“程姑娘，你觉得，女人喜欢女人，是件丢人事情吗？” 程英一怔，未想到小龙女问的如此直接，随即见小龙女坦荡荡，理直气壮的，又觉得好笑：“你是说，你和洪凌波？” 小龙女自然点头。 程英微笑：“龙姑娘，你觉得这事丢人吗？” “自然不，”小龙女理所当然道：“又不碍别人的事情。” “是啊，又不碍我的事情，我干什么看不起你们？”程英温柔道。 见程英与黄蓉反应大不相同，小龙女才放松下来，有了聊下去的心情，她觉得程英说的有道理。就是这样，她喜欢洪凌波，洪凌波喜欢她，又不碍别人的事情，别人凭什么瞧不起她们？真是吃饱了撑的。 顿了顿，小龙女又觉得奇怪：“咦，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我和凌波？” 程英失笑，觉得洪凌波与小龙女在一起，定是不愁乐子的。 小龙女也不纠结这事，她来找程英，是有事相询的。 “程姑娘，你总说黄伯母聪明，可是我不这样觉得，我刚才去找她，她根本不能开解我的烦恼，”小龙女略有些责怪道。 程英一愣，随即，她就大概猜到，小龙女是拿什么问题去让黄蓉开解了。 哎，黄蓉好不容易才接受小龙女与洪凌波的感情，但让黄蓉大度的去开解小龙女，就太为难黄蓉了，一时间，程英都有些同情黄蓉了。 “你问了黄伯母什么？”程英笑问。 “我问她，怎么做，才是真的喜欢。”小龙女并不隐瞒。 程英眨眨眼，觉得小龙女单纯性情十分可爱，微笑问：“那龙姑娘来找我，也是为了问这件事吗？” 小龙女点头。 程英失笑：“龙姑娘，我不能告诉你。” 小龙女不懂：“什么叫不能告诉我，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洪姑娘喜欢你，所以对你好，”程英柔声开解。 小龙女听程英提到洪凌波喜欢自己这事，便开心的抿唇一笑。 程英被小龙女天真性情逗笑了：“但是喜欢这件事情，每个人的表现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喜欢一个人，会希望对方为自己改变，有的人喜欢一个人，会想把世界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这是模仿不来的，喜欢这件事情是从心的。” 小龙女听得似懂非懂：“所以，我学不会吗？” 程英摇头道：“龙姑娘，喜欢这件事，不是学来的。” 小龙女有些失望：“那我要怎么办？” 程英安慰道：“龙姑娘，其实，你已经懂得了。” “我已经...懂得了？”小龙女十分茫然。她已经懂得了？她怎么不知道？ “是啊，龙姑娘，你现在，已经比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变了很多，你那时候，会为了这件事情，四处去寻人问答案吗？” 小龙女想了想，若是之前的她...只会觉得这事烦人，怎么会又去问黄蓉又来问程英的这么麻烦，再说，她以前从未对任何人这样上心过呀！她立即就摇头。 程英就笑了：“你看，龙姑娘，你已经在慢慢懂得了，想要完全懂得，需要的就只是时间了。” “可是...”小龙女担忧的喃喃：“我怕来不及，我怕，我还没懂得，凌波喜欢别人怎么办？” 程英望着小龙女的目光都爱怜起来。 程英悄悄想，小龙女和洪凌波这两个人，是很般配的。 小龙女性情天真，感情单纯，喜欢上谁都是一心一意的，譬如现在，她对喜欢还是懵懂的，却会为洪凌波出头，为解决喜欢这个问题不嫌麻烦，四处求解。 程英都为小龙女的一番赤诚动容。 小龙女武功颇高，却没有心计，藏不住心事，这样天然的性格若是被人利用可不得了。 但洪凌波是个极致温柔的性格，是断然不会令小龙女伤心的。 第227章 “龙姑娘，洪凌波，是很喜欢你的。” “我知道啊。” “所以，她会一直等着你的。” “...等我？” “对啊，她会一直陪着你，等你懂得的，”程英沉声道：“她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懂得。” 小龙女怔怔眨眼。 洪凌波，会一直陪着她，等她懂得喜欢。 这可真好。 小龙女想，这可真好... 她可真快活。 小龙女弯唇一笑。 可程英一惊：“龙姑娘，你怎地...” 小龙女后知后觉，手指轻抚面颊，才觉出来面上湿润来。 小龙女也不知所措起来：“我，我不知道，我没有不快乐啊...” 程英轻柔的为小龙女擦去泪水，安抚道：“龙姑娘，流泪，也不只是因为难过的。” “是吗？”小龙女懵懵懂懂：“我以为，流泪，就是件伤心事情。” “不是的，喜极而泣，也是件快活事情。” “这样啊...”小龙女懂得了。 程英说的话，小龙女听懂了。 既然需要的是就只是时间，那小龙女就知道怎么做了。 洪凌波说过，要带她一起去看烟花，看河灯的。 那是很久的旅程。 她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这一路赶来陆家庄参加英雄大会，一路也没有闲暇时候，现在见过了过儿，英雄大会也有了结果，她们终于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小龙女便约洪凌波去游夜市。 小龙女性情与旁人不同，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约束不了她。 她想约洪凌波出去，便径直去找洪凌波，也不管洪凌波正对杨过假装关心，牵了洪凌波的手就道：“我们出去玩。” “去哪玩？”杨过兴致颇高：“去夜市是不是，我带你们去，我前几天和大小武去了，可热闹了！” 但小龙女看杨过一眼，摇摇头，又望向洪凌波双眼道：“不，就我们两个去。” 杨过一愣。 若说他之前还信洪凌波说的话，现在不得不怀疑了。 小龙女是真的关心他吗？ 杨过感觉不到。 小龙女眼中只看得到洪凌波，她握着洪凌波的手轻轻晃一晃，轻声问：“好不好？” 谁也无法拒绝她的。 洪凌波便笑着点头：“好。” 眼看洪凌波和小龙女转身走了，杨过没忍住，追上去喊了一句：“姑姑，你，你怎地不带上我？” 小龙女回头看一眼杨过，浅浅笑了一下：“过儿，因为，你身边总有很多人，而我，就只有一个凌波啊。” 以前小龙女觉得杨过像只困不住的小鸟，一下山，杨过就不听她管束了，但这些天看下来，小龙女觉得杨过更像太阳，总是有很多人围着他，杨过好像和谁都有聊不完的话似的。 和被束缚在古墓不同，现在的杨过，是真的快乐。 杨过是注定要做大事，闯出一番名堂的，古墓困不住他。 就一如心有抱负，不肯耽于儿女情长隐居古墓的王重阳。 若是以前的小龙女，会极端得抓杨过回去，因为她答应了孙婆婆照顾杨过一生一世，怎么能违背诺言呢？ 但小龙女如今觉得没什么不好。 每个人都有要做的事情。 杨过有。 她和洪凌波也有。 小龙女笑的很好看，但也疏离。 可她望向洪凌波时，整个人就柔和下来。 杨过愣在原地，眼看着她们两个走了。 大小武来到杨过身边，揶揄道：“嘿，杨兄弟，怎么你师父和姐姐抛下你走啦？” 郭靖不赞同看一眼大小武，揽着杨过的肩膀关怀道：“过儿，不要担心，以后你想她们，也可以常去看她们的。” 杨过看看热热闹闹的左右，很快就扬起了笑脸，被郭靖揽着往回走，只是到底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自是看不到小龙女和洪凌波的身影了。 但杨过身边总是有很多人。 杨过是不会寂寞的。 另一边，见小龙女匆匆离去，郭芙莫名其妙，返回房间见黄蓉直哀声叹气，忙关心问：“娘，你怎么了，龙姑娘说了什么话惹你不高兴了？” 不高兴倒不至于，但心里发堵倒是真的，黄蓉喝了口凉茶才顺过气，用力一拍桌气，苦闷道：“还不是她，和她那个古墓派弟子！” “你说洪凌波？”郭芙对洪凌波印象倒是不错，就为洪凌波说了句话：“我觉得洪姑娘不错的啊，今日还使计击退了那个蒙古国师。” 就这么可有可无的一句话，没想到黄蓉听得反应颇大，立刻警惕的盯住了郭芙：“你干什么替她说话，你想学她一样？我可不答应！” 郭芙一头雾水：“学她有什么不好，她今日大出风头，很为中原武林争光啊！” 黄蓉顿时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不行，你可不能学她一样喜欢女人！”程英当时拿郭芙只是举例子就算了，郭芙若真学洪凌波，她这个做娘的真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郭芙傻眼：“什么？！！！” 见郭芙一副怀疑自己耳朵的神情，黄蓉没好气道：“她喜欢她的师叔！就是那个小龙女！” 郭芙惊了：“啊？！什么？！！这，这可有违人伦啊，她们疯了吧，我来时候和她们一路，也没看出来啊！” 第228章 黄蓉见郭芙原地凌乱，才犹豫问：“你，你不知道？” 郭芙：“...我现在知道了。” 黄蓉惊了。郭芙原本不知道，想破头都想不到那方面去，若是被她一提点开窍了可如何是好！ 今天的黄蓉，也是为女儿操心的一天呢。 笑。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说出去玩就只是一种说法，其实小龙女并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她只想多和洪凌波呆一会，就如同程英说的那样，通过时间让自己懂得喜欢，既然杨过说夜市热闹，那小龙女和洪凌波就去逛夜市。 夜市的确很热闹。 这些日子众英雄都来陆家庄参加武林大会，大胜关人多的客栈都住满了，那些摊贩自然抓住这个机会做生意，虽然天色已晚，但街上热热闹闹，灯火通明，为免被人,流挤散，两人就亲亲蜜蜜的牵着手。 今日虽然不是什么节日，但因为人多，节日才有的节目今日就都见得到了。 两人还去放了河灯。 放河灯都是成双结对的男女，唯有洪凌波和小龙女是一对女子，不免有些怪异，对旁人打量目光，二人都不在乎。 小龙女还觉得奇怪：“他们可真奇怪，他们是一男一女，就偏得我们是一男一女吗，干什么那样看我们？”还有白天，洪凌波那样说后，那些江湖人对赵志敬甄志丙那个态度，若他们知道自己和洪凌波才是互相喜欢，难道也要那个态度对她们？ 可是凭什么？ 她喜欢洪凌波，洪凌波也喜欢她，她们心里快活，不碍着别人。 关别人什么事？ 小龙女真不理解，这些人怎么这么清闲管别人的闲事？ 她满心都是洪凌波，可没工夫理会别人的事呢！ 洪凌波笑笑，她知道，小龙女才不在乎别人目光呢，大概是为自己不平，只亲昵的搂着小龙女道：“不关他们的事，他们怎么想，也不关我们的事呀。” 是这个道理。 小龙女便笑了，依偎着洪凌波笑道：“是呀！” 人家怎么想，关她们什么事？ 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何必在乎呢？ 她们自己快活就够了。 只要和洪凌波在一起，她就心里快活。 所以她就要和洪凌波在一起。 小龙女望着洪凌波，不自觉笑起来。 洪凌波在摊子上挑了一盏粉色的河灯，拿着回头问小龙女：“你喜欢不喜欢这个？” 小龙女想也不想，看也不看，就快乐道：“喜欢的呀！” 哪怕洪凌波挑一个最丑的，她肯定也是这个反应。 对上小龙女的笑脸，洪凌波也不禁笑了起来，和小龙女在一起后，她人生一下子好像就多了很多趣味。 见河灯里的蜡烛燃起来，烛光将整个河灯都照的亮堂堂的，小龙女惊喜道：“好漂亮呀！”二人一同将河灯推入到河流里，看着河灯顺水流漂走，小龙女就满心欢喜，觉得可真好看，她见河流旁的人都手捧在胸前闭着眼，好奇问：“他们在做什么？” “她们在许愿，”洪凌波对小龙女解释：“据说放河灯时许愿很灵验。” “那我也要许！”小龙女立即道。 洪凌波好奇：“你有什么愿望，我不能帮你实现吗？” 小龙女又看看其他人，孩子气道：“他们都不说自己许了什么愿，肯定是因为说了就不灵了，我不告诉你，”说完，还特意背过身子避着洪凌波，学着旁人的样子，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在心里悄悄想：我好想快一点懂得什么是喜欢啊。 虽然洪凌波会一直陪着她。 可她还是好想快点明白。 快一点，再快一点... 即使她知道洪凌波会一直陪着她，等着她，可小龙女也知道，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 洪凌波则对着小龙女的背影发笑。 这愿望又不是说出来的，小龙女背对她干什么？ 不过望望河流里顺水流漂下的那些寄托了人们愿望的河灯，洪凌波若有所感，即使她不信这个，也闭上眼，默默许了个愿。 小龙女转身看洪凌波，就见洪凌波刚刚睁开眼，立即好奇问：“你也许了愿，是什么？” “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洪凌波挑眉。 小龙女也不生气，因为本来就是这个道理，她也没有告诉洪凌波自己许了什么愿，干什么要洪凌波告诉自己呢？不过，小龙女自信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和我有关。” “哦？这么自信？” “那当然啦，因为，我的愿望就和你有关呀！”小龙女无忧无虑一笑。 洪凌波不禁笑起来。 她的愿望，的确和小龙女有关。 她希望，小龙女能不要受情花毒之苦。 这是洪凌波一直希望的，她去求绝情丹，就是为了让小龙女免受情花毒之苦。 杨过将要去襄阳，现在看来这一切并不会发生了。 小龙女其实不喜热闹，但有洪凌波在身边，她心里就很平静，她以前总在古墓里不下山，对山下的人和事总有些害怕，如今下山来，才发现山下也有许多好玩的事情和东西。 譬如这些摊子上卖的东西，她连见都没有见过。一支香囊，怎么也有这么多花样，上面绣着精致的鸳鸯，小龙女数了一下，绣线就有五种颜色呢！她哪见过这些呀！ 第229章 小龙女就觉得稀奇，这个摊子前站一会看一看，那个摊子前站一会看一看，摊主见小龙女生得美丽，殷勤招呼她：“姑娘喜欢什么，随便挑，我给你算便宜些！” 洪凌波也想满足小龙女的愿望，便道：“你喜欢什么，我们买下来。” 小龙女却只是看看就算了，摇头道：“不用了，我已经有最好的了，”她低头看了一眼腰上的夜明珠。 实话说，洪凌波送给小龙女的夜明珠品次很低，不说它是夜明珠，人人都只以为是块打磨圆润些的石头罢了，发出的荧光又微弱，现在各个摊子上都挂着灯笼，更显得那块夜明珠灰突突的不显眼。 尤其这颗石头似的夜明珠还被小龙女用绳编的绳套挂在了腰上，真是怎么看都和仙女似的小龙女不般配。 但是小龙女喜欢。 只要小龙女喜欢，那这颗夜明珠旁人再瞧不上，在小龙女眼里也是无价之宝。 什么都比不上。 “而且，”小龙女继续道：“要是买了东西，我们就不能牵着手了。” 洪凌波失笑。 原来小龙女打得是这个主意。 她不舍得松开洪凌波的手。 洪凌波心里发暖，看小龙女的目光愈发柔情了，哄她道：“东西如果多，我会帮你拎着的。”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她们都是牵着手的。 小龙女这才放心，有了买些什么的想法，她对摊子上那些首饰之类物品不感兴趣，因为她本身不好装扮，又已经有了洪凌波送的夜明珠和白玉兰花，对别的就看不上眼了，于是四处望了望，朝前一指：“那是什么？” 洪凌波从人群缝隙看去，对小龙女道：“是糖葫芦，你想不想吃？” “什么味道？”小龙女自然是没吃过这东西的，连见也没见过，见果子外面裹着亮晶晶的糖串成一串，怪模怪样，不禁有些好奇。 洪凌波便笑：“有些酸，又有点甜。” 小龙女眨眨眼。又酸又甜？听起来真是复杂的味道。 一看小龙女模样，就知道她是想尝一尝的，洪凌波自然满足她，笑道：“那我去买给你吃，”她看看那边卖糖葫芦围着不少小孩子，人特别多，挤过去不容易，而小龙女是最讨厌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就道：“那边人多，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小龙女乖乖点头。 洪凌波便松了手，努力从人群中往那边挤过去了。 小龙女就等在原地，无所事事的四处张望，她生得好看，有许多人偷偷瞧她，但小龙女都不在意，反正只是看看，能拿她怎么样？有本事这些人和她比武功，肯定打不过她。小龙女看着看着，就瞧见了一个眼熟的人影。 是金轮法王的那个徒弟达尔巴。 小龙女又往洪凌波的方向看了一眼，洪凌波正往卖糖葫芦的那个摊贩身边去。 那她稍微离开一下，然后在洪凌波发现前回来就没事了吧？小龙女悄悄想。 达尔巴高高兴兴挤在人群里，随着一路走过来，他手里捧着的东西就越来越多，他本来不懂，干什么大家这么想要占领中原，现在他懂了，中原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可真多！ 随即达尔巴凭习武之人的敏锐感觉出来一股杀气，猛然扭头一看，就见小龙女站在自己身后，正静静看着自己。 达尔巴吓了一跳。 他当然认出了小龙女。 见过小龙女的人轻易不会忘的。 小龙女生得虽然好看，但达尔巴关注的并不是小龙女的脸，而是下意识想，白天见过小龙女的功夫，自己可未必是她的对手，若她还有帮手，自己被她给捉住了可怎么办？！若她拿自己来要挟师父什么，自己可就给师父添了大麻烦了！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就在达尔巴抱着必死的决心一番联想，就要扔掉手里这些东西掏出兵器和小龙女斗上一斗的时候，便见小龙女仍是那副平平静静的模样，问达尔巴道：“你是蒙古来的，不是中原人，你们蒙古的食物和中原也不一样，我想问你，你知道不知道，什么是马拉汤串穿？” 达尔巴：“...嘎？” 第一百二十八章 达尔巴白日见过小龙女功夫，自知自己不是小龙女的对手，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结果小龙女不与他约战，毫无动手意思，反而问了他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马拉汤喘穿’？ 是他中原话学的不好吗？他怎么听不懂？ 达尔巴不敢放松警惕，紧张问：“你说什么，什么马拉穿？”达尔巴憨憨问：“马怎么会穿衣服？” 小龙女看达尔巴的反应，就知道达尔巴也没有听过这个东西，就有一些失望。 看来，洪凌波喜欢的食物也不是从蒙古传来的呀。小龙女当即懒得再理会达尔巴，朝洪凌波方向望去，但来往人流太多，一时令她寻不到洪凌波的身影，小龙女不开心的撇下嘴巴，当即就朝洪凌波的方向找去了。 达尔巴就眼看着小龙女转身走了。 就和没他这人似的。 达尔巴傻眼了。 这就，这就走了？ 不是来打架的吗？ 抱着必死决心的达尔巴一时心情微妙，但他心里还是不踏实，恐怕还有后续圈套等着自己，忙一路小跑回了客栈。 金轮法王白日被三个小辈暗算，面子过不去，心里不舒服，在房间里呆一天了，达尔巴可不敢触他霉头，就去找自己那个一向机灵的师弟问。 第230章 霍都皱眉想了半天，也琢磨不出来这个马拉穿是个什么东西，只有怀疑道：“会不会，是什么中原咒语啊？有些地方信神信鬼的，中原地方这么大，说不定那句话是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咒语秘术！” 达尔巴惊得大叫一声。 他就知道，那不会是什么好话！ 达尔巴被吓出一身冷汗，连忙伸手又是摸自己脸，又是摸自己胳膊和腿，上下摸了一遍全身都好端端的，才放心了。 来往人太多，令小龙女一时瞧不见洪凌波身影，虽然知道洪凌波就在不远处，小龙女也不禁焦躁起来。 这里人太多了，人来人往，不免会挨碰到身体，有些人是无意的，有些人是无意的。 她不习惯这样的热闹。 小龙女不禁蹙眉。 洪凌波在身边时，小龙女并不觉得这些事情有多么难以忍受，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小龙女才发现，她实在受不了这个。 就连旁人打量她的目光，都令她愈发厌恶起来。 凌波呢...凌波回来看不到自己，一定会着急...小龙女试图快一些回到刚刚呆的位置去，可这里人太多了，她被人流拥挤，别说找到洪凌波了，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从哪边过来的了。 看小龙女一个人无助的挤在人群中，就有人生出了歹心。 小龙女知道这里人多，挨碰到是难免的事情，但她仍然尽量避免与人碰触，可手被同一个人又摸过一把的时候，小龙女就知道，这绝不是无意的了。 习武之人感官敏锐，小龙女当即盯住了对方，手腕翻转，指间就捏了一枚玉蜂针。 小龙女不是个受气的性格。 那痞子却毫无所觉，以为小龙女年轻没有依仗可以随意欺负，他刚才得了甜头，这回得寸进尺，伸手就去摸小龙女的腰身！ 小龙女眉眼一厉，已做好了这一针废他一臂的打算！ 就在那痞子将要碰到小龙女腰身，小龙女将要动手之时，一只蒲扇似的手掌横插出来，捉住了这痞子的手腕！ “谁！坏爷爷我的好事...！”这痞子被攥疼手腕，怒得大骂，一句话没骂完，声音就疼得变了调！ 因为他这只手已经不止是疼，简直要被捏碎了！如今他哪还敢骂？还因为疼痛太过，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 攥着他手腕的是一个颇为英俊，颇有些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他这手劲就让痞子知道他是个习武之人，而且武功不低，是他这点三脚猫功夫绝对招惹不起的人物！ “唐突人家姑娘，废你一手已是便宜了你！你该记住这教训！”男人衣着富贵，将手一甩喝了一声，这痞气哪还敢抱怨？捡条命已经不错了！忙用另一只手握着这只垂软无力的手匆匆跑了，只庆幸至少还留了一条命在！ 小龙女见对方是来帮自己，省了自己的麻烦，已经收了玉蜂针，不过她被人相助，可一点感谢意思都没有，理也不理帮了她的这人，仍是四处张望寻找洪凌波。 小龙女并不懂人情世故。 在她眼里，是这人自己动手帮忙的，她又没要求！ 再说，她也不用人相帮啊！若这人不帮忙，她可要废了那人一手臂，那坏人还得便宜了呢！ 小龙女就是这性格了。 不想别人闲言碎语，就割了人家舌头，厌恶人家动手动脚，就废人手臂，直接的很，没有一点弯弯绕绕。 男人很有气度，一点都不恼，见小龙女一副找人之态，有礼一笑，对小龙女道：“龙姑娘，你是在找和你同行的那位洪姑娘是不是？” 小龙女这才多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凌波？” “自然知道，”公孙止微微一笑：“因为，我已请她去我绝情谷做客了。” 小龙女一愣。 什么？ 洪凌波刚才不是给自己买糖葫芦去了吗，怎么就去什么绝情谷了？也不告诉自己？ 小龙女顿时有些怀疑：“我不认识你，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虽然公孙止模样不令人厌恶，但奈何小龙女心里眼里只有一个洪凌波，她仍然试图回去来时方向去找洪凌波，公孙止却气定神闲道：“我怎么会骗你呢，正是洪姑娘，让我来找你的。” 听公孙止一而再提及洪凌波，小龙女才被吸引了注意力，看他一眼，问：“那她怎么不自己来找我？” “因为她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小龙女眨眨眼，有些好奇了。 “她有没有和你提过，绝情谷这个地方？”公孙止沉声问。 绝情谷...？小龙女仔细想了想，还真有些印象了。 洪凌波在山洞里养伤的时候，好像是提过那么一嘴，说在绝情谷和人有一个约定。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真的洪凌波让他来找自己的？ 小龙女不谙世事，不知人心险恶，听他提及洪凌波与自己提过的绝情谷，又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就动摇了：“真的是，凌波让你来找我的？” 公孙止点头。 他知道，这事是成了。 他本已心如止水，多少年不沾男女之情，可在英雄大会上见到小龙女第一眼，这颗死寂的心就又重新鲜活起来。 世上竟有如此貌美之人！ 他见小龙女现身，便是失神喃喃：“人间绝色，便是如此了。” 第231章 是以公孙止一番打听，就知晓了小龙女的身份。 以小龙女这般单纯性情，想要骗走她，不必费太大功夫。 拿捏住她的死穴就够了。 那握着垂软手腕匆匆逃跑的痞子疼得面上尽是冷汗，哪怕知道手腕被捏断没什么治好希望了，他也想尽快找个医馆看一看自己这只手还有没有得救！哎，这次他可是吃了大亏了！他跑的踉跄，对面有两个绿衫男人面无表情走过来迎面撞到他，把他撞歪了身子，若是平时，他定要大闹一番不罢休，可此时他实在顾不及了，被这两人撞过之后，他理也没理，一心去找医馆，可未走几步，就忽觉出来不对劲来。 旁人为什么看着他尖叫躲避起来了？ 痞子后知后觉低头，就看到一把刀插在自己腰上。 他才想起来，刚才那两个绿衫人撞自己的时候，似乎说了一句‘敢碰我们谷主看中的姑娘，给你个痛快就算不错了...’ 谷主，是谁，是谁？！ 痞气眼前晃过了刚刚那正义凛然的男人的脸。 是他，是他！！ 可是，他，他不是说饶自己性命了吗？ 痞气眼前已经晕眩起来。 他不是说饶自己性命吗？！ 为什么...为什么又？！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因为，那人是个比他更歹毒的伪君子！ 他终于想明白了。 人也随之倒地，再无气息，只有一双眼睛死死睁着，望着头顶通明的灯笼。 现在，任何医馆都救不了他了。 不管是他的手，还是他的命。 洪凌波拿着糖葫芦回之前和小龙女分开的地方，就已经找不到小龙女的人了。 奇怪...小龙女去哪了？难道是看什么东西有趣被吸引了吗？洪凌波莫名的举着糖葫芦朝四处望了望，突然望见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顿时释然一笑，喊了一声‘龙儿！’就朝那边挤了过去。 对方似是停了脚步，可是这里人太多了，一个人从洪凌波面前走过，挡了一下洪凌波的视线，洪凌波再朝前看去，就见不到那白衣身影了。 小龙女是去前面了吗？ 洪凌波知道小龙女最不适应这样热闹的情形了，小龙女武功好是不错，但没有自己在身边，她一定不开心，洪凌波可不希望小龙女受委屈。 洪凌波当即不犹豫，朝前追了过去。 这一路她时不时见到那一角白衣身影，在洪凌波喊‘龙儿’的时候才会稍稍停留脚步，但和洪凌波始终隔着一些距离，洪凌波不得不始终追着她，跟着她走的越来越偏僻，见她匆匆进了转角小巷，洪凌波不禁好笑起来，紧着追了几步，还笑问：“龙儿，你和我玩什么呢，我叫你，你怎么都不理我...”洪凌波本以为小龙女是与她玩什么游戏，可她说着话，面上忽然就没了笑容。 小龙女是没有那些花花心思与她开玩笑的。 若听到自己喊她，小龙女只会朝自己而来，就像自己一路追她一样。 那是谁，假扮小龙女，一路引她过来？！ 洪凌波已走到了小巷巷口。 巷子里空无一人。 洪凌波猛然抬头，就见一张密集的大网从天而降！ 