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BL,双性生子)》 第1章锦瑟 悬崖下的大河激涌澎湃,河水并不清澈,水流湍急,滔浪拍打着崖壁,冲刷着上头的黄土。 悬崖边上立着一位青衣男子,头戴玉冠,腰缀玉佩,身姿轻盈,一阵清风吹过,衣袂飘摇,男子俊美非凡的脸上肃穆又决绝。 太阳高悬,阳光炙热,天空万里无云,先前的大雨好像一场梦,可地上是泥泞的,不远处的野草上还挂着雨滴……一如他自愿回到秦府的那天。 不远处的前方站着一个身着绛紫色衣袍的男人,男人眼底猩红,冷俊的脸上满是慌乱,大声地向青衣男子怒吼着。 青衣男子轻声说了几句话,凄然又绝望,男人雷霆震怒,大声叫道:“你敢跳下去,我就要他们给你陪葬!” “放过我吧……一切都会结束……”青衣男子闭上双眼,流下两行泪,展开双臂向后倒去。 男人猛地向前扑过去,却只抓到他腰间的白色玉佩,紫袍男人跪在悬崖边,看着坠下悬崖落入水中的青衣男子悲戚大喊: “锦瑟!” 一年前。 黑漆漆的夜,破落的旧庙里,“公子,”男子深吸一口气,双手按着少年的肩膀,“锦瑟,记着,从今以后你叫锦瑟,没有姓氏。”他头发散乱,脸上有斑驳的血迹,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似刚经过一场激战。 少年含着泪深深地点头,脸上的污渍掩盖不住清丽的面容。 他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他本住在相国府,是当今相国的独子。自从那些官兵来府里抄走了所以东西,他和父亲被关进天牢后,每天都有人骂他是国贼之子,骂他是小国贼。今天开始他只能逃亡,临走时父亲隔着牢门,流着泪对他说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 少年攥着手,暗自咬牙:一定要活下去,无论如何。 “锦瑟,锦瑟?”少年靠在桌子上睡着,神情却越来越凝重,秦子沛轻声唤道,伸手拂过少年的脸庞:“做噩梦了?” “……二公子。”少年惊醒,慌忙低了头。 “门还开着,怎么在这儿就睡着了?近来入秋,仔细着了凉。”说着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少年盖去。 “二公子,这可不敢。”少年惊起,弯腰行礼道。 “书房又没有旁人,何须拘礼。”秦子沛扶起少年,修长的双手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多谢二公子。”少年弯腰谢礼。 “好了,”秦子沛按着少年的双肩让他坐下,“说了多少次了,在我屋里不必拘谨,怎么还跟你刚来那阵子似的?” “要是让人瞧见了……锦瑟不敢。”少年低着头。 “你入府有四年了吧?”秦子沛说着,想起少年刚入府的时候,那时的他一直在找他,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在新进府的仆人里找到了他。 那时的少年不过十叁四岁,还是一副稚嫩的青涩模样,眼眸如小鹿般清澈明亮,俊俏的脸庞已显现出倾城之色。而今,他已是翩翩少年,面容俊美,凤眼含水,红唇欲滴,半绾青丝,一袭素衣,明明是男生女相,娇媚动人的很,却并不女气,举止得体,性情恬淡,气质纯净,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记忆里的青涩少年与眼前俊美的男子重合,眸子依旧清亮,秦子沛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上锦瑟的脸颊。 “……二公子……”锦瑟低声唤道。 “……咳,”秦子沛愣了愣,知道自己失态了,迅速收回手,转移话题道:“你可是我的救命大恩人,若不是你,我早就尸沉内城河了,”顿了顿,“总之不必拘谨就是。” 当年小锦瑟还在生死逃亡中,途经奉天府,路遇不慎坠河的秦子沛,他自幼就无师自通,熟识水性,便下河救了秦子沛上来,没想到却因此和托孤人走失。 秦子沛被前来救人的家仆带回秦府,而他却在寻人时落入了人贩手中,要不是秦府管家路过买了他,他就要被卖去小倌馆了。 “秦府收留了我……”锦瑟神色谙了谙,“要说救命恩人,二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才是。” 不然他还不知道要沦落到何种地步,李管家虽是买下他救了他的命,可在他手底下做事也并不好过。每每想起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淫笑着逼近,对他言语侮辱动手动脚,就打从心底里犯恶心,稍有不从不是打骂就是穿小鞋。 幸好此时遇见正四处派人打听他消息的秦子沛,便把他要到了自己的兰院里,做了身边侍从,再然后变成了书童,却从不给他做粗活重活,只服侍秦子沛衣食起居,笔书丹青,院子里其他下人都心有不悦,二公子实在过于偏袒。渐渐的,秦子沛甚至不让他出兰院,秦府管制森严,竟也传出了些匪夷所思的流言。 锦瑟知道二公子对自己好,但是他怕树大招风,更怕这种好变成别人伤害他的由头,那样的话就真是太对不起二公子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从,担不起流言蜚语带来的指责,更担不起随之而来的惩罚。 思及此,锦瑟站起来,解下披风双手送还给秦子沛,“多谢二公子,这实在不合礼数。” “你啊你……”秦子沛怅然一笑,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 锦瑟弯腰做礼,就要退下去,“对了,”秦子沛突然想起什么,“今晚大哥要来我院子里用饭,吩咐小厨房勤准备着,拿最好的竹叶青,万万不可大意。” 锦瑟微微惊讶,颔首道:“知道了,二公子放心。” 秦府上下都知道,大公子和二公子乃同父异母的兄弟,二公子生母是秦府夫人良氏。大公子的身世似乎没有那么光鲜,偶尔听得他人的墙角,断断续续地听说是个不知名氏的妾氏所生,生下大公子没几年就香消玉殒了。 曾听李管家醉酒后说过,秦夫人待大公子并不好,人前视如己出,私下里却欺负他是娼妓所生的孽种,常有苛待,秦老爷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秦夫人,府里所有知道大公子旧事的都没了,怕自己哪天也遭他迫害。 当时锦瑟只惊觉知道了不得了的事,四年来不管二公子待他多好,有些事他都当做从未听闻,只管烂在肚子里。 五年前,秦老爷与秦夫人双双意外坠崖,二公子虽是嫡长子,但年岁尚小,秦府大权便全全归了庶出的大公子。锦瑟几乎不出兰院,也能从他人口里听到,秦家由大公子把持着,从五年前的富裕商户到现在的家业满天下,富甲雄居一方。更有甚者夸言,天下人无不知晓奉天秦府。 四年来锦瑟从未见过大公子来过,甚至从未见过他,二公子提起大公子倒是敬重有加,就锦瑟感受到的,这四年里大公子待二公子也不薄,不过他们两兄弟关系到底如何,秦府上下无人敢乱嚼舌根,锦瑟也就鲜少听闻了。 第2章承诺 天色擦黑,一轮弯月挂在空中,院子里的金桂开了一树,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正屋里灯火明亮,桌子上珍馐美馔,琳琅满目。 秦子沛去迎大公子来,临走时吩咐锦瑟餐食摆好就可以下去休息了,今晚不用他服侍。 锦瑟将酒装摆好,叫了两个侍从来,这两个侍从知道这是秦子沛的意思,但看他不在便嘟囔了几句。 这些话锦瑟听的多了,也不再有什么感觉,转头就回房歇着去了。洗漱过后坐着发了半晌的呆,左右无事,便披着衣服去书房取了一本医书来看。 看着看着,困意袭来,锦瑟起身打算吹了蜡烛睡觉,门却被人推开,来人一身酒气,见到锦瑟便扑了上去一把抱住。要不是看清了这人是谁,锦瑟就要放声大喊了。 “锦瑟……锦瑟……”秦子沛紧紧抱着锦瑟,像是一松手他就飞了似的,喃喃地叫着。 “二公子……”锦瑟被这把力气冲击的后退了两步,站稳后轻声道,“你喝醉了,我送您回房歇息吧。”说着准备拉下秦子沛环着他的手臂。 “别动,别动,”秦子沛叫了起来,声音透着隐忍,“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门还开着,”锦瑟拉拉秦子沛的手臂,“若是被人看见,锦瑟也许就不能留在兰院了。” 听了这话,秦子沛缓缓松开了双手,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锦瑟上前去关门,却瞄到不远处的凉亭里有一道人影,晃过神来看又不见了,觉得奇怪,又想着可能是困了有些眼花。 被人从身后抱住,锦瑟叹了口气,“二公子,夜深了,您该回房歇息了。” “你一定要这么冷淡,要这样伤我的心吗?”秦子沛痛苦道。 “这样……这是不合礼数的。”锦瑟轻言道。 “什么礼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秦子沛失控地喊道,将他转过身与自己面对面,袒露心迹:“自从那天你下河救了我……我便对你心生相思,四年了……你难道不明白吗?” “您别这样,会被旁人听去的。”锦瑟低着头,根本无法对视那双炽热的眼睛。 他对不起二公子的厚爱,一直以来他都生活在二公子的庇护之下,更有不嫌事大的说他是秦府“小叁公子”,整天深居兰院里,吃穿不愁,十指不沾阳春水,与二公子琴棋书画,过得比大公子还安逸。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二公子给的,他也知道二公子心悦于他,可他对二公子,除了感激感恩,并无其他不该有的情分。他不敢为自己招惹这些事端,不敢妄想,人一旦形成了想法就会明的暗的想要去做,他是断然不敢的。他只想好好的活下去,不辜负父亲的嘱托,不辜负自己的誓言。他觉得自己更对不起二公子了,他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好,自己却只把他当做生存下去的靠山。 “你等我,”秦子沛双手捧起他的脸,“等我考取功名回来,我一定给你名分。不管旁人,只要你不受委屈,好吗?” 锦瑟对上那双眸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目光,满心期待着他的回答。 可他能怎么回答呢?他不忍心欺骗他,无法接受自己因为求生存而变成一个没有底线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中之重的原因,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或者说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很小的时候,锦瑟与其他同龄玩伴一起玩耍时,无意间得知自己的身体与他们不一样,父亲一回府便遣散了那群男孩子。他问起父亲,父亲大惊失色,问他为何这么问,小锦瑟道出缘由,虞相国才松了口气,反复叮嘱他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无论是谁,否则就会被拉去斩首示众。小锦瑟哪知道父亲会说出这么严重的后果,便泪水汪汪地连连点头,从此也不敢再与其他男孩接触。 沉默的时间总是很漫长。 秦子沛的神色暗淡下来,双手离开锦瑟的脸,重重地垂向地面。 “我累了,送我回房吧。”秦子沛如鲠在喉,嗓音低哑。 “是,二公子。”锦瑟打开门,搀扶着秦子沛走回他的厢房。 路过亭子时,看见桂花树下又有一道人影,秦子沛此时呛风咳了两声,锦瑟顺了顺他的背,不再有注意力分散到奇怪的人影上。 锦瑟服侍秦子沛洗漱干净躺在床上,见他如此难受,保不准夜里会吐,会叫渴,便说:“今晚锦瑟守着二公子吧,若是夜里渴了不舒服了,唤我一声便好。” “我给你时间,”秦子沛背向他,平静地说:“你也给自己一些时间,想清楚了再来回答,我不急着要答复。” “……好。”锦瑟知道二公子已经为他退了很多步,再不接着就显得自己像是恃宠而骄不知好歹了。 夜里秦子沛果然叫了两回渴,又说了些梦话胡话,锦瑟一夜未眠,只得装着梦里人的口吻安慰他,才让他有这晚的好生安睡。 殊不知,屋里的一切都被一道黑影看在眼里,黑影飞出庭院,腾跳几番,来到了秦府正中央的院子。 经过这几年的扩张,秦府已经占地百亩,虽地处奉天但名扬在外,是大周榜上有名的富宅。黑衣人却几下龙腾虎跃便从西南边的兰院飞到了正中央的正院,进入了书房。 “主人,都查到了。”无影抱拳,弯腰行礼道。 “真是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伏案的男人头也不抬地执笔写着些什么,“怎么说?” “确实如府里下人们所传言,”无影低着头,恭敬道,“二公子和那个叫锦瑟的书童……两心相悦。” 男人突然大笑,放下笔终于抬起头来,“老爷子死也想不到吧,他捧在手心里的嫡子,竟然是个断袖。” 第3章被掳 “一切属实,主人。”无影道。 “好,”男人心生一个好点子,微微上扬唇角,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金黄的烛光映衬着,显得邪佞诡谲,“明日叫李贺派人送二公子进京,入翰林院备考,殿试不结束不许回奉天。” 他本想今晚亲自去一探究竟,没想到秦子沛竟然如此防备,于是另生一计,撤走奴仆,故意灌多了秦子沛,让他酒后吐真言。然后寻了个莫须有的由头离开,命令自己的贴身暗卫无影盯着,一言一行,皆在无影眼下。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书童,能让秦子沛为他痴心至此。 踱步到窗边,晚风一阵阵从大开的窗户外吹来,皎洁的月光撒在男人身上,墨色嵌金丝的衣袍上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晕。明明是剑眉星目,挺鼻薄唇,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却是那样的阴郁,显得有些鬼魅,愈想多瞧一眼,愈叫人沉迷,愈是看得隐约。 无影不知何时离开了书房。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太阳高照,秦子沛刚从宿醉中醒来就被告知要前往京城,李管家低头哈腰地求着他尽快启程,又极尽谄媚地说这翰林院备考的位置一位难求,绕是大公子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眼看开园在即,可是一天都耽误不得。 锦瑟匆匆忙忙收拾好了秦子沛与自己的行囊,李管家却说他不用去,翰林院不许带人去伺候,饮食起居都有专人打点,二公子此去只管心无旁骛地备考,其他的一律不用多想。 李管家一番话说绝,秦子沛也找不出什么话缝来,只好拉着锦瑟到旁边交代。 “安心在院子里等我,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其他事情有旁人办,或者你交代他们去办,”他捏了捏锦瑟的胳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让旁人欺负了。” “我知道,公子放心。”锦瑟对他莞尔一笑,作揖道:“祝二公子金榜题名,载誉而归。” 秦子沛抬起手想抚摸他的脸,临近又将手放了下来,“等我回来我要听到你的答复,这么长的时间,你一定要想清楚了。” “好……”锦瑟微微颔首,鼻尖突然酸涩。秦子沛是这样温柔的谦谦公子,可他不配。他身边应该站着一位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而不是自己这样的罪臣之子,甚至……不知道能否被称为男人的男人。 锦瑟目送秦子沛上了马车,直到马车离开了视线。 良久,李管家竟还没有离开,走近锦瑟身边用力闻了闻,“呦,迦南香,二公子当真是待你不薄。”阴阳怪气道。 “兰院要关门了,还望李管家不要为难。”锦瑟蹙了蹙眉,看到那张老脸就不舒服。 “啧,你呀,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得了一副这么好的皮相,”李管家啧啧地围着锦瑟转了一圈,恨不得用眼神扒光他,“来人,给我带走!”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锦瑟挣扎道,“姓李的,我从前敬你救过我一命,你欺辱我我都忍了,今日又无缘无故地来抓我,你究竟意欲何为?不怕二公子回来我向他告发吗?”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呦,小锦瑟,你可别威胁我,我最见不得别人威胁我,”李管家嗤笑道,“你能否再见到二公子还是两说,如何向他告发啊?乖乖的顺着,你也少吃些苦头。” “你这话什么意思?”锦瑟顿觉一道晴天霹雳在他头顶霹过,嘴唇不住地发抖:“你说清楚!什么叫见不到二公子了?为什么见不到二公子?” “马上你就会知道了,”李管家招了招手,示意家丁将锦瑟嘴堵上,“少费些力气,留着晚上用吧。” 锦瑟一路挣扎,被押着七弯八绕走了许久,挣扎得都快没了力气,最后被李管家和众家丁押送到一个他从没去过的地方,他甚至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还在秦府。 穿过竹林,一个叫做“绿阁”的叁层木楼坐落在湖水中央,湖水是活的,湖的南岸联通着一条不知去向的小河。碧绿的湖水泛着粼粼波光,竹林这边架着一座石桥直通木楼门口,木楼右侧有一条九曲回廊连接到小河处,尽头是一座亭台水榭,整体是江南园林的设计,十分雅静。 锦瑟被带着走过石桥进入木楼,楼里两个嬷嬷守在这里,像是等候多时了。 李管家将锦瑟交给两个嬷嬷,“好好洗漱打扮,伺候周到了好处少不了你们的。”说完便掉头带着一众家丁走了。 锦瑟被架着走了许久,有些腿软,突然被松开,一个没站稳趔趄了一下,两个嬷嬷连忙上前扶住,嘴里念着可千万别磕着碰着。 他揉揉酸痛的手臂,想趁机逃走,没想到门竟然被李管家从外面锁上了。 两个嬷嬷扑通一声朝他跪下:“公子,你可千万不能走啊,你走了老身的命就没了,求公子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两个糟老婆子。”说着便有了哭腔,抽抽噎噎地哭起来,实在让人不忍拒绝。 锦瑟是个心软的,看不得可怜人,大家都是身不由己,便由着她们给他洗漱更衣,不过沐浴时是绝对不让她们来帮忙的。 出浴后换上早已准备好的淡紫色薄纱衣,极薄却不透。锦瑟身形单薄,长身鹤立,惊为天人的相貌配上出尘的气质,这薄纱衣衬的他好似月宫仙子般仙气缥缈。两个嬷嬷拉着他坐在镜台前梳妆,止不住地赞叹真是仙人之貌,都说男子长得俊美叫貌若潘安,锦瑟的姿色是貌胜潘安。 他被说的坐立难安,越发觉得这不是好事,眼睛四处瞄着,看有没有逃走的机会,发现这幢木楼是六角型的建造,每隔一面墙都有一扇半身长的窗。 “公子,窗户都从外面上了锁,大门也锁了,你出不去的。”一个嬷嬷边梳着他的头发边说道。 锦瑟看向镜中的自己。 轮廓柔和的鹅蛋脸,一双清澈水亮的丹凤眼,鼻子挺翘,红润饱满的嘴唇,平添几分少年人的娇憨,一对新月眉,眉头却紧锁。 长了这张脸,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第4章秦子赢 头发也绾好了,另一个嬷嬷端来了些冷掉的饭食,让锦瑟用午饭,说因为等的太久,门又被从外锁上了,实在没法子,只好请他将就着些。 锦瑟不是挑剔的人,只是实在没有食欲,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事,脑子里一片杂乱,眼神还是警觉地四处瞧,要想办法出去。 被逼着吃了几口就再没了胃口,嬷嬷见罢端上一杯茶,说饭凉了那便喝些热茶吧,锦瑟没多想,喝了几口下去,不一会便觉得天旋地转,晕倒在桌上。 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美人榻上,他明明记得来时的那间屋子里没有这个美人榻,屋里上了蜡烛,一闪一闪的,晃的他有点头晕。 他起身看了看四周,这不是他来时的屋子,外屋有美人榻和圆桌板凳,里屋是一张床一个书桌,还有一扇屏风。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心里一阵阵发慌,他连忙去推门推窗户,无一例外都从外面上了锁。失意地坐在凳子上,兀自心酸起来,他可怜别人,可别人却未施舍过他。 那两个嬷嬷看他一心想逃,就在给他喝的茶水里下了迷药,从晌午昏睡到现在。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门窗都锁着,他根本无法逃离这里。 锦瑟静坐着,心乱如麻。 屋外传来开锁的声音,锦瑟警觉地拿起一只茶杯,来人推门进来,是一个黑衣男子,手里提着食盒,声音爽朗:“听刘嬷嬷说你中午未怎么进食,晚上多吃些。” “你是谁?”锦瑟站起来,警惕道。 “我叫无形,”男子把食盒放在桌上,将里面的食物一一拿出来,“无影无形的无形。” “是你叫他们把我抓来的?”锦瑟紧盯着他,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茶杯。 “不是我,”无形把饭菜都摆好,拍拍手,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两手叉在腰上:“今晚你许是要多等些时候,公子还有些琐事要处理。” “什么公子?谁家的公子?”锦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晚些你就知道了,何必急于一时,饿了吧?快用饭吧,”无形殷切道,又笑了笑,“对了,茶杯是用来喝茶的,我不会伤害你,你可以把它放下了。” 锦瑟没想到他的想法被无形看破了,讪讪地将茶杯放回了桌子上,肚子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咕噜噜的叫起来,而他一门心思都在想着如何逃出去,根本没注意到。 “吃吧吃吧。”无形催促道。 锦瑟端起饭碗拿起筷子,划了几口饭菜,发现无形还不走,“你……这里没有多余的筷子?” “我用过了,你不用担心,”无形笑了起来,声音清亮爽朗,“你用完我便把碗碟收走,不妨事的。” 锦瑟有些不自在地拧拧眉,顾不得边上站着旁人定眼看着,还是填饱五脏庙要紧,有力气才能逃出去。 饭后,无形把吃剩下的碗碟都收拾到食盒里,锦瑟想趁他不备冲出去,刚站起来跑了一步就被无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住。 无形叹了口气,“别白费力气了,就算你走出这个门,楼下的门窗也还是锁着的,你出不去的。” “究竟是谁……是谁要把我关在这儿?”锦瑟悲愤道,眼泪模糊了视线。在秦府的这四年里,他谨小慎微,逆来顺受,从未与人作对交恶过,究竟是谁要害他到这种地步? 月光从门口倾撒进来,秦子赢脚踩一双金丝祥纹翘头履,身着一袭绛紫色绣金线祥云纹镶边广袖衣袍,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一脚踏进门来,身躯凛凛,英俊华贵,气势逼人,刹那间恍如神君降临。 “公子,”无形严肃起来,弯腰行礼道,“属下告退。” 秦子赢斜了他一眼示意,转眼无形便出了这间屋子,临走时还不忘关上门。 锦瑟怔了一会儿,他从未见过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又隐约觉得有些熟悉,脑海里秦子沛的脸与这个男人重合了起来,虽然气质大相径庭,但是眉宇间还是有些相似的。 可是他把自己掳来这里做什么?锦瑟极力思索着,他并没有犯什么过错。 秦子赢径直朝他走来,环顾他道:“倒是有几分姿色,”随后坐下,轻启薄唇,“不知送到小倌馆去,能否当的上头牌?” “不!不要!求求大公子,不要!”锦瑟转过身,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眼泪止不住地流。四年前他就差点被卖去小倌馆,他根本不敢想象那样的日子。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秦子赢勾起他的下巴,黑眸里满是不屑。 “我……我……”锦瑟彻底泄了气。是啊,他一个小小的书童,有什么资格跟秦府大公子谈条件? “陪我一个月,我就放你回去。”秦子赢松开手,正坐着睥睨他道。 “什么?”锦瑟一脸不敢置信,仿佛自己耳朵坏了。 “在这里,绿阁,陪我一个月,”秦子赢凑近他,对上锦瑟的双眼,着重重复道,“我就放你回去。” “这……这万万不可……”锦瑟吓得向后缩,哭道:“我是男人啊……我……你……”受了奇耻大辱,又无法发泄出来,只能强忍在心中。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留在这里服侍我,还是送去小倌馆千人骑万人压,你选一个。”秦子赢面露冷色,下最后通牒。 “我……我是二公子的人,我已经是二公子的人了。”锦瑟眼泪止不住地流。他哪个都不能选,只能编出这样的谎话。 “就是因为你是他的人,”秦子赢突然变得暴戾,伸手掐住了锦瑟的脖子,目光阴狠,“你才会在这里。” 锦瑟脖子一紧,快要无法呼吸,“为什么……” “因为你是他的人,因为他心悦于你,”秦子赢放开锦瑟,“你要怪,就怪他选中了你。” “咳咳……”锦瑟捂着脖子大口的呼吸,缓了缓道:“过去秦夫人如何待你是秦夫人的事,二公子视你长兄如父,对你敬重有加,你不该如此对他。” 秦子赢为何会憎恨秦子沛,他猜想多半是因为秦夫人和秦老爷,因为秦子赢还未发迹时的往事。 第5章凌辱♂ “他倒是对你毫无保留。”秦子赢启唇冷笑道。 “二公子从未向我提及过。”锦瑟恭敬地跪着。他不能再拿秦子沛顶了。 “哦?那你又是从何得知的呢?”秦子赢眯了眯眼,问道。 “李管家曾酒后胡言过,二公子对此毫不知情。”李贺不值得他为之隐瞒,只管说真话拖他下水。 “听说李贺与你不好?”秦子赢觉得面前跪着的这个少年不像是徒有其表。 “是,他时常对下人们动手动脚,出言不逊,稍有不从便动辄打骂,秦府家仆皆是在他的淫威之下做工。”这些年憋在心底里的气,锦瑟只管一股脑的都倒出来。 “你也在其中?”秦子赢勾起嘴角,问道。 “是。”锦瑟不卑不亢道。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为之求情。 “多说无益,该做正事了。”秦子赢逼近,命令他道:“脱。” 锦瑟闻言跪伏在地,哭道:“我已是二公子的人,锦瑟虽是男人,但也知晓烈女不侍二夫,求大公子网开一面,饶了我一个小小书童吧。” “饶了你?” 秦子赢揪起他,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诡谲样子:“你可是想与秦子沛合葬?” “大公子……大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锦瑟愣住,满脸泪痕,似乎听不懂这句话。 “你若不从,我便把你送去小倌馆,待你不堪凌辱而死,再杀了秦子沛与你合葬,你意下如何?”秦子赢眼中闪着噬血光芒,嘴边泛起冷笑,话语间毫无波澜,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你……你……禽兽!衣冠禽兽!你不配做人!”锦瑟受到极大的惊吓,哭喊着骂他。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会有人说出这种话,杀了自己的亲弟弟与别人合葬,这是一个为人兄长的人亲口说出的话? “啊!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禽兽!” 秦子赢一把杠起锦瑟,锦瑟拼命地踢打撕咬,“放开我!你不能这样做!我是二公子的人!” “ 你最好没有骗我,否则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秦子赢将他扔在美人榻上,随即覆了上去。 锦瑟被他扔的头晕眼花,刚想逃跑却被压在下面,“ 不要!不要!我是二公子的……啊!” 胸前的衣服被蛮力撕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双手被压着举过头顶,锦瑟哭喊着拼命挣扎,在秦子赢眼里却是种另类的诱惑,强烈刺激着他的欲望。 秦子赢凶狠地啃咬身下平坦的胸口,另一只手还在用力撕扯着身下人淡紫色的薄纱衣,薄纱哪堪男人的撕扯,顷刻间少年雪白的胸脯已经毫无遮掩地呈现在眼前。 “不!不要!”锦瑟疯了般的挣扎却逃不脱,他渐渐平息下来,凤眸变得无神,变得空洞。 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秘密,宁愿死,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你若是今晚死了,明早秦子沛便会为你殉情。”秦子赢紧紧抓着锦瑟举过头顶的双手,另一只手的指尖在他脸上轻触,声音不大却令人不寒而栗。看到他的双眼开始震动,秦子赢再次埋在他的胸口。 “你无耻……卑鄙!禽兽不如!”锦瑟恨得咬牙切齿,他一再地拿秦子沛的性命威胁自己,恨不能活吞了秦子赢。 “你的二公子能否平安,可全要看你听不听话了。” 锦瑟浑身发抖,深吸一口气道:“我……我不是寻常男人……”知道自己这样下去是躲不过的,不如主动摊牌,也许他知道了这副身体有那么严重的异样,就会主动嫌恶地离开了。 “什么意思?”秦子赢停下嘴巴看向他,手上动作却不停。 “我……我不是单纯的男人……”锦瑟越说声音越小,细如蚊吟,谁能对一个陌生人直言不讳自己的身体缺陷呢?“我……也有女人的……那处……” “你是双性子?”虽然锦瑟说的含糊不清,秦子赢还是敏锐地捕获到了信息。 锦瑟羞恶难当,阖上双眼,泪水从眼角划过,已是默认。从小到大,十七年,除了父亲没有任何旁人知道的秘密,被这样一个陌生,人面兽心的男人知晓了,只为求他放过自己。锦瑟觉得自己简直不配再活着,今晚过后不论怎样,他都毫无尊严可言了。 “我怎么知道你所说的是真还是假?”秦子赢戏谑地笑。 曾听说过世上有种半男半女的双性子,承欢时既有征服女人的快感,又可发泄蹂躏男人的欲望,比寻常人更让人迷醉,他只当是青楼中流传的床帏淫语,未曾留意过,没想到世上竟真有这种人。 锦瑟无言以对,羞辱得只想现在就一头撞死。 大手离开粉嫩的茱萸,顺着胸口一路滑下去,经过平坦的小腹划入薄薄的布料中,来到他的秘密之处,青茎幼嫩,只有正常男人的一半尺寸,却摸不到子孙袋,秦子赢再往下探,挤入他的双腿间,感受到一个温热的肉缝,这不正是女人的那处幽径? “现在你相信了……可以放我走了?”锦瑟胸口大大地起伏,仿佛说出这句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放你走?我何曾答应过要放你走?” 秦子赢大笑,犹如豺狼盯着猎物般死死不放,危险至极:“双性子可是稀罕物。” 他是不屑龙阳之好的,更何况可能是个被人用过的。见身下人姿色不俗,不知怎的倒也想一试,现在他说自己是稀奇的双性子,反而使他笃定了主意,想看他是否如传闻中所说的那般神奇。 “……你……”不,不,这人是个疯子,他绝对要逃! 锦瑟一口咬在秦子赢正低下头的耳朵上,趁他吃痛挣脱了双手推开他,疯了般向门口跑去,就要摸到门框却被身后人狠狠地拽了回去。 秦子赢一把将他压在桌上,眼里是熊熊燃烧的怒火:“这都是你自找的。” 将身下人不停挥舞的双手用腰带绑着拴在桌腿上,撕下最后一片遮羞布,将这白嫩的胴体呈现出来,张开他的双腿,看到一片从未见过的景色,秦子赢只觉得口干舌燥, 几下褪去了衣裳,将自己的欲望对准花径入口,一个挺身逼了进去。 “啊!”锦瑟痛地大喊,下腹仿佛被撕裂,稚嫩的青茎可怜兮兮地缩在下腹,“好痛,不要……不要……”那个东西还在向深处挺进,像一条恶龙。 第6章凌辱2♂ “出去……好痛……好痛……”锦瑟哭叫着,小脸煞白,他被撕裂了,所有感官都被痛觉盖住,动都不敢动,“求你……求求你……不要……”痛的话都说不完整,苦苦哀求他停下来。 甬道像是初次被人进入,入口极为紧致,里面并不湿润,有些干涩,柔嫩的壁肉紧紧地包裹着他,一挤一咬地阻止他更深的进入。秦子赢有过各种女人,但身下这人是雌雄同体,如此奇妙的感觉还是头一回,只觉得头皮阵阵发紧,继续向里深入,顶到一层软软的阻碍,秦子赢眼神一紧,用力冲破顶到深处。 “竟还是个处子。”秦子赢低头靠近他,喘着粗气道。 “啊……不……好痛……求求你……出去……”被逼的向后一仰,锦瑟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都被他撕裂贯穿了,呜咽着,痛到无法呼吸,“不……呜……出去……出去……放过我……” 看到锦瑟哭着求饶,秦子赢与生俱来的雄性占有欲瞬间爆发,不仅不可怜他,反而越发兴奋,灼热越发坚挺,均匀一下呼吸,不顾身下人梨花带雨的凄楚哀求,两手抓着他的胯部,开始疯狂地挺进冲刺,被紧致包裹的快感一波波袭入大脑,只觉得喉头都变得干涸。 锦瑟被撞得生疼,他僵着身子,觉得腿间快要裂开了,肚子里被他搅做一团,五脏六腑都在疼。泪水模糊了视线,闭上双眼,泪线决堤,可他只能咬着牙强忍承受。 夜,才刚刚开始。 屋外月色明亮,竹林里时不时传来几声蝉鸣,平静的湖面倒映着石桥木楼回廊水榭的影子,湖中央的叁层小楼从顶部门窗里透出些微黄的烛光。这样如梦如画的夜景,却是一场磨难的开始。 窗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床上满脸泪痕的少年终于不堪折辱失去了意识,他被折磨了许久。男人像是得到满足,又或许是心生几分怜悯,发泄最后一次便离开了。 锦瑟梦到了父亲。 梦里是那座黑暗的监牢,耳边隐约听见嘶喊打杀的声音,小锦瑟不过是个舞勺之年的孩子,紧紧地抱着父亲,仿佛还能感受到父亲的体温。牢门突然被人踹开,一个蒙面黑衣人进来跪下,虞相国将怀里的小锦瑟交给他,嘱咐托孤之言。 小锦瑟哭喊不要,他不走。父亲安慰他,说以后要听叔叔的话。时间紧急,黑衣人领命便抱起小锦瑟离开,未走远,虞相国隔着牢门流泪喊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小锦瑟哭着喊着,突然被人从身后用棉布捂住了口鼻,没挣扎几下便晕了过去。 醒来后身处旧庙,黑衣人对小锦瑟说今后只叫锦瑟,不再姓虞,没有姓氏。他含着泪点头,暗自发誓无论如何一定会活下去。从那晚开始亡命天涯,京城出发,一路向东,各种藏躲,陆路水路,历经数月。 逃至奉天城,他偶遇不慎坠河的秦子沛,知道自己熟识水性便下河救了他,眼看秦子沛被前来救人的家仆带回家,他才回栖身处,可发现托孤人不在,他等了又等,始终不见人影,便在第二天晚上上街寻人。结果托孤人没找到,自己还被人抓了去。 人贩子见这少年长相不俗,嘴里念叨着明天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第二天被小倌馆的老鸨子看上,并出了高价,小锦瑟是宁死不从的,跪求路过的老爷夫人行行好买了他。只要不是小倌馆,哪里都好。人贩踢他,老鸨子都在拿钱了,哪能这个时候让他坏了好事。 李管家正带着家丁在集市采购,见到小锦瑟跪地哀求楚楚可怜,抬起他的脸一看,为之一惊,便出手截了下来。人贩子面露难色,推脱不以,李管家拿出秦府的名义压他,人贩瞬间怂了,退了老鸨子,将小锦瑟以低价卖给李管家。 到了秦府,小锦瑟被安排了些轻松的活计,却渐渐发现李管家对他图谋不轨,稍有不从便寻辄打骂,处处给他穿小鞋。好在秦府管制森严,李管家不敢对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小锦瑟只好咬牙忍着。直到那天去二公子的兰院送干净衣物,见到秦子沛。 秦子沛一眼认出他,这不就是自己成日里寻找的那人?竟然就是秦府的家丁!喜形于色,他随即向李管家要了人,放在兰院里伺候。 这四年里发生的事情,都如走马观花般在梦里一一闪现。 秦子沛性子温润,待他极好,从不会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他一直安静地收着,心里始终是有愧疚。他是相信秦子沛的,但是却不敢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他是犯叛国罪,被判处灭九族的前相国虞季之子——虞锦瑟。 秦子沛曾问过他是否还有亲人,可以帮他寻找,他谎说自己是孤儿,双亲很早就故去了,没有什么亲人。 在他的庇护下安稳过了四年,他教他识字读书,教他笔墨丹青。锦瑟从小泡在书墨里长大的,并不是目不识丁,自然是一点就透,有时甚至“无师自通”,秦子沛夸他聪慧,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这个梦做了很久很久,久到锦瑟觉得这不是梦,是真实的,他依旧是梦里那个天真白净的少年。 傍晚,门被人解锁打开, 又是那两个嬷嬷。 锦瑟清醒过来,见嬷嬷端着一盆清水走近,说要为自己擦洗身子,他连忙盖好自己,果断拒绝,说他自己来就好,嬷嬷见状便放下水盆和衣服,走出里屋,将里外屋隔断门的门帘放下。 身体像是被马车碾过,酸痛无比,尤其是两腿之间,更是坠痛难忍。他看着残破的自己,根本无法接受,多希望这是场噩梦,而身上的疼痛在印证着那真实发生的一切。 用过饭后,两个嬷嬷便离开了。锦瑟独自坐着,脑子里拼命地搜寻着对策,身后的窗户突然有了动静,他警惕地转过身,窗户正被人打开,无形站在窗外, 扔给他一个小布袋。 锦瑟疑惑地问他这是什么,无形只答说他打开就知道了。他将信将疑地把布袋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上,入眼便惊呼出声胡乱地将手里的东西抛了出去。这是一根干净的小拇指,短粗肥硕,应该是个男人的。 无形哈哈一笑,说这是李管家的小指,公子说该给他些教训,又叫他不必害怕。说完,又伸手递给他一个小小的瓷瓶。 第7章凌辱3♂ 锦瑟吓得惊魂未定,愣了愣,还是走过去接下来,瓶上一个字都没有。 无形尴尬地清了清嗓,说这药温和不刺激,可外敷可内用,能缓解疼痛,说完耳根就红了。 锦瑟羞耻地抬不起头,低着头谢过了他。 屋里的蜡烛全燃着,床铺都换了干净的,锦瑟依旧坐在桌旁。然而夜晚总归是会降临的,门再次被人推开,他坐着瑟瑟发抖,既耻又恨也怕。 秦子赢站在他面前,抬起他的脸蛋:“这番灯火通明,是在等我来吗?” 锦瑟对上那双深邃的眼,努力地怒目圆瞪,可是微颤的嘴唇出卖了他,气场十分薄弱。 秦子赢勾唇笑笑,一把将他横腰抱起。突然腾空,锦瑟吓得一声惊呼,在他怀里挣扎起来,秦子赢毫不在意地走进卧房将人放在床上,着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锦瑟大惊失色,不住地向后逃缩,摇着头哀叫:“不,不要,不要……” 秦子赢抓起他的脚踝稍一用力,将人拽了回来,霎时覆到他身上压住他的双手,扒开身下人的衣服,春光一片乍泄,他低头含住一颗茱萸,大手隔着衣服搓揉另外一边。 “啊……不要……求求你……我不要……啊……放了我……”锦瑟顿觉如电流击过,胸前又痒又痛,又酥又麻,不停地推着他,颤抖着嘴唇不住地求饶。 嘴里的红樱渐渐硬挺起来,气息越发急促,秦子赢把手伸进他的裤子里,青茎已然抬起头,他揉搓几下便向下寻摸,摸到花径入口,果然有些黏黏的湿润。许是因为昨晚粗暴的占有,秦子赢心生几分怜悯,于是今夜将前戏做足。 “嗯……啊……啊……不……”青茎被人握住揉搓,这是锦瑟从未有过的感受,只觉得身体像是一阵阵被电,不仅不痛,甚至还有些……还有些舒服。可是不该这样啊,他遭到如此侵犯还能吟哦出声,那真真是太不要脸了。 秦子赢看着身下人咬着唇,极力忍着不发出声音,只想恶劣地玩弄他。手掌覆上他的秘密花园,红肿还未消褪,微微揉搓,忽然离开,猛地将一根手指刺入花径。 “啊!痛……你,你,出去……呜……好痛……”锦瑟痛地大叫,不争气地哭了。昨晚饱受虐待的地方还没有恢复,再次被人凶狠地侵入,疼得快要不行了。 身体里的手指缓缓抽插起来,逐渐加速,花径潺潺地出水,好像已经有些适应了,有种奇怪的感觉从下腹部迸发出来,伴随着痛苦一波一波地向锦瑟侵袭而来,他死死地咬住下唇,绝对不能发出声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该有这种感觉啊。 “呃……饶了我……不要,不要……唔……啊……”手指快速冲刺,身下人扭动着身体想逃走,被秦子赢抓着胯按住。 花穴越吸越紧,最后一下深深地插入,锦瑟猛地向上一顶,“唔……不行……不行了……啊……” 白浊的液体从入口处喷出,浸湿了床单,他面色潮红,身体痉挛,尖叫着到达人生中第一次高潮。空气中散发着蜜汁的香气,气氛淫糜到极点,身下人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秦子赢脱下他的衣裤,将早已硕大的欲望对准花穴,腰一挺便冲了进去。 “啊……痛……不要……不要……不行……啊……出去啊……唔……”粗挺的欲望突然闯进来,紧小的花穴疼痛不已,刚刚才经历高潮,根本受不住这样的侵占。 身体被一下一下地凿入,锦瑟挥舞着终于得到解脱的双手,拼命推打他叫他停下,可压着他的仿佛是一座山,纹丝不动。 渐渐地好像有了异样的感觉,令锦瑟直冲大脑地想要吟哦出声,可是他不该这样,不能这样不知廉耻,他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感受到身下人的变化,他拼命噤声的样子在秦子赢眼里倒更像是一种勾人的诱惑,只见身下人秀眉紧蹙,泪眼迷离,贝齿轻咬,脸上泪痕交错,煞是诱人。 床帏里弥散着两人的体香,床板的摇动声伴随着肉身的撞击声,越来越快速,越来越猛烈。金黄色的烛光映衬的身下人肤白胜雪,胸前的点点红印是他昨晚开苞时留下的痕迹,秦子赢越发欲火焚身,宛如一匹饿狼,将锦瑟啃食殆尽,拆骨入腹。 结束时已经凌晨,锦瑟最终不堪折磨昏死过去, 他恨自己无力反抗,恨自己有异样感觉,更恨那个人拼了命的侮辱他,可他只能受着。 又是同样的一天,夜晚准时来临,秦子赢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低头,不愿再与他对视。又被拦腰抱起放倒在床,与昨日一模一样。 不一样的是,秦子赢这次竟然用嘴封上了他的唇,还没来得及厌恶这触感,那人的舌头竟然随之侵入进来,锦瑟不惶多想,当即咬上去,尝到一股血腥味。 秦子赢吃痛猛地推开他,吐出一口血水,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又一把压上去扯起他的头发,眼里射出寒光:“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几时。” 头皮被拽的生疼,锦瑟被迫与他视线相交,嗤笑道:“大公子的本事锦瑟都领教过了,多谢公子。” 秦子赢怒火中烧,忽又一手撑着逼近,冷笑道:“床笫之事可是花样繁多,只怕你要精尽而亡。” “大公子不是更该担心自己吗?常听人说只有累死的牛,”锦瑟讥笑着看他,着重道:“没有耕坏的田。” “牙尖嘴利,那且来试试究竟是你道高一尺,还是我魔高一丈。”秦子赢怒极反笑,一把推倒他。 心中恼火,自然没有心情进行什么前戏,秦子赢粗鲁地扯掉锦瑟的裤子,大手覆上腿间,用力抓搓两腿间的那根,待有抬起之势便向下摸去,却没有停留在那处,而是继续向下。 锦瑟浑身一激灵,他不知道这排污之地竟然也能做那种事?他以为自己知晓了床事奥秘,其实就是个雏鸟。之所以知道自己有女人的那处,是因为刚入秦府时与家丁们住在一起,夜半时有听他们讨论青楼女子如何如何鲜美多汁,久而久之便知道这鲜美多汁的是指何处。 手指轻抚穴口的褶皱,秦子赢感受到身下人的轻颤,故意将指尖挤入进去,锦瑟痛呼出声,骂他粗鄙下流,他讽刺地笑道:“你不是嘴硬自大得很吗?这才刚刚开始就承受不住了?” 第8章杀意 锦瑟只怨自己为争一时之气,竟然这般轻易就落入他的魔掌。后庭里的手指还在向里侵入,这个地方向来是只出不进的,他痛的不敢大口呼吸,哀嚎着不要。 秦子赢听着他的痛苦哀求,凌辱欲占有欲大盛,愈加兴奋起来,快速抽插着手指,感受这不同寻常的紧致,内壁火热的绞着他。 这晚,秦子赢不顾他还是个才破瓜叁日的雏,强行占了他的后庭。 床上印着斑斑血迹,秦子赢发泄完便离开了,锦瑟趴在床上,气若游丝,眼泪已经流干了。他恨自己鲁莽,更恨秦子赢卑鄙无耻,心中悲愤不以,恨不能咬舌自尽。 不,就算死,也是他该死。锦瑟双手紧紧握拳,咬紧牙关,缓缓睁开双眼,凤眸里是森森的恨意。 屋里收拾干净,锦瑟也被打理利落,待两个嬷嬷走后,他强撑着走到窗前,呼叫无形的名字。 无形应声解开窗户上的锁,打开窗户问他何事。锦瑟求他,能否去他房里一趟,帮他取一本书和一个小木盒,就放在桌子上,进门便能看到。他小心翼翼地求着,怕他拒绝,又怕会太让他为难。 无形见他面无血色,这般低声下气地乞求,有些于心不忍,虽然面露难色但还是答应了他。 拿到书和木盒,锦瑟行礼谢过无形,打开木盒拿出里面的布鞋,走到窗前送给无形,说多谢他帮忙,若是能穿,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这是他为秦子沛做的,一直不曾给他,如今,也许这辈子都无法给他了。无形与秦子沛个子差不多,他估摸着也许脚也差不多大。他毫无疑虑地帮他,他无以回报,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双他亲手做的鞋。 无形收下鞋子,来回翻看比划说合适能穿,笑道这并没有什么,以后若有能帮得上的可以尽管说。 锦瑟笑着点点头,心里愧疚又苦涩。他感激无形的信任,可自己却在利用他的信任。 无形关上窗,上了锁。锦瑟走回桌子旁坐下,拿起书端详,满目哀伤。这是他那晚去秦子沛书房里拿的那本《百草集》,只短短几日,竟然遭受这般奇耻大辱,他恨透那个降灾之人,恨不得杀了他。而他也确实要这么做了。 放下医书,打开旁边的木盒,里面放着些碎布和针线,拨开这些,底下躺着一把巴掌大小的铜剪。锦瑟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无形并没有打开过木盒,否则这把剪刀不会在这。 再往下摸到一个缝隙,锦瑟把盛着碎布针线的木板整个抬起,放在旁边。木盒底下有一层暗格,放着一只白玉做的玉佩,边上零零散落着一些碎银子,这是他这四年来攒下的,虽然在秦子沛院子里不像个正经侍从的样子,但还是有月例银子领的。 他轻轻拿起玉佩,这是他从小戴到大的配饰,从京城逃亡开始他就没再佩戴过,一直小心翼翼地收着。 记忆中,这枚玉佩与父亲身上戴的那枚好像是一对,儿时顽皮,曾拿来父亲的玉佩与自己的放在一起玩,将两枚玉佩对接拼放时,发现拼好的玉佩上是一个他没见过的图腾,像是鱼,又像是人,交织在一起的样子。他问父亲这玉佩上的是什么,父亲摸摸他的头,只道他还小,等他大些就知道了。 如今,锦瑟再没有心思去解玉佩上图腾的秘密,这是父亲留给他唯一的寄托了。多少难挨的日夜,将它握在手里才得以些许慰藉,后来到秦子沛院子里,渐渐地不再拿出来,最后把它锁在这小木盒的暗格里。 他轻轻摩挲着玉佩,良久,太阳都落山了,才将玉佩揣进怀里。起身将蜡烛都点亮,然后坐在床边,把剪刀拿在手里迎着烛光看着,他伸手触了触尖头,这样尖利就足够了。随后把剪刀放在枕头底下,静静等着夜幕降临。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都靠着床柱睡着了,头猛地掉下去,一个激灵又醒来,警惕地环视着周围,可是屋里只有他一人。他有些迟疑,又不敢就此放松警惕,还是坐着等着,直到窗外渐渐泛白。 等了一夜秦子赢都没有来,他架不住席卷而来的睡意,终于躺上了床。 这一天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第二天晚上他还是坐在床边等,秦子赢依旧没有来,锦瑟觉得有些奇怪,白日里找无形差点问出口来,幸好及时打住。他不来不是更好吗?为何多此一举询问? 无形见他想说又不敢说,大概猜到一二,笑了笑说公子近几日事务繁忙。 接下来叁天都这样安静,锦瑟甚至有些习惯了,但也不敢放松神经,夜里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惊醒。 秦子赢来时,只见他半躺在床上靠着床柱睡着了,手里拿着一本书。无形报告说他向他问起自己,今天待事务都处理完他就来了。随后来到床边坐下,看着他,倒真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秦子沛约摸也是看上了这副皮囊吧。 锦瑟好像梦到什么,头一歪便醒了,睁开眼睛看到那人就坐在跟前,心里一惊,明明演算过各种计划,可当人真正出现在面前时,他又有些惊慌错乱了。 “几日没来,你可恢复利索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倒令锦瑟恨从中来,于是开始依照计划行事。锦瑟低头轻声道:“多谢大公子怜惜,锦瑟……好多了。”说完抬起头,目光柔柔地望向他。 秦子赢满意地一笑,上前贴上他的朱唇,自从那晚初次吻过,这饱满软糯的触感总是不时地在他脑海里闪现。突然又心生愤怒,嘴上的动作也凶狠起来。 锦瑟被逼地直向后缩,那人的舌头硬闯进来,滚烫地在他口中掠夺,小嘴被迫大张。他觉得头晕脑胀,快要无法呼吸了才被松开。 见他两眼迷蒙,双颊绯红的大口喘气,秦子赢喉头一滚,随即推倒他压在身下,解起他的腰带。 上衣被解开,胸口感受到一阵凉意,锦瑟忍了忍,软软地伸出双臂环在他颈项间,抬头送上自己的双唇。 身下人不再反抗,还投怀送抱起来,秦子赢很是满意,哪有不接的道理,低下头去反客为主的热烈吻着。 第9章莺歌 锦瑟一边努力地回应他,一边悄悄撤下右手,伸向枕头底下,摸到想要的东西,趁他此时忘情不备,抬手狠狠地刺向他的左心房,刹那间几注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到锦瑟身上,脸上。 秦子赢胸口猛地锐痛,起身掐紧他的脖子,怒火冲天,杀气腾腾:“你好大的狗胆!” 锦瑟报了仇,应该快意凛然,可他并没有,脑子里一片空白,痴傻地愣在那里,直到被掐地快要断了气,秦子赢才放过他。 他不记得秦子赢是怎么离开的,只记得自己蜷缩在角落里,右手满是血迹,记得他拔出凶器后血滴了一路,还有铜器落地时清脆的声响。 漆黑的柴房里,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少年艰难地靠在柴火堆上,头发杂乱,面容惨白,脸上有些黑渍,嘴唇干涸起皮,他已经有叁天滴水未进了。 突然传来开门声,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明明是男人,却满脸白粉涂红画绿的,浑身的脂粉香气。 “劝你莫要再犟,像你这样的我见的多了,到最后哪个不是服服帖帖的?”男人嗤笑一声道。 锦瑟垂着头,像是听不见般,默不作声。 见他不说话,男人抬脚踢了踢他,还是不开口,于是怒道:“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你了,外头的听着,再关他叁日。左右不是花钱买来的,我又没有损失,大不了死了拉去乱葬岗。” “爹爹这是跟谁呀,犯得上发这么大的火?” 一清脆的男声轻笑着说,身影未到声先到,随后款款踏进门来,来人一袭艳丽的宽袖华服,半束秀发,顶髻上插着一只金步摇,随步履微微摇动,脸上略施粉黛,蛾眉朱唇,一双美眸水亮灵动,顾盼生姿,很是动人。 “还不是前几日秦府送来的这个,好说歹说不听,他要作死那就由他。”男人气道。 “爹爹使不得,再关叁天人可就没了,”男子劝道,“不如我来劝劝他,这么个万里挑一的好长相,可不能轻易地弃了。” 中年男人点点头便离开了,男子跟上去关了门,随后走到锦瑟面前蹲下,从怀里掏出几块芙蓉糕来,递到他嘴边说道:“你先吃些东西吧。” 锦瑟虚弱地看着,却迟迟不敢咬下去,男子嫣然一笑道“这没有毒,不信我吃给你看”,说着便掰下一小块吃了下去,再次送到他嘴边。锦瑟先是咬了一口,然后饥不择食地狼吞虎咽起来,男子看着他说慢点,别噎着呛着。锦瑟几下将男子带来的芙蓉糕都吃完,喉咙干噎地厉害,生生咳了起来。 男子赶紧拍拍他的背,对他说等着,他去去就来,便离开柴房,不多时又回来,怀里抱着藏着一个小茶壶,蹲下来抬手给锦瑟喂水。久逢甘霖,锦瑟用力地吮着,不放过一滴水。 末了男子用丝帕擦了擦锦瑟的嘴,又擦干净他的脸,边擦边说:“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莺歌。” 锦瑟沉默不语,莺歌望着他白净的脸,哀叹了口气,推心置腹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屑于我,也肯定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是你听我一句劝,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才能有希望。” 希望?他都已经身在此地了,还谈何希望?锦瑟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依旧沉默。 “你可还有家人?”莺歌问道。 锦瑟张了张嘴,还是回答道:“没有。” “我也没有,”莺歌见他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于是坐在他旁边的地上,“但是我有心爱之人,我们两心相悦,彼此都认定了对方。” 锦瑟有些惊异地看他:“他……不介意吗?”说完顿觉得失礼,低着头,“对不起……” “无碍,”莺歌笑笑,陷入了回忆,“我与他就是在宝月楼相识的,他说他一定会赎我出去的,我就一直等着,等他来赎我。” 莺歌说的一脸幸福,锦瑟却听的失了神。他答应过父亲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如今却要食言了吗? “人啊,总要有个念想。”