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剧透后躺赢了》 第1章 [穿越重生] 《小公主剧透后躺赢了》作者：天命在喵【完结】 文案： 五岁出意外，温知念才想起上辈子的记忆，发现自己胎穿到一本小说里。宠爱她的父皇别有用心，皇宫里真心对她的没一个善终，而她自己也在八岁那年去世。 坏消息：她只记得关键剧情 好消息：她激活了救赎系统，系统会提醒她剧情细节，和她一起改变炮灰们悲惨的命运 温知念握紧肉乎乎的小拳头，圆润的小脸蛋布满了斗志。 皇帝暗示贵妃会立她为后。 【贵妃姨姨你别信这个大猪蹄子的话啊，他马上就会放出风声，让其他妃子的父兄针对你的家人啊！明天上朝他就会提拔你爹当户部尚书，其实让你爹给那一堆烂账背锅的！】 贵妃：！ 贵妃连夜给亲爹传信装病推掉户部尚书一职。 【救赎系统：悲惨炮灰宁弘方命运偏移10%，请宿主再接再厉。】 温知念：哎？可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 皇帝批评太子，说他处处不如三皇子。 【太子哥哥你别伤心啊，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只把三皇子当亲儿子，一直暗戳戳和淑妃商量怎么废掉你呢！三皇子贪了赈灾的银子，他们打算把这件事安在你头上！】 太子：！ 太子连夜收集证据让人揭发。 【救赎系统：悲惨炮灰太子命运偏移10%，请宿主再接再厉。】 温知念：哎？可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 后来，温知念发现自己只需要在皇宫里吃好喝好，包括她在内的悲惨炮灰们的命运就都改变了。 太子哥哥干掉坏心皇帝登基了，贵妃丧夫越活越年轻，大周也越来越好了，她的奖励每天都在自动掉落。 阅读提醒：全文主打亲情，感情戏在番外，小公主长大后。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系统 穿书 轻松 团宠 读心术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知念，叶天和 ┃ 配角：预收《小道长看见好感度后》 ┃ 其它：预收《小女侠有个反派丞相爹》 一句话简介：炮灰读心知道未来，一起改变命运 立意：拥有好心态，好运自然来。 第1章 被读心了 福泽宫外，林姑姑正厉声斥责几个宫女内侍。 “殿下才五岁，怎能放任她一人奔跑？别以为太医说没什么大碍你们就无事，一个个都乖乖下去领罚！” 穿着品蓝色宫装的女子来回走动，一脸怒容，“再有下次，一个个都滚去浣衣局！” 几个宫女内侍深深垂下脑袋，乖乖听训。 领罚不要紧，他们可不想离开福泽宫。偌大皇宫无人不知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女儿是十四公主。能被分到福泽宫做事时候他们的机遇，不好好把握机遇的是傻子。 这群宫女内侍才排着队离去，遥遥的就有一支队伍过来。 林姑姑眺望了下，发现坐在步辇的女子穿着珊瑚红的宫装。皇宫里喜爱穿珊瑚红也能将珊瑚红穿得艳而不俗的，只有一位。 她赶紧拍拍袖子上前迎接。 “贵妃娘娘，您来看殿下啦。” 面容皎若秋月的女子难得冷下脸。 她扶着贴身宫女的手，大步朝里走，“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多人看着殿下，还能让殿下摔倒？” 林姑姑趋步跟着。 她细细将事情经过说了一番。 “殿下在玉景园玩耍，突然奔跑起来，原本已经站稳，不知为何突然又跌倒，”她十分爽快承认自己的错误，没有将责任推卸到当时几个宫女内侍身上，“婢子应该亲自跟着殿下的。” 贵妃倒也知道这林姑姑是真心待十四公主，只是这福泽宫虽说是除陛下居住宫殿最大的地方，可它离皇宫其他宫殿远啊！最重要的是，这么大的宫殿只有一个五岁的主子，林姑姑再真心也没法确保无人怠慢公主。 左右都是自己的人，贵妃迈过门槛时轻声抱怨了句，“陛下那么疼爱念儿，怎舍得让她一个人住得这么远？” 林姑姑没敢接话。 贵妃叹气：“陛下让我养育念儿，却偏偏不肯将她记在我名下。要是念儿成了我女儿，女儿待在娘亲身边不是天经地义吗？” 偶尔她也怀疑陛下是不是真的宠爱十四公主。 当初十四公主才出生，陛下就令人在宫里择址，修了一个只比他寝宫小一点的宫殿，别的皇子公主可没这待遇。只是这宫殿又新又大，却远离其他宫殿。 怜惜公主才出生没了母亲，又让身为贵妃的她养育，不至于让公主被宫里捧高踩低的人欺负，却又不肯将公主记在她名下，让公主有一个贵妃母亲。 这么多孩子，陛下的确只对十四公主有求必应。连太子都没这样的殊荣。 可……贵妃隐去心中细小的不安。 进了内殿，一眼就看到窗边软榻上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杏色的对襟襦裙，上边绣着狸猫扑蝶，正撑着胳膊眺望窗外。因着这动作，袖子滑落一些，露出藕节似的小胳膊。 她本就长得肉乎乎的，这会腮帮子上的软肉都从掌心里溢出一些。 念儿还是这么可爱，看到这一幕，贵妃心软得一塌糊涂，可看到她额头上缠着的纱布，又化作心疼和怒气。 第2章 “念儿！” 她摆摆手，让其他人退到外殿，自己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呆愣住的小女孩抱在怀里。 “下次可不能突然跑动啊，这次运气好，万一下次磕破脑袋呢？” 她小心翼翼点了点小女孩的腮帮子。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味，温知念从震惊中回神，一把抱住贵妃。 “贵妃姨姨，”她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念儿好想你啊！” 陡然多了上辈子十几年的记忆，又想到她是胎穿到一本书里，对她极好的贵妃下场那般凄惨，温知念就觉得眼眶酸酸的。 之前没恢复记忆她才五岁，偶尔觉得皇帝有求必应却并不亲近她有点奇怪，现在嘛，她都知道真相了，她再也不会对皇帝好了！ 见她跟小猫似的在怀里滚来滚去，贵妃一边心软一边小心翼翼避开她的额头。 “姨姨也想你了，唉，要是你住我那该多好，”环顾这个巨大的寝殿，贵妃却只觉得清冷凄凉，“一个人住这孤零零的，底下的人也总糊弄你。这次就让你一个人摔倒了。” 温知念仰起圆滚滚的小脑袋，同样圆滚滚的大眼睛眼角下撇还微红，莹润的水光若隐若现。她之前就想和贵妃姨姨住，可平时有求必应的皇帝总能找理由搪塞她。 “嗷呜呜，”她干嚎了几声，可知道真相了，她就更没信心说服皇帝啊，“嗷嗷嗷！” 贵妃心疼极了，忍不住道，“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怎能让你一个小孩单独住呢？” 【因为他不喜欢念儿啊！】 什么声音？ 贵妃警觉的左右看t看。 这声音，好像念儿的，可念儿这会只是闭紧嘴巴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唉，贵妃姨姨，念儿要怎么告诉你，其实我们都活在一本书里，念儿知道剧情，皇帝他就是个大猪蹄子，他不是真的喜欢念儿，他只喜欢三皇子这一个孩子！】 他们活在一本书里？ 贵妃的三观受到冲击。 只是，她是真实的，家人是真实的，眼前的念儿也是真实的，是否活在书中不重要，她觉得自己真实就行。 贵妃洒脱得很，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念儿口中的剧情。 她试探道：“念儿，你觉得陛下疼你吗？” 温知念使劲摇头，还数着手指头说皇帝的坏话。 她心里更是哼哼：【他将来还要杀念儿呢！】 什么？ 贵妃没忍住站起来，见念儿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又缓缓坐下，只是脸色有些白。 陛下……陛下为何要杀念儿？他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从先帝到如今的帝王都信道，在道观满天飞，许多人家里还供养着道士的情况下，贵妃对自己能听到温知念心声的事情并不奇怪。 她甚至窃喜，只有自己能听到念儿的心声，是否证明她们有母女缘分？ 她子女缘淡薄，得宠许久也没孩子。以前养育过太子一段时间，后来又养育过十四公主一段时间。 太子毕竟是储君，她平日里不敢与之走得近，可十四公主还小，她来往得光明正大。只可惜数次请求陛下将十四公主记在自己名下，成全她们，陛下都拒绝了。 现在想想，既然未来陛下会杀害念儿，可见并没有将念儿当做女儿，自然不愿意记在任何一个妃嫔名下。 不记在她们名下，就不会有记录，待杀害了念儿，想抹去和念儿有关的记载也简单许多。 贵妃陷入了沉思，脸色一变再变。 这时，默默围观的救赎系统突然说，【宿主，其实你当时站稳了，摔倒了是因那个叫蝶兰的宫女弹出一颗小石子，你才向前栽倒！】 【什么，是蝶兰弹出石子念儿才摔倒的？】 贵妃回神，盯着温知念软乎的小脸蛋看，其实留神听她的心声。她觉得念儿的心声仿佛是在与人对话，可她没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蝶兰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蝶兰是淑妃的人？因为上次三皇子一直敲念儿的脑袋，念儿打了他几下，淑妃就要教训念儿？】 贵妃听到这话，表情一变。 淑妃平时装得温婉大气，其实是个面甜心苦的。可她万万没想到，仅仅因三皇子欺负念儿在先，一个五岁的孩子回击了几下，那女人就要教训念儿。 乍一看让会武的宫女弹出一颗石子小小教训一下，可真要划花脸磕破脑袋，太医局那些人可治不好！ 淑妃，你的心可真歹毒！ 贵妃气得直接站起来。 正在和系统对话的温知念茫然的抬头看她，“贵妃姨姨，你怎么了？” “没事，姨姨突然有事，出去一下，待会就回来，你先歇着。” 温知念乖巧的点点头。 贵妃忍不住轻轻掐了掐那软乎乎的腮帮子。 多乖多可爱的孩子啊，淑妃你给我等着！ 贵妃大步朝外走，让人将自觉去领罚的宫女内侍叫回来。 蝶兰这么做是立功了，淑妃肯定会和内侍省打个招呼，护着那蝶兰。 她怎么会让淑妃如意？ 要么将人拉拢过来，要么赶去冷宫伺候人，她才不会允许淑妃的线人留在念儿身边。 内殿。 温知念正气呼呼的挥舞着小拳头。 【念儿要狠狠的收拾蝶兰！啊，不对，她是听淑妃的，念儿还要去收拾淑妃！】 第3章 【救赎系统：你要怎么报复？虽说你不记得大部分剧情，可关键剧情应该还记得吧？建光帝的真爱是淑妃，唯一承认的孩子是三皇子，最后登基的也是三皇子。你这个十四公主三年后被信道的建光帝献祭了。他养你这么久，就是让你以身藏气运再献祭。】 小拳头顿在半空中。 小脑袋也跟着垂下来。 温知念郁闷的‘嗷’了一声。 不久前，磕到脑袋醒来后，脑海里就多了上辈子十几年的记忆。她才惊觉自己穿到一本小说里。 而她，看似受宠，其实是皇帝听信道士选中的工具人。封号是瑞康，瑞是祥瑞的瑞。宫殿是福泽宫，福泽绵延的是皇帝。 八岁那年被献祭，试图阻止的林姑姑被乱棍打死。本就失宠的太子哥哥为她求情，被皇帝以‘忤逆罪’废掉，幽禁在王府里。待三皇子登基时，赐给太子哥哥的是一杯毒酒，偏偏对外还说太子哥哥是愧对先帝才自戕。那时贵妃姨姨也因父亲的事情降了位份被人欺负，却依旧为她求情，结果惹得皇帝大怒将她罚到冷宫。 后来……后来贵妃姨姨在寒冷的冬夜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她不记得大部分剧情，如今只有五岁，看似受宠，背后全是阴谋，正苦恼怎么改变自己和贵妃等人的命运，据说自己胎穿时就与她绑定的救赎系统被激活了。 系统会发布任务，帮助那些悲惨炮灰改变命运。 系统知道剧情，可以随时提醒她，甚至教她怎么做，大家的命运被改变后还会有奖励。 她这才勉强打起精神，准备和皇帝等人作斗争。 对啊，她还有系统啊！ 葡萄似的眼珠子转了转，温知念在心里甜滋滋的说，【可念儿还有你呀，你教教念儿怎么报复回去吧？】 她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扇子似的浓密睫毛不停的眨啊眨。 宿主可真会撒娇，系统心想。 不过它不是因为宿主撒娇才同意帮忙，它是救赎系统，任务就是救赎这些悲惨炮灰们。宿主也是炮灰之一。 【系统：蝶兰由贵妃处置。】 系统可以听到外边的动静，它不明白贵妃怎么突然发现蝶兰有问题，可当下贵妃还没失势，对宿主也极好，由她处置一个宫女再合适不过了。 【系统：要想对付淑妃，就要从她的软肋和依靠下手。她的软肋和依靠有：儿子、父母兄弟等家人、皇帝的宠爱。】 温知念暂时不想接触皇帝。 没恢复记忆前，她是真心将皇帝当父亲看待的。她曾经跟着太子哥哥出宫过，见过民间小孩子是如何和爹娘撒娇的，回宫后也这般对皇帝，对方当时还很受用。 可现在想想，指不定当时对方在伪装，在献祭前不想撕破脸，毕竟那道士说她健康快乐的成长积攒的福运才最深厚。看着受用，其实心里嫌弃得不行。 呸，她再也不会真心对皇帝了！ 【咱们先对付三皇子吧，】温知念还记恨着对方反复敲自己脑瓜子的事情，被敲的人才知道有多痛，可皇帝询问时，三皇子只说闹着玩，【可咱们要怎么对付他？】 熟知剧情的系统提醒她，【日后三皇子能登基，可不止是因皇帝的支持，平日里他伪装出礼贤下士、节俭爱民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实际上他奢靡浪费，对侍读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偶尔还会打骂。他可是已经开始上朝了，就让朝臣弹劾他。】 上辈子去世时，温知念才初一，这些话她只懂了一半。 系统只能举例。 【啊，三皇子平时打骂大理寺少卿的小儿子夏景非？还威胁夏景非不让他告诉他爹？他是不是傻啊？】 才收拾完蝶兰，贵妃走进内殿，就听到这话。 她抬眸，发现念儿正使劲揉搓肉嘟嘟的脸蛋。 这话，依旧是心声。 第2章 团子：我跑 大理寺少卿的小儿子夏景非？ 贵妃对大理寺的夏少卿有印象。 她未入宫时，就听闻此人断案如神，刚正不阿，家风严谨，绝不纳妾。家中儿女都才华横溢，长子长女皆在外地为官，只有一个幼子养在膝下。 算算年纪，那幼子也该十五岁了，而三皇子今年十七岁，此人的确在三皇子挑选侍读的范围内。 皇帝为皇子皇女们选择侍读，既是拉拢官员们，表示重视，也算是提前为孩子们选择亲信。 无论日后这些皇子皇女是成为九五之尊，还只是一个王爷公主，都会优先重用当初的侍读。 可打骂侍读就不对了吧？人家可是朝廷重臣的孩子。 父母忙碌，兄姐外地为官，只有十五岁，受了委屈也不敢对家里说。不仅如此，怕是三皇子还说了些别的话。 贵妃心思转了几圈，想到明日母亲会入宫，打算让母亲提醒下兄长姐姐们，让他们偷偷观察下。 若能抓到证据，还可以告知言官，让他们弹劾三皇子。 三皇子消停了，想必淑妃也会消停了。 想及此，贵妃心情愉悦不少。 待温知念朝她露出软乎乎的笑容，更是快乐得要飞起来。 然而温知念笑得这么甜蜜是有目的的。 “贵妃姨姨，念儿想出去走走，你帮念儿劝劝林姑姑吧。” 林姑姑只是福泽宫的管事姑姑，其实没资格阻拦温知念。 第4章 不过没恢复记忆前，温知念就十分信任t林姑姑，知道福泽宫里谁都可能糊弄她，唯独林姑姑不会。 想起上辈的事后，想到对方因为自己被乱棍打死，更是心疼得不行。 明明很好动，可之前林姑姑劝她静养时，她还是蔫蔫的答应了。 可现在，她要偷偷去监视三皇子，找到对方打骂侍读的证据，然后告诉，告诉……【肯定不能告诉大猪蹄子啊，他只当三皇子是他的孩子呢！】 后半句说得咬牙切齿。 【系统：告诉和三皇子不对付的皇子公主就行，特别是那些年长的，已经开始去六部磨练的。】 【那念儿告诉太子哥哥！】 贵妃恰恰听到这两句话，瞬间将前因后果想清楚了。 念儿是要找太子告状，还让太子收集三皇子打骂侍读的证据。 不过，如若一切如念儿所说，陛下只当三皇子是亲子，那足以解释陛下对太子严格到苛刻的原因了。 若是这般，让太子对上三皇子就不明智了。 “你想去找太子玩吗？”贵妃柔声问，又顺势掐了掐那软糯的腮帮子。 “对呀对呀，”温知念乖巧点头，两只小肉爪揣在怀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她，“太子哥哥最近好忙好忙的，念儿好久没和他玩了。” “太子殿下也的确需要休息，”贵妃赞同两人一起玩，不赞同此事由太子出面，“可念儿你也需要休息。不如这样，念儿再休息三日，三日后让太子殿下带念儿出宫玩。” 三日足以解决这事，贵妃心想。 “出宫玩？” 大眼睛顿时亮闪闪。 “好呀好呀，那念儿再休息三日。” 系统：【……】宿主这是被五岁壳子影响了吗？不过宿主之前也就十三岁，也不大。 五岁小孩磕到脑袋不是小事，系统也没提醒她要记得正事。 监视三皇子的事不急。贵妃处理了蝶兰，淑妃正紧张，不会给宿主可乘之机。 系统浑然未觉，温知念都没说理由呢，它就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贵妃离开福泽宫，越想越怕念儿沉不住气，还是偷偷去找三皇子麻烦，或是让太子出手，便嘱咐贴身宫女今日就让定安侯夫人入宫。同时让人留意福泽宫，有任何动静都要来报。 另一边，淑妃得知联系不上蝶兰，连通蝶兰一起的宫女内侍都被严加看管，只当贵妃气急了。 “呵，宁氏真可怜，”她装模作样的擦擦眼角，“没自己的孩子，便将草当宝。” 不清楚陛下为何待十四公主那般好又不怎么亲近，不如待三皇子真心，可想到一个没了娘的小孩子敢打她儿子，偶尔陛下还让儿子避让那个温知念，她心里就委屈生气。 这出戏，还没完呢。 精致的妆容因这个表情有些扭曲。 不过很快她恢复原样，温声吩咐身边的人，“傍晚记得请陛下过来坐坐，本宫炖了石斛灵芝鸡。” 当晚建光帝就来了，在她的服侍下喝了汤。 见建光帝心情好，淑妃才看似不经意的提及温知念摔倒的事情。 “那些宫女内侍是干什么吃的？”建光帝不满。 顿了顿，他又询问贴身内侍，“福泽宫怎么无人来通报？” 淑妃心里‘咯噔’了下。 陛下这态度有些微妙啊！ 她赶紧道：“不过妾身听说是瑞康公主自己突然跑动起来才摔倒，不敢通报陛下，估摸是怕被责骂吧。” 说这话时，她小心翼翼观察建光帝的表情。 果然，建光帝有瞬间的恼怒，可又不那么生气，“终归是小孩子，活泼好动。” 淑妃不自觉的咬唇。 等建光帝离开，有内侍偷偷来报，说建光帝去了福泽宫看望十四公主时，更觉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绞着手帕，“不可以，绝不可以！陛下怎么能对我儿之外的孩子这么用心？” 不是说只当她的孩子是亲子吗？不是对其他孩子漠不关心吗？ 凭什么一个没了娘的野崽子有这样的殊荣？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建光帝吃了闭门羹。 五岁的温知念早就吃饱喝足睡大觉了，睡得还很香甜，根本没听见通报的声音。 就算床榻旁站着一个面色微沉的人，她也只是在睡梦里砸吧着小嘴，小肉爪拍了拍小肚子，继续呼呼大睡了。 建光帝：“……” 帝王甩着袖子离开了。 待他走后，林姑姑一脸忧心忡忡。 次日，温知念睁开眼，看着床顶，迷迷糊糊的滚了几圈，这才清醒过来，在宫女的帮助下穿好衣服。 林姑姑赶紧上前，“殿下，陛下昨晚来看您了。” “啊？” 温知念顿时紧张的抱紧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吧？” 林姑姑一脸疑惑，“殿下，您怎么是这个……” 【完了完了，该不会是邪道又出歪主意，大猪蹄子打算现在就把我献祭吧？我还指望有三年能改变命运呢？】 这个声音，是公主殿下的？ 林姑姑迷茫的看向那张小肉脸，发现小肉脸只有紧张害怕。 所以刚刚听到的是心声？ 再看其他宫女，毫无反应，这意味着只有她能听到。 同样是被这个国家文化影响，她对这种事接受良好，甚至窃喜。这么多宫女唯独自己能听到，足以证明自己与殿下的关系更亲密。 第5章 她私心里是将殿下当做唯一的家人，只是碍于身份不敢说出来。 可殿下怎么会想这些事呢？ 大猪蹄子难道是指陛下？ 【不行不行，我不能乖乖等死，今天，不，现在就要收拾包袱离开皇宫！等离开了再想办法救贵妃姨姨太子哥哥他们！】 团子似的小女孩麻溜的爬起来，这找找那抓抓，很快收拾了一个小包袱，里边全是银票和金子。 抓着小包袱，她一把牵起林姑姑的手，“走走走，咱们今天出宫去！” 林姑姑一脸茫然的跟着她走。 可很快，温知念的心声不断传来。 她就跟一只小猫似的骂骂咧咧。 【肯定是浮云道人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十四公主天生福体，好好养着到了时机献给上天，可以护佑大周万万年，福泽皇帝那个大猪蹄子一万岁！】 【浮云道人是坏蛋，可他要把我当女儿，就不会信了坏蛋的话，又是选择最合适的地方建立宫殿，又不准我住的地方离他们太近，还偷偷的建祭台！】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胖乎乎的背影都写满了怒意。 林姑姑懵了一瞬，又迅速整理好情报。 殿下的意思是，陛下将来会杀了她？ 虎毒还不食子呢？ 可一旦有了怀疑，过去那些事就不断在跟前播放。所有的疑点不断被放大，最终得出结论，陛下对公主的宠爱的确浮于表面，有些问题。 而她，毫不犹豫会站在公主这边。 于是，福泽宫唯一一个能劝住温知念的人跟着跑了。 不过以前温知念也偷偷收拾包袱出宫过，宫女内侍都习惯了，没当回事，淑妃的眼线不在，其他妃嫔的眼线觉得这不是大事，也没去通报。 那些心理活动都是温知念在心里想的，没有直接和系统对话。 系统并不清楚她在想什么，见她突然收拾包袱出宫还觉得奇怪。 【你想提前出宫玩？】 此刻，温知念已经带着林姑姑从某座宫殿外路过，闻言，讶异道，【我在逃跑啊！】 系统：【为什么逃跑？还有三年时间。】 【哎？可是昨晚……】 她叽里咕噜一顿诉说。 系统默了一瞬，宿主的脑补能力好强。不过，也许是因记起小说剧情，以及对比了过去几年皇帝的态度，太害怕了。 前世十三年的经历终究如同雾里看花，宿主受这辈子影响大，心理年龄嘛，也就比五岁多一点点。 对待孩子要拿出耐心，它想，同时温和的解释，又推断是淑妃说了坏话，建光帝才来。 因为提前知道剧情，系统也不认为建光帝是真心看望宿主的。昨日来估计是想兴师问罪，见宿主睡得太香太可爱才没打扰。 反正如果是它，是不会打扰睡得那么香甜可爱的宿主的。贵妃和太子也不会打扰。 【原来是这样。】 努力跑动的小短腿终于停下来。 温知念一脸庆幸的拍拍心口，“林姑姑，咱们好像不用出宫了。” 林姑姑垂眸，“殿下去哪，婢子就去哪。” 温知念顿时一脸感动，脑海里又想起小说里林姑姑的下场，直接上前一个熊抱，“林姑姑，你太好啦！” 林姑姑顿时受宠若惊。 她小心翼翼回拥着温知念。 不远处，早起准备去勤政殿的建光帝看到这一幕，“果然是个孩子，只知道黏着朕。” 他孩子不少，不过敢肆无忌惮撒娇的也就十四。 只是打扰他处理公务，就越线了。 之前几次跑勤政殿找他被警告了，没想到今日又来。 过了一晚，又吃了闭门羹，理智回炉，想到让这个孩子出生的目的，他反倒想起淑妃的话。 过于调皮才会受伤，现在还来撒娇，不成体统！ 建光帝冷着脸，吩咐贴身的一个小内侍，“让瑞康公主回宫闭门思过t三日。” 说罢，转身就走。 没多久。 听到贴身内侍的话，温知念一个激灵，小心翼翼的看向远处，发现她居然跑到勤政殿这边来了，吓得跳到林姑姑怀里。 “我们快走快走，回、不回，去找太子哥哥！” 皇帝的贴身内侍有些疑惑。 他怎么觉得瑞康公主把陛下当做洪水猛兽了呢？ 是错觉吧，肯定是错觉。这个皇宫里，敢和民间幼童对爹娘那般对待陛下的，可就一个瑞康公主。 他时常伺候陛下，也能看出陛下其实有些享受这皇宫里难得的亲情。 第3章 蜜糕 两人半路被贵妃的人拦截了。 贵妃的贴身宫女笑道：“贵妃娘娘亲手做了蜜糕，还备了羊肉馒头和丝鸡面，殿下可愿过去用膳？” “咕噜咕噜。” 温知念低头看自己的肚子，依旧鼓鼓的，可这是小孩子的常态。 她早起到现在都没吃饭呢，还跑了那么久。 “要去，”大眼睛弯成月牙儿，“贵妃姨姨做的蜜糕最好吃了！” 那宫女带路，又笑道，“那殿下待会见了贵妃娘娘，一定要亲口再说一次。贵妃娘娘一个高兴，没准每日都做。” 还有这样的好事？ 温知念瞪圆大眼睛，毫不犹豫的点头。 第6章 “要的要的！” 贵妃亲手做的蜜糕香软可口，尚食局那边送来的羊肉馒头馅儿剁得细细的，面又发得蓬松软绵，手指一按就是一个坑。丝鸡面也细滑爽口。 温知念每样都尝了一些，还没过瘾就吃饱了，只能恨恨的拍拍肚子。 “你太不争气啦！” 贵妃被逗得花枝乱颤。 “待会午膳也在这边吃，”她顿了顿，装作不经意的询问，“念儿刚刚怎么会去勤政殿？” 温知念哪好意思说自己闹了乌龙，赶紧端起一杯蜂蜜水儿，慢吞吞喝着。 然而，她在心里疯狂吐槽，全被贵妃和林姑姑听去了。 巧了，贵妃的想法和系统一样。建光帝肯定是被淑妃撺掇着找念儿的麻烦，念儿睡着了才躲过一劫。 她恨淑妃的歹毒，又埋怨建光帝过于狠心，这般对待亲生女儿。 林姑姑之前还以为皇帝是关心公主，听过公主心声后，此刻想法与贵妃一样。她寻思着日后能不让公主见陛下就不见，不然小小的人儿被吓坏了怎么办？ 温知念并不知情，吨吨吨的喝着水，莹润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 许是被她拎着包袱要出宫吓到，贵妃想了想，还是驱散其他人，压低嗓音说，“念儿，昨日我母亲入宫，我已经拜托她让兄长姐姐们注意着夏景非那个孩子。近些日子，你就不要和三皇子起冲突了。” “哎？” 温知念瞪圆眼睛，贵妃姨姨是怎么知道的？ 思来想去，她得出两个结论。 “贵妃姨姨你好厉害哦！” 贵妃矜持的笑着，心里欢喜极了。 第二个结论则是，【看来三皇子坏事做尽，闹得好些人都知道了。】 系统：【纸是包不住火的。】 【对滴对滴。】 有贵妃兜底，温知念美滋滋在琼玉宫用过午膳才离开。 出了殿门才想起皇帝的贴身内侍说过她要闭门思过三日。 “明日开始闭门思过，”她知道自己小胳膊拧不过对方，这会无权无势，没打算正面起冲突，“那今日肯定要好好玩耍！” 林姑姑欲言又止。 看着小女孩这会灿烂又狡黠的笑容，又想到之前的拥抱，她心想，反正陛下怎么也会养殿下到八岁，只要殿下不闯出天大的祸事，陛下也就略微惩罚，那还不如让殿下开心呢。 无人阻止，温知念便乐颠颠的在宫里逛起来，‘一不小心’就路过三皇子居住的宝华宫。 看到有人从里边出来，她赶紧蹲在花丛后，还不停朝林姑姑招手。 “林姑姑，快快快，躲起来。” 林姑姑只能躲起来。 系统叹气：【你是一点都没把贵妃的话听进去。】 温知念‘嘿嘿’笑，两只肉爪揉搓着脸蛋，试图萌混过关。 【反正没事做，不如打听敌情，咱们还要完成任务，你才能有能量，是吧？】 救赎系统下发的任务就是改变每个悲惨炮灰的命运。 命运偏移原剧情越多，系统能够得到的能量越多，后期她获得的奖励也越多。 不过她才不在乎奖励，她就想在系统的帮助下救想救的人。 凭什么坏蛋可以活得好好地，他们却要那么悲惨的死去？不公平！ 正在她愤怒握拳时，出来的那几个少年郎很快分成了两派。 几个走在前边，有说有笑，意气风发，唯独一人低着头，缀在最后边。 【那个哥哥看上去好伤心的样子。】 系统：【他就是夏景非。】 温知念微张着小嘴巴。 她麻溜的站起身，悄咪咪的跟着几人后边。 打前头的几人很快出了宫门，夏景非却走得很慢。 左右一看，很好，没有人了，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拦在夏景非跟前，软绵绵道，“你好，能借一步说话吗？” 正陷入自己思绪的夏景非：“？” 他低下头，对上一张胖乎的小脸蛋，两颗黑珍珠似的眼珠缀在那张可爱的脸上，水润又莹亮。 “你是？” “嗷，我是温知念呀。” 夏景非恍惚了下才想起来，这是当今十四公主的名讳。 最重要的是，三皇子时常在他们面前说十四公主的坏话。 在三皇子嘴里，十四公主是一个嚣张跋扈的熊孩子，不尊敬兄姐。 可眼前这位公主分明甜蜜可爱。 “公主殿下。” 他赶紧行礼，因为没有官职，只能自称草民，“敢问殿下寻草民有何事？” “走走走，去那边说。” 温知念很有危机意识的拽着人往角落里走。 她忍不住在心里问：【念儿怎么觉得夏景非这个名字很熟悉呢？原剧情里应该出现过这个人吧？】 夏景非脚步一顿，低头看小公主，又回头看面色如常的林姑姑，怀疑自己幻听了。 系统：【嗯，戏份不多，但下场也很惨。这和大理寺少卿有关。】 系统简单说了这一家的遭遇。 【什么？投靠三皇子的官员犯了错被夏少卿抓到，三皇子想让夏少卿给个面子放过对方，夏少卿不肯，所以才欺负夏景非的吗？】 夏景非脚步再次顿住，几瞬后故作若无其事，配合温知念的小短腿往前走。 他无暇分析自己为何会听见公主的心声。 第7章 如果公主说的是对的，那最近这段时间三皇子的行为举止就有了解释。 分明最初自己被选为侍读时，对方态度和煦，风度翩翩，哪怕自己有时不赞同他的一些举动提出建议，他也会笑眯眯的应下。 可最近，对方数次用难听的言语攻击他，偶尔还会将茶杯砚台砸过来。将他的文章贬得一文不值，还总找借口罚他。其他几名侍读见三皇子态度如此，也变了态度，跟着一起欺凌他。 原本他打算辞去侍读一职，至于这些事，暂且不会对外说，怕影响了父亲。哪知那日三皇子突然阴冷一笑，表示抓到他父亲的把柄，说他父亲竟然置了外室。 大夏允许官员纳侧室，但必须光明正大，可置外室，或是逛青楼，那必然会被弹劾。 他本不相信，可按照三皇子的提醒，还真发现父亲单独租了宅子，那宅子里，还真的有女子居住。 他痛苦极了，不敢相信一直敬仰的父亲是这样的人，不知如何和母亲说，又被三皇子带头欺凌，每日恍恍惚惚，在国子学的课业也落下不少。 温知念还在和系统交流。 【啊？三皇子不仅欺负夏景非，还找人算计他爹？他爹特地安置了落难的远房表妹，要帮她寻失踪的夫婿，可那表妹早被三皇子收买，准备诬陷他爹欺凌他人之妇？夏景非还真相信了？】 温知念停住脚步，仰头看有些恍惚的夏景非，板着小脸蛋，奶声奶气道，“你是傻子吗？被欺负了就要告诉爹娘啊？你爹娘疼你，会保护你的！” 才不像她，八岁那年没了后，她爹却只会哈哈大笑，认为自己终于能洪福齐天！ 夏景非：“……” 【你知不知道你爹被弹劾下狱丢了少卿之位？知不知道你娘当时生病，结果你爹下狱，你也生病，忙得焦头烂额，兄姐在外地没及时赶回来，结果你娘去世了？】 夏景非瞪大眼。 【知不知道你兄姐为你爹四处奔走还得照顾生病的你，结果中了三皇子的圈套，一个被判死刑，一个流放死在半路上？】 夏景非听不下去了。 他不清楚公主是如何知道这些的，那个什么剧情又指的是什么。他被温知念描述的未来吓到了。 “对，殿下，您说得对，我必须将事情告诉爹娘。” 温知念以为他说的是被欺负的事，认真的点点头，“这才对嘛，你……” “殿下，草民还有要事要处理，先行一步，改日必当向殿下道谢。” 夏景非急匆匆走了。 温知念只来得及伸出小肉爪，可惜小肉爪抓不住对方的衣角。 “啊？” 她委屈t的垂下眼角，“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打听呢？” 林姑姑赶紧安慰她，“那位公子一直被欺凌，怕是受了不少委屈。如今听殿下一席话终于醒悟和爹娘坦白，殿下这是做了好事呢。” “真哒？” 下垂的眼角立马挑起。 温知念抿着唇笑，“那念儿也太厉害了吧？” “是啊，殿下最厉害了。” 成功将人安抚好，又抱着人回福泽宫。温知念看不到的角度，林姑姑一脸凝重。她怎么觉得，那个夏景非也能听到公主的心声？可他们俩从未见面，哪来她与公主这样的感情？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陡然知道那样的事，应该会更加失态吧？夏景非的反应并不大。 林姑姑不知道夏景非最近一直浑浑噩噩，反应迟钝。她从这个角度推测，认为夏景非只是被‘要告诉爹娘’这样的言论打动，应该听不到公主的心声。 呼，她松了口气，看来还是她与公主殿下的感情好。 第4章 失望 夏景非急急忙忙出宫归家，半途却遇到一名国子学的同窗。 对方泰然自若的喊住自己，“夏兄，在下有一问题苦思冥想许久不解，想请教夏兄。” 没入宫当侍读前，夏景非也是一个喜欢和同窗把臂同游、吟诗作对的人。像这种聚在一起讨教学问更是常有的事，可后来…… “夏兄？夏兄可是身体不适？” 夏景非回神，同意与他到附近清茶坊雅间里讨教学问。 对方有真才实学，问的问题也十分深奥，夏景非一时之间被难住，根本没注意到对方的动作。 直到对方不小心打翻茶杯，泼湿他的袖子，慌张替他挽起袖子擦拭，看到被砚台砸出的伤口时，他才察觉到不对。 “宁兄……” 他对上对方关心又温和的目光，迟疑道，“我记得宁兄的姑母是宫里的贵妃娘娘。” 宁鸿卓忍不住挑眉，“看来夏兄已经想通，不必在下劝解了。” “嗯，”夏景非认真道，“今日我碰到瑞康公主了，瑞康公主说得对……” 他想到未来夏家惨烈的局面，眼底闪过一丝痛苦。 不过这些话不能告诉同窗，他便沿用温知念最初的话，“受了委屈要告知爹娘。” 宁鸿卓放心了，又不可避免对从未见过的小公主产生一丝好奇。 皇帝的孩子那么多，可唯独太子和小公主曾被姑母养育过。特别是小公主，姑母每年可以出宫归家一次，曾兴奋的说过小公主有多可爱贴心，会用小肉爪举着糕点喂她，还会软乎乎的喊‘姨姨’。 他有弟弟表弟表妹，可是……宁鸿卓驱散脑海里不愉快的记忆，有些羡慕的看着夏景非，“我还从未见过瑞康公主。” 第8章 夏景非没听出别的意味，看看天色，他提出告辞。 一回家，便发现家里来了大夫，要给娘亲治病，急忙去探望，见对方脸色苍白，便咽下要说的话，直到夜深夏德润回来，他才鼓起勇气露出自己的胳膊。 向来板着脸的夏德润怒道：“谁打的？” 夏景非没想到坦白比想象中容易许多，繁忙又严厉的父亲也比想象中关心自己，甚至难得说，“说不定是我和人打架呢？” “不可能！”夏德润拍了拍桌子，“你是我儿子，我还不了解？见两只狗打架都要出口劝它们，还会和人打架？” 夏景非忍不住红了脸。 很快他抛去那些情绪，认真说三皇子最近变化的态度。 “没想到三皇子竟如此小心眼，”夏德润瞬间明白过来，“我不过是秉公处理，不愿意徇私，他却……” 他想得更深的是，太子被立为储君多年，贤明有德，三皇子结党营私，怎么像是对那个位子有想法？陛下也不敲打一二吗？ “三皇子还威胁我，”夏景非不好意思谈论长辈的私事，结结巴巴说了那个远房表妹的事情，“爹，您……” “简直胡说八道！” 夏德润更气了，手掌都拍红了。 “我对你娘忠贞不二，怎会置养外室？” 夏景非再次红了脸，这种话，就不必和他说了吧？要说情话和娘说去。 夏德润也反应过来，咳了几声，不自在的坐下。 “我在皇宫里，”夏景非没暴露温知念，只说自己从三皇子身边人那偷听来的，“三皇子打算和那人联手污蔑您，您打算怎么处理？” 他细细道来，夏德润的脸色越发难看。 远房表妹如此歹毒，他的好心简直是喂了狗。而三皇子也过于不择手段了，这种人，还好意思争储君之位？大周要落在这种人手里，得完。 可这事，还真不好处理。 他们没有双方密谋的具体证据，而那宅子也的确是他租下的，也有人曾经看过他与远房表妹见面，他最近还在帮忙寻对方失踪的夫婿。 最要紧的是，只要远房表妹出面指认，他很难说清。 一抬眸，就看到小儿子眼巴巴的瞅着自己，似乎在等自己拿主意。 “此时需要从长计议，明日再说。”晚上不睡了，好好想想。 夏景非乖巧回房间，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父子俩带着黑眼圈出现在餐桌旁。 面有病态的夏夫人敲了敲桌子，“说罢，发生什么事了？” 夏景非还在犹豫，不想刺激生病的娘亲，就看到平时总沉着脸的父亲麻溜的开口，生怕娘亲怀疑他。 “……”他好像不小心发现父亲的另一面了。 听完后，夏夫人迎上丈夫有些忐忑的眼神，淡淡道，“此事，需由我出面。那宅子，是我租的。她的夫婿，是我托你寻的。至于她是否与人勾结，也需由我去试探。” 平日里一张黑脸能吓哭小孩的少卿大人笑道：“还是夫人厉害。” 夏景非：没眼看。 夏夫人当天就去试探，转头回来就告诉丈夫儿子，“她丈夫已经遇害，她应该就是凶手。比起去各地寻她丈夫，不如在他们家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尸体。” 夏景非父子俩：“！” 父子俩一个是大理寺少卿不能随意离京，一个才十五，都没出远门过。好在宁家托人来问是否需要帮忙，夏景非又说了宁鸿卓试探自己的事情，夏德润当机立断，接受了宁家的帮助。 宁家祖上出过国公，如今当家的是定安侯，他的小女儿还是宫里的贵妃，人脉广，几乎是次日就找到尸体，立马有人报官，而夏夫人也适时的举报，将自己的丈夫摘出来。 这位远房表妹之前就在隔壁州府定居，消息来回传得很快。 证据确凿，对方招了自己杀人的事，还招了与人合谋构陷朝廷命官的事情。遗憾的是对方供出的人只是个京城商人，对方咬死是自己记恨大理寺少卿，背后无人。 事情到这只能落下帷幕，不过夏家已经因此记住三皇子了，还寻思着如何报答宁家和瑞康公主。 皇宫，淑妃居住的芝兰宫。 算得上俊朗的三皇子将桌上的花瓶果盘都扫在地上，还抬脚将离得近的一个内侍踹翻在地。 他眼睛发红，表情扭曲，吓得周围的内侍宫女都跪在地上。 “我的儿啊，你这是做什么？” 淑妃匆匆过来阻拦，挥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 “一大清早就发火，到底是谁惹了你？” 这皇宫里，也就温知念能让他儿子吃瘪，就连太子都拿她儿子没办法，淑妃想不通。 而三皇子也不打算告诉她。 之前他出手对付官员，母妃就说大业未成不要轻易留下把柄，让他忍。 可他在父皇心里都那么重要了，凭什么忍？父皇也是的，为何还不废掉太子？身为皇帝难道不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手下人办事不力，走漏了风声，”三皇子不耐烦道，“心里不舒坦。” 淑妃笑道：“办事不力便责罚，罚重一些便是。” 三皇子不想听。 见状，淑妃便搬出温知念逗他，她知道儿子最厌恶这个小妹妹了，“之前她调皮摔倒，陛下生气罚她闭门思过三日，结果她不听话，当天还在宫里溜达来去，陛下便罚她七日不准出福泽宫。那丫头这几日估计郁闷死了。” 第9章 正烦闷的三皇子眼前一亮，“父皇不喜她了？” 淑妃不敢做保证，陛下的态度一直挺微妙的。 “至少这几日不想见她，不过那丫头态度也很奇怪，以前就算被罚，也会偷偷溜出去找陛下撒娇，这几日倒是安分。” 她嘀咕着，浑然未觉三皇子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福泽宫。 被淑妃幻想郁闷得要死的温知念正幸福的在软塌上滚来滚去。 【哈哈哈，这不是白得的好处吗？】 系统无奈，劝她，【你小心些，别滚下去摔伤了。】 【没关系，念儿皮厚着呢。】 系统：【……】 温知念仗着圆润肉多，滚来滚去，偶尔停下来也兴奋的蹬蹬小短腿。 她这么高兴是有原因的。 本来被追加几日闭门思过十分郁闷，让人去找太子，却得知太子出京办事还得几日归来。 结果，就在刚刚，t她收到通知。 【炮灰人物夏景非命运偏移30%】 【炮灰人物夏德润命运偏移30%】 【炮灰人物……】 基本上，夏家人的命运发生了小部分的改变。而据系统分析，没完全改变是因为他们彻底得罪了三皇子，除非确定三皇子登基无望，否则他们的命运还是可能回归到原来的剧情线上。 对温知念来说，这都不是事。她、贵妃姨姨还有太子哥哥要改变命运，打倒三皇子、淑妃，还有皇帝是必然的。 她激动的是，【念儿什么都没做就完成了这些任务，哈哈哈！】 系统严谨道：【不，你提醒夏景非遇到委屈找爹娘。】 【可这就随口一句的事啊？】温知念滚累了，翻身坐起来，搓了搓自己的小肉脸，【一句话换这么多能量，太值了吧，感觉我在躺赢。】 其实救赎系统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不好意思说。 它没做什么，宿主也没做什么，炮灰人物的命运就发生改变了。有点怪怪的，但又很爽。难道这就是不劳而获的感觉？ 【现在我获得了一些能量，可以给你一些奖励了。】 【啊，这个呀，】团子似的人儿板着脸，认真思考一番，摆摆手，【还是先留着，念儿什么都不缺，留着以后用。】 系统也不强求。 它盯着宿主肉嘟嘟的脸蛋和小肉爪看了看，心想，关禁闭时吃好喝好睡好长肉肉，的确什么都不缺。 心大的团子慢吞吞的从软榻上爬下来，准备去拿桌上的糕点，外边突然传来闹哄哄的声音，紧接着内殿的门被推开。 她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穿着锦袍的三皇子跟恶鬼似的走进来。他身后则是一堆宫女内侍，正和福泽宫的人发生冲突。 其中林姑姑喊得最大声，“三皇子殿下，您不能乱闯福泽宫，陛下要是知道了，会怪罪您的！” 往常双方发生冲突，林姑姑这么说，三皇子总会忌惮一二。可这次搬出皇帝也不管用了。 三皇子手一挥，他带来的人大部分人就都去拦住福泽宫的人，余下几个人关闭了内殿的人，死死抵着。 温知念预感到不妙，立马远离他。 “你、你要做什么？” 黑亮的眼珠子左右看看，想找找趁手的武器。 “听说父皇不喜欢你了？” 蠢蠢欲动的手一顿。 温知念鼓着脸瞪他。 这个十七岁的皇子完全不觉得和一个五岁孩子计较有什么问题。他哈哈笑了几声，将在外边受挫积攒的郁闷发泄在眼前团子似的小孩子身上。 “上次你居然敢咬我，本皇子都没来及教训你。” 温知念不满道：“明明是你先打我！” 对方敲脑瓜子的力道那么大，她气不过又打不赢，才一口咬住对方的手腕。 后来对方不也把她甩出去了吗？可疼了！ 三皇子冷笑，大步走近。 温知念一把抱住一个小花瓶，朝一个靠前的桌子下一滚，蜷缩在最里边。 三皇子可不会做弯腰钻桌子的举动。 他对守在门口的几个内侍挥手，“来两人，把桌子搬开。” 两个内侍犹豫了一瞬，还是上前。 温知念也没指望自己用公主身份喝退他们。 系统也实时转播殿外的情况。 林姑姑还在极力争取，只是三皇子带来的人太多了，她只能让信得过的人分别去找皇帝和贵妃。 此外，福泽宫虽然大，可宫女内侍不算很多，其中不少人总是划水，此刻也怕得罪三皇子，不敢出全力，一时半会没法进来帮助她。 就算进来了，除了林姑姑和几个贴身内侍宫女，谁敢真的为护主和三皇子对上？ 系统：【完成部分任务后积攒了一些能量，我可以带你瞬间移动。】 【不要用，那也太亏了！】 好不容易到手的能量，哪能因三皇子这个渣滓用了？ 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温知念看着两个走近的内侍，一边从心的贴着墙，一边朝三皇子喊，“哈哈哈，你肯定是怕打不过我才让他们出手，你真没用！没用没用真没用！” 三皇子气急，还真的弯腰伸手，想将人从桌子下拽出来。 见状，温知念毫不犹豫将花瓶砸过去。 她平时力气不算大，这次怕极了，居然超常发挥，花瓶重重的砸中三皇子的手腕，他疼得收回手，想直起身，肩膀还撞到桌子上。 第10章 花瓶落地后碎成片。 温知念又跟捡榛子的松鼠一样，速度极快的一手抓一个碎片，凶巴巴的横手放在跟前。 她身体小，在桌下灵活度好到不可思议。 系统不赞同，【太危险了，万一划伤你了怎么办？待会如果太危险，我就用能量震晕他们，你再逃出去。】 温知念抿着嘴不吭声。 而三皇子要气疯了，亲手去挪桌子，两个内侍赶紧帮忙。 而守在门口的几人惊恐的对视了一眼。 今日不管受伤的是谁，他们都难逃一劫。 桌子被挪开的瞬间，温知念便迅速的起身跑开了。 “抓住她！” 两个内侍只能苦哈哈的上前抓人。 平时温知念就喜欢在内殿玩捉迷藏，比这些人都熟悉内殿，东躲西藏，成功拖延了时间。 不过最后，她还是被亲自加入的三皇子拽住了衣领子。 宛若恶鬼的皇子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快得系统都没反应过来用能量。 “有娘生没娘教的野丫头！” 那瞬间，温知念只觉得脑子‘嗡嗡嗡’的。 她什么都没想，直接掏出藏在衣襟的碎瓷片，毫不犹豫划向三皇子。 “啊！” 三皇子捂着流血的胳膊后退了几步。 他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委屈。 “掌嘴！” 他指挥两个内侍，“不，给本皇子划花她的脸！” 两个内侍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殿门被撞开。 “都给朕住手！” 几个内侍立马跪在地上。 三皇子则是毫不犹豫的举着流血的手走近，“父皇，她居然持凶器伤害儿臣！” 建光帝本就最疼爱这个最像自己的儿子，当即心疼坏了。 一起跟来的淑妃眼泪都流出来了，大喊着‘宣太医’，还不忘记在皇帝耳边煽风点火。 贵妃也赶到了，见到这混乱的局面心慌意乱的去寻温知念。 “念儿，念儿你怎么了？” 她小跑到垂着脑袋不吭声的小公主身边，小心翼翼的抬起对方的下巴，被她脸上的红肿吓了一跳，尖声道。 “谁打你了？谁敢打你？” 这话既是真心实意的恼怒，也是提醒皇帝，他女儿也受伤了，别只顾着心疼专门来找麻烦的三皇子！ 建光帝本要破口大骂，待看到被拽到跟前的温知念，发现她一边的脸都肿起来了，眼里含着泪还倔强的不肯落下，就骂不出口了。 “都说说是怎么回事？” 三皇子赶紧道：“听说十四妹妹不能出门，怕她闷坏了，儿臣便带了一些礼物看望她，谁知道她又是砸花瓶又是对儿臣动手，儿臣……” 他迅速看了眼温知念，“儿臣下意识反抗，才不小心伤到妹妹。” 淑妃立马大声哭出来，“儿啊，都这时候了你还为妹妹说话做什么？哪家的公主又是砸花瓶又是伤人的？陛下，你得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 贵妃差点冷笑出声。 就你儿子是皇帝的孩子，念儿就不是皇帝的孩子？ 只是，想到念儿说到的未来剧情，她也怕皇帝护着三皇子。 不就是哭吗？念儿不哭，她哭！ 贵妃也嘤嘤嘤的哭出声，和淑妃的哭声在皇帝耳边立体环绕播放，吵得皇帝头都疼了。 本来下意识要护着三皇子，结果被这哭声打断了。 “都别哭了！” 两个妃子都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建光帝看向温知念，“你三哥是那般说的，你又如何说？” 温知念有些心灰意冷。 他难道不知道她和三皇子关系不好吗？三皇子会好心来看她？ 她恹恹道：“他闯进来，让人打我，我就还手了。” 语气有气无力，丝毫感受不到对他这个父皇的尊重。 建光帝恼道：“他是你三哥，什么他不他的？” 小女孩僵了一瞬。 她也不解释，就鼓着脸，倔强着的看着他，看得建光帝心虚的挪开视线。 事情真相如何，建光帝猜得出来。 儿子找女儿麻烦他也苦恼，可女儿动手划伤人，留下那么一条伤疤，也太过分了。儿子又不会真的伤害亲妹妹。 “瑞康你出手伤人，罚三年的例银。还有，一点规矩都没有，淑妃你安排几个教养嬷嬷教教她！” 淑妃不满意这样的决定，可看皇帝不耐烦的神色，又猜得到是自己儿子先动手，还是应下。 反正教养嬷嬷由她安排，到时候肯定要好好整整这个野丫头！ 贵妃立马道：“公主才五岁，平日里有多乖巧陛下您是知道的，这次也是吓坏了。三皇子若不闯入福泽宫，又动手，公主怎么会怕到反击呢？” 她伶牙俐齿不给淑妃插话的机会，“如若公主不反击，待陛下赶来，没准看到的就是奄奄一息的念儿了。” 淑妃吓了一跳t，“贵妃妹妹，你可别胡乱污蔑人！陛下，三皇子是怎么样的孩子，您是最清楚不过了，他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瑞康可是他妹妹！” 建光帝也不满贵妃的夸大其词，狠狠的瞪她，“让你教孩子，你就是这样教孩子的？你也该学学规矩了！” 贵妃脸一白。 突然，原本不吭声的温知念突然喊了声，“父皇。” 第11章 所有人看过去。 就见平日玉雪可爱的小公主直勾勾的看着建光帝，“三哥他打念儿，父皇你不罚他吗？” 淑妃想插话。 温知念瞪过去，“本公主说话别插嘴，一点教养都没有，真该学学规矩。” 淑妃脸一白，想找皇帝撒娇，却发现皇帝皱着眉头盯着温知念看，心里‘咯噔’了下。 温知念还在重复，“父皇，你不罚三哥吗？” 建光帝别开眼看向三皇子，“瑞康禁闭思过，你就算想看望她也不能胡乱闯进来，罚一年的例银。” 三皇子闷声应下。 “只是这样吗？父皇。” 建光帝恼怒，可对上那双干净水亮的大眼睛，他又有一种预感，这个女儿在等着什么，她想要一个结果。 一个是捧在手心的孩子，一个是三年后就会送给上天的孩子，而他是九五之尊，做下的决定谁也不允许反驳。 “你还想怎样？瑞康，你太让朕失望了！” 【你也让女儿很失望，父皇。】 只有贵妃和林姑姑听到这话。 很快建光帝带着淑妃三皇子和一大批人走了。 林姑姑忙前忙后的收拾。 贵妃让人去喊太医，又想在太医来之前替温知念处理伤势。 “贵妃姨姨，”之前霸气侧漏的团子消失不见了，温知念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容，“是念儿连累贵妃姨姨了，对不起。” 蓄在眼眶里的泪瞬间落下，贵妃一把将人抱住。 “哪有什么连不连累的。念儿，姨姨知道你心里苦，你别憋着，想哭就哭。” 温知念抿着嘴，就不哭。 她才不要为一个渣爹落泪。 第5章 太子归来 夜深，月明星稀，如流水的月光淌入福泽宫。 寝殿里，一个五岁的小娃娃摊开四肢，小肚子一起一伏，正在呼呼大睡。 林姑姑终于放下心来，亲自在外间守夜。 她不知道的是，她一出去，原本呼呼大睡的小人儿就睁开眼，鼓着脸瞪着床顶。 【啊啊啊，睡不着！】 系统：【那我们聊聊吧。】 【聊什么？】 系统犹豫了会，才直白道，【宿主之前是不是对皇帝还抱有希望，恢复上辈子的记忆绑定我后，才故意不去找皇帝的？】 摊开的四肢顿时僵住。 小肉爪缓慢抬起来，遮住一半的脸蛋，【没有哦，小啾，绝对没有哦。】 【为什么叫我小啾？】 【因为你是救赎系统呀。】 【那也应该是小救。】 温知念‘嘿嘿’笑，【小啾比较可爱嘛。】 她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成功转移话题了耶。 系统的猜测没错，之前她是故意避开和皇帝相处的。 小说里是那样写的，对方对自己好其实是在养猪。可偶尔她也会回忆起对方的纵容，幻想着也许剧情已经发生改变了，说不定皇帝改变主意。 只要不接触皇帝，就还能幻想一下。 可前有追加的禁闭，后有今日皇帝对三皇子的偏袒，那丝幻想已经所剩无几了。 很伤心，温知念噘着嘴想，暂时不想聊这个话题。 系统：【转移话题是没用的，我个人……个统认为，长痛不如短痛。】 温知念捂着脸在床上滚了几下，怕惊醒外间的林姑姑，都没敢闹出太大动静。 【撒娇也不行。】 温知念反驳：【才没有撒娇！】 系统：【宿主认为，什么样的表现算是对方没有改变想法？】 温知念只能顺着它的意思去思考，过了会才郁闷道，【比如，祭台还在继续建设。】 系统作出决定，【那我带你瞬间移动到皇陵附近看看，用分给我的能量，不是会化作奖励给你的那部分能量。】 小肉爪拽了拽衣服，小脸蛋上也都是纠结。 不等她给出答案，‘咻’的一声，眼前景色一变。 是她曾经过来的皇陵。 皇陵的不远处正在修建祭台。 都已经是半夜了，这边依旧有多征调的民夫在热火朝天的干活。 负责监督他们的是皇帝信任的一个内侍。 那内侍用尖细的嗓音说：“干活都麻利点！平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会就要怀着感动上天的心好好修建！” 温知念小脸一白。 ‘怀着感动上天的心好好修建’这话也太耳熟了。 小说里，浮云道人说，要让十四公主健康快乐的成长，才能汇聚更多的福气。 这会对民夫们好，也是希望他们以虔诚的态度感动上天。 泪水迅速盈眶。 那内侍还在说：“陛下拨了那么多银子征调那么多人，你们要是出了点差错，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这时，有一名禁军将领小跑过去，对内侍说，“陛下又运了好些钱粮，公公，您看？” 那内侍脸上一喜，“带咱家去看看。” 两人走远，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小孩子一直在直勾勾的看他们。 系统:【皇陵离京城不远，运送钱粮也就一两日的事情。】 换句话说，温知念在被关禁闭时，皇帝不忘初心，追加了对祭台建设的投入。 豆大的眼泪坠落在草地里。 温知念狠狠的擦了擦眼泪，都忘记在心里与系统沟通，用带着哭腔的小奶音说，“小啾，我们回去吧。” 第12章 系统有些后悔。 【刚刚检测到，皇帝去找浮云道人了，我的能量还有一些，要去偷听吗？】 【要去！】温知念抽噎了下。 眼前场景再变，是与皇宫只有一墙之隔的延平宫。 大周太祖是个勤俭节约的人，宫墙建造得不算华美宏大。可他的后代一个比一个会享受，不仅在宫城内扩建，还专门在皇宫附近修建一些专门用来游玩的宫殿，延平宫就是其一。 往日里延平宫是皇室宗族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只是后来建光帝将浮云道人安置在这。延平宫便成了浮云道人打坐修炼和替皇帝炼丹的地方。 而皇帝会如此相信浮云道人，也是因他吃了浮云道人给的丹药后，对后宫之事再也不会力不从心。不仅身体倍棒，子嗣也越来越多。处理政务时精神也不错。 以前皇帝再纵容三皇子和十四公主，都不会允许他们来打扰浮云道人。 这还是温知念第一次来这。 毕竟早有心理准备皇帝是个渣爹，她略微整理了心情，好奇的瞪大眼睛四处张望。 系统怕她忘记正事，【就前边那个房间里，两人正在交谈。】 并无侍卫守在外边。 温知念撇撇嘴，【敢做坏事却不敢让人知道，切。】 这也方便了她蹑手蹑脚的靠近，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房内。 建光帝饮了杯茶，才道明来意，“道长曾说瑞康必须快乐健康的长大，那，如果偶尔她伤心了呢？” 他对面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 道人捋了捋胡子，“上界要求也不会这么严格，更何况陛下是九五之尊，仙人们总会宽待一二。” 建光帝一喜，“那朕也不必处处忍让瑞康？” “咳咳，”浮云道人用一种奇异的神色扫了皇帝一样，微微垂眸，“十四公主小儿脾性，喜怒来去都快，陛下不必委屈自己。不过，公主殿下也不能多受委屈。具体如何，陛下定有分寸。” 建光帝若有所思。 门外。 温知念傻眼了。 【念儿是不是听错了，他觉得他以前在忍让我？】 可她对自己的亲爹撒娇有错吗？受委屈找亲爹告状有错吗？ 系统也对这位帝王有了新的认知。 它能降临在这个世界，自然清楚这个世界的构造，绝对没有什么上界什么气运。 那浮云道人就是个骗子，将一国皇帝骗得团团转。 而皇帝也如此贪婪，拿女儿的性命换所谓的福气。 它都听不下去了，赶紧带着宿主离开。 回到福泽宫，温知念重新躺在床上，在心里骂骂咧咧了几句后，眼泪毫无征兆的夺眶而出。 她使劲擦擦。 【念儿就为他哭一次，就一次。以后他再也不是念儿的爹爹了！】 她小声抽噎着，惊醒了外间的林姑姑。 林姑姑连忙拿了热手帕替她敷眼睛，也没说什么劝慰的话，抱着她，轻轻拍着背。 感受到林姑姑身上的温暖，温知念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系统却是气不过，又跑去延平宫偷听。 皇帝已经走了，独留浮云道人一脸深沉的凝望月亮。 “十四公主，你可别怨老道啊，老道也不过是求一个泼天富贵。至少，老道能让你得八年的恩爱。” 系统了然，这是骗子觉得害了一个小孩的性命，才说什么不要让十四公主受委屈，让她健康快乐长到八岁。 呸！假仁慈！ 次日。 天亮许久，温知念才转醒。 一睁眼，就觉得喉咙干。 “啊！” 她赶紧翻身坐起，摸摸鼻子，又摸摸唇角，t“好难受。” 系统：【因为昨晚哭得鼻子堵住了，只能用嘴呼吸，去喝点水润润。】 温知念只能恹恹的爬下床。 被渣爹背刺就算了，连喉咙都欺负她。 “讨厌！” 她捏紧小拳头，狠狠的捶了床铺一下。 下一瞬，她又委屈巴巴的瞪着小拳头，“好痛。” “念儿！” 熟悉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温知念惊喜扭头，恰好看到等不及的太子大步走过来。 这是一个堪称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气质温润如玉，穿着绣了云雁的栀子色锦袍。 那双和温知念像极了的黑珍珠眼眸里藏着担忧。 “太子哥哥，抱抱！” 看到熟悉的关心自己的人，温知念毫不犹豫张开手。 太子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起来，掂了掂。 他平时克制守礼，哪怕是年幼的妹妹，也只会等在外间。 只是不久前晨匆匆回宫，就先后收到林姑姑与贵妃派去亲信的传话，又气又怒又心疼年幼的妹妹，便直接赶过来。 刚刚听到痛呼声，更是忍不住进了内间。 他垂眸打量怀里的妹妹。 圆润的小脸蛋上因哭多了有些干，昨日被三皇子打了一巴掌，还有些肿，眼睛没有肿，应该是昨晚有人热敷过，可眼角微红下撇，就像一只淋了雨的可怜巴巴的小狗。 “太子哥哥，你看上去好疲惫哦，”温知念也仰头看他，担心道，“回来后要好好休息哦。” 太子轻轻点头，更心疼了。 他不理解，这么可爱体贴的妹妹，三弟为何总找妹妹的麻烦。 第13章 肯定是三弟的错。 轻轻掐了掐那脸颊，太子心疼道，“念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饿着自己。” 系统：【……】太子你睁大眼看看，这是瘦了吗？它能够精准扫描出人类的体重，宿主这七日分明胖了一斤！ 它没想到的是，一个敢这么说，一个还敢接话。 “是哦，念儿瘦了，”小女孩的嘴巴都要委屈成三角形了，“因为太难过了，坏蛋太多了，吃不下饭。” 系统：【……】 一个这么说，一个也信了。 太子将她抱出去，温和道，“让林姑姑他们赶紧摆膳，你洗漱好咱们就用膳。” 温知念乖巧的应了。 平时用膳，她能够左右手开弓，吃得不亦乐乎。 现在知道兄长回来了，便甜蜜蜜的撒娇，“太子哥哥，你喂念儿吧，念儿的手好酸啊！啊！” 她张大嘴。 分明自己才风尘仆仆回来，一直在福泽宫等到现在，没休息也没吃喝，太子依旧温和的应了，亲自执筷，夹了个小藕团。 温知念一口咬下，很快幸福的眯起眼睛，两条小短腿不停的晃荡。 吃了几口，她赶紧将几个盘子朝太子的方向推，“太子哥哥，不用喂啦，你赶紧吃吧，你肯定饿了！” 太子也没强求，慢条斯理的用膳。 已从林姑姑那知道前因后果，他不打算再问一次妹妹，揭开伤疤。至于处理手段，也不打算告诉妹妹。 只是早膳用到一半，就有勤政殿的内侍过来传话，说陛下召见。 温知念当即垮下脸。 “我先和父皇汇报，再来寻你。” 太子笑着掐了掐她鼓鼓的腮帮子，“要好好吃饭，吃完了我带你出宫玩。” 温知念瞬间眉开眼笑。 “可念儿还在关禁闭。” “我会和父皇说的。” 温知念当即开心的挥挥手，目送他离开。 等她回桌边继续用膳，系统冷不丁道，【以皇帝对太子的厌弃，尽管最终会同意，可太子少不了一顿责罚。】 拿起豆糕的手抖了抖。 “不行，”她从圆凳子上跳下来，扑腾着小短腿朝外跑，手里还紧紧捏着豆糕，“我要去救太子哥哥！” 第6章 栽赃陷害 还记得自己在‘闭门思过’，小小的人儿一路上狗狗祟祟，东躲西藏，终于到达勤政殿外。 她猫着身体，捏着豆糕，‘嗖’的窜到一座石狮子雕像后边，探出一颗小脑袋偷看。确定侍卫们都抬头挺胸直视前方，大胆了一些，继续狗狗祟祟，蹲在地上，挪动着小碎步，终于靠近殿外一个大柱子。 红色的柱子完美的藏住了她的身体。 温知念为自己的完美表现点了个赞。 系统欲言又止。 那一排侍卫早就发现她了，只是没开口阻止。 如果宿主想闯进勤政殿，估计这些侍卫才会开口。 好在温知念也没闯进去的打算。 现在又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要是闯进去，还得喊渣爹一声父皇，想想就不爽。 而很快，殿内传来皇帝的怒吼声。 “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哪里还有一国储君的风范？回宫这么久也不好好梳洗，就这么来见朕？你眼里还有朕吗？” 温知念瞪大眼。 她一路过来耽搁了不少时间。太子哥哥应该才汇报完公务。 所以，这是汇报完公务就开始和以前批评太子哥哥，打击太子哥哥的自信心？ 她气得捏紧拳头，【太子哥哥一回宫就去看念儿了。他的内侍跑到念儿那找人，那他肯定知道太子哥哥的行踪！】 系统：【故意这么说的，没事也要找茬。】 小说原剧情就是这样。 当年皇后病重，膝下只有一个嫡子，而皇帝对后宫之事也力不从心。无论是皇后还是那些为大周着想的忠诚，都希望皇帝尽快立下储君。 储君是权力平稳交替的保障之一。 唯一的嫡子已经健康长大，贤良有德，皇帝也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立下储君。只是没多久皇后去世，皇帝便将被迫立储君，让心爱的女人淑妃和三儿子伤心的怒意发泄到太子身上了。 此后无论太子做什么，得到的只有批评。 大臣越是称赞太子，皇帝越生气。仿佛太子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仇人。 原本还想争一争储君之位的大皇子见势不对，麻溜的去了封地。 太子排行老二，下边最大的就是三皇子。 也是看到父皇对太子的嫌弃，三皇子越发嚣张跋扈，时常欺负下边的弟弟妹妹。 殿内，皇上还在找茬，声音极大。 温知念眼尖的看到几个侍卫的表情不对劲，有些着急。 【他们该不会把这些话传出去吧？】 系统：【按理来说不能泄露御前的话。可皇帝如果暗示他们对外说呢？皇帝说太子眼里没他就是不孝，而大周最重孝道。将来废掉太子，不孝就是好用的理由之一。】 温知念想到三年后自己出事，太子哥哥为自己求情，皇帝就以太子忤逆犯上为由废掉了他。 【他太坏了！】 团子气得站起来，闷头就朝里边冲。 几个侍卫赶紧拦住她。 “公主殿下，陛下还在议事，无召不得入内。” 第14章 温知念眼珠子转了转，低头看手里的豆糕，灵机一动，“本公主是来给父皇送豆糕的！父皇肯定没用早膳！” 哼，她才不管渣爹吃没吃饭呢！ 几个侍卫一脸为难。 见状，温知念利用身体优势，准备从两人的缝隙间钻过去。 还没实施呢，殿门就被打开，露出建光帝那张阴沉的脸。 太子落后几步，俊朗的脸庞蒙上淡淡的晦色。直到看到一脸担心的小团子，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温知念看了只觉得眼眶发酸。 这么好的太子哥哥，皇帝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三皇子那种渣滓哪里适合当储君了？皇帝是脑子进水打算将大周交给对方祸害吗？ 心里腹诽不断，面上还要扬起一个灿烂无暇的笑容。 “父皇，念儿给你送早膳了！” 嗓音比以往还甜，仿佛昨晚父女俩没对峙没争执。 原本建光帝还隐约觉得不安，可见温知念和以往没什么差别，便放下那份不安。 他低头看那张小肉脸。 算算时间，他也有七日没见到这样的笑容了。 便是三皇子，都没法绽放这么灿烂甜美的笑容。 心头一软，也有部分心虚，他摆手，“朕不吃，你自己吃。” 温知念委屈巴巴道：“可没人陪念儿用膳，念儿吃着不香。要是父皇不陪，那让太子哥哥陪念儿吧？” 建光帝淡淡摆手，“你跟着去。” 太子弯腰行礼，“儿臣告退。” 建光帝看都没看他一眼，大步离开。 仗着对方看不到，温知念狠狠的挥舞了下小拳头。 【大猪蹄子，你真讨厌，这么好的太子哥哥你不要念儿要！】 原本有些失落的太子心惊。 念儿怎么这么直接表达对父皇的厌恶？会被责罚的。 他猛地抬头，却只看到妹妹凶巴巴的呲牙。 嗯？那刚刚听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是勤政殿，太子赶紧将人抱起来。 “念儿，我送你回去。” 一只手还捂住了温知念的小嘴巴，生怕她再呲牙。 温知念顿时老实了。 等远离了勤政殿，只余下几个信得过的宫女内侍远远跟着，太子才将人放下来。 他轻轻捏了捏温知念的鼻子，“以后不要对父皇做那种表情。” “不要！”温知念扭头，‘哼’了一声，“念儿不喜欢他了。” 太子没多想，以为妹妹记恨着昨日的t事情。 他只是劝道：“私下里如何做无妨，在父皇面前，千万别这么做，容易被责罚。” 见温知念依旧噘着嘴不开心的样子，他好脾气的转移话题，“我刚好饿了，念儿，这块豆糕能给我吗？” “啊，这个啊，”温知念摇头，掏出手帕将豆糕包起来，塞到荷包里，“不可以的，这个掉到地上了，脏脏的，吃了会肚子痛。” 系统：【原来你知道它掉在地上过。】 太子懵了一瞬。 把掉落在地的豆糕给父皇吃？ 妹妹这是很生气啊！ 他不会指责温知念，昨日的事情，摆明是三皇子找茬在先，最后却全成了妹妹的错，是他他也生气。 只是他既是儿子也是臣子，还是一举一动都被人注意着的储君，不能随意罢了。 “好，那我也不吃，咱们回去吃。” 温知念这才用干净的那只爪子抓住他，软绵绵的撒娇。 “太子哥哥，以后不要在念儿面前说他的好话啦。念儿真的真的很不喜欢他！” 太子正要说话，又听到一道声音。 【他不把念儿当女儿，好吃好喝养着只是当养猪，三年后就要宰了，念儿不认他当爹了。念儿不缺爹！】 淡然的表情瞬间褪去。 太子低头看那张肉乎的脸蛋。妹妹一脸的愤懑不满，还呲着牙，可并未说话。 那刚刚听到的是什么？念儿的心声？ 与贵妃、林姑姑等人不同，太子是不信道的，对全国泛滥的道观十分不满，对皇帝花大价钱养着的道士更不满。 他不信鬼神。 可今日听到妹妹的心声，他的认知稍微被打破了，还不能回神。 偏偏这会系统还在翻阅剧情，【难怪我觉得刚刚的画面很眼熟，现在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剧情点。太子这几日其实是去处理信州灾民暴动杀害知州的事情。太子前脚安抚完，后脚皇帝就派人杀了一堆人，那些人误会是太子下令，之后还刺杀太子。】 温知念也想起来了。 小说里并未仔细描写这一段，只说太子被刺杀受伤，紧接着不久有人状告太子贪了赈灾的银两。 尽管后来有大臣替太子洗清嫌疑，可依旧有人怀疑那是推出来的替罪羊。民间有关太子的不利谣言越来越多。 这也是三年后太子被废，替他求情的人不多的原因之一。 “啊啊啊！” 温知念松开手，两只小肉爪痛苦的抱着小脑袋。 太子吓了一跳，蹲下来，“念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温知念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呜哇哇太子哥哥，你也太惨了！大猪蹄子和三皇子都要害你了！】 太子已经知道大猪蹄子指的是皇帝。 第15章 【你前脚离开信州，后脚大猪蹄子就派禁军去杀人了！】 太子脸色一白，黑色的眼眸颤了颤。 父皇，派禁军去信州了？ 信州之事，要从年关时那场大雪说起。 连续多日的大雪给不少州府带来麻烦，距离京城不远的信州就是受灾的地方之一。 当时朝廷派了户部和工部的人运送粮食银两和工匠去赈灾以及修缮房屋。 之后信州传回来的都是好消息。 结果多日前，信州的通判、主簿还有几个百姓代表主动认罪。说信州的知州贪了赈灾的银两，造成饿殍无数。灾民们忍无可忍，与通判主簿联手杀害了知州以及亲信，开仓放粮。 等信州恢复平稳，开春后进行播种后，这些人才主动认罪，只求放过信州其他百姓。 这件事，着实不好处理。 不能不处理通判、主簿以及率领灾民的几个领头羊。可若直接杀了，难说信州其他受灾的大量百姓会不会再次暴动。其他州府的百姓听闻消息后是否会对朝廷失去信心。 当时皇帝召见群臣和太子，不少大臣其实都不想出面。最后还是太子提出解决办法。这几人，有罪也有功，功过相抵再流放一年，官职可以为其保留。尊重了大周律法，又安抚了百姓。至于其他参与的灾民，便罚一年的赋税加一成，五年内交上来即可。 群臣赞同，皇帝也允了，甚至让太子连夜带人去信州处理此事。 往日离京太子可都会专门和妹妹说一声，唯独这次事情紧急，才匆匆离宫。 回来后，先是知道妹妹被三皇子打了，皇帝拉偏架，后又被皇帝批评得一无是处，如今再得知皇帝还是要对那些灾民下手，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 偏偏这时他还听到妹妹的心声。 【太子哥哥啊，信州的灾民以为是你出尔反尔，幸存的人还要刺杀你！】 【呜呜呜，小说里还说，其实信州知州是三皇子的人。昨晚三皇子去认错，他们密谋要借机将贪赈灾银两的事情栽赃到你头上。这样，大家还会说，你是恼羞成怒，才会杀了灾民！】 第7章 随心 夜色阑珊，统帅中路军的季敏达接见了一个从京城快马加鞭赶来的人。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信件，季敏达匆匆浏览一遍，气得猛拍桌子。 “怎能如此？” 中路军也会负责信州附近的安防，只是冬天雪灾时他们到别处巡视，错过了那件事。 事后得知真相，他只觉信州知州死有余辜，又觉得朝廷给出的处理方案十分妥当。陛下甚至派太子前去安抚，可见其仁心。 可现在，太子派人送信，说信州知州背后有人，对方位高权重气不过，会派一批死士冒充盗匪闯入几个小县烧杀抢掠，实则报复。 信州饱受雪灾之苦，而暴动的灾民主要集中在几个受灾最严重的小县。事后主动出来认罚的，也是这几个小县的代表。 如今开春，家家户户播种完毕，等着秋日的收获，哪里想得到有一批死士会入县杀害他们呢？ 季敏达目光沉沉，他抬头看那名因疲于赶路面色苍白的人，“你家主人还说了什么？” 那人恭敬道：“殿下说，将军随心即可。” “好一个随心！” 季敏达并不犹豫，“此处不能留你，你另寻一处休息。” 这是要拔营前行的意思。 那人忍住喜色，恭恭敬敬作揖，“大周有将军乃万民之福。” 说罢，趁着天边还未泛起鱼肚白就离开。 他也不敢休息，殿下还在京城等着消息呢，得赶紧飞鸽传书回去。 营帐内。 季敏达冷笑一声，“乔装盗匪是吧，那本将军就把你们当做盗匪全都杀了！” 他信得过太子，更何况太子在信上用了印鉴，足以证明其诚心。 不过他还是派人去信州附近打探，如若发现有从京城来的大批队伍，速速来报。 京城，东宫。 太子温承安一夜未眠。 他眼下一片青黑，时常挂着春风般笑容的脸庞尽是肃穆，手指无意识的摩挲茶杯。 昨日清晨被皇帝批评本很失落，可很快因为听到妹妹的心声而震怒。 他已经不想探寻到底是皇帝认为对信州的处理方式有损威严，还是替三皇子报复、遮掩。 当时震怒，差点以为皇帝真会派禁军去灭口。待将妹妹送回福泽宫，他冷静下来。 不管如何，他给出的处理方案已得到皇帝的同意，群臣皆知，再派禁军去灭口，只会落人把柄。 他推断，应该是皇帝或三皇子会派出一批死士乔装盗匪入县杀人。 是禁军他没法行动，可要伪装成盗匪，那就好办得多。 中路军的季将军早些年戍守边疆，战果累累。只是一次与朝廷派去的监军起了冲突，将对方绑了放在营帐里，不让对方去前线。 会这么做，只因那监军提出的战略屡次无视边疆百姓性命。 后来朝廷问责，因深受百姓与将士们的爱戴，还有不少京官为季将军说话，皇帝才勉强放过对方，只是不再让对方任镇北大将军，而是去了中路军。 “若是季将军，”他像是在安抚自己，喃喃，“必然不会无视百姓被残害。” 他回京时并未看到大批队伍出行，想来为避免引起他的注意，是他前脚回宫，后脚队伍出行。 第16章 大批人马出行其实跑不快，他的人快马加鞭，应该可以赶上。 期间茶水换了一次又一次，临近正午时，有亲信入宫。 “殿下，卑职收到了阿伍的飞鸽传书。” 对方恭敬的送上一张纸条。 太子打开一看，难掩喜色，“善！” 福泽宫。 “咚”的一声惊醒了外间的林姑姑。 她匆忙入内一看，只见圆润的小公主正坐在地毯上，一脸茫然的摸摸脑袋。 “殿下，您没事吧？” 林姑姑赶紧上前。 因为滚来滚去从软榻上滚下来的温知念还有点懵。 “没、没事。” 她扭头看软榻，“念儿之前滚的时候，没掉下来啊？” 系统：【可能你变宽了。】 温知念呲牙，【不可能！绝不可能！】 她无视林姑姑的阻拦，再次躺在软榻上，滚过来，滚过去，表情得意。 【你看，念儿没掉下来吧？】 系统：【你昨天说错了，皇帝派的不是禁军去杀百姓，你误导太子了。】 “咚！” 因为震惊，温知念又t从软榻上掉下来。 这次，林姑姑说什么都不让她再试了。 “那我去院子里玩。” 她撒腿朝院子里跑，还不让其他宫女内侍跟太近。 一个人蹲在一簇花前，她抓耳挠腮，急得不行。 【念儿怎么就说错了？】 这和昨早的事情有关。 从系统那得知剧情发展，她努力委婉的告诉太子，可能会有坏蛋报复灾民。 而她知道的将士只有禁军，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提醒太子，“太子哥哥，你回来时有看到禁军出行吗？” 其实她更想告诉太子还有贵妃他们都是书里的人物，这样就能直接将知道的剧情告诉他们。 但系统说了，如果让大家意识到自己活在一本书里，心态太差无法接受的话，可能会导致这个角色直接消散，最终这个世界出现混乱。 说不定到时大家一起玩完。 吓得温知念再也不敢打这个主意，她可不敢赌。 系统：【皇帝不会那么傻，派禁军杀人就是出尔反尔。】 温知念根本不懂这些，只能虚心请教。 系统解释一番后，她在心里‘嗷’了一声。 【那念儿要去提醒太子哥哥！】 【对了对了，既然信州知州是替三皇子贪了赈灾银子，那些银子在哪呢？我要给太子哥哥，让太子哥哥去帮助百姓！】 【嗷嗷嗷，原来那些银子一部分在信州知州的府里，一部分被藏在小牛山！】 太子才进福泽宫，就听到一连串的心声。 根据昨日听到的心声，他推断他们应该是活在一本书里，而妹妹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这本书的剧情。 甚至，他怀疑那本书的书灵就跟在妹妹的身边。毕竟有时候妹妹的心声像是在和人对话。 “念儿。” 他轻喊了声。 正蹲在地上的小人儿扭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小肉爪使劲挥挥，“太子哥哥！” 她正要起身，结果左脚拌右脚，整个人向前一倒。 太子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倒在地……并没有。 尽管妹妹快要接触到地面，可他眼尖，分明看到妹妹距离地面还有一丁点的距离。 温知念很快爬起来，在心里软乎乎的道谢。 【谢谢你，小啾。】 系统：【不用谢，之前是我反应慢，三皇子才会打到你，以后我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温知念忍不住‘嘿嘿’笑出声。 太子越发认定有一个叫‘小啾’的书灵跟着妹妹。目前看来，对妹妹态度尚可，可难说日后不会危害妹妹。 他今日来，除了陪妹妹，也想打听一些消息。未来父皇为何要害妹妹。书灵又为何只跟着妹妹。 “以后小心点。” 太子弯腰，替她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小心翼翼握住她的肉爪。 “回殿内还是去别处玩？” “出宫玩，”温知念正愁没机会提醒他，“咱们去信州玩吧，听说那儿有个小牛山很漂亮！” 太子：“……”妹妹实在是太天真太甜了。 他装作不知情，几个宫女内侍缀得远远的，他压低嗓音，“咱们暂时不能离京，只出宫罢。信州那边可能有盗匪出没，有将军过去剿匪，咱们不能去添乱。” 这话也是为安抚妹妹，不让她担心。他也不担心妹妹会对外说。目前看来，许多重要的事情妹妹都只是在心里想，或和书灵说，十分有分寸，过于懂事。 一个五岁幼童如此懂事，都是外界逼迫，想到这，他又有些心疼妹妹。 温知念眼前一亮。 “剿匪？” 【那岂不是可以顺便阻止大猪蹄子派的禁军？啊不对，是伪装成盗匪的那群人？】 系统：【应该可以，宿主你不用担心了。】 【嘿嘿，那咱们的运气可真好！】 水润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怕过于得意忘形，她还用空出的那只肉爪捂着嘴，可小肩膀还是时不时耸动着。 太子有被可爱到。 他一把将人抱起来，“三皇子的禁闭解除了，我顺势替你问了问，你的禁闭也解除了。” 第17章 小嘴巴噘成了三角形。 “不要提那个人，”她不满的哼哼，抱着两只小胳膊，还学着大人模样，胖乎乎的手指头敲着胳膊，“今天只有我们兄妹俩！” “好，不提。” 他特意换了常服，至于妹妹这身，穿出去也不会被人联想到是宫里人，他便没折返，只让人和林姑姑打了声招呼。 兄妹俩前脚离开，得了太子允许的林姑姑便着手整顿福泽宫。 事实上，之前和三皇子争斗时，她就发现不少人并非待小公主真心，事后也敲打一番。只是，她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福泽宫的主子看似是小公主，其实是皇帝。 皇帝不给她权力，她能做的有限。 不过现在，既然太子愿意为她撑腰，还提供了一份名单，她当然要好好整顿，再将其他宫殿塞过来的眼线全都打发走！ 经过一连串的事情，又能听到公主的心声，她算是明白了，这宫里，真心待公主的，唯独没有皇帝！ 第8章 太子知道剧情 温知念出宫的次数不多。 以前她提出要出宫，皇帝都说皇宫外很危险，担心她的安危，不让她出门，哪怕她愿意带着一堆侍卫。 当时把她感动得眼泪汪汪，拽着皇帝的衣角，囔囔着‘父皇最好了。’ 现在，她以最大恶意去揣度皇帝。 【哼哼，是怕念儿受了伤影响所谓的福运吧？念儿可是打听过了，三皇子小时候也经常出宫呢。】 系统顺着她的话说，【不提不相干的人，难得出来，你可以好好玩玩。】 【还要好好吃吃！】 窝在太子怀里，那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路边的食铺。 有卖馒头炊饼的，有卖面食的，还有卖各色糕点蜜饯的。 香味扑鼻而来，温知念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 她看向太子，挤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哥，念儿饿了。” 这是两人约定好的，出宫后只喊哥。 这种称呼给两人一种，他们只是民间普通兄妹的错觉。 正推测妹妹心声的太子回神，温柔一笑，“吃些面，买些蜜饯，再去瓦肆，如何？” “好耶，哥你最好了！” 小胖手一把勾住太子的脖子，肉乎乎的脸蛋凑过去贴了贴对方的脸蛋。 太子快要弱冠，体格不算强壮，但面庞褪去稚气，趋于成熟，近些年也开始参与朝政，偶尔宵衣旰食，脸上没多少软肉。 与之相反，五岁的小公主正值幼崽期。这个时期的崽崽圆脸大眼睛，脸颊肉嘟嘟。 这么一贴，太子的脸颊还好，温知念脸颊上的软肉被挤出一块。 太子没拒绝这样的贴贴。 他还记得幼年母后也会这么做，那是属于娘亲，属于家的感觉。 父皇却从不会这么做。 后来被贵妃养育一段时日，贵妃也不会这么做。不过他清楚，贵妃是怕父皇猜忌，并非不喜爱他。 大皇兄，底下的弟弟妹妹，只有念儿会这么做。 念儿不会看重或嫉妒或惧怕他太子的身份，只是单纯将他当个兄长。 他相信妹妹也是这么看待父皇的，将对方当做爹爹，而非掌权者。可父皇显然伤了妹妹的心。 宽阔的手掌拍了拍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好了，先去看看吃什么面。” 温知念立马支棱起脑袋，毫不犹豫的说，“全都要！念儿从不做选择！” 太子笑笑：“吃不完那么多，不如选两样，吃不完的我吃。待会回宫前，再来选两样？” 不过，按照他的经验，回宫途中，妹妹八成会被其他美食勾走了。 温知念歪着脑袋想了想，“也对，浪费是不对的，那就先来两碗。” 她兴致勃勃的挑选一番，选了三鲜面和蝴蝶面。 蝴蝶面是将面团揪成蝴蝶的形状，看着十分好看，味道还不如那些甩成细长条的面条。 温知念尝了几口，果断将面碗推给对方的太子，吃起了三鲜面。 吃的时候，她还眼巴巴瞅着隔壁的铺子。 太子只能让人买一些回来。 等吃饱喝足，温知念第一时间去买蜜饯。 她豪气万丈的挥舞着小胳膊，“这些我都要了！” 太子笑容不改，“每样来一点，否则吃不完会浪费。” “不不不，”温知念摇头晃脑，她有自己的准则，“面条不能放，点多了吃不完会浪费，蜜饯不会。念儿可以天天吃蜜饯不吃饭饭！” 太子笑容微滞，他面不改色，“哦？那念儿最近一日吃多少蜜饯？” 温知念报了个数目。 系统：【你完了。】 团子似的人儿这才反应过来。 她缩缩脖子，捂着小嘴巴，水润的大眼睛瞅过去。 太子哥哥还在笑，可身后仿佛阴风阵阵。 “林姑姑不会让你吃这么多，看来，念儿，你学会偷吃了。” 的确偷吃的温知念：“……” 她看天看地不看太子。 太子没急着教育她，只是买入的蜜饯少了几种，量也比预计中的少许多。 最后，温知念垮着小脸蛋抱着几个纸包。 “梨条、枣圈挺好吃的，哥你怎么不买啊？” “狮子糖、霜蜂儿也好吃，t哥你怎么不买啊？” 第18章 “薄荷蜜也好吃啊，哥……” 她小嘴叭叭了一路。 看上去很好说话的太子一声不吭，绝不惯着。 上次就是，妹妹吃多了蜜饯，半夜牙疼，哭着跑到东宫找他，吓得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就算是太子，也不可能命令牙不疼，牙就不疼了。 到了瓦肆，人声鼎沸，太子捏住她的嘴巴，捏成了鸭子嘴，“不渴吗？” 温知念使劲点头。 太子让人去买喝的。 再转头，温知念已经痴痴看着附近的几个舞台。 京城里有不少瓦肆，说书的，演杂剧的，弄影的，耍傀儡戏的齐聚一堂。 很多人早上进了瓦肆，傍晚都舍不得离开。 温知念就是这样的人。 之前还念叨着蜜饯买少了，可看入迷后，就没惦记着那口吃的。 见她笑弯眼，没吐露心声，太子也不急。 妹妹委屈这么久，还是让她高兴高兴。 待夕阳西斜，倦鸟归巢，许多百姓急忙归家，也有的依旧逗留在瓦肆里。 被抱着往外走，温知念一脸悲痛，朝着瓦肆的方向伸出肉爪，“不嘛，咱们再看一会嘛！” “回去晚了，宫门会落钥。” 温知念才不怕被关在皇宫外，“那就去客栈住，也可以去太子府住！” 太子是储君，平日居住在东宫，不过在宫外也有府邸，日日有人打扫。 太子脚步顿了顿，俊朗的面容闪过一丝犹疑。 其实他也不太想回宫。 信州一事，皇帝终究伤了他的心，也毁了身为帝王的形象。 他心情复杂，不知如何面对皇帝。 “那我派人回宫里打声招呼。” 温知念立马给他一个熊抱，“哥，你真好！” 可等被带到太子府，而不是回到瓦肆，她又蔫吧了。 “为什么？” 她抱着脑袋摇晃，“为什么小孩子要早早睡觉？我可以现在变成大孩子熬夜吗？” 【小啾，你有可以‘嗖’的一下长大的药吗？】 正端着处理过的羊奶走进来的太子顿住。 书灵还能提供药物？怕不是骗妹妹的？ 他生出警惕。 系统：【没有，宿主还是按部就班长大吧。】 【好吧，那念儿多吃一点，就能快快长大，嗷，还要长高！】 听到这，太子略微放下警惕，将羊奶放在桌上，笑着招呼，“念儿，喝羊奶可以变得强壮，还能长高。要喝吗？” “要喝要喝！” 温知念小跑过来，吨吨吨喝了一杯，豪气的擦擦嘴巴，美滋滋道，“明天念儿就可以长高了。” 太子：“……”也没那么快。 他没打破妹妹的幻想，正想聊几句，门外出现一名侍卫，是他的亲信之一。 “殿下，”侍卫低着头，声音沉稳，“宫里来人了，说要接公主殿下回宫。” “怎会如此？”太子疑惑，“平日孤带妹妹出门，父皇并未说些什么。” 【可念儿是第一次在外边过夜啊！】 妹妹的心声传来，充满了怒意。 【不知道还以为大猪蹄子是关心念儿呢！他就是怕念儿出事，怕念儿受伤，这样，念儿所谓的福运之体受损，三年后祭给上天，大猪蹄子得到的福运就少了！】 太子瞳孔微颤。 妹妹在说什么？ 他对侍卫摆手，“让他们等等，孤和公主还有事。” 那侍卫上前一步，主动将门关上，这才退下。 太子微抖着手转身，就见妹妹正鼓着脸瞪大眼，仿佛皇帝此刻就站在她跟前。 “念儿。” 太子没点破他能听到心声这件事。 这件事太玄妙，而他的确需要借由妹妹从书灵那得知一些未来走向。 “很奇怪，”他走到温知念身边坐下，轻轻揽着她，“父皇似乎对你看管过严。” 温知念当即在心里又将大猪蹄子念了一遍。 太子这次听懂了。 与浮云道人有关，而皇帝信了。于是数年没新生儿的皇宫多了一个十四公主，皇帝对这个孩子还十分偏爱，只是看似重视却又疏离。只因这位公主八岁时就会被献给上天。 这话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让他的妹妹在八岁那年去死。 过往种种让太子相信了这话。 他不相信所谓的福运之体，必然是浮云道人为求富贵胡言乱语。真想大周好万民好，那就励精图治，信忠臣除小人。真想寿命长，那就多锻炼多克制自己，而非和皇帝那样后宫妃子如此之多。 太子有自己的逻辑。 他想，许是妹妹的未来太过凄惨，书灵看不下去，这才出现在妹妹身边，希望她可以改变命运。 而妹妹知晓自己的命运，加上之前皇帝对三皇子的偏爱，才会称呼皇上为大猪蹄子。他能理解，不觉得妹妹做得哪里不对。 “念儿，辛苦你了。” 太子垂眸，轻轻拍了拍那颗小脑袋。 正在心里碎碎念的团子‘哇’的哭出声，扑到他怀里。 “呜呜呜，太子哥哥！” 【可大猪蹄子不仅对我过分，对你也很过分啊！三皇子贪了赈灾银子，他们安在你头上。后来三皇子做了很多坏事，都推给你！还除掉支持你的大臣，故意让你身陷险境！最后，你因为替我求情还被废掉了！三皇子登基后，一杯毒酒杀了你！】 第19章 这次，太子接受良好。 皇帝能杀亲生女儿，为何就不能废掉他这个太子？ 实则早些年，他就察觉到对方想废自己。 只是自己没有过错，支持者不少，又得民心，才一忍再忍。 如今自己快要弱冠，按照大周的传统，也该迎娶太子妃了。 一国储君的妻子必然精挑细选，而他若得到妻子娘家的支持，地位只会更加稳固，到时候更加不好对付。 要除他，自然是在他娶妻之前。 看来书中原剧情，他到死都未娶妻。那样也好，至少被毒杀时，牵连的人少了一个。 不过现在，妹妹有奇遇，他又能听到妹妹的心声，得了助力，他绝不会允许未来出现那么悲惨的局面。 温知念哭成小花脸，还不停打哭嗝。 太子只得叫了温水，拧了帕子替她擦脸。 温知念呆呆的看着他。 【这么好的太子哥哥，大猪蹄子怎么舍得？】 系统：【因为他只想要三皇子一个儿子！】 【呸！】温知念无比嫌弃，【我可是记得关键剧情的。三皇子为登基，残害手足，还杀了好些忠臣。他登基时，身边只剩下一些小人。他又只顾着自己享乐不顾及百姓。后来男主才起义，推翻大周改立王朝了。】 上辈子十三年的记忆十分模糊，可温知念对这本小说的走向怨念十足。 那位作者花费大笔墨描写皇帝、淑妃和三皇子的操作，大半剧情都是这三人如何害人，最后三皇子还登基了。 到底是怎样的作者才能写出这样的男主？ 包括温知念在内的读者将作者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作者因为差评太多，赶紧表示三皇子不是真正的男主，男主是负责推翻三皇子的人。于是新男主在剧情走了至少三分之二时横空出世，余下的剧情就是男主如何推翻三皇子，如何解决内忧外患。 大周被灭了？ 这个消息可比自己被毒杀还震撼。 太子不能忍。 第9章 芙蓉饼 温知念一个抬头，就和满脸杀气的太子对上视线。 她抖了一下，“太子哥哥，你是生气了吗？” 她还从未在太子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呢。 不过同样是面部表情有些扭曲，三皇子像恶鬼，太子哥哥依旧很帅气呢。 果然三皇子最差劲了！ 太子稍稍调整表情，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老三的确是头蠢猪！” 费尽心思登上皇位，却只顾着享受忘记身为皇帝最大的责任，葬送了大周的江山。他和其他兄弟姐妹竟会输给这种蠢货！父皇竟会那般看重这样的蠢货，难道父皇也是蠢货？ “哇喔！” 小肉爪捧着小脸蛋，温知念惊讶道，“太子哥哥，这是你第一次骂人吧？好帅。” 太子回神，单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几声，“骂人是不对的，念儿不要学。” 温知念点头，顿了顿，她凑近，小声道，“其实念儿只骂三皇子，骂他是坏蛋，不骂别人的。” 太子心想，喊父皇大猪蹄子应该也是骂人吧？ 不过换做是他，若得知对方养自己如养猪，到了时辰就宰割，毫无父子之情，也很难不生出怨怼之情。 “念儿，你放心，”太子凝视着她，认真道，“我会保护你的，让你健康快乐的长大。” 温知念直接飞扑过去，勾着他的脖子。 “太子哥哥，你也要健康快乐！还有贵妃姨姨他们，都要好好活着！” 【不想太子哥哥被毒杀，不想贵妃姨姨被赶到冷宫最后冻死……】 原来贵妃在未来也出事了。 在太子看来，后宫那么多女人，贵妃算是待妹妹最真心实意的。估计后来也替妹妹说话被迁怒。此外，宁家逐渐势大，说不定皇帝也有针对宁家的意思，有意借题发挥。 想保全妹妹，仅靠自己不行，得拉拢更多的人。 同理，想不被废，想顺利登基，也需t要拉拢更多的人。 以前太子的行事风格是，谨小慎微，不被抓到错处。如今借由妹妹知道部分未来，他算是明白，他不犯错，别人会将错误推给他，烦不胜烦，不如主动出击。 不是所有的示好都该拒绝。 他只有三年时间，三年后若不登基，妹妹还是会出事，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兄妹俩整理好心情，还是决定回宫。 两人态度一致，不在此刻打草惊蛇。 “不过，”出了房门，温知念摇头晃脑，得意道，“念儿可以表现出很不开心的样子，不和他们一起走！” 【大猪蹄子身边的宫人，可是有很多投靠了淑妃三皇子，念儿才不想被他们监视！】 太子了然，这是皇帝身边的宫人在押注。 他们照顾皇帝的饮食起居，了解他的喜好，看出皇帝更喜爱淑妃和三皇子。 看来日后只要是皇帝身边的宫人过来传话，都得提防一二，以免中招。 温知念哒哒哒的跑到那名内侍面前，小嘴叭叭，一通嫌弃。 “你们先回去，本公主待会就回去了。” “殿下，陛下的意思是……” “难道你们不相信本公主？”温知念瞪眼，没什么威慑力反倒奶凶奶凶的，“还是父皇不相信念儿？原来父皇不喜欢念儿吗？” 第20章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也就系统和太子注意到她在掐自己。 恰巧，来传旨的就是皇帝的亲信之一。 这亲信不知晓皇帝和浮云道人到底在密谋什么，却猜到皇帝对十四公主的偏爱与浮云道人有关。 他能看出皇帝不是真心喜爱这个女儿，却强求自己喜爱。 比起公主的威严，让十四公主怀疑皇帝更可怕。 那内侍立马道：“奴婢先行一步，天色尚早，殿下大可慢慢游玩再回宫。” “哼！” 皇帝的人麻溜的走了。 “嘿嘿，”温知念小跑回来，仰起头得意道，“念儿厉害吧？” “厉害，可下次别伤害自己。” 太子弯腰握住她的爪子，“得剪指甲了。” 温知念鼓起脸颊。 【不想剪，要留长一点，下次三皇子来找麻烦，念儿就抓花他的脸！】 太子幻视了一只小奶猫打猫猫拳。 杀伤力并不大。 “回宫后，我给你派几个人。他们会和林姑姑那般忠心。” 温知念无所谓的点头。 为了不让皇帝好过，她还真的在大街上慢吞吞走着，能拖延就拖延。 走着走着，远远看到一道身影，她眼前一亮。 “啊，是受气包哥哥！他这么晚还不回家呢？” ‘哥哥’二字突然变得有些刺耳。 太子挑眉，看过去，发现是大理寺少卿的幼子夏景非。 他回宫后，自有人将近来朝堂后宫的变化呈上来。 大理寺少卿以病为由替幼子辞去了三皇子侍读一职。 而这个空缺迅速有人补上了，还有人嘲笑大理寺的夏少卿蠢笨放弃大好的机会。 “念儿认识他？” “当然呀。” 温知念兴奋的挥挥爪子，“坏蛋不高兴就和他有关呢！” 哦？这么说，大理寺少卿替幼子辞去侍读，还有妹妹的手笔。再联想‘受气’二字，难道说三皇子打骂侍读？老三这是疯了吗？ 夏景非并未避开他们。 他本就是来找他们的。 “草民参加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这个芝兰玉树少年郎主动将食盒递过去。 “上次的事情，多亏公主殿下提醒，这是母亲亲手做的芙蓉糕，希望殿下不嫌弃。” “有吃的？” 温知念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一把抱住食盒，结果食盒太沉，差点没抱住。 太子只能走过去，将食盒接过来。 夏景非飞快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食盒。 太子：“？” “草民不打扰二位殿下了，草民先行告退。” 他仿佛只是来送谢礼的，很快就离开。 太子凝视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食盒，突然说，“念儿走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咱们还是上车罢。” “也行啊，”温知念搓搓小爪子，“刚好尝尝芙蓉糕！” 到了马车上，温知念揭开食盒的盖子，正准备尝尝芙蓉糕，却看到一封信。 “哎？这里边写的是什么？” 她费力的将信件拆开，开始对着密密麻麻的字发呆。 “怎么感觉读不通？” “念儿都认这么多字了？”太子笑着夸赞。 “那当然，念儿可是很厉害的！”团子骄傲抬头挺胸。 系统：【分明是有上辈子的一些记忆，认识的字多了一些。】 温知念‘嘿嘿’笑，不用学习多出几年的知识，真好啊！ “不过，这信不能顺着读，”太子扫了眼便发现蹊跷，“得斜着读。” 温知念不是很感兴趣，干脆将信递给他，附赠一个甜甜的笑容，“太子哥哥你读吧，念儿吃饼。” 她拿起一块芙蓉花形状的糕点，轻轻咬一口，露出里边的鲜花馅。 “味道不错，甜丝丝的。外边酥酥的，里边却软软的，好神奇哦。” 太子无奈，只能替她念信，“今日有人私见胡御史，后日朝会望殿下小心。” 啃出小花脸的温知念抬头，茫然道，“就这？念儿没听懂。” 她不满的皱皱鼻子，“给念儿写信不让念儿看懂，他们是怎么想的？” 系统：【显然，这是给太子写的。故意用殿下这种称呼，内容也不写得详细，是怕信被发现，还能说是特意写给你的。】 温知念摇头晃脑。 “大人们的心可真难懂。” 太子看懂了。 “胡御史清廉正直，颇有些方头不律，就连父皇都被他弹劾许多次。因为得罪太多人，仕途一直起起伏伏，”太子细细解释，“他可不会觉得我是太子，就不弹劾我。” 温知念吓得手中的糕点差点掉了。 “怎么和太子哥哥有关？” “胡御史偶然顽固，却不像其他御史那样，他必然是掌握了证据才会弹劾。今日有人见他，应该是为递上证物。想来，是老三安排人，准备污蔑我贪图赈灾银两。” 如果季将军没成功阻止死士，那么算算时间，那几个小县的百姓差不多已经殒命。 三皇子以及他手下的人会挑在此刻发难。 因他是太子，也有不少支持者，这件事不会马上下结论，而是细查。 细查期间，京城的消息会传到信州，于是有人要刺杀他。 第21章 信州的消息会传到京城，于是他成了伪君子。 不得不说，老三蠢毒，手下的人却有几分聪明。也许，这里边还有父皇的手笔。父皇极擅权术。 温知念张大嘴，一脸佩服，“哇塞，就这么点内容，太子哥哥你居然可以推断出这么多，好厉害啊！” 她努力站起来，摸摸太子的脑袋，再拍拍自己。 “这样，念儿也可以变聪明了。” 太子差点被逗笑。 系统：【现在重点是有人要弹劾太子啊！】 温知念后知后觉，急道，“太子哥哥，那现在怎么办？贪银子的明明是三皇子！” “不急，后日才朝会，明日，”太子本在犹豫选谁挑破这件事，如今对方提供了一个合适人选，“也有人去见胡御史。朝会上，栽跟头的可不是我。” 温知念选择相信，竖起大拇指，“太子哥哥，你聪明又厉害，奖你一块芙蓉饼！” 第10章 躺赢 笃定有皇帝为自己兜底，派去信州的人没有传回消息，三皇子也不怕，依旧按照原计划让人在朝会上对太子发难。 不过，为让其他臣子不觉得他在对手足下手，他寄予厚望的依旧是正直清廉甚至是有些死板的胡御史。 然而，他寄予厚望的胡御史却向他发难，甚至拿出了人证物证。 三皇子：“！” 他下意识看向龙椅上的皇帝。 建光帝脸色阴沉的看向站在百官最前方的太子。 年轻俊朗的太子微微垂眸，态度恭敬，可心里只觉寒意一片。 同为父皇的孩子，三皇子犯错，父皇怪罪的却是他。 这样的父皇，还有尊敬的必要吗？ 受灾百姓只需要一点粮食就能活下去，而坐拥不少财富的三皇子还要贪图那点粮食银两。三皇子利欲熏心不把百姓放在眼里，已经登上皇位的皇帝也不把百姓放在眼里吗？ 这样的皇帝，真的能让大周国泰民安吗？ 朝堂上闹哄哄的，不少官员没想到信州知州贪图赈灾银两还有后续，而他背后的人居然是备受宠爱的三皇子。 有正直的大臣要求彻查严惩。 也有圆滑的不开口，更有三皇子一派高喊着是污蔑。 偌大的朝堂如同菜市场。 太子却没动，被他嘱咐过的部分官员也没动。 不仅是因他们相信锋芒逐渐显露有未来明君之相的太子，也因为他们清楚太子说得很对。 死再多的百姓，有再多的弹劾，最终还是要看皇帝的态度。 信州知州以及部分下属贪了那么多银子，按照大周律法必死无疑。可皇子贪了银子，可不会和普通官员同罪。皇帝要是狠点心，没准会把人赶到封地，要是想保住对方，只需要让对方回宫思过。 就是这么不公平。 大家的态度不重要，皇t帝的态度很重要。越逼迫，皇帝没准越逆反。 早朝硬是开到了快中午才解散。 因皇帝下令三司合力调查，却未当场将三皇子拿下，百官捉摸不透帝王的心思，离开大殿时亦忧心忡忡。 太子面色淡淡的出了殿门。 三皇子与之擦肩而过时，压低声音咬牙道，“皇兄可真是好手段。” 周围还有人，他也没爆出皇帝掺了一脚，只是得意一笑，“可是皇兄啊，你可知道，你的对手不是我。” 这是诛心。 太子也的确感受到疼痛。 可很快，视野里出现一道探头探脑的小身影，对方白皙圆润的脸蛋挂着担心，心口那丝疼痛很快被抚平，他甚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可不是三皇子想要的反应。 他顺着太子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最讨厌的妹妹正揣着小肉爪，站在一座巨大的瑞兽石雕旁，时不时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偷看。 发现不是太子，就跟受惊的兔子缩回去，过了会又探出脑袋。 她自以为行动隐秘，可他们站在高高的台阶下，能将一切收入眼底。 “呵呵，”三皇子冷笑，“皇兄，十四妹妹和你可真是兄妹情深。也对，你们俩的境遇相同，都没了娘亲，也难怪……” 太子根本不听这些垃圾话，大步下台阶。 三皇子不想见温知念，又实在觉得太子刚刚那个温柔的笑容过于碍眼，还是跟上去。 “太子哥哥！” 温知念知道今日是早朝，又知道大猪蹄子偏心，担心太子出事，早就跑到殿外等着。 看到太子全须全尾的出来，兴奋的小跑过去。 “念儿想你啦！” 她一个飞扑。 太子也动作熟练的蹲下，将人抱住。 “念儿怎么起得这么早？” “念儿担心太子哥哥呀。” 温知念笑得满足，露出一口小白牙，还在太子肩膀上蹭了蹭。 可很快，她看到紧随其后的三皇子，当即嫌弃的‘呸’了声。 三皇子：“……” “皇妹，见到皇兄不喊人，这就是你的教养吗？看来贵妃送去的教养嬷嬷无用，还是得让父皇另派人。” 之前双方起争执后，皇帝让淑妃派教养嬷嬷教导温知念，贵妃当时没能争过。 可事后，贵妃还是使了点小花招，稍稍哄了哄皇帝。而自诩淑妃才是真爱的皇帝许久没被贵妃如此温柔以待，最终松口，此事由贵妃负责。 第22章 贵妃派出的教养嬷嬷都是心腹，哪里会约束温知念？ 三皇子还记得淑妃得知此事扭曲的面容。 此刻他也扭曲了面容。 “咦，好丑，你真的是念儿的皇兄吗？表情和恶鬼一样。” 三皇子正要发作，就见温知念朝路过的一名官员打招呼。 “您快看看，这个是念儿的皇兄吗？念儿觉得他中邪了。” 那官员一脸莫名其妙的看过来。 三皇子赶紧调整了表情。 他还不是太子，知道许多人不服自己，平日里还是会伪装一二。 这会路过的官员不少，三皇子终究甩袖离开。 离开前，还恶狠狠的瞪了温知念一眼。 团子一点都不怕，龇牙咧嘴，“呸呸呸！” 三皇子气得捏紧拳头。 太子笑看妹妹这般对待三皇子，待三皇子走远，才捏捏她的脸，“还没用早膳罢，先去用早膳。” “好耶，念儿要吃多多的，长高高的，帮助太子哥哥！” 太子轻轻笑了笑。 等用完早膳，太子才说，“这些日子，你多陪陪贵妃娘娘罢。” “好啊！” 温知念正捧着一块蜜糕，她用小牙齿咬一口，细嚼慢咽，欢快地蹬着双腿，再继续咬一口，根本没空追问为什么。 还是系统主动解读：【应该是怕三皇子狗急跳墙，跑来伤害你。】 【哼，念儿才不怕他呢！念儿可不是傻瓜，他要是找念儿麻烦，念儿就往官署跑，他肯定不敢在六部官员面前欺负念儿。】 她说的官署就是距离皇宫不远的官衙。有宰相们处理公务的政事堂，也有六部工作的官署。距离此处不远还有太常寺大理寺等。总之，是京官们分布最密集的地方。 三皇子如今还需要在意形象，肯定不敢在这些人面前乱来。 系统为她点赞，【宿主真聪明。】 【那可不，念儿，太子哥哥，贵妃姨姨还有林姑姑都很聪明，我们是聪明的一家子。】 太子捧着杯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谁也看不出他正在听妹妹的心声。 妹妹的确聪明，知道三皇子最在意什么。 可想到的被三皇子针对，妹妹第一时间不是找亲爹帮忙，而是跑到京官面前，又不免酸涩。 父皇他，实在偏心。抛弃这样的女儿，他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温知念知道自己的战斗力，又有系统的解答，完全不会闹着出宫玩，或是仗着这次他们占据优势，就跑到宝华宫找三皇子麻烦。 她每日两点一线，在福泽宫和琼玉宫之间来回跑。 后来发现皇帝忙得很，根本没派人监督她是否在福泽宫好好蓄福，干脆赖在琼玉宫不走，抱着香香软软的贵妃姨姨睡觉。 如此过去数日，这日，她正躺在琼玉宫的院子里，晒着太阳，闻着花香，得意的抖抖小短腿时，突然听到系统的声音。 【悲惨炮灰信州百姓命运偏移19%，请宿主再接再厉】 【悲惨炮灰太子命运偏移10%，请宿主再接再厉】 【悲惨炮灰季敏达命运偏移10%，请宿主再接再厉】 此外还有原信州的通判和主簿，以及当初跟随他们的小官命运也发生了一定的偏移。 小公主翻身坐起来，一脸茫然。 【哎，可念儿什么都没做啊？】 再次躺赢的系统不自在的咳了几声，【太子他们做出努力，改变了一部分人的命运，也算你任务完成了。】 温知念突然‘嘿嘿’笑，揉着脸，【那我懂了，这叫做家人共享任务进度！】 这个‘家人’是将自己算进去了吗？系统心想。 系统：【不管如何，任务完成一部分，有能量就好。】 天降能量，温知念开心得在软榻上打滚。 她滚得熟练自然，这几日也时常这么做。守在附近的宫女内侍从一开始的担心到现在一脸慈祥笑容的看着可爱的小公主。 【等等，】又滚了一圈，温知念再次翻身坐起来，【季敏达这个名字好耳熟啊！】 正出殿门的贵妃顿住。 她疑惑的看向小公主的方向。念儿怎么会突然提及季将军？ 系统：【这几年被坑害的大臣太多，你忽略掉其中一个也正常。】 宿主都没解释呢，系统便非常自觉的找补，还顺带解释了这位昔日的镇北大将军，如今的中路军统领的命运。 【什么？】 温知念惊恐的捧着小脸蛋，【因为忌惮季将军功高震主，恰好季将军有族人强占田地，大猪蹄子以没有约束好族人为由降了他的职，还让他去镇守南越，结果季将军在南越中毒身亡？】 贵妃脸色微变。 她进宫后的确不能干涉朝政，可没入宫前，她就从父母兄姐那得知季将军的丰功伟绩。 可以说，如果没有季将军与其子女镇守北疆几十年，大周根本没有现在的安宁，还能让皇帝内斗。 而季将军的夫人，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以及大儿媳可都是战死在北疆。如今季将军镇守中路，季府只有一个二儿媳和孙女。 原本季府还有一个长孙，可好像听说幼年多病被送到寺庙休养，也不知是已故还是一直不曾回来，京城中并无那个孩子的消息。 贵妃对季将军一家观感很好。 第23章 而且，她的二姐，如今镇守北疆的左翼将军年轻时也得季将军的照顾。于情于理，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季将军中毒身亡。 恰在这时，她又听到一道心声。 【大猪蹄子有病吧？原来是他派人给季将军下毒，还让别人误以为季将军是在南越中毒。因为南越毒虫多好甩锅是吧？】 贵妃面露惊愕。 第11章 脑子进水 也是这日中午，处理完贪银案的建光帝满腹郁闷，突然想到小女儿已经许久没给自己请安，更别提和以往那般软绵绵的撒娇。 “瑞康最近在做什么？”他语气听不出喜怒。 可内侍监，这位服侍他几十年的内侍头头还是看出他的真实情绪。 内侍监李有福斟酌了下，“公主殿下近来时常去琼玉宫。” 建光帝双眼一眯，“甚至在那留宿是不是？” 他大手一挥，“让瑞康回福泽宫！” 内侍监连忙应下。 原本打算看看小女儿的建光帝忍不住想，也许就是因小女儿不乖乖待在福泽宫，影响了他最近的福运，才让他事事不顺。 他愿意将贪银案甩到太子身上，自然不仅仅是因心爱的女人和儿子的哭诉，也有趁机打压太子的意思。 至于那几个小县的暴民，今日敢因雪灾的事情暴动，没准明日就会起义，杀了也无妨。 可万万没想到，中路军恰好巡防回营，路过信州，发现有盗匪入县，全军出击捉拿盗匪t。 按照季敏达事后呈上来的奏折，他与三皇子派去的人死了大半，余下被擒，尽管不曾吐露真相，可这些棋子终究也废了。 季敏达坏了他的好事，他还得给奖赏。 建光帝怄坏了！ 又万万没想到，三皇子并未扫尾干净，被人抓住马脚，还有底下的人反叛，被人捅到胡御史那。 三司会审，刑部那边有三皇子的人，有意放水，可大理寺与御史台不是好惹的。 这件事在他的糊弄下，最终定性为，是三皇子的贴身内侍借由皇子之名在外为非作歹。 那贴身内侍自然得死，而三皇子驭下不严，罚银一年，闭门思过三个月。 他都给出这样的惩罚，那群官员还不肯放过他儿子，囔囔着哪有皇子十七岁都居住在皇宫，想让他准许三皇子开府，甚至早早给封号，让三皇子去封地。 三皇子可不是大皇子那般愚钝之人，他怎么可能让心爱的儿子远离京城？ “肯定是太子在暗中煽动。” 怪罪完不听话的温知念，建光帝又开始怪罪这些年时常劝他不要偏信道人的太子。 左右伺候的宫女内侍听了，也只是深深垂下脑袋。 另一边，温知念怏怏不乐的回到福泽宫。 一关闭殿门，她就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大猪蹄子坏坏！” “吃念儿一拳！” 见她的小嘴巴又噘成三角形，系统便说了些开心的事。 【刚刚百官为贪银案又开了朝会，处置结果出来了】 温知念迅速放下小拳头，大眼睛眨啊眨，无比期待。 可听完，她又不开心了。 “这是偏袒！大猪蹄子脑子进水了！” 系统怀疑建光帝的脑子被驴踢了。 这位帝王登基也有二十年了，虽说他是捡漏得到的皇位，不如那些或是去世或是被赶出京城或是贬为庶人的皇兄皇姐。 可登基后数年后，他也的确展现出不错的治国才华，让百官欣慰不已。 可后来，他开始沉迷于美色享乐，焦急没有更多的孩子。 最后和先帝一样，宠信道士，一发不可自拔，皇子公主也是一个接一个出生。 原本确定淑妃为真爱后，哪怕时常去其他妃子宫里，宫里也不会有小孩出生。结果听了浮云道人的话，出宫一趟，没多久就带回一个女人，只给最低的位份，却为对方腹中的孩子建立福泽宫，待对方生下温知念去世，也不给封号，而是给温知念瑞康这个公主封号，羡煞其他皇子公主。 系统：【他这明晃晃的偏爱，会让许多百官站在三皇子那边，太子看似赢了一局，其实处境更不好了。】 在温知念气鼓鼓之前，它又赶紧说，【不过目前朝中不少忠臣还未被祸害，肯定会借机让三皇子出宫开府。】 这并不能让小公主开心。 那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小肉爪更是抱住脑袋使劲回忆原书剧情。 【大猪蹄子偏爱淑妃和三皇子，可总不能也那么偏爱张家吧？】 张家是淑妃的娘家，如今的家主是刑部尚书，此人是淑妃的长兄。 张家其他子弟在六部和其他州府也有任职，算是个大家族。 系统：【刑部尚书入刑部后有些小动作，但好像没犯什么大错。不过他任骆州知州期间，为了族中子弟在当地成为药材大商，害死了几个药材商人，抢走了他们的生意。】 温知念先是一喜，又丧气的垂下脑袋。 【念儿连宫都出不了，更别说去那么远了】 【可以让太子处理，只是你需要想好理由，是如何得知这些情报的，】系统努力转移话题，【刚刚不是得到许多能量吗？想要奖励吗？有好几种奖励哦。】 温知念勉强打起精神。 她爬到软榻上坐好，双手搭在膝盖上。 第24章 【有什么奖励呀？】 系统细细介绍。 改变悲惨炮灰的命运后，他们可以获得能量，部分归系统，部分归宿主。 宿主可以用这些能量购买商品，商品有食物类，药物类，武器类、矿产类等。 食物类别主要是现代的食物，包括薯片可乐这些让穿越到古代的现代人怀念的垃圾食品。 “咕咕。” 温知念没忍住，咽咽口水，可看到那些动辄十几个能量点的售价。她又忍住了。 【反正，】她抱着小胳膊，装作没看到脑海里的商品列表，【古代的美食也有很多，念儿一点都不怀念薯片和可乐。而且，上辈子念儿也没怎么吃这些。】 系统没拆穿她的口是心非。 药物类不仅有部分现代的药物，还有一些美容丸、解毒丸听上去功效特别好的药物，售价不菲。 武器类有大周没有的精钢制品，还有一些小巧特别的暗器，以及较为粗糙的火器。大周有火药，但成分杂，更多的是用来制作烟花。 价格嘛，依旧很高。 矿产类售价最高，每一个都是一万能量点以上。 温知念看着自己可怜巴巴的几千能量点，小肉爪无意识的搓了搓。 【小啾，为什么矿产类这么贵啊？】 系统：【这一栏里包含这个世界所有的矿产地图，金银铁玉矿都有，只要能找到且能挖掘，收益高到不可思议。卖的是情报，所以在宿主有能力派人挖掘前，不建议购买。】 小公主小声哼哼：“我也买不起啊！” 系统装没听到，它怕宿主要求打折。 【此外，宿主获得的能量点还可以用来抽奖。一次一百个能量点，也可以一千个能量点抽十一次。但掉落的奖励是随机的。在系统能力范围内，偶尔还可以用能量帮助宿主做一些超乎常理的事情，比如之前那几次瞬移，根据距离长短等，每次扣除的能量点不同】 那颗小脑袋猛地摇晃起来。 温知念板着小脸蛋，严肃道，“这种抽奖都是骗人的，还不如买想要的东西。” 系统‘咳’了几声，问她想买什么。 小公主抠抠搜搜，最终只买了一个改良款的适合她的袖箭。 系统都不用问，这肯定是用来防三皇子的。 在福泽宫孤零零待了一个下午，又到了晚膳时间。 温知念兴奋的朝外跑，“找贵妃姨姨蹭饭啦！” 建光帝派来的人试图阻拦她。 “殿下，陛下说您必须待在福泽宫。” “听不到！听不到！” 迈开小短腿，温知念跑得特别欢快。 “念儿只是吃顿饭就回来！” 试图追逐她的宫女内侍：“……”这不是听到了吗？ 然而，到了琼玉宫，她看到了大猪蹄子。 【现在转身就走来不来得及？】 系统：【他在看你。】 温知念只能蔫哒哒的上前行礼。 在建光帝发作前，她嘴甜道，“听说父皇来了贵妃姨姨这，念儿想父皇，就跑来看看啦。” 建光帝只能将斥责的话咽回去。 许久不听小女儿撒娇，还怪想念的。 事实上，温知念正在心里腹诽，【讨厌的大猪蹄子，干嘛打扰念儿和贵妃姨姨？这个家不欢迎你！走走走，赶紧走！】 贵妃忍笑忍得很辛苦，连得知母亲生病心头蒙上的阴霾都少了不少。 等用完膳，建光帝又和贵妃在内殿说着情话。 温知念原本在外殿玩耍。 可左想右想，总觉得大猪蹄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便蹑手蹑脚靠近门口，悄悄探出一颗脑袋偷听。 建光帝背对着他，被帝王揽在怀里的贵妃却看到她。 温知念噘着嘴仿佛要香一个。 贵妃继续忍笑。 建光帝：“朕已派太医去宁府，你母亲的病会好起来的。” 贵妃有一点感动。 这几年她是被冷落了，可才入宫那几年，她与皇帝也曾柔情蜜意过。 可注意到探头探脑的小公主，她就想到皇帝是如何恶毒的对待这个小女儿，那丝感动又消失了。 这位帝王就算有真情，那也是给淑妃和三皇子的。 建光帝嘘寒问暖，并未动手动脚，而是暗示了几句。 听懂的贵妃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他。 没听懂的小公主只能问系统。 系统：【在暗示贵妃要立她为后呢。】 温知念当即想到这是一个关键剧情，在心里哀嚎。 【贵妃姨姨你别信这个大猪蹄子的话啊，他马上就会放出风声，让其他妃子的父兄针对你的家人啊！明天上朝他就会提拔你爹当户部尚书，其实让你爹给那一堆烂账背锅的！】 第12章 恶作剧 ‘啪’的一声，贵妃的感动死了。 她装作娇羞的将脑袋搁在建光帝的怀里，面上的笑容却全都敛去，甚至有几分阴沉恐怖。 后宫不干涉朝政，她并不清楚户部发生了什么，平时母亲入宫也不会说这些。 她父亲袭爵，不如上一辈，没能将国公的位置接下来，只是定安侯，却又比其他勋贵好一些，有实职，是户部左侍郎。 她长兄是知州，二姐是镇北军的左翼将军，很得如今的镇北大将军看重。此外叔伯姑姑，以及堂兄姐们也有不少人进士出身有职位。 第25章 宁家算是个大家族，在她成了贵妃后，势头更猛。 偶尔母亲入宫，也会流露出几分对丈夫孩子们的担心。t 可以想象，皇帝前脚提拔她父亲成为户部尚书，后脚又悄悄放出风声要立她为后，大家必然会觉得提拔她父亲是为她增加筹码。 其他妃子能忍？妃子在朝为官的族人能忍？ 直接立后和立后前搞一堆动作闹得人尽皆知是不一样的。 贵妃有种宁家成了靶子的感觉。 恰巧温知念还扒拉着门框，在心里哀嚎。 【贵妃姨姨你千万别上当啊！你爹当了不到一年的户部尚书，户部的事情就被捅出来，他成了替罪羊被流放，半途就病死了！】 贵妃猛地咬牙。 偏偏皇帝的手还在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那瞬间她只觉恶心。 【宁家好多人被连累，削官的削官，降职的降职，你也不再是贵妃了！后来，呜呜呜，你二姐战死在北疆，功劳还被别人冒领了。你侄子为她奔走，结果被打伤身体残疾不能参加科考……】 有了上辈子的一些记忆，温知念便明白后位对宫妃们的吸引力。 她是真的怕贵妃姨姨心动，而她又没有立场阻止贵妃甚至宁家去接一场泼天的富贵。此刻便一股脑的在心里回忆自己知道的剧情。 被皇帝推到台前的宁家成了靶子。 宁家人犯的小错在有心人的算计下成了大错，没犯错的也要栽赃陷害。甚至镇北军左翼将军的死，原著里都暗示是有人动了手脚，只是到最后都没揭露谁是真凶。 向来忌惮武官特别是镇北军的皇帝，以及将贵妃、宁家视作死对头的许多人都有嫌疑。 宁家出事，贵妃在宫里的日子怎么会好过？ 温知念还记得原著曾花费笔墨描述那些人是如何欺负贵妃姨姨的。 哪怕如此，在她八岁那年，贵妃姨姨还是冒着被皇帝进一步厌弃的风险，为她求情，最后被赶去冷宫凄惨死去。 【呜哇哇哇！】 系统心想，得亏宿主是在心里哭，要是真的哭出声，按照这个哭法，没一会就会哭坏嗓子。 贵妃并没有在意自己最终的下场，光是听到父亡二姐战死，她就心绪难平，甚至不自觉的推开皇帝。 “陛下，”贵妃勉强笑道，“臣妾最近学了首新曲，陛下可要听听？” 陛下只想睡觉不想听曲。 门口，温知念忍不住出声，“念儿也要听曲！” 皇帝猛地回头，对上温知念有些凶巴巴的表情。 “你怎么这么无礼？” 温知念噘嘴，“念儿喜欢贵妃姨姨，想陪着贵妃姨姨，有本事父皇也和念儿一样总陪着贵妃姨姨啊？” 皇帝并不心虚。 他自认为只爱淑妃，至于后宫其他女人，偶尔想起来便过来看看就行。 当然，贵妃还是有一些不同的。对方入宫时间不算很久，如今也和花儿一般娇艳，他待对方也有几分感情。 不过现在，有个小孩打扰，他也没了兴致，干脆起身。 “那你就陪着你的贵妃姨姨，”似乎担心贵妃误会，不将刚刚的暗示当回事，他又垂眸看向还坐在床榻上的贵妃，“你素来喜爱瑞康，还想她留在琼玉宫，今日就让她陪陪你。” “谢陛下。” 温知念扭头‘哼’了声。 等建光帝出了殿门，立马做鬼脸。 “呸呸呸！” 好在左右都是贵妃的心腹，都将公主对帝王的不喜藏在心里。 “念儿。”贵妃有些虚弱的走过来，一把将小公主抱住。 温知念还没反应过来，就察觉到有几滴热泪落在脸上。 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 “贵妃姨姨，你别哭呀，是有人欺负你吗？” 她仰着脑袋，努力绽放笑容，试图哄这个一直将她当做亲女儿养育的女人。 “贵妃姨姨，你说出来，念儿替你报仇！” 系统：【她很聪明，应该猜出大猪蹄子的用意，伤心难过吧】 温知念微顿，她没再囔囔着报仇的事，掏出手帕，轻轻擦拭贵妃眼角的泪珠，主动露出软乎乎的笑容，“贵妃姨姨，很晚啦，要休息了。” 贵妃也就发泄一下。 比起难过，她更需要想出对策。 “谢谢念儿，”她温柔一笑，“念儿累了吧，姨姨这就安排人替念儿洗漱。” “不用啦，念儿突然想回福泽宫了。” 温知念摆手拒绝，她哒哒哒的跑出去，想到什么，又哒哒哒的跑回来，拽了拽贵妃的手，“贵妃姨姨，你弯腰嘛。” 贵妃疑惑的弯腰，脸蛋就被‘啵唧’了一下。 “贵妃姨姨要做个好梦哦。” 温知念笑眯眯的摆手，跑出琼玉宫。 贵妃姨姨摸着自己的脸，怔愣了好一会。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里生根发芽。 在那芽儿茁壮成长前，她喊来自己的贴身宫女。 “给宁府传信，务必要在宫里落钥下传出去。” 另一边，温知念跟着林姑姑几人回福泽宫。 途中她眼珠子乱转，时不时瞅几眼皇帝寝殿所在的方向。 系统：【宿主，你好像在打坏主意。】 【替贵妃姨姨报仇怎么能算坏主意呢？】 第26章 林姑姑听到这心声，难免好奇。 之前她一直在寝殿外候着，没能听到公主的心声。 系统：【可你不好对大猪蹄子动手吧？随便一点小动作都会被发现。】 它没发现自己喊大猪蹄子越来越顺口了。 【说得也是，】温知念模仿大人的模样，摸摸下巴，板着小脸蛋，【那大猪蹄子现在去哪了？】 系统：【被淑妃的人叫走了，估计会留宿】 温知念眨眨眼，突然‘嘿嘿’笑出声。 系统和林姑姑都一头问号。 待回到福泽宫，温知念很有做坏事的自觉，关了殿门，一个人躲在被褥里，跟只猫似的动了几下。 【那个，小啾啊，如果用能量，是不是可以做很多神奇的事情？】 系统警惕：【比如？】 【比如，远程给大猪蹄子下泻药啊？不不不，不是下泻药，是将太医局的药换个位置，这也算是瞬移吧？】 那双黑润的大眼睛亮闪闪的，充满了猫儿的狡黠。 系统有被闪到。 【我不太清楚，我们系统是有规定的，像替宿主下毒之类的是绝对不允许的。】 有的同事就遇到故意伤害宿主的敌人，恨不得给对方下毒，悄无声息的毒死对方。只是总部对系统也有规定，绝不可能主动伤人命，替宿主做坏事。具体范围都有明确规定。 下毒不可以，可泻药算毒吗？ 系统顺着宿主的思路想，泻药偶尔还可以治便秘呢。 温知念双手合十，软绵绵的撒娇，【小啾，那你问问呗，或者试一试，要是被阻止了，那就算了。】 系统还真的试了试。 数次交锋，尽管阻止了三皇子和皇帝，可这几人一点罪都没受，系统也不满着呢。 【直接放泻药成品是不可以的，但如果在食物里加入一些原材料，是可以的。】 温知念乐了，【那就动手吧，嗯，等大猪蹄子吃完，再把残余的食物转移走，嘿嘿。】 想到大猪蹄子要不停跑茅房，她就乐得直打滚。 滚了几圈，她又想到三皇子。 【对哦，他坏事做尽，有大猪蹄子保护他，一点罪都没受，也让他跑跑茅房吧。】 系统提醒她，【这是需要能量的。不过耗费的能量不多。你确定要用能量点做恶作剧吗？】 它还记得宿主对那些零食流口水的样子呢。 温知念舍不得能量点，可捉弄皇帝和三皇子能带来心理上的愉悦，她乐意！ 系统没话说了。 它悄无声息的动手。为避免波及到太医局和其他宫女内侍，它最终自己补贴在商城里买了特殊方法炮制的药材，太医很难查出来。 不过也许只是用了原材料，这个夜晚皇帝和三皇子根本没事。 温知念也等得睡着了。 待次日再次朝会时，两人开始肚子疼了。 朝会开不了了，一时之间没法‘提拔’定安侯了，两人还得请太医。 太医查不出系统商城出品的药材，最终只能得出结论，夜间着凉刺激了肠胃。 建光帝还好，他年纪本就大了，有点小毛病很正常。 不过，太医开的药他不想吃，只想吃浮云道人献上的丹药。 三皇子却是狠狠发了通火，又气不顺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突然看到院墙外的天空出现一个风筝，恼道，“谁敢在本皇子这放风筝？” “哈哈哈，念儿果然厉害，风筝可以飞得这么高！” 熟悉的声音让他震怒，亲自跑到宫殿门口一看，果然看到一个小小人儿在门外欢快的跑来跑去。 他怒发冲冠，正要走过去，被身边人阻止。 “殿下，陛下有旨，您不能出宝华宫。” 三皇子表情扭曲。 想到皇帝对自己的疼爱，还是甩开内侍的手，大步走过去。 他正要发难，温知念就转过头，看到他，一脸嫌弃的捏着鼻子。 “好臭啊，你是拉臭臭弄到身上了吗？” 拉了一早上肚子的三皇子脸都绿了。 “小孩子都不会这样哦，”那双眼睛笑成月牙儿，“原来你还不如小孩子啊！” 三皇子咬牙，“你给本皇子闭嘴！” 他上前，作势要打温知念。 早有察觉t的温知念躲开，迈着小短腿朝远处跑。 “你出宝华宫了，念儿要去告状！” “去啊，”三皇子追上去，“父皇肯定不管的！” “念儿要和大臣们告状，他们正在勤政殿等着父皇呢！” 三皇子脸色一变。 “你给本皇子回来！” 他就不明白，那么短的腿，是怎么跑这么快的！ 第13章 芝麻汤圆 温知念自小就喜欢到处溜达，总是欢快的蹦跶来去。 相较同龄人，她的跑步速度算是很快的。奈何腿短，永远跑不赢大人。 好在她有外挂系统。 系统可以用瞬移，只是耗费能量太多。一人一统商量半宿，终于找到漏洞——系统将少许能量放在宿主的脚下，再使用万分之一的瞬移，宿主的跑步速度便可以变得很快。 这也是当下温知念将三皇子甩在身后的真相。 她欢快地迈着小短腿跑到勤政殿外，果然看到一群等在外边的官员们。 第27章 实则往常建光帝还是愿意做面子工程，如若官员求见，会让他们在勤政殿的偏殿等候。只是最近郁闷事太多，建光帝各种迁怒。 这会晨光熹微，寒意尚在，几个年老的官员已经开始打哆嗦了，也没见哪个内侍去找皇帝。 见状，温知念撇撇嘴，【难怪后来这些官员都死谏大猪蹄子，不要废太子，不要立三皇子为太子。他们肯定看出大猪蹄子和小猪蹄子不是明君。】 系统：【然后大猪蹄子就真的看着他们撞柱没了。】 温知念：“……” 小肉爪捂着心口。 因陛下临时身体不适，朝会不开，可紧急的事不少，这会聚集在勤政殿的官员不少。 除了老眼昏花和年轻就看不清东西的，其余官员早就注意到有个小豆丁在飞速靠近。 当今圣上的孩子，除了最晚出生的十四公主，其余孩子都是十岁以上，不说长得高挑，至少不是小豆丁。 来者的身份一目了然。 大理寺少卿夏德润有一个紧急案件要汇报给皇帝，也在官员之列。 担心有恩于他们的十四公主惹恼了几个大臣，他主动搭话。 “公主殿下，陛下身体有恙，还未过来，殿下不必急着过来请安。” 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 温知念动了动聪明的脑瓜子，明白过来，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实则，她就是来找这群大臣的。 不是告状，而是按着剧情发展，刑部尚书与其他大臣一起觐见皇帝，后被留下，两人一番加密通话，不久后季氏族人强占田地的事被揭发，百姓告到府衙，没多久那几户人家中有人死亡。 刑部当即以杀人灭口为由将案子接过来，案件从强占田地变成了高官杀人。 尽管那族人与季敏达只算远亲，双方连面都没见过，可对方打着季敏达的旗帜横行霸道，这笔账还是被算到季敏达头上。 这才有了之后季敏达被降职，调去南越，中毒身亡。 温知念不想闲着宫里什么事都不做，这才急忙找准机会试图打断皇帝和刑部尚书，顺便观察刑部尚书此人，看能否揭发刑部尚书以前做的事情。 大猪蹄子偏心，可如今大周忠臣不少，他们最可靠了！ 想及此，温知念揣着肉爪，朝着这群大臣露出害羞软乎的笑容，“那我和你们一起等吧。” 她迈着小碎步，凑到夏德润跟前，左看看，右看看。 【刑部尚书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系统：【你左手边，第三人。】 温知念瞪大眼看过去，发现是个不苟言笑有抬头纹的中年男人。 她鼓着脸瞪着对方。 【好啊，原来你就是刑部尚书。你自己为了族人在骆州做药材生意杀了几个药商，这会还打算发作季家族人强占良田的事。季家那族人不是好东西，你更是坏东西！】 她在心里嘀咕着：【哼哼，你就是向大猪蹄子卖好。大猪蹄子不喜欢季将军，你就对付季将军，之后还会对付宁家，对付那些阻拦你们的忠臣，好让你妹妹当皇后，外甥当太子。】 在心里碎碎念的小公主没注意到，来前等候的数名官员里，有一人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他意味深长的凝视着小公主胖乎乎的背影。 又过了一会，三皇子气喘吁吁的赶到。 隔着几十丈，发现温知念揣着手混入一群官员里，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就知道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野丫头不讲武德！ 事已至此，只能先乖乖回宝华宫了。 他转身，试图不引人注目的离开，就听到一道甜蜜蜜的声音。 “三皇兄，你也来啦！快过来，念儿这儿没风！” 他身体一僵，只觉得要糟糕。 官员们的目光顿时扫过来。 刑部尚书赶紧说：“想必三皇子殿下也和公主殿下一样，来向陛下请安。” “不是啊，”温知念仰起小脑袋，白嫩的脸蛋写满纯良无辜，“刚刚我路过宝华宫，被三皇兄看到，三皇兄便追着我出来。” 她伸出手，捧住自己的小脸蛋，扭了扭小身体，“三皇兄肯定是想和我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刑部尚书气得一个后仰。 三皇子与十四公主不和早就从后宫传到前朝。 哪里是‘你追我赶’的游戏，这小丫头，分明在内涵三皇子不仅无视禁闭，还欺负妹妹。 普通官员之家会要求长兄长姐厚待弟弟妹妹，否则不能继承家产，更何况是皇家呢？ 一个不能厚待弟弟妹妹的皇子，哪能登上皇位？ 官员们也怕啊，对手足都如此残忍，更何况是非亲非故的他们？ 刑部尚书挤出一个笑容，“想必三皇子殿下是担心公主殿下跑太快摔倒，一时心急。” “原来是这样啊，”温知念乖巧点头，“难怪他一直喊着‘臭丫头你给本皇子等着’‘等本皇子追上你，有你好看’！” 刑部尚书都想给这位小公主跪下了。 在场的恰好有个礼部的老官员。 他重重的咳了一声，“无视谕旨，欺凌幼妹，纵容恶仆，老夫这就回去写奏折！” 他一刻也等不得，要回官署写奏折弹劾三皇子，行动力那叫一个强。 温知念不拦着，挥挥小肉爪目送他离开，极力压平翘起的唇角。 第28章 系统：【你这点小花招，在老狐狸们面前是不够看的，大家看得出你是故意这么说的。】 它觉得宿主就是一颗芝麻馅的白汤圆。 【可念儿又没说谎啊？三皇子天天欺负念儿，不是打念儿脑袋就是冲进福泽宫甩念儿一巴掌。去年还想把念儿推到水里！】 她昂着小脑袋，【反正念儿不能白白挨打！】 某个将目光移开的官员又转回来，表情有几分凝重。 三皇子早就遁了，也就不知他看不起的妹妹揣着手，在几个官员之间来回溜达。 温知念似乎天生不知道怕生，仰着头笑眯眯的和陌生官员交流。 听到有人打喷嚏，还邀请大家一起去偏殿。 “没关系哒，”她乐滋滋道，“父皇人那么好，要是知道你们为了公务差点生病，也会心疼的！” 她扫向某个眼熟的内侍，“说不定还会责怪勤政殿的宫人没照顾好你们。” 建光帝的心腹内侍之一赶紧邀请几人去偏殿。 小公主都这么说了，事后陛下肯定不会追究。 几个脑子差点冻僵的官员跟着走了。 到了偏殿，身体暖和起来，就更乐意和温知念交流了。 他们平时只和年纪大一些的皇子公主来往，那些人多数不会掩饰自己的野心，他们不敢来往太密切。 小公主就不一样了，且不说一个五岁孩子没什么野心，就算是有，那位子也很难轮到她。 她又没什么脾气，说话软乎乎甜滋滋，和她说话，就跟喝了甜水一样。 刑部尚书喝着热茶，冷眼看着温知念将几个官员逗得哈哈大笑。 温知念溜达一圈，将人认清楚后，便黏在一个满身肃杀之气的官员身边。 【这也太巧了吧，季将军居然也在！】 系统猜测：【应该是被叫回来述职的。当然，以大猪蹄子的多疑和小心眼，肯定会问信州的事情。】 这是原著没有的剧情。 原著中路军并未发现死士袭击信州小县的事。季敏达是后来因族人犯错被贬职才回京，回京后皇帝还请他吃饭，忧心忡忡说南越不太平，季敏达就被派去南越。 温知念摸摸下巴，朝着一身肃杀的季敏达笑，心里却嘀嘀咕咕。 【回来也好，念儿找个机会出宫，再找个机会提醒他先处理族人的事情。再告诉他一定不要接受大猪蹄子的邀请，不要吃大猪蹄子给的食物……也不对，说不定那毒是府里人下的……总之让他小心饮食，尽量揽活去别的地方，不要去南越……】 她但凡擅长察言观色，便会发现跟前的老将军神色有些不自然。 又过了许久，建光帝才姗姗来迟。 温知念敷衍的请个安就溜了。 快到中午，官员们才陆续离宫。 建光帝让人通知下去，今日耽搁的朝会推到明日召开。 “圣旨备好，”他t神色淡淡，“李有福，明日你宣旨。” 内侍监低着头应了。 然而，亦是当天，政事堂那边就接到户部左侍郎递上的因病请假的奏折。 奏折写得虚浮无力，与奏折内容相符合。 政事堂有一正相四副相，这请假奏折副相就能处理。 负责处理的副相近来并未与皇帝接触过，一看宁安侯急病起不了身，爽快批假。 于是次日朝会，皇帝本打算让人选旨，结果定安侯没来，一问，生病了，说话也糊涂，只能暂时按下旨意。 朝会一散，他便让太医去侯府看看。 太医回宫，如实禀报，“是急症，有中风之兆，如若不好好修养，怕是日后起不来床。” 建光帝：“……”该病的时候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 定安侯府。 定安侯夫人看着瘫在床上的夫君抹眼泪。 “怎么就这么突然？良人你前几日还好好的，昨日清晨也只是发热，怎么……” 躺在床上的定安侯过意不去，还是起身。 “夫人，别哭了，我没事。” 定安侯夫人瞪大眼。 “良人，你……” “唉，还不是曦姐儿前晚派人传急信。” 事发突发，又要糊弄帝王，怕知晓的人多露出破绽，定安侯才瞒着所有人。 此刻，他细细解释贵妃传来的密信。 “原来是这样，”知晓原委，定安侯夫人并无责怪之意，“是该小心谨慎。宫里还派了太医来，看来陛下不死心，尚且怀疑。” 定安侯夫人嗅到风雨欲来的味道，下意识靠近夫君。 “只是装作发热是躲不过去的，可太医怎么也诊断出你是中风？难道那太医……” “不是我们的人。” 定安侯并不隐瞒，“昨日季将军派人送了秘药，据说是江湖神药。你也知道，他大儿媳本是江湖中人，有些江湖秘药很正常。” “可季将军他老人家怎会知晓……” 定安侯也疑惑，“也许只是恰巧。前晚曦姐儿让人送来的信里，有件事与季家有关，我亦连夜让人通知了季将军。许是为表感谢，季将军才送来了秘药。” 季府。 年老但精神矍铄的季敏达面无表情的坐在主座。 管家表情凝重。 “刚刚明州那边传信，的确有几个季姓乡绅强占良田，幸在并未闹出人命，可那几十户人家日子的确惨淡。按照您的吩咐，还良田，赔数倍，收罗证据将几个乡绅扭送到官府，也警告了其他季氏族人，只是……” 第29章 “只是？” 管家擦擦额头上的汗，“只是有一户人家离了明州，虽说被我们拦下来，却不愿意接受赔偿，只想上京告御状。小的派人查过，那户人家曾与人接触，家中多了不少黄金。” “让他们告。” 季敏达神色不改，“我的确没能约束好族人，让几个乡绅钻了空子。即便那户人家被人收买，他们差点流落街头也是事实。” 管家只能应下。 他退下后，季敏达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说得坦荡，可若非宁家提醒，那几个乡绅便借由他的名义害了不少人。 “老了，是我老了。” 这户人家哪怕告御状，他也受不了什么损伤，这人情，该记在宁家……不，是十四公主身上。 他从未想过世间有这般奇异之事，他居然能听到一个五岁幼童的心声。 也是通过那心声，他进一步知道皇帝的打算，知道自己会被毒杀。知道旁支贪婪，以致他的二儿媳和孙女过得凄惨。 想到那个脸蛋肉嘟嘟的小公主，季敏达又忍不住想到那公主是如何从季家碎碎念到宁家。 他这才知道定安侯生病的真相。 装病简单却有风险，他这才急忙让人送去江湖秘药。 “这个恩情如何还呢？” 他兀地想到贪银案后，太子居然被打发出京城处理某地的卖官案。 这种得罪人的事尽是交给贤良的太子做！ 皇帝喜爱的三皇子却是那般愚蠢贪婪！ 季家为大周奉献一生，结果皇帝都不愿意让他老死，非要毒杀！ 某个念头从脑海里划过。 季敏达惊了一瞬，又努力压下。 “不行，季家满门忠臣，不可做这等……” 他顿了顿，想到小公主一直在骂刑部尚书。 “骆州的事？” 他想到自己有个下属被调到骆州任州尉，恰好可以查查刑部尚书当年任职时做的那些事。 福泽宫。 吃得饱饱的温知念正轻轻拍着肚子，就听到系统的声音。 【悲惨炮灰宁弘方命运偏移10%，请宿主再接再厉。】 【悲惨炮灰季敏达命运偏移30%，请宿主再接再厉。】 “哎？可念儿什么都没来及做啊？” 系统：【你故意让大猪蹄子拉肚子，不能开朝会，拖延了宣旨的时间。昨天又跑去提醒贵妃，冒充小神棍说她爹最近不宜升官。】 【是这样没错，】温知念搓搓自己的小脸蛋，【可是贵妃姨姨的爹生病了，本来就不能升官。季将军那边，念儿都没来得及找机会出宫呢。】 太子不在，她出宫的机会就比较渺茫。 系统已经逐渐习惯了。 【你就当我们是不劳而获吧。】 第14章 季家 随后多日，温知念都是早早起来，跑到宝华宫外挑衅。 只可惜，上次礼部官员弹劾三皇子后，皇帝面上过不去，亲自派人来宝华宫外看守，还增加了三皇子的课业。 就算恨得牙痒痒，三皇子也只能埋头苦读，争取早日被放出去。 系统实时转播。 温知念在殿外捧腹大笑。悦耳动听的笑声越过宫墙到达书房，竟让三皇子捏断了毛笔，掌心还被毛笔扎得鲜血淋漓。 三皇子暴怒：“她是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平日里在宝华宫外放风筝就算了，今天居然跑到另一处，恰恰离书房最近，就是为了让他听到嚣张的笑声。 “不行，必须收拾她一顿！” 他想出去，又被内侍们死死拦住。 “殿下息怒啊！” 三皇子不肯息怒。 可想到那些官员的弹劾，父皇的斥责，他心念一转，“来人，给母妃传信，让母妃收拾她！” 挑衅完三皇子，温知念又会去勤政殿外溜达。 