洪凌波手里的糖葫芦摔在地上，山楂上的糖霜摔碎一地。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张密集的大网上缀满锋锐利刃，发出兵器相撞铮响声，看着就渗人，四角由四个绿袍人牵着，眨眼就将洪凌波罩在网内！网上缀着的利刃也立即刺破了洪凌波的肌肤皮肉！洪凌波惊叫一声，整个人被罩在网内避无可避，她忙去拔剑劈网，不想剑刃刚露，就忽来一股巨大吸力，将她手里长剑给吸走了！原来，这网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又粗又硬，还能吸人兵器！兵器脱手，洪凌波忙挣扎试图自救，不想这网子古怪的很，随着她挣扎竟然越收越紧，那些割破她皮肉的利刃也都刺入她身体里去了！ 洪凌波痛的惨叫一声！以她力量，是无论如何挣不开这网子了！ 洪凌波挣脱不开，明知道这网子有古怪越挣扎越收紧，却不肯放弃，仍是倔强的挣动身形，她身上的伤口自然也越来越多了！如同一只脱水的鱼般无助！ 洪凌波面目狰狞，怒得朝外喊：“龙儿呢，小龙女哪里去了！” 樊一翁抚一把长长的胡须，哈哈一笑：“小姑娘，还担心别人，今日，你就死在这吧！” 正此时，巷外传来人声。 “表妹，你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会呢，就是我师姐呀，我看她往这个方向来的！” “她肯定和龙姑娘在一起的，我们别打扰她们吧...” “怎么是打扰呢，人多才热闹呢，师姐才不会嫌我烦的！” 程英和陆无双说着来到巷口，见到巷内一幕皆是大吃一惊！ 陆无双见到网中受伤虚弱的洪凌波，面色一变，二话不说就拔刀怒道：“敢伤我师姐，我要把你们一个个剁成肉泥喂狗！” 樊一翁呵呵冷笑一声，不将陆无双放在眼里：“小丫头，口气不小！”随着他一砸手中钢杖，其余四个绿袍人也冲陆无双拔出兵器来！这是要将陆无双和程英也留在这里了！ 对方人多，又不知道是什么来路，洪凌波武功比她二人高，都被困得无策，她二人如何是对手？！程英立即朝后回头喊道：“郭伯伯，黄伯母，快来！洪凌波在这和人打起来了！” 第232章 什么？郭靖黄蓉来了？陆无双一喜，忙回头去看。 樊一翁一听郭靖黄蓉来了，知道这次是得不了手了，他可不是郭靖黄蓉对手，何况这二人联手！当即一招呼：“撤阵！走！” 程英和陆无双回转过头，绝情谷几人就已匆匆离去，唯有洪凌波一身伤痕倒在地上，二人忙匆匆扑过去，就见洪凌波面色苍白，已是昏迷过去了。 程英忙拨开被割破的衣服看洪凌波的伤口，见伤口上擦着些颜色，脸色就是一变：“有毒！” 程英和陆无双匆匆将虚弱的洪凌波搀扶回了陆家庄。 黄蓉听人传洪凌波受伤了，大吃一惊，还以为洪凌波是被蒙古人暗算了，忙赶来查看，不想一进屋子闻到屋子里这股血腥气身形就是一晃。 “娘，你怎么了？”郭芙忙搀住黄蓉紧张问。 屋内陆无双焦急道：“黄伯母，你怎么不进来，快来看看我师姐怎么样了！” 黄蓉是想进去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闻着屋内那股子血腥气，就觉得胸口发闷，眼前也直发晕。 旁边樵夫拽着书生朱子柳就往屋里冲，口里连声道：“快点，快点，这可是我徒弟！” “你这时候知道认了！”朱子柳骂了一句。他这一路都是踉跄小跑被樵夫拖着来的，衣服都被扯散，一点形象都无，一进屋，樵夫猛然松手，朱子柳没刹住脚步，差点没四肢扑地，气得又想打樵夫的头，但眼下实在不是时候，只有没好气瞪了一眼樵夫，而后忙给洪凌波看诊。 洪凌波已是虚弱昏迷，面上都是冷汗，身上到处是细小伤口，看着就让人揪心，朱子柳查看一番后，稍稍松了口气，道：“还好，都是皮肉伤，养养就好了。” “那毒呢？”程英追问。 “不是毒，是洋金花之类令人伤口麻木感觉不出来疼痛的药，”朱子柳解释道。朱子柳医术高明，他拿伤药给程英和陆无双让她二人给洪凌波伤口涂抹上，保证洪凌波很快会醒过来，众人才松了口气。 虽然洪凌波是个便宜师妹，但好歹桃花岛弟子，黄蓉从来是个护短的，从她纵容郭芙就能看出来。自家师妹受伤，黄蓉怎能罢休？尤其洪凌波白日里出风头给中原武林争了面子，晚上就被人暗算，这莫不是在与中原武林示威？ 黄蓉闻不得血腥气，就站在屋外一直听着屋内谈话声音，听朱子柳说洪凌波无大碍，才松了口气，朱子柳给洪凌波诊治过后，看黄蓉脸色发虚，就要给她看看脉，黄蓉只道不急，想先问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招呼程英道：“程妹子，是你搀她回来的吗？是谁伤了她的？” 程英将当时情形对黄蓉诉说一番，道：“我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些人物，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黄蓉微沉吟，思付道：“你说是一张巨大的网子，渔网似的是不是？” 程英点点头。 黄蓉若有所思：“我听说过这个阵法，叫渔网阵，这网子是越挣越紧的，人一旦被困在里面受伤了，刀上的麻药会麻痹人的痛觉，人不知疼痛就要挣扎，越是挣扎，尖刀越刺入身体，受伤越重。你们这是救得及时，若是迟一些...”黄蓉担忧望向屋内一眼。 若是迟一些，洪凌波就要鲜血流尽而死了。 这是一门要将人杀死在当场的阵法。 那些人是存心不留洪凌波的性命。 程英听得直皱眉：“好歹毒的阵法！师姐，这是哪里的阵法？” “我没猜错的话，这是绝情谷的渔网阵，”黄蓉又有些困惑：“但是绝情谷从来避世不出，世世代代生活在谷里，怎么会突然出谷，又和洪凌波结仇呢？” “她可不是个结仇的性格...”程英叹息道。 黄蓉点点头：“我知道，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郭芙疾步跑来，见到黄蓉就喊：“娘，龙姑娘不在房里！” 黄蓉低低‘啊！’了一声，与程英对视一眼，二人面色都不好看。 洪凌波受伤，小龙女怎么会不现身？ 除非她被人给带走了。 “绝情谷在什么地方？”程英立即问。 黄蓉也不知道，摇头道：“不知道，但我这就请鲁帮主帮忙打听，丐帮弟子人数多，消息灵通，会很快知道的。” 也唯有如此了。 朱子柳是实心实意为黄蓉好，他一直等在旁边，这时候看黄蓉终于交代完了，就又要给她看诊，黄蓉也自觉出来最近总爱乏力，刚刚被洪凌波血气冲撞，胸口都发闷，这很反常，就点头应了，由郭芙搀着回了房，朱子柳自然随她一道。 屋内樵夫看着自家徒弟受苦，心里又怒又急，真想揪住伤害洪凌波的人一顿狠揍！陆无双要给洪凌波涂抹伤药，看樵夫直愣愣站在那，眼睛一瞪，伸手就推他走：“你站这看什么！男女有别不懂吗？！” 樵夫嘴里‘哎哎！这是我徒弟！’的喊，陆无双里也不理，将人给赶出去了。 陆无双和程英一边给洪凌波上伤药，一边小声谈论起来。 陆无双抱怨道：“这傻蛋怎么回事，他姐姐受伤了，他也不过来看一眼！” “他和郭大侠去练功了，还没有回来，”程英忧愁看着昏迷的洪凌波，忍不住直叹气：“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是啊，我还以为师姐今日和李莫愁脱离关系，就会过得越来越好了...”陆无双眼一红，又忙问：“黄伯母说了吗，是谁伤的师姐？” 第233章 “是绝情谷，他们还把小龙女带走了。” 陆无双听得直恼火：“这些人也太可恶！师姐醒了知道了，定要难过了！” “嘘，小点声，别惊着她，”程英忙示意陆无双小声一些。 二人为洪凌波涂了药，换了身衣服，就先留陆无双陪着洪凌波，程英则去看望黄蓉。 程英这阵子也觉出来黄蓉状态不好，只以为黄蓉是太操心武林大会的事情，但看朱子柳态度又不太像...来到黄蓉房间，就听屋内喜气洋洋的，郭靖声音尤为快乐：“真的，蓉儿，这可是个好消息啊！” 程英进了屋，就见众人都围着黄蓉，每个人都很快乐。 程英困惑问：“这是怎么了？” 郭芙高兴道：“小师叔，我娘又要给我生小妹妹啦！” “什么，真的？！”程英又惊又喜。 “你高兴的别太早，说不定是个小子呢！”杨过在旁边插话，郭芙瞪他一眼：“我就喜欢小妹妹，肯定是小妹妹！小师叔，你说是不是？” 程英为黄蓉高兴，但她还有心事，所以笑的牵强，看看屋内众人皆是喜悦的，杨过显然还不知道小龙女失踪，洪凌波受伤的消息，是这喜讯来的突然，令黄蓉来不及说。 黄蓉依偎着郭靖，手轻轻搭在小腹上，面上满是母性光辉，与郭靖开玩笑道：“我还以为我最近是胖了，原来是怀了个小宝贝！” 郭靖更是乐的合不拢嘴，道：“蓉儿，这样的话，回襄阳的事情咱们再等一等，等你生了再说。” 黄蓉自是点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以黄蓉身份地位，她若好好生下这个孩子，对整个正道武林都是一件喜事。 程英在这时候问些关于绝情谷的事情实在破坏气氛，于是到底没问出话来，找了个理由先回去了。 陆无双见程英回来，就急忙问：“怎么样，打听出来没有，绝情谷在哪？” 程英苦笑：“怎么会那么快，而且，我担心，就算打听出来了，我们也不能立刻去...” “为什么不能？！”陆无双急了：“小龙女可被他们给捉走了！” 程英忧愁看了一眼陆无双：“黄伯母有孕了。” 陆无双顿时没了话。 黄蓉有孕，这是大事，她是不能到处奔波了，而陆家庄上下都要为黄蓉能安稳生下这个孩子而忙碌。 能查绝情谷的余力自然就少了。 就在陆无双和程英无话时，忽听床上洪凌波虚弱出声道：“绝情谷...我知道在哪。” 洪凌波是刚醒的，她醒来就听到陆无双提及‘绝情谷’三字，稍一思索，就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遇袭了。 定是公孙绿萼炼制绝情丹的事情败露了。 第一百三十章 见洪凌波醒过来，陆无双和程英顿时都释然一笑，洪凌波醒得快，可见朱子柳用的药和黄蓉给的九花玉露丸有奇效。 陆无双扶着洪凌波坐起身，疑问道：“师姐，你怎么会知道绝情谷所在，你去过绝情谷吗？” “是，我去过，”洪凌波点点头，面色严肃。 程英追问：“这些人是有备而来，专门来针对你的是不是？” 洪凌波又点头。 程英问：“你们有仇？” 陆无双这人认亲不认理，张口就说：“这些人下手这么歹毒，肯定不是什么好心肠，师姐性格好，才不和人结仇，肯定是那些人使坏了！” 不成想洪凌波仍是点头：“算是吧。”她撺掇公孙绿萼炼制绝情谷秘制丹药绝情丹这事败露，就算和绝情谷结仇了吧？ 陆无双一时语噎。 洪凌波转而问起陆无双：“你说龙儿被绝情谷的人带走了？” 陆无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洪凌波现在受了伤，不该知道这件事情，但被洪凌波双目盯着，又说不出谎话来。 看陆无双反应，洪凌波就懂得了。 洪凌波一时面色复杂。 兜兜转转，小龙女仍去了绝情谷。 若她当时没有去绝情谷求药，是否就没有这事了？ 林林总总，缠成一团理还乱的乱麻，谁也说不清楚了。 陆无双就怕洪凌波说去就去绝情谷，忙道：“师姐，你还受伤呢！” 洪凌波看看陆无双，看看程英，似是听了劝，困顿点头道：“好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我现在没什么事了，也不用你们这么辛苦照顾我。” 陆无双还是担心，但洪凌波既然说想休息了，那就只有先和程英走了，临走还关心道：“那师姐，你好好休息，咱们明个见。” 洪凌波躺回床上闭眼休息，低低应了一声。 二人走出房间关上房门，陆无双就忍不住和程英感叹：“想不到师姐这么好说话，我还以为她偏得去绝情谷呢！” 程英似笑非笑：“你也觉得她好说话？” “是啊，我一劝她，她就答应了，我都没想到！”陆无双嘀咕：“她怎么说也受了伤，要养两天才行，这样乖乖的才对嘛。” 程英轻轻一笑。 “表姐，你笑什么？” “表妹，你困不困？” “我？我还不困，今日经历这么多事，我哪还睡得着，表姐你困了？” “既然不困，咱们就赶个夜路吧。” “啊？”陆无双傻眼，整个人听得云里雾里。 第234章 不困就要赶夜路，这是什么道理？ 洪凌波躺在床上，静听着外面人声越来越小，程英和陆无双走远了，才慢慢的撑起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间不免牵扯到伤口，疼的她轻轻抽气，但洪凌波硬是忍着穿好了衣衫鞋袜。 她必须去找小龙女，一刻也等不得。 洪凌波穿好衣衫，去书桌前留了封信，出了房就直奔马厩而去。 程英和陆无双牵着三匹马正等在那里。 见着洪凌波，陆无双就哀叹一声：“啊，师姐，原来你骗我！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说话！” 洪凌波...洪凌波唯有尴尬干笑了。 第二日好一伙人来看望洪凌波。 毕竟是在大胜关出了事，受伤的人又是桃花岛弟子，陆家庄庄主陆冠英自然要来探望，郭靖黄蓉不必说，樵夫关心自家徒弟，也不能落下，这好些个人一推门，就见屋里空荡荡的，早就没洪凌波人影了。 只有桌上留有一纸书信。 黄蓉拿起书信看了看，立刻就苦恼的蹙眉，觉得自己这个师妹实在是不让人省心：“她说绝情谷就在襄阳附近，自己先去绝情谷找小龙女了。” “什么？！”樵夫急了：“她不是受了伤吗？！那我去追她！” 看樵夫转身就走，书生真是为他这个鲁莽性子操碎了心，连喊两声没喊住樵夫，只有急忙追出去了。 “她是担心龙姑娘，但也不必这么急吧，她自己还受着伤，”郭芙叹气。听黄蓉说洪凌波和小龙女有私情，郭芙震惊了好一阵，可大概因为这一路是同行而来，郭芙对洪凌波和小龙女为人很有好感，虽然女子有私情这事从古至今都未有过，郭芙却对洪凌波和小龙女讨厌不起来。 黄蓉点点头：“不过还好，有程妹子跟着她。” 郭芙莫名：“小师叔和你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黄蓉一点郭芙的额头：“她们几个一向处的好，既然程妹子和陆无双没留在这照顾洪凌波，肯定就是一起走了。” 郭芙后知后觉点头，讪笑一下：“我哪有娘你这么聪明啊。” 黄蓉看看书信，又道：“既然洪凌波说绝情谷在襄阳附近，我想，我们可以这就动身回去，帮她一帮。” 郭靖着急道：“这怎么行？蓉儿，你昨日答应我了，等好好生了孩子再回去的，”他怕自己拦不住黄蓉，还拉着郭芙一起劝：“芙儿，你说你娘该说话算话是不是？” 郭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没有主意。 陆氏夫妇自是极力挽留。 黄蓉见郭靖关心自己，心中发暖，但是道：“靖哥哥，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你是武林副盟主，是要带领大家守卫襄阳的，怎么能因为我困在这里？襄阳我们早晚要回去的，去绝情谷就是顺路，不如这就回去，也能帮上我这个师妹。” 郭靖仍然不放心：“可是你有孕呢，要是有了闪失...” 黄蓉安抚道：“靖哥哥，不是有你保护我吗？” “我也会保护娘的！”郭芙挺胸道。 黄蓉宽慰一笑。 郭靖虽不情愿，但他一向拗不过黄蓉，只有叹气答应了。 然而黄蓉这一路并不安稳，之后如何遇上金轮法王一行人，有惊无险的生下郭襄就不细述。 且说洪凌波身上的伤虽然不严重，但拜渔网阵所赐，身上也没什么好皮肉，就像陆无双说的，她受了伤，好歹要养两天，但她自己呆不住，偏要立即去找小龙女，赶了两日路就发起烧来。 烧的不严重，但确实耽误了一阵路程，令陆无双又是心疼她，又忍不住嘲讽她：“哼，你偏这么着急，要是在陆家庄多养两日伤把伤养好再赶路，说不定咱们还能走的快些！” 洪凌波自知理亏，一点脾气也没有，和只萎靡的猫一般虚弱躺在床上。 陆无双说的没错。 小龙女不是吃亏性格，她的武功足够自保，便是她被带去绝情谷，一时半会也不会有危险，洪凌波不该这么心急，反而耽误了路程。 可洪凌波实在等不得。 她舍不得小龙女受一点委屈。 小龙女是为她入世的。 没有她在身边，小龙女一定会不习惯。 小龙女会很想她的。 那她做这许多事，到底是对是错？ 大概因为生病，洪凌波无端脆弱许多，疲惫的闭眼叹息一声，眼角就滑落下泪来。 那边好容易师妹翻身能教训师姐，享受这滋味的陆无双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道：“诶呀，师姐，我，我错啦，我不该说你，你怎么还哭啦？！” 洪凌波委屈看一眼陆无双，长长叹气：“唉，我这个师姐当得也太失败，生着病还被师妹给教训，真是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陆无双连连摆手：“你可有威严了，我刚才都是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有威严吗？”洪凌波眨巴眨巴眼睛。 陆无双用力点头：“可有了，诶哟，我可害怕你了！你现在看我，我面上看不出来，心都直颤悠！”陆无双双手捧心。 洪凌波：...是不是太夸张了？ 不过不妨碍洪凌波继续抱屈：“那你给我洗几个水果吃。” 只要能哄好洪凌波，让陆无双干什么都行，陆无双二话不说，颠颠出去找水果去了。 一旁围观全程的程英：.... 第235章 洪凌波的性格之前有这么调皮吗？ 看来...改变的不止小龙女一个人啊。 待到绝情谷巨石阵前，已是一月之后的事情。 这一月里程英和陆无双都已大概知道了绝情谷针对洪凌波的原因，她们与洪凌波交好，自然护短，一致认为绝情谷就因为一颗丹药，还是一颗未到手的丹药杀人，实在太过刁蛮了。 程英则对洪凌波偏要来绝情谷求绝情丹的事情感到不解。 若按洪凌波所说，情花是绝情谷独有的，情花毒也是，那又不会传到外面来，干什么要求解药呢？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其中缘由，洪凌波就无法对程英说通了。她总不能拿哄骗公孙绿萼那套来对付程英吧？ 那难住洪凌波的九块巨石仍是那般矗立着，不过程英通晓奇门术数，琢磨半日就开解了这巨石阵，三人就行舟来到了巨石阵后那片山林之中。 这就是绝情谷所在了。 三人将小舟划到岸边，踏步走上了实地，未走几步，就听山林里传来一阵杂乱脚步声，几人忙警惕的站近了一些。 山林里出来的是好几个身着绿袍的绝情谷弟子，这些弟子手持兵器，将几人给包围住。 其中一个面无表情问：“我绝情谷久不来外人，不知几位贵客到访，有何贵干？” 绝情谷伤了洪凌波，带走了小龙女，陆无双讨厌死绝情谷了，连带讨厌绝情谷的人，立即破口大骂：“狗屁！什么不来外人，我告诉你们，快把我师姐的心上人还回来，就放过你们，不然我把你们这破绝情谷一把火烧个精光！” 几个绝情谷弟子面面相觑，都想不明白，陆无双分明是闯谷的，怎么还发起脾气来了？哎，绝情谷弟子不出世，大概这辈子也没见过陆无双这么不讲理的人。 绝情谷弟子被陆无双不讲理的气势给震住了，那绝情谷弟子反而客客气气道：“我们谷里没有你师姐的心上人，最近谷主只带回来一位姑娘。” 绝情谷弟子也是很单纯，不必套话就说漏了嘴。 陆无双叉腰骂：“呸！想骗我？！那就是我师姐心上...呜呜呜！”她后面话说不出来了，因为她身旁的洪凌波在伸手拧她腰上软肉。 为防被绝情谷弟子和樊一翁看破身份，戴着程英那张面具的洪凌波上前一步，拱手行了一礼，道：“我们是那位姑娘的朋友，就是来找她的。” 一听这几人是那姑娘的朋友，这几个没什么表情的绝情谷弟子眼见就轻松了许多。 其中一个还有了些笑容，道：“啊，那太好了，你们是她的朋友，就好好劝劝她！” “劝她什么？”程英问。 “劝她嫁给我们谷主啊，我们谷主武功高，人也英俊，自夫人去世后绝情好多年了，一直孤身一个，见了她，一颗心才活过来了，嫁给我们谷主，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程英和陆无双同时盯洪凌波。 洪凌波快要呕出一口血了，但也要咬牙切齿的笑：“...好，我们关系好，我一定能劝动她。”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绝情谷是一处世外桃源，山水堪称绝美，看得三人目不暇接。 但陆无双觉得绝情谷美则美矣，绝情谷的人是不是与世隔绝太久，脑子有什么问题？ 否则怎么一听她们与小龙女熟识就高兴的迎他们进谷了？是一点都不怀疑。虽然方便了她们，可要是有人来闯她的家，不被她轰出去就算了，怎么可能还高高兴兴迎进屋？ 他们还很热情——是真心实意的为小龙女的朋友来而开心。 这几个绝情谷弟子还一路和洪凌波几人搭话。 “你们能来劝劝龙姑娘就最好了。” 陆无双：劝个屁！ “是呀，我们谷里好多年没有喜事了。” 陆无双：绝情谷不好好绝情要什么喜事！ “我们谷主武功又高又痴情，世上可少有这样的男子呀！” 陆无双：我呸！ 在这些绝情谷弟子眼里，公孙止无一不好，是个痴情有魅力的男子。 洪凌波：...敢情绝情谷弟子都是公孙止的个人粉？ 要是他们知晓公孙止把自己老婆害到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悲惨境地，不知道会不会粉转黑？ 绝情谷弟子们一路引着几人先去见公孙止，毕竟来了外人，总得知会谷主一声。 洪凌波可没有去见公孙止的心情，她只想快些去找小龙女，但绝情谷地形复杂，她是第一次来，贸然去找只会迷路，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有个绝情谷弟子还直瞄洪凌波戴的面具，不解问：“姑娘干什么戴着个这么丑的面具？” 洪凌波敷衍附和：“我以前面上受过伤，留了疤，怕露出来吓着人。” 那绝情谷弟子顿时可怜起洪凌波来。哎，戴着的遮挡面容的面具都这么丑，那本人脸得丑成什么样啊...声音倒是怪好听的，真是可惜了。 他们没走一会，迎面就遇上了公孙绿萼。 公孙绿萼见着生面孔，十分奇怪，拦住问了一句：“这些人什么人？” 绝情谷弟子对公孙绿萼毫无恭敬之意，对她就和对待一个普通弟子似的，随意道：“是龙姑娘的朋友，来参加谷主和龙姑娘的婚宴的。” 我呸！我们是来要人的，怎么就成参加婚宴了？！陆无双眼一瞪，刚要骂，又被程英掐了一下。 第236章 陆无双委屈：“表姐，你干什么也欺负我，”她刚才腰上被洪凌波掐了一记，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你就把自己当成个哑巴，一句话也别说了吧，”程英嗔怪看一眼陆无双。 陆无双闷声闷气低头答应了。 公孙绿萼知晓了这几个外人的身份，多看了几眼就不好奇了，正欲离开，就听到一声奇怪动静，回头一看，那戴着丑陋面具的姑娘正看着自己。 “小花精！”洪凌波嘴唇微动，小声朝公孙绿萼喊。 公孙绿萼眼睛立刻和猫一眼瞪得溜圆！ 这么喊她的人只有一个！ 公孙绿萼惊得咽了下口水，但知道不能在此时叫破洪凌波身份，于是要走的脚步一转，反而跟上了几人的脚步，貌似随意的问：“你这是带她们去哪去？” “带她们先见过谷主，”领路的弟子道。 “这样啊...”公孙绿萼眼神乱瞟，见到前面茂密花丛，忙一拽洪凌波的袖子，洪凌波立刻会意，趁前面的绝情谷弟子不注意，就和公孙绿萼往花丛里一蹲。 绝情谷弟子似乎听到身后动静，正要回头，程英上前一步，饶有兴趣问：“你说你们谷主武功高，那是有多高？” 提起自家谷主，绝情谷弟子就兴致颇高道：“嗨，我们谷主的铁掌功就不一般...” “铁掌功，不是铁掌帮的功夫吗？” “这就和病逝的夫人有关了...” 公孙止这些日子都是喜气洋洋的。 他就要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了，能不高兴吗？ 虽然这个妻子很冷淡，总是念叨着她那个同门，不过公孙止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个同门而已，如何比得自己情深义重？早晚会忘个干净，他是真的对小龙女钟意，他已许多年没有这种毛头小子般的悸动感觉了。所以他愿意用一辈子来换小龙女一个成全。 公孙止的痴情谷中弟子都看在眼里，正因如此，他们都乐意促成这段姻缘。 正试穿新衣的公孙止听弟子说来了三个外人找小龙女，脸色就不好看了。 怎么回事？他将小龙女带回来这件事情做得是□□无缝，怎么会有人知道小龙女就在他绝情谷中的？！ 回到与世隔绝的绝情谷的公孙止确实不知道，不止洪凌波几人知道小龙女在绝情谷，黄蓉让丐帮弟子打听绝情谷所在，这大半个江湖都快知道绝情谷做了什么龌龊事。 “来的是什么人？”公孙止冷脸问。 “是三个姑娘，两个很好看，一个腿微跛，一个长得很丑。”弟子恭敬答道。 三个姑娘？听起来，倒不必太警惕，没有多大危险性的样子。 公孙止心里不痛快，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由弟子带着往正厅去了，程英和陆无双正在厅内饮茶，见公孙止露面，皆客客气气拱手行礼：“公孙谷主好。” 见程英和陆无双容貌姣好，公孙止不痛快的心情就好了大半，颇有姿态的端坐在主位，问道：“两位姑娘来我绝情谷，所为何事啊？” 陆无双想说话，瞥一眼程英，想想自己这鲁莽性子说错错多，还是闭嘴了。 “我们本来是来找龙姑娘的，听谷中弟子说起，才知道谷内将有喜事了，”程英游刃有余道：“我虽然对谷主不了解，但听谷中弟子们说，谷主是个英雄人物，痴情之人，小龙女有天人之姿，与谷主可真是天作之合啊，”程英实力吹捧。 陆无双听得脸色古怪。 凭心而言，若只看面相，公孙止称得上英俊二字，目前对待程英和陆无双这两个闯谷之人也是有礼相待，然而他派人暗杀洪凌波，带走小龙女，任他面上再如何做足姿态，陆无双都瞧不起他，若不是知道程英也是这般心情，只看程英这番姿态，陆无双还要以为程英这番话是实心实意的呢！ 嘿呀，表姐一向温柔知性，可她眼下怎么从表姐身上看出来几分师姐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影子！ 这才是高手。陆无双不得不服气，她还真是有很多要学习的呢！ 没人不喜欢被夸赞，尤其还是被程英这么知性美丽的姑娘夸赞。 公孙止被捧得舒坦，面上满是笑容，对待程英和陆无双愈发有礼了：“对了，我听弟子说，来了三位客人，怎么现在只见两位？” “谷中美景甚多，我那位朋友被外面的花迷了眼，驻足多观赏一会，稍后就来了，”程英笑着解释。 公孙止便不再追究，让谷中弟子带程英和陆无双往客房去了。 陆无双瞄眼前面带路的绝情谷弟子，小声和程英嘀咕：“我看他们谷主也是个脑子拎不清的...不过师姐到底去哪了？” “你忘了，她请谷里的人炼药，当然在谷里有认识的人，我估计，她现在已经见着龙姑娘了。” 陆无双一喜：“那就好了。” 程英看眼前面带路弟子，也和陆无双嘀咕：“不止你师姐，我们也要去找龙姑娘了。” 陆无双莫名：“诶？她们刚刚重逢，正有好多话要说，你不总说让我不要去打扰他们吗？” 程英无语：“...你这时候记得我的话了？” 待程英和陆无双一走，公孙止就变了脸色，怒得一拍座椅扶手：“把樊一翁找来！” 