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毒妃》 第1章 背叛重生 “驾！” “驾！” 夜深人静，城外十里处的官道之上，一辆马车失控，疯了一般的冲向了杂草重生的荒芜之地。 没有道路，荆棘丛划破了马匹的皮肤，刺激了马儿的兽性，嘶吼声在深夜里格外的发凉。 “太子妃，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们不知道会被马儿带到哪里的！” 顾兰若心底一凉，“晴儿，拉开车帷！” 丫鬟扶着座位费力拉开了马车车窗处的帷幔。 仅剩的一丝星光，让顾兰若看到了外界的情况。 荆棘遍布，还生长着曼珠沙华！ 不对，曼珠沙华！ “不好，晴儿，跳马车！快！” 意识到什么，顾兰若死命的抓住了车辕，把自己浑身的力量都用在了胳膊上，用胳膊带动身子迅速超前滑了过去！ “太子妃小心！” 晴儿用力超前一扑，扑在了顾兰若的身后，惯力带着她整个人冲了出去！ “啊！” 两个人抱成团，就这种冲出了马车。 落地的那一瞬间，荆棘丛刺穿了顾兰若的肌肤，顾兰若疼的倒吸了一口气，然后，面前的一幕更是让她瞪大了双眼！ 马车，就在她的眼前直愣愣的超前冲，而前面，就是悬崖！ 碰！ 不过眨眼之间，马儿直接跳了下去，马车被连带着摔下，轰隆的声音刺激着耳膜，更让人心底无端发凉。 顾兰若撑着身子，忍着疼痛想让自己先怕起来，“晴儿，我们先……” 剩下的话，顾兰若没有机会再说出来了。 因为此刻，一把尖锐的匕首已经插在了她的心肺之上，由后贯穿，那一瞬间，顾兰若没有疼痛感，只有麻木。 她整个人僵硬的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晴儿，“你，背叛我？” 晴儿吓得手都在抖，但是眼神却都是狠辣和恶毒，“太子妃莫要怪我，奴婢也是受了太子的命令，送太子妃上西天而已。” 顾兰若浑身一震，只觉得心肺处的鲜血流淌的越发肆意。 这个地方，不会瞬间致死，却是会失血过多而死，她亲自教给她的！“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你会背叛我……晴儿，我救了你全家三十多口的性命！” “那又如何？我尚晴儿才不甘心为奴！” 不甘为奴？？ 呵呵！ “你当时，可是从城南的寺庙跪爬着到我太师府，求我收你为奴！” 晴儿冷笑一声，“背叛你的，可不只有我，还有你最信任的夫君，我们的太子爷。” “太子妃，看在八年主仆情谊的份上，我今日让你死个明白，南州兵变，假的，就是为了骗你手里的虎符，粮车被劫，假的，为了骗你的商令，谢州被俘，假的，就是为了骗你的亲卫，就连这汇合也是假的，就是为了让你死在半路上！” “放你的狗屁！” 顾兰若死死的握着拳头，脸色发寒，快速失血让她浑身颤抖。 “而且，太子妃猜猜，谢州的消息，汇合的地点，二小姐和夫人，知不知情？” “晴儿！你休要污蔑妹妹和母亲！” 晴儿大笑，“哈哈，污蔑？顾兰若，我是可怜你！被那么多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若不是你外公的势力，如不是忌惮太后对你的宠爱，你早就死了！” “胡说……你胡说……他不会背叛我的，他要虎符干嘛……他已经是太子了……” 晴儿阴冷一笑，“太子之位怎能满足？他要的，是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而虎符所调之兵，就是叛军！你白家，毁了！” 碰！ 顾兰若僵了，仿佛被人狠狠敲碎了脑袋。 “对了，今日，太子爷还送了你一个礼物。” 晴儿勾勾手，暗处竟然走出了四个男人，“太子妃惨遭追杀，竟被奸污杀害，还丢下悬崖，死状极惨。” “你们四个，可得好好伺候太子妃，让她尝尝什么叫做欲仙欲死。” 话落，晴儿大笑几声转身离开！ “你敢！” 顾兰若大怒，噗呲一口热血吐了出来！身子赫然滑了下去。 她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只羽箭从黑夜之中瞬时而发，刹那之间，就贯穿了晴儿的胸口！ 于此同时，另外四只羽箭贯穿了那四个男人。 五人，轰然倒地。 顾兰若震惊的看着那五只熟悉的羽箭，看到上面雕刻的东字。 她死死的爬向了悬崖。 最终，彻底失去了呼吸，身子顺着悬崖滑落了下去。 …… 南诏国三百八十二年，国号建安。 老太师府…… 主院，昭华阁。 “呜呜呜，小姐，你怎么还不醒过来啊？怎么办，这下怎么办？” “行了，你别哭了，小姐就是磕了一下，大夫都说了没有什么大碍，你就别在这里烦心了。” “呜呜呜，晴儿姐，小姐真的没什么事吗？小姐以前都不会睡那么久的，这次都躺了半日时间了，要不再把李医女请来瞧瞧吧？” 晴儿被吵得有些烦了，怒斥哭诉的木芽，“行了，说了没事就没事，你怎么这么烦？滚出去，这里我来伺候就行了！” 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睫毛动了动，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顾兰若震惊。 她太震惊了。 她怎么可能还有呼吸？怎么可能还能知觉？ 心肺被贯穿，她死定了，所以她临死之前爬向了悬崖，就算是死，她也不要留在悬崖之上被人看笑话！ 落了悬崖，她至少有七八成的机会不会被人找到尸体！ 但是，她死了，她很清楚她死了！ “小姐？你醒了？” 或许是顾兰若太过于震惊了，观察细微的晴儿察觉到了不对劲。 顾兰若干脆也不装了，缓缓睁开了那双邪魅桀骜的凤眸，带着清凉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狠辣对上了晴儿的眼。 后者下意识的一滞，只觉得一道凉意从心底快速攀升，“小……小姐？您醒了真的是太好了，刚刚可真的是担心死奴婢了。真怕小姐这次磕的重了，再晚些，奴婢都忍不住派人去皇宫通知太后娘娘叫太医了。” 一模一样的话。 一模一样的语气。 顾兰若想起来了。 这一日，她记得很清楚。 八年前，她练马不小心从马上磕了下来，睡了一下午，醒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养马的小厮给活活打死。 然后，更是连夜做了一件大事，退婚！ 第2章 打脸丫鬟 她记得没错的话，那养马的小厮身份不一般，后来竟然是首辅最宠爱小妾的表哥丢失的儿子。 因为这个，她还得罪了首辅，首辅更是在今后不断的给她找茬，没给她一个好脸色，也因为首辅，她祖母继承下来的商业更是被压垮了许多家，后来若不是太子…… 提起这两个字，顾兰若只觉得心口处还在发疼，更多的，是恨。 她嘴上说着不相信晴儿的话，可她比谁都清楚，是真的！ 因为除了太子，没有人敢阳奉阴违这么对她，如果不是因为太子的示意，她拿着外公留给她的兵符，祖母的商令，她顾兰若无人敢动！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不回奴婢，该不会真的磕坏了吧？奴婢这就去……啊！” 啪！ 巴掌声，在房间内格外的清晰。 吓得还没离开的木芽浑身一抖。 晴儿更是不可思议的捂住了脸颊，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兰若，“小姐？” 顾兰若嘴角一勾，高傲肆意，“怎么？不服气？” 她想来都是这么嚣张狂傲，谁不知道太师的孙女顾兰若出了名的跋扈？可晴儿从没想过，这跋扈有朝一日也会用到她的身上。 顾兰若对她，一直都是放纵宠爱的。 “奴婢只是不明白，小姐为何要打奴婢？奴婢是小姐的丫鬟，小姐当然可以随意处置，奴婢没有不服，不管小姐怎么对奴婢，奴婢都认。” 顾兰若抬眸，对上那张虚伪的脸，她抬手又是一耳光！ 啪！ 冰冷的巴掌带着顾兰若所有的力气，打得晴儿那张小脸瞬间就通红一片，更是打得她愤怒又不敢言。 “本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岂是你一个丫鬟也可以出言诅咒的？怎么？我若是磕坏了，你就那么高兴？等着奔丧吗？” 晴儿吓得身子一颤，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以前，顾兰若放纵她，他们虽是主仆，可也是接近朋友，偶尔这么一说，顾兰若从不在意！可今日！ “你是这院子里的掌事丫头，该知道这种错误怎么罚吧？” 晴儿手心一颤，眸光发暗，“吐出任何不利于主子的话，轻则十鞭，重则三十大板。” 顾兰若目光发凉的看着她，“所以，你作为这院子的掌事，该如何处置，清楚了吗？” 晴儿垂眸，“奴婢知道，必定做好统率，奴婢自领三十大板，求小姐同意。” 顾兰若点头，“嗯，我同意了，木芽，你去盯着些，就在院子里打，三大大板，少一板都不行。” “晴儿，你要服众，就要做好领头的榜样，这件事情，是给你一个责罚，但同时也是给你一个警醒，你是我身边的人，你要记住，我比谁，都希望你好。” 晴儿死死的扣住手指，压碎牙齿，“奴婢明白的小姐的苦心。” 木芽颤抖着身子，上前扶起了晴儿，“晴儿姐姐，我……” 晴儿眼神狠辣的看了一眼木芽，随后恢复了温柔，拍了拍木芽的手，“不用怕，走吧。” 刑具，行刑的小厮，很快就集结在了院子里。 晴儿上了板凳，小厮有些惶恐，一个板子落下去，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屋内的顾兰若被丫鬟伺候着，缓缓穿好了衣服，冰冷的声音传了出去，“怎么，我这昭华阁的饭不够你们吃吗？” 院子里的人都为之一震。 那小厮吓得也不敢放水了，扬起板子重重的落了下去。 “啊！” 这一板子，打得晴儿差点没死，尖叫声顿时充斥在了整个院子里。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又一个不敢放任何水的板子。 大小姐的话在这昭华阁，乃至整个太师府，就是圣旨！没人敢反驳一二！ “啊！” “啊！” “啊啊啊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顾兰若却是越听越高兴，同时，她也没忘了自己的正事，“翠儿，让你派的人，派去了吗？” 小翠在旁，谄媚的答道，“回小姐，消息已经传下去了，这会子，人已经集结的差不多了，就等小姐一个命令了。” “嗯，让人带上家伙事，现在就等着就好。盯着点，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算着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她这一次，可不能再做错选择。 临死之前，那救了她，让她免遭非议的羽箭是谁的，她很清楚，太清楚了。 东临渊，那个被她在一无所有的时候退婚的未婚夫。 五年之后，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南诏丞相，这个位置往上一坐就是三年，权势滔天，就连太子都不敢动他，她敢打赌，就算拿着她的兵马，太子那个怂包也斗不过他，不过一个不得宠的三皇子罢了，能够爬上太子的位置，还不是靠她！就凭他，还没资格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姐姐？” “姐姐你在吗？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刚醒过来就责罚晴儿啊？她可是你最疼爱的丫鬟，这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昭华阁内进入了一道紫红色的身影，温温柔柔，如水一般，满含担忧和焦急的冲进了院子。 那打板子声和惨叫声，每响起一次，她就吓得浑身一抖，可谓是真真的娇弱。 顾兰若推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张晓，我让你守好院子，谁都不能放进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一出门，顾兰若就冷眼看着守门的张晓。 后者吓得浑身一抖，扑通就跪到了地上，“小姐息怒，属下见来人是二小姐就放行了，大小姐以前吩咐过，二小姐来昭华阁不能拦……” “二小姐？你是谁的狗都不清楚了吗！？我说谁都不放就谁也不能进！吃着我昭华阁的饭，对着别人摇尾巴，我顾兰若从来就没这么大度！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五十大板，现在就给我打！” 那小厮脸色一白，“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 周围的小厮这下比谁都麻溜，生怕一会火烧到自己身上，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人给绑了起来。 那小厮绝望了，只能求助顾兰昕，“二小姐，求求您救救奴才，二小姐，救救奴才，五十大板，奴才会死的！” 顾兰昕蹙眉，随后看向了顾兰若，“大姐，不过一个小事罢了，何必要这么生气呢？他也是为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跟在顾兰若身边的翠儿眼神一亮，“小姐，这个就是刚刚奴婢派去传话集结人的！定是有消息了！” 顾兰若眼神一亮，提着自己的长裙就冲了出去，临出门之前顿了顿脚转身，“妹妹若是睡不着，不如多看点女则和女戒，我这昭华阁的事就别掺和了，免得这火烧到你的身上。” 说完，也不看顾兰昕瞬间白了的脸色，转头看向木芽。 “木芽，给我盯紧点，若是我交代你的任务完不成，明天躺在这的人就是你。” 木芽怕的浑身一抖，“是。” 丢下这两句话，顾兰若转身离开了院子，步子又快又急。 第3章 推翻历史 顾兰若离开了太师府，直奔东临府。 乌压压的一片黑色身影在黑夜中快速穿梭，与此同时，街道之上泛着烟味，遥遥可见东临府所在的房间泛着黑色的浓烟。 顾兰昕脸色惨白的从昭华阁离开，第一件事就是去查顾兰若到底干什么去了。 “这大半夜的，她能去哪？还带了那么多的人，每个人都拎着水……怎么还没查出来，要你们干嘛？” “查到了查到了！” 卿水阁外，丫鬟急匆匆的奔了进来。 “查到了，大小姐几乎带上了大半个府邸的小厮，每个人都拎着一桶水，朝着东临府去了，东临府那边，好像走水了。” 顾兰昕蹙眉，“东临府？你确定没看错？？” 怎么可能？顾兰若不是一直很讨厌东临府那边的人吗？尤其这两天更是想要找机会退婚，怎么可能还去帮他们？ “没错，奴婢听得真真的，他们的确是去东临府那边救火，咱们府离东临府不远，这会时间，大小姐应该已经到了。” 顾兰昕坐不住了。 若是顾兰若去救人，是不是并不想退婚啊？她若是不退婚，母亲接下来的计划还怎么安排，那她不是推都推不掉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快，去母亲院子！” 东临府…… “怎么办！！咳咳！怎么会走水了呢？” “快救火，快救火啊！” 东临渊身边的小厮木如急的满地乱蹦，眼睛巴巴的看这主院。 “公子呢？你们谁看见公子了！ “没见到啊，这火说起就起，实在是来不及啊！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么大的火，吉人天相有个屁用！快去找公子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存水有限，如果没有外援的话，这火势怕是控制不住了！” 这时，一个小厮举手，“我我！我见到公子了，公子刚刚朝着书房去了！” 木如一惊，撒脚就往书房跑，“快，离我们最近的府邸全部都叫一遍！对了，太师府！太师府的后院有一片湖，那里有水，快去！” 木如的话刚落，一道清冷的嗓音在嘈杂当中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木如的耳朵里。 “不必去了，我已经来了，你们公子人呢？” 木如透过火光，只能看到一串火红色的身影迎着大火走来，五官深刻，凤眼勾着桀骜，那一瞬间令人惊艳。 尤其是，她身后还带着乌压压的一片人。 她淡定的指挥着身后的人，“留下十个人跟我去救东临渊，其他人，立刻加入救火，全力配合！” 她指挥若定，莫名的就让人心底有了一丝安全感。 木如有些呆愣。 “顾，顾大小姐？” 顾兰若嫌弃的看着有些发愣的木如，“让你告诉我人在哪！还愣着干什么！你想看着你家公子烧成人干吗？” 木如被吼得耳朵一震，连忙回神，“书，书房，刚刚有人看见公子进去了！” 顾兰若瞪了木如一眼，恨铁不成钢，“还不赶紧带路！” 木如吞了口口水，有些脚软的朝着书房跑去。 一刻钟后，木如带着人到了书房前。 大火蔓延！ 相比较刚才的浓烟，这会火势已经蔓延开来了，书房存放的本来就是太傅的文献，全部都是不可复制的宝贝，都是卷宗和书籍，一烧起来，东西可就没了。 也难怪东临渊不要命的冲进去。 “少爷？” “少爷你在哪？” 木如一来就开吼。 然而此刻的东临府嘈杂一片，什么都听不见了，别说他这两句叫喊声。 顾兰若蹙眉，“你们几个，立刻想办法给我灭火！这里的火必须灭！我去救人！” 花落，顾兰若夺过了一旁小厮拿着的水桶，抬手举高，就从头浇了下去！ “大小姐！” 众人一惊，已经来不及阻止！ 顾兰若浑身湿透，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朝着书房那摇摇欲坠的门冲了出去！ “大小姐！” 木如惊呆了！眼睁睁瞧着那道瘦弱的身影钻了进去。 一向嚣张跋扈看不上他们家少爷的人，今日难道转性了？竟然不顾生命危险冲进去救他们家少爷！ 顾兰若才不是不顾生命危险。 她好不容易重来一次的生命，她绝对要保护好自己，那些仇人还没死，她怎么可能让自己死？她就是在赌。 赌东临渊的运气。 他往后那么牛掰的一个人，老天爷可不会让他死，所以他一定能救回来，她就不会有事。 “东临渊！” “东临渊，你能不能听见！” 一冲进去，顾兰若就朝着藏书阁的方向而去。 她若是所料没错，他应该去藏书阁保护他父亲的卷宗了。 半晌没有任何回复，顾兰若心头有些慌了。 她着重生了一遍，别历史再有改动。 就在她慌乱之际，她听到了一声虚弱的回复。 “咳咳，这……这边……” 顾兰若眼前一亮，连忙朝着生源跑去，果真看见了被柱子砸到，困在角落又吸了烟狼狈的东临渊。 她蹙眉，连忙上前，抬手就撕裂了自己的袖子抵了过去，“捂住嘴巴，快！” 东临渊瞧见来人是她的时候，略微有些诧异，随后按照她的话照做。 “你怎么会来这？” 顾兰若为难的看着那挡住他的木棍，“你现在关心的应该是我们怎么出去，而不是这个问题。你还有力气吗？” 东临渊困难的爬起来，点了点头，“还行。” 顾兰若看着那木棍和角落交叉的一个小洞口。 “那就钻出来，这个洞足够了，我没那么大的力气把这棍子挪开，钻出来只会让你的背受些伤，你知道怎么选。” 东临渊不胖，完全可以钻出来。 思及此，顾兰若抬手，咬了咬牙，撕裂了自己的裙摆。 “你！” 光滑的大腿刹那之间就落在了东临渊的面前，他整个人一懵。 顾兰若已经把裙摆丢到了那木棍上。 本来还燃着火的木棍因为衣服上的水渍顿时灭了下去。 顾兰若松了一口气。 看着还盯着她腿的东临渊，顾兰若恨不得一脚踹过去，“看个屁！还不赶紧出来！” 第4章 告白东临渊 东临渊爬了出来。 几乎是刚刚站稳，头顶的横梁咔哒一声就砸了下来！ 顾兰若一急，“躲开啊！” 东临渊没有习武，步子没有那么快，顾兰若顾不得其他，抬脚朝着东临渊的大腿上踹了一脚！ “嘶！” 东临渊被惯力带的朝后一跃，疼的倒吸了一口气。 而他刚刚所站的位置，那木棍直愣愣的掉落，触目惊心。 险些，再被砸一下，他可能今日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忍着疼爬起来，目光复杂的看着顾兰若，“多谢。” “赶紧走！” 顾兰若大步上前就朝着门口冲去，再耽搁下去，她身上的衣服都干透了。 然而走了两步之后，发觉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来，顾兰若蹙眉，定住脚步转身，“你还不走，真的想被烧成渣渣吗？” 她气急了，怪不得她以前看不上东临渊，这丫的真的是个废材。 东临渊似乎能够看得出来她的恨铁不成钢，嘴角有些抽抽，“你刚踹了我一脚，多大的力气你没数？我现在哪还走得动？” …… 顾兰若眼神一顿。 随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到了东临渊的面前，“抬手。” “干嘛？” “让你抬就抬，我们现在是在火海，你当我跟你谈天啊？” “哦。” 东临渊嘴角不自觉的漫过了一抹笑意，随后听话的抬起胳膊，后者拉着他的胳膊就搭在了肩膀上。 东临渊眸光闪过一抹腹黑，大半个身子的力气都几乎压在了顾兰若的身上。 顾兰若咬牙切齿，还是死命把人给拖了出去。 外面，木如都快急疯了。 眼看着火海把门都快给淹没了，他恨不得自己冲进去。 “怎么还没出来？” “怎么还不出来啊，老天爷保佑啊，可千千万万保佑他们都没事才行。” “出……出来了！” 这时，木如耳朵中灌入了几个字，他眼前一亮，连忙看向书房入口，果然瞧见，女子一袭红裙宛若凤凰一般，扛着他家一身白衣现在狼狈不堪的公子直接穿越了那火海一般的书房门框。 轰隆！ 顾兰若扛着人前脚踏出，后脚，那门就失去了支撑，轰然倒塌，在两人的身后泛起了火花和烟灰。 顾兰若装得一脸淡定，实则内心怕成了狗，但是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转头，不然她的气质就出不来了，有损她京都第一跋扈的名声。 “顾大小姐！您没事吧？” “您可算是出来了！刚刚真的是吓死人！” 木如扑通一下，就冲到了东临渊……旁边的顾兰若面前，两眼都是星星，那叫一个担忧和殷勤。 一双眼睛里倒影的全部都是顾兰若，仿佛压根就没看见一旁狼狈不堪被带出来的东临渊。 顾兰若对他这反应有点懵。 她记得没错的话，因为她以前不喜欢东临渊，甚至是瞧不上他，尤其随着太傅府邸越发的没落，她也更加瞧不上了，小时候两个人还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之后便再也没有联系，她在外面也不承认自己还有这门婚事。 所以，连带着，整个东临府对她这个未来的夫人也是没有好脸色的，尤其这个东临渊的贴身小厮，恨不得每次都嘲讽一遍。 如今，也是转了性了？ 东临渊嘴角一抽，抬起自己好的那个脚踢了一脚木如，“搞清楚谁是你的主子，你是瞎了，看不到我吗？” 木如瞥了一眼东临渊，随后又别开了目光，一本正经，“还说呢！公子明明知道那么危险，还往书房里面跳？要不是顾大小姐不要命的冲进去救人，公子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还好顾大小姐没事。” …… 东临渊第一次觉得自己身旁的这个贴身小厮皮实了。 顾兰若则是轻轻勾唇，“行了，知道你担心你家公子，他没什么大碍，就是伤着背了，需要包扎，先带他离开这里吧。” 木如脸色一拉，有些无奈，“整个府邸都着火了，现在还有哪里能去？这大半夜的，火势看着还没有那么快灭下来，怕是都要烧没了。” 东临渊眼角一挑，眸光若有似无的看向了顾兰若。 后者没有任何犹豫，早在一开始就想好了后路，“去太师府，太师府的客房很多，你们先随我过去，其余人接着灭火，我会安排管家带他们找地方休息的。” 木如眼神当即一亮，“顾大小姐您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仙女啊！” 顾兰若嘴角一抽，“瞧你那谄媚的嘴脸，收回去吧，要不然我可能就改主意了。” 凉凉的瞥了一眼东临渊，顾兰若把人递了出去，“扛着你家公子，他腿受伤了，走不了路。” 木如一声好嘞，连忙把人接了过去。 东临渊眼神刹那之间一寒，吓得木如当即一抖，下一瞬就左脚绊住右脚，整个人朝着地上一摔！ “啊！” 他叫的大声，顾兰若自然不可能听不到，一转身就瞧见人趴下了，她递过去的东临渊没了支撑，也险些要摔。 她只能长臂一伸，一个用力就把人给拽回来了。 健硕的身子撞到了她的胸口，顾兰若倒吸了一口凉气，没人看到的地方，她胳膊肘的伤口裂开，渗出了鲜血。 东临渊鼻尖嗅到了血腥味，微微蹙眉，“你受伤了？” 顾兰若眸光一拧，“没事，小伤而已，先回去。” 东临渊眸色划过了一抹懊恼，“你不用扶我，我自己可以走。” “木如，还不赶紧爬起来？” 木如悲催的爬起来，以为自己白摔了，谁料顾兰若不打算把人递出去了，死死的扛在自己的肩膀上。 “不要逞强，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你好好配合我的步子就可以了。” 话落，顾兰若抬脚在前面带路。 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东临渊的体重减轻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沉了，想是自己在撑着，她也没多说什么。 “顾兰若，你为什么……会过来救我？那火那么大，一个不小心你就没命了。” 顾兰若目视前方，清凉的嗓音说出的话，让东临渊从今往后记了一辈子，“夫君为天，你便是我的命，你若是没了，我留着命做什么？” 第5章 韬光养晦，扮猪吃虎 东临渊就这么被带到了太师府。 秦氏收到自家女儿传来的消息，还没来得及着手处理，东临渊就被顾兰若给直接带到了府邸里面，连带着从东临府出来的一众狼狈不堪的小厮。 府内的大总管已经屁颠屁颠的去安排了，压根不敢耽搁，大半个客房全部都给腾了出来，大半夜的，先是打人板子，后是带人救火，现在又带了那么多外男回来，秦氏都快气死了。 所以，顾兰若刚刚把人给安顿好，还叫来了府医和医女，一个给东临渊包扎，一个给自己包扎，凳子还没坐热，秦氏带着顾兰昕就来了。 “若儿啊，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位，便是东临家的公子吧？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一入门，秦氏就先发制人，蹙眉看着房间内的人，脸上的担忧恨不得化成实质。 就是这张脸，骗了她那么多年。 顾兰若抬头，唇角勾出了一副和往常并无差别的笑容，“让母亲劳心了，东临府走水，现在还没扑灭，女儿便把人带到太师府了，我太师府与东临府本就有婚约在身，又是邻居，如今出了事，自然要拉一把手，母亲那么善解人意，想必已经想到了，只不过女儿快了一步，先把人带进来了，女儿在此给母亲赔罪。” 不就是捧杀吗？把她养的刁钻跋扈，就是为了接下来铺路，既然如此，她也会，不就是高帽子吗？我今个给你带上，你能摘得下来吗？ 顾兰若这一番话，直接就把秦氏剩下的话全部都给堵死了，堵的一点气都没了，她握着手绢，看着那种跟往前一般人畜无害的脸，她是有气说不出。 最后只能憋着，“谈什么赔罪不赔罪的，你能想到这里，代表我的若儿长大了，遇事不慌乱，这一点，昕儿可要好好的跟你姐姐学学。” 一旁的顾兰昕本来以为母亲是来责怪顾兰若的，没想到话锋一转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她咬了咬唇瓣，随后一脸的羞涩，“女儿知道了，定会跟大姐好好学习的。” 出师不利，秦氏只能虎败而归，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只能提起另外一个话题，“行了，这大半夜的，也不要折腾了，你这院子里，今日哭天抢地的，叫人听了去不好，虽说是小人，下次还是要注意一下。” 顾兰若颔首，“有劳母亲费心了，女子知道了，夜深了，母亲的身子想来都比较虚弱，夜里凉的紧，母亲还是尽快回去休息的好。唉，女儿都吩咐了这些小事不用劳烦母亲，也不知道是哪个下贱的下人不长耳朵，非要通知母亲，让母亲受累了，是女儿的不对，若是母亲真的受了凉，女儿可就真的过错大了。昕儿，快扶母亲回去休息吧。” 这一番话，说的顾兰昕一张脸刹那之间刷白刷白的。 那番指桑骂槐，真的是无意为之吗？ 消息是谁送的？还不是她？ 秦氏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偏偏又没的发作，只能抓紧了手中的帕子，眸光微眯，“若儿可真的是长大了，突然之间懂事了许多，想必，跟东临公子也有关吧？” 今天的事发生的太不寻常了，顾兰若的态度太奇怪，除了有人教她，她那个草包才说不出来这一番话。 心里这般想着，秦氏就把东临渊给恨上了。 东临渊勾唇，“夫人多虑了，兰小姐天资聪慧，为人处世更是有太师当年的风范，实在是女中豪杰，这还是夫人教得好啊。” “是啊，母亲，女儿能有今日这般，多亏了母亲的教导，所以母亲能不能别让女儿担心，快快回去休息，好吗？” 好吗？ 不好！ 但是她也只能回去。 说好听点让她回去休息，可其实摆明了就是逐客令，她可不是傻白甜，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偏生这话还被顾兰若说的滴水不漏，让她找不着一丝空隙，还连累的顾兰昕被指桑骂槐的给骂了一顿。 心中憋闷，秦氏一点都不想看见顾兰若，捏了捏帕子，“行，若儿懂事，母亲自然不会让若儿担心，昕儿，我们回去吧。” 顾兰昕乖巧的呆在身后，跟着一起离开了昭华阁。 出了昭华阁，两人都死死的出了一口气。 “该死的，这顾兰若今天是吃了什么药？哪哪都透着不对劲，打了最疼爱的丫鬟不说，还发作张晓，摆明了就是打我的脸，今日又把母亲给堵了回来！她到底想做什么？” 秦氏抓住了顾兰昕的手，“昕儿，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露出了马脚？会不会是马匹被动手脚的事，她知道了？” 顾兰昕摇头，“不可能！我做的很隐蔽的，不会有人发现的！” 秦氏蹙眉，“那就不对了，按照她的脾性，这次醒来定是要发作那喂马小厮的，但是这次却没有，反倒是把贴身丫鬟给打了一顿。” “不会的，肯定不是马匹的事，都是我们的人接手，处理的很干净，她不可能知道的，定是发生了其他事，说不定就是那东临渊教的，要不然，顾兰若那么讨厌东临渊，怎么可能会突然去救他还把他带到这里来？” 秦氏眼神微微一闪，“东临渊……” 一看到他的表情，顾兰昕一愣，“娘，这东临家的大火不会是……” “闭嘴！” 顾兰昕的话被秦氏直接打断。 “夜深了，回吧，剩下的事，明天再说，如果她真的知道了些什么，我们必须赶紧找回信任。” “母亲说的事。” 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昭华阁。 卧房内，包扎的两个大夫也离开了，东临渊笑着看向顾兰若，“这下，你那母亲和妹妹，怕是已经盯上我了。” 顾兰若挑眉，“怎么？你还怕他们不成？” “你也瞧见了，我东临府如今可是什么都没了，连府邸都被烧成了这个样子，她们若是想对付我，还不是易如反掌？” 顾兰若勾唇，果然，五年后能成大佬的人，能废材到哪里去？不过时韬光养晦，扮猪吃虎罢了，“所以呢？你赖上我了？” “你也说了，我是你的夫君，这夫妻本为一体，我又是被你拉进来的，未来的日子，可有劳兰小姐多多照顾了。” 顾兰若嘴角一抽。 大树底下好乘凉，可这大树没长成前，她可得好好灌溉。自己挑的树，她还能怎么选？ “那就，敬请期待。” 第6章 移交大理寺 这一晚，顾兰若失眠了。 失眠的人并不止她一个，包括客房的东临渊，卿水阁的人和舒华院的人，则是睡不着，急的睡不着。 晚睡的下场就是晚起。 顾兰若直接睡到了第二日的日上三竿。 没人敢叫，要知道以往敢打扰顾兰若睡觉的人，已经都被打死了。 顾兰若前脚睁开眼，后脚就对上了木芽那双还带着惶恐的眼，“小姐，您醒啦？” 顾兰若颔首，“一大早守在这，有事？” 木芽点头，“马场里前天负责小姐马匹的那个小厮，今日来请罪了，人在院子门口跪了两个时辰了，等着小姐拿主意。” 噗…… 顾兰若一口口水差点没呛着自个，“咳咳，你去，把人带人来。先带到客厅等我，另外，叫晴儿过来伺候我梳洗。” 木芽头点到一半，随后想起来，“小姐，晴儿姐姐昨日被罚了三十大板，现在还在房间养伤，爬不起来了，所以今日才叫奴婢先顶上伺候小姐，若不，奴婢出去换翠儿进来伺候？” 顾兰若眼神微微一眯，“爬不起来？身为一个丫鬟，连自己的本职任务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吗？谁给她的胆子还敢在房间里面养伤？去，把人给我叫起来，一炷香之后我要是看不到她，她就可以滚出我这昭华阁了！” 木芽吓得身子一抖，连忙点头，“奴婢，奴婢这就去。” “别忘了，把我刚才的任务办好，叫翠儿进来伺候。” “是。” 半晌，翠儿弓着身子走了进来，手中端着铜盆和洗漱用品，“奴婢见过小姐。” 顾兰若急不可查的嗯了一声，朝着她勾了勾手，后者立刻上前给顾兰若更衣。 “东临府那边，怎么样了？” “大火已经都灭了，只不过，房屋烧毁严重，完好无损的房子几乎没有，里面的书籍也都烧毁了，只怕是不能再住人了。” 书籍全部烧毁？ 顾兰若挑眉。 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东临渊五年之后救了陛下一下，被皇帝赏识，拉上了少卿的位置，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一路爬升到了丞相，一坐就是三年的时间。 太傅之子出身，虽说落没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后来东临府就在这块地皮之上重建，只不过变成了丞相府，听说，书房重建，那里面放的东西，可都是当年太傅的遗笔。 这么想想，他怕是知道府邸会着火，所以，提前转移了那些东西，配着所有人，演了一场戏。 顾兰若越想越觉得事情有异。 以前她从未想过这些，也不会关心东临府是死是活。现在却不得不想，这一切是不是有关系。 怎么会那么巧，她被摔着盛怒之下杀了小厮，然后又发生这样的事，东临府的人来太师府求救，她带人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看到那东临渊的狼狈懦弱的一面，她气的当场退婚。 这婚事，当年还是太后给她定下的，这件事让太后对她很失望，加上后来，她铁了心的要抢顾兰昕的未婚夫，也就是三皇子，害她身心皆残的太子爷，这件事更是让太后对她彻底失望，从那以后再也不过问她的任何事情。 太后的靠山，生生的被她作没了。 从那以后，她就只剩下了白家，连父亲都不帮着她了。 一定不会是那么巧，就像是层层链接在一起，顾兰若紧紧的蹙着眉头，“翠儿，报官，把这件事情给我移交到大理寺。” 翠儿一愣，下意识的道，“听说，是厨房晚膳的时候不小心留了火源，后来那火越来越大，才造成走水的。” 顾兰若眼神刹那之间一凉，“我的话，你听不懂吗？” 翠儿吓得心肝一颤，连忙低头，“奴婢这就去大理寺报官。” 说完，翠儿撒腿就往外面跑，生怕跑得慢了被顾兰若拉回去打一顿。 连晴儿姐姐都被打了，他们这些人更加惶恐了。 她还以为晴儿被拉下去了，她就可以取代她的位置，果然，伴君如伴虎，这大小姐的身边，太危险了。 翠儿前脚跑出去，后脚，晴儿就被扶着走进了院子。 顾兰若眼神有些微凉的看着扶晴儿来的木芽，后者下意识的身子一僵，撒开了晴儿的手。 她猛地撒开，晴儿身子一抖，险些没摔。 她快速的稳住了身子，眼神看不出来情绪，艰难的给顾兰若行礼，“奴婢见过大小姐，大小姐万福金安。” 她被打了板子，行礼动作缓慢，但是顾兰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行完礼，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晴儿只能不甘心的俯身，做完一个动作，已经满头大汗了。 “磨磨蹭蹭的，行了，进来给我挽发。” 顾兰若嫌弃的看着，转身进入房间，做到了铜镜之前。 晴儿脸色刷的一白，随后加紧脚步跟了上去。 铜镜中的那双小手灵活的紧，乌黑的长发在她的手里很容易就被挽成了一流云髻，这是以往她喜欢的发髻，衬托的她那张小脸越发的精致，也多了几分高傲。 “晴儿，我还是很好奇，你身为尚家的千金大小姐，为何会甘愿做我的奴婢，近身服侍我呢？虽然尚家被贬到柳州，可你至少还是州府的大小姐，总比在我这的日子要好过的多。” 晴儿拿着步摇的手微微一颤，眸光微合，“小姐，我家被仇家盯上，若不是小姐，三十多口人可能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多亏了小姐为了说好话，太后才插手这件事情，不然，我尚家可能真的……小姐救了我尚家三十多口人命，是我们尚家的再造恩人，奴婢自愿留在小姐身边报恩，为奴为婢伺候小姐。” 呵呵。 报恩。 报仇还差不多！ 她养在身边将近十年的丫鬟，才是那个包藏祸心，关键关头给她一刀的人。 我尚晴儿才不甘心为奴。 顾兰若笑了，笑得极为讽刺，“是吗？那你可要记好了我给你的恩德，三十多口命呢，可是一笔不小的恩惠，晴儿，我的身边人，对我要绝对的忠诚，但凡背叛一丁点，我都会要她千倍百倍的偿还，你记住了吗？” 晴儿脸色一僵，有些发白，“奴婢记住了。” 第7章 你说呢 “你就是那养马小厮？” 顾兰若看着面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脑袋里翻了个遍，也没想起来他的脸，十分的陌生。 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感情她把人打死了都没看清他的脸？ 不过如今瞧着，的确不像是一个下人的模样。 虽说只有十几岁，可他生的极好，无关硬朗，尤其是一双眼睛，清澈单纯，那是一双很好看的水眸。 穷人家的孩子，长得这么好很少见的。 那少年有些怕，身子微微发颤，“回大小姐，正是奴才。” 即便他有些怕，他也没有退缩，见她没找上门，便自己前来请罪，这人的确不错。 想到他日后的身份和现在的表现，顾兰若勾唇，“行了，起来吧，从今以后你就在我的院子里伺候着。” 那少年猛地抬头，傻眼了，“大小姐，您刚刚说什么？” 顾兰若挑眉，“怎么？你不乐意？” “没有没有！奴才没有不乐意，就是有些惊讶，太惊讶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兰若轻笑，“你叫什么？” “宣生，奴才叫宣生。” “嗯，宣生，挺好听的，起来吧，不用跪着了，今天就把东西收拾收拾搬到昭阳阁吧，以后就在跟前伺候。” 宣生背影挺得笔直，惊喜的不可自抑，整个人快速的爬了起来，“大小姐，奴才能问一个问题吗？” 顾兰若正准备离开，听此顿了脚，“问。” “为什么？奴才失误，导致大小姐受伤，大小姐不但不责罚奴才，还要将奴才掉到身边伺候，这是为什么啊？” 顾兰若勾唇，第一次见到这么单纯的孩子，她起了逗弄的心思，淡淡说了一句让宣生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因为，你长得好看，所以我想将你留在身边天天看。” 话落，顾兰若起身离开了大厅。 她走的快，没有注意到宣生那瞬间红了的脸颊！ 刚出大厅，晴儿就在侧好奇询问，“小姐，这宣生摔了您，为什么小姐不发罚，反倒是调来了昭华阁呢？” 顾兰若挑眉，目光带着审视，“晴儿，马摔了你，喂马的人当然有责任，可最大的责任，难道不是马吗？” 晴儿一滞，“是奴婢多嘴了。” 顾兰若勾唇，泛着冰寒的冷意，“吩咐下去，备马车，午膳之后去马场。” 太师府很大，但是也不足以塞的下马场，所以太师府的马场是郊外的，不过府邸内也有一个小马厩，方便府内用马。 从太师府到马场需要出城，至少要一个时辰，马上到了用膳的时间，顾兰若故意把消息提前放了出去，随后风轻云淡的去客房叫上东临渊用午膳。 满满一桌子的肉，几乎看不到素菜。 东临渊嘴角微微有些抽搐，看着面前的猪肘子，手中的筷子抖了抖，终是没夹起来，有些无奈的放下了筷子，“兰小姐，东临府的大火已经扑灭，昨日多谢兰小姐收留，今日我等也改回去了。” 顾兰若挑眉，淡然的塞了一口去骨肉，“饭菜不合胃口？” 她这么一针见血，让东临渊有些无语。 “不是，只是你我虽有婚约在身，可终究男未婚女未嫁，实在不宜多加打扰。” 顾兰若嗯了一声，“你说得很对，木芽，送东临公子回去，把我安排的东西也都一并送回去。” 身后的木芽颔首，“是。” 木芽离开后，东临渊有些郁闷，“你送了什么？” 顾兰若挑眉，“是什么，等你到了府邸应该就知道了，对了，我把这件事情上报大理寺了，想必，你也很想查清楚府邸起火的原因吧？” 东临渊蹙眉，“你报了大理寺？？” 瞧见他的表情，顾兰若确定自己猜的没错，他果然一早就知道会起火，甚至，他有可能知道是谁动的手，但是，他不查。 他该不会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彻底让东临府破灭，从而隐藏在暗处，等待时机破土而出吧？ “怎么，你真的以为只是意外起火吗？那烧毁的东西，可是你爹的遗笔，你就这么放过他们？” 东临渊眼神一眯，危险至极的看着顾兰若，这一刻，他笃定顾兰若知道了些什么，“顾兰若，有些事，我不希望你插手。” 顾兰若笑了，那一刻迎着阳光，笑得宛若盛开肆意的牡丹，高傲的不可一世，“东临渊，我顾兰若今日可以起誓，此生绝不做对你不利之事。” “你……” 东临渊愣了。 他没料到顾兰若居然发誓。 第一次，有人没有任何理由的选择站在他的这边。 “行了，不早了，你的府邸的确需要打理一下，快回去吧，若是有任何需要，直接派人来联系我就好，大理寺那边有了消息的话，我希望我们能共享。” 很多事情，她的确不宜插太多的手，只是必要时候，她可得站好队，东临渊此人，她必须要抓住。 东临渊没再说什么，午膳也未用，便带着人离开了。 用过午膳，顾兰若便带着人直接去了马场。 前脚到了马场，后脚顾兰若就看到了顾兰昕。 彼时，她正在马场里面练马，见到顾兰若来了，似乎没惊讶，“咦？姐姐怎么来了？也是来练马的吗？” 顾兰若眼神微眯，目光看了看她座下的那匹马，“妹妹骑的这匹马，可真真是有些眼熟呢。” 顾兰昕眼神一愣，随后连忙解释，“姐姐不要误会，这马是姐姐的破风，姐姐听妹妹解释。” 顾兰若挑眉，“哦，那你说说，我的马，怎么会在你的座下？” “姐姐千万不要生气，妹妹也是想要帮姐姐，上次它摔了姐姐，这等孽畜，姐姐定是不能再骑了，但是这马场里面的汗血宝马一共也就只有两只，姐姐这身份，其他的马匹当然配不上，于是妹妹便想把自己的那匹清风送与姐姐，过两日就是花宴了，咱们太师府也是要面子的，妹妹也在受邀之列，若是骑了普通马匹也损了兰家的面子，所以，今日妹妹只能来试试这破风，不求当日能够亮展，只求不损了兰家颜面。” 顾兰若挑眉，“哦？这么说的话，妹妹可都是为了我这个姐姐。” 第8章 脏了我的手 顾兰昕站得端正，口口声声，都是为了顾兰若好。 但是这中间有什么名头，顾兰若很清楚。 前世，这马最终到了顾兰昕的手中，然后花宴当天，她大展身手，马术精湛，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当然，也包括现在的太子，然后，收尾的时候，马儿不知道为了什么暴躁了起来，她被马儿癫狂甩下了马。 这一甩，那可就不得了。 太子离得最近，当场接了过去。 人没事，但是事闹大了。 她被这马摔了的消息也传了出去，养马的宣生这件事，也是这个时候留出去的。 外界都传，她被摔了，便抢了顾兰昕的马，逼顾兰昕骑自己的，然后想害死她，落了一个心思歹毒之名。 后来，三皇子站在她这边，带她解了那长围。 这下，流言越发控制不住了。 抢妹妹的马，抢妹妹的男人。 她顾兰若当时真的是脑子进了水，怎么就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哦？你这么说，这都是为了我好了？” 顾兰昕颔首，“姐姐不生妹妹气就好。” “我怎么能生妹妹的气呢？只不过，妹妹啊，这畜生不听话，摔了主子，怎么还能继续留着呢？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道理，妹妹难道不懂？” 顾兰昕脸色一青，“姐姐的意思是……” 顾兰若勾唇，略过了顾兰昕，目光带着笑意看着那马匹，“是匹好马，可惜了。” 她淡淡的勾了勾手，拔下了自己头上的发钗，眯着眼找马匹的致命处，她这动作，让顾兰昕整个人都一僵，直愣愣的盯着，连眼睛都不敢眨。 半晌，顾兰若勾唇一笑，“罢了，一只畜生而已，还不配脏了我的手，晴儿，吩咐下去，今晚我想吃麻辣马腿。” 晴儿脸色一白，随后颔首，“是。” 随即，顾兰若淡淡的转头，看着脸色不好的顾兰昕，“这汗血宝马的肉，一定也很好吃。妹妹晚上不如一起来尝尝？” 顾兰昕吓得吞了一口口水，死命的摇头，“不……不用了……” “姐姐，若是马没了，姐姐花宴上怎么办……” 顾兰若挑眉，“妹妹刚才不是说了，想将清风让与姐姐？莫非刚刚只是说说而已，实则是想要换走姐姐的这匹马？” 顾兰昕吓得哪里还敢接话，只能顺着她的话道，“没有，姐姐误会了，姐姐若是喜欢清风，拿去便是。” 顾兰若勾唇，“哦？我若是喜欢，拿去便是，这话姐姐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呢？妹妹若不是以为姐姐要抢你的马？若是妹妹这么想的话，拿着清风，姐姐不要也罢。你的马守好便是了。” 顾兰昕一愣，“姐姐误会了，不是这样……” “行了，不想给便不给，姐姐只是听你说要给，便提了一下，既然心有不舍，姐姐当然不是那种夺人所好只好，不就是一匹马吗？就算是普通的马，姐姐也照样不会丢太师府的脸，妹妹喜欢，留着便是了，好好练，还有两日便是花宴了，当然不能马虎了才是。” “晴儿，我们走吧，去接宣生，连带的把他捎过去。” “是。” 两人很快就离开了马场，徒留顾兰昕一人站在马场中央，一时之间怎么都不是。 半晌，她死死握住了拳头，“宣生是谁？” “回小姐，那宣生就是养马的小厮，一直喂养着大小姐的破风。” 顾兰昕脸色当即青了，“你说什么？？？？她没罚那小厮？？” “回小姐，奴婢听说是的，不仅没罚，还被调去了昭阳阁，以后都在昭阳阁里面服侍大小姐了。” 那丫鬟的话刚落，顾兰昕猛地抬起了胳膊。 “啪！” “啊！” 冰冷的巴掌甩在了那丫鬟的脸上，对方被打的身子一闪，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废物！” 顾兰昕被气到第一次失控。 又失败了！ 顾兰若到底怎么回事？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小姐……” 丫鬟委屈的捂着脸，有些梨花带雨。 “哭什么哭？一点用都没有！” 这厢，顾兰若刚刚走到了马厩，翠儿就邀功一般的跑到了顾兰若面前，把顾兰昕在马场把丫鬟给打了，不知道发什么脾气，马也不练了，直接就回府的消息告知了顾兰若。 顾兰若轻笑，果然啊，这人气急败坏起来，小辫子一抓一大把。 她已经懒得去查破风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把她摔下去了。 反正她已经猜到是谁干的，最后的证据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用，遮了眼，把布拉开就是。 宣生知道顾兰若来接他，吓得包袱都滑掉了，“小，小姐？？？” 顾兰若挑眉，“怎么，我有那么吓人吗？” 宣生顿时羞涩的低头，声音都有些发颤，“没，没有……” 看着他身上的包袱，顾兰若抬眸，“嗯，既然都收拾好了，那就跟我一起回去吧，马就交给你来驾。” 宣生还不知道自己去了干啥，一听做车把式，当即满口答应，“好嘞！” 带着宣生回府，刚到府邸，顾兰若凳子还没坐热，就收到消息，出事了。 看着躺在地板上没有声息的尸体，顾兰若眉头微蹙，“怎么回事？让你们看好，人怎么就没了？” 此刻，躺在地上的，正是昨天因为把顾兰昕放入了门而被顾兰若给打了三十大板的张晓。此刻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尸体都开始泛青。 一旁的小厮也是守门的，名为李明，也就是他第一时间传出的消息，此刻颤颤巍巍的上前，“大……大小姐，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张晓上午还好好的，就中午用了个午膳，然后就突然不行了。” 顾兰若眼神一闪，“午膳呢？查出问题没有？” “回大小姐，午膳已经命大夫查了，什么问题都没有，也没有用毒的成分。” 顾兰若捏紧了手指，“那就找仵作来查验尸体，就算是把尸体给我刨开，也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过三十大板而已，晴儿都能熬得过来，他一个男人不可能就这么被打死了。 但是顾兰若还是很紧张。 因为，前世张晓这个人并没有死。 一直活得好好的。 但是这一次却死了，事情超乎了她的预料，这让她整个人都有一点慌了。 第9章 你是我的男人 夜色浓郁，洒满了天空。 今晚的夜色同样也是没有一颗星星的。 黑的让人有些压抑。 顾兰若捏着一壶酒，整个人已经喝得有些微醺了。 酒香顺着风就飘到了隔壁的隔壁的东临府。 东临渊今日本是来道谢的。 结果却看到了房顶之上喝得醉醺醺的顾兰若。 “你这酒香味，顺着风都飞到了我东临府。的确是上好的佳酿。” 透着迷蒙的眼睛，顾兰若看清了来人，嘴角嘲讽的一勾，“我知道你今日来是干嘛的，什么狗屁酒香，你闻得到才怪。” 东临渊家族世代是个读书人，向来不喜女子家家的太过于粗鲁，可这词汇顾兰若说起来，他偏生就没有一丝不喜。 一撩长袍，东临渊坐到了顾兰若的身边。 “我今日来，的确是来谢谢你的，你给的人很有用，要不然，我今晚怕是只能住在对面的客栈里了。” 顾兰若今天晌午安排过去的人，是搭建房子的大师傅，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帮他修好了几间房子，在东临府没有重建之前，也让他们避免露宿街头。 “不用谢我，你现在欠我的，以后可都要还的。” 许是喝了酒，顾兰若的心里话也吐出了几分。 东临渊一滞，“你的目的倒是没有任何遮掩，顾兰若，我很好奇，你怎么就一定认为我有能力呈你的情呢？” 顾兰若眼睛眯了迷。 她是喝多了，可没喝傻，当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不过有时候，女人三分醉，也可有七分。 她拎着酒瓶，朝着东临渊那边挪了过去。 看到她的东西，东临渊下意识的想朝后挪，却被顾兰若一把抓住了衣服，“不许动。” 东临渊身子一僵，不是他听话，而是迷糊之间，顾兰若一把抓住的地方，是他的腰，他怕痒，当即不敢动分毫。 顾兰若勾唇，一点一点的爬到了东临渊身边，随后，长腿一撩，就搭在了东临渊的腿上。 细嫩的腿就这么隔着衣服搭了上去，如此亲密的接触，让东临渊刹那之间就红了脸，脑海当中不自觉的划出火海当中顾兰若撕破自己的裙子，露出的那一截玉腿。 就只是一想，他就觉得肝火旺了，吓得他连忙压下心头的那一股念头，“你，你干嘛……你可不要耍酒疯……” 顾兰若勾唇，一双凤眸微熏，眼角微勾，带着一股子独有的邪魅，高傲又妖冶，高挺的鼻梁在月光之下泛着荧光，下面是一双极美的桃花唇，被酒水滋润的光滑红润，她发髻有些凌乱，垂了一缕青丝，火红色的长裙衣领微开。那一瞬，她就像是妖孽，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诱惑。 东临渊直接看傻了眼，以至于，一直等到顾兰若爬到了他的身上，他这才反应了过来，整个人更不敢动了。 “你……” 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的厉害。 他忍着羞涩，整张脸都红透了，“下来！” 顾兰若摇头，略微带了一丝撒娇，眼底却是带着几分清明，“不要。” “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觉得你承的起我的情吗？” 提起正事，东临渊这才恢复了一点神智，“咳咳，这个，你可以下来再说。” “你是我的顾兰若的未婚夫，是东临府的大少爷，是太傅的儿子，所以，你一定就不是孬种，就算你现在是，我顾兰若也可以让你不是，我的男人，注定是要站在顶端俯瞰的。” 那一刹那，东临渊宛若定格。 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顾兰若。 也是那一刻，顾兰若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似乎长得太好看了一些。 斜飞入鬓的剑眉给了他增加了几分凌厉，可那双桃花眼却温柔的几乎滴出水来，眸底倒映的是她整张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那是一双温柔却有带着磁力的眼睛，吸着她所有的眸光，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退开，比那漫天的星辰还是来的好看。 他的鼻梁很挺，骨节分明，若是摸上去，顾兰若觉得定是一座小山，还有那略微发红的唇瓣，精致的有些不像话，若是尝一口，定是甜的。 心里这么想的，顾兰若自己都没发现，她也那么做了。 她的小手似乎有着某种魔力，但凡是她摸过的地方，就酥麻遍布，那是一种很舒服，但是又很难受的感觉，说不出来，东临渊只觉得自己浑身都不对劲了，但是又舍不得打断这种感觉，好到让他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紧紧的抱在怀里。 “顾兰若，你别……唔！” 东临渊的话没有说完，也说不完了。 因为，某个借着酒劲的女人已经一只手勾住了他的下巴，那张樱桃红的小嘴就那么凑了上来，让东临渊整个人，从上到下都僵成了棍子。 尤其某处，更是扬起了棍子。 就在东临渊反应过来的那一刹那，顾兰若突然之间就退了出去，然后扬起手臂，啪的一声就打在了东临渊的脸上。 啪！ 东临渊桃花眼都瞪大了，“你……” “谁让你偷亲我？！好大的胆子！” 东临渊差点被气笑了，傻眼的看着面前眯着眼一副醉得厉害的女人，“谁偷亲谁啊？顾兰若你能不能讲点理？” 顾兰若冷哼了一声，超后退了一步，“分明就是你偷亲我，我……” “小心！” 她一往后退，东临渊就急了。 然而他的话还是慢了一步。 顾兰若已经退了两步，屋顶是个斜坡，她压根就站不稳，整个人就朝后倾斜了下去！！！ “啊！” 她惊叫一声，瞅见满脸担忧的东临渊，她突然就软了身子，朝着屋顶坠了下去！！ 东临渊紧紧的锁住眉头，“该死！” 下一瞬，他快速超前跳下了房顶，大手一捞，就稳稳当当的把顾兰若搂在了怀里。 较弱的身躯被搂在怀里的那一刻，酒香味伴随着女子独有的体香钻进了东临渊的鼻尖，那种特殊的味道让他牢记在了心头。 片刻后，东临渊脚下仿佛有一股气在拖着，抱着顾兰若落在了地上。 感觉到怀里的人往下一滑，他把腰间的大手一挪，拖住了腿，把顾兰若整个人就给拖了起来。 顾兰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眼珠子一转，随后往他怀里一载，“好晕。” 第10章 栽了 “好晕。” 东临渊看着醉的不成样子的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能喝就不要喝，今日要不是我，你摔下来铁定半个月下不了床。”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是东临渊的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把人宝贝的送进了屋里，还给她拉上了锦被，他这才坐在床边，目光复杂的看着已经睡着的顾兰若。 “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消息，冲着你大火中不要命的救我，你就是我东临渊到死都要保护的人。” 抬手撩了撩她掉落的青丝，东临渊上前拔掉了她头发上的发钗，顿时，发髻散落了开来，这样，能让顾兰若睡得更舒服一些。 昨晚这些，东临渊把她头上的那根发钗握的了手里，“顾兰若，既然你已经招惹了我，那就永远也别想跑掉了。” 低头瞧了瞧那发钗，东临渊蹙眉，“这东西丑的很，我带回去，改日给你赔个新的来。” 话落，他一本正经的把顾兰若的发钗往怀里一塞，这才离开。 东临渊离开之后，顾兰若缓缓的睁开了眼，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东临渊没有看得出来。 好在，东临渊什么都没有怀疑，就这么把她给圈了进去，只要得了他的信任就好了，她都可以看见以后的光辉日子了。 “什么丑的很……不就是想坑走了我一根发钗？若是你不赔我，我还能说你啥？” 嘴上虽是这么抱怨，但是想起刚刚的那个吻，顾兰若有些不争气的打了打自己的头。 “干嘛那么没用？居然趁着酒劲轻薄东临渊，顾兰若，你也真的是飘了！” 她刚才做了之后才反应过来，然后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她抬手就是一耳光…… 啧啧啧，东临渊莫名其妙被占了便宜，还挨了打，居然也不生气？ 太奇怪了。 也太不对劲了。 想不明白，顾兰若直接一把拉过锦被蒙住了自己的头。 这边，东临渊从太师府离开之后就回了自己那破坏的府邸，一推门就看到了神色搞怪的木如。 他或许是心虚，略微吓了一跳，“你站着干嘛？” 木如嗖的一下就蹦跶到了东临渊的面前，八卦一脸，“少爷刚刚是去找顾大小姐了吧？怎么回来之后脸色有些红？莫不是……” 东临渊当下拉了脸，“木如，是不是最近太舒坦了，想尝尝蛇窟的滋味？” 木如吓得浑身一抖，“不敢不敢，属下错了。” 后者眼神一斜，“知道错了还不滚？” 木如下意识抬脚，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话还没问，快速收回了脚，“少爷，这顾大小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了性，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或者是说，想从少爷的身上得到什么，属下觉得，公子还是需要小心一些。” 东临渊眸光微闪，“她是我的未婚妻，有婚约在身。” 木如嘴角一抽，“公子，顾大小姐以前对你怎么样你也清楚，这次这么奇怪，实在是有异，公子，你都打算离开京都了，这个时候实在是不能有什么意外，这顾大小姐那边……” 他的话被东临渊打断，“行了，这件事情我知道怎么处理，不用你在这里教我办事。” 木如又被怼，只得砸吧砸吧嘴，“公子聪慧，自然知道怎么规避，是属下多嘴了，属下告辞。” 话落，木如的身子很快就消失在了房间。 看着漆黑的长夜，东临渊死死的蹙紧了眉头，“顾兰若，你若是存了害我的心思，我定当亲手解决你。” 此刻，钻进被窝差不多快入睡的顾兰若，突然之间一抖，困意又没了。 她怎么把破风给忘了。 顾兰若一骨碌起身，她刺了破风一簪，也不知道宣生能不能治好。 破风和清风是外公送给她的汗血宝马。她怎么可能舍得杀。 今日她当着顾若盺的面‘杀’了破风，日后破风自然不能出现在顾家，可把它安排在哪呢？ 顾兰若穿上衣服，决定去马棚看看。好在顾若盺是个矫情的人，像马厩这种地方她从不靠近。 出了昭华阁，顾兰若兀自的往前走，也不知道是天黑还是有心事，居然走到顾府的后门。 顾兰若一愣，倏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既然天意如此，我也只能顺势而为。” 一炷香后，她趴在某处的墙头上，想要从高处看看东临渊房间的位置。 “不是，这墙怎么这么高，谁让他们弄这么高的，浪费。”顾兰若嘴里抱怨着，殊不知，建造工人还是她介绍给东临渊的。 “顾小姐好雅兴。” 清冷的声音传来，顾兰若抬头，只见一身玄衣的男子，立在墙头之内，含笑的看着她。 男子负手而立，手中的书在背后摇摆，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墙头上的冒出头的某女。 “要不要帮忙？” “不需要。”顾兰若果断的拒绝。 半夜爬未婚夫家的墙，已经很丢脸了。现在，不但被发现，还要对方帮忙，她颜面何存，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三朝老将的外孙女，底子自然比…… 啊…… 顾兰若的腿刚放到牵头上，想着努把力身子扭过去，结果牵头太窄，用力过猛，整个人向地上栽下去。 她本能的闭眼。心想完了，这回丢人可丢到姥姥家了。 只听有人闷哼一声。 顾兰若睁眼，对上那无限放大的眼眸，她能清晰的从对方的眼球中看到自己，只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手？不对，身体？恩，好像也不对？ 啊，是，是…… 顾兰若猛地推开对方，东临渊又是一阵闷哼：“你轻点。” “谁让你占我便宜的，活该！”顾兰若摸着自己的唇，脸红的像煮熟了螃蟹。 “我……”东临渊气的无语：“我占你便宜？是你自己半夜翻墙扑过来，你还怪我。” “谁，谁让你在下面？” “好笑，我不在下面难道在上面？” 额…… 顾兰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猛地摇了摇头，梗着脖子道：“反正就是你的不对，这可是我的初吻。” 东临渊轻哼一声：“要不然，你吻回来，我不收你钱。” 第11章 满足你的要求 “好啊。”顾兰若低头，直接对上那柔软的唇，在离开的那一刹那，他看到对方眼中的差异。 这是他们第二次肌肤之亲，似乎一次比一次劲爆。 她尴尬的别过头，狡辩道：“是你说的，我可不想占你便宜。” 撩人把自己撩过火，东临渊还是第一次，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好在夜色浓郁，看不清两人的面色。 好一会儿，东临渊干咳一声，质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从我身上下来？” “啊，哦。”顾兰若忙从对方身上下来，脸上的红润加重几分。 东临渊无奈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女子应端庄稳重，日后切勿如此。” 今晚发生太多的意外，饶是脸皮厚的顾兰若也不好意思。她背身嗔道：“知道了，今日只是个意外。” “你找我何事？”东临渊问道。 顾兰若转身，便见灯火阑珊处，一身暗纹玄衣的男子，红唇齿白，青丝玉冠，黑色的阴影拉的他身形修长。 前世她从心里厌恶东临渊的软弱，从未自己打量过他。 鼻梁高挺，粉唇软糯，身姿挺拔，眸光勾人，不管怎么看都是清冷俊美的男子。比那劳什子的三皇子不知强多少。 她前世还真是瞎了眼，居然会对那个人渣动心。 “看够了没有？”东临渊问道。 顾兰若挑眉，努嘴反驳：“自己未婚夫都不让看，没天理。” 东临渊狭长的双眸微迷，上下打量顾兰若。她以前不是很讨厌自己吗？到底发生何事，让她对自己改变？ 其中的缘由看来还需调查一番。 “你若无事，便早些回去吧。孤男寡女，半夜私会，有损你的清誉。”东临渊冷声道。 “哦。”顾兰若本能的转身，走出两步后，才反应过来：“不对，我找你有事？” “何事？”东临渊站在原地看着懵懂的某女，嘴角微扬。若是木如在，肯定会取笑他，笑的像个傻子。 顾兰若把自己的来意说明，太手拿出钱袋子，递给东临渊：“不让你白帮忙，这是一百两银子，算是谢礼。” “顾小姐还真是财大气粗，一匹马就打上一百了。”东临渊没有伸手，任由顾兰若的手顿在半空中，扫了一眼那绣着荷花的荷包，揶揄道：“既然顾小姐有的是钱，不如替在下买套宅子？” “好啊。”顾兰若答应的爽快，扫了一眼四周简陋的屋舍：“我早就这么想了，奈何你非守着这块宅院，既然你想通了，明日我就命人张罗。三进三出的怎么样？日后人会越来越多，宅子大点比较好……” 东临渊看着絮絮叨叨的顾兰若，楞在原地，他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居然当真，她，她真的如此信任自己？ “为什么对我如此好？” 顾兰若抬头，略显懵懂的看着东临渊，道：“你是我未婚夫，也就是我的人，我对自己人好，不是应该的嘛。” 她猛然想到一件事，紧张的凑上前：“对了，我记得你有一匹汗血宝马，能不让借我几天？” “你说行云？” 顾兰若点头：“就是它，破风现在不能露面，过几日便是一年一度的花宴，赛马是必备项目，顾若盺有清风，那可是我外祖父的宝马，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你的行云能与它并肩，怎么样，借我几日好不好，过了花宴我就还你。” 某女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东临渊，似乎对方只要说个不字，眼泪便落下来。 东临渊抿着唇，低头看着某女，那樱桃小口被人死死的咬着，刚才就是它……他背后的手紧握，暗骂自己色痞，转头咳嗽一声：“你既然知道行云，就应该知道，它可不是你想骑就能骑的？” 行云可是战马，她也是无意中听外公提及过。此马很有灵性，曾经陪着主人征战沙场，奈何当时的主人战死，它也被人辗转贩卖至京城，直到遇到东临渊才有了归宿。 顾兰若曾经听外公说过，能降服此马的人，定不是凡人。 当时她不以为然，觉得外公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自然，若是行云不愿意，我自是不会强求。” “好，明日你再过来。” “一言为定。” 顾兰若笑着转身离去，看着那堵比自己不知高多少的墙，尴尬的开口道：“我，我还是走门比较安全。” “顾小姐慢走。”东临渊嘴角上扬，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绽在唇边。 木如见顾小姐离开，从暗中出来，提醒道：“少爷，行云自从认了您以后，便再也不让别人碰，顾小姐，行吗？” 四年啊，东临渊无意中在马市遇到行云，当时他被贩马的小厮打成重伤，饶是如此，它仍高傲的屹立在马群中，睥睨众生。 这也许就是缘分，不让任何人靠近的行云，在遇到东临渊那一刻，居然主动低头示好。 东临渊微微扬起下巴：“那又如何？我倒是期待的很。” 木如撇了撇嘴：“少爷，您就不怕行云把顾小姐踢飞？” 东临渊回眸，黑不见底的瞳仁犹如黑洞，把人吸进去。木如吓得退后一步，保持安全距离。 好一会儿，东临渊眼底的笑意溢出来：“若真是如此，太有意思了。” 木如很想说，少爷，那可是你的未婚妻，昨夜刚救了你的命，你这样做良心不会痛吗？ “对了，把东西归置归置，准备搬家。” “搬家？少爷，咱们搬去哪，您还有多余的银钱买宅院？” “没有，但我媳妇有。” “媳妇？” 顾兰若蹑手蹑脚的回了太师府，刚进昭华阁，便看到窗台前有黑影闪过。她快速躲到树后，只见黑影在窗前徘徊，最后鬼鬼祟祟出了昭华阁。 顾兰若一路跟着黑影到了卿水阁。 她看着黑影畅通无阻的进了内室，原本黑了的内室，瞬间亮了起来。 顾兰若蹙眉，警惕的看了眼四周，见无人，才快速回到昭华阁。 她躺在床上，想着顾若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嘴角忍不住上扬。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第12章 斗法 翌日，顾兰若早早起身，精心打扮过后，带着木芽出了昭华阁。 今日是初一，给祖母沈氏问安的日子。 顾兰若记得，上一世祖父离世后，祖母沈氏伤心过度，便搬离主院住到偏僻的翠竹园。从此很少过问府中的事情。 上一世祖母虽不理世事，很少与人交往，但为人处世上很是公允，从来不偏颇任何人，与去世的祖父一样，对待府中子女，一视同仁。 不过，在顾兰若生前，两人很少见面，她不确定，秦氏所做的一切，沈氏以什么态度对待。冷眼旁观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屋子里，正位一旁的软塌上，一位穿着五福送宝图案锦缎衣裳的老人，额头上围着同色的抹额，见顾兰若行礼，淡淡地点头，说了一句：“坐吧。” 顾兰若扶着木芽坐在秦氏身边，含笑的点头，与各位婶婶打过招呼。 此时，一位身穿绛紫色襦裙的女子，笑盈盈的看着顾兰若，上下打量一番后，笑道：“老夫人，您瞧，大丫头几日不见，标致了不少。” 说完不忘看着坐在一旁的秦氏一眼：“大嫂就是有福气，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的好看。” 秦氏面上微微一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看着二夫人韩氏道：“都是好孩子，特别是大丫头，让我省心不少。” 省心？顾兰若心中冷笑一声，的确省心，十几年间，对她不闻不问，只是把母亲留给她的钱，狠狠的砸在她身上，把她娇惯成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女子。 秦氏伸手，顾兰若低垂眼眸，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莲花小步来到秦氏身边，规规矩矩的给秦氏行礼：“母亲。” “瞧着起色好了不少。”秦氏心疼的摸着顾兰若的头发，叮咛道：“下次切勿在冒险，为娘听说你不顾安危，冲进火场把东临府的大公子扛出来，我差点晕过去，日后切勿在做此等傻事。” 顾兰若略带内疚的低下头：“女儿让母亲担心了，是我的不是。听说东临府走水，女儿身为东临渊的未婚妻，不能眼看着他出事。母亲平日教导女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祖父在世时，老太傅没少帮咱们，女儿若眼睁睁的看着东临渊出事，岂不是猪狗不如。” 顾兰若一番话，大厅内落针可闻。 沈氏抬头，看着坐在一旁略显懵懂的顾兰若，很快带下头。 反倒是二夫人韩氏，笑盈盈握住秦氏的胳膊：“大嫂，您还真是费心了，把大丫头教的这么好，郡主泉下有知，也可明目了。” 秦氏的脸一阵白一阵青，嘴忍不住微颤。 太师府谁人不知，当年秦氏和郡主是闺中密友，借着探望郡主的由头，和顾老大私通，待肚子都大了，郡主才不得不让秦氏进门。 听闻，秦家能在京城站稳脚跟，郡主没少出力，可秦家怎么报答郡主的，呵呵……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真是笑话。 顾兰若见秦氏脸色不好，紧张的问道：“母亲，您怎么啦，脸色这么差。” 秦氏忙捂住脸，尴尬的一笑：“没事，若儿看错了。” “哦。”顾兰若不在看她，兀自坐在椅子上，看着老夫人。 她自然不会当场揭穿秦氏捧杀的嘴脸，必定世人谁会相信，对一个人有求必应也是一种扼杀。 秦氏到底是当家主母，很快恢复面色，满意的笑了笑，顺势甩开韩氏的手，道：“若儿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你和东临渊虽有婚约，可男女该受的规矩还是要受的，切勿让人家看轻了咱们。” 顾兰若点头，应道：“恩，母亲说的对，我已经让东临渊搬出太师府。我也会提醒二妹，让她小心些，别被人看到。” “看到什么？”韩氏面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眼底的讽刺不言而喻。 顾兰若直接忽视秦氏的眼色道：“二妹经常和三皇子逛街游湖，既然母亲说这样不好，那我一会提醒二妹，让她注意点，不要被人看到。” 一旁默不作声的三夫人赵氏似没有听到一般，兀自喝茶。 坐在榻上的老夫人始终一言不发，寡淡的念着手中的佛珠。 “你这孩子，总是喜欢开玩笑。”秦氏面露尴尬，扫了一眼顾兰若身后的丫头，嘴角微扬，关切的问道：“怎么今日不是晴丫头跟着你？她的伤还没好？” 说道晴儿，顾兰若整个人暴躁起来，不悦道：“真是晦气，母亲，你说张晓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女人厉害，同样是三十大板，晴儿就没事，张晓就死了，母亲果然说的没错，男人都是软糯无能的东西。我要让京兆府解剖，看看他到底少什么。” 大厅再次静谧的可怕，众人齐齐看向榻上的老夫人。 太师府人人皆知，顾大爷顾贸，玩世不恭，好吃懒做，琴棋书画一样不同，吃喝嫖赌样样在行。 这些年和京中浪荡公子混迹在一起，好事没一件，坏事没落过。 若不是沈氏手握商行，顾家早就完了。 秦氏口中的无能的东西，摆明是说大爷。 顾兰若心里辗转，三年后祖母便会离世，到时候姑姑成为商行的代理人，她记得生前，父亲和两位叔叔没少为难姑姑，为了就是让她交出商行。 只是谁都没料到，沈氏在临死之前，把商行的商令交给了顾兰若，饶是姑姑也要听顾兰若的吩咐。 想到此，不知为何，顾兰若眼睛刹那间红了，不过落在众人眼中，确实另一种感觉。 秦氏一时间有些摸不准顾兰若的脉，心里狠的磨牙，面上却带着关切：“这是怎么了？可是被吓到了？不过是个奴才，死了就死了。” 顾兰若擦了擦眼泪，看着秦氏问道：“母亲，您掌管秦家，没少教训府中不听话的奴才，也没见那个死的，怎么我教训个下人，人就没了，这不明白有人针对我，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秦氏听了这话气的五脏六腑都要炸了，什么叫她没少教训人？ “大丫头说的不错。” 秦氏一惊。 第13章 我应该在意吗？ 沈氏面色淡然，手中的佛子微转，小几上摆着上好的檀香，顺着镂空的缝隙，白烟渺渺的萦绕在老夫人身旁：“死个奴才不要紧，若是影响到大丫头的声誉，这事就不能善了。你身为顾家的当家主母，不会连这点道理都要我提醒你？” 秦氏连连应声：“母亲说的是，这事儿媳早派人查看过，只是”她眉头微皱，看了眼顾兰若继续道：“张晓被打的血肉模糊，大夫说是流血过多而亡。儿媳觉得这事暗中处理就好，就没有报官。” 顾兰若低眸冷笑，暗中处理？是暗中动手脚吧。只是她还搞不懂秦氏的用意。 宣生原本是她的弃子，奈何她没有上当，让两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这个张晓？ 顾兰若沉思，他和这件事有何联系？ 上一世，她死之前，张晓还在顾府，至于后来如何，她无从得知。 她的一气之下，改变了张晓的命运，也让她陷入迷茫，不知道她们想样张晓做什么文章。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秦氏正等着她自投罗网。 秦氏见老夫人点头，笑着说道：“若儿性子直，很多事情考虑不周，母亲放心，日后我会好好教她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十足一个慈母的模样。 顾兰若脸色有些发白，眼神在老夫人和秦氏只见打转，最后落在秦氏身上，捏着衣角，试探的问道：“娘，我是不是又讲错话了。我就知道我不如妹妹讨您欢心。” 一句话，把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顾兰若是秦氏的继女，顾兰盺才是她亲生的女儿。今日若不是秦氏无意中提到，顾兰若昨夜打死了奴才，又把东临府的人带回太师府，沈氏也不会只要顾兰若来翠竹园。 二夫人和三夫人对视一眼，眸中满是鄙视，虐待嫡女？这个帽子可不惜小。倘若昨日是顾兰盺带人回来，秦氏回无意中说漏嘴吗？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了解谁啊。 顾兰若缩了缩脖子，她此刻扮演的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傻大姐。只能挠着头，任由三夫人和二夫人打量。 “大丫头既然已经报官，你配合一下，至于其他，让下人们都闭嘴，谁要毁坏大丫头的名誉，三十大板，您出太师府。”沈氏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咸不淡道，似乎这件事，稀松平常，她无需放在心上。 秦氏含笑的应下。 她不确定顾兰若是真傻，还是装傻，硬生生扯兰昕下水，好在她反应快，老夫人并未察觉。不过，这种事情她不想再发生。 秦氏拉着顾兰若的手，含笑道：“你这孩子，心无城府，喜欢不喜欢都写在脸上，既然不喜欢晴儿那丫头，打发了便是，切勿脏了自己的手。” “母亲教训的是，兰若遵从母亲的教诲。”顾兰若脸上露出笑意，在旁人看来，就是个傻大姐。 秦氏看了眼身后的木芽，摇头道：“你身边的人还是太少，你看看这像什么样子。你也大了，身边只有一个一等丫头那怎么行，一会我拍一个过去，等来年在给你填一个，二等三等的丫头好办，看着喜欢的收了便是。” “我就知道，母亲对我好。”顾兰若没心没肺的咧嘴一笑。 这时候，外面有人来报说有人来送礼，不知道如何安排，大夫人示下。 秦氏点头，笑着站起身：“母亲，我那还有事，先退下了。” 沈氏微微点点头，手上继续捻着佛珠。 秦氏着一走，二房三房也跟着站起身，尤其是三房赵氏，眸色略显失望，原以为顾兰若会大闹一场，谁知道，悄没声的给秦氏送了一肚子气。 三位夫人一走，翠竹园大厅，瞬间空荡起来。 沈氏看了眼顾兰若，眉清目秀，可惜了，她忽然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嬷嬷道：“送大小姐出去。” “奶奶，我能在这待会吗？”软糯的声音传来。 沈氏手中的佛珠一顿，抬眼看向顾兰若，只见那双清澈的眸子，带着丝丝水意，由远及近。 顾兰若兀自坐在沈氏的脚凳上，倚在她的膝头，轻声道：“奶奶，我就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沈氏和钱嬷嬷对视一眼，两人皆差异的看着顾兰若。 翠竹园的大厅，落针可闻，缥缈的熏烟，打着旋慢慢爬上屋顶，透过天窗，享受晨光。 一盏茶后，顾兰若开口道：“奶奶，东临府烧了，我瞧着东临渊可怜，便出钱给他买了处宅院，您若不喜欢，就当我的陪嫁，先让他们住在。” 沈氏点点，深色凝重道：“东临府遭此大难，你身为东临渊的未婚妻，帮衬一二，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要谨言慎行，切勿让人家看轻了你。” “孙女明白。”顾兰若乖巧的点头。 “至于你院子里的丫头，不喜欢的就打发了，正如你母亲所说，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可。”顾兰若咬着唇，看着老夫人，神色有些为难，内疚道：“奶奶，张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们都是母亲亲自挑选给我的，平日里我连句冷话都不曾说过。昨日东临府走水，我担心东临渊，偏偏晴儿那丫头非要拦着，我气不过才处置了她们两个。” “你不是尚家的救命恩人吗？难道她不听你的？”沈氏问道。 顾兰若懵懂的脑子头，有些笨拙道：“孙女从来没把她当过下人，也从未局限她的自由。妹妹的卿水阁她也常去。奶奶，她应该听我的吗？” “兰昕也和晴儿交好？” “恩，昨夜我还看到晴儿去卿水阁陪妹妹聊天。”顾兰若开口道。 站在一侧的钱嬷嬷提醒道：“大小姐，晴儿是太师府的丫鬟，早已不是尚家的大小姐。” “这样啊。” 沈氏若有所思，手中的佛珠未停：“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给你母亲处理。” 顾兰若起身行礼，钱嬷嬷送她出了翠竹园。 到了门口，顾兰若略显忐忑的看着钱嬷嬷，轻声问道：“嬷嬷，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第14章 找上门 钱嬷嬷一路担忧地回到翠竹园，屏退丫鬟后，对沈氏道：“老夫人，大小姐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同？” “哦？有何不同？”沈氏半眯着眼睛，手里捻着佛珠。 钱嬷嬷道：“刚才大小姐在门外，问了不少您最近的日常，老奴不敢乱说，只说您最近胃口不好，这在往日，可没有的事。”说着从怀中掏出二十两银子，小心的瞥了一眼身边人，讪讪一笑：“这是大小姐给的。” 沈氏听着耳边人尴尬的笑，眼睛都没抬一眼，舒坦地嗯了一声：“大丫头给你，你就收着。” “谢老夫人。”钱嬷嬷宝贝的把银子塞进袖笼里，给老夫人按着肩膀。 “终于，有点出息了。”沈氏拍了拍肩膀，钱嬷嬷把宽大的迎枕塞到后面，老夫人舒服地半躺着。 “郡主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样样出类拔萃，大小姐身为郡主的掌上明珠，自然差不了。” “差不了？你真这么觉得？”沈氏慢悠悠的反问道. 顾兰若虽不是她看着长大的，可却是太师府的嫡女，又是个肤白貌美，单纯的孩子。奈何老大顾贸好吃懒做，整日花天酒地，不理世事，秦氏作为长房长媳，主持太师府中馈，于公于私，她对顾兰若这个继女都挑不出毛病来。 可越是如此，沈氏越是看轻秦氏。 她那点小心思，怎么能逃得过沈氏的眼睛。 不过为了家宅安宁，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钱嬷嬷很少见沈氏如此表情，忙解释道：“大夫人把大小姐教导得很好，应该，不会差。” “好？”沈氏轻笑一声，那双精明的眸子，缓缓睁开，裹着一丝嘲讽：“不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能有多好？原本我还想着，她是世家出身，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今日看来，她也是个眼皮子浅的。太师府是什么地方，若是传出一星半点虐待嫡女的事情，都别出门了。” 沈氏冷哼一声，她虽很问分府中的事情，可心里明镜一般，有些事她能睁一只眼，但有些事就必须敲山震虎。 “把红拂给大小姐送过去，好好教她规矩礼仪，几日后的花宴，可不能出岔子。” “是。” 钱嬷嬷忙应道，她就知道，老夫人是个外冷心热的人，见不得那些腌臜事。红拂可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大小姐这一声‘奶奶’真没白叫。日后大夫人就算想要耍手段，有老夫人的人在哪儿，也要顾虑几分。 沈氏想了想，吩咐道：“日后派人多注意点昭华阁。” “是，奴婢明白。”钱嬷嬷应声道。 太师府的风向，在众人不知不觉中，已经改变。 谁也没想到，‘奶奶’两个字，是制服沈氏的杀手锏。 顾兰若出了翠竹园往回走，路过花园的时候，听到花丛后，有人低于。 “你听说了吗？大小姐昨日惩罚昭华阁的人，一死一伤？” “自然听说了，那晴儿平日里趾高气昂，把自己当昭华阁的主子，如今落得这个下场，活该。” “这倒是，不过大小姐也真瞎了眼，居然会听信晴儿的话。” “你懂什么，晴儿还不是听二小姐的？” 站在灌木丛后的木芽脸色煞白，恨不得上前堵住两人的最。 顾兰若无所谓的继续往前走。 木芽紧张的快走两步，道：“小姐，您别生气，奴婢这就去找人掌她们的嘴。” “打她们做什么，人家说的没错，昭华阁一死一伤。”顾兰若兀自往前走，看不出喜怒。 木芽心里没底，忐忑了一路，直到回了昭华阁，用过午饭，见小姐睡下都没在提上午的事，她悬着的心才落地。 昭华阁夏有桃花冬有梅，秋有海棠春有牡丹，一年四季，花开不败，美轮美奂似人间仙境，特别是昭华阁东侧的荷花池更是惹红了太师府的小姐夫人。 奈何，昭华阁是顾兰若的母亲，昭华郡主所建造，听闻当年花费斐然，族中旁支拈酸吃醋，羡慕嫉妒恨，却也只能酸两句。 最主要的原因是，昭华阁的建造没有花太师府一分钱，全是昭华郡主自掏腰包，为女儿建造。 顾兰若揉了揉眼睛，听到外面的吵闹声，烦躁的喊了一声：“谁在那？” 木芽急匆匆的挑帘子进来，屈膝道：“大小姐，是二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她们……” “呦，这昭华阁还真是奢华，比卿水阁还要尊贵几分，她一个草包能承受得住吗？”尖酸刻薄的声音，隔着帘子传进来，摆明是说给屋内的人听。 木芽惶恐的看着自家小姐。 只见顾兰若不紧不慢的起身，木芽快速帮小姐梳妆好，才挑帘子道：“原来几位妹妹来了。” 一身粉色罗裙的女子，站在最前面，鸭蛋脸、丹凤眼、脸颊微胖，一开口两个小酒窝，看着十分讨人喜欢，只是说出的话，让人听了堵心：“姐姐不怪我不请自来吧，不过，怪也没办法，谁让你的院子比太师府的花园还要好看。” 顾兰若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璀璨如星辰：“妹妹要是喜欢，大可仍姨娘也给你建造一个。” “你？” 府中谁不知道，四小姐和五小姐的母亲温氏，原本是太师府伺候茶水的丫头，因大爷吃醉了酒，在书房稀里糊涂要了温氏，便有了眼前这两位，顾兰喜和顾兰欢。 站在顾兰欢身边，与她有几分相像的女子，就是顾兰喜，她比妹妹顾兰欢稳重，更温柔些。 顾兰喜一愣，柳眉倒立，上下打量顾兰若，好一会儿，发现她根本没有在意两人，心里有些堵。 顾兰欢小时候没少欺负她，奈何每次秦氏都做和事老，她赔了夫人又折兵，歉没少到，银子也没少出。 现在想来，秦氏还真是阴险，她怀疑自己赔给顾兰欢钱，都落入秦氏的手中。 顾兰若一直不明白，自己从未招惹过顾兰欢，为何她总要和自己作对。重来一次，她明白了，有些人就喜欢无事生非，作威作福。 可惜。 顾兰若清冷一笑。 第15章 姐姐妹妹 顾兰若端起小几上的茶盏，兀自抿了一口，低头敛目间纤细修长的睫羽微微上扬，细长的柳叶眉上扬，转瞬间在看去，一双明眸抬起，琼鼻高挺，玉腮泛红，娇艳欲滴的唇被水吻过，在午后的阳光下泛起一圈光晕。 这样的顾兰若，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顾兰欢是庶出，自认不能和嫡出的顾兰若比，可她心里不甘，一个徒有虚名的嫡女，连她都不如，凭什么在府中耀武扬威。她始终不明白，秦氏为何把府中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我是没姐姐大方，一出手就是几万两，知道的是姐姐帮未婚夫，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师府上赶着那破落户。” “破落户？”顾兰若乌黑的双眸闪过一道寒光，快得根本让人捕捉不到，她缓缓起身，冷冷地道：“东临渊出身书香门第，祖父曾是当今皇上的老师，即便境遇大不如前，也不是你一个妾女能诋毁的。” 蛇打三寸，人踩胸口，要的就是人对方疼。 上一世，她曾无意中听到顾兰欢和温氏吵架，她怪温氏没本事，留不住顾贸，才会让她们两姐妹不得不依附正房活着，到议亲的年纪，连个正经人家都没有。 温氏就是顾兰欢、顾兰喜的三寸，温氏的出身低贱，连带两姐妹在众人中抬不起头。 顾兰欢原本以为顾兰若会如往常一般，伸手就打，到时候她就可以去秦氏那邀功，怎料顾兰若一改往日的鲁莽，反唇相讥，很是伶牙俐齿，听后顿时恼怒道：“你一个没娘的孤儿，有什么好得意的。” 谁都有软肋，顾兰若的软肋，就是昭华郡主。 顾兰欢见对方变了脸，非但没有丝毫的恐慌，反倒得意地扬起下巴，根本不把顾兰若放在眼中：“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兰欢，不得无礼。”一个轻柔的嗓音隔着帘子传来。 一股寒流划过脊背，顾兰若慢慢抬头，目光落在绣着大朵牡丹的帘子上。 说话间，晴儿挑了帘子，一个身材出挑的美人款款走了进来。肤白娇嫩，青丝如墨眉如黛，浅黄色罗裙下，一双绣着并蒂莲的锦缎绣鞋，小巧可爱。人未见，笑先来， 这就是顾家的二小姐，比顾兰若还有大姐风范的顾兰昕。 若说顾家的几位小姐，顾兰喜顾兰欢算得上是小家碧玉，清丽脱俗，那顾兰昕就是出水芙蓉，清新淡雅，端庄金贵。 而顾兰若，额，不确定，时而生动俏皮，时而脱跳躁动，而此时冷艳高贵，如腊雪寒梅，把一众春晓之花，冷冻凋零。 顾兰若看着进来的人，眸底流动着一丝悲切，难怪自己会惨死，这样的美貌，这样的声音，任何男人见到都会丢了魂魄，更何况是当今太子。 顾兰昕缓缓走进来，微微一笑，冰雪融化，万物复苏，悄无声息间，失了心智。这就是太师府二小姐的魅力，无人能及。 顾兰若敢说，她全心全意爱着厉天佑，一心一意护着他，不惜奉上自己的生命。他们在一起整整八年。她苦笑，整整八年，面对一个不喜欢的人，阿谀奉承，费尽心思讨好，她还是真佩服厉天佑。 她负了太后的希望，祖母的信任，祖父的遗憾，落得家破人亡，换来的却是惨死崖边，他和顾兰昕大婚。 哈哈哈…… 顾兰若心里狂笑不止，她当初真是瞎了眼，会被眼前这位演技拙劣的人骗了。 “四妹，你怎么能和大姐如此说话。”顾兰昕微微皱眉，不悦地看着顾兰喜，眉宇间的那两朵愁云，反倒增添了几分迟疑之色。 刚才还咄咄逼人的顾兰欢，瞬间变了一张脸，俏皮地上前握住顾兰昕的胳膊，娇嗔道：“二姐，我是和大姐开玩笑呢。大姐从马上摔下来后，整个人都呆呆的，我们姐妹也是担心，才过来看看。” 整个人都呆呆的？顾兰若心中冷笑，昭华阁一死一伤，难道都是假的？ 顾兰昕担忧的着看向顾兰若：“大姐可好些了？我听大夫说有淤血留在脑中，需要静养，故而不敢饶了姐姐休息。” 说着转头看向顾兰欢：“还不快和姐姐道歉，若是姐姐不原谅你，我也帮不了你。” 顾兰若出了名的嚣张跋扈，而顾兰昕便永远扮演知心大姐姐，表现得端庄大方，和蔼可亲。任何人见了都会下意识地产生好感。就是这个善良的二妹，最后从背后捅了她一刀。比起刁蛮任性、仗势欺人的顾兰欢，顾兰昕的恶，在她眼中坏一万倍。 她目光中隐隐流动一股冰冷，那冷意稍纵即逝，任何人都没有察觉到。 顾兰若的坦然自若，让在场的众人有些不知所措，没有怒骂，没有打砸，宛若秋风拂过湖面，不见任何波澜。 顾兰欢接到顾兰昕的眼色，灌了铅的脚向前一步，冷硬地撇了一句：“对不起，大姐。”她故意咬牙切齿地摸出大姐两个字，那重重的音调在场的众人都能听出来。 顾兰昕置若罔闻地笑了笑，温和道：“好了，大家都是姐妹。” 顾兰欢头一次在顾兰若这没讨到便宜，心里一阵愤恨，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看了这么久的戏，顾兰若觉得自己不出手，这戏怎么好意思落幕。 她起身，含笑的走上前，轻轻撩拨顾兰欢的碎发，揶揄道：“人啊，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以为狐假虎威就能得利，小心转头自己进了老虎的肚子。” “好了，大姐气也出了，日后还是好姐妹，我们就不要打扰姐姐休息了。”顾兰昕拉着顾兰若往边上走。 顾兰欢越想越狠，她扫了一眼顾兰若的襦裙，眸光一闪，一脚踩在上面，顾兰若冷笑，佯装看不到，在看到二道门的门槛时，狡黠的眸光闪亮。 就在顾兰欢装模作样等着顾兰若当众出丑时，只听到顾兰若惊呼一声，随后就看到身边的顾兰昕跟着顾兰若一起倒下去。两人齐齐摔倒地上。 众人只听到咔吧一声。 第16章 找上门挨打 屋内众人惊叫一声，顾兰欢吓得愣在原地。 落后一步的顾兰喜赶紧跑上前。 顾兰若趴着挣扎地起身，像一只乌龟，踹蹬着自己的手脚，磨磨蹭蹭地起不来。压在她身下的顾兰昕疼得叫不出来，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二道门的门槛上，发髻凌乱，钗环落了一地。 顾兰欢没想到自己想让顾兰若出丑，却莫名其妙的把二姐顾兰昕带上，吓得退后一步，不敢出声。 顾兰喜吩咐身边的丫鬟们：“还不快把大小姐二小姐扶起来。” 顾兰若很快被木芽扶起来，可顾兰昕就没那么简单了。 “不要碰我。”顾兰昕咬着牙忍痛的怒吼一声。 众人傻眼的站在她身边手足无措，还是顾兰喜机灵，跪下紧张的问道：“二姐，可是伤到哪了？” “我，我的腰。” 此时众人顺着顾兰昕的手看去，才发现顾兰昕的腰正好磕在二道门的门槛上。 “五妹，你太过分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能推我啊。”顾兰若义正言辞的指着顾兰欢道。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顾兰欢的身上。她平日仗着秦氏的宠爱，又和顾兰昕亲近，从来不把众人放在眼中，但现在这种状况，她怕了。忙解释道：“你，你在胡说八道，我，我只是想，不，我，我没有推你，是你自己把大姐扑倒的。” 她唯恐众人不信，转头看向身边的亲姐姐顾兰喜：“四姐，你也看到了，是不是，你说句话啊，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扑向二姐的，她是故意的。” 顾兰欢踩住顾兰若的裙摆，顾兰喜是看到的，至于后面的事，如何发生她也不清楚。不过有一点事她确定，顾兰昕是秦氏心尖的肉，倘若吃半点闪失，他们姐妹吃不了兜着走。 她现在知道妹妹闯祸，吓得脸色煞白，忙解释道：“二姐，兰欢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顾兰若冷哼一声，把襦裙向前一甩，清淡的裙子上，赫然印着一个脚印：“你敢说你不是故意踩着我的裙子？” 刚才顾兰欢踩住她的裙摆，她看到门槛，顺水推舟，故意绊了顾兰昕一脚，让她给自己做垫背。 嗯，肉肉的感觉很不错。 躺在地上的顾兰昕缓过劲来，丫鬟慢慢的把她扶起来，目光在顾兰欢和顾兰若两人之间徘徊，刚才只感觉有人拽自己，至于是谁，她也不清楚。 顾兰欢不是傻子，惊吓后，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指着顾兰若道：“你少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踩你，分明就是你不满二姐帮我，故意推二姐。” 她快步上前，抓住顾兰若的胳膊，顾不得小姐的仪态，和顾兰若厮打起来，最主要的是，趁机在她裙摆上，再踩几脚，掩盖住那突兀的脚印。 昭华阁内的丫鬟彻底傻眼了，她们还没见过主子们如此失态，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在干什么？”一阵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齐齐回头，便看大爷顾贸站在门口，顿时所有人呆如木鸡。 年纪不大的顾贸也就三十大几，一头乌黑的头发藏于玉冠中，露出宽阔的额头，剑眉下是一双狭长肃穆的眼睛，面皮紧绷，牵扯着嘴角紧闭，看起来很是古板。 这就是她见过几次面的父亲，那个贪图享乐，胆小怕事的父亲。 顾兰若眉眼微垂，掩饰眸底的情绪。上一世，到死她都不明白，顾贸不喜欢母亲吗？所以才会对自己不闻不问？ 站在顾贸身后的秦氏，惊叫一声，快步来到顾兰昕身边：“女儿，你这是怎么啦？”一边说，一边检查，待看到顾兰昕捂住腰，整个人都暴躁起来：“你的腰怎么啦？” 秦氏眼中的焦急是真的，不需要任何掩饰，顾兰昕的委屈也是真的，她咬着牙，道：“母亲，疼。” 秦氏一声令下：“还愣着干什么，快请大夫。” 跟在她身后的婆子，忙转身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弄成这样？” 顾贸很少管府中事，却也知道，二女儿顾兰昕才华横溢，温良恭俭，是世家公子追捧的对象，如今许配给三皇子，日后便是皇家人，他日后便是三皇子的岳丈。 这个称呼，他喜欢。 故而，二女儿顾兰昕不能出事。 他皱眉，冷眼扫了一圈屋内的众人，似乎能洞悉一切，最后落在顾兰若的身上，厉声道：“才摔了脑袋，刚好，又惹事？” 屋内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目光不自觉的看向顾兰若。 大小姐在府中横行霸道多年，闯了祸，想来都是大夫人摆平，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加起来，也有几十件。 众人以为大爷不知，可今日看来，大爷全知道。 原本忐忑的顾兰欢，见爹一上来就拿顾兰若开刀，顿时心里开花，刚要开口却被顾兰喜暗中拉住，她看向自己的亲姐姐，实话实说，为什么不让我说。 顾兰喜下巴抬了抬，点向坐在一旁的顾兰昕，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说，有大夫在，她们等着看戏就行，有人替她们收拾顾兰若。 两人的小动作，没能逃过顾兰若的眼睛，她暗忖，这就是所为的亲戚，在权利和金钱面前，一文不值。在她们严重，她人傻钱多，无脑可欺，就摊在嫡女位置上的一滩烂泥。 此刻，她对在场的任何人，没有一丝的愧疚，反倒激起斗志，要把那些轻看自己的人都踩在脚下。 势单力薄，自然不能鸡蛋碰石头。 顾兰若看着顾贸，盈盈一拜，眼中的水意不由的涌出来：“父亲，今日若不是二妹救我，女儿恐怕就要去找母亲了。”话未必，晶莹的泪花顺着脸颊落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今日四妹五妹来探望，我心里欢喜得很，可不知为何，五妹忽然踩住我的裙摆，女儿差点再次磕在门槛上，好在二妹眼疾手快救了我，要不然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女儿日后恐怕真的要一病不起了。” 两姐妹相互对视一眼，暗道，不好。 第17章 是我的错 “母亲，此事发生在昭华阁，我身为大姐，难辞其咎，至于五妹，她也是无心之过，她不是故意的，还请母亲责罚。” “父亲母亲，不是顾兰若，不，不是大姐说的那样，明明是她自己扑倒二姐，众人都看见了。”顾兰欢听到顾兰若的话，恨不得掐死对方，奈何父母亲都在，她不敢放肆，只得极力为自己辩解。 顾兰若略显诧异的看着顾兰欢，阳光下眸光闪亮，皱眉道：“五妹，平日里你胡闹也就罢了，当着父亲的面，你怎可撒谎。难道不是你故意踩住我的裙摆，让我跌倒？好在二妹通情达理，不与你计较，如今你如此没良心，真是上了二姐的心。” 说完转头看着顾贸，道：“父亲，您若不信，可以亲自问问二妹。二妹本想大事化小，她不顾危险救我，更是为了保护我们姐妹之间的情谊，奈何五妹不懂二妹的苦心，肆意践踏二妹的心意，二妹能忍，我忍不了，还请父亲替我和二妹主持公道。” 面对顾兰欢的咄咄逼人，顾兰若非但没有退缩，反倒伶牙俐齿的反驳。 她的一番话，让顾兰昕一愣，她没想到顾兰若会把这么高的帽子戴在她头上。为了维护姐妹间的情谊，被妹妹误伤，总好过自己无缘无故被人推倒。 最主要，她若偏帮顾兰欢，便是在大姐生病期间，带人闹事，纵然父亲相信她，也会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权衡利弊，她咬着牙，忍着腰间的疼痛，对顾兰欢道：“五妹，你也太不小心了，刚才我已经说过，此事已过，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踩大姐，若不是我拉住她，大姐的头额在门槛上，岂不是要出大事。” 低头敛目的顾兰若嘴角泛起一丝冷意，果然，她太了解她的这个二妹了，任何时候，都要把最好的一面表现在众人面前，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不惜拉任何人下水。 顾兰欢算什么，不过是她身边的一条狗。就算跟在顾兰昕身边再久，最后也是她登上高位的垫脚石。 顾贸闻言看向顾兰昕：“是真的？” 顾兰昕忍着疼，点点头，握着秦氏的手，担忧道：“娘，大夫说姐姐伤到头部，几日后便是花宴，我很担心姐姐不能参加。您想想法子。” “你这孩子，心思纯良，自己都受伤了，还在担心你大姐。”秦氏心疼的摸着女儿的脸。 顾贸听了顾兰昕的话，果然信了。他对顾兰昕的喜爱，远远超过理智。 顾兰若看着顾贸微笑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袖笼中的手骨节泛白，低垂的睫羽上有阳光在起舞。 父亲，既然你这么喜欢顾兰昕，那你就陪他一起下地狱吧。 秦氏眼中布满寒光，看着顾兰欢冷冷道：“兰欢，平日里你胡闹也就算了，没想到你恃宠而骄，我教导你的规矩都忘了吗？你不但在昭华阁胡闹，还连累你二姐受伤。从今日起，去祠堂罚跪，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起来。若再不知悔改，家法处置。” “母亲，莫要生气，五妹也不是故意的，跪祠堂会不会有些重了，这样让我和三姐心里都过意不去。”顾兰昕脸上带着笑：“都是姐妹，打打闹闹很正常，你说呢大姐。” 端庄大气，清丽脱俗，饶是有伤在身，那一抹笑，也不染世间凡尘。 顾兰若还真是佩服顾兰昕，宁可自己受苦，也要把形象保持到底。 她笑意浅浅，似不谙世事的少女，清澈的眸光中带着点点荧光：“二妹所言不虚，事情发生在昭华阁，我身为大姐难辞其咎，还请母亲看在我和二妹的面上，饶过五妹。” 说着上前拉住顾兰昕的手，咬着唇，心疼道：“二妹，还疼吗？” 站在一旁的顾兰欢气得火冒三丈，一把甩开顾兰喜的手，跨步上前。顾兰喜猝不及防，踉跄地退后一步，好在身后的丫鬟扶住。 顾兰昕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冷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事情没办好，还不退下，居然还想闹。 不待顾兰欢开口，便听到顾贸怒吼一声：“没规矩的丫头，你两位姐姐为你受伤，你仍不知悔改，我看三天算是少的，禁足一月，罚抄女戒一百遍。” 说完，甩袖子离去。 秦氏吃惊的跟上前劝慰：“老爷，您别生气，都是小孩子……” 见顾贸走远，秦氏折回来，见大夫站在门口，胸口气的浮动：“还站在这干什么？还不开进去。” 大夫哪敢怠慢，忙快步进了昭华阁。 顾兰昕伤在腰上，必须躺下，秦氏命人弄来担架，急匆匆的带着顾兰昕回了卿水阁。 “顾兰若，你好卑鄙。”见秦氏走了，顾兰欢怒气冲冲道。 顾兰若冷笑，卑鄙？若不是你上赶着来昭华阁受死，她哪会有时间理会她：“是我叫你来的吗？” “顾兰若你别得意，母亲不会放过你的？” 顾兰若兀自喝茶，根本不理会对方。 顾兰喜拉住顾兰欢，劝道：“好了，还嫌闹的不够大。” 顾兰欢恶狠狠地瞪着顾兰若，却不敢上前。 顾兰喜也没想到，平日里暴躁易怒、傻头傻脑的大姐，今日一反常态，面对父亲母亲，不但敢为自己辩解，还收敛脾气三言两语，转败为胜。 她不是顾兰欢，被二姐挑拨两句，便急冲冲的杀到昭华阁。她们姐妹依附母亲没错，可不代表她不知。 望着顾兰若纯真的笑，顾兰喜心中不知为何，说不出的害怕。 大房今日注定不得安生。 “小姐，五小姐真的踩您了？”晴儿边伺候小姐用饭，边试探的问道。 顾兰若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桌上，惊得屋内的人齐齐后退：“食不言寝不语，我看昭华阁的规矩都被你破坏了，来人，掌嘴。” “小姐，我，啊……”晴儿做梦都没想到，她有一日会落得如此下场。 求饶的话卡在喉咙里，根本没机会说出来，木芽的巴掌已经落下。 第18章 荷叶粥 翌日，顾兰若带着吃食，直奔翠竹园。 什么初一十五，探望自家奶奶还需要时辰？ 只要一想到祖母临走前，把沈家的商令给自己，顾兰若恨不得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心思对祖母好。 上一世，她骄横、霸道、无脑，即便她在不好，祖母还是把商令偷偷的留给她，这份偏爱，顾兰若要定了。 祖母这两日胃口不好，昭华阁内荷花池，多的是荷叶，她特意做了荷叶粥。 祖母的翠竹园和她的昭华阁距离最远，顾兰若到翠竹园门口的时候，已是香汗淋漓。 “大小姐来了。” 钱嬷嬷一出声，听到屋内的动静，顾兰若不敢耽搁，挑帘子进了屋，脆生生的给老夫人磕头：“孙女给奶奶请安。” 没人的时候，顾兰若便叫沈氏奶奶。见沈氏没有反驳，她心里暗自高兴。 沈氏抬眼看去，见她跪的笔直，垂眸敛目，看着安安静静的，让人说不出的喜欢。 她忽然发现，这个孙女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同，不由的多打量了几眼。 钱嬷嬷笑着开口道：“大小姐这事带了什么，闻着可真香。” 沈氏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翠竹园少你吃喝了？连大丫头的东西你也惦记？” 钱嬷嬷尴尬一笑，屋内的气氛活跃起来。 沈氏淡淡地道：“快起来吧。” “前几日听钱嬷嬷说，奶奶胃口不好，孙女做了荷叶粥，奶奶若是不嫌弃，尝尝合不合口味。”顾兰若说着从食盒中端出一碗粥来。 只见碧青色瓷罐内，米粒颗颗白嫩，浅绿色的荷叶在米粒间穿梭，偶尔泛起一丝红晕，煞是好看，淡淡地荷叶香飘来，沈氏咽了咽口说，用勺子舀了一勺，味道居然出奇的好，一连吃了好几口：“恩，不错，这粥是你熬的？” 顾兰若从食盒中端出两小碟小菜，点头道：“是啊，奶奶怎么样？” 前世，厉天佑忙于朝政，胃总是不舒服，她便想方设法做好吃的给他补身子，久而久之，练就一手的好厨艺，如今用在祖母身上，也算是得偿所愿。 “还不错。” “奶奶喜欢就好。”顾兰若欢心的笑出声来。 沈氏吃了大半碗才放下，抬眼便见顾兰若的黑眼圈，不禁问道：“睡不好？” 顾兰若摸着自己的脸，诧异的问道：“有这么明显吗？” 钱嬷嬷道：“大小姐，你眼底的青色骗不了人。” 顾兰若看着沈氏半仰着头，嘿嘿一笑：“孙女这些日子睡不好，所以难免有。” “怎么睡不好了？”沈氏当下问道：“伺候你的丫头是谁，红拂，把红拂叫进来。” “奶奶，不管红拂姐姐的事，是孙女，总是梦到自己从马上摔下来。” 老夫人眸色微颤，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大丫头，你可还记得那日发生了什么事？” 顾兰若抿嘴摇头。 果然，祖母都知道，只是不点破罢了。 她重生后，一直琢磨，以祖母的聪慧，怎么会看不透秦氏的那点心思。现在看来，不是看不透，而是不想管。 沈氏是顾家的掌舵人，她可以小范围的宠爱你，却不能损害顾家的利益。 秦氏对她做的那些事，不会伤及到她的性命，沈氏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而不见。 还要一种可能，沈氏故意为之。 顾兰若身单力薄，怎么和整个顾家斗，和秦氏斗，她的偏爱不会给顾兰若带来任何好处，只会让暗中的那些人嫉妒，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管是那种情况，沈氏对顾兰若已是仁至义尽。 沈家的商令，胜过千言万语。 顾兰若垂着头，声音软糯：“奶奶，那日坠马，孙女吓坏了，破风是外祖父亲自挑选的汗血宝马，很有灵性，平日温顺的很。那日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发疯，把孙女摔下来，时候想想，像是有人把我推下来一般，心里总是不安稳。也只有在奶奶这，孙女才好一点。” 沈氏松了一口气，眼神充满关爱：“你这孩子不早说，你啊，是惊着了。我这有一本经书，你回去每日抄一遍，静静心，过几日便好了。” “是。”顾兰若退出去。 带顾兰若一走，沈氏的脸沉了下来：“红拂怎么说？”女戒 钱嬷嬷一边给老夫人捏肩一边道：“红拂说，大小姐这两日，总是心不在焉，整个人都蔫了，大多时间都窝在榻上看书。” “看说？看的都是些什么书啊。” “女戒之类的。” 沈氏满意点点头，好一会儿，开口问道：“你说，大丫头是不是察觉到什么？” “姑娘的心思，老奴不敢乱加猜测。”钱嬷嬷忙低头道。 “让你说，你就说，到了我这个年纪，有时候也会看走眼，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钱嬷嬷恭敬道：“老奴以前看着，大小姐是个心浮气躁的，许是没有亲生母亲在身边，性子脱跳一些。自坠马后，到稳重不少。” “稳重？”沈氏叹了口气：“但愿吧。” 钱嬷嬷继续给沈氏捏着肩膀，轻声道：“听说二小姐为了救大小姐伤到了腰。” 沈氏冷哼一声，缓缓地闭上眼睛：“这次恐怕计划落空，伤了自己。” 钱嬷嬷犹豫一下，问道：“老夫人不打算管？” “有什么好管的，就当练手，大丫头若是每个对手，我放到不放心，如今有现成的，随她玩。”沈氏面色冷淡，没有一丝内疚。 钱嬷嬷很想提醒老夫人，二小姐也是您孙女，而且还和三皇子定亲，您这样做，就不怕大小姐得罪人，日后难做？ 这些话，她也就想想，万万不可说出口。 不过细细想来，何尝不是对二小姐的磨练？ 优胜略汰，鹿死谁手，都要看自己的造化。 顾兰若回到昭华阁，想着几日后的花宴，又想到老夫人的吩咐，越加烦躁，她纸笔开始练字。 奈何心里有事，一直写不流利，错别字一大堆，索性扔下笔不写了。 红拂拿起地上的笔，递给顾兰若：“大小姐。” 顾兰若白了她一眼：“没心情写，不干了。” 这样的月色，这样的景，她是不是该干点正事？ 第19章 半夜私会 顾兰若属于行动派，打发红拂她们退下，熄了灯换上衣服，自窗户跳出。她躬背躲在窗户下，竖起耳朵听，确定没有惊动外间的红拂。弯着腰，顺着墙根往前走。 昭华阁坐落于太师府东北角，占用太师府五分之一的面积。当年昭华郡主修建时候，为了清净，故意挑选了一处与前院最远的位置。 顾兰若心里感慨，母亲深谋远虑，料到她有一日会半夜翻墙。 不过，她抬头，看着两人多高的墙，郁闷地在风中凌乱。 前世，最为遗憾的就是不会武功，而这一世，又是如此。在外人看来，点脚即可飞过的矮墙，如今如铜墙铁壁般，挡在她面前。 顾兰若欲哭无泪，怎么办，难道要挖个狗洞爬过去？ 正在她闹心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需要帮忙吗？” 借这月光，她仰起头，看着一个黑影站在墙上，衣袂飘飘，负手而立，月光打在他的身上，泛起一丝银光，男子面容清冷，俊美孤傲，只是唇畔边的那抹笑，是什么意思？ 顾兰若白了他一眼：“你说呢？” 东临渊点脚落在她身边，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道：“上次见你半夜翻墙，还以为你是高手？” “你在墙上看了多久了？”顾兰若磨牙问道。 “不久，也就一盏茶。” “一，一盏茶？”顾兰若如果是狗，早就要上去了。这话摆明了看她笑话，奈何她还不得发作，谁让她有事相求。 “还看？等着被人抓吗？” “嗯，也可以。” “你可以，我不可以，快点走啦。”顾兰若发现她只要遇到东临渊，永远处于被动。 只感觉腰间一暖，顾兰若诧异的仰头，质问道：“你干嘛？” “你说能，难道你想让我把你扔过去。” 东临渊的话未毕，顾兰若慌忙抱住他的腰，顺势倚在他肩膀上。 没关系，这是我未婚夫，不算占便宜。 顾兰若低头自我安慰，却没发现某人喉结快速滚动。 她感觉脚下一轻，忙闭上眼睛，冷风从耳边刮过，她紧紧的抱着东临渊，呼吸间能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似乎比一般檀香要淡雅。 顾兰若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脚落在实物上，才缓缓睁开眼睛。 “这是？” 入眼不是东临府的宅院，而是伸手不见五指，偶尔能看到点点火光的郊外。 天气还未入秋，可半夜里在空无一人的郊外，也，也太过诡异，特别是那冷风吹透顾兰若的衣衫，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揶揄道：“来这干嘛？挖坟盗墓？” “挖坟盗墓？”东临渊轻笑出声：“原来你还有这样的爱好。” 漆黑的夜，掩盖顾兰若的白眼，偶尔乌鸦飞过，为这黑夜徒增几分荒凉，她用手指了指四周：“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东临渊好看的眉眼微仰，只见他一个手指蜷缩在唇畔，清脆响亮的哨声游动在空地上，哒哒哒声音，由远及近，突兀的声音，让顾兰若紧紧地抓住身边人的胳膊。 她想到上一世临死前，东临渊在悬崖边利落的身手，心里一暖，不知为何，身子靠得更近。 不管是他伪装成什么样的人，她怎么对他，他还是出现在那里。 顾兰若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何？ 她弃他，轻视他，他非但没有怨恨，反倒在临死前为她手刃仇人。 这个迷雾，始终笼罩在她心头。 哒哒哒的声音临近，伴随着嘶鸣声，顾兰若才看清，一匹通身黝黑发亮的骏马站在两人面前。 淡淡的烛火，映在漆黑的瞳仁里，健硕的四肢在原地踢踏几下，忽然马儿抬头，裂开大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只见鼻孔微颤。 额…… 一股冷气喷在顾兰若的脸上。 这个见面礼，似乎有点特别。 东临渊愣在原地，看着两人，顾兰若恼怒的甩开身边人的手，暴躁地说道：“别以为你是匹马，我就不敢揍你，哼。” 顾兰若伸长脖子，孩子气地朝马儿冷哼一声，试图喷出一股仙气来。 结果，又是一脸的口水。 顾兰若咬牙，几次欲要上前，脚却不自觉地后退，她可不想被马踢死。奈何她意难平，转头看向东临渊：“你什么意思，半夜派个马欺负我？” 东临渊微微回神，踱步上前，手覆在马儿的头上，揶揄道：“你什么眼光，居然喜欢她？” “我怎么了？它为什么不……等等”顾兰若反应过来，似乎想到什么，诧异的指着眼前的马儿道：“它，它就是行云？” “你说嗯，难道我大半夜带你出来捉鬼啊。” 顾兰若一改刚才的嫌弃，不管不顾地凑上前。 “你……”东临渊的话还未说完，顾兰若已经抱着行云，亲热的贴面。饶是刚才有心理准备，还是不免有些诧异，硬生生的吞下‘小心’二字。 行云是出了名的难搞，当年他可是花了很多心事在它身上，才有今日的成果，没想到，那么多好看的女马看不上，居然看上顾兰若这个女人，真是没眼光。 东临渊心里揶揄，眼中却满是宠爱。 自己的爱马喜欢自家媳妇，说明他的眼光还不错。 “行云，我们终于见面了。” “你饿不饿？” …… 看着某女殷勤的讨好一匹马，东临渊吃味道：“我饿了” “你没吃晚饭吗？”顾兰若如愿以偿，再看东临渊那冰块脸，顺眼不少。 某人昧着良心道：“没有。” 顾兰若看了看行云又看了看东临渊，似乎很难抉择。 东临渊气的磨牙，在她心中，自己连匹马都不如？ “好吧，我就骑一圈，咱们就回去。”顾兰若面上布满了可惜，舍不得的抱着行云。 “快点。”某男绷着脸负手立于一侧。 顾兰若得令，翻身上马，猛的一夹马腹，马鞭在空中一声脆响，行云乘风而上，一人一马瞬间和夜色融为一体。 顾兰若借着微弱的壁灯，才发现此地是一处马场，想来行云一直被安置在此。黑夜掩盖心中的烦闷，她得以舒缓策马狂奔。 第20章 惩罚 顾兰若如何回来的，她自己记不清楚。只感觉无边的黑暗向她袭来，还有自己不断下坠的身体。 她猛的坐起身来，大口的喘着气，警惕的扫了一眼四周，见是自己的房间，稍稍松了口气。 外间的木芽和红拂挑开帐子，见小姐浑身冷汗，锦衾几乎湿透，紧张的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顾兰若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眼睛落在雕花的床，刚才的梦太过真实，以至于她以为自己死了。 她抹了把汗，光洁的额头上几缕碎发被浸湿，贴在额头上。 木芽张灯，红拂端着水问道：“小姐，要不要喝点水？” 顾兰若摇头，她还没有从梦境中醒过来。 木芽小心翼翼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小姐，轻声问道：“小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木芽是个聪明的丫头，前世，她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己，秦氏和顾兰盺包藏祸心，可惜自己一直觉得她们不识好歹，早早的听了秦氏的话，把木芽嫁给庄子上的租户。断了自己的臂膀。 重来一次，顾兰若需要好好考验一下木芽，看看她能不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红拂自被老夫人派过来，直接提为一等丫头。不管她在老夫人那如何，在昭华阁就是高人一等。 好在她是个聪慧的，笑着从净房取来热水，柔声道：“小姐，我帮您擦擦身子。” 顾兰若点头任由二人浸了帕子擦拭，木芽手脚麻利的给顾兰若换上干净的寝衣，见小姐脸色恢复如常，轻声道：“小姐，是不是饿了？” 中午的时候，厨房送来三样菜和一盅汤。 按理说，顾兰若身为太师府的嫡女，母亲又是昭华郡主，院子有小厨房在正常不过，奈何秦氏说要一视同仁，众姐妹只能吃公中的饭菜。 上次顾兰若害顾兰盺受伤，秦氏虽没有明说，却暗地里搞鬼，送来的三菜一汤，不是咸的要命，就是生的，最可气的是那盅汤，美其名曰是鸡汤，可碗里的肌肉，只有两块，鸡头和鸡屁股。 顾兰若冷笑出声，太师府规矩大，虐待嫡女的事情，秦氏自然不敢明着来，不过，暗地里使些手段，恶心你还是有的。 要说秦氏，表面功夫做的一流，不说比的，就昭华阁屋内的摆件，金银玉翠，随便拿出一样都价值不菲，外人看了，都觉得秦氏对继女很好。可时间上，这些都是昭化郡主的陪嫁，本就应该摆在昭华阁。 上一世，顾兰若是秦氏眼中的乖乖女，不曾动她的宝贝女儿。如今顾兰盺为救自己，脊椎差点断了，害的顾兰盺一直在床上趴着，秦氏怎么能不恨。 昭华阁的菜，不用想，就是秦氏授意，府中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们，眼睛像安了放大镜，任何风吹草动，都能领会其中的含义。 这不，清炒油菜是生的，凉拌木耳里面居然放了芥末，剩下的炒三鲜能打卖盐的。 木芽替小姐委屈，午饭就没吃好，晚饭又是那个样子，小姐不饿才怪。 她哄着眼眶道：“大小姐，要不我去找厨房的人理论，她们太欺负人了。” 不管怎么说，昭华阁住的可是太师府的嫡女，她们怎么能这么做。 “这大半夜的，你去找谁，厨房早歇了，即便早上留人，那也不是你能请得动的。”顾兰若笑了笑，直白的说道。 “小姐，你不生气？”红拂试探的问道。 顾兰若挑眉，浅笑：“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不过是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怕什么。” 木芽不傻，立刻想到秦氏，红着眼眶道：“小姐，要不要告诉老爷，或者老夫人也可以。”说完眼神看向红拂。 红拂如今是昭华阁的人，与翠竹园的情分算是断了，冒然去找老夫人，反倒让老夫人看低。 “大小姐，奴婢觉得此事不能忍，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咱们人一次日后便要忍一辈子。”红拂道。 顾兰若轻笑出声：“你们两个怎么比我还着急，不就是饿两顿吗？就当减肥了。” “小姐，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木芽担忧的看着顾兰若：“大夫人掌家这么多年，满腹的下人都看她的眼色，倘若下面的人知道，大夫人有意难为您，那您日后的日子可就难了。” “这倒是真的，不过要像个治标又治本的法子。”顾兰若话毕，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她尴尬一笑，道：“还有没点心？” “有，有。”木芽转身在小几上端过来一盘点心，递给顾兰若，又倒了杯水候着。 “那些饭菜先不要扔，都放进食盒里装好。还有此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昭华阁的人。”顾兰若再三叮嘱道。 木芽重重的点头，想到几日前，小姐刚醒来，像是变了个人，不但打了晴儿，还饶过犯错的小厮。 如今遇到的如此不公的事，既没有吵闹，更没有打砸，反倒心平气和的笑？ 她百思不得其解，小姐到底怎么啦。 翌日，木芽从大厨房端来早饭，照样是三菜一汤，只不过这次不但味道难吃，连卖相都不好看。其中一道菜还糊了，那味道顶风十里。 “狗东西们，见风使舵，在过两日岂不是要给大小姐吃残羹剩饭？”木芽气的恨不得把饭菜摔倒厨房师傅的脸上。 红拂皱眉，她万万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大夫人，居然做出虐待嫡女的事情，这可是犯了老夫人的大忌。 顾兰若吃了两口馒头，她可不想再饿肚子，必须快刀斩乱麻，尽快解决此事：“木芽，把这些饭菜都装进食盒中，还有昨日的，都带上，我们去给祖母送吃的。” 这两日为了顾兰盺的腰，秦氏操碎了心，看着女儿躺在床上受苦，恨不得杀了顾兰欢和顾兰若。连着几日睡不好，故而今日请安便来晚了。 她刚进翠竹园，便觉得气氛不对，待进了大厅，对上众人打量的目光，秦氏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第21章 赏饭 秦氏掌家多年，饶是心中狐疑，面上也不会表现半分，含笑的给沈氏行礼：“母亲。” 二夫人韩氏声音轻快的道：“大嫂，你可算来了，母亲刚才还说，过几日就是花宴，府上几位姑娘也该家置办几件像样的行头。” “这事，我记得，早就吩咐孙妈妈筹备，耽误不了姑娘们的花宴。”秦氏笑着答道。 顾兰盺穿着绛紫色海棠花刺绣的百褶裙，出挑的身材，配上那清雅端庄的容颜，坐在秦氏身边，把屋内其他小姐都比了下去。她端庄贤淑的听着母亲和众人的谈话，嘴角的笑，一直未落下。 修养两日，她脊背的伤总算好了许多，原本秦氏想让她在屋内躺着，顾兰盺却摇头，上次祖母单独召见顾兰若的事，让她心有芥蒂。 沈氏多年以来，从未单独召见过任何人，顾兰若倒是第一个。 这份殊荣虽不算什么，可也不能给顾兰若。 顾兰欢因秦氏求情，每日在祠堂跪一个时辰，除了给沈氏请安，平日里在屋子里抄女戒，这已经是虽好的结果了。 一袭淡黄色长裙的顾兰欢，笑容满面，半点看不出被罚的沮丧，反倒坐在沈氏的脚下，是不是说两句俏皮话，讨好着老夫人。 沈氏一如既往的冷淡，面上没有太多表情。 坐在不远处的顾兰喜暗中给妹妹使眼色，叫她回来，奈何她每次抬头，都被对面的顾兰珍看到，不好做的太过，最后只能沉默。 一屋子的人其乐融融，其实却心怀鬼胎。 “娘，大姐还没吃饱吗？”顾兰珍突然开口问道。 二夫人韩氏眼风扫向大夫人秦氏，揶揄道：“不知道，你大姐一天没吃饭，我们等等又何妨。” 此话一出，众人差异的相互对视一眼。 大姐？一天没吃饭？ 怎么回事？ 秦氏心里咯噔一声，才发现众人都在，唯独缺顾兰若。 顾兰盺暗中拉了拉母亲的手，秦氏不着痕迹的拍了拍，示意她稍安勿躁。 坐在正位上的沈氏像是没听到一般，兀自喝着茶。 抿了一口，顿时一愣：“这茶？味道不错。” 顾兰盺接到母亲的眼色，端起小几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恩，味道正准，汤色也正好。”说着笑着看向沈氏：“果然还是祖母这的东西好，沏茶的手艺更好。这么香的茶，孙女还是第一次吃到。” 琴棋书画诗酒茶，在建安可都是高雅的事情。特别是茶道，勋贵世家乃至宫廷尤为看中，别的不说，太师府的这几位小姐，都曾经受过名师指点，顾兰盺还曾被当今皇后夸赞过，可见她的烹茶技艺了得。 此茶能得她赞美，可见是真的好。 二夫人抬眸看了眼沈氏，见其面色如常，可越是如此，她心里越是高兴，抬手跟着众人吃起茶来。 恩，这茶真的不错，众人不免夸赞几句。 沈氏难得露出笑意：“悦心，你烹茶的手艺有进步，赏。” 身穿绿色衣衫的丫鬟笑着福礼：“老祖宗，奴婢可不敢居功，这茶是大小姐烹的。” 大厅的众人皆是一愣，秦氏和顾兰盺对视一眼，目光落在手中茶盏上。 沈氏眼底涌出一抹笑意：“哦？兰若吃饱了？那就让她进来吧。” 离门口最近的顾兰欢气的能喝下一壶茶，她费力讨好半天，祖母连个笑脸都没有，大姐人还未到，老夫人就夸上了，两相对比，怎叫她不恨。 二夫人韩氏抬眼看着对面的秦氏。 她今日来的早，正巧碰到顾兰若提着食盒跪在老夫人面前，两人说了什么，她不知，不过，看老夫人那阴沉的脸色，便知道，此事不简单。 两人见她进来，顾兰若便跟着钱嬷嬷进了后堂，说什么吃饭。 牵扯到顾兰若，还能让老夫人生气的，只有秦氏。 二夫人韩氏一直耐着性子等，她今日倒要看看，秦氏如何被打脸。 都是千年的狐狸，她那段手段，还真以为能瞒得过她。 顾兰若和钱嬷嬷一前一后从后堂出来。 她盈盈一拜：“祖母。” 沈氏脸上的笑比往日何须不少：“可吃饱了？” “恩，谢祖母赏饭。” “记住，你是太师府的嫡女，我沈氏的孙女，有什么事，来翠竹园便是，一顿饭祖母还是有的。”沈氏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老夫人这是何意？要为顾兰若出头？ “谢祖母。”顾兰若抬手擦去眼角的水意，眼看发红，那委屈又极力忍耐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心疼不已。 二夫人韩氏笑盈盈道：“母亲可不能让您一人得了先，大丫头，婶子也把话放这，二房别的没有，饭还是能管得起的，日后若是饿了，来婶子这就行。” 大夫人秦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身边的顾兰盺也轻轻皱起眉，怎么回事？吃不上饭？岂不是说秦氏虐待继女？这是要传出去，别说太师府，就是秦氏娘家脸上都无光。 秦氏想问个清楚，还未开口，却见二房的顾兰珍提高声音问道：“母亲，大姐为何吃不上饭？咱们府上不是有厨房吗？” 二夫人韩氏眼神微微眯起，道：“你这孩子，眼见不一定为实。” “啊？难道大厨房没有给大姐送饭？”顾兰珍不解的看向韩氏。 大夫人秦氏在也坐不住了，故作担忧的上前，拉着顾兰若的手，心疼道：“这是怎么了，快和母亲说说，你这个样子，是要心疼死母亲啊。” 顾兰若胆怯的缩回手，身子朝沈氏这边靠了靠，面色微白道：“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大姐分明被人克扣了饭食。”顾兰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声音略高的插画道，似乎发现什么惊天的秘密。 太师府的小姐，被人克扣饭食？ 这事说出去都没人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要不然老夫人也不会放出刚才的话。 此话一出，秦氏恨不得能撕了顾兰若，极力维持的面色，出现僵硬：“兰若，究竟怎么回事？” 顾兰若眼眸看向老夫人。 一声低沉的声音泛起：“把东西都端上来。” 第22章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很快悦心挑了帘子，红拂和木芽一前一后走进来。 两个丫鬟端着红色的托盘，出现在众人面前，把事先分配好的饭菜依次放在众人面前。 众人看了眼桌上的饭菜，不解的看着老夫人。 沈氏缓缓地端起茶盏，兀自抿了一口，待月白色描画的茶盏落在小几上，才开口道：“老太师自从五品少卿一路过关斩将坐上太师的位置，受人敬仰，德高望重，靠的是什么，是人品。到如今，皇上提及老太师，还会由衷的说一句，‘称己德隆望重，内外群僚皆应尽敬’。” 提及老太师，众人肃穆。 “你们今日能安稳度日，还能被众人高看一眼，是老太师庇护，一点没了这棵大树，你们什么都不是。”沈氏淡淡地看了一眼秦氏，不由的摇头：“你们眼前的饭菜，是大厨房做给昭华阁的，你们也尝尝。” 二房的顾兰珍是个单纯的性子，拿起筷子加了块木耳，刚放到口中，啊的一声吐出来，端起眼前的咕咚咕咚的灌下去，眼泪汪汪的伸着舌头，二夫人急的上前：“这是怎么了？” “娘，娘，好辣啊，好多芥末。”顾兰珍指着眼前的饭菜道。 “芥末？”二夫人差异的看向秦氏。 大厨房的管事，是秦氏心腹杜妈妈的小婶子，这事若说秦氏不知，打死她都不会信。 这事大家心知肚明，看秦氏的目光多了几分鄙视。 不管怎么说，顾兰若可是昭化郡主的女儿，更的太后宠爱，秦氏这么做摆明了拉整个太师府下水。到时候太后怪罪下来，都没有好果子吃。 沈氏似乎没看到众人的脸色，语气平淡的说道：“太师府向来公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把眼前的饭菜都吃了，谁若是剩下，马上离开太师府。” “祖母” “母亲” 众人齐齐求饶，奈何老夫人铁了心，看都不看众人一眼。 二夫人气不过，磨牙的看向大夫人秦氏：“大嫂，您还真是治家有道。” 大夫人就算再有涵养，如今一张脸也变成了猪肝色，黑了泛着红，一旁的顾兰若忙求情道：“祖母，母亲待姐姐如亲生，定是那个不长眼的奴才起了别的心思。” 说着，她看向顾兰若，语气带着几分贼被，然后眼底的寒光却异常冰冷：“大姐，你脾气随性，说不定无意中得罪的厨房的管事，他们恶意报复，母亲待你如何，你不是不知，她怎么会克扣你的饭食？” 顾兰若浅笑，带着丝丝不解：“二妹说的是，我也奇怪，我堂堂太师府的嫡女，被一个小小的厨房管事欺负，她是仗得谁的势？” 堂堂太师府小姐，被厨房管事欺负？若背后没有人指示，谁信？ 更何况，大厨房管事和大夫人的关系路人皆知。 容不得她们狡辩。 大夫人秦氏气的火冒三丈，却不能发。她平日里就算在生气，也不敢发作。她出身本就不高，又是庶女，当年若不是仗着顾兰若的母亲，别说太师府的大门，就是进京都难。 多年来，她暗中学习京中贵妇的礼仪，平日里端庄世家的体面和尊贵。 这么多年过去，秦氏自以为她脱胎换骨，没人在敢轻看她一眼，可眼前的饭菜，无异于打她的脸。 正厅，一下子安静下来，落针可闻，众人似乎只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老夫人不松口，屋内的人值得硬着头皮把眼前的饭菜咽下。 钱嬷嬷提前备好水，屋内略显狼狈。 每个人都猛灌水，哪还有世家小姐的样子。 坐在门口的顾兰欢被芥末辣的睁不开眼睛，一口气顶在胸口，生疼，待看到她兀自陪着祖母喝茶，心里憋屈的火被彻底的勾出来，大房姐妹众多，唯有顾兰盺是秦氏嫡亲的，她们姐妹平日里小心谨慎、诚惶诚恐的侍奉在秦氏左右，唯恐那一句话说的不对，惹来祸端。 顾兰若母亲早逝，日后还要多依仗秦氏，她今日公然对上秦氏，是不是疯啦。 顾兰若何尝不知，得罪秦氏，日后她在秦府的日子会愈加艰难，可那又怎样，上一世，她把所有都献给了秦氏，还不是落得坠崖身亡，弃子一枚。 恃宠而骄，傲慢无礼又如何，如果那些名声能让她过的舒坦，她不介意做的更过一些。 如今，她知晓老夫人的心思，只要抱紧老夫人这颗大树，日后，秦氏就算想要为难自己，也要掂量掂量。 见众人都吃下，老夫人沈氏淡淡地道：“老大媳妇，知道哪里错了吗？” 秦氏自掌管太师府以来，老夫人还从未教训过她，今日短短几个字，便定了她的罪。她火气在五脏六腑乱窜，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眼中的更是一层霜一层火。 秦氏猛地站起身，她出身低微，老爷又不管事，府中大事小情，都要老夫人点头，而老夫人又是个极重规矩的人，她万万不敢得罪。 特别是，她抬眼看了对面两人一眼，二房和三房暗中丝丝的咬着大房，这个时候，她就算在恼也不敢教训顾兰若。 她是太师府的大夫人，尊贵的嫡母，顾家公正严明的掌舵人。顾兰若一个孤女，就算有太后撑腰又怎样，山高皇帝远，为了此等小事，太后的手还能伸到太师府来？