莺歌说着,转过头见锦瑟正思索着,接着说道:“我知道被送到宝月楼来你很难接受,死是世上最容易的事情,但是人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想想至亲之人,他们可愿意看到你命丧于此?” 一番话正巧说中他的命门,锦瑟哑然,痴痴地笑起来,笑的苦涩。 “不管怎么样,先出了柴房解禁再说,其他的有我帮你,你可愿意相信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锦瑟问道,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让他不敢不谨慎。 “因为……”莺歌顿了顿,脑海里浮现出一张面孔,十年前,那人也是这样救了他。 “……好,”锦瑟低下头,两眼暗淡,双唇微颤,“就按你说的吧。”他答应过父亲的,他不会食言。 莺歌欣慰地笑了笑,叫了老鸨子来,说锦瑟想通了,于是锦瑟就从柴房搬至宝月楼的叁楼,住在莺歌的隔壁,洗漱干净有吃有喝地被伺候着。 莺歌说新来的头一个月是不允许接客的,要先熟悉了宝月楼的环境和规矩,最重要的,是要掌握取悦客人的秘法,说完拿给锦瑟几本春宫图本,叫他翻阅学习。锦瑟接下书,只掸眼封面就羞的面红耳赤,轻轻点了点头。 夜幕降下,宝月楼里渐渐人声鼎沸起来, 这是奉天城里最大的小倌馆,接待的客人也都是些小有钱财的,普通男人根本来不起,一到晚上就人流量巨大,客人们多是慕名而来。 锦瑟独自在房间里坐着,趴在桌上将脸埋进臂弯里,他好像有些后悔了,但是又心存不甘。楼下很是嘈杂,突然传来戏曲邦子的声音,他有些好奇地走了出去,站在栏杆前低头看去。 宝月楼是个回字形的大楼,一共四层,除一层外每层都围了一圈房间,正是小倌们接客的地方,也是他们平时的住处。 只见一楼大厅中间有个圆形的舞台,四面彩灯氤氲,周围人头攒动。一个身着花旦戏服行头的人踩着碎步,轻抖着水袖上了台,随着邦子声起势后走了一圈圆场,嘴里咿呀了两句,背对众人摆定姿势,随后伴奏响起,男旦缓缓转过身来,手持一把折扇,形神兼备地唱起来: 夜未央,月色凉,映西窗, 前尘事,慎思量, 梦悠长,却总是聚散两茫茫, 湿眼眶,只盼你回望, 离心碎,空流泪人不归, 忘川之水,静看红尘是非, 时光倒回,饮下忘情一杯, 若如初见,为谁而归, 离心碎,空流泪人不归, 忘川之水,静看红尘是非, 时光倒回,饮下忘情一杯, 若如初见,为谁而归, 秋又去,春又归, 梦与醒,轮回。 第10章青楼初夜 曲调荡气回肠,男旦演唱地深情投入,声姿兼具,犹如一个心碎的美人在动情吟唱。一曲毕,台下的观众鸦雀无声,无不沉醉其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味过来,更多小说请收藏:xyuzhaiwu6.com 顿时响起雷鸣一片,叫好叫绝。 锦瑟也跟着鼓掌,唱的真好。突然一道冷冽的目光向他射来,他直直地望过去,对面的栏杆后面站着一个面色冰冷的男人,纵是面涂脂粉,身着艳丽的华服,也并没有显得俗不可耐,反而有一种冷艳,触不可及的感觉。 那人瞥了他一眼就转身走了,锦瑟又站在这里看了一会儿,一楼的男旦刚下台就被一个男人搂着走上了楼梯,走到叁楼,经过锦瑟身边时,男旦看了他一眼,然后被身旁的男人搂着走进了莺歌的房间。 这男旦竟然是莺歌,锦瑟有些惊讶,他戏唱的这么好,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方?刚刚搂着他上来的那个男人,就是他今晚的客人吗? 锦瑟顿时心寒,无法想象自己以后的样子。这天晚上,隔壁房间的声响他都能听到,莺歌的低吟和求饶,男人喘着粗气低吼,各种污言秽语,淫秽不堪。 锦瑟钻进被窝里捂住耳朵,他根本不想听到这些,一想到自己一个月后也要如此,眼泪就一滴滴滑落下来,他不知道这里的人都是怎么生存下来的,于他而言,简直是生不如死。直到后半夜隔壁才逐渐安静下来,但是又隐隐能听到别的房间传来声音,这一夜便就此无眠。 第二天莺歌问锦瑟,昨晚听不听得到他的声音,锦瑟羞红了耳根点点头,他听的一清二楚,莺歌对他说要留意着学习,那些大老爷在床上就喜欢听这些,一捧二求,先夸赞他然后再时不时地向他讨饶,最好是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声音柔软些,叫的越妩媚淫荡越好。 锦瑟点点头,莺歌又问他有没有翻看那几本春宫图,可有些领悟,他支支吾吾,一翻开那些书他就羞恶地没眼看,根本看不下去。莺歌笑了笑,说刚开始都这样,他带着他看吧,还可以言传身教些。 就这样看了一下午,锦瑟被他讲解的脸红的没停过,惊觉床帏之内竟然可以有这么多的招数。 傍晚与莺歌走出房间时,昨天那个冷面美人恰好迎面路过,道:“你这是要带新人了?”眼中有些讥讽。 莺歌回答道:“你手上几个新人,怎么着?还见不得我教一个?” 说完就拉着锦瑟走,走远了些对锦瑟说他就是看你生得漂亮,心生妒忌。 之后的日子里,锦瑟知道了那个冰山美人名叫月芜,素来与莺歌不和,两人都是宝月楼数一数二的头牌,常年争着花魁之位,花魁牌上的名字便在两人之间流转,几天是莺歌,几天是月芜,偶尔出现别人的名字,但是不出两天就会被换下来。 他俩之间的竞争老鸨子都看在眼里,开心得很,不论是宝月楼的收益还是声名,都越来越高了。 至于花魁的评定,一是看接待客人,二是看才艺展示,客人们的反响强烈了,就会被推选为花魁,而花魁所接待的客人也通常是些非富即贵,收费也高的惊人。 锦瑟有些讶异,一个小倌馆竟然能有这么多名堂。 莺歌与锦瑟相处久了,渐渐交起心来,向锦瑟道出自己的身世: 他原是戏班老板的儿子,戏班子收益不好,又要养活一班子人,他爹便向地下钱庄借了钱,再后来他爹去世,班子里的人跑的跑散的散,他被地下钱庄的人抓走,卖到宝月楼里抵了债。 锦瑟听后无语凝噎,他没想到莺歌这样明朗的性子,竟然会有这么凄惨的身世,或许这里的小倌都有这样的故事,相比起来,起码他在秦府的那四年确实是过得安稳。他从前轻看的这些人,宝月楼里的每个人都在倾尽一切的活着,他们不偷不抢,凭着自己的本事而活,而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看低他们呢? “那你的意中人呢,是个什么样的人?”锦瑟不忍见他回忆悲伤的过往,便将话题引到莺歌的欣喜之处。 “他啊,他……”莺歌拿起手帕抹抹眼角的泪,“他是一个寒酸书生,月前给他捐了些盘缠,进京赶考去了。” 怪不得这些日子都不曾见过莺歌的情郎来宝月楼找他,原来人已经不在奉天了。锦瑟想起秦子沛,不知道他到了京城没有,现在如何。 转眼一个月后,宝月楼里新人的初夜都是很珍贵的, 老鸨子会竞价出卖。莺歌为锦瑟梳妆,对他说只要在楼上露个面就可以了,锦瑟点点头,铜镜里的他粉面朱唇,身着华服,双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紧紧捏着玉佩。 开门轻踏出去,锦瑟立在栏杆前,楼下买客众多,纷纷仰头望过来,原本等得不耐烦的众人顿时噤了声,老鸨子开口报底价,众人纷纷跟着加价,锦瑟逃也似的转头回到房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浑身抖地厉害。莺歌轻拍他的肩膀,叫他放松些,今晚过去就好了,然后离开,关上了房门。 锦瑟无力地坐下来,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是双性子,今晚过后,只怕他要变得天下皆知了。 突然,一个穿着富贵,大腹便便的男人推门走进来,满脸横肉地堆笑,“小美人儿,大爷来给你开苞了,”搓着手走近他,“放心,绝对轻轻的,不弄疼你,保准叫你舒舒服服欲仙欲死。” 看着他一脸淫笑地逼近,锦瑟只想逃,叫他不要过来。男人围着桌子追他,笑地越发猥琐,叫着:“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美人,你跑啊,你越是不情愿大爷我就越是想要。” 锦瑟突然被逮住,男人按着他就往桌子上压,趴在他颈间狠狠地亲了两口,粗肥的手开始撕扯他的衣服。锦瑟拼命地挣扎喊叫,但架不住这胖男人的重量,男人几下撕开他的上衣,咽了口唾沫,眼里闪着淫光,迫不及待地埋头亲上去,锦瑟只觉得恶心至极,用尽全力推他打他,但对于精虫上脑的男人来说丝毫不起作用,就在他陷入绝望之时,男人突然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一把明晃晃的剑抵在男人的颈后,男人颤抖着声音求饶,无影冷冷地开口:“滚”,便把剑放下来,男人随即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锦瑟惊魂未定地起身,见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陌生人竟然救了他,这人也是一身黑衣,穿的跟无形很是相似。刚想开口谢他,他却突然跳窗而去,锦瑟跑到窗口四处张望,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心里很是奇怪,但感激这人救了他,自己逃过一劫。 第11章取悦♂ 第二天,锦瑟以为老鸨子会向自己发难,但老鸨好像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反而很是高兴地对他说,他今晚的客人已经定了,叫他一定要认真伺候,给这位大爷伺候舒服了,那可会有数不尽的好处。 莺歌对他开玩笑,说怕不是要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也许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挂到头牌了,气死那个叫月芜的。锦瑟只笑笑,没有说话,昨晚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这么幸运?不论宝月楼表面上多么贵气井然,可它就是个小倌馆,他依旧是无法接受这里,无法接受以后的每个夜晚都以卖身求存。 晚上,锦瑟坐在床边,静静坐着,脑海里混沌一片。昨晚的黑衣人突然从窗外跳进来,对他道:“认错服软,你就能离开这里。”锦瑟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说的一头雾水,问他是谁,话音刚落,门外就发出了声响,锦瑟回过神再看,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窗户大开,微风吹动悬挂在梁上的纱幔。 秦子赢步步走来,锦瑟惊得瞳孔震动。他早该猜到的,那个黑衣人和无形一样,都是秦子赢的人,昨晚黑衣人救他,说不定也是秦子赢的意思,还有刚刚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是在叫他向秦子赢认错服软? “怎么,才一个月不见,就认不得我了?”秦子赢坐在桌旁的圆凳上,神色轻佻地凝视着前方坐在床边的人。 他怎么可能认不得他,就算他化成灰,他也认得,锦瑟心里想着,却不动弹。 秦子赢见锦瑟不理他,佯怒道:“看来你并没有准备好接客,那便罢了。”说完起身就走。 “别走,你别走。”锦瑟赶忙跑过去抱住他,不要他走。 是他把自己送来的,锦瑟是恨死了他,可是眼下只有秦子赢能救他,而他为此所付出的代价也最小,左右不过是取悦他,比取悦别的陌生人要好,他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我知错了,”锦瑟紧抱着他,脸颊贴在他的后背,声音颤抖着,“我知道错了,求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带我回府吧。” “我如何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秦子赢被他抱的心中舒爽,但一想起他是怎么刺杀自己的,就怒从中来。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敢了。”锦瑟连忙否认。他哪敢再杀他,求他都还来不及。 “我没有看到半点诚意。”秦子赢头也不回,道。 “我……”锦瑟被他说的回不出话,松开抱紧他的手,走到他面前,双手撑在他的胸口上,踮起脚轻轻印上他的薄唇,见秦子赢不为所动地睁着眼睛看自己,羞红了耳根。 锦瑟保持着动作闭上双眼,努力地回想莺歌教他的那些,可是好像并没有教过他如何亲吻别人的嘴唇,他心一横,伸出舌头钻进秦子赢的口里。秦子赢挑挑眉,终于有了些回应,伸出手抱住了锦瑟,然后反客为主,热烈地吻起来,突然咬了他一口。 “唔……”锦瑟吃痛,睁开眼睛推他,秦子赢却不放开他,继续肆意吻着,唇舌之间弥漫起腥甜的味道。 终于吻够了放开锦瑟,秦子赢看他眼角含泪地望着自己,伸手触着嘴唇,似嗔似怨地怪他:“好痛……” “你也知道咬人会痛?”秦子赢不悦道。 锦瑟知道他在怪自己之前咬过他,心想这人记仇得很,不过还是低眉顺眼的:“对不起还不行嘛……” 秦子赢有些憋笑,看着态度孱弱,话却说的不甘不愿。想了想又道:“我怎么知道,你值不值得我为你花钱赎身?” 锦瑟垂眸,脑海里极力地思索学到的东西,然后缓缓伸出手,解着秦子赢的腰带。脱光他的上衣,露出坚实的胸膛,看到左胸口那道伤疤,锦瑟低下头不敢直视,顿了顿,便伸手开解自己的衣服,罩衫刚褪下,就被秦子赢拦腰抱起。 窗户开着, 纱幔随风飘动,氤氲一室的春光。 夜过叁巡,又一次结束后,锦瑟娇喘着躺在秦子赢的枕旁,他把莺歌教给他,他能使出来的都用上了,可谓是使尽浑身解数。 “你这一个月倒是学了不少东西。”秦子赢喘着粗气道。 “你可还喜欢?”锦瑟咬咬唇,小心翼翼地望他。 “怎么,这就想让我为你赎身了?”秦子赢嗤笑一声,说得满不在意。 泄气地移开目光,锦瑟捏了捏拳,转头向被子里钻去。秦子赢只觉得自己的粗大被一只温软的手握着,然后被包含进湿热的口腔里,顿时血充大脑。锦瑟技术生涩,牙齿时不时还会嗑到他,但他的欲火就这样熊熊燃烧起来。 锦瑟是不愿意这么做的,他觉得脏,可是为了给自己增筹码,他再不愿意也必须要做。被子突然被掀开,见到光亮锦瑟再也做不下去了,停下嘴上的动作,一把放开了他,像是做了错事被揭发般的委屈无助。 秦子赢知道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并没有过于紧逼他,起身过去将他压在身下,笑得暧昧:“还是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那带我走吧,好不好嘛。”锦瑟软软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含情脉脉地求他。莺歌说男人最喜欢别人在床上求他,越妩媚动情越好。 “不急,且再等等。”秦子赢铁了心地要吊着他,说得云淡风轻。 锦瑟负气地撤下双手,却被秦子赢一把抓住放了回去,以威胁口吻道:“如今你有求于我,可要时刻记着。”说完便对准穴口,挺腰进去。 “啊……”锦瑟轻呼,眉头一蹙,刚经历过几次高潮的身体又灼热起来,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感觉有些无法自控。 “啊……啊……轻些……唔……慢一点……啊……疼……”锦瑟娇喘吁吁地讨饶,身上的男人凶猛地侵略着,他有些承受不住。 “再多叫些……我喜欢听。”秦子赢低下头埋在他的耳边,轻吻着锦瑟的耳垂,时不时地舔咬。 “啊……嗯……好烫……嗯……唔……舒服……啊……好舒服……要……唔……还要……”他说喜欢听,锦瑟便抱紧他,按照莺歌教他的,贴在他耳边低吟。 “哪里舒服?”秦子赢忍不住想逗他,坏笑道,“还要什么?嗯?” “你……啊……唔……不知道……我……我……哈啊……不知道……”莺歌教过他的,但是他说不出口,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那你刚刚就是在骗我了?”秦子赢离开他的耳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佯怒问道。 “不是的……不是……我没有……”锦瑟赶忙摇头否认,急得声音都带了哭腔。 秦子赢依旧进攻地凶猛,回回都抵到花心,“啊……哈啊……呜呜……我……真的……嗯……呜……真的……不知道……”锦瑟顿觉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该照搬莺歌所说的。 第12章取悦2 “那就说清楚,”秦子赢喘着粗气,不依不饶,就是要欺负他,“到底是哪里舒服?” 想看身下人泪眼朦胧向自己求饶的样子。 锦瑟被他欺负到了极点,细碎的哼鸣不住地从鼻腔飘出来,他眼泪汪汪的,小口张了又张,就是说不出来,也不愿再向秦子赢讨饶,肯定会被他欺负地更厉害,便抬起头封住秦子赢的嘴,叫他再问。 秦子赢细不可查地微微一笑,便见了好就收下,与他唇舌相交起来,不再追问。 这晚两人都累的大汗淋漓,锦瑟终于撑不住,昏睡了过去,睡着前嘴里还喃喃着“不要了,求求你”。 秦子赢看着他安静的睡颜,不禁轻勾唇角,一扫月前的阴霾,心里没由来的舒畅起来。 第二天日上叁竿,锦瑟才睡醒,撑着手坐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床上混乱不堪,他想起昨晚做的各种事,脸红的像煮熟的螃蟹。 老鸨子带人进来他的房间,笑的满脸起皱,谄媚道:“锦瑟呀,爹爹真是没看错你,是个会来事的。”叁个小厮排着序在他桌上放下叁个托盘,老鸨招呼他过来,“这些都是秦大公子今早派人送来的,你快来看看,喜不喜欢。” 锦瑟看过去,一托盘胭脂水粉,一托盘金银首饰,还有一个托盘里盛着一件水蓝色的衣服。听到是秦子赢送的,他刚刚散去绯红的脸又滚烫了起来。 老鸨见他面色含春, 上赶着说道:“秦大公子可真不愧是奉天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出手如此阔绰。你这才伺候他一个晚上,他就给你送来这么多东西,可得再接再厉,好生伺候着。”不光是锦瑟,他也能从中落到不少好处。 起床后沐浴清洗,锦瑟躺在浴盆里,看着自己身上的点点樱红,再次不可遏制地脸红起来。回忆起自己昨晚做的种种,羞耻不堪,可是他不后悔,他必须要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出浴后,锦瑟穿上秦子赢送来的衣服,上面没有什么花纹,就是一水儿的蓝色,像天空一样的蓝,素净得很。 不多时,莺歌来房里找他,看到锦瑟穿这身新衣服,上前摸了摸料子,稀奇地问这是不是锦官城的云罗锦。 锦瑟摇摇头说不知道,他对这些布料并不了解。 “大抵是云罗锦没错了,可真是顶富贵的,一出手就是价值百两的云罗锦衣。”莺歌摸着锦瑟的衣袖羡慕道,转头看到桌上另外两个托盘,惊呼道:“绮梦阁的首饰,若仙居的水粉?” “什么?”锦瑟一脸迷惑。他不知道莺歌都是怎么认得的,他对这些姑娘用的东西一窍也不通。 不过倒也是了,宝月楼里的小倌都是按照女人打扮的,因为那些有钱老爷们喜欢。莺歌在这里待得久,许是一一熟知了这些东西。锦瑟其实很不明白,喜欢女人为何不直接去找女人,反而要把这些男子打扮成女人,圈禁在这里承欢于他们。 “这些东西,怎么着也要上百两银子呀!”莺歌走过去,放下胭脂水粉又拿起金镯子,端在手上惊叹道。 “你要是喜欢,就都拿去吧。” 锦瑟看他像小孩子捧着心爱的玩具似的,羡慕别人有而自己无,不禁莞尔。 “啊?”莺歌睁大眼睛,仿佛听错了。 锦瑟笑了笑,重复一遍道:“你都拿去吧。”他不喜欢这些姑娘家的东西,又用不上。 “……真的可以都送我吗?”莺歌小心翼翼地问,“你不留一些?” “真的,跟我还这般客气做什么。”锦瑟再次向他确认道,叫他放心收下。 莺歌惊喜地笑靥如花,连连谢他,又道秦子赢待他真好,叫人好生羡慕。 锦瑟自嘲地笑了笑,没有接话。待他好?待他好还会将他送来这里? 转眼到晚上,推门进来的依旧是秦子赢,锦瑟喜出望外,原本坐着的他起身迎了上去。 秦子赢见他身穿一袭水蓝色的长衣,道:“这颜色倒是与你相衬。” 听到他的夸赞,锦瑟在他面前轻轻转着展示了一圈,笑问道:“好看吗?” “好看也明日再看了,今晚可看不长久。”秦子赢意有所指地说。 锦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双颊羞得绯红,主动宽衣解带。 秦子赢捏起他的下巴,面色冰冷:“你若是早这般听话不就好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以卵击石,求公子大人大量,宽恕我吧。”锦瑟战战兢兢地道歉,身体打着寒颤。这人阴晴不定,像是会变脸,他是怕他的。 “你今晚,准备如何求我?”秦子赢一步步向他逼去。 “我……我……”锦瑟被他逼地后退,话都说不利索,直到后背抵到了墙。 “嗯?”秦子赢一手撑在墙上,挡在他耳边,似笑非笑,眼神轻浮。 昨天晚上算是穷尽毕生所学,他已经没有什么新招数了,但是更怕秦子赢会放弃自己,锦瑟只得咬牙:“今晚全听你的,你要我怎样我便怎样。” “可以叫我为所欲为?”秦子赢挑眉,勾唇坏笑道。 “……是。”锦瑟深吸一口气。 为所欲为这四个字,太折辱人。 “昨晚走的是水路,今晚便来开旱路,如何?”秦子赢收起笑容紧盯着他。 “……好。”锦瑟睁大眼睛看他,睫毛扑扇扑扇地抖着,缓缓才轻吐出来一个字。他还记得初次时后庭像被撕裂般的痛,可是他没有退路,只能妥协,任他予取予求。 许是莺歌教了他许多的原因,也许是用了宝月楼的润滑,锦瑟这次没有那么痛了,反而渐渐生出不同于昨晚的快感。 “啊……啊……嗯……舒服……”锦瑟双手搭在男人撑在他腰旁的手臂上,身下的快意一圈圈袭来,通过脊背直击脑髓,凤眸已然笼着一层水雾。 “哪里,舒服?”秦子赢挺腰抽送间被他紧紧吮着,倒吸了一口气,“嗯?” “嗯……后面……啊……哈啊……唔……嗯……后面……舒服……” 锦瑟如实回答,樱红小嘴不断飘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呻吟。 秦子赢见他娇憨的可爱,含着笑低下头亲他,一番唇舌纠缠,直到感觉身下人快吸不进气。 “啊……唔……公子……带我回去吧……好不好……嗯……唔……求求你……”终于可以畅快呼吸,锦瑟大口地吸气,泪眼婆娑地乞求他。 “……好……”秦子赢挺动着腰身,终于答应。 “公子……嗯……唔……公子……啊……公子……还要……嗯啊……好舒服……”锦瑟心中大喜,抱上去贴在他耳边娇喘。 “真是磨人的妖精……”秦子赢被身下人一声声的“公子”叫得欲火大起,征服欲暴增,猛烈地抽插着,直到两人双双攀上顶峰…… 这晚,锦瑟真的让他予取予求了,旱路水路,折腾到窗外都泛了白,秦子赢才放过他。 第13章笼中雀 又是同样的一天,老鸨派小厮送来秦子赢送的东西,胭脂水粉金银玉器,还有一件白色长衫。锦瑟将衣服收下,其他的都送与了莺歌,惊地莺歌直掉下巴,连声道这可使不得,锦瑟执意给他,他推脱几番便收下了。 晚上,秦子赢进来,锦瑟坐在床头一动不动,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怎么这般鼓气?谁招惹你了?”秦子赢见他对自己视而不见,坐在这里眉头轻皱,一脸气相,于是坐到他身边笑问道。 “你昨天明明答应我的,今天就忘了吗?”他今天一天都在等他,等他为自己赎身,带他离开,可他却没有来,明明昨晚答应了的。 “男人在床上尽兴时的话,你也当真?”秦子赢明白了他是为何事生气,忍着笑,道。 锦瑟犹如坠入冰窟,不可置信地看他。他这两天的力气都是白费了? “早知道你如此说话不做数,我倒不如去求旁人。”锦瑟扭过头不想看他,含泪愤恨道。 “你敢?”秦子赢捏起他的下巴转过来,强迫他看自己,目光凌厉:“你若是敢那样去求别人,就休怪我狠毒。” “我不敢,”锦瑟被捏得生疼,意识到自己又冲动坏事了,赶忙赔笑道:“我哪有那个胆子,只是一时没脑子的气话,公子莫生气,我不敢的。” “知道不敢就好。” 秦子赢松开锦瑟,听他叫声公子,不知怎的气就消了,喉头却一阵发紧。 见他像是没那么生气了,锦瑟就势上前亲了他一口,只是蜻蜓点水,水亮的凤眸忽闪忽闪的:“给公子赔礼了。” “这就想打发我了?”秦子赢一挑眉峰,眼里蕴起笑意。 “我有多少本事你可是知道的,”锦瑟知道他怒气全消了,将手环上他颈间,“长夜漫漫,这就来给你赔礼了。”勾着他向床上倒去。 秦子赢应他俯身压下去,长夜漫漫,芙蓉帐暖。 第二天秦子赢便派人来赎他,是之前救他的那个黑衣人,名叫无影。锦瑟想起无形曾说过的那句无影无形,便问他可认得无形,那人却像没听见,一个字也不答。 莺歌不舍地送他到宝月楼后门,贴在锦瑟耳边说,他在他包袱里放了个小礼物,等到了地方再拆,又对他说一定要好好侍奉秦子赢,哪怕在他身边过得不好,也比在这里强。 锦瑟点了点头,忍不住问他是什么礼物,莺歌只说回去打开看看就知道,又道好不容易交到一个知心好友,竟然这么快就要分别了,看到秦子赢待他这么好,真心为他高兴,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锦瑟也被他带得伤感起来,轻拍莺歌的手安慰他,说自己走了,他要照顾好自己,如若有机会,他会来看他的。 莺歌泪湿双眼,点点头,叫锦瑟也照顾好自己,他等着日后再与他相见,目送锦瑟出了门。 秋雨潇潇,无影身穿蓑衣,撑着伞带锦瑟走向马车坐进去,收了伞之后牵着马车离开。莺歌站在屋檐下,目送他走远才转身回到宝月楼里,老鸨阴阳怪气道:“秦府送来的,现在又赎回去,真是钱多烧得慌。”说完便转身上了楼。 莺歌看到二楼栏杆前那个熟悉的身影,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满目柔光。 锦瑟坐在马车里,才拐弯过来就戛然停下了,他掀开帘子循声望去,一个十叁四岁的少年挡在马车前拦住去路,普通一声跪在无影脚下,不停地磕头,哭喊着求无影买下自己,少年浑身湿透,头发散乱,脸上有些脏渍,但能看出长得眉清目秀。 一个中年男人跑过来拖少年回去,嘴里骂骂咧咧,少年拼命挣扎恳求无影救他,看到锦瑟从马车里探望,便大声向锦瑟求救,哭地撕心裂肺,喊着他可以干活,干很多活,他不想被卖去当小倌,求求锦瑟救救他。说着就被中年男人拽远,最终拖进宝月楼的大门。 马车前进起来,渐渐走远,锦瑟放下帘子,心内震动。这少年与当初的自己一样,也是这般慌乱地向人求救,可他要幸运多了,最后被秦府买走,安然无恙的度过了四年。 锦瑟两手放在膝上,捏起衣衫,他不知道自己想方设法离开宝月楼到底是不是对的,如果说宝月楼是狼窝,那秦府就是虎穴。 雨停了,马车来到秦府,无影带着马车从侧门进去,一路弯绕,终于穿过竹林,然后停下。 锦瑟从马车里下来,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晴了,阳光明媚的有些刺眼,来时的雨像是一场梦,但地上确实是湿漉的,太阳高悬,不远处的湖面泛起粼粼波光,一片静好。看着眼前的木楼石桥,之前一直希望逃离的地方,现在反而变成他的庇身之所,而这是他一心苦苦求来的,多么讽刺。 走上石桥,踏入木楼,身后传来落锁的声音,锦瑟没有停顿,抬腿走上楼梯,一步一步似千斤重。从今天起,他要栖在这笼里,心甘情愿地成为笼中雀。 走到叁楼,推开门进去, 他环顾了一圈,发现这里新添置了些东西,看样子是想将他长禁于此,走到里屋,梳妆台前排着两个托盘,依旧是胭脂首饰之类。锦瑟看到这些,就想起自己这叁日来都付出了些什么,付出了多少,才回到这里,心酸耻恨一一涌上心头。 伸手轻抹流下的眼泪,他将这些东西都分别包入两个包袱里,出门找到无影交给他,无影不要,锦瑟解释,是求他去当铺把这些首饰换成银两,到宝月楼赎了那个拦路的少年,无影目光闪了闪,最终收下。锦瑟又说,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把另一个包袱交给莺歌,就是送他出宝月楼的那个男子,包袱里都是些胭脂水粉。无影见答应了一件,也没有理由再推第二件,于是就都收下了。锦瑟弯腰作揖,郑重地谢过无影。 一晃眼天就黑了,锦瑟坐在书桌边暗自伤神,傍晚来人送了饭食,上了灯,可他没有胃口,也不想动,在这里坐了许久。想起莺歌送他的礼物,锦瑟便起身去找他的包袱,才看到之前无影放到外屋桌上的包袱。 打开包袱一看,衣服下面藏着一本书,书面上写着“修身秘技”,锦瑟觉得奇怪,莺歌竟然会送自己书籍,便翻开看了看,这一看才发现是本春宫图集。 门突然被推开,锦瑟惊慌地一个手抖,掉了手里的东西,落在地上时还好死不死地摊开了内页,秦子赢俯身捡起这本“秘技”,锦瑟连连向后退,脸都烧红了。 “今晚便来试试这本秘技,如何?”秦子赢翻了翻书,挑唇邪笑道。 “……都听公子的。”锦瑟咬咬唇,垂下眼帘,睫毛微微抖着。 见锦瑟乖巧顺从,秦子赢心情愉悦得很,扔下书横抱起他就向卧室走去。 云雨时动作也罕见的温柔了些,但嘴上还是不饶人,逼问锦瑟可觉得舒服,锦瑟被他欺负地没了边际,也无力隐藏,被逼地如实告诉了他,结果本欲结束的欲火又复燃起来,再次冲进他体内大力耸动…… 这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对两人的心境发生潜移默化的影响了。 第14章鱼雀 锦瑟白天直昏睡到下午才爬起来进些饭食,坐了一会儿,许是不想再这样哀愁幽怨,便起来在屋里四处走动着。 晚上秦子赢过来,见锦瑟只着里衣坐在里屋的书桌边,手里正用针线缝着什么,最后一针穿过来,锦瑟打个结咬断线,拿起缝好的地方左看右看,好像不太满意。 “边上绣几点水滴,再绣一圈涟漪,肯定更为生动。”秦子赢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看清锦瑟是在那件水蓝色衣服上绣了只跃起的小鱼,弯腰在他耳边建议道。 “嗯……”锦瑟专注在衣服上,想着那样绣出来的效果, 一时没反应过来那是身后人传来的话。忽然惊觉,扭过头,双唇却毫无防备地触到那人的左脸,他惊地向旁边一缩,撑着书桌站起身。 傍晚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小木盒竟然还在,和那本医书一起被放在书桌的抽屉里。拿出小木盒打开,掀起底下的暗格,他的碎银子也都还在。惊喜地坐了下来,看到正穿的这件水蓝色衣服的右下摆有个小口子,他提起来看了看,不知是从哪里刮坏的,幸好自己这里有针线,可以脱下衣服补一补。他想了想,决定绣只小鱼盖住,也配这衣服的颜色。刚才绣好,锦瑟总觉得欠缺些什么,显得有些突兀。 锦瑟转过身,却红了耳根,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心头像是有只兔子在乱跳。 “你……你怎么进来没有声音啊?”锦瑟慌忙想掩饰什么,于是乎顾左右而言其他。 “明明是你自己过于凝神,怎么反倒怨起我了?好不讲道理。”见他面红耳赤,眼神闪烁,秦子赢调笑道。 锦瑟垂下眸子,自认理亏,乖顺地眨眨眼:“对不起……” “怎么想起来在衣服上做刺绣了?”秦子赢拿起水蓝色衣服,看着那条向上跃起的小鱼,“不过倒是不难看。” “打发时间罢了。”锦瑟没有告诉他那里划了道口子,听莺歌说这衣服料子名贵,不敢告诉他。 “没想到你一个男子,竟然还有这手艺。”秦子赢放下衣服。 “男子为何就不能有?好多名绣的顶级绣工都是男师傅。”锦瑟有些不自在,争辩道。 “好了,春宵苦短,莫要再浪费时间了。”秦子赢打断话题,拉起他的手腕向床榻走去。 锦瑟任他拉着走,只觉得手腕上温热,心怦怦地跳。被轻轻放倒在他身下,锦瑟看着那张脸越来越近,心也越跳越快,闭上双眼,果然一张火热的唇降了下来,肆意夺取他口中的甘甜,身上的衣服也一一被他解开。 这晚给锦瑟的感觉跟以往有些不同,但他也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一样,可能是秦子赢没有让他再那么痛过的原因吧。 第二天,秦子赢又派人给他送来叁个托盘,前两个依旧是脂粉首饰,第叁个托盘里盛放的却不再是衣服,而是一个小木箱。 锦瑟打开小木箱,发现里面竟是一套刺绣工具,一排绣花针,一个花绷子,各种颜色的绣线和不同布料的底布,把东西都拿出来,才发现最下面有一个一指长的小剪子,还是圆头的。锦瑟将这把小剪子拿在手里来回看,不禁笑起来。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人,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这晚秦子赢没有来,一连叁天,直到第四天晚上,秦子赢才推门走进来。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秦子赢道。一进门就见他还坐在桌边端绣着,桌上放着几方已经绣完的手帕。 锦瑟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眼睛都绣的酸了,可就是不想放下去睡觉。 “你来了……”才说出口,锦瑟就后悔了,人就在面前站着,可不是来了嘛,况且这句话说的,好像他很期盼他来一样,有些怪怪的。 “嗯,”秦子赢倒是应了一声,道:“这几日要事诸多,忙的抽不出身来。” 锦瑟低头,乖乖地“嗯”了一声。 “你这回绣的是什么?”秦子赢拿起他手里的花绷子,看道。 “想绣只麻雀,可是怎么改都绣不好,偏巧这两天下大雨,一只麻雀都看不到。”锦瑟看了眼窗户,可惜道。 “怎么绣的都是些鱼,为何不绣花?”秦子赢又翻看了下桌上放着的手帕,在他的印象里,手帕上绣的不是花就是鸳鸯。 “又不是姑娘家,绣花做什么。我不喜欢花,就喜欢些小鱼小鸟。”锦瑟被他问的好笑,又想起他送的那些东西,“也不喜欢胭脂水粉和金银首饰,你不要再破费了。” “那还喜欢些什么,一并说来听听。”秦子赢没有接他的话,反而又问道。 “书。”锦瑟不假思索道。 “什么书?” “嗯……名书。”思索了会儿,锦瑟回道。古今以来有名的书,他都想读一读。 秦子赢听到他这回答抿嘴一笑,道了声“好”。 随后将锦瑟横腰抱起,向里屋走去。锦瑟惊呼一声,本想叫他放下自己,刚对上他的眼眸就被吸了进去,无法自拔。 这天夜晚,秦子赢累积了叁日的欲火一齐发泄出来,锦瑟被折腾地直求饶,连连求他不要再来了,秦子赢还是欲求不满地又发泄了一次,才放过他。 第二天下午锦瑟才从睡梦中醒来,身上有些酸痛,扭头一看,书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两摞码放整齐的书。他下床走上前去看,竟真全是名书,各门各类,都是他听过名字的。锦瑟想起这是昨晚与秦子赢说过的话, 没想到他会记着。 窗户外传来几声鸟鸣,近的像是就在窗边,锦瑟打开窗,一个鸟笼现在眼前,就挂在窗外走廊的屋檐下,里面有两只鸟,一只白色一只黄色,安静地立在横杆上。 锦瑟心里一阵惊喜,转身跑出门去,来到窗外的走廊上,伸手碰了碰鸟笼,笼里的两只鸟儿随即蹦了一蹦,发出几声鸣叫。 是真的,这笼里的鸟是真的,锦瑟欢喜地笑着,竟才看到无影站在走廊那头,便问他这是不是秦子赢送来的,未等无影回答,楼下的湖边上竟然来了四个人,秦府家丁模样,提来几个大袋子往湖里倒着,锦瑟扒在栏杆上向湖边望,竟然是红鲤鱼!那一袋一袋倒在湖里的竟然是红鲤鱼! 红鲤鱼落入湖里便四散游开,个个都是已经长大的成鱼,锦瑟站在绿阁叁楼都能清楚看到楼下湖里游动的红鲤。 “都是主人吩咐的。”无影答道。 锦瑟听到后先是一惊,有些不敢相信,可是无影没道理骗他啊。瞬间喜上眉梢,心里不知怎么了,像是打翻了蜜罐,有些甜腻,锦瑟不知道他笑的有多甜蜜,甜蜜中带着些娇羞。 晚上秦子赢不出意外的来了,锦瑟正坐在书桌边逗鸟,脸上乐的开怀。 “都可还喜欢?”秦子赢走近他身边,问道。 第15章烟花 “都是你派人……”锦瑟还是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怯怯问道。 “除了我,还有谁能命他们做这些?”秦子赢以一反问回答。 锦瑟听他亲口承认了,心里一阵绵软,忍不住低头莞尔,问他怎么突然想起送自己这些。 “看你一个人待着无趣,养些小玩意陪着,以后再绣鱼绣鸟的,也有个参照。”秦子赢伸手轻点鸟笼,罕见地认真答道。 锦瑟听到他的回答,心底的蜜意一股一股涌上来,不想被他发现,赶紧起身走到梳妆台前,一眼看到他今天派人送来的两个托盘,转移话题道:“不过我都说了我不喜欢这些脂粉首饰,我又用不着,你怎么还是差人送了?” 秦子赢跟着他走过去,拿起托盘里的烧蓝镶金镯放在手中盘弄,轻描淡写道:“这用不着是一回事,看着欣喜是另一回事。” 锦瑟惊奇地看着他,没想到竟能从他口里听到这些话,不解地问他:“你这般一掷千金的,就为了让我看着欣喜?” 秦子赢一挑眉毛,对视过去,唇角蕴起笑意,反问道:“有何不可吗?” “可以……可以啊,你要送便送吧。”锦瑟慌忙移开视线,险些又陷进他的眼神里,低头咽了咽唾沫:“不过这些东西我都用不上,价格还颇高,倒不如一套笔墨来的实在些。” “今日让你如此开心,你可想好了怎么报答我?”秦子赢并没有接他的话,只笑着接近他。 就知道他说来说去都是为了这个,锦瑟莫名有些泄气懊恼,轻瞪了秦子赢一眼,拉起他的衣袖就往床榻方向走,就像那晚秦子赢拉着他的手腕。 那一眼在秦子赢眼里却是娇嗔的一瞥,直勾的他忆起锦瑟在身下时的媚眼如丝。任锦瑟拉着他走到床边,才一坐下就欺身盖过去,将他压倒在床。 锦瑟惊呼一声,火热的唇便覆了下来,舌尖侵入,直被他纠缠的心神荡漾,双手攀上他的颈间。 书桌上不时传来几声鸟鸣,不远处的床帏里,交织着颠鸾倒凤的人影。 中午醒来,洗漱完用过饭食后,果然来人送了两套文房四宝,都是上好的纸墨笔。锦瑟欣喜一笑,一件件的轻触着,想起秦子赢,想起昨晚的“报答”,羞红了脸。 锦瑟手持毛笔在纸上写些什么,却心神不宁的厉害,虽说有一个多月没碰过笔墨了,但也不至于连寥寥几笔的字都写不好。索性放下笔不再浪费墨汁,看到旁边整齐摞好的两摞书,拿起一本翻开,摊在桌上。 “用不着是一回事,看着欣喜是另一回事”,一整天,这句话在他脑海里重复过无数次,锦瑟闭上眼睛甩了甩头,不想再想起这句话,还有连带着浮现出的那张脸,又拍拍脸颊,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他这些日子不过是在演戏,为了离开宝月楼,为了自己好过些而已,是他将自己害到这个地步,将自己囚在这里的,他依然恨他。 晚上,秦子赢并没有来,又是连着两天不见人影。 锦瑟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屋檐下挂着的金丝鸟笼,也许他送自己这些,真的只是不想他一个人待着无趣吧。明明他不来更好啊,自己乐得清静,可是好像并不像预想中那样如释重负。也许他就是想找人说说话了,虽说无影每天都在门外守着,但他连个表情都不愿意露出,更别说陪他说两句话了。他想起无形,无形在时还能跟他说几句话。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锦瑟心里蓦然一惊,知道是他来了,但还怄着气,并不想过去迎他。 秦子赢见桌上放着几幅字,拿起来看了看,“你这两日倒是过得惬意,” 见锦瑟不搭他讲话,走进里屋问他道:“可还有什么想要的?” “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吗?” 锦瑟没有回头,反问道。他竟然说自己这两天过得惬意?锦瑟没由来的气闷。 “你只管说便是。” 秦子赢似乎有些不耐烦。 “如果我要……”锦瑟想了想,仰望窗外的天:“天上的星星呢?” 秦子赢踱步到他身旁,顺着锦瑟的目光看出去,窗外天空墨蓝,繁星满天,不由得失笑,转过头凝望锦瑟,半是戏笑半是认真:“那我就摘下来给你。” “此话当真?” 锦瑟终于转过脸看他。 秦子赢竟从他眼里看到了璀璨星河,窗外漫天的繁星都不如此刻眼前的这双眸子明亮,他收起笑容转头望向天空,声音瞬间变得寒冷:“当然是唬你的。” 心脏没由来地一阵绞痛,锦瑟垂下眸子,觉得自己可笑,委身于他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哪里用得着问这些,想这些?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秦子赢见锦瑟低着头迟迟不语,抬起他的脸强迫他看自己。 锦瑟望着他,水亮的凤眸眨了眨,密扇似的睫毛煽动着:“多谢你的笔墨纸砚。” “还有呢?”秦子赢似乎并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 眉头微微一蹙,锦瑟踮起脚伸手环住他的颈项,讨好地笑道:“这就来报答你。”贴上去吻他。 秦子赢抱住他回应。他想听的并不是这些,想问的也不是那句,但话到嘴边就变了样。 一番云雨过后,秦子赢就匆匆离开了,锦瑟亲眼看着他离开。明明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可就是无法入睡,脑子里好像有很多东西在纠缠,最后认定,他不过是他养在这里的娈童罢了,何须有心?更不该生出那些妄想。 可是胸口却像被重石压着,透不过气。锦瑟自嘲地笑笑,翻个身强迫自己睡觉,斩断这些无用的思绪。 天才擦黑,秦子赢一来便看到一位白衣少年站在窗外的走廊上喂鸟,晚风吹动少年的衣摆,只是一道颀长的背影,都显得那样风姿绰绰。 他走近道:“日日喂鸟,湖里的锦鲤可曾喂过?” 锦瑟惊诧地望向来人,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本来有些惊喜,但听到这话又不快起来,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又想起昨晚一夜没睡,转过身接着喂鸟,只想呛他:“楼下大门锁的死死的,我又不会飞,怎么去喂鱼。” 话才落地,一道烟火“咻”地一声划破夜空,升上空中“嘭”地绽放开来,紧接着一齐划过数道,在天上争先恐后地开放,像是一朵朵金丝菊盛开在空中,消散时又分裂出无数的小光点,橙黄黄的,火花四射,照亮了半个夜空。 第16章噩梦 “这是哪个大户人家办喜事啊?” 许久烟花才放完,锦瑟看着重归宁静的夜幕,默默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没有哪家办喜事,千金难买佳人一笑,”秦子赢看着他,轻挑嘴角,“喜欢吗?” 千金难买佳人笑?锦瑟不可思议地看向秦子赢,这烟花竟然是他放的?只痴痴地点头,笑的熠熠生辉:“喜欢……” 秦子赢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流光溢彩的笑容,心下一动,只想揽他入怀里。锦瑟贴在他的胸膛,时间好像就此静止了,可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却清晰可闻,不知是谁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融化。 从这晚之后,一楼的大门就没再锁过了,锦瑟也可以随意在绿阁周围走动,每天看书写字绣手帕,喂喂鸟喂喂鱼,除了不能离开这里,日子过得还算自在。平心而论秦子赢待他很好,对他予取予求的,有时还会想着法的逗他开心,只要锦瑟不惹恼他,还是很好说话的。 锦瑟心里清楚,他的命运握在秦子赢手里,他叫他向东他不敢向西,只有恭顺他,他才会让自己好过。不敢再轻举妄动,锦瑟只求能安稳活着,得过且过,秦子赢待他好他就收着,毕竟也不是白收的。 转眼已是冬天,奉天城的冬天比起京城并不算冷,很少下雪,他到这里四年只见过一场小雪,地都没有下白,小雪花落下来就融化了。 他还记得秦子沛兴奋地拉他出门看雪,说许久,大概有五年没见过雪了,上一次下雪,是他爹娘下葬的那天。锦瑟望向他,只见方才还欣喜笑着的人满眼都是悲伤落寞。 锦瑟披着一件白色大氅,站在湖上的凉亭走廊上,本是来喂鱼的,可是冬天冷,鱼都冻得不怎么进食了,便一把将手里的鱼食都撒到湖里。站了一会,七想八想的就想起了秦子沛,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像往常冬日里那样寻梅画梅,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可好,可占了一席朝殿前的巨鳌。 “想什么呢?这般入神。”秦子赢不知何时站在他身旁,问道。 “没什么,”锦瑟似乎习惯了他时不时的突然出现,只是现在天色还早,问道:“你今晚又不来了吗?” “走吧,天冷了,饭菜凉得快。”秦子赢并没有回答他,拉着他的手就往绿阁走。 秦子赢身披银黑色狐毛大氅,背影挺拔,身形高大,锦瑟跟在他身后走着,默默地打量起他来。锦瑟的个头放在男子当中并不算矮,可秦子赢还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来。手被握地热热的,锦瑟不禁腹诽,原来这人的手也是热的。 一桌子的美味菜肴,可是锦瑟这些天没有什么胃口,还时常觉得困乏,觉着应该是冬天冷,身体不愿意多动弹。但毕竟是和秦子赢一起进餐,他还是强迫着吃了一些,实在架不住有些反胃的感觉,就停了筷子。 见锦瑟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秦子赢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这几日总是吃不下饭。 锦瑟道没什么不舒服的,不饿而已。 “这几日很是忙碌,晚上不必等我,早些休息。”秦子赢临走前说道。 “知道了。” 秦子赢近日越发繁忙,常连着两叁天不来,从几日前开始,只要晚上来不了,他就会傍晚来和锦瑟一同吃饭, 提前向他告知, 锦瑟夜里便不会秉烛等他。 秦子赢走后,锦瑟洗漱完上床靠着看了会书,困意来袭便躺下睡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秦子沛满脸恨意,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银剑,逼问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锦瑟哭着喊他,说不是他想的那样。秦子沛突然变得面目狰狞,一剑刺来,锦瑟惊地没了思觉,瞳孔猛地放大,倒在血泊里的却是秦子赢。 锦瑟瞬间惊醒,嘴唇发白,一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大口呼吸着,这噩梦太过真实,仿佛真的发生在眼前。 第二天,秦子赢却一整天都没有现身,用过晚饭后,锦瑟还是耐不住去问了无影,无影一如既往地板着脸不说话,锦瑟有些沉不住了,第一次求他去找秦子赢,就说有要紧事。 无影领命去了,锦瑟坐着等了许久,蜡烛都快燃尽了,门才终于被人推开,他赶忙上前迎接,来人却伸手递给他一封信,信封上写着“锦瑟亲启”。 锦瑟震了震,接过信,心里像被一阵电流击过,会写信给他的只有一人,他也认得这字迹。毫不犹豫地一把撕掉扔在地上,锦瑟淡淡道:“既已是你的人了,又何必来试探。” “是我多虑了。”秦子赢眼色闪了闪,浅浅笑道。 息烛后,秦子赢不停地逼迫锦瑟说他是自己的,锦瑟被他强硬地招架不住,只好照做,在他身下断断续续娇吟:“我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满意后秦子赢就要走,锦瑟起来帮他穿好衣服,目送他出门,等他走远,才端起蜡烛走到外屋,捡起地上撕成两半的信拆开来看。 写信人说他已然金榜题名,字里行间尽是喜悦感慨,又说不日便能封官载誉而归,叫锦瑟备好喜酒等他,等他回来履行承诺。 锦瑟笑着笑着就哽咽起来,眼前已是模糊一片,泪水一颗颗滚下来,伸手触着纸上端正的字,好像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他看着秦子沛赴京的那天。 良久,锦瑟擦干眼泪,拿起信纸放到烛火上点燃,火光跃动,几下便将纸张吞噬成灰烬,也连带着捎去了那些和秦子沛有关的回忆。他早已不是从前的他了,再也没有脸面去见秦子沛,更遑论答应他,与他在一起。 这晚过后连着五天,秦子赢不仅晚上没有来,傍晚时也没有来绿阁。锦瑟觉得有些奇怪,心里空落落的,又觉得自己傻,竟然为他的性命担心,这里有谁敢伤他呢? 窗外一眼望到的地方正灯火辉煌,刚刚结束一场烟花,那地方好近,近的好像在秦府一样。锦瑟立在窗前静静看着,秦子赢派无影转告说,今晚有户人家办喜事,他去吃喜酒了,晚些会过来。 不多时秦子赢便来了,穿着暗红色绣回纹的衣袍,周身沾染了些酒气,从锦瑟身后环住他的腰。锦瑟心里是有些怨气的,作势拧了几下,想叫他松开自己。 许是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吧,秦子赢并不会因为他的这些小性子而生气,反而纵着他,久而锦瑟鲜少再像以前在兰院那样,谨小慎微藏着装着,害怕别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在这人面前不会隐藏自己的小情绪,不开心就是不开心。 被身后人轻吻耳畔,顺着耳迹一路碎吻到颈间,引的锦瑟一阵轻颤,早已食骨知髓的身体不消一会儿便酥软下来,靠在他怀里小口喘息着。 秦子赢抱起锦瑟放在书桌上,冰冷的桌面浸的锦瑟一激灵,问他为什么不到床上,窗户还开着。秦子赢不由分说便俯身压过去,堵住他的嘴,吻得霸道凶猛。 唇舌侵占间衣服已经解开了大半,锦瑟身子热起来,抱着身上的人尽力回应,从前都是刻意讨好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好像没有再那么反感做这些。 第17章报复 秦子赢掠夺地迅速彻底,没有多余的过渡直接撞了进去,锦瑟还未做好准备,被猛然进入痛呼出声,那人已经抬腰冲撞起来,回回到底,大开大合,不带一丝怜惜,不像往常那样顾及他的感受,仿佛初次强迫他那样只有侵略。 锦瑟痛的眉头紧蹙,凤眸蒙上一层水汽,凄凄地哀求他轻些,好痛。秦子赢充耳不闻,依旧攻势猛烈,锦瑟环上他的脖子,抬头过去想要索吻,求他怜惜,秦子赢却错开脸,低头转到他颈间舔咬。锦瑟有些错愕,察觉到今晚的秦子赢和以往不太一样。 “说,你是谁的,说出来。”秦子赢沉在他耳边喘息,嗓音低哑,身下抽送地凶猛。 “我是……是你的……啊……啊哈……嗯……是你的……”锦瑟感受着他占有欲十足的雄性气息,渐渐动情湿润,疼痛过后酥麻的快感迸发出来,红润的小嘴逸出顺从他的话,羞赧不已。 “你是谁,说,大声说出来。”秦子赢正过脸紧盯着他,浑浊的黑眸里满是情欲。 “啊……我是你的……锦瑟……唔……锦瑟是你的……永远是你的……”感受到他渐渐温柔,锦瑟咽了咽口水,舔了舔红润的唇,努力地讨好他。 秦子赢低下头亲他的唇,像是避着什么,只是一印就离开了,“继续说,一直说下去。” “嗯……我是你的……锦瑟是你的……你的……永远是你的……”锦瑟抱着他,凤眸泪湿迷离,秀口微张,在秦子赢的侵占下一遍一遍地说着,说的自己都快要相信这话是真心的。 云雨之后,锦瑟还沉浸在余韵里,秦子赢在他耳鬓厮磨,轻柔地吐字: “今日成亲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子沛。” 锦瑟瞬间清醒,不可置信地看他。 秦子赢不慌不忙地单手撑着头,勾起唇角,笑的妖冶残忍,凝视着身下人,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神情,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他来了,一直在窗外看着。” 锦瑟顿如五雷轰顶,心里像是被破开一个大豁口,快要不能呼吸,木讷地移过头朝窗外看去,窗外站着的人背对月光,阴影笼罩着他的脸庞,看不清面孔,身上鲜红的喜服乍入双眼,很是刺目。锦瑟对上那遥遥的目光,世间万物在这一瞬停下了,好像过去了百年,又好像就是眨眼之间,最后秦子沛转过身决绝而去。 坐在冰冷的地上,锦瑟颤抖着手捡起秦子赢丢下的两封信,信封上都写着“锦瑟亲启”,拆开其中一封,秦子沛在信里说他封了礼部侍郎,但同时被襄王看中想招他做驸马,他婉拒说自己已经心有所属,襄王便去请皇上赐了婚。皇命难违,他只能推说要回奉天完成婚典,想回来亲自向锦瑟道歉,求锦瑟原谅他。信尾乞求锦瑟不要因此放弃他,无论如何他心里只有锦瑟一人。 脸上泪痕交错,锦瑟拆开另一封,是秦子沛刚到京城时寄回来的平安信,说他在翰林院一切安好,叫锦瑟不要担心,他会全力备考证明自己,让锦瑟在府里等他的好消息。两封信前后不过时隔叁个月,却已是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他不再是从前的他,秦子沛也不再是从前的秦子沛。 他蜷缩在地上,眼泪像是在这晚流尽了。秦子赢这两个多月给他的糖衣炮弹,竟然让他忘记了秦子赢的真实目的,伤害秦子沛就是他要达到的目的,而他就是这把匕首,狠狠地捅了秦子沛一刀。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认识过秦子赢,从来没有看清他。 扔下手里的笔,笔尖的墨汁浸染了纸张,迅速地晕开,捏了捏跳地生疼的太阳穴,秦子赢起身离开书案打开窗户,冷风吹进来,书房里透气多了。 那晚他临时起意去到绿阁,见锦瑟已经熟睡下了,他情难自持地抚上他樱红的唇,像是中了他的什么蛊,总能在他面前轻易放下自己的诸多防备。忽然锦瑟眉头紧锁,嘴里叫出秦子沛的名字,他当即收回手,又听到他连着叫了几声“子沛”,他才气的拂袖而去。 第二天晚上无影来传话,他便心生试探,见锦瑟毫无犹豫地把信撕掉,他有些意外,却很是满意,可原来竟是在骗他。 当晚他就在门外,看着他对那封信视若珍宝,看着他对那封信泪流满面,将才还在他身下说是他的人,转头却为另一个男人流泪。纵是知道锦瑟在他面前那番听话顺从都是装的,他也容不得他心里还存有秦子沛的半分余地。秦子赢眼底燃起怒火,铁青着脸转身离去。 秦子沛半个月前就回来了,这些天秦府上下一直在忙着筹备他与荣佳郡主的婚宴,秦子赢望着宾客名单,决定将那早已生成的计划付诸行动。 可他并没有觉得痛快,锦瑟悲痛欲绝的样子令他心口烦闷,他也说不清今晚究竟是在报复秦子沛还是在报复锦瑟。 