樊一翁不知道谷主发怒将自己招来是为什么事，一路小跑，心中揣揣，听公孙止问自己洪凌波到底死没死这事时，眼前就发黑，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 第237章 原来，樊一翁不敢说自己没杀成洪凌波，隐瞒了这事！ 如今人寻到头上来，樊一翁哪还敢再瞒，忙将实话说了，听得公孙止面上发狠，又追问弟子道：“你确实见了那另一个姑娘，是个很丑的是不是？” “是，是吧，”弟子少见公孙止发怒，吓得磕磕巴巴：“反正她面具是很丑的...” 也就是说，压根没看到她的脸！ 公孙止怒得一掌拍碎座椅扶手！ 那第三名女子是谁不言而喻！就是因为洪凌波没死，将这些人引来绝情谷了！ 公孙绿萼和洪凌波偷偷摸摸蹲在花丛里，听着他们说话声音越来越远，才松了口气。 公孙绿萼立即伸手摘去洪凌波面具，见着了洪凌波真容，惊呼一声：“真的是你！你胆子也太大了！” 洪凌波忙示意公孙绿萼小声一些。 “你炼绝情丹的事情是不是被你爹发现了？”洪凌波问。除了这个原因，洪凌波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公孙止杀她的其他理由。 公孙绿萼的眼神微妙起来。 洪凌波直觉公孙绿萼不会说什么好话。 果然，公孙绿萼两眼放光说：“你果然能掐会算！” 洪凌波：...怎么地，她这神棍人设一时半会还不能崩了是不是？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公孙绿萼对洪凌波能掐会算的本事深信不疑。一来因为她没出过谷性情天真，二来因为洪凌波的确‘掐算’出了她的名字，这就是公孙绿萼信任洪凌波的开始。 公孙绿萼眼中都是对洪大师崇拜的光芒：“你可真厉害！”她带着无穷疑问化身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掐算能预知？” “这个，可能因为我以前住在道观里...？”洪凌波开始胡诌模式，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胡话。 但是，公孙绿萼信了。 “住在道观里就能掐算了？” “可能吧...？”洪凌波支支吾吾。 “我能学吗？”公孙绿萼期待问。 洪凌波：“...不能！绝对不能！这也要看机缘的！”一定要把公孙绿萼要学掐算的欲望扼杀在苗头里！不然自己拿头教她？！ 公孙绿萼失望叹气。 洪凌波本来都忘了自己这一人设的，看公孙绿萼被自己两句话哄得一愣一愣的，总觉得不骗她都不好意思。 再说也不算是骗公孙绿萼。 洪凌波本来就感激公孙绿萼，想要告诉公孙绿萼她母亲受困一事，那时候怕说出来公孙绿萼也不信，现在看过去半年了自己神棍人设屹立不倒，那还耽误什么？早一点知道真相，让公孙绿萼早点救出母亲不是坏事。 洪凌波本来想直接说出真相，但又觉得这样对信任他神棍人设的公孙绿萼太潦草，就装模作样的闭目掐算一番。 公孙绿萼第一次见神棍做法，虔诚围观，不敢打扰，等洪凌波嘴里念念有词结束睁开眼睛，公孙绿萼才很激动问：“你在算什么，是不是在算龙姑娘在什么位置？” 洪凌波：...不，这个她实在算不出来，她也不敢说自己算出来，万一公孙绿萼信过头了不给她带路真让她自己去找小龙女怎么办？ “我本来是要算这个的，但是受到了干扰，算到了另一件事。”洪凌波开始强行忽悠。 公孙绿萼听得微微张嘴，显然听是认真听了，就是没有听懂。 “那你算出来什么了？”公孙绿萼茫然。 “我算出来，你母亲还活着。” 公孙绿萼一惊：“什么？！” 洪凌波忐忑观察公孙绿萼反应。 一般来说，公孙绿萼会有两种反应。 信或是不信。 她不信，招呼一声，自己就要被绝情谷弟子围攻了。 全看自己这股子神棍气质能不能令公孙绿萼信服了。 对于洪凌波提起自己母亲这事，公孙绿萼只觉莫名其妙，因为她母亲都死了这么多年，她自己对母亲都没什么确切印象了，洪凌波说她母亲还活着，这可能吗？ 但洪凌波又的确能掐会算，也没理由拿这事骗她... 公孙绿萼在绝情谷很受冷落，公孙止不疼爱她，所以她对母亲虽然没什么印象了，仍然渴望亲情，若是母亲能活着当然是最好的，公孙绿萼犹疑问：“真的，那你说，我娘亲在哪？”她会问这么一句话，就已经是有八分信了。 “当然是真的，”洪凌波再接再厉：“你还记得吗，上次我来的时候，问过你，你们绝情谷有没有什么地牢之类的地方？” “可是，我们绝情谷确实没有这种地方啊，”公孙绿萼苦恼。 “正是因为被关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所以没有人知道。” 公孙绿萼听得一怔：“什么，我娘，被关着？！”她眼眶一红：“谁害得她，让她受苦？！” 洪凌波还是不好现在就拆穿公孙止的伪君子面具，毕竟自己是个外人，相比亲生父亲，公孙绿萼很难会相信自己，就支吾敷衍过去：“我算不了太详细，等你救出你母亲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对了，我为你算了这件事情，就没有余力去算我那个朋友所在之处了，你能不能带我去找她？” “你说龙姑娘？”公孙绿萼后知后觉：“啊，她总说的那个姓洪的同门原来就是你啊！” “她提起过我？”洪凌波立即来了兴趣，是人都有八卦之心，好奇别人眼中的自己，尤其小龙女是她珍重之人。 第238章 洪凌波揣着小手手，期待问：“她怎么说我的？” 公孙绿萼想了想：“她说你会捏面人，我爹啥也不会。” 洪凌波：“...”这还真是只有小龙女会说出的话呢。 估计公孙止也是被打击够呛。 公孙绿萼本来就对父亲要娶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姑娘这事在心里感到不舒服，她见过小龙女，知道小龙女是不愿意留在这里的，所以虽然害怕被父亲发现责骂自己，也还是带洪凌波去见了小龙女。 公孙绿萼给洪凌波找了一套绝情谷弟子常穿的绿袍换上掩饰身份，又让洪凌波摘去那显眼的丑陋面具，让洪凌波一路低头跟着自己，公孙绿萼自小在绝情谷长大，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带洪凌波走的都是偏僻地方，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也无人去怀疑公孙绿萼，这一路洪凌波都没被人发现。 去见小龙女的路上，公孙绿萼就对洪凌波说起来自己炼制绝情丹被撞破的事情。 原来，公孙绿萼虽然刻意隐瞒自己炼制绝情丹这件事，但绝情谷弟子皆是公孙止的眼线，也不知道哪个发现她在偷偷炼丹告诉了公孙止，公孙止当即冲到她炼丹的地方，发现她炼的是绝情丹，更是怒得一脚踹翻了丹炉。公孙绿萼虽然和公孙止不亲近，但还是第一次见公孙止这般暴怒样子，被吓得瑟瑟发抖，没想到公孙止很快平复情绪，待公孙绿萼十分友好起来，说公孙绿萼是自己女儿，自己怎么会怪她？哪怕两人是父女，公孙止也没待公孙绿萼这么温柔过，简直令公孙绿萼受宠若惊。 公孙止手段高明，连哄带骗的就套出了公孙绿萼的话。 公孙止一听谷外有人惦记绝情谷的绝情丹，那还了得？才不理会公孙绿萼为洪凌波说的拿绝情丹是用来救人的话，二话不说带人出谷追杀洪凌波去了。 所以对洪凌波如今好端端站在眼前，公孙绿萼又是愧疚，又是惊喜。 “唉...真是对不起你，我当时太害怕了，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把你的名字说给父亲了，”公孙绿萼懊恼的敲自己脑壳：“后来父亲带龙姑娘回来就操办婚事，也没提你的事，我就以为你肯定是死了，难过好些日子...” “这不怪你，若不是你要帮我，也不会被你父亲责骂了，”洪凌波安慰说。 如今洪凌波好端端站在面前，这就值得庆幸，公孙绿萼也好奇：“我父亲的功夫很高的，你是怎么逃掉的？” “这个...”洪凌波琢磨琢磨：“因为我能预知啊！” 这句话的效果如同万金油。 ‘你怎么知道我炼绝情丹被父亲发现了？’ ‘我会预知。’ ‘你为什么知道我娘活着？’ ‘我会预知。’ 甭管公孙绿萼问什么，一句会预知解疑惑。 公孙绿萼立即就信了，她小心翼翼的左右看看，见四处无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捧在手里，拔开药塞倒了一粒散发着淡淡苦药味的小药丸在掌心。 洪凌波的心怦怦跳起来。她已经猜到这会是什么。 果然，公孙绿萼道：“父亲虽然踢翻了丹炉，但是我还是找出来一颗炼制成型的绝情丹，只不过因为时间不够，所以，只练成了这小半颗而已，”她把药丸给洪凌波看过，就把药丸倒回瓷药瓶里，然后将药瓶往洪凌波方向一递。 洪凌波不禁激动起来。这就是她所求的绝情丹！ “你，你真的给我？”惊喜太过，洪凌波反而不敢置信。 “当然了，”公孙绿萼理所当然说：“我留着干什么，本来就是给你练的，你不是要用来救人吗？” 洪凌波接过药瓶塞入怀中，心中顿时安定很多，见公孙绿萼受了父亲责骂仍然一心一意的帮助自己，忍不住用力拥抱了一把公孙绿萼：“太谢谢你了！” 公孙绿萼自觉做了件好事，倒是挺开心，安慰的拍拍洪凌波道：“我想，娘亲知道我这么做，也会支持我的。” 洪凌波用力点头：“你一定会找到她的！” 公孙绿萼也开心一笑：“一定会的！” 又走一会，洪凌波激动地心情渐渐平复，手掌隔着衣衫轻轻一按怀里的小药瓶，又有些说不出的担忧。 她本以为剧情脱离原书，小龙女不会再进绝情谷，是用不着这绝情丹了。 但没想到自己之前来绝情谷求丹药引发蝴蝶效应，反而把小龙女送进了绝情谷。 这是否说明，剧情虽然脱离，但大概走向还是逆转不了的？ 这绝情丹只练成半颗，总给人种不安感，似乎之后的事情也不会很顺利.... 希望是她多想了。 半颗绝情丹，总比没有好是不是？ 公孙绿萼之前和小龙女接触过，因为公孙止觉得两人年纪相近，想让她去陪小龙女，劝小龙女，但小龙女和自己一般大，劝她嫁给自己爹公孙绿萼可真觉得别扭，所以阴奉阳违，和小龙女在一起只聊聊谷外的事情，根本不提公孙止。 但因为这些日子相处，比起对待其他绝情谷弟子，小龙女对公孙绿萼态度就友好一些。 譬如小龙女对其他弟子理也不理，对公孙绿萼却会抱怨。 对小龙女冷淡的性情来说，她会抱怨，就已经是非常不开心时才会做的一件事情了。 见公孙绿萼带人进来，小龙女就忧愁一叹气：“你们不是说凌波在这里吗，你们说她在这里我才来的，她到底在不在这里？”好多日不见洪凌波，小龙女心里都空落落的：“她要是不在，你们直说就是了，我就去找她...” 第239章 小龙女正嘀咕着呢，就见公孙绿萼窃窃一笑，她身后那个弟子露出面来。 小龙女话音戛然而止，随即欢呼一声，扑到了洪凌波怀里去，双手勾着洪凌波的脖子快乐道：“原来他们没有骗我啊！你真的在这！”小龙女又有些委屈：“可是，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见面，你都不想我吗？”她瘪瘪嘴巴：“如果是我，只想见你，才不会藏起来呢！” 小龙女少有耍小性子的时候，可见，她真是想洪凌波想的狠啦！ 见她们同门重逢，公孙绿萼也为她们觉得开心，便适时离去。她有些心事，关于洪凌波说的她母亲活着的那件事，她得想办法弄个清楚。 洪凌波哈哈一笑，抱着小龙女转了两圈，惊得小龙女搂紧洪凌波又快乐的欢呼两声，满心都是快活，自然不再抱怨了。 “我看，你还是生气比较好，”洪凌波一刮小龙女的鼻子。 “为什么？”小龙女开开心心问。 洪凌波沉声道：“因为，你确实是被骗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见小龙女安然无事，洪凌波这么些天提着的心才踏实。她这些日子不见小龙女，忍不住把小龙女看了又看，好像小龙女这么些日子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就能变个模样似的。 洪凌波对自己的珍视小龙女是能感觉到的，她也喜欢这种洪凌波眼里只看得到她，重视她的感觉，唇角弯弯，任由洪凌波去看，还开心问呢：“这就是你的惊喜吗？” “什么？” “公孙谷主说，你要给我一个惊喜。藏起来不让我见到，又突然出现让我高兴，就是你的惊喜吗？”小龙女眼睛眨巴眨巴，不解问。 显然，小龙女被骗了个彻彻底底。 洪凌波和小龙女坐到一处，二人手牵着手，三言两语互说了这些天各自遇到的事情。 小龙女自是被骗无疑：“公孙谷主说你来了绝情谷，是要给我一个惊喜，我来了之后见不到你，他又说你在忙着给我惊喜，我就只有一直等你了，怪不得我觉得不对劲，原来他是在骗我！”小龙女琢磨道：“我就说，你才不会藏起来不见我呢！”得知洪凌波被绝情谷弟子用渔网阵对付差点丢了性命，小龙女的秀眉一拧，立即去挽洪凌波的袖子看，洪凌波拦都拦不住。 见着洪凌波胳膊上未彻底痊愈的疤痕，再一想洪凌波身上看不见的更多伤痕，小龙女气的重重‘哼’了一声：“好啊，他欺负你！”小龙女立即站起身怒道：“我们去找他算账！” 小龙女这护短的毛病是改不掉了。 洪凌波连忙劝道：“这是他的地盘，我们斗不过他，还是抽身离开要紧。” “就这样放过他吗？”小龙女却不愿意，公孙止令洪凌波受苦，怎么能什么代价都不付？小龙女咽不下这口气。 “我好好地，没什么可算账的，还是先去找程英和陆无双，咱们抓紧离开这。绝情谷诡异的地方太多了，咱们对这一点都不了解，是要吃亏的！”洪凌波劝说。 小龙女虽不情愿，但知道洪凌波说的话向来没什么错，微微咬唇，也只有应了，毕竟比起算账，还是和洪凌波在一起更好更重要。 但这时候想走也晚了。 屋外已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是公孙止反应过来，带人来抓洪凌波了。 洪凌波一惊，公孙止此时前来，却正中小龙女心意。 小龙女秀眉一挑。 她正想要为洪凌波出气呢！ 公孙止自知此时作为已经败露，干脆叫弟子们将小屋团团包围住，站在外面笑道：“龙姑娘，即与同门相逢，怎么不出来与在下一同分享喜悦之情啊？” 洪凌波脸色一沉：“公孙止的功夫深浅，你见识过嘛？” 小龙女摇摇头，她只见过公孙止一招制服那痞子，那一招很平常，不算见识过，更看不出公孙止功夫深浅，小龙女只道：“我只听他们弟子说，公孙谷主的功夫很高。” 身为一谷之主，必然有傍身的本事。 况且此处毕竟是人家地盘。 躲在屋内不是办法，小龙女和洪凌波唯有走出了小屋，就见小屋四处尽是绝情谷弟子，这小屋已经被包围了。 公孙绿萼心事重重。 便是之前她偷偷为洪凌波炼药，也没觉得有这么大压力！ 对洪凌波说的话，她是想信，又不敢信。 她自然希望母亲好好活着！ 可是母亲正被关起来受苦！ 作为女儿的如何能不心疼啊？ 公孙绿萼真想现在就把母亲救出来让母亲少受一分苦！ 可这时候，她却觉得很没有依靠，因为她发现，她没有可去商量的人，她倒是想找父亲，但想也知道，父亲只会责骂她胡说八道。 偌大个绝情谷，却没人和她亲近。 公孙止本就不和她亲近，也不让谷里人和她多说话，她没什么知心朋友，说来凄凉，她唯一能说说话的朋友就只有洪凌波了，但洪凌波也说推测不出来她母亲到底被关在哪里。 公孙绿萼便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甩了绝情谷弟子的陆无双和程英正在原地打转，绝情谷美虽美，地形复杂和迷宫似的，令程英一时也摸不着头脑。陆无双气得想揪花撒气，程英忙拦了：“你忘了，你师姐说过，这里的花都是有毒的！” 第240章 陆无双心焦：“你说怎么办！” 程英一眼瞧见心不在焉闷头直走的公孙绿萼，想想之前公孙绿萼出现后洪凌波就和她一起不见了，心里就有了计较，当即和陆无双道：“拦着她！” 公孙绿萼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 公孙绿萼心烦意乱，低着头走的又快又急，冷不丁就撞到了人，顿时和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往后一跳，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程英和陆无双看，见是和洪凌波一起来的两个姑娘，才放松了一些：“是你们啊。” 陆无双莫名其妙：“这绝情谷是你们的地方，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公孙绿萼讪笑一下。 程英轻轻笑了：“姑娘怎么称呼？” 难得有人待公孙绿萼这么友好温柔，令公孙绿萼有些受宠若惊，忙道：“我叫公孙绿萼，你叫我绿萼就成啦。” “绿萼姑娘，我叫程英，这是我的表妹陆无双，我们都是洪凌波的朋友，”程英解释。 公孙绿萼点点头：“我知道，你们是一起来的。” “你也姓公孙，公孙谷主和你的关系是？” “他是我父亲，”公孙绿萼坦然道。 “那就太好了！”陆无双一喜，扯着公孙绿萼的一条胳膊就拖着她往她来的方向走：“快带我们去找师姐！” “找，找谁？”公孙绿萼被拽的一个踉跄，茫茫然问。 “找洪凌波，你刚刚带她去找龙姑娘了是吗？”程英打了一下陆无双的手，陆无双才不情不愿的松开公孙绿萼，嘟囔一句：“我这不是着急吗。” “你怎么知道？”公孙绿萼莫名其妙，随即看程英的目光都古怪起来了，心想：这莫不又是一个能掐会算的？ “那还请公孙姑娘快点带我们去找她！”程英忙道：“我怕公孙谷主对她们不利！” 公孙绿萼一惊，当即二话不说带程英和陆无双返回去了，三人走的飞快，路上公孙绿萼还不解：“爹虽然严厉，但不是恶人，应该不会对她们做什么吧？” “你知道什么呀！”陆无双嘴快：“小龙女是被骗到谷里来的！” 公孙绿萼更是吃惊。 她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情。 小龙女自己都才知道自己被骗呢！ 公孙绿萼今日遇到的事情太多，脑子一时发昏，还是想不明白：“那爹他还准备婚事，龙姑娘是被骗来的，怎么会愿意呢...” “我想，公孙谷主想的是以婚姻之实逼小龙女就范，”程英蹙眉：“名节对女子何其重要，他目的得逞，小龙女就只能吃哑巴亏。” 那毕竟是自己父亲，公孙绿萼想也不想辩解道：“爹不是这样的人！” 陆无双冷嘲一声：“哼，是呀，他也没有骗人进谷！” 公孙绿萼哑然。 毕竟公孙止带人出谷杀洪凌波，骗小龙女入谷，这都是摆在眼前的事实，由不得她辩驳。 真正的正人君子是做不出这些事的。 三人一路匆匆往小龙女所住的小屋赶，眼见小龙女所住的小屋被公孙止带人团团包围，公孙绿萼再无话反驳，陆无双二话不说就要拔刀，不成想后领子被程英一揪。 程英一手一个，揪着陆无双和公孙绿萼的后领子，将二人拽到了旁边一座山石后面。 “表姐，你拦我做什么，我要去帮师姐！”陆无双急道。 程英忙示意陆无双小声一些：“咱们先观察看看。” “观察什么啊！”陆无双性子急，不耐烦问。 “你忘了，你师姐都不是他们对手，加上咱们两个能有什么区别？” “可是，小龙女不是和她在一起了吗？她们两个一起使那玉女素心剑，那轮子国师都不是对手，还怕一个谷主吗？” “你又忘了，你师姐现在连个称手兵器都没有！而且和金轮法王斗那一场是取巧，真打起来不一定赢的！”程英拧了陆无双一下，疼得陆无双龇牙咧嘴，这才能耐着性子好好听程英的话了：“那你说怎么办嘛！” “咱们先看看，如果你师姐和龙姑娘能和谷主打个平手，或稍稍落下风，我们可以出手相帮，若是根本斗不过，那加上我们两个也是白搭，”程英说的有理，陆无双也只能应了，她眼神瞄一眼旁边神色不宁的公孙绿萼，朝程英使眼色，和她小声嘀咕：“要不，咱们挟持这个谷主女儿当人质！让那谷主送我们出谷，不然就杀了他女儿！” 程英摇头：“不行。” “又不行！”陆无双郁闷摊手。 “做了这种事，我们和那个公孙止有什么区别！何况...” “何况什么？” “我看，以她做人质，都未必有用小龙女做人质来得有效，”程英忧愁看一眼公孙绿萼。若公孙绿萼不说，以绝情谷弟子待公孙绿萼冷淡的态度，她是无论如何想不到公孙绿萼会是谷主女儿。 而公孙绿萼面色不定，正处在巨大惊恐之中。 她刚才见到公孙止带着弟子们围住小龙女所住的小屋，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 绝情谷里，谁有那么大的能力，去关谷主的妻子却不被别人知道？ 有那么一个人是无论如何瞒不过的。 除非，这个人就是亲自动手的人。 这个人就是绝情谷的谷主，公孙止。 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241章 公孙绿萼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父亲做出了这种事。 她与父亲不亲近，但好歹血肉相连，她是敬爱公孙止，也渴望亲情的。 任谁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父亲，相处十余年的人会是一个冷血可怖的伪君子！ 她先前还为公孙止辩驳，说公孙止不是一个仗势欺人，瞒骗他人的小人。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而且正摆在眼前。 公孙止确实如程英所说，带人围困了小龙女和洪凌波，摆出了不好商量的架势。 那公孙止为人到底如何，公孙绿萼就要重新掂量了。 如今小龙女已知道被自己欺骗的真相，公孙止也就不必再费功夫装正人君子，见小龙女和洪凌波一齐从屋内走出来，抚着胡须假意笑道：“两位同门相逢，公孙在这里也为两位觉得高兴。” 小龙女对公孙止是一点好脸色没有，冷脸问他：“公孙谷主，这些日子你对我不错，我感谢你，但你干什么让人用渔网阵对付凌波，弄得她一身的伤，差点要了她的命！” 公孙止皮笑肉不笑道：“我先前以为她是惦记我谷中秘药的贼人，既然是龙姑娘的同门，我自会好好招待了。” “不用你们招待，我和凌波要走！你们让开！”小龙女重重‘哼’了一声，她先前对公孙止客气，全因为以为洪凌波和公孙止相识，是凭着洪凌波的关系，如今知道公孙止竟然害过洪凌波，就只想为洪凌波出气。见小龙女的态度显然不能好说好商量了，公孙止也懒得再做戏，脸色一变，忽然阴狠道：“我这绝情谷不问江湖，但也不是旁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尤其小龙女，他是绝对不会放走的！ 山石后偷看这边的陆无双不能和公孙止动手，急的抓耳挠腮，只能言语上奚落公孙绿萼来撒气：“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爹爹！” 公孙止此时的小人作为，更加大了他关押自己妻子可能性。 公孙绿萼不禁恍惚。她不得不承认，事实上，她并不了解自己的父亲公孙止是个怎样的人。 她虽是谷主女儿，可公孙止待她并不亲近，也不让旁人亲近她，明明有血缘关系，可公孙止待她总是忌惮的，生疏的。 她总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她在谷中这么多年，从来不觉得快乐，从未感受到过亲情... 若是她母亲活着，一定不会令她这样受苦... 见公孙绿萼神情不对，程英关心问：“绿萼姑娘，你怎么了？” “我，我...”公孙绿萼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心事沉重，喃喃两声，心中一股郁气无处发散，突然落下泪来！ 程英和陆无双皆吓了一跳。 陆无双还以为自己先前说的挟持公孙绿萼的话被她听到了，见公孙绿萼哭的可怜，顿时无措道：“你，你别哭啊，我就是说着玩的，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程英也道：“绿萼姑娘，你放心，你是你，我们不会迁怒你的。” 公孙绿萼看看程英，再看看陆无双，想想自己在谷中生活这么多年，所得的关怀竟不如两个陌生人来的多，心中更是万般委屈无助，只望着陆无双和程英落泪，她这副不声不响哭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疼，陆无双想安慰公孙绿萼，手伸出来又不敢碰她，恐怕自己吓着她，程英则觉出来几分古怪。公孙绿萼为什么哭？她是听到无双刚才说的要将她做人质的话了？可公孙绿萼看起来并没有害怕自己和无双，公孙止就在前面不远，公孙绿萼如果真的害怕她们，干什么不跑出去求救？ 那公孙绿萼到底怕的是谁？ 程英是个温柔的人，见不得人受苦，哪怕公孙止不怀好意，她待公孙绿萼还是怀着善意，放轻柔声音劝道：“绿萼姑娘，你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 公孙绿萼就抽噎着说了自己的心事，听得程英和陆无双面面相觑。 程英和陆无双咬耳朵：“你师姐什么时候会掐算了？” 陆无双摊手：“没有过的事情啊。” “她干什么凭白这么说？” 陆无双眨巴眨巴眼睛：“我虽然不知道师姐为什么这么说，但我觉得师姐说的肯定是不会错的。” 若不是时候不对，程英都要笑出来了：“你就这么相信她？连她说自己能掐会算这种瞎话都信？” “我师姐虽然不会掐算，但比会掐算的神棍可厉害了不知道多少啦！”陆无双一挺胸，还挺骄傲！ 程英无奈摇头，觉得陆无双对洪凌波可真是够盲目自信的。不过如陆无双所说，以对洪凌波了解，她也觉着，洪凌波不会凭白说这种话给公孙止添罪名。 虽然公孙止已经的确可恶。 那这事就极有可能是真的。 二人再看无助的公孙绿萼，就愈发觉得公孙绿萼可怜无依起来。 程英自小寄养在陆无双家中，虽然陆氏夫妇对她很好，但到底不是她自己亲人，她始终将自己当做一个客人，做事很有分寸不惹人厌烦，小小年纪就得人称赞明事理，却忽视了她的过分成熟是用什么换来的。 程英是懂得渴望亲情的滋味的。 程英感同身受，轻轻叹息一声，温暖的手握住了公孙绿萼的，柔声劝慰：“绿萼姑娘，如果你真想知道真相，我有一个办法。” 山石那边已是说动手就动手了。 眼见公孙止不肯让路，小龙女就没了耐心，长袖一抖，便有两根系着金色圆球的绸带从她袖子里窜长出来落入她的手里，小龙女便以绸带为武器，当即就先朝公孙止打了过去！ 第242章 她这是还要先给洪凌波出气呢！ 小龙女是一点也不晓得什么是害怕，她要动手的时候从来不废话，金轮法王连郭靖都要忌惮，她说动手就要动手，也没怕过！ 这样古怪的兵器公孙止见都没见过，他在武林大会上见过洪凌波，小龙女和杨过三人出招逼退金轮法王，知道小龙女年纪轻轻但武功不可小觑，不敢大意，当即连连后退引得小龙女来追和洪凌波分开来，口中招呼了一声：“布阵！” 布阵？布什么阵？！ 小龙女心觉不好，猛然回身，就见正与樊一翁相斗的洪凌波头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直朝洪凌波遮了过去！ 小龙女武功虽好，但江湖经验几乎等于零，眼看她被公孙止引走，洪凌波心中焦急，和樊一翁边打边分神关注小龙女那边情况，恐怕小龙女受伤，哪还有余力关注渔网阵了？！ 洪凌波先前那把兵器用了许多年，但被渔网阵给吸走了，如今用的兵器并不称手，何况这渔网阵古怪，她察觉到不对劲，抬头功夫手中长剑又被一股大力吸到了网上去！再次面对渔网阵，洪凌波仍是毫无办法！ 