收拾她，日后有的事机会。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重新获得老夫人的信任。顾兰若能轻而易举的让老夫人信任她，这已经超出她的意外。 她和老夫人说了什么？ 可现在，她顾不得许多，脸色沉下来，突然厉声看向身边的心腹杜妈妈：“还不跪下。” 众人一惊。 大夫人面色恢复如常，端着长房长媳的款，冷冷地训斥杜妈妈：“二小姐这两日病着，我无暇分心，让你照看大小姐，你就出了这样的纰漏，说，是不是你命人这么做的？” 顾兰若听了，心里冷笑。秦氏果然有两把刷子，先抛出顾兰盺，堵住她的嘴，后扯出杜妈妈，让其顶罪，众人就算有怨言，也不好多说什么。 第23章 得寸进尺 杜妈妈心领神会，跪在地上认错，说自己一时大意，府中事忙，谁能料到厨房的人居然敢克扣大小姐的饭菜，是她挡当差不得力，等等。 她面上痛哭流涕，心里却明白的很，大夫人因二小姐受伤的事，对顾兰若和顾兰欢很是不喜，特别是听到大夫说在晚去一会，二小姐后半辈子便瘫在床上。 她身为秦氏的心腹，自然懂得其中的意思，暗中吩咐自己的小婶子，给昭华阁点颜色。原以为顾兰若扛不住，自会上门求饶，谁知她竟然捅到老夫人这来。 杜妈妈暗中皱眉，大小姐原本任由夫人拿捏，别看在外人面前是个刺头，实际上是个绵软的性子。这些年，夫人稍稍用些手段，大小姐手中的东西，都乖乖奉上。 可不是何时，大小姐变了，细细想来，似乎是从惩罚晴儿开始的，对，就是那次坠马。难道她把脑子摔聪明了？ 顾兰盺撑着身子起身，怒斥道：“还不给大小姐道歉。” 她忽然身子一歪，身心跌坐在椅子上，秦氏紧张的扶住她：“盺儿，你怎么样？” “母亲没事。” 顾兰盺本就生的美貌，如今脸色略向苍白，反倒增加积分柔弱之美。可在顾兰若眼中，都是伪装。 一番做戏，杜妈妈膝行上前磕头：“大小姐，都是奴婢一时疏忽，回头奴婢就处置了大厨房的管事，保证日后再也不然给您受委屈。” 顾兰若似被吓到一样，连连退后，看着秦氏道：“母亲，这可怎么办？我没有想过要处置杜妈妈的小婶婶。” 秦氏听了此话，恨不得背过气去，什么叫杜妈妈的小婶婶？这件事本来在暗处，硬生生被她抬到明面上来。她本来可以暗中处置杜妈妈的小婶子，如今就算她想放过对方，都不行了。 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温和道：“兰若，你放心，一切有母亲在，不过是个奴才，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就算今日打死她，也是她的命。” 顾兰若连连摆手，转头看向沈氏：“祖母，我不想闹出人命，还请祖母允了孙女的请求，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秦氏脊背一愣，一股寒流划过身体，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的发生变化，她尴尬的笑了笑，嗔道：“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和我说便是，怎么还求到老夫人这来，还怕我不依你？” 秦氏本以为顾兰若会做做样子说句不是，可她话毕后，对方唇畔紧闭，那申请似乎告诉众人，她就是怕她不会同意。 二夫人和三夫人相互对视一眼，眸底皆是笑意，这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沈氏放下手中的茶盏，仔细打量着顾兰若，笑道：“孩子，过来。” 顾兰若走上前，坐在沈氏的脚下，柔声道：“祖母。” “那些东西，是你娘留给你的，日后自然是你的，既然你想自己打理，今日就当着众人的面，和你母亲说清楚。” 沈氏拍了拍顾兰若的手，抬头看向秦氏：“昭华郡主当年的嫁妆，如今都在你手中，大丫头今日同我说，想自己学着打理，你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皆吃一惊。 昭华郡主当年下嫁太师府，可是十里红妆，嫁妆从城西排到城东，光现银就十万两，还不算金银器皿，铺面田产。 昭化郡主去世多年，嫁妆一直由秦氏替为保管，秦氏早就放话出来，等顾兰若出家那一日，定会全部奉还。 如今顾兰若要提前把嫁妆要回去，等于割秦氏的肉啊。在她心中，那些东西都是自己女儿的，顾兰若这个孤女，那配那些好东西。 尽管秦氏掩饰的很好，顾兰若还是察觉的对方神色微颤。 昭华郡主的嫁妆数目可不小，那些铺面田庄上的银子，利滚利，不知生了多少钱。 而那些钱，自然不会算到昭化郡主的嫁妆里。 这么多年过去，那些银子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老夫人的话，让秦氏猝不及防，语气明显有些生硬：“母亲，大丫头还未及笄，更不曾学过管家，现在贸然说要打理嫁妆，岂不是有些不妥。” 秦氏袖笼中的手微微泛白，骨骼根根分明。 顾兰若面上带着羞涩的笑：“女儿让母亲操劳许久，如今大了，自是不敢再让母亲烦忧。我与东临府大公子已定亲，再过一年，便要嫁过去，妻子管家的本事若儿不能不会，与其到时候手忙脚乱，不如现在学起来，日后嫁过去也不会让对方小看咱们太师府。” 秦氏听完顾兰若的话，面色精彩的很。 她还是第一次发现，顾兰若如此能言善辩，偏偏说的有几分道理，让她无力反驳。 上次东临府走水，原以为顾兰若会借机取消两人的婚约，没想到，非但没有，还把人请到太师府做客。 正如顾兰若所说，还有一年的时间，昭华郡主的嫁妆就要转手她人，这么一大笔嫁妆从她手中溜走，秦氏哪里舍得。 秦氏略显沉吟，点头道：“若儿考虑的不错，可管家不是简单的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哪有一口吃成胖子的事情，不如这样，从明日起，你先跟着我打理府中庶务，待学上一月后，便交给你一些活计，等到你熟悉后，再打理嫁妆。” 顾兰若心里冷笑，秦氏的算盘打的好，熟悉？怎么个熟悉法？针线，才买，人情往来，等等，每一样学下来，少说也要几个月，若都熟悉下来，她早出嫁了。 她故作为难的摇头，身子往沈氏身上靠了靠，委屈的努着嘴，嗔道：“祖母，我还是想自己打理嫁妆，孙女不想再挨饿了。” 一句话，差点把秦氏劈死。 什么叫不想再挨饿？ 沈氏笑着拍了拍顾兰若的手，道：“你母亲说的不无道理，不如这样，先拿出三间铺面你自己打理，待熟悉后，在让你母亲把手中的嫁妆全部给你，你看如何？” “谢祖母。”顾兰若心中涌上一股暖流，此刻她对老夫人真心充满感激。 “母亲？”秦氏再也绷不住。 第24章 退而求其次 朝霞透过窗棱落在屋内的合欢花上，银色的光晕折射在少女的脸上。 唇角微扬，眉目舒缓，特别是那双清澈如泉水的眸子，看起来不谙世事，如一块稀世珍宝，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秦氏心里忍不住发酸，她不得不承认，顾兰若继承了她母亲昭华郡主的美貌。 大爷顾贸无官职在身，也只是初一十五，随着各位朝中大员进宫给皇上请安。和京中正儿八经，拿俸禄的京官没法比。 这些年，太师府靠着老太师和昭华郡主的庇护，勉强维持住世家的体面。可她心里明白，一旦顾兰若嫁人，昭华郡主这颗大树就要移到别人家。 太师府日后的日子，更加艰难。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秦氏心里明白，却又恨得牙痒痒。 本想着借着顾兰若的势，为女儿谋个好婆家，可京中世家的眼睛太过挑剔，再加上有顾兰若在边上比着，最后只能嫁给不受宠的三皇子，那个破落户，母妃只不过是个宫女，那样的身份，如何帮衬三皇子。日后得个闲散王爷，也是万幸。 三年前，天子选侧妃，但是顾兰昕也参加选妃宴，平日里瞧着女儿国色天香，天生丽质，可放在美人堆里，根本不够看。 若是女儿有顾兰若的美貌，说不准，太子侧妃就是女儿的。 顾兰昕的婚事不顺，秦氏心里很是介意，奈何不好与外人道也，三皇子再不好，也是皇子，若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论来，恐招来祸端。 人留不住，如今连钱也留不住，秦氏那肯。 “母亲多虑了。”秦氏变了变了脸：“不过是厨子不用心，好好教训一顿给大丫头出气便好。” “不是儿媳舍不得嫁妆，只是若儿什么都不懂，冒然接手，若是经营不善，岂不是让外人说，太师府没有教好郡主的女儿。” 她在赌，赌老夫人会维护太师府的体面，收回刚才的话。 站在秦氏身边的顾兰若，袖笼中的手泛起白色，她还是第一次见母亲伏低做小。一个长辈放低姿态，倘若顾兰若再咄咄逼人，便是打母亲的脸。 不过，顾兰昕嘴角微仰，不顾太师府体面的嫡女，在老夫人这也讨不到好处。日后传出嫡女对继母不敬的流言，看顾兰若还有何脸面出门。 想到此，顾兰昕小心翼翼的上前，讨好道：“姐姐若还是不满意，不如打那奴才一顿板子，切莫因此事失了理智，伤了母亲的心。” 顾兰若看都不看两人一眼，咬着唇，彷徨得欲言又止，那盈盈欲滴的眼泪，把委屈放大到极致，好一会儿才看着沈氏道：“祖母，不是孙女有意为难母亲。若说一道菜失了水准，还可以理解，偏偏一连三顿饭都如此，这样的饭菜，想想都让人后怕，堂堂太师府的小姐，被一个奴才骑在头上欺负。” 她擦了擦眼泪，转头看向秦氏：“我也是替母亲着想，母亲掌管顾府中馈，身边人又和厨房是那个样的关系，任谁听了都会误会。” 顾兰若以退为进，直白的挑明关系，到让秦氏不好说什么，事实摆在眼前，被说外人，就是眼前的二房三房，也肯定怀疑是自己暗中指使。 不等秦氏反应，顾兰若倚在沈氏身边，正色道：“祖母，我也觉得此事不是母亲所为，定是厨房的管事欺上瞒下，她认准了孙女自幼没有母亲庇护，便想奴大欺主，正如妹妹所言，这样的人，定要好好惩罚，让太师府的下人引以为戒。” 沈氏点头，抬眼看着秦氏：“你说怎么办？” 只要不提嫁妆，怎么都好说。 秦氏正色道：“厨房管事赵婆子失职，打发她去针线房当差。” “大嫂，还真是菩萨心肠。”二夫人韩氏笑盈盈道：“一个欺负主子的下人，只是打发去针线房？” 二夫人的话，如针一般扎在秦氏的胸口，她就知道，韩氏看准机会，就给她小鞋穿。 秦氏浑然不在意，笑着解释道：“二弟妹没当过家，自然不懂人情往来。太师府的婆子们，都是从老太爷那一辈下来的，大半辈子都在府上当差，一直很妥帖，总不能为了点小事，寒了老仆的心。” 打蛇打三寸，秦氏直接在韩氏心口撒盐。 果然，二夫人韩氏冷笑的起身：“大嫂说的在理，大半辈子都为出过差错的老仆，为何一连几顿饭都这么糊涂？看来不是奴大欺主那么简单？母亲，您可要查清楚，不能让外人说咱们太师府欺负没娘的孩子。” 秦氏一听，脸色瞬间铁青。 韩式这话，摆明了说赵婆子背后有人指使。 秦氏顾不得许多，急忙接话：“还能为什么，定是那老奴猪油蒙了心，见大丫头好欺负。”她果断的舍弃赵婆子，没了赵婆子，还有王婆子，左右日后厨房还是自己的人掌控：“还好弟妹提醒我，这样的刁奴，定不能留，我这就命人打发了她去庄子上种地。” 顾兰若感激的福了福身：“多谢母亲为女儿做主。” 有了今日这一处，日后看谁还敢动昭华阁的心思。 沈氏暗中打量顾兰若，好一会儿，拉住她的手道：“让你受委屈了，往后每日来翠竹阁，跟着钱嬷嬷学习管账，至于吃食方面，好说，在昭华阁弄个小厨房便是。” 顾兰若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老夫人会如此帮她，老夫人这是告诉众人，顾兰若这个孙女，不是没娘的孩子，还有她这个祖母在。 她心里明白，老夫人由着她的性子来，不是不明白其中的缘由，而是变相的替她撑腰，她深深的叩首：“多谢祖母恩典，孙女定不负祖母的期望。” 秦氏面色僵如磐石，连一旁的韩式和赵氏都有些吃惊，不过见大夫人脸色铁青，两人心里异常舒坦，能给大房添堵的事情，她们乐意至极。 二夫人韩氏笑盈盈道：“还是母亲考虑周到，咱们太师府的嫡小姐，有小厨房在正常不过。” 秦氏气得嘴巴都要歪了。 第25章 嘴贱 顾兰欢眼中的毒恨不得喷顾兰若一脸，嘴角上扬，揶揄道：“大姐，日后做了好吃的，记得叫上众姐妹，我们可还都饿着呢？” 顾兰若一听，咬着唇，怯懦道：“既然妹妹不喜，不如算了。我还是要我母亲的陪嫁，花自己的钱安心一些。” 大夫人恶狠狠的挖了顾兰欢一眼，她哪肯把嫁妆给她，拦着顾兰若的手，慈爱的笑道：“你这孩子，不过是一个小厨房，日后缺什么尽管开口。” 顾兰若见秦氏口是心非，心里顿时神清气爽，忙笑着行礼：“谢母亲。” 顾兰昕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去看顾兰欢那嫉妒的眼神，眼神落在手中的茶盏上。庶出到底是庶出，母亲调教了这么久，去还是上不得台面，不过是个小厨房，便嫉妒得红了眼。 如今傻子都能看出来，祖母要给顾兰若脸面，这个时候，谁敢和老夫人对着干？ 二房三房那得意的眼神，她难道没看到吗？ 秦氏领教顾兰若的牙尖嘴利，见人走，忙道：“去吧。” 二房韩氏，拉着顾兰若的手，絮絮叨叨稀罕温暖，说什么日后再出这样的事，可以找她。 顾兰若笑着谢过，眼风略过秦氏的脸，她嘴角微仰。 钱嬷嬷亲自送顾兰若出来，在门口的时候，笑道：“大小姐的一手茶艺，可是出神入化，若是得空，可过来帮老夫人烹茶。” 顾兰若忙道：“嬷嬷说哪里话，孝敬祖母若儿乐意之至。” 钱嬷嬷见顾兰若乖巧懂事，不是刚才的嚣张，心里替老夫人开心。 大夫人秦氏回到舒华院，气得一句话都不说，坐在太师椅上，兀自喝茶，屋内的人如履薄冰。 顾兰欢欲要开口，被身边的顾兰喜拉住，她恼怒的甩开对方，恶狠狠道：“顾兰若那贱人，越来越大胆，居然敢告到祖母哪里，让母亲难看。” 顾兰喜无奈的喟叹一声，她这个妹妹做事冲动，拦都拦不住。 秦氏看都没看顾兰欢一眼，嘴角抽搐两下，继续喝茶。 顾兰若虽闹顾兰若，面上却维持世家女子的端庄稳重：“五妹，不可无礼，你怎么可以如此说大姐呢？” 顾兰欢冷冷一笑：“二姐，之前母亲不管如何拿捏顾兰若，她都心甘情愿上钩，看起来又蠢又笨，自从摔下马后，反倒精明不可挑剔，说话更是滴水不漏，这样的人，你也能忍？” 大夫人撇了她一眼，不说啊。 顾兰昕心领神会，随口问道：“那能怎样？她是大姐，又是郡主的女儿，我们能有什么法子？” 顾兰欢凑到秦氏跟前，轻轻开口道：“母亲，咱们得罪不起郡主，可有人敢啊。” 秦氏一顿，片刻后，微微一笑：“说的对。” 顾兰欢眉眼弯弯，讨好道：“就算老夫人护着她，也不可能不顾爹爹的前途。” 她说的信心满满，看着秦氏的脸更是得意洋洋。 秦氏脸上的笑，意味不明：“五丫头脑子灵活，不过这事要安排妥当，定不能出了岔子。” “有母亲坐镇，自然万事妥帖。” “你这丫头。”秦氏嗔道一声。 顾兰欢眉开眼笑，故作气愤道：“就是便宜了那个贱人，弄了小厨房。” 秦氏微微一笑，吩咐一旁的杜妈妈取来一对翡翠镯子，递到她眼前：“我想来公允，这镯子，你们姐妹一人一支。” 顾兰欢喜上眉梢，心里暗忖四姐可没出力，若不是她一直拦住，在翠竹园她就教训了顾兰若。不管怎样都是自己的亲姐，就算她都留下，她也不能说什么，她笑着谢过大夫人。 秦氏看着喜形于色的顾兰欢，聪明有余，又听话，她要的就是这样的丫头，那些腌臜的事，需要有人替她们母女做，日后就算沈氏发现，也不会染了她和兰盺的手。 顾兰欢拉着秦氏又说了几句，便带着姐姐回了自己的院子。 出了舒华院，见四下无人，顾兰喜拉住顾兰欢的胳膊问道：“五妹，你可是有事瞒着我。” 顾兰欢看着手上的玉镯，欢喜地很，两支并排套子在她白皙的手腕上，她抬手，阳光下，玉镯晶莹剔透，泛起绿色的光晕，像藏在深山里的宝贝。 她眼睛落在玉镯上，随口道：“没有啊。” “五妹？”顾兰喜提高声音，带着温怒道：“刚才你和母亲说的什么，什么叫有的得罪的起，你们想干什么？” 顾兰欢不耐烦的甩开顾兰喜的手，讽刺道：“姐姐尽管坐收渔翁之利就好，反正有我这个妹妹，在前面替你挡着。” 说到‘挡着’两个字的时候，她嘴角上扬，说不出的张狂。 顾兰喜面色一怔，随即更加恼怒，攥拳质问道：“妹妹是怪我拦着的好事？难道这么多年，你还没有看清楚，大夫人就是把我们姐妹当枪使，你就不怕那一日东窗事发，大夫人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身上？” 顾兰欢倏然苦笑连连，好一会儿才收了脸上的讥讽，冷眼看着顾兰喜道：“当枪使？那又怎样？说明我们有利用价值。我们不是郡主的女儿，更不是嫡母的心头肉，我们的母亲不过是端茶倒水的丫头，不讨好嫡母，还能怎么办？到时候她随便指门亲事，就能把你拿捏的死死的。” 顾兰欢怒气反笑：“日后，你做你的木头，我做我的狗，咱们互不干涉。”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五妹？”顾兰喜欲要解释，可人已经不见踪影。 顾兰盺看着两姐妹走远，才讪讪开口道：“母亲，那镯子价值不菲，是不是太过了？” 秦氏拍了拍女儿的手，冷笑一声：“傻丫头，这算什么。三丫头无脑，四丫头木讷，五丫头莽撞，即便顾兰若现在变得稳重，也改不了她蛮横无理的形象，有她们在才衬托出你的好来。” 顾兰盺闻言，轻轻一笑，倚在母亲的怀中：“大姐忽然变得伶牙俐齿，恐怕没那么简单。” 秦氏勾唇一笑：“伶牙俐齿？在我这还不是俯首称臣。” 第26章 各方巴结 自从顾兰若得了老夫人的眼，不出一日，小厨房便弄起来，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各色新鲜蔬菜，更是鱼贯而入，很快昭华阁便升起渺渺炊烟。 这一仗，打得漂亮。 太师府中的下人，更是见风使舵，针线房提前把入秋的衣服送过来，让顾兰若挑选。她留下色泽柔和的裙子，布料摸着光滑柔软，看着就叫人喜欢。 针线房的刘婆子笑嘻嘻的看着那葱段的手，讨好道：“大小姐这手真好看，比四小姐五小姐强多了。” 顾兰若当着刘婆子的面，穿上新衣服，笑的天真灿烂，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这衣服真好看。” 丝线精致，刺绣精美，显然是用了心思的。 刘婆子笑着道：“眼看就要入秋了，怕耽误大小姐的事，便替您赶制了一身，您喜欢就好。” 有了针线房这个开端，后面的人，来的更加熟稔，连太师府的管家在落日时分过来，特意留下一份太师府的名单，上面记载着各处的管事。 八月的晚风吻过池塘的荷叶，带着牡丹花的香气，一路飘进内室。顾兰若这一夜，好梦。 翌日，顾兰若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揉了揉朦胧的眼，便听到挑帘子的声音，木芽急匆匆的进来，见小姐醒了，禀报道：“大小姐，是大夫人身边的绿芜。” 顾兰若眸中冷意流转，不紧不慢的起身吩咐木芽伺候自己洗漱。 红拂端着铜盆进来，看了眼小姐，皱眉。 顾兰若不慌不忙的穿好衣服，洗漱后，命人把饭菜端上来，才招呼人放绿芜进来。 绿芜一进门，见顾兰若端坐在桌前吃饭，不悦道：“大小姐，你让奴婢好等，不会以为有老夫人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吧。” 顾兰若抬眼，只见粉色缎面小衫的女子，站在桌子的另一端，此人就是秦氏身边的大丫鬟绿芜，杜妈妈的干女儿。 顾兰若被秦氏宠地飞扬跋扈，顾家人很少敢欺负她的，不过有些人不敢明着欺负，暗地里却动手脚。她还记得，当初就是绿芜联合大厨房，故意在她的饭菜中下了巴豆，让她错过太子选侧妃。也是眼前这个人，在她和三皇子私会时，故意带人撞见，被京中贵女们骂，说她抢妹妹的未婚夫。 绿芜五岁跟在杜妈妈身边，一路顺风顺水，成为秦氏的跟前的人，在太师府，可谓是风光无限。平日里欺负手下的姐妹，是常有的事。 她敢在顾兰若面前嚣张，自然有嚣张的理由。 顾兰若抿嘴冷笑，看来秦氏是想到法子了。 她兀自低头吃饭：“狗仗人势的东西。”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气的绿芜七窍生烟。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双手猛地一拍桌子，怒道：“狗仗人势？若不是大夫人看你可怜，早把你赶出府。你还不如我们。” 此话一出，连红拂都沉不住气，冷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和主子这么说话。” 绿芜白了红拂一眼，勾了勾唇：“大小姐，老爷有请，走吧。” 顾兰若兀自吃着手中的包子，讪讪开口道：“天大的事，也要吃饱了再说。” “大小姐，别怪我没提醒你，夏首辅可在前厅等着您呢。”绿芜得意的一笑。 别人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她身为秦氏的贴身丫鬟，消息自然灵通。 顾兰若的手一颤，夏首辅？她怎么来了，这一世宣生没有死，他找上门来作甚？她可不信夏首辅会屈尊降贵和顾贸攀关系。 上次让秦氏丢了脸面，她想找回面子自然有所动作，不过她扯上夏首辅…… 顾兰若心里暗自琢磨。 绿芜见顾兰若没了刚才的冷静，得意的一笑，大夫人料想的不错，顾兰若头顶就算有郡主这朵云彩庇护，可遇到朝中一品大员，还不是乖乖的认栽。 顾兰若低头对木芽吩咐了几句，带着红拂去了前院。 她一面走一面想着当前的形势，老夫人不可能参与朝堂的事情，更何况对方是当朝首辅，事关顾贸的仕途，就算她想庇护，也没那个能力。 顾贸是顾家的家主，虽然平日里风花雪夜不理世事，看似对什么都无所谓，可她心里明白，他不喜欢她。 至于原因，她不知。 “小姐，您可知道出了何事？”红拂被调到昭华阁已有一月，对于外界的传言，从刚开始的不屑，到现在的佩服，大小姐有勇有谋，才貌双全。 顾兰若摇头：“不知。” 绿芜引着顾兰若到了顾家大厅，尚未进门，便能感觉到里面的气氛低沉。 顾兰若抬脚进了大厅，大厅内左右坐满了人，男女老少，顾家嫡系基本上都到齐了。 首位上坐着一位中年男人，他穿着暗绛红地狩猎纹锦青衣衫，一条暗黄虎纹金缕带系在腰间，剑眉斜飞入鬓，眼眸不怒而威。此人正是当朝首辅，夏思淼。 在看坐在男子旁边的顾贸，小心的陪着笑脸，那讨好的神色，让顾兰若不耻。 见顾兰若进来，顾贸收起脸上的笑，瞬间沉了脸。 大厅里的人，都疑惑的打量着顾兰若。 二夫人对二爷使了个眼色，似乎在问，出了什么事？ 二爷暗中摇了摇头，示意她切勿多嘴。 二夫人怒了怒嘴，暗哼一声。 顾兰若步履平稳，刚进门便看到晴儿跪在顾贸脚下，晴儿眼光瞥了眼顾兰若，随即胆怯的缩回头。 顾兰若走至大厅中央，微微屈膝行礼：“见过父亲。” 顾贸身形挺直，做的端端正正，一双眸子，目不斜视的盯着顾兰若，猛然抄起手边的茶盏扔了过去，茶盏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顾兰若的身上，清脆的落地声，在安静的大厅，异常突兀。 顾贸目光凌冽，怒喝道：“孽畜，还不跪下。” 顾贸一改往日的懒散，端着顾家家主的架势，摆明要在夏首辅面前长脸。 顾兰若气如寒梅，冷艳孤傲的直视顾贸：“不知女儿犯了何罪？需要当众下跪。还请父亲明示。” 第27章 训斥 顾贸没想到顾兰若当着外人的面反驳他，脸色越加阴沉，猛地一拍桌子，感觉一侧的冷意，他尴尬的笑了笑，力道收回几分，转头指着顾兰若怒道：“我是你父亲，让你跪你就跪。” “杀人还要给个罪名，父亲身为顾家家主，无缘无故当着外人的面羞辱女儿，这就是顾家的家规？”顾兰若对上顾贸的冷眼，毫不畏惧。 秦氏见形势不对，立即上前：“若儿，可能你还不知，你前两日处死的门童张晓，是夏首辅的亲戚，如今人家找上门，让顾家给个说法。” 转头看着大爷道：“老爷，若儿平日虽胡闹些，可这事却是无心之过，还请夏首辅从轻发落。” 顾若兰冷笑，她还未开口，秦氏便定了她的罪，还真是心急。 “晴儿，你身为大小姐的贴身丫鬟，还不快说。”顾兰盺出声道。 晴儿咬着唇，看了一眼顾兰若，似乎在做什么决定，好一会儿，抬头看着顾贸道：“老爷，张大哥在世时，把奴婢当亲妹妹看待，奴婢实在是不忍张大哥冤死，只能对不住大小姐了。” “其实大小姐早就知晓张大哥的身世，她还曾让奴婢去夏府打听过。大小姐本想借张晓暗中攀附上夏首辅，奈何张晓知道真相后，不同意，说，不能让姑母为难，没想到，没想到，才过了几日，大小姐便找个由头打死了张大哥。” 晴儿说完后，低声哭泣：“张大哥死的冤枉啊。” 秦氏怒声斥责道：“住嘴，你这丫头胡说什么？若儿平时是胡闹些，可，可……”她说道最后，皱眉犹豫的看向顾兰若，担忧的上前拉着对方的手问道：“若儿，你快和夏首辅介绍，你是不知情的，对不对？” 她那左右为难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极力为孩子掩盖错误的慈母。 顾兰若含笑的看着眼前的秦氏，讪讪开口道：“母亲是想告诉夏首辅，我嚣张跋扈，横行霸道，虐待奴仆吗？您可以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 上位之人手中的茶盏微颤，一直低头抿茶的夏首辅抬起头，打量着顾兰若。 顾贸见夏首辅抬眼，以为对方恼火，率先怒声训斥道：“孽畜，此事关系重大，还不从实招来。” 秦氏做梦都没想到，顾兰若会当着外人的面让自己难堪，火气在肚子里乱窜，奈何夏首辅在，她只能硬生生的咽下，尴尬的一笑：“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快和夏首辅解释清楚。” 顾兰若扫了一眼刚才的几个跳梁小丑，冷笑一声，直接看向夏首辅，问道：“夏首辅说张晓是您的远方亲戚，那应该有证据吧？可否让我看看？” 夏首辅挑眉，抬手，身后站的黑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看起来时间久远，材质粗糙，扔在路边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昨日有人把这块玉佩送到夏府，经过认证，这块玉佩的确是表哥走失孩子的。而有人恰巧看到过张晓曾经佩戴过。” 夏首辅就是夏首辅，说话都滴水不漏，他并不开口确定这块玉佩是张晓的，而是说有人看到过张晓佩戴过。 顾兰若由衷的佩服夏首辅，到现在还能耐着性子，听只解释。不过，上一世夏首辅的宠妾沅娘一起上门追讨，可今日为何只有夏首辅一人？ 顾兰若顾不得许多，质问道：“单凭一块玉佩不能说明什么，更可恨，夏首辅也说了，只是见张晓佩戴过，这都不能说明张晓就是夏首辅想要找的人。” 秦氏见状况不对，忙道：“夏首辅的侄子，手腕上有一块月牙的胎记，刚才京兆府衙门的人已经证实，张晓手腕上的确有一块月牙的胎记。哎，早知是夏首辅的侄子，若儿定会手下留情，也怪那孩子倒霉，那日若儿摔下马，心情不好，所以……还请夏首辅看在若儿不知情，绕过她这一次。” 其实越描越黑，大厅内众人的脸都绿了。 二夫人挑眉看着对面的三夫人，两人皆撇撇嘴。 顾贸那懂秦氏的心思，闻言怒火冲天，怒骂道：“畜生，平日里你蛮横也就算了，没想到你居然罔顾他人性命，罪大恶极，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打。” 一侧的人秦氏，故作姿态的上前拉住顾贸的胳膊：“老爷，若儿还小，身子弱，可不能打啊，若真出了事，怎么对得起姐姐啊。” 不提昭华郡主还好，顾贸听到昭华郡主，脸色更加阴沉，抬手甩开秦氏的胳膊，怒声道：“还等什么，还不给我打。” “母亲，难道不是张晓犯了错，才被大姐惩罚的吗？”顾兰珍懵懂的看向二夫人韩氏。 韩氏忙捂住女儿的罪，抱歉的一笑：“大哥，三丫头不懂事，胡乱说的。” 站在秦氏身后的顾兰盺脸色煞白，皱眉，忐忑不安的观察夏首辅的神色。原以为夏首辅会不管不顾的问罪顾兰若，可半柱香过去了，夏首辅一直兀自喝茶。 “慢着。”低沉的声音传来。 众人齐齐看向上位之人。 顾贸笑着讨好道：“夏首辅，您放心，这孽畜我一定种种的惩罚，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夏首辅放下手中的茶盏，那双精明的眸子看着站在她眼前的女子。气质如兰，不卑不亢，饶是面对他的眼神，也不畏惧。 顾兰若挣脱开婆子的手，浅笑道：“夏首辅若是不着急，不如让小女边烹茶边解释与您听。” 烹茶？秦氏和顾兰若相互对视一眼，满眼的疑惑。 秦氏很快反应过来，顾兰若在拖延时间，她嘴角微扬，人证物证聚在，就算太后来了，也要给夏首辅一个交代。 “你会烹茶？”夏首辅略显意外。 “会一点。”顾兰若谦虚道。 “好。” “首辅？”顾贸没想到夏首辅会同意。大丫头什么时候会烹茶，他怎么不知道，最关键的是，夏首辅可是茶艺高手，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简直是自不量力。 秦氏冷笑，看你还能玩什么花招。 第28章 雷声大雨点小 顾兰若何尝不知夏首辅是茶艺高手，她抬手在门口候着的宣生端着一套茶盏进来，摆放在顾兰若面前。 只见她毫不在意的席地而坐，挽起自己的袖子，温壶、装茶、润茶、冲泡、浇壶、温杯、运壶最后是倒茶。 “夏首辅，不会奇怪嘛，倘若张晓是您的侄子，他在太师府已有十年，为何早不被发现，晚不被发现，偏偏出事了被发现，会不会太巧了？”顾兰若边泡茶边说道。 “臣女，还有一点不明白，倘若真如晴儿所说，张晓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为何他私下不联系您？您可是当朝首辅，这么棵大树摆在他面前，难道他不心动？” 她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美轮美奂，看得人心旷神怡。 在倒出一杯茶后，她两只手指推倒推到桌边，站在一旁的宣生恭敬地递给夏首辅：“大人请喝茶。” 夏首辅接茶的那一瞬间，忽然手一抖，好在宣生眼疾手快接住茶盏没有撒了。 顾兰若似没看到一般，看着宣生问道：“宣生，我记得你是淮北人，儿时可有什么家乡小调，给夏首辅唱两句解解闷。” 宣生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在对上顾兰若鼓励的眼神，他眼睛一闭，开口长了两句。随后退到顾兰若身后。 看着神色疑惑的夏首辅，顾兰若面色坦然，随后拿起桌上一个稍大的茶盏，轻轻晃了晃，随后先开茶盏的盖子，推倒夏首辅面前。 “雕虫小技，还请夏首辅赐教。” “这，这是梅花？”顾贸自负风雅人物，此等茶艺，他也是小时候在宫里见过。 顾兰盺脸色一变，忽然起身凑上前，待亲眼看到茶盏中的梅花时，惊得哑了声音。 雕虫小技？只怕整个京城无能能及。 众人看着茶盏中的梅花，渐渐消失，转瞬间发出一声感叹。 顾兰若早已起身，如茶盏中的梅花般，屹立在原地，：“夏首辅，小女的问题已经问完。” 夏首辅清冷的眉眼，慢慢舒缓，抿了口手中的茶，味道纯正，汤色正好，味道极佳。他满意的点点头，看向顾贸：“顾大人，你有一位好女儿啊，今日打扰了，改日再来府上讨茶喝。”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贸顿时傻了眼，反应过来后，忙跟着出门，知道送夏首辅上了马车，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大厅内，众人松了口气。 二夫人韩氏讪讪开口道：“雷声大雨点小，。” “母亲，夏大人就这么走了？他不是来认亲戚的吗？”顾兰珍挠着头疑惑的问道。 二夫人韩氏冷笑的看向对方的秦氏，故意调高声音道：“谁知道啊，也不知道谁兴风作浪，拉顾家所有人下水。” 此话一出，屋内的气氛，颇为诡异。 在场的众人，眼睛齐齐看向秦氏。要说和顾兰若不对付的人，只有秦氏母女。 秦氏心中诧异，很想抓住夏首辅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可众人都在，她眉眼温和，雍容华贵，笑呵呵的上前：“太好了，都是误会一场，若儿刚才吓到了吧，赶紧的，扶着你们小姐回去休息。” 顾兰若不着痕迹的甩开秦氏的手，带着人出了前厅。 正主走了，众人也觉得没意思，三三两两的离开。 走出大厅的顾兰若回眸，眸底寒意纠缠，浅笑道：“母亲忙了好几日，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寥寥几句话，让秦氏脊背一愣，尴尬的朝她笑了笑：“好。” 众人只见顾兰若直如松柏的站在门口，那双杏眸中，寒光乍起，待众人揉眼再次望去，早已没了刚才的阴冷。 顾兰若兀自走着，裙摆生风。 到底是怎么回事？历史为何发生了变化，是自己先前的行为，改变了时间轴，还是？ 她挠了挠头，原以为重生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可今日看来，有些历史，会已另一种方式出现。 今日若不是绿芜无意中透露消息，恐怕她难逃板子。 临出门前，她吩咐木芽让宣生在前院候着。 宣生是夏首辅小妾的外甥，这点她很确定，既然秦氏敢让张晓假冒，那她为何不敢把人直接推到夏首辅面前。 宣生刚才敬茶的时候，露出一截手臂，夏首辅自然看到他手腕上的胎记，在加上那乡间小调，已夏首辅的势力，很快就会查到，宣生才是他要找的人。 上一世，夏首辅这个梁子总算解除，只是秦氏手中为何有宣生的玉佩？ 绕过九曲十八弯的游廊，顾兰若无暇观赏两侧的风景，急匆匆的往回走，转角处，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大小姐，老奴不是故意的？”针线房的刘婆子捧着几双绣鞋，此时落得满地都是。 顾兰若忙身后去捡，却发现绣鞋上的针线好熟悉，问道：“刘妈妈，这绣鞋是何人所绣？” 刘婆子面皮一跳，立即带下头，随口道：“就是针线房的婆子。” 顾兰若拿起一双鞋，仔细端详，好一会儿，笑嘻嘻道：“这鞋真漂亮。” 刘婆子见她没有继续吻下去，顿时松了口气，道：“大小姐喜欢就好，老奴一会就给您送过去，还有两双绣着并蒂莲的花样子，一块给你送过去。” 顾兰若眨了眨眼睛，笑盈盈道：“谢谢妈妈，那我回去等了。” 等刘婆子走远，顾兰若敛下眉眼间的笑，刚才她没有看错，那绣发只有奶娘会。 高妈妈，是昭华郡主身边的大丫鬟，更是顾兰若的奶娘。前世她记得，昭华郡主走后，都是高妈妈一直陪着她。当时她听了秦氏的挑拨，认为高妈妈故意挑拨她和秦氏的关系，一气之下，把高妈妈发配到庄子上种地。 重生后，她也曾千方百计打听高妈妈的消息，也猜测高妈妈是不是早已去了庄子上？今日看来，她应该还在府中，至于在何处？恐怕需要点时间。 不过看刘婆子的神色，高妈妈恐怕过得不好。 顾兰若心里像被针扎一般疼，不行，要尽快找到高妈妈。 第29章 挖坑 顾兰若扶着红拂回了昭华阁，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木芽急匆匆挑帘子进来，顾兰若递给她杯茶，木芽不客气地接过来，咕咚咕咚的灌下去，用袖子擦了把嘴。 “小姐，奴婢打听到了，那刘婆子和杜妈妈的小婶子是邻居，当初进太师府，也是走的杜妈妈的关系。” 顾兰若心头缓缓升起一丝冷意，她清丽的眉眼，望着窗外的海棠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夫人还真是一刻都不歇息。既然你们想玩，本姑娘就陪你玩，只是最后谁倒霉，可就不是你说了算。 刘婆子，三番四次在她面前摆弄绣品，顾兰若便起了疑心，第一次她佯装没看到，第二次便顺了她们的意。故意提到绣品的事。 想到奶娘，顾兰若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当初奶娘被自己撵走时，把母亲的玉镯给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摘下，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奶娘，本是京城人士，家乡闹水灾，她来京城投奔亲戚，奈何亲戚嫌贫爱富，把她赶出门，在大街上遇到刚礼佛回来的昭华郡主，对方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这一待就是几十年。 奶娘本名赵玉荣，听闻当年也是位美人，昭华郡主嫁到顾家后，曾动了心思，抬她为妾氏，可赵玉荣不肯，说主是主仆是仆，不能混为一谈。后来由昭华郡主做主，嫁给了铺面上的掌柜。可两年后，赵玉荣的丈夫出门采买，被山匪打劫，失了性命，当时赵玉荣已六个月的身孕，眼看就要生了。 昭华郡主觉得内疚，便把她召回自己身边，说来也巧，赵玉荣回府的第二个月，昭华郡主也怀孕了，高兴得两人，开开心心地一起坐月子，养孩子。那段日子想来应该是最幸福的。 只是后来，顾兰若记不清楚，奶娘的儿子是死了还是去了哪里，她都忘了。 顾兰若打发木芽去请刘婆子，翠儿挑帘子进来，说晴儿回来了，要给大小姐请罪。 “告诉她，我这庙小留不住她这尊大佛。” 听到院子里晴儿的呼唤声，顾兰若充耳不闻。 “小姐，您不怕有心人故意散播谣言，有损您的声誉。”红拂提醒道。 晴儿背信弃义，根本不足为惧，可外人并不知情，京中最不缺的就是嚼舌根的人，这件事一旦被有心人宣扬出去，顾兰若的名声肯定受损。 “名声是什么？能吃还是能穿，活在自在才是王道，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顾兰若无所谓的抬手，吃着手中的燕窝。 她这身子被灌的七荤八素不成样子。必须好好调养，特别是肚子上的肉，哎，贪嘴害死人啊。 想到某人那清风明月的丰姿，再看看自己肚子上的肉肉，瞬间一股惆怅涌上心头。 “大小姐，刘妈妈来了。”木芽掀了帘子进来，眉头一皱。小姐这是？ 她出门前，还精神抖擞的小姐，才一转眼，怎么就脸色苍白，面如死灰呢？ 木芽不解地看向红拂，见对方冲她摇摇头，她更加疑惑。 “老奴见过大小姐。”刘婆子屈膝行礼，待抬头间，眼眉一皱：“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病了？” 顾兰若无力的摆了摆手，身边的红拂叹了口气，道：“刚才小做梦，梦到奶娘哭泣，说，说她好苦。您老是知道的，自郡主走后奶娘便是小姐唯一的亲人。” “大小姐心善，还惦记着赵妈妈，只是……” 不待刘婆子说完，顾兰若一把握住她的手，面露哀思：“刘妈妈，您是不是知道奶娘的下落，若是知道，还请您告知，兰若不胜感激。” 说完，红拂放了十两银子在桌上，那沉甸甸的银子，瞬间勾走了刘妈妈的眼睛。 顾兰若唇角不着痕迹的微扬，面上表现出一丝的担忧，皱眉问道：“刘妈妈，可是嫌少？” 刘妈妈忙摇头，随即叹了口气：“算了，赵妈妈也可怜。”她一边叹息，一边不着痕迹的把银子往袖子里塞：“小姐可不要告诉别人，这消息也是老奴无意中得知的。” 她不客气的坐下，像是得了体面的客人，端着架子，道：“郡主走后，赵妈妈一直照顾大小姐，直到您十岁那年，赵妈妈忽然被送到北院，您也知道，北院可都是下人住的地方，离咱们这边远。” 刘婆子故作神秘的转了转眼睛，凑上前，低声道：“听说，是赵妈妈不简单，意图勾引老爷，奈何老爷根本看不上她，大夫人知道后，便把人打发到北院，到底是郡主身边的人，大夫人不忍心让她和那些下人住在一起，就在大杂院比较安静的地方，隔出一间，让赵嬷嬷留在那。” 奶娘意图勾引父亲？ 顾兰若冷笑，秦氏为了撵走自己身边的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奶娘若有那个心思，当年也不会嫁人。 不过，她皱眉，问道：“奶娘不是那样的人，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刘婆子见她感兴趣，连忙道：“那也说不定，当年的事，只有老爷夫人知道，这天眼看就要冷了，北院那种地方，那是人住的，恐怕……”她暗中观察顾兰若的神色，不愿放过他每一丝表情。 顾兰若情绪低落，抬手抹了把眼泪：“奶娘跟在我身边多年，如今，我只能看着她受苦。” 刘婆子提醒道：“大小姐就算不能把赵妈妈弄出来，至少去看看她也是好的。如今您日子过的好，送些吃食过去，还是可以的？” 原来在这等着她，顾兰若低垂的眉眼微眯。 让她去看奶娘定是秦氏的主意，不过，奶娘和父亲的事情，估计是刘婆子自己说的。不管是真是假，北院她必须去。 顾兰若抬起头，一双水雾的眼睛眨了眨：“您刚才不是说，父亲不让任何人探望，那我去，岂不是忤逆父亲？” “我的大小姐啊，您也太实在了，晚上偷偷过去看一眼，又没有人知道，您怕什么。”刘婆子笑道。 第30章 夜探北院 顾兰若面露犹豫：“父亲若是知道我偷偷去看奶娘，会不会大发雷霆？” 刘婆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若有若无的灰尘，道：“这事老奴就不好多说了，您自个想想，赵妈妈是您的奶娘，老爷就算生气，顶多也只是骂您几句，可赵婆子说不定那日就随郡主去了。” 顾兰若目光微皱，秦氏只是让她惹怒父亲？不，不会这么简单。 红拂送赵婆子走，回来后，叮嘱道：“大小姐，您可千万不能去北院？” “为什么？”顾兰若挑眉，不禁问道。 红拂顿了顿，好一会儿道：“当年的事，无从得知，既然是老爷下的令，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顾兰若面上有些许安慰，红拂来昭华阁已有两月，原以为她的心还在老夫人那儿，刚才那番话，想来是真的为她好。 她微微一笑：“有些人，是躲不过的，放心好了。” 红拂一怔，问道：“小姐，您都知道，还要去。” 顾兰若兀自抿着茶，看着茶盏中沉沉浮浮的茶叶，脸上的笑灿烂起来：“为何不去？” 当天下午，顾兰若便让人收拾东西，消息很快就传到刘婆子耳中，她还特意送了件上好的衣裳过来，让大小姐给赵妈妈捎过去。 “大小姐，咱们现在过去？您刚才和刘婆子说的是酉时吗？” 顾兰若换上府中丫鬟的衣服，带着红拂从后面离开，躲过院中的人，朝北院奔去。 “酉时去岂不是中了对方的圈套。”顾兰若狡黠的眼眸宛若璀璨的繁星，亮闪闪的。 谁说她一定要酉时去啊，她想什么时候看奶娘，就什么时候看奶娘。之所以把消息放出去，为地就是给自己留出时间。 两人小心的避开众人，站在北院的门口。青砖杂草，裂缝的墙，整个院子呈现一片荒凉。 进了院子，依稀能听到墙外的打闹声，应该是下人回来休息。 还未走到门口，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顾兰若皱眉，她低头走在红拂的身后，上了台阶。院中的小丫鬟见有人进来，诧异的问道：“你们是？” 红拂笑着说道：“我们是昭华阁的，奉大小姐的命令，给奶娘送些东西。” “可是？”小丫头手指着屋内，惊讶的睁大眼睛道：“屋内的人，也说是昭华阁的，也是来送东西，正在里头和赵妈妈说话。” 屋内的人？顾兰若呼吸一颤，一种恐惧涌上心头，她大步上前，挑了帘子进去，只见刘婆子坐在床边，正端着一碗汤喂给床上病弱的妇人。顾兰若三步并两步上前，抬手打翻那汤碗。 汤撒刘婆子一身，她勃然大怒，猛然站起身，劈头盖脸的骂道：“哪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看我不剁了你的手。” 顾兰若冷笑一声：“刘妈妈，您还真是健忘，我们一个时辰之前刚见过。” 刘婆子看清眼前的人，顿时吓地退后几步，大小姐怎么在这，不是说酉时吗？怎么早一个时辰过来。 “说，谁让你送汤过来？”顾兰若一脚把婆子踹倒在地，声音冷冽如冰锥，狠狠地捶在对方的心口，那还有刚才少女的模样。 刘婆子吓的早没了三魂七魄，哆里哆嗦的说的道：“是，是，是大夫人。” “若儿，是若儿吗？” 门窗紧锁的屋内，空气浑浊，外面天色还未黑，屋内早已蒙上一层灰气，床头昏暗的煤油灯下，躺着一个妇人，面色枯黄，瘦骨嶙峋，本就纤瘦的手如今只剩骨头。 妇人听到动静，伸出双手，朝声音的来源抓去。 顾兰若想过奶娘的处境，可没想到会如此不堪，一时间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奶娘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她没有回答，怒目瞪向地上的刘婆子：“说，大夫人倒吸想让你干什么？” 刘婆子蜷缩在地上，眼睛提溜的转，眼珠子时不时看向门口。 “喵……”外面的野猫闻到味道进来，舔一口地上的汤汁，瞬间倒地。 在场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刘婆子见了，不管不顾地往外跑。 “给我抓住她。” 站在门口的红拂和小丫头，一左一右架住刘婆子，对方拼命的挣扎，顾兰若快步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打的刘婆子嘴角流血。 “敢谋害奶娘，我打死你。” 刘婆子吓的口不择言：“大小姐，你不能打我，我可是大夫人的人……” 不待刘婆子说完，顾兰若抄起桌上那暗灰色的花瓶，朝对方的头砸去。 理智告诉她，这样不行，可她气顶到胸口，不得不发泄出来。 顾兰若告诉自己，不就是杀个人嘛，秦氏手上沾染的血渍，不比任何人少。不过，她心底还是有些害怕。 花瓶在接近刘婆子额头的时候，顿了一下。 刘婆子早吓的尿裤子了，见顾兰若犹豫，心里泛起一丝得意，嘴欠的说道：“你若敢动我，大夫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不说还好，这两句话瞬间成了她的催命符。 顾兰若用尽力气，把花瓶狠狠的砸在刘婆子的头上，对方瞬间头破血流两眼一翻，软在原地。 小丫头吓的捂住嘴巴，刘婆子的身体咚的一声摔在地上，地上瞬间一片血渍。 顾兰若看了眼红拂，见她虽害怕，却并未露出恐惧的眼神，不由得佩服，到底是老夫人身边的人。 “怕什么，她谋害奶娘就算父亲知道了，也不会饶过她。” 这屋内只有她们几人，只要她们不说，谁知道刘婆子怎么死的。 红拂缓了口气，蹲下试了试刘婆子的鼻息，抬眼道：“大小姐，人死了。” 小丫头一听，哆嗦的进了屋，蜷缩在床边。 顾兰若睥睨这地上的人，刘婆子是秦氏派来杀奶娘的，倘若刚才放她走，便会提前给秦氏通风报信。想到她们的计划，还好她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来，要不然奶娘早死透了。 想到此，顾兰若有些后悔，刚才自己还是心软了，就应该当机立断，立即砸下去。 第31章 当机立断 红拂看着冷静的小姐，她兀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由得生出几分佩服来。她既然被老夫人送给大小姐，日后便是大小姐的人，定不能做出背叛主子的事。 “小姐，接下来该怎么办？” 顾兰若还未开口，听到门口传来清幽的声音：“需要我帮忙吗？” 暗黑色暮色笼罩在门口，勾勒出来人的轮廓，身材消瘦，挺拔如松，他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倚在门框上。 顾兰若借着昏暗的灯光，好一会儿才看清对方的脸。 “你怎么来了？” “被你冷落，过来看看你到底在忙什么？”东临渊扫了一眼地上的人，挑眉道：“的确挺忙的。” 顾兰若坦然自若的指着地上的刘婆子道：“既然你来了，叫你的人把她弄走。”说着转身进了内室。完全没有半分被抓包的不适。 红佛看着东临渊微微屈膝，快步跟着进了内室。 东临渊无语，抬头，门口跳进两个人，麻利地清理现场，他环视一眼外间，皱了皱眉。 奶娘病的不轻，才说两句话，便咳嗽不止，顾兰若快步走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道：“奶娘。” 这一世，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奶娘，想到前世的混账，她心头开始发慌，刚才的恐惧涌上心头，倘若自己不是多了个心眼，这一世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奶娘了。 小丫头虽然害怕，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又见有人进来，她强打起精神，站在红拂身边。 刚才外间的一切，奶娘都看在眼中，她现在什么都明白，秦氏到底还是容不下她。只是让她没有料到，关键时候，居然是大小姐救了她。 算算两人也有五六年没见了。 “大小姐，快回去吧，我没事，一会恐怕有人来，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顾兰若看着奶娘的脸，红着眼笃定的摇头：“若儿不走，若儿要留下来陪您” “那婆子是大夫人的人，她一直不回去，定会……咳咳”奶娘又是一阵咳嗽声。顾兰若忙上前安抚，安慰道：“奶娘，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法子？大夫人心思缜密，不是好对付的，你还是快走吧。”奶娘摇头道。 这话顾兰若赞同，她替奶娘擦了擦脸，从怀中掏出一包点心放入她口中，道：“奶娘，您是我在顾家唯一的亲人，您可一定要撑住，我一定会救您出去的。” 奶娘含泪的点头。 顾兰若转头看向小丫头，问道：“奶娘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何到现在还不好。” 小丫头哽咽道：“大小姐，赵妈妈原本只是受了风寒，可没钱请大夫，加上她们克扣我们的饭食，赵妈妈的病才会越来越重。” 顾兰若从掏出两锭银子，带到奶娘手中：“娘娘，这钱你守着，让丫头换了碎银子，想法子出去买点药和吃食。待这边事情平复了，我再给您送东西过来。” 奶娘推脱不要：“你在大夫人手下讨生活，哪有那么容易，这些你留着傍身，我这什么都不缺。” 顾兰若眼睛发烫，眼泪忍不住落下：“奶娘，老夫人喜欢我，如今我日日去翠竹园给老夫人请安喝茶，还学者管家，日后多的是银子，您就留着吧。” 她不傻，奶娘眼中的关心和担忧都是发自肺腑，饶是她如此困境，仍不忘对她好。这份恩情，顾兰若一辈子都忘不了。 奶娘咬着唇，内疚的握着她的手道：“是老奴没用，当初若是依了老爷，也不会让小姐受这么多年的委屈，是老奴对不起郡主，对不起大小姐。” 顾兰若眸色一阵，疑惑的问道：“难道刘婆子说的事，是真的？” 奶娘不知道刘婆子说了什么，便把当年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顾兰若。 郡主走后，顾兰若只有四岁，奶娘一直守在昭华阁照顾她。顾贸隔三差五过来，说是想想郡主，现在她呆过的地方，坐坐。 奶娘并没有怀疑，心里还替郡主开心，能遇到这样的男子，就算死也值了。 直到有一日，顾贸喝醉了酒，闯进昭华阁，不管不顾地扑向奶娘。此时奶娘才知道顾贸的狼子野心。 顾贸早就惦记上奶娘，奈何她是郡主的人，他不好开口要人，如今郡主死了，他想着奶娘一个寡妇，无依无靠，还不任由他拿捏。 只是他没有想到，奶娘是个刚烈的女子，当你拿起花瓶朝顾贸砸去。 顾贸当时就醒了酒，看着手上鲜红的血渍，瞬间恼怒，扬言要杀了奶娘。秦氏听到风声赶到，劝顾贸稍安勿躁，郡主刚走，便处置她身边的人，传出去名声不好。 顾贸受了伤，心里那点弯弯绕绕早没了，甩手让秦氏处置。 秦氏借机替换了昭华阁所有人，自从以后，顾兰若犹如她养的金丝雀一般困在昭华阁。 顾兰若听后，恨不得剁了顾贸，母亲尸骨未寒，他便生出那样腌臜的心思，东窗事发后，又任由奶娘被人欺辱，渣男。 “奶娘，您等着看吧，顾家欠我们的，我都要让她们一一还回来。”顾兰若声音冷若冰霜，不带一丝感情。 奶娘慌了，拉着顾兰若的手担地的问道：“大小姐，你要做什么？大夫人可不是好对付的，您切勿轻举妄动，您有这份心，老奴就心满意足，至于能不出出去，不重要，只要您平安喜乐，我怎样都好。” 这话，也只有至亲才会说出来，顾兰若的心被烫的滚热，默默的垂泪。 正在两人说话间，窗外传来奇怪的声音。 屋内的众人齐齐白了脸色，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顾兰若警惕的起身，来到外间，见东临渊还没走，悬着的心，不知为何落地。 “你怎么还在这？” 东临渊看了一眼内室，问道：“谈完了？” 顾兰若点头，眸光转向窗外。 东临渊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眉心不由的微皱，暗忖，这衣服可是他最喜欢的。 顾兰若心思都在窗外，根本没发现身边的洁癖男。 “别看了，办正事。” 说完，拉着顾兰若往外走。 第32章 没规矩的丫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来到不远处的假山后，那假山有一人多高，倘若挖空了…… 额……还真是空的。 只见里面躺着两名男子，只不过被人五花大绑还堵住了嘴。 顾兰若皱眉的看着东临渊，似乎在问，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东临渊伸手拿下其中一人口中的白布，声音阴沉冰冷：“说。” 男子圆脸，面上泛着一层油光，看起来很是油腻，此时的他哆嗦着嘴唇，额头布满冷汗，跪地求饶：“大侠，饶过我们兄弟吧，我们也是被人骗了。” “谁？” “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只是一个小厮，给了我们兄弟十两银子，让我们酉时在这等着，到时候会有一位漂亮的小姐过来，只要我们，我们……”圆脸男子瞄了一眼顾兰若，咽了咽口水。 “啊……”圆脸男子一声惨叫，只见他低头捂住脸，哀嚎道：“我的眼睛。” 东临渊眸光如刀如锯，下一秒便要把眼前之人粉碎，顾兰若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冰冷的他，心里微颤。 圆脸男子捂着眼睛哀嚎，身边瘦弱的男子吓得惊在原地。 东临渊利落的捂住对方的嘴巴，随手拔出瘦弱男子口中的白布，冷冷地道：“说。” 有了同伴的前车之鉴，瘦弱男子哪还敢废话，忙道：“我知道是谁，我见过那小姐，她就是太师府的五小姐。是她身边的小厮让我们兄弟过来，说让我们兄弟尝尝太师府大小姐的滋味。” “我们兄弟本来不想接，可五小姐不知从何得知我们兄弟签了赌坊的债，说若是不答应，便告诉赌坊我们的藏身之地。” 瘦弱男子快速把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唯恐慢一步会惹怒眼前的男子。 顾兰欢？ 顾兰若冷笑，她还真是大夫人的好帮手，这种事情都敢出面，就不怕东窗事发？ 红拂站在假山石不远处，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不过，有东临府的大公子在，自然不怕，不过，大小姐私会未婚夫，是不是不太好？ 今日的事情，太过危险，好在有东临府的大公子在。 就在她感叹之际，只见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朝这边过来。 红拂一惊，快步来到假山石边。 半个时辰后，大夫人陪着顾贸，身边还跟着顾兰盺，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北苑来。 “老爷，看在大丫头初犯的份上，饶过她这次吧。”大夫人捏着帕子，面露难色：“赵妈妈到底是郡主的人，大丫头看中她，也是应该的。” 顾贸寒着一张脸，不说话，脚下的步伐不曾迟疑。 刚才他在舒华院用晚饭，却见绿芜慌慌张张的进来，见顾贸在，说话不由得吞吞吐吐。 后来才知道，大小姐带着身边人，去了北院，说是要把奶娘接出来。 顾贸对赵妈妈心里仍有恨，他恨她拒绝他，更狠赵妈妈看到他心底的腌臜。想到当年郡主的强势，顾贸心里就不舒服，尤其是顾兰若和郡主的脾气很相似，特别是今日当着夏首辅的面，让自己难堪。 想到此，顾贸暗暗觉得自己被人耍了。 夏首辅走后不久，京兆府的衙役就来了，张晓的掩饰报告出来了，他并非流血而死，而是中毒。还有他手腕上的月牙，是死后有人故意烙印上的，因为周边的皮肉开始长水泡。 所以，张晓根本不是夏首辅的侄子。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顾兰若在背后捣鬼，所以听到大丫头要放赵玉荣出来，便急匆匆的赶过来阻止，确切的说，是找回他做父亲该有的威风。 “如此不懂规矩，就算想要把人放出来，也要告诉你一声。”顾贸寒着一张脸，冷冷地道。 大夫人面上露出菩萨一般慈爱的笑容：“大丫头平日里骄纵惯了，这种事情我早习以为常。” 顾贸暗哼一声，心中对顾兰若更加不喜，仗着母亲是郡主，在府中嚣张跋扈，半点世家小姐的规矩都没有，去接奶娘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告知父母，真是无视家规。 这时候，已经到了酉时一刻，乌云悄悄的躲入黑幕中，月亮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一群人进了北院，院内杂草丛生，根本看不到路。 顾贸皱眉，冷声道：“北院为何无人打扫？” 大夫人机谨的解释：“原本有两个丫头伺候，可赵嬷嬷不许，便把人撤了想来赵嬷嬷忙不过来，老夫人放心，明日我重新安排人。” 顾贸恩了一声往屋内走。 正厅内，灰暗的木桌旁，青衣妇人借着微弱的光在缝补衣衫。面色苍白，身形消瘦，饶是如此也能看出妇人以前是个美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妇人微微抬头，待看清来人的面容，原本浑浊的眸子泛起丝丝水意。 赵妈妈忙起身行礼：“老奴见过老爷。” 大夫人和顾兰盺对视一眼，皆是惊讶。 顾贸拉着脸进了大厅，仔细打量的眼前的人。 秦氏的脸一下子变了，冷漠的眸光在赵妈妈身上扫过。赵妈妈听闻出身江南，杨柳细腰，体态轻盈，人还未开口，身上那股子妩媚劲儿，便令人移不开眼，要不然老爷当年也不会用强的。 顾贸干咳一声，没了刚才的冰冷，声音也跟着柔和起来：“怎么瘦了这么多？可是病了？” 男人就是贱，得不到的永远是好的。即便赵嬷嬷现在破衣烂衫，可在顾贸眼中却别有一番滋味。 赵妈妈吩咐小丫头倒茶，并未回答顾贸的话，而是亲自递上一杯茶，缓缓地道：“回老爷的话，前几日中了风寒，还未好，老奴恐过了病气给您，这就退下。” 北院住的都是下人，赵妈妈又是被秦氏发配过来，环视整个屋子，也能看出没什么好茶。可顾贸不但没有嫌弃，还抬手抿了一口，原本微皱的眉心舒缓。 “大丫头可过来看你？”顾贸道。 赵妈妈眸光微颤，抬手擦了擦眼泪道：“大小姐偶尔派人送东西过来，从未敢违背老爷的吩咐，贸然前来探望。” 大夫人皱眉，到底哪里出了错？ 第33章 彻底完了 啊…… 屋外有人尖叫一声。 大夫人眼底露出喜色，面色跟在红润起来，质问道：“还不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站在门口的杜妈妈得意的仰着头，出了门。 赵妈妈没死，不重要，后面的才是重头戏。 不一会儿，杜妈妈脸色煞白的进来，眼神看向秦氏，欲言又止。 秦氏以为事成了，绷着脸问道：“外面发生何事？” 杜妈妈支支吾吾，不说话。 这时候，秦氏才反应过来，难道事情有变？可现在为时已晚，顾贸眉头紧皱，一拍桌子，怒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杜妈妈忙解释道：“是，是，五小姐。” 秦氏闻言，惊讶的看着杜妈妈，眼睛眨了眨，似乎在问，你确定是五小姐不是大小姐？ 顾贸来北院，本来想住顾兰若找回自己的面子，谁知顾兰若并不在这，反倒是顾兰欢在，当即暴怒：“还不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杜妈妈忙跪下道：“老爷，五小姐被人，被人玷污了，被下人看见，如今就躲在假山后。” “什么？”顾贸猛地站起身。 秦氏也一脸的惊讶，顿时退后几步，握住绿芜的手问道：“你，你确定是五小姐？” 杜妈妈艰难的看着秦氏，她很想说是大小姐，奈何当时有人看到，想抵赖都不成：“是。” “孽畜，还不把她给我带进来。” 不一会，只见头发凌乱，破衣烂衫的顾兰欢被人带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男子，显然两人被吓坏了。 秦氏关切的上前，待看到顾兰欢的脸厚，顿时吓得退后一步：“欢儿，你的脸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到底怎么回事？” 顾兰欢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她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何事，她提前一步来到北院，想要当场抓住顾兰若被人侮辱的场面。 她刚到北院，便问道一股香味，待睁眼便看到两人男子躺在她身边，她身上的衣裙早被人扯碎，而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顾兰欢如被人遗弃的小猫蜷缩在角落里，似疯了般，喃喃自语：“我没有，你们不要碰我，贱人，贱人。” 她的目光撇过跪在地上的那字时，如同被送到砧板上的鱼，拼了命的冲上前，恶狠狠地怒喊道：“我要杀了你们，你们这些贱民，贱民，我要剁了你们的手，……” 顾兰欢的大吵大闹，非但没有引起顾贸的怜惜，反倒厌恶的怒斥道：“还嫌不够丢人，还不开把人带下去。”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看向顾贸嘶吼道：“父亲，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顾贸看了一眼顾兰欢的脸，心里咯噔一声，毁了。 秦氏脑子飞快的旋转，为什么奶娘赵氏没有死，本该被玷污的顾兰若无端变成了顾兰欢，她心头万转千回，心绪不宁。 顾兰若现在在哪？ 她对杜妈妈使了个眼色，杜妈妈唯恐在惹恼了老爷，伸手掏出帕子，捂住顾兰欢的嘴：“五小姐，老奴得罪了。” 说完，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架着顾兰欢出了北院。 跪在地上的两名男子瑟瑟发抖。 不等顾贸问，便全部招认。 “是有人给了我们十两银子，让我们兄弟玷污顾府的大小姐，谁曾想，居然变成了五小姐，还请老爷饶命啊，我们兄弟再也不敢了。”圆脸男子哭着求饶，在众人看不到的大腿内侧，有一根银针卡在那，疼的他额头布满冷汗。 “你说什么？”顾贸猛地一拍桌子，双眸死死的盯着圆脸男子。 秦氏瞥了眼地上的两人，暗道不好，忙上前安抚顾贸：“老爷，您别生气，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我来处理便是。” “发生了何事？”一道清丽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随后便见一身绛紫色马面裙的顾兰若带着红拂进来，进门口盈盈一拜，宛若午夜盛开的花朵，冷艳逼人，一双清丽的眸子，正疑惑的看着屋内的众人。 “父亲，母亲。” 顾贸一怔，原本要发怒的情绪，不知为何现在一点火气都没有。 秦氏一脸关切的上前，拉着顾兰若的手道：“我的儿啊，你来北院怎么也不和母亲说一声，吓死为娘了。” 顾兰若正大眼睛，懵懂的看着秦氏道：“母亲，我何事说过要来北院？你是不是记错了？” 秦氏脸色垮了下来。 顾贸此时察觉到事情不对，联想到刚才圆脸男子的话，为何她们如此肯定大丫头会来？ “你刚才去了哪里？” 顾兰若清凉的眸子眨了眨道：“女儿一直在昭华阁待着，刚才做了些点心，给祖母送去，回来的路上，见五妹被人抬回去，便过来瞧瞧到底发生何事。” 顾贸目光秦氏的脸上，其实面色僵硬，他随即问道：“你祖母可好。” “祖母夸女儿做的点心好，让我明日再送些过去，父亲你要不要尝尝？”顾兰若面上露出惊喜的神情，似乎顾贸舍生一个眼神，都能让她欢欣雀跃。 秦氏看着父女两人互动，暗道，她小看了顾兰若，先是奶娘没死，接着她不见了，原本想借老爷的手，除掉顾兰若和赵氏那个贱人，现在看来，还要多费些时间。 顾兰若皱眉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人，问道：“父亲，这两人怎么在奶娘的房间？” 秦氏冷哼一声：“这两人擅闯太师府，被你父亲当场抓住。” 顾兰若似乎很是惊讶，讪讪开口道：“太师府高门大户，他们怎么进来的？”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顾贸厌烦的看了眼秦氏，冷冷地呵斥道：“这就是你管的家，还不快把人处理掉，别让我听到半点流言蜚语。” 秦氏忙点头应下，让杜妈妈把两人待下去，谁料到顾贸道：“把人交给管家，我要知道，到底是谁，赶在太师府兴风作浪。” 一句话，切灭了秦氏的心思。 赵氏乖巧的递上茶，顾贸脸色舒缓不少，那接茶的手，状似无意的划过赵氏的掌心，秦氏回眸，正巧落入她的眼中。 这次不但赔了顾兰欢这个庶女，还把赵氏送到顾贸眼前，失策。 第34章 颠倒黑白 顾兰欢容貌尽毁，半点价值都没有，刚才更是在顾贸面前暴露本性，失了顾贸的心，全都完了。 不过，秦氏都不在意这些，顾兰欢不过是一枚棋子，必要的时候她舍弃便是，只是顾兰若那个贱人，她仅仅的握紧拳头。 大夫站在床边为顾兰欢上药，见大夫收了手，顾兰欢充满希冀的眼睛看着对方，只见大夫无奈的摇了摇头：“五小姐，伤口太深，恐怕很难恢复如初。” “你骗人。”顾兰欢一声怒吼，紧接着便是茶盏杂碎的声音，伴随着阵阵哀嚎声，很是凄惨。 秦氏冷冷地扫了床上人一眼，并未开口。 匆匆赶来的温氏和顾兰喜，还未进门便听到顾兰欢的哭泣声，心里咯噔一声。 秦氏冷漠的眸子看向温氏，当初就是她在自己怀孕期间，上了顾贸的床。好在是个好拿捏的，要不然凭她的美貌，自己恐怕还真要费些心思。 顾兰盺站在秦氏身后，只是微微皱眉，大夫上前拜别秦氏，看了一眼顾兰盺，不由的感叹，难怪众人都说，太师府的二小姐，端庄大方，仪态万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顾兰盺看着大夫，皱眉柔声道：“大夫，我妹妹还没有出阁，脸上的伤对女孩子尤为重要，还请您想想法子。” 大夫喟叹一声，心里感慨二小姐心地善良，为难的道：“二小姐，不是老夫不尽力，而是伤口太深，实在是没法子，不过二小姐放心，此事我一定保密。” 顾兰盺连连谢过，亲自送大夫出门。 顾兰欢见没外人，目露凶光，看着大夫人秦氏道：“夫人，我一定要报仇，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秦氏不耐烦的把茶盏撂倒梨花木的桌上：“报仇？你当着你父亲的面，丢尽了颜面，若不是你闹，怎么会有现在的下场。” 她最瞧不上她们母女三人，若不是留着她们还有用，断然不会让她们在眼前出现。 温氏委屈的抹着眼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兰盺在一旁劝道：“三姨娘，您先别哭，五妹受伤，是母亲最不愿见到的，只是，大姐姐心思缜密，与贼人串通一气，五妹当着父亲的面撕破了脸，母亲纵然想替五妹做主，也无可奈何。” 她三言两语便颠倒黑白，把矛头指向顾兰若。 果然，母女三人听完后，目露凶光， 顾兰欢根本不反思，明明是她主动招惹顾兰若，更是买通街上的地痞行不的事情。 大夫人秦氏叹了口气：“两个丫头跟在我身边多年，我早把她们当做亲生的，如今兰欢伤成这样，我能不心疼吗？大丫头平日里是嚣张跋扈些，却也没做过出格的事，没想到这次下了很手，不顾姐妹情分，毁了五丫头的容貌。” “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大丫头如今是老夫人跟前的红人，老爷如今也要高看她一眼，我能怎么办？她可是郡主的女子，宫里还有太后撑腰。” 秦氏眉头紧皱，面露难色：“你们先回去，容我几日。” 温氏咬着唇，屈膝行礼。扶着女儿顾兰欢出了舒华院。 待人走了之后，那张慈眉善目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母亲，今日到底怎么回事？”顾兰盺目光阴冷。 秦氏磨牙道：“还不是中了大丫头的计，没想到往日她都在装傻。” “母亲是不是看错了，大姐被咱们拿捏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变聪明？会不会是祖母那边发现了什么，故意派人过去，提醒她？” 秦氏摇头：“不会，你祖母向来不理世事，更何况昭华阁的事情，我早已吩咐过，保守秘密。” “那就奇怪了。”顾兰盺疑惑的皱眉：“大姐接二连三坏我的好事，不如趁祖母和父亲不在的时候，直接弄死她。”顾兰盺慢悠悠的喝了口茶，语气平常的像碾死一直蚂蚁。若是有外人在，定会被这话冻成冰棍。 秦氏缓了口气，摇摇头：“不行，你父亲已经开始怀疑我，这时候还是老实点好，却不能让他抓住把柄，为了一个庶女，得不偿失。” 顾兰盺浅笑：“母亲放心，有温氏替咱们冲，大可坐收渔翁之利。” “温氏看似柔弱，就是不知道她为女儿能做到何种地步？” “怕什么，就算捅破天，也和咱们没有关系。”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北院外，顾贸和大夫人秦氏带着一群人急匆匆的走了。 顾兰若倚在门口，眼角轻佻。 “就怎样放过她们？”身后的东临渊低声问道。 顾兰若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道：“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陪她们玩。” “陪她们玩有什么意思，不如陪我。”东临渊在夜色的掩盖下，候着脸皮道。 “陪你？”顾兰若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东临渊，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的出场费很贵的？你有钱吗？” “我们之间提前太伤感情，不如谈点别的？”东临渊哑着声音，靠近顾兰若，附身低沉的在对方耳畔道：“比如，我的宅院。” “啊？”顾兰若原本揪着的心，猛地落地，抬头对上那灿烂的眸子，深情有些尴尬的结巴道：“你，你说房子啊？” 东临渊嘴唇微扬，似笑非笑道：“若儿以为是什么？” “我，我想的也是房子，择日不如撞日，明日，明日我们一起去看房子”顾兰若退后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别过头不去看对方。 银灰色的月光打在她的侧脸上，泛起一丝光晕，纤细修长的睫毛卷翘，似乎要托起那漫空的星辰。 世人皆说，太师府的二小姐美貌出众，号称京中第一美女，殊不知，眼前这位才是傲风雪，胜寒梅的美人。 顾兰欢出事了，二小姐顾兰盺日日守在床边，端茶倒水，大夫人秦氏更是每日炖好美容养颜的补品送过去。众人见了，都说二小姐心地善良，姐妹情深。 秦氏母女做戏的这段时间，顾兰若窝在昭华阁养膘，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坦。 第35章 引火上身 有些人，你不去招惹她们，她们也会招惹你。 因顾兰欢的事情，顾贸意识到有人在他背后搞鬼，顾兰欢太了解他的性格，平日里看起来懒散，花天酒地，可一点触及到他的仕途或是安危的事情，顾贸就像是变了个人。 太师府神不知鬼不觉进来两个人，这件事，让顾贸很是介意。故而在太师府一团和气的背后，是某些人张牙舞爪的调查。 顾兰若觉得这样挺好，大夫人和温氏估计会安生一段时间。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吃吃喝喝。 她还是低估敌人的耐力。 顾兰若刚出昭华阁的门，正好撞上顾兰盺，她盈盈地从卿水阁走出来。晨光下，她面容精致，衣着华美，特别是裙摆上那绣工超群的牡丹，跃然裙上，似能闻到花香。 顾兰若笑着眨了眨眼睛：“二妹。” 顾兰盺笑着微微颔首，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姐姐，你也是要去看望四妹？” 顾兰若点头，见顾兰盺面露喜色问道：“二妹可是有什么好事？” 顾兰盺秋水流波的眸子，闪过一丝得意：“马上就要中秋了，大哥来信说，要回来，大姐不知道吗？”说着，跳着裙摆，神情雀跃的往前走。 顾兰若看着她脱跳的背影，陷入沉思。许久她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顾家大少爷，大夫人的亲生儿子顾丛生要回来了。前世，他和太子走的比较近，最后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和顾兰盺的未婚夫厉天佑大动干戈。 她还记得，当时顾兰盺还不犹豫的支持顾丛生，奈何造化弄人，最后厉天佑借助自己的势力，打败当时的太子，成为南诏国太子。 红拂站在顾兰若身后，低声问道：“小姐，五小姐她会不会怪你？” 会不会？顾兰若从来不会想这个问题，结果想而易见：“你说呢？” “那小姐为何还要去？” 顾兰若浅浅一笑：“人家都堵上门来，我自然要迎战。” 顾兰若还真是佩服太师府的这些女人们。没戏演戏，即便是演砸了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找个由头，继续。 昭华阁虽是太师府占地面积最广的院子，却有些偏僻，别说离前院，就是卿水阁、舒华院都要走上一会，更何况是隐蔽在舒华院后身的院落。 顾兰盺的巧遇摆明就是专门堵她。 她若不去，反倒让对方抓住把柄，甚至会在顾兰欢面前煽风点火。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顾兰欢的院子，还未进屋，便问道浓浓的药味，顾兰若动了动鼻子，皱眉。 外间，温氏笑盈盈的出来迎接顾兰盺，见顾兰若也来了，上前拉着她坐下。 顾兰喜从屋内走出来，脸上的伤害没好，眉眼之间掺杂着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不说话。 温氏吩咐人上茶，一双美眸总是弯弯的，虽已为人母，脸上还留有少女的气息：“大小姐来的不凑巧，五丫头刚喝了药，歇下了。” 顾兰若玩儿一笑：“没关系，我只是过来看看五妹。”她的目光扫过温氏身上的衣衫，蜜合色绣着并蒂莲的秋水缎，是这个季节难得的料子，这容貌配上这身衣服，怪不得父亲喜欢。 屋内忽然传来打砸的声音，接着便听到顾兰欢的怒吼声：“让她滚，滚。” 顾兰若面色如常，兀自端着茶盏喝茶。想来是有人告诉屋内的人，自己来探望她，想来压不住脾气的顾兰欢炸了。 屋内的声音越来越大，花瓶破碎的声音，还有珠帘撞击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传到外间。 温氏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顾兰喜可没母亲的定力，里面站起身来，待对上众人的眼神，意识到自己失态，尴尬的笑了笑，又缓缓坐下，眼眸盯着一帘之隔的内间，面上是藏不住的不安。 温氏情不自禁的看向顾兰若，见她眸光清澈，正好抬头看着她，两人眸光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她下意识的躲闪，在抬眸，只见顾兰若含笑的看着她，眸中看不出一丝的尴尬。 温氏在顾家摸爬滚打多年，处处小心，时时警惕，才有如今的地位。多年的经验告诉她，眼前这位大小姐，绝不是看起来那样简单。 刚才的情况，不管任何人遇到，都会有些尴尬，可顾兰若一个还未及笄的丫头，自始至终都在喝茶，似没听到那清脆的声音，还有那刺耳的怒骂生。 若不是天生愚钝，便是喜怒不形于色。温氏选择相信候着，她皱眉，暗忖，看来大夫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大夫人一招捧杀，想把郡主留下的遗孤变成废物。原以为大小姐人傻钱多，好拿捏，怎料一招反扑，打的大夫人措手不及。 顾兰若放下手中的茶盏和顾兰盺聊着家长。 顾兰盺本就是做做样子，听到内室的打砸声，面上得意，待看到顾兰若毫不在意后，失望的起身离开。 顾兰若看着顾兰盺离开的背影，讪讪开口道：“姨娘，你的屋子里好香啊，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知道您点的是不是落花香。” 落花香？温氏皱眉，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由的问道：“那是什么？” 顾兰若回眸，看着屋内的两人到：“姨娘是知道的，我小时候经常出去往，三教九流的地方都去，有段时间迷上红楼的里花魁，她身上的香味就和您屋内的味道一样。” 红楼？花魁？温氏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那花魁跟我讲了很多红楼里的故事，比如说，楼里的姑娘怀孕了，若是她不肯打掉，便点上落花香，不出一个时辰，孩子便会掉下来。若是她还不听话，便把人关进满是落花香的屋子里，不出半个时辰，便会雪崩而亡。” “不过，这落花香，也有一个好处，便是让你永葆青春。”顾兰若眨了眨眼睛：“怪不得父亲喜欢姨娘，原来秘密再次。” 坐在门口的顾兰喜听了不由的皱眉，猛地反应过来，质问道：“大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第36章 有事相求 顾兰若点头，继续道：“落花香是个好东西，不过却不适合受伤的人，落花香里有一味药，用在伤口处，伤口便会溃烂不止无法愈合，若是用在产房，便会一尸两命。不过，好在用在外间，到也没什么。” 听了这话，温氏猛地站起身来，袖笼中的手泛起白色的光晕，指甲早已深深地镶嵌入掌心。 屋内的点的香料，明明就是大夫人赏赐的安身香，她说有助于安抚顾兰欢的情绪。没想到是这样腌臜的东西。 顾兰若眸光看向内室的门，石榴色珠帘后的女子，面容轻柔，一双大眼睛很是有神，只不过脸颊上那斑驳的伤口，还未结痂，看起来很是恐怖。 珠帘后的顾兰欢猛地转过身逃走，珠帘发出清脆的响声，紧接着便听到屋内花瓶落地的声音，只是这次没有在咒骂。 顾兰若看着温氏惊恐的面容，微笑的起身告辞。 红拂回头，见已远离院子，不接的问道：“大小姐，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到底是谁如此狠心，把这种东西给五小姐？” 还能有谁，顾兰若停下步子，看着红拂：“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才是活的久远。” 红拂突然明白过来，忙捂住嘴巴，双眼露出深深地恐慌，是，是大夫人。 大房还有谁能掌控温氏，除了大夫人，还能有谁。 红拂心底感慨，平日里在老夫人看起来都和颜悦色，没想到背后如此蛇蝎心肠。 顾兰若嘴角微扬，大夫人想要挑拨她与温氏的关系，让两人结下死仇，殊不知，自己精通药理，挑破她的心思。 如今温氏知道大夫人的蛇蝎心肠，定不会放过她。 顾兰欢身为庶女，如今又毁了容貌，将来就算能仗着太师府寻一门好秦氏，到了夫家也要仰仗太师府，到时候还不是多大夫人言听计从。 重生，什么都还，为什么不让她成为男儿身。 顾兰若抬头，望着头顶金灿灿的眼光，眸中落入细碎的光亮，她又可以安稳一段时间了。 出了府门，顾兰若直接上了马车。她和东临渊约定在集市汇合，现在还早，还可以吃个早饭。 “红拂，去李家早点摊子”顾兰若兴奋的坐上马车。 前世，她特别喜欢吃，京中那些美食，她几乎吃了个遍。刚开始厉天佑还假模假式的陪着她，到后来只是她换上男子的衣服，穿梭在大街小巷。 红拂笑道：“小姐，您也喜欢吃李家豆腐脑？” “你也喜欢？” 红拂点头道：“李大哥和我是同乡，他那点豆腐的手艺是祖传的，和别家的都不一样。” 顾兰若嘿嘿一笑：“既然认识，是不是可以不用付钱？” 红拂面上一红：“李大哥性子好爽，不，不会要小姐钱的。” 顾兰若看透，却不说透，拦着红拂的肩膀道：“那可说好了，一会你刷脸，我们白吃白喝。” 两人打打闹闹的去了李家早点摊。 摊子不大，可四周围满了人。只见大哥在摊子前忙活。 “老板，在加一碗豆腐脑。” “老板，在来个包子。” …… 客人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红拂扶着小姐，找了出感觉的地方坐下。李大哥看了两人一眼，笑着跑过来：“红拂妹子，你怎么过来了？” 红拂浅笑行礼：“李大哥，这是我家小姐，来吃早点。” 李大哥圆圆的脸，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小酒窝，常年日晒，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大小姐，您稍后，我这就给你端上来。” 顾兰若熟稔的拿起筷子，看了眼红拂：“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帮忙。” 周遭的客人又开始喊了。红拂面色红润的点头，转身去帮忙。李大哥挠着头，嘿嘿一笑。 不一会红拂便端上一碗豆腐脑两个包子：“小姐，您尝尝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看着那白嫩的豆腐上，铺着吼吼的黄豆肉末卤子，顾兰若食欲大开，顾不得许多，用勺子搅拌均匀，吃了一口：“恩，就是这个味道。” 红拂见小姐喜欢，便又转身去帮忙。 “大小姐，好兴致啊。”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 顾兰若抬头，只见一位身着绛紫色锦缎，裙摆绣着海棠花的妇人站在她眼前，容貌俊俏，面容白皙，抬头间环佩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妇人兀自坐在顾兰若对面，身后的丫鬟嫌弃的看了眼四周，道：“主子，要不您和大小姐换个地方？” “不用，这挺好，也给我来玩豆腐脑。”妇人抬手吩咐道。 身后的丫鬟应声，转身离去。 顾兰若皱眉，翻阅脑子的人，她似乎不认识这位妇人。 “大小姐不认识我，我们也第一次见面，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宣生的表姑。”妇人淡淡地道。 宣生的表姑？那岂不是夏首辅最得宠爱的女子，沅娘？ 顾兰若有些诧异的看着沅娘：“不知妇人有何赐教？” 沅娘眸光上下打量着顾兰若，好一会儿道：“老爷回府后，已经让人调查清楚，宣生的确是我表哥失散多年的儿子，我今日来是专程来谢谢你。” “不敢当，我也是有私心的。”顾兰若咬了口包子，坦然的说道，完全没有世家小姐那套食不言寝不语。 沅娘优雅的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没想到，这样的小地方，还有如此美味的东西。” “大隐隐于世，美食亦是如此，越是好吃的，越是藏在不起眼的地方。”顾兰若对沅娘说不上来的一种喜欢，确实的说，是舒服。 沅娘在夏首辅心中的地位，远超夏家大夫人，前世，沅娘为夏首生下两个儿子，到她死的时候，大儿子已经在夏首辅的庇护下出仕。 这样一位得宠的女子，随便一句话，便可以觉得她的生死，说句不好听得我，沅娘若是怀疑她故意隐瞒宣生的身份，日后给她小鞋穿，她也没法子。 “大小姐果然通透，既然如此，我有一事相求，还请大小姐答应。”沅娘放下手中的瓷勺。 顾兰若挑眉。 第37章 托付 沅娘若有若无的搅着碗中食物，兀自说道：“我想让宣生留在你身边。” 顾兰若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不解的看向沅娘。宣生的身份已经确认，她原以为沅娘会立刻把人领回去，不定留在自己身边比较危险。 当然，她所说的危险，自然是利用宣生威胁沅娘，从而控制夏首辅。 沅娘道：“你身为太师府的嫡小姐，比任何人都清楚，后院的争斗，我如今只是个妾，上面还有正方和各房的夫人压着，即便得宠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宣生是我表哥唯一的骨血，我自当珍惜。自从老爷调查清楚后，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觉得不公开宣生的身份，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危险自然也就少很多。” “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夏府不安全，所以只能求顾小姐帮忙，让宣生继续留在太师府，日后凡您多照顾。” 沅娘说的诚恳，更是有理有据，这事换做别人，肯定乐的找不着北。可对面坐着的是顾兰若，一个嫌麻烦的女人。 “你，不怕我利用宣生威胁你？”顾兰若问出心中的疑惑。 沅娘灿然一笑，红唇上扬，那面若桃花的脸上，填了几分笑意：“你不会。” “我怎么不会？我整日被继母压着，利用宣生的关系，找夏首辅做靠山，日后岂不是如履平地，横着走。”顾兰若挑眉，一副我很贪的样子。 沅娘浅笑出声，那雨过天晴的彩虹色，晃得人睁不开眼，却又想要靠近看个究竟。 顾兰若心里感慨，沅娘能得夏首辅宠爱，不是没道理，这样阳光灿烂的女子，别说男人喜欢，连她这个女子都喜欢。 “我相信老爷的眼光，更相信自己看到的。” 顾兰若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汤勺：“眼见不一定为实，我在顾家的处境，想来夫人已经调查清楚，您认为已我现在的能力，能护宣生周全？” 先不说别的，宣生的卖身契还在大夫人秦氏手中，一点察觉到宣生的身份，利用宣生挑拨她和夏府的关系，她反倒更加被动。 这个坑不浅，她可不想自己挖坑自己埋。 沅娘开门见山道：“我不会让你白帮忙，日后但凡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当然，除朝政外。” 这个条件很诱人。 顾兰若不解：“你为何选中我？保护宣生的法子有很多种，你大可把他安排到你看得见的地方，或者放在下面的店铺，做个学徒，都是不错的选择，为何执意留在我身边。” 她现在自身难保，奶娘还没救出来，现在又塞个宣生进来，弄好了夏首辅觉得理所应当，照顾不好，便得罪夏首辅这尊大佛。她可记得前世，没少穿夏首辅赐给的小鞋。 后来也是无意中得知，夏首辅是个极其护短的人，特别是他在意的人，那真是半分委屈都不能受。 沅娘脸色如常，只是开口的话，却带着一股哀愁：“宣生自幼被人拐走，从小便没见过爹娘，更不曾感受过父母的疼爱，心思自然比旁人单纯些，他这样的性格，若在夏府，过不了多久便会中了那些人的陷阱。” “老爷虽疼爱我，可内宅的事情不好总麻烦老爷，一两次还可以，日子久了反倒惹老爷不悦。老爷上次回去说，大小姐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当朝首辅都夸赞的人，我相信你。” 顾兰若没想到夏首辅还是个八卦的人。既然躲不过，只能受着：“人我可以收，不过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大小姐尽管说，只要你能答应照顾宣生。” “宣生的身份，我怀疑大夫人知道，要不然也不会闹乌龙，这件事解决不了，我可不敢让宣生留在我身边。”顾兰若把心中的顾虑说出来。 显然沅娘没有想到这一点，她沉思了许久，随后开口道：“这件事你放心，我只会处理，你只管照顾宣生就好。” 顾兰若点头，两人又聊了些关于宣生的事情，沅娘才带着丫鬟离开。 红拂人走了，凑上前问道：“小姐，那人是谁？” “夏府的人。”顾兰若说的随意，可听到的人却吓得腿软。 夏府的人，小姐怎么会和当朝首辅夏大人认识？ 红拂觉得大小姐越来越神秘，她开始有些看不懂了。 两人吃过早点，直奔茶楼，看看时辰东临渊应该还没有到。 “吃过早饭了吗？”茶楼门口一袭天青色衣裳的男子，眉目含笑，冷峻孤傲，腰间佩戴者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珏，在阳光的折射下，给他周身打上一层光晕。 顾兰若整理衣裳，熟稔的说道：“吃过了，走吧，去瞧瞧。”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东临渊从怀中掏出几张图纸，边走边说道：“我让人提前看的几处宅院，你瞧瞧喜欢哪处。” “你喜欢就好，我又不住。”顾兰若很想说，她是来掏钱的，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东临渊莞尔一笑，刚才还是冰山美人，如今变成阳光少年：“若儿又说傻话，日后你可是东临府的女主人，买宅院如此大的事，自然要看好。” 特别是，这院子还是你的陪嫁。 顾兰若听后觉得有道理，开始认真看起图纸来，完全没有察觉，某人把她圈入怀中的动作。 “这个不错，够大，还有花园。” “恩。” “这个三进三出的也行，就是小了点，你府上人多吗？” “还可以。”东临渊想了想回答道。 顾兰若想着前世东临渊身边只有一个母亲，同族的叔伯，因东临府没落早早的分了家，各自攀高枝去了。 现在的东临府，只有东临渊和他母亲相依为命，三进三出的院子足够。可东临渊不松口，她也不好提醒，怕对方误会她不想掏银子。就这样两人看了三四处宅院后，觉得还是买带花园五进五出的院子。 “给。”顾兰若把房契递给东临渊。 对方没有接，只是缓缓开口道：“如此重要的东西，还是若儿保管妥帖。” 第38章 买房 顾兰若不解的看着东临渊：“这是你的宅院，房契还是你收着比较好。”她总觉得今日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东临渊辉月般的眸子，忽明忽暗，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好我收着。” 明晃晃的把嫁妆送过来，她的小未婚妻还真是着急。 红拂站在顾兰若身侧，目光轻轻一转，便看不远处的摊位上，有个人影一闪。 红拂皱眉，并未开口，晴儿那日被大小姐赶出昭华阁后，便阴魂不散的缠着小姐，大夫人对此视而不见，任由晴儿纠缠。看来纠缠是假，监视是真。 顾兰若和东临渊说说笑笑，对方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红色绸缎上，躺着一只梅花簪，雕工精细，栩栩如生，隐隐有梅花的香气。 “好漂亮。” 东临渊清俊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仰头道：“都是些小玩意，若不是东临府走水，还有更好的。” 顾兰若是真喜欢，前世在太子府，金银玉器她没少见，若说有香味的簪子，却没见过，可见东临渊用了心思。 自己的心意被人喜欢，东临渊微握的手，缓缓舒展，剩下的事情就顺畅多了。 两人好不容易一起，逛街，吃饭，买买买。 不过，东临渊可没那么多钱，他现在可是应这名的穷人。顾兰若似没发现一般，总是大手一挥，买单。 红拂和木如跟在两人身后，手上都挂满了东西。 木如皱着眉抱怨道：“我听说太师府是大夫人掌家，她每个月给你们小姐多少月例？” 他很想说，你家小姐还真有钱，单今日便花去两万多两。不过，木如还真是佩服他家工资，软饭硬吃，就没见过比他脸皮更厚的，他鄙视的白了前面的男子一眼。 红拂玲珑剔透，看穿木如的心思，浅笑道：“月例才几个钱，别忘了我们家大小姐的母亲可是昭华郡主，外祖父更是王爷，指缝里流出的钱，都够普通百姓花上几年。” 木如一听，吃惊的看着走在前面的黄衣女子，不禁感叹，还是公子厉害，随随便便就挖到宝。 郡主？王爷？木如似乎看到一座金山摆在他眼前。 “红拂，这簪子陪你今日的衣服，给。”顾兰若把刚买的簪子递给红拂，虽不能和东临渊的那只比，可做工也不差，难得的是样子别出心裁，她一眼就看中。 红拂大方的上前接过，屈膝道：“谢大小姐赏赐。” 她以前伺候老夫人，好东西自然见过不少，她手中的簪子一见就不便宜，小姐重视自己，是她的福气，日后她好好伺候小姐便是。 一旁的木如羡慕的眼睛都要瞪出来，扭头看向自家公子，似乎在问，我的呢？ 东临渊白了他一眼，没有。 不远处的晴儿眼睛落在那价值不菲的簪子上，往日这样的好东西，可都是自己的，现在……她咬着唇。 她背叛大小姐，昭华阁是回不去了，大夫人那？她心里没底，秦氏的性情，她早就看透，倘若自己没用，别说差事，就是命，恐怕也保不住。 顾兰若目光扫过那摸黑影，嘴角微微扬起。 晴儿是大夫人的人，这点毋庸置疑，至于为何不除了她，是因为顾兰若有别的打算。 四人吃吃喝喝后，东临渊送顾兰若回府，上马车那一刹那，他低声问道：“后面的人，要不要帮你处理掉？” 顾兰若一怔，原来他早就知道，随即含笑的摇头：“不用。” 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木如低声揶揄道：“公子，您这软饭硬吃，不太好吧？” 东临渊挑眉，嘴角微扬，显然他心情很好：“我花我媳妇的钱，谁敢说？有本事他们也找个有钱的媳妇？嫉妒。” 木如苦笑，真没想到公子居然如此，如此，两面派。 顾兰若的马车刚到太师府门口，木芽笑着上前：“大小姐，老夫人请您去一趟。” 顾兰若含笑的点头，见晴儿还跟在身后，眸光一闪，随即吩咐道：“快点关门，有条疯狗在后面。” 门童哪懂那些，只听说有疯过，待大小姐进门后，忙关上大门。 躲在槐树后的晴儿，气的磨牙。 顾兰若回昭华阁换了身衣服，吩咐小翠守着院子，带着红拂和木芽去了翠竹园。 红拂是老夫人赐的，去翠竹园自然要跟着，木芽是太师府分发过来的丫头，她记得当初秦氏看木芽傻乎乎的，是个脑子不灵光的，便塞给昭华阁。 可就是这个傻乎乎的丫头，在她被太子冷落，被人算计的时候，仍不离不弃的留在她身边，知道她死，都没有背叛过她。 笨有笨的好处，她现在需要的不是机灵，而是忠心。 刚到翠竹园门口，只见大厅少有的大开，接着便听到女眷的笑声，顾兰若好奇的挑了挑眉，抬脚进了翠竹园。 大厅内，老夫人沈氏，各房的夫人小姐都在，一个个面露喜色，看起来似乎有什么好事发生。顾兰若进来，先向沈氏行礼，借着又见过各位婶子，人还没落座，就见顾兰盺笑着说道：“大姐，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可等了你好久，老夫人非要人全了才拆礼物。” 大夫人秦氏笑着道：“门房说你和东临家的公子出门了，我还怕你回不来，想着姑娘们若等急了，就先看。” 门房？顾兰若暗哼一声，门房是千里眼，两人明明在集市汇合，门房从何得知，还不是晴儿那丫头说的。 提到东临府，老夫人沈氏抬眼问道：“东临家的房子可建好了？哎，也是倒霉的，到现在京兆府也没查出火因。” 顾兰若见躲不过，浅笑道：“东临公子，今日邀孙女出去，就是去看宅院，祖母您也知道，他们府上人丁单薄，又出了这样的事，买宅院这样的大事也找不到个人商量，他便想到孙女。” 沈氏点头：“恩，东临府是百年的书香门第，办事周到稳妥，想来日后你们要成亲，怕你不喜，故而叫你去看看。” 顾若兰佯装娇羞的低下头，一副小女人的姿态。 第39章 礼物 秦氏和顾兰盺对视一眼，闭了嘴。 东临府如今早已成废墟，确切的说，穷的叮当响，如今还有钱买宅院，更是拉上顾兰若去看，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 秦氏想着讽刺，顾兰若不检点，还未成亲便和对方来往密切，可老夫人一句礼数周到，把她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二夫人韩氏看着秦氏吃瘪的样子，心情甚好，笑盈盈地道：“老夫人说的是，东临府的大少爷倒是个难得的痴情人，人长得俊俏，文采更是数一数二的好。” 她画风一转看着顾兰盺：“倒是三皇子，从未邀请过二丫头出门，也不知为何？” 为何？自然是看不上你。 这话问的巧妙，二夫人知晓秦氏和顾兰盺看不上三皇子，奈何那是大爷顾贸自己求来的，如今就算想退婚，也难道。 她可是记得，两年前太子选侧妃，秦氏花了不少心思，奈何太子瞧不上，真是老天开眼。 秦氏见女儿为难的咬唇，心里一阵恼火，脸上依旧笑着和蔼：“三皇子身兼数职，比较忙，前几日还送礼物给二丫头，说忙完这段时间便过来。” 老夫人沈氏点头。 原本喜悦的气氛，被二夫人一搅合，大厅内有些尴尬。 管事孙婆子笑着转了话头，道：“老夫人，人都到齐了，不如把大少爷托人带回来的东西，都搬上来。” “好，都搬上来，看看丛生都带回来些什么？” 孙婆子让丫头们把东西都搬上来，绸缎、织锦全都摆在桌子上，五光十色让人应接不暇。 众人又恢复刚才的笑。 孙婆子眼睛笑着只剩一条缝，看着老夫人道：“大少爷送回来的都是好东西，老夫人您看，这织锦，听说是泸州制造局制作的，那可是专门供奉皇家的地方。有钱都买不到的物件，没想到大少爷居然买到了。” “您瞧瞧这颜色，这手感，真是难得的好物件。还有袁州的香妃锦、宁谷的珊瑚珠，特别是这金丝紫罗珊可知有名的刺绣娘子熬了半个月做出来的，即便是拿到宫里，也是稀罕物件。” 大少爷顾丛生跟随先生游学，已有一年有余，已他身娇肉贵身上的银钱恐怕花费的所剩无几，而眼前这样的好东西，他一个未出仕连春闱都不曾参加过的人，怎会买的到。 这些东西，必然是有人借他的手，讨好太师府。 顾兰若看了眼坐在正位上的老夫人沈氏，她手中的商令，不知多少人趋之若鹤。 前世，顾丛生效忠当今太子，难道是天子？ 顾兰盺秋水剪瞳，落在一匹锦缎上，纤细的玉手轻轻划过，道：“这金丝紫罗珊果然不同寻常，高贵雅致，比京中那些繁乱的花样子有韵味的多。” 顾兰若垂首兀自喝茶，对顾兰盺时刻表现自己的样子，她早就看腻了。 果然，众人的目光看着顾兰盺，只觉得紫罗珊再好，都不如眼前这位国色天香，仿佛紫罗珊只是锦上添花，再无刚才的光彩。 有些人一出生就得天独厚，万千宠爱与一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不过，有时候太过出挑，会被人打。顾兰若明白，可有人不明白。 老夫人笑着说道：“这些颜色太多出挑，我是穿不上，你们几个姑娘看看，喜欢什么拿走就是。” 沈氏发话，众人跃跃欲试，三小姐顾兰珍率先起身，向老夫人盈盈一拜道谢，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挑选，好巧不巧的看中那匹紫罗珊，她笑着看着顾兰盺道：“二姐，我喜欢这匹。” 顾兰盺大方的一笑：“那就给三妹吧。” 顾兰若坐在边上喝茶，暗暗低笑，她发现对付顾兰盺这种人，就要有三妹妹的不要脸的劲头。 你不愿意又能怎样，还不是要充大方给自己。 顾兰若都不用抬头，便知道顾兰盺的表情。 顾兰盺的手又落在香妃锦上面，谁知顾兰珍的手也落下，这样的情形一而再再而三，就算涵养在好，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顾兰盺抬眼看向老夫人，见她低头喝茶，下意识的咬唇。 二夫人韩氏笑道：“大小姐最体贴妹妹们了，珍儿还是个小女孩，就图个新鲜，过两日不喜欢了，我在给你送回来。” 顾兰若听了这话，差点吐出来，二夫人还真是敢说，送回来？岂不是让顾兰盺用顾兰珍不要的东西，自诩天之骄女，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顾兰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顾丛生送回来的东西，说是给全家，可他到底是大房的人，本应该先上大房挑，偏偏秦氏和顾兰盺爱显摆，如今啪啪打脸。 大夫人秦氏面色如常，淡淡地道：“二弟妹说哪里话，不过是几批布，盺儿若是喜欢，她大哥自然会给她带回来。” 那淡淡地口气，话里话外挤兑二夫人没见过好东西。 果然，二夫人脸色一变，又不能开口反驳，气的捏紧帕子。 坐在二夫人身边的三夫人赵氏，一脸的平静，她抬眼看向顾兰若，见其气质如兰，不骄不躁，对大厅内的众人视而不见，心里多了几分佩服。 秦氏和韩氏打的火热，老夫人沈氏突然开口道：“大丫头，你不要总是坐着，也去瞧瞧。” “不用，妹妹们挑剩下的我收了便是。”顾兰若说的大气，更彰显顾府大小姐的肚量，不过在沈氏眼中多了一份底气。 顾兰若外祖父家可是皇族，正宗的王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眼前这些物件虽然珍贵，可在有些人眼中不值一提。 昭华郡主在世时，经常带着顾兰若出入皇宫。都说女儿要富养，所为的富，是眼界，不是银钱。短短四年，昭华郡主便把顾兰若教的这么好。 老夫人沈氏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顾家嫡女该有的款儿。 大夫人秦氏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觉得顾兰若故作淡定，其实心里在意的很。 不过，秦氏总觉得哪里不对，倏然，她猛地皱眉。 第40章 我很好 往日遇到这样的情况，顾兰若定会如顾兰珍般，肆无忌惮，张扬嚣张，可今日，恬静如水，不骄不躁，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入不得她的眼。 秦氏认识到这一点后，整个人都开始不安起来。 忽然一团白色，从桌子下窜出来，直接跳到锦缎上，顾兰珍刚挑选的那香妃锦上，呈现出一朵朵小梅花。 众人心头一惊，下意识的躲闪，却见一只通身雪白两只蓝色眼睛的波斯猫，正高贵的踩在香妃锦上。 顾兰盺忙上前抱起猫儿，笑道：“这是大哥特意送给我的波斯猫，你看她多可爱，眼睛是蓝色的。” 顾兰珍哪管那些，见自己的料子染了尘土，脸拉了下来：“大姐，既然是你的宝贝，就应该看好，怎么能让它乱跑呢？这里是翠竹园，若是吓着祖母可怎么好。” 一直在一旁观火的顾兰若柳叶眉一跳，有些意外的看着顾兰珍，这话可不像她能说出来了。不过是发突然，二夫人不可能教她。 那只有一种可能，顾兰珍和自己一样，装傻充愣。 顾兰盺原以为自己解释过，便没事，没想到顾兰珍拉祖母下水，这下就算是想简单掀过都不行。 大夫人秦氏眸光一闪，面上笑道：“没想到三丫头长大了，如今知道关心你祖母，今夕不同往日，那个发脾气打碎你祖母宝贝的丫头不见了，二弟妹，你总算盼出来了。” 大房和二房又掐起来，老夫人沈氏抬了抬手，各房都闭了嘴抱着自己的锦缎走了，顾兰若因要为老夫人泡茶，留了下来。 老夫人多年不理俗事，往日都躲在翠竹园吃只爱念佛。而秦氏每次请安都故意让顾兰若出洋相，久而久之，老夫人便不再让她来，嘻嘻算下来，两人再次见面还是几天前，顾兰若刚醒过来的时候。 见人都走了，顾兰若招呼红拂进来，只见她手上多了个食盒。 老夫人沈氏眼睛弯弯：“看来今日我又有口福了。” 钱嬷嬷帮着把食盒里的吃食拿出来，软软诺诺的糕点，上面撒了一层金黄色的椰蓉，看起来就好吃。 顾兰若放了在小盘中，递给老夫人：“祖母，每日不能超过两块，要不然日后可没得吃了。” 钱嬷嬷和红拂对视一眼，抿嘴低笑。 老夫人沈氏喜欢吃甜食，奈何肠胃又不好，碰到自己喜欢的吃食，即便是吃饱了也要在吃两口，这点顾兰若清楚的很。 “你这丫头，现在关起我来了。”老夫人嘴上抱怨，心里却开心的很。 老太爷去世多年，身边的儿女是孝顺，可没几个是真心的，她们图什么，老夫人心里清楚的很。 没想到沧海遗珠，让她捞到一个。 老夫人和顾兰若聊起了家常，无意中提到那几年没来请安的日子，老夫人问道：“她对你可好？” 顾兰若点点头，一脸的轻松：“很来，吃穿不愁，对我百依百顺。” 老夫人是过来人，那些弯弯绕绕都是她嚼剩下的，她摇头道：“大丫头，你没说实话。” 秦氏若对顾兰若好，就不会克扣她的吃食，更不会半夜带着顾贸去北院。老夫人是老了，可心里明镜。 顾兰若四岁没了娘，秦氏当年硬着郡主手帕交的名声进府，先后剩下一儿一女。在这种情况下，若说秦氏对顾兰若视如己出，老夫人不信。 顾兰若清澈的眸子看着老夫人，许久好才到：“奶奶想听实话？” 老夫人点头：“我要听实话。” 顾兰若吸了一口气，想到秦氏做的那些事，老夫人若真想查一定能查的到，没必要替秦氏隐瞒：“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年纪还小，不懂事。后来秦氏进府，身边的妈妈们告诉我，秦氏是母亲生前的好友，她会好好照顾我。我信了。” “刚开始的确如此，可后来，我有了弟弟，妹妹，就变得不一样了。我还记得有一年我发烧，那是因为弟弟把我推下荷花池，他站在荷花池旁边不让我上来，当时刚入冬，我身上的棉衣被池水浸湿，若不是木芽的哭喊声引来管家，想来我会被冻死。” “当时秦氏守在我身边三天三夜，府中人都羡慕我，有一位好母亲，我当时也这样认为，直到第三日，秦氏没有来，我饿了想着去厨房拿些吃食，无意中发现，秦氏和父亲还有弟弟妹妹在舒华院赏月，一家团聚，而我手中只有一个馒头。” “秦氏没有惩罚弟弟，更没有告诉众人我发烧的原因，直说我贪玩无意中掉下荷花池。” 老夫人吃惊的看着她，许久不曾说话。这事她还记得，细细想来，当时顾兰若不过才七岁。 顾兰若扯了扯嘴角，笑了笑：“这样的小事还有很多，比如冬天里的炭，夏日的冰，都掺杂了别的东西，只要我不听话，饭菜不是冷的就是生的。表面上秦氏对我有求必应，实际上，坏事都是我做的，好事都是妹妹的，连外祖母送给我的玉佩她都抢了去，后来我气不过，闹过一次，结果……玉佩被弟弟砸碎了。” 顾兰若说的很平静，面色如常，没有声泪俱下更没有歇斯底里的怒吼，只是清澈的眉眼中，流露出一种无助和倔强。 老夫人和钱嬷嬷听了，都不敢相信。 她们料到秦氏对顾兰若不好，没想到会如此不堪。 老夫人内疚的握住顾兰若的手，细细的摸索，才发现本该白皙的手上，居然有茧子，她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顾兰若缩回手，笑了笑：“奶奶没事，不过就是帮弟弟妹妹洗几件衣服。” 秦嬷嬷忍不住摇头，太师府的小姐们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被众人捧在手心。大小姐却在不声不响的被秦氏虐待。 正如顾兰若所说的，这些都是小事，即便让老夫人知道了，也不能说什么。管得多了，反倒对大小姐更不好。 郡主去世后，秦氏掌家，老夫人很少过问府中的事情，她想让众人看到什么，易如反掌。 第41章 闯祸 红拂垂首站在一旁，心里不是滋味，没想到秦氏这么大胆，在老夫人眼皮子地下，虐待嫡女。什么嚣张跋扈，什么无法无天，都是假象。为的就是让众人讨厌大小姐，她好拿捏。 老夫人看着顾兰若，心疼的说不出话来，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都不知道她怎么熬过来的，她看着顾兰若，许久才慢慢说道：“大丫头，是祖母的错，我原不知道，她如此刻薄与你。” 顾兰若笑着摇头，黑色的瞳仁宛若天上的星子，映照出老夫人的脸：“奶奶，你不要难过，我从来不觉得苦，秦氏如此对我，那是因为我不是她的女子，孙女最伤心的是，父亲被秦氏蒙蔽，他听从秦氏的挑拨，把奶娘关起来，如今奶娘被关在北院，马上就要死了。” 她说的很平静，只是那种低落的情绪，渲染整个屋子。 老夫人没想到顾兰若如此懂事，到现在还替顾贸说话，她拍着她的手道：“你放心，奶娘的事，我替你做主，你耐心再等几日。” 顾兰若笑着点头，有老夫人这句话，奶娘的事就解决了一半。 回到昭华阁，小翠迎上来，顾兰若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身后的木芽和红拂捧着两匹锦缎，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顾兰若吩咐两人把锦缎放在桌子上，目光在锦缎上打转，垂眸见，计上心头，让红拂去小厨房盯着晚饭，只留下木芽一个人，纤细白嫩的手轻轻拂过锦缎，薄唇蹦出三个字：“给我撕。” 木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愣在那。 顾兰若拿起剪刀扔给她，淡淡地道：“傻站着干什么，撒啊。” 木芽脑子不灵光，去有一点好，忠心，知道大小姐不是开玩笑后，一剪子戳破锦缎，然后双手一扯，那漂亮的锦缎被毁的七零八落。 顾兰若倚在窗棱前，听着锦缎撕扯的声音，心里说不出的舒坦，她目光透光窗棱的缝隙，看见外面徘徊的身影，嘴角泛起一丝淡淡地笑。 木芽有把子力气，三下五除二便把事办了，不过看着面目全非的锦缎，她开始有些后怕，低声问道：“小姐，若是被大少爷知道，会不会……” “会不会打我？”顾兰若接话道，她狭长的眼眸微迷：“我不会给他机会。” 待她回来，我会送一份更大的礼给她的好弟弟。 “把锦缎装进箱子里，锁好。” “是。”木芽转身出去。 红拂挑帘子进来，略显犹豫。 “怎么啦？”顾兰若看着她问道。 红拂道：“小姐，晴儿去了小厨房，总是抢着干活，奴婢们没法子，想请大小姐示下。” 顾兰若眨了眨眼睛，冷笑：“让她进来。” 晴儿听到大小姐找她，心下欢喜的很。 上次的事情，她办砸了，好在大夫人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只是吩咐她继续纠缠顾兰若，总有一日她会心软。 晴儿对此深信不疑，大小姐的性子，她多少了解一点。头脑简单，喜形于色，说她脑子里装的是草一点不为过。 顾兰若坐在榻上，晴儿进来规规矩矩的行礼，她连眼皮都没有抬。大小姐恼了她好几日，现在突然被叫进来，浑身有些不再在。 想到前几日自己被打，她总觉得大小姐有些邪念，不由的没了刚才的底气。 红拂拿了把钥匙递给她：“这是大小姐的衣裳，今日交给你保管，你好生看着，不能有半点闪失。” 这可是大小姐屋子里最重要的活儿。 晴儿一听，忙感恩戴德的跪下：“谢大小姐，您放心，奴婢定好生看着。” 顾兰若恩了一声：“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 晴儿再三保证，拿着钥匙退出去。 顾兰若招呼木芽进来，让她去找东临渊。 两日后，二房的顾兰珍穿上新衣服，去给老夫人请安，那香妃锦在眼光异常光彩夺目，脱跳的颜色让顾兰珍比往日美上三分。众人见了忍不住感叹，人要衣装啊。 顾兰盺见了，脸色一下耷拉下来，特别是顾兰珍故意在她面前走来走去，饶是好性子的她，也忍不住。抱着波斯猫去了院子里。 顾兰若比往日来的早一些，老夫人喜欢养些花花草草，最喜欢的便是园中的石榴树。寓意多子多福。 人上了岁数，就图个儿孙绕膝，人丁兴旺。 据说自从老夫人园中栽下石榴树后，顾府先后生下两位小少爷，两位小姐，连老夫人娘家，也跟着人丁兴旺起来。 自此后老夫人视它为珍宝，每年结下的石榴，都宝贝的与众人分食。 顾兰若站在石榴树下，看着已经长得有拳头大小的果子，舔唇道：“这石榴什么时候才能成熟，闻着都好吃。” 专门负责照料石榴树的丫头芍药笑了笑，指着树梢那最大的果子道：“再过两个月就成熟了，到时候老夫人摆个石榴宴，大小姐便能吃到。” “我听说沈府那边每年也等着？” “是啊，说来也奇怪，沈府三爷成亲多年，一只没子嗣，自从吃了两年咱们府上的石榴，便得了一个大胖小子，如今也十二了，跟着三爷跑铺面，听说是个聪慧的主，小小年纪就帮着三爷处理事务。”芍药笑着说道。 “那你可盯紧，不能让被人偷了去。”顾兰若打雀道。 芍药正色道：“那是，我每日都数一遍果子，唯恐少一个。” 两人说话间，只听到一声尖叫，转眼间，便见顾兰盺怀中的波斯猫忽然跳了起来，猛地朝石榴树这边来。 芍药惊的退后一步，随手拿起身边的棍子胡乱打了一通，波斯猫绕过芍药朝石榴树而去，这下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顾兰盺眼疾手快，在波斯猫爬上石榴树的那一刻把她抱住。她扫了一眼芍药手中的棍子，压下心中的火，安抚着波斯猫：“乖，不要乱跑。”说完抱着波斯猫走了。 院子里发生的事，很快传到老夫人耳中，老夫人没说什么，可不代表不生气。 第42章 打脸 翌日，顾兰若去给老夫人烹茶，身后的红拂抱着一盆兰花，只是此兰花非比兰花，它的花为墨色，名为墨兰，是难得的品种。 大爷顾贸，自诩名人雅士，对文墨方面很是讲究，自从赋诗一首兰花赞，得到君子兰的雅号后，对兰花便视为珍宝。 顾兰若投其所好，送一盆墨兰给顾贸也算孝顺。 顾贸得到消息，早早的去老夫人那等。 顾兰若刚坐下，茶还没泡，就见木芽急匆匆的跑进来禀报：“大小姐，您的锦缎被猫给毁了……” 老夫人和顾贸正在说话，闻言，立马皱起眉头，刚要说话，便见红拂和芍药跌跌撞撞的闯进来。 “老夫人不好了，石榴没了。” “大小姐，墨兰被毁了。” 老夫人和顾贸齐齐站起身来：“怎么回事？” 老夫人宝贝的石榴树，果子还没熟，都被大小姐的波斯猫给毁了。 这在太师府可是大事，至于老爷宝贝的墨兰被毁，众人提都不敢提。 大夫人秦氏闻讯赶到翠竹园，便见女儿顾兰盺跪在大厅内。 顾兰盺抱着怀中的波斯猫，大气都不敢出，许久才说道：“祖母，石榴未必是猫儿弄下来的，也可能是别人故意栽赃，或是别的野猫。” 老夫人沈氏气的说不出话来，坐在一旁的大爷顾贸面色阴冷：“野猫，你看看猫爪子缝里，还残留墨兰的枝叶。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你还敢狡辩。” 大爷顾贸性子温吞，很少发火，特别是对二小姐顾兰盺。 顾兰盺忙解释道：“父亲，波斯猫性情温和，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给我闭嘴。”老夫人沈氏手中的茶盏仍出去，正好打在顾兰若的身上，大夫人秦氏心疼的欲要上前，却被顾贸的眼神顶回去。 “昨日，你的猫就要毁我的石榴树，今日更是当着红拂和芍药的面，现实毁坏你父亲的墨兰，接着跳上石榴树，把眼看要成熟的果子，都毁了，你还敢说她温顺，还要你姐姐的锦缎，还没穿上就被你的猫毁了，你自己说怎么办？” 顾兰盺吃了一惊，转头看着顾兰若，只见其一脸的委屈，她咬着牙问道：“大姐得锦缎出了问题，还真是巧。” 顾兰若佯装听不懂她的话，提醒道：“二妹，这波斯猫玩略的很，你一定要严加管束，今日当着众人的面，不但毁了父亲的墨兰，更是捣毁成熟的石榴，我的那些锦缎不算什么，若哪日府中来了贵人，你的猫再上前毁了人家的衣服，那可是大事。” 太师府进进出出的都是非富即贵，这猫万一抓伤哪位，太师府岂不是祸从天降。 老夫人越想越觉得顾兰若的话有道理，脸色更加难看。 大夫人秦氏在一旁着急，奈何人证物证聚在，她就算想帮女儿说话，也没脸，最关键的是，大爷平日看起来好说话，其实是个十足的拧头，一点得罪了，日后恐怕很难再哄回来。 思来想去，大夫人秦氏忍住了。 随后赶来的二夫人韩氏啧啧了两声：“我早就说过，咱们府上少养这些畜生，偏偏大房愿意，瞧出事了吧，前几日遇到沈府的大夫人，人家还说等着今年的石榴送给贵人呢，哎，出了这事，可怎么办。” 老夫人听到沈府，贵人，知道是大嫂打点人脉，心里更加恼火，气的吐了一口水出来：“把那个畜生给我打死。” 老夫人动怒，众人屏住呼吸，惊若寒蝉。 顾兰盺看着动怒的老夫人和父亲，立刻明白过来，不能在拧了。 大夫人秦氏惹不起老夫人和大爷，难道还不能动顾兰若，她开口问道：“大丫头的锦缎放在何处，怎么会被猫儿毁了？” 顾兰若叹了口气，无奈道：“说起来，大姐得猫犯错，不过是个畜生，懂什么？反倒是我院中的人，说好了要好好保管，谁知道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说到底，晴儿还是年岁小，贪玩，闹出事来是早晚的事。” 老夫人听到晴儿两个字，便想到前几日夏首辅来府上，那晴儿无端诬陷大丫头，好在京兆府查明真相，要不然太师府和夏首辅的梁子算结上了。 这样不忠不义的人，秦氏还留在府中？想到这些年秦氏的两面三刀，老夫人不由的冷笑道：“这么说，是晴儿那丫头失职？” 顾兰若眼神看着大夫人秦氏，咬着唇略显犹豫：“这……” “晴儿是你带回府中的，自然是你院中人，我虽管家顾府，可具体到丫鬟，还是要你自己管束，必定无规矩不成方圆，你和她要好，也不能太过纵容她。”大夫人看着顾兰若道。 这话分明就是告诉老夫人，是顾兰若没管教好丫头，与她无关。 顾兰若咬着唇，声音放低了几分：“可晴儿的卖身契在母亲手中，而且，而且，她只听母亲的。” 老夫人闻言，便知道晴儿定是秦氏放在昭华阁的人，她冷冷道：“你身为当家主母，连个奴才够管不好，上次她背信弃义，诬陷大丫头，这样的人居然还留在府中，我看你太过心慈手软，若是觉得力不从心，不如分一部分出来，让二房管。” 大夫人秦氏一听，忙赔不是：“是儿媳的错，不过总要把人带过来，问个清楚才好，太师府冤枉人总是不好的。” “冤枉？晴儿冤枉大丫头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站出来为她抱不平，如今却为个丫头叫屈，你还真是让我开了眼。”老夫人语气平平，却让秦氏打了个寒颤。 大爷顾贸想到那日夏首辅的话，你有个好女儿，心里别提多高兴。想到这样的好事，差点被晴儿那丫头毁了，如今秦氏还护着她，气的站起身来：“秦氏，我看你是瞎了眼。还不拖出去打三十大板，发卖出去。” 秦氏现在明白过来，今日得罪老夫人和老爷，若不尽快了解此事，日后恐怕没好果子吃：“老爷说的是，这样的丫头定要好好惩治。”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决定了晴儿的性命。 第43章 憋屈的母女 院外一声声惨叫，断断续续的传入大厅内，所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老夫人沈氏面色阴沉，兀自喝着茶。顾兰盺跪在大厅中央，棍棒落下的声音，犹如一个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老夫人不是打晴儿，而是敲打顾兰盺。更是让大夫人秦氏知道，太师府，当家人是老夫人，还没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玩心眼。 二十大板打下去，很快就听不到声音，顾兰盺那张温婉的脸没了血色，眼前浮现波斯猫被老夫人打死的惨状，她心里恨得磨牙。那可是大哥送给她的礼物。 二夫人韩氏捂住女儿顾兰珍的耳朵，唯恐院中的声音，污了女儿。 大夫人秦氏捏着帕子，早没了往日的淡然。 顾兰若看着母女二人猪肝色的脸，心里那叫一个爽，解气。 这才是开始，你们且慢慢等着吧。 钱嬷嬷进来禀报，说晴儿断气了。 老夫人沈氏眼皮都没抬一下，吩咐道：“扔到后山，派人去尚家知会一声，就说毁了顾家的石榴树，给上十两银子算是心意。” 钱嬷嬷应下。 老夫人转脸看着顾兰盺道：“你大姐的锦缎，因你而毁，把你那份给她。回去抄女训一百遍。” 女训？这摆明告诉众人，她心思丑陋，心面不一。 顾兰盺心里不服气，老夫人为何如此武断，自己出丑，顾家面上就有光吗？她只感觉手腕一紧，大夫人道：“还不谢过老夫人。” 两人对视间，顾兰盺明白大夫的意思，老夫人不能得罪，更何况此事还牵扯到父亲，若在纠缠下去，恐怕连父亲的宠爱都没有了。 “盺儿，谢祖母教诲。” 老夫人心情不好，直接撵人，事情出在大房，顾贸也没脸守在这儿，瞪了大夫人一眼，便去了温氏院子里。 戏演完了，二夫人韩氏带着女儿也走了。 秦氏母女相互搀扶着出了翠竹园。 顾兰盺眼眶通红，看起来我见犹怜，可惜，现在没有外男在，表演给谁看。 “大姐，好手段。”顾兰盺一改往日温婉，阴冷的眸子似腊月的寒风，狠狠的刮过顾兰若的脸。 顾兰若玩儿一笑：“妹妹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正如祖母所言，太师府还是不要养那些活物比较好，必定那些畜生什么都不懂。” 她故意在畜生两个字上顿了顿，眼中的挑衅不言而喻。 顾兰若就是要撕了秦氏母女的伪装，让她们那丑陋的嘴脸暴露在人前。 顾兰盺顺风顺水多年，从未吃过亏，今日不但失了父亲的偏爱，更是把祖母得罪的干净，这口气她怎么咽的。 她修长白皙的手指紧握，冷冷道：“姐姐不要得意，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顾兰若清澈的双目，眨了眨，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原来妹妹喜欢玩，那姐姐奉陪到底。不过，一百遍女训可不好抄，妹妹要抓紧时间。” 说完她猛然想起什么，拍了拍头，懊恼的看着顾兰盺道：“我怎么忘了，应该提醒祖母，到时候考考姐姐。” “你？”顾兰盺气的跺脚。 大夫人秦氏站在一旁，面色未露出丝毫异样：“不必计较一时的得失，走吧。” 顾兰若含笑道：“母亲说的是。” 顾兰盺刚回到卿水阁，茶还没喝完，丫头白芷挑帘子进来，她暗中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二小姐，心里没来由的跳起来，声音下意识的降低几分：“小姐，老夫人身边的芍药来了，说要取走大少爷送来的锦缎。” “拿走，都拿走，我才不稀罕。”说着抬手扫落桌上的茶盏，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白芷吓得退后一步，咬着牙，艰难道：“还有，还有监督小姐的妈妈也……” 后面的话，她实在是不敢说出来。 耳边传来阴冷的声音：“告诉她们，我不小心伤了手。”说着拿起地上碎片，割破自己的手，鲜红的血，立马涌出来。 白芷惊的脸色煞白，脚下像灌了铅：“奴婢明白，请妈妈改日再来。” 待白芷出门后，顾兰若看着手上的伤口，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抬眼望着昭华阁的方向，冷冷道：“顾兰若，你给我等着。” 顾兰若可没时间想别的，她回去好补觉，晚上还要和东临渊骑马，距离花宴没几日。 前世她记得，今年的花宴与往年不同，皇后和几位亲王妃，似乎想要替几位亲王选妃。 当今皇上有六子，除了大皇子和太子有正妃外，其他几位皇子的正妃悬而未定，皇后有意趁花宴的机会，替几位皇子相看。 这件事还是花宴后，她无意中听大夫人说的，难怪当时大夫人把顾兰盺打扮的花枝招展，原来另有所图。 前世，三皇子因救了自己，从而和她纠缠在一起，而顾兰盺也顺利拜托对方，快速盘上太子，只是后来太子失势，顾兰盺不得不站头进了三皇子的怀抱。 顾兰若还记得，大夫人秦氏握着她的手，伤心道：“你妹妹无端被人诬陷，如今京城谣言四起，你们姐妹想来要好，不如让她去你府上住两日，你开导开导她一二。” 当时顾兰盺因被人爆出和太子有染，成了京城的笑柄。而她因为嫁给三皇子成为王妃。她当时对秦氏和顾兰盺深信不疑，定是太子用了手段，让二妹不得不屈服，当即带着顾兰盺回了王府。 这一住，就是一年。 顾兰若想到此，苦笑一声，自己当年真是傻，哪有妹妹有家不归，偏要住姐姐家的道理。 她能想到，京中妇人当时对她的评价，傻。 重来一世，她抓住了东临渊，下一步便是摆脱三皇子这个麻烦，尽快让众人知晓顾兰盺的真面目。 顾兰若早早的吃过晚饭，沐浴更衣后，刚过酉时，便从窗户爬出，悄悄的来到南墙跟，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半空，低声道：“喂，你到了吗？” 冷风吹过墙角的灌木沙沙作响，却无人回应。 顾兰若刚想抱怨，却感觉腰间一紧，消失在原地。 灌木丛后的黑影，诧异的捂住嘴巴。 第44章 童言童语 秦氏母女受挫，不得不安生下来收复失地，听闻大夫人秦氏一连两日送宵夜去前院，可惜大爷这次真的恼了，半点面子都不给。 “大小姐，老爷还真心狠。”木芽伺候顾兰若用早饭，说着舒华院的八卦。 老夫人一招敲山震虎，用的可谓是完美，如今的太师府，谁也不管造次。 昭华阁没了晴儿这个祸害，日子还算过的舒坦。 晴儿的死，谁开开心，估计又是眼前叨叨的这位，木芽。 自琴儿来了招呼个后，对木芽总是冷嘲热讽，欺负压榨，更是常有的事，如今头上的紧箍没了，木芽欢脱的性子显现出来。 “木芽，食不言寝不语。”红拂绷着脸提醒道。 木芽尴尬的笑了笑，看向顾兰若：“小姐才不会在意这些。” “规矩不能坏……” “好了，红拂姐姐吃饭。”顾兰若受不了两人的争吵，把一个包子递给红拂。 “这院子就咱们四个人，我看着挺好，过两日老夫人再赐个管事婆子，咱么院就这样了。” 红拂接过包子，问道：“大小姐，您身份尊贵，单我们三个怎么可以，总要有几个二等丫头才好。” 顾兰若点头：“这都是小事，你看着添置就好。” 红拂点头。 顾兰若一边咬着包子，一边道：“木芽，继续。” “是，小姐。”木芽孩子气的扬了扬眉，开始眉飞色舞的说起来。 “老爷一连两日歇在温姨娘的院子，听说还送了很多首饰给四小姐和五小姐。大夫人那恐怕气的都吃不下饭了。” 顾兰若微微一笑，温氏没有向自己发难，更没有恶语相向，说明看透大夫人的心思，还算她脑子灵光。 不过，秦氏母女吃着这么大的亏，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不管怎样，日子还是要过。 顾兰若吃过早饭后，带着红拂去了翠竹园给老夫人烹茶。 回来的时候，路过花园，见一个粉嫩的男孩，在花园中玩耍。 老夫人沈氏嫁给老太师，生下顾贸和顾海，还有嫡女顾碧，而眼前这位男孩，名为顾丛轩，是老太师庶子顾亭的第二子。 老太师在世时，太师府只有一妻一妾，妾氏也是老夫人亲自为他挑选的，不管是人品还相貌，老夫人都满意，故而对妾氏的儿子顾亭，多年来视为己出，不曾亏待过。 说来也瞧，顾贸和顾海无心商贸，反倒是顾亭对此很感兴趣，老夫人是个爱才之人，便安排顾亭接管一些铺面。 这次去邻国采购茶叶，老夫人便交给顾亭去办，可见对他的信任。 花园凉亭中，三夫人赵氏替顾丛轩擦着汗，轻声叮嘱道：“慢些。” 顾兰若回想前世，怎么也想不起来赵氏，她在顾家似乎像是隐形人一般，从来不掺和大房和二房的争斗，只是安安稳稳的守着两个儿子，等着三爷回来。 “三婶。”顾兰若行至凉亭，微微屈膝。 三夫人赵氏微微一笑，还未开口，怀中的小人已经扑倒顾兰若怀中，仰着头问道：“你是大姐姐吗？” 顾丛轩有一双迷人的眼睛，所有的事物在他眼中，都觉得黯淡无光。他依恋的抱住顾兰若的腿，软软诺诺的问道。 顾兰若笑着蹲下：“是啊，我是你大姐。” “大姐，告诉你件是哦？”顾丛轩神神秘秘的小声道：“你比二姐姐好看。” 顾兰若佯装惊讶的看着顾丛轩：“这都被你发现了。” 顾丛轩得意的扬起下巴，道：“当然，在告诉你件事哦，我不喜欢姐姐……” “轩儿，不得胡说。”三夫人赵氏打断顾丛轩的话，身后把人揽入怀中，冷着脸训斥道：“娘和你说过很多次，不得胡说，你忘了前几日你二姐姐还送你玩具。” “可是，可是那玩具是坏的？”顾丛轩委屈的咬着唇。 三夫人赵氏一怔，质问道：“轩儿不可撒谎，明明是你自己摔坏的，怎么可以冤枉你二姐。” “明明就是二姐自己摔坏的，我都听到了。”顾丛轩漂亮的眼睛里含着眼泪，甩开三夫人手，扑进顾兰若的怀中，努着嘴嗔道：“大姐姐，我没有说谎，是我亲耳听到的，二姐姐说那玩具坏了，放着也是占地，不如给轩儿。” 三夫人赵氏皱眉，默不作声。 顾兰若伸手擦去顾丛轩的眼泪，安慰道：“这件事轩儿自己知道就好，不能告诉二姐姐。” “为什么？二姐姐给轩儿坏的东西，母亲说过，坏的东西不能吃。”顾丛轩瞪着一双疑惑眼睛，看着顾兰若。 顾兰若苦笑，原来小家伙纠结于此：“你母亲说的没错，坏的食物不能吃，可坏的玩具修一修还可以玩啊。那是二姐姐的一片心意，轩儿不可伤了二姐姐的心。” 顾丛轩低头，像是个发了错的孩子，眼神在赵氏和顾兰若之间徘徊，最后身子朝顾兰若身边靠了靠，低声道：“可是，轩儿已经把它扔了。” 三夫人赵氏一听，倏然起身，拉着顾丛轩问道：“轩儿，告诉母亲你扔到哪了？” 顾丛轩嘿嘿一笑，得意的说道：“母亲可定找不到。”说着看向顾兰若：“我只告诉大姐姐。” 待听到，玩具在昭华阁的莲花池，顾兰若苦笑不得。 三夫人赵氏听了松了口气，尴尬地看着顾兰若：“让大小姐见笑了，这孩子不懂事，我这就命人捞出来。” 顾兰若伸手抱起顾丛轩，淡淡地道：“三婶，小孩子的心性最单纯，谁对他好，他们心里最清楚。” “大小姐说的是，只是，我们三房人微言轻。”三夫人赵氏淡淡地说道。 事情败露，赵氏仍然冷淡矜持，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大人的争斗，何必牵扯到孩子。”顾兰如看着怀中那灵动的双眸，笑了笑：“轩儿，大姐姐园中的荷花开的正好，今晚要不要吃藕啊？” “好啊，母亲做的耦合最好吃了。轩儿成吃两个。” “这么棒，那还一会轩儿可要多摸些藕上来。” “包在轩儿身上。” 第45章 花中公子 昭华阁，荷花池内，一大一小两个人，在荷花池内摸藕。岸上的三夫人紧张的看着儿子。 “母亲你看，好大的藕。”顾丛轩捧着手中的藕献宝的递到三夫人面前：“母亲这个最大的给你，这个给哥哥，最小的留给我，对了还有父亲的。”说着顾不得身上的污渍，镗着水朝顾兰若喊道：“大姐姐，父亲的还没有挖。” 阳光下，她的脸娇艳无比，带着一种春日的朝晖，干净温暖，更像山涧的泉水，蜿蜒至人的心田，那双清澈的眸子倒映出男孩的脸，从容、淡然，看不出喜怒，这位大小姐，似乎和大夫人口中的不同。三夫人心里暗忖。 顾兰若和顾丛轩挖出半框藕来，还有他丢失的玩具。三夫人见了很是感谢，领着顾丛轩回了自己的院子。 顾兰若做了道粉蒸藕，趁热带着红拂送到翠竹园。路过花园的时候，见顾兰盺在凉亭内与人说话，仔细看，居然是男子。 能进后院，还能明目张胆的接近顾兰若的？ 顾兰若想了想，猛然皱起眉来。她若没有看错的话，此人应该是秦氏大哥的小儿子秦子澄。 大夫人秦氏，是秦家的庶女，秦家正房有一儿一女，秦家大少爷，也就是秦氏的亲大哥，膝下有两个儿子。长子秦子然文武全才，如今入宫做了太子的伴读，深的太子的器重。小儿子秦子澄生的眉清目秀，丰神俊朗，却是个自小在脂粉堆里长大的人，骨子里浪荡的很。 大儿子秦子然出息，顶起秦家的门楣，秦家大爷对小儿子也就没那么高要求，加上秦夫人三十岁生下秦子澄自然宝贝的很，平日里秦家大爷发狠要打骂，秦夫人都户在身后。 秦夫人也曾想过要好好调教一番，奈何秦子澄骨子里就是个浪荡公子，和他那个文韬武略的大哥相比，委实不像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秦家大爷一连请了十个师傅，都被秦子澄气走了，最后没办法，只能秦家大爷亲自教，这下可把秦夫人急坏了，唯恐儿子吃亏，每次上课都陪在身边。 秦家大爷一看这样，直接放弃，于是秦子澄彻底成了脱缰的野马。 大夫人秦氏很是看中秦子然，一直想借他的关系日后帮顾丛生某个差事，爱屋及乌对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兰若记得前世，秦子澄娶了顾兰欢，听说顾兰欢过门第二日，秦夫人又抬了两位丫鬟做姨娘。秦氏只为嫂子，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主，听闻秦子澄玩腻的小妾们，都被她弄的生不如死。 顾兰若佯装看不见，这样的人，躲的越远越好。 “表妹，你在看什么？”一身绛紫色长袍的秦子澄，盯着顾兰盺问道。 看着国色天香的表妹，秦子澄只觉得自己以前的那些女人都是渣，他滚动喉结，按住自己不安分的手。在太师府，他不管造次，特别是眼前这位，母亲曾叮嘱过，表妹日后定人是尊贵的人，绝不是她能招惹的起的，不过……他嘿嘿一笑，身子往前凑了凑，恩，真香。 顾兰盺微微一笑。 