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不相知,免我相思》 第1章 她还活着做什么 三月新春,一年里最好的时节。 萧茗雪听着喧天的锣鼓声,微微垂头,娇美的脸上脸上尽是羞意。 远处,一身锦衣的男子瞧着这热闹,目光却极冷。轿子刚刚出城,他突然起身,砸碎了手里的酒杯。 一时间,无数刺客杀了出来。 萧茗雪目光一沉,从袖口里翻出一柄家传匕首,她与一般女子是不同的,自幼就随家父习武,有些功夫在身。 眼见有人即将冲进轿内,萧茗雪举起匕首,却突然被人扼住了咽喉。 "是谁?"萧茗雪脸色大变,身后的男子不声不响,身上却有一种极强的压迫力。 秦川并未回答她,在女子几处穴位上轻点几下封了她的眼,施展轻功将她带出了城。 萧茗雪惊恐地瞪大眼睛,因穴位被封堵,她如今眼前一片漆黑。 那男子将她一把摔在荒野的雪地上,动作很粗暴,身体与地面相撞,一阵痛楚席卷全身。 秦川阴鸷目光在她身上放肆地流连着,要将她身上的衣物剥去般,带着皮手套的手在她脸上摸了摸,滑腻的冰冷触感,像一条蛇。 萧茗雪突然很害怕,忍不住求饶,"求求你,放了我,我定会给你足够的银两!" 男人流连的手微微一顿,萧茗雪心底松了一口气,突然,一把撕开了她胸口的喜服。 肌肤立即暴露在空气中,微冷。 "救命,救命,求求你,不要!"萧茗雪这才明白她即将面临什么,今天是她大喜之日,他怎么能如此残忍? 只是,她脸上的恐惧,却极好地取悦了秦川。 男人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血色,当年,他被人设计陷害,家产尽数充公,家中女眷充作军妓,而他的未婚妻便是这样哀求着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差拉了出去。 他们说,要让她生不如死,她的哀嚎声传了十里。 那时她的神情,是否也这样绝望? 秦川的手颤抖着,萧茗雪,正是当初那群畜生头领的女儿!萧茗雪的父亲前几年已经战死沙场,她是他唯一的骨血,自然要承担起他的仇恨。 看着身下女子那无助地脸,秦川感觉血液里蒸腾起一股兴奋,除了杀人,他第一次尝到这种感觉。 "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答应!"萧茗雪怕极了,半裸着身子挣扎着想跪下,穴位被点,她的动作显得尤为可笑,可她已经顾不得那姿势是否羞耻。 没人应她,萧茗雪心里突然涌出一阵恐惧,嘶啦一声,她身上的衣裙被扯落,秦川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萧茗雪精神恍然,下一刻,她突然狠狠咬下了舌尖。 没了清白,她还活着做什么? 第2章 大婚之日被人玷污 萧茗雪并未成功,秦川手疾眼快,卸下了她的下颌关节。 一阵剧痛,萧茗雪不住地颤抖着,此刻,她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口水自她无法闭合的口中滴落,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男人凑近她的耳畔,哑着嗓音开口,"想死,没那么容易,在你受够了折磨之前,我不许你死。" 萧茗雪浑身发冷着,这个男人,不是人,是魔鬼!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隐隐地,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 秦川目光一冷,放开手,漠然地将萧茗雪身上的衣衫扯开,"来人了,不知道是谁有这个眼福一睹萧小姐的娇躯。" 满意地看着她那无助瞪大的双目,秦川施展轻功,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萧茗雪羞愤欲死,然而,现在的她,竟连一头撞死捍卫贞洁都做不到,只能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她,衣衫不整,身上还带着男人留下的暧昧痕迹。 "萧家大小姐大婚之日被人玷污了!"无数道好奇或是猥亵的目光停在了萧茗雪身上,她终究是熬不住这种刺激,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气昏了过去。 * 萧茗雪被人抬着回了萧府。 她被奸人掠去污了名节的消息,虽然被尽力封锁,却还是传遍了宁城。 一时间,萧家,以及她即将嫁入的林家都成了众矢之的。 萧茗雪尚未醒来,家里女眷的哭嚎声却震天响,"老爷,大小姐已经毁了名节,若是不尽快处置,怕是会毁了萧家的名声!" 未来的夫婿慨然痛斥,"我不会娶这么个脏了的女人。" 萧老爷大手一挥,为了不祸及萧林两家的名声,将萧茗雪四肢绑上石头投入江中,活活淹死。 当夜,萧家给她送来一身干净衣裳,给她准备了她爱吃的饭食,萧茗雪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说自己吃不下,送东西来的小厮却说,"大小姐还是多吃点,免得黄泉路上也是个饿死鬼。" 萧茗雪一颗心顿时凉了个彻底,萧家现在的当家人是她的叔父,她不指望他为她伸张正义,却不曾想他竟然这般快的就要除了她。 她不想死,至少现在不行,她死也要把今日那个贼人杀了报仇才能瞑目。 可她被人绑着,别提逃跑,就是呼救都做不到。 这时,门边传来吱嘎一声,萧茗雪的丫鬟洛璃悄声跑了进来,"小姐。" 洛璃手脚麻利的割开她身上的绳索,"今晚老爷就要动手了,你快跑吧!" 萧茗雪点点头,她会些轻功,逃跑不是难事,收拾了些金银,她避过几个下人逃了出去。 路上,却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萧茗雪这个贱丫头终于要死了,林家的二公子本就该娶我们的女儿,而不是她那个丧门星。" "婚事已经说定了,等今晚萧茗雪沉了江,明日便可以办事了。" "多亏了老爷当年给番邦送了密信,要不哪来今日我们的好日子呢?" 一字一句,字字锥心。 萧茗雪这才明白,面前的两个人,不是她的叔父叔母,而是两匹喂不熟的白眼狼,原来当年父亲的死和他们脱不开关系,而她的婚事也早就被人惦记着。 萧茗雪心里激愤,脚下出了声音,惊动了下面的二人。 第3章 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萧茗雪还是被人逮了回去。 她今日本就被摧残了身子,又饿了一天,再好的本事也熬不过几个高手的围捕。 放她出来的洛璃被挑断了手脚筋扔在她面前,只剩下一口气,瞪着眼睛看着她,眼底是绝望和心焦,似是在问她为何没有逃出去。 萧茗雪还未来得及为她求情,便眼睁睁看着洛璃被下人一刀割了喉咙。 鲜血溅了她一身,暖热,腥甜刺鼻的味道让她几欲疯狂,"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那就等你做了鬼再说,萧茗雪,你该庆幸,若是你嫁去林家,只会死的更惨,林家少爷看上的是你妹妹,只是碍于婚约才不得不娶你,你现在死了还是还得了一个痛快。"萧老爷一脸得意,看着下人在她身上缠满了石块。 "来人,把她拖到船上。" 萧茗雪被人拖进船里时,一双瞪大的双目,生生的流出血来。 爹娘的死,洛璃的命,缠绕心间逼得她发狂,她好恨,为何她时至今日才察觉?即便知晓了一切,却再也没法报仇。 小船很快就到了水中心,萧茗雪用牙齿咬着船上的龙骨,死命挣扎,下人见她不配合,拳脚雨点一般的落在她身上。 "快点,别耽误了时辰,算命的说了,子时扔进江里,她才会永世不得翻身。" 萧茗雪闻言,心里冷得可怕,他们是有多恨她,竟要她连鬼都做不成? 只是,身体渐渐没了力气,她的身体被人抬起来扔进水里,扑通一声,溅起了很大的水花。 冰冷的水灌进咽喉,四肢重的好似有千斤,空气不停地流失着,萧茗雪感到身上的温度逐渐冷却。 她,应该是快死了吧,这一切如此屈辱,她就算是死也不能瞑目! 绝望之际,却突然有一双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她,秦川看着水中浮沉的女人,终究,出手了。 这么痛快地死,太便宜她了。 萧茗雪半梦半醒中被人扔上了船,绝境逢生,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身体不住地抖着,只差一点,她就死了。 秦川跃上了船,萧茗雪抬头,这才看清她的救命恩人,那人有着一张惊世绝伦的面孔,面如冠玉,长身而立,周身的衣物湿透,却丝毫不显狼狈。 一时间,她看得有些出神,甚至不知现在她究竟是真的活着,还是死了遇到了神仙。 "想活吗?"冰冷的鞋尖挑起她的下巴,秦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想。"萧茗雪如梦初醒,"我要活着,我要给我爹娘报仇,我要杀了害我的人!" 秦川听着,脸上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笑容,似是嘲笑,似是愉悦。 若是有一天,她得知他便是那个毁了她的人,她会如何? 隐隐,他竟期待那场景出现时,萧茗雪会是怎样的神情,应该会格外有趣吧。 "我从不救无用之人,你若真想活,就签下这张死契,从此你在世上不再有身份,只是我府上一个下人而已,是生是死,全在我一念之间,你可愿意?" 第4章 哪里来的爬床丫头 "我愿意。"萧铭雪跪了下来,低着头,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着,"只要主上让我大仇得报,铭雪不惜一切。" 秦川看着她苍白倔强的脸,眸中闪过一丝寒芒,似是兴味,似是讥讽…… * 当夜,萧铭雪被秦川带回了府上。 她自秦川的马车上走下,众人打量着她,自少夫人去世,除了偶尔几个泄欲的侍妾,还从未有女人能与少爷共处一室,她是第一个。 "以后她的衣食住行由你来打理,把她安排在偏院。"秦川似是没见到众人的惊诧一般,轻描淡写地吩咐下去。 萧铭雪谨慎地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怨毒的眼睛,秦川的宠妾红玉傲慢又嫉妒的看着她,手里昂贵的丝绢被拧成了诡异的形状。 萧铭雪连忙低下了头,不去看那锦衣华服的女子,只是,她的忍让在红玉看来,却成了故意装可怜的做作,轻哼一声,她走上前去,挽住秦川的胳膊,"主上,您这一去又是一整月,妾身想您想得紧。" 她身上浓香的脂粉气袭入鼻腔,秦川不动声色,心底却突然怀念起萧铭雪身上如寒冬初雪般的凌冽味道,"你先下去,有空,我会去看你,雪儿,过来。" 男人的称呼如此亲昵,经过他低沉的语气,显出几分缱绻,萧铭雪耳尖一红,却不能抗命,跟了过去。 "这该死的贱女人,是哪里来的爬床丫头?竟然敢光天化日下勾引主上?"红玉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狠狠地跺了跺脚, …… 此后,一连许久萧铭雪都被秦川带在身边。 萧铭雪虽然会一些功夫,但是若要像她所说,报仇雪恨,杀了所有该死之人,却依旧差得远,所以,秦川特意带她在身边,日日教习。 府中上下却不知其中的缘由,只说是新来的雪儿姑娘格外的得宠,怕是不多时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红玉连着几天去请秦初过来过夜,都被他以事务繁忙没空为由给推了,心里本就不快,正揪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出气,便听几个小丫鬟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 "那雪儿姑娘可真是了得,这都多少日了,主上日日都见她,夜里也是好晚才回去,怕不是要成了府里的新主子?" "那也说不准呢,若是她运气好,一朝得了主上的子嗣,那自然是比谁都尊贵的了。" 秦府上,还未有那个侍妾有孕,若真有谁得了孩子,那必然要成为府里呼风唤雨的人物。 "她竟然敢有孕?她怎么能?"红玉撕烂了手里一朵并蒂的牡丹,鲜艳的花汁溅在手上,妖艳却也诡异,"没有人能抢走他,没有!" …… 连日来,秦川履行了他的承诺,他不仅亲身指导萧铭雪的武功,更将不少暗杀、下毒的技法全部传授于她。 萧铭雪急于报仇,每日都累得爬都爬不起来才肯罢休。 日子虽苦了累了些,萧铭雪却没有丝毫的悔意,每日她都感觉自己距离报仇的日子更近了些。 是夜,萧铭雪拖着疲倦的身躯将将上了床,正要合上眼,突然,窗被人轻巧地打开,一阵寒风灌入,让她迅速张开眼睛。 第5章 怕不是疯了 黑暗中,一片安静,她屏住呼吸,摸着身下的匕首。 很快,那人轻手轻脚地靠近了她的床榻,顷刻间,他如同看到了猎物的野兽一般,猛地压了上去,一手捂着萧铭雪的嘴,一手便要去解开她身上的衣物。 萧铭雪听见他淫邪的声音,"小美人,别怕,今夜哥哥就让你享受享受女人的快乐……" 萧铭雪目光一寒,新婚那日被人玷污的画面在脑海中翻涌着,激起她心底最深处的戾气,那人的手还未落在她身上,她便快速地抽出匕首,只见一道寒芒乍现,来人的手臂便被生生砍下,划出一道骇人的血光。 "啊啊啊!"那贼人哪里想到一个弱女子身手会如此了得,捂着断手在地上打着滚,萧铭雪却失去了神智,冲上去对着那已经被废了的男人又狠狠地刺了几刀,每一刀都极深,鲜血喷溅出来,将地面染得通红…… 撕心裂肺的惨叫、哀嚎声很快引来了其他人。 秦川赶到时,便看到萧铭雪一脸空滞地立在原处,她身上的衣物早已被鲜血的颜色覆盖,看不出丝毫的原色,在这漆黑的夜里,诡谲而妖异。 "天呐,这雪儿姑娘怕不是疯了?她,她太可怕了……"红玉见到满地的鲜血,额角抽了抽,心虚地向秦川的身后躲着。 她本是想让这下人坏了萧铭雪的名节,引得秦川厌恶她,却没想到这女人如此恐怖,竟生生地将一个大活人捅死,还是以这样残忍地手段。 不过,这样也好,她不信主上会喜欢这样一个暴戾成性的女人。 "怎么回事?"秦川嗅着这浓烈的血腥气,开口质问。 "他要非礼我,我杀了他。"萧铭雪回过神来,她的眼底,没有恐惧,没有愧疚。 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杀人,而她一点也不感到后悔,方才刺在他身上的每一刀,都像是杀死了过去那个软弱无能的自己,让她痛快,让她恨不能放声大笑。 "主上,虽然这贼人有错,可这雪儿姑娘未免也太残忍了……她若是留在您身边,怕是会……" 红玉连忙劝着,可秦川却好似没听到她所说一般,"一个贼人,杀了便杀了,你可受了伤?" 萧铭雪因血腥而赤红的眼睛恢复了清明,男人的声音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却将她的心彻底搅乱。 家人惨死,被人玷污了身子沉湖那天起,她便以为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关心她了,秦川的话,却将她纳入了他的羽翼下,只是,片刻后,她敛去了心底的那份莫名悸动,"没有受伤,只是……杀了他,便无法查出墓后主使了。" "这件事交给你处理,若你做得让人满意,你便出师了。"秦川淡淡地开口,眼神掠过掩饰不住惊慌的红玉,便离开了。 萧铭雪应下,看向院子中央的那具尸体,眸色深暗。 几日后,萧铭雪查出那人与红玉私下往来的证据。 红玉身上的华服破了,被人押着跪在她面前,她美丽的脸上也沾着灰土,一双灵动的眸子瞪大,死死地盯着她,似是要将萧铭雪生吞活剥一般,"你个贱人,凭什么你来讯问我,主上呢?我要见他!" 第6章 如同飞蛾扑火 萧铭雪冷冷地看她一眼,"主上不会见你的,你买通下人来坏府上女眷的名节,心肠歹毒,按理,该打你五十板子,但念在你在府里几年,劳苦功高,只将你赶出去。" 红玉红着眼睛看她,似是不想相信她的话,"你懂什么?从我七岁起,我才懂事便喜欢他了,我进这府里比谁都要早,我爱他比任何人都深,为什么,他竟要为了你这样的贱人处置我?凭什么?"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一双曾经含情脉脉的美目此刻像要滴出血来,萧铭雪被她看得难受,命人把她拖了下去,红玉被人架起来,正要被人拖出去,她却突然发了狠,一把咬住了下人的手掌,挣脱开来,"我就是死,也是秦家的人,你这个贱人休想将我赶出去!" 说着,她猛地咬下了舌尖,萧铭雪伸手想拦住她,却晚了一步,红玉的嘴角露出一丝血,她睁大眼睛看着萧铭雪,含糊不清的开口,"你以为主上会真的爱上你?做梦……他爱的只有……" 红玉的话并未说完,气息已经渐渐地弱了。 萧铭雪突然很好奇她口中那个秦川唯一爱着的人是谁,可她却已经不能回答了。 红玉的尸体被人拖了下去,萧铭雪将这事禀告给了秦川,他只是点点头,一句话再不曾多说。 当夜,萧铭雪彻夜难眠,起身,才发现红玉的屋子里隐隐地有了动静,她过去,才发现是红玉的贴身丫鬟正在给她烧纸,她一边烧,一边流泪,"主子,你在黄泉路上可要好好的,下辈子,可不要再爱上不该爱的人……" 那丫鬟烧完纸,抬头撞上了萧铭雪,慌了,"雪儿姑娘……奴婢……" 萧铭雪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紧,红玉既然人已经死了,她也不会那么绝,让她死都死得孤苦凄惨。 "你主子临死前,说主上爱着的那个人,是谁?"萧铭雪终究忍不住问。 丫鬟迟疑了片刻,随即,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奴婢不能说,少夫人已经不在了,主上不允许我们这些下人随意议论她。" 萧铭雪皱了皱眉,心里有些莫名地难过,她忍不住想,不许人提及的名字,于他而言,究竟有多珍贵,才会如此? "这次的事情,是我家主子做错了,雪儿姑娘,您不追究奴婢的责任,于奴婢有恩,所以,奴婢多嘴一句……您可千万不要爱上主上,他心里那个人,是永远无法被任何人代替的。" 说完,那丫鬟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萧铭雪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 而后几日,秦川一切如常,从头至尾,他没有去看过红玉一眼,仿若死了的人不是伺候他十年有余的爱妾,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萧铭雪在见他的时候,忍不住提了一嘴红玉离世的消息,他只淡淡地点点头,说知道了。 萧铭雪突然说不清心里的滋味,这个男人,远比她想得更无情,更残忍,谁若是爱上他,便如同飞蛾扑火,死无葬身之地。 第7章 无所留恋 数月后 大雪纷飞,萧铭雪身穿一袭黑衣,站在萧瑟的寒风中,看着不远处的萧府。 她已经打听过,在她这个被玷污的新娘去世不久后,萧家与林家再次喜结连理,萧铭雪这个名字的存在成了禁忌,若有人提起,都只会被人嫌弃不洁。 入夜 林家二公子正搂着萧思妍亲密着,突然,房顶却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们还未来得及反应,屋内的蜡烛便被熄灭了。 萧思妍尖叫一声,正欲喊护卫过来,这时,一双冰冷的手停在了她的身上,轻轻几下,她便昏睡过去。 等到她再醒来时,面前早已经不是那个繁华锦簇的林府,而是一片破败荒凉的茅屋,她想要挣扎,却发现双手被死死捆住,只能放声求救,"爹,娘,相公……你们,你们在哪儿?" 萧铭雪这才从屋外走了进来,无视了她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惊恐表情,身后的众人将几个人扔了进来,萧思妍惊恐地看着,才发现那正是她方才呼唤的家人。 "萧铭雪,你没死?还是说你是鬼魂?" "不管我死没死,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萧铭雪冷笑一声,抽出匕首,将封住其余几人的布条割开,几人都是惊吓不已,瞪着眼睛看着她,似乎完全不敢信她竟然还活着。 "铭雪,你别冲动,我们可是你的家人!