小龙女匆忙要回身去相助，然而已经被公孙止引开了距离，根本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洪凌波被渔网阵所困！ 渔网阵上布满利刃，洪凌波被渔网阵紧紧困缚，利刃刺入皮肉，眼见身上衣衫好多处都晕出血色来，痛的她惨叫一声！ 小龙女听得心纠痛一下，怒得攥紧了手中长绸，洪凌波何时在她面前受过这种苦了？！她当即上前一步要动手，就听公孙止悠悠道：“龙姑娘，我这阵法无人可破，是越挣越紧的，”为了验证公孙止话似的，牵着网的几个弟子稍稍一用力，试图挣脱渔网阵的洪凌波虽然在挣扎，网上利刃却更深刺入她皮肉一分！ 眼见洪凌波痛苦挣扎，小龙女腮帮鼓起，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她都不舍得洪凌波受气，眼见洪凌波如此痛苦，心里愤慨可想而知！小龙女从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时有这么憋屈时候！可她又不敢上前，恐怕洪凌波更受折磨，唯有恨声问公孙止：“你到底要怎么才能放她！” 公孙止冷笑一声：“只要龙姑娘肯嫁我，我自然放了她。” 洪凌波听了这句话，刚要出声阻拦，樊一翁手中钢杖朝洪凌波背上一砸，洪凌波当即一口血吐出来，面色苍白的晕倒过去。 小龙女步伐踉跄，哀叫一声：“你打死她啦！！” 公孙止还以为小龙女对谁都是冷淡模样，未想到小龙女和洪凌波同门情谊这么深，见洪凌波受伤，小龙女声音都变调了！公孙止心悦小龙女，虽使了手段，但不想小龙女怨恨自己，连忙道：“没有，她只是晕过去了！”他趁此诱哄道：“你嫁给我，她就不必受苦了！” 小龙女是真的看不过去洪凌波受苦，当即毫不犹豫道：“好，我嫁你，你快放了她！” 小龙女答应的痛快，反而令公孙止一愣。嫁娶乃人生大事，他以为小龙女总要犹豫犹豫，自己还要好好威逼利诱一番，未想到只一句‘肯放洪凌波’，小龙女就肯嫁了。 他倒实在没想到古墓派同门关系如此之好... 但这也算达成了公孙止的心愿。 公孙止一时喜不自胜，微微一抬手，几个绝情谷弟子就将洪凌波带走了，小龙女急的跟了一步，转头怒问公孙止：“你不是说放了她！” “我自然放了她，不过，要等我们婚礼之后，”对上小龙女怒目，公孙止收敛了一些笑容。 小龙女毫无办法，只有蹙眉不忍的看着洪凌波被带走。 公孙止望向洪凌波一眼，眼中满是杀意。 他放是会放过洪凌波。 至于放走时这人是死是活就未必了... 谁让洪凌波坏他好事！ 小龙女本该心甘情愿嫁他的，如今闹到这地步！ 不过日后他好好待小龙女，小龙女的怨气总会消散的。 公孙止并没有把小龙女的怒气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小龙女这不过是一时之气罢了，哄一哄就过去了。 待小龙女嫁给他，要如何，不还是他说了算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公孙止站在小龙女身后，小龙女揪心望着洪凌波被带走的方向，公孙止那一脸阴毒小龙女瞧不见，躲在山石后偷看的陆无双，程英和公孙绿萼三人看得清清楚楚。三人都知道，公孙止是绝对不会放过洪凌波的。 陆无双又急又慌，急的是洪凌波受伤，慌得是她看清楚了，洪凌波和小龙女不如公孙止心机深，不是公孙止的对手，那她和程英又能怎么办？ 程英收敛心神，忙问公孙绿萼：“绿萼姑娘，你知道洪凌波会被关到哪里去吗？” “我，我大概知道吧，我们绝情谷有一个牢房，犯了错的弟子就会被关进去反省，我也被关进去过，我一会带你们去看看。但是，我也不确定她会不会被关到那里去...”公孙绿萼不确定道，实在因为她现在才发现她对绝情谷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了解——譬如洪凌波所说的关她母亲的密室，她根本都不知道绝情谷有这么一个地方！ 公孙绿萼现在是彻底对洪凌波的话深信不疑！ 公孙绿萼本来得知这样一个如同晴天霹雳的真相整个人不知所措，如今有陆无双和程英给她出主意，公孙绿萼是彻底把程英和陆无双当成了主心骨，自然也心里向着她们，什么都为她们着想了。 第243章 陆无双和程英也是一样。 陆无双看公孙绿萼和只猫似的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的，人又可爱善良，当即就奇怪问：“啊？你也被关进去过？”她打量公孙绿萼两眼，实在想不出来这样柔柔弱弱的公孙绿萼会犯什么被关小黑屋，当即问：“你做错什么事了？” “我，我问爹，娘有没有亲戚，为什么不来绝情谷看我们...”提及这事，公孙绿萼声音又哽咽起来。 真是太令人心疼了。 陆无双看不过去，低低‘哎哟’一声：“你爹...呸，公孙止这老东西也太不是东西！” 其实公孙止保养得当，颇有仙风道骨风范，担不上一个‘老’字。 公孙绿萼没有反驳，只是噤着鼻子，低头直抹眼泪。 另一边，公孙止先将小龙女劝回了房间去，看小龙女先回房了，才走开几步招呼了个绝情谷弟子到近前来，压低声音嘱咐：“谷外一起来的那两个姑娘，带到客房去了吗？” “应该带过去了，”此时谷内其他人还不知道陆无双和程英已经甩掉了带路去客房的绝情谷弟子，所以这绝情谷弟子如此答复。 公孙止满意一点头：“好，把她们两个也关起来，别让她们乱跑，坏了我的喜事！” 那绝情谷弟子当即应声，招呼几人往客房方向去了，山石后三人忙屏住声息，等这些人走开了，程英才愁道：“哎，看来，我们不能去找洪凌波了，还得藏好自己。” 陆无双急的红了脸：“我们对这破地方也不熟悉，能躲哪去！” 公孙绿萼弱弱出声：“我可以带你们去我的房间躲着，咱们走小路，他们现在都去客房找你们了，应该碰不上什么人。” 没想到公孙绿萼肯帮她们到这个地步，程英和陆无双对视一眼，都有些震惊。 程英轻声问：“绿萼姑娘，你不怕被你爹发现，教训你吗？”她抿抿唇，恐怕公孙绿萼不知道事情严重性，重音道：“你之前只是提了一句你娘就被关起来，要是帮我们被你爹发现了...” 那公孙绿萼必然得不着好... 程英不想公孙绿萼受连累。公孙绿萼已经算帮过她们了。 公孙绿萼自嘲苦笑：“我知道，但我想，他到底是我爹，总不至于要我性命吧。” 有公孙绿萼相助，程英和陆无双才算是躲过一劫。 将二人藏到自己房间，公孙绿萼就想去平日关押弟子的牢房看看洪凌波是不是真的被关在那里，她刚走出房间关上房门，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冷冰冰喊她：“绿萼。” 公孙绿萼惊的身体打了个颤，缓缓回身，就见公孙止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屋内陆无双和程英也听清楚了公孙止的声音，皆板了脸色，握紧了手中兵器。 公孙绿萼恐怕自己屋里的陆无双和程英被公孙止发现，她心思不宁，面上也很不自然，看在公孙止眼里，还以为公孙绿萼是害怕自己，也没放在心上，还虚情假意关怀道：“之前骗你炼绝情丹的贼人又带人进谷了，还闹出了好大动静，她的同伙现在不知道藏在谷里什么地方，我已经让弟子们去四处搜寻了，你在谷里可要小心。” 若是平时，对公孙止特意关心自己这事公孙绿萼可是十分受宠若惊的，但她现在看透了公孙止的真面目，是无论如何都感动不起来，只是等着公孙止的后话。 果然，公孙止继续道：“龙姑娘也受到了一番惊吓，她年纪小，孤零零一个人，我实在心疼她，所以打算这两天就把婚事办了。” 公孙绿萼干巴巴笑了一下：“那，那可真好，”她紧着往公孙止脸上看，心里十分不可思议的想：他是怎么做到明明做了恶事，又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他就是这样害了她娘吗？ 公孙绿萼真想撕破脸皮怒骂一句‘我明明都看到了！’可想到程英的劝告，攥紧了手指，强忍了下来。 “你和龙姑娘年纪相近，好好陪一陪她，顺便给她试一下婚服合不合身，不然就来不及改了，”公孙止继续道。 公孙绿萼呐呐点头：“好，我知道了。” 公孙止看公孙绿萼仍是一如既往的听话，满意一点头，就转身走了。他一向不把公孙绿萼放在心上，自然不会在意公孙绿萼那点不对劲之处。 看公孙止走了，公孙绿萼才放心看一眼自己房间，想想既然公孙止让自己去看望小龙女，那她就不如先去看过小龙女，和小龙女通个气再说，当即就先往小龙女所住的房间去了。 小龙女沉默坐在屋里，对那几个劝她试穿嫁衣的绝情谷弟子视而不见，不看也不理。 公孙绿萼走进房间，就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来劝龙姑娘。” 有个弟子疑道：“谷主说，让我们看...”他看一眼小龙女，连忙改口道：“让我们陪着龙姑娘。” 公孙绿萼不耐烦道：“你们要看着，去外面看着也一样，是我爹让我来的，你们有什么话，找我爹说去！” 那些绝情谷弟子当然是不敢拿这点小事去烦扰公孙止的。 几个弟子互相看看，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出去了。 公孙绿萼顿觉神清气爽。哎，这些年来她第一次摆出谷主女儿的架势来，感觉还真是不错！ 小龙女对公孙绿萼也不亲近，仿佛屋里就没她这个人似的。 公孙绿萼知道小龙女这是在迁怒自己，待几个弟子走出去了，关上房间门，才凑到小龙女身边来，小声道：“龙姑娘，程英和陆无双在我那里，她们是和洪凌波一起来的。” 第244章 听到洪凌波的名字，小龙女才有了反应，忙追问公孙绿萼：“洪凌波...凌波她怎么样了？！” 公孙绿萼连忙在嘴前竖起手指示意小龙女轻声一些免得被外面人听到：“我还没看到她呢，但我想，她应该没什么大事，至少，在你嫁给我爹之前，她不会有事的。” 小龙女蹙着眉，低低叹气：“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没有轻信公孙止，就不会害她了，不过还好，等我嫁给他，他就会放了凌波了。” 公孙绿萼为难的告诉小龙女真相：“不...以我爹的为人，我想他是不会的。” 小龙女不解：“他都答应我了！我嫁给他，他就放了洪凌波！” 公孙绿萼这时候才发现，小龙女比自己还要天真。 小龙女不懂得怀疑，在她眼里，什么事情都是一条直线就能完成的，她想要洪凌波无事，公孙止说她嫁了洪凌波就会无事，那她嫁就是了，她对自己被嫁这件事情本身并没有什么感觉，就是为了救洪凌波而已。 只要能救洪凌波就够了。 但见公孙绿萼脸色，小龙女很快理解了，她猛地站起身，怒道：“他骗我！” 公孙绿萼忙将小龙女按回座位上，低声道：“但你还是要嫁他的！” “凭什么！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不不不，你嫁给他，他才会放松警惕，程英和陆无双才有机会去救洪凌波呀！” “是这样吗？” 公孙绿萼忙点头。 小龙女才慢慢放松下来：“好，那我就还是要嫁他。” “你还要试嫁衣，”公孙绿萼又拿起一旁的大红嫁衣。 小龙女不喜的蹙眉：“为什么，嫁给他不就成了，还穿什么嫁衣？” “成亲都要穿嫁衣的，你不穿嫁衣，就不算心甘情愿，”公孙绿萼解释。 小龙女嘀咕：“我本来也不是心甘情愿。” “但是，你要让他以为你是呀！” 是这个道理，小龙女怔怔的想，不这样，洪凌波如何得救呢？ 小龙女就妥协了，她接过嫁衣看了看，凭心而言，这嫁衣的料子是很好的，摸着就很滑手。 可是小龙女不喜欢。 小龙女抚摸着嫁衣，低声感叹：“在我眼里，祖师婆婆的嫁衣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嫁衣，我也曾经想过，我穿上会是什么样子，我以为，我会穿给一个肯为我死的男人看，可是，我现在...” “你现在怎么？”公孙绿萼好奇。 “我现在...只想穿给洪凌波看。”小龙女长长叹了一声气。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转折有点大。 肯为她而死的男人，和她的同门，两者有什么联系？一个同门弟子根本无法和相伴一生的丈夫相提并论啊。公孙绿萼听得云里雾里，嫁衣式样复杂，靠小龙女一人还真不好穿上，她就一边帮小龙女穿上嫁衣，一边奇怪的问：“嫁衣是要穿给心上人，穿给自己相公看的，你干什么要给她看？” “她就是我的心上人啊，”小龙女低头整理嫁衣衣襟，理所当然道。 弯腰为小龙女理平嫁衣褶皱的公孙绿萼动作一顿，缓缓抬头看小龙女问：“什么？”哪怕公孙绿萼再不知世事，也知道男娶女嫁，阴阳调和的道理。 可小龙女说洪凌波是她的心上人... 公孙绿萼的手有些发颤。 这也太超出她认知了。 这是自古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公孙绿萼相信不止绝情谷，谷外的人也必然是闻所未闻！这不止有违人伦，还有违天地之道！ “这，这怎么可以呢？”公孙绿萼有些慌张，话都说不利索了。 “为什么不可以？”小龙女很困惑：“谁说不可以？”她茫然问公孙绿萼：“你说的，还是你爹说的？” 小龙女一提到公孙止，公孙绿萼突然就觉得小龙女喜欢谁，喜欢男人女人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娘到底被公孙止关在什么地方，这件事对她来说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小龙女喜欢谁和她有什么关系？ 何况公孙止做了太多事，他关了自己娘亲，带人追杀洪凌波，哄骗威逼小龙女答应成亲...而小龙女喜欢洪凌波，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如果说小龙女是错的，那么公孙止做的这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就是对的吗？ 公孙绿萼有些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 这样一想，公孙绿萼觉得小龙女喜欢洪凌波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见公孙绿萼很快就恢复镇定，小龙女反而意外了：“你和黄伯母的反应很不一样。”黄蓉知道她喜欢洪凌波的时候，又说名声又说女人不能喜欢女人，颇有指责的意思，令她很不喜欢。 “黄伯母，那是谁？”公孙绿萼随口问。 “是黄蓉，过儿郭伯伯的妻子，”小龙女解释。 “那又是谁，很重要吗？”公孙绿萼对江湖上呼风唤雨，丐帮前长老和如今武林副盟主妻子身份的黄蓉可是一概不知，所以问的很随意，小龙女想了想，黄蓉对郭靖，对郭襄是很重要的人，对她倒不是，就道：“也不是很重要。” 既然不重要，那就不必再提了。 江湖上举足轻重的黄蓉无论如何想不到，在小龙女和公孙绿萼这两个小姑娘嘴里，她会成为一个‘不是很重要的人’。 第245章 试问整个江湖，谁敢这样评论黄蓉啊？！ 公孙绿萼却是有些了然：“怪不得你说她会捏面人就好像多厉害似的，我之前还奇怪，怎么会捏个面人，就把我爹给比下去了呢！”原来洪凌波不是会捏面人就很厉害，而在于小龙女喜欢她。 其他人就都是尘土砂砾一般，哪怕公孙止再优秀百倍，小龙女也不将他看进眼里去。 小龙女本就好看，哪怕她常穿白色衣衫，面上不施颜色，见过她的人都知道她是美丽的，何况是穿上一身艳丽照人的嫁衣了？连公孙绿萼都有些看呆，艳羡的抚摸小龙女肩处的布料：“你穿嫁衣可真好看，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好看的人啦，你一定是最好看的新娘子。” 公孙绿萼的连番夸赞并没有让小龙女心情转好，小龙女穿着好看的衣服也是恹恹的没什么兴趣，聊赖的甩甩宽大的袖子，一眼也不望镜子里的自己：“但我只想给洪凌波看。” “等你们出了谷，你可以穿给她看，”公孙绿萼安慰。 小龙女想想也是，就开心了一些，面上有了些笑容，愈发光彩照人。 对上小龙女笑容，想想她能和洪凌波逃离绝情谷，至少还有洪凌波这个亲近之人，而自己在绝情谷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公孙绿萼心中感伤，忽然眼眶一红，哽咽一声，小龙女这些日子和公孙绿萼相处不错，见公孙绿萼难过，关心的拉着公孙绿萼的手问：“你怎么啦？” “我，我也不想留在绝情谷了，”公孙绿萼小声抽噎。绝情谷不是她的家，她留在这里只感受到这里的冰冷无情，是一点亲情都没有得到。 “那你就和我们一起走呀，”小龙女理所当然道。 “可是，我又害怕外面。” “你怕什么？” “洪凌波说，谷外面的人都是老虎，”公孙绿萼打了个寒颤：“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小龙女莫名其妙：“我在外面，还没有见过一只老虎呢！” “反正她说，外面的人不好。” 小龙女想了想，她出谷遇到的霍都，赵志敬一行人的确很讨厌，不过黄蓉，郭靖也还是不错的，就道：“谷外是有很多坏人，但也不全是坏的，你觉得我和洪凌波怎么样？” “你们自然是很好的，”公孙绿萼又补充：“陆无双和程英也很好。” “那就是了，那些坏人你不理他就是了。” 也是这个道理。公孙绿萼就又有了希望，破涕为笑：“那我要尽快找到我娘，然后和你们一起出谷！” 小龙女自然赞同。 帮小龙女试过嫁衣，完成了公孙止交代的事情，公孙绿萼就要继续去看望洪凌波是不是被关在那间平日关犯错弟子的牢房，知道公孙绿萼是去做这件事情，小龙女就不留她，还嘱咐道：“你见过了她，可要快点回来告诉我她怎么样了。” 公孙绿萼自然连连点头答应，她知道，现在最关心洪凌波情况的就是小龙女了。 但公孙绿萼到底没有看成洪凌波。 公孙绿萼去牢房路上就见几个弟子手拿兵器，脚步匆匆，她自己心里有鬼，见这几个弟子一副捉人架势，还以为陆无双和程英被发现了，忙拦了一步问：“你们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去？” “有人闯谷在谷里大闹！丹房都被他给烧了！”有个弟子回道：“我们就要去捉他！”这几个弟子脚步不停，随口答了一句，就匆忙往丹房方向赶去了，独留公孙绿萼一个人在原地心神不宁。 什么！陆无双和程英竟然闹出这么大事情了！ 她们是怎么被发现的？是在自己房间被发现的吗？ 那公孙止知没知道是自己藏的她们？ 公孙绿萼一时六神无主，在原地不安的转了好几个圈，到底决定先去见过公孙止探探口风再说。 公孙止先前正换着喜服就被入谷拜访的陆无双程英给打断了，本来心情不好，但现在小龙女愿意嫁给他，他心中自然大为畅快，又重新试起了喜服，喜服合身，他越看越高兴，在镜子前转来转去的照，一边与樊一翁商讨该如何哄好小龙女。 毕竟以公孙止之前计划，是要一步步，慢慢取得小龙女芳心的。 如今却闹到了不可收场的地步。 公孙止可不想小龙女怨恨他。 事情闹到如今地步，和隐瞒洪凌波伤情的樊一翁脱不了关系，樊一翁为了将功赎罪，就绞尽脑汁给公孙止出主意，想来想去，还真有了个办法。 “谷主，不然，咱们废了小龙女的功夫？” 公孙止眉一挑：“哦？” 见公孙止在意了，樊一翁忙继续道：“小龙女性情这么嚣张，都敢和谷主动手，虽然说打是亲骂是爱，可小打小闹就算了，哪天手里没个轻重伤了谷主怎么办？我看，还是废了她的功夫最好，到时候，她就和只没了爪子的猫一样，又可爱，又不挠人。” 公孙止听得露出笑容，显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嘴上却道：“可是我废了她的功夫，她岂不是要怨我一辈子。” 樊一翁紧着道：“咱也不是废她功夫，不过这食物有相克的，有的吃了也会武功尽失，谁也不想不是？再说在绝情谷里，有谷主保护，小龙女就算没了功夫也不打紧啊。” 公孙止呵呵一笑。 屋外偷听的公孙绿萼心中一惊，没想到公孙止和樊一翁竟恶毒至此！她气息一重，当即被屋内的公孙止和樊一翁发觉了。 第246章 公孙止和樊一翁商讨如何困住小龙女这种龌龊事自然不好让旁人听见，公孙止就屏退了侍奉的弟子，正好给前来打听口风的公孙绿萼一个偷听的机会。 樊一翁身形一闪，公孙绿萼来不及惊呼，就被樊一翁给捉到了屋里去。 见是公孙绿萼，公孙止反而没多在意了，在他眼里，这个女儿向来以他的话为圣旨，没胆子做什么——只除了帮谷外人炼药这件事情。 “你怎么来了？”公孙止随口问，一眼也不多看公孙绿萼，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喜服上。 公孙绿萼小心翼翼道：“龙姑娘换上喜服了，很合身。” “是吗？”公孙止满意道：“你还挺有办法。” 看公孙止一如既往的不在乎自己，似乎并没有因为谷外人的事情迁怒自己，公孙绿萼又试探道：“我刚才看几个弟子往丹房去了，说是有谷外人闯进来了，是不是那个骗我炼药的贼人的同伙？” 公孙止蹙眉，不大耐烦了：“由他闹去，弟子已经去捉了，这是我绝情谷，可不是外人胡乱撒野的地方。” 听起来，似乎大闹绝情谷的不是陆无双和程英...的确，程姑娘看起来很有分寸，不是胡闹的人...那到底是谁又进谷了？公孙绿萼正琢磨，就见一个弟子匆匆跑进来，口中喊道：“谷主，不好了，那个老头子武功太高，我们捉不住他，他又闹到书房，一把火把书房给烧了！” 什么？！烧了书房？世上唯一一颗绝情丹可就被他藏在那里！公孙止大吃一惊，匆匆几步跑出屋，就见书房方向已经是浓烟滚滚，隐约传来弟子呼喊救火声！ “一个老头子，你们都捉不住！”公孙止怒极！ 弟子怯懦道：“他，他武功高的很，吵着要见小龙女！还说，还说...” “说什么？！” “说谷主一把年纪，想娶人家小姑娘，是老牛吃嫩草...”弟子瞧见公孙止阴沉脸色，声音越来越低，不敢说下去了。 公孙止气得脸发白。 这些人将他绝情谷当成什么地方，也太不将他绝情谷放在眼里了！ 但这还不算完。 今日的绝情谷注定要热闹一些。 因为又有弟子匆匆赶来，喊道：“谷主，有外人进谷了！” 公孙止斥了一声：“大呼小叫什么！我已经知道了！是一个老头子！” “不，不是老头子！” 樊一翁追问：“那是两个姑娘？” “不是两个姑娘，是一些人！ 公孙止急忙问：“你说清楚，是哪些人？” “他们说，自己叫什么，郭靖，黄蓉？！” 公孙绿萼刚才还听过黄蓉的名字，听弟子说黄蓉来了，不禁眨眨眼睛，觉得这可真是巧了。 这可不是巧了吗！ 公孙绿萼不知道郭靖黄蓉是谁，公孙止可是知道的！ 刚刚大喜的公孙止听着消息一个一个来，眼前一阵发黑，好悬没一口气提不上来晕过去！ 此时公孙止还不知道，来的不止这些人，还有尾随置办婚礼物品的弟子潜入绝情谷的赤练仙子李莫愁。 为免公孙止真被气死当场，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了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郭靖黄蓉是什么人物？ 动一动手就一呼百应，是能号令武林群雄，举办英雄大会的大人物！可不是他一个绝情谷谷主比得起的！ 这样的两个人齐齐来他绝情谷不管是所为何事，江湖上必然都已经知晓，就注定绝情谷不可能再不问江湖世事了。 郭靖和黄蓉的到来，就是将绝情谷扯入了江湖纷争中。 公孙止立刻意识到郭靖黄蓉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洪凌波？ 在江湖大会上，洪凌波可是在众江湖人面前坦白了自己桃花岛弟子的身份。 黄蓉这是为她做主来了。 又是因为洪凌波！ 公孙止恨的咬牙，若非留着洪凌波的性命还有用处，他真想将洪凌波给千刀万剐！ 更令公孙止发愁的是今天这事都赶到一起来了！ 和洪凌波一起来的那两个姑娘还没找到，又来个不知道哪来的疯老头，现在好了，郭靖黄蓉又来了，这是都商量好了来他绝情谷聚会来了？ 郭靖黄蓉地位非同一般，公孙止非得亲自去接待才成，可是那疯老头烧了书房，也不知道绝情丹是被烧毁了还是被那老头子给偷走了，他也得去看一看才安心。 眼见公孙止为难，公孙绿萼有了主意，她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询问公孙止道：“爹，不如，让我去招待郭靖黄蓉他们？” 公孙绿萼此时出声为公孙止分忧，倒令公孙止意外了，因为公孙绿萼一向唯唯诺诺，从来没有主意，都是公孙止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公孙止也向来不用这个女儿做什么，因为公孙绿萼和裘千仞相像缘故，他每每见到公孙绿萼都心生恶感，所以一向不喜这个女儿亲近自己，总是厉声喝斥她离自己远一些。 但此时公孙绿萼出声，倒的确是解了公孙止的燃眉之急。 公孙绿萼是谷主女儿，身份摆在那里，让她去接待郭靖黄蓉不算失礼数。 公孙止当即道：“好，绿萼，你去接待郭靖黄蓉，爹要去捉贼人。” 公孙绿萼微微一点头，就带着几个绝情谷弟子先离去了，但她带着这几个绝情谷弟子走了段路，回头看看公孙止已经见不着人影了，就指了两个女弟子道：“我忽然想起来我有件东西落在房里了，你们两个去给我取来。” 第247章 那两个女弟子当即不快道：“姑娘，咱们还是去接待客人要紧，什么物件偏得现在取？” 若是往常，公孙绿萼就不敢多言了，但现在公孙绿萼看透了公孙止的真面目，心里有了主意，还有什么可怕的？当即沉了脸色道：“你也知道接待客人要紧，你们两个不去给我取，难道要我自己耽误时间去取，怠慢了客人，是谁的过错？我可是要老实告诉爹爹的！” 公孙绿萼忽然摆出绝情谷主人的架势来，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几个绝情谷弟子都吃惊的互相看看，谁也不知道一向唯唯诺诺受欺负的公孙绿萼怎么忽然有底气指使人耍威风了。 弟子们不怕公孙绿萼，但是怕公孙止，那两个女弟子怕被公孙止事后责骂，只有不耐烦道：“那姑娘说吧，要取什么东西？” “就在我房里，你们去了就瞧见了，”公孙绿萼重音道：“很显眼的。” 见公孙绿萼连取什么东西都不说清楚，这两个女弟子更觉得公孙绿萼是有意刁难，临走时脸色都不好看，若是往常，公孙绿萼定要为此伤心一番，但她此时却成长了似的，根本不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只觉得救出母亲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见那两个女弟子走了，公孙绿萼才微微一点头。 她不知道郭靖黄蓉是什么人物，但既然公孙止忌惮，小龙女又认识，应该不是坏人——至少不会比公孙止更坏了。 公孙止，她的父亲，偏是她至今为止见过的最恶的人。 公孙绿萼主动为公孙止解忧也不是贴心，而是想给程英和陆无双机会和郭靖黄蓉会和。 公孙绿萼在心里悄悄想：程英和陆无双应该能懂得她的用意吧！ 郭靖黄蓉不是两人来的，他们人数之多用两条小船才足够，难怪弟子说是‘一些人’。 来的除了郭靖黄蓉，还有郭芙大小武，以及路上等待一灯所以延迟了路程，和一灯同来的耕樵读三人，当然，也不能落了黄蓉刚刚生下的小女儿郭襄。这些人能破了绝情谷的巨石阵顺利进入绝情谷，正是靠了聪慧的黄蓉。 