兰院大堂里,秦子沛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酒,像是已经喝醉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他自回来后没见到他人,便一直在找他,他以为他在气自己要娶别人,躲起来不肯见他。他甚至想过,只要找到他就带他私奔,哪怕逃到天涯海角,只要他在身边,抗旨便抗旨了,可他到处都找不到他。 晚上拜过堂后,一个从没见过的小厮来给他传话,说他想见的人就在竹林那头的叁楼上,他没有心思再宴客陪酒,不管真假,只想找过去一看究竟。府里的竹林那头,不知何时在湖中央架起了一座叁层小楼,穿过小楼门前的石桥,他抬头望去,门匾上写着“绿阁”。 推开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他想起那小厮说在叁楼,便往楼上走去,越接近叁楼时越轻屏呼吸,怕他在这里,又怕他不在这里。他好像隐约听到了男子破碎的呻吟,他不相信这是他的声音,可是越走近听的越清晰,他还是不信,直到走到那扇打开的窗前,亲眼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人在秦子赢的身下…… 秦子沛流着泪笑着,趴倒在桌上。他曾经想过无数次可能,可万万不曾想过,他竟然会跟大哥在一起,他最爱的人竟然和他的亲兄长苟合到一起。 “官人。”凤冠霞帔的红衣新娘轻唤着倒在桌上的秦子沛。她等了又等,等到外面都安静了,宾客已然散尽,还是没有等来她的新郎,她不想再坐在这里干等,忍不住揭了红盖头出来寻他,远远的见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 第18章柳枝 见秦子沛醉的迷糊,她便架起他的胳膊扶他回洞房,将秦子沛放躺到床上,她脱下他的鞋袜,坐在床边拧了毛巾轻擦他的脸。秦子沛像是清醒了些,一把抓住她的手,嘴里喊着“不要走”,她笑着握住他,说她就在这儿,不会走的。 荣佳看着他俊朗的脸,心荡涟漪,轻轻投入他怀里,贴到他胸口上感觉他的心跳。 她是当今圣上的叁皇弟襄王唯一的小女儿,自小就备受宠爱,是河东一带无人不知的荣佳郡主。少女初长成,待字闺中,襄王府的门槛都被踏矮了,可她一个也看不上。本是随父亲例行进京,入宫述职,却不想经过皇极殿前见到了他,相貌堂堂玉树琳琅,笑的和煦温雅,一眼便是万年。她问父亲那人的名字,父亲说是新晋状元郎,才拜了礼部侍郎,倒是有做他贤婿的资格,她娇笑着,面颊桃红。几日后一道圣旨下来,赐婚她与秦子沛,他说要回家乡成亲,她百般劝说,父亲才终于答应了,便带着嫁妆跟在他之后赶到奉天。 秦子沛感受到身上有个软软的人,脑子里想的全是那人的音容笑貌,一个翻滚反身压去,胡乱的在荣佳脸上亲着,喊着不要离开他,荣佳抱住他反复告诉着她不会走,不会离开他。秦子沛拉扯着她的吉服,细碎地吻向她的颈间,嘴里不停念着“锦瑟”。 遏制心跳听清了他喊的名字,荣佳顿时像是被临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寒到脚。她放下身段一心想嫁的男人,竟然在新婚之夜念着别的女人。 映着烛光的窗上还贴着红双喜,兰院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庭院中的桂花树也挂上了大红色的绸缎,只是枝头早已没了桂花。 今夜星月明亮,本该和顺安好,热闹喜庆,可惜事与愿违,世间皆是伤心人。 “吃!我要看着你一口不剩的全吃下去。”秦子赢拽起瘫躺在床的锦瑟,将满满一碗的饭菜递到他面前,命令道。 锦瑟艰难地撑起手坐着,形容枯槁,唇无血色,闻到这饭菜味不可抑制地反胃,趴在床头止不住地干呕,可叁天没怎么进食,胃里空空,什么也吐不出。 “你当真是想死不成?”秦子赢怒不可遏,当即摔了碗拽起他的手腕,咬牙切齿地发狠。 他就这么爱秦子沛?宁愿为他去死? “与你何干?我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锦瑟毫不示弱地对上他的视线,讽刺地笑着,凤眸悲伤又凄凉。心里才结痂的伤口又被撕开,疼的快要无法喘息。 是他太傻,不过是得了些小恩惠,竟然就忘了他对秦子沛的恨,两个多月来的种种……不过都是为了计划那晚。更恨自己,恨自己做的那些戏,简直是愚不可及,竟做着做着将自己也蒙骗进去。 秦子赢目光一震,闪过一丝惊愕,狠狠扔下他的手拂袖而去。手腕撞到坚硬的床沿磕地生疼,锦瑟收回手趴在床上,一滴泪从脸颊滑落。 闭上眼,锦瑟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些,可是他做不到,心口好痛。自以为在秦子赢面前只是逢场作戏,他可以置身事外,可不知从何时起那些心动和甘愿都变成了真的,锦瑟一再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自保,他对秦子赢只有恨,可他每来一回锦瑟对他的恨就薄弱一分。直到那晚在秦子赢身下反复地说着自己是他的,锦瑟才悲切地察觉到,秦子赢不只强占了他的身子,还在他心里印下了痕迹。 夜晚,清阁叁楼的厢房里,案几上的香炉燃起几缕烟气,房里弥漫着醉人的花香,雕花窗格门前挂着桃红色的纱幔垂落在地,将内外隔离开,令人忍不住心生神往。 纱幔里面,圆桌边坐着的女子衣妆精致,风姿绰约,青葱玉手提起酒壶为身旁人斟酒,巧笑倩兮,煞有风情:“秦公子这般身在曹营心在汉,可是有什么心事?” 秦子赢睨了她一眼,“柳枝姑娘这般慧眼如炬,倒是有些叫人害怕。” “秦公子聪明绝伦,何必抬举我一个弱女子呢?”柳枝轻笑着,拿起玉箸向秦子赢的碗里夹菜。 “那你来猜猜,”秦子赢覆上她的柔荑,“我今日来是所为何事?”说完一把将她拽过来坐到他的腿上。 “哎……秦公子……”柳枝惊的花容失色,抱着他坐稳之后挣扎着要起身,“柳枝卖艺不卖身,还请秦公子不要坏了清阁的规矩。” 清阁虽是青楼,但并不是经营普通皮肉生意的妓院,这里的女子都是从小精选培养,色艺才俱佳,且有选择客人的权利,若是不愿意,便可以拒绝委身于人,只单纯地卖色卖艺。 柳枝自小在清阁里成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端丽,且风华正茂,身姿窈窕,客人络绎不绝,出道不久就被推选为清阁花魁,一掷千金想要瞻仰佳人芳容的男人屡屡而来,当然也有不少想砸重金买下花魁初夜的,可都被柳枝拒绝了。她不愿为了一时的钱财和冲动承宠于人,清阁女子比起卖身娼妓是好过的多,可也毕竟是勾栏女子,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她一直保留着清白之身,就是为了能寻得一个最好的归宿。 纵是有过许多清阁的莺莺燕燕,但秦子赢终归是不喜别人用过的东西,所以才会来找这个清高的不可一世的花魁。 秦子赢环抱着她的腰不许她离开,勾起她的脸,却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从来不曾压制自己的欲,也从来未想过自己会有情。最初只当锦瑟是用来报复秦子沛的棋子,没想到他竟然胆大包天地要杀他,倒是有几分血性。 并不想放弃这颗棋子,又隐隐的,不想放过这具独特的身子,于是派无影到宝月楼日夜盯着。为了围堵他,逼他认清除自己之外他没有别的退路,故意放那男人来吓他。确实很是奏效,锦瑟再回来后像是褪掉了身上的芒刺,变得听话顺服,即便知道他只是识时务而已,秦子赢也乐得畅快。 之后发现他竟对秦子沛余情未了…… 直到锦瑟反问“与他何干”,秦子赢才惊觉他这震怒来的蹊跷。他从未考量过对锦瑟做的那些事都是出于何种立场,是将他视为棋子?玩物?男宠?他最初掳来锦瑟,就是因为他是秦子沛的心上人,一颗复仇的棋子而已;发现他是罕见的双性子,便存了私心留下他暖床;面首罢了, 对他这样的富商巨贾来说并无任何稀奇。 可他何至于为了一个泄欲工具,说暂放仇恨就暂放了?直到因为恼怒他心里还有秦子沛,才将早已在心里演示过无数次的计划按部就班实施。 第19章喜脉 秦子赢不承认,他分明是不齿于分桃之癖的,就算是有情,也应该情系女子,而非男人。于是踏进许久不曾来过的清阁,从别人手里截来今晚与花魁的闺房之约,证明自己喜欢的是女人。 “秦公子若是当真怜惜柳枝……”柳枝被他按着无法离开,索性就搭上他的肩膀,美目流转,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只管说出来。”秦子赢盯着她,道。 “柳枝虽是清阁花魁,却也一直守身如玉……秦公子若是当真怜惜柳枝,就收了柳枝回府吧,奴也好妾也罢……柳枝全凭秦公子的意思。”柳枝软软地贴在秦子赢胸前,朱唇轻启,声音柔媚悦耳。 柳枝自视甚高,从没想过也有这样放低姿态求人的一天,可这秦大公子家大业大,且不说至今未娶夫人,长得也是伟岸英俊,气宇不凡,这样的男人若是不争取,难道要选择那些叁妻四妾,肥头大耳的油腻老爷吗?所以她须得放下身段一试。 秦子赢没有回话,抬起她的头就吻了下去,柳枝一惊,很快镇静下来,闭起眼睛细细回应着。秦子赢粗略地吻了一通,眉头一紧,戛然退了出来,柳枝睁开美目不解地望他,心想是不是她操之过急,反倒引起秦子赢的反感了。 推开柳枝,秦子赢黑着脸,二话不说就起身走了,留下柳枝一人在他身后凌乱。 翌日正午,隔着床幔,陆青河轻轻搭上床里伸出来的手腕,细细把着,收回手轻笑道:“恭喜这位夫人,只是寻常的孕吐罢了,并无大碍,若是实在吐地厉害就熬些清粥来喝,断不能一口不吃,对母体胎儿都不好。” “不可能,你一定是诊错了。”锦瑟猛地睁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就算是半男半女的身子,可他自认是男子,男子怎么可能会怀孕生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陆青河震惊地咂舌,这床幔里传来的分明是男声,虽是清脆的少年音,但确实是个男人。 “陆某人十六岁下山,行走江湖施医八年,怎可能连个喜脉都诊错?已近四个月了,你若不信,大可以另请高明。”见有人怀疑自己的医术,陆青河十分不快,把东西收拾进药箱就走了。 无影将陆青河送到石桥,并询问情况,陆青河如实告知,无影脸色变了变,只一瞬间又恢复镇定。 “只是这男人生子……我从未听闻,只在师父的笔录上见过一例,这……哎。”陆青河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直说便是。”无影道。 “这本就是有违常理之事,师父记录的那例,产妇生产时大出血,胎儿活活闷死在腹中,最后一尸两命。” 锦瑟平躺着,两手覆上腹部轻轻抚摸着,不敢相信这里竟生长出了一个小生命。近四个月了,可他一点也没有感受到,腹部依旧是平坦的,本以为这些天毫无食欲是因为伤心过度,若不是吐的厉害无法进食,还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发现。 可他是男人啊,就算多了个女人的物件,他也还是个男人,男人怎么能怀孕生子呢?且这发现的也太不是时候了,不该在这种时候诊出来。 夜色降临,门突然被推开,来人气势汹涌,无影罕见地跟在他身后一起进来。锦瑟撑着坐起身来,秦子赢从无影双手端着的托盘中拿过青玉碗,送到锦瑟跟前。 锦瑟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垂眸凝视着这碗黑漆漆的汤药,唇色惨白,颤抖着:“这是你的亲骨肉。” “是又如何,这个孩子不能留。”秦子赢目色冰冷,态势强硬,毫无转圜的余地。 “你根本不配做他的父亲,你冷血无情,就是一个禽兽。”锦瑟红着眼眶怒骂,悲愤不以。 他知道自己对于秦子赢来说不过就是一个玩物一个棋子,现在利用完后已然是个弃子了。对于这个孩子,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更何况秦子赢?秦子赢必然不会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麻烦,但是他这般不加修饰的逼他,锦瑟只觉得心痛地更甚了。 “你就不怕再生出一个畸形来?”秦子赢一把捏起他的脸,怒火中烧,看了一眼无影。 无影过来背住锦瑟的双手,道一句“得罪了”,容不得锦瑟挣扎喊叫,秦子赢强逼着他张开嘴,将整碗汤药灌下,抵抗间漏撒了些,滴在锦瑟洁白的衣襟上印下几缕黑迹。 “咳咳咳……”灌完药后被放开,锦瑟难受地趴在床边大咳,咳的眼里满是泪水。 秦子赢将空荡的玉碗放在床头的凳子上,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起身离去。 “呕……”锦瑟将一根手指抵在舌根使劲按压,本就敏感易吐的喉咙瞬间被刺激,胃里的黑液一股子全反了出来,吐了一地。 一把将空碗打翻在地,玉器摔碎的声音清脆响亮,碎渣崩撒一地,锦瑟红着眼底怒对转身看过来的秦子赢,他偏不再顺从他,就是要与他作对。锦瑟心里怨恨,倔强地反抗着。 “好……好。”秦子赢怒极,脸色大变,连连后退几步甩袖离开,摔门而去。 锦瑟筋疲力竭地趴在床上,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一串串地落下来。自小时候知道了自己与旁人不同,他便不再跟平常男儿来往,父亲对他呵护备至,时常鼓励他安慰他与别人并无不同,久而久之他也放下心中结索,只是深深藏起自己的秘密。 在他身边承欢近百天,什么双性子罕见稀奇,都是谎言,原来秦子赢一直将他视作畸形……怕自己生出一个有他血缘的畸形胎儿。锦瑟恨自己如此识人不清,竟还巴巴的盼着什么,简直是蠢钝不堪。 中午时无影送走陆青河便去见了秦子赢,将陆青河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于他,秦子赢惊诧之余皱紧眉头,片刻后吩咐无影找陆青河要副滑胎药来。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孩子都断不能留,方才锦瑟又一次奋起反抗,如同最初见到他时那样宁死不从,叫秦子赢愤怒至极。他知道锦瑟骨子里就是个倔种,若是犯了驴脾气,就是再灌他十碗滑胎药他也会尽想办法吐出去,只会让自己徒增气恼罢了。眼前不断现出他打翻空碗时的决绝样子,秦子赢越发烦躁,一甩衣袖,心道罢罢罢,眼不见为净。 几日后,锦瑟靠坐在床头,目光浓愁,两手在腹部摩挲着。那日为了气秦子赢,他将喝进去的堕胎药生生全吐了出来,可那只是逞一时之气,他根本没有想过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又怕真像秦子赢说的那样,再生下来一个像他这样的孩子。他已然无所谓了,可他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也遭这份罪,但是又心有不忍…… 日夜纠结着,加上外面不知从何时起的敲打订撞声,锦瑟好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ps:正式开虐 第20章红苑 “孕妇……有孕在身切忌多虑忧思,胎儿才四个月,尚未稳妥,若是没有睡眠,母体都自顾不暇了,哪有能力来供养胎儿?”陆青河把完脉,满脸不悦地责怪道,起身拿出纸笔开始写药方,“安胎药每日早晚各煎服一碗,点些安神助眠的熏香。再不吃不睡的,你腹中这胎儿就危险了。” 锦瑟倚靠在床头,低眸向陆青河道了谢。 陆青河写完药方就出去递给了无影,告知无影具体做法,无影收下后就送了陆青河离开。 喝完药,锦瑟苦的直皱眉,将空碗递还给无影,向他道了声谢谢。这十多天一直都是无影在照顾他,而这孩子的父亲,却像是从世间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靠着床头,锦瑟看向书桌,桌上鸟笼里的两只小鸟还蹦蹦跳跳的,时不时地叫着。这些天他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要不是无影帮他照看,这两只小家伙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锦瑟知道,自己对于秦子赢来说就是这笼里的雀鸟,欢喜了得空了就来逗弄一番,时间一过新鲜感全无,不知是记不起有这么个东西的存在,还是压根就已经厌倦了。 燃点安神香的这些日子,锦瑟都睡的一觉到天亮,安稳无梦。陆青河来复诊时告诉锦瑟,身体已无大碍,胎儿近五个月差不多稳妥了,可以下床多活动活动。 接连的打击,让锦瑟伤心抑郁,不得不卧床静养近一个月,如今有了陆青河的准许,他便每天都下床在房中来回走动。 已是凛冬腊月,虽说奉天冬日很少下雪,但是该冷的时候还是会冷,屋里炭火不间断地烧着,很是暖和。锦瑟劝过无影好几回,叫他在屋里待着,可无影每次都是做完事情就走,并不会多留片刻,无奈之下锦瑟也就随他了。 “小姐,你快看!这大冬天的,秦公子竟然还为你寻了一池的荷花!” 正在屋里来回走着,锦瑟轻抚肚子,已经有些隆起了,不过要是衣服穿的松宽些,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突然听见外面有道伶俐的女声,锦瑟走近窗户,顿了顿还是伸手打开。 自那晚起,锦瑟再没有开过这扇窗,甚至不让自己注意这窗户的方向,以为这样就能混躲过去,淡忘那些事。 湖上九曲回廊蜿蜒到河水那边的尽头上,依着亭台水榭的底基建了一座二层小楼,小楼只连接湖上的走廊,没有直接到岸边的桥梁,必须通过绿阁前的石桥才能辗转抵达。 来不及吃惊于这座小楼是何时盖好的,锦瑟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转向了刚才的女声。 打开门出去向外望去,正有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站在石桥中间,身后跟着一个八人抬的花轿,刚好停下来,里面坐着的的女人徐徐踏了出来。 “小姐你快看!秦公子可真真是把你放在心尖上疼了!”岑儿上前去搀着柳枝从软轿里走出来,开心的笑道。 湖上不知何时种了一片莲叶莲花,锦瑟已经没有心思疑问了,扶在木栏杆上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他只想知道石桥上的这个女子是谁,这是怎么一回事。 柳枝看到这一池的莲花,想起秦子赢曾拿芙蕖比喻过她,不禁喜从中来,面带娇笑,拍了拍岑儿的手,叫她不要过于喧张。随后顺着石桥走到绿阁门前,看到门匾上的“绿阁”二字,柳枝轻拧眉头,李管家向她说的是红苑,看来并不是这里,于是走过绿阁,转而进入走廊,向走廊那头的二层小楼走去。 锦瑟在楼上看清了这女子的长相,面容姣好,身姿妍丽,是个明艳动人的女子。看着她和背着行囊的侍女一起向那座二层小楼走去,锦瑟像是吃了黄莲,从喉苦到心。 “外面风大,还是快些进屋吧。”无影见他站在栏杆前痴傻地望着那边,难得开口对锦瑟说一次话。 锦瑟吸了吸鼻子,忍住苦涩看了无影一眼,转身走进屋里。 无影从他眼里看到了感谢,但更多的是弥盖不住的悲伤苦楚。 晚上,锦瑟听到从那边传来的琴瑟声,忍了又忍,还是打开了这扇窗户,那头的二层小楼里灯火通明,他看到了秦子赢的影子,就坐在二楼的落地窗里面,恍惚中好像听到他们举杯对饮,言笑晏晏的声音…… 缓缓关上窗户转身过来,一滴泪落在胸前的衣襟上。 此后的几晚都是如此,那头灯火阑珊,彻夜不熄,琴瑟和鸣,这边只有透过窗照在地上的一壶月光,一片死寂。锦瑟又开始失眠,即使睡着也会做梦惊醒,于是求陆青河给他开些安眠汤药。 用过午饭后,锦瑟站在门外的栏杆前,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天气晴朗,真是冬日里难得的艳阳天。 俯视湖面上盛开一片的荷花,他想起好久没去看过湖里的那些红鲤,便披了斗篷下楼,走到回廊上,边走边向湖里望着,湖水碧绿清澈,可锦瑟一只锦鲤都没看到。他觉得奇怪,站着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一只红鲤从荷叶下钻了出来,锦瑟一喜,跟着它的游动向前走着,走了一会儿,那红鲤往下一扎,消失在荷花茎下。 锦瑟叹了口气,准备掉头回去,抬头正眼看过去,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回廊的中央,在绿阁叁楼上遥遥望到的二层小楼,此刻就在不远处的前方,锦瑟看到匾上的大字——红苑,是用金粉描写的正楷,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金光。 觉得有些刺眼,锦瑟想要走,红苑的门却毫无预兆地打开了,秦子赢和柳枝从里踏出来,见到锦瑟站在走廊那头,身上的动作停了停,秦子赢一把楼过柳枝的腰,让她贴近自己。 锦瑟只觉得呼吸一窒,来不及思考,转身拔腿就走。水蓝色的长衣下摆随着步伐翻动,右下摆上起伏着一只跃出水面,激荡出一圈涟漪的小鱼,边上溅着几点水滴。 视线逐渐模糊,锦瑟快要看不清前方的路,脑子也跟着恍惚了,根本没有记起走廊上还有几级台阶。忽然一脚踏空,摔坐在地上,眼里早已蓄满的泪水啪啪落下,掉在地上晕出一块水迹。 第21章美梦 幸好手撑着落地缓了些劲,并没有摔撞到肚子。扶着边上的石栏杆,锦瑟勉强站起来,左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痛,是刚刚摔下去的时候崴到了。他一刻也不想停留,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紧抓着栏杆一步一瘸地往绿阁走。 无影出现在绿阁门前,看着锦瑟艰难地走过来,他想伸手搀扶,可是这样不妥。 终于走进绿阁里,锦瑟拖着伤腿极其费力的上楼,才走完一层就又累又疼地停下了,他咬着唇,紧抓着楼梯栏杆的指尖都泛了白,拼命忍着眼泪。竟然跑到别人眼皮子底下丢人去了。 无影一言不发地走到锦瑟跟前蹲下。 锦瑟心头一酸,才抹掉的眼泪又涌出来,没有推脱扭捏,确实还有很长的台阶要走,没必要逞强。趴到无影背上圈着他的肩膀,锦瑟再也忍不住,呜咽抽泣着,泪水珠串似的都落在无影的背上。 到了叁楼屋里,无影将锦瑟放在床上就转身出去,黑色衣服的后襟颜色深了一片。 脱了鞋袜,左脚踝处已经红肿,强烈的钝痛一阵阵袭来,锦瑟光是看着就能想出方才的模样有多丢人,脑海里浮现起红苑里走出来的秦子赢,浮现秦子赢搂着那女子的画面……心口像是炸裂般,疼地喘不过气来,直盖过脚上的痛。 不多时,无影拿来一瓶跌打药,可是锦瑟已然无心处理了,只将药放在一边。 晚上没有胃口进食,只把安胎药和安神汤喝了,燃着安神香,不久后便入睡了。 夜半,门被轻轻推开,来人进来后又轻轻关上,安静地仿佛不曾来过人。屋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桌上的香炉正升起缕缕清烟,升到空中消散开,房里有股让人安心的清香。 走到里屋床前,床上的人正酣睡着,轻轻地在床边坐下,静静地望着这熟睡的脸庞,安然又宁静。这是他一忍再忍,始终不愿来见的人,白天亲眼看他摔伤了腿,方才鬼使神差般地,来到许久未曾踏入过的大门,走上叁楼,还是推门进来了。 秦子赢掀开被子,看到锦瑟没做任何处理的红肿脚踝,满是疼惜地轻抚上去,不由得皱起眉头。拿起床头凳子上的小药瓶倒出几滴药油,大手轻握上那红肿的有些发紫的脚踝,细柔地揉按着,仿佛在对待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走出来轻轻将门带上,秦子赢转过身,背对身后的黑衣人,沉声道:“明日去罚堂领二十鞭。” “是。” 锦瑟天亮时醒来,左脚好像没有那么疼了,伸手轻触上去,好像肿也消了不少。他不想管这伤脚不是因为情绪不佳顾不上,而是觉得脚痛总好过心痛,踝上的痛感可以让他忽略几分胸口的闷疼。 呼吸间好像闻到药香味,锦瑟抬起手放在鼻下嗅了嗅,确实有股药味,打开那瓶跌打药一闻,就是这个药的味道。可是他昨天并没有用过,怎么一觉醒来就有了用过这瓶药油的痕迹? 锦瑟很是困惑,无影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难道是自己昨晚梦游做的?可是从没听人说过自己会梦游啊,还是……他……来过? 又是深夜,屋里萦绕着安心的清香,秦子赢刚踏入隔门,却看见本应熟睡的人正坐在床头,月光透过窗户倾泻在床榻前。 “别走!啊!”真的是他,锦瑟还没来得及高兴,来人却掉头就要走,急得想跑过去拦他,可是脚还伤着,刚伸出左腿就猛地一痛,直扑向地面。 眼疾手快地飞身过去抱住他,护着他的肚子,香软又熟悉的身子扑在怀里,秦子赢嗅到锦瑟幽幽的体香,不禁心神微荡。 “别走,别走……”锦瑟紧紧地抱着他,脸埋进他的肩膀,声音颤抖着有几分哭腔。 两人紧抱着站了片刻,秦子赢横抱起锦瑟将他放坐在床边,蹲下来抬起锦瑟的左脚,脚上竟然没有穿鞋,玉足冰冷。 大手覆上已然消肿不少的足踝,轻轻地按揉着。 锦瑟含泪望着他,紧紧望着,好像一眨眼他就会消失。明明是朝思暮想的那个人,锦瑟此刻却觉得陌生,同样冷俊坚毅的脸此时是这样温柔认真,如捧珍宝般地握着他的足踝。 按揉了不知多久,秦子赢一抬头,才看到锦瑟已经靠着床柱睡着了,不经意地笑了笑,将他放躺到床上,盖上被子掖好。 看着安宁的睡颜,伸下手抚去熟睡中人眼角的泪珠,手像是被吸引般向下去,触到他的双唇,是秦子赢强忍思念的柔软触感。 第二天悠悠醒来,锦瑟恍觉自己做了个从未有过的美梦。梦里人太过真实,他好像真的感受到了握在脚踝上的温热手掌,轻抚脚踝,红肿已然消了大半。 可这样真实的温柔怎可能是真的?黄粱美梦罢了。 用过清粥早饭,锦瑟正等着床边凳子上的安胎药放凉,突然门被推开,来人浅笑着走进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身姿窕窕,仪容精致却不媚俗,正是那日秦子赢搂着的女子。 “前日见你伤了腿脚,本想当日就来看望,可是公子不允,今儿个我这是偷着来的,就想给你带几贴上好的膏药。”岑儿搬过一把凳子放在床边,柳枝边坐下边说道,转头示意岑儿拿出她带来的膏药。 锦瑟拽拽被子,两手搭在肚子上掩着,心里有几分防备,可不知道来人的意图,只接下这迭用手绢包着的膏药道了谢。 “这是在吃什么药?“柳枝见锦瑟端起药碗正准备喝,问道。 “没什么。”锦瑟总不能如实回答说这是安胎药,也无心编谎应付,一口气喝下整碗药将碗放下。 “岑儿,快去红苑拿些蜜饯糖渍来,腿脚麻利些。”柳枝见锦瑟苦的眉头紧蹙,吩咐着岑儿。 锦瑟只道不用了,不必麻烦。 说话间岑儿已经去了,不多时便回来,两手捧着一盒蜜饯,柳枝拿过去端到锦瑟面前,叫他吃一个止止苦,锦瑟不好推脱便拿起一个蜜枣放进嘴里。 “我名唤柳枝,还不知你……尊姓大名?” “锦瑟。” “锦瑟……一弦一柱思华年,是个好名字。”柳枝笑道。 “不知……你年岁几何呀?”见锦瑟沉默不语,柳枝将蜜饯交给岑儿拿着,顿了顿问道。 “十七了。” 第22章美梦2 “我长你几岁,”柳枝莞尔,伸手轻覆上锦瑟放在腹部的手,“以后咱们就是姐弟了,一同服侍公子,理应常来常往些,可莫要见外生分了。” 话音刚落,锦瑟下意识地抽回手,只觉得嘴里的蜜枣顿时甜味全无,如同嚼蜡。柳枝的手一落空,触碰到他棉被下微隆的肚子,神色一怔,收回手又是刚才谈笑自若的样子。 见锦瑟面色暗淡,迟迟不语,柳枝寒暄了几句叫他好生养伤,便打道回府了。 “小姐,秦公子与那男人……”柳枝才踏进红苑,岑儿关上门便开口道。 “你说你昨儿个夜里看到秦公子去绿阁,当真没看错?”柳枝坐在桌边,问道。 “我是起夜看到的,虽然天黑,可确实是秦公子推了绿阁的大门,我还看到他走上楼去了,看的真真的。”岑儿一再确定她没有看错。 前日在红苑门前看到锦瑟,着实令柳枝吃惊,从未听闻过秦府大公子有断袖之癖,更未听说过他养过娈童,一直以为那头住的是个失了宠的女人,成日里独居深阁不愿见人,可眼前那个锦衣玉容的分明是个男子。秦子赢见到他便搂住自己,像是做给那头看的一般。 看到锦瑟摔倒,一瘸一拐地走回去,身旁男人紧了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脸上却毫无波澜。柳枝贴在他身边故作大方地叫他去看看锦瑟,秦子赢却道不用。柳枝心下窃喜,同时开始在意起绿阁里的那个男人。 今日听岑儿说她昨天夜里见到秦子赢去了绿阁,便索性去了绿阁一探虚实。那日只远远望了一眼就感觉到这少年生的不俗,今日贴近一看果然是美貌绝伦,虽是个男子,还带些病容气色,但这样貌气质却不知令多少美女佳人黯然失色,又才十七岁,连她都有些自叹弗如起来。一番试探下来,看他那神色低迷的模样,多半是遭秦子赢伤了心。 原本以为秦子赢是有了她这个新欢便把旧人忘在一边,可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秦子赢这般作态,倒像是想要极力掩藏什么。 见柳枝面色微凝,岑儿赶忙安慰:“小姐,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等时间一久色衰爱驰,秦公子便不会在意他了,不像小姐身为女子,可以母凭子贵啊,有了孩子的话秦公子一定会待你更好的。” 柳枝细想也是,锦瑟一个男宠,秦子赢再喜爱他,对他又能有什么长久?可是说到孩子,她倒想起刚刚摸到锦瑟的腹部,微微饱满的隆起,竟令她联想到有身孕的女人,便向岑儿说了出来。 岑儿笑她喜欢胡思乱想,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柳枝也笑笑,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自己过于多思多虑了。 柳枝走后,锦瑟失神了许久,她那句“以后咱们就是姐弟了,一同服侍公子”久久在他脑中徘徊不去。他不该在乎这些的,秦子赢本就不是他的,从未属于过他,娶妻也好纳妾也好,根本都与他无关,可是他抑制不住的难受,难受的快要透不过气。 昨晚的梦,他真的感受到秦子赢坚实的肩膀,还记得在他怀里的温暖和安心,反复回味着,真切的他几乎要相信那不是梦了, 可夜色降临,红苑那头又传来琴瑟之声,锦瑟不死心地打开窗户,看到秦子赢在红苑二楼窗前的身影,才自怨自艾地笑笑,梦就是梦。 心神俱疲,他只想喝了安神汤点燃安神香赶紧入睡,可无影说陆青河吩咐过安神汤不可连日喝,要喝几天再断上几天,昨晚就停了,今晚自然也不能喝。锦瑟叹了口气,叫无影帮他点燃安神香,便躺下睡去。 夜里仿佛收到召唤醒来,锦瑟睁开双眼努力聚焦,看到他就坐在床前望着自己,撑坐起来仔细看着,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秦子赢见他含泪凝视自己,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怯懦样子,心下一紧,大手一挥揽他入怀里。 “这是真的吗?真的是你?”投入温暖的胸膛,闻到熟悉的味道,锦瑟忍不住洒泪在他怀里,轻颤着声音哭道。 “是梦吧,我一定又是在做梦了……”锦瑟紧紧抱住他,怕一撒手梦境就散了,在他怀里使劲蹭蹭,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珍享被他环抱着的每分每秒,“哪怕是梦……只要你来看我……即便是梦也好……” 秦子赢蓦然心疼,紧抱着他没有说话,不想打断他的自言自语,就让他以为这是梦吧。 锦瑟微微抬头,轻吻他光洁的下巴,两手圈上他的肩膀在他怀里坐起来,印上他的薄唇细细亲吻着,并没有舌尖的纠缠,就是毫无色欲轻轻点缀的细吻。他太想他了,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美梦,怕稍一用力就会梦境破碎。 安静地感受着他的香唇,秦子赢忍不住伸手捧上他的脸,在他额头烙下一吻,辗转向下,细细吻在他的眉间,眼睑,脸颊,鼻尖。 被他灼热的鼻息喷的有些痒痒,锦瑟不禁笑了起来,抬眼望去,秦子赢也在笑着看他,四目胶着,满是浓情蜜意。 最后在锦瑟唇上印上一吻,秦子赢抱着他缓缓放倒在床上,抚上他的脸,指尖轻轻摩挲,怜爱又疼惜。 “等我闭上眼睛再走好不好?”锦瑟抓着他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凤眸闪着怯生生的光,问道。 秦子赢点点头,笑着看他乖顺地闭上眼睛睡去。 锦瑟第二天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昨晚那梦做的他欣喜不已,哪怕是梦,是假的,他也觉得像是吃了蜜糖,再甜的蜜饯也比不过。 之后不再需要安神汤,只燃着安神香也能睡得很好,锦瑟时常梦到秦子赢,梦里的他是那样温柔,对他怜爱不已。天一黑,依旧每晚都能听到琴瑟和鸣的声音,锦瑟越发不想醒着,每日只想早早睡下,幸好还可以做梦。 这天晚上,无影打开取来的食盒,先是几碟佳肴,最后端出来一盘饺子,锦瑟问他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无影道除夕了,锦瑟才惊觉,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年关。他在这绿阁与世隔绝,每天过着相同的日子,早已不知今夕是何夕。 夜里被窗外此消彼长的爆竹声吵醒,左右再睡不着,锦瑟便披着衣服倚靠在床头。 爆竹声中一岁除,过了今晚他便十八岁了。想起父亲曾对他说,等他十八岁就可以成亲了,其实大周男儿十五岁便可以成婚,许是因为父亲是外族人吧,两地规矩不一样,可他生在大周长在大周,他觉得自己就是大周人。 “谁?”木门突然发出吱呀一声,锦瑟叫问了一声。 “是我,”沉寂片刻,无影道,“风大,把门吹开了。”接着是门合上的声音。 锦瑟应了一声,无端失落起来,隐隐生出期待,又瞬间否定。 一手摩挲着玉佩,一手抚摸隆起的腹部,锦瑟轻吐了口气。感慨自己才十八岁,就经历了这么多苦难离奇的事情,但愿今后可以一切顺遂安好。 第23章交善 “你是说……公子夜里时常会去绿阁?”柳枝问向站在面前的岑儿。 “自从上次撞见过一次,我就开始夜夜注意着,这连着好几晚了,秦公子每次离开后都会再去绿阁。” 岑儿道,又很是疑惑,“秦公子对那个锦瑟,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明明根本不理他,也没见秦公子去过他那儿,怎么反而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呢?也不见那边亮着灯等他啊。” 柳枝坐下倒了一杯茶,品了一口,笑了笑,轻转着茶杯,幽幽道来:“这样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怎可能承认对一个男宠动了情。” 经过这一个多月来的细心揣摩,她如今可以确认,秦子赢想要掩藏的就是他对锦瑟的感情。 “啊?可是,可是从不曾见过秦公子明着去他那儿啊。” 岑儿更加疑惑了。 “傻丫头,你才多大,就能懂得这些了?”柳枝笑着瞥了岑儿一眼。 秦子赢确实每晚都来她这儿,光明正大地来,可每次都在夜半离开,本以为他是家大业大有诸多事务要处理,不能沉醉在温柔乡,她错了,原来这个温柔乡并不是指她。 “那,那现下该怎么办啊?” “平日怎么办现下就怎么办,”柳枝淡然一笑,“对了,叫你去打听锦瑟的来历,可问出些什么了?” “秦府下人们都叁缄其口的,塞了银子也问不出什么来,只知道他是李管家买来的。”岑儿摇摇头。 “李管家……”柳枝蹙了蹙眉,顿了顿,“去天湘楼订几个招牌菜和一壶好酒来,中午咱们去会会他。” “那李管家一脸色相,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小姐还是不要露面了,岑儿一个人去。”岑儿一想起入府时李管家那双巴不得黏在小姐身上的淫眼,就气不打一处来。 “说你傻丫头你还真是傻丫头,你一个婢女能问出什么来?我既已经入了秦府便是秦公子的人,青天白日的,他断不敢对我怎么样。”柳枝安慰岑儿道。 李管家一开始还装模作样地推脱,柳枝说是谢过他入府时的指引,以后还要劳烦他多照顾些,李管家这才嘿嘿笑着接过饭盒,“无意”触摸到柳枝的玉手,柳枝秀眉一蹙,不着痕迹地将手拿开。 柳枝为李管家倒酒,询问锦瑟的事,李管家细狭的眼里黑珠子滴溜溜地转,将他如何买来锦瑟的经过都说了一遍,其他的都绝口不提。柳枝轻咬银牙,心里暗骂这个老东西,明知道她想知道的不是这些,却偏一个字都不向她透露。 柳枝也是久经风月的人,酒场上谈笑风生惯了,自然有自己的法子套话。李管家喝到开怀处,便将秦子赢如何得到锦瑟,甚至秦子沛与锦瑟的事都说了出来。柳枝心下一惊,竟有些唏嘘起来。 倒是个命途多舛的可怜人,虽是男子,但与二公子心意相通,却被秦子赢强抢了去,后来二公子高中状元封了高官,又与荣佳郡主成了婚。怪不得那副黯然神伤的样子,她还以为他是为秦子赢动了情又被他伤了心,没想到原来竟是这样。 不过也好,起码这样他就无心争宠了。 回到红苑后,柳枝左思右想,还是叫岑儿带了一盒蜜饯与她一起去绿阁,已经踏上叁楼,却被守在门外的黑衣人拒之门外,说绿阁不许外人进出。 上次柳枝来的时候正巧这黑衣人不在,她便私自推了门进来,今天这黑衣人态度坚决地下了逐客令,她也不好自讨没趣,便将这盒蜜饯给他,请他转交给锦瑟。 待柳枝走后,锦瑟打开门,接过无影递给他的木盒,打开一看,满满一盒的蜜饯,轻轻嗅着,香甜香甜的,好像闻到了一股舒心的酸味,锦瑟凭感觉找到酸梅吃了一颗,果然是酸的,笑的满足又开心。他近来一直想吃酸的,但又怕麻烦无影,没想到柳枝正巧送来了。 许久以来无影第一次见他笑的这么开心,便记下了这是哪家的蜜饯,锦瑟吃的是哪一种。 见无影望着蜜饯,锦瑟将蜜饯盒向他跟前一伸,问他吃不吃。无影摇了摇头,锦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向来冰冷的脸上好像有了一丝温度。 进屋将蜜饯盒放在桌上,锦瑟摸了摸隆起的肚子,越发显怀了,他这样子断不可以见人,别把人吓坏了。 往后的日子里,柳枝时常会来给锦瑟送些好吃好用好玩的,但每次也都被无影拒之门外。两个多月来锦瑟不仅未踏出绿阁半步,也从不见人,柳枝好奇,但也无可奈何。 锦瑟被柳枝频繁的到来送礼弄的有些挂不住面皮,想回礼,可又没什么能送的出手的东西。当初秦子赢送他的那些脂粉首饰,他都托无影带去宝月楼送给莺歌了,早知道他就该留两件下来,他这里视若珍宝的书籍墨宝,根本入不了别人的眼。 于是就叫无影别再收柳枝送的东西了,他无法回礼,可无影并不擅长做这些回绝人心意的事,何况对方还是个女人,被柳枝几句一招呼便迷瞪地收下了东西。 锦瑟望着柳枝这次送来的东西,是自己也曾收到过的,心里不由得泛苦,想起那人说的“千金难买佳人笑”,他一定很宠爱她吧。 柳枝送的这些虽都不是顶贵重的东西,但累在一块总价也不低,何况这是别人的一番心意。一直领情却连人面都不见,再怎么也说不过去,可他如今肚子大的多了,是万万不敢出去见人的。 于是就披了斗篷遮裹着站在窗前,见那头打开窗户,远远的看到落地窗里的柳枝,锦瑟垂眸朝她深低下头,柳枝也轻笑着欠身回礼,锦瑟随后便伸手关了窗户。 “小姐,秦公子在意他,你为什么还待他这么好啊?”岑儿站在柳枝身后问道。 “他一个男子,能承恩承宠的时间不过寥寥几年,并不足以为惧。”柳枝看到那头已经关闭的窗,转身走去,“如今看来公子待他也并不算好,倒也是可怜,与人交善总好过与人为敌。” 第24章虚实 “小姐你就是心善,可那锦瑟就是一个白眼狼。白白送了他那么多东西,他连门都不让咱们进,不回礼也就算了,连面都不曾露过。”岑儿上前关上窗户,走到柳枝身边倒了杯茶递给她,“说来也奇怪,他一个大男人,天天躲在房里像个闺阁小姐似的,像什么样子。” “这不是更显得他可怜了吗,”柳枝抿了一口茶,低头笑道:“公子从未大张旗鼓地去过他那儿,想来吃穿用度肯定比不了这边,哪有什么好物件儿来回送我呢?” “这倒也是。”岑儿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开心一笑。 “那方子要到了吗?”柳枝转又问道。 “要到了,药都抓回来了,下午我就去火房熬药,晚上小姐就能喝上了。”岑儿欣喜答道。 柳枝伸手抚上腹部,目光潋滟,思虑着什么,宛然一笑。 夜深人静,月光透过窗户撒在床榻前的地上。 “下午的时候孩儿又踢我了,”锦瑟依在秦子赢怀里,抓着他的大手覆在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上,抑制不住的欢喜,娇羞道:“你摸摸他。” 满心期待着腹中胎儿动一下,可是过了一会儿也没有动静,锦瑟不好意思地笑笑,“夜深了,孩儿休息了。” 连书桌上鸟笼里的一双鸟儿都依偎在一起闭上眼了。 搂着锦瑟的腰身,拇指摩挲着他的肚子,秦子赢微微笑着,眼里是少见的柔情似水。 锦瑟抬起头望他,月光柔柔的照在一边,他的脸有些朦胧,可目光真切热烈,不觉沦陷在他的眼神里。 “近来怎么总是穿墨色的衣服?”倒向他怀里靠了一会儿,锦瑟问道,“你穿什么都好看,不过我还是最喜欢你穿那件绛紫色的,就是初见你时穿的那件。” 梦境就是有这样的好处,不论想说什么都可以无所顾虑地说出来。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一袭紫袍披星戴月而来,恍如神君降世般的气势,风采夺目。从那晚开始遭受折磨,可锦瑟的心像是刻意把不好的记忆都封存了,只能记得他的样子和他的好。 “你明晚穿那件好不好?”锦瑟贴在他的胸前,抬起头望他。 秦子赢有些犹疑,当初他做的那些都历历在目,他不愿让锦瑟回忆起两人初遇时的那些事情,但看到锦瑟眼里闪闪的期待,也微一点头,在他额头印下一吻。 见他答应了,锦瑟欢喜一笑,在他怀里蹭了蹭,闻着这熟悉安心的味道,止不住的困意,再使劲睁眼也不起作用,渐渐阖眼睡去。 将怀里的人轻轻放倒在床,为他盖好棉被,一身玄衣的男人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带上了门。 桌上的紫金香炉升起袅袅清烟,月光洒在床头。 中午进过饭食,锦瑟扶着腰在屋里回来走着,摸摸自己浑圆的肚皮,深感神奇,刚诊出喜脉的时候还平平坦坦的,这才两叁个月,肚子像吹了气似的大起来,不过也是,他都快要七个月了,肚子还不大岂不是不寻常了? 两个多月以前对这个突然到访的孩子震惊不已,又犹豫不决,他不知是该留还是不该留。日子一天天在纠缠不决中捱过去,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他真的感受到这里有个小生命在发芽生长,渐渐来开始胎动,这异样神奇又幸福满足的感觉占据了他的心思,每天看着摸着,满心想着这个孩子,那些犹豫不决都变为期盼欣喜。 “公子快来,这下面有好多红鲤啊。” 窗外传来柳枝的声音,听到她在叫他,锦瑟一怔,不受控制地迈起脚走向窗户。 “公子,那边有条大的,就在那朵荷花下面。” 窗外屡屡传来女人的惊呼娇笑声,声声唤着她的“公子”,可并没有听到男人回答的声音,锦瑟忍着忍着,还是伸手打开了窗户。 远远看到走廊中间站着的一对璧人,女人白衣白袍,依偎在身旁男人的怀里。 “他……他真的不曾来过吗?”定眼看清那个男人黑色的大氅下穿的是紫袍,锦瑟微微张口,声音都发颤了, 问向站在窗外走廊上的无影。 无影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转过脸又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坚定向他摇了摇头。 看着那张找不出一丝破绽的脸,锦瑟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去。无影从外面关上窗户,转过身站着,看到那边赏花喂鱼的两人,低下眼睑轻叹了口气。 晚上无影准备安神香时,锦瑟卧坐在床上,道今晚不用了,无影身形一顿,放下舀香的银勺,熄了蜡烛便出去了。 月光印在床边的地上,皎洁明亮。 遇见秦子赢之前,无论日子过得多么困苦锦瑟都不曾羡慕过谁。可他如今很羡慕柳枝,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到亲眼看见他们在一起,他羡慕的心都发疼了。 他自知身体有异,但在父亲从小的教导下鲜少自卑过,知道秦子赢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特殊才将自己留在身边,他竟生出了一丝高兴,可也不高兴。从未想过这副身子竟然会怀孕生子,别说是秦子赢,就连他自己都觉得畸形。 所以他才一直不愿见到自己吧。可那些相思梦,梦里的人太过逼真,他不止一次地怀疑,只是刚生出一丝希望,就被红苑那头传来的琴瑟声击的粉碎,他怎可能抛下软玉温香来找自己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一次一次的才有了希望又陷入绝望,他不愿再去细想深究,就全当那只是梦吧…… 锦瑟从不知道黑夜原是如此漫长,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许久,双腿都麻木了,月华渐渐淡去,窗外天空泛起霜白。一滴泪滑落下来,笼罩在阴影下的脸庞看不清神情。 他不愿来,他根本不愿面对自己。 浑浑噩噩度过一天,晚上睡前嘱咐无影点燃安神香,无影说若还是睡不好,安神汤也可以喝了,锦瑟道了声好,喝完安神汤将空碗还给无影,待他转身后流下一行清泪。 这晚锦瑟真的梦到他了,梦到初次相见时他身着紫袍从门外踏来,梦到在宝月楼里见到他,梦到他看着自己说“用不着是一回事,看着欣喜是另一回事”,还梦到那场只为博他一笑的烟花…… 醒来后锦瑟细细回忆,也许这才是梦,又也许他所怀疑的那些也是梦,一切都只是梦。 可笑自己因为无法接受现实,而将虚当做实。 又或许,虚虚实实,他早已分辨不清了。 第25章早产 “小姐,你别着急,说不定已经有了呢?”岑儿安慰柳枝道。 “但愿吧。”柳枝摸着腹部,目光忧郁,深叹一口气。 “那个姓陆的还是什么神医呢,我看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岑儿啐道。 方才请陆青河来问诊把脉,这都快叁个月了,不可能还毫无动静,可月事一直准时得很,柳枝不肯相信,就请了秦府聘请的郎中来给自己瞧瞧。那陆神医只搭了一脉就说并无任何不妥,柳枝让他再把一把,陆青河言之凿凿没有就是没有,再把也把不出什么来,末了还说以后没病别叫他白跑一趟。 才送走他,柳枝坐在桌边秀眉紧蹙,自己身子没有问题,可为什么还没有怀上?好不容易拿到送子汤的药方子,可秦子赢不知怎么了,一直不碰她。 好像是从发现秦子赢会夜半去绿阁开始,从那之后虽说他晚上常来,但再也没有碰过她,柳枝想亲近,秦子赢都会找理由走掉。岑儿说有时他是直接离开,有时是去了绿阁,但近来好像没再往绿阁去了。 柳枝深谙世事,她虽是清白之躯,也已经从良,但始终无法抹去她原是风尘女子的事实。富贵人家,多的是新人笑旧人哭,她若不诞下个一儿半女,如何能在秦府站稳脚跟? 只好安慰自己不必心急,她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以秦子赢对她的宠爱,有孩子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春分了,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布谷鸟每日清晨叫着,湖里的红鲤也生动起来,常常一大片一大片的在荷叶荷花下攒集游动,几场春雨一下,竹林里冒出不少笋尖来,当真是春意盎然。 从那次通宵过后,锦瑟再也没有梦到过那样温柔真实的秦子赢,他不禁有些懊悔,若是不去追根究底,每晚默默睡去,这梦是不是能一直做下去? “进来吧。”听到敲门声,锦瑟放下书站起来向外屋走去,肯定是无影取来饭食了,扶着腰边走边说:“不是叫你不用敲门了吗?怎么——” 话音戛然而止,来人和锦瑟都猛地愣住,瞪大了双眼,仿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 无影及时赶回来,看到这两个外来客也是震惊不已,顾不得放下手里的食盒,挡在锦瑟面前,冷着脸喝道:“出去。” 柳枝被这离奇的画面吓得痴傻在原地,浑然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听到男人愤怒的吼声陡然一震,才返回神来,惊慌失措地转身离开,路都走不好,全然没了平时风姿绰约的仪态。 岑儿小跑几步跟上,在她身后搀扶着,生怕柳枝摔着碰着,直到回到红苑,扶着柳枝在一桌佳肴美酒旁边坐下。 “小姐,小姐。”岑儿跪在柳枝脚边,轻晃着她的腿,声音焦急。 “他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柳枝一脸惊慌,红唇颤抖,反复喃喃着。 “小姐,小姐,你不要吓岑儿啊。”见柳枝反复只念一句话,岑儿急得哭了出来,抓着她直晃。 “你可曾听说过,”沉默了片刻,柳枝像是想起什么,问向岑儿道:“这世上有种半男半女的人?” 她想起许久前在清阁招待过的一个富商老爷,说自己二十几年前曾在京城倌馆见过一个生的绝美的男人,一夜过后才知道那并不是平常男人,而是半男半女,雌雄同体的男人,令他回味至今。听说这种男人还能繁衍子嗣,可是后来再也没见过那个男人,也没再见过像他那样雌雄同体的,甚至打听不到这类人的任何消息,消声灭迹的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柳枝只当这是唬她一笑的大话,她身居风月多年,听过许多大江南北的奇闻异事,从来只是一笑了之,皆未放在心上,可今日亲眼撞见大着肚子的锦瑟,与那老爷说的如此吻合,不就是他所说的能繁衍子嗣的男人? 岑儿惊讶不已,摇摇头,她并没有听说过。 柳枝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又陷入焦虑,那男人竟都怀了孩子,为何她还是毫无动静?伸手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若是没有孩子,她日后要以何固宠? 锦瑟的孕肚被柳枝撞破后,他静思了几日,反而觉得痛快了些,安慰自己今后可以不用再藏着躲着了。 几日后像是定了时般,每晚红苑都会准时响起琴瑟声,也许柳枝告诉秦子赢她知道了,两人正一起嘲笑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锦瑟开始无休止地做噩梦,燃再多安神香也无济于事。 眼见锦瑟原本还算红润的气色迅速暗沉憔悴下来,本就消瘦的身体如今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无影暗自焦急,找来陆青河,陆青河只道惊悸忧思是心病,除非病人自己想开,否则大罗神仙也拿他没办法,又说现在春暖花开,若是身体无碍可以时常出去走走,松宽松宽心情,许能有所好转。 无影便硬劝锦瑟下楼散心,锦瑟当然不愿出去,他害怕见到别人,可无影极少对他说这么多话,甚至还带有一丝央求,叫他不忍一再拒绝,便由无影护着日日下午去底下散步。 “怪不得秦公子不愿去他那儿,根本就是一个不男不女的妖物,那孩子也是不长眼,竟投到他肚子里,再生出个小妖怪来,真真是造了大孽。”住在那头的男人连着几日挺着大肚子出来,像是跟谁炫耀似的,岑儿气愤道。 “岑儿,一个女儿家说话怎可如此刻薄?”柳枝放下手里的书,斥责她道。 “小姐,你心眼儿也忒大了些,都让人欺负到跟前儿了。”岑儿不以为错,急得直跺脚。 “他就是有了孩子又如何?没有公子的恩宠,他也快活不了多久。”柳枝面色淡然,重新端起书,却已然读不进半个字。 第二天下午,柳枝听到对面传来叫急的声响,走到窗前望到陆青河正急匆匆赶去,又接连来了几个端着水盆的秦府丫头,不禁疑惑起来,他这是要生了?可月份好像还不足吧? 就算她那日触到他肚子时是四五个月,到今日满打满算也不可能超过九个月,难道这男人生子,怀胎时间比女人短? 岑儿恍若行尸走肉般从门外走进来,见到柳枝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哭道:“是我一时糊涂,是我一时糊涂推了他!” 第26章早产2 下午时岑儿见那男人又扶着腰到走廊上喂鱼,身边却不见一直跟着他的黑衣人,她看到他高高隆起的肚子,又嫉妒又气愤。若是没有他,没有他肚子里的东西,小姐便可以独受恩宠高枕无忧了。 见他身边没人,便暗生歹毒心思,悄悄走到他身后,猛地将他推下台阶。男人倒在地上面色痛苦地捂着肚子,腿间蔓延出殷红的鲜血,黑衣人从天而降慌忙地蹲下横抱起他,临走前狠厉地剜了她一眼,岑儿感觉自己仿佛被他的眼神撕碎,双腿颤巍巍地站不住,膝盖一软跪坐在地上,看到阶梯下的地面印着的血迹,鲜红鲜红的,好像刚刚失了一条人命。 “你推了他?”柳枝不敢相信,大惊失色,斥责她道:“你何故要去推他?跟了我这么多年,何时教的你如此蛇蝎心肠?”她虽是青楼女子,可在清阁的培育下从小饱读诗书,明晓事理,自诩文人风骨,端不会行有损阴德之事。 “都是岑儿的错,是岑儿气愤不过一时糊涂,竟然做出此等恶事,求小姐救救岑儿。” 岑儿边哭边磕头。听别人说那个叫无影的黑衣人是秦公子最亲信的侍卫,他今日目睹了一切,必然会将此事告诉秦公子。 “你啊你,当真是糊涂至极。”柳枝气的头发晕,扶着桌子坐下,“若是公子知道了,你叫我如何自处?如何解释?” 奉天府谁人不知秦家大公子行事雷厉,手段狠辣,虽然赏罚分明,但被重罚过的下人也不在少数,今日这事若是叫他知道,柳枝没有自信可以全然脱身。 “小姐,”岑儿跪着上前了几步,哭道:“我去向他认错,求他原谅,求他不要告诉公子,我这就去求他。”说着就爬起来跌跌撞撞往门口走。 “回来!”柳枝高声一喝,叫停岑儿,“你害的他不足月份就早产,若是父子平安也就罢了,若是最后一尸两命,你以为你能逃的过吗?” “若他顺利诞下儿女,你去求他,只要他不是痴傻之人,怎可能会饶了你?” 柳枝本就心有不甘,怎会放下身段去求他?就算是这等丑恶之事,就算是岑儿做的她全然不知,可岑儿是她的人,无异于她去求他,她绝对不允许。 “那,那怎么办?”听柳枝一句一句地剖析着,岑儿瘫软地上,突然想起什么爬起来,神色呆滞,嘴里喃喃自语:“我这就去向公子请罪,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与小姐无关,都是我一个人干的,都是我干的。” 