秦子澄失了神，表妹生的花容月貌，奈何顾兰盺性子孤傲，从来不把他放在眼中，今日居然主动联系自己，还对他笑，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表妹今日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顾兰盺笑颜如花：“我找表哥来，自然是有好事。” 听到好事，秦子澄笑起来：“表妹尽管开口，表哥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只见顾兰盺纤细的手，指着凉亭外的人道：“表哥，你觉得我大姐姐怎么样？” 秦子澄顺着那纤细的手指望去，只见一个少女，身形修长，腰肢松软，身着浅黄色马面裙，鼻梁高挺，唇红齿白，阳光下，少女清雅脱出，泛起清冷的光。 但看侧脸，秦子澄就知道是个美女，不由的看傻了眼。 顾兰盺见了，不由的翻了个白眼，暗骂色胚，面上却带着和煦的笑：“如何？” 秦子澄回神，尴尬的挠了挠头：“顾家的小姐，都生的花容月貌。” 上次顾贸生辰，秦子澄曾经见过顾家的几位小姐，顾兰盺国色天香，顾兰珍天真活泼，顾兰喜俏丽动人，顾兰欢更是妩媚动人。今日见了大小姐顾兰若，他不由的感叹，顾家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 “大姐姐生的冷艳动人，表哥可喜欢？”顾兰盺笑着问道。 秦子澄一听，吓得缩了缩身子：“表妹，切勿拿此事开玩笑，若是被姑父知道，我肯定会挨板子。” 顾贸那个老古董，最瞧不上他这种纨绔子弟了。秦子澄每次碰到他都被教训一顿，久而久之，他都怕来太师府。 顾兰盺眸光流转似笑非笑的说道：“若是其他妹妹，我倒是没法子，可若是大姐姐，表哥倘若真的喜欢，我到是可以求求母亲，依了你。” 秦子澄有些踌躇，他十二岁起，便开始与女儿纠缠，府上漂亮的丫头，都被她玩了个便，外面的不管是烟花女子还是良家妇女，只要他看上，定会想方设法弄到手。 太师府的大小姐？名头不小，若中间出了岔子，跟姑父不好交代。 顾兰盺冷笑一声：“怎么？表哥不敢，往日自诩花中公子，如今见了佳人，却不敢下手，你可想清楚，过了这村可没这店。” 秦子澄想了想，目光对上顾兰盺妩媚的眸子，像是要吸了他的魂魄，他不由的愣住了，最后一咬牙：“全听表妹安排。” 顾兰盺嘴角的笑蔓延开口，望着顾兰若的背影，暗忖道，舅母的手段，她领教过，只要顾兰若进了秦府，别说正经夫人，就是个妾也捞不到。 到时候不用自己动手，舅母就帮自己收拾了顾兰若。 想到自己死去的波斯猫，顾兰盺目光冷厉如箭，齐齐向顾兰若射去。 走在前面的顾兰若感觉身后一冷，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大小姐，可是身子不舒服？” “无碍，走吧。” 第46章 心明眼亮的老夫人 顾兰若这两日过的很是潇洒，白日睡觉去老夫人那沏茶，晚上和东临渊一起骑马，日子过的不要太爽。 不过，好日子还是很快被打破，自老夫人允许顾兰若每日过来请安后，府上的人似乎都不约而同的每日过来。 “孙女给祖母请安。”身着藕荷色锦缎，袖口处绣着兰花，头上没有多余的首饰，只用一根簪子挽起青丝，顾兰欢今日看起来温柔淡雅，没了往日的张扬。 自伤了脸厚，顾兰欢把自己关在屋内十日，老夫人多次问起她的病情，温氏都说还好。 “五妹妹来了。”顾兰若笑盈盈的走上前，挽着顾兰欢的胳膊说道：“看气色，妹妹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日后咱们姐妹又可以一起玩了。” 顾兰欢下意识的捂自己的伤口，为了出门，她涂了厚厚的粉，才面前盖住。 老夫人笑着指着顾兰若道：“五丫头心思单纯，你可别带坏了。” “祖母，瞧你说的，我也是好的。” “好，好，好，你最好。” 落后一步的顾兰喜吃了一惊，老夫人向来严肃，这些年从来不和人亲近，什么时候和大姐姐如此亲密？ 这段时间她一直陪着顾兰欢养伤，不曾出过门。话说，大姐姐以前最不得老夫人喜欢，自从坠马后，像换了个人。 她不由的变了脸，突然意识到，她们姐妹除了讨好大夫人秦氏这条路，似乎还可以讨好老夫人，如她能得老夫人的眼，日后还怕寻不到好婆家？ 意识到这一点，顾兰喜脸上挂满了笑：“姐姐可不能忘了我。”她难得俏皮的上前。 顾兰若笑着道：“那是自然。” 都说姐妹连心，顾兰欢很快明白姐姐的意思，红着眼眶，微微屈膝道：“让祖母担心，是孙女的错，孙女也是，也是……”话未必，眼泪就掉下来。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你们都是乖孩子，我知道这次你受牵连，吃了不少苦。” 顾兰欢听老夫人这么说，心里才算安稳。只要老夫人不承认她被玷污，那这事就不是个事。 顾兰若笑着说道：“事情都过去了，日后妹妹可要多出来走动才好。” 顾兰欢看着顾兰若，想到那日她的提醒，心情复杂的无语言表。 老夫人笑着点头：“说的事，你们都是嫡亲的姐妹，切勿为了不存在的事伤了和气，若是让我知道了，可是要一并罚的。” 顾兰若俏皮的和两姐妹说说笑笑，惹的老夫人哈哈大笑，翠竹园难得一片和谐。 待三人离开后，钱嬷嬷进来禀报：“老夫人，园中的石榴树还有四个果子，您看给谁比较合适？” 老夫人沈氏想了想：“都给我大嫂送过去，就说今年结的少，能吃的就这几个，让她看着送过去。” “是。”钱嬷嬷望了一眼门口，低声道：“奴婢听说，老爷从北院回来后，说那院子太过破旧，让人修葺一番，还给赵氏请了大夫，更是送了四个丫头过去伺候。” “这样也好，省的我操心，你平日留心那边。”老夫人点点头：“赵氏是个好的，眼界和肚量在秦氏之上，差就差在身份上，要不然也轮不到秦氏。” 钱嬷嬷笑着道：“若老爷和赵氏真能成，有她在老爷身边，老夫人您也可以放心了。” 老夫人恩了一声。 “大小姐是个聪明人，别看年纪小，定性确实出奇的好，每日陪你喝茶念经，还真是孝顺。” 老夫人笑了笑：“我又不瞎，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我还能分得清，那孩子无依无靠，想寻求个庇护，就算只有三分真心，我也知足，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至于日后她的造化，还要看的自己。” “能得老夫人您的庇护，那可是大小姐的福气。” “能不能成，还要看的自己，对了碧儿那边怎样样了？”老夫人突然问道。 顾碧顾贸和顾海的亲妹妹，更是老夫人唯一的女儿，帮老夫人管理商行多年，一直巡视全国的商号。 钱嬷嬷笑着道：“昨日让人稍口信回来，说在有两个月就回来了。” “恩，这次巡视用的时间有点久，不知道是不是除了什么岔子？”老夫人皱眉道。 顾碧和顾亭一样，对商贸很有天赋，老夫人用人从来不拘泥男女，女儿有本事，她自然要扶持。 顾碧从十岁就开始接触商行上的生意，如今六年过去，已能独当一面。 “大小姐聪慧，想来是路上耽搁了。”钱嬷嬷安慰道。 老夫人点点头，女儿的能力她还是放心的。 吃过晚饭后，顾兰若坐在荷花池边赏月，今晚的月亮出奇的圆，像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挂在半空中。 红拂、木芽和小翠未作在一起，四人闲聊。 忽然一阵风刮过来，紧接着天色大变，四人一看，忙搬着凳子进了屋，转眼间乌云遮住明月，外面伸手不见五指。 木芽又拿出几根蜡烛点上，对顾兰若道：“小姐，要下雨了，您不如早些歇息。” 顾兰若趴在窗台上，忽然一道闪电打下来，紧接着一声响雷，噼里啪啦的雨点顷刻间落下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荷花池里的水便溢了出来。 顾兰若打了个寒颤，站起身把窗户管好，吩咐木芽她们检查一下门窗，看看有没有漏雨的地方。 此事，红拂快步从门口进来，手中的伞放在门外，擦了擦身上的水走进来禀报道：“大小姐，奴婢刚才去关门，见奶娘身边的丫头紫云站在门口，说是来给小姐送信来的。” 紫云是顾贸给奶娘送过去的丫头，人长得漂亮，性子又好。 顾兰若接过红拂手中的纸条，上面写着：“速来，急。” 顾兰若皱眉，抬头看着红拂问道：“你说在门口见到紫云的？” “对，刚才大小姐让奴婢们检查门窗，我正巧路过门口，便见紫云站在那，询问之下，才知道是给小姐送信的。”红拂说道。 “她可打伞？”顾兰若问道。 “有，小姐怎么啦？” 第47章 将计就计 红拂搞不懂小姐的什么意思，奇怪的看着顾兰若。 顾兰若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纸条，好久，淡淡地吩咐道：“你去把院子里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我又是要吩咐。” 红拂和木芽对视一眼，莫名的举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顾兰若传上蓑衣，带着红拂朝北院去。 外面的雨下的太大，红拂努力打好伞，顾兰若还是湿了半个肩膀。 红拂忽然暗中有人盯着她们，不由的向顾兰若靠近：“小姐，我有点害怕。” “别怕，人我都安排好了。”顾兰若微微一笑。 她的声音清缓在摇曳的风中听起来很是舒服，顿时让红拂有了安全感。 秦子澄躲在花丛中，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么身影，今日天公不作美，偏偏下起雨来，他原本还想调戏一番，用自己的魅力征服顾兰若，可现在，只能硬扑了。 “少爷，大小姐来了。”身边的小厮低声提醒道。 “我知道。”秦子澄一双眼珠子黏在顾兰若身上，从头打量到脚跟，再由下打量到胸口，越看越激动。 过了今晚，顾兰若就是他的人了。 在顾兰若离他不到半米的距离，秦子澄猛地扑了出来，就在他扑出的那一瞬间，没有预料中的柔软，反倒感觉手腕一阵钻心的疼。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顾兰若一脚踢在秦子澄的两腿之间，力道可是十足十。 秦子澄尖叫一声，整个人怕在地上。 红拂筷子把手中的麻袋套道对方的头上，随后大喊一声：“快来人啊，院子里有贼啊。” 躲在暗中的嬷嬷们一拥而上，在顾兰若的指挥下对秦子澄拳打脚踢：“给我打，狠狠的打。” 麻袋中的秦子澄抱住头，高声大喊道：“别打了，我是你们的表少爷。” 顾兰若冷笑一声：“你少诬陷我表哥，这么晚了我表哥怎么会在后院，你分明就是贼人，给我往死里打。” 身边的妈妈们决定大小姐说的有道理。想到晴儿的死，隐隐对顾兰若有几分畏惧，如今她开口，她们自然不敢松懈，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 秦子澄拼了命的叫喊，奈何他头上罩着麻袋，根本没有机会拿开，而那些妈妈们为了讨好顾兰若，下了狠手。 刚开始秦子澄还咒骂，一盏茶后就变成了请求。 躲在花丛中的小厮，大气都不敢出。 就这样秦子澄被足足打了半柱香的时间，直到所有人都气喘嘻嘻，而麻袋中的秦子澄，早已鼻青脸肿，闭了嘴。 顾兰若扫了一眼四周吩咐道：“把人给我扔出去。” 几个妈妈抬起秦子澄，将他推倒高墙外。 看着顾家大小姐走后，暗中的小厮才敢出来，他颤颤巍巍的打开麻袋一看，差点晕过去，秦子澄早已被打的出气多进气少，倘若在耽误下去，肯定没命。 小厮彻底慌了，忙叫人过来帮忙。 顾兰若回到昭华阁，吩咐厨房准备姜汤，让众人都喝一碗。 红拂替顾兰若绞着头发，问道：“大小姐，您怎么知道这是个陷阱？” 顾兰若淡淡道：“从北院到昭华阁，也要半柱香的时间，若紫云真的是从北院过来，她出来的到时候还没有下雨，到昭华阁的时候，衣服就应该被淋湿，可你说她打着伞，衣服干净的很，那只能说明一点，她不是从北院过来的。” 红拂恍然大悟，突然想到什么，低声问道：“那紫云岂不是从……” “你知道就好，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是。” 下了一夜的雨，翠竹园的石榴都被落下来，芍药宝贝的捡起来，擦拭干净，抱进了屋。 大夫人秦氏一早去佛堂念经，不知为何心总是静不下来，一盏茶后彻底放弃，看着顾兰盺道：“也不知今日怎么了，总觉得心神不宁。” 顾兰盺默不作声，垂首间敛下眼中的冷意。 大夫人正在暗自思索，会不会有什么事发生，便见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进来，顾不得行礼一头栽倒在地，冲着大夫人道：“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跟在她身后的小厮东子，面色发白，多利多索的说道：“大夫人不好了，我家少爷，出事了。” 他整个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夫人此时才发现东子，这不是秦子澄身边的小厮，心里咯噔一声惊道：“出什么事啦？” 昨日管家来报，说表少爷来了。秦子澄平日里来的比较勤，大夫人也没在意，听到他出事，才想起来，吃放的时候听顾兰盺说了一句，说秦子澄喝了酒没有回秦家。 往日这样的事情也有，秦氏根本没在意，现在想想，秦子澄定是闯祸了。 顾兰盺嘴角微扬，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秦子澄昨夜应该是的说了，如今派小厮过来报信，按照她们提前商量好的说出，表少爷误把大小姐当成婢女，因吃醉了就给要了。 母亲就算生气，也不得不估计两家的脸面，为顾兰若掩盖一切，到时候，顾兰若只能交给秦子澄。 东子急的满头大汗，道：“少爷原本在后花园，谁成想，大小姐，大小姐突然带着一群人冲过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少爷给打了。” 大夫人一怔，随即脸色沉下来：“顾兰若？你叫少爷什么时候看上顾兰若了？” 东子支支吾吾下意识的看向顾兰盺。 大夫人见了气的摔碎手中的茶盏，厉声吩咐道：“都给我出去。” 这时候，大夫什么都明白了，看着顾兰盺气急败坏道：“你好糊涂啊，我和你说过多少次，顾兰若不能动。” “为什么？”顾兰盺惊慌过后，随即镇定下来，梗着脖子道：“我就要收拾她。” 大夫人气的在屋内走来走起，最后满脸失望的说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顾兰盺诧异的望着母亲，在她印象中，母亲中来没有对自己说过重话，她不由的慌了：“母亲。” 大夫人缓缓的闭上眼睛，在睁开眼，已经冷若冰霜：“事已至此，也只能静错就错，你先回去，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出来。” “是，母亲。” 第48章 困住 顾兰若和红拂还没有走出花园，便被一群人围住，来人正是大夫人秦氏身边的孙妈妈，她高呼一声：“大夫人吩咐，院子里的人都不能走。” 刚下过雨的地面上，湿漉漉的，泛起一片片银色的水光，顾兰若踏着水而过，裙摆和鞋袜沾了水。 红拂扶着顾兰若没有一丝反应，静静的从孙妈妈身边走过，却听到她冷笑一声，语气带着挑衅：“大小姐，夫人刚才吩咐过，表少爷被贼人所伤害，院子里的任何人都不能走。” 顾兰若略显诧异的看着孙嬷嬷：“贼人？院子里有贼人，我怎么没瞧见。” 孙妈妈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堆起讽刺的笑：“大小姐没看到，不见得就没有，还请大小姐等夫人来了再走。” 顾兰若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那松垮的面皮上，冷眸一瞪，斥责道：“狗奴才，我也是你敢拦的。我现在要去翠竹园，我看谁敢拦我？” 孙妈妈被打的一怔，面上瞬间火辣辣的疼，理智被拉回来。她可是大夫人身边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一个孤女也敢和大夫人叫板，她捂着脸道：“这是大夫人的命令，就算是老夫人来了，大小姐也不能走。” 顾兰若冷笑，她早就料到大夫人会如此，封园子？以为这样就能把她暗中处置了。她早就让木芽和小翠去请顾贸和老夫人。 大夫人以为她傻了不成，等着她来收拾自己。 孙妈妈被那一巴掌打的失去理智，挥挥手，道：“来人，把大小姐绑了。” 说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出来，上前就要抓她。 顾兰若脸一沉，眸中布满寒光，厉声道：“我看谁敢，我堂堂太师府的嫡小姐，岂是你们这些奴才能碰的？若不说出个缘由，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明日通通滚蛋。” 红拂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心思活络，当即对眼前的婆子们呵斥道：“我家大小姐若少一根汗毛，老夫人把了你们的皮。”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孙嬷嬷，老夫人处置晴儿的事还历历在目，她们可不想死。 孙妈妈暗道不好，大夫人说要拦住大小姐，却没有让自己绑了她，事情若是闹到老夫人那，给她扣个以下犯上，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自己。她皱眉，陪着笑解释道：“还请大小姐体谅，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大小姐配合。” 顾兰若面色微微舒缓，淡淡的道：“我相信母亲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尊卑不分，狗仗人势的奴才，她一定不会要。” “是，是，还请大小姐体谅。”孙妈妈听着顾兰若的指桑骂槐，额头上冷汗呼呼地往外冒。 “行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就在这等着，母亲来了解释清楚就熬。” 孙妈妈见大小姐没有一丝的慌张，更没有犯错的的惶恐，她不由的开始忐忑，难道大夫人的计划有误。 现在不容她想那么多，亲自扶着顾兰若道凉亭，又命人奉上热茶。心里琢磨着，她一个跑腿的奴才，到最后不敢是谁赢，自己都不能有事。 不过是一杯热茶，便能让大小姐念着她的好，值得。 倘若大小姐功力不够，她嘴角上扬，权当送大小姐最后一程。 孙妈妈小算盘打的响，无意中对上顾兰若深入古井的眸子，那寒意比亭外的冷风还要冷上三分。她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垂在两侧的手不由的开始冒冷汗，她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丫头给镇住了。 顾兰若在喝完两盏茶后，用于看到大夫人带着一名女子，急匆匆的朝这边赶过来。 大夫人身边的女子，一袭琥珀色衣衫，额头上是同色的抹额，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巴掌大的小脸上，妩媚和怒吼交织，身上环佩叮当，那踩在黛青色垫子上的三寸金莲，带着冷风。 顾兰昕跟在两人身后，眉眼带着无尽的得意。 大夫人一把当先走在前面，待发现顾兰若端坐在凉亭喝茶，顿时脸色一沉：“兰若，还不像秦国公夫人行礼。” 大夫人秦氏的大哥秦英奕，半年前刚承袭国公的爵位，如今秦英奕是秦家的掌舵人，而秦英奕的正妻郑氏一跃成为秦国公夫人。 郑氏身份尊贵，虽是自家亲戚，可礼数不能少，特别对方还是顾兰若，礼仪更应该周到。 顾兰若缓缓起身，微微屈膝，笑道：“见过舅母。” 秦国公夫人冷哼一声，直接坐下，并未叫顾兰若免礼，眼皮子向上扬起，眼中满是讥讽：“我可受不起。” 大夫人陪着笑，道：“是我疏于管教，让大嫂见笑了。” 秦国公夫人道：“算了，起来吧。” 顾兰若垂下的眼眸含着冷意，她没想到大夫人居然把秦子澄的母亲叫来，她今日打算把她弄死吗？ 秦国公夫人还未开口，站在她身后的顾兰盺嚣张的质问道：“大姐，就算你不愿意，也不能打表哥啊。”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顾兰盺便给她定了罪。 顾兰若缓缓说道：“二妹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若说我大人，今日倒是打了一个入园偷窃的小贼，并没有见到表哥，二妹是不是搞错？。” “小贼？大姐你就算装傻也要有个限度，表哥被你打的鼻青脸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那可是表哥，你怎么下的了手。”顾兰盺自上次和顾兰若撕破脸后，便在也不装。 秦氏本不想让女儿掺和进来，但顾兰盺不同意，网是她撒的，收网的时候，她怎么能不在。 她要亲眼看到顾兰若跪地求饶的样子。 顾兰若依旧保持得体的面容，不卑不亢道：“兰若愚昧，不知二妹所有何事，今日有贼人入园，莫非那贼人是秦子澄表哥？” 顾兰盺闻言，差点被她绕进去，她什么时候说表哥是小偷？顾兰若就是偷换概念。 她没想到往日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顾兰若，如今伶牙俐齿，她恨不得上前撕了顾兰若的罪，国公夫人赵氏在，她也不好再点火。 第49章 越俎代庖 秦国公夫人原本想让顾兰盺压压对方的气势，没想到居然被怂的哑口无言，正要开口，却听到身边的秦氏开口道：“到底怎么回事？”她的目光落在那群丫鬟婆子身上。 红拂道：“回大夫人的话，今日三小姐无意中发现一只野猫，怕老夫人看到会勾起伤心事，便叫众人出来寻找，谁想到有人突然从灌木丛中出来。” 顾兰盺听到猫这个字，厉声道：“太师府怎么会有野猫，定是你们故意为之，找猫是假，打表哥是真。” 红拂见顾兰若面不改色，不知为何心里的忐忑消失不见：“二小姐，奴婢并没有撒谎，所有人都看到了，。” “谁，谁看到？”顾兰盺怒色的扫过身边人，那张绝美的脸上带着阴狠，见无人回答，抬手就要打红拂。 顾兰若眼疾手快，上前抓住对方的手。 “顾兰若，我是太师府的二小姐，连教训个奴才的权利都没有。”顾兰盺勃然大怒道。 “当人有，我不过是替妹妹担心。”顾兰若笑了笑，眸中是坠了星子，：“二妹端庄贤淑，温文尔雅，若有人知晓二姐不问青红皂白，便打了府里的丫鬟，二妹多年维持的想象，毁于一旦。” 伶牙俐齿、肆无忌惮，胆大包天这是秦国公夫人对顾兰若的印象。 大夫人秦氏今日才知道，原来往日的的莽撞都是装的，现在才是真正的顾兰若。 “胡言乱语，死不悔改，来人，给我打。”秦国公夫人怒火攻心，猛地一拍石桌。 国公夫人发怒，垂手站在身边的人腿都软了。 大夫人秦氏嘴角带着笑。 顾兰若淡然的看着秦国公夫人，道：“舅母，二妹也是无心之过，打会不会太过了，不如绕过她这次。” 众人闻言，一怔，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大小姐是真傻还是假傻，她们都听得出来，她怎么会…… 秦国公夫人气的磨牙，怒吼一声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狠狠地打。” 众人闻言，目光齐齐落在顾兰若身上。大小姐身娇肉贵，几板子打下去，定是皮开肉绽，搞不好还会出人命。 大夫人和顾兰盺对视一眼，眸中皆是得意。 大夫人秦氏唇畔微扬，面上露出难色：“大嫂，不如少打几下，二十大板您看可以吗？” 众人一听，倒吸一口冷气，二十大板，大小姐还有命吗？ 想到大小姐才的老夫人的喜欢，如今便大夫人打发了，不由的感叹，没娘的孩子真可怜。 秦国公夫人冷笑：“二十大板？妹妹，你还真是仁慈，这丫头巧言令色，道现在仍不知悔改，二十大板都是轻的。” 大夫人秦氏面色难色，心中冷笑连连，她劝过了，奈何秦国公夫人执意如此，她也没法子，怪只怪顾兰若太过嚣张。 秦国公夫人一声令下，身后的几个婆子窜了出来，一把抓住顾兰若的胳膊，强行控制住她。 顾兰若身边的红拂上前护住她，而站在他们身后的几位婆子，面面相窥，都低下头装作看不见。 顾兰若面色依旧，眸中满是倔强，她质问道：“舅母这里是太师府，就算我有错，也轮不到你私设公堂。”说着转眼看向大夫人：“母亲，您就看着女儿受辱，无动于衷，若是让祖母知道了，您觉得顾家的掌家之权，还会在你手中吗？” 一个连女儿都保护不了的当家主母，老夫人是不会要的。 果然大夫人秦氏眉心微皱，她怎么把老夫人给忘了。顾兰若如今是翠竹园那位的心头好，今日若打不死顾兰若，那日后，老夫人定会给自己小鞋穿。 大夫人想到老夫人的精明，有些犹豫。 “没教养的东西，居然胆敢威胁当家主母，还不快动手。”秦国公夫人气的脸色通红，她才不会顾及那么多，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替儿子报仇。 秦子澄长这么大，她连个小手指头都没碰过，没想到却被这丫头打的半死，今日不打死她，她誓不罢休。 “没教养？舅母你这是什么意思？”顾兰若眸光憋到远处的人影，问道。 “就是没娘生没爹养的野种。”秦国公夫人怒声道。 此话一出，大夫秦氏冷色骤变，提醒道：“大嫂，你……” “什么叫没娘生，没爹养啊？”秦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顾兰若高呼一声，面色惶恐：“父亲，救救女儿。” 众人回头，只见顾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众人身后。 秦国公夫人一见顾贸，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忙起身行礼：“妹夫，我，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当不得真。” 顾贸看着被人压制住的顾兰若，冷冷地道：“还不放开。” 几个婆子哪敢不从，松开顾兰若快速回到秦国公夫人身后。 顾贸坐在是石凳上，开口问道：“不知若儿哪里得罪国公夫人，让您说此话？” 秦夫人给顾兰盺使了个眼色，她反应过来，忙解释懂啊：“父亲，舅母只是话赶话，情急之下说出来的，并非她本意。” 顾贸面色冷然，说出的话，更是带着荆棘：“怪我，疏于对她们的管教，劳烦国公夫人到太师府替我管教女儿。” 他声音平平，却句句诛心。 秦国公再尊贵，也不过是个封号，一代代传下来，那是皇上的恩典，可与有实权的太师府比起来，就大巫见小巫。 秦国公夫人嚣张惯了，刚才被大夫人挑拨，一时晕了头，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越俎代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不由的挖了一眼秦氏。 大夫人秦氏心知嫂子莽撞，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上前陪着笑解释道：“老爷，这件事其实……”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钱嬷嬷扶着老夫人进来，众人忙起身行礼。 老夫人面色如常，很自然的做到顾兰若身边，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顾兰若莫名的感动。这是祖母对的无声的支持。 秦国公夫人想到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儿子，一咬牙道：“既然大爷和老夫人都来了，那还请两位，给我个交代。” 第50章 空虚寂寞 “交代什么？”顾贸冷然的皱眉。 大夫人秦氏原本想着打死顾兰若，现在看来，是不可能，饶是如此她也不能放过对方，她开口道：“老爷，本来家丑不可外扬，我本想低调处理，如今我也帮不了若儿了，来人把表少爷抬上来。” 不一会，秦子澄被人抬上来，只见其面容肿胀、浑身是伤，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惨叫声，特别是那满嘴的牙齿被打掉一半。 秦国公夫人看了，顿时心疼的说不出话来，好久，厉声道：“东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遍。” 东子点头，立马说道：“少爷约大小姐见面，奴才在旁边听着，大小姐说若没有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成亲后若不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不嫁给少爷。少爷说这事他做不了主，需要回复和夫人老爷商量，怎料大小姐忽然恼了，说什么占了她的便宜，现在才说不同意，便招呼身边的人，把少爷给打了。” 老夫人听了，目光落在顾兰若身上，见她面色平静，宛若书中璞玉，不由的佩服，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面对如此困境，不骄不躁，坦然持之，不错。 关乎到女子的名节，顾贸在糊涂也不敢乱下结论，不过，顾兰若的冷静，到让他轻松了不少。 大夫人不由的叹了口气，略显责备道：“原本男欢女爱，本不是什么大事，可你为了一己私欲，大打出手，不过两家的脸面，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若儿，你太让母亲失望了。” 秦国公夫人冷笑：“她打我儿子，众人都看到，顾兰若，如今人证物证聚在，不容你狡辩。” 老夫人想来不喜秦家人，当下说道：“不可听一面之词，兰若，你说说怎么回事？” 顾兰若上前几步，扫了一眼亭外的秦子澄，清澈的眸子泛起一丝光晕：“会祖母的话，兰若今日在园中无意间发现一只野猫，怕惹您不喜，便带着人出来寻找，谁料到刚到护院，便有人跳出来。” “当时雨刚停，顾府早已落锁，孙女便以为是偷东西的贼人，便招呼身边人打了他一顿，我也没想到会是表哥。” 说完，看着秦国公夫人道：“我不知道表哥身边的人为何说谎？可我与表哥向来无来往，又怎么会两情相悦，更何况，谁家幽会带满院子的人？” 顾兰若暗中磨牙，原本想借奶娘之手，除掉顾兰若这贱人，没先到她居然带一大帮人出来。真是失算。 她见父亲点头，不甘的说道：“大姐和表哥幽会，这事我也不信，可表哥和大姐无冤无仇，平日里更是少有来往，他何必冤枉大姐。” 顾兰盺纤细的腰肢，扭动道顾贸跟前，轻声道：“父亲是知道的，表哥平日虽胡闹些，却不至于失分寸。” 果然，顾贸眉心紧皱，平日里秦子澄招惹的那些人，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女子，至于京中闺秀，倒是没听说那个被他祸害的。 不过，他抬眼看着大夫秦氏：“后院落锁后，为何还有男子留在顾家？” 大夫人秦氏一愣，紧张的绞着手中的帕子，笑着解释道：“澄儿今日吃了点酒，又遇上大雨，我便擅作主张留他一晚，也省的哥哥嫂子担心。” “你很闲吗？” “啊”大夫人秦氏下意识的回应，随后反应过来，老爷是怪她多管闲事。 秦子澄经常出入顾府，为了方便秦氏特意留了间房给他，平日里无风无浪，顾贸不好说什么，如今除了岔子，所有的事情都不对了。 按照顾府的规矩，外男不得留宿顾家，可秦子澄不是外人，是…… 现在解释再多都没用，秦氏只能乖乖认错：“是臣妾的考虑不周。” 顾兰若没想到父亲会向母亲发难，她感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的发生改变，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顾兰若。 “大姐，你能和我解释一下吗？为何表哥偏偏冤枉你？” 顾兰若挑眉，道：“二妹，我本想保全你的颜面，没想到你居然恶人先告状，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在隐瞒过什么。” “今日是你派人去请子澄，若不是你引他到花园，他一个外男又怎么知道如此偏僻的花园。” “我，我没有，你冤枉我。”顾兰盺面色大变。 顾兰若不在看她，走到顾贸跟前道：“二妹有没有派人去请表哥，父亲派人问问两家府上的门房便知，女儿本想尽快平息此事，奈何二妹太过绝情，父亲，您看，这是在表哥身上搜到的。” 顾兰盺闻言，脸色煞白，冷意从裙摆窜上来。 “二妹和三皇子虽已订婚，可婚事一再耽搁，二妹又正值妙龄，忍不住闺阁寂寞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她不该冤枉我，更伤害表哥的心。”顾兰若狭长的眸子微迷，冷意直逼对方。 “你，你胡说什么？”顾兰盺脸色煞白，声嘶力竭的喊道。 “孽障，还不跪下。”顾贸看完纸条后，怒吼一声。 上面写着：“有事相商，速来，落款，盺儿。” 顾兰盺看着多出的两个字，整个人如遭雷劈，怎么会这样，不是的，她…… 现在顾兰盺什么都明白了，顾兰若在看到纸条的那一刻，便知道是陷阱，所以她将计就计，在纸条上加上自己的名字，等的就是这一刻。 秦国公夫人也蒙了，她有些糊涂。一直以为是顾兰若故意殴打自己的儿子，没想中间还有顾兰盺的。身为秦家的当家主母，她不傻，很快明白过来，秦氏母女想借儿子的手处置顾兰若，却不想被人家摆了一刀。 现在自己儿子伤了，她们居然还敢把她当枪使。 一时间，秦国公夫人的脸黑如点墨。 “一派胡言，胡说八道。”大夫人秦氏气急败坏的夺过顾贸手中的纸条，三两下毁尸灭迹。 顾兰若面色如常，道：“母亲，这里所有人都看到了，纸条是从表哥身上搜出来的。” “谁，谁看到了？” 第51章 奴婢看到了 大夫人秦氏目光阴冷的扫过凉亭外的丫鬟婆子们，见她们大气都不敢出，大夫人冷笑，抬手随便指了个妈妈，道：“你看见了？” 那妈妈是刚拨到昭华阁，她原本是外院守门的婆子，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被大夫人身边的杜妈妈看中，提上来，她欢喜的请外院的那些婆子，连吃两天的酒。 如今屁股还没焐热，便出了这档子事，倘若回答不好，小命就没了。 她哪敢得罪大夫人，下意识的摇头，慌乱的说道：“老奴没看真切，当时场面太过混乱，没太在意……” “夫人，奴婢看到了。”大夫人脸上的得意还未落下，便听到红拂开口道。 红拂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她开口，大夫人就不得不谨慎，她暗中观察老夫人的面色，见她兀自喝茶，似没听到众人的话一般。 大夫人压着怒火，冷冷地道：“你是大小姐的丫头，证词不可信。” “可东子也是表少爷的小厮，他的证词为什么可信？”红拂打着胆子反驳道。 果然是老夫人调教的丫头，胆子就是大。 顾兰若恨不得上前抱住红拂亲一口，说的好。 “你？”大夫人忌惮老夫人，不敢当着她的面教训红拂，心中的火气，在肚子里乱窜，她强制自己转头，看向大爷：“老爷，昕儿最是乖巧懂事，知书达理，她怎么会做出此等不知廉耻的事情。” “父亲，您一定要相信女儿，女儿真的没有。”顾兰昕有些慌了神，急切的想要摆脱眼前的困境。 顾贸没想到此事牵扯顾家两位小姐，目光不由的看向老夫人，见其点点头。 他心里有了主意，当机立断道：“今日都是误会，家中奴仆误把澄儿当成贼人打了，这孩子受委屈了，改日我一定登门道歉，秦国公夫人还是先把澄儿带回去疗伤。” 此话一出，所有的事情盖棺定论，不容任何人质疑，秦国公夫人冷哼一声：“我们走。” 大夫人忙跟着出了凉亭，亦步亦趋道：“嫂子，不如去我那歇会。” “我没你那么闲。”秦国公夫人头也不会的走了，身后的秦子澄躺在担架上，一路哼哼唧唧。 大夫人没有继续讨好，而知转身折回来，现在外人不算什么，如今的关键是自己的女儿，要尽快替她摆脱嫌疑。 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扫了一眼站在凉亭外的众人，吩咐道：“钱妈妈，都人都待下去，你知道该怎么做。” 钱嬷嬷点头，带着所有的下人离开。 凉亭内只剩几位当事人。 “小畜生，还不跪下。”顾贸怒声呵斥道。 顾兰若垂头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顾兰昕愣登了一下，诧异的看着顾贸，见平日里口口声声尊敬自己的女儿，如今当中打他的脸，顾贸的火气上涌，指着顾兰昕怒道：“还不跪下。” 他宠爱顾兰昕不假，可宠爱归宠爱，涉及到顾家的脸面，别说顾兰昕就是秦氏他也不会留情面。 顾兰昕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父亲当着众人面骂，心里不是个滋味，眼泪忍不住落下。 大夫人见女儿受辱，心疼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柔声道：“老爷，昕儿可是您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什么性子您最清楚，其中定有什么误会，这天寒地冻的，地上冷的很，有什么话，让她先起来说。” 此时，管家急匆匆的赶过来，俯身在顾贸耳边低语了两句，只见大爷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 “混账东西，我派去保护你的侍卫，就是让你干这些是的？”顾贸长腿一身，一脚揣在顾兰昕的肩膀。 顾兰昕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撞在背后的石凳上，整个人陷入惶恐之中。她下意识的辩解：“没有，我，我没有。” “你还狡辩，我已经派人去秦府问过，门房的人说，昨日只有太师府二小姐身边的侍卫来过，你告诉我，你身边的侍卫，去秦府做什么？”顾贸双眼通红，气的眼冒金星。 大夫人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刚要开口，便听到跪在地上的顾兰若道：“是女儿做事鲁莽，没能分辨清贼人和表哥，我身为长姐，妹妹犯错我难辞其咎，还请父亲责罚。” 原本要替女儿求情的大夫人听了，恨不得上前抽对方两巴掌。 顾兰若口口声声说自己有错，若真的责罚了她，岂不是坐实了女儿与人私通的事实。 大夫人秦氏顾不得心中的乱窜的怒火，作势上前去搀扶顾兰若：“你这孩子，你父亲又没有怪你的意思，还不快起来……” 顾兰若甩开秦氏的手，咬着唇，眸中带着雨过天晴色的明镜，只不过这份明镜中多了几分巨匠，她唇角微扬，语气格外坚定：“此事女儿愿一人承担，还请父亲责罚。” 她这态度摆明了要一个结果，可若真细查下去，顾兰昕就会暴露。确切的说，她已经暴露了，管家刚才的话，已经证实表少爷是顾兰昕请来的，那就证明表少爷和顾兰若幽会，子虚乌有。 倘若传话的人，是太师府随处可见的小厮，顾贸还会犹豫会不会，可送信的是他派去保护顾兰昕的侍卫，这就让他不得不信。 秦氏见状咬着牙跟着跪下，顾兰昕急呼：“母亲，您这是干什么？” 秦氏心里明白，如今人证物证都指向顾兰昕，特别是那张纸条上，留有女儿的名字，现在就是想要说清楚都难。 “是臣妾管教无妨，让两个女儿牵扯其中，手心手背都是肉，老爷若是要责罚，不如责罚我好了。” 大夫人哽噎的说大，声音说不出的委屈。 顾兰若对身边两人的母亲情深，视而不见，垂头敛目，紧紧的跪在顾贸的脚下。 顾贸看着眼前的女子，眸光坚定，不卑不亢，这是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他心下不由的一颤，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这孩子何故半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侍卫？老大，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第52章 撑腰 凉亭内，鸦雀无声，只听到老夫人手掌佛珠滚动的声音。 顾贸脊背一冷，脸色瞬间苍白，只听到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是我给你的权利太大了吗？” “母亲。”顾贸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 原本想要演一出母女情深的戏码，在看到顾贸跪下的那一刻，秦氏和顾兰昕都惊呆了。 父亲这是…… 老夫人最注重嫡庶，顾兰若身为太师府的嫡小姐，她身边都没有保护的侍卫，顾兰昕一个庶出，居然有侍卫，这要传出苛待嫡女的谣言，太师府多年的名声毁于一旦。 “大丫头再不济也是皇家的后人，大郎如此偏心，百年之后有何颜面见郡主。”老夫人怒目瞪向顾贸。 “是儿子的错，还请母亲喜怒。”顾贸吓的额头布满冷汗，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 顾兰若不明白，祖母为何生气，伸手欲要搀扶国贸：“爹……” “闭嘴。”顾贸甩来顾兰昕的手，暗道没眼力的东西。 大夫人和顾兰昕作威作福灌了，哪里懂老夫人的意思，只觉得顾兰若用了什么妖术，让老夫人失了公允。 老夫人目子落在顾兰若的身上，停了许久，最后淡淡的开口道：“大丫头，你想起来。” 秦氏母女的脸一下变了，此刻，他们已经明白，老夫人的决定。 “我有些累了，你扶我回去。 “是。”顾兰若起身，伸手扶住老夫人。 跪在地上的秦氏不甘心的咬着唇，自她嫁给顾贸后，从未向今日这般受辱过，倘若只是老爷教训两句也就罢了，如今老夫人摆明要打她的脸。 顾贸调转膝头惶恐道：“母亲，还请您喜怒，此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老夫人冷笑一声，带着顾兰若走了。 见老夫人走远，顾兰昕忙扶起顾贸，委屈道：“父亲，您要相信女儿，此事……” “啊。”顾贸一巴掌甩过去，狠狠的落在顾兰昕的脸上，那白皙的脸上，瞬间一片通红。 大夫人忙上前，惶恐的护住女儿，质问道：“老爷，您，您这是怎么了，此事摆明老夫人要护着大丫头，您也不能拿昕儿出气啊。” 顾兰昕吃痛的捂住脸，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到底哪里出了错，父亲为何要打她。 “我宠你，给你侍卫保护你，月前是几位姑娘中最高的，你就这么糟蹋我的心意。” 他刚才已经通明白了，老夫人是在怪他，怪她苛待嫡女，顾兰若可是郡主的女儿，身后有皇太后撑腰，这样尊贵的身份都没有半个侍卫，顾兰昕继室的女儿，居然有侍卫？ 当年，老夫人本就不满秦氏如初，特比是两人只差一岁，奈何秦氏是自己挑选的，就算心里有怨言，也从来不在老夫人面前表现出来。 老夫人手中的商行，如何由妹妹和三弟共同打理，倘若老夫人收回他在顾府的权力，那日后商行的事，他更没有机会插手。 二房对他一直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切不能惹恼了老夫人。 顾贸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母亲二人，冷哼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就是你所为的孝道，让我替你背锅？” “父亲，女儿错了，女儿真的错了……” 大夫人现在也明白过来，忙替女儿解释：“老爷喜怒，好在澄儿并无大事，过几日我亲自回去，给哥哥嫂子赔礼道歉，总归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她只字未提侍卫送信的事，这件事一旦被老爷揪着不放，后果不堪设想。 大夫人软语一番，大爷顾贸的火气瞬间降下来，她继续道：“此事是大丫头鲁莽了，不该不管不问的把人给打了，到底是秦国公府的少爷，好在大哥大嫂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这事好说。” 顾贸眼睛落在石板地上，刚才顾兰若就是跪在此处，他不由的有些内疚。 正如老夫人所有，大丫头虽不出彩，可到底是郡主的女儿，还有白家，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平日里小打小闹也就算了，顾兰若真出了事，恐怕老夫人都兜不住。 “回去闭门思过一月，没我的命令不得离开卿水阁。”说完顾贸甩袖而去。 “母亲？”顾兰昕委屈的抱住秦氏。 -- 顾兰若扶着老夫人往翠竹园走，身后的丫鬟婆子落后两步。 “你今日有些着急了。”老夫人淡淡地开口，见顾兰若咬唇她继续道：“祖母知道，此事不怪你，可有些事情，就应该烂在锅里。二丫头如今是三皇子的未婚妻，倘若她教唆表哥与人幽会的事情传到三皇子的耳中，轻了，退婚，重了，他拿捏住顾家的三寸，让顾家为他马首是瞻。日后，顾家便是三皇子的狗。” 顾兰若一怔，顿住脚步，祖母什么都知道，只不过，只不过为大局着想而已，她不是圣人，她若是老夫人，也不得不衡量一二。 “是孙女鲁莽，原以为父亲正直，母亲慈悲，就算知道此事二妹有关，也不会惩罚她，才会想要个公道。” 老夫人僵硬的立在原地，竟然不知该如何反应，许久好，李夫人握着顾兰若的手道：“傻孩子，公道自在人心，可家不是个讲理的地方，这件事让你委屈了，来。”说着受伤的玉镯直接套到顾兰若手腕上：“顾家不会委屈任何一个识大体的孩子。” 顾兰若看着手腕上的玉镯，前世她没少见这些东西，色泽晶莹剔透，特别是镯子内的绿色，似乎在动。 顾兰若诧异的看着老夫人：“奶奶？” 老夫人笑着道：“这玉镯，名为乾坤镯，是你姑姑巡查商铺的时候，偶尔所得，跟在我身边也有十几年了，今日送给你，祖母希望你的眼界不集于方寸之间，外面的世界很大，你的未来不应该困在顾府。” “奶奶，您”顾兰若一听，吓了一跳，老夫人这话，该不会是让她…… 没想到老夫人这么早就有了让她掌管商行的心思。 “这事，你自己知道就好，等你姑姑回来后，我让她多给你讲讲商行的事情，不要辜负祖母对你期望。” “是，祖母。” 第53章 真相 两人说话见，便见一个少年朝这边狂奔而来，到了两人跟前，才看清是三房的顾丛轩，身后还跟着妈妈。 顾丛轩见顾兰若快步跑上前，抱住她，她不过六岁，现在才刚过顾兰若的腰：“姐姐，大伯有没有打你，我，我去和大伯说。” 顾兰若一愣，见他要走，忙拉住他：“你说什么？” 顾丛轩道：“当然是真相，姐姐，我都听到了，二姐问表哥，他喜不喜欢你，表哥说不敢，二姐就说她可以帮忙。表哥明明喜欢的是二姐……” 顾兰若一惊，忙捂住顾丛轩的嘴，尴尬的看着老夫人：“祖母，四弟胡说的，当不得真。” “不，不是……”顾丛轩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老夫人心明眼亮，，没好气的伸手打落顾兰若的手，嗔道：“快松手，你弟弟喘不上气来了。” 顾兰若回神，才发现顾丛轩脸色通红，忙松开手：“四弟你，你没事吧。” 咳咳咳…… 顾丛轩咳嗽了几声，大口喘着气道：“大姐，你干嘛捂住我的嘴？” 顾兰若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告诉他，这话传出去会被大夫人灭口。 老夫人笑咪咪的拉着顾丛轩的手，道：“走，去祖母那，祖母那有桂花糕。” “桂花糕？太好了。”顾丛轩一听到吃的，便把刚才的事忘了，笨笨跳跳的跟着两人回了翠竹园。 钱嬷嬷把小厨房做的桂花糕放在四少爷的面前，笑着道：“四少爷有口服了，这桂花糕可是今日头一锅。” 顾丛轩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把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满意的点头：“真好吃。” “你这孩子，慢点。”老夫人笑着提醒，对钱嬷嬷使了个眼色，屋内伺候的丫鬟婆子们都退下。 顾兰若摸不清老夫人的意思，不敢妄自开口。 老夫人喝了口茶，把手中的佛珠放在实木的小几上，淡淡地开口道：“大丫头，你知道我为何手中长挂着佛珠吗？” 顾兰若摇头。 “佛法说，众生平等，人生皆是贪念嗔痴，又说佛法只渡有缘人。”老夫人道：“我多年礼佛，若是信什么，求什么，细细想来，自己都不知道。连佛祖理不清家长里短，更何况我们这些凡夫俗事。” “顾府众人，就想我手上的这串佛珠，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那颗上有自，那颗上有坑，我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然后呢？把坏的替换下来？可新的未必就有旧的好，比如颜色出挑。” 顾兰若皱眉问道：“奶奶，难道您就任由佛珠损坏？” 老夫人浅浅一笑从桌子下掏出一个小盒：“这串佛珠，跟了我大半辈子，有了感情，平日里生锈了，哪坏了，我都会亲自打磨一番。” 顾兰若眼睛落在朱红色的小盒上，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夫人秦氏的所作所为，老夫人心里明白，她正如老夫人打磨的那颗佛珠，虽有瑕疵，可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对症下药，方便快速。可若换一个人，未必有秦氏好，老夫人还需要重新摩挲，重新适应。 换句话说，老夫人手中捏着秦氏的三寸，什么时候惩治她，端看她的心情。 顾兰若努嘴，孩子气的道：“那，奶奶也不能光顾着自己痛快，看着孙女在油锅里熬着吧。” “你这臭丫头，连我也埋怨上了。” “不敢，我，我就是觉得，这日子没完没了了。” “那是你笨，总让人家牵着鼻子走，你就不会给她找点事做？”老夫人翻了个白眼。 顾兰若一怔，看着细细擦拭佛珠的老夫人，豁然开朗，笑眯眯的凑上前道：“还是奶奶聪明。” “你啊。”老夫人宠溺的点了点，她的头，正色道：“我不管你做什么，你始终要明白一点，你是顾家的嫡女，万事不能太过，毁了顾家的百年基业。” “孙女，明白。”顾兰若道。 顾丛轩嘴里叼着一块桂花糕，小腿倒腾的上前：“祖母，你和大姐在说什么悄悄话？” “轩儿想听？” “嗯。” “那轩儿要忘记在花园里听到话，好不好？” “为什么？轩儿不应该听到吗？” “当然不是，不过这件事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自然不能让外人知道。” “秘密？” 顾兰若附和点头。 她后来才知道，顾丛轩自小就喜欢吃点心，三夫人怕他吃撑着，就每日限制她吃一块。 今日早上，他无意中发现点心盒，便抱着它，想找个隐蔽的地方把它都吃掉在回去，想来想去，他便想到花园的凉亭，可刚吃了一块，就见顾兰昕和秦子澄过来，便躲在角落了。 后面的事，就简单了，顾丛轩对自己听到的事完全不记得，他刚才闹着要找顾兰若玩儿，跟在他身边的妈妈也是个爱嚼舌根的人，便把花园的事添油加醋的告诉了一个几岁的孩子。 听到顾兰若要被打，顾丛轩发疯了跑了出来。 顾兰若抱着顾丛轩回来，这孩子在翠竹园和她玩疯了，如今睡着了。 三夫人见小儿子回来，什么话都没有说，吩咐人把顾丛轩抱进去。 “对不起，三婶，让您费心了。” 三夫人赵氏转身摇了摇头，道：“他把你当亲姐姐，这也许就是你们的缘分。今日的事情我听说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那……” “我为什么不拦着？”三夫人赵氏浅笑：“我为什么要拦着，就算我们不惹大房，她也不会放过我们。” 顾兰若一怔，想到替老夫人巡视的三爷顾亭，听说，三爷经手的几家铺面，日进斗金，大爷和二爷眼红的很，几次挑衅，都被三爷化解。 顾兰若说不出的滋味，楞了许久，最终微微屈膝，什么也没说走了。 走在雨后阳光下的顾兰若，心事沉沉，脚下一滑。 “小姐，小心。”红拂扶着她。 顾兰若苦笑，摇了摇头，望着天边的彩虹，眸中闪过清冷的光。 今日，并非没有收获，她已经明白，父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宠爱顾兰昕，在利益面前，他们什么都不是。 第54章 找上门 翌日，顾兰若因昨夜骑马，感觉大腿内侧的肉都要抹掉，强烈要求要休息一日，东临渊没法子，反正花宴还有半个月，还来的急。 于是乎，顾兰若一觉睡到自然醒，好在红拂早有防备，提前去翠竹园只会老夫人一声，免去责罚。 好不容易可以混吃等死，顾兰若决定把这件事进行到底，吃过早饭后，又磨磨唧唧的躺在床上，红拂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拉着她到院子里走了一圈，顾兰若趴在昭华阁的石凳上，望着眼前的荷花池发呆。 “奶娘那怎么样了？”她忽然开口问道。 木芽道：“老爷命人修葺了北院，还送过去四个丫头。昨日我去过，奶娘让小姐放心，她的病已经大好。” 总算有个好消息，顾兰若心里松了口气，剩下的就是如何让顾兰昕失宠。 大夫人精明算计，加上手握掌家之权，她势单力薄，想要瓦解，恐怕需要些时间。 顾兰若百无聊赖的混了一上午，吃过午饭后，葡萄架下，摇椅上，少女慵懒的躺在摇椅上纳凉。 “没想到太师府还有如此雅致的院落，我喜欢。”一声清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木芽看着走进来的少女们，不由的皱眉。 顾兰若似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躺在摇椅上，眼皮子都没有睁开。 走在最前面的少女，身材高挑、容貌娟秀，宽额头，丹凤眼，衣着华丽与昨日的秦国公夫人郑氏有几分相似，她就是秦国公夫人的幺女秦云姗。 昨日她出门和姐妹们游玩，回来后便听说哥哥被打，她自然身份尊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在京中贵女中出类拔萃。待听说母亲铩羽而归时，便迫不及待的找上门。 她睥睨着摇椅上的女子，玲珑的琼鼻，娇嫩如樱桃的朱唇，斑驳的阳光打在她如玉的肌肤上，泛起丝丝光晕，松松散散的发髻只用一根玉簪挽住，微风吹来发丝随风吹起，那慵懒娇艳的神态，像一只血统纯正的波斯猫。 秦云姗自认容貌不输顾兰昕，可今日见了顾兰若才知道，什么叫清丽脱俗，真应了那句‘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秦云姗打量的出神，顾兰昕不由的皱眉，干咳一声。 “大姐，我邀请几位姐妹过府玩，表妹听说你在府中，便过来拜访。” “和她说那么多废话做甚？”秦云姗可没顾兰昕那么的心眼，直接开门见山道：“听说昨日你得意的很。” 见摇椅上的人无动于衷，秦云姗恼火的一脚揣上去，摇椅猛地晃动，木芽吓的忙上前扶住：“小姐，您没事吧。” 顾兰若猛的睁开眼睛，漆黑的瞳仁犹如黑洞般深不见底，她看着秦云姗冷笑道：“秦国公府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秦云姗今日来就是替母亲和哥哥教训这个死丫头，本以为是个头脑简单，畏首畏尾的胆小鬼，没想到还是个伶牙俐齿的主。 “太师府的规矩也不过如此，来者皆是客，更何况我还是你的表姐，茶没有礼不见，论起嚣张，我还真不如你。”秦云姗挑眉揶揄道。 顾兰若缓缓起身，并未见一丝慌张，她淡淡一笑：“表姐不请自来，打扰别人午休，这还不叫嚣张，你若觉得没什么不妥，大可现在去翠竹园给老夫人请安，看看她老人家见不见你。” “你，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不见礼就是你的错，还不跪下认错。”秦云姗咄咄逼人道。 顾兰若看着高矮的秦云姗，在看看她身后看戏的顾兰昕，面上的笑一点一点的下去。 秦云姗自认为出身高贵，向来喜欢践踏别人的尊严，在她眼中，众人都是蝼蚁，不配在她面前活着。 “不知兰若有何错，跪地请罪。” 秦云姗恶毒的说道：“你身为太师府的嫡女，本该修身养性，偏偏纵仆行凶，时候狡辩，诬陷他人。倘若你的行径被京中贵女们知道，你休想再嫁人。” 顾兰若平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暗忖，找上门挨骂，她还客气什么。 顾兰昕似没有听到一般和身边的顾兰欢说着小话。 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大夫人送药的事才过去没多久，顾兰欢就忘了疼。 落后两人一步的顾兰喜，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面上似乎有些担忧。 顾兰若挑眉，诧异的看着秦云姗问道：“表姐难道不知道？”她佯装醒悟过来：“哦，对，对，那时候舅母已经回府了，并不知道二妹和表哥鸿信传书的事。” 她故意抬高声音，饶是站在很远的红拂都能听到。 倏然，顾兰若脸色一沉，跨到秦云姗面前，直视她：“我劝你尽快去宣扬昨日的是，也让全京城的人知道，二表哥是个色会，冒雨偷香窃玉被人当做贼人毒打一顿，真是蠢不可及。” “还有他和太师府的二小姐鸿信传书，给三皇子绿帽子，事后诬陷长姐，更试图杀人灭口。” “你说，京中百姓喜欢那个版本，是你的还是我的？我们要不要比一比？” 此话一出，吓的秦云姗脸色大变，不由的退后一步。 顾兰昕的脸早已白成纸，至于其他人，早就被话中的事情震惊住。 秦云姗恼怒道：“你少无言乱语。你若敢传出去，我，我就……” “你就怎么样？打我？”顾兰若冷笑，目光如冰锥般插在秦云姗的胸口：“你扭曲事实，还敢找上门开挑衅，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替别人出头，也要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哦，看来二妹没有告诉你，昨日父亲说，顾家的女儿还轮不到国公府管教。” 秦云姗气的瑟瑟发抖，脸色发白，被顾兰若教训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兰昕暗骂秦云姗没用，本想借着秦云姗的刁蛮任性收拾顾兰若，没想到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不得不忍着气，劝道：“表姐，大姐在顾府嚣张跋扈惯了，不懂规矩，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表姐多多包涵。” 第55章 见面 顾兰欢在一旁附和道：“是啊，表姐，我们可惹不起大姐，她现在可是祖母跟前的红人，昨日的事情就是祖母封的口。” “说着嚣张跋扈？好啊，姐姐今日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嚣张。”顾兰若眸中一层冰霜一沉火，指着顾兰昕和顾兰欢道：“你们身为顾家的子孙，带着外人来昭华阁教训自家姐姐，这不叫嚣张？整日无所事事，不修身养性，日日琢磨如何害人，东窗事发后，不知悔改，这不是嚣张？还有你，你身为国公府的小姐，在自家府上乱叫也就算了，还想跑到别人的地盘尿尿，真当自己是狗啊，狗都比你挺好。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嚣张，我不懂礼数，也不拿夜壶照照你们那张丑陋的脸，看看究竟谁下贱，谁嚣张跋扈。” 顾兰若连喘气都不待喘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众人听了一愣一愣的。 她清秀的面容上，泛起阴鸷，那笑容冷的让人心颤：“还杵在这干嘛，滚啊。” 顾兰欢拉着顾兰昕的胳膊，吓的退后一步，低声道：“二姐，我们，我们还是走吧。” “是啊，你们这样高贵的人，怎么能和我这样嚣张跋扈，刁蛮任性的人在一起呢。劳烦各位，日后见面躲远点，最好我出现的地方，方圆百里都看不到你们，你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们，两看相生厌，希望日后老死不相往来。” 顾兰若心里冷笑，重生归来，她可不是来受气的，什么长幼尊卑，都见鬼去吧。 “妹妹果然够霸气。”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清亮的笑声。 众人顿时吓了一跳，不知何时，三位偏偏公子站在门口，见她们看过来，缓缓朝这边走过来。 走在前面的那位，一袭月白色长衫绣着墨色荷花，束玉冠，长相清秀，自带一股书生气。 顾兰昕见了，面上一喜：“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丛生一笑，一派风流倜傥，他顿足，侧身道：“还不开拜见天子殿下和三皇子。” 众人皆是一惊。 一前一后的两人让周遭的一切安然失色。 站在最远处的顾兰若别过头去，纵然他唇边的笑还在，可今生他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 顾兰若心沉到谷底，最坏的打算莫过于此。她原以为会在花宴上遇到，更是做好的完全的准备，可现在，厉天佑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一步一步的走向她。 往事的阴冷，像一扇大门被打开，把她直接推了进去。窒息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来。 厉天佑，南诏国三皇子，顾兰昕的未婚夫，母妃身份地位，原是殿前伺候茶水的宫女，后被建安帝宠幸，从小小的宫女，一步步坐上侧妃的位置。 顾兰若脑海中浮现大夫人的话：“兰若，你与三皇子两情相悦，母亲和你妹妹真心替你高兴，日后嫁过去，要用心辅佐三皇子，好好过日子。” 再后来她的双翼被她们折断。 “若儿，都怪我无能，让你受苦了，日后我有了银钱一定十倍还你。” “若儿，父皇派我去南州，此去有可能生死凉别，你好生照顾自己。” 那张菱角分明的脸，还有那清澈如水的双眸，厉天佑往日的每一句话，都说的那么情深。 顾兰若苦笑，她就被她们这样骗了。 悬崖上的一幕，再次冲进脑海中，血淋淋的事实，让她痛彻心扉，无法忘怀。 顾兰若狭长的双眸微微敛下，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才被浑身的寒气驱散，脑海中的恨意，蜷缩成一团，被她安置在一个角落。 众人齐齐行礼，顾兰若顺势低头，让自己显得不会突兀，可低头的瞬间，却感觉到头顶有一双眼睛在打量自己，她不知道是太子还是厉天佑。 顾丛生笑着道：“难得你们都在，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顾兰昕一双秋水剪眸，带着丝丝水汽，嘟起的嘴角挂着无数的委屈：“没什么，妹妹一时说错话，我们几个被大姐教训，此事不怪大姐，大哥千万不要告诉母亲。” 她低头敛目见，纤细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看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欲说还休，任何人见了都觉得顾兰昕更像大姐，而顾兰昕就是个任性不懂事的孩子，犯了错还要妹妹替她遮掩。 顾兰若虽然不喜，可不得不承认，顾兰昕这招用的炉火纯青，堪称完美，世上还没有那个男人能抵挡的住。 果然，护妹狂魔顾丛生皱眉，目光穿过众人，落在顾兰若身上：“原来如此，你就是大姐？” 他细细打量站在最后的顾兰若，眸中带着几分冷意。 顾兰昕将一个受尽委屈却维护姐姐的形象表现的玲离尽致，她抬头，道：“大哥，我没事，只……。” “只不过是姐妹间斗嘴的话，大哥想听吗？”顾兰若打断顾兰昕的话。 男子窥探女孩子只见的事情，听起来，很是滑稽。你好意思听吗？ 顾兰昕暗中的手泛白，面上却一副懵懂的样子：“是啊，大哥，不过是姐妹只见斗气，不必放在心上。” 她自然不会在太子和三皇子面前斤斤计较，正如母亲所说，她犯不上和一个贱人较劲，脏了自己的手。 顾丛生笑了笑：“妹妹最懂事，比那些凡夫俗子强多了。” 凡夫俗子？顾兰若心里冷笑，还真当顾兰若是天仙儿？ 秦云姗见到太子，早忘了顾兰若，眼睛发亮的问道：“太子殿下，您也来顾府做客？” 太子只是微微一笑：“丛生和天佑一起回来，孤过来看看。” 顾丛生面上带着和煦的小：“云姗表妹，不要缠着太子殿下，殿下还有正事要办。” 站在一旁的厉天佑时不时插上一句，当着绿叶陪衬这太子。 顾兰若心里冷笑，厉天佑还真能装，野心遍布全身，却还能把自己隐藏起来，真是不简单。 她就这样看着他，曾经她以为，他是世上最美的人，现在看来，连太子的脚趾头都比不过。 腐肉一块，让人恶心。 第56章 我帮你 顾丛生送走太子和三皇子后，顾兰盺领着哥哥到自己的院子，亲自奉上一杯茶：“大哥，一路上辛苦了。” 顾丛生笑着接过茶：“妹妹，大半年不见，你出落得越发漂亮，今日太子看见你，眼睛都移不开，还有你那未婚夫。” 顾兰盺莞尔一笑，厉天佑在相貌上的确比天子俊美，可惜他的母妃不过是卑微的工人，偶然得幸后才怀上他，在宫中厉天佑一直被众人嫌弃，皇上仁慈，连年前，才把厉天佑的母妃提到侧妃的位置上。 这样的皇子，是没办法荣登大宝的，她顾兰盺日后可是睥睨众人的，断不会为了面容而断送自己的未来。 顾丛生垂首间，瞥了一眼妹妹，心里不由的叹气。妹妹受母亲的影响，对后位势在必得，奈何太子看不上太师府，俩年前的选妃，妹妹落选，无缘进入太子府。 “你不要受母亲的影响，潮剧瞬息万变，三皇子还有翻身的可能。” “可他如今依附太子，日后倘若太子登基，三皇子不过是个亲王，还是个没有势力的亲王。” 顾丛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他眼中妹妹知书达理，美若天仙，可到底是女子，少了男子的长远的眼光。这次回京，在路上无意中遇到三皇子，才知道他接受皇命，远处益州，调查益州都督贪污受贿一案。从接受这个任务，到奉旨押送人回京，前前后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试想，毫无根基的皇子，凭借自己的本事，把一团乱的益州政务，不到一个月便整的的井井有条，这份精明干练不是谁都有的。连皇上都说，三皇子这次办的漂亮。 饶是自视甚高的顾丛生也不得不佩服，厉天佑除了没有背景，剩下的样样都比其他皇子强，这样的人，日后定能飞黄腾达。 此龙绝非池中之物。 这些话，他不好挑明，只是淡淡地说道：“三皇子是你的未婚夫，早晚是一家人。” 顾兰盺闻言，面色一沉。 她可不想和劳什子三皇子成亲。 长得俊俏有什么用，还不是帮太子提鞋。 顾丛生不好说太多，便转了话题：“妹妹今日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可是大姐惹你生气了？” “除了那个贱人，还能有谁。”顾兰盺想到顾兰若就气的发颤：“她如今哄的老夫人团团转。你是知道的，老夫人心思重，早就不喜欢母亲，如今连带着我也疏远起来，好几次旨意要护着那贱人，母亲没法子，只能先留着她。” 最主要的是，上次弄坏了父亲的墨兰，再加上这次的诬陷，父亲已经起了一线，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顾丛生摸了摸顾兰盺的头，笑道：“不过是个头脑简单的丫头，你与她计较什么？” “大哥，你不能这么说，以前她欺负人从来不会损害我的利益，可现在，先是把你送我的那只波斯猫弄死了，皆知又让我在舅母面前出丑。这口气，我非出不可。”顾兰盺看着顾丛生道，因生气，声音抬高几分，似乎已经隐忍多年。 顾丛生从未见过妹妹如此失态过，不免有些惊讶：“不就是个小丫头，妹妹何须生气，大哥替你出这口气，我们兄妹难得就在一起，开心点。” 顾兰盺闻言缓缓起身，走早床边，望着窗外那日渐凋零的夏色，沉默好久，她嘴角泛起一丝冷意，道：“大哥，我要她的命。” 从小到大，她仗着母亲是郡主，处处压她一头，她才是太师府嫡小姐，顾兰若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让她住最好的昭华阁，她不配。 顾丛生一惊，看着妹妹的脸色一点一点的便地正经，在也不负那张天仙的脸。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不可鲁莽行事。” 顾兰盺听到哥哥要帮她，脸上的笑慢慢回笼，点点头。 翌日，顾丛生穿过花园，去给老夫人请安，一进门便看大老夫人倚在宽大的迎枕上，一袭栗色衣裳，身边坐着位丁香色衣裳的少女，不紧不慢地给老夫人捶腿，时不时仰起头和老夫人说句话。 三夫人最在老夫人下手，一掌冰块脸，百年没有表情，自己的妹妹和母亲还有庶出的几位妹妹，离老夫人远一些。 老夫人身边的距离是有讲究的，越是亲近的人越是离的进。顾丛生狭长的眸子微眯，看来妹妹说的没错，顾兰若这个孤女，确实入了老夫人的法眼，连三夫人都比不过。 他收回面上的阴冷，嘴角挂着笑，上前行礼：“孙儿拜见祖母。” 老夫人笑盈盈的伸手，细细打量一番后，叹息道：“你都瘦了，可是在外面累的？” 顾丛生恭敬地笑了笑：“瘦是瘦了，可也结实了。原本想着早点回来，可父亲不同意，我一连写好好几封，父亲才松口让孙儿回来。”说着抬手，身后的小厮拎着一小箱东西进来：“这是益州的特产，专门进宫给宫里贵人娘娘的果脯，祖母您尝尝。” 老夫人难得露出笑脸来：“你有心了。” 顾丛生微微一笑：“这果脯甜而不腻、健脾开胃，制作过程中加了只有益州才有的鳄梨。宫里的娘娘们喜欢的紧，每年上千盒果脯从益州运到京城，平日里宫中的宴会都舍不得拿出来。” “孙儿这次也是托太子的福，从中得了一箱。” 提到太子，老夫人的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顾家最不参与党争，却不反对小辈们和皇家交往。 有些事避无可避，顺其自然保持本心就好。 顾兰盺俏皮的看着顾兰若道：“大姐，可知道这果脯固定食材有哪几种？” 顾兰若心里冷笑，道：“愿闻其详。” 顾兰盺得意的说道：“此果脯融合京城人喜欢的桂花、玫瑰又掺杂了益州鳄梨。听闻，每年已全国时令水果中盛产的水果，便作为主要食材。所以果脯每年的味道不同。”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 顾兰欢笑着讨好道：“二姐见多识广，平日里我们光顾着吃，却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来历。” 第57章 留不得 顾兰欢的吹捧让顾兰盺更加得意，眼神里满是挑衅。 顾兰若的头慢慢垂下来，手上的动作放缓，轻声道：“兰若没有妹妹读书多，见识少。” 虽然不知，顾兰若琴棋书画每一样能拿出说的，不是她不学，而是每次教她的先生，对她各种挑剔，加上秦氏在傍边吹风点火，请来的先生一个个都气走了，最后对方听说教的是太师府的大小姐，当场拒绝。 老夫人面上的笑，还在唇边道：“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作甚，能识几个字看得懂账本就行，女子无才便是德。” 众人听了，面色齐齐一变，随后都附和道：“是，老夫人教训的是。” 顾丛生的目光再次落在顾兰若身上，她没想到，大姐一招委曲求全，便让老夫人替她说话，看来，她真的留不得了。 下午，顾丛生带着两件小礼物，去了昭华阁。到了院子门口，便看到到几个小丫头围坐在一起说话。 小翠手中的莲蓬绣了一半，身边的丫头伸长了脖子看：“姐姐，您绣的真好看。” “是啊，和姐姐的一比，我们的全都不能看了。” 新来两个小丫头玉书和玉尧一左一右未在小翠身边。 “日后到便宜了姐夫。” “就是，也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能娶到姐姐。” “你们胡说什么。”小翠低头的面上泛起一丝红晕：“咱们都是大小姐的人，日后定是去东临府。” 提到东临府，两个小丫头不由的对视一眼。 玉书道：“东临府的大少爷，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俏公子，长得好看学士还渊博。” 小翠翻了个白眼：“长得好看能如何？过日子，单看脸吗？东临府走水这么久了，连修房子的钱，都是大小姐出的，吃软饭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玉书和玉尧虽来的晚些，可也知道这事。 大小姐心善，手上的银钱全都贴补了东临府，听说东临府新买的七进七出的的院子，也是大小姐出的钱。 那日是木芽跟着，到底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 小翠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绣着手掌的莲蓬：“日后我们都是东临府的人，那样的人家，咱们能有什么前途，你们还小，还能熬得起，我……” 她明年就要十四了，她生的好看，皮肤又白皙，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这样的容貌放在别的院子中，早有人惦记上了。可她在昭华阁，上面有大夫人丫头，谁敢动心思。 玉尧眼珠子一转，笑道：“原来姐姐是想嫁人了，一会我就告诉大小姐，让她给你许个好人家。” “不许胡说。”小翠顿时涨红了脸。 玉尧笑道：“姐姐别害臊，大小姐心善定会给你选个好夫婿的。” 小翠闻言，扯了扯嘴角，轻声道：“大小姐自身难保，又哪里会管我们。” 两人对视一眼，欲言又止。这话她们是不敢说，可众人心里都明白，大小姐虽有老夫人宠着，可顾家是大夫人当家，远的不说，就是眼前昭华阁吃穿住行，就捏在大夫人手中。 大小姐身份尊贵，背后又有老夫人撑腰，大夫人自是不敢做的太过，可她们算什么。还不是受府中下人们排挤。 昨个儿玉书去大厨房领饭，实实在在的让舒华院的姐姐讽刺了一番。这种小事，自然不好和大小姐说，玉书在屋子里哭了一场，还是玉尧安慰她。 主子们斗气，遭殃的永远是她们这些亚人。 小翠叹了口气，有些烦心，她和木芽都是大小姐的丫鬟，以前有晴儿在，她们根本到不了小姐跟前，好吃好用的都先进了晴儿的手，好不容易熬到晴儿死了，没想到又来了个红拂，那可是老夫人跟前的人，她更得罪不起。 她咬着唇，不甘心，木芽凭什么能到小姐跟前伺候？ 突然听到有人重重的咳嗽一声，顿时吓的三人齐齐回头，见一个锦衣少年站在她们身后，三人急忙起身行礼：“大少爷。” 顾丛生面带微笑，声音如山涧泉水，悦耳动听：“你，叫小翠？” 小翠没想到顾丛生觉得自己的名字，脸莫名的红了起来，低声道：“回大少爷的话，奴婢小翠，是大小姐身边的大丫头。您要见大小姐吗？” 顾丛生莞尔一笑，眉宇间隐隐一股书生气，看起来风流倜傥：“不，我昨日在附近不下心落下一个香囊，那可是二妹亲自给我绣的，我找了一番没找到，进来寻个人帮忙。” 小翠来了小：“大少爷若不嫌弃，奴婢帮您找找。” “好，就落在不远处的草丛中。”顾丛生道。 玉书和玉尧见大少爷和小翠一起走出去，两人对视一眼，皆皱起眉头，玉书点点头，玉尧拎起裙子快步进了屋。 玉书悄悄的站在门口往外望。 顾兰若在在屋子里正和红拂说话，老夫人最近食欲不振，吃的有些少，顾兰若想着做些可口的菜。 红拂站在大小姐跟前，道：“老夫人平日喜欢吃甜食，因上了年纪，大夫再三嘱咐，不可过量，一般有钱妈妈管着。老夫人喜欢吃鱼，特别喜欢入味的鱼，只吃鱼眼睛下面那块肉，除了鱼，别的菜喜欢清淡爽口的，不喜油腻。所有肉类食物中，老夫人最喜欢八宝鸭。醉仙楼的八宝鸭虽好，老夫人总觉得少一味，后来小厨房把买回来的八宝鸭剃掉了骨头，放在锅里蒸，下面放着烧酒和寒梅的花瓣，出来的味儿那才叫一个香。” 顾兰若点点头，老夫人的喜好两极化，一喜淡雅的茶，二喜甜滋滋的点心。顾丛生不远万里从益州带回来，可谓是用心良苦，足见他是个精明的人。 这样的人，要提前防患。 秦氏和顾兰昕还没有摆平，又回来个顾丛生。顾兰若挠头。 木芽皱眉，见玉尧在门口鬼鬼祟祟，她走了过去，低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玉尧低声在她耳边嘟囔了几句，木芽抬头看向顾兰若。 “怎么啦？”顾兰若明眸微抬，看着两人。 第58章 敲打 木芽领着玉尧上前，道：“大小姐是院子里打扫的玉尧，她有话要和您说。” 院子里的人？顾兰若微微皱眉：“怎么了？” 玉尧道：“回大小姐的话，刚才大少爷来过，说二小姐送他的香囊落在昭华阁不远处的草丛中，进来寻个人帮忙，小翠姐姐原本在院子里桌针线活，听后便自告奋勇去了，玉书已经跟过去，奴婢来回小姐一声。” 顾兰若上下打量玉尧许久，嘴角的唇忽然上扬：“红拂，都赏，五日后都提坐二等丫头，你们两个就在外间伺候。” 玉尧大喜，忙跪下磕头：“奴婢替玉书鞋过大小姐。” 顾兰若屋子兀自念叨：“玉书，玉尧，玉沁是你妹妹？” 玉尧惊讶的抬起头：“大小姐怎么知道我有个妹妹。” 顾兰若捂嘴笑了笑：“我就是随口说的，没想到你居然还真有个妹妹，难道你们是三胞胎？” “不是，奴婢和玉沁是双生子，玉书比我们大一岁。”玉尧道。 “双生子？”顾兰若眸光定在一处，倏然脸上的笑蔓延开来。 玉尧和玉书就这样朝夕之间，便从一个粗使丫头提升为二等丫头，这是天大的好事。 既然说话间，玉书探头探脑的望进来，见众人都看向她，不由的脸色一红。玉尧忙上前拉过姐姐，给大小姐磕头。 待玉尧小声告诉姐姐，她们现在已经是二等丫头了，玉书又重重的磕了个头：“奴婢多谢小姐。” 随后把自己看到，禀报给小姐。 待两人走了，顾兰若兀自的喝茶，红拂跪下请罪：“是奴婢的疏忽，没想到小翠如此疏忽，还请小姐绕过她这次。” 一个奴婢，未经主子同意，擅自和少爷出去，这是不把主子放在眼里，在往大里说，她恃宠而骄，忘了自己的身份。 有些人啊，就是心大，总是嫌弃身处的庙小，配不上她。 木芽听了红拂的话，才猛然反应过来，忙跪下请求道：“小姐，小翠不是有意的，还请您绕过她这次。” 顾兰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两人，淡淡地说道：“红拂是老夫人赐给我的人，木芽和小翠是母亲留给我的人，她们都是疼爱我的人，我对你们三个比旁人亲厚写，可不以为着你们恃宠而骄。” 木芽低头，惶恐的说不出话来，暗自责怪小翠太过自大，擅作主张，主子把院子里的活交给她，她居然擅离职守。 木芽心思单纯，想着小翠回来，好好劝劝她，给小姐道桥。 红拂严重闪过意味不明的光，眉头慢慢皱起来。 顾兰若让两人起身，吩咐道：“院子里心里的丫鬟婆子，都敲打一遍，若是有别的心思的，我放她们走。” “是。”红拂快步出了门。 不一会，除了一直未归的小翠，其他人都到齐了。 红拂站在台阶上，端着大丫头的款儿，将众人扫视一遍，然后指着一个妈妈道：“主子最恨做事不尽心的人，你自己去管家那领了银子，明日不用来了。” “为什么？”王妈妈脸色煞白，惊的扑通一声跪下，一单被主家赶出去，那便在也没人敢用她，京城就这么点地方，让她日后怎么活：“还请红拂姑娘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刚才大少爷来过，你为何不通报，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昭华阁故意怠慢大少爷？” “是，是大少爷不让老奴通报的。” “胡说八道，大少爷温文尔雅，学识无双，进别人家院子怎么会不通报，明明就是你偷懒，居然还诬陷大少爷，拉下去给我打。”红拂冷声吩咐道。 只见站在门口的几个婆子，立马上前，架起王妈妈就往外拖，王妈妈下意识的求饶，红拂皱眉，身边的婆子心领神会堵住王妈妈的嘴。 站在院子中的众人，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开口。 她们现在才明白，只要老夫人在一日，那大小姐就是这院子的主人，而且他们的主子只能是大小姐，不可能是别人。 他们还有机会弥补，而王妈妈…… 站在门口的小翠同样明白，只是她能不能逃过一劫，还要看屋内的人。 红拂杀鸡儆猴，把昭华阁的众人敲打一番，转身进了屋。 木芽看了一眼小翠，她红着脸快步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都说清楚了？”顾兰若抿了茶，看着窗外的荷花池，现在正是吃藕的季节，她还在池塘里养了鱼和虾，等着大了好弄吃。 红拂道：“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都和她们讲清楚了，给他们两日的时间，谁若想回到旧住身边去，小姐放她们走，若是想留在小姐身边，就必须一心一意守昭华阁的规矩。” “王妈妈打了十板子，让管家多给她一个月的月例，已经被送回去了。” 红拂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为人处世老练，不用顾兰若交代，已经办妥。 顾兰若没有回头，淡淡地嗯了一声，许久才说道：“还是心软了，背信弃义的奴才，十板子太少了。” “是奴婢糊涂，念着王妈妈老了，便失了分。”红拂忙低头请罪。 “昭华阁荒废这么久，有些年心都疯了，是该立立规矩。”顾兰若缓缓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三人道：“你们三个，都是我跟前的人，你们做的好，我脸上也有面子，你们行差踏错，我也跟着没脸。在我身边当差，除了尽心尽力，忠心耿耿，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你们若是犯了错，会比王妈妈的下场更惨。” 顾兰若心里还是怀有一丝希望，希望小翠看到王妈妈的下场，能悬崖勒马，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压下去。 她给过她机会，若是她在执迷不悟，她也不必在念及旧情。 这几日，玉书和玉尧在外间伺候，比起小翠的懒散，两人勤快的让人发指，但凡屋子出来个人，两人必定竖起耳朵听吩咐，办事干脆利落，话又少，很得顾兰若的 第59章 给过你机会 这两日去老夫人那，就带着红拂和玉尧。 小翠见了嫉妒的眼红，扔掉手里的东西，进了屋。一屁股坐在炕上，气呼呼的抱怨道：“那两个小贱蹄子算什么东西，就知道巴结小姐，我看啊，不出一个月，咱们都得滚蛋。” 木芽今日休息，她和玉书一班，红拂和玉尧一班，四人轮流两班倒，院子里的事全交给小翠。 木芽想起那日顾兰若的脸色，好心提醒道：“咱们两个一起进府，伺候大小姐多年，你可不能有别的心思，那日你不经禀报就出了昭华阁，我都替你捏把冷汗。” 小翠闻言，脊背一紧凑上来问道：“大小姐可是说了什么？” 木芽摇头：“大小姐什么都没有，直说门口的婆子偷懒，惩治了她。” 小翠听了动了口气，神情松散下来，身子靠在被子上，讪讪道：“我们做奴婢的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大少爷让我去，我能不去吗？在说了，我不是让玉尧回小姐一声嘛。” 在她看来这都不是大事，根本不用在意。 木芽无奈的摇头。 翌日的清晨，小翠端着早上上来，伺候小姐用膳。 今日玉尧有事出府，便由她代替。 顾兰若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小翠，嘴角微微上扬：“这裙子倒是好看。” 小翠本就生的俊俏，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巴掌大的笑脸，身上这天青色的罗群，趁着她的腰更细，身段凹凸有致。 倘若顾兰若没有重生，她不会看出什么，偏偏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顾兰若，经历过生死的她，练就一双慧眼，怎么会看不出眼前的女子，身体发生了眸中变化，她垂眸浅笑，掩盖眸底的失望。 小翠笑着道：“这是上次小姐赏的，您说奴婢穿浅色衣衫好看，奴婢今日特意穿上给您看看。” 顾兰若眼皮都没抬一下，嗯了一声：“挺好。” 木芽和小翠同住一屋，又怎么会不会不知道，这件衣服她早就做好了，是打算过年的时候穿，可现在却…… 她低下头，不敢去看顾兰若的脸。大小姐自打死晴儿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变了。倘若小翠还认为小姐软弱可欺，人傻钱多，那后面有的是你的苦头。现在的大小姐心如细发，只看一眼便能看出小翠身上的变化。 蒙在鼓里的小翠，还以为她所做的一切都瞒过小姐的眼睛，殊不知自己蠢笨至极。 顾兰若擦了擦手，接过木芽递上来的茶，漱了漱口，便听到小翠轻声道：“小姐，昨日晌午时分，大少爷派人送来两盆盆景，您看需不需要回礼？” “哦，什么样子的，我怎么没看到？” “是珊瑚现状的，很是好看，奴婢摆在远在里的游廊上。”小翠继续说道：“大少爷给几位小姐都送了礼，各位小姐今日都回了礼，大小姐回的是文房四宝，四小姐和五小姐回的是茶壶和古籍……” “这些东西，我这可都没有，大哥他们都是知道的，我文墨不同，更不懂鉴别，若是送个赝品，那可不好。”顾兰若打断木芽的话：“在说，昭华阁花销大，如今又添了这么多张口吃饭的，哎，”她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人人都回礼，我这却……” 顾兰若唉声叹气，露出窘迫的样子。 小翠只是按照吩咐提醒顾兰若回礼，却没想到小姐会这么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想着借此机会见见大少爷，可现在…… “几位妹妹都有母亲疼爱，收中的银钱自然不会少，我手中的那些银子前段时间，借给东临府的少爷，他那可是要命的事，我也不好不给。” 木芽的眼睛在小翠和大小姐身上来回转，最后无奈的低下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红拂又换了杯热茶，递给顾兰若：“小姐何必烦恼，大少爷见多识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过是个心意，送个荷包鞋袜都是可以的。” 作为姐姐送个荷包或是鞋袜给弟弟，自是挑不出理来。礼轻情意重嘛。 “就我这手艺，怎么拿得出手。”顾兰若自嘲道。 “奴婢愿意代劳。”小翠面上露出笑意，她本就想送个贴身之物给大少爷，就怕她不肯要，现在机会来了：“奴婢这就回去，日夜赶工做个荷包，定不会耽误小姐的事。” 说着不等顾兰若点头，人已经消失在眼前。 顾兰若手中的茶盏狠狠的磕在小几上。 红拂拿出帕子，仔细给顾兰若擦拭：“小姐，您别生气。” 顾兰若抬头甩来红拂，气的站起身来，快步来到木芽身边，质问道：“我对你们两个不好吗？她这么急着替大哥办事，真当我瞎了。” 木芽吓的噗通一声跪下，低声哭泣，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红拂淡淡地开口道：“小翠未免太过心急了，小姐已经提醒过她，她仍不知悔改。” 顾兰若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慢慢闭上眼睛，她已经仁至义尽，给了她机会，偏偏人家心大，看不少她这座小庙。半分主仆情谊都不念，她但凡有一点犹豫或是为难之色，顾兰若也会原谅她。 可现在…… 顾兰若张开眼睛的时候，眸中皆是冰冷，宛若冰山一般，立在原地。 木芽感觉四周寒气萦绕，她忍不住颤抖，最后咬着牙道：“也许，也许小翠是受人蒙蔽。” “受人蒙蔽？”顾兰若冷笑：“你怎么没有蒙蔽，红拂怎么没有蒙蔽，为什么偏偏她会？还不是她自己动了心思，被人家抓住。她也不想想，大哥是什么身份，就算暖床的丫头都是精挑细选的人，她真当自己是天仙儿。” 她压抑不知心中的怒火，气的面色通红。 红拂小心的问道：“小姐，那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告诉玉书，可以开始了。”顾兰若面色慢慢平静下来，吩咐道。 红拂恭敬道：“是小姐。” 木芽偷偷地擦了把眼泪，顾兰若深吸一口气：“木芽，我知道你们感情很好，多年来相互扶持……” “小姐。” 第60章 莫名的安心 木芽抬头，擦去眼角的泪，笃定道：“您不要安慰奴婢，是小翠不仁不义在先，小姐已经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知好歹，您放心，奴婢知轻重，不会说出去的。” 顾兰若坐在榻上，许久，苦笑一声：“上阵亲兄妹，这么快顾丛生就要给二妹报仇。”这是欺负她没人帮忙。 她望着院中的荷花池，忽然有些想念母亲。母亲去世的时，她才四岁，现在回想起来，她只记得那双温柔的手，每个夜晚抚摸着她的头，伴着她入睡。 “你们莫要路出马脚，大哥那边很快就有行动。” 两人齐齐道：“奴婢明白。” 顾兰若吃过晚饭后，懒散的躺在院中的摇椅上，心里将整件事情串联起来。顾丛生不是顾兰昕冲动，他为人谨小慎微，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出手。他屈尊降贵勾引小翠，不会只是让老夫人或是父亲厌烦自己，可定有大事发生。 可究竟是什么大事？ 入夜，晚风微凉，顾兰若不知不觉躺在摇椅上睡着，再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毯子。 “小姐，您醒了。”红拂道：“刚才见您睡的香，没敢叫醒您。” 她心里明白，大小姐在人前看似嚣张，其实心里苦的很，有两次起夜，她听到小姐在梦中哭泣，那声音揪的人心疼。 顾兰若刚睡着的时候，红拂就想叫醒她，可想到许久没睡好觉的小姐，最终放弃。 “什么时辰了？”顾兰若这一觉睡的安稳，精神好很多。 红拂道：“亥时。” 她上前扶起小姐，往屋里走。刚进屋，便听到院子里有狗叫声。 红拂一怔，奇怪的说道：“哪来的狗？” 顾兰若没在意，随口道：“你出去看看？” 红拂挑了帘子出门。她前脚出门，后脚便听到有东西落地的声音，屏风后顾兰若眉心一紧，冷声道：“谁？” 接着灯光，屏风前勾勒出纤长的身影，来人一个转身到了她眼前，待看清来人，顾兰若翻了个白眼，还没开口，红拂挑帘子进来，道：“小姐也不知道是世家的野狗，已经赶出去了。” “嗯，你想退下吧，我自己来。”屏风后的顾兰若轻声道。 “还是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不用，你下去吧。” 红拂虽然有些不解，还是退了出去。 “还不放开。”顾兰若瞪了一眼东临渊，揶揄道：“没想到东临府的大少爷，还是为夜探香闺的高手？” 东临渊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解释道：“谁让你不出来，我又想见你，没办法，只能翻墙。” 他还有理了。 三个半夜，夜探女子香闺，是君子所为嘛。 顾兰若翻了个白眼，把外衣穿好：“你来做什么？” 东临渊兀自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顾兰若：“房子装修好了，按照你的喜欢，有时间去看看，必定你出的钱。” “不用看了，找个黄道吉日，搬进去吧，天气越来越冷了，那临时的屋子不保暖，老夫人总住客栈也不是回事，早点搬过去吧。”顾兰若讪讪道。 许久都没听到对方说话，顾兰若抬头，对上那辉月般的眸子，宛若黑幕中的星河，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眸，突然，她心跳较快，面色一红：“你，你看什么？” 真是要命，前世怎么没有发现，东临渊这么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似施了魔法，看一眼便被勾了魂，她觉得这家伙是故意的。 “听说，你下午的时候不高兴？” 听说，听谁说？ 顾兰若挑眉不悦道：“你监视我？” 前世，临死前的那一幕，让她明白，东临渊不似表面那么简单，他手中有暗卫，至于多少，她不知道。她也不想打听他的隐私。 再活一次，她只想报答他前世的好，两人搭伙过日子，若有一日东临渊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两人可以和离，或者娶进府，只要不惹她就行。 顾兰若所想的一切，都基于相互尊重，互不干扰的基础上。显然，今日东临渊过界了。 东临渊叹了口气，语气软到不行：“没有，知道你自己可以应付，我，我不过怕万一，暗中派人保护你而已，你若是不喜欢，叫他们撤了便是。” 顾兰若话出口，便觉得自己过分了，东临渊安排人在她身边，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倒是想有自己的侍卫，可父亲不给。 话已出口，在解释都是多余，顾兰若默不作声的坐在窗前，指尖轻轻的落在小计上，刚才她动作太过，桌上的茶盏溢出水来，她纤细的手指穿过桌上的晶莹，在做面上打转。 见顾兰若不说话，情绪低沉的趴在小几上，东临渊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不是自己的问题就好，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由的抽了抽嘴角，他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她的心情。 东临渊归功于最近两人见面太过频繁的原因。 两人就这样，一个发呆一个看，说来奇怪，这样无聊的场面，她们非但不觉得尴尬，反倒多了几分自在。 “顾丛生回来了，她们又多了个帮手。”许久，顾兰若开口道。 东临渊单手撑在小几上，距离顾兰若只有几个拳头的距离，轻声道：“怕什么，她有哥哥，你还有未婚夫呢？我帮你对方她们。” 这话成功取悦顾兰若，她第一次觉得，未婚夫三个字，这么有力量，委屈的心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别忘了，二妹的未婚夫可是三皇子，咱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是人家的对手。”顾兰若提醒道。 厉天佑再不济，身上流淌的也是皇家的血，单凭这一点，皇上对他比别人要亲厚。 更何况，东临渊还没有救皇上，也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蚂蚁再多，也碾压不了大象。 东临渊看着窗外道：“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切皆有可能。” 顾兰若笑了：“就喜欢你不服说的性子。” 就是这股劲儿，让东临渊失去父亲，家又飞来横祸后，依旧顽强不屈，一步步走上巅峰。 第61章 变了 东临渊微眯着眼，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女，她似乎变了，脸还是那张脸，只不过眉宇间多了份自信和坦然，那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后的眼界。 短短一个月，两人的关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东临府走水的案子，京兆府调查结果出来，说是有人看到天上的孔明灯落下，正好落在柴房。” 顾兰若弯了弯嘴角：“你相信就好。” 东临渊知道，她一定察觉到什么，他淡淡地说了句：“你猜对了。” 顾兰若一愣，我猜对了？猜对什么？东临府走水是大夫人秦氏的手笔？还是东临渊提前知晓秦氏的心思，将计就计，他也想趁机和自己接触婚约？ 等等？不对。 顾兰若猛地挺直身子，一个念头闪过。怪不得前世东临府走水，东临渊表现的极为懦弱，原来他一直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他知道秦氏鼓动她悔婚，也知道她最不喜男子软弱，所以前世他是故意的。 装柔弱，扮可怜，都是为了让她放弃婚约。 当时，东临府早已是昨日黄花，他想要解除婚约，根本不可能。只有顾兰若开口，东临府才能全身而退。 顾兰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老狐狸，阴险。 对方的小动作，没有逃过东临渊的眼睛，剑眉微蹙，顾兰若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最后干脆承认：“好吧，我承认，我曾经动过解除婚约的心思，那是你救我之前的事情。” “你这是以身相许？”顾兰若挑眉，故意揶揄道。 东临渊身子往后仰了仰，笑眯眯道：“你本来就是我的人。” 他的人？ 顾兰若笑了笑：“这好像是我说过的话。” “谁说过无所谓，结果是好的就行。”东临渊道。 顾兰若无语，不过她应该感谢世家的那些规矩。 民间订婚的小情侣，经常见面，一道出来玩，都不算什么。 可世家门楣的规矩多，多见几面都会有不好的留言传出。顾兰盺利用这个规矩不知拒绝过三皇子多少次。 顾兰若觉得，如果东临渊天天来找自己，她不会被大夫人弄死，会被东临渊噎死。 她别过头，不去看对方，因刚洗漱过，顾兰若卸去头上的发簪，青丝用一根玉簪简单的挽起来，如今松松垮垮的落下来。 窗外的微风透过窗棱吹进了，脸颊两侧的碎发飘起，少女清澈的眸子慢慢闭上，享受那一刻的惬意。 顾兰若忽然感觉背后有人，只听到某人的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我，帮你挽好。” “不，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她抬头去弄，却握住某人的手，顾兰若猛地放下手，脸色一片绯红。 后面的发生的什么事情，顾兰若记不清了，只记得东临渊拿着镜子让她瞧，她胡乱的点了点头。 直到东临渊离开，顾兰若还感觉在云端飘着，过儿许久，她才反应过来：“混蛋，她是故意的。” 某男心情很好的一跃出了太师府，哼着小曲，往回走。 顾兰若在心里骂了某人无数次后，被小翠的打断：“小姐，荷包绣好了，奴婢一会儿给大少爷送过去。” 顾兰若点点头，对她赞不绝口，眼皮却没抬一下。在小翠眼中，她什么都不知道。小翠的荷包送过去没多久，木芽又送了根徽州狼毫的毛笔给顾丛生。对内直说觉得荷包分量太轻。 小翠没多想，只是惋惜没让自己去，少了一次见大少爷的机会。 花宴的日子越来越近，府中小姐们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丫鬟婆子们每日陪着小姐们进进出出，不敢说一句累，就是希望自家小姐能在花宴上中了哪位贵人的眼，她们也跟着鸡犬升天。 这一日，老夫人身边的钱嬷嬷亲自领着师父过来，对顾兰若行礼后道：“大小姐，老夫人吩咐开库房，将以前存的好料子都拿出来给小姐们做衣服，老奴带熹微阁的陶掌柜来，给您量尺寸。” 顾兰若开心的笑起来，道：“我还以为要用弟弟带回来料子呢。” 钱嬷嬷道：“老夫人说，那料子虽然珍贵，到底花钱也能买到，老夫人库房那几块，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物件，这次太师府的几位小姐都要入宫参加花宴，自然不能马虎，每人四件，大小姐您先看看料子，喜欢哪一个。” 说完，吩咐人抬着箱子进来，那一箱子的绫罗绸缎，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顾兰若上前一步，笑了：“这么多，我都看花了眼，妈妈您眼光好，帮我挑一挑天吧。” 钱嬷嬷也不拿乔，低头翻看几块布料，然后拿着一块绛紫色的料子笑道：“大小姐皮肤白，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不过入宫参见宴会，还是要端庄大方些。这两块做裙子，这两块做骑马装，至于内衣用同种颜色的配下来就行。” “多亏了有妈妈在，要不然，我可要头疼了。”顾兰若听了满意的点点头，说完，转头看着小翠，待事情完后，随口吩咐小翠送妈妈们出门。 等两人走了一会，木芽低着头进来禀报：“小姐，如您所料，您原本备下的一锭银子，被小翠换成了五两银子。” “五两？”顾兰若冷笑一声：“她还真敢？” 木芽低头不在说话。 钱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亲信，太师府谁人不知，宁可得罪大夫人也不可得罪钱嬷嬷。偏偏小翠就敢背着她和钱嬷嬷结怨。 外人看来，不是小翠的错，而是她这个主子小气，不会做人。 “她还说什么了？”顾兰若不相信小翠真的会帮她辩解，得罪钱妈妈是小，让老夫人讨厌她才是真。 木芽低头，如实回答道：“小翠说，小姐手中的钱都给了东临府的大少爷，如今昭华阁已周转不开，还请钱嬷嬷多担待。” 顾兰若听后，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只是这笑不达眼底：“还真是忠心啊。” 木芽和红拂对视一眼，心里有些看不明白。小翠这么做，自然是大少爷授意可为什么要这样呢？ 第62章 大意了 大小姐刻薄、嚣张跋扈、胳膊肘往外拐？这些并不能动摇小姐在老夫人那的地位。因为小姐以前的名声也不好，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不，事情没那么简单。 两人往深里想，却又想不出来。 许久，清脆的声音响起，那是茶杯相碰撞的声音，顾兰若淡淡地开口：“主仆一场，也别说我不念旧情，既然她这么喜欢二弟，我帮她一把。” 翌日，顾兰若照旧去老夫人那请安，只是这次带的是小翠和玉尧。到了翠竹阁的茶房，她惯例进去泡茶，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才带着小翠和玉尧进了大厅。 小翠第一次来翠竹园，心里兴奋，最主要的是，能见到大少爷。 各方的人都已经到了，大夫人和隔着一张小桌的顾丛生说话，顾兰盺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那一袭绣着芍药的长裙，落落大方，硬生生把屋子里的小姐们都比了下去。 顾兰若不得不承认，顾兰盺有攀高枝的资本，脸蛋、气质不输任何人。 她上前微微屈膝，柔声的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万安。” 老夫人语气柔和，带着几分笑意：“佛经可抄好了？” “昨夜紧赶慢赶，还好没耽误老夫人的事，你看看。”顾兰若笑着从小翠手中接过佛经。 老夫人听了，目光落在她那有些乌青的眼上，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佛经不着急，你慢慢来就行，下次可不能再熬夜了。” 顾兰盺听了，鄙视的白了对方一眼。太师府连个下人都知道，顾家嫡小姐，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吟诗作对更是拿不出手。就这样，还舔着脸给老夫人抄佛经，那字迹都不用想，能看就不错了，可偏偏老夫人就吃她这一套。 可她却不知，顾府字好的大有人在，可真心实意的替老夫人抄佛经的却是凤毛麟角。 顾兰若笑着点点头，坐在老夫人脚下替老夫人捶着腿。 顾丛生目光越过众人，落在小翠身上，小翠自进了屋，眼睛就是不是看向顾丛生，见对方看自己，喜形于色，趁众人不注意，悄悄点了点头。 顾丛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老夫人和顾兰若低头说着什么，似乎有一种默契，让两人能自动屏蔽所有人。她们的动作落在顾兰欢眼中，就是挑衅。 她脸色阴沉，不去看对方，拉着顾兰盺道：“二姐，我听说三皇子这次出门，带回来不少好东西，其中有一枚蓝宝石的戒指价值连城，在阳光下呈现七种颜色，被称为‘彩虹’，姐姐可见了？” 顾兰盺娇羞的一笑：“妹妹想要看，一会儿拿给你便是。” 顾兰欢露出羡慕的表情：“三皇子把它送给了二姐？” 顾兰盺点点头，顾兰珍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去看两人。 顾兰盺抬高声音，看着顾兰若道：“听闻，上次东临府的大少爷出门远行，回来的时候，也给大姐带了礼物，好像是吃的，是吧大姐？” 当时，顾兰若一心想要解除婚约，对一墙之隔的东临渊，想来没好脸色。她还记得，东临渊把当地的特产送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只觉得恶心。当即翻脸。 “出门在外的人，平安归来，就是最好的礼物。”顾兰若看着顾兰盺笑了笑。 老夫人听了，面不改色，伸手抚摸着顾兰若的头，道：“还是大丫头懂事，你们多和你大姐学学。” 大夫人的面皮一颤，笑容僵在唇边。 顾兰若似没发现他们的嘲笑，看着顾丛生道：“说到礼物，我还没谢谢二弟，不知我送过去的回礼，二弟喜不喜欢？” 顾丛生不知对方为何要提及此事，顺口道：“那荷包倒是精致的很。” “荷包？我从来没送过什么荷包啊？”顾兰若好看的柳叶眉微微蹙起，眸中的流光非转。 屋内的众人一愣，目光都落在顾丛生身上。 顾兰盺倒是反应快，最先感觉到不对，忙道：“大姐真是糊涂，自己送的东西都忘了。” 顾兰若黑白分明的眸子，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懵懂：“二妹，我回给二弟的是一根狼毫的笔。”随后她目光落在顾丛生腰间，指着那漂亮的荷包道：“二弟说的不会是这个荷包吧，看着真漂亮。” “不是，我记错了。”顾丛生眸光微转，面色沉了下来。 可惜，为时已晚，顾兰若已经走到他跟前，突然惊讶的问道：“二弟，你，你怎么会有小翠的荷包？” 众人一惊，顾兰珍笑道：“怎么可能，大姐，大哥怎么会带一个丫头送的荷包？” 顾兰若转过头，似笑非笑道：“妹妹可能不知，小翠的绣活可是宫里嬷嬷教的，针脚细腻，颜色搭配鲜艳，除非二哥进宫得了赏，要不然世间找不出第二个人。” 老夫人脸色一沉，昭华阁的这些丫头们，还真是越来越大胆，上次是晴儿这次是小翠，看来都是不安分的主。 顾丛生一听，脸色煞白。宫里？他若是不承认荷包是小翠送了，就是和宫里哪位贵人或是娘娘有关系，那可是要杀头的。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顾兰若，好，你恨。 小翠也觉察出不对，噗通一声跪下，忙解释道：“这荷包是大小姐让奴婢绣的，也是大小姐让奴婢送给大少爷的……” 顾兰若看了一眼那荷包，不禁问道：“你和二弟两情相悦直说便是，何必假借我的名义送。若我送弟弟荷包，也该绣节节高升、金榜题名，我怎么会送鸳鸯戏水？” 小翠不傻，这个时候什么都明白过来了。大小姐早就发现她和大少爷的事情，估计让她绣荷包送给大少爷，偏偏自己浑然不知，还未自己的小举动窃喜，如今醒悟过来，为时已晚。 大厅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特别是大夫人，面如锅底灰。顾丛生还没有成亲，如今却和姐姐身边的丫头小翠暗度陈仓，传出去让人觉得顾家大少爷品行不端。 她冷冷地道：“生儿，你太大意了，什么人的东西都敢收。” 第63章 割爱 顾丛生看都没看小翠一眼，面色一片淡然：“母亲，是我疏忽了，就是看着荷包好看，便收了。” 顾兰若嗔笑道：“二弟，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姐弟向来感情好，既然你喜欢小翠，姐姐把她给你就是。” “大姐得心里我领了，不……” “哎呀，咱们都是亲姐弟，不用见外。在说了，你二弟的聪慧，怎么会没猜到礼物是小翠送的，看你喜欢的紧，还随身带着。正巧你院子里没人，小翠过去侍奉，我也放心些。” 她忽然想到什么，猛然反应过来：“怪不得前两日，二弟来昭华阁，我人都没见到，就听说你把小翠叫走了，原来如此。” 顾丛生一愣，原本想着收了小翠的荷包，能让她安心为自己做事，没想到却成为顾兰若攻击自己的武器。 “一年不见大姐，没想到你变化这么大，听大姐得意思，似乎你都看到一般。” 这事若真调查起来，总会露出蛛丝马迹，反倒对他不好。 顾兰盺见哥哥吃亏，道：“大姐，不过是误会一场，何必在意。” 顾兰若道：“二妹，小翠可是母亲留个我的人，我平日里宝贝的很，如今她和二弟两情相悦，我自然要替小翠做出。” 她看着一脸淡然的顾丛生道：“小翠虽身份低微，可她是母亲留给我的丫头，跟在二弟身边做个妾氏还是绰绰有余的，二弟既然喜欢她，总不能怕流言蜚语，玩弄这丫头的感情，传出去更不好听。” 二夫人韩氏听了，差点笑出声来。她往日怎么没发现，大丫头巧舌如簧。她笑道：“那我可要提前恭喜二少爷了，我瞧着这丫头不错，又是郡主调教过的，难道啊。” 三夫人赵氏默不作声，兀自喝茶。 大夫人一听，气的五脏六腑都要炸了。老爷最讨厌丫鬟少爷那一套，生儿游历归来还没来得及展示自己所学，便看上妹妹屋子里的丫头，让老爷知道了，还不打断生儿的腿。可生儿明显知道荷包是小翠的，却还是手下了，到底为什么。 她心里恼火，面上却一片淡然：“这丫头确实不错，不如先在舒华院待一段时，待调教好了在送过去。” 大夫人想着，不管用什么法子，都不能让着丫头进生儿的屋子，这是传出去，生儿的名誉就毁了。 顾兰若见目的达到，笑着道：“如此甚好，那就劳烦母亲费心了。”转头看着顾丛生道：“二弟，你可要对小翠好点，那丫头乖巧懂事，若不是与二弟亲厚，我可舍不得割爱。” 顾丛生目光阴冷，看着如兰若道：“那还这的要谢谢大姐了。” 他心里窝火，转头看了眼顾兰盺，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眸底闪过一丝寒意。 小翠一听，喜上眉梢，她终于要翻身了，日后她再也不是任由驱使的丫头，而是二少爷的妾。不管大小姐出于何种目的，反正她都帮了自己。 顾兰盺笑着起身，行至老夫人身边，亲自给斟茶道：“老夫人，您喝茶。” 老夫人冷眼看着正厅的一切，一直未开口，见顾兰盺端茶过来，下意识的却接，却见对方有一滑，清脆的声音响起，茶盏落地，茶水洒了一地。 大厅里的人，齐齐一惊。 守在门口的丫头，听到动静，麻利的进来收拾。 顾兰盺内疚的给老夫人道歉，随即弯腰帮忙，却忽然发出疑惑的声音，捡起地上的茶叶，问道：“这是什么？” 芍药解释道：“回禀二小姐，这是老夫人长吃的西洋参。” 西洋参很珍贵，不但比气血，还有安身的功效，老夫人很喜欢，经常用来泡茶喝，这一点顾家很多人都知道，二小姐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顾兰盺把手上的东西，翻来覆去的看，咬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老夫人看着她道：“怎么了？” 顾兰盺柳叶眉微微皱起，面露惶恐：“老夫人，这不是西洋参，这是假人参。” 顾兰若端茶的收一顿，目光徒然变冷，原来在这。 众人闻言，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大夫人这时候反应的到快：“什么假人参，这分明是老夫人长吃的西洋参，你一个小孩子，分不清楚不要胡说。” 顾兰盺委屈的看着大夫人道：“母亲，西洋参我认得，这根本就是假洋参。” 众人的目光落在地上，西洋参被煮的软趴趴的，根本看不出样子，真不知道二小姐怎么看出来的。 顾兰若似没看到眼前的一切，淡然的喝着茶。 “芍药，还不跪下。”顾丛生听到刚才的话，面色阴冷道。 芍药一惊，下意识的跪下，顾丛生面色冷凝：“老夫人最相信你，让你掌管茶水间，你居然不知道感恩，偷偷换了老夫人的西洋参，说，为什么？” 芍药惶恐，急忙解释道：“二少爷，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偷换老夫人的西延伸，奴婢真的没有，还请二少爷明察。” 顾兰盺嘴角不易察觉的上扬，开口道：“大哥，芍药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想来尽心尽责，从来不曾出现过此事，我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是好好调查的好，看看谁进入去过茶水间。” 芍药一听，下意识的看向顾兰若的方向。大小姐每日过来给老夫人沏茶，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能进茶水间，难道…… 此事，大夫人意识到什么，附和道：“是啊生儿，还是好好查查吧，别冤枉了好人。” 顾兰若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淡淡的笑了笑：“不用查了，能够接触到老夫人茶水的，除了芍药就是我。” 这下众人的神色开始精彩了。 二夫人挑眉，这是开撕了。今日的请安，还真是有意思。 大夫人道：“盺儿，你可看仔细了，事关你大姐得清白。” “母亲，女儿可以肯定，老夫人茶杯中的不是西洋参，而是与西洋参相似的假人参。”顾兰盺笃定道。 顾兰欢不解：“二姐，假人参是什么东西？” 第64章 证据确凿 顾丛生道：“假人参只不过和西洋参相似，可价钱却便宜的很。” 顾兰欢诧异的看着顾兰若：“大姐，老夫人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偷换老夫人的西洋参呢？太过分了。” 顾兰若冷冷地看着她：“五妹，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前，请你管好你嘴。” “我怎么啦，我不就是问了一句吗？你看你急的，你不会是做贼心虚吧？”顾兰欢小嘴巴拉巴巴，完全没了往日的自卑，脸上的伤疤，用厚厚的粉盖住，刚才因太过激动，脸上的粉掉了一块，露出发暗的疤痕。 她委屈的看向上位之人：“老夫人，你看看，我就问一句，大姐就这样，这里面肯定有事。” “没吵了，还是请大姐和大家解释一笑假人参的事情。”顾丛生沉着脸道。 二夫人兀自喝茶，难道没火上浇油，倒是三夫人难得开口一次：“此事关系到大丫头的名誉，事情没调查清楚前，不要随便冤枉人。” 这事摆明针对顾兰若，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 顾兰若面色如常，微笑的看着顾丛生：“二弟，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怎么就肯定是我偷换的，难道就不能是别人？” 顾丛生冷冷道：“芍药跟随老夫人多年，向来尽忠职守，多年来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偏偏你以来，珍贵的西洋参就变成了假人生。” “我知道你最近缺钱，可也不能做这种偷梁换柱的事情，老夫人的健康可是众人心尖上的大事。你糊涂啊。” 说完环视四周，厉声道：“知情不报者，同罪。” “二少爷饶命啊，是大小姐，让奴婢偷偷换了西洋参，奴婢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看着和西洋参一样。”小翠突然跪在地上磕头。 顾兰若冷眼看着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小翠，一股拔凉涌上心头。她早已料到小翠会如此，可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还是会心疼。 不过，这样也好，一边两宽，再见便是仇人。 顾丛生吃惊的问道：“小翠，你说的可是实情？” 小翠抬起头，懊悔的看着老夫人道：“老夫人，小姐也是没法子的事，昭华阁花销大，迎来送往都需要钱，月例和赏赐根本不够，小姐实在没法子，才会偷偷调换了老夫人的西洋参，然后拿出去卖，还请老夫人看在郡主的面上，饶过小姐这次吧。” 老夫人听后，吃惊的看着顾兰若，想起钱嬷嬷说过的话，大小姐的赏银很少，顿时沉了脸。 顾兰若莞尔一笑，质问道：“小翠，你我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我？你和二弟的事，若不是我帮你撮合，你能如愿，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救主的？” 顾丛生冷声道：“大姐，人证物证俱在，不容你抵赖。你缺钱可以和母亲说，怎么可以偷换老夫人救命的东西。” 顾兰若一直在笑，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惶恐：“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单凭二妹和一个丫头的话，就定我的罪，二弟，你是不是太过心急了。”她行至茶盏跌落的地方，揶揄道：“二弟刚才问我，为何我来了，老夫人的西洋参就被换了。我也想问一句，二妹在人前向来稳重，不曾出过岔子。给老夫人请安多年，更不曾亲自给老夫人端过茶，今日倒是稀罕了，两件事都做了。” 众人听了此话，面上的申请开始精彩。 顾丛生袖笼中的收紧握，没想到顾兰若如此难搞：“二妹心地善良，府中谁人不知，你不要左右言其他，混淆视听，小翠可是你的丫头，她怎么会冤枉你？” “错，二弟，她早就是你的人，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暗度陈仓的？”顾兰若微微一笑，看起来人畜无害，可说出的话却句句诛心。 顾丛生现在醒悟过来，为何她刚才要把小翠送给他。 三夫人赵氏放下手中的茶盏，开口道：“大丫头说的不错，单凭一个丫头的证词，确实有些草率。” 顾丛生不慌不忙，盯着顾兰若道：“既然大姐执迷不悟，那我也没什么好顾及的。”转头对老夫人道：“还是请太医过来验证一下吧。” 老夫人沉着脸道：“那请平日里诊脉的大夫吧。” 顾丛生道：“还是请薛太医吧，他精通药材，平常的大夫怕是分别不出来。” 老夫人看了看两人，有些犹豫，薛太医在太医院是出了名的正值古板，从来不为五斗米折腰。这说到底，是顾家的家务事，倘若传出去…… 屋内落针可闻。 顾兰若清澈的眸子泛起丝丝光晕，在阳光的折射下打在暗处，她声音冷如冰，问道：“二弟既然要请薛太医来，自然好，不过，丑话说道前面，既然惊动宫中的太医，就要说清楚，若薛太医能证明我的清白，二弟又改如何？” 顾丛生自信满满道：“若是冤枉了大姐，我磕头认错，双手奉茶。” “好，希望二弟能说到做到。”顾兰若道。 顾兰盺和秦氏对视一眼，眸底解释讥讽。 翠竹园的事情，很快惊动前院的顾贸，他一进来，便看到顾兰若站在大厅中烟，被其他人孤立，不由的头疼，刚想训斥几句，便听到老夫人道：“先做吧，等薛太医来了在说。” 顾贸顺从的点头，目光扫过众人的脸，最后落在顾兰若的身上，见其身形挺直，没有半分惶恐，眉心不由的皱起来。 顾兰若看着老夫人道：“祖母，孙女有个问题想要问小翠。” 老夫人点头。 顾兰若转身问道：“你说我把西洋参买了，可知经的谁的手，卖到何处？” 小翠道：“买到何处奴婢不知，可小姐委派谁经手的，奴婢到知道？” “谁？”顾丛生急切的问道。 “新来的二等丫头玉尧。” “玉尧？”顾兰若皱眉：“你确定是她？” 小翠看着老夫人笃定道：“玉尧这几日经常出府，老夫人不信，可以问门房。” “叫门房的人过来。” 第65章 是非黑白 很快门房和玉尧被带了进来，跪在大厅中央。 顾丛生目光犀利的刮过顾兰若的脸，眸底满是讥讽：“大姐，请把。” 他倒要看看，顾兰若能问出花来。 顾兰若面上无波，看着门房问道：“我问你们，这几日可见过旁边的丫头出府？” 门房的两名小厮，看了眼跪着的玉尧，挠了挠头，似乎在努力想着，随后两人对视一眼道：“没有。” “不可能，昨日我还看到玉尧鬼鬼祟祟的出府，手上还那这个蓝色的小包袱？”小翠焦急的解释，转身拉着门房的小厮道：“你们在想想，她手上有东西，这么大的小包袱？” 门房的小厮被她抓的生疼，下意识的甩开她：“回老爷的话，奴才这几日真的没见过玉尧出府。” 小翠还要解释，却被顾兰若打断：“门房当人没见过玉尧，那是因为玉尧一直在翠竹园，和芍药在一起，钱嬷嬷和老夫人都可以作证。”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 “明明什么，明明就是你撒谎。”顾兰若怒声吃着道：“老夫人这几日胃口不好，我做了道菜，老夫人很喜欢，我便让玉尧教给芍药和钱嬷嬷，她一连几日都在翠竹园，怎么可能出府卖西洋参？” 小翠慌了神，不可能啊，她明明看到玉尧出府了：“肯定是你藏在昭华阁了，对，你藏起来了。” “你确定？”顾兰若冷声问道。 小翠被问的不知所云，下意识的看顾丛生。 顾兰若笑了笑，看着顾丛生道：“二弟，说句话啊，要不然小翠都不知道怎么圆下去。”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注意眼的队友。 小翠这一眼，彻底暴露两人之间早已私通的事实。 顾丛生气的脸色通红，奈何所有人都看着他，不得不压下火气，冷厉道：“既然东西还在昭华阁，吩咐管家，去搜。” “慢着。” “怎么？大姐怕搜出什么来？”顾丛生冷笑道。他暗中看了看小翠，见她点头，心里有了几分底气。 顾兰若笑道：“搜我是不怕，但我不相信你的人品，我要求顾府的护卫去搜，钱嬷嬷和芍药盯着。，二弟，你没意见吧？” “这样最好，也好让大姐心服口服。” 顾贸皱眉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点头，钱嬷嬷和芍药领命带着侍卫去了昭华阁。 半柱香后，薛太医急匆匆的走进来。让人意外的事，他并非一个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公子，身穿雨过天青色衣衫，束玉冠，五官清冷俊美，正是三皇子厉天佑。 见三皇子进来，众人都愣住了，顾贸连忙迎上前，带着众人行礼。厉天佑淡淡的一笑：“我真巧找薛太医有事，见他来顾府便一起过来，还请太师不要见怪。” “三殿下说哪里话，未能出门迎接是顾家失礼了。” 两人一阵寒暄后，坐了下来。 顾兰盺想起大哥的话，面上不由的红了起来，加上两人前几日私下刚见过，她心跳不由的加快。 厉天佑的目光落在顾兰盺身上，李家二小姐温柔贤淑，京中第一才女，也是他的未婚妻，有这样的妻子，她三生有幸。 随后他的目光转到站在中央的女子身上，少女一袭浅黄色马面裙，如一树寒梅傲视风雪，清冷孤傲包围在她身边，不知为什么，他对她总有一种熟悉感，这种感觉很神秘，他曾经想过两人是不是在哪见过。 若是顾兰若能有顾兰盺一般的温柔，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顾兰若。必定顾兰若背后有太后撑腰。 不过，现在容不得他想那么多，前几日顾贸曾提过，希望尽快完婚。 顾兰若知道厉天佑在看她，她就是不回头，在她眼中多看他一眼，都能让她好几日吃不下饭。 若说顾兰盺可恶，那厉天佑就是令人恶心。 既然他选择顾兰盺，就是自己的敌人，没什么好说的。 顾兰若看着顾丛生道：“二弟，开始吧，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顾丛生冷笑一声，对在场的人道：“今日还请众人做个见证。” 三皇子和薛太医点带头。 顾丛生把地上的东西，放在帕子上，递到薛太医跟前：“请您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薛太医点点头：“好，我来看看。” 在薛太医查看的时候，顾丛生劝道：“大姐，我劝你还是趁早认罪，省的一会难看。” “多谢二弟替我着想，谁难看还不一定，我只希望二弟遵守成怒，别一会输了，不认账。”顾兰若看着信心满满的顾丛生，不由的冷笑。到底是年轻，又没有在官场上打滚过，后宅的那些腌臜手段根本不了解，好在她提前有准备。 大厅内的气氛紧张，可这个时候，顾兰若还在笑，她的笑不容人玷污，更让顾丛生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顾丛生定了定心神，想着昭华阁那边应该快得手了，到时候侍卫拿着金子和西洋参出现在兀自里，顾兰若就是想狡辩，也没用。 他暗自告诉自己，是顾兰若自己找死，谁让她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好好听母亲的话不好吗？在他心中母亲和二妹才是他的家人，至于其他人，他根本不在于，随时都可以牺牲她们。 这次他一定把顾兰若赶出顾家，从此以后他便是顾家的大少爷，妹妹就是顾家的嫡女。 顾贸现在已听明白，顾兰若是郡主的遗孤，若真偷老夫人的东西，私下处置了就好，可当着三皇子的面，就有些过了，他不由埋怨顾丛生冲动了。 在众人的揶揄中，只有三夫人相信顾兰若。 顾兰若看着三夫人道：“多谢三婶，只可惜平日里口口声声说疼我爱我的人，却不愿意信我，真的让我很伤心。”她随即看着顾丛生，眸中只剩冰冷：“二弟，我是你大姐，我们虽然不是同母，可身上却都留着父亲的血，你为何要诬陷我？” 顾丛生冷淡道：“大姐，多说无益，我不会因为你是我大姐，而枉顾是非黑白。” “好个是非黑白。” 第66章 会不会搞错？ 顾兰盺暗中看了一眼三皇子，柔声道：“大姐，大哥也是为你好，怕你走上歧途，只要你及时悬崖勒马，我们还是愿意原谅你的。” 顾兰若看着这张虚伪的脸，前世她就是被这张脸骗了一次又一次。在知道厉天佑被封为太子的那一日，她哭着跑到自己身边，说府中人对她指指点点，她没脸在府上待了，她当时就是看到这张脸，心软了，最后赔上自己的性命，让那两个狗男女害的坠崖而亡。 “为我好？怎么不见二弟质问妹妹？二弟对人好的方式好真特别，贼喊捉贼。” 顾兰盺一愣：“大姐，若真的是大哥冤枉你，我会劝他赔礼道歉的。” “二妹，你理她作甚，到现在仍不知悔改。” 顾兰若心灰意冷的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顾贸，笑着问道：“父亲也这么认为？” 顾贸淡淡地道：“听你大哥的分析，你确实有嫌疑。” 顾丛生得意的扬眉：“父亲，若是待会大姐被证实偷盗，还请父亲把大姐赶出顾家，顾家百年世家，不容此等宵小破坏顾家的门房。” “大少爷，你说的太过了吧。”三夫人皱眉。 顾丛生道：“关乎顾家的名声，有何不可。更何况，这是我大房的事情，还请三嫂不要插嘴。” 三夫人冷着脸道：“大少爷，的确长本事了，游学一年别的没看到，不敬长辈倒是做的很好。” 顾兰若对三夫人暗中点点头，眼中满是谢意，随后看向顾贸道：“父亲，你真的会把我赶出府吗？” “若你真做错了事，父亲只能家法处置，日后你不在是顾家的人。”顾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头。 众人本以为顾兰若会惊慌失措，却没想到她忽然放生大笑，指着天空质问道：“母亲，你看到吗？这就是深爱的男人？这就是你走后你女儿过的日子，那些口口声声说对我好的人，其实都是两面三刀，口腹蜜剑，她们恨不得把女儿赶出府。” 顾兰若猛地一擦眼泪，突然转变语气，恶狠狠地道：“我恨你，当初若不是你瞎了眼，把秦氏当闺蜜，你也不会早走，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你看看外祖父为你建造的府邸，如今住的都是些什么人，你睁开眼睛看看啊。” 顾兰若的嘶吼声如一道闪电，劈开顾家多年的秘密。打的众人措手不及。 当年若不是顾贸顾贸死乞白赖的赖在王府，昭华郡主也不会同意嫁给他。这座太师府，是先皇赐给郡主的嫁妆，顾贸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硬生生把郡主府改成了太师府。 鹊巢鸠占，如今还恬不知耻的赶别人走。 顾兰若的话，让老夫人为之一振，先搞一月前顾兰若的话，秦氏看似对她很好，其实处处给她小鞋穿。她不由的有些后悔，她答应过她有生之年会护她周全，没想到，最后却栽倒自己手中。 顾贸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一会青一会白。 顾丛生任由顾兰若发疯，他守在薛太医身边，看着他一遍一遍的检查，又蹲到地上，看其他的残渣，又是尝又闻，反反复复好几遍，他看的都着急了。 终于在一盏茶后，薛太医面色凝重的看着顾丛生。 顾丛生见薛太医的神色，心头一喜，忙问道：“怎么样薛太医，可确定了，这是假人参。” “假人参？”薛太医疑惑的皱眉。 顾兰盺暗中松了口气，气愤的说道：“大姐，你怎么能这么做，如今事情闹成这样，还惊动了太医院，你若是早些认错，老夫人兴许还会绕过你。” 顾兰若冷笑一声：“二妹，你太心急了，薛太医还没有下定论。” 顾兰盺峨眉紧皱，那双秋水的瞳仁泛起水意，面色很是难过：“大姐如今铁证如山，我知道大姐心里难过，可错就是错了……” 顾兰若懒得陪顾兰盺演戏，看向薛太医道：“太医，您看看是不是假人参？” 薛太医失笑，道：“二小姐，怎么会认为是假人参？” 顾兰盺不慌不忙道：“我对药理的书也有涉猎，医术我也看了不少，所以认识。” 薛太医摇摇头，摊开手掌给众人看：“本草上说西洋参，别名花旗参，多年生草木，主根呈圆形或纺锤形，表面浅黄色或黄白色，色泽油光，皮纹细腻，质地饱满而结实，断切面干净，呈现较清晰的菊花纹理，参片甘苦味浓，透喉，全体无毛。根肉质，纺锤形，有时呈分歧状。根茎短。茎圆柱形，有纵条纹，或略具棱。” “而假人参，又称水人参，苞片不明显;花黄绿色;萼杯状，边缘有5个三角形的齿，果实和人参相似，不过味道略带一点甜味。不过……” 薛太医皱眉，不解的看着如兰若问道：“还请大小姐示下，这人参面上有丝丝红润，不知为何？” 顾兰盺和顾丛生对视一眼，不是假人参，看样子也不是西洋参，那是什么？ 就在两人纳闷的时候，顾兰若淡淡地说道：“是紫参。” “紫参？”薛太医大喜，猛地一拍自己的头：“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参中之王。” 老夫人闻言一惊，问道：“薛太医，这是什么意思？” 薛太医笑道：“老夫人，人参有很多种，其中紫参尤为稀有，是参中之王，因为成年的紫参功效是其他人参的十倍，您老能喝上紫参，定能长命百岁。” 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面色大变。 顾兰盺一下子慌了神：“薛太医，您，您是不是看错了？” 顾兰若笑了笑，不解的问道：“二妹，怎么听到紫参你不高兴，反倒很失望？” 顾兰盺被噎的瞠目结舌，下意识的看向大哥。 顾丛生神色极为震惊，也问道：“薛太医，你真的没有看错？” 薛太医面色一沉：“我行医数十载，虽然不敢说医术高超，可还是能分得清人参和假人参的，还请顾公子谨言慎行。” 第67章 磕头认错 “怎么可能？”饶是顾丛生再淡定，也不过是个孩子，听了薛太医的话，他猛的回头看向小翠，他明明让她换掉老夫人茶水中的西洋参，如今怎么会变成紫参，难道这个贱人没有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 小翠此刻也惊住了，她明明趁大小姐不注意的时候，讲老夫人茶水中的西洋参换成了假人参，什么时候变成了紫参？ 大小姐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顾兰若自发现小翠有问题后，便派人一直盯着她，在她换掉西洋参的那一刻，她就准备好了紫参。 “二妹，你如此肯定那是假人参，二弟又肯定我偷盗，如今真相大白，敢问，你们为何要冤枉我？”顾兰若眼前微红，看起来很是伤心，那双清澈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两人。 大夫人倏然站起身，斥责道：“盺儿，你怎么能信口雌黄，既然但是不肯定，就不该说出口。”说着对顾兰盺使了个眼色。 顾兰盺一愣，面色煞白如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大姐，是二妹看错了，冤枉你了。” 顾兰若看着母女二人演戏，心里冷笑，两面三刀，如此多的破绽，前身她怎么会没看出来。 也许，她太渴望有人关心，才会被两人蒙蔽。 顾丛生又不死心，他自幼聪明绝顶，从来都是算无遗策：“等等，搜查的人还没有回来。” 他下意识的看向小翠，希望她不要失手。 一盏茶后，钱嬷嬷带着侍卫回来，向老夫人禀报道：“老夫人，老爷，大小姐的院子来回搜了两遍，都没有找到。” 顾丛生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一旁的大夫人秦氏几度欲要起身，又压了下去，她算明白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又被那个小贱人坑了。 三皇子厉天佑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顾兰若一直在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看起来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反倒多了几分凄凉：“二弟，你是不是很奇怪，你明明吩咐小翠让她偷偷换了老夫人茶，怎么查出来的居然是紫参，为什么明明藏在树下的红参和金银都不见了？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顾兰若，你不要胡说八道。”顾丛生勃然大怒。 顾兰若看着上位的两人，淡淡的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日的事，若是老夫人和父亲觉得无所谓，继续纵容二弟和二妹，我这个当姐姐的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什么都没发生过？哼，美的你，三皇子和薛太医都在，不知道谁信誓旦旦的让人家做个见证。 顾丛生如今也知道自己太过鲁莽，中了别人的圈套，他现在明白为何妹妹接二连三败给顾兰若，原来她这位大姐，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蠢。 原本想借助外力，这次清除对方，没想到却成了自己的绊脚石。 有三皇子和薛太医在，父亲就算想方自己一马都不行，原本还怕老夫人阻挠，现在看来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他只能自救。 顾丛生咬着牙狡辩道：“大姐，你这是什么话，二妹刚才也说过了，不过是一时看错，我也是担心老夫人的安全，才会误会你，你若不服气，我斟茶道歉即可，何必为难父亲和老夫人。” “斟茶道歉？”顾兰若冷笑一声：“二弟似乎记性不好，刚才可是你说的，若是我有错，便要赶出顾家，那现在是二弟错了，怎么顾家舍不得了？” “若儿？”顾贸咳嗽一声：“你二弟也是担心老夫人的安全。” “父亲觉得我咄咄逼人了？”顾兰若打断顾贸的话，脸上的笑渐渐消失，最后凝成冰：“女儿只是觉得委屈，为什么我老老实实的伺候老夫人，就要被冤枉？是若儿没有母亲吗？还是因为若儿身份没有二弟和二妹尊贵？同样留着顾家的血，父亲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把我逐出家门，二妹和二弟犯了错，就是情有可原，哈哈，顾家的亲情还真是可笑的很。” 顾贸被顾兰若问的哑口无言。 顾兰若继续说道：“自母亲走了之后，父亲便在也没有管过我，饶是如此我还是一直告诉自己，父亲是爱我的，就算不能时刻陪伴在我身边，只要我受了委屈，他一定会替我做主，可现在……” 顾贸闻言，心咯噔一声，看着女儿凄惨的面容，似乎意识到什么。 “若儿，你若是觉得委屈，就说出来，祖母替你做主。”老夫人现在什么都明白过来。 顾兰若跪在老夫人面前，道：“二弟有证人，若儿也有，还请老夫人允许证人进来。” 老夫人点头，站在门口的玉尧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他向老夫人行礼后，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顾兰若看着中年男子道：“掌柜的，还不从实招来。” 中年男子面露微笑，开口道：“小的是孙记药铺的掌柜，两日前有人来我的药铺买假人参，因为那东西不常卖，我心里奇怪，就随口问了一句，结果那人掏出一锭金子，教我说，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东西是太师府大小姐买的，还让我告诉别人，大小姐每个月都会来孙记药铺出售西洋参片。” 大厅众人听了，倒吸一口冷气，在看顾丛生的目光，多了几分鄙视。 二夫人韩氏揶揄道：“大少爷，你怎么不去咱们自家药铺去买人，真真是便宜了外人。” 大夫人毫不客气的挖了二夫人一眼：“韩氏，不要血口喷人。” 顾丛生硬挺着腰板冷傲的看着掌柜：“满嘴胡言乱语，我根本不认识你。” 掌柜的听出点明堂，不敢再掺和。 顾贸皱眉：“他既然收了钱，为何还要帮大小姐作证？” 顾兰若莞尔一笑：“因为人家开门做生意，当人是已钱为重了，我给了他两”锭金子，他就过来了。 大厅内，精密的可怕。 厉天佑看着眼前倔强的少女，觉得可笑。想要抗衡所有人？有意思。 顾兰若无视所有人的目光，这一刻她就是她，为自己而战。 第68章 代价 许久，都不见众人开口。 顾兰若快步来到老夫人面前，道：“老夫人，若儿在顾家实在是碍眼，还请老夫人做主把若儿赶出顾家，日后一别两宽，我们各自安好，若儿这就派人给太后送信，让她来接我，老夫人您放心，若儿饿不死。” 室内一片寂静，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怎么都忘了，郡主自幼养在太后膝下，爱屋及乌，太后对顾兰若也很喜欢。此事若传入宫中，顾家岂不是…… 这时候，老夫人笑了，一直紧锁的眉心慢慢舒展开来，声音一日既往的柔和：“生儿，跪下给你大姐可磕头认错。” 顾丛生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夫人，可看到的确实冰冷的眼神，他咬着牙，慢慢移到顾兰若跟前，手中的茶杯有千金重，心里的怒火已经涌到嗓子眼，憋得脸色通红。 站在一旁的大夫人，恨不得上前撕了顾兰若的脸。 顾兰若的眸光，扫过顾兰盺的脸，见其满脸泪痕的看着三皇子厉天佑，她冷笑，哀求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就在顾丛生跪地的那一刻，一双手突出伸出来，阻止了他的动作：“丛生兄，男儿膝下有黄金。” 三皇子面色扬起灿然的笑，俊美的脸让人移不开目光。 顾丛生没想到三皇子会出手，身子定在原地。 顾兰若只是厉天佑，对方也望着他，两人还是第一次如赤裸裸的看着对方。 隐忍不发，却又霸道张扬，似乎她身体里有一股火在涌动。她身形纤瘦，看起来柔弱无骨，却拥有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任何人都打不到她。 这样矛盾女子，分明是一株绽放的寒梅，倔强而美丽，让他忍不住回头。 可惜她不受宠，更没有母家做后盾。 厉天佑眸光转向顾兰盺，接受她感激的目光。 三皇子横叉一杠，让众人意外，若是顾兰若在坚持，那就是不给三皇子面子。 老夫人不由的皱起眉头，本来事情可以解决，现在看来有些麻烦。 大夫人去松了口气，对三皇子很是感激。 顾兰若冷笑，看都不看三皇子一眼，兀自走到老夫人面前，行礼道：“多谢老夫人替若儿做主，不过二弟身子娇贵，还是算了。” 老夫人点头，唇畔轻起：“既然如此，生儿去跪祠堂，至于认错，由盺儿代替。” 轰…… 刚要松气的秦氏母女，同时脸色大变。 顾兰盺咬着唇，下意识的去看三皇子厉天佑，奈何他摇了摇头，即便是皇子他也不能太过。 大夫人很快做出选择：“盺儿，快替你大哥给你大姐赔罪。” 顾兰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见母亲不断的向她使眼色，她端起茶杯，佯装镇定，都到顾兰若身边，低声道：“大姐，我错了。” 顾兰若微笑的看着她，平静的表皮下，是一个燃烧的身体。 顾兰盺慢慢屈膝跪下，笑意将在唇边：“刚才是我和大哥误会你……” “错，不是误会，是冤枉。”顾兰若冷淡的纠正。 顾兰盺感觉奇耻大辱，那秋水的双眸早已带着水意，娇柔的身体微微颤抖。 在场的众人，竟然有些于心不忍。 大夫人见长女受辱，暗自发誓，定让顾兰若那个贱人十倍偿还。 顾兰盺死死的咬着唇，眼泪簌簌的落下，头垂的更低：“大姐，对不起，是我和大哥冤枉你了，还，还请你原谅我们。” 顾兰若端着长女的架子，一字一句道：“二妹，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和二弟，必定你们年纪小，读书少，很多事情看的不真切。” “刚才不过是一场误会，日后我们还是好姐妹。” 顾兰若纯真的眼睛眨了眨，随后露出洁白的贝齿：“二妹，快起来吧。” 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都要过去的时候，却听到顾兰若清脆笃定的声音：“老夫人，上次您说让我打理母亲的嫁妆，我考虑好了，我同意。” “什么？”大夫人惊的脱口而出，见众人都看着她，知道自己失态了，忙解释道：“我是说，若儿还小，一直没有打理过……” “母亲，我一直在祖母那打理铺面，这是您不是知道吗？”顾兰若疑惑的看着秦氏。 大夫人丝丝的捏着手中的帕子，面上和颜悦色道：“你这孩子，这才多久，那可是你母亲的心血，总不好糟蹋了。” 顾兰若浓眉，绞着帕子，为难道：“可，可我怕，下次在被二弟和二妹冤枉，我不知道还如今天一般幸运，我还是想自己打理。”说着她咬着唇，眼睛里满是惶恐，哪还有刚才的倔强：“老夫人，不可以吗？” “自然可以，秦氏，你整理一下，明日把郡主的嫁妆，一件不落的交给若儿。”老夫人当场决定，总不好让三皇子和薛太医认为她们顾家私吞郡主的嫁妆吧。 大夫人闻言瘫痪的坐在椅子上，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贸看着自己疼爱的一双儿女，眼睛里说不出的失望。 顾贸站起身，道：“日后还是一家人，切勿生份了。” 顾兰盺懊恼道：“都怪女儿学艺不精，下次不敢了。” “不，是我太莽撞了，误会大姐。”顾丛生也跟着说道。 老夫人点点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日后谁都不许提。” 顾兰若微微屈膝，退后两步，亦步亦趋的跟在老夫人身后，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三皇子和众人说这话，就看到顾兰若跟着老夫人走了。 安顿好老夫人，顾兰若带着玉尧往回走，只见小翠突然扑出来，一把抱住顾兰若的腿，失声道：“大小姐，奴婢错了，求求您带奴婢回去吧。” 事情败露，大夫人可定不会放过小翠，她在太师府多年，秦氏的手段自然了解。能想到此，说明还不蠢。 可惜，她顾兰若不是慈善家，既然你选个背叛，就要付出代价。 她莞尔一笑：“小翠，你现在已经是二弟的人，我断然没有要回去的道理，日后在舒华院好好伺候大夫人，早入回到二弟身边。”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小翠身子一软，倒地。 第69章 润物细无声 顾兰若走到花园，便见一个小男孩扑过来：“大姐，你可算出来了？” 她笑了笑，捏了把他那白嫩的脸，手感不错，道：“怎么，你一直在等我。” “对啊，奶娘做了荷花羹，我想和大姐一起吃，便在凉亭等你。”顾丛轩黑亮的眼睛，睫毛颤动指了指站在凉亭里的奶娘。 凉亭里的奶娘忙出来行礼：“四少爷，荷花羹都凉了，老奴去给您温一下。” 说着吩咐站在身后的丫鬟，把荷花羹端走。 顾兰若看着顾丛轩，原本阴寒的眸子，慢慢变得柔和，伸手抚摸着他的都，顾丛轩看着顾兰若，嘿嘿一笑，只是忽然想到什么，好看的眉眼紧皱在一起。 “大姐，是不是老夫人骂你拉？” 顾兰若奇怪的看着他，顾丛轩怎么知道自己被骂，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自己的。 凉亭里的顾丛轩坐在石凳上，认认真真的吃着点心，白色的粉末沾在他嘴边，粉粉嫩嫩的小人，很是可爱。 “没有，老夫人不过是留我多说了会话，让你久了。”顾兰若不想把大人的那些腌臜的心思，告诉小孩子，必定她们这个年纪，就应该天真无邪。 “大姐，我不是小孩子了，你骗不了我。”顾丛轩白皙的脸上，流淌着认真，声音仍是稚嫩。 顾丛轩见顾兰若不信，认真道：“上次的事情，母亲和我说过，姐姐聪慧过人，就算没有我，也能逃脱。我相信姐姐，所以我在这等。” 顾兰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这样看着顾丛轩。 前世嫁给厉天佑后，曾怀过一次，后来无意中从台阶上摔下来，在，在后来，身子一种不好，到死也没能在怀上。 若是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应该也会和顾丛轩一样，是个可爱的男孩。 玉尧看着眼前的四少爷，不由的感叹，任何人的缘分还真是奇妙，老爷和老夫人都怀疑大小姐，反倒是三房，平日里没来往，按说不应该有焦急，却在关键时候替大小姐说话。 血缘这种东西，有时候并不是很重要。 厉天佑告辞走出翠竹园，远远的就看到凉亭里的两个人，脚下的步子不由的慢了。 少女笑颜如花，眉眼似阳光下，开的正艳的牡丹，大朵大朵的真好看。他一时无法把眼前的女子和刚才冷傲、张牙舞爪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女孩的脸庞，身体里却又成年人的复杂和矛盾，到底经历过什么，让她便地如此有趣。 厉天佑忍不住想，他身边有无数女子，有高贵如顾兰盺，有贤惠如苏海棠，有美貌如月姬，可像顾兰若这样的女子，她还是头一回遇到。 顾府的几位姑娘，各有千秋，可没一个能和顾兰若比。 冷艳、孤傲、如今却是灵动、灿烂。 送他出来的顾丛生，恶狠狠地盯着凉亭：“早晚我要她哭着求我。” 厉天佑转头，浅浅地道：“丛生兄，日后还是小心为好。” 顾丛生原本以为顾兰若就是只蚂蚁，他随随便便出手就能碾死她，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他在全家人面前丢人，还让着丫头哪会郡主的嫁妆。他听母亲说过，郡主嫁给父亲的时候，那可是百里红妆，建安独一份。 顾兰若如今有钱在手，日后再想对付她，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厉天佑淡淡的道：“男子志在四方，而非儿女情长，丛生兄游历过来，为了就是一展抱负，如今却把精力放在内宅。你不该参与这些无谓的争斗，太子会失望。” 顾丛生一惊，顿时住了口，面色慢慢恢复，许久道：“还往三皇子不要把此事说出去。” “自然，太子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过问此等小事。”厉天佑抬眼看了看凉亭中的女子，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大夫人一双儿女败北，自己还失了郡主嫁妆的管理权，那可是……她咬了咬牙，杜妈妈早做准备，两人话还没说完，便见绿芜领着一个丫头进来，说是昭华阁的人。待对方说明来意，离开后，大夫人气当场摔碎了她喜欢的茶盏。 顾兰如把郡主的嫁妆单子送过来，说怕东西多，大夫人会忘了。 看，她是多么的贴心。 玉书出了舒华院还能听到大夫人的打砸的声音，她抿着唇回了昭华阁。 用过晚饭后，红拂进屋道：“大小姐，三皇子派人给府上的夫人小姐送了礼物，说是从益州待会来的。” 顾兰若冷笑，厉天佑还如前世一般，润物细无声。 这次他能和顾丛生一起归来，是因为他去益州处理贪污案。她记得益州贪污案建安帝原本是交给太子处理，厉天佑不知和太子说了什么，他代替太子去了益州，而且事情办得干净利落，还得了建安帝的夸奖。 如今他借着送礼的机会，暗中宣扬他的功绩。这招看似无用，如下火熬粥，慢慢入味，等到你发现的时候，人家已经成事。 顾兰若抬眸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要不要提醒太子？ “送了什么？” “是凌霄镯。” 顾兰若的手顿在半空中。 凌霄镯，前世自己的最喜欢的镯子。 凌霄镯，传闻是先皇后生子的时候，母家无意中得到的，原本是一对，被送入宫后，一直戴在先皇后的手上，直到皇子顺利生产，怎料先皇后生子不久，便就爆出她和侍卫私通，被皇上当场捉奸，更有传完，哪位皇子就是先皇后和侍卫的孩子。 这庄秘史，也是她成为太子妃后，无意中从宫里的一位嬷嬷口中得知的。当时凌霄镯就带着她的手上，她那时候才知道，这是罪妇之物，视为不吉利的东西。 可凌霄镯是厉天佑成为太子当日，送给自己的礼物，并亲手带在自己腕上。 顾兰若冷笑，原来那么早，他就动了除去自己的心思。真是难为他们两个，忍了一年才动手。 红拂小心的打量小姐的神色，道：“三皇子说，今日无意打扰各位，所以送礼物来赔罪……” “打开。” 第70章 顾家大计 众人从未见过大小姐如此，一时间都傻了眼。 红拂忙打开锦盒，红色的锦缎上躺着祖母绿的凌霄镯。 顾兰若下意识的伸手去碰，冷，这是她唯一地感觉，静默许久后，僵硬的收回手，她纤细的手指泛起白色，在烛光下泛起银色的光晕。 红拂惊讶的看着这小姐的脸色，不敢开口。不明白大小姐到底怎么了。 许久后，顾兰若道：“收起来吧，好好保管。” “是。”红拂忙把东西收起来。 舒华院 屋子里多有人都退下，大夫人怒声道：“跪下。” 顾兰盺一愣，她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冷冽，几乎忘了动作，直到杜妈妈碰了碰她，她才不情愿的跪下。 “你可知错？” 顾兰盺一听，立刻意识到，母亲是怪自己和大哥忙着她对付顾兰若的事情，她知道母亲生气，是因为自己隐瞒她，便心虚的低下头，不在说话。 “你可知道，我把你捧在手心，悉心培养你，为了让你名扬天下，操碎了心，你可知道为了什么？” 顾兰若猛地抬起头，不解道：“娘既然疼我，为何不肯为女儿出奇，任由那个小贱人爬到我头上。” 大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你个蠢货，娘平日里怎么教你的，你现在的身份，可是太师府嫡女，怎么能和一个孤女一般见识，你真是要气死我吗？” 顾兰盺别过头，眼泪簌簌落下，就是不认错。 大夫人气急败坏，差点背过去去，杜妈妈见赶紧上前替她顺气，递上温茶，大夫人缓了口气：“兰昕，你道现在都不明白自己的身份？” 顾兰盺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大夫人叹了口气道：“你是顾家最懂事，最聪明的女儿，你想想看，我和父亲自幼对你严格要求，琴棋书画样样让夫子教你，不管让你有一日懈怠，为了什么？” “那，那是因为爹娘多我寄予厚望。” 大夫人笑了笑：“顾兰若虽是郡主的女儿，可爹不疼又没娘，和孤女无意，可她背后有太后，有白家。顾家到了你父亲这辈儿，算是完了，可我不甘心，顾家余温还在，若能利用郡主留下的势力，把你推倒最高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顾兰盺一惊。 大夫人神秘的一笑：“你端庄贤淑，温柔大方，更是京中第一才女，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何我很少让你抛头露面，你父亲不管怎么样苛责你，仍一如既往的疼爱你？” “母亲，我不是和三皇子订婚了吗？难道父亲有意扶持三皇子？” 大夫人摸着她的头道：“傻孩子，三皇子是太子的人，你想想你自从订婚后，你们见面的机会一只手都是数得过来，我和你爹的意思是，想让你入宫，让你母仪天下，让顾家的势力变得无法动摇。” “娘，皇上都已经四十多了……”顾兰盺瞥了撇嘴道。 大夫人笑了：“傻孩子，谁说让你嫁给皇上了，他不是还有儿子吗？” “可太子已经拒绝过我，有这样上赶着，岂不是丢脸？”顾兰盺咬着唇道。 两年前的侧妃之选到现在都是她的痛。 大夫人神秘的扫了一眼门口，低声道：“一年前，你父亲打听道，太子妃得了绝症，活不过两年。” 顾兰盺一惊，冷在原地。 杜马妈垂下头，充耳不闻。 大夫人秦氏微微一笑，道：“你想想，不管是太子妃还是一国皇后，必须出身名门，端庄大方的淑女，所以，我和你父亲按照皇后的品质培养你，待机会成熟，把你推上去。” “两年前的太子选侧妃，我和你爹商量，让你去试试，奈何那次宫中有人搞鬼，你非但没能选上，反倒和三皇子定了亲。”大夫人秦氏叹了口气：“好在天不亡我顾家，太子妃出事了，正是你的机会。只要抓住太子，成功成为太子妃，你就是未来的皇后。” “可，可是我……”顾兰盺心里狂喜，她自然中意太子，如今听到父母的为自的谋划，固然惊讶却是满心欢喜。 “你不必担忧你和三皇子的婚事，倘若你父亲中意三皇子，也不会让你们的婚期一推再推。” “一国皇后的出身，必须高贵，却也不能太过，威胁到皇上的利益，顾家如今的现状，正附和太子的要求。一旦太子妃出事，你成为太子妃就是顺理成章的事。现在，你明白，为何今日事情闹成这样，你父亲还是压了下来，没有责怪你半分。” 顾兰盺早被得意冲昏了头脑：“既然如此，顾兰若更不能留。” “这个你放心，法子我已经提你想好了，就在花宴上。”大夫人皱眉，想着女儿还年轻，有些事若不说明白，日后恐怕还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我一直很讨厌她，却一直耐着性子不出手，你可知道为什么？” “母亲顾及她背后的势力？” “对，太后和白家一日在，顾兰若就不会倒，太后那好说，白家那边比较棘手。对待敌人，若不能一击即中，就要等待时间，她现在又得你祖母的喜欢，我们上拿着去触霉头，只会惹的一身骚，如今失去郡主的嫁妆，你父亲虽然没有责备你，可对你却是失望的。” “失望？”顾兰盺猛的站起身，快步来到母亲身边。 大夫人秦氏叹了口气道：“你父亲不理世事，顾家平日里的花销，多大出自郡主的嫁妆，正是因为有它们，你父亲才能无后顾之忧，如今郡主的嫁妆到了顾兰若手中，底下交上来的钱，自然进了昭华阁，你父爱在想伸手拿银子，就没那么简单了。” “你这次真的错的离谱。也难怪你父亲会生气。顾家虽不至于靠那些东西过日子，可到底是一比不小的数目。” 大夫人猛然想到，狭长的眸子微眯：“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顾兰盺那贱人，说不定就是在一步步逼你父亲，让他放弃你。” “不会，父亲不会放弃我的。”顾兰盺咬着牙笃定道。 第71章 骑射 大夫人冷笑，神情略显无奈：“你父亲自然不会放弃，顾家的计划不会停止，只不过把谁推出去而已，你不行，还有兰欢兰喜，再不济还有二房的兰珍，如今又多了一个顾兰若，不论嫡庶，是顾家的女儿就行，所以推谁上去，决定权在你父亲手中。” 顾兰盺脸色煞白，指尖发凉，心中开始恐慌。 大夫人见女儿知道轻重，心里总算放心，安慰道：“不管是谁，都是顾家投石问路的棋子，等她们长大成人后，都会成为顾家拉拢朝臣的棋子，所以，你绝不能出任何差池，要让她们成为你的踏脚石。” “这次你居然拉着你大哥陪你疯，差点毁了你大哥的仕途，你别忘了，不管你为后还是嫁人，若没有娘家的支持，始终走不远，而你大哥就是你日后的仰仗，他不能出任何岔子。” 顾兰盺真的知道错了，听完秦氏的话，眼里有水意流动，烛光下看起来楚楚动人，任谁见了都不然在责备：“娘，女儿知道错了。” 大夫人见效果达到，拍着女儿的手安慰道：“你是美玉，她们是瓦片，怎么能自降身份和她们同归于尽，机会有的是，不急于一时。你现在的目标是修身养性，把你父亲的宠爱拉回来。” “有你父亲的支持，太子妃的位置非你莫属。” 顾兰盺垂首，恩了一声。 接近九月底的时候，一年一度的花宴就要开始了，京都各府上的世家小姐们，开始摩拳擦掌，连带着京中的绸缎庄，首饰铺子都红火起来。 宫里举办的花宴，一共三天，分别比试琴、棋、书、画、骑射、女红。京中女子，凡父亲为官皆可参加，不分年龄，不分级别，不分嫡庶，只看本事。 女子可根据自己的实力报名，六种才艺也可都报名，若是能都拔得头筹，那可就是京中六艺才女，不但父亲在皇上面前有面子，日后说亲事也能增加本钱。 所以三年一次的花宴，是京中的盛世。 顾家的五位小姐今年除了顾兰珍以外都会参见，顾兰盺报名琴、书、画、骑射。顾兰欢报名琴和画，顾兰喜报名书和女红，唯独只有顾兰若报名骑射。 顾家连下人都知道，顾家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女红更是拿不出手，唯一能说的过去的就是骑射，这还要归功于顾兰若的外祖父三朝老将，白厚绒。 昭华郡主在世的时候，经常带着顾兰若回白家，那时候顾兰若还小，白厚绒时常抱着她在自己的马背上，慢慢悠悠的往前走，慢慢的顾兰喜欢上那种风吹过耳边的声音，在她四岁生辰的时候，白厚绒更是重金买来两匹汗血宝马，送给顾兰若做生辰礼物，它们就是清风和破风。 秦氏斩断顾兰若琴棋书画，却无法斩断顾兰若的骑射，那是骨子里的东西。秦氏非但没有阻止，还特别请来师父教顾兰盺和顾兰若骑射。 在外人看来，她是宠爱顾兰若的，可只有顾兰盺知道，比赛场上瞬息万变，万一从马上摔下来，死了残了，谁也保不准。 所以，只有一场骑射比赛的顾兰若，比起其他顾家的姐妹轻松很多。 顾兰若记忆中，花宴那日顾兰盺一心想出风头，接连参加琴棋书画骑射等一系列的比试。 只是顾兰盺虽然要强，可并不是每一样都能达到顶尖，一系列比试下来，只有琴艺和骑射拔得头筹，剩余的只能算上品末等，这已经很不错。 她记得，就是花宴过后，三皇子开始和顾兰若关心密切，甚至开始私下见面，当顾兰盺偷偷告诉顾兰若她根本不喜欢三皇子的时候，她当时有多高兴，主动帮顾兰盺出谋划策。 现在想来，当时真是蠢，三皇子又怎么会轻易放弃顾兰盺，想来也就是那个时候他们暗中达成协议。 这一次，她不会让她们得逞。 吃过午饭后，顾兰若带木芽去了马场，破风死了，清风送给了顾兰盺，她若想参加比赛，就只能在矮子里面拔将军。 “小姐，您为什么把清风送给二小姐，那可是您的马。”木芽嫌弃的看着马厩里那平平无奇的马，和精神抖擞的清风没法比。 顾兰若的手放在一匹棕色的马上，轻轻抚摸着马背。昭华郡主可是马背上长大的女子，好爽肆意，当年陪嫁中，就有几匹不错的马，只是说后来被困在内在，无暇在施展。 眼前这匹马虽然不能清风相比，可也是难得的好马。 “就它吧。” “就它？小姐，你不在看看？”木芽跟在顾兰盺身边多年，对马多少有些了解。 顾兰若无所谓道：“反正都一样。” 木芽听了说不出话来，只好亲自打开马厩，把马拉出来。 顾兰若看了眼一旁的清风，心有不忍，走过去安慰道：“委屈你了，在忍忍。” 说完利落的翻身上马，开始训练。 宣生被顾兰若调昭华阁后，新来的是一个叫路明的小厮。他听说宣生的经历后，很是羡慕，知道大小姐来马场，麻利的凑过来。 “大小姐的骑术真好，看来这次骑射比赛定能拔得头筹。” 木芽看了他一眼，得意道：“那是，也不看我家小姐的师傅是谁，那可是老将军。” “是，是，是，百老将军的威名如雷贯耳，大小姐是白老将军的亲外孙女，自然不会差。”路明笑着讨好道。 “你是新来的？”木芽问道。 “是，日后还请姐姐多照顾。”说着路明从手中掏出二两银子，塞到木芽手中，笑嘻嘻的说道：“这是给姐姐买点心的。” 木芽看了看手里银子，挑眉：“你到时机灵。” 见木芽收了，路明心里踏实，望着不远处英姿飒爽的大小姐道：“听说二小姐也报了骑射，选的可是清风？” 木芽心里憋屈，梗着脖子道：“我家小姐技术高超，需要靠马吗？” 说完冷哼一声，走了。 路明看着人走远，朝对方的背影呸了一声，扫了四周，见没人看到，转身离去。 第72章 口风不紧 顾兰若在马场跑了几圈，确定自己的骑术没有问题，才带着木芽往回走。 自合老夫人开口，要收回母亲的嫁妆后，大夫人那边可谓是忙的很，郡主当年可是百里红妆，铺面、房产、庄子数不胜数，金银字画古董首饰，更是多如牛毛。 就算是轮番晾晒，也需要好几日。 大夫人派杜妈妈过来传话，说要盘点，让大小姐不要着急。 顾兰若笑着说道：“此等小事，怎劳烦妈妈过来，随便派个丫头过来就行。” 杜妈妈道：“大夫人怕小姐着急，让老奴过来说一声，明日就是花宴，顾府的各位小姐都要参见比试，大夫人特意命人连夜赶制了两身骑马装，您和二小姐一人一身。” 说着对身后人摆了摆手，只见暗红色的托盘上，摆着红色的骑马装，那鲜艳的颜色，看起来就喜庆。 杜妈妈笑道：“大夫人说，小姐骑术精湛，一定能拔得头冲，先祝贺小姐旗开得胜。” 顾兰若起身，纤细柔嫩的手拂过那水滑的布料，莞尔一笑：“母亲费心了，妈妈替我谢过母亲。” 杜妈妈笑着走了。 玉尧见杜妈妈走了，快步走上前，一脸的笑：“大小姐，这衣服真好看，您穿上定能艳压全场。” 站在顾兰若身边的红拂，抬头瞪了玉尧一眼。 玉尧立刻老实了。 这些日子，昭华阁的丫头们都齐全了。 红拂还是拿一等丫头的分份例，银子从老夫人那出，这事顾兰若不好说什么，值得默认。 二等丫头定了，木芽、玉书，原本想把玉尧也定位二等丫头，奈何她太过活泼，顾兰若不好食言，让玉尧自己选，玉书倒是个机灵的，直接提妹妹做了决定。至于那个隐身的玉沁，这次出力不少，现在还不能调到昭华阁来，可份例一样不少，定的是三等丫头。 玉书对大小姐的安排很满意，这样玉沁还可以在家照顾爹娘，大小姐府外有差事也有人帮忙。 不过此事需要保密，玉沁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说。 所以，昭华阁三等丫头有五个，玉尧、香河、小蛮、紫烟和府外的玉沁。 红拂身为老夫人身边的丫头，到底有几分手段，等级没定之前，对几个丫头的性子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暗暗观察每个人的品性。 等级定下来后，对几个小丫头们开始严格起来，必须按照规矩来。 不过玉尧天性活泼，她倒是难道没有完全压制。 红拂始终记得，她升为一等丫鬟是，老夫人的提点，没有性格不好的丫头，只有当主子的有没有把她们动对地方。 玉尧虽活泼，可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和各院的丫头婆子们都混熟，打听消息最合适不过。 紫苏正想着，就听到玉尧说道：“大小姐，我听说二小姐的骑马装是雨过天青色的，看起来比您的素雅多了，不过我还是喜欢红色。” 顾兰若一愣，还没说话，玉尧又开始巴巴：“这两日，可把清风给累坏了，二小姐大半日都在练习骑射，这是憋着和小姐您较劲呢。” “玉尧？”红拂提高声音。 玉尧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话多了。忙捂住嘴解释：“二小姐在怎么努力也没大小姐厉害，您的可是天赋。” “天赋？”顾兰若冷笑，在好的天赋也经不住她们母女折腾。 一个送衣服，一个暗中动手脚。 记忆中前世，大夫人也是送了骑马装，当自己在众多闺秀中摔下马来，原本看不清楚的众人，就是凭借这身红色的衣服，认出自己的。 红拂感觉到道大小姐的走神，不由的皱眉，想要开口制止，就听到顾兰若道：“二妹天资过人，我身为姐姐，怎么能抢妹妹的风头，还是穿原来那件吧。” 有主子在时，身为一个合格的大丫头，自然不能随意开口。 红拂时刻谨记自己的本分，不彰显自己在丫鬟中的威严。 可她很快就后悔了。 玉尧的小嘴巴巴个没完：“我听说明日二小姐要下场，大少爷和四小姐五小姐，说是要一起去给二小姐加油。小姐，你说大少爷是不是想要讨好温姨娘啊？” “怎么了，怎么又扯上温姨娘？”顾兰若随口一问，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却听到玉尧继续道：“哎呀，小姐不知道，老爷已经好几日没去过舒华院了，听说这两人一直在温姨娘的院子，昨夜要了三次水呢？” 玉尧一脸的羡慕道：“看来我娘说的每次，越是身份最贵的人月讲究，像老爷这样的人，一晚上洗三次澡，真真是厉害。大小姐，你不知道，我们家那片，好多人家半年也洗不上一次澡，主要是废柴火。” 顾兰若心里那点气，在听到‘要水’的全新解释后，心里舒坦的差点笑出来。她无语的看了看红拂，满脸的无奈。 她还以为只有她那么傻，原来还有比她更傻的女人，能这样理解‘要水’的含义。 顾兰若更加困惑的是，什么时候，顾贸的房事，连她身边的丫头都知道了，温氏的人也太不靠谱了吧。 红拂听完后，又恼又气，在看到顾兰若的困惑的表情后，立马情形过来，厉声斥责道：“玉尧，谁让你没规矩的，在姑娘面前胡说八道，还不快出去。” 说完便开始请罪：“大小姐，是奴婢的错，日后一定好好管教玉尧。” 顾兰若有限郁闷，不知道为什么意外永远在时刻等着她，从来不等她做好心理准备。 她很想装作不知道，单纯的问一句‘为什么要那么多次水啊’，可偏偏她重生，什么都懂。倘若自己愚蠢的问一句，额……，她问不出来，这是在怀疑自己的智商。 好尴尬的，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 可对上红拂那担忧的表情，她若不问，会不会被红拂鄙视。 顾不得许多，顾兰若点了点头：“恩，三次，是有点多。” 本来嘛，那啥，是有点多，她说的可是事实。 “咳咳……”红拂差点被噎住。 第73章 亲自上门 顾兰若秉持着，让自己尴尬不如让别人尴尬的原则，成功的堵住红拂的嘴。平复后道：“好了，玉尧这些话日后不要乱说，红拂没告诉你吗？背后随便意议论主子，是会被发卖的。” 她的一番话，玉尧吓的脸煞白，扑通一声跪下：“小姐，您千万不能把奴婢发卖了，我，我不说就是。” 顾兰若见效果达到，摆摆手，示意她起来：“起来吧，明日就是花宴，大喜的日子别哭天喊地的，留点力气，两日后为我加油。” 骑射比试安排在花宴的最后一日下午，也是想让一直沉闷花宴，结尾的时候热闹起来。 故而，只参加一场的顾兰若一点都不着急。 花宴这三天，顾府的丫鬟们比往日还要忙，特别是卿水阁的丫头们，顾兰昕有四场比试，每一场都要换一身衣服，还以提前准备好替换的衣服，细细算下来，要准备十套之多，对应的头面、发式、鞋袜，都要一一备好，不得有一丝的差错。 秦氏紧张的程度，不亚于顾丛生秋试，不但自己亲自过来把关，一件件再三落实，更留下杜妈妈跟在顾兰昕身边。 翌日，顾兰若原本想着躲在昭华阁睡大觉，不去应付外面那些恶心的嘴脸，奈何有人就是见不得她好。 老夫人命人去请顾兰若，说是东临府的大公子，东临渊来了。 顾兰若奇怪，这家伙平日里翻墙入户，熟练的很，今日怎么这么乖，走正门。她暗忖，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兰若梳洗打扮后，带着红拂去了翠竹园，刚带门口，便听到老夫人爽朗的笑声。她不禁的皱眉。 “日后都是一家人，东临府和太师府只隔一条街，没事过来玩，你们最近可还好？”老夫人笑着和对面的男子拉家常。 男子一袭天青色的衣裳，束玉冠，眉眼含笑，棱角分明的脸上堆满了笑，那宛若星河的眸子，在眼光的折射下，泛起银色的光晕。 “临渊虽和大小姐有婚约在身，可也不好太过，若儿是个好姑娘，临渊不敢污了她的名声。” 顾兰若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好在红拂眼疾手快，扶住对方：“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顾兰若在老夫人面前，还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孙女，张牙舞爪？不可能。 她很快恢复自然的神色，想给老夫人请安，然后冲东临渊大大方方的颔首，随后坐下。 老夫人心情很好，笑道：“你这孩子，怎么也不知会一声，紫参是东临大公子送的，这么重的礼，咱们总要还礼才好。” 紫参？ 顾兰若先是一怔，目光看向东临渊，似乎在问，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给啊提示啊。 东临渊不着痕迹的眨了眨眼睛，笑咪咪的看着老夫人：“东西送给若儿，自然由若儿做主，小侄若知道老夫人喜欢紫参，早就送到府上了。” 这话，也只有东临渊能说出来，还让人不觉得突兀。 东临渊的父亲，是先皇的伴读，更是建安帝的老师，先后伺候两代君王，学识人品可谓是无人能及，紫参固然珍贵，千金难买，可身为皇上的进臣，怎么可能没有。 老夫人对老太爷和东临太傅当年定下的这门婚事，很满意。文化底蕴这种东西，是多少金钱都买不到的。 东临府自老太傅去世后，日渐中落，可东临家骨子里的东西，还在流淌，这样的人，一单抓住机会，便可青云直上。 顾兰若努着嘴，唠叨老夫人身边，嗔道：“孙女还想邀功呢，怎么他到找上门开，我可没银子给你。” “哪敢，老夫人喜欢就好。”东临渊道。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顾兰若的手，佯装生气道：“你这孩子，不可无礼。东临公子今日来府上，是想邀请你去花宴。” “祖母，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看了也不懂。”顾兰若说的到坦然，并不觉得羞愧或是不好意思 她倒是想遮掩，奈何有人整日替她挂在嘴边，恨不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昭华郡主的女儿，除了嚣张跋扈什么都不会。 自发生上次的事情，老夫人沈氏心里，什么都明白。以往大丫头蠢笨，无理取闹，不过活命的手段罢了，如今被秦氏察觉到，已晚已。 “你不考秀才，能认识几个字就行了，东临府书香门第，你就是学上一辈子也赶不上人家。”老夫人以为顾兰若当着未婚夫的面不好意思，帮衬着说道。 没想到的是，顾兰若豪横的看着东临渊，质问道：“我不识字，你会嫌弃我？若嫌弃，当着奶奶的面，直接说出来，日后一别两宽，男婚女嫁，各不相关。” “顾家的女儿怎样我不管，可我顾兰若不是藏着捏着的人，更不会为难别人，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更是两个家族的事，但凡有一个人反对，我们都要慎重考虑。当然日后关起门过日子，便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不想你日后后悔，因为外面的流言蜚语抬不起头，东临渊你还有机会，我不希望你因为那劳什子的面子，把一辈子都赔上，今日当着奶奶的面子，我郑重的问你一句，你是真心想要娶我吗？不是婚约在身，不是家族逼迫，若是你喜欢我这个人？” 老夫人没想到顾兰若会当中逼问东临渊，见对方低头，怕气氛尴尬，欲要开口缓和，却听到青衣少年声音低沉道：“我愿意娶顾兰若为妻，不因婚约在身，不因家族逼迫，我喜欢的就是那个文墨不通，只会在草原上策马奔腾，肆意妄为，傲笑世人的顾兰若。” 顾兰若一怔，她似乎逼人家表白了，可是该怎么收场。她刚才不过是想让老夫人明白，东临府即便是家道中落，也是有骨气的人，并非如外界传言贪恋顾家的钱财。他东临渊之所以不退婚，是真心喜欢顾兰若这个人。 “那，那你能保证，一辈子，只 第74章 我愿意 此话出口，连顾兰若自己都觉得过了，她不知道是前世的执念，还是心底深处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渴望。她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脱口而出。 “老夫人做个见证，我东临渊日后心里眼里只有顾兰若一人，一辈子不纳妾，只对若儿一个人好。”东临渊对顾兰若的质问，没有一丝的迟疑，当即跪下正色道。 东临渊这一跪，让老夫人和顾兰若不知所措，这叫什么事，好在老夫人是过过来人，什么大风浪没见过，笑着伸手虚浮一把：“你这孩子，快起来，若儿胡闹，你任由她闹。” 东临渊起身，俊美的脸上盈盈生辉：“老夫人您是知道的，我们东临家，从祖辈开始，就没有妾氏，祖父是，父亲是，而我也是。” 老夫人听了很满意，拉着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你们都是好孩子，日后相互扶持，好好过日子。” 无缘无故来这么一段，顾兰若直到上了马车，整个人还迷迷糊糊。 “怎么？后悔了。”见着一直魂不守舍的顾兰若，东临渊人忍不住打趣道：“可惜为时晚矣，刚才当着老夫人的面，你已经答应了。” 顾兰若回神，阳光透过车壁，细碎的撒在他身上，为其镀上一层光晕，俊美如神砥的脸，让她移不开眼睛。 她在问自己，顾兰若，上辈子你是瞎了眼才会放弃他。 见对方看的出神，东临渊薄唇微扬起，悦耳的声音响起：“是不是被我迷到？” 顾兰若哼了一声，看向车外。 南诏国的京城很是繁华，今日尤为更甚。 顾兰若坐在马车里，缓缓的向前行驶，外面人群鼎沸，叫卖生不绝于耳。 顾兰若响起素纱的帘子，悄悄的往外看，感受前世错过的繁华，过了会又无声的把纱帘放下。 往事那些不好的事情，再次涌上心头。 她还记得，三年后的花宴，当时她已经嫁给厉天佑，入夜后，两人悄悄的流出府，扮成平常夫妻，在街上闲逛，后来无意间遇到顾兰昕，当时她还觉得欣喜，现在想来，顾兰昕白日参加花宴比试，晚上还有心情逛街？定是两人事先约好的。 顾兰若一直想不明白，秦氏母亲到底和厉天佑说了什么，让他甘心情愿放弃顾兰昕开始与自己纠缠。 这件事一直萦绕在她心头，始终挥之不去，找不到问题的症结。 马车不急不缓的驶过几条街，就在顾兰若各种装睡的情况下，终于到了。 红拂下了马车扶顾兰若。两人出示身份牌，依照惯例打赏几个钱，便可以进去了。 花宴举办在东城，勋贵世家聚集的地方，借口的检查的官兵，不过是防止那些普通百姓混进去，闹出什么乱子。 顾兰若其实对花宴有小小的不解，建安帝此举看似一视同仁，却有鄙视百姓的意思，必定京中有大半城的人，都是普通百信。倘若真要一视同仁，就应该分什么官，什么民，那才叫与民同乐。 转念一想，花宴现场还有皇子出现，若是真做到一视同仁，恐怕现场的安保会更麻烦。 必定都是勋贵世家的小姐们，若是有人真的闹事，或是在这特殊的日子对小姐们做出什么，就违背了皇上举办花宴的初衷。 现在还早，第一场比试还没有结束，不过京中官员的女儿们不少，琴棋书画的更不在少数，顾兰若能想想的到，现场黑压压一片低头作画写字的女子们。想到那样的场景，应该很有趣。 那种场合不适合她，耗时长还要即兴表演。 不过有一点好，就是当场点评，然后给来宾们展示，弄虚作假的机会大打折扣。 至于宫里的娘娘们，虽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却也会派心腹来密切关注比赛的一起。 倘若那位拔得头筹，心里总要有个数。 顾兰若听着耳边百姓们絮絮叨叨的说着。 “你们听说了吗？今年参加书画的沈家大小姐，那可是名冠京城，这次定能拔得头筹。 “那也不一定，听闻顾家的二小姐也参加了，那可是京中的才女，两人碰上，还不知鹿死谁手。” “这倒是，今年的书画比赛可有看头了。” 顾兰若似没听到一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街道两侧的小吃，嘴里流口水。前世她脑子进了水，才会觉得这些东西上不得台面，不能吃。 东临渊见着某人，眼睛发亮的顶着老板手中的吃食，莲花似的小脚，急的忍不住跺了几下，像极了偷偷跑出来玩耍的少女。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是个小吃货。 “啊，好烫，好烫。”顾兰若把次粑粑在手中来回倒，却不忍放下。 走在热闹繁华的大街上，香气扑面而来。 两侧琳琅满目，有买胭脂水粉的，有卖金银首饰的，还有卖零嘴的应有尽有。 现在还没到晚上，听说，到了晚上还可以放花灯，顾兰若想想就觉得兴奋。 她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又直奔小吃摊子而去，完全把东临渊忘的一干二净。 木如见了不禁问道：“主子，顾家大小姐好活泼啊。” 不是活泼，是太不做作了，好歹和自己主子出来逛街，文静一定总该会吧。 东临渊眼睛黏在某女身上，悠悠的说道：“的确是活泼。” 木如见主子如此护着，也不好抱怨什么，心里嘀咕，顾家的这位大小姐也太贪嘴了吧，不会是想把街上的东西都吃个遍吧。 顾兰若还真是这样想的，难得出门，不玩个够吃够本，岂不是亏了。 特别是最近她累的很，和大房斗法太伤脑筋，总要吃些好吃的补回来。 望着看不到头的接到，种类繁多，哪怕支持一口，也是好的。 “都想吃？”东临渊似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笑着问道。 顾兰若看着肚子有些圆，忍不住点头。 “木如，剩下的摊子，一样买一份回来。”东临渊大手一挥，吩咐道。 木如诧异的忘了一眼，那看不到头的摊位，认命的带着红拂走了。 第75章 杀意 顾兰若听到某男的话后，心底慢慢的暖意。东临渊和厉天佑不同，他的关心霸道张扬，刚开始让你觉得敷衍，可慢慢的会发现，他真的是心口如一。而厉天佑，他的关系细水长流，温柔绵软，流到你的心坎里，甜的让你上头，最后在你不知不觉中，成为毒药。 “我们去那边看看。”顾兰若浅笑，转身之际，余光扫过一抹蓝色的身影。 顾兰若如坠冰窟，整个人冷的发颤。 他怎么会在这里。 晌午的阳光炙热，似能把人烤熟一般，顾兰若的眼眸定在某处，那泛起银光的东西，让她心颤。 蓝衣男子朝这边看过来，顾兰若下意识的躲闪，一把抓住东临渊道：“我，我们去那边。” 话毕，不等东临渊开口，快速融入人群中。 记忆中那个毒蛇一般的人，如前世一般冷若冰霜，他独自站在摊位面前，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顾兰若回头，见看不到蓝衣男子，松了口气、 “怎么啦？”东临渊皱眉问道，见她额头上布满冷汗，下意识伸手摸帕子，确发现手还被某女握着，他没有挣扎。 顾兰若深吸口气，勉强让自己恢复理智。 这里不安全，可出口在那半边，她不能返回去。 怎么办？ 只希望对方的人物和自己没关系。 “我，我还想去那边看看。”顾兰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缓缓的往前走，再次确定蓝衣人没有跟过来，才停下脚步。 殊不知，她手心的汗，早已出卖了她。 东临渊见她左右言其他，便不再追问，任由对方拉着他。 蓝衣男子微眯着眼眸，望着两人小时的地方，快步跟上去。 九月的天空，格外的晴朗，似画布一般笼罩在天空，一寸一寸的披满整个大地，无数的云朵似棉花糖一般，肆意在画布上游荡。 细碎的阳光把她的脸赢得晶莹剔透，如上号的美玉。 突然含光闪过，顾兰若眼角的余光再次对上那抹蓝色，她能感觉到对方眸晦暗不明的波动。 过了许久，见躲在暗中的人不动，忽然她拉着东临渊朝蓝衣男子走去，三人并排站在小摊前。 蓝衣男子对两人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有些诧异，本能的向右提后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这个不错。”顾兰若绕过东临渊，来到他的右边，正好隔开她和蓝衣男子。 她拿起一个纯银的簪子笑呵呵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看？” 东临渊语气略显宠溺，面色一如往常：“还好。” “还好？就知道你不懂，你看看这材质，你看看这做工，你在看看这雕花，怎么叫还好。”顾兰若温怒的瞪了他一眼，嗔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一点主见都没有。” 说着转头看向蓝衣男子，她笑着搭讪道：“这位哥哥，您帮我瞧瞧，我是要送给妹妹的，干妹妹，你觉得怎么样？” 蓝衣男子转头和顾兰盺直视，皱眉，似乎再问，我们认识吗？ “大哥，帮帮忙吧，我干妹妹脾气很不好的，若是送的款式她不细化，她会不理我的。”顾兰若一副你懂得样子，继续道：“大哥有没有妹子？看样子一定有，您帮我瞧瞧，行不行，劳烦了。” 东临渊奇怪的看着顾兰若，辉月般的眸子带着几分冷意。 蓝衣男子盯着顾兰盺看了许久，才开口道：“很好看。” 顾兰若面色一喜，转身看向东临渊道：“这位大哥就比你有眼光，他也说好看。” “好，好，好，是我的错，你喜欢就好。” “什么叫我喜欢就好，我喜欢的多了，都好吗？敷衍，你就是敷衍我。”顾兰若冷哼一声，对老板道：“老板包起来。” 东临渊讨好道：“若儿，比生气了，我哪里知道银簪是买给你干妹妹的，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什么，每次都是你以为，你以为，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你也问问我，买来做什么的？”顾兰若越说越激动，指着蓝衣男子道：“你看看人家，同样是男人，怎么差距这么。” “这你女人，不要得寸进尺，他也只是了挺好，你就觉他好，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东临渊气急败坏的指着蓝衣男子道：“你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说，今日要是不说清楚，我带你去见官。” 顾兰若闻言，更家恼火：“东临渊，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我怀疑你怎么啦，你看那男人的眼神都不对，你们肯定有什么？”东临渊也不退让。 两人挣的面红耳赤。 四周早已围满了人，木如和红拂找到他们的时候，就看到两人吵架，下意识的上前。 东临渊甩来木如的胳膊怒声道：“你拉我作甚，我还怕了她不成，见官就见官。” “好啊，谁不去谁孙子，走。”顾兰若转身欲要去拉蓝衣男子，结果身后早已没人。 她怒吼道：“东临渊，都是你，人都跑了。” “你还说你们没什么，现在就心疼了。” “心疼你个鬼，今日我和你没完。” 两人拉拉扯扯的往前走，木如和红拂手里拎着点心，小跑着跟在两人身后，直到到了客栈的雅间。 东临渊摆摆手，木如和红拂站在门外守候。 两人进门，先猛灌一杯水，相互看了一眼，笑着齐齐坐在地上，靠在墙上的东临渊，伸手：“过来。” 顾兰若难得没有反抗，一屁股坐在东临渊身边，大口大口的喘气，最终问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蓝衣男子是三皇子的安慰，平日里很少露面，顾兰若也是嫁给厉天佑一年后，无意中在书房遇到。 刚才在街上看到对方，还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原本还想着，对方可能在执行任务，和两人无关，直到再次遇到对方，她才确定，两人是蓝衣男子的目标。 是东临渊还是自己？ 没办法，她只能亲自试探。才有了后面她特意的靠近。 只是没想到，东临渊反应这么快，当即明白她的用意，开始陪她演戏。 于是两人第一次合作，就把蓝衣男子骗走了。 “在摊位前，你挡在我和他之间，我看到他手里的匕首。”东临渊说的风轻云淡，殊不知，当时他整颗心都要跳出来。 这些年，觊觎东临府宝贝的人不少，他早习以为常。可看着那张纯真的脸，置身危险中时，他有些后悔，不该把顾兰若牵扯进来。 他几度想要把顾兰若拉到自己身后，却被她巧妙的躲开，一次是巧合，那多次后…… 东临渊可以肯定，顾兰若也发现了。冰封多年的心，被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一点点温暖，正如当日她不过一切冲进火场救他一样。 “你是我的人，我自然要保护你。” 这句话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久久挥散不去。 第76章 偶遇 两人在地上做了许久，突然顾兰若慢慢弯下腰，蜷缩在一起。 东临渊忙问：“怎么啦？” “我，我这有点疼。” 刚才吃的太多，两人走的太过，冷风灌进胃里，现在肋叉子疼。 东临渊四下看了看，伸手抱起顾兰若，把她放到屋内的榻上，招呼门口的两人进来，去掌柜那弄个汤婆子来，他端着热茶亲自喂顾兰若喝下。 待顾兰若缓过劲来，觉得丢人啊，吃东西吃到岔气，她也是人才，最关键的是，身边还有未婚夫。 “你，你会嫌弃我吗？” “不会啊。”东临渊下意识的回答。 顾兰若缓了口气，还好。 东临渊每次见顾兰若都能发现不同的她，而现在的她，再度颠覆了她心中的形象。 那个在北院沉着冷静，利落狠绝的女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俏丽明媚，笑起来梨涡浅浅，因吃的太多，而岔气的傻丫头。 若是按照他以前的审美，这样没吃相的女子是不会引起他的兴趣。他要的女人并非一定是世家小姐，可必须仪态得体，端庄贤淑。 在没遇到顾兰若以前，他心中的标准从来没有变过，可这一刻，出乎他的意外。 然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没有觉得粗鲁，也没有被吓到，反倒发自内心的觉得顾兰若真实可爱。刚才他只顾着拉着她逃跑，却忘了，她刚吃完东西，不能急速的运动。 顾兰若看着东临渊呆呆的模样，以为她被自己吓到，尴尬的笑了笑：“你不会是被吓到了吧？” 东临渊回神，摇头：“不是，是我考虑不周，不该拦着你急匆匆的回来，害你难受。” 这话他是发自内心的，从拿走她的发簪那一刻开始，他就认定顾兰若是他的人。可他却没有真正把对方放在心上。可能他还在适应，适应她在他身边，所以才会有刚才的举动。 顾兰若坦然的笑了笑：“你不必内疚，逃命嘛，那还顾得了那么多。” 在她回眸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裙子脏了，绛紫色的马面裙上，污了一大块，格外显眼。 现在刚过晌午，下午的比试顾兰若没兴趣看，可花街还是要逛的，好不容易借东临渊出了府，自然是逛够本才回去。 只是这裙子…… 顾兰若开始犯愁。 她死死的盯着那摸污渍，今日这是怎么了，接连出丑。人家花宴都是美美的打扮光鲜亮丽的表演才艺，只有她吃到岔气，甚至还把裙子弄脏了。 顾兰若整个人都不好了。 红拂捧着汤婆子进来，一眼便看到小姐裙子脏了，心里有些着急。 小姐今日这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出岔子。 世家小姐出门，都会备一套衣服鞋袜的，以防外衣。 可今日小姐临时出门，原打算就逛两个时辰，便没有带预备的衣服，现在怎么办？ 东临渊顺着顾兰若的眼睛看去，便明白她的顾虑，看着红拂吩咐道：“你去附近的成衣铺子买件衣服回来，我在这陪你家小姐。” 红拂抿着唇，看了看两人，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真的好吗？ 顾兰若可没想那么多，忙道：“你快去，我在这等着。” 红拂能想到的，东临渊话出口也反应过来，只是顾兰若的神色，似乎完全不在乎。 他心里犯嘀咕，她如此信任自己？ 东临渊心里深处涌出一股不明的喜悦，还未等他开口，红拂突然出声道：“那就劳烦东临公子先陪我家小姐，奴婢去去就回。” 说完了生怕东临渊会后悔，冲着两人福了福身，匆匆走了。 东临渊饶是脸皮在后，也是十五岁的少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还是坐在榻上，他已经别扭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张脸红的如苹果。 他本就是温润如玉的公子，出尘脱俗，坐在那宛若松柏一般，岁月静好。 屋内的气氛静谧的让人脸红。 顾兰若口干舌燥的咳嗽两声，伸手道：“那个，你，你能帮我倒杯水吗？” 她高估的自己的定力，这样温润俊俏的公子，光是看一眼就能让人失了魂魄，更何况他坐在你床边侍奉你。 顾兰若心里骂自己没用，前世的教训还不够吗？重生一次居然还会被男色所迷惑。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红拂回来了。 只不过身后还跟着顾丛生一行人。 顾兰盺琴艺比试已经结束，顾丛生带着顾兰欢和顾兰喜给妹妹加油助威，没想到在回府的路上遇见红拂。 四人听说顾兰若病了，大有看戏的意思，非要跟过来。奈何还有人在场，原本到嗓子眼的话，又被憋回去。 顾兰若询问的眼神看着红拂，对方低声道：“大少爷她们看到奴婢，知道您病了，说要过来看看。”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大姐，你这是怎么了？”顾丛生见顾兰若和东临渊在一起，眸中闪过几分讥讽。 两人虽订婚，可到底是未婚女子，和陌生男子共处一室，传出去总归不好。 顾兰欢嗤笑一声：“大哥，这还用问吗？没看到大姐和东临公子聊天吗？” 这一次，顾兰喜忘了制止顾兰喜，只是静静的看着东临渊，随后垂下眼帘。 顾兰若慢慢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的几位，冷声斥责道：“东临公子送了帖子，请我出来游玩，老夫人是知道的。倒是二弟你，领着几位妹妹在街上闲逛，也不怕出了岔子。二妹明日还要参加书画比试，若受到惊吓，落了名次，坏了太师府的名声，这个责任谁担得起。” 顾丛生一怔，本想着趁顾兰若生病，奚落对方，没想到反倒被对方抓住把柄。 顾兰盺见哥哥吃瘪，清澈如水的眸子，眨了眨带着几分委屈上前一步，朝东临渊盈盈一拜，那柔弱无骨又倔强的模样，拿捏到位：“大姐教训的是，哥哥是见我夺得魁首，一时高兴想带着我们转转，没想到遇到红拂，知道姐姐发病，便过来看看，大姐无事，我们就放心了。” 第77章 可惜了 四人还未开口，已经败下阵来，饶是在东临渊这个破落户面前，顾兰盺也不想落了面子。 她先抛出自己夺冠的消息，让众人高看她一眼，又端庄大方的解释他们并不是有意停留，只是担心顾兰若的病。 顾兰若微微一笑，自从上次在翠竹园吃了亏，顾兰盺像是变了个人，对待任何人都温柔可亲，处处礼让，在也不负从前的骄纵。 不用想也知道，大夫人言传身教的作用。 今日顾兰盺因入宫比赛，收起往日的咄咄逼人，光芒万丈，反倒返璞归真，低调中带着内敛，端庄大方，让人不免对她高看几分。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顾兰如莞尔一笑，伸手道：“二妹快做到我身边来，我就知道二妹琴艺了得，夺魁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顾兰盺也不推辞，仿佛看不到顾兰欢的冷脸一般，坐在顾兰若的身边，关切的问道：“大姐，脸色苍白，这是怎么了？” “不是什么大事，刚才一阵冷风吹过，灌了几口，胸口有些闷，坐一会儿就好了。” 顾兰盺和顾兰若两姐妹说说笑笑，其余人自认也没了刚才的剑拨弩张。 顾兰喜悄悄的朝顾兰若友好的笑了笑，顾兰盺有些惊讶。 前世，顾兰喜和现在一样，胆小懦弱，听话懂事，后来大夫人做主把她嫁给三皇子为侧妃，正妃性子嚣张跋扈，对府中的侧妃和妾氏不是打就是骂，她记得顾兰喜先后掉了两个孩子，最后被折磨的精神失常，成为大夫人的弃子。 如今她还是这般，顾兰若不免有些难过。她不能改变所有人的命运，但若有一日，大夫人和顾贸的都被折断，她这个妹妹的命运，不知道会不会有所改变。 另一边，顾丛生和东临渊笑着聊天，顾兰若不由的笑了，当年大夫人把宝压在太子和大皇子身上，对顾兰盺的未婚夫三皇子厉天佑从来没放在心上，更不要说东临渊这个破落户。 秦氏先设计自己和三皇子私通，解除顾兰盺和三皇子的婚约，又巴结太子，却没想到太子因为诬陷三皇子失去了太子之位。她记得当时东临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丞相，大夫人转头巴结东临渊，却没想到当年她嫌弃的三皇子厉天佑成了太子。 顾兰盺被转来转去，最后成了老姑娘，所有人都嘲笑顾家留了个天仙儿的女儿嫁不出去。 也就是那时候，秦氏找上自己，她十分同情顾兰盺的遭遇，在秦氏的请求下，经常接顾兰盺来太子府做客，却没想到两人早就珠胎暗结，只不过碍于不好挑明罢了，她不过是挡在两人面前的遮羞布。 现在想想，顾兰盺和厉天佑不过是相互利用，厉天佑一开始看中的就是自己背后的势力，从来没有看上自己。而顾兰盺端庄贤淑，京中才女，大字不识的她和对方相比，一个天一个地。 依照厉天佑的性格，功成名就后，自然要缺一个名门闺秀，一雪前耻。 东临渊注意到顾兰若游离的目光，不由的皱起眉头，起身来到顾兰盺的跟前，柔声问道：“怎么啦，是不是还在疼？”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东临渊和顾兰若什么时候这么好？ 顾兰盺和顾丛生对视一眼，眸中皆是诧异。 两人见没意思，不想再敷衍下去，便找了个由头走了。 顾兰若松了口气，慢慢拽出压在退下的裙子，起身扶着红拂到屏风后换衣服。 接连出错，又碰到杀手，顾兰若换好衣服后没了逛街的心情。 东临渊心里想着蓝衣男子，唯恐非法反应过来，在转头寻回来，便扶着顾兰若上了马车。 剩下的日子顾兰若老老实实的待在昭华阁，偶尔听到外面传来的好消息，顾兰盺的画又夺冠了，不过字就差了点。算算就剩下明日的骑射比赛。 翌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是个心情舒爽的好日子。 因骑射一般都是男子比试，而花宴反其道而行，引来不少皇家人关注。 一向好玩了的太子殿下，主持花宴的骑射比赛，故而场所安置再皇家园林。 翌日一早，顾兰盺和顾兰若到翠竹园给老夫人请安后，便上了马车。 “大姐，要不还是把清风还给你？我怎样都好。”顾兰盺刚上马车，便低声道：“现在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来得及陷害我？ 前世就因为此事，她不但背负上夺妹妹未婚夫的帽子，还让她在皇家面前被人构陷嚣张跋扈，欺负继妹。 她记得当时太后贴身嬷嬷也在场，知道此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妹妹的心意我领了，我的骑术你知道的，就算没有清风，我也不会差。”顾兰若玩儿一笑，眸中带着点点星光。 顾兰盺袖笼中的手微微泛白，面上依旧风轻云淡：“大姐说的事，你的骑术在京中无人能及，妹妹提前恭祝姐姐夺冠。” 顾兰若脸色一沉，皱眉道：“妹妹此话差矣，我的骑术和你比自然没问题，可若说无人能及，我却不敢夸口，强中自有强中手，京中卧虎藏龙，二妹此次比试可要多加小心。” “是。”顾兰盺闻言，气的脸色煞白，别过头不在说话。 顾兰若暗哼一声，有限的摆弄眼前的茶盏。 马车慢悠悠的往前走。 皇家园林占地广阔，与黄陵紧密相连，在靠近黄陵的地方，开辟出一块庞大的狩猎场，皇子和大臣们经常来此狩猎，平日里皇子们的一些武功考核，也是在皇家园林。 今日虽是女子骑射比赛，因为在皇家园林，所以皇子大臣们来了不少。宫里的几位皇子都到了，还有几位朝中的大员。 顾兰若换上天青色的骑马装，清爽干净。正好碰上刚换好衣服的顾兰盺，对方不由的眉头一皱，随即上前问道：“姐姐，你怎么没穿母亲做的那套？” 顾兰若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还不是木芽那丫头，毛毛躁躁的，没看好衣服，弄脏了。可惜了母亲的心意。” 顾兰若扯了扯嘴角，还真巧。 第78章 嚼舌根 顾兰若的名声早已被秦氏母女败坏，京中世家夫人小姐，谁人不知她嚣张跋扈、仗势欺人。所以，正如现在，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很好。 顾兰盺身边早已围满了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有说有笑，场面异常的热闹。 南诏是建安帝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对骑射方面很重视，故而今日这场比试，比前几场热闹的多。 京中但凡是个人，都找门子拉关系想方设法拿到骑射比赛的入场券，若你父亲有官职在身，你恰巧在骑射方面在行，那可就了不得了。骑射比赛皇上虽不到场，可皇上身边的公公却要过来，他若是点个头，那这家人就要鸡犬升天了。 顾兰若冷笑，前世秦氏母女为何要在骑射场上陷害自己，这就是原因。一，现场人多眼杂，不用她们费口舌，那些八卦就传遍京城。二，皇上，三皇子和顾兰盺的婚事，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若想悔婚，总要给皇上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今日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可惜，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顾兰若。 骑射比赛还没有开始，一些未参赛的小姐斗蛐蛐，聊八卦，偶尔某位公子眉目传情。还真是秋日风光好，佳人来相会。 顾兰若独自坐在阴凉下，远远的，她能听到顾兰盺和其他女子说话的声音。 “顾姐姐，你就是性子好，这样你也能忍？”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替顾兰盺抱不平。 “上官妹妹严重了，大姐误会我和大哥，也在情理之中，我也是担心祖母，才会……”后面的话顾兰盺咬着唇，委屈的咽下，那欲说还休的神色，胜过千言万语。 顾兰盺原以为翠竹园的事情不会传出去，殊不知，上流社会早已传开，她刚才赛场就被平日里玩的好的姐妹叫过来，询问情况。 上官沐晴冷哼一声：“我看她就是借题发挥。” “上官妹妹小声点，免得让人听到，对顾大小姐的名声有损。” “名声？”上官沐晴嘴角勾起，眸中泛起一丝揶揄：“那东西她有吗？” 站在上官沐晴身边的白衣女子，今日也要参加比赛，忍不住问道：“” 顾姐姐，她骑射了得，你可做好准备。” 顾兰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沐浴在阳光中的她暖暖的，看起来异常温柔贤惠：“大姐骑射了得，此事夺魁的势在必得，我不过是个陪衬罢了。” “顾姐姐说什么丧气话，姐姐的骑射不比她差。” “大姐信心满满，扬言就算没有破风也能战无不胜，我又怎么能比。” “好大的口气。”白衣女子诸葛芊芊一听，顿时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有我在，就凭她也想夺冠。做梦。往年有破风在，她也只是险胜。今年我到要看看，她有几分真本事。” 边上围着的管家小姐们不说话，上官沐晴、诸葛芊芊和顾兰盺的私交甚好，顾兰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中有名的才女，自然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顾姐姐，你温柔善良，那顾兰若怎么能和你比，大字不识一个。” “上官妹妹不要这样说，大姐虽然性子暴躁些，可心地是好的，东临府走水，姐姐还邀请东临公子来府上小住。” “什么，东临府的人住在你们府上？” “东临公子和大姐有婚约在身，姐姐邀请，母亲也不能说什么？”顾兰盺尴尬的笑了笑。 勋贵世家可不比百姓家，订婚的男女可以肆无忌惮的来往，身份越尊贵，规矩越多。 果然，诸葛芊芊鄙视道：“没想到顾家大姐是这样的人，不过也对，已她的性格应该如此。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勾三搭四，我可听说三皇子去顾府，她都没放过，顾姐姐你可看好了。” “芊芊你胡说八道什么，已顾姐姐的美貌，三皇子见了魂都被勾走了，眼里哪还有别人。”上官沐晴碰了碰诸葛芊芊的胳膊，下巴点了点。 诸葛芊芊才发现顾兰盺神情落寞，眼眶微微泛红：“我没事，大姐比我优秀，三皇子喜欢她，也在情理之中。” “顾姐姐，切勿妄自菲薄，你容貌出众、才华横溢，三皇子是眼瞎了才会选那个二货。” “就是，顾兰若就是个草包，也就东临府那样的破落户，才会看上她。” “姐姐？”顾兰盺一滴清泪落下，望着不远处的女子。 众人顺着顾兰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老槐树下坐着一位女子，正是顾兰若。 从两人分开后，顾兰盺就派人盯着她，知道她在不远处她才会带这些人过来。 看到顾兰若冷冷地坐在那，顾兰盺一脸柔弱的垂下眼帘，轻轻的咬着唇，一副胆怯的样子，低声道：“我们小声一点，姐姐听到了会误会我们的。” 上官沐晴气愤的瞪着顾兰若，替顾兰盺道：“顾姐姐，怕什么，我们说的都是事实，我自幼和你相识，你日日苦读诗书，一心向学，和那些整日惹是生非游手好闲的废物不一样，不就是骑射了得，难道会打架就能当将军？笑话，姐姐才是文武全才的女子，怕她作甚。”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对啊，我们和顾姐姐吟诗作对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和人打架呢。南诏虽冲上武学，可也没见那个女子当将军的，女子就应该有女子的样子，舞刀弄枪，始终不成体统。” 顾兰盺听到身边好友帮自己说话，眸底闪过一丝得意，就算顾兰若夺冠也不会有好名声，更何况她有清风，顾兰若有什么？普通的马和汗血宝马比，不值一提。 她佯装欣慰的吸了吸鼻子，握着两人的手道：“我知道你们对我好，可姐姐的实力在那摆着，众人看在眼里，谁还在乎其他，我们尽力而为便是。我，我不想和姐姐为敌。” “什么为敌？我们是公平竞争，既然比赛，就有胜负之分，她若技不如人，难道还敢打我们不成。” 顾兰盺咬着唇道：“还是小心为上。” 第79章 皇子们 “呵呵……”身后传来一道优雅的声音。 众人顿时转身看去，只见假山石后，走出一群衣着华丽的男子。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一袭月白色场长衫，勾唇微笑，正是四皇子厉辰逸。 原来是四皇子，怪不得笑声这么好听，如沐春风，是四皇子给人的感觉。 在厉辰逸身后，一身明黄的锦袍的太子走了出来，以及他身后的根本三皇子厉天佑。 三皇子看着顾兰盺微红的眼眶，不由的皱了皱眉，转身间，眸中皆是怜惜。 众人刚要开口，便看到走到最后的五皇子厉玉珩，天青色的锦袍衬的他愈发俊美。 五皇子也来了。 众人欣喜不已，在众皇子中，太子和四皇子都有了正妃，三皇子和顾兰盺订婚，六皇子还小，到年纪的就剩五皇子厉玉珩，听闻皇上很快要为五皇子举办选妃宴，所以她们看到五皇子，一个个红了脸。 当五皇子妃是京中万千少女的梦想，无外乎一点，有能力，长得好看。 五皇子的母妃是四妃之首，不管身份地位，都出类拔萃，连太子都要忌惮几分。 她们都想在厉玉珩面前好好表现，获得他的青睐。 可京中第一才女顾兰盺在这，楚楚可怜，惹人怜爱，换做往日，她们自然打消争宠的念头，可顾兰盺和三皇子已订婚，她们便有机会了。 厉玉珩淡然的走在人群的最后，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平日他很少参加这样的宴会，主要是为了避嫌，若不是老四在前面替他当着，他也不会有现在的悠闲。 他目光清冷，面无表情，冷淡的站在最不起眼的位置，目光扫向不远处的少女。 她就是众人口中，那个嚣张跋扈，肆意妄为的顾家嫡女。 容貌尚可，只是……顾兰若猛地转头对上厉玉珩的眼睛，那双清澈如水，漂亮的过分的眼睛也太美了，厉玉珩一时间看痴了。 顾兰若远远的打量厉玉珩，前世，就是他和厉天佑拼的你死我活，最后败北失去皇位的资格，被厉天佑设计赶出京城。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世，顾兰若决定帮厉玉珩坐上太子之位。 “怎么了，你哭过？”三皇子厉天佑走到顾兰盺身边，问道。 三年一次的花宴，皇子们也难得有机会放松，皇上便让几位皇子在骑射比赛中热场，先开一局。刚才一行人准备去行宫换装，准备开场的骑射比赛，行至假山石后，便听到几位世家小姐在谈论顾兰若，而当事人就坐在不远处。 只是这淡然的神色，着实让几人不接。他们都能听到，顾兰若不可能听不到。 顾兰盺低头敛下眼中的得意，朝三皇子微微屈膝道：“多谢三皇子关心，我没事，刚才风吹了眼睛而已。” 三皇子道：“你没事就好。” 身后的众皇子，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坐在树下的女子，她似乎对眼前的一切，甚至是他们的出现，完全不在乎。 看到顾兰盺那样，厉辰逸唇畔噙着几分嘲讽的笑意，她只淡淡的摇摇头，手掌的折扇，轻轻打开，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兰若的方向。风流倜傥的模样看的少女心澎湃，身边的世家小姐一个个羞红了脸。 不愧是四皇子，温文尔雅，笑容温润如玉，谁家给四皇子，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厉玉珩自始至终冷眼旁观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随即带着身边的小厮去行宫换衣服，准备下面的骑射比赛。 皇子这边开始准备，世家小姐们都齐齐站好，为官各位皇子的风采，人群中不乏骏网世子，世家公子们，全都骑上马，站在围栏中央，等着太子的一声令下。 顾兰若的目光一直落在厉玉珩身上，只见一身天青色骑马装的他，看起来器宇轩昂，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璀璨过目，薄唇微微勾起，在阳光下，整个人如沐春风。 没了往日的清冷孤傲，厉玉珩看起来很温暖。 顾兰若冷笑，这样温润如玉的脸背后，藏着一颗不安分的心。当年若不是自己帮助厉天佑，厉玉珩也不会败北。 她扫了一眼栏杆前意气风发的几位皇子，前世是她眼下，被三皇子蒙蔽，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无奈。现在看来，谁没有野心，只不过都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太子翻身上马，扯了扯缰绳望着众人道：“父皇说了，今日虽是女子比赛，可我们也不能差，今日谁表现好，先皇的弓就给谁。比赛规则很简单，骑马射箭，没人三支箭，谁射的最准谁第一。” 众人一听欢呼起来，都开始摩拳擦掌。 顾兰若站在不远处，看着众人热情的模样，顿时理解大家的心情，这也算是公平竞争。 射箭不但能娱乐还能狩猎，建安帝马背上打下来的江上，世人皆知，故而，京中但凡能走路的孩童，都开始拉弓射箭。 所以在南诏过，不管世家公子还是王孙贵族，亦或是皇家子弟，拉弓射箭是必须掌握的技能，只有射的好才能得到建安帝的青睐，甚至给家族带来荣耀。 只见百米外，立着十几个桩子，老老实实的排成一排，木桩上绑着圆形的箭靶，箭靶中央有个红色的圆心，顺着圆心往外扩散，是白色的环。 赛道大约有两百米，比试者骑着马进入跑到，一路策马前行，人后拉弓侧身射箭，就看能否射中把心。 此事看起来简单，只要人、马、箭融为一体，就能射中，可马的速度，马上人的平衡能力等等这些都是决定结果的因素。 尤其是飞驰的过程中要松开缰绳，只能靠脚蹬控制平衡，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二皇子厉耀宗有事耽搁，太子话音落才到跟前，他笑着看了一眼为官的人群，忍不住上前道：“太子身份尊贵不便涉险，我身为你们的二哥，就让我为弟弟们抛砖引玉。大哥你看可好？” 太子淡淡地笑了笑，点点头：“那就劳烦二弟了。” 第80章 相斗 二皇子厉耀宗对自己的剑术很有信心。骑射比赛不分先后，可第一个得十环的还是占优势。 此事，礼乐声气，震天的鼓声响起，场面顿时变的热闹起来。围观的众人跟着激动的攒动，她们也想看看建安的男儿们有多优秀。 二皇子双腿猛的一夹马腹，马儿嘶鸣一声吼，迅速往前狂奔，二皇子迅速从膝盖处的箭筒中拿出一支箭。然后他松开缰绳，靠双腿控制好身体的平衡，目光冷然的盯着眼前的一拍箭靶。 嗖……冷箭带着一股劲风直奔箭靶。 众人屏住呼吸，只听咚的一声，那支箭正中靶心，可谓是快准狠，漂亮。 二皇子手中还有两支箭，马儿还在快速的奔跑，他迅速拿出第二支箭继续，可现在的位置已经偏离射靶的最佳范围，他动作在慢一点，就会失去这次机会。 骑射比赛就是这样，第一箭还好，后面马上的人要一圈一圈的跑才能找到最佳射点，可对于骑射厉害的人来说，就算一圈就够了，就算不是最佳位置，也可以十环。 二皇子就是其中一位，他自幼酷爱射箭，绕了两圈后，剩下的两箭都射了出去，快、准、狠都是十环，正中红心。 众人欢呼，纷纷为二皇子鼓掌。 “二皇子不愧是射术天才，三支箭都正中靶心，真是厉害。” “这算什么，一百步而已，只是标准，皇子们哪一个不是射术高手。” 顾兰若听着身边人话，心里赞同，百步的确只是个标准，对于善骑射的皇子们来说，不算什么。 厉耀宗射完后，扫了一眼众人，目光最后落在顾兰盺身上，对方含情脉脉的看着她，似乎向她展示自己的厉害。 顾兰若无语，秦氏母女还真是厉害，顾兰盺明明已经和三皇子订婚，却还能和二皇子眉来眼去，还有刚才的太子。 她不明白，厉天佑已经软弱到任由兄弟们欺负的地步？ 还是说，两人在此之前，早已达成协议？ 顾兰若下意识的看向三皇子厉天佑，怎料他也在看她，两人目光在半空中想汇，顾兰若瞬间鸡皮疙瘩一地，那，那关切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她慌忙的低下头，不在看他。 顾兰盺现在可以肯定，翠竹园事件后顾兰盺和厉天佑身上，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让厉天佑甘愿放弃顾兰盺，讨好自己。 想到前世的种种，顾兰若觉得恶心，她现在特别希望那个人出现，给自己一剂定心丸。 顾兰若目光暗暗扫过骑射场，寻找某人的位置。只是一圈下来，也没看到东临渊。 他身为太傅之子，应该在场，可他人呢？ 顾兰若走神的空挡，身边的顾兰盺已经脸颊微红，嫁妆害羞的带下头，坦然接受二皇子的示好。 顾兰盺暗自盘算，若是让三皇子和太子看见她和二皇子眉来眼去，定会厌恶她，她假借娇羞低头避开，不让众人怀疑。顾兰盺谨记母亲的话，谁也不得罪，谁也不放过。 顾兰若冷冷的看了厉耀宗一眼，二皇子骑射不错，文采也不错，就是太好色了，单凭这一点他就不如三皇子厉天佑，人家可是放着没人不要，要江山的。 所谓娶妻娶贤，顾兰若也很想知道，谁这么倒霉会娶娶顾兰盺这个祸害。 二皇子旗开得胜，众人皆是欢呼夸赞，天子脸色沉了下来，眸中浓浓的好胜心。 他直接打马上前，那森冷的目光，势要和二皇子比个高下。 众人见状，顿时小声的议论起来。 “太子殿下的骑射也很了得，今日咱们走运，能看到这么多皇子射箭。” “可不是，几位皇子都善骑射，咱们今日真是大饱眼福。” “你们快看，太子殿下要射箭了，不愧是南诏的太子，气势如何，厉害啊。” “废话，人家可是人中之龙，能不厉害嘛。”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太子策马行至比赛场，他侧目不屑的扫了一眼箭靶。二老只是打他的脸，明知道他剑术一般，比不过他，却要第一个上场，让若他能三家齐发，射中靶心，传到父皇耳中，他一定会自己刮目相看，可事实就是，他做不到。 花宴前两个月，母妃为他请了名师指导，他更是日夜苦练，为了就是让自己的箭术更上一层楼，能在花宴上大放异彩，让父皇刮目相看。 太子暗自思索，扫了一眼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朝四皇子厉辰逸道：“四弟，该你了。” 话毕，他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四皇子厉辰逸，擅长吟诗作对，却不擅长箭术，武功更是一窍不通，可偏偏他是皇后的儿子。众位皇子中，若说尊贵，非四皇子也。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四皇子出丑，借骑射比赛搓搓他的锐气，也缓解二皇子的威风。 太子的脸色阴暗不明，四皇子面色却如沐春风，如满城的桂花，清新淡雅，在阳光的笼罩下裹着丝丝暖意，流入人心。 他细长的眉眼微眯，温和的朝太子拱手笑道：“既然大皇兄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他夹马腹入了比赛场地。 众人见了不禁唏嘘，原以为可以看到二皇子和太子一决高下，怎么换成了四皇子。 “四皇子不善骑射，京中谁人不知，他能射中靶心吗？” “那谁知道啊，四皇子在二皇子后出场，摆明了会出丑。” “你胡说什么。” 对方也觉得自己失言，解释道：“我，我只是意外，只听说四皇子擅长诗词歌赋，没听说他会骑射。” “太子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你操心什么。” 顾兰若冷笑，能有什么道理，太子擅长骑射？笑话，前世她入宫，无数次看到太子打骂身边的侍从，后来才知道太子的骑射只是尚可，皇上因此对他大不如往昔，他为了讨好皇上，日夜琢磨，奈何他资质一般，连连受挫。 也就是那个时候，太子身边的厉天佑脱颖而出，踏着太子的肩膀，引起皇上的注意。 第81章 表演 太子的目光落在顾兰盺的身上，随即看到她身边的顾兰若，他发现对方眼中竟然有一丝鄙视。 自在昭华阁偶遇这丫头，总觉得她不似传言那般嚣张，还有刚才，她明明听到众贵女议论她，她却充耳不闻。 比起顾兰盺的娇艳，顾兰若的冷傲，反倒更让他有几分兴趣。 四皇子厉辰逸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突然他猛的一夹马腹，目光瞬间凌厉，须臾间，只听得砰砰砰的声音，三箭准确无误的射中红心。 干净、利落、行云流水。 顾兰若没想到厉辰逸的剑术如此了得，她还以为对方只精通诗词歌赋，看来对方和厉天佑一样，是个韬光隐晦的主。 哎，是她低估了他。 太子见厉辰逸一手漂亮的箭术，顿时脸色沉了下来，狐疑的盯着厉辰逸。 他不是不擅长箭术吗？怎么会射的这么好？居然如此准确无误，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在他之上。 太子心里温怒，他低估了厉辰逸，被他营造的假象所迷惑，同时也说明，厉辰逸对那个位置有想法。 既然如此，他就不得不重新审视、警惕他。 太子原以为厉辰逸虽有皇后撑腰，可自身实力不足不足为据，他真正的对手只有老二和老五，可现在看来，错了。 此时，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四皇子太厉害了，居然三箭都正好红心。” “没想到四皇子不但文采出众，连箭术都这么厉害，看来今日先皇的金弓，非四皇子莫属。” “大家别着急，其他几位皇子还没有上场，别忘了五皇子可是武将，骑射只是基本功。” “对，对，五皇子年少成名，文武双全可是铁铮铮的好男儿。他是唯一一位上过战场的皇子。” 众人的议论不绝于耳，全部落入厉天佑的耳中， 他一直是个低调的皇子，因为他的母妃只是一介宫女，出身低微，之前一直不能不能进入权利的忠心，若不是投靠天子，给他出谋划策，办了几件皇上满意的差事，也不会得到太子的重视。 厉天佑看着顾兰若嘴角的冷笑，整个人都阴冷起来，身上溢出强劲的锋芒。 他一向低调，一直韬光养晦，本不想暴露锋芒，看刚才顾兰若的鄙视算什么，想到后面的计划，他忘了母妃说的隐忍，忘了他是皇家人，不能因为任何情绪影响未来的大业。 他打马来到太子跟前，低声道：“殿下，让臣弟搓搓老四的威风。” 太子皱眉，老三是他的人，这点毋庸置疑，更何况这个时候，的确要有人压一压压场。 “好，你去吧。” 厉天佑猛地一夹马腹，轻喝一声，转身间进了比赛的区域。 他双目微迷，左手拉弓，右手执箭，马还没有跑一圈，只听砰砰砰，三支箭已经射出。 “好。” 太子一声叫好声。 此时，厉天佑宛若展翅翱翔的雄鹰，英姿飒爽，潇洒肆意。 顾兰若不得不承认，厉天佑有争夺皇位的本钱。 他隐忍，狠辣，为达目的不色手段，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的棋子。她冷笑，前世，自己不过是最有利的棋子罢了，现在想来，秦氏母女何尝不是。 厉天佑在阳光的沐浴下，如不染世俗的翩翩公子，缓缓的朝这边过来。 他再次看向顾兰若，唇畔勾起一缕笑意，看到对方眼中的不解，他得意的笑了笑，眸中解释玩味。 两人的动作，没逃过顾兰盺的眼睛，她抿嘴浅笑，没想到三皇子居然同意了。那今日她可要好好送份大礼给姐姐。 顾兰盺转身对身后的白芷使了个眼色，对方点点头，转身不见。 现在只剩下太子和五皇子。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五皇子厉玉珩策马而来，他身下的汗血宝马跑的飞快，手中的弓箭如闪电一般，双眸冷厉的望着前方，狂傲、霸道，也只有上过战场的男子，才如此霸道的气魄。 五皇子眸光藏着浓浓的冷意，扫了一眼身后的众人，身后的女子们一个个心潮澎湃，面红心跳，唯独有一人，冷冷的看着他。 男人都有好胜心，厉玉珩也不例外，他左手握住长弓，右手抽出三只羽箭，在众人的诧异声中，英姿勃发，箭似流星簌簌的直逼箭靶。 砰砰砰三声巨响，只见三只羽箭齐齐射中靶心，同时还把前面三皇子四皇子的箭都推了下去。 顿时，众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三箭齐发，太厉害啊，不愧是五皇子。” “果然，上过战场的五皇子，无人能及，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一鸣惊人。” “五皇子太厉害了，我要嫁给他。” “精妙，真是精妙。” 世家小姐们一个个花痴的看着五皇子厉玉珩，若不是围栏挡着，估计他们都要涌上前抱住他。 厉玉珩慢悠悠的往回走，根本没有理会围观少女们的呼唤声。他狭长的眸子扫了一眼地上的冷箭，慢慢收回眼睛。 顾兰若眼睛盯着箭靶上的箭，忽然想到，百步穿杨，势如破竹，在完美的词汇都无法形容五皇子的箭术，真是让她叹为观止。 难怪，前世厉天佑一直隐忍到最后，才爆发自己的实力，原来是怕被五皇子察觉，葬送在他的冷箭之下。 不得不说五皇子厉玉珩，是个很强的对手。 能让太子和厉天佑忌惮，就是他的本事。 看到众人夸赞五皇子，顾兰若心中也觉得开心，必定他是她选中的人。 有人欢喜有人愁，此刻，太子的脸已经黑如点墨，接连被四皇子和五皇子打击，摆明众人没把他放在眼里。 太子不服气，奈何自己又底气不足，心里的火在五脏六腑中乱窜。 厉天佑来到太子身边，道：“殿下，花宴的骑射表演已经结束，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 天子一怔，表演？随即明白过来，笑着大声说道：“三弟说的是，今日我们只是陪衬，正主们还等着呢。可不能为了一己私欲，毁了众贵女的心思。”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皆笑了笑。 第82章 赌注 太子这么说，间接的认怂了，众人心知肚明，不在纠结于此，太子说的对，花宴的主角们还没上场。 众贵女才不在乎太子怂不怂，因为下面是他们表现的机会，倘若被那个娘娘看中，便可平步青云，若能被五皇子看中，那可是五皇子妃。 接下来的时间，众贵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顾兰盺借机走到顾兰若身边，佯装关切的问道：“姐姐，没有破风，你真的可以吗？我刚才见诸葛芊芊的马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顾兰若看着顾兰盺懵懂的眨了眨眼睛，面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妹妹，我觉得你不应该参加骑射比赛，你应该参加变脸。” “姐姐这是何意，我好心关心你……” “关心我，我耳朵还没有聋，刚才你颠倒是非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关心我。”顾兰若直接和对方撕破脸。 顾兰盺听了这话，身子一抖，那张楚楚可怜眸子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阴狠：“既然姐姐这么说，妹妹就恭祝姐姐旗开得胜。” “自然，我也祝妹妹心想事成。” 话毕，转身带着白芷走了。 女子骑射比赛没男子的复杂，在规定的跑到内，手中的沙包投中指定区域内的花瓶，多者为胜。 规则听起来不男子骑马射箭简单的很，不过对于女子来说，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就在顾兰若翻身上马那一刻，诸葛芊芊忽然拦住她的去路，一脸鄙视道：“顾兰若，我要和你赌，你若是输了，就给顾姐姐磕头认错，如何？” 顾兰若挑眉，她不记得自己的罪过诸葛芊芊，前世因为顾兰盺的算计，自己直接栽倒厉天佑怀里，根本没有发生这件事。 难道自己救了东临渊，历史的轨迹变了？ 她沉思。 诸葛芊芊以为顾兰若不敢，眯着眼睛，揶揄道：“顾兰若，你不会怕了吧，我就知道，没了破风，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骑术精湛，都是幌子。” 顾兰若无语，诸葛芊芊这是在激她。 此时，上官沐晴和顾兰盺也走了过来。 顾兰若挑眉，雅佞一笑：“这是群殴啊，看来我今日非赌不可。” “姐姐，诸葛妹妹只是听闻你骑术精湛，想要请教一二，并无威胁之意，你若是怕，就算了。”顾兰盺温婉大方，脸上一直带着舒缓的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 “既然顾兰若不敢和你比，那咱们就算了，没有破风在，咱们胜之不武。”上官沐晴淡淡的道。 又一个来激她。 顾兰若薄唇微抿，那双盈盈生辉的眸子眨了眨，笑道：“敢，怎么不敢？只是不知道，若是我赢了，你们又怎样？” “你赢了？笑话。”诸葛芊芊冷哼一声：“若是你赢了，我跪下磕头赔罪。” “磕头赔罪？”顾兰若咬着这几个字，冷笑：“别，我可受不起，到时候又有人出来搅局，我岂不是赔了。不如这样，若是你们输了，不如把坐骑送给我，那么好的马，在你们哪儿浪费了。” “你？”诸葛芊芊气结，什么叫在她们那浪费，她的骑射在贵女中可是数一数二。 顾兰盺听到赌马，心里一颤，破风和清风可都是汗血宝马，是白将军寻觅多年，送给顾兰若的礼物，饶是几位皇子，见了清风都爱不释手，若是哪来赌注……她有些犹豫。 上官沐晴的马虽不是汗血宝马，可也是数一数二的好马，跟随她多年，现在拿出来赌，自然是心疼。 两人都有些犹豫。 顾兰若似笑非笑的看着三人，揶揄道：“这都不管，难道你们想穿着布兜裹裤在园林跑一圈？” 三人听了这个赌注，瞬间面红耳赤，仿佛被人扒光了一般。 诸葛芊芊气的怒气上涌，怒目瞪着顾兰若：“下流，你太过分了，哪有你这样的赌注？” 顾兰盺艰难的看着顾兰若：“姐姐，你平日胡闹也就算了，怎么能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话来，毁了我们三个人的清白，你能有什么好处？” 顾兰若轻飘飘的看着三人，笑的雅媚：“自然有好处，耳根清净啊，别废话，不敢赌算了。” 说完，拍了拍手，翻身就要上马。 诸葛芊芊见状，迅速拦住她，好不容易逮到羞辱顾兰若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她走。 “等一下，不就是马吗？有什么不敢的，我和你赌。”诸葛芊芊冷冷地说道，那高高扬起的下巴，彰显她的鄙视和不屑。 顾兰若没了破风，她还不信了，她能赢。更何况，这么多人呢看着，她不能退缩。 顾兰若挑眉，用下巴点了点站在诸葛芊芊身后的两人，似乎在问，你们两个呢？ 顾兰盺是真喜欢清风，她心里一边抱怨顾兰若咄咄逼人，一边抱怨诸葛芊芊没用，怎么能让对方牵着鼻子走。 她下意识的朝看台上望去，见众位皇子都朝这边看过来，面上一笑，手中的帕子紧了紧，看着顾兰若道：“既然姐姐执意如此，那妹妹就陪姐姐玩玩。” “玩玩？”顾兰若冷笑道：“我可不是玩玩，众人都听到，可别输了又找某人哭鼻子耍赖。” 顾兰盺的脸蹭的红了，外人只知道翠竹园她和哥哥冤枉顾兰若的事，却不知她跪下磕头请罪的事情，还有她求三皇子。她咬着唇，阴骘布满眼底。 “少废话，开始吧。”诸葛芊芊利落的翻身上马。 看台上几位皇子听到四人的赌约，面上带着几分兴趣。 太子率先开口道：“早就听说太师府的嫡女顾兰若嚣张跋扈，今日一见，果然。”他侧目看向身边的三皇子继续道：“三弟，你说她们谁会赢？” 三皇子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一笑：“这可不好说，往年顾兰若有破风在手，还有几分把握。可前几日听说她把破风给宰了，这就难说了。” 京中的好马就那么几匹，可不是人人都愿意割爱的。 “这么说，顾兰若输定了？”太子抿了口茶，笑道。 “那可不一定？” 众人齐齐看向某人。 第83章 失策？ 五皇子厉玉珩唇畔勾起几分笑意，眼睛盯在比赛场的某人身上，慵懒的眸子微眯，淡淡的道：“我赌顾兰若会赢。” 太子闻言冷哼一声，一双阴骘的眸子看向顾兰若。老五什么时候和太师府的嫡女勾搭上？ 刚才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颜面扫地，今日说什么也要找回来。 太子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冷笑道：“五弟，既然你看好顾兰若，那本宫便压顾兰盺。” 不等五皇子开口，太子对方身后之人吩咐道：“去告诉顾家两位小姐，本宫和五皇子只是她们。” 四皇子和五皇子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顾兰若感受到背后的冷意，回眸，就看到有锦衣男子朝这边走过来，对两人道：“顾二小姐，太子殿下让奴才给您捎话，他支持你。” 顾兰盺面色一喜，抬眼朝看台上微微屈膝，对来人柔声道：“还请太子放心，臣女定会竭尽全力，不让殿下失望。” 来人转头看向顾兰若，道：“顾大小姐，五皇子支持你。” 此话一出，站在顾兰盺身边的两人齐齐变了脸。 五皇子？厉玉珩？ 诸葛芊芊咬着唇死死的盯着顾兰若，许久之后，怒声道：“废话少说，顾兰若赛场上见。” 上官沐晴抿着唇，快速跟上诸葛芊芊，别人不知，她可是知道，诸葛芊芊自四岁见过厉玉珩一面后，便发誓要做五王妃。五皇子选妃在即，横空多出一个顾兰若，估计诸葛芊芊，杀了她的心都有。 诸葛芊芊也不是傻子，太子参与其中，事情已经不是她能左右，倘若真输了，丢了马是小，失了太子的面子是大，她看了眼跑到中心的花瓶，对身边的人说：“去和太子说一声，这跑到太近了，在远一点。” 二十步还是太近了，再远一点，三十步已经是她的极限，她相信就算是顾兰若在奔跑的情况下，很难打中花瓶。 很快，有人上前，开始移动跑道。 顾兰若无语的看着几人的小动作。 前世，她还觉得京中贵女不管怎样，都是敢作敢当的主儿，今日看来，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是必须的。 这样也好，她也不必手下留情。 顾兰盺凑上前，用两人可见的声音，讥讽道：“姐姐，三十步，你输定了？” 顾兰若耸了耸肩，笑道：“拭目以待。” “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我还可以替姐姐求情。” “放弃？我的生命中就没有放弃这件事。” 顾兰盺看着对方冷笑，挑眉道：“姐姐大可嘴硬，我到要看看没有破风，你怎么赢我。”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护卫们把花瓶搬到三十步开外的地方。顾兰若揉了揉手腕，开始做准备。 因为四人的比试，其他人的比试都草草了事，有些贵女开始抱怨顾兰若是故意的，故意引起皇子们的注意，也有人说，摆明就是诸葛芊芊找事，可不管是那种说法，结果都是一样的，没她们什么事。 好好的花宴比赛，她们无端的沦落为绿叶。 上官沐晴、诸葛芊芊还有顾兰盺三人到时齐心，毫不客气的接连上场，先声夺人，在士气上先压倒顾兰若。 顾兰若不得不承认，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诸葛芊芊十中六，这成绩在外人看来已经相当不错，到底是武将之后，势力不容小觑。 她有些后悔，自己太大意了，没想到重生一世自己居然轻敌。 她可不想输，更不想给三人磕头认错。 好在后面的上官沐晴，没诸葛芊芊表现的好，十中五。 所以两人加起来二十中十一。 这个结果让看台上的太子很是满意，女子不必男子，三十步的距离能有现在的成绩已经很不错。 太子得意的轻佻剑眉，扫了一眼坐在边上喝茶的五皇子，揶揄道：“五弟，没想到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五皇子神色淡然，莞尔一笑：“大哥何必着急，我的人还没上呢？” “你的人？”三皇子手中的茶盏微颤，随即抬头笑道：“这话若是让东临府的大公子听到，估计要和五弟拼命。” 太子闻言哈哈大笑，打趣儿的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道：“五弟，你若是看上顾大小姐，那可不行，即便是皇子，可不能强拆人家姻缘啊。” 四皇子目光落在远处的赛场上，悠悠然：“我倒是很期待顾大小姐的表现。” “呦，老四也喜欢她，难得难得。”太子傲娇的声音，萦绕在众人耳边。 五皇子充耳不闻，眸光望着远处的那一抹绯红。 顾兰若自然不知看台上人的心思，在两人上场后，就该轮到她和顾兰盺。 只要顾兰盺不是十中十，那她就有赢的把握。 顾兰盺翻身上马，故意从她身边走过，睥睨着脚下的人，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冷笑道：“姐姐，记住你刚才的话。” 说完，猛地一夹马背进入跑道，只见一抹绛紫色的身影，飞过，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跑道中央花瓶倒地的声音。 众人一声好。 紧接着啪啪啪的声音，三四个花瓶接连倒地。 顾兰若没想到顾兰盺的这么厉害，已经中五，在这么下去，十中八都有可能。 顾兰盺显然看到对方微变的脸色，嘴角的笑意肆意的蔓延开来，再次猛地夹马腹，掉头往回走，殊不知，身下的清风倏然嘶鸣一声，前踢腾空而起，地上的尘土飞扬，地上的小石子飞溅，顾兰盺感觉脸上有丝丝的疼痛，她紧紧的攥住缰绳。 清风前踢猛的落地，紧接着开始狂奔，没跑出几步后，又是一阵嘶鸣，围观的众人惊的齐齐退后。 看来上的几位皇子皱眉，马惊了？ 就在众人震惊的瞬间，只听到一声惨叫，顾兰盺被清风猛的甩出去，结结实实的落在地上。 顾兰盺精心打扮两个时辰的妆容，本来想靠此勾引众皇子，没想到就这样面朝黄土的趴在地上。 现在她头发凌乱，珠钗歪斜，那还有贵女的半分仪态。 第84章 彻底毁了 比赛场上所有人都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着趴在地上，嘴里啃着地上的青皮的顾兰盺。那暴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在青皮的衬托下，更加白皙水嫩，众贵女们羞的不敢直视，整个画面看起来像是一个努力卖弄风骚讨好恩客的小狗。 有几个胆子大的贵公子，兴奋的吹着口哨，引起周遭人一阵哄笑。 “好漂亮的腿啊，不愧是京中第一才女。” “就是，今日算没有白来，够本了。” ……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站在围栏外的白芷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小姐。” 顾兰盺从马上摔下来，整个人还处于懵的状态，她感觉头晕晕的，胳膊和腿像是被人碾过一般，她努力的撑起身子，想要起身，却听到白芷叫自己，她下意识的抬头，见围栏外的白芷脸色苍白，对着自己笔画：“小姐，裙子，裙子。” 她此事才感觉下身冷飕飕的，低头看去，瞬间惊呼一声，脸色通红，不知何时裙子已经到了臀部，里面的衬裤被划破，她白皙的腿赤裸裸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顾兰盺又羞又恼，慌忙的蜷缩双腿，极力拉扯外裙遮挡，可惜为时已晚，众人早已看清。 白芷站在围栏外，好说歹说，才被守门的侍卫放进来，急匆匆的跑到顾兰盺身边，脱下自己的上衣，替顾兰盺遮掩。 场上回过神的诸葛芊芊和上官沐晴，对视一眼，忙吩咐人待顾兰盺下去。 顾兰盺做梦都没想到，她为花宴准备的许久，结果非但没有一鸣惊人，反倒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恼怒让她失去平时的理智，不顾众人的遮掩，面色狰狞的指着顾兰若道：“是你，是你害我。” 顾兰若没想到顾兰盺会不会狼狈，当场指证自己，她皱眉，面上满是无辜，问道：“二妹这是何意？” 顾兰盺快步来到顾兰若跟前，恶狠狠的说道：“清风是你的马，平日里她乖的很，今日却突然发疯，定是你暗中做手脚，故意让我出丑。”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平日温顺的清风，会突然发疯，把她摔下来。 顾兰盺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顾兰若暗中动手脚。 破风死了，顾兰若想要拔得头筹，就必须先打败自己，而没有清风的她，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她能对破风下手，更何况是清风。 一定是她。 顾兰若扫了一眼狼狈不堪的顾兰盺讥讽道：“妹妹可别忘了清风在四岁的时候，我便送给了你，现在它出了问题，你居然来怪我？这事怪我当初不该把清风送给你？” “顾兰若你少装傻，众人皆知，往年你能拔得头筹，全靠破风，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有清风。”顾兰盺彻底失去理智，脑子里全是刚才的场景，完了，今年的花宴她算是完了，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死也要拉顾兰若垫背。 看来上的太子，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可从两人的表情上，大概猜出发生何事，她望着顾兰若的方向，气的咬牙切齿，冷声道：“顾兰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暗中动手脚。” 五皇子看着往日高贵的世家小姐，如今衣衫不整，发簪凌乱，微风吹过，那若隐若现的白色，看起来很是风尘，他不由的看向三皇子，笑道：“三哥，你艳福不浅啊。” 三皇子脸色铁青，极力安奈心中的怒火，吩咐身边人道：“还不快把二小姐带下去。” 他眸光微微转向顾兰若，不知从何开始，那个头脑简单，蠢笨如猪的女子，开始变了。 计划有变，看来他也要改变策略。 顾兰盺仍不管不顾的在赛场上叫嚣。 “二妹，你为何会觉得会是我？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事吗？”顾兰若低笑，清澈如水的眸子，泛起晨光，一寸一寸的划过对方的腿，笑着提醒道：“二妹，我劝你有时间在这冤枉我，不如先换件衣服，来与我理论。” 此时，看来上下来一个小厮，急匆匆朝这边奔过来，就在顾兰盺欲要争辩的时候，低声在她身边说了句什么，只见顾兰盺惊讶的回头，带看到众皇子的神色后，头也不回的出了比赛场。 顾兰盺气的吐血，恨不得千刀万剐顾兰若。毁了，她被顾兰若那个贱人毁了。 她好像痛骂顾兰若那个贱人，可她发现这么多眼睛看着自己，她想骂又不能骂，心里憋屈，对身边的诸葛芊芊和上官沐晴更是一起恨了，扫眼角扫了一眼众人，抬头委屈的低泣道：“姐姐太过分了，她想要清风直接说便是，怎么可以……她好狠啊。” 围栏外的众人离得比较远，根本听不到刚才两人姐妹的对话，如今听到顾兰盺的话，不由的相互对视一眼。 顾兰盺中途下场，让比赛产生变化，诸葛芊芊更不会就此放过顾兰盺，她走到对方面前，冷声道：“卑鄙，我今日到要看看，你如何赢我们。” 三十中二十四。 这是三人的成绩，顾兰若若想赢，必须三十中二十五，可三十步的距离，饶是几位皇子，也没有把握能赢，更何况不会武功的顾兰若。 不过，顾兰若还真不怕，这对于她来说，都不是问题。 前世为了讨好三皇子，她没少下功夫，其中策马投壶就是其中一样，当时她记得自己最好的成绩是全中，不过那是在二十步的范围内，这三十步？顾兰若有些犹豫。 她太过自信，好久没练，不知道手上还有没有准头。 如今，箭在弦上，她只有搏一搏了。 看到顾兰若一直立在原地，诸葛芊芊拍了拍自己手，一脸得意的说道：“顾兰盺，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只要你跪下给我们磕头认错，你放心，我们很大度，会原谅你的。” 顾兰若冷冷的白了她一眼，一副看傻子的模样，不就是中二十四吗？得意什么劲？ 她收回目光，看着比赛场中央的花瓶，如果一会她输了，就学顾兰盺，故意从马上摔下来，然后来个恶人先告状。 第85章 三连 顾兰若利落的翻身上马，双腿猛地一夹马腹，身下的行云嗖的越出，在赛场上跑了一圈后，开始进入状态，只见顾兰盺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一个沙包，盯着赛场中央的花瓶，瞄准，随即扔了出去。 嘭…… 在场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一石三连？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又见三个花瓶倒地。 马上的顾兰若暗自送了口气，还好，手上的准头还在。 这下，场上的诸葛芊芊和上官沐晴齐齐傻眼，还，还可以这样。 看台上的太子和三皇子，早已看的目瞪口呆，三连，三连，又是三连？顾兰若到底是怎么投的，怎么会此次都是三连？ 围栏外的众人，顿时欢呼起来。 “不愧是白老将军的外孙女，就是厉害。” “我忽然想起来，三年前的花宴，好想也是顾家大小姐获得第一名？” “对，这事我记得，就是顾家大小姐顾兰若。” “传言她是靠白老将军送给她的汗血宝马破风，才能夺冠，如今看来，传言有误啊。” 刚换完衣服，走出来的顾兰盺听到众人的议论，心里咯噔一声，望向比赛场，只看到地上的花瓶倒了一片。 马上的顾兰若如高贵的公主般，接受众人的仰慕，她肆意，冷傲，宛若盛开在悬崖上的梅花，不惧风吹雨打，傲然于世，绽放出独特的魅力。 顾兰盺咬着唇，袖笼中的手泛起白色的光晕，这样的顾兰若让她嫉妒的发狂。 自幼，因为昭华郡主的关系，顾兰若受尽各方的宠爱，众人眼中只有她，她什么都是对的，稍稍表现好一点，各种夸赞不绝于耳，只要自己站在她身边，永远是哪个绿叶。 她不知偷偷哭过多少次，是母亲告诉她，只要她努力，总有一日，她们的身份会颠倒。 琴棋书画，她日日钻研，骑射女红，她也不敢懈怠。终于她熬出头，众人眼中不在只有顾兰若，她的好，一点点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一日，她足足花了十年的时间，可现在，她只是一个转身，什么都变了。 顾兰若一鼓作气，手中的沙包啪啪啪的扔出去，三连，两连，再三连…… 胯下的行云，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兴奋，更加卖力的表演，只见它一个腾空跃起，顾兰若手中的沙包随着飞出去，就在众人屏息间，嘭的一声，又是三连。 这下连顾兰若都觉得不可思议。 众人的热情彻底被点燃，欢呼声一波接着一波，不绝于耳。 看台上的四皇子忍不住叫好：“好。” 站在他身边的三皇子厉天佑，眸底一层惊讶一层火，他忍不住看向站在围栏外的顾兰盺，见她对自己摇摇头，落在围栏上的手紧握。 五皇子嘴角的笑如春日里的暖风，起起伏伏，显然他现在心情很好：“没想到，南诏还有如此独特的女子。” 四皇子笑着揶揄道：“听五弟的意思，是对顾家大小姐有意思，我可要提醒你，人家可是有婚约的人。” 太子的脸色早就黑如炭，听到四皇子的话，冷笑道：“那倒是可惜了。” 围栏外，一身雨过天青色衣衫的男子，嘴角含笑，站在人群中，望着比赛场上那摸俏丽的身影，宛如破茧而出的蝴蝶，飞舞在蔚蓝的天空，那嘚瑟的小样子，像自己书房内的小娃娃，圆润可爱。 “公子，没先到顾大小姐这么厉害，三连啊，京中没无人能及。”木如早已看的目瞪口呆。 东临渊整个目光停留在顾兰若的身上，他从来不知她的未婚妻如此可爱聪慧，特别是那双狡黠的双眸，像只小狐狸，可爱的紧。 这样的她，他很想藏起来，不被人发现。 诸葛芊芊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此次都是三连，她作弊，一定有人暗中帮她。” “由不得你不信，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人外有人，三年前，我既然能拔得头筹，三年后为为何不可，你不会真信了顾兰盺的话，没有破风我就会输？顾兰若笑的张扬：“真正的强者，就算坐骑只是一匹普通的马，也能杀的敌人片甲不留。” 她坐在马上睥睨着脚下的两人，灿然一笑：“三十中三十，两位认赌服输，你们的坐骑我牵走喽。” 顾兰若抬头，招呼围栏外的红拂和木芽，两人兴奋的跑上前，她指着不远处的两匹马道：“你们两个把它们牵回去。” “是，大小姐。”红拂和木芽现在对小姐佩服的五体投地，别说前面，就是杀人两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递刀。 顾兰盺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的一切，转身玉尧离去，却听到身后有人喊她：“二妹，你去哪啊，认赌服输，把清风留下。” 顾兰若快步来到她的身边，笑着问道：“妹妹，不会又要耍赖吧？” “谁说我要耍赖？”顾兰盺尴尬的转过头，一张脸黑的能滴出水来，她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咬着唇，露出委屈的模样：“姐姐何必咄咄逼人，我们是亲姐妹，你又何必处处为难与我，你想要清风，直接告诉我便是，又很多拐弯抹角，羞辱与我。” 顾兰若冷冷一笑，笑的雅媚：“我为难与你？不知道是谁先提出要与我比赛，更是扬言，若是我输了，要当着众人的面磕头认错？怎么，难道那个人不是妹妹你吗？认赌服输，几位皇子可都看着呢，姐姐难道输不起？” “谁输不起？”顾兰盺咬着唇，盈盈的双眸，水意泛滥，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那倔强的神情，任谁见了都心生怜惜。 可惜，顾兰若不是男人。 “清风跟随我多年，早已是我的家人，姐姐若是惜马之人，我自然愿意送给姐姐，可破风被你活生生砍死，你，你还吃它的肉。”顾兰盺脸上布满不忍，恳求道：“姐姐，你放过清风吧，我求求你了。” 顾兰若不屑的冷哼一声，手指弯曲含与口中，口哨声响起。 第86章 赏赐 众人只听到一声嘶鸣声，紧接着便看到一匹马朝这边狂奔快来，围栏外的众人吓的齐齐后退，只见那马通身雪白，不带一丝杂色，身姿矫健，破风抬着高贵的头，睥睨这众人，待来到顾兰若身边后，挤开行云，邀宠的蹭着顾兰若的手臂。 “怎么，姐姐不认识破风？” “你，你骗我？”顾兰昕从震惊中回神，咬牙切齿的看着顾兰若。 到底怎么回事，她明明看到顾兰若杀死破风，为何它还活着？还有，她目光落在顾兰若身边的那匹黑如碳的马上，看起来平平无奇，为何会比跑起来比清风还要快。 她现在脑子有些乱，不过有一件事她可以肯定，顾兰若洞悉她的计划，早有准备。 顾兰昕下意识的朝看台上望去，却见太子面色阴沉，她咬着唇，当机立断，冷声吩咐道：“白芷，把清风给她们。” 骑射比赛结束，顾兰若已全中夺冠，成为今年花宴当之无愧人气王。 太子带着三皇子灰溜溜的走了。 四皇子一反常态，饶有兴趣的下了看台：“恭喜顾家大小姐。” 顾兰若打量着眼前总是含笑的男子，双眸弯如清月，瞳仁晶莹剔透，特别是那一身水墨色的衣衫，衬得他雅致如竹，倘若没有眸底的疏离，她还真被他骗了。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这样的四皇子，她都讨厌不起来。 顾兰若淡淡地笑了笑：“谢谢四皇子。” 五皇子紧随其后，沉声提醒道：“今日你让太子丢了面子，日后恐怕没好日子过。” 顾兰若苦笑：“难道比现在还糟糕？” 五皇子一怔。 不过两个时辰，太师府大小姐顾兰若骑射满贯，更打出一石三连的消息，很快传遍南诏。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消息传到宫里皇上听后，大为赞赏，正巧白老将军也在，当即赏赐玉如意一支，纹银一万两，锦缎四匹。 赏赐的东西送到太师府，二夫人吃了一惊，顾兰昕在花宴拔得头筹，也没见皇上有赏赐，看着红漆托盘上的东西，看得她眼睛都拔不出来，特别是那柄玉如意，在阳光下泛着翠绿的光。一看就价值不菲，这要是放在女儿嫁妆里多有面子。 大夫人秦氏的脸也好不到哪去，她捧着圣旨，面皮抖了半天，勉强维持住平静。二夫人的嫉妒她看在眼里，她何尝不是，女儿琴艺和画都拔得头筹，宫里别说上次东西，就是夸张一句都没有，偏偏那个贱人的女儿，却出尽风头。 三夫人平日里最为淡定，如今也吃了一惊。 顾兰昕更是气的吐血，偏偏全家人要一起到门口迎接圣旨，这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师府的大小姐得了皇上的赏赐。而她因为骑射比赛出丑，随即也被人挖了出来。 大夫人秦氏到底沉稳得多，接完圣旨，亲自扶着老夫人回来翠竹园，吩咐人重金礼谢前来宣旨的太监。 太师府出了这么大的好事，很快传到族人的耳中，一个时辰后，接二连三有人上门道喜。 顾兰昕刚开始还陪着族人闲聊，可半个时辰后，人越来越多，脸色开始苍白。 顾兰珍还是不是往她伤口上撒盐：“二姐，你和我说说，当时是怎样的情形，听说你们连坐骑都输给了大姐。” 她声音不轻，坐在大厅里的人都听到。 顾兰昕气的说不出话来，涂着红色蔻丹的指甲深深的襄入掌心，血色开始往外冒。 大夫人秦氏声音毫无波澜，温和道：“兰珍，你姐姐累了好几日，身子有些不舒服，让她早些回房休息吧。” 顾兰珍撇了撇嘴，扭过头开始和族人聊天。 北院的奶娘听到消息，高兴的眼泪落下，可当着丫头的面不好喜形于色，拿出贴己的钱，吩咐人去外面买些菜回来，她要亲自下厨。 顾兰若乖巧的坐在老夫人沈氏身边，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称赞，面上始终带着笑意。 顾兰若一波一波不厌其烦的送走族人，随后转头，看到大夫人秦氏吩咐人把顾兰昕扶回卿水阁，另一边吩咐心腹保护好御赐之物：“都看仔细人，任何人不得靠近。” 顾兰若嘴角带着笑，这次秦氏母女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大夫人脸上居然还能如此平静，她真是佩服。 顾兰昕羸弱的走下台阶，突然在顾兰若身边停下脚步，死死的盯着顾兰若。 白芷看着自家小姐的眼神发毛，恨不得隐身，奈何她要扶着自己小姐。 反倒是杜妈妈笑着说道：“大小姐，二小姐身子不舒服，夫人让老奴送二小姐回去。” 顾兰若面色如常，点点头：“劳烦杜妈妈了，二妹你可要保重身体，听祖母说，明日晚上还有宴会，不知道二妹能不能参加？” 顾兰昕冷冷的瞪着顾兰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对不对？” 她声音突兀，在安静的院落里显得异常突兀。 顾兰若笑着问道：“二妹这是何意？”她莞尔：“是我让二妹参加骑射比赛？还是我让二妹与我打赌？都不是，这不都是你心心念念的事情吗？怎么到最后成了我的算计。” 顾兰昕如毒蛇的眸子，布满阴狠之色：“顾兰若，我不会放过你。” “你何时曾放过我？”顾兰若毫不在意的反问道：“二妹，身子不好就好好在院子里呆着，不要出来闲逛，让父母担心。” 说罢，顾兰若带着红拂头也不会的走了。 两人直到走远，红拂看不到二小姐的身影，才低声道：“大小姐，今日咱们得罪大夫人和二小姐，日后昭华阁恐怕没好日子过。” 顾兰若顿足，略显内疚道：“委屈你们了，秦氏不女不敢拿我开刀，倒是你们私下肯定受了不少气。” “不会。”红拂没想到大小姐还替她们考虑，忙摇头道：“正如大小姐所说，就算不得去秦氏，昭华阁也不会有好日过，既然如此，又何必委屈自己，奴婢只是担心，大夫人会给您穿小鞋。” 顾兰若冷笑，她拭目以待。 第87章 眼红 “老爷，这玉如意？”秦氏袖笼中的手捏紧，看着顾贸问道：“不如收到库房，作为顾家的珍藏。” 其实她想说，等到女儿出嫁的时候作为嫁妆放进去，日后女儿在婆家也有面子。 顾贸早已洞悉大夫人的意图，神色淡淡地说道：“这是陛下给兰若的赏赐。” “老爷，兰若也是顾家人。那便是顾家的东西。”秦氏看着那柄玉如意，一字一句的说道，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好东西落入顾兰若的手中。 顾贸皱眉，开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这赏赐是陛下给兰若的，若是传出去，顾家的名声好要不要。” 大夫人想了想，道：“老爷，兰若手中有郡主的陪嫁，根本不在乎这些，她随手就扔给东临府一万两银子，那可是顾家两个月的开支。往日有哪些陪嫁，宫中的银子还能贴补些，可现在……” 她皱眉：“今年迎来送往，过年过节的开支比往年还要多，几个丫头都大了，出门参加宴会总要置办几件像样的行头。还有二房三房半分钱都不出，吃的都是公中的银子，为了老爷的面子，我自己的嫁妆都贴补进去。您公正清廉，从来不肯收外面送来的供奉，这些银子虽不多，可也能缓解公中的开支，咱们手头还能宽松一会，更何况丛生正在议亲，有御赐的如意在，日后说起来，顾家面上也光彩不是。” 顾贸有些为难，按理说大女儿给她拉回来这么大的荣光，他不应该在克扣，可要维持一个大家族，的确不容易。他下意识的顺着秦氏的思路走，却忘了顾家还有数不尽的店铺和田产。 可能顾贸潜意识里也不想把眼前的一切给顾兰若，最主要，那孩子骨子里倔强，在她面前，顾贸感受不到一丝大家长的权威。 也许，是该给那丫头点教训。 他点点头，赞同道：“我去请示一下老夫人。” 老夫人不理中馈多年，一般顾贸开口，她都说好，秦氏面色一喜，摸着玉如意的手，更加小心。 翠竹园 上午还晴空万里，刚过午饭便开始飘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琉璃瓦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小雨又密又急。 顾贸看了眼天色，抬脚见了翠竹园，见老夫人靠在绣着福禄东海的迎枕上闭目养神，手中的佛珠跟着转动。 老夫人听了顾贸的来由，手中的佛珠未停，冷笑的问道：“你想把皇上御赐的东西充公？我可提醒你，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那些东西是赐给大丫头的，圣旨还供奉在祠堂，要不要我请出来你在看一遍？” “不用，儿子自然知道。”顾贸尴尬的看着老夫人的脸，一点一点变的铁青。 “这些后宅之事，按说你不应该插手，如今你开口问，我就不得不说你几句，你是男子心思应该用在政务上，总是听那些长舌妇嚼舌根，仕途能好吗？”老夫人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你也看到了，大丫头不必二丫头差，你就不怕那日大丫头飞上枝头？” 顾贸下意识的皱眉：“兰若怎么能和兰昕比。” “怎么不能比？”老夫人提醒道：“你被忘了，在皇上面前给你长脸的事大丫头，可不是你那宝贝兰昕，还有，你真以为陛下什么都不知道？” 顾贸一怔，道：“母亲这是何意？” 老夫人喟叹一声道：“我派人去打听，才知道，白老将军今日被皇上召入宫，听说在御书房被陛下夸奖。” “白家？” “对，白家，大丫头的外祖父，你的老岳丈，白厚绒。”老夫人一字一句的说道：“白家可是实打实的功劳，京中没几个，到现在陛下有疑惑仍召白老将军进宫商讨。” 提到白家，顾贸的脸色有点难看。 老夫人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嫌弃昭华郡主不够温柔体贴，可你被忘了，太师府的招牌可是昭华给你拉来的，若没有白家，没有昭华郡主，你能有现在的清闲。” “你看中二丫头，我不管，你拿她攀龙附凤，我也不管。可你别忘了，顾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倘若太子稳固，这到是个法子，可眼下光景，哪个皇子是省油的灯，咱们无端卷入党争，你让兰昕在几位皇子中周旋，到时候被人揭穿，她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嫁入皇家谈何容易，你以为单凭一章漂亮的脸蛋就行？你这是把顾家放在火上烤啊。” 其实老夫人是想提醒顾贸，顾兰盺这些年被她们娇贵的心高气傲，未必能得偿所愿。 这她不想伤了儿子的心，还是咽了回去。 老夫人似有想到什么，提醒道：“皇上不是傻子，几位皇子更是聪慧过人，兰若明明有婚约在身，仍和几位皇子拉扯，真的好吗？” 顾贸心下一愣，脊背冒出冷汗。 他怎么忘了，兰若和三皇子有婚约，三皇子就算在不受宠，可也是皇子，陛下会任由顾家打脸？ 顾贸点头，看着老夫人问道：“二丫头的事可以搁置，可兰若那……” 老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顾家还不缺那点东西，御赐之物虽然珍贵，可顾家还买得起，何必干出这种小家子气的事儿来。” 顾贸想到来势秦氏的态度，不由的有些为难，可他也不敢忤逆老夫人的意思，思来想去，最终点头：“那便依母亲。” 秦氏听到消息，气的冲翠竹园的方向呸了一口，她就知道老夫人偏心，没想到老爷也是个耳根子软了，就同意？ 陛下御赐的东西很快送到老夫人这里，同时来的还有顾兰若。 老夫人拉着顾兰若的手道：“这是陛下赏赐给你的，你收好了，可不能被人家骗了去。马场上的事，我听说了，你太过鲁莽，搞不好会招来杀身之祸，日后遇事三思而后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记住了吗？” 顾兰若眼圈微红，点点头，她明白，老夫人是发自内心的劝告她：“孙女，全听奶奶的。” 第88章 没出息的东西 钱妈妈送顾兰若出来，笑着道：“大小姐，您现在可是全京城最有钱的小姐了。” 顾兰若一愣，随即笑起来。 是啊，皇上赏赐的东西，还有母亲的嫁妆，铺面田产每月的收入就要几万了，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些更有用的。 大夫人气愤难平，转身去了卿水阁，到了院子，见白芷站在外面，支支吾吾道：“夫人，二小姐，二小姐身子不适。” 花宴结束，顾兰盺和顾兰若都拔得魁首，顾贸原本想顾家人自己聚在起吃个饭，低调的庆祝。怎料顾兰若被陛下赏赐，族人接连祝贺，家宴变成宴会。 今晚所有达官贵人都要来，正是顾家几位小姐露脸的时候。 大夫人秦氏脸一下子沉下来，兰昕病了？她可不信。 屋内，顾兰盺病怏怏的躺在榻上，手上的帕子绞的不成样子。 大夫人快步进了屋，厉声道：“起来。” 顾兰盺一惊，下意识的做起来，还未开口，便看到大夫人的巴掌打过来。 她的脸上立刻就浮现清晰的指印，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目前，委屈的道：“母亲。” 大夫人阴冷的声音响起：“没出息的东西，这就输不起，日后你还能作甚。” 顾兰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眼泪簌簌的落下：“母亲，是，是那丫头陷害我，您不为女儿做主，还要打我，为何？” “为何？”大夫人调高声音，怒喝道：“跪下。” 顾兰盺瞪大眼睛看着秦氏，腿下意识的跪下。 “你自幼锦衣玉食，我把你捧在手中，从来不曾委屈过你，只盼着你日后能成龙成风，我和你父亲对你的期望比你哥哥还要高，可你。”大夫人越说越生气：“可你，居然蠢到如此地步，我多次提醒你，你与她不同，不要自甘堕落，明知道人家玩好坑等你跳，你还直愣愣的走过去。” “即便如此我也不曾怪你，可你现在病怏怏的给谁看，倘若你输不起，早些告诉我，我去和你父亲说早些断了外面的应承，就当我多年的苦心，白费。” 顾兰盺听了，早已哭成雷人，含泪的望着大夫人，说不出话来。 大夫人见了又心疼又急：“你现在哭有什么用，这种事情何须你动手，我早已布置好，你偏偏不听，非要和那贱人拼，自甘堕落。” 顾兰盺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下意识的找人挡：“可，是大哥……” “你大哥在外游学多年，那懂的后宅女子之间的事情，他也是个眼瞎的，掺和这些作甚，如今为她人做嫁衣。” 顾兰盺跪在地上，在她还没有嫁入皇家的时候，她不敢反驳母亲。 “你可知道，刚才太后也送来贺礼，一场花宴，让那贱人扬名立万，她现在的名声可比你好太多，刚才老夫人又挑了几个丫头和妈妈送过去。这就是你们自作主张的后果。” 顾兰盺自知鲁莽，想到赛场上的事情，一下失去理智，怒吼一声：“我要杀了她。” 大夫人声音冷如冰：“既然已经错了，就不能一错再错，今晚的宴会京中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都回来，全都是祝贺顾兰若拔得头筹的，你若躲在院子，岂不是让她一个人得意？” 顾兰盺闻言，才明白过来，膝行至大夫人身边：“母亲，是女儿错了。” 大夫人看着眼睛红肿的女儿，喟叹一声，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知晓你的心思，你就是觉得丢脸，可不管怎样，总要咽下去，你日后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事情，总不能一直躲避。” “我的女儿如此美丽大方，只要你往人群中一站，绝对没有人在看她。” 顾兰盺仰头，眼角的泪痕还未干，神色已经慢慢恢复如常。 不错，就这么便宜了那个贱人，岂不是给她脸。 听闻今晚的宴会，父亲也请了几位皇子，想到那贱人也驳了太子的面子，她嘴角微微上扬。 外面的那些人说自己不算什么，她京中第一才女的称号，可不是徒有虚名，她美貌加持，又有父亲支持，总有一日，她能坐上后位。而顾兰若，注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今晚，她就要告诉众人，什么是天之骄女。 大夫人走后，顾兰盺开始精心打扮，更是拿出打算过年穿的衣服。一番打扮后，才带着白芷出了卿水阁。 宴会安排在酉时，平日里和太师府交好的宾客们，还有太师往日的同僚和门生，来的都比较早，顾贸穿梭在人群应酬。 顾兰盺提裙进了大厅，就像天边挂着的彩虹，刹那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纷纷抬起头，看着门口的顾兰盺，她双目含星，眼角若水，薄唇微微抿起时，面上浮现淡淡的哀愁，我见犹怜。 在众人中，二皇子厉耀宗面容俊朗，一身华服，显得格外显眼，顾兰盺一路走来，硬着众人的目光，偏偏二皇子的目光太过炙热，让她不由的脸上发烫。 顾兰盺往日从来不出息这样的场合，为了就是营造神秘感，外人只知道顾家二小姐才学过人，却不知她容貌如何，此刻，看到众人的反应，她得意的笑了。 顾兰欢早已坐在女客中，在顾兰盺没来之前，没少引来众人的称赞和目光，可现在，谁还记得她是谁？ 她白皙的面上，多了几道裂缝，暗暗磨牙骂顾兰盺。 整个大厅，唯一淡定的就是大夫人，她满意的勾起唇角，她就知道，自己女儿的美貌，定能引起众人的注意。 顾兰若也美，可太过清冷，拒人千里之外。 顾兰盺仪态万千的接受众人都来的目光，有惊艳、有嫉妒、更多的是垂涎，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白皙的手轻轻的拂过耳边的碎发，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没想到顾家二小姐生的这么美。” “可不是，原本以为是个书呆子，没想到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怪不得顾家一直藏着。” 此时所有人都忘了，顾兰盺在赛场上的丑态。 第89章 泛泛之交 骑射场上一石三连的事情很快被人遗忘，众人看着眼前倾国倾城的二小姐，都忘了她们为何在此处。 顾兰昕琴艺和画技获得贵人赞赏的事情，被人拿出来说，众人对京中第一才女有了新的认识，才貌双绝。 本该出尽风头的顾兰若一直没有出现，开宴的时间眼看就到了，她去不见踪迹。 大夫人面色如常，带着和蔼的笑吩咐身边的杜妈妈道：“你去看看大小姐，平日了懒散就罢了，今日可不能让贵客们等。” 她声音不低，围在她身边的两桌人都听的清楚，两相对比，不由的想起顾家大小姐嚣张跋扈，风评很差。 坐在秦氏身边的二夫人撇了撇嘴，没有开口，可心里对秦氏早已骂了一通。 三夫人只是轻轻皱了皱眉，悄悄的拉了拉身边的顾丛轩，低声道：“去找一找你大姐。” 顾丛轩笑着点头，转身出了大厅。 三夫人望着门口，脑子里浮现那抹灵动，目光流转落在顾兰昕的身上，有这样一位妹妹在，谁还会想起顾家大小姐。 大夫人分明就是故意的，估计让顾兰昕出尽风头。 顾丛轩听到去找大姐，兴奋的蹦蹦跳跳。他行至花园的时候，听到前面的有人说话：“三殿下，宴会马上开始，奴婢带您过去。” 