绝情谷可从未来过这么多外人啊！ 几个绝情谷弟子和公孙绿萼都有些傻眼，不过公孙绿萼随即就有些开心，这么些外人来，又都是会功夫的，那她娘更有可能得救，她就不必害怕公孙止了！ 公孙绿萼便引几人入了绝情谷。 杨过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船，坐的头晕脑胀，下船的瞬间脚下一软就往前载，公孙绿萼忙好心的扶了一把，杨过道了谢，才有心思抬头去看公孙绿萼，见到公孙绿萼俏丽面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等公孙绿萼转身走了也没回过神。 郭芙没忍住嘲笑一声：“直勾勾的看着人家，活像个登徒子！” 杨过嬉皮笑脸：“没办法，谁让她比你长得好看呢！” 公孙绿萼脚步一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杨过是继洪凌波后第二个夸她好看的人。 她在谷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人看到她的好。 倒是洪凌波夸她好看，程英和陆无双为她着想。 看来，谷外人也不都是坏的... 郭芙踢了杨过小腿一脚，杨过叫了声痛，往前一看，就见公孙绿萼正看着自己糗样抿唇笑，莫名不好意思起来，挠着脑勺傻乐一下，也顾不得和郭芙拌嘴了。 黄蓉一路观察这些绝情谷的人，看出来公孙绿萼是有意接近他们的，就和公孙绿萼搭话道：“姑娘怎么称呼？” “你叫我绿萼就成啦，”公孙绿萼见黄蓉有礼貌，便也乖巧答道，她见黄蓉对郭襄满是母爱之心，就想起来自己母亲，想自己母亲若在，会不会也这样关怀自己，就对黄蓉有天然好感。公孙绿萼眼神新奇的直往黄蓉怀中襁褓里的小郭襄面上看，瞧她感兴趣，黄蓉就轻轻拍着襁褓，温柔哄着小郭襄道：“襄儿，漂亮姐姐看你呢，给姐姐笑一个好不好？” 小郭襄不愧是郭靖黄蓉的女儿，这一路折腾仍然十分活泼，被黄蓉一逗就露出来了笑容，公孙绿萼心中一暖，快乐的惊呼一声：“她真的对我笑呢！” 杨过在一旁插话道：“因为看你好看嘛！” 公孙绿萼一怔：“你夸我好看啊？” “是啊！我看见你，也要笑呀！”杨过绽开了一个笑容来。 公孙绿萼没见过这么油嘴滑舌的人，她脸一红，心中又很快乐，轻飘飘看了杨过一眼。 比公孙绿萼更好看的不是没有，譬如小龙女，比公孙绿萼就漂亮很多倍，可杨过从没有这种麻酥酥的感觉。 公孙绿萼羞怯看他一眼，他的魂都要丢了。 郭芙没忍住，又踢了杨过一脚。 公孙绿萼又是掩唇一笑。 杨过便觉得被踢这一脚都值得了。 路上，黄蓉便指着杨过问公孙绿萼道：“姑娘，我们知道，小龙女来了绝情谷，这个小子，”她指指杨过：“是小龙女的徒弟，和小龙女关系最亲近了，你方不方便带我们先去见小龙女？” 公孙绿萼心里嘀咕一句：我可是知道的，和小龙女关系最亲近的才不是这小子呢！ 公孙绿萼倒是想直接带黄蓉一行人去见小龙女，她还想告诉黄蓉，洪凌波被抓起来啦！可是她忌惮看一眼周围的弟子们，含糊道：“这个，得我爹爹同意才成。” 第248章 黄蓉看出来公孙绿萼是有为难之处，就顺势问：“你爹爹？” “我爹爹，是绝情谷的谷主。” 众人都惊了惊，因为公孙绿萼不提，谁也看不出来啊，他们看这些弟子对待公孙绿萼冷淡态度，还以为公孙绿萼只是个普通弟子呢！ 黄蓉是个聪明人，眼睛转了转，就有了计较，朝公孙绿萼笑道：“不如这样，姑娘，你带这个小子先去见小龙女，我们有这些弟子带着就行了。” “这怎么行！”一旁弟子立刻道：“谷主可没同意！” 黄蓉脸一板：“到底谁才是谷主的女儿，是她还是你了？我们和谷主主人讲话，有你插嘴的份吗！你们绝情谷，也太没规矩了！” 黄蓉是谁啊！ 她气势摆出来，这几个弟子哪还敢出声了？ 何况郭靖就在黄蓉身边，容得黄蓉受一点委屈？ 郭芙骂了一句：“呸，什么绝情谷，一点礼数没有，真是小家子气！” 那几个绝情谷弟子被黄蓉气势震慑，一时说不出话来，黄蓉又和气的对公孙绿萼道：“你带他去吧。” 这是第一次有人为公孙绿萼出头。 公孙绿萼不禁眼一红，用力点点头。 她仍旧不知道黄蓉到底是什么人物。 但她觉得，黄蓉比绝情谷每一个人都好。 公孙绿萼带弟子们去接待郭靖黄蓉一行人，公孙止就拿了兵器预备去捉拿那个让他绝情谷不安宁的老头子，刚走出几步，就有弟子带着笑容迎面来对他道：“谷主，龙姑娘请您过去呢！” 小龙女此时不该满心怒火吗？怎么还会主动要见他？公孙止一时是受宠若惊。 他当然不会知道，小龙女这是看公孙绿萼久去不回，实在等不及了，干脆想自己去看看洪凌波到底如何了，可不是想看他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小龙女以前生活在古墓里不觉得时间难捱，可公孙绿萼刚刚离开，她就觉得公孙绿萼是不是去的太久了，说好了很快回来告诉她洪凌波情况呢，怎么还不回来，洪凌波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小龙女从未有这么焦躁的时候，‘十二少’她这时候是全忘光了，心神不宁的直攥喜服袖角，脑中一遍遍回想洪凌波刚才受伤模样。 先前洪凌波在房里只是三言两语带过被渔网阵所伤的事情，但看她胳膊上还没完全消去的白痕，就可以想见她当时的痛苦，这就足够小龙女难过，恨不得立即去找公孙止算账，更何况亲眼所见了！ 凌波一定很痛...一想到洪凌波被困在渔网阵中痛到大叫的样子，小龙女就觉得心一抽一抽的疼，根本坐不住，她站起来在屋内走了几圈，余光瞥见铜镜，忽然想起来公孙绿萼之前夸自己的话来。 ‘你一定是最好看的新娘子。’ 公孙绿萼是这么说的。 真的很好看吗？ 要嫁的人是公孙止，小龙女才不在乎她穿喜服好不好看，所以一直也没照过镜子，但她现在忽然就想看看，自己穿喜服到底是什么模样，真的很好看吗？ 毕竟穿上嫁衣，是每个姑娘心里的绮梦。 小龙女走到铜镜前，看向镜中的自己。 这件衣服是小龙女穿过的最精致的衣服了，比祖师婆婆的嫁衣也不差，一针一线都很细密，料子摸着也滑手。 似乎...是很不错啊。 小龙女望着铜镜中穿着喜庆嫁衣的自己出神。 她师姐曾偷穿过祖师婆婆的嫁衣，还说要嫁给喜欢的人。 那时候她说李莫愁这样做不对，可其实心里有些羡慕。 羡慕李莫愁的胆大妄为。 因为她见到祖师婆婆那些精致华丽的嫁妆的时候，也是这样幻想的——幻想穿上那样精美的嫁衣，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后来李莫愁被赶出古墓，她在古墓里生活时间久了，对这些就愈发看淡了。 但现在，小龙女想让自己喜欢的人看一看自己身穿嫁衣模样的心思忽然十分强烈起来。 小龙女急急忙忙去拉开房门，伸展开手臂，问看守的绝情谷弟子：“你们看，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 严阵以待的绝情谷弟子还以为小龙女是想闯出去，都十分警惕的握紧了兵器，没成想小龙女问了这么一件话。 小龙女自是美丽的，她一身大红嫁衣，更是艳丽无比，几个弟子看呆了一瞬，才连声道：“好看，好看极了！” 小龙女抿唇一笑。 那几个弟子觉得小龙女这一笑令绝情谷艳红的情花都失了颜色，愈发心神荡漾，觉得除了小龙女，真是没有与自家谷主更加般配的了。 “好，你们叫公孙谷主来，我有话和他说，”小龙女如此道，转身回了房间，又去镜前照了照，忍不住捧脸一笑。 大家都说她穿这衣服好看。 她这样好看的样子，怎么能不让洪凌波见一见呢？ 也不知道洪凌波会不会喜欢？ 公孙止自然是不想让小龙女多等的，可是绝情丹重要非凡，他只有道：“告诉龙姑娘，我很快就去见她，让她等一等。” 弟子不知道有人在谷里大闹了一番，还笑着怂恿：“谷主，龙姑娘想见您，是想让您快点见到她穿嫁衣的样子，您不知道，龙姑娘穿着那件嫁衣可好看了，美若天仙都不足以形容！” 公孙止心神一动。 第249章 公孙止对小龙女动心，很大原因是因为小龙女天仙般的美貌，他费尽心思得来这么一件精美的嫁衣，自然想过，小龙女穿上这件嫁衣会是什么样子。 而现在，小龙女就穿着嫁衣在等着他。 公孙止顿时有些按捺不住，可是绝情丹一事也是十分重要的...公孙止往旁一看，就盯到了樊一翁身上。 樊一翁打了个冷战。 归根结底，绝情谷会来这么多外人，都是因为樊一翁没有杀了洪凌波。 樊一翁忙主动讨好道：“谷主，就让我去抓那个老头子，您去见夫人就是了！” 樊一翁是公孙止的大弟子，受了公孙止的真传，武功不俗，可不是那些弟子比得了的，一般高手都不是樊一翁的对手，让他去对付那个闹事的老头子，公孙止觉得足矣。 公孙止便点点头，面上露出一些狠色：“这事你若是再办不好...” 后面的话无需多说。 樊一翁吓得面色煞白，连连保证，匆匆往书房方向去了。 公孙止神清气爽的整了下衣襟，疾步去见小龙女——倒真和个迫不及待的新郎官似的。 小龙女正等在房里，听到有人来，便回眸一望。 公孙止刚将门推开半扇欲进房间，望见了小龙女这一秀丽回眸，就忘了动作，直愣愣的站在了门前，只有半只脚踏入了房间。 他心想：这就是他的妻子。 能娶得小龙女，他此生是无憾了。 小龙女心里对公孙止是十分不喜欢的，他骗自己就罢了，伤了洪凌波，这是绝不能原谅的！所以见到公孙止，小龙女的脸色就很冷淡，但她如此美丽，面无表情，也只是多添几分仙子一般的高傲。 “我要去见洪凌波，如果她有事，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小龙女冷冷道。 小龙女愿意穿上嫁衣，就已经令公孙止十分高兴，何况小龙女穿着嫁衣还这样美丽，就更合公孙止的心意，此时自然是小龙女说什么是什么了，公孙止当即连连答应。 二人走出房间，就听弟子们连声呼道：“谷主和谷主夫人也太般配了！” 公孙止这才意识到刚才事情太多，自己试穿的喜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小龙女也是一身喜服，二人这不就和一对新人似的！能娶得这样如花似玉的妻子，公孙止心里别提多美了，被弟子们连番恭贺，更是十分得意，小龙女听得直蹙眉，疾走几步回身不耐烦道：“还不快点带我去？” 公孙止现在是精神爽利，看小龙女什么都好，小龙女这么冷淡的态度在他眼里也是可爱的小性子，被小龙女呼喝也没一点不快，反而很受用，很高兴的跟上去了。 公孙止知道，洪凌波此时还不能死，所以让弟子给洪凌波的伤口上了药，不过受了伤，洪凌波的精神恹恹的，没什么力气只能躺着，看着好不可怜。 见着洪凌波，小龙女那张冷淡的面容就和被打破的面具似的，眼睛都亮起来，面上有了光彩，半跑半跳的急走几步就要到洪凌波身边去，公孙止忙拉了小龙女一步：“龙姑娘，可不能离她太近，这些花可都是有毒的！” 小龙女这才注意到洪凌波身边围了一圈的花茬，就是绝情谷里常见的那种情花。 公孙止哄骗她的那一阵曾带她在绝情谷里散心转过，的确告诉过她这些情花是有毒的。 小龙女立即怒起来：“你还是想害她！” 公孙止忙哄道：“这些花只是围着她，防止有人救她而已，她在里面不动，是伤不到她的。” 小龙女咬咬牙，端是无可奈何。 公孙止继续似笑非笑道：“解情花毒的解药只有绝情丹，世上就只剩下一颗，就在我这里。” 这是绝了小龙女救人之心，让小龙女非嫁给公孙止不可。 小龙女重重哼了一声：“我知道了，那你出去吧，我和她单独说几句话总成了吧！” 物极必反，公孙止没有继续给小龙女施压，免得小龙女忽然不管不顾与他拼命，很好说话的先出去了。 小龙女转脸看向洪凌波，就是一脸的急切忧心。 “凌波，你怎么样，痛不痛！”见着洪凌波狼狈模样，小龙女就眼一红，嗓子立即就哑了。 洪凌波身上伤口都敷了药缠了纱布，看不出来伤严不严重，但失血过多，她的脸色虚弱，整个人没什么精神的躺在地上，还勉强笑着安慰小龙女：“死不了，我命可硬着呢。” 小龙女又自责又难过：“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被他骗来...” 洪凌波缓缓摇头：“不是你的错。” 到底是谁的错？ 是被哄骗来了绝情谷的小龙女？ 还是自以为能改变剧情提前来绝情谷寻丹药的洪凌波？ 蝴蝶翅膀扇动一下会有什么影响，谁也不知道。 是谁的错，也根本说不清。 洪凌波见不得小龙女难过，提起精神还和小龙女开玩笑：“你穿这件衣裳可真好看，我刚才看你进来，还以为进来的是一只大凤凰呢！” 小龙女知道洪凌波是在逗自己开心，为了让洪凌波高兴一些，就露出了一点笑容，伸展开手臂转了个圈好让洪凌波看得更清楚，还卖乖道：“好看吧，我特意穿来给你看的！” 洪凌波看得目不转晴，微笑点头：“好看极了。” 公孙绿萼说她穿着好看，绝情谷弟子也说她穿的好看，可都没有洪凌波这一句来的让小龙女喜欢。 第250章 “我不是真的嫁给他，公孙绿萼，程英和陆无双都会帮我们，我们是要回古墓去的，”恐怕洪凌波误会吃醋，小龙女压低了声音安慰道。 洪凌波失笑：“我知道。” 小龙女浅浅的笑，继续道：“等回了古墓，我穿祖师婆婆的嫁衣给你看！” 洪凌波一愣。 小龙女带洪凌波看过林朝英的那些嫁妆。 那时候洪凌波还悲观的想，小龙女是会为杨过穿上这件嫁衣吧！ 原来...是会为了她。 洪凌波释然一笑。 她为小龙女做的，都是值得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龙女只和洪凌波说了几句话就被带回房间被绝情谷弟子继续看守，因为公孙止还要尽快去接待郭靖黄蓉，看看这些入谷的外人到底是什么态度。 小龙女回了房间，便又恢复了那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状态，聊赖的坐在床上，想着过一会再和公孙止央求去见洪凌波，她坐在床边，双腿轻轻的晃，脚跟也不知道踢到了什么，床下传来一声‘诶哟！’ 床下有人！ 小龙女惊得跳起来，就见床底下爬出来个捂着额头的灰头土脸的老头子。 小龙女莫名其妙，她床底下又没有暗道，怎么会藏着个人？ 等这个老头抬起头，伸手抹去脸上的灰，小龙女才认出他，不正是老顽童周伯通！ 小龙女又惊又喜：“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老顽童连忙摆手，示意小龙女小声一些。 外面的弟子听见动静，敲门问了一声：“夫人，有什么事？” 小龙女看眼房内顿时又预备往床底下钻的老顽童，连忙喊了一声：“没什么事，你们都不要进来。” 弟子嘀咕了一句，没再问了。 小龙女拉住要钻床底的周伯通，压低声音，快乐的问他：“你怎么会来这里的？你是来找我学驱赶蜜蜂的功夫的？” “我是来找你的，”周伯通嘿嘿乐道：“我听江湖上有人说你在这里，正好我没有来过绝情谷，就想来玩玩看！”他注意到小龙女身上的大红嫁衣，又指着小龙女的衣服急的直跺脚：“我听这些绝情谷的人说你要嫁给他们谷主，你，你还换了嫁衣，他们还叫你夫人！我都听见了！难道是真的！”周伯通又气又急，开始跳脚：“那你和洪凌波又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是怎么回事嘛！我老顽童真是搞不懂，搞不懂！” “我就是喜欢洪凌波，不喜欢他们谷主的！”小龙女解释道：“可是洪凌波被他们给捉起来了，我没有办法，才嫁给公孙止，我是假装嫁给他，想找机会救出凌波而已。” 周伯通这才消气了，他和小龙女和好朋友一样手拉着手坐在床上，周伯通还拍着胸脯道：“有我周伯通在，一定能救出来她！” 小龙女用力点点头，她知道周伯通的武功很高，有周伯通在，她就更有信心救出洪凌波。小龙女又歪着头奇怪问：“那你干什么怕被人发现？” 周伯通心虚的挠挠鼻子：“你不知道，他们谷里的人现在都在抓我，我当然要躲了，他们虽然打不过我，但太难缠了，尤其有个大胡子，一点不好玩，还偏要和我玩，我只有躲着了，你不知道有句话这么说吗，蚁多缠死象，还有，还有...”周伯通扯着自己的头发开始胡言乱语：“好女怕郎缠！” 小龙女听得似懂非懂。 周伯通吐吐舌头：“我刚才看这间房间里没人就躲进来了，原来是你的房间呀，这可真巧！” 的确很巧，刚才小龙女被公孙止带去见洪凌波，这间屋子就没人看守，倒给了周伯通溜进来躲藏的机会。 小龙女也道：“是很巧啊，但是他们为什么都要抓你？” 周伯通不好意思一笑：“我一听他们说你要嫁给这里的谷主，都要气死啦，他们的谷主是个老头子，你们一点都不般配，再说，你不是喜欢洪凌波吗，我一生气，就烧了他们的书房！” 小龙女低低‘啊’了一声，嗔怪一句：“那你可真够坏的。” 周伯通乐了一阵，突然一拍脑袋，低头在自己腰间的布袋里翻来翻去，小龙女跟着一齐往他的布袋里看，还问：“你找什么？” “一个好东西，诶呀，放哪儿去了...”周伯通在他放了一堆宝贝的布袋里乱翻一通，就听布袋里发出各种物件的碰撞动静，好半天周伯通才翻出来个小锦盒，献宝似的给小龙女看。 “这是什么？”小龙女歪着头，看着小锦盒眨眨眼。 “我也不知道，但是是在书房里找到的，藏得可严密了，但还是被我周伯通给找到啦！”周伯通高兴地蹬蹬腿：“我想，能被他们谷主那么宝贝的东西，肯定是个好东西！” 小龙女接过锦盒打开，就看到锦盒里放着一粒散发着淡淡苦药味的药丸。 小龙女捏起药丸看了看，又闻了闻，皱了下鼻子：“是一粒药啊。” 周伯通笃定道：“肯定是灵丹妙药！送给你吧！” “送给我，有什么用？”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他们谷主这么藏着的一颗药，肯定是很好的药，说不定吃了能武功大涨，我的武功已经很好了，不用再厉害了，就给你吃吧！”周伯通大方的说，说完恐怕小龙女真把药不管不顾吃了，又说：“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还是不要乱吃，但肯定是好东西，你先收着吧。” 第251章 小龙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就把锦盒收在了怀里。 她自然想不到这就是绝情丹。 因为公孙止说这世上唯一一颗绝情丹就在他手里。 公孙绿萼带着杨过一路去小龙女的房间，路上就悄悄和杨过说了小龙女和洪凌波现在的情况，听得杨过心头火起，但并不担心：“现在郭伯伯，黄伯母来了，什么都不用怕，他们武功可高了，一个绝情谷，拦不住他们。” 公孙绿萼听得也很高兴，跟着轻松许多：“真的啊！” “那是，我郭伯伯可是武林副盟主！” “武林副盟主，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 公孙绿萼摇摇头：“我没有出过谷，不知道谷外许多事情。” 杨过顿时觉得可惜：“外面世界可有意思了，花花绿绿，十分精彩！” “是吗？”公孙绿萼犹疑：“可是，外面坏人好多啊。” “你父亲也不是好人啊...”杨过嘴快道，说完看公孙绿萼有些难过，就有些尴尬，连忙移开视线转移话题：“不过你们绝情谷的花可真好看，我在外面，可没见过这么艳丽的花，”他伸手就想折一枝，公孙绿萼忙拦了一下。 杨过更尴尬了：“啊，你们绝情谷的花不能折？” “不是的，这些花看着好看，上面的刺有毒的，”公孙绿萼拨开一朵花的花瓣给杨过看花枝上面的小刺。 这里到处都是情花，那不相当于身处毒刺之中了？杨过头皮都发麻：“这里都是情花，你们自己不怕中毒啊？” “这种花叫情花，毒叫情毒，用情深的人才会毒性发作，我们谷里人修炼断情绝爱的心法，就是中毒了也不会发作的，而且，我们还吃这些花的花瓣呢！” 杨过傻眼：“花瓣还能吃？” “怎么不能？”公孙绿萼眨眨眼：“你尝尝？”她摘下来一朵花，揪下来一叶花瓣含在舌头上，还吐了下舌头给杨过看，然后将花瓣嚼碎咽下了，还道：“就这样吃。” 杨过盯着公孙绿萼露出的那点舌尖腾地红了脸，动作僵硬的揪了叶花瓣吃了，才感叹一声：“味道还真不错！”他连吃了几瓣花瓣，又盯住了情花枝干上的果子：“这些果子也能吃吗？” “能吃，但是味道不好，我只听谷里人说，十个里面，只有一个甜的。” “那你吃到甜的过吗？” “没有，”公孙绿萼耸耸肩：“我吃过几个，都是很苦的！就不敢吃了！” 杨过眼睛转了转：“那你想不想吃甜的？” “当然啦！”公孙绿萼立即道：“他们说甜的，比蜜还甜呢！我都想不出来那是什么滋味！” “那还不简单！”杨过一拍大腿，伸手就去摘果子，看他摘了一捧小果子，公孙绿萼连忙劝道：“不能吃的，很苦的，我之前吃的都要吐了！” “我一定给你尝个甜的出来！”杨过不听劝告，拿起一颗果子轻轻咬破一小块皮，顿时苦的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公孙绿萼都跟着觉得嘴里发苦了，但又觉得杨过这样子好笑，忍着笑劝道：“可别吃啦！” “也就这样嘛！”杨过硬着头皮道，扔了手里尝过的果子，又继续尝下一个，他连尝几个都是苦的，忍不住嘀咕一句：“你别是骗我的，其实只有苦果子吧！” “我也不知道，我都是听谷里人说的，”公孙绿萼瘪瘪嘴巴。 杨过又咬破一颗果子，眉一挑，惊呼一声：“甜的！” “真的？！”公孙绿萼也惊叫一声：“那可太不容易了！” 这颗果子的确十分甘甜，尤其之前吃了那么多苦果子，再吃到甜的，就和沙漠里的旅人终于见到绿洲一样，那可不是解馋解渴了，简直是救命！ 尤其杨过啃破了甜果子的表皮，尝过了甘甜的汁水，杨过更想一口把甜果子给吃掉！可看看旁边眼睛瞪得溜圆，好奇问‘到底有多甜’的公孙绿萼，杨过就到底是忍住了，把那颗甜果子塞到了公孙绿萼嘴里去。 吃了甜果子，公孙绿萼眼见整个人都开心起来。 “甜不甜？”杨过邀功问。 公孙绿萼用力点头：“嗯！” 这可是她一直期待的甜果子！好吃的超出她的想象！杨过这是达成了她的心愿！ 两人正高兴着，公孙绿萼突然听见声音，四处一看，忙把杨过拉低了身形，让他蹲在了花从后面。 “怎么啦？”杨过紧张问。 “嘘，他们不让我和谷外人多接触的，”公孙绿萼叮嘱一句，去应对走过来的樊一翁。 第一百四十章 樊一翁拿着他的钢杖，走的垂头丧气。 正是为没捉到老顽童发愁呢。 樊一翁是真憋屈，他看对方是个老头子，和自己年纪差不多，还以为对方不会是自己对手，结果打了半天没拿下对方，又以为二人武功差不多，自己使使劲还是能抓下他的，结果打着打着对方看赶来的弟子越来越多，说了句‘你好没意思，还找帮手，我不和你玩了！’就抽身不见了！他到处找也没找到！ 这可真是在逗他玩呢！ 这可怎么和谷主交代啊！ 公孙绿萼看着樊一翁迎面过来，却心事重重的一眼也没理自己，轻轻咬唇，想起了之前程英和她说的那个办法。 她须得试一试，好探听出来她娘到底被关在哪里。哪怕这样很冒险。 第252章 公孙绿萼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足勇气，尽量维持着镇定走向樊一翁拦了他一步：“伯伯，你上哪里去？” 樊一翁没心思理会公孙绿萼，敷衍道：“见谷主去。” 公孙绿萼追问一句：“伯伯，那两个外来的姑娘被捉住了，爹说要把她们两个关到地牢去呢！” 樊一翁心里有事，嘴上顺嘴道：“地牢？鳄鱼潭吗？” 公孙绿萼倒抽一口气。 鳄鱼潭？绝情谷还有这样一个关押人的地牢？她怎么从不知道？！ 公孙止知道鳄鱼潭，樊一翁也知道，干什么瞒着她？！ 她娘一定就是被关在这里了！ 樊一翁说出了鳄鱼潭三个字，就觉出来不对劲，因为这三个字在谷中可是禁忌！尤其对公孙绿萼！公孙止怎么会让她来告诉自己这件事的？！ 樊一翁锐利双目立即盯向了公孙绿萼！ 公孙绿萼一点江湖经验也无，她能尽量平静的撒谎就已经很为难了，如何顶得住樊一翁探究视线？！立即就漏了怯，惊得退后一步，面上就差写着心虚二字了。 樊一翁面色一沉：“绿萼姑娘，真是谷主让你来传话的？” 公孙绿萼吓得心跳如鼓，根本说不出话，只有转身就跑，樊一翁哪能放过她？他捉不住周伯通，还能捉不住公孙绿萼？钢杖朝前一砸就砸在了公孙绿萼背上，将公孙绿萼砸的吐出一口血，人也晕倒过去！ 樊一翁阴阴一笑，招呼一旁弟子过来将公孙绿萼给扶走了。 这一幕发生之快，让花丛后躲着的杨过都来不及反应。他本来还奇怪，绝情谷是公孙绿萼的地盘，公孙绿萼干什么遮遮掩掩的，没想到樊一翁突然就出手将公孙绿萼打晕了过去！ 杨过当即悄悄跟了上去。 公孙止送小龙女回了房间，就预备去招待郭靖黄蓉，但他还穿着一身喜服，这样不大符合礼数，就先回房换衣服，没想到樊一翁就在这时候闯进来了。 公孙止骂了一句：“成什么样子！”他没好气问樊一翁：“让你捉的人呢！” 樊一翁哆嗦一下，瑟缩道：“让，让他给跑了...” 话没说完，公孙止脸色一变，怒道：“什么！” “他，他说自己是周伯通，弟子，弟子确实打不过他。” 听樊一翁说那老头是周伯通，公孙止就不说话了。他这次出谷，着重打听了一下江湖局势，自然知道周伯通是个怎样的人物——要是他对上了周伯通，也会很为难，更别提樊一翁。 这样一个高手不知道藏在他谷里什么地方，实在是一个变数，让公孙止心里不安，他心情不好，看樊一翁还傻站着，斥了一句：“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樊一翁不是不想走，只是想将功折罪，小跑几步凑近了公孙止，说了刚刚所遇的事情，听得公孙止的脸色愈来愈阴沉，到最后，冷冷一笑：“我这个好女儿，可想不出套话的法子，看来，她勾结外人炼制绝情丹不算，这心也是偏向外人的，这种时候还在给我惹事，就送她和她娘团聚去吧！”他一向看公孙绿萼不喜，见到公孙绿萼总会想起可恶的裘千仞来，如今他将要娶小龙女，不如就与过去了断！ 樊一翁立即领会，匆匆离去。 之后杨过为救公孙绿萼，却不慎与公孙绿萼一齐落入鳄鱼潭机关就不细述。 大厅中，静坐一阵却迟迟不见公孙止来的众人已有些不耐烦。 郭芙嘀咕道：“这个绝情谷看着挺有气派，怎么从上到下都这么没有规矩的，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上的茶是冷的，谷主这么半天也不现身，让我们在这里干等！” 郭靖倒是无所谓道：“咱们是来找人的，就不要纠结这些细节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两手各用内力温热了手中冷茶，一杯茶给了郭芙，一杯茶给了黄蓉。 黄蓉也老神在在：“是啊，咱们是客，又来的唐突，哪有客人挑主人的道理？” 就听屋外有人哈哈笑道：“黄夫人好度量，几位来的突然，这的确是我绝情谷招待不周了，”正是公孙止走了进来。 之前听弟子说来了一些人，公孙止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走进厅来一看，这人数之多，让他厅里都坐不下，诸如郭芙和大小武，就只能站着，顿时心里发堵，再一想到谷里还有个不安定的周伯通，心思就更加沉重，只是面上不显，一派君子作风。 见绝情谷的主人来了，坐着的人都起身问了声礼，待公孙止坐在了主位上，才纷纷重新落座。 公孙止不动声色打量众人，视线在郭靖黄蓉，一灯大师身上纷纷扫过，心里估量着自己和他们的功力差距，越盘算越觉得不妙——这些坐着的可个个都是高手，一个尚且还能对付，他们联起手来，自己如何是对手？ 更何况，谷里还有个老顽童周伯通！ 公孙止心中一番算计，面上客客气气笑道：“几位今日赶来我绝情谷，可真是巧了，正能赶上我绝情谷的喜事，让各位沾沾喜气。” 