见她一心维护自己,柳枝不禁红了眼眶,又恼又感动。起身过去抓住岑儿的手将她拉回来,深咽了口气:“若是公子怪罪下来,你只管往我身上推。” 按住岑儿,柳枝紧握住她的手:“我好歹是他的枕边人,他会念及往日旧情。若是告诉他皆是你一人所为,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你,再者,无论他信不信你没有受我指示,我都脱不了干系。” “小姐……”岑儿望着柳枝,眼泪汹涌。柳枝待她的好,她无以为报,暗暗下定决心此生定要为柳枝当牛做马,肝脑涂地。 按理说陆青河不该来的,他又不是稳婆,接生这活他哪干得了?但这是从未见过的男人生子,他一直颇为好奇,想着能在自己的行医笔录上记下这一笔,便跟无影提前说过,若是锦瑟哪日临盆,一定要喊他来。 方才一贯沉着内敛的无影慌忙来找他,他还以为是秦子赢出了什么大事,赶过来才知道是绿阁出了事。见事态紧急,便叫无影去请稳婆,可产夫却顶死不要无影去,痛的脸色煞白满头虚汗也不许他们找稳婆。 幸好这腹中孩子乖巧懂事,没让锦瑟受太多罪就呱呱坠地了。抱着初降人世哇哇啼哭的婴儿,陆青河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庆幸这场接生还算顺遂。 “怎么样?”柳枝站起来,问向走进门的岑儿。 “父子平安……”岑儿低着头走近柳枝。 “儿子……”柳枝顿觉双腿无力,重重坐下,片刻后又问道:“公子回来了吗?” “方才刚回。” 柳枝和无影前后脚进了正院,来到秦子赢跟前,柳枝不等无影开口便欠身行礼,抢先道: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喜得麟儿。” 不等秦子赢所有反应,就屈膝跪在堂下,瑟瑟发抖道:“柳枝有罪,求公子念及昔日情分,网开一面。”说完便俯下身子,跪伏在地。 “你做了什么?”秦子赢端坐在堂中太师椅上,紧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柳枝,柳枝那日无意见到锦瑟……见到他的肚子…… 便心有不甘生了妒忌,今日在走廊见到他,一时鬼迷心窍,便将他推下了台阶……”柳枝说着说着泫然欲泣,两手紧攥,指甲扎的手心生疼。 岑儿跪拜在她身后,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强忍着哭声。 无影见柳枝自行请罪,虽有些偏差但大体不背离,便也懒得戳穿她,只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是你害得他早产?”听清了事情经过,秦子赢顿时拍案而起,周身浑是暴戾之气,眼神如刀锋般凌厉:“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仗着我去你红苑几天便自以为是秦府主人了?” “柳枝万万不敢!”柳枝吓得浑身直哆嗦,全然不顾仪态,哭喊道:“公子宠爱他怎是柳枝敢不忿的,当真是一时糊涂失了心智,求公子开恩,公子开恩啊。” 这话触及到他最不愿让人窥见的地方,秦子赢迅速冷静下来,睥睨地上跪伏的女人,冷冷道:“念你及时认罪饶你一命,自行选一个惩戒以示悔悟吧。” “多谢公子大恩大德,”柳枝喜极而泣,磕了一个头,“柳枝自今日起绝不再踏出红苑半步,今后面壁礼佛,日日为小少爷抄经祈福。” 秦子赢神色冷冽地扫了扫堂下跪着的两个女人,补充道:“红苑婢女无能,无力规劝主人,去罚堂领叁十大板。” “是。”柳枝自知这已是天大的饶恕,况且岑儿确实应该得到惩戒,便不敢再求什么,叩谢过后带着岑儿下去了。 无影见柳枝走了,拱手道:“禀主人,所幸有惊无险父子平安,您可要去瞧瞧小少爷?” “不必了,你看着安顿好便是。”秦子赢面无表情地背过手转身离去。 无影待他离开后轻叹了口气,又回到绿阁守着。 第27章折辱(虐) 一晃二十多天,锦瑟从刚抱到儿子的生涩到现在可以熟练地换尿片,抱起摇篮里挥舞着小肉手的小人儿,轻轻摇晃拍打哄着他入睡。肉乎乎的小脸,大大的眼睛,薄唇有几分像秦子赢,锦瑟越看越欢喜。这些天无时无刻不在庆幸,幸好这孩子是个健康的男婴,不是像他一样的身体,否则,他不知道秦子赢会不会让这个孩子活着。 自从有了这个小家伙,死气沉沉的绿阁一下热闹起来,连他都有了生气,每日不再愁眉不展心事深沉,只管抱着孩子哄着孩子,孩子熟睡后他才睡,醒来后第一眼也是看孩子,整个一副初为人父的欣喜模样。无影细心地将一切安排好,找来两个乳母全天侯着,孩子一饿就抱过去喂奶。 说来也奇怪,襁褓里的小人儿像是生下来就乖巧懂事,知道心疼人,不爱哭也不搅闹,每天一逗就乐地咯咯的,喜人的很。锦瑟觉得一定是上天怜悯自己,才会赐给他这样弥足珍贵的礼物。 日夜都被这小家伙占据着,红苑也许久不曾发出过琴瑟声,锦瑟几近忘了秦子赢,只在午夜梦醒的时候才想起,不由得涌起一阵阵心酸。不来看他也就罢了,孩子是他的骨血,他也不愿来看望,哪怕是一眼。罢了,本身他也不想要这个孩子,这下怕是更不能接受了。 这天夜里,小人儿一反平常地闹起夜来,锦瑟下床点了蜡烛,来到摇篮前抱起哭闹的小人儿哄着,白嫩的小脸都哭皱做一团,哭得他直心疼,哄了片刻也不见好。 无影敲了敲门,从门外询问是不是饿了,可要找乳母来。锦瑟道不用,一会儿就好了。想着深更半夜的,可莫要麻烦别人了。 见孩子哭得凶,可能真的是晚上没吃饱现在饿了,锦瑟咬咬唇,看了看自己微微鼓起的胸部,解开自己的上衣,里面竟穿了女人才会穿的肚兜,乳房位置像是垫了层什么,看起来饱鼓鼓的。 其实他一直无法启齿,从两个月前开始胸部就隐隐发涨了,那时他正为着梦境而伤心,根本无心在意,后来生下孩儿,才惊觉自己原先平坦的胸部竟涨大饱满了不少,一手可以握住一方,正巧填满,他只是稍稍用力就激荡出一束乳汁来,令他又惊又耻。 本来男人能怀孕生子就已是够离奇诡异的了,更想不到的是他这副怪异身子竟然还可以产乳,简直是畸形到一定地步了,他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就连小人儿每次饿哭他也全交由无影抱去给乳母喂奶,从不敢自己来。 原是想将鼓起的双乳用布条束住,可是乳汁饱涨,稍微一使劲就会喷奶,他只好自己缝制肚兜,还将肚兜上贴乳尖的位置缝了一层棉絮,用以吸收溢出的乳汁,幸好五月初天气还不太热,穿些松宽的衣服注意遮着些也看不出有异样。 解开肚兜拨到一边,将小人儿的脸对过来贴上去,可小人儿哭着扒拉找不到地方,锦瑟只好伸出手将乳头送到他嘴里,这才吃到吮上了。 锦瑟差点叫出来,幸好及时咬住了下唇。左边乳头被含在柔软的小口里吸吮着,有些痒又有些疼,时不时发出吧唧吧唧的咂嘴声,他甚至感受到乳房里的乳汁在一道一道的被吸食出去。这跟大人充满色欲的吸食舔咬完全不同,是单纯为了填饱肚子的本能。 怀里的小人儿吃的香甜,满意的咂咂嘴,许是吃饱了,渐渐含着乳头睡去。锦瑟擦了擦他嘴边漏出来的乳汁,慈爱地摩挲着他的小脸,确定睡熟后走到摇篮前弯下腰轻轻将小人儿放下去,理好包裹着小人儿的襁褓,盖上薄被褥。 转身时却一眼瞄到有人站在隔断门外,顿时恍若雷劈,呆滞愣在原地,根本忘了自己现在还酥胸半露着。来人像是站在那里许久了,竟然毫不惊讶,迈起腿走向他,锦瑟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衣衫不整,慌忙把衣服拉扯好。 眼看他一步一步逼过来,看清他眼底升起熟悉的欲火,锦瑟心道不好,一脸惶恐地看着他,又无处可逃,只能连连后退,撞到床榻踉跄了一下就要向后倒,被逼近过来的男人一手捞了过去,撞进他坚实的怀里。 锦瑟还来不及推开,秦子赢火热的唇就降了下来。睁大眼睛推打他,几缕女人的脂粉香钻入锦瑟的鼻子,瞬间气上心头,狠狠咬他侵入进来的舌头,秦子赢吃痛放开他,锦瑟下意识地挥手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这四个多月来的伤痛愁郁酸涩,全部在这重重的一声响里。手疼得发麻,泪水瞬间涌上来,锦瑟站得笔直,愤恨地望着他。 自己身为一个男子,竟然因他大了肚子,为他怀胎产子,他不要这孩子,却放任自己生下来,不仅从未来看望过,还在那头与别人夜夜笙歌,纵情欢愉。曾经想他念他,日夜期盼他来,如今他终于来了,身上却带着别的女人的香气,不是来看自己,不是来看他们的孩子,竟一来便要做那事。 秦子赢猛地一怔,反应过来已是满脸怒火,抬手过去就是一耳光,打得清脆响亮,不带一丝犹豫,锦瑟被这巨大的力量击坐在地上,头晕耳鸣,右脸火辣辣得疼。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泄欲的器具,竟敢如此狂妄?我倒要看看你到底长了几个胆子。”秦子赢怒极,两眼冒着阴冷的寒光,强拎起锦瑟的衣襟强迫他站起来,咬牙切齿地怒吼。 “泄欲的……器具……”锦瑟目光呆滞地望着他,眼泪一颗颗掉下来,心脏像是被人猛地攥住,直喘不上气,张着嘴巴努力地呼吸着。 泄欲的器具……原来在他眼里,自己当真只是个泄欲的器具。 纵使早已在心里自认了无数遍,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依旧是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竟如此痴傻,自作多情地以为,也许他不只是因为这具身子才对自己好,许是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感情……如今他亲口承认,锦瑟恍如大梦初醒,他本就不该有那样的奢望,虽然残忍,但这才是事实。 秦子赢眼里闪过一丝不忍,猛然间闻到一阵乳香,脑海里浮现起将才看到的画面,锦瑟露着饱涨变大的左乳呆呆站在那儿,刚被吸吮过奶水的乳头微微发红,上头挂着的一滴乳汁凝结滴落下来……刚被怒火掩盖的熊熊欲望又破土而出席卷而来,铺天盖地地吞噬掉一切。 第28章折辱2(H虐) 将锦瑟一把扔到床上紧跟着强压下去,不等他反应挣扎,疯狂的撕扯他本就单薄的衣服,突然响起婴儿的啼哭声,秦子赢顿了顿,面不改色地继续粗暴的动作。 “把孩子抱走!抱走孩子!求求你……不要在孩子面前……不要……”锦瑟慌乱地抓着秦子赢的衣襟,凄苦地哭着哀求。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但是孩子还在这里,他不能当着孩子的面,不能…… “无影!”秦子赢从他身上起来,大喊一声,无影应声进来,站在隔断门前低着头等候吩咐,“把孩子抱走。” 无影低着头,快速地过去抱起摇篮里啼哭不休的襁褓婴儿,走出去时紧了紧牙关,背对着秦子赢扑通一声跪下:“禀主人,还有五日才出月子。” 虽是男人生子,可是所受的苦楚并不比女子少,生产后的月子是肯定要坐的,且要坐足坐好,根本不用急于这一时。 “滚出去!”秦子赢面色玄青,怒喝道。 无影紧抱着怀中婴儿起身出去,锦瑟躺在床上泪水汹涌,那人又重新压下来,锦瑟扭过头,根本不愿看见那张脸。 扯掉锦瑟的肚兜,秦子赢看到丰润起来的双乳,呼吸一促,虽不大,不能与女人的相比,但想到这原是男人平坦的乳房,不由得惊奇起来,他竟真的能产乳。喉头一滚,大手覆上柔软的乳肉,先是轻轻揉搓,忽然猛地一捏,一道奶白的乳汁喷射出来,直射到他脸上。 “不要!” 锦瑟大叫,平常他稍微用力都会喷乳,何况他这样大力的抓捏,看到他眼色深沉,脸颊上挂着的白色乳汁正往下滴,气氛诡异又淫糜,锦瑟睫毛轻抖,再也没眼看下去,咬着唇闭上了眼。 大手抓着柔软的乳肉揉弄几下,秦子赢俯下身去埋在他胸前,张嘴包裹住乳尖贪婪地吸食嘬弄起来,“唔……”锦瑟紧紧地咬住下唇,不许自己叫出声。大人嘴里有坚硬的牙齿,硌着他柔嫩的乳尖,疼痛中升起一阵酥麻,色欲满满地啃食吸吮着椒乳中的奶水,引得他一阵一阵发颤,不多时便酥软下来,和孩子本能的饱腹吸吮根本不一样。 直到右左都吸食干净了,再也挤不出一滴乳汁来,秦子赢才抬起头,看到身下人两手抓着枕头,认命地承受而不是挣扎抗拒,竟有几分任君采撷的意思,脸上泪痕纵横,凤眸半遮,红润饱满的小口微张着喘气,不由得急火攻心,扭过他的脸猛地衔住他的唇,锦瑟无力招架,啃噬间被迫交换着口里的蜜津,尝到一股微腥的乳香味。 想到这是自己分泌的乳汁,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受到极大的刺激,双腿间的青芽竖起来,底下肉缝里的春水一涌而出,粘腻不堪。眼角滑出一滴泪,锦瑟恨自己这副破败的身子,不仅畸形,竟还如此敏感。 自他怀孕以来忍耐了许久,这两日更是抓心挠肝地想要他,现下终于将日思夜想的白嫩身体压在身下,秦子赢竟性急地像个毛头小子,扯掉两人的裤子,两手抓起他的大腿一分就挺腰直冲进去。几个月不曾进入,虽说不久前才产下一子,但这处幽径不但没有松弛,反而变得比之前更加紧致绞人,紧紧咬着粗大,湿热包裹的快感直冲脑门,令他舒服地想要吼叫出来。 “啊!痛!”才愈合不久的花穴猛地被人凿入,锦瑟痛地大呼,可身上急不可耐的男人哪里听的进,只想狠狠地进入狠狠地占有,横冲直撞的顶到深处,顶的锦瑟连连哭喊。 心知求他也无用,反倒更加刺激他,为他的欲望添柴加火,锦瑟偏过头,紧紧咬着下唇不许自己再叫出声,就算疼死也不求他。可渐渐的,那熟悉又久违的颤栗快感从下身侵袭而来,一圈一圈地酥麻传来,直侵占他的大脑,锦瑟死死咬着唇,绝对不能发出声音。 男人浑浊的喘息声,肉体冲撞的拍打声,混着噗嗤噗嗤的水声……听的人面红耳赤。 见锦瑟将下唇都咬出血来也不愿张口叫出声,秦子赢恶劣地想惩罚他,身下蛮力一凿,直顶得身下人移了位置撞到床头木板,“啊!”锦瑟一声痛呼,头疼,下面也疼。 “你不是最喜欢这样吗?叫啊,大声叫出来啊。”秦子赢红着眼底咬牙道,大开大合地抽送着,连连全部抽出,又连根凿去,顶得锦瑟一次又一次地撞到床头。 “啊!痛!不要……不要……”锦瑟吃痛抬头,哭喊着推他,可他的双腿被秦子赢抓住大开着,下身正被凶猛地侵犯着,浑身酥软,哪里还有力气,倒像是欲拒还迎。 “你混蛋……混蛋……啊……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抓着秦子赢的衣襟哭着骂他,结果只会受到更加恶意的惩罚,锦瑟哭着仰倒在床上,委屈至极,两手抱着脸啜泣。 就算是娈童,就算身体畸形,也不该受到这样粗暴的对待。他与他素昧平生,无冤无仇,本就不该被掳来遭受这些。最可恨的是这个男人给了他滋生幻想的机会,他当真了上当了,可他却全身而退,原来只将自己视作泄欲的器具,这几个月以来的心痛郁结,竟全是他蠢钝不堪,自作多情罢了。 秦子赢眼底猩红,早已精虫上脑,根本不在乎锦瑟现在有多伤心难过,只想狠狠贯穿这具他渴求了几个月的肉体。 “不要……不要在里面……会怀孕的……不要……啊……不……” 见他入地越来越快越来越深,丝毫不顾忌,锦瑟哭着推打身上快要到达顶峰的男人,拼命地向后挪动屁股想将他吐出去,被秦子赢一把抓着胯拽回来,大口喘着粗气,身下猛送了几次后重重地一顶,浑身一紧,将积攒几个月的浓郁精元全部缴清,射进他的雌穴里。 “不行……不……啊……”锦瑟被他大量的精液浇地颤栗不已,“唔……”小腹猛地一抖,挺立的青茎竟也跟着一起泄了,稀薄的液体全射在了秦子赢的腹部。 第29章折辱3(H虐) “自己的东西味道如何?嗯?”趁锦瑟高潮后张着小口呼吸,秦子赢抹起腹部的精水,直向他嘴里插进去,手指在他嘴里追着舌头搅弄。 “唔……唔唔……”锦瑟用力推他,却被他一手将两手抓着束在胸前,动弹不得,心头一酸,眼泪又涌上来。他这般羞辱折煞他,他却毫无办法。 秦子赢看着身下人紧蹙眉头凤眸湿漉,被逼着张开嘴,我见犹怜地含着自己的两根手指,嘴边溢出几道津液,这副媚惑样子直勾得他欲火爆炸,埋在花穴中的肉棍又迅速肿胀起来,将手指抽出来,恶劣地在他的乳肉上擦掉口水,身下微微抽出一截,带出一股浓厚的白浊,撸过一些抹在菊穴,边抹边轻轻耸动着胯部,小幅度地摩挲着花穴。 “不行!后面不行!不要!啊!”秦子赢挤进去一根手指,锦瑟疼地大叫,“痛!出去!拿出去!” 许是因为第一次破菊过于痛苦,他一直都对后穴有种深深的恐惧,之前还未与秦子赢闹僵的时候,秦子赢还会照顾些他的感受,进入后穴之前都会用润滑,眼下这样子定是要硬来,他肯定会受伤的。 “后面不行?那你说哪里可以?”秦子赢停下深入菊穴的手指,胯部却一直在动,男根埋在紧致湿热的幽径里让他舒服得半眯起眼,气息又开始粗重起来,“上面的小嘴?” “可以……可以……”锦瑟紧闭双眸,接连答应,只要不碰后面,哪里都可以。 秦子赢抽出手指,身下挺送几次不舍的从花穴里出来,没了东西堵着,穴里的白浊液体潺潺流出来,濡湿在床褥上,好不羞耻。 “嗯……”秦子赢拔出去,锦瑟脸颊绯红,虽然咬着唇,呻吟却从鼻腔逸出来,闷哼一声,像是哀怨他离开,又像是欲求不满,妩媚得紧。 秦子赢霎时有些后悔从他身体里出来,但看到锦瑟乖顺地爬起来跪坐在他腿边,颤巍巍伸出双手圈着他的粗大,努力张开小口却只能包含住顶部,不由得舒爽地低吼一声。 感受到他收起牙齿小心翼翼的含着,努力地前后移动着脑袋,却怎么也含不到底。秦子赢顿时兽欲大发,扣着锦瑟的后脑勺,哪管他受不受得住,直顶顶地往他喉咙深处撞。 “唔!唔唔!”锦瑟两手抵着秦子赢的大腿,被深喉地喘不过气,几次被顶得干呕,难受得要命,又怕伤到他他会更加生气,只好双唇包着牙齿,嘴巴已经张到极限,嘴角处流出几道津液,泪眼汪汪地紧锁眉头,看着很是凄楚,却大大激发了秦子赢的征服欲。 不知顶了多少下,秦子赢终于嘶吼着射在锦瑟嘴里,精液喷到气管里,锦瑟被呛得吐出他的粗大,慌忙趴在床边咳嗽,吐掉嘴里腥咸的白色浓液。 “啊!”锦瑟咳地眼里满是泪水,还未缓过劲就被秦子赢拽过去按趴在床上,明明刚刚才泄过火的男根又炙热地抵在他后穴前,“不要不要!你说过不碰后面的!”锦瑟惊恐地大叫。 “我说过吗?我何时说过?”秦子赢喘着粗气,贴在锦瑟耳后嘶哑道。 “你!骗子!混蛋!”锦瑟挣扎着怒骂他,又气自己为何不长记性,这个人一向说话不算数,他怎么总是轻易信他? “若是不想受伤就不要乱动!”锦瑟扭得他浑身燥热,秦子赢往下一趴,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锦瑟身上,强制他不许再动,扶着自己抵在穴口的粗大往里硬塞。 “啊!痛……呜呜……痛……”锦瑟被他压的动弹不得,后穴被粗暴的侵入,痛得紧抓手边的床褥,将脸埋进枕头里哭泣。 下身的青茎被抵在床上摩擦地发疼,锦瑟拼命地放松身体,否则只会更疼。秦子赢渐渐进出的利索起来,肠道里分泌出黏液,锦瑟悲哀地感受到后穴迸发出来的快感,一浪一浪地扑过来,早已盖过之前的痛觉,死咬着唇怕呻吟出来,却挡不住鼻腔接连飘出舒爽的闷哼。 秦子赢察觉到身下人痛感已去,开始爽利起来了,抱起他的腰肢强迫他跪伏在床,大张着他的双腿抬起他的屁股,拼命耸动着胯部抽送,锦瑟一手撑着身体一手塞在嘴里咬着,呜呜咽咽的好不凄惨。秦子赢故意地狠狠顶撞肠道里凸起的那一小点,直撞得锦瑟稳不住身体,慌忙放下嘴里咬着的手撑着,再也忍不住呻吟,流着泪惊叫连连,穴口猛夹,紧得秦子赢一阵抖动直想释放,啪啪打了几下胯下白嫩的圆臀,叫他不要夹的那么紧,紧接着又极其恶劣地猛撞那点凸起,锦瑟尖叫一声趴倒下去,猛地痉挛,大脑一片空白,哭着到了绚烂的顶峰。 秦子赢被不断收缩的肠肉绞地快要去了,两手抓着锦瑟的胯,抬起他圆润的臀,一咬牙拔出来,向下一滑狠插进雌穴,顶到微开的宫口,精关一松统统射了进去,强势将他灌满。 “啊啊……不……”还在高潮中,滚烫的阳精却这时灌入身体深处,锦瑟蜷缩起脚趾,凄哀地哭叫:“会怀孕的……” “怀了就生下来,”秦子赢俯下去压在锦瑟背上,轻舔他颈间的汗珠,大手钻到锦瑟胸前揉捏他的椒乳,呼吸间是满满的情欲,“诞下孩子才能有乳汁。” 锦瑟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瞬间清醒,从身到心的冷下来。 直到天亮秦子赢才心满意足地离去,留下满床的狼藉,锦瑟抱着自己蜷缩在床角,两眼失去焦距,一颗泪水滑落,印在床铺上。 “孩子呢?把孩子快给我!” 晚上秦子赢推门进来,锦瑟急得满眼通红,冲上去抓住他的衣襟质问。他今天一天都没见到孩子,不仅没见到,还来了家丁将婴儿床都抢走了,他知道这肯定是他的意思。 “他好得很,你现在该想的可不是他。”秦子赢扯下他的手,拽起他就往里屋拉。 “放开我!放开!别碰我!”锦瑟使尽力气挣脱可丝毫无用,最后气急一口咬上他的胳膊。 秦子赢吃痛一把推开他,锦瑟撞到隔断门上,后背猛地一痛,秦子赢上前揪起他的衣襟,冷冰冰道:“若是还想见到你的孩子,就放聪明些。” 第30章心死(H) “我的孩子?”锦瑟呼吸一窒,那难道不是他的血肉吗? “他在我手上,你若是不想他安生地活着,大可以再拼死反抗试试。”秦子赢嗤笑一声,黑眸里满是嘲讽,说的无关痛痒。 “你还是人吗?”锦瑟瞠目结舌,震惊不已,气得浑身发抖,“简直就是畜生!” 竟然有人可以冷血到这种地步,拿一个降世不到一个月的婴儿做要挟,就算他不愿意承认,这孩子也是他的亲生骨肉,身上流着他的血,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混账话? “留着力气到床上叫吧。”秦子赢捏起他的下巴,冷笑道。 低吼一声,秦子赢将自己的精液全部射进锦瑟的嘴里,抽出来的男根顶部牵起一缕细丝,秦子赢紧捏着他面如死灰的脸,皱眉道:“咽下去,一滴都不许剩。” 锦瑟静如死水的双眸终于有了些波澜,睫毛微颤着,泪水又不可抑制地涌上来,低下眼帘遮着,喉咙一滚,将充满雄性气息的腥咸液体咽下肚子。 从前秦子赢在床事上虽算不上温柔,可从来不会这样凌辱他,别说吞精,就是为他含男根也会顾及自己会不会难受,并不会粗鲁地抵到喉咙深处。正是因为秦子赢先前若有似无的体贴,才让锦瑟误以为他对自己许是有一丝丝的情愫。 如今这般粗暴地泄火,只一味地为了自己舒爽就折辱他,锦瑟自嘲地想着,这样才算是真正的泄欲工具啊。 这晚无论秦子赢怎样欺辱锦瑟,锦瑟都不做反抗,也没有反应,不哭也不叫,像块木头一样随他摆弄。秦子赢不信邪地强入他的后穴,锦瑟趴着将脸埋在枕头上,两手紧抓着身下的床褥,咬牙拼命忍着,就是一声不发。 第二天晚上也是如此,秦子赢翻来覆去地玩弄侮辱他,用尽招数,无论秦子赢做什么锦瑟都很顺从,可也毫无反应,宛如一潭死水,形若一个精致的木偶。秦子赢昨日的威胁,将锦瑟对他仅存的最后一丝幻想也击地粉碎,身心麻木,承欢他身下不过是为了自己尚在襁褓的孩子,秦子赢要这身子给他就是,锦瑟绝不允许自己也享乐其中。 又是夜晚,绿阁叁楼的卧房里。 衣不蔽体的美貌青年秀发散落在枕头上,被紫色布段蒙着双眼,双手被分别用布条绑着拴在床头。身着紫衣的男人埋在青年胸前左右开弓,直到两边的乳尖都染上樱红,再也吸不出奶水来,才起身向下移去。一手撑开青年修长白皙的双腿,大手覆盖腿间柔嫩的秘密花园,已经有些湿润,在淡粉色的肉缝上来回轻蹭着,紫衣男人从旁边雕刻精致的小木盒里拿出一颗黑色药丸,撑开青年的肉缝向雌穴里推了进去,明明是色情至极的动作,男人却做得坦然自若,毫无淫猥之气,反而有种诡谲另类的美感。 “你,你放了什么?拿出去,额唔……” 眼睛被蒙着看不见,其余感官都变得异常敏锐,对任何陌生的东西都感到恐惧。身体被塞进一个鹌鹑蛋大小的球形软物,正快速融化,甬道瞬间刺痒难耐,锦瑟终于不再状如死尸,有了激烈的反应,想夹紧双腿摩擦,可被那人卡在腿间,不许他合上双腿。 “不要,不要!”后穴也被撑开塞进一颗,锦瑟惊恐地叫着,双手不住的挣扎却挣脱不出束缚。那东西迅速融化,肠道很快分泌出肠液来,锦瑟不断收缩着后穴,甚至能感受到后穴中的黏液被一张一缩地挤出体外。 见他恢复以往的反应,而且更为强烈,秦子赢勾起一抹邪笑,大手圈着他已经抬头的幼嫩青茎,细细揉搓着,不禁心生嘲讽,十叁四岁的孩童也比这尺寸长,不过想到他另有诱人的地方,倒也算是取长补短了。 “啊……不……”秦子赢手掌的虎口处有硬硬的茧,锦瑟被磨得一阵阵颤栗,下身两个洞穴痒得厉害,向来无人问津的青茎又被这样揉搓,他只觉得自己快要难受死了。 秦子赢很少触碰锦瑟的男性物件,他向来鄙夷龙阳之癖,也不认为锦瑟是个完整的男人,为了自我安慰甚至想过锦瑟不过是个错长了男根的女人,虽然胸部平平,嗓音是男声,但他俊美的不可方物的长相,既柔和男人的英气又有女人的娇媚,若是扮上女装,绝对没人看得出这是一个男子。 “呜呜……放开放开……啊……让我去了吧……” 前后穴瘙痒得快要发疯,一潮一潮的涌出春水,腿间都湿透了,青茎被揉搓的一阵轻抖,快要去了,可又被一次次捏住根部,故意卡着他不许他爽,锦瑟快被逼疯了,两手拉拽布条乱晃着,不住地开口呻吟。 “求我我就放了你,向之前那样求我。”秦子赢恶意地用拇指轻抠着青茎顶端的小穴眼,声音低哑,气息浑浊。 “……求你……求求你了……公子……啊……公子……让我去了吧……求你了……”锦瑟咬咬下唇,眼前一片漆黑,抖着声音求道。 就在锦瑟叫喊着拱起小腹到达高潮的瞬间,秦子赢将早已肿胀的粗大对准花穴,挺腰狠插进去,一下猛撞到底,将锦瑟送上第二轮高潮,不顾身下人秀口大张,被这强烈的快感刺激得哑然,架起他的大腿在他腿间狂抽猛送起来。 “啊……啊……唔……”锦瑟被撞击地叫出来,刺痒的甬道被重重地摩擦解痒,花穴的充实让后穴更感空虚了,听到自己放荡的呻吟,又紧紧咬着唇不许自己叫出来。 美人儿被蒙着双眼,双手栓系在床头,两腿被男人扛在肩上,虽咬着唇,但男人猛烈地挺腰撞击让他不住的发出哼鸣,肉体激烈的拍打声混着汁液充盈的水声,还有男人粗重的喘息,此声此景,要多淫浪有多淫浪。 “看着,看你承欢的地方,”秦子赢摘下锦瑟眼前的腰带,向下压过去几乎将锦瑟对折,挺送着腰身,跟着他的目光一起朝下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淫邪道:“这是你诞下孩子的密道,舒服吗?嗯?我正插着你生孩子的地方……” “不……不……别说……别说了……我不想听……” 锦瑟微微一低头就看到自己备受侵占的私处,像是着了魔一样地移不开眼睛,看着自己竖立起来不断摇晃的青茎,看着那根粗黑的肉棒不断地在自己的身体里进进出出,翻带出白色液体,淫糜不堪,下腹部迸发出的快感直袭入脊髓,大脑一片空白,锦瑟顿时呆滞下来,怅然失语,听到他那样不知羞耻的荤话,被他带着联想这是自己生孩子的地方……闭上双眼不住地摇头,求他不要再说。 第31章心死2(H) “啊……唔……别出去……别……”雌穴不断缩绞,锦瑟就快要到了,秦子赢却这时抽拔出来,雌穴一空,里面又针刺地似的痒起来。 “睁开眼睛看着,否则就别想要。”秦子赢将自己的粗大抵在雌穴入口处画着圈磨着,强忍欲望哑着嗓音说道。 “你……你无耻……”锦瑟睁眼恨恨道,睫毛轻轻抖着,凤眸里水汽氤氲,春情激荡又楚楚可怜,吸了吸鼻子,说话间已然有些哭音:“你不就是要这身子吗?我已然给你任你摆布了,为何还要这般羞辱我?” “就是要羞辱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放肆。”秦子赢喘着粗气道。 他喜欢锦瑟乖巧驯服的样子,就算有些恃宠而骄的小脾气也无妨,反倒让他觉得甚是有趣。锦瑟这几日先是强烈抵抗,后又如同行尸走肉,叫他无比烦躁,只想变着法的欺负他叫他有些回应。 耐力到达极限,秦子赢红着眼底,挺进身下不断流出肠液的后穴,紧致咬合的快感让他舒服地吼了出来。 “啊……不行……唔……哈啊……”虽是蛮力进入但并没有预想中的痛感,秦子赢长驱直入,次次撞到那点凸起,不知撞了多少下,锦瑟哭叫着到了。 压低他的双腿折过去,锦瑟的膝盖抵到乳肉上,秦子赢拔出粗大向上一入,恶狠狠地嘶吼着:“给我好好看着你是如何受孕的!” “啊……不……”下身被翻上来,锦瑟看着秦子赢的肉棍捅进来,感受他狠插到肚子最深处喷射出阳精,被强迫浇灌填满,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拼命摇着头哭叫。 …… 第二天中午锦瑟醒来,看到秦子赢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之前的那些梦,梦里的他也是同样的姿势看着自己,可如今锦瑟再不觉得欣喜甜蜜,只觉得害怕,怕他又来欺辱自己。 战战兢兢地捂着被子坐起来,锦瑟拧紧眉头,下身痛得要命。昨晚不知被他玩弄了多少次,直到窗外泛白,前后都磨得发疼了他才离开。 “把这个放进去。”秦子赢扔下一束白玉珠串,掉在锦瑟腿间的被褥上。 锦瑟看着这束珠串,珠子洁白无瑕,一个个有拇指那么宽,隐隐飘出一阵异香,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一双水亮的凤眸里满是惊恐,向后退缩地摇着头道:“不,不要……” “你自己来,还是要我帮你?”秦子赢紧盯着他,目光冷冽。 锦瑟自知无力拒绝,颤抖着伸出手拿起珠串,放进被子底下张开双腿,刚塞进一颗到雌穴里,忍不住闷哼一声,被子突然被人一把掀开。锦瑟惊呼出声慌忙将腿并上,两手仓皇失措地上下捂着,大白天赤身裸体的暴露在人眼前,锦瑟羞辱的恨不得找条缝隙钻进去。 “可是想要我帮你啊?”看到锦瑟白嫩的身体上布满了他留下的紫红印记,秦子赢目光一沉,不可抑制地口干舌燥起来。 “不是,不要……”锦瑟连忙否认。两腿弯着微微分开,一手护着胸部一手伸进腿间,咬着唇,轻屏呼吸,拿起珠串一颗一颗往里塞。 “后穴里也要放。”秦子赢坐在床边看的一清二楚,一颗颗白玉珠被吞进小穴里,珠串已经进入了一半,呼吸渐渐浑重起来。 后穴入口紧闭,珠子塞不进去,锦瑟咬咬唇,不得已放下挡在胸前的手伸进腿间,轻抬屁股,一手撑着菊穴入口,一手将珠串另一头往里塞。 终于将珠串全部塞入两个小穴,身体里填着奇怪的东西,冰凉冰凉的,想起这是别人戴着装饰的珠串,锦瑟的呼吸开始细微错乱。 阴部是娇嫩的粉色,前后两个穴口都含着白玉珠,一张一缩地像是会呼吸,中间由白玉珠串连着,看一眼就叫人忍不住血脉喷张。 秦子赢盯着锦瑟腿间,呼吸粗重,后悔叫锦瑟自己塞进去,这副脸红迷离的娇羞媚态,比他亲自动手还要能刺激他,直勾的他心火大盛,强迫自己转移视线,看到锦瑟加速起伏的酥胸,粉嫩的乳尖溢出一滴乳汁,喉咙一滚,欲火井喷。 “啊!”锦瑟猛然间被扑倒在床,胸前被压着他的男人疯狂嘬吸,仿佛要吸干他,“痛……痛……” “唔……” 嘴被堵住,被撬开牙关,在浓重的雄性气息侵略下,锦瑟被迫咽下自己的乳汁。秦子赢的舌头疯狂扫荡他的口腔,来不及咽下的乳汁和着唾液一起顺着嘴角流了出去,蜿蜒到白皙的下颌。 松开他的唇,秦子赢喘着粗气望着身下人红润的小脸,凤眸荡漾迷离,秀口微张地急促呼吸,嘴角挂着一条唾液,直流入雪白的颈间,显然也已经动了情。 “晚上我过来若是看到这珠串不在了,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秦子赢从锦瑟身上起来,站在床边匀了匀呼吸,睥睨他道。 锦瑟扯过被子盖住自己,不敢看他,垂下眸心有余悸地轻颤着,默默地点了头。 坐着也不是,站着也不是,锦瑟只有侧卧着,身体里的东西才能存在感低一些。 躺在这床上,不禁回想起连日来所遭受的非人待遇,曾经想着念着的这个男人,如今再来找他,只有无尽的蹂躏折辱,为了让他顺从,甚至可以拿他们的孩儿来威胁,他怎么会爱上这种人面兽心的冷血动物? 再一一追溯过往,他刚诊出有孕时那人是如何逼他的,身怀六甲时,那头的红苑又是怎样的夜夜笙歌,把酒言欢…… 如今孩子才诞下没多久,那人又来冷心冷血地对他用强。原来他真的只当自己是泄欲的淫具,从头到尾,就连默认他生下这孩子,也只是因为他是个卑贱低微的玩物,那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淫欲而已。 锦瑟心里凉透,绝望至极,神情麻木,已然再流不出眼泪了。 秦子赢来时,锦瑟正睡着,他看着床上青年的睡颜,像是做了不好的梦,正眉头紧锁,不久又舒展开来,莞尔一笑,笑的甜美,应该是梦到了让他开心的人或物,秦子赢想起他曾在梦里叫喊过秦子沛的名字,怒火妒火齐发,掀开被子就拽起他,使劲晃着将他摇醒。就算是做梦,也不许他与秦子沛相会。 被人强行晃醒,锦瑟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眼前这个一脸愤怒的男人,正是他的梦里人,只是全然没了温柔怜惜。锦瑟好恨,不是哀莫大于心死了吗?为什么还会贪恋他的温柔? “啊!”被一把推倒,又被猛地抬起双腿,锦瑟一声惊叫,两腿被秦子赢分开架在肩上,紧紧盯着两腿根部。 第32章逃 粉红的阴部间,一串洁白剔透的珠串连接着前后两个小穴,雌穴被毫不遮掩大刺刺的看着,像是受到极大的刺激,正一咬一咬地缩着,诱人深入探看。秦子赢喉头一紧,伸进两根手指搅弄抽插,直搅的穴里春水泛滥,捣的身下男子高潮迭起。 珠串的羞耻存在和手指的抽插扣弄,让锦瑟根本无法抵挡铺天盖地的强烈快感,凤眼泪湿朦胧,他反手死死咬着手指堵住嘴巴,绝对不能叫出来。 “你做什么?不要,不要!” 秦子赢不知何时褪去了衣衫,正扶着粗大往雌穴里顶,可那珠串还未拿出来,狭小的甬道怎能再受住这样粗大的肉棒?锦瑟强烈地反抗着,两手不停地挥舞推打,可落在他身上都是不痛不痒,那人该挺进还是挺进,丝毫不受影响。 “我会死的,会撑坏的……不要……啊……呃……求求你……不……把珠串拿出去……拿出去啊……呜呜……”抵抗间粗大已经挤进去一个头,锦瑟疼的受不住哭着求着,心酸又委屈,两手抵在男人胸前虚弱地推着,呜咽不已:“你去找柳枝啊,她肯定比我听话,比我欢迎你,你去找她啊,为什么要来折磨我?” 他以前不是夜夜都宿在红苑吗?大可以去红苑寻欢,柳枝一定会很顺从他,何必来这里自寻烦恼,与自己不快? “你是怪我这几个月冷落你了?这不是正在补偿你吗?”锦瑟话说的酸而不自知,秦子赢勾起一抹坏笑,不仅没有气恼他逾规越矩,反而有几分从心底里涌上的舒爽。见他躺在自己身下这副凄凄哀哀的可怜模样,顿时施虐心大盛,忍不住想要更加欺辱他,待锦瑟缓了缓,他又继续沉腰挺入进去。 “你!啊!不是……不是的……别进来……好痛……停下,停下……”这人如此蛮恶不讲理,锦瑟又一次被他刷新了认知,急忙否认不是他想的那样。秦子赢执意要挤进来,体内的珠子嵌入内壁硌地锦瑟生疼,他眉头紧蹙,眼泪直涌,连连叫喊着让秦子赢停下。 秦子赢充耳不闻,一手按着锦瑟的小腹,一手扶着粗大继续往里塞入。下体快要撑裂了,锦瑟痛的僵直了身子,根本不敢动弹,两手抓着秦子赢的胳膊,指甲深陷进他的皮肉里,小口急促地喘息痛呼,哀求他停下,别再往里去了。 “主人。” 窗外突然响起无影的声音,必定是事态紧急,否则他断不会不知趣的在这个时候打扰。 “什么事?”秦子赢停下侵占的动作,沉下气问道。 “找到张震虎了。” 秦子赢眉头一皱,当即退了出来起身穿上衣服走了,锦瑟哆哆嗦嗦地向后退缩,害怕那人卷土重来,许久才平静下来。 正值汛期,雨水不绝,奉天城连着下了叁天的暴雨,直通京城的京奉大运河水位猛涨,这雨若是再下两日,河水必定会决堤,奉天城地势低洼的地带许会发生涝灾。 那天秦子赢离开后就再没来过,锦瑟坐立不安,实在担心孩子,于是拜托无影去帮他探望,无影回来后如实告诉他小少爷过得很好,叫他不必担心,再怎么说小少爷也是主人的血脉,主人不会亏待他的。 锦瑟讥讽地笑笑,说但愿吧。 第四日下午雨停了,锦瑟许久不曾出绿阁,见天气放晴,便下楼来到湖上走廊,平日里远低于走廊地面的湖水现在已与地面齐平,风稍大些就会掀起水浪打上来。 凭栏远眺过去,联通湖水的那条河流正往外输流着湖水,锦瑟从前就很想知道那条河通向何处,不管通向哪里,肯定是远离秦府的。他自幼会水,下河救秦子沛那次偶然发现自己可以在水里憋气很久,游泳像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 去看看吧,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心里有道声音诱惑着锦瑟,下到水里去探一探那条河究竟通向何处。 鬼使神差般地抬起右脚,轻轻踏上石栏杆的底座, 正欲抬起左脚,左手腕处突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锦瑟恍若梦醒地转头看过去,是柳枝。 “何必为了他人白送自己的性命?”收回手,柳枝看着他,轻声说道。 锦瑟愣了愣,将右脚撤了下来。柳枝以为他想不开,要投河? “若是想解脱,可以离开这里,大可不必一死。”柳枝望着湖水,平静道。 “离开?谈何容易。”锦瑟笑的苦涩。 “我可以帮你,若你决定了,可以随时来红苑找我。”柳枝扭头望他,看到锦瑟惊诧的目光,又道:“我若是真想对你做什么,还会等到今天?你在一日我便失宠一日……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信不信由你。” 见锦瑟迟迟不回答,柳枝最后看着他的眼睛道了一句:“你是男人,离开这里后不论做什么,总能活下去。” 就是这句话,直击了锦瑟敏感机警的心防。他在秦府五年,无论是在秦子沛身边还是身处绿阁,他都几乎没有得到做为一名男子应有的对待,秦子沛宠他溺他,但他总觉得这份宠溺是该给女子的,而不是他这样的男人,更不必说秦子赢只拿他当个玩物了。连日来遭受的种种玩弄和凌辱,不带分毫的怜悯和感情,只是单纯地发泄兽欲,让他耻辱不堪又痛彻心扉,如今万念俱灰,不敢再对秦子赢抱有任何幻想,只希望脱离苦海。 岑儿害他早产,就算秦子赢已经惩罚了她,他对红苑还是心存芥蒂的,但不知为何,他愿意相信柳枝,而且冥冥中总觉得岑儿那日推他与柳枝无关,他明明并没有认识柳枝太久,可就是觉得她不是恶毒之人。这种倚靠直觉的信任太过孤注一掷,信错了便万劫不复,但若是真的可以离开这里,离开秦子赢,就算是死,他也愿意一试。 傍晚,锦瑟站在窗外看着屋檐下挂着的金丝鸟笼,笼里的黄白二鸟正叽叽喳喳地蹦着跳着,好不欢快。锦瑟抬手打开笼门,白鸟拍了拍翅膀跃跃欲试,终于从笼里一跃而出,紧跟着黄雀也飞了出来,两只鸟儿一黄一白,毫不眷恋地一齐飞往远处。 夜幕降临,锦瑟将无影叫到屋里,转身凝望他,烛火昏黄,幽幽地照着锦瑟的脸庞,那是无影从未在他脸上见到过的表情,良久后锦瑟才轻颤着开口: “无影,你可愿帮我?” 第33章逃2 翌日晚,一辆马车行至秦府侧门,被正巡视至此的李管家叫停,“呦,这不是无影大人吗,这大晚上的,您架着车马是要去哪儿啊?” “例行公事。”无影向来看不上李贺,一如往常的冷漠。 “公事?大公子都离府四五日了,还有公事叫你留到今儿个晚上办?”李管家上前狐疑道,“这里面是谁?” “无人。”目光四处扫着,无影并没有见到那女人的身影,莫不是被她设计了? “没有人?”李管家更加怀疑,冷哼一声,伸手过去就要掀开布帘,被无影一把抓住,疼得嗷嗷直叫,让无影松开他。 马车里的粗布衣男子紧紧捏着手里的白玉佩,屏气呼吸,细听着马车外的动响,额头渗出细微的汗珠。 “李管家,”是柳枝,柔声细语,风情万种,“我可正找你呢,这连着几日大风大雨的,红苑楼顶的瓦都被风掀了一处,漏雨又漏风的,叫我跟岑儿怎么住啊,你快帮我想想法子。” “哎呀,这可真是的,叫岑儿来一趟不就行了,哪劳烦柳姑娘你亲自来,我这就去找瓦匠去。”李管家笑的淫溢,乐此不疲。 “李管家还是先来红苑瞧瞧吧,明日里再找瓦匠来修也来得及。”柳枝轻笑着。 “好好好,那我就先去看看,明儿个也好跟那瓦匠说,叫他把该带的东西都带齐全了,给你修缮的结实些。”美人一笑,李管家全然忘了无影。 柳枝和李管家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无影示意前头站着的两个家丁门卫开门,两扇大门缓缓打开。 “驾!”无影一摔缰绳,驾着马车通过。 手里紧捏着的白玉佩都蒙上了一层水雾,锦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后怕地想着,方才柳枝若没有及时赶到,他必定会被现场捉住。 不知行将多远,马车蓦然停下,锦瑟将玉佩收进怀里,从马车里走下来,对着无影拱手作揖,深深地鞠了一躬。 “向西走到大运河码头,乘货船离开奉天,越远越好。”无影看向地面,平淡道。 “大恩不言谢。”锦瑟有些哽咽,又拱起手向他深深鞠了一躬,“此别,珍重。” “保重。”无影终于看着他,仅仅两个字,一字一顿,似有千斤重,“驾!”一声喝令,驾着马车转头,原路返回。 锦瑟视线模糊,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再一次拱手,深深地弯下腰。无影对他的恩情,他许是这辈子都无法报答了。 一路西进,行至东方泛起鱼肚白,突然天降大雨,锦瑟被淋的里外湿透,虽是五月中旬,但湿了身子又遭风吹着难免会有凉意。走了一晚上,越到城郊边缘越是人烟稀少,可还是不见运河码头,他已经累的筋疲力竭,又淋着雨走了片刻,终于见到一户人家,他跑过去躲进院前的门檐下避雨,倾盆大雨泼在地上泛起一阵水花,土地上已是泥泞不堪。 过了像是半个时辰,这雨才终于小了些,锦瑟坐在地上,缩在破旧的木门前瑟瑟发抖,暴雨后温度好像骤然降低,一阵阵冷风吹过来,透湿的衣服裹在身上,愈加感到寒冷,又累又困又冷,锦瑟抱着自己,头靠在门框边,脑子里涌上乱七八糟的事情,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雨停了,身后老旧的木门被人从里打开,发出年久失修的声响,锦瑟站起来就想跑,却猛然冲的眼前一黑,一把扶住门框才没有跌倒。 “锦瑟?”打开门的男子惊叫道,满是惊喜的语气。 这声音…… 锦瑟望向他,眼前的男子身着蓝衣,萧萧肃肃,面容清朗,褪去了浓妆华服,锦瑟有些认不出他了,但他认得那双明媚动人的眼睛,是他熟悉的莺歌。 “你怎么来了啊?”莺歌喜道,笑着拉他进门,“怎么淋成这样,都成落汤鸡了。” “谁啊?”锦瑟还来不及开口,又听到一道凛冽的男声。 男人从茅草屋里走出来,锦瑟不由得睁大了双眼,这人……竟是月芜? “你,你们……”锦瑟惊地失了魂魄,竟久久问不出完整话来。 “对不起啊锦瑟,之前对你撒了谎。”莺歌有些愧疚的笑了笑。 “那在宝月楼……”锦瑟还是不敢相信,之前在宝月楼里听闻莺歌月芜两位头牌争奇斗艳若干年,难道也都是假的?想起莺歌曾说他的意中人是个穷酸书生,其实他这谎编的粗糙,稍微一深思就能察觉到纰漏,来宝月楼寻欢作乐的,怎可能是清贫之人? “隐瞒他们的障眼法罢了。”莺歌对视一眼月芜,笑的娇媚。 “好了,快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了。”莺歌拉着呆愣在原地的锦瑟进屋。 厨房里,莺歌依着锦瑟生了盆火,拿给他一条干布擦拭,又煮了碗姜汤。衣服架在火盆旁的木杆上烤着,锦瑟身着肚兜坐在衣服遮挡的这面,等到头发衣物都干了,他也就要走了。 莺歌背对着锦瑟坐在那头的矮凳上,隔着有段距离,问锦瑟要去哪里,为何要走,又提到秦子赢,见锦瑟一言不发,他也就没再追问了,只说日后若是得空,一定要来这里找他叙旧。 锦瑟笑了笑道了声好,问起他和月芜的故事来,没想到一向豪放不羁的莺歌竟羞涩起来,零零散散的讲不清楚,锦瑟只大概明白他与月芜十年前就相识了,一直互相暗恋,后来扯开了这层面纱,为了掩人耳目才演戏争斗,月芜向他起过誓,一定会赎他出去。 莺歌甜蜜的回想着满是月芜的往事,锦瑟心下一阵颤抖,动容不已,这二人竟在宝月楼里相爱,在那样的境遇下互诉衷肠,互相约定。别说是他,就连宝月楼的众小倌和老鸨也不曾发现过他们之间有何不妥。这么多年,他们两人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啊…… 与挚友久别重逢,话总是是说不完的,不多时头发衣服已然干透,锦瑟穿好衣服,才出门就被莺歌拦住:“这粗料子实在不配你。” 又拽着锦瑟笑道:“随我来。” 第34章逃3 锦瑟不好拒绝,随莺歌走入茅草屋,屋里家具摆设虽少,但收拾的干净整洁,跟着走进卧房,莺歌打开房中的衣柜,一柜子衣服,各种颜色都有,但并不是在宝月楼里穿的那种艳丽衣服,多是清亮浅淡的颜色。 知道莺歌爱俏,锦瑟才会将秦子赢给的那些赏赐都转送给他。莺歌十岁就被卖入宝月楼,耳濡目染下逐渐趋于女性化,爱漂亮爱打扮,不过如今离开了宝月楼,不像从前那样浓妆艳抹穿金戴银,恢复了男儿爽朗清举的本色。 见莺歌即使住在荒郊也要衣着靓丽,锦瑟浅浅笑道:“都说女为悦自己容,原来男子也是如此啊。” 莺歌笑的娇憨,叫锦瑟别打趣他了,拿出一件青色的衣裳给锦瑟,让他换上,说完就走出去带上了门。虽然都是男子,但是锦瑟好像格外害羞,不喜别人看他身体,莺歌是知道的,再说他怕月芜吃醋,自然会与旁人保持些距离。 锦瑟换好后打开房门,莺歌笑着拉他进去坐在梳妆台前,为他重新梳发,青丝半束,盘起一个端正的顶髻,莺歌打开妆奁拿出一只精致剔透的羊脂玉冠,锦瑟推脱不用了,莺歌说锦瑟送他那么多好东西,这小小的玉冠可回报不了几何,说着就为锦瑟戴上了玉冠。 梳整完,莺歌让锦瑟站起来,围着他走了一圈,总觉得少点意思,突然想起什么,问锦瑟那只玉佩可还在,锦瑟点点头,将玉佩从怀里拿出来,莺歌接过玉佩弯下腰系在他的腰带上,对锦瑟说莫要辜负了这块好玉。 院子里月芜突然叫嚷起来,听动静是有生人闯入,锦瑟与莺歌面面相视,察觉到来者不善,莺歌紧忙打开床尾处的木箱叫锦瑟躲进去,锦瑟蜷缩在木箱里,屏气听着。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踢开门进来,二话不说地在屋里翻找着,莺歌好言好语问了几句,那男人打开衣柜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又盯上旁边躺着的木箱,虽不算太大,但这尺寸勉强可以藏下一个人。 “慢着!这位大爷,你们大清早的就闯到我家里来,不问叁七二十一的便在我家乱翻,请问你们是打哪儿来的人?有官府的搜查令吗?”见势不妙,莺歌连忙挡在木箱前呵斥道,“好言相劝你不听,再这样闹下去,我便要去官府报官了。皇天后土在上,岂由你们这班匪徒如此蛮横,青天白日的强闯民宅?” 男人见莺歌态度强硬,还威胁要报官,不好再继续下去,怕给家主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狠狠剜了莺歌一眼便转头出去了。 片刻后,月芜进来告诉莺歌那几个黑衣人都走了,莺歌赶紧打开木箱扶锦瑟出来,知道他处境危险,不能再留他耽搁时间了。 将锦瑟送到院门口,硬要塞给他一个荷包,锦瑟推说自己有盘缠,当初在秦府攒下的那些碎银子他都带在身上了。莺歌回说见他孑然一身地走,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荷包里只是些碎银子,叫锦瑟一定要收下。 锦瑟只着一身衣衫就逃出来了,连个包袱都没有,他什么也没有带,与秦子赢有关的任何东西他都不想要。 锦瑟感动地红了眼眶,不再推脱收下莺歌的荷包,走前对送别自己的二人作揖鞠躬,莺歌扶起锦瑟,笑他惯会行这些礼节,他们之间本就无需客气,又说,其实莺歌这个名字是宝月楼老鸨给他起的花名,话未说完就被站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月芜打断,说锦瑟赶路要紧,小心那群人再折回来。 莺歌闻言放开锦瑟,送他出了院门,锦瑟走了几步,回过头看了看站在门前的月莺二人,挥了挥手,就此与他们二人别过。 这一别……但愿他日能重逢。 走了不知多久,锦瑟听到激流拍岸的波涛声,心下一喜,加快了脚步,猛然看见前方的树林里有黑衣骑兵,慌忙转了反向疾跑,依旧有骑兵在前方围堵,两面的黑衣骑兵向他围过来,锦瑟被逼得连连后退。 骑兵停下逼近的脚步,男人驾着马从中现出,缰绳一收伫立原地,气势阴沉,面色玄青,眼底攀着几道红血丝,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前方的青衣男子,冷笑道: “你倒是有本事,竟能蛊惑无影协助你出逃,我不过离开几日,你就安耐不住去勾引男人了?” 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绿阁找他,谁知绿阁里根本没有他的身影,无影跪在脚下一言不发,秦子赢大怒,即刻动用秦家黑骑满城找人。 秦子赢话说的难听,锦瑟就站在那里,不嗔不怒,毫无反应,已然全不在意了。 “乖乖跟我回去,倘若讨得我欢心,我便饶你不死。” 秦子赢动了动缰绳,向他靠近。 见马蹄向自己迈过来,锦瑟倒退着绝望地摇头,他绝不可能再回到秦府,回到那个牢笼,回到他身边…… 疯了似的转身就跑,身后的男人怒喝几声随即纵马追来,锦瑟疯狂地向前跑着,脑海里只有一个字——逃。 直到跑到悬崖上,锦瑟离崖边不足一丈,听到汹涌的波涛声,停下了脚步。 悬崖下面就是宽阔汹涌的京奉大运河,河水并不清澈,水流湍急,滔浪拍打着崖壁,冲刷着上头的黄土。 身后的马蹄声紧逼过来,锦瑟悲切地转过身去,追上来的男人急忙勒住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 “你过来,跟我回去,今日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悬崖下的河水激涌澎湃,击打得秦子赢有些心慌,伸出手唤锦瑟过来,秦子赢向前试探地走了过去。 “你别过来!”锦瑟急忙向后退了两步,反应激烈,不想他靠近自己,“不要过来,不要逼我。” “你胆敢自寻短见,信不信我杀了你的孩子?”见锦瑟有弃生的念头,秦子赢血涌上脑,眼底猩红地叫嚷着,威胁他。 “我的孩子?” 看着震怒的秦子赢,锦瑟顿时呆滞下来。他又拿人命相要挟,之前是秦子沛的命,现在是他们的儿子……他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吗?苦涩又绝望:“你是那孩子的父亲,不管你承不承认,他都是你秦子赢的儿子。” 第35章大运河 “好好照顾他,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锦瑟看着秦子赢,凄然一笑,一步一步地,轻轻向后退着。 “停下!不许再退!”锦瑟已经站在悬崖尽头,秦子赢紧跟着上前进几步,又怕刺激他便停下步伐,大声嘶吼着,冷俊的脸上是从未显露过的慌乱,“我叫你停下!” 锦瑟向后伸脚探了探,是空的,收回脚,神色迷惘,道:“我累了,真的很累,这一年过得好漫长。”凄哀地摇摇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恨也好爱也罢,不重要了……” “你敢跳下去,我就要他们给你陪葬!”秦子赢狂怒,额头的青筋暴起,眼底通红,口不择言地胡乱威胁着,仿佛用人命做威胁就能打压锦瑟轻生的念头。 “放过我吧……一切都会结束……”锦瑟闭上双眼落下两行清泪。 青衣男子展开双臂向后倒去,秦子赢猛地向前扑过去伸手一抓,却只抓到男子腰间的玉佩,他跪在悬崖边,朝着坠入波涛中的青色身影大吼: “锦瑟!” 这是锦瑟第一次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也是最后一次了。 坠入大运河中,河水浑浊冰冷,锦瑟如同入了水的鱼儿,双腿像是变成了鱼尾,自动摆动,身体下意识地运作游起来,水流激进,他不能被冲到下游的奉天城里,于是铆足了劲向上游游去。 两日后,秦府正院的厅堂里。 “媚骨香?”秦子赢浑身戾气,目色阴狠,一把掐住柳枝的脖子,直把她跪着的身体拽起来,“你好大的胆子!” 察觉到不寻常,秦子赢便派人日夜注意着自己的食宿,果不其然是有人动了手脚,就算几个月没碰过锦瑟,他也不至于色急至此,每日焦躁难耐,欲火攻心,做不下别的事情,只想与锦瑟行鱼水之欢。 “小姐!”岑儿颤抖着跪在柳枝身后,大声哭叫着,拼命地磕头求秦子赢开恩,饶了柳枝一命。 秦子赢置若罔闻无动于衷,满眼怒火,手下的力气分毫不退,像是要将柳枝活活掐死,眼看着柳枝脸憋地发紫,垂下了挣扎的双手,岑儿大哭着叫道: “小姐只是想早日为公子诞下子嗣,为秦家开枝散叶啊!求您念在小姐一片痴心的份上,饶过小姐吧!” 直到柳枝已然喘不上气快要背过去,秦子赢才一挥手甩开她。“咳咳咳咳……”柳枝趴在地上一阵猛咳,大口大口的呼吸。 她被无期限禁足,秦子赢再没有踏入过红苑,心急如焚地想要孩子,可是秦子赢不来,她如何生的出孩子?左右摇摆,最后决定使了自己最为不齿的下作手段,重金买通打扫正院的佣人,每日给正院书房里的香炉添几颗媚骨香。 媚骨香无色无味,且并不像常见的媚药药性凶猛,而是逐渐侵入肌理,扰人心神,若是两日得不到疏解便会抓心挠肝的难受,是清阁独一份的珍宝。 秦子赢过了几天便真的来了,行将一半却推开她走了,柳枝知道他往绿阁去了,心中愈加不甘又无可奈何。容貌比不过锦瑟,生子竟也被他一个男人捷足先登,现下就连争宠,也让他不战而胜了。 柳枝是不甘,但她从未动过害人心思,岑儿在她耳边煽风点火,柳枝以为岑儿要对襁褓中的婴儿下手,狠狠地斥责了岑儿,并威胁若是再干出伤天害理之事,就别怪她不念多年的姐妹情谊,将她逐走。岑儿跪在柳枝脚边,哭着保证不会再做恶毒之事,求柳枝无论如何都不要赶她走。 那日稀奇地看到锦瑟出了绿阁,她便想上去跟他聊聊,上次岑儿推他的那件事,她其实一直都心怀愧疚,见到锦瑟有轻生的念头,她上前阻止了。自从在李管家那里打听到锦瑟的过往后,柳枝只觉得与锦瑟同是天涯沦落人,为了生存,为了寻求栖身之地,不过不同的是她是自愿来到红苑的。后来得知锦瑟竟然可以怀孕,她虽愤懑不甘,但后又一想,他身为一个男子竟为另一个男人怀孕生子,已是有违天道,且若没有秦子赢的允许,或者说是强迫,他怎可能生的下来? 许是同情心作祟,同时也确实希望锦瑟可以消失,于是趁秦子赢这几日不在,她提议锦瑟逃走,若有需要她可以提供帮助。 “诞下子嗣?”秦子赢嗤笑一声,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满是轻蔑,微微勾起嘴角,笑的冷血又残忍:“从你决定踏入秦府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注定了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赎柳枝入府只是为了证明他依旧喜好女色,仅此而已,本就对她毫无情意,当然不会允许她生下自己的血脉,加之锦瑟的前车之鉴,早在柳枝入府前秦子赢就彻底扼杀了这个可能。 “可记得你喝过多少碗血燕汤?” “血燕汤……” 柳枝跪坐在地,昔日风姿绰约的美人现下满脸震惊呆滞。想起她在清阁的最后一段时日,日日都有秦府下人给自己送来炖盅,说那是番邦新贡的血燕窝,极其名贵,秦府也只得到几盏,秦子赢宠幸她,每日都命厨房炖制好了,派人亲送一盅血燕汤过来。 “喝了那么多的藏红花,再多的送子汤药也给不了你孩子。”秦子赢满眼厌恶,不痛不痒地说着。那些血燕汤里不仅有血燕窝,还有大量的红花,足以让女子绝育,他知道柳枝求子心切,一字一句全部扎在她的心上。 