他听到三殿下几个字，忙隐入灌木丛中，母亲告诉过他，见到皇家人尽量避开，那个劳什子三殿下，经常出入顾家后院，他很不喜欢，所以能不见就不见。 姗姗来迟的三皇子厉天佑行至花园，忽然被一抹颜色吸引，郁郁葱葱的灌木丛边，木槿花开的正旺，凉亭内的石凳上有一女子侧卧，裙摆涟漪，青丝如瀑布般垂落，女子半眯着眼睛假寐。 厉天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转身朝花园深处走去，身后引领的婢女忙上前拦住：“三殿下，宴会厅在这边。” “我知道。”厉天佑莞尔一笑：“我不是第一次来，一会我自己过去便是。” 婢女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不等她反应，厉天佑朝她挥挥手，走了。 婢女不敢忤逆，四下看了一眼，便悄悄退下。 顾兰若躺在石凳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听到声响，慢慢睁开眼睛。 厉天佑走进凉亭，他看着睡眼朦胧的女子，宛若懵懂的小白兔。 顾兰若看清来人，倏然清醒，眼中泛起复杂的笑意，只是那笑，清冷如潭水，波光滟澜中刺伤人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厉天佑心尖一颤，笑道：“大小姐还真会躲清闲，今晚的宴会你可是主角。” 顾兰若灿然一笑，慢慢坐起身，随手整了整鬓角的碎发：“有二妹在，那有我的份，我现在过去，才是罪该万死。” 厉天佑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嘴角的笑僵在唇边：“今日的宴会难道不是为大小姐所准备？” 花宴夺魁，皇上赏赐，还有什么比这些更重要。 顾兰若淡然一笑：“三殿下今日难道是为了祝贺？你不过是想质问二妹，哦，不，是想另谋时机，说具体点，就是想看看我们姐妹是在顾家的地位如何？” “你？”厉天佑没想到对方会直言不讳，心下震惊。 顾兰若凤眉轻挑，望着站在她眼前，气宇轩昂男子：“三殿下若是不喜欢二姐，大可找由头退婚，何必拉我下水。更何况父亲栽培二妹多年，说句不好听的话，眼看瓜就要熟了，难道忍心扔了？我谁能为顾家获取荣光，可到底不得父母喜欢，祖父留下的那些人脉，都掌握在父亲手中，想来他应该会支持二妹。” 她冷傲清丽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眼睛里始终裹着讥讽之色。 这一幕，让厉天佑恍惚，心头荡起异样的情绪。 眼前的女子能轻易看透他的心思，厉天佑很快调整情绪，笑道：“没想到，大小姐如此通透。” 顾兰若笑而不语，眸光清冷如水，冷漠如冰。 重生后，顾兰若慢慢想通，为何厉天佑放弃顾兰昕，要与自己牵扯在一起，顾贸手中的人脉只能维持在朝堂，奈何厉天佑要的不仅仅是朝堂上的支持，他若想登上那个位置，财力和兵权，都是他需要的东西。 这个男人不但有野心还有魄力，忍耐力更是惊人。他在太子脚下匍匐多年，对着她演了八年的戏。自己直到死，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厉天佑看着她，他不得不承认，顾兰昕固然长的漂亮，可和顾兰若比起来，差得远，前者就是一个漂亮的花瓶，后者灵动、倔强、冷漠，在四下无人时，譬如刚才，会流露出几分女子的娇媚。 他无奈的轻叹一声：“大小姐，本王自认没有得罪过你，为何你会厌恶我？” 顾兰若嘴角上扬，慵懒的说道：“三殿下误会了，你我不过是见过两次而已，何来的厌恶之说。” 厉天佑目光如炬，看着眼前的狡黠如狐的女子，发现自己居然捉摸不透她。 这种失控的感觉，他很讨厌。 “今日的宴会，就算你是陪衬也是要去的，因为太子殿下有一份礼物，要当着众人的面送给你，你若无故不到，便是忤逆太子的旨意。你在比赛场上已经让太子丢了面子，难道还想雪上加霜？” 顾兰若顺势站起身，清冷的面容上难得露出笑颜：“多谢三殿下提醒。” 说着，兀自朝宴会方向走去。 红拂对三殿下福了福身，忙快步跟上。 厉天佑愣在原地，看着顾兰若清冷的背影，许久冷笑一声。 宴会大厅，秦氏母女和身边的贵妇千金们谈笑风生，一扫白日的阴霾。 诸葛夫人因女儿和顾兰昕要好，平日里和蛋放入秦氏走的比较近，今日她珠光宝气，富贵逼人，笑着对身边的大夫人道：“怎么不见大小姐？” 大夫人笑而不语，顾兰若就算在不对，也是太师府的嫡女，她这个继女，不好多说，不过，顾家所有的女子都在此，孰优孰劣，众人心知肚明，她何必多此一举。 第90章 风起云涌前 上官夫人因为女儿输了骑射比赛，时候打听道是因为顾兰若，便恨上了她，用帕子捂着嘴角笑道：“一个文墨不通的野丫头，礼仪都不动，我要是她就把自己藏起来，免得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 诸葛夫人轻笑，面上带着讽刺：“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可是昭华郡主的女子，得皇上和太后青睐” 忽然大厅众人发出唏嘘的声音。 三人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不由皱起眉头。 所有人都诧异的睁大眼睛，看着姗姗而来的顾兰若。 顾兰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面对众人的瞩目，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举手投足见带着一股得天独厚的尊贵和优雅，连脸上的笑都恰到好处，任谁见了都如沐春风。 “不是说文墨不同，嚣张跋扈吗？” “是啊，可这气派，这动作，宫里的公主娘娘也不过如此。” “到底是昭华郡主的女儿，骨子自有一股高贵的气质。” 周遭的话，接连不断的传入大夫人秦氏的耳中，她目光死死的盯着顾兰若的身上，像是第一次见她一般。她做梦都没想到，平日里撒野在地上打滚的野丫头，会有一日风头盖过自己的女儿，像出身高贵的公主般出现在众人眼前。 上官夫人看着顾兰若，对方虽相貌不如顾兰盺，可言行举止，沉着冷静，动作优雅从容，的确有贵府嫡女的架子。 两相对比，顾兰盺就像养在花圃的话，美丽的只能珍藏，而顾兰若的容貌敲到好处，赏心悦目，特别是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笑起来甜甜的，毫无攻击性，无形中拉近与众人的距离。 在场都是京中权贵，正如大夫人所说，顾家的姑娘都摆在这，谁优谁劣，众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顾兰盺的目光也落在门口处，顾兰若的一举一动，在她看来都太过做做。不就是骑射夺冠，居然得意得像个打鸣的公鸡。 在共同的敌人面前，总是战成一条线。 顾兰欢走到顾兰盺身边，看着顾兰若的身影愤恨道：“她得意个什么劲儿，二姐也夺冠了，也没见如她那般。” 顾兰盺不说话，眉头紧皱，她可不是无知的女子，就因为她太了解京中贵妇的想法，才会更加害怕，不知何时，顾兰若已经追赶上自己。 这个认知让她后怕，在这个关键时刻，顾兰若忽然的转变，让她有到危机感。 顾贸听到有人禀报，说大小姐到了，忙举起酒杯，笑道：“各位今日过府，一来大家好久不见，寻个机会热闹热闹，二来为向大家介绍我的大女儿”说着对着进来的顾兰若道：“兰若，跟各位长辈打个招呼。” 顾兰若笑着对众人微微福身：“兰若见过各位长辈。” 众人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出言不逊、粗鄙莽撞的野丫头，却没想到居然是个高贵典雅长相俊美的小姐，心里落差的对比，反倒让众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在顾兰若身上。 毕竟，外界对太师府大小姐的传言，多是嚣张跋扈、肆意妄为、欺负庶妹。如今一朝夺魁，得到皇上和太后的青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众人眼中有羡慕有好气，更多的是嫉妒，顾贸何德何能有这么两位出色的女儿。 顾兰若恬淡的笑容，让刚进来的厉天佑挪不开眼睛。刚才还咄咄逼人冷眼相对的野丫头，才分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换了个似得，完美的出现在宴会上，端庄大方，堪称完美。 “五殿下。” 随着女子一声惊呼，众人都一愣，当即凝神望去，只见一名男子站在门口处。 他眸光如月，皎洁幽静，远远望去带着一股清辉的光芒，将他与众人隔绝开，饶是如此，众人还是移不开眼睛，在素色锦袍的衬托下，更显得美轮美奂。 如此干净，如此清透，却又如此扣人心魄。 他怎么来了？顾兰若下意识的皱眉。 厉玉珩一进门，便看到顾兰若站在那，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自马场相见后，他变成在众人中，第一眼认出她。 比起骑射场上的嚣张，如今罗裙裹身的她，更加好看。果然，人靠衣装。 厉玉珩微微扬起唇畔，看着在场的小姐们都傻了眼，这可是五皇子啊，皇室唯一一位能文能武，貌比潘安的皇子，可惜他是出了名的冷漠。 三皇子厉天佑离他最近，笑着道：“五弟。” “三哥。”厉玉珩淡淡的笑了笑。 皇室中的三位皇子都来了，而且各个赏心悦目，顾兰若不禁微微一笑，谁能想到，两年之后，你们会相互残杀，成为死敌。 不过，话说回来，前世自己一心帮助厉天佑，把厉玉珩当做自己的敌人，可现在都变了。 重活一世，她情愿是厉玉珩坐上太子之位。 四皇子厉耀宗显然也有些意外：“五弟，你怎么也来了。” 五皇子很少参加京中宴会，饶是如此，谁也不敢不送帖子，至于能不能来，全看对方心情。 厉玉珩视线似有似无的扫过顾兰若，道：“太师为爱女设宴，我自然要来祝贺。” 事实上，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来。接到太师府的邀请帖，他本想不来，今日跟是去宫中给母妃请安，听到母妃说起昭华郡主的女儿，口中满是赞许，回来的路上，不知不觉马车路过太师府，他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声。 既然路过，不如进去看看。 厉玉珩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想起那双眼睛，等他回神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宴会厅，而脑海中的人，就在眼前。 顾贸快速回神，满面红光，他原本只是送了请帖，没想到五皇子真的回来，而且还来了三位皇子，可见自己在皇室中的地位。他脸上的笑多了几分，举起酒杯对三位皇子道：“多谢三位皇子光临，我先干为敬。” 五皇子的突然到来，让宴会的气氛到达顶点，宾客们也高兴的举起酒杯，纷纷朝三位皇子敬酒。 “大姐。”顾丛轩气喘吁吁的进来，面色苍白的扑进顾兰若怀里。 “怎么满头大汗？”顾兰若奇怪道。 第91章 人影 “太子殿下今日有事不能亲自前来，特意托我送来一件贺礼。”厉天佑倏然开口，众人听了，开始窃窃私语。很快淹没顾丛轩的声音。 顾贸笑着站起身：“天子殿下有心了。” 厉天佑抬手，身后的人拖着锦盒上前，慢慢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众人伸脖子望去，顿时一阵赞叹。只见锦盒内躺着一只展翅高飞的蝴蝶，蝴蝶的翅膀全都是用吸入毛发地金线打造出来，随风振翅，特别是那一排米粒大小的绿宝石，在烛光下散发幽深的光，看起来巧夺天工，异常的漂亮。 这样的礼物，总众人的贺礼中，算是最贵重的，足见太子殿下对顾家大小姐的重视。 围在顾贸身边的同僚，相互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太子怎么看看中一个孤女，他看中的事顾家大小姐背后的势力。 昭华郡主的遗孤？ 有点意思。 顾兰若脸上的笑未落下，恭敬的接过锦盒，谢过太子殿下。 厉天佑盯着顾兰若的脸，隐约看到她嘴角的嘲讽，只是稍纵即逝间，又消失不见。 顾丛轩盯着厉天佑，见对方好过来，好不躲闪的直视对方。 厉天佑皱眉，眼前是一个长得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年，站在顾兰若身边。 他应该是沈氏庶出的孙子，他从来不把庶出的子女放在眼中，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孩子。只是，他眼中的敌意？厉天佑在去确认的时候，那眼睛清澈如水。 他对罪过三房吗？ 他想要忽略对方的眼神，可转身之后，总觉得背后有一样的感觉，让他不舒服，他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不去在意对方。 顾兰若拉着顾丛轩回到自己的位置，目光无意中落在他的衣衫上，锦袍的下摆被划开，她担心的问道：“怎么回事？摔跤了？” “大姐，没有。”顾丛轩笑着摇摇头。 顾家的孩子，有一个共同的优点，长得好看。 顾丛轩今年才七岁，听说三夫人带他去上香，竟然遇到有小女孩送吃的给他。足见他有多招人喜欢。 顾丛轩好看的唇微微抿起，他不笑的时候，还真有点少爷的样子：“大姐，刚才我去寻你，遇到一个奇怪的人，嗯……，也不算奇怪，就是，哎呀”他眼睛无意间扫过桌上的梨花糕，眼睛突然睁大，指着说道：“大姐，我要吃那个，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顾兰若脑子里还想着他说的奇怪的人，见顾丛轩扯着自己的手嚷着要吃桌上点心，一时间，忘了刚才的事情，想着小孩子，能有什么大事。 三夫人对顾丛轩瞪了一眼，敲好落在顾兰若眼中，两人相视一笑。 众人推杯换盏，宴会厅很是热闹，一道尖锐的叫声，打破热闹的气氛。 顾贸听到声音，脸色一沉，刚要吩咐身边的人去看看发生何事？就见上官沐晴面色苍白的从外头进来，整个人靠在丫鬟身上，犹如无骨之人。 大夫人秦氏当即皱眉，道：“上官小姐这是怎么了？” 上官沐晴如惊弓之鸟，嘴角发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上官夫人忙站起身，担忧的上前，女儿刚才去出恭，才分开一盏茶的功夫，怎么会如此：“沐晴，发生何事？可是身体不舒服。” 上官沐晴涣散的目光看向身边的人，待看清对方的容貌，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母亲，不管我的事，我只是路过……那梅园，早就有人，那人早就吊在那里。” 虽然上官沐晴说的语无伦次，不过，所有人都听明白，当即面色变得微妙。 大夫人秦氏一下子变了脸，猛的站起身来，似又想到什么，随后又缓缓坐下道：“上官小姐，天色昏暗，一定是你看错了。” “不，没有，我没有看错，不信，你问我的丫头，她也看到了。”上官沐晴一个劲儿的摇头。 诸葛芊芊见了，欲要起身，恰巧对上诸葛夫人的眸光，又乖乖做了回去。 她与上官沐晴要好，平日往来密切，如今见她如此，本想上前安慰一二，却被母亲的阻止，她不情愿的坐下。 上官沐晴身边的丫鬟脸色白如纸，身体颤抖的连连点头：“小姐说的没错，那人就吊在梅花树上，睁着一双眼睛，好恐怖啊。” 大夫人秦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下意识看向古顾兰若，见其淡然的喝茶，和大厅内的人格格不入。一种不好的念头直逼她脑门，这件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她想到此，当机立断道：“一定是上官小姐看错了，来人，扶上官小姐下去休息。” 上官小姐见众人不信，有些着急，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母亲，见母亲对她使了个眼色，顿时闭了嘴，不敢多言。她现在哪敢下去休息，拽着母亲的袖子，一步都不离开。 诸葛芊芊再也按耐不住，来到上官沐晴身边，见其心神不宁，低声询问到底怎么回事，上官沐晴刚要开口说什么，身边的上官夫人猛的可售一声，她当即闭了嘴。 顾兰若抿唇浅笑，抬眼望着对面一无所知的顾丛生，唇畔的笑意更浓。 她觉得重生有一个最大的好处，未必先知。 顾贸保养得当的脸上有些不好看，大夫人忙起身安抚：“天色太黑，许是上官小姐看错了，我立刻派人去看看。” 顾贸点点头，继续陪着几位同僚喝酒。 宴会的气氛还未恢复，忽然，诸葛夫人猛的站起身，看向诸葛芊芊，慌张的问道：“你弟弟呢？” 众人皆是一怔，诸葛夫人三十多才剩下这么个儿子，想来如珍如宝，从来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身边，今日参加太师府的宴会，自然也带着，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大夫人连忙起身安抚：“诸葛夫人别着急，说不定去外面玩了，我派人马上去找。” 诸葛夫人绞着帕子，没了刚才打端庄。 三夫人面色迟疑：“外面天黑的很，小孩子喜欢乱跑，刚才上官小姐还说……” “住口。” 第92章 礼尚往来 大夫人秦氏挖了三夫人一眼，打断对方的话，转头看着诸葛夫人安抚道：“小孩子贪玩而已，一会就回来了。” 诸葛夫人哪里听得进她的话，早已失去理智，站起身，推开身边的丫头们：“不行，我要亲自去找。” 诸葛芊芊心里一颤，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上官沐晴，想到她刚才的话，倏然起身，不管不顾的快步跟上去。 诸葛大人虽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奈何那是他的眼珠子，起身对顾贸告罪，也跟着出去。 宴会被接二连三的事情搅合，哪里还进行的下去。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站起身，七嘴八舌道：“咱们也跟去看看吧。” “是啊，哪个是诸葛大人的命根子。” “刚才上官小姐说，梅花树下有人……” “顾大人，我们也去看看吧。” 大夫人秦氏见了心里着急，赶紧对身后的杜妈妈使眼色，让她先行一步，去看看梅树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真的有尸体，必须在众人赶到前，把那具尸体处理掉。 顾贸见众人都起身，不得已点头道：“既然如此，大家一起吧。” 杜妈妈刚走到门口，缺件众人呼啦都往门口走来，一时间踉跄的被挤到外面。 顾兰若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嘴角的弧度，不着痕迹的扩大。 五皇子厉玉珩捕捉到这么笑意，饶有兴趣的挑眉，看来今日有又好戏看了。 “五弟，不如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厉天佑打断他的眸光。 厉玉珩回头浅笑：“好啊，三哥请。” 两人望向二皇子的位置，见空空如也，相视一笑，心下了然。 “没想到三哥如此淡然？”厉玉珩意有所指道。 厉天佑回已淡淡的微笑：“天要下雨，谁能拦得住，五弟你说呢？” 厉玉珩笑着出了宴会厅。 话说，诸葛夫人听了三夫人的话，直奔梅花树下，长在湖边的梅花树，开的正旺，很容易找到。她心里挂念自己的儿子，不由的脚步加快，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贵妇的规矩。 待她梅花树下，抬眼就看到树上有个人影晃来晃去，吓的诸葛夫人踉跄的退后几步，跌做在地上，等她回过神看清人影的衣服，还有那长长的身子，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自己的儿子。 众人陆续奔过来，都看到那具尸体，人群中有人惊呼一声：“是，是小翠。” 木芽推开众人，上前抱住那具尸体，眼泪如急雨的落下：“小翠，你怎么了，小翠，你怎么会死在这里？” 落后几步的顾丛生听到木芽的话，惊的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小翠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他下意识的看向秦氏。 大夫人面色阴晴不定，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木芽，快把人放下来。”顾兰若冷冷的吩咐道。 跟过来的促使妈妈们赶紧上前，把人放下来，一抹鼻息，人早已死透，看着小翠一张惨白的脸，木芽再也控制不住放声痛哭。 顾丛生眼睛泛红，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她分明……”她分明被人送出府，悄悄处理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吊在梅花树上。 刚才还和颜悦色的顾兰若，倏然冷若冰霜，转头看着顾丛生质问道：“二弟，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会好好对待小翠，如今我好好的丫头给了你，这才几日，怎么就死了？你不应该给我解释一下吗？” 顾丛生眉心紧蹙，掌心冷汗冒出，碍于众人在场，不好解释，只得压下心中的怒火，死死的盯着顾兰若。 顾贸看到这一幕，面色铁青，冷声斥责道：“究竟怎么回事？” 大夫人秦氏缓了口气，上前解释道：“老爷，小翠这丫头一天也没见人影，我还以为她告假回家了呢。” 顾兰若咬着顾丛生不放，问道：“二弟，小翠是你的妾，他若告假出府，你会不知道？” 未娶亲先纳妾，换做小门小户，不觉得怎样，可勋贵世家万万容不得这样的事情，这是对正妻的不尊重。 如今大夫正在替顾丛生相看妻子的人选，若让大家知道，顾家大少爷总已有妾氏，一是怀疑顾丛生的人品，二对太师府家教有所怀疑。 大夫人忙冷声反驳道：“兰若，你说什么胡话，小翠不过是个丫头，哪里是什么妾。” 顾兰若微微一笑，眸中意味不明：“是不是，大哥心里清楚。” 大夫人气的五脏六腑冒火，袖笼中的手泛起白光。 自翠竹园那次后，她原本想要将小翠发卖，谁知小翠居然逃了出来，更借机找到顾丛生，威胁他说，若是把她赶走，她就把一切告诉老夫人，那几日闹的很厉害。 大夫人眼角看到众人探究的眸光，皱眉：“来人，还不将人待下去，好好的一场宴会，居然被这不懂事的丫头搅合了。” 刚才那几个粗使妈妈，立刻上前七手八脚的抬人，木芽紧紧的抱住小翠的身子不撒手，两边拉扯间，小翠的衣服被扯开。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小翠白皙的手臂上，青青紫紫满是伤痕，一看便知道是被虐待。 木芽失声捂住嘴巴，颤颤巍巍道：“怎么会这样，你明明说……” “定是她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情，才会上吊自尽，真是污秽。”顾兰盺不是何时来到秦氏身边，厉声说道。 “二小姐，不会的，小翠是不会自尽的，因为她，她……”木芽泪眼婆娑，仰头反驳道。 顾兰若道：“她怎么啦？” 木芽咬着唇，艰难道：“她，她已经怀有身孕。” “啊？怀有身孕，那岂不是一尸两命？” “就是啊，看发髻应该是没有成亲，怎么就……”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想到刚才顾兰若的话，众人再看顾丛生的眼神，有了别样的依偎。 “满嘴胡言乱语，还不快把人带下去。”顾兰盺摆着大家闺秀的模样，厉声斥责，耳朵上的坠子震得晃了两下。 “慢着？”顾兰若跨步上前。 第93章 釜底抽薪 “二弟当着祖母的面，像我讨要丫头，按道理来说，二弟怎么处理，我无权过问，可你明知道他坏了你的孩子，居然还如此待她，二弟，你未免做的太过了。” 顾兰若眼圈微红，咬着唇：“小翠虽然是个丫头，却是母亲生前为我挑选的人，若不是二弟讨要，我是挽不回给的，如今你逼死她，你让我如何与母亲交代。” 大夫人冷着一张脸，眼睛微迷，正色道：“丛生平日事务繁忙，又怎么会留意一个丫头的动向，定是小翠自身不检点，和小厮通奸惹出事来，怕被我们知道，才会一死了之。” “二弟，是吗？”顾兰若冷笑。 顾丛生自然清楚其中的缘由，小翠缠着他，要把她抬做姨娘，可自己上未娶亲，又怎么会要一个丫头呢？所以他才狠了心，吩咐身边的人绑了那丫头，杀了也好，卖了也罢。 府中小厮的得幸，他还是知道的，必定有那么几个见色起意的，临死前占了小翠的身子，问题的关键是，他明明看着小翠断了气，尸体也抬出了太师府，怎么会出现在大庭广之之下，这其中有鬼，会是谁？ 顾丛生阴骘的眸子看向顾兰若，他这次回来，大姐似乎变了。往日他从来不会失手，可最近几次接连败下阵来。想到此，她目光嗜血，蜷缩着手指，泛起白光，冷笑：“小翠的死，我真不知情。” “那小翠坏了你的孩子，二弟也不知情？”顾兰若追问道。 “兰若，我刚才已经解释过，小翠自己不安分，与你二弟何干。”大夫人厉声吩咐道：“还不开把人抬下去。” 下人们又开始七手八脚的搬尸体，然后，就在他们搬着尸体经过顾兰若身边时，只见一抹绛紫色一闪而过，从小翠的怀中落下一个荷包。 顾兰若无奈的伸手拿起，递给顾丛生：“二弟，这是你的随身携带的荷包，留下吧，当做念想。” 众人惊讶的长大嘴巴，一个丫鬟莫名其妙的上吊，肚子里还有怀着孩子，身上带着虐待过的伤痕，最关键是，怀里还有大少爷的荷包，所有的事情联系下来，不用任何人解释，大家都了然。 眼前这位太师府的大少爷，听闻一直在外游历，想来是沾染了外面的某些不良嗜好，才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这样品德低下的人，不要说日后出仕，就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都是打自己的脸，被人戳脊梁骨，丢人啊。 顾贸的脸色如黑夜般，他死死的盯着顾丛生，周身你的怒气，压都压不住，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小翠的尸体很快被人抬头，众人恢复平静的脸色，只是心中不断的翻滚，看顾丛生的眼神，带着几分古怪，更夹杂一丝恐惧。 顾兰若把手中的荷包，塞到顾丛生手中，无奈的叹了口气：“二弟，请节哀。” 顾丛生慌乱的扔了手中的东西，退后几步。 顾兰若淡淡地摇了摇头，道：“夫妻一场，二弟，何必呢？” 此事，诸葛夫忽然惊呼一声：“儿子。” 众人回头，见一名婢女带着小男孩走过来，诸葛夫人扑过去，抱住小男孩，亲了亲：“吓死娘了。” 顾贸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太师府的婢女行礼道：“奴婢在花园的凉亭内找到诸葛少爷，他说自己找如厕迷了路，就在凉亭休息，结果睡着了。” 众人低声笑起来，只是那笑不由心。太师府的宴会到现在，早已举行不下去，众人姗姗的找了由头离去。 顾贸站在门口送客，大夫人秦氏强颜欢笑和几位夫人道歉，顾兰盺脸色不佳，二皇子站在身边讨好道：“二小姐别怕，人已经抬走了。” 顾兰盺眸色闪躲，面露惊恐，点点头。 只有顾兰若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厉玉珩和顾贸告别，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嘴角微微一笑，轻声道：“果然没让我失望。” 顾兰若置若罔闻，端庄大方的行礼：“送五殿下。” 她知道，今日的事情既瞒不过厉天佑，更瞒不过厉玉珩，他们都不是糊涂人，但怀疑又怎样，不信又能如何，流言猛于虎，过了今晚，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顾家大少爷顾丛生德行败坏。 她要断的不仅仅是顾丛生的婚事，而是他的仕途。 这就是她送给秦氏母女的厚礼。 待送走所有人，顾贸毫不犹豫的一巴掌甩出去，力气之大，直接把顾丛生打翻在地，满口充斥着鲜血。 大夫人秦氏心疼上前阻拦：“老爷，今日的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出，丛生是别人陷害的，你为何还要打他？” 陷害的又如何？今日来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顾丛生让他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更毁了顾家的百年清誉。 顾家如今全靠老太师留下的人脉撑着，如常出了这样的事情，日后谁还会给太师府面子。 顾贸不由的怒声道：“诬陷？谁诬陷他？为何人家不诬陷别人。他若真的清白，好端端的要兰若身边的丫头作甚，如今闹出不要脸的丑事，还把人给逼死，顾家积攒多年的好名声，全都断送在他手中。” 大夫人泣不成声：“老爷，你消消气，丛生可是您的长子，您怎么能不相信他。” “相信他？我信有什么用，当着众人的面闹出这样的事来，简直伤风败俗，有辱斯文。”顾贸气愤难平，又狠狠的踹了一脚。 顾丛生不敢反抗父亲，四处躲闪，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浅笑的顾兰若，猛然站起身，如恶犬般朝她扑过去：“你这个贱人，是你，是你陷害我，我杀了你。” 顾兰若快速躲到顾贸身后，委屈道：“父亲，二弟这是怎么了，明明就是他的错，怎么怪到我身上。” 顾贸本就在气头上，如今见顾丛生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怒吼道：“来人，把大公子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放他出来。” 大夫人秦氏一听，脸色惨白如纸，猛的回头，凶神恶煞的盯着顾兰若。 顾兰若回已淡淡的微笑。 第94章 我不是小孩子 顾兰盺扶着大夫人踉跄的离开大厅，路过顾兰若身边的时候，脊背一紧，下意识的退后两步。 顾兰若缓缓的走出大厅，暗中松了口气，木芽在外面守着，见大小姐出来，忙迎上前：“大小姐。” 顾兰若看了她一眼，带着她快速离开大厅，直到四周无人，她顿足借着月光看到她眼角的泪痕，叹息道：“你还在为小翠的事情难过？” 木芽忙擦了把眼泪，道：“大小姐，奴婢和木芽一起入府，情分自然与别人不同。奴婢知道，她是自作自受，可看到她死的那么惨，心里还是难过。” 顾兰若点点头，前世，大夫人处置小翠，然后把人丢掉乱风岗，她本来想碰碰运气，没想到居然是顾丛生动手，她当即将计就计，把人弄回来然后刮在梅花树上。 她了解顾贸，他太在乎顾家的声誉和自己的官位，任何人触碰都不行。 小翠的死和顾兰若没有关系，木芽很清楚这点。所以她在和顾兰若袒露心声后，很快就擦干了眼泪。 顾兰若也不勉强，似是想到什么，皱眉问道：“三夫人和丛轩回去了吗？” 木芽一怔，摇摇头：“奴婢只看到三夫人回去了，至于丛轩少爷，奴婢没有注意。” 宴会刚开始的时候，丛轩说看到奇怪的人，当时她就想问清楚，奈何太子送礼物，她不得不打断，总觉得丛轩今晚有些奇怪，道：“走吧，看看他是不是又躲在那里偷吃点心。” 果然，顾兰若经过花园凉亭的时候，看到顾丛轩坐在里面吃东西。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那紧抿的唇角有些泛白。 “怎么啦？”顾兰若看了眼石桌上的点心，见他没动，待触碰到他的手时发现冷的要命，忙吩咐木芽回去取自己的披风来。 凉亭内只剩两人，顾丛轩的目光从木芽的身上收回来，长长的睫毛微垂，许久，问道：“大姐，今日的事情，你是做的吗？” 顾兰若一怔，倒不是不能说，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解释。这些年大夫人惦记三房的财产，不是一两日，三夫人因为是沈氏庶出儿媳妇，对大夫人一直避让。三夫人能很快与自己结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至于自己这些年的委屈，更不用说，她现在将一切都换回去，并没有什么不对，可顾丛轩是个孩子，与他挑明说，他能了解吗？ 顾兰若拿起石桌上的一块梨花糕，道：“丛轩，有些事情不是你改操心的，还是吃点心吧。” 顾丛轩没有接，只是拧着眉低下头：“不想吃，大姐你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会。” 顾兰若不明白顾丛轩执拗什么，问道：“你今晚究竟怎么了？” 顾丛轩倏然起身，大声道：“我就是不想回去。” 顾兰若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若不是看在三夫人的面子上，她不会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陪顾丛轩聊天。更不会管对方是死是活。 “既然你喜欢喝西北风，我成全你。”顾兰若站起身，转身要离开。 只听到身后之人低低地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顾兰若脚下一顿，无奈的带下头，她前世怎么没法发现，顾丛轩人小鬼大。 “不是瞒着你，只是不想让你知道哪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还小，不应该知道这些。” 承认世界的阴谋诡计，何必把一个孩子扯进来。太残忍了。 “我不小了，我已经七岁了。”顾丛轩大声说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不是小孩子，那是什么？顾兰不由的头痛，无奈的回答道：“好，日后我尽量。” 顾丛轩忽然快步来到她的身边，宛若星辰的目子看着她，看着顾兰若莫名的心虚，不得不别过头。 好吧，她承认，她不希望对方的童年充满阴谋诡计，更不想那些恶心的东西毁了一颗刚刚长高的小树苗。 不管是自己还是三夫人，都不希望顾丛生冒险。 “不要闹了，过来我们回去了。”顾兰若拿顾丛轩没法子，只好哄道。 顾丛轩一番常态，如扇子的睫毛眨了眨，嫩嫩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大姐，你不是喜欢东临府的大少爷吗？为什么会收太子的礼物？” 顾兰若失笑，道：“我和东临府的大少爷有婚约，难道就不可以收别的男人的礼物了吗？” 顾丛轩不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顾兰若伸手去摸顾丛轩的头，安抚道：“好了，我又不是私下收太子殿下的礼物，你也看到了，当着众人的面，总不好驳了太子的面子。” 顾丛生别扭的甩开顾兰若的手，一声不吭的退后一步。结果他的一个趔趄，上后撑住旁边的石凳。 “怎么了，可是脚麻了？”顾兰若一把抓住他，问道：“你啊，在这里呆了多久？就为了想这些有的没的？” 顾丛轩鼓着一张脸，很是不悦。 顾兰若扶他的时候，手碰到他的胸口，摸到有硬硬的东西：“你怀里放的什么？” “没什么？”顾丛轩快速躲闪。 顾兰若更加狐疑：“真的没什么？” 顾丛轩下意识的摸怀里的东西，咬着唇道：“我，我的虽然比不上太子殿下的珍贵，可也是我的心意。” “你，也有礼物送给我？”顾兰若诧异的看着对方。 顾丛轩微微点点头，脸上飞起一朵红云：“恩。” 顾兰若感觉心尖微颤，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来的酸涩涌上心头。 她记得前世，三房一直由三叔顾亭掌管，只有他膝下的两个儿子顾丛远和顾丛轩，倒是没什么印象。 重生后，几次遇到顾丛轩，每次都有不同的感觉，他有小孩子的天真浪漫，有十几岁孩子的成熟孤僻，更有比大人的敏感，总能情不自禁的打动你的心，对他生出几分怜爱。 顾丛轩慢慢从怀中掏出一只木雕的兔子来。 额…… 只是这兔子看起来又像只小鸟。 “这只小狗，好不好看？”顾丛轩讨好的拿到她面前。 “小狗？你，确定？” 第95章 姐姐眼不瞎 顾丛轩那张好看的娃娃脸，扭曲成一团，皱眉问道：“不像吗？” 额…… 顾兰若实在不忍打击对方，只能转移话题：“这是你亲手做的？” “嗯。”顾丛轩眉眼弯弯，像天上悬挂的月牙，严重倒映着璀璨的星光，恍若整个星河都汇聚在他严重。 顾兰若被这样的笑容看痴了。 她捧着礼物，仔仔细细的端详，做工略显粗糙生涩，可每一个线条和棱角都被细心的打磨，看的出来，制作者用了一番功夫：“真漂亮，我喜欢。” 顾丛轩开怀的笑起来，一扫刚才的阴霾，从袖笼中掏出一个荷包，道：“姐姐放在里面。” 那白皙葱细的小手，倏然缩了回去。 “伸出来。”顾兰若冷声道，见顾丛轩不动，她皱眉，伸手拉过他的手，指尖还有细细的伤痕：“可还疼？” “不疼了。”顾丛轩笑着藏起手：“是我笨，总是雕不好。” 明明如此用心，却还不承认。 顾兰若眸色深沉如夜，卷翘的微垂的睫毛微颤，倒影在脸上一片暗影，最终她仰头，灿然一笑：“姐姐会好好保管这份礼物。” 说完，把小狗放入荷包里。 “姐姐，你不要和三殿下来往？”顾丛轩倏然开口道。 顾兰若一怔：“怎么忽然提起三殿下？”丛轩是看到什么，还是听到什么。 顾丛轩笔直的站在顾兰若眼前，小大人道：“我不喜欢三殿下，刚才你们在凉亭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是坏人。” 顾兰若没想到刚才两人的对话，被丛轩听了去，小孩子的心思很单纯，孰好孰坏他们很敏感，厉天佑公然在她们两姐妹间挑选，定然是留有后手。 好在，她是有未婚夫的人，厉天佑想要得到自己，并非易事，倘若先退婚，又迎娶退婚的自己，流言蜚语定会对他不利，已顾兰若对他的了解，他不会。 “你放心，姐姐还没有眼瞎。” 两人说话间，三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玲珑急匆匆的寻过来，见小少爷和大大小姐在一起，暗自松了口气。 “快回去吧。”顾兰若把顾丛轩交道玲珑手中。 顾丛轩一本正经的道：“我看着姐姐走。” 顾兰若看着小大人的他，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带着木芽走了。 玲珑见四下无人，轻声道：“小少爷，老爷和大少爷来信了，夫人让您赶紧回去。” 顾丛轩眸光不负刚才的璀璨，对了几分超出年纪的沉稳，沉声道：“走吧。” 顾兰若真的累了，折腾了一整夜，总算可以躺下，红拂守在门口的榻上躺下。 月朗星稀，顾兰若慢慢的闭上眼睛，睡意渐浓。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顾兰若豁然睁开眼睛，随即又闭上。 谁？ 谁如此安耐不住，迫不及待的想要报仇？ 顾丛生还是顾兰昕或者是秦氏派来的人？ 他们还真是大胆，居然毫无顾忌，当即报仇？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顾兰若又觉得不会。秦氏的性子她了解，不定是一击即中，顾丛生如今在祠堂，顾兰昕应该，也不会有这个胆子。 那还会有谁？ 顾兰若脑子乱成一团，她怎么也想不通，谁也三更半夜闯入女子的闺房，传出去，不但毁了女子的名节，男子意图非礼，是会被流放。 她现在想不了许多，手不着痕迹的摸向枕头下的银簪，重生后，她特意命人打造，以防万一。 等待的时刻很是漫长，顾兰若竖起耳朵不放过纱帘外的一丝动静。 脚步声近了，随后停下，垂下的纱纱帘被人轻轻撩起一角。 顾兰若依旧闭着眼睛，锦衾内的手，轻轻摩擦着银簪的顶端，那里早已被磨得尖锐无比。 她到现在都分析不出来，会是谁前来。 重活一世，顾兰若明白一个道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唯有靠自己才最重要。 前世的厉天佑也好，今世的东临渊也罢，都靠不住。她选择东临渊不过是暂时的抱大腿，早晚会离开他。 小小的内室里多了一个人，仿佛空气都稀薄了。 顾兰若不动声色，紧紧的等到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她盘算着什么时机动手，然后叫出声，引来门口红拂的注意。 来人慢慢俯身，伸手的手还未落在顾兰若脸上，倏然对方睁开眼睛，锦衾下的银簪，毫不犹豫的朝对方的胸口刺去。 来人一个利落的翻身压在顾兰若身上，双手握住对方的手，而唇已经堵住对方。 顾兰若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惊讶的神色，还有对方根根分明的睫毛。 “啊。”她下意识的叫出声。 红拂听到动静，撩帘子进来，急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顾兰若狠狠的瞪了男子一眼，见其慵懒的躺在自己床上，没有半分尴尬，她无语，压下慌乱的情绪：“没事，刚才翻身踢到墙，你去睡吧。” 红拂道：“要不要奴婢给您揉揉。” “不用，没事了。” 红拂看着垂下的纱帘，一动不动：“小姐，真的没事。” 顾兰若感觉有什么东西，淅淅索索的爬上来，脊背一紧，看向身边的男子，要命啊，她以前怎么没觉得红拂如此啰嗦。 她早已经人事的少妇，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自己都觉得羞耻，声音不由的变了：“没事，你，你快去睡吧。” “要不奴婢就在屋内打个地铺，要是小姐半夜脚抽筋怎么办？” 啊…… 顾兰若要疯了，看着那双辉月的眸子，似乎在问：都是你惹的事，怎么办？ 东临渊无赖的努了努嘴，口型道：那我就不走了。 说着手攀附上顾兰若的腰：一起睡吧。 睡你大爷。 翻墙还翻上也瘾了。 上次夜探她的闺房，好在自己没睡下，这次更过分，直接躺在她的床上。 东临渊慵懒的抱着她的腰，雅佞一笑，口型道：我困了，自己打发。 说着就按着顾兰若躺下。 顾兰若气的半死，她前世怎么没发现，东临渊居然有此等嗜好，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狗屁，就是个混蛋。 第96章 半夜讨债 她心里再生气，也不敢说出来，红拂是老夫人沈氏的人，这件事若传到翠竹园，即便两人有婚约在身，也会被老夫人不耻，大夫人定会抓住把柄，闹的满城风雨。 “红拂，现在天气变凉，地上冷的很，你若生病了，谁来侍奉，还是去外间躺着吧，有事我叫你。” 红拂听了觉得有道理，大小姐身边用着顺手的没几个，然后退出内室。 人终于走了。 顾兰若没好气的踹了对方一脚，压低声音道：“你在做什么？” 东临渊身子往后依靠，懒洋洋道：“我来讨债。” “讨债？”顾兰若挑眉，反应过来后，揉了揉鼻子，别过头：“你和我还计较这么多。” 东临渊凑上前，本就狭小的空间，如今两个人挤在一起，顾兰若觉得围在窗外的帷幔如此的碍眼，恨不得扯开。 “自然是不计较，所以我就来了。” 顾兰若眯着唇盯着对方，她后悔了，不该让东临渊帮忙。 她手里可用的人，少之又少，像搬运尸体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让外人插手。 红拂是老夫人的人，不能惊动。 刚来的玉沁她们，顾兰若不放心。 木芽，她倒是放心，可对方只有一个人，如何行使。 思来想去，她想到了东临渊，反正是自己的未婚夫，不用白不用。 若对方因为此事，和自己解除婚约，正和她的心意。 这是，让她没有想到的事，对方居然三更半夜，跑到她的床上，要利息。 早知如此，她宁可故意外面的人。 东临渊笑眯眯的看着顾兰若，毫不客气的枕着自己的双手，抱怨道：“这么不懂事的丫头，早些发卖了。” “我的丫头，关你何事？”顾兰若气的脸通红：“东临公子，你这样与登徒子有什么区别？不顾人家姑娘的心意，想怎样就怎样，如今你的妹妹被人轻薄，你会如何？” 东临渊忽然身子向前倾，定定的望着顾兰若，握住她的手，认真问道：“你后悔了？” 她说过的，他是她的人，难道她的心意有变？ 顾兰若看着那张认真的脸，心情一时间有些恍惚，似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浑身进紧绷，别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她最见不得东临渊如此，那双辉月的眸子染上一层懵懂的迷雾，似林间的小鹿，无意间闯入人群，惶恐不安。 一时间，她望了抽回自己的手。 少女的手落在锦衾上，外面被大手紧紧的包裹。 顾兰若的举动，成功取悦东临渊，他心里欢喜无比，他就知道，顾兰若喜欢自己。 在她冲进火场救自己的那一刻，在他第一次耍无聊，她放纵他那一刻，他就知道，眼前的女子，喜欢自己。 他不认为，如此有主见，足智多谋的女子，面对没有好感的男子动手动脚会忍气吞声。 这丫头口是心非，承认对他有感觉又能怎样？ 帷幔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顾兰若大口吸气，仿佛猜到对方的心思，面色冷冷，口型道：你还要握多久。 说完，挣扎的用力往回抽手。 东临渊露出个灿烂的微笑，才放开顾兰若的手。 两人沉默不语，气氛异常的尴尬。 顾兰若看着某人撩人的小，又气又好笑。 活了两世，她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和东临渊躺在一张床上，还是如此紧密的状态。 “你动动，压倒我了。” 东临渊不敢逼的太紧，慢慢坐起身，倚在床棱上，问道：“今日你算是和大方撕破脸，你不怕日后她会对方你？” 顾兰若淡然的坐起身，和对方拉开一点距离：“就算我不害她，你也看到了，她也会下手。” 既然如此，自己何必被动挨打，不如想下手为强。 “这个你拿着，有事吹一身，便有人来到你身边。”东临渊手中多了把白色的勺子，形状是只小鸟，看起来很是可爱。 顾兰若见了很喜欢，她知道东临渊背后有自己的势力，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有便宜不占，不是她的风格。 至于脸面什么的，找个机会寻回来便是。 东临渊眸色微动，贪恋的看着垂眸的女子，屋内昏暗的烛火，透过纱幔，若隐若现，围绕在女子身边，形成一圈暗红色的光晕，衬的顾兰若的脸煞是好看。 “宅子已经收拾妥当，母亲知道你这次帮了不少忙，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请你到家里吃饭。” 太傅夫人？顾兰若想到那位痴情的老夫人，眼中染上丝丝怜惜。 太傅和夫人鹣鲽情深，经常同进同出，听闻，多年来，太傅上朝下朝夫人都如平常夫妻般在门口等着太傅，随后两人携手进府。 自太傅死后，太傅夫人心如死灰，画地为牢，在东临府府中建了一出庙宇，日日吃斋念佛，不在过问世事。 她记得当时东临渊也就十几岁，面对旁支的排挤，他力排众议，抱住东临府本脉，一直守着东临府到现在。 说起来，太傅夫人也是个可怜人。 “不必如此客气，当初帮你，我从未想过回报。”顾兰若淡淡地说道：“那宅子的房契你收好，有人问起，你就说从我这里借了一万两。秦氏不知从何得知，我与你买宅子的事情，前几日皇上赏赐，她拿出来说事，好在祖母明白事理，为让秦氏得逞。” 东临渊点头：“明白，宅子的事情只有你我和木如知晓，木如是我身边人，我信的过。” 说完正事，两人又闭口不言。 这种尴尬的气氛，顾兰若很不喜，刚要开口撵人，就听到身边人冷声道：“离厉天佑和厉玉珩远一点，你有婚约在身。” 顾兰若一怔，晦暗不明的眸子微颤，许久，梗着脖子道：“人家都不介意，我一个孤女介意什么。” 话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只感觉眼前黑影朝他这边扑来，下意识的睁大眼睛，唇齿间有檀香的香气，她一时愣住。 倏然，她闷哼一声，淡淡的血腥味流入喉咙。 “这是惩罚，我不喜欢在听到诸如此类的话。” 话落，东临渊消失在原地。 第97章 流言似鬼 京中谣言如星火燎原，一副不可收拾，事情在口口相传之后，被添油加醋宣扬的沸沸扬扬，再加上那日宴会上聚集京中不少贵胄和女眷，她们最喜欢的就是说人是非。 很快，整个京城都知道，太师府顾贸的长子是个风流公子，未婚先纳妾，没想到妾氏怀孕，居然被活活打死。 大夫人听闻后，想了各种法子去压制流言，奈何，流言往往越传越烈。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更何况是一桩风流韵事，被众人添油加醋后，更添几分趣味，谁不议论上两句，似少了什么。 而经过多个版本演变之后，顾家大公子已经变成强奸府中丫鬟，这丫鬟发现自己怀孕，不堪受辱，在太师府的宴会外上吊而亡，一证清白。 最倒霉的是，这个版本传到宫中，让原本有意招顾丛生入朝为官的皇上勃然大怒，不但把请旨的折子扔了出去，还把上折子的厉天佑臭骂了一顿，说他识人不清，眼瞎。 一向低调沉稳的三皇子厉天佑，很是委屈，这件事远本是太子的意思，他想拉拢顾贸，随即掌控太师府的人脉，既可以送给太师府一个人情，还为自己添一条臂膀。便让三皇子写了折子给皇上。却没想到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三皇子原本也是同意的，他与顾家二小姐有婚约，举贤不避亲，也是一桩美事，结果失策，阴沟里翻船。 顾丛生的仕途算是彻底毁了。 顾贸也没落得好处，三皇子都被皇上骂一顿，他自然逃脱不了。 他回到太师府后，直奔舒华院，直接踢飞正厅的屏风，秦氏吓的踉跄的退后几步。 大夫人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捧在手心的儿子，就这么毁了。她怕那个不长眼的把外面的事传进去。带着顾兰昕来到祠堂，看望已经关了六日的顾丛生。 顾丛生正跪坐在蒲团上面如死灰，眼下铁青，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这些日来，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见多识广，学富五车，怎么会斗不过一个十六岁的丫头，接二连三在她手上吃亏。 他不管相信，自己居然被一个小丫头设计，甚至被她牵着鼻子走，那些宏才伟略、那些治国之策，在顾兰若严重，什么都不是。 换句话说，他这些年所学，还不如一个闺阁女子，铁铮铮的事实，让顾丛生一蹶不振。 顾兰昕看着桌前的大哥，失声道：“大哥，你怎么变成这样？” 顾丛生听到声音，抬头，嘴唇微颤，立刻扑倒秦氏脚下：“母亲，快救我出去，我受不了了。” 舒华院的事，顾兰昕早已听说，不由的皱起眉，欲言又止：“我和母亲想尽了法子，可父亲就是不松口。” 顾丛生不相信的看向母亲，见对方不说话，不由的放声冷笑：“怎么可能？我可是顾家的嫡子，父亲最宠爱的儿子，他怎么可以如此对我。” 那摇曳如风中飘落的身体，颤颤巍巍的退后两步，随即站起身，忙的抓住秦氏的肩膀，摇晃道：“不可能，一定是母亲没有和父亲解释清楚，是不是，父亲不会这样对我的。”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游学归来，等着他的不是高官厚禄，不是万人追捧，而是被一个小丫头踩在脚下。 顾丛生目光冷冽，却含着深深的不安。 “大哥，你快放开母亲。”顾兰昕掰开顾丛生的手，解释道：“最近京中人人都在议论那日的事情，父亲更是被皇上召见，勒令其闭门思过十日，这件事闹的这么大，父亲向来重视名声，现在谁求情都无用。” “那又怎样？”顾丛生嘶吼一声：“分明就是那个小贱人背后搞鬼，我分明让人把尸体运出太师府，怎么会自己跑到梅树上。她要害我。” 顾丛生疯癫的对半空拳打脚踢，那还有平日里的贵公子模样。 顾兰昕哪见过哥哥如此，害怕的退后几步，躲在秦氏的背后。顾丛生那副濒临奔溃的样子，像极了被困的野兽，早已失去往日的冷静和沉稳。 大夫人像是被人死死的揪住，心力交瘁间，快步上前，狠狠给了顾丛生一个耳光：“没用的东西，你给我清醒带你，你既然知道是顾兰若的诡计，那她现在正躲在某个角落看你的笑话，咱们越是愁眉苦脸，越是倒霉，她就越高兴。” 顾丛生捂着脸楞在原地，盯着大夫人许久，倏然露出恼怒的神色，枉费他博学多才，自诩有立国安邦之势，此时，连一个后宅夫人都不如。 夫子常说：“人生在世，不如意十有八九。日后不管是出仕还是持家，都要心性坚定。” 一个小小的顾兰若，便能摧毁他的意志。顾丛生冷笑，脸上慢慢露出惭愧的神色，颓然坐在地上。 再抬头，他发现一直满来红光，保养得到的母亲竟然露出苍老之色，不知何时银丝已经爬上母亲的边角，眼角和额头早已有了皱纹。 他心虚的低下头，原来母亲并非不担心她，而是有些事情，连他都无能为力，又怎么能为难母亲。 一个小小的顾兰若便把他和母亲逼道如此地步，到底怎么回事？ 他不相信，母亲从来算无遗漏。 顾丛生脑海中浮现顾兰若的脸，阴鸷的眸中迸射出星火，在看向秦氏的时候，目光迅速暗淡下来，嘴角浮现一丝愤恨的冷笑：“母亲，我怎么会输给一个丫头，是我大意了。” 大夫人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一声：“我一直叮嘱你们，先不要动顾兰若那个小贱人，她最近邪乎的很，我们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击即中，便不能出手，可你们就是不听。” 她嘴角勾起一丝无奈：“这也怪我，平日里对你们太过娇惯，总想着凡事替你们当着，让你们顺风顺水，以至于现在一点风浪都承受不住。” “难道就这么算了？她把我害得这么惨？”顾丛生如一头受伤的野兽，奋力的嘶吼，已彰显自己的实力。 第98章 等 大夫人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可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不能忍也得忍，此时闹出去，只会让你父亲厌恶你，更何况全京城都在议论这件事，你现在出去，只会自取其辱，还不然好好带着这里，面壁思过，想想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顾丛生面露颓废。 顾兰昕冷声道：“大哥，你想别着急，待事情有了转机，我和母亲自然会救你出去。不过，这件事，的确是你太过心软，就应该早早处置了小翠那丫头。” 顾丛生固然落魄可也不是任谁都能踩踏的，他可以忍受母亲的教训，却不能被自己亲妹妹教训。是，他的确有点喜欢消息，那又怎样，不过是个丫头。还轮不到妹妹说三道四。 大夫人转头瞪向顾兰昕，温怒道：“还不会你挑唆你大哥，让他一个男子掺和后宅之事，你还有脸说。” 顾兰昕面露尴尬，她那点心思秦氏面前，无处遁形：“母亲，我也是气不过，咱们若是都被那个小贱人压倒，对谁都没好处。最后还不是便宜了二房和三房。” 听到二房和三房，大夫人冷眸中闪过怒火，当即冷声道：“教训顾兰若，要慢慢来，如今她得了皇上和太后的青睐，更不能轻易动。” 她担心，白家那边会因为皇上的态度，对顾兰若有所改观，到时候，顾兰若更难对付。 顾兰若听到慢慢连个字，脸一沉：“母亲，您总是说要等，可究竟等到什么时候。” 顾丛生脸上露出同样的疑惑，等，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特别是对一个身在地狱的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大夫人嘴边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很快。”随即看着顾丛生道：“你好生再次静心思过，我会尽快想办法救你出来，至于昕儿，最近不要和那个贱人起冲突，我要让她彻底从我们眼前消失。” 得到母亲的承诺，两兄妹对视一眼，暗自得意。 从祠堂出来，顾兰昕忍不住问道：“母亲，您是不是已经想到法子了？” 大夫人笑而不语，兀自往前走。 顾兰昕不死心的追上问道：“要不要女儿帮忙？” 大夫人顿足，替顾兰昕整了整鬓角的碎发，眼中满是慈爱：“不用，母亲和你说过，你是美玉，有些东西你不能碰，只管安生的呆在卿水阁，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可是母亲，您刚才不是还说，我和哥哥太过顺遂，女儿想帮帮母亲。”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每天美美的就好。” “母亲。”顾兰昕娇嗔的一声，红着脸道：“女儿平日已经很精心了。” 大夫人拉着女儿的手，笑道：“不管顾兰若得谁的青睐，可有一样东西，她永远都不如你，你可知道，那日的宴会多少王孙公子看着你，特别是二皇子，整个宴会，从头到尾眼睛都黏在你身上，昨日你父亲说，三皇子和你父亲讨论婚期的事。” 顾兰昕皱眉：“父亲定了？” 大夫人摇头：“你我都知道，三皇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奈何他上面有太子压着，还有五皇子四皇子，那个位置怎么也轮不到他，当初他擅自向皇上请旨赐婚，你父亲被逼无奈只能答应，如今二皇子已经已被你笼络，她母妃是妃位，比起三皇子的母妃，不知强多少。” “你就算再不济，也会嫁给二皇子，至于三皇子，等他成为几位皇子的牺牲品，自然有人替你出头接触婚约。” 大夫人言下之意，只要顾兰昕勾住几位皇子，到时候自认有冤大头会想法子，替两人解除婚约。至于那个冤大头是谁，可能是四皇子也可能是五皇子，更甚者是太子。 顾兰若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五皇子厉玉珩英俊的面容，面色一红。 五皇子文武全才，更是几位皇子中，唯一一位带兵打仗的皇子，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甚高。 太子昏庸无能，若不是长子，恐怕轮不到他做那个位置。 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朝局瞬息万变，保不准那一日太子就从高处滚落下来，到时候，谁会却而代之？ 反正不会是三皇子。 大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好好抓住机会，明白吗？” 顾兰昕点头。 自大夫人探视过顾丛生后，祠堂再也没有传出大少爷不吃饭的事情。原本张牙舞爪的顾兰昕，一反常态，安分的呆在卿水阁很少出门。 顾兰若再次见到顾兰昕的时候，发现她比往日更加漂亮，举止更加得体。她猜测，大夫人应该想到法子对方自己，而她的好妹妹，只怕要利用自己的美貌，做点什么事情。 一切都在顾兰若的预料之中，大夫人能在顾家屹立不倒多年，凭的可不是长房儿媳妇的身份，而是她的手段。 一个月后，在大夫人多方努力下，顾贸同意放顾丛生出来。他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顾贸面前磕头认错，一改往日傲慢的态度，更是接连数日，陪在老夫人沈氏身边。 众姐妹去给老夫人请安，顾丛生看到顾兰若，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怨恨，似那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一般。 可顾兰若明白，越是平静的湖面，下面越是波涛汹涌。 太师府舆论正闹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京中发生了件大事，沁河堤坝崩塌，汉中百姓受灾，大批百姓逃离家乡，途中忍饥挨饿，死了不少人。朝廷派人去赈灾，奈何水患严重，根本控制不住。很多人和牲畜被冲走。排入的几位御医和大臣，根本到不了汉中就被洪水阻隔。 大批灾民涌入各处，京中也无能幸免，这几日听说有不少灾民入京，可让众人没想到的事，入京的灾民中又几个第二日就死在街上。 原本平静的京城瞬间炸开了锅，有人说是瘟疫，有人说只是吃坏了肚子，也有人说是饿死的。 大家众说纷纭，都齐齐退避三舍，不敢出门，一时间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顾贸这几日被折腾的够呛，大夫人看在眼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第99章 成了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顾贸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倏然见大夫人做起来，额头布满冷汗，见她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不由的问道。 大夫人面露坍塌，神情有些恍惚，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顾贸心里烦躁见状有些不耐烦，道：“究竟怎么回事？”吩咐人张灯，他才发现原本圆润的秦氏，如今瘦的脱相，下颚有些尖，眼下一片青黑，看起来很是憔悴。 “老爷，我做个噩梦，好可怕。”大夫人紧紧的握住顾贸的手，整个身子开始颤抖。 听到是噩梦，顾贸甩来大夫人的手，又重新躺下，显然并不在意她的梦。 顾丛生被关在祠堂这段时间，顾贸经常留宿温氏的院子，偶尔来她的院子也只是例行公事。 想到此，大夫人心中气恼，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道：“我刚才梦到无数的箭，从四面八方朝老爷射过来。” “你这是什么梦？”顾贸听到是自己，脸色一沉。 大夫人一副艰难的模样，欲言又止，半晌才道：“这个梦该不会有什么预兆吧。” 顾贸没说话，心里却咯噔一声。 巫蛊之术，是南诏国的大忌。皇上刚登记的那一年，大批秀女入宫，不知谁把巫蛊之术带入后宫，先后多名秀女无辜死亡，当时宫中沸沸扬扬，有人说是前朝秀女索命，也有人说是认为，可当时大理寺差了好久都没有查清楚，直到两年后，后宫再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皇上大怒，下旨彻查，最后在一个宫女的口中得知，她的主子会巫蛊之术，利用人的生成八字，头发或是身上的衣服，诅咒任何人。 当时后宫乱成一团，人人自危，往日与那位嫔妃要好的几个妃子都先后死了，更有大批无辜的宫女太监问斩，那一次，可以说皇上血洗后宫。 自此后，皇上严令，一旦发现京中有人实施巫蛊之术，不论男女，不论职位高低，全部处死。 顾贸联想到刚才大夫人的梦境，不知道是不是预示什么。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联想到京中的灾民，心情烦躁的更加睡不着。最近他不得皇上重视，若真如大夫人所梦见的那样，岂不是万箭穿心？ 顾贸索性撩被子起身，出了内室。 此事，顾兰若也睁着眼，她不是做恶梦，而是听到窗外有动静。 木芽警觉的起身查看，回来道：“小姐，没事了，是风吹开了窗户，奴婢已经关好了。” 顾兰若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她抬头轻轻擦了擦，然后重新躺下，不知为何，她总是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事情发生。 女人的第六感觉很准的。 这一夜，注定有些人无法入眠。 翌日，顾兰盺来给大夫人请安，见其面色红润，眉眼间隐着一点喜色，不由的问道：“母亲，有什么好事吗？” 大夫人笑了笑，扫了一眼屋内的人，干咳一声，杜妈妈带着人退下：“自然，一切都安排好了，你且等着看戏。” “这么快。”顾兰盺面露喜色，她就知道母亲想要解决那个小贱人，很容易：“母亲，要不要我安排几个人，监视顾兰若。” “不用，不可以打草惊蛇，那丫头机灵的很，有时候人多反倒坏事。” “可是，若被她发现怎么办？”顾兰盺不死心，她想亲手教训顾兰若。 “不会。”大夫人淡淡地说道：“这件事做的很隐蔽。”她知道女儿的性子，并不打算把计划告诉她，以往这些事怕脏了她的手，如今只想她不要分心，尽快拿下太子：“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如何让太子或是五皇子喜欢你。” “母亲，您怎么又提太子，我听哥哥说，太子可不是良木，他一直懊悔当初瞎了眼，才会跟了太子。女儿觉得，五皇子不错，年纪和哥哥差不多，已经战功赫赫，他的母妃又是四妃之首，他可比太子强太多。”顾兰盺皱眉道。 大夫人听了摇头：“你大哥的话你信，他那脑子还不如太子，不管是太子还是五皇子，都不是你们可以睥睨的。” 顾兰盺咬着唇，她对太子半分好感都没有，反倒是五皇子厉玉珩，文武全才，面容俊朗，虽只见过两次面，她脑子里全是他的音容相貌。 大夫人脸一沉：“我知道你想什么？五皇子虽看起来冷淡，在几位皇子中很受皇上喜欢，可你别忘了，上面还有一个四皇子，他的母妃可是皇后，不管是太子还是四皇子、五皇子，他们任何一个人上位，你都是皇后，明不明白你自己的任务？” 不得不说，大夫人虽然身处后宅，可谋略完全不输男子，顾家多年来全靠她撑着，她的女儿，若是嫁给显赫的皇子，有什么意思，她要的是后位。 顾兰盺被她一直捧在手心，养尊处优，一张倾城倾国的脸，把三皇子和二皇子迷的团团转。二皇子知道顾兰盺喜欢吃越州的麻花，特意派人快马加鞭送过来，三皇子知道她吃腻了府中的菜色，便悄悄通过顾丛生送过一个厨子，听闻那是伺候过太后的御厨，一手桃花酥作色，甜而不腻，酥软香甜，让顾兰盺爱不是手。 大夫人无奈的摇头，女儿糊涂啊，她怎么忘了一月前，她还曾旁敲侧击，让三皇子接近顾兰若，对方虽没有明确的答复，可还是出现在骑射场。这样的男子岂是良配。 她冷哼一声：“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五皇子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特别是四皇子，我可是听说骑射比赛那日，他三个十环，没本法往日的柔弱，想来他是个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的人，他是皇后嫡亲的儿子，但凡有机会，都会反扑。” “这样的人，不好对付，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好生伺候三位皇子，这才是正事，那个二皇子，你想都不要想。” 说到底，她看出三皇子的野心，可顾贸不愿意支持他，她只能换人。 第100章 暴露 大夫人秦氏拉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女儿挺好，太子、四皇子、五皇子他们三位你一定要抓住。” 顾兰昕不情愿的嗯了一声，嗔道：“要不是哥哥说三皇子与我有婚约，我也不会与他走近。” 大夫人讥笑一声：“你大哥被三皇子蒙蔽，他游学的时候遇到三皇子，很多事情看得太浅。原本想让你哥哥当太子的伴读，多余太子接触，他不愿意，让他多了解四皇子，他也不愿意，五皇子那更不用说，根本安插不进去。最后只能另辟蹊径，随了他的愿游学，然后认识三皇子，三皇子是太子的人，这也是为何当初三皇子求婚，你父亲答应的原因。” “三皇子有野心是好事，可他年少轻狂，势单力薄，殊不知，那个位置不是一腔热忱能成事的。你不要在意与他的婚约，你只要稳住太子，到时候太子会出面解决此事。” 顾兰昕思绪翻滚，轻声到：“是，女儿听母亲的。” 大夫人满意的点头，阳光下阴暗不明，声音沉稳道：“你放心，你未来的夫婿定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男子。” 小翠死后，木芽颓废了许久，顾兰若怜悯放了几天假给她，让她回家探望父母。 原本玉书代替木芽几日，近前侍奉，奈何她事情多，二等丫头里香荷为人老实稳重，话不多，干活也利索得玉书的眼，有时候进屋走动。 整天傍晚，是玉书和香荷当值。 顾兰若睡前有喝蜂蜜水的习惯，便喊人进来，玉书喜欢香荷话不多又能干，有意让她在主子面前多露脸，想着将来主子多给些恩典，便让她进去给小姐倒水。 香荷低着头，顾兰若眸光不知何时落在她的手腕上，不看不要紧，一看让顾兰若背后一紧。 香荷平日打扮朴素，除了府上发的首饰外，身上并没有多余的穿戴，可今日她的腕上却多了镯子。 按道理说，买了好看的镯子，自然要与小姐们炫耀。可奇怪的是她一直故意拉袖子，捂住腕上的镯子，若非她靠顾兰若太近，那镯子她也瞧不见。 顾兰若活了两世，见过无数奇珍异宝，自然认出这个镯子不是凡品，周身泛着白色的光，看不出一点瑕疵，在晚上散发出清冷的光。 顾兰若记得，红拂曾经说过，香荷的父亲在顾家铺面上当管事，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年幼的弟弟，都还没有娶亲。即便日后香荷许了人家，彩礼也是要被娘家拿走的，这样的人家，会给女儿买名贵的镯子？ 她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年头，最总都压了下去，不动声色的喝下蜂蜜水，让后躺下，翻身不去看，直到听到香荷离开的声音，她猛然坐起身。 如果不是夫家送的，就是别人送的，谁会送她这么贵重的镯子呢？ 翌日一早，顾兰若看了香荷一眼，随便找了个由头大发她出去，把红拂和玉书叫进来询问。 红拂道：“回大小姐的话，香荷的娘刚开始是给她定了人家，可不知怎么的，婚事吹了，所以香荷一时半会不会嫁人，只能呆着院子里。” 香荷是玉书推到小姐身边的，听到小姐这么问，她不由警觉起来：“大小姐，是不是香荷有问题？” 顾兰若摇了摇头，只是一个镯子，不能说明什么。 可是，香荷只是二等丫头，月例银子很少，她那个爹娘又是个重男轻女的，家里但凡值钱的东西都会收起来，听说她屋子里首饰少的可怜，她手上的镯子，若不是偷的，那从何而来？ 顾兰若犹豫片刻道：“你们装作不知道，若是她没问题最好，若是有问题，必须人赃俱获。” 小翠的事情，让顾兰若心有余悸。说实话，她不希望昭华阁再出第二个小翠，但是世事难如愿，她越不想发生的事情越可能发生。 说起来，香荷和小翠不同。香荷在李家长大，父亲是底下铺面的管事，所以香荷平日行事稳重，办事牢靠，可以说是个聪明的丫头。可越是聪明的人，都有一个通病，自负。若是她没有带那个玉镯，顾兰若也不会发现。 可世界上女子队美丽首饰没有抵抗力。哪怕是把它藏在袖子里，也会下意识的摸一摸暗自得意一下。 香荷必定是女子，还是个未出阁的小丫头，怎么能忍着把美丽的首饰藏起来，让明珠蒙尘，所以她冒险了。 香荷是聪慧的，刚才顾兰若的神色她看在眼中，脊背渗出一层冷汗来，在也不敢带那镯子，事后，伺候顾兰若更加用心。 两天后，玉书来报：“大小姐，奴婢一直瞧瞧盯着她，可香荷行事谨慎，从不与外人接触，更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连家里来人送东西她都没见。” “李家来人找她？”顾兰若问道。 玉书点头：“昨日，李家大哥来找香荷，说什么母亲想念妹妹让他来看看，顺便送些东西。管事的派人到昭华阁问红拂姐姐，当时我和香荷都在，结果香荷说过几日就回去，说不见。” 顾兰若沉思，道：“或许是她有所察觉。” 玉书诧异的长大嘴巴，担心道：“是不是奴婢被她发现了？” 顾兰若摇头：“不会，在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我们再等等。” 她猜测的没错，香荷观察大小姐几日，见她没有露出什么一样，便举得自己多心了，终于开始自己的任务。 当天晚上，玉书和一个负责看守的妈妈在院子里捉住鬼鬼祟祟的香荷，玉书吩咐人将她的嘴巴赌了，亲自压着她到顾兰若跟前。 顾兰若听到消息，木芽替她穿好衣服，挑帘子便看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香荷，她浅笑：“这是怎么了？” 玉书上前，扯下香荷嘴巴上的布条，香荷立刻问道：“大小姐，不知道奴婢做错了什么，您要如此对我？” 顾兰若见她到死都不承认的样子，不由的感慨，自己做人真是失败：“我自认对你不薄，为什么要背叛我？” 第101章 招供 香荷双唇紧闭，一句话也不说，额头上有冷汗冒出来。 顾兰若知道香荷不是小翠，她在顾府呆了这么多年，李家又是家生子，她知道后宅的争斗，她们这些奴婢们掺和进来不会有好下场，更不会因为一点小恩小惠断送自己的前程，大夫人一定是拿住香荷的七寸，软硬兼施之下，香荷才不得不答应。 想到此，顾兰若眸色一转，声音变得极其温柔：“香荷，你今年也十五了吧，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只是可惜，红颜命薄，女子命本就哭，一辈子都掌握在别人手中，不能有食一丝的行差踏错，要不然一辈子就完了。” “所以我长劝身边的人，女子要爱惜自己，不要只顾眼前利益，毁了自己的一生。” 话毕，玉书道：“香荷，小姐给你机会，你还不坦白，刚才我分明看到你在那边买什么，我已经派人去挖了，你还不如老老实实的交代，精功赎罪。” 香荷脸色变幻莫测，看着顾兰若那双清澈的眸子，低下头，沉默不语。 顾兰若叹了口气，慢慢道：“香荷，你为人谨慎，办事利落，玉书不止一次在我面前举荐你。我也觉得你不错，本来还想着过两日升你做一等丫头。可你到底让我失望，自毁长城。你不想想，若我倒了，你是我的丫头，将来还有好去处？”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香荷一直低头不语，许久都不说一句话。 顾兰若知道她在做斗争，也不催促她，只是兀自摆弄桌上的小摆件。 香荷后背早已湿透，她开口的时候，声音几乎不成声：“大小姐，奴婢错了，还请您给奴婢指着明路。” 顾兰若示意木芽，木芽会意转身取了一个小匣子，木芽把匣子塞到香荷怀中，香荷打开匣子惊讶的看着里面的银票，足足一千两。 顾兰若淡淡地道：“这些银子够你解决你的问题吗？若是不够，可以和我说。” 香荷捧着匣子泣不成声，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良久，稍稍平复心情后，道；“大小姐，是奴婢对不起您，可奴婢也没有法子。前段时间，我大哥和人赌钱，不但被剁了一根手指，还欠了人家两百两银子，债主日日上门讨债，我爹没法子，便从账上偷了两百两，后来被大夫人抓住把柄，说奴婢若不听他的，就把我爹爹送官，我爹爹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奴婢也实在没法子，才会做出背叛小姐的事情。” 这些和顾兰若猜测的差不多，她叹了口气：“香荷，我不难为你，你拿了银子带着你的家人尽快离开京城，不要被大夫人找到。” 玉书顿时皱眉：“小姐，您怎么能放她走，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顾兰若摆手：“主仆一场，我未能察觉到你家里的变故，让别人钻了空子，是我的错，你走吧。” 香荷没想到大小姐会如此大度放过她，眼泪顿时流个不停，她再三谢恩，站起身往外走，突然顿住脚步，整个人像是被定在门口，脊背微微发颤，随后猛的回头，快步来到顾兰若身边，哭泣道：“大小姐，您对奴婢的恩情，奴婢无以回报，奴婢若是这么走了，岂不是没良心的人，大夫人吩咐奴婢，在昭华阁埋小木人，一共埋了十个。” “十个？”顾兰若一怔，随即冷笑，大夫人还真是看得起她，居然埋十个。 木芽心里一阵恐惧，倘若香荷不说，或者就这么搜了，她们只挖出一个，剩余的九个也会置小姐与死地。 想到此，她不由的额头冒冷汗，自己实在是太疏忽了，还好刚才小姐放过香荷，要不然……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看向顾兰若，在那一瞬间，她明白小姐的用意。 大小姐早已摸透香荷，认准了她会坦白一切。 木芽想到此，不由的咋舌，小姐的心思真的太过缜密，她现在一点头看不懂小姐了。 “奴婢知道，大夫人吩咐的肯定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会遭报应的，但是奴婢不敢违背大夫人的意思，为了不被人发现奴婢都是半夜起来行动，这十个小木人，除了藏在树下，池塘里，东南西北每个角落，还有小姐的床下面，还有，还有……” 香荷最后脸色苍白，咬牙道：“最后一个，奴婢放入老夫人的茶水间。” 顾兰若听了，微微一笑，大夫人还真是高明，连老夫人那都没有放过，就等着置自己于死地。倘若自己不是发现的及时，恐怕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小木人？巫蛊之术？ “还有其他人和你一起吗？” 香荷摇头：“奴婢不知，老夫人那的小木人，也是奴婢无意中听到的。” 顾兰若点点头，道：“那从今日起，你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留在昭华阁。” 香荷一愣，抬头问道：“小姐，您还愿意留着奴婢？” 顾兰若浅笑：“只要你愿意留下，我不会赶你走，待你如往昔。” 她并不是慈善家，对待伤害自己的人，还留有一丝怜悯，也并非过度的自信，而是，她捏住香荷的软肋，最关键的是，对方还有一丝良知，语气等着大夫人在派人来，不如留着香荷。 玉书带着香荷下去，红拂小心翼翼上前：“小姐，您看咱们怎么办？老夫人那要不要禀报一声。” 必定此事已经牵扯到老夫人。 红拂是老夫人的人，她遇到事情第一想到的事自己的主子，并没有错。 顾兰若摇头，看着她说道：“老夫人年纪大了，经不起来回折腾，还是不要惊动的为好，你说呢？” 红拂点头：“是，不必听大小姐吩咐。” 她既然被老夫人赐给大小姐，日后她就大小姐的人，真正掌握她生死的是大小姐，至于其他人，她现在想不了许多。 “找到红拂说的小木人。” “奴婢明白，会悄悄的处理掉。” “一个都不能落下，还有，把北院的紫云叫来。”顾兰若的手若有若无的敲打着小几。 第102章 找上门 红拂冷在原地，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紫云？那个曾经假传奶娘消息引大小姐去后花园的的丫头？ 事情过去这么久，大小姐现在要处置紫云？ 不一会，紫云战战兢兢的来了，一进屋就跪在顾兰若眼前。 上次的那件事后，她以为大小姐不会放过她，谁知道过去几日，一切都风平浪静，就在她彻底送了口气的时候，顾兰若却召见她。 顾兰若并未抬眼，神色淡然的喝茶，许久，淡淡地问道：“紫云，跟着奶娘，是不会觉得委屈？” 紫云脸色一变，俯身道：“奴婢蠢笨，赵妈妈仁慈，奴婢能跟着她，是奴婢几生修来的福气。” “既然如此，那就是二小姐给你的恩惠不小，要不然你也不会假借赵妈妈的名义约我出去？”顾兰若浅笑。 紫云一听，身子微颤，趴在地上，颤声道：“奴婢，奴婢……” “怎么？忘了自己做过的事情？”顾兰若的声音徒然冷冽起来。 紫云见顾兰若面色阴冷，吓的面如死灰，动也不敢动，只是低声哭泣道：“奴婢，奴婢对赵妈妈忠心一片……实在是不知……小姐你在说什么。” 现在死无对证，她倒是淡定。 顾兰若浅笑：“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你不说，待会你想说的时候，可没机会了。” 紫云在顾府呆了有七八年，后宅的经验还是有的，她虽然害怕，却让抵死不承认：“奴婢实在不知做错了何事？” 顾兰若二话不说，倏然开口道：“给紫云斟茶。” 紫云一怔，大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红拂会意转身取了一个空茶杯放在紫云手中：“拿好了，洒出一滴来，仔细你的手。敢背叛主子，自然要想好退路。” 她一点都不同情紫云，若不是大小姐明察秋毫，现在早已落的生不如死，背叛主子的奴婢，死不足惜。 紫云咬着牙，手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她下意识的想要扔掉茶杯，却顶上红拂那冷冷地眼神。 红拂手上的水壶还在倒水。 紫云咬着牙指尖传来的疼痛，让她额头渗出冷汗。她坚持，不断的告诉自己，只要挺过来，就没事。 她只感觉整个胳膊都是烫的，身子忍不住跟着摇晃。 “倒是让我小看你了。”顾兰若淡淡的说道。 紫云还没反应过来，却听到耳边冷冷地声音：“换个大杯子。” 红拂转身进了内室，不一会拖着一个烧红的铜杯出来。 紫云跪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哆嗦，背后沁出大片的冷汗，手中的疼痛让她有些麻木，只是瓷杯便如此，若换上烧红的铜杯，自己的手岂不是皮开肉绽。 她彻底怕了：“小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顾兰若冷声问道：“是谁让你来的？” 紫云颤抖着身体，趴在低声，眼里全是泪，磕头道：“是，是二小姐身边的白芷，奴婢被送到北院伺候赵妈妈的前一日，白芷叫奴婢过去，赏了奴婢不少金银，逼着奴婢答应为二小姐当差，奴婢，奴婢也是没办法，求，求大小姐原谅啊。” 真是贱骨头，早说不就完了嘛，顾兰若微微一笑：“紫云，你可愿意将功补过？” 经过刚才的事情，紫云对大小姐有了新的认识，好可怕，她恐惧的看着顾兰若，点点头道：“奴婢，奴婢，愿意。” 一切安排妥当，红拂悄声进来：“大小姐想要办事情，让奴婢去就可以，何必叫她回来，岂不是徒增祸端。” 顾兰若讥讽一笑，清澈的眸子此事无比闪亮：“我倒是想让你去，可对方信才行啊。” 红拂不接，奇怪的看着顾兰若：“万一紫云办砸了怎么办？” 顾兰若的手若有如无的敲打着小几，良久，淡淡的道：“她上一次没成功，早已成了弃子，如今把柄被我捏着，倘若在背叛，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唇畔轻轻勾起，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 红拂满心的不解，继续问道：“奴婢一直不明白，当初小姐怎么会知道其中有诈？” 顾兰若清澈的眸子阴了下来：“亲生母亲对女儿大多如珍如宝，你的娘亲会大雨天给你一张字条，让你冒雨见面吗？” 红拂恍然明白过来：“赵妈妈带小姐如亲生女儿，自然不会看着您淋雨。大小姐您真心细。” 顾兰若的笑凝固在嘴角，前世就因为自己太过蠢，白白的丧了性命，重活一世若还不学乖，被人再害死，就是活该。 当晚，温氏连夜来到昭华阁。 木芽去开门，温氏穿着淡雅的裹裙，一双绯红色的鸳鸯绣鞋在夜里异常的眨眼，身材凹凸有致，带着超出年龄的妩媚，她对顾兰若盈盈一拜：“见过大小姐。” 只是一句话，顾兰若便笑起来。 温氏，自上次揭穿大夫人的把戏后，便一直没有动静，她深信，能在大夫人手下存活下来的人，不会那么简单。 她淡淡地起身虚扶一把：“姨娘开起身，这么晚了急着见我所为何事？” 温氏的脸色倏然变了，原本柔美的脸上裹着几分阴冷，眼神飘忽间落在顾兰若身上，开门见山道：“大小姐，我深夜前来，实数迫不得已，还请见谅。” “姨娘有什么话直说便是。”顾兰若正色道。 温氏点头，吩咐身后的心腹道：“把人带进来。” 随后，一个妈妈推着一个丫头踉跄的进来，丫头一头栽在地上，头发凌乱浑身脏兮兮的，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正是紫云。 顾兰若皱眉，诧异的道：“紫云？怎么是你？” 紫云低着头，瑟瑟发抖。 温氏笑着说道：“大小姐，这丫头都招认，她是赵妈妈身边的紫云。” 顾兰若抬眼看着温氏一眼，似笑非笑道：“姨娘，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氏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这丫头大半夜鬼鬼祟祟在我院子里埋东西，正巧被我的丫头发现，你猜她埋的什么东西？” 顾兰若不解的看着紫云：“紫云，你大半夜的去姨娘的院子干什么？” 第103章 连环计 紫云俯身跪地，头低的不能在低，看似很是惶恐，殊不知，她心里腹诽道，大小姐的演技也太好吧，不是她让我去的嘛，但这话她自是不敢说出口，暗中掐了一把大腿内侧，眼泪不断的落下。 温氏没了耐性，试来试去没意思，直接把拿过心腹手里的东西，扔在顾兰若脚下：“这丫头埋的是这个。” 顾兰若诧异的盯着地上的小木人，示意红拂那给自己，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写的正是顾贸的生辰八字，脸色倏然冷了下来，抬头望着紫云怒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紫云颤颤巍巍说不出话来。 温氏冷笑一声：“大小姐，何必装腔作势，难道不是你和赵氏联合起来，假借巫蛊之术冤枉我？” 顾兰若大吃一惊，随即冷笑道：“奶娘什么性子，李家恐怕没人不知道，她若有那份心思和手段，也不会任由我被大夫人欺负多年，自己被遗忘在北院去。饶是现在父亲对她冷眼相看，她到底身份低位，年老色衰，不可能受宠。若是努嫉妒谁，陷害谁，也该是去大夫人的院子或者是六姨娘的院子，为何要选您？四姨娘您说是不是？” 六姨娘柳静鸢，正是豆蔻年华，多才多艺，容貌更是秀丽，自入府后，深得顾贸的喜欢，大有越过四姨娘温氏的势头。 温氏一听，脸色顿时变了。她稍作调整，冷冷地道：“也许是大小姐所为？” 顾兰若冷笑连连：“四姨娘若是这么想，背后之人倒是开心的很，不是我做的，您还是请回吧。” “大小姐，留步，刚才我不过和你开玩笑罢了，您的为人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四姨娘语气松软了许多，意有所指道：“我虽然蠢笨，可进顾府也有十几年，对赵氏和大小姐的为人还是清楚的，即便你们想要陷害我，也不会指使自己身边的丫头，此事，不定是栽赃嫁祸。” 她慢慢坐下，拨弄着手上的镯子道：“我知道，背后不定有人指使，那人就是想渔翁得利。”她叹了口气，漆黑的瞳仁透着一丝狡黠：“我若真的怀疑大小姐，也不会大晚上带着人过来。” 温氏聪明是聪明，可她那点小聪明经常迷惑自己，顾兰若早已摸清她的脾气秉性。温氏多年来一直被大夫人压着，她看似性格软弱，可一旦触碰到她的逆鳞，那就是个战士，上次顾兰欢的事情，她只是提了个醒，温氏心里便记恨上了。 顾兰若望着她，缓缓道：“姨娘既然知道背后之人的目的，又何必来兴师问罪？” 四姨娘柔声道：“大小姐细细想想，那人的目的不光陷害我，只怕将我置于死地之后，她顺藤摸瓜查到紫云身上，在将赵氏拉下水，最后把脏水泼到你身上。到时候她会说，你见不得奶娘受苦，又因为与吴小姐结怨，便想着一箭双雕，用巫蛊之术谋害我们。” 七姨娘的性子，温氏多少了解，她自然没那个胆量，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个人。 红拂憋笑，四姨娘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大小姐什么都没说，她自己便扯出这么多来。她抬眼看着一本正经的大小姐，从懵懂到见见相信四姨娘的话，她若不知道内情，恐怕也会被大小姐骗了。 顾兰若声音里透着一股阴寒：“四姨娘既然猜到背后之人的意图，你打算怎么办？” 四姨娘喟叹一声：“有人要害咱们，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我是个没注意的妇人，如今只能靠大小姐想个法子还击。” 顾兰若看着四姨娘忽然笑了：“姨娘既然来了，不如我们从长计议。” 四姨娘脸上绽出一抹笑意：“大小姐，只怕背后之人不会给咱们太多的时间，瞻前顾后只会错失良机。”四姨娘话毕，眼神扫向紫云：“这丫头玩忽职守，索性惩治了便是。” 这是要杀人灭口。 顾兰若看着紫云脸上露出惶恐，艰难的看着四姨娘：“会不会打草惊蛇，要不暂时先不要动她。我自有法子让她闭嘴。” 四姨娘点头：“大小姐心中可有注意？” “此事太过突然，我还要细细想想，容我琢磨琢磨，明日在给四娘娘答复。”顾兰若脸色惨白。 四姨娘点头，满意的走了。 翌日，她借探望之名早早的过来。 三日后，顾兰昕如常来望月阁，刚入院子，就见一个小丫头端着一个青瓷的小盅出来。 顾兰昕好奇的问道：“早饭已经过了，五妹妹吃什么好东西呢？” 那丫头吓了一跳，手一抖，险些把小盅摔了，正巧四姨娘从屋子里出来，看到这情形低声斥责道：“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冲撞二小姐，还不滚下去。” 小丫头赶紧下去，顾兰昕挑眉：“姨娘到底是什么好吃的，瞧都不让我瞧。” 四姨娘面上露出尴尬，赔笑道：“哪是什么好吃的，就是百花露，我千方百计寻来的方子，听说对皮肤好，你也知道，你妹妹脸上的疤痕道现在都没好，我也是着急的。” 顾兰昕笑了笑，知道四姨娘敷衍自己，只是笑道：“姨娘放心，妹妹的事我放在心上，若有好的方子，定会奉上。” 说着便和四姨娘一起进了屋子。 顾兰欢正坐在镜子前，顾兰昕见了不由的唤道：“五妹？” 顾兰欢回头，刚刚上了脂粉，伤痕看起来不是很明显，她露出两颗小虎牙：“二姐姐来了，快请坐。” 顾兰昕坐下：“我与妹妹说些贴己的话，姨娘若是忙，就回去吧。” 四姨娘面上露出一丝踌躇，磨磨唧唧好半天就是不想走，她的目光落在顾兰欢身上，似乎怕她说错了什么。 这让顾兰昕越发好奇起来。 顾兰欢似不曾察觉，懵懂的问道：“姨娘，还有事？” 四姨娘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带着丫鬟走了。 顾兰昕仔细打量顾兰欢脸上的疤痕，略显诧异的问道：“妹妹，你脸上的疤痕似乎已经好了？” 第104章 美容养颜 顾兰欢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伤疤虽然还在，可比刚开始的狰狞好了很多，她不由的道说：“多亏了姨娘找来……”她话出口，才想起来四姨娘说过的话，立刻闭了嘴，笑着转了话题：“二姐姐，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可吃过早饭了？” 这么蹩脚的理由，让人听了可笑，她越是隐瞒顾兰昕越是想知道，她皱了皱眉头：“五妹妹，你是不是有事慢着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我见一个丫头端着一小盅东西出去。” “你看到了？”顾兰欢诧异的捂住嘴巴，有些不安道：“二姐你不要告诉被人，我也是没办法。” 顾兰昕一愣，道：“你究竟吃了什么东西？”她可不信四姨娘的话，若是百花露用得着那么神秘吗？ 顾兰欢犹豫许久，见顾兰昕一直看着自己，最后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是紫河车。” 顾兰昕听了，声音颤抖道：“五妹，你，你怎么会吃……” 顾兰欢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她猛地跪在地上求饶道：“大姐，我也是没办法了，这是唯一的法子，我脸上的伤疤越来越淡，那人说，在吃三幅，就可以痊愈，求求二姐，你千万不要告诉被人。” 顾兰昕一双美目在顾兰欢脸上游走，想到母亲的话，这丫头日后是自己的踏脚石，佯装无奈的道：“快起来吧。” 顾兰欢颤颤巍巍起身，握着顾兰昕的手道：“二姐，你，你原谅我了？” 她见顾兰昕叹气，脸上的笑多了起来：“二姐，我知道你想到那东西就恶心，可我听说宫里的娘娘们都服用它，长期服用美容养颜，还能永葆青春。” 顾兰昕面色一怔，温怒斥责道：“不许胡说，那可是杀生的东西。” 顾兰欢一愣，恍然想到什么，忙解释道：“二姐，你别误会，我只是找到要生孩子的妇人，找人家买的，并未作出伤天害理之事，更何况我马上就要好了，日后也不会在买这东西了。” 两人说了会话，顾兰昕便皱着眉头走了。 不一会儿，四姨娘走了进来，问道：“被你二姐发现了？” 顾兰欢哭丧着脸道：“娘，平日都是夜里吃，您今日为何非要上午吃，二姐看到也是正常，害我费了许久的唇舌才蒙混过去。” 四姨娘笑了笑：“发现了才好。” 顾兰欢疑惑的看着四姨娘，不知对方是何意？ “告诉你也无妨，上次你也听到了，大夫人为了打击你大姐不惜毁了你的容貌，我不过是已牙换牙罢了。这是你不用管。”四姨娘冷声道。那妩媚的双眸泛起寒意来。 大小姐说的果然没错，只要抓住顾兰昕的软肋，就能出奇不已。 顾兰昕是大夫人的眼珠子，她上次敢动兰欢，她这次就敢动顾兰昕，大家彼此彼此。 话说，顾兰昕回到自己的院子，悄悄拍自己的心腹白纸出去打听，白芷一直道晚上才回来。 顾兰昕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 白芷道：“奴婢特意问过几个大夫人他们，他们都说紫河车的确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也说宫里一些贵人们也吃，看来五小姐说的不错。” 顾兰昕原本想到那是人身下掉下来的肉，想想都觉得恶心，可想到顾兰欢日渐光滑的肌肤，一颗心有些安耐不住。 当天晚上，她又去了望月楼。 顾兰欢正坐在美人榻上，身边站着一个丫头，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的小盅她早上见过，见顾兰欢不紧不慢的打开，随即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 那股子血腥味，让顾兰昕有些恶心。 她下意识的捂住鼻子，察觉到不妥，忙落下，笑道：“五妹妹，怎么这个时候吃？” 顾兰欢见二姐来了，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尴尬的说道：“早晚各一盅，效果会更好，我也是盼着早日能好。” 顾兰昕的眼睛落在青瓷的小盅上，不禁问道：“闻着倒是挺香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顾兰欢想到母亲的话，脸上的笑慢慢爬上来：“二姐，不瞒你说，这东西可比燕窝管用，我现在就指望它啦。” 顾兰昕咬着唇，又问道：“这东西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啊？” “怎么会有副作用，若是有，也不会那么难求，二姐你是不知道外面的紫河车有多贵，姨娘也是碰巧得了这个方子，正巧遇到有人家生孩子，若是换做平时，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顾兰昕听了袖笼中的手指微颤，面上欲言又止。 顾兰欢没心没肺的端起小盅，吃完剩余，随口问道：“二姐要不要也试试？” 顾兰昕咬着唇，最后还是经不住诱惑，终究点了点头。 两日后的戌时，顾兰若吃过晚饭，梳洗后，换上寝衣，坐在铜镜前用梳子梳理头发，便听到外面木芽的声音。 “杜妈妈，您这么晚了来昭华阁可是有事？是大夫人请我们小姐过去吗？” 只见杜妈妈身后转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没说话，扫了一眼昭华阁。 红拂手上的动作没停，轻声道：“大小姐，要不要帮你梳妆？” 顾兰若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眼弯弯，眉清目秀，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垂下，大夫人果然还是下手了，不过，是不是晚了点。 她点点头，顾兰昕熟练的帮大小姐梳妆打扮好，又换上衣服。 杜妈妈面皮抖动两下，挤出一抹笑：“我们做奴才的怎好多嘴，大夫人吩咐，我们照办就是，大小姐还是尽快随奴婢走吧。” 顾兰若虽是郡主的女儿，可大夫人如今是她的嫡母，又是一品夫人。杜妈妈面上对顾兰若恭敬，其实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每每见了说话都阴阳怪气。 木芽想要质问，可想到大小姐的吩咐，笑着屈膝道：“那还请杜妈妈稍等，奴婢这就去请我家小姐。” 杜妈妈扫了一眼院中的石凳，一屁股坐下，冷笑道：“那是自认，我们在这等着便是。” 第105章 搜查 屋内的顾兰若不紧不慢的收拾好，吩咐木芽带着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今晚不许睡觉，都守在院子里，木芽猜到要发生什么，便垂下眼眸低声应下。 顾兰昕捋了捋鬓角的碎发，面上带着得体的笑，道：“走。” 木芽目送小姐出了昭华阁，红拂对她使了个眼色，她点点头。 顾兰若有些出乎意料，见面的地方不是大夫人的舒华院，而是前院的正厅，除了在外面做生意的三爷和姑姑外，剩余的大房、二房、三房的人都在。众人之中，最为耀眼的便是一袭月白色长裙的顾兰昕。 她不由的感慨，大半夜爬起来，居然还有时间精雕细琢，烛火下的顾兰昕面色红润如四月桃花，整个人都笼罩在烛火的光晕之下宛若落入凡间的仙子，高贵无比，引来正厅人频频注目。 顾兰若对众人施礼，目光坐在大夫人身上。 大夫人顾兰若端坐在顾贸身边，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发间那只绿宝石的簪子让她整个人端庄大方，华贵无比。她看了顾兰若一眼，笑笑道：“先做吧。” 二夫人最先沉不住气，质问道：“大嫂，倒是怎么回事？大半夜把人叫起来，还让人睡不睡觉了？” 顾贸皱眉脸色不悦。 大夫人淡淡一笑：“我也是情非得已，若不是关乎顾家的大事，我怎敢半夜惊动大家。事关顾家每一个人不得不谨慎，二弟妹若是不愿意，回去就是，少你一个也不耽误事” 顾兰若一听，便知道大夫人的心思，装作一无所知，将对面顾兰昕投来的目光当做空气。 老夫人沈氏手中的佛珠滚动，不耐烦道：“人都到齐了，到底要说什么？” 大夫人赔笑道：“老夫人，若非事情紧急，我也不会惊动您老人家。事情是这样的，这几日老爷总是心神不宁，一直噩梦连连，我心中着急，便请京中最有名的法师回来瞧瞧，他算出咱们宅子里有邪祟作乱。” “邪祟作乱？你还真敢说。”老夫人沈氏冷笑一声。 大夫人面色冷然，目光颇具威严的扫了一圈众人，道：“还请老夫人允许，派人到各院子搜查一下。” 老夫人眉头的皱纹深的几分，烛火下的眸光带着冷然：“这叫什么话，大半夜叫大家起来，就是为了搜查？” 大夫人淡淡地道：“正是。” 老夫人眉头皱成川字，刚要说话，却听到身边的顾贸道：“母亲，最近我身子不适，夜不能寐，恐怕家中真的有小人作祟，还是查一查的好。” 老夫人看着顾贸道：“小人作祟？我看你们是想家宅不宁？” 顾贸眼底一片青黑，显然多日未休息好，他看着老夫人恳求道：“母亲，儿子也是没办法，再这样下去，恐怕就卧床不起了。” 大夫人附和道：“母亲，只是搜一搜，以防万一，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及时处理便是。” 顾兰若的头微微低垂，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大夫人说的话，和她没有半分联系。 二夫人揶揄道：“大嫂，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搜查我们的屋子？” 二夫人淡淡还击道：“难道二弟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想让人知道？” 二夫人气的身子发颤，倏然起身道：“大嫂，你说这话有些过了？”她试试的盯着大夫人：“大半夜无凭无据，搜查我们的屋子，摆明就是羞辱我们。” 大夫人冷冷一笑：“二弟妹多虑了，我也是为大爷着想。只是”她挑眉看着二夫人：“不允许搜查的人，心中必定有鬼。” 二夫人气的跳脚，上前就要和大夫人理论：“你，明明就是……” “娘。”身边的顾兰珍暗中拉了一下二夫人的衣角，提醒道：“此事由祖母做主。” 二夫人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老夫人和顾贸都在，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气呼呼的坐下：“说搜查就搜查，若是什么都搜不出来怎么办？” 大夫人淡淡道：“既然法师笃定有脏东西，那自然不会作假。” 她是不会把话说满的。 三夫人突然开口道：“那大嫂准备派谁去搜查？” “我自然有安排。” “大嫂的人只怕不妥吧。”二夫人冷笑。 一直未开口的顾兰昕道：“我相信母亲的一番苦心，既然二婶不放心，不如各房派两个管事的参与搜查，这样不就公平了？” 这样一来，不管是哪房在众目睽睽之下都不能随便动手。 大夫人心里冷笑，小贱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安排好一切，她就等着受死吧。 老夫人不耐烦的闭上眼睛：“那就快点。” 大夫人面色一喜，做了个手势，杜妈妈立刻带着人出列，二房三房也吩咐自己的心腹管事跟着。 “钱嬷嬷，你也跟着去。”闭目的老夫人淡淡地开口。 “是。” 顾兰若垂下眼眸，不在开口。 人越多，到时候闹大了越堵不住众人的口。 她慢慢的闭上眼睛，嘴角的弧度慢慢上扬。 “大姐，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耳边传来孩童的声音。 顾兰若睁开眼睛，看见顾丛轩站在她面前，长长的睫毛卷翘纤长，在他眸底投出暗影来。 她浅浅一笑：“没事，只是半夜被拉起来，有些困了。” 顾丛轩的关切都写在脸上，他眸中的笑也不是假的：“那姐姐靠着我睡会。” 顾兰昕坐在对面，看着眼前的两人，她有些不明白，平日里冷冰冰的顾丛轩为何只对顾兰若笑，她曾经用尽各种办法，都不能讨顾丛轩的欢心，而现在他像个温顺的小猫，倚在顾兰若的怀里。 这一幕同样刺伤顾丛生的眼，他冷冷一笑。顾兰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好好享受最后的温存吧。 正厅的众人都东倒西歪，各怀心思，默默的想着心事，偶尔能听到顾兰若和顾丛轩的声音，剩下的就是老夫人手中佛珠的转动的声音。 沙漏一点一点的流逝，足足过来两个时辰，搜查的人才回来，可领头的不是杜妈妈而是钱妈妈。 第106章 打脸 钱妈妈向老夫人行礼，随即抬头：“把东西拿上来。” 大夫人的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丫头们捧着托盘，鱼贯的进入正厅，托盘用帕子盖着，鼓鼓囊囊，看起来像是有很多东西。 大夫人面色轻松，笑问道：“都搜出什么？” 钱妈妈看了大夫人一眼，露出疑惑的神色，随即道：“大夫人，各房院子里都很干净，出了二小姐的院子，这些奇怪的东西是在二小姐的小厨房找到的。” 顾兰盺一听，站起身来，随后放映过来紫河车被钱妈妈她们发现了，可很快她又觉得没什么，紫河车虽血腥，但是美容养颜的东西，也不至于是什么大罪，况且京中很多人都在吃。 她只是好奇，母亲大张旗鼓的搜查，她还以为能在顾兰若的院子搜出什么。 “什么？”大夫人震惊的站起身。 钱妈妈先开帕子，托盘之上是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看起来像肉，看起来很是吓人。 顾兰珍捂鼻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顾兰盺皱眉，也怪她贪心，那日顾兰欢问她要不要试试，她便把所有的紫河车都搬走了，这些是还没有制成汤药的，所有看起来很是恶心。 她不知为何，下意识的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夫人仔细看了一眼松了口气，道：“原来是紫河车。”好在是美容养颜的东西，不过，兰昕也太过大胆，这种东西也敢吃。 不是巫蛊之物，怎么都好说。 她看着钱妈妈问道：“出了这些，别人的房间，什么都没有吗？” 她明明让人埋下十个小木人，不可能一个都查不到，她下意识的看向杜妈妈，似乎在问，你不是都知道在哪嘛。 杜妈妈还没来得及示意，就听到钱妈妈道：“连院子都找了，什么都没有。” 大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的异常难看。 十个？一个都没找到？那老夫人那…… 此时她才发现杜妈妈的脸色苍白，不住的摇头。 钱妈妈看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老夫人沈氏身上，道：“回禀老夫人，这紫河车里面，还有别的东西。” “什么？”老夫人问道。 钱妈妈犹豫的看了大夫人一眼，道：“回禀老夫人，是南天竹。” “南天竹？”顾贸身为风雅之人，自认知道很多，可听到南天竹却皱眉：“那是什么？” 顾兰若兀自喝茶，垂眸间嘴角微扬，顾兰欢的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什么回事？南天竹是什么东西？ 钱妈妈走上前，利落的掰开那团黑漆漆的肉，众人便看到里面有青色的东西，顾贸皱眉道：“那是什么？” “是一种毒草，它一般生长在竹林周围，根茎有毒，若有人在竹林休息，会产生幻觉甚至会昏迷。”钱嬷嬷的脸色有点阴沉，她伺候老夫人多年，什么腌臜东西没见过，本以为顾家不会有，可眼前这些……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顾贸听到昏迷两个字，脸色更加铁青。 顾兰盺下意识的推卸责任：“这紫河车是五妹送给我的。” “二姐，我可不知道什么南天竹，不是我放的。”顾兰欢不由的解释道。 顾兰盺瞪了她一眼，顾兰欢的确没有放。那么多紫河车带回去，血腥味十足，她便悄悄找大夫，让他开些去腥的药放进去。 “是，是吴大夫建议我放一些去腥的药草，是他给我的南天竹，不管我的事。” “父亲，南天竹可不是草药，而是害人的毒草，女儿出去游玩的时候曾经见过，不知为何这种东西被百姓误食，整个村子的人神情恍惚，上吐下泻，南天竹是很厉害的毒。”顾兰若道。 顾贸一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这种毒草如此厉害，整个村子的人都精神恍惚？” “是，后来大夫找到原因，是附近的村民在竹林休息的时候，待的时间太久，才会如此，父亲您说南天竹是不是很邪门，所以，二妹，你是不是误会了？”顾兰若道。 大夫人突然意识到不对，面色一沉：“兰若，你修要信口雌黄。” “你住口。”顾贸怒声斥责道，看着顾兰盺皱眉问道：“兰昕，你为什么把这种东西弄进府，到底何等居心？” 顾兰盺慌了：“我，我，我真不知道是毒草，是吴大夫，对是他，他给我的，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南天竹。” 顾丛轩拉三夫人的手低声问道：“母亲，二姐不是学过医术吗？上次她自己说的，怎么会不认识毒草呢？” 他声音很低，可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楚。 顾丛生皱眉：“四弟，世间药草千千万，你二姐有不认识的很正常。”他抬头看向顾贸：“父亲，还是叫吴大夫过来，是非曲直一问便知。” 吴大夫在顾家呆了三十几年，是专门给顾家看病的大夫，他的话，自认不会有人怀疑。 顾贸点头派人去请吴大夫，可跟来的确实管家。 “老爷，吴大夫两日前身子不适，告假回乡修养，这件事我已经禀报过。” 管家的意思很明确，是你们让人家走的，确切的说，是大夫人。 四姨娘自始至终冷艳旁观，一眼不发。吴大夫替顾家看病，每次也就那几两银子，大小姐出手大方，一次性就给了他三千两黄金，不要说这辈子，就是下下辈子都够用。吴老头能不告病回乡吗？ 至于回不回来……她看着大夫人冷笑。 不过，大小姐这次，可真够很的。刚才她听得真切，南天竹，幻觉？这可不是小事。 众人听了皱眉。 顾丛轩乌黑的瞳仁一闪，道：“大伯父，请别的大夫也是一样的。” 老夫人点头，开口：“请宋大夫来。” 宋大夫是老夫人专门的大夫，宋大夫自小的时候就跟随父亲照顾沈家人日常饮食起居，后来老夫人嫁人，宋大夫跟着到了顾府。 宋大夫可谓是老夫人的亲信。 宋大夫急匆匆的赶过来，顾贸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有人把南天竹递给宋大夫看。 第107章 证据确凿 宋大夫拿着南天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宋大夫，这草药可有祛除腥味的功效？”顾贸问道。 宋大夫摇头：“此物名为南天竹，根茎都有毒，要说去腥味，老夫到没听说过。” “宋大夫，您在仔细看看，若不能去腥味，二妹干嘛将毒草藏在紫河车里？”顾兰若唇畔划过一丝冷笑，面上却带着关切，似乎真的不愿意相信。 宋大夫放下手中的南天竹，随即擦拭手：“这样的毒物我怎么会看错。” 他手上的动作刺激到顾贸，他眉心的褶皱更深。 顾丛轩幼稚的声音响起：“既然是毒物，又藏起来，自然是怕人知道了，这还用说。” 顾兰珍越听越兴奋，插嘴道：“就是啊，藏在那么恶心的东西里，怎么会是好东西，显然是怕被人发现才起来，刚才大姐也说了，南天竹厉害的很，能使人昏迷，就是不知道二姐要这毒物做什么？” “顾兰珍，你少胡说八道？”顾丛生袖笼中的手紧握，面露怒色。 顾兰若看了他一眼，道：“二弟，何必如此紧张，三妹只是好奇而已，不过说来，我也很好奇，南天竹早就被陛下视为巫蛊之物，朝廷曾经命令禁止此物，二妹难道不知道吗？”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巫蛊之物？ 顾贸一怔，突然反应过来，南天竹用于巫蛊，轻则家宅不宁，惹上官司，重则患上恶疾，家破人亡，是一种非常恶毒的诅咒，他怎么忘了，这是建安帝早就命令禁止的东西。他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善良懂事的二女儿，会藏有此物。此事一旦传言出去，别说自己的官职不保，顾家满门都要受到牵连，她疯了不成。 “兰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直未开口的三夫人喟叹一声：“是啊，兰昕，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上次你做错事，你父亲罚你也是为你好，你就算再怨恨，也不能诅咒自己的父亲，这那里是一个女儿所为？” 顾兰昕一惊，面色变得惊颤：“父亲，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什么南天竹，女儿根本不认识它。” 顾丛生知道此事重大，马上快步来到顾贸身边跪下：“父亲，妹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您是知道的，她自由温柔善良，是您最宠爱的女儿，他怎么会害您，一定是有人陷害她。” 顾贸死死的盯着顾兰昕的脸，还是一样的美貌，一样的温柔，一样的让他移不开眼睛，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开始接二连三的犯错，而且一次比一次离谱，他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女儿。 很多事情，他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挑明罢了，顾兰昕因为嫉妒陷害顾兰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为了扬名立万，夺走顾兰若的主张，他放纵，都是因为她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可现在为了巩固容貌，不惜吃紫河车这种恶心的东西，里面还藏了南天竹暗中谋害自己。这样的女儿，还是他捧在手心，如珍如宝的孩子吗？ 顾贸开始怀疑，可他却忘了顾兰昕变成现在的样子，都是他一步一步的放纵，甚至暗中的默许。才使得原本温柔善良的顾兰昕变得心胸狭隘，自私自利，以为只要她拥有天底下最美的脸，就是轻易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任何人和她争都是自不量力，一点她受挫，就是别人的问题。 她践踏别人的尊严，霸占别人的劳动成果，都是理由应当，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她脚下的踏板，只有她嫌弃别人的份。 顾兰昕怕了，她惶恐的跪在顾贸脚下，竭力为自己辩解：“父亲，女儿没有，什么巫蛊之术，女儿怎么会做出谋害父亲的事情。” 慌乱中，她眼角的余光扫过顾兰欢，她拼命抓住最后一株稻草，想也不想指着顾兰欢怒声道：“是你，是你陷害我，紫河车就是你给我的。” 顾兰欢面露惊愕，随即委屈的落泪：“父亲，女儿脸上的伤一直不好，是大夫说紫河车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可以修复疤痕，便给女儿开了药。谁知道二姐无意中看到，知道紫河车美容养颜，非要吃。那东西不是寻常之物，女儿本事舍不得的，可二姐非要拿走，父亲不知道，她，她把所有的紫河车都难走了，一点都没有给女儿留。我可以对天发誓，二姐端走的时候，紫河车里面干干净净，并没有什么南天竹。” “刚才二姐明明说，是她自己找吴大夫开的药，怎么现在又攀咬我，分明就是她自己想要……” 四姨娘擦了擦眼泪，打断顾兰欢的话：“吴小姐，快别说了，公道自在人心，你父亲自有公断。” 这话是真的，当四姨娘把自己的计划告诉顾兰欢的时候，刚才是对方还犹豫，可想到大夫人居然想毁了自己的容貌，顾兰欢便听之任之。 顾兰昕现在顾不得和顾兰欢撕扯，膝行至顾贸跟前，哭泣道：“父亲不是五妹妹就是吴大夫，他明知道南天竹是害人的东西，还将它推荐给女儿，一定有有心之人收买了他，想要诬陷女儿，还请父亲明察啊？” 大夫人也赶过来跪在女儿旁边，凄声道：“老爷，兰昕可是您看着长大的，她的个性最是温和，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又怎么会用巫蛊之术害人，定是有人陷害她。” 她下意识的看向顾兰若，在她看来四姨娘的确有些小聪明，可在她这成不了起火，若不是背后有人出主意，她才不会想到此。 最关键的是，吴大夫在顾家行医多年，想要收买他谈何容易。而在顾府出了她们母女财大气粗外，就是顾兰若。 原以为今日是顾兰若的死期，却没想到她早已中了别人的圈套。 大夫人手中的帕子绞的不成样子，脸上的神色愈发凄苦。她眼角的余光，狠狠的挖了顾兰若一眼，小贱人，咱们走着瞧。 第108章 完了 这出戏，顾兰若始终置身事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看的津津有味。 顾丛生看着顾贸道：“父亲，此事因吴大夫所起，只要找到他，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顾贸面露难色，他看着揭发妻子不顾众人的目光，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心里有些犹豫。 顾兰珍不解的说道：“那吴大夫已经不再京城，天下知道，去哪里找，那岂不是一直拖着。” 顾丛轩眨了眨眼睛：“大哥好聪明啊。”他面上带着难以让人忽视的灵气，清澈的眸子没有半分杂质，任谁见了都无法对这样的孩子生气：“一直找不到人，二姐就可以逃脱罪责。” “四弟，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顾丛生勃然大怒，伸手打了过去。 顾丛轩吓的跳到三夫人身后，眼神讽刺道：“大哥，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人，原来你平日的温文尔雅也是装的。骗子。” “哈哈……”冷笑声起，众人齐齐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二夫人拿帕子捂住嘴角，揶揄道：“大嫂，看来你早就知道二丫头小厨房的事，把大家召集起来就是让我们看看你的大公无私，怎么，这会儿后悔了？” 大夫人怒声回头道：“兰昕不是那样的孩子，她一定是被人冤枉的。” “哦？那大嫂看谁是，还是说这件事按在谁头上，你才能满意。”二夫人冷笑：“你大半夜把所有人都叫起来，不就是为了搜查吗？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为了大爷，让大家多担待，怎么，这会儿查到大房头上，就是误会是冤枉？” 顾兰若淡淡的开口：“母亲，众目睽睽之下不容二妹抵赖。我知道母亲心疼二妹，可也不该太过纵容，倘若平日你多规劝点，她也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巫蛊之术，轻者家破人亡，重则诛九族。若只是咱们大房的事情也就算了，如今关乎整个顾家的安危，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事情传言出去，族长带人来兴师问罪，父亲有何脸面面对族长。” 三夫人笑道：“是啊，如此兴师动众的搜查，可定会传出风声，到时候不知多少人看顾家的笑话。” 顾兰昕彻底慌了，那最后一丝的镇定被击碎，她颤抖的手抓住顾贸的袍子，泪眼婆娑道：“父亲，你要相信女儿，真的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 大夫人心里狠毒了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个落井下石，好，好，好，今日之痛，来日我要你们百倍奉还，不过现在，救女儿要紧。 她面色凄苦，哀求道：“老爷，您前往不能中了别人的圈套，兰昕真的是被冤枉的。” 咣当一声，茶盏摔落在青石板上，众人一下子收了声。只见正位上的老夫人眉头紧皱，袖笼上沾染一丝茶渍。她早就看不惯顾兰昕，她曾多次劝过顾贸，不要纵容二丫头，却没想到这丫头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 众人见老夫人面色铁青，嘴唇发紫，吓的倒吸一口冷气。 顾兰若最先反应过来，转身从丫头手中倒了杯茶，奉到老夫人眼前：“祖母，您千万着急。” 钱妈妈回神，连忙上前为老夫人扫背。 老夫人喝了口茶，顺了口气，道：“这件事速战速决，拖久了日常梦多。” 老夫人面色坚定，声音铿锵有力，让坐在他身边的顾贸浑身一震。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顾贸在朝堂上杀伐决断，可在家里，却犹豫不决。特别是跪在她面前的是发妻和最宠爱的女子。 顾贸很想饶过顾兰昕，但想到她用那种恶毒的法子诅咒自己，背后一阵阴风。 顾兰若看出顾贸的心思，佯装惋惜的叹了口气：“父亲，若是舍不得，就尽快把那东西处理掉，只是日后可要仔细些，别在让人钻了空子。” 这话摆明提醒对方，日后你要时刻小心，别再被人诅咒。 顾贸的眼神瞬间冰冷起来。是啊，他最宠爱的女儿竟敢诅咒自己，若只是斥责几句，日后其他女儿有样学样，个个变成心思歹毒之人，那还了得。 最关键的是，父母斥责子女本事天经地义的事情，可顾兰昕却记仇报复。 顾兰若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漆黑的瞳仁似沾染了晨起的露珠，清亮舒爽：“二妹，紫河车那种东西，太过血腥，与吃人肉无异，五妹吃是为了治病，你好端端的无病无灾，日后还是不要碰了。” 顾贸听了，脸色彻底铁青，紫河车？如此血淋淋的东西，她怎么吃的下去。他转头在看顾兰昕，便觉得对方心思可怕，没有半风往日温柔。 他只是顾兰昕，内心的正在激烈的真够，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事不小，可若是传言出去，便是要捅破天，倘若传到陛下耳朵里，那整个顾家都要受牵连。顾家能有现在的荣光，全靠父亲打下的江山，现在为了一个女儿，配上顾家多年的努力，真的值得吗？ 上次在骑射场，她当众从马上摔下来，丢尽顾家的脸，若不是三皇子把消息压下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不由的想起老夫人上次说的话，顾兰昕和顾兰若都是自己的女儿，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难道就不能分一点给顾兰若。 顾贸苦心经营多年，第一次没了主意。 顾兰若看着顾贸的脸色一变再变，嘴角的笑意慢慢散开。秦氏母女在顾贸那积攒多年的形象正在坍塌。 顾兰昕，你马上就要完了。 顾丛生着急，脑子快速旋转想着找谁求情。顾兰昕到底年轻，从未遇到过如此被动的状况，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抓住顾贸的衣角哭。 大夫人毕竟不定经历过大风浪，比起女儿们她要淡定的多，面上一副求饶的模样，可实际上心里紧张的很，因为她知道一旦遇到巫蛊之术，任谁都无法逃脱，这也是她当初为何选择此事来陷害顾兰若。 可现在她该如何救自己的女儿。 第109章 处置 知子莫如母，老夫人眉宇间隐着一股怒气，及时对顾贸的失望，又是对顾兰若的嫌弃，她淡然的开口：“先帝爷在的时候，前丞相，还有长公主府，不都是被巫蛊之术连累遭先帝爷嫌弃，落得个株连九族。你是知道的，凡是和巫蛊之术扯上关系，都是死路一条。” “现在兰昕私藏这种东西，先不谈是不是有人陷害她，还是这东西从何而来，只要穿出一星半点的风声，顾家就完了，不管你舍不舍的，今日都要有个决断。” 顾贸听了这话，猛然醒悟，冷冷道：“兰昕，你太让我失望了，从今日起，你去郊外的庵堂吧，对外顾家会说你染了病，去郊外的宅子修养。” “不，父亲，您这是让我削了头发做尼姑吗？”顾兰盺嘶吼一声。 庵堂，父亲是不是疯了，她可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顾贸，没想到他会如此无情，往日的种种宠爱都是假的。 顾兰盺看着顾贸别过脸，不去看她，这个动作，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彻底心寒。 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夫人冷笑道：“二小姐，你父亲已经网开一面，只是闭门思过而已。” 顾兰盺嘴角微颤，闭门思过？为何不在顾家的祠堂，而是京郊的庵堂？父亲总自己去庵堂，根本就是遗弃自己，一个弄不好，父亲会忘记她，一辈子都要待在里头。 她怕了，快速爬道顾贸的脚下，死死的包住对方的腿，凄惨道：“父亲，不要，不要让女儿去那种地方，我是被冤枉的，女儿是被冤枉的啊。” 顾贸看着花一样的女儿，特别是那如艳阳下盛开的牡丹，惊艳四座，一时间流露出一丝不忍，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头发。 顾兰若袖笼中的手，慢慢泛起白色的光圈，她死死的盯着这一幕。自从她重生以后，秦氏母女就对她步步紧逼，若不是自己被逼无奈也不会出此下策。自己三番四次遇险，顾贸看都不爱她一眼，怎么现在轮到顾兰盺，舍不得了？ 可惜，顾兰盺犯下的错，就算他再舍不得，也要狠下心肠，顾兰若默默欣赏眼前的这一幕，清澈的眸光中闪过丝丝冷意。 果然，顾贸的手慢慢落下，再次别过头，冷声道：“你去吧。” 顾丛生听了急切的站起身，眼睛通红：“父亲，您难道糊涂了不成，怎么可以听信谗言，将妹妹赶走？” 听信谗言？老夫人闻言目光冷冷的扫向顾丛生，对于这个长孙，她自认真心疼爱，奈何他太过蠢笨，接二连三被后宅的事情所累，说到底还是个没长进的东西，替妹妹出头，插手后宅的事情，更联合秦氏忤逆自己。如今还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当真是不成器的东西。 她轻叹一声：“兰昕，你父亲也是为你好，你去郊外庵堂待一段时间，避避风头。来人，替二小姐收拾东西。” 大夫人面色冷然，倏然站起身，道：“老夫人，儿媳想和女儿说几句话。” 老夫人见了皱眉，秦氏的手段她时候了解的，难道…… “好吧。”老夫人还没开口，顾莽已经答应，思忖一会，对身后的人吩咐道：“今日负责搜查的人，除了各方的亲信……” 后面的话，顾贸说的很轻，顾兰若坐的远，听不真切，不过猜到顾贸的用意。满足自都是顾家的主子们，谁会多嘴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可奴婢们不一样，她们随时会因为各种诱惑出卖主子，而吴大夫只怕也在劫难逃，她只希望吴大夫是个聪敏人，不要真的会老家。 当着众人的面，大夫人扶起顾兰盺，在替对方整理头发的时候，急切的低声说道；“别哭了，这次你父亲是真生气，可她还是疼爱你的，以后会接你回来的，你在庵堂用心思过”话还没说完，忍不住开始哭起来：“我在和你说过，凡是要小心谨慎，不要放松警惕，让那些贱人们有可乘之机，你却不听……” “母亲。”顾兰若趴在大夫人的肩头，后悔的痛哭， 顾兰若冷笑，大夫人还真是不忘夸自己女儿。 奈何，顾兰盺恨顾兰若入骨，面上她不敢表现出来，唯恐让顾贸发现，可只要稍稍有打击顾兰若的机会她就不会放弃。 现在她对顾兰若恨到极点，聪明如她也知道自己中了别人的圈套，可她想不明白顾兰欢平日里对她马首是瞻，此次为何和顾兰若联手害自己。 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若父亲听信老夫人或是顾兰若的话，不让自己回来，那她的一辈子岂不是完乐。 跟何况，京城是什么地方，自己一直不路面，很快就会被被人忘记，特别是几位皇子，等她回来，可能早已有了正妃，她空有倾城倾国的美貌有何用？ 想到此，顾兰盺狠狠的挖了顾兰若一眼，她现在恨不得拿刀子和顾兰若同归于尽。 就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大夫在顾兰盺耳边轻声嘟囔良久，随后看了顾兰若一样，故意提高声音道：“日后，好好照顾自己。” 不好，顾兰若察觉到一丝异样，可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顾兰盺听了大夫人的话，目光突然一惊，转过头看向顾贸，然后缓缓屈膝道：“母亲，你也要招呼照顾好自己。” 随后，顾兰盺袖笼中的手紧握，一步一步的朝顾贸走去，最后盈盈跪下，泪眼婆娑道：“女儿叩谢父亲的养育之恩，今日不能再承欢膝下，还请父亲多保重。” 顾贸神情复杂，在嘴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摆手道：“走吧。” 这样的措错事，他若在不惩罚，日后如此在顾家服众。 顾兰盺起身，望着顾兰若一笑，那美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 随后，她头一仰，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快步走了出去，就在那一瞬间发生变故。 第110章 以死明鉴 顾兰盺走到离门口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猛然驻足，回首看着顾贸道：“女儿没有做过的事情，死都不会承认。既然如此，女儿愿意已死证明清白。”说完，便朝傍边的柱子撞过去。 整个大厅顿时一片哗然。 顾丛生不只是早有准备还是眼疾手快，在顾兰盺要撞在柱子上的最后关头一把抱住，因此顾兰盺只是晕了过去，病没有受伤。 大夫人秦氏当即跌跌撞撞的扑过去，跌倒在地：“女儿啊。” 老夫人本就有心疾，惊吓之下，差点晕过去。 顾兰若冷然的看着这一幕，笑了笑，只是那表情看不出是讽刺还是庆幸，原本捉摸不定的情绪，现在看到此情此景什么都明白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大夫人这一招釜底抽薪，恰到好处。 已死明鉴？怎么不到了庵堂在死？偏偏在顾贸眼前？ 顾贸震惊脸色登时变了，快步来到顾兰盺身边，怒声喊道：“宋大夫，还不开过来看看。” 宋大夫倒是淡然，背着药箱走过来查看顾兰盺的伤口，最后道：“二小姐是一时昏过去，并没有性命之忧。” 顾丛生借机郎声对顾贸道：“父亲，你看到了吧，妹妹是冤枉的，她只有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已死明鉴。” 顾贸蹙眉，不说话。 二夫人冷笑：“二小姐果然任性妄为。”转头看着顾兰珍道：“记住，下次你犯了错，也学学你二姐，已死明鉴。” “母亲，死就可以逃避责罚了吗？”顾兰珍这话真是所有人想知道的。 大夫人泣不成声：“二弟妹，你何必死死相逼，兰昕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如此狠心。” 顾丛生冷冷的看着二夫人：“二婶已死明鉴可不是闹着玩，弄不好可是要人命的，兰昕不过是一介女子，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如此，我们都是你的晚辈，你这么说，真叫人心寒。” 二夫人讥讽道：“有你这个好哥哥，未卜先知，她怎么会出事。” “你……”顾丛生气的吐血，恨得缝上二夫人的嘴。 一直不说话的三夫人突然叹息一声：“哎，原本以为二小姐知书达理，没想到也如此肆意妄为，她这么做，岂不是陷老夫人和大伯与不义。” 众人闻言，满堂静默。 大夫人一愣，随即哭声震天，听的人心都碎了，她看着顾贸道：“老爷，我嫁给您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您生下一双儿女，根式出类拔萃。兰昕可是您自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她何曾受过如此大的委屈，你看看她满头是血，您知道的她最重视绒面，往日别说破相，就是划破一道伤口，她都紧张的要命，她怎么会用这样的手段威胁老爷，分明就是受了委屈无处申诉，没法子罢了。” “母亲，我好害怕，二姐容貌好好的时候就吃那恶心的东西，如今她容貌毁了，会不会吃更恶心的东西。”顾兰珍佯装害怕的往二夫人身边蹭了蹭。 顾兰盺自然重视容貌，可现在她被送到庵堂，谁还会看她？勋贵世家更不会娶一个有污点的女子，和一辈子比起来，容貌算什么。 顾贸一愣，神色有些犹豫，终究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女儿，不忍道：“算了，先送她回去养伤吧。” 