遇到眼熟不眼熟的官员都会笑眯眯的打招呼，聊聊天。待皇帝来了，她便敷衍的打声招呼就跑。要是皇帝肯让她进勤政殿，更是光明正大的聆听朝堂公务，偷偷给太子哥哥通风报信。 此刻，温知念便是揣着手乖巧无辜的坐在原地，黑润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官员，看看那个官员，最终凝视着皇帝。 皇帝不知情，只当小女儿是敬佩自己。 【大猪蹄子，】实则，温知念在心里碎碎念，【别以为你让太子哥哥离京，太子哥哥就不知道朝廷动向了！我，温知念，太子哥哥最优秀的妹妹，会和他通风报信哒！】 她骄傲的抬头挺胸。 【小啾，你得配合鼓掌呀？】 没有手的系统只能发出模拟音，【啪啪啪！】 官员中，季将军忍笑忍得很辛苦。 这些日子以来，他时常被皇帝叫进宫。因为小公主的提醒，他早早备好了江湖神药，也一直提防皇帝下毒。 不过目前皇帝只是想让他放松警惕，不让他回中路军，暂时没动手的意思。 他便当做锻炼，以及在勤政殿听戏。 偶尔小公主会被喊进来，心声那叫一个丰富。他也是由此知道，原来他们生活在一本书里，书中大部分内容是描述皇帝、淑妃和三皇子是如何构陷太子、忠臣，三皇子又是如何登基葬送大周的。此外，似乎有一个叫小啾的书灵不忍心可爱的小公主去世，出现在她身边，助她躲避危险。 第30章 他亦因此醒悟，季家满门忠烈，忠的是大周！ 如若三皇子日后会葬送大周，三皇子便是季家的敌人！ 心头那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 这位老将军心想，太子差不多要回京了，是时候与太子见一面了。 也是这日，在官员们陆续离开后，温知念蹑手蹑脚跟在他们身后，想一起离开。 “瑞康。” 威严低沉的声音传来。 温知念只能放下缩在心口处的小肉爪，乖巧转过身，“父皇，您喊念儿有事？” 建光帝眸色沉沉，“瑞康，你近日为何总去宝华宫？你三哥那般勤勉，不要打扰他。” 系统：【应该是淑妃跑去吹枕头风了。】 建光帝死死盯着这个最小的孩子，试图从那张白嫩的小脸蛋看出一丝心虚。 他想，一个五岁孩子懂什么？瑞康这么做，背后必然有人唆使。是太子，还是淑妃，或是宫里其他人？ 只是，他盯着看了一会，那张小脸蛋依旧只有纯良无辜。 温知念无辜的眨巴着大眼睛，“念儿没去宝华宫啊？念儿只是喜欢散步，发现有个地方特别适合放风筝。” 她认真强调：“没有主人邀请，念儿从来不随便进别的宫殿，很有礼貌的。” 建光帝：“……” 他有些烦躁的揉揉太阳穴，“何不在福泽宫好好待着？福泽宫是宫里第二大的宫殿。你三哥的宝华宫都不t如福泽宫。” 温知念在心里嘀咕：【那把你一直关在一个地方，你乐意吗？站着说话不腰疼，哼！】 系统：【大猪蹄子和你不是一路人，你不会理解他的，也别理解他。】 【嗯嗯！】 想到那日偷听到的话，温知念疯狂动脑，想出一个理由，“太医说啦，要多走动才能长得高高长得健康，还能保持心情愉悦。念儿就是喜欢到处散步嘛。” 建光帝扯了扯唇角，他也想到这个小女儿从很小时候就喜欢到处溜达。一双小短腿跑得特别快。 他直接下令将人关在福泽宫，难免显得刻意，让上天不满。放任十四公主四处溜达去挑衅三儿子，心爱的女人又伤心难过。 “你换个地方散步。” “哎？” 温知念故作惊喜，哒哒哒的跑过来，仰着小脸蛋，一脸甜蜜的笑容，“父皇是说，念儿可以出宫玩……咳咳，散步吗？刚好，念儿都厌倦皇宫里的景色了。” 不等建光帝反驳，她便捧着小脸蛋，又是开心又是忧愁。 “太子哥哥出宫后，就没人带念儿出去玩了。念儿好想念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建光帝巴不得这个二儿子一直别回来。 他也不希望小女儿跑到其他官员面前念叨，最后官员们进谏。 “可以出宫，每日落钥前必须回来。” 建光帝只能退一步，至少女儿出宫，就不会去招惹儿子。 他最近酝酿着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哪怕是最爱的女人，也不希望她时常来打扰。 “好耶，父皇你真明智！” 温知念不走心的夸了句，转身就往外跑，“今天就可以出宫吧？” 生怕被拒绝，她哒哒哒的朝门外跑，跑到门槛处，十分谨慎的停下来，抬起小短腿，小心翼翼的迈过去，这才继续欢快的跑动。 看到这一幕，建光帝不由得想起去年的一件事。 那时温知念也喜欢到处跑动，有一次跑太快，又高估了腿的长度，被门槛绊倒，哭得那叫一个惨。 他下意识想将人抱起来。 只是与此同时，三儿子因笑得呛到，不停咳嗽，脸都憋红了，他便先关心三皇子。 等确定三皇子没事，温知念已经在宫人的帮助下站起来。 …… 温知念出宫第一件事，就是去季府附近溜达。 她一只手抱着糕点纸袋，另一只手拿出花朵形状的糕点，小口啃着，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季府的院墙。 【虽然和剧情里一样，也有人来告御状，但因为季将军提前还良田且赔偿，还剿匪了，并没有被责罚降职，】她在心里念叨着的同时，不忘记啃着糕点，宫外的糕点就是香，【大猪蹄子找不到理由将人赶到南越，一时半会没下毒。可念儿了解大猪蹄子，他之后还是会找理由的。】 系统：【不过这给了我们机会提醒季将军。宿主，你还是要和之前那样，扮成小神棍，说有神仙姐姐托梦，去告诉季将军未来的事情吗？】 这件事还得追溯到皇帝暗示要立后，还打算提拔宁安侯为户部尚书时。 温知念让皇帝拉肚子拖延了时间，转头又扮成小神棍，谎称梦到一个神仙姐姐。 她看似镇定，其实心里忐忑不安，没想到贵妃姨姨毫不犹豫就相信了。不过那会宁安侯生病，连左侍郎的职责都没法履行，更别说升官当尚书了。她的提醒没有用处。 并不清楚贵妃姨姨能听到她心声，早有心理准备，温知念误以为神仙姐姐托梦是很好用的招数。 这会也蠢蠢欲动。 【季将军应该会相信吧，毕竟念儿长得还挺像仙童的。】 系统因这自恋的话噎了下。 它不由得细细打量这位小宿主。 圆脸大眼睛，婴儿肥的小脸蛋挂着纯良可爱的笑容。穿着正红色的对襟襦裙，裙上绣着祥云和仙桃。 第31章 别说，还真是仙气飘飘不染尘烟……才怪！哪个仙童会啃糕点啃成小花猫？ 一墙之隔。 出宫回府立马拿起大刀锻炼的季将军微微侧耳。 他这是人老幻听了吗？怎么回府还听到小公主的心声？ 这位老将军不走寻常路，也不出门，三两下蹬到墙头，朝下一看，看到一只小花猫。 “公主殿下。” 温知念吓得手里的糕点都差点掉了。 “季、季将军！” 她没想到随便挑个地，一墙之隔就是季将军啊！ 【不对，小啾，你肯定知道，你没提醒念儿！】 系统装没听到。 宿主找不到理由入府，那还不如让老将军听到动静主动邀请呢。 季敏达的确邀请了，在温知念表示想试试爬墙入府时，还很配合的提起她的衣领子，一跃一落，就到了季府的院子里。 被遗忘的林姑姑和福泽宫侍卫：“……” 系统：【得亏太子担心你没自由，这次离京前一再和大猪蹄子承诺，你出宫定会派人保护你，这才让大猪蹄子打消派额外的侍卫的主意。否则被大猪蹄子的人知道你跑来季府，肯定又会犯疑心病。】 【所以说呀，太子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没有大猪蹄子的监视，念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季敏达顿了顿。 他一时头脑发热，就这么将小公主拎进来，差点忘记除了几个宫女侍卫，还有人暗中保护公主。 好在听公主这心声，暗中保护她的人是太子派来的。太子信得过。 将人拎进来，这位老将军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老夫有一六岁孙女，”他主动提及自己的晚辈，“平日里也爱练习拳脚功夫，只是最近生病了，不能出来陪殿下。” “没关系，养病要紧。” 温知念大方的摆手，想到原著里季家的背景，她好奇道，“季将军，你好像还有一个孙子，他真的出家当和尚了吗？” “哈哈哈！” 季敏达笑道：“非也非也，天和那孩子幼年多病，我们都要征战沙场无人看顾，他外祖父便把人接过去照顾，顺便教教功夫。只是对外，我们说他去寺庙休养。” “原来是这样啊！” 满足了好奇心，温知念干脆继续啃糕点。 季敏达却忍不住想到书里的剧情。 他被毒杀，二儿媳和孙女被旁支欺负过得凄惨。只是书中不曾提及他那随娘姓的孙儿。他那亲家能教出大儿媳那般女中豪杰，他孙儿必然也能是人杰。就是不知后来孙儿是否听闻季家的消息，回来将二儿媳和孙女接走。 转念一想，他那孙儿今年才八岁，再怎么厉害，也照顾不了一对母女，还得看亲家的意思。 比如将责任推到八岁孩童身上，不如趁着他还活着，将后患都解决了。 第15章 退烧药 季敏达不知如何和小孩子相处，可温知念不怕生，甚至单方面认为她与季将军是同一阵营的，一路上小嘴叭叭，见到一朵花都要问一句。 “我府中的花可不及宫里。” “可我都看厌了宫里的花儿，”温知念背着小手，满意的左右看看，“季将军家的花儿都格外好看一些。” 季敏达只当她厌倦了宫里的景色。 一老一少无比和谐的在相较简朴的府邸里逛来逛去，直到一个小厮匆匆小跑过来，语气急促，“老爷，畏姐儿她突然高热不断，二少夫人想拿您的帖子请太医，您看？” “直接去请太医！” 季敏达大步朝外走，“怎会突然高热不断？之前不是病情好转了吗？” 一个随从已经机灵的去请太医，那小厮便擦着汗解释。 被落下来的温知念赶紧迈着小短腿追上去。 季敏达走出几十丈才想起来小公主，赶紧回头。 “嘿，我在这呢，低头看。” 季将军赶紧低头，才发现小公主不知何时追上来，还能跟上他的步伐，就是两条小短腿走动的速度特别快，感觉只能看到残影了。 “这难道是什么功法？” 有个出身江湖门派的大儿媳，季将军便往这个方向猜测。 温知念没想到还能往这个方向解释，她毫不犹豫点头，“对呢，和轻功差不多的功法。” 系统：【你可真是，撒谎都不带犹豫一下的。】 【嘿嘿。】 季将军听到了‘嘿嘿’的心声，又只当是小公主有些得意，面上不表现出来。 他认真夸了句‘殿下果然是少年英杰’。 很快，几人来到另一个大院子里。 这院子无比宽敞，没怎么种植花草树木，倒是摆放了不少习武的器具，地面都被磨得平平的。 一个丫鬟刚好推开门，看到他们，赶紧行礼。 “老爷。” “无畏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丫鬟知道得更仔细一些，“之前大夫说风邪入体，让多发发汗，还开了药方，一直到今早还好好的。畏姐儿还说要起来练武。只是半时辰前，畏姐儿突然发热不退，请了大夫，也用了几种法子，没什么效果。” 说到后边，这丫鬟的声音都带着点哭腔了。 季敏达脸色严峻。 温知念仰着头，有些不解。 【高热不好治吗？】 第32章 系统：【你没怎么生过病，不清楚在古t代，就算是风邪入体都可能没命，更何况是高热不断。变得痴傻或是就此没了都是常事。不过，其实吃颗退烧药，就能有效果。】 温知念想到系统商场里的一些药。 的确有退烧药卖，几百个能量点，比零食贵多了。 【那，看太医怎么说吧，要是太医也没法子，就买退烧药……可是，】就算上辈子记忆很模糊，温知念也隐约记得现代许多药物过敏也很可怕，【里边那个姐姐能吃退烧药吗？】 系统：【可以花一个能量点替她检查身体。】 【好啊，那替她检查下吧。】 检查结果是六岁的季无畏可以吃退烧药。 温知念放心了。 太医也快马加鞭赶到了。 下马时，太医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那随从一脸歉意，“杨太医，府中女郎病情实在紧急，小的先和杨太医告罪了。” 模样清俊的年轻太医摆手，“无妨，无妨。” 杨鹤轩自认为很理解季家的反应。 季家满门忠烈，季将军儿女辈皆已战死，孙辈也只有两个人。其中孙子幼年多病被送到寺庙，至今没有音讯。养在府中的就有一个六岁孙女，不重视才有问题。 他个人也佩服季家，就算这会腿肚子发软，也要强撑说‘没关系’。 太医一来，所有人都为他让路。 杨太医一边疑惑十四公主怎么也在，一边替季无畏诊治。 他知晓的退烧法子倒是多一些，只是一一试过，季无畏还是烧得满脸通红。 “季将军，实在抱歉，在下医术不精。”杨鹤轩只能和季敏达道歉。 季敏达心里焦急，可想到刚刚听到的心声，又主动帮小公主制造机会。 “扶二少夫人去偏房歇息。” 丫鬟赶紧去扶二少夫人楼氏。 楼乐安强忍着眼泪，她不愿意在此刻离开女儿身边，只是她又向来听公公的话，还是去了偏房。 温知念便是趁着这个机会狗狗祟祟溜到季无畏的房间，买了专门的儿童退烧药，小心翼翼喂对方吃下。 她有些急切，【小啾，大概什么时候见效啊？】 系统：【一般半小时到一个小时。】 温知念只能垂着脑袋等待。 听到门外丫鬟的动静，她又赶紧在系统的帮助下溜走。装作才进门，进了偏厅。 气氛有些严肃，她也没好意思和之前那样小嘴叭叭说个不停。 出乎意料的，这次退烧药见效很快，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丫鬟无比惊喜的跑来说‘畏姐儿好像不发热了。’ 杨鹤轩赶紧进去把脉。 二少夫人也被请过来。 唯独季敏达留在原地，认真对温知念说，“殿下，这次谢谢您了。” 温知念下意识道：“不客气不客气！” 待对上对方慈祥的眼神，她心惊了下。 【小啾小啾，我怎么觉得季将军知道我做了什么呢？】 系统：【应该没发现吧，我可是帮你打掩护了，没人发现你进去和出来。】 【那就奇怪了。】 温知念迷茫的抓抓头发。 不过，这会难得二人独处，她轻咳一声，挺直小腰板。 “季将军，不知你如何看待神仙托梦？”她尽量模仿大人的语气，却因婴儿肥的脸蛋和小奶音显得越发可爱。 季敏达刚刚隔着墙就听到神仙托梦的心声，这会也十分配合。 “老夫相信，想来大周的先祖们一直庇佑着我们。” 温知念眼前一亮。 相信就好！ 她赶紧将之前的话润色一番，奶声奶气说着他和南边犯冲，无论如何都不要去南越。又说他最近有血光之灾，祸从口入，要注意饮食。 早就因心声而有所准备的季敏达努力配合她演出。 等小公主说累了，端起糖水吨吨吨喝个不停时，季敏达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提防皇帝不累，练武不累，演戏倒是很累。 又了小半个时辰，季无畏彻底退烧了，季敏达才进去看她。二少夫人倒是一直没出来过。 杨太医一脸怀疑人生的出来了。 “也没吃药啊，到底是哪种法子起作用了？” 他嘀嘀咕咕的坐在桌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都没发现对面坐着个小公主。 小公主正捧着块丫鬟们刚送过来的豆糕啃个不停。 听到杨太医的话，她在心里骄傲的想，【当然是本公主太厉害，无畏姐姐才会好啊！】 系统：【是退烧药的功劳。】 【可能量点是念儿赚的啊？】 系统无话可说。 杨鹤轩抬起头，‘怀疑人生’的表情像是黏在了他脸上。 温知念只当他还惊讶退烧的事情，笑眯眯的挥挥肉爪，“太医叔叔你好啊，要来块豆糕吗？” 杨鹤轩没反应。 【奇怪啊，这是傻了吗？】 杨鹤轩抬手拍拍自己的耳朵，又偷偷看温知念。 温知念眨眨眼，“说起来，我好想在哪里见过你。” 杨鹤轩回神，赶紧行礼，“两年前微臣曾替公主殿下诊治过，有过一面之缘。” “嗷，原来你就是太医局最擅长小儿病的杨太医啊！” 第33章 杨鹤轩温和一笑：“说不上擅长。” 系统：【这倒是实话，其实杨家最擅长的是针灸。不过太医局内部也有争斗，人人都想出头，对外他反倒是小儿科十分出名。可实际上宫里还是大人多，擅长小儿科的容易背锅不容易获利。你可能不太记得，太医局的杨鹤轩在原著下场还是很惨的。】 【杨、杨鹤轩？】 这个名字让温知念一个激灵。 她差点扔掉了豆糕。 不过最后，她还是咬着豆糕，瞪大眼瞧着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的杨鹤轩。 【念儿记得杨鹤轩啊！就后来，太子哥哥被废，皇子公主都想成为储君，大猪蹄子力排众议立三皇子为太子……】 有些不安的杨鹤轩听到这话更不安了。 听到小公主心声很奇怪，可听到这等秘密，他还有命活吗？ 【三皇子成为太子后不久，大猪蹄子就病了。原书里说是中毒，只是找不到下毒之人。三皇子又急着享乐，对外隐瞒了这件事。杨鹤轩发现了这件事，他用家传的什么飞针替大猪蹄子解毒，解毒到一半，三皇子就污蔑他是下毒之人，直接将杨家满门抄斩了！】 ‘扑通’一声，吸引了温知念的注意力。 她从圆凳上跳下来，疑惑的走到摔倒的年轻太医身边。 “杨太医，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摔下来？” 杨鹤轩心痛身体痛，张张嘴，又不知如何合适。 “嗷，念儿知道了，”温知念拍拍肉爪，将小胖脸怼近，压低嗓音道，“你和念儿一样，喜欢坐着的时候晃腿，一不小心就摔了。” 杨鹤轩：“……” “你放心，念儿不会嘲笑你的，”温知念骄傲的挺直小腰板，“念儿以前也摔过，摔多了就习惯了！” 第16章 刑部尚书倒了 季敏达亲自送太医出去。 他发现这位年轻的太医有些魂不守舍，却又不像是为他孙女突然退热感到疑惑。 老将军可不是白活这么大岁数的。 比之贵妃、太子，他几乎是瞬间找到原因。 前不久，这位太医曾与小公主相处过。小公主最特别的地方不仅是身在皇宫那潭浑水依旧天真可爱，还有书灵陪伴她左右知晓未来走向。 他这位老人家也有特别之处——能听到小公主的心声。 贵妃、林姑姑、太子都曾窃喜过，以为只有自己能听到温知念的心声，变相认定他们是温知念最在乎最亲近的人。 季老将军可不像年轻人，他早就过了拈酸吃醋的年纪，甚至一度思考自己为何能听到小公主的心声。最终得出结论，命运与小公主息息相关，又对小公主没有恶意的人，才可能听到小公主的心声。 而这息息相关有直接相关和间接相关。 因此，他第一个怀疑太子也能听到小公主的心声。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对方在皇帝与三皇子出手时，就联系还在中路军的他。 当时只当太子心系百姓，可回京后察觉到京城的暗潮涌动，又从小公主的心声推断出许多利害关系，他便猜到太子也是从小公主那得到情报。 同理，宁家提醒自己及时处理与约束族人，应该是因贵妃能听到小公主的心声。而贵妃知晓未来走向，不忍季家落得那般下场，才会拜托定安侯。这份人情，他承了。 那么眼前，这位杨太医如此反应，是否也与小公主有关？ 心中那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得越来越频繁时，老将军已经开始不自觉的拉拢‘同党’了。 无论太子还是贵妃，都过于被动，若在太医局有个自己人，日后也好便宜行事。 想及此，季老将军又不愿意让人走了。 “瞧老夫这记性，”季敏达拍拍脑袋，一脸懊恼，“老夫差点忘记，刚刚丫鬟说十四公主身体不适。杨太医，您通晓小儿病，能否去看看十四公主？” 心情复杂的杨鹤轩听到‘十四公主’这几个字，表情有细微的不自然。他再怎么云淡风轻，都逃不过老将军的眼。 “下官职责所在，将军莫要客气t。” 他又跟随季敏达折返，心里七上八下。 既想又怕听到公主的心声。 不信鬼神的他只觉得二十多年培养出的观念都崩塌了。 温知念还没走。 其实她来季府的任务早就完成，只是，季府的二少夫人似乎觉得因为尊贵的公主殿下来了，带了福气，保佑了她女儿，在季无畏退热后，十分热情的拿出自己亲自做的糕点蜜饯。 也是奇怪，同样的蜜团儿，这位二少夫人做的尤其好吃。 温知念吃得停不下来，哪里还记得要按时回宫？ 待季敏达带着人折返，她嘴里还塞得满满的，说话时含糊不清。 “你怎么又回来了？” 杨鹤轩上前一步，行礼，“听说殿下身体不适，还请容许微臣把把脉。” 一旁，林姑姑赶紧道，“殿下吃了好一会，都是些不易克化的，麻烦杨太医仔细瞧瞧。” 温知念只得将‘我身体倍棒’这话咽回去，乖巧伸出小胳膊。 一把脉，杨鹤轩的表情就有些无奈，“殿下，您的确吃多了，要克制。” 他也没开药，而是嘱咐林姑姑弄些山楂丸子给温知念消消食。 季将军当即吩咐下去。 第34章 杨鹤轩又认真嘱咐了几句，无关小公主心声给他的提醒，这是基本的医德。 温知念做不到左耳进右耳出，只能垮着张小脸蛋看他。 【好你个杨太医，长得这么帅气，话好多啊！比林姑姑的话还多！】 林姑姑怔了怔，忍不住在心里哀嚎，小殿下这是嫌弃她话多吗？她要不要改？ 杨鹤轩的表情也有些不自在。他这是老习惯了，以前面对宫里的贵人们必须谨小慎微，能少说话绝不多说。只是面对可爱的小公主，难免多话了些，结果被嫌弃了。 季将军捋捋胡子，神色有几分满意。 果然，杨太医听得见，而且，自幼照顾小公主的林姑姑也听得见。 很好，可以拉拢的人更多了。 一直到日暮，季无畏都没醒来。 温知念只能遗憾的告辞。 她恋恋不舍，对季敏达说道，“以后我能来找姐姐玩吗？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差不多大的小孩子。” 宫里的十三皇子都有十一岁呢。以前不觉得，现在越想越觉得孤单。 季敏达有些心疼这位小公主。 只是想到皇帝是因公主所谓的福运之体对她这么好，想来也会十分吝啬，不愿意公主将所谓的福气分给其他人，特别是皇帝视作眼中钉的季家。不会允许她频繁来季府。 他觉得福运之说是无稽之谈，可皇帝显然深信不疑。 对上那双眼角微微下垂的水润大眼睛，季敏达还是说道，“殿下当然可以找无畏玩，不过不在季府，等老夫挑个合适的园子，你们一起去那儿玩。” 温知念可不知所谓的园子是为掩人耳目，特别是皇帝的耳目。 能和会武功的姐姐一起玩，她就开心坏了。 “那季将军不能食言哦。” 温知念小跑过来，仰着小脑袋，认真的伸出小肉爪。 “必须拉钩！做不到的人是小狗狗！” 征战沙场几十年的老将军顿了顿，还是配合的弯下腰，伸出宽厚的大手，和这个变相改变季家命运的小公主拉钩。 小公主的手小小的，几乎轻轻一折就能折断。 而就是这样脆弱的小公主，正在努力改变包括他在内的许多人的命运。 目送公主的马车远去，老将军站在原地想。小孩子就该天真无邪的长大，他的孙女不该经历那么多波折，小公主也不该在三年后去世。 改变命运这种事，还是交给他们大人吧。尚且年轻还是一国储君的太子不能随意冒险，可他这个一只脚都踏进棺材的老家伙，是随时可以豁出性命的。 折返回季府，才在书房里提笔，寻思着还有哪些人可以联络，就有一个亲信匆匆跑进来。 “骆州那边的人证赴京时，遭遇截杀。” 季敏达并不意外，尽管事情过去许久，可刑部尚书留在骆州的人脉必然还为他所用。骆州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传到刑部尚书的耳中。 不过他安排的人足够小心，就算传到刑部尚书耳中，也没过去多久，对方行事匆忙，难以做到万全。 “情况如何？” “人证有三人受轻伤，我们的人有两人受重伤。” 季敏达表情瞬间犀利，“安排的护卫可都是武力不错的老手，他们那边派出的是什么人？” “好像是什么江湖杀手。” 那亲信庆幸道：“好在孙少爷带了叶家寨的人及时赶到。这会孙少爷正亲自送他们来京，两日内必达。” 老将军那张褶子脸难得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 “天和回来了？” 他站起身，来回踱步，“自他两岁被送走，老夫都六年都没见他了。赶紧吩咐下去，让人将他的院子再打扫一遍！” 那亲信欢喜的应了。 高兴之后，就该谈正事了。 京兆府的通判是淑妃的幼弟，骆州的苦主们可不能直接去京兆府。 亲信：“胡御史向来清正，不如让……” “他是个好官，不能总让他出头，”季敏达捋捋胡子，“陛下的耐心总有用完的一日。” “您是说……” “有时候，有些贪官污吏也能派上用场。” 他在京官里挑了一圈，最终选中一人。 “吏部右侍郎。” 八皇子的外祖父。 温知念回宫后，发现太子派人送了她许多京城外的小玩意，爱不释手，每天都抱着小玩具去找贵妃，玩累了再回福泽宫休息。 淑妃见不得她如此逍遥自在，又暗戳戳的吹枕头风。 建光帝心烦意乱，本打算派人呵斥约束温知念，又出事了。 事关刑部尚书，又涉及了数名药商和他们被赶尽杀绝的家人。 前前后后牵涉的人口多达五十人。 这可不是小案子。 而‘意外’发现蹊跷的是吏部右侍郎。这位侍郎在查阅往年各地的官员考核时发现不对劲，而幸存的药商家属又偷偷进京，一路上还被追杀，吏部右侍郎毫不犹豫庇佑了他们。 人证物证皆在，就算皇帝想庇佑，也难以堵住朝廷内外悠悠之口。 更何况，刑部尚书放任族人在骆州经商大肆敛财的金额实在巨大，这让偶尔为国库空虚头疼的皇帝生出几分疑心。 刑部尚书是他的官，可同时也是三皇子的伯父啊！ 第35章 张家敛这么多财做什么？ 事关刑部尚书，刑部不能插手，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人快马加鞭奔赴骆州，再次调查后，速速将情况飞鸽传书到京城。 三皇子在这两处没什么人，派不上用场。 而他与淑妃数次去找皇帝，都被拦下了。 三皇子心慌意乱，“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最爱我们吗？” 淑妃绞着帕子，白着脸，“可他也是帝王。他怕是疑心张家了。” 三皇子瞪大眼，“可张家没这个打算啊？反正皇位肯定是我的，张家怎么可能动这个心思呢？” 淑妃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儿子。 她和长兄都不能笃定皇帝会废太子改立三皇子，她这儿子倒是自信。 事已至此，趁着皇帝只是疑心病犯了，并非真的厌弃他们母子，当断则断。 在张家人不停递帖子想找淑妃，让她去求皇帝时，淑妃主动大义灭亲。 她再次把握住皇帝的心思。 刑部尚书害的人命太多，张家敛的财太多，皇帝疑心病犯了。发现心爱的女人主动大义灭亲，他越发觉得对方识大体，不愧是他最爱的女人。 “你放心，只是你长兄犯错，朕不会迁怒其他房，也会给你长兄留下一个血脉。” 淑妃一脸感动，心里却在冷笑。 是啊，皇帝这次只发作她长兄这一房。可她那么多兄弟姐妹，唯独长兄混得最好啊！ 长兄被判死刑，家眷流放，留下的血脉数代之内没法参加科举，张家必然元气大伤。她和她儿子的助力又少了几分，不得不更加依赖皇帝。 这就是皇帝口中的爱吗？ 淑妃心头泛起阵阵冷意。比起奢望帝王的真爱，她必须做更多的事，为她和儿子做打算了。 福泽宫。 温知念正在整理玩具，就不停的听到系统的声音。 【悲惨炮灰xx命运偏移……】 【……】 基本都是她没听过的名字。 她惊呆了，【这是发生什么了？念儿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系统收到消息时跑出去探查了一圈，【刑部尚书倒了，未来那些因为他才悲惨的人命运都发生了改变。】 这算是倒下一个刑部尚书，福泽百千人。 第17章 危机 温知念还记得刑部尚书。 她动用聪明的小脑袋仔细想过，除掉刑部尚书，相当于断掉淑妃三皇子一臂。 支持他们的势力越少，就算大猪蹄子一意孤行，三皇子也很难当太子。不能当太子，他就不会那么嚣张，欺负她，欺负其他哥哥姐姐。 而想揪出刑部尚书做的那些事，就必须有人去骆州调查。 她自己不行，太子哥哥又不在宫里，虽说和季将军成了忘年交，可两人的关系好像还没好到那种地t步。她只能再次装作小神棍去找贵妃姨姨。 贵妃姨姨倒是答应让家里人查。可小啾又告诉她，如果宁家总是出头，也许会加快大猪蹄子对宁家的算计。 知道未来剧情是优势，可大猪蹄子还是皇帝，手握权柄，如果他强硬要废太子，灭宁家，他们连造反的资本都没有，能偷偷搞事就偷偷，不要激怒大猪蹄子。 是以这些日子，温知念还是会往勤政殿外跑，寻找几个能出头的官员。 只是她也没告诉贵妃姨姨多久，也没找到合适的出头人选，怎么刑部尚书就倒台了？ 系统：【为私利枉顾他人性命，这种人肯定得罪不少人，有人和你一样想调查他也很正常。】 温知念认可的点点小脑袋，她汲取教训，【所以当官就要当个好官。】 除了原剧情内容，系统能查的内容不多，能偷听偷看的范围也不算很大，恰恰举行朝会的地方也偷听范围内。 【是吏部右侍郎庇佑了前来告御状的人，他是八皇子的外祖父】 不过说是外祖父，其实这位陈大人今年五十出头，以大周官员退休的年龄来看，他至少还能在<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官场活跃十五年。要说这位陈大人没进一步的打算，那是不可能的。 且如今皇帝对太子厌恶的态度越来越明显，这位陈大人对外孙没抱有当储君日后登基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系统生怕宿主不懂，将事情原委掰碎了讲给她听。 小脑袋不停的点啊点，白嫩的小脸蛋也十分严肃。 听完后，温知念捧着自己的小脸蛋揉搓了下，【虽然这次他做了好事，可念儿不喜欢八皇子。】 系统：【听出来了，要真喜欢，你至少会喊声八哥。】 为表示自己不是胡乱讨厌人，温知念还一板一眼的解释，【他看念儿，还有其他哥哥姐姐的眼神总是阴森森的。之前有一次，只有念儿和他待在一起，他还让念儿早点去死。德妃也是，她每次见到念儿，都好像很喜欢念儿，还摸念儿的脸，可是她的指甲好长，刮得念儿的脸都红了。】 像贵妃，只要和她碰面，想捏捏她的脸，就一定不会戴那么长的护指。德妃嘴里说喜欢她，还总是和大猪蹄子说想养她，其实每次掐她的脸可疼了。 她要是喊疼躲到大猪蹄子身边，德妃就会可怜巴巴的问是不是不喜欢她，还说什么‘瑞康公主肯定没错，错的是妾身’之类的话。 那时，大猪蹄子就会说她不懂事，不尊敬长辈。 第36章 皇后早就去世，皇帝迟迟没再立新后。后宫女人不少，可只有四妃。如今六宫之事是四妃一同负责。 其中贵妃最晚进宫最年轻，在淑妃成为皇帝的真爱前，和皇帝的感情很好，拉到的仇恨也最多。她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自己孩子的人。 德妃进宫时间最早，却是三个有孩子妃子中生下孩子最晚的人。三皇子如今十七岁，八皇子却只有十四岁。 因年老色衰不再受宠，德妃这人处处都喜欢标榜身份，仿佛这样就可以证明皇帝还在意她。 温知念很小的时候，她以为小孩什么都不记得，曾经阴森森说过许多渗人的话。 在她的教育下，才十四岁的八皇子也整日里阴恻恻的，就像一条毒蛇盯着宫里其他人。 她有八个哥哥，最讨厌的就是三皇子和八皇子，还有几个一般讨厌的，几个关系普通的，最喜欢的就是太子哥哥。至于五个姐姐，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特别讨厌的。这也是因皇帝专门将她和皇子皇女隔开，她与后边的哥哥姐姐接触得并不多。 也只有她和太子是娘亲早就去世的。 【但不管怎么样，】拍拍小脸蛋，温知念挺直小腰板，【八皇子的外祖父这次算是做了好事。】 她努力回忆了下原剧情，【不过原剧情里，好像八皇子后来成了为数不多还活着的皇子皇女，还被封王。】 系统知晓得更加清楚。 【八皇子显然有野心，只是赢不了三皇子，便识相的站队支持三皇子，才勉强善终。不过三皇子是个小心眼，给他的封地又小又贫瘠，显然怕他有资本将自己赶下台。】 原剧情里，三皇子得到了陈家以及陈家姻亲的支持，势力更大。可现在，吏部右侍郎这么做后，淑妃和三皇子说什么都不会和陈家合作了。 而在打压张家后，八皇子算是提前入局夺嫡，局面更加混乱了。 系统：【说不定咱们可以浑水摸鱼。】 摸鱼之前，一人一统数了数这次悲惨炮灰命运发生改变后带来的能量点，不约而同的说，【发财了发财了！】 发财后，温知念豪爽了一次，买了一袋薯片和一瓶可乐。 躲在寝殿里吃完，又拜托系统销毁证据，她才背着小手，悠哉的出门准备看好戏，结果差点被门槛绊倒。 “哎哟！” 她扶住门框，心有余悸，【果然不能得意，差点摔倒了。】 系统：【你别抬着下巴走路，多看路，就不会摔了。】 心虚的摸摸鼻子，小公主在林姑姑的叫喊声中飞快往外跑。 张家的事情引起了不小的动荡，不少人落井下石，还有的，则是盯上了刑部尚书这个位置。每日大小朝会，都是各方博弈的时候。 建光帝愁得脑仁疼，都没心思管着小女儿了。 因太子不在京城，支持他的人有些迷茫，不知该不该争取。毕竟他们也看到皇帝越来越厌恶太子，要是争取了，加大了皇帝的厌恶怎么办？ 各种信件跟雪花似的飞出京，又传到太子手中。 这位年轻温润的太子差不多处理完卖官一事，正在返途中，因遭遇了几次刺杀，又不得不改头换面，跟着商队走。 他倒不怎么纠结。他太清楚了，刑部尚书落在谁头上，都不会落在支持他的人头上。或者说，那些坚持嫡长制的官员头上。 但给支持三皇子的官员，难免又培养出一个贪财的张家。给其他支持皇子皇女的人，又在为皇帝的好大儿三皇子培养对手。 这位性情颇好的太子甚至想看好戏。 若非皇帝有废太子的打算，也不会造成百官各自站队，做什么都需要考虑平衡各方阵营。 这么多信件，他只在意两封。 一封是妹妹托东宫的人寄来的，写满了她这段时间吃了什么做了什么。看信的时候，他耳边仿佛都响起妹妹奶呼呼又得意欢喜的声音。 另一封是留在京城的亲信寄来的。对方提到，护送骆州药商家属进京的，有江湖中人，一番细查，是叶家寨的人。 “叶家寨……季将军……” 原来这件事是季老将军的手笔。他就说呢，吏部右侍郎有野心却没太大的能耐，不是行事谨慎的刑部尚书的对手。 “感觉错过了许多，”太子叹气，“得早些回京了。” 温知念还不知自己即将见到太子。 她装了一些玩具，准备出宫和新交的好朋友季无畏分享。 之前离开季府后，季老将军说到做到，寻觅到一个对外出租的大园子。在其他才子才女去这园子里吟诗作对时，她和季无畏便混进去，在园子某个小院里玩耍。 不过后来吏部右侍郎弹劾刑部尚书，贵妃姨姨收到消息，让她暂时别出宫，她便只能遗憾告别好朋友。 现在，雨过天晴，是时候和好朋友一起玩了！ 她前脚出宫，后脚就有人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发出冷笑声。 “确定是季家军的人护送那些人进京？” 三皇子低声询问身边的护卫。 这护卫还是他的伯父精心挑选送到宫里保护他的。 偶尔，这护卫还会帮他和伯父传信，谈论一些母妃都不知道的事情。 这次伯父出事，母妃大义灭亲，甚至不见张家人。张家人便找到他头上，他于心不忍，也实在气不过，便没听母妃的话，继续和张家人，特别是伯父这一房的人联系。 第37章 也是这一联系，他才从伯父留下的亲信那得知，告御状的是季家军送进京的，吏部右侍郎不过是当了出头鸟，他该对付的，应该是季老将军。 按理来说是这样。可三皇子偶然一次偷听到皇帝和内侍监的对话，猜到皇帝会对付季老将军，他没必要自己动手。憎恨的目光便落在曾经与季老将军有过接触，还去过季府的温知念身上。 倒也不是怀疑这个蠢妹妹是一切的源头，而是他单纯见不得蠢妹妹抱大腿，在他失意时得意猖狂。 不过这话，不会和护卫说，他还需要维持形象。 他给出的理由是，“如果父皇宠爱的瑞康公主与季家人接触时受伤甚至意外身亡，父皇必然大怒，季家也会倒霉了。” 这恰恰是张家大房那一脉想看到的结果，护卫信以为真，低声道，“卑职找了江湖杀手，那些人认钱不认人，哪怕失手，也不会供出买家。” 三皇子满意的点头。 第18章 铁骨铮铮 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公主欢快的跑到老t地方。 这是一个叫作崇景园的园子，是整个京城除皇家苑囿外最大的园子。崇景园不仅大，景色更是美不胜收，每个院子还都有独特的景致。 而崇景园是盛国公家的园子。以前只有盛国公家主动邀请，大家才能逛园子。只是和有实职的定安侯不同，盛国公赵家虽是开国公之一，可开国五代之后就没子弟入朝为官，如今顶着勋贵的名头，其实早就入不敷出还得维持体面。就连往日里引以为傲的崇景园都得对外出租开放。 崇景园太大，鲜少有人有这个财力整个租下，都是拆分成不同主题的院落出租。 季老将军便租了一个很小的不起眼的院子，有亭阁有百花，还有一大片空地，刚好给两个小孩跑动玩耍。 温知念到时，已经有一个比她略高一些，穿着窄袖功夫装的小女孩在那儿耍拳。 和一身锦绣的小公主不同，季无畏的衣着十分朴素耐脏。 尽管也有婴儿肥，可对方长相更加英气，板着小脸蛋将小拳头打得虎虎生威。 温知念呆呆的看了会，突然捧脸。 【无畏姐姐好酷啊！】 系统怂恿道：【你不是想学武吗？可以跟着她学习。】 温知念立马跑过去，嘴甜道，“无畏姐姐，念儿也想和你一样厉害，念儿可以跟着你学习吗？” 季无畏停手，同样有些软乎乎的声音透露出一股羞涩。 “我没有那么厉害，远不及祖父。如果殿下想学，我也可以教。” “不要喊殿下，”温知念鼓着脸蛋，哼哼唧唧，“我们是朋友，喊名字就可以了。” 她小心翼翼偷看对方，心里还有些忐忑。 毕竟好朋友是自封的，要是帅气小姐姐不同意，她也没办法……才怪，她肯定会粘着对方，直到对方改口的！ 季无畏有些高兴，大眼睛更加明亮了。 她压压唇角，小声道，“念儿。” “哎！” 温知念美滋滋的应了声，热情的挽着对方的手要贴贴。 “念儿应该从哪里开始学习呀？” “嗯，应该是扎马步？” 季无畏做示范，温知念模仿她。 一盏茶的功夫后，小公主可怜巴巴道，“念儿的腿好像麻了。念儿要摔倒了！” 系统感慨：【看来喜欢到处溜达不代表定力好耐力足。】 温知念的胜负欲瞬间上来了。 面对担心的走过来的季无畏，她飞快改口，“念儿还可以再坚持一下！一下！” 又坚持了一盏茶的功夫后，温知念差点扑街。还好林姑姑眼疾手快揽住她。 林姑姑劝道：“殿下也练了好一会，不如和畏姐儿一起歇歇吃些糕点？” 温知念想到自己特意带出来的糕点，瞬间支棱起来，拉着小姐妹的小手热情介绍，“是超级好吃的桃花酥和绿豆糕哦。” 她口中的桃花酥是尚食局的拿手糕点之一。外形精致，如同一朵盛开的桃花，口感酥脆，又不会过于干巴，微甜。 最近尚食局那边试着往桃花酥里加入一些口感软糯的内馅，但外形一致。温知念时常让他们混着装再摆上来，在咬开前完全不知自己会吃到哪个馅，不管吃哪个都是新的惊喜。 “当当当，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温知念自告奋勇揭开食盒。 看到精致的糕点，季无畏瞪大眼。 “好漂亮。” 其实季府也会做糕点，像她的娘亲也有几个拿手之作。 不过季家祖训有一条是克俭克勤。如今的家主季老将军更是以身作则，早就抛弃所谓的口腹之欲。 季无畏立志成为像父亲、祖父那样的大将军，平日也多加约束自己，才六岁就颇为成熟，偶尔还能反过来规劝娘亲。 不过无论是娘亲还是祖父，其实并不怎么严格管教她，全是她自己自律。 温知念领教过这份自律，这会也担心小姐姐不愿意吃。 她便举起一块，咬了一口，发出‘咔嚓’的声音。 “你听，酥酥脆脆的哦，超级好吃的！” 季无畏眼睁睁看着一些残渣落在她的衣襟上，下意识替她掸了掸。 碰上美食，温知念向来不拘小节。 她大大咧咧的摆手，“吃完念儿会整理的。无畏姐姐，你要试试吗？真的超级超级超级好吃！” 第38章 她不仅用了三个‘超级’，还认真的点头强调。 季无畏很给面子的吃了一个，同样黑黝黝的大眼睛再次明亮了一些。 “很好吃！” “是吧，这个绿豆糕也很好吃的，特别细腻。” 温知念愉快的和小姐妹分享糕点和最近特别爱喝的橘饮儿。 吃完后，两人手牵手在园子里逛了一圈，温知念就开始打盹儿，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见状，季无畏劝她去房间里休息。 温知念打了个小哈欠，“无畏姐姐不困觉吗？中午特别适合困觉。” “不啦，我还要练箭。” 温知念只能自己一个人去睡觉，【唉，不能抱着无畏姐姐睡觉了。】 系统：【……】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争吵的声音。 【谁在吵架啊？】 系统不满道：【一群少年冲进院子里，找季无畏的麻烦。】 小公主几乎是弹坐起来。 她在床沿扑腾了几下小短腿，才安全落地，又蹬蹬蹬的跑到门口开门。 一打开房门，就听到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嘎嘎叫，“季无畏，你的名字也太难听了吧？谁家会给女孩取这个名字？” 温知念鼓起脸，这人说话太难听了。 季无畏倒是没太大的反应，小小年纪颇有大将之风。 她只是淡淡的陈述事实，“铁骨铮铮，英勇无畏。这是家父特地为我取的名字，我很喜欢。你喜不喜欢与我无关。” 那男孩继续嘎嘎叫：“就是那个你还没出生就死掉的父亲？” 温知念瞬间炸毛，握紧小拳头冲过去。 “不会说话你可以闭嘴！” 她一拳头挥过去，正中对方的心口。 男孩后退了几步，“谁敢打我？” 他瞪向温知念，“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你嘴臭就要打你！” 温知念可不傻，大猪蹄子将她当猪仔养，三年后就收割。那么这三年必须保她平安。她不利用白不利用。 就算是打了三皇子，对方也不会马上要她的命。 更何况，她不觉得有人可以超过江山权力、淑妃三皇子在大猪蹄子心中的地位。 那男孩恼了，身后一群狐朋狗友开始起哄。 他挥挥手，“给本公子教训她们！” 原本安静待在角落里的侍卫立马站出来，排成一排，将小公主和季无畏护在身后。 这些气质冷冽的侍卫面无表情的瞪着那些家仆。 一群家仆怂得不敢上前。 男孩也看出敌我差距，恼怒道，“你知道我祖父是谁吗？我祖父可是当朝宰相！” 季无畏认真道：“是副相之一。” 副相和正相的区别很大。正相有权力有水准，可四个副相，总有人是凑数的。 温知念很想回一句‘那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不过，她不想喊大猪蹄子是爹了。 反正对方这会打不过她带来的人，没必要拼爹拼祖父。 “他祖父是谁啊？”温知念仰着白嫩的小脸蛋，天真无邪道，“养出这样的孙子，肯定不是个好官。” 她摇头晃脑掉书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嘛。” 季无畏扭头看她，认真道，“念儿，你懂得真多。” “嘿嘿。” 温知念不好意思的揉脸蛋。 男孩气疯了，可打也不打过，一排侍卫又齐刷刷朝前走，逼得他们不断后退，退到院子口。 最后，他只能放狠话，“你们俩给本公子等着！我回去肯定告诉我祖父，参你们家里人一本！” 温知念顿时一脸殷切，“那你去啊！赶紧去赶紧去！念儿等着呢！” 她搓搓小手，还有些激动。 没上过朝，可她听过一些故事，听说以前还有言官进谏时喷皇帝一脸的唾沫。她可期待有人喷大猪蹄子一脸唾沫了。 男孩带着一群小弟狼狈跑了。 “切，真没劲，”温知念有些不解，歪着脑袋瞅着季无畏，“无畏姐姐，他都说得那么难听了，你怎么不动手啊？” 小女孩抿抿唇，“我不想给祖父添麻烦。娘亲说，季家这些年很艰难，让我待在府里好好练功就行，尽量不要和人起冲突。” 满门忠烈却处境艰难，可见皇帝对季家的忌惮是多么的明显，能让不少官员猜到。又有不少小人想踩着季家人的尸体上升官发财。 温知念握紧小拳头，“以后会改变的。你们季家人都是英雄！” “嗯！” 季无畏重重的点头，“以后我也要上阵杀敌！娘亲说过，我们季家人就算死也要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呜呜！” 她话没说完，温知念就一脸紧张的捂住她的小嘴巴。 “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季无畏眨眨眼，又笑弯了眼。 快到傍晚时，两人才分开。 温知念和往常一样，没急着回宫，而是在大街小巷溜达。 在路过一个小巷时，几道黑影突然落下，提着刀冲过来。t 温知念还没反应过来，系统就用能量让她后退了一段距离。 明面上的侍卫也迅速上前抵抗，可很快就落下风。 躲在暗处由太子安排的精锐护卫赶紧现身支援，和几个黑衣人缠斗起来。 第39章 第19章 叶天和 温知念有点懵，白嫩的小脸蛋浮现出迷茫。 系统急道：【有人要刺杀你！到底是谁这么歹毒？】 温知念茫然的摇头。 太子安排的一个护卫跑到她身边，“殿下，卑职带您先回宫。只要回宫就安全了。” 他微微弯腰，准备将小殿下抱起来。 哪知得到提醒的温知念迈着小短腿，跑得飞快。 “快跑跑跑！” 眨眼间，小公主就跑出去很长一段距离。 护卫：“？” 温知念跑得飞快。 没有武力值的她不打算给人拖后腿。 系统：【不如我用能量把你瞬移到福泽宫？危急时刻没必要计较能量。】 【念儿懂呀，可是，念儿要是突然出现在福泽宫，又怎么和大猪蹄子解释呢？】 她是后来得知，林姑姑将福泽宫的人清理了一遍，将不少妃嫔的眼线赶走了。 但宫里的内侍宫女调动与内侍省有关，内侍省的头头内侍监是皇帝身边的老人。 这意味着，林姑姑觉得没问题的宫人说不定是皇帝的眼线。 福泽宫的侍卫也极可能是皇帝的眼线。 就连太子哥哥都避免不了被皇帝监视，更何况还没开始培养羽翼的她呢？ 系统忍不住顺着这话思考了一番。 宿主突然出现在福泽宫，哪怕是出现在寝殿，都无法完全做到避人耳目。而且，刚刚明面上保护宿主的人，就是福泽宫的精锐侍卫，看似对宿主忠心，但难说他们真正忠诚于谁。 双方一对口供，宿主就暴露了。 皇帝不会将宿主当做妖邪打杀，只会越发认可浮云道人的说法，没准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没有实体的它都有种打哆嗦的感觉。 【糟了，刚刚我将你瞬移了一小段距离，会不会被发现了？】 太子派来的侍卫以及林姑姑肯定不会多说，可福泽宫的侍卫就很难说了。 【只是一点距离，】温知念在奔跑的时候还有力气安慰系统，【念儿平时跑这么快，他们都看在眼里，不会怀疑的。而且当时情况紧急，不会注意到这些。】 为转移系统的注意力，温知念提议，【不能马上回福泽宫，但是念儿可以去别的街道。他们的目标是念儿，急着追杀念儿，就不会对林姑姑他们下杀手了。】 系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赶紧将她瞬移到另一条街的无人小巷。 如他们计划的那样，那些杀手并不恋战，发现目标人物跑了，马上收手，施展轻功在偌大的京城寻找起来。 领头的那人还拿出一支特制的哨子，用内力催动。 京城其他处，混迹于百姓之中的杀手听到暗号，迅速的搜索起来。 这边，林姑姑抓住一个侍卫的衣领，急切道，“赶紧回宫让陛下出动禁军！不行，这样太慢了！” 她看向另一个侍卫，“这附近应该有十六卫的人在巡逻，让他们去救公主殿下！” 无论是福泽宫的侍卫还是太子安排的人，各有各的担忧，迅速行动起来。 此刻，怕牵连百姓，躲在一个无人小巷杂物堆里的温知念后知后觉，【哎呀！】 她懊恼的拍拍肉爪，【可这样，咱们自己的人也找不到念儿啊？】 系统：【……】 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忙中出乱，它找补道，【我正在寻找十六卫以及府衙衙役们的踪影。不过我搜寻范围有限，如果这边找不到，咱们就换个地方，一点点靠近皇宫，就不会引起大猪蹄子的怀疑了。】 这会，系统真是厌恶死了建光帝。若非要提防他，它完全可以直接将宿主送回福泽宫，而不是想着如何掩人耳目保护宿主。 好在这附近有十六卫的踪影，系统用能量提醒为首的一个将军，对方下令带着队伍朝这个方向进发。 只是，比十六卫先一步到达小巷的，是无孔不入的杀手。 这两个杀手伪装成了普通百姓，男的挑着担子，女的在后边扶着箩筐，就这么晃晃悠悠的穿越小巷。 系统并不具备通过他们的步伐看出他们武力深浅的本事。 而这两人也不是原著中出现过的角色，系统就更难分辨了。 它只是提醒温知念，【有两个普通百姓路过，等他们走了，我们再瞬移。】 【好啊！】 温知念缩在那堆杂物里，水润的大眼睛透过缝隙朝外看。 原本空荡的视野突然出现一块玄色绣着祥云的衣袍，紧接着她跟前的杂物被扒拉开，一个七八岁的少年郎俯身盯着她看。 “公主殿下？” “哎？” 突然重见天日的温知念茫然的仰起小脑袋。 少年郎年纪不大，生得剑眉星目，小小年纪就不苟言笑，气若松柏，看上去还有点眼熟。 不过，温知念的关注点是他左手还拿着一把剑。 “你是？” “叶天和。” 温知念眨眨眼，努力回想一番，老实摇头，“不认识。” 少年扭头，如寒星的眼盯着逐渐靠近的两人，“待我抓了他们，再和殿下解释。” 一人一统只觉得‘嗖’的一声，眼前的少年不见踪影。 紧随其后的是金戈之声。 系统惊呼：【那两个百姓是杀手伪装的！】 第40章 温知念顿时紧张的看过去，可惜晚了一步，她只看到少年收剑的动作。两个杀手则是躺在地上，手腕和脚腕都出现一条细线一样的伤痕。 【啊，这两人的手脚筋被挑断了，】系统解说，又反应过来，【我想起叶天和是谁了。季老将军的大儿媳就姓叶，是叶家寨寨主的女儿，巾帼英雄。原著里季老将军毒发身亡前，曾喊了一圈名字，最后两个是‘无畏’‘天和’。】 原著里不曾直接出现过‘叶天和’这个名字，也没提及季老将军的孙子最终的下场。 温知念也想起来，季老将军曾提及过‘天和’这个名字，还说孙子被外祖父接去休养和习武。 【季老将军没说全名，念儿差点没反应过来。】 是自己人，还是个武林高手，温知念一点都不怕了，美滋滋的从杂物堆里爬出来，小跑到叶天和身边，软乎乎的喊，“天和哥哥，谢谢你啦！” 系统吐槽：【你是一点都不怕生。】 见到官员就喊伯伯姨姨，见到季无畏就喊姐姐，现在又来了一个哥哥。 【嘿嘿~】 叶天和才卸了两个杀手的下巴，不让他们咬碎牙齿里毒囊自杀，这会正用剑鞘拨动两个人的衣服，看看里边藏着些什么，听到声音，微微顿住。 他练武走火入魔了？怎么同时听到公主说两句话？ “只有武器和毒药。” 叶天和暂时忽略这件事，用手帕包住搜出来的毒药包。 “殿下，他们是要置你于死地。” “可念儿没得罪什么人啊？” 她苦恼的抓抓头发，小眉头都皱在一起。 叶天和：“是杀手，来自逍遥楼，这次出动的人非常多。” 少年顿了顿，微沉着声音道，“逍遥楼认钱不认人，无论平民百姓还是高官富绅都会杀，不会泄露买家身份，还会根据买家要求制造不同的杀人现场。” 他抬眸看了眼那双明亮的黑润大眼睛，又垂眸，“杀手都经过特别的训练，想拷问出幕后真凶很难。” 温知念揣着肉爪，认真的点头，“念儿知道了。可是追杀一国公主是死罪呢。大猪……咳咳，父皇说不定会派兵摧毁逍遥楼。” 她在心里哼哼，【就算大猪蹄子不喜欢我这个女儿，可公主代表了皇家脸面，只要咱们把事情闹大，他就必须对逍遥楼下手。更何况，他还留着我有用，要杀我就是在破坏他的大计。】 温知念一点都不怕皇帝轻拿轻放。 并且，为让大猪蹄子脸上无光，她一旦确定性命无虞，便一路回宫一路宣传自己被追杀的事情，务必让整个京城都知道逍遥楼的大批杀手入京了！ 正将手帕塞入怀里的叶天和再次顿住。 他没什么表情的看了眼小公主。 等将人护送回宫，期间重伤数个杀手，还陪小公主宣扬此事，回到季府后，第一件事是给叶寨主写信。 “……天和幼年是否在不知情时习得魔音之法，可窃听他人所想……” 叶姓少年怀疑自己习得不得了的功法时，整个京城都闹翻天了。 一个江湖杀手组织竟在一国之都堂然皇之的追杀一国公主，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时之间，京城百姓人人都觉得入京的陌生面孔很可疑。不少心虚的官员每日都担心项上人头不保。联系牙人雇佣护院的人激增。 除了幕后真凶，觉得有失颜面的皇帝以及部分宗室，其他官员或百姓都十分感激小公主的宣扬。 他们并不怀疑小公主的目的，只觉得这是可爱的小公主吓坏了，又变相提醒了他们。 期待已久的福运之体差点没了的恐慌压过丢脸的想法t，建光帝勃然大怒，下令彻查！ 不仅是府衙的府卫，负责巡防京城的十六卫，就连上四军都出动，恨不得将整个京城翻个底朝天。 加上民众配合，还真的找到不少漏网之鱼。 有了叶天和的提醒，禁军抓人第一件事就是卸掉对方的下巴，确保抓了活口。 逍遥楼的杀手经过特殊训练，可官府折磨人的手段不止一种，总有人没抗住。 负责调查的刑部与大理寺官员很快找到幕后人之一——原刑部尚书的次子张昌淼。 第20章 挑拨离间 淑妃的大义灭亲很好的取悦了建光帝，因此哪怕原刑部尚书敛财无数，以权谋私，残害几十名百姓，最终只有他和长子，以及在骆州站稳跟脚经营药材生意的族人被判死刑。 连同次子在内的其他家眷皆被判流放。 而建光帝说到做到，并未迁怒张家其他房，甚至不曾给原刑部尚书的弟弟妹妹们降职。 不少官员极力反对，认为皇帝这次处理过于仁慈，张家人却是恨上了皇帝，也觉得淑妃是吃里扒外。好在三皇子依旧愿意亲近他们，他们手里还有牌。 彼时，张昌淼等人还被关在大理寺，择日离京，正式流放至南越。 结果一个正在被关押的人居然可以联系上心腹，还能花万金买逍遥楼的杀人追杀十四公主，这是在挑衅大周律法。 建光帝大怒，下令彻查大理寺，很快将三皇子、张家以及张家姻亲在大理寺的人都清理出来。 再次审问，张昌淼一口咬定自己是唯一主谋。 勤政殿。 大理寺卿如实汇报供词。 第41章 皇帝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御史大夫问道：“他可有说针对十四公主的缘由？公主常年待在宫内，如今才五岁，都未必与他见过面。” “这个，罪臣张昌淼说，一年多前，他曾与十四公主在宫里见过一面。十四公主要把他当做大马骑，他深感愤怒，记恨在心。” 这话，大理寺卿是不信的，御史大夫和其他几个主理官员都不信。 最近十四公主往勤政殿跑得勤，性情那叫一个活泼，说话那叫一个好听，比皇帝还关心他们的身体。他们都曾想过，要是自己的儿孙辈是公主这样的，做梦都能笑醒。 如此天真活泼还乖巧体贴的公主殿下，又怎么会将臣子当做大马？ 在场的都是人精，几乎是瞬间看出张昌淼想掩盖真正的主谋。 恰恰，根据供词，大家都发现原刑部尚书留给日子的心腹有松口的迹象。 只要再细查，他们肯定能找到真正的主谋。问题是……所有官员都偷偷打量皇帝的脸色。 良久，皇帝冷着脸道，“他既然承认了，那便以谋杀皇室公主的罪名处决他。他哪里是记恨瑞康的稚子之言，分明是记恨朕！” 几个官员心惊。 陛下为了三皇子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有了皇帝的庇佑，太子的胜算还大吗？ “既然如此不满朕，那也别流放了，”建光帝此刻恨透了不死心的张家人，又忍不住怀疑淑妃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除了七岁以下六十以上的，张咏志这一脉皆判死刑。至于张家其他脉，只要入朝为官者，皆降两品。” 芝兰宫。 听完儿子的话，淑妃脑子都是懵的。 “你、你说什么？” 三皇子心乱如麻，他没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人组织这么无能，更没想到他们还会供出二表哥。 人的确是张家人去联系的，可张家大房被抄家后，手里余钱不多，许多女眷的首饰也没来得及变卖，那一万两黄金里，有八千黄金是他提供的，而且上边还有皇家的印戳了！ “母妃，您说二表哥会不会供出我啊？” 三皇子慌乱道：“我们平时关系是好，可这是死罪，没准他觉得父皇喜欢我，供出我，父皇会轻拿轻放。我不想父皇厌恶我啊！” 他依旧觉得死个妹妹无伤大雅，可偏偏那个蠢妹妹居然将此事宣扬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事情闹得这么大，事关皇家颜面，父皇必须拿出态度。 “你也知道这是大事啊，知道陛下会震怒啊，”淑妃抬手就给他一巴掌，“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和我商量？为何被他们随意拿捏？” 她连亲生母亲的面都不见，被张家人说是吃里扒外，为的是谁？不就是为了他们俩不被皇帝厌恶吗？她这蠢儿子倒好，自己送上门！ 淑妃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脑袋也疼起来，抬手按了几下，也就没看到三皇子带着怒意的眼神。 “母妃，您不仅不帮我，还打我？” 三皇子心有些凉，他想到舅舅表哥表姐们说的话。他们说淑妃为了富贵忘了根本，忘了张家，是白眼狼。他们母子俩能在宫里这么阔绰，少不了张家每年送进宫的大笔补贴。 他过个生辰，舅舅他们随便一送就是几万两白银，或是庄子酒楼。平时张家无论谁出远门，回来必然会带一些珍稀玩意送给他。他甚至可以说，他的私库珍品比父皇的私库珍品还多。 可他要是在宫里铺张一些，母妃就会说他，让他装装样子，学着太子那样勤俭节约。 他都是皇帝最爱的儿子了，凭什么勤俭节约？ 往日里淑妃对太子的夸赞都回荡着耳边。 一时之间，他都没听清楚淑妃在说什么。 淑妃见儿子双眼无神，以为他吓坏了，也是心疼。 她知道自己这儿子有点蠢，别说和真正贤良有德的太子比，连温知念那个五岁小孩都比不上。太子和十四公主可以凭借品德收买人心，到他儿子这，只能威逼利诱。 装出的贤良温润始终是装的，改变不了儿子的本性。 可为得到大臣们的支持，无论如何也得装到登基啊！ 当了皇帝，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淑妃深呼吸，拉着三皇子坐下。 “你被张家利用的事情之后再说，咱们先解决眼下的麻烦。你要记住，无论百官们怎么说，最终做决定的始终是陛下。只要陛下松口，一切就有回转的余地。” 三皇子收起刚刚的愤怒，装出虚心请教的样子。 他自幼是看着淑妃如何一点点成为皇帝最喜欢的女人，认可淑妃的聪明才智。只是母妃疏远张家的举动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他怕有一日母妃也会为了富贵宠爱舍弃他。 “你现在就去找陛下，不过要避开其他官员，”淑妃教导道，“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甚至可以抱着陛下的腿哭，主动提出去封地为陛下效劳。” “不行！” 三皇子一脸抗拒，“要是和大哥那样去封地，就一辈子当不了储君了！” 淑妃有时候很想打开儿子的脑子看看里边装的是什么。 “儿啊，这叫以退为进。” 她耐心道：“哪怕陛下喜爱我们，这次不发作我们，可心里始终有根刺。不如让他发作出出气，这件事就过去了。更何况，他舍不得你去封地，你主动提出去封地，他心疼你，最多只是封王让你开府。出了宫你反而更好培养羽翼，还能养一些幕僚。” 第42章 她已经不指望儿子的脑子，就指望着来几个聪明的幕僚替儿子出谋划策了。 这次三皇子听懂了。 他有些犹豫，“万一父皇一气之下真让我去封地呢？” “不可能。” 淑妃自信一笑：“且不说你是长相最像他的儿子，他偏爱你。如今太子羽翼丰满，而他又眷恋权柄。哪怕不偏爱你，都会扶持人与太子对抗。你是太子之外孩子里年纪最大的，外祖家也厉害。” 她本意是想宽慰儿子，哪知三皇子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了下。 母妃什么意思？父皇是在利用他对付太子，不是真心爱他？ 他又忍不住想到张家人的话。张家大房的处置下来后，其他人十分不满，认为皇帝不念旧情，便提及了往事。 虽说皇帝这皇位是捡漏捡来的，可登基之初帝位也不稳，颇有些主弱臣强。未登基前他没正妃，因此登基之后大婚迎娶皇后，靠着皇后的娘家对付一些大臣，才逐渐坐稳皇位。 结果呢，皇后还在时，皇帝就开始针对秦家，收了对方的兵权，尽管秦家有人当了知州，却是在苦寒之地。皇后去世，就流露出废太子之意。 皇帝能这般对秦家对皇后太子，如何就不能这般对张家？ 淑妃入宫后，张家可是为皇帝提供了大量的财力支撑。不然就皇帝那奢靡无度的作风，国库哪里是这两年才开始空虚，那是早就挥霍殆尽，又开始横征暴敛，引起民怨。 淑妃哪里晓得儿子心里更亲近张家，见他听话的站起身去寻皇帝，还很欣慰。 待三皇子走远，一名贴身宫女‘啊’了一声，“殿下脸上的伤……” “无妨，”淑妃恢复娴静的姿态，“就是要让陛下看到，心疼我儿。” 原本一切如淑妃所料那般发展。最坏的结果是儿子出宫开府，但皇帝不再生气，之后吹吹枕头风，t还会补贴她儿子。她儿子也能借机养些幕僚和府兵。 前提是，三皇子半途没有遇到温知念。 温知念是听说犯人招供了，才气势汹汹的从福泽宫里跑出来，要去勤政殿，结果半途遇到走路慢吞吞的三皇子。 仇人相见，温知念迈着小短腿，欢快的跑到他跟前，嘎嘎乐，“你怎么走得这么慢？这么长的腿长在你身上浪费了！” 三皇子眼皮一跳。 温知念又注意到他脸上的巴掌，兀地就想到自己曾经被他打了一巴掌，顿时捂着肚子大笑，“哈哈哈，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你打我，就有人打你！” 太过乐呵，她都没仔细想想，这宫里有谁能打皇宫一霸三皇子。 三皇子本就是个暴脾气，平日里在淑妃的教导下才模仿太子各种伪装。越伪装心中积攒的暴戾就越多，碰到温知念等弟弟妹妹就特别容易发作。 他立马不忍了。 “看来你还没吃够教训。” 他招呼左右，“把她架起来，本皇子要狠狠的收拾她！” 温知念机灵得很，绝不会站在原地等着被打，撒腿就跑。 “救命啊！三皇子发疯啦！” 嗓门那叫一个大，传出去很远。 隔着段距离，同样准备去勤政殿的八皇子停住脚步，询问左右，“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 一名内侍侧耳听了会，重复了一遍，脸色‘唰’的白了。 向来阴郁的八皇子却眼前一亮。 “三哥疯了？” 言语间的喜悦根本掩盖不住。 他抬脚就大步走过去。 就在刚刚，外祖父特地安排入宫提点他。原本他打算去找父皇上眼药，争取让父皇厌弃三皇子。如今提前和三皇子交锋也不错。 温知念跑啊跑，看到一个有一点点眼熟的人，脸上一喜。 “八哥，救我啊！三哥他疯了！” 这辈子她就没怎么喊过‘八哥’，这次喊得额外真情实意。 系统疑惑：【难道你打算拉拢他？】 【不啊，这叫祸水东引，啊不对，是渔翁得利！】 温知念昂着小脑袋，得意的炫耀自己掌握的知识。 系统回忆起这几日宿主看的书。 因为被追杀，温知念意识到人还是得多掌握一些本领，要么文要么武。 练武不是一日之功，而且她怕累，那多看看兵书学学前人是如何做的，一样有用。 于是她吃零嘴的时候总是摊着本书看。就算看一会就犯困，也能学到一点知识，且这会派上了用场。 系统认真打量宿主，还是圆头圆脑圆眼睛还有点圆润，不算高。以前是颗贪吃团子，现在是颗散发着智慧的团子。 智慧团子一个箭步躲在八皇子身后，伸出肉爪扒拉他的衣角，怂恿道，“八哥，三哥又要打念儿，你一定要帮帮念儿啊！” 八皇子表情阴郁的低头看她。 他心想，打死你就少一个和我争宠的。 面上则是装模作样，“三哥骄纵惯了，八哥也没法，不如咱们一起去找父皇？” 他并不打算出头，只是跑近的三皇子看到两人黏在一起，以为两人合作，当即一顿冷嘲热讽。 嘲笑德妃老了，嘲笑八皇子不受宠。 所有嘲讽话语全都是淑妃私下说的，字字诛心。 心眼比针孔还小的八皇子当即怒了。 两人从动口发展到动手。 第43章 温知念瞪大眼张大嘴，不自觉的鼓掌。 【没想到念儿第一次挑拨就成功了，看来念儿很有挑拨离间的天赋。决定了，念儿要做挑拨离间第一人！】 系统：【挑拨离间可不是什么好词。而且，不是你挑拨成功，而是两人早就有旧怨。原著里也是这么写的，德妃看不上没孩子的贵妃，却一直嫉妒淑妃比她年轻比她受宠孩子也比她的大。如果不是后来陈家人劝导，德妃肯定不会和淑妃合作。】 八皇子是德妃带大的，肯定会受到德妃的影响。 温知念抬起肉爪，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三皇子和八皇子的随从都忍不住求她劝导两位皇子。 “可念儿这么小，”温知念抖了抖肉肉的小胳膊，“劝不了。” “不如这样，”她双眼亮晶晶，嗓音又软又甜，“念儿去找能劝架的人。” 说罢，又在这群随从眼皮下拔腿就跑，几乎是一口气跑到勤政殿门口，深呼吸，再冲着殿门口大喊，“父皇，不好啦，三哥和八哥打起来了！都打得头破血流了，您快去劝劝他们啊！” 系统：【头破血流？】 【嘿嘿，这叫夸张。】 殿内。 皇帝本打算将话题引到新任刑部尚书人选上，转移这群官员的注意，结果殿外传来小女儿的声音。 本就难看的脸就跟抹了一层香灰一样。 第21章 四公主 系统怀疑宿主的嘴巴开过光了。 等皇帝带着人过来时，三皇子和八皇子还真的打得头破血流了。 据跪了一地的宫人解释，是两人扭打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石墙。 皇帝脸色阴沉的让太医过来，又将人都带去勤政殿。 待太医替两位皇子包扎完，说完伤势和注意事项后，皇帝开始秋后算账。 八皇子麻溜的跪在地上，主动认错，“儿臣见三哥又欺负十四妹，实在于心不忍，上前劝阻，三哥恼怒，我们这才……” 他边说边看向温知念，示意她配合。 就算温知念不配合，他也能解释说十四妹这是被三皇子威胁了。宫里人谁不知道三皇子最喜欢欺负十四公主和四公主？ 其他官员看向正捂着脸的小公主，不由得露出心疼的神色。 难怪从刚刚开始，公主殿下就时不时捂着脸，想来是不希望大家看出她很伤心。 系统从这些人的表情窥探出他们的心理活动，有些无语。 宿主那是怕被人知道她在忍笑！ 正努力压平唇角的温知念背过身，肩膀轻轻抖了几下。 官员们更心疼了！ 御史大夫都年过七十了，差不多也要致仕。他看出京城风云再起，即将重现二十多年前的惨剧，可已经是有心无力了，也不怕得罪什么人。 此刻，御史大夫站起身，一脸严肃的向皇帝行礼，“陛下，曾几何时，慎王也如三皇子殿下这般，无视尊长教导，欺凌弟妹。可自去了陵州，大有长进。算算年纪，当年慎王也是十七岁。” 三皇子虽然狂妄，却不是智障，听懂了御史大夫的言外之意。大皇子就是在十七岁那年彻底惹恼父皇，被封为慎王去了陵州，每年除了父皇生辰，连过年都不让回来。 京官就没几个支持慎王的。 如果他也去了封地，岂不是会落得和大哥一个下场？ “父皇！” 他急了，早就忘记淑妃的教导，指着八皇子和温知念，“儿臣没有欺负十四，是他们联手污蔑儿臣，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换做其他时候，皇帝就算知道三皇子欺负小女儿，也只会偏袒。 只是不巧，他正为张家事烦心，又疑心淑妃两面三刀，还有一点厌烦三皇子总惹事，不仅不能独立对付太子，每次还需要他收拾烂摊子，就碰到这件事。 他并不疑心八皇子在撒谎。他太清楚老三有多喜欢欺负小十四。 平日里欺负也就算了，这次居然还敢买凶杀害于他而言十分重要的福运之体。 瑞康要是出事了，他岂不是白等了这么些年？他想要的长寿、大周的气运岂不是都会破灭？ 痴迷于丹药相信所谓福运的帝王冷冷的看着三皇子，“你给朕闭嘴！” 前所未有的冷厉。 三皇子吓到了，不敢再求饶，心里也泛起阵阵的寒意。 他想到不久前淑妃说的话了。母妃说父皇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去封地，说父皇需要扶持一个强劲的皇子皇女对付太子。 年纪比较适合的就大哥，他和四公主。大哥没希望，四公主如今在镇西军。他被如此宠爱，只是父皇用来打压太子罢了。 平日里那些夸赞是假的，朝堂上的信任也是假的。 没有他，也有四公主等人。 而且父皇如今康健，说不定还能等最小的十四公主长大。 谁也不知三皇子在心里想什么，大家只能看到他低着头，一声不吭。 八皇子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温知念控制好表情，揣着肉爪，眼巴巴的瞅着建光帝。 她年纪小不太懂，可隐约察觉到，这次是三皇子正式栽跟头的大好时机。 不仅三皇子，其余官员也听懂了御史大夫的意思。 于三皇子不利的是，今日来见皇帝的，恰恰都是主理刺杀公主一事的官员。不说针对三皇子，至少会保持中立。 第44章 无人替三皇子说话，御史大夫又细数慎王当年所为和如今的改过自新，隐晦提醒皇帝，一味的溺爱养不好孩子。 好歹是三朝元老，御史大夫也挺会给人台阶下。 从前不久的对话里，他就看出皇帝十分看重三皇子，知道皇帝绝不愿意三皇子去封地。 “听说陛下数年前就着手修缮东林街的府邸，修缮了好些年，不知那宅子可修缮好？修而不用，委实可惜。” 那是皇帝早些年就为t三皇子准备的王府，也早就修缮好，一直空置。 不仅是王府，他连封号也早就替三皇子准备好了。不过，他更希望先废太子再直接立老三为太子，不必封王。 “朕乏了，”他没接御史大夫的话，却没斥责御史大夫逾矩，“老三老八瑞康都回宫思过。”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温知念气鼓鼓。 “父皇，念儿可什么都没做，”她抱着胳膊扭着小脑袋，“念儿才不想和欺负念儿的人一起受罚。” 她就差没明说皇帝偏心了。 可八皇子还有官员们都觉得皇帝偏心。八皇子有德妃教导，不敢太放肆，其他官员则主动替温知念说话。 皇帝头疼的挥手，“瑞康不必思过，不过近来京城着实危险，你就别出宫了。” 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温知念一脸勉强的接受了。 而同样眼巴巴瞅着他的八皇子，却被皇帝无视了。 八皇子：“……” 芝兰宫。 得知儿子被送回宝华宫思过，她就预感到不妙，费力从安插在这皇帝那的眼线得到消息，又赶紧派人去提醒儿子。 “告诉他，无论这几日陛下下达什么样的旨意，都要诚心诚意的接受，不能耍脾气，不要打骂宫人！” 淑妃已经看出皇帝的意图。结果如她所料，儿子要封王开府。可皇帝不仅没解气，还更加生气。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发展。 她有些责怪三皇子，可三皇子是自己的孩子，她便迁怒于八皇子、十四公主和在场的官员。 淑妃的人赶到宝华宫，结果三皇子一个人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当天下午，就有人来宝华宫颁发旨意，封三皇子为宏王，赐府，三日内迁入王府。 三皇子不意外这样的发展。 他懒散的收下圣旨，甚至嗤笑了声。他就知道，父皇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把他赶出京城。他的好父皇还需要他对付太子呢。 亲自宣旨的内侍监愣住了。 三皇子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内侍监李有福想到出发前皇帝的暗示。 他能成为内侍省的头头，揣摩上意的本事是一流的。皇帝帝王他颁发旨意时安抚三皇子，可见还是看重三皇子的。可三皇子这表现，未免也太……李有福咂舌。 李有福还是努力的隐晦安抚一番，结果三皇子根本没反应，他只能悻悻离开。 宝华宫的内侍倒是会做事，照旧塞了荷包，他没接。 回答帝王寝殿，李有福也不意外皇帝会问起三皇子的反应。 他不带个人感情的重复了一遍，又不意外皇帝生气的砸了杯子。 待建光帝挥退宫人，他随大流离开。 站在寝殿外，仰头看着蓝天白云，他微微眯起眼。 三皇子那条船，似乎要沉啊！ 淑妃也收到儿子封王的消息，同时还得知四公主有了封号，且即将回京，心里一凉。 “你说什么？” 她看向打听消息回来的心腹，“你确定我儿是宏王？不是贤王？” 心腹尴尬，“的确是宏王。” 心腹不太清楚淑妃反应这么大的原因，见她这么生气，都不敢马上说出三皇子应对不得体的事情了。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淑妃喃喃的坐下，精致的面容透露出几分惶恐害怕。 那是她与皇帝私下独处说的话，又是不曾颁发出的旨意，她不至于心大到告诉宫人。 可她清楚的记得，她与陛下浓情蜜意时，陛下说他早就为儿子准备好封号，是贤王，贤能之王。 百官多夸太子贤能，是十分优秀的储君。而若她儿得到贤王封号，也是暗示百官，她儿子也具备储君之资。 “怎么会是宏王？” 三皇子也许看不出来，她却是明白这个宏是宽宏。陛下希望她儿子宽宏大量，有容人之心。 宏与贤可谓是天差地别！ “对了，四公主那边又是什么封号？” 大周史上出过数位女帝，也留下佳绩。是以历代帝王考虑储君时，多是考虑嫡长贤能，再就是自己的偏私，倒不怎么在意是皇子还是皇女。 皇女们的公主封号往往也预示到此人是否被皇帝纳入储君考量范围内。也是因此，公主得到封号的时间比较晚，就和皇子们快要弱冠才能得到封号一样。 像陛下看似宠爱的十四公主，一出生就是瑞康公主，惹得没有野心的皇子皇女羡慕不已，可淑妃就是看出，皇帝根本不考虑让小女儿继承皇位。 她可以嫉妒皇帝宠爱十四公主，分薄了他们母子的宠爱，但不会将十四公主视作对手。 心腹自然也清楚大周的情况，她咽咽口水，小心翼翼道，“是贤勇公主。而且，陛下召四公主回京。” 贤勇，贤能勇敢。 第45章 “啪！” 是茶杯砸到地上的声音。 温知念还不懂这些，也没派人打听。只是次日去贵妃那蹭饭，从温柔的贵妃姨姨那听说了这件事。 “咦，四姐要回来了？” 贵妃熟练的给她夹菜，笑道，“我还以为你会生气三皇子被封王的事情。” 宁家早就派人入宫，她也知道幕后主使与三皇子有关，不再对皇帝抱有期待。得知发生这样的事情，三皇子还能封王，除了心冷，就是秘密笼络宫人为自己所用。 以前不敢做的事情，现在都在做。指望皇帝心软，不再针对宁家，针对念儿，针对太子是无用的。 能保全她在意的人的法子只有一个。 “嘿呀，”温知念满不在乎的挥挥肉爪，“念儿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系统：【真相是，你不是皇帝，没资格决定这些。】 【哎呀，小啾，看破不说破。】 温知念咬了口馒头，幸福的眯着眼睛，【不过，小啾，我怎么记得原剧情里，四姐是我出事，太子哥哥被废才回京的呀？】 贵妃默默听着她的心声，时不时给她夹菜。 系统：【是的，原剧情里四公主是三年后回京。因为大猪蹄子暗示她以及其他皇子皇女，太子被废后他们都有希望成为储君。四公主其实更喜欢上阵杀敌，只是她清楚，如果三皇子登基，她以及她的娘亲弟弟都必死无疑，必须去争那个位置。】 【那我想起来了，】温知念在脑袋里叭叭，现实里也没停下来，用食物将嘴巴塞得满满当当，【四姐其实很厉害，结果被大猪蹄子当做三皇子的踏脚石，替三皇子解决了不少对手，最后被她的下属告发藏龙袍养私兵有造反之意。大猪蹄子赐她和她娘白绫，又把五哥贬为庶人。不过她的那个下属其实是被人收买故意污蔑她。】 顿了顿，温知念继续叭叭，【我还记得四姐出征前送了我一把匕首。我们关系不算好，但她对我没有恶意。而且，她很敬佩太子哥哥。】 系统：【太子其实很得人心，如果他没有被废被毒杀，四公主是不会和他争的。有太子这样的人当皇帝，四公主才能心无旁骛的上阵杀敌。】 听到这，贵妃默默的想，看来四公主还有顺嫔可以拉拢一二。 那日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还是传出去。 不少官员意识到宏王的宏不是宏伟，而是宽容大量，是陛下希望宏王心胸宽广，就像陛下希望慎王谨言慎行。 加上张家势力不如以前，许多墙头草开始物色新的人选。 宏王察觉到主动向自己示好的官员变少，又在王府里打砸了一番。 皇帝给了他随时进宫的权利，不过他不像以前那样遇到事就往芝兰宫跑。他养了幕僚，又再次和张家联系上，反倒很少将自己的事情说给淑妃听。 淑妃隐约察觉到儿子的疏远，急切又无奈，只能小意温柔的侍候皇帝，试图通过枕头风帮助儿子。而能帮助儿子了，没准儿子就愿意多进宫与她联系。 只是，之前的事情终究让皇帝有些疑心。 后宫的女人那么多，又新入宫了一批秀女，皇帝来芝兰宫也没那么频繁了。除了去找那些美人，皇帝还时常去找浮云道人，跟着对方修行，服用丹药。 淑妃只得提前拉拢人。 她在后宫女人里挑挑拣拣，最终选定一个目标。 这件事落定尘埃时，半个月都要过去了。 京城入夏，各色铺子都开始卖起凉水，其中荔枝膏水和雪泡缩脾饮是温知念的最爱。 当下，她坐在一凉水摊子旁，抱着一碗荔枝膏水吨吨吨的喝个不停。 周围不少人和她一样，在炎热夏日里吨吨吨的喝个不停。不过大人们更喜欢冰冰凉凉的雪泡梅花酒。 温知念喝着碗里，又露出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瞅着其他客人的梅花酒，“好想尝一尝啊！” 林姑姑紧张道：“殿……女郎，小孩不能喝酒。” “可它和凉水一起卖，算凉饮子！” 她耸动着小鼻子，“其实也没什么酒味。”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暂时放弃尝试梅花酒，又端起一碗鹿梨浆。 这些都冰冰凉凉的，林姑姑又担心她喝坏肚子，急得不行。 恰在这时，大街尽头来了一支马队，牵着马t被围在中间的就是终于回京的太子。 太子离京时，某个大猪蹄子生怕没人刺杀他，故意让太子大张旗鼓的走，还告诉百姓太子要做的事。 百姓们是高兴了，可某些贪官就知道对谁下手了，太子也危险了。 太子知道皇帝的目的，心寒之余也利用这个机会得到更多民心。 确定要到京城便换装，风风光光的入京，告诉百姓们事情他办妥了。 京城百姓大多都喜欢这个时常微服出巡的太子，也有不少人知道他的样貌，当下认出他，都激动的喊起来。 他们也拿捏好分寸，只是站在街道两旁呼喊。 而临街酒楼，那些在二楼三楼的女郎们则是赶紧喊住叫卖鲜花的小孩，买了花儿从楼上扔下去。 没一会太子就被砸了满怀。 穿着暮山紫锦袍的年轻人温和一笑，如朗月清风。 女郎们都努力克制自己，却又忍不住尖叫起来。 温知念早就扔下瓷碗，手里也拿着一簇莲花，模仿她们的样子，“啊啊啊，哥你好帅啊！” 第46章 太子无奈的让下属收拾那些花，自己下马，大步走到温知念身边，一把将人抱起来。 “你叫什么？” “因为哥你太帅太厉害了嘛。” 温知念‘嘿嘿’笑，余光瞥见摊子上的梅花酒，眼前一亮，“哥，念儿请你喝凉水儿。” 她对卖凉饮的老板说：“老板，来两碗梅花酒！” 第22章 吃味 “老板，来两碗梅花酒！” 和奶呼呼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一道粗犷的声音。 温知念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看过去，发现是个卖货郎。 卖货郎看到温知念，笑道，“小娃娃眼光好啊，这条街，他家的梅花酒最好喝了！” 他口中的小娃娃眼睛都要亮了。 “是吧是吧，梅花酒其实没有酒是凉饮子对吧？” 卖货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可看到一脸不赞同的太子和林姑姑，他反应过来，这是小奶娃想偷喝酒呢，他一个外人就不参与了。 装作没听到这话，他淡定的接过一碗酒，满足的一口闷。店家又给他满上，他再次一口闷。 淡淡的梅花香味传过来。 原本扒拉太子肩膀的小公主伸长脖子，一脸羡慕，“是不是很好喝？” 卖货郎没接话，放下碗，继续挑着担子离开了。那背影看上去悠哉极了，仿佛两碗梅花酒就扫清了他一上午的疲惫。 咽咽口水，温知念再次和店家强调，“两碗酒，给我哥哥的，不是我喝。” 坚持不肯卖她梅花酒的店家看向太子，确定大人点头了，才倒了两碗酒。 结果最后，这两碗酒分别被太子和林姑姑喝了。 被放下来的温知念伸出小肉爪试图阻止，“哎，给念儿留点，一口，就一口……呜，你们喝完了。” 黑亮的大眼睛眼角微垂，眸底似乎还有莹润的水光，小嘴巴也扁成鸭子嘴。 林姑姑几乎幻视了一只蔫哒哒垂下尾巴的小狗狗，良心隐隐作痛。 好在这时太子从怀里掏出一包霜蜂儿。 “要不要？” “要！” 温知念飞快接过来，又飞快打开，朝嘴里塞了一颗，满足的眯起大眼睛。 林姑姑又仿佛幻视了一条疯狂摇晃着尾巴的小狗狗。 她摇摇头，试图将这个印象摇出去。 和妹妹碰面后，太子便没骑马，两人坐进太子府派来的马车里。 温知念一心三用，吃着霜蜂儿，滴溜溜的眼珠子盯着太子的衣服看，仿佛在猜太子还藏了好吃的，小嘴巴则是含糊不清的说着近来京城里发生的事情。 其实这些事她早就写信告诉太子了。 温润的年轻人没有半分不耐，仔细听着，时不时替她擦擦唇角的糖霜。 “最最最过分的是三皇子要害念儿！” 温知念也是后来从系统那得知派遣杀手的是三皇子。 当时她在福泽宫里奶声奶气的骂骂咧咧了好久，这会想起来，怒从心来，再次凶巴巴的挥舞着小拳头。 “可惜他出宫后念儿再也没碰到他，不然念儿肯定要狠狠的揍他几拳！” 将杀意与怒意藏在眼眸深处，太子附和道，“我帮你制造机会，狠狠的打他一顿。” 实则，他心中想的是，妹妹年幼又天真，三皇子如此恶毒，做了这样的事，哪里是打一顿就可以消气的？ 妹妹善良，他却不愿再给三皇子机会。 三皇子有夺嫡之心，处处针对他，他可以理解。夺嫡之路向来尸骨累累。三皇子为了父皇的宠爱针对妹妹，他会暗地里给对方找麻烦。可这次，三皇子的做法和妹妹心声透露出的原著剧情重合了。 太子的确从妹妹的心声中获得一些情报，但并非全信，而是结合身边人的调查，再做针对性的部署。 不是不信妹妹，而是对那个陪伴妹妹的书灵持保留态度。 此外，因为书灵的出现，未来已经发生改变了，一味的依靠原剧情去做事，反而容易先入为主。 简而言之，他能接受三皇子要杀自己，就像原著里对方送来一杯毒酒，却不能接受对方要对无辜的妹妹下手。 单手拍了拍温知念的小脑袋，太子微微一笑，“等打完他，以后咱们就不见他了。” 含着霜蜂儿的团子点点小脑袋，“念儿也不想见到他，丑到念儿的眼睛了！” 温知念没看到，系统却注意到太子的表情。 它下意识觉得，这个‘以后不见’是彻底见不到三皇子的意思。 兄妹俩有说有笑准备回宫，半途却听到一阵吵闹声。 好奇心重的温知念掀起帘子朝外一看，恰好看到一个穿着玄色劲装的少年郎如飞燕般落下，一脚将一个穿着布衣的瘦矮男子踹出去。 他准头好，那男子成功砸到墙上，不曾波及临近的摊子。 同时从男子身上掉出好些个荷包。 原本惊愕的百姓们反应过来。 “唉，那不是我的银袋吗？” “我的荷包不见了！” “原来是个偷儿！” “哇呜，”温知念不由得捧住小脸蛋，“天和哥哥，你好厉害啊！” 她声音不算大，站在人群中的少年却听得一清二楚，转头看过来。 “天和哥哥，这儿这儿！” 温知念赶紧挥挥肉爪，等叶天和靠近了，她又热情的招呼对方上马车一起吃糕点糖果。 第47章 寡言的少年郎正襟危坐，摇头拒绝。 察觉到一道略带打量的目光，他抬眸看去，认真道，“太子殿下。” 太子温润一笑，“刚刚念儿还提到你，多谢你救了念儿。” 叶天和老实道：“公主殿下于季家有恩。这次的刺杀，也是季家连累到公主殿下。” 尽管张昌淼被审讯时说是记恨十四公主，可季家人后来打听过，其实张家是针对季家，十四公主是被连累了。不过那三皇子是想针对十四公主，反倒不太在意季家。 太子微微挑眉。 八岁少年郎就如此老成持重，这和季家脾气火爆的大公子不同。听闻那叶家寨的少主也是个急性子，没想到两人的孩子和他们性情相反。 “天和这次回京，可会常住？” 叶天和再次老实回答。 温知念已经吃完小半包霜蜂儿，又从太子那搜出一包栗糕。 她双手捧着糕点，小心翼翼的啃着，大眼睛盯着两人看。 【小啾，念儿怎么觉得怪怪的？太子哥哥好像很热情，又好像不是很热情。】 太子平时礼贤下士，性情也的确表里如一。不过温知念还是凭借小动物的直觉，看出太子有试探叶天和的意思。 【难道天和哥哥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她认真打量少年，点点小脑袋。 【没问题啊，很好看，很帅气，武功还好，还乐于助人。】 她大半注意在糕点上，没看到少年郎的耳根微微发红。 太子却轻易看到，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这个少年能听到妹妹的心声。 他的心情顿时有些微妙。他与妹妹兄妹情深，才会如此特殊，怎么这个只和妹妹见过几面的少年郎也如此特殊？ 一股酸意弥漫开。 当事人却只知道啃糕点。 最后还是被夸得有些羞涩的少年郎主动提出下车。 下车前，他看似不经意的扫过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团子，最终看向笑容像是黏在脸上的太子，“殿下，端午在即，祖父会在崇景园租个小院设宴，不知殿下可愿拨冗赴宴？” 太子有些惊讶。 季老将军被传功高震主多年，一直不愿意与皇子皇女们接触，怎么会愿意邀请他？ 他直觉这里边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而手握兵权的老将军主动相邀，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孤那日必会赴宴。” 叶天和绷紧的唇角松弛了一些，目光也移到啃成小花猫小公主身上。 “无畏想邀公主殿下共享佳节，不知殿下可愿赴宴？” “啊？” 沉浸在美食中的团子抬起头，“无畏姐姐邀请念儿？那念儿当然要去呀！” 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天和哥哥那天也在吗？咱们一起玩啊！” “在的。” 终于完成任务的叶天和迫不t及待的下车。 他站在街道边，目送马车离去，才不紧不慢的回府。 正在擦拭大刀的季老将军问他，“见过太子殿下了？觉得他如何？” 叶天和回忆了下，认真道，“气势凌厉，不怒而威。” 本意是试探孙子是否觉得太子有明君之相的老将军：“？” “咱们认识的是同一个太子？” 他认识的太子温文尔雅，又有年轻人该有的意气风发，也关心民生疾苦，体恤百姓，就是少了些狠心。 大周已经被几代帝王，特别是如今的奢靡无度又喜欢玩弄权术的建光帝折腾得不像样了。 内斗造成国库空虚，百姓民不聊生，外敌又虎视眈眈。偏偏京城这边歌舞升平，好似盛世太平。 这样的大周急需一个明君来休养生息。这位明君不需要有多大的才华，也不需要擅长权术，他只需要稍微在意下百姓，稍微提拔忠臣除小人，大周就能多喘息个几十年。 季老将军也是经历过前朝残酷的夺嫡之争。 因为先帝的优柔寡断和贪恋权力，造成不少有才华的皇子皇女死的死伤的伤，还有的被贬为庶人。忠臣良将也死了不少。好不容易建光帝坐稳了帝位，又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可这皇帝偏偏想废太子，重现二十多年前的乱象。 下定决心的季老将军已经决定扶持太子，只是他不清楚自己还能撑多久，才希望孙子孙女快些成长起来，且看到太子的可贵之处。 “你说说今日发生了什么。” 季老将军很疑惑温润的太子怎么会给孙子留下这种印象。 老实少年郎一五一十说了。 老将军没听出不对劲。 直到少年郎眼巴巴的看着他，“祖父，孙儿有一事不解。” “你说。” 叶天和便说了魔音之事。 “外祖父说世上并无这样的功夫，可孙儿的确听到公主殿下的心声。也许这是孙儿的臆想，神医行踪飘忽不定，可能需要祖父帮孙儿请几名太医。” 季老将军：“……” “当时马车上，你听到什么了？” 老实人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季老将军大笑了一声，摸摸胡子，“太子毕竟才十八，吃味倒也正常。” 听不懂的叶天和：“？” 他在心里叹气，京城人都是这样说话的吗？想听懂好难。 宏王府。 第48章 宏王已经知道太子回京之事，也知对方再次大出风头。 几个幕僚正建议他挑拨皇帝与太子的关系，让皇帝出手削弱太子的影响。 宏王有些意动，又看向自己最近最信任的幕僚庄星然。 “先生以为如何？” 庄星然是个面白有薄须的瘦弱文士。 他微微一笑：“这次不宜由王爷出面。” “先生请指教。” “听闻四公主不日回京，她是两位王爷和十四公主之外，唯一一个得到封号的龙子，还是贤勇公主。王爷，咱们大可做渔翁。” 宏王眼前一亮。 其实在知道他是皇帝手中的棋子，对方未必真把他当儿子后，他就不乐意按照皇帝的旨意办事了。 既然皇帝将他当棋子，不如他把四公主当棋子。四公主与太子斗个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 “先生果然有大才！” 宏王大声夸赞，仿佛忘记最初对这个自己送上门的文弱书生十分懈怠瞧不上的事情。 “不过四公主向来与人友善不结仇，”宏王微微眯起眼，“得想办法做点什么，让她记恨太子。否则空有野心，她也不敢现在就对付太子。” 庄星然摸摸薄须，面色温柔，“昨日听王爷说，五皇子又生病了？” 对于害人这类事，宏王是一点就通。 “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眸底闪过一丝狠毒。 东宫。 太子神色淡淡的翻阅下属收集到的证据。 这些有的是他自己察觉派人去查，有的是根据妹妹的心声派人去找的，都是指向三皇子的证据。 可前有三皇子贪银后有三皇子派人刺杀妹妹，皇帝都是轻拿轻放。尽管这些证据有的涉及杀害百姓或官员，有的涉及卖官，可以皇帝的偏心，没准还是轻拿轻放。 “必须一击必中，”他喃喃，“否则又生出一些事端波及妹妹。” 他必须找到更强有力的证据，还得是偏心的皇帝都无法容忍的证据。 转眼到了端午，在宫里陪皇帝过了节日，大家就各自散去。 往年温知念必然会粘着皇帝，今年却是毫不犹豫抛弃大猪蹄子奔向太子，兄妹俩欢乐的出宫。 出宫前，温知念还和不能出宫的贵妃承诺，“姨姨，你放心，念儿会给你带好吃好玩的。” 贵妃笑着将五彩绳系在她手腕上，“念儿可别贪吃撑到自己才是。” 准备大吃特吃的团子心虚的看向别处。 太子淡笑的站在一旁。 远远看去，只有这三人是一家人。 本在纠结宫宴后是陪伴小女儿还是淑妃宏王的建光帝面色阴沉。 内侍监试探道：“奴才去唤瑞康公主？” “不用了。” 建光帝大手一挥，“去芝兰宫。” 他只是看在三年后那孩子就去世，平日里才怜惜一二。既然对方不珍惜，他堂堂皇帝还得纡尊降贵不成？ 到了芝兰宫，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其乐融融。 建光帝十分满足，这才是他想要的感觉，普通百姓家的感觉。 他既要掌控整个大周的权力，也要体验真正的亲情爱情。 被淑妃宏王哄高兴了，建光帝更是大手一挥赐下许多赏赐。得知儿子想去吏部磨练，也同意了。 崇景园一小院。 季老将军说是设宴，实则邀请的人寥寥。最终是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大人这桌只有季老将军，太子，以及定安侯。 小孩这桌有季家的两个孙辈，温知念，以及定安侯的两个孙子宁鸿卓、宁鸿羽。 第23章 买一送一 太子看到定安侯时有些惊讶，几乎是瞬间明白户部尚书这个职位是个坑，才让定安侯装病。 他温和一笑：“孤那还有些百年人参，稍晚些让人给侯爷送去。”这算是不揭穿定安侯装病的事情。 定安侯抬手行礼，“多谢太子关心。” 季老将军给两人倒酒，“这是信州那边送来的酒。那儿的百姓忒热情，端午前就给中路军送了些瓜果酒水。不过要老夫说，百姓们该感谢的是殿下。” 他递给年轻太子一杯酒，语气有些郑重，“大周有殿下这样的储君，乃万民之福。季某一辈子都在征战沙场，为的也不过是国泰民安，只可惜如今百姓多数活在凄风苦雨中。好在殿下贤良爱民，季某便是战死沙场，也能瞑目。” 太子震惊。 他怀疑自己悟错了老将军的意思。 之前信州一事，他手里没多少兵，也不能在皇帝眼皮下调动亲兵，才选择了爱民护国的季老将军。 他也承认，特意在密信上留下太子印鉴，一是表达诚意，希望老将军出手，二是向老将军表明自己的决意和贤明，暗示老将军，他们的理念是一致的。 只是季家满门忠烈，又从不结党，只忠于朝廷和皇帝。他可没指望提前将老将军拉到这边来。 可现在，他还没邀请呢，老将军跳到碗里了，有点不真实。 定安侯也震惊。 他赶紧喝杯酒压压惊。 知道这餐饭别有用意，可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支持，不，是第一个暗示太子将皇帝赶下去的居然是忠勇之后季老将军。 看来皇帝的小心思彻底寒了老将军的心。 他又想到宁家。 第49章 他小女儿入宫时，父亲还在，还是定国公。可小女儿得宠没多久，父亲去世，他袭爵，皇帝顺势降爵，他成了定安侯。 那时他就觉得皇帝待女儿不真心，善于玩弄权术，却不曾生出大胆的念头。 也是最近，他才在夜深人静时感慨，要是在位的是太子就好了。不说太子如太祖太宗们那么厉害，可至少太子不像建光帝那样奢靡，宁愿加重赋税也不愿意节约一点。太子也不会因为猜忌就陷害忠良。 信州几个小县杀知府而非起义，单单是因信州的通判主簿支持他们，且站出来主持大局。 但凡通判主簿与知府是一类人，信州的事情没这么快平息。而大周会再起战火。 他这个户部官员都能看出来，身居高位的帝王就看不出来大周内部有许多问题吗？ 定安侯又喝了一杯酒，突然察觉到一股灼热的目光，抬头一看，就见老将军直勾勾盯着他看呢。 他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殿下，臣也敬您一杯。” 定安侯爱屋及乌。小女儿曾养育过太子一段时间，也看好太子。小女儿一直想收养的十四公主更是与太子感情深厚。尽管之前不曾站队，可在朝堂上，他也数次帮太子说过话，避开过几次危险。 他没上过战场，也没法说出老将军那样的话。 细细思量，他想到前不久传回消息的大儿子。 “乾州前些日子水患，得亏河西路军前去帮忙。便是朝廷的赈灾银两粮食在路上耽搁了段时日，也没太大t影响。” 乾州水患时太子不在京城，不知这拨银是如何商量的。 可前有信州雪灾银两没及时到位，到位后又被贪，如今又是乾州出了类似的问题，这户部办事也忒不麻利。 太子意识到，户部藏着一个秘密。 慢了几拍，他才想起乾州知州是宁安侯的长子。 这时，季老将军看似不经意的说，“听说你孙儿与崔将军的孙女有婚约？” 太子回神，有些讶异，“可是河西路军的崔大将军？孤从未听闻。” “嘿呀，”宁安侯有些骄傲，“是我的长孙鸿卓。他之前苦读却不得其解，干脆四处游历，结果遇到水匪。崔将军的孙女救了他，一来二去两人就看对眼了。反正两人年纪相仿，干脆就定了婚约，过个几年再成亲。” 这意味宁安侯支持太子的同时，崔将军没准也会支持太子。 如此，太子手中就有一个户部侍郎和两个将军了。 几乎是瞬间，他的胜率翻倍了。 这次宴会收获未免也太大了。 太子收敛了恍惚之色，亲自给两人倒酒。 宁安侯没忍住喝多了。之前一直装病，皇帝还总是派太医来，他是滴酒不沾。如今皇帝不再怀疑，他又恰好出门，干脆喝个过瘾。 一上头就犯了长辈的病。 “殿下年长鸿卓三岁，可东宫一直没人，殿下可有意中人？” 突然被催婚的太子：“……” “孤不急。” 季老将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哪里是太子不急，分明是皇帝不想让太子娶妻多个筹码。 几次推杯换盏，季老将军冷不丁道，“殿下，侯爷，可曾听说过江湖毒医万老毒的名声？” 太子还真知道。 “好像是个喜欢以毒攻毒的江湖大夫，据说擅长制作各种毒药。曾经绑了无辜百姓试毒，同时被官府和江湖通缉。此后无人再见过他。” 宁安侯醉眼朦胧，“老将军怎么突然提起他？” 季敏达眸底闪过一丝阴霾。 “若季某说，这万老毒就藏在太医局呢？” 太子和宁安侯顿时悚然。 与大人们话语隐晦不同，小孩们就直白许多。 准确来说，最直白的是温知念。 她年纪最小，又贪吃，季老将军又准备了一堆适合小孩子的食物。她左右手开弓不说，还说服同席的人一起尝尝。 “无畏姐姐，你尝尝这个白切鸡，好鲜美哦。” “天和哥哥，这个这个，酱肘子居然能够入口即化。” 哪怕是第一次见面的宁鸿卓兄弟，她也喊得亲密。 “鸿卓哥哥，鸿羽哥哥，金橘团超好喝的，你们也尝尝嘛。” 为了让两个想喝酒却不能喝的哥哥开心点，她还难得放下鸡腿，擦擦小手，亲自给两人倒了一杯金橘团。 宁鸿卓面对同窗时尚且能云淡风轻，到了早就慕名的妹妹跟前，就跟锯嘴葫芦一样，吞吞吐吐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双手接过妹妹递过来的果汁，只觉得这果汁波光粼粼，仿佛是倒映在水中的晚霞，美不胜收，他甚至想吟诗几首。 就在他对着一杯金橘团露出痴笑时，一只手探过来，直接夺了杯子。 “啊！” 宁鸿卓愤怒，恰恰看到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大大咧咧的喝下他那杯。 “你不是有吗？怎么抢我的？” 和衣衫整洁文质彬彬的哥哥不同，宁鸿羽颇有些桀骜不羁，衣襟松松垮垮，头发也是胡乱扎起来，更像是一个江湖浪客。 明明才十五岁，他竟有种成熟男人才有的魅力。 “哎？哥你不是不喜欢喝嘛，我替你喝了不浪费呀。” “谁说我不喝？”宁鸿卓几乎怒发冲冠，“美味的金橘团当然要慢慢品尝！” 第50章 宁鸿羽却懒洋洋的掏耳朵，“那你慢慢品尝呗，还有那么大一壶。” 刚刚还文质彬彬的书生咬牙。重点是金橘团吗？重点是这是妹妹倒的金橘团！ 至于他和温知念没有血缘关系，这不重要。小姑母将十四公主是女儿，那十四公主就是他们的表妹了。 他越气，宁鸿羽越无所谓。 今天的宁鸿卓也在被弟弟气得发狂。 温知念啃着鸡腿，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两人。 嚼完嘴里的食物，她才说，“你们长得很像，可完全不会认错耶。” 宁鸿卓咬牙：“我宁愿和他长得不像。” 至少这样，小时候臭弟弟就不会闯祸后又装作是他。 他可是替臭弟弟挨打过好多次！ 宁鸿卓习惯了臭弟弟是个招猫惹狗的，只是招惹自己就算了，就在他不小心弄脏衣服，去屋里换了身衣服回来时，就看到臭弟弟抓着一只鸡腿，抬得高高的，而他一直想见一面的妹妹则是努力蹦跶起来，伸出肉爪去够那只鸡腿。 “你要是抢到，我这个也是你的。” 蹦蹦跳跳的妹妹好像一只被逗的猫……啊不对！ “宁！鸿！羽！” 曾被京城女郎称作玉面公子的宁鸿卓宛若恶鬼，凶神恶煞的逼近宁鸿羽。 “不要欺负妹妹！” 宁鸿羽左右闪躲。有点功夫的他可以随便逗弄一本正经的哥哥。 逗弄哥哥的同时，还能逗弄弟弟。 温知念再次抢夺鸡腿失败后，鼓起脸。 【小啾，给念儿一点能量吧，念儿要一蹦三尺高！】 她就不信抢不到鸡腿。 宁鸿羽一顿。 听不懂‘能量’但早就想帮忙的叶天和屈指一弹，宁鸿羽吃痛，松开手，鸡腿直直往下坠落。 见状，温知念赶紧仰着头张开嘴，等着鸡腿自己掉到她嘴里。 不用动手就能吃到鸡腿，美滋滋啊！ 系统惊恐，【不是，哪有这样接鸡腿的？会砸到你的！】 叶天和和季无畏赶紧伸手，准备接住鸡腿。结果兄妹俩手撞到一起，谁也没接住鸡腿。 “哎哟。” 温知念抬手捂住油花花的小脸蛋，另一只手抓住鸡腿。 她拧着眉头，眼眶微红。 余下四人顿时紧张起来。 完了，妹妹要哭了。 三双眼睛瞪向宁鸿羽。 刚刚还不羁的少年郎抿唇，睫羽抖了抖。 就在几人紧张的注视下，温知念可怜巴巴的问，“念儿的脸应该不脏吧？鸡腿碰到念儿的脸应该还能吃吧？” 第24章 危机 宁鸿卓的回答是，将砸到脸的鸡腿塞到臭弟嘴里，小心翼翼替小公主擦干净脸蛋，再给她一个新的鸡腿。 他朝妹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吃完后我们一起玩游戏吧。” 温知念对温柔的人没有抵抗力，更何况她还得到一只新的鸡腿，连忙点点小脑袋。 安抚好妹妹，宁鸿卓回头，对臭弟露出一个带有杀气的笑容，“鸿羽，你不会浪费食物的，对吗？” 有些狂放的宁鸿羽对上他的笑脸，又瞥了眼认真啃鸡腿的小公主，同样默不作声的啃鸡腿了。 像个小大人的季无畏观察了会，扭头，再仰头对堂哥说，“你哥始终是你哥，对吧？” 正在琢磨能量是否和内力类似的叶天和回神，他低头看这个才相认不久的堂妹，老实道，“对的。所以，无畏，以后不要再半夜起来偷偷练功了。” 六岁的小女孩僵住，悄摸摸的蹭到朋友身边，试图寻求认同感，“念儿，为了成为高手，就应该勤学苦练，对不对？” 温知念忙里抽空腾出嘴，“对呀，付出多少，得到多少嘛。” 季无畏瞬间挺直腰板，很有底气的看向堂哥。 堂哥：“半夜不睡觉会长不高。” 希望成为和祖父、父亲那样伟岸的季无畏小朋友顿住。 并没有练功但对身高很敏感的小公主一脸惊恐的看过去。 “半夜不睡觉会长不高吗？” 她在心里哀嚎。 【啊啊啊，以后念儿晚上再也不偷偷跑出去了！】 系统：【没事，现在改正还来得及。】 【呜呜呜，差一点点念儿就要失去大长腿了！念儿也想八岁长得和天和哥哥一样高，十八岁和太子哥哥一样高！】 小公主理由充分，她和太子可是亲兄妹，哥哥能长那么高，没道理她就不能。 系统并不觉得这个逻辑有问题，附和了句。 当下同时有两道目光扫过来，不约而同的看向温知念的小短腿。 其中一人表情没有变化，也很难有人从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看出什么。另一人则是‘噗嗤噗嗤’的笑出声。 笑出声的人忘记自己还在啃鸡腿，很快呛到，又咳得惊天动地。 温知念疑惑的瞅了眼，“因为鸡腿太好吃，鸿羽哥哥太激动了？” 在笑她腿短的宁鸿羽觉得良心隐隐作痛，同时也疑惑，自己这是突然获得神奇能力，才能听到小公主的心声？ 瞥了眼蠢哥，发现对方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季家的小公子不苟言笑，看不出什么。另一个小姑娘也一脸正直，应该听不到。 就他一人能听到？ 十五岁的少年郎因这份特殊窃喜了几分。 第51章 原本只是因为小姑母才好奇这个小公主，现在却有些想靠近对方。 然而，接下来的游戏时间，他根本没机会靠近小公主。 无语的看向蠢哥，“你读书读傻了？” 宁鸿卓‘哼’了声，“我不会让你t有机会戏弄妹妹……咳咳，殿下的。” 宁鸿羽只能瞪向叶天和。 八岁和十五岁本该差距很大，可这小子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比同龄人高挑许多，武功还很好，只要他出手，自己就没机会。 叶天和无辜又正直的看他，“有事？” 宁鸿羽憋气。 一直到宫里要落钥了，太子才带着妹妹准备回宫。 马车上。 太子难得放松身体，靠在软枕上，脑袋轻轻触碰到车壁。 他想起前不久和季老将军、宁安侯的交谈。 季老将军突然提起江湖毒医万老毒，还说对方此刻藏在太医局里。随后牛头不对马嘴的说起吏部右侍郎约他三日后饮酒。 单单看前者，也许是在提醒他小心宫中饮食。单单看后者，又像是在提醒他，八皇子一派见三皇子势弱，开始拉拢官员，盯上了季老将军。 可仅仅今日这场宴会，足以让太子看到老将军的决意与聪明。 他们当中，竟是老将军率先准备朝建光帝发难。 那就不能只从表面理解老将军说的话。 他细细思索，又想起宁安侯曾担忧的看向老将军，脑中灵光一闪。难道说皇帝要借吏部右侍郎之手给老将军下毒？ 太子猛地坐直身体。 “哎呀！”是妹妹那软乎乎的叫声。 他才发觉手腕有束缚感，抬头一看，发现在他沉思期间，妹妹悄咪咪的给他系了一根五彩绳。 端午佳节系五彩绳是有寓意的。尚衣局那边也早早给各宫送去了配套的衣物和一大摞五彩绳。 不过各宫的娘娘们大多会把这些五彩绳赏赐宫人，自己亲自编绳又亲手给孩子们系上。 宫里共十四个孩子，只有他与妹妹的娘亲已经过世。 不过出宫前，贵妃曾亲自给妹妹系了五彩绳。 至于三皇子，三皇子系了两根五彩绳，分别是淑妃和皇帝亲手给他系的。哪怕如今臭名初扬，皇帝实则并未彻底放弃这个儿子。 掩去心头泛起的复杂思绪，他朝温知念露出温柔的笑容，“怎么突然想起给我系这个了？兄长可是已经十八了，是大人了。” “可是十八岁在贵妃姨姨眼里也是小孩子呀。” 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小公主拍拍肉爪，笑得甜蜜蜜，“贵妃姨姨给念儿系完后，偷偷往念儿手里塞了一根五彩绳呢，肯定是给太子哥哥的！” 太子有瞬间的不自然。 他无法反驳妹妹的猜测。贵妃只是外表明艳，其实温柔如水，心细如发。母后去世后不久，他还被贵妃养育过一段时间，最清楚不过了。 也是因那段时日的相处，他发现有人利用贵妃养育自己怀疑皇帝会立贵妃为后处处针对她。那时的贵妃尚且年轻，皇帝对她也极好，残留了几分天真，数次落入险境。 所以在皇帝发现他与贵妃的关系居然是出乎意料的好，剥夺了对方养育自己的资格后，他顺势应下，没有哭闹，也没敢看贵妃失落的表情。 这宫里有女人有孩子却不爱惜孩子，也有人一直渴望有自己的孩子，甚至将这份渴望转为对无辜稚童的爱意。 太子不自觉的摩挲了下手腕上的五彩绳，“贵妃娘娘是个好人。” “那当然啦，”温知念骄傲的昂起小脑袋，仿佛被夸的是她，“贵妃姨姨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太子开玩笑道：“原来我只排第二。” 小公主僵住。 她伸出肉爪抱着脑袋摇晃了下，来了灵感。 “纠正！” 她挥挥肉爪，满脸得意，“贵妃姨姨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太子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太子失笑。 他这妹妹，委实机灵。 机灵的小公主摇头晃脑，【嘿嘿，小啾，念儿够聪明吧？】 系统：【是的，智商已经超过五岁了。】 小公主笑得露出牙齿，可又很快反应过来，她上辈子可是活到十三岁了。就算没多少记忆，那也是十三啊！只超过五岁这种评价完全不够。 她在心里软乎乎的撒娇。 认为自己并不吃这一套的系统改口了。 太子久违的听到心声，同样灵机一动，试探了几句，这才知道原来原剧情里，季老将军会中毒。 若是这般，季老将军如今先一步查出这么多，岂不是也能听到妹妹的心声？ 一个聪明有经验的老将军知道未来剧情，且制定相应计划，是好事。 只是某个还未弱冠的太子酸溜溜的想，原来季家不仅是孙子，爷爷也听得到妹妹的心声。该不会那个叫季无畏的小姑娘也能听到吧？ “念儿，”太子伸手，拍了拍那毛茸茸的脑袋，“你可太受欢迎了。” 与季老将军一样，发现叶天和能听到妹妹心声后，太子开始推断能够听到心声的契机。他得出的结论是，与妹妹命运息息相关，又十分喜爱妹妹的人才有可能听到。 至于叶天和其实才与妹妹见过几面这件事，太子清楚，却也理直气壮。他妹妹这么可爱，见一面就很喜欢很正常，更何况是见了好几面？ 第52章 小公主听不懂哥哥的想法，只为这种说法感到骄傲。 “那可不，念儿可受欢迎了！” 而很快，受欢迎的小公主发现太子哥哥再次忙起来。 她也不是非要粘着对方，而是询问系统宫里是否还有别的悲惨炮灰。 【咱们要努力工作啦！】 习惯躺着就有能量的系统恍惚，【对哦，咱们得工作。】 温知念揣着肉爪，鄙视眼，【啧啧啧，小啾你没有念儿就不行啊！】 系统心虚。 一人一统在宫里溜达起来，期间帮助了几个被打骂的宫人。 这几人都是原剧情里提及过的，温知念才能‘恰巧路过’，‘恰巧帮忙’。 而皇宫最不缺的就是捧高踩低的人，总有人于默默中受到打压，最后悄无声息的死去。 不曾被原剧情提及过的人，就只能靠系统动用权限在四周探查。 这日，温知念照旧背着小手，在皇宫里溜溜达达，遥遥看到一个被苍天大树遮掩大半的屋檐，有些疑惑。 “这是哪儿？宫里还有这种地方吗？” 连御花园都不敢种植这么高大的树木，怎么这儿会有这样的大树？ 再看看这偏僻地带，这个宫殿算是除福泽宫、冷宫之外最偏僻冷清的地方了。 林姑姑上前一步，“殿下，这是静思殿，五皇子住这。” 温知念瞪大眼，“五哥？” 她对五皇子有点印象，原剧情里曾经略微提及过这人。 第一次是三皇子以不屑口吻说‘那就是个傻子’。 第二次则是四公主被污蔑谋逆被杀，她母亲也被赐死后，皇帝为表仁慈只贬四公主的弟弟为庶民。 可一个因幼年烧坏脑子的皇子在失去皇家庇佑后，又如何活下去呢？ 原著第三次提及这个五皇子，便是有人告知登基的三皇子，五皇子落水而亡。 恰恰这时，系统语气焦急道，【有个内侍正在给五皇子灌药，表情狰狞。如果是普通的汤药，这个内侍表情不会这么凶狠吧？】 第25章 内贼 静思殿。 几名太医轮流为五皇子诊治, 随后除了杨鹤轩，纷纷露出苦色。 温知念板着小脸蛋，严肃道, “五哥到底被灌下什么药？” 面露苦色的几名太医含糊道：“是治风寒的药, 只是里边多了些……” “多了些什么？”温知念歪着脑袋, 疑惑道，“以前你们说话都挺正常, 这次怎么吞吞吐吐的, 生病了？” 几名太医心虚, 不敢与她对视。 他们哪里敢说, 那治风寒的药里藏有毒药呢？ 具体是什么毒不太清楚，但总归是对人有害的。 这一不小心就牵涉到后宫辛秘。而五皇子并不得宠, 还是陛下十四个孩子里唯一一个痴傻的，才会被打发到偏僻的静思殿。 反之, 下毒之人如此猖狂，竟敢收买宫人直接给五皇子灌药，想来是个得宠或是有靠山的，他们并不想得罪。 这些话，他们不可能直白的和一个五岁的小公主说。 其中一名太医看了眼坐在阴影下的顺嫔。 这是一个长相柔美, 气质温婉的女人，甚至时常给人一种逆来顺受的感觉。 以前他们给五皇子看病，顺嫔都是用一双饱含哀愁的眼凝视着他们。这次，许是对方坐在阴影下, 神色晦暗不明，他背后渗出一层冷汗。 那太医谨慎道：“回禀公主殿下, 顺嫔娘娘，五皇子殿下汤药中多了几味药, 不利于药性，下官这就开新药方。” 他在赌顺嫔不敢将事情闹大。 被他认作是逆来顺受的女人缓缓抬起头，乌黑的眼凝视着他。 那太医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恰是这时皇帝派人过来了。 温知念已经挪动着小碎步到杨鹤轩身边，听到宫人通报的声音，连忙将问话咽回去。 前来传话的是个小内侍，看着眼生，话语里透露出一股敷衍t。 “陛下说，既然五皇子安然无恙，那便莫要大动干戈。” 温知念瞪大眼，“你在瞎说什么？五哥差点出事，还有，那个内侍敢对五哥对手，背后肯定有人，难道父皇不想查吗？” 那小内侍对顺嫔态度不怎么样，对温知念的态度倒是恭敬。 “公主殿下，您莫要误会，陛下已经吩咐下去，淑妃娘娘会详查此事。” 自进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顺嫔终于开口了。 她嗓音有些沙哑。 “如今六宫由四妃主理，恶仆谋害主子，事关重大，此事还是告知贵妃、德妃和惠妃三位娘娘为好。” 那小内侍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顺嫔娘娘适才许是没听清，陛下说莫要大动干戈，淑妃娘娘主理就足够了。陛下那边等得及，奴婢就先行一步了。” 说罢，小内侍只对温知念行礼，便转身离开。 温知念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嚣张的内侍，她张张嘴，“他谁啊？比三皇子还嚣张！” 林姑姑赶紧低声道：“他是内侍监的徒弟小元子。” 若非还有外人在，林姑姑还想告诉小公主。能当内侍监的徒弟，还在皇帝身边伺候，不可能将捧高踩低表现得很明显。显然，对方表现成这样，是在提醒顺嫔，是皇帝让他这么做的，让顺嫔不要追究。 想及此，林姑姑有些唏嘘。 第53章 同是皇帝的孩子，皇帝的态度差别也太大了。 林姑姑没能明着解释，温知念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当即捋捋袖子，气鼓鼓道，“淑妃才不会好好查呢，念儿要去找父皇闹！” 以前她不太敢闹，是怕亲爹不喜欢她。现在亲爹都要舍了她的命，她才不管对方喜不喜欢，还不如利用优势替身边人谋好处。 小短腿才迈出一步，就听到一道柔和的声音。 “殿下好意我替五皇子心领了。” 顺嫔站起来，缓步走到床边，看向几名太医，“既是陛下的意思，你们就下去吧。” 除了杨鹤轩，其余几名太医如蒙大赦的离开。 顺嫔疑惑的看向杨鹤轩。 “杨太医这是？” 面容清俊的年轻太医行礼。 “回禀娘娘，实则五皇子殿下中了一种名为蓝练丝的毒，此毒药性并不霸道，往往需要积累一段时日才会发作。殿下服下的毒并不多，亦及时吐出一些，微臣施针数次，应能无大碍。” 红唇抖了抖，顺嫔一时嗓子发紧。 “对啊，顺嫔姨姨，”温知念仰着小脑袋，认真说，“杨太医会家传的什么飞针，可厉害了。不过说起来，这个蓝练丝的名字好耳熟啊！” 系统：【原著里，大猪蹄子最后就是中了这个毒。也是杨太医发现，结果当时已经是太子的三皇子不让人治，还借口发作了杨家。】 温知念：【咦，原剧情里三皇子只是不让人替中毒的大猪蹄子医治。可现在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三皇子给大猪蹄子下毒呢？】 系统很谨慎，【原著里最终没说是谁给大猪蹄子下的毒。】 小公主摇头晃脑，【小啾啊，你别忘记了，一开始原著作者是把三皇子当男主的。自然不会描写出这些。后来读者抗议，才临时拉出一个男主起义，推翻了三皇子的统治。】 系统差点被说服了。 【你是怀疑三皇子对五皇子下手？为什么？五皇子因幼年落水高热不断变得痴傻，绝不可能登基，无法阻碍三皇子。】 温知念僵住。 【对哦，五哥阻碍不了三皇子，三皇子没理由对五哥下手。】 她抱着小脑袋，陷入沉思。 林姑姑既觉得她这副模样可爱得紧，又因剧情走向心惊。 杨鹤轩施针的手很稳，心里却叫苦。 公主殿下啊，就算要讨论什么原著剧情，也不要在这个时候讨论啊？ 他之前通过小公主的心声知道一些辛秘，心中犹疑时被季老将军找上门，对方一口点破。 心慌意乱，又的确没什么靠山，他还是为了能保全杨家加入季老将军的阵营，随后在太医局发现了万老毒的踪影。 没人注意到，除了故作镇定的杨太医，还有一人眼神变得深邃。 另一边，宏王得知自己的人失手，骂了几句。 幕僚庄星然劝他，“殿下，当务之急是销毁证据。” 这算是明着提醒他灭口。 宏王不在意的挥挥手，“无妨，本王听说了，此事由母妃主理。母妃发现不利于本王的证据，会处理的。” 这件事他并没有事先告诉淑妃，却又笃定淑妃会替他收拾烂摊子。 他也就不知道，原本淑妃是打算拉拢顺嫔的。 芝兰宫。 淑妃打发了几个心腹去处理有人毒害五皇子一事，自己则是拨弄着护甲，寻思着顺嫔的反应。 在张家大房出事，张家人与她有隔阂，而她发现指望帝王宠爱不太靠谱后，就打算拉拢人壮大儿子的势力，而首选对象便是四公主和她的母亲顺嫔。 她细细分析过。 顺嫔出身卑微，无法给四公主多大助力，又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影响了四公主，四公主短时间内不会滋生出夺嫡的心思。 最要紧的是，四公主有两个明显的软肋——顺嫔和五皇子。 她嫉妒四公主得了贤勇的封号，可换个方向想，只要能拉拢四公主，不仅解决了一个竞争对手，还能得到部分兵权。 越想越觉得合适，前些日子淑妃便准备不少礼物探望顺嫔，言语间各种试探，还将早年间三皇子对四公主的欺凌美化兄妹间的小打小闹。 要是知道如今要拉拢四公主，当初儿子欺凌四公主时，她就该阻止的！ 淑妃叹气：“也是我当年纵容了他，否则他也不会和四公主关系闹得这么僵。” 几个贴身宫女领会她的意思，纷纷劝解。 “怎么是娘娘的错呢？是那顺嫔偏要和娘娘同一日发动，宏王殿下前脚出生，后脚四公主就出生了。宏王殿下心里有疙瘩实属正常。” 宫里不少人都知道宏王视作对手的只有太子，最爱欺负的人是四公主和十四公主。 十四公主得到皇帝宠爱，宏王妒忌。 至于四公主，只是因和他同一日出生。哪怕那日皇帝并未亲自探望顺嫔，只是打发宫人送了些赏赐，可稍稍长大些，宏王便开始欺凌四公主。 而宏王会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也是因淑妃总在他面前说晦气，偶尔还会针对顺嫔。 几个宫女心里门清，却绝不会将真心话说出口。 淑妃得了安抚，心里好受些了。 一个贴身宫女有意逗她开心，“娘娘可是宫里最受宠的人。端午陛下只陪娘娘用了晚膳。这次五皇子出事，陛下又只让娘娘主理，分明是看重娘娘。许是过不了多久，宏王殿下亦是嫡子了。” 第54章 淑妃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些宫女眼皮浅，以为皇帝在宠她。实则不过是打一棍子给颗枣罢了。 不过总的来说，她还是抓住了陛下的心，淑妃并未阻止心中自得的情绪蔓延，直到她从心腹那得知，这次要害五皇子的人是她儿子。 “他怎会如此愚笨？这种事，怎么不和我说？” 淑妃气得抓住一旁宫女的手，指甲深深陷入到对方胳膊里。 宫女吃痛，还得安抚淑妃。 “娘娘，当务之急，是莫要让顺嫔娘娘发现。” “对，要是她发现了，必然不会和我合作。” 淑妃思绪急转，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我反而可以祸水东引。” 贵妃最近是安安静静待在琼玉宫里养花种草，她却还记得对方养育过太子，且近来前朝对贵妃称赞不断。若是陛下受到影响立贵妃为后怎么办？ 忆起了往事，她便没往宏王也是打算祸水东引，让四公主针对太子的方向想。自顾自的要利用这件事让顺嫔针对贵妃。还要让皇帝彻底厌弃贵妃。 数日后，杨太医最后一次替五皇子针灸，离开静思殿不久，就碰上了温知念。 小公主背着手溜达，看到他，兴奋的挥挥肉爪，“杨太医！” 杨太医深呼吸，上前行礼，见左右只有一个林姑姑，又低声道，“顺嫔娘娘让微臣转告殿下，东宫有内贼，以及，四公主遭遇刺杀。” 第26章 背叛 东宫。 穿着鹅黄交领襦裙的t小公主将脸蛋贴在门上, 哪怕脸上的软肉被挤来挤去，她也没在意，努力集中注意力偷听。 只是殿内的格局分为内外间, 也不知是不是怕她偷听, 太子是在内间审问内贼, 她只能隐约听到说话声，却听不到具体内容。 越听不到她越想听, 五官都在用力。 【小啾, 你能用能量让念儿拥有顺风耳吗？】 【能量还没神奇到这种地步。】 小公主不气馁, 【那你总可以听到太子哥哥说什么吧？实在不行, 形容下他的表情也行。】 系统沉默以对。它可不敢告诉宿主太子此刻的表情。 以前它都觉得太子过于温和，会是个仁君, 但极可能被大臣们牵着鼻子走，未必会有好下场。 现在嘛, 想到太子刚刚冷厉的表情，系统感慨，太子毕竟是上位者，外表再如何温和，骨子里依旧强硬。 既然对方不曾在妹妹面前表现出这么一面, 它也就不拆穿了。 系统实在心疼她的五官，试图转移注意力，【也是奇怪，顺嫔是如何得知这些事, 又为何向你示好？】 温知念有双无辜水润的狗狗眼，性格却更像猫, 好奇心旺盛，并且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 她将印出浅浅印记的脸抬起来, 眨巴着大眼睛，【不知道啊，而且，顺嫔为什么会让杨太医传话呢？他们关系好到不怕杨太医说出去？】 如今已经有许多事情与原著不一样，也有很多悲惨炮灰的命运发生改变，一人一统都攒了好些能量。 小公主是个乐观派，觉得只要有能量，日后若是失败也能带着重视的人离开京城就行。系统却意识到，随着剧情发生改变，他们也就逐渐失去主动权。 好几次系统没能回答出宿主的问题，感到心虚。 这次也一样，它也不明白顺嫔怎么突然和原著里的性格不一样。 四公主早就收到回京的圣旨，按理来说应该是和太子差不多时候到达京城。 结果太子都回来上朝数日，大家都没等来四公主。 还是顺嫔托杨太医悄悄告诉他们，四公主回京半途遇袭受伤，擒获的活口供出太子的名讳。四公主也在活口身上搜到了太子的信物。 幕后主使并未想到，四公主较为信任太子，不觉得这位霁月清风的二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没有马上发难，请求皇帝做主，而是暗暗将消息传回到顺嫔以及留下的亲信这，让他们调查。 同样，幕后主使依旧没能想到，顺嫔都没调查，就推测出部分真相，还将此事告诉了十四公主。 根据四公主描绘的信物，太子得知消息后，锁定了嫌疑人——已故皇后留下的旧人，十分得太子的信任。 猜不出顺嫔这么做的原因，温知念只能和系统嘀嘀咕咕，【原著里有这么一段吗？】 【没有，不对，】系统反应过来，【应该那人也背叛了太子，只是在原著里没有暴露出来。原著里太子吃过那么多次亏，指不定就有那人的手笔。】 小公主一脸庆幸，【早点抓到内贼早安心啊！】 就在她伸出肉爪拍拍心口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小公主吓得跳起来，好不容易安稳落地，战战兢兢的抬头，对上太子无奈的神色。 “就这么好奇？还跑来偷听。” “谁偷听啦？” 温知念不服气，装作来回走动的模样，“念儿只是在散步，一不小心走到这儿。” 眼珠转了转，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朝太子伸出手，“太子哥哥，抱抱~” 太子只得将人抱起来，余光瞥见妹妹伸着脑袋朝殿内看，就像是一只探头探脑的小猫猫，心头的郁气稍稍散了些。 “不用看了，已经问完了。” 温知念垮下小脸蛋，“哎？可念儿什么都不知道。” 第55章 她理由充分，小嘴叭叭，“太子哥哥啊，你要知道坏蛋是千奇百怪的。念儿只有知道坏蛋喜欢怎么做，才能提防他们啊！” 太子差点被说服。 他发现妹妹是越来越能说了。 尚在襁褓里时就是个小话痨，说着大家听不懂的婴儿语言，现在大道理更是一套一套的。这还是五岁，等到十五岁，怕是说遍天下无敌手。 回忆起刚刚听到的内容，太子眸底飞速闪过冷意。 不想吓到妹妹，他稍稍美化了下，“财帛名利动人心。我也是才知道他好赌，有了弱点又贪婪，便被人拿捏住了。加之这些年父皇那般厌恶我，想另寻靠山也正常。” 温知念就不乐意听到这话了。 她曾经无意间听到贵妃说过，皇后留给太子的旧人都是忠仆，且皇后皆有恩于他们，还为他们妥善安置了宫外的家人，提供工作等。 “太子哥哥，这不正常，”她鼓着小脸蛋，一板一眼道，“他们可以选择不报恩，但一定不能恩将仇报！你的信物是能随便给出去的吗？就像这次，如果四姐直接状告你，大猪蹄子又是那种人，说不定就会废掉你！” 她挺直小腰板，“念儿五岁都懂这个，他们那么大的人还不懂？这不是单纯的背叛，是要你的命！这种人不正常！” 生怕好脾气的太子哥哥为那些人找理由，小公主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肩膀，“他们从骨子里就是坏掉的，和林姑姑他们这样人美心善的人完全不一样。太子哥哥不要帮他们说话，也不要伤心，不值得。” 那双时常流淌笑意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自然。 那是母后留给他的人，看着他长大，最终却做出这样的决定。 为登上帝位，他似乎注定会失去很多。 这让贪图帝位，却也眷念情感的太子生出一丝疲惫和恍惚。 而当下，整个人比蜜糖还甜的妹妹软乎乎的安慰他，他又觉得会恍惚和疲惫的自己太傻了。 背叛他的人不值得他停住脚步，为了在乎自己，自己在乎的人，他要更快推进计划才对。 “念儿。” 太子主动将脸蛋凑过去贴了下，语气轻松又夹杂着笑意，“你这是在模仿那几位学士说话吗？” 被揭穿的小公主眼神心虚的乱飞。 “嘛，念儿只是学习能力太强啦。看过一次就学会了。” “是是是，念儿学习能力强，以后会是大周最聪明的公主。” 很好哄的小公主骄傲的昂着小脑袋，甚至都忘记问太子要如何处置叛徒。 等到她在东宫里吃饱喝足要离开时，才想起要紧事。 “太子哥哥，”小公主忧心忡忡，“如果念儿是坏蛋，念儿肯定不只偷一个信物。” 太子弯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念儿又猜对了，他拢共偷走了三块玉佩。四妹回收了一块，至于余下两块，放心，我不会让它们派上用场。” 温知念眼前一亮，“太子哥哥你好厉害。” 顿了顿，她鬼鬼祟祟左右一看，确定没有外人，压低嗓音，“太子哥哥，指使他的人，是不是三皇子呀？” 太子笑而不语，温知念便当自己猜对了，有些生气的跺脚，“他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呢？好讨厌！” “没事，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太子模仿她刚刚的小动作，左右看看，又弯腰压低嗓音。 温知念赶紧配合的凑上前，一不小心没站稳，还撞到太子的脸。 她心虚的揉了揉太子的脸，“不疼的不疼的。” 太子礼尚往来，捏了捏她的脸，“你讨厌的那个人招揽了一个不得了的幕僚。过不了多久，他会因这个幕僚栽个大跟头。” “多大跟头？”温知念双眼亮闪闪，无比期待，“是念儿再也看不到他的跟头吗？” 太子琢磨了下，如果发生那样的事，哪怕是皇帝要保三皇子，也肯定会把三皇子赶出京城，妹妹的确不会再看到三皇子。更何况，目前朝中忠臣不少，皇帝未必保得住三皇子。 他轻轻点头。 温知念欢呼了一声，凑上前抱了太子一下，又欢快的跑开，跑到一直在远处等候的林姑姑身边，给了她一个拥抱。 太子笑着看着这一幕。 很快，一个心腹走出来，轻声道，“殿下，如您所料，他只是半途被截，最初指使他的，是、是良嫔。” 心腹不敢看太子的神情。 背叛太子偷走三块玉佩的，是皇后有意留给儿子的旧人。而这个良嫔，曾经是皇后宫里的一个宫女。 当初建光帝看上良嫔的美貌，却并不愿意为她着想，在t良嫔得宠后，放任了后宫其他女人欺凌她，最后还是皇后庇佑了她。 那个大方端庄的皇后在病中时，费尽心思替儿子铺路，生怕自己走后人人欺凌儿子。若是泉下有知，皇后知道自己走后，欺负儿子最狠的是她的夫君，背叛她儿子的，既有留下的旧人，也有她曾经庇佑过的良嫔，该会多伤心啊？ 太子怕是，也很伤心吧？ 出乎他的意料，太子语气如常，“她手里有一块，老三那边还余下一块。老三以前可没这个心计，淑妃往日里也看不上良嫔，不会费力盯着她。有本事半途截了一个内应，老三招揽的那个幕僚可真有本事。” 心腹能被称之心腹，光有忠心可不行。他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宏王开府后招揽的某个幕僚，手都能伸到皇宫里。若是如此，对方主动给宏王当幕僚，怕是别有用心。较好的情况是和建光帝的兄弟姐妹或异姓王有关，最坏的情况……心腹被自己的猜测惊到。 第56章 也是这时，他听到太子喃喃，“看来还是得找念儿。” 心腹满头雾水，这怎么又和十四公主扯上关系了？十四公主难道可以凭借可爱让那个幕僚自报家门？ 第27章 怒火 福泽宫。 听到太子的声音, 用肉爪捏住毛笔的小公主扭过头，可大眼睛依旧盯着宣纸，留下整齐圆润的毛笔字。 这动作, 系统都替她的脖子和眼睛感到担心。 太子无奈的走过来, 将她的脑袋掰正, “既在做正事，就不必理会我。” 温知念听话的垂下小脑袋, 继续练字, 待将一整页练完, 兴奋的举起来。 “太子哥哥你看, 念儿是不是进步很多？” 太子微微弯腰，认真的观摩了会, 点评，“进步太大了, 简直一日千里。假以时日，念儿说不定能成为书法大家。” “哎呀，”温知念似乎不知道害羞为何物，得意的昂起小脑袋，“那没办法, 念儿就是这么厉害，学习能力超强！嘿嘿！” 系统：没眼看。一个敢夸，一个敢承认。 “不过，”太子又看了看桌上用来临摹的书法, 是他写的字，“你对着我的书法临摹, 可临摹出来的作品风格毫不相干。” 太子看似温润，可笔锋遒劲有力, 锐不可当。 温知念喜欢他写的字，讨了许多回来临摹，结果她临摹出的作品一个个整齐不说，笔锋过于圆润，就像是一只只俏皮又活泼的小狗狗。 “哎呀，”温知念小小年纪就喜欢坚持自己的风格，她安慰太子，“太子哥哥，这叫做心意嘛。念儿喜欢你的字，每日照着临摹。” “但不管临摹的结果？”太子有些好笑。 他在案桌上略微翻了翻，还发现贵妃的作品。 贵妃的笔锋兼具刚健和柔美，一手铁画银钩赏心悦目。不过温知念临摹的结果依旧具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太子倒没多说什么，反而认真的讨了一福妹妹的作品，准备带回东宫挂起来。 “那别人去东宫，岂不是都能看到念儿的大作？” 小公主还是很爱惜脸面的，挑挑拣拣，以往特别满意的作品这会都普通无奇。 “不行不行，”她阻止太子拿走作品的动作，“这些还不够好，等念儿灵感大发，写出更好的作品，再送给太子哥哥！” 她忍不住幻想，【嘿嘿，到时候大家去找太子哥哥，围着念儿的作品，吟诗夸赞，嘿嘿，要是能将夸赞的诗句整理成诗集就好了，念儿第一个买！】 系统保持沉默。 反对宿主会伤心，附和宿主会飘。 听到这可爱的心声，太子想到自己的来意之一。 他将自己带来的糕点拿出来，与妹妹分享，又看似不经意的提及大周的几个邻国。 “这会入夏还好，可入冬后，大彦和大历人又会南下劫掠，边疆的百姓们苦不堪言，将士们抵御外敌，还要忍受寒冷与饥饿。” 一开始，太子还只是想试探原著里是否提及到几个邻国的情况，打探下宏王身边那个可疑还将手伸到皇宫里的幕僚庄星然。可到后头，又真情实意起来。 这是源于最近的一次朝会，太子提议该着手准备向边疆的将士们运送军饷。 准备辎重需要时间。运输队伍长途跋涉，又需要时间。这会开始准备，能在入冬时将军饷安全送到，就是幸事了。 往年的辎重到达得晚，有时候将士们没死于敌手，而是寒冷与饥饿。他们的战马本就不多，边疆的将领在军饷没及时运到时，还会宰杀一些鼓舞士气。 毕竟人若没了，马留着也打不了仗。 实在太气，太子忘记一个五岁小孩可能听不懂这些，抱怨道，“我才提议，父皇就一脸不悦，户部右侍郎更是直言国库没钱了。那右侍郎的意思，要么削减以及晚些运送军饷，要么提高赋税。可父皇登基以来，隔几年就增加几次赋税，怎能再增加下去？” 太子气得猛拍桌子。温知念心疼的替他吹吹。 “竟还有不少人附和，说反正无战事，不如遣一些士兵归家。可咱们大周如今是个什么境地，大家还不清楚吗？外敌虎视眈眈，还遣士兵归家，是想将大周拱手相让吗？” 大周只是看着繁华，其实国库空虚。 不是良田不够多，不是收获不多，不是百姓不勤劳，而是那些钱粮都进了官员富绅的口袋，进了国库的，又被皇帝用了。 贪官少一些，皇帝少奢靡一些，还怕凑不齐军饷？还需要提高赋税？ 太子又想到前不久处理的卖官案件。 那些官，贪了钱不多，还卖官。买了官的也没好好当官的意思，而是想通过当官捞油水。如此反复，整个大周上下好几个好官？ 太子越想越气，差点晕过去。 “太子哥哥，你别做傻事啊！” 温知念赶紧抱住他的胳膊，疯狂摇晃。 “其实那个什么右侍郎没说错，国库真没钱了！” 太子瞬间清醒。 他私下可是算过账的，国库的钱粮可以支撑五年的军饷、天灾人祸导致的减免赋税赈灾和其他各种开销。建光帝为老不尊还要选秀或是大兴土木也在其他各种开销行列里。 这五年又会收一些赋税，实在不行砍几个贪官富绅抄家。国库怎么样都不至于到空空如也的地步。 第57章 “念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小公主心虚的眼神乱飞。 她可还记得不能告诉大家，大家都是书中的人。系统说过，一旦大家承受不住，整个世界会崩溃。她在心里疯狂呼唤系统。 【小啾小啾，请求支援！】 系统：【这个，我也没办法。不过你既然记得国库没钱了，那应该记得是谁花了吧？】 温知念歪歪脑袋，【大猪蹄子？】 系统：【对，他不是沉迷于丹药吗？他经常给那批道士拨银子，拨得多了，官员们就劝，所以他后来都是掏私库，可他又喜欢大兴土木，私库撑不住了，就向国库出手了。】 其实这会明眼人都看出小公主不对劲，整个人突然神游天外。 可太子听得到她的心声，有意没打扰。 听了系统的分析，小公主气得跳起来。 对上太子的目光，她又讪笑了下，抱着脑袋坐下来，其实在心里骂骂咧咧。 【大猪蹄子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花私库的钱就算了，居然挪用国库的钱给那些道士，那些丹药他吃得过来吗？还建那么多的宫殿和行宫，他住得过来吗？动不动带着队伍去行宫，一路上不花钱啊？】 太子隐约猜到真相。 【难怪户部尚书借口母亲去世直接辞官不做了，要是继续下去，迟早会被大猪蹄子推出来当替罪羊直接砍头的！】 温知念突然龇牙咧嘴，【我就说呢，大猪蹄子怎么会那么好心让贵妃姨姨的爹爹当户部尚书？那个什么右侍郎肯定和大猪蹄子是一伙的！】 太子已经捋清楚前因后果了。 国库被挪用，余钱远低于账面上的数额，这就是户部想隐藏的秘密。而让他们隐藏的，是一国之君。 太子发现自己出乎意料的平静，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挑起他的怒火了。他的父皇，建光帝就是这么一个皇帝啊！ 他此刻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这个皇帝，父皇不打算好好当，那就别当！说不定换头猪登基都比父皇做得好。 那瞬间他想了许多，盘算了手里的筹码，发现远远不够，除非逼宫才有机会登上帝位。可逼宫胜算不高，还会造成太多流血牺牲，甚至让其他皇子皇女的势力行动起t来，进一步内耗消耗国力。若是被邻国窥见，说不定还会大军压境，再起战火，百姓们流离失所。 这不是太子想要的结果。他必须在短时间，拿出一个可以让权力平稳过渡的方法。就算、就算用一个下作的法子，逼迫皇帝让位。 就在这时，温知念和系统的对话转移到邻国身上。 【念儿记得大彦这个国家，】那张白皙的脸蛋皱巴巴的，【三皇子登基后不是横征暴敛吗？然后作者宣布真正的男主出现，带着起义大军直逼京城。结果三皇子那个蠢货居然听信一个假内侍的话，同意找大彦借兵，结果是引狼入室，大彦占了我们好几座城池。最后真正的男主登基后，花费好长时间才抢回那几座城池！】 【小啾，你记得那个假内侍的名字吗？】温知念也是突然想起这么一个人，【要是他这会就在皇宫，念儿随便找个理由抓了他。反正他也不是大周人，是大彦人，是大彦安插在咱们国家的细作。】 系统翻了翻剧情，爆出一个名字。 温知念：【庄星然？皇宫里没这个内侍？那他现在会在哪儿呢？】 太子傻眼了。 他发现之前话说早了，这世上还是有让他再生怒火的事情。 所以原剧情里，整个故事线是，三皇子在建光帝的帮助下废太子，解决了其他兄弟姐妹，又对皇帝见死不救成功登基，开始奢靡无度，横征暴敛。作者被骂惨了，在剧情走了三分之二后，紧急拉出一个真正男主起义。 男主起义成功，推翻了三皇子以及大周的统治，改朝换代，处理内乱，还得与大彦作战，抢回城池。 最初得知大周被推翻，太子气得气血上涌，完全不能接受大周就这么没了。 现在想想，他宁愿大周没了，真正的男主登基，也不愿意大彦抢走了那些城池。 男主登基，至少江山还是那个江山，百姓还是那些百姓。可大彦入侵，就是抢走了中原城池，还杀了中原的百姓，这能忍？ 温知念正在心里骂骂咧咧，就被‘腾’的站起来的太子吓到。 她不解的抬头，又被太子的表情吓了一跳。 “太子哥哥，你现在，好像被打翻的墨汁啊！” 整张脸都黑了，是生病了吗？ 她慌里慌张的跳下凳子，准备叫太医。 “没事，我没事，”太子重复了几遍，“我出去走走，待会再过来。” 太子大步走出去。 温知念在原地迷茫的转了几圈，还是狗狗祟祟的跟上去，隔着段距离，就看到她那好脾气的太子哥哥对着一棵树骂骂咧咧。 她顿时一脸惊恐。 “果然还是生病了吧，念儿这就叫太医！” 第28章 想娶妻 太医局来的是杨太医。 趁着杨太医给太子把脉, 温知念板着小脸蛋，抱着小胳膊，严肃的绕着他们走来走去。 黑亮的大眼睛灼灼的盯着年轻清俊的杨太医看。 “说起来, 念儿最近怎么总是碰到杨太医？” 她让人去请的是另一个太医, 来的却是杨太医。 