你不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有人在哀嚎着求饶,却只让萧铭雪有了种想笑的冲动,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直到嗓子哑了疼了,才擦拭着眼泪看过去,"二叔,当年你是怎样逼死我父母的,那天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亲人?几个月前你将我绑了扔进江里那夜,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亲人?" 说着,萧铭雪已然不想再控制自己,手中的匕首起起落落,刺在那几个罪魁祸首身上,他们的鲜血将地面染上了鲜红,将萧铭雪的身体染上了重重地血腥味,她却宛如浑然不觉一般。 这几个月来,她已经习惯了杀人的血腥,每一个夜晚,她的梦中都是手刃仇人的画面,如今,她真的做到了,即便是死了,也无憾了! "你不要过来,不要杀我!"萧思妍死命地后退着,"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参与过,放过我吧!" "你忘了我们小时候一起出去采桑叶,一起做女红的时候,姐,求求你,你放我一条生路……" 萧思妍不停地磕着头,她的额头因为太过急切而磕出了血,萧铭雪恍惚了片刻,正要说些什么,地上的女人却突然站了起来猛地冲着她冲了过来,她方才竟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解开了手上的绳子,"萧铭雪,你杀了我夫君和父母,我必须杀了你,不然的话,你也会杀了我的!" 话音一落,几根银针飞了过来,即便是萧铭雪也难以躲过这样近距离的暗算,她举起手里的匕首,利落地结束了萧思妍的生命,只是自己的身体也猛地袭上一阵阵无力感。 她后退了几步,心底竟没有所谓对死的恐惧。 左不过,是死罢了,她已经死过一次,又怎会怕这第二次。 大仇已报,她在这世界上早已经无所留恋…… 可是,秦川的影子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却终究抵不过脑海中的昏沉,她闭上眼睛,沉沉的向后倒去。 第8章 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萧铭雪感觉到身上很冷,身上传来阵阵深入骨髓的剧痛。 她清楚,那是萧家独门的毒,一旦中了便绝无生还的可能,甚至在死之前,她还会痛苦上几天几夜。 "杀了我……让我解脱吧……"萧铭雪艰涩的开口,挤出几个音节,现在,于她而言,活着只是在白白忍受痛苦罢了。 "闭嘴,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死。"秦川冷冷地看她一眼,怀中的女人比周遭的大雪更苍白,因为痛苦,她的身体扭曲着,颤抖着,一双明亮的眸子模糊着。 萧铭雪突然清醒了片刻,她这才发现,抱着她的人是秦川,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男人优雅的下颌,她第一次察觉到,原来,他的怀抱竟也是有温度的。 "主上……不必费心了,这毒没救的,是我没用。" "有没有救不是你说了算,我不许你死,你就不会死。"秦川听着萧铭雪那轻得几乎要听不见的声音,突然,心里有某一块地方像是缺了一块。 不,他还没有把她一家欠他的都讨回来,她怎么能这样轻而易举的死,她死了,他又能去恨谁? …… 三天三夜后,萧铭雪自昏迷中醒来,一张开眼睛,看到的便是秦川伏在她床榻前的睡颜。 男人平时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此时睡着,竟显得有了几分孩子气,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虽然依旧有疼痛袭来,却并未要了她的命,想来,是他救了她。 萧铭雪看着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有某种情绪不停地滋生着,秦川救了她两次。 出神间,有人推门进来,见她醒了面露喜色,正要把秦川叫醒,萧铭雪却摆摆手,"不必,让他好好休息。" "秦公子守了你三天三夜呢,为了求我家先生救你,他可是在三九天整整等了一天一夜,姑娘真是好福气。" 萧铭雪诧异,她从未想过秦川会对她这样在意,只是,在失去一切,甚至连活下去的必要都消失后,她竟第一次有了想为一个人继续活着的想法。 点点头,萧铭雪起身把自己身上盖着的毛皮大衣拿起想给睡着的男人披上,他却突然被惊醒了,张开眼睛看过来。 男人的眼底还有疲惫的红血丝,她看得一愣,随即,装作若无其事地将衣服披在他的肩膀上,"主上,别着凉了。" "你都好了?"秦初哑着嗓子开口。 "是,可主上为何要救我?"萧铭雪只觉得心跳无可控制地乱了,她盯着男人的眼睛。 "你忘了,你的命是我的,只有我让你死,你才可以死。"秦川起了身,只是这几日的不眠不休却让他也显露了疲态,身形一晃,他竟险些摔倒,萧铭雪下意识地拉他,男人便直接压上了床,俊美苍白的脸对着她,咫尺之间的距离,呼吸交缠。 萧铭雪只觉得自己被蛊惑了,她静静地看着他,暧昧的气息流转着,男人的手抚上她的身体,带着些许的微凉。 "等等,我,我不是完璧之身,你在意吗?"情事一触即发的时候,萧铭雪突然开了口,秦川没有回答,他眼底掠过一丝复杂,最终吻上了她的唇。 萧铭雪尝到淡淡地苦涩味道,满足的闭上眼睛,此刻,她觉得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第9章 让她生不如死 那天过后,他们的关系突然暗暗地改变了。 萧铭雪清楚自己的心,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为他沦陷,只是现在,她不想再浪费时间。 "你是真的放下了?"夜寒生看着秦川一字一句的发问。 他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之间有暧昧,甚至,一向冰冷的秦川眼底也有了温度。 若是他真的能放下折磨了他十几年的仇恨,他这个老友也会心怀安慰。 "杀一个不怕死的人是没意义的,我从来不曾忘记过她,替她报仇是我唯一的心愿,这一点,你应该懂。"秦川手指微动,眼神冰冷,语气漠然。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毕竟,当初那件事她并非罪魁祸首,作恶的人已经不在,没有必要牵连无辜,更没有必要……为此伤害了你自己。" 夜寒生淡淡地说着,他明白,以秦川的固执,不会这样放弃,可他也依旧不忍看多年的好友在仇恨中迷失,甚至,看不清自己的心。 "这一切,我自有打算。"语毕,秦川站了起来,大步地回了所住的别院,萧铭雪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见到他来,她笑着过来握住他的手,指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雪人给他看,"好看吗?" 秦川怔怔的看着她烂漫的笑容,良久,才笑了笑,"好看。"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不曾心动过,宋苒死后,秦川以为自己的心死了,已经不会再为任何人产生情绪,可刚刚,他明白自己的心跳为了面前这女人乱了半分,随即,他又释然。 他如今对她的温柔,只是为了让她爱上他,等到她死心塌地那日,再用真相将她击垮让她生不如死,他并没有爱上她,只是在为计划的顺利而开心罢了。 …… 几日后 萧铭雪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两人便启程回家。 马车里,萧铭雪将秦川冰凉的手掌握在两手间,用体温想要温暖他,狭小的车厢里,虽然有些冷,她却依旧满足的很。 这样的旅途,哪怕是一生,她也不会嫌太久。 秦川看着她的小动作,并不生气,任由她胡闹着,这时,正平稳前进着的马车突然猛地晃动一下,马儿扬蹄,高声嘶叫一声才狂躁地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秦川当即问了一声,诡异的是,外面却并有人回答他。 一片诡异的死寂中,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抄起了手中的武器,恐怕,是遇到了敌袭。 片刻之后,一阵浓重的血腥味传来,淡淡的红色打湿了马车的帷幔,染出一片令人触目惊心的色泽来。 "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 萧铭雪的身子尚未完全恢复,她不能出去冒险。 萧铭雪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感动,却摇了摇头,这时,脚步声渐渐近了,两人也来不及说什么,蓦地冲了出去,身边立马掠过了大片的箭矢,现在是埋伏好了,等他们一出现就了解二人性命的。 "秦川,如今你已经被包围了,只有你二人在,如何能从我这数十精英手中逃脱?" 第10章 为了他死也无怨无悔 来人在远远的山顶上,语气颇为放肆,秦川皱了皱眉,似乎并不记得有这样一号人物。 左不过,是他爬上来的时候结下的仇家罢了,他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根本无从去分辨是谁来寻仇。 "有本事便来。"秦川淡淡应下,拿起手中的剑便迎上了那些刺客,一边与这些人交手,却还要一边提防着暗箭,萧铭雪也迅速地靠了过来,两个人背靠背,只对着面前的敌人不断拼杀着。 刀光剑影间,两个人竟好像两尊罗刹杀神一般,身上,脸上皆是鲜血,却未有丝毫的怯意,只将面前人一一砍倒。 那些杀手见状,也不由得胆寒,本以为凭借着人数的又是他们很快就会伏诛,没想到却反杀了他们不少人。 一时间,竟打了个难解难分。 "一群废物。"山顶上那人见手下杀手竟也有了退意,冷嗤一声,轻功施展冲了下来,他功夫不弱,虽然比起秦川或许还有些距离,却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尤其是暗杀,更是登峰造极。 萧铭雪耳尖,听到这动静,那人却已经极近,眼看着他手中的武器即将伤到秦川,她想也不想,飞身过去,挡住那人的攻击,却不想身后露出了破绽,一下被人连着刺了几刀。 虽然并未刺中要害,却也让她身子摇晃了几下,险些摔倒。 "没事吧?"秦川很快明了刚刚萧铭雪所为是为了他,心中某块冰冻的地方暖化了些许,只是他看向那些刺客的眸光却愈发的森冷,"只会用这样的手段偷袭,真是一群见不得人的东西。" 话音刚落,他竟又爆发出一阵强大的内力,硬生生将包围他们的那些人震开些许,趁这机会,秦川一把揽住了萧铭雪的腰,快速地施展轻功,逃离了此处。 对方虽然实力不济,但胜在人多,若是这样徒然的消耗下去,他也难说结果。 萧铭雪被他抱在怀里,看着后面穷追不舍的追兵,"你放开我,自己走还来得及!" 秦川轻功虽然是一等一的,但是若是带着她一个大活人,定是耗不过他们的。 他们总不能两个人都死在这儿。 "闭上嘴。"秦川自是不会听她的,"他们恨我入骨,若是你落在他们手里,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甘愿。"萧铭雪看着那后面追得愈发紧迫的此刻,"为了你,我不怕。" 总之,她这条命本就是他救回来的,就是这样还给他,又有什么要紧? 更何况,她爱慕他,崇拜他,就算为了他而死也无怨无悔。 秦川听到她淡淡地几个字,心却乱了几分,本以为对萧铭雪只是玩弄和利用,可如今,他却有些茫然。 他一路走来见到过太多的背叛,萧铭雪却干净的可怕,她是真的可以为他不要命的。 正出神,后面追兵的声音又近了,萧铭雪立马催促他,"快一点,放我下去,还可以拖延点时间,不然就……" "你相信我吗?"秦川没有应她,却突然插了一句。 萧铭雪看着他,点了点头,男人这才淡淡地笑了笑,他一笑,便让她突然忘了此刻的凶险,"那便相信我便是了。" 说着,秦川直接抱着她,冲向了一旁的山谷,两个人快速地坠落着,很快就在密林间隐匿了踪影。 "该死!"秦川此举太过出人预料,一群人也没有办法,更无法确定他是死是活,但这里有树林遮掩,更不敢贸然下去送死,只能暂时撤退了。 秦川听着脚步声渐渐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萧铭雪看着他脸上的汗水,也不由得感慨他还真是胆子大,若不是正好有棵树接住了他们,怕是要坠落山崖永劫不复了。 "这里我很熟悉,放心,下面有间木屋,我们先去那里休息一下,我给你包扎伤口。" 两个人在小木屋里休整,萧铭雪受了伤,只能在此休养一段时间,所幸这本就是秦家设立的一处秘密基地,所以食品药物都有。 萧铭雪靠在床边,看着秦川给她包扎伤口,男人的侧脸在午后阳光的勾勒下显得愈发的精致好看,她看得出神。 "怎么?看呆了?"秦川将她的伤口处理了,还好那些人的武器上并没有毒,不然的话怕是很麻烦。 萧铭雪看着他,点点头,她是一个死过几次的人了,早已经不想再顾忌那么多俗世礼节,秦川对上她那双坦诚清澈的眸子,心里却突然有些乱。 "你先休息,我出去找点吃的给你。" 说完,男人难得失了平日的稳重优雅,脚步竟有些慌乱地走了出去。 第11章 她要离开这里 几日后,秦家的人找了过来,萧铭雪的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即日启程。 只是,路刚刚开始,便有人大吵大闹的拦在了马车前。 秦川不悦地掀开帘子,原来,是有个女人拦在了马车前,车夫正不耐烦地要将人赶走,那女子却突然抬起头,见到是秦川,一张带着脏污却依旧能看出是美人坯子的脸泛上一丝喜悦,"川哥哥,是我,你忘了我吗?我是小苒!" 秦川一怔,这声音的确熟悉,他盯着那女子看了又看,随即,才猛地跳下了马车,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小苒,你还活着?" 萧铭雪在车上听到外面的嘈杂,探出头去,看到的便是秦川抱着那女人的画面,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却能感觉到他的喜悦,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竟也会为了一个女人这般激动,这般狂喜。 她突然记起红玉临死前对她的诅咒,女人声嘶力竭的呐喊声言犹在耳,"你以为主上会真的爱上你?做梦……他爱的只有……" 明明并不觉得冷,萧铭雪却还是打了个寒颤。 萧铭雪很是识趣的让出了地方,骑在马上的时候,她看到远处秦川亲自把她抱上了马车,他把身上的衣服执拗地披在宋苒身上,眸中的深情是她怎么也忽视不掉的。 她想,这就是那些人一再提起的那位他心爱的女人,如此一看,果然很不一样。 想着,她垂眸,萧铭雪对秦川从未想过可以独占,她也从未想过要和谁争宠,如今,正主回来了,她或许也应该识时务一点,尽快离开,免得让人为难。 马车走了几日,终于回到了秦府,宋苒看着偌大的宅邸,浅笑嫣然,指着那些精心布置的亭台楼阁,"这都是我最喜欢的,川哥哥,你果然惦记着我。" 萧铭雪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有些刺眼,本就才好的身子因为几日的劳累晃了晃,秦川看了过去,淡淡地开口,"累了就早日回去休息。" "她是谁?"宋苒看向萧铭雪的位置,察觉到秦川竟然注意到了她,立马产生了敌意,尤其,她一张脸又有些熟悉。 想想,她竟然姓萧,不知是不是与萧家有关,也不知会不会知晓自己不光彩的过去。 萧铭雪这才打量着宋苒,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她有几分熟悉,当年,朝中大乱,父亲却以职权偷偷保下了几个无辜的女眷,前几日她没有机会凑近,如今仔细一看,才觉得这女人竟隐隐地有些像那年曾在家中小住的女子。 "我是不是见过你?"萧铭雪忍不住开口,宋苒的眸子闪了闪,却突然躲到了秦川的身后,"我不想想起以前的事情,我害怕,川哥哥,你要保护我。" 秦川心疼她曾经遇到过那种事,看着萧铭雪皱了皱眉,"你太唐突了,这是我教你的规矩?下去自己领罚。" 说完,便牵着宋苒离开了。 萧铭雪看着他们离去,男人全程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她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酸有点涩。 她只觉得前几日自己的决心傻得可笑。 …… 当夜,萧铭雪被叫去参加宋苒的洗尘宴。 她领了秦川的罚,脸上被打出了红痕,用了脂粉也遮不住,显得分外狼狈。 "川哥哥,那位姑娘是什么人?"宋苒目光落在萧铭雪身上,若有所思。 当年,宋苒一家女眷因为被朝内争斗牵连差点被充为军妓,但幸运的是遇到了萧铭雪的父亲,他不忍心做如此伤天害理的恶事,于是将她们扮作家里的丫鬟藏了月余,然后才各自给了一笔银子秘密地送了出去。 宋苒在那之后因为经受不住苦日子,花光了萧家给的盘缠后便沦落风尘,她早已不是完璧之身,经历了风尘的洗礼,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过了,没想到却撞上了秦川的马车。 她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补偿,此时既然有机会做秦家的少奶奶,她自然不会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即便是恩人的女儿,也绝对不行。 "她是……" "我只是家里的下人罢了,若是宋小姐看不顺眼,随时可以把我赶出去。"萧铭雪淡淡地开口,在刚刚受罚时,她便已经有了想法,与其被人视作眼中钉,不如识趣点,她要离开这里。 第12章 是秦川所为 秦川没有说话,倒是宋苒轻笑一声,"既然这样,不如放这位姑娘出府,寻个良人嫁了吧?" 萧铭雪垂着眸子,秦川却突然有些痛恨她这样不声不响的模样,"这件事,以后再说。" 一顿饭,吃的人各怀心思,很快就散了。 萧铭雪躲到了别院里,随手整理了一下行李才发现她几乎没什么可以傍身的东西,甚至,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正出神间,秦川来了,见她收拾了行装,突然有些恼火,"你就这么想走?" "那我留下做什么?"萧铭雪看向他,眼里没有丝毫阴霾。 她一向是想什么说什么的。 "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许去。"秦川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带到了床上,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吻住了她的嘴唇。 …… 接下来的日子,秦府的氛围有些怪异。 除了那一次宋苒提起要将萧铭雪赶出去,秦川再不曾表示过什么,甚至,他时常去别院过夜。 某夜 宋苒穿了一身新衣给秦川跳舞,舞过之后,她便软软的倒在男人怀里,媚眼如丝的看着他,艳丽的唇正要吻上男人的薄唇,秦川却突然一把推开了她。 宋苒身上浓烈的脂粉香,此刻,他竟有些不习惯。 "川哥哥,你是嫌弃我吗?"宋苒很受伤,回府已经有几个月,表面上她是荣宠无双,只有她清楚,秦川即便在她屋内留宿,也不曾碰过她。 莫非,是嫌弃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 "不,别多想。"秦川摇头,却依旧没有碰她。 半夜里,他又去了萧铭雪的别院。 "那女人是勾了川哥哥的魂吗?"宋苒的线人禀告上来,她撕烂了手里的手绢。 她本就担心会被萧铭雪捅破了真相,如今她又夜夜争宠,不除掉她,恐怕是日夜难安。 …… 第二日 宋苒主动来找到了萧铭雪,"一直听说雪儿姑娘身手了得,小女也想学些防身的本事,不知道能不能请姑娘赐教?" 萧铭雪本想拒绝,但宋苒搬出了秦川的名头,指明了是他允许的,便也只能同意了。 