顾丛轩秦气难平，欲要开口，却被顾兰盺的眼神制止，他不得不退了回去。 顾兰盺被人抬着出了正厅，脸色煞白，头上的血流不止，看起来奄奄一息。 顾贸长叹一声，一言不发的走了，说到底，他还是不信顾兰盺诅咒自己，可亲眼看到，又不得不信，他不能说服自己，只能逃避。 四姨娘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顾兰盺被留下，众人气愤的时候，她更是淡然，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既没有期望，更没有失望。 她离开的时候，远远的望了顾兰若一眼，随即淡淡一笑，带着顾兰欢和挂顾兰喜走了。 顾兰若亲自送老夫人回翠竹园，安顿好后，才折回自己的院子，却在昭华阁的荷花池边，看到顾丛轩坐在边上等她，见她回来，笑着迎上去。 “姐姐，你回来了。”顾丛轩见四下无人，当即道：“姐，你这次他冒险了。” 顾兰若低头直视他，声音轻柔道：“丛轩。” 顾丛轩一听，便咬唇，大姐好狡猾，明知道他最怕她温柔的和他说话，他这一句兰轩，让他没有半分抵抗力，偏偏他想开口劝她，责怪她为什么不找自己帮忙，她却这个样子，让他心里有点难受。 可他不得不承认，刚才压抑在心中的情绪，因为刚才轻柔的两个字，一下子烟消云散，即便是不被信任也无所谓。 顾兰若坐在顾丛轩身边，摸着他的头，深深叹息一声：“丛轩，你也说了这件事危险万分，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何况我不希望你冒险。” 顾丛轩皱眉：“姐姐，你是怕四姨娘随时倒戈。” 顾兰若点头笑了笑，没想到顾丛轩如此聪慧：“是，四姨娘之所以愿意配合这个计划，是因为利益受到伤害，可你别忘了，她生活在大夫人手下，一旦对方报复，她的处境不会好过，我一直担心她会权衡利弊后放弃或是讨好大夫，所以我一直防备她临时倒戈，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 今日的事情，足以说明，秦氏和温氏的积怨已深，温氏一旦抓住机会就会报复。 顾丛轩莞尔一笑：“刚才母亲对我说，她得到消息，大夫人和大伯父提及四姐和五姐的婚事，听说四姐许配给二殿下，而五姐许配给静候府的二公子。” 顾兰若闻言，不由的诧异，顾兰喜前世的确嫁给二皇子，可已她现在的身份嫁过去，只能是侧妃，可前世明明是正妃。至于前世的顾兰欢，她是嫁给了静候府的二公子，可现在她容貌尽毁，更是庶女的身份，现在大夫人把人送过去，摆明就是往火坑里推。 第111章 迷失自己 顾丛轩笑着看向顾兰若：“静候的二公子，出身高贵，才华横溢，静候府又是难得的富贵人家，表面上看，无可挑剔，五姐可以说是高攀，大伯父应该会同意。” “表面上看……”顾兰若抓住关键词，不由的皱眉。 顾丛轩莞尔一笑：“大姐和东临府有婚约，如今又得了皇上和太后的眼，大伯母自然不敢动你，可别人，还不是任由她拿捏。大姐不觉得这次使四姨娘如此爽快的答应另有隐情。我母亲怀疑其中有问题，暗中派人打探，才知道，侯府的二公子喜欢男色，前段时间迷上唱青衣的戏子，还把人带回府，宠爱的不得了，更是日日同床，最后惹怒了静候，命人瞧瞧把那戏子处置了，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想来四姨娘已经知道其中的缘由。”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两人积怨已深，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秘闻，那前世顾兰欢岂不是守活寡？ 静候府二公子的事情，对于男子来说不过是少年风流，一笑置之，顾贸应该不会放在心上。若顾兰欢没有毁容，仍是那个花容月貌的女儿，顾贸或许还以考虑一下二公子的风流韵事。可现在顾兰欢丑成那个样子，他又怎么会理会女儿的幸福，他只会考虑这桩婚事给他带来的好处。 四姨娘不同，她在后再争斗多年，身知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女儿们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静候府二公子有这样荒唐的事情，想来婚后也不会老实，到时候胡作非为，女儿岂不是白白浪费年华，所以她定会想法子毁了这门婚事。 至于顾兰喜，也好不到哪里，前世是正妃都被二皇子打，如今变成侧妃，境遇不会好到哪里，最重要的是，二皇子喜欢顾兰昕，傻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顾兰昕在二皇子跟前吹两句风，就够顾兰喜喝一壶。 说来说去，温氏的一双儿女，都成了顾兰昕的垫脚石，她怎么能不恨。 顾丛轩轻声道：“大伯母和二姐今日闹出这样的丑事，她提议的婚事自然被大伯父搁置，老夫人那更不会理会她们母女，表面上觉得四姨娘吃亏了，可实际上她都是为四姐五姐好。” 是啊，可怜天下父母心，温氏平日里再坏，可对一双儿女操碎了心。 顾兰若点头：“大夫人沉浮很深，且阴险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和只见有不共戴天之仇，她记恨我，我不在乎”她转头看向顾丛轩：“可你不一样，我不希望你卷入我们的争斗中。所以日后，不要和我走的太近，亘古不要像今日一眼，处处和大夫人对着干，听懂了吗？” 顾丛轩听了这话，一双清澈的眸子眨了眨。 顾兰若见他这个样子，无奈的摸着他的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日后不要明着帮我，你可以在暗处。” 顾丛轩轻轻的把头放在顾兰若的胸口，心里沉沉浮浮。多年来，她是第一个想要保护他的人，大哥和父亲母亲也保护自己，可他们的保护是有条件的。 他不明白，大姐为何总是心事重重，她和大夫人只见到底有什么恩怨。 难道她不知道，人算计久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日后对谁都没有真心。 他很害怕，怕像自己想的那样，大姐会迷失自己，日后他不过是大姐手中的一枚棋子，能派上大用场的人。 “大姐，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日后也会这样对我吗？”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可话出口，他就后悔了。 顾兰若一怔，她没想到，顾丛轩小小年纪如此敏感，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不起，大姐，我不该怀疑你，我只是担心你会迷失自己。”顾丛轩绞着衣角低低的说着，他知道自己惹大姐不高兴。 顾兰若莞尔一笑，将他揽入怀中：“不会，我永远不会那样对你，恰恰相反，我很喜欢你，希望你不要受到伤害。” 顾丛轩听到这话，慢慢抬起眼睛：“所以，即便我弱小，帮你有可能给你带来麻烦你也不介意？” 顾兰若顿了顿，摇头道：“不会，你是我弟弟，我会永远保护你。” 顾丛轩一双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大姐，是小瞧我吗？” 顾兰若浅笑：“我说的是事实，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将来有一天定能大展宏图，可在那之前，我和三夫人将会是你的依靠，我孤身一人，会把你当亲弟弟一眼照顾。” 顾丛轩猛地握住顾兰若的手，道：“大姐，你为何执意要报仇，我和母亲都喜欢你，前段时间目前还说想回外祖父家看看，若是开心，就在那住下，再也不回来了，到时候远离纷争，快快乐了的过日子，我们一起不好吗？” 顾兰若目光冷然，她何尝不想简单快乐的过日子，可前世的一幕幕如皮影戏一般在她眼前过，她永远也忘不了，他们对自己的伤害，还有自己的外祖父，舅舅，白家满门，那凄惨委屈的声音她始终忘不了，每每梦回前世，悬崖刺骨的冷风时刻提醒她，报仇。 老天爷既然然给她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秦氏母女，更不会放过厉天佑，她要让他们百倍偿还。 她吸了口气，斩钉截铁道：“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们走，我不会原谅她们，他们非死不可。” 顾丛轩一惊，诧异的看着她：“大姐。” 顾兰若垂眸忙缩回手，她不知不觉间竟然死死的捏着顾丛轩的手。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她眸底的深沉慢慢收敛，却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温柔。 顾丛轩忽然站起身，紧紧的抱住顾兰若，他就这样仰着头看着他，那璀璨如星辰的眸子，说不出的温暖：“大姐不走，我也不走，我留下来陪大姐。” 他语调俏皮，声音抑扬顿挫，带着一股坚定。 顾兰若嘴角微颤，心里某处被戳中，暖暖的，驱散周遭的寒意。 第112章 千金宴 顾家各房水深火热的时候，京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后要举办千金宴 这个消息一出，京中豪门贵族，都打起精神，开始准备起来。 五皇子选妃早就被皇上提上日程，这次皇后突然举办千金宴，自然是替各位皇子张罗婚事，除了太子已有正妃和七皇子厉羽昀还小，剩下的几位皇子还都为有正妃，各府的闺秀们，摩拳擦掌，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其中七皇子和四皇子的呼声最高，一位是战功赫赫，一位是才华横溢，都是几位皇子中出类拔萃的人。 皇后的千金宴，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替京中各个豪门想看媳妇，必定能入皇家的人少只有少，奈何众贵女足不出户，很少露脸，所以京中有头有脸的贵妇们，经常隔三差五找个由头，大家拉出来相见。 众人心知肚明，慢慢的成为上流社会想看媳妇的规矩。 顾兰若仗着有太后宠爱，不顾自己有婚约在身，带着顾兰昕参加千金宴。不过这次听说有两位公主也要参加，不知道是真是假。 本就是皇家举办的千金宴，公主参加，豪门贵族们也不好说什么，更没有阻止的理由，。且不管公主参加的目的为何，这一年的千金宴，必定成为京城一年中最盛大的宴会。 许多原本没有资格参见千金宴的闺秀们，都想方设法找各种门路参加。人都有好生之心，这些闺秀们很简单，就是想得皇子的青睐，然后顺便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当然要赢过公主。 不过因为公主的参与，今年的千金宴的请帖比往年的更难得，因为上一届的千金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办，很多闺秀都没有参加，就等着这一届露脸。 多重原因集合起来，出了每个家族只发两章请帖之外，已有婚约的，年纪不在十三到十六之间的闺秀们也不在邀请的名额之内。 太师府顾家自然也在邀请的行列之内，正巧顾兰欢、顾兰喜附和年龄，而顾兰珍刚扒着锅台，便自动放弃。 顾兰若知道后倒是很淡定，必定她和东临渊的婚约可是太后同意的，自是不好去参加。 只可惜谈不随人愿，顾兰若是最早接到请柬的闺秀之一。 千金宴，虽是皇后提议，必定人员众多，不好都入宫，便承办给京中贵族，今年承办千金宴的是皇后的娘家赵家。 赵家的嫡女赵英莲深得皇后喜欢。 赵英莲和四皇子厉辰逸也算是郎才女貌，皇后有意撮合自己的侄女和儿子，故而赵家对赵英莲自幼按照王妃的标准培养，和顾兰昕如出一辙。 只是，如此重要的千金宴，赵家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就算她们无意中错了，可还有皇后那一关，千金宴邀请的名单都要入宫请皇后过目。 顾兰若捏着手中的请帖发呆。 十月低，京中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来的早一些。 这场初雪虽然下的不大，却缠缠绵绵好几日，整个京城白茫茫的一片，京中主街道上很是光滑，不禁行人走路打滑，连马车也跟着倒霉，撞了好几辆，可能最近出行的人太多，即便是负责京城安全的防卫司每天都派人打扫城内主要街道，地面上还是结了冰碴。 这样的日子，老夫人沈氏带着顾兰若参加好友的寿宴，只是刚到园子，老夫人便被人叫走，百无聊赖的顾兰若只的坐着发呆，听着院子里的妇人说话。 有一位女子兴致高涨：“你们听说了吗？听闻静乐公主是难得的美人，因长相像年轻时候的太后，备受太后宠爱，只可惜，我们没机会见到，也不知道顾家大小姐的容貌如何，是否能一决高下。” 另一个道：“这和顾家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吗？昭华郡主在太后膝下长大，爱屋及乌，太后对昭华郡主的女儿顾家大小姐，也另眼相看，前段时间的骑射比赛，顾家大小姐赢的那叫一个漂亮，真给太后长脸。听闻静乐公主不高兴，要在千金宴上和顾家大小姐比试。” 也有人不服气到：“谁人不知顾家大小姐文墨不通，也只有骑射能拿得出手，公主这不是强人所难。” “你懂什么，事情若是如此简单就好了。一个月前，静乐公主出宫游玩，正巧碰到几个地痞，几人见公主身边没人，想借机行不轨之事，东临府的大公子东临渊正巧遇到，救了公主，啧啧，一见钟情。”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 “可不是，今年的千金宴可有看头，只可惜咱们进不去。” 顾兰若听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她并没有故意偷听几人聊天，主要是几位夫人了得太起劲，压根儿没有注意她的存在。 直到另一桌有人过来打招呼，几人才收了声音。 顾兰若听着两拨人相互打招呼，她才慢慢站起身，想趁机溜走，却听到有人道：“这不是顾家大小姐吗？” 顾兰若停不，转身便看到叫住她的人，韩家二小姐，她重生后与这位韩小姐见过，说不上熟悉，只是几面之缘。 她想了想，前世整日和顾兰昕在一起，都没有自己的朋友，更不记得有韩小姐这号人物。 顾兰若笑着点头，走过去和几位闺秀打招呼。 刚才议论顾兰若的几位妇人脸上明显有些不自在，她们也知道背后议论人不好，倒是韩家二小姐刚才把几人的话都听了去，却没有开口，脸上没有任何尴尬之色。 “顾大小姐这是要逛园子？”有人试探的问道。 虽说顾兰若的身份并不算什么，但自从她骑射比赛夺魁，得皇上和太后赏赐后，众人看她的目光便有不一样，必定白老将军还在，太后待顾兰若依旧如初。 顾兰若颔首浅笑：“正要去暖阁。” 众人见她面色如常，暗中松了口气，气氛跟着活跃起来，几位和顾兰若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叽叽喳喳围在她身边，众人对她有太多的好奇和探究。 第113章 公主搅合 “顾姐姐平日里在家做什么？天这么冷，长辈们都不然刚出门。”有个性子活泼的，自来熟的问道。 顾兰若看着平日里连面都没见过的几位闺秀，嘴角不禁冷笑，这算是翻身啦。 上次骑射场的情况，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明白。当然不包含顾兰昕的闺蜜。 撕去任性妄为，嚣张跋扈的标签，似乎也没那么难。 顾兰若学者闺秀们的样子，笑道：“我怕冷，冬日里便窝在房中看看书，练练字。” 众人听了，面露诧异的相互对视一眼，看书？练字？顾家大小姐不是文墨不通？ 有人道：“我可不喜欢读书写字，可母亲觉得有用，日日逼着我练，就怕千金宴出丑。” 韩家二小姐笑道：“说起千金宴，你们可要好好请教一下上一任愧主之一的赵小姐。” 千金宴两年举办一次，上次不知道因何缘故或是避讳什么，没有办成，一晃三年过去，众人都等的望眼欲穿。直到不久前，赵家放出消息，说今年冬季要继续筹备千金宴，这些名门闺秀们才动起来，想趁过年前，寻一门好姻缘，高高兴兴过年。 话题被韩小姐带起来，众人开始讨论。 “我刚开始还以为今年的千金宴也没戏，听说是赵家大小姐说服了皇后和赵老夫人。” “我也听说了，之前不少人向赵大小姐打听千金宴的事情，赵大小姐性子好，便去求家中长辈，不想还真成了。” “太好了，三年没举办，今年的千金宴肯定是盛会。” “到时候就不知道，以我的家世能不能拿到赵家的请帖。” 顾兰若在一旁听着她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千金宴的事情，没有插话，倒是对赵家大小姐比较感兴趣，她能说动皇后可见其在皇后心中的地位。 前世她对皇后的这位亲侄女有些印象，她最终嫁给四皇子为正妃，也算是亲上加亲。 不过这些她都不在乎，等到老夫人沈氏被人扶着出来，又与京中几位妇人输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开了。 老夫人和顾兰若上了马车，她提及顾兰若的婚事，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你可后悔？” 顾兰若笑着摇头。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便没在问。若是换做以前的顾兰若，她自是不会问这样的话，甚至替东临渊叫屈，东临府在落魄也是书香门第，东临渊更是深得太傅的遗传，一手字写的龙飞凤舞，很有气势。 老话说的好娶妻娶贤，东临府这样的门第，自然想要娶个贤良淑德的女子，无奈顾兰若文墨不通，只会舞刀弄枪。 顾兰若到底是顾家的子孙，老夫人就算知道对不起东临府，也不想让对方退婚。没想到顾兰若自从上次坠马后，便换了性情，不但茶艺出神入化，骑射更是让人拍案叫绝。这段时间，听红拂说，大小姐没事就看看书，写写字，入冬后整日窝在昭华阁不出门。 老夫人的心思又活络起来，这样聪慧的孩子，嫁到东临府，会不会委屈？今日和老姐妹聊天，对方话里话外都是顾兰若，有人打听是好事，说明那孩子有让世家看中的品质或者说是背景。 有白家和太后做后盾，顾兰若就算是嫁给太子，也是有可能。 这话，老夫人自是不会对外人说。 现在听到顾兰若亲口承认，她便放心，说起来东临府的大公子确切是个不错的人，就是家境，算了，老夫人叹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皇家不是什么好去处，何必都挤破了头进去。 至于东临府落魄，在老夫人严重也不算什么，不就是缺钱，她这有的就是钱，更何况顾兰若手中握有昭华郡主的嫁妆还有皇上赏赐的东西，两人只要情投意合，两辈子都花不完。 细细想来，还是顾兰若有福气。 想通这一点，老夫人收了心思。 天气越来越冷，顾兰若懒的动弹，正如我在暖阁里不出门，平日去把老夫人那请安，更是披风暖炉一应俱全。 只是千金宴就在眼前，各府就想低调都不行，出出入入的都是香车宝马，成衣铺子在年前大赚一笔。 宫里的消息也没断，听说两位公主要和豪门闺秀比试才艺。众人有些不解，千金宴是给京中各豪门贵族想看媳妇的宴会，众人皆知。原以为是公主随便玩玩，可现在看来，她们低估公主的玩心。 “你们说，公主是不是看上京中那位公子？” “这可说不准，要不然和众千金较劲做甚？” “难道之前传言是真的，静乐公主喜欢东临府的大公子东临渊？” “这可说不好，人家东临公子早就和顾家大小姐订婚，那可是太傅和太后做媒，谁敢破坏。” “那倒是，可两位公主这是闹哪出？” 众人口中的当事人，正站在昭华阁的门口。 红拂吓的差点叫出来，进屋禀报小姐，得到的却是顾兰若一个白眼，不见。 红拂强稳定心神，不但的告诉自己，要冷静，可半夜有人站在门口，她淡定不了，深吸几口气后，她微微屈膝道：“东临公子，我们小姐说……哎，你不能进去” 东临渊直接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顾兰若头都没抬起来，似乎在她的预料之内，心里有无数个念头转过，最终眸光落在书上。 “大小姐，奴婢没拦住，东临公子……”红拂内疚的解释。 “没事，你想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进来。”顾兰若道。 红拂咬着唇，看了一眼眼前俊美的男子，犹豫片刻，说道：“小姐，奴婢就在门口，您有事吩咐便是。” 顾兰若笑了笑，待红拂走后，她放下手中的书，单手托腮，问道：“东临公子，不请自来，有什么事吗？” 东临渊几步来到顾兰若的面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此刻顾兰若坐着，东临渊站着，可坐着的人明显占了上风，东临渊很想不管不顾的把人扛到床上压在身下，可到底没敢下手。 没办法，他 第114章 我心悦你 东临渊一直不能确定顾兰若对他的感情，说不喜欢，她可以冲进火场去救他，可说喜欢，一连几日把他拒之门外，逼得他不得不在众人面前现身。 “木如，退下。”东临渊指着门口道。 木如屁颠的跑了，出了屋才想起来，他躲在暗中，少爷怎么知道的。 屋内只剩下两人，摇曳的烛火，灯芯燃的啪啪作响。 东临渊坐下，双手搭在椅子上，神色专注的看着一桌之隔着的少女。 “你到底找我何事？” “有一件事，我觉得你误会了，所以必须说清楚。” 顾兰若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对方去却停住了。 那一瞬间冷风肆意的捶打这窗棱，似乎想冲破阻碍，进入暖阁内。烛火的照应下她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这个时候气氛刚刚好。 人后她听到东临渊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喜欢劳什子公主，我心悦的是太师府的大小姐，顾兰若。” 前世，顾兰若从厉天佑空中听到过无数甜言蜜语，那些情话犹如蜘蛛网，把她死死的缠住，让她越来越无法窒息，以至于最后她甘愿为他所累，哪怕临死之前，她仍不敢相信，厉天佑会如此对待自己。 可现在对面的这个这个男人，和她说心悦的事顾兰若。 这一刻，顾兰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的别过头不去看他。 他钟情于我？ 这个消息太过震惊，前世两人也曾经有过交集，那时候的东临渊软弱无能，遇事只想着逃避，啃着太傅留下的房产和铺面，游手好闲，出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她曾经嫌弃他，伤害他，可他却在她死后，手刃仇人替他报仇，那一刻她才知道，真正对你好的人，从来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所以这一世，顾兰若发誓不会负东临渊，可不负和喜欢还是有差距的。他急匆匆跑到她面前，就是为了解释外面的传言，告诉她，他喜欢的是她。 顾兰若抬手，指腹划过自己的脸，她没有顾兰盺的容貌，更没有强大的背景供他差钱，他为何要喜欢自己。 他的话信还是不信？ 顾兰若不管回头，浑身忍不住颤抖，她大概自己都没法发现，她眼角带着一丝笑意。 那个混蛋虽然厚脸皮说喜欢自己，可男人说起情话来，和喝水没两样，正如厉天佑不就是骗的她团团转吗？ 可他刚才的表情，不似说谎，特别是是他那神情和语气特备的认真。 顾兰若不由的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前世东临渊的样貌。 前世的东临渊，比现在更加青色，那时候他眉眼还未张开。 她对他冷漠厌恶，在外人面前半分面子都不给，他委屈，却从不解释。那时候的他，也喜欢顾兰若吗？ 顾兰若自重生后，从未有过这般茫然，难道她无意中改变了命运，所以东临渊也跟着改变？ 无数个念头在心中反复，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捧茶杯，却不行碰到的是一双柔软的手。 “吓到了？” 顾兰若眨了眨眼睛，望着他。 那眼神太过复杂，仿佛沾染千万种情绪，如今全在她的眸子里绽放。 东临渊有些无措，喃喃道：“我只是澄清一下误会，没有要逼你的意思，你不必现在答复我，可我们到底有婚约，我希望你能真心的嫁给我。” 因为表明心迹，被吓傻了，这世上估计没几个。 顾兰若一边怨自己没出息一边问道：“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刚才？东临渊一怔，若儿问我刚才的话是不是真心的？这是不是说若儿心中也有我？ 一丝丝隐秘的喜悦直冲东临渊的心头，让他心速加快。 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顾兰若见对方没开口，悬着的心咚咚咚的跳，她用尽两世的勇气：“你，是真的吗？” 对面如翠竹般挺拔的少年，嘴角含笑，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叹息道：“傻丫头，我骗你作甚，你可是说过，我是你的人，怎么现在不想认了？” 顾兰若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和你说个事？”东临渊道。 顾兰若点头，情绪慢慢恢复。 东临渊声音道：“不过这件事，你听过后，当做没有听过，不要和别人说。” 顾兰若抬眸看着他，似乎察觉出几分谨慎。可想想万一是阴谋怎么办，他心思多的如蜘蛛网，要不然前世也不会做到丞相的位置。 “算了，你还是不要和我说了。” 东临渊忙道：“你不是外人。” 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事不能和心上人说。 他警惕的扫了一眼门口低声道：“静乐公主喜欢老男人。” 顾兰若一直等着他说什么秘密，听到他的话，不由的一惊。 静冷公主喜欢老男人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哪怕是皇上都不知道。 她重生知道这件事不足为奇，可东临渊怎么知道的？ 顾兰若回已前世，东临渊似乎没有和静乐公主有交集。难道他又自己的消息网。 这个念头一出，她对东临渊有了新的认识。 看着东临渊漫不经心的语气，顾兰若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 静乐公主自幼受太后喜欢，在选择男人方面有独到的见解，那就是喜欢老男人。 这可能和她的经历有关。 她虽然是厉玉珩的亲妹妹，皇后唯一的女儿，可并不的皇上的喜欢，在宠爱和冷漠的浇灌下，这多温室的小花长歪了。 明亮的烛火下，顾兰若能清晰看到他脸上冷硬的线条，没有多余的情感流出。 “总之，这件事极少人知晓，我也是机缘巧合下得知。”东临渊停顿了一下，说道。 见对面之人愣愣的看着自己，东临渊波澜不惊的说道：“所有，你放心，我和静乐公主没可能。” 说不吃错是假的，顾兰若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可现在她明白了，有一种欢喜从心底瞧瞧滋生出来，像万物复苏，积雪融化。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眼泪还是忍不住凝结在睫毛上，最终落下。 东临渊慌了。 第115章 我骗了你 顾兰若的眼泪，让东临渊彻底投降。 他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还有个事骗了你？” 两人早晚要成亲，早晚会在一起，她掏心掏肺的对他，他若在骗她，觉得没良心。 “什么？”顾兰若看着东临渊，那水洗过的眸子黑的发亮。 “我，我有钱……” “恩，很有钱？”顾兰若淡淡的问道，已前世她对东临渊的认识，老谋深算的他怎么会没钱。 东临渊松了口气，莞尔一笑：“不是我有意占你便宜，我是怕有些知道后，会找我麻烦，所以……” 他不是有心瞒她，更没有想要一直瞒下去的意思。 顾兰若扯了扯嘴角，暗自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有意？他才不信，这货就是见自己人傻钱多，故意抠钱，然后和自己拉扯关系…… 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面色微变。 前世东临府着火，不排除秦氏的手笔，自然也有东临渊的推波助澜。现在想来，前世，东临渊就是想借助那把火，让某些人闭嘴，更是试探她们之间的关系。 她当时受秦氏的挑拨，对经历火灾后的东临渊冷眼相对，更暗中和厉天佑接触。 现在想想前世自己真实瞎了眼，把顽石当美玉。 相同后，顾兰若擦了擦眼泪，貌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静乐公主是个美人，你俊朗不凡，她看不上？” 东临渊紧张的心慢慢消散。 兰若这是吃错？倘若她心里没有他，何必在乎静乐公主是不是美人？ 这个发现让东临渊胆子大起来，或者说脸皮更厚。 东临渊认真的想了想，点头道：“当日匆忙，没仔细看，现在想来，恩，倒是个美人。” 顾兰若不语。 东临渊顷身凑上前：“若儿，你吃醋了？” “东临公子说笑了。”顾兰若冷冷白了他一眼。 她就不该留这混蛋说话，整日胡咧咧没个正行。 顾兰若起身，两人拉开距离，可心情却说不出的舒爽，仿佛两辈子的苦闷和遗憾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她承认，她刚重生的时候，只想着报仇，抱住东临渊的大腿，特别是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她曾经想过，只要给她正妻的身份就好，其余的她不在乎。 而这一刻，东临渊亲口告诉她，他心悦的事太师府的大小姐顾兰若，临死前的遗憾终于有了回应。 她何必与自己过不去，非要拉开两人的距离，难道今生的她不值得东临渊倾心吗？ 女人都是如此，可以狠下心肠对自己，在面对自己心悦的男子时，总有理由说服自己接受。 顾兰若决定放过自己，接受东临渊。 她愿意相信他，相信不敢是前世还是今生，两人都应该在一起。眼前这个男人，值得她托付。 悬崖前，那个一身黑色锦衣的男子，冷冽的声音，时常在她梦中徘徊：“我为你报仇，你可以瞑目。” 瞑目？不，她从地狱提刀而来，要亲手宰了那些良心狗肺的东西们。 东临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顾兰若身上，一瞬间便察觉到，眼前的少女不一样了。先前几次见面，她眉宇间总是隐者一股忧伤，连眼角都紧皱，可现在，没秋水波澜，眉眼带着春意。 可顾兰若那一抹笑，让他不由心慌，他暗骂自己没出息，这么快就交出真心。 见顾兰若转身要走，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拽了回来。 两人的距离拉近，冷硬的桌角正好撞在少女柔软的腰肢上，她忍不住倒吸一口皱眉：“快放开。” “不放。”这样的距离让他想到那日两人在床上的情形，少女身上的百合香，萦绕在他的鼻翼之下，他的声音哑了几分：“是不是撞倒了，哪里疼，我帮你揉揉。” “东临公子还请自重。”顾兰若一只手抵住东临渊的肩膀，拒绝的意思十足。殊不知大胆的某男，一直手在她腰间游走，她早已不是纯情少女，那种感觉让顾兰若脸红心跳，懊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放过自己，任由两人关系的发展，可没让这货欺负自己。 “东临公子。”这个称呼让东临渊心头一震烦躁，去的娘的正人君子，老子就不是，装什么装。 东临渊烦躁至极，眼中根本看不到顾兰若疏离的表情，他一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一手禁锢住对方的腰，一字一句道：“若儿，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好不好，你分明就很在意静乐公主，不然你为何一连几日堵住窗户不见我，还有刚才，你为何要哭，为何要关心静乐公主是不是美人。” 他厚着脸皮，咬牙问道：“承认你喜欢我，有那么难吗？” 顾兰若要是男人，东临渊估计早上拳头，让你口是心非，让你故意疏远他，让你叫自己伤心。 可惜，顾兰若是女子，自己心悦的人，人家可能还没有喜欢上自己，精明一世的他，栽了。 东临渊最终只剩叹息。 他这辈子算是完了，大概只有顾兰若揍他的份了，他还信誓旦旦的假设，有屁用。 对方低迷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包围过来，那一声声质问，犹如小石头砸在顾兰若的i心头，让她避无可避，心慌意乱。 她又羞又气，低头，狠狠的腰在他的肩头。 顾兰若若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身体骤然腾空，下一秒她已经被压在桌面上，少年撑起双臂，眼睛里带着火。 这个姿势，她太过熟悉，前世，厉天佑…… 顾兰若暗骂一声，像那个渣男作甚。 东临渊委屈的控诉：“你咬我。” “那又怎么样？”明明处于劣势，顾兰若却问的从容。 解开心结的她，仿佛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脉，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心态完全不一样。 这一世，他只能娶她。 在说，她怕什么，她前世身经百战，而他，似乎还是…… 说起来，东临渊才是该害羞的那个吧。 她记得，自己死的时候，东临渊还没有成亲，该不会，那时候还是…… 某女自己的不知道，她那眼神像小钩子一样，勾的东临渊的心难受。 第116章 没尽兴 少女肆无忌惮的眼神和眸底藏着的笑意，落在少年眼中就是十足的挑衅。 是可忍孰不可忍。东临渊猛地俯身，靠近那种娇颜，张嘴咬住她的唇畔。没理由只有挨咬的份儿。 顾兰若一下僵在原地。 她的反应无疑增长了某人的色胆，见顾兰若没有拒绝，少年一手托起她的后脑，神情的吻了下去。 顾兰若的脑海中电闪雷鸣，一度觉得缺氧。 重生的美梦好漫长，梦会不会醒，她随着本能与他无尽的缠绵，抵去前世的痛苦。 东临渊喘息的再次把人重重的压在身下，桌上的一直茶杯被碰到，在这静谧的空间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两人骤然被拉回现实。 那一刻，两人四目相对，保持刚才暧昧的姿势，一动不动。 顾兰若提眉问道：“还不尽兴？” 东临渊起身，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坐下，一本正经的道：“没尽兴……” 他心里早已骂娘，恨不得冲进净房，一遍一遍的洗冷水澡，好压下心中的火气。 这种自作孽不可活的事情，东临渊告诉自己，下次一定要注意尺度，要不然受苦还是自己。 顾兰若慢慢起身，恶狠狠的瞪了少年一眼。 得寸进尺，顺杆爬，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东临渊心里发虚，面上去一副我没错的样子，梗着脖子道：“是，是你先咬我的……” 可后面，明明她也有感觉的，凭什么怪自己。 顾兰若气的笑出声来：“所以，你就敢胡作非为？” 若不是被子碎了，估计两人现在已经在床上羞羞了。 东临渊才不会承认，后面是自己情动，然后才……他佯装认真的解释：“我只是以牙还牙，后面的事我一个人，也，也干不了啊。” 反正今日他就是要落实一件事，顾兰若喜欢他。 饶是顾兰若在有心里建设，在听到东临渊的话后，也羞的说不出话了，许久，吐出一个字来：“滚。” 她前世怎么没发现，这货不但脸皮厚，还混蛋。 “若儿，若儿别生气啊。” 顾兰若不理他。 某男死缠烂打的抱住顾兰若的大腿，撒泼道：“若儿，你都咬过我，你就要对我负责，你可是说过，我是你的人，我不管，你不能不见我，不能不嫁给我。” 顾兰若对东临渊又多了一个认知，死皮赖脸。 她动了动自己的腿，半步都移动不了。 这种状态，让她怎么思考。 前世怎么没见他为自己要死要活。 再者说，东临府的那摊浑水，她可没本事摆平，前世她只知道东临渊过的很艰难，被东临府旁支算计，整日提心吊胆，直到他救了皇上，平步青云后，境况才好一点。 那样的日子，她在太子府听说一点，想想都觉得如履薄冰。 顾兰若自私的认为，现在两人的状态挺好，东临渊暂避锋芒，而她只要面对秦氏母女就好，这样的日子，比起刀尖上舔血，好的太多。 “小心。”顾兰若眼疾手快的拉住东临渊，他步步紧逼，已经踩到碎片上。 冬日固然穿的厚实，可也要小心划破衣服。 少年眸光盯着碎片眉飞色舞，嘿嘿一笑：“我就知道若儿舍不得我受伤。” “你是故意的？” “没有。” “放开。”顾兰若冷声道。 东临渊不情愿的松手，感觉手上空荡荡的，若儿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不管怎么说，她们的关系更进一步，这种关机的时刻，还是表现的老实一点好，虽然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若儿的唇好软啊。 他心里美滋滋的。 可对上顾兰若微笑的唇角，他整个人紧张起来，比起顾兰若笑，嗔怒更让他安心。 答应他吧，只要答应他，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会对她好的，他所有的一起都是她的，他可以帮她报仇，不就会秦氏母亲，在他看来不算事。 他要是个女子，遇到他这样的男子早以身相许了，若儿不会这么狠心吧，还想着退婚，把他推给别人？她可是说过，他是她的人，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屋外冷风倏然大了起来，哪怕是关着房门，沿着厚厚的门帘，刺骨的冷风还是顺着缝隙钻进来，吹的两人的衣衫微微晃动，心绪也跟着起伏不定。 顾兰若终于开口：“东临公子，可知道自己未来的路？” 前世对东临渊她不是很了解，说起来，他的某些方面和她有些相似，只不过前世她糊涂，被秦氏母亲所蒙骗，而东临渊扮猪吃老虎，心里头精明的很。 看来今日两人不说清楚，某人是不准备放手。 “未来的路？”东临渊一双英俊的眉眼紧皱，东临公子这个身份，听起来太过刺耳。 原来若儿担心的是这个。 他反而安心，漆黑的瞳仁望着她，带着少年的笃定和自信，一字一句道：“东临府的事情，我自会解决，不是你操心的事。” 想了想，又欠扁的说了一句：“在说，已你的身份，操心也没用。” 都是朝堂上的事情，可不是后宅的小打小闹。 只要顾兰若心悦自己，不退婚，东临府的那些破身，他自会处理。 这话说的，让顾兰若一怔。 恩……这话太过现实，的确，自己解决不了他的问题。 “若儿，你只要答应我，别的事情我都会解决。”东临渊放低声音，柔情中带着几分诱惑。 什么旁支，什么东临府，只要他愿意摆平她们都是分分钟的事情，他之所以一直不动手，就是想给对方机会，必定，那都是自己的手足。 万不得已，他不愿走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顾兰若动摇了，她了解东临渊的鸿鹄大志，更相信他的能力，只不过东临府是个更大的坑，不是她玩些手段就能摆平，要不然他也不会隐忍至此。 她沉默良久，以前只是想抱大腿，根本没有想过门对东临府的事，如何若表明自己的心意，日后就要同舟共济。 她迟疑道：“你说事情太过突然，让我好好想想。” 东临渊大喜：“好，好，想想好。” 第117章 我媳妇财大气粗 东临渊翻墙带着木如离开，整个人从来没有的轻松。 东临府的新宅院与富贵人家一般，坐落在世家门阀聚集处。 他到无所谓，只是怕日后委屈顾兰若，所以选宅院的时候，很注意周边的环境，必定他不会一直一蹶不振，日后上流社会的人情往来还是要的。 他行至大门口，心里实在的欢喜的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门口的石狮子，这可是他特意派人打造，不知道若儿喜不喜欢。 东临府门口的小厮见了，诧异的睁大眼睛。 东临渊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门口槐树下的人影，大步流星的走进去。 比起宽敞的宅院，东临渊更喜欢东临府的老宅。 进门就是院子，高大的合欢树遮天蔽日，夏日在树下纳凉，很是树上，还有一年四季开不败的合欢花，感觉日子都被拉长。 如今的偌大的东临府，高门大院，空荡荡的，只有他和母亲两人，他想了想，主要还是缺一个女主人，看来早日把顾兰若娶进门才是正事。 他孤单寂寞冷，便养了只大狗，这狗有半人高，看起来很是凶悍，可熟识的人都知道，这狗精明的很，当狗可惜了。 这狗和行云一样是东临渊无意中所救，原以为养好伤它就会走，奈何人家早已把这当家，赶都赶不走。 六子窝在墙根下，见主人无精打采的回来，瞄了一眼，又把脸重新放在前爪上。 对于能够看懂主人脸色的大狗来说，这点让木如诧异。 奈何主人只想和你分享好心情，六子也没办法。 “六子，过来。”东临渊思来想去，木如还不如六子靠谱。 六子晃晃尾巴，懒洋洋的走过来，一副你干啥的样子。 东临渊心情好，毫不介意，抱着六子的头狠狠的揉了揉。 六子呜呜两声表示抗议。 木如伸长脖子看了东临渊，小声嘟囔道：“少爷好像今日有点不对劲。” 可哪里不对劲呢？ 就在此时听到东临渊道：“木如，过来陪我练练。” 木如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他怎么这么倒霉，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这些背信弃义的东西们。 木如被东临渊揉了的痛不欲生，恨不得直接晕过去。好在此时管家来报说，二少爷来了。木如一个鲤鱼打挺，麻利的站在东临渊身后。 “他在做甚？”东临渊冷声问道。 刚才进门的时候，他就看到有人在门口的槐树后鬼鬼祟祟。 “呦，大哥，你这院子可真气派。”一声调笑的声音传来，打断管家的话。 东临渊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说话的男子不过十五六岁，身上却穿金戴银，看起来富贵逼人，一双桃花眼，与东临渊有三分相似，来人正是东临渊的庶弟东临城。 自东临渊的父亲去世后，东临城就投靠二叔东临海，更是带着姨娘搬出去自离门口，如今就是东临海的狗腿子。 哦，不，不能污蔑狗，六子肯比他强多了。 东临城大冬天手中拿着折扇，附庸风雅，眼角的余光把院内的摆设一寸一寸的打量，尽收眼底，眼中满是嫉妒之色。 老东西居然还偷偷藏了这么多好玩意，他也是他的儿子，怎么一件都没留给自己。 他这次来，就是讨要自己的东西，眼前这些东西，有自己的一半。 东临渊剑眉微皱：“你是？” 东临城一个趔趄，差点跌倒，随后冷笑道：“大哥，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都不认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东临渊，他是故意的。 东临城越想越生气，手中的折扇抖个不停。 东临渊露出茫然的神色：“不好意思，我只记得人。” “你？”东临城听后，脸色铁青。 东临渊随即露出淡淡的微笑：“哦，原来是表弟啊。” “表弟？”东临城气的跳脚：“我是你弟弟，什么表弟。” 管家尴尬的咳嗽一声，提醒道：“东临公子，我们少爷是独子，没有弟弟。” 东临城狠狠的瞪了管家一眼，被顶得无话可说。 五年前，太傅去世，东临府本支乱成一团，东临的旁支见东临渊才十岁，欲哄骗东临府的财产，其中已东临海为代表，先是帮着处理大哥的丧失，在人前表现的兄弟情深，后与族人商量，照顾东临府一家老小。 怎料，东临渊却不是孬种，当着族人的面，发誓自己会照顾好母亲，不需要叔伯的照顾，一句话灭了族人吞并的心思。 东临城这个没骨头的小人，背着东临渊偷偷的投靠东临海，在东临渊不知道的情况下，过继到东临海膝下当儿子。 自此，他带走东临本家一半的财产，自立门户。 如今候着脸皮说自己是东临渊的弟弟，笑话。 旧事被人提及，东临城没脸，恼羞成怒道：“东临渊，我虽然自立门户，可还是东临家的子孙，你私藏父亲的东西，就是不对，就算闹到族长面前，我也占理儿，我劝你进来把东西拿出来。要不然我与你没完。” 东临渊面露诧异，像看傻子一般道：“东临府已经被一把火烧的精光，京兆府衙门登记在册，东临公子，还要什么？” 东临城把扇子一手，冷笑道：“东临渊，你少装穷，父亲若没有留下东西给你，你哪里有钱买这么大的宅院。你哄骗谁。” 东临渊笑着摇头，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东临公子说笑了，东临府惨遭不幸，本人的未婚妻出手相助，合情合理，出钱买个替我买个宅院，有什么问题吗？” “我呸，你少哄骗我，这六进六出的院子，少说也要三万两，我都打听过了。顾家大小姐，就算在傻也不会拿出三万两给你，更何况，三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她一个深闺小姐，拿来了那么多银子，你少打着未婚妻的名号哄骗我，这个，这个，还有那合欢树，哪个不几百两。” 东临城挑眉，冷笑道：“大哥，你就承认吧，事情闹到族长面前，说你私吞父亲的遗产，丢了可是你的脸。” 第118章 六子，上 少年眉目精致，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满是无奈，他耸了耸肩，傲娇道：“没办法，媳妇有钱，就愿意给我花。” 如此理直气壮的理由，竟然让东临城无言以对。他气的七窍生烟：“你就是想私吞父亲的遗产。” 东临城对着气的半死的东临城微微一笑：“东临公子，别一口一个父亲，二叔听到会不高兴，必定爹只能有一个。你不愿相信我也没法子，我媳妇说了，我是她的人，花她的钱理所应当，你要是有意见，也可以找个有钱的媳妇。” “不过。”东临渊挑眉，浅笑道：“像我媳妇这样财大气粗的，少，你慢慢找。” 东临城早气的七窍生烟，嘴角抽搐的道：“你别得意，顾家大小姐若知道你贪图人家的钱财，定不会嫁给你。” 想到此，东临城得意的掂了掂手中的折扇，冷笑的问道：“怕了吧。” 东临渊皱眉，看着满脸油腻的男人，略有不解的问道：“食色性也，东临公子道不知，顾家大小姐就是喜欢我这张脸，别说是万两，就是几十万两，她也是愿意的。” 他略显苦恼的伸手，指腹轻轻滑过自己的脸颊，略点无奈道：“我怎么就长得这么好看呢。” 东临渊仿佛看不出对方的火气，笑盈盈问道：“东临公子还有事吗？若是没有，我要出门了，顾家大小姐要参加千金宴，我要替媳妇准备行头。” 说完，转身对身后的六子，吩咐道：“看好门，即便是你的同类来了，也不能放进来。” 六子蹭的站起来，冲着东临城狂吼不知。 通身黝黑的大狗，半人多高，那雪白的牙齿在冷风中泛着冷冽的光。 东临城吓的连连退后几步，指着东临渊怒道：“你居然敢放狗咬我，东临渊你简直不把二房放在眼里。” 自幼，东临渊出现的地方，东临城就只能是摆设，他文采也不错，可和东临渊一比，就成了渣渣，他不服气，这些年，他苦读诗书，为的就是超过他，得到父亲的肯定。 可惜，还没等到那一日，父亲就死了。 太傅死的那一日，东临城不知为何，居然松了口气，日后在也没有人唠叨他，再也没有人逼迫他。 在二房伸出橄榄枝的时候，他果断的带着姨娘投奔二房。 因为，他心里明白，有东临渊的一日，他东临城便再无出头之日。而二房不同，东临海膝下一儿两女，他那个儿子不学无术，二房迟早被他败光，已他的才华，加上二叔的运作，仕途不可限量。 二房早晚还是要靠自己，那时候在吞并二房的财产，轻而易举。 所以，在他羽翼没有丰满之前，他要隐藏实力，做一个听话的乖‘儿子’，可这份隐忍，不包括在东临渊面前。 “东临公子真是好样的，爹还真多。”东临渊冷笑。 东临城猛然想起一件事，一扫刚才的畏惧，轻轻弹了弹身上的灰尘，不会好意的说道：“大哥，当初父亲和顾家定下婚约，直说联姻，却没说是东临府哪位公子，你身为长子，众人理所应当认为是你。你说，已二叔今时今日的地位，和顾大人说，让我迎娶顾家大小姐，他……” “啊……”东临城一声惨叫，踉跄的倒地。 东临渊收起脸上的笑意，他早就猜到这王八蛋不怀好意，所以才和他废话这么就，没想到他居然打若儿的主意。 打他一拳算是轻的，他扫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六子，使了个眼色。 六子如猛虎下山，扑了过去。 瞬间阵阵哀嚎，六子那泛着寒光的牙齿狠狠的撕扯，东临城腿上很快见血。 木如啧啧两声，不忍直视。 管家皱眉，劝道：“大少爷，还是算了，闹出人命不好。” 东临渊一声令下：“六子，回来。” 黑乎乎的东西转身回到东临渊身边，蹲在主人脚下，那乖巧的模样，和刚才判若两狗。 东临城扶着墙，狼狈的站起身，恶狠狠的瞪着东临渊，似毒蛇般贴肤缠绕而上：“东临渊，咱们走着瞧。” 东临城性子鲁莽些，却不傻，随着对方神色的变化，他感觉到一丝寒意，东临渊怒了。 “慢走，不送。”东临渊眯了眯眼，目光如刀。 他确定，这王八蛋因为自己，惦记若儿。 东临渊站在原地许久，一动不动的盯着东临城带着仆人远去，才转身回了院子。他的手若有如无的打在石桌上。 六子感觉到主人的怒火，低头，艰难的斗争，要不要上前哄哄，最后还是凑到主人身边，关切的蹭了蹭主人的腿。 “我没事。”六子变的越来越聪明，一人一狗越发有默契，东临渊摸着六子的头安慰道。 六子低低的叫了一声，咬着东临渊的衣角往外走。 “你这是干什么？”东临渊皱眉。 六子朝门口叫了两声，又开始扯着他往外走。 东临渊醒悟，道：“你是说让我找顾家大小姐？” 六子叫了两声蹲在原地不动。 东临渊浅笑，摸着六子的头道：“你放心，你的女主人跑不了。” “木如，给六子两盆牛肉。” 六子一听欢快的回到自己的窝，坐等牛肉的到来。 木如仰天无语，他怎么过的还不如一条狗。 东临渊坐到合欢树下的石凳上，伸手拿起落下的合欢花，苦笑，‘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如今，日日相见，却得不到。真是讽刺。 “若儿，你到底折磨我到几时？” 看来要想个法子，尽快成亲。 木如倒了杯递给主子，一改往日的聒噪，乖乖的站在身后。 一盏茶后，冷月匆匆回来，抱拳禀报道：“主子，东临城并没有去二房那边，而是回了自己的宅院。” 冷风吹过，散落的合欢花飘落在他身上，柔美的红色花朵，与冷若冰霜的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场景看起来越发阴寒。 东临渊好不在意，小心的拿起肩膀上的合欢花把玩，许久，冷声道：“给我盯好他，不得靠近若儿半步。” “是。 第119章 太后召见 昭华阁的某人自是不知自己被东临城盯上，因为她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宫里来人了。 顾兰若有些奇怪，不过年不过节，太后召她入宫所为何事？ 她不敢多想，顾兰若不敢多耽搁，让红拂和木芽伺候梳妆打扮，换了一身衣服，带着两个丫头出门。 管家已经通知老夫人，顾兰若被叫去嘱咐两句，便上了宫里来的马车。 看着来接她的侍女和嬷嬷以及一对十来人的侍卫队伍，顾兰若相信真的是太后请她入宫，并不是有人冒充。 这么大的排场，也只有太后敢。 太后宫里的嬷嬷看到顾兰若的时候，态度极其恭敬，没有半分盛气凌人的样子，小心的将她扶着上了马车。 一行人就好好浩浩荡荡的去了宫里，马车从京中主街道经过，不是听到车外有人议论。 “这是宫里的马车？” “你小点声，没看到宫里的侍卫，找死啊。” “那车上是哪家夫人啊？” “什么夫人，是顾家的大小姐顾兰若。” “哦，怪不得，就是不知道是宫里何人召见。” 顾兰若入宫，顾府除了老夫人，一时，全家哗然。 大夫人听了，说自己头疼躲着不见人。二夫人嗑着瓜子看着大夫人吃瘪，转眼看到自家姑娘，也没捞到好处，扔了瓜子气呼呼的转身进了屋。 只有三夫人，真心替顾兰若高兴。昭华郡主自由养在太后膝下，深得太后喜爱，爱屋及乌，太后对顾兰若多几分偏爱。若换做以前，三夫人会替顾兰若担心，可现在，大小姐早已不是往日的大小姐，只要能稳住太后，顾兰若日后风光无限。 老夫人怕顾兰若入宫后不懂规矩，派得力的妈妈跟着，又塞了不少银钱，进宫打赏。 卿水阁的顾兰昕，病病殃殃的躺着，自从听说顾兰若要入宫，她又气又恼，不知道那个贱人有什么好的，能得太后召见。 正午的眼光透过窗棱折射进来，顾兰昕绞着手中的帕子，恨不得戳出个洞来。 自上次巫蛊之术的事情过后，父亲对她不冷不热，如今她额头上的留下疤痕容貌受损，值得用头发或是脂粉掩盖。真是得不偿失。 白芷站在二小姐身后，看着眼前面色狰狞的女子，暗暗替小姐捏把冷汗，自家主子明显不是大小姐的对手，对方一出手就打的秦氏母女毫无招架之力，二小姐接二连三出事，非但没有歇了心思，反倒越挫越勇。 想到大小姐脸上可爱的笑容，白芷浑身一颤。 “小姐，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出去走走。”小姐心情不好，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在这样下去，她们都别活，白芷脸上挤出一抹笑。 啪的一声，茶几上五彩琉璃瓶被扫落在地上，一下子摔的粉碎，白芷吓了一跳，立刻跪下。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听到有人说话，随后丫头流珠挑帘子进来，一见这场景，便明白，她只是低头屈膝道：“小姐，大少爷说，二皇子和三皇子来了。 顾兰昕一喜，忙招呼白芷梳妆打扮。 连日的大雪，道路泥泞不堪，冷风裹着刀子透过慈宁宫的殿门钻了进来，殿内即使放在七八个火炉，还是抵挡不住深深的冷意。 顾兰若穿着绛紫色梅花外衫，白狐毛簇拥在对襟的边缘，与耳畔的白玉坠子盈盈生辉。 她低着头，目不斜视的盯着地上的三尺见方的白玉砖，随着宫娥的引领跪拜：“顾兰若拜见太后。祝太后凤体安康，福泽万年。” 此刻，大殿内静谧，顾兰若依稀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许久，她头顶传来一道和蔼的声音：“起来吧。” “谢太后。”顾兰若深深的吸了口气，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这次几日不见，怎么到生分了。”太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笑道。 顾兰若抬头，目光恭敬，举止得体。 太后微蹙眉，细细打量眼前的孩子，听说她从坠马后，性子变了，今日看，变的好：“清瘦了不少，过来做。” 宫娥搬来凳子放在太后身边，顾兰若依言坐下。 “前阵子听说你受伤，我本想着派人去看看，奈何宫里事多，一耽搁就到了现在，想来想去，不如召你入宫，我亲自看看。”太后对她打量一番，目光意味不明。 顾兰若对这位温和的太后，心存感激。前世若不是她无理取闹，也不会伤了太后的心，最终被太后厌弃。今生，她定要弥补，抱住太后这颗大树。 她完全不在乎太后的打量，反倒落落大方的陪着太后聊天。 “听说你要参加千金宴？”太后抿了口茶，随后问道。 顾兰若不慌不忙道：“赵家送帖子到顾府，点名让我参加。我也觉得不和规矩，还想着向祖母讨个注意，今日得见太后，还请太后明示。” 赵家是皇后的娘家，千金宴的名单必须经过皇后首肯，她已有婚约，京中世人皆知，若在参加千金宴，就有些不合适。 赵家承办千金宴多年，不会出这样的岔子，想来必有内情。 顾兰若前世为厉天佑奔走，本少来慈宁宫，太后和皇后不合，是她无意中发现的。 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难道皇后想拿自己开刀，打太后的脸？ 必定在不知内情人严重，顾家深得太后宠爱。 太后手中青花瓷茶盏微颤，稍纵即逝后，拨了拨悬浮在水中的茶叶。 顾兰若知道，太后是想压一压她的性子。 太后不说话，顾兰若也不怯场，十分平静的看着手中的茶盏。 许久，太后看着顾兰若道：“这次千金宴与往日不同，封地的几位郡主正巧回京，想来也要参加。” 公主？郡主？ 这么复杂。 顾兰若嗅到了一丝危险。 天之骄女参见千金宴？恐怕没那么简单，参见是假，比试才是真。 当今陛下建安帝，听说非嫡，非长，只占一个贤字。 先皇的几位皇子，哪一个是省油的灯，自然挣的头破血流。 建安帝如何脱颖而出，无人得知。 第120章 祸从天上来 顾兰若细细想着，便明白皇后的用意。这么多天之骄女参加千金宴，自然不能丢了皇家的颜面，这时候就要有一个倒霉蛋垫底。 她，顾兰若，最合适不过。 昭华郡主的女儿，白老将军的外孙女，顾太师的孙女，最关键深得太后喜欢。一连串的身份下来，她也算是天之骄女。 顾兰若浅笑，皇后这是要打太后的脸，明知道自己订婚，还让赵家下请帖，为的就是千金宴上自己出丑，让太后难看。 必定，世人皆知，顾家大小姐文墨不通。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顾兰若知道缘由，心里反倒安心。那双清澈的眸子，顽皮的转了转，大大方方的笑道：“那完了，我参加肯定垫底。” 太后看着和自己目光相遇的少女，一点都不露怯，那漆黑的瞳仁像黑钻石一眼光彩夺目，流转间，让人眼前一亮，忍不住细细打量。 她不过是十六岁的孩子，身段虽然高挑，但有些地方还未张开。 太后道：“你到时坦然。” “京中谁人不知，顾家大小姐文墨不通，皇后让我参加，想来是有别的用意，能被人看上，不管好坏总是有个露脸的机会不是。”顾兰若没心没肺的一笑。 这话倒是太后意外，见她淡然，太后也不着急，问道：“你既然知道皇后的用意，你还要参加。” “臣女就是一个小小的女子，能为皇上和皇后分忧，已经是不胜感激，哪还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请柬一下，臣女若是退回去，反倒被京中人笑话，既然如此，还不如参加，万一有哪个倒霉蛋，比我还笨，岂不是赚到。” 太后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说话有条不紊，不由的高看几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今到有几分世家嫡女的风范。 “你这样想，我就放心，还怕你想不开闹起来。” 顾兰若轻轻抬头眼睛，发现太后身子已经坐直，面色若有所思。 “不过，臣女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人家都打到门口，我若不还击，岂不是丢了母亲的脸。” 提到昭华郡主，太后面露哀色：“哎，你总算长大了，你母亲文武全才，是个聪慧的人，这一辈子，唯一一件错事，就是嫁给顾贸，早早断送自己的性命。” “太后，是臣女的错，不该提及母亲惹您伤心。”顾兰若哑着声音，内疚的说道。 太后试了试眼角，意味深长的看了顾兰如一眼道：“好若儿，你说的每次，我们也不是还欺负的，这段时间你在府上多加练习，总不好丢了你母亲的脸。” “是。”顾兰若乖巧的应下，沉思片刻后，弱弱的问了一句：“太后，若，臣女说的是假如，假如臣女夺冠，皇后和各位王爷会不会不高兴？” 太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有我给你做主，管他们高不高兴做甚？” “好嘞，有您这句好，臣女就放心了。”顾兰若莞尔一笑，那漆黑的瞳仁宛若天上的星子，闪烁着异样的光辉。 正是说完，太后像寻常人家的祖母一样和她聊天。 刚才顾兰若的表现，让太后对顾兰若有所改观，人活到这个岁数，眼睛像是中了毒，一看一个准。眼前这个少女，早已不是半年前的顾兰若。想到早逝的昭华郡主，太后爱屋及乌，拉着顾兰若的手，郑重道：“如今你母亲不在了，我身在宫中，很多事情鞭长莫及，你到底是个女儿家，嫁人才是正事，你若还愿意当初定下的婚约，就早日挑个黄道吉日，嫁过去。” 没娘孩子的日子，能好到哪里，太后不用想也知道。 早些嫁人，早些脱离苦海，未尝不是件好事。 太后原本担心顾兰若会和往常一般，撒娇或是闹这退婚，没想到顾兰若身份平和，感激的点点头。 太后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一摔，居然把顾兰若摔成了大人。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顾兰若好不容进宫，自然要在太后面前耍存在感，更要拿出带你本事，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价值，这样才能长久维持关系。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顾兰若施展她那手艺出神入化的茶艺，让太后叹为观止，连连叫好。 顾兰若出宫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锦盒，是太后赏赐的玉镯，听说是太后当今入宫时戴的很是珍贵。 她坐着宫里的马车，慢悠悠的回到顾府，想去老夫人沈氏那回了话，只是太后叫她过去聊家常，又把上次的玉镯递给老夫人。 沈家走南闯北，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饶是如此，老夫人还是露出诧异，让顾兰若收好，不可丢了。 折腾了许久，顾兰若也累了，让红拂去顾贸那回话，自己回昭华阁休息。 顾丛生的暖阁内，坐着两位身份尊贵的皇子，厉耀宗和厉天佑。 入冬后，朝中局势一变再变，顾贸虽在礼部任闲职，可老太师留下的人脉还在。厉天佑在太子的暗示下，到顾家走一趟，却没想到遇到二皇子厉耀宗。 厉天佑脸上浮起一丝浅笑：“二哥今日怎么有空来顾府？” 厉耀宗的目光在厉天佑的脸上打转，莞尔一笑：“三弟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三弟是来找顾大人吧？我是来找顾丛生，咱们不是一路。” 顾丛生？厉天佑嘴角微微扬起，应该是顾兰昕吧，他有时不得不佩服顾兰昕的手段，居然能让二哥屈尊降贵，也是有些法子。 说来，自己还不是被秦氏母亲耍的团团转，本来说好，他们帮自己搞定顾兰若，他帮顾兰昕搞定太子。 可现在，事情没办成，自己反倒成了京中的笑话。勋贵世家那有什么秘密，只是大家愿不愿意相信罢了。 顾兰昕毁容的事情，不胫而走，到底还是传了出去。 厉天佑最近参加宴会，很多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更有甚至，直接问是不是？他被问的烦躁，接着太子的事情，来顾府一探究竟。 第121章 刁难 两人携手进去，一步被人引进花园，厉天佑皱眉，只听到爽朗的笑声：“今日两位皇子都来了，真是难得。”只见顾丛生笑容满面的迎出来。 接连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花园内银装素裹，别有一番风味，凉亭的四周被厚厚的帷幔围着，里面七八个火炉，倒是不觉得冷。 顾丛生看了一眼厉天佑，对方莞尔一笑：“我与二哥在门口遇到。” 顾丛生笑了笑：“那真是巧了，今日不但有两位大驾光临，还有其他客人。” 花园凉亭内外，地上都铺了厚厚的毡子，秦子澄半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手中拿着一个苹果，咯吱咯吱的吃着。 他的身边坐着一位华服少女，肌肤如玉，眉似远山，一双大大的眼睛，带着少女特意的清纯，看见厉天佑进来，秦云姗的脸上露出惊喜，意识到还有外人在，不好过于殷勤，便笑着上前福礼，回头看到秦子澄还在摇椅上，提醒道：“二哥？”她眼神点了点外面。 秦子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两位皇子已经走了进来，他到不拘束，起身笑呵呵的行礼，受伤的苹果也没有扔。 二皇子寒暄的和众人打招呼，眼睛却早已飞到一角女子的身上。 顾兰若一身素雅的襦裙，眸光柔情似水，薄唇不点而红，二皇子就这样望着眼前的女子，整个人都被吸引过去，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只觉得往日的女子都是胭脂俗粉，根本不能与眼前之人相比。 女子举手投足间带着撩人的风情，静静的坐在那里，如花中仙。 二皇子看痴了，下意识的问道：“多日不见，二小姐清瘦不少。” 顾兰昕睫羽微颤，轻抿着唇，欲说还休，仿佛受惊委屈。 顾丛生将众人安排落座，才叹了口气：“家中出了妖女，还的妹妹被冤枉，如今我们寝食难安，真叫人恼火。” 二皇子厉耀宗挑眉：“你说的妖女是？” 三皇子垂眸喝茶，似乎没听到几人的对话。 秦云姗冷哼一声：“还不是昭华阁的小贱人……”话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刻薄，影响自己的形象，轻咳一声，道：“就是顾兰若。” “你说是大小姐？”二皇子厉耀宗皱眉。 躺在摇椅上的秦子澄冷笑一声：“大小姐，不过就是个孤女罢了，仗着太后的宠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上次被顾兰若打，他足足在家躺了一个月，他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对顾兰若却有些忌惮，那丫头邪门的很。 聊起旧事，一直喝茶的厉天佑情不自禁的笑了笑，看了一眼坐在衣角安静的顾兰昕，空有美貌又如何，头脑不足，迟早坏事，看来这婚事必须退。 顾丛生无奈的叹气：“现在有这个祸害在，老夫人也发不喜欢我们兄妹，连带着父亲也疏远我们，到现在都不肯见妹妹，害的妹妹终日以泪洗面，怎么能不瘦。” 二皇子看着美人消瘦，心疼不已：“这件事也不能怪二小姐，当日是马儿受惊，二小姐也受伤。” 顾兰昕捏着帕子试了试眼角，眼眶微红道：“大哥，何必在两位殿下面前暴露家丑，大姐是任性跋扈，可也只是在家里，总不好……” 二皇子叹息道：“大小姐自幼没有母亲，人与人之间的往来，世故都不懂，委屈二小姐了，你放心，骑射场上的事情，不会有人记得，更不会影响你。” 顾兰昕眸光带着惊喜，楚楚动人，看着二皇子，转瞬又娇羞的垂下，道：“多谢二殿下。” 就在这时，一直肯苹果的秦子澄突然出声，问道：“那丫头怎么那么眼熟？” 众人抬头望去，不远处梅花树下，一个素衣丫头怀里好着东西，急匆匆的往这边走，那丫头长相清秀，身材高挑。 “哦，我想起来了，那日就是她？”秦子澄指着远处的少女，猛地一拍大腿。 顾丛生冷笑一声：“表弟，那可是大姐的贴身丫头木芽，平日里大姐进进出出都带着她，是大姐的左膀右臂。” 顾兰昕淡淡的提醒道：“那可是大姐的宝贝，你们可别动她。” 顾丛生想起小翠上吊那件事，就是这丫头上前抱着不撒手，最后荷包才会掉下来，都是因为她：“一个丫头，什么昭华阁的，都是顾府的人。” 厉天佑微微一笑：“昭华阁的人，还是不动为好。” 秦子澄嘿嘿一笑：“收拾个丫头还不简单，想么么多做甚。” “表哥，你可不能胡来，若是让大姐知道，又要闹的鸡犬不宁。”顾兰昕淡淡的劝道。 秦子澄笑容中带着一丝得意：“你放心，自然不会让她抓到错处。”说着，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将吃剩下的半个苹果扔出去，正好砸中木芽的头：“小丫头，过来。” 苹果从木芽的身上滚下来，胸前被弄脏，木芽素色的衣服上一大块污渍。她抬头看了眼凉亭内的人，咬着唇，走了过去。 秦子澄坐回摇椅上，指着地上的苹果道：“把苹果捡起来出了，这可是喜欢物，你们这些做下人的，肯定没吃过，赏你了。” 站在凉亭外的丫鬟小厮们，抿嘴浅笑，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木芽看着地上的苹果，想想昭华阁的小姐，她必须人不能给小姐惹麻烦。 她伸手从地上捡起已经脏了的苹果，微微屈膝道：“谢表少爷赏。”说着，当着众人的面，一口咬下去，丝毫没有犹豫。 众人已经，三皇子厉天佑微眯着眼眸，没想到顾兰若身边还有这样的人，忍常人不能忍，才能成大事，果然是物以类聚。 秦子澄惊讶过后，露出得意的笑容：“好不好吃，在给你一个。”说着随手拿起石桌上的桃子，咬了一口，随手扔在地上：“今日爷高兴，在赏你个桃子。” “多谢表少爷。”木芽白皙的笑脸冻的通红，却扔在笑，她迅速拿起地上的桃子，用手擦了擦，张口咬了下去。 第122章 忍 白雪皑皑的凉亭外，一个清瘦的身影，直愣愣的站在那。 “怎么这么下贱，那可是表少爷吃过的东西。” “哎呀，好脏，这东西也能吃。” “在主子面前，她不过是一条狗。” 凉亭外的众人，惊讶的唏嘘。 “小姐，若是让大小姐知道……”白芷担心的看着这一幕，她没没想到平日里柔柔弱弱的二小姐，居然如此羞辱人，奴婢也是人，难道就没有尊严吗？ 顾兰昕远远的看着木芽，她动不了顾兰若还动不了她身边的人？不过当看到木芽的表现，心里升起一丝嫉妒，为什么她身边没有这样人。 秦子澄冷哼一声，兴致不高道：“没意思，顾府的下人连最起码的礼义廉耻都不知道，这是下贱。” 秦云姗笑了笑：“不过是一条狗，还能怎样。”那高傲的姿态，像是得胜的将军。 木芽面色平静，看着凉亭内的人，怀里还抱着食盒。 秦子澄主要到她怀里的东西，伸了伸手：“拿来。” “表少爷，您若没事，奴婢就想退下了。”木芽不卑不亢的屈膝行礼。 秦子澄见对方不理会自己，觉得没面子，怒吼一声：“把东西给我拿过来。” 三皇子厉天佑淡淡的看着凉亭外的丫头，觉得有意思，他倒要看看，她怎么办？ 不远处，梅花树下，顾兰若远远的望着，眼睛的酸涩涌出来。原来自己不再的时候，她们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木芽在想什么，她为什么死命的护住食盒，被他们羞辱，为什么要忍？ 顾兰若怪自己疏忽，她只顾着自己报仇，却忘了身边人，她们也是她的亲人。 “表少爷，这是大小姐的吃食，您若喜欢奴婢在厨房做便是。”木芽死死的护住食盒，不被对面的小厮抢走。 秦子澄闻言怒脑，随时拿起石桌上的救护砸去：“狗东西，你算老几，也敢反驳本少爷。” 酒水一下子打湿木芽的头发，额头上的血渍，顺着脸颊流下。 周围的人露出惊骇的神情。 凉亭内的顾兰昕勾了勾唇角。 三皇子厉天佑始终喝茶，一言不发，似乎他只是个旁观者。 “表哥，这又在玩什么”清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众人齐齐回头，顾兰若不知何时站在凉亭外。 秦子澄脸一抽，看了顾丛生一眼，怒声道：“顾兰若这就是你调教的好奴才，居然敢顶撞与我，你说怎么办？” “哦，是谁这么大胆子敢顶撞表哥，你放心，我一定替表哥做主。”顾兰若声音清润，如初雪融化，沁人心脾，带着难以描述的舒服，只是为何让人听了浑身阴冷。 顾兰若走近凉亭，亭内的众人，不自居的让开一个位置，待对方坐下，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木芽抱着食盒，进了凉亭，柔声道：“小姐，您还没吃完饭吧。”说着，麻利的把说和打开，金瓜粥，虾仁炒蛋，还有一碟小菜。 “小姐，粥奴婢一直抱在怀里还热着，您快吃。” 木芽笑了笑，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汗，确切说，是血。 厉天佑皱眉，看着眼前的主仆情深，一时间有些后悔，转身间又觉得关他什么事，顾家的争斗，他只是个外人。 顾兰若解下自己的披风，替木芽披上：“外面下雪怎么不知道多穿点，昭华阁有小厨房，怎么今日从大厨房断菜？” 木芽想要拒接，见小姐执意，解释道：“大厨房新来的厨娘，她那虾仁炒蛋可是一绝，奴婢可没那个手艺。” “行啦，看你美的，回去收拾一下，像什么样子？”顾兰若如沐春风的声音，能安抚人心。 木芽扫了眼众人，屈膝退下。 凉亭外的玉书迎上前，低声道：“疼不疼，快，快回去包扎一下。” “小姐身边不能没人伺候，你还是回去吧。” “红拂跟着，她是老夫人的人，比我们强。” 木芽点头，两人朝昭华阁走去。 “人怎么走了，我还没……。”秦子澄怒声，指着木芽的背影。 “表哥，我在这，有什么事和我说，你放心我绝不徇私枉法。”顾兰若葱白的手上拿着一双筷子，加了一个虾仁，倘若无人的吃着：“嗯，这好吃，木芽果然贴心。” 她抬头见秦子澄呆呆的看着自己，淡淡地道：“表哥，你要吃吗？” 秦子澄回神，说出的话，明显底气不足：“大表妹，你院里的丫头太不懂事，你，你回去好好教训一下。” 秦云姗见哥哥那个怂样，便来气，她就不信了，顾兰若当着两位皇子的面敢打她们：“顾兰若，你教唆你的丫鬟，顶撞我哥哥，这是怎么算？” “怎么算？”顾兰若方向手中的筷子，神情冷淡：“总要让我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吧？你说呢，表哥？” “有什么可说的，这么多人都看到，你的丫头得了我哥哥的赏，非但不感恩，居然和小厮动手，真是胆大包天。”秦云姗冷笑道。 顾兰若黑白分明的眼睛，炸了炸，笑道：“敢问表姐，表哥赏了什么给我的丫头，怎么赏的？” 秦云姗一怔，秦子澄那耍人的游戏，自然不能告诉顾兰若。 顾丛生和顾兰昕对视一眼，两人眼神都变了。 顾兰昕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次为了留下，逼不得已用了过激的手段，如今留下浅浅的伤痕，每次见到顾兰若，都是在提醒她，这疤痕的由来，心里的火气乱成。 “姐姐想要发难，何必如此，直接说便是。”她盈盈的泪水，再次落下。 美人垂泪，二皇子厉耀宗看不下去，皱眉道：“不过是去去一个下人，大小姐又何必咄咄逼人。” 二皇子死死的看着顾兰若，顾兰如像看白痴一样，微微一笑：“二殿下，原来宫里也是如此戏耍下人的，还是说宫里的娘娘赏赐东西，都是仍在地上扔人添？” “顾兰若，你胡说八道什么？”二皇子厉耀宗猛地站起身。 顾兰若懵懂的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第123章 颠倒是非 凉亭内的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皇子不把下人当人看，更当众戏耍，这要是传出去，皇子的名声受损，更是在皇上心中留下个昏庸无能的印象。 二皇子被顾兰昕迷的忘了身份，就算下人低贱，别人可以不管，他身为皇子，天下的百姓都是他的子民，他就不能不做事不管。 皇上最注重皇家的声誉，纵然是皇子，也不容僭越。 三皇子厉天佑咳嗽一声：“大小姐误会二哥的意思，我们刚才没注意，如今想来，秦公子做的确实有不对的地方。我们兄弟没有及时阻止，是我们的错。” 顾兰若笑了笑：“三殿下说哪里话，我怎么敢怪罪二位殿下。” “秦公子刚才见那丫头可爱，开个玩笑罢了。”厉天佑说道此，目光落在秦子澄的身上，殊不知某人不上道，直愣愣的说道：“我才不是开玩笑。” 厉天佑冷哼一声。 秦子澄皱眉，当着众人的面，下不来台：“三殿下，明明就是那丫头顶撞我……” “闭嘴。”不知进退的东西，厉天佑脸沉下来。 凉亭外，木芽不放心小姐，包扎好后，急匆匆的赶过来，感觉到聆听内的气氛紧张，默默的站在大小姐身后。 自木芽进来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不知道作为当事人的她，又该如何说。 顾兰若袖笼中的手紧握，原来，人真的可以颠倒是非，指鹿为马。 权利，地位，不过是践踏人的阶梯。 木芽在背后轻轻的拽了拽小姐的衣服，示意她没事。 凉亭内陷入静谧，木芽低头认错道：“是奴婢的错，不该拦着表少爷。” 她挤出一抹微笑，看着顾兰若道：“小姐，奴婢真的没事。” 三皇子厉天佑莞尔一笑，恢复神色：“既然是误会一场，就不耽误大小姐用饭了。” 他看向那黑眸分明的眸子，只是有那么一刹那，他感觉到一种悲哀？ 她，她竟然觉得悲哀？ 什么意思。 顾兰若懒得搭理这些人，站起身：“木芽我们走。” 顾兰昕冷眼看着眼前轻松而过的人，对秦云姗是个颜色，对方会意，不着痕迹的靠近秦子澄，就在顾兰若转身之际，猛的推了秦子澄一把。 下一秒，秦子澄身子向前扑过去。 顾兰若眼位的余光扫过，猛的侧身，只见秦子澄对着亭外的台阶摔去。 连着下了几日的雪，地上泥泞不堪，饶是扑了毡垫，雪水还是渗透过来，秦子澄这一摔，可谓是实实在在。 “啊，谁，谁推我。”一声惨叫后，秦子澄怒目看着身后。 秦云姗也没想到会这样，她本想着哥哥扑倒顾兰若，对方当着几位皇子的面出丑，可谁能想到，对方居然闪开。 顾兰若看着这一幕，冷笑，贵族们自认身份尊贵，尤其是女眷人前必须端庄大方，仪态万千，饶是人上染了污渍，都会被众人议论，更何况当中摔倒。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顾兰若不过秦子澄的叫喊，兀自又坐下，忽然看着三皇子道：“三皇子经常来顾家又是二妹的未婚夫，不知道二妹有没有和你说她最近惹父亲不悦的事……” “顾兰若，你给我闭嘴”顾丛生猛地站起身：“你身为顾家嫡女不爱护自己的妹妹，挑拨离间，搬弄是非我要告诉父亲，让她把你关起来。” 顾兰若声音清冷低沉，却异常坚定：“二弟这话我到不明白了，搬弄是非？你可要讲清楚，是你讨要我的丫头，然后弄得她怀孕身亡，还是二妹意图谋害父亲被母亲抓…… “大姐。”顾兰昕咬着唇畔，眼泪盈盈落下，泣不成声道：“你，你明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为何还要在两位殿下面前提及，我是你妹妹，你就这么见不的我好吗？” “既然是被冤枉的，怎么就不能说了，更何况，一个是你的未婚夫，一个是你的爱慕者，他们会说出去吗？”顾兰若这大实话说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二皇子喜欢顾兰昕的事情，众人皆知，可那也是暗中说，如今被抬到明面上，当着未婚夫的面，就尴尬了。 顾兰昕怎么也没想到，某人语不惊人死不休，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顾兰若托腮看着众人的面色，佯装无辜的道：“大家坐在一起难道不是为了聊天吗？既然如此，聊吧。” 接着她看着二皇子，担忧道：“二殿下，臣女真的替您担心，你选的这条路太难了，先不说你们两人如何，二妹接二连三犯错，骑射场跌倒，就是淡淡诅咒……”她忙捂住嘴巴，似乎无意中说了什么秘密：“二妹说了，是误会，都是误会。”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说这事传到贤妃那，哎，你说你们可怎么办啊？” “还有三殿下。”顾兰若直接无视众人铁青的脸色，接续关心道：“我作为二妹的姐姐，不得不提醒你，虽然是公平竞争，你也要加把劲啊，这婚事可是你求来的，怎么才过了半年就泄气了，这可不行。不过你放心，我看好你们，加油。” “够了。”顾丛生似是被猜到尾巴，眉眼间到三分阴狠，一把拽起顾兰若冷声道：“给我滚。” 顾兰若眉毛高挑，目光犀利的像一把尖刀，余光落在手腕上，只见她另一只手，猛地对顾丛生扇过去，对方猝不及防，一个趔趄，竟然被打的整个人向后跌倒，最终瘫坐在地上，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凉亭内原本看热闹的人，同事站起身，顾兰昕尖叫出声：“顾兰若，你疯了。”随后她快速冲上去，上下打量，查看顾丛生有没有受伤：“大哥，你怎么样？” 顾丛生被打的嘴角流血，半边脸都肿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顾兰若，还没回过神。 三皇子厉天佑刚才被顾兰若教训，如今找到发泄口，二皇子却先他一步，怒声指责道：“顾兰若，你太放肆了，即便有太后为你撑腰，也没有随便打人得道理。” 第124章 二皇子有意见？ 三皇子冷冷的看着顾兰若，等待她的反应。 顾兰若倏然冷笑道：“二殿下还真是忙啊，好啊，你既然要为二弟出头，可也要看什么事，他不敬家姐，当众与我拉拉扯扯，险些令我受伤，这是其一。他身为顾家的长子，当着两位皇子的面，任由外人欺辱顾家下人，抹黑顾家，这是其二。身为男子，本应该保家卫国，却窝在凉亭如无知妇孺般背后言语伤人，挑拨离间，这是其三。二弟长常伴两位皇子左右，不修德行，教坏两位皇子，这是其四” “我身为顾家嫡女，不管于公于私都不能视而不见，出手教训家弟，于情于理，不知道二皇子你有什么意见？” 顾兰若一番话下来，众人听的目瞪口呆，脸色巨变。 秦子澄暴怒，却不敢打顾兰若，他目光越过对方落在顾兰若身后的木芽身上，猛地伸手却拽人。顾兰若下意识的去护木芽，秦子澄没有碰到木芽，手指却碰到顾兰若头上的发簪，一根发簪脱开头发，只听咚的一声，掉入湖里。 顾兰若发丝略显凌乱，秦子澄得意的哈哈大笑，忘了刚才的痛。 顾兰若却不理她，走出凉亭，眼睛盯着湖面看。 秦子澄大笑：“怎么？表妹心疼了？那跳下去捞啊。听说你小时候经常跳到湖里玩，水性很好，没准没重新找回来。” 他算准了顾兰若不会去捞，因此故意放声大笑，可笑道一般，就听到顾兰若清冷的声音：“快去请父亲和祖母，表哥又闯祸了。” 凉亭内原本看热闹的众人，齐齐一怔。 顾兰昕最先反应过来，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白芷上前拦住木芽。 “大姐，表哥不过是无意间，打落你的簪子，何必惊动父亲和祖母。” 顾兰若冷冷的看着顾兰昕，嘴角的笑一点一点的绽开：“若是其他的簪子也就算了，可刚才那只，是上午入宫太后赐给我的礼物——碧玉玲珑簪。表哥竟然损害御赐之物，不知道太后知道后，会不会怪罪顾家。”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顾兰昕诧异的看着对方：“真的是太后所赐？” “不但是太后所赐，还是太后亲自为我插上。”顾兰若向她走了一步，抬了抬手上的玉镯还有手上的玉戒指：“太后说，这是她老人家，第一次进宫所带之物很是珍贵，见与我有缘，就赐给我。” 秦云姗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质问道：“你少胡说，御赐之物怎么能随便带出来乱晃，那是大不敬。” 顾兰若撇了撇嘴，道：“太后亲自为我插的玉簪，我自然要常带着才放心。谁知道表哥如此大胆，居然连御赐之物都敢损坏，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还是早些通知父亲和祖母，不要连累顾家才好。” 秦子澄吓坏了，连滚带爬的扑在桥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彻底白了脸。 御赐之物？ 损坏御赐之物，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怎么办啊 顾兰昕眸光一闪，欲要把责任推到顾兰若身上，却听到对方，呐呐自语道：“哎，这御赐之物是我保管的，如今出了事，我难辞其咎，杀头自然是跑不了，我是不要紧，贱命一条，只是可惜了二妹，要陪我一起共赴黄泉。” 顾兰昕一惊，顿时说不出话来，她下意识的摸自己的脸，嘴角微颤。 “凭什么，你丢了东西，要我们陪葬？”秦云姗怒吼道。 顾兰若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啊，奈何皇上定的律法，毁坏御赐之物诛九族，不但我跑不了，顾家，秦家都跑不了，所以大家一起死。哦对了，你若是不信，两位皇子都在这，你大可问问。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推到我身上，只希望陛下能赐一杯毒酒，让二妹留个全尸。” 二皇子看着少女漆黑的瞳仁，面如初雪，美的妖娆，饶是在冷风中摇曳，仍坚定不移。 “当初太子的伴读不小心打碎御赐之物，皇上可是暴怒，不但杀了伴读，还让其家人流放边关，两位殿下，兰若没有说出吧。”顾兰若在笑，如冷风中的寒梅迎着风雪，犹如绽放的合欢花，永不言败。 当初太子伴读之事，有别的原因，可导火索却是御赐之物，当时皇上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可谁能有确定，皇上不会借题发挥难为顾家和秦家。 三皇子厉天佑眼底泛起连绵连绵不绝的冷意，平日里得体的笑意消失不见。 木芽站在小姐背后，看着顾兰若凭一己之力与众人都，她忽然明白自己还是太弱了。 顾兰昕此时发现一件事，一件让她恐怖的事。她自由长在顾家，受家族恩惠，即便嫁人也会依附于顾家。可顾兰若不同，她仿佛从来都不在乎顾家的名声和父亲的权势。 她希望顾家所有人都下地狱，所以她敢当着两位皇子的面说巫蛊之术的事情，敢把损害御赐之物的罪名担下，她就想拖着整个顾家下地狱。 顾兰若从头到尾从来都不在乎顾家的任何一个人，她不怕死，不要命，完全没有任何顾忌。 恐惧感袭来，顾兰昕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瓦片又怎么会怕碰瓷器？ “你？”秦云姗闻言气的上前既要打对方。 顾兰若却莞尔一笑，晃了晃手上的玉镯：“表姐，你可要小心啊。” 秦云姗气的跺脚，却无计可施。 她现在可以肯定，顾兰若是故意的，故意把御赐之物带在身上，为了就是让他们不小心碰到。 阴险，狠毒。 顾丛生回过味来，忙道：“还愣着干什么，大姐还不派人把簪子捞起来。” 顾兰若微微一笑：“二弟，谁弄掉的谁去捞。” 轻飘飘的一句话，惊呆了所有人，如今刚下过雪，湖面上结了一层冰碴，饶是今日艳阳高照，肉眼都能看到湖面上的冰，这么冷的天气下水，非冻死不可。 秦子澄脸色巨变，秦云姗杏眼瞪圆，怒声道：“顾兰若，你不要欺人太甚。” 第125章 值得吗？ 欺人太甚？ 顾兰若皱眉，不解的看了众人一眼：“你们长说我嚣张跋扈，肆意妄为，欺负你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秦云姗被怂无话可说，偏偏这话就是她说的。 顾兰若见秦子澄未动，冷冷的说道：“表哥，我是给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若是不愿意，我也没办法。木芽，去请老爷和祖母，让他们定夺。” “慢着。”秦子澄面色灰白，气的机会说不出话来，最终一字一句道：“好，我捞。” 说完，他卷起衣衫，直接跳进湖里。 秦云姗心疼的喊道：“大哥，你别听她胡说，快上了，你会被冻死的。” 顾兰若莞尔一笑：“表姐，你想下去帮表哥吗？” 秦云姗顿时噤如寒蝉，眼睛像毒蛇一眼，恶狠狠的缠住对方，随即转头，焦急道：“三殿下，你救救我哥哥吧。” 厉天佑额头青筋暴露，顾兰若咄咄逼人，偏偏说的句句在理，他就算想反驳，也没有理由，只能认命的摇头。 顾兰昕眼眸泪光点点：“三殿下，天气这么冷，表哥会冻死的，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和秦家交代。” “大姐，你为何要为难三殿下，还不派人帮表哥捞簪子，天黑之前必须捞上来，否则，哎……” 她漆黑的瞳仁眨了眨，随即叹了口气。 湖中的秦子澄拼了命在水中寻找玉簪。 顾兰若望了望天，喃喃道：“祖母快醒了，我还要替祖母烹茶，就不陪你们玩了。”说着转身离开凉亭，倏然停下脚步，对湖中的秦子澄道：“表哥，记得找到后，把簪子送到昭华阁。” 出了花园，木芽紧张的问道：“小姐，您不会为了我，冒险把御赐之物扔进湖里吧？” 顾兰若莞尔一笑，没有说话。 红拂无奈的摇头，开口道：“那根簪子根本不是御赐之物，小姐是吓唬她们的。” 木芽拍了拍胸脯，咧嘴一笑。 顾兰若顿足，看着两人，神色笃定道：“你们两个人给我记住，昭华阁的人，没有必要忍。” “奴婢知道了。” 三人说话见，厉天佑走了出来。 红拂低声道：“大小姐，三殿下出来了。” 顾兰若回头，便看到一个婢女在前面引路，身后的男子身穿华服，戴玉冠，缓缓走过来，正是三皇子厉天佑无疑。 顾兰若的眼睛微咪，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貂皮披风上。前世她记得，这件披风可是御赐之物，听闻披风上的貂皮是建安帝亲手猎捕，整个南诏国不超过三件，而现在，厉天佑有，原来他怎么早就已经不动神色的赢得建安帝的心。 见三殿下走过来，木芽和红拂连忙低下头行礼，侧身站在一旁，厉天佑在顾兰若身边停下，声音很轻很淡很冷：“大小姐，今日把我们当猴耍，有意思吗？” 木芽和红拂离两人嘴角，饶是声音很轻，她们也能听到，不由吓的说不出话来。 “每次见大小姐，都能让本王意外。” 顾兰若微微屈膝，嘴角含笑道：“多谢三殿下夸奖。” 前世，她爱慕他，体恤他出身卑微却不但努力，在她眼中，他是无可挑剔的好夫君，是她的依靠。可这一世，早已物是人非，他依旧足智多谋，刚毅果敢。顾兰若不能否认，厉天佑比太子强太多。 若是可以，顾兰若希望一辈子都不好和他有交集，奈何，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他心狠手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为了自己的利益更是把别人的感情玩弄于鼓掌只见，这样的人，就算你不去招惹他，他有一日也会招惹你，说不定，在不知不觉中你已经成为他的踏脚石。 两人四目相对，眸光在半空中撕扯。 “不知可否请大小姐移步。”厉天佑收回目光，眸光闪烁。 木芽和红拂对视一眼，默默的退后几步，让出一些空间。 “三殿下，我们之间有话吗？”顾兰若挑眉道。 厉天佑望着不远处的寒梅，负手而立，道：“煮酒赏梅，别有一番滋味。” 顾兰若冷笑：“三殿下还真是闲情逸致。” 厉天佑抬手，身后的婢女退后几步，木芽看向红拂，似乎在说，怎么办？红拂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厉天佑面色透着一丝冷淡：“我只是想知道，大小姐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和你有关系吗？”顾兰若反问。 厉天佑爽朗一笑，笑声惊动觅食的鸟雀：“只要大小姐愿意，我们可以有关系。” 顾兰若一愣，这货不会是要亲自出手？ “今日算是让我大开眼界，大小姐伶牙俐齿，无论对方如何辩驳，你都能脱身。今日湖水冰冷刺骨，秦子澄跳入湖中，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大小姐好手段，真是让我佩服。” 顾兰若浅笑，只是这笑容不由心：“愿者上钩。” “好一个愿者上钩，为了一个奴才，你觉得值得吗？”厉天佑倏然收了笑，正色的问道。 “值不值得我缩了算。” “其实你现在完全没有必要如此？” “哦，请三殿下不吝赐教。”顾兰若扬眉道。 厉天佑看着她：“看你的行事作风，像是完全不把顾家放在眼中，你日子过的逍遥，将来更是如此。但我想知道，若没有顾家，你，顾兰若能蒸腾出什么花样来。” “这就不需要殿下操心，大道理我都懂。”顾兰若笑了笑：“更何况，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听你的话？” 厉天佑冷声问道：“为了愤怒配上自己的未来，值得吗？她们或许践踏过你的尊严，更甚至想要你的命，但人性如此，捧高踩低，你有时间为了一个奴才怨恨别人，还不如花些时间，早早站在高处，让他们仰视你。到那时候，你为刀俎她们为鱼肉。” 不知不觉中，厉天佑的声音变了。 顾兰若不知道他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他。 厉天佑的出身永远是他心中的痛，他一直被其他皇子看不起，正因为如此，他才比别人藏的更深。 第126章 诱导 顾兰若不明白厉天佑此刻的用意，定定的看着她。 “顾兰若，皇上和太后对你青睐有加，你已经做的很好，只要你不出错，日后名誉定位都唾手可得，何必自毁长城。” 厉天佑看着她，面色温润如玉，皇上赏赐的那张脸，在阳光下俊美非凡。 顾兰若不得不承认，厉天佑比自己能言善辩，他一步步诱导，让她心甘情愿落入他准备好的陷阱。 她望着他，莞尔一笑：“三殿下，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若我没记错的恶化，你是二妹的未婚夫，刚才还兵戎仙剑。” 顾兰若就这样望着他，浅笑：“让王爷见笑，我有些受宠若惊，那么，依王爷的意思，我又该如何？” 厉天佑清俊的面孔，不知不觉染上一层轻松，他以为自己的美男计起作用，或者所，他离成功又进一步。 “父皇和太后越是喜欢你、宠爱你，将来你便能谋求更好的前程，你可以几次机会往上爬，已你的聪慧，很快边和宫里的人交好。那时的你，站在制高点，若是愿意，嫁入太子府轻而易举，我可以帮你。” 太子府？ 顾兰若看着眼前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试探，觉得好笑，她佯装皱眉，面露不喜：“太子殿下并非良人，多谢三皇子替臣女筹谋。” 果然，厉天佑当即开口道：“若儿，若你愿意，我可以请求父皇，让你变成我的王妃。” 顾兰若心里冷笑。 前世今生，一样的话，她居然听到两次。 眼前这个男人，为了得到顾贸和她背后的支持，明明对自己不满意，却表面迎合，须臾奉承，为坐上那个位置，一洗前耻，连自己的感情都可以利用。 前世，他利用自己，一步步获得皇上的青睐，一步步构陷其他皇子，最后登基，一雪前耻后，便把自己推下悬崖封顾兰盺为太子妃。 而现在，在两人都有婚约在身的时候，不顾礼义廉耻，开口向自己求亲。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急功近利。不过想想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永远是一个逻辑，虽对他有利，谁才能留在他身边。至于被他遗弃的人，只能怪自己无能。 必定，被人利用也是一种本事。 正妃？可笑，她可没兴趣再做一次踏脚石，厉天佑骨子里就是个爱面子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求娶顾兰盺。顾家的掌上明珠，南诏国第一美女。 他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他。 厉天佑再接再厉，俊美的脸上多了一丝怜惜：“从古至今，男人为权势奔走，最终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女子却只能依附夫君。你知道的，我的处境和你差不多，甚至可以说和你同病相怜，我也有恨的人，可我没有像你一样四处树敌。你若是相信我，我们至少可以做朋友，相互帮助。” “三殿下，有没有真心对待过一个人？” 厉天佑微微一怔。 “有没有把心掏出来，被人碾碎了踩在地上的时候。” “有没有明知道对方是利用你，却还一心一意替他谋划？” “三殿下，你不知道什么叫恨，更不知道什么叫痛苦，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理解，我要的是感同身受。既然你不能理解我的苦，我们又怎么会成为朋友？” 顾兰若耻笑一声，看着厉天佑道：“你说你知道什么是恨，你的怨，不过是没有锦衣华服，没有前扑后拥，你所谓的委屈，不过是出身没有他们高贵，受人白眼，被羞辱几句话而已，你觉得我们是异类人吗？” 厉天佑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机会他已经给过了，她若不是对自己有利，他也不会在寒风中站这么久。 厉天佑棱角分明的唇，弯出一丝冷笑：“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 一个来自比自己弱的人的眼光，厉天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里面有讥讽，有同情，更多的是不屑。 她凭什么不屑，他可是身份尊贵的皇子。 说完，厉天佑大步离开，顾兰若看着他的背影冷笑。 不远处的木芽和红拂，见三皇子不高兴的走了，快步走到大小姐身边：“小姐，您没事吧。” 红拂望着走远点的三皇子，心里泛起低估。 大小姐身边不知何时，围着太多的人，东临公子还好，可三皇子是什么意思？他可是二小姐的未婚夫，他不是应该去找二小姐吗？ 红拂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虽不至于一眼看穿对方的心思，可直觉告诉她，三皇子很危险，还有一点，大小姐每次见三皇子，眼中都流露出一丝恨意，她不明白这股恨意从何来而，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大小姐不喜欢厉天佑。 自花园一事后，顾兰盺等人碰到顾兰盺，无一不是绕着走，生怕碰坏她身上的珠钗，那模样，要多可笑有多可笑，顾兰若如今没有心情管他们，她知道，顾兰盺背后的秦氏才是正主。 剩下的几个月，顾兰盺更没有时间和她矫情，因为淮南王带着女儿进京了，随从的还有封地几位世家的千金。 消息一出，京中闺秀们彻底炸开了锅。 “淮南王带着封地的千金来做什么？” “你傻啊，还能做什么，参加千金宴啊。” “千金宴不是京城的宴会吗？淮南王的女儿也要参加？” “你没听说，淮南王带着女儿来进京面圣，听说年前有千金宴，顺便带了几位封地的闺秀参加。” “这，好好的千金宴，怎么变成这样？” “可不是嘛，这一届的闺秀们，真是倒霉啊。” 淮南到京城路途遥远，若是走水路还近一些。为了赶上千金宴，淮南王选择走水路。 闺秀们个个娇生惯养，哪受得了水上颠簸，在船上就吐了，淮南王没法子只能半路弃船走陆路。 一路上拖拖拉拉，原本一个月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一个半月。 这日，顾兰若正在老夫人屋里，确切的说在老夫人和钱妈妈的眼皮子底下，一针一线的绣着她的红盖头，谁让她女红不过关。 第127章 闺秀进京 外头的走廊上，几个年纪稍小的三等小丫头，聚在一起说小话，声音虽然可以压低，屋内的人却还是能依稀听到只言片语。 大丫头悦心看了钱妈妈一眼，不着痕迹的出去，悦心性子沉稳，院子里的几个丫头都有些怕她。不过悦心为人最是公平，若没有错处，她一般不会教训人。不过她对下面年纪小的丫头，还是比较照顾，故而才会悄悄挪步出来，提醒几个小丫头一声。就怕她们在外头闹，没了分寸惹怒钱妈妈。 悦心出来，看到同为大丫头的悦喜回来了。 悦喜比悦心小一岁，性子不叫活泼，一见悦心兴奋的说道：“姐姐，听说京城来了的好多小姐，人已经到城外，不少人涌出城门看热闹，看下街上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是啊，刚才我出去采买，也听说了，那些小姐们今日京城，皇上特意安排一处大别院安置她们，听说离皇宫很近。”有一个小丫头附和道。 悦心不着痕迹的看了背后的门一眼，便冷冷道：“吩咐下头的人，都好好在府里带着，谁也不准私下乱跑，若是让钱妈妈知道，小心板子伺候。” 小丫头和悦喜闻言对视一眼，衣服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悦心皱眉：“说？难不成已经有人跑出去了？” 悦喜犹豫的说道：“到不是翠竹园的，是丛轩少爷，听说好像去了？” “你说谁？”顾兰若正巧从屋里出来，便听到顾丛轩的名字。 悦心忙屈膝行礼，悦喜口中的丛轩少爷，郑氏三爷的次子。这些年，三爷帮着老夫人搭理铺面，如今成为老夫人的左膀右臂。 三爷一去就是半年多，留下三夫人和两位少爷。从去年开始，三房的顾丛远少爷开始跟着三爷出门，刚开始是两三个月，到现在和三爷同进同出。 三房如今至于三夫人赵氏和幼子顾丛轩。 老夫人看着三爷的面子，对但三夫人和顾丛轩多加照顾。 悦心偷偷瞄了大小姐一眼，大小姐和丛轩少爷似乎走的很近。 果然，顾兰若诧异的问道：“五弟去城门口看热闹？” 顾丛轩平日虽然顽皮，可很少出府，平日里除了和自己关系密切些，遇到府中的丫鬟小姐，都是能躲就躲，这次居然会跑到门口看闺秀们？ “你们在说什么？丛轩怎么了？”屋内传来老夫人低沉的声音。 悦心忙挑了帘子，顾兰若回身进屋。 老夫人略带狐疑道：“丛轩去哪啦？可是出府了？” 顾兰若做回自己的位置，解释道：“刚才外面的丫头说，五弟出府了。” “那孩子向来一心自读圣贤书，平日里也就和你来往，今日是怎么了，居然出府看热闹？” 站在二道门的悦喜进来，屈膝道：“回老夫人的话，五少爷不是一个人去的，门房的人说，是书院的同床过来找他一起去的。听说不少书院的书生都去看，不过听说不是去看那些闺秀。这次陪同淮南王入境的官员中，其中有一位是嵩阳书院欧阳大人，很是得那些才子们的尊崇，他们是一起去迎接欧阳大人了。” 顾兰若握着茶的手一颤，听到悦喜的话，心骤然停歇，茶渍飞溅到白皙的手背上，烫的她手连忙把茶杯放下。 老夫人见状忙道：“怎么这么不小心，钱妈妈快去拿烫伤的药膏来。” 顾兰若让红拂把身边的绣品收拾走，省的沾染了茶渍，对老夫人笑了笑：“奶奶，没事，就红了一点。” 老夫人拉着顾兰若的手看了看，好在茶放了一会，要不然非红一片不可，忍不住轻声责备：“你看你，平日看着稳重，这是怎么了，不乐意绣了，估计把手弄伤？” 顾兰若忙起身端正的认错，前世老夫人性子沉闷，很少与顾府的小辈唠嗑，更不会让人进翠竹园，可现在，不知是真心喜欢，还是难得遇到‘知己’，不管好的坏的，每次顾兰若来，都要和她念上一会。久而久之，念的时间越来越久。 “是孙女的错。” 顾兰若认错态度良好，老夫人眸光移动，看着悦喜道：“淮南来的哪一位欧阳大人。” 悦喜对淮南那边的官员不了解，听后想了想道：“奴婢也不清楚，不过五少爷身边的小厮说，这位欧阳大人来头还不小，是陛下的先生。” 顾兰若闻言，不由的愣在原地，难道先生真的来了？ 欧阳德，嵩阳书院的院士，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建安帝在未登基前，曾受过欧阳德一年的课，成为陛下的先生一点不为过。 前世欧阳德却是来过京城，具体是做什么她不知，不过肯定不是来参见千金宴，因为前世淮南王没有带郡主进京，更不曾派人过来参见千金宴。 欧阳德对顾兰若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确切的说，前世，欧阳德是她的先生，名义上，他们一个身在京中三皇子妃，一个身在淮南，享誉南诏国的帝师，本来不应该有交集。可缘分就是如此奇妙，厉天佑想要拉拢初入京师的欧阳德，却几次碰壁。 顾兰若见厉天佑唉声叹气，私下打听欧阳德的喜好，后来知道他是茶艺高手，便苦心钻研茶艺，最后得欧阳德召见，自此之后，两人便成了忘年交。 在厉天佑阴谋算计的那段时间里，独守空闺的她，长偷偷见欧阳德。对方孤身多年，身边只有一个婢女照顾，那段相伴的日子，顾兰若即使学生，又是厨娘。没少给欧阳修做饭。 昏昏沉沉多年，恍如隔世。 现在想起来，那是前世最美好的时光。 老夫人见顾兰若心不在焉，以为她累了，便让她回去休息。 顾兰若心里却是有事，闻言退下。 回到昭华阁之后，顾兰若思前想后，还是拍宣生去找东临渊，让他打探一下外头的消息。 她想，已东临渊的实力，想要打听个人，轻而易举。 第128章 欧阳先生 这一日，京城热闹非凡，京中百姓对们对千里迢迢参加千金宴的闺秀们时分好奇。虽然她们京城的时候都坐在马车上，百姓们无法目睹闺秀们的芳容，不过她们还是围在城门口看热闹。 不过京中守卫不少，尤其是今日这种情况，京中值勤的守卫更是兢兢业业，所以看热闹的人虽多，却没出岔子。不过听说那些闺秀们有几位刚到京中，就病了，想来是因为水土不服的原因。 外面热闹非凡，京中的顾家却同往常一样平静，因为老夫人一早吩咐过，没人敢溜出去瞧热闹，都安分地很。 快到傍晚的时候，门房的宣生传来消息，五少爷顾丛轩回来了。 不过，被老夫人叫到翠竹园去了。 东临渊那边还没有消息，顾兰若心里略显激动，带着份吃食去了老夫人那。 “人太多了，孙子差点和几位同窗走散，可惜还是没能见到欧阳先生。”顾丛轩略显遗憾的叹了口气。 顾兰若悄悄的进来，示意红拂把东西给钱妈妈，然后在老夫人脚踏上坐下，帮老夫人垂着腿。 “哪一位欧阳先生？”老夫人手里念着佛珠，淡淡地问道。 顾丛轩对顾兰若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回答道：“是原嵩阳学院院士欧阳德，欧阳先生，前阵子听说卸去院士的职务，做个闲散人，淮南王进京不知为何要求欧阳先生陪同。我们书院不少人看过他写的文章，敬仰的很，所以听说欧阳先生来京城，便想去看一看。” 欧阳德，顾兰若自然知道，先帝还在世的时候，便中了状元，是名副其实的才子，她还记得，他每一本书都记着体会和注解，长年累月下来，册子都堆成了上，那时候她还取笑欧阳先生，她不用看说，看册子就好了，生了别人一半的时间学习。 后来有几个欧阳德的好有借去传看，在后来，那些册子不知怎么就流传开来，加上他帝师的身份，成为读书人口口相传的法宝。 顾兰若嘴角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原来，欧阳先生真的来了。 即便她早有心理准备，可听到顾兰若的话，心情还是有些起伏。 她插话道：“听闻欧阳先生与你们学院的徐院士关系不错，应该会去古德书院，等欧阳先生去了，你不久有机会了吗？” “大姐也知道欧阳先生？”顾丛轩有些兴奋，似乎找到了知己。 顾兰若笑着点头：“欧阳先生德才兼备，更是有名的大儒，他的文章我曾拜读过，很是受益。” 顾丛轩点头，眉宇间有几分惋惜。 顾兰若和老夫人对视一眼，不解的问道：“怎么了，难道欧阳先生不去古德书院？” “也不是。”顾丛轩摇头道：“听说来的路上有位淮南的官员病了，欧阳先生为了不耽误闺秀们的行程，提出与众人分开走，他留下照顾那位病了的大人，所以，要晚几日进京。” 顾兰若回到昭华阁后，宣生接到东临渊调查的消息。 淮南王的带来十位闺秀，都已经被安排在皇宫旁边的别院，皇上更是派禁军保护，有两位闺秀在路上就生了病，不过好在她们没有耽误行程，一直强忍着，到不那些官员坚强的多。 如今到了京城，两位闺秀便撑不住了，宫里的御医已经过去，据说是第一次乘船出游不习惯，加上水土不服，修养几日便可。 这次随行的官员有三位淮南的官员，其中一位就是欧阳德。这几位官员并非陪闺秀们来参见千金宴，而是前阵子边境辽国，想要和南诏讲和，开通两国商贸。建安帝召淮南王入京就是为了此事，随行的官员应该也是为了两国贸易。 倘若两国开通贸易，最先受益的便是淮南。 至于欧阳德确实如顾丛轩所说，陪在那位病倒的同僚身边，听说要晚几日到京城。 她就知道，东临渊打听消息很定面面俱到。不过他能连对方的来意都能打听清楚，可见他也很注意淮南王的那边的消息，必定，辽国、淮南和京城三者之间关系微妙，重开边贸，淮南受益匪浅。 宣生道：“东临公子特意交代，说身边的两位两位闺秀，一位是郡主，一位是裴将军的女儿。 顾兰若叫木芽领着宣生下去吃饭。 她侧卧在软榻上，琢磨东临渊的意思，她不会无缘无故告诉提及两人。 郡主和裴将军的女子？ 前世两人根本没有参加过千金宴，所以对两人她一无所知，最后直接不想了，到头就睡。 这两日，顾兰若还是时刻欧阳德的行踪，不过接下来欧阳德的消息便卡在京郊二十里外，好像那位官员病的不轻，留在当地。 而已经来到京城的闺秀们，规规矩矩的待在皇宫的别院中，好好休息。她们原道而来，对京城人生地不熟，绝大部分的人还是第一次来京城，自然更没有朋友。 至于外面的闺秀们，想要见她们必须通过凌皇贵妃，所以闺秀们热闹几日，就没了动静了。 不够，郡主和闺秀们没出岔子，众人到不介意在等等。 顾兰若对劳什子郡主和闺秀们没兴趣，无风无浪最好，必定她是炮灰，早晚都能见到。 转眼年前最后一个热闹的庙会瞧瞧开始，东临府给老夫人递了帖子，邀请顾兰若出府逛庙会，更是礼数周到的送上紫参。 老夫人眼睛弯弯，笑的合不拢嘴，直夸东临渊见外了，吩咐悦心去通知昭华阁。 顾兰若看着门口低调的马车，还有站在马车前的木如，她反倒安心了。 东临渊最近太过嚣张，如今更是明目张胆的上门找自己，看来这厮蹬鼻子赏脸了。 她心里怪东临渊，眼角却带着几分笑意。 木如知道如今两人关系不一般，对待顾兰若的态度异常的亲热。顾兰若上了马车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如雪的裘皮，精致的茶盏，还有桌上摆放的点心，特别那宽大的迎枕，看着就舒服。 第129章 巧遇 马车慢悠悠的往前走，刚离开开太师府没多久，一个身影闪了进来。 东临渊裹着一身寒气进来，坐在车门口，没有往里面走，生怕身上的寒气沾染到对方身上，待搓了几次手，感觉暖和一点，他才一点一点坐进来。 东临渊一见她就嗔道：“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你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想我。” 说着脸上露出一个笑，想着这两日自己也不曾过来，为自己开脱道：“最近有些忙，这不一有时间便过来见你。” 顾兰若眨了眨眼，看着自来熟的男子，许久抿嘴浅笑。 这一笑，宛若冰山融化，流入东临渊的心田，整个人都放肆起来。 若儿答应了。 他喜上眉梢，不知如何表达，冲动之下唇落在那处柔软。也不怕顾兰若打他，脸皮厚的凑上前，恨不得把两人融为一体，见对方没有把自己推开，娇嗔道：“若儿，我想你了。” 自上次东临渊表白后，两人的关系似乎更进一步，虽然还是搂搂抱抱，可感觉不一样。 “怎么想起约我逛庙会？” 顾兰若可不认为，他只是单纯的想自己，这种鬼话，她听的太多，早已不信。 “想你拉？” “少贫，说正经的。” “人家就是想你拉。” 在两人的纠缠间，到了庙会。 京城年前和年后的庙会异常热闹，年前采买祈福，来年事事顺心，年会还愿，约见三五好友，新的一年携手并进。都是不错的好彩头。 故而，年前最后一个节日，京中人很是重视。 外面人声鼎沸，叫卖，嬉笑声不绝于耳。 东临渊掀起帘子，冷风从外面冲进来，顾兰若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不过很快就适应外面的天气，那直白世俗的叫卖声很是亲切。 东临渊扶着顾兰若下了马车，只见街口摆着两颗大大的桃花树，足足有一丈高，上面挂满金色的荷包，在阳光的照射下，金光闪闪。 俗气，但顾兰若喜欢。 “这桃花做的和真的一样。”顾兰若不禁感慨。 东临渊得意的当起向导：“自然，为了年前的庙会，听说礼部花了不少心思，单单两棵桃花树，就花费一万两。” “一万两？”顾兰若诧异，再次把目光落在桃花树上，两个五千了摆在街门口，比自己还豪迈。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花一朵朵盛开，随后簌簌而落，带着淡淡的幽香。 “有香气。”顾兰若伸手接住一朵，放在鼻翼下闻了闻。 东临渊温尔一笑：“现在知道为什么值一万两了？” 顾兰若点头，单凭花瓣飘落这一项，就值。 两人说话间，顾兰若注意到不远处有几位姑娘注视这边。 欧阳芊芊和顾兰盺她是认识的，可她们身边的两位陌生姑娘是谁？似乎没见过。 对方似乎也在打量她。 欧阳芊芊和顾兰盺笑着都过来，对东临渊屈膝行礼：“东临公子。” 东临府虽然家道中落，奈何人家东临渊长得俊俏，文采也没有辱没太傅，特别是一手狂草，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欧阳芊芊私下对自己横眉冷对，今日却温柔贤淑，到有世家闺秀的样子。 其中一位姑娘，边笑边打量她：“这位就是顾家大小姐吧？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说话的这位姑娘顾兰若没有印象，看样子大概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一双柳叶弯眉，笑起来眉眼弯弯，流光溢彩，别有一番风味，樱桃小口，琼鼻小巧到是一位标准的美人。 她身边的姑娘，与她年龄相仿，只是长相没有前面那位标志，不够也是符合大多数喜欢的姑娘，只是眉宇间那一抹情愁让她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 顾兰盺略显得意介绍：“这位是乐欢郡主，这位是裴小姐，都是从淮南来的，今日正巧赶上庙会，便约两位出来游玩。” 顾兰若看来两位微笑颔首，算是见过礼。之前出声的那位正是乐欢郡主，容貌稍逊色的那位是裴小姐。 乐欢郡主的目光一直在顾兰若身上打量，她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道：“我在淮南听说过你。” “真巧，没想到今日能遇到东临公子和顾大小家。”裴小姐柔声道。 顾兰若微蹙眉，眼神在顾兰盺和乐欢郡主身上流转。 顾兰盺的朋友，她可不认为乐欢郡主能听到什么好话。 果然，下一秒，乐欢郡主的脸色微变，抬手敛目间又换了颜色。 “东临公子，许久不见，上次见老夫人还是五年前，这次来京，母妃特意嘱托我，到府上拜访。”乐欢郡主浅笑的看着东临渊。 东临渊面色如常，看不出一丝熟稔，淡淡地道：“多谢王妃惦念，家母如今吃斋念佛，很少见外人，回府后，我定把消息带到。” 此时，三皇子厉天佑，二皇子厉耀宗一同走过来，见打众人，大家相会行李后，厉天佑道：“东临公子，许久不见，不如让她们先逛，我们去茶楼那边等。” 显然，两位皇子是陪乐欢郡主和裴小姐出宫的，刚刚她还奇怪，顾兰盺怎么有本事把郡主从皇家别院请出来，原来是两位皇子。 东临渊下意识的看向顾兰若，刚要开口，顾兰盺笑着上前挽住顾兰若的胳膊，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未来姐夫，我就借用姐姐一会，你不会舍不得吧？” 额…… 真恶心，若是有变脸比赛，顾兰盺肯定夺魁。 顾兰若不解的是，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去吧，正巧我和妹妹去看看胭脂水粉。” “恩，你自己小心。”宽大的衣袖，挡住两人的手，东临渊还真舍不得。 两人当着众人的面浓情蜜意，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不由的尴尬起来。 东临渊被两位皇子还有顾丛生带走，在场只剩下五人，气氛一下子低落下来，耳边只能听到周遭的热闹声。 几人各怀心思，裴小姐似乎不爱说话，而欧阳芊芊和顾兰盺显然想要冷落顾兰欢，让她难看，至于乐欢郡主，不知为什么也不开口。 第130章 莫名的敌意 顾兰若身为几人中年长的姑娘，不得不开道：“我们不如去隔壁街走走？” 裴思晨微微一笑：“都可以。” 乐欢郡主看了眼裴小姐，也微微一笑：“好容易出宫，又赶上庙会，自然要四处逛逛，回去后还可以和姐妹们说说，京中的风土人情。” 顾兰若不有的看向乐欢郡主，听乐欢郡主的话，似乎有人对京城很是向往。 裴思晨对上顾兰昕的视线，微笑着解释道：“东临公子的表姐嫁给我表哥，如今已有四年未回京城，想念的紧。” 顾兰若了然，建安帝为了对各封地的控制，京中女子嫁入各地的情况数数不胜数，关系错杂繁乱。 这样算下来，她和裴小姐还是姻亲。 至于裴思晨口中的女子，她到有点印象，好像是东临府三房的嫡女，老太傅还在世的时候，东临府还没有分家，三房借着老太傅的庇护，得建安帝赐婚，对方是淮南有名的望族赵家次子，因是裴将军的小舅子，得了庇护，在军中任职。 难怪来京中的十名闺秀中，只有乐欢郡主和裴思晨能出宫，可见两人身份不简单。 乐欢郡主自然不用说，淮安王的掌上明珠。裴思晨就算没有东临府这层关系，单单是裴将军的女子，就能在京中得几分薄面。 三皇子和二皇子巴结两位，也是有原因的。 顾兰若嘴角浅笑，厉天佑还真是无孔不入，现在就想打通淮安王这一关。 淮南王厉战霆，先帝的第三子，建安帝的皇兄，自幼习武，十岁上战场，十四岁领兵，十六岁当上将军，十八岁驻守边关，是南诏国人尽皆知的战神王爷，建安帝登基后，厉战霆便带着妻儿回了封地，除了三年进京一趟，很少出现在京城，算是难得的明白人。 一向咋咋呼呼的欧阳芊芊，今日难得安静，自两人打过招呼后，便不再搭理她，骑射场的事情，她还记恨。 听闻那匹马自幼跟在欧阳芊芊身边，却因为输了比赛而丧失爱马。就算换做自己，想来也不会原谅对方。 顾兰昕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站在边上不言不语，在听到说东临府表小姐的时候，主动和裴思晨寒暄：“赵夫人当年也是京中才女，如今嫁入淮南，不知近况如何？” 乐欢郡主先回答道：“我们来之前，曾与赵姐姐小聚会，来前她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现在估计正在害喜。” 裴思晨笑道：“是啊，赵夫人与表哥鹣鲽情深，如今又有了第二个孩子，也算是人生圆满。只不过……” 她一时间染了哀思，一副忧郁的模样。 顾兰若回忆起来，前世好像听说某位将军的嫂子去世，难道是裴将军夫人的嫂子？赵家大爷的夫人？ 她不管肯定自然不敢胡乱说话。 乐欢郡主拍了拍裴思晨的肩膀，安慰道：“逝者已矣，好在大夫人了无遗憾。” 果然，真的是。 欧阳芊芊和顾兰昕虽不明所以，但也上前安慰。 顾兰若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此时东临渊和两位皇子回来，乐欢郡主和裴思晨不好出来太久。 两位皇子护送两人回宫，顺便送欧阳芊芊和顾兰昕回府。 东临渊不着痕迹的拉住顾兰若的手，低声道：“这么冷？” 顾兰若兴致淡淡的抽回手，兀自上了马车。 她刚才若是没看错的话，乐欢郡主临走前，对东临渊眨眼，两人之前有交集？ 顾兰若脑海中翻阅前世关于东临渊所有事情，却一无所获。 前世她光顾着想起对方，他的一切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记得，悬崖上，他为她杀光了所有的人，却没能阻止坠落的马车。 红拂皱眉，快步跟着小姐上了马车，然后倒了杯茶，开口道：“小姐，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顾兰若接过，低头抿了口，抬头见红拂还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由有些奇怪：“你看着我做什么？” 红拂道：“小姐，您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和东临公子闹别扭了？” 顾兰若摇了摇头，见红拂紧张的样子浅笑：“我没事。” 她不过是后悔，前世为何被蒙蔽双眼，对东临渊这么好的男子视而不见，与其说气东临渊，不如说气自己。 饶是东临府落魄，东临渊还是有这么多追求者，可见前世她有多眼瞎。 她还不至于东临渊被别的女子多看两眼，就生气，她只不过对乐欢郡主的行为不痛快。 怪不得整个晚上乐欢郡主怪怪的，原来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若不是刚在两位殿下在场，想来她会开口，与东临渊聊几句，可惜，到最后只能眼神交汇。 红拂见小姐的脸色还算温和，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马车正要启动，车外的东临渊轻柔低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我可以上去吗？” 红拂看着大小姐，在等对方的回答。 顾兰若将车帘掀开一些，看着站在车窗外的东临渊，道：“东临公子，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疏离，说不出的疏离。 东临渊幽深的眸子看着顾兰若，一时没说话。 顾兰若见对方不语，正要放下帘子，东临渊低声道：“我有话要与你说，我去前面的茶楼等你。”说着不等顾兰若回绝，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顾兰若眨了眨眼睛，想了许久。 红拂见小姐不说话，吓的不敢动，马车依旧停在路边。 “走吧，从茶楼的后门进去。”顾兰若许久后，低声吩咐道。 东临渊在她来之前就安排好了，顾兰若的马车刚刚到茶楼的后面，木如已经站在那等她了。 木如领着顾兰若上了二楼包间，东临渊已经在里面等她了。 红拂和木如都守在外面，顾兰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东临渊，似真似假道：“东临公子，这似乎不合规矩。” 虽然两人曾经半夜躺在一张床上，他更是多次翻墙，悄无声息的登堂入室，可现在，两人光明正大的单独相处，顾兰若就是想提醒他一句。 第131章 不开心 东临渊眼睫微动，想到之前乐欢郡主的眼神，他不知道顾兰若会不会多想，他下意识的想要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你我有婚约，又……”他尴尬的咳嗽一声，一副你懂的样子。 顾兰若两世为人，对男女之事早已没了心思，对于莫须有的名节，更是不在乎。南诏国民风开放，对于有婚约的男女更是宽容，只要不做逾越之事，身边有丫鬟婆子跟随，并不忌讳见面，这也是为何老夫人同意东临渊的想约。 只是，被对方提及那晚的事，顾兰若有些恼怒，伸手就要打对方，怒嗔道：“那还不是怪你，登徒子。” 东临渊莞尔一笑，赖皮的握住顾兰若的手上前一步将对方抱住。 顾兰若脸瞬间红了，看了一眼门口，挣扎了一下又怕门口的红拂听到，到时候告诉老夫人，只得压低声音道：“快，快放开我。” “不放。”东临渊带着笑，压低声音在顾兰若耳边轻轻道，让她的心跟着一颤，顿时腿脚有些发软。 顾兰若暗骂自己没出息。不就是美男计嘛，这都受不住。 东临渊在顾兰若耳边小声的解释道：“我只是礼貌的送她们，没想到她会如此，你别为不相干的人生我的气，你刚才甩开我的手，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东临渊身上清冽的檀香味无孔不入的将顾兰若包围，她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脑子更是一片空白，脸红的像煮熟了螃蟹。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正要使出全身力气将对方推开，好好呼吸一下，却见抱着她的东临渊，耳朵变成风红色，她损失耳聪目明，听到比自己还要快的心跳声。看来，东临渊也好不到哪里去，尽管他脸上一脸的镇定。 顾兰若好气又好笑，一时间没了脾气，佯装冷着脸道：“东临渊，你在不放开，我可要生气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东临渊一愣，然后稍稍拉开一段距离，却不肯放手，视线就这样赤裸裸的落在她的身上。 顾兰若没有回避那炙热的眼神，反而认真的看着他，直到断定，想来厚脸皮耍无赖的东临渊，真的紧张，她才满意的说道：“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气我自己。” 东临渊看着顾兰若没有说话。 顾兰如叹了口气道：“以前被秦氏母女挑拨，总是针对你，你这么好，我以前还那样对你。不过……” 见东临渊有点小高兴，她急速转了话题：“我知道你的性子，你是有原则的人，在我们没有解除婚约之前，你是不会看别的女人一样的。已你的聪慧，若想和乐欢郡主好，早就好了，何必等到现在。就算郡主步步紧逼，或是用什么接了的手段，她也不会如愿。” 乐欢郡主不知道，顾兰若却清楚的很，东临渊若是想娶一个人，有一千种法子等着，若是不想娶，就算你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碰你一下。 倘若乐欢郡主对他耍心机的话，已东临渊的性子，不介意让她彻底消失，而且神不知鬼不觉。 东临渊平日里的柔弱，谦卑，或是在她面前的无赖，霸道，都不是他的真面目。 能在悬崖边利落的杀死那些人，身后还有黑衣人保护，顾兰若猜测的他的‘背景’。 世人皆知，东临府的大公子，除了脸长得好看，就是那笔字，剩下的一无是处。却没有人知道，他还是武林高手。 顾兰若看着那粉嫩的耳朵，心里觉得好笑。 东临渊，你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她说这些话，其实是想安抚东临渊，让他不要担心，可却没预料中的效果。东临渊绷着一张脸，面无喜色。 不应该高兴吗？ 顾兰若正在那么他怎么了，东临渊却看着她的眼神，道：“你不生气，是因为你不在乎吗？我，宁愿你是生气的，和我闹？” 东临渊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很低，低到顾兰若怀疑自己幻听，若不是两人离得很近，可能都听不清楚。 顾兰若看着东临渊，突然意识到他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想象中的他，神秘莫测，在人前总是蒙着一层面纱，让人琢磨不透。他少年丧父亲，又遭家族欺辱，他与母亲相依为命多年，不管是心性还是能力早已超出他的年龄。 可是，却没有人注意到，他只比她大一岁。对付秦氏母亲，她都夜不能寐。那东临渊呢？他面对的是整个东临家族，他们恶心，丑陋的嘴脸，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是如何面对。 他可能在大事上运筹帷幄，甚至算无遗策，可在感情上，对，她死之前，他还单着呢。 想到这些，顾兰若对东临渊那黯然的眼神，多了几分内疚，嘴软的说道：“我，我虽然理解你，却不代表我喜欢乐欢郡主，我若说日后你们不许见面，会不会太过了？” 这种拈酸吃醋的话，当着东临渊的面说，她难免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的如一滴血，不过两世为人，都没有这种新奇的感觉。 不过，她的话显然取悦东临渊，刚才还阴天的脸，嘴角不知不觉中上扬。 东临渊傲娇的上前一步，看着顾兰若低声道：“为夫遵命便是。” 两人本就站的很近，东临渊一低头，就能呼吸到对方的空气，太过暧昧，太过炙热，顾兰若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不过，想到刚才东临渊受伤的眼神，还是轻轻咬着唇，站在那没动，尽管她很没出息的腿软了。 她鼓足勇气，抬头看着东临渊，他那如星空的眸子，几乎把整个夜空都吸了进去。 东临渊脸上的笑越来越深，眼里神采飞扬，嘴角的笑能腻死人。 他握着顾兰若的腰，再一次拉近两人的距离，顾兰若娇羞的垂下眼帘，东临渊见她没有在挣扎，便小心翼翼的靠近，唇慢慢落在那处柔软。 外面还有人，他不敢太放肆，浅尝辄止后，依依不舍的分开。 第132章 他看中的女人 顾兰若还是不习惯除了厉天佑意外的男人，不，确切说所有男人的靠近，特别是如此的亲近，可，这个人是东临渊，她，便忍不住心软。这回被人家吃干抹净，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竟然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无论对方是真委屈还是假委屈，她都舍不得他难过。 这个发现，让她大为震惊。 东临渊潜移默化，已经改变自己。 她在他怀里发呆。甚至开始神游，或许她有点明白为何古代的君王都过不了美人关，这个样子谁收的了。 东临渊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低柔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好听，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全身酥麻：“我，就喜欢你发狠的样子，喜欢的很。” 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抱在一起，没有下一步动作。 顾兰若感觉自己脑子不转，乖巧的任由对方抱着，气氛一时间美好的让人眷恋。 最后还是顾兰若忍不住，红着脸从东临渊的怀里挣脱开。 “你，你没有别的事？”其实她想问，东临渊和乐欢郡主的事情。 东临渊心情不错，似乎猜到对方的心思，拉着顾兰若坐下，抬手给他斟了杯茶：“我是来自首的。” 他说完，轻笑的解释道：“我若不解释，就怕某个小心眼的回家哭鼻子。” 顾兰若白了他一眼道：“我都说了我不是。” “对，对，你不是，是我，是我在乎你，听我说好不好？” 东临渊的意思直白，顾兰若哪里不懂。 “淮南王做皇子的时候，便与我父亲有来往，六年前他入京城，那时候我父亲还在世。”东临渊语气中明显有些低落，顾兰若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对方浅笑：“那时候我还小，淮南王到府上做客，那是我和乐欢郡主第一次见面，当时我才十岁，她也才七岁，淮南王敬佩父亲的为人，对老太师捷足先登，定了我与你的婚事耿耿余淮，便开玩笑说，若不是老太师，换做第二个人，他非把亲事抢过来不可。” “你也知道的，两人说的都是玩笑话，没想到乐欢郡主却盯着父亲的面叫我夫君，当时所有人都没当回事，一晃六年过去了，我早忘了那件事。” “夫君？”听到这两个字，顾兰若不能淡定，揶揄道：“那时乐欢郡主也才七岁，你就祸害人家？” “没有，夫人，我冤枉啊。”东临渊举手，委屈道：“我哪里知道，她还记得。” 顾兰若忽然觉得，未婚夫长得太好看也不是好事，你看看这桃花，一朵朵的开，还没完了。 “好了，不生气，你放心，日后有她的地方，我躲到十丈以外。”东临渊握着对方的手求饶。 顾兰若心里根本没那么气，她就是惊讶乐欢郡主的早熟，确切说是好色。 东临渊见顾兰若没生气，沉吟道：“这段时间，京中不安全，你自己注意点。” “不安全？”顾兰若闻言有些惊讶，难道淮南王此次进京还有别的事：“可是关于淮南王？” 东临渊看着顾兰若，笑了笑道：“你知道淮南王带着十位闺秀和三位官员来京城吧？他们明面上是为了千金宴，实则不然。” 顾兰若闻言，想到让宣生去打听欧阳德的事情，那两位官员是为了辽国重开边贸的事情，而欧阳德是为了千金宴而来，听说好像还有古德学院的什么画，总之和朝中无关。 她点头：“上次我让人打听过。知道一点。” 东临渊到没觉得内宅女子不得过问外院事情的观念，反倒很欣赏顾兰若的坦然。所以他不介意顾兰若知道这些事情。 “新任辽王，刚继位的时候，才只有十六岁，年轻气盛，在他继位这几年带兵四处侵略，却没占到一点便宜。在辽国威信大减，辽国的太后和辽王并非亲生母子，辽后联合边境小国，扶持自己年幼的儿子，想要取而代之。辽王不甘示弱开始与周边小国联姻，其中便有番邦大王的女儿。别看番邦这些年不声不响，偏安一偶，其实番邦大王可是个狠角色，这次让辽王悄悄进京，就是为了绕过淮南王，表忠心。” “辽王现在京城？”