第58章 小公主动动机灵的脑瓜子, 怀疑杨太医又像上次那样，有小秘密告诉他们。 杨太医吞吞吐吐说不出所以然。 小公主立马踮起脚尖, 将肉嘟嘟的脸蛋凑近, 微微眯着眼, “本公主可是有火眼金睛哦, 你心虚了！” 杨太医：“……” 太子举起空出的那只手，无奈的将妹妹推开。 他本来一肚子火气, 结果被妹妹喊太医的举动浇熄了，这会还不得不配合妹妹。 “最近有人盯着福泽宫, 也有人看到我来这，突然去叫太医，可能会引来别有用心的人。” 杨太医欣慰的看向年轻的太子，小声道，“公主殿下常请的那个太医, 咳咳，最近投靠德妃了。下官唐突，看到福泽宫的内侍，便做主将人拦下来。” 没加入太子阵营时, 哪怕在太医局里发现一些小秘密，为明哲保身, 杨鹤轩不会吐露半分。 太子了然，“看来八弟最近风头很盛。”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 一张小胖脸怼到他跟前。 温知念瘪着嘴，不乐意道，“念儿听不懂，太子哥哥，你说人话。” “咳咳。”太子忍笑，见杨太医收回手，也顺势收回手，将人抱起来，细细讲给她听。 温知念恍然。 她缩在太子怀里，伸出肉爪，郑重的拍拍杨太医的肩膀，“那以后就麻烦杨太医了。” “不麻烦不麻烦。” 杨太医说了几个症状，劝太子不要过于伤神，开了个养生方子，要走时，才低声道，“四公主即将回京，想和太子殿下见一面，再进宫。” 太子了然，“可以。” 等送走杨太医，一扭头，就见妹妹鼓着脸看着自己。 “又怎么了？”他好笑的掐住那软乎乎的腮帮子。 “感觉太子哥哥和杨太医之间有秘密，”温知念不太开心，“念儿却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没想到妹妹如此敏锐，也没瞒着，“是季老将军牵线，我与杨太医达成一致。” 不过顺嫔为何这么信赖杨太医，他就不太明白了。 温知念那双黑黝黝的眼珠子转了转。 “那以后念儿也要让杨太医帮忙传递小秘密。” 还没走远的杨太医打了个喷嚏，浑然不知自己即将成为传递秘密的工具人。 …… 宏王府。 得知刺杀四公主失败，还失去四公主的踪影，宏王气得破口大骂。 “废物！简直是一群废物！” 自从封王脾气越来越差的宏王走到下属面前，抬脚将跪在最前方的一人踹倒。 “本王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其他人害怕的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幕僚庄星然站在角落阴影里，静静围观。看到这一幕，他脸上闪过微妙的表情。 大周皇帝最喜欢的儿子居然是这种人，简直是天助他们大彦！ 最初他为自己安排的身份是内侍，目的是接近皇帝，再推荐道士入宫，得到宠信，挑拨皇帝杀了太子，再毒杀皇帝，趁着大周陷入乱局，大彦兵临城下。 这要达到这一系列的计划，需要很长时间，还需要机遇。好在这时宏王被封王，成为他的幕僚，比成为皇帝宠信的内侍简单许多。 他更改了计划，决意借宏王之手解决大周能力不错的皇子皇女，再助力宏王登基。他笃定，宏王一定是一个比建光帝还昏庸无道的帝王。 为达目的，当下他是真心实意替宏王增加势力。 等宏王踹得差不多了，他才施施然走出来，颇有文士之风的行礼。 “殿下，事已至此，不如往好的方面想。虽说刺杀失败，可行刺之人手握太子信物。哪怕四公主安全归来，也会和太子针锋相对，这不是殿下最初想看到的吗？” 宏王愿意给这个幕僚面子，挥挥手，让其余人下去。 “本王最初是这么打算的。” 他本想利用五皇子之死挑拨太子与四公主的关系，结果五皇子获救，这才干脆派人刺杀四公主。他尤其不喜这个与自己同天出生的妹妹。对方如今还手握兵权，他嫉妒得发狂。 “也算有点收获，”宏王随手将桌上的玉如意赏给庄星然，“多亏先生提醒本王东宫旧人有问题。既然能栽赃一次，本王手里还有一枚玉佩，不如再来一次，再给太子弄个对手？” 庄星然委婉劝他将玉佩留到更合适的时候。 他发现宏王逐渐对皇帝有怨言，就是民间传说的白眼狼。 此刻也慢声细语的煽风点火，引导宏王怀疑皇帝更重视四公主，进一步削弱宏王对皇帝的敬仰惧怕。 当儿子不再尊严老子，当臣子不再惧怕帝王，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也不知宏王想到什么，他摸出那枚玉佩，表情有些阴狠。 “先生说得对，现在不是好时机。可让本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得意，本王憋得慌！” “王爷，小的直言，如今张家断了一臂，大不如前，陛下又那般，不如咱们主动找帮手。” “先生请赐教。” “王爷年过十七，也该娶妻了吧？京中高门大户的适龄女子不算多。王爷要是不积极，没准太子和慎王会抢先一步，娶了这个相爷的女儿，那个尚书的孙女。” 宏王眼前一亮，“是个好办法！” 第59章 …… 抱着琼玉宫的糕点，温知念哼着小曲，美滋滋的朝外走。 系统疑惑：【我还以为你会闹着和太子一起出宫见四公主。】 【什么叫‘闹’？】小公主不乐意了，【念儿要是想，太子哥哥t肯定会带念儿出宫的。】 【是是是。】 走了会，系统发现这不是回福泽宫的路。 【你要去哪？】 【去找顺嫔姨姨啊？】温知念笑得贼兮兮，【难道你不想知道顺嫔姨姨怎么突然告诉我们那么多小秘密？】 【因为你救了五皇子？】 【有可能，可是念儿觉得没那么简单。】 好奇心旺盛的小公主决定趁着太子不在干一番大事业。 【念儿一个人调查清楚，念儿就是整个京城最靓的崽！】 她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结果身体不稳当，更像是走路摇摇摆摆的小鸭子。 系统开始反思，小宿主以前只是可爱，怎么最近越发自恋了？到底是谁让她这么膨胀的？ 温知念哼着小曲走了段路，不经意的朝远处一看，发现顺嫔竟是和淑妃有说有笑，下意识朝旁边一窜，躲在花丛后。 回头看了看，她对几个信得过的宫人摆手，“快快快，躲起来！” 大家很配合。 只是花丛后就那么点大，大家只能跟毛茸茸的小鸭子一样挤在一起，还得竖起耳朵偷听。 温知念只能听到模糊的声音，干脆软绵绵的和系统撒娇，让它帮忙偷听。 系统只能如实转述两人的对话。 听到一些关键字眼，小公主原地膨胀，抬头挺胸，【哈，念儿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念儿也太厉害了吧！】 系统：【……】 不等系统吐槽，温知念的一张小脸又皱巴巴的。 【如果顺嫔和淑妃的关系已经好到帮忙介绍儿媳了，那宫外是不是有针对太子哥哥的陷阱？】 系统觉得不能只看表面。 到底是谁要给五皇子下毒尚且存疑，包括宏王淑妃在内，许多人值得怀疑。 而宏王以前一直欺负四公主，顺嫔再怎么软弱也不至于和淑妃合作吧？ 原著里四公主有勇有谋，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它劝道：【难道你觉得太子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人？】 温知念赶紧摇头。 【太子哥哥超级聪明！】她在心里大喊，【和念儿一样聪明！】 温知念歇了出宫找太子的心思，再次准备偷看时，发现淑妃已经走了，只余下顺嫔一个人在原地赏花，她连宫人都驱散了。 犹豫了会，温知念还是从花丛里钻出来，抱着糕点，慢吞吞走过去。 走到顺嫔跟前，她嘟着嘴，“这是念儿从贵妃姨姨那拿到的糕点，原本准备和顺嫔姨姨一起吃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念儿刚刚看到了哦。” 小脸蛋上写满了‘不解释清楚就不给你糕点吃’。 顺嫔心头一软，可不清楚附近是否有淑妃的眼线，她拽着帕子，遮住半张脸，身体抖了抖。 “贵妃娘娘做的糕点？妾身无福消受。” 顺嫔冷声道：“明知五皇子是妾身的心头肉，还因嫉妒对五皇子下手，妾身受教了。” 温知念傻眼了，“你说的是啥呀？” 顺嫔狠下心，扭头就走。 温知念茫然的追了几步，“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之前让杨太医传口信，现在又这个态度，是生病了吧？】 系统无奈：【你不是最聪明吗？她八成装作投靠淑妃了。】 大眼睛瞬间瞪圆。 【原、原来是这样啊！念、念儿早就猜到了，不过是考考小啾你。】 小公主强装镇定，小脸蛋却通红。 她看了眼顺嫔的背影，扭头就往琼玉宫跑，将顺嫔的原话告诉贵妃。 贵妃一点就通，“原来如此。看来淑妃查个下毒案都不忘记往我身上泼脏水。用的还是嫉妒这个理由。” 她的确想要个孩子，而顺嫔有两个孩子，哪怕第二个孩子变得痴傻，那也是孩子，是顺嫔的心头肉。因为嫉妒对一个痴傻皇子下手，在后宫十分合理。 “顺嫔不傻，”贵妃垂眸思考了会，“之前也保持中立，突然假意投靠对方，看来对五皇子动手的是宏王，她试图打探更多情报报复回去。” “原来是这样！” 小公主敲敲掌心，在贵妃看过来时灿烂一笑，“贵妃姨姨也好聪明哦。念儿聪明，太子也聪明，我们是聪明的一家人！” 那双美目缓缓瞪大。 原本因淑妃泼脏水想起自己没孩子而失落的贵妃露出一个笑容。 她没必要失落，贵妃心想，她已经拥有世间最可爱的孩子了。 贵妃将小公主揽在怀里。 温知念美滋滋的和她贴贴，顺带深呼吸。 贵妃姨姨今天也香香的呢。 “对了，她们好像在讨论给三皇子娶媳妇的事情。” 温知念撇撇嘴，“三皇子那种人，肯定会打媳妇的，不要让他娶媳妇！” “娶妻？” 贵妃心思转了几圈，“那咱们聪明的念儿听到是哪家的女郎吗？” 第29章 撮合 温知念有点心虚, 黑润的大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贵妃。 第60章 【呼叫小啾呼叫小啾！请求支援！】 听到心声的贵妃忍笑。 系统无奈道：【是周家，副相周兴贤。】 温知念麻溜的将名字报出来。 “周家？” 贵妃若有所思。 “我好像是听说过, 周家二公子的继室曾是顺嫔的闺中手帕交。有这层关系, 帮忙说亲也合理。只是……” “只是什么？”温知念扒拉住贵妃的膝盖, 将脑袋搁在上边，好奇的看着她。 贵妃被萌得心肝乱颤, 忍不住又捏了捏那软乎乎的腮帮子, “只是, 周家向来讲究门第, 那位二夫人在府上的日子未必好过。哪怕想说亲，周家都未必理睬。” 那位继室与顺嫔一样, 都是小门小户出身。顺嫔入宫后时常被一些妃嫔欺凌，就是因大家看不起她的出身。 大户人家的后宅不比后宫好到哪里去。 如果那人与顺嫔是差不多的性子, 说不定这会都被磋磨得不像样了。 这些话，贵妃就没明着告诉小公主了。 “若是周家，适龄的，好像只有周相的嫡长孙女，大房的嫡女, 今年刚好十六。” 她之前还听母亲说过，周家人对京城的公子都不满意，一看就是希望嫡长孙女嫁入皇家。 巧了不是，皇家恰好有三个适龄的皇子。一个太子两个王爷。 温知念就没想那么多了, “念儿不认识。” 贵妃捏捏她的小鼻子，“那你不认识的人多了去了。宏王显然想和周家联手, 这事啊，还得告诉太子殿下。” 温知念顿时兴致勃勃的站起来。 “那刚好, 念儿去皇宫门口等他。” 她转身就走，嘴里还嘀嘀咕咕，“念儿绝对不是想知道太子哥哥带来什么好吃的回来！” 贵妃无奈扶额。 待小公主离开，她才敛去笑意。 “之前针对念儿的事都没来得及和她算账，现在又开始算计了，刚好，”她朝贴身宫女挥挥手，“既然那蝶兰开了口，那就给淑妃找点事做，省得整日里乱吠。” “喜欢盯着陛下的动向是吧？那就让她知道窥探帝王行踪的下场。” …… 温知念在左掖门来回溜达了会，小脑袋时不时看向宫外。 系统有时挺佩服她的精力，每日倒腾着小短腿在宫里边溜达来去，都不嫌累。 【等累了，要不来点瓜子薯片什么的？】 【免费的吗？】温知念搓搓肉爪。 系统沉默。 温知念在心里‘切’了声。对待能量，她向来是能小气就小气。虽说最近有不少炮灰改变了命运，也攒了不少能量，可能量这种好东西会嫌少吗？ 她就跟囤食物的小松鼠一样，铆足了劲囤，一点都不花。 【等等，念儿突然想起来，周兴贤这个名字挺耳熟的，】她抱着小脑袋左右摇晃了下，仿佛这样就能变得聪明一些，【之前在那个园子里，是不是就是这人的孙子欺负无畏姐姐？】 系统：【两人的确是爷孙关系。】 温知念顿时一脸嫌弃，【孙子是那样的，当爷爷的肯定没好哪里去。有了孙子不好好教，搞不好哪天就被孙子连累了。】 系统狐疑：【我怎么觉得你在含沙射影？大猪蹄子教出宏王那个小猪蹄子？】 某颗团子立马揣着肉爪看向别处，本想帅气的吹声口哨，结果没吹出来。 系统叹了口气。 【我以为你是想起来周兴贤在原著里的戏份，原来是没想起来。】 既然重要人物出场，系统便好心的解释一番。 本就圆滚滚的眼睛瞪大。 【什么？周兴贤后来投靠大历？将西边的兵力部署图送给了大历人？镇西大军拼死抵抗才阻止大历攻打进来？可是镇西大军也死伤大半，领头的人还被已经登基的小猪蹄子问责？】 太过震惊，温知念直接来了个五连问。 下一秒，她就跺跺脚，捏紧拳头。 【念儿这就去周家打死他！】 最初知道自己的命运，她t觉得自己忒可怜了。知道太子和贵妃的命运，又为他们掉眼泪。 现在想想，在他们相继死去，三皇子顺利登基后，最可怜的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和将士们。 三皇子横征暴敛，百姓苦不堪言。结果先有副相周兴贤出卖西边布防，差点把大历人放进来，后来三皇子为镇压起义军又脑残的和大彦合作，引狼入室，丢了那么多的城池。 当大周人也太苦了点吧？ 系统：【比起冲进周家，你不如先问太子发生了什么，他表情好像不太好。】 温知念回头一看，发现太子不知何时回来了，就是脸色阴沉，眸底时不时闪过怒意。 “太子哥哥！” 她吓得小跑过去，一把抱住对方。 “难道外边真的有陷阱？” “什么陷阱？” 太子控制好情绪，单手将人抱起来，又将纸包塞到妹妹怀里，语气恢复如常，“我和你四姐聊得很好。如果之后你发现我和她争吵，不必当真。” 小公主抱住纸包，动了动小脑袋，恍然大悟。 她小心翼翼凑近，“太子哥哥，你们要演戏对不对？演给大猪蹄子他们看？” “念儿真聪明。” “嘿嘿。” 笑了两声，温知念瞬间变脸，“太子哥哥，我和你说！淑妃要害贵妃姨姨！还有，小坏蛋要和大坏蛋的孙女成亲了！” 第61章 系统：【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到你这变成要成亲了。】 生怕被别人听去，温知念抱着太子的脑袋小声嘀咕，太子努力睁大眼看着路，准备先送妹妹回福泽宫。 听到淑妃污蔑贵妃拉拢顺嫔，他很快明白，顺嫔是打算深入敌营打探消息。 这和他与四公主商量好日后装作针锋相对差不多。 “贵妃娘娘那边不用担心，我记得之前福泽宫有淑妃的内应。以贵妃娘娘的手段，应该挖出一些小秘密，足够让淑妃最近消停些。” 太子很有耐心的一一解答：“至于周家嫁女，随他们去。” 小公主没抬头，便没看到太子眸底一片冷意。 既然周兴贤与大历有勾结，不如让周家与宏王结亲，到时两人一块收拾了。省得再和原著那样，闹出大历来犯，又与大彦合作的闹剧。 温知念不是很懂这里边的弯弯绕绕，既然太子不反对，她便认真道，“要撮合他们吗？那念儿去撮合他们好了！” …… 温知念说到做到，她一改之前对皇帝避之不及的态度，没事就往对方跟前凑。 建光帝被小女儿冷落了一段时间，心里本来还有些气，这会见小公主一脸甜蜜笑容的贴上来，又有些得意。 内侍监适时道：“天底下哪有做儿女的与亲爹生分的？” 他知晓建光帝是个既要又要的人。 想维持帝王的威仪，希望皇子皇女敬畏他，又想要民间父子女那样的温馨。 建光帝十分满意这样的话，且下意识忽略，他三年后要亲自送小女儿去死。 等温知念再次厚着脸皮来找他，建光帝甚至主动让人上了一些糕点。 温知念一点都不客气，随手拿起一块啃着。 这一日，她终于等到要等的人。 “陛下，”内侍监亲自传话，“淑妃娘娘亲自炖了清补祛暑的白玉鸿飞，正在殿外候着呢。” 【嗯？白玉鸿飞是什么？】 系统：【冬瓜老鸭汤。】 温知念撇撇嘴，冬瓜炖鸭就炖鸭，还什么白玉，还什么鸿飞，鄙视！ 建光帝只犹疑了会，还是让心爱的女人进来。 之前的事情也冷落了淑妃几日，给了教训，对方为他洗手羹汤，实属不易。 淑妃领着宫女进来，看到温知念也在时，表情微变，之后又假惺惺的问温知念要不要一起喝。 “不用啦。” 温知念眯着眼假笑，拍拍肚子，“念儿已经吃饱啦。” 【念儿才不敢喝她炖的汤，万一下毒了怎么办？】 系统：【给皇帝喝的，应该没毒。】 【哦，】温知念揉揉脸蛋，【那原著里大猪蹄子是怎么中毒的？】 系统无言以对。 不管是谁下的毒，这毒八成是从口入，还是下在食物里。 等等，刚刚宿主不也吃了糕点吗？ 系统懂了，宿主单单不想吃淑妃做的饭。 温知念盯着皇帝喝了完汤，又见淑妃数次欲言又止，知道机会来了，小跑过去，仰着脑袋，十分体贴，“淑妃娘娘，你是不是有话要和父皇说呀？” 淑妃犹疑。 她知道温知念是太子和贵妃的小耳报神，并不想让温知念在事情未成前告诉太子他们。 只是，前不久陛下不知怎么的知道她收买了人盯着陛下，十分生气。哪怕她一直强调是太爱陛下不希望陛下去其他女人宫里，陛下还是冷落了她一段时间。 这次陛下好不容易愿意见她，她又在顺嫔闺中时的手帕交的牵线下，与周相的妻子见过面，彼此都很满意。 只是他们满意没用，皇子皇女的婚事必须由皇帝点头。 生怕拖下去有变故，淑妃还是柔情蜜意的提及此事，说宏王有了意中人，想迎娶对方过门。 建光帝冷下脸，“他大哥二哥都没成亲，暂时轮不到他！” 淑妃张张嘴，不知如何说。 建光帝又道：“朕以为你是最懂朕的心，你别让朕失望。” 淑妃：“……” 温知念仰着小脑袋吃瓜，只觉得脖子都酸了。 【念儿没听懂。】 系统：【为了不让太子这几年成亲得到支持，皇帝以长子未成亲为由，将那些奏折推回去了。】 虽说慎王是长子，可只有太子是嫡子，按照大周的传统，嫡子先成亲也是可以的。可皇帝坚持长子先成亲，也不算违背礼节，太子又只有十八，百官们还是消停了。 【为了阻止太子成亲，无论排在太子上边还是下边，是一个都不能成亲。这里边最倒霉的是二十二的慎王。】 温知念听懂了。 她不喜欢这样。太子哥哥想不想成亲是他自己的事，大猪蹄子这么做太讨厌了。 眼珠子一转，她软乎乎的加入对话。 “父皇，你别生气呀，”她在淑妃警惕的目光下认真道，“不知道为什么，念儿觉得三哥成亲是好事呢。” 【呕！他才不是念儿的三哥！】 温知念故意将事情说得玄乎其玄，“念儿还做梦梦到三哥成亲呢，他成亲那天，天上还出现了神奇的画面……” 本就信道又相信女儿是福运之体要献祭的帝王激动了。 “什么画面？” “记得不太清楚了，”温知念露出无辜的笑容，拍拍肚子，“念儿饿醒了。” 第62章 建光帝：“……” 旁观的淑妃灵机一动。 对啊，陛下为制衡太子不让太子成亲，影响了她儿的婚事，可如果让浮云道人出面，不，其他德高望重的道人出面也行。 第30章 小财迷 浮云道人并不好收买。 他来历成谜, 只知是建光帝登基后某日出行后带回来的，没多久就越过许多颇有名气的道士，成了建光帝最信任的道长。建光帝还将延平宫给他住。 不过, 建光帝虽最信任他, 却也养着其他道士, 偶尔还会去听经，也会批准他们炼制丹药的请求, 只不过提供的金银比浮云道人少一些。 淑妃清楚这一点, 便拿出自己攒下的金银送给儿子, 让儿子再出些金银, 准备些贵重礼物收买这些人。 庄星然希望宏王登基，还悄悄动用了自己的势力暗中帮忙。 这些人一起使劲, 果真让本就有些动摇的建光帝认真思量此事。 当夜，建光帝就去见了浮云道人, 提及此事。 浮云道人别的本事没有，识人心的本事一流，也早就看出建光帝对太子的不喜。 真让宏王成亲，就没了压制太子的理由，皇帝怎么会突然动起这个念头？ 为维持自己的神秘形象, 浮云道人一如往常，说了一些神神叨叨的话，末了，添了一句, “陛下颇有慧根，定能领悟。” 并没有听懂的建光帝：“……” 毕竟被糊弄了十几年, 建光帝就是怀疑心爱的女人，都不会怀疑浮云道人, 他只得将事情说得更明白。 “就连瑞康都梦见异象，也许朕与宏王近来不顺，需要一桩美事冲冲喜。” 看出帝王的意动，而宏王是否成亲与他撒下的谎言没有牵扯，浮云道人捻捻胡须，“看来陛下修行有得，如今也能窥探些许天机了。” 建光帝又惊又喜，选择与浮云道人秉烛夜谈，次日就喊来淑妃，兴致勃勃的询问好大儿的意中人是谁，是否需要多看几户人家。 “便是正妃侧妃一起进门都无妨。” 喜上加喜嘛。 淑妃差点没能维持住脸上的笑容。 她t要是让正妃侧妃一起进门，那就不是拉拢周家，而是得罪周家。 “陛下，是周家的女郎，周相的嫡长孙女。” 这话一出，建光帝就知道不能同时让侧妃进门了，得给周相面子。 说起政事堂的几个丞相，周兴贤算是最会说话的，从不忤逆他，不阻止他开国库私用的举动。加之周兴贤的儿女也在朝为官，学生也多，这股势力为宏王所用，宏王也能与太子一较高下。 “待朕问问周相。” 淑妃难掩喜色，这事，妥了！ 这份喜悦让淑妃在回宫途中遇到温知念，都能笑盈盈的和对方打招呼。 当初若非十四公主说自己做梦，陛下也不会动摇。 许是对方间接帮了自己，淑妃难得觉得这位小公主颇有几分可爱，圆脸大眼睛，还穿着绣着蜜桔的对襟褂子，嗯，挺喜庆的。 被上下打量一番的温知念一阵恶寒。 【她笑得好像小啾讲的那个故事里的老妖婆哦。】 系统：【噗。】 林姑姑低头，忍住笑意。 系统：【估计宏王和周家女郎的事成了。】 那张小肉脸上顿时浮现出狡黠的笑容。 温知念向前凑了几步，“淑妃娘娘，该不会三哥要娶媳妇了吧？” 淑妃这会不怕这个小耳报神去通风报信了，矜持的点点头。 “那淑妃娘娘是不是该奖励念儿？” 温知念做了个搓肉爪的动作，“民间都会给媒人包银子呢。” 淑妃：“……” 淑妃只能忍痛摘下手腕上的玉镯。 听说陛下要见她，她才戴上最喜欢也最名贵的那只玉镯。 “我出门急，没带什么，这个你先拿着。” 她将玉镯塞到温知念手里，心里期待着小公主不识货，推拒了，囔囔着要吃的喝的。哪知才塞过去，温知念就拽住玉镯不放手，她只能心在滴血的松开手。 “改日我让你三哥好好谢谢你这个小媒人。” “好说好说，”温知念笑眯眯的抱着玉镯，“念儿还是很好哄的。” 没那么高兴的淑妃大步离开。 她一走，温知念便嫌弃的将玉镯扔到林姑姑怀里。 “她的东西，念儿才不要。林姑姑，咱们赶紧把它卖了，换成银子和好吃的，念儿给大家发银子！” 林姑姑也觉得淑妃的东西晦气，当日就安排人出宫典当了，还按照小公主的意思买了一些吃的用的。 之后，温知念也履行诺言，果真给福泽宫的人发了银子，还将不少吃的用的送给太子和贵妃。 朝嘴里塞了块梨干，温知念嘟嘟囔囔，“不花自己钱就是好啊！要是每天都有这样的好事就好了。” 她前脚才抱着这样的幻想，后脚在宫里见到四公主时，对方就当着太子宏王还有八皇子的面，送给她一个超大的木盒。 温知念打开一看，发现里边不仅有各种名贵的珍珠宝石，还有许多没见过的玩具。就是这些玩具做得过于精致，上边还镶嵌着宝石，只可惜抠了几次没抠下来。 不管如何，这些都很值钱，以后要是跑路连路费都有了，小公主财迷似的抱着木盒，对着四公主甜甜一笑。 第63章 “谢谢四姐！” 四公主模样与顺嫔很像，只是气质颇为英勇，神采飞扬，和顺嫔几乎是两类人。 她笑了声，认真道，“多亏了小妹及时赶到，五弟才没出事，这份恩情，四姐会一直记得！” 温知念笑呵呵：“别这么客气啦，那也是念儿的五哥呀。” 面上这么说，可心里小公主觉得怪怪的，看看太子，又看看宏王和八皇子，总觉得每个人都在戴面具。 【唉，】她老气横秋的感慨，【感觉大人都很辛苦啊！小啾，你看懂了吗？】 系统心虚道：【容我再琢磨。】 【唉。】 系统顿时慌了。 私下里，温知念跑去请教太子。 “念儿长大后自己就能懂，可现在，”她苦恼的摸摸小脸蛋，“念儿还太小了，需要太子哥哥教。” 太子被她的小动作逗笑，蹲下来直视她，“这不难懂，四妹是真心想感谢你。不过宏王从淑妃那得知那些小动作，肯定会觉得四妹是笑里藏刀，颇有城府，不会随便使唤她。由此，四妹没准可以套到更多情报。” 在宏王眼里，四公主应该从顺嫔那得知，贵妃故意毒害五皇子，又派十四公主救人试图卖人情，拉拢顺嫔。 四公主明知如此，还能如此表现，城府深，不能随意拿捏。 温知念可怜巴巴的摇晃小脑袋，“一点都不简单。那八皇子呢？他当时的眼睛都要绿了，好像要来抢念儿的礼物。” “八弟？” 太子不由得想起之前下朝，季老将军简单说的那几句话。 距离吏部右侍郎请老将军喝酒也过去几日了，按照建光帝的打算，此刻老将军已经中毒，再过十天半个月会毒发。到时就算三司会审，也只会查到吏部右侍郎身上。 吏部右侍郎一倒，德妃和八皇子就没了指望。 不过，建光帝不会想到，喝酒当日，老将军就点出酒水里有毒，又误导吏部右侍郎，是有人要害他，问他近来得罪了谁。 得罪了谁？ 自然是张家。得罪张家就是得罪淑妃和宏王。 吏部右侍郎懂了，是淑妃和宏王要毒杀自己，还在太医局安插了眼线。 最近，吏部右侍郎铆足了劲准备找宏王的茬呢。 受到影响，八皇子近来只会针对宏王。 “他啊，”太子笑道，“他只是单单羡慕你有个好四姐，不必在意。” 温知念顿时得意的笑出声。 过了几瞬，她又嘟囔，“其实四姐姐之前也是他姐姐啊，可谁让他欺负五哥呢？” 因为建光帝的插手，温知念和后来的哥哥姐姐关系不深，可至少不会欺负人。但八皇子和宏王简直是半斤八两，区别在于，一个更得皇帝喜爱。 痴傻的五皇子简直是后宫众人最好的欺负对象。 四公主护短，与欺负她亲弟弟的人关系都不好。 四公主回宫后不久就遇到一次大朝会。 温知念羡慕的看着哥哥姐姐去上朝。她特地挑了一套参加大典时才会穿的黑金两色交领长裙，板着小脸蛋，故作若无其事的混入到参加朝会的百官之中。 路上遇到官员和她打招呼，她还十分严肃的点点头，看上去有模有样。结果走到大殿门口，被拦下来了，顿时垮下小脸蛋。 建光帝那边听到消息，最近心情好，不和她计较，让内侍监亲自过来劝她。 “可是，”温知念也很想上朝，她怀疑自己脑子转得不如太子快是因没上朝，没能掌握到第一手情报，“太子哥哥他们也上朝啊！” “公主殿下，太子他们可是要负责六部事务的，贤勇公主更是在军中任有要职。” 温知念没有泄气，指了指路过她的八皇子，“他没有职位，凭什么也能上朝？” 小奶音振振有词。 “因为他年纪大吗？十四岁和五岁差别也不大！” 内侍监苦笑：“在民间，十四岁都能成为家中顶梁柱了。” 温知念可不是那么好被说服的，她转转眼珠，想到了同样十四岁的九皇子，还有比八皇子大，今年十五岁但没资格参加朝会的六公主和七公主。 “你，你给我等着！” 想到好主意，她撒腿就跑，“等我去喊人！” 内侍监有不好的预感。 没多久，温知念竟是带着一队人过来了。 她最小最矮，气势汹汹的走在最前边，身后跟着几个表情各异但都有点激动的皇子皇女们。 内侍监远远数了下，除了痴傻的五皇子，那些没资格上朝正式进入权力中心的皇子皇女们都来了。 合起来，就是一个八人队伍，比如今还在大殿里等候的太子、宏王、四公主与八皇子还多四人。 内侍监急急忙忙让徒弟去告知皇帝。 第31章 狼心配狗肺 虽说早朝有固定时间, 可具体何时开始，还是得看皇帝何时到。 皇帝没到或在偏殿歇息时，百官们便会自由的交谈, 多数时会试探对方今日会不会搞事。 殿外的声音传进来时, 不少官员朝外张望, 发现一个小豆丁……不，是最小的公主带着其他皇子皇女和内侍监对峙时, 竖起耳朵偷听。 八皇子正在阴阳怪气宏王。 被幕僚提醒后, 已经封王的宏王自认为远胜于八皇子, 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他甚至没察觉到危机。 第64章 “果然是瑞康那个野丫头在吱哇乱叫。”宏王瞥了眼，满脸鄙夷。 原本安静不说话的太子t睨了他一眼。 “念儿是父皇的孩子, 你说她是野丫头，那父皇是什么？” 宏王：“……” 四公主也站在百官之首, 偏头看了眼几人，心想，但凡没皇帝帮忙，谁都能对付这个宏王。 一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垃圾三哥差点害死她亲弟弟，紧急培训过的四公主还是差点控制不住脾气。 “我出去看看。” 生怕再多看一眼, 就一拳头揍过去，四公主大步朝外走，得知了温知念等人的诉求。 那双肖似顺嫔的眼眸扫视一圈。 除了可爱的十四妹，被惠妃教导得温柔娴静的六公主, 其余的，无论弟弟还是妹妹, 脸上都写满了野心。 她意识到母亲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父皇对太子的不满助长了所有孩子的野心，大家内斗导致国力进一步的消耗。 她不知太子如何想, 当下看到弟弟妹妹都仰着头看她，爽朗一笑，“你们堵在这儿可没用，父皇就在偏殿，不如去求父皇？” 四公主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拦不住，那就把所有人都放进来，让他们看清楚彼此之间的差距主动退出。不愿退出也无妨，百官长了眼，发现他们没潜力，最终还是会将筹码放在太子身上。 “四姐姐说得对，”发起人温知念鼓着脸，握紧小拳头，朝身后挥了挥，“大家跟我来啊！” 她风风火火的朝偏殿跑，其他皇子皇女都连忙跟上。 四公主摇头，声音很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和念儿关系很好呢。” 她却知道，这余下的弟弟妹妹，多数是嫉妒十四妹的。这次这么听话，不过是有利可图。如果父皇责怪，最怪罪的，也是领头的十四妹。 这便是天家。 四公主心情复杂的回去，路上遇到官员，还笑呵呵道，“本公主的弟弟妹妹也关心国家大事，想为大周百姓做点事。这不，都想来上朝呢。” 她这话一出，原本想责怪温知念等人胡乱的官员都把话咽回去了。 搬出‘国家大事’‘大周百姓’，他们也不好阻止。 不过，一些极力反对的官员们心想，陛下总不会跟着小孩子胡闹吧？ 原本建光帝是绝不会答应的，但……温知念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无辜又真诚道，“念儿昨晚又做了一个梦。梦里念儿和哥哥姐姐们站在紫宸殿里仰望父皇，殿外霞光漫天，还有长得很像巨龙的云朵在盘旋，可漂亮可壮观了！” 建光帝顺着她的话想象了下，只觉得老天爷都在肯定他这些年的功绩。 这是祥瑞啊！ 建光帝都能将延平宫给浮云道人住，还听了浮云道人的话出宫蛮横的带了女人回来，有了最小的女儿，又准备三年后送走这个女儿，只是让一群孩子们上朝算什么？ 这群孩子们什么都不懂，就让他们站在门口听，就能白得一个祥瑞，划算！ 建光帝大手一挥，原本不怎么抱希望的其他皇子皇女顿时激动了。 再看向温知念，他们目光灼灼。这算是跟着妹妹走有肉吃吗？ 一起去紫宸殿途中，系统问，【说话容易做起来难，总不至于让我用能量制造一个祥瑞吧？】 只是弄个霞光漫天和白云巨龙，要不了多少能量，只是以小宿主的抠门劲，舍得将能量花在大猪蹄子身上吗？ 【不行！那也太浪费了！】 如它所料，温知念反应强烈，如果不是左右都有人盯着她看，她都能使劲摇头了，【念儿又没说是哪天出现奇景。大猪蹄子会自己脑补的，说不定以后也放我们进来。】 系统：【你好聪明。】 【嘿嘿~】 沉迷于被夸，温知念揉揉自己的小肉脸，没发现人群里有几人疑惑的看过来。 一群皇子皇女鱼贯而入，百官们麻了。 不是，陛下，您还真的跟他们胡闹啊？ 可建光帝也会说话：“朕的孩子是大周的皇子公主，他们有责任知晓朝廷动向，民生疾苦，不再奢靡浪费……” 被安排在大门附近的小公主听了这话，惊讶的张大嘴。 【大猪蹄子还真会说话，可他自己都做不到啊！大兴土木的不是他吗？广纳美人的不是他吗？沉迷于炼丹的不是他吗？大猪蹄子的嘴，骗人的鬼！】 系统：【啪啪啪！宿主好文采！】 小公主骄傲叉腰。 听到她心声的一些官员：“……” 知晓独特之处的人尚且还好，顶多在心里偷笑。不知晓她独特之处的，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皇帝说了场面话，百官们也不好计较，也不是每日都要大朝会，忍一忍，就过去了。 今日朝会有许多重大内容。 建光帝亲自夸赞了四公主，让她的贤勇之名远扬，还赐下大笔赏赐，以及允许她在宫外开府。 一般公主开府是要出嫁，到了贤勇公主这，其实是皇帝告诉大家，他的四女儿也有与太子等人一争之力。 开府后，四公主也能开始养幕僚了。 宏王有些嫉妒，可想到淑妃收服了顺嫔，也就变相拉拢到四公主，他又忍下来。 他甚至在想，这个四妹在西边上阵杀敌多次负伤立功才换来贤勇之名，他什么都不需要做，父皇就会给他封王。不管如何，他都赢了。 第65章 往常，像这样的喜事，总会有官员开头说几句贺词，再高呼‘陛下圣明’，大家呼啦啦跪下叩拜。 今日，就在一名官员蠢蠢欲动想当夸夸第一人时，队伍最末端传来热烈的鼓掌声。 “啪啪啪！” “厉害，”温知念热情的拍打小肉爪，“四姐姐太厉害了！有四姐姐和镇西军，大历人再也不敢来犯，你们都是我们大周的英雄！” 她不仅鼓掌，还带动有些手足无措的皇子皇女鼓掌。 掌声震天。 百官们：“……”你们当这是看戏啊，看到精彩之处就鼓掌？是不是还要扔点银子打赏？ 想拍马屁的官员被截了话，下意识跟着鼓掌。 其他官员莫名其妙也鼓掌。 整个紫宸殿都响起了掌声。 建光帝：“……” 他与小女儿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不过想来也是顶着无辜的表情看着他。 下首。 太子掐住掌心，靠疼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四公主就忍不住了，低着头，肩膀不停的抖动。 宏王有不好的预感。 按照计划，待会父皇可是要宣布他的婚事啊！那个野丫头不会搞事吧？ 建光帝的确顺势宣布给宏王与周相的嫡长孙女赐婚。 底下百官各有思考，不少人蠢蠢欲动想站队宏王。 “啪啪啪！” 又是掌声。 百官们纷纷回头看。 就见小公主带着一堆皇子皇女拍得掌心通红，“三哥要成亲了？实在是太好了！你们就是狼心配狗肺……啊不对，是郎才女貌……也不对，三哥好像没什么才，那周家姐姐漂亮吗？” 她身后，六公主小声说，“很漂亮。” “那就好，”温知念松了口气，“三哥就喜欢漂亮的。他后院里那么多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本公主是觉得品行更重要，可是三哥和本公主不同，周姐姐要是不漂亮，说不定嫁过来日子过得不好。” 宏王的脸白了。 周相的脸黑了。 到底是谁把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放进来的？ 哦，是陛下啊，那没事了。 让宏王眼前一黑的还不止这件事。 原本按照计划，建光帝赐婚后，肯定会有官员站出来为太子抱不平，他安排了官员拱火，足以让父皇更加厌恶太子。 结果不知为何，就连十分迂腐死板的礼部官员都没人站出来。 就在他往‘太子是不是失势了’的方向思考时，吏部右侍郎站出来弹劾他包庇江湖毒医——一个恶贯满盈的凶手，还将人藏在太医局。 宏王一脸懵。 “毒医？毒医是何人？” 有支持他的官员见状，立马站出来呵斥吏部右侍郎，“陈大人，你不要血口喷人！” 陈侍郎查了这些日子，的确查到不少证据，当即一脸傲气的罗列出来。 他注意到建光帝难看的脸色，只当对方生气，没往毒医是建光帝的人这方面想。 “还请陛下详查，还被毒害的无辜百姓们一个公道啊！” 他嘶声竭力。 四公主左右看了看，知道该演戏了，主动出列，朝建光帝作揖。 “父皇，事关三皇兄和大周百姓，儿臣以为，此事得查，却也不能随意给刑部或大理寺查。三皇兄乃龙子，岂能随意对待？” 宏王正因t那些证据发懵，听到这话，还有些感动。 恰恰这时，太子也出动出列，“四妹说得对，父皇，儿臣主动请缨，必会还百姓们、三弟一个公道。” 建光帝目光沉沉的看着这对儿女。 宏王咽咽口水，虽然不知陈侍郎怎么突然对付自己，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太子接手这个案子。 偏偏这时，他看不起的野丫头又开口了。 “父皇，儿臣也能调查！” 温知念使劲蹦跶，试图让大家注意到她。 “儿臣虽然小，可我们人多啊！” 几个皇子皇女顿时一脸惊恐。 不，他们不想调查宏王！他们现在还得罪不起宏王！ “十四妹，”被良嫔教导过的七公主小声道，“别带上我们。” “什么？” 温知念拔高音量，小奶音响彻大殿，“七姐姐，你想一个人查案？哇，你比念儿有勇气，那念儿也请求一个人查案！” 察觉到百官们各异的神色，七公主差点晕过去。 第32章 新任刑部尚书 局面顿时变得有些混乱。 周相万万没想到, 前脚得了宏王这个孙女婿，后脚就得替对方收拾烂摊子。 以他对宏王的了解，还真的做得出将毒医藏在太医局的事情。 但同样,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 不会因此彻底冷落宏王。他愿意答应这门亲事, 就是因皇帝太看重宏王，宏王日后八成会登基。 这是件麻烦事, 却也好解决。只要皇帝肯兜底, 随便将宏王身边的人推出来当替罪羊便是。 想到是二儿媳牵桥搭线, 又想到四公主刚刚替宏王说话, 周相站出来，将四公主夸赞一番, 随后极力举荐四公主查明此事。 太子再次强调自己也会还三弟一个清白。 若没太子主动请缨，建光帝是不会让哪个孩子插手这个案子, 可太子主动肯定是要对付他的好大儿，建光帝毫不犹豫同意了。 第66章 注意到有些官员不赞同的神色，建光帝也不想将他们彻底推到太子身边，便点了温知念的名。 “瑞康虽年幼，却也几分才智, 便跟着贤勇一起查案。” 温知念兴高采烈的应了，还热情的挽着七公主的手，“七姐也想一起查，父皇你就答应我们吧！” 七公主没胆量直视建光帝, 只能小声哀求温知念，“不, 十四妹，你别带上我。” 他们在队伍最末端, 建光帝可听不到她的声音。 他有意选了替宏王说话的四公主，安抚太子一派的十四公主，再选一个中立派的七公主，反而更显公道。 “既然如此，老七，你也跟着一起查。你也十五岁了，可不要输给瑞康。” 七公主欲哭无泪。 她后悔了，不该在温知念上门表示可以一起上朝，有责任十四妹自己担的时候就心动。 这阵仗，她以前是真没见识过。 支持太子的人还是有些不满。 就算听闻十四公主与太子关系好，可一个五岁孩子，知道些什么？能做些什么？ 被小瞧的温知念能做到事情太多了。 毒医万老毒曾绑走不少百姓试毒，那些百姓死伤不少，一度人心惶惶。 便是一些还在通缉中的江洋大盗，犯下的命案都没万老毒多。 听上去万老毒是个枉顾人命的人，可他有一个软肋——痴迷于研究新毒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在温知念拿出他从未见过的毒药时，万老毒毫不犹豫将事情和盘托出。 “是个老内侍主动找到我，把我安排在太医局的。” 万老毒盯着那瓶毒药看，没给别人半个眼神，“是个高手咧，应该走火入魔过，所以两鬓各有一缕白发，眼眶经常发红，走路时左脚轻右脚重，左手小拇指断了一半。” 他一番描述。 四公主故意迟疑的看向新任刑部尚书事，没吭声。 新任刑部尚书裴书兰则是狠狠的拧起眉头。 万老毒形容的老内侍，和宏王身边的薛内侍极像。 薛内侍曾是皇帝身边的人，武功不输那些统领们，也是因此被安排到宏王身边，后来跟着宏王一起出宫。 一直装自己不存在的七公主好奇的看向这位新任尚书。 她之前回宫，将紫宸殿内发生的事情告诉良嫔，良嫔让她保持沉默，注意四公主、刑部尚书等人的反应，如果发现他们都要偏向宏王，就赶紧和宏王卖好，反之，保持沉默，谁也不要得罪。 四公主也很好奇这位尚书的反应。 据她所知，在原刑部尚书伏诛后，各派系为了这个位子那叫一个明争暗斗，据说还有官员居然偷偷贿赂皇帝，皇帝还有些心动。 四公主听后只觉得荒唐，等从太子那知道国库的钱被皇帝偷偷花了后，便只剩下沉默，和一丝丝想以下犯上的愤怒。 太多人盯着刑部尚书这个位置，而皇帝又需要考虑到各方势力的平衡，迟迟决定不下来。后来就发生了宏王试图派人刺杀十四公主的事，许是为给对方一个警告，又不想让太子占便宜，皇帝选择了一个中立派。 而其他明争暗斗的官员只觉得是裴书兰捡漏了。 只因那之前，裴书兰只是一个知州，因为辖内有要务需要她亲自赴京汇报，她才在任期内回京，结果被点为刑部尚书，都不用再回来原来的任地。 无数地方官员挤破脑袋都想回京，她却因出现的时机好被留下，不少人等着她栽跟头。 如今宏王与万老毒的事，除了三位公主主理，还有刑部参与。 两位公主一位刑部尚书沉默，气氛本该有些凝滞，结果几人听到一道欢快的小奶音。 三人循声看去，就见温知念跟逗猫似的，手里拿着瓷瓶，故意靠近被架起来的万老毒。 在万老毒努力挣扎想伸手去抢瓷瓶时，又猛地缩回手。 “嘿嘿，”温知念笑得欠欠的，“抢不到吧？你也太没用啦。” 三人：“……” 裴书兰并未犹豫多久，吩咐下去，“来人，派人去宏王府，请薛内侍过来。” 四公主提醒她，“薛内侍曾是父皇身边的人，三皇兄也许会顾忌一二，不允我等带走薛内侍。” 这话可以往多方面解读，眉心有很深印记的裴书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说，“陛下圣明，宏王身正便不怕影子斜。下官亲自去趟王府。” 她大步出了审讯房。 七公主这才怯生生道：“四姐，你觉得她能把薛内侍带过来吗？” 四公主笑而不语。 七公主又问：“四姐，你说三皇兄为何藏匿这等恶徒？” 四公主反问：“七妹，遇事多思考才能成长，凡事问我可不行。” 七公主抿唇，又眼睁睁看着四公主走到逗弄万老毒的温知念身边，掏出一包糕点递过去。 她眼底泛起嫉妒。娘说得没错，四姐去了镇西军后，城府便深了。明明站在宏王那边，却故意对最小的十四这么好。不管是想同时和宏王太子示好，还是演出姐友妹恭，都太有心机了。 才五岁的十四公主有拉拢示好的价值，却不愿意和她多说一句话，她就这么没用吗？ 七公主想到良嫔说的话。 “娘出身不好，连累了你。他们越瞧不起咱们，咱们越要争口气。顺嫔的出身没比娘高到哪里去，老四却成了贤勇公主，你知道为什么？” 第67章 “为什么？” “因为她有用，她对陛下有用，现在对宏王也有用，也许哪天她会倒戈，对太子也有用……不管是谁，要想从他们那拿到好处，就必须对他们有用，明白吗？” 看似柔弱的七公主垂着脑袋，指甲陷入掌心里。 宏王，太子，她都不想选。这天下是父皇的，就算要有用，也得对父皇有用。 这个案子，父皇想看到什么结果呢？ * 刑部尚书亲自出马，果然带来了薛内侍，只是薛内侍并不承认，笃定万老毒污蔑他。 万老毒不满：“老夫从不骗人！” 他大声说出自己是何年何月何日被薛内侍找到。 薛内侍：“你说的那日，咱家在皇宫里，许多人都能作证。” 刑部尚书将证人请来，大家都不约而同为薛内侍作证。 这些宫人，来自不同的宫殿，有不同的主子，乍一看，不会同时为薛内侍作证。 而吏部右侍郎提供的证据，也只是止步于太医局和万老毒。 双方僵持住。 四公主回京后领了差事，要训练驻扎在京郊的一批禁军，不时常过来。 七公主倒时常过来，却总沉默着，拿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每个人看。 她听了每个人的证词，又记住每个人的身份，回宫后告诉良嫔。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些宫人八成都是听父皇的话，为薛内侍作证。t换而言之，父皇要保宏王。 如何对父皇有用？ 自然是替他分忧。 就在七公主做出决定时，时常溜达过来的温知念捧着两块糕点，找到坐在石桌旁沉思的裴书兰。 “裴尚书，请你吃。” 她热情的将糕点递过去。 裴书兰微怔，她盯着小公主看，恍然看到自己的小孙女。 两人差不多大，不过她的小孙女额外早熟，几乎每日都会捧着书看，文静过了头。小公主却很活泼，几乎每次都能看到她背着小手溜达来去。 “谢殿下。” “谢什么，”温知念努力爬到凳子上，坐好后，愉快的晃荡着小短腿，“裴尚书查案辛苦啦，该吃点好的。” 裴书兰摇头，“殿下才辛苦，若非殿下相助，万老毒不会那么轻易开口。只是……” 她先是京官，后来在地方辗转，做过三把手、二把手，也做过一把手，断过不少案子，见过不少人。她的经验告诉她，万老毒没骗人，薛内侍在撒谎，那些宫人在撒谎。 光是万老毒和薛内侍说的时间，就对不上。 按万老毒所说，他被找到时，薛内侍还没被派到宏王身边。 人证可疑，物证指向宏王。 “殿下，”已经怀疑人生的裴书兰低声道，“如果指使万老毒的并非宏王，您会如何做？” 温知念眨巴着大眼睛。 她护住啃了一小口的糖糕，小心翼翼凑过去，小声道，“你是说，父皇？” 裴书兰：“！” “别这么震惊嘛，”温知念不满的小声嘟囔，“小猪蹄子……咳咳，三皇兄才没那个脑子呢。以前也没那个胆子。现在的话，他和那个吏部右侍郎之间也没仇啊？” “不，”裴书兰恢复镇静，下意识道，“他们之前有……” 本想说宏王正在和八皇子争，这些日子八皇子还找过她，试图猛踩宏王一脚，裴书兰又想到陈侍郎说的话。 因为案件僵持住，陈侍郎不得已，还是主动和她坦白，是因有人在他与季老将军饮酒时给他下毒，他才会顺藤摸瓜找到宏王的过错。 前有买通杀手追杀十四公主被责罚，裴书兰不觉得宏王短时间内敢对陈侍郎下手。 她怀疑过皇帝，可陈侍郎对付张家也算是充盈了国库，皇帝也不会生气。 可若是，皇帝从一开始想下毒的人是季老将军呢？ 一切疑点都可以解释清楚。 近来皇帝的催促也有了解释。 庇佑宏王？不，是不想被人知道他身为皇帝使出了龌龊手段。 问题回到原点，她就算查出薛内侍是皇帝的人，可她能拿大周律法捉拿皇帝下狱吗？ 这位正直了一辈子的老官员有些痛苦。 一只小爪子伸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 第33章 小渔翁 温知念有些担心的看着这位尚书大人。 她早就知道万老毒是大猪蹄子派人请回来的, 尽管不清楚怎么和薛内侍扯上关系，但大周江山是建光帝的，建光帝绝不会允许事情败露, 万老毒肯定会死。 也是因此, 她表现得很轻松, 每日只是过来瞧瞧。 而她参与此案，并没有提前和太子打招呼。太子和贵妃说过啦, 她想做什么尽管做, 就算搞砸了, 他们也会替她收拾烂摊子的。 温知念心想, 她聪明又可爱，才不会将事情搞砸。积极参与, 是为了随时通风报信消息。拉七公主下水，也是因有一次系统听到太子与下属议论, 才知道最初是良嫔收买了东宫的人。 在她出生前，皇后就去世了，不知皇后对良嫔如何。可她记得很久以前，良嫔曾找太子帮忙，太子帮了对方。 林姑姑和贵妃姨姨也说过, 最初良嫔是靠皇后在宫里站稳跟脚，皇后去后，有太子这个依仗，良嫔才能过得好。 结果后来皇帝表现出对太子的厌弃, 良嫔就再也不和太子来往了。七公主也不借由讨教功课，往东宫跑了。 第68章 小公主表示, 太子宽宏大量，她是小孩子, 心本就比大人小，就要记恨这对母女。 将讨厌的人甩出小脑袋，温知念认真道，“裴尚书，您是好官，不管您做出什么决定，念儿都支持你。” 裴书兰愣愣的看着她。 系统也介绍：【原剧情里，裴书兰并未被提拔为刑部尚书，一直是地方知州。后来京城站队夺嫡，她没有站在宏王那边，没有得到晋升，辗转各地当知州，将各地治理得很不错。再后来宏王登基，各地纷纷起义，攻打她在的州府，她率领百姓抵抗，城门陷落时被杀。】 温知念的小脸蛋顿时皱巴巴。 【裴尚书是好官，她只是想保护那些百姓。】 原著里宏王登基，横征暴敛导致各地纷纷起义。 那些人活不下去了，所以反抗宏王，四处攻打。可对裴尚书来说，她是一州百姓的父母官，有责任保护当地百姓，将那些起义的人视作敌人。 起义军攻入州府后各种劫掠，没了粮食，当地百姓就活不下去了。 温知念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得出一个结论，【都是大猪蹄子和小猪蹄子的错！】 系统附和：【都是他们的错！】 这时，裴书兰迟疑道，“殿下，您刚刚说什么？” “哎？” 温知念眨眨眼，“裴尚书是好官，我们大周很缺好官的，裴尚书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不，刚刚公主殿下说的不是这些话。 裴书兰猛地想起前不久朝会时，她就听到一道小奶音在骂骂咧咧。那时她还以为自己是宵衣旰食太久，过于疲惫幻听，回家后还特地请了大夫。 这是怎么回事？ 大猪蹄子和小猪蹄子难道分别指的是皇帝和宏王？ 裴书兰试探了几句，又听到几句心声，开始怀疑人生，都没为发现案件真相感到痛苦了。 温知念还不知道她歪打正着安抚了裴书兰，又过了一日，在她再次溜达过来审讯万老毒时，发现万老毒死了，裴书兰皱着眉让人查看。 她傻眼了。 【我知道大猪蹄子肯定会下手，可怎么这么快？】 听到心声的裴书兰不自在的走过来。 “此处污秽太多，殿下，咱们还是去那边。” 温知念乖巧的跟着人走了，才停下脚步，就听到裴书兰小声道，“人是七公主杀的。” 本就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七、七姐？” 【她不是一向明哲保身吗？】 系统猜测：【估计是看出大猪蹄子的意图，想为他分忧吧。】 这也是裴书兰的猜测，不过刑部尚书没有明说，只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大概是七公主审问万老毒时，万老毒突然下毒，七公主一个害怕，就错手杀人了。 整个过程漏洞太多，只是皇帝听闻此事，表示不希望外人知道他的女儿杀了人，反正万老毒穷凶极恶，杀了便杀了，让裴书兰看着办。 而没了万老毒，这个案子也查不下去。 薛内侍说什么都不肯承认，还有宫人替他作证。 裴书兰不必苦恼是否指认皇帝或宏王，可心里，已经对她忠诚的对象产生了隔阂。 加之她又听到一些心声，心里对这个皇帝和未来的皇帝宏王的意见是越来越大了。 “殿下，此案即将结了，殿下还是莫要过来。” 察觉到京城里的暗潮涌动，裴书兰劝了几句。私心里，她不希望这位小公主受伤。 温知念恹恹的走了，转头跑到东宫告状。 “七姐是疯了吗？” 她有些心虚的对对小手指，不敢抬头看太子，声音也小，“念儿好像真的把事情搞砸了。念儿本来只是想拖她下水，不让小猪蹄子好过。结果现在，她好像投靠小猪蹄子了。” 温知念小声嘀嘀咕咕，说出自己所有的心理活动。 大意是她见不得良嫔与七公主见利忘义，每次只得好处，故意让七公主掺和进来，就是想让淑妃和宏王记恨她们，结果反而把人推到宏王那边。 小脑袋悄悄抬起头，偷偷看了太子一眼，见太子没有生气，又挪动着小碎步，蹭到对方怀里贴贴。 “念儿好像帮太子哥哥增加了对手。” 她绞尽脑汁，试图弥补。 “这样，”她仰起小脑袋，举着小肉爪，“念儿天天去找她们喝茶，装作关系很好的样子，淑妃他们就不会相信她们俩了。” 认真听完事情经过，太子好笑的拍拍她的脑袋，“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而且……” 太子看得更透，“七妹哪里是投靠了宏王，是向父皇表忠心才对。” 他细细点拨，温知念很快明白过来。 “原来是这样，”她点点小脑袋，“她马上就要是善柔公主了吗？” 系统提醒她，【不是善柔，是善成公主，你又记错了。】t 【嘿嘿~】 温知念嘀咕：【念儿只记得她们母女在小猪蹄子登基后活得不错，不过起义军攻入京城后，她们好像在逃亡路上遇害了。】 小公主有自己的思考逻辑。 【小猪蹄子那么小心眼，他登基后还有几个兄弟姐妹活着，可只有七公主过得不错，肯定是因为她们母女俩后来暗中帮小猪蹄子了。】 这是原著里没有明写的内容，系统持保留意见。 第69章 原本有些疑惑的太子了然。 看来原剧情里，七公主得了这么一个封号。如今，得封号的时间要提前了。 他倒不意外七公主的做法。 有其母必有其女。 见妹妹气得脸蛋都鼓起来，他轻轻戳了下，劝道，“没必要为她们生气，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当。万老毒会死在我们的计划中。目前，一切还在掌握中。” 温知念瞪大眼，“什么计划呀？” 太子朝后一靠，神色难得有几分轻松。 “念儿不是说，上朝能增长你的见识吗？念儿不如猜猜？” 温知念心虚的看向旁边。 她是这么说过，可上朝时，她不是在吃瓜，就是在鼓掌，感觉好像没怎么增长见识。 “那个，是念儿上朝的次数还不够多。” 她拍拍脑袋，露出笑容，试图萌混过关，“脑子里装的东西还不够多，再多来几次就好了！” * 宏王府。 听说万老毒死了，案结，宏王松了口气。 “算老七有点眼力，知道帮我。” 宏王只当良嫔母女在向自己示好。 “不耽误我的婚事就好。” 他好不容易买通司天监的人，说服皇帝将他的婚事定在中秋之前。 不到三个月的准备期的确有些仓促，可夜长梦多，不早点拉拢周相不放心。 恭敬站在下方的庄星然再次感慨这位王爷生得蠢笨，有利于他的计划。 “王爷，有句话，小的不知当说不当说。” “先生尽管说，何必与本王客气？” 庄星然便不客气的上眼药，离间宏王与建光帝的感情。 “此事，先生不说，本王也清楚。” 宏王眸色沉沉的坐下，一只手猛地拍了拍桌子。 “父皇真把我当傻子吗？万老毒所说的时日，是薛内侍来我这边之前！” 按照时间线，是薛内侍先将万老毒安顿在太医局，再被皇帝分派到他身边。 当时他为自己多了个高手而兴奋，根本没多想。 这次事发，就连淑妃在嘀咕了几句皇帝是不是在坑儿子。 “我可是他亲儿子，为何要这么坑害我？” 宏王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若非母妃说我还得依仗他，我早就……” 后边的话，宏王咽回去了，脸色有些阴沉的瞪向庄星然。 庄星然低下头，“王爷向来聪慧，是小的多言了。” “不，你也是为本王好。” 宏王想到张家的事情，又想到淑妃曾说皇帝就是要扶持一个人和太子对抗的事。 心里对皇帝的敬畏在一点点消失。 “先生说过，为保证婚事顺利进行，这段时日不招惹太子，”宏王心里气不过，“那本王总能招惹老八吧？他和陈家那个老东西差点误了本王的大事！” 庄星然也没把八皇子放在眼里。 他在宫里有不少眼线，知道不少小秘密。 “八皇子如此得意，无非有个当吏部右侍郎的外祖父，以及当四妃之一的娘。只是啊，无论这外祖父，还是娘，手里都不干净。” 宏王催促：“快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 陈家外。 一个穿着石榴裙，手里还抱着一个没成熟石榴的小女娃正目光灼灼盯着后门看。 她蹲着，小脚丫子不停抖动，神色有些得意。 【哼哼，太子哥哥还想考我？我可是超级聪明的念儿！】 她在心里不停叭叭，【万老毒死了却还在计划中，证明太子哥哥想让三皇子和八皇子斗起来。八皇子肯定会输，太子哥哥最近又忧愁户部的事，想将国库快空了的事情曝光。所以肯定会帮八皇子的外祖父。原来太子哥哥和念儿一样，喜欢当渔翁！】 她腾出一只手，朝后一伸。 林姑姑配合的拿出一个小号斗笠，主动帮她戴上。 小渔翁晃晃脑袋，盯着几个有些狼狈的人在陈府下人的带领下，从后门进去。 系统惊讶：【是我小看了你。】 【嘿嘿~】 【不过，思考这么多，你脑袋不痛吗？】 温知念拍拍斗笠，站起身，突然晕乎乎的原地打转。 “哎呀，念儿的头好痛！” 系统一时之间都猜不出她是不是装的。 不过，突然出现的少年当真了，赶紧扶住她。 第34章 责任 站稳后, 温知念立马拽住少年的袖子，笑眯眯道，“抓到一只天和哥哥！” 立如玉树的叶天和感受了下她的力道, 老实道, “抓不到。” 他轻轻一抖, 就把小公主的手抖掉了，“你看, 没抓到。” 温知念瞪大眼, 就在林姑姑紧张的看着她, 以为她会生气时, 就见这位小公主朝前一扑，趁着少年要扶住她时, 两只小手使劲抱住对方的胳膊。 “现在抓到了！还甩不开！”白嫩的小脸蛋上都是得意。 其实是甩得开的。 叶天和准备开口时，跟前的小公主又迅速补充, “就算甩开也没关系，念儿还可以来个熊抱，挂在天和哥哥身上，你就甩不掉啦，哈哈！” 毛茸茸的小脑袋晃悠来去, “上次念儿就是这么挂在太子哥哥身上的，他比天和哥哥大那么多都甩不开。” 可太子不会武。 第70章 叶天和张张嘴，还没说话，就对上林姑姑的目光。 林姑姑使劲摇头, 使眼色。 叶天和看懂了，低头附和, “是的，这次甩不开。” 温知念恨不得骄傲叉腰, 又怕一松手人就跑了。 扭头瞅了瞅陈家，发现里边的人一时半会不会出来，她阔气道，“难得见面，念儿请你吃饭吧。念儿知道一家酒楼，他家的鹌子羹可好吃啦，嫩嫩的，滑滑的。他家饭前吃的二色灌香藕也超美味，有脆的有糯的，都是甜甜的。这可是最早的一批藕呢。” 温知念热情的拽着人朝酒楼去，小嘴不停叭叭。 自幼被外祖父教导习武之人不要重口腹之欲，叶天和对每日的餐食要求极低，能果腹就行。 季府的一日三餐十分简朴，也就二婶偶尔会做些蜜饯果子塞给堂妹和他。 叶天和确定自己没特别喜欢的食物，可这会听小公主热情的介绍，竟觉口中生津，腹中饥鸣。 店家果然先把二色灌香藕、糖豌豆之类的果子先摆上来。 叶天和眼睁睁看着小公主夹起一块藕，小心翼翼咬了口，便幸福的眯起眼，小短腿不停的晃荡。 光是看到她的吃相，就会生出这藕肯定很美味。 果然，不远处几桌才落座的客人看到她，不约而同点了灌香藕。 叶天和自己也尝了口。 很好吃。 “叶家寨没有这个，季府也没有，”他认真道，“念儿，谢谢你。” 温知念瞅了瞅他的个头，和系统嘀咕，【都没有吃到美味的食物，为什么长得这么高？他只比念儿大三岁。】 系统：【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食物是否美味与长高没有必然关系？】 小公主选择听不见。 人活着，就是为了好吃的！ 她握拳！ 再瞅了瞅吃饭时也将脊背挺直的叶天和，她突然露出贼兮兮的笑容，“天和哥哥，你之前是不是一直待在叶家寨，都没怎么出门过？” 叶天和颔首，他不隐瞒，“幼年体弱多病，一直待在叶家寨。稍大一些忙着习武，也很少出门。” 温知念捂着嘴笑了笑，“那叶家寨也没有金玉满堂吧？” 叶天和疑惑：“金玉满堂是什么？” “天和哥哥你猜啊？” 系统瞅了瞅宿主的表情，摇摇头。 唉，芝麻馅的小汤圆又开始欺负老实人了。 其实最初它见到叶天和，第一印象是个武功不错的小酷哥。哪知接触几次后发现，这就是个老实人，尊敬信服长辈，遇事都会认认真真和祖父外祖父请教，很少会怀疑他人。 遇到这么老实的同辈人，小宿主成了一只冒坏水的小狐狸，恨不得爬到人家头顶欺负人家。 叶天和没听过这道菜，只能从字面上理解，“难道是金子和玉做成的食物？” “对啊，”为了骗人，温知念模仿他，挺直腰背，一脸严肃，肉嘟嘟的腮帮子还轻轻抖了下，“就是金和玉做成的菜，超级漂亮。” 叶天和一脸惊愕，“可金与玉不能吃吧？会生病的。” 系统：【……】不是，小少年，你也太好骗了！ “噗哈哈！” 温知念没忍住，就差没捧腹大笑了。 “t天和哥哥你也太好骗了！如果真的卖金子做的食物，店家亏死了！” 叶天和反应过来，摸摸脑袋，“说得也是。” 见温知念一脸狡黠的笑容，小身体抖啊抖，他提醒对方，“念儿，小心别摔了。” 顿了顿，他补充，“念儿你懂得好多。” 小肉爪捂住心口。 温知念一脸纠结。 系统：【良心在痛，是不是？】 【唉，念儿只是担心天和哥哥以后出门被人骗去卖了。】 小脸蛋上的担心不似作假。 叶天和笑了笑：“我不会被人骗去卖了。习武之人对他人的恶意很敏锐。” 他会上当，只是因小公主没有恶意。换个有恶意的人，他肯定会警惕。 哪怕他这么说，温知念依旧怀疑叶天和日后会被人坑。 “咱俩关系这么好，”温知念拍拍心口，承诺，“以后念儿会看着你，不让你被人骗的。” 叶天和没再解释。 他反倒觉得小公主的处境比自己危险。如果是人贩子，肯定会偷偷拐走这么可爱的小公主。 只有系统迟疑了下，刚刚这个小少侠怎么会说出‘我不会被人骗去卖了’这话？ 想不出所以然，系统只当是宿主的表情太好懂了。 等金玉满堂上来了，叶天和才知道这是虾仁玉米炒蛋。 “玉米又是何物？” 叶天和虚心请教，“我在叶家寨那边从未见过，是京城这边特有的吗？” “不啊不啊，”温知念上辈子生活在现代，物产丰饶，大周这边就欠缺许多，不过相较许多国家，也算是繁荣，“是几年前从外邦传进来的，有的州府在试种，京城这边比较成功而已。” 提及玉米，温知念又忍不住流口水，“其实玉米的吃法有好多种，哪怕是蒸着吃，都香香甜甜的，还可以变成爆米花呢！” “爆米花？” 叶天和疑惑：“像花朵一样吗？” “呃，这个……” 温知念本打算使出糊弄大法，可见对方敬佩又真诚的看着自己，良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第71章 【呼叫小啾！请求支援！】 系统：【我就知道，你可以用能量买。】 花银子不眨眼但花能量就要命的小公主动动脑瓜子，【那，你教念儿怎么做就行，好像有很简单的做法。】 【是有，用土灶就可以做。虽然这年头主要是用动物油，可植物油也不是没有。糖的话，白糖还没出现，别的糖还是很多的。做出一个粗糙版的爆米花还是可以的。】 温知念顿时信心满满，催促叶天和吃快些，再领着他去市集，一起回了季府，指挥厨子们做爆米花。 听到大锅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哪怕沉稳如叶天和，都流露出几分惊奇。 跑过来围观的季无畏睁大眼，“念儿，你懂得好多啊！” “那可不！” 温知念从不谦虚，骄傲的抬起小脑袋。 “如果用白糖做，味道更好呢！” “白糖？”季家兄妹同步看向她。 “白色的糖？” “对啊，”温知念想起上辈子见到过的糖果，不停比划，“超级美味的！” 三个小孩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听温知念讲述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温知念吃得心满意足，还收获了两人的崇拜，越发得意。 不过，待两人回房间换衣服时，她突然反应过来。 【大周好像没有白糖？】 【你才发现，】系统无奈，【大周的甘蔗甜菜种植都很广泛，不过流行的还是饴糖、蔗糖和天然蜂蜜。虽然有的州府制作出了沙糖，但其实是液态糖，不是现代的砂糖。】 温知念揉了揉自己的小脸蛋，一脸的若有所思。 就在系统期待时，她突然感叹，【没有白糖，大家也能做出这么多好吃的，也太了不起了。】 系统：【……就这？】 【嘿嘿~】 系统不是很懂这个‘嘿嘿’。 不过当天回宫路上，温知念缠着它想学习如何制作白糖。 白糖的制作方法不在系统商城里，是可以免费教给宿主的，系统也没拒绝。 小公主立马得寸进尺，【那小啾，能讲讲怎么制盐吗？大周的盐挺多的，但好像都不怎么白，也不细，还好贵。】 系统拿她没办法，【也教。】 【那制油呢？念儿发现大家吃豆腐豆干，但都不会用大豆制油。油也挺贵的，大家都吃不起。】 【教！】 【哇，小啾，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啾……啊不，是最好的系统！】 系统不轻不重的‘哼’了声。 宿主就只见过它一个系统，它不是最好的系统谁是？ 得了制白糖制盐制大豆油的法子，温知念乐颠颠的去找太子。 “太子哥哥，这个可以用来赚钱吗？” 小脸蛋红扑扑的，大眼睛充斥着期待，“不是说国库没钱了吗？咱们去赚大户的钱吧！” 两只小肉爪疯狂比划。 “我们把那些贪官、富绅家的银子都赚来放到国库里吧？” 太子盯着妹妹亲手画出来的图纸看。 明知这是书灵教给妹妹，可他心头还是涌起一股暖流。 “念儿，”他认真的直视温知念，“大周有你这个公主，是大周的福气。” 温知念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小脸蛋，“这也太夸张啦，念儿其实也没做什么。” 她见不得建光帝为了一己之私花光了国库，见不得太子哥哥每日发愁如何充盈国库，准备边疆将士们的军费，准备接下来几年因天灾人祸需要支出的赈灾银两。 好歹当了五年的公主，白吃白喝这么久，她也想替大家做些什么。 第35章 宏王掉坑 系统也挺讶异宿主能想到这上边。 【我还以为你只记得吃喝去了。】 温知念鼓起脸, 【怎么会？念儿才不是大小猪蹄子他们！】 【也是，和他们比起来，你和太子就好像不是大猪蹄子的孩子。】 不过, 太子的脸型和皇帝的很像, 就算想换爹都做不到。 温知念依旧气鼓鼓, 【念儿才不要长得像他，念儿肯定更像娘亲！】 只是提起从未见过的娘亲, 她又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大家都不知道娘亲是什么人, 从哪里来。】 贵妃知道的并不多。 自十一皇子出生后, 尽管皇帝还会去不同妃嫔的宫里, 可因为对淑妃的承诺，再也没有孩子出生。那段时间, 大家都要避开淑妃的锋芒。 结果几年后，皇帝与浮云道人畅谈一晚, 突然带着浮云道人和一批禁军出宫，再次回宫时带回来一个女人。 这件事惹得淑妃勃然大怒，然而，就连淑妃都不能靠近那个宫殿。 没多久，有太医出入那个宫殿, 少府监那边开始建造福泽宫，大家才知这宫里会再次迎来一个孩子。 不少人还暗忖那个女人才是皇帝的真爱，没准等诞下龙子，会得到极大的封赏, 甚至都有可能立后。结果十四公主出生当天，那个女人就因大出血去世了。伺候她的人因为照顾不周被处死, 太医局里再也找不到那几个太医。 那个女人成了宫里的禁忌，许多人连她的姓都不清楚。同时皇帝待十四公主极好。 温知念还记得幼年自己追着要娘亲时, 皇帝还说，给她取名为念，就是念着她娘亲。 第72章 现在，她可不相信了。 系统也说：【原著里没有描写你的娘亲，只说浮云道人为博富贵欺骗建光帝，占了一卦，之后大猪蹄子就把你娘亲带回来了。】 温知念经历的事情太少，可系统随便猜，都能猜测到真相。 【浮云道人大概说了‘往哪边走，遇到一个符合什么样条件的人，那人会生下福运之体’之类的话欺骗建光帝。】 这意味选中温知念的娘亲只是一个巧合。 温知念低着头，绞着衣角，沉默了许久才说，【浮云道人只需要随便选中一个女人，大猪蹄子只要符合他幻想的孩子在将来牺牲掉，那有没有可能……】 系统无声叹气。 【有没有可能，我娘不是大出血去世，而是被灭口了？】 一直默默跟在后边的林姑姑一脸震惊！ 她左右看看，确定只有自己最近看重的宫女文竹跟着，又迅速收敛了神色，心里却思量起来。 皇帝只需要一个福运之体，福运之体的母亲是否活着似乎无关紧要，就连那个女人是否愿意进宫都不重要。大周之内，谁能反抗皇帝？ 而为让十四公主快乐长大，留下公主的娘亲似乎更合理。但，他们这位皇帝就不能让常理去推断啊！嫌麻烦灭口好像也正常。 她看着长大的公主低着头，在路边踢踢踏踏，林姑姑心里又心疼又着急。 等快到福泽宫，她做出一个决定。 要调查这件事的真相。 她不t行，还有太子呢。想到太子，她又想到数日前太子主动点出能听到公主心声的事情。 当时林姑姑还有些失落，这会却无比庆幸。太子能听到，那太子日后肯定不会伤害公主，正如她。 …… 芝兰宫。 宏王主动来给淑妃请安，还拿出准备好的礼物，见淑妃乐得合不拢嘴，心里越发信任庄星然。 他因张家大房的事情与母亲有了隔阂，觉得她是白眼狼，私下还偷偷和张家来往，出宫建府后都不乐意进宫请安。 可给五皇子下毒一事，就是母亲帮忙扫的尾，还拉拢了顺嫔，让他的对手四公主投靠到他这边。庄先生便提醒他，他与淑妃一个宫外一个宫内，里应外合才能从皇帝那儿拿到更多的好处。 就算淑妃想母凭子贵，有利用他的嫌疑，可无论如何，他和淑妃才是一伙的。皇帝才是想拿捏他与太子斗的那个人。 在幕僚的建议下，想通了的宏王进宫频繁了，还让人四处收罗首饰送给淑妃。 “娘，以前是孩儿糊涂，老是惹您生气，不听您话，你别放在心上，以后我肯定乖乖听话，好好孝敬娘。” 儿子突然懂事了，淑妃很欣慰，乐呵呵的打开盒子。 “你多进宫看娘就好，何必破费？你可是马上要娶妻的人，该知晓银子该花到哪方面。” 偷偷与周相嫡长孙女见过面，十分满意的宏王笑道，“就算娶妻，那也得孝敬娘，没娘亲哪来今日的我？” 淑妃笑得脸上精致的妆容都差点崩开，直到看到盒子里的玉镯，整个人凝固了。 宏王笑道：“娘亲这是太惊喜了？孩儿初看这玉镯就觉得眼熟，娘亲也有一只，时常戴着，想来很喜爱，便花了一万两买下。” “一、一万两？” 之前张家大房没倒，淑妃不觉得一万两有什么，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你为了它花了一万两？” 宏王不解：“它稀有贵重，该值这个价。世人都说双数吉利，孩儿只想娘鸿运常来。不过娘，您今日似乎没戴那只玉镯。” 因为这个就是娘的那只玉镯啊！ 看到内侧一道熟悉的小划痕，淑妃差点崩溃喊出声，可看到宏王的期待，她还是挤出一个笑容。 “你有这份心，娘很开心，日后还是莫要如此破费了。” 宏王有些不高兴的应了。 定下婚约后，他频繁给周家女郎送礼，淑妃提过几次，庄先生便说淑妃这是不希望孩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可他给淑妃准备礼物又被说。 他不高兴，淑妃的心则是在滴血。 她万万没想到温知念居然把玉镯卖了。肯定没卖一万两，只是在她心里，对方就是讹了她一万两。 那可是一万两啊！没了张家大房的接济，凭她每月的例银，不知要攒多久才能攒到一万两！ 淑妃气得脸色发青，过了会，她才说道，“刚好我炖了汤，你也进宫了，一起去给你父皇请安。” 宏王有些不乐意。 他还记恨对方坑自己的事情。 淑妃只得柔声劝了几句，又暗示道，“此刻陛下心里想必有些内疚，你主动担下来，他心疼你，肯定会多赐下一些东西。你即将新婚，这府上还是好东西越多越好。” 说是暗示，其实意思很明显，咱们一起去讹皇帝这个大户！ 宏王眼前一亮，这的确是个好机会。他不要，万一赐给别人怎么办？ 母子俩准备去吃大户。 与此同时，温知念带着林姑姑，也准备去吃大户。 娘亲的死要查，可该薅的银子要薅。不管是攒起来日后好跑路，还是送给太子放入军费、赈灾银两里，都比让建光帝花了好。 为此，温知念也准备了‘礼物’——她亲手做的爆米花。 第73章 绝对保证每一颗都是糊的，每一颗都齁甜！要是不难吃，她就三天不吃糖糕！ 两支队伍在殿外相遇，看到淑妃再次戴着一模一样的玉镯，她眼前一亮，哒哒哒的跑过去。 “淑妃娘娘，你这玉镯好好看啊！” 【老值钱了！要是再来一只就好了！】 系统没往这玉镯就是之前那只的方向想。 【你多夸夸，没准就送给你了，你再卖。】 温知念直接说了一箩筐的好话，说得淑妃唇角抽搐，一只手死死按着玉镯不动。 建光帝恰好和道士们论道回来，见几人堆在殿外，又听到温知念的话，笑道，“才五岁就爱美，一只玉镯而已，值得你说这么多？” 见淑妃按住玉镯，皇帝眉心微蹙，倒也没让淑妃摘下来给温知念，而是吩咐一旁的内侍监，待会端几盘子玉镯金镯，让十四公主随便选。 温知念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在心里大吼道，【选？念儿才不做选择，全都要！】 【嘿嘿，几盘玉镯金镯，肯定很值钱！】 为表示自己的喜悦，温知念热情的拿出黑色的爆米花，香甜带着焦糊味弥漫开。 “父皇你看，念儿用玉米粒做的，超级好吃！” 宏王没忍住，嗤笑，“分明都糊了，这种玩意也敢拿来给父皇吃？” 温知念扁着嘴，“念儿第一次做，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三哥你都给父皇准备好吃的，凭什么说念儿？” 宏王无言以对。 那炖汤是淑妃准备的。 建光帝显然也想到这一点，又想到温知念是个小豆丁，亲自下厨很不易，很给面子的吃了一颗。 “怎么样？” 温知念凑过来，大眼睛不停的眨巴，“是不是很好吃？” 【齁死你，哈哈哈！】 见她一脸期待，建光帝不好吐出来，艰难咽下后说，“做得不错，不过你是公主，以后还是别做了。” 温知念选择不听。 以后还是要拿黑暗料理换奖励。要是一不小心做成功了，就自己吃掉，给林姑姑吃，给太子贵妃他们吃，就是不给大猪蹄子吃！ 与温知念准备的爆米花相比，淑妃煲的汤本应该很美味。 可是温知念一直鼓着腮帮子，将爆米花的味道吹过来，建光帝实在喝不下去，只能问了宏王几句功课。 宏王早有准备，正准备回答，就被温知念抢先了。 建光帝有些惊讶，“还不到为你请学士的时候，谁教你的？” 难道是太子？故意利用瑞康博得他欢心？ 建光帝的眸色沉了沉。 近来针对太子十分不顺，利用陈侍郎给季将军下毒不成功，还赔了一个江湖毒医。 他都怀疑是因有着福运之体之称的小公主常与太子来往，才让太子如此好运。 这也变相证明浮云道人的话没错。为让小公主开心，皇帝也不好彻底不让他接近太子和贵妃，只想着，自己多赐下一些好东西，吸走福运，让自己事事顺利。比如长生的丹药可以炼制成功，打压太子顺利，好儿子宏王可以更优秀些。 “当然是念儿自学的。” 小公主没注意到他的神色，耸耸肩，又摊手，“这么简单，随便学学不就会了吗？” 系统吐槽：【也不知道是谁偷偷去打听宏王最近的学习进度，又苦读数日，就是故意让他吃瘪。】 【嘿嘿~】 温知念的回答让人惊艳，又只有五岁，对比之下，宏王便显得有些平凡无奇，也不好提起自己新婚缺东西的事情。 淑妃更不好提了。 母子俩恨恨的看着温知念。 温知念对着他们灿烂一笑。 【你们一家三口生气，我就开心，哈哈哈！】 离开时，温知念身后的几个内侍一人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琳琅满目的玉饰和金饰。 小公主甩着手，笑容满面的从淑妃母子身边路过。 “念儿回去会多多研究菜品，”她对着母子俩笑，“研究成功了，再来和父皇请安。” 翻译过来便是，新品多多，奖励多多，你们是不是很气？ 宏王虽眼红那些奖励，可这几年建光帝对小公主态度不错，他也习惯了。他更不想和小公主比功课。 功课方面输给太子就算了，要是输给一个五岁小娃娃，传出去还如何让那些大臣信服他？ 宏王打定主意，要是温知念来给建光帝请安，他就不过来。没对比，就不会有伤害！ “这些日子她鲜少来找陛下，我还以为他们父女俩生分了，”等看不到温知念的身影，淑妃捏着帕子掩住唇角，压低嗓音，“突然讨好陛下，怕是贵妃和太子出的主意，怕陛下偏袒你我。既是如此，儿啊，日后你也多来找陛下，让他看看你的进步。” 宏王含糊应了。他心想，他不主动进宫，母妃还能逼迫他不成？ 温知念说话算话，一t连几日研究出了好几种黑暗菜品，奇葩又难吃，送去给建光帝，换来不少赏赐。 只可惜没几日，但凡她去找皇帝，皇帝就一定不在。 “哼，”福泽宫，温知念握紧小拳头，不满的挥舞了几下，“他明明就在殿里，故意不见念儿！” 她看不到，可系统看到了。 一旁，林姑姑低着头，欲言又止。 第74章 系统很直白：【换做是我，每日吃你故意做的难吃食物，食欲不振，也会躲着不见你。】 温知念张张嘴，差点说出‘我不是故意，是厨艺就那样。’ “算了，”她摆摆手，十分大度的样子，“书上说什么不能竭泽而渔，先歇几日，等他没了警惕心再说。” 系统：【……】 林姑姑忍不住道：“殿下懂得真多！” 温知念顿时不客气的笑出声，小手还叉着腰，颇有些嚣张。 系统看着盲目夸奖的林姑姑，想到戴着滤镜的太子和贵妃，心想，宿主养出这个性子，这些人都有责任。 暂缓薅羊毛工作，温知念又惦记起太子的计划。 万老毒一事让宏王越发记恨八皇子一派。太子势大，宏王不想在大婚前惹恼太子，转为对付八皇子一派。 这不，淑妃突然查出德妃打杀宫人，以及打探御前的事。 建光帝并不把宫人的命当命，单单打杀宫人，建光帝未必会发作德妃。 只是德妃不是淑妃，淑妃打探御前，建光帝只是冷落一段时日让对方吃点教训，到了德妃这，那便是重惩。两罪并罚，德妃成了德嫔。 而吏部的右侍郎为官几十载，手里并不干净。 这些日子陆陆续续有人翻旧账弹劾他。 就在陈侍郎焦急万分时，一个立功的机会送上门。 一户部小吏发现户部账本隐秘，为不被盯上借病离京，结果被追杀，恰恰被陈侍郎的儿子所救。 为报答救命之恩，该小吏说出户部账本与国库对不上的事情。 陈侍郎细细一算，这国库算是被偷了一大半，这是足以震惊朝野的大案。 而有这本事和机会的，只有户部的两位侍郎。 左侍郎宁弘方上任并不久，又被皇帝忌惮，不如右侍郎那般得到重用。数月前还中风一直卧病在床，估摸着马上就要丢掉这个职位。 反之，户部右侍郎很得皇帝看重，在尚书一职空缺时，右侍郎几乎是户部的一把手，这一两年在户部那叫一个呼风唤雨。 只是有万老毒的前车之鉴，这次陈侍郎颇为谨慎，人证物证不齐全绝不发作。 许是户部右侍郎魏秉以为无人约束，行事张狂，得罪了不少人，陈侍郎查起来并不难，陆陆续续找到不少人证物证。其中还有物证指向京兆府通判，即淑妃的幼弟，宏王的舅舅。 发作之日即将来临。 【切，要不是最近大猪蹄子额外提防太子哥哥，只要是太子哥哥提出的建议一律驳回，】温知念再次蹲在陈府外，不满的嘀咕，【太子哥哥用得着这么迂回吗？】 如今太子的处境越发尴尬。 立功了，皇帝只会告诫他不要骄傲，还会指出几个小问题。 犯错了，那便是大发雷霆，恨不得当场废了对方的太子之位。 只要是提建议，不过脑直接驳回。 若是弹劾，更是被无视。 次数多了，太子只能在朝堂上保持沉默，或是故意主动请缨，而私下里与他约定好的四公主则会出面。一般这时候，皇帝都会不过脑直接将事情交给四公主处理。 但凡四公主没暗地里与太子合作，皇帝此举，只会多培养出一个太子的竞争对手，将本就内斗严重的大周推向更加危险的边缘。 见宿主又要开始骂骂咧咧，系统劝道，【这次户部的事情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太子不出面，也是有让八皇子和宏王斗，同时除掉皇帝羽翼的意思。你别把太子当做傻白甜。】 当兄长的觉得妹妹天下第一甜，当妹妹的觉得兄长天下第一可怜，系统很想摘掉他们的滤镜。 温知念扭头，不轻不重的‘哼’了声。 【反正太子哥哥是迫于无奈才借刀杀人。】 系统：没救了，宿主没救了。 没救里的小宿主蹲守完，确定宏王的人没注意到，又溜溜达达准备去酒楼吃饭，隔着段距离，就看到一个如同松柏的少年大步朝这边走。 她赶紧挥手，“天和哥哥，好巧啊！” “不巧。” 叶天和走近，左右看看，指了指一个小巷，“去那边说。” 温知念揣着肉爪，老实跟着他去了小巷。 没了旁人，叶天和才压低嗓音，“祖父迟迟不能回到中路军，这些日子便时常去京郊训练禁军。祖父说，连着三日，京兆府通判都派人挑着担子去宏王府。就在刚刚，那位张通判还托病不去点卯，亲自上门了。” 温知念仰着小脑袋想了会，才想起来这个张通判是淑妃的弟弟张咏向。 张家说是大家族，可混得最好的其实是淑妃和原刑部尚书，张咏向次之。 在张家大房倒下后，张咏向反而与宏王来往得更加紧密，却不怎么让妻子去宫里看望淑妃。 “我好像听太子哥哥提及过。” 温知念抓抓头发，向系统求助。 【呼叫小啾帮忙回忆！】 系统无奈：【是的，太子说过，户部右侍郎有一次偷偷帮皇帝运输银两时，遇到张咏向。张咏向不知户部右侍郎听令于皇帝，只当他对国库下手，借机勒索对方。张咏向借此牟利不少银子，也替对方保密。户部右侍郎要是倒了，张咏向也逃不了干系，估计这会找宏王帮忙吧。】 “这个情报很重要，”温知念知道有许多人投靠了宏王，她认真和叶天和道谢，“谢谢季爷爷，也谢谢天和哥哥啦。” 第75章 叶天和摆手，“我并未做什么。” 他之前痴迷于武学，回京后却被季老将军教导着看清京城局势。又得知原剧情里小公主与太子下场都极其悲惨，不忍他们处处受制。 “我勉强会些武功，若是需要盯梢、探听消息、保护某些人，尽管吩咐我。” 温知念也不和他客气。 “总觉得宏王会出些馊主意，”她招招手，叶天和配合的弯腰，“天和哥哥，那就麻烦你……” 叶天和连连点头。 等他要离开，温知念又赶紧把人叫住，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糖块。 “这是跑路费啦。” 等目送叶天和离开，系统才语气复杂道，【他武功可不弱，可以说是高手了。一块糖买一个高手帮忙，这也太划算了。】 【嘿嘿~】 小公主搓搓腮帮子，软乎乎的手感让她多搓了几下。 【天和哥哥是好人啦。】 …… 当天晚上，待在宫外太子府的温知念就收到消息，宏王给张咏向出了个馊主意，直接杀了户部右侍郎，一切秘密便会带到土里去。 张咏向决定采纳。 温知念目瞪口呆，看看叶天和，又看看太子。 “这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主意？” 小公主忧心忡忡。 【这个宏王，动不动就杀人灭口。该不会等他登基，一个不高兴就杀人，遇事不决就杀人吧？大周的人再多，也不够他杀的吧？】 系统艰难道：【应该还没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吧？】 【那上次的事怎么说？】小公主理由充分，【看我不顺眼就派人刺杀我，现在又要杀户部右侍郎。】 提及上次的事情，两人一统都有些杀气腾腾。 系统冷声道：【你说得对，这个宏王脑子有问题。】 小公主又很快反应过来，魏秉是死是活好像都不影响大局。 “他死了的话，”尽管没皇帝的耳目，她还是下意识用气音道，“就没人指认大猪蹄子了。” 宏王就是个乱入的，这事其实和他没关系。 太子摇头，“就算活着，他也不敢指认皇帝。” “啊？” 太子拍拍她的脑袋，“从一开始，我的目的便是揭穿国库空虚一事。魏侍郎肯定是死罪，聪明点的大臣猜得到这是皇帝的指使。一来短时日无人敢替皇帝分忧；二来有魏侍郎这个例子，将来哪怕是佞臣都要犹豫一二；三来，正直之臣都会监督皇帝。” 温知念再次感受到皇帝就是有特权这件事。 偷了国库的银子花都没惩罚，这也太不公平了。 她噘着嘴，有些不开心的抱着小胳膊。 【太子哥哥什么时候能登基啊？现在支持太子哥哥的大臣多吗？反正念儿肯定支持太子哥哥。】 系统态度谨慎，【目前胜率勉强一半，除非他给皇帝下毒，悄无声息弄死对方，再以储君的身份登基。只是，太子未必会做出给亲生父亲下毒这件t事，而且，万老毒死后，皇帝对饮食越发谨慎，如果是太子送去的食物，绝对不会吃。】 温知念也想起来，最初她送食物过去，也是由内侍先吃，皇帝才勉强尝一口。后来再送，皇帝就装作不在。也许是觉得难吃，现在想想，估计也是怕太子借她的手下毒。 就连尚食局那边出品的菜肴，也是有专人试毒。 目前只有淑妃亲自炖的汤，皇帝才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都不让人试菜。 从这个角度想，皇帝还真对淑妃有几分真心。 意识到这一点，她更不开心了，嘴巴撅得老高。 太子好笑的将她的嘴巴捏成鸭子嘴，“一点点来，我们所有人都能心想事成的。” 温知念心里顿时飘过一长串的愿望，砸得太子和叶天和头昏眼花。 叶天和羡慕的看了眼太子，又看看天色，“那我要阻止杀手吗？” 太子疑惑：“不是才提出建议？这么快就联络了杀手？” 叶天和：“是叶家寨那边传来的消息，上次事后，张家出重金买到杀手组织的一个职位，可以随时调遣一批杀手。” 太子：“……” 小公主眼前一亮，“重金？重金是多少？张家被抄家后还有这么多钱？ “那只是大房的钱，其余房……”太子下意识回答，兄妹俩对视了一眼，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一定要拖张家下水，抄家，充盈国库！ “人要救，”太子迅速做出决定，“也要让他知道谁要对他下手。” 只有活着，魏秉才会供出张咏向。 叶天和点头，“那我明白了。” 说罢，整个人从窗户窜出去，眨眼间消失不见。 温知念目瞪口呆。 “哇喔，天和哥哥好帅哦。‘咻’的就不见了。” 不会武的太子微笑：“他刚刚就是翻窗进来的。习武之人的喜好真特别，不爱走门。” 温知念没闻到酸味，主动替叶天和解释，“是怕被人发现啦。肯定有坏人盯着太子府。天和哥哥很机灵的。” 太子：“……” 如叶天和所料，因花重金买到杀手组织的一个管理职位，而宏王又表示出了事他可以兜底，张咏向很放心的派人刺杀户部右侍郎魏秉。 当时魏秉正亲自带着爱子去买书。 第76章 父子俩被救下，但他的爱子受了点轻伤，还受到惊吓，回去后就高热不断。 得知幕后主使是张咏向后，魏秉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次日就有人弹劾他偷取库银，做假账还杀人灭口。 人证物证俱全，皇帝只得黑着脸让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联手调查，同时拒绝了太子、四公主、宏王以及八皇子等人的主动请缨。 户部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人比偷花国库银子的皇帝更清楚。 他派人去暗示刑部等三司官员悠着点来，慢慢查，给他留足时间遮掩。 三司官员都听懂了，只是，御史台目前掌权的是御史大夫，三朝元老，七十多岁，即将致仕。 他都一只脚踏进棺材了，猜到这里边有皇帝的手笔，虽不至于挑明，但肯定会毫不犹豫斩断皇帝的羽翼，不能再纵容皇帝荒唐下去。 大理寺那边大理寺卿不太敢得罪皇帝，可少卿夏德润勇敢的冲在最前边，行动极为迅猛，大理寺卿干脆睁只眼闭只眼。 至于刑部，皇帝希望新任尚书裴书兰八面玲珑懂得变通，可裴书兰本就因万老毒的案子耿耿于怀。不管皇帝要利用万老毒做什么，万老毒终究死了，裴尚书可以不追查。事关国库，她气势全开，听懂了也装作听不懂。 三司之前平时多有摩擦，这次却意外的和谐。 不吵架不使绊子，调查效率那叫一个高。加之陈侍郎吃足教训，又想立功，人证物证也准备齐全。 哪怕魏秉不愿意配合，三司不仅查明他数年来偷取的库银，还知道朝中有哪些人与他勾结，其中不少人身居要职。 三司的几个大臣都知道这些人其实是听从皇帝的命令，可这些人不会承认，他们装作不知道，直接按照大周律法判刑，其中包括张咏向。 皇帝傻眼了。 宏王也傻眼了，迟来的意识到自己掺和到何等要案里。 琼玉宫。 温知念正在模仿宏王震惊的表情。 “他当时就这样，”温知念表演一个扭曲的目瞪口呆，“不断说‘怎么会’‘怎么会’。” 一张皱巴巴的小脸蛋其实不好看，可贵妃怎么看都觉得可爱。 “不是说他养了几个聪明的幕僚？那些幕僚不阻止他？” 入宫后鲜少有出宫机会，贵妃许多事得依靠温知念才能了解。 小公主也不吝啬讲给她听。 “嗷，太子哥哥说，宏王更相信张家吧。张咏向不想让幕僚知道这件事，宏王就没让幕僚听，自己瞎出主意。” 说着说着，温知念‘噗嗤’笑出声。 贵妃也掩着嘴笑。 “都说他最像陛下。念儿不像陛下才是好事。” 贵妃将人揽在怀里，“念儿可爱又聪慧，哪里是他们比得了的？” “就是！就是！”温知念重重的点头，小脸蛋上尽是得意。 系统没眼看，再这么下去，宿主的自信心就要膨胀了。 温知念继续小嘴叭叭，“不过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呢。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好些人参与进来了，不少人身居要职。” 她摇摇小脑袋，“这次他们都要倒大霉了，不是砍头就是流放。不过，贪官就该下台，换正直的官员上来。” 黑润的大眼睛充斥着期待，“这样，咱们大周会变得更好吧？” “一定会。”贵妃重重道，心里想的却是，这些人不止是贪官污吏，更是迎合皇帝打压同僚、鱼肉百姓的人。 这些人被查出来，不止有利于百姓、忠臣，也有利于太子。 皇帝打压太子，太子反过来除了皇帝羽翼，太子的胜算越来越大了。 紧接着，她又有些担心，怕皇帝怀疑到太子身上，狗急跳墙伤了太子。 “念儿，你待会可要去东宫？” “要去啊！” 温知念不满道：“大猪……咳咳，皇帝不肯让太子哥哥去听审，只有念儿混进去了，太子哥哥还等着念儿去通风报信呢。” 皇帝如此区别对待，温知念就更想扮演好小耳报神的职责了。 “那你告诉太子，欲速则不达。” 温知念没听懂，只得老实应下。 转头，她又在太子面前蹦蹦跳跳表演一番，连同皇帝都一起取笑了。 “可惜了，”跳累了，她将脸蛋贴在桌子上，嘟囔道，“没一个指认皇帝，哼，胆子都太小了。” “没办法，他们当做许多人流放，却不会连累家人，”太子解释，“可一旦指认皇帝，他们的家人就会出事。” 温知念想了想，一下子解决了这多人，抄了他们的家，国库有钱了，皇帝不敢再乱用国库的钱，为了转移视线，还主动提出拨银送到边疆。 要知道，之前太子每日递奏折给边疆送军费，皇帝都不理的。后来太子没递奏折，而是让在镇西军摸爬滚打过的四公主进言，皇帝也没松口。 现在也算是达到目的。 “好吧，知足常乐。” 她拍拍小肚子，“这次就这样吧。” 太子听懂贵妃那句话，他也担心逼急皇帝，在没准备万全时连累妹妹等人，也知足了。 哪料，被下狱的张咏向托人去见宏王，希望宏王帮忙求皇帝。 可这次，既有淑妃耳提面命，也有幕僚帮忙分析，还亲眼看到皇帝阴沉的脸色，宏王没和上次那样替大舅抱不平，并不愿意帮忙。 第77章 庄星然没想到一个不注意，这个蠢货王爷就自己跳到坑里去。 “王爷，并非您心狠，恰恰相反，您不求见陛下，才是帮他。” 宏王正有些内疚了，听到这话，期待道，“先生请讲。”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庄星然解释，“户部那摊事与陛下有关，这个小的就不赘述。可张大人却借此勒索魏侍郎，实则是在勒索陛下。陛下就算放过其他人，也不会放过张大人。” 宏王若有所思。 “而且，根据魏侍郎的口供，张大人勒索了那么多钱财，却只给您送了一点。他贪了银子，却让您得罪陛下，他是真心待您吗？” 宏王顿时不内疚了，还有些不满。 娘亲当白眼狼，他在大舅出事后还愿意与张家来往，做他们的靠山，他们贪了银子却只给自己这么一点，太过分了！ “此事与上次不同，陛下就算要罚，也只罚他一人。张家就算落魄了，只要有您，迟早能东山再t起。反之，您若是因此开罪陛下，失了宠爱，张家才彻底失势。” 庄星然劝道：“为了张大人，为了他的家眷以及其他张家人，您明哲保身，才是重中之重。” 幕僚都这么说了，宏王便心安理得置之不理。 实则，庄星然所言有道理，最初原刑部尚书也是因此不求宏王，只是他的儿子和其他张家人短视，偏要宏王参与进来。 如今，短视如张咏向一个劲的要求见宏王，见宏王狠心，便打算利用皇帝对宏王的看重，一口咬定，宏王也参与进来了。 “我从魏秉那得来的银子，多数换成贵重物品送给了宏王，皆在他府里！” 张咏向心想，波及到宏王，皇帝为了这个宝贝儿子，肯定会对他轻拿轻放。他那个白眼狼的姐姐也不会视之不理。 听到这话的御史大夫、刑部尚书、大理寺少卿皆沉默了。 消息传到温知念这，小公主忍不住道，“这肯定是亲舅舅，脑子和宏王一个样呢。” 第36章 突然暴富 曾经有多信赖张家, 甚至因此与淑妃生分了，此刻宏王就有多懵，有多恨。 尽管没和张咏向对峙, 可他已经幻想出对方如同恶鬼狠狠盯着他的模样。 一时之间, 张家人的面孔都发生了改变, 一个个面目狰狞。 他们送来的金银珠宝也成了染了血的刀刃。 十七岁的宏王打了个寒战。 “先生，先生, 本王该怎么办？” 他六神无主, 茫然无措的看向庄星然。 庄星然在心里将张家人狠狠骂了一顿。 他算是明白了, 张家人, 以及和张家沾亲带故的，除了原刑部尚书和淑妃, 一个个都是蠢货！ 这瞬间，他生出几分后悔。 就不该贪便捷选择幕僚这个身份, 说不定他选用内侍身份，这会都混到皇帝宫里了。 投靠宏王的人都见过他，他也经营许久，还动用了暗线，再抛弃这个身份入宫, 实在是太亏了。 在宏王这条船上投入太多，庄星然不能看着船只沉没。 “王爷莫慌，您只是太重感情被张家人骗了，好好和陛下哭诉一番, 陛下不会拿您怎么样的。” 宏王想到如今的局势，不仅是四公主, 其他皇子皇女也能上朝，参与朝政。就连老七都得了一个善成的封号。 他本以为老七是为了自己才杀万老毒, 结果淑妃说，近些日子父皇时常去良嫔宫里。赏赐如流水入了良嫔和七公主的宫里。 这哪里是投靠了他们，分明是另起炉灶，要和他争一争！ 父皇说是偏爱他，可先后封赏了老四和老七，这次真的会放过自己吗？ 淑妃不在身边，宏王只能将这番心事说给庄星然听。 原本很有信心的庄星然都沉默了。 建光帝的确痴迷于丹药，可终究是个帝王，别的本事没有，制衡的手段那是一套一套的。 宏王又不争气，为制衡太子，建光帝说不定真会扶持其他皇子皇女。那些人一旦势大，哪里还管建光帝的真心假意，直接争斗。 脑海里不自觉的琢磨后路，嘴上却在劝宏王。 “王爷您别忘了，您与周家还有婚约。陛下还得看在周相面子上呢。周相也不会对您的困局置之不理。” 顿了顿，庄星然补充，“退一步说，陛下此次再怎么生气，您也只是收了些银子，顶多被打发到封地，还有回来的机……” “去封地？” 宏王直接打断他的话，一脸抗拒，“不，本王绝不会去封地！” …… 宫里，淑妃正在努力安抚建光帝。心里再怎么咒骂张家，再怎么懊恼宏王的蠢笨，她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陛下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淑妃始终记得这一点。 又安抚了几句，她小心翼翼瞅了眼建光帝的神色，对方目光沉沉，脸上没什么表情，她也不好推断对方的真实情绪。 许久之后，建光帝才说，“你让老三回去算算，这些年，他拢共收了张家多少银子。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也算上。” 淑妃心里一喜。 这是要给宏王机会的意思？把东西还回去就放过宏王？ “妾身这就去问他。” 等她兴冲冲离开，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 “陛下刚刚，”她询问贴身宫女，脸上有几分迟疑，“是在唤我儿老三？” 第78章 淑妃前脚离开，后脚七公主就求见。 以前这个女儿没什么存在感，建光帝都没放在眼里。不过万老毒那事，七公主反应得又快又好，他勉强多给了几个眼神，还给了个封号。 “让她进来。” 七公主还是那副有些文静柔弱的样子，可说出的话，仿佛冒着毒汁。 “父皇，夜长梦多，魏秉此人不能久留。” 建光帝蹙眉。 这个女儿，煞气未免太重。 七公主继续恭敬道：“儿臣白日里出宫，恰恰遇到魏家人。他妻妾温顺，儿女聪慧博学。此次事发，那几个孩子再怎么聪慧，怕是也无缘科举了。” 建光帝听懂了。 他神色淡淡，“既然你这么关心此事，就交给你去办。拿着朕的手……传朕口谕，去见见魏秉。” “儿臣遵旨。” 哪怕没拿到手谕，七公主也不怕。 她已然看出父皇不想担责，不想给百官弹劾他的机会。 刀就要有刀的觉悟。 如若她成为最好用的那把刀，父皇怎么也会给她一个机会，争一争那个位子吧？ 七公主离去后，建光帝继续拧着眉，和内侍监说，“老七小小年纪，佛口蛇心，也不知良嫔是如何教的。” 内侍监赔笑：“陛下有慈父之心，是公主殿下的福气。” 他心里想的却是，陛下你之前想杀万老毒，现在想杀魏秉。七公主看出来了，打算替你杀了，你却说她恶毒，也忒假仁假义了。 等伺候建光帝歇下，内侍监才不紧不慢退出宫殿。 徒弟小元子上前，小声道，“师父，您适才为何那般说？您之前不是说，不要得罪宏王和淑妃吗？” 小元子说的是淑妃听闻消息急匆匆赶来前发生的事情。 皇帝先收到张咏向指认宏王的消息，有些生气，但还好，不至于一气之下削了对方的封号，或是赶出京城。 结果就在他询问左右时，内侍监却隐晦提醒皇帝，张咏向勒索户部右侍郎，拿走了本该全给皇帝的银子，又送给淑妃和宏王。换而言之，这是当儿子的在抢当老子的钱。 陛下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想将银子赏赐给谁就赏赐给谁。万万没有当儿子的直接抢钱的道理。今日能抢钱，明日又会抢什么呢？ 小元子分明记得，那瞬间皇帝的脸色极为难看，直到淑妃匆匆赶来，才勉强好转一些。 内侍监睨了他一眼，“你觉得淑妃和宏王如何？” 小元子斟酌了下，“淑妃娘娘平日里待我们都挺和气。” “那可不，咱们是陛下身边的人，能不和气？” 内侍监嗤笑：“你怎么不说宏王？” 小元子顿时垮下脸。 “宏王殿下就、就太……” 他说不下去，内侍监也没多说什么。 有些事，彼此清楚就行。 淑妃能看碟下菜，宏王却是自大得都不愿意给他们一点面子。 他们还是陛下身边得用的人就这个态度，哪日宏王当了太子，登了基，他们还有活路？ 他们巴结过宏王，可宏王是这个态度。他们没巴结过太子，可太子登基后，他们至少能活。 …… 福泽宫。 温知念吃了一圈瓜回来，累得直躺下。 “哎哟喂，”她拍拍小肚子，“怎么吃瓜也这么累？” “瓜？” 正帮忙收拾的林姑姑疑惑：“殿下想吃什么瓜？婢子遣人去尚食局问问。” “啊，不是这个瓜啦。” 温知念正要拒绝，就听到林姑姑说，“前些日子外邦进贡一批绿皮瓜。里边却红艳艳的，据说口感沙沙的，还很甜。” “咦，怎么那么像西瓜？” 温知念翻身坐起，举起肉爪，“那我要一个。” 林姑姑赶紧安排下去。 温知念重新躺下。 【悲惨炮灰宁弘方命运偏移70%，请宿主再接再厉。】 哗啦啦掉落的能量让小公主惊坐起。 看着面板上不断增加的能量值，她捧着小脸蛋，小嘴巴张得大大的。 【哇喔，发财了！】 【等等，】她疑惑道，【贵妃姨姨的爹爹怎么命运一下子偏移这么多？念儿记得上次才偏移了一点点。】 系统解释：【上次他只是装病临时躲过一劫，并没有真正解决问题。可这次户部的乱账被翻出来，大猪蹄子再也没t法借由此事栽赃嫁祸。】 系统分析得很细致。 【大猪蹄子是有些忌惮日益壮大的宁家。可贵妃表面上疏远了太子，皇帝还不至于马上对宁家下手。上次选中宁弘方，更多的是因他是户部左侍郎，背锅的好人选。】 温知念摸摸下巴，【原来是这么回事。可危机不是过去了吗？命运已经完全改变才对。】 系统无奈：【太子登基，宏王彻底倒台，其他皇子皇女不和太子争，他的命运才会彻底改变。上次下毒事件后，季老将军的命运从偏移30%到偏移80%，就是因，一，皇帝对他仍有杀意。二，如若宏王或其他忌惮季老将军的人登基，季家还是有危险。】 搓了搓自己的脸蛋，小公主老气横秋的叹气。 “还需要继续努力……啊！” 【悲惨炮灰xx命运偏移80%，请宿主再接再厉。】 第79章 【……】 不断有类似的提示出现。 温知念瞪圆眼，看着能量值以惊人的速度飞涨，整个人处于暴富的茫然中。 【这是发生了什么？】 系统也吓到了，生怕是程序出问题，赶紧自查。 一番自查，最终得出结论。 【原来是和国库以及魏秉那批替皇帝办事的人有关。】 系统罗列出具体的数据。 【这些人大多都坑害同僚，鱼肉百姓。他们下狱被判刑后，朝堂的风气会好一些，百姓们的压力也会小一些，许多人的命运因此发生改变。此外，这次事后，皇帝很难有机会对国库下手。那你想想，将士们及时得到军费、受灾百姓及时得到救援、普通百姓不必因为上位者多缴赋税，他们的命运会不会发生改变？】 【会！】 温知念吼了一声。 她美滋滋的数了数，发现如今的能量值都可以买到一处铁矿或者金矿玉矿的地图了。 【哇塞，那可是好多好多钱。】 不过想到如今不算百分百胜利，说不定将来得花能量逃命，她只能忍痛关掉商城的页面，决定找太子庆祝一下。 太子并未料到妹妹会去而复返。 此刻，他正和亲信交谈。 “李有福此人惜命，又擅长见风使舵，”那张如玉的脸庞蒙上冷厉，“之前局势不明朗，哪怕老三得罪他，也只会忍。可这次，他会把握好机会。父皇多疑，之前的疑虑还未消散，此刻又加一层。老三这次，肯定会离京。” 亲信犹不满足，“换做其他龙子，几桩事下来，不死也早就是庶民了。陛下，忒偏心了。” 太子没有阻止亲信对皇帝的不敬。 他也早就失去对帝王的尊敬，父亲的敬仰。 “不急，”随手下了一枚白色棋子，太子垂眸看着被白色棋子包围的黑色棋子，“老三留着还有用。有些事，不能脏了我们的手。” 语气算是很温和。 可看到太子的表情，亲信还是打了个冷战。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 沉浸在负面情绪中的太子猛地抬头，透过门缝对上妹妹那双黑亮的大眼睛。 “！” 第37章 太子的另一面 京城人都知太子丰神俊朗, 温润如玉，贤明有德。 不少官员更是看着太子长大的，许多人都觉得他是自己心目中的明君。却也有人如季老将军那般, 觉得太子缺了点手腕和狠心。 他的对手淑妃宏王之流, 都无比庆幸他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 不屑于用些腌臜手段，否则也轮不到他们耀武扬威。 就连时常打压他的皇帝都觉得这儿子性子太好了, 换做其他孩子被这么打压, 说不定会弑君篡位。 那些人如何想, 太子有时会在意, 有时并不会在意。 理智与情感时常拉扯着他去做一些事。 抛去与帝位有关的种种，太子更愿意做的, 是妹妹的好兄长。 他相信，哪怕自己不是太子, 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妹妹心中，自己始终是兄长。 不愿意花费精力在百官面前维持形象，太子却会花费精力维持一个好兄长的形象。 那些阴暗的想法，毒辣的手段, 都藏于温润的表象之下。 他留给妹妹的，始终是一个温和的笑脸。 陡然被妹妹看到阴暗的一面，太子怔在原地，思绪却飘得很远。 是他下令允许妹妹随意出入东宫和太子府——哪怕是书房。 是他没想到妹妹会去而复还, 还悄无声息的靠近书房。 是他沉浸在布局之中，不曾……那么妹妹会如何想？ 亲信发现太子的脸有点白, 又透过门缝看到那双大眼睛，只觉头皮发麻。 能混成心腹的谁不知道太子格外注意在十四公主面前的形象？ 谁来支个招？ 一片安静中, 门板再次发出“吱呀”的声音。 身材高大的亲信急中生智，“殿下，这门似乎有些旧了，得换个新的。卑职这就吩咐下去。” 他步履匆匆，猛地把门打开，朝着小公主行个礼，又匆匆离开。 “奇怪啊，”温知念眯起眼，嘟囔着，“修个门而已，至于这么着急吗？” 她边说边抬脚，只是不看路的结果是，被门槛一绊，整个人朝前一倒。 系统：【小心！】 “念儿小心！” 太子回神，一个箭步上前，勉勉强强拽住温知念的衣领子，顺势将人提起来。 忐忑的心情暂时消失，太子板起脸，“下次要注意，要是不小心磕到脑袋怎么办？” “嘿嘿~”温知念理亏，讨好一笑，“下次会注意哒，太子哥哥你别生气。” 顿了顿，她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以及听到的话，忍不住板起小脸蛋，“说起来，太子哥哥，你刚刚……” 太子绷紧唇角，垂眸看她，“我刚刚……” 很可怕？ 很坏坏？ 不像个好兄长？ “……你刚刚好……”温知念捧起小脸蛋，大眼睛里都要冒出爱心了，小奶音突然拔高，“好酷哦！” 太子：“？” “就这样，”小公主再次开启了模仿秀，努力挤出一个深沉同时运筹帷幄的表情，一只肉爪还拿起一颗白色的棋子，努力帅气的放在棋盘上，“就好酷，好像突然一米八，啊不，是二米八！” 第80章 确定没在她肉嘟嘟的脸上看到害怕的表情，太子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一米八是何意？” “身高的意思，换算过来是……” 系统：【太子的身高换算到现代差不多就是一米八。】 温知念张大嘴。 系统：【你如果穿厚厚的靴子，勉强一米一吧。】 温知念闭上嘴，不太高兴的转了转脚尖。 太子疑惑的弯腰，“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还是被他吓到了？ “哼哼，”温知念羡慕的扫了扫他的大长腿，“咱们俩不是兄妹吗？怎么就太子哥哥长高，念儿不长呢？” “哪有，和去岁比起来，念儿已经长高了。” 太子拉着她的小手，走到书房的门框旁，门框上有好几道划痕，“你看，去岁你到这，今年到这。” 温知念转身，小脸蛋充满期待，定睛一看两道划痕的距离，再次垮下小脸蛋。 “好慢哦，念儿要是一夜之间长得和太子哥哥一样高就好了。” 太子被这童言稚语逗笑。 “饭要慢慢吃，个头要慢慢长，循序渐进才好。” “等念儿十八岁，”他摸摸小公主毛茸茸的脑袋，“肯定高挑漂亮还可爱。那时，都可以谈婚论嫁……” 一想到妹妹不到十八岁百官就会询问她的婚嫁，恨不得将府里的公子都塞过来，太子的表情又沉了几分。 “十八岁后，念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顾忌他人言语。”太子改口。 没察觉到这微妙的停顿，温知念仰起小脸蛋，认真道，“不，是等太子哥哥登基后，念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太子哥哥，你要加油哦。” 太子顿时哭笑不得。 系统吐槽道：【你怎么不说你登基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哎？】温知念揉揉脸蛋，【然后变成下一个大猪蹄子吗？】 系统无言以对。 当一个皇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时候，距离这个朝代完蛋也不远了。 没想到宿主能够想到这么远。 小公主补充：【而且大周现在的情况没法等我长大。大周连十年都等不起的。】 系统肃然起敬。宿主的觉悟好高！ 就在系统思索如何委婉的夸赞宿主时，它听到温知念在心里嘀咕，【而且当皇帝好累的，据说皇祖父就是累死的。他当初是007呢！好像皇祖父有很喜欢吃的食物，可只要他多吃，就这个劝那个劝。当皇帝还不能吃好吃的，那也太惨了。啊，还不能随便出宫玩，t啧啧，同情以后的太子哥哥。】 系统：【我就知道。】 太子默默听完妹妹与书灵的对话。 “念儿怎么突然过来了？” 看到小公主鞋子上的灰，他无奈道，“跑来跑去不累吗？” “不累啊，”就爱溜达的小公主小手一挥，“就当锻炼身体啦。念儿来找太子哥哥，是想说、说什么来着？” 大大的眼睛有大大的疑惑。 系统叹气。 得到提醒，温知念瞬间振奋。 “念儿是想说，念儿发财啦。” 她踮起脚尖拍拍太子的胳膊，“只要赶走宏王，太子哥哥成功登基，咱们会一起发财的！” 太子不是很懂这个逻辑，“宏王这次定会离京，念儿不必担心。” “可是，”肉乎乎的脸蛋浮现出犹疑之色，“大猪蹄子很偏心的。之前小猪蹄子派人刺杀念儿，大猪蹄子都轻拿轻放呢。这次只是不小心掉坑里，真的会惩罚他吗？” 太子的眼神深了几分，转瞬即逝。 他笑着将人抱起来。 “你觉得他很在乎宏王这个儿子，对吗？” “对啊，”鼓起脸颊，温知念抱着小胳膊不满道，“就好像他只有这一个孩子一样，太偏心了，讨厌他。” “事实上，”看透一切的太子轻笑了声，“他再怎么在乎宏王，再怎么偏爱淑妃，最爱的是他自己。” “念儿不知道，”将人抱到底门口，一起仰望院中的松树，“御史大夫几人，还有听闻消息的几个丞相，都写了奏折递上去。” “奏折？” “每个人的言辞风格不一，不过大意是类似的。他们可以不公开这次国库银子被皇帝盗用的事情，可皇帝必须给个承诺，给个地位足够高的替罪羊。否则，他们都会辞官，甚至撞死在紫宸殿，让史书狠狠记一笔。” 温知念抱着小脑袋想了想，眼前一亮，“哦，念儿知道了！大猪蹄子要推宏王出去顶罪！” 御史大夫还有几个丞相看不上户部右侍郎和其他被查出来的官员。 皇帝要给他们一个交代，这人至少得是二品官员，又或是个有权势的皇子皇女。 好巧不巧，宏王因为收了张家的钱，又给张咏向出主意，进入了皇帝的视野。 没人比宏王更适合安抚几个重臣了。 这是重臣们妥协后的结果。他们不可能真的将皇帝赶下台。 想到一群老臣们威胁建光帝，温知念就一脸兴奋，恨不得冲到他们家，和他们握手，还给他们送她最爱吃的糖糕。 “不对啊，不是还有个周相吗？” 温知念嘟囔：“万一周相帮忙呢？” “他只是个副相，”太子唇角含笑，眸底却泛起冷意，“待他真成了宏王的亲家，他这个副相也到头了。” 第81章 温知念顿时美滋滋，就像吃到鱼的猫儿。 她搓搓肉爪，等着那一日的到来，完全没想过太子是如何得知奏折上的内容。 系统心想，看来太子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又拉拢了些人，甚至都可以打探到奏折上的内容。 这人若不是几个重臣，那就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着。毕竟皇帝喜欢让内侍念奏折已经不是秘密了。 会是内侍监李有福吗？ 和陷入沉思的系统不同，温知念已经开始准备庆祝宏王滚出京城的那一日。 为此，她还让叶天和帮忙准备一些鞭炮。 不过一日，户部右侍郎魏秉自戕于狱中，留下认罪血书。认罪书上写明他这些年的所为，又表明部分赠予张咏向，余下的私用或是收买其他大臣，且附上名单。 魏秉年纪较小的几个孩子突然病逝并未引起注意。 三司亲自去名单上的大臣家里抄家，搜出来的家产填补了大半账面上的缺口。官员们都装作没发现这些家产里突然多了些御用品。 又过几日，宏王亲自找皇帝认罪，且附上这些年来张家送给他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以及酒楼茶坊等名单。 估算大致数额后，又恰恰填补了余下一小半账面上的缺口。 就在淑妃宏王以为万事大吉时，皇帝却勃然大怒，以宏王买通户部官员，窃取部分国库银两为由，将人贬出京城，赶去岳州。 宏王狼狈离京那日，城门外突然放起了鞭炮。 温知念站在城墙上，笑眯眯的挥手示意。 宏王气得浑身发抖，见一支马队迎面而来，怒斥道，“居然敢挡本王的路，来人，把车里的人拖出来鞭笞！” 他话音才落，就有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挑起车帘，露出一张俊美清雅的脸。 男人霞姿月韵，只看面目十分年轻，头发却全白。 城墙上，温知念发现宏王要对过路人发难，生气道，“你别发疯，信不信本公主参你一本？” 男人下意识抬头一看，看清楚温知念的模样，瞳孔猛缩。 “烟岚？” 第38章 打听 周府。 周兴贤坐在书房里看书, 目光却有些放空。 很快就有下属匆匆进来，低声说了几句。 “燕姐儿不愿意去？” 他微微蹙眉，“不愿去就算了, 记得带上荷包交给宏王, 就说是燕姐儿特地为他缝制的。” 下属连忙点头。 待下属离开, 周兴贤想及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心里越发不舒坦, 又让人将嫡长孙女叫过来。 没一会, 周骊燕扭扭捏捏的过来了。 她朝祖父行礼, 又瘪着嘴道, “我知道祖父想说我意气用事。可如今人人都知陛下厌弃了宏王，我不想嫁给一个永远待在封地的王爷！” 周兴贤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陛下金口玉言，由不得你不嫁。” “祖父！” 周骊燕只觉得委屈。 寻常女子若无意科考, 到了她这个年纪，一般都相看了人家。不说成亲，至少也定了亲。京城中贵女里，唯独她拖得晚，就是因她以及周家都想博一场泼天富贵。 简单来说, 周家人都想她当未来的皇后。 慎王几乎没有登基的可能，便只能在太子和宏王之间选一个。 陛下隐约流露出废太子之意，原本宏王是最佳人选。 哪晓得才定下婚约，宏王那边就陆续出事, 眼看婚期将近，结果宏王居然去了封地。 这些日子周骊燕都不爱出门参加宴会了。她总觉得京城贵女们都在嘲笑自己。 “祖父, ”周骊燕忍不住撒娇，“我是您的嫡长孙女。要是您的嫡长孙女嫁给一个落魄王爷, 外人也会嘲笑您的。” 她建议道，“事到如今，周家还愿意与宏王联姻是宏王的福分，便让其他庶姐妹嫁吧。也让他自己主动和陛下提，一切就与祖父无关了。” 周兴贤目光沉沉看着她。 如此自私自利，不愧是他的孙女。 “你觉得过去那些年陛下对宏王的宠爱是假？” 周骊燕摇头。 “这次陛下是不得已，”周兴贤能理解皇帝的选择，换做是他，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哪怕是最喜欢的孩子也能牺牲掉，“如果他真的彻底厌弃宏王，就一定会降淑妃的位份，也一定会解除我们两家的婚约。” 迎上孙女有些茫然的目光，生怕她最近出去惹事，周兴贤还是解释得细致了些。 “可一来，淑妃近来只是禁足不曾降位份，以陛下对她的宠爱，想过不久她又能在后宫招摇，吹几次枕头风，宏王回京是迟早的事，”顿了顿，周兴贤摸摸胡子，“陛下待老夫还算不错，不解除婚约，实则就是在告诉老夫和宏王，周家是宏王的后路。” 周骊燕喜上眉梢，“这么说宏王还是有希望登……” 后边的话她没敢说出来。 周相笑笑：“同样是去封地，慎王去的陵州是苦寒之地，一点油水都没有。反之，宏王去的岳州十分繁华。你也该看懂了。” 知道自己还有希望当皇后，周骊燕十分虚心的接受批评，都不介意她要一路从京城赶到岳州成亲了。 这时被那些贵女嘲笑又如何？待她跟宏王回来，他日成为皇后时，那些人只会跪在讨好自己。 周骊燕很快欢天喜地的离开准备嫁妆。 第82章 半途遇到派出去的贴身丫鬟，她笑道，“我会嫁给宏王，那赵氏也算是半个媒人，以后你们也别为难她了。” 她口中的赵氏是周家二公子的继室，小官之女，与顺嫔是手帕交。这次两家婚姻能成，也有这个怯弱逆来顺受的赵氏的功劳。 只不过宏王被贬去封地，她气不顺，又稍稍刁难了下赵氏。 贴身丫鬟低头道：“婢子会吩咐下去的。”至于那些仆人是否听进去，她就不管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周相下属匆匆回来。 “老爷，卑职发现宏王殿下好似没明白陛t下的良苦用心。” 那下属没隐瞒，直言自己前去送行时，听到宏王隐晦的和下属抱怨皇帝的狠心，言语间都是怨怼。完全没明白皇帝没解除婚约，又让他去岳州，就是给他东山再起的本钱。 说白了，淑妃吹吹枕头风，宏王在岳州立点功就能回来。 周兴贤沉默了一瞬。 “这方面，他倒是和老夫的孙女有些配。” 一样的蠢笨短视！ “准备笔墨，老夫亲自给他写信。” “是，老爷！” 一回东宫，太子就见妹妹抱着小胳膊，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两条小短腿也不像往日那般欢快的晃荡来去。 浑身上下写着六个字——很生气，哄哄我！ “谁惹念儿生气了？” 将淘来的字画随手搁在桌上，太子在温知念身旁坐下。 一把椅子可坐不下两个人，太子只坐了小半边，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生气的小公主瞅了一眼，鼓着脸朝一旁挪挪。 太子顺利落座，想到妹妹这么生气了还如此体贴，心又软得一塌糊涂。 “让我猜猜，难道是念儿常说的小猪蹄子？” “才不是，那都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温知念不屑的撇嘴，“他只会迁怒无辜的过路人，被念儿一吓唬，就灰溜溜的上了马车走了。” “那，大猪蹄子？” 这还是太子第一次在温知念面前称呼皇帝为大猪蹄子。 小公主不可思议的看着笑眯眯的太子。 系统也吓得发出无意义的‘滋滋’声。 “怎么这副表情？” 太子摸摸她的眼角，“念儿的眼睛可真大，还很明亮，像黑珍珠。” 就算被夸了，小公主的注意力也不会……“嘿嘿~” 适才还气鼓鼓的小公主摸摸脸蛋，“太子哥哥你的眼睛也像珍珠啦。” 摸摸自己，她又伸出爪子摸摸太子的脸蛋，发现没以前好捏了，忍不住嘱咐，“太子哥哥你别太辛苦哦，都瘦了。这两年七夕过了就很冷的，太瘦了扛不住。” 太子低声应了，他掩去那些不断翻滚的阴暗情绪。 就在一个时辰前，心腹告诉他，皇陵附近的祭台差不多要建成了，即将有一批道士过去演练。 演练什么？ 祭天。 拿谁祭天？ 他亲爱的妹妹。 这样的人，叫一声大猪蹄子都算便宜他了！ 将妹妹逗得笑出来后，太子才不紧不慢说出准确答案。 “你别理睬老八。他蹦跶不了多久。” 温知念不满道：“他说他要封王了。啊，这个不是重点啦。他当不当王爷与念儿无关，可他嘲笑念儿是胖冬瓜，谁是胖冬瓜了？” 今晨突然冷下来，林姑姑追着她穿得厚实些。 不就是穿得圆滚滚吗？凭什么说她是胖冬瓜？ 气了会，温知念实事求是，“其实冬瓜挺好吃的，像冬瓜也没关系。可他的表情和语气太讨厌了！” 她握拳，蹬腿，一顿猫猫拳。 太子偏头，掩唇笑了笑，又转回头，拍拍她脑袋。 “他娘恢复位份，又成了德妃。他外祖父因为户部一事立功，成了吏部尚书。这些日子赶着投靠他们的人太多，难免得意忘形。念儿，若你是他，会如此吗？” 小公主使劲摇头。 拍拍聪明的脑瓜子，小公主认真道，“外人以为户部的事只和那些官员有关，可其实是大猪蹄子在偷用国库银两。陈家这是得罪了皇帝，今日是吏部尚书，明日说不定就是阶下囚。” 太子欣慰道：“念儿也太聪明了。老八真是白活了十四年。” 很好哄的小公主咧开嘴笑。 太子顺势告诉她一个消息。 “这些年大猪蹄子缺钱花时就会暗示一些官员。于是，那些家中子弟无官可做的官员就会给大猪蹄子送礼。若有的官员想升迁，升迁的职位又暂时空缺，偶尔大猪蹄子也会收礼给他们升官。” 温知念一脸惊愕。 “这样咱们大周还没完可真是奇迹。” 【绝了，这个皇帝真的绝了，】哪怕了解原著剧情，系统依旧不能理解，【他是怎么在这个位置上待了二十年？】 【所以没几年大周就没了呀？】温知念骂骂咧咧，【他花了二十年把大周亏空，小猪蹄子再送一程。哦豁，改朝换代了！】 如今再听到‘改朝换代’几个字，太子已经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了。 “陈尚书急着立功，正磨刀霍霍向这些官员呢。同样，他不知这背后有皇帝的手笔。” “哎？”温知念懂了，“岂不是进一步得罪大猪蹄子了？” 她搓搓自己的脸，“那陈尚书还真是个好人咧。” 第83章 急功近利不假，可每次都戳到皇帝痛楚。 “那念儿就大度点，不和八皇子计较了。” 太子微微一笑，没说事不过三。 陈尚书的仕途已经走到尽头了。 系统却说：【别忘了，陈尚书能揭发张家，是因季老将军提供了线索。能揭发户部，是因太子暗中帮忙。这次揭发那些官员，八成也是太子的手笔。太子这是借刀杀人啊！】 有兄长滤镜的小公主不乐意了，【这明明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是大渔翁，我是小渔翁，我们是渔翁兄妹！改天我就送他一个大斗笠！】 系统叹气。 【事不过三，这次触霉头，大猪蹄子必不会放过陈尚书。太子也不会救他。当初秦家被赶出京城，可是有陈家的手笔。太子一直以来只是引而不发。】 温知念只是隐约听过这件事。 建光帝立后后靠亲家坐稳帝位，紧接着就对秦家发难。陈尚书指望着女儿德妃能当皇后，各种落井下石。最终秦家以莫须有的罪名纷纷离京。 她对陈年往事一知半解，【不管如何，念儿都支持太子哥哥！】 系统麻木了，【和我说没用。】 温知念立马抱住太子的胳膊，甜滋滋的重复了一遍。此刻，她早就忘记自己为何生气了。 等她离开，太子确如系统猜测的那样，吩咐下去。 这次，既要借陈尚书的手再剔除一些贪官污吏，同时让皇帝无人可用，也要解决掉陈尚书，以报当年之仇。 只是没多久，就有一个下属匆匆过来，压低嗓音道，“殿下，京城里来了支商队，不知为何，竟是在打听十四公主。” 第39章 寻人 某酒楼雅间。 一其貌不扬的男子低着头, “十四公主的生辰不是秘密。据说建光帝极为喜爱这位殿下，不仅在宫内新建一座巨大宫殿，还一出生就给了她封号, 周岁时, 还与民同庆, 为这位殿下大赦天下。” 坐在不远处的男子姿容仪态皆俊美清雅，白发衬得他的脸越发雪白。闻言, 他神色淡淡道, “建光十六年立春出生, 那她娘是建光十五年……” ‘建光十五年’几个字几乎轻不可闻。 下属抿抿唇, 顿了几瞬才说，“建光帝如此喜爱十四公主, 奇怪的是，无人知晓她母亲的来历。就连皇宫里的内侍宫女都不知晓她的样貌姓名。属下无能, 没有查出来。” “可你查出她在十四公主出生时便……去世了。” 下属深深低着头，“属下无能。” 白发公子表情漠然的捻了捻手指，脑海里飘过一张有着活泼灿烂笑容的秀丽脸庞，视线却落在桌上的画像上。 那只一张有些肉乎同时也冰雪可爱的脸。 十四公主的样貌在京城不算秘密。 另一个画有太子模样的画卷则随意扔在一旁。 “咚咚咚！” 主仆二人同时看向门口。 下属谨慎的走到门口，低声道, “谁？” 无人回答，只有‘咚咚咚’的敲门声。 下属回头看了看白发公子。 “无妨，开门。” 门被打开。 视野里先是出现几个带刀侍卫，紧接着几名侍卫朝两旁退开, 露出一个气质温文尔雅的年轻公子。 下属忍不住咽口水。 他今日才拿到这位太子的画像，正主就找上门了。 气质虽温润, 可此刻年轻的太子目光犀利如刀，准确无误的落在屋内这个气质出尘的男人身上。 “潆洄群岛, 云家家主云岫。” 太子语气冷厉，“不过是城门外遥遥见了孤的妹妹一面，便大肆调查，莫非你是念儿娘亲的故人？” 被点破身份，云岫并不意外。 “云家近些年逐渐将生意转移到大周腹地，但自认为十分隐秘，连传说中可以富可敌国的几个大家族都没发现，太子殿下却能查到云家，莫非早就注意到云家？” 顿了顿，云岫露出一个没什么感情的笑容，“何家家主的一个姨娘是九皇子之母的庶妹，曹家支持十二皇子，严家向t来喜欢多方下注，至于金家，与前朝有牵扯，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那双颜色偏浅的眼眸凝视着年轻的太子。 “殿下若想得到商贾支持，在中原根基浅却有钱的云家的确是个好选择，”云岫随意报出一个数字，“每个月，云家至少能为殿下准备这么多银两。” 太子带来的几个侍卫忍不住瞪大眼。 传言生活在海上仙山的云家也太有钱了吧？ 太子落座，他扫了眼桌上的画像，笑容带着冷意，“短短数日云公子能查到这么多？莫不是早就注意到孤。” “想在中原站稳跟脚，就必须了解局势。” 云岫拿起温知念的画像，“不止殿下，其余几位有潜力的皇子皇女也在云家的考察范围之内。不过，既然殿下与十四公主关系不错，云家定然支持殿下，只要……” “只要？” 云岫淡淡道：“只要殿下允许我将十四公主带走，远离京城。” 太子笑容不变，“孤隐约听闻云家这几年在寻人，为此云公子还将亲生父亲赶下台，只为拿到云家权柄。突然将生意转移到大周，也是为了寻人？” 云岫颔首。 “念儿与你寻的那人有关？” 第84章 “不清楚，”云岫面无波澜，“不过看在那张脸的份上，我也愿意让小公主离开皇宫这个牢笼。” 太子身后的侍卫忍不住说了声‘放肆’。 “退下。” “卑职遵命。” 云岫冷眼看着这几人的互动，“殿下没有十成把握，那日来临时，皇宫也好，京城也好，指不定成为人间炼狱。殿下输了，小公主也会输。提前让我把她带走，到海上，远离纷争，至少她性命无虞。” …… 突然暴富让温知念再次精神奕奕的改变宫里炮灰的命运。 原著里有名有姓的炮灰帮助得差不多了，她又开始盯着宫外。 只是这日她才准备出宫，太子就寻过来。 “听闻贵妃身体不适，我不好去看望，念儿你能帮我送些药材过去吗？” “贵妃姨姨身体不舒服？” 温知念大吃一惊，拔腿就朝琼玉宫跑，直接将出宫一事抛之脑后。 过了几日，贵妃康复，温知念又想出宫，太子再次寻上门。 “我听闻顺嫔最近时常被德妃良嫔为难。四公主还在京外赶不回来，五弟又没法照顾人，你能不能故意制造一些意外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温知念对顺嫔的印象尚可。 而四公主最近暗中帮了他们不少忙，她欣然答应。 如此帮了几次，顺嫔找机会和皇帝说要念经替皇帝与四公主五皇子祈福，得到允许后闭门不出。德妃良嫔之流想找麻烦都没机会。 温知念准备出宫，哪料太子又寻上门。 “事不过三。” 小公主抱着小胳膊，狐疑的绕着太子转圈圈。 “太子哥哥，你很奇怪啊，你好像不希望念儿出宫。” 那张俊秀的脸闪过一丝不自然。 “是这样的，”太子蹲下来，与小公主平视，“我听闻近来京城里人贩子出没，丢了好些孩童。像念儿这么冰雪可爱的，肯定是他们的首选。” “有人偷小孩？” 温知念捧着自己的脸，“难怪太子哥哥不希望念儿出宫。” 就在太子以为自己说服妹妹时，就看到那张小肉脸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容。 “没关系，太子哥哥肯定派人暗中保护念儿，不会出事哒。” 太子的心差点因为这个笑容融化。 他不自在的轻咳几声，“你出宫也行，但一定要注意人贩子。听说有个男人一头白发……” “老爷爷？”温知念歪歪脑袋。 “还挺年轻，模样也不错。” “嗷嗷，”小爪子握成拳头敲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上，“念儿懂了，那个人贩子肯定是利用自己好看的脸蛋骗小孩。” “放心吧，”温知念信心满满的拍拍心口，“念儿身边都是好看的人，不会因为别人长得好看就被骗走哒。” 太子放了一半的心。 他总不能因为有人想拐带妹妹，就不让妹妹出宫玩。 皇宫这么闷，充斥着阴谋，是他，他也不乐意多待。 不过转头，太子还是嘱咐了林姑姑，详细的描述了云岫的模样。 林姑姑迟疑道：“听殿下所言，官府都清楚这个人贩子的模样，还没抓到人？” “咳咳。” 林姑姑又道：“便是没抓到，官府都在通缉他，他也不敢大摇大摆出门偷孩子吧？” 太子：“你看住念儿就行。一定要不错眼的盯着她。拒绝可疑人物靠近她。” “婢子晓得了。” 哪怕如此，太子还是不放心。 他那日是直接拒绝了云岫，可云岫此人给他的感觉深不可测。 不管是为寻人才将生意转移到大周腹地，还是想有从龙之功，远离中原，生活在潆洄群岛的那些家族都很神秘。他们要么避世，要么与大周、大彦以及海对面那些国家做生意，不参与到各国纷争中。 他悄悄去工部打听过，生活在海上的那些家族拥有的私船都比大周的官船好。 那日交谈后回宫，他便做了个噩梦。 他与妹妹出宫，云岫抢了妹妹就跑，先是骑着千里马，紧接着登上大船。而他只能坐上官船，船只比不上对方，只能看着对方的船只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云雾之间。 可怕的梦。 这梦还极可能成真。 左思右想，太子又派了一批人出宫，如若发现云岫等人的踪影，直接赶走。 出宫的小公主完全不知兄长有很多烦恼。 她左手拿着一包果干，右手捏着块千层糕，腮帮子鼓鼓的，使劲嚼啊嚼的同时，眼珠子还乱转，观察周围的食铺。 身后林姑姑等人手里都提着不少吃的。 系统吐槽：【你这买得也太多了，吃得完吗？】 【念儿先尝尝嘛，要是好吃，就给无畏姐姐、天和哥哥他们送点。】 系统：【那也吃不完。】 小公主想啊想，想到有一面之缘的宁家兄弟。 【还可以送给鸿卓哥哥、鸿羽哥哥。啊，夏少卿的儿子，那个景非哥哥，也可以送他一份。】 她正在心里念叨着这些人呢，不远处就传来嘈杂的声音，还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好像是鸿羽哥哥？” 她灵活的钻进人群里，很快看到许久没见的宁鸿羽。 这个少年还是一头炸毛，落拓不羁，正将一个模样普通的男人反手按在地上。 第85章 “说！为什么跟踪她？” 温知念好奇的跑过去，“跟踪谁啊？” 少年抬头，正要解释，就看到人群被拨开，紧接着一个模样俊美满头白发的男人带着一堆仆人出现。 男人作揖，“他是我家仆人，绝无恶意。这其中应该有些误会，不如我们去酒楼聊聊？” 温知念抬头，对上云岫含笑的目光，微微张嘴。 “这位小女郎，我家仆人绝无恶意。” “啊，”温知念突然拔高音量，“男人，白发，年轻，长得好看，你就是那个人贩子！来人啊，快点抓住他！” 第40章 重开武举 云岫表情一滞。 吃瓜群众反应过来。 “人贩子？” “谁是人贩子？” “说起来这伙人怎么和咱们大周人长得不太一样？” 突然被开除大周人籍的云岫：“……” 偏浅的瞳仁盯着小公主看。 温知念一个闪身躲在林姑姑身后, 随后探出圆滚滚的脑袋，黑亮的大眼睛警惕的盯着他看。 “告诉你，我可聪明可警惕了, 不会被你拐卖的！” 云岫差点气笑了。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太子！看着纯良, 心眼居然这么黑！ 云岫正欲解释, 围观群众就已经扑过来，准备将他们扭送见官。 明里暗里保护温知念的人也站出来, 将双方隔开。 云岫眼睁睁看着与小公主的距离越来越远。 等人被带走, 人群散去, 温知念才拍拍心口。 “这也太猖狂了, ”她不满道，“光天化日之下, 人贩子就敢出来偷小孩。” 她拔腿就要往府衙走去。 “得提醒府衙的人多多巡视。嗷，还有十六卫他们。” 想到刚刚那个白发男子就是去的府衙, 林姑姑赶紧阻止她。 “殿下，随便派个侍卫过去提醒就行。他们走得还快些。” 小公主顿住脚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盯着一排侍卫的大长腿看。 侍卫们：瑟瑟发抖！ 一个机灵些的侍卫主动站出来，“殿下，请允许卑职前往府衙。” 温知念摆了摆手, 那侍卫拔腿就跑，眨眼间就不见踪影。 她只能盯着余下的侍卫……的腿看。 侍卫们：“t……” “噗！” 明显的笑声传来。 温知念‘咻’的扭头看过去。 鼓着脸，她不满道，“鸿羽哥哥, 不要笑了！” 宁鸿羽举手投降。 “我刚刚远远就看到他尾随你们，才阻止他。如此大胆, 应该不单单是人贩子。” “那是什么？”温知念不解的眨眼。 宁鸿羽语塞。 他回忆起那群人的模样，除了为首的白发公子, 余下的肤色都是小麦色。 “看上去常年待在日头下，可手上的茧却不是干农活的。衣着偏东边沿海一带，配饰多是珍珠贝壳，口音却与东边沿海有细微的差别，莫不是海上哪个群岛的人？怎么突然来京城？” 宁鸿羽摸摸下巴，“这一行人都十分有钱，刚刚围观的百姓里有人提及他们有个马队，更像是海上百姓来京城行商。来找殿下，莫不是想通过殿下成为皇商？” 他一通分析，迟迟没听到别的声音，垂眸一看，发现小公主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怎、怎么这么看我？” “就是觉得，”温知念惊喜道，“鸿羽哥哥好聪明啊！明明第一次见到他们，可以分析出这么多！” 她夸张的用手划拉了一圈，却忘记一只手还拿着包果干，直接来了个公主撒果干。 “啊，我的果干！” 眼前身影一闪。 等她回神时，宁鸿羽已经拿过纸包，接住了所有果干。 就身手来说，不及叶天和，却又比好些个侍卫还厉害。 温知念再次双眼亮晶晶，“你身手也好好。又聪明又会武功，鸿羽哥哥，你咋这么厉害呢？” 一头炸毛的少年不自在的别开脸。 “也、也就那样。我在国子学常年倒数，远不及鸿卓那个万年第一。” 系统也提醒小公主，【这个时辰国子学应该还在上课，这孩子是逃课了吧？】 温知念不赞同的摇头。 “就算是双胞胎，肯定也有各自擅长的和不擅长的。鸿卓哥哥学问好，那鸿羽哥哥就是武功好啦，还聪明，感觉很适合破案呢。” 她哒哒哒的跑过去，举起那袋果干。 “这个送给鸿羽哥哥啦，是奖励，也是鼓励。” “鼓励？” “嗯！”温知念重重的点头，“也许鸿卓哥哥将来会考个文状元，但鸿羽哥哥也能去考武状元呀！宁家一门双状元，哇塞，听上去好棒哦！” 空出手了，她顺势捧着脸，嘀咕着，“要不念儿也去考考？还得让太子哥哥考。这样咱们家也是一门双状元了。那念儿考文状元还是武状元？” 大周重文，几乎所有官员都是通过科考进入朝堂。 一个人学问好，就意味着有前途。 宁家这一代的两个孩子在学问上天差地别。一个入学就是第一，一个永远倒数，还时常与人发生冲突，桀骜不羁，时常被教谕们教训。 定安侯对此倒没什么意见，可远在乾州的父亲时常写信回来，嘱咐他要多和大哥学习。 第86章 同为宁家子会被拿来比较，是双胎那更会被拿来比较。 宁鸿羽已经习惯他人用遗憾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 被这么夸赞，还是头一回。 向来不羁的少年有些不自在，见小公主捧着脸思考将来考什么状元时，忍不住提醒她，“十多年前，陛下就废掉了武举，考不了武状元。” “哎？” 温知念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她眨眨眼，茫然不解，“可是周围几个国家不都一直盯着咱们大周这块肥肉吗？” 伸出小肉爪，她认真扳着手指头数了数，“像北边的大彦啊，西边的大历啊，南边的大俞啊。隔着海好像还有一些国家，咱们的水军好像也不怎么厉害，万一别人开船打过来怎么办？” 宁鸿羽看了看她的小肉爪，又看看小胖脸，垂下的手蠢蠢欲动，最终只是别开眼，“我们居安思危没用，得陛下，大臣们重视这件事。” 温知念又忍不住数了数如今朝中的官员。 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 太子最近都这么努力，怎么朝中尸位素餐、争权夺利的人还怎么多？就不能多一些干实事的吗？ 自从上了朝，温知念觉得自己不再是过去那个每天好吃好喝的小公主了。 能上朝了，也就有资格上奏了。 “决定了，”她拍拍爪子，斗志昂扬，“明天就上奏重开武举！” 宁鸿羽吓了一跳。 “重、重开武举？” 他的确从祖父那听闻小公主的壮举，带着一批年纪小的皇子皇女冲到了紫宸殿。此后每次上朝，这些人就不请自来。久而久之，皇帝也不管了，百官们也习惯了。 比起小公主上奏重开武举，他更在意的是，“殿下是为了……” ‘我’那个字迟迟没能说出来。 他们之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厚着脸皮认她当表妹，他的脸皮……只会更厚！ 只是，他和大哥一样胆小，‘妹妹’‘表妹’之类的称呼只能在心里喊。 没有察觉到少年心中汹涌的情绪，小公主握拳，一脸严肃，“当然是为了大周的将来！” 宁鸿羽：“……” 系统仿佛看到有只狼尾巴垂下来了。 【你看看他。】 【嗷？】 小公主不解的抬头，发现少年的板着脸，不解道，“你不期待吗？” “期待。” “那，”小公主笑眯眯的凑近，“要是重开武举了，你会去考吗？” 她搓搓肉爪，“念儿年纪还小，可鸿羽哥哥十五岁了，肯定可以参加。重开武举后第一届武状元，哇！”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她就开始激动。 “等等，不是……” 时常被人拿来和大哥比较，少年面上漫不经心，甚至故意叛逆逃课，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可这不代表他就有信心在武举上获得好名次啊！ 张张嘴，正想说‘殿下高看我了’，可对上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宁鸿羽又慢慢的闭上嘴，故作高冷的点点头。 “哇，就是这个范儿，”温知念开心的竖起大拇指，“一看就是高手！和天和哥哥一样！” 想到叶天和，她脸色微变，“等等，天和哥哥会参加武举吗？” 宁鸿羽倒是知道十多年前武举的规矩，参考的人至少得十二岁，叶天和其实是不符合条件的。不过……目光落在小公主纠结的脸庞上，他轻咳一声，不自在道，“殿下，如若我和叶家公子一起参考，你、你觉得谁会是武状元？” 系统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武举一定会重开。】 温知念根本听不进这吐槽。 她额头冒汗，眼珠子乱转，对着小手指。 “这个、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超纲啊！ 鸿羽哥哥？还是天和哥哥？ 怎么选？ 论武功，那肯定是自小生活在叶家寨的叶天和更厉害。可是吧，说实话鸿羽哥哥不会哭出来吗？ 