柳枝睁大双眼,浑身簌簌地发抖,摇摇欲坠。不敢相信她从一开始就被秦子赢算计了,这几个月来她还自顾自地争着,想在秦府落稳脚跟,原来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她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了。 “你这个混账!王八蛋!”岑儿哭叫着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要打秦子赢,被两边站着的家丁拦住架起来。 秦子赢震怒,当即下令拔了岑儿这贱婢的舌头,柳枝爬过去跪在秦子赢脚边哭着恳求,秦子赢只命令家丁将她拉开,被两个家丁按着胳膊强压着跪在地上,柳枝歇斯底里地哭喊,求秦子赢饶过岑儿。 岑儿满脸泪痕,被左右两个家丁按着动弹不得,嘴巴被人强行捏开,看着铁钳一寸一寸逼近,拼命晃着脑袋呜咽不已。 “不!”柳枝泪流满面绝望地大叫,殷红的鲜血霎时间从岑儿嘴里喷涌而出,家丁放开岑儿,岑儿重重地倒在地上,满嘴鲜血,已然疼晕过去。 第36章饶州 柳枝怒喊着挣脱钳制,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将满脸血迹的岑儿抱在怀里,颤抖着手抚上她惨白的脸,轻声唤了几句“岑儿,岑儿……”,看着怀里毫无生气的岑儿,柳枝紧抱住她放声大哭。 另有一群人低着头缩跪在一旁,不敢看眼前这造孽的一幕。为首的叁人各有心思,无影不动声色地垂眸跪着,李管家虽安分跪着,眼珠子却转个不停,想着等会儿如何开脱。另一个秦府下人抖如筛糠地跪伏在地,不知是汗还是泪,不停地滴落下来,脸下的地面印湿了一块。 秦子赢一一处罚了跪在一边的众下人,所有与锦瑟出逃有关的人,不论是直接还是间接,都受到了暴虐的惩罚,厅堂里一时间充斥着男人们悲戚的哭喊求饶声。 “是你逼走了锦瑟,是你自己逼的他,你怨不得别人。”柳枝含着泪恨恨地望过去,看到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目色一沉,心知这话戳到他的痛处了,她嘲讽一笑,脸上的泪痕还未干:“你心里有他,却一步步逼走他,逼得他宁愿投河自尽也不愿回到这里,和你同处。” 她不会再向他求饶了。她恨自己,是她所托非人,才将自己和岑儿被戕害到这种地步。她恨秦子赢,刀子就在他心头插着,她定要拼命地捅到最深处才甘心。低头看着怀里面无血色的岑儿,柳枝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拨开沾着血污的鬓发。岑儿若是死了,她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大公子!” 众人见柳枝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顿时噤若寒蝉,跪伏在地上,一个个屏住呼吸连气都不敢出,生怕秦子赢一个暴怒再降罪下来。气氛冰冷到极点,李贺却突然跳出来叫了一声,爬到秦子赢脚边哆哆嗦嗦地说道: “锦瑟走的那天晚上就是她出来拦住了我,支走我……勾引我去红苑,她和无影是一伙的!他们串通好了的!” 柳枝刚刚的那番话明显就是不想活了,故意激怒秦子赢的,李贺见势便将所有脏水都往柳枝头上泼,助她一臂之力,末了也没忘记为自己开脱求饶。 秦子赢自然是盛怒,一脚踹开了李贺。柳枝紧紧地抱着岑儿,下巴抵在岑儿的额头上,泪水一颗一颗落下。听清秦子赢冷言冷语说的是什么,柳枝被拖下去的时候宛如一个破旧的布偶。 她这一辈子可真短啊,如白驹过隙……真是白白走了一遭。 叁个月后,饶州城郊的一户农院里。 “金大哥!” 茅草屋里走出一个豆蔻年华,娇俏伶俐的小姑娘,叫住了正在劈柴的青年男子,男子抬起头看过去。他虽身着粗布衣,却丝毫掩饰不了由内而外的清雅气质,俊美灵秀的脸庞微微出了些细汗,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直直地看过来,让小姑娘羞涩不已,只与他对视了一眼便迅速地低下了头,走到男子面前,从怀里拿出一方绣着并蒂花的手帕,抬起手轻轻擦拭着男子脸上的汗珠,却不敢抬头看他。 “宁儿……”锦瑟尴尬地笑了笑,那帕子在他脸上找不到重点的乱擦着,蒙到他眼睛上了,“我自己来吧。” 接过江宁儿手中的帕子,锦瑟自己在脸上擦了擦,擦完递还给江宁儿,江宁儿面色桃红地推脱着,不肯接。锦瑟心想这手帕是女儿家的贴身之物,给他一个男人用了,江宁儿许是不好再贴身收着,于是就说等自己洗过了再还给她,江宁儿娇嗔地跺了跺脚,“哎呀”地叫了一声,扭头就跑回屋里。 两个多月前奶奶无端端地生了病,家里积蓄不够,她不得不去集市上卖药材,第一次去赶大集卖东西,差点被黑心药贩压价欺负,幸好此时金大哥路见不平挺身而出,与那奸商议论起来。金大哥识货又能说会道,讲的那男人一句话都驳不下去,最后终于按市场价格买下她背篓里的所有叁七。 她感激金大哥,拉着他回家吃茶,辞让间金大哥头上戴着的帷帽掉落了下来,她痴痴地愣在原地,原以为萧神医是她见过的长得最清俊的男人,可眼前这个男子竟比萧神医生的还俊。不,与其说是俊,不如说是漂亮,萧神医是颇有男子气概的英俊,他是长得雌雄莫辨的好看。 金大哥慌张地捡起地上的帷帽重新戴上,像是很怕被人瞧见,她执意要带他回家以礼相谢,金大哥执拗不过便跟她回了家。奶奶问她这人是谁,她如实的说出事情经过,奶奶也欢喜地谢过了金大哥,并请金大哥留下吃了晚饭。 晚饭间她打听到金大哥是来饶州寻亲的,可是亲人好像已经不在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她询问奶奶可不可以收留金大哥。奶奶试探着问了几个问题,觉得金大哥为人正直,不是坏人,便答应了,她又反过来去劝说金大哥,金大哥想了想也答应了,就这样在她家里住了下来,一晃就是两个多月。 劈完柴后又去药田里采收,锦瑟背着一篓子白芷回到农院,洗刷干净后挑出品相好的和一般的,分别用两个竹筛排开晾晒。 江刘氏坐在茅草屋前的小凳子上,一直看到锦瑟的身影在来回忙碌着。虽然眼睛花的厉害,看不清楚锦瑟的样貌,但从锦瑟的身形举止和宁儿的言语中可以得出他生的不凡,不像是个村野农户的孩子,宁儿很是爱慕他。 经过两个月的观察,江刘氏发现这个阿金勤劳踏实,着实是个可以依托的,她病痛缠身,已是一脚踏入鬼门关的人了,若是能得此人照顾宁儿,宁儿下半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阿金啊,别忙了,过来坐着歇一歇。”江刘氏朝锦瑟喊道。 锦瑟答应了一声,擦擦手过去坐在江刘氏身旁的凳子上,江刘氏又叫出了屋里的江宁儿,两个年轻人并排着坐在她面前。江刘氏握起江宁儿的手,又抓着锦瑟的手覆在江宁儿手上,紧紧迭着两人的手,语重心长道: “阿金啊,老江家是祖传的药农,世代以种药为生,日子过得结结巴巴,除了这间院子和一亩药田,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老身我时日无多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这可怜的孙女,自小父母双亡,我那老头子又是个短命鬼……你若不嫌弃我家宁儿,等她日后再大些,我便把她交给你,这院子和前门的那亩地就做为宁儿的嫁妆一并给你。你可愿意啊?” 第37章萧百濯 “奶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江宁儿气道,眼眶红了起来,“爷爷没了,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了。” “是啊奶奶,您先养好身体才是最要紧的,”锦瑟神色紧了紧,跟着江宁儿的话说道,不忍见到老人家失望,又保证道:“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宁儿的,绝不会让她受人欺负。” 锦瑟两个月前一路北上逃到饶州,已快接近大周边境,离奉天很远很远了,他决定定居在此处。 第一天来到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恰逢当地逢集,锦瑟便顺着人流在集市上走了走,卖掉了一路陪同的骏马换了二两银子,之后遇到黑心商贩在坑蒙一个小姑娘,周边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他安耐不下便上前去与那男人理论。所幸之前研读过的《百草集》没有忘却,锦瑟识得叁七的品相好坏,言之有理又半步不让,那人被他说的没辙,终于按正常价格收了小姑娘的所有叁七。 后又被江宁儿看到了容貌,小姑娘一片感激之心,他实在推辞不下便跟她回了家。被问到姓名时顿了顿,张口说姓金单字一个帛,江刘氏问他可是外乡人,锦瑟说是,吞吞吐吐地胡编了一个来寻亲的故事。 得知江宁儿家里只有她和她年迈的祖母,当江宁儿询问他可愿意在她家落脚时,锦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又怕自己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没来得及说完,江宁儿已经欢天喜地的去给他准备床褥了,锦瑟便稀里糊涂地留在了江家。 若是个平常男子也就算了,可他偏偏生的怪异。如今胸前还涨着,他只能每日趁着夜深人静才能解下肚兜去换洗,早上天不亮又要起来收起肚兜,幸好是仲夏时节天气炎热,一晚上可以晾干,可日日如此偷偷摸摸的,若是被人发现可怎么得了?深知这样不妥,计划着过些时日便寻个借口离开。可江宁儿和江刘氏待他越来越好,仿若当他是家里人,他也不好开口,便一忍忍到今日。 锦瑟很喜欢这里,在这里他上山砍柴,下田劳作,赶集叫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简单朴素的农家生活。最重要的是,在这里他找到了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江宁儿和江奶奶都不会因为他的长相而区别对待他和别的男人,没有人认为他是娇滴滴的。在秦府的那几年,他几乎快要忘了自己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周男儿。 可也就是这样,才让江宁儿渐渐对他心生好感,锦瑟心里是知道的,但从未回应过,现下连江奶奶都说要将宁儿托付给他……可他这畸形身子,怎么敢去祸害好人家的姑娘呢?娶妻成亲,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必须要开始离开的计划了,不仅是因为江宁儿对自己种下情根,江奶奶欲将孙女托付于他,更坏事的是,他近来总是食欲不振,这两日严重的连闻到油烟味都反胃,总是想吃酸的,青黄的橘子他都馋得很。 锦瑟知道自己的身子为何不舒服,怨恨那人怨恨的不得了,又恨自己麻痹大意,当初就该找陆青河要几副避子药,不过想想好像不可能,陆青河不会给他的。眼下已成定局,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必须抓紧走,不然等时间久了月份大了,渐渐显怀就麻烦了。 有了离开的念头,锦瑟便日日出去寻摸着远离人烟的废旧宅子,越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至越好。他想找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生下这孩子,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个孩子了,他一定要留下。 这天傍晚锦瑟回了农院,发现那萧神医又来给江奶奶复诊了。 江宁儿就在江刘氏身后站着等着,见萧百濯说并无恶化便放下了心,又带着萧百濯来到锦瑟的屋里,见锦瑟最近反胃地厉害,求他给锦瑟也把一脉。 锦瑟脸色难看地推脱着不用了,他没事,江宁儿硬拽出锦瑟的胳膊放在桌子上,请萧百濯为他诊脉,问到底是什么疾病,严不严重。萧百濯眉头拧了拧,又细细地在锦瑟的腕脉上捻了捻,还是一样的脉象。 “萧神医,金大哥到底怎么了呀?为什么总是反胃干呕,要不要紧?”江宁儿见萧百濯收回了手也不说话,便开口问道。 锦瑟脸色苍白地看着萧百濯,眼里满是乞求,求他不要说出来。 “无碍,夏末秋初,食欲不振罢了。”萧百濯顿了顿,还是编了谎,又对江宁儿道:“你去煎药吧,新配的药从今晚开始喝。” “哎。”江宁儿见锦瑟没有大问题,便开心地应了一声去厨房煎药了。 “多谢。”萧百濯支走江宁儿后,锦瑟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感激地望向萧百濯,对他道谢。 “你知道自己所患何疾?”萧百濯淡淡问道。 锦瑟闭了闭眼,叹了口气道:“是。” “那就好。”萧百濯起身,背起药箱便走了。 锦瑟起身送了送他。 听说这萧百濯曾是云游天下的神医,师从鬼医江舟子,是江舟子门下的首徒,嫡传弟子。这两年不知怎么了,也不四处云游了,就在饶州定居了下来。虽是名扬在外的神医,却不端架子,不认钱财,不偏贵胄,只要找他求医问诊的,无论什么人他都会尽力救治,医德很是高尚,锦瑟打从心里敬佩他。 萧百濯虽然二十好几了,但至今尚未成家,不管是长相还是品行都是首屈一指的,本是饶州城赫赫有名的单身汉,不论是待字闺中的少女还是风韵犹存的寡妇都对他颇为有意,可他却像是块石头一般,风吹不动雨打不进,不知伤了多少姑娘的心。渐渐的有人开始散传这萧神医身有隐疾,所以才一直不娶妻生子,后来越发传的离谱,说他那活儿不行。不过萧百濯好像并不在意,从未解释过什么。 锦瑟很是无奈,只更加确定不能叫别人看到他,认识他。所幸在饶州这两个月都是戴着帷帽出门的,从不轻易露面,否则日后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可没有萧百濯那么能沉得住气。 第38章小茅屋 过了两日,锦瑟便在饶州城南边的七宿山上找到了一间荒芜的茅草屋。屋顶的干草都稀疏破洞了,屋里满是灰尘蜘蛛网,还有不知名的昆虫尸体,有几件简单的家具,门窗都还在,就是破旧了点,收拾收拾打扫干净也能住人,就是这房顶有些麻烦。 这种登高修葺之事他原先就会怕,何况如今呢,如今他不是独身一个人,惜命得很。正好从无人处捡了这不要钱的房子,也算是省下了一笔费用,幸好当时莺歌给了他些散碎银子,不然凭他自己的那点积蓄,根本不够他逃到饶州来。如今荷包里所剩不多,但是雇佣个农家人帮他修盖一下屋顶还是够的。 于是说干就干,找了两个山下的老乡来重新铺盖了屋顶,两人都是热情善良的农户,又帮着锦瑟将门窗修整结实,还提醒他这山上有大虫,所以才一直没人住在附近,若是一个人住在这山林里,不管白天夜里都要多加小心。 锦瑟要的就是没人在这附近,至于大虫,他也只好日夜注意提防着了。交了工钱谢过了二位老乡,锦瑟就开始收拾起来,去附近的山涧打水时,发现这七宿山上遍地藏宝,多的是野生药材,可能因为山下的农户都不以药材为生,所以才没人注意,不过这倒是便宜他了。 一个下午便将自己的山中小草屋打扫干净,锦瑟开心地看着眼前耳目一新的景象,想着赶集的时候再去买些床单被褥,日用杂物就可以了。 回去江家后左思右想的不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说自己寻到亲戚了,如今亲戚要离开饶州去邻城,他也只好跟着一道走。 江宁儿哭着问锦瑟还会不会回来,江刘氏也不禁老泪纵横,问他当日的承诺可还作数。锦瑟心里五味杂陈,保证自己一年后会回来,请她们二位相信自己。 江宁儿是信任锦瑟的,拿出自己为锦瑟缝制的秋衣和布靴,说她是头一次为别人做衣服,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锦瑟的身,叫他试一试,她今晚还可以再改。锦瑟套上试了个遍,都合适,江宁儿便都包起来给了他。 晚上的时候,江刘氏来到锦瑟的房间,硬塞给他几吊铜钱,说自己没有多的,还希望锦瑟不要嫌弃,她和宁儿并非是要绑住他,只是孤儿寡母的,她又有病在身,能苟活多久她也不清楚,实在放不下宁儿一个女娃娃独自在这世上,求锦瑟一定要信守诺言,哪怕看在宁儿对他一片痴心的份上,不要辜负了宁儿。 说着就向锦瑟下跪,锦瑟哪里敢承受,和江刘氏面对面跪着,锦瑟手指青天发了毒誓:“雷公电母在上,我若背弃了照顾宁儿的誓言,必遭天打雷劈。” 江刘氏擦了擦泪,拉着锦瑟起身,叫他早点休息,明日一早便要启程了,说完便离开了锦瑟的房间。 锦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既然答应了人家,那他一年后就肯定会回来。只是不能误了宁儿,照顾宁儿可以,哪怕照顾她一辈子都可以,但是与她成亲是不可能的,他注定是孤家寡人,下半辈子若能和肚子里的孩子相依为命已是天大的福气,别无他求了。 第二日清晨,江宁儿送他到江家村村口,又依依不舍地送他过了村口的独木桥,末了红着眼又红着脸地问锦瑟,临走前可不可以抱抱她。锦瑟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小姑娘头顶的茸毛,道她还小,自己不能坏了她的清誉。 江宁儿只好伤心地低眸看着地面,锦瑟笑着对她说他会时常寄信回来的,叫她不必担心挂念。江宁儿瞬间喜上眉梢,看着锦瑟连连地点头。虽然她不识字,但她可以找识字的帮她读金大哥的信啊。 与江宁儿挥挥手道别,锦瑟便踏上了独居之路。 一个人住在山中小屋里,四下无人,过得逍遥自在,可又有些清静过头了。 想到再有一个月就会显怀了,锦瑟不方便再去南集市贩卖药材,必须要提前赚些银两买些必需品,还要攒些积蓄以备不时之需,便每日都提着竹篮手拿小锄头满山坡的走动,采挖各种野生药材,有时也会采些野生菌菇之类的山珍,赶上集市也能卖个好价钱。 这日下午,锦瑟正开心地提着满满一篮子的药材菌菇往回走,却发现前方不远处的松树下躺着一个人。锦瑟跑上前去,将白衣男子翻过来一看,这不是萧百濯萧神医吗? 萧百濯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额头鼻尖不停地冒着细汗,眉头紧拧,好像很痛苦的样子。锦瑟顾不上其他,只想赶紧救人,放下竹篮,费力地拽起萧百濯的上半身,锦瑟这才发现萧百濯全身都在冒冷汗,上身已然汗湿了。 抬起萧百濯的一边胳膊将他架在自己肩上,一手抓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另一手握在他的腰间,锦瑟好不容易才把萧百濯架着站起来,看了看自己放在地上装的满满的竹篮,他已经没手拿了,只能将萧百濯带回去后再折回来取。架着萧百濯往自己的小草屋走,幸好这两个多月他干了不少活,身上有一把力气了,若是之前的他,可能架不住萧百濯走这么远的路。 终于到了自己的小茅屋,锦瑟耗尽了力气,手脚也重了起来,将萧百濯一把放倒在床上,发出一声好大的声响,吓得他赶紧扶住了自己的木床,生怕塌了。 萧百濯背部猛地一痛,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锦瑟讪讪地笑了笑,见他脸上的虚汗越发的重了起来,便去厨房烧了些热水,拧了条湿毛巾搭在萧百濯额头上。 第二天早上锦瑟正在厨房熬粥,猛然一抬头看到进来的白衣男子,吓的一哆嗦。一个人生活了近一个月,习惯性的忘了今日还有别人在。 “你醒了?”锦瑟对萧百濯打了声招呼,“肚子饿吗?粥已经熬好了,你要不要喝一碗?” “我的衣服是你脱的?” “我……”想不到他会问的这么直白,锦瑟一时间语塞起来。 第39章灵山草堂 昨晚见他浑身衣服都被汗水浸湿,想着这湿衣服粘在身上肯定很难受,便脱下他的衣服大晚上搓洗了出来,当然只脱了外衣和上衣,裤子他是断不会碰的。萧百濯个头比锦瑟高,身形也壮硕一些,锦瑟的衣服他都穿不上,所以就干脆让他裸着上身躺在床上,反正盖了被子,锦瑟也看不到什么。 但萧百濯一醒来发现自己光着上身躺在不知道在哪里的床上,还以为怎么了。掀开被子下床,却发现自己的鞋袜也不见了,赤着上身和脚走到屋外才发现都晾晒在外面。穿好衣服后看到厨房里有人影在动,便进来看了看,没想到是江家村的那个男人。 “我见你浑身都汗湿了……所以才脱下来洗了。”锦瑟解释道。 “多谢。”萧百濯望着锦瑟,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淡淡道。 “举手之劳罢了。”锦瑟笑了笑。 “若是无事,我就先告辞了。”萧百濯说着就要走。 “遭了!”锦瑟突然想起什么,叫了一声。 “有事?”萧百濯循声望去,不解地问道。 “不是不是,与你无关,”锦瑟尴尬地笑了笑,“我的竹篮忘在那颗松树底下了,本想折回去拿的,结果现在才想起来。” 松树?萧百濯回忆了一下,自己昨日最后的记忆,好像就是扶着一颗松树,然后就慢慢倒下失去意识了。 锦瑟与萧百濯一同出了门,只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锦瑟边走边回头,那萧神医大踏步地向山上走,难道他也住在这七宿山?住在山腰上? 饶州地处北疆以南,冬天又长又冷,这才十月份,温度已经节节下降了。 阴雨连绵不绝,锦瑟的小茅屋屋顶又有些漏雨,可他这肚子已然显怀了,不方便再下山找别人,于是只好趁今日天气晴朗,锦瑟搬过木梯,拿着几捆干草上房顶修补。 “小心!”一道男声急切地叫着。 “啊!”锦瑟一声尖叫,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 “你都是怀了五个月身子的人了,怎么还敢上房顶?”萧百濯两手扶着木梯,见锦瑟安全地从梯子上下来,皱起眉头质问道。 方才若不是自己碰巧经过,看到梯子没放稳出声提醒他,也许他就会一咕噜从梯子上滚下来。 不知为何,萧百濯一想到锦瑟会受伤就有些不舒服,好像受伤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一样。 “没办法,”锦瑟无奈地笑了笑,“马上冬天了,北方冬天本来就冷,若是这小草屋再漏风漏雨,得冻死人了。” “你不是饶州人?”萧百濯问道。 “不是。”锦瑟摇摇头,没有接着说自己是哪里人。 萧百濯没有再追问,反倒另问起锦瑟中午吃了过没有,锦瑟说锅里熬着菌菇鸡蛋粥,问萧百濯吃了没有,要不要一起吃一碗。萧百濯问他怎么早上吃粥,中午还吃粥,锦瑟笑的尴尬,说自己不会做别的,就不浪费粮食油柴了。其实还因为一锅熟比较方便,方便做也方便收拾,他一个人生活,也就不讲究那么许多了,不过这些话他都放在心里没有对萧百濯说。 萧百濯倒是当真留下吃了一碗锦瑟做的菌菇鸡蛋粥,味道还算可以,可是他一个有身子的人,天天吃粥可怎么行? 秉着医者仁心的态度考虑了锦瑟的饮食问题,可萧百濯却左右不知如何开口,末了锦瑟抓了抓衣角,问他收不收徒弟。 “不收。”萧百濯回道,这么多年他都不曾收过徒弟,如今……如今更不会收徒了。 锦瑟难掩失落地点了点头,确实从未听说萧百濯收过徒弟。 “不过,”萧百濯又补充道,看了一眼锦瑟,“我倒是缺个配药的。” “我可以试试吗?”锦瑟突然看到了希望,笑逐颜开道,“不要工钱,包食宿就可以了。” “你认得多少种药?”萧百濯看到锦瑟现出笑脸,心情也莫名变得愉悦。 “《百草集》里介绍的草药,我大概都能认得,可以分清品相好坏。”锦瑟回道,又郑重表达:“我虽是一个等闲之辈,但从小就向往医道,孩童时想着再大一些就去拜师学医,日后投身杏林,解万千百姓之病痛,可惜事与愿违……我会努力学的,只要你肯收我,我什么都愿意学。” “好,”萧百濯看锦瑟说的真诚,点了点头,“且先做两个月试一试,有不会的我会教你。若是想放弃,也可以同我直说。” 锦瑟点头如捣蒜,听到萧百濯说若是想放弃也可以直说,又连着摇头,拍板保证道他不会放弃的。 萧百濯不由得垂眸低笑,说那明日便搬来草堂吧。 “我送你回吧,也可以熟悉一下路。”锦瑟说道。他不是没有往山上去过,找萧百濯的住处,只是他找了两次没有找到,便就此搁置了。 萧百濯颔首,两人便一起沿着蜿蜒小道向山腰处走去。 弯弯绕绕地走了些许时间,小径前头渐渐开阔起来,一座围在竹篱里的茅屋落入锦瑟眼中,走近看清了茅屋门上的木刻匾额——灵山草堂。 七宿山钟灵毓秀,人杰地灵,遍地藏宝,确是一座灵山。 第二日,锦瑟便移至半山腰处的灵山草堂住下,每日按照萧百濯开的药方子抓药配药,做着力所能及的事。 锦瑟性子娴静,萧百濯竟比他还安静,两人若是没什么事情询问交代,一天下来都说不上两句话。相处久了,锦瑟发现萧百濯并不是冷僻之人,像是生性淡漠疏离,不愿与人亲近。 君子之交淡如水便很好,虽然萧百濯是云游四方的神医,见多识广,但以他这渐渐重起来的身子,不阴不阳的,两人还是不要过于深交的好。其实锦瑟想投入萧百濯门下不只是因为向往医道,还因为日后临盆若是只有他自己一人是断然不行的,如果能有个医师在身边,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第40章姜汤 这天傍晚萧百濯才回来,锦瑟盛好两碗素粥放在桌上,又端上一碟饶州特产的酱笋,看着寒酸,觉得很是羞愧。他着实不会做饭,挺着肚子干活不比两个月前麻利,实在没办法才如此偷懒。平常都是萧百濯下厨,他跟着烧柴火洗洗涮涮,如今已是隆冬,风寒发热的病人比之前多的多,萧百濯也忙碌了不少,一下山就是一天,只好锦瑟来保证后勤了。 萧百濯安静的吃完,又送给锦瑟一双冬靴,说是还他那日斗篷的礼。 “谢谢。”锦瑟笑着收下。 饶州城冬日严寒,时常下雪,锦瑟见萧百濯常是风雪里来去,便叫他帮着买了布匹棉里,给他和自己各做了一件镶毛边带帽棉斗篷。年幼时父亲教他学做针线活,他还嘟嘟囔囔的不愿学,觉得这是女孩子家家才要会的活计,如今倒是顶派上用场了。 已是烟花叁月,但饶州仍是冰天雪地。 七日前,随着漫天的鹅毛大雪,锦瑟诞下了自己的第二个孩子。萧百濯抱着哇哇啼哭的婴儿沉闷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向锦瑟开口。锦瑟接过孩子看了看性别,顿时恍若雷劈,眼泪汹涌而出,这苦命的孩子竟和他一样,是个双性子。 抱着襁褓婴儿,看着这安宁甜美的睡颜,锦瑟却秀眉紧蹙,满面愁哀。这孩子是他执意要生下来的,想着日后与他父子相依,在这世上还有一丝牵挂,满心期待欢喜,却忘了会有生出双性子的可能。如今被秦子赢一语成谶,当真生下了与自己一样畸形的孩子,这可如何是好? “锦瑟。”萧百濯走进门来,锦瑟临盆前几日便告诉了萧百濯他的真名。 “其实我不叫金帛,我本名锦瑟。大周男儿本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可我……实在是有苦衷。”锦瑟放下筷子,低眸向萧百濯坦白道。 萧百濯隐隐感觉锦瑟改做化名,与他肚子里那个孩子的父亲有关,甚感慌闷,便没有多加询问。 “江大娘她,她过世了。”萧百濯顿了顿,道。 “什么?”锦瑟惊诧道,“今日去的?” “七日前便去了。” 五日前萧百濯到江家村看诊,到江宁儿家里却看到灵堂,江宁儿披麻戴孝地跪在灵柩前,回来想告诉锦瑟,锦瑟又抱着孩子泪流不止,他便没有忍心说出来。 “那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锦瑟眉头紧拧,不能不气,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萧百濯知道拦不住锦瑟,叫他在屋里稍等些时间,他去山下借辆牛车。锦瑟要与他一同去,萧百濯说他才生产不久,不宜吹风受凉,说完便走了。锦瑟等了好大功夫,急得坐立难安,萧百濯才回来。 锦瑟看了一眼孩子,睡得正香,披上斗篷出门,看到竹篱外停着的木牛车,知道萧百濯是为了找辆有车厢车篷的牛车才会去这么久,向他郑重地道了谢。 七宿山位于饶州城南,而江家村在饶州北边,一南一北横跨颇大,锦瑟坐着牛车到达江家时已是傍晚了。 “金大哥!”锦瑟扣开农院大门,江宁儿哭叫着扑到他怀里。 “对不起……宁儿,对不起。”锦瑟抱着宁儿低声道歉,不由得跟着她一起红了眼眶。 “奶奶走了……奶奶也不在了,宁儿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江宁儿哭道。 “金大哥不会放下你不管的,”锦瑟扶起江宁儿的肩膀看着她,目色真挚道:“我发过誓要好好照顾你,绝不会食言。” 江宁儿泪如泉涌,看着锦瑟连连点头。她相信金大哥不会抛下她的。 看到江宁儿衣着单薄,手腕冰凉,锦瑟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到江宁儿肩上,叫上萧百濯一起跟她进了屋。 聊了许久才从江家出来,锦瑟叫江宁儿不必送了,与萧百濯一同走出了农院大门。 “不用了。”萧百濯解下肩上的斗篷拿给锦瑟,锦瑟推回去道。只是走到江家村村口,出了独木桥他就坐在牛车里了,不会太冷的。 “披着吧,晚上冷。”萧百濯直接将斗篷围上锦瑟的肩膀,在他颈前系好绳结,又掀起背后的帽子给他戴上,手里动作做完才察觉似乎哪里不太对,锦瑟直直地望着他,他一对上那双凤眸便挪开了的目光,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喉咙:“月子里吹冷风会落下病根的。” “谢谢你,萧神医,真的多谢了。”锦瑟整个人都严实地裹在斗篷里,白皙的脸庞藏在镶有白色毛边的连帽里,低着头看不清神情,轻声说道。 不管是今晚借来牛车送他到江家,还是刚刚与宁儿谈话时,萧百濯同意了他让宁儿搬来灵山草堂,与他们同住。江家如今只剩下宁儿一个人,又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锦瑟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在这里。 他很感激,自己何德何能,总是能遇到像萧百濯和无影、莺歌他们这样的好人,当然也有坏人,最坏的那个人带给他的滔浪是最大的,不论是心碎情伤还是怀胎之苦生子之痛,所有的苦难都是因他而起。 锦瑟皱起了眉头,好好的想他做什么。 走过独木桥,锦瑟上车前解下斗篷还给萧百濯,萧百濯推脱回去,怎么说也不接,只叫锦瑟围披好,莫要受凉。 锦瑟坐在牛车里晃悠了许久,也不知是几更天了,才终于到了地方。 “对不起……”下了车,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又下了雪,萧百濯被雪淋得白了头,嘴唇都冻得有些发乌,锦瑟拍打着他身上的雪,心酸内疚不已。 “进去吧。”萧百濯目色温柔,微笑着看锦瑟伸手过来拍掉自己肩上的雪。 两人一起进了茅屋,锦瑟为萧百濯拍打干净身上的雪花,点燃炭火盆,又去厨房熬了两碗姜汤。 萧百濯接过锦瑟端过来的姜汤,碗里正源源不断地冒着热气,轻轻吹着尝了一口,嘶!好烫! “还烫得很,放一会儿再喝吧。”锦瑟见他被烫地直皱眉,忍不住开口道。 萧百濯笑了笑,轻轻颔首,两手捧着热乎乎的汤碗。他怎么像是从没喝过姜汤似的,如此心急地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翌日,萧百濯去江家村接了江宁儿过来,远远地还未进门就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金大哥……”一进门就看到锦瑟抱着个襁褓婴儿,江宁儿不禁目瞪口呆。 “宁儿……”明明想好了该如何说,锦瑟还是顿了顿,接不下去,低头看着孩子:“我,我骗了你,对不起……” “你已经成家了?”江宁儿伤心地问。 锦瑟只点头,一个字都没有说,他不擅长编谎,也不愿再对宁儿扯谎。 第41章七夕 “这……”江宁儿走近看了看锦瑟怀里的婴儿,正挥舞着小手啼哭,又看了看锦瑟,满是心疼道:“金大哥,节哀顺变……” 锦瑟愣了愣神,又反应过来,宁儿大概是因为没有见到孩子的母亲,又看他一副憔悴不堪,形容枯槁的样子,以为他是丧了妻,只剩下这个孩子了。锦瑟只好就着台阶下,微微点头。 灵山草堂只是个两居室,另有一间厨房的小茅屋,萧百濯给江宁儿在后院安置了一块地皮,雇佣了几个山下的老乡盖房子,虽是连日忙活,但建一座小屋出来总归是需要些时日的,锦瑟让出自己的房间给宁儿,去山间收拾自己原先的小茅屋,先住几日,等后院的屋子造好他再搬回去。 没想到萧百濯已经过来了,正在屋里打扫,见到锦瑟来,说他拿了锦瑟的钥匙,这几日便在这里住了,锦瑟道明来意,萧百濯又说锦瑟带着孩子不方便,还是去睡他的房间吧。 锦瑟总是推辞不过,便谢过了萧百濯。 六日后后院小屋建好,江宁儿搬过去,萧百濯搬回来,锦瑟也回归原位,一切都走上正轨。 两个男人一起生活总是比较粗糙的,江宁儿的加入让灵山草堂有了一种家的温馨感,别看她岁数不大,却伶俐能干得很,家务事收拾的利落,还做的一手好菜,锦瑟直夸她日后必是贤妻良母,就是不知道哪位男子能如此幸运了。 江宁儿被他夸的不好意思,只道自己还小,嫁人还早着呢。 知道金大哥只当自己是妹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江宁儿也不愿为难他,为难自己了,便早早消退了幻想,只想报答他和萧神医收留自己的恩情,将金大哥视为兄长。 这日萧百濯叫了一声锦瑟,锦瑟应声,江宁儿一脸疑惑地看过去,锦瑟? 锦瑟便向她解释自己改名的事情,江宁儿懵懵懂懂地点点头,虽知道他并不姓金,但还是如往常那样唤他金大哥,不改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去了两年。 锦瑟在饶州的这叁年活得轻松自在,不必再依附于人委曲求全,在这里过着简单快乐的生活,虽清贫但能够自给自足。灵山草堂像是他的家一样,萧百濯和江宁儿跟简儿一样,都是他的至亲之人。 说起简儿,已是个口舌伶俐的孩童了。因那孩子与自己有一样的缺陷,锦瑟从来都是自己照看他,事事亲为,连宁儿都不让贴身接触。简儿是双性子这件事,世上只有他和萧百濯知道就够了。 宁儿也出落的越发标致,已是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近来跟着萧百濯下山后总是稍晚些才归来,每日心不在焉的傻笑,说她她还不承认,脸却红的跟个苹果似的。 倒是萧百濯,前不久又被锦瑟发现一次晕倒在地,但他不肯说,锦瑟也不好开口问。 “大哥,明儿个七月七乞巧节,晚上城里热闹呢,咱们一起下山去瞧瞧?”江宁儿问向锦瑟。两年多来她已经将锦瑟视为亲兄长了。 “简儿离不开我,还是算了吧,你去问问萧神医,他明晚正好去李员外家里看诊,能跟你一道来回。”锦瑟站在柜案前,边分配打包着草药边回道。 简儿身子特殊,锦瑟心有愧疚向来惯着他,这孩子也不知是天性如此还是被他惯坏了,又娇又绞,缠的锦瑟寸步不能离。萧百濯体谅锦瑟,便只叫江宁儿与他一起下山看诊,锦瑟只留在草堂里制药配药,带孩子,做些杂活。 “大哥,”江宁儿走上前,似乎有些着急,“等简儿睡下再去不就好了?我们快去快回,不要太久的。你看你,来饶州都叁年多了,总是足不出户的,还没去过饶州城的夜市呢。去吧去吧,咱们跟萧神医一块去嘛。”说着走过来晃起锦瑟的胳膊,撒娇道。 锦瑟这叁年都不太敢出门,即使上街市也会戴着帷帽遮挡面容。秦家家业遍布天下,虽说饶州城接近边陲,但也是大周王土,他还是有些忌惮的,怕会被人发现再抓回去。如今过了叁年都平安无事,锦瑟也差不多放下了心,见江宁儿左劝右劝,硬要拉着自己一起下山过节,便答应了下来。 七月七日七夕节,晚上早早地哄简儿睡着,锦瑟便跟着江宁儿和萧百濯一起下了山,走到闹市街口,萧百濯要变道去李员外家,对锦瑟和江宁儿说等会儿回去就在这条路口汇合。 越往闹市里走越繁华,街上人流不息,商铺门前的灯笼朦胧地照着,街道两边摆着贩卖各种东西的小摊,吃的玩的都有,年轻人们叁叁两两地游着街,时不时还有戴着鬼怪面具的孩子大人经过身边,锦瑟的目光有时会被他们吸引过去,孙悟空,猪八戒,牛魔王……好多种样式,看着甚是有趣。 锦瑟许多年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了。还在盛京时,常央求父亲带他去逛庙会夜市,父亲带他玩了几回,便念念不忘感叹不已了,盛京乃大周京城,天子脚下,皇城之都,自然是繁华无双。后来流落到奉天,身份际遇大有不同,一味的顾着躲藏,安稳求存,在奉天待了五年,却未曾踏出过秦府。 饶州接近大周边境,自然是比不过富庶的奉天,可锦瑟很是高兴,置身热闹的街市,不由得感慨这才是人间,这才像活着。 不知兀自走了多久,再回过头来发现已然和江宁儿走散了,锦瑟四处看着找着,终于在对面离得不远的小摊前看到宁儿的身影,正和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站在摊位前挑着发簪,男子拿起一只簪子在宁儿头上比划了一下,宁儿娇笑着拿起摊位上放着的铜镜照着自己,点了点头。 锦瑟打算从旁边悄悄绕过去,仔细看清那个男子,却不想从隔壁的巷口突然闯出一匹马来。 “小心!”江宁儿正好偏头看过去,看到那匹马就要撞到锦瑟,惊声大叫道。 左手臂霎时一紧一拽,一个旋转,锦瑟猛地撞到一面坚硬又温热的肉墙,冲击力巨大,撞得头晕眼花。 第42章找上门 “多谢这位大哥相救。” 锦瑟缓过神后退了一步,揉着刚刚被抓疼的左臂,向面前这位高大的男子道谢,抬头一看,那人脸上戴了鬼怪面具,入眼便是尖又长的獠牙,吓的锦瑟往后一缩。 “大哥!”江宁儿叫着跑过来,抓着锦瑟左看右看,紧张兮兮地:“你没事吧?没撞到吧?” “没事,有惊无险,多亏这位大哥——”锦瑟安慰江宁儿,转头一看,却发现刚刚还站在这里的男人已经毫无踪影了,来回经过的都是路人。 “真是的,这是哪家的野马也不栓栓好了,竟然今儿个晚上窜出来,街上全是人,撞到谁了可怎么得了?”江宁儿紧着秀眉,看了看马匹跑过的方向,怒怼道。 “别说我了,这位是?”锦瑟看向刚刚跟着江宁儿跑过来的男子,问她道。 “我大哥问你话呢,”男子愣在原地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江宁儿羞涩地推了推他,“你说话呀!” “失礼了。”男子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又弯腰作揖道:“小生家住瑞安镇,姓陈名留字瑞文。” “陈留……可是十四岁就中了童试魁首的瑞安陈秀才?”锦瑟听过这个名字,算是个饶州本地的风云人物,十四岁就中了童子试第一,乃是饶州城年纪最小的廪生,只要继续努力不懈怠,日后必大有可为。 “正是小生。”陈留又恭敬地拱手鞠了一躬。 方才多有失礼,从没见过如此出尘绝艳的男人,竟看得入了神,他只知道叁年前宁儿找他读的那些信都是出自此人之手,字写的清丽娟秀,本人亦是气质如兰。 锦瑟打量起眼前这个粉面书生,长得清俊儒雅,与宁儿很是般配,莞尔一笑道:“确是一表人才。” “大哥谬赞了。”陈留笑着作揖,又道:“我与宁儿情投意合,还望大哥成全。” “陈郎!”江宁儿推了他一把,娇嗔地瞪他。这个书呆子,哪有人第一次见娘家人就这么直白的。 “只要宁儿高兴愿意,我这个做大哥的只希望你莫要负了宁儿。”锦瑟笑道。 “瑞文定不敢辜负宁儿,请大哥放心!”陈留一脸挚诚地保证道。 锦瑟见江宁儿笑的脸红娇羞,知道女大不中留了,怪不得非要拉着他今晚来这夜市,原来是要介绍意中人给自己认识。 见这一对小年轻郎才女貌,羞涩得很,锦瑟当然不能跟着他们一道,便说他先回街口汇合处等萧百濯,叫江宁儿莫要玩太久,记得来与他们汇合一同回家。 与他们二人分别后,锦瑟按照原路返回,脚下走着,眼睛看向地面的青砖,在繁华街市的人流中逆行着,耳边人声嘈杂,周身灯火阑珊,身处闹市而现在眼前的却只有一人,不自知地伸出双手环抱住自己。 那人的胸膛有这么温暖吗? 怎可能会是他呢?若真的是他,早就二话不说的要掳走自己了,哪会连面都不敢露。 锦瑟甩了甩头,不让自己再想这些,可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那个人。就算他不肯承认,想要封存这段记忆,可事实就是他忘不掉那个一再伤害自己的人,不仅忘不掉,有时还会在午夜梦回后抑制不住的想念,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放下,只有牢牢地锁死心门,不让他再乱跑出来。 走到街口发现萧百濯已经等在这里,锦瑟向他说了江宁儿与陈秀才的事,萧百濯听完以后欲言又止的,锦瑟追问,他又转移话题问锦瑟要不要再回街市游玩,锦瑟被那个戴着鬼面具的男人扰了心神,已然再没了玩乐的兴趣,萧百濯见他兴致缺缺,便不再提议了。 两人站在街口的拱桥上相顾无言,各怀心事,片刻后江宁儿小跑着来了,叁个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家。 这天夜里锦瑟竟然做了一场春梦,醒来亵裤里都黏糊糊的,扭头看到身旁熟睡的小人儿,左心房一阵悸颤,暗骂自己不知廉耻,竟在梦里泄了身,于是赶紧起床换洗了衣服裤子。 虽已立了秋,但天气还是热着,锦瑟将萧百濯从药农那里新收来的药材清洗干净,然后铺在竹筛上晒着,看着骄阳热烈,又把存放在袋子里的干草药倒出来晾晒,去去霉气。 秦子赢越走近越发看清了茅草屋前忙碌的身影,布衣男子抖了抖竹匾筛出灰尘,又把竹匾放到地上伸手划散里面盛着的草药,旁边一个两叁岁的孩童手拿一只木制小风车来回跑着,风车的扇叶迎着风转动起来,男子笑着看了一眼孩子,叫他慢点跑,孩子边跑边乐得咯咯直笑,好一幅父子共享天伦的乐景。 “叫你慢点跑,摔着了没有?”简儿突然摔了一跤,锦瑟连忙上前去扶起他,拍打他膝盖处的尘土。 “爹爹,简儿没摔着。”简儿甜甜地叫了一声。 小人儿摔得不重,也就没有哭,还嘿嘿笑着举了举手里的风车,开心得很。锦瑟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叫他去厨房舀点水洗洗手,简儿拿着风车朝着厨房小跑,刚跑几步,锦瑟就喊住他,叫他不许跑,好好走路,小人儿又古灵精怪地一步一步,像个小木偶似的慢慢向前挪移,锦瑟笑着摇了摇头,又端起另一个竹匾筛着干草药。 看到地上越来越近的黑影,锦瑟蓦地抬起头,手上顿时失了力气,竹匾掉落下去,哐地一声闷响,草药撒了一地。 “放开我!你放开我!”秦子赢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锦瑟的手臂就往他那头拽,锦瑟又惊又怕,被拽地站不稳,连连跟他走了几步,大叫着挣脱道。 “那野种是谁的?姓萧的男人的?还是那个叫宁儿的女人给你生的?”秦子赢抓起锦瑟的手腕,眼冒邪火,不知所以地怒问锦瑟。 “你!”锦瑟怒瞪秦子赢,气愤得无言以对。 他甚至还来不及在意心头隐隐发出的悸动,这人就恶语相向,一瓢水浇灭了小火苗。简儿明明是他的孩子,他竟说简儿是野种? 第43章找上门2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放开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锦瑟费力地挣脱着他的桎梏,越说越激动,可那人纹丝不动,就是不松开他,锦瑟气急攻心地一口咬上他的胳膊,秦子赢却不怒反笑,锦瑟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行动和刚刚的话语相悖了,说不认识他,可又像之前那样咬他。 “跟我回去,我许你带着那个野种一起回府,现在就走。”秦子赢又一把拽过锦瑟,直拖着他跟自己走。 “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你放开我,放开我啊!“他又骂简儿是野种,锦瑟气不打一处来,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又气愤又心酸,不争气地红了眼眶,又不许自己在他面前流泪,只能使劲憋着,泪水直在眼里打转,挣扎着怒骂道:“这里不是奉天,我也不是秦府的下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岂敢在这里强抢平民!你滚!我不想见到你!你滚!” “你放开我爹爹!你这个坏人!呜呜呜……放开我爹爹!”简儿忽然冲了过来,小小的人儿吓得直哭,却依然跑过来保护自己的爹爹。 秦子赢看着腿边还不到膝盖的小人儿不停地踢打着自己,手上力气松了些,锦瑟怕秦子赢会伤害到简儿,一把从他手里挣脱开,抱起小人儿连着退了几步,侧过身安抚地晃着拍着,细声细语地哄他: “简儿乖,不哭不哭了啊,简儿乖乖的,爹爹给你吃糖糖好不好。” 突然“咔嚓”一声,锦瑟怀里的小人儿扭过身子循声望过去,发现自己的小风车躺在地上被秦子赢一脚踩成两半,才平息的哭声又瞬间爆发,大声哭嚷着他的风车坏了,他要他的风车。 “好了好了,等萧叔叔回来再给你做一个,简儿乖,不哭了好不好?”锦瑟轻拍着简儿的后背安抚道。 “一个不够,我要两个。”简儿这才抽抽噎噎地止住了哭,小肉手伸上脸揉了揉泪眼。 锦瑟只连连道好答应他。 “你只顾着你这个孩子,可曾念过你跟我的孩子?”见锦瑟轻车熟路地哄着简儿,秦子赢眼神暗了暗,咬牙怒问道。 “大哥!”江宁儿放下挎着的篮子,跑过来叫道,“这是怎么了?简儿乖,来,姑姑抱。”说着从锦瑟怀里接过简儿抱着。 她刚从溪边涮洗完衣服回来,远远的就听见男人的争吵声和简儿的哭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跑回来,只见家门口来了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虽然生的英武贵气,但看着凶神恶煞的,感觉不像什么好人,好像就是他在跟大哥吵架。 江宁儿担心地望着锦瑟,锦瑟只叫她带着简儿进屋去,江宁儿应了一声便抱着简儿走进了屋里。 “你就不想见见瑟儿?”秦子赢等无关的大人孩子都走了才开口问道,情绪平定下来,脸上失了些许神采。 “瑟儿?”锦瑟望着他,睫毛颤了又颤,最后垂下眸子看着地面。 当年那孩子只在他身边待了二十几天就被抢走,他还未来得及给他起名字,后来只顾着逃离那个地方,根本没有考虑过那个孩子。锦瑟对那孩子心有愧疚,他和简儿一样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锦瑟怎么可能不想他呢? “回去看看他,你可以,可以带着简儿一起回去。”秦子赢顿了顿,叫了简儿的名字。 “不必,由你照顾他便是了。”锦瑟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你就不想知道瑟儿过得好不好?” 秦子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锦瑟步伐顿了顿,回了一句“不想”,又抬起腿向屋里走着。 “好,你,好得很!”秦子赢气得沉下了脸,连连后退,咬牙切齿地甩袖而去。 二十几日之前,一个来自饶州的商人到秦府做客,偶然间见到秦子赢挂在书房里的画像,惊呼他曾在家乡的七宿山见过这画像上的男子,秦子赢惊喜若狂,当下抓着他问可是真的,那人只说绝对错不了,那样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的美人,只要看过一眼便无法忘怀,那一脸陶醉遐想的模样,全然不知站在身旁的秦子赢已经黑下了脸。 顾不得这缠身的诸多事务,秦子赢只想尽快确认饶州那人到底是不是锦瑟,便快马加鞭只用了二十天就赶到饶州。听说他住在七宿山上名叫灵山草堂的茅屋里,秦子赢便命人日夜在那里盯着,得知真的是他,他还活着,喜不自胜,侍卫又报说他与一男一女一个孩童同住,秦子赢很想亲自去看个清楚,问个明白,可一向倨傲恣意的他竟心虚起来,变得裹足不前,不知该以何种姿态与锦瑟见面,如何劝解他跟自己回去。 本以为他在这深山老林里过得凄苦,见到他秦子赢才知道,原来他过得很好,比从前在自己身边过得好多了,虽然麻布裹身,一副清贫寡淡的村夫模样,脸上却洋溢着他从未见过,打从心底的笑意,是那样的无忧无虑又轻松坦然。 看到那孩子的脸,简直与锦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又听那孩子叫他“爹爹”,秦子赢顿时乱了分寸。他几乎翻遍大周,找了他叁年未果,一度以为他不在人世了,绝境中找到他,发现他还活着,却不想他已然在这穷乡僻壤与旁人成家生子了? 顿时火冒叁丈,恶劣脾气一上来只想抓住锦瑟问个清楚,哪还记得自己来这里是要请他回去的,来之前酝酿了许久的心思和态度瞬间崩塌,蛮横劲儿又翻涌上来,恨不得当下就把人抢回去,又恶声恶气地与他起了争执,结果只会是败兴而归。 不过秦子赢倒也不是愤怒至极,冷静下来细想了想,锦瑟还会与他生气,还会因他红了眼眶,只要锦瑟不再是投河那日的清冷决绝,那他便是有希望的。 第44章药引 晚上,锦瑟侧躺在床上摸了摸简儿熟睡的小脸,想的却都是那个孩子。 那人给孩子起名叫瑟儿,是因为他吗? 他当然想看看那孩子,想知道那孩子过得好不好,可他不能跟那人回去,说什么也不可能。他在这里是个独立自由的人,怎可能再跟他回去……当个男宠?还是泄欲工具? 锦瑟忆起曾经,心下一阵刺痛,又看向简儿的小脸,满目慈爱。他哪里也不会去的,就在这里守着他的小简儿过日子,便安心知足了。 只是瑟儿那孩子……哎…… 翌日,灵山草堂来了一对中年夫妇,锦瑟以为他们是来找萧百濯看病的,便请了他们进来。哪知这对夫妇竟是陈留的父母,此番找上门来不是为别的,正是因为陈留与江宁儿之事。 陈母率先开口,话里话外无非就是她家儿子十四岁便中了童试第一,前途无量,理应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辅佐家门,又夸了一番萧百濯的医术高明,七弯八拐的说着,意思就是江宁儿配不上她家儿子,劝诫江宁儿莫要再缠着陈留,误了陈留的大好前程。 江宁儿本来一脸娇羞地站在锦瑟身后,听到陈母这一番话讶异不已,耻辱羞愧一并涌上来,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的,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陈父倒是一句话都没有说,陈母说完就起身要走,锦瑟与萧百濯一同送了二位出去。 再回到屋里,萧百濯告诉锦瑟,前儿个晚上他到李员外家里看诊,是去给李府叁小姐治病的,李叁小姐自小体弱,又患了忧郁相思之疾,便一病不起了,李员外正准备找媒人去陈家学馆商量婚事,为叁小姐冲喜。 “李家叁小姐喜欢的是陈留?”锦瑟惊问道。 陈家学馆乃是陈父所开设,是饶州城里有声名的私塾,陈留父亲乃是一名落第秀才。陈家虽然家世并不富裕,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且有声誉在外,所以陈母才会偕同陈父一起登门,说出这一番话来回绝江宁儿。 萧百濯点了点,锦瑟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宁儿这事棘手得很。 下午时,昨个那土匪一般的人又来了,锦瑟见他径直走过来连连后退,那人走近过来却一挥手挡开了他,看也不看他一眼地大踏步向屋里走去了。 锦瑟被他推到一旁,不由得蹙眉,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 又悄悄地站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动静,秦子赢正在与萧百濯谈话,锦瑟听着听着便一把推开门闯了进去。 “你再说一遍,瑟儿怎么了?”锦瑟走到秦子赢面前,不可置信地问,声音都有些颤抖。 “陆青河说他先天不足,是胎里带出来的弱病,若是再不按那方子一试,怕是活不过五岁了。”秦子赢神色灰暗,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 萧百濯走过去,将手里的药方拿给锦瑟,觉得自己在这屋里多余得很,便走出去带上了门。 “母体……胎盘?”锦瑟飞快地略过药方上的字,定睛最后一行,拿着纸张的手直抖个不停。 需用母体胎盘作为药引,方能大展药效…… 竟要用母体胎盘作药引?世上怎会有如此离奇的药方? “瑟儿的命,救与不救全在你,若是决定了就来西郊院子找我,”秦子赢站起来,走至门前停下:“尽快给我答复。” 秦子赢走后,锦瑟拿着纸张六神无主地坐在竹椅上,萧百濯走进来站在锦瑟面前,锦瑟慌张地拿起手里的纸问他:“这药方可是真的?” “确是我师弟的字。”萧百濯说的平静,眼里却失了光泽。 锦瑟呆呆地望了望他,又撤下了视线,神色变得涣散。 他知道陆青河与萧百濯师出同门,是萧百濯的二师弟,但他从未告诉过萧百濯他认得陆青河。 陆青河这方子是真的,那就意味着…… 萧百濯只轻轻地在锦瑟身旁落座,胸口闷钝地厉害。他知道了这个叫秦子赢的男人就是简儿的父亲,他与锦瑟还另有一个孩子,今日来的目的也十分明确,就是要锦瑟与他回去。 与锦瑟相处叁年,萧百濯渐渐察觉自己已对锦瑟动了心,但他不敢轻易表露心迹,一旦说破,他不知道还能否与锦瑟这般平淡的相处。 他与锦瑟都是互相知晓对方秘密的人,他知道锦瑟不可能娶妻生子,而他也不愿意成家,能够如此与锦瑟默默相伴,萧百濯觉得甚是满足,但他从未料想过会有今天。 “这方子不是十成十的有效,委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最后放手一搏了,”萧百濯停顿了片刻,不想再憋在心里:“你要想清楚。” 萧百濯与陆青河同为鬼医江舟子的爱徒,他行医用药谨慎稳妥,于是被江舟子收入内室,成为唯一的嫡传弟子,陆青河则截然相反,面对棘手的病症用药险毒且孤注一掷,认为不论是什么方法,只要最后能救活人命就行。萧百濯在行医用药方面与他观念不合,两人谁也不服谁,一直针锋相对,最后以陆青河与萧百濯大吵一架赌气下山为结局。两个师兄弟许多年未曾见过面,但陆青河的字迹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长进,萧百濯一眼就认出这纸上的鬼画符是他写的。 锦瑟觉得心神俱疲,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默默地点头。 晚上,锦瑟把简儿哄睡着,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脸,心却疼地一颤一颤的。 