顾兰若听了这话也不诧异，前世倒是挺厉天佑说起来过，新任辽王像个猴子，继位这几年上蹿下跳，一无所获。 她见东临渊点头，退口而出：“表忠心？是想要土地还是银子？” 如此危险的人物，京中确实不会安全。 “聪明，辽王折腾这些年，手里早就没钱了，要不然也不会冒险进京表忠心，越过淮南王，就是要告诉陛下，他现在很着急，和谁合作都一样。” 辽国现在内忧外患，想要尽快平息根本不可能，而辽王的威信不能减，所以对方想趁淮南王进京这段时间，喘口气，顺便清理门户。 也可以说，重开两国贸易，不过是调开淮南王的手段。 只有辽王自己，早就在淮南王来只见，见过皇上。 辽王这一招，既取悦建安帝，又能缓解辽王个内忧，一举两得。 淮南王拥兵在淮南，这些年并未作出出格的事，甚至可以说安分的有些让人意外，可皇上就是皇上，他不允许任何人对他有威胁。 淮南王府这根鱼刺卡在建安帝的喉咙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久而久之，便成了脓包，辽王就是看中这一点，才会绕过淮南王对建安帝主动出击。 这也是他为何敢狮子大开口，又是要钱，又是要求重开边境贸易的原因。 比起辽王，淮南王才是那根刺。 顾兰若对番邦大王的计谋，很是佩服。等到建安帝和淮南王对上，辽王借机处理内政，待重开贸易，国力慢慢恢复后，到时候在挥兵南下，已辽国兵强马壮的势头，南诏国边境的将士们要受苦了。 东临渊就知道，她看中的女人不简单。每次和顾兰若聊天他都觉得好轻松。每次都是他说个开头，她就能明白七七八八，聪明如她，怎么能让他不欢喜。 第133章 有你在我不怕 “难道淮南王就没有想到法子阻止这次谈判？”顾兰若问道。 东临渊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你就不怕这样下去，淮南王会成为南诏国的罪臣。在普通百姓眼里，只要不打仗，什么都好说。” 顾兰若闻言反问：“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淮南王是几位皇子中，难得的武将。” 东临渊浅笑的看着她。 “对朝廷来说，淮南王可能是遇刺，可对于淮南和那些被淮南王解救的百姓们来说，淮南王府是不一样的存在，他就如定海神针，只有他在，南诏国百姓心中才能安稳。淮南王不是退不退的问题，而是不能退。” 朝廷和各地的百姓都没有经历过，或许永远都无法想象那种家园被践踏的人间炼狱，但是淮南的百姓记得很清楚，甚至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怀。 淮南王就是他们心中的神。 正是因为有这一段惨痛的经历在，淮南百姓才会更加珍惜今日来之不易的安稳，才会更加团结一致，在淮南王的带领下，只知有淮南王不知有朝廷。 她不敢想象，淮南没有淮南王的驻守，会变成什么样子。 百姓的想法是很简单，他们不在意谁当皇上，他们要的只是一日三餐，吃饱喝暖而已。 “你如此明目张胆替淮南百姓说话，就不怕被人高发？”东临渊闻言，依旧只是顾兰若，他那特有的声音听起来一点威胁都没有。 顾兰若忍不住笑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今日的东临渊有点无理取闹。 顾兰若终究来不了顾兰盺那一套，若是对方在场，撒个娇就摆平。 只不过，顾兰若得意一笑，东临家的大公子就喜欢她这样的。 她虽算不上聪慧，可还不笨，所以她轻声回答道：“有你在，我不怕。” 这句话带着浓浓的讨好，让东临渊龙心大悦。 心情愉快，东临渊说话变的更加轻柔。 眼看时间不早了，顾兰若不好在外面逗留太久，起身告辞。 此时她才反应过来，本来是自己生乐欢郡主和东临渊的事，怎么到最后反倒成了她安抚东临渊？ 两人默契的起身，相互对视间，眸光流转。 东临渊柔声低声唤道：“若儿。” 顾兰若看了东临渊一眼，不由的脸红。 这还是对方第一次在外面叫她的名字，听到顾兰若耳中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她低头，含糊的赢了一声。 东临渊嘴角弯弯，拉着顾兰若的手，送她上了马车。 这一次顾兰若的马车没有停留，直接离开茶楼，朝太师府行驶去。而车上的某人，看了眼自己的手，似乎还有某人的温度。 红拂斟差递给小姐，见她看着自己的手发呆，忍不住喊了一声：“小姐，您的手怎么了。” 顾兰若回神，尴尬的别过头，冷风吹过吹起车帘，正巧看到对面有一个人走过来，只是惊鸿一瞥，顾兰若手中的茶盏忽然落地。 车上铺着狐皮，发出闷闷的声音，虽然不大，可马车内十分安静，让红拂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认错道：“大小姐，奴婢知错。” 顾兰若似乎没有听到红拂的话，眼睛一直盯着外面看，忽然喊了一声“停车” 外头赶车的小厮听到后连忙减速，红拂不明所以，见顾兰若往车窗户便移动，将车帘拉开，此时街道是人来人往，也不知道顾兰若在看什么。 顾兰若透过车窗像远处望，只来得见到那人的身影，迈着悠闲的步子，手中拿着福画。 男子身形修长，因背对着她看不容容貌。虽然一身书生打扮，看上去带着一种懒散的气质，仿佛世间的万事万物都与他无关，他此时侧身与身边的人说话，即便看不到男子的脸，顾兰若也没猜到他现在的表情，微微上扬的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永远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让你怀疑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顾兰若一时楞在原地，忘了反应，看着那人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小姐，您怎么了？”红拂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壮胆伸长脖子往外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智能看到来来回回的人群，都不是她们认识的人。 顾兰若慢慢收回目光，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把车帘放下，面色如常，道：“没事，回去吧。” “是，小姐。”红拂应道。 顾兰若沉默不说话。红拂察言观色，试探的问道：“小姐可是看到熟人？” “也不是，可能是认错了？” “既然如此，不如到头去看看，说不准小姐没有认错。” 顾兰若叹了口气，笑了笑：“回去吧，是我认错了。” 即便是对了又如何？ 她们亦师亦友，都是前世的事情，今生她们不会有交集，就算相见也是陌生人，无言以对。 红拂不在说话，车内恢复安静。 顾兰若不知，车帘放下的那一刻，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很快来到她刚离开的茶楼。 负手立于窗前的东临渊，见有人进来，恢复往日的模样，举手投足间，带着上位者的风范。 来人一身锦衣，容貌普通。 “可是她出事了？”东临渊淡淡的看了木箫一眼。 她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与刚才嬉皮笑脸，撒泼甩来完全不同。不过自小跟在他身边的木箫察觉到，自家主子今天心情不错，原本神经紧绷的木箫心情放松了一些，只是难免不解，顾家大小姐到底给主子下了什么药，能让改变主子的心情。 木箫身为暗卫，自然不会多嘴，更不会表露自己的情绪，他总是一副深沉内敛的样子，让人觉得此人可靠。 “会主子的话，刚才顾家大小姐在街上停留，属下刚刚排查过，大小姐之所以会停下来是因为看到欧阳德。” 东临渊挑眉，沉默片刻后问道：“欧阳德？你确定？” “属下确定，正是欧阳大人，他昨日傍晚入京，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欧阳大人今日也没有与那几位大人汇合，如今在京中闲逛。” 欧阳德？顾兰若？ 东临渊皱眉。 第134章 永安公主 木萧暗中观察东临渊，等着他接下来的指示。 他想，暗中主子的性情，接下来肯定会派人去淮南调查欧阳德的底细，看看他和顾家大小姐之间有什么关系。查清楚两人只见到底有何过往。 这段时间，看着主子对顾小姐的改变，他以为主子不会对顾小姐怀疑，必定两人现在的关系，说如胶似漆，一点不为过。 只不过，半路杀出个欧阳德，一个生活在淮南，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人。怎么说呢，事出有因必有妖。 主子隐忍多年，从未动过凡心。即便早就知道他日后的媳妇是顾兰若，也从未把对方放在眼中，可现在，全都变了。 木萧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跑得飞快，突然听到身边人道：“欧阳德，就算了。” 木萧还以自己的耳朵，反应稍慢一些，等到东临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即低头恭敬地道：“属下遵命。” 东临渊看了木萧一眼，木萧神色一僵，头低的更低。 主子是不是看透他的心思？哎，任何人在主子面前都是透明人。 “没事就下去吧。”东临渊对属下还算宽容，特别是木如和木萧两兄弟。平日里很少因为小事责罚。 木萧这会不敢分神，忙低下头退出，却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东临渊叫住他，冷声道：“我让你派人暗中保护她，并非监视，你最好记住这一点，以免日后犯错。” 木萧心里一颤，他确定，主子早就知道他的想法，十分恭敬的行了跪拜礼：“属下明白。” 东临渊望着窗外，原来她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这一点，对于一个上位者而言，很不适应。 所以，他让木萧去保护顾兰若，不管日后她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只要想查的话，总不会太困难。 东临渊真心没有要监视顾兰若的意思。顾兰若的性子，就怕他遇到什么事，不和他说，自己扛下来。 所以，今日他才会有如此幼稚的表现，他要确定，在确定，自己在顾兰若心中的位置，他必须是她心里在意的人，因为他已经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了。 东临渊身上有上位者的聪慧，也有他们的通病，遇到顾兰若在他预料之外，特别是两人亲密接触之后，他更无法放手。 好在他真心待她，当他提着一颗心去拥抱顾兰若的时候，他真怕被拒绝，好在顾兰若温柔的回应，让他的心慢慢的沉淀下来。 他想过，若是顾兰若拒绝自己，该怎么办？认真改正。 两人虽然有时候会意见相左，但是他还是愿意把信任交给顾兰若。 有些事他不问，并不是不介意，他更愿意等着她亲口告诉他。 顾兰若不知道，自己一个短短的停留会引起东临渊的猜忌，而她现在正坐在马车上，参加永安公主的宴会。 淮南王待郡主入宫，宫里自然少不了宴请，永安公主担下这个重任。 公主府给各家各户下了帖子，老夫人沈氏斟酌了许久，决定带顾兰若出去见人。 老夫人平日里不出门，能请动她的帖子，必定分量不轻。 说起这位永安公主，是建安帝一位地位不高的俞嫔所生，俞嫔因为难产而死，便交给贤妃抚养，贤妃膝下只有二皇子一个儿子，边认真抚养永安公主。这位公主比二皇子大五岁，等到她十五岁的时候，皇上便命令礼部替公主择婿。 因前朝发生驸马反叛的事情，所以本朝公主出嫁，有一条规定，那就是驸马不得入朝为官，所以驸马不过是做一个领俸禄的虚职。在肩上公主是金枝玉叶，磕着碰着谁都担不起，这样一来，真正大家族文武双全的儿子，自然不愿意与皇家结亲。 可皇上看中谁家，谁又能不从，不是你不想做的问题，而是你不敢。 故而，等到永安公主要择婿的消息从宫里传出来，所有簪缨世家，豪门贵族立刻想尽一切办法，给自家适龄的儿子娶媳妇，其中安国公赵家最为着急，他们家有四个儿子，好在没多久便全都定下婚事。 这样原本在赵家挑一个出来做女婿的皇上很是恼火，便让皇后召安国公夫人入宫，逼着对方必须从四个儿子中挑一个出来做驸马。安国公实在是没办法，便阳奉阴违，推荐三房的嫡长子赵昌明。 皇上召见赵昌明，见他一表人才，才华横溢很是满意。有派身边得力的太监总管去调查赵昌明的人品。那太监贪图赵家的银钱，收了贿赂之后，自然是一阵吹捧。 本来成亲是见好事，永安公主风风光光的嫁过去，可谁都没想到，那赵昌明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好，是个心胸狭窄身患肺痨的人，因被推出来替大房几个兄弟挡婚，本就心里不爽，回门的时候，又被几个兄弟们嘲讽一番，病情更是雪上加霜。回门当天就当场吐血。婚后不久，永安宫主发现真想，与赵昌明对峙，对方作则心虚，更是一病不起，成婚不到半年，就一命归西。 事已至此，所有的事情都瞒不住了，皇上将安国公府全部发配流放，更是杀了调查的太监，为了弥补永安公主，重新修建公主府，让公主居住。 永安公主虽然身份尊贵，身上流着厉家的血，可到底是女子，面对驸马的离世，无心再嫁，只是守着富丽堂皇的公主府度日，时间长了，她自然感觉到无聊，便经常举办宴会，招待京中贵族，排解寂寞。 老夫人絮絮叨叨说着那些陈年旧事，顾兰若表面点头，认真听着，实际上，她的心思早就飞远了。 旁人不知道，可她却清楚的很，此事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皇上可不是蠢人，安国公可是先皇的开国功臣，怎么会因为此等小事抄家灭族。安国公的四个儿子是朝中重臣，其中一个还手握兵权，日子长了，安国公府的人便开始嚣张跋扈起来。对皇上也没有往日的恭敬。 第135章 可怜人 皇上想要除掉安国公府不是一两日，偏偏等了许久都找不到好理由，如今对方亲自送把柄到他手中，他自然不会错过，欺君罔上，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而永安公主，不过是皇上的的一个棋子罢了。因为这件事，赔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她对皇家的贡献，可算是最大。 老夫人不知道内情，感叹道：“永安公主真是可怜，好好的公主，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兰若笑而不语，其实，永安公主和驸马十分恩爱，驸马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博学多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更是温柔敦厚，与永安公主鹣鲽情深。坊间传的那些心胸狭窄，都是子虚乌有。 她也是当上太子府，进宫无意中听皇后提过，其实驸马并非死于肺痨。 如今是不是又如何，永安公主永远困在公主府，没有幸福可言。 顾兰若点了点头：“是啊，公主真可怜。” “正是因为如此，皇上如今才厚待永安公主，前两日皇上又赏了五千亩田给公主，待会你去了，可好好好表现，让公主喜欢你，日后你成为公主府的常客，京中人自然高看你几分。” 顾兰若点头应下，看着老夫人道：“奶奶，这帖子？” 老夫人笑了笑：“你二妹正在闭门思过，自然不好带她出来。更何况，你才是顾家的嫡长女，出来见客在正常不过。” 顾兰若面色如常，眸底的冷意一闪而过，顾兰昕因为骑射场的事情，被京中人耻笑，现在最需要在各大宴会上露脸，洗刷不好的印象。今日是公主府的宴会，来的都是达官贵人，大夫人秦氏怎么肯错过这样的机会。只怕老夫人失算了。秦氏母女就算没有老夫人的同意，也会想方设法参加公主府的宴会。 顾丛轩静静的看着两人，一直没说话。今日他本不想来，可老夫人说，三房如今只有他在京中，日后少不了走动，总不能一直躲着不见人。说什么读书都读傻了。 老夫人能这样想，自认少不了大姐姐的功劳。大姐如此为他操心，他自然要有所回报，他之所以一直隐忍，并不是怕而是不想锋芒太露。 顾兰若和老夫人说说笑笑，马车便停在公主府门口。 公主府坐落于京都之北，占地百亩有余，顾家的马车被公主府的小厮引着进来，顾兰若挑开帘子，便看到一路上树木葱葱，花草繁茂，亭台楼阁，处处彰显奢华。 公主府放出一个大花园。 在第二道门前，马车停下，顾兰若先下了马车，扶老夫人下车，然而，她眼位的余光便看到大夫人秦氏的马车，还有本该在府中闭门思过的顾兰昕，却打扮的花枝招展，如今站在秦氏身边，与几位夫人寒暄。 老夫人见了，脸上的笑一瞬间僵在唇边。 果然，两人还是来了。 顾兰若袖笼中的手慢慢紧握，竭力控制自己兴奋的情绪，轻轻拖着老夫人的手臂，缓缓的往前走。 “兰昕不是生病了吗？她怎么跑出来了？”老夫人黑着脸道。 顾兰若浅笑：“二妹想来得到父亲的允许。” 老夫人脸色越加不好看。顾贸固然没有大才，却也是个行事稳妥的人，偏偏对这个女儿过于宠爱，本朝对男女之事，并不避讳，这种宴会往往是贵族男女之间变相的相亲宴，看样子，上次的事情，顾贸根本没有在意。 顾兰昕感觉得身上的目光，抬眸看向这边，正好与顾兰若对视。 淡淡的阳光洒在顾兰若的身上，依旧是一袭素衣，举手投足间散发这淡淡的清冷。无论什么时候看见她，她都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偏偏心思歹毒。 顾兰昕下意识的攥紧拳头，脸上带着疏离的笑：“大姐。” “二妹。”顾兰若浅笑。 “不知羞耻的东西。”老夫人声音不高不低。 顾兰昕的脸色顿时变了，饶是在后的脸皮也出现裂缝，最后延展开来，碎的稀巴烂。 她没有想到，巫蛊之术后，老夫人会讨厌自己到这种地步。 老夫人看着她脸色铁青，冷笑一声，并未多少什么，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跟上。居然来了，自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撵走的道理，更何况还有淮南的闺秀们。可老夫人心里不痛苦，自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大夫人秦氏松了口气，她就知道，老夫人就算再不喜顾兰昕，可她到底是顾家人，在众人面前，老夫人不会不给面子。 她看向顾兰昕笑道：“快进去吧。” 顾兰昕欢喜的提着裙摆跟在大夫人身边，一路上引来无数人侧目。顾兰昕的美貌早就传遍京城，不少人也曾经过她，可每次见，都觉得比上一次更美。如今她只是站在那里，便能让整个公主府的花园黯然失色。 只是众人同时也注意到老夫人身边的顾兰若，她可是太后看中的人，最关键的是，往日老夫人身边站的都是顾兰昕，如今去换成大小姐，可见对顾兰若的重视，众人在看顾兰若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 秦国公夫人和秦云姗早就来了，看见大夫人后连忙打招呼，对顾兰若视而不见。 顾兰若并不在意，目光看向整个宴会，这次的宴会郑氏摆在露天的花园，这个季节，居然还能花团锦簇，一支支妖艳无比，仿若把整个春色搬进来。花园的中间铺着极大的地毯，地摊上绣着芙蓉图案，除了北面主席的位置空着之外，其他的位置都坐满了人，席间贵妇人和小姐们开始低头聊天，特别是乐欢郡主和裴思晨身边围满了人。 东面的席位上，依次坐着二皇子厉耀宗，三皇子厉天佑，五皇子厉玉珩，还有一位刚刚满十岁的七皇子厉羽昀。 厉天佑的目光突然投过来，第一眼就看到光彩夺目的顾兰昕，随后，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一身颜色素雅的顾兰若身上。 顾兰若的容貌虽比不上顾兰昕，可气质却高贵典雅，如今站在老夫人身边，更显尊贵。 第136章 找麻烦 说起来，这次宴会主角乐欢郡主，顾兰昕打扮的如此显眼，摆明抢了主角的风头，相比之下，顾兰若就要聪明谨慎的多。现在的厉天佑对顾兰昕越来越失望，锋芒太露又不够聪明，还妄想踩着自己巴结太子。 这样的女人，真的不配站在自己的身边，她对自己能有多大帮助？ 二皇子的眼睛早就黏在顾兰昕的身上，眼睛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上次顾兰若的直白根本没有打消他的积极性。他盘算着找个机会对母妃表明心意，他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厉天佑，暗哼一声，算个什么东西，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头，解除两人的婚约。 厉玉珩也注意到顾兰若，在他眼中，顾兰昕是个聪明且狡猾的女子，如狐狸一般。可是此刻，看到她整齐的妆容，得体的笑容，特别是在黑发的衬托下，肌肤如玉，和寻常闺秀无异，这丫头太懂得隐藏。 顾兰若站在老夫人身边，眼睫微垂，嘴角的笑容敲到好处，与张扬如蝴蝶的顾兰昕相比，她显得十分温柔可亲，平易近人。 顾丛轩远远的看了一眼，便看到顾丛生早已经到了，正在和人寒暄：“大姐，祖母，我去男宾席。” 尽管他讨厌顾丛生，可也知道他必须过去。 顾兰若点头：“去吧。” 此时听到不远处有婢女远远道：“永安公主驾到。” 顾兰若脸上的笑多起来，望着长长的回廊，一个女子在婢女的簇拥下，讪讪而来。她梳着高高的发髻，别着金簪，仪容瑞丽，衣着华丽，正是永安公主。 她心里轻叹一声，永安公主不过双十年纪，却显得十分憔悴，本该红润紧绷的肌肤，如今被浓重的胭脂覆盖，依稀能看到一点点灰白和浮肿，眉梢眼见略显厌倦，最让人伤心的是那双眼睛，死气沉沉，如被人掏空，重新放置两个鱼一般。如果不是眼珠偶尔转动，简直不像个活人。 满头的珠翠，绫罗裹身，仍然无法掩饰她身上的丧气，给人的感觉就像毫无生机。 与前世一模一样。 永安公主由身边的一位宫女搀扶，入了席，在座的几位皇子纷纷站起身行礼，这位缓解，一向是父皇心头好，因为愧疚对她宠爱有加，他们谁都不敢怠慢。 乐欢郡主和裴思晨站起身见礼。 永安公主难得露出个笑容，抬手让她们起身，视线落在乐欢郡主和裴思晨身上：“让我来踩踩，右边的这位是乐欢郡主，左边的这位是裴家的丫头。” 乐欢郡主抬头捂嘴一笑：“皇姐怎么才出来的？” 裴思晨也笑道：“公主眼力好啊。” “几年前，我见过你皇婶，郡主与皇婶有六分像。”永安公主对两人说话很是客气，对外人倒是爱答不理，众人早已习惯，自然不会在意。 接下来，永安公主问了问两人来京的事情，又聊了聊淮南王妃身子可好。 众人安静的坐着，谁也不敢插话。 顾兰若看着永安公主脸上的小，心里替她难过。这场宴会，恐怕不是她想举办的，只怕是出自皇上的示意，他们想利用这场宴会，表达对公主的愧疚，更是用这种方式拉拢淮南王。 可这样一来，却无疑是在永安公主心口捅一刀。 三人语毕，宴会正式开始。 众人举杯后，永安公主道：“今日宴会，对谢各位赏光，父皇早前赐给我一位乐师，琴技高超，就请她为众人演奏一曲。” 这时候，只见一身粉色衣衫的女子，款款的走出来，她恭敬的对众人施了一礼，就开始弹奏。 女子的琴音十分美妙，蜿蜒流转，仿佛变成旋转的音符，舞动在众人周围，让人无法不动容。 曲毕，众人如梦初醒，回味刚才的曲子，简直像做梦一般。 “皇姐，这位乐师的琴技确实高超。”厉天佑鼓掌称赞道。 永安公主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冷意。 二皇子厉耀宗仗着永安公主养在自己母妃膝下，两人关系要好，道：“皇姐，让她在弹奏一曲吧。” 永安公主点头，乐师纤细的手放在琴边，顿时美妙的琴声缓缓流出。这次的琴声比刚才的更加婉转温柔，变幻莫测叫人无法捉摸不透，在空中似有似无的飘荡，牢牢抓住众人的耳朵，扣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顾兰若注意到，从始至终，永安公主的脸上都没有一丝表情，可以说，她并不高兴。 一曲完毕，众人纷纷鼓掌。 二皇子厉耀宗再次开口道：“今日难得，在做的小姐们都精通乐器，不如请她们为大家演奏一二。” 永安公主神色淡淡：“是么，不知道哪位小姐愿意？” 在做的都是名门千金，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都觉得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虽然大家闺秀抛头露面不好，但在这种变相的相亲宴会上，豪门公子数不胜数，皇子都在座，若是能过得到他们的青睐，那便是跃上枝头，机会潜在南方，错过了可能要后悔一辈子。 顾兰若看着二皇子厉耀宗笑笑，这位二皇子，还真是费尽心机，他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开口。他看准了顾兰昕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定能大放异彩，借机会在公主郡主和众人面前扭转形象，而她文墨不通，相比之下样样显得逊色，更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则会贻笑大方。要知道琴棋书画如没有多年的刻苦学习，是达不到顶峰的，即便是自己重生后开始练习，现在也不肯能赶上众闺秀。 这话，其实是没错，可是，不管是前世还是谨慎，顾兰若的确是因为这些才会被厉天佑想起，她低头，冷笑。 厉玉珩看到这一幕，唇畔微微勾起，露出饶有兴趣的笑容，他也看的出来，二皇子厉耀宗就是为了让顾兰昕难看，就是不知道眼前的少女要如何应对。 坐在远处的顾丛轩，看着顾兰若，眉头紧皱。 这些人还真是讨厌，总是 第137章 三弦 二皇子厉耀宗讨好的对顾兰盺笑了笑，顾兰盺回已感激的微笑，厉耀宗立马觉得自己的决定无比英明。 顾兰盺自然高兴，甚至可以说兴奋。今日秦氏之所以带她来永安公主的宴会，就是想趁此机会让她大放异彩，她接连受挫，急需改变众人对她的印象。而顾兰若，她冷笑，注定成为众人的笑柄，太后宠爱又怎样，还不是文墨不通的废物，连一样拿不出手的才艺都没有，真真是丢人现眼，想到此，她更加得意。 秦国公夫人的女子秦云珊吹了一曲笛子，礼部上书的千金，弹了一首好琵琶，户部侍郎的嫡女长袖善舞，让众人瞠目解释，欧阳芊芊的一袭剑舞，英姿飒爽，接下来的表演各有千秋，平分秋色，往日从来不抛头露面的小姐们，都觉得机会难得，纷纷露一手，众人拍手叫好。 二皇子厉耀宗的目光落在娇艳的顾兰盺身上：“轮到太师府的二小姐，请。” 顾兰盺下意识的看了眼厉玉珩，想到顾贸说过的话，心头顿时一暖，不自居的笑了笑，站起身，道：“小女献丑了。” 众人开始好奇，十八般武艺都被众小姐表演过，不知道这位容貌过人的顾家二小姐，又能给大家带来什么惊喜。 顾兰盺拍了拍手，一旁别的婢女送上一把琵琶，婢女站在她身后蒙住顾兰盺的眼睛。 众人面上露出惊讶之色，蒙着眼睛弹琵琶？ 大夫人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寻常小姐表演的东西，她的女儿又怎么会看的上。 顾兰若看着，倏然低下头，低垂的眉眼弯出一抹笑意，二妹，这回可是你自己找死。 顾兰盺及时蒙住眼睛，依旧脚步轻盈，熟稔的抱着琵琶对众人行礼。 众人有些吃惊，不知道顾家二小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是看着琵琶似乎又和平日里琵琶有所不同，似乎只有三根线，看着花纹螺纹，倒是古朴。 “二姐，你这是表演什么？”秦云珊高声问道。 顾兰若好看的唇畔微微上扬：“蒙眼反弹三弦。” 一片惊呼生中，唯独永安公主面色发白，一旁的女官欲言又止，似乎很想提醒顾兰盺，奈何对方蒙着眼睛，根本看不到她的暗示。 此时的顾兰盺沉静在喜悦中，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好好挑然后，按照计划行事。 顾兰若唇畔的笑，落入对面顾丛轩的眼中，他的目光落在那三弦上，心中燃起一股笑意。 看来有人又要遭殃了。 顾兰盺微微屈膝，一个飞天的姿势，三弦背在身后，左手拖着，右手弹了一下三弦，乐器立刻发出一阵浑厚低沉的声音，犹如古琴，随着她纤纤玉手的拨弄，泉水般的弦声飞泻而出，弦声时而高扬，时而低鸣。 顾兰盺手中的三弦，在她的身上来回旋转，加下的莲花步，更是舞动裙摆，绽放出一朵一朵的明艳的花。 那明亮清脆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唱歌，又似热恋中的男女在低声眷恋。 众人感到吃惊的事，顾兰若蒙着眼，也能熟练的边弹边起舞，可见功力之深。 二皇子厉耀宗忍不住赞叹：“这乐器真难得，比琵琶更加灵动，真好听。”他越是陶醉的，情绪越是饱满，倏然他眼前一亮，伸手招呼人过来，忽然手中手中多了一根笛子，和三弦吹了起来。 顾兰若捧着茶，慢慢的抿了一口，饶有兴趣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后目光和厉玉珩相撞，她对他微微一笑。 厉天佑认真听着顾兰盺的曲子，只觉得两种乐器在音色上都达到完美。两道声音婉转纠缠，有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恍惚间融为一体，化作两支翩翩起舞的蝴蝶，在每个人的心头起舞，让人如履仙境。 顾兰盺身形轻盈，舞姿曼妙，特别是那柔软的腰肢，犹如扶柳。 真真是人美曲美乐更美，这样的场面的确吸引人。 大夫人对众人的陶醉，很是满意。她就知道，从今天开始，女儿的名声再次登上京城的热议。而顾兰若，只能自愧不如，无地自容。 厉玉珩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顾兰若这只小狐狸又在坑谁，不过他又一种预感，眼前这位大出风头的顾兰盺，恐怕要倒倒霉。 就在众人叹为观止的时候，顾兰盺莲花步一转，结束此曲。不知是被绊倒还是故意的，身子朝旁边歪过去。 众人惊呼，离着最近的人，下意识的去接，顾兰盺柔软的身子就这样倒在男子的怀中。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顾兰若惊恐万分的扯下纱带，眼底的喜悦早已溢出，带看到近在咫尺的脸时，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话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起身躲闪道：“谢三殿下。” 顾兰盺眼眸从喜悦到厌恶，都没有逃过厉天佑的眼睛，他面色如常道：“二小姐要小心。” “到底是未婚夫妻，就是眼疾手快。” “可不是，三皇子仪表堂堂和顾家二小姐郎才女貌。” 众人开始低语，若不是两人有婚约在身，顾兰盺都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大夫人看着眼中，心里着急，对大嫂使了个眼色。 秦国公夫人会意，率先鼓掌道：“此去只因天上有，人家那的几回闻啊。” “还要多谢二殿下的笛声。”顾兰盺含笑的回答，目光去不着痕迹的看向厉玉珩，她明明算好位置，怎么会是厉天佑接住自己。 今日她原本计划让五皇子救自己，日后就可以扯上关系。 可现在算怎么回事。 她心有不甘的扫了厉天佑一眼。 二皇子似乎没察觉到现场的气氛，看着顾兰盺，面上露出一丝陶醉：“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这本就是男女相亲的宴会，有触碰在正常不过。 很快众人便忘记刚才的一幕。 “两位不必谦虚，刚才那一幕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啊。” “就是，就是，没想到三弦也能如此好听，简直太美妙了。” 第138章 自己找死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说的都是赞美之词，甚至在场的贵公子都开始打算赋诗一首赞美顾兰盺。 顾兰盺得意的望着顾兰若，眼睛里全是挑衅。普通的琴棋书画，寻常的千金小姐都会，有什么稀奇的，母亲费尽心思找匠人入府，自己跟是废寝忘食的学习，为的就是在这种场合一鸣惊人。 顾兰若和顾兰盺对视的瞬间，她只是浅浅一笑。眼中没有半分的嫉妒或是不善。 顾兰盺没有看到预料中的自惭形秽，对方反倒是给她一个可爱的笑容，让她不解。她刚要开口询问，便听到上位者冷如冰刀的声音，它犹如一股乌云，裹着雷电狠狠的劈开众人换了的气氛：“我当时谁，原来是骑射场上摔下马的顾家二小姐，听说前段时间你因为诬陷顾家大小姐，在家闭门思过，如今居然还有脸出门。”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永安公主自驸马走后，性格一向温和，从未听她说过如此冷漠的话。 永安公主冷哼一声：“顾家二小姐如此善于乐器，看来没少练习，把全部的时间用在这些东西上，没有时间学习修身养性，难怪敢陷害长姐。” 众人听后，吓的鸦雀无声，顾兰盺像是被人施了法术，定在原地，脸色煞白。 二皇子哪见得佳人受未委屈，连忙解释道：“皇姐，顾家二小姐是被冤枉的，还有骑射场，那马被别人动过手脚，怎么能怪二小姐。” 永安公主冷笑：“为何别人的马没有出事，偏偏她的马，还不是她不修德行，得罪了人。既然如此就应该好好在府上修身养性，顾家二小姐不懂规矩也就罢了，怎么顾夫人也不会教教她礼义廉耻。” 顾贸身为礼部侍郎，虽没有太师的荣光，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夫人秦氏平日里走到哪里都光彩无限，她还从不曾受过这样的羞辱，顿时脸色一绿，说不出话来。 二皇子仗着与永安公主亲近，不满的顶嘴道：“皇姐，只是跳个舞弹个曲，怎么扯上礼义廉耻。” 永安公主瞪了他一眼，眸中涌出一股怨恨：“淫词艳曲，是她堂堂太师府千金该学的吗？分明就是招蜂引蝶，不知廉耻。” 顾兰盺连忙道：“公主，这曲子在平常不过，刚才几位小姐也曾弹奏过类似的曲子。” 永安公主的目光越发阴冷：“你竟敢反驳我？” “不敢。”顾兰盺委屈的要命。 她真是叫苦连篇，刚才还唱曲的几位小姐也吓的惊若寒蝉，她们刚刚也唱了类似的曲子。本朝对男女之事并无大防，在宫中场合更不会避嫌，当初三公主就曾经写情诗给未来的驸马，按照公主的说法，那岂不是更加不知廉耻？ 众人偷偷的看了一眼公主，发现她只对顾兰盺有怒火，不免有些诧异，顾家二小姐哪里得罪公主。 大夫人秦氏忙跪下请罪：“兰昕不是有心冒犯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厉玉珩看了顾兰若一眼，浅笑，没想到这丫头连这些都知道。顾兰盺实在是太不小心了，母妃曾经和他提起过，永安公主和驸马的感情十分要好，她们二人经常换上百姓的衣服，混迹在夜市中，永安公主自幼长在宫中，对宫外的人和事很是好气，在茶楼看到三弦后，便十分喜欢，亲自召见匠人传授她。 自此之后，永安公主经常弹奏三弦给驸马。 可是驸马走后，请安公主怕触景生情，再也不碰三弦，甚至不愿意见到这种乐器，这些都是宫中秘闻，很少有人知道，即便是有人知道，也无人该外传。 没想到顾兰盺误打误撞，把刀子捅到永安公主的心口，只能怪她倒霉。 厉玉珩的眸光在顾兰盺的身上打转，轰动京城的美人，也不过如此，，不过，他的眼神落在不远处的顾兰若身上。他觉得那丫头肯定知道什么，更或者，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老夫人见永安公主变脸，公主说的话固然过分，但她也没打算替顾兰盺出头，站起身冷声斥责道：“还不退下。” 顾兰盺郁闷的要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永安公主为何要迁怒自己。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盏茶的功夫，就…… 大夫人也一头雾水，暗暗叫苦，顾不得许多连忙拉她回到位置。 永安公主的眼神冷冷的落在顾兰盺的身上。 二皇子厉耀宗想要为顾兰若辩解，想到皇姐的眼神，又怕雪上加霜，只好讪讪闭嘴。 顾丛生心急如焚，想要冲动的上前替妹妹辩解，奈何他没那个单子。 顾丛轩想要，低垂的眉眼，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大姐给那匠人二百两黄金，估计让她在二姐面前露一手，她就是算准了二姐会心动，定会向那人学习，等到公开场合大出风头。 永安公主府的宴会向来多，这把火在就等着烧起来，没想到是顾兰盺自己点的。 只是，顾丛轩皱眉，大姐怎么知道公主府的秘密。 出了这样的事情，众人再也不敢夸顾兰盺一句，先是陷害太后宠爱的长姐，如今又得罪皇上的宠爱的公主，就算顾兰盺绝色，前途无量，这下也算是完了。谁敢娶一个得罪皇家的女子。 纵然她背景雄厚，美貌出众。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三皇子厉天佑身上，忍不住的惋惜。 大夫人恨得捏碎手中的茶盏，她想来想去，都觉得今天的事情有问题，明明一切天衣无缝，为什么最后会办成这样。 顾兰盺最先反应过来，猛的回头，想毒蛇一般死死的盯着顾兰若，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一定和对方有关。可到底哪里出错，她到现在都不知晓。 顾兰若粲然一笑，不该秦氏母女，永安公主夫妻闺房之乐，怎么会告诉外人，不要说外人，就是当今皇上都不知道，她能知道，自然是因为厉天佑。 前世，他挖空心思讨好每一个人，打听出不少秘密。 第139章 当庭献技 厉天佑看到这一幕，不禁摇头，顾兰盺啊顾兰盺，你真的是倒霉透的啊，居然选择三弦，这可皇姐的心头伤啊，她居然也敢碰，真是不要命。他下意识的看向顾兰若，总觉得这件事和对方脱离不了关系。 场面一时间便的尴尬，永安公主气的脸色铁青，根本不想看到顾兰盺，奈何对方的是老太师的孙女，不得不给顾家面子。 二皇子厉耀宗笑道：“皇姐，还有一位小姐没表演。”他今天是打定主意要顾兰若出丑，既然顾兰盺受公主的训斥，索性也把顾兰若拉下水。 大夫人秦氏冷冷的看了顾兰若一眼：“兰若，还不给大家表演一番。” 永安公主才被惹怒，现在谁敢上前触霉头，众人幸灾乐祸的看着顾兰若。 老夫人沈氏皱眉，大丫头虽然聪慧，可到底被老大媳妇耽误了这么多年，在只为千金小姐面前，又能拿的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在加上公主现在本就不高兴，搞不好，哎，她开口道熬：“公主，兰若自幼顽皮，琴棋书画都去不擅长，恐污了您的眼睛。” 永安公主刚才斥责顾兰盺，时候她也觉得有些冲动，必定老夫人沈氏还在，多少要顾及一下老夫人的面子：“不碍事，没有人会责备她，尽力就好。不过是个表演。” 永安公主想的好，顾家大小姐就算是不学无术，多年来这么多教养嬷嬷在，总能学到一二，她哪里知道，顾兰若什么都不会。 顾兰若对老夫人眨了眨眼睛，站起身道：“兰若遵命。” 琴棋书画都需要从小培养，在做的各位千金小姐都是各方高手，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那个天赋，更何况她只想报仇，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应付这些，平日里用来打发时间的字画，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有一点她要感谢厉天佑，为了学有所长，她另辟蹊径去学习舞蹈，嫁给厉天佑之后，为了让他开心，更是学了不少。当人，与那些自幼学习舞蹈的千金来说，还是差点。不过好在她努力，逐渐拉近她与众人的距离。 所以，她必须出人意料，才能取胜。 永安公主看着顾兰若，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不同，像天上的月亮，清澈明亮，只是眼底那清冷的光，是为了什么。 顾兰若看着公主的熬：“我需要两样东西，还请公主借与我。” 永安公主点头：“好。” 女官听了公主的吩咐，便跟着顾兰若下去，走到回来处，顾兰若顿住脚步，低声道：“请姑姑帮我准备几样东西。” 女官听了她的话，面露疑色，点头转身去准备。 “故弄玄虚。”秦云珊冷笑一声：“不就是跳舞吗，嫩赶出什么花样来。” 顾兰盺脸色铁青，她现在恨不得把对付碎尸万段，她迫不及待等着顾兰若出丑，来掩盖刚才自己的尴尬。 厉玉珩举杯，道：“三哥，我敬你一杯。” “好。”厉天佑微微一笑。 二皇子看了两人一眼，目光又落在脸色发白的顾兰盺身上，真是可怜啊。 七皇子和二皇子说话，二皇子根本不搭理他，他才十岁早就坐不住了，恨不得逃出去找人玩，他眼睛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顾丛轩，忙凑上前和他说话，可不管他说什么，顾丛轩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让他很是恼火。 他侧目看着顾兰轩，觉得这个人长得好漂亮，七皇子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是女孩子吧。” 顾丛轩身边的顾丛生淡淡的解释道：“七殿下，兰轩是男孩子。” 七殿下鼓起脸，满脸的怀疑。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只见下人抬来四面高达的白色屏风，秦国公夫人冷笑：“故弄玄虚，这是作甚，不过是当做作妖吧？” 众人纷纷议论，永安公主到产生几分兴趣。 顾兰若仿佛没有听到众人的话，只是换上干净的白色舞衣，进入屏风之中，屏风过于高达，众人只能看到里面纤瘦的身影，却看不到顾兰若的容貌，反倒增加几分神秘感。 整个花园一片寂静，众人都看着屏风处。 乐声起，用的是最寻常的清平调，顾兰若长袖破空而起，跟随节奏不慌不忙的开始，随后双手拿住衣衫，缓缓的一甩，整个身子旋转开来，宽广的衣袖飞舞，如漫天的云霞，头上的珠翠叮当作响。一阵风吹起，无数的花瓣纷纷落下，她就站在花瓣中烟，腰肢柔弱，或俯身或仰卧，裙摆飘扬，秀发飘洒，一个接一个的舞姿跳出来，与花园里的花交相辉映，威风吹来，花动，人动，真真是国色天香，众人没办反看清她的脸，那倒映在屏风上的窈窕的身影，就像是被人剪下来贴在屏风上一般，好看。 众人都看傻了，她们从来没想过，跳舞还能有这种方式，平日里中规中矩的舞蹈太多，众人并不期待什么，但是现在，只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就足以赚够众人的目光。 “倒是个聪明的孩子。”永安公主笑了。 众人皆是诧异，公主难得笑一次。 顾兰盺不屑的冷哼一声，她倒是会投机取巧，知道自己舞蹈不行，就弄出个屏风来，说什么神气的。 就在此时，七皇子突然站起身，指着屏风道：“你们看？” 众人凝神看过去，只见原本干净的屏风上，突然多了一个点，随后，两点，三点，随着伴奏，越来越多，就在众人不解的时候，只见点开始慢慢绽开，变成一朵一朵的小花，最让人感到神奇的是，随着顾兰若手腕的转动，原本只是开出的花苞，就想沉睡的种子，开始慢慢的发芽，慢慢的长大。 这样的一个花开，可以随着众人的目光，迅速完成。 顾兰若的舞蹈轻盈灵动，只见她的手腕一转，原本已经盛开的花朵又开始慢慢的飘落下来，直到屏风恢复白色，屏风内的人依旧起舞，殊不知屏风外的众人，早已惊的目瞪口呆。 第140章 名震京城 “好看，真好看，比刚才那些好看多了。”七皇子厉羽昀站起身，兴奋的猛拍手掌。 众人皆是点头，这样的舞蹈，这样奇迹般的场景，并非绝世无双，顾兰昕的画技也并非最好，可偏偏她这样边舞蹈边画画，最难得的是，两者完美的结合，每一个舞步无比都配合的天衣无缝，每一个节奏和绘画都结合的完美无瑕，花开花落，花丛起舞，顾兰若的心思巧妙。 永安公主看的目不转睛，最后笑出声来，连连点头：“这孩子，我喜欢。” 曲毕，四面的屏风盛开的花早已落下，须臾间转变成郁郁葱葱的田野，与这满园的鲜花，相得益彰。 顾兰若微喘着气，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众人才发现，她的长袖上沾染了墨汁，可她却视而不见，笑着上前给公主行礼。 “快起来吧，怪不得太后喜欢你，连父皇都夸你，心思用的巧，不错，不错。”永安公主的笑一直未落下：“这是什么舞？” 顾兰若清澈如水的眸子，眨了眨，道：“回公主的话，是水墨舞。” 永安公主点头：“嗯，不错。” 公主一连说了几个不错，接着招了招手，身边的女官捧着托盘到顾兰若身边。 “臣女谢过公主。”顾兰若接过那装满珠宝首饰的盒子，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身边的顾兰昕面色狰狞，顾兰若没心没肺的对她甜甜的一笑，兀自坐下。 始作俑者的二皇子厉耀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三皇子厉天佑却笑了，他就知道，顾兰若的聪慧和才情，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相比之下，顾兰昕太笨。 论舞蹈，顾兰若比不上吏部侍郎家的嫡女，论书法，她不及京中才女韩家大小姐。偏偏她才智过人，知道能力拼不过，便另辟蹊将，把普通的绘画和舞蹈融合早一起，法子新颖，心思巧妙，特别是那花开花落，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他远远的望着顾兰若，今日她又一战成名。 厉玉珩和身边的人推杯换盏，脸上的笑更浓。 大夫人袖笼中的手紧握，护甲深深陷入掌心仍不知，身边人都没有察觉，因为秦氏的脸上依旧是满脸的笑容，仿佛与有荣焉，接受身边人的赞美。 “秦夫人，你可真有福气，你家女儿不但深得太后喜欢，这人也是聪明可爱，你看看刚才的舞蹈，那书法，心思真是巧妙。” “是啊，都是秦夫人教导有方。” “就是，小小年纪，先是得了皇上和太后的赏赐，今日又得了公主的，真是了不得啊。” “怪不得宫里的太后喜欢，那气度，你瞧见没有，半点不怯场。” “是啊，是啊。” 赞美声不断，大夫人的脸都笑僵了，袖子里的手开始滴血，顾兰若这个贱人，没想到她费尽心思，居然给别人做嫁衣。 自此之后，京中开始流行水墨舞，后宫妃子更是争相效仿，讨好皇上，没想到居然还真有用，那位妃子得宠许久。宫中如此，民间更是铺天盖地的流行，在后来，人们提及水墨舞，便提到顾家大小姐顾兰若。当然这都是后话，不过，通过水墨舞，顾家大小姐文墨不通的谣言，彻底被击碎，所有人深深记住一点，顾兰若并非没有才华，而是不屑在人前显露而已。 世家小姐们都表演完了，自然要看在场的公子们的实力：“公主殿下，是不是该公子们表演啦。” 永安公主心里清楚，这样的宴会，为的就是给自己寻觅一个好夫婿，自然要看看对方的实力，她笑着道：“既然如此，在场的各位，就给小姐们露一手吧。” 二皇子厉耀宗心里在懊恼，顾兰昕太可怜了，想着如何为她解围，不让在场的人关注她，于是站起身来道：“一个一个来都没意思，正巧前日父皇赐给我一把弓，不如我们来一场比试，皇姐你看如何？” “不错。”永安公主笑道：“既然如从，我也不藏私。”说着吩咐身边的女官，拿出一把琴，看起来古朴很有韵味。 在场的众人见了，都倒吸一口冷气。 “月琴。” “对啊，这不是失传已久的月琴吗？” “原来在公主这，怪不得。” 二皇子面露喜色，月琴？他正好可以送给顾兰昕，这样一来，也可以缓解她的尴尬。想到此，他站起身，长臂一挥：“来人，把我的弓取来。” 此话一出，众公子们摩拳擦掌。先不说月琴的贵重，这种场合，若是能表现好，就算是公主都能娶回家。自然要好好表现。 寻常的宴会，大多都会准备一些游戏，像射箭投壶之类的，宴会主办方都会准备，所有很快弓箭和靶子很快摆上。 三皇子厉天佑微笑着望着厉玉珩：“五弟，要不是试一试？” 上次两人不分伯仲，最后厉玉珩已三箭齐发震惊骑射场，这次……厉天佑嘴角微仰。 永安公主道：“今日就让我看看，建安的好男儿们，谁更厉害，就看你们谁射的更远，更准。” 顾丛生刚才因为顾兰昕的事情，丢了脸，正想找回场子，当下就笑了，拿过身边人递上的弓箭，二话不说嗖的就射出一箭，正中靶心，众人拍手叫好，有了顾丛生的好兆头，公子们纷纷拿出自己的最好的实力，谁都不让谁。 二皇子厉耀宗不落人后，拿过自己的弓，那弓足足有一人高，弓身上镶嵌这宝石，看起来极为奢华，厉耀宗用力一拉，嗖的一箭飞出，正中红心。 场上的小姐们欢心雀跃。 顾兰若浅笑，要说起来几位皇子都是文武全才的人，二皇子亦是，可惜他对顾兰昕中毒太深，缺不晓得牡丹花下，全是骷髅身的道理，早晚有一日他会死在美人手中。 这一点，厉天佑就做的很好，他不会受任何人影响，目标坚定，一路前行，任何挡他路的人，都会被他一脚踢开，任何人在内，包括他的妻子。 第141章 锋芒毕露 自上次骑射场后，二皇子勤学苦练，骑射可谓是小有成就，要不然也不会得到皇上赏赐的弓箭，他笑着对三皇子厉天佑点了点头下巴：“三弟，请。”他有自信，厉天佑不可能超越自己。 世家小姐们看到这幅场景，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 “三皇子的箭术如何？平日里很少见三皇子射箭？” “上次骑射场我没去，听说三皇子的骑射不错。” “是吗？那我们今日可算是赶上了。” “不过，有五皇子在，其他人别想了。” “那倒是。” 厉天佑接过弓箭，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兰若，往日，他一定不会抢了二皇子的风头，更不会在众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实力，可现在，他不知道为什么，在顾兰若锋芒毕楼的时候，他不想输。 秦云姗紧张的转着手中的帕子，轻轻推了推顾兰昕：“兰昕，你说三皇子会赢吗？” 顾兰昕哪有时间管那些事情，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就想找回面子。 顾兰若勾起唇畔，她很了解厉天佑，他的箭术其实一直在五皇子厉玉珩之上，只是一直不愿暴露，所以谁也不知道罢了。看他的神色，今日是要小试牛刀，露一手？还是说一味的躲躲藏藏，永远躲在很暗的角落，不敢示人，但不管哪一种，她都不会选择厉天佑，因为在顾兰若的眼中，他比粪池的石头都不如。 顾兰若的眼睛中，不由自主的露出鄙视的神色。 厉天佑的眼眸微眯，瞬间捕捉到顾兰若的嘲讽，他忽然意识到顾兰若看透他的心思，笃定他不会赢。这丫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厉害，他对她微微一笑，振臂拉满弓，未等人们反应过来，只听得嗖的一声，流星般的箭，裹着阵阵寒意，笔直的摄入箭靶中，正好把刚才二皇子的箭劈成了两半。 所有人都惊呆了，唯独顾兰若面色如常，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永安公主也吃了一惊，她一直认为，三弟骑射平平，武艺平平，没想到……她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没想到三弟的箭术如此了得，五弟该你了。” 厉玉珩站起身，接过小厮递过来的弓，这是他平日里用惯的弓，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也不想二皇子那把那么奢华。他微微一笑，表现的很不在意，仿佛他并不在乎输赢，只是来凑个热闹而已。可接过却出乎大家的预料，他就那样轻轻一拉，那箭极为轻巧的射中靶心，好巧不巧的把三皇子的箭射了下来。 永安公主一愣，其他人站起身叫好，掌声异常的热烈。 “两位皇子真不简单。” “是啊，真是难得。” “五皇子今日看来没有尽兴啊。” “是啊，不知道今日还能不能看到一箭三连。” 一片震惊中，顾兰若微微一笑，这两个人永远势均力敌，只不过，在心性上厉天佑更加狠毒，更加残忍，所以，前世厉天佑输的很惨，不但输了皇位，还丢了自己的性命。 二皇子的脸色很难看，他没想到，本该自己大放异彩，却被其他两个人抢先。只是，厉天佑的箭术不是很一般吗？上次骑射长后，他特意派人调查过。还有，他一直帮大哥处理京外的事情，他什么时候练习的箭术？为何他到现在都没有调查出来。 看着得意的两人，二皇子警惕起来，尤其是厉天佑，他觉得自己日后不能把他看成大哥的小根本，他这个三弟可不简单。 永安公主笑道：“来人，箭靶太大了，换个小的。”她的目光扫了宴会场一眼，见顾兰若有限的吃着苹果，并没有在意这边的事情，嘴角微仰道：“就拿苹果当靶子吧。” 此话一出，立刻有侍卫上前，在距离更远的树上分别系上五个苹果，每棵树的距离都比三十米远，最远的也要有五十米。 众人诧异的望了一眼最远的拿一棵树，不由的感叹：“这也太远了。” “就是啊，这要是能射中，简直就是神箭手。” “是啊，苹果在树上晃来晃去，根本没办法瞄准啊。” “我看，五皇子有希望。” 在众人的议论中，厉天佑长臂一挥，手中的弓箭拉满，嗖嗖嗖，五支箭射出，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五支箭齐刷刷的射在苹果上。 侍卫跑过去，把苹果解下来，永安公主看了一眼满意的饿点了点头，苹果除了被射中的位置，其他位置完好无损，力道控制的刚刚好。 秦云姗感叹道：“真的是太帅了，感觉像是在做梦，表妹，你什么时候和三皇子成亲，这么好的男人你可要抓紧啊。” 顾兰昕的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光芒，稍纵即逝，她淡然的看着对方：“三殿下的箭术，我从未见过，没想到也这么好。” 至于婚事，她看到今日厉天佑的表现，心里有些动摇。 太子和五皇子虽好，可未来的事情，谁能说清楚，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万一，是三皇子呢。 “没想到三皇子的箭术这么好。” “就是啊，听说三皇子还没有成亲，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 “你傻啊，三皇子可是顾兰昕的未婚夫。” 有几位小姐偷偷的朝这边看过来，眼神里皆是嫉妒。 顾兰昕郁闷的一日的心情，终于因为厉天佑有所好转，不错，这个男人就算自己不要，也不能轻易便宜别人。 秦国公夫人忍不住赞叹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三皇子的箭术进步很大。” 大夫人秦氏冷冷的望着远处，低声道：“我看未必，是人家藏的好，这么好的箭术，非一日之功。” 她不喜欢三皇子，并非他这个人，而是他的背景，不管他做的再好，一个低贱的皇子，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最后还不是一个闲散王爷。她的女儿，天之骄女，未来可是要做皇后的人，怎么能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顾兰若冷眼看着宴会上的一位，兀自低头吃着苹果，赢了又怎样，还不是被某些人盯上。 第142章 失礼 她看了眼手中的苹果，嗯，苹果是个好东西，能吃还能试探人。 侍卫很快换上新的苹果，厉玉珩慢悠悠的望了一眼，笑道：“三哥，你的箭术真好。” 厉玉珩与刚才的神色一般无二，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支箭已经飞了出去，嘭的而医生，正中，众人的心都要停止，紧接着第二支箭，整个苹果都炸开，稀碎的苹果还没有落地，又一束冷光飞度向前，冲着第三个苹果而去，又是一声爆炸，接着又是第四个，第五个，砰砰全都成了碎末。 这幅场景震惊在场的所与人，一时间都呆住了，场内陷入深深的静谧中，众人甚至忘了欢呼声。 “五殿下好厉害。” “是啊，果然是上过战场的人，就是不一样。” “可不是，没想到今天能看到这么精彩的箭术。” 顾兰若的凝视着远处那玉冠的公子，她有点好奇，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一直不温不火的厉玉珩居然也有想要拔尖的时候，真有意思，希望你再接再厉，狠狠的扇厉天佑一个耳光。 顾丛轩的目光一直落在顾兰若身上，见她笑，自己也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意。 七皇子厉羽昀细细的瞧着顾丛轩，见他一袭墨色衣衫，袖口上滚金边平添几分贵气，明明年纪很小，却有一双春水般的眸子，像极了父皇宫里的小鱼。他小小的，就在那随便的坐着，不笑的时候，是冷淡的贵公子，可一笑，满园的春色都被他比了下去。 一个男孩子长成这样，实在是让人受不了，七皇子看的有些痴迷，旁边的五皇子低声道：“月儿，别盯着人家看，小心露馅，若是被父皇知道，你又偷偷穿七弟的衣服出宫，非打你不可。” 七皇子厉羽昀和八公主是孪生兄妹，两人生的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八公主眉心有一颗小小的红痣，一般人很难发现，谁会想到，坐在这的少男是一个可爱的少女呢？惜月公主不理会五皇子，继续盯着顾丛轩，见他的目光一直望着顾家大小姐的方向，她有些泄气，不过很快又高兴起来，顾丛轩和顾家大小姐感情好，若是自己和顾兰若做朋友是不是可以经常看到顾丛轩。 惜月公主心里盘算着怎样接近顾兰若。 二皇子的眼睛落在顾兰昕身上，嘴角带着丝丝笑意，起身朝远处的树走去，随后做事大声吼道：“果然，苹果都碎了。” 他佯装不服气的说道：“说论远景，我也不输五弟。”说着，不等众人反应，手中的箭射了出去。 只是，前方做的都是女宾，女眷们见有只箭飞过来，齐齐惊叫的跳起来，却看到那之间直挺挺的飞向顾兰若。 这一刻，所有人都捂住嘴巴，停住呼吸。 “大姐。”顾丛轩惊的猛地站起身，叫出声来。 然而，当事人顾兰若像是没有察觉一般，继续吃着苹果，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只听嘭的一声，长箭从她耳边划过，射在身后的大树上。 顾兰若后知后觉的抬头，面不改色的看着对方。 二皇子厉耀宗没想到顾兰若居然没有躲，一时间，有些诧异，他并没有要杀对方的意思，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个丫头，却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害怕，反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这样一来，就显得他莽撞无礼了。 永安公主勃然大怒：“老二，你在干什么？” 厉天佑自己都不知道，就在厉耀宗射出箭的那一刻，他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步，心脏猛地收缩，在看到顾兰若平安无事后，才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他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被顾兰若吸引了。这种感觉很奇妙。 在他对她还有兴趣之前，顾兰若必须好好活着。至少，他要让她看见，拒绝自己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二哥，你太鲁莽了，怎么能胡乱射箭？你吓到顾家大小姐，还不快去道歉。” 厉耀宗不想在顾兰昕面前丢面子，梗着脖子道：“我，我就想证明我也能射的很远，并没有针对顾家大小姐的意思，若真的吓到你，还请你不要怪罪。” 顾兰若面上依旧是体面的笑：“这也没什么，二殿下眼神不好，我到没什么，只是，我的位置离公主很近，伤了我到没关系，就怕伤到公主。” 二皇子厉耀宗脸色瞬间变的铁青，自己本来只是想吓吓顾兰若替顾兰昕报仇，让她当众出丑，可现在算什么，顾兰若那眼神，分明是在嘲笑自己，他是个跳梁小丑。 永安公主无奈的丫头，她养在贤妃膝下，自由看着二皇子长大，这孩子自幼说话办事都没有分寸，如今又办出这样的事情来。正如顾兰若所说，两人的位置离的很近，若是不小心伤到自己，想到此，她不由的沉下脸：“老二，你的箭术可是父皇教的？他若是知道你如此胡来，定会失望。” 厉耀宗知道永安公主深得父皇的欢心，倘若她在父皇面前说一句……吓的她忙跪下请罪：“皇姐赎罪，今日是我鲁莽，日后在也不敢了。” 永安公主面色依旧阴冷，旁边有人打圆场：“这样说来，射的最远的岂不是二殿下？” 众人望去，的确二皇子这一箭足足射出三百米远，若单论远近的话二皇子的确拔得头筹。 “且慢？”一道清亮的声音从众人背后传来。 如果说皇家颜值的登峰是厉天佑，那么顾家就是顾丛轩。他就如一道风景，紧紧的待在那里，并不引起众人的主意。可当他说话的时候，你又没有办法忽视他。 他不笑他就是画中人，可他一笑，你就会发现，周遭最美的花都不急他的万分之一。 顾丛轩，顾家三房的少爷。 “公主殿下，是不是谁能把箭送出去最远，谁就是赢家？”顾丛轩眉宇间有这超出年纪的聪慧，偏偏眸子里却有这孩童的天真，他看着永安公主笑道。 第143章 物以类聚 众人看到如此俊俏的少年，开始咬耳朵。 “这不是顾家三房的小少爷啊？长得真俊啊。” “是啊，听说顾家三爷替老夫人出门做生意，很是得老夫人器重。” “这孩子要敢什么？” 永安公主见少年和七皇子年纪差不多，笑道：“的确。” “哦？那我可以试试吗？”顾丛轩目光闪动。 此言一出，众人都笑出声来。 这怎么可能，弓都比他高，他怎么有力气把弓拉开。 永安公主显然也这样想，柔声道：“你能拉开弓？” 顾丛轩笑了笑，眸光中闪烁着春晖：“公主，如果我暗中您说的做了，把箭送到最远处，是不是就可以获胜？” “他是不是疯了？他怎么可能？” “是啊，五皇子可是武将，才能射出三百米，他，怎么可能？” “就是，不可能。” 一直淡然的顾兰若不知道顾丛轩为何如此。 厉天佑记得这个孩子，上次在宴会上就是他看自己，那眼神超出年龄的成熟：“顾家小少爷，你真的要尝试？别一会输了哭鼻子。” 厉玉珩摇头道：“这不可能，你做不到。”他若是能做到，或是有办法射的更远，那岂不是天生神力。 顾丛轩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那我射给你们看，到时候赢了，彩头可要给我，不许反悔。” 厉天佑挑眉：“小公子这么有自信？一会可不要后悔。”他上下打量细细打量对方。 顾丛轩不理会对方，兀自站起身，他走到中央，一旁候着的人地上弓箭，众人正大眼睛看着她如何拉弓射箭。 “公主，只比试多远？” “对，已远为胜。”公主道。 “还有其他要求吗？” “没有。” 顾兰若皱眉看着顾丛轩，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好。”随着一声好，只见顾丛轩大不走到一旁的鸟笼前，将里面的海青捉出来，然后将一支箭绑在他的脚上，然后轻轻一拍，海青振翅高飞，不一会，连影子都看不到。 顾丛轩转头，站在中央，眼睛里装满日月星辰，流光溢彩，浅笑道：“我办到了。” 他没有依靠臂力，更没有什么别出心裁的心思，只不过是随随便便把箭绑在一只鸟上，箭就被这么带出去千里。 方法很简单。 效果很出乎意料。 永安公主倏然笑出声来，二皇子厉耀宗怒道：“这算什么法子，你连弓箭都没有用？” 顾丛轩只是笑着看着五皇子。 厉耀宗突然反应过来，公主直说看射程的远近，但她从来没有说要用弓箭，所有人的思维都被固定在弓箭上，却忘了不用弓箭也可以，这小子，太狡猾了。 顾兰若突然笑起来，这孩子，太聪慧了，一举反三。 永安公主的眼神跟着温柔起来：“好，这法子用的好，让我前所未闻，这月琴就归你了。” 顾丛轩捧着月琴，笑着谢恩。 众人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刚才还默默无闻，如今众人皆知。虽然他们也觉得这个方子讨巧，可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比那些人有趣多了。 这样的宴会，射箭本身就不重要，重要的握住公主的心，逗她开心，比什么都重要，显然顾家小少爷做到了。 惜月公主震惊过后，脸色突然变红了。 原来他是这样的人。 她瞧瞧挪到顾丛轩身边，低声对他说：“我喜欢这把琴。” 顾丛轩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的一笑，然后转过目光，像是根本没听到一般，惜月公主有些不高兴，却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一个劲的给顾丛轩使眼色。 “果然物以类聚，那个小贱人身边的人，都不是好东西。”秦云珊道。 顾兰盺垂下眼眸，敛下眸中的恨意。 宴会举行到此，剩下的时间自然是在座的小姐和公子们。 乐欢郡主和裴思晨对视一眼，此时公主要下去换衣服，正好给了众人交谈的空间。 乐欢郡主一直冷眼旁观，她发现这个顾兰若和别人口中的不一样，她聪慧，温柔，即便面对公主也能不骄不躁，是个难得的美人。反倒是众人口中夸赞的顾家二小姐，蠢不可及。 裴思晨没心思陪这些人，找了个由头陪郡主下去更衣。 “郡主，今日怎么没见东临公子？”离开宴会，裴思晨低声问道。 乐欢郡主道：“东临府家道中落，如今又定了亲，自然不会参加这样的宴会，你以为谁都像顾家大小姐那样。” “那倒是，同样是顾家的小姐，没想到差距这么大。”裴思晨对顾兰盺也有心的认识。 乐欢郡主暗哼一声：“她们的事，我们不用管。” 两人说完，跟着引领的婢女更衣。 宴会上的小姐们公子们见公主郡主走了，开始三三两两的聊天，赏花。 厉天佑命人收拾出一块地方，接过棋盘，对五皇子道：“五弟，来一局。” 厉玉珩不客气的坐在对面，二皇子李宗耀和惜月公主在一旁观战。 这个棋盘是公主府的珍品，棋盘通身是一块白玉雕刻而成，温润的玉色，让人移不开眼睛，上面更是用金丝镶嵌成的棋格，一看就价值不菲，棋子更是用赤金打造，放在棋盘上光彩夺目。如此奇珍异宝，也只有公主府才有，由此可见皇上对公主的宠爱。 厉玉珩捏着金色的棋子冷笑，这样的宠爱，恐怕夹杂更多的愧疚。 惜月公主的眼睛看了会，便又落在不远处的顾丛轩身上，他把月琴送给顾兰若，不由的鼓起脸颊，满脸的不悦，一旁的厉耀宗问道：“你怎么了？” 惜月公主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思，撅着嘴道：“这个棋盘我像父皇讨要了好久，他都不肯给我，没想到再皇姐这儿。” 厉耀宗笑了笑：“父皇对皇姐想来不同，你又不是不知道。” 惜月公主心里有事，烦躁的坐在一旁，吩咐人道：“去，给我那盘担心来。” 不一会，身边的婢女端着点心过来，厉耀宗正专心专心致志的看着棋局，忽然眼角看到一双白玉的手伸进来，忍不住握住。 第144章 阴险 婢女慌的缩回了手。 好漂亮的婢女。厉耀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婢女羞怯的一笑，清丽脱俗。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的低声咳嗽说一声，想要说什么遮过去，却没想到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耀宗文武双全，什么都好，唯独对女人没有抵抗力。见到顾兰盺，就被对方的美貌所迷惑，如今看到如此漂亮的丫头，又走不动路。 见二皇子失神，婢女腰肢一转，随即退下。 二皇子厉耀宗好奇的问道：“小八，这丫头长得真好看，你从哪里弄来的，我怎么在宫里没见过。” 八公主眼睛看着棋盘上，无聊的说道：“她是我上次偷偷出宫，在路上遇到的。她原本在街上买豆腐，结果被恶少看上，非要抢了她做妾氏，我看不先去，便替天行道救了她。” “你？你有出宫了？”厉耀宗道。 厉天佑落了一子，抬眼道：“我看是你又出宫闯祸才对。” 八公主嘻嘻一笑：“这话也不错，我就是看不得弱小，就，就稍微懂了一点手，谁知道那人居然是京兆府府尹的儿子，真是倒霉。” 话出口，她才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顿时捂住嘴巴，见三位皇兄同时看着自己，她的脸一下子红了：“你们看我干吗，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那时不能怪我，在说我已经向京兆府府尹道歉了。” 一个公主，跑到街上行侠仗义，谁信。 厉天佑无奈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日后没人陪着不出出宫。” 惜月公主撅着嘴，跟着脖子道：“我也不是任性妄为的人，听说这个丫头的父亲是曾经追随过罗老将军，可惜她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改嫁，在后来她一个人辗转来到京城，到现在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 罗老将军？五皇子厉玉珩忽然抬起头，原本清冷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哀思，那是姨母的公公，也是自己的恩师，只不过罗老将军在多年前病故，如今的将军府，是姨夫。 这样说来，刚才那个丫头和自己还有点瓜葛。 五皇子手中的棋子，顿在半空中。 惜月公主没有注意到别人的神色，不过却看出厉耀宗的喜欢：“二哥若是喜欢，送给你便是，不过她和顾家二小姐比起来，太过平庸。” 厉耀宗听到顾兰盺的名字，面色微红，下意识的看向厉天佑：“你看你说的，我不过是随口问问。”顾兰盺可是他准备娶回家的女人，至于这漂亮的丫头，他嘿嘿一笑。 一直沉默的厉天佑，看准时机，开口道：“不过是一个丫头，八妹，若是二哥喜欢，送给他如何。” 惜月公主明显不在意这些，她压根没有把那个丫头放在眼里，她想都没有想，直接道：“既然二哥喜欢，就送给你好了，不过下次有好玩的地方你可要带着我。” 厉耀宗欣喜若狂，嘴上却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 “不过是个丫头，你若喜欢就拿去。” “这样啊，那，那我”厉耀宗搓手，一副犹豫的样子。 厉耀宗一直很受皇上喜欢，但是有个毛病，自小见了漂亮女人就走不动，在男人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在皇上眼中，却不同。 一丝冷意，慢慢爬上厉天佑的嘴角。 “既然二哥不想要，那这丫头我带回去了。”五皇子突然打断对方的话。 所有人都一愣，只有厉天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差距的笑意。 顾兰若远远的看到这一幕，他的目光在那丫头上打转，不由的冷笑，厉天佑，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阴损。 她忽然想起她刚嫁给厉天佑的时候，已经过去半年，那时候厉天佑表面上对她温柔体贴，却一直如今若离，只因为顾兰欢嫁给二皇子，当时容貌出众的顾兰盺也勾搭上太子，他生怕自己是别人派过来的奸细，所有表面上对自己很好，实际上任何事情都瞒着她。 当时的她很傻，不顾一切的冲到厉天佑面前，看到厉天佑受伤，却躲在书房内不肯让自己知道，她当时心疼不已，道；“殿下，我既然嫁给了你，自然会全心全意为你，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厉天佑当时只是笑了笑：“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不，你分明又是瞒我。”顾兰若执拗的追问。 厉天佑只是苦笑一声，仿佛无可奈何，他只是轻轻的把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声音倏然凝重道：“我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你会理解我，我只是不甘心，我和太子都是父皇的儿子，为何为只能是臣子，他日后确实皇帝，他坐着我必须跪下。这还不算什么，你看看我的一身伤，这就是他给我警告，他开始怀疑我，若儿，日后我在太子的羽翼下生存，稍有不慎触了他的逆鳞，都会性命不保。我这一辈子都活在这样的境遇中，你说，我该怎么办？” 当时的顾兰若很是心疼对方，忽略对方眼角的阴狠：“你一心一意追随太子，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他居然还想杀你，真是无情无义的小人。” “那又怎样，他是嫡长子，背后又有韩家撑腰，而我有什么。”厉天佑嘴角浮现一抹不宜察觉的冷意：“我的母妃什么都没有留给我，若儿，我现在需要你，你愿意帮我吗？” 当时的顾兰若想都没有想，便点头。 厉天佑欣慰的摸着她的脸道：“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她对父皇的影响力很大，那个人就是太后。这些年，我努力在太后面前展现自己的孝道，不禁让太后站在我这边，关键时候还能帮到我，可惜我不是女子，不能近身侍奉，我需要你的帮助。” 厉天佑消无声息的给顾兰若布置任务，甚至让她心甘情愿的帮他做事，去讨好太后，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出丝毫的阴谋诡计，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迫不得已，自保而已。 这就是厉天佑的高明之处。 第145章 质问 当时的顾兰若根本察觉到厉天佑的用心，甚至她自己觉得，只要能救丈夫，让他免遭太子和其他人的毒手，自己委屈一点没什么。她把夫君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更是内疚自己无能，身为女子，不能跟随在他的左右，不能给他更多的帮助。 两人心照不宣的坐着自己的事，厉天佑暗中借助太子的手，培养自己的势力，当别的皇子还在勾心斗角的时候，他在皇上眼中是一个忠心耿耿孝顺的儿子。而顾兰若日日去太后的寝宫，不动声色的讨好太后，所有的一切，在日后厉天佑上位的时候，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直到最后所有人才明白，厉天佑才是最阴险，最有心计的人。至于最后他有没有登上他梦寐以求的宝座，顾兰若是看不到的，因为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顾兰若的目光从不远处的凉亭收回，嘴角泛起一丝凉意。厉天佑一直隐忍，包藏祸心，尽心尽力扮演太子的好帮手，皇上的好儿子。乃至厉天佑等上太子之位，皇上都相信他的忠孝和仁义。谁也不知道，他在背后做了多少恶毒的事情。 她还记得当年，厉天佑多次受伤回来，先后说五皇子和太子追杀他，当时顾兰若还觉得，厉天佑的几个兄弟怎么都一个比一个恶毒，他如此仁义，为何要杀他。现在想来，可能当时两人就察觉到他的野心，确切的说看清他的真面目，想要除掉他。 现在她还有另一种猜测，当年的两次刺杀，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只是厉天佑栽赃诬陷别人的，从来引起我的注意，让她继续为他做事而已。 如果真是那样，当时的自己可真是蠢到家了，以为牺牲自己就可以换来爱情，世界上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被人利用，被人践踏，最后在被人遗弃。 顾丛轩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边，低声问道：“大姐，你怎么啦？” “没什么。”顾兰若从回忆中惊醒，声音不由自主的低沉，悲痛的情绪一时之间没有收回。 顾丛轩困惑地看着她，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一道身影一身而过，脸色一沉，低声道：“大姐，我去去就回。” 不等顾兰若回答，顾丛轩已经快步离开，红拂道：“大小姐，三少爷怎么最近乖乖的。” 顾兰若看着顾丛轩的背影，点头道：“是啊，总觉得怪怪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永安公主身边的人过来，说请厉天佑和厉耀宗见公主，凉亭内只剩下五皇子厉玉珩和一个丫头说话。 顾兰若不着痕迹靠近。 厉玉珩容颜清冷，声音难得的温和：“你的父亲是王校尉？倒是有点印象。” 顾兰若看着厉玉珩摇头，是人就软肋，而罗将军就是他的软肋，他小时候经常去姨母家玩，后得罗将军指点一二，武功有所进步，自此后便跟随罗将军学习，两人有极深的感情。 若是厉天佑在此，定会满意的笑出声来，这样的厉玉珩才是他想要的。 顾兰若清楚，若是没有罗将军，厉玉珩是个冷心冷面，无坚不摧的人，可但凡遇到他恩师的事情，他就会是理智。 少女肌肤如雪，听到五皇子的问话，白皙的脸上浮现一层红晕：“回五殿下的话，父亲曾经和奴婢提及过殿下，说殿下小时候……” “你父亲是不是说，五殿下小时候很是聪慧，却很顽皮。”凉亭外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少女的话。 厉玉珩抬头看到顾兰若浅笑的站在台阶上。他忍不住皱眉，这丫头怎么会无缘无故跑过来，还真是稀奇。 她就那么清丽如花般的站在那，那双清澈的眸子正亮晶晶的望着他。 厉玉珩见顾兰若明媚的笑容，心里多了一丝玩味，这丫头想干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可不相信这丫头会这么好心来赔他聊天。 站在一旁的少女看上去只有十三四的样子，眉目清秀，明艳照人，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襦裙，领口和袖口都用银丝绣着梅花。虽没有带钗环，更不施粉黛，却让人看了赏心悦目，想来只有对容貌特别自信的女子，才会素面朝天。见到顾兰若，少女盈盈一拜：“见过顾家大小姐。” 顾兰若笑着对她点头：“五殿下，不介意我坐下吧。” 少女见状，咬着唇，恨不得把对方撵走，奈何顾兰若不等五皇子说话，厚着脸皮坐下，她不得不恭敬的倒茶。 厉玉珩无所谓的点头，示意她坐下。 “五殿下认识这位姑娘？”顾兰若的目光落在黄衣少女身上。 厉玉珩摩挲着茶盏的边沿，笑道：“是啊，她是我以为故人的女儿，之前师父一直命我寻找王校尉，没想到今日竟然遇到他的女儿。” 顾兰若莞尔一笑，只是那笑了多了几分讽刺：“好真实巧。” 厉玉珩手中的茶盏一愣，看着她的笑觉得心里瘆得慌，不由的皱眉，没有说话，心里泛起嘀咕。 黄衣少女一听，有些焦急，恨不得顾兰若赶紧滚蛋，她觉得，这位顾家大小姐是来捣乱的，可偏偏她只是个丫头，不能开口撵人，低头道：“是奴婢幸运，被人欺辱的时候被公主所救，今日又遇到五殿下。” 顾兰若等着她把话说完，一副认同的样子，倏然又皱眉问道：“我就是有些好奇，街上那么多人，你为何不找别人，偏偏找一个小女孩求救，这是什么原因？” 黄衣少女一愣：“那是，那是因为公主的衣服雍容华贵，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奴婢才会过去求救。” 顾兰若点头的看着五皇子笑，那笑容里多了几分玩味：“是啊，雍容华贵。” 人遇到危险，下意识的找成年人求救，更何况欺辱她的可是高大的男子，她却像一个小姑娘求救，不是很奇怪嘛？ 顾兰若对厉玉珩眨了眨眼睛，想来他是听懂了。 厉玉珩听了抓，脸上的笑僵在唇边，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兰若。 第146章 破坏 顾兰若见厉玉珩皱眉，想来他已经开始怀疑，但仍有几分不确定，为了能让对方彻底相信，她的目光落在女子腕上的玉镯，她看着玉镯道：“这玉镯好漂亮，能不能借我看看。” 黄衣少女眼里闪过一丝紧张，下意识的拉自己的衣服，遮住手上的玉镯。 顾兰若浅笑：“怎么，还舍不得，我只是看看，又不会弄坏。” 黄衣少女求救的看向五皇子厉玉珩，却将他面色阴冷，眼睛落在那玉镯上，顿时一紧，随即开口道：“既然顾家大小姐相看，自然没有关系，只是，这玉镯对她来说意义重大。” “意义重大？这不过是一个玉镯，还能有别的？”顾兰若清凉的眸子带着几分打量。 黄衣少女咬着唇，面上露出一丝难色，这玉镯她原本打算过段时间在给巫昂子的，去没想到被顾家大小姐提前看到，她笑了笑，褪下玉镯，小心谨慎的递给五皇子厉玉珩，看着五皇子道：“这个玉镯，是爹爹生前留下的阵法，因为是祖传之物，父亲命我不得外泄，可惜到了我父亲这一代，一直没有参透其中的奥妙，为了保住这阵法，便想法子把它记录在玉镯之上。” 五皇子厉玉珩一愣，随即拿起来查看：“是，循环阵？” 黄衣少女点头：“是。” 顾兰若淡淡的看了一眼：“听五殿下的口气，似乎循环阵似乎是很厉害的阵法” 厉玉珩有些兴奋：“是，循环阵是暗中当时的地形设计，只要你入了阵，便无限循环，永远出不来，当年王校尉就是利用循环阵立下奇功。师父也从提及此事。只不过后来王校尉战死沙场，这循环阵便试穿了，没想到今日还能看到，真是难得。” 厉玉珩曾经听罗老将军提及过，说这个阵法是出自一个将军之手，后来辗转到了王校尉手中。 当年王校尉战死沙场，阵法也随着找不到，罗老将军曾经派人寻找过，一连找了很多年，不知道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没想到最后真的找到，却只有半册，其他半册仍没有找到。原来剩下的在王校尉手中。 罗老将军去世的时候，厉玉珩曾经发誓，一定高帮老将军找到阵法。 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可以告慰老将军的在天之灵。 他很开心。 厉玉珩克制住心里的喜悦，小心翼翼的接过玉镯，拿到手中后反复查看，反复观摩，好一会才玉镯里面的小字，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看不懂，都是苗文，不过能看懂一二。” 顾兰若浅笑的看着黄衣少女：“王校尉是建安人，怎么会用苗文来刻？” 黄衣少女美丽的眼睛，看起来很是无辜：“回大小姐的话，奴婢的母亲是苗族人，所以父亲知道一些，因为阵法身份珍贵，父亲又怕落入不怀好意的人手里，所以用苗文来刻。” 顾兰若一双清澈的眸子，流光溢彩，而此刻，她眼睛里却闪烁着皎洁的光芒。 眼前的少女名叫月儿，她的母亲不是苗族人，而是她自己是苗族人。前世她接近厉玉珩，人后把阵法交给他，得到厉玉珩的青睐，有千方百计寻来其他的阵法，经历过种种后，月儿成为厉玉珩身边的红人，若非她出生低贱，也不会让厉玉珩看中，更不会成为厉玉珩的心腹。 月儿，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 此事，月儿不但看着厉玉珩，还讨好的上前：“殿下，奴婢懂苗文，可以帮您翻译。” 厉玉珩扬眉看了一眼月儿，她明眸皓齿，笑容灿烂，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可他知道，顾兰若不会无缘无故过来提及此事，她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可定有什么自己没有发现。 厉玉珩的笑容了多了几分清冷：“为我翻译？你想到倒是周到。” 月儿敏锐的察觉到厉玉珩语气不对，顿时满脸泪痕，咬着唇，看了让人心里一颤：“五殿下，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 厉玉珩摩挲着手中的玉镯，慢慢道：“既然是祖传之物，为何要先给我。” 月儿诚惶诚恐：“祖父迂腐，父亲更不懂其中的玄妙，知道死都不能参透，只懂一二。月儿是女儿家，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根本任何意义，还不如交给殿下这样有鸿鹄之志的人，月儿只求殿下收留月儿，让奴婢不至于无家可归。”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再配上那张清纯梨花带雨的脸，真是让人动容。 顾兰若在心里默默的感慨，真是唱作俱佳，这演技，这表情，每一个都堪称完美。已厉玉珩往日的性情，定会对他照顾有加，月儿再三提及父亲与他相依为命多年，加上她对厉玉珩无欲无求，这才是最高明的地方。 对弈一个皇子来说，一个安身之处根本就是举手之劳，却因此能让他放下戒心，慢慢相信月儿，这样一个善良美丽温柔的解语花，放在厉玉珩身边，就算是个冰山迟早也会融化。在得到他的信任后，自然开始她的计划，若不是提前知晓月儿的身份，顾兰若很难不会相信她，因为她的每一个表情真的是恰到好处。 她不得不佩服厉天佑，她训练出来的人，真不是善茬。当年厉天佑能清晰的知道厉玉珩的计划，就是因为月儿高密，谁能想到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根本不是什么月儿，而是厉天佑的死士，真正的月儿早就死了。 为了能搬到厉玉珩，厉天佑这么早就埋下棋子，这一埋下就是十年，真够狠的。 顾兰若心里腹诽，面上丝毫不显，依旧笑的得体。很多事情，我们明明知道，却不能说出来，若是告诉厉玉珩眼前的少女就是厉天佑的死士，估计厉玉珩都不会相信。 纵然他不信，也会给自己惹来不少的麻烦，但是顾兰若就是看不得厉天佑得意，她就要破坏他的计划。 月儿心中有几分忐忑，本来这阵法是在恰当的拿出来，现在被顾兰若打断，为了不功亏一篑，她只能提前拿出来。 第147章 救你一命 月儿悄悄的看了一眼厉玉珩，见他面上没有丝毫的一样，才放下心里。等着对方的回答。 厉玉珩手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玉镯，许久面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这玉镯不错，我很体谅你的心情，你父亲的事情，我很遗憾，至于你的事情，我还需要考虑，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月儿不敢逼的太紧，最主要的是，顾兰若在这，太多的纠缠只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顾兰若看着月儿盈盈一拜，突然收了笑容。 厉玉珩微眯着眼睛，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犀利：“说吧，你什么时候发现她不对劲的？” 顾兰若那双如黑曜石的瞳仁，眨了眨：“五殿下，兰若可从来没有说过她有什么不对劲。” 厉玉珩长眉斜飞入鬓，那好看的眉眼泛着一丝清冷的光，竟是出奇的俊美：“别装了，你刚才已经暴露，我知道了。” 顾兰若闻言，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板传来，在那一瞬间，她机会可以肯定，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把自己看穿，难道他知道什么，不会，谁会想到那么荒谬的事情。 她精致的眉眼，随着灿然的阳光流转：“哦？不知道我哪里路出马脚。” “你刚才说是公主，而不是六皇子。”对方刚坐下的时候，就说明黄衣少女求救的是公主而不是六皇子。黄衣少女被公主所救，这件事只有刚才在凉亭的几人知道，当时顾兰若根本不在现场，那她怎么知道。 刚才顾兰若说八公主的时候，神情自然，只能说明，她早就认出五公主：“我八妹在宫中，连宫女都会认错，不知道顾家大小姐如何分辨出两人。” 厉玉珩的敏锐远远超出顾兰若的预料，看来当初厉天佑若非找到罗老将军这个软肋，厉天佑不可能绊倒厉玉珩。也可以说，月儿不会成功，五皇子也不会有哪些危险。顾兰若送了口气，面上带着笑意：“我曾经入宫，认识八公主有什么奇怪的，再说。”她浅笑：“七殿下又怎么会缠着我五弟，你说是不是？” 厉玉珩哑然，他很想站起来给对方鼓掌，真是能言善辩，无懈可击。眼前的少女即便是在撒谎的时候，嘴角都带着笑，那笑让你连生气的理由都没有。已他多年的宦海的经验，眼前的小女子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厉玉珩还是决定问清楚：“就算是好了，你又怎么发现月儿的问题。” 顾兰若笑了笑：“五殿下寻觅很久的东西，得来全不费工夫，你难道不怀疑吗？就想我刚才说的，一般人遇到危险，都会找男人帮忙，决不会像一个小女孩求救，不是吗？” 厉玉珩端起桌上的茶盏，问道：“我八妹为何要算计我？” 顾兰若托腮挽着亭外的美景，阳光照耀在她头上的发簪上，泛起清冷的光，她慢慢道：“怕不是八公主吧。” “倒也是，想让我死的人很多，假借八妹之手，倒是别出心裁。”厉玉珩莞尔一笑。 顾兰若不准备将厉天佑的事情告诉他，很多事情点到为止。厉玉珩不是蠢人，相反，他很聪明，自己调查清楚，比她告诉他更有说服力。不过，她看了一眼厉玉珩对玉镯爱不释手，她从厉玉珩手中夺过玉镯，笑道：“这五件，你还是不要碰的好。” 厉玉珩感觉到顾兰若眼中的冷意，努力克制自己的怀疑。 顾兰若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些过了，自己突然跑过来帮忙，他确实该怀疑。 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她的目光落在厉玉珩身后的侍卫上：“殿下，这侍卫是？” 厉玉珩没有回头，淡淡的道：“他跟了我十年。” 顾兰若微微一笑，那人她前世在厉天佑的书房见过，老熟人。 她伸手把坐上的点心掰开，娶出里面的糖心，均匀的抹在玉镯上，随后对那侍卫招手，侍卫疑惑的看了厉玉珩一眼，厉玉珩点头，侍卫上前。 顾兰若倏然把玉镯砸在他脸上。 侍卫感觉面前一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脸上粘住，吓的她退后几步。张嘴要喊，这时候一条如泥鳅般的东西钻入他的口中，他大骇，开始胡乱的扒拉脸，那东西爬的很快，发出咕咕的声音后，便进了侍卫的肚子，消失不见。 厉玉珩看到这一幕猛的站起身，吓的退后几步：“是什么东西？” 侍卫刚要呼救，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疼的在地上打滚，整个人发不出声音来。 厉玉珩看着顾兰若质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兰若笑颜如花，眼中带着超出她年龄的冷酷：“五殿下，你可看清楚，那毒虫可是从玉镯里面钻出来的。” 厉玉珩身形一震，随后一时到什么，他抬手，吩咐一拍的人把是侍卫待下去：“他不小心被毒虫要了，把人抬下去。” 护卫离的有些远，并不清楚这边事情，现在看到五殿下脸色不悦，顿时明白过来，忙把人带下去。 “那玉镯有毒？”厉玉珩目光落在草丛上的玉镯，想到刚才自己还依依不舍的握着它。 厉玉珩并没有回答，淡然的拿起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公主府的点心真心不错，随后道：“那是苗疆的蛊毒，平日里看不出来，它喜欢吃甜食，所以很容易引出来。” “既然那么容易引出来，对方岂不是很冒险？” “这蛊虫进入玉镯的时间尚短，等她变成真正的蛊虫，用什么办法都引不出来，对方原本打算过段时间再把玉镯拿出来，因为我多管闲事，破坏人家的计划，她为了得到你的信任，没有等到蛊虫成熟就拿出来献宝，我这么说，五殿下可听懂了。” 厉玉珩听到她的话，心里早已惊涛骇浪，如今已过上午，眼光不似刚才炙热，细碎的光线穿透浮云照射在她脸上，仍是一副人畜无害，出尘脱俗的模样：“你怎么知道？” 第148章 为什么要帮我 顾兰若没有回答他，淡淡地道：“五殿下若是戴上一年半载寿命就会缩短。” 她不想知道那么多，奈何前世厉天佑在权利争斗的忠心，就算她不想也会无意中知道那么消息，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消息。也对亏了后来厉天佑对她的一种，必定，他也个人，不想一直防备枕边人，在知道她是真心实意帮助他后，对他的警惕放松，更是透露很多重要的事情。 厉玉珩的脸色骤变，脊背上布满冷汗，他如果把玉镯留在身边，岂不是……他想了想，忽然一笑，顾兰若觉得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如沐春风，把冬季里的寒冷都变暖了，可她却觉得春寒料峭，一股冷意扑面而来：“你若是心疼你那个侍卫，算我多事。” 说着，转身就要走。 “不是，我要多谢你，今日若不是你忙我，我一定会上当。”厉玉珩快步上前，拦住顾兰若的路。 顾兰若皱眉：“你不怪我弄死你的侍卫？” “他跟在我身边多年，可未必是为的亲信。”厉玉珩淡淡一笑，他的意思很明确，没关系。 顾兰若面色慢慢恢复，这还差不多，他要是敢怪她多管闲事，日后她就视而不见。 厉玉珩突然问道：“今日的主谋可在凉亭内。” “你说呢？”顾兰若那双大眼睛眨了眨。 “太子要杀我？”厉玉珩冷笑。 顾兰若摇摇头，似笑非笑：“太子就是这么无辜，你还没调查就把太子恨上了，恐怕很多人都如你这般想。” 厉玉珩唇边依旧带着淡淡的笑，但眉宇间多了一股冷意，隐隐冒出来：“厉天佑。” 顾兰若莞尔一笑：“五殿下还不算笨。”那双淡漠如菊的眼眸，让人见了生出几分怜爱。 厉玉珩面色一愣：“他倒是会算计。”什么都打着太子的旗号来，让所有人都误会一切都是太子所为，厉玉珩的确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顾兰若红唇一勾，脸上浮起两个浅浅的酒窝：“殿下几人知道，就应该早做防范。” “其实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想得到什么？”厉玉珩刀削的侧脸冷峻他含笑的看着对方。 顾兰若不想告诉对方事情，却也不能欺骗对方，只能选择沉默。 “顾兰若。”厉玉珩看透她的心思，知道她不想说，便不再逼问，唇畔噙着一抹笑意：“你平日里也是和别人这样相处吗？” 顾兰若听说对方语气中的调侃，冷着脸道：“我好心帮你，你居然误会我的好意。” 她可不是什么无知少女，确切的说她死的时候已经双十年纪，可不是几句话就是骗到的闺阁女子。 厉玉珩笑道：“幸好遇到你，要不然今日我便栽了。”他看着不远处的人权，低声道：“听说你不喜欢东临府的大公子？” 顾兰若一愣，这话有点过了，自己什么时候不喜欢了。 可自己的心思没必要告诉任何人，她淡淡的道：“我们有婚约。” 厉玉珩笑容慵懒，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顾兰若皱眉，自己是被人家看透，还是不知不觉暴露自己的意图，在或者，厉玉珩误会了，还真是麻烦啊。 厉玉珩就这样看着她，忽然开口道：“顾兰若，刚才的月儿我会派人清理掉，还有那些侍卫，你放心他们不会说出去。” 顾兰若屈膝行礼，低声道：“派去处理月儿的人，最好谨慎些，她可不好对付。” 厉玉珩一怔，想到玉镯中的蛊虫，瞬间明白，他微微一笑，忽然靠近一步，顾兰若一时间完了躲：“京中危机重重，顾家更是火坑，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万不可像今日如此鲁莽。” 顾兰若身子一颤，卷翘纤长的睫毛忽闪两下，轻声道：“多谢殿下。”说完，稳住慌乱的情绪，迅速离开。 厉玉珩很危险，闪人。 走出凉亭很远后，顾兰若才松了口气。 红拂一直跟在小姐身后，带顾兰若停下脚步道：“小姐，奴婢还以为您一点都不紧张。”刚才她就站在凉亭外，虽然听不真切两人的对话，可那侍卫她却看着真切。 顾兰若缓了口气：“怎么会不紧张，我的心都要碰碰跳出来了，你看他那冰冷的样子，和五殿下说话阵阵的费脑子。” 木芽凑上来道：“大小姐，刚才二小姐的人来寻你，说请你去前面坐坐，我说你小姐走累了，下去休息了。” “二妹信了？”顾兰若问道。顾兰盺可不是好打发的人，除非被事情绊住。 木芽嘿嘿一笑：“应该是信了。她们想去凉亭看看，我一直缠着她们问东问西，最后她们没法子，只是远远的看到您和五殿下在凉亭内，听不到你们说什么，便放弃了。” “你到时机灵了。”顾兰若不忘夸奖对方。 木芽道：“跟了小姐这么久，木头都要变聪明了。” 顾兰若忽然想到顾丛轩，扫了一眼四周问道：“五弟呢？可看到他？” 木芽摇头：“五少爷忽然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顾兰若皱眉，顾兰轩最近神出鬼没，总是找不到人，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前段时间居然看到他和一个灰衣人说话，一转眼，那人又不见了。 顾兰轩到底是三房的人，又有赵氏管着，她不好多嘴，不过那小子她是真心喜欢。 “大小姐留步。”忽然一道稚嫩的声音从顾兰若背后传来。 她转头，便看到假山后的厉天佑笑着走出来，身边还跟着六皇子，不，应该是八公主。 八公主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两圈，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凉亭，笑道：“顾大小姐，你刚才和我五哥说什么，怎么这么久？” 凉亭距离此处有几百米，周边又有侍卫拦着，顾兰若道不怕厉天佑听到，她灿然一笑：“五殿下，他告诉我一个秘密？” 听到秘密两个字，八公主来了兴趣，笑嘻嘻的凑上前：“快说，是什么？我最 第149章 还没完了 顾兰若轻咳一声，道：“他说，八公主偷偷跑出来，还穿着六殿下的衣服乱逛，他很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和皇上交代，可不说又觉得对不起皇上，很是为难。” 八公主一听，气的涨红了脸，短时忘记刚才追分顾兰若的话：“五哥太不够意思，这个都要告诉你，我要去找他算账。”说完怒气冲冲的朝凉亭的方向去了。 厉天佑浅笑：“顾大小姐真聪明，知道八妹的软肋，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了。就是不知道，你怎么打发我。” 他刚才被永安公主叫去陪郡主，厉玉珩去留下来和这丫头说话，他一直等着对方来，却迟迟不见厉玉珩，不禁起来疑心，正好八公主觉得无聊，闹着要出来，他便找了理由一探究竟，谁知道却看到两人在凉亭相见甚欢，这幅场景让他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特别是那笑，她对自己可不是这样的。 顾兰若非但拒绝自己的提议，更是给他一种轻蔑的感觉，甚至是痛恨，可为何却对五弟不同，难道她喜欢老五？ 这个念头一出，厉天佑的目光落在顾兰若的脸上，冷冷道：“顾兰若，你压错宝了。” 顾兰若微微一笑：“三殿下，兰若相信自己的眼光。难道你不相信自己的眼光？” 厉天佑的脸一下子冷的冰点，他表情寒冷无比，站在那一动不动，目光看着顾兰若。 顾兰若目光淡然，可身后的红拂却脊背一愣，她平日跟在老夫人大人物没少见，比如二小姐的虚伪，大夫人的恶毒，还有那些从骨子里瞧不起人的贵妇人们，可这种骨头缝里冒冷汗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就在木芽和红拂浑身冒冷汗的时候，厉天佑突然笑了，他的笑容很温和，可是却意味深长。顾兰若冷冷的看着他，相比面目狰狞的样子，这样藏在黑夜里的，深不见的，才更可怕。你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就想你永远不清楚，他会不会突然如猛兽般咬住你的脖子。 厉天佑一言不发，猛地一把抓住顾兰若。 “你干什么？”顾兰若怒声道，奋力甩开对方的手。 奈何男女的力量差距太大，她被厉天佑拖着往前走，根本挣脱不开。 木芽和红拂站在旁边干着急，她们根本不敢上前，那可是三殿下。 “让你看看我和他未分出胜负的棋局。” “不用你拉我，我自己会走。”顾兰若恼怒的甩开对方的手。 厉天佑眯起眼睛，却看到股兰若从他身边走过，不由的冷哼一声，快步跟上。 顾兰若回到凉亭，正看到八公主缠着厉玉珩的手臂，对方见顾兰若去而复返，不由的皱眉。 顾兰若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被人请来，观看你们的棋局。” 厉玉珩看了一眼桌上的棋盘，他没有想到厉天佑居然还在计较这盘棋局，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眼，不由的笑道：“既然如此，三哥请吧。” 厉天佑微笑的坐下，伸手执子下棋。顾兰若冷眼旁观两人，黑白棋子在上面厮杀，纠缠，看局势两人去骨箱单，一时之间很难分辨出胜负。 前世，顾兰若文墨不通，为了讨好厉天佑他喜欢的她都努力去学，其中就有下棋，她可是下了很多功夫。只是从前她费尽心机去讨好他，而且还要输的不着痕迹，现在看两人下棋，觉得别有一番风味，怎么说呢，她冷笑。 顾兰如算是看明白了，两人不管是棋艺还是计谋都奇虎相当，如今纠缠在一起，想要取胜就必须有壮士断腕的决心，跳出混战的圈子，已大局着想。 厉天佑目光冷冽，修长的手指间架着一颗棋子，许久不曾落下。 八公主趴在顾兰若的身上，歪着头低声问道：“你瞧着她们谁能赢？” 顾兰若淡淡的道：“她们两人棋艺相当，都不简单，想要尽快决出胜负，很难。”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明白的很，棋如人生，下棋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情。厉天佑善于运筹帷幄深谋远虑，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心思太过缜密。而厉玉珩，为人太过散漫，聪明有余可太过心软，容易让对方钻了空子。遇到厉天佑这样的对手，一不小心就会满盘皆输。 果然，半个时辰过去了，八公主都趴在顾兰若身上睡着了，两人还在僵持，没有分出胜负。 不一会，老夫人沈氏身边悦心过来：“大小姐，老夫人说该回去了。” 厉天佑不等顾兰若开口，直接回绝道：“告诉你家老夫人，她在为我和五弟做裁判，待会我亲自送她回去。” md，顾兰若暗骂一声，还不放人了：“有八公主在就可以了。” 厉玉珩抬头看了顾兰若一眼：“八妹已经睡着了，不好叫醒她，还劳烦顾大小姐等一会。” 顾兰若气的站起身，夺过厉玉珩手中的白子，飞快的落在棋盘上。 厉天佑面色突变，顾兰若抬头看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这是这笑落在厉天佑眼中备有一番意味。 棋盘上厮杀许久的黑白棋子，胜负已分。 八公主被顾兰若推醒，她猛地跳起来，待看到棋盘上的情绪，欢呼道：“哦，五哥赢了。” 顾兰若心里我这火，眼中满是不耐烦，扫了两人一眼，冷声道：“这下我可以走了吗？” 厉玉珩回身看了一眼花园，见大部分客人都已经离去，他淡淡地一笑：“今日多谢顾大小姐，才能让我赢三哥一回，多谢。” 顾兰若颔首，带着木芽和红拂快步离开。 她到了公主府门口，见只有顾丛轩在马车前等她：“刚才府上人来报，说有人拜访祖母，她便回去了。” 顾丛轩看了一眼顾兰若身后，皱眉道：“不是说三皇子送你回去马？人呢。” 顾兰若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厉天佑的名字，冷冷地道：“三殿下还有事，我们走吧，不用等他。” “好，姐姐小心。”顾丛轩小大人的扶着顾兰若上了马车。 前面的车夫扫了一眼身后，眼角闪过一丝笑意。 第150章 遇刺 永安公主的别院在郊外，如今天色已黑，外面看起来像是蒙上一层面纱，红拂挑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想着要尽快回府才好。 顾丛轩坐在车内，前所未有的沉默，他本就生的美貌，此刻在烛火的照耀下更家俊美，那敲到好处的没，如湖面上的波光，荡到人心坎里。 顾兰若看着眼前的少年，竟然生出一种陌生感。 三叔和四弟常年在外，每年也只有过年的一个月在府上，平日里都是三婶照顾顾丛轩，她忽然意识到一点，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 初次见面，她感觉顾丛轩是个天真的孩子，可现在，竟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眼前的顾丛轩与自己一样重生，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顾丛轩感觉到对方的目光，突然抬起头看着顾兰若笑了笑。 顾兰若反倒露出吃惊的很色，一怔。 她虽不及顾兰盺国色天香，可也是清秀可人，特别是那双眼清澈的双眸，让人看了赏心悦目。她明明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可不管是眼神还是笑容，都如此清澈，如雨后天空，仿佛清洗过一切的烦恼。一时让顾丛轩看痴了。 顾兰若在顾家经历的一切，他这个三房的二少爷都看在眼里，所以顾兰若报复，算计秦氏母女，顾丛轩从来没有觉得对方过分，反倒有一种罪有应得的感觉。 “最近可是有什么心事？”顾兰若问道。 “心事？没有啊”顾丛生一愣，随即道。 顾兰若并没有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他从桌上的锦盒中，取出一直簪子，逮到他的发冠上，轻声道：“上次见你一直盯着三殿下的发簪，我想着可能是你喜欢，便给你打了一直，一直想着给你，却找不到何事的机会，今日正好给你戴上。” 顾丛轩一愣，随即摸了摸头上的玉簪，爱不释手道：“谢谢大姐。”他上次看三皇子，并不是他的玉簪，而是他根本不喜欢三皇子这个人。 顾兰若眼光府复杂的看了他良久，才温和道：“一转眼，你也十岁了，真快啊。”她能感受到顾丛轩对她的依赖还有喜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顾丛轩虽然人小，可并不妨碍他又秘密。 顾丛轩听到顾兰若的话，身子微微一颤：“是啊，我已经打了，可以提姐姐和母亲撑起一片天。” 他是真心希望母亲和姐姐开心，不被家族和生活欺负。他努力，让自己变强，他不想躲在母亲和大姐的背后，成为可怜虫。 顾兰若见他始终不说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了，是不是累了，你先休息会。到了我叫你。” 顾丛轩身子一颤，顾兰若对他想来照顾，从来没有对他冷面说过一句话，更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他深吸一口气，咬着唇偏过头，低声道：“我知道，姐姐在怪我。” 我顾兰若目光温柔，压下满怀的心事，柔声道：“我没有怪你，你大了，有自己的心事很正常，我只是担心你。” “对不起姐姐。”顾丛轩瞳仁一缩，脸色便的惨白。 顾兰若摸着他的头，很自然的伸手替她整理一下。以前她从来没有这样过，不知道为何，每次见到顾丛轩，她就想，着是不是缘分。 或许，自己把他逼得太紧了，他不过是个孩子，有自己的小心思没有错。 就在此时，红拂忽然听到外面有急促的声音，她挑开门帘往外看，便看到几个黑色的影子，速度极快的朝这边冲过来，她看了眼四周，不是来时的路，他刚要问车夫，便见对方跳车离去，她惊呼：“小姐。” 马车对着前面的树撞过去，瞬间整个车都翻了过来。顾兰若和顾丛轩被甩了出去。 顾兰若惊骇，想也不想伸手拉住顾丛轩，直接躲在侍卫身后。 黑衣人大概有闪三十几个人，一色的黑色锦衣，动作利落。很快就和太师府的侍卫们打成一团。 顾丛轩眉头紧皱，顾兰若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两人的手心睫毛出冷汗来。 木芽和红拂踉跄的来到两人身边，红拂早就吓的脸色大变，瑟瑟发抖道：“小姐，怎么办？” 顾兰若眼睛死死的盯着黑衣人，放低声音道：“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两个带着丛轩藏起来，不要出声，有机会就回去。” 红拂和木芽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不舍，还未开口，顾丛轩一把握住对方的胳膊：“大姐，我不做，我要留下来陪着你。” “听话，她们的目标是我，你跟着她们两个藏起来，离我远远越好。” 那些黑衣人是不是看向两人这边，可见顾兰若说的没错。 很快黑衣人便把她们围城一圈，侍卫们拼死抵抗，可黑衣人人数太多了，渐渐侍卫死伤过半。渐浓渐落了下风。 一阵风吹过，浓郁的血腥味铺面而来，一道冷光朝她们而来。 顾兰若察觉到危险，当即一个箭步上前，挡在顾丛轩深浅。好在此刻有两个侍卫冲过来，拦住黑衣人，刀光剑影中，顾兰若和顾丛轩节节后退。 “姐姐，她们为什么要杀我们？”顾丛轩问道。 顾兰若冷笑：“自然是挡了人家的路。” 她大概可以猜到幕后黑手是谁，除了秦氏母女还能有谁。 顾兰盺接二连三受挫，大夫人秦氏原本想借助公主府的宴会让女儿再次名震京城，去没想到，顾兰盺先是被永安公主训斥，借着两位皇子又缠着她，还有永安公主的赏赐。 一桩桩一件件都刺激秦氏的神经，她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让顾兰若没没想到的是，她会如此着急，居然在路上就刺杀自己。 黑衣人手起刀落，解决两个侍卫。顾兰若拦着顾丛轩节节后退，黑衣人举起沾满血渍的刀，冲他们这边砍过来。 就在此时，突然一道冷光打飞黑衣人的长剑，顾兰若一惊，目光转头看向来人。 第151章 受伤 东临渊飞身打马而来，身后跟着几个侍卫。 他们很快加入混战，战况一下子扭转，黑衣人简直冷笑，忽然仰头吹了一个口口哨，躲在黑夜之中的人，很快窜了出来，仿佛一切早有安排。 这群刺客要对方的人是顾兰若，招招致命，拼命冲破东临渊带来的护卫，想要逼他们散开。两方兵戎仙剑，刀光剑影，眨眼睛已经过了数招。顾兰若只感觉耳畔有咔咔的声音，猛地抬头，只见东临渊伸手上的长剑竟然砍断对的刀，那刺客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口中鲜血喷薄而出，黑衣人身体笔直的倒下去。 顾兰若知道东临渊深藏不漏，文武全才，却没想到他武功这么好。 东临渊把手一样，箭袖对着天空而出，在黑色的天空中开始一朵灿烂的烟花。 顾兰若知道东临渊在召唤自己的人，一种悬着的心总算稍稍安稳。 灰衣人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开始慌乱无章，下手更加狠绝。 顾兰若护着顾丛轩顺着角落移动，倏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原以为是东临渊的人，可她一回头便看到刚才还在远处的黑衣人，如今近在咫尺，气势汹汹的朝自己这边而来。 东临渊没想到自己的人还没来，反倒招来更多的杀手，不由的面色一冷，长剑划破长空，挡在两人的面前，顾兰若感觉无数道寒光闪过，直逼自己的眼睛。东临渊手中的银剑，泛起清冷的光，很快与刺客们纠缠在一起。 顾兰若只听到对方大吼一声：“快走。” 她顾不得许多，自己在这么只会是她的累赘，她拉着顾丛轩躲过无数的杀意和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她第一次举得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看着身边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倒下，鲜血淋淋的躺在地上，她就不自由自主的定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她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是谁？是谁要杀她？ 大夫人？ 顾兰若想到出了永安公主府，便不见秦氏母女，今日她们又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已秦氏的性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不，不会，她很快否定这个想法，这里离永安公主府不远，大夫人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更何况，自己是参加永安公主府的宴会，这一路上都是达官贵人的马车经过，若是误伤，反倒会得不偿失。大夫人不是那么没脑子的人。 那么究竟是谁，还有谁想要她的命？ 顾兰若从来没想到，暗中还有一个人，想要自己死，这个念头一出，她如芒在即。 黑衣人杀戮狠绝，东临渊的人才几个人，饶是他们武功高强，也经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很快东临渊变感觉有些吃力，而他身边的护卫们已经死伤过半，鲜血不断的顺着胳膊、大腿、胸口滴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顾兰若拉住顾丛轩来回躲闪，奈何对方的目标就是她，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她们两人来回的路都被黑衣人堵死，顾兰若累了，实在是没法子，只能躲在一处她自认安全的位置。暗中观察，两方激战的境况。 片刻后，便见一个护卫倒下，包围圈出现缺口，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扑过来。 这个瞬间，顾兰若觉得寒意从脚底心窜便全身，如坠冰窟，紧急关头。顾丛轩倏然一把推开她，挡在她面前，顾兰若大吃一惊，刚要拉顾丛轩回来，便看到和一人的刀眼看就要触碰到顾丛轩。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顾兰若惊的浑身冷汗往外冒。 然而下一个瞬间，便见黑衣人突然倒下。 “援兵到了。”顾丛轩惊喜的叫出声来，可下一秒就听到东临渊惊呼一声：“不，这不是我的人。” 东临渊手掌的冷箭不断的游走，倏然她扫过两人，对着天空吹了一声口哨，一匹黑色的马飞被而来，他大喊一声：“上马？” 随后，杀了身边的黑衣人，他长臂一伸，把顾兰若扔到马。随后又把顾丛仍上马。 顾兰若握紧缰绳，盯着东临渊，似乎在问，你怎么办？ 东临渊想都不想猛的一拍马臀，只见黑色的马飞快的冲出包围圈。 顾兰若只感觉耳边传来嗖嗖嗖的声音，似乎有冷静追赶归来。她屏住呼吸，仅仅的抱着顾丛轩，随后大声道：“丛轩，快趴下。” 她顾不得许多，策马扬鞭，终于把黑衣人甩的远远的。 眼前的景物飞过，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儿来到人烟稀少的地方。 顾兰若看到身边没有黑衣人，高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晚风如小刀一般，刮过她的脸，她低声道：“丛轩。” 她叫了两次丛轩的名字，都不见对方的反应，身后的人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顾兰若以为对方没有听到，继续问了两句，仍然得不到回答。 顾兰若不由自主的转头，目光触碰到顾丛轩的脸，竟看到他额头上豆大汗珠，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她察觉到不对，惊呼道：“丛轩，你怎么了？” “大姐。”顾丛轩声音微颤，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就被抽空所有力气：“我，我……” 顾兰若整颗心坠入谷底，只见顾丛轩直挺挺的栽倒下来。她惊呼，赶紧扶住对方。顾丛轩随时十岁的孩子，可顾兰若到底是女子，力气不够，直接被顾丛轩扑倒。 马儿受到惊吓，一路狂奔。 顾兰若顾不得许多，赶紧爬起来检查顾丛轩的情况。 “丛轩，丛轩，快醒醒。”顾兰若轻声呼唤他的名字，然后怀中的顾丛轩仅仅的闭着眼睛，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毫无反应。 顾兰若不知道该怎么办，伸手去摸他背后，却发现湿漉漉的一片，她借着月光查看，手上全是血。 她慌了，在一看，只见顾丛轩背后竟然插着一直短箭。 她明明告诉他，让他压低身子，奈何他不听……可下一秒她便知道对方的意图。若是顾丛轩压低身子，那么自己的后背就会暴露在气人面前，那么现在受伤的就是自己。 这个念头一出，她感觉胸口无法呼吸。 第152章 灰衣人 “丛轩，丛轩，你醒醒。”顾兰若不敢再想下去，四下看了看，刚才仓促逃脱，根本没有看周围的缓解，现在甩到杀手才发现，此处半点人烟都没有。 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丛轩丧命？ 不，不行，他可是为了自己才会受伤。 顾兰若扶起顾丛轩，扯开他的额衣服，借着月光，认真查看他的伤口，他的背后插着一支短箭，而且伤口周围已经慢慢变黑，显然，这箭头上有毒。 她想都不想，直接拔出箭，然后用嘴巴用力将毒血吸出来，一边吸一边吐，唯恐自己疏忽，耽误了顾丛轩的性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丛轩背后的伤口开始溢出鲜红的血来。她才松了口气，撕下一块裙摆，抱住他的伤口。 突然山林间漆黑的小路上，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顾兰若一惊，随即神经紧绷。 到底是何人？杀手？还是东临渊？ 她刚要转头，便感觉脖子处凉凉的。背后传来冷酷的声音：“大小姐，只要你不乱动，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无数个念头在顾兰若的脑海中闪过，刚才那些黑衣人下手狠毒，分明就是想要她和丛轩的性命，可现在这个人非但没有动手，而却还与她商量。可见他们不是一路人。 然后，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他到底是什么人？ 顾兰若脑海中闪过花园的场景，倏然冷静下来。 丛轩见过的灰衣人？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能够重活一世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所以，她在面对任何压力的时候，都能保持冷静，可这这一刻，哪怕是前途未卜，她也不曾放弃，更何况现在明明有机会。 “你是什么人？”顾兰若的眸光落在灰衣人身上。 灰衣人虽然蒙面，可鬓角已斑白，可见年纪不小。他看顾兰若的眼神，带着一丝寒光。当看到顾兰若冷淡的面容，眸底划过一丝赞赏。 人面对困境的时候，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顾兰若不过十三四岁，竟然能冷静的对待生死，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顾兰若看着黑衣人，上下打量对方，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只不过这个念头太快，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就在此时，灰衣人忽然笑的看向顾丛轩，带看清顾丛轩的脸色，倏然便的急躁起来，放下手中的匕首，快步上前查看顾丛轩的情况。 “你认识丛轩？”顾兰若试探的问道。 灰衣人没有理会顾兰若，兀自查看一番，见顾丛轩呼吸平稳，身上的毒血已经被吸出，才送了口气。 顾兰若借着月光望着他，月光下，她神色清冷，面容想修，那双清楚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灰衣人的一举一动。 灰衣人站起身，看着顾兰若道：“大小姐，我们没有恶意。” 我们？ 顾兰若视线扫过黑暗的树林，一袭能看到黑色的人影，皆穿着灰色衣衫，隐藏在树林里，如从鬼魅。 好厉害的轻功，她完全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存在，这些人若是真想杀她，估计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兰若恐惧的咽了咽口水，还好不是敌人。 四周安静的可怕，耳边传来树叶被风吹过，沙沙作响的声音，还有夜鹰划过夜空的声音。 现在顾兰若两世的技艺都不能明白，他们怎么会招惹上这群人，若不是东临渊及时赶到，她恐怕已经是那些黑衣人的刀下亡魂，还有眼前这些灰衣人，他们怎么会认识丛轩，又有什么图谋。 顾兰若想到刚才灰衣人担忧的眼神，想到一个可能：“若阁下不是坏人，且认识五弟，为何不摘下面纱。若是不肯，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灰衣人停顿片刻，摘下面纱，随后上前一步，将自己的容貌展露在顾兰若面前。 他身形高挑，相貌堂堂，年纪差不多四十左右。 “我们绝无伤害两位的意思，请大小姐不要误会，若是我们真的有谋害之心，也不会等到现在。” 众人不是杀手，如此藏头露尾，也不是什么好人。 顾兰若冷哼一声：“阁下的目的还是不肯说？” 她话刚落，便感觉脖颈上有冷剑靠近，她依稀能感觉到肌肤被划破，还有滚烫的热血涌出。 顾兰若面色如常，挑眉看向面前的灰衣人，冷声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并无恶心。” 灰衣人怒声呵斥道：“还不退下。” 顾兰若身后的灰衣人立刻退后一步，却警惕的站在不远处。 顾兰若发现这些人似乎更在乎顾丛轩的生子，自己在她们眼中犹如蝼蚁，无足轻重，不过，不知道他们处于何种目的，到现在还没有杀了她。 “你们想把丛轩怎么样？”顾兰若冷声问道。 灰衣人脸色骤变，这一次他们慌了，眼前的小丫头在面对性命之忧的时候，竟然还能冷静的分析形势，甚至知道他们是冲顾丛轩而来。 此等魄力，不是普通小姑娘能做到的。 震惊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此事，领头的灰衣人突然道：“少爷的气息越来越弱。” 刚才挟持顾兰若的会有人快步上前，蹲下，抱起顾丛轩，却被顾兰若拦住，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可以带她走。” 灰衣人露出迟疑之色，随后开口道：“大小姐，我们是三爷的人。” 三爷？顾亭？ “三爷临出门前，让我们暗中保护少爷和夫人。大房盯的紧，我们兄弟不到万不得已不出现在少爷和夫人面前。”灰衣人道。 顾兰若面色微变，怪不得顾亭放心出门，一去就是半年多，原来暗中安排人保护顾丛轩和赵氏。 她不敢松懈，冷声质问道：“你们怎么证明是三叔的人？” 万一是秦氏的人伪装，目的就是想暗中处理掉他们姐弟。 顾兰若允许自己涉险，却不允许在自己放松的时候，被自己人捅一刀。今日之事，必须弄清楚，要不然谁也别想把顾丛轩带走。 灰衣人有些着急，当机立断道：“大小姐若是不放心，请随我们一起走。” 顾兰若皱眉，迅速做出决定。 第153章 三房不简单 他们很神秘，上车前为顾兰若带上眼罩，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停下，外面有嘻嘻索索的脚步声。顾兰若的眼罩被摘掉。 迎上来的是两个婢女，目光在顾兰若身上扫了一眼，然后对灰衣人行礼：“大人，大夫已准备好。” “快扶少爷进去诊治。” 顾兰若看着两个婢女背着顾丛轩进去，她心里的疑惑更深。 顾丛轩不过是三房的小儿子，今年才十岁，就算三叔不放心，也不至于在外面置办宅院，而且看眼前的情形，这些人对顾丛轩唯命是从。 灰衣人转身，淡淡的对顾兰若道：“大小姐，请稍等。” 顾兰若看着他怀中的顾丛轩，点头：“我只要确定他平安我就走。” 灰衣人不在坚持，带着顾丛轩进了内室，在跨进去的时候，回头对顾兰若道：“你进来吧。” 顾兰若不矫情，跟着走了进去，门被关上。 她心里暗暗送了口气，灰衣人让自己进来，说明此事她没有性命之忧。她抬头打量整个房间，屋内的摆设都是镶金带银，字画笔墨已经俱全，屋内一尘不染，似新的一般，看不出屋子主人的喜好，更无法猜测主人的身份。 顾兰若努力回忆前世关于三叔顾亭的一切，依稀记得，她帮沈氏打理商行，更是姑姑顾碧的左右手，常年不在家。 前世两人见过一次，还是在过年的时候，不过那时候她眼里心里都是厉天佑根本没有理会过顾亭这个庶出。 现在想想，沈氏为何对一个庶出的儿子，如此上心？ 不过，想想沈碧，顾兰若似乎能明白沈氏的用心，沈氏商行，只能交给有力能的人，这个人不论男女，不论嫡庶。 顾兰若走神的时候，一个胡须发白的男子背着药箱进来，灰衣人轻手轻脚的将顾丛轩放在床上，低声道：“请替他医治。” 大夫点头，随即查看顾丛轩的伤口。 顾丛轩面如白纸，唇上不带一丝血色，头上的玉冠早已不知所踪，青丝松松散散的落在身上。 顾兰若看着依旧昏迷的顾丛轩，心里很是紧张，忍不住低声唤道：“丛轩。” 灰衣人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不会有事的。” 顾兰若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戾气，刚才的凶险不用她多说，在场的人都深有体会。 大夫收回手，面色浓重。 “少爷怎么样？”灰衣人情绪有些激动，上前一步问道。 大夫人被那急迫的眼神吓到，战战兢兢道：“不是很好，虽然毒素已经清理大部分，可余毒已经进入血液，现在，情况不妙。” 灰衣人面上浮现一丝恼怒，猛的抓住大夫的衣领：“你就说，你能不能治好？” 这下，大夫人彻底被吓傻了，脸色苍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兰若焦躁的上前，掰开灰衣人的手，怒声道：“放开他，你难道想看着丛轩死？” 灰衣人一怔。 屋内的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顾兰若，似乎像是看怪物一般，她们可从来不敢和灰衣人如此说话。 “大姐。”一个声音传来。 屋内的所有人都望过去，只见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 灰衣人激动的跪在脚踏上：“少爷，您终于醒了。” 顾丛轩的脸色不好，他的眼睛里没有被救的喜悦。 顾兰若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灰衣人忙道：“少爷，我，我什么都没说。”似乎明白顾丛轩的顾虑，他的目光在顾兰若身上扫了一眼。 顾兰若喟叹一声，看来三房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看了一眼顾丛轩，心中闪过一丝难过。虽然她觉得自己矫情，不应该有难过的情绪，可能是重生后，她第一次对人有别的感情，所以她在意他的隐瞒。 顾兰若淡淡地道：“丛轩，既然你们认识，那我就先回去，你好生留在此处养伤。”随后她看向灰衣人，道：“还请阁下送我回去。” 顾丛轩嘴唇微颤，艰难的坐起身来：“我，我不留在这。”语气说不出的坚定，似乎对于他来说，眼前的这些人就是洪水猛兽。 灰衣人见顾丛轩如此，目光扫过顾兰若，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在没有确定少爷安全之前，谁都不能走。” 顾兰若冷笑，淡淡地问道：“阁下这是何意？软禁我？” 灰衣人不说话，屋内陷入寂静。 “我要和大姐一起走。”顾丛轩挣扎的起身。 灰衣人见状，语气变的缓和，对顾兰若道：“大小姐，现在外面的人还在找你们，就算我求你，先不要走可以吗？” 顾兰若皱眉，目光落在顾丛轩的面上，他眼底有说不出的无奈，似乎很怕她丢下他。顾兰若心里暗暗摇头，她和三夫人虽然联手过几次，可到底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正如现在，这些人是谁，主子又是谁？她都一无所知，从灰衣人对顾丛轩的态度，仿佛顾丛轩就是他们的主子。 可，顾丛轩才十岁，就算是三叔派人保护他的安全，对方也没有必要如此恭敬。 顾兰若暗自琢磨，灰衣人也望着她。 最终，她无奈的点头：“好，今晚我留下，不过，天一亮我就离开。” 现在她没有时间思考那么多，不管他们的目的如何，顾丛轩是为救她才受的伤，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照顾他。 就算现在回去，三夫人找她要人，若是知道顾丛轩受伤，肯定担心。 顾丛轩明显松了口气，撑在床上的手一软，身子跟着倒了下去。 灰衣人的面容一冷，忙吩咐人叫大夫捡来。 屋内的两个奴婢诚惶诚恐的转身去找大夫，其中一个双手捧着水，低头道床边，跪下，伸手递给灰衣人。 顾兰若看着她们的动作，心里更加狐疑，她越来越觉得这些人恐怕在就在丛轩身边，而自己从来没有察觉道。 三夫人赵氏，在三爷没在家的这些年，把三房打理的井井有条。前世，她记得秦氏曾经想要为难赵氏，不知为何，最后不了了之，恐怕其中就有灰衣人的功劳。 第154章 对峙 大夫进来把脉，灰衣人给顾丛轩喂水，在把茶盏放回桌上的时候，他冷哼一声，这是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冷眼相对。 灰衣人猛的站起身，快步来到顾兰若身边，手中的短刀直逼顾兰若的喉咙。 顾兰若猝不及防，踉跄的退口一步，面露惊讶之色。 灰衣人眼角裹着嘲讽：“原来也不是什么都不怕，我就说，这世上哪有不怕死的人。” 顾兰若深吸一口气，讥讽道：“天下的确没有不怕死的人，只看值不值得，我若是死了，有人会内疚。”