真哭了她要怎么安慰啊？ 小公主遇到了人生难题。 她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拿过林姑姑手里的一包糕点塞到宁鸿羽手里。 “我、我想起来今天还有正事，下次再聊啦，这个你带回去吃吧，再见！” 她撒腿就跑，哒哒哒！ 系统嘲笑道：【让你见到个人就夸，夸出事了吧？】 【哼！】 系统继续道：【还撒谎，说有正事。】 【就是有正事，】小公主不服气，【咱们出宫不是为了拯救悲惨炮灰吗？这附近不是有个叫梁飞荷的宫女吗？她到了年龄被放出宫后经营了一家食铺，我记得原剧情里写她是建光二十年七夕前几日出事的。】 系统翻阅了下原著，的确有这么一个宫女。 原著里提及此人，是因她有个心上人，如今还在宫里的内侍李有运。李有运与内侍监同辈，算是较为重要的角色。 不过，宿主真会记得这些细节吗？ 系统看透一切，【你记得这人，是因为书里写她手艺很好吧？】 【嘿嘿，看破不说破嘛。】 正说着呢，不远处的食铺前就出现几个地痞，驱散了客人，还胡乱将案台上的食物推下去。 第41章 机智 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气质娴雅，在食铺里帮忙的也是几个女人，见到这阵仗, 纷纷聚集在老板身边。 第87章 梁飞荷迎上几个地痞不怀好意的目光, 淡定道, “这一带时常有衙役巡视，几位也不想被抓去见官吧？” 说完, 她又对受惊的客人赔罪, 表示会免去这一餐的费用。只是客人们惊慌不已, 纷纷离开。 为首的地痞目送那些客人离开, 唇角挂着恶意满满的笑容，“可惜啊,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在你们家吃饭了t。” 梁飞荷表情微变。 地痞转过身，笑眯眯道, “梁老板在宫里有个内侍姘头嘛，这个咱们都知道。不然那些衙役怎么会关照你一个普通老板？” 梁飞荷脑中闪过几种猜测。 “只是吧，再厉害的内侍能高贵得那位？” 地痞指了指斜对面的一个酒楼。 梁飞荷知道这福来酒楼，原本是这条街最大的一家酒楼，传承几十年, 结果出了败家子嗜赌，最后连祖产也卖出去了。 新接手的老板据说和吏部尚书有关系，只是卖得东西又贵又难吃，客人跑得差不多了, 倒是便宜了同一条街的食铺。 不过沾光的食铺可不止她家，怎么偏偏找她的麻烦？ 梁飞荷担心这里边还涉及到一些她不懂的权谋斗争, 而且她家那位还在宫里做事，并不敢轻举妄动。 这几个地痞却不给她细细思考的机会, 打了声招呼，吓唬了人不算，直接进店打砸。 而往日里会看顾这边的衙役们根本没过来。 梁飞荷不敢硬碰硬，只护住店里的几个女人。 “别怕，也别看，他们待会就会走了。” 一个在厨房里帮忙的女孩哭道：“可是他们把店里的东西都砸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呀？” 她们都是无路可去的可怜人，好不容易有了容身之处，就这么被毁了。被毁的理由还是福来酒楼自己不争气。怎能不委屈难过？ “呜呜呜。” “这些人太过分了。” “咱们不去报官吗？” “报官没用，没看之前的衙役们不过来吗？肯定有人提前和他们打招呼了。” “我好像听说过福来酒楼的老板是陈家大公子夫人的弟弟？” 梁飞荷心里七上八下的，余光瞥见一个地痞突然拿起一个厚重的托盘要砸过来，连忙将身边的女子朝旁边一带，勉强躲过。 这次她脸上出现明显的怒意。 “几位打砸便打砸，要真出了人命，便是福来酒楼的老板也保不了你们！” 心跳得更快了。 她怎么觉得这些人不仅仅是冲着食铺来的，更像是冲着她的性命来的？ 建光帝统治大周二十年了，在他的影响下，官官相护十分常见。哪怕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天子脚下，不算冷清的街道上，居然有人敢直接行凶，未免也太猖狂了！ “不行，”她将店里几个女人往外推，“还是先离开，直接朝府衙跑。我就不信去了府衙他们还敢如此。” 一行人并未如地痞预料中那样，偏要保护店里的桌椅，甚至直接放弃了抽屉里的银两。这让他们趁乱打死某个人的计划失利。 几个对视一眼，纷纷上前阻拦。 也是这时，一批侍卫冲过来，迅速的制服了他们。 为首的地痞立马囔囔，“知道我们是谁吗就敢这么对我们？” 按住他的侍卫微微用力，地痞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哇，你叫得好难听。” 与之相比，响起的小奶音简直是天籁之音。 地痞定睛一看，发现一个穿绣有狸猫扑蝶对襟襦裙的小女孩正好奇的看着他。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玉雪可爱的小娃娃。 “你们是谁呀？居然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地痞立马反驳：“你别污蔑人，我们没杀人！只是过来闹闹！” 温知念记得原剧情里，地痞来梁飞荷的食铺里闹事时，的确杀害了梁飞荷。不过被抓去府衙时，这些人坚持是意外，是推搡间对方摔倒磕到了脑袋。 大周律法规定了故意杀人和错手杀人的刑罚，又因事发时场面混乱，涉及到的人又多，闹事的地痞背后又有人，最终这群人都只是流放。 后来李有运让这群人在流放路上出意外死去。 “你这人好不要脸，”温知念瞪大眼，“来闹事还这么理直气壮，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的地痞一脸骄傲，“当然是夏老板。夏老板可是陈家大公子的妻弟！” 其他地痞也囔囔。 “知道了就快点放开我们，不然陈尚书要你们好看！” “他女儿可是宫里的德妃娘娘！” “你们敢得罪八皇子吗？” 温知念摸摸脸蛋，扭头看看侍卫，又看看表情惊疑的梁飞荷，“我看上去像傻瓜吗？” 梁飞荷出宫时温知念还没出生，她不认识这位小公主，但她见过林姑姑，猜出温知念是公主。再一算年纪，只能是十四公主了。 “参加公主殿下。” 她连忙跪下。店里的帮佣们也哗啦啦下跪。 “不用跪不用跪，你们也是受害者。” 温知念摆手让她们起来，继续仰着脑袋问，“我看起来很傻吗？” 梁飞荷摇头，“殿下玉雪聪明。” 她身后有个胆大的女孩小声道：“何止啊，殿下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孩了。就跟仙童下凡一样。” 第88章 【这夸赞就太夸张了！不好不好！】 心里是这么说的，可那小胖脸已经忍不住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温知念特意来救梁飞荷，没有藏着掖着。 “对吧，我可不傻。你们故意来闹事来杀人，怎么可能囔囔出幕后主使？” 她凑近为首的地痞，“你能在京城混，应该知道暴露雇主的下场吧？” 为首的地痞眼神闪躲。 他没想到一个五岁小孩居然这么敏锐。 为首的地痞不开口，跟来的地痞们倒是坚持他们是得了夏老板的吩咐。 “那你们见过对方吗？” 地痞们摇头，“是他们家的管事。” “那你们在夏家见过这个管事吗？” 地痞们摇头，“我们以前又和夏家没接触。” “那唯一是别人故意冒充夏家的管事呢？” 地痞们傻眼了。 温知念眯着眼打量为首的地痞，“你别怕哈，我不会动用私刑的，顶多是把你送到……” 在为首地痞期待的目光下，温知念慢吞吞道，“送到陈尚书家里，让他亲自问问。” 本以为会被关到府衙里的地痞：“……” 见他这傻样，温知念‘哼’了一声，回头看梁飞荷，“你怎么想？是送到府衙，还是陈尚书家？” 梁飞荷本就觉得不对劲。还是那话，哪有人行凶故意挑在白天？挑在附近有百姓暗中偷看的时候？ 对方想杀她，又想让人知道是夏老板指使的。 当下公主这般问，为首的地痞那般反应，她明白过来，这群人是冲着她家那位来的。 准确来说，有人希望李有运因她的死记恨夏老板，记恨陈尚书乃至八皇子一脉。 想通后，梁飞荷恭敬作揖，“但凭殿下做主。” 温知念大手一挥，“绑了，送陈府。” 为首的地痞立马挣扎起来，按住他的侍卫正要动手。 “等等。”侍卫茫然的看向温知念。 “让我试试。” 温知念捋了捋袖子，走到为首地痞身边，模仿叶天和曾经敲晕人的模样，单手劈在地痞的脖颈上。 无事发生。 再劈。 还是无事发生。 系统猜测：【你是想试试自己有没有考武状元的潜力？】 【咳咳。】 小公主故作若无其事的放下袖子，很有大将风范的摆手，“送去陈府。林姑姑留在那主理此事。” 侍卫和林姑姑：“是，殿下。” 等这几个侍卫和林姑姑一走，其他侍卫和店里的帮佣扶起桌椅时，小公主背过身体，抬起手，轻轻吹了好几下。 【好疼！】 系统无奈：【你难道还不清楚自己的斤两？】 【可天和哥哥做起来很容易。】 【他自小练武，你呢？】 温知念鼓着脸，【念儿现在就是小时候啊，现在练习也不晚。】 【也不知道是谁蹲半盏茶的马步就去吃盘糕点，再蹲半盏茶的马步就去看话本。】 【啊这……】 小公主心虚的转过身，拍拍耳朵，装作没听到，注意到梁飞荷站在门口，有些担心的朝门外看，哒哒哒的跑过去。 “你想去告诉你夫君就去呗。我记得以他的品级，应该在宫外置办了房产。” 梁飞荷顿时涨红脸。 “不过，如果我是幕后主使，”温知念摇头晃脑，“肯定会故意使绊子让他出不了宫。等他出宫了，一切都落定尘埃，证据也被清除了。” 梁飞荷又白了脸，“殿下……” “我刚好要回宫，可以帮你带口信，带封信也行，”温知念眨巴着大眼睛，“你要给他写信吗？” 让一位公主殿下帮自己送信似乎有些匪夷所思，可对上那双清亮的大眼睛，梁飞荷清楚地意识到对方并不在乎双方的尊卑，是发自内心想帮自己。 “那就麻烦殿下了。” 梁飞荷t急匆匆要去写信。 突然想到这个时辰该用午膳了，又去灶上看，发现还有些吃食没被毁掉，连忙端了一些出来，才离开写信。 温知念看着桌上的鱼肚煨火腿等几样小菜，又看看玫瑰金橘、糖霜桃肉之类的蜜饯，搓搓肉爪，一时之间不知该先吃哪样。 系统本想拆台，笑话她就是冲着吃食才过来，可见小宿主的大眼睛都要变成一盘盘佳肴了，还是忍住。 等吃完了再吐槽，它想。 吃饱喝足回宫，在宫里转悠了好一会，温知念才在系统的帮助找到李有运。 她背着小手，慢吞吞的朝那个方向走去，脑海里不断回忆和李有运有关的剧情。 【糟糕了，李内侍在原著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我居然一点都想不起来。】 系统终于找到机会吐槽，【你果然只记得他夫人手艺好，不记得他参与了哪些剧情。】 【嘿嘿，】小公主熟练的朝系统撒娇，【我不记得没关系嘛，小啾记得就好。小啾全世界最棒！】 【我可不吃这一招。】 话是这么说，系统还是将李有运的剧情罗列出来。 【所以最后他暗中帮了宏王几次？只是最后没斗过李有福死了？】 温知念摸着下巴打量样貌逐渐清晰的李有运。 【所以这次是淑妃宏王派人暗算他夫人，栽赃给陈尚书德妃八皇子他们？念儿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这次真是淑妃宏王他们吗？】 第89章 太子哥哥和贵妃姨姨都说过，那对母子当务之急是重获帝王宠爱，让宏王回京，而不是搞些有的没的。 小公主拍拍机灵的脑瓜子，【这里边，一定有问题。】 第42章 皇商 系统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原著里李有运的确做了几件事, 间接帮助到宏王，但没有任何情节描述他与宏王一派直接接触过，好似双方之间还有个中间人。】 伸出肉爪拍拍小脑袋, 仿佛这样可以变得聪明一些。 温知念绞尽脑汁思索, 【也许这次栽赃八皇子一派的不是宏王他们。栽赃的人只是想将李有运拉过去。只是后来, 他们投靠了宏王？】 她本是随便猜猜，系统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原剧情里, 太子被废后, 夺嫡风云再起, 李有运在几个关键节点间接帮助了宏王, 后来宏王如愿成了太子。按理来说李有运哪怕没明着投靠宏王，也有从龙之功, 结果最终惨死。 也许这里边的隐情从现在就开始了。 猜测被肯定，小公主本打算继续讨论, 一道问候声打断了她。 “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温知念回神，才发现不知觉间，她走到了李有运跟前。 对方弯腰行礼，态度恭敬。 温知念也没卖关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 直接递过去，嗓音软软糯糯，“给，你夫人写给你的, 很紧急，快点看吧。” 李有运还没能完全接受自己能听到小殿下的心声这件事, 陡然听到这话，没能控制住表情。 “啊？” “啊什么？你老婆, 啊不，你夫人的信！” 温知念使劲挥挥手中的信，“不看吗？” 李有运连忙接过来。 没看信前，他想的是，小殿下居然直接称呼梁飞荷是他的夫人。他们结作对食和被人承认是夫妻是两回事。 这既说明了小殿下人可爱心也善，也说明他与梁飞荷很有夫妻相，还怪不好意思的。 可看完信的内容，见过不少大风浪的李内侍直接白了脸。 “多谢殿下的救命之恩。” 李有运毫不犹豫跪下，准备给温知念磕头。 温知念吓了一跳，“哎呀，你别跪。有跪的功夫不如查查是谁要害你们。” “殿下仁厚，奴婢谢过殿下。” 李有运忍住出宫看望梁飞荷的冲动，想到刚刚听到的心声，他小声道，“奴婢负责尚舍局、尚衣局等处，今儿早有几个小内侍被坠落的横梁砸伤。奴婢职责所在调查一番，后被叫去问话。陛下觉得不祥，又有人参奴婢在修缮一事上贪墨，怕是好些日子不能出宫。” “我就猜到是这样！” 温知念激动道：“我早就觉得幕后凶手会绊住你，等你夫人出事，那几个地痞也被判刑流放了，才让你出宫调查此事。” 顿了顿，她又说，“你这边也查查谁要借机拉拢你，林姑姑回宫后，也能知道陈尚书那边的事情。咱们一起查。” 李有运忙不失迭的应下。 林姑姑卡在宫里落钥前赶回来。 “殿下，陈尚书听闻此事勃然大怒，直接让夏家的管事都过去接受问话，果然没地痞说的那个人。” “那他知道谁要陷害他们吗？” 林姑姑：“陈尚书没明着说，只是暗示婢子是淑妃宏王做的，暗示他近来所行种种都得罪了宏王。” “切，还不如我聪明。” 温知念嫌弃的皱起眉头。 “这件事的重点不是栽赃是拉拢啦。应该要查谁想拉拢李有运，又打算利用李有运的职权做些什么，不是查陈家得罪了哪些人。李有运就算误会了，想报复他们家，也很难报复吧？” 林姑姑觉得是这个理，由衷道，“殿下聪慧，哪是陈尚书能比的？” “嘿嘿~”温知念得意的昂起小下巴。 林姑姑又道：“问完话后，婢子又将人送到了府衙，嘱咐了府尹这是殿下亲手过问的案子。府衙的态度有些奇怪。” 温知念知道原剧情，而且事发时本被李有运打点过的衙役们纷纷避开食铺已经说明了问题。 “他已经被人收买或者提醒过啦。陈尚书是个什么态度？” 林姑姑的表情顿时有些微妙。 “他想将人扣下来私自处理。” 温知念撇嘴，“我只是让他们对峙，可没说真的把人交给他，想得美！” 想到明日就是朝会，她搓搓肉爪，等着陈尚书自己送上门。 次日朝会，温知念穿着特制的黑金两色锦袍，提着一个小马扎，大摇大摆的进殿，最后在靠近殿门的地方坐下来。 其他几个年纪偏小的皇子皇女惊愕的看着她。 “十四妹，这样不好吧？” 七公主低声道：“只有父皇上朝时能坐着。” 自从知道七公主成了建光帝的刀，温知念就懒得给她一个笑脸。 她鼓着脸，“这不是还没上朝吗？而且父皇又不让我们去前边，反正在队伍最后边，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的。” 说这话时，她拍了拍衣襟，又扯了扯有些宽大的袖子。 如果有手有脸，系统这会很想扶额。 “不过奇怪啊，”温知念笑容甜甜，嗓音奶呼呼，话语却不怎么好听，“念儿是年纪小，有封号也不能去前边，七姐你年纪这么大了，有封号后怎么不能去前边？父皇觉得你能力不足？” 第90章 七公主黑了脸，注意到周围的官员看过来，又迅速换了表情，也不再理睬温知念。 见状，温知念干脆换个方向坐着。 系统：【你在用离间计？】 【哼哼！我敢打赌，大猪蹄子绝对把她当做棋子，随时都可以抛弃。她在大猪蹄子心中的地位绝对不如宏王。】 系统：【有舍有得，她愿意当刀，所以有封号，指不定哪天也会加入夺嫡队伍，你阻止不了的。】 温知念抱着小胳膊不吭声。 她也晓得自己没资格阻止，只是越发可惜太子帮助了一对白眼狼。 目前还好，哪日七公主和良嫔要对太子贵妃他们下手，她绝对、绝对不放过对方！ 一群人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建光帝，不少官员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温知念热情的和站在附近的几个官员分享八卦。 “是浮云道人啦，他好像炼制出了很厉害的丹药。父皇吃了后一拳能打一头牛，最近经常到处玩。” 离得近的几个官员顿时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头铁的御史甚至当场打起了上谏的腹稿。上谏内容就是刚刚十四公主透露出的情报。 皇帝沉迷于丹药，宠信道人；皇帝不务正业沉迷于玩乐。 七公主很有刀的自觉，想制止温知念这种败坏皇帝形象的举动，只是她才开口，温知念就一脸笑容道，“七姐也知道这件事哦。” 她立马闭嘴，生怕被拖下水。 至于其他皇子皇女，憨的没听懂傻乐呵，听懂的都白了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败坏了皇帝的形象，温知念心情大好，趁着还能自由走动，揣着肉爪四处溜达，这儿偷听几句，那儿偷听几句，最后走到陈尚书身边，仰着头看他。 陈尚书假笑：“殿下安康。” 温知念鼓着脸，“陈尚书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陈尚书疑惑。 余光瞥见和太子交谈的官员离开，他一个箭步走过去，压低嗓音提及昨日的事情。 温知念瞪t大眼。 系统：【显然，他以为林姑姑所为都是太子的指使，和你一个小孩子聊没意义。】 温知念气鼓鼓的瞪了陈尚书一眼，转身就走，路过笑眯眯的周兴贤时，又瞪了他一眼。 又等了一盏茶，建光帝才姗姗来迟，精神肉眼可见的不好。 好些个官员面露不赞同。 等内侍监说完那句‘无事朝散’时，几个御史几乎是同一时间出列。 几人对视，又做了‘你先请’的手势。 随后，建光帝被御史们喷了。 御史们都是进士出身，别的也许不行，文采那是相当不错，骂起人来铿锵有力，还很有节奏感。 哪怕看不到建光帝的神色，温知念依旧笑得咧开嘴，还从怀里掏出一包糕点，随便捻起一块朝嘴里塞。 有得看，还有得吃，今天没白早起啊！ 香甜的味道弥漫开。 不过多数官员都是在路上用了早膳才进殿，身上时常沾了食物的味道，不足为奇。 可站在温知念身后的那群皇子皇女们看得分明。 他们看见小公主将糕点塞进嘴巴里，腮帮子顿时鼓鼓的。 她吃得开心，时不时摇头晃脑。吃得急时又捏着小拳头捶自己，大眼睛里沁出一层泪光。 “咕噜。” 有人咽口水，有人肚子在叫。 吃得正欢的温知念背后一寒，扭头一看，仿佛对上冒着绿光的狼群。 “你们也要吃？” 她压低嗓音，又掏出一包糕点，热情的递过去。 “随便吃，管够。” 七公主拧着眉头盯着她看，感情怀里，袖子里藏的都是糕点。 她没好气道：“是不是哪天你直接提个食盒进来？” 温知念疯狂摇头，“不行不行，那也太没礼貌，不尊重朝会。” 七公主气笑了，“你现在吃吃喝喝就很有礼貌？” “没有喝喝，”温知念认真道，“只有吃吃，念儿还差点噎到。” 七公主恼怒，忍不住拔高音量，“这不重要！” 话音落下时，才发现大殿里静得可怕，抬头一看，不少官员都回头看她们，龙椅上，因为被喷十分生气的建光帝怒道，“老七，朝会上哪能容得你如此放肆？出去！” 七公主张张嘴，“父皇，儿臣只是……” 余光发现温知念动作迅速的藏起糕点，擦擦嘴巴，其他弟弟妹妹更是有学有样后，她哽住。 七公主满脸通红的一步三回头，却看到温知念也回头，笑眯眯的朝她挥舞小肉爪，无声道，“拜拜啦。” 她差点当场气炸。 披芳阁。 得知紫宸殿上的事情，良嫔气得拿戴有护指的手指戳着女儿的额头，哪怕那白皙的额头因此出现红印也没停下。 “你这个蠢货，白长了一双眼一双耳，听不到官员们的声音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吗？” 七公主跪在地上，微微垂着头，任凭良嫔骂她。 良嫔气质温顺的女人，长相不算差，可一旦宫人们离开，她便暴露本性，露出嫉妒的嘴脸。 “好不容易有了封号，好不容易可以上朝，结果闹出这样的事情。你就没想过万一陛下再也不让你上朝呢？” 七公主猛地抬起头，“只是今日。而且，六姐、老九、老十他们都可以去，我为什么不可以去？” 第91章 “因为你蠢！” 良嫔扯了扯唇角，“因为你短视，尽和这些蠢货比。惠妃是个蠢的，分明是四妃之一却只知道躲起来过日子，还把女儿养成那副德行。从不知道争一争，甚至早就定下婚约，正数着日子嫁出去呢。这样的人，哪个官员会追随她？” 七公主张张嘴，没能说‘六姐她也不想争’这话。 良嫔已经开始翻旧账了。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蠢货？论聪明才智不如太子，论讨人欢心不如宏王，英勇不敌四公主，就连胆儿都不如十四公主那个五岁孩子大！” 这话七公主从小听到大，每出生一个孩子，就多一个和她比较的人。 她有些麻木的垂下眼，“可我有了封号，是我自己挣来的。” “是你靠杀人得来的。” 良嫔冷笑：“把自己当成刀就真是刀了？除了杀人你还会什么？看得清如今的局势？培养了羽翼？和太子他们一样进入中枢处理政务？” 七公主咬唇不语。 许久之后，良嫔叹气，摘下护指，轻轻抚摸七公主额头上的伤痕。 “别怪娘如此，娘若不严格，咱们早就被吃得渣都不剩了。要有野心，也有要智慧。你先说说如今朝中的局势……” 七公主白着脸，一字一顿说着自己的分析，时不时拿眼偷瞧良嫔的神色。 “八皇子一派起来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和太子较劲，这本是陛下想看到的，”良嫔目光幽幽，想到被她藏起来的属于太子的玉佩，“可陛下又是个小心眼的，陈尚书已经得罪他了。陛下未必有耐心放任出八皇子与太子争。” 七公主有些茫然。 “陈尚书得罪父皇了？” 良嫔瞪了她一眼才说，“张家的事是陈尚书起的头，户部的事也是陈尚书揭发的。你真以为宏王有那个脑子那个胆量做这些事？他是被陛下推出去顶罪的！” 七公主一喜，“原来父皇也没那么喜欢三哥。” 良嫔气得唇角抽搐，“你就只注意到这个？你该知道陈尚书最近对着吏部大刀阔斧的整顿。陛下容不得他了，陛下又需要有人与太子斗，光一个四公主不够，远在岳州的宏王也不行，你懂吗？” 七公主有些晕乎乎，过去发生的事情不断在大脑里来回闪现，最终，她抓住那丝灵感。 都是当刀，果然，拥有夺嫡资格的刀，才有机会爬上那个位置吧？ 只是善成公主算什么，她也要当太子，也要和父皇一样一呼百应。 如若登上皇位，母亲总不能说她没用了吧？还有那些看不起她的官员，肯定会摇尾乞怜。那些不屑于和自己来往的兄弟姐妹们也只能仰她鼻息。 看到女儿眼神发生改变，良嫔满意的点头。 打了棒也要给颗枣。 “我总说你不如四公主英勇。偏巧，她就是太英勇，甚至得到了镇西军的爱戴，就注定让陛下利用她的时候也提防她。这也是陛下在宏王离京后，需要迅速培养一个人与太子对抗的原因。他不敢给四公主太多权力。这一点，你胜于她。” “女儿受教了。” 东宫。 温知念眉飞色舞的形容自己是如何英雄救美的。 随后，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李内侍写给他夫人的，念儿又要去送信啦！” 她满脸都是‘我送信我自豪’。 太子也没觉得妹妹给内侍送信哪儿不对，他笑道，“念儿吃餐饭都能做好事，还发现一场阴谋，真厉害。” “嘿嘿~” 把信塞回去，温知念凑过去贴贴，眼巴巴道，“陈尚书和你说了什么？我还以为他会来找我。” “他误会了一些事，怂恿我详查对付幕后人，”太子也恼怒陈尚书小瞧了妹妹，“无妨，提醒他也不过是为让幕后人目的不得逞。他近来春风得意，得罪了好些人，出了这事，怕是夜夜睡不着以为有人要害他。” “咦，那他岂不是要变成熊猫了？两个大黑眼圈。” “熊猫？”太子蹙眉，“熊和猫的孩子？” “啊不是，”温知念跑到桌子上拿起纸笔，“念儿画给你看。” 太子好奇的走过来，发现妹妹先是画了一个小圆圈一个大圆圈，又在小圆圈上画了两个更小的圆圈当耳朵，大圆圈上画了四个小圆圈当四肢。 整幅画就是由圆圈组成的。 “真有这样的动物？” “对呀，放在现在应该叫食铁兽，超级可爱的。” 太子不曾见过，他笑笑，拍拍妹妹的脑袋，“肯定不如念儿可爱。” 温知念偷偷拿自己和熊猫比较了下，毫不脸红的点头，“那可不！” 她再次扬起脸蛋求表扬，“对啦，念儿遇到太子哥哥说的那个人贩子了，还把他抓起来送到府衙了，厉不厉害？” 已经从侍卫那听闻此事的太子笑了笑。 “念儿颇有眼力，行事果断，这一点我还得向念儿学习。” 温知念挺直腰背，拍拍他的胳膊，认真道，“好好学，咱们肯定是最优秀的兄妹，说不定以后还是文状元和武状元。” 提及武状元这事，温知念又不太开心的撇嘴，“念儿说要重开武举，大猪蹄子想都不想就回绝了，真讨厌。他的几个狗腿子还反驳说花费多。平时他们吃喝玩乐花的钱都够开好几次武举了。” 第92章 她小嘴叭叭，说出大周如今的局势。 这也是太子担心的事情。 “念儿说得对，要居安思危，”太子摸摸下巴，“t不过，有时候想达到目的，需要迂回，需要戳中对方的心思。” 这对温知念来说就超纲了，她拽住对方的衣角，轻轻摇了摇，“太子哥哥，别卖关子嘛，你说说，咱们要怎么做？” “让他觉得重开武举有利可图，不过此事需要花费些时日筹谋，咱们分工合作。” 太子弯腰，在小公主耳边耳语了几句。 温知念忙不失迭的点点小脑袋，“明白啦，就交给念儿吧！” 将信送到梁飞荷手中，小公主顺理成章留下吃了餐饭。 吃饱喝足抹抹嘴，准备背着小手溜达离开时，门外进来几人。 为首的人很眼熟，白发雪肤，姿容俊雅，进了店就直奔她这桌，落下后温声道，“殿下不介意我坐这吧？” 温知念眨眨眼，盯着他好看的脸蛋道，“介意，本公主不和人贩子坐一桌。” 说罢，她举起肉爪，准备让人再将云岫送到府衙，嘴里还嘀咕，“这府尹在做什么？脑子进水了吗？人贩子也随便放出来。” 云岫解释道：“殿下误会了，我不是人贩子，府衙那边也能为我作证，否则我怎么出来？” “好像有点道理。” 摸摸肉乎乎的下巴，温知念盯着他看，“那你是想成为皇商，故意接近我？” 这是宁鸿羽的猜测，温知念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云岫挑眉，“殿下真聪明，实不相瞒，我乃潆洄群岛云家家主。云家时常将各种海货运到大周腹地，或是邻国贩卖。同样，云家采的珍珠皆是上品，品质绝不输于宫中御品。” 温知念其实对这个不太感兴趣。 皇商不少，其中负责布匹的是何家。而这何家与珍嫔、九皇子有点关系。 她记得这事，是因很小的时候尚衣局送来一批衣物，她穿后过敏。贵妃姨姨和太子哥哥很生气，查到衣物上的香料有问题。 琼玉宫曾经用过这味香料，导致她过敏，还请了太医局的太医。太医局那边有记载，贵妃更是吩咐下去不让这味香料出现在温知念的视野里，更别提用来熏香。 尚衣局那边也该有记载，可偏偏那日替她熏香的是新来的不知情宫人。 这件事以惩罚了几位宫人落幕。 可那之后，无论是贵妃还是太子，都不让温知念和珍嫔、九皇子走太近。 当时不太懂，现在脑瓜子变聪明了，温知念心想，当年的衣物事件没准有蹊跷。 何家是皇商，珍嫔在皇宫里便十分阔气，还有人脉，那她也可以弄个皇商出来。 微微昂起下巴，温知念板着脸道，“若是这事，此处不宜交谈，咱们换个地方。” 云岫有些讶异，似乎没想到小公主能有这样的表现。 他顺从的站起身，“殿下定个地方。” 第43章 娘亲 酒楼雅间。 温知念坐在圆凳上, 调整了几次姿势，才挺直小腰板，双手放在桌子上, 认真严肃的盯着云岫看。 她回忆着太子与贵妃处理正事时的态度, 努力让嗓音变得低沉, “既然想合作，那就坦诚些。云家如今家产几何？” 云岫目光描摹着她的五官, 越看越觉得这孩子与烟岚小时候一个样。 “你见过你娘亲吗？” 小公主板着脸, “云家的主要产业是什么？” 云岫：“可曾有人说过你与你娘长得很像？” 小公主严肃道：“除了珍珠, 云家还有什么可以当贡品的？” 云岫：“你知道你娘叫什么吗？”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温知念气得猛拍桌子, 奶凶奶凶道，“你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不和你聊了！” 说罢，她直接跳下圆凳, 握紧小拳头，气鼓鼓的就要往外走。 “殿下别急。” 云岫起身拦住她，又从手下那拿出一幅画。 “殿下不如先看这幅画。” 他将画卷打开，直接朝小公主跟前怼，哪怕很气, 温知念还是看清楚了画中人的模样。 是个杏眸桃腮长相秀丽的女子。穿着庭芜绿的齐胸襦裙，手里捧着一盘红艳艳的荔枝，笑容灿烂的看过来。 作画的人丹青佳，且对笔下人物倾注了很深的情感。画中人便像是活过来, 正笑着看着他们。 温知念探出肉爪，没摸到画就收回摸摸自己的脸。 摸完后, 她回头茫然的看着林姑姑和一名侍卫。 这场谈话，云岫只带了一个下属, 温知念则是带了林姑姑和一个太子安排的武艺高强的侍卫。 其余人或是在楼下大堂，或是守在外边。 雅间内的人都是可信的。 温知念才敢坦言：“这画中的人，和我长得好像。” 林姑姑也是一脸惊讶，“再过个十几年，殿下应该就长这个样。” 两人都是一副‘第一次见到画中人’的模样。 意识到这一点，云岫蹙了蹙眉。 “你真没见过你娘？” “我出生当天娘亲就去世了，”温知念有些难过的瞪了他一眼，目光又忍不住落在那幅画上，“宫里见过娘亲的人，除了大猪蹄子、浮云道人和他的几个心腹，其余人不是去世就是失踪了。太子哥哥自小生活在宫里，林姑姑也很早进宫，都没见过娘亲！” 第93章 云岫眸中情绪沉沉浮浮。 他重新落座，将画卷放在桌上，余光瞥见一只小肉爪鬼鬼祟祟的探过来，试图拿走那幅画，他赶紧将画卷起来握在手中。 “哎，你收起来做什么？” 温知念一脸遗憾，“就不能让我再看几眼吗？说不定她是我娘呢？” 云岫下意识握紧画卷，察觉到力道大了些，又赶紧松开，小心翼翼抚平画卷的皱褶。 “因为你们二人很像，所以觉得她是你娘？” 黑润的眼珠子转了转，小公主抱着胳膊，气势全开的反问，“难道不是因为我们俩很像，你才故意来找我？还骗我说想当皇商。” 云岫无言以对。 他微微垂眸，“她是建光十五年为了替我寻药离岛的。她有些功夫，出行时也带了一批高手，也承诺入中原后会给我写信。但我等了许久，没有来信。派人去寻，寻不到她，也寻不到那批高手。仿佛她一入中原就失去音讯，怎么查也查不到。” 那时他只是云家公子，能派遣的人不多，查的地方也不多。为此他花费了一些时日才成为家主，才能派出更多的人，这几年几乎要将大周和周边国家查遍了。 过去每日每夜都在懊恼，早一步成为家主就好，万一烟岚在他争权夺利的时候出事了呢？甚至懊恼不该治病的，那样烟岚就不会离岛。一起离岛也行，一起出事总比他一人苟活得好。 白发男子的声音很轻，可莫名的，温知念感受到一股沉重的悲痛。 她拍拍心口，下意识问系统，【小啾，原著里，浮云道人就是建光十五年把大猪蹄子骗出去的吧？】 系统：【从时间上来说，他口中这人失踪和你娘被带进宫的时间是前后脚，但不代表就是同一个人。不过偏偏他要找的人和你这么像……总之，得查到更多的线索才能确定她是不是你娘。】 一人一统交流，没注意到白发男子的睫羽狠狠颤了下。 沉浸在回忆里的云岫抬起头，神色莫名的盯着小公主看。 “殿下不觉得奇怪吗？”云岫缓慢道，“不让外人知道你娘的模样姓名，你出生她就去世，皇帝待你娘有几分真心？” 知道真相的温知念使劲摇头。 “绝对没有真心，他把我娘当做工具人。” “工具人？何意？” “啊这……” 温知念面上支支吾吾，心里嘀咕，【大猪蹄子又蠢又坏啊，听信了浮云道人的话，出宫拐了个女人回来，就是为了生下所谓的福运之体再献祭。我娘只是倒霉的被选中了。】 一想到娘亲是因为这么可悲的理由非自愿入宫，连死因都成谜，小公主就忍不住磨牙握拳。 “我会查清楚我娘的身世，死亡的真相，替她报仇的！” 云岫通过短短几句心声推断出许多。 小公主知道的比他想象中多，也不曾被皇帝提供的优渥生活迷惑。 “我们可以合作，”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我想查清烟岚的下落，想知道你是不是……她的孩子。” “好啊！” 温知念毫不犹豫的点头。 其实看到那幅画，她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心里已经把云岫口中的‘烟岚’当作是娘亲了。 世上哪来这么多巧合？ 但查还是要查的。 “说起来，我娘叫烟岚？” 脱口而出的问题表明了小公t主的态度。 云岫沉重的心情散去一些。 根据目前的线索，他猜测烟岚当初就是被拐入宫，生下了小公主去世，便有些害怕小公主站在皇帝那边，不在乎烟岚的性命。 真要是那样，他可以对皇帝下手，却难以对小公主下手。 好在他们是同一阵营，在没完全查清楚前，小公主也认定烟岚是她娘。 这让云岫有些欣慰，语气也温和了几分，“对，罗烟岚，是名大夫，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医术精湛，济弱扶倾……” 温知念被一连串的词语砸得晕乎乎的。 “刚刚进屋时你说，你叫云岫？”她扶住小脑袋。 “嗯。” “烟岚云岫？” 很有学问的小公主歪着脑袋，直勾勾的看着这个美男子，“你和我娘是什么关系？” 云岫大方道：“我们已经定亲，本来约定我解毒后就成亲。殿下要是不介意，唤我一声叔父……” “爹！” 响亮的小奶音打断云岫的话。 那瞬间，云岫的脑子一片空白。 带进来的心腹也猛地抬头，看看小公主，再看看向来冷淡的家主。 林姑姑选择闭嘴，她的宗旨是公主高兴就好。 倒是那个侍卫表情扭曲了几瞬，最终还是恢复面无表情。他自我催眠：我只负责保护殿下的安危，其余的一概不管。我听不见，我看不见。 就连系统都被震住了。 【宿主，你……】 温知念一个箭步上前，热情的抓住云岫的手，“爹，你就是我亲爹啊！” 云岫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殿下觉得你我长得很像？有血缘关系？” 他与烟岚青梅竹马，只看出这孩子和幼年的烟岚一个模样，别的倒是没看出来。 “啊不，咱们长得不像，我肯定像我娘。” 温知念双眼亮晶晶的盯着他看，“但是吧，我不想认皇宫里那个爹，他就是大猪蹄子，大坏蛋，我娘的死说不定和他有关，我将来说不定也会死在他手上。这样的爹，不认！” 第94章 小公主小嘴叭叭，“既然你是我娘的未婚夫，那也算我半个爹了。我喊你爹不介意吧？” “不介意。” 事实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的云家家主已经在清点家中产业了。 冲着这声‘爹’，把整个云家产业都给对方也无妨。 烟岚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没毛病。 垂眸看了眼小公主软乎乎的腮帮子，他伸手，准备捏一捏时，又听到小公主好奇的问，“那和你定亲前，我娘还有别的意中人吗？” 云岫：“？” 温知念不好意思的笑笑，“反正我不认大猪蹄子，便宜爹来几个都行。多多益善嘛。” 云岫将感动咽回去，生硬道，“没有。我们青梅竹马，很早就互定终身，后来两家也定亲。烟岚绝无其他意中人！” “好的吧，”温知念像是打开不得了的开关，兴致勃勃的问，“那我娘有别的追求者吗？比较优秀的，品行很好的，我不介意……” 云岫算是看出来了，小公主与皇帝的关系非常不好，恨不得多找几个爹。 他生硬的转移话题，“咱们还是谈谈如何调查此事。当务之急是能通过当年的知情人查到一些线索。如果能让我见到那个什么浮云道人最好，我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后一句话，他说得颇为咬牙切齿。 皇帝可恨，浮云道人亦可恨。不管浮云道人的目的，他的怂恿导致了他未婚妻的悲剧。一时半会不能对皇帝动手，难道还不能对一个道士动手？ “我也想啊，可是延平宫没那么好进。” 温知念拍拍脑瓜子，嘀咕道，“而且他陡然失踪，大猪蹄子没准会借机对太子哥哥，贵妃姨姨他们发难，我们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想了想，机灵的小公主准备将此事告诉太子。 “太子哥哥说不定能想到好办法。” 云岫对太子有些抵触。可他之前拿整个云家的支持试探对方，对方毫不犹豫选择了小公主。 “那便请太子……” 话未说完，一个人影破窗而入。 他的心腹和小公主带来的侍卫立马拦在跟前。 第44章 便宜爹 原本算是温馨的氛围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云岫将温知念拦在身后, 冷着脸凝视不速之客，意外的发现这是一名少年，七八岁, 小小年纪就冷静自持, 模样还相当不错, 最重要的是武功不俗。 “啊，天和哥哥, 你怎么来啦？” 小公主从云岫身后探出脑袋, 疑惑的看向破窗而入的少年。 见他们气氛和谐, 叶天和就知道自己误会了。 他将刀收回去, 朝着几人作揖，“抱歉, 打扰了，是我误会了。” 扫了眼气质出尘的云岫, 他看向小公主，认真解释，“祖父说京城多了些外商，口音与东边沿海一带有些区别，担心是海那边的细作。” “哦哦, ”温知念了然，“不是啦，他们也是大周人，生活在潆洄群岛。” 叶天和不知潆洄群岛是何处, 他继续解释，“我昨日又听闻有白发人贩子入京。今日在南街那边听闻殿下跟着一白发男子离开, 所以……” 第二次被小孩当做人贩子的云岫：“……真不是太子嘱咐你？” 叶天和疑惑：“这与太子殿下有干系？” 云岫勉强信了。 他低头，准备和温知念说几句时, 小公主却哒哒哒的欢快跑向闯入的少年，还笑眯眯的仰起小脑袋道谢。 “怀疑我遇到危险就马上赶来，天和哥哥你太好啦。” 叶天和：“尽管觉得以殿下的聪慧能识破人贩子的阴谋，只是许多人贩子狡诈，手段阴狠，我放心不下。” 温知念更感动了，掏出之前打包的糕点塞到叶天和手里。 “请你吃啦。” 叶天和郑重的收下。 云岫微微眯着眼打量这个少年，看上去像个老实人，可夸人于无形的本事也忒厉害了。还有，这孩子收糕点的动作也太熟练了，该不会之前小公主时常给他送吃食吧？ “殿下莫要忘记我们之间的合作。” “知道啦爹，等我回去和太子哥哥商量。” 温知念摆摆手，又跑到窗户前，跃跃欲试想跳下去。 叶天和赶紧拦住她，尚且稚气的脸庞浮现出疑惑。 “殿下，他是你爹？可你爹不该是……” “哎呀，便宜爹啦。多几个爹不亏的。” 系统：【比如？】 温知念理直气壮：【拜年的时候多一些压岁钱！】 系统无言以对。 听到她心声的云岫和叶天和都沉默了。 唯独林姑姑心想，认一个爹就拉拢一个势力，不愧是殿下。 最终温知念没能试着从窗台上跳下来。 她信得过叶天和的功夫，云岫信不过。 “真要尝试，”看不得她鼓着脸气呼呼的模样，云岫退一步，“可以由我带来的人或你带来的侍卫抱你下去。” 云岫挑剔的打量在同龄人中算是高挑的叶天和，“他身板小，与殿下年岁又相差无几，你们二人斤两也相仿，抱着殿下跳下去容易摔倒。” 才被八皇子嘲笑过的温知念眯起眼，犀利道，“你是在说我胖？” 云岫：“……” 叶天和弯腰，认真打量小公主，“殿下不胖啊，小孩子不都长这样吗？” 第95章 “就是这样！” 温知念捏捏自己的腮帮子，“这叫婴儿肥，等念儿长大就没了。” 云岫想到未婚妻的娃娃脸，心想未必。 温知念又拍拍自己的肚子，“这是因为念儿还在生长，等五脏六腑发育好了就没了。” 云岫只能点头。 小公主还在念叨：“而且，只要身体健康，看着胖乎乎也没关系。胖瘦不重要，健康最重要。” 说完，她眼巴巴的瞅了瞅雅间里的几人。 叶天和想到自己和堂妹练完武，小公主就一定会拍掌叫好，顿时心领神会，认真鼓掌，“殿下说得对。” 林姑姑深深看了他一眼，也跟着鼓掌。 居然晚了一个小孩一步，可恶！ 只负责保护公主安危的侍卫面无表情的鼓掌。 三个鼓掌的人看向云岫和他的心腹。 云岫：“……” “啪啪啪！” 双方分开前，温知念又盯上了那幅画。 “你看，”她搓搓肉爪，腆着脸笑，“我都喊你爹了，你把这幅画送给我吧。” 云岫摇头，“我离岛时只带了一幅，恕不能割爱。” 眼珠子一转，温知念想到当时看到的落款，“那画是你画的吧？画得真好。宫廷画师都比不过你。” 相处次数不多，可云岫已经看出这位小公主就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她夸人时多数是真心实意，但偶尔，也是为达到目的。好比现在。 “不然你照着再画一幅送给我呗？” 温知念灿烂一笑t，“你想要什么礼物，我也可以送给你。” “这倒是个法子。”云岫点头。 “那，”小公主开始得寸进尺，如同毛茸茸的小动物主动贴过来，“你在画上加上一个我呗。娘亲拿着荔枝的话，那我在吃荔枝好了。画面完美，和谐，自然！鼓掌！” 叶天和下意识鼓掌。 云岫：“……” 这位年轻的云家家主忍不住回忆起青梅小时候的性子，比较活泼，但绝对不是芝麻馅，也不会自吹自擂。 “也行。” 终究没抗过那亮晶晶又期待的眼神，云岫还是应下，转头就准备在画上再加一个自己。 东宫。 听闻妹妹认了一个便宜爹，太子吓了一跳。 他打听清楚云岫这几年的作为，对方又关注妹妹这张脸，他便有心理准备，没准建光帝当年带回来的女人是云岫的旧识。 建光帝昏庸这么多年，抢了别人的未婚妻这种事还真不算稀奇。反倒是妹妹主动认了个爹……“念儿，你是怎么想的？” 太子不解的摸摸妹妹的小脑袋。 “就喊声‘爹’也不吃亏啊，”温知念正在和云岫送的一颗大珍珠较劲，“以前念儿都是喊大猪蹄子，可把他乐得。现在不喊他喊别人，气坏他！” 太子顿时哭笑不得。 “还有哦，”温知念捧着那颗珍珠，仰起小脑袋，“总觉得他怪可怜的。中了毒还丢了老婆……咳咳丢了夫人，辛辛苦苦找几年，结果我娘去世了。” 太子敛去眸里的笑意。这是属于建光帝和浮云道人的罪。是他们拆散了一对未婚夫妻，害死了一名本该救死扶伤的大夫。妹妹也因此自小失去娘亲，被后宫里部分人嘲笑。 “巧合的地方很多，不过不能完全证明你娘就是他的未婚妻。如若是，也应该查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子当时处境也艰难，如今着手调查后，发现可以审问的对象只有建光帝、浮云道人、李有福还有当时护卫建光帝出宫的禁军统领。 禁军流动性很大，加上时常换防，并不能确定当年参与此事的禁军还有多少在京城，以及知晓多少。 “现在还不能和皇帝硬碰硬，”太子略一思忖，提出建议，“也有太多人盯着李有福。他若出事太容易被发现。一直深居简出的浮云道人是个好下手对象。前提是，那位云公子身边有高手，可以将人带出去。” 温知念眼巴巴瞅着他。 太子又道：“浮云道人为一己之私做出这么多事，他的话也不能全信，禁军那边就交给我来打探了。两相结合，也许能查出真相。” 温知念急道：“那念儿呢？念儿能做些什么？” 生怕自己被抛下，她拍拍心口，“今天念儿的任务完成得可好了。念儿去拜访了那些亲戚，他们果然愿意花钱劝说大猪蹄子。” 她所说的‘花钱劝说’与重开武举有关。 十几年前建光帝听信谗言取消武举，既因他怕优秀将领太多拥兵自重，也因举办武举耗费银子，他更想把国库里的银子花在自己身上。 如今想让他重开武举，不断上谏没用，得戳中他的软肋，让他看到利益。恰巧不少宗室子弟科举不成，只能靠荫补去十六卫混，名不正言不顺。 朝廷每年出大笔银子供宗室们开销，这群宗室们好逸恶劳、奢靡浪费的同时，还好面子。 别人家有进士，他们家没有，觉得丢脸。 别人因为文采或武功被点为正式官员，他们家只能靠荫补，觉得丢脸。 太子便出了个主意，与妹妹兵分两路去劝这些宗室一起说服皇帝重开武举。他们家的孩子读书不行，射与御总该会吧？ 武举也考策论，但射与御等占比较大，且主考官更倾向于考生会兵法。那群宗室子弟考不了文进士，试一试武进士还是可行的。 第96章 好面子的宗室亲戚们顿时激动了。 太子与十四公主牵头，本就在镇西军磨练过的四公主不会反对，这事就成了一半。他们只需要进宫和皇帝叙家常，送送礼，家中子弟就能成武进士，有这等好事当然得快些行动。 温知念吐槽：“念儿还没走呢，那些不认识的叔叔伯伯姑姑婶婶们就迫不及待的开库房准备礼物。大猪蹄子这次收钱肯定收到手软。” 系统：【没事，要是大猪蹄子很快下台，送到皇帝私库里的礼物最后就是太子的了。】 【嘿嘿~】 笑归笑，小公主还是有些发愁的，“可万一他们家的孩子真的考中武进士呢？念儿觉得他们当中有的人品行不行。” “这个无妨，”太子笑道，“大周卧虎藏龙之辈何其多，有武举这个机会，有报国之志的都会来赶考。宗室子弟必须十分出众才能考中。如若真能考中，那也是个人才。咱们温家多些人才还是不错的。” “说得也是，”温知念摸摸下巴，“而且重开武举几年内是不能反悔的。到时那些宗室子弟没考上，他们家长辈后悔了，也改变不了重开武举的事实。” 系统有些无力吐槽了。 这两人不愧是兄妹啊，花宗室的银子达到他们的目的，真行！ 它也跟着展望那样的未来，发现太子说得还真没错。原著里到了后期起义的人越来越多，的确出现许多有报国之志的人才。 要是通过武举提前选拔出来，将大周朝廷部分官员换下去，大周也不会覆灭得那么快。 “等等，”温知念打断系统的沉思，她伸出肉爪，严肃的在太子面前挥了挥，“不要转移话题，太子哥哥还没说念儿这次能做什么。” “念儿能做的事太多了。” 太子低声耳语，“马上就是七夕，宫里也会筹办宴会，想办法让浮云道人……” “嗯，”小公主听得直点头，“嗯嗯！” 第45章 七夕布局 转眼七夕。 民间商户早在多日前就宣传了七夕当日的活动, 夜色未降临，街上就已人流如织，各色幌子迎风招展。 许多大户人家还在家建小楼, 邀请梨园的人来唱唱戏, 更是热情邀请亲朋好友携子女来家中聚会, 与他们家的子女一起乞巧或是乞文。 民间尚且如此，宫里原本只会将宴会办得更加隆重。 只是不巧, 建光帝对国库下手的事被发现, 政事堂的几位相爷每日轮流去户部坐镇。尽管没明说, 可他们的确像防贼一样防备着皇帝。 加上最喜爱的孩子远在岳州, 婚期将近，他还不能参加宏王的婚礼, 建光帝赌气之下只拨了极少的银两供给这次七夕宴会。 宴会有些寒酸，皇帝的脸色也很难看。 终于解除禁足的淑妃柔情蜜意的安慰他, 建光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坐在下首的德妃几乎要咬碎牙齿，她逡巡一番，发现惠妃打扮得极为不起眼，似乎不想引起注意。年轻美貌的贵妃则是劝十四公主少吃点，没给皇帝半个眼神。 近来得宠的良嫔端庄大方的坐在原处, 打扮得过于艳丽的珍嫔时不时含羞带怯的看向皇帝，顺嫔一副吃斋念佛无欲无求的模样。 其余女人暂时没被她放在眼里。 深呼吸几次，德妃微笑道，“陛下, 妾身最近排了一支舞，和七夕正相宜, 陛下可愿看看？” 建光帝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但排都排了, 他正要点头，坐在身侧的淑妃便笑道，“德妃姐姐已非花信年华，跳舞极易伤到筋骨，务必万分小心。” 建光帝顺势看了眼德妃的脸。 的确，精致的妆容都难掩她的老态，顿时胃口全无。 “一把年纪了还是注意点身体，”建光帝浑然忘记自己才是年纪最大的那个，也不在意德妃陡然变得难看委屈的脸色，“歌舞就交给小姑娘们。” 德妃受不了这委屈，不能对建光帝发作，便戳起淑妃的肺管子，有意说阖家大团圆，又故作不小心忘记宏王。 两人你来我往，本该和谐的七夕顿时刀光剑影。 温知念捧着一块粉色的花朵形状的糕点，边啃边看戏。 眼看说不赢淑妃，德妃又把看戏的良嫔拉下水，夸七公主人美心善，定能找个好婆家。 杀了万老毒又逼死魏秉的七公主：“……” 指望女儿当皇太女日后登基的良嫔：“……” 良嫔母女加入战场。 温知念接过淑妃递过来的剥好的橘子，张开血盆小口，正准备一口吞了，看到对面的太子不赞同的摇头，改为小口小口吃。 数次因为品级被压，良嫔忍不住将更年轻美貌的珍嫔拉下水。夸她t虽然娘家普通，可有个当富商的好妹夫，又夸九皇子聪颖过人，小小年纪颇有学识，还建议建光帝考一考。 知道儿子水平的珍嫔：“……” 建光帝也觉得孩子们难得齐聚一堂，许多孩子他几个月说不了一句话，趁机考考也好。 “老九，朕问你……” 不少吃糕点瓜果看戏的皇子皇女们开始战战兢兢。 建光帝考校根本不按顺序来。 温知念才拿起一块糖霜梨干，就听到建光帝喊她，“瑞康，这个问题，你来回答一下。” 小公主瞪大眼。 【说好的吃瓜看戏呢？问什么问题？有毛病啊？】 第97章 系统：【不会回答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谁说我不会？我学问比他们高多了！】 温知念‘蹭’的站起来，正准备回答，就看到建光帝一脸慈爱的看着她，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以往建光帝都是这么看宏王。现在好大儿不在了拿她代餐是吗？真把她当女儿，皇陵附近的祭台就该关了！ 在心里骂骂咧咧，面上，温知念纯良道，“念儿昨晚做了一个梦哦。” 建光帝眼前一亮，“什么梦？” “就，”她指了指建起来的高台，“有个道士在那祈祷，周围雾气缭绕，看上去就像是仙人下凡。念儿没看清楚那个道士的脸。” “肯定是浮云道人！” 在建光帝心里，浮云道人算是半个仙人了。他养的其他道长不及浮云道人半分。 “速速请浮云道人过来！” 浮云道人带着一身神秘过来。 路上他已经打听清楚建光帝心血来潮的原因。 虽说不清楚小公主话语中的真假，不过嘛，他有的是小把戏营造出雾气飘渺的假象。 一旦营造成功，日后能更好的忽悠皇帝，小公主算是变相帮了他。 抱着这种想法，在高台上一顿表演完，小公主提出能否请他写字赐福时，浮云道人也欣然同意了。 建光帝信了这么多年的道，早就带动宫里民间不少人信道。 妃嫔们不好意思过去，便嘱咐自己的孩子多拿几幅字回来。 建光帝最近享乐太多，早就困乏，提前离开，十分放心浮云道人和后宫的女子们待在一起。 淑妃主动跟过去，走到一半回头看看被围起来的浮云道人，又想到自己儿子婚事能成的原因。 也许找浮云道人帮忙，她儿能早些回京。 传统的写字赐福都是只写一个字。 皇子皇女们基本也只求一个字，到了温知念这，她揣着肉爪，一脸期待的看着浮云道人，“我想要更多的福气，一个字不够，您能帮我写一首诗吗？” 面对她，浮云道人是有些心虚的，刚刚也是因为她，浮云道人得到展示的机会，“殿下喜欢哪首诗？” 温知念神秘兮兮的凑近，压低嗓音，念了一首诗。 除了有些长，就是很普通的一首诗。浮云道人不疑有他，写了诗，又拒绝了其他皇子皇女的请求，施施然离去，完全没注意到小公主一脸窃笑的盯着他的背影。 转头，温知念便将这首诗交给太子，换了一匣子的香糖果子。 数日后的某天晚上，福泽宫。 温知念打开窗望着逐渐圆润的月亮，肉乎乎的腮帮子爬上了凝重。 院中婆娑的树影和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曾影响她半分。 系统很少见到这样的宿主，主动安慰道，【不用担心，太子向来稳重，云岫看上去行事周全，今晚的行动一定会成功的。】 【啊？】 温知念茫然的眨眼，【小啾你怎么突然提及这个？】 系统以为她强撑，正欲再说些什么，就听到一道欢快的声音，【说起来，小啾，你不觉得今晚的月亮像撒了糖霜的饼子吗？】 系统艰难道：【所以你刚刚一脸严肃，就是在想这个？】 【不然？】 系统不吭声了。 小公主噘嘴，回头看了看木桌，发现只有茶水后，拍了拍肚子。 这个时辰喊吃的，肯定会惊动林姑姑他们。 她无聊的玩了会手指，开始数能量值，发现又多了一些。 【咦，那这次稍微用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系统疑惑：【难道你要用能量过去围观？不嫌浪费？】 【不是啊，】温知念能算清楚账，她才不会为了看戏浪费能量，【我是说，浮云道人是个骗子，可大猪蹄子不仅相信他，还安排了人保护他。就算相信便宜爹他们的安排，如果可以把这些人短暂弄晕，行动会更顺利吧？】 皇宫里可是藏着不少高手，大多是皇帝的人。皇帝向来自私，就算口里说最爱淑妃，其实并没有暗中安排人保护她，倒是舍了一个武功高强的薛公公给宏王。 只是上次万老毒的事情让宏王怀疑薛公公是皇帝派去的眼线。这次离京，都不肯带薛公公。他驳了皇帝的面，皇帝一怒之下将薛公公召回来。 如此小气的皇帝除了明面上的禁军，还安排了几个高手在延平宫，足见他对这个骗子的看重。 极少部分高手是太子的人，被他安排在妹妹、贵妃以及自己身边。 系统觉得这个可行，【不过不能弄晕，咱们本意可不是让浮云道人彻底下线，不能让皇帝以为他是被拐走了。就让那几个高手突然闪神吧。】 温知念小手一挥，【那就交给小啾你了，能量随便用！】 话说得特别阔气。系统却知，要真用多了能量，小宿主肯定会眼泪汪汪的咬着小被子。 系统带着温知念到达可探查范围的边缘，远程注意着延平宫的动静。 一班禁军经过后不久，一只猫突然从延平宫经过，紧接着一道身影快如闪电越入宫墙，没惊动禁军和延平宫里的宫女内侍和小道童。 这身手证明云岫所言非虚。 几乎是同时，系统用能量让几个暗中保护浮云道人的高手恍神，确保云岫派来的人可以悄无声息的带走浮云道人。 第98章 整个行动既快速也顺利。 什么都没看到的温知念揉了揉眼角，打了个小哈欠。 【回去睡觉吧。】 系统将她带回福泽宫。 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温知念美滋滋的起床用早膳，她呼啦啦吃着羊汤面，手里拿着麦糕，桌上还有一人份的鸡子羹。 吃饱喝足，背着小手出门溜达，差点被门槛绊倒时才悻悻的将手从背后掏出来。 才出了福泽宫，没走一会，就听到几个宫人的低语声。 “听说了吗，浮云道人回仙宫替陛下采仙药去了。” “果然是半仙，居然都能去仙宫。” “下次回来，道人怕是都能成为国师了。” “要不是有人弹劾，陛下早就封浮云道人为国师了。” “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 “延平宫的道童们说的，一个个激动不已，最后大家都知道了，陛下也就没阻止。” 温知念摇头晃脑的路过。 【啧啧，封建迷信要不得，留封信而已，大家就都信了。】 系统：【和大猪蹄子的毒害有关系。他那么相信，底下的人也就跟着信了。而且这次……的确是神不知鬼不觉。】 延平宫。 建光帝在浮云道人时常打坐的房间来回走动，手里捏着封信，神色激动。 “朕就知道道人是仙人！这么多年了，他的模样就没变过！” 那是一封极为简短的信。 “幸得仙宫之主相邀，愿为陛下采药，不日归来。” 建光帝认识浮云道人这么多年，认得出他的字迹。 这绝对是浮云道人写的，字迹甚至比往日里还飘逸几分。颇有突得仙人召唤，下笔飘飘然的感觉。 李有福站在角落里没吭声。 没多久，先是禁军统领进来，表示将延平宫里里外外搜索了几遍，没发现浮云道人的踪影。 再是安排的高手也现身，表示昨夜没有任何动静，浮云道人的确是悄无声息的离去。 “果然是仙宫之主邀请他！只有仙人才能做到这般！” 建光帝双眼发红，狂热的看着手中的信。 “仙药！道人为朕采仙药去了！再次归来，朕也能长生不老了，哈哈哈！” 确定找不到浮云道人的下落，李有福这才跪地叩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人跟着跪下。 一时之间，延平宫不断回荡着这句话，其中夹杂着建光帝早就不年轻的笑声。 浮云道人去仙宫采药，宗室们也日日进宫送礼，建光帝收礼收到手软，又着实高兴，大手一挥，恢复了武举，且表示重开的第一场武举，与明年的春闱一起举行。 如今七夕才过，未到中秋，朝廷的公告下发再传达，有t意参考的考生几乎得马上进行选拨，拥有资格后又马上进京，才能堪堪赶上。 整个朝廷因为武举忙碌起来。 不少文臣很有意见，不过武将们一个个都是兴致勃勃，主动帮忙。 陛下松口开了武举，那日后在国子监下弄个武学还远吗？ 他们武将也要熬出头了！ 这边欢喜那边愁，愁的便是芝兰宫的主人淑妃。 淑妃不敢相信的抓住贴身宫女的胳膊，指甲深深陷进去。 贴身宫女吃痛，还得安慰她，“娘娘，道人去仙宫采药，采了药回来没准也会送娘娘一份。而且那时陛下必然更加看重他，他说什么，陛下都会听进去的。” “鬼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回来！” 淑妃怒目，“早不去晚不去，偏偏是我送完礼才去！他是存心和我作对吗？” 想到送出去的一匣子银票，淑妃的心就在滴血。 上次她便是托道士们帮忙，才帮宏王定下一门好亲事。七夕宴上得到灵感，便打算通过浮云道人劝皇帝将儿子叫回来。 这事交给其他道士不大可能成功，只有浮云道人才能说服陛下。这意味着，她需要送出重礼。 为此，淑妃不仅拿出所有私房，还变卖了大半首饰，换来一匣子的银票。前脚给浮云道人送去，对方也收下了，后脚对方就去仙宫采药，怎么就这么巧？ 淑妃气得头昏眼花，几个宫女赶紧上前安慰她。 * 温知念哼着小曲出了宫门。 【绑了浮云道人，重开了武举，哈哈哈，念儿也太厉害了！】 系统强调：【这是你们所有人的功劳。】 【那念儿也开心，哈哈哈！】 走到一半，温知念还停下来叉腰，正准备仰头大笑，余光瞥见一道矫健的身影。 “季将军！” 她放下小手，哒哒哒的跑过去，笑眯眯的打招呼，“季将军这是要进宫吗？” 季敏达笑呵呵的点头，“陛下召老臣商量武举一事。” “哎？这件事要交给老将军吗？” 温知念在心里数了数，“可是老将军离开中路军许久了，不回去吗？” 季敏达顿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系统：【显然，皇帝不愿意他再接触中路军，加上上次下毒不成，又想到新法子将人留在京城了。】 【切，大猪蹄子就是多疑。老将军在镇北军待得好好地将人叫回来安排到中路军，在中路军树立了威信，他又怕怕了。真正的明君才不怕这些，他就是无能！】 第99章 她在心里怒吼。 季敏达忍不住大笑起来。 “殿下莫要生气，此事与老夫而言也是好事。” 左右没有外人，季敏达也不把小公主当成纯粹的小孩，认真道，“老夫都这把年纪了，就算想征战沙场怕也是有心无力。” 温知念使劲摇头，“季将军老当益壮！” 季敏达又笑了声，“宁家二娘在镇北军，表现英勇，后生可畏。四公主将来亦能坐镇镇西军。如今重开武举，又能选出一批年轻俊才。老夫寻思着，也该让年轻人冲在前头，老夫不如带带学生。” 温知念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 她想到之前在东宫听到的消息，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可疑人物出现，才压低嗓音，“季将军也想开办武学？” 季敏达捋捋胡子，笑而不语。 温知念举起肉爪，“我也可以帮忙的！国子监下既有国子学太学，怎么不能多个武学？季将军当个教谕为大周培养更多厉害将军也很棒啊！” “那就借殿下吉言了。” 两人就此分开，心情都不错。 温知念一路溜达到某个民居前。 林姑姑上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云岫的心腹，看到他们，松了口气。 “殿下，救命啊！”心腹压低嗓音说道。 “救什么命？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温知念嘟嘟囔囔，大步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大树下石桌旁的云岫。 白发男子面色冷峻，周身仿佛布满寒霜。 他带来的下属都不敢靠近。 尽管这便宜爹不爱笑，可也很少脸色这么难看。 聪明的小公主几乎是瞬间懂了。 “是那骗子不肯招，”她哒哒哒的跑过去，仰着头问，“还是招出的话太难听？” 第46章 挖坟 云岫垂眸看小公主, 思绪却飘远，想起浮云道人说的那些话。 酷刑之下，这个只为富贵的道士都招了。 “我只会一些粗浅的炼药本事, 什么东西名贵稀有就加什么, 炼出的丹药一时半会不死人就足以糊弄陛下……是, 我顶多会看一点星象，当初也是胡诌的, 哄骗陛下带着禁军往东南方向去……我们是在澈州遇到那女子……” 从潆洄群岛乘船到中原, 可以上岸的几个州府就有澈州。 根据烟岚离岛那几日的天象, 那艘船最终停靠澈州的可能性极大。 而浮云道人看到那幅画像就眼神闪躲, 描绘女子身上的配饰也与烟岚离岛时所戴一模一样。 云岫攥紧拳头，指背泛白。 “没有什么福运之体, 我就是哄骗陛下，打算这几十年多拿些金银, 等陛下仙去，或是京城混乱时就带着盘缠离开……为什么选中那女子？不是非那女子不可，就是我看出陛下有些垂涎那女子的美色。中原一带很少有这样气质出尘的美人。陛下喜爱，我也懒得继续忽悠，干脆选中她……啊！” 许久之后, 浮云道人才虚弱道，“那女子身边是有一些高手，但再厉害的高手就那么几个，陛下可是带了一支禁军, 轻松杀了那些高手，控制了那女子, 带回皇宫……陛下毕竟只想要福运之体，不希望太多人知道那女子的来历, 在澈州时便灭口了一些人，回到皇宫更是将其软禁，待十四公主出生，又灭口了一批人……啊！” 又是许久之后，浮云道人气若游丝，“那女子不是大出血而死，而是诞下十四公主后被赐下毒药……那女子何名何姓？我不知道，陛下也不知道，陛下应该也不在乎，反正是可以随时……啊！” 寒霜一寸寸爬上那张俊雅的脸。 小公主仰着小脑袋，等得脖子都酸了还没得到答案，忍不住踮起脚尖，捏住对方的脸颊。 “我问你话呢，你吱一声……啊？”发现对方眼眶微红，温知念迅速收回小肉爪，战战兢兢，“那个，我不是故意这么大力气的，很疼吗？” “很疼。” 想到烟岚是因这么可笑的理由去世，他就心痛到无以复加。 云岫单手握住眼睛，嘲讽的笑了两声，充满了杀气。 温知念缩缩脖子，差点以为这杀气是冲着自己来的。 “那个，吹一下就不疼了。” 她踮着脚尖，隔着对方宽大的手掌吹了几下，软乎乎的安慰，“不疼了哈，不疼了。” 她吹了一会，哄了一会，云岫才放下手，恢复了无波无澜的面色。 “那骗子招了，他所说的人与烟岚对上了，烟岚的确……是你娘。” 小公主眨眨眼，上前一步，试图抱住云岫，“你别太伤心了。” 云岫有些不自在，“这么多年了，我早有心理准备。” 而且，被一个小孩子安慰也太逊了。 “可是，只要没找到，就还有希望啊，”小公主失落的垂下小脑袋，“我娘去世已经是事实。可如果我娘和你的未婚妻不是同一个人，你就还有希望。现在最后一丝希望都没了。” 偏浅色的瞳仁颤了颤。 云岫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公主是这么想的。 他还以为小公主很想查明她娘亲的身世。 这份体贴和温柔，简直和烟岚一样。 叹息了声，云岫伸出手，试探的拍了拍那毛茸茸的小脑袋。 “谢谢。” “不用谢啦，”温知念依旧有些不开心，“现在查清楚了，要怎么办？马上给娘亲报仇解决浮云道人吗？” 第100章 云岫摇头。 “很想让他五马分尸，但留着他还有用，”眸底闪过一丝危险，云岫冷声道，“还有一个皇帝要处理。” “那要马上解决大猪蹄子吗？” 温知念抠着手指头，垂着脑袋，云岫也看不清她的脸色，“大猪蹄子有些难解决的。而且，如果因为解决他引起动荡，导致大周民不聊生，我觉得……要换个稳妥的法子。要报仇，也不能影响大周。” 说完，温知念抬起小脑袋，悄悄瞅了云岫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马上垂下小脑袋，嘟囔道，“念儿这么想是不是不对？娘亲死得无辜，是不是该马上解决大猪蹄子给她报仇比较好？” “不，你这么想没错，”云岫温声道，“烟岚知道了也会很欣慰。仇要报，可损失也要最小。” 换做是个普通人，马上解决也就罢t了。可建光帝身份特殊，必须选准他的死亡时机。 如果为杀建光帝赔上了小公主，小公主在乎的太子贵妃等人，甚至让整个大周陷入动荡，云岫觉得自己去黄泉时，肯定会被烟岚责怪。 而且，杀建光帝的人必须是他，而非小公主。 “殿下，”云岫按住小公主的肩膀，在她茫然的目光中沉声道，“你无愧于大周公主这个名号。如果温家人皆如你这般担负起责任，大周也不至于如此。” 温知念忍不住翘起唇角，又飞快压下去。 “那爹啊，”她期待道，“你要来帮我们的忙吗？咱们一起培养势力，一起解决贪官污吏，一起拥护太子哥哥登基。如果太子哥哥登基时拥护他的人又多又厉害，咱们大周也兵强马壮，那时大猪蹄子就算死了，内斗不起来，外敌也不会趁着新旧势力交替时攻打我们。” 白净的小脸蛋充斥着期待以及狡黠。 这时候就会乖巧喊自己这个便宜爹。 云岫叹气，心想，便宜爹也是爹。烟岚不在，他应该照顾好烟岚的女儿，哪怕，这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你分析得在理，这是目前最适合大周的路，不过，”云岫抓起桌上的纸扇，轻轻一抖，纸扇便被打开，他执着纸扇问，“可与我有干系的是你而非太子，我更愿迎你登基。” “啊？” 温知念张大嘴，“可是，我不想007啊！” “007是何意？” 眉头微微蹙起，云岫发现自己时常听不懂小公主说的话。潆洄群岛也属大周地界，他与中原人不至于到了语言不通的地步吧？ “就是每天都在处理公务，”小公主装作一只手翻阅奏折，另一只手拿着毛笔，虚空比划起来，“从早上到晚上都不能休息。头发掉光光，身体变得很虚弱。吃什么都有人盯着，每天都被言官喷唾沫，可惨可惨了！” 被她这么一形容，许多人都渴望的帝位倒成了棘手的差事。 “你说的是明君所为，若是当个昏君，便没这些苦恼了。” 温知念斜睨了他一眼，挺直腰背，“如果要当，念儿肯定当明君，名垂千古！” 顿了顿，她突然捧着脸笑，“要不就当个逍遥自在的公主，偶尔干活，每天都吃吃喝喝。” 云岫心里门清，知道如今局势紧张，没法给小公主成长的机会。他也只是变相表明自己是因未婚妻和小公主才参与进来。 可听到这话，他还是忍不住摇头，“没志气。” “怎么没志气啦？” 温知念不服气，鼓着脸，小手一挥，“你出去问问大家，看大家选哪个？” 云岫笃定道：“世人皆希望有权有势。” “才不是，我们那都是想当咸鱼！” 话一出口，温知念就意识到说漏嘴，小肉爪飞快捂住嘴巴，水润的大眼睛无辜的眨了眨，“你没听到，你什么都没听到的。” 话语含糊不清。 云岫没多想，他只当‘我们那’是指小公主居住的宫殿。 “对了，”云岫拿起桌上的一个木匣，“我派去的人潜入延平宫时，那骗子还在把玩这个，是淑妃送给他的。” “嗷，淑妃一定想通过他说服大猪蹄子！” 温知念为自己的机智点赞，顺手将木匣拿过来，打开一看，不由得瞪大眼。 “银、银票？这么多？” 系统飞快扫描了一遍，【十万两。】 “哇喔！” 小公主的大眼睛都要变成银票的形状了。 “淑妃好有钱啊！” 云岫嗤笑：“宫妃的例银能有多少？都是张家送给他，或是其他人求她办事时送给她的，民脂民膏。” 温知念抱住木匣，若有所思，“张家被搜刮了两次，宏王之前还变卖了家产，淑妃肯定支援他了。这十万两，没准是淑妃手上最后的钱了。” 没见过淑妃，不过这些日子也打听不少，云岫摇头，“那是个心思缜密的女人，肯定会留一些。不过，也该是她手中大半银钱了，估摸首饰也变卖了差不多。她是铁了心想让宏王回来。” 看似付出良多，可只要宏王回来，母子俩恢复以往的恩宠，随时可以从皇帝手中得到相应价值的物品。 “这些就给你了。” 云岫看不上这点钱，想到淑妃宏王在皇宫里横行霸道，小公主怕是受了不少委屈。这钱算作是补偿。 “给我？” 温知念只觉得烫手。 第101章 “你都说是民脂民膏了，我也不好意思拿啊！” 她噘嘴想了会，突然想到去年冬天信州雪灾的事。 这几年每年入冬都有雪灾，赈灾银两是笔很大的支出呢。 “虽然马上入秋，可是赈灾的事情也该准备起来了，”小公主昂首挺胸，自问自答，“那就全用于赈灾吧。不过，不能因为我们这边出了银子，大猪蹄子就不给钱，咱们得偷偷赈灾。” 云岫有些讶异的看向她。他看不上十万两，可哪怕对皇子皇女来说，这都是一笔巨款。 “你不要？十万两可以买很多……呃，糕点。说不定一辈子都吃不完。” 小公主摇摇头，想到云岫是商人，她眼前一亮，“对啦，你能把它们换成粮食吗？之后偷偷以娘亲的名义赈灾好了。” “云家商队的确能以低价购入大量粮食，”云岫再次和她确认，“你真不要这笔银子？” “不要，”温知念‘嘿嘿’笑了两声，“趁着大猪蹄子这几日心情好，我再做点吃的过去骗些……换些钱。” 她理直气壮，“拿了十万两，咱们就只有十万两。如果我找大猪蹄子要，加上十万两，咱们就有很多钱了。” 云岫有些不乐意。 既然都喊他爹了，何必专门做吃食讨好昏君？ 在潆洄群岛，云岫时常被称作清越脱俗的谪仙。 当下，这位谪仙颇有些阴阳怪气道，“没想到殿下还会举炊。不过怕是我无缘享用了。” “举炊？” 温知念慢一步反应过来这是生火做饭的意思。 她将木匣放在桌上，小手一挥，豪迈道，“想吃我做的饭？没问题，这就给你做。” 她兴致勃勃寻起民居里的厨房，搬了个小板凳，有模有样的做起来。 云岫大为感动，亲自跑到厨房围观，眼睁睁看着绿油油的蔬菜逐渐变成黑漆漆，又被捞起来放在白瓷盘里。 一盘黑坨坨怼到他面前，盘子后是温知念灿烂如日光的笑脸。 “我做好啦，你吃吧！” 云岫：“……” * 皇陵附近，某个园寝。 除皇后和特别允许的妃嫔可以葬在皇陵，历代皇帝的妃嫔去世后都是单独在皇陵附近择址下葬，久而久之形成园寝。 尽管没有品级封号，但建光十六年立春后数日，十四公主的生母也被葬在园寝。 守护园寝的人并不尽责，白日里就喝得醉醺醺，并不知有人秘密潜入。 云岫派来的人动作迅速的挖坟。 他们皆是云岫的心腹，其中还有人跟随罗烟岚学医过，想法与云岫一致，不乐意罗烟岚葬在此处，死后还日夜遥望皇陵。 很快他们看到棺材的一角，开棺准备移尸时，那名学过医的心腹突然道，“奇怪了，这人并未生育过，并非罗姑娘。” 第47章 油、盐、糖 转眼中秋, 该是阖家团圆，却非家家团圆。 岳州虽距京城较远，然走水路耗费时日较短。 宏王离京后先是快马, 紧接着走水路一路顺风至岳州, 并未花费多久。 建光帝早就为心爱的儿子挑中了岳州这个封地, 却并未打算将其赶至封地，反倒在京城择址花费许久修建了王府。这便造成宏王到了封地没有正经王府的境地。 并未考虑实际情况, 宏王一个劲的在心里头埋怨帝王无情。 视他如爱子时极尽宠溺, 无论兄弟姐妹间发生何种冲突都偏爱他, 不爱他时又是栽赃嫁祸, 又是不愿意准备王府。 怀揣着抱怨，无视了周相寄来信件的内容, 宏王大手一挥，征调百姓修建王府。 彼时修建房屋的速度都很快, 可宏王要求高，这王府一时半会根本没法修建成，可他又急着在中秋时成婚，便采纳幕僚的意见，同步修缮了一座五进宅院。 这五进宅院是他低价从一个商人手中买的。而征调百姓, 他只管吃不给银钱，更是无视了当地不少百姓该进行冬播。 岳州当地官员对此睁只眼闭只眼，甚至在宏王征调百姓时，他们不将这算作到每家每户的徭役里, 依旧按照往常的规矩征调人手修缮岳州城。 人口多的人家勉强撑得住，只是没被征调的人需要分摊更多的农活。人口少的人家, 只能是老幼去服役或者下地干活。一时之间怨声载道。 这t些让人同情的声音只传到一部分官员耳里，岳州当地更多的官员, 更多的富商都为宏王是如此性情感到喜悦。在宏王大婚前，便以各种名目送去贵重的礼物，短短时日就弥补了宏王在京城过半的损失。这亦让宏王意识到，岳州是繁华之处，油水多多。 中秋佳节，亦是宏王大婚的日子，临时王府张灯结彩，四处都是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热闹之中，穿着喜服的宏王垮着脸，一脸不悦。 “你们这些人是不是故意给本王添堵？母妃不能来，父皇没派人来，你们就故意懈怠本王？” 堂下的仆人们顿时跪了一地，战战兢兢的磕头，回忆起这些日子宏王的作风，一个个怕得不行。 庄星然路过，无声的叹气，只觉得跟了这么一个主子心累。 得了允许，他走入堂内，温声道：“王爷，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何必与他们计较？” “是他们故意懈怠本王！” 第102章 宏王不悦道：“本王多日前就要求此次宴席必须用大豆油做菜，必须用新出的雪盐和白糖，一应干果蜜饯最好用白糖！” 闻言，庄星然的唇角忍不住抽搐。 这位王爷说得轻巧，嘴皮子上下一碰就狮子大开口。知道整个宴席要用多少油多少盐多少糖吗？还是三日的流水席！ 若是平日里常用的佐料倒也罢，随处可买，王府也买得起。偏偏是最近新出的三样稀有物，价格高昂不说还稀有。便是皇帝都未必每日餐餐都吃吧？ 说起这大豆油、白糖和雪盐，庄星然不免眼红。 据说这三样东西是一个多月前在京城流行起来的，如今传到岳州，价格越来越高。 大周如今流行的植物油只有芝麻油，产量极低，价格高昂，哪怕是富户，也习惯用动物油做菜。 吃惯了动物油脂再用大豆油，自然觉得稀罕。只可惜，这技术目前只有出自潆洄群岛的云家有。一家垄断，产量和价格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庄星然怀疑大豆油的产量其实很高，是云家为卖高价故意如此。奈何出自潆洄群岛的大家族都十分神秘，他没有线人在那边，哪怕想偷技术送回到大彦都很难。 此外，白糖是细小如雪粒的糖。白色往往意味着纯洁，无数文人墨客都爱，白糖的味道虽然与蔗糖饴糖不同，但也就那样。只是文人墨客爱，世家大族追捧，这白糖的价格也是越炒越高，买的都是高门大户。 于寻常人家来说，街边的蔗糖饴糖制品也很好吃，没必要追求白糖。 因此庄星然怀疑这白糖是专门发明出来骗官员富户们买的，偏巧这些人还自觉的往坑里跳，掏出大把大把的银子将白糖以及白糖制作的食物带回去。他也动过偷技术的想法，只是这白糖是从未听闻的罗姓商人发明的，也十分神秘，想查都查不到。 至于雪盐，其实就是白如雪亦如雪粒般细腻的盐，与如今大周流行的大块的杂色的盐完全不同。 家家户户要用的盐、雪白、细腻，可想而知，雪盐一出会受到何等追捧。 这个技术就更难偷了。 大周对盐矿的管控很严格，私自贩盐都是重罪。那个发明出雪盐的小吏献上秘方后，成功换来一个工部员外郎的职位。 不过建光帝许是缺钱，并未将雪盐划为御品，只允许皇宫里的人用，而是专门在京城弄了个铺子，光明正大的卖，还用精美的木匣包装。木匣用的木头越好，价格也越贵。偶尔让人怀疑这是在卖木匣而非盐。 高门大户最爱面子，你家用雪盐待客我家不用就跌了面。 雪盐不管卖多高的价，都有人买。 不过这钱也非都进了皇帝的私库，交的税都必须进国库，最终还是用于民。 雪盐面世还带来一个影响，那便是平日里那种粗盐价格不断下降。百姓们花同样的钱，可以买往日数倍的盐。有的商户为了吸引客人，还做起了活动，买盐送瓦罐柴火之类的。 都很挣钱，都与他无关，心痛。 将近来的事情盘了一遍，庄星然勉强露出笑容，劝道，“王爷，这些恶仆何时惩罚都可，可莫要让王妃不痛快。她千里迢迢赶来，周相几人因公务不能过来，心里许是烦闷着呢。” 宏王忍不住嘟囔：“父皇母妃也没来，本王心里也烦闷。” 不过他既喜爱周家女郎的模样，也晓得周家是他东山再起的资本，并不打算在大婚的日子惹得王妃不快。 此刻，他并不晓得他的几个宠妾已经在让王妃不快的路上了。 与临时王府相去不远的地方，民夫们忍着深秋的寒意和饥饿，勤勤恳恳的修建王府。 京城。 宏王不在京，还不能参加儿子的婚礼，淑妃郁郁寡欢病倒。 建光帝心虚又怜爱，亦无心筹备中秋家宴。 只是中秋家宴会邀请宗室们参加，他露个面就离开陪爱妃也不好，便点了太子、四公主、七公主与八皇子一同主理。 与格外欢喜的七公主、八皇子不同，太子和四公主看似平静，心中实则藏着怒火。 客套话说完，太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面色微沉。 其他宗室误会太子是因不得皇帝信任而不悦，就连想牵线介绍女郎的人都没敢上前。 一个向来温和有礼的人面露不悦，杀伤力极强。 温知念才不管那么多，白糖研究出来后，她和尚食局建议做道糖醋里脊，十分成功。 这道菜酸酸甜甜，趁热吃外壳酥脆，内里却滑嫩可口，她超爱。 反正除了宗室皇家人都是每人一桌，这道菜她可以独享，美滋滋吃完，她左看右看，又盯上了太子那桌。 瞅了眼还在假客套各种试探的亲戚们，她弯着腰，自以为鬼鬼祟祟，毫不起眼的小跑到太子身边，直接坐下，扒拉着他的胳膊，大眼睛却盯着这一桌没动过的糖醋里脊。 “太子哥哥，它们在哭哦。” 太子回神，“嗯？” 温知念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指了指桌上没动过的菜，“它们都在哭哦，说‘我们这么好吃你怎么还不吃呢’。” 系统：【为了口吃的，你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嘿嘿~】 太子明白过来，好笑道，“那你喊声，看它们应不应。” 温知念噘嘴瞪他，注意到他的神色，又伸手去摸他的眉心。 第103章 “不要皱眉啦，会老得很快的。有烦心事可以和念儿说哦，念儿听完，就帮你把烦心事扔掉。” 她伸出小肉爪，做了个抓取的动作，又飞快做了个扔掉的动作。 “扔得远远地哦。” 太子不由得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人与人之间差距就是这般大，念儿，许多人远不及你。” “那当然！” 想到上次听到这话的场景，温知念了然，赶紧压低嗓音，“是不是和小猪蹄子有关？他跑到岳州开始无法无天了？” “的确，”想到前不久收到的情报，太子揉揉眉心，“才到岳州不足三月就闹出这么多事。明目张胆的受贿，打压官员，与黑心商人沆瀣一气。有官员弹劾他，写了折子入京还被私下拦下来。” 温知念紧张道：“要弹劾他的官员没事吧？” “目前只是被警告了。” 温知念想了想，凑上前，“太子哥哥会帮他们的吧？” 她理由充分，“太子哥哥显然一直盯着那边嘛。四姐是不是也盯着那边？难怪你们俩刚刚脸色差不多。” 得到肯定答案，温知念灿烂一笑，满脸自豪。 她哥就是这么棒！ 其实她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只是这会人多眼杂，她将问题咽下去，改为吃太子这份糖醋里脊。 第48章 左膀右臂 宴散, 太子心事重重的回东宫。 他向来不喜大排场，每次出行只带寥寥数人，不过皆是高手。 一行人走出一段距离后, 太子听到非常明显的哒哒哒声。 会发出这种声音的……太子回头一看, 就见妹妹一脸笑容的小跑过来。 深秋寒露重, 可有了这样的妹妹，时刻都觉温暖。她就是一只小金乌。 太子熟练的弯腰, 敞开怀抱, 等着这只金乌坠入怀中。 “有事找我刚刚就可以和我一起, ”太子将人抱起来, 察觉到增加的重量，也只是默不作声的将人掂了掂, “要是跑出一身汗，这个天容易生病。” “哎呀, ”温知念掏出小手帕抹抹唇角，“主要是贵妃姨姨那边有没吃完的食物，不吃了浪费。” 太子略作理解，是因为美食没注意到他离开，注意到后急急忙忙追过来。 “你啊, ”面对这个小吃货妹妹，太子也很无奈，“再美味也要量力而行，要是吃坏t肚子, 少说十天半月只能喝粥。你自己算算是否划算。” 小公主算了算，发现相当不划算, 当即举起肉爪发誓，“念儿下次再也不贪吃了！” 系统：【呵。】 【小啾你‘呵’什么, 对念儿有意见吗？】温知念不满。 【呵。】 温知念鼓起脸。 知道她和书灵吵起来，太子无奈的捏捏那软乎乎的腮帮子。 “先回宫再说。” 到了东宫，因有太子的吩咐，宫人只送上可以消食的茶水，没有糕点。 温知念伸着脖子等了一会，没等到好吃的糕点，才悻悻的拍拍肚子，说出来意。 “太子哥哥，你之前不是说，”烛火倒映在那双墨色的眼睛里，显得越发明亮，“等宏王和周家结亲，就是他们倒霉的时候吗？” 温知念揣着小肉爪，有些不高兴道，“以前念儿只是不想他待在跟前，待在京城里，觉得他总是欺负我们。可是现在他去了岳州，又开始欺负岳州百姓了……” 小公主便有了新目标。 “要是让他没有欺负百姓的能力就好了。” “原来念儿还记得这事。”太子讶异道。 “念儿记性可好了，”温知念不满的鼓起脸颊，“念儿记得的事情可多了。比如太子哥哥的生辰，太子哥哥喜欢和讨厌的食物。记得好多好多事情呢，不要小瞧念儿！” 妹妹记得，贵妃记得，身边的宫人记得，唯独那个当爹的不记得。 太子轻笑了声，“是我错了，小瞧了念儿，罚我明日不能吃早膳。” “那不行，早膳还是要好好吃，对身体好。” 人小道理多，温知念一番碎碎念，念叨得太子举手投降。 他转移话题，“目前还不最好时机，宏王身边的幕僚暂时不敢有大动作，没能查到更多。周相那边也是，未到山穷水尽不敢贸然联系大历那边，能查到的证据不多。” 说完他就觉得不妥，说得太过空泛，妹妹怕是不能理解。正想解释得更加细致些，就见妹妹激动的举手。 “念儿懂啦！” “你懂了什么？”太子有些期待道。 “太子哥哥的意思是，那个大彦细作也好，周相也好，还有依仗，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泄露与大彦大历那边的联系，咱们也就查不到更多的证据。” 温知念拍拍肉爪，“他们的依仗就是宏王，宏王的依仗就是淑妃和大猪蹄子嘛。只要让淑妃帮不到宏王，大猪蹄子暂时不理宏王，宏王不就慌了吗？” 小公主忍不住跳下椅子，洋洋得意的在太子跟前来回走动，“宏王慌了，狗急跳墙，那个细作肯定也会慌，就会露出马脚，咱们一鼓作气全都抓了！” 太子有些惊喜妹妹能思考到这一步。 才五岁就如此敏锐，他都能想到日后妹妹作为左膀右臂一起治理江山的日子了。 正得意的小公主突然打了个寒颤。 第104章 “奇怪，”抱着小胳膊，温知念警惕的左右看看，“感觉有人在打坏主意！” 只是室内只有她与一脸笑容的太子。 太子顿时心情大好。 实则之前通过妹妹心声，知晓了宏王身边的幕僚是细作，后来又知道周相早些年出使大历后一直与那边保持联系，太子便一直想法子查到二人更多的证据。 只是无论是那细作还是周相都藏得极深，他如今手中的罪证不足以彻底证明两人勾结外敌祸害大周。 未准备完全不能随意发难，否则会给敌人攻讦他扳倒他的机会。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仅仅是在为自己争那个位子。妹妹、贵妃和宁家、季家，暗中向他示好的夏少卿、杨太医，前不久在某个案子中提前拦截对他不利的捏造证据的裴尚书，顺嫔与四公主五皇子……众人未来系于他一人。 “念儿莫急，时机很快就要到了。” 太子算了算，“过年前，朝中格局怕是会再变动一次。到时，宏王肯定会急。” 温知念激动地搓搓肉爪，余光瞥见桌上有个食盒。 “咦，这不是念儿之前送过来的吗？” 梁飞荷手艺极好，每月食铺都会推出新品，温知念早就是他们家的忠实客人。自己吃不算，还会外带。自己一份，太子一份，贵妃一份。 “可是距离上次送过来过去许久了呀，”她歪歪脑袋走近，动了动小鼻子，“该不会臭了吧？” 太子走近，主动将食盒打开，露出空空的第一层，“早就吃完了。念儿送来的食盒格外精美，我便一直用它。” 系统终于忍不住吐槽，【他说的精美就是指你在食盒外画了一堆瓜果蜜饯糕点吗？】 【太子哥哥这叫有品位！】 小公主不存在的尾巴兴奋的晃了晃。 不过提到梁飞荷，她就想到之前有人跑去打砸故意伤人的事情。 “太子哥哥，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查清楚啊，陈尚书真的有在努力吗？” 因为每次上朝陈尚书不是无视她，就是对着她假笑，褶子皮抖啊抖，小公主这会对这个尚书很有意见。 她又通过其他渠道知道陈家最近相当嚣张，旁支狗仗人势，欺压百姓。 就连那个经营不善的福来酒楼，都是陈家大公子妻弟坑骗来的。 她本以为陈尚书在揭发户部一事之前不断被人弹劾，吃足了教训，哪怕如今成为尚书，也知道藏起尾巴做人，不会再做这些事，结果是她高看了对方！ 小公主向来藏不住心思，看到她的小脸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太子安抚道：“过年前，陈家估计也会出事。” “怎么都是过年前啊，”温知念噘着嘴嘟囔，“解决事情好过年吗？年后大周焕然一新吗？” 是进入新的内斗阶段。 这话，太子没说出来让妹妹烦心。他已经安排下去，尽可能减少损失，提前解决邻国的阴谋。 并非大权在握行事多有阻碍，太子心想，难怪许多人都想争那个位子。 “梁记食铺的事已经查出来了。陷害陈尚书的，是何家，还有珍嫔。” 何家能成为皇商，数名子弟能入朝为官，皆与珍嫔有关。 何家家主的原配亦出身富商之家，有了原配娘家的支持，何家才能度过危难，维持住四大富商之名。不过人性贪婪，何家想要的不仅是四大富商之名，还想成为世家。 之前只有太子和宏王冒头时，珍嫔与九皇子并无希望，哪怕得了珍嫔的相助让何家数名子弟入朝为官，珍嫔的庶妹依旧只是姨娘。 太子解释：“如今局势让何家看到更大的希望，因此何家家主想将那位王姨娘扶正。” 温知念不是很懂这些，在系统的帮助下才捋清楚关系。 “可是，他原配不是还在吗？他们要和离？” 太子的笑容淡了几分，“若是和离，日后何家与萧家如何能合作？” 小公主瞪大眼，“他、他们要害人吗？这也太可恶了！” “我只是收到些风声，已经派人提醒了那位夫人。” 顿了顿，太子说起珍嫔栽赃陈尚书一事。 “你可还记得李有运负责尚衣局？” “记得啊，”温知念想到小时候的过敏事件，“何家专门为宫里提供布匹绸缎，尚衣局有好多他们家的人呢。” 尚衣局时常给各宫送衣物，非常适合打探情报。不过何家，或者说珍嫔想掌控尚衣局，还得过李有运这一关。 尽管没能争得过李有福，成为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内侍，可李有运与他同辈，都是先帝时就掌权的人，哪怕是建光帝，都不是说发作就能发作的。 李有运负责六尚局，公务十分繁忙，不可能日日盯着尚衣局，而尚衣局也有不少负责内务的官员。不懂得放权，李有运能累死。而在争名夺利的皇宫，若是一直没权，许多人随时会背叛李有运。 拍拍小脑瓜，温知念歪着脑袋猜测，“珍嫔想借由这件事拉拢李有运，掌控尚衣局？或者，让李有运对他们做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 “还有呢？”太子鼓励询问。 温知念并不知这位兄长打起她将来在朝为官治理大周的主意，“同时陷害陈尚书，也是为日后好针对八皇子。总的来说，珍嫔何家图谋甚大！” 第105章 思考这些事让她的小脑袋都开始疼起来。 温知念哼哼唧唧，直接迁怒建光帝，“都怪大猪蹄子！要是他没小心思，我们根本不用处理这些，好好发展大周就行了。” 系统也感慨：【历史证明，许多朝代都是因内斗而亡。】 太子为此操劳多日，他模仿妹妹的口吻，“是啊，都怪大猪蹄子，让人不省心。” 兄妹俩对视一眼，突然握手。 “太子哥哥，还没成t功哦。” “念儿，要一起努力哦。” 温知念笑弯眼，想到这件事，她又问，“陈尚书不争气，那这事是太子哥哥查出来的吗？” 太子摇头。 第49章 拿捏 “好吧, ”小公主迅速找到正确答案，“那就是李有运自个儿查到的。” 似乎怕太子失落，她握紧小拳头给太子鼓劲, “不过太子哥哥还是很厉害！” 太子倒不在意谁查明真相, 掌权者无需是全才, 更应会用人。不过显然妹妹认为他文武双全，处处厉害。 为成为让妹妹时刻骄傲的兄长, 他还需努力, 太子这般想道。 “在我心里, 念儿也很厉害。” 太子三言两语说了事情经过。 大概是珍嫔不愿意放弃尚衣局, 暗中又栽赃陷害他人，只为最后拉拢李有运。 这次李有运有了警惕心, 珍嫔没能得逞，也不知李有运在顺藤摸瓜, 竟还派人暗示李有运。 “自己送上门？” 温知念不客气的嘲笑：“她好傻哦。” 想到四公主暗中与太子达成协议，明面上一直针锋相对，她又好奇道，“那李有运要假意投靠珍嫔吗？” “故作有所松动，却未真的投靠, 与之若即若离。小事搭把手，大事不松口。以小换大。” 温知念当即和系统异口同声。 “好考验演技哦。” 系统更是吐槽：【换做现代，你们的合作伙伴都是影帝影后的好苗子。】 【只有合作伙伴，没有念儿吗？】 系统：【……】 想问的差不多问清了, 眼看天色很晚，小公主笑眯眯的摆手, “那念儿回去睡觉觉啦。太子哥哥也早点休息哦，不要熬夜, 会长不高的！” 太子好笑的将食盒拿起来，跟着走到门口，将食盒递给守在门外的林姑姑。 林姑姑赶紧接过来，下一瞬，一双小肉爪按住食盒，“殿下？” 小公主按住食盒，狐疑的抬头，“奇怪啊，太子哥哥你之前还说它们很精美要留下来，怎么突然还念儿一个？” “你回去便知。”太子卖起关子。 只可惜小公主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当着他的面将食盒打开。 第一层还是空空如也，第二层却放着不少银票，还有几张地契。 她拿起地契，辨认上边的字。 “咦，这地方不是在京城下边的一个县里吗？好大一块地，做什么的？” 太子：“制糖的。” “制作那些白糖？” 温知念想到自己几个月前送出去的制作白糖的法子。 她抓起其他地契，发现这些都是一些铺子，有的在京城，有的在京城附近州府，名字起得典雅，吃货却只想到糖果。 “卖糖的铺子？” 数了数地契的数量，再数数银票的数量，她张大嘴，“哇塞，卖白糖好赚钱哦。念儿还以为有蔗糖和饴糖，白糖卖不出多少钱。” “价格高昂，就算卖得少，也赚得多。” 太子笑着解释白糖的营销方针——专卖高门大户，专赚他们的银子。 “是你提供的法子，这些铺子的主人自然该是你。为避免被查到，对外说的是罗姓商人。” 专门用罗烟岚的姓。 温知念感动得眼泪汪汪。 “其实念儿也不需要这么多铺子，这么多银子，大周不是挺缺钱吗？” “这个你放心，”太子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心想也就傻妹妹会把银子往外推了，“白糖税高，卖得多，进国库的税也多，这些是你该得的。”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温知念便没客气，将银票地契放回去，露出一个突然暴富的傻笑。 “嘿嘿~” “其实原本盐可以卖出更好的价，”太子并未隐瞒，“只是朝廷对盐管控很严格，我便拿它换了个官职。” 这事温知念略有耳闻。 “原来那个新来的工部员外郎是太子哥哥的人，很好，”她握紧拳头，满脸斗志，“咱们现在在工部也有人了！” 她罗列了下工部的职责，“其实每年修缮时总有人贪赃枉法，每次赈灾重建也是，总有人尸位素餐，有咱们的人，我们就可以一直盯着他们……” 比划了下自己的大眼睛，肉嘟嘟的手指又指向虚空，她奶凶奶凶道，“别想偷懒，我们的人一直看着你呢！” 太子没忍住笑出声，他的妹妹怎么这么可爱啊？ “目前买雪盐的也是高门大户，寻常百姓还是买不起。” 一旁林姑姑小声道：“不过寻常盐价下来了，百姓们的笑容都多了些。” “是啊，百姓们惦念的，不过是阖家团圆，一日三餐，”太子感慨，“饮食有油水，有滋有味，便能十分满足。” 只是想让百姓实现这小小的愿望，都是无比艰难的路。 第106章 若非书灵可怜妹妹悲惨的一生，若非他因缘巧合听到妹妹的心声，又若非妹妹如此心善愿意提供这些法子，想实现这一点，原本需要更久，久到那时他可能已经去世。 “说起油水，”温知念一只手搭在食盒上，隔着盖子抚摸那些银票地契，“是云家负责大豆油的制作吧，好像是高价卖？那寻常百姓怎么买得起？” 太子隐约猜到云岫的打算，不过，他才不会为妹妹的便宜爹解释。 别以为他不知道，直到如今，云岫还打算将妹妹拐到潆洄群岛，还天天在妹妹耳边报菜名，‘葱烧虾球’‘火腿蒸鳕鱼’‘豉爆花蛤’之类的，馋得妹妹对潆洄群岛的美食心生向往。 “我近日与他联系不多，你可以去问问。” “嗷！”温知念乖巧应下。 等回福泽宫路上，她突然想到云岫在中原没有亲人。 “那这个中秋他岂不是一个人孤零零过？” 小眼神已经往宫门的方向飘。 “说起来今晚宫门不落钥呢，我很少在宫外过夜呢。” 不用再多说，林姑姑便安排下去。 很快一行人就出了宫。 系统疑惑：【大猪蹄子好像不让你在宫外过夜吧？】 【可他不是去安慰伤心的淑妃吗？不会注意到我的。】 【有道理，】系统偶尔觉得人类挺奇怪的，【说他不在乎淑妃吧，偶尔还是在乎的。可要说很在乎淑妃吧，好像也就那样。】 小公主鄙视眼，【小啾，你在说绕口令吗？】 前往云岫买下民居时，小公主一路经过了夏少卿家、宁府以及季府。 这几户人家都是盛情邀请，小公主根本没推辞，乐颠颠的进屋，连吃带拿，最终无论是她还是林姑姑几个侍卫，都提着一堆吃食。 云岫落脚处。 听闻小公主在宫宴后出宫，云岫还怀揣几分期待。 自离开潆洄群岛开始寻未婚妻后，他基本不过这种阖家团圆的节日。节日越热闹，衬得他越凄凉。 今年稍稍有些不同。下属挖出的尸体并非他的未婚妻。 往坏处想，建光帝恶毒至此，毒杀他未婚妻后都不肯好好安葬。却也有那么一丝可能，烟岚还在人世。 无论是建光帝留对方做筹码，还是烟岚另有奇遇侥幸逃脱，都是好消息。 只可惜，浮云道人并不知晓此事，想得知原委，得继续查。 这丝期待让他难得有心情赏月，待知小公主出宫，生出期待，对方是来看望自己的。 只是左等右等，等到云朵遮了圆月又散开，等到寒霜更重，下属出来劝，小公主还没来。 冷意一点点扩散。 云岫面无表情起身，拍了拍因染上寒霜而变冷的衣袍，扫了眼桌上热气腾腾的食物，他淡淡道，“撤了，不必再热。” 下属赶紧应了。 “咚咚咚！” 响起的敲门声让主仆二人怔住。 “咚咚咚！”这次是人发出的敲门声。 “便宜爹爹快点开门呀，我带好吃的来看你啦！” 倒也不必强调‘便宜’二字，云岫心想。 心里是这般想的，他比下属动作还快，打开了院门。 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小公主便冲到他怀里。 云岫从未与小孩子这般亲近过，当场僵在原地。如玉的俊脸毫无波澜，可心中早就掀起惊涛巨浪。 烟岚，帮帮我啊！云家家主在心中寻求帮助。 这孩子小小一只，整个人又像汤圆一样软绵绵，都不能稍稍用力抱住。 小公主已经仰起头，举起手里提着的纸包。 “超级美味的月饼哦，有各种馅料的。有皇宫的，有季家，宁家还有夏家的，你想吃哪家的？” 云岫心中的那点无措‘啪叽’一声死掉了。 “哦。” 他面无表情的想，原来小公主来这么晚是跑到别人家去了。 这孩子在外边有好多个家呢。 他兀地想到当初温知念试图t多找几个便宜爹的事情。 家有很多个，爹也有很多人。 心塞。 “哦什么呀？” 温知念眨眨眼，主动掏出一块月饼举起来。 “你别不信，真的超级好吃的！” 她用夸张的言辞将月饼的味道形容了一遍，又遗憾的表示自己吃太饱了，不能继续吃了。 “也太可惜……” 小鼻尖突然动了动。 温知念一把将云岫扒拉开，目光灼灼的看着院中石桌上的食物。 “哇，闻上去好香啊，而且还是热的。” 要不是手上满当当，她都要习惯性搓搓肉爪了。 “呵，”某位俊雅家主不冷不淡道，“可惜了，殿下吃饱了，只能近看，不能吃。” 小公主抬头瞪他。 那名慢一步开门的下属突然道：“殿下，家主还没吃晚膳呢。” 云岫睨了对方一眼，那人迅速的退到阴影里，继续说，“这些菜若非热了好几遍，肯定更美味。” 温知念品了品这话。 下属又道：“下次殿下早些来，便能吃到才出炉的热气腾腾的饭菜了，保您吃了还想吃。” “好哒，下次肯定早点来。” 温知念爽快应下，小跑到桌旁将糕点放下，又哒哒哒的跑回来，背着小手绕着云岫转圈圈。一边转圈圈还一边打量高挑俊雅的云岫。 第107章 云岫被打量得心里发憷。 “殿下在看什么？” “在看……”小公主故意拖长腔调，小脑袋左摇右摆，“某个不善言辞的便宜爹爹。” 云岫拒不承认，大步走到桌旁坐下，顺手倒了杯热茶。 没喝，看似在暖手，余光却注意着小公主的动作。 却见小公主飞快跑过来，继续歪着脑袋打量他，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 “不要害羞啦，要大胆，不然追不到我娘的。” 她说得理直气壮，显然与思虑极多的云岫相比，得知墓中人并非罗烟岚，便认定罗烟岚还活着，不去思考其他可能。 将茶杯放下，云岫看似淡淡却略带炫耀道，“我们已经定亲。” “那万一我娘死里逃生失忆了呢？” 云岫：“！” “要是失忆的话，哪怕找到她，你们也得重新认识，你也得重新追求她吧？直爽表达心意的话，更容易追到我娘吧？” 温知念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得头头是道。 云岫犹疑了下，还是信服了。 温知念窃笑一声，“那你现在开始培养直爽的说话方式吧，比如，承认你就在等念儿过来吧。” 站在阴影处的下属瞪大眼，十分期待杀伐果断的家主被一个快六岁的小孩拿捏住。 家主你快说呀！他握紧拳头，呼吸急促。 第50章 刺杀 云岫并非性情直率之人, 他相对内敛含蓄，未婚妻则坦率直白。又因少年中毒，他喜静, 未婚妻则是善良又活泼。他时常觉得他们俩是绝配, 只是不曾说出口。 让一个从不坦率的人开口承认这种事, 比让云岫做生意亏损个几百万两还难。 那张颜色偏浅的薄唇翕动数次，却不曾发出一个音。 温知念拍拍自己的小耳朵, 疑惑的歪头打量他, “你开口了？还是念儿耳聋了？” 林姑姑几人与云岫并不熟悉, 都是乖觉的退到附近, 不插话。倒是云岫的那个心腹，许是仗着站在阴影处无人看清他的表情, 大胆开口，“回禀殿下, 家主不曾开口呢。” 云岫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恨不得找根针将心腹的嘴巴缝起来。 “原来没说啊，”温知念抱着小胳膊，不赞同的摇头，“你看你啊, 说句真心话吞吞吐吐的，这样是追不到我娘的！我娘可不是那么好追的人！” 她昂着小脑袋，脸蛋上充斥着自信。 那是极富感染力的表情，看到她的脸, 听到她的声音，很容易被她牵着鼻子走, 浑然忘记她的年纪。 云岫成功被牵着鼻子走，这瞬间忘记他早与青梅定亲, 是对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无意识的吞咽下，这位有着霞姿月韵的白发公子张张嘴，“中秋佳节本该是团圆的日子……你既喊我一声爹，我们团聚……不是理所当然吗？” 系统叹气：【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宿主你也是够厉害了。】 现在回忆下，其实太子也算是个内敛含蓄的人。不过每次两人分别再见面，小宿主都会软乎乎说‘念儿可想念太子哥哥了，太子哥哥不想念儿吗’。任凭谁隔三差五被这么问，都会逐渐被宿主感染，变得直白坦率吧？ 只因宿主感情赤诚热烈，沐浴在这样的情感下，总是会忍不住去回应。 这么一想，宿主还真像个太阳。 不过这话，系统绝不会和小公主说。说了，本就有些自恋的小公主肯定会翘起尾巴。 云岫说完就觉耳根发热，深秋的晚风刮过，那股热意更加明显了。再看小公主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他别过脸，转移话题，“殿下可要喝些热饮子？” “不要喊我殿下啦，”温知念揣着肉爪，笑眯眯的凑过来，“我都喊你爹了，你喊我念儿吧。太子哥哥贵妃姨姨他们也是这样喊我的哦。” 本有几分犹豫的云岫听到太子贵妃的名字，当即道，“念儿。” “哎！”温知念甜滋滋的应了。 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故作正经的拍拍云岫的胳膊，“你放心，我有在，保准你追到我娘亲。贺将军就是这么追上楼侍郎的。” 云岫在脑海里回忆一圈，没找到朝中有姓贺的将军，以及姓楼的侍郎。 “这二位是何人？” “一个话本里的主角啦。” 温知念爬到石凳上，才落座就被凉得跳起来。 林姑姑一个箭步，帮她铺好软垫。 “谢谢林姑姑。” 她送上一个灿烂的笑容，乖巧坐好后，捏住桌上的一个月饼，和云岫解释，“原本楼侍郎更佩服文采好的人，可是贺将军太直白太热情啦，她被打动了，两人最后在一起了。” 解释完，早说饱了的小公主捧着月饼，小口啃着，发现里边是肉馅的，无比惊讶，“居然还有肉馅的月饼。念儿都没吃过，京城这边都没有！” 云岫没吭声，那名心腹小声解释，“咱们那偏好咸口的月饼，还有用蟹黄、虾仁馅的，可好吃了。” 温知念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一样再吃一个都没问题。 不过在这之前……她盯着手里的这个，飞速小口吃着。 欣赏了会她松鼠般进食的姿态，云岫才语气莫名道，“原来念儿是从话本里学来的道理。莫非那话本里也出现了失忆？” “对呀，”温知念晃荡着小短腿，浑然不知自己暴露了什么，“楼侍郎调查贪污案被人埋伏，磕到脑袋失忆，忘记了贺将军。然后贺将军重新追求了一遍啦。” 第108章 话音才落，她听到非常明显的冷哼声。 系统：【你暴露了。】 小公主僵住，小心翼翼抬起小脑袋，偷偷瞅了眼云岫的脸色。 “那个，其实话本里很多事都挺有道理的，念儿可没忽悠你！念儿绝对没有看你笑话的意思！绝对没有哦！” 云岫气笑了。 想到自己还真的按照温知念胡诌的话细想，就觉得这个小公主得好好……迎上对方黑亮的大眼睛，他又顿住。 打是不可能打的，教育也不忍心教育。 被拿捏住的云家主没好气道：“你才五岁，看什么情情爱爱的话本？我会和太子建议，以后不让你看这些。” 震惊的小公主差点没抓住月饼。 “不！” 她瞪大眼表达自己的不乐意，期间还不忘记啃一口月饼。 “你不能这样做……好吃……这样做是不对的！” 云岫垂眸，唇角带笑，理了理袖子，“对与不对就由你那位太子哥哥来判断。你才五岁哦。” “我……” 系统：【我猜你想说你上辈子十三了。可你还记得多少上辈子的事？】 温知念不吭声。 【综合下，】不是温知念的错觉，她发现系统在笑，【你的心理年龄也就七八九岁吧，不适合看那样的话本。】 【我……】 【对了，其实你上辈子也是背着你爸妈看的原著吧？】 小公主怂了，默默的啃月饼。 啃完月饼喝了杯易克化的饮子，温知念板着肉嘟嘟的脸蛋，故作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 “大豆油卖得好贵哦，普通百姓根本买不起，还是只能吃点动物油。” 与生意有关，云岫反倒很坦率，“前期云家需要在大周各处建油坊，招揽百姓做工，鼓励百姓开垦更多荒地种植大豆，为说服他们需要大笔银钱。” 温知念几乎是瞬间懂了，“你想让高门大户出这笔银子？前期就只赚他们的钱？” 云岫意味深长道：“念儿也很擅长做生意。” 他寻思t着以后把云家交给小公主打理，现在就开始培养对方不算早。 正捧着热乎乎杯子的小公主哆嗦了下。 【好奇怪啊，之前在东宫，念儿就有这种感觉，现在又有了，是被谁盯上了吗？】 系统扫描了一圈，【这附近没可疑人物。】 温知念便只当是自己的错觉，继续目光灼灼的看着云岫。 “等全国各地都种植都建了油坊，就要开始低价卖吗？” 云岫颔首，“不过那时，云家油坊必然研究出其他油种，推出新的，高价卖给高门大户。” 见小公主眼神迷茫，他无奈提醒，“不是你之前说，除了大豆油，还有什么花生油葵花籽油吗？还画了花生和向日葵的画像。” 原著是架空朝代，并不严格按照温知念生活的那个时代那般发展，许多农作物传入大周的时间也没法比对。 就温知念自己知晓的，玉米是数年前就由外邦人传进来，工部选了皇庄试种，发现产量不低也易于保存后，才决定推广。 红薯也早就由外邦人传进来，且也推广下去，作为小麦稻谷之外救荒的粮食。 当然，大周的主要粮食一直都是小麦稻谷，朝廷也一直让工部试着培育新种，鼓励农户通过不同的方法提高产量，如果进献方法，功劳小便得到一些奖励，功劳大没准还可以做官。 就粮食产量来说，大周真的算繁华，可百姓的日子依旧过得不好。富的是贪官污吏、高门大户，是皇帝。 “嗷，念儿想起来了。” 温知念揉揉脸蛋。 她从系统那得了大豆油的制作方法，突然想起来在现代经常吃花生油和葵花籽油。但大周目前还没有花生和向日葵。 将大豆油的制作方法交给云岫时，她嘀咕了几句，被对方听去，干脆画了两幅画交给对方。 “你说云家有很多船队，时常在海上航行，会遇到许多国家和小部落，”温知念激动道，“难道你的船队找到花生和向日葵了？你们也太厉害了吧！” 她表情真诚语气佩服，任谁被真挚的夸赞都会露出笑容。 云岫表情柔和了几分，实话实说，“还没找到，不过有个船员曾经在某个小岛见过和那个花生类似的作物，船队准备再去那边看看。” 温知念期待的搓搓肉爪。 她眼神放空，语气羡慕，“有自己的船队就是好啊！全世界随便去。” 大周以及前朝与周围几个国家来往算是密切，并未在大彦大历之类的国家发现这些。大周的船只技术又没落了，没法远渡重洋。 “听说云家，不，是潆洄群岛许多大家族的造船技术特别好，甩工部几条街。唉，咱们朝廷怎么就不争气呢？” 云岫：“京城身处腹地，偏偏又是国都，无论皇帝还是政事堂的相爷们怕是都没去过海边，又如何想发展船只技术，去海那边看看？甚至前些年海禁还十分严格，还是这些年稍稍放松了些。” “这个我知道，”温知念积极踊跃的举起肉爪，“因为大猪蹄子没钱花了才开的海禁！” 云岫：“……大周没亡真是神奇。” “嘿嘿，我也这么觉得。” 温知念十分乐观，“不过现在，大周肯定还能坚持很久。因为……” 第109章 她突然撑住石桌，试图越过靠近云岫，结果整个人趴在石桌上。 云岫：“……” “因为，”哪怕趴在桌上，小公主也坚持要把话说完，“因为又多了一个云家帮忙啦。” 被带高帽的云岫别过脸，不自在道，“尽会说些好听的。” “是真心话啦！” * 佳节无宵禁，哪怕如此，逼近凌晨时，也只余下主街热闹。 从萧家出来，萧从丹实在不想那么早回到何家在京城的府邸，干脆让马夫绕了路。 她在豪华的马车里，单手撑着额头，精致的妆容依旧难掩她的疲惫。 何家的根基并不在京城，可自宏王失势，何家便迫不及待驻扎在京城，今日中秋更是十分铺张。 她身为家主夫人，怎么也该留在何家主持宴会。可万万没想到何承业居然让王姨娘与她一起主持。 不过是宏王失势，九皇子都没资格去六部插手公务，何承业将王姨娘扶正的心思便如此明显，若是九皇子稍稍入了皇帝的青眼，何承业与王姨娘还能容下自己？ 兀地，她想到了不久前来自某个生意合作对象的提醒。 何承业那个王八蛋难道真的敢……实则对方越发纵容王姨娘时，她便有了和离之心。 只是这么些年，何萧两家的生意几乎要不分你我。适才她回萧家，才流露出和离之意，爹娘大哥大嫂便满脸不赞同，小弟小妹倒是支持，可萧家如今是爹娘以及大哥一家当家，小弟小妹的意见总是被忽略。 “唉。” 叹了口气，她心烦意乱的掀开车帘，发现这竟是出城的路。 今晚无宵禁，便是连城门都大开，随意出入。 “停车！” 她大喊了声，然而马夫没任何反应，唤了贴身丫鬟的名字，本该坐在马夫身边的丫鬟也没声响，朝马车前看她常带的几名护院，本该骑马领路的几名护院也不见踪影，心顿时凉了。 第51章 内应 “殿下, 前方似乎有呼救声。” 行驶的马车停下，侍卫隔着门帘低声说道。 正抱着暖手炉昏昏欲睡的温知念一个机灵，坐直了身体。 她下意识抹抹唇角, 很好, 没有流口水。 【小啾。】 系统：【好, 我扫描看看。】 比之侍卫们听到的若有似无的求救声，系统能够看到更多。 正在逃跑的女人恰好进入到它的扫描范围。 【是个穿着绫罗绸缎的贵妇人, 追踪她的人有六个, 地上躺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 那马车上还有家徽, 是‘何’。】 在京城中会用家徽的官员不多，容易被弹劾, 反倒是一些富商喜欢用来标榜身份。 恰巧，温知念最近反复听到何家之名。 【该不会是萧夫人被追杀吧？】 不管是不是, 只要确定不是针对她的陷阱，温知念都会救人。 她掀起车帘，对正在等待的侍卫们说，“拨六个人去帮忙。一个人都不能遗漏。” “是，殿下！” 太子拨她的人手都是精锐, 不是富户们养的护院能比。 温知念才接过林姑姑递过来的热帕子擦擦脸，醒醒神，侍卫们就回来了五个，还将何家马车一起赶回来, 路上打斗的痕迹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哪怕是府衙的人过来查，都很难发现这儿曾经发生过什么。 得知是十四公主派侍卫救她, 萧从丹死里逃生后赶紧将自己拾掇干净。 “民女参加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免礼啦, ”小公主在萧从丹忐忑的目光中掀开车帘子，露出肉乎乎的小脸蛋，“你出门没带护院吗？就算是京城，无论白天黑夜都还是有点危险的。” 没想到小殿下会关心自己，萧从丹有些感动。 只是想到不见踪影的护院，她自己也不确定。 “民女带了护院，只是，不知他们是出了事，还是、还是被贼人收买了。” 她嫁入何家带了心腹，不过多是服侍自己的丫鬟小厮，以及擅长经商的管事。 那些护院是她嫁入何家后培养的，尽管也与何家有点干系，可平日里厚待他们的是自己。她还时常拿嫁妆补贴这些人，平日里对他们的家眷也极好。 就算不忠心护主，至少不会背叛吧？ 温知念摸摸下巴，扫视一圈。 恰好第六个侍卫匆匆归来，低声道，“殿下，卑职沿着萧夫人来时路线查看了一番，并未见到护院踪影，也无打斗痕迹。” 萧从丹脸色一白。 这意味着在她坐在车中时，几个护院就先行离开了。想提醒她的贴身丫鬟被打晕。 她最近心烦意乱，只想一个人静静，才让贴身丫鬟坐在马夫身边。不过，无论贴身丫鬟是否与她同车，被收买的马夫只要将车辆赶出城门，她就真的是任人宰割了。 这种手段真是大胆又有用。而想成功，就需收买她常用的马夫和护院。 “殿下，能容许民女问他们几句吗？” “你随意。” 萧从丹看向被绑得结结实实的马夫和几个打手。 不再精致的妆容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阴沉。 “是何承业还是王姨娘派你们来的？” 几人不吭声。 萧从丹咬牙：“现在说还有挽救的机会，可若我报官，你们就等着吃牢饭，你们的孩子无缘科考吧！” 第110章 几人脸色微t变，但尚且镇定。 对有的人来说，钱比科考更重要。 其中一人低声道：“夫人，您若报官，无论何家还是萧家都不会原谅你的。您也不想何萧两家从此没落吧？” 强装镇定的萧从丹踉跄的后退了几步，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温知念打着小哈欠围观。 “不是，你们是当我本公主眼瞎吗？” 小公主不满的瞪向那几人，“本公主的人抓到你们，自然会扭送官府让律法惩罚你们。” 被抓的六人这才慌了，再无面对萧从丹的镇定，“夫人，这是家事，您不会真的这么狠心吧？” “夫人，您劝劝这位殿下吧？” “殿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殿下，这事闹大了对您没好处。” 温知念的表情逐渐古怪。 林姑姑不满的呵斥：“殿下让你们开口了吗？” 几个侍卫立马上前堵嘴。 小肉爪摸了摸脸蛋，温知念若有所思，“何家真的是飘了，连仆人都这么嚣张。好多官员都不敢这么说话呢。还是你们觉得我年纪小好糊弄？” “殿下，民女并无冒犯您的意思。” 萧从丹深呼吸，她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这官自然该报。只是……” “只是？” “只是民女有个不情之请，”萧从丹‘扑通’一声跪地，“何家时常给扶云夫人送礼。民女有意与何家家主和离，分割家产，只是……” 后边的话她说不出口。 “只是什么？”温知念疑惑，“只是怕这个扶云夫人阻止？她是谁呀，我怎么没听过？” 萧从丹顿时有些难以启齿。 她实在不好意思在一个小孩子面前说这些，话出口时，声音极低。 “扶云夫人是孙府尹最得宠的小妾，因此被赐扶云夫人之名。” 林姑姑皱着眉头，发现小公主一脸兴致勃勃，她又不好开口。 温知念弄懂了这其中的人际关系。 按理来说小妾可没资格和正妻一样被称作夫人，可有的官员以及富户会给喜爱的小妾赐美名。对方在府上的地位便超然。 京兆府尹孙大人这几年极为喜爱这个扶云夫人，好些人通过给扶云夫人送礼走通了孙大人这边的关系。 大周对和离的要求不算严格，可若当地父母官不同意，哪怕是决意和离的夫妻俩都离不了。 萧从丹的担忧不无道理。 不过……温知念在心里嘟囔，【其实她也在提醒我，如果报官，说不定那个孙大人会因为枕头风轻拿轻放，最终这些人也不会暴露幕后主使吧？】 【这种人哪来的资格当京城百姓父母官？】系统吐槽，【上次你让侍卫把地痞们送到京兆府，那个孙大人不也是和稀泥吗？他哪头都不想得罪。】 话是这么说，可小公主已经有了决断。 她认真的看向萧从丹，“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真想和离？” 在马夫等人惊愕的目光下，萧从丹毫不犹豫的点头。 明明在这之前，她已经被萧家人劝住，还对何家家主有几分期待，认为一切可能是王姨娘的主意。 如今在鬼门关走一趟，她突然清醒过来。 哪怕是王姨娘的主意，若非那个王八蛋有扶正的心思，又不想放弃与萧家的合作，王姨娘哪来的勇气？说不定那家伙故意拿王姨娘当刀使呢。 王家可不缺女儿，没了这个王姨娘，还能有下个王姨娘负责联系何家与王家、与珍嫔九皇子。 “还请殿下成全。” 萧从丹行了一个大礼，“如此大恩，民女此生难忘！” “那就行了，”温知念试图帅气的打了个响指，没打出来，她讪讪的放下手，故作若无其事，“这事就交给我了。既然何家成了嫌疑人，那你今晚住哪？” 萧从丹并不敢回萧家。 父母和大哥大嫂绝对会阻止她。 “民女名下还有别院。” “那行，我派人送你们回去，顺便留下保护你们，直到事情结束。” “殿下……”萧从丹眼眶微红。 她已经在温知念的示意下起身。 站起身时候她依旧比坐在马车上的小殿下高，可在她眼中，此时此刻小公主身量高大，是一个英雄。 那瞬间，她甚至生出效忠对方的冲动。 可，如此有魅力的小公主，必然有许多人愿意追随她，自己能排得上号吗？ 侍卫将人押送到官府报官，孙府尹听闻与何家有关，想到何家通过心爱小妾送给自己的那些重礼，果然有暂压下来的打算。 哪怕十四公主也掺和进来，可孙府尹并不怕。 十四公主的年龄是硬伤，小孩子说话很难有说服力。加上此事牵扯到皇商，顾及到皇家脸面，皇帝都可能不乐意闹大。 何家身后还有珍嫔。 选萧从丹还是何家，孙府尹心中已有决断。 次日，孙府尹在小妾的服侍下打着哈欠穿起官袍。 小妾又收了何家的礼，此刻柔情蜜意的替何家说话。 “不用你说，我都懂。” 孙府尹笑道：“毕竟有十四公主盯着，拖个几日。待那几个人暴毙，此事便不了了之。” 话音才落，门外就响起随从着急的声音。 第111章 “大人，衙门那边传来消息，十四公主带着六公主、九皇子、十公主……十三皇子等，从皇宫一路敲锣打鼓宣扬何家家主夫人遇刺的事，这会就在公堂等着您开审！” 小妾惊得勒紧了腰带，孙府尹痛得喊出声。 “老爷……” “没你的事，”孙府尹匆匆摆手，赶紧出门，“这事你暂时别管了，也别见何家人了。” 小妾咬唇，“老爷，难道您怕了十四公主……”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没再理会小妾，孙府尹和随从会面，赶紧去衙门。 路上他一再询问。 “真的来了那么多殿下？” “是的，”随从小心翼翼道，“朝会挪到今日，据说十四公主是和陛下打完招呼，才带了那么多殿下过来。” 孙府尹开始心痛何家送过来的送礼。 陛下都知道了，还任由这些小殿下们胡闹，看来那些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得还回去了。 “真的是敲锣打鼓过来的？” 随从再次小心翼翼道：“是真的，几乎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上次十四公主遇刺，百姓们都挺怕的。昨晚本该歌舞升平，结果那位萧夫人遇刺，不少百姓怀疑府衙不尽责巡逻，这会都聚集在公堂外讨要说法呢。” 孙府尹差点晕厥。 等到了公堂，他理理官袍，本打算弯着腰一路给小殿下们行礼，一眼看到坐在十四公主身侧十分眼熟的九皇子时，他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这九皇子不是珍嫔的儿子吗？何家支持的不就是九皇子吗？ 你怎么还和十四公主一起闹，给何家找麻烦？ 孙府尹不懂，甚至心怀期待九皇子是过去做内应的。 “几位殿下万福金安。” 他抱着这微末的期待上前行礼，恰好听到九皇子正义愤填膺的骂人。 “居然宠妾灭妻，这个何承业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孙府尹：“……”你到底是哪边的内应啊？ 第52章 自私 九皇子和八皇子一般大, 今年十四岁，模样很俊俏，唇红齿白, 有双和珍嫔一样的桃花眼, 年纪不大看着就风流多情, 整日里穿得花里胡哨，招猫逗狗。 除了四书五经之类的, 别的他都愿意学一学试一试。据说是个让珍嫔很头疼的人。 孙府尹没想到, 这位殿下如今也让自己头疼了。 九皇子还在骂：“宠妾灭妻不算, 居然还派人刺杀自己的夫人, 这种男人怎么会有夫人？” 孙府尹想到自己府上被冷落的夫人，得宠的小妾, 顿时觉得膝盖一阵刺痛。 九皇子继续骂骂咧咧：“听说何家前些年遭了难，差点一蹶不振, 还是他夫人嫁给他，帮了忙，何家才有今日，成了皇商。这等忘恩负义之辈哪来的资格做皇商？” 孙府尹顿时汗涔涔。他在心里哀嚎，九皇子啊, 你这哪里是撅了何家的根基，是在撅你自己的根基啊？你难不成是个傻的？ 偏巧，最小的公主好奇的问，“九哥, 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我娘告诉我的！” 孙府尹：“……”确定了，是个傻的, 好在他还没上这条船。 几位殿下根本不给这位府尹好脸色看。 拍不了马屁套不了近乎，孙府尹只能升堂。 “带嫌犯！” 几个嫌犯一出来, 守在门口的百姓们就指指点点。 “还真是，是何家的马夫！” “另几个倒是眼生。” “眼生什么？我见过那人，是何家一个管事的弟弟。” 这么多殿下出面，萧从丹本就吃了定心丸，听到百姓们的议论声，顿时喜t从心来。 这证据，得来全不费功夫。 孙府尹好似没听到，可守在门口的侍卫却恭敬的将那名百姓请进来。 不管马夫几人认不认，人证物证皆有。 不等孙府尹派人去几人家中搜查，就有侍卫们将他们家中多出的一匣子金子带过来。 孙府尹脸色不好看，“十四公主殿下，您这不合规矩。只能由府衙的衙役上门搜查。” 温知念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不是我啊！” 一旁，九皇子骄傲的昂着脑袋，“是本皇子派人去搜查。等你派人，何家早就派人去销毁了证据！” 孙府尹：“……”等你回宫，不信你娘不打你。 温知念扭头，朝九皇子竖起大拇指，“九哥，你真有先见之明！” 系统：【你怎么不说昨晚何家就派人去销毁证据，被你派去的人拦下？否则，九皇子今早才派人，早就晚了。】 【嘿嘿~】 九皇子不仅让人搜出一匣金子，还将他们的家眷请来了。 那些家眷听到百姓们的怒骂声，又羞又愧。 马夫几人亦深深低着头。 原本按计划，就算不成功，萧夫人也会顾及萧何两家的合作不敢声张。退一万步说，萧夫人怒而报官，以何家与孙府尹的交情，他们只需要随便糊弄，顶多被打几十板子，再不然关个几个月。 可现在，局面完全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人群里，本想利用这些家眷威胁马夫等人的何家人咬牙。 * 何府。 何承业看着梨花带雨的王姨娘，怒道，“你怎么就这么糊涂？怎么就这么急？” 第112章 王姨娘泪眼婆娑，“老爷，妾身也是为您着想。您不是早就不满那个悍妇把持着何家的生意吗？她早一日没了，您就早一日重夺大权。” 话是这么想，实则王姨娘清楚得很，何家产业萧夫人顶多把持了一小半。她就是怕何承业后悔，怕出现更多的变故。而且，她偶尔回娘家，也会听说九皇子并不成器。 如今宏王失势，何家才看好九皇子，她才有被扶正的机会。万一过些时日其他皇子皇女冒头，何家不看好九皇子了，她就永远没有被扶正的机会了。 其他兄弟姐妹前程都不错，珍嫔更是诞下龙子，指不定来日当太后，唯独她给一个商户做妾。珍嫔说别急，静待时机。王家人让她稳住，讨好何承业，多给家里拿些银钱。就连何承业也说，何萧两家生意联系紧密，此事必须万无一失，不能急，需要细细筹谋。 都说不急，都不知道她给人做妾心里有多苦。 将这些愤懑藏在心底，王姨娘嗓音哀切婉转，“老爷，哪怕不为妾身考虑，您也要想想何家的大业啊！” 何承业心中冷哼不断，若非为了何家，早知王姨娘如此愚钝，他早就建议王家换人了！ “你也莫要太担忧，昨夜虽说十四公主派人去了马夫几人家中，可今早人就撤了。” 王姨娘难掩喜色。 “老爷已经派人去了？有那些家眷在手，马夫几人不会胡乱开口吧？” “应该罢。” 何承业也没遇到过皇女插手的情况。 更何况那个皇女才五岁，谁能猜得到一个五岁孩子的想法啊？ 他心里越发责怪王姨娘，面上还要劝道，“以防万一，你还是进宫一趟，见见珍嫔娘娘。” 王姨娘其实不乐意和这个嫡姐示弱。 身为何承业的枕边人，她知晓此人心狠手辣，带着几分期盼问，“这事也没必要烦劳姐姐，咱们给孙大人送了那么多礼，只需要他拖延几日，等马夫几人暴毙……” 话未说完，门外就响起管事的声音。 对方焦急的说了公堂上发生的事情，又说道，“他们指认王姨娘，如今衙门差人过来拿人了！” 王姨娘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下一瞬，她扑到何承业跟前，哀求道，“老爷救我啊！我不想去衙门！我、我这就去找姐姐！” 何承业再怎么恼怒也只能想办法糊弄衙门的人，让王姨娘从后门离开，进宫找珍嫔。 然而，王姨娘才出后门，就看到一批带刀侍卫。 “什么？被带走了？” 得知王姨娘被十四公主派来的人带走，何承业气得猛拍桌子。 “肯定是太子盯住我们了！” 他来回走动。 “还有那么多殿下参与，陛下也知晓此事……” 他思来想去，总觉得是王姨娘在京城内动手，惹恼了陛下。 距离十四公主被刺杀也没过去多久，类似的事一再发生，陛下会恼怒也正常。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低骂了句，迅速做出决定。 “遣人去王家，让他们进宫找珍嫔。还有，暗示他们，无论此事如何，何家与王家依旧是盟友。” 低着头等待吩咐的心腹轻微的抖了抖身体。 老爷这意思，莫不是要放弃王姨娘，另择王家庶女为妾？府上也有公子女郎适龄，下一代联姻似乎也可。王家若不想被出嫁女影响了声誉，估计也会和王姨娘撇清干系。 心腹在心里喟叹一声。 面上，他恭敬道，“夫人也在府衙，她坚决状告，如此下来，怕是也会影响何家的生意。” “被人刺杀会恼也正常，”何承业的表情和话语完全不同，如果他的妻子正在他跟前，他没准还会动手，“她肯定怀疑我了，没准还会闹着要和离。此事不宜我去责骂，得让萧家人出面，让他们唱白脸。” 心腹明白了，分别派人去王家和萧家，又安排了马车，准备送何承业去府衙。 萧家人唱白脸，他们家老爷肯定会唱红脸安抚夫人，让夫人不要将事情闹太大影响了何家的生意，也不要和离分走了何家的家产，带走了嫁妆。夫人的嫁妆可都是实实在在的铺子啊！ 府衙。 有温知念几人在，任凭王姨娘如何闹腾，孙大人都只能秉公处理。 看到九皇子，王姨娘还一直囔囔着‘殿下，我是您的姨母啊！’ 九皇子直撇嘴，“本皇子可没这么狠心的姨母。” 一群殿下监督，孙府尹办事效率极高。 等王家人萧家人闻讯赶来时，事情已经落定尘埃。 看到女儿被带走，王家当家的也只是撇清干系，“老夫可没这等不孝女。从此她与老夫再无干系！” 萧家人没心思看他们家的热闹。 找到萧从丹，萧家老夫妇以及她的大哥大嫂劈头就骂。 萧从丹面无表情的听着，直到何承业来了，她才露出一个笑容。 何承业心里一喜，看来唱红脸还是有用的。 他柔和了声音，正准备安抚时，就看到萧从丹温柔道，“何家家主来了正好。今个孙大人，几位英明神武的殿下也在……” 温知念立马挺直小腰板。 她满脸写着‘没错，本公主就是如此英明神武’。 被她拉来的几个殿下不明所以。 第113章 不过，他们都辛苦出宫查案了，这夸奖，得受！ 一个个都双眼亮晶晶的看过来。 何承业只觉头皮发麻，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 萧家老夫妇想到女儿之前说的事，预感到不妙，上前，“你别闹，有些事……” 萧从丹直接打断他们，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和离书。 “今日我便与何家家主和离，我已经签了名，就等何家家主你了。” 话是对何承业说的，目光却落在孙府尹身上，“孙大人身为父母官，想来也不会阻止一对感情破裂的夫妇。” 收到何承业的暗示，孙府尹正要开口劝几句，背后一寒。 回头一看，好么，十四公主就跟一只胖乎乎的小豹子似的，恶狠狠的瞪着他，还微微呲牙。 “强扭的瓜不甜，强结的姻缘害人一辈子。孙大人，你也不想害了别人一生吧？” 第53章 真心假意 皇宫。 王家的人递了帖子, 成功入宫。 珍嫔知晓后，强撑着安抚继母，表示会想办法救出王姨娘。 “娘娘不必如此, ”钱夫人劝住王家如今的依仗之一, “那么多殿下出面, 何家又失了先机，此事亦闹得沸沸扬扬, 娘娘不宜惹一身麻烦。过些时日, 此事平息了便好。” 那双桃花眼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父亲难道不打算救妹妹？” 钱夫人摇头, “是那孩子愚钝, 太过心急。天子脚下，怎能容她如此放肆？” 珍嫔明白这个道理, 也清楚王姨娘是咎由自取。只是人本就偏私，比起其他兄弟姐妹, 她与曾经伺候过生母的小妾生下的孩子关系更亲近。她是想救王姨娘的。 可若王家都如此态度，t何家怕是巴不得再抬一个王家女儿进府，或是嫁人过去，她还怎么救？ “既是如此，”珍嫔别开眼, 语气有些冷淡，“母亲何必来找本宫？” 她鲜少在自家人面前自称本宫。 钱夫人听出她的冷淡，有几分不悦，心想这个便宜女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和重感情。重感情也有好处, 至少王家可以完全拿捏她，拿捏九皇子, 迎来泼天富贵的那一日。 “娘娘，我们这么做, 也是为九皇子殿下考虑，您应该不晓得，今日他也去了……” 珍嫔因惊讶差点没绷住表情。 * 钱夫人担心进宫期间事情有变，急着离开皇宫。 到了宫门口，她被人叫住。 回头一看，发现是近来春风得意的七公主。 她赶紧福身，“善成公主殿下安康。” 七公主挑剔的将人打量一遍，轻笑道，“钱夫人如此为王家着想，也不知能得到些什么。” “夫人虽年轻，”她绕着钱夫人走了一圈，“可那位王大人怕是有心无力。没有孩子，将来庶长子继承了王家，钱夫人又该何去何从？” 非常拙劣的离间计，但很有用。 钱夫人本就是继室，又没有孩子，钱家门第不如王家，几乎是仰仗王家活着。这导致她在王家处境十分尴尬，时常低人一等，偶尔连一些晚辈都敢大呼小叫。 比起来，早就跟着陛下的珍嫔对她算是最尊敬的。她也时常利用这份尊敬牟利。 习惯在后院里说话藏一半，她还没遇过这么直白的挑衅。 可眼前人是善成公主，如今正得宠，比起九皇子，已经开始插手六部公务了。看着是个孩子，可手握权力，将她远远甩在身后。 在钱夫人看来，比起整日招猫逗狗的九皇子，七公主比他有前途多了。可王家没得选。 “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七公主伸出手指，轻轻在钱夫人耳环上拨弄了几下。 如果有认识良嫔的人在，便会发现这位殿下在模仿她的娘亲。 “‘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钱夫人应该懂吧？” 略微整理了钱夫人的衣裳，七公主提醒道，“你姓钱，可不姓王。” 目送钱夫人离开，七公主掏出手帕，有些嫌恶的擦擦手。 不远处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既然嫌弃，又何必触碰？” 七公主猛地回头，就见一身戎装的四公主单手抱着银色的头盔，英姿飒爽的大步走过来。 她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体，正思考要如何和这位四姐交流，就见四公主面不改色的擦肩而过，没正眼看她。 那瞬间，这些日子的得意化作又酸又苦的汤药，让她难受得反胃，以及眼红鼻酸。 尽管在良嫔的教导下，她已经开始学会掩饰自己，可被四公主无视，她还是忍不住破功，喊住对方。 “如今我已经进入六部，也接手了一些事务，不比十四妹他们优秀？” 四公主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所以？” “所以，所以……”多年来积攒的情绪登顶爆发，七公主毫无形象的大喊，“所以你为什么总是无视我？” 开了口，很多话就能说出来了。 七公主红着眼瞪着她，“因为我出身不好？因为我不会哄人？因为我不得父皇喜爱？” 四公主有些奇怪的歪歪脑袋，“与这些无关，难道我的出身就很好？” “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四公主品了下这话，突然笑出声。不染铅华的脸的多了几分嘲弄。 第114章 她虽和顺嫔一样有副好模样，却全无顺嫔的柔顺怯弱，整个人是一棵劲松，迎着寒风也能绽放光彩。她也是皇帝十四孩子中最英勇善战的。 曾经有位老将军说，四公主殿下是天生为战场而生，甚至预言四公主将成为镇西军的定海神针。只要四公主在，就能护住西边的屏障，抵御多年来一直虎视眈眈的大历。 一样出身不好，一样幼年被欺凌，可这位四姐敢反抗，敢争取到镇西军磨砺的机会，后来还拿到将军之名，如今更是前无来者的贤勇公主。在宏王失势后，哪怕她冒头，更多的人还是选择站在四姐那边。 一直……从幼年开始，她一直仰望着这位四姐，可这位四姐从不正眼瞧她，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七公主红着眼，不自觉的握紧拳头，察觉到掌心的疼痛，她也不松开。 “为什么？” 四公主低低的重复了一遍。 “七妹呀，我这人其实挺小气的，心胸也挺小的。不过七妹贵人多忘事，那便没什么好说的。” 说罢，她毫不犹豫大步离开，留下面色惊惶的七公主。 “多忘事？” 七公主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终于，记忆里出现一个小男孩，是年幼且心智无法再成长的五皇子。 哪怕前有皇后，后有太子的庇佑，在他们看顾不到的地方，她与良嫔依旧会被欺负。 和会反抗会争取机会的四公主不同，她选择向更弱小的人下手。 她被欺负了，就去欺负那些人，获得心理上的满足。 “不、不可能！” 她焦虑的咬着指甲。 “五皇子当时只是个蠢儿，话都说不清楚，身边又没其他人，四姐怎么会知道？” 想到被四公主知道她欺负了对方的亲弟弟，她就懊恼。 “对了，当时我身边的人也知道，肯定是他们告密的！” 她这就回去将人清理一遍。 * “哼哼哼~哼哼~” 一个穿着浅粉长裙外罩鹅黄褙子的小女孩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蹦蹦跳跳的进了皇宫。 随着她的动作，长裙上绣着的鲜桃也跟着欢快抖动。 九皇子瞅了瞅粉红色的鲜桃图案，又瞅了瞅妹妹因为蹦跳逐渐染上红晕的小脸蛋，感慨，“十四妹，你和桃子长得一个样。” 温知念停住脚步，低头看桃子，又搓了搓自己的脸蛋。 “不不不，念儿的脸没有味道，可桃子甜甜的，还是桃子好。” 九皇子直接笑出声。 小公主鼓起脸，“你笑什么，念儿说的是实话。” “实话才好笑。” 九皇子不客气的捧腹大笑。 小公主瞪了他一眼，哒哒哒的朝福泽宫的方向走。 没多久，她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九皇子背着手，不紧不慢的跟着她。至于其他宫人，则被九皇子赶得远远的。 “你跟着念儿做什么，你又不住福泽宫。” “哎，可爱的十四妹，你就收留下我吧。我这会要是回去，我娘会骂我的。” 系统也提醒她，【他当时在府衙替萧夫人说话，没帮王姨娘，珍嫔肯定会生气。】 “你知道你娘会生气，干嘛还那么说？” 温知念挺直小腰板，“就算九哥不出手，念儿一定能完美解决这件事！” 九皇子‘嗯哼’了一声，“我就是见不得这种事，你说何承业那种人哪来的资格有那么好的媳妇？我这是让全天下的男人长个教训，宠妾灭妻没好下场！” 温知念揉揉脸。 “可今天接受处罚的不是何承业呀，你要查他吗？” 九皇子又‘嗯哼’了一声。 温知念鼓着脸，模仿他，“嗯哼！” 九皇子：“嗯哼！” 一大一小对着哼。 哼了会，温知念摆了摆小手，“福泽宫不收留你啦。早点回去挨骂早点结束啦。或者……” 她故意拖长腔调，惹得九皇子好奇的弯下腰，将俊俏的脸蛋凑到她跟前，想听得清楚一些。 “或者……” 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温知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九皇子的脸蛋，朝两边扯了扯。 “痛，十四妹，痛！” “你之前也这样扯念儿的脸！” 小公主不客气的扯了几下，扯得那脸蛋红通通后，她才意犹未尽的松开手，故作正经的出主意。 “好啦，你现在就像是被人打过。你回去和你娘告状，今天王家人或者何家人打你，她肯定就不生气了。” 九皇子眼前一亮。 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试图揉得更红一些。 “哈哈，十四妹你果然聪明。九哥这就回去。” 他飞快的跑开，只看背影，就像一只欢快的大狗狗。 系统忍不住感叹：【他可真是珍嫔的好大儿啊！】 不过考虑到何家、王家与珍嫔近来的动作，系统又狐疑道，【你觉得他今日所为有几分真心？有没有可能是想骗取你好感做内应？】 第54章 摆烂皇子 何家珍嫔等人为拉拢李有运, 栽赃陈家t与德妃，不惜买通地痞去梁飞荷食铺中打砸，甚至试图借机害死梁飞荷。足可见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管怎么说, 九皇子是珍嫔教出来的。 第115章 【应该是真心的吧？】 摸了摸肉乎乎的下巴, 温知念在心里嘟囔, 【反正我没感觉到他的恶意，珍嫔却不好说。我不喜欢珍嫔, 她每次看到我, 都笑得好假。顺嫔她们几个笑起来时, 就没这种感觉。】 