陆青河那张药方,还有萧百濯最后说的那番话,简直是将他架在火堆上炙烤,思绪杂乱无章,心里纠结不已。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夭折啊,本就愧对那孩子,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第二日早上,锦瑟“啪”地一声推开江宁儿的房门,气势汹汹地走进去拉开江宁儿,把她护在身后,看向受到惊吓慌乱无措的书生,怒道: “陈留,你若是真的爱宁儿,此刻应该去劝解你的父母,叫你爹娘成全你和宁儿,而不是到这里来诱骗宁儿和你私奔。” 第45章契约 他经过宁儿房前时,隐隐听到有男人的声音,可是萧百濯不在家,家里只有他一个男人,那么宁儿屋里的男人是谁?于是他走到宁儿的门前,没想到这人竟在教唆宁儿与他私奔,说什么他此生非宁儿不娶,天大地大,总有容得下他们两人的地方。简直是幼稚至极。 “大哥,你不知道,我娘她在家里以死相逼,逼我和宁儿断掉来往,我不能失去亲娘,也离不开宁儿……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陈留痛心疾首地说着,竟红了眼哽咽起来。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总归会有法子的。反正你休想拐走宁儿!”锦瑟又转过头来对着泪水涟涟的江宁儿说道:“宁儿,你莫要一时糊涂做了傻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得不到家人祝福的姻缘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今日跟他走了,若是日后他变了心,说弃了你就能弃了你,你到那时该当如何啊?” “不!我不会变心,这辈子都不会!”不等江宁儿反应,陈留赶忙澄清,又竖起叁指向天起誓:“苍天在上,我陈瑞文若是今生有负于江宁儿,必遭横祸短折而死。” “你个呆子!胡说什么啊!呸呸呸!快点呸掉!”江宁儿急忙过去抓着陈留,叫他呸掉晦气的毒誓。 “宁儿,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人,只与你相伴终身。”陈留紧紧握住江宁儿的双手,红着眼底深情地告白。 “我信你,陈郎,我相信你。”江宁儿抽抽噎噎地点头。 锦瑟叹息着微微摇首,山盟海誓若真有用,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呢? 太阳才西斜,陈父神色慌张地闯进灵山草堂,急得话都讲不清楚,只拉着萧百濯往外拽,说他儿子在家里寻死觅活撞了柱子,求萧百濯赶紧去救人,江宁儿一听便心急如焚地跟着去了。 锦瑟心下一紧,觉得这与他白天的言辞训斥有关,放心不下宁儿,便叫简儿乖乖在家睡觉,他去去就回,哪知这小人儿左扭右扭地不依,气得锦瑟佯装发火,小人儿才委屈巴巴地钻进被窝里,气鼓鼓地背过小身子不理睬锦瑟。 陈留的房门外围了一堆左右乡邻,七嘴八舌地问陈留可要紧,又问这孩子缘何要做傻事,问题多得是,嘈杂得很。 锦瑟从众人当中挤进去,看到江宁儿泪流满面地握着陈留的手,陈父陈母站在床头,陈父神情凝重,陈母不停地抹着眼泪,而陈留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刷白,额头处包扎着一圈白纱布,正中间映出一块鲜红的血迹,看着像是还未苏醒过来。 锦瑟看向站在一旁的萧百濯,萧百濯摇摇头,神色却并不紧张,锦瑟微微颔首,知道陈留并无大碍了。 “瑞文这孩子可真是的,读了一肚子的圣贤书还能做出此等糊涂事来。” “我家婶娘跟那个江宁儿是远方表亲,都住江家村,这姑娘在村子里……不大好。” “怎么就不好了?你倒是细说来听听啊。” “听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竟然跟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就是萧神医和刚刚来的那个漂亮男人,还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个孩子呢!” “呦!那是不得了!怪不得玉娘说什么都不同意。” 不知是哪两个长舌妇人躲在人群里你唱我和地编排着江宁儿,其余人顿时闭口不言,像是在竖着耳朵静静听着,左右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动作都很是浮夸。 锦瑟气愤得不能自已,他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担心和歉疚将宁儿接来灵山草堂,竟然会让宁儿背上如此丑恶的风言风语。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人群前,气得两手发抖,放声呵斥: “是哪家的长舌妇躲在人群后面乱嚼舌根?同是女子理应将心比心,可你们竟不明黑白地诽谤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躲在别人身后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的当面站出来说!” 陈父陈母见这架势不对,赶忙上前哄散了围在门口的人群。萧百濯头一回见锦瑟如此激动,一向娴静恬淡的男人此刻气得满脸通红,胸脯急急地起伏,跟着上前劝慰他,叫他莫要与长舌妇人置气。 陈留似是听到这动静醒转过来,江宁儿捧着他的手,哭道:“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活啊?” “我没事,宁儿,”陈留扯着苍白的嘴唇笑了笑,紧紧握着宁儿的手,情绪略微激动起来,“我娘她答应了,她说她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你个呆子!”江宁儿破涕为笑,嗔怪道。 陈母推开江宁儿,坐在床头怒骂陈留:“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那一箩筐的之乎者也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你再给我吓出个好歹来!” “娘……孩儿愧对您……忠孝难两全……求您责罚孩儿,莫要气伤了身子。” “傻儿子,那李家叁小姐从小就是个药罐子,娘怎么可能同意她嫁到咱家来?明个儿我就叫你爹把那些嫁妆都退回去,你安心养着,早日养好身体,伤好了就跟她成亲。”陈母抹了一把眼泪,握起陈留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慰道。 见他们母子达成一致,陈父拉着锦瑟到一旁来,与锦瑟商量起两个孩子的婚事。谈到婚期时锦瑟道九日后便是黄道吉日,宜婚嫁,陈父惊讶道婚期太近,礼数准备不周全,锦瑟只道无需按步骤办,他做为宁儿的兄长,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又叫陈父放心,该给的嫁妆他一分都不会少的,陈父捋了捋胡子,怕自己那老婆子时间一长会反悔,再生出什么幺蛾子把家里闹的鸡犬不宁,便答应了锦瑟,定下了大婚之日。 翌日上午,饶州西郊的富宅正厅里。 “你说的话当真作数?”锦瑟又重复问了一遍,他丝毫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 “都依你所说的,保证一日都不会多留你,放心吧。”秦子赢坐在堂中的檀香木太师椅上,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风轻云淡道。 “好,”锦瑟从客座上站起身,从怀里拿出一张草纸,走过去将纸送到他面前:“既是如此,那便签了这纸契约吧。” 第46章契约2 秦子赢放下茶盏接过纸张,只见纸上写着: 甲与乙共赴奉天,约定一年为期,期满后甲自行离开,乙不得干涉阻挠。空口无凭,立此字据为证,乙方署名后,此契约即日生效。 甲方后头已经工整写下了锦瑟二字,秦子赢斜眼瞪着锦瑟,原来他早就拟好这道字据才前来与自己商量。 锦瑟倒是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不信他不签这契约。秦子赢拿起字据便走出了门,锦瑟怕他动手脚,便跟着他一同走了出去。 进了卧房,秦子赢拿出自己的印章盖了上去,印在乙方后头,锦瑟看了看,道:“还是把名字也写上吧。” 秦子赢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想不到他如此信不过自己。拿起狼毫笔蘸了蘸墨汁,在红章后面用小楷工整地写下了“秦子赢”叁个字,又按了个红手印在上头,这才毫无耐心地抓起纸张,交还给锦瑟。 锦瑟抖着纸张轻轻吹了吹,待纸上的字迹干了之后,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放回了衣襟里,对秦子赢说日期他回去再写,秦子赢道了声好,又说明日巳时去七宿山接他。 “不行,我还有些要紧事要处理,十日后我才能跟你走。”锦瑟反驳道。 他知道瑟儿的病情紧张,可他不能放下宁儿一个人成亲,宁儿只有他这个兄长了,他要争取这些时日,至少要在走前亲眼看着宁儿完婚。 “好,十日后的巳时我会去山上接你,切莫忘了瑟儿的身体耽误不得。”秦子赢道。 “我知道,”锦瑟轻叹了口气,目光移到他的腰间,道:“我的东西可以还给我了吗?” 秦子赢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系着的白色玉佩,伸手解下来递还给他。锦瑟接过玉佩紧紧地握在手里,本以为这枚玉佩不知在何时何处丢了,那两日他来却看到就挂在他的腰间,才知道原来是在他那里。 出了西郊来到街上,锦瑟在街头走着来回寻望着两边的商铺招牌,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自己要找的店铺,径直走进去,隔着高高的有栏杆挡着的柜台,依依不舍地将手里的玉佩轻轻推了过去。与那柜台后戴着老花镜的花甲老人讨价还价了一番,锦瑟终于答应以一百两纹银的价格典当这枚玉佩。 抱着一袋子银两,锦瑟叁步一回头地回望着,那当铺掌柜正哈着气擦拭着自己的玉佩,他离开柜台之前本想对那掌柜说,能不能等他一年后回来再赎走那玉佩,末了还是没有开口,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说这话未免太不切实际了些。 又走了一趟街上的制衣坊、首饰铺和家具行,分别置办了嫁衣和嫁妆,银两去了一大半,最后只剩下二十两银子回了家。 后续几日,眼见着嫁资物件一样一样运到家,江宁儿不可思议地看着正捧着鲜红嫁衣向她走来的锦瑟,问他这是哪儿来的钱置办这些东西。 “先来试试嫁衣吧,尺寸若是不合适要抓紧改了。”锦瑟并不搭江宁儿的话茬,自顾自地拿着嫁衣照着江宁儿身上比划。 “你说啊,这都是哪里来的银钱?”江宁儿抓起嫁衣质问锦瑟,见他皱着眉一脸为难,不由得生出几分哭腔:“你是不是去找那个姓秦的了?你是不是去西郊找他了?” 那日锦瑟与秦子赢在屋里的谈话江宁儿在后院听了两耳朵,但是具体什么原因没有听清,只听到最后那男人说叫大哥去西郊院子找他。那男人穿着华贵,一看就是有钱有势之人,她知道金大哥生得漂亮,免不得有人心生觊觎,她从小也不是没听过有钱老爷收养娈童的事,但她没想到她的大哥竟会同意这种荒唐的交易。 “我不嫁了,我不嫁了还不行吗?大哥,我不能因为这些劳什子,眼睁睁地看你卖了自己啊!我不嫁了!” 江宁儿晃着锦瑟的双臂,伤心地流着泪叫喊着。 那日在陈留家看到的那些嫁妆,都是些顶好的东西,陈父还说这只是头一批,李家遣来的媒人说等到大婚前一日还会再送来十抬嫁妆。锦瑟看得心头直颤,陈家夫妇见过了这样的好东西,陈母又本就不看重宁儿,若是宁儿的嫁妆比这些次太多,那宁儿以后在陈家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江宁儿也看到了那些红铺盖下的家具物件,看到锦瑟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样子很是心塞,她知道他在忧心什么,可是自己手里的老家房契和地契根本值不了几个钱,就算她都拿去卖掉也只能值了那张八宝美人榻的价格。江宁儿叹了口气就把锦瑟拉走了。 “傻宁儿,你胡思乱想什么呢?”锦瑟扶起哭瘫在地的江宁儿,弯下腰拍干净她身上的尘土,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是去找他了,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早在我来饶州之前就相识了。有些事情只有我能做,我也必须去做。所以,宁儿,你不要担心我,我一年之后就会回来的。你好好的与陈留成亲,遂了江奶奶的遗愿,也放下我的一个心结,好吗?” “你真的一年之后就会回来?不是哄骗我的吧?”江宁儿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锦瑟,抽噎不止地问道。 “当然不是,你还信不过大哥吗?我何曾是贪图富贵之人?”锦瑟反问道。 “我当然信得过你,我信不过的是那个男的。他以前肯定对你不好,你才会一个人跑到饶州来,这叁年连个影子都没见过,现在又来找你,肯定没安好心,你万一被他哄骗回去,一去不回来了怎么办?”江宁儿担心的是这个,她对那人印象很不好,就是觉得他不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我与他立了字据,白纸黑字在我手里,他赖不了的。你放心,我是做好了准备的,不是贸贸然就答应他。” 锦瑟见江宁儿又想开口劝阻什么,但是他心意已定,不想再听什么劝说的话了,便只叫江宁儿赶紧试穿嫁衣,看看可有要修改的地方。 江宁儿呶了呶嘴巴,拿起嫁衣往身上样了样,又拿在手里细量着,注意力全被这鲜红的嫁衣吸引了去,又拿起红底绣金丝卷云纹嵌珍珠坠金穗子的云肩,仿佛看到了两日后自己的大喜之日,笑的羞涩又甜蜜。 锦瑟叫她穿上试试,光看是不行的,说完便走出去带上了门。 第47章义妹 两日后,锦瑟为一身嫁衣,扮装鲜亮的江宁儿戴上凤冠,正欲盖上喜帕,江宁儿却拉过锦瑟的手,直直地看着他:“大哥,我知道你不是寻常人,一开始……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成了精的妖怪,可后来又一想,哪有生得这么好又心地善良的妖怪啊?我知道简儿也跟你一样,所以你才那么紧张他,不让我照顾简儿。萧神医也知道对不对?他是最早知道的?” 早在江宁儿搬来灵山草堂后的第二个月,她就无意间窥见锦瑟在房中给小简儿喂奶了,像个女人喂奶的姿势,锦瑟微微侧过身,她竟瞧见了那微隆的胸部。怪不得萧神医会叫她熬产妇的补药给金大哥喝,她分明记得那个药方是开给刘家刚诞下双胞胎的新媳妇的,江宁儿很是不解,去问过萧百濯,萧百濯只推脱说那补药不是产妇专用的,她才放下了些疑心。可眼前这一幕叫她瞠目结舌,江宁儿不敢发出声响,捂着嘴巴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后来江宁儿纠结了几日,连带着那几日不敢见锦瑟,锦瑟却主动来找她,问她这几日接连跟萧百濯下山从早忙到晚是不是累坏了,拿给她好几袋泡脚用的草药包,说是去乏累的,还送了双新的绣花鞋给她,说他不擅长绣花,绣得不太漂亮,叫她别嫌弃。江宁儿接过那双鞋,鞋面上绣着一朵牡丹花,花芯还伏着一只蝴蝶,明明绣地栩栩如生,一看就是下了很多功夫的。 谢过锦瑟,江宁儿将鞋子收下,正好瞥见锦瑟手上的伤痕,她知道这是纳鞋底的鞋锥伤到的痕迹。想起早上见萧神医也穿了双新鞋,那鞋底跟这双鞋一样,估摸着也是金大哥给他做的,不由得心疼起眼前这个男人来,这人明明哪儿都好,却一点也不自知,总是喜欢妄自菲薄,说什么他不比自己和萧神医在外奔波,只能在家里收拾收拾药材,又不会做饭,这几日自己和萧神医晚归回来就只能吃些乱七八糟的饭食。 而江宁儿想的却是,他一个大男人能把家里这些琐碎事打理成这样已经是很厉害了,可眼前这个她害怕了几日的人却是一脸歉疚,觉得他亏待了自己和萧神医,江宁儿顿时觉得自己真傻,金大哥是什么人品她还不清楚吗?就算他是精怪,也是最好最善良的那一个,就像白蛇传里的白娘子一样,是来凡间做好事报恩的! “宁儿,你……你何时知道的?”锦瑟脸上猛地一刷白,震惊不已,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不用说什么,我都明白。大哥,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这叁年时间我早就了解你的为人了,是个重情重义的大好人。宁儿在这世上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今日宁儿要出嫁了,你就是我唯一的娘家人,是我唯一的兄长,宁儿谢过大哥。”江宁儿说完就起身跪在锦瑟面前,双手交迭高举至额头,工工整整地俯下身子叩了一首。 无论是这叁年来无微不至的照料关怀,还是迷途时他正确的劝导指引,还是这些价值不菲的陪嫁,江宁儿知足,且懂得感恩。 “宁儿,你瞧瞧你,大喜的日子非叫人红了眼睛做什么?”锦瑟赶忙扶起江宁儿,看着眼前这个长大成人的姑娘,叁年前她还只是个十叁岁的黄毛丫头呢,如今都要嫁做人妇了,鼻头一酸,竟有些泪目了。 “大哥,那你自己呢?萧神医他……对你那么好,又知根知底的,跟你很是般配。” 江宁儿这几年跟着萧百濯下山行医,见过许许多多的女子和男子,但是知道锦瑟有难言之隐,便放弃了为锦瑟寻摸姻缘。不过说真心话,她觉得自己是见过一些人中龙凤的,但是都比不上萧神医与她大哥站在一块般配,他们二人都是性情温善之人,相处起来很轻松,且默契十足,萧神医一个眼神,大哥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如此天设地造的一对,不在一起岂不可惜? 虽然萧神医为人淡漠,话也少得可怜,但江宁儿看得出来萧百濯对锦瑟是有情意的,只是什么也不说,却事无巨细地关心着,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就是不知道她的大哥对萧神医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 “宁儿,莫要胡说!”锦瑟佯怒着小声呵斥了她。 若不是那人又闯进他的世界,锦瑟真的只打算和简儿平淡地依偎到老了。如今与他约定一年期限救自己的孩子,锦瑟也只能跟着他去奉天,但是说好一年就是一年,时间一到,多一天他都不待。他隐约察觉得到萧神医待他不一般,只是觉得现在这样相处便很好,谁也不要来捅破这层窗纸。倘若以后萧神医想要更进一步,那他也只能……只能向后退一步,带着简儿离开这里了。 他的心很小,放不下两个人。 晚上,陈家学馆院子里张灯结彩,摆了十余桌酒席,除了陈家的亲戚,还有许多乡邻也过来坐在宴席上喝喜酒, 院子里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众宾客喝着笑着,很是热闹。 “新娘到!” 吉时已到,新娘入场,该与新郎官拜堂成亲了。 锦瑟扶着一袭红装的江宁儿,从宴席中间留出的过道走至礼堂上陈留的身边。虽说额头上的伤口还未好全,但人逢喜事精神爽,新郎官脸上藏不住的激动喜悦,一身大红色衣帽衬的他是喜气洋洋,英姿勃发。两位新人站在眼前,堂上端坐着的陈家老夫妇倒是完全不同的脸色,陈父忠厚,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陈母一副市井妇人的刁钻姿态,皮笑肉不笑的,很是不甘愿,瞅着新娘站着的方向瞪了两眼之后,便只将目光倾注在新郎官身上。 堂下的宴席间突然发出了异样的嘈杂疑问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陈父都站起身来询问了一句堂下所来何人。 江宁儿头盖着喜帕,只能看得清脚下的方寸土地,耳朵听着这不寻常的嘈杂声响,不由得捏紧了搭在锦瑟胳膊上的手,轻声问向锦瑟发生了何事,锦瑟看着七八个侍从排着队的搬抬过来几个大物件走到礼堂下,跟在后头走出来的是那个人,便轻声安慰她:“没事,别怕。” “这位大老爷,恕老夫眼拙,这……您是?”陈父见来人衣着华贵,意气风发气宇不凡,又来随了两套贵重的礼,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可他家并没有结缘认识这些富豪乡绅啊?便走上前去堆着笑拱手询问。 “鄙人奉天府秦子赢,”秦子赢抱拳回了一礼,声音爽朗洪亮,又转过身对着堂下一众宾客:“今日成亲的新娘江宁儿,乃是鄙人义妹,妹妹成亲兄长岂有不来恭贺之理?随礼一对青玉花樽,一套降香黄檀木桌椅。还望宁儿做了陈家新媳后,诸位父老乡亲多有担待,亲家翁婆多多包涵。” 第48章义妹2 “这,这,是秦大老爷!”陈母惊喜地叫着赶上前来,又拉着陈留和陈父一道过来,叫他们赶紧行礼谢过秦子赢,又叽叽喳喳地拍胸脯保证宁儿在他们陈家绝对没人敢欺负她,请秦子赢放心将宁儿嫁给他家,迫不及待地与秦子赢攀起关系。 “竟是大周首富的那位秦老爷啊!何时到咱们这儿来了?” “怪不得前几日咱们这儿开了一家天湘楼,这可不就是秦大老爷家的酒楼吗?” “这陈家新媳妇什么来头?奉天府秦大老爷竟然是她的义兄?” “可不止是家境殷实!秦大老爷的亲二弟,秦大官人,乃是朝廷叁品命官呢!这一家兄弟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真正是飞黄腾达,人中龙凤啊!” 堂下众人坐在席间惊叹,你来我往的捧哏,七嘴八舌地说着,将这来人连同着新娘直捧到了天上。 “乖乖,这可真是黄花梨木打出来的,打从进了门就闻见木香了,我这都小二十年没见过黄花梨木做的家具了。” 一个中年妇人走过去,稀罕地摸着礼堂下摆着的黄花梨木圈椅叹息道,陈母赶忙走过来开玩笑叫她莫要乱摸,摸坏了可赔不起,那妇人与她逗了几句嘴便返回到席位上去了。陈母看着秦子赢送来的这两套东西,一套黄花梨木桌椅共有一张茶案,四张圈椅,旁边是一对半身长的青玉花樽,从没见过这么值钱的东西,可以作为老陈家的传家宝一代一代往下传了,心里欢喜,直笑的合不拢嘴。 已是吉时,可礼堂上的新人还未拜堂呢,陈父陈母恭维奉承秦子赢,将他推上礼堂上的正座,旁边的座位空缺着,秦子赢示意陈家夫妇将锦瑟拉过来坐。 “是是是,两个大舅哥理应不分上下。”陈母堆砌着笑脸恭维,劝说拉拽着锦瑟,将他按坐到秦子赢旁边。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两位新人转过身来,向着坐在主位上的秦子赢和锦瑟鞠躬行礼,而陈家夫妇却站在主位旁边。秦子赢心安理得地端坐着,像是本就该如此,锦瑟难过心虚得紧,如坐针毡,这情形太怪异了,像是他和秦子赢在娶儿媳一样,可这是宁儿的大喜之日,他不能轻易发作搅扰,只能硬着头皮坐在这儿接受两位新人的拜礼。 “夫妻对拜。” 听到司仪喊“送入洞房”,锦瑟逃也似的从座位上起身,赶忙去扶着宁儿走下礼堂,把她交由婆家人带领着走入洞房。 婚礼结束后,秦子赢叫住了正欲离开的锦瑟,萧百濯见状便对锦瑟说自己先行一步,在路上等他。 陈家院子门口挂着两盏贴着红双喜的大灯笼,宾客散尽,四下无人,周围黑漆漆静悄悄的。秦子赢紧跟着上前一步,一把抓起锦瑟的手腕,吓得他脸色陡然青白,挣脱着手大喊:“你做什么?” 将玉佩放在锦瑟手上,秦子赢就松开了他,背过手站在他身旁,幽深的黑眸里只有锦瑟的倒影:“有困难可以来找我,何必要去典当行?”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前脚找自己要回玉佩,后脚就去当铺当了换银子?又用换来的银子买女子陪嫁的物品。秦子赢派人查过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确实是不懂他,想不明白他缘何可以为了一个认识才不过叁年的野丫头,就付出至此? 秦子赢不止一次的见过锦瑟慌张地收起这枚玉佩放在枕头下,知道这玉佩对锦瑟是有特殊意义的,在失去锦瑟的这叁年里,秦子赢每日都佩戴着它。 看着锦瑟如获至宝地摩挲着手里的玉佩,秦子赢倒也提不起气了,只留下一句“明日巳时我去接你”,就转身离开了。 锦瑟望着那人离开的背影,一袭紫袍渐行渐远,踏上不远处的马车,车夫驾起马,马蹄声车轮声滚滚而去,车身渐渐消失在黑夜中。 “你怎么又折回来了?”萧百濯突然提着灯笼从拐角处走出来,锦瑟问他道。 “路上太黑了,回家吧。” 其实萧百濯就在不远处的巷口等着,夜深露重,他不放心锦瑟一个人摸着黑走路。 “简儿他,我不打算带着简儿一起走。”与萧百濯一起走在路上,锦瑟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简儿的身体跟他一样,他不能让秦子赢知道简儿是他的孩子,所以左思右想,只有将简儿留下。世上只有他和萧百濯知道简儿的身体问题,他也信得过萧百濯。不过和简儿分别一年而已,很快的。 “好,我帮你照顾简儿。”萧百濯明白他的意思,即刻便答应了。 “谢谢你,萧神医。”锦瑟看着前路,轻轻说道。 萧百濯帮了他很多很多,是他还不完的情义,可他只当萧百濯是挚友,萧百濯越是义无反顾地帮他,他就越是心虚歉疚。好在萧百濯未曾戳破这层窗户纸,他还可以昧着心,假装不知道。 晚上洗漱完掀开被子,被窝里却躺着一个布袋,锦瑟拿起来,发出哗啦哗啦银两碰撞的声音,这是他放在江宁儿陪嫁箱子里的压箱底钱,是买完嫁妆后剩下的那二十两,不知何时被江宁儿拿出来藏在他的被褥下,还给他了。 叁年来锦瑟早已把江宁儿当做亲妹妹了,与当初他向江刘氏发的那个毒誓无关,就是打从心底里疼爱这个善良纯真的丫头,他对江宁儿是心存愧疚的,因为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马上就要离开了,又怕夜长梦多,才匆忙把她的终身大事决定下来,操办地如此草率。因为担心江宁儿日后在陈家不被陈母待见,他不得不当了玉佩去置办了那些嫁妆,比起平常百姓来说已是顶好的陪嫁了,但还是比不过李家叁小姐的。 今晚秦子赢这么一闹,好在不是来砸场子的,说什么是宁儿的义兄,给宁儿助长了不少威望,想必陈家夫妇日后是不敢亏待宁儿的。倘若是别人来给宁儿随这份大礼,锦瑟定会作揖行礼郑重地感谢他,但是对于秦子赢,他一个谢字也说不出口,根本不想与他多做纠缠。 简儿突然翻个了身蹬开了被子,锦瑟将被子给他盖好,小人儿砸吧砸吧嘴,睡的香甜,轻手轻脚地上了床,锦瑟半撑起身子静静看着这张可爱的小脸。一年而已,很快的,锦瑟不停的自我安慰,伸出手轻轻摩挲简儿柔软的头发,低下头在他额间印了一吻。 第49章回奉天 熄了灯躺着,锦瑟左右难眠,眼睛睁地大大的,脑子里一堆事情,又想到叁年前,简儿出世没多久,宁儿每日都到山下去要来母乳给简儿喝,可简儿喝惯了他的奶水,哪里肯喝别人的乳汁?他没有办法,又怕宁儿起疑,只好每日都将乳汁倒在花盆里,看着月季花下泛白的土壤,心下一阵阵发紧,真是太浪费了。 之后不久,宁儿开心地拎来小半铁桶的乳汁,说这是找山下牧童买来的牛乳,简儿可以喝,他也可以喝,很补身体的,只是要煮沸了才行,说着就去厨房开始忙活起来,后来一天天的,这些牛乳基本都是入了他的肚子,好像就是从那时开始,宁儿时不时的会炖制些甲鱼汤、乌鸡汤、鲫鱼汤,都是些恢复伤口或是下奶的药膳食补。锦瑟当时是有些怀疑的,怀疑宁儿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但是看她开心地逗着简儿玩笑的样子,对自己又一如往常,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像是什么也不知情,便渐渐打消了疑心。 现在想来,原来宁儿从那时就知道了,只是怕他难堪从来都装作不知道。江宁儿如此善解人意,锦瑟不甚欣慰,有这样一个好妹妹。 翻了个身侧躺着,锦瑟伸手到枕头下面,掏出了自己的玉佩握在手心里,微凉的触感浸透肌肤,锦瑟甚感安心,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失而复得更让人开心了。细细摸着玉佩,那人还给这玉佩编了水蓝色的绳结和穗子,挂在他腰间,与他的穿着并不是那么般配,这浅浅的蓝色,倒是很像他送给自己的那件衣衫……锦瑟及时打住,不许自己再想下去了,将玉佩重新塞回枕头底下,翻身回去闭上眼睛睡觉。 翌日,还不到巳时秦子赢的人马就已经到了,正在竹篱外侯着,锦瑟简单的收拾好行囊,正准备抱着简儿交给萧百濯。小人儿听着大人间的对话,虽然朦朦胧胧的听不懂,但对分别的气氛格外敏感,哭喊着爹爹不要他了,拧着扭着,鼻涕眼水全蹭到锦瑟怀里。 萧百濯安慰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家伙,说他爹爹不会不要他的,又无奈地对锦瑟笑了笑,说他不会带孩子,简儿他带不住,小孩子离不开自己的至亲,叫锦瑟还是一起将简儿带走的好。其实他昨晚就是试探性的答应了锦瑟,想看看锦瑟是不是真的还打算回来,没想到锦瑟竟然真的如此信任他,要将简儿留给他照顾,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锦瑟惊讶归惊讶,不过这样一来就不用和简儿分隔两地了,心里很是欣慰,捏了捏小人儿的肉肉脸,说不会丢下他,等会儿带他一起走,小人儿这才抽抽搭搭止了哭泣,死死地环抱着锦瑟的脖子趴在他怀里。 萧百濯走进他的房间又出来,拿出一袋银子交给锦瑟,说区区叁十两并不算多,叫锦瑟拿着,锦瑟自然是不肯要,他有宁儿送还给他的那二十两完全够用了,怎么可能再收下萧百濯的钱? 萧百濯颇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拿着这包银子的手耷拉下来,话语间是说不上来的失落:“你不要这银子,是不打算再回来了吗?” 昨晚江宁儿成亲,秦子赢出尽了风头,萧百濯知道自己没有秦子赢财大气粗出手阔绰,这些年多是行医不求富贵,也只存下了这叁十两银子,肯定比不过秦子赢,但这是他的全部家当,只要锦瑟愿意回来,他就愿意相信他,等着他。 锦瑟遭他问的哑口无言,只好收下:“那好,等我回来再还给你。” 等他一年后回来再分文不动的还给萧百濯就好了,锦瑟这么想着,就把萧百濯的钱袋子放进了自己的包袱里,一下子多出了叁十两白银,锦瑟胳膊上挎着的包袱陡然重了起来,坠坠的。 “大哥!” 锦瑟刚抱着简儿走出大门,瞧见宁儿从竹篱外喊了一声跑过来,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锦瑟还未开口,江宁儿就抢先说道:“大哥,我与陈郎商量过了,我陪你一起去,他也答应了,我这就跟你一起走。” “你才嫁入陈家两日,还是个新嫁娘,就要跟我一起外出一年?不行,这说不过去,你不能跟我一起走。”锦瑟当然是否决。 他知道宁儿担心自己,想陪自己同去,但本身因为宁儿与他们同住,就已经引来了那些难听的风言风语,这要是再跟他一道一走就是一年,再回来还不知要生出什么匪夷所思的流言,他是大男人没有关系,可宁儿是一个妇道人家,人言可畏,哪能让她凭白遭受这些恶意中伤? 再说此行又不是去玩闹的,他还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做,虽然宁儿知晓他的秘密,但锦瑟也不敢叫她见到自己大着肚子的诡异样子啊,所以肯定是说什么都不允许江宁儿和他一起走的。 江宁儿见锦瑟说什么都不答应,便也只好送他坐上马车,跟萧百濯一起站在竹篱外为锦瑟送别了。 马车越行越远,直到看不见萧百濯和江宁儿了,锦瑟才放下窗帘转过身来坐着。这马车里面宽敞得很,木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软垫,坐在上面很是舒服。那人盘坐在那头,看着简儿开心地在车里爬来爬去,锦瑟一把将简儿抱起来放坐在怀里,小人儿乐得咯咯笑,偎在他怀里甜甜地问:“爹爹,我们要去哪儿啊?” “去一个……好玩的地方。”锦瑟顿了顿,道。 “还回来吗?” “回来,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就回来了。” “哦……简儿会很想宁儿姑姑和萧叔叔的。” “嗯,他们也会很想简儿的。”锦瑟顺顺简儿的小茸毛,慈爱地看着他。 秦子赢越听这父子俩的对话脸色越差,最后干脆深吐一口气闭上眼睛假寐。 入夜,随行的侍卫找到驿馆,秦子赢便命令众人今晚在这里歇息,并为锦瑟父子单独开了一间房。 过了小半个时辰,锦瑟哄睡了简儿,便去敲了隔壁的房门。门一打开,锦瑟头也不抬地走了进去,走到床前停下,解开自己的衣带脱下外衣衫,全程背对着房主,只剩下中衣时再也解不下去了,便坐在床沿脱掉自己的鞋袜上了床。 第50章回奉天2 秦子赢只静静望着他,走过去坐在他身旁,见他低着头默默不语,伸手过去抬起他的下巴,凤眸只看了他一眼就垂下了眼帘,似是躲闪不及,浓密卷翘的睫毛抖抖簌簌的。 大拇指摩挲着他的朱唇,秦子赢着魔般地一寸一寸贴近,想要吻上去,锦瑟偏过头不愿接受,秦子赢倒是不恼,轻轻压到他身上将他压倒在床,锦瑟紧紧地闭上双眼偏过头去,看到身下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秦子赢皱了皱眉,顿时消了大半的火气失了性致,便翻身从他身上下来,侧躺在他身旁,锦瑟听到这动静睁开眼睛看他。 秦子赢闭上眼睛,微微叹了口气,道:“睡吧,舟车劳顿,明早还要赶路。” 见他一脸疲倦,锦瑟便想离开这里回房去睡,才起身就被一只大手按下,又圈着他的腰向后拖,锦瑟被紧箍在秦子赢怀里,挣扎着叫他放开自己,简儿醒了会闹的,他要回去睡。 “别动!”秦子赢有些怒意地低吼一声。 锦瑟瞬间倒抽了一口气,那根硬邦邦的烧火棍顶到他了,顿时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任他紧紧圈着自己,那东西微微向后移了移,锦瑟才放下提到嗓子眼的心,事实证明不管再怎么自我说服,他都是怕的。 调整了一下呼吸,锦瑟小声道:“我快要掉下去了。” 刚刚挣扎间他已经挪到床沿了,若不是现在侧着身子,可能已经掉下床去了。 秦子赢松开他向后挪了一段距离,锦瑟深吐了一口气,还未吐完就被圈过来的大手箍着腰肢拖到身后的怀里。 “今晚就在这儿睡。睡觉。” 秦子赢霸道地命令完就闭上眼睛了,紧了紧手臂将人箍地更加严密,闻着怀里的馨香,觉得安心无比。他睡得踏实,锦瑟却半点也睡不着,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甚至感受得到他热热的体温,心跳声大得震天响,咕咚咕咚的,在寂静的夜里听着格外明显,床前烛台上的蜡烛还没有熄,闪闪的烛光晃着锦瑟的眼睛,耀得他更加睡不着。 过了很久很久,锦瑟一直侧躺着,左半边身子都麻到没知觉了。听到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锦瑟低下头,轻轻拨开放在腹部的手指,移走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床,拿起衣衫,提着鞋袜,赤着脚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合上了门。 习武之人睡觉都是睁着一只眼的,秦子赢当然知道怀里的男人逃走了,勾了勾唇角,笑得意味深长。这叁年多都过来了,何必急于这一时,往后的日子还很长。 之后的路程是有驿馆便住驿馆,没有驿馆便风餐露宿。路途遥远,肯定是比不了在家时的方便自在,锦瑟是问题不大,可以忍耐,但简儿还是个垂髫孩童,还不懂事,总是麻烦些,不过也麻烦不到别人头上,锦瑟只能多操劳些。 这天晚上,一行人马停在小溪边的草地上,七匹马儿各自栓在树桩上低头啃食着青草,随行的七个侍卫生起火堆,架烤着从小溪里捕捞的鱼,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不过一趟小解的功夫,再回来时,远处有火光的地方突然爆发了简儿的哭声,锦瑟连忙跑回去看是怎么了,只见秦子赢抱着哭叫的简儿跪蹲在溪边,按着简儿的右手浸入溪水中,锦瑟跑过去蹲下,抱着简儿安抚他,看着简儿从溪水里伸出来的小手通红通红的,慌忙问秦子赢发生了何事。 “把手伸到火堆里了,”秦子赢皱着眉道,他不过是分了片刻神,就出了这样的事,又道:“我已经叫他们去买烫伤膏药了,很快就能回来,先用凉水浸浸吧。” “好好的为什么要去玩火?爹爹教没教过你不可以碰火?为什么这么不听话?”锦瑟又气又心疼,一顿训斥下去,说得简儿哭的更大声了。 “鱼儿,一直在动,我,我还以为,它想回到水里……”简儿耸着鼻子,边抽噎边说道。 听到简儿哭哭啼啼说出这话,锦瑟顿时心软了下来,人之初性本善,孩子善良的天性不应该被误解打压,便拉着简儿将他的右手按在溪水里过凉,柔声细语道:“那你也不可以把手伸进火堆里,火是很危险的东西,不能在没有爹爹的情况下乱碰,以后知道了吗?” “简儿知道了,爹爹别生气,简儿以后都乖乖的。”他最怕爹爹生气了。 叁年前那个涉世未深的白衣青年,如今褪尽了稚气,连同着脸上的婴儿肥也一起褪去了,曾经清纯柔和的鹅蛋脸变得骨骼分明,流畅的下颌线显露出来,加上尖而不失圆润的下巴,增添几分男子英气,中和些许凤眸朱唇的娇艳妩媚。有晚风拂面,轻轻吹卷起他额间的碎发,仅用一根竹簪盘起半头长发,一袭简朴素衣,青丝半披,俊美不可方物,仅是侧脸便引得人遐想连篇,却浑然美不知自,举手投足端雅大方,毫不扭捏造作,凤眸深处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像是藏了一弯明月盈盈地照着。 时过境迁,锦瑟不论是心智还是气质都成熟了许多,此刻俨然一副慈父模样。秦子赢凝眸望着锦瑟,不管是容貌神态,还是教育孩子的温柔模样,他都只想尽收眼底,连日来锦瑟都对他疏远冷淡得很,如今对着孩子这般温柔似水,秦子赢的目光胶着起来,他竟有些羡慕这个两岁的孩童了。 派去的七个侍卫先行回来了一个,从怀里拿出刚刚买来的烫伤膏交给秦子赢,秦子赢打开盖子来到锦瑟身边屈膝蹲下,锦瑟随即将简儿的小手从溪水里拿出来,擦去水珠,挖了一点药膏轻轻涂抹在简儿烧的紫红的小手上,边涂抹边夸奖小人儿真乖,真勇敢,简儿本来被凉丝丝的药膏抹到伤口上疼得想哭,被锦瑟这么一夸一哄,直觉得自己要乖要勇敢,不能哭鼻子,红着眼睛硬生生忍住了。 侍卫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这一幕,明明是两个男人围着一个孩子,却意外的和谐,像是一家叁口的感觉。他撇撇嘴,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一定是从来没见过老爷这样,稀奇过头了。说来外出近两个月,他想他的婆娘和孩子了,回去得找她好好温存温存才行。 再有四五日就能抵达奉天了。锦瑟抱着简儿坐在马车里,小人儿昨晚烧伤了手一夜没睡好,此时正窝在锦瑟怀里闹腾。 “爹爹,爹爹,简儿要吃……” 简儿扭着小身子,两只小手在锦瑟的胸前胡乱扒拉着,声音软软糯糯的,听得人不忍心拒绝,见锦瑟一直不愿意给他,叫得越来越大声起来。 “嘘!”锦瑟伸出手指挡在嘴前示意小人儿别叫,简儿趴在他胸前,委屈巴巴地扁着嘴抬头望他:“简儿要嘛……” 第51章夫人 锦瑟被他缠得没了办法,看了眼那头盘坐着的男人,正闭着眼睛,不知是不是睡着了,昨晚简儿手疼闹得厉害,他和秦子赢都没怎么睡踏实,想来现在应该是在补眠。眼见着简儿要扒开自己的衣襟,锦瑟只好抱过简儿背对着那头,默不作声地解开里外的衣带,又不放心地回头望了一眼,那人一动不动,依旧闭目坐着,这才轻轻扯开衣襟,抱着简儿侧躺下。 小人儿一口含上了锦瑟胸前的一点朱红,是他想要的安抚,吧唧吧唧地嘬着。长了牙的孩子和婴儿柔软的小嘴是完全不一样的,简儿硬硬的小牙齿时不时硌到锦瑟,胸前又痒又痛还一阵阵的酥麻,锦瑟轻轻拍了拍简儿的小屁股,叫他不要发出声响。 “嘶……”身体陡然一缩。 这小家伙竟然实在地咬了他一口! 锦瑟使了些力气一把拍在小人儿的屁股上,低声呵斥道:“好好睡觉!”小人儿这才扭了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乖乖地吃着,安稳睡下。 即使他早已分泌不出乳汁,微隆的胸部也早已缩小平坦下去了,可简儿却一直保留着这么个习惯,非要这样含着他才能安分睡觉。这孩子都两岁多了还对乳头有依赖,按理说早就不应该这样了,可锦瑟一不给他他就哭闹不停,不肯睡觉,只好一直依着他。近一个月来锦瑟有意戒除他这个坏习惯,连着哄了几晚效果还不错,可昨天晚上小人儿折腾了一宿没睡好,今个儿又想起还有这个抚慰来,锦瑟心疼孩子,不忍拒绝,只能由着他了。 想到那头还坐着人,纵然他闭着双眼,但锦瑟就是浑身不自在,又怕他突然醒过来看到这么一幅诡异场景,一个大男人正敞着衣衫哺育孩子……不由得一阵恶寒,想着等简儿睡熟后就赶紧起来穿好衣服,又想着不管怎样一定要戒掉简儿这个坏习惯。 全然不知身后已然投来一道火热的视线。 秦子赢本就是闭目养神而已,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便眯着眼睛看了看,不想能看到这样一幕,他坐的位置角度完全能将躺着的父子二人看得清清楚楚,外面虽有马蹄车轮声混淆,但他也分明听到了简儿嘬乳时发出的声响,锦瑟那一声娇嗔痛呼直勾勾地挑起他隐忍许久的欲望。目色渐渐浑浊,口干舌燥起来,上下动了动喉结,秦子赢闭上双目默念起静心诀。 攻心之战,绝不能败。 四日后。 从车窗里向外看去,只见前方城门上的石匾赫然印着叁个大字——奉天城,锦瑟放下了窗帘,转过身来,双手不自觉地抓紧膝盖上的衣裳。 越是接近奉天他就越是焦虑不安,不知道该怎么跟那孩子解释他的身份,爹爹?还是娘亲?那孩子会不会问自己为何有两个爹爹?若是娘亲,可他又分明是个男人。锦瑟自己也是搞不懂的,带着简儿时宁儿的误会给了他台阶下,锦瑟便安然地以父亲自居了,如今要面对自己的另一个孩子,他是真的很迷惑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 直到晌午才到了府邸,秦子赢率先走下马车,锦瑟抱着简儿,拎起包袱,磨磨蹭蹭地掀开车帘走了出来,秦子赢伸手过来想搀扶锦瑟下车,锦瑟侧身躲了过去,抱着简儿一步一步地走下步梯。 在秦子赢身后伫立着,锦瑟抬眼望去,只见高挂的红木门匾上用隶书雕刻着“秦府”二字,门匾下面是两扇高大的朱漆大门,门上整齐地装饰着金黄色的门钉,门口一左一右地坐着两个戏着球的石狮子,整个秦府门前豪阔又气派。 怀里的小人儿不禁看呆,直到大门从里面打开才回过神来,挣扎着要下来自己走,锦瑟便把他放下,牵起他的小手一起跟着秦子赢向前走。 跟在秦子赢后面踏进秦府大门,左右两边各站着家丁侍女夹道迎接,排了很长一段距离。锦瑟经过面前时,家丁侍女们挨个的怯怯抬眸望了一眼,只一眼又迅速低下视线,锦瑟掸眼扫过他们的脸,发现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 牵着简儿直跟着秦子赢走入正院,院里迎上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看着是秦府侍女模样,锦瑟正想开口询问,那丫头屈膝跪下,毕恭毕敬道:“奴婢红豆,给夫人请安了。”说完就磕了一个头。 “夫人?”锦瑟惊诧地后退,“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什么夫人?谁是夫人? 锦瑟慌乱地四处张望,寻摸着秦子赢的身影,院子里一片寂静,明明方才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怎么才两句话的功夫已经不见踪影了? “夫人是什么呀?跟红豆一样可以吃吗?”简儿晃了晃拉着锦瑟的手,抬起小脸一脸天真地问。 红豆起身,主动接过锦瑟胳膊上挎着的包袱,又弯下腰,伸手过来想要牵走简儿:“小公子,红豆带着你走吧?” “不必了,你在前方带路就是。”锦瑟警惕地向前一步护住简儿。这情形和秦子赢当初说的不一样,他还是提防着些的好。 “是。” 红豆低头应了一声,便转身带领着锦瑟穿过游廊,拐了两道弯,来到内院的西厢房门前,道:“瑟儿公子就住在这间房,夫人请进。”说着就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锦瑟犹豫了一下,抓了抓衣角,踏入进去。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药香,锦瑟穿过安静的客室,径直走到卧房。病榻上倚靠着的小男孩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到锦瑟就激动地掀开被子跳下床,急急地跑来直扑到锦瑟怀里:“娘!” 锦瑟见他跑过来,心颤不已,即刻蹲下身子抱住他,紧抱着怀里的小人儿,激动又诧异:“你,你叫我什么?” “娘,娘亲,瑟儿每天都在等你,还以为娘不要瑟儿了。”瑟儿埋头到锦瑟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怕一松手锦瑟就会消失似的。 第52章画轴 “爹爹是我爹爹!不是你娘!”简儿见自己爹爹抱着别的孩子,这孩子还叫他娘亲,急得直上前去推锦瑟怀里的小男孩,边推边叫喊。 “简儿!”锦瑟呵斥胡闹的简儿,拽着他过来站好:“快叫哥哥!” “哥哥。”见锦瑟一脸严肃,简儿扁扁嘴,不甘不愿地叫了一声。 “弟弟乖。”瑟儿倒是不认生,有些苍白的小脸漾起笑容,温和有礼地回了一句。 怀里的小人儿刚刚激动地跑过来,竟是光着脚的,锦瑟揪心不已,连忙抱起孩子走到床榻,将他放坐在床上盖好被子,又将不开心的小简儿也抱上床沿坐着。 瑟儿紧紧地靠在锦瑟的怀里,不愿松手,娓娓道出孩子对母亲的思念,锦瑟听的一阵心肝颤,这孩子自小与他分离,叁年过后成长的乖巧懂事,还能这般认他,越发觉得自己有愧于这孩子。 “娘,你不会再走了吧?不会再丢下瑟儿了?对不对?”瑟儿仰起小脸看向锦瑟,眼神真挚无邪,闪烁着光芒。 “娘……你是如何晓得我是娘亲的?”锦瑟不忍回复,便转移了话题。 他也确实想知道,秦子赢是怎么教导孩子认一个男人做娘亲的…… 小人儿离开锦瑟的怀抱向床那头摸过去,拿出一个画轴来,边打开边道:“我每天都抱着娘亲睡觉,想娘亲的时候就打开看看。” 画轴一寸寸拉开,纸上描摹着一个倚在窗前的白衣少年,身姿秀颀,青丝半绾,明眸善睐,笑的温暖。这是从前秦子沛为锦瑟作的画,他还画了许多不同姿态的,坐着的锦瑟,看书的锦瑟,练字的锦瑟……锦瑟也都一一见过。 画轴全部铺展开来,右下的章印却不是秦子沛的,而是隶书篆刻的“秦子赢印”四个字,朱红地印在白衣少年身旁的空白处。 这不是秦子沛的原画,而是秦子赢重新找人临摹的。 目色变得深沉,锦瑟一时不知究竟是何感想,心里有些尘封的东西在翻涌,他并不想弄明白那是什么,只用力地压制平复,把画轴又卷了起来。 “瑟儿乖,以后,娘亲陪着你,把画收起来吧。”锦瑟顿了顿,还是以娘亲自称,叫瑟儿把画轴拿起来。 晚上的时候,锦瑟帮两个小人儿洗漱干净,与他们一同躺在床上,一左一右地抱着两个孩子。 “瑟儿,你还是和简儿一样,叫我爹爹,好不好?”锦瑟不想打破孩子的希望,但实在听不得娘亲这个叫法,甚感难受,还是开口纠正道。 “不行!爹爹是我一个人的爹爹!不许他叫你爹爹!不许不许!不干!我不干!”还未等瑟儿有反应,左边怀里的小人儿便扑腾着小手呐喊抗议,小脸都憋红了,很是生气。 锦瑟几句话安抚过简儿,又扭过头看瑟儿的意思,瑟儿只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并未回话。这头的小人儿开始蹬被子耍脾气,锦瑟只好妥协:“好了好了,爹也好娘也好,你们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娘。” “爹爹。” 两个小人儿都一转前态,很满意这个结果,甜甜地笑着依偎进锦瑟怀里。 之后的两天锦瑟都在西厢房陪着两个孩子。小孩子嘛,只要一起玩乐就可以相处地很开心,简儿对瑟儿不再抱有敌意,羡慕又佩服他有这么多的玩具,瑟儿并不吝啬,所有好玩意都和简儿分享,简儿整日“哥哥哥哥”的叫着,很是真诚依赖。 入夜,锦瑟将两个孩子哄睡后,下床穿起鞋袜衣衫,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带上,跟着红豆穿过游廊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一间大门敞开的房前,红豆带过路就自行退下了。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秦子赢伏在案上,手执狼毫轻蘸墨汁,头也不抬地说道。 他早就瞥到门外那抹踌躇不前的身影,不甘心地想吊着他,又怕他真的会离开,只片刻便忍不住开口了。 锦瑟顿了顿,还是一脚踏过了门槛,走进去几步便站立不前。他从未见过堆得如此高的文书信函,叁四摞垒着足有这台书案那么高,而埋首书案的男人依旧是头也不抬,右手写写停停,认真地处理着公务。 他一句话都不说,锦瑟也只好一直站在原地,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秦子赢终于开口:“坐着吧。” 锦瑟便在离得最近的客座落座,默默地看着脚下的一亩叁分地,哪儿也不敢张望,安静地坐在这里等着。 窗前台子上的鎏金香炉青烟不断,房里弥漫着很好闻的香气,不是花香,而是一种林木香气,闻起来厚重又安心。 许久过后,秦子赢终于放下笔起身走过来,而坐着等他的人已然靠着椅背睡着了,轻轻地抱起熟睡中人,才走两步,怀里人突然惊醒,挣扎着:“我自己会走。” 秦子赢闻言轻手放下他,锦瑟从他臂弯里下来站立在旁,又避忌地退后了一步。前人一言不发地大步向前走去,锦瑟只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穿过游廊走到内院正房,秦子赢推开门进去,锦瑟却站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这一个月来秦子赢并未越过雷池半步,仅有的一次亲密接触也是他主动找过去的,现在与那晚如出一辙,可锦瑟知道已不可能再发生变故了。他们二人心里都清楚,时间紧迫,那药引越快落定越好。 抬脚踏进门来,锦瑟转过身抬起手搭在门上,一寸一寸地,轻轻扣上这两扇木门。 秦子赢极尽温柔,可进入的时候锦瑟还是疼的红了眼眶。感受到身下人如同处子般的紧致,秦子赢心下一阵狂喜,见他疼得缩紧了身子,低头过去想要亲吻他,锦瑟却偏过头咬着手指,并不想接受他的安抚。 沉寂叁年,早已闭合的地方又被人闯入进来,锦瑟侧着头,疼的眉头紧蹙,眼泪直涌,一手堵在唇前咬着,忍着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另一手紧紧地揪着身下的床铺。 秦子赢尽力稳住呼吸,爱怜地亲了亲锦瑟的脸颊,轻吻去他眼角的泪珠,片刻过后,试探性地缓缓抽动了起来,稍稍加大幅度,又怕弄疼他,耐着性子温柔地挺腰抽送,直到感觉身下人渐渐松开了身体,堵着的小嘴里不可抑制地飘出了两声嘤咛…… 第53章春情 高潮过后,锦瑟小口喘息着,脸上的红晕还未消褪,裹着被子翻身过去背对着他,理智与羞耻纠缠在一起,脑子里乱嗡嗡的。 “你没有被别的男人碰过,对不对?”身后的男人紧紧贴上来,嘴唇来回摩擦着他的耳垂,呼吸间的热气全部喷洒在他的耳畔,音色低沉富有磁性,言语间情欲满满,暧昧至极。 锦瑟猛得瑟缩了一下,那人竟又贴在他的下颌上细碎地吻起来,吓得锦瑟一把推开他,掀开被子就跑下床。 秦子赢挑挑眉毛,看戏似的单手撑起脑袋,定眼看着那副赤裸的玉体慌乱地拾起衣物套上身,急匆匆地拿起外衫,连榻板上的鞋子都不要了,唯恐不及地赤着脚就跑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忘关上房门,不由得大笑出声。翻过身仰躺在床,秦子赢长舒一口气,只觉得从未有过的身心舒畅,原来锦瑟并没有其他男人,如此看来,简儿应该是他的孩子。 锦瑟在门外听到那人爽朗的笑声,脸上蹭地一下烧起来,逃也似的跑回西厢房,见两个孩子都睡得安宁,便小心翼翼地退到客室,躺到窗边的椅榻上。 他不该对这种事有感觉的,可身体像是烙下了那人的印记,那人一贴近接触,他就忍不住地忆起那些荒唐往事,明明都是受辱的记忆,在那一刻却像是最烈的春药一样,不断地激起他深埋的欲望。 锦瑟抱着自己缩起身子,像只小猫一样蜷在椅塌上,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尽早医治瑟儿的病症,他必须尽快怀上孩子,不管怎么样,只要可以治好瑟儿就好。 隔日早上,红豆连同着另外两个丫鬟先后踏入西厢房,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托盘,盛放的全是衣服鞋子,放在客室的圆桌上就退下了。 锦瑟这才悠悠地清醒过来,坐起身来,发觉身上的衣服还松松垮垮地未穿好,没想到会被人撞见自己这个模样,赶忙伸手系好衣带理好衣服,看到前方桌子上摆放整齐的锦衣丝履,锦瑟赤脚走过去,拿起一双白色锦履穿上。 昨晚走得急,也不敢去拿放在床榻上的鞋子,红豆说他的包袱是按照秦子赢的吩咐拿去正房了,他总不能现在就去找他,也不能光着脚。 又是夜晚,两个孩子并排躺着,睡得香甜,锦瑟掖好他们的被角,转身下了床。 正房,黄花梨雕瑞兽架子床上。 “你做什么?” 锦瑟半撑起身子,一脸惊恐地望着从他身上退下去,伏到自己腿间的男人,正伸手握起锦瑟的青茎揉搓,又张开口含进去挑弄吸吮,锦瑟一声惊呼,连忙挣扎推着他的肩膀大叫:“不要!不要!别这样,我不要!啊……” 听到他这声娇吟,秦子赢顿时得到了鼓舞,一手抓着他不停伸过来干扰的双手束在他的小腹前,一手按在他白嫩的大腿根部支撑着,身下压制着他乱动的双腿,不停地上下移动吞吐着身下人的命根,又不时地舔弄顶部的洞眼。 