宋苒身体娇弱,萧铭雪怕伤了她,便给她一把暗器,一步一步地指导着,如此过了一段时间,宋苒竟也学得有模有样, 这日,她主动提出要和萧铭雪比试。 萧铭雪还在犹豫,宋苒却已经抽出准备好的弓箭射了过来,她无奈,只能拿出防身的武器应对。 左右闪躲着,宋苒却好像来了劲头一般,处处针对,萧铭雪不想伤了她惹来麻烦,只能施展轻功上了屋顶,到处地躲着。 躲闪间,萧铭雪竟不知不觉进了秦川的书房。 秦川今日正在同夜寒生会面。 "既然宋苒已经没事,你是不是也该放下心里的执念?"夜寒生知晓宋苒已经回来,劝他放下仇恨。 秦川不语,按理说,宋苒平安归来,他应该放了萧铭雪自由,可如今,他却不愿如此。 "当初你已经夺了萧铭雪的清白,将她变成了现今的模样,你不应该再折磨她,折磨自己了。" 在房顶处的萧铭雪一怔,那日被人夺去贞洁的绝望依旧历历在目。 而夜寒生说,是秦川所为? 第13章 自嘲痴心妄想 萧铭雪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两人明显未察觉到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所说的话,一字一句传过来,将她曾经的认知打得粉碎。 原来,那天把她直接推进地狱,害得她成了全城的笑话被浸猪笼的人是秦川。 原来,他救她只是不想让她死得太轻松,她只是他用来报复,用来找乐子的一颗棋子。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戏耍她的把戏,他演得认真,而她也入了戏。 萧铭雪突然觉得很想笑,她以为的良人,竟恨她如此深,就连让她痛快地死都不肯,一定要把她的心碾成粉末才罢休。 "找到了……"宋苒到处找着萧铭雪的身影,今天她手里的暗器早已经找人换过了,上面涂了极为刁钻的毒,只要沾上,就一定能夺人性命。 宋苒看着那道站在高处的身影,手中的暗器一甩,几道极快的黑影便飞了过去,萧铭雪察觉到一样,明明是可以躲的,却突然不想躲开,或许,死在宋苒手上,已经是她最好的归宿。 暗器刺入皮肤,上面涂着的毒快速地蔓延开来,萧铭雪闷哼一声直接滚落下去,身体自屋顶坠落,她仰头看向了苍白的天空,今天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谁也不会因为她这样的人死了而落泪。 砰地一声,是肉体坠落,与地面相撞的声音。 秦川听到这声音冲了出去,正要训斥府里的护卫不作为,目光却在落在那躺在地面上的女人时,迟滞。 她怎么会在这儿? 刚刚他们所说的,她都听到了? 萧铭雪听到了有人出来的脚步声,可现在她连回头看看是谁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也不想再看到谁。 若是,在秦川的眼里看到了对她的嘲笑,对她的痛恨,那她或许死也死得难以瞑目。 "川哥哥,对不起,是我……我刚刚不小心用暗器伤了雪儿姑娘,她,她不会有事吧?" 宋苒跑了过来,一眼便瞧见了蜷缩在地上,神情痛苦的萧铭雪,她掩饰住眼底的笑意,惊慌地拉住秦川的衣角,一双美目楚楚可怜。 秦川一时呆住了,被她这样摇晃着,才一下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萧铭雪安静地躺着,表情竟没有太多的痛苦,她紧闭着眼睛,安静得让人不敢出声去惊扰。 "萧铭雪,我……不许你这么死了!"秦川一把挣开了宋苒的手,他小心翼翼地将女人的身体扶起来,拉进怀里,但她的身体却冰凉的,没有半点温度。 萧铭雪已经睁不开眼睛,身体中的毒蔓延得太快,让她浑身无力,挣扎了许久,她才缓缓地开口,"你可曾有那么一刻,爱过我?" 秦川的嘴唇动了动,想起她靠在他怀里笑得天真烂漫的模样,那一刻,他是心动过的,虽然,他一直在对自己说,他不会爱上仇人的女儿。 "不要……不要说。"宋苒看着他的神情,却突然有些慌张,她跑过去,死死地拽住男人的衣袖,"川哥哥……你怪我,那我愿意用我自己的命来偿还!" 宋苒摇着头,一双含情脉脉的美目中尽是哀伤,竟真的举起匕首自裁,秦川立马伸出手去制止。 萧铭雪终究没有听到他的答案,身子软了下去,唇角还带着一丝笑意,那是在自嘲自己痴心妄想。 第14章 不许她就这样死了 萧铭雪又陷入了昏迷不醒中。 这一次,夜寒生也束手无策,"她的身子本就不好,上次已经是勉强救她一命,且现在是余毒未能清理干净就中了新的毒,两种毒性混杂,更加无法可医。" 秦川看着床上女子那苍白的面容,她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宁祥和,好似这世上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他突然有一种即将抓不住她的错觉。 "不管用什么代价,都要把她救回来。" 男人目光微沉,握住萧铭雪冰冷的手,房间里明明是热的,可她的手却始终没有丝毫的热气。 "阿川,何必?与其这样拖着,倒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夜寒生摇了摇头,这两种毒不论哪一种都是威力不小,正常人连一种都撑不过去,萧铭雪虽然由他勉力维持着生命,可这种半死不活地状态,对她来说,真的好吗? 更遑论以后每次毒性发作,她必定遭受到万蚁噬心的痛苦。 那绝不是一个弱女子能承受得住的,可以说,这活着简直比死还难受。 "寒生,你只管医治好她,其他的,不需要多虑,我不许她就这样死了。" 夜寒生长长的叹气,如今,宋苒已经平安归来,萧家也已经几近于灭门,除了萧铭雪仍旧是吊着一口气,他想,秦川就算有再深的恨也该散了,可他依旧执着。 夜寒生作为局外人,自然明白他的执着源于何处,却不忍点破。 失去了才明白真心,却早已经没了挽回的余地,这样的折磨,他不愿看到老友承受,"我知道了。" 秦川点头,这时,门外传来了宋苒的声音,她跪在地上,脸上是惊恐和懊悔,"川哥哥,苒儿知错了,苒儿不应该这样,求川哥哥原谅。" 夜寒生从窗子里看过去,看到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心底说不出的不喜。 用带着剧毒的暗器伤了萧铭雪,虽然宋苒说是无意,可终究骗不过他,那毒可是极为难寻的,就算是秦川府上也必定小心保管,怎么会被她无意中拿到。 只是,她是秦川的青梅竹马,这些话,他即便是想说,却也不能说。 秦川犹豫了片刻,他何等的聪明,自然知道事情不会如她所说那样简单,况且,萧铭雪现在还生死未卜,他竟对宋苒也有了些隔阂。 "你回去吧。"男人冷漠的声音自屋内传来,宋苒浑身一抖,似乎不敢相信他竟会对她这样漠然。 那个女人,对他难道已经如此重要? "不,不等到雪儿姑娘清醒我便不起来。"宋苒偏要赌气,她不信只不过几个月的相处,秦川便会为了她疏远了她。 秦川不语,心底有些烦躁,他看着萧铭雪那安静的面孔,没有出声。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突然,外面传来了几个下人的惊呼声,"宋姑娘,宋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秦川心中一凛,大步地走了出去,看到宋苒倒在地上,唇上没有丝毫的血色,已经昏了过去。 他心底那丝愧疚涌了上来,当年,他欠了她太多太多,于是,将宋苒打横抱起,离开了这里。 "铭雪这边,就先交给你了。"秦川对夜寒生说着,离开了这里。 夜寒生颌首,看向了病床上的女子,竟发现她眼角有晶莹的水珠划过。 难道,她竟然还有意识? 第15章 送你们黄泉下相聚 宋苒生了一场病,虽然只是感染了风寒,她却一直缠着秦川,要他陪着她。 秦川虽然惦记着萧铭雪的情况,却也无法,宋苒一见不到他便会又哭又闹,说是不是他在责怪她。 这样过了几日,萧铭雪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她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夜寒生虽然用了最名贵的药物给她治疗,但却始终没有任何起色。 "或许,是她本人不想醒来。" 夜寒生只能给出这样一个解释,距离上次他看到萧铭雪落泪已经过了许久,他甚至都怀疑那时他是不是看错了。 但,也确实从那一刻起,萧铭雪的脉象更加衰弱,就好像已经彻底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那般。 秦川听着,心中有些复杂,就算是妙手回春的神医,也无法让一个不想活的人活下去。 难道,她就要这样一辈子躺在床榻上? …… 宋苒刚刚醒来,便得知秦川又去看萧铭雪,气得她一把摔了下人送上来的汤药。 为了留住秦川的心,她跪也跪了,病也病了,如今却只能靠着装疯卖傻来让他多看她一眼,这种日子,她真的是受够了。 "那女人醒了?" 宋苒最害怕的,还是萧铭雪会突然醒来。 现在萧铭雪躺着都威胁到了她的地位,若是她真的康复,那她岂不是要输的彻底? "还没有,小姐。" 宋苒放下心来,却忍不住琢磨着接下来应该如何是好,既然一次没能毒死她,那就再来一次好了。 几天后她就得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秦川恰巧遇到了一些事情要处理,夜寒生家中来了一位颇有来头的客人,不得不离开,所以,萧铭雪便被留下了。 深夜,几个匪徒闯进了秦府,本来井井有序的护卫们被扰乱了。 宋苒指着一处漆黑的地方,"那里有坏人去了,快去抓!" 几个守在萧铭雪院门口的人便追了过去,宋苒畅通无阻地进了她的房间,看着她因为无法进食而消瘦的身体,"躺在这儿也怪可怜的,还是我做一件好事吧,给你一个痛快。" 说着,手里的药丸拿了出来,"放心,你死了以后我会好好的照顾川哥哥的。" "这些事,你不要怪我,要怪当年你父母将我从那些人手里救了出来……不然的话,也没有你的今天,我这算是做件好事,送你们黄泉下相聚。" 说完,将那颗药塞进了萧铭雪口中,宋苒便匆忙地离开了这里。 萧铭雪的身体猛地抽搐了几下,嘴角溢出了鲜血,竟然一下张开了眼睛。 刚刚,宋苒给她吃下的药,竟然和她身体中现有的几种药物形成了以毒攻毒的效果,现在,她只觉得五脏六腑内一股股力道在蛮横地冲撞着,几乎让她难以喘息。 "咳咳……"萧铭雪捂住了腹部,神情有着说不出的惶惑。 多么讽刺,她这样已经放弃了希望的人,竟想死也死不掉,可刚刚宋苒的话她却听得一清二楚,她说,爹娘放了她一条生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16章 付出血的代价 萧铭雪趁乱跑了出去,只是她如今身体虚弱的很,才不过刚离开秦府,便已经气喘吁吁。 只是,她却始终咬着牙,不能停下。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她已经无力再逃,她才躲进了城郊的破庙里。 "谁?" 不巧的是,这庙里竟有人,听到有动静传来,立马走出来查看,萧铭雪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早已经看不清那是谁了。 难道,她的人生就这样不顺,不过才逃出来,就又遇到了麻烦…… 虽然无奈,她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去抗争。 走出来那人打算直接将萧铭雪灭口,毕竟,方才他们说的都是机密,万万不能被传出去,正要动手,却突然被人喝住了。 "雪儿?"为首之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虽然她消瘦了许多,整个人气质也有了不小的变化,可他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萧铭雪。 程明皓将那瘦弱不堪的身体抱了起来,眼中是欣喜和茫然。 "快去请大夫过来。" …… 萧铭雪再醒来,入目的便是一片破败,身上传来阵阵酸疼,脑袋昏昏沉沉,让她不由得自嘲,难道死了还会有这种感觉? 难道因为她杀了太多人,所以要遭受这样的报应? "雪儿,你醒了?"程明皓走了进来,看到她清醒了,喜出望外。 "明皓哥哥?"萧铭雪看着眼前的男子,迟疑片刻,"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是真的死了,竟然会看到你,爹娘呢?" 萧铭雪迟疑着,到处乱看,程明皓乃是她父亲手下的副将,他自小就父母双亡被父亲收为了徒弟,那次惨烈的战争,他也随着一同去了。 "雪儿,你糊涂了,我没死,你也没死,我们还活着。"程明皓看着她眼中的茫然,有几分心疼,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已经不在,看来,他失踪的这些日子,她过得并不好。 "那天我们不知为何遇上了敌人的埋伏,是……是师傅和师娘拼了命掩护我们逃了出去,只是在途中遇到了追兵,所以耽搁了许久才回来,对不起,雪儿,是我没用,拖累了师傅他们……" 程明皓一五一十的说着当初的情景,想到那血流成河的画面,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有朝一日,他定要让那些人付出血的代价! 萧铭雪心中复杂极了,她能够想象当初他们遇到的危难,自然不会有责怪他的意思,"明皓哥哥,既然是爹娘的意愿,我想,他们不会后悔,可你们为何会来这里?" 萧家距离京城颇为遥远,她想不通为何他们会找到这里。 "我们从边境回来第一时间就赶回了萧府,但没想到萧家竟一个人都不剩……调查了许久,才查出蛛丝马迹,是秦家出动了人马暗杀了萧家的人,我自然是要来报仇的。" 萧铭雪摇摇头,将当初她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与他说了,萧家的事情,绝大部分出自她的手笔。 只是,她并不后悔,叔叔通敌卖国害死了爹娘,妹妹为了一个男人竟将她沉入江中,她怎么能不恨? "你说什么?"程明皓显然不曾想过会是自家人出卖了萧家,倍觉惊愕。 第17章 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我说的千真万确。"萧铭雪一五一十的说完,程明皓也很是消化了一阵。 "既然这样,也就没有必要同秦家再交手了。"程明皓皱眉,秦家家大业大,他们这些残兵若是真的与他动起手来,怕也是很难讨得什么便宜。 萧铭雪沉默了片刻,随即,问起了宋苒的事情。 "明皓哥哥,你可还记得一个叫宋苒的人?" 她终究是无法装作没听见宋苒那一番话。 "宋苒?"程明皓思考了许久,觉得这个名字的确熟悉,他皱着眉,"宋家的独生女?" 萧铭雪眸光一暗,"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年秦家和宋家联姻,却被当时的宰相弹劾,这两家均是家大业大,若是联结起来,将会是一股可怕的力量,具体发生了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当时在宋家找出了叛国通敌的证据,宋家因此被抄了家,秦家也是被贬黜,宋家女眷被尽数充为军妓。" "不过,当时师傅觉得此事有蹊跷,也不忍心对一群弱女子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请,将她们藏在了府上一段时间后便以放丫鬟出府的名义都放出去了,你说的那个宋苒,当时还得了师傅一大笔银子……" 萧铭雪听完,闭上眼睛,心中升腾起一阵阵恨意。 若是当初爹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宋家的事情也便罢了,可明明他是救了宋苒的恩人,她明知道她是恩人的女儿,却几次三番的算计她,巴不得她死…… "铭雪,你这是怎么了?"程明皓见萧铭雪脸色不对,连忙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既然你没事,而且萧家那些人都是恶有恶报,那我们就回去,师傅临去之前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放心,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程明皓已经了解了萧铭雪身上发生的事情,但却并没有在意,反而,生出一种想补偿她的心思。 萧铭雪摇了摇头,她若是不知道宋苒的所作所为,或许还可以当做一切没发生过,回到边城,安安心心的过一辈子,或许,会跟着程明皓出去打仗,打败那些杀死父母的人。 但现在,她不想让宋苒这样的小人得意。 这等恩将仇报的女子,她定会要她付出代价! "明皓哥哥,我在这里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我要报仇。"萧铭雪认真地开口。 程明皓一怔,他总觉得萧铭雪已经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定是吃了不少苦。 "既然你坚持,那好吧,不过,我留下来陪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程明皓没有犹豫太久,很快便下了决定。 萧铭雪本想拒绝,却在他眼中看到了几分坚持,和她不想去深思的东西,只能应下了。 …… 秦川回了府,第一时间得知的便是萧铭雪失踪的消息。 "这群废物,她一个病人,怎么会失踪?" 秦川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床铺,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他临走之前明明已经布好了侍卫,严加保护着这里,怎么会突然进了匪徒,又怎么会有人对她这样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下手? 更何况,他此去一番波折之下,竟找到了能够医治百病的还魂丹,满心欢喜以为可以将她治好,可萧铭雪人却不见了。 宋苒看着男人盛怒的模样,心里暗自冷笑,幸亏她聪明早早地找来了那些人将白念初掳了出去,如若不然,她必将成为她的心腹大患。 "川哥哥,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看好雪儿姑娘,当初,如果不是我不小心伤了她,现在也不会出这种事。" 宋苒一脸的委屈和自责,反而让秦川无法再继续斥责她,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怒火,男人语气带着艰涩,"这件事,与你无关,是这些该死的匪徒不长眼。" "三日之内,我限你们将这些人抓出来将功补过,如若不然,家法伺候。"秦川看了一眼那些齐刷刷跪在地上的侍卫,冷冷地开口,随即,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这里。 宋苒心中一颤,看来秦川是铁了心要为萧铭雪报仇,她必须让那些人闭紧了嘴巴,干脆,杀人灭口? 她永远只能相信死人不会泄密。 是夜 秦川早早便休息了,宋苒换上了一身丫鬟的服饰偷偷地出了府,想着城郊一个极为隐蔽的村落里去了。 萧铭雪早已经等候多时,见到她出现,立即跟了上去。 宋苒到了村子里,一群男人正在喝酒,甚至,他们还抢来了几个女人,尽情地放纵着,处处都弥漫着一种让人不悦的气息,她屏住呼吸,厌恶地开口,"你们怎么还不走?" "兄弟们好不容易开了荤,怎么能这简单就走,秦家抢来的银子还没花完,等用完了,宋苒再带我们去一趟?" 为首的男人大笑着,甚至,伸出了油腻腻的手掌要抚摸上宋苒的脸蛋,她厌恶地一把拍开,"现在秦川已经回来了,正在四处派人抓你,你们再不走,迟早死路一条!" "秦府都去过了,我又怕什么,倒是你,这次来态度倒是变了许多,莫非是把往日的种种都忘了?" 男人色眯眯的看着宋苒,当年,她流落烟花之地,他也是她的恩客之一,那时,这女人可没有这样趾高气昂的不许碰。 