【毕竟是母子, 】系统站在宿主这边，【以后还是不要和他走得那么近。就算他是真心, 可珍嫔有野心，他迟早也会争那个位子, 会站在你的对立面。让他在你和他娘之间选，他肯定选他娘吧？】 温知念无言以对。 她对对小手指。 【因为不喜欢他娘就不和他玩，感觉怪怪的。】 系统强调：【重点不是喜不喜欢他娘，是他会争太子之位。】 小公主更疑惑了。 【九哥想争吗？之前朝会，就有大臣提议让他去六部, 他都拒绝了，每天跟念儿一起躲在后边吃蜜饯。】 目前有野心的人哪个不是趁着宏王不在京城各种表现、各种拉拢官员？ 也就九皇子天天不是跟着弟弟妹妹一起玩，就是出宫玩，学业一塌糊涂。之前中秋晚宴还被皇帝批评‘一无是处’。 系统也想起九皇子一直以来的表现。 【或许, 有野心的是珍嫔不是他？那他会如何选？】 温知念茫然的眨眨眼。 突然，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抬脚朝另一个方向走。 【去看看不就知道啦。】 她搓搓肉爪，【要是去得及时, 没准还能看到他被珍嫔骂的场景，嘿嘿。】 ‘看热闹’三个字几乎刻在肉嘟嘟的脸蛋上了。 * 凝和殿。 珍嫔挥退宫人，拧住九皇子的耳朵，怒骂，“不帮你的姨母帮外人，我是这么教你的？” 九皇子的力气足够让他挣脱，不过看到珍嫔满脸怒容，他还是老实留在原地，任由珍嫔拧着。 他不反抗，珍嫔拧了会就松开手。 她苦恼的揉揉眉心，“儿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十四胡闹却能上朝，跟着她玩你也能上朝，我不反对。可这种伤害自家人的事，你就别跟着她胡闹了，她是太子那边的！” 九皇子无所谓的耸肩，随手拿起一颗橘子剥起来，“那我也是太子那边的不就成了？” 才坐下的珍嫔气得站起来，戴着护指的手不停颤抖。 “你、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就不知道争一争？” 九皇子往嘴里塞了瓣橘子，老实摇头，“不想争。你看我，文不成武不就，有哪个大臣愿意追随我？我既不想当父皇那样的皇帝，也不想和皇祖父那样累死。” 他理由充分，“不如大哥识趣，不如二哥贤良，也没三哥那般得到父皇宠爱，更不如四姐英勇七姐狠毒，也没小妹那么可爱。谁当皇帝都轮不到我吧？哇，这橘子好甜。” 珍嫔气得团团转。 “我们这般为你着想，你就是这样想的？” 九皇子模仿妹妹，露出无辜的表情，“可我也没让你们为我着想啊？你们争之前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我不想当太子，不想当皇帝。” 向来仪态温文大方的珍嫔气得冲到儿子跟前，再次狠狠拧起他的耳朵。 “你是不是傻？要是太子登基，你就没活路了！” “怎么会？” 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九皇子继续朝嘴里塞橘子，含糊不清道，“二哥登基，我就有太多选择啦。四姐或小妹登基也行。我肯定能够当个闲散王爷，美滋滋啊！至于三哥七姐八哥，还是算了吧，我们母子俩必死无疑。” 说罢，他又朝气得快要喷火的珍嫔嘴里塞了瓣橘子，“娘，是不是很好吃？” 珍嫔下意识嚼了几下，“是不错……你别给我打岔！” 看到油盐不进的儿子，她只觉头疼，软了声音劝道，“娘知道这些日子逼你学习苦了你。可是，王家何家的将来都系于你身上，你不得不争气，不能不去争。” 剥橘子的手一顿，九皇子好笑道，“这是强买强卖吧？我又没让他们将注码押在我身上。他们指望着我争那个位子日后一飞冲天，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就算要争，我凭什么带他们飞？王何两家能有几个好东西？啊，娘，你不算，外祖母也不算。” 九皇子反过来劝珍嫔别和王何两家玩。 “他们哪次做事不是先斩后奏？暗戳戳害人，要是被发现就让你收拾烂摊子，凭什么？咱们母子是他们的傀儡吗？” 珍嫔差点动摇。 发现儿子对王何两家的不屑，她隐有不安。 这两家可是儿子争霸业的最大助力，不能让双方生了嫌隙。 “儿啊，你不能这样说，若非王家，娘也没法进宫，你也没如今的好日子过。” 九皇子撇撇嘴，直接张口将新剥的橘子咬了一半，结果酸得脸都变形了。 珍嫔又好气又好笑的给他递了杯水，继续劝道，“何家成了皇商，明里暗里给咱们帮了多少忙呀。” “没发现。” 珍嫔气得一个倒仰。 她左右看看，指了指几个花瓶字画，“这些价值不菲，可都是何家送的。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光靠你我的品级，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九皇子面无表情，“我可从未穿过他们家送来的衣服佩饰，也没吃他们家送来的稀罕瓜果药材。每年送的礼都没收，塞的银票全扔回去了。” 第116章 他不说珍嫔还没多想，如今回想起来，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儿子根本不接受王何两家的礼物和亲近。看似每日吃喝玩乐，其实吃穿用度都不讲究，还不如一些地位较高的宫人。 这份排斥从一开始就有，只是她没在意。 珍嫔心里更不安了。 她绞着手帕，“儿，你为何不愿意争一争，不为王何两家，哪怕是为了娘亲，争一争又如何？” 本打算将余下半个酸橘子扔了，听到这话，九皇子又把半个橘子塞到嘴里，他的表情顿时和橘子一样酸涩。 “我没资格争。” “怎会没资格？” 珍嫔恼道：“你也是陛下的孩子！是，你不是嫡子，那又如何，陛下他也不是嫡子啊！” 九皇子听不下去了，随手拿起几个橘子就要出门。 “你又要去哪？” “找小妹玩，请她吃橘子，求她收留我吃晚膳。” 珍嫔再次气得不行，“你去她那，落在外人眼里，不就是投靠太子吗？不准去！” 已经走到门口的九皇子回头，嘻嘻哈哈道，“我就是要投靠太子，求他将来登大宝饶过我们母子俩。” “啪”的一声，是珍嫔将花瓶砸到地上的声音。 九皇子估量了下距离，继续笑嘻嘻，“娘啊，让你整日里待在殿里不出门转转。这会想砸我都砸不到，啧啧。” 珍嫔当场表演了一个怒发冲冠。 将三个橘子轮流抛起，九皇子看似漫不经心的朝外走，那双和珍嫔相似的眼里泛起痛苦和茫然。 一路走到凝和殿门口，他站在台阶上，一眼就看到不远处一棵大树后边藏着道小身影。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露出来的小短腿又朝内侧挪了挪。 明明没看到对方的脸，他都能想象出对方一脸心虚的样子。 温知念的确很心虚。 她快到凝和殿才想起来，珍嫔根本就不欢迎她，她没法入殿看好戏，便只能躲在大树后。 可越想越不甘心，便拜托了统美心善的小啾帮忙偷看。 系统看，再转述，小公主蹲在大树后啃着一个大梨子。 梨子还是在路过的某个宫殿里摘的。 她当着一群人的面小跑进去，伸出肉爪对着梨树哼哼哈嘿，便有一颗梨子掉下来，恰恰落在她怀里。 听着系统转述的对话，她还有心情调侃，【良嫔是个白眼狼，可院子里的梨还挺好吃。】 系统：【你这是偷梨。】 【才不是，那棵梨树是皇后姨姨亲自栽的，应该属于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的，就是念儿的！这可是太子哥哥亲口说的！】 系统：【这就是你每年去披芳阁偷梨……啊不，摘梨的理由？】 温知念摇头晃脑啃梨，梨啃完了，珍嫔母子俩也吵完架了。 她这才心虚的站起身，努力将身体藏起来。 【呼叫小啾，九哥现在在做什么？】 系统：【你猜？】 温知念鼓起脸，下一瞬，一张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抓到一只小耳报神！” 看t到突然放大的脸，还很紧张的小公主下意识伸出两只肉爪，‘啪’的按在九皇子的脸上，再用力一挤。 “哈哈，九哥你这个样子好好笑哦。” 九皇子气笑了，“你吃完梨都不擦手吗？我的脸上都是梨水！” “啊……” 温知念后知后觉，松开手认真一看，手上还有点梨水，眼珠子一转，趁九皇子不注意，又‘啪’的按在他脸上，使劲揉啊揉。 “现在干净啦！” 她还在心里头偷偷说：【这样就不会弄脏念儿的手帕啦~】 完全可以挣脱的九皇子挑起眉头，凭借身高优势，直接抽出温知念藏起来的手帕，当着她的面擦擦脸。 第55章 乡试出结果 在小公主炸毛前, 九皇子将剥好的橘子递过去。 “赔礼。” 几乎是瞬间，小公主整个人笑容灿烂。 也太好哄了，九皇子心想, 一边又忍不住感慨。要是碰到个坏人听到她的心声, 每次说话做事轻松戳中她心坎, 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把人拐走？ “唉，小妹啊, ”趁着温知念腾不出手, 九皇子揉揉她的小脑袋, 成功将编好的辫子揉得乱糟糟, “你可长点心吧，太甜了是会被骗的。” 温知念叼着一瓣橘子, 疑惑的瞅着他。 “谁能骗到念儿？念儿可是超级聪明的！” “是是是。” 九皇子扭头笑了笑。 * 萧从丹与何家家主和离多日后，琼玉宫。 温知念兴致勃勃的和贵妃讲述整个事情的经过。 “那个何承业不想和离, 孙府尹又想和稀泥，得亏念儿几人英勇的站出来，一顿威……啊不，是一顿劝说，何承业同意和离, 孙府尹还说我们仁慈良善。” 贵妃忍笑道：“那你说说，你们是如何劝说的？” 小公主兴致勃勃的站起来，开始表演。 全程可以用一个词形容。 奶凶。 贵妃捏着手帕遮住唇角，余光瞥见宣纸毛笔, 她提议，“念儿, 不如我给你作画？就刚刚那一幕。” “好呀好呀！” 温知念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等摆好姿势, 她又纠结，“这个表情好像凶凶的，还是换一个。” 第117章 她咧着嘴笑。 贵妃与系统同时想到一个词。 傻乐。 哪怕当作画模特，也堵不住小公主想叨叨的嘴。 她小嘴叭叭，道出事情后续，“念儿才知道，原来萧老板那么会做生意啊！她带去的嫁妆基本都是铺子。那些铺子到她手上，都变大许多，也挣了许多银子，何家还不想还。不过嘛……” 小公主摇头晃脑，“按照本朝律法，何家必须归还她的嫁妆。不仅如此，她帮助何家稳住产业，按照她的贡献，何家还得分给她一些家产。和离后，她一夜暴富了呢！这次，孙府尹倒是没阻拦，还帮忙了，真奇怪。” 贵妃一边落笔，一边解释，“他受人之托不想萧老板与何承业和离，当日才会百般阻拦。可若二人已和离，萧老板背后又有你们当靠山，他便没必要继续与何家来往。” 尽管一直待在深宫，可贵妃的眼界并不低。 “按你所说，未出嫁时，便是她稳住了萧家产业，让萧家之名响彻大周，出嫁到何家，又力挽狂澜救了何家四大富商之名，足可见她的经商手腕。孙府尹若是贪钱，还不如与她来往。” “萧老板才不想和他来往。” 温知念撇撇嘴，又忍不住伸长脖子想偷看。 趁贵妃不注意，她挪动着小碎步，悄悄靠近，在贵妃抬头时，又迅速站稳，继续叨叨，“他接受何家示好有别的目的啦。不过九哥一直很嫌弃何家，他就不怎么和何家来往了。” 提及九皇子，贵妃想到这位皇子自可以上朝后，就一直粘着念儿，若有所思。 “贵妃姨姨，你在想什么？” “姨姨在想……”一抬头，贵妃跟前便多了一张放大的脸。 原来小公主趁她不注意，一步步挪到跟前。 “你坐在这儿便行，不必一直待在远处。” 贵妃笑道：“念儿的模样笑容一直在我心中，我可以随时作画。” “哇，”温知念捧着小脸蛋，害羞的扭了扭身体，她也表白，“念儿也一直记得贵妃姨姨的模样和笑容。贵妃姨姨可好看了。” 类似的话贵妃听了好几年。 当初她初见小公主，小公主就使劲挥舞着小手试图摸她的脸呢。 “我怎么记得，”她在小公主面前总是放松许多，“念儿刚刚还说萧老板是个大美人？” 温知念立马说：“可是贵妃姨姨更漂亮啦。” 她凑近，将肉嘟嘟的脸蛋贴在贵妃的脸上，使劲贴贴。 “念儿可喜欢贵妃姨姨了！” 想到贵妃只能待在皇宫里，她又忍不住嘟囔，“要是贵妃姨姨能和大猪蹄子和离就好。离了大猪蹄子，贵妃姨姨肯定更开心，就算想养几个男人都可以。” 贵妃姨姨顿时哭笑不得。 “养男人这话是谁教你的？” 若是那位萧老板，那未必太不知分寸。她的念儿年纪还小呢，不到了解这些事的时候。 “九哥啊！” 温知念吐出一个让贵妃诧异的名字。 “就之前，九哥又和珍嫔吵架啦。九哥不愿意用何家送来的东西，珍嫔说他什么都不会，再不努力日后可怎么活。九哥便说，他长得可俊俏啦，找个擅长做生意的女人养他就行。他负责美，他的夫人负责赚钱。” 贵妃：“……” 贵妃没怎么和九皇子接触过。印象中那的确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特别是和珍嫔相似的那双桃花眼，含情脉脉，若是再大一些，指不定迷倒万千女郎。 只是，她没想到九皇子是这样的一个性子。 不过在大周，男主内女主外并不少见，换做普通人家，其实无所谓。可她知晓珍嫔的野心，如若珍嫔的儿子梦想着被女人养，珍嫔的太后梦怕不是就碎了。 “他可真是……” 贵妃说不出具体的形容，只能嘱咐小公主，“念儿，你还小，有些话不适合听。” 温知念生怕她和太子说一样的话，比如‘有些话本不适合看’，赶紧转移话题。 “贵妃姨姨，念儿和你说哦，念儿认的那个爹身边有几个高手，”她怂恿道，“姨姨一直待在宫里很闷吧，不如让那几个高手将姨姨带出去玩？绝对不会惊动禁军哦。” 一直弥漫着笑意的眼眸有瞬间的茫然，紧接着是惊喜，可很快，那丝惊喜消散。 贵妃摇头。 “姨姨相信念儿介绍的高手很厉害，来无影去无踪，只是有太多双眼盯着琼玉宫了。稍有不对劲，会有不少人想法子闯进来。” 而一旦发现她不在琼玉宫，不在皇宫，于她，于宁家都是灾难。甚至皇帝可能会借此迁怒于念儿和太子。 她入了宫，就没指望过能得自由身。 尽管最初，她并非真心想入宫。 被当做女儿的小公主提及这件事，贵妃不由得想起还在宁府的日子。 宁府有世袭的爵位，长兄是进士，后来做到知州。二姐从军，是镇北军的左翼将军。父母兄姐都说，她若能开心一辈子，于他们便是最大的幸事。科考也好，经商也好，或是想嫁人想招婿也好，他们都会满足她的心愿。 然而，就在她犹豫自己走哪条路时，被微服出巡的皇帝看见。 很快宣她入宫的旨意到了宁府，容不得他们拒绝。 那时，贵妃才知晓，原来世上还有人如此蛮横不讲理，可以随意决定她的人生。 第118章 这个人就是皇帝。 她愤怒过，只是初入宫时皇帝那叫一个温柔体贴，她竟是被迷惑，以为哪怕入宫也能与皇帝做寻常夫妻。 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她是如此的天真可笑。 她于皇帝不过是个看中了就可以夺去的一盆花。 如今想想，做普通女子，做不被皇帝看见的女子没什么不好。至少婚事不顺可以和离，可以自立女户，拥有自由身。 萧老板能得自由，她得不了。 就在贵妃沉浸在往事里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贵妃姨姨，你别难过了。” 贵妃回神，发现小公主红了眼眶，赶紧挤出一个笑容。 “姨姨没难过哦，谢谢念儿为姨姨着想。不过此事不急。” 不想小公主因她落泪，贵妃俏皮道，“等到那一日，念儿知晓的那一日，我们去拜托太子殿下，他会允我出宫看看的。他可比大猪蹄子好多了，对吗？” 温知念抽t了抽鼻子，略带哭腔的说，“好。” 贵妃又是拿吃的，又是拿之前绣的衣服，终于将小公主哄好。 温知念面带笑容的与贵妃告别，可等出了琼玉宫，立马垮下小脸蛋，又偷偷折返到门口，探出小脑袋偷看。 【念儿不该提出宫的事情，不能办到的事情，就不该说出来让姨姨伤心，还让她安慰念儿。明明她也很难过，她才是不能随意出宫的人。】 系统安慰她：【其实用能量更难被发现，只是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只要有人怀疑她离开了，想法子闯进来，我们反应不及时，不能及时用能量把她送回来，大家都会遭殃。】 它能使用的范围也有限，要是离得太远，它也很难注意到有人闯入琼玉宫。 温知念顿时蔫头耷脑，更不想回福泽宫了。 一路噘着嘴，一不小心就溜达到官署附近。 这儿既有政事堂，也有六部，几个官员正在议论秋闱的事情。 “这批考生相当不错，一个个文采斐然。” “是啊，特别是解元梁高杰，切题切得巧妙，而且字字珠玑。” “我倒觉得第二名的任锦诗文章不错，言之有物。” 温知念脚步一顿，她一扫之前的失落，哒哒哒的朝反方向跑。 系统：【你跑什么？】 【哎呀，念儿也是才想起来，乡试出结果了。京城这边出了结果，别处肯定也出了。鸿卓哥哥他们好像今年会下场，要是中举，贵妃姨姨也会开心。】 她寻思着这会也就这个法子逗贵妃开心了。 系统更觉奇怪，【那你问刚刚几个官员，不就知京城这边谁中举吗？而且，宁鸿卓时常考国子学的首名，这次怎么不是解元？】 温知念顿时鄙视眼。 她小嘴叭叭，和系统解释了大周科考的规矩。 一般考生必须回原籍考试，不过如果在国子学太学学习，可以在京城以及附近的州府借考。 家中长辈在京城为官，就必须去隔壁州府借考。要是在地方为官，就可以在京城借考。 【鸿卓哥哥是隔壁州府的解元啦！】 她说得信誓旦旦，认定宁鸿卓不会拿别的名次。 事实也的确如此，宁鸿卓拿了离京城很近的一个州的解元。 他也已经回京，准备明年春天的会试。 面对妹妹的恭贺，他矜持的抿唇。 并未下场的宁鸿羽抓了抓自己的一头炸毛。 “不过，”宁鸿羽瞥了眼大哥的表情，提醒格外高兴的小公主，“这次乡试出了变故。很可能有人泄题了。” 温知念震惊的捧住小脸蛋。 第56章 舞弊 尽管不到十六, 可宁鸿卓称得上学富五车，满腹经纶。 受到家风影响，他挥笔即成的文章都算是言之有物, 而非仅仅追求华丽辞藻, 或是溜须拍马。 太子曾特地考校过他的学识, 给出的评价是‘栋梁之材’。 原著剧情里，其父为皇帝、户部背锅被下狱, 身为宁家子, 他今后无缘科考。 再多的学识无处施展, 再多的才华也只能成为他人口中的笑料。 几番试探, 宁鸿羽确定蠢哥哥听不到小公主的心声。这意味着蠢哥哥并不知晓，原本他今年没法下场, 更没法考中解元。 宁鸿羽同样试探过祖父，祖父也听不到小公主的心声。不等他窃喜, 理智便告诉他，小姑母数月前的提醒代表她也能听到小公主的心声，否则身处深宫，如何知晓朝廷动向、帝王阴谋？ 之后再默默观察，季家的老将军, 叶天和也能听到。 他只能恹恹的收起那丝窃喜。至少和蠢哥哥比，他赢了。 宁鸿羽一开口，宁鸿卓便强调，“只是我的猜测, 不一定是事实。” 同为考生，他并不想胡乱猜忌他人。 “呵, 哪有那么巧？” 宁鸿羽嘲讽：“梁高杰在国子学一直是中下游，平日里只知结社游乐, 拉帮结派的本事一流，可论及学问，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温知念捧着脸，“梁高杰？好耳熟。” 思考几瞬，她‘嗷’了一声。 “京城的解元！” 宁鸿羽拿出一副文章。 “这便是他这次乡试的大作，早就在考生中流传开，写得是很好。” “平时成绩不好突然考得好，”温知念公正道，“也有可能是平时藏拙，或是考试灵感大发。科考有时候挺看运气的，不是吗？” 第119章 宁鸿羽不否认这一点，瞅了眼期期艾艾的蠢哥哥，他嗤笑道，“可这篇文章是仿写了他去年的一篇文章。” “哎？”温知念再次震惊脸。 三人沟通了会，温知念才知道，去年春天宁鸿卓外出游学时，曾在离州受邀，参加了一场小型聚会。当时一名本地书院教谕出了一个较为刁钻的题目，在场的书生唯独宁鸿卓答得巧妙。 宴席散后，他在那名教谕的请求下留下文章离开。 于宁鸿卓，这只是一篇文章，并未多想。 当下，他的臭弟弟却嘲笑道，“你就没想过，当时只有席上十余人知晓文章是你作。他们一旦否认，你的文章就是别人的。你游学是把头脑都游掉了吗？” 宁鸿卓额头上顿时蹦出几根青筋。 兄弟俩怒目相视。 “为参加武举把自己折腾得瘦不拉几，阿羽，‘得不偿失’四字如何写，你怕不是忘了。” 温知念伸出肉爪，抱住脑袋看着兄弟俩争吵。 她将脑中线索理了会，终于理顺了。 “既然这篇文章仿写，代表京城这边的题目是那个很刁钻的题目？” 她明白了宁鸿羽的怀疑。 梁高杰平时文采并不出众，这意味着哪怕他提前看过宁鸿卓的文章，考试时又恰巧遇到这个刁钻的题目，都没本事当场将宁鸿卓的文章仿写得如此绝妙。 只余下一种可能，梁高杰提前知晓题目，且有人帮他仿照宁鸿卓的文章写了一篇文章，他只需要背下来进考场即可。 宁鸿羽会作此怀疑，还有别的证据。 “梁高杰是离州人，只是在京城借考。此次在京城借考，且恰巧碰到如此刁钻题目的离州人还有数人。他们的文章并未仿写我哥的，但一个个写出锦绣文章，与平日里的表现完全不同。” 如若梁高杰并未仿照他哥的文章写下一篇文章并且拿下本地解元，在这次题目十分刁钻导致许多考生发挥不如意的情况下，平日里表现不出彩的人因为灵感迸发名次上涨许多是合理的。 可偏巧解元仿写了他哥的文章，又被他哥一眼认出。 宁鸿羽本身是个看似狂放实则心细如发的人，一方调查，发现国子学离州派数人同时文采上涨，其中还有一年去年回乡探亲，恰恰参与了那场聚会。 “不过，这次乡试的出题官员并无离州人，只有一个与出自离州的陈尚书是姻亲。” “陈尚书？” 整个朝廷也就六个尚书，“难道是吏部的陈尚书？八皇子他外祖父？” 宁鸿羽点头。 沉默许久的宁鸿卓叹气：“我有些犹豫是否要揭发此事。如若是误会，许会给姑母、祖父还有父亲他们带去麻烦。” 即将入冬，北疆那边与大彦又发生了几次小冲突。 大彦人想劫掠，恰好被左翼将军发现，直接带兵全擒获了。 换而言之，他的二姑母又立功了。宁家既喜又忧。 宁鸿羽撇嘴：“就算不是误会，也会有麻烦。有的官员也许会觉得我们在肃清考场风气，可在皇帝还有某些人眼里，我们是在排除异己，是想结党营私。” 系统总结：【如果不是大猪蹄子，他们兄弟俩完全没必要犹豫。】 温知念重重的点头。 “那你们和你们祖父说了吗？” 兄弟俩摇头。 “既然这样，你们就装作不知道。” 温知念小手一伸，“来来来，证据都给本公主，这件事就交给本公主处理啦！” 宁鸿卓有些担心，“会给殿下惹麻烦的吧？” 以前他也觉得皇帝重视小殿下，可近来，他已然察觉到微妙之处。不想给宁家招惹麻烦，也不想给小殿下招惹麻烦。 “不会的不会的，”温知念故意左右看看，再压低嗓音，“其实啊，大猪……咳咳，父皇他早就看陈尚书不爽了。” 陈尚书数次破坏皇帝的计划，之前贪污的事被压下来，结果成了尚书后，故态复萌，手脚不干净，还不约束族人，再次留下不少把柄。 陈家嚣张，德妃和八皇子也不约束自己，树敌不少不说，他们竟是没发现皇帝对他们不满，有意放权给七公主的事实。 只要七公主稍稍成长，皇帝就没必要留着八皇子这股势力对抗太子，陈家也就完了。 太子一直密切t关注着几方势力的动向，最终得出结论，年关前，皇帝就会清查陈家。 小公主数了数，距离过年还有三个月左右。如若陈尚书真的老糊涂参与到舞弊案中，他可以提前从尚书之位滚下来了。 宁家兄弟有些惊讶。 “不满陈尚书，为何？” 陈尚书事贪赃枉法是真，却也的确替朝廷清理了许多蛀虫，目前来说声誉好坏参半。 温知念根本没想过维护建光帝的脸面，小嘴叭叭就把建光帝做的那些事说出来。 宁家兄弟：“……这是我们能知道的吗？” “嘿嘿，你们不说出去就行了。” 温知念抱着文章，小脑袋晃了晃，“总之，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已经有办法了。” 兄弟俩对视一眼，迫不及待的问，“什么办法？” 小公主笑而不语，打定主意要卖关子。 兄弟俩抓耳挠腮，却又不能用对付彼此的态度对待小公主，只能在府里等啊等，终于等来有关这次乡试的风声。 第120章 某茶馆。 此处被一群书生包下。 他们或是在本地读书，或是已经中举，准备来年在京城参加会试。 大家按照老规矩，专门挑了一些精致巧妙的题目，或是吟诗作对，或是当场破题。 这是互相讨教学问的场所，亦是互相吹捧结交人脉的场所。 此次中举的夏景非文笔不算成熟，可思维敏捷，次次破题都别出心裁。他年纪尚小，此次下场只是试试，并不会参加来年的会试。 而在场的书生只要有点脑子，都能看出他再磨练几年，形成自己的风格，状元及第不是梦。 年纪最小，为人谦虚，不吝啬透露破题方向，在场的书生很难讨厌他。 “这次破题又是夏兄赢了。” 负责主持诗会的文人笑道：“哈哈哈，这杯杏花茶便是夏兄的。在此祝愿将来夏兄杏榜题名。” 会试的榜单又叫杏榜。在场的除了夏景非都会参加明年的会试，并不吝啬这样的祝福。 夏景非受了这杯茶，他依旧是之前谦虚谨慎姿态，“说起来惭愧，此次乡试破题我便没破好。反倒是梁兄破题绝妙，我还需要学习。” 在场不少书生表情顿时变得微妙。 大家不是国子学太学就是本地书院的学生，平日里互相算是了解。 梁高杰什么水平他们清楚。 也有人怀疑梁高杰提前知晓题目，只是没有证据，也不敢出头。 负责牵头诗会的人便道：“我也看过梁兄的文章，堪称精彩绝伦。今日机会难得，不如我们一起研究，一起进步？” 大家并无意见。 能来这场诗会的文采都不差。 研究着研究着，大家便发现这篇文章别说水平了，就连行文习惯都与梁高杰完全不同。 乡试时可能因为灵光一闪，找到绝佳的破题方向，可文笔、行文习惯等很难改变，特别是行文习惯。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一名书生轻声道：“说起来，这篇文章的行文风格与曾教谕颇像。平日里似乎并未听闻梁兄喜好曾教谕的文作。” “何止是他的文章与曾教谕的风格颇像，”另一名书生掏出几分文章，“这几人的也颇像。” 夏景非‘呀’了一声，指着其中一篇文章道，“我怎么记得他曾与曾教谕发生过争执，两人颇为不和？” 其他同为国子学学生的人纷纷补充。总结下来便是双方有矛盾，那名学生绝不可能珍藏曾教谕的文章还细细研究学习。 一群书生再次你看我，我看你。 夏景非：“我们拢共也就二十来人，许多事不知晓倒也正常，还是别多想了。” 牵头诗会的人蹙眉，“也对，我们与他们也不算熟悉下。这样，还是回国子学，最好将太学的人都叫上，大家一起研究。” 这一研究，结果便是大家怀疑梁高杰等人提前知晓题目，又因不知名缘由拜托曾教谕为他们写文章。 能在国子学太学上学的都出自官宦之家。而他们当做绝大多数人日后都会走上为官之路。大家一起怀疑，而且能够罗列出诸多证据，并非单纯的没上榜就嫉妒英才而举报，事情便闹到国子监祭酒这。 国子监祭酒可不想管辖的国子学里出了个舞弊学生，当即上报建光帝要求彻查。 宁府。 温知念小手叉腰，得意的昂着下巴。 “怎么样，我这招厉害吧？” 第57章 失势 在接手揭发舞弊案的重责后, 小公主回宫冥思苦想许久，最终想到两个办法。 “要么，让主考官他们发现且揭发此事。要么, 让国子学太学的教谕发现且揭发此事。” 因此最终事情闹到管理国子学太学的国子监祭酒那, 也在温知念的预料之内。 她叉着腰, 得意大笑。 两位宁家子异口同声道：“殿下英明神武！” “哈哈哈！” 系统提醒她：【你小心笑岔气。】 温知念立马闭紧小嘴巴，一瞬后张开。 “也不全是我的功劳, 我还请了人帮忙, 夏家哥哥, 还有天和哥哥他们。” 夏景非负责引导学生们一起研究解元等人的文章, 叶天和则让叶家寨的人扮作三教九流，在市井之中吹嘘梁高杰等人文采斐然。 认识梁高杰等人的人肯定会主动跳出来说他们平日里所为。 一边吹嘘, 一边收集证据，同时不仅让官员学生, 也让百姓们知晓这次乡试的异常。 事情闹得越大，不仅朝廷需要慎重对待，梁高杰等人心态要是不过关，很容易露出马脚，也方便朝廷调查。 温知念昂着下巴, 一字一顿，“我这是走一步看三步！” 宁鸿羽二人配合的鼓掌。 小公主抬起肉爪，朝下压了压，两人配合的停手, 认真的看着她。 “并非所有人都会被收买，朝廷已经知晓去年离州的那场诗会, 也派人去离州调查，总有人会愿意透露。总之, 立冬之前，此事必能有个结果。” 宁鸿卓松了口气。 “若是立冬之前，那还来得及。他们腾出的名额朝下排，那些本落榜的考生能及时准备。” 宁鸿卓赞叹：“殿下人小却处处周到，吾辈之楷模。” 并未考虑到这点的小公主心虚的看向别处，下一瞬转回来，干巴巴道，“哈哈哈，那你慢慢学吧。” 第121章 注意到宁鸿羽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她转身就跑，“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哒哒哒’的声音远去。 宁鸿卓有些失望，“我还以为妹妹会留下来用膳。” 宁鸿羽嗤笑：“人在这喊‘殿下’，人走了喊‘妹妹’，你要不要脸？” 宁鸿卓咬牙：“你是练习时伤到脑壳吗？整日阴阳怪调。” 想到臭弟弟这次没下场，他忍不住道，“阿羽，你真不试试，一心奔着武举？” “你有意见？” “并非如此，”宁鸿卓只是对上位者的作风持悲观态度，“陛下近来时常朝夕令改。开武举，又急吼吼的与这次会试一起，着实仓促，万一过些日子突然反悔……” 他话没说完，宁鸿羽便掏掏耳朵，转身要往外走。 “我不是科考的料，要是武举无望，去北疆参军，靠祖上荫补去地方当个小官也不错。是没你这个未来状元有出息。” “阿羽，你！” 温知念快出了宁府大门，陡然想起来，她今日来除了汇报进展，还打算让宁鸿卓默出乡试的文章，拿去给贵妃看，哄贵妃开心。 她哒哒哒的朝回跑，隔着段距离就听到兄弟俩的争吵声，等到了近处，发现两人扭打在一起，头发乱糟糟的。 “你们是在玩摔跤游戏吗？” 温知念摩拳擦掌，“加我一个呗！” 兄弟俩迅速分开，整理衣裳，一致反驳。 “那是什么？打架？” 小公主自问自答：“不可能是打架啦。鸿羽哥哥身手那么好，真是打架，三两下就把鸿卓哥哥打趴下了。你们才不可能打得有来有往。” 意识到弟弟放水的宁鸿卓：“……” 被妹妹挑破的宁鸿羽：“……” 小公主伸出肉爪在半空中挥了挥，“是凉飕飕的呀，可你们俩怎么热得脸蛋红扑扑的？” 回到宫里，温知念还疑惑的和贵妃说了自己的发现。 一眼看破的贵妃捂着嘴笑。 “他们俩还是老样子。” 见她笑得眉眼弯弯，温知念也咧着嘴笑。 【姨姨笑得真好看，念儿要守护姨姨的笑容。决定了，今天就去披芳阁摘梨，给贵妃姨姨还有太子哥哥做炖梨吃！】 系统无情挑破真相，【你只是馋了，倒也不必找这么t多理由，而且，前言不搭后语。】 【哼！】 * 陈家。 朝廷要彻查泄题一事后，最近一直有些飘飘然的陈尚书终于肯站在地面上。 长子还在慌不择言：“不就是个乡试题目吗？何必闹得这么大？这么多年，大周的举人数不胜数，多几个又何妨？那些考生肯定是嫉妒！” 最初，陈尚书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乡试的题目而已，又不是会试殿试，大周不缺几个举人。而且，他是离州人，离州官员天然是一派。出自离州的考生有出息，日后他、陈家还有八皇子在朝堂上就有更多的助力。 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梁家送上豪宅美人，古玩字画以及几十万两时，他心动了。 一旦心动，接下来的一切便顺理成章。 身为出题官员之一的姻亲透露题目。他又手握曾教谕的致命把柄，胁迫这位教谕写出数篇文章。 后来梁家又提要求，不仅要中举，还希望是解元，同时再次送上黄金万两。 他的底线便一再退让。 这些年大周的解元也快数不清了，送出一个也无妨。 既要当解元，自然要找最佳的破题。 只是那题目十分刁钻，只是二甲出身的曾教谕也无能为力。好在有学生口述出一篇佳作，曾教谕便仿写。 那学生又说那篇文章是一个落第且受伤的才子早年所作，早就隐居山林。 可谁能想到，那篇文章竟是宁家子所作，而离州的教谕还有书生竟不知维护离州人，站出来作证。 谁又能想到国子学太学的书生能够联络逗留在京城的书生，有理有据的提出异议，惊动了国子监祭酒？ 谁又能想到国子监祭酒那般正义无私，直接禀告皇帝彻查？ 最要紧的是，皇帝明知证据不利于他，竟还要求严查，丝毫不给德妃以及八皇子面子。 长子还在絮絮叨叨：“爹啊，去离州的官员都回了，估计这几日刑部的人就会上门，我们该怎么办啊？我让夫人进宫找妹妹，竟被守卫拦住了。您说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陈尚书只觉大脑嗡嗡作响。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控制不住贪欲，下错一步棋，毁了大好的形势。 不，按陛下这不念旧情的坚决态度，更像是早就对他不满。 为何？ 过往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眼前闪现，陈尚书即将抓住那丝灵感。 “咚”的一声惊醒了喋喋不休的陈家大郎。 “爹！” * 建光二十年立冬，乡试舞弊一案震惊朝野，随后数人揭发吏部尚书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皇帝大怒，夺去陈茂典吏部尚书一职，流放至明州。陈家子五代不能科考。降陈氏为嫔。封八子为滉王，即日携母去封地，无召不得回京。 陈尚书倒得太快，他下狱后陆续被翻出来的旧案更是表明皇帝早就对其不满。 那些投靠他与八皇子的官员暗自叫苦，又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被皇帝惦记上。 第122章 另一边，朝中部分官员开始重新考虑站队。 原本不那么被看好的七公主数次被提及。 没多久建光帝给了七公主自由出入户部、兵部之权。 哪怕是被封作贤勇公主的四公主也只能插手兵部之事，七公主一下子得了这么大权力，押注她的人陡增。 小雪前，明里暗里向七公主示好的人多了不少。更有官员建议皇帝让七公主在宫外开府，建光帝毫不犹豫同意了。 一旦在宫外开府，便能如四公主那般光明正大养幕僚。而对有小心思的官员来说，他们也好送自己儿子入公主府。 七公主一派如日中天。 消息顺水而下，终究是传到了岳州。 因八皇子一派彻底出局十分兴奋的宏王傻眼了。 “不是召本王回京，而是让七妹出宫开府，还能自由出入户部与兵部？” 他最得宠的时候也没这么大权力！ 最近本就因后宅纷争不断心力交瘁，陡然发现回京遥遥无期，宏王口不择言，“我就知道他只是把我当颗棋子，没用了随手一扔。我以前笑话太子可怜，如今看来我才是最可怜的！帝王果真无情！” 庄星然也在震惊之中，没来得及阻止他。 他在京城还留下一些棋子，也知晓陈尚书所为。甚至陈尚书倒得这么快，还有他的手笔。 不惜动用棋子打击八皇子一派，就是为让皇帝手中没有对付太子的筹码，想起宏王，召宏王回京。 前些日子，他也是靠这个稳住宏王，同时进一步获取宏王的信任。 结果现在告诉他，哪怕八皇子倒了，皇帝也没想起宏王，而是扶持七公主与太子对抗？ 宏王真的彻底失宠，他当初真的走错棋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没注意到宏王眸底闪过一丝狠毒。 “父皇，”他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你既然不把我当儿子，就别怪我狠心。” 他掏出本属于太子的玉佩，眼神阴鸷。 同一时间京城。 前脚，某个官员的小妾放飞了鸽子，后脚鸽子被一武功高超的少年捉去，送到温知念跟前。 “哇喔，好肥美的鸽子，”小公主忍不住咽口水，“它这么胖乎乎，是怎么飞得动，还能飞到岳州的？” 叶天和瞅了瞅胖乎乎的鸽子，“大许是因全身是羽毛，看着胖，实则很瘦。” 入冬后穿得圆滚滚的小公主点头。 “对的对的，就像念儿一样，看着胖乎乎，其实是穿得多。” 她打开笼子，让叶天和将鸽子放进去。 笼子里还有几只鸽子。 “让念儿想想，”她仰着小脑袋，仿佛这样可以思考得快速一些，“那个姓庄的细作这次还动了一颗棋子，走走走，咱们去抓棋子。” 第58章 虚与委蛇 陈茂典参与舞弊案之事让太子始料未及, 随即让太子惊喜的是，庄星然为帮助宏王回京，动用了留在京城的棋子。 他再一次抓住对方的马脚。 这些棋子既有皇宫的内侍宫女, 也有官员府上的小妾、管事或是普通仆从, 更有人冒充大周人, 在京城经营着铺子，实则探查各方消息。 棋子在各处地位不算高, 可胜在数量多, 身份普通反而更好探听隐秘, 鼓动他人时更加不动声色。 庄星然是个谨慎人, 这意味着他并没动用全部的棋子，太子拿到的名单只是其中一部分。 那份惊喜化作愤怒。 大周竟是被渗透得如此厉害！ 愤怒而无所作为不是太子的风格, 他很快率领心腹一一探查，最终将这些挖掘出的棋子分为三类。 一类必须马上抓获藏起来, 方便日后发作，不让其与庄星然通信。 一类策反。 一类密切观察即可。 作为知晓细作存在的当事人之一，温知念乐颠颠的领取了抓获几颗棋子的任务。 同样作为知晓细作存在的当事人之一，季老将军直接将孙子扔过去帮忙。 一个五岁，一个八岁。太子和老将军竟是十分放心。 是夜。 温知念美滋滋的跑向东宫。 她身后的宫人们端着托盘, 上边或是盛放了蜜烤鸽，或是盛放了清炖鸽子汤。 香味顺着风飘荡在温知念的鼻尖。 她揉了揉鼻子，加快脚步。 “快快快，和太子哥哥汇合了就能吃全鸽宴了！” 系统知晓信鸽训练起来费时费力。那个细作怕也不知, 他千辛万苦训练出的信鸽成了盘中餐。 【虽然不想打扰你吃大餐的心情，但是, 】系统遗憾的提醒她，【建光帝就在附近, 这会应该已经看到你了。】 温知念努力控制自己的脑袋别东张西望。 【只要不对上视线，就可以当做没发现！】 她拔腿就跑，还催促宫人。 “大家快跑！” 众人不明所以的跟着她跑。 只是还是慢了一步。 遥遥的，她就听到建光帝的声音，“瑞康，你在做什么？” “谁叫瑞康？我才不叫瑞康。” 她嘀嘀咕咕，还是不情愿的停下脚步。 皇帝对福运之体一事深信不疑，不会处罚她，但一定会变着法子惩罚她身边的人。 自认为是好老板的小公主愿意为员工着想。 第123章 她停下脚步，磨磨蹭蹭的靠近建光帝。 “父皇晚上好。” 建光帝看出她的不情愿，心里的火气不断上涨。 “就这么不乐意见到朕？” 分明之前还乐颠颠带着奇奇怪怪的食物去找他，这会怎么又变了个性子？ 扫了眼她身后宫人的托盘，建光帝拧着眉，“这是什么？” “全鸽宴。” 温知念：“念儿准备和太子哥哥一起吃。” 言外t之意，没你的份。 担心建光帝发火禁她的足，温知念又补充了句，“念儿知道淑妃娘娘每日会给父皇送好吃的，就没准备父皇那一份。” 这件事还是听太子说的。 太子十分坦然，表明陈尚书倒台是宏王回京的最佳时机。 不止是庄星然有所动作，周相以及在周相的周旋下依旧支持宏王的官员也有所动作，更别提宏王的生母淑妃了。 近来淑妃跑得那叫一个勤快。 为阻止宏王回京，在太子的安排下，近来弹劾宏王的人那叫一个多，弹劾内容都与宏王在岳州所作所为有关。 之前岳州官员朝京城递折子，多数被宏王拦下来，少数官员在太子的帮助下将折子递到政事堂，部分又被周相拦下来，没被拦下来的部分到了皇帝桌前。 可建光帝打开折子，一看是说他宝贝儿子坏话的，根本不细看，直接扔到一边。 面对这种情况就连太子都没法。身为皇帝偏心到眼盲耳聋，那也是绝了。 还是之前户部那事给了太子灵感。 皇帝偏心三儿子不假，可他最爱的是自己。 于是，官员们不断弹劾宏王，说他在岳州贪了多少银子，拿了多少好处，桩桩件件列出来。 皇帝再怎么忽视，也会把那些数字记在心里。 这时，只需要一个内侍在皇帝跟前不经意提及，皇帝身在京城，惦记着远在岳州的宏王，给对方赐下不少好东西。皇帝便会不由自主的埋怨宏王得了那么多好处，却不曾给他送礼。 事实上最初宏王会送礼，可礼物被劫了几次后，就舍不得了。他习惯从皇帝那拿好处，见多了淑妃以几顿膳食换来巨额赏赐，实在不愿意在皇帝身上花费太多。 原本皇帝动了将儿子叫回来的心思，不仅是想继续扶持宏王与太子对抗，也是真心想念这个儿子，见不得心爱的女人伤心。可贪了利却不记得他这个当父皇的，建光帝心里埋怨，便暂缓了此事。 淑妃之前跑得勤，是想吹枕头风，这几日跑得勤，是想明白皇帝为何改变主意。 建光帝并不意外温知念知晓此事。 两人送膳食的队伍时常在寝殿或勤政殿外撞上。 他理所当然的想，刚刚女儿想避开自己，是因吃味了，觉得他偏爱淑妃母子。这是太在意自己的表现。 他笑了笑：“朕倒觉你这全鸽宴颇为不错。” 既然女儿这么期盼，他也不介意让对方如愿。 宏王贪了钱不乐意分他点，女儿得了鸽子还记得请他吃。 【啊啊啊，】实则小公主在心里尖叫，【大猪蹄子要抢我的鸽子吃！】 系统：【……】 温知念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待建光帝说一起去东宫时，她又在心里给太子道歉。 【呜呜呜，太子哥哥对不起，坏蛋要来看你了。】 东宫。 隔着院墙，太子就听到妹妹的哀嚎声。 仔细分辨，这分明是心声。 既知皇帝要来，太子并不介意装模作样。 以前觉得委屈，处事并不周到，反被批评小家子气。 如今不再眷念父子情，礼仪处处得体，还能得到建光帝几句吝啬的夸赞。 “许久未来，你这儿倒是没什么变化。” 建光帝打量一圈，评点道。 温知念闷闷不乐的啃着蜜烤鸽。 【你个大猪蹄子记性还真好，几年没来还记得这儿的摆设，】她以最大的恶意揣度皇帝，【怕不是留了细作在这。】 听到这心声，太子无奈笑笑。 皇帝还真的安排了细作，还是几个美貌宫女。他却不至于糊涂到明知自身处境危险，珍视之人极可能命不久矣，还贪恋美色。 他这位父皇好华宅美人，便以为别人也爱。 难道一国之君心里只装得下华宅美人与勾心斗角？ 兄妹俩都只在心里吐槽，面上则是虚与委蛇。 于是建光帝数年来第一次觉得和太子一起用膳是如此愉快。 对方像是改了性子，说话变得中听许多，姿态也放得很低。 他以前最恼太子的直谏，知晓对方说得有理，便衬得太子有明君之相，而他是昏君。也怕太子羽翼渐丰，危及到自己的地位。 在儿女的伺候下美美吃了一顿，建光帝心情不错。 想到最近先后扶持四公主与七公主和太子对抗，朝堂上太子的势力一再缩小，不少官员纷纷倒戈，他又有几分心虚。 “听说你最近时常与工部官员探讨船只一事？” 太子恭敬道：“回禀父皇，儿臣听闻海上有仙山，只是如今大周船只多在江河中航行，便想着改进一二。若是他日船只可下海远行，儿臣愿为父皇寻仙山。” 建光帝来了兴致。 以前这个儿子总是阻止他宠信道人，到处寻找仙药，没想到现在太子也相信这些。 第124章 不错不错，又是一个难得的优点。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建光帝一个高兴，大手一挥，同意太子的建议——全国内下令寻找制造大船的工匠。他依旧很谨慎，并不愿意让太子插手工部其他的事务。 见一旁温知念噘着嘴，他又笑道，“瑞康不高兴？” “父皇吃了鸽子，却只夸奖太子哥哥，哼！” 建光帝好笑道：“那瑞康想要什么？” 温知念：“念儿也想去官署。工部不好玩，念儿想去吏部玩。听说每年各地官员会递上履职折子，念儿想给他们评分，优良中劣，肯定很好玩。” 她满嘴的‘好玩’，表情也天真无邪，又只提及看履职折子，不提那些官员调动。不能插手官员调动，其实也就没多大权力。 建光帝心情不错，便也允了。 他甚至恶劣的想，如若温知念品到权力的美味，说不定会和她喜爱的太子哥哥分道扬镳。 既然如此，其他孩子也别每次朝会站在后边听了，三省六部，九寺五监都可以去。 建光帝不知道的是，他一离开，温知念就兴奋的举起肉爪。 “太子哥哥，来，胜利的击掌！” 太子一脸温和笑容，抬手在那肉呼呼的掌心上按了下，就像在按一只小奶猫的肉垫。 目的得逞，温知念一扫之前鸽子被抢的不悦。 她坐在椅子上，得意的晃荡着小短腿。 “让工部造大船出海替他寻仙山？美得他！咱们造大船是为了将来训练水军，提防海那边的国家，这叫居安思危！” 陆地接壤的大彦、大历、大俞固然需要提防，可潆洄群岛的多个大家族皆是海商，他们所见所闻都表明海那边多个国家的船只技术发展不错。 再坐以待毙，没准将来大周能被虎视眈眈的国家包圆了。 温知念朝太子竖起大拇指，“太子哥哥也太会看准时机了。” 太子被夸得心里甜滋滋，他回礼，“念儿也厉害，抓住机会去吏部。能挑中吏部，念儿也太有眼光了。” “哈哈哈！” 小公主恨不得仰天大笑。 吏部的确是她精挑细选的地方。 第59章 趁机上位 小公主自夸道：“念儿可不止是会吃, 也有很认真的动脑子。” 她数着手指头，“太子哥哥你看啊，户部那边有定安侯, 虽然他还在装病卧床, 可依旧是户部的左侍郎。刑部的裴尚书是个好官。四姐在兵部, 工部也有咱们的人，太子哥哥你还时常过去……” 温知念数了数, 发现六部里也就吏部和礼部没人。 礼部目前老官员居多, 多数都追求正统。也就是说, 只要太子不犯错, 他们多数都会站在太子这边。也许平日里不会为太子说话，也不会替太子出谋划策, 可若皇帝没有正当理由废太子，那群官员肯定冲在最前头反对。 这群人最了解大周的礼节, 要是合力发作，很是让人头疼。原著里，建光帝便是不断给太子扣帽子，不断栽赃陷害，最终才废太子成功。 一旦立了储君, 废太子就不是皇帝一个人的事了。 “所以，”点点小脑袋，温知念板着小脸蛋，认真强调, “念儿要去吏部！刚好吏部尚书被流放，正乱糟糟, 念儿可以混水摸鱼！” 系统无奈：【混水摸鱼是贬义词。】 小公主马上改口：“念儿可以趁机上位！” 这些话，温知念之前并未和太子说, 就连这次突然借机去吏部，也没提前和太子商量。 太子诧异又欣慰。 “念儿，你对大局的把控越来越厉害了。” “那可不，念儿可不是白白去上朝的！t” 拍拍心口，温知念皱巴着小脸蛋，“每次上朝得起得很早呢，不能白起那么早，必须收获多多才行！” 她，温知念，从不做亏本买卖！ 太子忍不住笑出声，也同时顺着妹妹的思路思考。 目前朝堂之上，乍看他在四公主、七公主的步步紧逼下陷入颓势，让建光帝都放松警惕，甚至愿意同意他招揽建造船只的工匠这一提议。 以前，不管他给出或大或小的提议，多疑的建光帝都是一律否决。 实际上，六部目前的发展逐渐在他的掌控之下。 不说彻底把控六部，至少蛀虫清除一些，能让六部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一切等他登基后才开始改变，那就晚了。 只是九寺五监那边，尚且无能为力。 御史台那边倒好，只要御史大夫还能坚持住，闹不出大乱子。 至于政事堂的五位相爷，除了周相明确站在宏王那条船上，其余的不论是有实力还是充数的，都是老狐狸，不曾表态，不过大体是希望大周好。否则近来也不会轮流去户部坐镇，提防皇帝偷用国库的银钱。 接下来是统兵。 皇帝那般忌惮他，不给他任何机会。唯独四公主稍稍接触到一些，但建光帝多疑，也有些忌惮在镇西军有些名声的四公主。 好在季老将军站在他这边。宁家也支持他。宁鸿卓与河西路军崔大将军的孙女有婚约。虽说婚约这事容易有变故，可目前来说崔将军不至于与他为敌。 想到宁鸿卓，太子笑道，“我曾看过鸿卓的不少文章，这孩子是大才，我等着他三元及第。” 第125章 温知念忍不住纠正：“太子哥哥，你只比他大三岁啊，哪好意思称他为孩子？” 顿了顿，小公主又补充，“而且鸿卓哥哥都有未婚妻了，太子哥哥却没有。也许在鸿卓哥哥看来，太子哥哥才是孩子呢。” 太子：“……” 太子选择掐住妹妹的胖脸蛋。 “你也太伶牙俐齿了。” 温知念立马露出小白牙，“嘿嘿~” 她乐了会，突然说，“太子哥哥，你脸上有东西，凑过来，念儿给你看看。” 太子弯腰凑近了些。 下一瞬，脸蛋就被按住。 软乎乎的手掌使劲搓他的脸蛋。 “哎呀，”温知念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太子哥哥你太天真了，很容易被骗的。” 系统叹了口气。 显然，太子看出妹妹的意图，主动送上门，也就小宿主又天真又甜，还以为是自己很会骗人。 * 入冬后，京城里卖热饮子的店铺越来越多。 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热气腾腾的七宝擂茶、盐豉汤，果茶花茶更是变着法的摆出来。 一个小食铺子支起了棚子，降下一些麻布替客人们挡风。 会来小食铺的多是普通百姓，以及一些卖苦力的脚夫等。 麻布其实没法遮拦所有的寒风，可大家依旧喝茶吃酒，聊得不亦乐乎。 “今年还是有些冷啊，就怕又来一场雪灾。” “京城这边还好，得看其他地方了。我可还记得之前信州的惨状。” “朝廷已经准备好赈灾的粮食衣物了，今年国库肯定有钱。” “就吹吧，你一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哪里能知道国库的事？” 被看低的卖货郎不服气，“正是因为走街串巷知道的才多。你们也知道盐、油、糖的税很高吧，特别是盐和油。别看雪盐卖得贵，可那些高门大户是每日都派人去卖。那什么像是黄金一样漂亮的大豆油，也是一桶桶的朝家里搬，还有白糖，我那天看到周家运了一车的白糖……这些卖得多，交的税也多吧？光是京城便如此，咱大周可是很大的。” 其他百姓也懂得这个道理，不由得感慨，“那几样虽然卖得贵，可卖得贵也有好处。” 一个脚夫大大咧咧道：“国库有钱啦，就不会又找由头加重赋税，咱们今年也能多些余钱了！” 角落里，一个穿着正红袄子的小女孩正在吨吨吨的喝汤。 她喝得小心翼翼，生怕将衣服弄脏。 那是一件特别喜庆的衣裳，上边绣着一只白色的异瞳狮子猫和一只狸花猫。两只猫一个在打盹，一个正仰着脑袋看梅花。 莫名的，系统竟觉得这两只猫有宿主的神态。 宿主打瞌睡时和小白猫一个样，看着花草树木时，也是这么呆萌。 【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喜欢来小食铺吃饭。】 建光帝还没和宿主翻脸，哪怕翻脸，有太子贵妃，也不会让小宿主过得苦兮兮。更何况如今多了云岫这个便宜爹爹，以云家的财力，小宿主随便挥霍都不会耗尽云家。能去暖和的大酒楼，何必来漏风的小食铺？ 【小啾你不懂，】温知念将小瓷碗放下，掏出一条手帕擦擦嘴，【街边小食铺的饭菜最美味。而且……】 【而且？】 【而且，】温知念左右瞅了瞅正聊得热火朝天的百姓们，【这种食铺是收集情报，还有百姓们心中所想的最佳去处。】 听上去是那么回事，可系统觉得，宿主多半还是为了美味。 果然，下一瞬，它就见宿主举起肉爪，又叫了一些汤茶和糕点。 瞅了瞅那正红色的袄子，再瞅瞅宿主的小红脸蛋，【你现在很像年画娃娃。贵妃还真是有先见之明，给你做红色的袄子。】 【每年要过年的时候，】温知念搓搓自己红扑扑的脸蛋，【贵妃姨姨都会做红色的袄子襦裙啦。】 她珍惜的摸摸袄子上的花纹。 比起尚衣局那边定期送过来的衣裳，她更喜欢贵妃姨姨做的。 平时吃饭她都是大大咧咧的，换上贵妃做的衣物，便会小心翼翼，不允许……一杯茶突然从她身侧飞过，些许茶水洒在她衣服上。 温知念：“！” “是谁？” 她愤怒的从凳子上跳下来，气呼呼的找扔茶杯的人。 然而，不远处已经乱作一团。 就在她和系统交流时，几个武生发生了口角，而很快，口角之争变成了拳打脚踢。 不过他们是小范围的打，争取不波及到周围人。不少百姓捧着热汤看热闹，偶尔闪躲下飞出来的茶杯。 温知念背对着他们，没能及时闪躲。 她分明看到几个武生的腰牌，这是过了各地的考试，拥有明年春参与武举资格的考生们。 武举废了又重启，这一次考试又如此匆忙，在各方的商量下，一切从简。 从简的结果便是，各地拥有初试资格的人数大大增加。 因不限出身，不给年纪设置上限，只要是十二岁以上，哪怕是七十岁老翁，都可以参加。无论贩夫走卒，镖师商户，都可以参加初试。 各地初试的要求差不多，武为主，文次之。不要求学富五车，但必须识文断字，以及简单的撰文。毕竟最后要是通过京城的武举，是会被授官。一个官员要是连简单的公文都写不出，那不是笑话吗？ 第126章 初试要求不高，但到了京城，也就是书生们先后参加会试与殿试期间，武举考生们也要参加两轮考试。 一轮考武，一轮考兵法。其中武涉及十八般武器以及个人对抗、骑术以及个人对抗。兵法又涉及到撰文和实地排演对抗。综合分数，由高到低依次录取。 是开局就当校尉，往上可以晋升为中郎将、将军，直接去各大军营，还是只能到州府小县当州尉县尉们的副手，全看他们这两轮的表现。 离京城近的考生无论文武，基本都在过年前赶到了京城。京城人数陡增，最近巡防的人数和班次都增加不少。 书生们顶多开开诗会斗斗文章，可武生们聚集在一起，一言不合那是要动手的。 小摩擦还好，大摩擦会取消考试资格。 温知念顿时生出吃瓜的心情。 【他们干嘛打起来？要是丢了考试资格，岂不是亏大了？】 穿得圆滚滚的小公主努力在人群里挤啊挤，试图冲到吃瓜群众第一排。 林姑姑赶紧护着她。 只是等她们冲到第一排，这场斗殴已经结束了。 一个肩膀扭伤的武生粗声粗气道：“陆兄，我是给你面子，否则今日这事没法善了！” 和这人打起来的人则冷笑：“陆令璟你别在这里假仁假义，我不需要你说和！” 【陆令璟？】温知念忍不住歪了歪小脑袋，【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 系统叹气：【你喝多了汤水，连原著男主的名字都忘记了吗？陆令璟就是原著男主。】 第60章 大度 事t实上最初, 温知念都要记不清原著的名字。 这与原著并不清晰的主线，和中途变更男主有关。只是对于学生时代的她来说，可以背着父母看小说就很好了, 没那么挑剔。 原著剧情过大半时, 在读者们的抗议下, 作者表明前段剧情全是铺垫，真正的男主其实是某小县衙门里的一个小吏陆令璟。 大周的小吏并不需要参加科举考试, 有人举荐, 便能在不同的衙门谋得一个差事。但相对的, 除非是做出重大贡献, 否则不会有升官的机会。 不能升官，小吏的俸禄又极低, 于是许多本地小吏会拧作一团形成包庇当地富绅的势力。偶尔他们力量大到可以给走马上任的县令一些颜色瞧瞧。 原著里，陆令璟不是这种地皮蛇小吏, 甚至他能文能武，只是得罪一个知州，不仅被赶出书院，还被诬陷，导致空有才华却不能参加科考。 而想报仇, 就必须往上爬。陆令璟只能去偏远的小县当小吏，以过人的才识帮助新来的县令站稳跟脚，逐渐成为心腹。 原著宏王登基后横征暴敛，各地农民纷纷起义。看似和平的大周被拽下繁华假面, 州府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 不是所有的队伍都有纪律。明明是被压迫的一方, 是在新帝登基后活不下去才起义，结果当他们汇聚成河流, 拥有了势力，又开始压迫那些可怜的百姓。 陆令璟所在的小县和曾经裴书兰坐镇的一个州一样，被起义军攻打。 两支起义军的作风也类似，只要攻破城池便烧杀抢掠。而以前会做这种事的，是他们的敌国。 那个小县和那个州的最高长官经历也类似，都因带领百姓坚强抵抗遇害。 不同的是，攻打裴书兰的起义军人数多更强大，而裴书兰遇害后，并没有人可以担起重任抵抗起义军，保护城中百姓。最终，那座城池沦陷。 反之，攻打小县的起义军人数少，也不算强悍。在县令就义后，更有一个颇有名望的陆令璟接班。 陆令璟带领百姓反杀了起义军，保护了城池。本来这件事算作结束，而陆令璟完全可以因为这次的表现被授官。不求去中枢，至少可以留在本地当个县令。 然而，跟着新帝混的官员多是蛀虫，只因陆令璟没有贿赂他们，便掩去了这次反抗的真相，更有陆令璟得罪的知州状告他有谋反之意。否则区区一小吏，如何能让整个县的百姓敬仰有加？ 新帝专挑软柿子捏，以证明自己的英明神武。 朝廷大军攻向那座小县，竟将所有县中百姓当做陆令璟的同党，一同诛杀。 这便开启了陆令璟带领乡亲们正式起义的序幕。 温知念在系统的帮助下，回顾了陆令璟起义前的经历。 平心而论，如果她是陆令璟，在那种情况下，说不定也会起义。 而陆令璟作为笑到最后的起义军首领，也有其过人之处。更别说待他登基时，大周已经算是山河破碎大半。北有大彦入侵，西有大历虎视眈眈，南边出了乱子，东边海对面的国家也乘着船只即将抵达大周。等待处理的内贼外敌不计其数，而因战争死去的百姓，被破坏的土地、建筑，更是无法估量的损失。 可以说，陆令璟在成为天子的同时，也接手了一个烂摊子。 他后半生都在收拾烂摊子，可谓是殚精竭虑。 小说没说他最终结局，可暗示了他过劳，说不定会短寿。 原著如若删去前三分之二的内容，说不定会更加出名。 【总之，我不讨厌他。】 不讨厌原著男主的小公主左右逡巡，试图找到对方。 而很快，她看到穿着朴素衣裳的年轻公子。 比起其他参加武举的考生，他多了份书生气。 第127章 系统算了算时间，【原著这个时候，他得罪了知州，被赶出书院，失去了参加科举的资格，正准备去偏远小县自荐。不过刚好重启武举，他能参加武举。】 原著里，陆令璟起义时都是与士兵们同吃同睡，一起上战场，经验丰富，不说武功卓越，但肯定不错。而他能够带领那些人打胜仗笑到最后，就算不精通兵法，也是带兵打仗的好苗子，能够在短时间内快速成长。 这类人，是这次武举最想选出的人才。 光是武功高强没用，江湖人武功高强的不少。武举更想选出将军后备役。待老一辈的将军们退役后，他们能够撑起大周的屏障，成为一方守护神。 温知念不会因为陆令璟是原著男主，最后会称帝，这会就使绊子。她相信太子哥哥也能大度的容下这样一个人才。 既然如此……小公主摸摸下巴，目光灼灼的打量陆令璟，时不时点下小脑袋。 被盯上的陆令璟疑惑的偏头，对上一双黑亮充斥着兴致的大眼睛。 他迅速将温知念打量一遍，又看了看林姑姑和几个侍卫，几乎是瞬间从林姑姑和侍卫们的姿态习惯判断出是宫里人。 那么眼前小女孩的身份就一目了然了。 再看小女孩身上的水渍，以为经历许多挫折已经云淡风轻的陆令璟都不由得心下一紧。 他上一次得罪贵人，是因揭穿了知州之子欺凌女子书院的学生，让那位衙内失去了一桩好婚事。下场是失去科考资格，无缘青云路。 这次武举匆忙，名单不需要经过知州过目，各县便能决定，他逃过一劫。 这次，他该不会失去武举资格吧？ 陆令璟有些惴惴，哪怕如此，他还是站出来，恭敬的朝温知念作揖。 “学生乃岳州安益县陆令璟，拜见……” 并不确定温知念是否愿意暴露身份，他只含糊说出‘拜见女郎’四个字。 聚在一起的武生不理解他怎么对一个小女孩行礼。 陆令璟又道：“适才是我等无礼，污了女郎的衣物，这是赔礼。” 他掏出荷包，打算赔偿。 几个武生这才发现温知念身上的茶渍。 不等温知念摆手，就听到人群里有人小声说，“这福气的模样，该不会是十四公主殿下吧？” “是瑞康公主，我以前就在某个食铺里碰到过她。” “原来公主殿下和我口味相似，也喜欢来这里吃茶。” 因为某位公主时常出宫吃喝，现在她被认出来了。 陆令璟便没了顾虑，认认真真喊了声“公主殿下”。 几个考生顿时慌了。 “还请殿下恕罪！” 温知念看了看陆令璟那有些破旧还很扁的荷包，大方的摆手。 “算啦，而且也不是你扔的茶杯。” 真正扔茶杯的就是之前骂陆令璟假仁假义的考生。 他瘦高瘦高，肤色是有些病态的白，听到这话，脸色更白了，细看，嘴唇还在不自觉的抖动。 温知念疑惑道：“我很可怕吗？你抖什么？” 康栋猛地掐住掌心，却因剧烈的情绪说不出话。 陆令璟向前走了一步，微微挡住他，“殿下，康兄只是身体不适，还请殿下恕罪。” 温知念左右看看，人来越多，都开始有些闷了。 “哦，人多容易喘过气，还是出去聊吧。” 她率先朝外走。 系统疑惑：【你要和他接触？我以为你只是默默观察他。】 它自认为了解宿主，是不可能因为原著剧情就给未来称帝的陆令璟使绊子。 【你没听到吗？】温知念更疑惑，【他是岳州来。他们一起玩，应该都是从岳州来。宏王现在可在岳州。我可以打听一些消息。】 原著里宏王在建光帝淑妃的呵护下，有惊无险的登基，从未去过封地。 现在想想岳州百姓也是惨，本就有个喜欢以权谋私的知州，现在又多了个宏王。 不过前不久的大批弹劾让宏王收敛了一些，岳州百姓说不定能过个好年。 此外据贵妃姨姨打听到，淑妃使出浑身解数，哄得皇帝同意让宏王回京城过年。 都是他的孩子，去封地的慎王被皇帝想起来时，还是能回京过年或是参加帝王寿宴。而滉王更是直接得了一个明面上的‘无召不得回京’，比慎王还惨。 直觉告诉温知念，宏王这次回京过年，肯定会想办法留下。 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来了，小公主表示，六岁的她比五岁的她聪明，肯定有办法将宏王赶走。 这次人多，温知念终于愿意去大酒楼，还包了一个雅间。 她和善的让大家随便点。 “我请客啦。” 没人敢点，甚至时不时看一眼她t衣服上的茶渍。 温知念再次疑惑摸摸下巴。 “我真的这么可怕吗？不敢点，不敢正眼看我。” 之前敢对陆令璟凶的武生软了腿，直接跪下来。 “小的无礼，还请殿下恕罪。” 他冷汗淋漓，看上去还没从之前的惊险中回神。 【这不正常！】 温知念笃定道：【念儿这么可爱，这么友善，怎么会有人怕念儿呢？反正肯定不是念儿的错！】 系统不否认这一点，它猜测，【也许是普通百姓对达官贵人的害怕，不是人人都如陆令璟那样不卑不亢。】 第128章 话虽如此，温知念还是敏锐察觉到，这群武生的态度分为三种。一种是陆令璟那样的不卑不亢，一种是和贵人同处一室的诚惶诚恐，还有一种，特指脸白汗多的康栋，害怕到仿佛下一瞬她会下令揍他。 逡巡一圈，小公主看向心态最稳的陆令璟，“你说说，他为什么怕我？” 陆令璟瞥了眼康栋，犹豫了会，终究打算赌一把。 “康兄曾无意冲撞了贵人，因此受了些伤，以致身形消瘦。” 即便与康栋关系不好，他也不想当众揭穿康栋曾被人下令当众鞭笞。 当众，折辱了康栋的尊严。 鞭笞，让一个高猛的男子身形消瘦，还留下病根。 陆令璟：“草民等一路舟车劳顿，神志恍惚，适才不小心惊扰殿下，还请殿下……” “恕罪！” 温知念截停了他的话。 她无奈的搓搓脸。 “都说了不会怪罪你们，你们怎么总是说？不是所有人都和宏王那样脾气差的，至少本公主不会，太子哥哥也不会！” 她骄傲挺胸！ ‘宏王’二字一出，跪地的康栋再次抖了抖。 “啊，原来是宏王欺负你。” 温知念眼珠子一转，小跑到康栋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可以替你报复回去。我可不怕他！” 第61章 知人善用 君臣有别, 士庶亦有别。 更何况他当初得罪的不是普通官员，而是宏王，哪怕被赶至封地, 来自京城的赏赐也如流水般送来。 上行下效在岳州体现得淋漓尽致, 有那样一个知州, 岳州看似繁华，内里早就腐朽不堪。 来了一个宏王后, 内里更是腐臭得让人难以忍受。 曾经, 康栋也是一个仗义执言的年轻人, 一腔热血, 志在报国。 然而，仅仅是因救下差点被马蹄践踏的孩童, 惊扰了宏王的座驾，他便被当众鞭笞。 围观人群里有素不相识的百姓, 面带鄙夷的同窗。 那之后，他便成了书院里的笑话。身心受伤以致他昏沉病重许久，高大的身躯迅速的消瘦下去，学业也跟不上。 他也没有勇气再参加科考。 他也不敢再面对所谓的贵人。 被骂作贱民，贱民有资格与权贵抗争吗？ 这份阴影也许已被某些聪明人窥探到, 然而再次陷入到被当众鞭笞回忆中的康栋无力追究。 他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被人拽住衣角，浑浑噩噩的来到酒楼。 他看到胖乎乎的小公主变成了宏王，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满脸掩盖不住的鄙夷。 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却没法多说一句求饶的话。 直到脸颊传来痛楚, 眼前的假象才消失，视野里是小公主放大的脸蛋。 对方的双手按住自己的脸颊。 他惊得后仰了下。 “你终于清醒了呀。” 温知念撤回手, 不满的嘟着嘴，“总感觉你刚刚的眼神很失礼，不是在看我。” “宏、宏王……”很轻很轻的声音。 “嗯？”离得近，温知念听到了，她猛地瞪大眼，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把我当做宏王？” “我哪里像宏王了？他那么丑！那么凶！那么可恶！” 小公主逼近，反手指着自己。 “我这么可爱，这么温柔，和他一点都不像！” 康栋只觉有只小猫，不停的在耳边喵喵叫，将他从黑暗拉入现实。 他突然想到自家妹妹。 八岁的妹妹往日里也是这么活泼，偶尔他熬夜苦读，还会插着小腰，凶巴巴的吼他。 在他得罪宏王后，父母商量后，决定离开岳州——他们的故乡。 分明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极其惧怕宏王，可当时他还是拒绝了爹娘，只让他们带走了妹妹。 分离前，妹妹哭着喊‘哥哥是大英雄！’ 而以前，惹恼了妹妹，妹妹都是喊‘哥哥是大笨蛋！’ “是学生失礼了。” 康栋心情平复了许多，甚至改了自称。 温知念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小声嘟囔了几句，最后让他起身，没再多说什么。 陆令璟也敏锐的察觉到同窗的改变，尽管不知这位同窗刚刚心里在想什么，可总归是好事。 再回忆起刚刚小公主对宏王的态度，他心里有了计较，大胆问道，“殿下，您刚刚说的话还算数吗？学生可以随意点菜？” “不，我后悔了！” 温知念扭头，指了指康栋，“你请我吃饭，我才能原谅你。” 康栋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如果这位殿下不索要赔偿，他反倒害怕。 至此，他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 系统：【你是真生气，还是看穿他的性子，故意让他放下这事？】 【你猜呀。】 【我猜你是贪吃。】 温知念顿时气鼓鼓。 等美食端上来，她又笑成一朵花。 自来熟如她靠一顿饭的功夫，就把这几个武生的身份摸清楚了。 如她所料，这几人都是从岳州来的。 岳州来的考生不少，但即便是同乡，也未必能和谐相处，这几人比较投契。准确来说，他们是分别与陆令璟有交情，才聚在一起。 刚刚发生争执的两人分别是陆令璟的同乡--岳州安益县的耿咏德、陆令璟的同窗--岳州书院的康栋。 第129章 其中耿咏德曾在山中打猎时被猛虎袭击，为陆令璟所救。康栋则与陆令璟同病相怜，都得罪了人，离开了书院。 “那你们刚刚干嘛吵架？” 温知念没有忽视恢复平静后，康栋数次不自在的看向陆令璟。 闻言，康栋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 耿咏德没那么多顾虑，“他分明是被陆兄开导，才愿参加武举，可到了京城，发现许多人考前拜访京城官员，归来后一个个信心满满，又突然对陆兄阴阳怪气，我看不下去，才与他争执。争执着争执着就……咳咳。” “理解理解。” 温知念歪着头打量康栋，“你好像有话要对他说，不说吗？很多话宜早不宜晚哦。” 苍白的脸顿时涌上红晕。 他是想道歉，可没想过当着这么多人道歉。 耳边仿佛又响起妹妹的声音。 “哥哥你就是大笨蛋！” “咳咳，”康栋飞快看了眼陆令璟，微微垂眸，“陆兄，适才……不，是这几日对不住了。我心情不好，却迁怒于你。” 陆令璟也没被人当众道歉的经历，而且道歉的那人红着脸，他只觉这会氛围怪怪的。 “无妨，我能理解，”陆令璟爽朗一笑，“有些事我还是能感同身受的，走出来就好。” 其他几人知晓他说的是哪件事，又难免愤愤不平。 陆令璟已经从那件事走出来，淡淡道，“科考不成还有武举，天无绝人之路。” 康栋忍不住道：“可此次武举仓促，许多人到了京城便去拜访筹备武举的官员。原本忐忑的考生突然信心满满，还有的偷偷闭门研究。这次考试公平不了！” 看到这种场景，他就想起在岳州的经历，这也是他之前情绪不稳的原因之一。 其他考生其实也不满，只是无能为力，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 几人苦着脸时，突然听到一道软乎乎的声音，“那你们说说，是哪些学生，拜访了哪些官员呀？” 几人一惊，他们说得起劲，竟是忘记小公主还在这里。 唯一记得此事的陆令璟装作不经意的看了温知念一眼，见她眼底有着与年龄不符合的沉稳与认真，心里的杆秤朝小公主这边偏了偏。 拜托林姑姑详细记录了那些名单后，温知念才一脸郑重的和他们告别。 “你们放心，太子哥哥、季老将军都十分看重此次武举，绝不会允许这种走后门的事情发生。哪怕考题不如科考那般严密保护，但随意泄露题目、规则以及名单，依旧会重惩，你们就等本公主的好消息吧。” 双方分别。 几名武生跟做梦般往临时租下的民院里走去。 耿咏德抓了抓头发，“虽然十四公主殿下年纪小，可不知为何，我竟是十分相信她做出的承诺。” 好几人附和。 待到了t租下的民院，几人回房休息。 陆令璟从行李里取出一个密匣，目光沉沉。 “咚咚咚！” “陆兄，是我。” 陆令璟收起密匣，打开门。 “康兄，请进。” 康栋并未进去，那双本有些死气的眼这会仿佛点燃了一簇火苗，燃得正烈。 “陆兄，你说得对。不因一人责一群。宏王那般嚣张跋扈欺凌百姓，不代表十四公主也如此。同样，岳州知州爱势贪财，枉为一州父母官，不代表朝廷人人像他。朝廷越是浑浊，越是需要我们跻身而立，肃清风气。而逃避无用。” 陆令璟欣慰的笑了笑，“康兄能想清楚就好。” 他没想到只是和十四公主吃了顿饭，康栋就能接受他之前的说辞。转念一想，他也不因一顿饭，便有了将密匣交给十四公主的打算吗？ * 东宫。 温知念将名单交给太子，义愤填膺的将某些借武举贪污的官员骂了一顿。 她是还没开始调查，但这份名单里出现了几个耳熟的名字，正是原著里的贪官污吏。 大周官员如此多，原著肯定不会一一提及。只是有些姓名会出现在某些角色口中，读者借此知道，‘哦，这人是贪官，做过哪些事’‘原来那人也是这个贪官的同伙’。 繁忙如太子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更何况武举一事由皇帝钦点了季老将军主办，太子其实很放心。 “季将军可不是如此糊涂之人，应该有所察觉。” 太子猜测：“难道季将军打算一网打尽？” 温知念摸摸肉乎乎的下巴，“说不定是大猪蹄子想借此治老将军一个驭下不严之罪？” “都有可能，我派人提醒老将军。” 太子吩咐下去。 再转身，就见妹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怎么了？” “太子哥哥，念儿和你说哦，这个人超级厉害的。” 温知念指了指陆令璟的名字。 她不能说陆令璟是原著男主，但如此大才与其留在日后起义，不如现在收到麾下。 “能文能武，不要放过他！” 系统纠正：【是放走他。】 【哎呀，都一样啦。】 太子笑道：“念儿的眼光定是最好的，就听念儿的。” 小公主顿时得意的笑出声，她没注意到太子低头看名单时，眸底闪过一丝了然。 在得知宏王葬送大周江山，又听闻原著男主的名字时，太子便派人去打听对方。 第130章 不过妹妹透露的消息少，他打听陆令璟花费了些时日。了解到对方正直勇敢，不畏强权，他便已十分欣赏对方。待知对方不甘于被岳州知州压迫，把握机会进京，他便决意重用此人。 至于陆令璟在原著里起义，还推翻大周称帝，太子并不生气。 百姓若非过不下去，又怎么会起义？ 但凡原著里宏王公平对待陆令璟，给予他发挥才华的机会，说不定大周最终不会落到那般结局。 知人善用是掌权者的必备素养。 想到妹妹身边的书灵，太子决意借此多捞一些人才。 “念儿觉得这里边哪些人还可以重用？” 太子虚心请教，温知念便认真的打量名单，目光重新落到康栋名字上时，她在心里‘嗷’了一声。 【我说呢，康栋和原著里的形象差别太大，我还以为不是同一个人。可是原著里的康栋的确是岳州人士，弃文从武，成为一代名将，脾气还很暴躁。】 第62章 天冷加衣 原著里有个康将军, 才华横溢，考中二甲。 只是他进士及第时依旧是建光帝执政，还是太子被废, 其他皇子皇女夺嫡的混乱时期。 京城乱斗, 上位者无人关心民生疾苦, 被分配到一个小县当县令的康栋上有昏庸知州，下有鱼肉百姓的豪强。 他呕心沥血斗倒了当地的豪强, 结果很快被豪强的靠山参了一本, 被贬到更加偏僻的地方当县令。 康栋一气之下辞官不做。 恰恰那时四公主被调回京城, 加入夺嫡, 镇西军实力不如以前，他干脆弃文从武, 从小卒一路做到中郎将，后来是将军。 所有军功凭的都是敌人的头颅。 后来不仅是西边的百姓, 就连京城都知道有个弃文从武的康将军身长八尺，脾气暴躁，使得一手好刀。 因他弃文从武，许多文官不待见他，觉得是他弃明投暗。 又因他曾是个书生, 许多武官也不待见他，觉得他是文官的走狗。 哪怕后来当了将军，康栋的为官之路依旧不顺畅，且过得憋屈。后来各地起义, 他带兵四处征讨，有新帝的心腹想摘桃子, 夺他功劳，故意构陷他。 只是那位心腹未料到康栋的暴脾气。 他在回京途中被康栋快马加鞭追上来一刀砍死了。 砍死了皇帝的心腹, 而昔日书院同窗陆令璟组建了一支起义军，他便投靠了陆令璟，为其立下汗马功劳。 陆令璟登基后，与他兵分两路夺回大彦抢去的城池。 大彦节节败退请求和谈，结果在和谈之日设下陷阱，康栋身中剧毒还硬撑着砍死了大彦派来的几个充当使臣的皇子。 【后来原著里的康将军被追封为安国公，也因为他当初砍死了大彦的几个比较有才华的皇子，大彦那边后继无人。原著快结局时写到大彦余下的几个无能皇子争斗，大周……啊，那个时候已经不是大周了，想趁机彻底灭掉大彦。不过最终结局如何，原著没写。】 回忆起这事，温知念摸摸下巴，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信息都对上了，应该是同一个人，可完全想不到耶。】 原著里据说身长八尺力大无穷还脾气暴躁的康栋现在就是个小可怜。 系统也补充：【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他的姓名籍贯，但两者差别太大，我不确定，就没提。】 默默偷听的太子懂了。 这个康栋也是人才。 因与原著不同的遭遇导致性格发生了一些变化，但一个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只要给康栋机会，说不定原著里那个用兵如神的暴躁大将军又回来了。 太子点头。 “除了康栋，还有谁？” 温知念赶紧低头，准备继续找。 还没挑出下一人，她突然疑惑的抬头，“奇怪啊，太子哥哥，念儿还没说康栋是个人才呢。” 太子：“……” 他是通过妹妹心声判断妹妹身边有个书灵，又通过妹妹的心声知道妹妹不曾主动告知他们的原因。 按照那个书灵的意思，是因他们都是书中人物，如果他们无法接受自己只是一个被描写出来的角色，会导致世界崩塌，一切不复存在。 只是他很确定，知道自己活在书中不如妹妹没了大周没了来的打击大。 可其他人如何想难做保证。 以及双方互通有无后，难知是否会影响所谓的世界规则。 出于谨慎，他一直装作不知道。目前看来，其他人在没和他商量的情况下，也装作不知道。 “你的目光不是落在他名字上吗？” 温润如玉的太子笑容不改，“停留了许久。能让你如此在意，甚至陷入深思的，肯定是人才，而非蠢材。” 小公主小嘴微张，“听上去有道理。如果是蠢材，念儿只会很嫌弃。” “是啊，”太子戳了戳那软乎乎的腮帮子，“念儿肯定会皱着脸，我一看便知。” 温知念信了这个说法，且评价为，“这证明咱们兄妹心有灵犀，哈哈哈！” 太子笑而不语。 系统觉得有些奇怪，又难说出是哪里奇怪。 温知念花费了些功夫，将太子拿来的这次考生名单看了一遍，圈出一些自己有印象的人。 “我会着重观察他们的。” “太子哥哥办事我放心。”温知念吹捧了几句，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第131章 【也是奇怪啊，怎么武举考生里能力不错的，最后都加入起义军呢？】 她圈这些人的名字时，心情可复杂了。 【因为原著里没有重开武举，这些人或是学识普通但其他方面颇为突出，又或是得罪了人失去科考资格。而在原著里，只有科举这一条登天路。错过了，就注定籍籍无名。原著里他们留下姓名，还是因恰逢乱世。】 担心武举过程中，有官员收钱泄题，次日温知念又出宫去了季府。 只是季老将军不在，她只能又把这事说给叶天和以及季无畏听。 都在过冬，小公主穿着圆鼓鼓，而叶天和的穿着与之前夏或秋t日没太大区别。年长小公主一岁的季无畏则是介于两人之间，但总体来说，穿得算是单薄轻便。 三个小孩围着桌子坐下来，准备严肃讨论此事时，温知念发现自己的衣服总是撞到桌角，而另两人绝不会。 她忍不住吸气，挺直腰背，可衣服还是鼓鼓囊囊的。 她抬起肉爪，用力的压了压。 奈何林姑姑、贵妃以及太子偏要她添上的几件衣服都是塞了细细的鹅绒或鸭绒，按下去又很快鼓起来。 季无畏疑惑的看着她气鼓鼓的脸蛋，和同样鼓鼓的衣服，“念儿，你是在玩游戏吗？” 温知念：“……” 系统：【噗。】 温知念：偷偷握紧小拳头。 穿着玄色劲装的叶天和忍不住把她上下打量一遍，脑海里飘过粘米团子、酒酿丸子、红豆元宵之类的食物。 食量大的少年突然觉得有些饿了。 “我让人送个火盆过来，念儿你不必穿这么多，不便于走动。” 火盆很快送上来，哪怕窗户开了一小半，可屋里也很快暖和起来。 温知念快乐的将有着兔领的无袖半臂解下来，想了想，又解了一件襦袄，哪怕如此，她还是穿得很厚实。 叶天和讶异：“会不会太多了点？还没到大寒。今年的初雪也未下。” 他有些担心，小殿下该不会是身体不适，才需要这么多衣物吧？ 可小殿下的圆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很健康。 他又疑惑是不是对方发热才脸蛋红扑扑，又不好意思探出手试一试。 比之尚且年幼的小公主和堂妹，他已经被祖父、外祖父教导男女有别了。 少年陷入纠结时，温知念已经飞速朝门外瞅了眼，没看到林姑姑的身影，这才低声说，“哎呀，也不是念儿想穿这么多的。念儿和你们说啊，入冬后每天清晨起来……” 她开始模仿林姑姑忧心忡忡的声音，“殿下，今日寒露重，您还是再加一件，若是发热，伤身子不说，还易食欲不振。” ‘食欲不振’四个字拿捏住了小公主。 这是林姑姑。 “念儿又趁着太子哥哥没去听课或处理公务，找他用早膳。他看到念儿，也说‘今日比昨日冷一些，念儿你还是穿少了。刚好我让人制了件衣裳，好看又暖和，最适合念儿了’，念儿就又加了一件。” 系统吐槽：【每天都比前一天冷，每天都制了一件新衣裳，好巧啊！】 温知念耸耸肩。 “还有贵妃姨姨，念儿给她请安，她一边说‘今个好冷啊’，一边往念儿身上套衣服。最后……” 她指了指那一叠衣服，“就成这样了。” 季无畏感同身受，“其实娘亲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我平日里时常活动拳脚，穿多了反倒不好，娘亲也不坚持。祖父则很少说这些，他自己都穿得少。” 季老将军可是冬天能打赤膊喝烈酒的人。 这意味没人陪自己胖乎乎，温知念只得期待的看向叶天和。 少年茫然，“祖父外祖父不说这些，至于爹娘，我从未见过他们，不知他们是否会这般说这般做。” “啊……” 意识到自己问错话，温知念赶紧转移话题。 她拍拍桌子，“快快快，咱们商量下要怎么阻止他们。官员那边太子哥哥和老将军肯定会查，那咱们负责监督那些想走捷径的考生如何？” 叶天和和季无畏都没意见。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出主意，总结后，决定从第二日开始实施，直到武举彻底结束。 次日清晨，温知念乐颠颠的朝宫外走，恰在门口遇到回宫的太子。 太子温和的和她打招呼，又疑惑的看向林姑姑、文竹几人提着的包袱。 平日里妹妹出行的确会带一些衣物，以防万一弄脏无法替换，可今日是不是多了些？ 注意到他的目光，温知念欢快道，“那几件不是给念儿准备的，是给天和哥哥准备的！” 太子的眼神瞬间犀利。 “给他准备衣物？为何？” 太子微笑道：“虽说他自小离京，今年才归。可季府不会短缺他几件衣物。” “哎呀，是这样的……” 温知念小嘴叭叭说了昨日的事情。 “念儿好像不小心提到他的伤心事。他从小没有爹娘关心他穿得暖不缓和。” 太子情绪缓和了几分。 季府的大公子及其夫人都是为国牺牲的英雄，他平生最敬佩这样的人。 “所以念儿要给他送衣物？” “对呀，”小公主原地做了一个举着衣物追逐的动作，“他没体会过被娘亲追着加衣，那念儿让他体会下嘛。念儿跑得可快了，肯定能成功让他加衣。” 第132章 太子：“……”有时候不太明白妹妹的脑回路。 季府。 练完一套剑法，穿着单薄衣物的少年拿起汗巾擦擦汗，兀地打了个喷嚏。 不远处，在练拳法的季无畏歪着脑袋打量他。 第63章 滤镜 叶天和从书房里出来, 就被小厮告知十四公主来了。 他想起昨日的安排。 太子与祖父等大人负责监督官员，他们这些小孩则负责监督考生。 根据考生们拜访官员的次数和表现，决定监督顺序。 排在首位的是来自明州的杜高朗。 和富商遍地, 势力交错的岳州等繁华之处不同, 明州地处偏僻。 它为京城百姓所知, 还是因出了一个三朝元老季敏达季大将军，也就是他的祖父。 哪怕出了一个季大将军, 因地理问题, 明州依旧不繁华。唯有首富杜家格外突出, 只因他们家几乎垄断了明州的各大酒楼。 酒楼既接待来往旅客, 对下也会买入各类食材，酒楼里的小厮还能见缝插针为客人推荐生活所需或是娱乐场所。 曾经有季家族人想在酒楼上分一杯羹, 还借用了季老将军的名号，最后波及到他的祖父。 在修理警告季家后, 还生活在明州的季家人不敢狐假虎威。于商一事上，当地商户更是以杜家为首。 可以说，杜家就是当地最厉害的地头蛇。 如今地头蛇的儿子进京参加武举，先后拜访了几名组织武举的官员，行事张扬, 让人不得不注意。 不仅如此……叶天和想起适才在书房里与祖父的谈话。 挺如松柏的少年仰头，入目的是万里晴空。 与之相对，这片土地只有涌动的暗潮。 待少年步伐矫健的到了平日里见面的院子里，就见堂妹正凑在小公主耳边, 低声说些什么。 两位小姑娘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同时也直勾勾的看着他。 叶天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 下一瞬，他便见小公主以极快的速度从包袱里掏出一件缝了白色兔毛领的无袖夹袄, 朝着自己笑得眉眼弯弯。 “天和哥哥，我就知道你每天穿这么少会生病。来来来，多穿点。” 叶天和看向堂妹，小姑娘迅速的转开了目光。 “因为我是第一次见到堂哥打喷嚏。” 实在是太稀奇了，季无畏忍不住和小姐妹分享了。 看到小姐妹掏出了夹袄，她感慨，“念儿，你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是吧？” 温知念得意的举着夹袄冲到叶天和跟前，“快穿上，可暖和了！” 叶天和有些为难看着那件色彩鲜艳还有兔毛的夹袄。 印象里，他也就幼年病弱时才会穿这种衣服。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单挑一头老虎，不需要这种柔软又暖和的衣服。 “不用了，念儿，你留着自己穿，我还有事……” 少年转身，步伐极快的朝院门走去。 【小啾，能量走起！】 系统熟练的在宿主脚底弄了点能量。 它有些酸溜溜道：【平日里那般小气，这次为给人加衣居然动用能量。】 追上叶天和的小公主蹦跳起来，努力将衣服朝少年身上怼，还不忘记回答系统，【只花了一点点啦，念儿还有很多很多。一点点换一个健康的天和哥哥，很划算啦。】 本想逃跑的少年停住脚步。 听到的心声多了，他隐约也意识到能量是很珍贵的东西。 为给自己加衣动用能量，小公主未免太关心他的身体健康。 再拒绝，是辜负了小公主的好意，还浪费了花出去的能量。 叶天和抿抿唇，蹲下来，配合的伸出手。 温知念模仿林姑姑的动作，给他穿上了夹袄，又拍拍胳膊，“超好看的。” 季无畏也跑过来打量堂哥。 “哥，很好看的，而且颜色和念儿今天穿得一样呢。” 感觉自己快变成热炉的少年矜持的点点头。 他找理由出了院门。 “你们再歇会t，待会带你们出门。” 他不知的是，他一走，温知念才腾出空闲告诉系统，【小啾，你看啊，天和哥哥武功好，为人大方正直。在他身上花一点点能量，可以帮助更多的人改变命运。这笔投资是不是很划算？】 系统算了算，发现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所以呀，】小公主得意的摇头晃脑，【既可以关心天和哥哥，又能够让他帮助更多的人，一箭双雕，念儿是不是很聪明？】 系统本想附和。转念一想，宿主是那种重视利益大于人的人吗？是那种带着目的与人来往的人吗？ 不是。 再一想，宿主对她认可的人都很大方，她花了能量买了武器送给太子，买了美容膏送给贵妃，还买了治风湿的药膏送给林姑姑。 这几人都是她认可的人。 如今季老将军及其晚辈也是宿主认可的人，花一点点能量根本不算什么，那宿主为何还要这么说？ 注意到小公主狡黠的笑容，系统闪过一丝灵感。 这位芝麻馅的小公主就是想体验追着人加衣的感觉，以及加衣成功的成就感，又怕被发现，才各种胡诌。 它差点上当了。 【也就叶天和他们惯着你，愿意被你戏耍。】 第133章 【才不是，】温知念气得叉腰，【这哪里是戏耍？是关心！今天很冷的！】 系统已经回忆起了诸多细节，【那，那么多衣物，你为何偏偏挑那一件？】 某位公主心虚的对手指。 季老将军准备出门。 他不意外有人拜访考官一事，甚至打算借此肃清朝堂风气，将一部分蛀虫踢出去。 在这类事上，他与太子的观念一致。不能等太子登基才着手处理。坏处是，会有被建光帝发现且针对的风险。好处是，大周提前变好。 同为胸有大志的人，季老将军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 只是他算漏一点，敢这么做的考生官员太多，让那些志在报国的考生备受打击。就算需要考验这些人的心态，也不能拿朝廷威信去考验。 有些威信一旦失去就很难再拥有。 “老夫还有得学。” 承认了自身错误，季老将军打算在过年前处理完这件事。 “让他们过个好年，再直面真正的官场。” 季老将军精神奕奕的往外走，余光瞥见一抹红色的身影还觉得奇怪。 他二儿媳也不爱穿红啊，至于那些丫鬟小厮，穿的都是统一的服装，颜色肃穆。 “可能是公主殿下吧。” 但，身高好像对不上。 季老将军疑惑的偏头，那道红色的身影也逼近，看清楚对方的脸后，这位经历不少风浪的老将军陷入了沉默。 穿了一身红的是他的孙子。 这真的是平日里那个不苟言笑，老实正直，穿着单薄的孙子？ 他那长相俊俏的孙子这会穿了一件绣着金色麦穗的正红无袖夹袄。 夹袄衣领还绣了一圈密密麻麻，看上去就软乎乎的兔毛。 以前他总觉得孙子江湖气太重，举止肆意潇洒，与京城格格不入，这会孙子倒像个养尊处优的矜贵公子。 两相一对比，他觉得孙子还是像江湖人比较好。 孙子这样穿，他会怀疑孙子打算往纨绔子弟的方向发展。 人老成精，与不小心瞥见叶天和穿着，以为他生病吐出关心之语的二少夫人不同，季老将军笑呵呵道，“殿下带来的？她可真关心你。” 叶天和点头。 “公主善良仁爱。” 就是这份关爱像夏天的烈日，他真的好热啊！ 可要是脱下来，公主见了会不会不开心？ 仿佛能从那张严肃正经脸看出孙子的想法，季老将军捋捋胡须，“真热就脱了吧，好好珍惜这件衣裳便行。” 叶天和的最大优点之一就是听话。 他脱下夹袄，觉得自己整个人重新活过来了。 下一瞬，他便为生出这种想法感到羞愧。 季老将军再次笑了笑。 “年轻真好，”他摆摆手，“你们不也有安排？赶紧出门，晚上早些送公主回宫，别让太子等太久。” 叶天和不是很懂公主早些回宫与太子等待的关系，不过他向来尊敬祖父，在不违背个人意愿的前提下，他都会听话。 “孙儿明白了。” 再次与温知念汇合，叶天和观察了下，对方没对自己脱下夹袄表示不悦，他隐晦的松了口气，同时再次在心里感慨，公主的脾气可真好啊！ 也是因此，他没注意到某位公主有些心虚的眼神。 心虚的小公主出门后第一件事，就是请两人去梁飞荷的食铺里吃饭。 系统总结道：【你戏弄他，你赔礼，全是你的个人秀，他是一点都不清楚。】 它都能想象到未来的场景了。 意气风发的青年被比他小武力值也不高的宿主压制得死死的。 对此，系统感慨，【滤镜害死人。】 温知念心虚，默不作声的吃饭。 食铺的饭菜一如既往的美味，很快，她沉醉于美味中，忘记之前的插曲。 距离他们不远的一桌，一群武生打扮的人也在吃饭。 比起三个小孩，他们点了满满一桌，还上了美酒。 许是喝到兴头上，几人嗓门大了，说话也毫不收敛。 “小弟在此就提前祝贺杜兄杏榜有名了。” 目前武举没有殿试，武生们便和书生们一般，将春天的考试榜单称作杏榜。 谁榜上有名，谁就是武进士。 另一个武生不满道：“应该是祝贺杜兄拿下魁首。” “对对对，我罚酒一杯！” 这个时辰店里没什么客人，这群人更是闹闹哄哄，严重影响了温知念的心情。 她不满的鼓起脸，扭头一看，发现被恭维的人十分文弱。毫不夸张的说，她觉得季无畏都能打赢对方。但被恭维的人满脸自得，没有丝毫的心虚。 虽说武举不全看武功，但没什么武力也很难胜出。不然还怎么带兵打仗？ 她悄悄靠近叶天和和季无畏。 “难道他只是看着文弱，其实是绝顶高手？” 温知念并不想以貌取人。 季无畏目前经验不足，看不出来，叶天和却笃定道，“毫无基础，甚至气弱体虚。” “啊，这样还好意思说能夺得魁首？我更看好鸿羽哥哥。” 三个小孩沉默了会，突然意识到什么，纷纷扭头看那个文弱公子。 这不就是他们第一个监督目标杜高朗吗？ 第134章 第64章 无心插柳 昨日温知念等人列了名单后, 名单便被太子誊写了一份。今日天不亮，就有考生画像送入福泽宫。 小公主热情的和小伙伴们分享了画像，当下, 三人都是慢一拍认出被恭维的人是明州杜家子杜高朗。 而会慢一拍, 仅仅是因他本人比画像中更加文弱。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季无畏还是第一次参与这么重大的任务, 激动又无措。 兄妹俩看向年纪最小最有主见的小公主。 “先吃饭，光明正大听, 再跟踪。” 话是这么说, 温知念同时对林姑姑摆了摆手。 林姑姑了然, 与店里的帮佣耳语几句, 就被带到后院。 这顿饭吃了许久。 三个小孩其实早就能吃完，只是杜高朗那桌一直在喝酒、吹嘘, 耗费许久。 不过也是因这吹嘘，温知念得知杜高朗如此自信的原因之一是, 兵部右侍郎成大人曾在明州为官，与他杜家家主关系极好。 偏巧，成大人是这次武举的主考官之一。 许多人加入到武举的前期筹备，但后期能做主的是季老将军、兵部，礼部的几名官员以及其他几个将军。 系统：【你应该不会忘记成阳州。】 【当然不会, 】温知念气得握爪，【阳州是他老家，他父母特地为他取这个名字。而阳州离大彦很近，他后期回乡探亲, 恰好大彦攻打过来，他投靠了对方, 才导致阳州沦陷！】 这事温知念早就知道，且将他列为与庄星然同等级需要警惕的人。 问题是, 当下成阳州没叛国，她一个没实权的公主更是不能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人抓起来。胡乱抓人，会引起官员震荡。说不定未来还会变成官员反叛的契机。 之前为抓住庄星然的下属时，并未找到对方与成阳州联系的证据。原著里也没提及双方何时搭上线。 小公主愤懑了会，灵机一动，【之前没证据抓不得，这次可以借着泄题一事将人抓起来，日后也不必担心他叛国了！】 系统提醒她，【前提是找到实证。没有证据，就算裴尚书喜欢你，也不t会给他人胡乱定罪。】 【晓得晓得！】 小公主抹抹嘴，扭头看了眼喝得醉醺醺的杜高朗，窃笑了下。 季无畏扭头，本想询问堂兄，结果发现叶天和盯着小公主看。 “哥，你看呆了？” 正在听心声的叶天和：“啊？” 季无畏小大人似的提醒他，“就算念儿很可爱很好看，也不能一直盯着看，很失礼。” 叶天和：“……你误会了。” 他没想到这次的泄题还会牵扯出一个未来叛国的官员。 不过，小公主知晓对方未来会叛国，当下没有证据便不会借着身份打杀对方，以免影响其他官员的心态，这份深思熟虑让人敬佩。 “念儿，”彼此约定过，在外避免透露身份，可以直接唤名字，叶天和便低声道，“如若需要我出手，尽管吩咐我。” “需要的需要的。” 温知念招招手。 少年弯腰。 “到时候你这样……一定一定不要被发现……” 又过了半个时辰，杜高朗一行人才结账离开。 杜高朗买单，还多付了钱。 出了食铺，一行人居然往清茶坊去。 尽管不是花茶坊，但他们也在清茶坊里另叫了唱曲的作陪，丝毫没有回客栈备考的意思。 林姑姑也从食铺后院回来，说了打听到的消息。 “梁老板说，他们隔三差五就会过来一次，专点最贵的，还叫了不少酒水。每次都以杜高朗为首，不过其他陪客偶尔会更换。目前出现在杜高朗身边的不同面孔多达三十人。” 虽说这次武举不怎么设门槛，但各地的名额都是根据当地总人数进行一定的折算。最后能来京城参考的人数虽多于书生们，但也没到达十分夸张的地方。 明年春天殿试也就选出一百多个文进士，武进士再多，也绝不可能超过两百。碰到大臣死谏，没准最终人数低于文进士。 如此对比，有三十人以杜高朗为首就十分微妙了。 而如今距离考试还有数月，要是数月里以他为首的人数翻个倍，这次参与考试的就不是各地考生，而是杜高朗和他的附庸。 “这个家伙肯定有古怪！” 温知念笃定道。 她握紧小拳头，“现在，就由我们京城小分队揭穿他的真面目！” 季无畏附和的‘噢耶’了声。 叶天和不在。 左右都是自己人，林姑姑又低声道，“此外，殿下，梁老板说，上次您拜托她的事有眉目了。那位能在七日后到食铺，约您一见。” 适才还斗志满满的小公主顿时瞪大眼。 “真有眉目了？” 林姑姑颔首。 温知念激动得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系统这次没调侃她。 它知道宿主拜托梁飞荷的事与罗烟岚有关。 * 成家。 成侍郎因偶感风寒请假在家。 他半躺在软榻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桌子上。 桌上有十几个锦盒，皆被打开，里边有各种名贵摆件。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大人，侧门来了杜家下人，说是有礼送给您。” 第135章 “昨日才送，怎么今日又来了？” 成侍郎语带抱怨，可脸上挂着笑容。 尽管杜家子作风过于张扬，可人是真的懂事。 求人办事礼备得足足的。 得了他的承诺，也没说过河拆桥，而是继续送礼。 杜家在明州赚得满体钵，出手阔绰。 他都有些迫不及待看看这次送了什么礼。 成大人去了书院等待，然而，打开锦盒，却觉得这几样摆件有些眼熟。 “前些日子似乎有人送过我。罢了，多多益善。” 因组织武举，本有些空荡荡的小仓库这会都堆满了礼物。 成侍郎很满意，恨不得类似的机会多来几次。同时又忍不住嘲笑季敏达。 “老将军您擅长带兵打仗，对这些，却是一窍不通。” 否则也不会给他机会。 他根本没发现小仓库里的东西少了几样。 另一边，杜高朗享乐了一日，踏着月色回到客栈。 他家有钱，便不愿与人同住，直接包了一间客栈，推开房门，却看到桌上有几个锦盒，恰是他之前送给成侍郎礼物中最贵重的那几个。 桌上还有一封书信。 他打开一看，脸色白了。 “怎能如此？分明答应我了，又怎能反悔？” 他不认识成侍郎的字迹，却认得对方的私人印鉴。对方曾与他父亲通过信。 正是因有这份交情，他入京后才优先拜访成侍郎，没怎么与其他官员拉近关系。 如若成侍郎仅因季将军治军严明就害怕反悔，那他不如将礼物送给其他成员。 这个夜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天一亮就亲自去成家，却被告知成侍郎不在。 待回客栈，发现房间里又多了一些锦盒，又他送出给对方的，也有不认识的。他将多出来的当做赔礼。 越想越不甘心，杜高朗拜访了其他几个考生，发现他们送出的礼并未被退回。 “只有我的被退回了？” 杜高朗面目狰狞了一瞬。 “他怎敢如此？” 换做其他官员临场反悔，他不会如此。可成侍郎与他家有交情，他送礼的同时心里也时常腹诽，凭两家的交情，不该不收礼也帮他吗？竟是如此贪婪。 对自己人总是更苛刻一些。 同样的事，素不相干的人做得，有交情的人做不得。 逐渐的，这份怒意转为了愤恨。 次日，再次拜访成侍郎，人依旧不在。 杜高朗更是笃定对方在避开自己。 他一边筹备礼物去拜访其他官员，一边寻思着如何报复成侍郎。 偶然发现自己讨好的兵部郎中想取而代之，他生出一计。 * 某民宅。 云岫面无表情的看着三个小孩霸占了常用的石桌。 很好，便宜女儿要么不上门，要么带着小伙伴过来蹭吃蹭喝。 他能怎么办？还不得乖乖让人上茶水点心。 叶天和有些内疚，“杜高朗送出的礼物并非都有杜家的标记，我偷错了几样。不过他好似没认出来，还误以为是成侍郎的赔礼。” “没关系，这叫歪打正着。” 温知念举起一块糕点，“天和哥哥，你辛苦啦。” 叶天和松了口气，将糕点接过来。 他们那日在食铺里观察了会，小公主便笃定杜高朗是个小心眼还斤斤计较的人。 他会记住自己送出的每一份礼物，一旦收礼的人不能给出他想要的结果，便会埋怨，憎恨，甚至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叶天和不是很懂，可目前看来，一切都在小公主的计划之内。 想及此，他更是佩服的看着温知念。 【哇，这是敬仰的目光吗？】 温知念顿觉自己两米八，停直小腰板，还热情的将糕点推过去。 “每天飞来飞去，天和哥哥你多吃点。” 叶天和推回去，“殿下精心谋划，十分辛苦，殿下请用。” 两人推来推去。 季无畏啃着糕点，脑袋转来转去。 “咳咳！” 被一再忽视的老父亲咳了咳。 温知念飞速扭头，“爹爹你生病了？要看大夫哦。” 云岫面无表情：“饿了。” 温知念赶紧捧着糕点跑到他面前，“吃吧。” 满意但不表现出来的云岫瞥了眼少年，“若是缺高手，尽管来找我。多几个高手，此事可以做得更加周密一些。” “不用啦，我们只打算对付杜高朗。他年纪也不大，那当然是小孩对付小孩。我们早就和太子哥哥约定好了。” “只对付杜高朗？” 云岫怀疑自己听了一堆布局都是幻听。 “可你刚刚招招分明是对付成侍郎。” “哎？” 小公主惊讶脸，“是这样吗？可我只想让杜高朗因为记恨自曝。他看上去不太聪明，把聪明一点的成侍郎调走，他脑子就转不过来，最后肯定被我耍得团团转。” 云岫：“……你不是打算狗咬狗？” 温知念歪歪脑袋，满脸疑惑，“我是这么打算的吗？” 一时之间，云岫都不知这只小狐狸是无心插柳还是故意卖萌装傻。 可以肯定的是，据说本意只是对付杜高朗的小公主最终能一箭双雕。 第136章 不提涉世未深的杜高朗，成侍郎估计也想不到，太子和季老将军还没动手，他先栽在几个小孩手里。 “不提这个，”云岫看似不经意的问，“明日单你一人去见那位嬷嬷？” “当然不啦，”温知念不满道，“你可是我娘的未婚夫，当然也要去！” 云岫满意了。 ‘未婚夫’二字听得就是顺耳。若是改成‘t夫君’，就更好了。 第65章 死里逃生 仇恨的种子已经埋在杜高朗心中。 他曾将银钱流水般花在成侍郎身上, 然而成侍郎归还礼物留下简单书信后，竟是到临近州府处理事务，估计过完年才能回来。 可那时, 武举也差不多要正式开始, 一切都晚了。 距离两人反目成仇只需要时间。 温知念可不打算将时间耗在他们身上。 这日, 她早早的出宫来到梁飞荷的食铺，发现云岫竟到得比自己还早。 两人才打完招呼, 梁飞荷便从内间出来, 朝他们笑笑, “赵嬷嬷这两年耳力不如以前, 待会可能得麻烦殿下和云老板大些声说话。” “这个没问题！” 温知念挥舞着肉乎乎的爪子，仿佛十分淡定, 还能抽空嘲笑喝茶水喝得有些急切的云岫。 “你遇事不淡定啊，不如学学我。” 云岫假笑：“……”这便宜女儿未免太嚣张, 哪有烟岚幼年半分……还是有烟岚幼年一半可爱的。两人实在是太像了，交谈时，他都不好大声说话。 “我心急。” 云岫便干脆承认，抢占时机，先一步进入内间。 “你居然偷跑！” 小公主大胆的朝着他背影挥舞了下小拳头, 才迈开腿跑了几步，又哒哒哒的退回来，仰着小脑袋，可怜巴巴的瞅着梁飞荷。 “梁姑姑, 赵嬷嬷真知道我娘的下落？” “这……” 梁飞荷也不能做出保证。 她会调查十四公主生母一事，是为还人情。 那是数月前的事情, 十四公主来店里吃饭，吃到一半十分失落的和林姑姑说起宫里无人知晓那位罗姑娘。 其实她也不知道, 她在十四公主生母进宫前就得了允许出宫，只是与宫里一些姐妹保持了联系。 有的宫女出宫时年纪太大，过了嫁人的年纪，想招婿也没什么本钱，如若回到原来的家，很容易逐渐被父母兄弟榨干攒起来的银钱，再被舍弃。还有的，已经没家了。 她们便会托梁飞荷在京城辖内的小县看看合适的民宅铺子，帮她们买下，出宫后也有容身之处。 与之相对的，这些还在宫里活动的宫女偶尔会告诉她一些小秘密。这些秘密对其他出宫宫女不值钱，于她却很有用。她的夫君还在宫里掌管六尚局。 为报答小公主当日的救命之恩，她便开始和姐妹们打听。 只是此事被建光帝处理得着实干净，打听数月后，才得知一位在去年出宫的赵嬷嬷可能知晓一些内情。 ‘可能’‘一些内情’，这些词足以让人忐忑不安。 她还恩情却不会主动牵涉入一些复杂的内情里，适才也只是与赵嬷嬷叙叙旧，以及提点几句，并未多问。 有些秘密，不知道为好。她并非一人，还有夫君，店里的女孩们。 迎上小公主期待又有些害怕的目光，梁飞荷只能说，“我素来相信心诚则灵。殿下不仅心诚，还良善宽和，定能得偿所愿。” 这是祝福。 温知念收获了一点信心，捏了捏爪子，勇敢的朝内间走去。 见她如此，系统都没笑话她在紧张，明明她刚刚还笑话了云岫。 到了内间，温知念却发现云岫在和赵嬷嬷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你在等我，没开始问？” 云岫拒不承认。 “老人家一般喜爱小孩子，你来问。” 温知念怀疑云岫事到临头心生胆怯。 只是，五十步不好意思笑百步啊！ 她摸摸鼻子，走到赵嬷嬷跟前。 赵嬷嬷已经很老了，身形佝偻，坐在椅子上时，温知念都不必一直仰着脑袋。 宫里很少有人选择这个年纪出宫。 要么早些出宫，要么老死在宫里。 “赵嬷嬷，你见过我吗？” 温知念拔高了声音，但说得很慢。 和老年人说话，一味地提高声音没用，还需要语速缓慢，对方才能够听清楚。 “奴婢认得殿下。” 赵嬷嬷想下椅子行礼，又被温知念按住胳膊。 “没关系啦，你就这样说。” 温知念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又很快严肃道，“不是见过，而是认得？” 赵嬷嬷耳朵不好，口齿倒很清晰。 “宫里目前也就殿下一个小孩子。我还记得殿下出生那天……” 不是具体的年月日，而是直白的点出是温知念出生的当天。 “那天晚上，奴婢好不容易从太医那求来一点药，急着送给老姐妹，走了小路，路过了无名宫。” 建光帝并未给罗烟岚住过的宫殿取名，私底下宫人们都称之为无名宫。 “有几个内侍抬着一具尸体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宫女……” 才简单说几句，赵嬷嬷就一副怕得不行的样子。 “第二天，宫里人就得知您的母亲去世，说是大出血，可那具尸体虽盖了白布，却无丝毫血迹，反倒是身后那个宫女脸色苍白，一副病重虚弱的模样……这里边水太深，奴婢不敢深想。” 第137章 话是这么说，可她显然深想过。 都说建光帝宠爱那个民间女子，却只是随意让人将尸体抬走。说是大出血而亡，可尸体没有血迹。 建光帝如何想，十四公主的生母是不是还活着甚至逃离皇宫……她不想知道。 温知念绞着手指头，回头看了云岫一眼。 云岫深呼吸，拿出一幅画。 “您看看，那位宫女是否长这个模样？” 赵嬷嬷凑近看了看，抿抿唇，不吭声了。 这便是答案。 那名宫女就是乔装打扮的罗烟岚。 赵嬷嬷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她深谙在皇宫里不能探听秘密。 云岫送她出去。 “您放心，您所求之事必会办妥。” 赵嬷嬷佝偻着身体，“今日奴婢也不曾来过食铺。” 等赵嬷嬷走了，温知念才问，“她有事找您帮忙……啊不对，是找梁姑姑帮忙？” 云岫颔首，简单描述了事情经过。 赵嬷嬷其实有个儿子，只是许多年前，儿子儿媳死于洪水之中，便绝了出宫的心。 去年匆匆出宫，是因偶然知晓还有一个孙女死里逃生，摸爬滚打长大回到家乡，却被吞了她儿子儿媳家产的宗族们欺负，她便急忙出宫照看孙女。 只是两人一老一少，是那些贪婪又欺软怕硬的人最好的欺凌对象。 宗族里有人嫉妒她孙女学问好，诬陷她孙女使其失去科考资格。赵嬷嬷只能带着所有家当进京来找梁飞荷帮忙。 也是找到梁飞荷，得知她在查什么，赵嬷嬷意识到自己能拿出来的不是家当，而是数年前的那个秘密。 赵嬷嬷的事掀篇而过，一大一小讨论更为要紧的事。 “现在可以肯定聪明绝顶的娘亲策反了大猪蹄子派去的人，得到了一线生机。” 云岫难免自豪道：“她自幼便聪慧。” 自豪之余，又有些落寞。 “哪怕如此，还是不知她的下落，她是否还……” “肯定还活着！” 温知念抢白道。 她使劲摇头，“反正挖出来的人不是她，她就肯定还活着。” 这话有自欺欺人的意味。 当日云岫派去的人挖出来的尸体经过尸检后，可以得到以下信息。 女，年龄在二十到二十四之间，不曾生育，曾习武，是高手，死于毒药十息散。十息散是江湖毒医万老毒的成名之作，顾名思义，中毒后十息内而亡。 许多特征与罗烟岚对不上。 而太子与贵妃动用宫里所有的眼线查过，宫里所有记在名录上的女子并无此人。不是后宫的女人，不是宫女，就仿佛是宫里的一道影子，悄无声息的盯着所有人。 那么最后只余下一种可能。 那名女子是和薛公公一样，是建光帝专门训练出来的高手。 温知念出生之日，便是罗烟岚被害之日。为确保万无一失，派出高手下毒，符合建光帝的作风。 然而，最终是那名高手死于万老毒炼制的毒药。 要想做到这一点，以及换上宫女的衣服，借由运尸逃离，罗烟岚就必须策反建光帝派去看守她的人，比如那座无名宫的宫人。 目前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曾在无名宫服侍，多少人投靠了罗烟岚。 如果单单调查到这，两人会很开心，笃定罗烟岚还活着，只是暂时无法相聚。但事实是，宫里见过罗烟岚的人，从宫人到太医产婆皆被灭口。 太子甚至去查过当年的那批禁军，有几十人在后来的岗位上出意外身亡。 这么多人出意外，只有灭口这一种可能。 当日建光帝带去的禁军不止这么点，但最终见过罗烟岚的人不多。t 禁军都能灭口，更何况是最后负责运尸的宫人呢？ 云岫：“既然建光帝元原意是让那位宫女运尸，估计是将人运到寝园便由她出手灭口。但他没想到是烟岚运尸。” 他试图推测未婚妻的想法。 “当时体弱，又需要远离皇宫，短时日瞒天过海，应该会将尸体送到寝园葬下，以求瞒天过海。” “你派去的人说没人动过那座墓，”温知念拧着小眉头，“至少大猪蹄子应该是相信被毒杀的是娘亲，都不曾派人开棺检查。” 系统加入对话，【也证明他很相信那名女子，认为她能将事情办得妥帖。】 那名问题就来了。 “最终她没有回宫，大猪蹄子为何没有怀疑？”温知念不理解。 云岫亦疑惑：“我派去的人在皇陵附近的乱葬岗查过，绝无内侍的尸体。就算他们出……那也不是在那附近。” 温知念瞪了他一眼。 云岫改口，“就算内侍出事，也不是在那附近。” 温知念鼓着脸，“那几名内侍帮助娘亲逃跑，是好人，也要活得好好的。” 云岫再次改口。 一大一小干瞪眼。 云岫更理智一些，在双方力量悬殊时，做出一种可怕的猜测，“不需要开棺检查，也许是建光帝后来又派人追杀，知晓了内情。” 被瞪了一眼，他飞快说完余下的话，“当然，就算他派人追杀，以烟岚的聪慧，也能躲过一劫。只是现在，我们无法与她取得联系。不知她情况如何，为何不回潆洄群岛，或是不来找你。” 第138章 云岫与罗烟岚一起长大，知道她重情。如果她活着，一定会想办法积攒力量，要么直接抢回自己的孩子，要么回潆洄群岛找他商量。 “还有一种可能，”温知念更乐观一些，“有人替娘亲遮掩了此事，比如说污蔑那个女子有背叛之心，告诉大猪蹄子，已经除掉了叛徒，大猪蹄子就没追查。” 话音一落，一大一小再次对视。 系统说出他们的心里话，【合理推测，你娘带着策反的宫人埋葬了那个高手，装作是她被下葬，随后逃跑。那名高手迟迟没有回宫禀告，大猪蹄子派人追查，追查的这人怀有目的，可能是想替你娘遮掩，可能是与那位高手有恩怨，总之打消了大猪蹄子的怀疑，让他没有再寻那位高手，此事便在大猪蹄子那儿翻篇。】 “是与不是，”云岫迅速思考出一种方法，“试探建光帝身边的高手即可。” 第66章 刺杀 第67章 各怀心思 京城辖内某县。 从此处快马加鞭, 不足一日便可以赶回京城。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瓢泼大雨，宏王不得不包下一间客栈。 他心情并不好, 不仅是因故地重游, 想起张家曾送给他在此处的庄园铺子都被卖出, 也因淑妃托人送信，建光帝去了皇陵。 收到信已过去数日, 他依旧耿耿于怀。 “早不去晚不去, 故意等我回京才去。” 宏王心中对建光帝的怨恨越来越多。 若不曾被无条件偏爱, 也许能如其他皇子皇女那般心平气和, 可曾体验过，如今那份偏爱给了七公主, 心里的恶念便跟毒汁似的翻涌。 与他同处一室的庄星然微微垂眸，只装没有听到这句话。 他算是发现了, 宏王这人听不得劝，他与周相越劝，宏王越不认可建光帝还是在意他这个儿子。 如果有一日宏王告诉他，打算刺杀皇帝，伪造圣旨登基, 他都不觉得奇怪。能有这样的儿子，也算是大周皇帝的福报，他们大彦的幸事。 窗外雷声阵阵，伴随着雷声, 是急促的敲门声。 庄星然离得近，起身开了门, 发现来的是宏王的心腹。 那人进来后，朝宏王打了个手势。 庄星然：“殿下, 那小的先下去了。” “不必了，先生也留下听罢。” 心腹抿抿唇，还是开口，“淑妃娘娘传密信，陛下在皇陵附近遇刺。”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宏王那如同恶鬼狂喜的面容。 “轰隆隆！” 心腹猛地低下头。 “那他如何了？受了多重的伤？” 庄星然迅速扫了眼宏王的表情，也低下头。 心腹低着头回答，“陛下身边高手如云，并未受伤，只是受惊，又淋了些雨，稍感风寒，已有太医为其诊治。” 心腹与庄星然都没看向宏王，可想也知道，宏王现在一定很失望。 “行了，本王知道了。” 宏王轻‘哼’了声，“雨一停本王就进京，以表孝道。” 这是笃定建光帝遇刺后，不愿再待在外边，肯定会以最快速度回宫。 心腹应了声，准备退下，却被庄星然喊住。 “可查明刺客的身份？” “并未，刺客全身而退，禁军还在追查，更具体的，淑妃娘娘没打听到，无法传出来。” 庄星然了然。 以皇帝的多疑，怕是连枕边人都会怀疑，肯定不愿意消息泄露太多。 这意味着，那么多孩子当中，宏王是第一个知道建光帝遇刺的消息。 这般想，在心腹退下后，庄星然建议宏王以更快速度进京，哪怕冒雨前行。 “不能表露出您知晓此事，只当你看望陛下心切。在陛下封锁消息其他人不知晓时，您的关怀定能让他心软。” 宏王却顾不上这些。 他刚刚想到一个好主意，兴奋的站起来，“肯定是太子派人刺杀他！肯定是太子！咱们要针对此事大做文章！” 庄星然持相反意见，“绝不可能是太子派人刺杀陛下。” 他没直说的是，宗室里边，谁都有可能，唯独太子不可能。 知道宏王向来妒忌太子，他连忙解释，“并非说太子是贤明有德，又敬重陛下之人，而是明眼人都看出陛下近些年对太子不喜，颇有废太子之意。纵观史书，废太子皆无好下场。太子若想保全自己，只有登基。越是如此，只要陛下遇刺，他就会有嫌疑，因此，太子绝不可能刺杀陛下，给陛下机会。” 庄星然不认为身在皇室里会有单纯善良之人，手足相残是常有的事。太子想登基，要么解决掉皇帝，提前登基，要么熬死皇帝。谁让建光帝是一个喜欢吃丹药的皇帝？ 在只要皇帝遇刺他就是第一嫌疑人的情况下，庄星然认为太子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在此时刺杀皇帝。如果这个太子真的被逼急了，用了下下策，那也一定会准备万全，而非如这次这样，让皇帝安全回宫。 “我知道他不会动手！” 宏王大手一挥，“本王的意思是，父皇肯定会最先怀疑他，只要制造罪证，给予父皇废太子的机会就行！” 宏王有这样的自信。 不管谁刺杀皇帝，建光帝的第一怀疑对象只可能是太子。 这是积年累月的忌惮。这种忌惮并不因最近太子在朝堂上处于下风就消失。 第139章 庄星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心跳也跟着急促起来。 皇帝怀疑，他们捏造罪证，说不定还真能废掉太子。虽说如今七公主风头最盛，但若宏王立了功，留在京城，就有与七公主争斗的资格。 更何况，他们这边还有周相呢。 “殿下，您是说用那个……” 宏王拿出本属于太子的玉佩，脸上闪过激动、振奋。 “咱们也派人追查刺客，只要抓到一个就行。就算抓不到，”宏王的表情忽而变得残酷，“那就弄几具尸体，尸体上携有玉佩就行。” 多么简陋的栽赃嫁祸，然而，不管皇帝看不看得出来有人陷害太子，他都会顺势调查太子，进而废太子。 * 披芳阁。 良嫔收到皇帝遇刺的消息，一个不注意，针尖扎到了指尖。 她并未感受到痛楚，反而觉得兴奋。 机会，她和女儿的机会来了！ 以她对皇帝的了解，不管是谁刺杀太子，皇帝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太子。加上如今太子逐渐失势，此时不废太子更待何时？ 她拿出本属于太子的玉佩，摩挲了几下，又生出几分犹疑。 此刻也许是废太子的最佳时机，却并非立她女儿为皇太女的最佳时机。 建光帝还未厌弃宏王，哪怕废了太子，怕也是给他人做嫁衣。 等等，淑妃就陪在陛下身边，宏王肯定也收到消息。他要是不行动，那就不是宏王了。 宏王构陷太子，那她何不构陷宏王？ 哪怕最终皇帝选择废太子信宏王，可怀疑的种子种下，迟早有生根发芽的一t日。 废掉太子之后，宏王才是她们母女最大的对手。只要皇帝不再宠爱宏王，就无人是她们的对手。 良嫔换了一枚玉佩，如果宏王在，便会发现，这是属于他的玉佩，还是宫里为皇子皇女们特制的玉佩，是可以代表他们身份。 “可惜，要是当初拿到四公主的玉佩或簪子就好。” 尽管皇帝没那么信任手握兵权的四公主，可她不介意再将这份忌惮添把火。 * 东宫。 太子和温知念也收到皇帝遇刺的消息。 两人并不意外。 人不是他们刺杀的，但皇帝行踪是他们特地泄露出去的。 准确来说，浮云道人养好部分伤势后，就被云岫的人送回宫。 身中剧毒，必须定期服用解药，而再多的财富死后也没法享受，浮云道人毫不犹豫选择投靠云岫。 他做的第一件事，便赠给建光帝一瓶所谓的仙药半成品。 当然，这并非毒药，而是潆洄群岛特有的帮助男人流连床榻的药物。吃了这等药物，建光帝一扫往日疲惫，也就越发相信浮云道人有采仙药炼仙丹的本事。 浮云道人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向道童泄露今年由陛下亲自拜见祖先为宜。 几个道童闲聊，话语被其他道士听去，才有了建光帝出宫一事。 人是骗出宫了，但不能留下把柄，只能借刀试探建光帝身边的高手。 最合适的刀，来自北边的大彦。 大彦皇室是萧氏宗族，如今的皇帝比建光帝还大，比建光帝还贪恋权力，至今不曾立下太子。他的孩子们各种争斗，培养自己的势力。 经过太子的多方调查，后期又加入季老将军、云岫，他们总算是摸清楚庄星然所属的势力。 庄星然潜入已久，他所在的组织原本属于大彦皇帝，后来大彦皇帝稍微给予宠爱的小儿子一些权力。据可靠情报，庄星然与那位皇子来往密切。 不止大彦皇帝贪图大周，他的其他孩子也贪图，也纷纷派细作潜入。这些细作在大周境内逗留，行动时很少会互相通知。 这次皇帝行踪，便是透露给大彦六皇子的势力。 这位六皇子并不得宠，但其母是大彦江湖人，背后有一个门派，其中有不少高手，还曾与大周这边的江湖人交过手。 叶天和入京后带了不少叶家寨的人，为避免被皇帝发觉，进而发作季家，那些人都是四散各处，一不小心就发现了大彦六皇子的人。 刺杀者和被刺杀者被安排得妥妥当当，一场刺杀便这么开始了。 得知建光帝没受伤，温知念揉了揉自己的脸，没吭声。 太子倒不在意建光帝是否受伤，毕竟只要遇刺，这位父皇第一个怀疑他，也一定会问罪于他，接下来少不了一段时间的禁足。 不过，他已做好准备，并不怕。 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那个祭台。 “被雷劈了？” 他询问心腹，“这和孤的打算不一致。” 温知念赶紧抬起小脑袋，“太子哥哥，原本你打算对祭台做什么呀？” “炸了它。” 自从知道这个祭台的存在，太子每日都寻思着如何毁掉它。 平时那边有大量的民夫、内侍以及禁军，并不好下手。 但皇帝这次过去参观，调走了民夫，而那些禁军也都在保护皇帝。他的人可以随意潜入炸毁祭台，再伪装成刺客所为。 就当一开始刺客想炸死他，不成功后才现身行刺。 可如今，他的人还没动手，祭台就被雷劈了，果然，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吗？ 太子还在沉思，突然觉得身体一重，低头一看，就见妹妹跳起来抱着他，双腿离地。 第140章 那张小胖脸全是满足的笑容。 “太子哥哥，你是为了念儿炸祭台吗？” 他们活在书中这事没能告诉太子，温知念也就没告诉对方建光帝对她好的原因。 不过浮云道人的供词一出，太子和云岫都知道了。 当时太子反应较为平静，温知念心里还有些失落。现在想想，太子哥哥只是越发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罢了。 “哇，念儿最喜欢太子哥哥了！” 第68章 受欢迎 只是想炸掉祭台, 行动还未开始，妹妹就如此高兴，太子将人抱起来, 心里只觉酸涩。 建光帝决意牺牲小女儿这件事, 深深的伤害了妹妹。如今妹妹宁愿喊没有血缘关系的云岫为爹爹, 都不肯再喊他一声。 他们的父皇永远都不知道错过了什么。 那是尔虞我诈的深宫里，唯一的真情。 “我还未动手, 许是巧合。” 太子先澄清自己没做过的事情。 不过他也怀疑是云岫动手的。 他曾阅览过一些书籍, 记载了高大的树木更容易被雷击中。而那个祭台与寻常祭台不同, 最中央的地方修建了九根圆柱, 耸直入天。 如果对那几根圆柱动手脚，也许能够在雨天引来雷电。 “念儿, 你放心，”太子拍着妹妹的脑袋, 承诺道，“我绝不会让你成为祭品。无论是人，还是国家，想要长寿，绝对不可能通过这种方式实现。这是稍稍开蒙的孩童都懂的道理。” 将小脸蛋贴在太子脑袋上, 温知念难掩郁闷。 “可他相信了。” “所以他不配当你的父亲，也不配当这个国家的帝王。” 这是太子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 许多失望是日积月累的。 太子不否认自己曾经仰慕过建光帝，儿子对父亲的敬仰，臣子对帝王的敬仰, 也不否认自己此刻的失望与野心。 “以后大周会变得更好的，”太子温和一笑, “念儿也会过得很开心。” “嗯！” 小公主重重点头，又认真强调, “我们都会过得很开心，念儿也会一直陪着太子哥哥。别的皇帝是孤家寡人，太子哥哥绝对不是！” 太子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一些。 这个承诺……实在让人难以抗拒。 * 建光帝匆匆回宫。 他本意是封锁消息，先拿到初步调查结果，再对外大臣们宣布这件事。 确如宏王、良嫔预料，多疑的帝王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太子。 他在下令让禁军调查时，同时也派人去查太子近来的动向。 结果还未呈上来，民间百姓就知道他遇刺的事，再是大臣知晓。 许多大臣匆匆进宫。 其他人可以不见，但政事堂的几位肯定得见。 再怎么忌惮丞相们掌握了一部分中枢的权力，他都不能否认这几位是大周朝廷的中流砥柱。 庆幸的是，除了他特地为爱子找的助力周相，其他丞相目前看来都是保皇党，不曾站队任何人，默默做事，不参与皇子皇女间的争斗。 唯一正相汪修文行礼后，松了口气。 “陛下龙体安康，老臣就放心了。” 他也就比御史大夫年轻一些，此次受到惊吓，都顾不得整理衣衫鞋帽，这会看上去都没士大夫的仪态。可这份真切的关怀让建光帝稍稍放下心里的多疑，声音也温和许多。 “来人，给几位卿家赐座。” 其他四名副相跟着行礼谢恩，纷纷落座。 汪修文关怀了皇帝的身体，随后难掩愤怒，“陛下，歹人竟然行刺陛下，实在罪该万死！京中百姓们也十分关怀陛下安康，此案可否由老臣来查？” 这位正相很少主动掺和一些事。 按理来说，建光帝会多疑。可刚刚被真情实感关怀了，这会又听出汪相的言外之意。 百姓们都知道这件事，如若不以雷霆之势揪出歹人，会让百姓们质疑朝廷的办事能力。 当初能让公主在京城里遇刺，如今皇帝也遇刺，大周的禁军真的有用吗？朝廷养的官员是吃白饭的吗？皇家的威仪还在吗？ 理是这个理，建光帝也懂，可他并不想答应。 因为交给汪相调查就意味着一件事，如若行刺他的不是太子，而不巧调查过程中出现了不利于太子的证据，汪相会秉公处理。 而若是他派去的人调查，发现不利于太子的证据，管你真假，先将太子关禁闭，如果找到的证据稍微多一点，哪怕很可疑，废太子！ 这可是他这些年的夙愿之一！ 帝王面上喜怒难辨，不似刚刚那般温和。 周相偷觑了帝王一眼，“汪相有这份心，微臣十分动容，微臣亦关怀陛下的安康。只是汪相这两年身子骨不如从前，此案不如交由微臣来查。虽说家里有了孙辈，可微臣自认为能跑能跳。” 说着，周相坐在位置上，做了个即将跳起来t的动作。 这也不符合一个丞相所为，但建光帝被逗笑了。 周兴贤知道自己赌对了。 皇帝很生气，但也有借由这件事发作太子的意思。前提是要出现不利于太子的证据，以及调查官员愿意在案件模糊一些事。 没人比他更合适处理此案。而宏王亦能达到目的。 第141章 此刻，周相难得赞许这位孙女婿所为，不再偷偷骂他没脑子。 “周卿家所言甚有道理。汪卿家关怀朕，朕亦忧心汪卿家。” “臣谢陛下。” 就在建光帝准备往下说时，余下本是过来当柱子的三个副相也开始揽事。 其中一个最年轻的副相更是笑道：“微臣不才，别的可能比不过其他几位大人，可若是比宵旰衣食，定能胜过几位大人。” 周相无言以对。 场面好似僵持住。 汪修文又道：“马上就是年关，随后便是陛下生辰，紧接着还有文武两试。老臣以为，此案最好在年前查明，以免耽误万寿节，扰了陛下兴致。” 在场的都是人精，将这话翻译了下。 过年时各地官员会进京，万寿节更有其他国家使臣来贺，选文进士向来是国家之重，明年又是武举重启后的第一届。 京城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乱子，会动摇民心，会让其他国家使臣窥见端倪，给他们可乘之机。 周相忍不住在心里骂道，老狐狸！ 许久之后，建光帝道：“既是如此，那便汪卿、周卿和余卿合力调查此事。” 他口中的余卿，便是刚刚调侃自己很能熬夜的副相余凌霜。 * 周相不意外在府里见到宏王。 他叹了口气，说出了结果。 宏王脸色变了又变。 好在他知晓这儿不是周府，并未直接发脾气。 周相只当他成长了。 “殿下倒也不必担忧，陛下既然点臣调查此事，总归是有着和殿下相同的目的。” “可汪相并不好糊弄，还有那个余凌霜，根本没什么本事，肯定会凭借此事向太子示好！” 余凌霜是两位女相之一，和另一外才华横溢且声名在外的女相不同，朝廷里许多官员认为她是去政事堂混日子的。当初建光帝点她为副相，许是看在她的父母兄姐皆为国牺牲的份上。 政事堂一般有五位丞相，正相手握大部分权力，底下四名副相，一般只有两位较为出众，余下两位，多是点来充数，充数的两位一般会从掌管礼部或国子监等衙署择出。 周相和另一位女相，便是手握权力的副相。平时他也没看出余凌霜的出彩之处，只知她那对儿女喜好古怪，不爱舞文弄墨，偏爱出海游历，根本不参加科考，也不靠荫补混个小官当当。余家肯定是传不下去了。 “殿下就没想过，此次是拉拢余大人的好时机？” 宏王兴致缺缺，他就算要拉拢，也是拉拢另一外手握实权的副相，至于正相……他狐疑道：“莫非汪相支持太子？平时他从不掺和这些事。” 周相不这么认为，他将汪相的担忧说了一遍。 “他做事处处为大周考虑，考虑到各国使臣快要进京，以及即将选拔一批进士，以他做事稳妥的性子，是绝不希望出意外。若是换做其他时候，没准他依旧会袖手旁观，只做好本分的事。” 宏王半信半疑。 周相只得安抚，“若是证据确凿，哪怕是汪相，也不会再多说什么。退一步，哪怕此次没能发难成功，进一步让他们父子离心，也很好。” 他又看似不经意的询问，“殿下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那是自然！本王办事向来周到！” * 某民宅。 温知念乐颠颠的冲进小院时，就看到白发公子正上下抛着一枚玉佩。 日光洒落在那白发上，这位俊美的云家家主仿佛在发光。 “哇，”小公主忍不住双手托腮，“便宜爹爹，你好好看呐。你要真是念儿的爹就好了。” “咳咳！” 云岫差点没接住玉佩。 ‘真是念儿的爹’这话让他想起往日在潆洄群岛的种种，顿时忍不住红了耳根。 温知念哒哒哒的跑过来，仰着头，好奇的捏住他的耳朵。 “哇，好红啊！” 云岫赶紧拍掉她的小肉爪。 “小小年纪，就懂得好不好看？” “因为念儿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啊！” 温知念理直气壮，她在眼角处比划了下，注意到玉佩的款式，顿住，“这不是太子哥哥的玉佩吗？怎么在这？” “从刺客身上搜来的。” 云岫忍不住哼笑一声，“我的人一直秘密跟踪那群刺客，在禁军快要找来时，出手重伤了几人。偏偏这时，又来几个高手，劫走一个，又杀了落单的那几个刺客，将这枚玉佩留在他们身上。此外还有一封仿照太子字迹的书信。” 温知念鼓起脸，正要大吼‘这是在陷害太子哥哥’，就听到云岫补充，“他们走后，又来了几人，在刺客身上留下一枚属于宏王的玉佩。禁军到得最晚。” 她改为张大嘴，“刺客们好受欢迎哦。” 第69章 棉花 云岫已不奇怪小公主时不时冒出的奇特关注点。 他将玉佩放在桌上。 温知念赶紧伸出肉爪抓住玉佩, 朝怀里塞，“没收了！” 不用问就知这是准备还给太子。 想到那个看似温润的太子，云岫的表情顿时有几分复杂。 乍一看, 这位储君比如今的皇帝合格许多, 年纪不算大, 却颇有远见。可以想象他登基后，大周的百姓能过一段较为轻松的日子。 第142章 只是这太子也不知有什么毛病, 只要是他将温知念带到江河附近, 那位话不多的侍卫便会如临大敌的盯着他, 搬出太子的名号, 将温知念引到别处去。 不知道，还以为云家的船就停在附近, 他会将小公主带上船，偷回到潆洄群岛。 想及此, 云岫便略带嘲讽说，“少府监专为皇室打造佩饰，这本是每个人身份的象征，却也成了互相构陷的绝佳之物。他身为太子，不该如此大意。” “知道啦, 你别念叨啦，”温知念鼓着小脸蛋，“这也是防不胜防呀。坏人总是无孔不入。” 想到是良嫔收买了皇后留给太子的人，她便又想去披芳阁摘梨子了。 “一共被偷走三枚玉佩, 现在收回两枚，就剩下良嫔那的一枚了。” 小公主揣着肉爪, 小大人似的叹气，“唉, 她怎么不用玉佩陷害太子哥哥呢？一次收回两枚，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试图说坏话不成功，云岫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八成猜到宏王那边的安排，不想浪费。如此看来，宏王的那枚玉佩，是她派人放的，这是想黄雀在后。” “她不如淑妃得宠，也无曾经的张家相助，都能走到这一步，不可小觑。” “但她和淑妃都有一个拖后腿的呀！” 温知念得意极了，她年纪更小，可她从来不拖后腿。 “淑妃要是换个儿子，说不定早就成功了。良嫔要是换个女儿，也可能早就成功了。” “哦？宏王的愚蠢早有见识，七公主那边做了何事？” 小公主神秘兮兮的凑近，压低嗓音，“七公主最近太得意啦，居然当街强抢民男，肯定有人弹劾她。” 云岫摇头。 “手握权力便忍不住张狂，不能成大事。” 余光瞥见温知念骄傲的抬头挺胸，本不想让她如意，可最后还是说，“不如念儿。” “嘿嘿~” 不过等知道七公主当街抢的年轻男子是郑家旁支，云岫有了别的猜测。 “惠妃便出自郑家。也许这是在试探惠妃与六公主。她们如何反应？” “郑家人入宫了，可她们不怎么理，”温知念摊开肉爪，耸耸肩，“这几年她们都不怎么理郑家人。估计吵架了吧。” 比起六公主与七公主之间的暗潮涌动，温知念更关心大猪蹄子会不会发病。 “没找到玉佩，他应该不能关太子哥哥禁闭吧？” “几位丞相合力调查，他不能乱来。” 小肉爪拍了拍心口。 “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 “不过？”小脑袋迅速抬起头，大眼睛紧张的看着他。 这让云岫有种逗猫的感觉。 云岫顺势拿起一块糕点，果然，那双眼睛开始盯着糕点。 放高一点，对方视线往上。放到左边，对方视线往左。 几个来回，云岫都开始体会到养猫的趣味。 系统冷不丁道：【他在把你当猫逗。】 小公主龇牙，一个蹦跳，抢到糕点，落地后，又拿小脑袋撞击云岫。 “咳咳。” 云岫揉了揉腹部，心想，这孩子够敦实的。 “不过，良嫔本想陷害宏王，可若淑妃吹枕t头风，也许淑妃会引导建光帝怀疑太子想构陷宏王。” 如此，虽不能废太子，却也能让建光帝更加厌烦太子。说不定建光帝还会同意宏王留在京城。 “现在就看淑妃反应是否及时。” 温知念顿觉口中的糕点不香了。 食欲下降，她只吃了半盘点心便离开了。 等到了大街上，闻着街道两边传来的香味，她拍拍肚子。 【感觉我又行了。】 系统：【……】一点都不意外呢。 才跑到一家茶坊前，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争吵声，扭头一看，是一对有些眼熟的夫妻正与一家成衣铺子的伙计争执。 【这两人，不是萧老板的大哥大嫂吗？】 系统：【那铺子叫萧氏成衣铺，应该是萧从丹的产业。】 就温知念所知，萧从丹与何家家主和离后，拿回了自己的嫁妆，还分得了何家一部分产业。她没回萧家，而是自立女户。换言之，如今她名下产业赚得的钱，既不需要给何家，也不需要给萧家，全是她自己的。 没出嫁前，在萧家遇到危机时，便是二女萧从丹力挽狂澜。出嫁后，她既带去了萧家的人脉、金银，更带去了她这个经商能手，才助得何家保住了大周四大富商的位置。 和离又自立女户后，何家找过麻烦，不过九皇子前去敲打过何家，何家不敢太过分，余下的，便是来自萧家的麻烦。 温知念对萧从丹印象不错，正抬脚想过去帮忙，就听到茶坊里的客人议论起此事。 “要我说啊，萧家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怕萧老板回萧家，拿到了大权，表明不欢迎出嫁女。可如今见萧老板的新产业做得风生水起，又腆着脸上门让她回家。” “哪里是腆着脸上门让她回家，是想要回嫁妆呢。” “我怎么听说是萧家如今几个主权的没什么头脑，损失了好几笔生意，才想收回这些铺子？” “本就是爹娘给的嫁妆，想收回，做女儿的哪有不还的道理？” “哎，一看你就不知道萧家的事。萧家爹娘可没什么做生意的本事。我和萧家过世的老爷子认识，老爷子可是说过，谁有本事谁当家主，儿女不行就孙子孙女。萧老板的爹娘大哥弟弟妹妹都不行，本就该她当家主。萧家人却急急忙忙将人嫁出去，这会还好意思要回嫁妆。” 第143章 “就是，怎么不说这些嫁妆都是萧老板未出嫁前挣来的？萧老板就是太仁善，若是我，直接回萧家争夺家主之位。” “哈哈哈，那你可不行，你只会把萧家败光啰！” “也没必要争，萧家损失了生意，居然还卖了铺子，铺子又被萧老板买去。我看啊，三五年后，旧的萧家没了，新的萧家又起来了。” 尽管有人觉得萧从丹此举不给长辈兄长面子，可站在她这边的是大多数，温知念欣慰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她听到有个客人嗤笑，“就算是为萧老板说好话，你们也抢不到每天那一百件棉衣。” “哎呀，到底什么时候有大量棉衣卖？” “听说没种植多少……那个叫什么，棉花是吧？” “棉花？花怎么做成衣服？” 【棉花？】 温知念震惊了，拔腿就往成衣铺跑。 一辆马车在成衣铺前停下，穿着华服的萧从丹下了车，正想挤兑大哥大嫂几句，就看到一道小身影‘嗖’的停在她跟前。 “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萧从丹连忙行礼，连敷衍大哥大嫂的空闲都没了。 “殿下今儿怎么来了？” “我想看看棉衣，还有棉花。” 萧从丹赶紧请人进去，余光瞥见大哥大嫂有些怂怂的离开，一副生怕得罪贵人的模样，不由得摇头。 进了店，萧从丹让人将棉衣取下来，“殿下，这便是民女这边新推出的棉衣。因种植得少，每日能制成的衣服不多。不过我试过，还挺保暖的，来年会扩大种植。” 温知念伸出肉爪，轻轻的拍了拍，又忍不住按了按。 和她前世见过的棉衣很像，不过没那么柔软蓬松，但在这个时代，这绝对是保暖利器。 富贵人家过冬的衣裳多种多样，普通人家难有保暖衣物。 如果有棉衣，那不管是普通人家还是在严寒地带守卫的士兵，就不必惧怕寒冷了。 小公主抬头，双眼亮闪闪的看着萧从丹。 “大周以前没有棉花，这些棉花是从哪儿来的呀？” 萧从丹简单解释了这批棉花的来历。 她还在何家时，曾经与不少外邦商人又过交集。那些商人偶尔会以物换物，有一次便带了洁白如雪花的棉花过来。何家管事不想要，她却觉得这东西颇有新意，便收下来。 后来她也按照外邦商人的提示，种植了一批，试着去籽将其填入衣物里，发现虽然较为臃肿，但挺保暖。 温知念抱着一件棉衣，兴奋得满脸红通通。 “萧老板，你好厉害！” 萧从丹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她喜欢新奇事物，不过当初收入这批棉花，还被何家家主说过浪费。 而收入棉花又种植时，对方不肯用何家原本的土地，她便种在自己名下的田庄上。 如今棉衣保暖效果不错，百姓们买账，何家看到了商机，又上门扯皮，好不容易应付过去，萧家那边也来扯皮，说她名下的田庄都是嫁妆，原本属于萧家。 两家人，除了弟弟妹妹支持自己，甚至在分家后将产业带到自己这边，不与爹娘大哥大嫂一起过日子，可她偶尔还是会感到心寒。 这份心寒让她不想回到萧家争夺家主之位。 与其回去争，不如自己打拼一番天地。 她是不年轻了，精力不如以前，可她的心气还在。 “对啦，种植棉花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转头我写了让人送你过来。还有哦，你们现在是不是人工剥籽，有剥籽的机器哦。” 【小啾，对吧，有这样的机器。】 系统：【有，免费送，不要能量点。】 【哇喔，小啾，你统美心善！】 她说得轻巧，萧从丹却怀疑自己幻听了。 “您要将这些送给民女？” “对呀，棉花是好东西，要赶紧推广，”温知念歪着脑袋想了想，“而且不仅能做御寒的棉衣，还能织布呢，怎么织来着？” 萧从丹之前就有跟随温知念的想法，怕被嫌弃，当下，一时激动，她吐露真情。 “殿下，还请允许民女追随您！” 第70章 浑水 琼玉宫。 温知念眉飞色舞的模仿萧老板。那双黑色的眼比星星还要明亮。 “这说明我人小魅力大！” 在场的听众十分配合。 “我就知晓, 念儿自幼就不同寻常。” 明明小公主年纪还不大，贵妃却总能翻出许多件她更小时候的事情，不重样的夸赞。 