锦瑟哪里受过这种刺激,这种事情从前都是他为秦子赢做的。胯下传来被舔食的逆天快感,身体遏制不住地轻颤,极力地扭动身体想逃却被人一一制止,锦瑟只能迷失了焦距,醉红了脸颊仰在床上无力地左右挪动,一声声的娇喘浪吟直听得人脸红心跳。 “啊……啊……不……别这样……别……不要……啊……不行……不行,放开……不……啊啊……” 秦子赢紧紧地包裹着幼嫩的青茎,越动越快速,直吸地锦瑟拼命扭动放声大叫,最后狠狠地挺起小腹全部射进秦子赢的嘴里,下腹止不住地抽动痉挛,已是爽到了极点。 “唔……”那人强势地趴上来封住嘴唇,刚刚经历高潮的身体酥软无力,锦瑟被迫张开了小嘴,又被轻易地挑开牙关,湿滑濡热的舌头侵入进来翻滚扫荡着,不留一丝净土,搅弄着喂锦瑟吃下自己的东西,唇舌交缠间,口腔里满是腥咸的男性气息。 贪婪地占有吸吮着锦瑟的朱唇,秦子赢根本不愿意放开,身下是他魂牵梦萦的人,昨晚却一直不给他亲,现在逮到机会了一定要亲个畅快。 锦瑟渐渐找回双手,抵在秦子赢胸前推他,他快要喘不过来气了,可秦子赢依旧狠狠地亲吻着,锦瑟捏起拳头敲打了几锤,秦子赢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刚离开两寸,又占有欲十足地返回去舔了舔他的双唇,像是凶猛的雄兽舔弄着雌兽配偶那样,又一路细吻着颈间锁骨,直向下移到胸前,张嘴包住一颗因为哺乳过孩子而变得盈润饱满的葡萄,嘬吸起来。 “啊……”男人顶在腿根的火热分身紧接着闯进来,锦瑟捏紧了虚扶在他肩上的双手,身体在他的顶送下不停地上下晃动,又嫌不够的深入最底处,大力开合起来,直顶地锦瑟不住地向后挪移屁股想要逃开,秦子赢当然不会允许,拽起身下人的两条大腿在他腰间大大地分开按住,不许他逃,腰下使了狠劲,拼命地直捣黄龙,直到两人一同逐上欲海中的滔天大浪。 脸上的酡红还未淡去,锦瑟就掀了被子走下床,刚刚注入体内的白浊液体顺着大腿根部流出来,秦子赢凝眸望着那诱人的股间,眼色变得灼热,才释放过的欲望又硬挺起来,喉结滚了又滚,脑中翻来覆去地想了各种拖他回来压在身下的场景,却又不能付诸行动,只看着他拿起扔在一旁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头也不回地默默离开这里。 之后的夜晚也是如此,锦瑟只许秦子赢每晚一次,一结束就逃荒似的离开正房,秦子赢也并没有对他强迫施压,每晚都默许他离开,只是存了心地拉长战线,欺负锦瑟不会再梨花带泪地向他求饶。 直到这天晚上,秦子赢早早地回到房中休息,踏进卧室,发现床上躺着的人似乎很不寻常,不等他来便褪去了外衣,只着中衣背对着侧卧在床,双腿不停地屈伸摩擦,似乎很是难受。 秦子赢走过去坐下,看到他红彤彤的侧脸,伸手抚上他的肩膀惊觉烫得厉害,眉间一皱,以为他是受了风寒,却意外听到一声春意盎然的呻吟,扳正他滚烫的身体一看,美人已是满面潮红,星眸半闭,檀口微张,小口小口地喘着香气,循迹抬起眼帘望过来,凤眼水润又迷离。 哪里是发烧?分明是发骚了。 第54章春情2(H) “嗯……”秦子赢两手抓着锦瑟的双臂,锦瑟似触电般,抑制不住地哼鸣,想要他进一步的触碰。 锦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喝过那碗汤药后就变得不对劲,浑身燥热,脑袋变得混沌不清,不断蹦出那些羞死人的画面。 “这碗里盛的是什么?”秦子赢看到床前柜子上放着一个空碗,碗里还残存着几滴黑色药液,直觉是这碗药有蹊跷。 “陆青河……他……”锦瑟咬咬唇,反过身趴在床上无力地答道,呼吸急促。 秦子赢想起下午回府时与陆青河正面赶上,陆青河神神秘秘地说送给他一个惊喜,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急匆匆走了。事务繁多,他也未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放在心上,如今看来这就是所谓的“惊喜”? “唔……嗯……”腿间又涌出一股春水,身体火热,锦瑟只觉得身心空虚,脑子里不停地闪现从前被他欺负的场景,明明咬紧了下唇,却不住地吞咽口水,逸出令人想入非非的娇吟哼鸣。 目视趴在床上不停夹紧双腿的男人,秦子赢怎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随即脱了衣袍上床。 “唔啊……进来……嗯……给我……” 身体叫嚣着空虚寂寞,锦瑟躺在秦子赢身下春情难耐地扭动,不住地邀请他进入。秦子赢玩弄了他许久,逼着他求他才肯给予满足,才被填满一会儿,那人又恶劣地全部退出去抵在入口处,就是不给他。 “你是谁的?嗯?是不是只有我一个男人?告诉我我就给你。”秦子赢贴近身下人娇艳的脸庞,细吻去他鼻尖上的汗珠,身下巨龙故意地在穴口研磨画圈,不停地诱骗他说出自己想听的话:“说啊,说出来,你不是想要吗?嗯?” “啊……唔……你……”锦瑟被他欺负得无地自容,凤眸水汪汪的,咽了口唾液,只能按照他的要求邀宠:“是……我是你的……只有你一个人……给我……唔……进来啊……” “简儿是谁的孩子?”秦子赢目色浑浊,尽力均匀着呼吸,胯下只进入一个头部,浅浅地在穴口里抽动,引诱他说出简儿的父亲。 “嗯……简儿……简儿是我的孩子,是我……我自己的……”就算性急难耐至此,锦瑟也并不上当,这个问题的答案像是深深刻在骨子里那般,根本不会迟疑,不容质问。 “放屁!” 又不甘心地问了几遍,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身下肿胀地发疼,秦子赢已是忍耐到了极限,锦瑟却丝毫不松口,低哑地怒骂了一句粗话,再也无法自持,秦子赢一个挺身贯穿,身下狂插猛送着,俯下身子恶狠狠地问:“你难道还能自攻自受不成?简儿到底是谁的种?说!” “啊啊……轻一点……别……哈啊……太深了……呃……不要……啊……唔……嗯……”空虚的身子终于被人填满,锦瑟舒服地娇吟却又受不住他这般蛮力,只能哀求他轻一些,别那么用力。 “轻一点?轻一点能满足你这个妖精吗?嗯?嘶……夹的这么紧,放松快些!” 身下人越是凄哀婉转地恳求,秦子赢就越是恶劣地想要欺负他,连日来的退让迁就此刻全部化为不甘愤懑,给了秦子赢惩罚他的由头,不仅身下狠狠地惩罚,嘴上也不宽恕:“真是个妖精……床下斯文有礼,床上却如此淫浪,荡妇!” “啊……我不是……别这么说……我没有……唔……啊唔……”被人这样羞辱,锦瑟多想推开他,但下腹袭来的快感直叫他连骨头都酥了,头皮一阵阵地发麻,手上没有力气,只能虚弱地抵在他坚实的胸口,泪眼朦胧地摇头否认,根本无济于事。 “简儿是不是我的孩子?”秦子赢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胯下凶猛驰骋着,伏在他身上一再追问。 “唔……啊……相公……相公……” 锦瑟被他顶弄的神色迷醉,双目涣散,已然在欲海滔天中失了心智,听不清他所言语的内容,只知道跟随下腹的快感满足自己,手脚都缠到男人身上,轻轻款摆起腰肢迎合男人的动作,秀口微张,紧抱着男人贴在他耳边,身心臣服,无师自通地浪吟起来。 “你个妖精……再叫,叫到我满意为止。”秦子赢从未想到能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惊喜不已,擒住他微肿的嘴唇吻得凶恶,下腹一阵阵发紧,松开他,强忍着释放的快感逼问:“还跑不跑了?你每晚都逃走,相公如何给你?嗯?还敢不敢再逃?” “嗯……嗯……不跑了……啊……我不逃……唔……相公……相公……”锦瑟泪眼迷离地望着他,两手攀附在他的颈项间,断断续续地回答着,像个承欢于自家丈夫的妇人那般声声唤着他。 陆青河给配的汤药药性凶猛,这晚完全是颠倒过来,锦瑟缠了秦子赢一宿,直到天亮两人才筋疲力竭地分开。 傍晚时锦瑟悠然醒转过来,浑身都酸疼难忍,双腿间隐隐地传来灼热的痛感,发现自己正睡在别人怀里,枕着那人的肩膀,昨晚发生的一切像是皮影戏似的在脑海里一幕一幕地过场,锦瑟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根本不敢抬头看,悄悄地挪动着身体想要离开,头上却突然传来声音: “怎么,利用完了就想跑?” 秦子赢早就醒了,静静看着怀里人的睡颜,竟有些明白了秦子沛当年为何要藏他,如今换做是自己,也只想深深地将他藏入内阁,不许旁人窥探。 锦瑟丝毫不知道他已经醒来,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听到他的声音想起自己昨晚是如何妩媚邀宠的,脸上火辣辣地烧开,羞耻得无法做人。 “昨儿个夜里不是答应过了,今后都宿在我房里?你这是想赖账不成?”秦子赢见他又一副想要逃走的样子,强势地抬起他的下巴紧盯着他,十分不悦地问。 “我……”锦瑟根本不敢与他对视,眼眸一直低着,睫毛不停地轻颤。 他当然记得自己昨晚答应了什么,但他之所以不愿与他过多接触,就是因为害怕唤醒身体对他的记忆,让自己变得陌生,不像自己。肌肤之亲已是无法避免的了,可他不能接受自己是心甘情愿的,更不能因为这些日子身体上的接触就再对他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所以一直控制着,保持在只要能救治瑟儿的距离就好。 第55章同住 “男人在床上尽兴时的话罢了,怎能当真?”锦瑟沉默了片刻,伸手挡开他的大手,向后挪移与他隔开一段距离,淡淡道。 这是从前秦子赢对他说过的话,他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了。轻挑起一抹笑,秦子赢伸手过去抚上他发烫的脸颊,大拇指摩挲着,慢悠悠道:“陆青河的药,不要停。” “你!”锦瑟怒瞪他,一把推开他的大手,“休想!你若是敢逼我,我,我就……你就不要再想我会同你说一句话!” 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相要挟的,锦瑟气急之下口不择言起来,但这话听着没有半点威慑之力,不像是在威胁,倒更像是撒娇。 “那就日后都宿在这儿,你总要选一个。”秦子赢最擅长逼别人抉择他给出的选项,不容质疑地掉入他设下的圈套,尤其是对锦瑟而言,简直就是羊入虎口。捏起他颈间的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秦子赢不紧不慢地诱骗道:“不过是搬过来与我同住罢了,我又不会将你生吞活剥了,有何好怕的?说到怕,我倒更怕会被你吸地精尽人亡。还是搬过来吧,于你于我都好。” 陆青河这药确实猛烈,秦子赢这般如狼似虎都只觉得堪堪招架住,若是再多来几回,倒不至于精尽人亡,但肾虚体亏是肯定的,真要像锦瑟当初说的那样“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了。 不过说归说,秦子赢对陆青河的做法是很不满的,绝不会允许昨晚的事情发生第二次,且先不论这药伤不伤身体,陆青河竟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给锦瑟下了春药,好在内院里仆从不多,他也鲜少带人过来,万一叫旁人瞧见锦瑟那副样子……不论那人是谁,他都定会挖下那人的眼珠,将他碎尸万段。脑海里想着这种可能,秦子赢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眼里也透出几分阴鸷。 “你!你胡说!”锦瑟涨红了脸,简直没眼看他,慌忙地移开了视线,低下头恨不得钻进被窝里。 昨晚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都清醒着,这人竟如此不知荤素地说这种话,非要这般羞辱他才甘心吗? “况且夫妻之间哪有分房睡的道理?夫人,相公说的可在理啊?”秦子赢勾唇笑着逼过去,面贴面地问他,眸子里漾着邪魅轻佻的笑意。 “你!你!”这人就是铁了心地要羞辱他! “啊!”锦瑟不住地向后退缩,却险些从床上摔下去,幸好被秦子赢眼疾手快地拽回来,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低头轻吻着怀中人头顶的发丝,秦子赢极尽温柔地诱哄:“搬过来吧,嗯?过来陪我……” “要我搬过来,也可以……但是,你得先答应不会强迫我,必须经过我同意……才行。” 窝在他温暖的怀里,头皮一阵阵发麻,这低沉的两句话语仿佛有魔力,锦瑟被他蛊惑了,内心酥软起来,一念之间竟答应了。 “好,好说。绝不强迫你,定会事事都经过你的同意再做。”秦子赢忙不迭地连连答应,喜形于色地吻上锦瑟的额头,又想抬起他的脸亲吻,被锦瑟一句话制止了。 “别,不要了。”锦瑟羞赧地推开他的大手,垂下眼帘道。 秦子赢笑了笑,又贪心地在他额上烙下一吻。 隔日陆青河又来为瑟儿把平安脉,锦瑟怒问他昨天的那碗“助孕药”里面究竟放了什么,陆青河却不以为然:“助孕药助孕药,当然是‘助孕’的咯,只是放了一点好东西助助兴而已,不打紧的。” 要不是锦瑟信奉君子动口不动手,定会一拳头砸上他的鼻梁,简直欺人太甚! 不过陆青河做为锦瑟在秦府里唯二的旧人之一,锦瑟与他是有些旧情谊在的。陆青河每隔一两日就会来为瑟儿把平安脉,日子久了,锦瑟倒也能与他多说上几句话,熟络起来,发现他这人恃才傲物得很,除了秦子赢谁都不放在眼里,锦瑟不禁腹诽怪不得至今还是孤家寡人。 说来也是奇怪,从前的那些旧相识,除了陆青河竟一个也不在了,李贺也就罢了,柳枝岑儿也不见了,甚至连无影他都不曾看见过,不知道这叁年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他曾草草地问过红豆可认得这些人,红豆只说她入府晚,这些名字都未曾听说过,锦瑟见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自知秦府对下人管教严格,就算她知道也不会敢说的,又想着自己在这里不过是个匆匆客,何需事事皆知呢?便也不再追问了。 这日下午,瑟儿简儿正在房里睡着午觉,锦瑟日日窝在内院里,只正房西厢房的两头跑,连前头院子都鲜少去过,秦子赢并未说过他只能在正院里活动,见今日秋高气爽,天色晴朗,便一时兴起,叫红豆陪他在府里走走, 直快要走到秦府大门。 看到那头的朱漆大门打开了一扇,两个家仆正拦在门口劝阻,门外站着叁四个打扮俏丽衣着不凡的男人,为首的那个身着胡服,高鼻梁凹眼睛的,竟是个胡人男子。远远的就听见家仆为难的声音: “兔儿爷,您怎么又来了?老爷说了谁也不见!求求您几个快走吧!别再为难小的了!” “别碰我!狗奴才!我看你们谁敢拦我?”胡人男子连连怒喝,接连推开挡在门前的两个家仆。 其中一个被推开的家仆瞥见愣在原地的锦瑟和红豆,又赶忙上去,边拦着闯入者边着急地回过头来大喊:“红豆!你还傻站着!还不快把夫人带走?” 红豆这才想起来自己该做什么,赶忙央求着锦瑟回去,锦瑟一脸茫然,见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也不好再问她那人是谁,不忍心为难她,便由她推扶着原路返回了,边走远还边能听到身后传来那男子的叫喊: “夫人?嗤,一个新来的,老爷不过图他两天新鲜罢了,你们就如此巴结奉承?小爷我年前儿盛宠的时候给你们的好处还少吗?狼心狗肺的东西!一个两个都这般忘恩负义!” 男人充满异域风情的俊脸上已是怒气腾腾,边叫骂边踢打着拦截他的两个门卫。他本以为老爷将东苑男人们都遣送走,是要娶妻生子了,没想到竟是又收了个男人回府,这些狗奴才还叫他什么,什么夫人?简直是瞎了心眼的狗东西! 第56章同住2 晚上秦子赢回到房里,却见锦瑟没有等他,已然侧卧在床睡下了,秦子赢脱了衣服躺进被窝里,趴在他耳边轻轻问:“睡了?” 见他紧闭双目一声不吭,睫毛却微微颤着,呼吸也有长有短的并不匀称,秦子赢扬起嘴角,目色变得柔和,在他耳边蜻蜓点水地印了一吻:“睡吧。”说完便挪过去紧贴着他的后背,环住他的腰肢,又想起什么,微微反过身去挥手一弹,床前烛台上的叁根蜡烛瞬间熄灭。 秦子赢多年来都是燃着烛火入睡,总觉得这样才安心,已然养成习惯了,可锦瑟一有亮光就睡不眠,在这种小问题上,他当然是无条件向锦瑟妥协。 屋子里漆黑一片,锦瑟反而在黑暗里睁开了双眼,眨巴眨巴,根本毫无困意。身后的男人在他耳后呼气,弄得他耳根痒痒的,大手揽紧了他的腰肢,紧紧贴在他的背上,不只是温热的胸膛,他甚至能感受到男人的心跳。 锦瑟知道自己没有生气的身份和资格,也不该这样揪心,他们之间只是一年之约而已,自己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两人联合在一起只是为了救瑟儿的命,这人是要叁妻四妾还是豢养娈童,都跟他无关,来年他就会离开的,何苦要钻这个牛角尖? 又过了许久,身后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了,锦瑟还是清醒得很,只觉得右半边身体都麻木了,微微侧过身,扭头过去想看看他睡熟了没有,却鼻尖顶上了鼻尖。锦瑟呼吸一滞,顿时僵硬,那人却安稳地睡着,毫无反应,看来是酣睡下了,这才放下心,悄没声地转过身来。 黑漆漆的夜里勉强看得清他脸部的轮廓,锦瑟脑海里现出了他的模样,初见时冷峻刚毅,有时又狂放不羁,还有方才的温柔宠溺…… 锦瑟向下钻了钻,轻轻地贴进他的胸怀,在他胸前蹭了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只是单纯地想这么做,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林木香气,顿觉舒畅多了,似有安神的奇效,那些纠结困顿仿佛烟消云散,锦瑟闭上眼睛便与周公相会了。 而美人在怀,正“酣睡”着的男人,却在黑暗中悄悄地挑起了薄唇。 锦瑟是被人亲醒的,梦里总有人拿着羽毛在他脸上搔痒,他都躲了好几次了,那根羽毛还是锲而不舍地在他脸上轻轻搔着,扰他清梦,于是就朦朦胧胧地睁开了双眼,那人正在他眼下落下一吻。 “唔……别……” 见他醒了,秦子赢的动作也就不那么克制了,抬起他的小脸就照着红唇印了下去,吻得热烈激荡,手也不安分起来,伸进锦瑟的衣服里游走着,四处点火,翻身欺到他身上才松开他的唇,见身下人脸颊潮红神色迷离的醉态,又依依不舍地低下头舔了舔他柔软的唇瓣。 “别……不要,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该去忙了吧?”眼见着秦子赢要解开他的衣服,锦瑟急忙挡在腰间,红着脸推脱道。 秦子赢的作息并不规律,经常睡得很晚,却从来都不会晚起,除了那日两人一起睡到傍晚,后来锦瑟就再也没有与他一同醒来过,锦瑟每天早上醒来后,旁边的位置都已经是冰冷的了。 “昨晚为何不等我就先睡了?嗯?”秦子赢停下动作,只盯着他看。 “我困了,就先睡了。”锦瑟不敢对着他的眼睛,移下视线到他胸前的衣襟上,小声答道。 “撒谎!” 锦瑟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气,那根粗硬的火棍顶到他的大腿上了,虽只是顶端部分,但尺寸大的叫他害怕。见上身攻略不成,那人又恶劣地将手伸到锦瑟裤子里,吓得锦瑟赶忙夹紧双腿,两手拦着他还想往下探去的大手:“别!我不要,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 这一大早的,他过会儿还要去照顾两个孩子起床洗漱,要是被他缠上了,一时半会都走不掉。 “这是对你不说实话的惩罚,不能算在内。”秦子赢的黑眸里泛着亮光,微眯了眯眼尾,凑近他故作严肃道。 “你!你无赖!你唔……” 锦瑟话还未说完就被秦子赢堵住了嘴巴,大手解开他的衣服在他胸前揉捏,锦瑟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地躺在他身下,浑身酥软得任他摆布了。 被他折腾了许久,见门外早已天方四亮,锦瑟求秦子赢快一些结束,秦子赢颇为不悦地一挑眉峰,偏不遂他的愿,存了心的要耍弄他。 接连将锦瑟送上两个高潮,可秦子赢就是强忍着不释放,没过一会儿传来了敲门声,是瑟儿,在门外怯生生地问娘亲还没有起床吗,声音小心翼翼的。 “瑟儿……啊……别,别……快一些吧……瑟儿来了……呃……求求你……不要了……唔啊……放过我……求你了……” “嘶……别夹这么紧,再不说些我想听的,我就叫瑟儿进来亲眼看着,看他爹娘是如何给他造弟弟妹妹的!” “不,不要,不可以……呜呜……别这样……哈啊……我说……我说……呜……相,相公,求你了……救救我……呜呜……你太坏了……啊……饶了我吧……相公……” 肉体发出激烈的碰撞声,细听之下还有搅动汁液的滋滋水响,床上的男人急急地喘着粗气,和着另一个男人凄然克制的呻吟……秦子赢压在锦瑟身上,两手撑在他的头两侧,胯下的巨物不断地在他体内进出,眼底浑浊地凝视着身下人婉转承欢的媚态,不时地低下头去亲吻那张逸出娇吟的朱唇。 下身承受着男人强力的契入,早已变得松软不堪,锦瑟被迫敞着私处,两腿攀上他的腰间,无力地跟随着他的动作悬空乱晃,听到瑟儿的声音一阵心肝乱颤,孩子关心他,都找过来了,可他却……真是太羞耻了。锦瑟慌忙地抱住秦子赢,埋首在他颈窝里凄楚地小声哀求,这人太坏了,不顾礼义廉耻地欺负他,逼得他直忍不住哭出来,喊出之前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叫出口的称呼,只求这坏人赶快放过自己。 “娘,你怎么了?生病了吗?”瑟儿又焦急地问了几声。小人儿趴在门前静听着屋里的动静,断断续续地听到锦瑟痛苦隐忍的声音,小脸都皱起来了,很是担心。 第57章庙会 “娘,娘没事……呃,瑟儿先回房等,嗯……等着,娘马上就来,快去——” 孩子的想法都是天真无邪的,锦瑟越发羞耻难抑,泪眼婆娑地求着秦子赢先不要动,让他跟瑟儿说几句话,这人随即停下了动作,却坏心眼地在他匀气说话的时候顶弄起来,凿地越来越凶,害得锦瑟差点忍不住大叫,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他的左肩上。 门外的小人儿并没有在意锦瑟满含水意,有气无力的声音,应了一声就踏着小脚步走了。 秦子赢被他这一口咬的浑然一抖,刺激得险些就要缴械投降,恶劣地想要报复,胯下使了狠劲回回向最深处的花心捣去,戳磨地锦瑟哭喊着拱起小腹,青茎和雌穴一同泄了,他也不再咬牙忍着,最后深深地一顶,直顶的锦瑟撞到床头,整根粗大没入花径里,任由不断咬合,痉挛抽缩的穴肉吸出自己的全部阳精,通通喷射进去,灌入身下人的子宫里,让他为自己受孕怀胎,再次诞下他的孩子。 “够了,不要……你,你出去……” 这人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下来,锦瑟被他压制地动弹不得,连抬手推他都做不到,身体里的那根东西还没拔出去,他害怕再放久一点这人又会兽欲大发,于是左右躲着他劈头盖脸落下的吻,脸颊通红地叫他。 “相公再帮你堵一会儿,莫要浪费了这些精元,助你早日怀上。”秦子赢煞有其事地说着,又一挺腰杆,塞地更加紧实,目不转睛地望着身下人羞窘不已的可怜样子,秀眉微颦,凤眸垂下眼帘不敢看他,蒲扇似的睫毛不停颤动,嘴角微微抽动着,又不自觉地轻咬起下唇,俊脸涨得通红,诱人得很。 锦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这么坏,总有这些歪理来对付他,明明衣冠齐整的时候一副英勇神武,令人望而生畏的样子,脱了衣服之后就变成这样了,总是喜欢用最不知耻的言语羞辱他,非把他欺负地哭出来才开心。锦瑟有些窘迫地意识到这点,责怪自己就不该说话的,叫这人讨了便宜还卖乖。 秦子赢越看越开怀,低下头来不断地在他脸上烙下轻吻。他知道锦瑟昨晚为何闹脾气,锦瑟每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有人一五一十地向他汇报,知道他昨晚那样装睡是吃味了,可这总归是他自己察觉到的,哪有锦瑟亲口说出来的畅快?于是他就逼问起来,其实不管锦瑟说不说实话,今早这番“惩罚”都是逃不掉的,秦子赢早就打好算盘了。 锦瑟缩在床上,一脸警惕地望着秦子赢站在床前穿戴,末了秦子赢走过来示意锦瑟帮他佩系腰带,锦瑟捂着胸前的被子一手撑着坐起来,接过秦子赢手里拿着的一掌宽的镶玉革带,两手一展围上他的腰间,将玉制的带钩扣上,两手在他腰前微微调整着革带的位置。秦子赢垂下眼眸,看着锦瑟乌黑柔亮的头顶,青丝披散下来半遮掩着白皙的身体,秦子赢的目光越来越柔软,轻轻挑起唇角,眉眼间含着不自知的柔光。 两人在这并不算亲密的接触中萦绕起不同往常的暧昧气氛,锦瑟几乎每晚都与秦子赢亲近,但从未像今早这样过,此时的他们像是一对晨起的夫妻,妻子正服侍着丈夫穿衣。锦瑟似是察觉到氛围不大对,慌忙从他腰前撤下双手,又捂着被子向后挪了挪,那人还是跟了过来,弯下腰逼近,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挑起他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印在他的唇上。 锦瑟脑子里似有电闪雷鸣,“轰”的一声炸开,凤眸睁得大大的,一时间竟没有了应对。明明被亲过很多次了,对这张薄唇应该熟悉到不再有感觉才是,可这样温柔的唇齿交融,不带有半分情欲和占有,只是柔情的索吻,叫锦瑟慌乱了心神,连秦子赢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呆呆地坐在床上,心里却已激起千层浪。 转眼已是夜幕,圆月高高挂起,夜空中银星遍布。锦瑟身披一件蔚蓝色斗篷,被秦子赢牵着紧跟在他身后,眼见着踏出了秦府大门,再走一小段路出了这条宽巷就是闹市街区了,秦子赢步伐稳健,锦瑟却忐忑不安,连连问他要去哪里,秦子赢只笑曰去了就知道了,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锦瑟被秦子赢牵着走出了宽巷,四周豁然开阔起来,街市上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像是白日一样的人来人往,旁边的店家门口都挂着好几串明亮的灯笼,没有一家店铺是闭门打烊的,还有许多的摊贩在路边支起生意叫卖,叁叁两两的人群站在各个摊贩前挑选着心仪的物品进行买卖。 锦瑟低着头不敢看向来回的路人,怕见到他们投过来的异样目光,渐渐地不想再被秦子赢拉着走,一把挣开了他的手,待秦子赢回过头来看他,锦瑟垂下头,眼光躲闪,心虚不已:“两个大男人……不好。” 在秦府怎么样都可以,没有人敢说叁道四,可是怎么能现到大街上来呢?大周风气开放,也并不鄙夷男风,可这终究不比男女之间的琴瑟在御,终究不是世间正统,锦瑟心里是畏惧世俗的,他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与秦子赢亲近,一想到陌生人异样厌恶的眼光仿若锋刃一般射来,锦瑟就不寒而栗。 秦子赢再次执过锦瑟的手,使劲捏了捏,很是不满,冷哼了一声,道:“在奉天,还没有谁敢对我秦府的人指手画脚。”说完就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继续拉着锦瑟向前走。 左手被他牢牢攥住,锦瑟知道自己违背不了他的意思,边跟着他走边慌张地左右望了两眼,形形色色的过路人,说着笑着,都在各自进行自己的事,并没有谁在意牵着他的是个男人,可锦瑟就是浑身不自在,赶忙伸手扯起背后的斗篷帽子戴在头上,垂眸看向地面,步伐凌乱地走着。 第58章庙会2 直走到街道尽头向右拐了弯,进入另一片闹市,左侧是宽阔清澈的内城河,河水两岸筑着叁四层的楼房商铺,每个商户的门前都挂着一串印着招牌的灯笼,头顶是成串连接的明灯,照的街市明晃晃的,有如白昼。每隔不远就有一个摊贩在叫卖,两边的街道上都布满了行人,河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倒映着两岸的白炽灯笼,时不时地略过人们叁五成群的影子。 这是锦瑟当年救下秦子沛的那条河,八年过去,竟然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繁华的像是他记忆里的盛京西城街。锦瑟惊奇地左右张望,看到平静的河面上不断漂来莲花灯,白色的,粉色的,先是几个几个的,之后又大片的漂过来。 锦瑟远远地看过去,一大片的莲花灯在河面上拥簇着,缓缓地顺流漂来,莲花芯里的烛火一闪一闪,金黄金黄的,烛光倒映在河水上闪烁,波光潋滟,如梦如幻,此刻月光濯濯,灯影绰绰,若不是这两岸的人声鼎沸,锦瑟就要以为自己身处梦中了,这满河的荷花灯,美的毫无人间烟火气。 秦子赢一步不停地向前走,锦瑟也无法留恋漂过去的大片荷花灯,只能被他拉着继续往前看,只见前方的石拱桥上来来往往的渡着两岸路人,秦子赢牵着锦瑟走上拱桥,锦瑟在桥上看到了前方的河水两岸有善男信女在放置莲花灯,莲花灯一放到水面就向下游漂去了,放灯人双手合十地置于面前,虔诚地闭上双眼许愿,一个接一个的莲花灯向锦瑟漂来,穿过拱桥,漂向他来时的路。 走下拱桥又向上游行了一段路程,只见一座巨大的双层画舫停靠在岸边,朱漆金瓦,金碧辉煌。秦子赢松开了锦瑟的手,先行踏了上去,回过身向锦瑟伸出双手,示意他过来,锦瑟不疑有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手给他,一脚踏到甲板上去。 两人进入画舫,踏上楼梯,秦子赢只一味地迈着步子,锦瑟却被这富丽堂皇的内饰晃地移不开眼睛,见秦子赢都没了人影,才赶忙上了二楼。 二楼船舱里一片朱红,朱漆墙面,朱漆器具,朱红色的地毯,顶上对称地吊着两对金黄色的灯笼,前后的对窗上挂着金黄色的纱幔,正中间的红墙上方挂着一个红木镶金边的匾额,上面刻着四个大字——琉璃仙境。 锦瑟被这满目的红色冲击地有些眼花,秦子赢见他慢慢吞吞,便走上前去拉他过来。两人站在八仙圆桌前,桌上早已备好了美酒佳肴,秦子赢正欲解开锦瑟颈前的系带,锦瑟惊如梦醒,向后退了一步,低眸道:“我自己来。” 说着就解下了身上的斗篷。 明月刚上枝头,秦子赢就带着这件斗篷来西厢房找他,二话不说地就将斗篷围在他肩上系好,吩咐红豆伺候瑟儿简儿的饭食,拉着他就往外走。已是金秋十月,早已不似盛夏时节,晚上秋风阵阵,还真是吹的人有些凉意了。 这样和美地与秦子赢一同用饭,好像还是四五年前的事情。饭食用的差不多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爆响,秦子赢走上前去打开窗户,锦瑟看到窗外的天空落下胭脂色的烟花,不禁走过去,站在秦子赢身边。只听一阵响彻云霄的爆裂声,夜空中升起五颜六色的烟花,在空中爆开四散,宛如一朵朵鲜花盛开在黑夜中。 两岸传来人们的惊呼声欢笑声,锦瑟才发觉原来画船并不是向下游在移动,而是逆流而上,行至内城河上游,从他现在站着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拱桥上齐整地射出数十发烟花,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依旧能听到烟花爆开时震耳欲聋的巨响,升起漫天五色斑斓的火花,光芒耀眼,刹那间照亮整个夜空。 随着最后一束烟花散尽,阵阵烟雾从那头的拱桥飘来,带着烟火特殊的火药味,河面上登时迷迷茫茫,恍若仙境。 “开心吗?”见锦瑟看的入迷,秦子赢笑着,眼里的光芒越发的柔和温暖。 锦瑟转过头对上秦子赢的视线,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有他此时的模样,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痴迷地连连颔首:“嗯。” 今晚这一路的景色让锦瑟回忆起童年,那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是他做梦都想回去的时候。锦瑟蓦然失落起来,他想父亲了,如今他也是当了父亲的人,可他却不能告诉他的两个孩子,他们的祖父是谁,就连他自己的姓氏也不能透露。 画舫返回原地靠岸后,锦瑟穿戴好斗篷,秦子赢牵着他的手从船上走下来。一路向回走,秦子赢的脚步明显放慢了许多,牵着锦瑟在人流中漫步着,左看看右看看,问锦瑟可有什么想要的想买的,锦瑟只道自己没带银子, 就不卖东西了,秦子赢颇为不悦地回头斜了他一眼,又紧紧一捏他的手,道:“看中什么只管跟我说就是了。” 走了几步,锦瑟看到那边商铺门前有个老人家在叫卖着糖渍蜜饯,便拉了拉秦子赢的手,说他想去看看,秦子赢笑他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吃这些甜食,但还是牵着锦瑟走了过去。 “哎!瞧一瞧看一看了,蜜枣酸梅糖葫芦!”白胡子老人在摊位后叫卖着,见秦子赢过来,连忙招呼:“大老爷,随意挑选尝尝,我这李记蜜饯可是二十年的老字号了,保证样样都好吃。” 锦瑟看着这一格格铺的满满当当的果脯蜜饯,伸手过去拿了一颗乌黑的酸梅放在嘴里,是他想吃到的味道,那种隐隐的渴望顿时疏解了不少,方才饭桌上的西湖醋鱼直勾的他想吃酸食。 见锦瑟吃着满意,秦子赢便叫老汉将这酸梅包起来,又问锦瑟还要不要别的了,老汉应声打包起酸梅,边包裹着油纸边笑说:“这酸梅呀卖的可好了,好些怀了身子的夫人就想着这口,时不时的就要过来买,日日叫我给她们预留着些呢。” 听到这话,站在摊位前的两人心有灵犀的同时侧过头,向对方望了过去,四目交织,含情脉脉,渐渐浓情,眼波流换间升起无法言状的美好感受,身后行人纷纷,熙来攘往,这是只属于他们二人的秘密,只有彼此间才能感受到的心悸悦动,暧昧又温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子赢的脸上漾起浓浓的笑意,紧握着锦瑟的手,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来回摩挲,锦瑟只低头莞尔,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融化了,涌过一阵阵的热流,下意识地回握住秦子赢的大手。 第59章重头来过 “老爷夫人许是喜事将近了。”老汉将包裹好的酸梅递送给秦子赢,满脸笑容道。 “借你吉言。”不等锦瑟开口,秦子赢便抢先笑道,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老汉。 “大老爷,这,这太大了!我这小本生意找不开啊!”老汉捧着这锭银子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子赢看了眼旁边竖着的木桩,从上头拔了串糖葫芦下来,笑着拿给一旁正怄气的男人,待锦瑟不甘愿地伸手接过去,秦子赢便提起包好的东西,拉起锦瑟,笑声爽朗地转头走了:“不必找了,剩下的那些是赏你的。” “多谢大老爷!祝老爷夫人早生贵子!”老汉惊喜地笑着,对着秦子赢和锦瑟渐行渐远的背影喊道。 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被秦子赢牵着,锦瑟很是不开心,他知道自己长相柔美,但他还是第一次被别人错认成女人,刚想开口否认,就被这人给抢先承认了去,他也不好再开口讲话,只能叫那老人家就认为他是个女子。 秦子赢心情很是畅快,连带着步伐都有些悬浮起来,见到前头的摊贩在卖花灯,便拉着锦瑟走了过去。 锦瑟见这摊位上整齐摆放着莲花灯,左右两边的木柱上挂满了手提的小花灯,都是竹编的,有做成兔子样式的,公鸡样式的,猴子样式的,老虎样式的,各个都很精致可爱,见往来的孩童手上多是提着这样的动物小灯笼,就知道这是专供给孩子们玩耍的玩意。 秦子赢要了两个老虎样式的小花灯,锦瑟不解地看向他,秦子赢道:“两个孩子买不一样的,容易打架。” 从没见过秦子赢如此思忖地说这种话,与他甚是不符,锦瑟噗嗤一声笑出来,明明糖葫芦一口还没吃呢,心里却甜丝丝的冒上来了。 秦子赢给了银子,又见锦瑟伸手轻触着一只鱼型花灯,便叫店家将这只花灯也算进去。 “我不要,你别破费了。”锦瑟收回手,道。 摊位后面站着的张小二愣了愣,这竟然是个男人?又细细地望了望锦瑟。 只见锦瑟披戴着蔚蓝色的流云卷浪织锦斗篷,大大的帽子笼罩着他的发髻,绝美的脸蛋深藏在蔚蓝色的帽檐里,衬得他肤如凝脂,眉眼如画,朱唇皓齿,两侧柔顺的乌丝披散在胸前,仙姿佚貌,长身玉立,整个人遗世而独立,倾国又倾城。 再看他身旁的秦子赢,头戴金玉束发冠,一袭绛紫色嵌金丝佩镶玉革带的广袖衣袍,剑眉入鬓,目如朗星,挺鼻薄唇,身形伟岸,器宇轩昂,不怒自威。他们这对人中龙凤仅是并排站着,什么也不做,便能引得身后行人侧目,秦子赢高了锦瑟一个头,二人身高般配,相貌般配,气质般配,真真是璧人一双,佳偶天成。 张小二本以为锦瑟是个女人,还是个与秦子赢同行的女人,甚感惊奇,两叁年前这秦府老爷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一夜之间转了性,好起男色来,陆续收了几十个男宠回府,从此竟连半点女色都不再沾染,好些个受人托付的媒人上赶着去秦府说媒却碰了一鼻子灰,秦老爷谁的面子也不给。坊间流言纷纷,但都不敢传的太难听过火,毕竟秦老爷是大周首富,财大势大,独霸奉天城,更何况秦老爷修路造桥,顶受奉天城老百姓的爱戴,就拿他自己来说,若不是秦老爷举办的这个每月十五日的城隍庙庙会,带动商贩行商,他哪能有这么好的生意,过上这么好的日子,所以,无论旁人如何议论秦老爷,他都绝不会进去掺一脚,好男色还是好女色,与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关系?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秦子赢拿起这叁盏灯笼,将小鱼花灯递给锦瑟,见他嘴上说着不要,拿在手里却十分珍视,眉眼间的笑意不由得深了几分。 “秦老爷,这钱我可不能收,您就拿去吧,几个小灯笼又不值什么钱。”张小二退回秦子赢的银子,道。 “拿着吧,小本营生不容易,本老爷又不差你这点银子。”说完秦子赢便拉着锦瑟走了。 锦瑟跟在秦子赢身后,左手被他握着,右手拿着糖葫芦提着小灯笼,看着秦子赢不断向前走的紫色背影,见他左手提着一个油纸方包和两盏老虎花灯,心里一阵阵地涌上蜜意。周围灯火阑珊,游人来来往往,很是喧嚣,锦瑟紧了紧握着他的手,竟然觉得就这样被他牵着走下去也很不错。 走过拱桥,锦瑟看到满地的烟花纸屑,脑海里回想起刚刚那场灿烂的烟花,又想起四年前,那场只为博他一笑的烟花,渐渐平静下来,思绪飘向了远方,直到秦子赢带着他来到一间摊位前,锦瑟才将将回神。 摊位上挂满了各种颜色的风车,竹制的,彩纸制的,一阵晚风刮过,风车迎风转动起来,像是盛开了一面花墙,很是好看。 秦子赢问锦瑟:“简儿喜欢哪种?要么每样买两个回去?” 锦瑟扭头过去凝望他,秦子赢正兀自地挑选着。他还记得他踩坏了简儿的那个风车,锦瑟没想到秦子赢竟然会记着这样的小事。 秦子赢最终还是听了锦瑟的,只买了两个竹制的风车,又眉眼含笑地问锦瑟要不要,锦瑟半是嗔怪地瞥了他一眼:“不要。” 他又不是小孩子,要这些玩具做什么? 回到秦府后,西厢房的两个孩子都睡下了,秦子赢便把花灯风车都留下,牵着锦瑟回了正房。 秦子赢站在锦瑟跟前,像是掀起新娘的喜帕那样轻轻掀下了锦瑟头上的风帽,小心翼翼又弥足珍贵地对待着,大手来到锦瑟颈前,正想解下他的斗篷,锦瑟却向后撤了一步:“别……” 不敢看向他,低眸轻声道:“我自己会。”说着便解开了系带,将斗篷脱下来搁在臂弯。 正前方投来的视线愈发热烈,锦瑟的心跳得越来越快,砰砰砰的直打鼓,下意识地想逃离,还未开口,那人便一步跨过来将他拥入怀里,在他耳边轻轻呼吸: “我们重头来过可好?” 锦瑟心头一颤,酥麻的感觉从耳边传来,顿时涌遍全身,可他不敢动,不敢回应,却又贪心地想要拥有他温暖的怀抱。 沉寂了片刻,秦子赢松开锦瑟,转而两手端起锦瑟的脸,强逼他对视过来,金黄的烛光在一旁摇曳,只见水润的凤眸里满是迷茫。 “我们重头来过……留在我身边,做我秦府的夫人,做我孩儿的娘亲,好吗?” 秦子赢轻柔地说着,极尽温柔地在锦瑟脸上烙下轻吻,先是额头,又辗转向下,细细吻在他的眉间,眼睑,脸颊,鼻尖。 锦瑟陡然一颤,瞳孔瞬间放大,有温热的液体在脸上滑落。 秦子赢轻轻拂去锦瑟脸上的泪水,笑道:“哭什么?你只要说一个‘好’字便可。” 锦瑟浑不自知地抬手抚上脸颊,原来那温热的液体是眼泪,可他竟丝毫未察觉,他竟哭了? 这样的轻吻……他从前在梦里就是这样吻自己的。 第60章重头来过2 “我,我,今晚答应了瑟儿简儿,跟他们同睡。” 推开秦子赢,锦瑟连连后退几步,低头躲闪着目光,磕磕巴巴地说完便逃也是的向房门走去,急急忙忙踏了出去,连门都忘了关就走了。 秦子赢皱起眉头沉下了脸,他不明白锦瑟为何会落荒而逃,方才他说的那番话不论是谁都会上赶着答应,可他却避之不及? 翌日锦瑟请了陆青河把脉,果然是有了,已经一个多月了。陆青河走后,锦瑟独自坐在凳子上轻抚腹部,笑的幸福满足,虽说这孩子是为了救治瑟儿才怀上的,可这也是他的心头肉,是他的孩子,他早就做好打算,若这孩子是个健康的男孩,那就把他留在这里,若是像简儿一样是个双性子,那他届时就将简儿连同这个孩子一起带走,回到饶州安稳生活,至于秦子赢昨晚的话……他是不可能答应的。 重头来过,好一个重头来过,他过去那样伤他,如今什么也不肯交代,就连一句歉疚的话也没有,一句轻飘飘的重头来过就可以抹平一切了吗?他是如何活下来的,是如何去到饶州的,这叁年里他都发生了何事,那人什么也不想知道,什么也不曾问过,就想“重头来过”?他这辈子痴傻那一回,心碎那一回便够了,他不想再与他有什么了,如今最要紧的目的已经达到,更是不必再讲什么“重头来过”了。 秦子赢这边高兴之后又不快起来,锦瑟打着答应了瑟儿简儿的旗号一去不复返了,一连叁日都歇在西厢房,看这样子是打算把他晾在一边,于是这天晚上秦子赢便也跟去了西厢房。 锦瑟正坐在被窝里哄着两个孩子睡觉,看到来人诧异不已,见他卸下腰带,脱了衣袍,更是不明所以:“你这是做什么?” 秦子赢掀开被子贴着锦瑟身边坐进来,锦瑟堪堪地向里挪了挪,似是有些心虚,不敢正面对他,也不敢抬眼看他。 “父亲。”瑟儿见到他便撑起小身子坐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小脸很是严肃敬畏。 “嗯。”秦子赢只一颔首,又微微笑着伸手迎向简儿:“简儿,过来。” 简儿一脸畏惧地抱着锦瑟,小小的身子缩在锦瑟右侧,连着摇了摇小脑袋。初次见面时秦子赢横眉怒目的要抢走他的爹爹,小人儿一直很怕他,这些日子秦子赢一直有意贴近,可无论怎样宠溺讨好,简儿就是不吃他那一套,依旧很是畏惧他。 “你别吓着他了。”锦瑟看着缩在怀里的小人儿,轻声维护道。 锦瑟一开口,秦子赢哪还能再说什么,只静静地靠在床头,看着锦瑟哄着两个孩子入睡,不觉地扬起嘴角,黑亮的瞳孔如大海般幽深,让人茫然无措地深陷,溺水,可他的眼里只有身旁的这个男人。 “你,你想做什么?” 熄灯后不久,原本老实睡着的男人突然伸出左手缠上锦瑟的腰腹,色气地撩开他的衣裳,在他身上四处乱摸,顾忌着两个孩子刚刚睡熟,锦瑟慌忙地逮住了他的大手,不敢回头看他,只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 锦瑟是觉得既然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那也没有必要再与秦子赢同床共寝了,但又不敢直说,他知道秦子赢不会放他走的,只能以瑟儿简儿为挡箭牌,找了个不是那么蹩脚的理由,只是他想不到秦子赢竟然跟着他来了,要与他们父子叁人同睡,锦瑟心里是不愿意的,但这是他的府邸,锦瑟哪有不许他睡在这里的道理,便紧靠着简儿,与身后男人隔出来一些距离,结果他是没有贴过来,却色胆包天地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 “你在躲我?” 胳膊稍一用力便将男人捞了过来,秦子赢贴在锦瑟耳后轻轻呼气,色欲满满地轻舔着他的耳廓,音色低沉富有磁性,这短短的四个字仿佛不是问话,而是一种魔咒,蛊惑的锦瑟无法开口讲话,片刻后才微弱地回应:“我没有。” “没有?” 秦子赢一个翻身,覆在锦瑟身上,两手撑在他头的两侧,面对面地紧盯着他,见他神色慌张目光飘忽,就知道他在说假话,低下头伏在他耳边低声道:“说谎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你可还记得了?”说完便返回来,一瞬不瞬地望着身下人,脸上似笑非笑的,叫人琢磨不透。 “不,不会的……你不能……”感受到他的火热贴在自己的大腿上,眼见着他的黑眸越发深沉,锦瑟目瞪口呆地愣愣看着他,口里喃喃地否定着,却愈发失了信心。 “唔嗯……” 火热的薄唇降了下来,锦瑟几乎来不及推他就被狠狠地吻住了,这人又两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各捏了一颗茱萸在手里揉弄,刺激的锦瑟一时不知是该先推开他还是先按住他。欲火渐渐点燃,锦瑟被他吻得有些飘飘然了,浑身酥软下来,推着他的手也变得无力,下身的青茎渐渐抬起头来,轻轻抵在秦子赢的小腹上,突然间简儿毫无征兆地翻了一个身,转头面向了他们两个,锦瑟陡然一惊,身心凉了大半,两个孩子就睡在他身边,他怎么可以沉溺于这种事? 手上使着力气推他,终于挣脱了嘴唇,锦瑟努力压着声音,又不想让他觉得是在欲拒还迎:“你疯了?我不要!你放开我!” 这人丝毫没有羞耻之心,两个孩子就在旁边睡着,他竟然要在这种时候逼他做这种事,真是毫不知耻。 “呃……”锦瑟痛的闷哼一声,秦子赢竟然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留下了两排结结实实的牙印。 秦子赢气他骂自己,更气他无意间拆穿了事实。他是疯了,疯的只好男色无法接受女人,疯的几乎翻遍大周就差掘地叁尺,疯的满心满眼都是他再也装不下旁人,疯的几乎失去了理智,放下了骄傲,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身下的这个男人,一切都是因为他。 第61章重头来过3(H) “不……别碰我,我不要!”锦瑟推着他,左右摇着头躲闪他火热的唇。 秦子赢一手捏着他的脸,在他光洁的下巴上亲了两口才将他松开。 锦瑟许是少了子孙袋的原因,从未长过胡须,脸上嫩的像块水豆腐,白莹莹水嫩嫩的,身体上的毛发也稀少得很,尤其是两腿间,几乎是光秃的,比秦子赢之前的那些女人还要娇嫩。 “不要?这是不要的意思吗?嗯?”将手伸进锦瑟的亵裤里,圈起挺立的青茎来回揉搓,秦子赢恶狠狠地开口羞辱他,眼里满是邪佞的笑意。 “你……你无赖!”明明是他挑逗起来的,他却这样折煞人,当真是无赖! 秦子赢见他气吼吼地低声骂自己,也不恼,反而升起一股逗弄之意,一手按住他不许他挣扎,一手将他的亵裤褪下,柔嫩的青茎跳了出来,早已站立在他下腹上,秦子赢向下移了移位置,一手扶着白嫩的青茎就张嘴含了进去,感受到它的主人猛地一颤,吮吸得越发卖力起来。 “嗯……你就,偏要这般羞辱我吗?”腹部的快感昏天暗地地袭来,锦瑟努力地控制着呼吸,声音微弱却清晰。 孩子们就在他身旁睡着,他甚至能听到他们两个浅浅的呼吸声,虽说小孩子睡得眠,夜里不会轻易醒来,但是倘若万一醒了,见到他们两个大人这副模样,叫他如何解释,如何挂得住颜面?他是不似这人这般不要脸皮,他这辈子也学不到他的十分之一。 “羞辱你?”秦子赢停下动作,挑了挑眉。他可从未这样“羞辱”过别人。 “你做什么?” 秦子赢又爬过来覆在锦瑟身上,将下身的火热插进他的腿间摩擦,锦瑟吓得赶忙夹紧了双腿,又惊又怕,听到他低吟了一声,又慌不迭地松开大腿,没想到这人竟然顺势分开了他的双腿,阻在他两腿中间,逼得他再也合不上了,眼见他脱了裤子有冲进来的意思,锦瑟慌忙伸出两手抓起他的衣襟,沉声怒喝:“秦子赢!你疯了?” “你叫我什么?”秦子赢微眯了眯眼尾,有几丝危险的气息。 锦瑟蓦地松开了双手,垂下眼帘闪躲着目光,浓密的睫毛不停地扑闪着,轻咬下唇,声音细如蚊吟般解释着:“陆青河说,头叁个月要小心谨慎,不能同房。”心虚后怕不已。 “再叫一遍。”还是第一次听锦瑟喊他的名字,秦子赢低哑着嗓音,想听锦瑟再叫一次,又将身下的火热紧贴在肉缝中间,触到一片黏腻腻的湿润,只要他一挺腰便能闯进那个勾魂摄魄的幽径。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不要……不要进来……简儿他们会看到的……不要……”那根粗大的东西抵在他的入口处,一戳一戳地蠢蠢欲动,锦瑟慌忙抱住了秦子赢,不停地在他耳边小声乞求。 “现在才知道求我,晚了。”扭过头贴着他的脸颊呵气,秦子赢勾唇一笑,一个挺身插了进去。 “啊……呃……你……你……”秦子赢一下一下地动起来,锦瑟气愤地揪起他的衣襟,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要在这里做,简儿就躺在他右侧,面朝他睡着,他不敢出声讲话,更不敢大幅度动作,害怕会弄醒简儿,巨大的羞耻感裹挟着身下的酥麻快感,锦瑟只觉得羞愧地不想做人了。 “放松些!”锦瑟怕得僵直了身子,小穴里紧得绞人,秦子赢沙哑着嗓音命令道,越发大力地抽送起来。 “轻点……轻点……太重了……呃……唔……床,床在晃嗯……”床板随着秦子赢的动作吱呀作响,锦瑟救命一般地抱紧他,揪住他的衣服,眼眶湿漉漉的,贴在他耳边低喃。 秦子赢看他怕成这幅样子,瞬间兽性大发,恶劣地回回都顶到底,仿佛要凿穿他一般,就是要把他欺负得泪水涟涟才高兴。 “唔……你混蛋……混蛋,啊……”锦瑟被他撞得一晃一晃的,拼命地咬紧了下唇才忍住呻吟,眼角含泪地伏在他肩头骂他。 简儿此时突然发出一声哼鸣,砸吧砸吧嘴又翻身过去平躺着了,这头像是偷情般的两人都吓得一颤,宛如石化地僵硬下来,屏住呼吸面面相觑,侯了片刻,见简儿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醒来的痕迹,这才渐渐回温。 “我们回正房,不要在这儿,不要在孩子面前……呜呜呜……不要……不要这样欺负我……”锦瑟怕得要命,委屈地哭了出来,无助地抱住秦子赢呜呜咽咽地求饶。 “当真愿意跟我回去?你若是再跑回来,该当如何处置?”秦子赢又缓缓地耸动着腰身,紧盯着埋在胸前的脑袋,锦瑟小鸟依人的模样,身下的紧致舒爽,极大地满足了他的占有欲,让他忍不住地轻吻锦瑟头顶的发丝。 “不会了,不会……求求你,放过我……停下……”锦瑟离开他的胸膛,抬头正视他,凤眸泪湿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说着说着又埋首回去,这样对视着向人求饶实在是羞煞人了。 “停下?我若真停下你受得了吗?” 秦子赢简直坏到了极点,挑起一抹邪笑,不待他反应便纵身抽插起来,迅速又猛烈,锦瑟慌忙地捂住了嘴巴,哪里还顾得上骂他,只怕一开口吐出来的全是娇声浪吟,又羞愤地一口咬上他的肩膀,哼哼唧唧得被迫接受欢爱。 片刻后秦子赢便抱着锦瑟步履生风地回了正房,锦瑟有些腿软,冷静下来后怕不已,也根本懒得与他纠扯,便妥协得任他抱着了。 两人才坐到床上,床前的烛台还明晃晃地照着,锦瑟就被秦子赢握住手,强行按着来到他胯间,触到那个滚烫的硬物,锦瑟下意识地猛然抽出手,瞬间羞红了耳根。 “方才刚满足了你,你就推我走,如今它还难受得紧,你就不能帮我抚慰抚慰?” 秦子赢凑近扭过脸不愿看他的锦瑟,低沉地问道。 更多免费小说请收藏:woo16.com 第62章重头来过4 “这,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他还敢提方才,方才那事若是叫简儿瑟儿看到了,他还要不要做人了?锦瑟还在气头上,这人又在他耳旁言辞凿凿地说这种下流话,只觉得羞窘不已,想推开他又怕给了他动手的由头,只能严词拒绝,希望他能要点脸面。 “好生不近人情,你可还记得它是如何满足你,让你欲仙欲死的?嗯?”秦子赢环住锦瑟的腰身,轻轻舔舐着他的耳垂,感受到他的一阵阵轻颤,沙哑着嗓音,色欲满满地一句一句诱惑着:“方才不是说什么都愿意做吗?我可是遵守承诺放你一马了,只是这样简单的要求,你都做不到?” 方才锦瑟高潮之际还在求他,他也确实遵守承诺没有射在里面,锦瑟急匆匆地挪移了屁股将他吐出来,秦子赢本就是见他反应有趣,逗弄他而已,知道他胎气未稳,根本没想过要做到底,也就顺势放过了他,只是男人的欲望没有得到释放,美人在侧却只能看不能吃,叫他越发欲火焚身,心痒难耐起来。 秦子赢又抓着锦瑟的手按向他腿间,锦瑟僵硬地覆在那根尺寸惊人的烧火棍上,脸颊通红,依旧不敢转身看他,小声嗫嚅道:“我,我不会……” 即使在他身下承欢过无数次,从前秦子赢也逼着他口舌侍奉了几次,可锦瑟确实是不会手淫,他连自己的物件都很少触碰,何况这人的东西天赋异禀,根本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过来,我教你。”见锦瑟态度软下来,秦子赢一手搂过他,半褪下裤子,握起他柔软的手圈在自己的粗大上,轻轻撸动起来。 锦瑟靠在秦子赢怀里,埋首在他颈窝间,轻咬下唇,死死地闭上了双眼,即使什么也不看,手上炙热粗硬的触感,被他带着越来越快的动作,也叫锦瑟羞愧难当。 好不容易套出来,秦子赢却叫他用手接着,悉数交到他手里,又诱哄着叫他吃掉舔干净,锦瑟不知所措地两手捧着,手上黏腻腻的一滩,又浓又厚,又怕漏下来会弄脏床褥,始作俑者却悠然自在地一手枕在脑后靠上床头,双目一闭,全然没有管他的意思。 “把它擦掉,把这些东西弄干净,不要……呜呜……我不吃……呜呜呜……”无论是先前在西厢房,还是现下,锦瑟今晚被这恶人欺负到了极点,再一次被他弄哭了,一颗一颗的泪珠直往下掉,焦急又委屈。他明明按照他说的做了,可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好了好了,帮你擦了就是。”见锦瑟可怜兮兮地啜泣起来,秦子赢有些于心不忍,收起顽劣的性子,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方白色手帕来,将锦瑟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白浊液体全部擦掉。 