宋苒被他提起了伤心事,目光一寒,随即,浅笑一声,温声软语的凑了过去,"人家,这也是担心哥哥出事嘛……" 萧铭雪在不远处的屋顶上伏着,听到她娇嗲的语气,差点被吓得坠落下去,没想到宋苒竟如此不知羞耻,为了赶走她,排除威胁,连这种男人都忍得下去。 而秦川,偏偏就对这样的女人痴心不已,想到此处,萧铭雪没由来的觉得一阵懊恼。 对秦川动过心,如今于她而言,只是耻辱,再无其他。 宋苒又软着声音哄了那人几句,随即,走到了外面,看了看摆着的一坛酒,眸光迸射出几分怨恨。 "天堂有路你不走,非要我赶尽杀绝,如此,也怪不得我了。"说着,宋苒手里的药粉尽数撒了进去。 这时上次她毒害萧铭雪剩下的药,只要一口便能让人七窍流血痛苦而死,这里,明日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第18章 还要逃到什么时候 宋苒冷冷一笑,正要离开,这时,萧铭雪手执一枚石子,准确无误的击中了她的后脑。 女人的身体晃了晃,倒了下去。 萧铭雪看了一眼那些混杂着剧毒的酒液,这些人作奸犯科无恶不作,死了也不可惜,只是,还需要他们的证词将宋苒的阴谋揭穿。 啪啪几声,那几坛下了毒的烈酒被打碎,里面的一群人听到动静冲了出来,便只见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宋苒,以及洒了一地的酒液。 那酒流淌过的地方,均留下了一道道诡异的痕迹,看起来颇为骇人,有人拿着银针试了一下,"老大,这里有毒!" "这该死的臭娘们,竟然想杀人灭口,来人,把她给我捆了……" 话音未落,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嗖嗖嗖几声,一片暗箭飞了过来,几个运气不佳地便倒在地上,抽搐着昏迷不醒。 "糟了,遇上麻烦了。" 这群人这才意识到不妙,想逃,秦家上上下下上百人却已经将此处围了个严严实实。 "就是他们?"秦初漠然的看着已经一片纸醉金迷的屋子,眸中杀气闪动着。 "没错。"属下恭恭敬敬地回答,只是,这次的消息并非他们自己查到的,而是前不久一个神秘的人在秦府留下了一封书信。 谁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进的府,按理说,现在府上的戒备极为森严,绝不可能有外人入侵,除非,是主上的心腹。 可,其余人都在调查此事,唯一剩下一个能做到这点的,便是萧铭雪了。 可她,不是一直昏迷着吗? "我先进去找她,剩下的人,你们处置,留几个活口。"秦川淡淡地开口,然后便闯了进去。 说完,秦川便握着手中的长剑冲了进去,这群人本就武功平平,不过是占了山头的土匪罢了,此时又人心惶惶,哪里敌得过他,几下,便跪地求饶。 "你们从秦府里掳走的姑娘,现在在何处?"秦川看着那群人的目光仿若在看着蝼蚁般。 众人一惊,姑娘,哪来的姑娘,他们的确是要去那间屋子里带走一个女人,但几个人去到那里发现那房间早已经空空如也,以为那女人是死了或是被谁拖出去了,便没有再想。 如今,哪来的什么姑娘? "大爷饶命,我们真的不知道什么姑娘,我们只是求财,哪里动了您的人呢?"一群人见势不妙,立即跪地求饶。 秦川脸色一沉,狠狠地刺中了那人的肩膀,"再问一次,那姑娘呢?" 那人依旧是不知,秦川怒极,在他身上戳出了几个血洞,却怎么也问不出一个下落,干脆,自己进去搜了一遍,也依旧一无所获。 这时,他才真的慌乱了。 他本以为萧铭雪是被这群人掳走了,甚至,还抱着一丝希望,若是他们只求财,或许还不会那么快对她痛下杀手,或许,她还活着。 但如今,他的希冀彻底破灭,萧铭雪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就在男人内心一片苍凉时,突然,秦家的人找到了一个女人,"主上,那边有个女人倒在地上。" 秦川的心跳一下快了许多,屏着呼吸,他走过去,眼底却闪过震惊,因为,那女人并非他想找的萧铭雪,而是…… 宋苒?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主上,我们刚刚发现宋姑娘倒在地上,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这位大爷,都是这死女人指示我们做得这种事啊,我们本来是不敢对秦家下手的,只是她提供了当天秦家的护卫名单,又帮我们开了门,所以才……" 秦川沉默了。 铁证如山,一切,都是宋苒精心的安排。 她是才何时开始变了的? 秦川竟想不出她回来之后,她究竟是怎么个模样,在他记忆中的宋苒,是那个天真烂漫,娇俏的叫着他川哥哥的小女孩儿。 明明是故人,此刻,他却只觉得十分陌生。 秦家的人听到这话,有些踌躇,若是其他人,他们自可以不管不顾地处理了。 可这是宋苒,是主上心尖上的女人,即便,她害了雪儿姑娘,或许,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所以,一时间所有人面面相觑,竟都不敢擅自行动。 良久,秦川沙哑的声音响起,"把宋姑娘扶起来,带回去,剩下的人,灭口。" 手下的人领命,刀光剑影间,原本安静的郊外被染上了一片血光。 萧铭雪远远地看着,在看到宋苒被好好地带了回去后,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她以为,秦川至少会对她有所惩戒,至少,会明白些什么。 但是,没有,他依旧护着她,哪怕,她招来的人差点将她害死。 萧铭雪只觉得自己十分可笑,明知道宋苒才是那人心中的一道白月光,明知与她斗气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却仍旧有几分不甘。 "秦川,再见了。"萧铭雪转身,身影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是谁?"秦川却突然像是察觉了什么一般,突然看向了萧铭雪离开的方向。 不知为何,他竟有种熟悉的感觉,那样的气息,就像是萧铭雪还在他身边时一般…… "主上,那边没人啊。"几个下属劝解着,秦川却眸光一寒,"你们先回去,我随后回来。" 说着,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哪怕,只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他也想看看,是否是她。 萧铭雪听到后面传来了人声,心下大惊,虽然知晓秦川感觉一场敏锐,却也不曾想过他竟能察觉自己的踪迹。 一边快速地逃着,萧铭雪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虽说阴差阳错下,宋苒下的毒两两中和被解开了,但毕竟她已经卧床不起了许久,轻功虽好,却也有些生疏,如今被这样一追,身体立马就吃不消了。 秦初越是追到后面,越发肯定了心里的那个念头,这人的身形和步法都与萧铭雪极为相似,世界上自然不会有全然相同的两个人。 所以,她没有死,而且她的毒也已经解了,秦川见她似乎隐隐有些吃力,不由得着急,"雪儿,你还要逃到什么时候?" 第19章 恨错了人,伤错了人 萧铭雪的身形停了一下,她透过层层的暗色看过去,秦川在她身后的位置,两个人相隔不远,却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我都知道了。"萧铭雪良久后,终究开了口。 凭她现在这个状态,是不可能从秦川手里全身而退的。 所以,她只能赌一把。 "你……"秦川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你都听到了?" 他早该想到的,以萧铭雪的武功,怎么会躲不过宋苒的三角猫功夫,她在病床上睡了那么久,连夜寒生都说他救不了一个不想活的人。 没人知道为何她一夜之间就绝了活下去的念头。 原来,如此。 "是,我知道你就是当初那个夺走我……"萧铭雪说不出口。 那天,在那森林里的场景,是她这一辈子无法忘记的噩梦,她不知多少次在梦中回到了那天,那个她一切分崩离析的日子。 而这一切,明明只是个误会。 罪魁祸首,却依旧逍遥自在。 "那你知道我为何那么做?"秦川艰涩地开了口。 若是对别人,或许他依旧可以不屑一顾,他跌落过底层,爬到如今这个位置,是踩着多少人的尸骨和鲜血上来的,他早已经对他人的痛苦无助麻木了。 可对萧铭雪,他竟说不出她是父债女偿,罪有应得。 什么时候起,他竟这样在乎她了。 "你只知道我父亲将宋家女眷带走,却不知道她们在萧家躲了一个月,父亲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将她们隐匿起来,最后个个安然无恙地送了出去,这些,你可知道?" 萧铭雪淡淡地笑了,她并不会怪父亲当时的善良害了自己,只是,无比的怨恨着宋苒这恩将仇报的小人。 "你……说什么?"秦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那天被抄家流放,得知未婚妻都被充作军妓那天起,他便每日都恨着萧家,他恨萧家的一切,誓要报仇雪恨。 可萧铭雪竟说,她父亲当年放走了那些女眷,并未对她们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查,她们当初大多被送往了萧家周围的村镇里。" 萧铭雪的声音很轻,却也冰冷,说完,她不再停留,"若是你还有那么一点点良知,今天就放了我。" 秦川一愣,便看着她纤细的身影远了,这一次,他没有再追过去,双脚如同绑上了巨石一般,沉重得让他挪不动脚步。 "萧家……"秦川眸中泛着红,转身,回了大队人马所在的方位。 他定要把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 秦川带着宋苒回了秦府,她仍旧昏迷着,若是平素,他会焦急不已,可如今,他只觉得那张清丽可人的脸分外陌生,甚至,连多看一眼都让他心有余悸。 他不愿相信曾经单纯善良的未婚妻竟这般歹毒,更不愿相信他恨错了人,伤错了人。 一夜难眠 秦川第二日就亲自去了萧家所在的边城,经过一番详尽的打探,他竟真的找到了当年宋家的丫鬟春红。 她是宋苒的贴身丫鬟,当初也难逃一劫,而如今,她已经嫁为人妇了。 秦川亲自见了她,春红看到他,有些感慨,却并没有太激动,当年的那场动荡已经过去了太久,物是人非,无外于是,而她也早已经过上了平淡的生活,再不想卷入那些官场的是非曲直中去。 "春红,你们当初,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秦川见到她,心里已经隐隐地有了数。 那些女眷个个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萧家真有心杀人灭口,又有谁能逃得出来,更别提还一下子逃掉了两人,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回秦公子,当年是萧将军不忍见宋家女眷被如此折辱,于是将我们尽数收留在了府上,隐匿了约有一个月,风声过去了才将我们放了出去,不仅如此,每个人还分到了一笔银子。" 春红想到当年萧将军所作所为,语气依旧带着感激,"若不是他这样仗义,可能,我早已经死了。" 秦川脸色一滞,周身的氛围愈发沉冷,"那宋苒为何不与你一起?" "小姐她……"春红有些无奈,宋苒和她这样劳累惯了的奴婢不同,她身为宋家千金,受不了身为平民的辛苦和卑贱,更不甘心用双手去劳作,日日地闹着脾气。 一开始,家里的下人还感念她年纪尚小,也是家里的主子,还多多忍让,但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她那些苛刻无礼的要求,宋苒见他们怠慢,便拿走了他们手上的所有银钱,一走了之。 她们找了许久也找不到她,自然,也就罢了。 秦川听完她一五一十的说完这些,眸光晦暗了许多,春红没有察觉,"秦公子,既然如此,您可要多多帮助萧家,当初如果不是他,或许,就没有宋家这些人了。" 秦川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命人给她了一些盘缠,他独自坐在屋内,心下却无比茫然。 萧家,他恨了那么多年,恨不得吃他们的肉,饮他们的血,却不知,自己竟无意中成了恩将仇报的小人。 尤其,他还伤了她…… 秦川想到萧铭雪那绝望的眼神,以前他不觉得怎样,只以为这是她罪有应得,现在想来,自己真是个混账,对一个女人下手,算是什么? 秦川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直到有下人敲门,他才回过神来,"主上,宋小姐已经清醒了。" 男人的眸子带着几分寒气,"去看看。" 宋苒是被萧铭雪打伤了后脑,伤势并不重,只是,她知道自己是被秦川自那些废物身边带回来的,并不清楚他已经知晓了些什么,于是,便装得分外虚弱。 男人一进门,她便挤出了几滴眼泪,低着头,"川哥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依旧是那样熟悉的称呼,依旧是那张清丽动人的脸,秦川却无法找到丝毫当年让他想要保护的心情。 宋苒见秦川不说话,一抬头,便对上了男人凉薄的目光,那样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神,让她内心一阵惊慌。 第20章 做不到这么绝情 "川哥哥,你生气了吗?"宋苒娇软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会不高兴,可我,可我也是……" 在红尘俗世中打滚了那么久,宋苒早已经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见秦川的神色有异,她立即明白了,那些该死的废物必然是说了什么,让他生了疑心。 "川哥哥,我已经知道雪儿姑娘的身份了,我知道她就是当初将宋家抄家,将宋家女眷上下几十人充作军妓的罪魁祸首,我不能……" 宋苒掉下了几滴眼泪,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手微微的颤抖着。 "我不能看着仇人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这样,宋家的人死不瞑目!" 秦川静静地听她说完,听完,只觉得有些可笑。 他从不知道,那个单纯的宋苒竟学会了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想必,这是她早已经想好的说辞,以为只要这样,他就会既往不咎。 "川哥哥,你……你难道忘了当年的仇恨了吗?" 宋苒说完,等不到秦川的回答,看了过去,才发现男人唇边噙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的眼中,似有讥讽在流动。 宋苒一惊,随即,装出一脸的愤怒,"既然川哥哥你已经忘了当年的血海深仇,那我也走好了,免得在这里碍了您的眼。" 秦川终于开了口,"这就走了?" 宋苒以为他是在挽留,心中生出几分喜意,回眸,男人却逼近了她,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你的贴身丫鬟春红,还记得吗?" 宋苒的脸一下变得煞白,秦川怎么会想起她来了? 当初和那些人分开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联系过,如今她们是死是活,她都一概不知。 秦川又是怎样和他们联系上的? 还是说他已经知晓了些什么? "今日我才见过她,当年的事,她说的一清二楚,是萧家将宋府上上下下几十口女眷藏在了府里,才让你们免于一劫,从一开始到现在,你都在说谎。" 秦川说着,只觉得心口处泛上一阵绵密的疼痛,毕竟,是他亲自伤害了最不该伤害的人。 "川哥哥,我,我也只是一时糊涂!你知道吗?当我回来看到你和萧铭雪那样亲密的模样,心里有多慌张。" 宋苒明白一切都已经败露,没有再继续遮遮掩掩下去的必要了。 "这么多年我们都没见,我不知道我们的感情是否还如往日那般纯粹,我不确定你还会不会接受一个这样不完整的我,所以才做了错事……川哥哥,你原谅我吧,我以后保证不会再做这种错事!" 宋苒跪在了地上,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秦川没有回答,只是漠然的旁观着,在他心中,宋苒一直是那个单纯善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但她却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这般歹毒。 这样的人,他是绝不可能留在身边了。 "念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我会送你离开这里,让你衣食无忧,从今往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秦川淡淡的开了口,秦家和宋家是世交,虽然说宋家已经彻底没落,他却不能不顾当年父辈之间的感情,如此,已经是他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不,你不能这样,我们是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妻,你不能就这样把我赶走,我要留下,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宋苒闻言,几欲疯狂,她费尽心机谋划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巩固自己在秦家女主人的地位,到头来却告诉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若不是秦家宋家世代交好,你以为我会这样轻易的放过你?" 秦川见到她歇斯底里的模样,无比厌烦,"明天便会有下人将你送出去,你好自为之。" "我不要,川哥哥,你不能这么做,你怎么能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就赶我出去?" 宋苒被下人拖了下去,凄厉的呐喊响彻了整个秦府。 …… 秦川在将宋苒送走后,便开始寻找萧铭雪的踪迹。 那天她消失以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但秦川总觉得萧铭雪不会这样轻而易举的就离开。 她应该也是想等到一个结果的,或许他给的结果并不让她满意。 他终究还是不能对宋苒痛下杀手,毕竟是宋家唯一的女儿,若是他真的下手,宋家的血脉就断了。 于情于理,他都做不到这么绝情。 萧铭雪的确没有离开这里,那一日她仓皇逃走,强行催动内力,身体里残余的毒素再度发作,于是只能滞留在此。 边城地处偏远,物资贫瘠,很难将她解除毒性所需的药材找齐。 "听说了吧,秦家好像赶出去一个女人,鬼哭狼嚎的,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萧铭雪出去买些食物,便听到有路人随意的议论着什么,停下脚步听了听,竟然和秦家有关。 赶走了一个女人? 萧铭雪思考片刻,莫非是秦川查到了当年的真相,所以才将宋苒赶了出去? 宋苒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止一次想要害她的命,最终也只不过打发出府而已。 或许有一日,秦川气消了,也就又把她接回去了吧。 萧铭雪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自作多情。 她竟然还指望着秦川得知真相,对宋苒严惩不贷吗? 他对宋苒用情如此之深,又怎么会为了她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对她做什么呢? 只是,萧铭雪眸中闪过一丝凉薄,那个女人欠他们萧家一个道歉,至少,她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她。 