系统默默旁观, 它瞅了眼宿主, 总觉得小宿主好似那气球, 在这样的吹嘘下越来越膨胀。 【你别忘记正事。】 【不会忘的！】 温知念掏出自己画的几样木制机械，有改良后织布的, 还有给棉花去籽的。 这些东西虽然免费, 可系统只能告诉温知念, 需要温知念自己画出来。 画作成品不错, 但许多细节还可以修改得更好，温知念便来找丹青一绝的贵妃。 贵妃欣然提笔帮她改进。 “何家人短视, 不如萧老板有远见。如今还未推广，待他日百姓都买得起保暖的棉衣, 史书也会记住萧老板。” 瞥了眼神气扬扬的小公主，她笑道，“也会记住念儿。” 第144章 “这些不是念儿发明出来的，”温知念连忙挥舞着小肉爪，“但是史书可以记载念儿慧眼识珠！” 帮忙将画改好, 贵妃又说起近来宫里的异常。 “有些事说是保密，可淑妃与良嫔去得勤，还是在御前窥探出一些秘密。两人离开时，都不怎么开心。” “淑妃不开心很正常, 可良嫔怎么也不开心？” 太子并未说要瞒着贵妃，温知念便将那些事全都说了。 贵妃：“她陷害宏王的前提是, 太子失势。可如今并无不利于太子的证据，若让宏王出事, 不能撬动陛下废太子之心，反倒不利于她、七公主。” 彼时，无论温知念还是太子贵妃，都以为属于宏王的玉佩被呈上去，然而，并非事事都能一帆风顺。 勤政殿。 建光帝接见了几位丞相，和负责搜查的禁军统领等。 “大彦人？” 听完汇报，建光帝脸色微变，“竟是大彦人？” 汪相一脸严肃，“t他们身上都有大彦的刺青，面部虽说做了伪装，可去了伪装，明显能看出大彦人的特征。此外，老臣查到他们平日里常用的身份，走访邻里，的确听他们用大彦语与外邦商人交谈过。” “他们怎敢？” 建光帝气极，手掌在龙椅上拍了几下，但迟迟没有说出‘必须马上给大彦一个教训’这种话。 这种下意识的退避证明他并不想和大彦打仗。 几位丞相各有猜测。 也许是因皇帝知道国库空虚，也许是对大周的军队不抱希望，更也许是怕打仗给了镇北军威震四海的机会，又出现一个季老将军。 此事还未拿到朝堂上议论，暂且不知支持打仗和不支持打仗的官员各有多少。 汪相因窥探出皇帝的心思而心情沉重。 “那些人显然潜伏已久，还有同伙，请陛下容许我等继续调查。” “查！当然要查！朕倒要看看，”建光帝咬牙，“大彦皇帝是否如此大胆？” 在场的人精听出潜台词。 要查出到底是谁派出这批杀手。大彦皇帝派的，那这件事十分严重，必要时会开战。如若其他大彦势力派的，就用别的处理方式。 几位丞相不禁怀疑，他们的陛下最不希望这批刺客是大彦皇帝派出的。 很快几位丞相退下去。 禁军统领留下来汇报。 “你可对比过身形，真是那批刺客？” 如若几位丞相在这，听到这话，便会知晓，建光帝并不完全相信他们的调查结果。 比起他们，他更信任禁军统领。 谢统领恭敬道：“末将领人仔细对比过，的确是那批刺客，还有三人未找到。根据现场的打斗痕迹与血迹，至少有一人重伤，且逃离方向与另外两人不同。” 建光帝眯着眼良久没说话。 许久之后，他道，“没查到别的？” 谢统领犹豫了几瞬，又道，“先一批到达事发地的是宋统领。末将发觉交接时他神色有些不自然。许是身体不适？” 他口中的宋统领是副统领，领一支下四军，他本人这些年表现不错。真要说有什么让建光帝忌惮的地方，便是宋统领与彭阳王是亲家。 彭阳王，建光帝的十一皇兄，在二十多年前遭遇暗算，不良于行。在有健全皇子皇女可以选择时，这位王爷与帝位无缘。 建光帝能怀疑自己的儿子，自然也会怀疑自己的皇兄。 “你去打听一二。” 谢统领领命退下去。 他一离去，建光帝便喊来几个藏在暗处的高手们，这是独属于他的影卫。 “你们去宋府搜查，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陛下！” 领头那人要离开时，建光帝突然喊住他，“赤刀，你的伤势如何？” 赤刀连忙下跪，“幸有陛下赐下的金疮药，卑职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卑职必将查清宋统领隐瞒之事。” 建光帝欣慰的笑了笑。 “得亏你们平日里打熬筋骨，这次才能护朕周全。比之禁军，朕更相信你们。” 其他几个高手也下跪。 尽管是被称作不能有自己思想的影卫，可这会几人都表现出感激涕零，愿为皇帝肝脑涂地的模样。 建光帝笑得温和，“赤刀，黛剑一事过去后，这批影卫只能靠你训练了。” 赤刀平日里寡言，此刻搜肠刮肚，总算是让建光帝放他们离开。 待这群高手离开，建光帝才绷紧唇角，微眯着眼，摩挲着扳指。 悄无声息离开皇宫后，一名影卫忍不住询问赤刀，“老大，陛下是不是对我们的表现不满意？” 赤刀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那名影卫轻声道：“陛下要求向来严苛，真正优秀的影卫，应该是在危险还未发生前就察觉。可我们此次不仅没能及时察觉，还未抓获一人。陛下适才是在敲打我们吧？” 其他几个影卫倒吸一口冷气。 “你疯了，这话都敢说？” “老大，灰斧这小子还年轻，整日里傻乎乎的。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赤刀只说了一句话，“别喊我老大，你们只有一个主子。” * 当夜皇帝在芝兰宫用膳，发现宏王也在，丝毫不意外。 “从周相那听说了什么？” 第145章 淑妃赶紧给儿子使眼色。 宏王努力挤出一个憨笑，“周相一心为国，对父皇又忠心，儿臣平日里上门，只是聊聊家常。” 话是这么说，可没多久，他就不经意提及有个侧妃逛街时，听到动静，发现禁军出动。 “听说那几名刺客的模样不似大周人？” 从周相那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本来很激动，可紧接着就得知无人在刺客尸体上找到太子的玉佩。至于他们抓回去的那个刺客，至今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说。 他急得不行，可就连周相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知晓皇帝身边有高手，没准高手们查到了别的线索，他跑来打探。 “大彦人。” 建光帝随意吃了口菜，似不经意说道，“朕怀疑朝中有人与大彦勾结。” “陛下，谁这么大胆啊？拿着朝廷的俸禄，竟敢干这种遗臭万年的事。” 淑妃眼珠一转，就想将这个罪名安在太子身上。 勾结外敌这个罪名足够废太子，甚至能将其贬为庶民。 “还在查。” 建光帝似乎沉浸在这种小家氛围里，几乎是有问必答。 当下，他补充了一句，“不过，绝不会是太子。” 淑妃母子：“……” 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建光帝笑道，“他是朕的儿子，朕了解他。国在，帝王与储君在。国亡，帝王与储君亡。” 这是一句难得的真心话。 他的确是这么看待太子的。那是一位为大周而生的太子。他怀疑太子派人刺杀他，但绝不会相信太子勾结外敌。 换句话说，正因刺客是大彦人，在他这，太子彻底洗清嫌疑，是以他没再派高手去盯梢。 之前他还想借刺客一事废太子，可牵扯到大彦，他便放弃了这次机会。废太子的机会有得是，但绝不能放过与大彦勾结的人。 有多少人事先知道他会离京去皇陵，他心里门清。 禁军统领，内侍监李有福，几个贴身伺候的宫人，那群道士，还有淑妃。 一家三口各怀心思的用膳，浑然不知，就在芝兰宫外，某个小公主正悄咪咪的偷听。 【小啾小啾，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系统可以探查的范围有限，而这次刺杀十分重要。 太子笃定，只要不是大彦皇帝派人刺杀，建光帝绝不会攻打大彦。他要借此清除大彦在大周境内的一部分势力，甚至在大彦内部放一把火，让他们斗起来，没空盯着大周。 此外，他也答应妹妹，要试探皇帝身边的高手到底有多少，有多强，谁是当初负责追查神秘宫女与罗烟岚的人。 如此种种，让小公主大方的花了能量，藏在芝兰宫外。 以她为中心，系统开始探听，如实转述建光帝等人的对话。 系统品了会，【我怎么觉得，大猪蹄子在怀疑淑妃宏王呢？】 温知念揉搓着自己的小脸蛋，【可是，不是说没在刺客身上找到宏王的玉佩吗？】 她还是今日得知这件事，顿觉整个计划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变故。 【没找到玉佩也怀疑宏王，难道，他怀疑淑妃泄露他的行踪？】 整个计划里，道士们听到浮云道人道童的对话，才会建议皇帝离京。皇帝遇刺后，无论是否是道士们泄密，都会严惩他们。 将这群张张嘴就能拿走大笔赏赐的人赶出皇宫，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毕竟太子登基后的计划之一，便是废除对和尚道士们的优待。寺庙宫观名下有多少田，就交多少税，别再想将这部分税转移到普通百姓身上。 这群道士这次犯了大错，他日太子发难，就有了由头。 然而，温知念没想到，建光帝还没惩罚道士们，反倒怀疑起淑妃。 【淑妃不是他的真爱吗？】 系统：【薛定谔的真爱吧】 【薛定谔是谁？】小公主一头雾水。 第71章 地宫 直到最后, 温知念都弄清薛定谔是谁，她只是得出一个道理。 帝王的爱十分浅薄。 【同情淑妃一秒，不不不, 零点一秒, 不能再多了！】 抬起小肉爪, 假惺惺的擦拭了下不存在的眼泪，温知念继续竖起耳朵偷听, 而明明她什么都听不到, 只能靠系统转述。 系统：【我收回之前的话, 不止是杨太医、李有运演技了得, 你的演技也很好。】 小公主当即咧嘴笑。 芝兰宫的对话还在继续。 看似温馨的家庭聚餐暗潮涌动，三人互相试探。 而据系统观察, 淑妃宏王t的试探有些明显，帝王的试探不动声色。这方面, 还是建光帝更胜一筹。 用完膳食，建光帝并未留宿。 他离去后，系统询问，【跟着他还是留下来？】 摸摸肉乎乎的下巴，小公主露出沉思的表情。 【小啾, 你能察觉到有高手跟着他吗？】 【能，身形很快，彼此照应。如果用能量快速将其中一人带走，极可能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小公主思考了几瞬, 决定继续跟着建光帝。 【我就不信这些影卫会一直暗中保护，他们总要交接休息吧？】 系统了然, 【你想找到他们平日里休息训练的地方？】 【对啊，】这段日子, 小公主一边帮助一些能在原著里查询到姓名的炮灰，一边借机将整个皇宫跑了一圈，她都能偷偷混进冷宫，特别是原著里后来贵妃居住的冷宫，可就是没找到影卫们休息的地方，【难不成他们可以飞天遁地？】 第146章 随口一言最终成真。 小公主肉疼的花费能量暗中跟随许久，又是挨饿挨冻，总算等到交接的时候。只是追踪一段距离后，影卫们消失了。 系统花费了点力气，发现这几个影卫去了地下。 这意味着皇宫里还有一个地宫，面积足够大，足够深，才能够让影卫们正常生活和训练，还不被地面上的人发现。 问题来了。 【这地宫是什么时候挖的呢？】 原著中对建光帝登基的事情没记录太多。只是偶尔会提几句他过于平庸，不被兄弟姐妹放在眼里，反而最后凭借健全的身体成为赢家。 在这之前，尽管被封王，但他日子过得算是落魄，不仅没正妃，就想先娶几个门楣高的侧妃帮衬一下都很难。 为了能有个女人帮忙夫人外交，他不得不接了一个小官之女进府，此后他才有了人生中第一个孩子——慎王。 原著里也隐晦提及过，建光帝不喜欢慎王和他的母亲，单单是因对方见过他最落魄的时候。 其他女人进府时，他的兄弟姐妹已经折损许多，他逐渐得到一些权力。 【所以，这个地宫应该是他登基后修建的，】温知念发散思维，【他经常在宫里修建这个那个，有机会掩人耳目修建一个地宫。】 系统只认可皇帝是登基后才有能力培养影卫，至于地宫，【也许是你祖父时，甚至更早前就有地宫，被他发现，或是登基后的皇帝才有资格知晓。】 是与不是，得找太子。 皇帝再怎么不喜欢，他也是储君，有一定权限知晓一些皇室隐秘，一些恪守规矩的老官员也乐意向他透露一些过去的事。 得知皇宫里有一个地宫的太子十分惊讶。 太子想得更远，根据书灵与妹妹的交流，原著里竟对这个地宫只字未提。此外，原著里的宏王应该也不知情，否则山河破碎之际，他可以躲进地宫。要是地宫有通往皇宫外的密道，说不定还能逃跑。 “我会打听的。” 太子嘱咐道：“在未打听清楚前，不必急着对影卫下手。就怕抓了一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进而引起皇帝的怀疑。” 他并非时刻与妹妹在一起，万一皇帝鱼死网破，硬要带走妹妹，他未必有挽救的机会。 想及此，那双墨色的眼多了一分狠绝。 数日后。 宋向明与另一位副统领交接后，骑着马踏上回家路。 路过某条街时，他目光看似不经意的偏移了几分，又迅速收回来。 那是一条坐落着许多王公贵戚的街，宅邸豪奢。宏王在京城的王府，以及四公主、七公主的公主府也在这条街。反倒是太子的府邸坐落在其他街道。 这一眼很难让暗中跟随的影卫看清他到底想偶遇谁。 就在这位宋统领要骑马离开时，另一只马匹从街道里窜出来。 “吁！” 穿着一身劲装的四公主看到宋向明，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就与他有约。 “宋统领这是交接完归家？” “回禀公主殿下，天色尚早，微臣打算在街上逛逛。” “既然偶遇，”四公主抖了抖缰绳，“宋统领可愿赏脸喝杯茶？” “微臣却之不恭。” 暗处的影卫更疑惑了。 前几日，他们得了建光帝的吩咐暗探宋府，既未发现奇怪之处，也没找到可疑之物。 显然，这个结果让建光帝不满意。短时日内，他们已经是第二次让建光帝不满意了，影卫们便打算轮流跟踪宋统领，一旦窥探到对方的隐秘，便向上汇报。 第一日，他们发现宋府后院的女人十分和谐。这条情报没法汇报。 第二日，他们发现宋统领的夫人准备了一些年礼送给女儿女婿。他们家的女婿，便是彭阳王的嫡长子。待彭阳王去世，会袭承王位。这条情报待定。 第三日，他们发现宋统领先后在街上遇到十四公主和宏王。十四公主和宏王为争夺一条珍珠项链吵起来。因围观百姓的闲言碎语，宏王大感丢脸，又因还不能确定日后能留京，没和以往那么嚣张，只是将卖珍珠项链的新铺子骂了几句，放言绝不会再踏足这家铺子。 宏王不愿意进一家首饰佩饰的铺子，这个情报用处不大。 可当晚，宏王便与宋统领在一家酒楼秘密会面。 这条情报十分有用，只是宋统领武功不俗，宏王的侍卫们也不全是吃白饭的，他们不能离太近。雅间窗户又紧闭，他们没法听到两人的对话内容。只知道分别时，宋统领的表情高深莫测，而宏王有些生气。 上报此事，建光帝依旧不满意。 影卫们不得不继续跟踪这位宋统领。眼见他接受四公主的邀请，一时之间猜不透这位统领目的到底是什么。 雅间。 四公主半开窗户。 “宋统领应该不介意吧？” 四公主笑道：“如今酒楼处处摆放火盆，我实在不适应。便是撤了这个房间的，依旧不自在。” “殿下客气了，”宋统领附和道，“卑职亦是习武之人，实话说并不适应。听闻西北入冬后无比严寒，殿下在京城怕是多有不适应。” 四公主便顺着这话谈起在镇西军的经历。 两人相谈甚欢。 直到宋统领看似不经意的表示自己也想去边地磨练一番，又直到四公主暗示淑妃有恩于顺嫔，双方不动声色的达成交易。 第147章 于是，透过半开窗户偷看的影卫发现宋统领将一枚玉佩赠给了四公主。 时下赠送玉佩含义极多，定情信物、权力信物等等。 影卫值得偷偷记下玉佩的样式，转头告知了建光帝。 他心情忐忑，心想，这次建光帝总该满意了吧？ 良久无人让他起身，影卫心里‘咯噔’了下。 “盯着四公主，看她将玉佩赠给了何人。” “是，陛下。” 仅仅一日，这枚玉佩便转手数次。从宋统领到四公主，再到顺嫔，再到淑妃，最后是宏王。 前来汇报消息时，影卫都不敢抬头。 今日之事意味着两件事，来自大彦的刺客与宏王有关，以及四公主投靠了宏王。 以往大家只觉得四公主像是投靠了宏王，可此次事关重大，四公主不加犹豫帮助了宏王，彻底表明了她的立场。 若无刺客一事，也许建光帝会为宏王多了一个武将帮手感到欣慰。 文有周相，武有四公主，他再帮衬一二，宏王完全可以胜过太子。 可现在，他开始怀疑最喜爱的儿子犯上作乱。 * 静思殿。 心智不超过五岁的五皇子正开心的举着一枝花，在庭院里跑来跑去。 几个忠心的宫人近距离跟着。 顺嫔与四公主在廊下交谈，其余宫人离得很远，而她们站立的地方，既可以随时看到五皇子的动向，又能观察四周。 “好孩子，辛苦你了。” 只有当娘亲的，才能从四公主那张脸上看出一丝苦闷。 “很快很快，你就能离开这牢笼，去草原上，去当那苍鹰。” 没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女儿。 一只想要翱翔于草原驱逐大历的苍鹰，被困在这小小皇宫里争权夺利，能不苦闷吗？ 在镇西军里，在那附近州府里，人人称她的女儿为战神，可回了京城，明里喊她贤勇公主，背地里骂她是宏王的走狗。 战功赫赫，却被帝王拿来制衡太子。曾经数次击溃大历，如今只能在京城附近巡防，偶尔去禁军的军营里训练一群绝对不会信任她的士兵。 这一切拜谁所赐？ 就不能出现一个信任她女儿，让她去守护边疆的皇帝吗？ 顺嫔上前，轻轻拥抱了女儿。 四公主将头颅埋在娘亲的肩膀上，一如幼年，可很快，她抬起头，站t得笔直。 她早已不是需要娘亲保护的幼童，如今是她为娘亲，为大周百姓撑起一片晴天。 “经此一事，怕是有些小秘密，淑妃都愿意告诉娘亲了。” “推心置腹又如何？” 顺嫔依旧是那副柔顺和善的模样，可眸底跳跃着恨意。 “我绝对、绝对不会忘记那些事。我一直等着那一日。” 轮到四公主轻轻抱住顺嫔。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靠近，紧接着是一声嘹亮的‘娘亲，你看我摘的花！’ 第72章 隐忍蛰伏 花园偶遇顺嫔时, 温知念本想打招呼。 可想到最近建光帝时不时派人轮流监视皇子皇女，又板起小脸蛋，重重的‘哼’了一声, 就要从顺嫔跟前走过。 【怎么样？】 她在心里得意问, 【我这个样子, 像不像讨厌极了投靠淑妃宏王的人？】 小公主就差没摇着尾巴明问‘我演技是不是很好呀？配不配拿个影后呀？’ 系统：【可附近没有影卫。】 温知念：“……” 依旧穿得圆滚滚的小公主迅速红了脸。 她努力揉搓了下脸蛋，试图以最快速度将尴尬驱除。 顺嫔从四公主那听闻了一些帝王近些日子的警惕, 也没打算当面叙旧, 擦肩而过时, 小声说, “殿下可否选个合适时机与妾身见面？” “现在就可以啊！” 温知念干脆拉着她手，到附近的亭子里坐下。 “放心吧, 没有人。” 顺嫔落座，待宫人们远离后, 她才微红着眼眶，“殿下，乐儿昨日喊我娘亲了。” 五皇子，温承乐，今年十五岁, 但心智不如五岁孩童。这儿的心智主要是指他对外界的认知。事实上，他的情况更加严重一些，他不认识自己的娘亲和姐姐了。 顺嫔接受自己的孩子变得痴傻，但对方不认识自己这件事让她每夜辗转难眠。 昨日听到那声‘娘亲’, 她的眼泪当场落下。 在女儿以为五皇子是自然而然好转时，她却直觉这件事与温知念有关。 自上次意外救下五皇子, 温知念偶尔会来找五皇子玩。也许在她眼里，他们俩才是年纪差不多的人。 可与五皇子不同, 温知念时常出宫，之前宫宴时，她还从别人那得知温知念在宫外交了好些个朋友。对方没必要时常来找她儿子，特别是明面上他们已投靠淑妃宏王的情况下。 三番五次来找她儿子，肯定有缘由。 而她能听到这位殿下的心声，知道他们活在一本书里，知道她的女儿死于权斗，儿子被贬为庶民后不久也死亡，猜测有一个叫‘小啾’的书灵。 这个世界已经变得如此神奇，那她可否大胆幻想，有一种神奇的药可以救治她的孩子呢？ 这是一个被折磨十多年的母亲的妄想。 嘴唇翕动，顺嫔声音带了几分哽咽，“妾身私以为乐儿好转与殿下有关，殿下无需告知妾身更多内情，只求、只求殿下能救治乐儿。无论殿下要求……” 第148章 到后边，她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眼泪更是如断线珠子落下。 小公主慌慌张张的站起来。 尽管和顺嫔的关系不如贵妃，可她对这位温柔的女人很有好感。 “顺嫔姨姨，你别哭啦。” 她掏出一张绣了荔枝的手帕递过去，见顺嫔没接，又努力踮起脚尖，试图替对方擦拭眼泪。 顺嫔终究是接过手帕，只是擦拭眼泪的动作很慢，仿佛在借由这个动作平复心情。 温知念却没怎么卖关子。 她略微心虚的看向别处，对着小手指。 “是这样的，江湖有许多秘药的，念儿偶然得到一种神药，可以医治五哥，就是效果很慢很慢。” “没关系，妾身等得起。”顺嫔飞快道。 实则四公主在外时常打探各种名医，就是为了给五皇子医治。 顺嫔怀疑这种药与书灵有关，只是不点破。 “殿下，妾身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她没提四公主。至少在她看来，四公主没必要为弟弟做出这些承诺。这些年四公主够累了。 “也没必要这么夸张。” 温知念难得没自夸。 她鼓着小脸蛋，还有些不开心，“都说啦，他也是念儿的皇兄呀，帮帮皇兄怎么啦？” 她对五皇子肯定不会像对太子那么好，可在对方没害过她，之前还有一次喊她‘漂亮姐姐’，送她漂亮石头的情况下，她至少会将对方当做一名普通的兄长看待。 “念儿和宏王才不一样，”此时此刻，她也不忘记拉踩宏王，“才会随随便便将兄弟姐妹当做敌人。” 别人不害她，她干嘛要害别人呀？小公主在心里嘀咕。 顺嫔感动又愧疚。 “是妾身失言。” 话是这么说，可顺嫔还是一副又感动又愿意为温知念挡刀的表情。 小公主被看得头皮发麻，想逃了。 系统：【既然你都搬出了神药，不如干脆告诉他，五皇子会如此，其实是中毒了。】 温知念没拒绝，如实说了。 顺嫔大为震惊，她不自觉的绞着手帕，心头掠过数个猜测，“中毒？乐儿不该是幼年落水感染风寒，高热不断才变得如此吗？” 她语速很快，像是在抗拒什么，“杨太医连蓝练丝都查得出来，不会连乐儿中毒都查不出来。” 上次宏王收买静思殿的宫人，就是给五皇子灌下蓝练丝。同时原著里，建光帝也是死于这个毒。 温知念再次心虚不敢和顺嫔对视。 怎么说呢，杨太医虽然负责联络顺嫔和他们，可其实是他们的人。有些事，杨太医不会告诉顺嫔，只会和他们说。 比如他时常出没静思殿，偶尔为五皇子扎针。许是这些起了作用，一些藏得很深的毒便浮于水面。只是杨太医不曾见过这种毒，只能回去偷偷试验。 在拿不出解毒方子前，他便只将这件事告诉太子温知念等，没告诉顺嫔。何必让一个母亲大喜又大悲呢？ 而如果是那种需要动手术的疾病，温知念肯定没法子，可解毒，系统商城里还真的能找到一些药。 不说一次性解决沉疴宿疾，慢慢来，五皇子就算不彻底痊愈，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痴傻。 坚持下去，认出娘亲姐姐只是一个开始，说不定哪天还能识文断字，吟诗作赋呢。 顺嫔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再次收敛了情绪，努力平和道，“想来是一种让杨太医都棘手的毒。这毒藏得太好，杨太医没能马上发现。” “啊，嗯，差不多是这样。” 顺嫔并不纠结杨太医忠诚于温知念等人。 “可乐儿的确是落水后变得如此，妾身为此恨极了宏王的残忍以及……”以及陛下的偏爱和狠毒。 后半句，她没说。 “宏王？” 这还是温知念第一次听说这事。 “不是，”小肉爪胡乱挥舞，一如她混乱的心情，“五哥不是意外失足落水吗？” “他曾经被大雨淋成落汤鸡，大病一场，十分厌恶水，平日里都不会靠近池塘，”顺嫔那张柔美的脸不自觉的涌现出愤恨，“那是对外的说法，是淑妃和……陛下为掩人耳目罢了。事发后，妾身还未赶到，乐儿身边的宫人便全都被赐死。如此，自然是他们说什么，事实便是什么。” 于是时至今日，温知念才知，当年，还是少年的宏王将五皇子推入水中。 他有一对好爹娘，替他遮掩了此事。后来顺嫔辗转查出真相，连四公主都未告知，甚至将这份恨意藏在心里。 无力报仇时，又何必显露恨意？ 忍，隐忍。伏，蛰伏。 见她神色变来变去，温知念上前一步，拍了拍她的胳膊。 “所以，就算不知贼喊捉贼的真相，姨姨也绝不会投靠淑妃他们？” 顺嫔脸上爆发的恨意给出了答案。 正如无论七公主如何向仰慕的四姐示好，知晓她残忍欺凌过五皇子的四公主绝不会多看她一眼。 交流完情报，一大一小开始推断。 “也许，”顺嫔合理推测，“是怕乐儿醒来说出真相，才给乐儿下毒，让他变得痴傻。” “可是，”直觉告诉小公主事情没这么简单，她数了数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这种毒不好入手，那个时候，淑妃和宏王就有这样的人脉吗？” 第149章 “而且，”温知念回忆起那对母子的作风，“他们估计不怕五哥说出真相。因为，没人会在明面上相信。” 那会无人敢得罪淑妃与宏王。那会淑妃也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和顺嫔等人合作。 “若是如此，”顺嫔抓到违和感，“当初陛下又何必下令赐死那些宫人？他都没怎么见过乐儿，怎会因愤怒赐死那些人？” 最初t，她以为皇帝是替宏王遮掩。可既然淑妃宏王当时嚣张到大家敢对真相不闻不问，皇帝又何必如此？ 这份疑问让顺嫔没再时刻待在佛堂里。 她也如淑妃良嫔那边，时常带着亲手做的膳食去找建光帝。 以往建光帝只会吃下淑妃亲手做的食物，不过现在，无论哪个妃子做的食物，他都不动筷，只会夸几句，赏赐些东西。 这次四公主帮了大忙，淑妃只能捏着鼻子让她分薄宠爱，良嫔却觉危机重重。 这次刺杀案，丞相们没找到不利于太子的证据，她安排人放置的玉佩也不见了。 不惜暴露势力，她得到什么了？ 得到顺嫔突然开窍争宠吗？ 良嫔寻思着找帮手。 首先排除贵妃。那个过于仁善的女人绝对会因照顾过太子，不对太子出手。 惠妃？珍嫔？还是其他女人？ 冬至将近，地宫来源与刺杀案皆有了进展。 东宫。 太子拿出一张陈旧地图。 “这是我从天禄阁里翻出来的。” 天禄阁是皇宫藏书阁，共九层，没有帝王允许，不得出入。 建光帝自私自利，却不至于限制孩子们读书。 仅就学问来说，太子绝对是他孩子中学识最渊博的，也是出入天禄阁最多的。 太子算是当着众人的面进入天禄阁，又不引人注目的将这张陈旧地图带出来。 他特意让了搬来一张低矮的桌子，小公主便也可以背着小手，低着头阅览地图。 “感觉是好多年前的地图。” “绘制于永宁年间，我们的曾祖母在位时。” 第73章 风起 太子也听闻过一些与曾祖母有关的事。 究其根本, 建光帝之前的两位皇帝在位时间并不算长。 永宁帝以铁血手腕夺得帝位，夺嫡期间受伤，留下旧疾, 影响了寿命。 而他们的皇祖父元兴帝是顺顺当当成为储君, 又登基为帝。寿命不长单单是因过于勤勉, 日日呕心沥血。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有不少孩子，于是建光帝这一辈重复了永宁帝夺嫡时的惨状。 历史不断重演。 温知念低头打量陈旧的皇宫布局图, 没一会就觉得头晕目眩。 “这个图也太简陋了吧, 念儿都要分不清哪儿是哪儿了。” “对, 十分简陋, 这不符合太府监的作风。” 太子也觉奇怪。 他伸出手在布局图上滑动，“影卫是在此处消失, 念儿又说，从这儿, 到这儿，都在地宫之内，但不确定是否仅此而已。” 太子在心里补充，是书灵告诉念儿这个范围。 现实里符合这个地方的，东起福泽宫, 西至静思殿。 布局图上却只有小小一块，还只是简单做了标记，并未取名。 兄妹俩对视一眼。 “曾祖母修建了一个地宫，藏起了一个秘密, 被大猪蹄子发现了，他借由修建宫殿, 偷偷把地宫扩大许多。” 太子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新地宫是在旧的基础上修建而成的。如果能知晓旧地宫内部布局, 或是最初的用途，对我们有利。” 回忆了下朝中的三朝元老，太子难免苦恼。 “与曾祖母走得最近的，应该是汪相和御史大夫令狐大人。偏偏这二人，平日里与我来往不多。” “也不敢来往太多。”温知念飞快补充。 那双比黑珍珠还明亮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突然漾出笑意。 “你是太子，我是小公主。你很大了，我很小。我去找他们聊天，他们不会提防，大猪蹄子也不会提防。” 许多人都知晓温知念与太子走得近，觉得她是太子贵妃等人的小耳报神，会提防她，却提防得很敷衍。这源于对她年纪的看轻。 这份看轻让温知念近几个月收获不少。 年轻的太子忍不住弯腰，眸底同样浮现出如同春光的温暖笑意，“看来这个重任只能交予念儿了。” “没问题，”温知念捏着小拳头捶了捶自己，“包在念儿身上！” 不过今日天色太晚，她不好出宫，也没急着离开东宫，继续抱着小胳膊盯着皇宫布局图看，小眉头时不时拧起来。 太子看了只觉好笑。 妹妹的表情过于丰富了。 “念儿，你在想什么。” “现在的地宫这么大，那藏了多少影卫啊？” 小公主有些愁，“现在的那群影卫就很不好对付了，再来一群，咱们还要怎么控制住大猪蹄子啊？” 能让小公主如此直白的说出这种话，只因太子在不久前和妹妹坦白了自己的计划。 他要想在一切灾难发生前顺利登基，需要满足两个条件。 一，控制住建光帝，让其写下禅位诏书。 二，朝中多数大臣认可这个禅位诏书，支持他登基。 要想控制建光帝，就必须针对护卫他的影卫制定计划。解决禁军都没解决影卫难。这也是目前众人面临的最棘手的事情。太子打算借用云岫手中的高手，叶家寨等江湖势力，依旧难确保成功。 第150章 而在控制建光帝之后，又需要确保听从建光帝的官员手中没多少权力，闹不出多少事。好在绝对盲从建光帝的官员多数都是贪官污吏，与其沆瀣一气。太子已经解决不少。 此外他这边也有季老将军等人的支持。虽然至今还未得到政事堂中任何一位丞相的支持，可以他对那些人的了解，除了周相，只要他不杀害建光帝，好生对待对方，那么至少不会反对他，而是观察他能否当一个好皇帝，解决大周危机。 不说自己会是一位明君，可太子有信心比建光帝做得好。 小公主所忧，亦是太子所忧。 “如果无法武力压制，那便智取。要想智取，便需深入了解他们。” 在太子与温知念商量如何打听地宫时，几位丞相也呈上了刺杀案的调查结果。 “臣等不负陛下信任，活捉了逃匿的两名刺客……” 汪相未说太多经过，而是直奔结果。 “他们听令于大彦梁郡王，意图行刺陛下，造成大周内乱，再说服大彦皇帝借着寒冬派兵南下。” 观察力不弱的几位丞相都看出建光帝有瞬间的放松。 这意味着他们的猜测是真的。 建光帝没再和第一次那般生气，手指敲打着龙椅扶手，“梁郡王？朕没记错，是大彦皇帝的十一子。” “回陛下，”汪相恭敬道，“梁郡王的确是大彦皇帝的十一子，同时也是最小的孩子，其母为皇贵妃，还有一个亲兄长。年纪虽小，却越过好些个兄姐先封王。” 这算是变相告诉皇帝，这位梁郡王是大彦皇帝最宠爱的孩子。 最宠爱的孩子派人刺杀建光帝，里边难道没几分大彦皇帝的暗示？ 建光帝才不管有没有大彦皇帝的暗示，若是有，让对方斩杀梁郡王，才更让大彦皇帝感到痛苦。 这就是得罪他堂堂大周帝王的下场。 “人证物证俱在，那便请大彦使臣看看供词，再派人去大彦，”建光帝微微眯起眼，“传朕旨意，北疆三州镇北军屯兵于阳州。” 多余的话，却是一个字都不提。 汪相在心里叹了口气，脑海里却已经整理出如何暗示大彦使臣他们这位陛下的诉求。 不是真的要打仗，但既要梁郡王的人头，也要足够贵重的赔礼。 从头到尾，他们的陛下没有考虑过大周的威严。 这位三朝元老突然感到疲惫。 他暮年时，遇到人生中最差劲的一位帝王，而资质尚可的储君登基遥遥无期。兢兢业业一生，难道老天爷要让他带着遗憾踏入棺材？ 此事还远没有结束。 “还有一名刺客下落不明？” 仿佛注意到汪相的疲惫，建光帝突然点了周相的名，让他回答。 周相还不知好女婿做了什么，谨慎回答，“那名刺客应是被人救走。微臣怀疑是潜伏在京城的大彦人所为。这些人应该没有参与行刺。” 发现建光帝没什么表情，周相硬着头皮道，“微臣无能，还请陛下宽恕。” 余下两名丞相和禁军统领赶紧跪下。 “也罢，”建光帝语气竟是诡异的温和，“汪卿年迈，又忙于来年会试。周卿余卿年富力强，追查最后一名刺客，以及找出大彦潜伏于京的细作，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可以随时找谢统领借兵。” 孙女都嫁给皇帝儿子的周相：“……”他是野心勃勃，可他真的不年轻。 周相隐有不安。 这股不安在与宏王一起喝酒时，发现宏王眼神闪躲时达到顶点。 如果对方是自己儿子，周相肯定已经厉声斥责，要求对方坦白，可对方是王爷，也许未来是皇帝，他不得不以‘我为你好’‘我为我们光明的未来好’的t语气，总算说动宏王吐露真相。 “什么？” 在听到宏王竟让下属劫走一名刺客时，周相还是没忍住站起身，一脸愤怒。 这让本来有些心虚的宏王十分不悦。 他的确需要周相的帮助走向帝位，对方也是他的岳丈。可他是王爷，未来是君，周相只能是臣。 臣子如何能用这种态度对君王说话？ 周相是老狐狸了，看到宏王眸底闪过的戾气，迅速冷静下来，主动和宏王告罪，心里想的却是，也许当初选择宏王是一步错棋。 只可惜他没法走回头路，如今只能祈祷孙女早日诞下孩子。只要有皇家血脉，宏王活与不活并不重要。毕竟比起宏王，他手里还有另一份筹码。 周相服软，又细细盘点了整个经过。 “您本意是替陛下分忧，想查明刺客身份，对方不配合后，您便希望他指认太子，可他依旧不配合，便将人灭口了？” 宏王尽量严肃的点头。 实则，他隐瞒了一些经过。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查明刺客身份，只希望对方指认太子。对方不配合后，他各种拷打威胁，结果依旧不起效，便一剑将人砍成重伤，又命令下属用最恶毒的方法收拾对方。 待他得知刺客死讯时，刺客已经浑身血肉模糊，甚至看不清脸。 “岳父不必忧心，”宏王更像是宽慰他自己，“刺客已死，尸体也处理好了。本王的玉佩也回来了。父皇不会知晓，便是知晓，也不会……” ‘怀疑我’三个字没有说出口。 第151章 他已经知晓，今时不同往日，建光帝如果知道这些事，会怀疑他，没准还会杀了他。 “希望如此。”周相经历得多，他始终觉得皇帝让他调查最后一名刺客别有深意。 “麻烦殿下告知那名刺客的埋葬之处，臣还需给陛下一个交代，为其编写一个故事，解释刺客之死。” “这有什么麻烦的。” 宏王大方告知，可又很快沉下脸。 “到底是谁要栽赃陷害本王？” 与建光帝一样，他不觉得霁月风光的太子会做这种事。 周相：“如今京城风头正盛的，可不是太子。” “老七？” 宏王气得低骂了几句。 “居然敢在本王身边埋棋子，必须给她们母女一个教训！” * 京城郊外。 庄星然悄悄送刺客离开。 多亏宏王对他的信任，才能让他偷天换日。 “回去告诉殿下，不要如此冒进，当下并非制造乱子的时机。” 重伤的刺客一副感动得不行的样子。 可转头纵马离开，他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效忠陛下与梁郡王的情报头子也不过如此。他拿出信物，说了几件事，便将他当做梁郡王的人，以为整个刺客计划由梁郡王策划。 谁又能知道是六皇子派来他们来的？ 此次回国之日，便是梁郡王的死期！ 他纵马离开，乔装打扮的庄星然混入百姓之中进城，没看到有人收回在他身上的目光。 第74章 云涌 几枝蜡梅伸出墙头, 为偏僻的小巷也染上一抹幽香。 略微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 快到院门口时，白同光又放缓了脚步。 当下，他已经换下伪装用的衣裳, 手里还提着几个纸包。便是邻里碰到, 也只当他是为主家买药归来。 “叩叩叩。” 有人迅速开了门。 白同光从门缝里挤进去, 门被关上。 天寒地冻，白发公子披着大氅, 静静站在蜡梅树下, 恰有一朵蜡梅落下, 从他的头梢擦过, 停在肩头。 此处与小巷只有一墙之隔，白同光意识到自己之前急促的脚步声被家主听到耳里, 难免羞愧。 “家主，是小的急躁了。” “若非好消息, 你不会这么急切。” 听到‘好消息’三字，白同光难掩兴奋。 “是的，小的在城外看得分明，那个叫庄星然的幕僚亲自送刺客离开，俨然将刺客当做梁郡王的人。大彦那个至今没封王的六皇子着实厉害, 能收罗这么多高手不说，竟能将身份做得天衣无缝！” 梁郡王身在大彦，距离让他与庄星然没法做到当面对质。六皇子安排的那名刺客只要回大彦，‘一不小心’送到大彦皇帝手上, 大周这边的官员再将人证物证送上门，梁郡王必死无疑。 “就算是他宠爱的儿子, 差点引起战火，也会迁怒于皇贵妃与梁郡王的亲兄长。如此, 其他皇子皇女也有了一争之力，老谋深算的六皇子赢面很大！” 云岫摘下肩头的蜡梅，轻笑了一声。 “谁说咱们大周的太子胸无城府？只这一招，足够让大彦三五年内顾不上大周，没准有人为谋取储君之位，还与大周合作。” 大彦六皇子是那螳螂，借大周之手除掉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而他们大周的太子是黄雀，除掉一批细作，还在大彦内部点了把火，让夺嫡之争演得更烈。 白同光也是经由此事对太子改观。 “原本小的以为太子过于温和仁善。” 过于温和仁善，没有帝王之气，说难听点，很平庸。 现在看来，太子如大海，看似平静无波罢了。 “而且太子此举也算是一箭三雕？” 白同光不确定太子是否打算对兄弟下手，“刺客是庄星然放走的，之前宏王在不知情时还用了庄星然的势力。哪怕宏王并无与大彦勾结之意，建光帝都会认为他们是一伙的。太子是有心还是无意？” 云岫哼笑一声，转移了话题，“工部那边如何说？” 白同光收敛了兴奋，流露出几分郁闷。 “说还在商讨，我们的人与他们接洽时，发现他们看不起潆洄群岛的人。这未免太好笑了。潆洄群岛多数百姓都比中原腹地百姓过得好。” “看不起只是一个托词，”云岫知道两地风俗不同，可巨大的利益会让人忽略风俗，“去查查最近有谁接触了工部的官员。不仅查潆洄群岛其他家族，也要查东边沿海的几个州府，总有些大家族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白同光了然，恭敬道，“属下马上派人去查。” 待白同光离开，云岫轻轻弹了跟前的蜡梅枝，好似才想起来这件事，“小公主似乎说过要来赏梅。” 留守的一个心腹连忙道：“殿下的确说过这话，还说就这几日过来。不过小的前几日上街时，发现殿下在和汪相、令狐大人的夫人套近乎，还说要去她们家做客，怕是要耽搁几日了。” 云岫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揣在袖子里。 他朝书房的方向走了几步，兀地停下。 “不到一个月便是腊八，多研究几款腊八粥。我不爱吃这些，谁爱吃便问谁的口味。” 说罢，大步走向书房。 心腹站在原地琢磨了下，出了门。 第152章 政事堂。 汪相隐约听到门外的嘈杂声。 他不是易怒的性子，只是询问左右，“这是发生什么了？” 立马有人出门探查，没一会就回来，低声和几位丞相说，“是工部那边的官员打起来了。” 余凌霜随口道：“莫不是为了造船一事？” 那人忙点头，“陛下与太子殿下都想建造能出海的大船，工部寻了许久，发现潆洄群岛的数个大家族还有澈州曹家等的造船技术很好，想与他们合作。只是到底与谁合作，一时无法决断。” 余凌霜轻笑了几声，“无法决断？无法决断几个月？” 她没明说，在场几个人精都听懂了。这是私下里的利益没谈妥呢。 汪相忍不住蹙眉。 皇帝想造大船肯定是为出海寻仙山，至于太子赞同此事，八成是想大力发展海运，缓解国库空虚。 他当丞相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大周内部的症结之一——贪官污吏太多，且官官相护。 良田良种那么多，百姓们还是吃不饱。养蚕种麻的那么多，百姓们还是穿不暖。若非出现雪盐，吸引了高门大户，普通盐的价格被打下来，百姓们怕是能尝个咸味都很难。 这些事，陛下是一概不管的，或者说，没他的庇佑，那些贪官污吏不至于这么嚣张。太子被帝王压制，无法掌权，解决不了贪官污吏，便将目光放在海外，通过这种方式为百姓增收。本意是好的，结果还是因为内部的贪官污吏，迟迟没造出可以出海的大船。 想到这里，汪相便知保皇党的自己在不知觉间偏向了太子。 他未必会为太子登基做出什么事，但当下，做些利国利民的事，不算帮太子吧？ 这般说服自己，汪相就要起身，结t果坐在他对面的周相突然怒喝，“食君之禄，却不能为君分忧，工部这些官员越发嚣张了！” 说罢，他起身，怒气冲冲的出了政事堂，似乎打算给工部官员一个教训。 与余凌霜一样，没多少实权的副相好奇问，“余相，周相这是怎么了？” 余凌霜挤出同情之色，“周相寻到了那名刺客，可刺客不仅身亡，还面部全非。许是陛下更想看到活口。” 话是这么说，其他三人却听懂了。建光帝怀疑周相随便找了个人弄死还弄花脸糊弄他呢！ 周相被批评，自然要去批评别的官员。 那名没实权的副相很想去看好戏，又不想第一个动身。 汪相已经起身，“衙署之内大打出手，传出去哪来君子之风、官员之德？” 他一出门，余凌霜立马抄着手跟上，神情悠哉，似乎忘记她也被皇帝批评了。 副相路不拾赶紧跟上，看好戏这种事，怎么能少了他呢？ 走到门口，才想起还有一人没出来，回头一看，就见尉迟禾伏案处理奏折，根本没看好戏的意思。 他知道这位女相向来勤勉，便没招呼他一起出门。 等出了政事堂的门，被寒风一吹，路不拾突然想到汪相很快就要退下来，下一位正相人选在尉迟相和周相中选。 单看今日表现，显然尉迟相很适合。前提是，登基的不是宏王。 工部。 一口气来了四个丞相，大打出手的官员们战战兢兢。 周相仿佛忘记汪相才是正相，借着怒气下令。 工部官员按照品级先后开口。 工部尚书也是个老官员了，年老体弱，撑不了多久，本身也没背景，这几年底下官员是越发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表情淡漠，表示自己没什么好说的。 工部左侍郎则道：“潆洄群岛那边的船只是不错，可非中原之人，又与外邦做生意，万一……” 汪相冷下脸，“慎言！” 工部左侍郎绷紧唇角，似有不服气。 “潆洄群岛的百姓亦是大周百姓，每年交的税不比其他百姓少。毫无证据之事也敢拿出来说，范大人，你是靠胡乱指控他人升到如今的位子吗？” 范侍郎顿时涨红脸。 底下有个小官忍不住道：“可潆洄群岛的人和我们也太不一样了，毫无大周礼节。汪相，您没去过他们那，不清楚他们的风俗。他们那的男女，只要定了亲，就算没成亲，都能住在一块去。偶有女子挺着肚子嫁给未婚夫，或是与未婚夫解除婚约，嫁给他人。” 另一个同样去过潆洄群岛的官员附和：“是啊，他们那无论男女都不守节。分明定亲了，男子与女子有肌肤之亲，一旦感情破裂，说分就分，竟无需迎娶对方。女子亦是，若与未婚夫不和，哪怕曾住同一个屋檐下，也不必嫁给对方。没定亲男女能携手同游，成了婚只要感情不和便能分开，无需父母及本地官员同意。此外，他们当地卖得最好的两种药竟是吃了男子无法让女子受孕，或是女子不易受孕的药……” 此言一出，不少官员哗然。 汪相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就是这时，工部右侍郎冷笑了声，“范大人，你说的这些与造船一事有干系吗？大周地大物博，多年来融合诸多民族，各地风俗不一再正常不过了。他们婚俗与大周部分州府不一又如何？影响他们的造船技术吗？” 右侍郎起身在堂内来回走动，“按你所言，那南越一带分为诸多部落，于开国时投靠大周，风俗与大周许多州府也不同，那他们不是大周人了？咱们太祖皇帝的努力都是笑话？” 第153章 几个小官不敢开口了，范侍郎却打算解释，否则明天就有官员弹劾他不敬太祖皇帝。 汪相：“好了。” 很轻的两个字，足以堵住范侍郎的解释之语。 “风俗与造船无关，身为官员，职责是造福大周百姓，而非对他们指手画脚。既是择人合作造船，那便以造船技术为先。” 周相：“汪大人，您的意思是？” “让有意与朝廷合作的家族、个人打擂台，一个月内择出结果。” 工部左侍郎顿时白了脸。 若是用这么公平的法子，曹家哪来的胜算？ 周相：“那何人评判？” 左侍郎生出几分希冀，没准可以收买评委。 “本相会奏请陛下，率领政事堂一同评选。” 工部左侍郎：“……”完了，彻底完了。 第75章 雪人公主 汪相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 管家上前, “老爷可有用膳？” “还未，随便准备些。” 汪相径直朝偏厅去。 实则离开衙署前，周相特地邀请他去酒楼, 被他推拒了。 找他喝酒能有什么事？ 怕是推开雅间的门, 便会看到那个自从参与朝政, 就一直被弹劾一直无事的宏王。 他仰头看了看乌沉的天空，寒风吹起他的官袍, “要下雨了。” 快到偏厅时, 他突然听到老伴的笑声。 不是那种轻笑, 而是非常爽朗的笑声。 他与老妻成婚几十载, 就连孙子孙女们都陆续成亲了，就没见出身宗室的老妻笑成这样。 难道是哪个孙女或孙媳有孕了？ 即将踏过门槛时, 他听到另外一道声音，又软又甜, 像极了他喜欢吃但老妻不让他多吃的一种糖。 “太奶奶，你看你看，念儿拼完了，是不是拼得又好又快呀？” 是十四公主。 汪相快步越过岁寒三友屏风，入目的是即将六岁的小公主举着一块木板, 向他的老妻炫耀。 木板被分割成不同的形状，又被固定在一个框架上。 这是近来京城十分流行的拼板玩具。 “念儿太厉害了，只看一眼就知如何拼。要是你太翁，怕是拼几个时辰都拼不出来。” 汪相：“……”夸儿女时拉踩他, 夸孙儿孙女时拉踩他，现在夸曾孙女也拉踩他是吧？ 等等, 十四公主不是他的曾孙女！ 按照辈分，他的老妻算是永宁帝的堂妹, 但关系特别远，年纪也比永宁帝小许多。远到如果永宁帝一脉后继无人，大臣们在宗室里挑选未来皇帝，除非所有姓温的宗室后代死得差不多了，才可能挑选到老妻那一脉。 若非如此，他在永宁年间很难娶了对方的同时，还得到重用，又在元兴年间入内阁。 汪相心情复杂，故意咳了几声。 正在炫耀拼板的温知念扭头，看到他，眼前一亮，甜滋滋的喊了声‘太翁’！ 别说，要是他有曾孙女，差不多也是十四公主这样了。 汪相说服自己不要被迷惑。 他笑呵呵的行礼：“殿下万福金安。” 温知念赶紧挥舞着拼板，“不用行礼啦，您是念儿的长辈。” 汪相可不敢当对方的长辈。 以建光帝那个疑心病，能忌惮季敏达，就能忌惮他。 他是一只脚踏进棺材了，可汪家还有那么多人了，他不能拿晚辈冒险。 汪相没接这茬，在桌旁落座后，瞪了夫人一眼。 昔日的郡主笑眯眯道：“夫君今日是吹多了寒风，眼睛不适？晚些时候，我替你敷敷。” 汪相：“……” 万人之上的老相爷眨眨眼，“夫人看错了，我很好，今日还可以挑灯夜读。” “不可以熬夜的，”温知念自来熟的跑到汪相身边，扒拉着他的膝盖，仰着头强调，“年纪大了熬夜很容易中风的。” 小公主将定安侯拿出来做例子。 “我演给你看，他当时是这样的……一点都不好看。” 小公主认真强调：“太翁啊，你和太奶奶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要是这时候因为模样被太奶奶嫌弃，多可惜啊！” 汪相：“……”倒不必吓唬他，他知道定安侯当时装病，只是没揭穿，也没提醒皇帝罢了。还有，他夫人可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当初看上他，是看上他的才华，才不是英俊的外表和年轻的身体……才不是……不是。 偏偏这时，温老夫人凉飕飕的睨了他一眼，“有的人不服老，以为还是年轻那会，宵衣旰食。大周官员那么多，少他一个也不会怎么样。” 温知念又迅速站在汪相这边。 “可是太翁一个顶百个，不，是一千个。咱们大周这会情况可不好，像太翁这样优秀又负责的官员不多啦。少了他，朝廷会乱的。” “殿下言过其实了，朝中能臣干吏何其多。” 温知念不赞同的摇头，“再多也不如太翁！” 明知这位小殿下是在吹捧自己，可汪相还挺受用的。 最近，他，御史大夫，还有那位工部尚书其实遭遇很像。即将致仕，远离中枢，底t下的官员们见风使舵，过半去讨好接班人，忘记本职。 见汪相面露怅然，温知念又提出比一比谁拼木板拼得快。 “咱们换个新的，念儿以前也没拼过，这才公平。” 第154章 汪相可不想玩儿小孩子玩的东西，可余光瞥见夫人一副‘我就知道你赢不了小辈’，胜负欲当即上来了。过于沉浸其中，都没注意到晚膳上来了。 还是温知念闻到香味，忍不住动了动小鼻子。 “好香啊，念儿好饿。” 温老夫人忙道：“赶紧净手用膳，可别饿坏肚子。你这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边说，温老夫人还亲自拧了帕子，认真的擦拭温知念的小肉爪。 汪相看了眼酸。 他的老妻已经许多年没给他拧过帕子了。 “夫人，我也没用晚膳。” 温老夫人一副才注意到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又和哪个同僚在外边喝酒了。既是喝酒，也应该用了些菜。” 温知念忙道：“喝酒伤身，不好的。” 汪相：“……”一老一少一唱一和，显得他在这个家很多余。 不过，在儿孙们都在外时，家里多了个小孩子，的确热闹许多。而且这小孩子吃什么都香，连带着他都跟着多用了些。 饭后，汪相并不委婉道，“天色已晚，宫里即将落钥，殿下也该回去了。” “可念儿想陪着太奶奶，”温知念抱住老夫人的胳膊，“念儿可以住下来的，这儿很大的，念儿很小，装得下。” 汪相开始怀疑如果小公主住下来，妻子没准会去陪她，留他一人在房间。 哪有堂堂公主和人抢夫人的？ 汪相倒是想直接问‘你来我府上到底有什么目的’，可被夫人的瞪了眼后，还是闭嘴了。 好在太子安排的侍卫提醒了这位殿下，他终于送走了这位小祖宗。 人一走，汪相便开门见山。 “殿下怎么会来我们府上？来了几次？” 正亲手整理木板的温老夫人笑了笑，“哟，咱们相爷是在审讯犯人呢？” “怎会？” 汪相不得不起身帮忙整理，“只是你也能察觉到，近来多事之秋，十四公主又与太子走得近。我也快致仕了，少生些事端，对孩子们也好。” 温老夫人兀地停手。 “夫君的确是老了。” 汪相心里‘咯噔’了下。 “以往，哪怕被下狱，夫君也不会胆小怕事。” “不过，”温老夫人话锋一转，“我也没好到哪里去。以前发誓说不沾皇室的事，现在还是沾上了。” 汪相听懂了，“十四公主果然是有备而来，她所求何事？” 温老夫人轻笑了声，“她连着来了三日，你在衙署里待到那么晚，我又嘱咐了仆人。你没发觉很正常，不过……” “不过……” 温老夫人一时不知如何组织语言。 她要如何说？说他们是一本书里的角色，还是说过几年小公主就没了，太子被废了，紧接着那些皇子公主死的死的残的残，宏王登基葬送了大周江山？ 亦或是说她的夫君在太子被废京城陷入乱局后，都没能安稳致仕，就暴毙于政事堂？还是说他们的孩子在乱世之中骨肉离散？ 她是宗室女，享受了好处，该为大周江山，大周百姓着想。 她也有小家，会为夫君孩子们着想。 一只苍老的手覆上她同样苍老的手上。 温老夫人偏头，迎上夫君无奈的笑容。 “你向来有分寸，我便不多问了。” “哼。” 哼笑一声，温老夫人又坦白，“念儿没明说，不过，她很在意皇宫布局，特别是永宁帝期间。我对此知之甚少，就看你了。” “永宁年间的皇宫布局？” 汪相毫不费力的想到一件事。 “永宁帝的确和我说过一件事。” * 转眼腊八。 整个京城已是银装素裹。 温知念一大清早就爬起来，兴致勃勃的要在福泽宫堆个雪人。 林姑姑拿着缝了一圈白毛领的大氅追在她后边。 “殿下，再穿一件罢。” “不要，穿多了没法堆雪人！” 兴致勃勃的伸出肉爪，小公主突然想到堆在福泽宫只能他们看到。大冬天的，又不能为看个雪人，就把太子贵妃喊过来。福泽宫距离东宫和琼玉宫实在是太远了！ “嗯……”摸摸下巴，小公主很快想到一个好主意。 今日没有朝会，天气又冷，建光帝沉溺在温柔乡，快到晌午才离开某个美人的宫殿，准备回寝殿。 半途，他听到李有福提醒今日是腊八节，又想到了淑妃和宏王。 往年这时候，他们三人都会聚在芝兰宫用膳。 不过，若是他较为喜爱的妃子，他也会让人赐下一些东西。 今年，他却不打算与淑妃宏王相聚。 宋统领藏下的玉佩，四公主的彻底投靠，周相的隐瞒……如此种种都表明，那对母子心大了。当母亲的泄露他的行踪，当儿子的竟和大彦人合作。 建光帝原本很气，冷落了两人许久。可转念一想，没了自己，宏王根本没法在太子还在时名正言顺登基。他便重新审视了这场刺杀，认为宏王打算栽赃太子才与大彦人合作，并不打算真的刺杀他，可偏偏大彦人心怀鬼胎，假戏真做。 这份猜想里有多少是他不想承认自己是孤家寡人，认为自己既拥有帝位，也拥有爱情亲情，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155章 一旁，李有福微微弯着腰，余光却时不时打量他的神色。 “那是何物？” 一行人走近，发现皇宫主干道旁竟堆着一个巨大的雪人，比石狮子还高。仔细一瞧，正是举着糖葫芦的十四公主。 也因堆在主干道旁，大部分有出行需求的人都会看到。 有的人，比如太子贵妃看了这雪人只觉可爱。有的人，比如建光帝，却觉得小公主是在占地盘。 他这个当皇帝的都不曾这么嚣张，一个小孩竟如此大胆！ 第76章 代号入座 建光帝到时, 已经有一些人或远或近仰望巨大的雪人，低声交谈着。 良嫔与七公主隔得很远，交谈起来也方便。 看清建光帝难看的脸色, 母女俩对视了一眼。 “十四公主最近过于得意忘形了, ”良嫔意有所指, “帝王的权威不容挑衅。” 七公主白了脸。 她听出母亲是在敲打自己。 从备受冷落到风头超过宏王，甚至隐约在朝上压过太子一头, 她体会到权力的美好。那种飘飘然的感觉让她开始自负, 不加收敛。 于是她开始针对那些往日里看不起自己, 或是比自己过得好的人, 比如六公主。 同样是母亲出身卑微，对方的母亲成了惠妃, 她母亲只是一个嫔。 年岁相仿，惠妃却从不逼迫六公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发现争不过太子宏王后, 惠妃更是早早为女儿定了亲事，试图让六公主远离京城。 在她被良嫔批评辱骂时，六公主在惠妃的照顾下过得潇洒自在。在她被宫人踩高捧低时，六公主在接受宫人的奉承。 她为被皇帝看重，手染鲜血, 对方依旧天真无邪，不谙世事。 甚至就连现在，她站在权力中心，享受权力的美好, 却也需要承担失败后的痛苦。她已退无可退，不是如母亲所愿登大宝, 就是粉身碎骨。六公主呢，因为惠妃定下的那门亲事, 若是京城乱局再起，便能借由出嫁离开京城。 对方永远都有退路，而她没得选。 眸中戾气一闪而过，七公主垂眸，“女儿知错了。女儿会亲自登门，向郑家人道歉。” 她当街强抢民男，是为羞辱郑家，惠妃以及六公主。惠妃近些年与郑家关系并不好，不为其出头，她风头又盛，弹劾的人都没几个。结果最近有几个官员不知怎么查到她收钱往兵部塞人的事，她被建光帝狠狠责骂了一顿。 “你是什么身份，他们是什么身份，哪里需要亲自登门？” 远远看到有宫人准备将雪人铲掉，良嫔微微一笑，“派人上门赔礼道歉，再给陛下身边的宫人塞些钱，明白我的意思吗？” “女儿明白了。” 良嫔满意的点头，并未说出她的人已经查到是宏王让人弹劾七公主。而宏王这么做，是怀疑七公主栽赃陷害他。 出手的人是她，果由女儿担，并无问题。她们母女本就荣辱一体。 更何况，因为女儿这愚蠢的行为，她失去了和惠妃合作的先机，如今只能将目光放在珍嫔和其他人身上。 余光瞥见珍嫔与九皇子朝这个方向走，良嫔笑着迎上t去。 “珍嫔妹妹今个怎么出门了？也是来看十四公主殿下堆的雪人吗？” 珍嫔并不会说自己是来看好戏的，只是她还没搪塞几句，就听到儿子兴奋道，“好可爱的雪人啊，铲掉多可惜！” 声音堪称嘹亮，隔着很远距离的皇帝都听清楚了。 珍嫔的脸白了。 良嫔慢吞吞的咽下将要说的话。 偏偏九皇子仿佛看不懂场合，手舞足蹈，“娘，咱们也堆个雪人吧。你看这，还有好多雪，咱们堆在小妹身边！” 声音比之前还大。 于是这一块的人都听到建光帝的怒吼声。 “老九，你给朕滚过来！” 珍嫔：“……” 九皇子大声囔囔：“父皇，地上雪太多了，滚不了，儿臣还是跑过来吧！” 他拉着珍嫔的手就要跑。 珍嫔没防备，一个踉跄，精致的发型都歪了。 良嫔目送他们母子离去，默默地将这对组合从合作选项中剔除。 珍嫔的娘家与何家依旧有来往，这意味着珍嫔永远不缺钱。看在钱的份上，珍嫔都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可惜了，有个蠢儿子，净给人拖后腿。 她可不想被九皇子连累了。 珍嫔的继母，那个钱夫人至今还犹豫不决。不过，哪怕对方打算上他们这条船，也顶多是充当内应，提供不了金银支持。 如此，还能选谁呢？ 钱……钱多的，还有十二皇子以及他的母亲荣嫔。 出身商户曹家，仅因帝王一次出宫就被带回来，很少被后宫乱斗波及，荣嫔有些本事。 最重要的是，十二皇子是个病秧子，寡言少语到有些木讷。之前十四公主时常带人到处闹腾，这位十二岁的皇子都是面无表情慢吞吞的跟在最后。 一个病秧子可没法和她女儿争。 打定主意，良嫔也不留下来看好戏了。 另一边，建光帝下令让人铲掉雪人，还将气撒在九皇子身上后，让人将温知念带过来。 他在寒风中等待，结果分别去福泽宫、东宫、琼玉宫的宫人回来后，都说十四公主不在。 而东宫的太子早就去了工部，贵妃则是在画画，好似对雪人的事一无所知。 第156章 建光帝只觉寒风吹得自己脑子和心都凉飕飕的。 偏偏九皇子还大大咧咧道：“小妹估计是出宫去了吧，今天腊八，她那么贪吃，肯定是去吃好吃的。” 建光帝恼怒道：“宫外能有什么美食？尚食局做的膳食还不够她吃的？” 九皇子装作没看到珍嫔的表情，一副天真烂漫的姿态，“可是尚食局的御厨只会做好吃的给父皇呀。啊，还有淑妃他们。小妹每年腊八可吃不到美食。” 一出生就有封号，被许多人嫉妒陷害，可逢年过节，只能依靠建光帝的小公主永远等不到他。 以前过节想不起小妹，小妹喜欢往东宫、琼玉宫甚至宫外跑不是很正常吗？ 这是嬉皮笑脸下的未尽之言。 九皇子并未没能等到他想看到的心虚。 提及温知念，建光帝想到是被雷劈毁的祭台。 他耗费那么多心血建造而成的祭台居然毁了。 是老天爷不满意祭台的规模吗？ 好在距离小女儿八岁还有几年，他足够修建一个更大更宏伟华丽的祭台，求得老天爷欢心。 皇帝的表情让九皇子失去最后一丝希望。 亲生女儿尚且如此，那不是……果然，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父皇，”九皇子嘻嘻哈哈，“不如儿臣出宫，替你把小妹带回来吧。” 建光帝瞪过去，“滚回去闭门思过！” 九皇子只能离开，还把想讨好建光帝的珍嫔拽走了。 建光帝下令，“来人，去把瑞康公主带回来！” 瞥见附近的人，他补充，“老三、老四、老七，还有老十二，你们都去找人！” 本想试探皇帝的宏王：“……” 他不情不愿的应了声。 四位殿下只能一同出宫。 四公主低头看脸色苍白，穿得极厚的十二皇子，“十二弟，你身子骨弱，还是回去歇着，我去找念儿就行。” 明艳脸庞上的关怀不似作假，七公主心里酸水直冒。 她阴阳怪气道：“这可是父皇的命令，十二弟还是坚持会吧。十二弟也可以祈祷十四妹跑得不远。” 四公主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宏王倒是想起来四公主在刺杀案中起到的作用。 之前他与庄星然都有些怀疑这位公主的诚意，现在看来，对方是彻底投诚。 既是自己人，又有着同一天生辰这样的缘分，宏王笑道，“无人确定瑞康在宫外，父皇又只是让我们找人，便让十二弟在宫内找。如此，也能确保无遗漏。” 面容精致又苍白的十二皇子抬头，将三人脸色收入眼底，迎着寒风轻咳了几声，“谢谢三哥四姐的关心，我能撑住，我也想将妹妹找回来。” 宏王并不执着。 他本意也只是替四公主说话，表明自己对下属的关怀。 一行人才出了宫门，就再次看到一个巨大的雪人，还是温知念，不过这次这位小公主改为捧着一杯茶。 这次的雪人依旧栩栩如生。 走过宫门外的主干道，即将进入其他街道时，他们又看到一个稍微小一点的雪人。还是小公主，她捏着拳头，似乎在鼓励谁。 众人寻着雪人目光看过去，发现许是被这个雪人公主影响到，店铺主人不再是将雪铲进水沟里，而是纷纷在门口堆起了雪人。 酒馆堆了个大酒坛，茶坊堆了个茶杯，酒楼门口则是几个伙计端着满是佳肴的托盘。 还有卖衣服卖首饰的，卖药的卖香料的，卖各色糖果子糕点的，百姓们奇思妙想，为银装素裹的世界添上更多趣味。 四公主笑道：“念儿是以一己之力带起了京城风气呀。不愧是念儿。” 七公主哼笑：“四姐也别什么都往瑞康身上堆。堆雪人的习俗哪儿都有。往年雪灾不断，今年并无雪灾，百姓们日子好过了，自然会找些乐子。总不至于大家都是看到那几个大雪人，才生出这样的想法。” 雪灾=赈灾=贪污=宏王。 宏王代号入座，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亦是这时，一样东西‘咻’的从他跟前刮过，落在七公主的肩膀上，‘啪’的散成雪花，成功将七公主特意穿出来显摆的衣服弄脏了。 轮到七公主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是谁这么大胆？” 她扭头怒视，却见隔壁茶坊二楼，一个穿着藕粉襦袄的小团子正在努力将手中的雪团吧团吧，再努力朝她扔过来。 七公主下意识闪躲，没料到那雪团偷工减料，捏的人力道比不了上一个，半途就炸开，糊了宏王一脸。 “打中这个也不错！” 他们要寻的雪人公主在二楼左右摇晃，脸上的笑容过于刺眼。 许是听到他们的愿望，站在凳子上的小公主朝旁边一歪。 “念儿！” 是双重奏。 第77章 地宫入口 哪怕假意投靠宏王淑妃, 四公主也从不掩饰自己对温知念的喜爱。 尽管那对母子对此颇有微词，但为拉拢她，终究没在这件事上纠缠不放。 当下, 四公主便无需顾忌, 单脚蹬地, 就要借力上墙。 只是下一瞬，刚刚歪倒的小公主重新出现在窗口, 笑眯眯的挥舞着小肉爪。 “我被接住啦！” 四公主松了口气。 第157章 宏王和七公主却十分失望, 前者更是直接对着楼上怒吼。 “你给本王滚下来！” “才不要, 有本事你上来呀！” “滚下来！” 温知念趴在窗户上, 声音和腮帮子一样软乎乎的，“哎呀, 你听不懂人话，我不和你一般计较。” 说着, 又努力抓了一团雪，继续团啊团。 她做出一个扔出去的动作，有心理阴影的宏王迅速闪躲，速度之快，让街上行人侧目。 雪团却没有落下来。 自己被糊弄了。 宏王意识到这一点, 气得不行，大步走进茶馆，显然是打算收拾温知念。 七公主跟过去看好戏。 而彼时，四公主已经眼尖的发现太子的衣袍出现在窗口。 有太子在, 宏王和七公主不可能得逞。 她回忆起适才听到的声音，低头看十二皇子, 发现对方又恢复之前的模样。表情淡漠，病恹恹的, 似乎那声饱含担忧的‘念儿’不是出自他口。 爱憎分明如她，并不介意和十二皇子来往。 拍了拍他的头，四公主笑道，“近来你们时常与念儿一起，可觉得有趣？” 十二皇子并不愿意向人吐露心声，哪怕是荣嫔。 然而当下四公主提到温知念，不作出回答，哪t日传到温知念耳里……十二皇子抿了抿淡色的唇，“有趣。” 见他有些抗拒，四公主笑笑，没再说这个话题，而是提及曹家人进京的事情。 “女眷还可以入宫见见荣嫔，其余人若想见你，还得你出宫，到时务必多穿些，别受寒。” 十二皇子抬头，飞快看了她一眼，并未作答。 四公主也不介意。 而这期间，温知念已经和宏王从楼上吵到楼下，成功吸引不少行人。 百姓们已经认识这两人了。 “看，宏王又和十四公主吵起来了。” “上次是为一条珍珠项链，这次是为了什么？” 珍珠项链？ 四公主若有所思。 她与太子有合作关系，但许多事，太子不会告诉她。不过她也不是白白去镇西军磨练这么些年，无论在西边还是京城里，都有自己的人脉。 许多人听到白发公子被当作人贩子，笑笑就过去了。她却觉得这里边有些内情。 恰恰近来京城里多了几种十分受欢迎的铺子。一种是卖以海鲜为原料的各种佐料以及晒干的海货。 这让生活在京城的人也能吃到鲜味。 这些铺子后来又开始卖大豆油。高门大户的仆人成了他们家的常客。 另一种铺子是卖胭脂水粉，原料多是珍珠和一些中原腹地没有的药草。还有一种铺子是卖头花首饰，极具异域风情。 四公主了解最小的妹妹，绝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故意当街和宏王吵架，惹得宏王放言再也不去那家卖首饰的铺子，该不会，那卖首饰的铺子是某个据点吧？ 心里有了猜测，当下，四公主却是抱着胳膊，乐呵呵的看着温知念和宏王一言不合打起雪仗。 温知念机智道：“谁找帮手谁是小狗！” 声音大到这附近的人都听到了。 这话也绝了宏王找帮手的后路。 宏王冷笑：“不找就不找，我还赢不了你一个小孩子？” 他干脆团了个巨大的雪团，直接朝温知念砸过去。 小公主灵活闪躲，反手就是几个小雪团。 雪团虽小，可有能量加持，每一个都精准的命中宏王的脸。 一刻钟后。 一个出了点汗，脸蛋红扑扑，精神倍棒，还能再扔一百个。 一个鼻青脸肿，面部和手部有冻伤。 周围的百姓原本暗暗替小公主叫好，瞥见宏王如同恶鬼的表情，顿作鸟兽散。 温知念先发制人，“是你说要打雪仗不要人帮忙的，现在输了可别哭鼻子找人告状哈！” 的确打算找建光帝告状的宏王：“你！” “我怎么啦？” 小公主挥舞着套了猫爪形状手套的小爪子，笑容如同暖阳，“怪我太优秀，你一个大人输给了小孩子。” 穿得圆滚滚的身体得意的扭动。 宏王气得转身就走。 七公主表情古怪的打量温知念。 一个小孩子，力气能有这么大？准头能有这么好？精力还胜过宏王？ “看什么呀？” 温知念鼓起脸颊，“你也要和我打雪仗吗？” 七公主皮笑肉不笑：“父皇唤你回去呢。” 有意给对方找不自在，她补充，“父皇下令将宫里的雪人铲掉了。” 温知念震惊脸：“！” 【大猪蹄子，果然最讨厌了！】 * 勤政殿。 对着建光帝不悦的脸，小公主在心里再次强调了一遍。 【最讨厌大猪蹄子了！】 宏王没告状，可淑妃跑来告状了，建光帝很难想象即将十八的儿子输给了快六岁的女儿。 莫非，建光帝心想，莫非这就是福运之体的神通？ 细细向来，这孩子自小就不容易生病，吃好喝好睡好精力充沛，学习也比旁人快许多。食欲不振遇到她，能多吃些。心情不好见到她，能好些。 不是福运之体，哪来这样的作用？ 若是以往，建光帝会无条件偏爱宏王。只是最近发生太多事，建光帝表情不悦，却不是冲着温知念，他对淑妃说，“既是他主动提出，输了又反悔，哪来龙子气概？” 第158章 淑妃惊愕了一瞬。 她迅速收敛了。 心中惊涛骇浪，面上还要赔笑。 “陛下教训得是，妾身回去就教训他。” 建光帝不耐烦的摆手。 淑妃微笑的后退至门口，这才转身离开。 一离开，表情便和他儿子一个样，如同恶鬼。手中的帕子更是差点被她大力扯碎了。 陛下、陛下竟然敢这样对待她，对待她儿子！ 果然，帝王薄情。 早在张家出事时，她就该发现这一点。 淑妃走了，温知念也想溜。 “念儿好冷，要回去换衣服。” 她胡乱找了个理由。 建光帝本要计较雪人的事，如今想及福运之体，觉得经由小公主堆的雪人没准也有好处，心里遗憾，表情和蔼，“那快些回去。” 温知念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待小公主离开，建光帝让人将一名侍卫叫过来。 这是他曾经派去保护温知念的侍卫。 后来，太子找由头找到这人的错处，将其赶走了。 反正放在福泽宫的眼线还有一些，建光帝也没强求，只是默默记了太子一笔。 “你给朕说说，往日瑞康出宫时，都有哪些神异的事发生？” 侍卫一五一十的说了。 “哦？” 建光帝突然激动的朝前俯了俯，“当日她被刺杀时，比会轻功的人跑得还快，一下子出现在另一个的地方？” 侍卫如实作答，并不敢抬头看皇帝此刻的表情。 李有福则被建光帝的表情吓了一跳。 *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小公主左思右想，“不能白白被恶心。” 她握紧小拳头，“既然我让人堆了那么大的雪人，他都不生气，那就继续堆，多堆点！” 系统建议：【需要的人手多，皇宫里的人都走动起来，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小公主秒懂，赶紧派人给太子去信，转头又跑到其他宫里，将一些想要猫冬的皇子皇女薅出来。 “来啊，堆雪人啊！打雪仗啊！完事了一起去尚食局找好吃的呀！” 温知念摇头晃脑，“念儿可是打听过哦，今日尚食局有好吃的！” 而她没说的是，尚食局是按照往常的惯例，专挑腊八这日做了一些美味的膳食，供给建光帝淑妃宏王。 年纪小些的皇子皇女都出来了。 七公主很抗拒，不仅抗拒，转头还很生气的对良嫔说，“怎么不管她做什么，父皇都不阻止啊？分明之前，他还很生气，结果宏王被打成那样，他都没责罚老十四！” “不为宏王责罚她，于你是好事，”良嫔看得透，“你将宫外的事细细说说。” 七公主不太高兴的说了一遍，末了吐槽，“简直是个怪力小孩。” “怪力小孩？” 良嫔若有所思，“说起来，陛下将她娘带进宫前，一直与浮云道人一起打坐。如今想想，说不定是浮云道人说了什么，陛下才会那般做。” 而那个女人死了，建光帝并不伤心，也不让大家提，对温知念又这么好。 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怎么可能对一个人这么特殊？便是淑妃，建光帝该怀疑时还是会怀疑。便是宏王，如今不也被建光帝忌惮吗？ 除非，小公主身上有皇帝想要的东西。 能是什么？ 一个小孩子而已……“一个小孩子？” 那瞬间，曾经看过的话本里的情节一一浮现在脑海里。 如果将这些宠爱看作是换取巨大利益的前期投入，那一切都说得清楚了。 那些被献祭给河神的童男童女，哪一个不是换了漂漂亮亮的衣服？ “若是如此，”良嫔露出奇异的笑容，“我的女儿，你完全不必嫉妒她。那种福气，没人想要的。” 七公主疑惑不解，“娘，您在说什么？” * 有了温知念的号召，多数宫殿的主子出了门，宫人们也只能跟着出门，一时之间，皇宫比市集还要热闹。 负责扫雪、搬运的人也多起来。 其他人身边可没武功高强的侍卫，想要堆大雪人，还需架梯子。 到处都是走动的人群，无人在意有几个穿了内侍衣裳的人走到某个僻静处，按照太子给的提示，轻手轻脚的走动起来。 如果有行家，便会发现这与奇门遁甲有关。 没多久，某个灯柱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一个小小的入口出现了。 第78章 夺位 腊八次日, 京城再次下起了鹅毛大雪。 因有昨日的教训，宫人扫雪时，只是将雪堆积在一旁, 防止又有人想堆雪人。 不过今年的冬日, 皇宫里有不一样的风景。 宫人扫一会雪, 抬抬头，就t能看到各种巨大的雪人。 十四公主带头堆了自己模样的雪人, 其他皇子皇女不甘落后, 也这么堆了雪人。 雪人憨态可掬, 竟能让人短暂忘记它们本体的性情。 想到昨日堆雪人活动结束后, 十四公主下令赏赐所有参与进来的宫人，大家这会扫雪的劲头都足了不少。 想到十四公主, 几个宫人不免小声议论，“天蒙蒙亮那会, 十四公主就去东宫了。” “殿下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可真好。” “是啊，寻常百姓家的兄妹关系都未必有他们好。” 第159章 “太子殿下脾气也温和。” 提及这两位性情温和的殿下，宫人们不免想到其他殿下，比如超级难伺候的宏王、七公主，还有已经去封地的八皇子。 宫人们也感受到那些暗潮涌动。只是他们自觉人轻言微, 只能被这洪流裹挟着向前走，而前路迷茫。能做的，也只有在心里祈祷，最终获胜的, 是能好好待卑微如他们的人。 * 东宫，太子一起床, 就被告知妹妹来了，顿觉好笑。 “竟是一刻也等不得, 这性子，也不知学了谁。” 他推开为他穿衣的内侍，自己随手系上扣子，大步朝外走。 内侍只能抓着件披风追上去，心里嘀咕，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学了谁，您还不清楚吗？ 到了殿外，太子询问左□□出去的人是否归来，得知未来，又有些忧心忡忡。 妹妹乘兴而来，莫非要败兴而归？ 到了专门用膳的偏殿，隔着段距离，他就闻到浓郁的鸡丝粥的味道。踏过门槛，绕过屏风，却见妹妹跟前的桌上摆满了早膳。 既有热气腾腾的鸡丝粥，也有塞了各种馅的包子，几样清淡爽口的小菜，以及几种不同浇头的面片汤。 当然，也少不了开胃的梅子姜。嫩黄的姜丝与紫红的梅子相映成趣。 桌子另一端还摆了些香糖果子，匣子里装了欢喜团、蜜糕之类的。显然，他这位胃口极好的妹妹打算用完早膳，再捧着香糖果子吃个不停。 之前真是白担心了。 太子无奈摇头。 “太子哥哥，你起来啦！” 埋头大吃的小公主听到脚步声，赶紧抬头，露出一张小花脸。 她比太子更像东宫的主人，大方的摆手，“太子哥哥，你随便吃，不够吃再让厨房做了送过来。” 太子再次扫视一圈，肯定道，“肯定够。” 每一样分量再少，可种类多，总能吃饱。 结果也如太子所料，他和温知念两人恰好将这桌早膳用完，再一人抱着一个装有香糖果子的木匣。 宫人们已经退下，温知念咬了口糖角，余光却盯着兄长抱着的匣子里的欢喜团。 太子拿起一个，在温知念眼前转了一圈，才放进自己嘴里。 小公主：“……” “咔嚓！” 温知念鼓着脸狠狠咬了口糖角。 甜蜜的味道让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甚至愉快的晃荡着小短腿。 系统一度怀疑她忘记了正事。 【嘿，别吃了，别忘了你一大清早冒着大雪过来的原因。】 小公主：【不是过来吃早饭的吗？】 系统：【……】 【嘿嘿，骗你的啦，念儿记得。】 逗完系统，温知念挺直小腰板，板着脸，认真看向太子。 “他们还没回来。”不用对方问，太子便飞快道。 也是话音才落下，门外传来心腹压低的声音，“殿下，阿伍他们几个回来了。” ‘咚’的一声，小公主从凳子上跳下来。 “不急这一会，”太子制止她，对门外的心腹吩咐道，“让他们用些膳食再过来。” 几个潜入地宫的高手喝了热汤，吃了些东西，暖了身体，急匆匆面见太子。见温知念也在，也不奇怪，一五一十说了他们在地下的见闻。 “如殿下猜测那般，地下的确有一条宽阔的密道将整个地宫包围，且最后通往宫外。” 阿伍：“通往地宫的那条路做得极为严密，地宫扩建时并未注意到，是以卑职等人未被那群影卫发现。” 这个发现让太子与温知念都大喜。 这之前，他们一直苦恼如何不动声色擒住那群武功高强的影卫。如今，这条建于永宁帝期间的密道给了他们希望！ 系统都难掩喜悦，【汪相的情报实在是太给力了！】 【呜呼，赞美太奶奶，赞美太翁！】 这件事要追溯到她之前频繁拜访汪相的夫人。 最初她是想套近乎，查询一些有关永宁帝期间的事，后来是真的喜欢上这位远亲太奶。而温老夫人不是白活这么久，从她不算高超的演技中窥探出一些隐秘，后来某一天，突然提及她与夫君一次斗茶时的‘闲聊’。 这个‘闲聊’与永宁帝有关。 永宁帝夺嫡时受伤留下暗疾，登基后过于勤勉，因此寿命不长。 她除了对权力有渴望，想实现自己的抱负外，并没有太多的喜好。后宫没几位男妃，也没几个孩子，也不喜欢豪宅华服。许多人想讨好她，都找不到方法。 唯独一个内侍看出这位帝王喜欢打扮成百姓，体验不同百姓的生活。那位内侍又精通机关术，为永宁帝献上一份地宫图纸，图纸上还标有通往宫外的密道。 既能让帝王不动声色出宫，又确保不让外人随意发现潜入宫内。 永宁帝果然喜欢这份礼物。她平日并不铺张浪费，私库有钱，只需要借由修缮宫殿时，让那名内侍悄悄建一个地宫和通往宫外的密道即可。 在地宫里，她可以换装，甚至和内侍们一起演戏。 以上，皆是汪相的猜测。 他状元及第后入翰林院，负责给永宁帝讲学。后来永宁帝病重，又将汪相作为辅佐未来帝王的重臣，便也愿意说几句真心话，提及她曾经通过一些特殊手段了解民生，又说了几句并不押韵的诗句。 第160章 汪相借此知道皇宫布局藏有秘密，结合永宁帝了解民生，最大可能是有密道通往宫外。而那几句诗，是找到密道入口的关键。 这些情报到了太子手中。 太子也成功破解那几句诗，成功让高手寻到密道。 兄妹俩正乐呵呢，冷不丁听到阿伍说，“只是，卑职发现密道内有脚印，年头也就几年。这些脚印只分布到靠近宫外的地方，通往深宫之中的密道并无其他脚印。” 这话宛如一盆冷水泼下。 温知念捧着脸，“难道大猪……他知道密道了？” “应该不知，”太子不觉建光帝会放任这个危险，建光帝对宫外也没那么向往，“有些年头了……难说发现密道的人是敌是友。” 太子不奇怪有别的人发现密道。 说不定是曾祖母病重时暗示了其他信任的人，又或是那名曾经得宠的内侍没能守住秘密。 这密道，他是一定要利用好。也一定要在不知敌友的人利用密道前，就擒获影卫，封锁密道！ 紧迫感让太子放下木匣，准备去书房细细商讨。 “估计还得多去几次，最好将整个地下布局都画出来。” 阿伍几人跟上。 太子走了几丈远，停住脚步，回头看温知念，脸上浮现出歉意，“念儿，今天我可能比较忙，不能陪你玩了。” “没关系，太子哥哥去忙吧，念儿也很忙的。” 温知念将太子那个木匣里的欢喜团全都拿出来，放在自己木匣里，又让人去小厨房多拿几盒香糖果子，直奔宫外。 汪府。 沐休在家的汪相得知十四公主来了，表情顿时变得复杂。 没办法，一旦这位小公主来了，他的夫人眼里就只有乖乖曾孙女，没他这个老伴了。 “太奶奶，你看念儿给你带什么啦？” 温知念乐颠颠的冲进厅里，一眼瞥见的，却是汪相的脸。 “太翁，你的表情好奇怪哦，是不欢迎念儿吗？念儿可是给你带了香糖果子。” 嗜甜但被严格管控的丞相笑容真诚了几分。 不待他开口，小公主又补充，“是念儿特地从太子哥哥宫里拿来的。今天可是有好事发生哦。” 小公主故意挤眉弄眼，暗示意味十足。 人精丞相了然，是那个密道被发现了。 唉，也不知太子要利用这个密道做什么。希望太子不会干出弑父夺位的事情来了。一旦做了，便是一生的污点。 与忧心忡忡的丞相不同，温老夫人十分欢迎温知念。 起初她以为这位小殿下得了情报就再也不登门，后来发现这孩子一片赤诚，越发真的将小殿下当做曾孙女了t，还给她做了好几个虎头帽和虎爪手套。 这会，戴着虎头帽，套着虎爪手套的小老虎蹭到温老夫人身边，软绵绵的撒娇。 “太奶奶，你做的帽子手套可好看啦。贵妃姨姨见了，还给念儿做了猫猫帽子和手套呢。” 温老夫人笑道：“你还喜欢什么样的，太奶奶给你做。” 一老一少甜蜜蜜的黏在一块说话。 被忽略的汪相在心里哼了声，发现夫人没注意到，赶紧把香糖果子捞过来。 这个欢喜团味道不错。 蜜糕也很好。 要是小公主下次也带香糖果子，也不是不欢迎她。 第79章 红包 自腊八之后, 宏王便不爱出门了。 鼻青脸肿好治，那些冻伤要在短时日内没有痕迹却很难。 为此，宏王请遍了太医局的太医, 也将全体太医都得罪了。 庄星然不觉得脸上留点迟早会消退的疤痕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他劝宏王多多思考, 如何在皇帝寿宴后留京。 即将过年，年后先是十四公主的生辰, 紧接着是万寿节。 如若在万寿节后无法留京, 下次进京就是一年后的事情了。 如今京城局势瞬息万变, 一年后说不定宏王就彻底没机会了啊！ “本王已经想到好办法了。” 庄星然恭敬道：“小的愚钝, 殿下可否点拨一二。” 宏王抬手理了理袖子，得意道, “让父皇生病，本王为表孝道留下来伺疾。” 庄星然：“……” 怎么说呢, 就很符合这位殿下的风格。 明明他生病拖延留京时日也可，偏要让皇帝生病。这份心狠，学的是谁？ 不过，这件事对他有利，庄星然并未反对, 只是隐晦提醒，“殿下，太医局汇聚不少名医。” “无妨，本王手中有一种药, 足以神不知鬼不觉。” 想到蓝练丝，他又想到五皇子。 当初若非温知念去得及时, 五皇子催吐及时，五皇子根本没法活到过年。这个毒药是没有解药的！ “不过, ”宏王表情不悦，“父皇最近都很少食用母妃亲手炖的汤了。算算时日，是自从他被刺杀后。” 宏王根本没往自己被怀疑方面想，“哼，惊弓之鸟。” 庄星然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暴露自己的一部分势力。他放刺客回去后，也给梁郡王去信，至今还未收到消息。 刺杀案是由几位丞相负责，除了主理的三人，其余知晓的官员皆来自政事堂，他们没往外透露任何风声。他顶多通过宏王从周相那打探消息。宏王得知周相被骂后，也不怎么往周府去了。 第161章 因此至今，尽管周相猜测建光帝要求大彦皇帝送上梁郡王的人头，但宏王不知，庄星然也不知。 原本宫里有细作要给庄星然通风报信，却被人及时拦下来。 “或许咱们可以试着收买尚食局的人。” 尚食局没他的人，不过，他的某个下属与尚食局的某个人关系亲密。 宏王采纳了这个建议。 为提前庆祝成功，他让人置办了一桌好酒好菜准备畅饮，结果后院那边又吵起来，还想请他做主。 宏王避到府外去。 没娶周家女之前，他以为对方贤惠大方，美貌动人，娶回家后才知对方善妒。他不过如同父皇那样偏爱其他女人，王妃就一直闹腾，若非对方的祖父是副相，他早就和离了！ 随意在酒楼雅间叫了桌菜，却听到门外路过的客人在议论又有的州府因为大雪发生灾害。 “幸好没去年严重。” “朝廷这边赈灾银两还没拨出去，就有人匿名捐了好些粮食，真是大善人啊！” “什么匿名，就是那个卖白糖的罗家，他们家捐的粮食银两。” 宏王扯了扯唇角，“沽名钓誉。” 酒后回王府，却见心腹急匆匆上前，哪怕压低了声音也能听出他的惶恐。 “殿下，不好了，您为陛下准备的寿礼被劫了！” “又被劫了？” * 蜡梅树下。 云岫一板一眼的汇报赈灾的账目。 “之前淑妃赠给浮云道人，又被我拿走的银票花得差不多了。我便将宏王的礼物变卖了一些。” “卖吧卖吧，”温知念不在意的挥挥手，“反正是他剥削百姓得来的钱，也该用之于民。” 云岫不意外这样的回答。 宏王自去岳州，变着法子搜刮百姓，暗示官员富商送礼。他囤积了大部分，少部分则是送往京城给皇帝和淑妃，皆被他派去的人劫走。 其中一部分当场变卖，想法子还给百姓，另一部分存起来，这会恰好起了作用。 “对了，他为建光帝收罗了一些好东西，秘密送往京城，不过还是被我的人劫了。” “啧啧，”温知念抱着小胳膊，没有一丝的同情，“宏王请的人真没用。” “那他最近还准备了别的礼物吗？” 温知念双眼充斥着渴望，“咱们继续打劫啊！” 云岫回忆了下，“周相也快过生辰了，他为讨好岳父，也收罗了一些东西。” 系统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强盗商量如何打劫宏王，劫富济贫。 它提醒道：【你今日来，不是想问造船的事吗？】 【对哦！】 温知念好奇道：“便宜爹啊，最后工部是和云家合作，还是和曹家合作呀？” 云岫反问：“你觉得呢？” “肯定是云家呀，”温知念吹捧道，“爹爹你这么厉害，云家在你的带领下，肯定也很厉害。” 这话夸得让人心情舒畅。 尽管对方还没正式拜年，云岫都忍不住给对方塞了个红包。 小公主好奇的打开，还没数，就听到系统激动道，【十万两的银票！】 大眼睛变成银票的形状。 “真的给念儿吗？好多好多钱啊！” “一点小钱，拿着花，不够向我要。” 云岫明着拉踩宫里的某位帝王，“我的钱，都是做生意本本分分赚来的，很干净，用得放心。” 收了一个超大红包，小公主激动得脸蛋红扑扑，“爹啊，我娘眼光真好，看上你了。” 这话让云岫又忍不住掏了个红包。 他这人就一个毛病，喜欢别人夸他和罗烟岚是天生一对。 见小公主捧着两个红包，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心想，估摸以后，他也会喜欢别人夸他这个便宜女儿可爱。 * 云家家族欢喜了，曹家家主犯愁了。 如今的曹家家主是荣嫔的亲兄长。 当年老家主尚在时，便是这位兄长想法子让人在微服出巡的建光帝面前吹嘘他妹妹的美貌，惹得建光帝亲自去寻。 最终结果也如了如今曹家家主的意，妹妹被带进宫，还生了个孩子，不是四妃之一，但混得也不错，能够让曹家在澈州一带做大做强。 让他不太满意的是，随着宫里新人越来越多，妹妹得宠的手段越来越少，而唯一一个孩子还是个病秧子，这让他想下注，都怕这个外甥早早没了。 他不得不自己亲自找人脉，这一找，就找到工部左侍郎身上。哪料他送出那么贵重的礼，与朝廷合作建造出海大船的差事还是飞走了。 那可是出海的大船啊，涉及到多少木料，涉及到多少利益啊？ 等出海了，既是用曹家的船，还怕曹家没法从海运上获利？ 曹家家主在别院里急得团团转。 这时有小厮通传，“老爷，十二皇子殿下来了。” “快请快请！” 曹运珧亲自去门口迎接，入目的是一个芝兰玉树的少年披着红色大氅缓步走过来。他的脸色比雪还白，唇色极淡，表情漠然，仿佛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想到自己夫人去宫里看望妹妹时，妹妹私下抱怨她的孩子没个人气，有时候直勾勾看着她时让人不寒而栗，曹运珧当时还笑话了妹妹，可当下，隔着段距离与对方对视，他也能够感受到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162章 这真的是十二岁少年该有的眼神吗？ 初看淡漠，细看，那双黑不见底的眼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殿下万福金安。” 曹运珧收拾好情绪，恭敬作揖。 他请这位少年入主座，开始嘘寒问暖，见十二皇子无动于衷，又说自己在替他寻名医。 “殿下请放心，草民怎么也算是殿下的舅舅。病在您身，痛在舅舅心。舅舅一定会想法子医治好你。” 十二皇子抬眸，扯了扯唇角，“曹家家主辛苦了。” 这个称呼就过于生分了。 曹运珧怀疑这位殿下是知道他在外边扯虎皮谋取利益的事。 不过，他做这么多，壮大曹家，也是为了妹妹和外甥啊！ 否则，十二皇子哪来和其他皇子皇女一争的本事？ 曹运珧终究是把话题引到与工部的合作上。他将曹家的造船技术吹得世间仅有t。 “可你们输了。” 曹运珧一哽，“可云家终究来自潆洄群岛，与外邦来往密切，信不过啊！” “那是父皇和丞相们需要考虑的事。” 曹运珧心里有气，开始暗示他会帮助十二皇子筹谋大事，可十二皇子仿佛没听懂，始终是那副神情淡淡的模样。 双方终究不欢而散。 目送红色的身影远去，曹运珧沉下脸色。 “幸好我早就准备。” 怀疑十二皇子这个病秧子活不了多久，他就开始为曹家寻找后路。 巧了不是，良嫔的人找上门了。 良嫔的父母是农户，她自己是宫女，出身也没比他妹妹好到哪里去。双方不同的是，对方的家人身份低微还没钱，曹家至少有钱。 一个缺钱，一个缺地位，这不比吊死在妹妹与外甥这棵树上来得强？ 他不知的是，十二皇子离开别院后不久，去了某间酒楼，且在那儿会见了曹家家主与荣嫔的弟弟曹运瑾。 曹运瑾是姨娘所生，年纪甚至还未到二十。老家主去世了，可老夫人还在，对几个年轻的姨娘态度都很恶劣，曹运瑾的日子也越发不好过。 他可不敢自称十二皇子的小舅舅，甚至不敢直视十二皇子。 “我可以帮你谋得曹家，”十二皇子拨弄茶盖，“但从此以后，曹家必须为我所用。是我，不是我娘，明白吗？” 曹运瑾张嘴又闭嘴，最终，他还是问道，“可是殿下远在宫里，如何有办法助草民一臂之力？” 此刻，他只当十二皇子要利用曹家登大宝。 “我有办法，你留在京城静待时机。” 第80章 除夕 皇宫里除夕的传统便是一同参加家宴, 再各自回宫守岁。 这场家宴会邀请温姓宗室，就连汪相的夫人也在邀请之列。 往年妃嫔争宠时，家宴便是那舞台。 如今皇子皇女大了要争权, 家宴还是那舞台。 猜到自傍晚自己就脱不了身, 温知念机智的选择除夕一大早就出宫给人拜年。 去了夏家, 收获了少卿夫人亲手做的小玩具和一些好吃的蜜饯。相应的，她以公主的身份赠送夏景非一堆科举必写考题, 且语重心长的嘱咐对方, 哪怕不参加来年的会试, 也一定要好好备考, 哪怕过年也不要放松哦。 夏景非：“……” 去了宁家，收了定安侯夫人的红包, 亲手做的衣服，各种糕点。相应的, 她以表妹的身份为两位要参加考试的表哥送上祝福和礼物。 随同祝福一起的，还有自创的舞蹈。 在系统看来，这就是一个戴着毛茸茸猫咪帽子和手套的小公主蹦蹦跳跳，毫无节奏，可两位表哥很给面子, 激动得不停的鼓掌。 就连较为谦虚的宁鸿卓一时上头，表示会拿到状元之位。 宁鸿羽也不甘示弱。他心里其实还有些不自信，在见过来自岳州的那几人，太晚踏上这条路的他偶尔也会怀疑能否上榜, 更别说是状元。 可妹妹都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过来，当然要应下来。 做不做得到是另一回事。 温知念满意了, 又赶场去找云岫，结果再次拿到一个红包。 “这、这都第几个啦？” 小公主晕乎乎, “合起来就是三十万两，这也太多了吧？” 云岫依旧云淡风轻，“小钱而已，和云家比起来不值一提。” 他看似不经意道：“既然你都认我为爹，我此生非烟岚不娶。云家迟早是你的。” 小公主晕归晕，却也听懂了潜台词，如若罗烟岚真的遭遇不幸，他也会把她当做女儿，且让她继承云家。 还没长大不懂爱情的小公主无法理解这样的感情。 云岫也无意和一个小孩说太多，他只是暗戳戳试图将人拐到他与罗烟岚一起长大的地方，“既然云家迟早是你的，你也该找个机会去看看了。” 说着，又随手抓了一把又大又圆润的珍珠塞到温知念捧着的木匣里。 系统：【宿主你好像讨饭的。刚刚他们几个也是往木匣里放金子做的小动物。】 温知念：【……】 决定和系统生一盏茶气的小公主气呼呼的到了季府。 结果季老将军也往木匣子里塞了红包。 温知念赶紧将木匣交给林姑姑，再也不自己抱了。 趁着天色早，她干脆留在季府吃午饭，吃完后又美滋滋的欣赏叶天和和季无畏切磋。 第163章 系统没话找话：【你不是也要习武吗？这么快就放弃了？】 小公主鼓着脸，【才不是放弃，念儿决定成为文状元！念儿在这方面比较有天分。】 系统不否认这一点，宿主在四书五经方面颇有天赋。被其他皇子皇女折磨的翰林学士差点喜极而泣，誓要培养出一个状元公主。 不过它依旧怀疑宿主是觉得习武太累。 瞅了瞅对方穿得胖乎乎的身体，系统语重心长道，【吃得多就要多锻炼。不然遇到危险都不好逃跑。】 温知念敏锐道：【你是说念儿胖到跑不掉吗？念儿只是穿多了。】 【没有，我是说不锻炼跑步速度就不快。】 【哼哼，你猜念儿信不信？】 系统反击：【你猜我是不是觉得你很敏感？】 一人一统打平了。 待小公主要回宫，又被叶天和喊住。 依旧穿得单薄的少年拿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 “这个送给殿下……”被瞪一眼后，少年迅速改口，“送给念儿防身。” 温知念欢天喜地的接过来。 “看上去很锋利的样子，肯定是把好匕首。” 叶天和没说这匕首的来历，只是嘱咐她小心使用。 系统吐槽：【再怎么小心使用，给一个小孩子送匕首也太离谱了。】 温知念没吭声，向叶天和承诺一定会小心使用后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她便说出自己的发现，【小啾啊，念儿发现了，你今天吃错药了，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炸一炸。】 系统不吭声。 那双黑如墨的眼珠子转了转。 小公主突然捧着脸，做出开花的动作。 【哈哈，念儿猜到了，因为念儿没给你拜年对不对？】 【不对。】 小公主自顾自道：【新的一年祝小啾每天开心，每天赚超多的能量，早日升职！】 许久之后，系统才说，【我能赚多少能量取决于你的勤劳程度。】 温知念咬着热乎乎的糖糕，装作没听到。 马车行驶一段距离后，系统又说，【新的一年，祝福念儿身体健康，开开心心，阖家团圆。】 咬糖糕的动作一顿，温知念控制不住的乐开花，正要说话，就听到系统飞快道，【前边是宏王的马车，他好像才从周府出来，这会一个人在车里骂骂咧咧。】 温知念赶紧吩咐车夫，“待会调头，跟着宏王的车，不用跟太近，不被发现就行。” 只要在系统探查范围内，他们就能隔空获知情报。 宏王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在车里低声骂骂咧咧，有些情报就被人听去了。 当下，他难以控制的回忆起适才在周府发生的事情。 昨日，他一个怀孕的侧妃与王妃发生冲突。他本就喜爱那个侧妃，对方又有身孕，他便说了王妃几句，将王妃气晕了。结果太医一来，就说王妃也怀孕了。 官员在考虑是否追随王爷公主时，会将对方是否有继承人纳入考虑范围内。毕竟哪怕他们追随的人中道崩殂，还有个继承人，霸业就能继续。 这是他看重侧妃的原因之一。 可若王妃也怀孕呢？ 嫡长子女和庶子女又不一样了。 大周追求正统，嫡长才是最好的，这也是他一直很难赢过太子的原因之一。 而且王妃还是周相的嫡孙女。 他一直觉得周相对自己有所保留，而王妃怀孕了，对方只能留在自己这条船上。 为此，他给王妃赔礼道歉，还在除夕这日亲自送王妃回周府，打算晚些时候再带王妃一同入宫参加家宴，给足了她面子。 结果，他不过是在周府迷了路，意外从偏僻院落绕到周相书房附近还未被发现，就听到王妃和周相抱怨他的不是，还说他是靠周相才有东山再起的本事。 宏王已经不是过去的三皇子，他选择忍。 可他万万没想到，周相为安抚王妃，意外透露出，只要有宏王的嫡子女，宏王在与不在并无干系，让王妃再忍耐一段时日。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以为他死了，王妃腹中的孩子还能和太子七公主争夺皇位不成？哪来这么大的脸？哪来的支持者？仅仅凭周家？ 那瞬间，宏王的脑子长出来。 他一直认为周相有所保留，保留的力量，就是王妃腹中孩子与太子七t公主争斗的依仗，绝对不是周家，不是其他文臣武将。 他的幕僚可是调查过周相，除了一些学生，周相没有关系很深的文臣武将。反倒是当年周相出使大历时，很得大历皇帝的青睐。那会大历皇帝差点不顾及周相在大周有妻儿，要将人留下来做妹夫。 几十年过去，当年为了稳住帝位什么法子都用的年轻皇帝到了壮年，而周相也到了人生中的权力巅峰。 双方是否有联系？ 宏王不清楚，可他实在想不出周相还能有什么依仗。 他在马车里骂骂咧咧。 “没了本王，你们什么都不是。” “周兴贤，你最好和大历没关系，否则本王能利用死你！” “得赶紧找庄先生。” 过了小半个时辰，宏王回了王府，温知念怕引起这条街其他住户的注意，只能马车停在四公主门前，就没再前行。 第164章 不过四公主已经入宫，她不能借口留下来。 【一直骂骂咧咧，却也没提供多少线索。】 系统：【还是提供了一些线索。比如，他和周相发生了矛盾，认为周相要害他性命。此外，他也怀疑周相与大历有关系。】 根据原著，周相的确一直和大历有联系，且在几年后会泄露情报给大历，当下双方只是互相送送礼。 不过，堂堂大周副相收了大历皇帝送的礼物，这个足以让建光帝治他罪了。 温知念实在想不通，只得催促车夫赶紧入宫。 【遇事不决找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年纪大一些，懂得多一些！】 东宫。 听闻宏王的异状，太子若有所思。 “他府中王妃与侧妃皆怀孕，彼此关系并不好，时常发生矛盾。那位王妃又是丞相之女，据说性情……”太子去掉对周家女的评价，“宏王第一次离京，她本想悔婚，是利益让她同意与对方成亲。” 温知念模仿他的动作，“所以她对宏王没感情。” 太子颔首，“有了皇家血脉，宏王便不重要。而能让周相说出一些话安抚孙女，可见周相对宏王的忍耐也到了头。最近，他肯定会联系大历。” “联系大历做什么？”温知念不解，“难道大历会帮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登基？没有足够的利益，大历皇帝怎么可能会答应？” “是啊，没有足够的利益。” 太子冷着脸，“如若许诺给一些城池呢？甚至每年送一些贡银呢？大历皇帝会不心动？” 温知念顿时气得跺脚。 可很快，小公主清醒了，“这应该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联系上后还要谈合作，还要确保那个孩子顺利出生。太子哥哥，你别急。” “我不急。” 太子弯腰，拍了拍她的脑袋，“多谢念儿的情报。双方正式合作是许久之后的事情，可联络定是越早越好。我们可以抓到周相的马脚了。相应的，宏王受到刺激，不再信任周相，情急之下孤注一掷，有些好戏会提前上演了。” 第81章 五皇子清醒 因为这个插曲, 除夕夜家宴上，温知念吃喝之余，一直偷偷关注宏王和王妃。 吃一口, 看一眼, 吃一口, 再看一眼。不知情的，以为她在拿那对夫妻下饭呢。 【宏王真的长进不少啊, 】温知念一副小大人的口吻, 【发生那样的事, 居然还能心平气和的和王妃一起吃饭, 接受别人的敬酒，装作是恩爱夫妻。】 系统：【被现实毒打后, 就成长了。非常现实的一点是，当下他还需要周相的帮助, 不能马上和对方撕破脸。他与王妃表现不和，落在有心追随他的人眼里，就是他与周相的结盟有破碎的征兆。】 小公主摇头叹气，其实非常开心的多吃了一根卤鸭腿。 “哇，这鸭腿卤得好, 嚼起来紧实，又挺入味，” 每年除夕家宴，大家的位次都是按照皇帝的喜好来排的。 不过有时候有的人皇帝不喜欢, 也必须排在最前边，好比太子。 往常都是太子与宏王坐在皇帝下首, 再之后是十四公主、六公主。 今年却变成太子与七公主坐在皇帝下首，之后是十四公主、宏王, 四公主和六公主，九皇子与十二皇子，再是其他皇子皇女。 其中四公主、七公主、九皇子和十二皇子的位次都朝前挪动了，且以七公主的变化最大。 六公主与世无争，百官们心里有数，对她位次挪后没太大感觉。可宏王就不一样了。 这种变故让不少宗室思绪万千。 这会，温知念对面是宏王，左手边是太子，右手边是四公主。小公主是特地向太子哥哥和四姐推荐的。 四公主大大咧咧的拿起鸭腿啃了一口，回应道，“味道是很好，小妹的推荐总是没错的。” 太子却不能这样啃鸭腿，是由宫人帮忙拆碎，他用筷子吃。 尝了一口，正要点评，就见妹妹一脸的不赞同。 “太子哥哥，这样吃卤鸭腿，就失去灵魂了，唉。” 太子哭笑不得。 这个插曲让小公主忘记宏王，她重新拿了个鸭腿做示范。 然而，许多听到小公主心声的人焦急的想，殿下不带这样的啊，哪有说八卦只说一半的？宏王与王妃到底发生什么矛盾了？ 很快，宏王发现暗暗关注他的人多了一些。 他怀疑这些人是想看自己笑话，脸色更加难看了。 宏王妃也觉得丢脸，越是如此，她越要维持自己的脸面，便故意演出和宏王感情很好的样子。 “王爷，我想吃那道菜。” 她暗示宏王帮忙夹菜。 宏王没当场掐她脖子，已经是庄星然极力劝阻的结果了。还帮忙夹菜？做梦去吧！ 宏王妃表情微僵，心里却恨恨的想。等有皇家血脉的孩子出世了，这个破王爷不要也罢！ 龙椅上，建光帝将众人表现收入眼底。 这时，坐在他左手边的淑妃低声吩咐了几句，大意是注意宏王妃的饮食，他便多问了句。 淑妃一脸初为祖母的喜悦，“陛下，您就要有孙辈了，妾身是为您感到开心呢。” 这将是建光帝第一个孙辈，建光帝自然是喜悦的，甚至当众表示会为宏王的孩子赐名。 许多宗室的心思又活络了。 第165章 宏王却不开心。 他面上激动，心里却在想，父皇啊父皇啊，你可知这个孩子是儿臣的催命符？还是说在你眼里，孙辈都比儿臣重要？ 儿女有很多个，可孙辈仅此一个是吗？ 看出这有些敷衍的激动，建光帝心里不悦，待宏王又冷淡了一些。 父子俩面不和心也不和。 坐在下首的太子垂眸，执起一杯酒，余光却瞥见有人匆匆来寻顺嫔。没多久，顺嫔就借口身体不适早退了。 能让顺嫔如此反应，莫不是五弟那边出事了？ 目前表面上太子与四公主不和，于是宴散后，太子拜托妹妹去静思殿看看。 “若是有需要的药材，尽快和我说，我那边还有许多。” 身负重任的小公主松了松衣带，郑重承诺，“放心吧，念儿不会和你客气哒。” 太子目送她离开，转头吩咐左右，“给十四公主备上消食的汤水。” 他这个贪吃的妹妹哟，都吃得要松衣带了还在吃。 静思殿。 通传的内侍匆匆折返，连忙迎温知念进去。 送到一定距离，宫人们都止步不前了。 “你们这样让我心里很慌啊！” 心慌意乱的小公主提着裙摆冲进内殿，看到的却是抱头痛哭的五皇子和顺嫔。 四公主站在一旁，眼睛微红，向来很稳的手微微颤抖。 温知念试探问道：“是不是五哥清醒了？” 顺嫔松开抱着儿子的手，背过身去，通过她的动作，可以猜到她在抹眼泪。 清醒的五皇子看到最小的妹妹，恍若隔世。 过去那些年里，他仿佛活在另一个世界，以致于如今对姐姐妹妹都陌生了。 “娘，姐姐，还有十四妹。” 空白许多年没学习，没和人正常交流，五皇子的语调难免艰涩。 不过在场的几人都很好脾气的等着他适应。 这种照顾之下，五皇子也没那么慌张。 他适应后，主要说了许多年前他落水的事情。 “当年，我因为好奇工匠修建宫殿跑去偷看，发现有的人进了一扇门后一直没出来。” 温知念竖起耳朵。 系统：【该不会他看到皇帝的人扩建地宫的一幕吧？】 【就算如此，大猪蹄子也不会因为这种事给五哥下毒吧？那也太坏了！】 顺嫔为查明儿子中毒一事，突然争宠。 恰好建光帝最近与淑妃生了嫌隙，又重新喜欢顺嫔这种长相柔美性情温顺的女人。 也是通过这段时日不动声色的试探，顺嫔可t以肯定儿子中毒与建光帝有关系。 当下，听了儿子的话，顺嫔的想法与温知念一样，建光帝是因为五皇子偶然发现地宫的存在，才给他下毒。 五皇子却是白了脸，“我找机会偷偷进了那扇门，那是一间不大的宫殿，才两进院子。” 在皇宫里来说，两进院子的宫殿很少，很难入皇帝的眼，难怪五皇子觉得奇怪。 “我在寻找那几个工匠的时候，听到父皇的声音了……他、他说……” 五皇子不受控制的抖了下。 顺嫔和四公主连忙分别握住他的一只手。 温知念没有手可以握，只得拍了拍他的膝盖。 “他说，”五皇子获得些许勇气，让他可以直面形象彻底崩塌的父皇，“加大用量，他不想再看到皇后了。” 此话一出，余下三人一统都怔住了。 五皇子出事时，秦皇后还在世。 还是系统最先回过神，【他的意思是，秦皇后的死和建光帝有关系？原著里说秦皇后是生产后留下后遗症，又劳碌忧虑才去世。】 小公主也回神，语气幽幽，【原著里没写的事多了去。大猪蹄子会做这种事，我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她的娘亲就是这样遭了毒手，尽管离开皇宫，可生死难料。 秦皇后嫁给建光帝，秦家帮助建光帝坐稳地位，可建光帝是如何对待秦家的？ 顺嫔和四公主都下意识看温知念。 “念儿，此事……” 温知念毫不犹豫道：“我肯定会告诉太子哥哥的！”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没说什么。 五皇子则是继续往下说，“我不敢再听下去，就急匆匆离开了。没多久就遇到三皇子，他拦住我的去路，还故意把我推搡到池塘边……可我看得分明，最后一次，他的手没有碰到我，就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道击中我的腹部，我就落水了……后来也是三皇子身边的人把我救起来，他们慌慌张张走了，昏沉间，有人撬开我的嘴，灌了难喝的药水……” 温知念迅速道：“五哥，你肯定是被皇帝身边的影卫发现了。他们是得了皇帝的命令追上你。” 这件陈年往事到这时才算彻底明了。 五皇子不小心听到隐秘，皇帝派影卫灭口，起初是借宏王之手推他入水，结果宏王身边的人还是救起五皇子，又匆匆灌了毒药。 那药没毒死五皇子，却把他毒傻了。 顺嫔眼神幽幽，“难怪最初我儿痴傻时，他时常派人来看望。我以为他是在乎我儿的，原来……原来只是想看我儿是不是真的傻了。” 她忘记此刻还握着五皇子的手，十分用力。 五皇子吃痛，却没有提醒她。 第166章 他也需要用痛楚维持清醒。 清醒后，他才知道秦皇后早在多年前去世。秦皇后的死肯定和建光帝有关。 即将执政二十一年的皇帝害死了妻子，就连儿子也不放过。 清醒但心智不算成熟的五皇子有些害怕。 他的亲生父亲好可怕，这座皇宫好可怕。 四公主想到更多。 作为站在太子这边的人，她其实推断出太子许多计划。 为了安抚那些老臣，太子逼迫建光帝禅位后，肯定会将其安排在行宫居住，让其享受太上皇的待遇。至少得等那些老臣都致仕，无法动摇大周江山，才会对建光帝下手。 可若太子得知皇后的死与建光帝有关，还会放过建光帝，让他再享受几年才动手吗？ 当下四公主不知罗烟岚的事，也不知太子对妹妹、云岫做出的承诺，还以为太子在登基后会留建光帝几年。 “哒哒哒”的脚步声惊醒了四公主，抬头一看，发现温知念已经跑远。 “念儿要去找太子哥哥！” 第82章 兰大夫 岁末的钟声响起, 悠扬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皇宫。 又长了一岁的太子终究没能保持住挺拔的身姿，他逐渐在椅子上蜷缩成一团。 温知念跑来告知情报后，就没离开, 一直低着头看沾了雪花的靴子, 时不时抠抠手指头, 或是飞快瞅太子一眼，继续低着头。 发现对方蜷缩起来, 她没忍住, 上前一步, 踮起脚尖, 抱住这一大团。 安慰的话语都是苍白的，她年纪太小, 也只陪伴太子哥哥这几年。在过去无人陪伴又被皇帝忌惮的时候，太子哥哥在想什么呢？ 许久之后, 太子恢复冷静，准备挣脱妹妹的拥抱，意外的发现对方很大力，“念儿，快松开, 我要喘不过气了。” 小公主赶紧松开，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摇摇头，“念儿细胳膊细腿, 怎么可能勒得太子哥哥喘不过气？” 她批评道：“太子哥哥需要锻炼了。” 系统：【你也需要锻炼。生长期适当的运动有助于长高。】 这话小公主爱听，当即拉着太子的手摇晃, “要不咱们每天一起锻炼吧？” 【顺带偷看太子哥哥有没有伤心。】 听到这句心声，太子只觉心头一股暖流涌过。 “如果这些年没有发生这些事, ”太子无比庆幸自己有一个可以敞开心扉的对象，“乍听到这件事，我可能会震惊难过到无法接受。” 一个会栽赃陷害儿子的父亲，也不意外他会对妻子下手。尽管当年无论是秦家，还是秦皇后并无打压皇帝的意思。 建光帝不过是以己度人。 “不接受也行，”飞快瞅了眼他的脸色，温知念小声嘀咕，“伤心也可以，念儿在这呢。而且，你是为皇后姨姨伤心，又不是为他的坏心思伤心。他不配！” 最后三个字喊得可大声了。 没来由的，太子心头涌过一股冲动，同样大声喊道，“他不配！” “对的对的，他不配！不要为他这种人伤神！” 殿外。 几名颇得信任的宫人面面相觑。 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是吃到味道古怪的东西了吗？怎么一直‘呸呸呸’？ 殿内，一大一小心情好多了，一人端着杯热茶。 想到娘亲的未婚夫找上门，自己也算是多了门亲戚，再想想太子……小公主歪着小脑袋，“太子哥哥，你和秦家人还有联系吗？” “以前没有，近些日子有了把握，便有联系了。” 以前太子可不敢联系秦家人，生怕皇帝多疑，对已经到了偏远州府扎根的秦家人赶尽杀绝。 秦家人也不敢联系他，怕皇帝忌惮太子，对太子下手。 分明互相牵挂，却因有皇帝这个绊脚石，血脉相连的亲人多年来都不曾见过面。 “那太好啦。” 小公主真心实意为他感到高兴。 “秦老将军和老夫人还在世吧，太子哥哥也有外祖父外祖母疼啦！” “他们要是见到太子哥哥，肯定会心疼太子哥哥的，还会搓搓太子哥哥的脸，说你太瘦啦。”温知念说着，就放下热茶，跳下椅子，用暖呼呼的小手搓太子的脸。 太子怀疑妹妹只是想搓脸了。 只是那喜悦太真诚，话语简朴又动人，他仿佛看到未来事成，迎回秦家人后，年迈的外祖父外祖母眼含热泪的凝视他，最终心疼的将他抱在怀里。 有些亲情，是凉薄的建光帝用尽办法也无法阻拦的。 回到福泽宫后，小公主翻来覆去睡不着。 【小啾，我也想念娘亲了，娘亲到底在哪呢？】 系统安慰她：【只要还活着，总有相见的一日。而且，你也知道大家生活在同一颗星球吧？月亮出来了，你和你娘在看同一个月亮哦。】 听到这话，温知念偷偷爬起来，悄悄将窗户开了条缝，仰望窗外的明月。 “月亮啊月亮，麻烦你告诉我娘，我可想她了。” * 大彦，喀纳部落。 一个杏眼桃腮长相秀丽的女子背着药篓，踏着月色准备回临时住所，兀地，她停下脚步，仰头看了看月亮。 “今晚的月亮真美。” 她身后，一个中年女人不太熟练的用汉语说，“兰大夫？” 第167章 兰大夫回头，对她笑了笑，用部落这边的语言说，“走，回去吧，这些药应该够用了。” 中年女人笑出了鱼尾纹，连忙跟上。 已经将这个流落至部落的女人当做自己人，名叫朵雅的女人直白的抱怨道，“陛下到底在发什么疯，突然要求各部落召集青壮，难道要和大周打仗？也不想想我们打得赢吗？” 想到兰大夫很明显的大周人长相，朵雅又不好意思道，“兰大夫还是想不起以前的事吗？” 兰大夫笑着摇头，心里却想着过去几年的事。 她是五年多前流落至此，脑袋上的伤应该就是t她失忆的原因。 好在她没忘记如何用草药给人治病。大彦这边有许多部落向都城俯首称臣，部落多游牧，缺少大夫，这也是她很快被接纳的原因。 她才醒来时被人询问姓名，下意识脱口而出一个音，被人误以为是兰花的兰，于是有了‘兰大夫’这个称呼。 直觉告诉她不是，但她没解释。 最初她以为自己在大周得罪了人，怕被仇家发现，不曾去寻找大周的过去。这一两年，她内心却越发渴望回到大周。 内心一直有一道声音，大周有人在等她。 然而，一个被游牧部落接纳，甚至大夫之名传到都城去的人很难离开这茫茫草原。 朵雅等人接受了她，可暗处一直有人在盯着她。 加上这几年她通过所在的喀纳部落与其他部落交流，替其他部落的人治病，接触了许多部落首领，盯着她的人越来越多了。 多数应该是都城派来的人，可见大彦皇帝是个多疑的性子。 说起这位大彦皇帝，年老孩子多却不立储君，这可是大忌。 最近大彦皇帝要求各部落集结，隐约有对大周用兵的意思。可她前不久替喀纳部落的首领治疗旧疾，却得知是大彦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梁郡王招惹大周在先。 大周那边也只要求他们交出罪魁祸首，给些礼物赔礼道歉。梁郡王已经被割掉头颅，与其他礼物一同快马加鞭送往大周，大彦皇帝又突然反悔，想对大周用兵。 到底是挽回尊严，还是通过大周皇帝遇刺却打算息事宁人，看出大周内里空虚才发兵，就不得而知了。 兰大夫意识到，也许这次是她离开大彦的好时机，她必须收集更多的情报，绝不能错过。 * 大周的年假一直到元宵之后。 官员不办公，多数百姓忙碌一年总算能歇口气，一个个都出门游玩。 这会便是商户们赚钱的好时机。 京城的商户为招揽客人，使出浑身解数，就连温知念这个时常出宫的人都能被迷住眼，更别说那些出宫没她频繁的人。 太子只陪了温知念一日就去忙了，但小公主也不孤单，今日约四公主，明日约六公主，再约九皇子。 和她没有仇怨的兄弟姐妹还是有一些的，加上叶天和季无畏、宁家兄弟还有新认识的一些武生们，温知念用实力和大家证明，自来熟的朋友遍天下。 这日，她便是和九皇子一同出宫，半途遇到叶天和季无畏兄妹，四人结伴而行。 从瓦肆里出来，叶天和主动说季老将军在崇景园租了个小院，要是有兴致，可以去崇景园用午膳，再消磨一下午。 小公主双手双脚赞成，“好耶！天和哥哥你要练剑吗？念儿保证只在一旁看不吵你！” 有人旁观对叶天和并无影响，季无畏就更加无所谓了。 三人看向突然有些心不在焉的九皇子。 “九哥，你怎么啦？” 九皇子低头咳了声，“去崇景园啊，我好像没去过崇景园。这园子是谁家的？” 温知念顿时一脸狐疑。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崇景园？你之前还说人家盛国公祖上阔绰过呢。” “哈哈，是这样吗？” 崇景园距离刚刚游玩的瓦肆并不远，四人并行前去。 叶天和站在最外边，飞快看了眼表情不自然的九皇子，突然说，“老盛国公去年去世，他长子长女皆去世，是小儿子袭爵，前几日回京了。” 温知念只知道赵家是开国功臣之一，才得了一个盛国公的爵位。只是后代不争气，没几个入朝为官，到了老国公这一代，是彻底没落了。她对才得爵位的年轻盛国公并不了解，便央着叶天和多说一些。 系统：【应该是季老将军告诉他的，他对京城的局势了解还没你多。】 【哎？季老将军怎么还专门提这个呀？】 系统：【我不知道。】 叶天和：“据说盛国公十几年前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有望考中进士，只是不知怎么的突然离京，直到前几日才回来。他今年三十多了，并未娶妻。” 九皇子突然扶额，“咱们逛他家园子没必要了解园子主人是个什么人。娶不娶妻与咱们也没关系。” 话是这么说，可他这个反应，让小公主眯起了眼。 按照系统的话，便是九皇子引起了好奇猫猫的注意。 第83章 大瓜 到了崇景园, 好奇猫猫时不时提及盛国公，观察九皇子的反应。 没多久九皇子就反应过来，任凭温知念如何试探都不动如山。 小公主只得撇撇嘴, 好似放下了此事。 九皇子松了口气。 第168章 他躺在软榻上, 懒散的看着叶天和和季无畏练武, 小妹在一旁为他们鼓劲。 练个武而已，还需要人鼓劲？ 九皇子不承认自己酸了。 小妹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妹妹。更何况, 他们也没血缘关系。他没资格和太子那样, 走哪都把‘我妹妹天下无敌可爱’挂在嘴上。 怎么就不是兄妹呢？ 九皇子仰望蓝天白云, 脸上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凝重。 身为孩子, 他是没得选的。 这时院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两位殿下，盛国公求见。” 九皇子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跳起来, “不见！” 温知念瞅了他一眼，慢吞吞的张开嘴。 “小妹啊, 待会回去九哥请你吃东西，随便吃！” 小公主慢吞吞闭上嘴。 院外没了动静。 日暮四合，四人准备离开各自归家，走到一半九皇子想上茅房，约定好园子入口见。 等他从茅房里出来, 七拐八绕，发现自己迷路了。 “一个破园子，建得这么大做什么？” 少年不满的踢了踢脚边的石块。 “殿下息怒，这是祖传的园子, 微臣也不好改动。” 九皇子一顿，他故作若无其事转过身, 尽量镇定的看着这位年轻的盛国公。 模样俊朗，身姿挺拔, 气质有些严肃，虽说赵家落魄了，但看上去比建光帝可靠。 “那便不改动，反正是你家的园子。” 九皇子转身就走。 “殿下，出口在这边。” 九皇子默默的转回来，路过盛国公时，故意吊儿郎当的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膀。 “盛国公呀，你看着也挺壮实，就算参加不了科举，也能参军保家卫国，别总想着吃祖产。” 盛国公的目光在熟悉的脸，特别是那双桃花眼转了一圈，垂眸，“殿下教训得是。” 九皇子撇撇嘴，懒得再逗对方，大步朝前走。 他有意加快速度，可盛国公早已成年，又生得高大，轻易跟上他的步伐。 看得出对方是寡言的人，可盛国公还是努力找了几个话题，最后话题果然绕到珍嫔身上。 “元宵佳节将近，殿下、珍嫔娘娘若与王家一家团圆，颇为圆满。” 九皇子脚步一顿。 他将盛国公上下打量一遍，语气莫名，“我听宫人说，自从建光六年元宵后，我娘再也不选择元宵这一日归宁了。” ‘建光六年元宵’六个字让盛国公瞳孔猛缩。 可很快，盛国公恢复了冷峻的神色。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九皇子有些烦躁。 有些事，他意外查明就算了，知道自己没资格争皇位就算了，可当事人为何要撞上来？ 要是太子登基了还好说，可如今还是建光帝执政，他还不想那么快去见阎王爷。 终究是年少气盛，九皇子想到自己藏着个大秘密，每日戴着假面伪装，珍嫔却要让他去争皇位，眼前这位盛国公又是一副严肃古板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刺激这两人。 “盛国公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是建光六年元宵那日发生了让你不快的事？” “不，并非不快。” 盛国公下意识反驳，可很快，他从少年微红的眼角窥探出什么。 这孩子知道了。 知道了他娘与自己有过私情。 不，那不算私情。分明是他们有情在先，互定终身，就要上门提亲……是皇帝突然下旨让珍嫔入宫。而入宫后，珍嫔就变了许多。 盛国公绷紧了唇角。 易地处之，若要隐瞒这个秘密，若要去争夺那个位子，他成为死人，就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了。 “殿下放心，臣只是回京处理一些事，很快就会离京，再也不回来。” 九皇子：“……” 他瞪过去，“你就是块木头！” 九皇子大步离开，走着走着，突然跑起来，一口气跑到园子里难得的空旷地带。 要不是顾及t到园子里还有人逗留，他都想大喊出声了。 不过，通过对方的态度，可推断出盛国公并不知自己的身份。他的娘亲瞒得可真好。 就在这时，大概六十丈远的地方出现一道小小的身影。 是小妹。 小妹不会听到了吧？ 九皇子不觉得盛国公如此不小心。这会他和小妹的距离也足够远。 应该是没听到，九皇子自我安慰。 他朝对方招手，准备走过去，却见温知念转身就跑。 与此同时，对方的心声飘过来。 【娘啊，这是个大瓜啊！珍嫔和盛国公有旧情啊！】 九皇子：“……”肯定是那个叫小啾的书灵在偷听！书灵了不起啊？居然敢带坏他妹妹！ 不过没关系，九皇子自我安慰，以小妹的性格，顶多把这事告诉太子。而无论是太子还是小妹，都不喜欢建光帝，是不会告密的。 而且，小妹顶多猜到珍嫔与盛国公有过一段情，不会猜到自己的身份。 当下局势未明，还是少些人知道比较好。等太子登基，他肯定坦白，再找个机会犯错，被贬为庶民，从此远离皇宫与京城。 不过为确保太子日后放过他娘，他最好还是立些功劳。 第169章 想到珍嫔，他心里又泛苦。许多事分明是王家和何家做的，他娘双手干干净净。结果那两家人先斩后奏，一通说服，他娘就上赶着给人收拾烂摊子。这下好了，就算没做过那些事，也沾染了脏东西，洗不干净了。 九皇子觉得自己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 偏偏这时又传来温知念的心声。 【小啾你说，九哥会不会是盛国公的孩子啊？】 九皇子：“……”我的妹啊，你能不能别这么聪明？ 【你看啊，之前只要是珍嫔让他在大猪蹄子面前好好表现，他都不耐烦，故意藏拙，还说过几次自己‘不配’。他骂过王家，骂过何家，故意将底牌都毁了。还有刚刚，他好像在刺激盛国公，以前九哥才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咦，这样看来，盛国公不知道九哥是他儿子。九哥好惨，难怪会生气，亲爹都不认自己。】 九皇子已经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最坏的情况，一切还能挽救，大不了他和太子、小妹坦白。感谢二哥小妹没继承皇帝的恶毒性子。 这么想着，身后却传来明显的踩断枯枝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发现盛国公追上来了。 盛国公没法维持那张酷哥脸，看向九皇子的表情也很激动。 九皇子：“……”老天爷别告诉他，盛国公也能听到小妹的心声。凭什么啊，他们俩又没关系，凭什么能听到小妹的心声？ 眼下，这并非重点。 盛国公嘴唇翕动，“殿下，您、您……” 九皇子选择逃跑。 今日受到的刺激太大，不偷吃完小妹买的糖葫芦不能抚平他的心。 另一边，温知念带着大瓜先一步回到马车，还不忘记和叶天和兄妹告别。 【小啾啊，你说这事要告诉太子哥哥吗？】 系统：【看你，九皇子不会对你们出手，太子自然不会伤害他，可珍嫔就难说了，除非九皇子能劝住珍嫔，不再受王何两家的挑拨。】 小公主回忆了下最近九皇子做的事。 他凭借演技成功让建光帝讨厌他，而且再也不去找珍嫔了。 珍嫔就算有想法，有这样一个努力拖后腿的儿子，也无计可施。 车外。 叶天和打算带堂妹步行回家。 他无意偷听隐秘，可小公主的心声不断传来。 正直的少侠被迫吃了一大口瓜。 他忍不住思考祖父特地告诉他盛国公回京的事。 难道祖父早就知道了？ 不愧是祖父，真厉害。 当晚，书房，正直少侠一脸佩服的看着季老将军。 老将军享受着孙子的佩服，捋了捋胡须，“你也看出盛国公在藏拙？” 叶天和：“？” 老将军：“崇景园对外出租，每日接待的人非富即贵。哪怕有的宾客带了自己的仆人，也需要崇景园的仆人帮忙。你可懂这其中的意味？” 叶天和类推了些江湖豪杰喜欢在酒楼商量事情，结果秘密被人探听去。 “只要盛国公有心，便可以利用崇景园收集许多情报。尽管虚虚实实，但抽丝剥茧，总能找出一些有用的。” 季老将军欣慰的点头。 “盛国公功夫不错，找个机会你们切磋一二，如果能将他拉拢过来，对我们行事也有利。” 季老将军不是随便选的人。 根据他的打探，盛国公品性不错，赵家子弟虽平庸但无拖后腿的。最重要的是，他们家离开朝堂许久，急需要机会回到权力中心，从龙之功便是机会。 叶天和认真的点头，发现祖父没继续往下说，难免疑惑，“祖父是觉得，他与珍嫔一事，以及九皇子的身世并不会影响他的选择吗？” “嗯？”季老将军茫然脸。 于是，在九皇子不知道的时候，又多了一人知道他的秘密。 逃避心理让九皇子一直不敢去找温知念玩，直到立春这日，即温知念的六岁生辰，得知建光帝并不打算和往年那样大办，甚至只是派人给温知念送礼，便带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上门，想安慰下妹妹。 才到福泽宫门口，就听到温知念的笑声，紧接着是贵妃、太子还有其他皇子公主的声音。 看来皇帝不重视她的六岁生辰，不影响她的心情，九皇子松了口气，逃避的心态再次占据上风，干脆将锦盒交给宫人。 “一盏茶后再转交给十四公主。” 他转身就要走。 才走出十几丈，就听到‘哒哒哒’的声音，回头一看，就见温知念顶着张灿烂笑脸追上来。 “九哥你跑什么呀，我们正准备玩游戏呢，你不喜欢玩游戏吗？奖品是糖葫芦哦。你不是最喜欢糖葫芦了吗？” 将糖葫芦全都拿走至今还没吃完的九皇子：“……” 第84章 坦白局 拿走妹妹所有糖葫芦, 不仅没被批评，还被热情邀请参加奖品是糖葫芦的游戏，九皇子很感动, 但依旧不敢去福泽宫。 面对小妹和二哥的心态是不一样的, 请允许他再多逃避一会。 “我就不去了, 我还有事。” 肉嘟嘟的脸蛋瞬间浮现出八卦的表情。 “九哥啊，你是不是要出宫偷偷见人？” 这形容怪怪的, 九皇子垂眸, 见妹妹五官飞舞, 伸出手掐了掐那脸蛋。 第170章 “嘶, 好冰！” 小公主当即龇牙，“九哥你弯腰, 我也要冰你！” 九皇子转身就跑。 小公主赶紧追上去，完全忘记福泽宫里还有人等她。 “念儿, 九弟，你们在做什么？” 迟迟不见妹妹回来，太子亲自出门寻，发现两人居然在外边打雪仗。 他不赞同道：“没戴手套不要这么玩，会冻伤的。” 温知念乖巧应了, 飞奔回来，九皇子支支吾吾，时不时偷看太子一眼，发现对方神色如常, 心里又疑惑，难道妹妹没把那事告诉太子？这不符合妹妹的作风呀。他们兄妹俩之间不是没秘密吗？ 九皇子绝不承认自己嫉妒了。 这份疑惑让他踏入福泽宫, 跟着几人玩闹了许久。等众人陆续离开，只余下正在清点礼物的小公主时, 他磨磨蹭蹭上前。 “念儿，你没把那事告诉二哥？” “哪件事呀？” “之前遇见盛国公的事。” 清点礼物的小肉爪顿住，小公主扭头，歪着脑袋打量他。 【小啾，九哥这是打算自曝吗？】 系统：【不知道。】 【他怎么会觉得我知道他的小秘密呢？】 系统：【我也疑惑。】 一人一统看向九皇子。 九皇子：“……” 少年后知后觉，妹妹并不知道自己能听到她心声的事。他就不该因为心虚主动提及这件事，这不，妹妹又好奇了吧？ “没什么，你当我什么都没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九皇子转身就走，没走成，低头一看，妹妹维持蹲着的姿势抱着他的大腿呢。 “九哥，坦白呗，没准我能帮你哦。” 九皇子脑中天人交战。 “念儿，这几天，你没和二哥说什么小秘密吧？” “什么小秘密？”小公主茫然脸，“如果是和九哥有关，念儿什么都没说哦。” 九皇子有些感动，看来自己在妹妹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下一t瞬，他听到妹妹的心声。 【因为最近太子哥哥太忙啦，念儿找不到机会。】 九皇子：把感动还给我。 最终，九皇子决定坦白。 太子又被叫过来。 听完这个陈年旧瓜，太子的反应并不大，这让九皇子心里惴惴。 珍嫔的罪名往大了说，就是混淆皇家血脉。 太子神色淡淡，“九弟突然坦诚，是笃定我和念儿不会告发？” 小公主摇头，“念儿肯定不会告发。九哥就是九哥，和你是谁的儿子没关系。” 九皇子艰难挤出一个笑容，他对太子说，“二哥……太子殿下，我是觉得你能笑到最后。比起陛下，你的态度更重要。” 这话可不是奉承。 换做一年前，他不这么觉得，甚至觉得太子太过良善，迟早被心狠手辣的建光帝打压至死。可这一年来的种种变故让他觉得太子的赢面很大。 “毕竟你有念儿。” 小公主茫然脸：“我？” 太子却是了然，原来九皇子也能听到妹妹的心声。 根据他一直以来的判断，能听到妹妹心声的，皆是对妹妹没有恶意，命运又与妹妹紧密相连的。 这让他稍稍褪去一些冷淡。 他如此待九皇子，单纯只是因他担心珍嫔与九皇子伤害妹妹。 数年前的事他可是记到今日。 “我大概明白你的诉求。” 太子给温知念塞了一个剥好的烤得暖乎乎的橘子，让她去一边玩。 “别想支开念儿！” 小公主满足的吃着橘子，同时坚定的留下来。 太子无奈。 他只能在妹妹灼灼目光下点明数年前的事情。 “尚衣局送来的衣裳差点让念儿生病，这事，你可知晓？” “我知道，我是后来知道的，”九皇子也是这会才明白太子的顾虑，连忙解释，“这事不是我娘做的，是何家人做的！” 他急急解释尚衣局的几个内应皆是何家安排的。 “我娘虽然没我这么喜欢念儿，可也犯不着害一个小孩。是何家人觉得念儿太得宠，又是小孩好对付。不过……” 九皇子愧疚的看向温知念，“虽然他们先斩后奏，可我娘的确善后了。” 不止这件事，后来王家何家时常背着珍嫔做一些事，等事发无法挽回，又急急忙忙让珍嫔善后。 “她是王家的女儿，收了何家的钱，是得利者，我不否认这一点，但她绝没有主动伤害念儿的打算。以后……以后我会替我娘赎罪的，也不让她掺和进这些事，她那脑子和性情，也不适合掺和！” 见太子和温知念都有听下去的打算，九皇子终于可以大吐苦水。 苦水的内容大意是珍嫔是如何被王家人以亲情的名义裹挟着去做一些事。 “王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其实我娘以前也有互定终身要嫁的人，后来被一道圣旨召进宫，也寻死觅活过。是她的父兄一直劝说她，希望她不要连累王家，我娘妥协了。” 妥协这事，有一就有二。 一开始是不想违反圣旨给王家带去灾难，后来又在父兄的劝说下争宠，只为通过枕头风让父兄升官，再后来，珍嫔自己也生出野心，希望儿子能登大宝。 第171章 “我并非为她脱罪，”九皇子苦笑，“我自己也有罪。但凭什么我与我娘每日提心吊胆，王家却能凭借卖女儿卖妹妹春风得意？何家还成为皇商？” 九皇子没说的是，整件事追溯源头，建光帝也有错。 他出宫游玩，看中一名女子的美色就直接下圣旨将人抬进宫，根本不去想那女子是否有心上人，是否愿意进宫。 太子也明白这一点。 他单手敲打着扶手，一时未语。 “大猪蹄子太讨厌了！” 奶凶奶凶的声音让两人回神，偏头一看，就见吃完橘子的小公主气鼓鼓的握拳。 “贵妃姨姨也是这么进宫的，他太讨厌了，害苦贵妃姨姨了！” 太子将贵妃当作半个娘，她的遭遇更容易让太子生气。 贵妃也是这么进宫的，被父母兄姐宠爱长大，还未决定未来，就被微巡私访的皇帝看中，一道圣旨将她抬进宫。 这还不算，无论是太子还是温知念都知道贵妃想要个孩子。生孩子是有风险，然而是否生孩子是她的权利，可这个权利也被人残忍的剥夺了。 别看贵妃如今是四妃之一，得太子敬重，十四公主仰慕，可她一生，也是不幸的。 想起贵妃，太子和小公主都有些动摇。 九皇子看出他们的动摇，再接再厉。 “还有，上次也是王家何家私自花钱找人伤害李有运的妻子，想嫁祸陈家拉拢李有运，事后才找我娘。他们应该想通过李有运在六尚局安插线人。不过我最近总拦着我娘，又故意惹陛下生气，他们已经许久没找我娘办事了，估摸是自己与李有运联系了。” 这件事与太子最近收到的情报对上了。 前不久李有运悄悄告诉他，皇宫里有人避开珍嫔与他联系，一番试探，应该是王家和何家的人。 这两家人似乎打算抛开珍嫔自己谋大事。 事实却是，只要珍嫔是王家的女儿，这两家闯出的祸事，迟早会波及到珍嫔。珍嫔行事考虑他们，他们行事不会考虑珍嫔与九皇子。 “有时候，我觉得惠妃娘娘是真的聪明，我也很羡慕六姐，”九皇子一股脑的将心中想法吐露出来，“惠妃娘娘果断与郑家疏远，我娘却做不到，一再被他们利用。” 见他面露伤感，温知念不忍心，小跑过去，拍拍胳膊，“九哥你别难过，她脑子不清白，可你清醒呀。你最近装疯卖傻挺有用的。许多人知道你不喜欢王家何家，都不投靠他们了。你娘也很少找大猪蹄子了。” 九皇子气笑了，一把捏住她的脸，“这不是装疯卖傻。” “那是什么？” 温知念眼神真诚，“是九哥本就这么傻乎乎吗？” 九皇子：“……”这个妹妹不能要……不，还是得要的。别人想要这样的妹妹都没机会，他要珍惜。 九皇子今日说这么多，就是为得太子一个承诺。 “二哥，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给我和我娘一个机会。” 太子还需要派人调查，确定九皇子所言非虚，才会真的下决定，闻言，挑了挑眉，“什么机会？” 有着桃花眼的九皇子嬉皮笑脸的凑过来，“让我和我娘当个普通百姓的机会呗。把我贬为庶民也好，或是让我们诈死出宫。我保证，以后我和我娘努力赚钱，我们会拿一半家产接济百姓，为过去的事赎罪！二哥，给个机会吧。” 太子将他推开，表情有点嫌弃。 以前和九皇子来往不多，没想到他是这个性子。 “我会派人调查，不急这一时。” 九皇子忙道：“我会提供线人。还有王家何家的一些小秘密。说实在的，那位萧老板的本事很强，和离后没准能吃掉整个何家。” 仿佛眼前出现了何家彻底垮台的画面，九皇子笑出声。 “王家这边手脚不算干净，我找个机会装作关怀他们，拿了证据就举报，嘿嘿！” 太子：“……”虽然这位九弟不是皇帝的孩子，可的确是王家的外孙吧？ 内心深处，他却明白，自己挺欣赏九皇子这种护短的性子。 伤害了最在意的娘亲，所以哪怕是外祖父舅舅，九皇子也能狠下心。 “容我提醒你，珍嫔已经不是过去的珍嫔，”最初是所有人逼迫珍嫔，可这几年，珍嫔有些举动分明是出自本心，被皇宫里的繁华迷住眼，未必会选择后半生平平淡淡，“你能说服她吗？” 九皇子强撑道：“她还是在乎我这个孩子的。我有办法让她认清楚王家人的嘴脸。最近……最近她应该动摇了……吧？” 他也不确定珍嫔最近闭门不出，是信了他的话，还是在蛰伏。 见两位兄长聊来聊去，都没聊到重点，温知念小大人似的叹气，“哎呀，你们是不是忘记盛国公啦？” 差点忘记自己还有个亲爹的九皇子：“……” 太子：“盛国公知道你的身世吗？” 九皇子支支吾吾，小眼神飘向小公主。 要不是妹妹的心声，他那位亲爹也不会知道啊！ “你瞪念儿做什么？” “我眼睛大。” 小公主不服气，瞪大眼，还在眼角处比划，“看，念儿的眼睛是最大的！” 太子无奈摇头，却也通过九皇子的反应得到答案。t 既然盛国公知道九皇子的身世，应该也会有所行动。 第172章 他可以利用这一点。 放珍嫔母子离开，那这对母子，不，是这一家三口总该付出点代价。 第85章 危机四伏 这次送走太子与九皇子, 温知念扶着门框眺望许久。 林姑姑以为她是孤单了，心疼不已，“殿下, 天色已晚, 两位殿下也该回宫了, 明日再去找他们也是一样的。” “啊？”小胖脸上浮现出茫然，“念儿不是舍不得他们。” 轮到林姑姑茫然了。 “念儿是怕他们又回来, 念儿不好拆礼物。” 林姑姑：“……” 确认两位兄长不会折返, 小公主飞扑到礼物堆里, 美滋滋的拆起来。 用心准备的长辈以及兄长姐姐们都是拿锦盒认真将礼物包起来, 小公主拆起来很有成就感，还觉得好玩。 她甚至对另一处的礼物指指点点。 【都不好好包装, 就这么放在托盘里，真小气。】 此处特指建光帝让人送过来的几托盘赏赐。 系统认真打量, 无论是玉做的还是金子做的小玩意、首饰，外表精美，本身又值钱。 【平日里你不都是这么兴颠颠抱着东西回来吗？】 【今天不一样，】小公主理直气壮，【今天可是念儿的六岁生辰！应该送礼物, 不是赏赐东西！】 系统无言以对。 许是念叨起建光帝，入夜时，建光帝还真派人来了。 李有福说完，面带笑容, 安静的立在一旁。 良久没得到应答，他疑惑的抬眸, 却见小公主一脸恍惚。 “殿下？” “念儿是幻听了吗？” 温知念拍拍小脸蛋，“大……父皇他突然要给我准备生辰宴？现在？” “殿下没听错, ”李有福笑呵呵，“陛下心里一直惦记着殿下呢，只是近来事情多。刚刚忙完想起殿下，这不，当即派人准备起来，其他殿下也会过去呢。” 他看了眼林姑姑，暗示林姑姑给温知念换衣服。 而林姑姑正在认真听小公主的心声。 全是骂骂咧咧。 生怕小殿下一不小心骂出声，林姑姑笑道，“殿下，婢子给您换件漂亮衣裳吧。” 心里则是想，换个地方骂，避开李有福这个为虎作伥的老东西。 * 集英殿。 皇帝一声令下，尚食局当即准备起来，不消片刻，档次不错的宴席就准备好了。 只是这次宴会的地点选得让人颇为不解。 皇宫宫苑极多，平日为妃嫔皇子皇女准备简单的生辰宴，几乎是可以随便挑选，但绝不会选择集英殿。 要知集英殿多数时候用于策试进士，以及进士名单出来后，宴请进士的场所。此外每年帝王会在集英殿举行两次大宴，与臣子一起吃喝玩乐，拉近关系。1 简而言之，集英殿与官员、人才有关系，若是太子加冠礼，或是皇帝特别喜爱的孩子的成年礼选在这，尚可理解。可一个小公主的六岁生辰礼选在这，实在让人不多想都不行。 皇帝派人去各宫通知时，有的人都已经用过晚膳，却还是得往集英殿赶。 用了如此重要的场所，可席间的座次却不讲究，妃子和皇子皇女也可以同坐，至于宴席，档次还行，但对不上集英殿该有的规格。 每个人只看自己想看的内容。 宏王得知温知念的生辰宴在集英殿时，整个人就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原因很简单，不久后就是他十八岁生辰，他拜托淑妃暗示帝王，希望帝王出面举办生辰宴，如此，他既获得了体面，还能借机招揽一些人。帝王听懂了，给淑妃的回答却是让宏王在王府举办生辰宴，他会派人送些礼。 不仅不肯出面举办，还不愿意亲自到场。往年可不是这样的！ 失去思考能力，宏王便没细想，这场宴会并未邀请官员。 七公主也是嫉妒得面孔都扭曲了，渗着毒汁的眼不断刮向帝王下首的座位。 良嫔与她并排而坐，发现她控制不住表情，暗暗伸手掐住她。 “别多想。” 七公主努力控制自己，却还是恨得咬牙。 