锦瑟努力地眨眼,想要挤掉挂在睫毛上的泪水,他的视线有些朦胧,但依旧能看清在他手里擦拭的手帕上绣着一只展翅的黄雀,这是他四年前亲手绣上去的。 手上一弄干净,锦瑟就理也不理他的钻进被子,转身躺到床上紧挨着墙壁,这人又狗皮膏药似地粘上来,圈上他的腰肢,大手不停地在他肚子上抚摸,锦瑟今晚着实被气的不轻,没好气地质问他:“你又想做什么?” “睡觉。”秦子赢脾气越发的好了,只低低地笑。 锦瑟懒得睬他,覆在肚子上的手温温热热的,倒是不难受,就随他去了,许是今晚劳心劳力的,乏累得很,锦瑟两眼一闭就会周公去了。 一连半个月,锦瑟都没有同秦子赢说过话,白日里锦瑟待在西厢房,一到傍晚就回到正房,早早洗漱上床睡下,秦子赢每晚回来都只能见到锦瑟乌黑的后脑勺和雪白的背影,又不敢再生出戏弄的心思,怕锦瑟动了胎气,怕锦瑟更加不愿意理他,腆着脸面贴上去好生哄了两次,被锦瑟毫不动容地推开了,眼见锦瑟越发清冷,连正眼都不愿意瞧他,秦子赢渐渐有些焦灼。 这日午后,锦瑟的行动轨迹终于不再是每日的两点一线,他踏出了内院,心怀忐忑地在回廊中向前踱着步。 方才红豆告诉他,有一位故人在前院门廊那里等他,锦瑟问是男是女,她却缄口不言。 行至门廊,却未见有人影,锦瑟驻足等了片刻,依旧是没有人过来,也没有人从身后的正厅里出来,锦瑟有些迷惑,按理说红豆可不会跟他开这种玩笑。 锦瑟想要原路返回了,门廊右侧的房屋里却传来一声大过一声的哭喊,那是秦子赢的书房,锦瑟本不想理会这人的事情,才迈起脚步就听到那头传来男人凄苦地哀求: “老爷!玉蛮服侍您的时间最长,一颗心全栓在您身上,您怎么可以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我要那些银子地契有什么用?玉蛮只想在您身边,哪怕做个小厮也好,求老爷念在过去叁年的情分上,留下玉蛮吧,不要再赶我走!” 男人这话说的真切热烈,锦瑟竟无法自控地慢慢靠近过去,原来书房的门大开着,怪不得声音如此清晰。 一点一点挪到门前,见到房中跪着一个素衣男子,正向端坐在客座上,面无表情的秦子赢叩首,又抽噎着求了两句,说到动容之处更是跪着移到秦子赢脚边,伏上秦子赢的膝头哭泣。锦瑟看清了男子的侧脸,一双吊梢丹凤眼泪落如珠,薄薄的粉唇开合着说了什么,可锦瑟一个字都听不见,双腿像是灌了铅,沉地抬不起步子,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屋里的叁人齐齐地朝着房门处看去,锦瑟这才发觉,秦子赢身后站着的黑衣人,是无影。 来不及细想,锦瑟下意识地扭头转身,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急急地逃开了。 “锦瑟!”秦子赢一脚扫开方玉蛮,焦急地喊了一声追出去了,唇边却挑起一抹阴谋得逞的坏笑。 第63章上当 方玉蛮被撞得不轻,却一声都不敢吭,一手撑着跪坐在地上,一手抚着钝痛的右肩轻轻按揉,神情有些恍惚。他看到门外那个身着湛蓝色长衫的男子,看到了他的长相,与秦子赢书房里珍藏的许多幅画轴上的白衣男子一模一样,他知道那个男子是秦子赢深埋心底的人,不许旁人靠近那片竹林,不许府里人穿青绿色衣裳,想必都是因为那个画轴上的白衣男子。 叁个月前,秦子赢突然派人传话过来叫他搬离秦府,给了他足够生活叁辈子的银两和房屋地契,将东苑这些男人都一个个的遣散了,说他们今后就不再是老爷的人了,娶妻生子也好,另寻良人也罢,都与秦府再无瓜葛。 方玉蛮是最早入府的,他来时,东苑还是他一个人的东苑,后来男人渐渐多起来,叁年间有人入府有人离府,只有他自始至终都受得秦子赢宠幸,因为他乖巧听话,不该说的从来不说,不该问的从来不问,不会恃宠而骄,更不会毫无自知之明地去触犯秦子赢的霉头。方玉蛮记得两年前有个男人订做了一身青衣,欣喜地穿上新衣服去找秦子赢,却不想秦子赢竟因此勃然大怒,命下人当着众男人的面扒下了他身上的衣裳,打了五十大板扔出秦府,从那以后秦府上下再也无人敢用青绿色布料。 方玉蛮还记得,叁年前在避洪逃荒的路途中第一次见到秦子赢,秦子赢坐在高大豪阔的马车里,掀起车窗上的锦帘遥遥看了他一眼,那轻拧的剑眉,深邃如浩瀚夜空的黑眸,宛如刻刀雕刻般的硬朗轮廓,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第二日便有人找到他的叔婶,说是要买下他,他便被婶婶卖到秦子赢身边做了小厮。他其实有些不明白,像这种疏洪截流之事,不应该是朝廷派人来做的吗?后来才渐渐察觉,秦子赢似乎是在河里找寻着什么。一个月后他随秦子赢回了奉天府邸,之后成了他的男宠,入住东苑,再后来他得了秦子赢的允许,可以进入正院的书房,一日无意间窥见了秦子赢坐在书案后,凝眸注视着案上的画轴,连他走近了都没有发觉,那是一个仙人之貌的青年男子,白衣胜雪,站在画中,伸手轻触着悬挂在侧的金丝鸟笼,方玉蛮竟然觉得,他的眉目间与这画像上的白衣男子有几分相似,心里兀地翻江倒海。 “我送你出去。”无影朝他走来,清冷道。 “多谢无影大人。”方玉蛮站起来,恭敬地向无影行礼。 秦子赢答应帮他找到被叔婶卖掉的小妹,方才的那番话,是做戏,亦是真假参半的心里话,但在见到锦瑟的那一刻他就自行退缩了,方玉蛮自知甚明,秦子赢这样的天之骄子,不是他所能妄想的对象。 锦瑟平日里端庄周正,连走路都是慢条斯理的,现下大步流星,举步生风,秦子赢都要加快着些脚步才能追赶得上,眼见着那道湛蓝色背影没入了西厢房,秦子赢紧跟其后地踏了进去。 两个小不点趴在客室的圆桌上玩玩具,正诧异着爹爹怎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见到秦子赢瑟儿就赶忙从凳子上跳了下去,挺直了小身板严肃地喊了一声“父亲”,简儿放下手中的风车跟着站立过来,微微躲在瑟儿身后,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些迷茫,有些害怕。 “瑟儿,带着弟弟出去。”秦子赢开口道。 瑟儿应了一声便拉着简儿朝门外走,简儿拖着拽着不肯就范,瑟儿偷偷在他耳边掩着说了什么,简儿便捂着嘴嘻嘻一笑,听话地跟着他走了。 秦子赢可是无遐顾及这些了,话一落下就匆匆地进入了卧室,见锦瑟木然地坐在床边,随即走了过去。 秦子赢一在锦瑟身旁坐下,锦瑟就向旁边移了移,秦子赢紧跟着贴上来,锦瑟再移,再跟,再移,两人一句话都不说,只一味地重复这孩子气的动作,锦瑟直移到靠着床柱,躲无可躲了才停下来,撇过头不愿看他。 望着他这别扭样子,秦子赢眉眼间掩不住的得意与笑意,略带几丝促狭地问:“醋坛子打翻了?” 半个月没与秦子赢说过话了,锦瑟此时怄着气,更是不想与他讲话,被他调戏,只一言不发地离开床榻,走至花格窗前。 秦子赢不紧不慢地起身,悠悠跟过去,站在他身旁道:“早知道你这般大度,我就不该把玉蛮他们遣走,留在府中还能与你做个伴不是?” “你!”锦瑟羞愤地抬眼看他,见到秦子赢高高扬起的唇角,浓郁的笑意在他眼底蔓延,眉梢眼角都笑开了,半点不加藏匿,愣了愣,才发觉是激将法,自己上了他的当了。眨了眨眼睛,有些理亏地垂下头,怏怏地嘴硬了一句:“谁管你。” 秦子赢伸手将他拥入怀里,伏在他耳边轻笑,声音低低的,仿佛只说给他听:“只服你管。” 锦瑟顺从地贴过去,将厚重又好闻的林木香气嗅了个满怀,柔柔地将半张脸埋入他的颈窝间,鼻头冷不丁地酸涩起来。他实在太喜欢这个人的怀抱了,温暖又宽阔,丝毫没有毅力推开。 那晚过后的第二日,锦瑟惊觉亵裤上印了几丝血迹,慌忙去找了陆青河,结果被陆青河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可他又不能解释,明明是那个恶人强行逼迫的,下手没轻没重,倒是把过错都推到他身上了,一时羞愤又委屈,见到西厢房的床榻上还残留着偷欢的印记,锦瑟愈加懊恼,随即将床褥从里到外换了一遍。当晚早早地回了正房,有意无意地摸到了秦子赢的枕头底下,拿出了一方绢帕,上面的展翅黄雀绣得栩栩如生,宛如要扑腾着翅膀从中飞跃出来,可锦瑟却将绢帕摊在手上,呆呆坐在那里,浑浑地失了神。 第64章上当2 “你是什么意思,什么想法,想要什么,都要说出来告诉我,说出来我才能知道。”秦子赢松开锦瑟,与他拉开一段距离,站在锦瑟面前双手端起他的脸,黑眸里是认真,是期许。 锦瑟楞楞地抬眸看着秦子赢。他是什么意思,想要什么……他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能说与他听。 方才坐在床边放空只短短几瞬,锦瑟却像是穿越了一趟时空。从前他怀着瑟儿,无法侍奉他,红苑就是那时坐落起来,柳枝就是这样入住进来的,如今他又是有孕在身……其实秦子赢有没有别人,喜欢谁宠幸谁,都与他无关,他本就不该在意,也根本没有身份资格介怀,可心里还是疼得像针扎一样。那样放低自尊的隐忍哀求,摇尾乞怜的卑微模样,他说不出,做不到。 “嗯?告诉我。”锦瑟缓缓地垂下眸子,秦子赢以为他松动了,紧接着追问。 锦瑟拽下秦子赢的双手,上前一步,轻轻地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发出声音,似是带有一丝恳求:“别问了。” 他不想追根究底了,此刻只想跟随着自己的心,那么多的理智与克制,只要稍稍放下一点点,只要这个人可以短暂地属于他一会儿…… 这柔软又依赖的一搭几乎叫秦子赢的心都酥了,哪还有心思理睬别的,只紧紧地抱着怀中人,一手圈着他的腰,一手覆在他的后脑勺上轻轻揉着,嘴角微扬,温柔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 这样温情的气氛迅速晕染开来,整间屋子充盈着粉嫩的柔情蜜意,瞧一眼这站在花格窗前相拥着,你侬我侬的两人,甜得牙都要掉了。镂空月洞隔断门后冒出了两个小脑袋,看着眼前爹娘恩爱的一幕相视一笑,瑟儿赶紧捂住了简儿和自己的小嘴巴,又竖起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噤声,拉着不舍得走的弟弟小人儿走出了屋子。 “他们都是你的代替。”秦子赢的薄唇在锦瑟耳边摩挲,低声说道。 面貌也好,身形也罢,东苑的所有男人都是按照锦瑟的画像寻来的。 “代替?”锦瑟抬起头惊问道。 秦子赢本是不想告诉锦瑟的,还想着以此为筹码再吊吊他,可锦瑟这柔顺乖巧的姿态着实是超出了他的预期,他欢喜得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他,他自己也想看看,那血糊糊的东西上是不是刻了他的名字,叫自己叁魂失了七魄的抓狂在意。 “可是……”锦瑟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是别人也就算了,那个胡人男子,哪有半点像我了?” 那日想要强闯入府的胡人男子,那般出言不逊嚣张跋扈,他何时这样说话行事过? “性子像。”秦子赢低笑道。 东苑众男人对他都是百依百顺,万般想着法子讨他开怀,唯有兔儿敢对他说不,敢跟他呲牙,那倔强刚烈的秉性,倒是有几分似锦瑟。 锦瑟不可思议地瞅着他,不明白秦子赢到底是褒奖还是贬低,有些可疑。 秦子赢畅怀一笑,又重新将锦瑟揽入怀中,在他耳边灼下轻吻,锦瑟颤了颤,埋在他胸前轻喃:“你可不能再碰我了。” 上次出血后,锦瑟万事都多加着几分小心,开始喝起了苦口的安胎药,生怕腹中这个孩子出现什么闪失。 “知道了,那晚是我鲁莽了。”直至昨日秦子赢才从陆青河嘴里知道,锦瑟那晚过后竟然流了血,他未曾想过锦瑟会如此娇弱,而这傻瓜只一味的自己生闷气,什么也不曾告知过他,叫他白白猜度了这十几日。秦子赢环抱着锦瑟的腰身,在他背上轻抚了抚,后背削薄,几乎能摸到肩胛骨的形状,道:“你如今要做的就是仔细养着,多给我长点肉,你这身板未免太清减了些,如何孕育得了胎儿?你和孩子我都要,听明白了吗?” 锦瑟微微一笑,在他怀里乖乖地点了点头,“嗯。” 此一计后,秦子赢的目的是彻底达到了,锦瑟渐渐对他撤下了心防,两人的日子过得越发甜蜜,秦子赢为了陪伴孕夫,接连推了几晚的应酬,最后直接放言近期若无要事不必来扰他,每日腾出四分之一的时间来与锦瑟共处。 这日中午,锦瑟带着孩子们在西厢房用饭,秦子赢却突然来了,看到锦瑟坐在圆桌旁,怀抱着简儿,正端着小碗一勺一勺地喂着他吃饭。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吃过了吗?”听到身后的开门声,锦瑟回头望了过去,见是秦子赢,有些惊讶。 秦子赢的作息与他们有些不同,他是完全按照两个孩子的生活起居来安排时间的,而秦子赢则是侧重于他的生意方面,从前他们二人几乎只有晚上能重合到一起,近日来秦子赢每晚都来西厢房与他们一同用餐,还渐渐的越来越勤快,一天能来回好几趟。 “吃过了,”秦子赢在锦瑟身边的凳子上坐下,伸手抱过锦瑟怀里的小人儿,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道:“身为一个男儿,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吃个饭还要爹爹喂,像什么话?” 锦瑟勺着饭粒的手顿时停了下来,怔了少顷才重新勺了一口饭菜向简儿喂去。即使与秦子赢相处得愈发融洽,他也不敢将简儿的事情告知于他,近来一连串的变化将他的计划一点一点打散,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了,这些事情搅在他脑子里,剪不断理还乱,他只能一再避忌着,躲藏着。 一旁的瑟儿听到秦子赢这话,挺了挺小腰杆,抓着小汤匙努力地往嘴里送着饭,秦子赢夸道:“你瞧瞧哥哥,自己吃得多好。” “简儿听父亲的,简儿要自己吃。”简儿伸出小手握起锦瑟递过来的汤匙把,自己给自己喂了一大口,好像格外好吃似的笑眯了眼。 秦子赢与锦瑟双双一愣,两人对视一眼,秦子赢忍不住笑道:“爹爹教简儿这么叫的?” “爹爹没教过,是简儿自己知道的。”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65章暖锅 “爹爹是简儿爹爹,是哥哥的娘亲,哥哥是简儿的哥哥,你是哥哥的父亲,不就是简儿的父亲了嘛。”简儿分析得头头是道。 “嗯,是这么个理。”秦子赢笑开了怀,很是高兴,末了加了一句:“不愧是我儿子。” 简儿嘿嘿地笑了笑,两只小肉手端过锦瑟手中的小碗,放在桌上自己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吃起来,吃得嘴边粘满饭粒。 秦子赢向锦瑟看过去,锦瑟也正望着他,接触到秦子赢欣喜又得意的目光,锦瑟回以莞尔一笑,低下了眸子。 近些日子秦子赢待他好得没了边际,不止他感受得到,就连简儿这个两岁孩童也看得出来,渐渐转变了态度,愿意与秦子赢亲近,方才更是主动开口叫他父亲,虽说是孩子,可对大人的情绪是极为敏感的,若不是他们两人真的和谐融洽,简儿怎会愿意接纳他,唤他父亲呢? “多吃些。”秦子赢夺过锦瑟的筷子,给他夹了两块东坡肉,责备道:“饭是不是凉了?说了叫下人们喂,你又不肯,现在又不比夏日,饭菜多搁一会儿就要凉。” “还好,吃着正合口。”锦瑟看着这两块大肉,勉强地咽了咽口水,他实在吃不惯这些大鱼大肉,难以消受得很。 “你就好嘴硬,”秦子赢斜了锦瑟一眼,“冬日里吃凉食将来胃要难受的。” 已是初冬时节,屋外寒风瑟瑟,屋里早早的烤起了炭炉,碳火在炉子里烧的劈啪作响,徐徐暖意在屋里萦绕。 锦瑟只低头扒拉着饭,不与他讨论这个了。 锦瑟对简儿的事情向来自己包办,从不叫别人多接触,但他对瑟儿却全然不会这样,按理说瑟儿身子不好,更是需要他照顾才对,久而久之,秦子赢是生了些疑心的。 掌灯时分,秦子赢带了一行下人过来在桌上布菜,锦瑟抱着两个孩子坐上餐桌,只见圆桌中央放着一个呼噜呼噜冒着热气的铜锅,四周摆满了美味佳肴,热碟有糖醋鱼卷,酥卷佛手,荷包蟹肉,油焖鲜蘑,腊味合蒸,玉兔白菜,藕丝羹,冷蝶有杏仁豆腐,什锦水果,还有饭后小点荷花酥,双色豆糕,牛乳糕,蜜饯青梅。 锦瑟在秦子赢身边落了座,不禁看花了眼,自秦子赢日日过来与他们同进晚餐,这桌上的菜品几乎从未重样过,每晚都有新菜色。 “这是蜀地的暖锅,底下有碳火烧着,总是热乎的,最适合冬日里吃,就是不知道羊肉你可吃得惯。”秦子赢拿起锦瑟的碗,给他从沸腾的铜锅里夹了几筷子羊肉,“你且尝尝。” 锦瑟看了他一眼,凤眸里是他自己都未发觉的含情脉脉,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羊肉他许久不曾吃过了,早就忘了是什么味道。铜锅里虽清汤寡水的,但却最大限度的保留了羊肉的原汁原味,嚼在嘴里鲜美无比,锦瑟欣喜道:“好吃。” “难得见你喜欢吃哪道菜,好吃便多吃些。”秦子赢望着他,难掩笑意道,又给他添了几筷。 锦瑟许是有了身子的缘故,越发地挑食,这些日子秦子赢渐渐摸清了他的口味,喜清淡,喜酸食,怕他吃多了腻味,便换着花样的给他布菜,也没见过他说喜欢吃哪个不喜欢吃哪个,这还是头一次听他认可哪道菜好吃。 “你也吃。”锦瑟也给秦子赢的碗里夹了一些羊肉,对上他笑盈盈的眼神,竟有几分羞怯浮上心头,他们两个大男人这样在饭桌上夹来夹去的,倒真像是一对恩爱夫妻,总之一眼就能看穿关系不寻常,讪讪地端起饭碗吃起来,目光再也不敢朝秦子赢的方向去了。 “爹爹偏心!我也要吃嘛!”简儿却此时闹了起来,踢着小腿叫嚷道,像是存心不给锦瑟好过似的:“父亲都那么大的人了,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爹爹也是!” “简儿别闹!父亲给爹爹夹菜,哥哥也给你夹!”瑟儿有些别扭地拿起筷子,用的还不是那么顺手,有样学样地给简儿夹了几根白菜放在他碗里,“娘亲说多吃些蔬菜对身体好。” “不嘛不嘛,我不吃白菜,我也要吃羊肉!我也要爹爹给我夹!” 两个孩子不经意的玩笑话倒是叫锦瑟小小的羞红了一把脸,正想伸手过去给简儿也盛些羊肉,被秦子赢抢先端了过去:“还想吃什么,跟父亲说。” “还有那个!那个!那个!”简儿伸手指了铜锅那头的几道菜肴,笑得快乐纯真。 秦子赢放下简儿的碗,又拿起瑟儿的小碗问他要吃些什么,挨个的给他夹了些。见简儿抱着累的满满当当的碗,一脸高兴地尝尝这尝尝那,瑟儿也一改往日在秦子赢面前的小大人模样,双手接过碗甜甜地笑着说了一声“谢谢父亲”,这其乐融融,父慈子孝的场景,锦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头暖暖的,满是欣慰。 几日后的下午,锦瑟带着两个孩子来到庭院中的摇椅秋千上坐着,随身带了毯子披盖在孩子和自己腿上。 这秋千是简儿昨日提了一嘴,没想到秦子赢这般有求必应,今日就命人装上了。冬日的午后鲜少有这样温暖和煦的阳光,锦瑟便想着带孩子们出来晒晒太阳。 “爹爹,你讲个故事嘛,简儿想听故事。”秋千在锦瑟的晃动下前后轻轻摇摆,沐浴着温暖的阳光,简儿扬起小脸看着锦瑟道。 “嗯,好,”锦瑟答应了一声,又朝着这边瑟儿的方向问道:“瑟儿想听吗?” “嗯!”瑟儿连连点头,若有所思道:“我想听爹爹讲孟母叁迁的故事。” 锦瑟本已打算放弃纠正瑟儿对他的称呼了,可这孩子时不时地会被简儿带了过去,也跟着喊他爹爹,于是就爹爹娘亲的混着叫,锦瑟也无意再去纠正了,反正他本就是既是娘又是爹的存在。 “从前啊,有个叫孟轲的孩子……” 锦瑟两脚蹬地晃着秋千,缓缓讲起故事,金黄灿烂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温和的金色光晕。 不消多时,一左一右的两个小人儿便窝在他怀里睡着了,锦瑟慈爱地笑了笑,将毯子盖在他们身上裹着,趁着阳光正好,再多晒一会儿。 第66章无名花 秦子赢突然从身后的廊亭里走了出来,锦瑟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只是他挨近时余光中瞥到一抹玄色身影,便侧过头看到了他。 虽然从没见过秦子赢练武,也没见他展示透露过,但锦瑟知道他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且并不浅薄,总是这般神出鬼没,来去无踪。 “抱进屋里睡吧,外头有风,小心受了凉。”秦子赢抱起简儿,轻声道。 锦瑟便抱着瑟儿,两人各怀里抱着一个小人儿,一前一后地往西厢房走去。 片刻后秦子赢牵着锦瑟出来了,只见锦瑟身上多了一件玉色暗花镶毛斗篷,从上到下的包裹着他,清清朗朗有如儒弱书生,秦子赢则一身玄色绣回纹镶边的广袖衣袍,束以黑底配殷红色腰带的腰封,身躯凛凛,意气风发。 两人返回秋千上坐着,悠悠晃了片刻,太阳向西边移了移,阳光还是明媚的,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晒得人有些慵懒。 这样安静了一会儿,秦子赢道:“唱首歌来听听。” “我不会。”锦瑟低下眼睑,昏昏沉沉地说着,有些困了。 “又撒谎!”秦子赢使劲一捏锦瑟的手,睨他道。 “你到底几时来的啊?”锦瑟方才还给孩子们唱了摇篮曲,看这样子是被他听到了。被秦子赢毫不留情地拆穿,锦瑟脸上有些发烫了,倦倦的睡意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子赢只勾勾唇角,并未作答,转而道:“随便唱一曲吧,可别拿哄孩子睡觉的来糊弄我。” 这人,又叫他随便唱又提要求,真是不好伺候。锦瑟抿抿嘴,想了想,轻轻开口唱道: 心晓君之身影,犹如暗香袭来, 树摇月影浅留痕,回音袅袅怜人爱。 心痛彻,心痛彻,不尽泪水涟。 盼相见,盼相见,独伫斜阳前。 悄绽暮色人未知,无名花儿静静开, 纵无得报之日来,心甘情愿痴恋君。 曲毕,秦子赢侧头看着锦瑟,黑眸里有些深不可测的东西,微微皱了眉头:“这不像是中原音律。” “嗯,不是中原的音律。”锦瑟垂下眼眸,并未注意到秦子赢的反应。 这是父亲家乡的曲子,他从小听过很多遍,已然刻记在心里了。 “可有名字?”秦子赢问道。 “无名花。”锦瑟道,似是回忆起什么,神情有些黯然。 “心痛彻,盼相见,”秦子赢精准地抓住了重点,凝望锦瑟:“你也有过这样的情境?” “我……我,是我,曲子是曲子,怎能混为一谈。”锦瑟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措手不及,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所幸岔过去了。 锦瑟不知道,他一撒谎就会目光躲闪,不自觉地捏紧衣角,秦子赢却摸了个通透,知道他的男人皮薄嘴硬,矜持得很,只当他这副扭捏样子是害羞了,难得仁慈一回不再逼问,眼见夕阳西下,只剩下落日余晖,阵阵寒风吹过凉意袭来,便牵着锦瑟起身离开了。 秋千在一寸一寸褪去的阳光下缓缓晃着,逐渐趋于平静,上面已然空荡荡的了,只剩下一条毛茸茸的花色毯子搭在椅背上,锦瑟忘了带走了。不远处两道一浅一深的背影并排走着,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 年关将至,秦府上下一片活跃,除旧布新,迎接新年。除尘清扫的除尘清扫,张灯结彩的张灯结彩,购置年货的购置年货,每个人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秦子赢也越发忙碌起来,许多推不掉的应酬占据了他的大把时间,早起晚归,接连几日只能与锦瑟在床上见面,锦瑟自是不会说什么,但是经过他一个多月的日日陪伴,突然转变至此,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腊月廿七,午饭后秦子赢便拉着锦瑟来到他的书房,叫锦瑟替他写些飞帖,以供拜年时用。 这飞帖,是由来已久的拜年形式,原是因为无法亲自到场拜年而用的法子,后渐渐流行开来,除夕夜后各家门口都会贴上一红纸袋,上面写着“承福”,即盛放飞帖之用,由佣仆持飞帖代往,见帖如见人。 秦子赢家大势大,交游广阔,肯定无法一一亲自拜年,于是便有许多份飞帖要准备。 锦瑟待在秦子赢的书房里,占了他书案的一角,与他一个横着一个竖着的相邻坐着,打开了红色封面的空白帖子认真写着,秦子赢见他离得远不好蘸墨,便将砚台放到了两人中间,可这样一来砚台到了他的左手边,他又有些不方便了。 看他来回来去地蘸墨写文书,麻烦得很,锦瑟便将椅子从这边搬到那边,从秦子赢的左手边挪到他的右手边去了,右边书案上摞的一尺高的文书信函,锦瑟将它们原样搬到左边,秦子赢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把砚台从左边又拿回原处。 恰逢小厮此时来书房给火炉添碳,正好看到锦瑟来回搬东西这一幕,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心下有几分悸动。老爷书房里的文书信件向来是不许别人触碰的,哪怕从前得宠如方玉蛮也不能乱碰这里的东西,看来这新来的“夫人”是真的顶受宠了。 自从上次来书房找他之后,锦瑟再也没有踏入过这间屋子,他知道秦子赢不许旁人随意进出他的书房,可他听说那个叫玉蛮的男人可以自由进出,哪怕是被秦子赢遣出府邸,他也可以直接来书房与秦子赢见面,锦瑟努力地忽略心底那一抹酸涩,直觉得这不是一个男儿可以为之生气的事,太过小家子气了。 接连写了叁四十张,锦瑟手有些酸了,便放下毛笔暂停了片刻,抬头就能看到秦子赢。锦瑟还是第一次这样细致地打量他的侧脸,剑眉星目,挺鼻薄唇,硬朗的下颌线,光洁的下巴,看到他凸出的喉结,锦瑟顿感一道激流划过下腹,慌忙移开了视线,转而向下,只见秦子赢正执笔在满是文字的信函上写着什么,神情一丝不苟,很是专注,似乎还没有发现他在偷懒走神。 “累了?”秦子赢问道,手上眼上却未曾移开自己笔下的信函半分,依旧挥笔写着。 “没有,不累。”锦瑟松展松展放在桌子下边的右手,又拿起笔接着写了起来。 秦子赢看了他一眼,挑唇轻笑,蘸了蘸墨汁,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一整个下午,两人在这墨香扑鼻的空间里安静的共处着,只有纸张掀动的清脆声音,碳火不时的噼啪跳响。 第67章过年 翌日下午,锦瑟又被拉过来写飞帖,终于将那厚厚的一沓红纸写了一半,秦子赢命下人端了些糕点茶水进来,锦瑟现在是一个身体供养着两个人,确是比平常容易饿些,便停笔休息了片刻,吃了几块芙蓉糕,啜了几口茶。 “从前这些飞帖,都是谁帮你写的?”坐回书案边,锦瑟若有所指地问,心里隐隐地跳动,有些安耐不住了。 “当然是自己写的。”秦子赢搁下了狼毫,将方才写完的信拿起来轻抖了抖,待墨迹干透,便将信纸折起来放进了信封里。显然并没有察觉锦瑟的话里有话。 “那今年换成我写了,不是能看出字迹不同?” 锦瑟轻蹙眉,才知道自己方才问了个多么愚蠢的问题,这飞帖代表的是主人家的祝福和与之携来的重视,只要不是目不识丁,是不会叫别人代写的,未免太不尊重了些。 “夫妻二人同为一体,哪有什么字迹之别。” 秦子赢轻笑,说的坦然。 锦瑟脸上浮起一抹微红,猝不及防地被他调戏了,不过心里却有一丝丝的甜意冒出头来,没有再与他说话,只拿起笔来蘸蘸墨汁,静静地写着飞帖。 除夕当日,下人们端着春联浆糊贴年红,秦府一片喜气洋洋,年味十足。秦子赢携带两个孩子去祭拜先祖,锦瑟则独自一人坐在正房里,心里七上八下的。 虽说秦府上下都尊他一声夫人,可他知道他在这里至多也就是个男宠,他根本没有身份和资格配的上这个称呼。他也弄不清楚自己的真实位置,于秦子赢而言,他最重要的价值便是腹中这个胎儿,这是瑟儿的救命药,可他自己呢,他近来越发倚靠秦子赢,心绪随着他翻飞,深知这样不妥,等一年之约期满,他该如何抽离啊? 很快到了傍晚,年夜饭上了桌,秦家四口围坐在圆桌前,秦子赢不胜欣喜地说了几句新年贺词,这是他们一家四口第一次团圆过年,望着身边的锦瑟,锦瑟正笑眼看着两个迫不及待要开饭的孩子,眸光温柔,似潺潺流水,秦子赢蓦然间理解了不羡鸳鸯不羡仙的说法。 侧头与秦子赢对上双目,锦瑟笑问道:“可以吃了吗?” 听说晚上有很多好吃的,两个孩子特地省了下午的点心,专等着年夜饭呢,这两个月来秦子赢对简儿有求必应,简儿被宠得越发娇纵,现下直叫嚷着他快要饿死了,瑟儿戳了戳简儿气鼓鼓的脸颊,两个孩子顿时闹起来,嬉嬉笑笑的好不欢快。 秦子赢今晚开心,酌了几杯酒,锦瑟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只淡淡抿了几口桃花醉。席间,秦子赢各给了两个孩子一枚金铸的圆形方孔钱币,两个孩子正惊奇地翻来覆去看着,又互相交换了看看,发现上面的花纹图案和刻着的字都是一样的。 秦子赢拿给锦瑟一个小小的方形锦盒,锦瑟打开一看,也是个圆形方孔金币,不同的是,这枚金币的边缘间隔匀称地镶嵌了四粒红宝石,不由得惊问:“我也有?”这不是给孩子们压岁用的花钱吗,他都是个大人了,哪里用得到呢? 将金币拿起来前后看了看,正面四粒红宝石的间隙处工整地刻着“福寿安康”四个字,反面则一左一右地雕着两只跃起的鲤鱼。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锦瑟将金币放回锦盒中,退还给秦子赢。 “不是给你的,给你腹中这个的,简儿瑟儿都有,总不能厚此薄彼,当然要一碗水端平了。”秦子赢将锦盒塞进锦瑟手里,编瞎话脸不红心不跳,张口就来。 “父亲偏心!爹爹的这个比我和哥哥的漂亮!还有漂亮盒子装呢!” 简儿叫嚷道。小小的人儿并不懂什么贵重不贵重,更不懂大人之间暗潮涌动的情意,只单纯的用眼睛识别区分着。爹爹的那个跟他和哥哥的不一样! “那把盒子给你,可不许跟爹爹吵闹。”秦子赢打开锦盒将金币拿出来,随手把空了的锦盒递给简儿。 “谢谢父亲!简儿知道父亲最好了!”简儿得了漂亮盒子,开心不已,赶忙掀开了盖子将自己刚得的宝贝金币放了进去,大小正合适!炫耀地向身边的哥哥展示自己的宝贝。 锦瑟白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惯会用这些小伎俩哄骗孩子,简儿都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待他快要比待自己这个爹爹还亲了。将这镶宝石的金币捏在手里细细摩挲着,嘴角不自觉地轻轻扬起,他肚子里的这个还未成型呢,如何收下这压岁钱?还不是给了他了。 秦子赢被这含羞带怨的一眼勾得躁动难安,滚了滚喉结,又兀自倒了一杯酒,闷闷地一饮而下,瞟了一眼点起这邪火的男人,只见他清清淡淡地坐着,半点影响也没有,丝毫不知道他当下的窘况,报复性地在他日渐圆润的玉臀上捏了一把。 锦瑟猛地一惊,险些跳起来,倒不是被他掐疼了,只是这样调戏意味十足的动作叫他有些难堪,虽说旁边没有别人,但两个孩子还在跟前呢,这人如此不顾场合。对上他漆黑的眸子,锦瑟竟然从他眼里看到了几丝怨愤,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他了,这人怎么一时好一时歹的。那手又攀上他的大腿,在他腿间做了几个羞煞人的动作,锦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慌忙夹紧了腿,拽出他的大手,羞得无地自容,心里不知暗骂了多少遍“色胚”。 秦子赢达到目的了,难忍笑意地端起酒杯轻啜了几口,瞧他这面红耳赤的样子,心里爽快多了。 除夕夜本是要阖家守岁的,他们两个大人倒是没什么问题,可这两个小的,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下来的,锦瑟便将两个小人儿安顿睡下之后,来到书房与秦子赢一同守夜。 坐在离火炉最近的客座上,锦瑟有些后悔前两天把那些飞帖都一股劲地写完了,不然现下还能有些事情做,抬眼望去,秦子赢依旧是伏在书案后头,他那些书信像是永远写不完似的,堆在案上的那些文书信函也像是从不会减少。 第68章守岁 知道秦子赢家大业大,他更是不可多得的经商奇才,不过短短叁年时间,便从富甲一方的豪绅发展壮大为大周首富,连远在边陲的饶州百姓都知道他的大名,可细想想,锦瑟所知道的秦家产业只有天湘楼、锦衣坊、听雨轩、侠客栈等酒楼布行茶馆客栈,这四个皆是大周响当当的名号,早已遍地开花,无论富庶地荒凉地,都至少有一家秦家产业。他不知道秦子赢为何会繁忙至此,连除夕夜都不能稍势休息,若是事必躬亲,那他不是要累死了? 暗暗咬唇,锦瑟发现自己越想越多,赶忙打住了。 很快到了后半夜,家家户户点起开门爆竹,锦瑟昏昏沉沉的睡意被这此起彼伏的爆竹声炸去了大半,秦子赢终于从书案后走了出来,轻捏了捏额角,行至锦瑟面前:“已经过了子时,回房睡一会儿吧。”两人携手回了正房。 才褪下层层衣衫,躺在床上不消一刻钟,便来了下人通传,说有客登门拜年,已在正厅侯着了。秦子赢阴沉着脸坐了起来,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锦瑟也随他起来了,为他更衣穿戴。 “这是把我这儿当城隍庙了?大年初一来烧炷头香?”秦子赢展开双臂任锦瑟为他系好腰带,整理好衣褶,黑着脸道。 锦瑟抿嘴轻笑,第一次见他如此吃瘪的样子。不过气话归气话,毕竟是开年初一,总不能赶客不是?又为秦子赢戴上了发冠,套好了裘皮大氅。 经过这么一折腾,加上外头连绵不绝的爆竹声,锦瑟现下已是睡意全无,与其在床上翻来覆去难眠,不如就此起来了,便穿起了衣裳。 秦子赢临走前见他几乎要穿戴整齐,眉头一皱:“你不许出去。” “知道了。”锦瑟一惊,这人明明都一脚踏出去了,又折回来命令他,心里不好受,却只能怏怏答应一声。 待秦子赢走后,锦瑟轻轻坐在床边,秀眉微颦。他本来也没想与他一同出去面客,这些宾客往来之事他本就毫无兴趣,觉得甚是麻烦,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个男宠罢了,成天被“夫人”“夫人”的叫着,就真以为自己是当家主母了?他才没有那么傻。 不多时秦子赢便回来了,见锦瑟脸色不太好地坐在床头,径自脱下了大氅搭在锦绣屏风上,坐到他身边,道:“生气了?” “没有。”锦瑟闷声道。 “还睡不睡了?” 锦瑟只摇摇头。 “哎!”旋即被他压倒在床,锦瑟一声惊呼,凤眸圆瞪地望着他,还未开口便听这人笑的轻佻:“索性也睡不下了,那来做些快活事情如何?” 这色胚! 锦瑟当然知道他所说的“快活事情”指的是什么,飞快地涨红了脸,更令他羞赧不已的是,这人贴在他身上,离他如此近的吸气吐气,他的下腹已经有了丝丝感觉…… 秦子赢目不转睛地望着身下的红唇,呼吸越发粗重,似还在犹豫观望,直听到一声吞咽津液的声音,只见锦瑟难为情地偏过头,紧闭上了双眼,脸颊绯红,这浅浅一声响仿佛是无言的许可,秦子赢瞬间覆下了双唇,擒住了他的唇瓣亲吻舔舐。 “唔……”秦子赢吻得愈发凶狠,像是要把他吞下肚一般,锦瑟有些无力招架,双手抵在他胸前推他,却使不上什么力气。 这两个月虽夜夜与秦子赢同床共枕,但秦子赢并未再做出什么越轨之举,想来也是顾忌着这腹中胎儿,他们两人仅是和衣而眠,渐渐的,秦子赢连抱他的动作都免了,只安稳的贴在他身边睡觉。锦瑟也是男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当然知道这般忍耐不好受,莫说是秦子赢了,他自己也难过的紧。 “不行!不行!”锦瑟还是推开了他,脸色酡红地小口喘息,连连拒绝。上次出血让他后怕不已,可不能再生出这样的事情,端叫陆青河急头白脸的训斥了。 “我问过陆青河了,他说你已经四个月有余,房事上可以稍势放松了……”秦子赢沙哑着嗓音,覆在锦瑟身上,紧盯着那双雾蒙蒙的凤眸,视线忍不住地下移,下移,大手随之摸到了他的腰间,一把扯开了腰带。做了两个月的柳下惠,每晚上了床就要默念静心诀的日子,他已然受够了。 “你!你去问他这个做什么?!”听到这话锦瑟简直羞窘不已,蹙着眉咬唇偏过了脑袋,连这人在拆解他的衣服都忘了作反应。这下好了,大过年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还不知道要怎么被陆青河那厮调侃取笑! 眼见锦瑟衣衫半解,平坦的胸脯起伏得越发急促,侧过头去未做任何反抗,已然是默认了,秦子赢埋头在他的颈项间,舔舐轻吻着白皙的肌肤,顺势向下,启齿轻咬他的锁骨,引得锦瑟一阵微颤,两个月未沾荤腥的身体变得格外敏感,不住地哼鸣起来。 正是干柴烈火一点即燃之际,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扣门声,这次却是无影的声音,又来人拜年了。 秦子赢咬了咬牙,捏紧了拳头在床上捶了一拳,锦瑟顿时清醒了大半,慌忙扯紧了衣衫推了推他:“快些去吧,宾客还在等着呢。” “乖乖在房里等我。”秦子赢按下火气,匀了匀呼吸,在锦瑟额头轻覆了一吻,随后起身,拿起搭在屏风上的裘皮大氅出去了。 锦瑟揪紧了自己的衣服,却无心再收拾齐整了,翻了个身,背对门那头侧躺着,不自觉地伸手抚上了额头,刚刚那人吻过的位置有些发烫,明明是轻柔的一吻,却像是在他心里盖了印章,狠狠地一戳,以示主权。 手向下移了移,略过挺翘的鼻尖,覆在唇前,微微遮挡着不住上扬的弧度,锦瑟一惊,随即收回了手。 一路到初七,锦瑟对秦子赢越发冷淡,每日只在房中绣缝着小衣物,几乎要对秦子赢视而不见了,现下两人正坐在圆桌前,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地对峙着,气氛有些微妙。 更多免费小说请收藏:woo16.com 第69章小别 “你就不问我要去多久?”见锦瑟毫无波澜地穿针走线,缝着小衣服,秦子赢有些败下阵来,拧着眉,还是开了口。 锦瑟穿过针的手微微一滞,又继续缝了好几针,将针线收尾打结了,拿起剪子减掉多余的棉线,也不看他,悠悠问道:“要去多久?” “至少要八九日。” 见他终还是问了,秦子赢挺了挺脊背,面上松快了些,偷睨着那边的反应,只见锦瑟收拾干净了桌面,将零零散散的棉线碎布都拾进了小竹筐里,不顾他还在这里坐着,吹熄了蜡烛,起身走到床榻边。 秦子赢何时这样热脸贴过冷屁股?脸上一阵阵阴下来,又极力克制着,几近咬牙切齿:“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你是过犹不及!” 锦瑟一日冷过一日,秦子赢审视过自己,本以为锦瑟是为躲他的求欢才闹别扭耍脾气,再不就是因为他不许锦瑟见客,可此事他是有自己的顾虑的,至于求欢一事,锦瑟那日的反应分明也想要,后来他不愿意,他也就罢了,没有加以勉强。秦子赢不明白怎么短短几日,锦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除夕之前还温柔可人,过了初一,开始对他不闻不问,如今这般态度,简直是视他如无物,可问他他又闭口不言,叫秦子赢怎能不恼? “你说是便是。”锦瑟解着衣服,心里一阵酸涩,本想不说话的,忍不住顶了一句。 熄灯之后两人并排躺在床上,秦子赢越想越气,索性一个翻身覆到锦瑟身上,腿微微弓起,与他的肚子隔了段空隙,二话不说地封住了他的唇。没有预想中的推脱拒绝,锦瑟乖顺得像个孩子, 安静地承受着他的热吻,两人的呼吸在唇齿交缠间越发急促。 锦瑟的衣带渐渐解开,衣裳松垮起来,香肩半露,秦子赢松开他略有些红肿的唇瓣,伏在他耳边,含住他的耳垂轻咬慢捻。快感如银丝般汇聚至下腹,锦瑟只觉得身下的青茎在慢慢充血竖立,腿间涌出了一些湿润,不由得轻启朱唇呻吟出来。 秦子赢从锦瑟的耳边顺移而下,细碎地吻着他的下颌骨,辗转舔舐轻咬,不愿离开。他很喜欢锦瑟这处,是一笔而就的流畅线条,为他增添了几丝男子气概又不似普通男人那样硬挺坚毅,每每看到他的侧颜,看到这流畅的下颌,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诱惑,毫不费力地攒动他的欲望。 听着耳边一声声春心萌动的娇吟,秦子赢的欲火愈发旺盛,沿着他的下颌来到白嫩的颈间。锦瑟偏过了头,羞赧不已地反手堵住了嘴巴,凤眸雾气蒙蒙的,身下的快感一点一点堆积,可这人不紧不慢的撩拨着,完全不像之前那样直奔主题,倒叫锦瑟如同被猫爪子挠了心一般,直盼着他有进一步的动作。 秦子赢捉住锦瑟挡在唇前的手按在床上,不许他再堵着这美妙的声音,右手伸进他的裤子里,摸到已然抬起头的青茎,轻轻握着揉搓了几下便朝下探去,腿间的肉缝已是湿淋淋的了。两个月未曾碰过这处幽径,现下这般意乱情迷,秦子赢也少了诸多克制,两指一并便刺了进去,层层迭迭的媚肉吸咬着他,湿热又紧致。 “啊!唔……嗯……嗯……啊……”身体猛地被人侵入,锦瑟惊叫了一声,手指随即抽插起来,锦瑟情难自抑地呻吟,右手被他箍住了,只剩下左手向下伸去,弱弱地扶上在自己腿间来回抽动的小臂,被他带着无力的前后晃动,充耳是这人在他体内作威作福的声音,滋滋的水响。锦瑟听着这淫靡的声响伴着自己越发不堪入耳的呻吟,直觉得羞死人了,咬住了下唇抑制,可那声音被逼入了鼻腔,一声声的闷闷哼了出来。 感受到锦瑟越发酥软的身体,甚至微微敞开了双腿任他抽弄,秦子赢知道锦瑟也是渴望着他的。按在他手腕的大手松开上移,转而严丝合缝地插入他的五指当中,覆上锦瑟紧咬的唇,凶狠地在他口里扫荡,手上冲刺地愈加快速,秦子赢霸道又强势地占据着锦瑟的所有,恨不得将他吃下肚才好。 感受着掌心传递的温度,与他十指相扣,锦瑟软软地挺腰相就,心口像是被塞满了棉花,柔软充实,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满意足,口鼻中逸出的哼鸣越发急促短小,最后直飙升了音调,腰腹一挺,青茎与雌穴一同泄了,下腹不住的痉挛抽动,被秦子赢封住的嘴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可怜声音,左手不知什么时候攀上了秦子赢的后背,紧紧地缠着他。 知道他高潮后极渴望被抱着,秦子赢松开了与锦瑟十指相扣的手,由他紧拥着自己。这是锦瑟从前的习惯,接他回府后他们之间的交欢像是在执行任务,带着目的的云雨,简单直接,却少了水乳交融的美意。 手肘撑在他耳边,轻抚摸着他头上的发丝,秦子赢覆在锦瑟面前低低地喘着粗气。 两手搭上秦子赢的肩头,锦瑟一个用力的翻转,两人互相变换了位置,他知道其实是秦子赢让了劲配合,在护着他的肚子。 锦瑟跪趴在秦子赢身上,与他面贴面的对着,近的能听到彼此交织的呼吸声,黑暗中他看不太清秦子赢的表情,只感觉到身下的男人将他披散的头发都拨到了左边。锦瑟瞬间对上了那双闪着光的黑眸,正饶有兴趣地望着他,似是在等他的下一步动作。 与他这样对视了几秒,锦瑟的目光辗转向下,一点一点地低头,覆上他的薄唇,轻吻慢啄,不似他那般热烈凶恶的吻法,只一小口一小口的随着他的唇吻到下巴,吻到颈间,张口便含住了凸出的喉结, 舔舐轻咬,只听他发出了一声闷响,咕噜一声滚动了喉结,锦瑟如同受到鼓励般含着吸吮起来,听到秦子赢越发沉重的喘息,锦瑟心里升腾起几分满足。 他也是男人,当然可以这么做。 第70章小别2 秦子赢真就半点不加干涉,任由锦瑟覆在他身上点火,衣裳被他解开,感受着他极力掩饰羞涩的吻技,直到锦瑟离开了他的胸膛,轻颤着两手解开他的裤子,秦子赢才微微抬起了头。只见锦瑟趴在他腿间,两手撑在他胯两侧,明明羞得连伸手触一下都不敢,却张口含住了粗大的顶端。 “嘶……呃……”被温热的口腔包裹着,湿滑的小舌头在他的顶尖轻扫,不时地点戳,秦子赢舒服地发出了低吟,闷闷地哼了一声便倒头躺着,接受他来之不易的主动。 锦瑟抿着嘴唇包住牙齿,上下移动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深,小口已经张到了最大程度,蘑菇一样的顶部几乎顶到他的喉咙里了,经不住发出几声干呕,却依旧没有停止动作,直叫秦子赢忍无可忍地发出低吼:“放开!我要出来了。” “呃……”秦子赢一声闷哼,蓄积了两个多月的精华全部射进了锦瑟嘴里,仰躺在床上大口的喘气,听到那头传来咕噜咕噜的吞咽声,惊愕地半支起身子望过去,锦瑟正一手捂在嘴上,不是捂,是用手抹着溢出嘴边的精液,将它们挑到嘴里吃了。 秦子赢霎时间就起身将他拽了回来,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刚解决的火气蹭蹭蹭地冒上来,高潮后的男人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些气愤:“妖精!何时学的这般狐媚勾人?嗯?两个月不碰你就骚浪成这样了?” 从前锦瑟也这般口舌侍奉过他,但秦子赢知道他只是认清时势罢了,说的难听些就是迫于他的淫威,或直接或间接,今晚却这样主动的为他口交,甚至主动吞了他的精液。 秦子赢被他毫无预兆的举动刺激得血脉喷张,险些失态,这五六日锦瑟都对他爱答不理,现下又这般热情献媚,他的心绪随着锦瑟的态度叁起叁落,只觉得自己被他戏耍了,身体心里都有火,就要井喷,但触到他泛着盈盈泪光的眸子,眉头似蹙非蹙,有几分苦痛的模样,还是对他的疼惜占了上风。秦子赢紧了紧牙关,生生将这恶火逼下去了,只伏在锦瑟身上低头吻他,男人的味道在口中流转,两手与他十指相扣,分别按在他的头两侧。 秦子赢温柔至极地吻着,锦瑟细细地回应起来,紧紧扣住他的双手,张开了小口,十分配合地伸了舌头,逐渐被吻得意乱情迷,不住的哼鸣嘤咛,微微抬起下腹向上拱了拱。 接收到身下人婉转求欢的信号,秦子赢自然是对他予取予求,撤出一手探到他腿间,早已泛滥成灾了,却没有停留在肉缝处,再向下探摸到后穴,穴口一缩一缩地往外挤着肠液,有些黏腻腻的,已是动情至极了,定是刚刚为他口舌侍奉时就开始流溢了。 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知道他脸皮薄禁不住淫言猥语逗弄,平常秦子赢那般刁弄是因为喜欢看他无依无靠的可怜样子,且一说些床笫间的污言秽语,锦瑟便会有极好的反应,是他如何也掩饰不了的。此时这般情意绵绵,当然是无声胜有声。 呼吸变得浑浊不堪,秦子赢松开了他的唇,伸出一指挤入了后穴,锦瑟凄凄地叫了一声,满含着隐忍的情欲。手指抽动起来,紧致逼人的肠壁绞阻着,渐渐进出的轻松,秦子赢喘着粗气加入了一根手指,两指并拢着开发扩展着,肠液越发充沛,潺潺的流出洞穴,锦瑟在他身下喘息地越发妩媚勾人,一手被他十指相扣定着,一手反抵在唇上遮掩,秀眉微颦,凤眸半闭,白皙平坦的胸脯急急的起伏,青茎立在小腹上,两条白嫩的大腿微微弓起,半腾出圆臀供他淫亵,身体情难自持地扭动起来。 秦子赢目色一沉,口干舌燥得厉害,胯下的坚挺一突一突的跳动,无法再忍了,当即抽出了手指,扶着他的粗大贴到了穴口上。 “呃……”锦瑟闷哼一声,挡在嘴唇的手向下伸去,指尖轻搭在他的手臂上,秦子赢以为他竟要在这时拒绝,却只听到他柔媚又羞怯的低语:“轻,轻些……” 得到这样的首肯,秦子赢怎能忍耐?便毫无顾虑地逼进了后穴,缓缓挺腰抽送起来。 锦瑟本该害怕他触碰自己的后庭,那撕裂的痛感,无论再过多少年都是挥之不去的噩梦,可那灼热的东西贴着他,他的身体极度想要他进来,被他占有,被他灼烧。锦瑟知道自己坏了,之前对他有反应,他还可以安慰自己他也是男人,有这样的情欲很正常,可自己方才反压了他,却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了那种事,心甘情愿地归顺于他,同他沉沦……并没有受到威胁压迫,也不是刻意讨好,或是别的什么,是他内心深处的自愿。 秦子赢只是在他额头轻轻一吻,他便晕晕乎乎一整日,飘然不知所以。锦瑟很害怕,他怕这一切都是假的,是镜花水月,秦子赢布了一个温柔的骗局,他若是当真了,再一次掉下悬崖,那便真的是万劫不复了,可他又着实能感受到秦子赢的真心实意,他也无法自拔的越陷越深,两相折磨下,他惟有拼命克制,可情爱之事岂会由人?他又行动的太晚了,这份压制多年的情丝早在他心里破土重生,肆意生长,盘踞错落了。 “弄疼了?”胸前感受到一阵濡湿,秦子赢一手覆上了锦瑟的圆臀,低声问道。 锦瑟趴在他怀里,枕在他肩头,喉咙滚了滚,忍不住吸了鼻子:“没有,睡吧。” “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我怎么睡得着?” 秦子赢皱着眉。其实男人窝在他怀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一滴一滴地掉着眼泪,就连回答他的声音都极度克制着,强装镇定,可他就是心烦意也乱。 “你不是卯时叁刻就要动身了吗?再不睡就睡不了多久了。”锦瑟埋在他胸前,闷闷道。 “你成日里都在想些什么?”他是半点也不懂。表面上清清冷冷,装作毫不在意,却清楚地记着他几时几刻出发,秦子赢被他磨得越发没了脾气,吐了一口气,大手移到锦瑟腰上环着,拇指轻轻摩挲两下他微微鼓起的肚子,闭上眼睛睡了。 锦瑟在黑暗中睁了一会儿眼睛,眉头微凝,滚了一颗泪珠下来,并不是有什么委屈,而是终于认了。他这样那样的心思,秦子赢是半点也不会明白。 精-彩-收-藏:w oo1 8 . v i p (w oo1 8 . v i p) 第71章小别3 冬日里昼短夜长,屋外还是黑压压的,秦子赢已经起身了,兀自穿着衣服,并未上灯。他自幼习武,夜视能力自然不在话下,锦瑟睡眠浅,略有动响就会半眯着眼眸醒来,自他搬过来,秦子赢便每日都自己更衣穿戴了,如今锦瑟怀了身子,愈发易乏贪睡,可这浅眠的毛病半点不见转好,秦子赢摸黑起床都成了常事了。 “不再睡一会儿了?”床榻上传来动静,锦瑟坐起身来,掀了被子下床,又点燃了床头烛台上的蜡烛,秦子赢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过去。 “睡不着。”锦瑟早就醒了,昨晚在他怀里睡得并不安生,醒了两叁回,醒来就发现自己枕在他肩上,浑以为是在梦里,可这人的体温也是真的,扑通扑通的心跳也是真的,不是梦。 “你从前也这样服侍过秦子沛?”看着锦瑟熟练地为自己穿衣结带,秦子赢轻吐着气说道,音才落地,薄唇便抿成了一条直线,眉头微跳了一下。 锦瑟拿着腰封的手顿时停在他腰前,面目一滞,胸口起伏得沉重起来。这个名字,许久未曾听到过了。愣了愣才将腰封围在秦子赢腰上,又将腰带围绕在腰封中间系好。 秦子赢知道这话不该问,秦子沛这叁个字,是他们二人共通的伤疤,一触就痛。 空气一点一点的凝固,这逼仄的沉默压得锦瑟有些透不过气,只垂着头呆呆地望着秦子赢的腰间。印象中秦子沛身姿挺直,身影有些单薄,一派儒家学子之气,不似这般高大伟岸,宽肩蜂腰。 软软地贴进他怀里,双臂环住他的腰。做这动作时,锦瑟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听到他砰砰的心跳声,紧了紧双手,将他抱得牢牢的。 感受到他的示好,秦子赢反手抱住了怀里这个柔软的男人,男人将脸埋在他肩头,秦子赢一手扣在他的后脑,轻顺了几下他柔滑的发丝,眼里是满溢而出的温柔。 “快回床上去吧,身子都凉了。”炭炉熄了有段时间,屋里早就不比头天晚上暖和了,锦瑟只着中衣站在这里,秦子赢摸到他微凉的后背,松开他道。 “一路平安,”锦瑟看着他的黑眸,又低下了视线,声音也降低了些:“早去早回。” “好,乖乖等我回来。”抬手将锦瑟垂在脸颊边的青丝别至耳后,秦子赢抚上锦瑟的面颊柔声哄道。 “嗯。”锦瑟满眼眷恋地望着他,微微向着他的手侧了头,男人的掌心热热的,焐在脸上很温暖。 秦子赢拿起裘毛大氅便头也不回地踏出了屋子。锦瑟回到被窝里蜷着身子侧躺着,身边的床铺还有些余温,锦瑟朝那头移了移,嗅到些隐隐的林木香气,脸颊微红,索性大被盖过头,躲进了被子里。 起床梳洗后,无影便来了,锦瑟诧异他为何没有陪同秦子赢外出,无影只道秦子赢需要他留下来保护家宅,又将书房钥匙给了锦瑟,说这是秦子赢吩咐的,叫锦瑟闲散时可以去书房读读书。 如获珍宝地接过这小小的一把铜钥匙,锦瑟笑的有些腼腆,又不好旁若无人地发痴,便收起了钥匙转而对无影说话:“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这叁年你过得可好?” “很好。”无影点了点头,依旧是惜字如金。 “秦子赢他——” “主人待我很好。” 话还未说完就被无影打断了,锦瑟微微惊了一下,轻轻颔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来。 本以为与无影久别重逢,会有许多话想与他说,可当人真的在他眼前,这样面对面的站着,锦瑟倒无从说起了。无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一身黑衣,束起一头长发,腰间一把佩剑,只是这叁年过去,像是沧桑了些。 “夫人若是无事吩咐,我就先退下了。”无影将左手向身后挡了挡,恭敬道。 “嗯。”锦瑟点点头。 午后,锦瑟见两个孩子都酣睡下了,便拿了钥匙来到秦子赢的书房,门锁“咔哒”打开的那一刻,锦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惊喜,伴随着胀胀的满足感。 推开门进去,走至书案后头,这是一排架的整整齐齐的书柜,整面墙的书,锦瑟挑了一本想看的,坐在客座上细细翻阅起来,忽然想起什么,来到窗台前点燃了熏香。 不多时屋子里便萦绕着清爽的林木香气,锦瑟端着手里的书籍,看着看着,视线便不自觉地转移到书案方向,案上依旧堆着高高的文书信函,笔架上安静地挂着叁只狼毫,紫云砚台里的墨迹还未干透,书案后头的那个人却已不知到了何处了。 之后的几日,锦瑟照顾好孩子之后便泡在了书房里,点他燃过的香,喝他喝过的茶,静静地在客座看书,时不时地抬眸望向书案,仿佛与他共处一室。 信任是相互的,秦子赢相信他,他自然不会辜负这份信任,不会好奇不该触碰的东西。 这天不知不觉坐到了傍晚,小厮来掌灯,锦瑟正巧将书看完,便合上了书走至书案后,将书放回书柜,转身时一不小心碰翻了案上的烛台,烛台直直地掉进书案腿边的画缸,锦瑟急忙将烛台捡起,却还是烧到了几卷画轴,看着这雪白的画轴表面上熏黑了一块,锦瑟有些心疼,抽出这几卷画轴,顿了顿还是打开来查看了。 将画卷在案上铺开,锦瑟顿时愣住了,烛火昏暗,画纸上的白衣少年却鲜亮如皎月,站在盛开的桂花树下浅浅地笑,右下的红印依旧是秦子赢的,再打开余下的四幅,画纸上都是同一个白衣少年,或立或坐,笑的温和,右下的红印无一例外,皆是“秦子赢印”四字隶书。 锦瑟怔了许久,秦子赢竟找人临摹了这么多幅从前秦子沛为他作的画,就放在他的书房里,书案边,刹那间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酸酸的,胀胀的。 原来他也会睹物思人,原来这叁年,他也会这样想自己。 精↑彩↓收║藏:woo18νip (w oo1 8 . v i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