萧铭雪向街边的路人打听了几句,这才知道宋苒是被送往了何处。 是夜 萧铭雪跟上了秦家的车队,在秦川身边呆了那么久,对于这些人她无比熟悉。 很快,她便用药将这些人尽数迷倒。 宋苒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怎样的境地,还在车上沉沉的睡着。 萧铭雪掀开帘子,一阵寒风吹了进去,宋苒皱着眉头,不满的抱怨着,"这群不中用的奴才,赶个路都这样毛毛躁躁的,还不快点把帘子拉上,是想冻死我吗?" 第21章 不想再伤害她 宋苒很快便清醒过来,张开眼睛,看到面前的萧铭雪,大叫了一声,仓皇地后退着。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现在出现在这个地方? 萧铭雪的目光甚至比今日的漫天冰雪还要冷上几分。 她漠然的看着面前依旧锦衣加身的女子,不愧是秦川心中的那道白月光,即便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也依旧荣宠无双,享受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荣华富贵。 "你到底是人是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苒的脊背抵在了车厢上,实在已经退无可退。 "是人是鬼已经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秦川不舍得苛责宋苒,可萧铭雪却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当年是父亲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宋家一行人,没想到宋苒却恩将仇报,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设计于她,于情于理,萧铭雪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如果敢动我,秦川是不会放过你的!" 宋苒看出她眸中的危险,色厉内荏地大吼着。 只是对于萧铭雪而言,若是她不提秦川的名字,也便罢了,提起也只会让她愈发的恨。 是他毁了她的名节,将她像一个傻子一样握在掌心,耍的团团转。 "你以为我还会怕他吗?你几次三番给我下毒,我这条命,本就是捡回来的,就算是丢了又有何畏惧?" 说着,萧铭雪直接将宋苒从马车里拖了出来,她的动作有些粗暴,宋苒的膝盖在地上滑动着,被几块嶙峋的石子刺破,留下了丝丝的血迹。 宋苒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女人早已经将生死置之于度外,恐怕,现在过来也只是想跟她同归于尽罢了。 可是她还不想死。 就算是被秦川赶出了秦府,下半辈子的衣食无忧却也是肯定的,就这样死在荒郊野外,她又怎能甘心? "萧铭雪,当年你父亲救了我,既然这样,你今天放我一马,也免得辜负了你父亲的一片苦心!" "闭嘴,你怎么还有脸提起我父亲?"萧铭雪转过身来,狠狠地给了宋苒一巴掌。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愤怒。 父亲当年一念之差,怎能想到竟救了这样一只白眼狼? "你放开,放开我,我不要死,要是你自己去死就好了,不要拉我做垫背的!" 宋苒见怎么说都无法劝阻萧铭雪,大声叫骂着,怒吼着,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开。 萧铭雪毕竟是习武之人,要对付她这样的弱女子,太容易不过。 此时,萧铭雪倒并未起了杀心,于她而言,杀不杀这么个人,并无太大的意义,但若是就这样放了她,她也不甘心。 "你放心,暂时我还不会杀了你,我要你去我父亲坟前跪足七七四十九日,若是你足够的虔诚,或许我还会网开一面,放你一马。" 萧铭雪淡淡的开口,将宋苒扔上了马背,随机,骑马飞驰而去。 只是让她在坟前忏悔? 宋苒闻言,心里放松了不少,若真是如此,那不管怎样,她都会表现得情真意切,保准比萧铭雪这个亲生女更加悲痛。 萧铭雪没有再理会她,抽动马鞭很快离开了案发地点。 秦川很快便得知了宋苒失踪的消息,虽然已经对她的种种行径厌恶不已,但毕竟是自己手上的人,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在路上掳走了,实在让秦家颜面大失。 "立马将那人给我查出来,敢对我秦家的人动手,活腻了。" 近日来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这种事,早已经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让你们查的消息,查到了吗?"将几个人打发出去,秦川叫来了心腹,询问着萧铭雪的情况。 那日被她跑了,秦川便一直在找寻她的踪迹,他还有很多话想对萧铭雪说,只是,她竟好像预知了他这一想法似的,隐匿了行踪。 萧铭雪是他手下最为聪慧的心腹,虽然跟着他的时间并不算长,却悟性极高,对他的情报网极为了解,所以,一时半刻,他也难寻其踪迹。 秦川皱着眉,正纠结间,有人在门外禀告,"主上,在宋小姐失踪的地方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进来。"秦川点点头,让那人进来了,只见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条丝巾样的布料,看起来颇有些眼熟。 秦川拿了起来,看着上面的花纹和图样,一个猜测浮上心头,他急忙看了看这丝巾的边缘处,果然,有一个小小的雪花状图样,那是当初萧铭雪设计的代号。 秦家每人出行执行任务,都有专属的代号,萧铭雪名字中有个雪字,从小也在冰天雪地的边境长大,她的代号就是雪,而她又是个颇有几分闲情逸致的女子,所以,每样东西上常常都绣上了相应的图样。 那天,劫走宋苒的人,莫非是萧铭雪? 想来,这也十分可能,秦川让下人退了出去,拿着那丝巾凑近了鼻尖,轻轻嗅了嗅,似乎还有着浅浅淡淡几分来自那人的气息,他眸中闪过一丝难得的茫然。 那天行事之人手段干净利落,而且几下间就将他手下的精英暗卫尽数用蒙汗药迷倒,的确,只有对秦家极为熟悉的人才能做得到。 秦川明白萧铭雪对宋苒心中有恨,当初她父亲拼着杀头抄家的危险救下宋苒一家女眷,却被这般恩将仇报,若是他,也不会轻易饶了她…… 可偏偏,宋苒是宋家唯一留下的血脉,宋家当年对落魄的秦家多有提携,而宋家老爷也对他父亲有过救命之恩,于情于理,他不能不管。 "去边城,细细调查,尤其是那萧家坟冢的周围,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秦川迟疑了许久,才这样下了命令,他知道宋苒是咎由自取,杀人偿命,萧铭雪并没有做错什么,可他终究是不能忘恩负义的。 "记住,找到消息之前决不可轻举妄动,必然要先回来禀告了再行动。" 秦川叮嘱着手下那些人,生怕他们一时冲动与萧家之人动起手来,他不想再伤害萧铭雪,哪怕一丝一毫了。 第22章 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几日后,边城那边便传来了消息,说是在一处极为偏远的山区似乎发现了萧家人行动的踪迹。 秦川自然是即刻赶了过去,他一到,第一句问的便是,"可见到萧铭雪的踪迹了?" 手下之人有些吃惊,他们都以为主上这次如此焦急,主要是担忧宋小姐的安危,甚至还忍不住想宋小姐果真是不一样的,即便做了那样多的错事,也依旧是不同的。 但如今看来,似乎主上不知不觉间已经更在乎另一个人了。 这些话,他们身为手下自然是不会说的,低下头,那人指了指远处一棵傲立的雪松,"昨日我们见到萧家的人出现在这里。" 秦川看了过去,他的目力是比正常人好上许多的,所以,可以清晰地看到几个人影在那里晃动着,他忍不住在想,或许,其中就有萧铭雪的身影。 "今晚我独自过去探听一下,你们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 秦川想了想,决心孤身一人过去探探情况,萧铭雪现在很是警惕,若是贸贸然一群人出现,必然打草惊蛇,他并不想对她怎么样。 "主上,这样未免有些危险了。" 手下闻言,连忙出言阻止,虽说秦川一身的武功盖世无双,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若是被萧家的人一起围攻,怕也是不成的。 "就这么定了。"秦川并未采纳他的建议,摇了摇头,进了营帐,看着闪烁着的火苗,男人握紧了双拳。 今日,就可以见到萧铭雪了吗? 他若是见了她,要说些什么? 难得,男人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营帐外,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却还是决定派两个人远远地跟着才稳妥,身上佩戴着秦家秘制的暗器,若是遇到了麻烦,也可以暗中保护主上的安危。 …… 深夜 秦川换上了夜行衣,施展轻功很快潜行到了今天白天找到的位置,萧家的人只设立了一个专门守夜的人员,想来,是不觉得这样的深山老林里会有多难对付的敌人。 秦川用一颗小石子快速地将那人打晕了,这才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有一个小小的营帐被围在了最里面,显然是最安全的位置,想必,那里的人最为重要。 萧铭雪应该就在里面。 秦川心念一动,感觉胸膛中涌起一阵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心跳快得如同擂鼓一般,只是,他还是放轻了脚步,轻轻地走了过去。 萧铭雪并没有睡着,她本就睡眠少,现在,宋苒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便更不想睡了。 宋苒跪在地上,正恭恭敬敬地抄写着经书,倒也没有受到怎样的虐待,只是看起来有几分消瘦和憔悴罢了。 萧铭雪并非一个嗜血残忍之人,以前所杀之人也都是与她有血海深仇的,宋苒几次三番的设计她,她却也没想就此要了她的命,只想着现今先给她一些教训。 所以,特意把这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带到了这里,让她日日给萧家故去的英烈们诵经扫墓,算起来,也已经有几日了。 萧铭雪的父母均是在战场上被敌军残忍地杀害,所以尸骨都未曾完整的保留下来,当年只是在萧家墓地里建了个衣冠冢,但因为叔叔婶婶的种种作为,萧铭雪是不愿去的。 这次程明皓回来,带回了父母的骨灰,她便找到了这里,萧家有家训,所有萧家人都如同这铮铮铁骨的雪松一般,顶天立地,不畏一切严寒酷暑,只为精忠报国。 她想,若是父母在天有灵得知安眠于此,或许也会喜欢的,总比在萧家墓地与那些只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家国安危的小人凑在一起好得多了。 "我,我抄写完了。"宋苒低着头,将自己抄好的佛经递给萧铭雪看。 她自然是不愿来这里受罪的,她虽然家里落魄了,但当年凭借着美貌和几分小聪明,还从未过过这样艰苦的生活,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有一天被她逃了出去,她定是要让秦川灭灭萧铭雪的威风的。 "继续抄。"萧铭雪见她老实,冷哼一声,虽然不想杀了她,却也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她,不好好让她忏悔个七七四十九天,她是不会罢休的。 宋苒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忍下,她低着头,继续抄写着佛经,这时,营帐的门帘动了动,一阵冷风袭来,蜡烛竟不知被谁熄灭了。 "啊!"宋苒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吓得尖叫一声,却很快被不知道哪来的人点了穴道,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萧铭雪皱了皱眉,这人出手如此精准,想必是隐匿了许久了,而她竟然没有一点察觉,恐怕,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远远高于她许多。 只是,萧铭雪是见过大场面的,听见宋苒叫了一声便没了动静,明白即便是尖叫也没用,只能沉下声音,"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汉半夜前来,所为何事?" 秦川听到她的声音,笑了笑,轻轻走了过去,"许久不见,你连我都忘了?" 萧铭雪自然不会听不出他的声音,秦川的声线,就算是她化成灰她也不会忘记,这声音,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了她希望,也在她最快乐的时候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你来做什么。"萧铭雪察觉到自己的心乱了,强行稳下心神,冲着那人所在的位置开口,他以来便冲着宋苒去了,想必是为了救她吧…… 还真是情真意切,如此偏远的地方,这样苦寒的天气,他也追来了。 青梅竹马的白月光,果然是与谁都不同的存在。 萧铭雪脸上挂上了讽刺的笑意,"若是秦公子是想来将宋小姐救走,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吧。" 秦川本想与她好好说说话,可她一开口便是这样不留余地,他心里也有了几分恼怒,"莫非你真的要杀她不可?" 萧铭雪心里了然,果真是为了宋苒来与她对峙,当即,也不想示弱,"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我的命,我若想杀她,也是天经地义。" 第23章 秦川,是你赢了 的确,萧铭雪被她害了几次,若不是运气好,恐怕早已经无法站在此处与他唇枪舌剑了。 只是,秦川叹了口气,语气里难得的带了几分请求,"她毕竟是宋家唯一的血脉,你放她一条生路,其他的,我会补偿你。" 萧铭雪对他何其熟悉,他一说话,她便听出这一向傲慢的男人有了几分示弱的意味,可这终究是为了另一个女人,一个忘恩负义,蛇蝎心肠的女子。 "她是宋家唯一的血脉?我就不是萧家唯一的女儿?"萧铭雪一字一句说着,努力的不让怒气攻入心头,她现在身体还未好完全,被这样一激,竟隐隐地觉得喉头有些腥甜。 若不是她努力压制着,恐怕会当场吐出一口鲜血来。 宋苒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轻松了许多,秦川在此,他一定会救她,而且,萧铭雪听起来似乎很是震怒,恐怕两个人要撕破脸了。 若是这二人的那点情分没了,秦家女主人的位置,终究还是他的。 因此,她也不再挣扎了,反而乖乖地站在一边,坐等着出现对她最为有利的结果。 萧铭雪见她安分了,自嘲一笑,看吧,果真是有底气的,可她也绝不会就这样罢休了,大不了,带着宋苒同归于尽,也好过让她回去坐享荣华富贵。 她本以为自己死过几回,早已经不会因为凡尘的俗事而焦虑,可没想到如今却再度起了执念。 让她看着这二人卿卿我我百年好合,做梦! "雪儿,你放了她,其余的,我会补偿你。"秦川真切地开口,"从今往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秦川一字一句,皆是出自肺腑的认真,他知道萧铭雪被他伤了心,也知道为了宋苒与她争执会将她推得更远,却不得不为之。 为此,他愿意用下半辈子,好好地补偿她,在此以后,不论她做什么,他都答应。 萧铭雪却是半分也不肯相信的,秦川的嘴里说出过太多的谎言,她已经被欺骗过一次,落得一个差点死于非命的下场,怎么可能还会相信他的鬼话。 恐怕,只要他一将宋苒救出去,就会再一次对她下手吧? "我凭什么信你?"萧铭雪退后一步,长时间没有照明,已经让她习惯了黑暗,现在看来,她与宋苒的距离稍微有些远,一击,不知能否顺利地将她夺回来。 秦川沉默了,他早该明白,他和萧铭雪之间的信任早已经因为最初的那次算计土崩瓦解,想要让她再信他一次,难于登天。 偏偏,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孽,怨不得别人。 "你真要杀了她才能放下仇恨?"秦川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听不出想法。 "是。"萧铭雪平静地回,在他面前,她不愿认输,更不甘心成全。 "那你冲我来……"秦川从腰间抽出了软剑,一把扔在了萧铭雪面前的地面上,黑暗中,他只能看到一个淡淡的影子。 他想,或许,用自己的鲜血,能够让萧铭雪消气,那也是好的。 萧铭雪的动作顿住了,看着面前的软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对宋苒,还真是爱啊,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平素万人之上的一个人,竟为了她不惜牺牲自己。 "你不怕我杀了你?"萧铭雪咬牙,脚踢了一下地上的软剑,迅速地将其捡了起来,锐利的锋芒即便在黑暗中也泛着让人胆寒的色泽。 这把剑跟着秦川,已经不知杀了、伤了多少人,可今日,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扔下,甚至让她将之刺入他的身体。 "我相信你不会。"秦川终究是开了口。 他又何尝不是在赌,他在赌萧铭雪不会对他彻底绝情,不会对他下杀手。 "那你便想错了。"萧铭雪目光一寒,秦川的话,像是一种讽刺,他以为她还是那个对他百般感激,千种迷恋的萧铭雪? 那个她,早已经被他杀死了。 萧铭雪出剑的速度极快,动作间,剑刃划破了空气,竟发出了声声骇人的嘶哮,让人胆寒,秦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她的剑尖刺入了胸口…… 萧铭雪一怔,她以为,他会躲的。 以秦川的本事,若是想躲开,恐怕她只能刺伤他的胳膊,并不碍事。 "你可消气了?"秦川皱了皱眉,萧铭雪的剑刃没入胸口,让他连开口都有些艰难。 若非他功力深厚,恐怕现在早已经倒下。 但,他也明白,萧铭雪并未对准他的要害处刺下去,她终究,还是舍不得一剑了结了他。 萧铭雪退了两步,嘴唇动了动,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身后却传来了些许的声音,她想躲,可身体却如同灌了铅一般难以行动。 刷刷几声,几支暗箭飞了过来,刺中了萧铭雪的背部,她轻哼一声,跪在了地上。 秦川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想要过去看看萧铭雪究竟如何了,却因为伤势而难以动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还有另一伙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主上,属下来迟了!" 秦川的几个部下冲了过来,举着火把,看到了秦初狼狈的模样,连忙跪了下来。 秦川来这里不久后,他们就跟了过来,因为蜡烛被熄灭了,他们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能守在外面,但很快他们就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都是在刀口舔血的刺客,对于这种气味,他们再熟悉不过。 于是,冲进来先是将罪魁祸首收拾了,这才向秦川请罪。 "咳咳……"萧铭雪看着那些人的背影,立马了然,这时秦家的刺客! 原来,秦川刚才的镇定,不过是知道这些人在不远处埋伏着,一旦出了问题,便能立刻将她杀了,永绝后患。 她刚刚竟还因为他的不躲不闪而有些动摇,真是可笑至极! "秦川,是你赢了,我斗不过你……"萧铭雪强忍着背后的痛楚,猛地冲了出去,"师兄,快逃,这里被人发现了。" 大喊一声后,萧铭雪便向着山崖的位置逃了过去,既然,这事因她而起,就必须由她解决。 萧铭雪相信秦川一定会先收拾自己这个刺伤他的罪魁祸首,她逃了,或许可以给其他人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第24章 孤独终老,永失所爱 秦川见她跑了,心下剧痛,被刺中的部分因为他的动作而扯开了伤口,血流的更厉害了。 "主上放心,属下一定将那罪魁祸首抓回来。" "闭嘴,带我过去!"秦川不知该说什么,这些人自然是出于忠心才这样做,可却再一次毁了他好不容易获取的信任。 秦川被人搀扶着追了过去,因为他的命令,所有人都去追萧铭雪。 萧铭雪一边逃,一边听着身后的动静,果然不出所料,秦川定是要把她捉拿回去,然后将她折磨至死以发泄心头的怨气。 只是,她宁可死在这里,也再不会回到那个地方了…… 身后的伤处愈发的疼痛,萧铭雪强忍着,终究,到了悬崖边上,她已经无处可逃了。 "萧铭雪,你现在束手就擒吧,你已经无处可逃了。"有人的声音传来,只是,在她耳中早已经模糊得听不清楚了。 失血过多,强行使用内力,让她有种油尽灯枯的预感。 "你回来,我不杀你……"秦川被人背着过来,他强忍着剧痛,缓缓地开口。 "秦川,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萧铭雪没有回他,看了看山上的明月,眯着眼睛。 这样的景色,还真是美呢,她就永远留在此处,或许也不错。 "你说……你说什么,我都可以答应……"秦川看着她那略显诡异的动作,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应了下来。 "这次的事情,全是我的主意,所有的后果,我一个人承担,你不要迁怒萧家剩下来的那几个人,他们都是在战场上保家卫国的忠义之士,你不要赶尽杀绝。" 萧铭雪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挂念的了,只是担心若是她死了,秦川会不会将怒火转移到程明皓等人身上,他们的的确确是无辜的。 "我答应你。"秦川同意了,他本就没有想要追究的意思,"你快回来,那边,危险。" "危险吗?"萧铭雪粲然一笑,月光打在她洁白如玉的脸上,映着她因鲜血而染红的白衣和飘散在冷风中的黑发,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对我来说,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莫过于你的身边,秦川,再见了,此生如此,算是一场孽缘,我们永生永世都不要再遇见了。" 说完,她竟带着那丝绝美的微笑,一跃跳下了万丈悬崖。 "不!"秦川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可他们距离的太远,若是他并未受伤,或许还可以用他绝世的轻功拼上一把,但如今,他终究是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看着那人坠落下去。 "主上!" 秦家的几个此刻见他情绪激动,一时间也毫无办法,又怕他出什么事,只能犯上地点了他的穴位。 秦川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萧铭雪看着远处,闭上了眼睛,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吧…… …… 秦川再醒来时,他已经是在秦府了。 夜寒生正在给他把脉,见到他张开眼睛,叹了口气,"你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以秦川的武功,怎么会被伤成这副模样? 秦川咳了两声,脑海里却浮现出他昏过去之前最后的画面,萧铭雪跳入了山崖,她竟还是笑着的,一下,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人呢?" "坠落山崖,不知所踪。"夜寒生见他挣扎着起身,连忙按住他,"她中了你手下的箭又跳下了万丈悬崖,找不到的。" 夜寒生也派人放下绳索下去看过,但那山崖实在太高,加上天气寒冷,萧铭雪那样受了重伤的人,想必是九死一生了。 "我不信……"秦川闻言,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他恍惚间竟分不清是因为伤口在疼,亦或者是得知她出事心里疼。 夜寒生按不住他,正无奈间,宋苒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川哥哥,你身体还没好呢,别这样让人担心,好不好?" 宋苒被人救了回来,所有人都觉得秦川经过这事定会原谅了她,所以,便让她做那个日夜伺候的人。 宋苒自然是愿意的,她想,为了救她,秦川连生命都可以不顾,当初果真是因为她太心急才坏了事,只要她接下来好好弥补回来,他一定还会接纳她的。 更何况,那个碍眼的萧铭雪已经死了,掉下山崖,怕是连尸首都找不到。 "你怎么在这儿?"秦川见到宋苒,目光微寒,他早已经下令将她赶出去,她竟然又回来了。 "川哥哥,我在照顾你啊!"宋苒抬头,发现男人眸中并没有半分温情,有些慌乱了,"川哥哥,当初的确我做错了一些事,可我,可我也只是一时糊涂,现在她已经死了,我来照顾你,陪伴你,不好吗?" "谁跟你说她死了,滚出去!"秦川听到死这个字,猛地将宋苒手中的药碗打翻了,滚烫的汤汁洒在她手上,烫的她尖叫了一声,立马跪在了地上。 "川哥哥,求求你,不要赶走我,看在我们当年的情分上,让我照顾你。"宋苒哭着求着,她没想到秦川竟会是这样的态度。 "若不是当年的情分,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站在这儿?"秦川冷冷地开口,"你以为我这般是为了你?我只是让她出一口气罢了,现在从我面前消失,我还可以勉强保你一生衣食无忧,如若不然……" 男人的眼中带着狠戾之色,宋苒瞬间便明白,面前的秦川早就不是那个当年对她小心呵护、言听计从的少年,他的心早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 "好,我走,川哥哥,保重。"宋苒想了想,与其留在这儿人财两失,倒不如出去享受荣华富贵,以秦家的财力,足以让她奢侈的过完下半生了。 况且,萧铭雪已经死了,秦川就算赶走了她,也没有人能够再得到这个男人的心,这,也算是他的报应! 宋苒退了出去,秦川叫来了手下,将她即日送走。 他已经不想再见到她,哪怕一分一秒,不然,他简直怕自己会一冲动做出来什么。 "你这又是何必。"夜寒生看着好友一举一动,虽然他也并不喜欢宋苒,却更不忍心见秦川这样固执地自我惩罚下去。 "这可能就是我的报应。"秦川摇了摇头,他骗了一个无辜的女人,将她的一切毁得彻底,所以,最终也只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 孤独终老,永失所爱。 第25章 可否让我试试? 五年后。 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秦川依旧是那个秦川,执掌生杀大权,手下无数暗卫刺客,让人闻之便生胆寒。 唯一让人揣测的,便是他已接近而立之年却仍未娶妻。 不少人甚至怀疑他有某些隐疾,或是有龙阳之好,因此才一直未曾娶妻生子。 这些留言,秦川未曾放在心上,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的心早已经在那个寒冷的雪夜,随着那道飘零而去的身影死了。 从秦家家道中落以来,他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对任何人动心,而萧铭雪就是那个意外,她与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 只爱红妆不爱女装,没有小女生那种小家子气,坦诚直率的让人一眼便能看清她心里所想…… 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些,也早已经无法挽回。 这几年,他时常派人去当初萧铭雪坠崖的地方查看,但也从未得到任何消息。 甚至连她的尸首都没有找到。 "主上,一会儿药铺要开张,请您过去巡视。" 秦川手下的产业,在五年中继续扩大着,吃穿住行种种方面均有涉猎,势力遍布五湖四海,可以说现在的他,只要想,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知道了。" 秦川淡淡的点了点头,这药铺是他这几年来的心血,所以他必然是要去捧场的。 收敛了心思,秦川坐上了马车。 药铺前,早已经请好的舞龙舞狮队正热闹的闹腾着,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处处洋溢着热闹欢快的氛围。 秦川却只是冷冷的看着,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快乐的,偏偏他却无法感受到这种情绪。 正在这时,不远处,一个女子焦急的寻找着孩子的踪迹。 女子脸上蒙着一层白纱,只露出了双眼,但只看那双眼睛便知她容貌必定不俗。 一双含情美目,澄澈透亮,宛若上好的美玉般,泛着犹如月色的皎皎光泽,美则美矣,却也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念安,你在哪里?"萧铭雪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只觉得无比的头疼。 那年她坠入悬崖,却不想有了一段奇遇,不仅没有死,还遇到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 或许是他独自一人在悬崖下太过寂寞,萧铭雪成了他的关门弟子,因缘际会之下,解了身上的毒,而最让她吃惊的,是她肚子里竟然有了秦川的骨肉。 当时,她怀疑过,也曾想过不要他,毕竟,这孩子在怀着的时候并未得到什么精心的照料,怕是很难健康的长大。 然而,老人却阻止了她,若是只有普通的郎中,自然会让她打掉孩子,毕竟,她怀孕时从未注意过饮食,还数次受伤中毒,这孩子能留到现在都已经是万幸了。 但,老人却是一位绝世的神医,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竟保住了她腹中的胎儿。 "你这女娃,若是有这孩子,或许还能好好地活着,若是没点牵挂,不知什么时候便又去寻死了。" 老人如是说着,萧铭雪便生下了他,十月怀胎的辛苦,在看到孩子的瞬间烟消云散。 她本就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突然有了孩子,也算是突然明白了做父母的滋味,自然不敢再轻易地寻死了。 从生下孩子的那天起,她就要好好地为他活着,至少,等到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时才能放心。 而且,这孩子生下来便和常人不同,聪明伶俐,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天才,三岁便能通读诗书,如今便已经将老人手中所有的医书看了个遍,平时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一般的郎中是万万比不上他的。 孩子如此聪明灵慧,萧铭雪自然是欣慰的,但聪明也有聪明的坏处,现在,她就只想把这混小子揪出来打一顿,刚刚她一个没留神,小家伙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虽然说他现在已经会一些武功了,但毕竟还是个孩子,若是遇到什么牙婆之类的,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想着,萧铭雪急出了一身的冷汗,到处地寻找着这淘气鬼的踪迹。 萧念安倒是不知道母亲如何心急如焚,他在山崖下面待了五年,习惯了那种孤寂无趣的生活,猛地进了城,哪怕平素他性格沉稳,也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就想到处看看。 可偏偏,母亲不知道为何不愿带着他到处玩玩,所以,萧念安干脆趁着她买东西一个没注意的时候溜走了,反正,他记得他们落脚的地方,玩够了再回去也就是了。 他循着声音找到了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一看,那是一间药铺,虽是药铺,却比起旁边的普通商铺足足大了几倍,装饰得却极为华丽大气,让人一看便觉得贵气不凡。 "倒是华丽,也不知道里面的郎中究竟水平如何。"萧念安从小跟着老爷子学会了不少医术,一般的郎中在他眼中不过是庸医。 他看这里热闹又繁华,就有了想留下来玩玩的意思。 没多一会儿,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从药铺里走了出来,对着围观的那些人作了个揖,"今日承蒙各位街坊邻居厚爱,前来捧场……" 正说着,人群中突然钻出来一个病人,那人是被人背着进来的,脸色青紫,嘴唇泛着白,进气不比出气多了似的,眼看着是要不行了。 "大夫,求您救救我儿子……"来人看样子是个农夫,"我们两个人去山上采药,却不想遇到了剧毒的毒蛇,听闻这里有名医看诊,就找了过来,大夫啊,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那人一边说着,眼底却闪烁着几分恶毒诡谲的光芒,一瞬即逝,并不明显,秦川远远看着,却尽数收入眼底。 他眯起眼睛,如今秦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自然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地想要使一些手段,想败坏秦家的名声。 今日乃是他药铺开张的大喜日子,若这人死了,围观众人可不管他是不是濒死,只知道这郎中的本事不行,以后,想必名声会一落千丈。 还真是一劳永逸的好招数。 "这……"药铺的大夫看了一眼,深知这是七步蛇的毒,如今毒性早已经蔓延到了体内,哪里还有救活的可能? 若是平时,他早就叫人打发了他们出去,可偏偏今日是他药铺开张的日子,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是如此,必然会招来骂名,可偏偏,这毒他是医不好的。 两难之际,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我有办法可以医治他,不知,可否让我试试?" 第26章 相见不相识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心想这是哪里来的黄毛小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等到萧念安走了出来,就更是引发了在场之人的不屑。 萧念安身上穿着一袭布衣,布料的材质并不多么好,甚至,有的地方还打了几个补丁,但却洗的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的脏污。 他年纪虽然很小,但是气度却很是不凡,一张白皙的小脸上,五官竟也有了几分俊秀的轮廓,想来,未必定会成长为一个玉树临风,倾倒万千少女的妖孽。 但,这并不能让人信服他有足够的医术,至少,秦家的大夫就全然不信。 他刚刚还以为是天降了什么能人,结果一看,不过一个黄口小儿,恐怕只是出于顽劣才跑来玩笑他的。 当即,就冷冷地赶人,"这位小公子,人命关天,哪里是由得你胡乱开玩笑的?还是赶快让开,去找你家大人去吧!" "就是就是,哪来的小孩儿,还不赶紧弄走?"在场之人,也纷纷要他赶快离开。 萧念安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一张小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气馁,"这人中了七步蛇的蛇毒,平常人是治不好的,不过,我有七成把握。" 萧念安为求稳妥,故意还将概率说得低了些,其实,在爷爷的教导下,这种小小蛇毒,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毕竟,他可是在山崖下的密林里长大的,从小见过的这些毒虫蛇蚁不计其数,早已经熟知如何处理了。 那大夫听闻他说出了毒蛇的种类,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见识倒是广,心里有些犹豫。 这时,那中毒之人的"父亲"不乐意了,"我这过来可不是让一个小兔崽子来给我儿子医治的,大夫,你到底能不能救人?" 若是萧念安医治,就算出了问题,秦家也可以抵赖说是外人插手出了纰漏,虽然也会造成一些损失,但终究达不到目的。 "把这位小公子请下去。"大夫擦了擦汗,虽然有些好奇,却也不好在众人面前撂挑子给一个小孩子,只能让人把他请走。 萧念安不情不愿地挣扎着,可惜他虽然有点武功,但毕竟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小短腿踢了两下,愣是没踢到那个把他拎起来的护卫,"有眼不识泰山,哼……" 萧念安觉得丢脸死了,好不容易下山一趟,想要做件好事,救人一命,结果却被人拎着扔出去,太不像话了。 就在他要被人扔到地上时,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未袭来,反而,一双大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怎么样,没事吧?" 秦川站在萧念安身后,看着这小家伙,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对面前的孩子有了亲近的想法。 本来,他只是冷眼旁观,若是药铺这些人搞不定这件事,只能说明他们没本事,不堪大用,换掉也就是了。 可偏偏中途杀出来个捣乱的小家伙…… 秦川竟挪不开脚步了,他总觉得在这张小小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他的眼睛,的确有几分像萧铭雪,清澈透亮,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虽冷傲,却并不狂妄。 萧念安利落地从他手中挣脱出来,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他长得极为俊美,脸色略带几分苍白,却并不显得孱弱女气,反而,多了几分诡谲的美感。 虽说,他面色平静,并未做什么,可却让人一眼能看出他身份极为不凡,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 "唔,谢谢你帮了我。"萧念安看了他几眼,总算记起来要道谢。 如果不是他,他可能要在大街上摔一个狗吃屎,那多丢人。 "不客气。"秦川打量着面前的孩子,越看,越觉得熟悉,竟难得主动开口询问起来,"你是一个人来这里的?你的家人呢?" 萧念安摇摇头,有些得意地开口,"我跑出来玩的。" 秦川看着他那摇头晃脑的小模样,心下柔软了几分,看着他有些旧了的衣服,心底生出几分多余的想法。 这孩子有些像萧铭雪,或许,这也是缘分,他想帮帮他,至少,让他不缺吃穿用度。