却也有人看出这场宴会不怀好意。 太子与四公主蹙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建光帝他这么做，是将妹妹架在火上烤，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高坐龙椅的帝王将所有人的目光收入眼底，终于从刚刚的噩梦中清醒。 梦里，他竟被太子赶下帝位，被打发到行宫。而那些宫人惯会捧高踩低，竟是敷衍他这个太上皇。 梦醒时越来越想，得知太子亲自给十四公主庆贺生辰，心头便生起一股恶念。 你们兄妹俩感情越好，朕越要破坏你们的感情。 “瑞康才六岁，朕本不想大办。” 坐在他下首的小公主气鼓鼓的抱着胳膊。 【那你别举办啊，真是的，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系统：【别气别气。他不会突然这么做，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朕不久前做了一个梦。” 建光帝面带笑容，仿佛在回味那个梦。 “梦里白虹贯日，金龙戏云，瑞康背对着朕，正在吟诗作赋。” 所有人：“！” 仿佛没看到众人奇异的脸色，建光帝继续说，“朕本来极度疲乏，梦醒后却精神抖擞，想来是多亏了瑞康。” 第173章 这便解释了他匆匆在集英殿举办十四公主六岁生辰宴的原因。 他身为帝王，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话传出集英殿后，会在百官之中引起何等轩然大波，可他还是说了。 看到太子皱着眉注视对面的十四公主，建光帝心想，哪怕六岁小儿什么都不懂，太子听了这话，也会忌惮对方，说不定会下手除掉这个妹妹。这反倒给了他理由发作太子。 此外，人皆趋利，温知念什么都不懂，可她身边的人懂，每日在她耳边念叨她才是天选之人，太子会是她的对手，温知念还会亲昵的喊对方‘太子哥哥’吗？ 这对兄妹斗起来，他心里才舒坦。 太子没了娘，外祖一家不在京城，不得自己这个父皇的喜爱，要是连唯一的妹妹都视他为对手，啧啧，多可怜。这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众人神色各异。 建光帝说了这番话，就匆匆离席。没多久，其他人也陆续离开。 仿佛大家齐聚一堂，就是为看皇帝演这一场。 太子送温知念回福泽宫，遥遥和四公主对视时，点点头，余光瞥见九皇子担忧的看过来，又摇摇头。 分别载着两人的软轿摇摇晃晃的离开。 十二皇子站在雪地里，脸色都要和雪一样白了。 荣嫔蹙着眉，“身体不好就多穿点，少站在雪地里，快点上轿。” 回到寝殿，她立马让左右退下，拉着儿子的手，“陛下太过看重瑞康公主，我看没准过几年会改立太子。既然有改立之意，凭什么是瑞康不是你？就凭那一个梦？” 十二皇子慢吞吞的挣脱她的手，面上无波无澜。 “娘亲没看出来？” “看出什么？”荣嫔见他对自己也是这副没有任何情绪的模样，心里又气又发憷。 她为得一个孩子，什么稀奇古怪的药都吃，结果生下来的孩子天生病弱就算了，性情还古怪。偶尔她会心虚，但更多是生气。 没有她，十二皇子哪来的资格享受荣华富贵？就算是个药罐子，那也是个有福气的药罐子！不过是每日需饮药，五日一小病，半月一大病，这点困难，就不能克服一下吗？ 不敢与那双深邃的眼对视，荣嫔偏过头，语气急躁，“我只看出陛下深信道人，如今做了这样一个梦，没准会因为梦改变主意。这是瑞康的机会，也是你我的机会。我就不信了，我们背靠曹家，还斗不过一个没有娘的小孩子！” 她偏过头，也就没注意到十二皇子听到最后一句话，眼神瞬间阴鸷。 可紧接着，这位病恹恹的皇子剧烈的咳起来。 荣嫔自知失宠，自十四公主后皇宫里再无孩子出生，她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孩子争那个位子，当下也是紧张不已。 “来人！快点去请太医！” 夜深，殿内安静下来。 十二皇子静静躺在床上。 不远处就有暖炉，室内暖烘烘的，他却浑身发寒。 十二年了，他也已经习惯了。 “娘亲没看出来？” 他说完之前的未尽之语。 “父皇他嫉妒太子，他疯了。” * 回到福泽宫，挥退宫人，太子脸色严峻，“念儿，近些日子，你不要去见他，就算是其他人相邀，也尽量不要见面。如果出宫，一定要带足人手。” 温知念还处于茫然之中。 “大猪蹄子他是不是疯了？” 她比一般六岁小孩懂很t多。 “把那样的梦境说出来，会引起大乱的。” 皇帝信道，大周官员和百姓也信道。 建光帝的梦就差没明说，十四公主才是未来的帝王！ 这种话传出去，会让许多人重新审视一直被他们忽略的小公主。 建光帝熬不到小公主登基，但至少可以熬到小公主当皇太女。而小公主这会身边没什么得力的人，谁先向她靠拢，谁就是未来的重臣！ 这算是变相将温知念拉入夺嫡之争中。 她本只是太子阵营中的一员，是配角，现在皇帝要让她当夺嫡大戏中的主角，这不是要害她吗？ 毕竟太子还在，年轻力壮的皇子皇女一大堆。 可以想象，从今日后，温知念每次出行，都会遇到一堆麻烦。 更要紧的是，她与太子的关系也遭到了破坏。 “太子哥哥，念儿不是你的敌人！” 小公主一把抱住太子。 “我们不要互相伤害，我们是亲人！” “这是当然，”太子眸底有寒光，语气却温和，“我不会伤害念儿。他估计就是想让我伤害你。” 这是来自亲生父亲最大的恶意，是想让他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不过，既然皇帝为了一个福运之体大费周章，就不会真的让温知念出事。这意味着最近会有影卫跟踪妹妹，让妹妹不得自由。 “现在最要紧的是，”太子在宴会上就仔细观察过每个人的反应，“老三和老七会如何做。” “嘎？” 温知念沉浸在自己可能会和太子分道扬镳的悲伤中，一时之间都没想那么多。 “他们会怎么做？”她下意识重复。 “老七以讨好皇帝获得今日的地位，正是患得患失的时候。良嫔也是心思缜密之人，没有万全把握不会轻易动手。我是说，她们得知此事，不会对帝位动手，但可能会对你动手。” 第174章 小公主连忙点头，“从今天开始，我不和她们玩，也不碰面。” 听到这童言稚语，太子柔和了神色，“老三不一样。他本可与我一争，还得了皇帝的支持。以前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的偏爱。” “可现在大猪蹄子怀疑他了呀？” 小公主自我肯定，“还有我们的功劳呢。” “对，有念儿的功劳。我是说，他被养得极为自私，受不了皇帝的转变，又被封王，万寿节后就得去封地。如今他不仅没扳倒我，皇帝更是表现出凭借一个梦隐有改立你的打算。他以前就一直和你争。还有，他与周相发生矛盾。种种刺激，你说他会怎么做？” 温知念张大嘴。 “不会吧？” “万事皆有可能，就看四妹能打探出什么了。” 太子看向窗户，仿佛隔着窗户，能看到四公主与宏王的交锋。 * 一夜之间，建光帝的梦境传遍了京城，还在朝其他州府扩散。 大周百姓多数信道。 以前建光帝登基，民间就流传着建光帝出生那日霞光万丈，百兽长啸的故事。 如今传说的主角换了个人。 百姓们没想那么复杂，不知内里的暗潮，只觉得龙是吉兆，十四公主有明君之相啊！ 好巧不巧，十四公主很得百姓喜爱。许多店铺偶尔还会拿她打广告，‘这是十四公主夸过的的香糖果子哟’‘我家的蜜茶，十四公主喝了都说好’。 接地气如十四公主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时常被百姓挂在嘴边，这可是太子都没有的待遇。 于是这事百姓们接受度极高。 越高，对温知念来说越危险。 一出宫就发现有人在谈论自己，温知念赶紧将毛茸茸的帽子朝下扯了扯，拐入小巷子里。 七拐八绕，终于到了云岫的院子里，这才松了口气。 “肯定是大猪蹄子派人对外说了这个梦！” 小公主气恼的跺跺脚，“当天在场的人绝对不会随便外传。” 在乎她的知道其中的危险，不会多话。将她当做对手的绝不会为她增加筹码。 发现没人接话，她疑惑抬头，发现云岫在把玩一把匕首。日光通过匕首反射在他脸上，莫名增添了几分危险。 系统忍不住道：【他这样，像是马上要带着匕首去捅大猪蹄子一刀。】 事实上，云岫不仅想马上杀了皇帝，还想将小公主带回到潆洄群岛。 “他这样的皇帝，也算是前所未有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语气讽刺十足。 温知念嘟囔：“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皇帝呢。” 小公主爬到凳子上坐好，捧着小脸蛋唉声叹气。 云岫本来很气，见她这样，突然说，“我决定让浮云道人加大用量，你不介意吧？” “啊？怎么牵扯到浮云道人那个坏家伙了？” 云岫语气莫名，这件事，太子让他别告诉小公主，可他就要告诉。 “之前把浮云道人送回去，可不是白让他多活一段时日。他给皇帝吃的丹药，都是能在短时日增加精力，其实是在一点点吞噬皇帝的寿命。原本只是让皇帝一点点亏空身体，突然有一日暴毙，现在我不满意了，打算让他快些亏空身体。” 说罢，他仔细观察小公主的表情，就怕这位公主心疼所谓的父皇。 “哦。”小公主闷闷的应了声。 “你不伤心？” “伤心什么？” “他是你爹。” 温知念扭头，重重的‘哼’了一声。 过了会，她又转回来，认真问，“便宜爹啊，有没有可能，大猪蹄子不是我爹啊？” 云岫：“？” 小公主理由充分，“你看，我这么可爱，这么善良，这么好，和他一点都不像！长得都不像！” 云岫语气不善，“你是说，你娘还有别的男人？” 他的表情仿佛在说，他马上要提刀去砍了那个男人。 “不啊，”温知念表情古怪，“我是说，有没有可能，你是我亲爹啊？” 云岫沉默许久。 潆洄群岛风俗与大周腹地不同，他与罗烟岚定亲后就可以光明正大住在一起。但他确定，每次事前他都吃了药。所以，哪怕他希望，温知念都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更何况，温知念出生的日子对不上。 温知念通过他的表情得到答案，继续捧着脸唉声叹气。 “唉，想换个爹。” “我不是你便宜爹吗？” “是是是！” 这时，一名心腹突然落地，“家主，我们发现有人跟踪公主殿下。” “谁？”云岫沉下脸，“多少人？谁的人？” “呃，就一个人，从殿下出宫就一直尾随她。是武生陆令璟。” 温知念赶紧跳下凳子。 “抓错人了，他应该不会对我不利。不过，得换个地方见面。” 云岫可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野。 “这条街还有几个宅子被买下了，去那。” 他自己同样乔装去了那宅子。 陆令璟见到板着脸抱着胳膊的小公主时，表情有些尴尬。 “殿下，草民并无谋害殿下之意。草民之所以选在此刻见殿下，是因事情紧急。此事与宏王有关。” 第175章 温知念瞬间破功。 “和宏王有关？他又做了什么坏事？” 第86章 谋事 在场的人都觉得这个‘又’字颇具灵性。 陆令璟想吐槽, 但心情实在沉重。 他三言两语说了在岳州的经历。因得罪知州被赶出书院，从天之骄子沦落为落魄书生。大一些的店铺甚至都不敢招他做工。 这时候的陆令璟既不是后来通过辅助县令找回信心的小吏，也不是农家子出身登上帝位的开国皇帝。他年轻热血, 他遇事不公愤懑不平, 也曾头脑发热想要与岳州知州同归于尽。 “不怕殿下笑话, 草民有段时日一直跟踪岳州知州，一开始想要机会与段长旭同归于尽。后来, 却偶然发现他与宏王走得极近。每次都是宏王最看重的幕僚庄先生与他见面。” 系统敏锐道：【和庄星然见面, 不代表这个岳州知州就是宏王的人, 也可能是和大彦合作的叛徒！】 温知念几人清楚这一点, 陆令璟却不清楚。 他觉得自己能报复岳州知州，但对上宏王, 毫无胜算。 而且陛下看重宏王，万一因为他连累了父老乡亲, 那就得不偿失了。 “草民生出退意，但实在不甘心，又跟踪了一段时日，发现宏王竟嘱托段长旭在岳州郊外庄子里养了一批私兵。数量不多，不到一千, 身手比一般士兵厉害，而且里边似乎还有外邦人，听口音和走路风格，是大彦人。” 这个发现曾让陆令璟出了一身冷汗。 实话说, 建光帝登基以来，大周是在走下坡路。像岳州知州这样的狗官不计其数, 他心里有些失望，甚至想过进入朝堂肃清风气, 结果连参加科考的资格都丢了。 残存的对大周的热爱让他收集了一些证据，只是举报无门。 他这辈子就没离开过t岳州，还得罪了岳州的父母官。如今新来的宏王更是胆大妄为。 “借由参加武举的机会，草民将那些东西带到京城来，却不知该给谁。” 温知念正要说话，隔着一扇门，云岫语气冷淡，“岳州知州身边总该有几个身手不错的护院，你就一直没被发现？” “应该没被发现，否则草民出不了岳州。” 陆令璟不知此人身份，见温知念都没出声反对，他便抓住机会解释，“草民每次并非随意跟踪，而是用心乔装打扮。 有时是卖货郎，有时是挑着担子的脚夫，或是推着板车的卖柴老汉，甚至也装过卖花的老婆婆。” 云岫：“……” 系统：【这人，还挺适合刺探情报。】 平日里岳州知州可能不怎么谨慎，可若与庄星然合作，与大彦勾结，无论是他还是庄星然，必然谨慎，可就算如此，也让无师自通的陆令璟拿到了些许情报。 温知念憋了一肚子的话，见云岫不吭声了，忙问，“那你之前怎么不给我呀？一开始信不过，可后来应该信得过吧？” 陆令璟表情尴尬，“草民……草民目光短浅，相信殿下，但以为殿下无法决断，便打算等待好时机，如若凑巧遇到殿下和太子殿下一同外出……” 温知念懂了。 她故意板起脸，见陆令璟神色跟着紧张起来，灿烂一笑，“谨慎些是对的。这可是大事。” 陆令璟松了口气，心里又越发认为十四公主远远甩出宏王几条街，简直不像是有同一个爹。 “近日京城传言隐有将殿下推到风口浪尖的打算，草民怀疑殿下处境会越发艰难。加上我昨日遇到一个从岳州来的商人，通过他对同船人员的形容，怀疑是藏在岳州的那支私兵分散乘坐船只来京，这才急急忙忙等候殿下。” 温知念赶紧爬下椅子。 “走走走，我带你去见太子哥哥。等等，”跑出两步，温知念又伸出小手，“你之前说的证据咧？” 陆令璟在云岫安排的高手保护下，取了证据，又被带到宫外太子府。 温知念也在这，她让人进宫去找太子，得知的消息却是太子出宫后未归。 “奇怪啊，”揉揉小脸蛋，温知念一脸疑惑，“太子哥哥去哪里了？” * 崇景园。 太子秘密见了季老将军。得知对方已与盛国公沟通过，也不奇怪。 毕竟据妹妹说，她得知九皇子小秘密的当天，叶天和也在。 九皇子一事可大可小，叶天和拿不准主意，定会和季老将军请教。而季老将军自得知季家后来的下场，又数次差点被下毒，对胁迫建光帝禅位表现得比他还积极。 这便是忠臣被逼入绝境的愤怒。 当权者对不起满门忠烈，迟早会被满门忠烈放弃。 太子以此为鉴。 “老臣问过，盛国公私下也调查一番，此事，至少有七成真。” 即，九皇子有七成的可能是盛国公的孩子。 “以盛国公的反应来看，”季老将军半开玩笑，“就算九皇子不是他的孩子，只要愿意认他作爹，他也会应下这个身份，为九皇子与珍嫔筹谋。” 太子想到妹妹认了云岫作便宜爹。 可见建光帝的失败。他不好好珍惜自己的孩子，外边有的是人抢着要。 “他可有说他的诉求？” “他愿意将爵位传给侄子侄女，带着那两位远离京城，再也不回来。” 说罢，季老将军装作不经意的扫了太子一眼，有心看他的反应。 第176章 遗憾的是，不到一年经历太过风雨，这位殿下的心思越发难以揣摩了。 等了小半个时辰，盛国公才匆匆赶来。 赵家逐渐没落后，数代子孙都直接摆烂，靠着爵位和祖产过活。 到了老盛国公这一代，他很想挣扎一下，便如季老将军所说的那样，暗戳戳的让几个园子的仆人搜罗消息，自己可以通过买卖情报在王公贵戚间运作。 然而，他搜罗到的情报不是太小起不到作用，就是太大，对方盛怒之下翻手就能将赵家彻底压死。 老盛国公怂了，只是临死前不甘心，留了封信给小儿子，指望着小儿子将他的梦想发扬光大。要让赵家成为京城最大的情报组织。 赵元臻接了爵位，第一件事就是借由封爵的诸多事宜回京，想远远的看心上人一眼。看不到心上人，看对方的儿子也行。 哪知这一看，就突然有了儿子。 赵元臻振奋了，将父亲的嘱托抛之脑后。他要想法子整理过去多年里老盛国公打探到的消息，挑选出有用的帮助太子。如此换得太子的帮助，将珍嫔母子带出宫。 这亦是他多日里闭门不出的原因。 当下，他带来一个大消息。这个消息让他震惊到忘记与太子讨价还价。 “段锦程是宏王的人！” 原本挺直腰背的太子不自觉的向前倾，剑眉染上肃穆，“此话当真？” 盛国公详细说了几个情报。 “并无直接证据证明此事，臣只是通过这几件事窥见出一二。” 其中一件事便段锦程曾秘密见过宏王一个侧妃的贴身丫鬟。 宏王挑选侧妃的标准十分统一，既要年轻好看，其家庭还要有一定的人脉权力，且能为自己所用。 季老将军瞥了眼盛国公，“仅此而已？” 盛国公摇头，“臣如此急切，是因两天前，段锦程与人一同在崇景园喝酒时，拒绝了对方介绍的几名年轻女子，甚至对那些名贵酒水都是点到为止。但他兴致很高，甚至收了贿赂，应下以他职位无法安排的事。” 这话让季老将军身体也微微前倾。 他知道这个段锦程。此人是禁军副统领之一。不过，同为副统领，宋统领地位比他高，统领下四军中最厉害的一支队伍，再往上爬，就能和谢统领一较高下，成为皇帝跟前的宠臣。 段锦程统领的是下四军最差的一批——广勇军。也许在禁军内部，这个副统领一直被人压制，可对那些没有兵权的人来说，段锦程是手握五千禁军的人。 他能进禁军，是靠祖上荫补，喜好太过明显，弱点也就明显，是以多年来晋升速度慢于其他人。 在场可没人同情他，身为禁军副统领却贪图美色美酒，甚至因此误事，根本不是他们欣赏的对象。 同样，当下，一个愿意为美色美酒误事的人突然如此克制，又答应超出权利之外的事，很难不让人多想。 盛国公接手爵位不久，并没有人手可以查探此事。 太子起身，“孤知道了，孤会派人去查。这期间，还望季将军做好准备。” “老臣知晓了。” 太子前脚吩咐下去，后脚回到太子府，就从妹妹与陆令璟知道新的情报，脸色不由得严峻起来。 温知念好奇的看着他，才抬脚朝这个方向走，就被窗外的风刮得一个踉跄。 她连忙扶住靠椅，睁大眼朝外看。 “哇，好大的风啊！” 窗户，树枝在大风下剧烈的抖动，有的花朵树叶掉落，被风吹向远方，有的顽强的停在枝头。 * 宏王府。 庄星然出了后门，发现后门外十余丈树下有几个小石块围成了三角形，唇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确定无人经过，他才从老树裂开的树干里取出一封信，又急忙回到王府特地为他准备的房间里。 涂抹特制的药水，纸上的字迹跃入眼帘。 “大彦一切安好？” 庄星然不自觉的拧起眉头。 刺杀案被政事堂以及谢统领封锁，外人很难探查到更多细节。 之前因为周相被批评，他也不好劝宏王打听更多内幕。而现在，盛怒之下的宏王决不可能再找周相打听刺杀案。 “这就奇怪了，难道建光帝打算轻拿轻放？” 他放走了一名刺客，可其他刺客被抓。就算相信梁郡王安排的人都是硬骨头，被活捉的两名刺客怎么受刑都不会开口，但难保刺客尸体不会泄露一些证据。不说指向梁郡王，至少会指向大彦。 可建光帝居然没生气，是大周这边军队的情况已经严峻到这种地步，都不敢和大彦开战吗？ 庄星然有些激动。 再看信后半段，是让他便宜行事，可见梁郡王也看出这一点，希望他借机搅乱大周局势，让大彦、梁郡王有可乘之机。 “看来我让岳州那边的人动起来是对的。” 此时此刻，庄星然完全没有想过，周相早就知道刺客来自大彦，知道建光帝暗示大彦交出梁郡王的人头，可周相一个字都没告诉宏王。 那会，周相还是将宏王当做好女婿的。没告t诉宏王，单单是觉得宏王太蠢，还跑去劫走一个刺客试图嫁祸给太子。要是让这位‘好女婿’知道劫走的刺客是大彦梁郡王的人，为洗脱嫌疑，没准又会干出一些蠢事引起陛下的怀疑。 第177章 宏王往日的愚蠢让周相选择隐瞒，也让庄星然错过第一手情报。 收好信件，庄星然决定去找宏王。 推开大殿的门，不意外看到满地酒坛。 喝了许多酒的宏王双眼红通通的看过来。 “怎么，”宏王嗤笑道，“庄先生又是来劝本王要忍耐？” 不等庄星然接话，宏王便笑道，“已经晚了，本王已经联系段锦程了！元宵之日，就是本王成大事之时！” 庄星然并不意外这位王爷的一意孤行。 建光帝曾最偏爱他，而如今，偏爱其他孩子，就是不偏爱他。这种落差的确让人难以接受。 更何况，宏王一直将太子之位当做囊中之物，怎么都没想到封王娶妻后，距离那个位子还越来越远了。 他能理智的分析十四公主生辰宴一事。建光帝显然是在挑拨十四公主与太子的关系。可建光帝绝对想不到，他没能挑拨那对兄妹的关系，反而加重了宏王的决心。 “殿下，小的能有今日，全靠殿下赏识。殿下想做什么，尽快去做，小的肯定会支持殿下。” 宏王死死盯着他。 “既然如此，先生不说说说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庄星然心里‘咯噔’了下。 “先生一直与本王同住一府，有些事，就算想瞒，也瞒不住。本王没猜错的话，先生是大彦安插在大周的细作，还是权利不低的细作。” 心不断往下沉。 庄星然一直觉得自己掩藏得很好，不仅可以糊弄宏王这个傻子，还能糊弄太子等人。 可现在，他认为的蠢货能识破他的身份，那比蠢货聪明百倍的太子岂不是……不可能。 他离京后与京城细作一直保持联系，并无异常。虽说回京后发现有几个细作被处置了，但被处置的原因不是偷窃主人家的财物，就是想上位被当家主父或者主母处置了。 皇宫里的细作基本没出事，这可是距离太子最近的地方，可见大家掩藏得很好。 对，他这边没有任何问题，会被宏王发现，单单是因距离太近了。 庄星然立马下跪，低声道，“殿下英明神武，不仅小的佩服，陛下亦佩服殿下，想和殿下合作。” 其实他早就投靠了梁郡王。 大彦皇帝宠爱梁郡王和把整个情报组织给梁郡王是两回事。 但当下，将大彦皇帝搬出来，更能说服宏王。 “你是大彦皇帝的人？” 宏王不仅不生气，还激动的站起来，大步走过来，将庄星然扶起来。 “先生何必如此，就算先生是大彦人，可先生对本王的帮助，本王一直铭记于心。” 下一瞬，宏王开门见山，“本王愿与大彦皇帝共谋大事，先生可愿意为本王引荐？” 这发展，出乎庄星然的意料。 他以为宏王知道他是大彦人会很生气。 看来这位王爷没有丝毫的家国情怀，一心只有权力。 此刻，他又有些遗憾京城与大彦的国都相距太远，一来一回，一个月就没了。 而眼下，宏王真的愿意再等一个月，不，不止是一个月。宏王如今看上去势弱，大彦皇帝未必愿意与宏王合作。要等梁郡王说服大彦皇帝，再调兵遣将，少说三五个月。 庄星然试着提出将谋大事的时间推后，果然遭到宏王的拒绝。 他想到了梁郡王信中的那句‘便宜行事’，狠狠心，“实不相瞒，陛下曾让小的组织一支武功不错的队伍，不到千人，过几日能陆续进京。” “兵将贵精不贵多！” 宏王大悦，抚掌。 “既是如此，本王便将谋大事的日子推到万寿节。” 这是有多恨建光帝啊？庄星然心想。 实则元宵节与万寿节之间也没隔多久，可好歹能够让事情更加周全一些。更何况万寿节后，宏王就得离京了。 他是下药要借口伺疾，可难保建光帝因为生病警惕所有人，拒绝宏王。 若是如此，庄星然建议，“殿下，行动之日最好是万寿节之前。段统领那边只有五千人，小的这儿不足一千人，加上王府府兵，咱们不能在皇宫巡防最严密的日子行动。而且既是请求建光帝禅位，最好不要有其他大臣在场。” 宏王觉得这话有道理，邀请庄星然入座，细细商量。 越商量，庄星然越觉得之前宏王是头脑发热作出决定。如果不是他插手，以宏王莽撞的性子，愚蠢的脑子，怕是一逼宫就被发现了。 和这么愚蠢的王爷合作，彻底摊开底牌真的好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他又明确知道，以宏王如今的处境和性情，被揭穿身份，一旦不让对方如意，对方会带着自己一起去死。他身上还背负着梁郡王的期望，怎能和一个蠢货一起死？ “此外，殿下此事还未告知淑妃娘娘吧？” “她可能不会同意。” 庄星然无语。 淑妃不同意就不告诉吗？要是失败，淑妃岂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对，他们不是失败。 发现自己数次想到不好的局面，庄星然认为这是被宏王的情绪影响。愚蠢是会传染的。 “此事最好告知淑妃娘娘，咱们可以里应外合。至于周相那边……” “本王不会联络他的！” 第178章 除夕宴后，宏王就与王妃大吵一架，王妃回到周府，至今没回来，宏王也不在意。 一旦他成事，就不需要周相了。对方的嫡孙女又如何？他完全可以换个正妃。 “殿下息怒，小的也不赞同联系周相，不过，适当的时候，咱们可以借势。至于四公主，尽管她彻底投诚，只是她为人太过正派，未必会赞同这种方式。听令于她的士兵都在西边，这会也派不上用场。不如等事成后，再告知她，让她扫尾。” 夜渐深，喝了许多酒的宏王越发兴奋。 他已经看到龙椅在朝自己招手了。 龙椅之下，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都俯首称臣。 太子不甘心，七公主也不甘心，那又如何，他才是真正的九五之尊！ 第87章 犯上作乱 延平宫。 得知浮云道人又要闭关炼丹, 建光帝又是期待又是不舍。 他激动的握住浮云道人的手，“道长一定要尽快出关啊，朕会一直等着道长！” 浮云道人维持仙风道骨的形象, 态度不卑不亢, 他知道皇帝最吃这一套。 然而, 他心里想的却是，之前炼的那批能要皇帝半条命, 等他再出关, 岂不是就要亲手送建光帝去死？ 不是没想过暗示皇帝对付云岫, 只是他身中剧毒, 万老毒已死。要是他煽动皇帝对付云岫，云岫来个鱼死网破怎么办？毁掉解药, 他就会和云岫陪葬！他坑蒙拐骗这么些年，都没好好享受, 怎么能死？ 自己不能死，那就让皇帝死一死。 建光帝目光在一旁的瓷瓶上流连，难掩贪婪，“道长，您闭关前, 可否为朕解惑？” “陛下尽管说。” 建光帝说了自己被迫禅位成了太上皇的梦。 这个梦，他连李有福都没告诉。 “这是否预示着太子有不臣之心？” 浮云道人心想，要是都到这个时候都没不臣之心，他就要怀疑太子是个傻的。是谁把太子逼到这一步的心里没点数吗？ “陛下与太子是父子, 没人比陛下更了解太子了。” 说了跟没说一样，可建光帝相信浮云道人。 他清楚太子的性情, 知道那孩子敬仰他这个父皇。可他迫害对方这么多次，对方的敬仰是否会一如既往？ 跳过这个话题, 建光帝又问星象，其实在问自己还能当多久皇帝。 “陛下已得仙丹，陛下之志自是万古长青。” 建光帝心满意足的带着‘仙丹’走了。 出了延平宫，他又想起来，该问问浮云道人宏王是否会是合适的继承人人选。 转念一想，道人毕竟是世外之人，能去仙宫采药为自己炼仙丹已是不易，还是莫要拿俗世之事打扰道人。 他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如果浮云道人真敢对储君之事指手画脚，他反倒会警惕。 回到寝殿，李有福又迎上前贺喜。 建光帝摆手，“各国使臣到了吗？” “到得差不多了，就是大彦的使臣直接入住驿馆，怕是愧对陛下，不敢面见陛下。” 建光帝已经知道梁郡王被割了头颅。都到这一步了，还闹t脾气不将梁郡王的人头献上来。 “传朕旨意，若三日内大彦使臣不愿进宫，那便滚回去，不必参加万寿节了。” “奴婢遵旨。” 为哄建光帝开心，李有福又捡了几件有趣的事细说。 比如过几日便是会试、，据说今年人才济济。又说武生们齐聚一堂却少有冲突，可见是何等尊敬陛下。最后又隐晦的提及王公贵戚们提前送了寿礼，十分贵重，价值至少是往年的三倍。 建光帝懂了，这是提前贿赂自己，想让他们的孩子在武举里混个好名次。 只是前有兵部侍郎的事，如今全朝堂上下都盯着他，他还真不好随意安排武生们的名次。 “都搬入库房。” 建光帝舍不得那些贵重的礼物，便干脆装作没听懂王公贵戚们的暗示。 那些人总不至于还把礼物要回去吧？ 李有福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安排下去。 披芳阁。 “娘，你猜我打听到什么好消息了？” 良嫔正在看书，听到女儿的声音，抬头一看，发现七公主满脸喜色，十分不悦。 “我不是说过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吗？你到底听没听进去？” 七公主笑容一僵。 常年被批评，每次听到类似的话，她依旧会下意识缩一缩身体。 “女儿知道错了。” 良嫔勉强满意了，指了指隔壁的座椅。 “现在可以说了。” 七公主规规矩矩的坐好。 “娘还记得那个钱夫人吗？珍嫔的继母。” 良嫔瞬间有了猜测，“她决意投靠我们，且告诉我们和珍嫔有关的秘密？” 七公主讶异，“娘，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良嫔叹气。 她这个女儿是真的不够聪明。 “如若钱家有本钱，又何必将年轻美貌的女儿嫁给王家做继室？年轻的继室，又没有自己的孩子，丈夫和继子女都提防她，她唯一能帮上忙的，大许就是打听一些隐秘。王家人卖女儿卖妹妹得来的富贵，肯定会觉得自己拿捏住珍嫔。得意之时泄露珍嫔的秘密不是最正常不过吗？必要时他们定会出卖珍嫔保全自己。” 第179章 七公主佩服的看着良嫔，心里却生出一股悲哀。 不知为何，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和珍嫔有一点像。 可想到九皇子最近各种气人的举动，珍嫔曾经对自己的嘲讽，七公主又一点都不同情珍嫔了。 珍嫔活该被利用到死。 “那个钱夫人说了，建光六年元宵珍嫔归宁，曾经失踪了大半日。好巧不巧，第二日，如今的盛国公就被老盛国公赶出京城，十几年没在京城冒头。钱夫人便去打听，似乎珍嫔年轻时与盛国公来往过一段时日，也许定情了。” 良嫔立马想到九皇子是早产儿的事。 “九皇子偏偏提前两个月出生，说不定就是在隐瞒这件事。不过，珍嫔不至于傻到不让身边人闭嘴，这件事难查，不过没关系……”良嫔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只要告诉陛下，陛下心里有了隔阂就行。” 她吩咐七公主将此事透露给建光帝。 七公主有些不乐意，她最近有些害怕见到建光帝，总觉得对方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后来她偷偷观察了，如今留在京城的，无论是年纪最大的太子，还是年纪最小的十四公主，都被这么看过。 建光帝在提防每一个孩子，而以前，他还没表现得这么明显。刺杀案看似悄无声息落下帷幕，可对建光帝的影响并不小。 七公主找理由，“可最近父皇十分不喜九皇子，九皇子又自断后路，惹得王家何家避开他行事，他没有与我争斗的资格了。” 良嫔沉下脸，眸色幽幽，长久不语。 七公主下意识跪下。 “娘，女儿错了。” “错在哪儿了？” 七公主抿唇不语。 良嫔单手抚摸她的脸，察觉到七公主在颤抖，心里划过一丝得意。出生便是公主，也要惧怕她这个宫女出身的人。 “你可是要当皇帝的人，做事要走一步看三步。九皇子自断后路是真。可如今王家何家还是将宝押在他身上，连累我们无人可用。可若让皇帝怀疑九皇子不是他的孩子，再透露给王家何家知晓。你们说利欲熏心如他们会如何做？” 七公主轻轻抖着身体，“他们会换一个人合作，比如我们。就好像曹家，十二弟身子骨弱，性情又淡漠，曹家家主才会两头押宝。如果十二弟哪天真的去世，曹家家主就会彻底投靠我们。” “你懂这个道理就行。娘亲出身卑微，你之前又不得陛下喜爱，没人帮我们，我们就自己去找帮手。珍嫔有个蠢儿子，荣嫔和儿子离了心，她们成不了事，这些人脉不用就浪费了，不如我们拿来用。你说，现在要不要告诉陛下？” “要。” 七公主抿唇，偷偷看了良嫔一眼，对方点头后，她才起身，走出几步，突然想起一件事，表情狰狞了一瞬。 “娘，女儿突然想起来，十四那个丫头也是早产儿。可您看看，她能吃能睡身体好，之前扔雪团还赢了宏王，哪里有一点早产儿的样子？” 七公主激动的攥紧拳头，“有没有可能，她也不是父皇的孩子？那个神秘女人进宫前就怀孕了？” “这重要吗？”良嫔冷淡的看过去。 这眼神像是一盆冷水泼下。 七公主轻轻抖着身体，“女儿明白了。之前父皇故意说那个梦，是在离间她与太子的感情，并非真的看重她。她是否是父皇的孩子并不重要。女儿没必要这个时候提及这件事，破坏父皇的计划，也惹得父皇怀疑女儿是在乱攀扯他人，影响了他对珍嫔九皇子的怀疑。” 良嫔点头，七公主这才屏住呼吸快步出殿。 一出殿门，她就大口喘气。 殿内，良嫔摩挲着书背，轻轻笑了一声。 一个生来就是祭品的孩子，是谁的血脉重要吗？ 她就不信皇帝数年前没有丝毫的怀疑，可不发作温知念，一出生就给对方封号，那意思不是很明显了吗？ * 二月初，万寿节前，京城迎来了春闱。 因隔壁武举差点提前泄题，礼部这边更加重视会试，就连巡视的禁军都多了一倍。 又因武举也在同一时间进行，还涉及到实战演练，京城又调派了大批禁军去维持秩序。 看热闹的百姓，借机兜售的商户，整个京城分成了两个极端。一边战战兢兢考试，一边吃喝玩乐看热闹，十六卫的人几乎是全部出动。 百姓们走到哪都能够看到穿着戎装的士兵。 听闻自己派出的人再次无功而返，庄星然拧着眉头思索了会，“算了，前有刺杀案，此次各国使臣贺寿被严加看管倒也正常。” 他本打算在谋事前与大彦使臣见一面。 如果梁郡王密切关注大周这边的变动，一定会想办法将自己人塞入使臣队伍。 只可惜，大彦使臣一到京城就住进驿馆，再也不出来。 今日文武两试同时开考，禁军们对各国使臣的看管更严格了。 若只有大彦使臣被这么对待，他可能会多想。可既然所有国家的使臣都有类似的待遇，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无论如何，今日是这段时间最适合动手的日子。 文武两试开考，考试连续多日，百姓们看热闹，街头的人鱼龙混杂。禁军们大批出宫，皇宫守卫不如以前。 而且必须选在第一日，毕竟一般第一日不出事，越往后禁军对考场的守卫就会变松，与之相对，皇宫的守卫会变得森严。 第180章 他看了看外边的天色。 “现在就等入夜了。” 入夜是行动之时，可有些布局必须提前。 庄星然不指望宏王那个脑子，亲自坐镇，确保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问题。 申时才至，就有人匆匆来报。 “王爷，庄先生，不好了。原本我们计划潜入的那条路被堵住了。” “什么？” 宏王激动的站起来，“怎么会堵住？谁堵住的？” 庄星然狠狠皱眉。 宏王这个心态很容易出事啊！ 下属忙道：“是十四公主为祝福两位宁家子考试顺利，特地找了些人在那儿举着横幅。她的马车还停在那边，里边堆了好些糕点糖果。只要路过的百姓愿意祝福两位宁家子，就能拿走一包糕点或者糖果。” “居然是她，她是生来就和我作对的吗？” 宏王气得跳脚，“把她赶走！” “王爷冷静些，”庄星然赶紧站起来，“早就听闻十四公主与两位宁家子关系好，她又向来任性，不缺银钱花，也时常与百姓们t打交道，会做出这种事并不奇怪。” 庄星然暗示道：“咱们选的那条路较为偏僻，恰恰也是因为这样，十四公主选了那。如此不影响其他百姓，才不会被人弹劾。” 一切合情合理，如果宏王因此将人赶走，才会引起怀疑。 宏王有些羞恼：“等本王登基，第一个拿她开刀！” 庄星然在心里叹气，还得劝道，“好在通往皇宫且合适的巷子还有几条，咱们可以派人去观察，确定好新路线赶紧安排下去。当务之急是让先一批潜伏在那的人撤退，还有藏在那儿的武器，实在拿不出来就放着，务必不要引起怀疑。” 他用这样的理由安抚了宏王，但自己亲自乘坐马车去了那条街，遥遥看了眼。 只见巷子口停着一辆豪华马车。 马车附近站着好些个一看就是宫女内侍乔装打扮的百姓，他们或是举着横幅，或是举着形状奇怪的纸扇，一个个乐呵呵的说着提前安排好的台词。 他们不羞耻，听的人渐渐的也不觉得羞耻。甚至有人得到灵感，准备组建类似的队伍接单。那群书生一个个都是表面沉闷实则心思多。组建这种用于鼓劲或是庆贺的队伍，肯定有许多人偷偷来下单。 此处距离贡院不算近，他们这么做不会打扰到考生。但考生们出贡院后，如果想要尽快回到宁府，极可能走这条路。 合情合理。 庄星然放下警惕，心里又懊恼安排路线时没考虑到这一点，白白让那些人来踩点和潜伏。又因近来京城大事多，检查严格，还偷偷提前藏了一批兵器，避免到时私兵们因为持有兵器被拦截审问。现在这些兵器暂时也拿不到了。 不过自他成为宏王的幕僚以来，就从未猜中十四公主的想法。 围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 见状，温知念不仅继续发糕点糖果，居然还请了说书人讲故事，专讲书生们的故事。百姓们更加舍不得走了。 免费的点心，不吃白不吃。免费的故事，不听白不听。 许是聚集的人多，居然还有摊贩挑着担子过来，干脆组了一条临时的小吃街。 偏僻的巷子顿时热闹无比。 还有百姓起哄让温知念讲个故事。 被推出来的小公主大大方方道：“我只会看故事，不会讲故事。不过，要是谁想讲故事，说书先生可以将地腾出来，刚好他还可以歇歇。” 说书先生捧场道：“多谢殿下关怀。不知哪位父老乡亲愿意给我一个休息的机会。” 温知念可以说是这群百姓遇到的亲和力最强的皇室公主，果真有人捧场，还是个卖货郎，讲的是他走街串巷遇到的事。 接地气的故事引起一片好评。 庄星然盯着看了会，实在没看出任何违和之处。 无论是搞大排场祝福宁家子，还是深受百姓欢迎，都很符合温知念一直以来的表现。 最要紧的是，如果这里边有太子的授意，温知念一个六岁小孩怎么可能毫无表演痕迹？ 他对自己的布局也有信心。安排的人都是分散到不同的商船走水路来京城，之后或是入住客栈，或是借住民院，绝不会大批聚集，也不会随意暴露非京城口音。 没有任何问题。 旁敲侧击问了几句，得知温知念安排的人至少会留到酉时，也许会延后至戌时，庄星然让车夫驾车离开。 人群里，小公主正在问，【那个庄星然还在偷看吗？】 系统：【刚刚走了。只看表情，应该是相信了。】 【先一批潜伏的人呢？走了吗？】 系统：【收到暗示，混到人群里陆续离开了。不过之前藏在这的兵器没拿走，都是好刀。】 【那就好，】小公主挺直小腰板，得意道，【念儿这边圆满完成任务，就看其他人了！】 * 戌时。 乔装打扮的人一批接一批赶到一条小巷，从不同地方拿出临时运来的兵器。 集结后，他们扯掉外袍，露出统一的服装。 一同走过另一个小巷，又几批人到了。 如此，庄星然特地让岳州知州养在郊外的私兵全都集结完毕。 这群人里有大彦人也有大周人，身手比一般禁军好，他们是今夜计划的主力军。 第181章 段统领的人负责打开城门，解决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内侍，以及那些听到动静不关闭殿门反而跑出来的妃嫔皇子皇女。 而第一批赶来的禁军精锐，保护皇帝的几个高手，就交由他们对付。 领头的人打了个手势，率先踏入一条算是宽阔的巷子。 之前他们打算不动声色穿过另一条小巷，此后一路畅通到达宫门口。只可惜今日那条小巷出了变故，不得不匆匆改变路线。 而那条小巷，他们曾多次踩点，留下兵器，今日这条小巷却有些陌生。 但皇宫周围的几条街道布局相差不大，这批私兵并不是很紧张。想到事成后的奖励，他们一个个面色发红，落地时的脚步声都大了些。 待所有私兵进入这条巷子，一道嘹亮的哨子声响起。 领头的人警觉的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周围的房屋屋顶趴着一群弓箭手。一人挥舞着红色小旗子。 “放箭！” “遭了，中埋伏了，先突围！” 金戈声与惨叫声交织成片。 附近有百姓听到动静，第一反应都是关紧门窗。 乱箭之中，终于有人穿越巷子，迎接他们的，却是一个骑着黑色骏马，威风凛凛的戎装公主。 私兵中有人地位高，能知道宏王这边的势力，当即高喊起来。 “贤勇公主，你居然敢背叛宏王殿下！” 四公主差点笑出声。 这都还没拷问，居然就供出了作乱之人。难道跟宏王混的人脑子都变成宏王的形状吗？ “你们误会了，”手持长刀，一身戎装的公主满身肃杀之气，“本公主从未投靠他。” 踏着马镫的腿微微用力，骏马奔驰，四公主持着长刀亲自冲入敌军之中。手起刀落，一个人头便飞出去。 “宏王勾结大彦，犯上作乱，此地逆贼死有余辜，诸位将士，”沾了血迹的刀刃映照出四公主杀气腾腾的脸，“请与我一同讨贼！” “格杀勿论！” “杀！” 第88章 瞬息万变 听闻殿外的动静, 惠妃起身。 立马有宫人为她披上披风。 惠妃走到院内，一名内侍小跑过来，压低嗓音, “娘娘, 是芝兰宫那边丢了好些贵重物品, 淑妃娘娘怀疑窃贼往这边来，想入宫搜查。” “呵, ”惠妃冷笑, “能让窃贼入内, 真当皇宫里的禁军是吃干饭的吗？” 随口之语带来的提醒让她脸色微白。 如若换做几年前, 淑妃便是大半夜将所有人都吵起来，皇帝也会偏袒她。可今时不同往日, 而淑妃并非愚钝之人，不会在这时候触陛下霉头。 这个理由找得过于拙劣, 仿佛只为入宫殿。 她沉下声音，“决不允许开门。还有，把六公主唤来。” 此刻她万分庆幸公主只要不曾在宫外建立公主府，回宫后都可以与母亲居住在同一个宫殿。 六公主很快过来，隔着段距离, 就听到惠妃在吩咐宫人去照顾住在同一宫的十公主和她的母亲。 建光帝执政时，只有嫔及以上才能成为一宫之主，其他昭仪、婕妤、才人、贵人等，或是三四人共用一宫, 或是去其他妃嫔居住的宫殿，仰人鼻息。 实则皇宫大又华美, 以往便是昭仪、婕妤都可以是一宫之主。只是建光帝舍不得修缮这么多他不常去的宫殿。他更喜欢把银钱花在自己身上，对看重的人较为大方, 对其他人十分抠门。 “母亲，”六公主紧张的握住惠妃的手，“这是怎么了？” “娘不清楚，只是心里不安，”惠妃反握住女儿的手，“近来京城局势不对，十四公主生辰宴那日你也看到了吧？” 六公主抿唇，“父皇他、他变了很多。三皇兄、七皇姐他们的表情像是要……母亲，那个位子真的那么好吗？” 惠妃深深凝视着她，“你开始对它感到好奇了吗？” 六公主摇头，“女儿开始感到恐惧。” 得知惠妃不开门，甚至派人将她派去的人喝退，淑妃的表情狰狞了几分。 “这个女人！” 别以为她忘记了，在她得宠之前，皇帝最偏爱惠妃。否则小小主簿之女是如何成为四妃之一？皇帝又如何任由她胡闹，早早给六公主定下亲事，甚至在对方表示不参与乱斗时，默认了她们母女低调行事？ 没人比她更清楚，良嫔那是母凭t女贵，而惠妃这边，是六公主、郑家人凭惠妃贵。 对方主动开门还好说，可若她强硬闯进去，只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淑妃就算咬牙切齿，也只能带着人离开。 她身后的宫人仪态和普通宫人不同，且数量远胜之前。 离惠妃这边近一些的，是珍嫔。 珍嫔这边的宫人隔着门告诉她，九皇子突然发热，珍嫔去照顾九皇子了。 淑妃又赶场似的去找九皇子，奈何殿里伺候的人根本不开门。 九皇子以前就调皮，近一年来性子更是讨人嫌。拒不开门不稀奇。 琼玉宫这边也吃了闭门羹，贵妃并不在，只因十一公主重病，其母本就体弱，贵妃身为四妃之一，表示有责任前去照顾。 十二皇子亦不开殿门，十三皇子恰好来找十二皇子玩，留宿殿内。 淑妃数了一圈，发现自己竟是一个皇子皇女都没抓到，根本没法当做人质。 第182章 而福泽宫太远，她若前去，只会耽搁计划。四公主没参加行动，可毕竟是自己人，她没打算动顺嫔和五皇子。 就在淑妃无能狂怒时，下属带来几个消息。 “荣嫔开了门，人已经被拿下。还有几位近来得宠的昭仪、婕妤也开了门，皆被拿下。良嫔意外得召，在陛下身边。段统领正带人朝陛下寝宫进攻。” 就在淑妃犹豫是否去找七公主时，她听到了兵戈之声。 “来不及了，走，把人都带上！” * 良嫔正在给建光帝推拿，后者昏昏沉沉，听到兵戈之声，恍惚间以为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京城正乱的时候。 “李有福，出去看看！” “奴婢遵旨。”在外殿守候的李有福出了门。 内殿。 良嫔已经停手，有些紧张的看向殿外。 建光帝坐起，披上了外袍，神情肃穆。 过了几息，他喊了声，“李有福？” 无人应答。 “小元子？” 还是无人应答。 这不对劲。 更重要的是，虽说他召人侍寝的时候，影卫们会离得远一些，但也会守在寝宫附近，稍有不对劲就会探查。 现在是在守卫森严的皇宫里，一般留在他身边的影卫是三到五个，不像他出宫，一次性少说要带十几个影卫。 如果连影卫都没动静，在影卫之前就该迎敌的禁军们呢？ “赤刀！” 喊出了影卫头领的名字，他才想起来，今夜赤刀休息。可连唤其他影卫的名字，那些武功高强随时会出现的影卫却没一个现身。 建光帝起身，又随手将良嫔拽起来。 就在良嫔不知所措时，建光帝让她走到自己前边，良嫔顿时白了脸，还不得不照做。 出了内殿，走到外殿门口，建光帝示意良嫔开门看看。 良嫔红着眼眶摇头，“陛下，妾身不敢。” 建光帝沉下脸，“这是朕的命令。还有，你怕什么？” 他像是在自我说服。 就算今夜轮值的禁军出了事，不得不让影卫们迎敌，影卫们身手极好，很少出现问题。就算今夜留守的影卫寡不敌众，地宫里还有一群影卫呢，听到动静，肯定会现身帮忙。 那群影卫里也有不少高手，还有一些是预备役，还需要经历残酷的训练才能独当一面，但肯定比一般禁军厉害许多。 对的，他给自己留了许多后手，不会出事的。 而且他了解太子，太子不会犯上作乱。那孩子很像秦皇后，被他迫害也出乎意料的宽和仁慈。 “不开门，你听听外边的动静！” 良嫔只能战战巍巍的趴在门板上偷听。 外边安静极了，仿佛之前的兵戈之声是两人的错觉。 可李有福出去后的确没了声响，本就守在门外的小元子也没动静。 良嫔不自觉的咽咽口水。 “开门看看。” 她抖着手去开门。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忐忑的心情了。 最初只是宫女时，被临幸却不给名分时，被其他妃嫔欺负时，她一直处于这种惶恐害怕的情绪里。后来皇后为她主持公道，皇后去世后，太子也帮衬过一段时日。再后来她通过远离太子得到皇帝的赏识，不仅不再有这样情绪，还能够随时拿捏女儿。 那可是一名宫女拿捏了一位尊贵的公主。 这是久违的情绪重演。 良嫔有不好的预感。 她缓慢的打开门，入目的是躺在地上的李有福、小元子，和几名侍卫的尸体。 “啊！” 尖叫声才发出又急急被咽回去，只因有一具尸体从天而降，落在她跟前，死也没阖上的眼正好看着她。 良嫔捂着嘴后退几步，躲在建光帝的身后。 建光帝脸色极其难看。 他认出这是影卫之一。 居然连武功高超的影卫都能折损，犯上作乱的人到底带了多少人？怎么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 “父皇这是怎么了？脸色真难看呀。” 出乎他意料的声音响起。 建光帝难以控制表情，抬头看去，发现穿着戎装的宏王正缓步踏上台阶。 他手持着长剑，盔甲和剑上还沾了血。 在他身后的副将则是一手提着一个影卫的尸体。 今晚守卫的三名影卫全军覆没，不过他们出事前肯定放出信号提醒地宫的影卫，自己只需要拖延时间。 就算震惊最宠爱的儿子做出这种事，建光帝还是第一时间安慰了自己，他冷着脸，“逆子！朕平日里待你还不够好吗？你现在收手，朕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哈哈哈！” 宏王大笑，他装模作样揉揉眼睛，“父皇啊，你说这话时都不亏心吗？对我好，是啊，你把我当做一条狗，想对我好就对我好，想利用就利用，利用完了直接扔了。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建光帝完全没想到偏爱的儿子会说出这种话。 他曾经的确利用宏王对抗太子，可这也是打磨宏王，是宏王后来不争气。但他仍旧爱着这个孩子，考虑选他做继承人，可现在，这个孩子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建光帝飞快思考，到底是呵斥对方表示失望能拖延时间，还是叙旧用父子情能拖延时间。 第183章 “父皇，你不必拖延了，没人会救你的。” 宏王笑了笑：“有实力救你的，不就是那几个嘛。” 他没提特地被他支开目前不在皇宫的四公主，也没说他派人去截杀太子，“二哥恰好出宫了。也就只有他傻，明知道你会废了他，还会救你。可惜了，偏偏他今天出宫了。” 宏王这么一说，建光帝竟也遗憾起来。 他不怀疑这话，太子若在宫里，肯定会不顾一切来救自己。毕竟……毕竟自己是对方敬仰的父皇啊！ “老三，你冷静冷静，”建光帝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摆出慈父的模样，“天底下没有孩子不会犯错。你以前不是总欺负瑞康吗？父皇都原谅你了。这次你有些出格了，但父皇能理解。你在岳州受苦了，父皇会把你调回来，也可以让你去六部磨砺……” 面对一个犯上作乱的王爷，还能许出这样的承诺，有那么一瞬间，宏王切实感受到了偏爱。 可很快他清醒过来。 他们这边并非完全占据上风。 约定好的私兵没出现，淑妃抓到的人质也不够多，为拦截那几批巡视的禁军，他和段统领这边死了不少人。 还有那几个影卫，简直是以一敌百，他们这边死了快七百人才解决掉三个影卫。就算是实力最差的广勇军，也不至于折损这么多吧？ 如此惨烈，如果不给余下的人足够多的奖励，就算他一个人能安然无恙，日后也没人会追随他了。 而且庄先生也说了，这次大彦细作暴露了，如果只是收买禁军，也许能被皇帝原谅，可要是建光帝查到他与大彦细作合作，是不会放过他的。那些古板的大臣们也不会放过他。 做都做了，不如做到底。 兵分两路前，庄先生问过他，是做一个被原谅被忌惮的王爷，还是九五之尊？ 这需要选择吗？ 庄先生还在勤政殿那边找圣旨和玉玺。 如果他们没杀这么多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许可以逼迫建光帝禅位。可杀了这么多人，事情无法挽回，必须解决掉建光帝，再栽赃给其他人，自己装作是勤王救驾。 栽赃给谁……目光在躲在建光帝身后的良嫔身上转了一圈。 这不是很合适的人选吗？ 良嫔和七公主。 他必须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前，布置好一些。 想及此，宏王露出动容的神色。 “父皇……” 说着，他像是因为激动才朝前走了几步。 建光帝最近处于时刻多疑的状态，今夜又被逼宫，神经更是绷到极致。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注意到宏王的情绪变化。 在那把剑落下来时，他下t意识退开，让出身后的良嫔。 怕这样做无法阻拦宏王，又连忙将良嫔往前推了推。 长剑戳中良嫔的心口。 她不敢相信的捂住心口，想回头质问皇帝，浑身的力气却随着这一剑迅速流失。 “娘！”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唤回她些许神志。 与此同时，宏王一脸嫌弃的抽出剑。 “啧，晦气。” 身体重重的摔到地上，良嫔看到七公主踉踉跄跄的朝这个方向跑，中途还摔了一跤。 附近有叛军想偷袭她，她也不管不顾，朝这个方向跑。 “为什么？” 她喃喃。 为什么来得这么晚？ 为什么遭受这种痛楚都不是七公主？ 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 为什么…… * 勤政殿。 哪怕提前做过许多功课，庄星然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进入勤政殿。 此地距离皇帝寝宫很有些距离，加上存放了玉玺、空白的圣旨和许多奏折，看守的人很多。 但他也留了心眼，专门挑了一批高手保护自己。 此外，勤政殿内有他的内应。这是他埋得最深的棋子了。可以说这次他出动了九成的细作，如若不成功，大彦皇帝花费十数载在大周埋下的暗桩就废得差不多了。 “大人，您来了。” 一个其貌不扬的内侍看到他，连忙弯着腰引着他去一个桌案前。 桌案上只摆着一个锦盒，散发着一股幽香。此外这个锦盒有些大，用来放玉玺未免有些过了。 庄星然以前没见过玉玺，只当这是喜欢搞些繁文缛节的大周的传统。 “赶紧准备笔墨和圣旨，这才是要紧事。” “奴婢马上去拿。” 那内侍匆匆走开。 庄星然则是迫不及待的打开锦盒。 他的手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这可是大周权力的象征，那是他曾经效忠的大彦皇帝，如今效忠的梁郡王都不曾触碰到的权力象征。 这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有君临天下的资格了。 也只有一瞬。 他按压下激动的心情，缓慢的打开锦盒，入目的，却是一个沾了尘土和血污的头颅，还是他熟悉的人的头颅。尽管最近很冷，这颗头颅也被处理过，可这会也腐烂了许多。 “殿下！” 他悲恸出声。 “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效忠的对象，他志向的寄托者，不久后可以成为大彦之主的梁郡王怎么会出现在这？怎么会……会死了？ 第184章 “大人想知道吗？” 语调古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回头看，是自己埋下的棋子之一，那个留在勤政殿的内应。 这颗棋子微笑道：“哪怕你放走了刺客，建光帝都查清楚刺杀他的人是梁郡王派来的。他给了大彦皇帝两个选择。要么送上梁郡王的头颅，赔礼道歉，要么和大周开战，你说，大彦皇帝会如何选？” 每一个字都是在往他的心头扎刀。 庄星然不用细想就能知道大彦皇帝的选择。 正是因为对方不复年轻时的斗志，他才会转而投靠梁郡王。 “到底是哪出错了？” 他依旧处于志向落空的惶然之中。 “是你，是你背叛了我们！” “我又不是你们的人，何来背叛？” 内侍缓慢的扯掉脸上的仿/人/皮/面具，露出本来的模样。 也是其貌不扬，但眉宇之间藏着自信。 “殿下。” 他恭敬的朝门口作揖。 庄星然惶恐的看过去，看清楚太子的脸时，下意识问，“你不是去皇庄巡视了吗？” 话音落下，他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原来如此，看到你在这，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他回京，他的所有行动都在太子的掌控之下。 早在他不知情的时候，他埋下的棋子就都换成了太子的人。对方还看透了他们的行动暗号，会使用特殊药水写信。 如果他一直留在京城，也许能很快察觉出端倪，可他远在岳州，只通过飞鸽传书，他还没那么大本事。 如果是这样，对方自然可以对自己封锁消息，自己还真以为梁郡王一切安好。 大彦使臣不出驿馆，肯定也有太子的手笔。 如此种种，他完败。 “我不明白，我到底是哪儿露出了破绽？就连建光帝这么多年都没发现。” 太子可没有为他解疑答惑的义务。 他向来求稳，本不打算利用梁郡王的人头刺激庄星然。 只是在他拔掉那些棋子后，通过审问，才知道庄星然暗地里做的事远不止他之前查到的那些。 甚至早些年庄星然安排的人还挑拨过建光帝和秦皇后的关系，还在秦家被赶出京城一事上推波助澜。此外宗室几个孩子的早夭也与他有关。 桩桩件件，让向来宽和的太子都忍不住要刺激他。 庄星然知道大势已去，干脆拿出一把匕首，大喊一声，“建光帝多疑，你迟早会被害死，别高兴得太早！” 说罢，就要自刎。 他身后的内侍迅速抢夺匕首，反手将他按在地上。 庄星然拼命挣扎。 几息后，跟前多了一双鹿皮靴。 他缓慢抬头，就见太子弯腰，面无波澜，“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既然喜欢在大周安插细作，挑拨离间，不如就由孤以牙还牙。” “你要做什么？” “你会知道的。” * 地宫。 两批影卫交班之后，宏王与段统领行动之前，一批高手入了密道，不动声色的将地宫包围起来。 永宁帝病重去世前特地封起来的小通道此刻被钻出许多细孔。 提前服用解药的高手们将毒丸浸入水中，又飞快拿出来，通过细孔扔入地宫之中，一个个屏息等待。 他们心里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这个毒丸是十四公主提供的。他们很难想象一个养在深宫中的公主能够拿出什么有效的毒药，而且使用方法居然是拿水泡后就能自动消散。 只是万老毒之前被建光帝招揽，这意味着建光帝拥有他研究的多数毒药。那些影卫们说不定人手一份解药。 而偏偏万老毒研究的毒药最好，其余人的毒药都能够轻易被他破解。 他们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毒药。 忐忑无用，毕竟无论是太子还是云岫都相信十四公主，且不允许他们流露出半分质疑。 一盏茶的功夫后，其中一个高手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地宫里的影卫呼吸变弱了，之前的声响也少了。 众人对视，纷纷闯入。 他们都做好了毒药没那么有用，他们需要殊死搏斗的心理准备了。特别是影卫头领赤刀，据说是高手中的高手。 怀揣着死志，众人小心翼翼在地宫里搜寻，不遗漏任何一个地方。 很快，他们就看到如同死猪躺在地上的影卫们。 当然，这些影卫们没死，只是陷入昏迷，且无法提起内力。 “一个，两个……” 不只是谁轻轻数起来。 “你们快来看，这人是不是就是那个赤刀？” 高手们一拥而上，确定就连影卫头领赤刀都中招，不由得再次对视，且在彼此眼中找到茫然与空虚。 “感觉我们什么都没做，就抓获一批影卫了，就像是在做梦。”有个高手说出大家的心声。 同时，大家不约而同的想，人不可貌相，他们再也不敢小看十四公主了。 此时此刻，被众人惦记上的小公主正在皇宫某处偷听。 系统偷看，转述，她听。 完成了堵路的任务，又提供了毒药，温知念提前结束工作，只需要在今夜保护自身安全。 好奇猫猫控制不住吃瓜的心，央求着系统带她一起监视皇帝寝殿的动静。 第185章 系统点破：【你只是想看到大猪蹄子知道逼宫的人是宏王的表情吧？】 【嘿嘿。】 小公主装傻。 只可惜最后建光帝的表情让她失望。 【不愧是老猪蹄子，忒会隐藏自己的心思了。】 温知念搓着自己的小脸蛋，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快要结束了，谢统领肯定反应过来，急着来救驾。】 顿了顿，她补充，【也可能救驾不及时，大猪蹄子没……】 【他没死，只是受伤了，】系统突然说，【良嫔死了，七公主断了一只手。】 第89章 受伤 谢统领反应过来后, 第一时间赶过来救驾，但还是晚了一步。 良嫔被宏王杀了，七公主被叛军偷袭断了一臂, 就连建光帝为躲开宏王的那一剑, 受了伤。 比起身上的伤, 这位帝王精神上的伤势更严重。 “末将救驾来迟，还请陛下责罚。” 见建光帝面色沉沉的站在夜色里, 谢统领赶紧跪下。 不远处被擒住的宏王知道败局已定, 还在骂骂咧咧。言语污秽, 全是在攻击建光帝。 谢统领恨不得这会耳朵聋了。 “把他带下去, 不允许任何人靠近。t”建光帝吩咐道。 很快有人将宏王与段统领等人带下去。 留下来的禁军与谢统领一样心情忐忑。护驾不力和救驾之功，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朕没记错, 今夜宋统领也在值班？” “回禀陛下，宋统领负责北边那一带。末将赶来途中, 宋统领派人传口信，他会带人截断叛军后路，此刻应该在宫门附近。” 谢统领说完，良久没听到皇帝的声音，忐忑许久, 还是偷偷觑了眼，却见帝王正眸色幽幽的看着某个方向，似乎在做某个决定。 又过了一会，建光帝才说, “你带一批信得过的人跟朕来。” 谢统领赶紧挑选了一批信得过的精锐，跟随皇帝到了某个地方。 说清如何打开机关后, 建光帝摆手，“带人下去看看。” 谢统领对有些事早有猜测, 以前是装作耳聋眼瞎，此刻也不敢多问，带着精锐下去。 谢统领等人许久都没上来。 以防万一，建光帝换了个地方等待。 这期间，负责在宫内搜查叛军余党的禁军们陆续来过来汇报情况。 “卑职在勤政殿附近找到一具尸首，疑似宏王府上的幕僚，窃了玉玺潜逃，被乱箭射死。” “各宫陆续发现十数名服毒自杀的宫人，具体身份还在调查中。” “淑妃抓了荣嫔等人为质，得知宏王被抓，怒而杀了几位昭仪婕妤，荣嫔娘娘受惊神志不清。” 宋向明在拦住叛军余党去路，且将余党都擒获后，也匆匆来报。 汇报完成果，他又提及四公主。 “末将偶遇贤勇公主殿下。殿下受礼部之邀，今夜带领左金吾卫巡视贡院周边，偶然发现一支行迹可疑的队伍，其中似有大彦人。殿下截杀队伍后，正在领人挨家挨户的排查。” 这件事出乎建光帝的意料。 在他看来，四公主应该彻底投靠了宏王，没想到今夜巡视时，意外阻拦了宏王的援军。如若四公主没能截杀成功，说不定宏王早就攻入寝殿，此刻他已经是剑下亡魂。 不过他也就感动了一瞬，就忍不住怀疑四公主的目的。 分明投靠了宏王，怎么可能对宏王的行动一无所知？ 如若不赞成对方犯上作乱，与之分道扬镳，那也该早点提醒自己。四公主莫非打算勤王救驾？ 勤王救驾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等着宏王那个逆子杀了自己，再杀宏王，她就能登基。 不，四公主前边还有一个太子。 如果是这样，那么去皇庄巡视的太子应该遭遇刺杀了。 想到这，建光帝一时之间心情复杂。 换做之前，他绝对会暗暗期盼太子死于刺杀，或是身体残缺，失去储君资格。 但现在，他希望对方多活一段时日，与四公主对抗。宏王废了，七公主断了一臂，其他人不成器。 “宋统领辛苦了。” 暂且将四公主的事搁置一边，建光帝故作动容的将宋统领扶起来，心里对这个宋统领的怀疑也不减。 毕竟过年前，宋统领分明在刺客身上搜得宏王的玉佩，却通过四公主还给了宏王。 宋统领不是宏王就是四公主的人，所以分明今夜值班，却姗姗来迟。 但他不能发作。 至今还没弄清影卫们是怎么回事，要是发作了，宋统领当场反叛怎么办？ 正如他对谢统领救驾来迟颇为不满，在无影卫们暗中保护时，他也没有当场发作。 有过多年被忽略的平庸皇子的经历，建光帝太明白‘时机’二字了。 他将宋统领扶起来，面色关怀，“想必宋统领十分劳累了，不妨先下去歇息。” 宋向明也没推辞，顺从的离开，只是转身后，眸光微闪。 建光帝耐心等了许久，才等回神色茫然的谢统领。 他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陛下，底下、底下什么都没有啊！” 确定已经排查了危险，建光帝亲自去了地宫。 发现地宫内一切摆设如常，有的桌上还摆放着茶水点心，可就是不见一个影卫，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仿佛在某个瞬间，这群影卫突然人间消失了。 第186章 宏王，他那个蠢儿子能够做到这一点？ 那还不如告诉他是赤刀背叛，在叛军来袭时带着全体影卫跑了！ 地宫内没有线索，这让建光帝想追查影卫都无从下手。 身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他一怒之下竟是气晕了。 “陛下！” 次日，百官们才得知昨晚的惊险。 宏王竟是趁着皇宫守备松弛试图逼宫，为了逼宫他居然还和大彦细作合作！ 事实上，建光帝隐瞒了大彦细作的事情。可昨晚参与进来的禁军实在是太多了，还有许多受惊的宫人慌不择言。 于是要求处死宏王的折子不停的飞入政事堂。 单单只是逼宫，杀还是贬宏王为庶民，建光帝自己就能做决定。可与大彦合作，那就是通敌卖国，那是百官们都极力反对的事。 受伤的建光帝正心烦意乱，得知百官们弹劾，恼怒得不行。 “太子呢？把太子叫回来！” 新换上来的贴身内侍轻声道：“陛下，昨夜太子在皇庄遇袭受伤，今儿晨来看望过陛下，终究是没撑住，晕过去了，这会躺在东宫呢。” “受伤了？受了什么伤？” 那内侍偷偷看了眼他的神色，发现并无多少对太子的关心，便不带任何态度，中规中矩如实描述了。 根据这伤势，建光帝相信昨夜太子的遭遇也惊险万分。可见宏王逼宫的决心。 想到这个不孝子，他胸口又剧烈起伏。 “淑妃那边有什么动静？” “淑妃娘娘一直请求见您一面。” 建光帝神色变了几次。 他以为他受伤醒来，身边怎么也该有些妃嫔和皇子皇女，结果一个人都没来！ 太子是受伤了，四公主还要在京城里搜查大彦细作，他勉强可以理解，那其他孩子们呢？ 还有那些女人，平日里一个个柔情蜜意，这会竟是没一个人愿意照顾自己。 往日里与淑妃扮作恩爱夫妻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建光帝最终还是决定去见对方。 * 东宫。 温知念双手叉着腰，气鼓鼓的瞪着床上的太子。她是真的气急了，眉头都形成了一个倒八字，白嫩的小脸蛋也浮现出愤怒的红晕。 太子心虚，不敢与妹妹对视。 “你还不看我？” 小公主更气了，蹬蹬蹬的上前，试图用一只肉爪掐住太子的下巴，发现手不够大，又怒气冲冲的加了一只肉爪。 她抓着太子的下巴轻轻摇了摇，“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装作受伤不可以吗？为什么非要真的受伤？” 说着说着，她眼眶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 “本来念儿以为我们大获全胜，结果听到你受伤了，呜呜呜……” 太子顿时慌了神，想坐起身，又因为腹部的伤躺回去。 温知念飞快抹了抹眼泪，一只手按住他，奶凶奶凶道，“不可以坐起来！” “好，我不坐起来，我听话，念儿别哭了好吗？” “就要哭，你别管我，”温知念抽了抽小鼻子，“你受伤的时候也没问过我啊？” 太子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看着妹妹哭得红通通的眼睛，他柔声道，“你知道的，皇帝……大猪蹄子他多疑，如果不受伤，他会怀疑昨夜的事与我有关。” “谁管他啊？” 温知念气恼的跺脚，“反正他中毒了，很快就要躺下不能干活了，怕什么呀？” 顿了顿，她又故意凶巴巴道，“不然干脆让他退位好了，你当皇帝，都是皇帝了还怕他？” 太子只是微笑着看着她，目光柔和又温暖，像极了春日暖阳。 温知念抽噎了几下，才闷闷不乐道，“念儿知道他还不能死，因为暗地里还有一个坏家伙要解决，需要拿他当诱饵。病重的老皇帝和初登基意气风发的新皇帝，一般人会觉得前者好对付。” 这形容……太子哭笑不得。 “还有，必须借助他的手解决一些人，进行一些改革。等他没了，你登基，手段稍稍温柔一些，大家就会接受你颁布的政策。” “这些道理，念儿都懂，”小公主抽抽噎噎，“可是念儿就是难过，不想太子哥哥受伤。” “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这么做了。” “还有下次？”小公主气得嗷嗷叫。 “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下次。而且这伤只是看着严重，其实还好。我是故意伤到腹t部，这样无法起床处理政务，他就不能把我推出去处理宏王的事情。” 小公主只能改为低骂建光帝了。 宏王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了，建光帝居然没有当场将他斩杀，这份偏爱让人麻木。 得知建光帝没有当场发作，甚至只是将淑妃关在芝兰宫后，太子就意识到，建光帝下一步就是借由受伤将他推出去面对百官们的疾风骤雨。 他若处理得重了，百官们会觉得他不顾手足之情，是个残忍的储君。此外其他皇子皇女会心生忌惮，接下来说不定会给他使绊子。 他若处理轻了，百官们又会觉得他拎不清轻重，宏王都与大彦细作勾结还不重惩。 看，这就是他的父皇，哪怕遭遇最疼爱儿子的背叛，也一直算计着另一个儿子。 而他又不能不顾及百官们的想法。 第187章 皇帝看似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永远无法每时每刻知道每一名官员的行动。 不顾及臣子，不会驭臣，说不定哪日就会被臣子联手架空。 小公主正在骂骂咧咧了，就有心腹进来。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陛下去了芝兰宫。” 太子面色淡淡，“并不意外。” 温知念鼓着脸，嘴上没诅咒建光帝，改为在心里诅咒。 然而下一瞬，心腹就说，“淑妃当着陛下的面撞柱而亡，临死前祈求陛下饶宏王一命。” 温知念和太子对视一眼，“他心软了。” 而这是他们所有人都得不到的心软。 太子垂眸，思量一番后，突然劝温知念出宫。 “按你所说，这会药效过了，那批影卫也该醒了，不去问问你娘的事吗？” “对哦。” 温知念赶紧揉揉眼睛。 太子赶紧拦住她，“念儿，不要揉眼睛。” 待小公主乖乖放下手，他又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念儿，我这会没法出宫，还得麻烦你帮忙问问我娘的事。” “包在念儿身上。” 温知念赶紧拍拍心口，又心疼的将太子按回去。 “太子哥哥你就好好歇息吧，念儿问完就回来。” 找到事做，注意力被转移，她便没再一个劲的沉浸在太子受伤的悲伤之中。 对此，系统的看法是，不愧是宿主的兄长，太会拿捏宿主的心态了。 一人一统离去，太子还是坚持坐起身，靠在枕头上，脸上表情变幻了许多次。 最终，他眸底闪过一丝厉色。 一旁，心腹明了，太子这是作出决定了，还是他们都想看到的决定。 温知念出宫后，发现街上的氛围与昨日完全不同，行人少了许多，且来去匆匆。 时不时有禁军进入某个店铺或者百姓家里搜查。 好在这些禁军搜查归搜查，并未顺手牵羊，或是故意勒索百姓。 系统感慨：【虽然听从大猪蹄子的命令，京城这边的兵不忠诚于四公主，但其实受到她治军风格的影响。】 温知念顿时有些得意。 【四姐是全世界最好的大将军！】 这会恰好路过一个茶馆，听到里边的客人在低声聊天。 “据说是大彦那边的细作混进来了。” “大彦人怎么总是盯着我们呢？自己努力把国家发展成我们国家这样呀？” “又懒又坏呗。” “说起来，我隔壁就住着一个大彦那边来的商人，该不会是细作吧？” “总之，大家最近警惕些吧，别被坏人利用了。” 小公主揣着肉爪，满意的点头。 【咱们大周的百姓就是有觉悟。】 系统：【有一队禁军往周府去了。】 【嗷，我差点忘记周相了！】 她都忘记重新爬上马车，直接迈着小短腿跑去看热闹。 许多百姓动作和她差不多，都纷纷跑到周府门前看热闹。 禁军已经将周府围起来，一开始周家人并不愿意配合，囔囔着宏王作乱与他们家无关。 这话不仅是禁军们不相信，就连围观百姓都不相信。 “宏王可是你们家姑爷！” “是啊，宏王妃肚子里还揣着宏王的孩子呢。” “听说这次宏王和大彦人合作了，该不会周相也和大彦人有来往吧？” 温知念在人群里看到熟面孔。 那个出自叶家寨的江湖人扮作一个脚夫，大声囔囔，“陛下派人来搜查，你居然都敢拒绝，不愧是周相啊！” 另一个叶家寨的人扮作卖货郎，同样大声囔囔，“身正不怕影子斜！周大人你该不会是心虚了吧？” 还有臂弯里挎着菜篮的大娘：“只听说周相年轻时出使大历，倒没听说和大彦那边有什么来往。” 她身边的一个女郎便说：“大婶，您这样想想，宏王要是成事当了皇帝，周相孙女岂不就是皇后？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皇太子或者皇太女。宏王成事他们家得好处，宏王出事和他们家没关系，世上哪有这样的理？”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看向周家人的表情比禁军们还凶神恶煞。 周相在家，他本来还在坚持，甚至拿出先帝赠与的宝剑。 尽管在心里痛骂宏王的糊涂，可他并不觉得皇帝能把自己怎么样。 他没参与昨晚叛军的逼宫，叛军中没有自己的人，孙女也早就回来居住，不曾与宏王联系。 不像几个侧妃的娘家，因为在叛军中发现与她们娘家有关系的人，所以都必须接受调查。这一调查，就都被关进大牢里了。 有这份自信，他才敢对前来调查的副统领态度强硬。对方也知道没有证据，所以并不敢硬闯。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百姓们的态度。 没参与逼宫，不代表周家干净。若是这群百姓怀疑他们家，此后日日监视着他们，发现不对劲随时报官，对他来说是不利的。 而且当官十分看重民心，他走到这个位置了，基本谁都不怕，可底下的孩子们还要科考为官。 百姓们对周家有敌意对周家晚辈不利。 想到自己将书信、信物等藏得隐秘，周府也无人与大彦有干系，周相还是退了一步，允许禁军入府搜查。 第188章 温知念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小啾，这算不算用舆论逼迫周相同意入府搜查？】 系统不轻不重的‘哼’了声，【叶家寨的人听令于叶天和。那个少侠，看着老实，其实心眼……】 【天和哥哥也太聪明了吧！】 系统：【……】 温知念已经左顾右盼，最终发现不远处巷子口的阴影处站着一个人，连忙朝那个方向跑。 “哇，天和哥哥，你果然在这里。” 少年正因刚刚那句夸赞耳根发热，有些拘谨，注意到小公主微红的眼眶，瞬间了然，“殿下是在担心太子殿下的伤势？” 温知念鼓起脸。 叶天和连忙拿出几支伤药。 “这是江湖上最好用的几款伤药，殿……念儿拿给太子殿下吧。” 温知念连忙接过来，软乎乎的道谢。 系统：【你不是在商城里买了药膏吗？比这些有效多了。】 【多多益善。】 “天和哥哥，刚刚那些人是你安排的？” 叶天和点头，“祖父说不能什么事都等念儿和太子殿下处理，便让我想办法揭穿周兴贤的真面目。我与叶家寨的高手探查过，他书房里有一间密室，十分隐秘。他与大历皇帝的交流的密信、信物，还有大历皇帝赠与他的礼物，都在密室之中。” 温知念点点小脑袋。 “念儿懂啦，重点不是他是否和宏王勾结，而是要让禁军入府搜查，且查到那间密室。等等，禁军们不知道密室的存在啊！” 她一焦急，两只小爪子就半举起来，无措的抓了抓。 叶天和幻视了一只正在刨爪的小猫咪。 他别过脸，咳了几声，“周府里有一人愿意揭发此事，待会，会由她带领禁军去寻那间密室。” 水润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谁啊？” 少年半蹲下来，“念儿，你要想去看看的话，我可以带你进去，不会被发现。” “好啊！” 小公主根本没犹豫，直接朝前一扑，挂在少年的脖子上。 叶天和身手不凡，哪怕怀里多了一个小公主，也能轻松施展轻功，眨眼间就带着小公主没了身影。 系统：感觉工作被抢了。 林姑姑和太子派来的侍卫：“……”这小子，是当我们不存在吗？ 叶天和带着温知念直奔目的地。 两人躲在书房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上。 他们只听到其他地方闹哄哄的，良久没有人t过来，温知念开始无聊的抠手指头。 突然，一股蜜糕的甜香味传来。 小公主不自觉的咽咽口水，动了动小鼻子，大眼睛转悠了一圈，回到一旁少年的身上。 “天和哥哥，你带蜜糕啦？” 叶天和拿出一包蜜糕，递上前。 “念儿趁热吃。” “那我就不客气啦。” 温知念美滋滋的抓起一个，大大的咬了一口，很快幸福的眯起眼。 系统：【他又不喜欢吃甜的，季无畏也不喜欢吃甜的。】 【念儿喜欢呀！】 系统：【果然，他是特地买的蜜糕，看来是猜到你会过来看热闹。】 第90章 周相失势 啃完了一块蜜糕, 温知念才察觉出系统的话怪怪的。 【哼，念儿也不是那么喜欢看热闹，因为周家的事情也比较重要嘛。忙完这边的事, 念儿还要去找影卫们问话。一个个的来。】 已经熟悉宿主的风格, 在系统看来, 这些都是托词。 然而，某个听到心声的少年相信了。 他认真道：“宏王与大彦勾结, 恰是官员们对通敌叛国最反感的时候。这个时候发作周相, 便是他的学生为他奔走, 也无济于事。宏王妃对宏王的事并不清楚, 她腹中的孩子也是皇家血脉，这次能幸免于难。如果周相逃过一劫, 迟早能借由那个孩子聚集一批人马，扰乱朝纲。” 温知念瞪大眼看他。 少年一字一顿, “大历示弱多年，实则狼子野心，如若不敲打一二，迟早会危及大周。此刻发作周相，益处多多, 殿下如此重视周家的事，是有先见之明，提前扼杀危险。” 原本还打算和系统争执的小公主顿时笑成一朵花。 “对哒对哒，本公主就是有先见之明！” 她很少用‘本公主’这样的自称, 当下是真的高兴到极点，还腾出一只肉爪, 十分赏识的拍拍少年的胳膊。 “天和哥哥，你实在是太懂念儿了！” 少年小幅度的勾起唇角。 系统呼叫了几声, 都没得到宿主的回答，只能自个纳闷。 叶天和的随口之言恰好融洽的加入到他们俩之间的对话，感觉怪怪的。 等温知念将一包蜜糕吃完，掏出小手帕抹嘴的时候，才听到院外的动静。 “他们来了。”叶天和提醒道。 领头的是这次带队的副统领，他和几个禁军将一个弱柳扶风的年轻女人护在中间，直奔书房。 禁军身后，是一脸怒容但需要维持形象的周相。 他的二儿子就没那么好定力了，直接破口大骂那女人吃里扒外。 “我就不该娶你这个毒妇！” 温知念知道这女人的身份了，是周相二儿子娶的继室。 她记得顺嫔提及过，这位赵氏也是小官之女，颇有才气。她的父亲当年想法子巴结周相，周相又需要一个知书达理野心不大的二儿媳照顾二儿子原配留下的孩子。两家人一拍即合，完全不在意赵氏的想法。 第189章 而赵氏在周家过得并不如意，还是后来牵线了宏王与周相嫡孙女的婚事，才被允许在外走动，偶尔进宫看望顺嫔。 温知念睁大眼看着这个年轻女人，又看了看周相二儿子的脸，摇摇头。 被骂作毒妇的女人看似如同弱柳，实则挺直了腰背，表情坚毅。 温知念从她的身上看到了顺嫔的影子。 【大家都说顺嫔姨姨柔顺好欺负，其实顺嫔姨姨可有自己的主见了。柔顺只是她的保护色，必要的时候，她也可以如同猛虎回击伤害她孩子的人。】 赵雪容没有孩子，并不像顺嫔那样，孩子才是逆鳞，但她眼底跳跃着不甘心。 凭什么其他兄弟姐妹可以去科考去行商，唯独她被舍弃给人做填房？她想当一只自由的鸟，不再被困在后宅之中。 父母兄弟姐妹不帮她，甚至踩着她的血泪往上爬，那她就为自己挣出一条活路。 不仅不被周家连累，还能逃出这牢笼。 这份决心让赵雪容指出周相书房里有密室，甚至还破解了机关。 看着禁军们翻出那些密信和礼物，周相已经无力追究二儿媳是如何得知这些事。 “完了，完了。” 他完了，周家也完了。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周相看上去苍老了许多，脊背微微弯曲。 “周大人，”副统领拨开人群走近，语气难掩幸灾乐祸，“请吧。” 好歹是两朝元老，副统领没有直接动手。 然而他的目光刺痛了周相的眼。 周相踉跄的后退几步，只觉得周围的禁军都在嘲笑自己。 一群军户而已，居然敢嘲笑自己！ 他仰头看长得无比高大的禁军们，正要摆出丞相的架势呵斥，却见一旁的大树上探出一个小脑袋，顿时瞪大眼。 “十、十四……” “死什么死？” 副统领不满的嘟囔：“现在死不了，不过很快就会死了。” 周府外。 温知念有些心虚的摸摸小脑袋。 “对不起，当时他的表情太好笑了，念儿就忍不住探出去看仔细些。” “无妨，我们跑得够快，没第二个人发现，大家不会相信他的话，甚至会怀疑他得了癔症。” 温知念心安多了。 这会他们就在周府外一条小巷里。 围观群众没想到周相真被抓了，一时之间哗然。 有好事者询问禁军，一向嘴严的禁军竟是有问必答。 于是百姓们知晓，周相与大彦是没关系，可他和大历来往紧密，这也是通敌叛国啊？ 相信不到一日，这个消息就能传遍整个京城，又向外扩散。 小公主背着小手，满意的点头，“很好，又解决一个。” 原著里，与大彦合作，最终引狼入室的宏王栽了。 打开阳州城门的兵部侍郎也栽了。 与大历合作，出卖镇西军布防的周兴贤也栽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能借此质问大彦、大历。 温知念相当满意这样的进展，这种愉快的心情一直保持着她到了云岫的下榻处。 对方就坐在桌旁，似乎一直在等她。 “你没审问他们吗？” 温知念还以为以云岫对娘亲的执念，就算影卫们没醒，只要被带出皇宫，就会一桶水泼醒他们呢。 正因为知道云岫的迫不及待，觉得自己肯定来晚了的小公主才会顺路去看周兴贤的结局。当时她都做好禁军一无所获的准备，打算用能量帮忙。解决周家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云岫幽幽的看了她一眼。 明明一言未发，小公主却读懂了他的心思。 “嗷，我知道了，你又害怕了。” ‘又’是重音。 云岫眼皮一跳，还未说话，跟前就多了一张小胖脸。 温知念以极快的速度窜到他跟前，近距离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便宜爹爹啊，到底要我说几次，你真的该和我学习。” 系统拆台：【可之前担心忐忑得睡不着的是谁？躲在被子里抹眼泪的是谁？】 小公主有点心虚，但不多。 反正便宜爹听不到系统的话，那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咳咳，我带路吧，你就跟在我后边。” 她板着肉嘟嘟的小脸蛋，认真承诺，“放心，一切就交给我了。” 云岫和那双黑润的大眼睛对视，几息后，突然伸出手，掐住那软乎的腮帮子。 “你不要恼羞成怒！” 小公主努力蹦跶，试图掐住云岫的脸，奈何云岫已经快速起身，大步朝专门关押影卫的房间走去。 互怼的便宜父女在门口站定，十分默契的换了表情。 系统吐槽：【比亲生父女还要默契。】 温知念严肃道：【念儿正忙着呢。】 两人做足了影卫们并不配合的准备，结果在见到影卫头领赤刀时，对方冷漠的开口，“如果是问公主母亲的事，我只知道的她当初坠崖，不知生死。” 这位影卫头领不擅长讲故事，语气干巴巴的将当年罗烟岚乔装出宫的后续讲完。 “当年我是暗卫头领，黛剑是副头领，她负责灭口，但迟迟没回宫，陛下让我去找，我发现她被毒死，公主的母亲带着几个宫人逃跑，便前去追杀。” 第190章 温知念下意识拽紧云岫的衣角。 云岫没偏头，直接将人揽过来。 “我发现时他们已经逃到了靠近北边的地方，距离大彦比较近。为躲避追杀，他们选择分别朝不同的方向逃亡，我只追杀公主的母亲，没管其他人。” 被他唤做公主的小女孩呲牙，捏起小拳头用力地挥舞了几下。 赤刀仿佛没看见，继续往下说，“她有些武功，会用毒，我没能一击必中，追杀到悬t崖边时，她受伤落崖。” 察觉到揽住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温知念赶紧握住云岫的手，用行动无声的安慰对方。 看到这一幕，赤刀眸光微闪。 “那崖不算高，我去了崖底，发现有湍急的河流，不见她的身影，也不知她被河水冲到哪里去，是否还活着。为避免被皇帝责罚，我撒谎说黛剑背叛，已经就地正法。陛下更信任我，并未追究。” 云岫追问：“具体落崖的日子、地点，还有她当时的伤势。” 赤刀一五一十说了。 系统：【我一直关注他的心跳，根据心跳判断，他没撒谎，但不排除他撒谎的时候能稳得住。】 温知念顿时一脸狐疑的盯着赤刀看，如果眼神能测谎，她早将对方测过一百遍。 也是这时，云岫突然道，“你隐瞒了一些事没说。” “啊？” 温知念仰起小脑袋看他，结果脑袋朝后仰太多，整个人往后倒。 云岫赶紧将人接住，“厉害的小公主，你能看出他隐瞒了哪些事吗？” “啊这个……” 小公主疯狂思考，没能思考出来。 她抱着脑袋，可怜巴巴的向系统求助。 系统：【我也需要思考。】 一人一统都觉得大脑不够用了。 目光从那张皱巴巴的小脸蛋挪开，云岫单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几声，不紧不慢道，“你不仅仅是怕被皇帝责罚，也因你与那个黛剑有仇。仇恨的眼神是掩藏不住的。” 赤刀沉默了会，“是的，但这无关紧要。公主的母亲若死了，便是我杀的。你们尽管报仇。” 说到这，小公主的脑子就够用了。 “不可以，我们还需要你带路去找娘亲呢！” 温知念抱着小胳膊，凶巴巴的看着他，“还有，你们这个组织到底建立了多久？跟着大猪蹄子干了多少坏事？都必须一五一十写出来！” 赤刀飞快看了她一眼，又垂眸，“麻烦殿下准备笔墨纸砚。我比其他人更了解，问我一人就够了。” 云岫没错过这一眼，眉心顿时蹙起。 小公主则朝赤刀做鬼脸，“才不要！我还得问问其他人，万一你骗我们怎么办？” 赤刀不吭声了。 温知念果然去见了其他影卫。 这群人只有极少人知道罗烟岚是如何被带回来的。而据他们说，建光帝都是分批安排他们出去办事，且不允许他们互相沟通交流。 当然，建光帝自己不怎么去地宫，他能这么命令，但影卫们没有照做。 温知念便让他们也各自写下这些年的经历。 临出门前，她还威胁他们，“不认真写不给饭吃！” 她气势汹汹的离开，转头就把这儿当做自己家，要了瓜果点心。 云岫则是去而复返，将除赤刀之外的影卫又审讯了一遍。 通过东拼西凑，他勉强知道赤刀与黛剑的恩怨。 赤刀还有个妹妹，也是影卫，武功很好，甚至有望成为副统领。但一次和黛剑的切磋中，黛剑并没有遵守点到为止的规则，杀了赤刀的妹妹。 悲哀的是，他们都是建光帝找回来的孤儿，是建光帝的走狗，他们都属于建光帝个人，就算有私仇，也必须经过建光帝的同意才能报仇。 黛剑也是得力助手，建光帝选择息事宁人。 那个长得虎头虎脑名叫灰斧的影卫还悄悄告诉云岫，他发现赤刀的妹妹表现不错后，建光帝并不开心。 由此，云岫大致得出赤刀当年那么做的原因。 黛剑已死，赤刀并不想帮她报仇，于是替罗烟岚等人遮掩了黛剑被毒死的真相。而为让建光帝不追查，又撒谎说黛剑是背叛了建光帝。 同时为不让建光帝觉得他无能，隐瞒了罗烟岚等人逃走的事情。 目前看来，建光帝是真的不知道罗烟岚当年逃走了。 得出这个结论，云岫松了口气。 吓死他了，他看赤刀对便宜女儿的态度十分微妙，以为这个影卫喜欢他的未婚妻，才会替烟岚遮掩。 云岫出了房门，一抬头，就看到拐角处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小公主捏着串红通通的樱桃，正贼兮兮的瞅着他。 云岫：“……” 他从未见过如此活泼的小孩子。烟岚小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啊？ “你有小秘密。” 温知念噘嘴，“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云岫只能将人提溜进赤刀的房间。 赤刀正坐得笔直写这些年经手的事情。当中许多事有关建光帝的秘密，利用得当的话，说不定能帮助他们。 见他们去而复返，他只是淡淡看了眼温知念，又垂下头。 “黛剑杀了你妹妹。” 赤刀眼神不善的看着云岫，小公主则是张大嘴。 第191章 “以及，黛剑应该是看出皇帝的心思，才会杀了你妹妹。对于皇帝来说，如果统领影卫组织的两人是兄妹，对他不利。更大胆一些，是建光帝下令让黛剑杀了你妹妹。” “那他也太坏了！”温知念真情实感的骂了一句。 赤刀又看了她一眼，才说，“皇帝的确不满我妹妹很优秀，但应该没下令。下令就意味着留下证据，他只会让身边人猜。黛剑以为这么做就能越过我，其实，她就是皇帝舍弃的棋子。” 温知念没听懂，可怜巴巴的仰起头。 系统赶紧说：【这道题我会回答。皇帝更相信赤刀的实力，但又不乐意他妹妹成为副统领，于是故意流露出不满的态度。黛剑为了胜过赤刀，杀了赤刀的妹妹讨皇帝欢心，其实皇帝只是在利用她。待黛剑杀了赤刀的妹妹，赤刀若找机会杀了废了黛剑，皇帝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说白了，皇帝更欣赏赤刀的水平，只是利用黛剑，没有黛剑，也有别人会上当杀了赤刀的妹妹。】 温知念懂了，又骂了建光帝一句。 “可是，就算他没直接下令，你妹妹的死还是和他有关系，你真的不恨他吗？” 赤刀神色淡淡，“我们都是被他找回来的孤儿，是鹰犬。” 小公主不吃这一套。 她小手一挥，“别扯这些，你不恨他吗？你真的每天都在用心保护他吗？他真的不怀疑你的忠诚吗？他间接害死了你妹妹。” 许久之后，赤刀才说，“我们都是他收留的孤儿，没了他，我们早死了。还有，我们中毒了，需要定期服用解药，是否忠诚并不重要。” 这就是想恨，但命都在对方手里，恨不起。 温知念歪着脑袋打量他，许久后，才哒哒哒的跑出门。 赤刀收回目光。 没离开的云岫语气冰冷，“你很关注念儿，为什么？” 本以为赤刀不会回答，结果他垂眸，盯着宣纸，“她和我妹妹小时候很像。” 云岫转身离开。 之后没多久，云岫在小院墙角里找到温知念。 小公主蹲在地上，从背影看，就是一颗胖乎乎的团子。 这颗团子嘴里还在念叨什么。 走近些，他才听到对方的碎碎念。 “帮，不帮，帮……” 再走近些，他看到对方捏着一只花，正扯着花瓣。 “什么帮不帮？” “唉，”长长的叹了口气，小公主苦恼道，“念儿这儿有解药，肯定能解他们的毒。但是，念儿应该为他们解毒吗？” 且不说别的影卫，就说赤刀。如果罗烟岚死了，他就算是听令于建光帝，那也是杀母仇人。 而且，这会还不知道当年这群影卫是否参与胁迫罗烟岚入宫事件。 小公主可愁了。 云岫都懒得问那些解药从哪里来。 小公主和那个书灵的演技是真的差。 “等核对完他们这些年做的事情再说，不急于这一时。” 温知念恹恹的点头。 云岫看向别处，又飞快看过来，还是决定说点有趣的事哄对方开心。 “昨日宏王逼宫，我的人趁乱带走了浮云道人。他已经失去了用处，我直接杀了他，要把他的脑袋给你玩吗？” 温知念：“！” 系统：【！】不是，这便宜爹是怎么回事？有这么带孩子的吗？会不会教孩子啊？ 云岫无辜脸，“你之前不是很喜欢玩蹴鞠吗？他的脑袋还很新鲜。” “不不不！” 温知念连忙站起身，疯狂朝后退，两只小肉爪也疯狂挥舞，都只能看见残影了。 小胖脸皱巴巴的。 “你这人好怪啊！” 她转过身，拔腿就跑。 “太奇怪了，我才不要踢脑袋呢！” 等温知念跑得不见人影了，心腹才从阴影中走出来，“家主，您为何要骗殿下？那个骗子分明还没死。不是说等些日子，与狗皇帝一同杀了吗？” “哼，”云岫神t色莫名，“有的公主，以为自己技术高超，偏要玩蹴鞠，结果呢？” 结果摔跤了，小胳膊小手都青了。心腹默默替他把话补全，同时也明白云岫的目的。 经过这么一恐吓，短时日内，小公主是不会再玩蹴鞠了。 家主好像变得有些顽皮了，难道这就是近顽皮者顽皮？ 一众影卫花费了许久才将个人经历的事情都写出来。 其中大部分人是影卫预备役，都是孤儿，被影卫们挖掘带回来训练，训练时日不一，但目前都没有资格替皇帝办事，不曾染上鲜血，对皇帝的忠心度也不同。 余下可以独当一面的影卫，负责的事情大多与保护皇帝、刺探官员隐秘有关。 数年前，是禁军出手抓住了罗烟岚，无需影卫动手。到了皇宫，建光帝也是派禁军严加看守。许是在建光帝看来，用影卫看守罗烟岚是大材小用。 东宫。 温知念正一板一眼说着审讯结果。 “就不提他们是如何保护大猪蹄子了。大猪蹄子让他们刺探官员隐秘，有时是为威胁贪官孝敬自己，有时是想抓住不喜欢的官员的把柄。如果没抓住对方的把柄，就会捏造罪证陷害对方。有时单纯怀疑某个官员，派人过去监督。他们说，大猪蹄子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庞大的影卫组织，要求他们能够打探每一名官员的秘密，用以拿捏官员。” 第192章 一口气说完，温知念嫌弃脸，“这人怎么这样啊？好任性，不喜欢别人还捏造罪证。” 太子沉默。 他的这位父皇每次都能让人眼前一黑。 大周历朝历代出了那么多昏君，建光帝是里边最昏庸黑心的一个。 “还有哦，”温知念补充，“他们最近接手的一个任务是去明州杀了陈茂典，嫁祸给季老将军。” 撇撇嘴，她不满道，“难怪当初要将前吏部尚书流放到老将军的家乡，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们呢。” 第91章 再次提及陈茂典, 温知念和太子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距离前吏部尚书被流放也没过去很久，可上次与此人交锋的情形已经有些模糊了。 小公主不喜欢这个人，之前上朝的时候, 分明是她自己想出来的法子, 陈茂典偏觉得是太子教她的, 一副‘我不和小孩子聊’的表情。 且不说太子贵妃每次遇事都是认真和她商量，从不敷衍, 便是后来结识的季老将军、大理寺少卿都很尊重她说的话, 没有因为她的年纪而轻看她。 “但是大猪蹄子发出这个命令后, 宏王就逼宫啦, 影卫们都没来得及出发呢。” “还是得提醒老将军一声，”太子都同情季老将军了, 分明是满门忠烈，却被如此对待, 他再次暗暗下决心，绝对不要成为建光帝那样的人，“其实之前皇帝对武举的事情放任自流，也有坑害老将军的意思，只不过我们反应及时。” 发现妹妹双眼亮闪闪的盯着自己, 太子从善如流道，“是念儿帮了大忙，不仅从几个武生那拿到线索，还十分机智的离间了受贿官员和不走正道的考生, 提前解决了泄露考题一事，老将军这个主理人也能幸免于难。” “嘿嘿~” 温知念美滋滋的捧着小脸蛋, 左右摇晃了下。 “念儿也太厉害了叭~” 系统怀疑太子再夸几句，宿主都能飞上天了。 【咳咳, 你不是还有问题要请教太子吗？】 【对哦。】 小公主将自己的苦恼说了。 她有解药，能帮影卫们，可到底应不应该帮忙呢？ “那群还没出任务的影卫并未犯错，对皇帝也没那么忠心。难得有这么多身手好的人，得利用起来，”太子想了想，“让他们去边疆建功立业吧。有一身好功夫不如保家卫国，何必做暗处的老鼠？” “好主意耶！” 温知念开心拍拍太子，“咱们不愧是兄妹，一样的聪明，一样的厉害。” 太子失笑，复而严肃起来，“至于那些参与过坑害官员的影卫……他们是皇帝手中的刀。说是身不由己，但害了人也是真，必须对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但影卫一事不能对外公开，否则会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日后官员们都不会再相信皇帝们。君臣互相猜忌只会消耗大周。” 停顿许久，太子在温知念好奇的目光中说，“先调查一番，确定他们往日所为和品行。实在恶劣的，只能私下处置了。余下的，暂且戴罪立功，也去边疆，根据他们斩杀的敌军和保护的百姓数量，一点点减刑。” 建光帝为训练出这批武功高超的影卫，花费了许多精力和金钱物力，后者几乎都出自国库。相当于是大周百姓们花钱培养出这群高手。罪行没那么重的杀了，有些可惜，不如用之于民。 既然或是让他们戴罪立功，或是去建功立业，那肯定是要解毒了。 困惑自己的难题被解决了，温知念对着太子竖起大拇指。 花费平生所学将太子一顿夸，小公主严肃道，“好了，今日份的公务处理完了，太子哥哥，你得休息了。” “我觉得我还可以……” “不要你觉得，”温知念严肃脸，“谁健康没受伤，谁有资格决定。” 太子无言以对，只能乖巧的躺回去。 小公主上前，给他捻捻被子，又很有成就感的拍拍，再拍拍，这才转身离开。 走出几丈远，室内兀地响起太子幽幽的声音。 “念儿，你是不是隐瞒了一件事？” “没、没有啊！” 温知念没回头，只是将小肉爪举过脑袋，摇晃了下。 系统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投降。】 温知念默默将手放下来揣在怀里，“没、没有啊！” 系统继续吐槽：【重复两遍，你心虚了。】 【没、没……】 话是这么说，可小脚丫子不敢再向前迈进了。 太子很有耐心的等了会，果然等回一个妹妹。 “那个，太子哥哥，念儿说了，你别激动哈。” “不激动。” 温知念一脸怀疑，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当初皇后姨姨生病后，大猪蹄子先是收买太医更改药方，故意下猛药医治，但这样会损害皇后姨姨的底子。” 手指拽住被褥的一角，手背上青筋凸起，太子的表情却没多少变化。 “然后秦家人发现不对劲，想法子送了懂医的宫女进宫陪伴皇后姨姨，所以后来……后来大猪蹄子就让影卫偷偷给皇后姨姨下药，是缓慢发挥作用的毒药。” 小心翼翼瞅了眼太子，小公主吞吞吐吐道，“下毒的那个影卫在之前一次出任务时出事没了……但，根源肯定是大猪蹄子。太子哥哥，你别难过了，咱们可以换个爹。你要便宜爹吗？” 第193章 若非太子此刻表情不算好，系统都想吐槽宿主‘你当云岫是可以随便认的便宜爹吗？’ 之前五皇子只是偶然听到，如今从存活的影卫们听到当年真相，以为做好心理准备的太子还是有些心痛。 他倒不打算再质问建光帝，不值得。不能指望一个脏心烂肺的畜生能说出什么好话。他就是觉得可惜，怅然。 正愣神呢，一股蜜糕的香甜味萦绕在鼻尖，紧接着是温暖的拥抱。 垂眸一看，温知念上前抱住他，还仰着小脑袋认真说，“太子哥哥，你还有我们呢。皇后姨姨如果可以看到现在的太子哥哥，肯定很开心，很自豪。” 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化作轻声的‘嗯’。 * 文武考生出考场后，被京城骤变的局势惊得一愣一愣的。这才过去几天啊，怎么就变天了呢？ 会试结束第二日，私下聚餐时，宁鸿卓不复在考场上的镇定自若，“也不知道妹妹……十四公主殿下受伤没。宏王逼宫当晚，皇宫肯定惊险万分。刀剑又无眼……” 宁鸿羽抓了抓自己那一头炸毛，烦躁道，“此事后皇宫戒严至今，不允许无关人等入宫，便是我祖母想探望姑母都被阻拦了。” 顿了顿，宁鸿羽突然说，“贤勇公主殿下最近一直在带兵搜查，也许我们可以去问她。” 宁鸿卓本想说他们和四公主没有交情，可当下的局势，哪里需要理会有没有交情？ 陆令璟压下担心，讶异道，“难道贵妃娘娘也不能托人送口信报平安？” 他是这群考生里唯一一个猜到科举这段时间宏t王会所有行动的人。也知道太子和十四公主会阻拦，可如何阻拦，阻拦到何等地步就不得而知了。 而阻拦过程中极可能发生意外。 私心里，他不希望两位殿下受伤。 “报过一次平安。” 宁鸿卓：“我们出考场归家途中听闻此事，便连忙回去问了父亲。逼宫次日皇宫戒备森严，又过一日姑母才托人报了平安，没有提及十四公主殿下。但父亲说十四公主特地为祝福我们组织了一队人马，以十四公主的性子，肯定会在三场考试全部结束后迎接我们，但她并未出现，而皇帝依旧不早朝，祖母想进宫再次被阻拦。” 陆令璟梳理了下，大意是逼宫之后两日一切还算正常，但临近会试全部结束时，又出了状况，以致于宫里的消息传不出来。 宏王都被抓了，还能出什么事？总不能是皇帝突然没了吧？皇帝要是驾崩，有正统继承人在，也不必秘而不发。 就在他沉思时，康栋冷不丁道，“你在想什么？” “啊，我……” 话出口时，陆令璟才发觉对方问的不是自己，而是非此次考生夏景非。 夏景非在去年的乡试中举，名次靠前，但觉得自己欠缺许多，今年并未下场。不过他还是融入这个小圈子，甚至与他们讨教学问。 比起他们几个，这个夏景非性子格外乖巧，据说最初他不是这样的，只是在担任宏王侍读期间遭受迫害，最终性情发生了变化。 之前来往时，也因同被宏王迫害过，康栋很亲近他。 此刻，他被康栋突然出声吓到，肩膀下意识缩了缩。 “康兄，你嗓门太大了。” 康栋尴尬的咳了几声，“那啥，我没吓唬你的意思，对不起啊。” “没、没事。” 夏景非连忙摆手，他左右看看，才下定决心道，“其、其实一开始十四公主肯定没出事。逼宫次日，禁军捉拿周兴贤的时候，我还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发现公主殿下。” 宁家兄弟激动了。 逼宫次日还能自由出宫，还能跑去看热闹，那肯定没事。 “等等，”兄弟俩异口同声，“一开始没事？现在有事？” “我不是很确定。” 夏景非的声音更小了，生怕被人听见。 “前天晚上大半夜，有大理寺的官员来寻我爹，要一同入宫。我偷偷听了几句，好像是……宏王死在天牢里了。但这之前，陛下因为淑妃死前的请求，原本打算饶宏王一命……还、还有陛下好像病了……他们很快就离开了，后边的我就不清楚了。” 几名考生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如果建光帝一开始没打算杀宏王，那宏王是怎么死的？还有，建光帝病了是否会影响局势？ 第92章 2 宏王被关在天牢数日, 期间只有负责此案的汪相、御史大夫、刑部尚书以及大理寺卿来审问他。 兵败后，他颇为自暴自弃，丝毫不掩饰本性。自己一个差点当皇帝的人, 何必尊重这些重臣？ 整个审问过程, 他相当不配合。 不过几位重臣掌握了其他证据, 又审讯了其他人，其实对整个谋逆案了解得差不多了。 正是因为了解, 他们才痛恨宏王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毕竟根据其他人的供词, 宏王是到了最后才知道庄星然细作的身份。而那时, 他不仅没揭发对方, 反而与对方签订了一份契约。事成后，他作为新帝, 会割让数座城池给大彦。 仅凭这个契约，就足以让几人将宏王摁死在这个案子上。 这种王爷, 不要也罢！ 而他们不辞辛劳，每日都过来审问，主要是想拿到供词去说服皇帝。通敌叛国，犯上作乱，刺杀太子, 皇帝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第194章 想到这对让人不省心父子，几名官员心累极了，甚至在心里产生了大逆不道的想法。 会试结束前夕，淑妃留下的人想法子给宏王传口信。淑妃故意当着皇帝的面撞柱而亡, 博得皇帝的怜惜，宏王还有一线生机。 这让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宏王狂喜。 他并未感伤淑妃的死, 透过牢门缝隙握住来者的手，“母妃可还留了别的后手能助本王东山再起？” 淑妃的心腹心里一阵冰凉。 她仔细看过宏王的表情, 竟不曾看到一丝悲伤。 当母亲的为儿子自杀，儿子竟是一点都不伤心。 “殿下所犯之事能被贬为庶民已是……” “那和让本王死了有什么区别？本王才不当庶民！” 宏王呵斥一番，又软了神色，“你仔细想想，母妃向来聪慧又疼我，肯定还有法子的。” 淑妃的确还留了其他后手。 她比她的儿子聪明太多，也没宏王那样的自信，认为谋逆必然成功。 在宏王与庄星然筹备期间，淑妃想法子送了大笔珠宝银两出宫，又找出早些年的人脉。一旦宏王被贬为庶民出宫，就立马有人带着宏王与财宝投奔某个异姓王。那个异姓王不服建光帝多年，肯定会借由宏王的名义起义。一旦起义成功，她的儿子说不定还能当皇帝，就算不能，那个异姓王也会善待她儿子以安抚温姓宗室。 而要做到这一点，前提是将宏王安全送出宫，且宏王迅速离京，不要待在皇帝的监视之下。 因此淑妃又让心腹务必要劝宏王向建光帝服软，让建光帝想起以前温馨的日子。 只是淑妃万万没想到宏王竟不为她的死悲伤，以及，她的心腹只认她当主子，并不认宏王。 心腹什么都没说，任由宏王责骂她，放弃了这次来之不易进入天牢的机会。 “你回去再想想，”对方要离开时，宏王还嘱咐，“母妃肯定留了别的后手！” 心腹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许是她的错觉，她似乎听到宏王在哼小曲，以庆贺淑妃以性命换来的一线生机。 淑妃的心腹离开后，宏王难掩喜色，又觉得自己之前不配合几个大臣的审讯十分机智。 “本王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哒’‘哒’的声音响起。 这绝不是淑妃的心腹会发出的脚步声，宏王瞬间警觉，很快视野里出现在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孩。 是断了一臂的七公主。 此刻她再也不复之前的意气风发，两只眼睛像是枯萎的甘泉，不带感情的凝视着宏王。 宏王心虚的咽咽口水，分明隔着牢门，也朝后退了几步。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七公主没说话，只是靠着牢门坐下来，背对着宏王。 这姿态很难伤到宏王，宏王放松警惕，试着靠近了几步，强装镇定道，“我可不是有意杀你娘的，你应该看到当时的情况了。” “我看到了。” 七公主的声音很沙哑，“如果不是父皇拿她挡住那一剑，她不会出事，而你，杀了父皇后，也不屑于杀我娘。” “对，就是这样，七妹你能理解我实在是太好了！” 宏王先是欣喜，继而愤愤的想。如果建光帝没那么自私，不用良嫔挡住那一剑，他当场就杀了建光帝，就算谢统领很快赶到也于事无补。为了前途，谢统领也会俯首称臣。 他掌控了皇宫后，也能调派更多人手去杀太子。 他的帝王梦就毁在良嫔挡住的那一剑上。 此刻，对建光帝的恨意重新爬上那张年轻的脸。 “呜，呜呜。” 哭泣声让宏王回神，定睛一看，发现坐在门外的七公主正垂着脑袋哭泣，肩膀一抖一抖的，残存的那只手时不时抹抹眼泪。 毕竟心虚，又觉得对方很懂自己，宏王又走近了几步，试探着拍拍七公主的肩膀，见对方没反应，也蹲下来，再次拍拍对方的肩膀。 “七妹，你也别太……呃啊！”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宏王蹲下探出手拍肩时，本在哭泣的七公主迅速转身，残存的那只手亮出一把开刃匕首，只在宏王的脖子上抹了一下。 只需要划破皮就能致人死亡的毒药当即发挥了作用。 宏王发出短促的音节，眸底还未来得及浮现出愤恨，就倒地身亡了。 眼底干涸的七公主踉跄的起身，她扔掉匕首，看看宏王，再看看自己的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死了！哈哈，死了一个！” * 福泽宫。 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公主一只爪子探出被子，掌心朝上搭在枕头上。 “呼~呼呼~” 她发出细小的呼噜声。 系统正在苦恼怎么把那只爪子塞回到被子里，就检测到皇宫里的动t静。 【宿主，醒醒，好像出事了，有许多人朝天牢的方向跑，就连大猪蹄子都过去了！】 只喊了一遍，温知念就睡眼惺忪的爬起来。 【出什么事了，啊呜……】 她打了个呵欠。 系统：【不清楚，所以要去看看，以福泽宫为中心根本没法看到天牢里发生什么。】 温知念只能穿上衣服，随口道，【能发生什么事？总不是宏王没了吧。大猪蹄子不打算杀他后，将那看得可严了，根本不让我们靠近。】 第195章 穿衣服的时候不太积极，可等出了殿门，她催促系统用能量。 【让念儿拥有一双风火轮吧！】 她迈开小短腿，飞快窜出去。 几个正打算询问她的侍卫：“！” “殿下，等等我们啊！” 这一批是精锐中的精锐。 之前那批因为没能跟上公主，被太子召回去，还被批评了一顿。太子又把他们这群身手更好的侍卫派过来保护公主。 来之前他们还笑话过同僚，居然跑不过一个小孩子。 现在……脸好疼……他们也跑不过一个小孩子。 动用能量后，温知念只觉得自己身轻如燕，没怎么费力气就比许多人更早赶到天牢。 里边闹哄哄的，还传来建光帝和七公主的声音，外边看守的人至少少了一半，还很慌张，根本没阻拦温知念。 但温知念还是有种做贼的心虚，贴着墙壁，挪动着小碎步，一点点钻进天牢。 很快，她到了关押宏王的那间牢房前。 此刻这条路堵满了人，好在她个头小，灵活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钻到前排。 看清楚牢房内的画面，她明白了系统突然沉默的原因。 宏王死了，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地上躺着一把带血的匕首，凶手正疯疯癫癫的哈哈大笑。 建光帝正在怒骂七公主。 太医们正顶着压力给宏王医治。 人死了当然无法再医治，可这是皇帝的要求，他们不得不照做。 “毒妇，你简直是个毒妇！” 建光帝怒而拔出侍卫的佩剑，剑尖对准七公主。 头发有些凌乱的七公主歪着脑袋看他，“你要杀了我吗？就像你杀了我娘那样？” 建光帝面上过不去。 “朕没杀你娘。” “可若不是你，我娘也不会死。” “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建光帝说不过她，只能干巴巴骂道。 “可你平时也没把我当女儿啊，”七公主嬉笑，“你以为我想当你女儿啊！我们都不想！不，三哥肯定想，因为啊……” 她探出身，建光帝连忙将剑往回收了收。 “因为啊，”七公主哈哈大笑，“你眼里只有一个宏王，你只认这一个孩子。可你知道你孩子做了什么吗？” 她在建光帝愤怒的目光中道出一个秘密，“他给你下毒了，想不到吧？” 建光帝心里不安，却不肯表现出来，“你都杀了老三，还敢在这儿泼脏水？” “哈哈哈，”七公主笑着笑着就哭了，她抹抹眼泪，“他都造反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尚食局里就有大彦细作的人，他用自己的人给你下毒，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建光帝不相信，他受伤后整个太医局的人都在为他诊治，如果发现他中毒了，肯定早就说出来了。 但万一呢，他想，万老毒用毒的本领出神入化，否则他也不会将这人带回来。太医局的太医都不清楚万老毒会哪些毒，又怎么会了解其他神秘的毒呢？ 这么一想，建光帝就只觉浑身不舒服。 下一瞬，他喉头一腥，直接吐出一口血。 “陛下！” 场面又乱了起来。 太医们手忙脚乱的将皇帝抬到一边为他医治，七公主在一旁疯疯癫癫的大笑，脚边躺着宏王的尸体。 看到这一幕，温知念抿着唇，拽紧自己的衣角，眸底流露出一丝害怕。 看到这一幕，系统后悔将宿主喊起来了。 宿主还是个孩子，不该让她过早接触到这些的。 它还没开口，就有一只大手捂住温知念的眼睛。 “念儿，别看。” 第93章 3 “太子哥哥。” 温知念转身。 太子蹲下来, 任由妹妹扑到自己怀里。 他改为捂住妹妹的耳朵。 不听，不看，不被这世间的污浊影响。 不让妹妹看, 他自己却将眼前荒诞的一幕看得分明。 他逐渐有信心后, 自以为万事都在掌握之中, 最终现实却告诉他，无人可以真正掌握人心。 淑妃的死让建光帝心软, 极可能放过宏王。他个人是无所谓宏王的死活, 但建光帝要放过宏王, 就必须从轻处理这次谋逆, 从轻处理宏王与大彦细作合作。这从建光帝有意隐瞒宏王与庄星然的关系就可以看出。 可这么做，无疑是在向大彦示弱, 让周边邻国都觉得大周是块肥肉，谁都能咬一口。 色厉内荏的皇帝只会让大周国威蒙羞。 所以宏王必须死, 谋逆案必须从重处理。而他了解的建光帝是个多疑的人，曾经偏爱淑妃宏王，后来也怀疑淑妃宏王。因为淑妃的死一时心软，但放过宏王后又肯定会后悔，派人监视, 必要时下手。 他又无比清楚，只要揭穿宏王借由尚食局给建光帝下毒一事，建光帝绝不会心软，但……这会影响他的布局, 李有运的地位。 自差点被坑害，李有运对六尚局管得很严。大彦细作一行动, 李有运就收到消息，若非他的指示, 李有运不会睁只眼闭只眼，皇帝也不会中毒。 反过来，一旦揭穿毒藏在尚食局的膳食中，李有运会被革职调查，在皇帝没退位没死前，他们这一方会少一个实力强大的内应。逼宫次日，太子就下定决心，找人暗示宏王，让宏王自觉没有生路自戕。 第196章 哪晓得他的人还没动手，七公主来了，杀了宏王，竟还吐露尚食局的事。七公主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还有淑妃的那个心腹，竟没将淑妃全部的布局告诉宏王。 建光帝的毒也显然提前发作了，这对他的某个计划不利。 如此种种越发让太子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他与帝位只有一步之遥，依旧无法掌控人心，每个人的命运。这是否在告诉他，有朝一日登基，他也是渺小的？建光帝的今日，会是他的明日吗？ 复杂的情绪在他眸底起起伏伏。 一股力道迫使太子低下头，他回神，发现温知念正努力的将他的脑袋压下来，搁在她肩膀上。 他配合后，两只小肉爪又捂住他的耳朵。 哪怕如此，他还是听到妹妹嘟囔的声音，“太子哥哥，你也不要看，不要听，太可怕了。” 这瞬间，太子觉得，哪怕渺小也没有关系。人如此渺小，又如此温暖。他与建光帝是不同的，就算登基，也绝不是孤家寡人了。 * 有些事与原著已经不一样了，有些事一样。 建光帝的身体逐渐虚弱，太医们查不出原委。而建光帝也就最初吐了口血，之后的症状多是乏力困倦，难以维持注意力处理政务。 他震怒，可生气会更快的消耗精力，让他陷入到疲倦中。 愤怒的帝王下令杀掉一批又一批的太医，然而，前脚侍卫们将这批太医拖出去，后脚就传来太子的命令，放过他们。 这部分侍卫选择听从，而逃过一劫的太医们自然不会跑到皇帝面前蹦跶，一个个麻溜的回家闭门不见客，实则一个个都跪在祠堂里，对着祖宗们祈祷着太子早日登基。 太子登基的前提条件是什么？ 他们都懂，不明着说。 唯一能解毒的太医杨鹤轩也在被斩杀的队伍中。 他没回家，而是去了云岫的住所，开始研究小公主提供的各种毒药解药，乐此不疲。 处置完太医，愤怒的帝王又对准了尚食局，不仅要将尚食局的人都砍头，还革了负责六尚局的李有运的职。 如果一切按照他的吩咐去办，整个皇宫将会血流成河。 但，太子的人手已经逐渐掌握这座皇宫，这批人没死，就是新换上的一批宫人不那么乐意伺候皇帝了。 至于李有运，在许多内侍看好戏的眼神中，颠颠的跑到宫外住，甚至还时常去梁记食铺帮忙。 有些认识他的官员去梁记食铺吃饭时，接到他亲手端过来的膳食，吃得心不在焉，最终消化不良。 帝王寝殿里。 建光帝再次发了一通火。 将大部分宫人赶出去，他红着眼瞪着新提拔上来的贴身内侍。 那内侍也有些害怕，可想到如今内侍监一职空悬，只要博得帝王欢心，他就能够一飞冲天！t “你、你叫什么？” 内侍：“……小明子。” 建光帝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去，把李有康给朕叫过来！” 小明子心中顿时一凉。 听这熟悉的姓氏就知，李有康和已故的李有福，暂时被革职的李有运是同一批的老人。 这些人都是先帝时期就大权在握的人，也是先帝留给下一任帝王的内官。 不过内官之间也有争斗。 建光帝登基之初，内官内部就进行了一轮厮杀，好些个大宫女被踢出局。又因这任帝王是男人，无论是帝王，还是后妃，都怕那些大宫女借与帝王来往甚密上位，而非甘愿只当一个内官，都偏向重用内侍。 李有运率先退一步，表示掌管六尚局即可。 李有康和李有福斗得惨烈，最后输得也惨烈，彻底丢掉权力。 但李有康有两个优点。一是人到中年依旧俊美无俦，那张脸实在赏心悦目。二是有一副好嗓音。建光帝偶尔偷懒，都是将李有康叫到御前给自己念折子，为此百官们弹劾过李有康很多次，就连李有福都十分忌惮李有康借此夺回权力。 当下，李有福没了，李有运信不过，建光帝便想起了这位专门替自己念折子的内侍。 小明子心中满是悲愤的去喊人。 于是当日，宫人们便得知他们有了个上峰——内侍监李有康。 李有康上任第一件事，便是提醒帝王，延平宫还住着一位半仙呢。 建光帝先是狂喜，随即流露出一丝犹豫。 “可浮云道人正在炼制仙丹，朕不能打扰他。” 李有康柔声道：“事有轻重缓急，陛下又是天子。仙宫之主如此爱护陛下，哪里会忍心看着陛下受苦呢？说不定早就出手相助浮云道人炼制仙丹了。” 这话说得有理，建光帝便也心安理得的摆驾去找浮云道人。 实则发现身体越发乏力后，他便一口气吃了不少浮云道人给的仙丹。 服用后一两个时辰他是生龙活虎了，可不久后再次困乏。 他不愿接受自己老了，也不想相信宏王真的下毒，一个劲的吃仙丹，没多久就把仙丹吃完了。 这位皇帝并不知制作仙丹的都是大补之物，短时让他生龙活虎，其实都在催命。 到了延平宫，才发现此处一片慌乱，只因浮云道人失踪了。 “道人许是又去仙宫采药了。” 建光帝这般安慰自己，实则下令速度极快，要求禁军彻查这座宫殿。 第197章 没找到浮云道人的踪影，没找到其他人闯入的痕迹，也没找到浮云道人留下的只言片语。 和上次浮云道人失踪相比，只少了一封信，可建光帝的态度截然不同。 延平宫被翻了个底朝天，那些小道童们也被带走逐一审讯。 结果是……没有结果。 建光帝一会觉得浮云道人就是去仙宫采药，过于匆忙忘记留下口信，说不定仙人们也在担心他的身体，才会匆匆将浮云道人喊走，一会觉得浮云道人就是个骗子，没人可以救他了。 焦灼的情绪反复，建光帝成功的再吐了一口血，陷入昏迷。 待他醒来，发现自己四肢麻木不能动弹，顿时惊愕不已。 “来……人……快……来……” * 宏王已死，帝王疑似中风，丞相们奏请皇帝让太子监国，被拒绝。 丞相们当场并未做出太大反应，恭敬的退出帝王寝殿，这反倒让建光帝心中惴惴。 他让李有康派人去监视那些丞相，李有康应了，转头当做耳旁风。 至于丞相们，他们站在寝殿外彼此对视，十分默契的一同去请太子监国。 什么，建光帝没同意？ 一个中风的帝王哪能顺畅的表达自己的意愿呢？误会，都是误会。看看他们真诚的眼睛，他们以丞相的名义担保，建光帝希望太子监国。 奏折被送往东宫，就连玉玺也被送去东宫。 还未登基，可太子掌握了绝大部分的权力。 这日，太子正在处理奏折，就看到妹妹跟风似的刮进来，眨眼间扑到他膝盖上，仰着脑袋，哼哼唧唧，“哈哈，太子哥哥，念儿发现了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太子不动声色，心里则是在想，妹妹难道知道他污蔑云岫是人贩子的事了？ 还是说他造大船除了支持海运，其实也为防止云岫把妹妹带走方便开船追击的目的被发现了？ “嘿嘿，”肉嘟嘟的小脸蛋逼近，温知念一字一顿，“李有康是你的人吧？” 她眉飞色舞的诉说自己的发现，“因为很久之前，你居然可以说出大臣们上奏的内容。可是丞相们那会不会把奏折内容告诉你，李有福也不会帮你，但你就是知道。真相就只有一个。” 小公主自我肯定的点点小脑袋，“帮大猪蹄子念奏折的人是你的人。” 太子笑道：“念儿慧眼。他为权力登门，我便笑纳了。” 小公主顿时神气十足的叉腰。 不过很快，她又急急忙忙朝外跑，“好啦，求证结束，念儿要去找贵妃姨姨了，今日可是贵妃姨姨出宫的好日子呢！” 第94章 4 琼玉宫。 贵妃已经将温知念送来的民间女子常穿的服饰换上了。 之前一身华服的她明艳动人, 如今换了衣服佩饰妆容，明艳依旧，却又多了一丝清雅。 温知念捧着小脸蛋, 张大嘴, 看呆了。 “贵妃姨姨, 你也太漂亮了吧？” 许是穿上了许久未穿的衣裳，贵妃竟是生出了一丝羞涩。 仿佛她还未进宫, 依旧在父母兄姐的庇佑下生活, 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哪有, ”贵妃不自在的扯了扯衣角, “我已经老了。” “哪有！” 温知念嗓门比她大多了，一个劲的摇头, “姨姨你都不到三十，年轻又漂亮哦！” 琼玉宫的宫人和温知念带来的人都附和着。 贵妃抿唇笑了笑。 温知念兴致勃勃的凑过来, “贵妃姨姨，你就这样和念儿一起出宫吧。咱们光明正大从宫门出去。” 一旁，林姑姑福身，“委屈贵妃娘娘扮作婢子的徒弟了。” 贵妃惊讶：“这和一开始说的不一样。” 见小公主露出贼兮兮的笑容，她感动之余, 还是坚决拒绝了。 “能出宫就好，不必留下把柄连累你。” “可是现在没人敢弹劾念儿啊？” 贵妃依旧坚持。 淑妃良嫔出事后，其他女人都是关起门过日子，太子掌握皇宫大部分权力, 建光帝又是有心无力，没人会盯着她。便是她连续数日不回琼玉宫, 也无事。 这已经是她入宫后获得的最大的自由，并不敢贪图太多。 “太子并未登基, 依旧有人站在皇帝那边，暗处也有敌人。我不想连累你和太子，也不想连累宁家。能出宫就好，没必要追求光明正大。” 尽管光明正大出宫能给她一种重获自由的感觉，可她宁愿不要这种感觉，只希望在乎的人平平安安。 至于她自己，无论是成亲，还是拥有自己的孩子，都是遥不可及的梦。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而且我还想暗中观察观察，没准能找到一份差事。” 这是指建光帝没了后，她会自请去观里修行。 当然，她对这些无感，不会真的修行，反而打算发挥特长找些事做，赚些钱。 “好吧。” 温知念没有强求。 见贵妃一脸满足，仿佛已经将未来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眼珠子转了转，并没说她和太子才不会让贵妃去道观里修行呢。 “那就按照最初的计划出宫吧。” 温知念走到殿外，拍拍手，当即有一个戴着头巾蒙着面的年轻男子落下来，单膝跪地。 第198章 “殿下请吩咐。” “以后你就跟着姨姨啦，保护她，如果她想出宫，一定要带她出宫哦。” “是，殿下。” 年轻男子起身，又朝贵妃行礼，“姑娘唤我阿朝即可。” 贵妃：“……姑娘？” “女郎？”阿朝看向她，迷茫道，“或是宁三娘？” 贵妃的确在宁家排行第三，没进宫前，别人也唤她宁三娘，但是她如今都进宫，嫁给……不，她只是是一个妃嫔，不算嫁……思绪转了几圈，贵妃淡淡颔首，“唤我宁姑娘。” “宁姑娘。”阿朝老实道。 见贵妃已经换好衣服，还拿着一个民间最近很流行的荷包，他上前一步，直接将人横抱起。 “那我们出宫罢。” 说罢，眨眼间带着贵妃消失了。 他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武功高超，无愧于云岫这些年的培养。 但……温知念傻眼了t，两只小肉爪无措的抓了抓。 “我姨呢？你就这么把我姨带走了？” 贵妃的贴身宫女更是慌了。 “他、他怎么能直接抱着娘娘呢？” 等温知念追出宫，在距离皇宫不远的一家茶馆找到贵妃时，阿朝已经不见了，只有叫了一桌茶点的贵妃面色微红的端着一杯茶。 “呼呼，”温知念喘了几口气，拍拍心口，“姨姨，你没被吓到吧？” “并未。” 贵妃，不，出宫后，她终于可以再用以前的名字。 宁曦笑道：“飞起来的滋味的确很美妙，只可惜我过了学武的年纪了。” 那双美目灼灼，充斥着欣喜。 温知念也就放心了。 她得意道：“念儿有在学武哦。” 系统鄙视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习吗？】 小公主顿时心虚了，不敢吹嘘了，甚至速速转移话题。 “以后就是阿朝负责带姨姨出宫啦，他也会听姨姨的安排，像现在这样，如果姨姨希望他暗中保护，他就只会暗中保护。” 宁曦颔首，表示明白了。 “还有哦，如果姨姨想几个宫女出门，要么让几个宫女借口出宫采买，在宫外集合，要么也让阿朝带她们出宫。要是一来一回麻烦，念儿就让便宜爹爹多安排几个高手。” “暂时不必了。” 宁曦有自己的考量。 “如果我的几个贴身宫女都不见了，容易引起怀疑。偶尔让她们在宫里走动，便不会有人怀疑我不在琼玉宫。” 温知念佩服的竖起大拇指。 她相信云岫，所以相信云岫安排的高手。现在是姨姨相信她，所以相信阿朝。 小公主美滋滋的凑到宁曦身边坐下，撒娇要吃糕点。 一大一小在宫外逛了一圈。 宁曦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自由的逛过街了，她发自内心的感到愉悦，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期间，她们还路过驿馆。 建光帝卧病在床，万寿节当然不办了，但是各国使臣一时半会走不了，根源便是宏王造反和周相勾结大历。 大彦使臣和大历使臣被反复审讯，其余国家使臣被波及，也必须证明没和大周关系来往密切。 京城百姓更是恼怒不已，时常围着驿馆骂骂咧咧，如果大彦或大历使臣露面，更是会扔烂掉的菜叶子、臭泥巴。 这会，一行人就坐在驿馆对面的一家酒楼雅间，一边吃饭，一边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好戏。 “真下饭。”温知念捧着碗吃个不停，大眼睛却一直瞅着对面的驿馆。 宁曦就算待在深宫，也知道大彦大历对大周虎视眈眈。如果大彦来犯，她那位镇守北疆的二姐肯定会率先奋勇杀敌，随时有生命危险。她对这两个国家也没有好感。 “如今是太子监国，他态度应该很强硬吧？” “对呀，之前大猪蹄子偏心，不肯大肆宣扬，可太子哥哥才不会这样，他可在意大周江山了。” 太子没瞒着温知念，温知念就没瞒着宁曦，“太子哥哥下令查清楚宏王的党羽，大彦细作收买的官员，还派出两队人马。一队快马加鞭给大彦大周递国书问责，一队人马运送细作的尸体，准备扔到大彦的边界，让他们瞧瞧这是祸害大周的下场。” “做得好！”宁曦忍不住叫好。 仿佛是自己被夸，温知念兴奋的晃荡小短腿。 “而且镇北军和镇西军也收到命令，准备屯兵边界。要是这两个国家不给大周一个交代，比如签订国书赔礼啊，就会派兵攻打他们。” 想到镇西军，温知念又有些失落道，“四姐过些日子就要出发去和镇西军汇合了。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宁曦爱怜的抚摸她的脑袋。 “皇宫太小了，京城也小，四公主注定要展翅飞翔。我们能做的，是支持她。她是为了大周，为了大周百姓。” “念儿知道，”温知念噘着嘴，不舍又自豪，“四姐会成为战神，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 想到日后许久不见四公主，回宫后，温知念又想去找四公主玩。 但她不在自己的宫殿，就连宫人都不知道她去哪了。温知念只能去找顺嫔和五皇子。 五皇子摇头，“我一直待在静思殿没出去过。” 闻言，温知念忙安慰他，“五哥你别难过，很快你就能自由走动了。” 第199章 五皇子温和的笑笑。 顺嫔看着这一幕，眼底一片温柔。 “阿秀应该去天牢了。” 顺嫔算是了解自己的女儿。 “因为我无能，不能保护孩子们，她从小就格外拼命，更觉得自己大一些，应该保护我们。后来，发现淑妃宏王强势，底下的弟弟妹妹过得不好，也会帮助他们。她……她曾经帮助过七公主，七公主有段时间也很黏她。不过……” 顺嫔没有说出后边的话，在场的人却都懂了。 温知念想了想，也准备去天牢看看。 半途，她突然拍拍自己的脑袋。 【念儿应该早就想到的，四姐拿到药，也许会给七公主。】 系统怀疑道：【可是你当时不是说，四公主和七公主关系不好，就算把药给四公主，她未必会送给七公主吗？】 【念儿说过这样的话吗？】 温知念对手指。 【因为，念儿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药给她，干脆给了四姐嘛，让四姐做决定嘛。】 系统怀疑宿主在撒娇，且有证据。 它叹了口气，【能量都花了，还不如让她吃了，免得浪费。】 它说的药，是温知念特地花费一点能量买的，主要用于止痛和镇定。 以古代的医术，七公主断了一臂能活下来就是幸事，太医们并不能解决她每夜因为手臂疼痛的辗转难眠。 此外，亲眼看到父皇拿母亲挡剑，她受到刺激，精神不定，如果不用药物干涉，长期以往，是会真疯。 温知念不喜欢七公主，认为她是白眼狼，还坑过对方。但和宏王不关心淑妃的死对比，七公主为了良嫔居然敢杀了建光帝最疼爱的儿子，甚至不在意自己是否会被建光帝杀了。 能做到这一点的，又有几个？ 她真的希望七公主就这么死去吗？ 小公主惆怅的叹了口气。 系统见不得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故意刺激道，【你说有没有可能，七公主不仅不吃你买的药，还要扔了？】 “嗯？” 温知念瞬间激动，拔腿就跑。 【不可以！我可是花了能量的，一点能量也是能量，可以买好多薯片可乐呢！就算念儿现在是能量大户，可节约是美德！】 第95章 5 天牢。 建光帝在牢中被气晕醒来第一件事, 就是下令杀了七公主，但被闻讯赶来的官员们劝住了。这位帝王便让人将七公主关在宏王居住过的那间牢房里。 不过，在行凶之处居住多日, 对七公主没太大影响。 她每日都是靠着墙, 面无表情的凝视另一面墙。 脚步声响起时, 她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酒香味弥漫开，紧接着是饮酒的声音。 她闻出这酒的品种了。宫里这么多皇子公主, 只有曾经行军打仗过的四公主喜欢喝这种烈酒。 七公主有些僵硬的转过头, 果然看到四公主盘腿坐在牢门前, 慢条斯理的喝着酒。 地上还放着一杯盛了七分满酒的酒杯和几样小菜。 凝视许久, 七公主还是缓慢走过来，同样盘腿坐下。 她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等了会，突然笑道, “居然不是毒酒。” 四公主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我会用这种手段？” “呵，当然不会，何人不知贤勇公主高风亮节？”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七公主吐槽, “难喝死了。” “你可以不喝。” 七公主不仅喝，还吃了小菜。 都是非常简单的菜肴，小时候觉得十分美味，等掌握权力后又不屑一顾的菜。 发现四公主不吃, 她半开玩笑道，“该不会药下在这些菜里吧？” “对。” 七公主停手看她。 四公主挑眉, “念儿给的药，吃了有什么感觉？” 七公主干呕了声, 随手就想将菜盘掀了。 一只手伸过来按住菜盘。 撇撇嘴，七公主还是放弃，又吃起来。 四公主扭头朝来路看了一眼。 一颗小脑袋迅速收回去。 她微微勾起唇角，再转过头时，淡淡道，“如果你能撑到太子登基，他会给你一块封地，你去封地种田吧。” “种田？该不会是比大哥还偏僻荒芜的封地吧？这么小气？” “有封地就不错了。” 七公主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我知道娘亲没那么爱我，可她曾经爱过我，是这宫里唯一真心对我的人。” “唯一？你确定？” 七公主别过脸，“我知道我们母女是白眼狼，对不起皇后娘娘和太子，我更对……对不起你。但我们就是这样，谨小慎微的活着，趋利避害，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是活该。” “确实。”四公主给自己倒了杯酒，无视七公主突然瞪过来的眼神。 又是许久，七公主道，“很奇怪。她死了，我很伤心，很愤怒，恨不得杀了宏王和皇帝。但同时，我又觉得解脱。果然，卑劣的人会生下卑劣的孩子。” “这就随便你怎么想了。” 四公主并不打算和她谈心，催促道，“快点吃，我还要收拾行李，准备去西边。” 听到这话，七公主故意吃得更慢了，见对方并不因此生气，又觉得无趣。 “要和大历打仗啊，一不留神会死掉哦。” 第200章 “这就是我需要担心的事了。” “哼。”七公主将菜吃完，没再动酒。 等四公主慢条斯理将东西都收进食盒里准备离开时，七公主突然道，“宏王没谋逆前，我这边形势大好。得知皇帝知晓珍嫔和盛国公的事情后，王何两家果然将筹码押在我这边。还有曹家担心十二弟随时会没了，也投靠我了。我这边有许多他们做过的事情。既然我败了，就让他们一起败了吧。” 四公主静静地看着她。 七公主笑了笑，“还有，提醒那个小丫头，小心十二弟。他很疯。” “很疯是什么意思？” “他好像在宫里有一批线人，尚食局的人给皇帝下毒的事就是他隐晦告诉我的。他似乎提前察觉到宏王会逼宫，才会拒不开门。好笑的是，他收留了十三弟，却不提前告知荣嫔。结果现在荣嫔不是被吓疯了吗？” 四公主拧起眉头，“这和念儿有什么关系？” “我怎么会懂一个疯子的想法？” 走廊尽头。 温知念歪着脑袋，疑惑不解，“十二皇兄会伤害我？我没得罪他啊？” 系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啊呸，】意识到说错了，系统赶紧改口，【七公主这会看上去挺真诚的，她之前得势时收拢了不少人，这提醒应该有几分真。】 温知念还是想不通。 她等到了四公主。 两人并排往外走，她说出自己的疑惑。 “我也不明白，不过我马上就要离京，还是让二哥查查。他向来关心和你有关的事。” “嘿嘿~” 出了天牢，温知念犹豫再三，还是问出自己十分关心的事。 “七公主她、她应该不会寻死吧？” 见四公主低头看她，温知念赶紧垂下小脑袋，绞着衣角，“因为她刚刚的话像是交代遗言。还有哦，这些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用这么心平气和的语气说话，怪怪的。” 小公主心想，七公主这态度好像真的印证了系统那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应该不会，”单手抚上妹妹的脑袋，四公主仰望蓝天，“她不是说了吗？良嫔去世后，她反而觉得解脱了。以后没有人逼着她去争，二哥登基后她会离京去封地。据说是那一片等待开荒的封地。她每日领着百姓开荒种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将封地完全开荒，就是她的目标了。” 温知念听懂了，“有目标了，活着就有奔头了？” “念儿真聪明。” “嘿嘿~” * “念儿，走走走，我带你去看好戏。” 一大清早，温知念正在福泽宫偏殿用早膳呢，九皇子就冲过来，一把拽住她的小胳膊。 “哎呀，你等我吃完。按时吃饭对身体好。” “你说得对。”九皇子点点头，不客气的落座，打算就在福泽宫用早膳。 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温知念有种输掉的感觉，也赶紧往嘴里塞包子。 最后，兄妹俩差点扶墙出福泽宫。 出了皇宫，发现马车将去往陌生的街道，温知念疑惑的偏头，“九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我外祖父家，就那个王家。” 九皇子俊秀的脸上尽是幸灾乐祸。 系统吐槽：【真是那位王大人的好外孙。】 马车直奔王家，最终却只能停在街边，只因这会王家被百姓们围起来。 吃瓜群众们议论纷纷。 “好像是之前当县令的时候受贿，故意将无辜的人判作杀人凶手，害得那人被流放。” 九皇子补充：“这是说我外祖父。” “还有那个小王大人，借着自己是主簿负责记账，故意挪用官银。每次数额不大，可累起来不少啊！” 九皇子继续补充：“这是说的我大舅。” “还有那个王老板……” 九皇子：“这是说的我二舅。” 温知念听了一圈，发现王家多数人犯了错，有大有小，这次一口气被人揭发了。 她想到了当初在天牢里七公主说的话。 “原来她后来真的将罪证交给四姐了。” 九皇子接话：“四姐把罪证给我了，我一口气全揭发了！” 超自豪的语气。 温知念：“……” 郑重的拍拍九皇子的胳膊，小公主语重心长道，“以后遇到王家人，记得马上跑。不然我怕他们套你麻袋。” 系统：【他应该想想回宫后，珍嫔会不会打他。】 