郭靖憨厚问：“哦？那可真巧，不知道是什么喜事？” “今日，是我谷中大喜之日，因为今日，是我的大婚之日，”公孙止挑眉一笑。 不错，他正是怕迟则生变，所以干脆决定今日就与小龙女成亲！ 只要成了亲，小龙女便是他的人，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第253章 郭靖笑道：“那可真是不错！” 黄蓉眉眼一转，只问：“不知道谷主要娶的是哪家姑娘，是谷中人吗？” 公孙止多看了一眼黄蓉，却不正面回答，只说晚上便见到了，又说自己忙着操办婚事，之后便让弟子引众人去客房，众人毕竟是客，还是要客随主便，不好耽误公孙止的喜事，只有等晚上再见面和公孙止问个清楚。 郭靖为人老实，从不将人主动往坏处想，还高高兴兴和黄蓉道：“蓉儿，咱们来的可真是时候，还能沾些喜气！” 黄蓉却有些忧愁：“恐怕，这位公孙谷主目的不纯。” “怎么说？” “我看，他的新娘子，极有可能是小龙女！” 郭芙惊呼一声：“不可能！” 郭靖也皱眉道：“啊？小龙女？那他们年纪可差了些...”顿了顿，他又重新高兴起来：“不过我看公孙谷主为人不错，会对小龙女很好的！” 黄蓉无奈看一眼一无所知快快乐乐的郭靖，唉，她的靖哥哥啊... “靖哥哥，你忘了，小龙女不是自愿来的！绝情谷的人还伤了洪凌波！” 郭靖就又唉声叹气，觉得自己看人眼光不准，一时为人家的喜事高兴，忘了来的本来目的。 他可不知道，这可不是小龙女不会嫁给公孙止的主要原因。 黄蓉和郭芙可是心知肚明——小龙女喜欢洪凌波，怎么会嫁给公孙止呢！ 新娘子到底是不是小龙女，晚上就知道了，郭芙比较在意另一件事情：“也不知道杨过和那位绿萼姑娘见没见着小龙女。” 黄蓉安慰道：“过儿一向机灵，不会有事的。” 此时刚刚斗过凶猛鳄鱼，被困鳄鱼潭的公孙绿萼和杨过正是前途未卜。 见公孙绿萼害怕，杨过为让她安心，就一直与公孙绿萼说话，将自己这十几年来的大事小事，就差几岁尿裤子的事情说出来哄公孙绿萼高兴了。 听到杨过说之前曾在全真教当过道士，公孙绿萼看着杨过的眼睛都亮起来了，顿时就不害怕了。 公孙绿萼轻轻松松道：“那你快说，我们该怎么出去。” 杨过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咱们这不是在找路吗？” 公孙绿萼轻轻推搡一下杨过，理所当然道：“还找什么路，你算一下不就知道了。” 杨过：“我又不是神棍！” 公孙绿萼：“你是啊！你是在全真教当过道士的！” “那，那也是曾经啊！再说，全真教的道士也不会算卦啊！” “你骗我是不是，我知道的，你怕泄露天机对不对？”公孙绿萼天真道：“洪凌波说过的，她之前就在道馆待过，所以她会掐算，你也待过，你肯定也会啊，不要藏着了，快拿出真本事来！” 杨过：...姐姐害苦我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公孙止一直就在暗暗准备这场婚事，所以即使今日突然就下主意要成亲，谷中众人也不觉得仓促，而是都为谷中喜事觉得高兴。 娶亲是人生三大喜事之一，即使是郭靖黄蓉也不能在此时为难公孙止坏人家美事，唯有等这场婚事之后才好责问公孙止。 公孙止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到时候小龙女已是他的妻子，木已成舟，旁人还能拿他如何？总之小龙女是答应嫁给他了，不管是不是被胁迫，只要洪凌波在他手里，旁人不能左右她的心思，大不了，看在郭靖黄蓉面子上，他之后放了洪凌波就是了！ 公孙止以要忙操办婚事为由暂时打发郭靖黄蓉众人，眼见郭靖黄蓉等人被弟子带去客房，明明满心疑问面对自己却问不出口，这才露出真面目，阴森森一笑，得意的端起桌上冷茶饮了一口，抬眼见樊一翁匆匆进来，沉声问：“事办成了？” 樊一翁犹豫一瞬，还是决定将突然冒出个小子和公孙绿萼一同落入鳄鱼潭的事情瞒下来，反正这两个人都落入鳄鱼潭是活不成了，何必说出来找骂？ 樊一翁连连点头道：“办成了。” 公孙止满意的点点头。 只看表面，任谁都猜不出这两人所谈论的是公孙绿萼的性命。 而对自己女儿身死，公孙止毫不心疼，全部心思都放在他的新娘子小龙女身上去了。 此时的杨过和公孙绿萼已在鳄鱼潭底遇到了裘千尺，公孙绿萼和裘千尺母女相认，自是一番相拥痛哭不提。 裘千尺一眼就看透杨过对公孙绿萼的那点小心思，她知道，若无杨过，柔弱的公孙绿萼活不到现在，落入鳄鱼潭底就只有死路一条，但裘千尺受公孙止哄骗落得如此地步，对男人有深深的不信任感，何况公孙绿萼是她女儿，是她如今世上最亲近之人，她怎么能不为自家女儿着想？ 裘千尺望着杨过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探究，心里打定主意，要试上这小子一试，不要让公孙绿萼被男人哄骗，如自己这般痛苦。 一听有脚步声接近，老顽童速度飞快的又钻进了床底下。 几个女弟子说笑着进屋，见小龙女还穿着那身嫁衣，忍不住笑着打趣：“姑娘也喜欢这衣服是不是，正好不用再换了。今日谷里来了好多外人，谷主说正好今日热闹，就今晚成婚！” 小龙女不换喜服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她感觉出来公孙止喜欢她穿这身衣服，她穿这身衣服提出要求就容易得到满足——譬如想去见洪凌波。 第254章 什么时候成亲小龙女也不在乎，她并不觉得这件事是自己的终身大事有多么重要，她看这些弟子簇拥进来给自己打扮化妆，只是失落的想：这下可见不成凌波了。 小龙女坐在梳妆台上任由这些弟子打扮，看她这样乖顺，弟子们还以为小龙女是心仪自家谷主，更觉这两人登对，言行中已经把小龙女当做谷主夫人来对待，一边和她梳发一边道：“咱们谷中很少如此热闹了。” “是呀，谷里什么时候来过这么多外人了，这可真好。” 小龙女微微蹙眉，心想，听他们说的怎么好像来了很多人的样子，不是只来了洪凌波，程英和陆无双三个吗？再多个老顽童，也没多热闹啊，就奇怪问：“谷外又来人了？” 见冷冷淡淡的小龙女对这话题感兴趣，几个弟子立即道：“是呀，来了好多呢！” “都来了谁？” “不清楚，不过武功都很高的样子。” “不过我看有一个和尚。” “和尚？！诶呀，我还没见过和尚呢！” 小龙女对和尚不感兴趣，除了洪凌波，她就没什么感兴趣的事物，但这时候坐在铜镜前的小龙女眼尖的看见铜镜里映出床底下的老顽童，老顽童掀开床边床单，对着小龙女使劲挤眼睛，弟子们正忙着给小龙女化妆打扮，倒没人注意到。 小龙女看不懂老顽童的鬼脸，但她想了想，多问了一句：“什么样的和尚？”老顽童是听到和尚这两个字才这样紧张的，应该是对这个和尚比较在意。 “穿着僧袍，眉毛又白又长！”那个见过一灯的弟子伸手在脸颊边比划：“有这么长！” 其他几个子弟很吃惊：“什么，真的假的？怎么可能有人的眉毛这么长呢？！” 看他们不信，那见过一灯的弟子着急起来，连连道：“是真的！不信咱们晚上去见见！” 床底下的老顽童一听弟子这样形容那和尚，惊得脸色大变，嘴唇颤颤。 小龙女武功高，听得老顽童口中喃喃的是：“我不要见他，不要见他！”然后就见老顽童一副惊慌模样，猛然从床底下窜出来一阵风似的飞身离开了房间！ 几个弟子惊了一下，纷纷回头：“什么东西？” “没看清楚，是不是有风吹进来了？” 小龙女顿觉无语。这个老顽童也太不靠谱了吧！之前说好她假意嫁给公孙止，周伯通趁谷内松懈去找洪凌波的，如今看周伯通这样子，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按原计划进行去救洪凌波了！ 当夜里，绝情谷迎来了这么些年第一件喜事，谷内人上下都喜气洋洋。 郭芙有诸多抱怨：“成亲这么大的事，怎么都是素菜，茶还是凉的，是不是故意这样招待我们的！” 郭靖安慰道：“我看不像，你看那位大伯，桌上菜色和我们是一样的，”郭靖指的是樊一翁面前菜色。 “我们又不是为了沾喜气来的，在乎这些干什么，等会看看新娘子是不是小龙女才是重要的，”黄蓉安抚道。 “如果是小龙女又如何呢？”郭靖很是担忧：“就算她是被骗来的，她嫁给公孙止，是人家的媳妇了，我们也不好参与这件事了。” 黄蓉摇头道：“不，她绝不会愿意嫁给公孙止的。” “你怎么知道？”郭靖奇怪。 黄蓉和郭芙对视一眼，二人皆是意味深长一笑。 郭靖莫名其妙，觉着这母女二人莫不是藏了什么秘密没告诉她？ 郭芙左右看看，仍不见杨过，不禁有些担心，低声和黄蓉道：“娘，这么重要的日子，那谷主女儿也不现身，杨过也不见了，该不会遭遇什么事了吧？” 黄蓉也担心这个，但事情要一件件处理，只有安慰的拍拍郭芙的手，一切等先见过新娘子真面目再说，她正有些担忧，忽觉手背一痒，好似有人用指甲轻轻挠了她一下似的，端菜到她面前的绝情谷弟子缓缓抬头，不正是程英！ 程英向黄蓉浅浅一笑。 黄蓉面上不显，眼中立刻尽是笑意，程英一向可靠，见到程英，她心中也安稳很多。程英在这里，那么陆无双洪凌波必然也在了！她立即望向左右，却只见到和程英一样身穿绝情谷服饰的陆无双，不见洪凌波。 她们既然一起来的绝情谷，如何不见洪凌波？如同郭芙所说的，今日对公孙止是大喜日子，公孙绿萼不该不出现，如果新娘子是小龙女，那么洪凌波也不该藏着不现身呀，难道是她猜错了，新娘子并非小龙女？黄蓉琢磨起来。 程英和陆无双低着头走到了黄蓉身后。 时辰一到，公孙止穿着大红喜服春风得意的出场，新娘子也很快就由位女弟子引着来了，头上蒙着盖头，根本看不清脸，体态姣好，可黄蓉对小龙女没熟悉到看身形就认出来的地步，难以判定这新娘子到底是不是小龙女，正纠结着，肩膀被程英轻轻一拍，就听程英轻声道：“那新娘子是小龙女。” 黄蓉眉微挑，她自然相信程英，既然程英说新娘子是小龙女，那她就绝不能让小龙女嫁给公孙止了。 她要想办法让这场婚事不能成。 公孙止看着由弟子引着，一身喜服缓缓走向自己的小龙女，面上都是笑意。 现在也是绝情谷，是公孙止最放松警惕的时候。 程英几步走到樵夫身后，倾身低语道：“你那个会一阳指的徒弟呢？”说完不停留，径直走出了大厅。 第255章 樵夫还高高兴兴看人家成亲呢，冷不丁听到这句话，惊了一下。知道他有个徒弟的人就那么几个，干什么这人现在提点他？樵夫回头去看，就只见到一个背影，心里稍一合计，起身追了出去。 一灯大师武功高深，自然也听清了程英的这句话，见樵夫立即走了，于是看向身边朱子柳问：“樵夫什么时候收了个徒弟？” 朱子柳顿觉压力很大。 出了大厅，樵夫几步追上程英拽住她胳膊就问：“我徒弟在这里？”待程英回头，见着程英的脸，又很意外：“怎么是你，你怎么和他们谷里人穿的一样衣服...” 程英来不及解释，只道：“快和我来。” 樵夫毫不怀疑的跟上程英，两人匆匆赶到关押洪凌波的柴房外，有樵夫在，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就闯进了柴房里，烧了困住洪凌波的情花丛，将洪凌波救了出来。 而此时，闯进藏宝室的李莫愁看到了洪凌波常用的那把随身佩剑，还以为洪凌波已被绝情谷所害，勃然大怒，一把拿起剑，冲出藏宝室就要杀光绝情谷的人给洪凌波报仇。 ——却忘了，在那间漏风的，破旧的柴房里，是谁令洪凌波命悬一线。 第一百四十二章 李莫愁手持长剑，端是杀气腾腾，一副要大杀四方的架势，她一张美艳面上尽是煞气，刚出藏宝室，两个绝情谷弟子不长眼的拦上来，一句‘什么人！’还没问出口，就没了性命。 手中长剑染血，李莫愁一眼也不多看，仿佛脚下躺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只不值一提的蝼蚁。 她向来是这样的人。 对生命没有一点敬畏之感。 李莫愁向来觉着，武功不如自己的人就该死，她想杀就杀。 她对洪凌波的那些好，就如同冷血刽子手对狗儿猫儿的大发善心——若贪图这点善心，就早晚会落得死在李莫愁手里的下场。 李莫愁杀心大起，见谁就要杀谁，非要这冷冷清清的绝情谷如陆家庄一般一片血腥才甘心，然而她持剑没走出多远，就听身后有人怒骂一句：“李莫愁，果然是你！” 李莫愁回头看一眼，就见武三通怒气冲冲站在身后。 李莫愁冷笑一声：“我就说什么人鬼祟的跟着我，原来是你。你活腻了不要紧，我现在没工夫理会你，等我空闲时候，你再来找我送命！” 武三通先前见着李莫愁的一个背影，就心头大震，一路直追来——李莫愁是他的噩梦，常令他在梦中惊醒，他自认不会将这个仇人认错！现在见李莫愁还滴血的长剑，想起死在李莫愁手上的妻子和陆氏夫妇，怒骂道：“李莫愁，你又造杀孽！我就要替天行道！”说着就朝李莫愁出手打去！ 两人当即相斗起来！ 武三通如今祛除疯病，又重回一灯身边侍奉了一阵子，武功精进了一些，虽然仍不是李莫愁对手，但确实有些难缠，李莫愁现在只想杀绝情谷的人，不想在武三通这里翻旧账，下手愈发凶狠。 武三通很快落了下风，但他毫无惧怕，口中还不肯示弱：“李莫愁，我师父在绝情谷里，就算我死在你手里不能给我妻子报仇，他们也会给我报仇的！” 李莫愁冷笑道：“那你就去黄泉下等他们吧！” 樵夫几人也正走在附近。 樵夫听见武三通的声音耳熟，又听见打斗声，立即觉得不好，回头对搀扶着洪凌波的程英道：“好像是我师兄动静，我先去前面看看！”得了程英点头，就先赶了过去，见武三通和人打起来而且情势不妙，自然是要帮武三通，这才给了武三通喘息的机会。 樵夫的功夫比武三通高出很多，对上这样难缠的高手，李莫愁愈发觉得心情烦躁，她现在只想杀人，并不想和人打架。 洪凌波性命无虞，但受了渔网阵折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少，人没什么精神，被程英搀扶着慢慢地走，李莫愁余光瞥见人影，还以为武三通又来帮手了，就多看了两眼，想看看来的是什么人物，这一看不要紧，李莫愁顿时是又惊又喜！ 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自己徒弟！ 见洪凌波没死，李莫愁心中大喜，呼喊一声：“凌波，快来助我！” 洪凌波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李莫愁！ 在洪凌波看来，她在武林大会上和李莫愁撇清干系，以后是再不会见到李莫愁了。 李莫愁的柔情也只有那一瞬而已。她随即也想起来，洪凌波这个逆徒是与自己撇清干系了的，再看到扶着洪凌波的程英，立即恢复本性，咬牙切齿的骂道：“你到底与这个小贱人混到一起去了！” 程英与李莫愁是有仇的，仇人相见自然眼红，程英只气自己功夫不及李莫愁杀不了她！ 武三通也被李莫愁这一声呼喊引得望向洪凌波，心想，他不是李莫愁对手，杀不了女魔头，还能杀不了小魔头？当即转身朝洪凌波打过去！ 樵夫急了：“师兄，快住手，那是我徒弟！” 李莫愁气坏了。 这些人连徒弟都与她抢，也太不将她李莫愁放在眼里！ 武三通是打红眼了，拳头打到洪凌波面前来才想起来洪凌波已经和李莫愁撇清干系，又被程英拦道：“武大叔，别伤她！”才险险收回手，他忽然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就看到朱子柳和一灯匆匆赶过来，顿时心中无比畅快，对李莫愁得意道：“李莫愁，我说什么来着，我师父来啦！你跑不掉了！” 第256章 一灯听朱子柳细说了樵夫收的这个徒弟，觉得事有蹊跷，就带朱子柳追了上来。 见一灯出现，樵夫也不再出手，退后几步等一灯发话。 一灯见着李莫愁长剑上的鲜血，念了一声佛号，沉重道：“李施主，你造杀孽太多，若不回头，必遭恶报。” 武三通听得激动：“什么！师父，你劝她回头！她害了我妻子，害了陆氏夫妇，她手上有无数人命！她若回头，这些人九泉下也不瞑目！这不公平，凭什么！她不能回头，不能回头！她若回头，死在她手里的那些人怎么算！” 一灯这是给李莫愁活路，可李莫愁从来不是听劝性格，只觉得一灯可笑至极：“这些人我活着都不怕，他们死在我手里，化成鬼魂，也该怕我！我何来恶报？！”她向来识时务，否则不会树敌这么多仍活到现在，十几年前，若不是天龙寺高僧出手，她早就杀了陆展元和何沅君，管什么十年之约？她心知自己不是一灯对手，看一灯没有出手意思，立即就要逃走，临走又看一眼洪凌波，就见洪凌波正平静的看着自己。 好像两人没有相伴十几年，也没有任何仇怨。 很陌生的样子。 她这样平静冷漠的样子就和李莫愁脑海里，她被吊在柴房梁上，明明受尽折磨，却不肯示弱的时候重合起来。 洪凌波那时候怎么说的？ ‘师父，我不恨你，即使你要动手杀我，我也不恨你。’ 洪凌波的确说话算话。 她的确不恨李莫愁。 也不再将李莫愁放在眼里。 如同两个陌生人。 李莫愁心中一堵，愤恨瞪一眼洪凌波，抽身离去，没有一灯发话，樵夫就没有去追。 眼看能手刃仇人，却被自家师父放跑了，武三通受了刺激，疯病又有发作趋势，口中狂喊：“为什么放她，为什么放她！”说罢谁也不理，直追李莫愁而去！ 樵夫惊呼：“他可不是李莫愁对手！”也连忙追武三通去了！ 一灯大师连连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 樵夫和武三通二人合力虽然杀不了李莫愁，但也不会吃亏。 其余几人就先回去大厅。 公孙止很不耐烦，他要与小龙女拜堂，这是成亲的最后一步，可黄蓉却偏偏此时出声问东问西坏他好事，若不是现在是他大喜时候，不宜动怒，他早就翻脸了！ “黄女侠，这是我的新娘子，你要她掀盖头，就是不给我面子，莫不是瞧不起我？”公孙止脸色已经很不好看。 黄蓉对公孙止的怒气一无所觉似的，还笑道：“你们绝情谷与世隔绝，应该洒脱一些，怎么还和外面一样死板？” 郭芙附和道：“是呀，我们不过好奇新娘子到底有多好看而已，”她装模作样一抚长发道：“我听你们谷里人说新娘子美若天仙，只想看看自己比她差几分而已，可别是说大话，连我一分也不如。” 越说越不像话！ 公孙止正要发怒，就见几人走进大厅来，他定睛一眼，其中一个不正是洪凌波！他倒抽一口气，知道这些人是有意为难自己，立即道：“黄女侠，不要纠缠，耽误我的吉时！”说着朝樊一翁使眼色，樊一翁心领神会，立即道：“夫妻对拜！” 洪凌波上前一步，扬高声调唤了一声：“龙儿！” 正要弯腰与公孙止对拜的新娘子动作一顿。 公孙止顿觉不好。 小龙女蒙着盖头，听出来黄蓉几人在场，可洪凌波还在公孙止手里，她怎么敢违背公孙止？唯有先成亲拜堂，再找机会救洪凌波，此时忽听洪凌波声音，心一颤，二话不说掀开盖头！ 坐着的黄蓉几人见着小龙女面容，皆是猛然起身！ 见到洪凌波，小龙女一直紧蹙着的眉才舒展开来，她张开双臂，疾步朝洪凌波奔跑过去，宽大的袖袍垂在身侧，令她看起来像一只展翅欲飞的绝美鸾鸟。 她正是要飞到洪凌波身边去了。 小龙女是个冷清性格。但此时任谁都看得出她的快乐。 她的面上绽开了笑容。 像昏黑夜空上明亮的圆月。 像阴凉冬日和蔼的暖阳。 程英和小龙女洪凌波一路同行至陆家庄，很了解小龙女性情，自然更加明白，小龙女此时这么激动，可见是真的喜欢极了洪凌波。 程英喃喃：“无双，你看，她多想拥抱她啊。” 陆无双也被感动得眼热。她想，表姐说的没错。面对洪凌波，小龙女从来不是冷冰冰的。得一知心人不易。她可真为师姐高兴。 公孙止不甘心喊了一句：“龙姑娘，当着这么多位武林豪杰，你这是要悔婚不成？！”名节对女子何其重要，他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小龙女碍于脸面，还是要嫁他！他这么急于成亲，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可小龙女自幼在古墓长大，想法与一般人不同，才不在意这些。公孙止的如意算盘注定落空。 小龙女这才想起来，这是在自己与公孙止的婚礼上。 小龙女一双眼睛只百般柔情看着洪凌波，随口道：“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 公孙止：“你！” 小龙女：“我是要嫁给...” 黄蓉开始猛咳起来。 但也没成功阻止小龙女说下面的话。 小龙女继续道：“我是要嫁给我的心上人，我是要嫁给洪凌波的，况且，你的嫁衣又不好看，”她毫不留恋的将身上的大红喜服脱去，露出本来白色衣衫来，有些羞怯的对洪凌波道：“我和你说过的，回去古墓里，我换祖师婆婆的嫁衣给你看。” 第257章 洪凌波笑眼弯弯：“好。” 公孙止也开始猛咳起来。什么？！他是耳朵出问题了是不是？！！他输给一个女人！ 郭靖被两人私情惊得话都不利索了：“蓉，蓉儿，我，我耳朵...我没听错吧。” 好好一个大侠，说磕巴就磕巴了。 黄蓉冷漠jpg：“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 第一百四十三章 磕巴的郭大侠还不死心，在郭大侠的认知里，黄蓉比他聪明的多，他不能理解的事情黄蓉能理解，他不能解决的问题黄蓉能解决，所以现在，他被小龙女一句话震惊的话都说不利索，脑子都不清楚，唯有继续求助于黄蓉：“可是她说...” 黄蓉是真的不想讨论小龙女喜欢女人这件事情，之前小龙女拿这事来问她就算了，好歹是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现在可好，小龙女当着这么些人毫无顾忌的把话说明白了，没看朱子柳惊得嘴都能吞鸡蛋了！在场个个都是英雄人物，黄蓉又不能堵上他们的嘴，要是这件事情传出去，旁人知道她桃花岛的弟子喜欢女人...真不知道会怎么议论她桃花岛！哪怕她有一个东邪爹，被人私下议论惯了，也不想桃花岛被人误解，传出桃花岛的弟子喜欢女人这样的谣言出来啊！ 黄蓉直发愁，不耐烦道：“我聋了。” 郭靖：“...” 黄蓉这句话就相当于让郭靖闭嘴。 郭靖委屈。 朱子柳望向众人中最淡定，闭眼捻佛珠的一灯，顿时钦佩不已。 公孙止先前只是觉得小龙女太过在乎她这个同门，但也不是不能理解，现在他算是明白小龙女为什么这么在乎她这个同门了！ 可笑至极！荒唐至极！ 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他本该风光迎娶小龙女，可现在却彻底落成了笑话！ 公孙止脸面大失，面目狰狞骂道：“可笑，可笑，你们这般违背人伦，是要被天下人耻笑的！” 小龙女莫名其妙：“别人怎么想，怎么笑，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重要的人，”她开心牵着洪凌波的手轻轻的晃：“只有你才重要。”所以，她只在乎洪凌波怎么想就够了。 见小龙女丝毫不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是一点都不在乎世人眼光，公孙止咬咬牙，转而攻击程英：“好呀，是你这个丫头坏我好事！是我小瞧了你！想不到你心机这般深沉！”他之前心思都放在黄蓉等人和老顽童身上了，觉着程英和陆无双两个丫头成不了大事，暂时不必在意，想不到，最后竟是被程英给搅局了！ 程英哼笑一声，随手捡起桌旁里插./着的半截情花观赏，漫不经心道：“你不该小瞧任何一个女人，就像你绝情谷的情花，美艳逼人，但也是带刺的！”她说罢，将情花掷到了地上！ 陆无双早就按捺不住，见此刻洪凌波安然，立即跳出来拆穿公孙止的真面目：“你这个老东西，真是想癞./蛤,/蟆吃天鹅肉！还想娶小龙女，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小龙女只能是我师姐的！你把小龙女骗来，又困我师姐，逼迫小龙女嫁给你，真是蛇蝎心肠！” 公孙止被陆无双一个小丫头斥责，脸色又青又白，十分难堪，对上厅中众人怒目，知道自己做的龌龊事彻底败露，是得不着好了，当即招呼一声：“布阵！” 绝情谷的渔网阵这些人多少是见识到了，当即警惕起来，公孙止趁此飞身而走！然而他刚飞身蹿出大厅，众人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公孙止的惨叫声！ 大厅众人二话不说，纷纷追了出去，就见公孙止仰倒在地，眉心一个血洞，已是不活了！ 在公孙止尸体前，是杨过，公孙绿萼和坐着藤椅的裘千尺三人。 见公孙止死了，裘千尺大仇得报，高兴地拍着腿哈哈大笑。 公孙绿萼则别开了眼，不忍心去看。 见杨过好端端的，郭靖自是十分欣慰。 见眼前一事尘埃落定，程英悄悄拉着陆无双往旁走了走，低声对她道：“表妹，我刚才看到李莫愁了！” 陆无双惊得瞪大眼，立即握紧了弯刀：“什么，在哪里！” “武大叔去追她了！” “好！我们去帮武大叔，找那个女魔头算账！” 程英点点头，与陆无双悄悄离了人群。 公孙止被裘千尺所杀，这就是绝情谷的家事，旁人不能插手。弟子们见谷主死了，本来没了主心骨，而死了十几年的谷主夫人又忽然现身，真是经历了大悲大喜，既然谷主已死，自然都听从裘千尺吩咐了。 裘千尺对杨过印象大好，见杨过为了公孙绿萼，连情花毒都不怕，颇为欣慰的将绝情丹给杨过服下解毒，将二人的手牵到一起，嘱咐杨过道：“好小子，你对萼儿是一片真心，你以后就要在绝情谷里好好守着她，哪怕我死了，你也要对她好。” 杨过连连点头保证。 公孙绿萼羞怯不已，脸颊晕红一片。 小龙女不懂：“他不肯我为我留在古墓，为什么肯为她留在绝情谷？” 洪凌波解释：“因为他喜欢公孙绿萼啊。” 小龙女有些羡慕：“他懂得喜欢，可真好。” 洪凌波笑道：“你也会懂得。” 小龙女便笑起来。 是呀，她也会懂得。 所以不必羡慕别人。 洪凌波会等她懂得的。 第258章 绝情谷这事就算了结，众人正放下心来，就听远处隐约传来兵器打斗声！ 又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一惊。 郭芙左右看看，惊道：“诶呀，小师叔和陆妹子不见了！” 那那边到底是谁打起来了还用说？ 在场众人皆与程英和陆无双有点交情，众人就一心都往打斗声赶了过去，就见武三通，樵夫，程英和陆无双手拿兵器围在一片情花丛边，而被逼进情花丛里的，正是赤练仙子李莫愁！ 见着仇人李莫愁，大小武二话不说，也拔兵器上前助阵！郭芙与大小武自幼一起长大，又侠骨柔肠，如何能不帮忙？ 李莫愁这是成了众矢之的。 这次，她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李莫愁被逼入情花密丛中，裤脚已经被情花的花刺划的血淋淋，百米密丛中只站着她一人，在她对面那一边站着那许多人，个个都要她的性命。 无人放过她。 洪凌波也在那一处，而且和小龙女亲密的牵着手。 李莫愁忽然生出些众叛亲离的滋味。 难道，难道，真是她做错了？ 不然，为何答应她一生一世的洪凌波也弃她而去？ 李莫愁难得生出些悲凉滋味，可她是不会自认自己可怜的，于是反而一甩拂尘，阴狠笑道：“好啊，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你是武林公敌，人人得而诛之，你手上人命都快成百上千了，对付你这样的魔头，不需讲江湖道义！”陆无双怒斥一句。 李莫愁冷笑一声：“好，好，”她转而看向沉默不语的小龙女和洪凌波，似笑非笑道：“师妹，凌波，落到这些人手里，我是落不着好，死也死不痛快。我知道，师父让师妹你杀我清理门户，不如你做个好人，给我个痛快？” 