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人群又嘈杂地叫喊了起来。 原来,是那中毒之人情况又加重了。 中了七步蛇毒的人,会在死前受尽折磨,浑身青紫肿胀,剧痛蚀骨,死后会皮肤溃烂,臭不可闻。 总之,这是一种极为恐怖的毒。 "那个人……"萧念安有些无奈,他是想去救他的,可终究,他只是个无人在意的小孩儿,恐怕,无能为力。 "你想去救他?"秦川一眼看出他的想法,开口问道。 萧念安点了点头,眼中没有丝毫怨怼,仿佛刚才被扔出来的并不是自己一般,他竟有这样的胸襟。 秦川微微一笑,对面前的小家伙更添了几分好感,"我带你过去。" 萧念安点点头,伸出手拉住了秦川的衣角,这一小小的动作,却让秦川一怔。 他一向有严重的洁癖,若是旁人敢这样未经许可的碰他,早被他一脚踢飞了,如今,却没有这种反应,恐怕,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想着,他也不再迟疑,大掌握住了孩子的小手,温热的触感,让萧念安也是心中莫名的触动。 他在话本上看过,寻常人家的孩子,都是要有父亲和母亲的,可他只有母亲。 虽然好奇,但因为常年处在深山老林里,萧念安并未觉得有什么,可如今进了城,看到那些被父母牵着四处游玩的小孩子,他才恍然发觉,自己是缺了些什么。 而面前这个伟岸却又对他温柔的男子,突然填补了那块缺口。 "大夫,你到底能不能救救我的儿子!你这可是秦家的药铺,是最好的医馆,难道就这样见死不救吗?" 见事情按照预想发展,那老汉大喊着,质问着,引来一片附和。 那大夫差点把胡子都捋掉了,正愁着,秦川过来了,他周身的氛围极冷,哪怕不说话不动作,也让人心生敬畏。 "主,主上?"大夫吓得不敢说话,秦川甚至懒于看他一眼,"你真的要试试?" 第27章 活下去的支柱 萧念安点点头,秦川看了那人一眼,皱了皱眉,叮嘱了一声,"小心一点。" 萧念安应下了,有秦川给他撑腰,自然是没人敢再置喙什么,只是,众人不由得惊讶起来,这看起来颇为穷酸的小子,难道竟和富可敌国的秦川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有人看了两人几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这两人似乎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总不会,这孩子是秦川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话虽如此,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惹怒了秦川,后果不是闹着玩的。 周遭一片嘈杂,萧念安却好似充耳不闻一般,他深吸一口气,这才看向了已经昏迷不醒,疼得满地打滚的病人。 "把他的手脚按住,然后,捏住他的下颌,免得他咬到舌头。"萧念安有条不紊的指挥着,言语间,丝毫不像个孩子,却像个经验丰富的医者。 几个人连忙照做了,萧念安这才从怀里摸出来几根银针,快速地下了针,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药瓶,打开,要给那人喂进去。 这是他亲手做的解毒丸,服下可以解大部分的毒,恰好,这七步蛇毒便在其中。 只是,萧念安正要将药放进那人口中时,那个老人站了出来,"你这小子给我儿子吃什么?出了事,你能负责吗?" 此次中毒之人,不过是一个倒霉蛋,被他们寻来砸秦家场子的,自然不会有人关心他是死是活,反而,巴不得他就死在这里才好,只要能够抹黑了秦家的名声,便是他死得其所了。 "出事了,我负责。"秦川漠然地开口,与方才对萧念安的和颜悦色不同,此刻,他一开口便是浓重的威压,让人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 谁也不知道为何一向冷酷不近人情的秦川会如此信任一个孩子,但既然他开口了,自然不会再有人提出异议。 "那,出了什么问题……" "全算我的。" 秦川看向了萧念安,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萧念安觉得心里暖暖的,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被除了家人和师傅以外的人这样呵护信任,他忍不住想,这外面的人也不像母亲说得那般可恶。 至少,面前这个男子就强大又温柔。 萧念安得到了许可,便开始医治那人,他年纪虽小,但见到那恐怖,甚至有些令人作呕的场景却丝毫未见慌乱,极为熟练冷静地处理着他的伤口。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终于,萧念安停下了短短的小手,"差不多了。" 众人一看,原本疼得满地打滚,一身青紫溃烂的人竟然奇迹般的安静下来,甚至,还恢复了神智,对着萧念安感激地看了一眼。 "这……这……不可能!" 来使坏的老人吓了一跳,正欲带着他赶紧逃跑,突然,却被人踩住了手臂。 "你说,这是你的儿子,按理说,他的毒解了,你应该欣喜若狂才是,怎么如今倒是失魂落魄?" 秦川早就瞧出了异常,见他想跑,戳穿了那人的伪装。 "我不认识他!是他弄来的毒蛇将我咬伤,咳咳,这人歹毒的很!" 病人见状,也嘶吼着喊出了真相,他本就是无辜的,被这老人骗着去帮他打开了一个箱子,结果却好心当作驴肝肺,反而被藏在里面的毒蛇咬伤,差点送了命。 如果不是现在身体还虚弱,他肯定要上去拼命。 "拉下去。"秦川闻言,眸光微冷,敢和他秦家作对,看来是胆子很大了。 还好,萧念安来了,将这人救了回来,也揭穿了这些见不得人的把戏。 "这位小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医术,真是不可限量啊!" "确实如此,当时倒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 围观众人见状,也纷纷对萧念安的少年英才夸赞起来。 萧念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一向在无人之地呆惯了,被这样簇拥着,颇有些不适应。 秦川看了出来,把他带到了药铺中去,"这次,多谢了。" 秦川是难得说一个谢字的,这次,也是出自内心的。 "不客气,医者不就是应该如此吗?"萧念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知道你的名字?"秦川见许久也没有大人来找寻萧念安,不由得有些担心了,他想,如果这孩子愿意,他倒是愿意培养他,夜寒生那厮整日喊着没有可塑之才,将这孩子送去,绝对不错。 "在下……萧念安。"萧念安闻言,很是有几分得到了知己的满足感,很是郑重地报上名号。 听闻他姓萧,秦川一怔,几乎是瞬间,他便想到了那个已经失踪了五年的女人。 他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孩子的脸,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和萧铭雪极为相似,难不成,他是萧家的子嗣? 可萧家早已经灭门,又何来的血脉留存于世? "念安,你,你可还有家人在?"秦川按捺着心底的激动,问着。 "我,还有母亲,啊,母亲!"萧念安似乎有些惊讶于秦川的激动,提到家人,他才记起来自己是偷着跑出来了,若是母亲一直找不到他,那得有多着急? "秦公子,我要回去了,不然的话,母亲一定等急了。" 想着,萧念安连忙往外跑,心里忐忑不安,生怕惹怒了萧铭雪。 "我陪你一起找。"秦川哪会放弃这机会,立马叫来了下人,命他们按照萧念安的指示去找人。 萧念安心底又是感激,又是诧异,没想到,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竟是这样热情好客吗? 他倒是运气不错。 很快,一行人便开始四处地寻找着萧铭雪的踪迹。 萧铭雪急得满头大汗,正在路上四处找寻着萧念安的踪迹,他身上又没有银子,又还只是个孩子,就算有些武功,遇到坏人怕也是凶多吉少。 越想,萧铭雪就越是着急,若是萧念安出了什么事…… 她不敢想象那后果,萧念安就是她如今活下去的支柱,他绝对不能出事! 正慌乱,萧铭雪却敏锐地察觉了些许的异常,繁华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批训练有素的人,虽然他们有意隐藏着踪迹,但在曾经接受过严密训练的萧铭雪眼中却无所遁形。 她细细地分辨着那些人的来历,很快,辨认出那是秦家的暗卫…… 秦家,为何出动了人手? 萧铭雪略微思忖着,难道是她不小心暴露了行踪? 可她出行一向谨慎,改名换姓,白纱遮脸,想也有些奇怪。 正琢磨着,她见有人看了过来,匆忙地低下头,绕了过去,不论如何,她都不想和秦家再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第28章 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家的人搜寻了许久,却仍旧一无所获。 而萧铭雪孤身一人,四处寻找着萧念安的踪影,却始终没有任何收获。 眼看着天色渐晚,萧铭雪愈发地急切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有人说着的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听说了么,今日在秦家的药铺,是一个五岁的神童救了一个中毒的人。" "小小年纪倒是厉害,这秦家的确是与众不同,能人众多啊。" 萧铭雪听到五岁的孩子,又是会医术的,立刻想到了自己那不知所踪的儿子,心中升腾起阵阵不安,追上了那两个路人。 "你说的,可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上一身暗蓝色的衣衫?" 那两个人虽然诧异,却还是点了点头,萧铭雪心里立马有些急躁,方才她听到了,那个孩子现在应该还在秦川手上。 也就是说,她想找到萧念安,就必须去找秦川才行。 可她早已经立誓,绝不会再和秦川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前尘往事,她虽有过怨恨,也有过无奈,如今却也没有了讨回公道的心思。 如今,她想做的不过是好好地抚养萧念安长大罢了。 话虽如此,萧铭雪一时间不知应该如何是好,想来,秦川还不至于对萧念安做什么坏事,倒是可以不担心他的安全,可她却也不能就这样扔下他不管…… 萧铭雪有些后悔今日纵容着萧念安四处乱跑了。 但显然,悔恨也是无济于事,萧铭雪在客栈里等了一会儿,想了许久,也想不到什么办法,这时,有人来敲了敲她的门。 萧铭雪一惊,出了一身冷汗,外面的人语气却是很客气的,"萧小姐,我家主上有请。" 她自然不会不知道那人是谁。 还是被他找到了吗? 萧铭雪怔愣了片刻,原本混乱的思绪,却又突然平静了下来。 满打满算,她已经死过了两次,而且,距离两人最后见面那次,已经过去了五年,这五年,想必早已经物是人非,至少,他已经和宋苒双宿双飞,或许,孩子都已经和念安差不多大了。 她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秦川的地方,所以,又有何好怕? 鼓起勇气,萧铭雪慢慢地走了出去,打开门,见到的是熟人。 当年,她是带着这群人四处执行秦家的命令,暗杀,刺探情报的那个人,如今,却成了被他们刺探的那个人,倒也像是一种轮回。 "雪儿姑娘,请吧。" 萧铭雪没有再犹豫,她感觉得到,来找她的不仅是面前这个人,甚至,还有不少高手,若是她想跑,不是跑不掉,却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秦川倒是对她警惕。 心底冷笑,萧铭雪走在了前面,"走吧。" 一行人很快赶到了秦家。 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匾额,萧铭雪恍如隔世,只是,并未有什么怀恋之情。 秦川早已经在门口处等着,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萧铭雪会来,可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终究还是不可置信地愣在了原地。 多少次,他曾在恍惚中想起她的面容,也曾怨怼过,为何她连他的梦境都不肯来,究竟是有多恨他,但见到她平安无事,终究,还是难以抑制住心头的激动。 "雪儿……你真的没事?" 秦川上前一步,屏退了下人,于是,这里就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 萧铭雪本想过,若是见了他,她应该如何自处,是狠狠给他一巴掌,还是自我欺骗装作不认识他? 可现在,她竟然什么都不想做,只是,眼中淡淡的嘲讽却无法掩饰。 "我没事,让公子失望了。" 萧铭雪冷淡的语气,让秦川满心的喜悦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了大半。 他没想到萧铭雪的态度会是这样,她若是怨他,恨他,或许,还说明她对他有几分在意,可她竟这样平静,甚至,好似只见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雪儿,那是误会,我没有想要伤你。" 秦川的脸上,难得闪现了几分焦急,他急忙上前,想要触碰萧铭雪,想要看看她是否真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可却被巧妙地避开了。 "公子,自重。"萧铭雪依旧淡淡的,她发现,面对秦川并不像想象中那般的难,既然早已经心如死灰,又有何可害怕的。 没有希望,自然,就不再害怕失望。 "自重?雪儿,你……你嫁人了?"秦川自然不会想到其他,自打萧铭雪不见以后,他将宋苒远远地赶了出去,再也不曾见过,虽然来上门说亲的人络绎不绝,他也从未再有过娶妻的想法。 他的心,早已经随着那个女子而死了,他也再不想一手创造出另一个悲剧。 "是。" 萧铭雪看出他眼中的惊讶,心底却是讽刺的,秦川是何等的傲慢,因为她曾经痴心爱慕过他,便觉得她该一辈子为他守身如玉? 虽然,她并未有过心动的男子,一直是在深山老林里修身养性,但此刻,却突然不想说明。 至少,能让秦川迅速地厌倦了她,或许也不错。 秦川眸光微暗,周身的气场冷了下来,"那我倒是想见见你的相公了。" 萧铭雪自然不会应允,起身,"我只是来接念安回家的,秦公子,既然话已经说完了,就还是让我们母子二人回去吧。" 萧铭雪字字句句,尽是疏离,秦川被她这样子堵得心里难受,"让客人奔波劳顿,不是我的待客之道,正巧,念安在我府上研读医书,你们便住下来就是了,正好,也可以看看你相公是否是真的在意你们。" 说完,秦川就叫人来安排萧铭雪的住处,她想反抗,但秦川却已经离开了。 周围不知何时又多了不少人,"雪儿姑娘,我们也是听主上的命令办事,还请您配合。" 萧铭雪无奈,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从这么多高手手中全身而退,更何况,还有秦川这个绝世高手存在,她就是插翅也难以逃脱。 "算了。"萧铭雪无意为难,便听话地跟去了秦川安排的住处,只是一进去,她却愣住了。 秦川给萧铭雪安排在了距离他最近的位置,那里,本应该是女主人的住处,而且,她一看那房间的摆设,竟然都无比的熟悉,每一件东西都是她曾经用过的。 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29章 也有些像他 萧铭雪并不想多想,只是却也很难控制住自己不想多。 没多一会儿,萧念安被送了过来,见到他,萧铭雪又高兴又气恼,一时不知以什么表情面对他才好。 萧念安看到母亲眼里已经泛起了薄薄的水汽,愧疚不已,这才明白自己一时的任性究竟给萧铭雪带来了多大的惊吓。 "母亲,我……我错了,我不该到处乱跑,可是,我也是看到有人中毒了,不忍心看他就那么死了,所以才……" 萧铭雪本来想把这不听话的小兔崽子抓过来狠狠地打一顿,可听他这样说,却也不忍心了。 萧念安自小虽然生活在杳无人烟的不毛之地,但终究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见到人受伤,起了想要帮忙救治的心思再正常不过,她做母亲的,又怎会因此而苛责? 可,为何一切都这样巧,偏偏他就撞到了秦川手上,成了他威胁她的人质。 "母亲,你别哭了,是我错了,你打我吧。"萧念安还从未见过一向泰坦自若的母亲这般失态,急了,宁可被狠狠打一顿也好。 "不,你没错,治病救人怎么会有错,只是,为何你会和这人扯上关系,这个人……很危险。" 萧念安闻言,十分不解,这个人,指的应该是秦川吧,可他明明是个好人啊,要不是他,那个人肯定已经毒发身亡了。 "母亲,你认识他?" 萧铭雪下意识就想否认,可是,她明白否认也是没用的,迟早,萧念安会知道些什么,于是,艰涩地点点头,"这个人,常年身处高位,和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不是一个世界的,所以,你要离他远一点,知道吗?" 萧念安其实并不怎么明白,却还是不想违逆她的愿望,只能点点头,萧铭雪这才安心了些许,没过多久,秦川亲自来请人了,"府上备上了晚餐,不知萧小姐,还有念安,可否愿意赏脸?" 秦川看了一眼萧铭雪,明白她一定是抗拒的,于是,将希望压在萧念安身上,他看得出来,这小家伙还是挺喜欢自己的。 虽然,他的父亲,并不知道是谁。 "不必了,我们随便用点就好,不需要这样客气。"萧铭雪想也不想就回绝了。 萧念安也懂事地跟着点点头,男人笑了笑,"今日我特意请了岳阳楼的主厨来府上掌勺,若是错过了,怕是很久也尝不到一次。" 岳阳楼的酒席不仅价格昂贵,由于名声在外,客源络绎不绝,就算有钱也难得去吃上一回,更别提将主厨请回来这种操作了。 所以,不过简单一句话,便轻描淡写地透出秦川如今的势力有多大。 萧念安有些心动,咽了咽口水,却依旧不说话,只是他的肚子倒是很不配合,咕噜噜的叫了一声,他羞恼的后退了一步,萧铭雪看到他的模样,怎么会不懂他想什么,叹了口气。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虽然,她对萧念安尽心尽力,处处都想满足他的愿望,可终究在山野之间的生活还是太苦了,这样小的孩子,哪里敌得过花花世界那些诱惑。 "去吧。"萧铭雪有些惆怅地开口,两个人这才跟着秦川去了。 很快,几个人便都已经落座,秦川见两人都很拘谨,心中说不出的难过,"没有外人在,尽管开动便是了。" 萧铭雪闻言皱了皱眉,现在房间里除了她和萧念安,以及秦川外,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宋苒……竟然不在? "秦公子是不是搞错了,按理说,我们母子二人,也不过外人而已。" 秦川正在给萧铭雪夹菜,听闻这话,筷子一停,似是有些不快,终究,他才缓缓开口,"雪儿,你一定要在这时候说这些吗?" "不能不说。"萧铭雪却不管他眼中的失望,坚持要划清距离,"若是再引起秦夫人的嫉妒,做出什么事来,那就不好了,我便罢了,若是谁伤了念安,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不会放过她。" 萧念安正在吃着面前种种精致的菜品,听到这话,一下顿住了,什么意思,合着……他在这里还有危险不成? 听母亲的意思,竟是有人曾经害过她?难怪她一再提醒自己要小心行事,万万不可随意相信外人! "母亲,我们不吃了,还是走吧!"萧念安赶紧拿着一方手帕擦干净了手指,也顾不得那么多,他虽然生性顽皮,却也不是个分不清轻重缓急的。 "雪儿,你何必如此,宋苒早已经被我送去了边城,现在有人看着她,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这里了。"