小公主改口，“九哥啊，要是珍嫔打你，你可以往福泽宫跑，我可以保护你。” “我娘为什么要打我？” 温知念瞪大眼，指了指王家的方向，又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啊，这个啊，其实我娘她……”九皇子也不知该如何形容，“怎么说呢，宏王逼宫之前，其实她是不相信的，逼宫当晚她有些被吓到了。后来听闻良嫔因为皇帝没了，淑妃又撞柱，荣嫔疯了，她愣了很久，之后就开始吃斋念佛，一副不想理会外事的样子。” 说到这，他左右看看，凑近，压低嗓音，“还有哦，皇帝之后不是想找人服侍他吗？叫了贵妃娘娘，贵妃没去。叫了我娘，我以为我娘会去，她也告病没去，惠妃也没去。后来是几个入宫不久的才人去的。” 第201章 系统：【不争宠了，看来是彻底放下了。】 【这很好啊，不然以后九哥要带她出宫，她不肯走，那就麻烦了。】 看完王家的热闹，九皇子又马不停蹄带着温知念去看曹家的热闹。 曹家在京城有个大别院，十分奢华。 这次京城局势变化，曹家家主带着许多人住进来，这次被一窝端了。 身为澈州首富，曹家许多手段并不干净。 以前是收买澈州的官员，后来是是巴结上了工部左侍郎，再后来是抱住了良嫔七公主的大腿。 现在呢，澈州官员被揭发，工部左侍郎被调查，大腿一个没了一个被关起来了，曹家只得夹起尾巴做人。 但，还是有人揭发了他们。 温知念一脸佩服，“九哥，也是你干的？” “不啊，没得来及，”九皇子抓抓头发，“是十二弟和曹家家主的一个弟弟揭发的吧。反正，因为他们主动清理门户，又捐了一半的家产给国库，曹家余下的家产保住了，新的曹家家主就是那个曹运瑾。” “突然觉得，”九皇子微微仰着头，露出神秘笑容，“我和十二弟很有兄弟缘分。” 小公主没附和，只是摸摸肉嘟嘟的下巴。 第96章 6 “太子哥哥！” 这日, 温知念蹦蹦跳跳的跑进太子的书房里，却见太子捏着一封信，面沉如水。 她已经许久没看到太子露出这种表情了, 当即板着脸, “太子哥哥, 谁欺负你了，念儿给你报仇去！” 愤怒顿时消散, 太子朝妹妹招招手。 温知念麻溜的跑过去, 下一瞬, 脸颊被轻轻掐了下。 “是大彦大历那边的消息。” “对哦, ”温知念后知后觉，“距离递国书都过去大半个月了, 他们也该给个说法了。太子哥哥这么生气，难道他们拒绝赔偿？” “何止！” 太子忍不住摇头, “我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他先是简单描述了大彦那边的说法。 大彦方是大概是这么回答的。对于发生在贵国的不幸我们深表同情，但是与宏王合作的是梁郡王。那群细作也都是梁郡王培养的。没错，就是那个已经被割掉头颅的梁郡王。我们已经把梁郡王的脑袋送给贵国了，你们还要怎样，要我们大彦皇帝的头颅吗？如果贵国偏要这么不讲道理, 那打仗就打仗啊，我们大彦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大不了全民皆兵，斗个你死我活, 让其他国家有机可乘。 总之，对方将所有责t任都推到已死的梁郡王身上。 原本名声还不错的梁郡王如今在大彦境内是人人喊打。 “好气！” 温知念顿时气鼓鼓, “好无赖啊！欺负死人不会说话是吧？” 系统：【但无赖的做法很有效。】 “那咱们就打过去！” 小公主豪迈挥手，“就不信赢不了他们！” 太子无奈的放下信。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打仗, 不是打不赢，是国库没多少钱。” 国库那点钱是用于百姓还是打仗，这根本不需要选择。 温知念垂下小脑袋，“也对哦，百姓优先。” 几瞬后，她抬头，双目灼灼，“那咱们去抄家吧，多抄几个官员的家，应该勉强可以打几个月的仗吧？” 太子点头，“顺序我都排好了，就看何时抄家。不过，抄家是必须的，仗却并非非打不可。我是故意吓唬他们，没想到大彦不吃这一套。” 见他有些失落，温知念赶紧上前拍拍。 “大彦细作藏了这么久，八成早就将国库的事情传回去了。他们知道我们有好将领好兵但没钱，才敢这么说话。” 太子叹了口气。 “如若非要打仗，速战速决，消耗最少，若是能夺得大彦几座城池，那还算划算。” 见他一副为钱发愁的样子，温知念悄悄打开商城看了眼，很好，可以买下几座金矿了。 她还在想法子给大周筹钱，太子又说，“大历态度倒是有些服软，不肯割让城池，但愿意送来十万两白银和一些珍贵毛皮药物。不过，我怀疑他们是故意送十万两，就指望着我们和大彦打起来。这也是大彦那边的提醒，担心渔翁得利。” 太子还在惆怅，耳边却传来磨墨的声音，扭头一看，妹妹正铺开纸，准备画画呢。 “你要画什么？” “金矿的地图呀，咱们去挖金矿。虽然一时半会不能开采出来，但一年后，咱们肯定有钱了。” 太子怔住。 不用说，这肯定是妹妹用能量买的金矿地址。 能量很有用，且积攒不易，妹妹平时舍不得，这会却无比阔气。 他何德何能，能得到妹妹毫无藏私的帮助？ 眼眶微酸，太子笑着上前，“念儿，你永远都是大周的公主。” “这是当然，我可不会白吃白喝的！” 小公主头也不抬的画画，并未听出这言外之意。 * 大周与大彦僵持许久，转眼间就到了会试放榜。同时武举进入下一轮的考生名单也出来了。 温知念关注的人都榜上有名。 接下来武生们要准备实战演练，而贡士们需要准备殿试。 往年殿试都是皇帝亲自出题，亲自坐镇。最后丞相们考官们选出前十名，交由皇帝，由皇帝选出前三甲。 第202章 可这次皇帝卧病在床，每日能说的话有限，太子也不想留人把柄，干脆让几位老臣出题，也算是给这些快要致仕的重臣们一个殊荣。 会试放榜与殿试间隔并不久，殿试的成绩出来得更是快。 转眼便是唱名日。 温知念借助身份优势，也跑到集英殿外，揣着肉爪，兴冲冲的等着丞相报出一甲第一名的名字。 “……任锦诗！” 温知念傻眼了。 【不、不是鸿卓哥哥？】 系统：【不是，任锦诗是京城解元，会试第二名。】 温知念当然记得这人，这是一位务实的考生，当初乡试因为有人作弊才屈居第二。后来作弊者的成绩被废，她便是京城这边的乡试第一。 会试时，她第二，但根据贴出来的文章，一部分人觉得她应该第一。同样是务实，她的文风比宁鸿卓更加沉稳，更能深入民心。 温知念因为好奇还调查过，发现这位考生自幼就跟着母亲走遍乡野田间，了解民生疾苦，这是只游学数年的宁鸿卓比不上的。 而任锦诗的父亲是一位因病退休的国子学教谕，文学素养极高。 【我也不奇怪她拿了状元，就是……就是鸿卓哥哥可能很伤心。毕竟一直以来，大家都觉得他能三元及第。这次没拿状元，大家也许会笑话他。】 系统：【笑话他？有本事那些人拿个一甲第二名。】 温知念这才发现，丞相已经唱到第二名了，是宁鸿卓，隔着人群，她也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等全部唱名结束，进士们领了衣袍用过膳，才纷纷往外走。 有人喜气洋洋，有人垂头丧气，还有的人在偷看宁鸿卓的表情。 “鸿卓哥哥，这儿~” 温知念终于等到对方，直接冲过来，拖着人朝外走。 立马有人对她行礼，“十四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安安安，都安，本公主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跑得飞快，连带着宁鸿卓也跟着跑起来。 到了无人角落，温知念松开手，先是看了看对方的表情，没发现异常，满腹的话只得咽回去。 【他都没流露出伤心，我却安慰他，不好不好。】 宁鸿卓先开了口，他露出温和的笑容，“我没事，一甲第二名也很好。对方学识出众，言之有物，关心百姓疾苦，输给她，我心服口服。” 温知念瞅了瞅他，闷声道，“虽然有人落第了，显得第二名不开心就是瞎矫情。可是哦，如果一直有拿状元的实力，也以此为目标，却没能实现目标，也是可以不开心的。” 这是在变相说，如果他不开心别人却说他是矫情，造作，也不必生气。人在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时，是可以难过的。 宁鸿卓微怔，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苦涩起来。 “其实，我入学后，除去最初几次，后来基本都是国子学的第一名。大许是拿多了第一名，就一直觉得自己该是第一名。实则是我目光狭隘。大周人才济济，我只是国子学的第一名，便觉得自己该是大周的第一名，这太可笑了。” “这一点也不可笑。” 温知念鼓着脸，“还有哦，不想笑可以不笑的。” 宁鸿卓摇头，“要是不笑，鸿羽会担心的。” “鸿羽哥哥？可是武举那边明天才出成绩吧？难道他没考好？” “不会很差，但拿武状元却有些难，”宁鸿卓实事求是，“他是有这方面的天赋，但实话说，武举既考个人武力，也考与他人的配合，更考排兵布阵，还要考兵法以及问策。他有武功，却不是最佳，学习兵法不到一年，问策的本事，嗯，他以前在国子学的成绩是中下游。” 温知念知道‘中下游’是委婉的说法，毕竟宁鸿羽曾说过他以前的成绩是倒数。 “他考试前还和我说，不该说大话，向你承诺能拿武状元，要是没拿到，都没脸见你了。” “才不会！不管是第几名，在念儿心里，你们都很优秀！” “鸿卓哥哥，”温知念仰头，认真的凝视他，“你很厉害哦，超级厉害的。进士及第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当个厉害的好官更重要哦。” “嗯，我明白，我会努力当个好官。” 回宁府后，几个长辈都有些战战兢兢，颇有看宁鸿卓脸色行事的意思。 宁鸿卓哭笑不得，“我没事，我还不至于因为没拿状元就自暴自弃，那未免太矫情了。” 几人顿时松了口气。 “对了，阿羽去哪里了？” “去朋友家了，”定安侯捋捋胡须，“说是明日再回来。” 宁鸿卓若有所思。 次日，武举出成绩了。武举没有唱名，非常简单直接的张榜通知。 宁鸿卓跑去围观，他从第一名看起。 第一名，岳州陆令璟。 第二名，岳州康栋。 第三名……宁鸿羽。 “阿羽是第三？” 他先是惊喜，随即掩去喜色。要知道他这位臭弟弟可是囔囔着要拿武状元。要是自己因为臭弟弟拿了第三高兴，对方没准会生气。 按捺住喜悦，宁鸿卓一转身，就看到臭着脸盯着他看的弟弟。 “啊，阿羽，别灰心，”宁鸿卓拍拍对方的肩膀，“在我心里，你是最优秀的。” 第203章 “好了，熟悉我的谁不知道拿了第三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宁鸿羽将人上下打量一遍，确定这位蠢哥哥不是故作开心，稍稍放心。 “而且，咱们那两位表妹要是也参加武举，我估计连第三都拿不到。” 他口中的两位表妹，便是二姑母的一对双胎女儿。姐姐牧桢一身好功夫，妹妹牧枫体弱，但精通兵法。 第97章 7 两位表妹只比他们小一岁, 今年也十六了。 去岁武举重开时，性情直爽的牧桢还写信过来，说会在最终考试与二表哥一较高t下。结果年关一过, 京城这边的考试快要开始时, 两姐妹又说她们发现了一件事, 要追查，晚些时日再入京。 尽管幼年时常被两位表妹捉弄, 当下宁鸿卓还是有些担心, “她们该不会又去做危险的事情了吧？二姑母常年驻扎北疆, 姑父又沉迷于丹青, 她们无拘无束，前两年不还带着一堆护院跑去剿匪吗？” 虽说最终二表妹牧枫使用离间计瓦解了匪徒内部的合作, 牧桢的身手又好得出奇，两人还得到当地县令的表彰, 但消息传到京城这边时，宁家上下还是为她们捏了一把汗。 宁鸿卓这么一说，宁鸿羽也沉默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决定分别给二姑母和姑父去信。 随后兄弟俩比肩往宁府走，走出一段距离, 宁鸿卓突然道，“我现在明白你当初的心情了。” “哈？” 宁鸿卓扭头，认真看着弟弟，“其实以前我不太能理解你功课不行, 每次你课业不佳，只觉得你不够努力, 可……” “打住！” 宁鸿羽不满道：“就考了一次第二名，突然就领悟到失败者的心情？你这样很欠揍啊, 信不信我揍你？” 宁鸿卓笑了笑：“信，但你会用很大力气吗？” 宁鸿羽默了一瞬，扭头就走，没走出几步，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一看，发现不远处的街道站着好些人，大家不是牵起横幅就是举着纸扇。 不仅如此，见兄弟俩看过来，他们竟是齐刷刷高喊出声。 “鸿卓鸿卓，鸿振芳名，卓尔不群！” 宁鸿卓：“……” “鸿羽鸿羽，射石饮羽，鸿鹄高翔！” 宁鸿羽：“……” 瞬间，整条街的人都看过来了。 就，怪羞耻的。 宁鸿卓压低嗓音，“这就是祖父说的，妹妹为我们准备的大排场？” 饶是宁鸿羽这种没脸没皮的人耳根都红通通的，“妹妹好像不在，咱们先走一步，如何？” “可以。” 兄弟俩才转身，高处就传来一道又软乎又甜蜜的声音。 “鸿卓哥哥，鸿羽哥哥，恭喜你们高中呀。” 抬头一看，温知念就在酒楼二楼朝着他们招手。 她美滋滋的对楼下路过的百姓说，“大家如果和他们贺喜，可以免费得到一包糖果哦。” 两人瞬间被热情的百姓包围。 “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恭喜两位，贺喜两位，年少英杰啊！” “不用给我糖果，让我沾沾才气就行。” 两人避无可避。 妹妹的爱，实在是太沉重了！ 至于之前心中那点小小的烦闷，早就不知在何时消散了。 一个半露天的小茶坊，陆令璟几人对视一眼，突然无比庆幸他们和小公主的关系也没好到这种地步。 文武两榜皆出后，京城的氛围好了许多。 之后，太子又代皇帝给新晋进士们安排官职，他甚至亲自见了这一批的进士，发现有许多年轻人，心里十分满意，主动勉励一番，这让不少进士受宠若惊。 转眼小满都过了，各地陆续响起了蝉鸣。 京城许多店铺都开始推出初夏的衣物膳食。 如果有人关心农事，便会发现这个春季工部研究出了许多利于农桑的农具。如果有人关心商业，会发现沿海的州府与京城信州等腹地商业来往紧密。拿京城举例，这儿多了许多售卖外邦货物的店铺。同时，越来越多的制糖工坊申请与朝廷合作，将糖售往海那边的一些国家。源源不断的白银从海外涌入国库。 同时，之前推出白糖的罗家名声大噪。与朝廷合作造大船的云家更是在海运一事上赚得满体钵。要知道，就是这个云家在与外邦交易时，偶然发现有一些国家竟是未种植甘蔗等，即，他们银矿多却缺糖。将消息带回大周，不仅养活了许多大周百姓，还充盈了国库。 云家不再是潆洄群岛的几大家之一，而是大周五大富商之一。 原大周四大富商分别是何、曹、金、严。 然而何家家主和离后，因为错失棉花这一赚钱利器，与萧从丹斗起来。事实证明，何家之前能坐稳四大富商之一的位子，是多亏了家主夫人。没了家主夫人，又抱错大腿，何家迅速萧条，产业都被萧从丹吞并不少。 同时，萧家在失去萧从丹的帮助后，接连走了错棋，产业也被萧从丹吞并了一些。尽管萧家父母兄嫂时常对外说萧从丹是白眼狼，但这无法阻止萧从丹建立一个新的萧家。 当家的商业嗅觉敏锐，手握棉花利器，从丝绸、麻布中为棉布杀出一条路，与十四公主交好，与云家来往紧密，也搭乘上海运这艘巨轮。跻身五大富商之一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第204章 新五大富商分别是云、萧、曹、金、严。 而如果有人关心外交，会发现这几个月大周与大彦一直在各种扯皮。扯皮的同时，双方小动作都不断。以赔礼为名义送给大周十万两白银的大历一直在密切关注两个国家边境的动作，结果发现镇西军的动静也挺大，顿时有些怂了。 在这种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的氛围中，才六岁的十四公主正在吏部大发脾气。 “啪！” 她坐在椅子上，猛地拍了拍桌子，肉乎乎的脸蛋尽是严肃。 “这就是你们这群进士的写作水平？每一篇都又臭又长，看似什么都说了，其实什么都没说！” 一般年关，各地官员或是刚好任期到了赴京述职，等待新的任职，或是写奏折呈到吏部，奏折内容皆是一年来的工作内容。 今年过年以及年后发生太多事情了，许多官员的新任职迟迟没下来，奏章也没有及时批阅。 温知念许久之前就讨了来吏部看折子的差事。许多官员只当她是闹着玩，是过来当吉祥物的。然而，在宏王谋逆一案的影响逐渐消退后，这位小公主真的来吏部了，还看得很认真，将吏部官员都批了一顿。 有的官员因为她与太子走得近，而太子显然会登基，哪怕不服气，也只是藏在心里。有的就很硬气，直接昂着脑袋，“殿下不曾到地方任职，不知一州知州职责，又如何能说他们行文空泛？” “你的意思是，”温知念根本没被吓到，她声音偏软乎乎，可话语犀利如剑，“你要保这个丹州知州？” 吏部左郎中白了脸，察觉到同僚们隐晦的目光，语气生硬道，“殿下是何意？难道怀疑下官与地方官员勾结，伪造政绩，欺上瞒下？” 温知念毫不犹豫的点头。 她举起丹州知州的那个折子。 “这人把自己一年做的事情吹得天花乱坠，可字里行间，毫无实证，你却给了个上等。本公主就算只有六岁，也觉得不正常，难道其他人觉得正常？” 她看向其他官员，有的人默默垂头，有的露出尴尬的笑容，也有人附和道，“不正常！殿下以为我等该如何评点各地官员政绩？” 温知念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拿出一份模版奏折，这是她托系统做出来的，仿照的是现代部分工作报表。 报表各栏目十分简单，各地官员只需要照着报表填写，同时附上实证，一份工作报告就出炉。 吏部这边哪怕派个才入职的新科进士，都能看懂。 这意味着那些只会吹嘘却拿不出实证的官员没法再浑水摸鱼，也意味着地方官员勾结吏部官员很容易露馅。 这份奏章在吏部官员之间传阅。 有人拍掌大笑。 “好极好极，日后下官可就轻省了！” 也有人面露苦涩，知晓自己没法再受贿了。 更有人开始怀疑这份奏章的出处，一个六岁小孩能拿出这种可以改变吏部制度的奏章？ 恰恰这时温知念十分愤怒道：“每日拿这些又臭又长的东西去污皇兄的眼，你们也好意思？白拿俸禄不干活是吧？” 许多大聪明自认为懂了。 是啊，六岁的公主拿不出这种奏章，可胸有大志的太子拿得出。 这必然是太子的手笔，也是太子借十四公主在吏部进行改革。 这可是向未来帝王示好的机会，定要珍惜！ “殿下聪慧，下官看今年就把这推行下去，来年就可以实施。” “何必等来年？现在就推行下去，让各地官员重新总结去岁一年所为。” “殿下无愧太子殿下的教导啊，有其兄必有其妹。” 温知念听懂了。 这是把她做的事安在了太子身上。 她有点郁闷，但也就一点郁闷。类似的事情发生太多次，都懒得生气了。 系统安慰她：【没关系，是他们有眼无珠。t会有人发现你就是这么厉害的。】 此刻系统完全忘记了，温知念只是隐约想起上辈子父母的工作报告，觉得简单省事还不容易被下边的官员糊弄，才拜托它。余下的工作，都是它做的。 系统更没发现，此刻它的心态和太子、云岫都有些像。 我家孩子这么优秀，不认可的都是眼瞎。 温知念又说：【有时候我都要怀疑他们是故意这么说的，离间我和太子哥哥的感情！】 系统：【有这个可能，你别上当，不要弄错记恨对象，将来就不会挖错坑。】 【好的好的！我可是最机智了！】 机智的公主出了衙署，准备回宫，却突然听到系统说，【刚刚有两道人影从宫墙越过，应该是贵妃和阿朝吧？】 【姨姨回来啦？我去找她玩！】 刚刚还很霸气的小公主乐颠颠的进宫，直奔琼玉宫。 半途她还挥挥肉爪，【刚刚那一下可疼了，可是大家都在看我，我不好意思吹吹。】 于是在琼玉宫见到还未换下常服的贵妃，她立马满脸委屈，“姨姨，念儿的手好疼啊！” 说着，就要和往常那样扑到对方怀里。 系统：【等等，她好像怀孕了，你别扑！】 温知念：“！” 第98章 8 夏至还没到, 京城就热得不行了，各色凉饮摊子又摆出来，沿街叫卖。 第205章 皇宫并不因地理位置特殊而凉快多少, 于是申请用冰的宫殿多了许多。 按理来说, 皇帝的寝殿哪怕不申请, 管理内务的宫人们都要巴巴的将冰块送过来，生怕热到皇帝。 只是, 自皇帝疑似中风, 时常昏迷至今过去好些个月了, 太子对整个宫城, 甚至是整个大周的掌控越来越强，许多宫人已经意识到, 属于建光帝的时代即将过去。 建光帝曾经梦到自己成为太上皇后，宫人们捧高踩低, 如今他还未成为太上皇，宫人们就已经开始忽略他了。 这便造成寝殿里热得不行，却无人送冰块过来的情形。 建光帝是被热醒的。 也许是出了一身汗，他突然觉得大脑清明了许多，试着说话, 果然比以往顺畅许多。 “来人！快点给朕来人！” 许久之后，才有一个内侍匆匆跑进来。 建光帝盯着他看，“李有康呢？” 小明子哭丧着脸，“陛下, 李内侍监早就投靠了太子啊！” 心里早就有了猜测，建光帝并不算生气。 不过, 哪怕察觉到如今的境地，他对小明子也没客气几分。 “说说你知道的事。” 小明子之前地位就不算高, 如今人人都去巴结太子，他被挤得没边，干脆孤注一掷，还是站在建光帝身边。意识到机会来了，他赶紧将这几个月的事情说了。 不说农桑海运，不说外交军事，就说太子是如何掌控整个宫城，还把七公主放出来，让其在自己宫里闭门思过。 为了建光帝振作起来，解决太子，小明子更是将许多事夸大了。 一如他所料，建光帝果真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他又怕皇帝气晕过去，赶紧安抚道，“不过，谢统领并不愿意配合太子。他因之前护驾不力，被太子责罚，抱病在家。如今就连禁军都知听殿下的话哩。” “不可能，”建光帝一口否定，“太子绝不可能掌控了整个禁军。” 至少那个宋向明没有投靠对方。之前他觉得宋向明投靠了宏王。可现下宏王没了，四公主和宋向明都得到重用，那对方八成是四公主的人。 如今四公主回到镇西军反倒是好事。他完全可以许诺四公主，带领镇西军与宋向明里应外合，勤王救驾，就废太子立她为皇太女。 这一年里发生太多事情，建光帝意识到，当他有了废太子之意后，就不该犹豫不决，不该追求一个合适的理由。那时，他就该一杯毒酒毒了太子，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 而他有这么多孩子，宏王被养歪了，四公主又太强势，利用四公主夺回权柄后，他完全可以选择一个好掌控的储君，除了温知念之外的几个小的都可以考虑。 下定决心后，建光帝让小明子拿绸布过来。 玉玺到了太子手中，他便干脆用小明子的血，写了一封亲笔血书，盖上属于皇帝的私印。 此时此刻，他并未意识到太子拿走了玉玺，却遗漏了皇帝私印并不合理。 “去，找机会给宋统领。” 小明子是不太懂这里边的机锋，也不明白怎么宋统领就不支持太子了。不过他愿意把握住这个机会。而且，宋统领名字里也有一个‘明’字，和他有缘，说不定会赏识他。 这位内侍自以为行事周密的将血书交到宋统领手中。 习惯弯腰低头的他没看到宋向明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这情绪具体可以描述为一句话——我终于等来了这封血书！ 不枉费他帮助小明子避开其他人。 “麻烦公公告知陛下，我一定会达成陛下所愿！” 小明子欢喜极了。 建光帝也欢喜极了。 只是，从京城与镇西军之间，一来一回也需要一个多月，这意味着皇帝还得过一个多月这样的日子。再算算四公主调兵遣将的时日，两个月内能帮助他脱离困境就算快的。 自登基后，不，是自从娶了秦皇后，得到秦家支持后，建光帝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被热得恢复神志后，建光帝每日清醒的时间多了，说话逐渐流畅，四肢也能稍稍动弹，偶尔可以下地走几步。 于是他又想起了女人。 想到自己会假立四公主为皇太女，那顺嫔来服侍自己是理所当然的。 派小明子去请，顺嫔却说自己病了。 贵妃年轻，明艳动人，只可惜站在太子那边，他便想到失宠后一直很低调的惠妃，惠妃也说自己病了。 建光帝退而求其次想到了珍嫔。 尽管这女人与盛国公有染，可她模样是真的好，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勾人心弦。若非如此，当年他出宫，遥遥看到站在梨花树下等人的珍嫔时，也不会被对方美色打动，将其宣进宫。 担心珍嫔也拒绝他，他咬牙对小明子说，“你就和她说，建光六年，元宵！” 小明子不明所以，但还是去找珍嫔。 珍嫔素面朝天的来了，就连衣服都十分朴素，与以前满头珠翠与人争艳时完全不同。 这让建光帝想到十几年前珍嫔初入宫时，也是这样的。 因为对他无情，不打扮，不肯给个笑脸。 越是如此，他反而越想得到对方，于是给王家好处。这个心软的女人果然因为王家人的劝说从了他。后来，这个女人自己主动争宠，他反倒觉得无趣，便不再理会。 第206章 “你这是何意？” 珍嫔面无表情的行礼，“妾身看破红尘，早已吃斋念佛，不理俗世。” 既是不理俗世，自然也不会伺候皇帝。 听出潜台词，皇帝先是震怒，继而笑了笑，“以前你斗不过德妃，后来斗不过惠妃，斗不过淑妃，现在朕给你一个机会，你想不想当皇后？” 珍嫔深深看了他一眼。 尽管一言未发，建光帝却仿佛听到她在说，“你是傻了吗？现在的你有资格立后吗？” 建光帝恼怒道：“你真以为朕没留后手？” “哦。” 短短一个字杀伤力极大。 大到建光帝先是将她骂了顿，又想到什么，露出一个笑容。 他浑然不觉自己这个样子就像一个疯子，珍嫔看他的眼神就是在看一个傻子。 “老九到是谁的孩子？” 珍嫔不吭声。 “不管是谁的，朕心中已经有了隔阂。不过，朕可以与你再有一个孩子，朕会立那个孩子为储君。” 珍嫔：“……” 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建光帝摆摆手，“下去吧，过几日再回答朕。” 珍嫔转身就走，连礼都不行。 她走后，建光帝招来小明子，“你去找宋统领，让他替朕办件事。” * 这日，温知念照常出宫，准备去衙署。 自之前在吏部发了脾气，隔天早朝太子又将吏部的官员骂个狗血淋头后，温知念在吏部是真的可以横着走了。 【哎呀，】甩着小手，温知念美滋滋道，【我就喜欢他们看不惯我，又不敢吭声的样子。】 系统吐槽：【太子这样，有成为昏君的倾向哦。】 【才不会，我又不会利用这份偏爱做坏事！我们可是说好了，要将大周治理得好好的！】 系统：【这就是你六岁开始上班的理由？】 小公主顿住脚步。 是哦，她才六岁，不该是吃喝玩乐的年纪吗？上什么班？不如出去耍。 小脚丫子麻溜的换了个方向，她准备t去逛街吃好吃的，再看看小娃娃专门穿的衣服，给未来的弟弟妹妹穿。 【也不知道姨姨肚肚里是男孩女孩？干脆都买好了。我有的是钱！】 系统：【是啊，便宜爹没事就找理由给你塞钱。萧老板那边你也投资了，每个月都能拿分红。还有罗家制糖工坊，赚得那叫一个多。要是大周来个富豪榜，你肯定榜上有名。】 以往要是说这话，小宿主肯定会发出‘嘿嘿’的窃笑声，这次却没了动静，系统不解。 仔细一看，才发现小宿主有些失落的垂着小脑袋，小脚丫子在路上踢踢踏踏的。 系统迅速回忆了下刚刚的话，敏锐的发现自己提到了‘罗’。罗烟岚的罗。 【你娘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系统赶紧安抚，【而且根据当地百姓的说法，的确有个和你娘长得很像的人被大彦的商队带走了。她应该是流落到大彦，至于为何不回来，也许是身不由己，也可能……】 系统急中生智，【说不定就和你看过的话本里那样，你娘失忆了。坠崖，落河，影响到大脑很正常。别说这很戏剧化，现实比话本戏剧多了。】 温知念闷闷的‘嗯’了声。 为转移她的注意力，系统赶紧探查了周围，【咦，好像是郑家人缠着六公主，你要去帮忙吗？】 温知念可有可无的凑近瞅了瞅，发现热情邀请六公主去酒楼的是六公主的舅舅。她不记得名字，总之对方是个小官，就叫小郑大人好了。 “六姐，你不是说要和我一同去衙署吗？怎么突然要去酒楼了？” 这话宛若天籁。 六公主迅速道：“我与十四妹约好去衙署，不奉陪了。” 小郑大人巴不得的六公主主动参与夺权，以为她真的要去六部，并不阻拦，甚至挤眉弄眼，暗示她讨好十四公主，借由讨好太子。 六公主只觉心累。 她跟着温知念走出一段距离，转头就进了一个清茶坊，要了个雅间。 “六姐，你直接拒绝他好啦，性子太软会被欺负的。” 六公主和惠妃长得很像，属于那种乍看还行，越看越觉得漂亮的人。 这宫里，惠妃和六公主是对宫变反应最小的。她们不打算参与进来。 “说来也奇怪，之前有段时日他们放弃了，也就有个郑家子被抢时来找我们帮忙，”六公主无奈道，“可近来，他们突然开始劝我们。” 温知念瞬间警觉。 第99章 9 经历一系列的事情后, 温知念自认为政、治嗅觉敏锐。 她曾经在系统的帮助下对朝堂后宫各方势力进行了分析。 惠妃一派是典型的靠女儿/妹妹起飞。 同样是小官之女，惠妃成为四妃之一，父亲从一小小的从九品县丞飞升到六品鸿胪寺丞, 后来又升至从四品鸿胪寺少卿。哪怕惠妃失宠, 职位也没变。鸿胪寺的职能之一就是接待外宾, 油水多多。而她那学识极差的兄长也被授官。顺嫔生了两个孩子才成嫔，且父亲官职只升了一级, 依旧只是个小官。 宫女出身的良嫔母凭女贵, 父母依旧是农户, 顶多是家里良田多了一些。 商户出身的荣嫔母凭子贵, 曹家依旧是商户。 第207章 建光帝为得到珍嫔曾给王家许利，王家得到的好处比较多, 但也没多过郑家。 这是偏爱。 也就淑妃可以与之比较。但淑妃本就是高门大户出身，兄长起点很高, 乍看后来张家长子做了刑部尚书是恩宠多，可就算没淑妃，张家长子也有机会做到刑部尚书。 系统：【所以原著里曾经写过惠妃的心理活动，她觉得自己有和皇后争一争的本事，特别是皇后去世后, 更觉得自己能被立后。但后来宫里新人越来越多，淑妃更是越过她，她突然意识到帝王宠爱不可靠。】 温知念努力思索：【也是那时候，惠妃突然发现郑家被喂大了野心。他们逼着惠妃和六公主去争。】 可惠妃觉得, 既然一切全凭帝王心情，帝王又喜新厌旧, 薄情寡义，六公主极可能走上不归路, 成为牺牲品，所以果断不与郑家来往，带着六公主关门过日子。 系统：【惠妃的果断起了作用，冷落郑家多年，郑家逐渐消停了，只是偶尔被刺激得蹦跶一下，整体来说不会闹出什么事。现在局势更加明朗，怎么又会蹦跶呢？】 六公主有些坐立不安。 她瞅了瞅坐在对面努力思索的妹妹，只觉得听到妹妹和那个书灵讨论她娘亲的事怪尴尬的。听不到书灵的声音，但根据妹妹的话可以判断出对方说了什么。 “十四妹，”六公主干巴巴道，“我觉得很奇怪，娘亲最近身体不适，我不想让她烦心。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系统点评：【她是在示好，借你之手告诉太子，她没有争权夺利的意思。】 温知念领了这份情。 她摸摸下巴，“不如，找个机会试探他们？” “试探？” “对啊，”温知念理直气壮，“是他们拜托你去争。既然要让你们动起来，总该给点好处……啊不对，是给点理由，给点信心吧？” 六公主思索了会，同意了。 平日里举止温吞的六公主这次行动速度极快，当天又装作不经意遇到小郑大人。 对方再次热情的迎上来，询问她在衙署的见闻，明里暗里打听这种掌握权力的感觉是不是很美妙。 这让六公主意识到，多年来，郑家人并未长进多少，还是一如既往的一眼看到底。 难怪娘亲说，郑家人如果真的去争，会死得很惨，六公主这般想到。 不过也多亏了这份头脑简单，六公主没花费多少力气就从小郑大人这儿打听到情报。 福泽宫。 听完六公主的话，温知念试图拍案而起。 要落爪的刹那回忆起手疼的痛苦，又慢慢的将肉爪按下去。 “真是岂有此理！我还没找丹州知州算账呢，他倒是巴结起京官了！” 这个丹州知州就是被温知念拿来做典范的地方官员。他任期到了，回京述职，妄图留在京城做官。 当然，温知念只是借由奏章发作此人。她真正的凭据是原著里的一些描写，而这些描写被影卫们验证了。 既能除贪官，也能改变吏部一些陈旧的作风，一举两得。 哪料那个丹州知州居然还找上郑家，暗示郑家人，他代表整个丹州会支持六公主，再次让郑家人心思活络起来。 “等等，丹州隔壁好像有个异姓王吧？” 六公主眨眼，“寿德王？他的封地是寿德等县。” 温知念后知后觉，这个寿德王不就是太子哥哥说的，淑妃给宏王找的最后退路吗？ 宏王死后，淑妃的心腹自戕，寿德王的算盘也落空。 不过寿德王行事谨慎，从淑妃心腹那拿到的证据无法指认对方，此事只能暂且作罢。 “会不会和这个寿德王有关系呢？” 温知念觉得两地隔得近，说不定有关系，便嘱托六公主假意答应小郑大人，看那个跑来京城履职一直没走的丹州知州还会做什么。 这一等，便又是几日过去，丹州知州并未贸然见六公主，温知念的注意力便转移到其他事情上。 她没事就背着手在宫里溜达。 这会，可不会有人再对她的举止指指点点了。 也是这一溜达，她亲眼看到珍嫔急匆匆的朝皇帝寝殿的方向走去。 【哎？难道她又改变主意了？之前吃斋念佛都是装的？】 系统：【神色匆匆，是有些可疑，要跟上去看看吗？】 【好啊，反正现在也没影卫，隔远点，不会有人发现我的。】 系统懂了，这是不用能量的意思。 谁让小公主买了几座金矿地图后又穷了呢？ 跟踪就要有跟踪的样，明明没被珍嫔发现，温知念还是将手蜷缩在心口处，蹑手蹑脚，表情更是紧张兮兮，时不时左右看看，这让系统想到了一部很有名动画片里的某只猫。 到了皇帝寝殿外，温知念便没向前了，躲在石狮后，催促系统偷看。 【我是光明正大的看，也是光明正大的听。】系统强调。 而这一听，就听到一件大事。 寝殿内，建光帝低低笑出声，“怎么样，决定好了吗？” 珍嫔绞着手帕，“陛下到底把我儿藏到哪里去了？” 她不能理解，整个宫城差不多都在太子的掌控之下，建光帝哪来的人手带走九皇子，就凭一个只会传话的小明子吗？ “放心，他现在很安全，你的回答是？” 第208章 珍嫔定定的看着建光帝那张爬了褶子的脸，只觉得恶心。 她发觉自己错了t，错了实在是太彻底了。 建光六年元宵那日，她就该直接死遁。明明那人花费许多时日安排好了新身份，不会牵连到赵家与王家，可她还是选择回宫了。 这一回宫，就没了退路。 不，是更早之前，她就该一死了之绝不进宫，哪里还管王家人的死活？ “错了，”珍嫔笑着笑着就哭了，“错了，全都错了。” 建光帝皱眉看她，“什么错了？你在发什么疯？” 珍嫔抹抹眼泪，她凑近几步，笑着说，“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珍嫔：“是太子，不，是大周新帝接见各国使臣的日子。好多小国听闻大周新帝宅心仁厚，纷纷朝拜。这是你执政时绝不会出现的景象。你可真是失败。当皇子的时候失败，当皇帝的时候也失败。好在，大周换了一个皇帝。”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在建光帝的怒火上蹦跶。理智告诉他，太子还未登基，可对方说的，是不久后会发生的事情。 他哪里还有什么旖旎念头，直接拽住珍嫔的衣领，面色狰狞，“朕改变主意了，你把这个药下到太子的膳食里，就能见到你儿子！” 一直站在阴影处的小明子赶紧端上来一瓶药。 他紧张得手在抖，可眸底闪过的，是疯狂和兴奋！ 珍嫔接过那瓶药，再次抹抹眼泪，整理衣服，出了殿门。 她仰头看了看蓝天，微微勾起唇角。 “迟了十几年，但好在我知道该怎么选。” 她走后，温知念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 【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系统语气凝重，【应该是，她要寻死，而不是给太子下毒。但很奇怪啊，她不救九皇子了吗？她应该很在乎这个孩子才对。】 温知念不太清楚，她让侍卫去找珍嫔，又赶紧去找太子。九哥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 建光二十一年端午，凝和殿失火，珍嫔与九皇子于大火中丧生。 建光帝得知此事，气得吐了几口血，再次晕过去。醒来时，他再次四肢不能动弹。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他。 “小明子！小明子！去见宋统领，老九不是被他带走了吗？” 小明子没能见到宋向明。 据说对方出京，在周边巡防。 才这个消息告诉建光帝后，建光帝又连连吐了几口血。 他仿佛听到丧钟响起，越过窗户凝望弯月，他突然想起来，小女儿笑起来时也是眉眼弯弯。 “对了，对了，还有瑞康，朕还有瑞康！” 那可是福运之体，原本是打算等她八岁时献给上天，可现在他寿命不多，先借对方续一波命应该不妨事。 他现在不杀对方，就是喝点血，福运之体的血应该有用吧的。 穷途末路的帝王有意忽略了对浮云道人的怀疑。 他吩咐小明子去准备匕首和碗，又让他找理由将温知念诓骗过来。 “朕记得，记得那个丹州知州，他是朕的人，朕记得，”建光帝有些语无伦次，“朕许诺让他当丞相，你去找他帮忙，去找他帮忙。还有谢统领，谢统领也是朕的人，也会帮忙的。” “一个小孩而已，”小明子离开后，建光帝躺在床上，仰望着床顶，自言自语，“他们能抓来的，能抓来的。” 他根本没发现，寝殿外死一般的寂静。 第100章 10 “六姐, 你要带念儿去哪里呀？” 温知念和六公主手牵手，一会低头看青砖，一会瞅瞅周围的风景,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活力。 “带念儿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六公主有些紧张, 额头上不停的渗出汗珠, 她甚至不敢低头看温知念。 藏在暗处的一行人都为六公主的演技捏了把汗。 可千万别被十四公主看出来啊！ 六公主也为自己的演技捏了把汗，可千万别被那群人看出来啊！ 果然, 她比较适合妹妹说的躺平, 勾心斗角也太难了吧？ 终于到达目的地, 六公主松了口气。 “念儿, 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你在这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好哒, 六姐你快去快回哦。天色很晚了，待会念儿就要回去睡觉啦。” 与之相较，小公主的演技自然多了。 她眉眼弯弯，还朝着六公主挥挥肉爪，天真烂漫, 毫无防备。 这让藏起来的谢统领有瞬间的心虚。 但，他是忠臣，效忠的对象只有建光帝。如今太子软禁且苛待陛下，陛下走投无路, 竟只能向他求助。这让他如何不拖着病体从床上爬起来为陛下效力？ 尽管不太明白陛下这时候为何要见十四公主，可忠臣不需要陛下解释太多。他总不能比不上一个入京述职的丹州知州吧？ 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惯会甜言蜜语, 竟不知如何说动郑家，又拜托郑家说服六公主出手。 定了定心神, 谢统领仔细观察左右，右手缓慢的抬起，正准备示意为数不多愿意跟从他的士卒动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这。 “念儿，”入夜后皇宫里还有些凉爽，穿得厚实的十二皇子疾走而来，他一把拽起温知念的手，“这儿危险，咱们先离开。” 第209章 温知念：“？” 【不是，】她懵了，【十二皇兄怎么也在？这儿到底藏着多少人啊？】 为查清楚到底是谁指使丹州知州靠近郑家，她和六公主将计就计。 当然，无论是太子还是云岫，都不会让她孤身犯险，早就派了绝顶高手藏在暗处，就连叶天和都在。 基本上她们到达目的地，那些高手就能发现暗处人的身份，也就知道幕后主使。 系统也知道，点出了谢统领的身份，这意味着与建光帝有关。 可建光帝一直卧病在床，丹州知州之前又是如何逮到机会与他见面的？其中真的没人帮忙吗？ 一直在他们监视中的小明子可没这个本事。 当下，温知念有些念念不舍的回头看，“念儿还要等六姐呢。” 她心里想的是，她要查案，她要抓坏蛋！ “别等了，她不会回来了。” 脸色苍白的十二皇子一口气带着温知念到达有禁军巡视的地方。这儿离宫门也很近。自认为脱离了危险，他才冷声道，“她为了利出卖了你，要把你送到父皇那儿去。” 见温知念皱起眉头，他试着伸出手，抚了抚那眉头。 “父皇已经疯了，我之前想给他请安，听到他念叨着什么‘福运之体’‘喝血’之类的。” 温知念：“！” 系统：【！】 【他是疯了吧？之前打算把你当祭品，现在又打算……他还是人吗？】 小公主发现自己没那么伤心。 距离上次因为建光帝伤心也过去很久了。 哪怕下一瞬听到建光帝的死讯，她应该也不会伤心了。太子没说，可云岫暗示过她，太子留建光帝一命，是拿建光帝当诱饵。当诱饵失去作用，死期便到。 “念儿，我暂且带你出宫避避风头。二皇兄今日不在宫里，我怕父皇孤注一掷伤了你。曹家送了我一个庄子，我们躲到庄子里去。” 就在温知念思考时，十二皇子又带着她朝宫外走。他时而警惕的左右看看，确保这附近有巡逻的禁军。明明夜风让他咳嗽不断，也坚持紧紧拽住温知念的手。 小公主跟着他走，在十二皇子没注意的时候，朝身后摆了摆手。 这是暗示那些高手不必马上现身。 系统：【你要跟上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嗯，】哪怕是在心里说话，系统都能听出宿主的闷闷不乐，【今晚会有大事发生，太子哥哥才会出宫。这场行动很重要，太子哥哥一定会掩藏行踪，可他知道太子哥哥不在宫里，他一直盯着东宫……】 这让温知念想起了当初七公主说的话。 七公主托四公主转告她，要小心十二皇子，说他有些疯狂。 实话说，之前温知念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她对这个十二皇兄的印象就是病恹恹的，很安静，性子有些冷，还有些可怜，总得喝很苦的药。而荣嫔一直教育他要能吃苦，不肯给他蜜饯吃。她以前还偷偷给对方塞蜜饯呢。 之前她决定反抗后，时常去每个宫里找人，领着他们浩浩荡荡去参加朝会，去抄家，去搞事。十二皇子就算生病，也不缺席。那时她以为，这位皇兄其实还是很想和兄弟姐妹好好相处。 然而，曹运瑾成为曹家家主后，竟对这个十三岁的皇子唯命是从。曹家接受十二皇子的指点后，哪怕捐了一半的家产给国库，也能跻身五大富商。 那时，太子哥哥便说这位弟弟深藏不露。 【宏王谋逆当晚，他收到线人t的情报避开灾祸，却没提醒荣嫔。庇佑了十三皇子，得到对方外祖一家的支持，】系统也总结了十二皇子所为，【指点曹运瑾拿下曹家家主之位，且成为曹家实际上的掌权人。如此，他既有钱了，也在宫里有人脉了。他不仅盯着东宫，今夜还恰巧出现在这，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他指点了丹州知州巴结郑家，也是他帮忙让丹州知州与建光帝见面。】 十二皇子显然照顾到温知念的小短腿，出宫时走得不算急切，步伐迈得也不大。 这是无声的体贴。 察觉到这一点，小公主心情更沉重了。 【难、难道他也想当皇帝？】 话说出口，温知念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就连如今人淡如菊的惠妃当年也想当皇后，有心上人的珍嫔也被权力迷了眼，胆小怕事的七公主杀了万老毒，逼死户部侍郎……十二皇子会追逐权力并不值得惊讶。 那么当下，十二皇子故意截胡谢统领，是否有绑架她威胁太子的意思？ 想到这，温知念就不肯走了。 “念儿？” 十二皇子低头看他，惨淡的月亮落在他脸上，恍惚间竟让温知念看到死气。 那是一双没有太多求生意志的眼，多数时候一片死寂。 温知念很难相信这样的人会去追逐权力。 “十二皇兄，”小公主不自觉的噘嘴，“你要是遇到困难了，可以和我们说，我和太子哥哥都会帮你的。” 十二皇子定定的看着她，看得温知念有些害怕的缩回手，他才低笑了一声，单手捂住眼睛。 “十二皇兄，太子哥哥，这就是区别。” “啊？” 十二皇子：“你向来亲近二哥，和其他兄姐关系平平。二哥有时候太让人嫉妒了。” 第210章 “啊？” 温知念意识到有些事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二哥有一个爱护他的母亲，真心关心他的外祖父一家，把他当做亲兄长的妹妹，还是一国储君，大周正统继承人……” 这些，十二皇子都没有。 不过其中大部分他也不想要，他唯一能够得着的，就是一个妹妹。 他努力这么久，也就在今晚有机会带走妹妹。不枉他指点丹州知州接近郑家，也不枉他帮助对方与皇帝见面。前者能让妹妹与六公主生了嫌隙，后者给了他搭救妹妹让妹妹感动的机会。 “念儿，”十二皇子放下手，目光灼灼，像是在燃烧最后的生命，“你跟我离开京城好不好？我们去澈州。我可以把曹家发展成大周第一富商，你不用担心没银两花，我还可以把曹家送给你……” “停！” 见他越说越激动，温知念赶紧拦住他。 “十二皇兄……十二哥，就算不离开京城，我也是你妹妹啊！” 话音才落，温知念便看到对方眼中浓浓的偏执。 系统了然：【病娇？啊，也不算，就是性格比较偏执，独占欲也比较强吧。他只想你认他一个人当兄长。】 它都有些好奇，宿主与十二皇子之间发生了什么，怎么十二皇子独独对宿主如此执着？ 温知念也很疑惑。 不过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她郑重的告诉对方，“不要，念儿就是要很多哥哥姐姐。有很多哥哥姐姐的念儿超级幸福！” 十二皇子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也是这时，两人都察觉到地面的震动。 十二皇子迅速回神。 他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了会。 “地下为何会有兵戈之声？等等，远处好像有马蹄声，是十六卫在京城巡视吗？”他脸色变了又变，“不对，十六卫就算遇事出动，也不会发出这种杂乱的马蹄声，更像是双方在交战。” 他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温知念，“二哥不在宫里……他到底去哪里了？” “抓坏蛋呗。” 温知念摊开肉爪，语气有点激动，“这是最后一个坏蛋了，我们等了很久。不过，念儿还不知道那个坏蛋是谁呢。” 是去地宫看好戏，还是出宫去看到底是哪几支队伍在交战？她根据就近原则，准备去地宫看看。 才转身跑了几步，十二皇子就急忙跑过来，弯腰打算把她抱起来。 “别去看热闹，我们找个地方躲……躲……” 试了数次，都没能把温知念抱起来，十二皇子默默的站在原地，没再吭声了。 温知念：“……” 第101章 11 地宫外围的密道入口。 宋向明派了一支先锋队探路。 没多久, 就有人回来，“统领大人，密道内靠近入口的地面上还残留着多年前的脚印, 更里边积了厚厚一层灰尘, 并无脚印。” “好！很好！” 宋向明激动得攥紧手里的长刀。 “太子绝对想不到皇宫地下居然还有这么一条密道。还多亏了当年永宁帝喜欢出宫。” 想到自己那位亲家居然能辗转打听到这个隐秘, 他对他们的大业又多了一份信心。 正式进入密道前，他还捋了捋手里的筹码。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他苦等数月的, 属于建光帝的亲笔血书。 血书中指控太子以下犯上, 希望他能勤王救驾。 那他在勤王救驾途中, 一不小心杀了太子, 也没关系。而太子狗急跳墙，杀了建光帝, 也很正常。 杀了太子后，现存的皇子皇女中, 也就一个四公主资质尚可，却远在镇西。 待四公主闻讯回京，他那位亲家的登基大典都结束了。 “诸位，随我进入密道。” 他声音并不大，“记住, 出了密道后，必须尽快控制整个后宫。就算太子逃走，也必须先保护陛下！” 下属们翻译了下，就算太子逃走也没关系, 只要有血书，杀了建光帝, 他们一样可以问责太子。 更何况今夜值班的禁军并不多，而且多数在外围。他们通过密道潜入, 是直奔皇帝寝殿和东宫，那群禁军绝对反应不过来。 众人都有些兴奋。 一盏茶的功夫后，宋向明回忆了下亲家交给自己的密道布局，发现此地距离皇帝寝殿只有几百丈，胜利的微笑提前浮现在脸上。 “宋统领这是家中有喜事？在这乌漆墨黑的地方竟也能笑得如此开怀。” 宋向明的笑容凝固了。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四、四公主，你不是在镇西吗？”他可没真的按照建光帝的吩咐联络四公主。 离京又复返的四公主微微一笑：“受邀回来抓老鼠。” 听到这里，宋向明哪里还不明白，他的计划早就被太子识破了。甚至四公主就是太子的人，根本不像平日里表现的那样，与太子针锋相对，试图拿到储君之位。 如此说来，说不定早在去年四公主回京时，就投靠了太子，是被派到宏王那边做内应。宏王谋逆当日，四公主也不是恰巧带领左金吾卫的人巡防，而是提前获悉宏王的计划，负责拦截援军。 太子的心机可真重啊！ 此时此刻，他完全没有想过，被他评价为心机重的太子为何独独留建光帝一命。 第211章 宋向明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番，发现四公主身后并无士卒，又生出几分希冀。 他单手负背，做了个动作。 身后那群禁军行动起来，不等他们突击，一阵风吹来，一个个软了身体，倒在地上。手里的武器纷纷坠落，互相撞击。金戈之声在又长又空旷的密道里回荡。 就连宋向明也没能站稳，‘啪’的一声坐在地上。 “嘿，这药还真有用，让人浑身无力却又保持清醒。” 四公主有些寂寞的甩了甩手里的长刀。 “可惜了，没能让它饮足血。” 她吹了声口哨，很快就有一群带着面巾的士卒冲出来，如拖死猪般将叛军们拖下去。 两个士卒准备将宋向明也拖下去时，宋向明忍不住高喊，“殿下，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我到底是什么时候露了破绽？”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过去多年，他一直兢兢业业，不曾引起建光帝的怀疑。包括宏王逼宫那天晚上，他也很努力的帮建光帝阻拦叛军。若非得到建光帝的信任，穷途末路时，建光帝也不会把血书交给他，让他联络四公主。 “什么时候露出破绽？” 仿佛没看出对方在拖延时间，四公主还真的顺着他的话思索，“应该是年前你与我在酒楼喝酒时。你暗示我，你想去镇西军磨练。” 竟是那么早！ 宋向明不愿意承认自己输给了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 “t我想建功立业，封拜侯爵，这也值得怀疑？看不出殿下也是个多疑的人，怎么就不怀疑太子呢？” “呵，挑拨离间？”四公主靠着墙，微微垂眸打量他，“宋统领啊，你也不想想你的地位，统领下四军最优秀的一支队伍，往上爬就是禁军统领，天子亲信。这不比去苦寒之地与大历打仗更容易封拜侯爵？” “镇西军上有镇西大将军，中间有我，下边还有几个巴巴等着升职的将领。你去了，也得一点点往上爬。抛弃在京城的势力从头再来？我可看不出你有这样的魄力。更别说，”目光落在对方的皱纹上，“你年纪已经这么大了。” 宋向明：“……” 四公主：“那时，我们便怀疑你有问题。你只是想借我之手将玉佩还给宏王，引得皇帝猜忌他，他一怒之下谋逆，你再浑水摸鱼。当然，平日里你藏得深，哪怕与小明子来往，拿了血书，也不能证明你有问题。” 见对方目光闪躲，四公主说出他的心里话，“那会你大概是这么想的。如若太子发现你与小明子来往，便说你不曾受到蛊惑，也烧了血书。没有证据，太子也无法发作你。” 宋向明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可他的计划还是被识破了，四公主还亲自进入密道堵他。 “最终让我们确定你与彭阳王勾结，”没错过对方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惧，“以及你们具体行动的时日，是你为安抚皇帝，带走了九弟。” 自以为行动隐秘的宋向明：“九皇子是故意被我带走的？他给你们通风报信了？”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这些皇子皇女都是戏精？ “你们可真会演啊！”他咬牙。 “别怨我们，要怪，怪你们贪心。不想怪自己，那怪皇帝也行。” 宋向明还真的诅咒起皇帝。 “都半瘫了还惦记着女人，居然为了女人坏了我的大事，他怎么还不去死啊？” “哟，”四公主挑眉，单手拎起那把长刀，“都这个时候了，还指望着皇帝今日驾崩，彭阳王拿着血书去找宗室以及官员废太子？” 杀人诛心，她直接说到关键点，“太子今晚不在宫中哦。你说，这会他去哪里了？” 宋向明瞳孔猛缩，下一瞬，长刀飞来，割掉他一只耳朵。 “啊！” “你将九弟鞭笞了一番，这只耳朵就是赔礼了。我替你给他，不用谢。” * 距离宫门不远的地方。 一阵沉默后，温知念仰天喊了声，“天和哥哥！” 少年如落叶般轻巧的落地。 他警惕的扫了眼还有些呆愣的十二皇子。 “念儿。” “天和哥哥，抱抱。” 叶天和没犹豫，将人抱起来。 “你看，”温知念搂着他的脖子，得意的看向十二皇子，“天和哥哥才八岁，就可以抱起念儿。” 十二皇子：“？” “所以，”小公主说到重点，“是你力气小，和念儿无关！” 十二皇子憋得脸都红了，才憋出一句，“我会努力强身健体的，念儿，你等……” “念儿，”叶天和突然插话，“地下太过沉闷，我带你去寻太子殿下吧。” “也行呀。” 小公主胡乱指了一个方向，“咱们冲呀！” 叶天和运转内力，眨眼间就带着小公主消失在十二皇子的视野里。 被单独留在原地的十二皇子：“……”拳头硬了。 温知念和叶天和以及一众高手赶到时，太子这边的大戏已经落下帷幕。 与宋向明有姻亲关系的彭阳王已经被擒，对方浑身煞气，温知念有些害怕的躲在叶天和身后，几息后，探出脑袋打量这个皇叔。 虽说彭阳王比建光帝还大，但若只看模样，他看上去比建光帝年轻许多，皮肤也白，就是目光阴郁，整个人像是常年生活在黑暗里。 第212章 他有腿疾，这会坐在一辆木制轮椅上。 太子保留了他最后的尊严，没让人将他从轮椅上拽下来。 【奇了怪了，】温知念有些茫然的摸摸脑袋，【原著里彭阳王没造反呀。他甚至活到改朝换代。不过新帝登基后，温家就不再是宗室，他变成了庶民。】 系统也不明白。 也是这时，彭阳王突然看过来。 温知念吓了一跳，又将脑袋缩回去。 她拽住叶天和的衣角，实则竖起耳朵光明正大的听。 “我不明白，”彭阳王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不明白，分明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可我怎么还是输了？” 温知念：“！” 系统：【该不会……】 彭阳王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老天何其不公啊！” 既让他重生，为何不让他重生到先帝在时，不让他重生到未被人算计以致双腿残疾前？ 要知道，他比建光帝优秀许多，齿序在前，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只要保持健康，先帝去世后，其他兄弟姐妹落败后，宗室与百官肯定选他当皇帝而非建光帝那个蠢货！ 重生的节点太晚，可想到他上辈子最终成了庶民，原本心灰意冷不争不抢，为了优渥的生活，也不得不去挣抢了。 可他败了。 【原来他是重生，就是重生的节点很晚，】温知念摇头晃脑，【这就能说明为什么他的举止与原著中不同，还说服了宋向明。】 系统倾向于这是半意识觉醒。即知道未来，却不知活在一本书里。 那这本书也太神奇了。系统心想，既有它绑定了可怜的炮灰宿主，又出现一个半意识觉醒的书中人物，那如果其实许多人知道他们活在一本书里，书中世界还没崩塌，它也不会奇怪了。 开玩笑的，系统在心里嘀咕，大家知道自己是书中人物也需要一个契机呀。 宿主上辈子因为救人在如花一样的年纪去世，所以胎穿重活一次，它也在那时与对方绑定，这是宿主知道这是书中世界的契机。 其他人想知道这是书中世界，只可能与宿主有关，总不至于能听到宿主的心声吧？ 温知念还在胡乱猜测，【哇，会不会是读者们怨念太大，才有我胎穿，绑定小啾，彭阳王半觉醒？】 【可能吧，】系统也无法明确说出原理，【同一本书有无数个平行世界。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这意味着在其他平行世界里，就算没有你胎穿，那些炮灰们也会因读者们的怨念陆续觉醒，进行自救。】 【哇，那也太好了吧！每个人都有美好的结局。】 温知念乐得捧着脸扭啊扭，一不小心扭出叶天和能够遮挡的范围，又和正在埋怨老天爷的彭阳王对上视线。 “我败了你就乐成这样？还跳舞？这是在羞辱我？” “啊这……”小公主伸出肉爪，试图解释。 彭阳王并不想听，他生硬的对太子说，“快点把我关起来，我不想见到她。” 温知念：【小啾，我真没嘲笑他。】 【嗯，是他太敏感了。】 第102章 排队杀 建光帝终于感受到死一般的寂静。 与此同时, 他发觉自己的四肢更加僵硬了，分明早上那会，他还能动动手指头, 这会却只有嘴巴能动。 “小、小明子？” 听到脚步声, 他试探的喊了声, 声音里充斥着期待和一丝丝忐忑。 “小明子，回答朕。” 脚步声快了些, 但映入眼帘的, 却是许久未见的惠妃。 对方穿着一身白衣, 系着白色的发带, 素面朝天。 这种穿着，未免太不吉利了。 建光帝忍不住呵斥道：“去换身衣服！” 他只能僵硬的躺在床上, 浑然未觉说这话时不仅没有气势，而且显得有些滑稽可怜。 惠妃没听, 她只是跪拜磕了四个头。 四个头？ 建光帝灰白的脸涌现出激动的红晕，“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妾身能有今日，的确仰仗了陛下，今日便来送陛下一程。待六公主出嫁后，妾身也会自请去皇陵, 也算是还了陛下往年的恩情。至于那些算计寡义，”惠妃抬头，笑了笑，“死者为大, 妾身也不想计较了。” 建光帝急了，“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居然敢咒朕？” 惠妃不语，她施施然起身, 转身就走，任凭建光帝如何咒骂都不理会。 出了殿门，看到穿着一身色彩鲜艳衣裳的顺嫔，她也没太大反应。 “姐姐请。” 顺嫔福了福身，“妹妹回宫当心些。” 送走一个穿着丧衣的惠妃，建光帝还没平复心情，就看到穿着华服的顺嫔。 那过于鲜艳的色彩刺得他眼睛发酸。 “你怎么穿这种衣服？” 往日里顺嫔偏爱穿素雅的衣服，何时这t么大红大紫过？ “我高兴，”顺嫔拧着帕子，坐在床边，“这么高兴的日子，当然得换身喜庆的衣服。” 结合刚刚惠妃说的‘死者为大’，建光帝不得不怀疑，顺嫔是觉得自己马上要死了才高兴，脸上再次涌出病态的红。 但凡他现在照照镜子，就能看出自己死期将近。 “你、你速速写信给老四，”想到自己得利用四公主，建光帝忍下怒意，吩咐道，“让她带兵回来勤王救驾！朕会封她为皇太女！” 第213章 顺嫔眼神毫无波澜。 “想必你也是这么哄骗珍嫔的，不过她看透了你，在毒杀太子和自戕中，她选择了后者。她以死谢罪，留下指控你谋害太子的血书，只求太子在方便时，可以搭救她的孩子。” “那个没用的女人！”建光帝不由得骂道，“死了活该！” “哈哈。” 顺嫔捏着帕子掩嘴笑了笑，可那双眼里是浓浓的恨意。 “陛下要失望了，珍嫔不仅没死，还和盛国公、九皇子团聚了，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啧，反倒是陛下这边，似乎过于冷清了。” 建光帝不知真伪。如若珍嫔真指控他要毒害太子，那太子一怒之下岂不是会对他动手？ 他也听出来了，顺嫔就是过来嘲笑他的。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若非朕抬举你，你哪来的今日？老四哪来的今日？” 顺嫔顿时笑得花枝招展，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建光帝却因这笑声感到毛骨悚然。 果然下一瞬，戴着长长护甲的顺嫔就掐住他的脖子，柔美的脸逼近，恨意与杀意交织，扑到他脸上。 “陛下怕不是忘记了，陛下是一道圣旨把我点进宫，从未问过我的想法。难道陛下以为天下间的女人都巴不得进你的后宫？抬举？是啊，”顺嫔手指越发用力，见建光帝脸色转紫，才微微松开，“你的抬举就是任由人欺凌我和我的孩子。” “这些就算了，”待建光帝呼吸稍稍顺畅些，那双手又掐过来，“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对乐儿下手。他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让人将他推入水中，又给他灌下毒药？” 顺嫔死死盯着建光帝，她倒要看看，听到这番质问，建光帝是否有那么一丝后悔。 然而……建光帝脑中灵光一闪。 “影卫！影卫投靠了太子？” 当年的事，只有影卫们知道。若非影卫背叛他投靠太子，太子不会知晓，顺嫔也不会知晓。 看来太子就是靠这件事拉拢了顺嫔。四公主虽作风强硬，但极重视家人，肯定会看在顺嫔和弟弟的面子上帮助太子。 建光帝有些后悔了。 早知如此，当初不如将顺嫔和五皇子一同灭口，让四公主没有软肋，只看重利益，如今就能为自己所用了。 看出此后悔非彼后悔，顺嫔一怒之下摘下发簪，狠狠的朝建光帝扎下去。 要落下时，她才想起来，建光帝的命属于另一个人，微微错手，只扎到建光帝的肩膀。 饶是如此，建光帝也痛得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你、你这个女人！” 顺嫔不想再留下来了。 她怕她忍不住当场掐死建光帝。 大步出了殿门，顺嫔心绪难平，紧紧攥着发簪。看她表情，是恨不得回去再来一下。 “娘，夜里风大，还是回宫吧。” 五皇子拿着件披风走过来，轻轻披在她肩膀上，见顺嫔微微颤抖，又将人揽进怀里。 “娘，孩儿在这，活得好好地。姐姐也很好，今夜肯定又立功了。” 殿内。 建光帝一会呼唤小明子，一会呼唤太医，最后唤来的，是穿着常服的贵妃。 对方明艳依旧，可建光帝总觉得对方多了一股说不清的气质。 “你，去喊太医给朕医治！” 宁曦嫌弃那张床，干脆在圆凳上落座。 闻言，她微微笑了笑，“陛下不必唤太医，左右今晚将死，就别浪费好药了。” “你说什么？” 这瞬间，建光帝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 后宫里这些女人都知道他会死，排着队来看他笑话。 “朕对你不薄，让你成为四妃之首，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宁曦都懒得说自己是非自愿进宫的，也懒得说她识破了对方对宁家的暗算。 她点出一个事实，“分明淑妃才是四妃之首。这也不重要。今晚来，是想告诉陛下一个好消息。陛下可还记得淑妃得宠后，后宫无人怀孕吗？” 建光帝目光闪躲。 “看来陛下清楚，毕竟，那汤药是陛下以补身体的名义给各宫送去。我迟迟未有身孕，还觉得是自己的问题。陛下竟安慰我说，生孩子不易，宁愿和我长长久久，也不必非得要个孩子。” “是啊，”建光帝竟接了这话，“朕是关心你。” “哈，哈哈，”宁曦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可你分明知晓我想要个孩子。生孩子不易是真，可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她气得站起身，“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想法。凭什么不过问我就送了那种汤药？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了？” 宁曦还欲说些什么，一道风刮过来，紧接着身边落下一个穿着玄色劲装的年轻男子。 “别动气，伤身体。” 阿朝将人往怀里带了带，还拍了拍她的背。 建光帝惊怒的看着这一幕。 下一瞬，他看到宁曦小心翼翼的抚了抚微微隆起的腹部。 “你、你居然……” “是啊，”宁曦恢复笑容，“今日我过来这一趟，就是为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我有孩子了。” 阿朝：“咳咳。” “也有夫君了。” 阿朝努力不让笑容太灿烂，以免刺激到某个还在寻妻的家主大人。 第214章 太过惊怒，建光帝只觉得一口血涌到喉间，又迟迟吐不出来。 “还有，”宁曦语气雀跃了几分，“我会死遁，绝不会为你守皇陵。” 阿朝已经在催她快些离开。 宁曦被揽着朝外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太子今夜太忙，实在没空送你一程。他已经知晓当年皇后去世真相，所以……” 她凝视着建光帝有些惧怕的眼，一字一顿，“皇后绝不会与你合葬。” “滚！都给朕滚！” 一边咳血，建光帝一边赶人。 宁曦有些遗憾的耸肩。 待他们也离去，殿内只余下建光帝低声咒骂的声音。 直到他听到兵器划过地面的声音，试图坐起身，发现自己又稍稍能动弹了，等他完全坐起身，持着长剑的白发男子已经到了跟前。他另一只手还拎着个带血的包袱，这会正随手将包袱扔出去，里边有个东西滚出来。 “你、你又是谁？” 建光帝忍不住朝后靠了看。 他警惕的看着这个俊雅无双的白发男子。 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人，他试图用帝王的身份做出承诺，“江湖侠客？既是如此，你也该知晓太子以下犯上。替朕杀了他，朕封你做护国大将军！” 云岫的回答是一剑刺中对方的小腿肚。 “呃啊！” 建光帝抱着腿后退了几步，被褥被鲜血染红。 “你到底是谁？朕分明与你无冤无仇！” “呵，无冤无仇？” 云岫冷笑：“像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早该下地狱了。烟岚一生都在救死扶伤，你却为一己之私害她生死不明，这份仇……我替她报了！” 又是一剑下来，直接削了建光帝一只耳朵。 “啊！” “朕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他这才看清楚，从包袱里滚出来的是浮云道人的头颅，这让他想起数年前遇到的那个女子。 仙气飘飘，身上带着药香，手上还有茧，应该是个大夫。 “朕、朕……”建光帝惊恐的发现自己找不到求饶的理由。 而那长剑又落下来，直接断了他撑住床铺的一只手掌。 “啊！” 剧痛之后是震怒，是浓浓的恨意。 “原来你就是她的姘头！” 云岫差点气炸。 他才是烟岚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潆洄群岛谁人不知罗大夫和云公子要成亲了？这个昏庸皇帝算个什么玩意？ 眼看长剑又要落下来，建光帝急中生智，“难道你不替你女儿积德？朕养了她六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若杀我，瑞康一定会遭天谴！” 第103章 谁的女儿 持剑的手一顿, 云岫只觉得心在剧烈的跳动。 “你什么意思？” “瑞康是你的女儿，”建光帝浑然未觉他目光带着祈求，“那个女人跟朕之前显然是嫁过人。而且瑞康是早产儿, 可她哪里有早产儿的样子？” 他说起多年前的怀疑。 “她之前入宫途中态度一直很恶劣, 突然有一日不再生气。现在想想, 她是大夫，她肯定是发现自己有身孕了, 为了孩子才不动气t。对, 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瑞康是你的孩子, 朕没有亏待你的孩子！看在瑞康的面子上, 你放过朕！” 云岫目光沉沉。 他不由得想起未婚妻对潆洄群岛特制药的评价。 当时烟岚是怎么说的？ 说的是大概能阻止怀孕，但并非一定, 总有意外。 可他从未听说过意外，便不再放在心上。因此, 在知道温知念是早产儿后，也没有半分怀疑，只觉得出生时日对不上，并非自己的孩子。 可如果有意外发生，温知念是真的足月出生, 那就只可能是他的孩子了。 如此，也能解释罗烟岚当年的态度变化。她爱着他，也爱着他们的孩子，才假意答应入宫, 实则找机会逃跑。若非建光帝有一群影卫，以烟岚的聪慧, 逃出宫后，不是想法子带走女儿, 就是回去找他帮忙。 但赤刀身手太好了，他们都逃到边境了，还是被找到。 如今他费尽周折调查，也只打听出罗烟岚当年是被大彦商队带走了。 以他对罗烟岚的了解，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意外，才让对方数年都没回来找他们。莫不是真被温知念猜中了，烟岚失忆了？ 但万一并非如此呢？ 他了解罗烟岚，是不会迁怒于一个孩童。如果在与建光帝相处时，得知建光帝要这个孩子只是为了牺牲孩子。她不仅不会迁怒，还会怜悯，且想法子将孩子带走，远离建光帝。 云岫只觉得自己的心时上时下。 他当然希望小公主是自己的孩子，可看建光帝这副胁肩谄笑的模样，很难让人不怀疑这位帝王是为活命才这么说。 “这一切是你的猜测。” 云岫哼笑一声，单手将剑架在建光帝的脖子上，他微微俯身，白如雪的长发从肩膀上滑落，“念儿也有可能是你的孩子。为了活命，连孩子都不要了吗？” 建光帝当然想要这个孩子。 他还指望着用温知念换来大周国祚永昌，自己万寿无疆。 可要达成这一切，他就必须先从此人手中活下来。 “就算她可能是朕的孩子，”建光帝故作大方道，“可朕不缺孩子，你想要就拿去。” 第215章 说话时，他小心翼翼挪动脖子上的长剑。 一阵寒光闪过。 等余下那只手掌坠落到床铺上，建光帝才后知后觉对方又动手了。 “啊！” 惨叫声比之前弱了许多。 “你把念儿当作什么了？” 云岫面若寒霜。 他在建光帝惊恐的目光下，缓缓将剑抬起来。 “还有一种办法让她成为我的孩子。” “你死了，”长剑落在对方另一只耳朵上，“她就是我的孩子了。” 许久之后，龙床上只余下一个血人。 * 【小啾？小啾你怎么不说话？寝殿里现在情况怎么样啦？】 温知念蹲在一棵树下，捧着小脸蛋，遥望着寝殿的方向。 【我赶回来，是想知道他们这边的进展，你别不吭声呀。】 看清楚寝殿内情形的系统：【……】 这让它怎么说？说了云岫在宿主心中的形象不会崩塌吗？宿主不会做噩梦吗？ 【呃……就，正常发展，我们等着吧，不急于这一时。】 还是等皇帝彻底凉了再说吧。系统这么想，紧接着就看到宿主转向默默站在一旁的叶天和，顿时警觉起来。 这个少年几乎是有求必应。宿主说想提前回来看好戏，就真的施展轻功带宿主飞回来，连立功的机会都不要。要是宿主要进入寝殿，说不定也会带着宿主……这家伙，能不能有点底线？ “天和哥哥，你也蹲下来，我教你玩个游戏。” 叶天和十分配合。 “你伸出手，手背朝上。” 叶天和再次照做，下一瞬，就有一只肉爪搭在他手背上。 “？” 温知念眨眨眼，“接下来该你了。” 少年若有所思，抬手，将手搭在对方的手背上，下一瞬，小公主就把手抽出来，搭在他手背上。 系统：【猫爪在上原理吗？这有什么好玩的？】 系统觉得这游戏十分无聊，可少年十分配合，认真的玩了好一会‘猫爪在上’的游戏。 等云岫出了皇帝寝殿，顺着声音找过来，便看到小公主正欢快地和叶天和玩游戏，不沾染世间任何哀愁。 心中翻涌的仇恨不知不觉间平静下来。 他默默看了会，兀地又想到建光帝说的话。 如果小公主真的是他的女儿……“便宜爹啊，你的表情好奇怪哦。” 云岫回神，却见小公主站起身，搓着胳膊抖了抖，“好慈祥啊，就像卖酒酿鸡蛋的老板一样慈祥。” 云岫扯了扯唇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那位老板都年过七十了！” “嘿嘿~” 这便宜女儿，现在就十分气人。要真是亲生的，再过个几年，他怕不是会被气到……“你在做什么？” 云岫低头，抬手将跟小狗一样嗅来嗅去的温知念推开。 “我闻到血腥味了，”温知念有些担心道，“你是不是受伤啦？伤在哪里了？咱们去找太医呀！” 说罢，她就伸出小手来拽云岫。估摸是又用了能量，力气很大，他被迫跟着走了几步。 云岫绷紧唇角，目光却柔和下来。 尽管偶尔惹人生气，但大多时候也十分贴心，不愧是他女儿。 心里这般想，他嘴上却说，“你是小狗鼻子吗？” 他还特地换了外袍和长靴，剑也交给下属了。 “哼，”温知念不满的鼓起脸，“我是小狗鼻子，那你是大狗鼻子！汪！咬你啊！” * 建光二十一年五月，彭阳王勾结禁军副统领宋向明谋逆，帝王不幸遇难。当年六月，太子登基，改年号嘉和。 登基大典。 典礼还未正式开始，官员们哪怕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也可以小范围的走动、低声交谈。 这当中，当属温知念最活跃了，一直揣着肉爪，兴奋的走来走去。 她穿着一身玄金两色的朝服，这种朝服只有长公主或亲王才能穿。这会新帝还未举行完登基大典，还未来得及给兄弟姐妹们封赏，按理来说，就算是与新帝关系最好的公主殿下，这会也不能穿这种朝服。 可温知念还是穿了，不仅穿，还和官员们炫耀。 “你们看，我哥给我准备的新衣服哦！我穿上后是不是特别酷？” 这让准备弹劾她逾矩的官员们缓缓闭上了嘴。 原来是新帝准备的啊，那没事了。 不过也有礼部官员要较真，准备提醒她几句，却见小公主哒哒哒的跑过来，得意道，“我哥要当皇帝了，你们说，他会不会是超级好的皇帝？” 礼部官员：“……”难道他们还能给出否定回答不成？更何况，是不是明君也得看和谁比。如若是和建光帝比，哪怕是跟前这个六岁小公主登基，做得都比他好。 温知念也不指望这群守礼的官员，她左瞅瞅，右瞅瞅，看到认识的人，连忙跑过去。 “太翁。” 如今是四朝元老的汪相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哎哟，小祖宗，这话可不兴乱说啊！” 发现附近有官员狐疑的看过来，汪相忍痛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糕点。 这可是他背着老伴买的，现在便宜了这位公主殿下。 温知念立马接过来，十分配合的压低嗓音，“可之前去你家，我这么喊你，你不是挺乐呵吗？哎呀……” 第216章 她摇头晃脑，道理多多，“大人们就是口是心非。” 汪相无奈的盯着这个一会让人觉得可爱，一会又觉得有些顽劣的小公主，“殿下，你吃吧。”堵上嘴就不会乱说话了。 温知念一点都不急着吃，她就要叨叨。 “我和你说哦，我哥他真是个……” 以下省略五百字的夸夸。 余光瞥见有过几面之缘的副相余凌霜走过来，她又赶紧将人喊住，又把新帝夸了一遍，夸奖的话语还不重样。 等小公主盯上别的官员，跑过去继续夸夸她哥时，汪相耳边仿佛还响起之前那又脆又甜的声音。 “殿下可真活泼。”汪相不由得想起温知念去他家，就是这么拉着他老伴叨叨叨，以致老伴忽略了他，语气便不由得有些幽怨。 “何止活泼，”余凌霜抄着手，笑呵呵的看过去，“还很良善、大度、豁达。能有这么t一位殿下，是大周之福。”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她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汪相疑惑的左右看看，无人在说好笑的事情啊？ 当下，温知念正在心里和系统说，【哎呀，说这么多，我都口渴了。】 【那你别说了。】 【才不要，这可是我哥一生只有一次的登基啊，我肯定要说个够本。】小公主四下瞅了瞅，准备喝点水再继续夸。 正在找呢，就见内侍监李有康匆匆走过来。 “殿下，陛下邀您过去，在近处观礼。” 温知念不是很懂这些，想到就近看肯定比在台下看好，当即就要跟他走。 附近听见这话的官员一个个面露不赞同。陛下未免对这个年纪最小的妹妹太好了。 他们对视一眼。 第104章 嘉宁长公主 有名官员拦住温知念, “殿下，今日是陛下的登基大典，一切都应遵循祖制。” 小公主抬头, 茫然道, “所以呢？” 那官员板着脸, “殿下不宜登上高台。” 另一名官员点头，“如若陛下后宫有人, 今日也可以同时封后。殿下只是一位公主, 若登台, 不符合规矩。” 小公主还没说话呢, 系统就有些不乐意了。 【你哥是皇帝还是他们是皇帝？之前一个个都当墙头草，也没见在你哥登基之路上出了什么力, 这会倒是跳出来找存在感。】 系统这会有种自己养大的孩子被人看不起的感觉。还有一种不管阿猫还是阿狗都能来教育它带大的孩子的感觉。 温知念反应不是很大，她拧着小眉头, “祖制？就是长辈们定下来的规矩吗？” 两名官员点头。 他们对温知念的态度并无太多恭敬，更像是在看一个调皮的小孩。 “那我哥是君，你们是臣，君是不是臣的长辈？长辈制定的规矩，你们听还是不听？” 两位官员：“……” 摊开小手, 小公主白嫩的脸蛋上写满无辜，“这不就对了嘛，要听长辈的话哦。” 一旁，李有康默默听完, 才道，“殿下, 若您再不去，陛下就要亲自来寻您了。” 两名官员听懂了这位内侍监的潜台词。这内侍在嘲讽他们有本事将刚刚那话告诉新帝, 顿时面色讪讪，甚至有些担心小公主会告状。 李有康觑了他们一眼，心里嗤笑，就这眼力，怕是一辈子都升不上去。 最终，温知念没告状，在她看来，她一个六岁小孩说赢了两个四十多岁的人，超厉害，求夸夸！ 李有康告状了。且不说新帝与小公主共患难了，就他所闻，新帝在小公主面前一直自称‘我’。这份尊重，足以让他将小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一升再升。 “哦？他们是这样说的？” 嘉和帝垂眸，遮住一闪而过的怒意，等看向妹妹时，又是那般温润如玉。 “念儿，你就在这儿观礼。若我向你招手，你就过来找我，行吗？” “哎，为什么呀？”温知念不太明白，余光瞥见高台下乌泱泱的人群，灵光一闪，“我知道了，哥，你是看到人多，有些害怕，需要我给你鼓劲！” 李有康连忙垂下头。 他只听到嘉和帝含笑的声音，“是，人太多了，我有些紧张，待会就拜托念儿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哥啊，你要是太紧张，也可以把他们当做大萝卜！” 哪怕精简过，这场典礼还是很漫长。 嘉和帝一板一眼的按照规矩来，心里却想着，等这么久了，妹妹怕不是等得无聊了。 他悄悄看了眼，却看到小公主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糕点，津津有味的吃起来。被做成花朵形状的糕点看上去无比软糯，咬一口后余下的能回弹，还散发着一股清香。 嘉和帝开始觉得饿了，甚至羡慕妹妹可以吃糕点，他还得继续走流程。 典礼逼近末尾时，嘉和帝俯视台下乌泱泱的官员，“今日朕登基，众卿难得到齐，朕便这儿宣布十四皇妹的封号。” 台阶之下，多数官员都面露惊讶。 不是，他们以为新帝比建光帝温和守礼，怎么登基的第一天就开始搞事？ 听过帝王登基当天同时封后，可没听说当天给弟弟妹妹们封号啊！这是什么意思，要将天下与之平分的意思吗？ 之前阻止温知念的两名官员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第217章 完了，他们在心里喃喃，他们的仕途完了。 等听到十四公主的封号，他们更觉得耳边嗡嗡，头脑晕眩，都要站不稳了。 如果他们没有惧怕，仔细观察周围，便会发现，这是官员们议论时发出的声音。 不是官员们不镇定，而是新帝对这个最小的妹妹太过偏爱了。 听听，他改年号为嘉和，从此以后是嘉和帝，居然又封十四公主为嘉宁长公主。 哪有公主和皇帝共同一个字的？证明你们是兄妹吗？ 而且，新帝与公主的曾祖母是永宁帝。新帝这是给了一个年号中的字还不够，还把永宁帝年号中的一个字抠出来给对方是吧？ 再仔细听听，什么叫做与妹妹风雨同行，同舟共济，所以同时也封她为燕王？ 大周史上也不是没宗室儿女同时拥有两个封号。远的不说，近的，四公主就同时有将军和公主的封号。可那些人拥有两个封号只是虚名，只拿一份食邑。结果陛下你在做什么，封小公主为长公主，给一份食邑，封燕王，给一份食邑。好巧不巧，两块封地连在一起呢，还离京城很近呢。 他们严重怀疑新帝是为多给封地，才想出这个法子。毕竟周太祖规定过长公主或亲王的最大封地大小。那周太祖肯定没想到，后代有人为了多给封地，做出这种事。 这瞬间，官员们心中吐槽不断。 吐槽的同时，不少官员也意识到了，新帝这么多兄弟姐妹，只有最小的这个最得他看重。 如今嘉宁长公主才六岁啊，六岁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能不羡慕？ 他们震惊，对许多事一无所知的温知念爽快的接受了。 她仰头对嘉和帝笑笑：“那我以后就是全京城最靓的崽了！” “哈哈，念儿现在就已经是最可爱的崽了。” 发现妹妹并未拒绝，嘉和帝松了口气。想到妹妹那个便宜爹知道这件事可能会有的表情，他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妹妹是个负责的人，有了两块封地，必然不会随便跟着人跑到潆洄群岛，再也不回来。封地离京城又这么近，日后看望他，或他看望妹妹也方便。 嘉和帝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小公主正觉得他的笑容怪怪的，脑海里却突然炸出大片的烟花。 【哎？小啾，你放烟花做什么，庆祝我当长公主吗？】 系统：【不，是自动点燃的虚拟烟花，你再仔细看看你的能量余额。】 分明是在脑子里看，温知念还是很有仪式感的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这么一看，就傻眼了。 【我、我怎么突然有这么多能量了？个、十……万、百万、千万……】 什么叫暴富，这才是暴富。 温知念怀疑自己都可以买下全世界的金矿银矿以及其他矿产的地图了。 更别说那些设计更先进的冷武器、适合这个时代的火药、各种药物，以及她超级爱吃的零食！ 买，随便买，不用心疼！ 温知念深吸一口气。她拍拍小肚子，发现自己没变化，满意了。看来就算暴富，她也没膨胀到找不到边。 系统还不知她一瞬间想到这么多，它解释道，【你可别忘记原著里大周的忠臣良将、普通百姓们的下场。之前宏王死了，但只要建光帝还活着，只要他有机会抢回权柄，还是会重蹈原著部分悲剧。可现在他死了，彻底的败了，你们又在这期间做出了一定的改革，几乎是所有大周百姓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你对大周百姓报以善意，最终世间回你善意。一如你上辈子因救人而死，世间回你一次新生的机会。】 温知念其实有些听不进去了。 她捧着脸，开始傻乐，“嘿嘿~嘿嘿~” 系统还在解释：【其实原本应该是建光帝去世当晚，就结算这些奖励。但……但前提是嘉和帝不会过河拆桥。一旦他过河拆桥，那他也是一个为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和建光帝一样猜忌多疑的人，那你的处境会很危险。好在他如今的表现证明他是真心将你当妹妹看待，也不会猜忌你，那这份奖励自然会下发……宿主，念儿，你有在听我说话吗？】t “嘿嘿~嘿嘿~” 其实系统也挺想嘿嘿笑。宿主暴富，也就意味着它暴富。 可瞅见那张肉乎乎脸蛋上的笑容，系统觉得，还是不笑比较好，看上去有一点点傻乎乎。 嘉和帝听不到书灵的话，可从妹妹开始报数，他就知妹妹这是发财了。 发财了好，以后妹妹就不会总在心里念叨那些零嘴很贵了。 那种明知妹妹想吃那些零嘴，自己却无力买到的感觉并不好受。那仿佛在提醒他，妹妹有奇遇，也有能力随时离开。 也在提醒他，哪怕成为皇帝，这世上依旧有许多他做不到的事情。 * 嘉和帝登基之后，各种封赏陆续下去。 在问过四公主意见后，依旧保留了贤勇这个封号，从此以后她就是贤勇长公主。此外，因在两次谋逆案中立下功劳，嘉和帝封她为征西将军。 大周将军制度中有一条是，和平时是‘四镇’将军，即镇东将军、镇西将军、镇北将军、镇南将军，凭功劳加封大将军。战时封‘四征’将军，凭功劳加封大将军。 当下，镇西军中已经有一位镇西大将军，是和季老将军同时代的将军，同样战功赫赫。 第218章 在有镇西大将军时封了一个征西将军，嘉和帝传递的信息让不少官员意识到两件事。 一，嘉和帝并非和建光帝那样，过于忌惮手握兵权的贤勇长公主，且有意让她接手镇西大将军的权力。二，嘉和帝不会一再容忍大历的挑衅，迟早镇西军会变成征西军。 不少官员心想，八成是海运给国库赚了很多银子，新帝腰板直了，不怕打仗了。 五皇子被封为康王，不去封地，嘉和帝不仅允他出宫开府，还允他将顺太妃接出宫赡养。顺嫔在建光帝活的时候没能升位份，在对方死后，品级反倒升了。 针对康王不去封地这事，不少官员又改变了之前的看法。新帝还是有些忌惮贤勇长公主，才将对方的母亲弟弟都留在京城里。 六公主得封平乡长公主。平乡便是她的封地，就在南越一带，距离她婚约对象的封地很近。 这也是惠太妃所求，如果女儿婚后不幸福，转头就可以和离去封地。以免夫家认为女儿与封地以及京城太远，就欺负她。 当下，平乡长公主距离出嫁还有许久，便在宫外开府居住。在大家的劝说下，惠太妃也放弃去守皇陵的决定，和女儿一起在公主府生活。 七公主得封庆城长公主，所得的封地最小最贫瘠，就在西北一带。她没任何意见，叩谢后，就迫不及待收拾行李、带着良嫔的尸骨离开了京城，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嘉和帝以九皇子年仅十五就去世，将其从温氏宗谱上划去，并不得封。尽管许多官员觉得这个理由过于牵强，但并未与新帝争执。 其余的弟弟妹妹，如十公主、十一公主和十三皇子，年纪太小，得封后依旧住在京城，只是搬出了皇宫。但十二皇子分明年纪也很小，被封为闲王后，竟被嘉和帝催促赶紧去封地。 有官员琢磨了下，发现闲王的封地距离京城以及嘉宁长公主的封地特别远，但不算小。也不知新帝是喜欢还是讨厌他。 建光帝时期得封的慎王与滉王品级与封地不变。 此外，贵太妃意外溺水‘身亡’，嘉和帝顾念定安侯夫妇白发人送黑发人，同意将贵太妃葬在宁家祖坟而非皇陵附近的寝园。 而没多久，宁家接了一个远亲的孤女回家，据说是像极了当年的宁三娘。定安侯夫妇干脆收其为养女。 有赏有罚，总的来说，这次权力过渡并未起太大波澜，没给邻国可乘之机。 很快新帝又宣布开恩科，这意味着次年，也就是嘉和元年会再有一次会试和武举。考生们动起来了，商户们也动起来了，京城比以前更加热闹了。 转眼嘉和元年，比会试先一步到来的是温知念的七岁生日。 新帝登基后宵衣旰食，后宫至今无人。加上先帝的妃嫔孩子们都搬走了，偌大的皇宫，也就他和温知念两个主子。 嘉和帝可不想妹妹的生日如此冷清，又不想邀请假惺惺的宗室们，只得捏着鼻子同意了云岫的建议——即在云家别院里为温知念举办生辰宴，邀请与温知念交好的人参加。 当天傍晚，在外边疯玩了一天的温知念领着叶天和和季无畏跑进别院。 这一进院子就愣神了。 只见不远处四个人共用两张脸。 左边两个是宁鸿卓和宁鸿羽兄弟，已经十七岁的他们一个玉树临风，另一个洒脱不拘。 这两人平时总爱斗嘴，这会却难得站在同一阵线，有些警惕的看着对面两个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姑娘。 两个姑娘模样很像，气质却截然相反。将长刀杵在地上的那个穿着劲装，只扎了马尾，英姿飒爽，正朝着两兄弟咧嘴笑，笑容带着明晃晃的挑衅。坐在石桌旁的那个气质清雅，看上去有些文弱，笑起来明明很温柔，却又同时让人背后一寒。 温知念张大嘴瞅着这一幕。 叶天和却想起祖父说的事，朝两个姑娘拱手。 “想必就是二位识破彭阳王调兵遣将的计谋，于彭阳城阻止援军入京。” 他这么一说，温知念就知道这两人的具体身份了。是镇北军左翼将军宁暎的双胎女儿，牧桢、牧枫姐妹。 两姐妹只比宁鸿卓兄弟小几个月，其中姐姐牧桢原本也打算参加建光二十一年的武举，只是在她们带着仆人来京城途中发现了彭阳城的异动。 曾经小小年纪就带着护院上山擒贼，这两姑娘发现彭阳城的异动后，毫不犹豫选择留下来调查，连武举都不参加。 这份胆大带来的收获是，她们及时发现了一批厢军被调动，立马联系了河中路军的崔大将军，将支援彭阳王的军队拦截下来。 尽管这批厢军实力不怎么样，就算入京支援彭阳王，也会被准备万全的嘉和帝等人击溃，可及时阻止，就能避免沿路更多的百姓被战乱影响。 是以彭阳王谋逆案结束后，嘉和帝还想召两人入京封赏。如果两人想入朝为官，也可以凭借这次功劳入朝，却被宁将军拒绝。宁将军认为两个女儿还需要磨砺，特别是打算和她一样入伍的大女儿牧桢，过于冲动，太早入朝为官反而会影响仕途。两姐妹也无意这次封赏。 温知念是后来从宁家人那得知两姐妹的行动，佩服不已，只可惜一直无缘见面。 她天生自来熟，这会看到两姐妹看过来，毫不犹豫扑过去。 第219章 “两位姐姐好啊，我是念儿，我可喜欢你们了！” 第105章 七岁 宁家两兄弟犹记得幼年的经历。 得知二姑母家有两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表妹, 激动又期待。在二姑母带着两个女儿归宁时，还准备了许多玩具，准备带着她们一起玩。 然后……然后两兄弟就踏上了背锅路, 且一去不复返。 打吧, 打不赢牧桢。说吧, 说不赢牧枫。时常稀里糊涂的去做一些事，又被父亲责罚。好在二姑母慧眼, 知道她两个女儿的性情, 会反过来惩罚两个表妹。 可一旦两个表妹可怜巴巴的看过来, 他们就心软了, 争抢着被责罚，然后……然后就看到两姐妹啃着梨围观他们罚站、罚抄。一个说他们站姿不够标准, 一个说他们字好丑得练练。 总之，往事不堪回首。 后来, 三姑母每次归宁，都会提及宫里那位最小的公主，说她是小糕点，又软又甜，还很贴心。两兄弟便厚着脸皮当做自己有个公主表妹。偶然与公主表妹见面后, 他们认可了姑母的话。 当下，听到温知念说喜欢牧家姐妹，两兄弟第一反应是小公主会学习两姐妹的作风，将来变成一个小魔鬼。 “念儿！” 两兄弟同时伸出手, 试图将小公主拽回来。 温知念茫然回头，下一瞬, 却被人搂到怀里。 她赶紧仰头看，发现是牧桢搂着自己。 这位英姿飒爽的姐姐哈哈大笑, “我也很喜欢你。” 牧枫则是捏捏她的脸蛋，“你是我见过最甜最可爱的人。” 温知念‘腾’的红了脸。 这个时代的人多含蓄，衬得她直白又热情。等真的遇到直白又热情的人，还怪不好意思的。 两姐妹倒也不是说好话哄她开心。 宁家兄弟在与温知念来往时，也会写信给两姐妹，炫耀自己得了一个超t级可爱的妹妹。 他们俩忘记了，自小四人的喜好就特别像。他们喜欢这个机灵又可爱的妹妹，牧家姐妹隔着信，也喜欢这个妹妹。 如今得见，以两姐妹霸道的性子，自然是要和小公主香一香，抱一抱，还拿着糕点蜜饯投喂，根本不给宁家兄弟靠近妹妹的机会。 宁鸿卓：“臭弟啊，我后悔了。” 宁鸿羽：“蠢哥，谁让你写信的？” 牧桢还记得刚刚是叶天和提及彭阳王的事。 “你是季老将军的孙子吧，”牧桢爽朗一笑，“听说是个江湖人，待会得机会切磋两招？” 叶天和并未因对方大自己七岁而怯场。 年纪更小的季无畏仰着头看这个大姐姐，目光灼灼。 她好像又找到一个崇拜对象了。 等温知念离开两姐妹的怀抱，她只觉得浑身沉甸甸的。 抓抓头发，薅下一堆的簪子步摇，摸摸手腕，又摘下一堆的玉镯金镯，低头看看腰间，挂着一堆的压衣角的玉佩。 【啊，】她忍不住感慨，【好沉重的爱啊！】 系统：【没想到他们家还挺有钱，之前听说宁将军两袖清风。】 【好像是牧家比较有钱吧，】温知念自我肯定的点点头，【她们的爹沉迷于丹青呢，据说很多颜料老贵老贵了。】 将得到的礼物收拢起来，温知念兴致勃勃的去找便宜爹。 找了一圈，才在书房的院子里看到坐在石桌旁喝茶的云岫，以及站在一旁的阿朝。 看到阿朝，她的表情顿时变了又变。 系统：【你这表情，好酸。】 【他可是抢走了姨姨！】温知念咬牙，可想到宁曦也挺中意这个人，甚至因此改变了决定，不由得泄气，【算了，看在他对姨姨很好的份上，放过他了。】 这会她算是心平气和，可去年陡然得知宁曦怀孕，她那叫一个张牙舞爪，认定有人欺骗了单纯善良的姨姨，后来一度偷偷给阿朝使绊子。 只是暗中观察许久，确定两人是情投意合，宁曦甚至打算死遁而非在建光帝去世后去道观，才勉强认可了阿朝。 当然，哪怕没有阿朝，她与宁家人也有信心说服宁曦。不过那得是在建光帝去世后。阿朝出现的时机太巧妙，让宁曦在建光帝去世前就改变了态度。 见那张小脸蛋跟调色盘似的变来变去，系统取笑她，【可现在宁曦都快生产了，你不如想想给弟弟妹妹们的礼物。】 宁曦的预产期就这几日了，是以今日没来参加温知念的生日宴。 太医们一开始还不确定，只是怀疑宁曦这次是双胎，可以当彩超机用的系统早就看出宁曦怀的是双胎，还是龙凤胎。 比起半信半疑的太医们，宁曦很快相信温知念的话，宁家也做足了准备。 对这个结果，宁家人是不意外的。毕竟他们老大就有一对双胞胎儿子，老二有一对双胞胎女儿。 【哼，我早就准备好了！】 背着小手，温知念努力拿出长公主的气势大步走过去，准备吓一吓阿朝，不准他辜负宁曦。 走近了，恰巧听到阿朝对云岫说，“家主大人，您能给我提一提月钱吗？我有夫人孩子要养。” 几乎是瞬间，云岫的脸沉下去了。 并非小气不想提月钱，而是对比之下，他的未婚妻还在大彦，生死未明，也不确定温知念是否是自己的亲生孩子……结果培养出的手下过得这么幸福……心酸，很心酸，有再多的钱也无法缓解的心酸。 第220章 温知念瞅了瞅云岫的脸色，迈出去的小脚丫子慢吞吞的收回来。 【哎，便宜爹这会的脸色和锅灰有得一比了。】 听到她心声的云岫微微收敛了神色。 “我知道了，你现在下去……不，你回去照顾她。”别顶着张幸福的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能涨月钱，夫人又要生产，阿朝人逢喜事精神爽，哪里还有之前呆头呆脑的模样？ 他迈着愉快的步伐离开，路过温知念时，还摸了摸她的脑袋。 云岫瞪大眼。 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小公主几乎将宁曦当作半个娘，阿朝这小子不会以为自己就是小公主的半个爹吧？ 和他抢女儿？哪来的胆量？ 也是这时，又下属过来通报，“家主，陛下来了。” “咦，我哥来啦，”温知念转身就跑，“我去接他呀！” 说罢，‘哒哒哒’的跑远了。 云岫抬起的手默默放下，开始散发冷气。 阿朝可能把自己当作温知念的半个爹，那个皇帝又何尝不是？ 他是后来陆续打听到，太子自小就十分照顾小公主。建光帝失责时，都是太子在维护小公主，可以说既是兄长也是半个爹。他本该感念对方……可，对方给了一个嘉宁长公主的封号，又故意给了两块离京城很近的封地，分明就是在提防他将温知念带回潆洄群岛。 这些人没自己的女儿吗？抢他的女儿做什么？ 哦，嘉和帝还没有，他都没成亲，真可怜……自己好像也没成亲。 云岫默默的站起身，大步朝外走。 嘉和帝没比这群年轻人大几岁，为人温和，这几年大家私下也有来往，因此宴会上大家并不拘谨。 就算是第一次见他的牧家姐妹也没多少惧怕之心。牧桢甚至拉着宁家兄弟、嘉和帝等人要拼酒。 她一对三，完胜。 温知念不过是和叶天和季无畏凑在一起啃了几个鹅腿，转头就看到哥哥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红，特别是嘉和帝，如玉的脸庞染上红晕，偏偏努力站起身，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连忙放下鹅腿，擦擦手，准备过去扶一把，就见嘉和帝路过文弱些的牧枫时，身体歪了下。眼看就要栽倒在对方身上，牧枫迅速站起身，伸出手抓住嘉和帝的衣带，直接将人原地提起来，安安稳稳的放在一个空出的凳子上。 温知念张大嘴。 她瞅了瞅帝王的身高体型，又瞅了瞅牧枫纤细的手腕。 低头，看了看自己肉乎乎的爪子，扭头，看看还在吃饭的叶天和。 她上前，鼓着脸运气，拽住叶天和的衣带，试图大力出奇迹将人提起来。 没提起来。 脸都憋红了都没提起来。 叶天和茫然低头，“念儿？” “咳咳，没什么，就是你衣服上有灰。” 故作若无其事的拍拍对方的衣服，小公主落座，慢吞吞的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多吃点，力气肯定就会变大。】她自我安慰。 宴会散后，原本温知念和嘉和帝要一起回宫，结果半途看到宁家的仆人，还是宁家人的心腹。 “陛下，殿下，”那心腹朝两人作揖，“三姑娘刚刚发动了。” 两人立马让马车调头，结果半途又被一队侍卫追上。 “陛下，”为首的侍卫急切道，“刚刚北疆传急信，大彦新帝登基后，集兵百万南下，阳州失守！” 第106章 罗烟岚 自建光二十一年大周新帝登基, 且对外态度强硬后，大彦内部就有了两道声音。 一派人认为应该趁着新旧两帝权力交接时趁虚而入。 一派人则觉得嘉和帝深不可测，如果真的打起来, 大彦这边说不定会吃亏, 不如开榷场进行贸易, 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如若他们主动示好，就是周边第一个示好的大国, 那么在贸易时也能为自己国家多争取一些利益。 两派撕起来, 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党争。 而在梁郡王去世后, 大彦皇帝就一直疑神疑鬼, 恰巧有一些派去大周的细作告诉他，六皇子在大周也安排了人手。 那么, 梁郡王是否被陷害了？一旦产生这个想法，又是上位者, 大彦皇帝既生气又忍不住试探六皇子。 派去大周的细作告诉六皇子，庄星然为梁郡王留了后手，没准会将证据呈给皇帝，形势对六皇子不利。 比起恃宠而骄的梁郡王，六皇子有头脑, 也能忍耐，不会凭借下属的一面之词就做出行动。可偏巧大彦皇帝在试探他，甚至打算给他一个封地，让他远离权力中心。 六皇子不得不信, 不得不行动。 只是行动之日，消息不知为何走漏, 跑来勤王救驾的兄弟姐妹忒多了。 也是这次勤王救驾，让他发现大彦收服的诸多部落支持着不同的皇子皇女, 这让他心情沉重，哪怕最终顺利登上皇位，也没觉得有多愉快。 大周嘉和元年大年初一，亦是大彦新帝登基之日。 隔壁一派祥和，大彦这边却刺杀不断，残存的兄弟姐妹日日在朝堂上找事，许多大臣也不满，更有一些部落蠢t蠢欲动，不是自立为王，就是和其他邻国眉来眼去。 大彦新帝不得不逐一制定对策。 娶了丞相的女儿为后，得到丞相的支持后，又纳了几个重臣的女儿或者妹妹，用后宫关系稳住这些人。给兄弟姐妹不错的封地，暂时让他们闭嘴。又集结所有部落，准备攻打大周。 第221章 攻打大周，既是要让这些部落看到利益，服从都城的管理，也是转移大彦内部更多的矛盾，包括但不限于农桑经济等。 只要从攻打大周这件事上获得了足够多的利益，那些人不服他这个新帝都不行。 为让大臣以及百姓对自己有信心，为让更多的部落带领青壮加入，大彦皇帝不仅御驾亲征，还花费重金收买了距离边境很近的阳州的官员。里应外合后，他们大彦大军抢在镇北军前来支援前，就占领了阳州。 首战大捷，开庆功宴时，那些部落首领的戾气果然少了许多，奉承他的人也多了，这让大彦新帝有些得意，就连酒水都喝了不少。 酒后，他带着些许醉意在军营附近溜达，试图表现出亲民的一面，结果听到吵闹声。 “去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他吩咐左右。 有侍卫前去打探，很快回来，“是喀纳部落和其他部落起了冲突。喀纳部落有个来自大周的大夫，姓兰，据说医术了得，性情也好。来大彦数年，还替其他部落医治了不少人，很得那一带部落的信任。” 大彦新帝颔首，“替众人医治多年从未出事，看来已经融入大彦。” 他没说的是，那些部落首领也不是吃素的，能看出一个人的好坏。这个兰大夫是大周人不错，可若有小心思，怕早就被人解决了。他并不排斥这样的人成为部落的大夫。 “你不是说兰大夫性子好，如何与人发生冲突？” 侍卫忙道：“图卡部落的首领指控兰大夫给他们部落的人下毒，认为她是大周派来的细作，要求喀纳部落交出兰大夫，要当众将人斩首。” 大彦新帝蹙起眉头。 他知道这个图卡部落。首战是告捷，但并非每个部落都有战功。至少这个图卡部落表现平平。这是自己没得到好处，逮着人就乱咬。 且不说那个兰大夫医术高超，而军营中需要这样的大夫，就说图卡部落的指控。看上去是指控有大周细作混入军营，实则也动摇了他的威信。 皇帝御驾亲征还能够让细作混进来，那他这个皇帝岂不是显得很无能？ 恰是这时，人群里发来惊呼声。 “兰大夫！” 大彦新帝干脆大步走过去。 皇帝来了，好事者连忙让出一条路。这让大彦新帝轻松就看到了争执现场的情形。 一个如同空谷幽兰的女子额头带伤，正躺在一个中年女人的怀里。 她身边围着许多人，不仅有喀纳部落的人，还有其他许多部落的人，其中还有不少是首领或是在部落里地位很高的人。 不远处，则是有几个人与图卡部落的一个壮士起了冲突，似乎刚刚就是这人偷袭了兰大夫。 “你们这是做什么？”大彦新帝怒吼一声。 图卡部落的首领当即上前告状，紧接着其他部落的人赶紧为兰大夫说话。 这次大彦皇帝又观察了一番，发现为兰大夫说话的部落几乎都在大彦的边缘地带。他们生活得更苦，也没得到都城多少支持，但因为没与大周那边发生冲突，残存的青壮不少，团结起来是一股不小的战斗力。 之前他的父皇都不算完全收服了这些人，而当下是一个好机会。 势力大的部落们各怀心思，非要他许利才肯动弹，这让已经成为皇帝的新帝非常憋屈。 如果借由这个机会收服完全属于自己的势力，日后在朝堂上，他也不必太给这些大部落面子了。 打定主意，大彦新帝直接将图卡部落首领斥责一番，又让随行大夫去给兰大夫医治，还勉励了喀纳等部落的人，成功收获他们感动的眼神。 喀纳部落的营帐里。 鸣角声惊醒了罗烟岚。 她轻轻抚了抚额头上的绷带，才缓缓坐起，苍白的脸因记忆的冲刷染上红晕。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距离她落崖，与女儿、未婚夫分离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好在她还活着，如今就在大周境内，有与他们相见的机会。 而在这之前，她必须阻止大彦的进攻。 并未因自己孤身一人在敌营而胆怯害怕，罗烟岚下了床，开始清点自己带来的草药。 随军同行，这次的草药带了很多。 脑海里迅速浮现出几种药方，都是不会伤人性命而可以导致人昏迷或者清醒又浑身无力的。 她不是嗜杀之人，并未想过将全部大彦人都杀了阻止战争。屠杀并不能解决问题。而且远的不说，喀纳部落就对她有恩。 若非那位首领及时救下自己，重伤的她说不定就被商队的人卖掉了。 “呜呜、呜呜……” 若有似无的哭声传来，罗烟岚放下草药，出门一看，发现是喀纳部落的几个较为瘦弱的男女。 这次大彦皇帝御驾亲征，几乎是要求部落们全体出动，身体强壮的人冲锋陷阵，瘦弱的负责后勤。 这几位都是后勤人员，但他们的家人在前线。 唯一没哭的朵雅看到她，关心道，“兰大夫，您没事了吧？” “我没事，不是什么重伤。” 罗烟岚扫了那几个正在哭泣的人一眼。朵雅了然，将人拉到一边。 “唉，两个是孩子没了，另一个是夫君战死了。” 尽管有内应，但这场战争还是给大彦军队带去了伤亡。大部落又喜欢欺负小部落，专门把最危险的事交给他们做，以致与世无争的喀纳部落都出现了伤亡。 第222章 这时，那几个正在哭泣的人忍不住抱怨。 “为什么要打仗啊？” “明明那么多人支持开榷场做生意，大家好好活着不好吗？” “陛下怎么就不听听百姓们的声音呢？” 朵雅连忙过去呵斥他们。 “慎言！你们知道这是哪儿吗？” 那几人不说了，只是捂着脸低声哭。 罗烟岚抿唇。 她只是一个大夫，却也明白一个粗浅的道理。当国内矛盾重重影响了帝位后，最好的做法就是转移矛盾。 大彦新帝难道不知道和大周建交开榷场是双方共赢的好事吗？开榷场给大彦带去的利益不输于战争，甚至可以收获民心的吗？ 知道，但新帝当务之急是稳定帝位，是需要那些王公贵戚、大部落们的支持。他必须先收服那些人，再去收服民心。 出乎罗烟岚的意料，得知她醒来，大彦皇帝竟是召见了她。 而这场召见让更是让她下定决心，以及提醒喀纳部落的首领。 夜很深，但喀纳部落首领的营帐还点了油灯。 罗烟岚没说自己将来会给军队下毒的事，她只是转述了大彦新帝的某些话。 那些话外之音，她听得懂，喀纳部落首领也听得懂。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喀纳部落首领苦笑，“但需要我们部落用人命去争取。” 得到皇帝的信任，越过那些大部落得到重用，自己甚至可以升官，听上去多么有诱惑力啊？ 喀纳部落首领摇头，“可我老啦，没了年轻时的斗志，更是见不得家散人亡。那些哭声一直回荡在我耳边，我睡不着。” 罗烟岚垂眸，几息后，她笑了笑，“百姓所求不过是一日三餐吃饱喝足，可惜许多帝王不会这么想。他们眼里只有野心抱负，不曾注意脚下尸骨累累。” 喀纳部落首领沉默许久，突然说，“咱们大彦这边是一日两餐，大周那边才是一日三餐。兰大夫，以前你只记得那些草药，不记得大周许多习俗……” 罗烟岚心惊了瞬，她抬头，注视着这个只有五十多岁看上去却有七十多的首领。那双有些浑浊的眼透露出一股饱经沧桑的睿智。 “兰大夫以前也很少会关注这些事，仿佛除了治病救人和发呆，没什么事可以入你的眼，”喀纳部落首领直接道，“兰大夫不仅恢复了记忆，还打算做些什么？” “那么您呢？”罗烟岚反问道，“被迫带着部落加入这场没必要的战争，您又是怎么想……不，您打算怎么做呢？” 第107章 正文完 嘉和帝未登基但掌权后, 对外态度就很强硬，镇北军几乎都动起来，纷纷在各州屯兵。 但这场对峙注定漫长, 每日粮草都是笔巨大的消耗, 镇北军又分散开演练, 也算是一场边境巡防。 大彦买通内应，特地选在军队离开且短时日不会回来的时候突袭。 城门一开, 这场胜利就没了悬念, 整个速度t过快, 以致镇北军收到消息时, 阳州已经失陷。 镇北大将军当机立断将镇北军兵分五路，一路人马夺回阳州, 余下四路守在边疆四处。那四处是他们早就选定的地方，进可攻退可守, 还能够随时支援其他人。 大将军：“说是领兵百万，其实打头阵的能有三十万就不错了。大彦与我们大周不同，他们的兵将多分布于各部落。这会估计不少部落还在赶来的路上。” 众将领配合默契，听出这是要速战速决。 大家镇守北疆多年，早就做足和大彦大打一场的准备, 就连对战计划都准备了很多套，其中多数都是利用大彦依靠部落的战斗力，而不同的部落之间有矛盾。 说白了，随时准备动用离间计。 大家信心满满, 各自领兵而去。 左翼将军宁暎负责镇守一处，防止大彦军队偷袭。 不过, 作为镇北大将军的关门弟子，她太懂这位师父的习惯了。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与其等大彦军队出击才防守, 不如直接攻其后方，顺带切断对方的粮草兵力支援。 “师父必然会从此处出发，”宁暎持剑在沙盘上划了几下，“如若成功，必然需要乘胜追击，我们最好是十日后出发，在此处与之汇合，攻打大彦大军大本营。” 副将拧着眉头，“怕是大彦军队这会已经分散，开始攻打各大州府了。咱们距离阳州是最远的。” “其他将军不是吃白饭的。”宁暎觑了他一眼。 接下来多日，好消息与坏消息交杂着传来。 一路大军夺回阳州，但其他州府失陷，继续夺回，但大彦军队越来越深入。 这和宁暎的预测有许多出入。阳州是因有内应才失守，靠近边境的多数州府作风彪悍，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失陷？ 她黑着脸派人去查，消息传回来，她一剑劈了一张桌子。 “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大彦给点金子就摇尾乞怜！” 她算足了大周的兵力，没算到有好些个州府的官员竟被大彦的重金收买。就算事后那些将领抓到这些官员斩首示众，那些被祸及的百姓士兵们也救不回来了。 新帝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除贪官，抓了一批又一批，杀了一批又一批，从京城到边疆，可这些玩意跟蝗虫似的，成批成批的出现，还除不尽！ “报！” 第223章 迅速有小兵入帐，“将军，大将军突发恶疾，二十万大军困于临中，请求支援！” 宁暎脸色微变，“拿我披挂！” 她这一支大军分为两拨，出发前，宁暎让副将领兵前去一处。 “朝中收到消息，必然会派季老将军过来。以他老人家的用兵习惯，怕是半途就会带一批厢军过来，直接在此地阻拦大彦，你速速与之汇合支援，且将前线的战况告知他。” 副将惊讶：“季老将军？可是陛下不是……” “早就换了个陛下，”宁暎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今的陛下只会放手让老将军用兵。你最好把脑子里那些玩意洗干净，误了战事，我回来第一个砍了你！” 副将一凛，顿时什么杂念都没了。 “末将遵命！” 警告一番后，宁暎又缓和了语气，“大彦主力军尝到甜头，不断深入，不会料到老将军会在此处拦截他，逐渐和援军脱节。你支援得够快，我们这边拦截了大彦援军后，也会速速回防，你可明白？” 副将顿时激动起来，“末将明白！” 如若一切如宁将军所料，他们完全可以把大彦主力军当作饺子馅给包圆了！ * 通城，夜深，月明星稀。 季敏达上了城门眺望。 出发前陛下让他便宜行事，他也没客气，半途就收拢了一些厢军，加上昨日与左翼将军分拨出来的十万大军汇合，手头已经有了二十五万大军。 这人数不算少，可大彦皇帝准备攻城的军队如今已达五十万人。如今就在通城外驻扎。 他只能庆幸自己预测对了对方的袭击路线，提前赶到通城，避免一城百姓遭此劫难。 听到刻意发出的脚步声，他回头，发现是三个年轻人。 除了他带出来见世面的孙儿，还有去年武举的状元和探花。 曾经无师自通收集情报，这次陆令璟便领了一个任务，带领先锋队收集敌情。 “季将军，大彦军队说是五十万大军，但其中有十万是老弱病残，皆源于一些小部落。卑职探得，大彦有几支军队被宁将军等人追击得狼狈逃跑，损失了不少战力，便将边境一带的小部落的人全都抓起来。” 陆令璟是很很谨慎的人，但这次他非常郑重的用了‘抓’这个字。 季将军摸了摸胡须，“看来，大彦新帝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下了这么大的本，不从我们大周咬一块肉下去，是不会甘心了。” 一如之前镇北大将军所料，大彦各部落是陆续支援大彦大军。 镇北军兵分五路后，最初是一路夺回城池，结果内贼太多，又分出一路夺回城池，其余的皆去阻截援军。 大彦新帝这次出兵号称带了百万大军，如今主力军只有五十万，余下的五十万，不是被镇北军擒获，就是丢盔弃甲回到自己的领地，不听大彦都城的指挥了。 这意味着这场战争还没结束，大彦就已经损失惨重了。 是以哪怕牺牲更多的人，大彦新帝都必须带着战功回去，否则他不仅帝位不稳，大彦更是元气大伤，割让城池都算好的，就怕整个国家被人一锅端了。 宁鸿羽声音颤抖，“将军的意思是，大彦的皇帝会让那十万人打前锋？” 季将军微微垂眸，“你们可听说过尸梯？” 宁鸿羽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个画面。 大彦军队将小部落的老弱病残全都派出来，消耗他们的巨石、箭矢、热油，最后尸体堆积在城墙下，供给大彦士兵攀爬登上城门。 “对自己人都如此残酷，”声音有些抖，可这个洒脱不拘的年轻人眸底只有坚毅，“如若让他们占领我们大周，大周百姓还有活路？” “此战，”宁鸿羽握拳，“只能胜！” “有这个觉悟很好，不过，”季老将军遥望大彦扎营的地方，眸底出现一丝疑惑，“对方一时半会不会攻城。” “祖父，是不是他们扎营的方式有问题？”叶天和敏锐道。 “这种布局，倒不像是要马上攻城，更像是在掩饰什么。” 季将军摇头，“老眼昏花看不清啰。” “那我可以帮你啊！”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几人扭头，发现一颗小脑袋从拐角处探出来，正是这次随军出行的嘉宁长公主。 季将军正想劝说几句，就看到一位白发公子从她身后走出来，又把劝说的话咽回去了。 他知道温知念的身世，也知道这两人一个在找娘，一个在找未婚妻。 大彦入侵的消息传入京城，他得令前往北疆，领着几个年轻人出发后不久，这两人就追上来。据说是收到情报，那位罗大夫好像出现在大彦的军队里，只是不知是哪支队伍。 不过，这并非他给云岫好脸色看的原因。 能让他和颜悦色，只因云家这次出钱又出力，包了大军的粮饷衣服。 自他入伍以来，他带的兵和兵将们的马就没有吃这么饱过。 不是一餐饱，是餐餐饱啊！ 云家出了钱粮，嘉宁长公主则是不知道从哪里拖出一些精钢刀。 数量肯定不足以发给每个人，但组织出一支精锐部队，那是绰绰有余了。现在是战时没法研究，等战争结束，陛下肯定会派人根据这些精钢刀研究出一批新刀。 第224章 此刻他看两个人，就是在看大金山和小金山。 “殿下如何帮我？” 季老将军半开玩笑道：“难道有吃了可以看得更远的神药？” “不不不，是这个叫作望远镜的东西！” 温知念赶紧将带来的望远镜拿出来。 系统商城里是没有望远镜的，系统也没有权限变出望远镜。温知念又觉得打仗要是有个望远镜肯定能事半功倍，便软磨硬泡，又学习她那个便宜爹，砸了许多能量，终于将系统的上司说服了。 于是商城里有望远镜了，她刚刚一拿到，就颠颠的送过来，顺带将某个想老婆的人带过来。 “这个……望远镜？” 季老将军拿过来试了试，神色激动起来，“果然是好东西！” 这会只有月色，却能帮助他看清一些景色。 他都不敢想象到了白日这望远镜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神奇！实在是太神奇了！” 几个年轻t人面露好奇，可老将军不开口，他们也不好去抢。 温知念瞅了瞅，赶紧藏回拐角处，过了会跑出来，手里又多了三个望远镜。 “给给给，一人一个。” 三人道谢，赶紧研究起来。 系统：【你可真舍得。】 【因为可以少牺牲一些人啊，】温知念很认真，【能量是死物。】 她又有些遗憾，【可惜限购，好东西都喜欢限购吗？】 系统怀疑上司是希望宿主继续砸能量，但它没说。宿主好不容易暴富，还是别那么快花光。 【也不必买太多，】系统劝道，【主要将领手里有一个就够了。等战争结束，我可以把制作方法给你，你让皇帝照着实物研究一个简易版就够用了。】 陆令璟发现云岫也在眺望，想了想，将手里的望远镜递过去。 “不如您也试试？” 云岫瞥了他一眼，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更加小巧精致的望远镜。 “原来您也有啊，那挺好。” 陆令璟转回去，继续满脸新奇的研究望远镜。 云岫默然。现在的年轻人啊，是一点眼力都没有。难道看不出他手里这个是女儿特地为他准备的吗？ 毕竟是个新奇玩意，一群人沉浸其中，不知不觉就天亮了。 一如季老将军猜测的那样，白日里望远镜是真的好用。只要是没有树枝遮拦的地方，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他甚至能看到大彦军队外围的调动。也就发现，那十万老弱病残就在外围。甚至都不是住在营帐里，而是用木头围起来的一个羊圈。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叶天和思索，“祖父，不如我带一批人潜入？若是无法说动他们，也可以在附近使用这个望远镜刺探更多的情报。” 季老将军也有此意，否则这次他不会带孙儿和叶家寨的一些高手过来。 别说什么打仗的时候上武功高强的人是作弊，为了大周百姓，当然是有什么人才就派出什么人才。 都这时候了，还把人才藏着掖着吗？ 他正欲开口。 “爹，你怎么开始发抖了？是很冷吗？” 几人看过去，发现云岫不止在发抖，甚至眼眶都红了。 温知念反应最快。 能让便宜爹出现这么大情绪波动的，就只有她娘了。 【小啾小啾，是我娘出现了吗？】 系统：【这个距离有些远，还需要靠得更近一些。你们是用望远镜看到的。】 温知念反手就拽住叶天和的衣角，“天和哥哥，你抱着我看一看好不好？说不定是我娘出现了！” 叶天和将望远镜递过去，又将人抱起来，甚至努力的朝上举了举，让温知念的视野更高阔一些。 温知念举着望远镜瞅了好一会，终于在那个类似羊圈一样的地方看到了一道倩影。 年轻女人穿着大彦那边的服饰，服饰艳丽反倒衬得她气质高雅。 她眉目慈善，正在给那群小部落的人分发一些药物。 而这人的模样，的确和云岫画的那幅画上的人一模一样。 毫无征兆的，眼泪哗啦啦落下，一下子就模糊了视野。 速速揉了揉眼睛，温知念拍了拍叶天和的胳膊。 少年赶紧把她放下来，又掏出手帕，“念儿。” “不用啦，我要去找我娘了，我有办法过去，不会有危险的。” 温知念扭头看向云岫，“你要去吗？” “现在就去。” 建光帝和浮云道人差点以福运之体的名义害死温知念，云岫清楚大周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温知念的神异之处，当下并不愿意她动用能量去敌方阵营。 “我让几个高手送我过去，念儿，你就在这等着。” “不要，我也要去，”温知念瘪着嘴，“我、我也可以让高手送我过去。” 云岫正想劝几句，叶天和便主动站出来，“我送念儿过去。我刚刚看了，那一处守卫不多，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不把太多人带走，暂时不会被大彦军队发现。” 这时，宁鸿羽突然说，“等等，念儿你娘好像和军队的人发生冲突了。他们抢走了你娘的药。” 云岫和温知念：“！”怒发冲冠！ * 大彦主力军扎营的地方。 罗烟岚并未反抗，任由那些大部落的士兵将药抢走，甚至冷静的听着他们的奚落。 第225章 等那些士兵离开，小部落的一些老人才说，“兰大夫，你快些走吧，不要再来看我们了，我们没有活路了。” “是啊，我们要是不豁出这条命，我们部落其他人就会没命的。” 罗烟岚抿唇，她一一扫过这些或是熟悉或是不熟悉的脸。 她要如何告诉这些人，等他们前去送死后，下一批就是他们部落的青壮？ 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是她始料未及的。 当日在阳州，她恢复记忆后，当机立断决定对大彦军队下手，阻止他们进攻大周。 想法很好，但实施起来是很难的。首先，军队内并非只在一个营帐内做饭，再让其他人排队来领，而是根据营帐分布，在不同的地方同时生火做饭，她很难在同一时间内，同时对所有的饭菜下毒。便是取水，这些人都是从不同的地方取水。 同时对士兵们下毒的难度远远高于直接给大彦皇帝下毒的难度。 要知道，那位皇帝隔三差五就寻她。各种暗示她说服边缘地带的部落首领为他所用。 不是直接暗示那些首领，而是通过她一个大夫，足见这位帝王身边有许多大部落首领的细作。帝王清楚，又无法将人都杀了。 甚至为找到一个合适召见罗烟岚的理由，他还对外说有意纳她为妃。 这种手段只会让罗烟岚越发低看大彦皇帝。 不过恰恰因此，她有机会接近大彦皇帝，甚至对此人下毒。不过，死了一个大彦皇帝并不能阻止这场战争。那些大部落的人是不愿意停止战争的。 这是她在军队内面临的困境。军队之外，她也困恼于无法联系上可靠的大周官员，来一个里应外合。毕竟，如若她真的可以迷晕所有的大彦士兵，没有大周军队过来控制这些人，这些士兵迟早会醒。 而在这期间，喀纳部落的首领也做出了决定。他最终选择了部落的百姓，选择大彦与大周开榷场，他们加入进来做生意。 这意味着喀纳部落首领以及心腹也能帮助她。 至于这位首领做出这种事是否是背叛了大彦，罗烟岚并不做出评价。 大彦与大周是不一样的，这个国家的上位者手握几支军队，但这些军队顶多发动小型战役。如果要发动大型战役，就必须依靠各个部落。 而大彦部落又分大小，彼此之间也有矛盾，不是所有部落都能够在都城的管理下发展得很好。至少喀纳等部落日子就挺苦的。 而往年里，几乎每年都有部落受不了都城以及大部落的剥削，带着整个部落的人投奔了其他国家。 比起拥护大彦这个国家，他们更在意自己部落的人和部落的发展。就好比喀纳部落首领，放弃和大彦皇帝示好的机会，选择了部落百姓们的安全和未来。 不过，哪怕有了喀纳部落首领的支持，她的计划也很难实施。又因接连几个大周官员被收买，她都不敢私下联络大周官员了，就怕联络的人转头就把她卖了，还连累了整个喀纳部落。 因为大彦皇帝不断砸金子，整个队伍的推进速度比她想象中快许多，罗烟岚便偷偷给皇帝用了些药，不致命，但会让他困倦无力，借此拖延大彦军队的行进速度。 大彦皇帝果然因为身体的不适时不时停下队伍修整。 而这时，大彦后方也传来一些消息。诸如镇北军擒获几个部落，镇北军将几个部落的人赶回去，镇北军抢走了粮草之类的。 和部分大周官员相比，镇北军是真的勇猛无敌，罗烟岚都寻思着，要不就一直给皇帝下药，拖延到镇北军直接把他们包围算了。 队伍即将逼近通城——大彦军队下一个目标时，出了两件事。 大彦皇帝中毒了，毒不是罗烟岚下的。 部分不甘心的大部落将一些不想参与战争故意拖拖拉拉的小部落的人全都抓过来。其中光是老弱病残就有十万人。老弱病残占据这些小部落人数的大头。 这些大部落首领威胁这些老弱病残，如果不乖乖攻城，就杀了他们部落的青壮。 同时，这些大部落首领又把那些青壮都派出去攻打其他城池，威胁他们，如果不卖力，t就把他们部落的老弱病残全都杀了。 罗烟岚已经预见到将来会发生的事情。这近十万的老弱病残会被分批派出去攻城，消耗通城的战力，大部落的士兵才出来收割战果。 到了下一座城池，就让那些小部落的青壮冲锋陷阵，死得差不多了，他们再出来收割战果。 国与国之间，弱小的容易被欺负。而在大彦内部，弱小的部落也会被欺负。 喀纳部落不在这些被威胁的小部落之中，但她曾经帮助一些小部落的人治过病，这里边有她认识的人。她不忍心，便偶尔带着食物草药过来看望他们，又寻思着找个机会把他们放走。 为此，哪怕她能解开大彦皇帝的毒，都没解开。只因大彦皇帝这会怀疑是大部落的人给他下毒，正在问责，估摸过不了多久营帐内就会人头乱飞。这既削弱了大彦军队的实力，也延缓了那些大部落牺牲这些老弱病残的行为。 这次罗烟岚来，是想拿到各个部落德高望重的老人们的信物。她已经说服了喀纳部落的首领。喀纳部落首领会派人将老人们的信物送到他们部落青壮手中，告知他们实情，希望他们回来接走这些人。 第226章 而接走的过程，不免会和大彦军队发生冲突。 这会是一场内乱，但凡大周军队瞅准时机，依旧可以把他们一锅端了。 罗烟岚没法联系大周的人，只能指望着来几个用兵如神的人窥见大彦军队内部的混乱。这些小部落的人会比她更期待大周军队赶过来。大周军队不杀战俘，可大彦人会杀自己人。指不定到时候他们会反过来帮助大周军队。 老人们还在劝，罗烟岚却未言语。 等她确定附近没人监视后，才蹲下，轻言细语的安抚和劝说。 她没说得很明白，可这些老人们各个都是人精，都听懂了。 他们愿意牺牲，是想让部落的青壮们活下来。 只要那些孩子们还活着，部落就还有希望。 可如果那些青壮很快就要步他们后尘，他们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反了大彦皇帝！他们都是游牧民族，换个地方游牧一样可以生活。 “兰大夫！”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将一个有着繁复花纹的手镯塞到罗烟岚手中，“就拜托您了！” “兰大夫！” 有人给了耳环手镯，有人给了衣物的一角，有的给了羊皮卷。 罗烟岚十分冷静的将东西都收起来，分别藏在袖子里怀里。 她没说一定会将青壮们带回来。 “我会尽我所能，诸位，务必保重。” 出了这个类似羊圈一样的地方，罗烟岚故意将空荡荡的包袱拎在手中。 因为时不时在大彦皇帝面前露脸，大彦皇帝又假意要纳她为妃，还有不少部落首领对她十分恭敬，那些大部落的人能以草药不足不必浪费在这群人身上为由抢走草药，但不至于搜身或是扣押她。 只要包袱里没东西，基本就能蒙混过去。 距离那群士兵离开已经过去许久了，怕引起怀疑，罗烟岚加快了步伐。 大部落苛待这些人，直接将人安排到类似羊圈一样的地方，却也提防他们团结起来，是分批关押。她还得找机会去其他地方 。 却也是这时，一朵蓝色的干花从树上掉下来，恰好掉落在罗烟岚的肩头。 她捻起那朵干花，双眸不自觉的瞪大。 这种花，只有潆洄群岛有。她幼年很喜欢，做了许多干花，还将喜欢装酷的云岫拽过来一起。只可惜对方手笨，每次做的干花奇奇怪怪的。 云家小公子便会板着脸，可这时，只要送他一朵自己做的干花，整个人便会融化，比春日的暖阳还要明媚。 罗烟岚不敢相信的仰头，入目的是一个扶着树干，和幼年一样，情绪激动就会抿着唇板着脸的白发公子。 “阿岫？” “烟岚。” 有情人相见，不约而同的红了眼。 历尽沧桑又久别重逢，云岫跳下树后，直接将人揽在怀里，脑袋埋在对方的肩膀上。 察觉到肩膀处的濡湿，同样含着泪的罗烟岚笑着抚了抚他的背。 “你找我了，不愧是云家小公子。” “我已经是家主了。” “那……不愧是我的夫君。” 明知对方是在哄自己，两人都没成亲，云岫还是激动的将人死死抱住。 脉脉温情如细流静谧淌过，连风都不忍打扰。 同样躲起来的温知念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呜呜呜，好感动。】 系统也觉得这一幕挺感人的，【就是，什么时候轮到你啊？】 这也是温知念想问的。她很体贴的没打扰，可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便宜爹还不肯松开，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冲出去，一把挤在两人中间。 “你抱得太久啦，也该让我抱抱了！我都没抱过娘亲呢！” 罗烟岚再次瞪大眼。 “念、念儿？” “哎？娘亲知道我叫念儿吗？” 小女孩仰起头。 她圆脸大眼睛，清澈的眼眸里只有单纯的好奇，眉目不曾染上哀愁。 是一个在爱意中长大的孩子。 罗烟岚红了眼，蹲下将人抱住。 “实在是太好了。” 她亏欠这个孩子许多，可这个孩子还是好好的长大了。 上天待她不薄。 温知念没听懂这话，不过这不妨碍她和娘亲贴贴，专门贴脸蛋。 贴住娘亲的脸蛋时，温知念还抬眸，炫耀的瞅了云岫一眼，像是在说‘我和娘亲贴脸蛋了你没有！’ 云岫咬牙，这个便宜女儿有时候也太气人了！ 不过拥抱结束后，罗烟岚还是告诉温知念，其实‘念’这个字是她给温知念取的。 温姓宗室到嘉和帝这一辈，男孩中间字是承，女孩中间字是知。四公主是温知秀，最小的十四公主是温知念。 幼年想念娘亲时，建光帝还说，给她取名为‘念’，是因为想念她娘亲。 后来知道真相，温知念都觉得恶心。 可现在，她知道真相了。 “我是想念你爹，也觉得有可能没法逃走会被灭口，不能再见到你。你还未出生，我就开始想念你了。至于那个人为何用这个字，也许是懒得取名。” 她这句‘还未出生就开始想念’再次让温知念和云岫红了眼。 见两人跟兔子似的双眼红通通的看着她，罗烟岚‘噗嗤’笑出声，“你们父女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第227章 一大一小不哭了。一个低头，一个仰头。 “他是我亲爹？” “她是我亲生女儿？” 罗烟岚一头雾水，“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她和你幼年一个模样。” 云岫将温知念仔细打量一遍，实在没看出哪里像自己，倒觉得是和罗烟岚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否则当初城门下遥遥一见，不会立马派人调查温知念。 系统都没法昧着良心说宿主很像云岫。 “小表情，小动作，还有性情呀，”罗烟岚捏了捏温知念的小耳朵，“耳朵也像你。” 温知念顿时表情复杂，似乎还有一点嫌弃。 “还是像娘亲比较好。” 云岫咬牙，“我幼年哪里是她这样？虽说有时候可爱又贴心，可顽劣时相当气人，偶尔还捉弄人，是颗芝麻馅的汤圆！” 温知念鼓着脸瞪她，“我哪里像汤圆啦？你才像汤圆！圆滚滚！” 罗烟岚笑着看着父女俩吵架，冷不丁道，“阿岫，你忘记幼年你捉弄过许多人吗？少年时也捉弄过，后来与我定亲，也捉弄过。只是他们当你霁月清风，不会做这些，可你瞒不过我。” 云岫尴尬的别过头。 是他想捉弄那些人吗？幼年时欺负烟岚是孤女，家里只有一个盲眼师父。少年时捉弄烟岚，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后来烟岚与他定亲了，居然还敢和烟岚告白。他没把那群人绑了扔海里，已经相当宽容大量了。 这些事，以后可以细聊，当下，云岫和温知念吵闹归吵闹，其实还有些不真实。 “我有女儿了？” 罗烟岚无奈道：“不是和你说过，那些药也会有意外吗？既不知她是你女儿，又如何待她这般好？” “因为她肯定是你的女儿，”云岫毫不脸红的说着情话，“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等我死了，云家的家产全归她。” 感动归感动，罗烟岚还是轻轻拧住云岫的耳朵，“如果我真出意外，我更愿意你好好活下去。世上除了爱情还有其他许多情谊，你还这么年轻……” 后边的话云岫根本不想听。 他和云家人t也没多少感情，之前也不知道还有个女儿在，没了爱情，他就是活不下去！ 云家家主理直气壮的抱住未婚妻，“反正，你不能再出事了，你出事了，我肯定也会跟着出事！” 霸道又幼稚！ 这是外人看不到的一面。 罗烟岚无奈的将人回抱住。 “啧啧。” 嫌弃的声音打破两人之间的温馨。 罗烟岚还好，云岫不满的瞪着女儿。 现在不是便宜女儿了，是亲生女儿了。 亲生女儿嫌弃道：“爹爹啊，你这是恋爱脑啊！恋爱脑要不得啊！” 云岫‘哼’了一声，就差没说他乐意了。 温知念再次摇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罗烟岚被逗乐了。 直到附近响起士兵们的脚步声，她才想起来，此刻不是一家团聚的好时机。 “等等，你们为何会来这？” 抢在云岫之前，温知念三言两语说了他们之前也住在通城的事情。 听到季老将军的名字，罗烟岚大喜。 “这次总算是可以里应外合了。” 她也三言两语说了自己的打算。 “大彦内部有许多人是不想打仗的，特别是那些小部落的人。我们里应外合，速速结束这场战斗，避免无谓的牺牲。” 温知念点点小脑袋。 “这样最好了，我们也不想打仗！就算再厉害的军队，也会有伤亡！”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罗烟岚，崇拜道，“娘亲，你好厉害啊，一个人就能想出这么好的计划，还让那么多人听你的话。” 当初能从深宫死里逃生，如今也能拉拢小部落制造混乱，她的娘亲好厉害哟。 小公主双眼都要冒出爱心了。 云岫将人朝怀里揽了揽，像是在说，‘我是这么厉害的人的未婚夫。’ 慢了一瞬，他反应过来，“烟岚，你还要留在这儿？” “当然，”罗烟岚阻止他的未尽之语，“这会他们也只相信我。而如果出现陌生面孔，不仅会让他们怀疑，也会让其他大部落的人怀疑。” 云岫只能留下高手保护她。 分别时，他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温知念其实也挺不舍的，不过，她还是要刺激云岫几句，“但凡你好好学武，这会就可以留下来保护娘亲啦！” 云岫反击：“可有的人天天说自己要学武，至今还得靠别人。” 温知念揣着肉爪，鼓着脸瞪他。 作为护送他们来回成员之一的叶天和冷不丁开口。 “没事，殿下就算学不会，我也可以一直护送殿下。” 温知念顿时眉开眼笑的搂住他的胳膊。 轮到云岫不满了。 并非对女儿不满，而是对这个少年很不满。 他身手平平，但可以训练一批高手保护女儿，关这小子什么事？ * 随后一切皆顺理成章。 季老将军也许不会太信任云岫，可当日叶天和也去了，也带领一批高手在周围探查一番，发现罗烟岚所言非虚。 此外，温知念追上大部队时，也是带了嘉和帝的圣旨。 尽管圣旨的内容传出去可能会损害嘉和帝的威严，但这位年轻的帝王的确给了妹妹便宜行事的权力。温知念不能调兵，但帝王要求将领们尊重这位长公主，至少要认真听她把话说完，看完她陈列的证据，仔细讨论后再决定赞同或反对。 第228章 不能轻视年仅七岁的嘉宁长公主，否则就等着帝王的秋后算账。这是嘉和帝想传达的意思。 季老将军本人是很信任这位公主的。而宁将军派来支援的副将洗了脑子，一切听从季老将军的安排。 于是……大彦小部落的青壮被秘密运回到大彦军营，他们不仅与自己的族人汇合，还说服了一些已经参战的小部落，他们的今日，就是这些小部落的明日！ 这场注定失败的战争如果有得利者，只可能是那些大部落，与他们无关。 大彦军营内部燃起了复仇的烈火。 烈火燃得更烈的时候，通城城门打开，浩浩荡荡的军队涌向大彦的军营。 与此同时，左翼将军等人得胜归来，收到季老将军的信号后，纷纷朝通城附近靠拢。 大军直接将大彦主力军包圆了。 而在复仇之后，那些小部落的首领毫不犹豫的率领族人投降。 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就这么落下帷幕。 因为中毒身体虚弱的大彦新帝被人绑住送往大周这边的营帐里。 他昏昏沉沉的时候想着，自己召集百万大军最终得到了什么？ 小部落背叛，要挟他不停止战争、不开榷场、不给小部落和大部落一样的待遇就拥护其他人登基，或是带着人彻底投靠大周。 大部落一部分死伤不少，人数骤减。一部分对他这个帝王很有意见，已经开始与他的兄弟姐妹们暗中勾连。 整个大彦元气大伤，五年甚至十年内都未必能掀起战火。 而他，一代帝王被生擒。哪怕笃定如今的大周一口气吃不下整个大彦，也不会在大彦还有余力时一路攻打到都城，那也肯定会要求大彦拿城池赎他。他会成为大彦史上的耻辱。 他是皇帝，大周完全可以漫天要价。 于他个人，哪怕是割让十座城池，也希望自己能够回去继续当皇帝。怕就怕他的兄弟姐妹们趁虚而入，不肯拿城池赎他。 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从他不得不仓促行事以下犯上时？还是派人刺杀建光帝栽赃给梁郡王时？ 昏沉间，他听到一道欢快的笑声。躺在板车上的他费力的睁开眼，却看到那个来自大周的兰大夫正将一个小女孩抱起来。 小女孩一只手勾着娘亲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扯一个白发公子的头发，整个人欢快极了。 兰大夫居然真的是细作！ 怒火攻心，大彦新帝吐出一口黑血，晕过去了。 不远处。 温知念抱着娘亲，手又欠欠的去扯云岫的头发，想着皇帝哥哥这次既能漫天要价，又能坐稳帝位，整个人喜气洋洋。 “哎呀，念儿现在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