小龙女对李莫愁的确还有同门情谊在，她也不想李莫愁死的痛苦，纠结的看向洪凌波，洪凌波立即领会了小龙女的意思，对能做主的黄蓉道：“她这句话也没说错，小龙女现在是古墓派掌门，不如，就让掌门清理门户，让她也死个痛快吧！” 李莫愁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你可真是我的乖徒弟，真为我着想呢！” 黄蓉其实不信作恶多端又狡诈的李莫愁真的会甘心求死，但看看周围这么多高手在，谅李莫愁也使不出什么花样，就点点头，做了这个说客，对其余人道：“各位，我知道，李莫愁杀孽深重，你们都和她有仇，但是李莫愁只有一个，你们也不能将她大卸八块，那样就违背本意，反而会落下心魔，不如，就让小龙女这个古墓派掌门来清理门户吧！” 黄蓉都这么说了，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小龙女见众人都同意，立即朝李莫愁抛出绸带，见李莫愁接住绸带，口中喝了一声：“师姐，接住了！”就要发力将李莫愁从情花丛里扯出来！ 李莫愁本不知道情花有毒，但她看自己被逼入这片花丛中，武三通程英等人却不敢接近花丛，多少也猜到几分了。 她怎么可能是个甘心束手就擒的人？ 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这才是李莫愁本性！ 凭什么师父偏心，让小龙女得了真传，让小龙女做古墓派掌门？！李莫愁一直为此怨恨小龙女！ 接住小龙女抛出的绸带，李莫愁冷冷一笑，二话不说就在绸带中灌入内劲一扯，小龙女刚抛出绸带，是手上力气最松的时候，一点防备也没有，眼见就要扯得跌入情花从中，离她最近的洪凌波二话不说一把推开了她！ 又是洪凌波！ 她既不愿意陪自己一生一世，何须再活着！ 李莫愁这股子郁气终于有了发泄之地，她手中绸带一扬，绸带就缠住了洪凌波腰间，随她拉扯，洪凌波就被拖入了情花丛中！ 李莫愁变脸太快，谁都没来得及反应！ 谁也没想动当着这许多人，李莫愁仍然不知悔改！ 李莫愁则纵身而起，以绸带为踏板飞身逃出情花丛！ 洪凌波重重摔入情花丛中，肌肤皆被情花刺破，痛苦喷出一口血来！ 逃走的李莫愁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凄厉嚎啕！ 这声音她是熟悉的。 李莫愁不敢置信的扭头看了一眼。 就见小龙女不管不顾的奔入了情花丛中！ 真的是小龙女发出的声音，不是她听错！ 她那个一向冷清的师妹，此时面上无比痛心，白色的裤脚被情花划破，肌肤都晕出了血迹也没停下，直奔洪凌波而去！ 李莫愁心头大震。 她想，这就是...洪凌波与小龙女在一起的原因吗？ 她将洪凌波拽入情花丛中。 小龙女却为洪凌波奔入情花丛中。 难道...真是她错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洪凌波身上本就有伤，武功使不出平日的十之五六，被李莫愁用绸带缠上根本没有反抗余力！ 谁也没想到李莫愁恶到这个地步，她连自己的师妹，自己的徒弟也不放过，当着这么多高手的面，还敢使花样！ 变故发生在一瞬之间。 眼见洪凌波落入情花丛中，在旁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小龙女已经冲进情花丛里，旁人都来不及拦！ 陆无双见师姐受伤，目眦欲裂，险些鲁莽的跟着冲进情花丛里去，程英忙拦了她一把：“小龙女已经去了，情花有毒，多你一个中毒也没有用！” 第259章 一灯大师此时终于意识到李莫愁这人是无可救药的，若他之前没有阻拦武三通报仇，也就不会发生现在这一幕，十分惭愧内疚，低头连连念佛号。 黄蓉震惊不已。 小龙女明知情花有毒，就这样无所顾忌的冲进去了？ 她忽然想起来，曾经自己中毒，她的靖哥哥也是这样为自己奋不顾身，背着自己走火路，受了好一番折磨。 她的靖哥哥那时候一边背着她走火路，一边还要安慰她‘蓉儿，我不痛，只要你好，我死了也不要紧。’ 她以为小龙女与洪凌波不顾人伦，违背世俗道理，十分荒唐。 但到了连性命可为对方弃之的地步，那还是荒唐吗？！ 尤其这个人是小龙女！ 在场众人，都是或多或少了解小龙女性情的，她是个冷淡个性，不懂人情世故，她能为洪凌波做到如此地步，更可见用情至深！ 黄蓉终于动容。 洪凌波先前受过渔网阵的折磨，身上本来就都是伤口，这下摔入情花丛里，身上更是没什么好地方，伤口里扎的都是花刺，身上晕出的血迹快把衣衫染透了，令人都不忍心看！ 小龙女将洪凌波抱在怀里，见她惨状心疼不已，洪凌波但凡受一点委屈，她都要为洪凌波讨回来的，如今洪凌波身上血色简直令她晕眩！情花丛外的众人连喊了她许多声她才听进耳朵里，将洪凌波抱出了情花丛，她眼见洪凌波受苦，心中情动，一出情花丛，她就忽觉心痛难忍，仿佛被千针万刺穿过，痛叫一声，脚一软跌坐在地上，恐怕洪凌波摔痛了，手上也不肯松开，让洪凌波还是跌在自己怀里。 黄蓉连忙喂给洪凌波两颗九花玉露丸活血，又为洪凌波看伤，洪凌波受伤严重，但不至于丧命，要紧的还是洪凌波和小龙女中的情花毒。 情花在中原已无踪迹，众人都不了解其毒性，更别提解毒之法了。 洪凌波向来见不得小龙女难过，所以受伤这么严重时候，洪凌波还在对小龙女强笑安慰她：“龙儿，你哭什么，你不开心吗？” 小龙女双目垂泪，缓缓摇头：“我为什么要开心？” “我，我要为你死啦！”洪凌波攥紧小龙女的手，温柔看着她，声音轻飘飘的：“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 小龙女不禁失神。 是啊。 洪凌波提醒了她。 找一个肯为她而死的人，这是她一直想要的。 她还曾让杨过去为此证明。 洪凌波就要为她而死了。 这是她一直想要的。 她该高兴的。 可她为何一点不快活？ 小龙女沉默一瞬，才慢慢道：“不，我不要你为我死，死是好黑暗的事情。” “什么？”洪凌波怔怔的看着小龙女。 小龙女伤心道：“我不要你为我而死，我要你为我活着。” 洪凌波长叹一声，落下泪来。 小龙女难过道：“你痛极了是不是！” 洪凌波却轻轻笑了。 “你笑什么？”小龙女不懂，她好害怕，好害怕洪凌波死掉，洪凌波为什么自己不怕？ “我，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 “你懂得了...什么是喜欢。” 原来是这样。 所以洪凌波流泪。 小龙女知道，人不止难过的时候会流泪。 这是喜极而泣。 “可是，可是你还是要死了...”小龙女愈发难过。 “我不会死。” “你中了毒呀。” “我有解药，”洪凌波还问公孙绿萼：“绿萼，是不是？” 公孙绿萼呐呐点头，她张张口，被洪凌波又看一眼，到底没有说什么。 想不到洪凌波竟然有解药，情毒可解，刚刚还提着颗心的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洪凌波身上的伤有好药医治不至于丧命，只是洪凌波今天没少受折磨，得好好修养一阵才能把精气神补回来。 刚刚众人注意力都在洪凌波和小龙女身上，却把李莫愁放走了。 不过现在洪凌波受伤严重，她和小龙女都中了情花毒，暂时谁也没心思再去理会李莫愁。 洪凌波的情花毒自有绝情丹服用，小龙女中的情花毒又该怎么解呢？ 公孙止虽然死了，他的大徒弟樊一翁跑不掉，众人逼问樊一翁，得知公孙止藏在书房的绝情丹被老顽童周伯通偷了，又都觉得头疼，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周伯通。 小龙女忽然想起周伯通给自己的那颗药丸来，给裘千尺看过，正是绝情丹，这颗绝情丹正好来解小龙女的情花毒。 小龙女和洪凌波的情花毒都有绝情丹可解，这可真是万幸。 洪凌波却自有心事。 她的那粒绝情丹是半成品，只有半颗功效，半颗绝情丹，能解得了情花毒吗？ 公孙止已死，若说谷中谁还最了解情花毒的毒性，就只有裘千尺了。 洪凌波吃了黄蓉给的好药，得郭靖内功疗伤，性命无虞，只是精神不济，内伤难愈，得修养个一年半载才能将伤全部养好，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因为手里绝情丹只有半颗，所以洪凌波先不急着吃，只让小龙女先把绝情丹吃了运功逼毒，自己先去找裘千尺问个清楚。 公孙绿萼正服侍着裘千尺，见洪凌波来了，面露不忍神色，悄悄退下了。 第260章 得知洪凌波手中绝情丹只有半颗，裘千尺连连摇头叹气。 洪凌波的心就沉了下去。 “前辈，半颗绝情丹，不足以解我的毒吗？”洪凌波的声音发颤。 裘千尺叹气道：“被情花刺扎一下，中的毒轻，只要不动情思，十二个时辰就自解了。就算在情花丛里滚一圈，一颗绝情丹也就够了，可我听萼儿说了，你不止是在情花丛里滚了一圈，你先前还被渔网阵伤了，是不是？” 洪凌波点点头：“有什么影响吗？” 裘千尺嘲笑道：“怎么会没有影响？你受渔网阵所困，已经是遍体鳞伤，再落入情花丛中，根本无须情花来刺破你的肌肤，情花刺直接扎进你的伤口里，岂不是毒性加重了？” 洪凌波浑身发冷，低低‘啊！’了一声：“那，那就没有解救法子了？我，我就只能等死了？” “若你有一颗绝情丹，服药后再断情一阵子，不动情思，体内的情花毒早晚会自解，但你偏偏只有半颗，受的毒轻，半颗还有效用，佐以灵药，不动情思半年，情毒也可以解掉，不过费些时日。但你中毒太深，只有半颗，还不如没有，只吃半颗，反而毒性聚集，加重毒性，三十六天发作的毒提前到十八天发作，解药就成了毒药啦！” 洪凌波顿觉手脚发冷。 她偏偏只有半颗啊！ 绝情丹并不难解，但解药制作耗时，她根本等不到绝情丹制作出来！ 她真是不甘心，她的小龙女，刚刚才懂得什么是喜欢...若是知道自己无药可救，小龙女该多伤心难过！ 洪凌波昏昏沉沉，都不知道是怎么向裘千尺告的别，她浑浑噩噩走在绝情谷里，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去找小龙女？若小龙女得知自己命不久矣，以小龙女固执心性，岂能独活？ 唉！！还不如，她不懂得喜欢，也就不会为自己的死伤心难过了！ 洪凌波心灰意冷，她心里有事，一路走得漫无目的，她对绝情谷不熟悉，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迷茫间忽听旁里有窸窣动静，似乎树丛里藏着人。 绝情谷已被裘千尺接管，弟子们也不再敌视他们这些外人，什么人还需要藏在树丛里？ 洪凌波若有所感，朝声音方向走过去，就见到李莫愁坐在树丛中，正运功逼毒疗伤。 然而情花毒与一般毒不同，直接融于血液，根本无法逼出，李莫愁又气又急，逼得自己连吐几口鲜血，情花毒却一点没有逼出来，她正着急，忽听脚步声接近，以为仇人来寻，她中了毒，刚刚又运功逼毒连吐鲜血，是没有余力对敌的！李莫愁惊得猛地睁眼，就见洪凌波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平静的看着自己。 李莫愁冷冷一笑：“好徒儿，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洪凌波苦笑一声，李莫愁总是这样，愿意将人往阴暗面去想。 有句成语，叫以己度人。 “我也中了情花毒，比你中的还深，我还受了内伤，比你要惨多了，干什么看你笑话？” “那你是来杀我的？” 洪凌波叹气：“师父，我又不恨你，干什么杀你？” 李莫愁不语，只是咬牙。 洪凌波不恨她？ 洪凌波为什么不恨她？ 她可是差点要洪凌波的命！还令洪凌波中了情花毒！ 洪凌波凭什么不恨她？！ 她宁可洪凌波恨她，也好过现在她对自己这样平静冷漠！如同对着个陌生人似的！ 洪凌波明明是个很有情的人，她为了陆无双都肯一而再的瞒骗自己，那她为什么，为什么就对自己这般无情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李莫愁恨极怒极，不甘至极，阴狠一笑：“好啊，亏你还叫我一声师父，竟帮着外人和我作对！” 洪凌波微微蹙眉，李莫愁还以为她是想辩解几句，没想到洪凌波受了提醒，恍然大悟道：“对啊，你已经不是我师父了，但是我叫顺嘴了，刚刚忘了。” 李莫愁从没见过洪凌波这么气人，这么牙尖嘴利一面，若她现在好好地，一定要一掌打死洪凌波泄愤！偏偏二人中只有李莫愁一个人气得要呕血，洪凌波云淡风轻，是一点不在乎李莫愁的狠话。李莫愁的怒气怨气就和打在棉花上似的，洪凌波一点反应都不给。 李莫愁宁可洪凌波怨自己，恨自己，也好过她这样平静冷漠，对自己毫无旧情！她心里发狠，恨不得逼出洪凌波对自己的恨，哪怕洪凌波现在过来杀自己，也好过冷脸对着自己！ 洪凌波恨自己，至少也是在乎自己啊！ “你为什么不恨我，我杀人无数，你不想为你师妹报仇吗，你不想为武林讨公道吗？杀了我，你就扬名了！！”李莫愁恶狠狠骂道：“你不是好人吗？！来啊！我的好徒儿，你一身功夫都是我教的，我看看，你今日杀不杀得了我！” 洪凌波微微蹙眉。在江湖上扬名？这从来不是她想要的，甚至她一直都很低调，只想过平静日子，况且，她是个将死之人，名声还有什么重要的？ 李莫愁到底不懂她。 此时的李莫愁披头散发，下颚都是污血，偏又举止癫狂，因为刚刚运功疗伤逼毒，此时真气紊乱，只能坐在原地平复真气，不能动手取洪凌波性命，洪凌波才能好好的，认真的打量她。 洪凌波好像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狼狈模样。 第261章 李莫愁虽不好梳妆，但一向打扮整洁，她人又美丽，所以江湖人送的外号虽然有阴毒‘赤练’二字，又带上了‘仙子’后缀。 此时的李莫愁，与仙子是无论如何都搭不上边。 像个疯婆子多一些。 她本就是个疯狂之人。 跟随李莫愁那么多年，现在李莫愁势弱，洪凌波在她面前不必惧怕她，才是第一次与李莫愁地位平等，能和李莫愁说一些平日早就想说的话。 洪凌波看着李莫愁，有些怜悯：“你尝到情花毒的滋味了吧？”她刚刚一路上因为想到小龙女，心痛好多次，自然深知情花毒发作的滋味。 李莫愁冷笑一声，算是默认了。李莫愁是个无情之人还是有情之人？谁也说不清楚，说她无情，但世人都知道她对陆展元情根深种，说她有情，她又杀人无数。 洪凌波陪伴在李莫愁身边最久，甚至比李莫愁自己都要了解她。 李莫愁极为善妒，见不得旁人幸福，即便自个独处，也要时时自怨自怜，这情毒算是李莫愁的克星，虽然李莫愁受的情毒轻一些，但洪凌波相信，李莫愁必然时时感到痛苦，比中毒已深的自己还要痛苦，才急于运功逼毒。 “我一直觉得，你为一个男人，为情自毁好不值得，陆展元就是你的一切吗？你除了陆展元，就没有希望了？”洪凌波摇头，平和的对李莫愁说：“他耽误了你，你就要耽误许多人。无数人为你家破人亡，你能得到什么？难道你手上沾满鲜血，就会觉得快活吗？” 李莫愁恨得咬牙：“好呀，如今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我不是教训你，”洪凌波再次摇头：“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这些话，想劝你好好生活，但是我没有机会，我怕现在不讲，我以后也没机会了。” 李莫愁冷笑数声：“放心，小小情花毒而已，还害不死我！” 洪凌波沉默一瞬。 才继续道：“师父，我总是念着你的好，我来这个世界，不是你救我一命，我不能重活，凭心而言，我没有回报你吗？” 李莫愁不语。 她再如何蛮不讲理，也不能说，洪凌波对她不好。 她在洪凌波小小年纪就收洪凌波为徒，二人相伴十几年，但细细回想，洪凌波却从没给她添过麻烦，也从没有叛逆时候，二人一起，分明是洪凌波在照顾她，哄她高兴。自从洪凌波背叛她，她吃睡都无人照顾，总觉得事事不顺心，常常怀念洪凌波的体贴小意。 世上再没有如洪凌波这般知她心意的了。 但此时回想起来，就是在打李莫愁的脸。 李莫愁哼了一声：“不过是你装模作样而已，况且，本就是你应该的！” “就算是我装模作样吧，”见李莫愁不记得自己的好，洪凌波唯有苦笑，她早知道李莫愁是什么样的人，还抱什么希望以为自己能劝解李莫愁呢？ 小龙女和李莫愁都是古墓弟子，性情都十分偏执，却又十分不同。 对不懂得的道理，小龙女愿意去懂得，她没有杀心，知道自己理解的喜欢有错，她愿意去改。 而李莫愁...无人能管束李莫愁，教导李莫愁。 连李莫愁的师父都做不到。 因为李莫愁不知悔改。 洪凌波为李莫愁讲起情毒的毒性：“师父，情毒只有绝情丹可解，不能逼出体外，三十六天后情花毒就会发作，人必死无疑，情花毒发作的痛苦滋味你已经尝过了，以你个性，情花毒必然会时时发作，临死也会死的十分痛苦。” “你放心，我必然在情花毒发作前先了结你！” 洪凌波又沉默一阵，才轻声问：“师父，你真这么恨我？” “你背叛我，我自然要杀你！” “可是师父，我是个人，我不是个物件啊，”被李莫愁三番几次恶言相向，洪凌波有些心累：“你中意陆展元，但你有将他当做人看吗？你到底是爱他多一些，还是将他当做逃离古墓的跳板多一些？” “世人皆知我爱陆郎！”李莫愁声嘶力竭的嘶吼，因想到陆展元，心口又是一痛，痛苦的蜷缩起身体倒在地上。 “是啊...世人皆知你爱陆展元...可是你却忘了爱你自己，”洪凌波蹲下身，看着李莫愁的受苦模样，缓缓摇头道：“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 李莫愁一边痛的打滚，身上沾满尘土，一边艰难辩驳：“你，你胡说！情是什么，爱是什么，不需要你来教我！” 见李莫愁这般痛苦，洪凌波没有一点解气，她只觉得李莫愁可怜。 李莫愁这一生悲凉，没有自我，不懂得爱自己，也不懂得爱他人。 在李莫愁眼里，人无非分为两种，一种是武功高过她的，一种是武功不如她的，那些人她想杀就杀，她从不将人命放在心上，对生命没有敬畏之心。 李莫愁对她爱的人，只有索取，不懂付出。 世人皆知她爱陆展元... 但如果，陆展元不能带她脱离古墓呢？ 她说自己待洪凌波好。 但她是将洪凌波当做杀人工具，当做一个陪伴她一生，令她不孤独的物件，洪凌波在她手里，时时提心吊胆，恐怕李莫愁何时不快就要杀了自己。 因为李莫愁这个人是没有情的。 或者说，她的情太扭曲了，没有人承受得住。 第262章 陆展元不能，洪凌波也不能。 陆展元她可杀，她师父她可杀，她师妹她可杀，她的徒弟洪凌波，她也可杀。 她的爱，只是一种偏执到底的占有欲。 她对洪凌波好，会为洪凌波受委屈而去追杀霍都，以为洪凌波身死意图灭绝情谷上下，但这是有限度的。进古墓取心经，她会让洪凌波先去探路，不在乎洪凌波是否会触发机关。面对唾手可得的武功秘籍，她不在乎洪凌波和杨过小龙女同处石室会不会遭遇不测。 她对旁人的索取是无限的。 李莫愁只在乎她自己。 洪凌波陪她许多年，也是她可以舍弃的，一个物件。 她为陆展元，为洪凌波的背叛发怒发狂，正是因为所有物脱离了掌控。 李莫愁为陆展元情伤，为洪凌波恼怒，导致情毒发作，痛苦万分，在地上不断痛叫打滚，洪凌波愈发看不下去，轻轻叹气：“师父，你受过情花毒的滋味，应该知道死时会是什么滋味了，我希望，你经这一难，以后好好活过，不要这般偏执了。你的世界里，不是只有一个陆展元的，”她缓缓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放在地上，柔声道：“这是绝情丹，情花毒的解药，只有半颗，中毒深的人，吃半颗，就是要命，但你中毒轻，半颗就够了。你服了解药，半年不动情思，情毒就自解了。” 即使此时，李莫愁仍不示弱，咬牙切齿道：“原来绝情丹这般易得，我还以为是什么珍贵物件！不需要你来施舍我，我自己去找！” 洪凌波张张口，到底没有说什么。告诉李莫愁绝情丹有多难得？李莫愁也不会感激一分的。她站起身就走，李莫愁就眼见她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洪凌波，洪凌波明明答应了她一生一世！为什么要离开她！ 陆郎，洪凌波，他们都答应了自己，为什么又离开了自己？ 难道，难道真是她错了？！！ 李莫愁眼见无力留住洪凌波，胸口一堵，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听着身后李莫愁呕血动静，洪凌波脚步稍稍一顿。 李莫愁不禁期待的睁大眼睛，以为洪凌波还是会心疼自己，回头看看自己。 但李莫愁只听她留下一句话。 “师父，我总是想，你要是个真道姑就好了，那我真的会陪你一生一世的。” 李莫愁忽然难过至极。 她真想问洪凌波一句‘那我去做个真道姑，好不好？’ 但谁都知道，已经来不及。 早已来不及。 李莫愁好一会才真气平复，缓过情毒痛苦，她从地上爬起来，抹去面上血污，将瓷瓶捡起倒出小药丸，没有犹豫就服下了，洪凌波虽然背叛了她，但她知道，洪凌波是不会害她的。 洪凌波若想杀她，刚刚就是最好机会。 李莫愁忽然闪过一个想法——除了洪凌波，见她刚刚那般悲惨模样，无人会放过这个杀她的最好机会。 攥紧了手中瓷瓶，望着洪凌波刚刚离去方向，李莫愁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洪凌波为什么违背诺言不陪自己一生一世，却与她的师妹小龙女走到一起去了？ 小龙女凭什么？师父宠爱她，教她古墓镇派武功，让她做掌门，自己的徒弟也到她身边去了...那可是自己的徒弟！ 小龙女凭什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半颗绝情丹赠给李莫愁，和李莫愁说了会话，洪凌波脑子清醒了一点，没有先前那样悲观了。 她并非没有活路。 原书里，杨过只吃了半颗剧情丹，最后不也活下来了？ 但那是主角奇遇，轮得到她吗？而且杨过奇遇太多，解了情花毒性到底是因为遇到那位通人性的雕兄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洪凌波也不清楚。就算是因为那位雕兄，她也不知道上哪去找那只大雕去，就算找到了，人家雕兄看不看得上她又是两说。 不吃那半颗绝情丹，情毒要三十六天发作，她算是多拖延了半个月，总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去寻求救命之法，至于求到求不到，全看天命。 总要试试才行。 她绝不能让小龙女知道这件事情。 小龙女自小遵循古墓派‘十二少’门规，又因为修炼玉女心经，大悲大喜就易牵动心神，想也知道，她刚刚明白喜欢滋味，又以为二人得救，若忽然知道洪凌波只能活一个月，肯定心伤不已，洪凌波最怕的，是小龙女知道她命不久矣，自己也跟着生无可恋，不肯独活，以小龙女偏执个性，是做得出这种事的。 所以洪凌波无论如何不能告诉小龙女这件事情。 但她要怎么劝小龙女好呢...小龙女现在刚刚懂得喜欢的滋味，肯定片刻不愿意和她分离的，这可有些麻烦，若她执意要离开小龙女独自寻救命之法，小龙女必定有所怀疑... 洪凌波半天也没想出个主意。 想到小龙女，洪凌波又是心纠痛一阵。 洪凌波回去房间，就见小龙女正快快乐乐的坐在床上，怕小龙女看出自己有心事，洪凌波立即扬起了笑脸。 小龙女见到洪凌波，就更加快活了，她轻快跳下床，几步来到洪凌波面前，献宝似的道：“我给你变个戏法好不好？” “你还会变戏法？”洪凌波倒吃惊了：“什么时候学的？” 第263章 小龙女扯着洪凌波的手摇晃一下，软软的问：“你要不要看嘛？” “好啊，”洪凌波故作惊奇，十分捧场。 小龙女灿烂一笑，将藏在背后的手攥成拳头伸出来，在洪凌波面前摇晃两下，忽然展开了手掌：“当当，你看！” 见着小龙女手心上的绝情丹，洪凌波笑容一僵：“绝情丹？！你哪来的！”随即，她就反应过来，急忙问：“不对，世上再没有多余的绝情丹了，是老顽童给你的那颗是不是，你怎么没吃？” “我也会学会骗人啦，”小龙女捏着绝情丹，好得意的对洪凌波笑：“绿萼姑娘已经告诉我了，你的情毒太深，吃半颗绝情丹是解不了毒的，你怎么不告诉我？” 洪凌波喃喃：“我也是问过裘千尺才知道的。”她还想瞒着小龙女，结果小龙女已经知道了，这可怎么办？ “哼，你骗我有绝情丹，却不告诉我只有半颗，还好绿萼姑娘好心，特意来告诉我，不然，我可要被你骗苦啦！”小龙女好得意的哼了一声，十分调皮：“绿萼姑娘已经说了，你的绝情丹只有半颗大小，你中毒太深，吃了不只不能解毒，还会加剧毒性发作，不过我呢，中毒轻，吃半颗就没关系，虽然要绝情半年，但都没有你的命重要呀！”小龙女手指一掐，将绝情丹捏成两半，递给洪凌波一半：“快吃呀，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吃了，我们一起毒发算了！”她虽然这么说，面上却是笑嘻嘻的，因为她知道洪凌波不会拒绝。 绝情半年，哪有性命重要？ 小龙女说的没有错。 盯着那半颗绝情丹，洪凌波却觉嘴里发苦。 原来，还有这个法子... 但她已将那半颗绝情丹给李莫愁解毒了。 她以为自己服半颗绝情丹总之无用，不如留给李莫愁救命——她到底是惦记着李莫愁的好，不忍见李莫愁痛苦至死。 这可真是阴差阳错！如果没有遇见李莫愁，她那半颗绝情丹还在身上，就皆大欢喜！ 眼下，这半颗绝情丹就成了洪凌波的催命符。 ‘你中毒太深，只吃半颗，解药就成毒药啦！’ 但洪凌波不能不吃。 若小龙女得知实情，必然不会独活，那半颗绝情丹她是无论如何不会吃的。 洪凌波捏起那半颗烫手的绝情丹，眼神有些发直。 洪凌波声音发颤：“龙儿，我们服了绝情丹，就要断情半年，可是我见到你，就要情毒发作，这可怎么办呢？” 小龙女快乐道：“那我们就不见面，半年而已，之后的快活日子才多呢！” “是呀！”看着小龙女笑脸，洪凌波缓缓一笑，眼一眨，就落下泪来。哎，她还想着怎么骗小龙女呢，小龙女倒给了她一个绝佳借口！ 小龙女只以为洪凌波是激动于情花毒可解，为她抹去眼泪，温柔劝她：“你哭什么，这不是高兴事吗？” “是呀，”洪凌波笑着宽慰小龙女：“我是太高兴了，”她看着小龙女，总觉得怎样都看不够，忽然张开双臂用力拥抱了一下小龙女。 小龙女被洪凌波忽然来的热情惊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脸微红道：“好啦，有什么舍不得的，快吃绝情丹吧。” ‘三十六天发作就成了十八天发作！’ 十八天，半个月而已！能做成什么事情！她找救命之法的希望是愈发渺茫了！ 洪凌波点点头，没有犹豫的服下了绝情丹。 见洪凌波服了绝情丹，小龙女才浅浅一笑，也服了绝情丹。 屋外忽然传来一声窸窣动静，小龙女和洪凌波对视一眼，连忙追了出去，但只见一个道袍背影。 “是师姐，”见李莫愁远走，小龙女还有些失落：“师父让我清理门户，其实，我还是下不去手杀她，罢了，反正她中了情花毒，世上也没有解药了，就当做这是她的下场吧！” 洪凌波附和一点头，望着李莫愁离去方向，眸光深沉，没有多言。 刚刚二人在屋内谈话，李莫愁听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世上再无绝情丹了。 自己将洪凌波拽入情花丛里，令她深受剧毒，她却将救命的那半颗绝情丹给了自己。 如洪凌波所说，她是真的不恨自己...哪怕自己一而再的要杀她，至她于死地！ 世上，从未有人这样对她过！ 