秦川无奈,只能解释。 听闻萧铭雪仍旧记得宋苒的事情,他心里又是悔恨,又是微微欣喜,悔恨的是当初因为自己的私心和糊涂让她白白受了苦,欣喜的是,她竟还有些在意那些前尘往事。 或许,这也说明,她并非表现出来那般不在乎他。 "秦川,你的话,没有任何可信之处。"萧铭雪却是不信的,谁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欺骗。 当初他救她,是骗她的,他说在意她,也是骗她的,甚至,为了杀掉她,不惜以自己为诱饵,这样的男人,她怎么还敢相信? "宋苒确实不在,你若不信,大可以随便去求证。"秦川却不肯退让,他们之间的信任本就岌岌可危,所以,他不能再任由误会加深。 萧念安看着两个大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有些茫然,终究,还是想拉着萧铭雪离开,这里感觉太不对劲了,先走为妙。 只是,刚要说离开,秦川便开了口,"念安,我已经和你母亲说过,等你父亲来了,再送你们离开,放心,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们的事情。" 萧念安听到这话,歪了歪脑袋,"父亲?我父亲找到了?" 萧铭雪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妙,她一直对萧念安说他的父亲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这本是为了应付孩子无穷无尽的追问,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戳穿她谎言的证据。 秦川闻言,心底有了几分欣喜,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萧念安的长相,原本只是觉得他长得和萧铭雪有五分相像,可现在看来,不止如此,五官的某些部分竟也有些像他?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秦川压制着心底的激动,问萧念安,"念安,你今年,多大?" 第30章 被劫 萧念安本是不想和他说话的,这个人,很危险,母亲不喜欢他,只是,看到他眼底闪烁着的狂热,他莫名地有些害怕和触动,"五岁。" 秦川压下心中的情绪,萧铭雪一步冲了上来,一把把孩子护在了身后,"你问这个,做什么?" "做什么,你难道还猜不透?雪儿,没有人比你更懂我的心思。" 秦川看向萧铭雪眼中的慌乱,一切真相都呼之欲出。 萧念安,并不是萧铭雪与其他人的孩子,而是他的骨肉。 萧铭雪从方才的震惊,愤怒,慢慢地转为了冷静。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秦川就是她生命中躲不开的劫数,她从未想过能够彻底地逃脱他,即便是远离他的那些日子,她也时常会被再一次被他发现的梦境惊醒。 "没错,你猜的是对的,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萧铭雪看了看一脸茫然,全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萧念安,语气带着嘲讽。 碍于孩子在场,她并不想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当年的一切,你若是都忘了,我不介意再好好地提醒你。"说完,萧铭雪抱着萧念安站了起来,"现在,可以让我们母子离开了吗?" 秦川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了什么妥协,但此刻,他突然不敢再逼迫萧铭雪。 他不想在萧念安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他看得出来,因为今天的巧合,他还是喜欢自己的,过犹不及。 见秦川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萧铭雪明了他的意思,算是默许了,从男人身边绕了过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希望秦公子不要派人来监视我们。"临走,她还不忘提醒一句。 萧念安怔怔的看着秦川,似乎不能理解母亲说的话,他们又不是坏人,为何这个男人要派人来监视他们? 他们难道连自由都没有了吗? 看着儿子那清澈的眼睛,秦川心里苦涩极了,良久,才应允了,"好。" 秦川握紧了拳头,等到萧铭雪出了府,才将桌上的东西掀翻了。 他一向呼风唤雨,立于万人之上,何时有过这样憋屈的时候,可面对这人,他却只能忍,只能让,尤其,是看到萧念安那澄澈的目光时,他连一点重话都说不出口。 当初,是他对不起她,萧铭雪能够活着,还生下他们的孩子,肯定经历了不少苦楚,这些,都是他不曾分担过的。 萧铭雪怨恨他,也是理所应当。 …… 萧铭雪带着萧念安离开了秦府,天已经黑透了,但她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脚步越来越快。 "母亲,那个人,究竟做了什么?"萧念安大惑不解,很是好奇。 "念安,你只要知道,这个人不能多靠近,好吗?" 萧铭雪并不想和他说起以往的那些事情,萧念安还是做个无忧无虑长大的孩子就好。 萧念安乖巧地不再问了,但萧铭雪却还是不放心,虽然她暂时没有察觉到秦家的人跟踪过来的气息,但想来,秦川那样控制欲极强的人,怎么会这样轻而易举放他们离开。 追上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因此,萧铭雪也不敢停留,趁着夜色赶路离开。 两个人一路行进,所幸萧铭雪将马匹留在了城外,只要出了城,便可以直接离开这里。 想着,她施展轻功,未作停留,向着城外飞速地赶了过去,只是,不出片刻,她便察觉到有人在跟踪,那些人的武功不错,人数也是不少。 萧铭雪皱了皱眉,心底有些恼怒,秦川竟然这么快就派人追了出来? 只是,她怀里抱着萧念安,很难使出全部的内力,又试着想要将这些人甩掉,却怎么也做不到时,才突然停了下来,"各位,跟了我们孤儿寡母一路,究竟有何贵干?"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萧铭雪突然心中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她这才察觉,这些人的轻功并非秦家所修行的那种,看起来十分陌生,恐怕,另有其人。 "呵呵,秦川五年来从未和任何女子有过牵连,你是唯一一个,而且,你怀中这个孩子,也和他长相有几分相似,既然如此,就请你们跟我走一趟吧。" 来人阴阳怪气地出声,让萧铭雪愈发的厌烦,"你与秦川的纠葛,去找他算账便是了,对付我一个弱女子,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秦川的女人果真伶牙俐齿,不过,今日你是想走也得走,不想走,也得跟着我们走这一趟。" 话音刚落,一行人突然摆起了阵仗,他们的脚步诡谲变换,很快,便将萧铭雪的退路堵死。 "母亲,怎么办?"萧念安看自己被包围了,有些惊慌。 萧铭雪冷静地看着周遭这些人,他们的武功若是与她单打独斗,绝不是对手,可棘手之处便是他们个个都经过严密的训练,每一次变换位置都能够准确将漏洞堵死。 若是她孤身一人,天不怕地不怕倒是未必不能闯一闯,试着找出破绽。 可怀里的萧念安却是不行的,她没有把握一边保护他周全,一边全身而退。 "怎么样?这剑阵可不是闹着玩的,姑娘若是还有几分理智,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见萧铭雪犹豫了,那人颇为得意地开了口。 萧铭雪眸光微暗,终究,低头了,"好,但我有个条件……" 萧铭雪快速地在萧念安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即,便装作要屈服的模样走了过去,剑阵刚刚打开一个缺口,她便将萧念安以手中的软剑送了出去,和那些人乱战成了一团。 这些人与秦川有大仇,才会大费周章的绑架她,若是落入他们手中,是免不了被残酷折磨的,这一点,曾经是秦川心腹手下的她极为清楚。 普通人,挨不过半天那种刑罚,唯一的办法,便是将萧念安先送出去。 她死了,也便死了。 萧念安被扔了出去,萧铭雪曾经教给他许多隐藏气息的手段,让他在野兽间畅通无阻,此刻,也是派上了用场。 只是,他看着母亲在与那群人纠缠的身影时,却怎么也无法像个逃兵一样丢盔弃甲地逃跑! "听着,你现在若是不快点逃出去,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原谅你。" 萧铭雪怕他感情用事,拼尽力气,大吼出声,随即,又和那群人纠缠在了一起。 她必须拖延时间,让这群人无法去追击萧念安才行。 萧念安红着眼睛,终究是忍住了,他身子矮小,加上夜色隐蔽,很快便逃出了这里,混入了大街上,因为这几日是花灯节,所以人来人往,他一个孩子很快就被人流淹没。 "该死!" 那人见状气极,没想到萧铭雪竟会这样舍身救那个孩子,"给我把她抓住,带回去,好好地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与本公子作对的下场!" 萧铭雪本就是勉强与那么多人抗争,见萧念安总算跑了,手上招架之力也越来越小,毕竟,她一个女子是经不住这般车轮战的消耗的。 砰地一声,她被人击中了胸口,远远地倒飞出去,却被一条鞭子缠住了脖颈,直接痛呼一声,昏了过去。 萧念安在人群中不知道躲了多久,直到感觉人都快散了,这才茫然地看着四周,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此时,被一个人扔在全然陌生的地方,除了无助,就是害怕。 娘亲为了救他被人掳走,他到底要怎么办? 眼泪簌簌地落下,良久,他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秦川? 那个男人势力如此大,而且,武功也极高,一定能将娘亲救出来的! 想着,萧念安擦干了眼泪,猛地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第31章 默认分章[30] 萧铭雪被泼了一身的冷水,然后才清醒过来。 刚刚那种几乎要窒息的感觉依旧残存着,让她如同在地狱门口走了一趟般,惊恐无助。 只是现在清醒了,打量了一下四周的东西,无非是一些刑具罢了,却没有萧念安的身影,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至少,孩子得救了。 这样,她的牺牲也不算是白费。 "醒了?"一道阴柔却带着杀气的声音响起,萧铭雪眯着眼睛看了过去,那是一个长相颇为俊秀的男子,只是,长得有几分女相,缺乏男子气概。 仔细看来,那人脸上连一丝胡茬都没有,着实有些奇怪。 似乎察觉了萧铭雪的目光,那人笑了笑,只是笑声却让人难受,"你就是秦川的女人?的确有几分姿色,而且,被抓了也这般冷静自持,是笃定他会来救你?" 萧铭雪淡淡一笑,"自然不是,我只想告诉你,你抓错了人,秦川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一向心冷,就算是亲信放弃起来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更何况,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 萧铭雪这话,有几分想要惑乱对方的意思,但也绝大部分发自真心。 她是绝对不相信秦川会为了救她来犯险的。 "会或者不会,都要等事情发生了才知道。"颜如墨冷冷地开口,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怎么可能就因为萧铭雪的一两句话放弃? 萧铭雪也懒于和他争辩什么,只是,却也在寻找着脱身的办法,在这里,终究是不安全的。 …… 秦川在萧铭雪走后不久,果然,还是觉得不能就这样放任她离开,正要亲自出去追,一出门,却见到了一路跌跌撞撞找来的萧念安。 萧念安走了很久,早已经累得没有力气,见到他,一下觉得放松了许多,虽然娘亲说他不是好人,可是他就是觉得其实这个人并不坏。 "秦公子,你,救救我娘亲,她为了救我被人抓走了!" 萧念安话音刚落,秦川便怔住了,连忙详细地询问起了那些人的来历,竟然有人敢打秦家人的主意,胆子还真是够大的。 "你会救我娘亲的吗?"萧念安说完,心里忐忑不安。 "会,若是我救不出来她,就把我的命赔给你。"秦川摸了摸萧念安的脑袋,看到他已经累得张不开眼睛,心疼极了,连忙叫下人把他带下去好好休息。 然后便派了一大批人手出去寻找萧铭雪的踪迹。 很快,底下的人便得到了消息,在萧铭雪失踪的地方,发现了一些兵器和衣物的碎片,看上面的花纹应该是出自颜家的手笔。 颜家…… 秦川的目光冰冷,将那些物证拿在手中,内力不受控制地迸发出来,震翻了面前的桌子。 当年颜家与秦家宋家曾经交好,颜家因为根基不深,所以处处都要靠他人的提携,可谁能想到,在秦家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抄家流放时,颜家却因为揭穿了"乱臣贼子"的阴谋而得到了圣上的信任。 自此,颜家踩着秦家人的骨血步步高升。 秦川在获得了足以对抗的势力后,便开始一步步地将当年的血债还回去。 他不仅将颜家尽数覆灭,还将其仅存的子嗣颜如墨变成了不男不女的阉人,只是当初太过混乱,未能将他斩草除根罢了。 倒是没想到,这颜如墨竟然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甚至,绑架了萧铭雪威胁他? "现在随我去救她。"秦川当机立断,决定立马去救人。 这颜如墨在身体残缺了以后便愈发的暴戾变态,若是萧铭雪一个弱女子在他手中时间长了,说不定会遇上什么可怕的折磨。 "主上,不妥,颜如墨在所在的区域似乎埋藏了大量的炸药,若是贸贸然前去,怕是会……" 秦川皱紧了眉头,炸药? "数量可有?" "若是引爆,恐怕方圆几里内不会留下活口。" 秦川眸光愈发的深冷,这该死的阴阳人,为了报仇,竟使出了这样狠毒的手段,如此,他甚至不能前往救人,若是一个不慎,恐怕萧铭雪还未救出来,所有人便已经葬身火海。 "速速将那些火药处理干净,做不好,提头来见。" 冷冷地吩咐下去,秦川这才坐了下来,心中却是慌乱的。 一天,这一天对他来说,太过漫长,就像是一辈子一般。 很快,在秦川安排人出去处理这件事后,颜如墨派人送来了帖子,上面提到了萧铭雪现在他手上,并且,要求他独自一人前来。 "该死。" 秦川自然不会害怕,可一想到火药之事,颜如墨恐怕一开始就打着同归于尽的想法,若是他现身,恐怕只会当即引爆炸药,让他们所有人粉身碎骨。 萧铭雪,也绝无生机。 眸中闪过一丝挣扎,秦川漠然地提笔,写下几行字,命人送了回去。 颜如墨在城郊处等着,看到那书信,却被气得狠狠地抽了萧铭雪几鞭子。 "你这蠢女人,为了秦川这个冷血的东西生儿育女,可惜,他连见你都不肯,看看他写的什么,没用的东西!" 颜如墨这些年来郁郁不得志,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杀了秦川,以报灭门的仇恨,同时,洗刷自己被阉割的耻辱,可他势单力薄,想要对付秦家,何其困难? 抓住萧铭雪,不过一场豪赌罢了,如今输了,便隐隐有着疯狂毁灭的趋势。 萧铭雪看着书信上的那行字,字迹她是熟悉的,她看了那么久,怎么会认错,上面只写了一行,"此女与我无关紧要,杀了便杀了。" 好一个杀了便杀了。 萧铭雪明明知道他不会为了她犯险,却还是心中一痛,只是却不肯显露出来,"早跟你说过了,他这样的人,是不会为了我犯险的,若是你有本事,就该想想别的办法……" "闭嘴!"颜如墨此刻早已经气急败坏,萧铭雪的话在他耳中便是赤裸裸的嘲讽,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既然如此,我至少也要让他颜面尽失,来人!" 话音刚落,几个手下闯了进来,颜如墨冷冷开口,"这个女人可是秦川用过的,今日,赏给你们了。" 说着,便坐到了一边,俨然要看着萧铭雪受辱。 萧铭雪死命地挣扎着,只是她的穴道早已经被点得严实,哪里有逃开的可能? 多年前被人夺去贞操,成了全城笑柄的记忆浮现,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你算什么男人,有本事杀了我!" 只是,没有人听她的话,刺啦一声,萧铭雪身上的衣服被撕了下来,白皙的肌肤袒露出来,在夜色中显现出几分别样的诱惑。 几只恶心的大手即将触碰到萧铭雪的肌肤,就在她恨不能咬舌自尽时,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原来颜家的公子竟是个不男不女的废物,除了对女人动手,没有别的本事。" 秦川自屋顶上跳了下来,归根结底,他放心不下萧铭雪独自在狼窟里,只能隐蔽着在外面观察,如今,终究是忍不下去了。 萧铭雪看着他的身影,心中一震,竟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秦川?"颜如墨一愣,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退后了几步,按下了早已经设计好的开关。 "没想到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真的为了一个女人来了,这里早已经埋下了大量的火药,只要我按下机关,你们,统统要死!" 颜如墨大笑着,按下了手中的机关,只是,意料之中的爆炸声却并未响起。 秦川冷冷看他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诡计?你的火药,早已经被我的人淋湿了。" 颜如墨大叫一声,似乎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表情扭曲地后退了几步,却突然引燃了众人所在的房间,"秦川,你以为我只有那么一手?这房间也被我涂上了火漆,只要沾上便会引燃全身,你逃不掉的!" 正说着,火苗窜天而起,一下将房间笼罩,秦川脸色一变,将被点了穴的萧铭雪护在了怀里,"你有没有事?" 萧铭雪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哪来的自信问这些,小命都要不保了! "放心,这次,你不会出事的。"秦川温柔地看她一眼,随即,却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萧铭雪像是着魔了一样,突然觉得那些灼热的火焰都消失了一般,仿若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秦川淡淡一笑,他已经很久不曾在她眼中看到这样的眼神,还真怀念,随即,却眸光一凛,将萧铭雪护在了怀里,冲出了火场。 萧铭雪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大量的火漆粘在了他的身上,可却丝毫没有伤到她,秦川一声不吭,直到冲了出去,才轰然倒在了地上。 那些火漆里还掺杂了大量的毒药,他能够冲出来,已经是万幸了。 "秦川……不,你不能死。"萧铭雪愣了许久,才冲过去想要抱住他,却被男人一把推开,"我身上的毒,你要避着点。" 萧铭雪的眼泪终究是落了下来,那些从未相信过的秦川的话,此刻她才终于信了。 几个月后…… 在夜寒生的精心照料下,秦川慢慢恢复了意识,这几个月,萧铭雪并不在。 他以为她终究是原谅不了他。 但走出门,却看到一道纤细倩丽的身影,萧念安冲上来抱住他的腿,"我听说,你就是我的父亲?" 秦川看向不远处的女子,淡淡一笑,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