可是，她的洪凌波，却到她的师妹，小龙女身边去了！ 曾经，洪凌波也是待她这样温柔，可为何，洪凌波现在只对小龙女这样好，对她反而那么冷淡了？ 那样的好，本该是属于她的！ 她的凌波，那个乖乖喊她师父的凌波到哪去了？ 是她弄丢了？ 李莫愁心中苦闷无比，一路运起轻功飞身不停，洪凌波让她服了绝情丹断情半年，可她从来不是个听劝的，此时得知真相，心头五味陈杂，言语难以表述！ ‘凭心而言，我没有回报你吗？’ 洪凌波自是很好的...没有洪凌波，这些年，她会过得很孤独，没有洪凌波，她一个人过这么久会是什么样的日子？她想象不出来！ ‘师父，我总是想，你要是个真道姑就好了。’ ‘师父，我想过陪你一生一世的...但师父，你的一辈子，徒弟陪不起。’ 洪凌波的话句句在李莫愁耳边回响起来，李莫愁用力堵着耳朵也无法阻止这些声音响起来——因为这些声音是在她脑子里响起来的。 第264章 是她的心魔。 李莫愁眼前还闪过一幕幕幻象。有正言辞道‘要杀就杀我！’的陆展元，有对她失望至极将她逐出古墓的师父，还有说要清理门户的小龙女，有被自己甩入情花丛时洪凌波不敢置信的脸，她一向能忍痛的，能让她痛苦大叫，该有多痛啊！ 还有许多李莫愁不熟悉的脸——那些都是她杀的人。 到最后，是一步一步远离她，越走越远，她无法挽留的洪凌波。 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 在赤霞山庄那么些年，她和凌波多快乐啊。 怎么会，闹到如此地步呢！ 是她，是她一步步将洪凌波推远了... ‘李施主，若不回头，必遭恶报...’ 她的恶报来了。 她到底，落得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下场。 她到底失去了对她好的人。 无人陪她一生一世。 她错了吗？ 她真的错了？！ 不...她不会错的。 她是李莫愁，她怎么会错？！ 谁敢说她错，谁敢到她面前来说她错？ 她李莫愁不会错！ 错的都是别人！ 她凭什么为旁人伤心难过！ 不值得，谁也不值得！！ 李莫愁仰天长啸一声，发狂怒喊：“我不会错，不会错！！！”她真气用尽，朝前一扑摔倒在地上，仍然攥紧双拳喃喃不止：“不会错，我没有错！” 但她说着自己没有错，又为何泪流不止呢？她又为什么这般痛苦？ 很快，她双目赤红，流下血泪来！ 服下半颗绝情丹，就要断情半年，否则，会加剧毒性发作。 李莫愁这是情毒聚集在一起发作了。 李莫愁知道自己现在不对劲，她眼前一片血红色，就像她杀过的那些人流的血，可即便如此，李莫愁扔偏执不肯回头，她手指骨节攥的发白，仍然不断自语：“我没有错，我不会错...” 她永远不会认错。 所以，她永远只能孤独一个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小龙女和洪凌波都已服了绝情丹，接下来就要断情半年，为免触动情思，便要半年不相见，小龙女就回古墓里去，洪凌波则游荡江湖，约定半年后再见面，断情之日，就从明日大家离开绝情谷开始算起。 洪凌波毕竟是黄蓉名义上同门，黄蓉总要关心她多一点，既然明日大家都要离开绝情谷，她就来看望洪凌波，想问问洪凌波的打算，若洪凌波没有预备的落脚地方，不如就和她去襄阳，反正陆无双肯定是洪凌波去哪里她就去哪里，程英是陆无双去哪里就去哪里，拉上一个洪凌波去襄阳，能带上两个帮手，这买卖不亏。 黄蓉来看洪凌波的时候，洪凌波正和小龙女说着私密话，见黄蓉来看望洪凌波，知道她是为洪凌波好，但明日就是断情之日要和洪凌波分离了，小龙女还是很舍不得离开洪凌波，很珍惜和洪凌波这点相处时间，反而洪凌波主动请小龙女出去散步走一走，好和黄蓉说些师姐妹之间的私密话。小龙女虽然不情愿，但不想洪凌波为难，只有郁闷的出去了，临走还瞪了黄蓉一眼，那意思明显是告诉黄蓉，可不要占洪凌波太多时间呢！ 黄蓉只觉莫名其妙，旁人不知道洪凌波这桃花岛弟子怎么回事，她还能不知道？她和洪凌波根本没什么交情，哪来的师姐妹私密话？黄蓉正疑惑，就见小龙女一离开，洪凌波就低头猛咳几声，一时还平复不下来，连忙过去给洪凌波拍拍肩背顺气。 洪凌波猛咳几声，才顺了这口气，黄蓉眼尖的看到洪凌波指缝漏出的血迹来，关心问了一句：“你怎么还咳血呢，不是吃了绝情丹吗？” “哦，不是情毒的事，是内伤，”洪凌波笑笑，随口道，很随意的拿块巾帕将手心的血迹擦去了，看她态度云淡风轻的，黄蓉也没多想，就说明了来意：“我想，你反正要游历江湖的，不如去襄阳，陆姑娘和程妹子和你一起去，正好为襄阳多一分助力。我桃花岛有不少灵药，靖哥哥也能为你内功疗伤，你在我身边，伤也能好得快。” 洪凌波缓缓一笑。 见洪凌波笑的古怪，黄蓉微蹙眉，疑惑问：“怎么，你有想去的地方了？” “还没有，”洪凌波摇摇头：“但我想一个人到处走走，不带着陆无双。” 黄蓉低低‘啊’了一声，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什么，你要抛下你师妹？可我看你师妹很黏你，可不会愿意啊！” “愿不愿意，也不是她说了算，”洪凌波淡淡一笑。 黄蓉愈发觉得古怪，她怎么觉得，洪凌波对陆无双好像也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这不应该啊！ 在黄蓉看来，洪凌波哪怕不去襄阳，也不会丢下陆无双不管的呀！ 黄蓉微沉吟，试探道：“陆无双个性鲁莽，你不看顾着她，她可是要吃大亏的。” “不是还有她表姐吗，再说，我也照顾不了她一辈子，”洪凌波如何不想管顾陆无双？她和陆无双相伴这么多年，已经如同亲人一般了，可她，她自顾不暇，如何有余力照顾旁人了？便是小龙女一个，她已经很对不起了！想到小龙女，洪凌波眼眶一热，还未落泪，先心口一痛，又是低头干咳两声。 黄蓉猛地起身攥住了洪凌波的手，见到洪凌波血迹斑斑的手心，又怜又怒：“只是内伤，可不至于让你伤害自己！” 第265章 洪凌波手心尽是刚才情毒发作难忍，又怕小龙女发觉，于是用力攥紧拳头，指甲掐出的血痕！ 见无法隐瞒，洪凌波索性道：“黄伯母，既然你已经发现了，不如答应我一件事情。” 发觉事情严重性，黄蓉脸色严肃，沉声问：“什么事？” “半年后，请你替我告诉小龙女，我游历江湖半年，见惯外面的花花世界，还是觉得古墓无趣，”洪凌波话语一噎，但还是哽咽继续说下去：“就不回去古墓了，让她，不要再等我了！” 黄蓉一愣：“你干什么骗她！” “我索性告诉你吧，我的情毒无解，断情半年也无用，我只能活十八天啦！” 黄蓉震惊太过，一时说不出话，半晌才怔怔问：“你干什么不告诉她？” “我告诉她，她就不肯吃那半颗绝情丹啦，”洪凌波轻笑着摇头，为小龙女的天真：“她若知道真相，必然不会要独活的，我们两个能活一个也好呀。你告诉她我不回去了，她恨我，也好过痴痴等我的好呀，她和我说过，她祖师婆婆苦等了王重阳一辈子，”洪凌波已是满面泪水，声音喑哑：“等待的滋味不好受，她恨我一辈子，也好过没有目的的等我一辈子的好啊！” 黄蓉也觉眼眶酸涩。原来如此，怪不得洪凌波要去游荡江湖，连陆无双也不想带着。 她只想让旁人以为她游戏人生去了，不想让爱护她的人知道她要死了。 黄蓉到底忍不住起身将洪凌波搂在怀里，如同心疼一个孩子一样轻轻的拍她的肩膀，洪凌波受到这点安慰，终于有了情感宣泄地方，靠在黄蓉怀里失声痛哭。 “我好舍不得她啊..我甚至有些后悔让她懂得什么是喜欢了，她就不会难过了，我最舍不得她难过的。” “太痛了，情花太痛了...” “我不想死，难道真是命中注定...” 黄蓉不知何时也是满面泪水，她忽然捧起洪凌波的脸，用力为洪凌波擦去泪水，重音道：“不，从来没有什么命中注定！” 洪凌波怔怔看着黄蓉。 黄蓉坚定对洪凌波道：“人活着就有希望，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你忘了，我桃花岛有无数灵药，一个小小的情毒算什么，我爹是东邪黄药师，最擅长医术，他一定有办法，就算他没有办法，还有，还有一灯大师！”黄蓉眼睛忽然亮了：“对，一灯大师，我曾经中了铁砂掌，命在旦夕，就是一灯大师用一阳指救了我！一灯大师是天下五绝之一，他的一阳指是武学尖端，有疗伤之效，哪怕不能解了情花毒，也一定能让毒性减弱！” 洪凌波忽得希望，自是十分欣喜，可随即又忐忑问：“可是，他能救我吗，他可是五绝之一啊...”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能肯救她一个小人物吗？洪凌波真不想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黄蓉无奈一笑，还有闲心刮了下洪凌波的鼻子：“你呀，真是糊涂了！你忘了，你还是樵夫的徒弟呢！” 洪凌波眨眨眼，傻傻问：“你怎么知道？”樵夫不肯认她这个徒弟，所以她没有宣扬过，黄蓉怎么知道的？ 黄蓉笑道：“你在武林大会上使得一阳指，别人认不出来，我还能认不出来吗？” 原来是这样。 不错，洪凌波是樵夫的徒弟，攀点关系，可就是一灯大师的徒孙啦！ 黄蓉二话不说，当了这个引荐人，带洪凌波去见一灯大师。 一灯为洪凌波诊治过后，直接言明，以一阳指祛除毒质，佐以灵药，之后要少欲，少思，宁静心神，这毒还是可以自解的。 “少欲，少思...”洪凌波猛然醒悟：“这不就是古墓派的十二少嘛！” 一灯好奇问：“十二少，是什么？” 洪凌波解释说：“这是古墓派的门规，所谓十二少，是要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 黄蓉了然，心想，难怪小龙女总是冷清模样...看一眼洪凌波，黄蓉又想，看来，小龙女为了洪凌波已经彻底破了古墓门规了。 一灯听了之后，念了声佛号，感叹古墓祖师真是位智者。 所谓情深不寿，动情乱心，人的七情六欲何其复杂，若不能情意单纯，沉溺其中便生起心魔，练功也易走火入魔，所以想要练就绝世武功，练武之人要心如止水最好，这也是江湖上顶尖高手大多孤身一人的缘故。 一灯沉吟道：“既然玉女心经还有疗伤功效，那你练这内功就可以宁静心神。” 至于灵药，更是不用担心，不管是桃花岛的九花玉露丸，还是古墓派的玉蜂浆，凭着洪凌波的人际关系，都是不会缺的。 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祛除洪凌波体内毒质这第一步了。 作为洪凌波的师父，樵夫自然十分心疼徒弟，一劲恳求一灯救一救自己徒弟。 其实不必樵夫来劝说，一灯本就有舍身饲虎的慈悲心肠，不会见死不救，况且，他对洪凌波受伤还有内疚之心，自是二话不说，就为洪凌波解毒了。 这些人，可都算是洪凌波的命中贵人了。 有这些人相助，洪凌波哪好意思再提什么命中注定呢？ 该如黄蓉所说，‘天无绝人之路’才对。 只是可怜小龙女，以为绝情半年就罢了，结果出去转了一圈散了个步，回来就被告知绝情半年，成了绝情一年，要一年和洪凌波不想见，她简直都要委屈哭了！哎，她刚懂得什么是喜欢，心中满是柔情蜜意，要断情半年就很难过了！她还试图和一灯大师讨价还价，委屈巴巴问：“非要一年不可吗？少两天行不行？要不，少一天？” 第266章 一灯大师慈爱道：“这一年半年的，只是个估算，谁也保证不了到底要多少天，可能半个月，她的情毒就解了，但谁都不能保证这一点，所以想要她身体里的毒质彻底清除，还是一年稳妥一些。” 小龙女只有郁闷的应了。 洪凌波性命最重要。 那一年，就一年吧！ 于是小龙女回去古墓里，以寒玉床压制毒性，断情半年，待情毒自解。 洪凌波既然不会情毒发作而死，自然不要去浪迹江湖了，她巴不得离江湖越远越好呢！如今小龙女懂得什么是喜欢，她当然要过自己的平静日子了！ 洪凌波回去终南山后山，在被赵志敬烧毁茅屋的地方将房屋重搭起来，在此处隐居陪伴古墓里的小龙女。 洪凌波在武林大会上就和李莫愁撇清干系，还成了一灯大师的徒孙，黄老邪的徒弟，无人再将她当小魔头看待，全真教也不能，自是互不干扰。 陆无双自然是师姐去哪她去哪，洪凌波经这一次生死，她忽然看破，觉得报仇也没有那么重要，不一心去追杀李莫愁了。 程英是陆无双世上唯一亲人，自然是陆无双去哪里她去哪里了。 所以虽然是隐居，要断情一年，但洪凌波在古墓外好歹有陆无双和程英两个人陪着，不觉得无聊。 古墓里则只有小龙女一个天天郁闷的摆弄夜明珠算日子。 就像一只无聊拨弄毛线球的猫那样呢。 【正文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小龙女喜欢古墓里的平静生活，她自小在古墓里长大，过惯了古墓里的冷清日子，不喜欢外面热闹，本以为半年而已，没有什么，可等她独自回了古墓，才发现，一个人在古墓里的日子很难捱。虽然只有半年，但她每天都在等待中度过，可真是度日如年。 所以半年之期一到，小龙女就迫不及待出了古墓去寻洪凌波——当然是不敢接近的，她断情半年的日子到了，洪凌波中情花毒深，可还没到，她怎么会因为自己的私欲令洪凌波解情花毒这件事功亏一篑？ 小龙女就远远地在树枝高处一藏，眼巴巴的朝那间小屋望，偶尔见到洪凌波露面就很快乐，仿佛沙漠里苦寻水源的旅人，远远闻到潮湿味道就满心欢喜，可很快她就不满足起来。她这样远远看着，只能隐约看清洪凌波的身形，连她的脸都看不清楚，更别说听见她说话声音了，这反而令小龙女更受相思之苦，但又不能靠近，洪凌波功夫好，靠的近了发现她怎么办？ 小龙女实在忍得辛苦，她心想，既然洪凌波要断情，不能相见，见一见陆无双和程英，探听一下洪凌波近况总没关系了吧？ 今日进林子采野果的陆无双有些疑神疑鬼——她总感觉暗地里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难道是全真教的臭道士？但是上次那个甄志丙不是说‘互不打扰’了吗，难道是骗她们的？陆无双忽有所感，猛地回头，但身后除了树叶被吹风动什么都没有，好像就真是她多想了而已。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陆无双疑虑重重回头，余光忽然瞥见有个白衣人影在自己面前！ 陆无双吓的顿时手脚冰凉，‘哇！’的大叫一声！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 什么鬼东西！无声无息就出现了，一点动静没有，该不会是鬼吧！ 陆无双把自己吓够呛，握紧了手里弯刀才有底气，嘟囔一句；‘就算是女鬼，也把你劈的魂飞魄散！’小心翼翼定睛一看，才看清楚，眼前这人不正是小龙女嘛！ 小龙女不知道自己忽然出现吓人，还莫名其妙的盯着陆无双看呢，琢磨不明白陆无双在搞什么花样。 见是小龙女，不是女鬼，陆无双顿时露出笑容，开开心心迎上去：“是龙姑娘呀，你轻功可真厉害，我一点察觉不到。” 小龙女才不是客气的人，自然接话道：“我的轻功本来就很厉害。” 陆无双语一噎：“你断情日子到啦？” 小龙女眨眨眼：“没到我出来干嘛？”她在古墓里可是一天天数着日子过的！ 陆无双：“...”面对这么一位话题终结者，陆无双也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小龙女是有事来找陆无双，见陆无双不说话了，就主动问她：“凌波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陆无双老实道：“师姐要宁静心神，想起你情花毒就会发作，不敢想起你。” 洪凌波一点都没有想自己！明知就该如此，小龙女也深受打击，脚步一个踉跄。 “那，那她这半年都做什么呢？”小龙女又眼巴巴问，哪怕她见不到洪凌波，从陆无双口中听说一些，自己想一想也要呀。 “这半年师姐教我和表姐练习古墓武功，”陆无双掰着手指头数：“她自己还遵循那‘十二少’，整个人有点仙气了，就和你一样。” 小龙女歪着头，天真的眨眨眼睛，可爱非常。 陆无双立即改口：“和从前的你一样。” 小龙女惊了。 和从前的她一样？！ 诶呀，以前好多人都说过她冷冰冰，不像活人模样，不好接触，洪凌波也成了个冷冰冰的了？ 小龙女忽然有些难过。 半年不能想自己，不知道洪凌波还记不记得自己？她遵循‘十二少’，成了个冷冰冰的，以后对自己也会冷冰冰的吗？小龙女不禁担忧起来。 第267章 陆无双就眼见着小龙女状态萎靡下去，和受了莫大委屈似的，眼睛都红了！眼看小龙女这是伤心了，陆无双顿时无措起来——这可是小龙女！是她师叔，是她师姐的心上人！她要是给惹哭了，肯定没好果子吃！ 陆无双顿时着慌起来，但她一向嘴笨不会哄人，看小龙女难过就更慌乱了，根本说不出劝人的话，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主意，急忙在身上乱摸一把，从袖子里抽出来一块白色的帕子。 小龙女委屈巴巴看着陆无双动作，不明白陆无双的用意。 “这是师姐给我绣的，你看好不好看？”陆无双把帕子展开，露出帕子一角细小的兰花绣样给小龙女看，试图分散小龙女注意力。 小龙女看看帕子，果然露出笑容：“凌波绣的？” “是呀，好看吧？”看小龙女高兴，陆无双也舒心了。 小龙女确实高兴了，她纤纤手指把帕子接到手里，手指抚摸绣线细密的兰花，很是喜欢：“是很好看啊，”她拿着帕子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冷不丁抬头看陆无双脸色古怪瞧自己，奇怪的问：“你干什么这样看我？” 本来只想把帕子给小龙女看看，哄好她就算陆无双郁闷，她看小龙女一点把帕子还给她的意思都没有啊！ 你看你看，瞧自己看帕子，她还背过身去了！ 那明明是自己东西好不好！ 今日的陆无双回去，果篮里的果子有满满一筐，令洪凌波和程英都很意外。 陆无双却不开心。 哎，这次果子当然采的多了，毕竟是小龙女也帮了忙！可是她丢了块帕子啊！ 怎么想，这买卖都不划算！ 没几日，陆无双又带了个面人回去。 程英嗔怪一句：“又买这种没用的东西，零嘴就算啦，还能吃，买这个有什么用？”她接过面人多看两眼，‘咦’了一声：“倒挺像你师姐的。” 陆无双讪讪一笑。 “像我？”听程英这样说，洪凌波来了兴趣，接过面人细看了看，忍不住笑了：“还真挺像我，好啦，别说她了，这个面人我还挺喜欢的。” 陆无双忽然心一跳，有点后悔为小龙女带这个面人来了，万一洪凌波为此想到什么，情毒发作可怎么办？这里可没有可以压制毒性的寒玉床啊！ 程英无奈，洪凌波一向偏心陆无双，从来不舍得多责怪，但她看一眼陆无双，就见陆无双神情苦闷，好像藏着心事。 奇怪...陆无双可不是藏心事的性格啊。程英微微蹙眉，觉出几分古怪来。 几日后陆无双又悄悄去见小龙女，和小龙女道：“你还是不要送给她东西了，万一她想起什么可怎么办？” 小龙女呐呐应声，把手往身后藏了藏，陆无双眼尖，瞧见小龙女手里拿着的是个木雕小人，就是不知道雕的是个什么模样了。估计还是个洪凌波模样。 见小龙女这样可怜，陆无双也为她觉得心酸，却又没有办法。 二人正说着话，陆无双忽听身后脚步声，惊得猛地回身，恐怕来的是洪凌波。 来的是觉出陆无双小动作跟过来的程英。 程英看看陆无双，再看看小龙女，自然就明白了。 程英道：“你想见洪凌波，我有办法。” 小龙女眼睛都亮起来，又惊又喜：“什么？！我能见她？！” 陆无双惊呼一声：“这可使不得！” 程英对陆无双安抚一笑，对小龙女道：“但是要委屈你了。” 只要能见洪凌波，小龙女不觉得委屈。 当夜，小屋里迎来一位穿着臃肿，带着丑陋面具又不会说话的村妇来，程英说她是山下的采药人，耽误了下山时候，洪凌波心善，自然留她住宿一晚。 这村妇很是认生，动作间都小心翼翼的，恐怕引人注意，洪凌波只以为她是看见屋内三人兵器被吓到了。 夜里，这村妇躺在床上却无困意，只盯着另一张床上躺着的睡熟的洪凌波瞧，忽然，她的眼睛被程英一遮。 小龙女看向程英，就见程英做口型道：‘你这样看她，她会发现的。’ 习武之人都对他人视线敏感，小龙女这样目光灼灼，洪凌波很快就会觉出不对劲醒过来。 小龙女不禁苦恼，她总算能离洪凌波这样近，实在忍不住不看她啊！小龙女想了想，用双手捂住眼睛，只从指缝露出眼睛来，无声问程英：‘这样行不行？’ 程英心里忽然酸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她闭上眼，就落下泪来。 她为小龙女而难过。 她在小龙女和洪凌波身上才知道，原来情是这样美好的东西。 小龙女却不难过。 小龙女很快乐。 见程英不阻拦自己，她就开开心心的从指缝里看人，她终于能挨洪凌波这样近，哪怕扮丑都很开心。 第二日那村妇早早告别走了。 洪凌波也没将这个采药人放在心上。 小龙女走的远远的了，才回头去看，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她有些失落，伸手去摘程英给她戴的面具，面具戴了一晚上，让她的脸痒痒的，很不舒服。 但小龙女很快乐。 因为她看到洪凌波过得很好。 她相信，有她在，洪凌波会过得更快活的。 她便快乐的回去了古墓里，重新等待洪凌波断情的日子过去。 第268章 那日由洪凌波进林子里去采果子，她捡满一篮果子，心情很好，若有所觉，抬头看去，就见一位身着白衣，美得空灵的姑娘正试探的一步步接近自己。 仿佛一只警惕性很强的小鹿似的。 然后洪凌波听她问：“你，你还记不记得我啊？” 见洪凌波没什么表情，她便委屈的要哭出来了：“你，不会真的忘了我了吧！” 洪凌波到底忍不住笑出来，温柔道：“龙儿，我这一年是宁静心神，又不是失忆了，还是说，你答应了我要穿古墓里的凤冠霞帔给我看，想赖账了？” 洪凌波一笑起来，小龙女就知道，这就是她的洪凌波，一点没变，声音也没变。 小龙女才露出笑容来，很不好意思道：“你笑我啊。” “是喜欢你啊，”洪凌波朝小龙女招手：“无双捉了兔子回来，回去我给你烤兔子肉吃。” 小龙女开开心心与洪凌波牵上手，同回小屋：“我当然知道你喜欢我啦！对啦，你以前和我说，星星月亮会发光，可都是石头，这是为什么？”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你还记得？” “你对我说的话，我都记得！你快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我怎么都想不明白！” “好呀，我告诉你，星星啊，其实是宇宙里的天体，你知道什么是天体吗？” “不知道，我都没听过这个词，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你给我讲清楚就好了，我愿意听你说话。” “好啊，这天体嘛，就是...” 世人都说古墓阴森。 却不见那里人情温暖。 只有她们懂得。 也好。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后记： 江湖上都传，赤练仙子李莫愁终于恶有恶报，练功走火入魔，疯魔了，人疯疯癫癫，也不再杀人。 这对武林来说是幸事一件。 洪凌波要解情毒，程英和陆无双陪她在终南山后隐居，早已不过问江湖事，自然不知道此事。 某个雨夜里，这间小屋的房门被轻轻叩响。 这个时候有人来敲响小屋房门，必然是位躲雨的路人。 屋外雨势凶猛，屋内宁静温暖，明亮的烛光下，程英在里屋补衣服，陆无双在看话本，洪凌波则在外屋闲的敲核桃，听见有人敲门，终于找到事情做的似的主动道：“我去开门。” 屋内二人专注自己手中的事情，谁也没抬头，就随口答应了一声。 洪凌波就去开门，见着屋外站着的人，她不禁大吃一惊，一时不敢动弹。 李莫愁样子憔悴很多，浑身湿透，好不可怜，早已无以前那般风光，但洪凌波仍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李莫愁怎么会到这里来的，难道仍是不甘心要来杀自己？洪凌波正警惕，就听李莫愁很有礼的问：“我能进去避避雨吗？” 洪凌波一怔。李莫愁见到她，竟然不喊打喊杀，还这样好说话？洪凌波仔细一看，才发现李莫愁虽然睁着双眼，却双眼无神，根本没有焦距，似乎，似乎根本是看不见的...难怪她认不出自己。 洪凌波心一涩，一时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想不到李莫愁终究落得这般下场。 瞥眼里屋不知情的二人，洪凌波怕自己若阻拦李莫愁进来，反而引得李莫愁疑心，就屏住呼吸，往旁边让了让，好让她进来避雨。 李莫愁虽然看不见了，但她武功高强，听力极好，内力高深，若不看她的眼睛，根本看不出她是个盲的。听出来洪凌波让路的动静，李莫愁就拧了拧衣角的水，自然的进了房屋，也无需摸索，自己找到椅子坐下了。 洪凌波在一旁盯着李莫愁直瞧，心中五味陈杂。 她想进屋去提醒程英和陆无双，怕说话声被李莫愁听见，又怕程英和陆无双突然出来见到李莫愁引得双方动手，凭心而言，洪凌波是不想平静日子因为李莫愁的到来被打扰，再看李莫愁模样，就知道她过得不好，多少有些看不过，拿块粗布递给李莫愁，李莫愁接过粗布擦湿发，又很客气的道了谢。 真令洪凌波受宠若惊。 李莫愁什么时候懂得礼貌知道感恩了？ 洪凌波忍不住又打量李莫愁，发现李莫愁似乎的确与以前有很大不同，她以前虽然好看，但面上总是杀气腾腾，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现在的李莫愁，显然平和很多。 她怎么变成这样子了？洪凌波真想不明白，又有些释然——比起以前动辄喊打喊杀的李莫愁，自然是眼下的李莫愁好相与一些。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急，李莫愁忽然焦急起来，无论如何都坐不住，猛然起身就要走，洪凌波惊了一下，下意识道：“雨还没停，”话一出口她立即闭嘴，紧张的盯着李莫愁，恐怕李莫愁听出来她的声音。 但即便洪凌波就在李莫愁面前，李莫愁也认不出她来了。 李莫愁急急道：“我不能等雨停了，我要去找我徒弟。” “你徒弟？”洪凌波猛然睁大了双眼。 “是啊，我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有些事情我是不会忘的，”李莫愁想起自己那个可爱徒弟，露出来一些笑容：“我的徒弟名字三个字都里都带着水，是不是很有意思？但她迷路了，总不回来，所以我要去找她。” 洪凌波倒吸一口气，猛然落泪，心也绞痛一瞬，令她痛苦的揪紧衣襟。 第269章 李莫愁是必须要离开了，如她所说，她放心不下自己那个在外面迷路了的徒弟。 洪凌波留不住她，也不能留她，于是只递给她一把伞，李莫愁接过伞，很是感谢的朝洪凌波微笑：“姑娘，你真是个好人，和我徒弟一样，她也很善良。” 洪凌波不语，眸光深沉的看着李莫愁，看着她撑伞走进雨幕里。 屋里的二人这时候才听见声音走出来看，见洪凌波站在门前，陆无双连忙道：“师姐，快关上门，雨水都吹到你脸上了。” 程英奇怪问：“刚才是不是来了人？” “哦，”洪凌波抹去面上泪水，云淡风轻道：“一个避雨的人，急着赶路，我把伞给她了，”说着，伸手关上房门，房门彻底掩上前，又向黑夜里看了一眼。 这雨下的急，夜又深，赶路的人走的焦急，已经看不到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