她面上浮现笑意：“你今日费尽心思就丛轩，若是因为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灰衣人面皮微颤，既无奈又愤恨，从牙缝里磨出三个字：“算你狠。” “你不过是想让我保守秘密，但你们秘密是什么，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又如何说出去。”顾兰若莞尔一笑：“你与其防备我，不如好好一直兰轩。” 灰衣人凝视顾兰若，许久，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短刀。 他这么做，无非就是觉得顾兰若并不知情，才不会防备。奈何顾兰若太过聪明，就算任何蛛丝马迹都会成为她破解谜题的关键。顾兰若谁的不错，若是他杀了她，少爷一定更不会饶过他。 大夫脸色煞白，神色比刚才还要郑重：“现在情况比刚才还要凶险。” 顾兰若一惊，顾不得许多，问道：“不可能，他刚才只是说了句话，病情怎么会加重？” 大夫解释道：“这种毒，最忌讳着急，一着急血液流动加速，毒扩散的更快。” 顾兰若闻言，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灰衣人此刻不在和顾兰若对着干，缓缓地说道：“这种毒，无色无味，不易被人察觉，”只要有一点进入五脏六腑，大罗神仙都就不回来。 若不是顾兰若不过性命，替顾丛轩清理毒素，想来他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顾兰若盯着对方问道：“你怎么知道？” 灰衣人脸色便的更加难看，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大夫现在束手无策，急的手心冒汗，他若是救不活眼前之人，自己肯定走不出折扇门。” “实在不行，不如以毒攻毒”顾兰若道。 “以毒攻毒？”大夫人咀嚼着这几个字，斟酌道：“倒是个法子。” 顾兰若只是个提议，心里却比谁都紧张，她不是大夫，如何医治，如何用药，她都不知道，更不清楚，会有怎样的后果：“你可有适用适用是用了的药。” 大夫依次说了几个。 顾兰若和灰衣人对视一眼，面色骤变，刚才大夫说的那几味药，都是剧毒之物。稍有不慎，便会毒发身亡。 内室凝固着一种死亡的气息，众人连呼吸都变的浅了。 灰衣人神色有些烦躁，他努力让自己平服下来，强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少爷不能有事，否则我杀了你们全家。” 大夫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顾兰若打断灰衣人的话：“你若是想要大夫治好丛轩，就不要总杀啊杀的。你觉得杀了大夫有用吗？” 灰衣人勃然大怒：“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顾兰若冷然的看着他，面色从容。 灰衣人气急败坏，加上年纪也不小，胸口起伏剧烈，许久，才压制住喷薄而出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之人，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他怀疑自己的眼睛，这怎么可能，对方不过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就算得到太后和皇上的青睐，也不过是个女子。 可不知为何，自己在她眼前，往日的威严和魄力仿佛都烟消云散，起不了一点用途。 顾兰若淡淡的说道：“你若不想害死丛轩，你就给我闭嘴。”她转身看向大夫：“您在想想别的法子？” 大夫沉思，考虑的一会，摇头。 众人望着顾兰若，似乎想知道，少女下一步该怎么做。 顾兰若沉默，抬头看着大夫道：“你被他青睐，是给床上的人看病，你若医不好，一定关乎把他杀了。”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指着灰衣人道：“你若是治好了，你放心，我一定让你或者出去。” 大夫看着顾兰若许久，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灰衣人，眼前女子的心思，真的比灰衣人可怕。 灰衣人道：“是谁给你的权利，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顾兰若看着他淡淡地道：“别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丛轩的事情，我说了算，我是他大姐，你是他什么人？” 这话显现刺激到灰衣人，他冷笑一声：“活的不耐烦了？” 顾兰若神色坦然，道：“除非你已经准备好棺木，等着丛轩死。” 灰衣人说不出话来，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觉得真是活见鬼了，他怎么就对她产生一种信服的感觉，难道是对方气势太过强大？ 他眼神闪躲，经过激烈的斗争，他正色的看着顾兰若，面色变得正中起来：“我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会有怎样的后果？” 顾兰若没有说话， 灰衣人终于点头，道：“好，暂时听你的，若是少爷有什么不测，我让你全家拿命来换。” 宴会结束后，第一个发现顾兰若的人是厉天佑，其他客人都以为顾老夫人和顾兰若一起回去，而李家人却以为顾兰若得两位皇子的青睐，作为评判，很是风光。 只有厉天佑心思缜密，觉得不对劲，派人监视顾兰若的一举一动，没想到真被人有问题。 厉天佑的人回来禀报：“马车不见了。” “怎么回事？” “好像是路上出了事故，临时改了路线，就不见了、” 厉天佑眉头微皱，手指若有若无的敲打桌面，怎么会这样，就算顾兰若走的事小路，而不是关道，也不会有危险。 不应该啊，难道那丫头自导自演一场戏，然后逃了？ 厉天佑觉得这个想法很傻。脱离顾家怎么可能，若没有顾家撑腰，她什么都不是。” 来人继续禀报道：“地上似乎有血迹，四周空无一人。” 厉天佑皱眉，疑虑更深。 第155章 隐情 顾兰若什么性子，厉天佑比谁都清楚，她可不是省油的灯，如果真的遇刺……他的手若有若无的敲打在桌上，敢在官道上动手？ 顾家大夫人？ 不，她还没有这手遮天的地步，若是她真想杀顾兰若，也该神不知鬼不觉，不会在顾兰若回府的路上动手，若失手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秦氏没那么蠢，那究竟会是谁？ 有人推门进来，禀报道：“殿下。” 厉天佑的思绪被打断，他不悦的皱眉：“何事？” 来人捧着一封信，恭敬的递上来：“属下刚接到密报。” 厉天佑打开一目十行，面色不由的大变。 五皇子受伤回府，简单包扎后又匆匆出府，摆脱他的人，如今不知所踪。 到底怎么回事？ 厉玉珩和顾兰若两人什么时候有交集？ 厉天佑听着外面沙沙的雨声，陷入深深的沉思，更深露重，夜雨风凉。 窗外，园中的花被雨水打落，灌木在夜色中裹上阴冷的外衣。 厉天佑冷笑，世人皆说，建安的战神厉玉珩，性清冷美，不近人情，如今却和顾兰若搅合早一起，明明自己手上，还要冒雨出去寻找，找的是谁？ 顾兰若还是杀手？ 厉天佑眉心紧蹙，他似乎花太多时间再女人身上，往日像这样的问题，他从来不会花时间。 而此时的顾兰若，紧张的坐在床榻前。 窗外的细雨，透过窗前的缝隙，飘进屋子里，让气氛更加冷。 大夫把药给顾丛轩喂下，因为紧张，大夫认得里衣都湿透，他今日走了一步险棋，眼前这位俊俏的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少年，若是好不成，自己也只能一命相抵。 顾兰若一直握着顾丛轩的手，床上的少年双眸紧闭，额头布满冷汗。 她娶过桌上的帕子，轻轻为顾丛轩擦拭。看着那张惨白的脸，顾兰若心里很难受，一定根痛，她小心翼翼的触碰，每一次触碰到顾丛轩的身体，都会颤抖。 灰衣人看着大夫低声道：“怎么样？” “如果能撑到天亮，就还有机会。”大夫擦了把汗：“成败在此一举。” 灰衣人心里着急，扫了一眼床边的人，忍不住问道：“您有几成把握？” 大夫人不敢说，直说在等等。 灰衣人每过半个时辰就会问一遍‘少爷怎么还没有醒？’大夫被他问来问去，问的紧张起来， 他不敢说实话，其实他一成把握都没有，只能唯唯诺诺的躲在一旁。 就在这时候，床上的人睁开眼睛，顾丛轩看着趴在床边睡着的顾兰若，眼中满是心疼，随即冷声对灰衣人道：“你出去。” 灰衣人一怔，脱口而出：“主子。” 顾丛轩面色大变，灰衣人立刻明白过来，瞪了顾兰若一眼，不得已退了出去。 顾兰若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待看到顾丛轩睁开眼睛，欣喜道：“好些了吗？” 顾丛轩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沾染了桃花，饶是顾兰若这个姐姐，也不得不佩服，顾丛轩长的真好看。 顾丛轩猛的坐起身，抱住顾兰若的腰。 顾兰若想要推开对方，可看到那环抱的手不断的颤抖，想到他身上的伤，脊背慢慢放松下来，努力放低声音，柔声问道：“怎么了？” 窗外电闪雷鸣，电光打在窗户上，勾勒出顾丛轩精致的容颜，纤细的睫毛轻颤，沾染了细碎的泪珠，如美玉一般，似乎下一秒就会破碎，顾兰若看的失神，问道：“究竟怎么了？” “大姐，你不要不理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他们是父亲养的安危，是来保护我的安危，其实，我是父亲的谋士，多年来，我一直帮父亲暗中打理商行的生意，我知道你不会信，可这是真的。不知道谁泄露了机密，沈家商行的对头，开始针对我。” 顾丛轩抱着顾兰若药，全身颤抖的看着顾兰若，不敢错过对方任何一个表情。说着这些年发生再他身上的事情。 顾兰若先是震惊，随后淡然的拍了拍顾丛轩的背。 顾丛轩见对方没有露出诧异的表情，停顿片刻，解释道：“我不是故意隐瞒你，而是这件事说出去，没人会信。” 而他心里，却极度恐惧，这件事，听起来向是个笑话，一个十岁的孩子，打理京中的十几家铺面，而且每一个铺面的受益都翻番的涨，听起来就觉得不可思议。 若是被外人知道，身家商行是一个孩子在打理，恐怕会笑掉大牙。 若不是今日被顾兰若撞倒，他是不会告诉她的，他怕顾兰若把他当怪物，觉得他不正常，他只想做个平凡的弟弟，整日跟在顾兰若身后，求保护，求抱抱。 在顾家，每个人都在算计，唯独顾兰若让他很舒服，不管是算计中的她，还是平易近人的她，他都喜欢这个姐姐。 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细心保护的感觉，软软的，甜甜的很窝心。 顾兰若从震惊中出来，莞尔一笑：“这有什么，你不过是帮三叔出出注意，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紧张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的秘密是重生，不管好坏，顾丛轩开口的那一刻，已经是对她的信任和依赖：“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更不会疏远你，你依旧是我可爱的弟弟。” 顾丛轩听到这样的回答，仔细打量顾兰若的神色，见她眸中没有意思的梳理，身体难得的轻松，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他轻轻的躺在顾兰若的腿上：“恩，我也是。” 顾兰若苦笑不得，觉得顾丛轩有些小题大做，更有点过分依赖自己，她伸手抚摸他的头发，道：“好了，你先睡会，一会我叫你吃饭。” 顾丛轩脸色依旧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顾兰若心到不好，面上没有露出异常。 “现在还是不要睡了，陪陪姐姐好不好。” 顾丛轩勉强的睁着眼睛，点点头。 “你的生日眼看就要到了，告诉姐姐有没有喜欢的东西？”顾兰若问道。 顾丛轩缓缓开口道：“我想吃姐姐亲手做的寿面。” 第156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顾兰若心里着急，这个时候顾丛轩若是陷入深度睡眠，那有可能一辈子都洗不过来，她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晃了晃顾丛轩：“原来你想吃长寿面？” 顾丛轩身子动了动，随即睁开眼睛，轻轻的点头：“嗯。” 顾兰若小心翼翼的把靠枕塞到他身后，笑道：“我厨艺可不好，比不上顾府的厨子，你若不嫌弃，回去后我做给你吃。” 顾丛轩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笑了笑嗯了一声。 顾兰若心提到嗓子眼：“姐姐睡不着，丛轩，你陪我说会话好不好。” 顾丛轩强撑着点了点头。 顾兰若灵机一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如，我们玩游戏。” “我不会玩。” “怎么会不会？你平日就知道读书，要劳逸结合。”顾兰若轻笑道：“不如，姐姐给你变个魔术。” “魔术？”顾丛轩努力跟上对方的节奏。 顾兰若微微一笑，解释道：“魔术是他国的叫法，咱们这叫杂耍，我也是无意中听人说起。”她伸手轻轻的在顾丛轩面前晃了晃，随后绕过他的脖颈，在回来，手中多了一支月季花，上面还沾染了外面的雨水。 顾丛轩眼睛瞬间睁大，吃惊的看着顾兰若手中的月季花，转瞬间又消失不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顾兰若一扬手，刚才还空空如也的手中，多了一只鸽子。 鸽子绕着房梁盘旋一圈，直接冲出窗外。 “大姐，你怎么会这些？”顾丛轩诧异的张大嘴巴。 顾兰若面上浮现笑意，看着他道：“想知道？明日在告诉你。” 顾丛轩还想追问，却听到门口冷冷的声音：“主子，不过是些小把戏，您若是喜欢，奴才随时表演给您看。” 灰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知道主人不喜欢听到这个称呼，奈何事实就是事实。 果然，顾丛轩眉心紧皱：“不是让你出去吗？你为何还在？” 灰衣人无奈的道：“主人，奴才不放心，便守在外面。”确切的说，他不放心顾兰若，这小姑娘太厉害了，主人会被她迷惑，到时候答应对方一些无理要求。 “出去。”顾丛轩沉下脸。 他虽才十岁，刚才还温和的眼神，此刻变的阴冷，超出年龄的成熟。 顾兰若心里一颤，难道顾丛轩也重生了？ 三夫人性情冷淡，对顾府的事情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对两个儿子却极为疼爱，特别是顾丛轩。 三爷外出这些年，都是顾丛轩陪着三夫人，后来顾丛远也出去历练，两母子在顾府相依为命。 好在老夫人是个正直的人，从来没有亏待过三房。 可在顾家这样的龙潭虎穴，老夫人有心庇护，也不可能坐在面面俱到，顾贸和顾海觊觎三房已久，他们不敢动老三，难道还不敢动老三媳妇和孩子？ 秦氏之所以避开老夫人，明目张胆为难三房，就是因为顾贸的纵容。 所到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让三爷得了老夫人沈氏的眼，打理沈家商行，若顾亭是个蠢笨的人还好，偏偏人家有经商的头脑。听闻沈氏不看好的几家铺面，进顾亭的手，如今赚的盆满。 顾贸和顾海怎么不眼红。 沈家商行，那可是遍布整个南诏，顾亭就算只掌控其中一二，也能捞不少好处。所以但凡三房赵氏，身上多了什么稀罕物件，秦氏和韩氏就会指桑骂槐，拈酸吃醋。 久而久之，赵氏和顾丛轩变的低调。 顾兰若暗叹，在那吃人的顾家，真是步步艰难，顾丛轩聪慧机灵，性子坚硬，表面上一副天真浪漫，实际上不过是迷惑敌人的手段罢了， 可他不过是十岁的孩子啊。 倏然，窗台上落下一只白鸽。 灰衣人走上前，伸手抓住鸽子，随即在它腿上扯出一张纸条。仔细看后，随后走到烛火旁烧掉，随后取出一条丝带，塞到上面，然后放飞鸽子。 随后，灰衣人看着顾丛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兰若见状，知道他们有话说，站起身道：“在屋子里呆久了，有点闷，我出去走走。” 灰衣人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他到不怕顾兰若跑，外面都是他们的人，只要他不开口，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顾丛轩等顾兰若出门，身子瞬间软了下来，很显然，他刚才是装的。他早已支撑不住，全身上下都疼得要命，身体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仿佛要将他整个身子迸裂，这种滋味，他从来没有尝试过。 灰衣人走上前，低声道：“主人，顾家大小姐恐怕要留着，要不然您回去不好像顾家交代，万一……” “你若敢动她，我让你碎尸万段。”顾丛轩猛地坐起身，心里那团火从每一个细胞喷出来，恨不得把整个房间都燃了，他拼了全身的力气，吸了口气，然后，没有然后，人已经倒下。 灰衣人见状，赶紧跪下道：“主人您不要生气，奴才不敢。” 顾丛轩感觉身体里的血在疯狂的叫嚣，不断的乱撞，感觉下一秒自己就会原地爆炸。这种感觉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犹如千万条毒蛇相互撕扯，饶是如此，他还是艰难的吸了口气，道：“你，你回去，告诉父亲，你说的事，我办不到。” 灰衣人心里咯噔一声，跪在顾丛轩面前：“主人，老爷也是为您好，您才智过人，不该屈居与此，只要这件事成了，别说顾家，就是皇亲国戚，甚至皇上，见了您都要礼让三分，您为何……” “闭嘴。”顾丛轩四肢疼的厉害，眼前灯光交错，重重叠叠，呼吸越来越艰难，热，疼，好像撕开这具身子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他有些害怕，拼命伸手去抓，下意识的叫顾兰若的名字，灰衣人见状，吓的转身出去叫人 顾丛轩只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下去，就在此时，感觉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他。他努力睁开眼睛，原本清晰的脸，此刻，在也看不到，他惶恐，眼见慢慢暗了下来。 第157章 亲人 顾兰若心急如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少年已经成为她的牵绊，她原以为，他不过是自己的小跟班，可现在这一刻，她清晰的明白，他早已把他当做亲人。 “丛轩，你撑住，你不是想吃我做的长寿面吗？姐姐回去就给你做，你醒醒。” 顾丛轩咬着唇，强撑过一阵阵疼痛，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大姐，我，我没事。” 殊不知，此刻的他嘴唇干裂，眼里布满血丝，看起来很是狼狈。 顾兰若回身，接过婢女手中的茶盏，轻轻的点在他的唇上：“你一定要撑过去，姐姐不能没有你。” 顾丛轩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轻轻笑了笑，慢慢的闭上眼睛。 很好。 姐姐真的心疼我，没有像父亲那样。 大夫端着药进来，顾丛轩的精神及其疲倦，整人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他软软的靠在迎枕上，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精致的五官紧皱在一起。 “丛轩，来把药吃了。” “喝了药就没事了。” 轻柔的声音在顾丛轩耳边回荡，他艰难的张开嘴，一口一口的喝下令人作呕的药。 “姐姐，你答应过我，不能离开我。” “好，我会一直在这陪着你。” 灰衣人见顾丛轩又闭上眼睛，猛地看向大夫，怒声道：“你不是说，只要去掉主人身上的毒，就能救他吗？” 大夫早就吓的大汗淋漓，他真的已经尽力，为了减轻剧毒带来的后作用，他特意将东西煮了三次，又加了大补的药，剧毒早已被中和，虽然药效没以前大，效果还是有的。 他很想告诉灰衣人，那可是剧毒，已经入五脏六腑，岂是一时半刻能消退。 顾兰若倏然站起身，怒声道：“闭嘴。” 灰衣人一把年纪，向来都是被人捧着，出了主子还没有人敢训斥他。屋内所有人都惊的张大嘴巴。 顾丛轩在黑暗中行走，感觉身子越来越轻，似乎下一秒就会飞走，眼前有一点光，虽然微弱，却牵引着他往前走，不至于彻底失去意识。 他感觉耳边有人在说话，顾丛轩知道，那是顾兰若，他告诉自己不要放弃，刺痛的感觉在那些话语的包裹下，慢慢变的温暖，身体的痛处也一点一点消失。他想开口告诉顾兰若，自己没事，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出声。 他拼了命的挣扎，努力的撕喊，随后睁开眼睛。 “大姐。”顾丛轩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低眸，便看到顾兰若趴在他身边。 听到声音，顾兰若猛的抬起头：“怎么样？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顾丛轩一直觉得大姐比二姐漂亮，特别是那双清澈如泉水的眼睛，似乎藏着世间少有的温暖，像春天的暖风，冬日里的暖炉，让人忍不住靠近。 他艰难的坐起来，看了一眼窗外：“大姐，我们必须马上回去。” 顾兰若一惊，随即明白过来。太师府的千金一夜未归，传出去定会引人非议，就算事出有因，在他们眼中，也会成为女子不贞的罪证，一辈子受人指点唾弃。 更何况，顾家还有秦氏母家，如此好的机会，两人怎么会放过。 早在昨夜她就想到这一点，奈何，顾丛轩身受重伤，她不能丢下他不管。 灰衣人见状，阻止道：“主人，您现在伤势过重，不易走动。” 顾丛轩不理会对方，冷冷的吩咐道：“去备马车。” 灰衣人提醒道：“主人，对方已经知道您是顾家人，将来会有无数的麻烦，昨日的事情还会发生，您回去岂不是送死。” 顾兰若看了眼外面，天已经蒙蒙亮，马上就要天亮，她们没有时间在耽搁下去。 顾丛轩明白，再次道：“快去，立马马上。” 灰衣人咬牙切齿的看着顾兰若，最后不得已道：“是。” 马车颠簸，顾丛轩身受重伤，并不适合坐马车，他却坚持和顾兰若一起走。灰衣人气的无语，只能吩咐人把最好的陈设，垫子都摆上，尽量让主子轻松点。 顾兰若心疼，却也没法子，若现在不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现在还不知道，她走后，不但东临渊受伤，连五皇子厉玉珩也为了救她受伤。 灰衣人站在马车前，不情愿的抬着顾丛轩上了马车，仍不放心，警告道：“你身边的两个侍女已经找到，就在前面，昨夜的事你最好忘记，任何人问起都不要说，否则……” “蠢笨。”顾兰若冷冷蹦出两个字，她脑子进水了，为什么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更何况，这本事就是顾家的事。她身为顾丛轩的姐姐，在对方同意的情况下，知道此事，有何不可。 灰衣人接二连三被顾兰若顶撞，气的五脏六腑都要炸了，面色铁青道：“你好大的胆子。” 顾兰若扫了他一眼，吩咐车夫快点走，半点没有惧怕的意思。确切的说，根本没有把灰衣人放在眼里。 马车晃晃悠悠往前走，车内的人闷哼一声。 灰衣人站在门口，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有这样的女子在主人身边，不会有性命之忧。 旁边的人都过来，低声道：“主子受伤，要不要告诉老爷。” “去吧，还有那事，和老爷说一声。” “是。” 顾府 大夫人秦氏带着顾兰昕赶回太师府，并不是故意为之，而是有重要的原因。 顾贸外出办事，回来的时候，居然带着一名女子，对外声称是新的妾氏。秦氏身为顾家的当家主母，又是顾贸的正妻，却一点风声都没有，怎叫她不急。 让日，顾贸想来尊重她这个正妻，就算看上谁家姑娘，也会只会大夫人一声。可现在，人都到府上，她才接到消息。 这意味什么？ 大夫人不用想也知道，顾贸心里还介意上次顾兰昕的事。细细想来从巫蛊之术后，顾贸再也没有踏进她的屋子。 平日，大夫人还能忍，但现在她怎么忍。所以她带着顾兰昕匆匆赶回家，却听到顾贸带着新来的姨娘去参加宴会，压根没有要只会她一声的意思。 第158章 机会来了 大夫人秦氏顿时暴怒，狠的咬着后槽牙，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晚上，早就忘了过问顾兰若的事情。 翌日一早，她立刻派人将新来的美人晚娘招来。 大夫人看着眼前的晚娘，原本就坐立不安的心，更加躁动，茶杯上的手紧握。 眼前的女子肌肤如雪，俊美的模样像是被人精心雕刻而成，静静的站在那，宛如梨花压海棠，说不出的清丽脱俗，虽比不上顾兰昕，却也是难得的美人，最让大夫人恼火的事，初经人事的晚娘，身上对了几分女子的妩媚，饶是她见了，也没办法移开眼睛。 晚娘扶柳般的身姿，盈盈一拜。 大夫人秦氏越看越觉得眼前之人面熟，倏然，一个人冲入脑海中，让她机会跳起来。好啊，顾贸那个老东西，居然还没有忘记她。心里头暗火燃烧，她虽然讨厌晚娘，面上却带着几分笑，伸手叫人扶起对方。看着那葱白修长的手，她柔声问道：“你多大了，哪里人？” 晚娘道：“奴婢，婉晴，今年十五岁，宜州人士，人们都叫我晚娘。” 她声音宛若黄鹂，婉转悠扬，浅笑见露出两个小酒窝，多了几分可爱。 大夫人心里头气，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难怪一直清心寡欲的顾贸冒着得罪自己的风险，也要把人带回来。 狐狸精无疑。 晚娘低头，不敢看大夫人的目光，她初来乍到，对面又是当家主母，她在杀也知道，对方怎么想的。 看着一直笑的大夫人，晚娘心里却害怕的紧，对方的眼神像一只吞天兽，要生吞活剥她。 大夫人察觉自己失态，面上又挂上温婉的笑：“哦，原来是宜州人，你不必怕，我就是觉得，老爷难得喜欢，想瞧瞧，果然是个美人。” “婉晴？果然是好名字，名字和人一样漂亮。”大夫人感觉到对方的警惕，心里温怒，却也知道，眼前的女子看似柔弱，骨子里却倔强的很。 晚娘初来乍到，若是筹措的好，成为自己人，日后她到不介意让她生下一男半女，现在只能拉拢，不能太过。 自从被顾贸冷落后，秦氏很容易动怒，好在多年的隐忍，让她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高雅的姿态。 秦氏缓了口气，想要收拾这个小贱人，日后多的是法子。 晚娘屈膝，再次谢过秦氏。 两人说话的空荡，外面的婢女进来报，大爷来了。 大夫人慢慢抬起头，目光灼灼盯着门口，看着疾步进来的顾贸。心一下子冷的下来，冷笑，还真是宝贝。 她极力压制，眸光中还是多了几分冷意。不言不语便把人带回来，简直是打她的脸。 顾贸进来见晚娘衣一副受委屈的模样，脸沉了下来。当着下人的面，他不好和秦氏撕破脸，淡淡地吩咐道：“都下去，我有事和夫人说。” 就在此时，杜妈妈急匆匆的进来，快步来到秦氏身边，低语几句。 “可是真的？”大夫人面色一变。 杜妈妈笑道：“千真万确，老奴已经和门房核实过。” 大夫人眼底随即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终于等到机会，她可不能错过。原本打算和顾贸商讨晚娘的事情，现在顾兰若失踪至今没有回府的消息，让她喜上眉梢，暂时将晚娘的事情压下，先收拾顾兰若这个心腹大患。 待屋内的众人都退下，大夫人秦氏正色道：“杜妈妈，你在门口守着，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 顾贸以为秦氏要和他清算晚娘的事情，脸上带着温怒。 两人夫妻多年，秦氏早就摸透顾贸的脉儿，面上不动声色，眼中却藏着让人捉摸不定的狡黠：“老爷，我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和您说。” 顾贸一怔，抬手，跟在他身边的长随退下。 大夫人想到顾兰若被赶出家门，身体里每个细胞都跳动起来，兴奋抑制住跳到嗓子眼的心，面露担忧：“说起来，这件事也是我的责任，不过事已如此，我也不得不向老爷说实话。” 秦氏每一句话都说的很温柔，偏偏给人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顾贸皱眉：“少故弄玄虚，快说。” 秦氏心里安哼一声，面上越发迟疑：“昨日去永安公主府参加宴会，老夫人突然有挚友到访，便急着赶回来，正巧我身子不爽，便带着兰昕回来，我们离开的时候，宴会还没有结束，怕公主怪罪，便让兰若和丛轩留下。” 实际上是大夫人根本没有把顾兰若当回事，而老夫人却有锻炼顾兰若的意思。 顾贸察觉到不对劲，道：“然后呢？” 大夫人脸上露出内疚的神色：“回来后，我便躺下，以为兰若和丛轩已经回府，直到刚才有人通报说官道上发现顾家的马车，旁边还有咱们府上的侍卫，都死了，更糟糕的是，兰若和丛轩不知所踪。” “什么？”一股冷意直逼顾贸的大脑，浑身毛孔紧缩，身体被定在原地，嘴唇开始颤抖，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出门最怕家里出事，更担心这件事别有内情。别看他每日无所事事，朝中的动向他时刻关注。 特别是几位皇子。 “谁这么大胆？顾家的马车都敢劫？”顾贸咬牙狠狠盯着大夫人，恨不得能磨出火星子：“可查出来，是谁敢动太师府的马车。” 大夫人摇头，见顾贸疾言厉色，眸光一闪，随即道：“老爷，这不是最主要的，现在对方劫持了兰若和丛轩，恐怕……” “你什么意思？”顾贸猛地一拍桌子，眼中满是怒火，他没想到京中居然有人敢劫持顾家的马车。 他虽然不喜欢顾兰若，对她更是没有多少感情，但是他的权威不能动：“还不派人去找，无比把两个孩子找回来。” 三弟不在家，若是顾丛轩出什么意外，老三回来还不和他拼命，更何况这件事传出去也不好听，像是趁老三不在，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所以，顾丛轩必须找回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第159章 平安归来 大夫人秦氏仍没有动，毫不畏惧迎上顾贸森冷的目光，眼底满是冷芒：“老爷，兰若失踪一夜，恐怕早就失了贞洁。” 顾贸被那针尖般的目光刺痛，定在原地，他有瞬间的慌神，随即面皮开始剧烈的抽动，像是被一双手蹂躏一般。 大夫人秦氏对顾贸套链的怒意视而不见，面上更加不安，似乎出事的是兰昕：“老爷，兰若若是找回来，顾家的面子和名声就全完了。您可要想清楚。” 贵族千金失踪一夜，顾贸不敢想会不会蒙受委屈，他只会在意，同僚们怎么看待她，皇上和太后又怎么看待他。倏然，他冷静下来，面上蒙上一层阴冷，如一面不透风的墙：“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兰若可是太后看中的人。” 这话触动大夫人心里最深的痛。 若是平日，她一定会扮演好一个慈祥大度的母亲，等着顾贸自己想起来事情的后果，她在出面做好人，将顾兰若送到尼姑庵了此残生。这样既不得罪顾贸，也不会引起老爷独一自己的怀疑，又能在众人面前保持她慈母的形象。 但这一次，她实在是安奈不住，抢先提出最坏的后果，即便会得罪宫里的太后，她也要抓住这次机会，将顾兰若置于死地。 可刚才，看到顾贸有一丝犹豫，她内心还是恐惧，所以她快速调整策略，面上带着哀荣：“老爷，我这么说真的是为顾家好，兰若和东临府已经订婚，若传出不好的谣言，东临府退婚，那顾家的脸算是丢尽了。将来谁还会娶她。” 说完，煞有介事的拿着帕子擦眼角，仿佛她刚才的话真是出自一片真心。 顾贸冷笑一声，嘴角像是裂开一个吃人的口子，她固然知道大夫人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可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也是他怕的，故而，劈头盖脸的怒吼一声：“那你说，这件事怎么处理？” 大夫人佯装诧异的看着他：“老爷，我，我也正在犯愁，先派人去找找，人安全回来，在说怎么办，我只不过给老爷提个醒，让您有个心理准备。” 顾贸神色中闪过一声冷然，随后挥了挥手：“那还等什么，叫管家来。” 守在外面的长随，快步离开。 顾贸长叹一口气，端起坐上的茶盏抿了一口，皱眉，凉茶，正附和他现在的心情，透心凉，他喃喃道：“活着也是个麻烦。” 东临府的大公子，再不济也是太傅之子，书香门第的后人，娶一个被玷污的女子入门，岂不是贻笑大方，就算东临渊同意，东临的族人也不会同意。 百年基业，怎么能毁在一个女人身上。 大夫人微微垂首，敛下面上的笑容，道：“老爷，也不必担心，兰若有太后保佑，吉人自有天相。” 不提太后还好，顾贸听到太后两个字，更是痛心疾首，本想接住太后对顾兰若的喜欢，拉拢一些同僚，日后好办事，没想到出了岔子。 两人各怀心思，突然有人来报：“大小姐回来了。” 顾贸一怔，随即看到门口的顾兰若缓缓走进来。 顾兰若回来之后，精心打扮一番。青丝间差的是上次太后赏赐的簪子，眉如远山，不描而浓，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脸上有一层粉，那花开的胭脂和唇色，带着少女特意的肆意，清丽脱俗。 她也不想，奈何不化妆，难掩一夜未眠的疲惫，更让不知情的人看出她的憔悴，妄加猜测，此刻她有妆胜无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少女的朝气，无处不新鲜，就想花园里含苞待放的花朵，娇艳的让人忍不住去触碰。 顾贸敏锐的注意到顾兰若发丝见的簪子。若是平日，他并不会注意，可今日不知为何，顾兰若在进门那一刻，他上上下下打量的仔仔细细，似乎想找出什么破绽，那用白玉雕刻的海棠花，栩栩如生，上面轻薄雕刻的镂空花样，闲着颜色素雅的宝石，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五彩光芒。 真是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大夫人可没这份心思，她目光带毒素若若隐若现的闪过，稍纵即逝间转变成担忧的目光：“兰若，你可算回来了。” 顾兰若似乎并未把她放在眼里，对着顾贸微笑的屈膝行礼：“让父亲母亲担忧了。” “你这孩子，真是急死母亲了，生怕你遭遇不测。”大夫人嘴角泛起冷意，眼里的毒素慢慢扩散，越来越清晰，顾兰若活着回来，不管是毫发无伤，还是一身狼狈，在她这都是死路一条。 顾兰若何其聪慧，怎会不知大夫人的意图，佯装一震，眉头微皱，清澈的双眸带着少女的天真，不设防的问道：“母亲对我这么好，让兰若受宠若惊，不知该如何回报才好。” 大夫人本以为顾兰若会惊慌失措，或是哭哭啼啼抱怨委屈，没想到却仍伶牙俐齿，她不动声色的磨牙，嘴角的冷意绽开：“回来禀报的侍卫说，你和丛轩被人掳走，快让母亲瞧瞧，可有损伤？” “母亲，兰若毫发无伤，您仔细瞧瞧。”说着，顾兰若在大夫人面前轻盈的转了一圈，笑眯眯的看着顾贸：“父亲，是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在大夫人眼里，顾兰若就是故作冷静，她不死心的往伤口上撒盐：“兰若，你若受了什么委屈，不必强忍着，和母亲说说，母亲一定为你做主。” “委屈？”顾兰若佯装不懂道：“母亲我能有什么委屈，难道你不希望我毫发无伤的回来？” 大夫人盯着顾兰若的眼睛，还想旁敲侧击继续追尾，却发现对方的眸子早已冰冷一片，那蕴含着寒冰的双眸，比供奉在老夫人房中的神仙还要恐怖，她瞬间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顾兰若哗然笑起来，这笑声在大夫人看来如一盆带着冰碴的水，直接浇在她的心头，她不由的打寒颤，气势弱了下来。 顾贸回神，问道：“兰若，你没事就好，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第160章 喜事 顾兰若被歹徒劫走，毋庸置疑，就算她毫发无损的回来，也会让京中人非议。顾贸必须问清楚，大夫人的话在不中听也是实话，流言猛于虎，他必须早做准备。 顾兰若明白顾贸的顾虑，但她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笑着对顾贸道：“父亲，还请您务必准备两份厚礼，好好答谢永安公主和五殿下，若非两位殿下，女儿和弟弟恐怕也回不来。” “你说什么？”大夫人面色一颤，脱口而出。 顾贸猛地站起身，快步上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顾兰若浅笑，道：“父亲这是怎么了，女儿劫后余生是值得高兴。”她倏然想到什么，忙解释道：“看我这记性，忘了和父亲说正事了。昨夜我和丛轩遇袭，侍卫拼死保护我们，奈何寡不敌众，就在危急时刻，五殿下正巧路过，拔刀相助，击退歹徒，五殿下见丛轩受伤，将我们送到最近的永安公主府养伤，公主手里我们姐弟一晚，更是请了最好的大夫给丛轩医治。我们兄妹能死里逃生，两位殿下功不可没，自然要好好答谢人家。” 顾贸闻言，喜出望外：“你说五殿下救了你？” 顾兰若像是听不出顾贸的言外之意，天真的点头道：“是啊，还有永安公主。他们都是好人。” “这一切都是真的？” “是啊。”顾兰若点点头，见顾贸笑的合不拢嘴，道：“父亲，你这是怎么了，我坐着公主府的马车回来，好多人都看到了。”说着又对大夫人道：“好在我命大，若是真的被那歹徒劫了去，恐怕清白不保，母亲，您说是不是？” “不，不可能，你一定在撒谎，失踪一夜怎么会什么都没发生。”大夫人猛然翻脸，脱口而出。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大夫人原本以为顾兰若这次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她能逢凶化吉，这个结果太出乎意料，她无法接受。 顾贸勃然大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大夫人已经，脸色煞白，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 顾贸大怒之后便是高兴，五皇子救了顾兰若，她还在公主府呆了一晚上，这个消息远比顾兰若遇刺来的重要的多。 东临府那破落户，他早就看不上，若是顾兰若正妻，搭上五皇子这艘大船，岂不是好上加好。 刚才还愁云惨淡，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喜上眉梢，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顾贸心里想着应该准备什么谢礼去五皇子府，去了该如何说，心里激动不已。 顾兰若像是没看到一般，笑着道：“对了，公主说我因宴会才遇袭，觉得内疚，想让女儿这两日过去散散心，开导女儿，父亲您看？” “去，去，去了好好表现，缺什么和管家说。”顾贸听到顾兰若要去公主府，脸上的笑能捏死苍蝇。 大夫人一惊，原本苍白的脸色，蒙上一层迷雾，勉强的笑了笑：“兰若，你，你还真好运气。” 顾贸听了冷哼一声，恶狠狠的瞪了大夫人一眼。随即看向顾兰若安抚道：“你母亲就是高兴，” 大夫人岂止是高兴，是被失望伤到极点，她不放过任何弄死顾兰若的机会，每一次都穷凶极恶，没想到每一次都让那个贱人逃脱，她怎么能不怄。 顾兰若微微一笑，面上宛若桃花盛开，看不出一丝的不妥。 “是啊，母亲是为你给高兴，能得永安公主的眼，实属难得。”大夫人喉咙里像是塞了棉花，支支吾吾，听着就不爽快。 顾兰若可不是软柿子，话说的谦卑，却句句带刺：“母亲说的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对了，我都忘了恭喜母亲。” 她一双黑如古井般的眸子，带着一股妖媚之色，萦绕在大夫人眼前。 “这喜从何来？”大夫人道。 顾兰若略显诧异的看着她，又看了看顾贸，天真的说道：“母亲还不知道？三殿下在公主宴会上救了二妹，这件事被众人穿的沸沸扬扬，都说两人好事将近，恐怕甚至很快就会下来，女儿再次先恭喜母亲。” “什么？”大夫人脸色徒然煞白，她看不上三殿下，明眼人都知道，奈何人家是皇子，她们得罪不起，想着利用二皇子把两人的婚事搅合黄了，没想到二皇子还没出事，又出了岔子。 顾兰若浅笑，说起来这件事还要感谢宫里的贤妃娘娘，二皇子厉耀宗吵着要娶顾兰昕，贤妃娘娘可不是省油的灯，自然不会同意，又不好和儿子闹翻，一直拖着，知道听说永安公主府宴会上的事，便顺水推舟，传出两人的谣言。 三皇子厉天佑和顾兰昕本就有婚约，两人有肌肤之亲，也不算什么，如今被众人调侃，若是在退婚，恐怕是不可能。 贤妃娘娘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建安帝耳边吹吹风，让两人尽快完婚，这是就成了。 消息传到，顾兰若就可以功成身退，临走前她不忘卖惨，面色淡淡道：“父亲可要好好谢谢两位殿下，若没有两位，女儿恐怕要曝尸荒野，死无全尸。” 顾贸一听，觉得也是，顾府侍卫的武功如何，他在清楚不过，那些歹徒穷凶极恶，能把所有的侍卫都杀死，自然不会放过顾兰若。 说实话，他原本还担心顾兰若会影响顾家的声誉，觉得她是个不详的女儿，可现在看来，她简直是顾家的宝贝。 这一心里变化，让他脸上的笑多了几分温暖。 顾兰若把这些看在眼里。 “你先去老夫人那吧，她很是担心你。” “是，父亲。”顾兰若乖巧的屈膝退下。 顾贸看着顾兰若离去的背影，随后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他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温柔大度的女人，居然是个心胸狭窄之人。她已经有嫡母的身份，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还想赶尽杀绝，把兰若那孩子也弄死。 顾贸从来没想过要顾兰若的命，必定那也是他的骨血。最起码面子上要过的去，可现在看到大夫人的表现，让他觉得不寒而栗。 第161章 失望 顾贸在官场殚精竭虑，做任何事情都滴水不漏，去没想到一直贤良淑德的妻子，在背后拆台，怎么能不令他失望。 回想起往日的种种，她才发现，大夫人竟然处处针对顾兰若，更是盼着她出事，借机铲除她，这让他怎么不心寒。 他冷哼一声，不等大夫人解释，甩袖直接离开，走到门口，倏然站住，冷冷地道：“两位殿下的谢礼，你不用管，我会让管家去办。” 大夫人一怔，随即满眼的愤恨，却又无可奈何，瓮声瓮气道：“是，老爷。” 顾兰若想去老夫人沈氏的院子请安，将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遍，然后才回到昭华阁，红拂松了口气：“好在小姐聪明，早一步派人去五皇子府通风报信，请他帮忙安排好一切，要不然，大夫人可要得逞了。” “大夫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我怎么能不防。”顾兰若现在可以肯定，厉玉珩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而且立竿见影，收效颇丰，回来之后她梳洗打扮，故意明艳的出现在顾贸面前，就是让他打消心中的顾虑。 红拂浅笑：“这次大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有抓住大小姐的把柄，反倒把二小姐搭进去，我刚才去大厨房，见到二小姐院子里的丫头，脸上红了一块，说是碰的，那红红的手掌印，不用猜也知道怎么回事。” 顾兰若也没想到，贤妃如此给力，不过也间接说明，宫里有人监视顾府，要不然永安公主府的事情，这么快能传出来。 歪打正着，如此一来，便可以摆脱厉天佑，日后看他还有什么脸面用正妃之位诱惑自己。 “东临府那边可有消息？” 想到那晚东临渊如神砥一般出现在她眼前，她至今心里暖暖的。 顾兰若回府后，一直忙着对方顾家人，倒是忘了东临渊怎样，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小姐刚回来，木如就过来了，说东临公子没事，让小姐别担心。” 顾兰若刚要开口，就见木芽匆匆进来，禀报道：“小姐，奶娘来了。” 顾兰若一怔，随即明白，她遇袭这么大的事，北院就算在偏僻也听到风声。 “兰若。”奶娘急匆匆的扑过来，紧紧的抱着顾兰若，放声大哭：“小小姐，老奴总算见到你了。” 顾兰若苦笑不得，看着多愁伤感的奶娘，，昭华郡主走的早，她脑子里对郡主没什么印象，反倒是奶娘，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胜过亲娘。 旁边的红拂忙过来扶起奶娘，道：“奶娘别担心，小姐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奶娘整个眼睛都肿了，她是真担心顾兰若，一听说她出事立马赶过来。 顾兰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对顾贸和大夫人的态度一概而过，她不想奶娘跟着担心，毕竟，在顾家她身边只剩这一个亲人。 奶娘擦了擦眼角的泪，松了口气：“原来如此，你在公主府过了一夜。” 她还以为小小姐受了委屈…… 看来是她多想了。 红拂笑道：“小姐原本想要回来的，奈何公主盛情难却，加上丛轩少爷受了伤，没法子，只能留下。” 顾兰若莞尔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公主有些内疚，想要弥补。” “本来想找人回来报信，后来想想天色已晚，反倒让老夫人和你们担心，没想到还是让您担心了。”顾兰若说着握住奶娘的手，惭愧道：“是我不好，让您着急。” 奶娘含着泪摇头：“都是老奴没用，护不住小姐，若是郡主在，定不会让小小姐受委屈。”她抬头看到顾兰若严重的血丝，心里越发难受。 顾兰若暖意涌上心头：“奶娘，我长大了，换了保护你。” 说实话，前世她对奶娘没什么好感，讨厌她那柔弱的性子，也不会被秦氏母女挑拨两句，便不理对方。 重生后，她仍不喜欢她的性子，不过，更多的是不知该如何与对方相处，毕竟，前世两人没什么交集。 所以看到奶娘为自己流泪，她有些手足无措，心里多了几分内疚。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她不能要求所有人如她一般刀枪不入。 顾兰若眼神变的温柔明亮：“您放心，不会有下次。” 奶娘知道自己没用，听到顾兰若的话，情绪更加激动：“小小姐，你要小心大夫人，她什么都干得出来，当年郡主就不是她的对手，才会……” 才会早早断送性命，这话奶娘不敢说，怕顾兰若伤心。 赵氏是个柔弱的女子，如今能见到看着顾兰若平安，早已无所求，就等着她嫁到东临府，逃离顾家这个火坑。 她身为顾兰若的奶娘，自然也可以跟着过去。 “娘娘，人只要活着，就或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和波折，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就算跪在走完，我也认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大夫人我已经得罪，既然如此，还不如做好万全的准备，迎战。更何况，就算我想退，秦氏母女会放过我吗？您委委屈屈一辈子，还不是逃不过秦氏的折磨，横竖都不好过，好不如放手一搏，痛痛快快的活一场。” 奶娘一怔，她没想到小小姐如此坚强，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她叹了口气：“小小姐，你放心，不管你做什么，老奴都支持你。” 顾兰若能听到这话，已经心满意足，忽然觉得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顾兰若在官道上遇袭，被五殿下所救的事情，一下子传了出去，有人羡慕嫉妒恨，说她怀了名门闺秀的名声，也有人说顾家大小姐幸运，能一箭双雕，既能让五殿下英雄救美，又能得了永安公主的好。 流言当中掺杂着三皇子和顾兰昕的婚事，特别是宴会上的三皇子英雄救美的画面，更是被人传的有鼻子有眼，似众人就在现场一般。 这些流言对于顾兰若来说，都不算什么，因为宫里来人了，看来三皇子和顾兰昕的婚事要近了。 第162章 上门挑衅 顾府，顾兰若春风得意，一次甩掉两个麻烦。 距离她两条街的东临府，某人伸长脖子看门口。 他受伤了，若儿居然还没有过来。 不开心。 心情不佳的某人将目光挪到一个角落。看到窝在那的六子，正眯着眼睛晒太阳。 某人心里更不爽。 六子特别好哄，一盆肉骨头就能搞定，可他呢，他想刚要若儿。 六二似乎感受到某人的丧气，扭头看过来，见主人脸色漆黑，不为所动，继续趴着晒太阳。 东临渊强行忍住将六子踹飞的冲动。随即，叹了口气，罢了，好歹也是自己带大的，和一条狗计较什么，真是脑子有病。 话说，东临渊的武功对付那些杀手，不在话下，若不是对付人多势众，他要分身保护顾兰若，也不会受伤。 东临渊扫了一眼，手臂上的绷带，无奈的叹息一声。 这时，敲门上传来，传入东临渊的耳中，他瞬间站起身，大步朝大门口走去。 木如紧随其后，喊了一声：“主子，让小的来吧。” 他就奇怪了，明明有守门人，主子积极个什么劲？ 莫非，顾家大小姐要来？ 东临渊难掩心中的急切，回了木如一句：“不用，我来。” 木如满脸写着八卦，兴奋的小火苗燃起来。 果然，顾家大小姐来了。 真是浓情蜜意，顾小姐居然主动找主子，还是在主子受伤的时候，莫非两人好事将近？ 东临渊迫不急的的拉开门，没等守门的老王反应过来，门已经开了。 门外站在一位身形修长的俊美男子，十八九岁的年纪，身后跟着两个下人。 短暂的沉默后，东临渊淡淡的喊了一句：“表弟，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东临渊二叔的儿子，东临彬，幼时，两人要好过，后来因为太傅去世，东临海假借照顾她们母子之名，夺了东临家大部分的财产，一跃成为东临府的当家人，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 东临彬与他父亲东临海不同，他自幼苦读诗书，希望有一日能出仕，造福一方百姓。东临家族的事情，他很少插手，是一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 东临海很看着这个儿子，吃穿用度堪比皇子，东临彬养尊处优多年，举手投足见皆是贵气。而东临渊不同，已经冷傲孤僻，在别人眼中，更多的是桀骜不驯。 “大哥。”东临城从东临彬身后出来，笑嘻嘻的指了指门口：“大哥不请我们进去。” 东临渊侧开身子，请两人进来。 东临彬环视院子，亭台楼阁，水榭花园，应有尽有，特别是拱门处的合欢花遮住大半个门，角落里还握着一条大狗。 自太傅去世后，东临大房日渐消落，加上东临城借二叔东临海的势力，鼓动族人出面，分走大房大半家产，如今的大房空有其表。 可今日看来，未必如此。 京中寸土寸金，能买得起六进六出的院子，定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东临城拈酸吃醋道：“二哥，你看，我没说出了，大哥就是藏私，父亲还不信。” 东临彬看着安静，悠闲的府邸，并没有东临城说的那样富贵逼人，却也处处彰显主人的用心。 他收回目光，柔声道：“大哥，这宅院却是不错，可到底偏僻了写，你和大伯母住在这里……” “怎么，我们母子打扰了你们的清净？”东临渊不冷不热的道。 “大哥。”东临彬虽不喜欢这位大哥，却仍旧表现出该有的气度：“父亲只是担心你们被欺负？” 东临渊冷笑，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揶揄道：“欺负我们难道不是你们？别忘了，是你们夺走父亲留下来的家产。” 东临城一个庶出，当年也不过八岁，被东临海说动，成为他的养子。十万两白银，就这样入了二房。 东临彬皱眉，此事他听说过，父亲果然做得不对，可东临城母子求父亲，他也很为难。 “你少矫情，别以为我不知道，父亲的私藏都留给你，我拿走的不过是九牛一毛。”东临城看着这宽敞的宅院就气的恼火。 凭什么她们母子就要窝在二进二出的院子里过日子，他们却住宽敞的高门大院。 东临渊微微皱眉，冷冷一笑：“表弟，你说什么胡话，二叔还活着，哪有什么遗产可分配。” “你……” 东临城气的嘴角抽搐，转头看向东临彬唯恐对方误会，解释道：“二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要诅咒父亲的意思。” 比起东临渊的桀骜不驯，东临城小人嘴脸更让东临彬恶心，他不着痕迹的躲开对方的手，冷淡嗯了一声。 “明日是父亲的生辰，他让我来通知你一声，记得明日参加宴会。”东临彬淡淡的开口。 生辰？ 东临渊一愣，随即嘴角泛起丝丝冷意，往年怎么没见二房通知自己，这是察觉到自己的价值？ 自从太傅去世后，东临大房在东临族中，犹如隐形人，逢年过节，从来没有人登门，更不要说人情往来的宴会。 大房犹如被族人抛弃，在角落里自生自灭。 如今他们母子搬到高门大院，便有人来登门，还真是市侩。 “姑娘，咱们到底要不要进去？”木如扶额站在东临府门口，看着自家小姐走来走去，已经一盏茶的功夫。到底想咋样？ 平日怎么没见小姐如此犹豫？ 顾兰若轻轻抿唇，算了，两人有婚约在身，他有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理应上门探望，就算被人看到，也没什么，大不了和顾兰昕一般，早早成亲罢了。 嫁给东临渊？ 顾兰若面色有些微红。 “去叫门吧。”顾兰若缓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 她可是看病人来，理由正当。 顾兰若难得露出小女子的娇柔，撇了撇嘴，某人平日里翻墙跳窗熟练的很，偏偏受伤了就不知道来，摆明了让她担心。 正在顾兰若纠结的时候，大门口露出一个脑袋，带看清来人，只见一个黑影飞奔而来，直接扑到顾兰若。 “小姐？”木芽惊呼。 第163章 要东西 一只通身黝黑的大狗，有半人多高，朝顾兰若飞奔而来。 木芽下意识的后退，却见大狗到了小姐身边，居然在舔她的手，温顺的像只小猫。 顾兰若猝不及防，本能的退后几步，跌倒在地上。 妈呀，这大狗也太威武了，惹不起。 不过它似乎很喜欢顾兰若，咬着她的裙摆往门内走。 女主人，快去救主人，他被两个坏人欺负。 跟在身后的木芽见顾小姐来了，眼前一亮，不过想到院子里的两人，眉头微皱，快步上前，低声道：“大小姐，主子正在会客，不能亲自来迎接您，小的带您进去。” “嗯。”顾兰若想着应该是探病的人，并没有在意。 可她刚进门口，并听到院子，便听到男子冷冷的声音：“二叔是穷疯了吗？过生辰居然点名要东西，北海珊瑚？你们也真敢开口。” 东临城撇了撇嘴，扫了一眼院中的摆设揶揄道：“大哥，二叔可是你亲二叔，他老人家五十大寿，总不能寒酸了，我们也只是给个建议，你看你还误会了。在说，北海珊瑚又不值什么钱，大哥富可敌国，这点小钱还是有的。” 他就是想知道，他那个劳什子的父亲，是不是将之前的物件，都给了东临渊。十万两在普通百信眼里那是好大一笔钱，十辈子都花不完。可在某些贪恋的人眼中，他还想要更多，不说别的，东临老太傅当年的文玩古董，随便拿出一件都价值连城，别说十万两，百万两也是有的。 东临城就是拿北海的珊瑚试探东临渊，什么媳妇有钱？我呸，哄三岁娃娃呢，他才不会信这样的鬼话。 东临彬虽不赞同父亲和东临城的做法，却也没反对，他也想知道，这位桀骜不驯的大哥，如何挣下这份房产。 当年东临家靠着东临太傅的庇护，整个族人鸡犬升天，小一辈的几个子孙有几个出息的已经出仕，因老太傅的关系，族人们对东临渊礼让三分。 东临渊性子冷淡，对人对事从来不苟言笑，久而久之，便传出孤傲，冷淡的传言，说什么的都有，大多还是觉得东临渊仗着自己的爹是太傅，不把族人放在眼里。 这才有后来的事情。 其实，东临渊冤枉啊，他性子本就如此。 当时只比东临渊小两岁的东临彬，没少听父亲念叨，小小的心里对这位大伯家的哥哥，很是反感。 东临城见东临彬没有阻止，更加得意。 “怎么，大哥这点东西都舍不得，还真是小气，可怜的爹爹，整日惦记你，他若是知道你如此，肯定会伤心。” 东临渊明白两人的用意，冷笑的看着东临彬：“你也这么认为。” 本来看戏的东临彬被点名，有些不好意思，奈何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道：“北海珊瑚，随时稀罕物，也不是千金难买，更何况，父亲想要北海珊瑚，也不是自己喜欢。你眼看就要二十，每个正经差事，父亲打算用北海珊瑚走永安公主的门路，替你求个差事……” “永安公主？”一道清丽的声音打断她们的对话，三人齐齐抬眸。 只见合欢树下，少女肤如白雪，眉似远山，一张樱桃小口宛若晶莹剔透的糕点，软糯q弹，泛着粉嫩的光泽。 微风吹来，裙摆摇曳，飘落的合欢树落在她的青丝上，奈何，人比花娇，硬生生让合欢花没了颜色。 “若儿，你怎么来了？”东临渊喜出望外，快步上前。 顾兰若将目光落在东临渊的胳膊上，眉心微皱，紧张的问道：“可伤药了？” 东临渊喜上眉梢，哪还顾得了别的，伤一次，就能让顾兰若登门，值了：“好多了，大夫人已经上了药，让你担心了。” “外面冷，你又受了伤，怎么还在院子里，快进屋。”顾兰若熟稔的扶着东临渊，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某人心情舒畅。 路过两人的时候，顾兰若疑惑的看了一眼东临城和东临彬，问道：“这两位是？” 东临渊挑眉，一副我媳妇来了的傲娇模样：“这两位是我二叔家的弟弟，东临城，东临彬。” 对面两人刚要开口，却听到女子嫌弃的声音：“你们东临府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探望病人都不知道带东西？” …… 东临彬此时才注意到东临渊手臂上的绷带，微微皱眉，他自认礼仪周到，没想到居然被人当中指责，却又无力反驳，一时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东临城眼里放光，早就听说东临渊的媳妇是顾家大小姐，不但长得美若天仙，更是腰缠万贯，今日一见，果然。 东临渊与有荣焉，解释道：“他们不是来探病的，是来要东西的？” “要东西？要什么？”顾兰若一副懵懂的样子，不解的道：“你二叔惦记你的三件茅草屋？” 东临彬再也忍不住，露出一抹自认和煦的笑容：“这位应该是顾家大小姐顾兰若吧？” “是啊，怎么了？” “大哥理解有错，家父想替大哥某个差事，奈何没有拿得出手的物件，听说大哥有门路，便来问问，并非要东西。”二房就算在穷也没到上门要东西的地步，这要传出去，岂不是让京中人笑话。 顾兰若好看的眉眼微皱：“你需要差事？怎么不和我说，这两日永安公主找我聊天，不如我替你问问？” 永安公主？ 东临渊讥笑的扫了一眼两人，东临彬的脸色已经铁青，东临城也好不到哪里去，刚才郁闷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没想到若儿三两句就将两人气的面色铁青，果然是厉害。 “我现在挺好，不想出仕，难道你反悔，不想养我？” “不是啊，你是我未来的夫婿，养你很正常啊。你现在缺钱？多少，十万两够不够？” 东临渊似乎听到啪啪啪打脸的声音。 顾兰若意犹未尽，扫了一眼院中的摆设，温怒道：“我给你三万两，你就买了这破烂玩意？” 第164章 有钱任性 众人石化在原地。 顾兰若随手掏出一万两，塞到东临渊手中，皱眉道：“花钱还需要我教你吗？” “不用，若儿想要什么样的，尽管开口，我派人办即可，明日我就将这些破烂收拾了。”媳妇财大气粗，就是爽。 东临渊小心脏，早已起飞，得意的竖起九只尾巴。完全不在乎自己吃软饭的形象。 东临城早被对方的举动震惊，随随便便就是一万两，那可是他半年的花销。东临渊走了狗屎运，能娶到如此有钱的媳妇。 东临彬眸光定在顾兰若身上，听闻顾家大小姐骄纵跋扈，看来所传非虚。 顾兰若挑眉，稍稍缓了口气，木如狗腿的递上热茶。 东临渊瞪了对方一眼，似乎在说，这是我的活儿。 木如劈了撇嘴，讨好的退下，暗中叫好。 二房之所以贴上来，还不是看大房买了六进六出的院子，眼红，想知道，是不是大爷留了贴记得钱给主子。 奈何，大小姐出手，分分钟告诉他们，人家娶了个好媳妇，你们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顾兰若到没想那么多，看着东临渊被族人欺负，她就忍不住想要保护，虽然知道，东临渊是装的，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欺负她的人，经过她同意了吗？ 六子与有荣焉，露出獠牙，一脸的凶相，视要与主人共进退。 东临城见识过六子的本事，吓的退后几步，拉着东临彬的手道：“二哥，大哥有客人在，我们改日在来。” “好，好。”东临彬最怕狗，如今早已面如纸色。 讨厌的人终于走了。 东临渊搓了搓顾兰若的手，皱眉：“这么凉，快进屋。” 木如和木芽对视一眼，抿嘴一笑。 六子没眼力的跟着往屋走，被东临渊一记冷眼瞪回去，乖乖的卧在顾兰若的脚下，委屈的蹭了蹭女主人的脚。 嘿，还学会告状了。 顾兰若无奈的笑了笑，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六子的头，卧在她脚下的六子，乖巧的如只小猫。 东临渊眼中闪过跳动的光芒，六子性子最叼，木如喂了三年的肉骨头，才让摸一下。没想到若儿一来，跟小猫似得。 看来他要和六子多学学，有好处。 他柔弱，需要人保护，媳妇，我需要你。 顾兰若这边浓情蜜意，卿水阁却一片愁云惨淡。 顾兰昕听说皇上下旨，两个月后，让她和三皇子完婚。气的扫落屋内所有的摆设，三皇子，三皇子，为何不是五皇子。 本以为顾兰若会倒霉，没想到对方不但逢凶化吉，居然还勾搭上五皇子，她心里气的要命，却无可奈何，她和母亲闹，母亲也没法子，那可是圣旨，谁敢违背。 大丫鬟白芷和流珠垂首伺立，大气不敢出。直到一炷香后，顾兰昕面色缓和，白芷才劝道：“小姐，不如去花园走走，今日的花开的不错。” 顾兰昕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怒声道：“看什么花，你还有心情看花？” 白芷噗通跪下：“奴婢，奴婢，只是” 她只是怕小姐闹出事来，不好收场，也是好意。 顾兰昕看了一眼窗外的风光，心里越来越疼，尤其想到顾兰若被五皇子所救，心里不禁冒火。 流珠打着胆子劝道：“小姐，三皇子容貌出众，最近得皇上夸赞，前途一片大好。” “你懂什么。”提起三皇子，顾兰昕不由得心头烦闷，不过想到三皇子那张脸，稍稍好一些。 皇子就是皇子，那也比顾兰若夫家强。 “算了，出去走走吧。” 顾兰昕带着白芷流珠等人走到花园，却远远的见一个美人坐在不远处的凉亭内，她蹙眉：“那是什么人？” 白芷看了一眼，小心道：“那是老爷新娶的七姨娘。” 七姨娘？就是母亲口中的晚娘？因为她父亲冷落母亲许久。 顾兰昕远远看着，不由皱眉，听说晚娘宜州人，还是戏院的角儿，父亲是疯了嘛，居然为了一个低贱的女子，冷落母亲，还把人带回府？ 顾兰若带着白芷，悄悄的靠近。流珠欲要提醒，被顾兰昕一个眼神制止。 晚娘一抬头，倏然发现二小姐近在眼前，吓的忙起身行礼。 顾兰昕微微一笑，那狭长的眸子微咪，眸光落在她手中的东西上。 晚娘纤细白嫩的手中有一个小小的荷包，上面用金线绣着并蒂莲，旁边还绣着几朵小花。虽然做工精致，可顾兰昕一看，便知道是便宜的东西，而且很旧。 她笑颜如花，眸光清澈，不动声色的上前虚浮一把，笑盈盈道：“这荷包真漂亮。” 晚娘当下有些慌神，她本来只是烦闷，出来逛逛赏风景，谁知道触景生情，情不自禁拿出藏在袖笼中的荷包，她以为周边没人，更何况，有人来，自己的丫头会提醒自己，然而，没想到没有人提醒她二小姐来了。 晚娘不知道顾兰昕看到什么，但一个荷包代表不了什么，她努力维持面上的笑，装作不在意道：“是啊，我娘以前是绣娘，这是她送给我的护身符。” 顾兰昕可不是傻子，母亲送女儿荷包，上面绣并蒂莲？这分明就是与男子的定亲之物。 这个猜测让她一下子兴奋起来。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微微一笑：“你既然嫁到我们家，日后便是一家人，姨娘不必拘束。” 晚娘见她没有揪着不放，忙把荷包收起来。 对方的紧张，全部落入顾兰昕的眼中，她柔声笑起来：“听说七姨娘是宜州人。宜州离京城这么远，会不会想家？” 晚娘从五岁起便跟着戏班走南闯北，对父母的印象早已淡忘，更不要谈想家。她在外唱戏，一直被人瞧不起，后来去当地知府家宴会上唱唐会，竟然被顾贸看上，带回京城。 可到了顾家，每一个人看得起她，所有人都在背后骂她下贱的狐狸精。眼前这位大小姐却与众不同，居然对她笑，还问她想不想家，给了她一丝温暖，所以，她一时间放松戒备，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165章 心机 顾兰昕如之心姐姐般与七姨娘聊天，倏然话锋一转：“不过你容貌出众，父亲对你疼爱有加，日后便不必走街串巷，风餐露宿，过苦日子。” 晚娘微微一笑，并不多言，算是认同对方的话。 顾兰昕又所了些别的，问了问各处的风土人情，有没有遇到什么趣事。拉近两人的距离。 交谈半柱香的时间，晚娘对这位二小姐颇有好感，离开时，约定下次见面。 白芷看在眼里，脊背冒出冷汗。二小姐可不是平易近人的主，她们最清楚，二小姐高傲如孔雀，七姨娘出身卑贱，二小姐居然和她相谈甚欢，怎么可能。其中定藏着什么阴谋。 顾兰昕看着晚娘离去的背影，嘴角冷笑，缓缓的站起身道：“回吧。” 白芷看到小姐嘴角的冷意，不由自己的低下头。 顾兰昕并没有直接回卿水阁，而是去了大夫人的舒华院。半个时辰后，二小姐出来，红光满面，白芷心里更加替瓦娘忐忑。 二小姐每次露出这样的笑容，一定有人倒霉，只是这次倒霉的是晚娘吗？可二小姐为何要对七姨娘下手，她刚进府不久，两人根本没有交集。 十日后，大夫人派人请顾贸过去，顾贸刚回府，说又要紧的事情要处理，直接进了书房。大夫人一直等到晚饭时间，还不见人来，才知道顾贸去了七姨娘哪里，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又命人去催促，又过了好一会，才见顾贸黑着脸进来：“到底何事如此着急？” 大夫人也不恼，见顾贸进门，笑着上前替他宽衣，微笑道：“在过几日便是七姨娘的生日，她刚来顾家，第一个生日总要热闹些才好。” 顾贸一愣，冷冷的看了大夫人一眼。 大夫人心里砰砰直跳，面上却笑盈盈，看不出一丝破绽。 顾贸看不出端倪，甩开大夫人的手，淡淡地嗯了一声：“知道了，我还有别的事，你也早点歇着吧。”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大夫人好不容盼来，怎会轻易让人离开，殷切道：“老爷，我让人准备了甜点，你要不要用一点再走。” “不了。”说完，顾贸又折回七姨娘的院子。 杜妈妈忐忑的攥着手，暗中看了一眼大夫人，大夫人冷笑，扬起一丝锋芒，桌上是她让人顿了半日的补品，到现在还温着，可转眼间热气消散，凉的彻底。 红拂瞧瞧将这几日顾家的动静，事无巨细的说给顾兰若听，包括二小姐和七姨娘在凉亭相谈甚欢，还有大夫人放出话来，要给七姨娘过生日。 木芽听了，不由道：“小姐，大夫人这是要拉拢七姨娘？” “拉拢？”顾兰若微微一笑，摇头：“秦氏身为当家主母，对丈夫的妾氏若不能掌控，便是想法子除掉。四姨娘和六姨娘已经很难对付，现在父亲有领回来个七姨娘，连只会一声都没有，你认为大夫人会让七姨娘？” 红拂立在一旁不语。 木芽却惊的捂住嘴巴：“小姐，你的意思是……” 顾兰若拿起银针拨弄着烛火，那镂空的富贵海棠花的窗棂上，映出窗外的明月，还有交错的枝影：“一个小小的七姨娘，何须大夫人如此兴师动众，想来是想把眼中钉一并拉下水，才能让她开怀。” 小蛮蹦蹦跳跳的从大厨房回来，笑着和香荷在院子里聊天。 “刚才去厨房，听说大夫人要亲自为七姨娘办寿宴，送了好多东西，绫罗绸缎，古董字画，应有尽有，库房的好东西溜走一般，大夫人对七姨娘可真好。” 香荷被玉书调教的稳重不少，皱眉道：“怎么可能，昨日我见杜妈妈行色匆匆，身后还跟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不知道干什么去，不过看她的面色，很是不悦。” “可能是被四姨娘骂，六姨娘也不高兴，院门都关了好几日，听说给姨娘过寿，顾家还从未有过。” 小蛮叹了口气，无奈道：“谁让七姨娘得宠，你们是没看到大厨房那些好吃好用的，都进了七姨娘的院子，老爷真真是疼七姨娘，休沐更是歇在她的院子。照这么下去，不出半年，老爷就又能当爹了。” “听说老爷还专门给七姨娘定制了一身行头，七姨娘关起门来专门唱给老爷听？” “可不是，你说七姨娘已经是主子了，怎么还敢卖场这档子事。” 香荷无奈的摇头：“你懂什么，老爷妾氏这么多，谁不想抓住老爷的心。” “这倒是，老爷的几位姨娘都美若天仙，若没几分手段，怎么能留住老爷。不过大小姐可就惨了，说不定一年后，会多个弟弟或是妹妹。” 顾兰若坐在窗台边听着小蛮和香荷的话，身后的红拂脸色铁青，恨不得抬脚教训两个丫头。 背后议论主子，这可是大忌。 可小姐开口，她哪敢动。 顾兰若微微一笑，对红拂点头，红拂快步出了内室，冷声道：“还不散了，是不是手上没活，玉书，让这两个丫头去挑水。” “啊，红拂姐姐，我们错了，真的错了。”小蛮和香荷连连求饶。 顾兰若挑帘子出来，微微一笑：“还不快走，小心红拂罚你们。” 小蛮和香荷如或大赦，一哄而散，大小姐平日里性子温和，从来不斥责他们，不想红拂姐姐，动不动就惩罚她们。 顾兰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由的蹙眉，不知道这次大夫人大操大办，究竟意欲何为。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七姨娘生辰那一日，顾府特意请来京中有名的戏班，在院子里大搭了台子，夫人小姐们难得有机会热闹，便早早的坐下来看戏。 大夫人派人去请二夫人和三夫人，二夫人推说身体不舒服，不参加了，大夫人微微一笑，并不请求。三夫人推说顾丛轩病着，不能来，却送上礼物。 三夫人还好说，二夫人不用想也知道，她自命不凡，又怎么会给一个妾氏脸。 老夫人沈氏，这几日身子不爽，早早的歇下，也没来。 大夫人看了一眼七姨娘，面露微笑。 第166章 试探 顾兰若最后到的，她到了之后很多品级稍微低的人都到了，站起来行礼，当人不是对她，而是大夫人秦氏，她是一品夫人，地位摆在那。 顾兰若笑着和大家行礼。 顾兰昕看了挂兰若一眼，见她穿着绛紫色的衣裙，乌黑浓密青丝盘成朝云近香髻，发丝间流苏随风摆动，周围点缀着不大不小的花细，全是一色的宝石，看起来十分名贵，她嫉妒的移不开眼睛。 此刻戏台上梆子声响起，一个俊俏的武生从幕后出来，看到这个人，七姨娘嘴角微颤，身形不受控制的一颤。 她的神色全部落在顾兰若严重，她顺着七姨娘的视线看过去，台上的武生身形纤瘦，一身洒金的戏服，腰间系五彩斑斓的彩带，头发被高高竖起，用同色的带子箍着，眉眼飞扬，傲然的环视四周，气度不凡，单这份气质，就足以让台下的众人折服。 武生腾空而起，单腿落地，腰间的彩带随着他的身形散开，如开屏的孔雀，他高声唱，一句一句都人心悬，手中的双剑合并，身形一展，后头望月。 这身段，这唱腔，一看就是名角。 顾兰若扫了一眼七姨娘，听说她也是唱戏的。 台上的武生虽然在唱戏，却注意到台下的人，待看清那人时，面色一喜，随后好半天回过神来，接着眸中满是沮丧。他不过是个戏子，就算是莫洛公子，读过些诗书，又生的眉清目秀，俊美不凡，在戏班里很受欢迎，可如今在见那人，两人已经是云泥之别。 武生眸光一转，正对上台下一位少女的目光，她虽年纪不大，面容并非出众，可一双清澈的双眸，似乎能洞察他多有的心思，他浑身一颤，努力稳定心神，再回眸，少女的目光已经看向别处。 顾兰昕笑着看向身边人：“这武生唱的真不错，七姨娘，你是行家，你觉得怎样？” 七姨娘还未开口，身边的四姨娘揶揄道：“是啊，七姨娘可是唱戏的行家，给大家点评一二。” 戏子可是下九流，在勋贵世家最不齿，两人摆明了嘲讽七姨娘。顾兰欢和顾兰珍没忍住笑出声来，顾兰喜同情的摇摇头。 七姨娘羞的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七姨娘，四姨娘没别的意思，大家聚在一起说笑而已。”顾兰昕笑着打圆场。 四姨娘冷笑一声，不去理会对方。 自上次巫蛊之术后，大夫人秦氏一直想方设法让她难堪，她倒是不怕，因为顾贸答应，将来两个女儿的婚事他会做主，绝不会任由大夫人摆布。 越是如此，大夫人越是嫉妒，现在杀了四姨娘的心都有。 顾兰欢目光落在七姨娘的手腕上，笑道：“七姨娘手上的镯子好漂亮。” 她这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七姨娘的手腕上，那泛着幽光的祖母绿，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大夫人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随后笑道：“这是老爷给七姨娘的贺礼。” 她明明嫉妒的要死，却不得不装出大度的样子，高门大户的主母，没有点忍耐的功夫还真不行。 顾兰若淡然一笑，冷眼旁观，闭口不言。 忽然听到有丫头惊呼一声，：“不好了，戏台塌了。” 众人一惊，齐齐看向戏台，果然，看到半边戏台塌了。原本正在唱戏的武生，竟然从两米高的戏台上摔下来。嘭的一声，几乎同时看到地上鲜红一片，让顾兰若有些眩晕。 七姨娘惊呼叫出声来，猛的站起身。 顾兰若察觉到大夫人眼中的冷笑。而其他人都在看戏台子，根本没有注意七姨娘的举动。 顾兰若轻咳一声，七姨娘立刻反应过来，垂首，不敢多言。 大夫人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快叫管家过来。”一番话说的平缓，语调却带着严厉。 七姨娘花容月色的脸早已惨白，双目垂下，但耳朵却一直关注周围的动静。 不一会，管家过来禀报：“回夫人，戏台倒塌，奴才已经派人查看过，坠落的戏子并无大爱，只是受了点轻伤，只是今日的戏恐怕演不了了。” 此时，武生浑身是血的被人抬走，看起来可不像是轻伤。 顾兰盺叹息道，手中的帕子掩在鼻息下，微垂的婕妤落在面上，嘴角微微一笑：“真是可怜啊。” 七姨娘的脸色此时惨白如霜，半晌，才缓缓道：“是啊，真是可怜。”随后便闭上嘴巴，不在多言。 顾兰盺樱桃小口微抿，笑盈盈。 这场戏唱到现在，是唱不下去了，台子下面一片血，看起来很是吓人。 大夫人吩咐道：“多给戏班子些钱，让那戏子好好看病。” 管家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顾兰盺扶着大夫人站起来，发间的金钗步摇，绚丽多姿，不由的让人想到摇曳在窗前的海棠花。她扫了一眼七姨娘，微微一笑，跟着大夫人走了。 顾兰欢冷哼一声，嫌弃的说道：“真是扫把星，过个生辰都如此不吉利。”说着拦着姐姐顾兰喜走了，四姨娘毫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 原本花团锦簇的看台，一时间只剩下顾兰若和七姨娘两人。 七姨娘眼中满是情丝，她不由的想到刚才戏台上人。以往，自己经常唱不好挨师父的打，那时候只有他会过来安慰她。 那一次，若不是风吹沙子眯了眼，他也不会战战兢兢把她涌入怀中，紧紧的抱着。直到身上慢慢变凉，有慢慢暖起来，她依偎在他怀里，两人说不出的眷恋。 她本该嫁给他的，可后来她被顾大人看中。 七姨娘神色恍惚，说不尽的惆怅。 顾兰盺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七姨娘，不由的喟叹一声：“那戏子上的不轻，不过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不打紧。” 七姨娘听到她的声音，心里咯噔一声，转身看向顾兰若。 眼前的少女，肌肤洁白胜过一身素衣，越发显得他清纯靓丽，唇红齿白间，是说不出的冷艳。 第167章 旁敲侧击 七姨娘低头，对顾兰若道：“是。” 顾兰若莞尔一笑：“七姨娘，母亲今日特意为你设宴，可真是一片苦心，但愿你能明白她的含义。” 七姨娘身形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兰若。 大小姐是嫡出，母亲是昭华郡主，如今更是得皇上和太后的青睐，在家的地位步步高升，甚至压过二小姐。可她和大夫人的关系却水火不容，看似平和的现状，实际上早已水火不容。七姨娘警铃大作。 神仙打架，她这个刚进门的小鬼还是躲的远远的为好。不过，刚才大小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顾兰若看在眼中，并没有解释，目光反倒落在戏台上，奇怪的问道：“戏台怎么会好好的塌了，以前可没出现过类似的事情。”说完慢慢走下看台。 七姨娘听到这声叹息，脊背一紧，如坠冰窟。 武生浑身是伤，被人抬了回去。大夫走后，有一个陌生人冲了进来，不明分说翻箱倒柜，似乎要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件东西。 可翻遍所有都没哟找到，只好帮了武生，不过绊住的阻拦，带着人走了。 一个时辰后，七姨娘被大夫人叫到自己的院子。 “真是家门不幸，你到底还有没有廉耻，居然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情来。” 七姨娘刚进屋子，便听到这话，面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退下，她强压下心中的慌张，进屋后，在大夫人面前盈盈一拜：“夫人。” 大夫人秦氏放下手中的茶盏，抬起头，看着她。 七姨娘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忽然普通跪在大夫人面前，哽咽道：“夫人，我冤枉啊。” 大夫人收回纤细尖锐的下颚，浅笑，随即，温和的问道：“七姨娘这是怎么了？” 七姨娘俯身在地上，面上微颤，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恐惧，她咬着牙忍住眼中的泪，眼前的一切与自己有关，她感觉身边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身子抖如筛糠。 大夫人眼中犀利如刀，定定的看着七姨娘，随后薄唇轻起：“只是怎么了，怎么还跪上了，快起来。” 杜妈妈笑着上前扶七姨娘，奈何七姨娘摸不清大夫人的意思，不敢轻易起身。好在大夫人没有在开口，她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边，红着脸，低头不语，裙带飘动，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犹如一只懵懂的麋鹿，在人心里落下。 贱人。 果然和当年郡主一个贱样。 大夫人第一次见七姨娘，便觉得她和昭华郡主有齐分享。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怒火，赐座。 七姨娘欠着大半个身子，即便是坐着，双腿也还在打转。她打着胆子问道：“夫人，刚才说什么？” 大夫人笑着说道：“是这样的，刚才杜妈妈说，那个武生是个不安分的主，居然世家小妾私通，结果被人捉了去。” 啪的一声。 七姨娘手中的茶盏落地，待反应过来，忙跪下请罪：“是妾的错，还请夫人责罚。” 她眼中带着窘迫和委屈。 大夫人像是没察觉到他的慌张，笑着说道：“快起来，不过是个杯子。既然是你的生辰宴，本想好好给你过，谁知道居然出了此等腌臜的事情，真是作呕，七姨娘，你说是不是？” “是。”七姨娘怯懦的应了一声。 大夫人冷笑：“我刚知晓，原来你是在知州府见过老爷？” 七姨娘道：“是，之前在知州府唱堂会，那时候有个无赖欺辱我，我不情愿，老爷路过帮我解围。” 大夫人听到是英雄救美的桥段，倒是附和风花雪月的情调，不由的对晚娘更加厌恶几分。她皱眉，倏然，想要嘲笑对方一番，想到自己找她来的目的，便不再顾及。 七姨娘的脸色变幻不定，还未张口，便刚听到大夫人淡淡地道：“然后你就借着知州府的门槛，可以勾引老爷，然后攀上高枝，是不是？” 七姨娘一时被说的哑口无言，窘迫异常，其实她与顾贸第一次相见，并未存了那样的心思，只是后来，后来顾贸竟然送了一大箱金银给绊住，班主收了好处，自然竭力吹捧顾贸的好，在京中如何有地位，她不肯，绊住便要将她和武生一起发卖，她才被迫点头。 大夫人早已调查清楚，要不然也不会把人带进府，刚才勉强维持的温婉，如今荡然无存，她森然冷笑道：“既然老爷对你琴深义重，你又为何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大夫人声色俱厉的呵斥道。 七姨娘不知说什么好，抬起头，一副无辜的模样：“夫人，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你不必否认，那人就在我手中。”大夫人笑容从未有过的阴冷，牙齿磨的狠，从牙缝里把话挤出来：“人证物证摆在面前，不容你狡辩。” 七姨娘听到大夫人如此恶毒的话，不免慌了神，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谨记一条，不能承认，一点承认便是死路一条：“夫人，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您若是胡乱给我脏水，不如到老爷那说清楚。” 大夫不容她多好，冷声道：“老爷，你和那戏子的腌臜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竟然还敢嫁给老爷，若是你清白，不放跟着我去老爷面前对峙。你可知道老爷为了你丢了对大的人，此事传扬出去，势必为外人耻笑，当然，你躲在府中，自然不必理会，可那些心怀叵测的小人，定会借此找老爷的麻烦。” 大夫人如连珠炮一般，字字打在七姨娘的心口。震的她不知如何是好，僵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脸早已惨白如霜。 大夫人见她傻眼，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又冷冷道：“我相信你是个明白人，既然已经做了，就该脑子活泛点，今日谁救了你，日后该听谁的，你可明白。” 七姨娘完全呆住了。 顾兰若出了翠竹园，往回走，便见到七姨娘呆坐在花园的石凳上发呆，面上满目愁容。 一片的丫头提醒道：“姨娘，大小姐来了。” 第168章 救救我 七姨娘抬头，看到顾兰若，在那一瞬间竟然露出慌乱：“见过大小姐。” 顾兰若打量着她的神色：“你既然嫁给我父亲，便是家中的一份子，说起来，也算半个主子，日后不必多礼。” 七姨娘听了这话，非但没有高兴，反倒愈加害怕起来。 顾兰若见她脸色不好，不由的好奇问道：“刚才见姨娘愁眉紧锁，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没有。”七姨娘慌乱的低下头躲避对方的眸光：“不过是刚才看到落花，有些感伤罢了。” 顾兰若看着七姨娘满脸的愁容，绝不是伤春悲秋那么简单。 七姨娘说完这番话后，便只是盯着顾兰若，她怕对方看出破绽，果然，顾兰若露出不信的神色。脸色越加难看。其实她有千头万绪，全是因为大夫人而起，可今日大夫人的一句话，时时刻刻萦绕她的心头。她道现在都觉得，自己还不如逃出府去。 但她明白，只根本没机会逃走，因为此事她心里矛盾的很，时时刻刻都在煎熬，最重要，如今的顾贸仍然对的宠爱就加，她很是忐忑，害怕忽然失宠的那一日，不知道会有怎样悲惨的下场。 顾兰若见七姨娘的脸色额越来越难看，便笑着让红拂斟茶，随后送到七姨娘的面前，笑道：“姨娘试试，这是去年的陈茶，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七姨娘抿了一口，这所谓的陈茶不知道比她那茶沫子好多少。她细细打量顾兰若。 顾兰若如今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远远超过顾家每一个人，一个没有母亲的嫡女，在继母的打压下还能过的这么好，难怪大夫人如此憎恨顾兰若，一定要弄死她。 七姨娘想到大夫人阴冷的模样，浑身一颤，倏然，抬头：“大小姐，我有事相求。” 顾兰若看着她，扬眉问道：“姨娘有话不妨直说。” 七姨娘勉强笑了笑：“这里说话不方便，能不能换个地方。” 顾兰若莞尔一笑，直接拒绝道：“不必，事无不可对人言，我相信七姨娘所说的话，没有什么不能让别人听的。” 七姨娘没想到大小姐拒绝的这么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儿道：“人家都说大小姐人美心善，喜欢帮助别人，为何大小姐不愿意帮助我。” 顾兰若失笑，七姨娘倒是学得快。 七姨娘见顾兰若笑，以为她答应了，忙道：“我真的有事相求，若是大小姐肯帮我，日后但凭大小姐吩咐。” 顾兰若皱眉，却见七姨娘抓住他的手，道：“大小姐，人命关天，你能不能帮我一把。” 顾兰若嘴角微扬，不着痕迹的甩开七姨娘的手，淡淡地开口：“七姨娘，老夫人还在等我，我必须走了。” 七姨娘急的拦住对方：“大小姐，我就在这里说，我想求你放过我。” “你说什么？”顾兰若有一瞬间的诧异。 七姨娘一咬牙，道：“我求你放过群殴。” 刚才两人走的远，周围出了顾兰若的丫头，并没有人听到两人的谈话。顾兰若眸光扫过对面鱼贯走来的丫头们。 众人她们听不到两人的袒护，可看到七姨娘和她拉拉扯扯，定会有流言传出，她这是为何？ 顾兰若不怒反笑：“七姨娘如今是父亲最宠爱的妾，荣华富贵触手可得，你让我放了你，你要去哪？” 七姨娘一愣，随后道：“哪里都好。我在顾家固然得宠，可又能得宠几年，远不如攒了贴己的银子出去的好。” 顾兰若面色阴沉，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两人说得好好的，怎么就走了？七姨娘见顾兰若变脸，忙拉住她的衣袖，道：“大小姐，我求你救救我，若是我在留在这，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顾兰若冷笑，七姨娘忙道：“刚才大夫人叫我过去，她翻出陈年旧事，我，我实在是受不了。” 顾兰若用力甩开她的手，温怒道：“你想走，大可去找父亲或是母亲言明，何须来求我。”说着不等七姨娘辩解，快步离开。 怎料，七姨娘噗通一声跪下，哀求道：“大小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你发发善心，放过我吧，若是大夫人找到把柄，老爷会打死我的。” 她这一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顾兰若欺负七姨娘。若是有心人琢磨，还以为两人有什么见不得的勾当，没有谈拢。 七姨娘固然单纯，却也知道豪门贵族的规矩，她是故意让人看到。 顾兰若对红拂使了个眼色，红拂和木如快步上前，架起七姨娘。 她冷冷地道：“你若喜欢自由，当初为何要跟父亲回来。既然成为人家的妾氏，就该安守本分，好好伺候父亲。” 七姨娘泪眼婆娑：“大小姐锦衣玉食，哪里懂得我们这种人的艰辛。我出生宜州，家中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谁知母亲病逝，继母无德，哄骗爹爹把我卖给戏班。我从五岁开始唱戏，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这些我都不怕，只要一想到我能存够银钱赎身，便觉得有奔头。” “原本想着赎身后，置办薄产，寻个好人家过日子。谁知道后来被知州看上，将我送给老爷。我原本想着老爷疼爱我，做妾也是愿意的，我会好好和老爷过日子。谁知，今日大夫人突然找我，逼我承认和戏子有染，还威胁我要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大小姐，若是真的被大夫人抓住把柄，我必死无疑。你就发发善心，救救我吧。” 顾兰若沉默不语，看起来像是在思考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七姨娘看对方的神色，猜想她是在犹豫，忙道：“我知晓的小姐是难得的好人，否则也不会对下人多加照顾，更不会听我说这些。更何况，大小姐诶也不愿意看到大夫人得意？求您帮帮我吧。” 顾兰若暗道，她对昭华阁的下人们好，是因为她们忠心于她，绝不是大发善心，翠儿就是个例子。 她这辈子，居然不会对任何人发善心。 第169章 不死心的人 七姨娘见大小姐仍就不做声，以为她还是不肯同意，甩来红拂和木芽：“大小姐，我不会让你白帮我，日后你若有任何吩咐，我绝不会推辞。” 七姨娘倏然眉心一紧，见杜妈妈出现在花园的小路上，正朝这边走来，忙道：“大小姐，我可当你答应了，日后我们在详谈论。”说着，似见鬼般逃了。 顾兰若若有所思的看着七姨娘离开的背影，红拂轻声道：“小姐，她说的是真是假？” 顾兰若微微一笑：“她自己的身世倒是真的。” 红拂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那大夫人那边就是假的。两人到底发生何事，谁也不知。” 顾兰若点头：“不错，你越发机灵了。” 戏台上的武生，应该是七姨娘入府前的相好，大夫人或许是察觉到什么，却又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想要假借此事来验证，等对方信以为真，做事他的猜测，在旁敲侧击，一击即中。 不过看七姨娘刚才的样子，到像是没承认，不过也吓的不轻。这才求到自己头上。 那为何七姨娘笃定自己会帮她？换句话说，她怎么会找到和她没有任何交集的自己？ 顾兰若一桩桩一件件的想，家中儿女夫人和大夫不和的很多，七姨娘偏偏求自己，难道不稀奇吗？ 二夫人，三夫人，还有四姨娘六姨娘，那个和大夫人和睦？ 有时候，看起来也是破绽百出，越是让人放松警惕。顾兰若总觉得有些地方想不通。 已大夫秦氏的性子和手段，若不能一击即中定不会出手。她会如此轻易放过七姨娘？顾府有多少大夫人的眼睛，顾兰若不是不知道，她任由七姨娘找自己求救？ 顾兰若越想越觉得可疑，低声吩咐红拂：“这两日，多留意府中的动静。” 红拂应声道：“是。” 顾兰若想了想，对木芽道：“七姨娘园中的百合你可熟识？” 木芽小声道：“以前以前曾经说过话，聊过两次。” 顾兰若点头，招呼她附耳过来，轻声说了两句，木芽露出我懂的神色：“是。” 吃过晚饭后，木芽寻了个机会，悄悄找到百合，道：“你家主子，这两日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百合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只是那蹂躏的帕子，出卖了她：“姨娘吃得好睡的好，都挺好的。” 木芽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倒百合手中，对方随即道：“姨娘今日从大夫人那出来，感觉不对劲，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晚上姨娘就开始做噩梦。” 木芽沉默不语，附耳对百合说了两句，百合面露犹豫，道：“我可是七姨娘的丫头，这样做不好吧？” 木芽笑而不语，目光落在百合的手上。 百合感觉把银子收起来，内心挣扎。 木芽笑了笑，许诺道：“一锭金子。” 百合一惊，面上出现裂缝，强撑着道：“监视主子，大不敬，被七姨娘知道，我的小命可就没了。” “两锭金子。” 百合嘴角微颤，两锭金子，可是她一年的月钱，她咬了咬牙，豁出去了，点头道：“好，七姨娘的一举一动，日后我都告诉大小姐。” 顾兰若慵懒的躺在榻上，手中握着一卷书。窗外的阳光透光雕花的窗棱招进来，晒的人很舒服。她机会都要睡过去。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丫头说话的声音：“红拂姐姐，奴婢看到门口有一个篮子，不知道是谁送东西给大小姐的。” 顾兰若眯起眼睛，看向门口陌生的丫头，她就站在院子门口，声音不高不低，既不惊扰到她，也不会让她注意不到，能做到这点，可见不是一般人。 红拂快步走出来，低声斥责道：“小姐还在这呢，你懂不懂规矩。” 小丫头一副无心的模样，惶恐的低下头。 木芽低声在顾兰若耳边解释道：“大小姐，是负责外院打扫的丫头。” 外院？怎么会跑到她这里。顾兰若唇角浮现一丝冷笑，若真不知道东西是谁懂得，自然是小心谨慎弄下去查看，然后在禀报主子，怎么会直接送到主子面前，若是有心人送来腌臜的东西，她们岂不是掉脑袋。 小丫头掀开篮子，里面放着一盆秋海棠。 这个季节，普通人能得上这样的花，也是难得。 可顾兰若不是普通人，她伸手摘了一朵海棠花，放在鼻翼下，发现这花竟然不是寻常的花香，而是一种特殊的划分。仔细看，花蕊中用金丝线穿成的水晶珠子，不打不小的点缀着花瓣，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很是好看。 可见送东西的人，是花了心思的。 顾兰若抬手，轻轻转动，花枝摇曳，仿佛一道彩虹。 在场的众人皆是诧异：“大小姐，真好看。” 的确，冬日里这么的海棠花，比真的花还要美上几分。而且更加珍贵。 一张清冷妖艳的面孔出现在顾兰若的脑海中，她似乎看到对方汹汹燃烧的野心。 厉天佑。 三皇子厉天佑和顾兰盺的婚事，就在三个月后，她们注定要绑在一起。 可现在看来，有些人仍不死心。 显然，有些人在向她是好，做最后的挣扎。 这个男人，一边为了面子，积极对顾兰盺表达爱意。一边不愿放弃自己，想借助自己的人脉，助他一臂之力。分明就是想一举两得。 她背后的白家，太后，还有沈家，都是厉天佑想要利用的。 顾兰若不着痕迹的冷笑一声。 就在此时，顾丛轩突然出现在院子里，他看到顾兰若如有所思，不由的一笑，随即长臂一挥，一只小鸟从他的袖子里飞出来。 顾兰若耳边传来小鸟的叫声，不由的抬起头。 顾丛轩笑了笑，对着盘旋在半空的小鸟吹口哨，鸟儿乖顺的停在他的手上。他献宝的捧在手，来到顾兰若身边：“送给你。” 顾兰若打量这只鸟，羽毛艳丽，身形小巧，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最关键的是，鸟儿的爪子上，竟然拴着一个小小的铃铛。 “你这是？” 第170章 主子请收留 不会是让她替他养鸟吧？ 三夫人赵氏，看似温和，却是规矩最多的人，想那些猫狗啊，是不许出现在园中。 顾丛轩微微一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兰若：“这鸟儿，我已经调教好，比鸽子好用，传递消息更可靠。” 顾兰若心里一颤，很是震惊，她居然留意到自己那日的神色：“你，给我？” 顾丛轩点头。 顾兰若也不矫情，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鸟儿，笑道：“真可爱。” 顾丛轩脸色微红，随后道：“谢谢大姐给我做的长寿面。” 那件事后，顾兰若曾许诺，亲手给顾丛轩做一碗长寿面。回来后，她并没有食言，那晚的事情她就当没有发生过，并没有对外人道，也没有追问顾丛轩身边为何有那么多人。 “对了，还有这两个人。”顾丛轩回头，对身后招手：“你们两个进来。” 一对年轻的男女走进来，垂手侍立。 “大姐，这两个人是我昨日出门遇到的，当时两人都要饿死了，我不忍心，便买了下来，他们原本是街头卖艺之人，有些拳脚功夫，从今以后，便跟着大姐吧。” 顾兰若闻言，不由的吃惊，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这对兄妹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女孩生的俊俏，五官柔美，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也是小家碧玉，让人看着舒服。过分的美丽，只会给自己招来祸端。而少年，浓眉大眼，英气逼人，虽然个头不高，却显现出几分大家风范。 兄妹二人，而看都不想是流落街头的人。 顾丛轩道：“哥哥叫凌一，妹妹叫凌月，两人聪明懂事，平日里便让凌一在外院候着，姐姐出门的时候带上，妹妹就留在内院，和普通的丫头一般，伺候姐姐茶水，可好？” 顾兰若打量两人，随后摇头。 “姐姐不喜欢？”顾丛轩皱眉轻声问道。 “不是不喜欢，只是人家专门送给你，你转送给我，合适吗？”顾兰若笑着眨了眨眼睛。 顾丛轩一愣，随即红了脸，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姐姐拆穿，可他并不慌张，因为他知道，姐姐明白他的心意：“那些人不好认，他们知道我与姐姐要好，我担心她们会找你麻烦，姐姐身边应该留个人。” 顾兰若拒绝道：“我若需要，自会去找，这两个人，是专门为你挑选的，还是留在你身边。” “不，这兄妹不是平常人，姐姐既然喜欢，便留在身边。更何况我身边的人很多，不多她们两个。你比不担心。还请姐姐无比留下两人，若是你不要，我只能把她们送回去。”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齐齐跪下：“求大小姐收留。” 顾丛轩倏然回头，漆黑的瞳仁翻滚，隐隐有冷冽的气息：“日后跟着姐姐，要改口叫主子。” “是，求主子收留。”两人异口同声道。 顾兰若见此情形，算是明白，今日不收看来是不行，不由的叹了口气：“罢了，她们两个留下吧。” 顾丛轩挥手，让两人退下。 他看了眼顾兰若身边的人，欲言又止。顾兰若知道他有话说，抬手，红拂带着所有人退后几步。 “那些事，是父亲留给我的，父亲想让我把京中的消息网建立起来，为日后我们兄弟出仕做准备。你那日的灰衣人叫雷诺，负责保护我，还有收集京中的消息。”顾丛轩开口道。 他不知道为何，就是不想瞒顾兰若，一点点都不想。 顾兰若浅笑：“我以为，你不会告诉我。” “若非因为我，姐姐也不会遇袭，若是我在隐瞒过，岂不是对不起姐姐。”顾丛轩咬着唇轻声时候，显然很是自责：“那晚刺杀我的人，是父亲的对头，他们察觉到父亲的意图，也清楚，我并非看起来那般软弱，他们想永绝后患。” “父亲虽在外经商多年，却一心想要出仕，证明自己的能力。母亲曾经劝过他，奈何父亲固执的认为，祖母对他只是怜悯，他不是祖母亲生，日后沈家商行早晚会落入大伯二伯手中，他要早做打算。” 顾丛轩生的出众，虽然年纪还小，眉宇间却含着几分超出他年纪的成熟。不过，在顾兰若面前，他还是那个肌肤如玉，眉眼如画，漂亮的少年。 顾兰若叹息，很想告诉顾丛轩，日后沈氏商行，会交给自己，她们三兄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顾丛轩才十岁，便要担起这么重的胆子，京中的消息网？三叔还真是看中他这个儿子。 “没事，有姐姐在，我帮你。” “可，雷诺不喜欢你，那日的事，恐怕早已传入父亲的耳中。恶人先告状。”顾丛轩恼火的脱口而出。 顾丛轩挑眉，眸中含着柔情，忍不住伸手去摸少年的头，顾丛轩眼前一愣，稍纵即逝后，头往一边歪歪，顾兰若的手落空。 “姐姐，我已经长大了，父亲既然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一定跟刚完成。”顾兰若矛盾纠缠在一起。 顾兰若失笑，在她眼中他不过是个孩子，可在三叔眼中，他已经是个男人，商铺、建立关系网，都要他来做。 顾丛轩也只有在顾兰若面前才能露出孩子般的幼稚，他面皮泛起丝丝红晕，像是涂了胭脂。 顾兰若莞尔一笑，随即正色道：“恩，我们丛轩已经长大了，所以日后你要保护我和三婶，也要保护你自己，好不好？” 顾丛轩一怔，随即意识到什么，眸光眸光沉了下去。 顾兰若也不催促他，直到顾丛轩想通，慢慢抬起了头，眼中又恢复往日的明亮：“好，我一定会照顾好母亲和姐姐，不辜负姐姐的期望。” “不过。”顾兰若俯身，刮了刮他的鼻子，声音带着几分娇嗔：“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姐姐，我们现在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懂的，遇到事情不要自己扛，你身后还有姐姐。” 顾丛轩嘴角微颤，许久后，他猛的擦了把眼睛，重重的点头：“恩。” 第171章 眼皮子浅 自七姨娘生辰宴后，老夫人一直卧床，真真是病了。 大夫人秦氏殷勤的跑前跑后，在床前端茶倒水，嘘寒问暖伺候，老夫人一个眼神，便知道什么意思。哪怕老夫不悦冷了脸，她也表现出大度，只是在外人眼中，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大夫人亲自去小厨房煎药，老夫人沈氏招呼顾兰若到跟前，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顾兰若笑了笑：“老夫人放宽心，母亲或许想明白，上次，二弟和二妹的事，并非老夫人所愿，所以不和您怄气了。” 自从巫蛊事件后，老夫人算看明白，大儿媳妇嘴上说没事，其实心里早就恨上她。平日里虽然笑咪咪的，背后去诅咒她早死。现在如此关怀备至，让人情不自禁的头皮发麻。 老夫人闻言，细细一想，她反应过来：“我是真心疼爱那两个孩子，可惜他们不争气，丛生也就罢了，到底是哥儿，日后好好教导，在娶个贤良淑德的媳妇，慢慢就会好起来。可兰昕不一样，她是闺阁小姐，早晚要出嫁。平日里在府中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总觉得我亏欠她。也不想想，她的吃穿用度那个不是最好的，若我真想虐待她，随便开口，就有她的哭的。” “她和三皇子的婚事近在眼前，入了皇家们，若在办出昏了头的事，连累整个顾家，那可怎么好。说到底，都是秦氏惯得，整日拔高心气，也不看看对方是谁，皇家人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老夫人说完后，猛烈的咳嗽几声。 顾兰若连忙上前帮老夫人扫了扫背，安慰道：“母亲也是着急。她筹谋多年，却捞了个最不起眼的三皇子，自是不甘心，正如奶奶说的，皇上岂是糊涂人。若真如了母亲的意，恐怕整个顾家都在火上烤了。” 顾兰盺那些事，早已传遍京城，名声大不如从前。 依照老夫人的的意思，找个普通官宦人家嫁过去就好。有太师府的面子，还有沈家做靠山，谁敢怠慢她。以后的日子好着呢。 可惜，秦氏母亲不懂老夫人的心，偏偏舔着脸去攀附皇家，捞了个三皇子就算好的，却不知足，还想入主东宫。 顾家的富贵已经让京中人望尘莫及，何必再去攀龙附凤。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名声坏了，不得不嫁给三皇子。也不知道三皇子是不是真的不介意。 老夫人冷哼一声，到底是眼皮子浅，没眼色的东西，对钱妈妈道：“你一会像个法子让她走，我不想看见她。” 钱妈妈赔笑道：“老夫人消消气，前院刚才传来话，老爷一会儿要过来看您。” 老夫人冷哼一声：“顾家也不知道得罪哪里神仙，个个红颜祸水，府里的还没打发出去，有领回来一个狐媚子，家宅不宁啊。”随即反应过来，讪讪的看着顾兰若：“你瞧瞧我，都说了些什么，我不该和你一个孩子唠叨这些。” 顾兰若接过钱妈妈递过来的粥，浅笑：“不打紧，只要您想说，孙女乖乖听着便是。您身子要紧儿，若是凡是都憋在心里，岂不是要憋出病来。我这就是个树洞，您说完了，我堵上，您一生轻，我也忘了。” 老夫人噗嗤笑出声来：“你这丫头，倒是会哄我开心，这样也好，这些事总要知道些，日后嫁人掌管中馈，也算有些经验。”想想，老夫人又感慨起来：“我一把年纪，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偏偏在儿孙的事情上力不从心，哎，冤孽啊。” 顾兰若轻轻吹了吹粥，小心翼翼的递到老夫人嘴边：“奶奶，您是家中的顶梁柱，什么事也比不上您身体重要，只要您身子硬朗，我们便有您的庇护，自然完事大吉，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可是我们的福星。” 老夫人听了心里乐开了花，看着顾兰若笑道：“瞧你这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人老了，年纪到了，委屈了一辈子，如今就想听几句顺耳的话。 当初能把太后哄的有求必应，更何况顾家的老夫人？顾兰若喂了老夫人半碗粥，笑盈盈的哄道：“要说舔，可没您这碗红豆粥甜，瞧，您都喝了大半碗。” 老夫人一高兴，又多吃了两口。 此时，门口帘子晃动，顾贸走了进来，顾兰若忙起身行礼，顾贸对她点点头，随后看向老夫人：“母亲，您可好些了。” “你那个媳妇儿，不在我跟前恶心我，我早好了。”老夫人刚才还笑盈盈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将碗蹲在桌上，没好气的冷了一声，随后想到，顾兰若还在，不要说的太过，佯装咳嗽一声，不在说话。 顾贸心里为难，他心中对大夫人本就不满，如今又多了几分厌恶，当着老夫人的面不好表露出来，笑道：“母亲安心养病，其他的事儿子处理。” 老夫窥探一声，终究没在继续说下去，就在此时，大夫人亲自端着药进来，面色和顺，一直递到老夫床前，钱妈妈知道老夫人不待见大夫人，赶紧接过药碗：“不敢劳烦大夫人。” “这有什么，身为儿媳伺候老夫人也是应该的。”大夫人笑了笑，随后看着顾贸道：“老爷，您回来了。” 顾贸面色看不出喜怒，恩了一声：“辛苦夫人了。” 大夫人笑了笑：“都是我应该做的，老爷不必见外。” 顾兰若扫了一眼两人，这对夫妻表面上看起来和往常一般无二，可她知道，顾贸已经三个月没有进大夫人的院子。 豪门贵子，三妻四妾，妻妾成群在正常不过，却不能冷落整齐，初一十五必须留宿正妻的房中，这是尊重。 顾贸三个月不去秦氏的房中，这是打秦氏的脸。 往年，顾贸在忙，早不满秦氏，一个月也有七八天在大夫人的房中，不知从何开始，规矩慢慢改了，表面上看没什么，实际上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顾兰若垂下卷翘的眼睫，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第172章 祈福 大夫人兀自坐在一旁，开口道：“老爷，后日我想到这女儿们去一趟普渡寺替老夫人请愿，正好也让几个孩子散散心。” 顾兰若闻言，眉心一皱，抬头看了眼大夫人，见她面带微笑，看不出半分心思。 替老夫请愿？老夫人病着，给老夫祈福，自然是合情合理。 顾贸没有拒绝的理由：“你预备带谁一起去。” 大夫人道：“兰若、兰昕，还有兰欢姐妹，若是二房三房愿意，一起去就是，普渡寺不远，祈福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京中贵族子女，一般情况下很少出门，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各府有各府的规矩，闺阁女子出门的机会很少。她们更不能入男子般抛头露面。所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的就是规格小姐，虽然说的有些夸张，却也接近现实。 可总有个例外，比如祈福，就是刚明正大出门的机会。 所以大夫人提出带女儿们一起去，也不足为奇。 可顾兰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老夫人病着，她这个时候去普渡寺，带顾兰盺就好，怎么会让好心连自己一起？她就不怕自己的好心情被她破坏？或者说，她还有别的目的？ 不，不对。顾兰若猛然想起，普渡寺乃前朝的寺院，本来香火鼎盛，后来不知为何颓废，建安帝吩咐人重建。自重建后，香火更加旺盛。不说文人骚客，游客商旅，就是京中的皇亲国戚，也多去那里上香。 人龙混杂的普渡寺，大夫人想做什么？ 难道她想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不对， 兴许，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实际上并未想要带自己去的意思？ 顾兰若心里翻滚，想来相去，又觉得自己可笑。 大夫人什么性子，怎么会安好心，想到此，她微微一笑：“母亲，老夫人身边要有人侍奉，我就不去了。” 大夫人看了顾兰若一眼，含笑道：“知道你孝顺，也好，你留下照顾老夫人。” 并没有挽留？ 顾兰如倒有些吃惊？难道她想错了？ 顾贸听了觉得不妥。顾家的女儿都去上香，唯独却顾家的嫡女，别人看到该怎么想？岂不是坐实了他刻薄嫡女的名声，自毁顾家的清誉？ 他想了想道：“老夫人身边有人侍奉，难得可以出门，兰若，你跟你母亲一起出去散散心吧。” 顾兰若道：“是。” 大夫人微微一笑，抬手掩盖嘴角的得意。她就知道老爷不会让顾兰若一个人留在府中，传出去不好听。 老夫人淡淡地看了一眼三人，冷声道：“这次多派些人跟着，别再出什么岔子。” “是，普渡寺香火鼎盛，女眷们多，我也会多带些府中的侍卫，防止不相干的人打扰，老夫人您放心，上次的事情不会在发生。” 老夫人点点头，不在说话。 晚饭时间，顾兰若听说二夫人拒绝，说和礼部尚书的夫人约好了喝茶。三夫人也派人回绝，说顾兰轩伤还没好利索，要在府中陪兰轩。 四姨娘不放心两个孩子，跑到大夫人那要求同行，被应允。四姨娘去，顾贸自然不能让七姨娘留在家中，也让她跟着一起去，唯独六姨娘前些日子过敏，身上起了好多小红点，不便出门，自然不能去。 直到出发前，七姨娘都表现的安分守己，自上次后便再也没有联系顾兰若。可隔三差五会松些东西过来，或是偶尔在花园巧遇。 一切准备就绪，大夫人和顾兰盺坐上豪华的八宝车，顾兰若难得和兰欢两姐妹挤在一起。最后面是四姨娘和七姨娘两人坐的事毡布马车，后面是丫鬟婆子，还有侍卫，乌压压的一路。 街上的行人驻足，远远的望过来，不由诧异：“这是谁家的马车，好大的气派。” “是顾家的马车，听说顾家大夫人带着小姐们去上香。” “啊，里面有国色天香的二小姐吗？” “什么国色天香，你难道没听说吗？她在永安公主的宴会上公然勾搭三皇子，两人虽然已订婚，可也不能如此不知廉耻，投怀送抱。” “哎，年轻男女难奈不住，可以理解。” “他们这是去普渡寺？” “看着方向倒是像。” 人群中有各家的探子，听到消息，观察马车的方向，随后消失在人群中，回去向主子禀报。 马车上，顾兰欢冷眼看着顾兰若，见其不说话，心里更加郁闷。 顾兰喜倒是一反常态，先开口，声音柔柔的：“大姐，好些日子不见，你清瘦了不少。” 三人虽然住在一家，因为顾兰欢不喜顾兰若，所以也不让顾兰喜亲近昭华阁。可在顾兰喜心里，她很喜欢这个外表风风火火，内里足智多谋的大姐。 这是世上的人大概都一样，凡是和自己相反的都是好的，也就是自己欠缺的。正因为顾兰喜性子里缺少那种跋扈，才会任由欺辱，而顾兰若不同，嚣张跋扈是她的常态。虽然顾兰喜一直很羡慕她，受了大夫人这么多年的气，唯独顾兰若敢和大夫对着干，把大夫人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是啊，四妹妹平日里不大出门，若是有时间可以去我的院子里坐坐。” “还是算了吧省得被你连累。”顾兰欢冷哼一声。 她的意思很明确，大夫人和顾兰若水火不容，迟早要收拾她，她们可不想被大夫人视为她的同党。 顾兰若失笑：“连累不连累我不知道，若非我上次提醒，妹妹的脸恐怕已经烂了，我本以为你会感激我，现在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你现在这个样子，都能被大夫人卖了，真不知道，若是你毁了容貌，大夫人会把你怎样？” 顾兰欢脸色一白，上次回去后她仔细研究问过大夫，那东西真的会让人破相，还有紫河车那次，母亲冒着得罪大夫的危险也也要帮顾兰若，说到底，还是为了她们姐妹。 不过，那又怎样，容貌受损，德行有缺，纵然父亲不会让她嫁给那样的人，她也攀附不上豪门，想到此，她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173章 寺院散心 顾兰若何尝不知她在想什么，却不开口。有些人，好了伤疤忘了疼，永远都是糊涂，哪怕她说再多，她也会当做耳旁风，还不如让自己痛快。 她不是圣女，没义务教导她。 顾兰喜看着面色含笑的顾兰若，好奇的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听说上次遇袭，是五皇子救了姐姐，可是真的？” “确实如此。” 官方说法，自然是真的。 顾兰欢原本还自怜自爱，听到这话，冷眼望着顾兰若，明显是嫉妒，她真不明白，顾兰若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能被五殿下所救。 若不是她早已许了人家，恐怕会嫁给五皇子。 想到此，顾兰欢脑海中全是，卑鄙，无耻，水性杨花等难听的字眼。 顾兰喜笑着点头：“听说永安公子为了表示歉意，还收留大姐一夜，更是特意派公主府的马车送姐姐回来，时候还送了压惊的礼物，姐姐真是因祸得福。众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姐姐将来一定洪福齐天。” “什么洪福齐天？我看她就是天生狐媚，五殿下怎么那么瞧路过，偏偏她又遇刺。”顾兰欢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顾兰若两世为人，岁数加起来都可以做顾兰欢的母亲，自然不会和小孩子计较。，眉眼间带着恬静的笑：“那五妹妹可要离我远些，我既然会狐媚之术，你赶着上来，岂不是被我传染。” 顾兰欢被噎的无话可说，梗着脖子道：“你若不会狐媚之术，宴会那日两位殿下为何让你做公正人？” 顾兰喜听了忙呵斥道：“五妹，不许胡说，两位殿下吩咐的事情，岂容你议论。” 顾兰若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一笑：“五妹妹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问五殿下。”随后，她便闭目养神，无论顾兰欢如何挑衅，她都不在开口。 如今的普渡寺方丈，年纪已有九十，未出家之前，听闻曾是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因命运多舛，经历坎坷，最后看破红尘，落发出家。如今掌管普渡寺，一心向佛，成为一名德高望重的高僧。 早有小厮提前禀报，老方丈带着知客僧亲自在山门处迎接。 大夫人秦氏下了马车，由杜妈妈扶着，抬眼便看到方丈披着绣金线的袈裟，率领僧人在山门前。 那样子，好大的排场，引来普渡寺周围百姓的围观。 方丈见大夫人快走两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夫人来访有失远迎，小寺荣幸之至。” 大夫人忙回礼：“罪过罪过，大师乃得道高僧，劳您亲自出迎，实在愧不敢当。” 方丈道：“夫人一路辛苦，请进寺用茶。” 大夫人点头，对杜妈妈吩咐道：“请后面的小姐们下车。” 杜妈妈领命，吩咐各院的丫鬟扶自家小姐下车。 顾兰盺戴着面纱，先行下车，轻移莲步，亭亭玉立，她一出现，众人眼前一亮，不由的怀疑是仙女下凡，就普动众生。虽然见不到小姐的真面目，众人看着身段，这装束，也知道此女容貌过人。 原以为顾家来了一位小姐，谁知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三位小姐，皆是戴着面纱，身材出挑的姑娘，一时间众人看花了眼。争相往前看，为的就是一睹太师府千金的风采。其中不乏豪门贵族的浪荡公子，每日闲得无聊，专程赶过来猎艳。 只可惜，众小姐都带着面纱，倩影重叠，只知道是没人，去看不清容貌。 几人进了寺庙，隔绝外界的喧嚣，方丈道：“已经为夫人小姐们准备溢出院子，房屋宽敞，干净幽静，和小寺只一墙之隔，绝无闲杂人打扰。” 大夫人很满意：“有劳方丈费心。” 这一次祈福，足足三日，所以说她们几个要在普渡寺呆上几日。所以顾贸拍了很多侍卫随行。她们把院子包围起来，确保夫人和小姐们的安全。 实际上，她们多虑了。 普渡寺每逢初一十五，上香的女眷很多，每一个都身娇肉贵，要求封寺。 为了保证女眷的安全，普济寺的守卫很严格，一般外人根本进不来，更不要说打扰。 大夫人挑了间有禅房的屋子，吩咐众人都回去休息。 顾兰盺看向顾兰若：“大姐，咱们一个院子？” 顾兰若真的佩服她这儿妹妹，不管两人私下捅多少刀子，可在人前永远和颜悦色。不过，这也说明她一点一点的变强大，她笑着点头道：“二妹请。” 顾兰欢可没两人的定力，看着顾兰盺对顾兰若笑，只觉得浑身冒寒气，拉着亲姐姐走了。 院子外面是个大花园，四周灌木匆匆，枝繁叶茂，积善奇石，完全隔绝外界的喧嚣，适合修身养性。 杜妈妈吩咐人把丫头，把小姐们的东西都办下来，院子里开始热闹起来。 看着小姐们进来，杜妈妈忙上前行礼：“正屋自然是夫人住着，这院子里面有四间厢房，大小姐一间，二小姐一间，委屈四小姐和五小姐一间，四姨娘和七姨娘一间。”说完不忘扫了一眼七姨娘。 四姨娘一笑：“这有什么而委屈的，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总不好为这点小事麻烦方丈。” 七姨娘面色平静，并没有开口。 顾兰若抬眼望去，这座院子只招待寺庙的贵客，每日都有人大嫂收拾，所以看起来十分干净雅致。院子的中央有一个天井，四通八达的碎石小径，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大厅前面有两颗松树，修长挺拔，直冲云霄。迎面就是正屋，从外面看依稀能看到离门口不远的香案，上面摆着一尊菩萨，旁边还有一只紫檀的香炉，案前放着一个蒲团，应该是为主客准备的。 丫鬟们忙里往外收拾东西，顾兰盺莞尔一笑：“那我便先回房休息了，诸位请便。”说着，朝最好的厢房去了。 顾兰欢冷哼一声：“四姐，我们去挑一间。” 说完，拉着顾兰喜进了屋。 顾兰若只是笑了笑，并未开口。 “还剩两间，大小姐先挑选吧。”四姨娘道。 第174章 跟随 顾兰若暗中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七姨娘，浅笑道：“两位姨娘先选吧，我无所谓，留一间给我就好。” 四姨娘听了不再客气，直接带着丫头进了一间。七姨娘是紧随其后。 丫鬟们要收拾屋子，顾兰若觉得无聊，便想着四处逛逛，道：“木如，你带着人收拾屋子，红拂，你陪我去去走走。” 她带着红拂走出热闹的院子，红拂看了一眼身后，见两人已经走远，低声问道：“大小姐，您是顾家的嫡女，为何容忍她们如此放肆？” 顾兰若是顾家嫡女，又是昭华郡主的女子，身份地位自然比旁人要高。往日她嚣张跋扈，那也是有资本的，并非野鸡插凤羽，自命清高。 顾兰若不以为然：“都是一样的厢房，哪有好坏之分，又何必如此计较。” 现在，她没心思想其他人纠缠。大夫人非要此时祈福，究竟是何目的？ 顾兰若随手取下面纱，她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身家常打扮，头上用玉簪挽了个髻，略施粉黛，淡扫蛾眉，一袭淡黄色的长裙，显得清丽脱俗，反倒更加出众。 她心里有事，脚下的步子慢下来，沿着碎石的小径，蜿蜒向前，倒是有几分意境，园中的寒梅已开，飘落下来，说不出的美丽。 “小姐，这丫头怎么也跟来了？”红拂略显惊讶的看着前方。 顾兰若抬头，便看到不远处一身丫鬟装扮的凌月，低眉敛目。 顾兰若笑了，这丫头有几分意思。顾丛轩让她照顾自己，她便寸步不离，天天在院子里盯着自己，生怕一个看不住，有个闪失。 她也曾吩咐红拂，让她做些端茶倒水的事情，可看到她手上的茧子，顾兰若知道，自己大材小用了。 不过，这丫头喜欢舞刀弄剑，就是不知道，武功到底有多高。 顾兰若想着寻个机会试探一下凌月的武功，倏然，听到凌月呵斥一声：“什么人？” 话未落，电光火石间，凌月已经拔出腰间的软剑，原来她的剑缠在腰上？过不得平日里看不到，原来如此。 顾兰若略显惊讶的看着凌月直奔来人而去。 从林间走出的少年显然没想到眼前的丫头会武功，他动作一顿，虽避开凌厉的剑气，衣袖却被对方挑破。 红拂惊叫一声，顾兰若忙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不重要出声。 正好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凌月的功夫。 顾兰若远远的看着，只瞧着一道寒光飞舞，少年手中的折扇来回阻挡，她甚至能听到软剑在扇子上划破的声音。 凌月已经接连出剑，这剑又快又恨，招招致命。无一不是人体的要害。 剑影、扇影交错辉映，有种兵戎先见紧张感，这是一场无声的战斗。少年的身形只稍稍慢半拍，就被重伤，然而他身影一闪再次避开，清俊的眉眼间带着笑：“大小姐身边的人果然厉害。” 红拂瞧着两人争斗不休，着实捏了把冷汗：“大小姐，您不阻止吗？” “没关系，切磋而已。”顾兰若浅笑。 主子没让停，凌月手中的剑越来越快，超出常人想想象。一出手就是遮天盖日，那气势自成一格，对方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几乎招招不顾自己的性命强攻，凌厉逼人。 不过，对方在凌月的强势攻击下，却一次又一次的躲开，时间越久越显得游刃有余，顾兰若看着清楚，凌月的剑每次看着就要得逞，却被少年手中的折扇挡开，一攻一守，短时间很难分出胜负。 “飒小姐，你还真是恩将仇报。”少年嘴角微扬，长袖一会，几个错步，身形如行云流水，避开凌月凌厉的剑势，待凌月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她的身后。 凌月面无表情，非但没有惧怕，反倒转身继续攻击。 少年显然没有料到，对方如此不要命，扫了一眼顾兰若，稍纵即逝间恢复神色，脚下的步伐飘逸，转眼间身子逼近凌月，两人只有半尺的距离，只听得嘭的一声，凌月的剑已经掉落，竟然是被扇子轻轻挑落。 凌月面色发白，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自幼习武，向来眼高于顶，还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的挫折。当下冷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兰若高声道：“凌月，不得无礼，这位是五殿下，你输给他，不亏。” 凌月一惊，疑惑的看着眼前俊美的少年。 少年一袭藏蓝色衣衫，漆黑的发丝被玉冠束起，中间点缀一颗南海的珍珠。少年面青清冷，特别是那双眼睛，散发着日月同辉的光芒，远远就能感受到骨子里的冷意。将他和众人隔绝开来。偏偏此时，少年一笑，明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若是有外人在，一定会惊讶，五皇子笑了。 “大小姐就是如此待客？”厉玉珩微笑的走过来，扫了一眼袖子上的扣子。 顾兰若视而不见：“若非殿下藏头露尾，我的丫头也不会认为你是是登徒子。”言下之意，就是说，谁让你偷看，活该。 厉玉珩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来，怪我喽？” 若是换做旁人，早就吓的跪下。可顾兰若不耻这套：“殿下，您统领千万兵，自然大人有大量，怎么会怪罪我们的无心之过，您说是不是？” 厉玉珩看着少女那双清澈的眸子，来了兴趣，略显失落道：“我原本还想来看看大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看来是我自作动情了。” “提起这件事，我还没当面谢过殿下。”顾兰若知道对方的心思，笑着上前一步，微微屈膝。 厉玉珩显然不在意：“罢了，我不过是投桃报李，若非大小姐先帮我，我也不会出手。”随后他走进低声问道：“可曾查清楚，当日袭击你的是何人？” 顾兰若摇头：“那日袭击我们的人，被抓住的都服毒自尽，我和兰轩一路狂奔，结果在林间迷路，直到第二日早上才找到出路，若不是情非得已，也不会求救于殿下。” 第175章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厉玉珩扬眉，开门见山道：“大小姐，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你为何不对我说实话？” 顾兰若皱眉：“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实话？难道你认为我一个小女子，还能翻出天来？” 厉玉珩袖笼中的手紧握，指甲插入掌心，刺痛感让他慢慢冷静下来。不知从何开始，也许是从第一次见面，这个人人口中，嚣张跋扈的少女，就已经进入自己的眼帘。两人接连相遇，不知道是好奇还是喜欢，还是觉得府中的生活太过无趣，他的眼神开始不由自主的追寻她，可现在，他才发现，少女根本没有注意过他，甚至说，她不过把他当做一个棋子罢了。 想见就见，不想见便拉开距离。当初她帮自己，不过是互帮互助而已。事实摆在眼前，厉玉珩有一瞬间的难以接受，跟多的是不解。 他建安唯一一位手腕兵权的皇子，想来都是被人捧着，京中名门闺秀更是消尖脑袋想嫁给他。他自认比劳什子东临大公子强太多。只要顾兰若不瞎，早晚会选择他，心里的骄傲，让他等着顾兰若开口，只要他开口，他就会为他扫平障碍，迎娶她为正妃。 可现在她毫不在意的样子，真的让他扎耳挠腮，不知所措。 顾兰若不知道厉玉珩所想，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让厉天佑坐上天子的位置，若不是厉玉珩有几分才干，人品还算可以，她也不会出手帮他。 想到此，顾兰若想到那么青色，算算还有一年，就是东临渊的转折点，她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厉玉珩，不知道厉玉珩登基，会不会难为东临渊？ 两人各怀心思，殊不知，还有一个人，正在此处。 老方丈慌忙出们迎接，厉天佑笑道：“不必多礼，我不过是来礼佛，不必惊动太多人。” 毕竟是皇子，老方丈不敢怠慢，吩咐人带着厉天佑参观。 厉天佑顺着游廊向内走，替他引路的小沙弥道：“殿下，这是正殿。” 厉天佑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四大天王，横眉冷目，殿柱上挂着一幅对联‘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普渡寺先后受两代君主的庇护，挂这幅对子，也算是应景。 厉天佑只是笑了笑，信步继续往前走，小沙弥道：“前面就是十八罗汉。” 厉天佑进了罗汉堂，并没有上香，随口问道：“听说顾家的家眷也在寺庙中？” 小沙弥不过十岁，现实一怔，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恭敬道：“是，顾夫人带着几位小姐来寺院祈福。” 厉玉珩撵着手上的玉扳指继续问道：“是那几位小姐？” 小沙弥彻底蒙了，他怎么会细细的看是何人：“这个，小僧不知道。” 厉天佑见他还小，不由的笑了：“你不必紧张，我与顾家大爷相识，与顾家大少爷是好友，平日里常来常往，既然今日遇到，断没有不拜见的道理，你前面引路，我去拜见顾夫人。” 小沙弥原本还担心三皇子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到时候没法和方丈交代，现在听说殿下要拜见顾夫人，一时才放下心，道：“三殿下请。” 他一边走，一边想，今儿是怎么了，先是五皇子悄无声息的来了，现在三皇子也跟着来了。这些皇子们平日里都没事吗？怎么今日扎堆往寺院跑。 突然，他想到什么，顾夫人带着几位小姐来祈福，听说都长得如花似玉，特别是二小姐，更是京中的美人。他不由的叹了口气，看来师父说的对，美色误人啊。 厉天佑不知小沙弥心中所想，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跟着小沙弥向前走。 此时，顾兰若和厉玉珩已经离开花园，一路像罗汉堂走去。 两人进了罗汉堂看着十八罗汉整整齐齐的摆在殿两侧，凶神恶煞，姿态各异。顾兰若凝神看着这些罗汉，觉得很有趣。 厉修寒扫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两个丫头，低声道：“听说大小姐又得了不少太后的好东西，只是那些东西都是死物，用起来不方便。” 顾兰若奇怪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问，不由的歪着头，漆黑的眼睛带着丝丝疑惑。 厉玉珩莞尔一笑：“你想要和继母抗衡，最关键的就是人脉，而人脉大多靠钱才能走通，你能如此快在顾府立足，可想而知你花费不少。郡主的嫁妆你定是不会变卖，所以我猜，定是太后赏你的那些金子。” 顾兰若挑眉：“五殿下明察秋毫，皇上和太后赏赐给我的东西大多都是贡品，自然不能变卖，真正能用的是那些金子。” 昭华郡主的嫁妆里，确实有几处铺面和田产，这些年在大夫人手中盈利不少，如今到了她手里，先是整顿一番，后接连遭到大夫人的打压，最近铺面盈利大不如从前，所以只能想用太后赏赐的金子。 说起来，她最近花销的确大了些，单单在东临渊身上就花费了五万两，顾兰若想想就觉得头大，没想到美男难消受啊。 “坐吃山空，早晚会毁于一旦。”厉玉珩轻声道：“你可以派可靠的人到周边的人走货，尤其是蚕丝，现在虽不是最好的季节，可开春就能卖一批，不妨告诉你，北边今日有人要大宗收购蚕丝，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即便是倒手也能挣不少。” 厉玉珩透露如此重要的商机，可见他几年在蚕丝上挣了不少。可顾兰若却很难高兴起来，自己身边可信的人少之又少，根本做不起来。 她何尝不知，坐吃山空的道理。在老夫人没有把沈家商行交给自己前，她还是要想写门路的。前提是母亲的嫁妆不能动。 厉玉珩似乎看出她的心思：“你若心的过我，我可以带为采购。” 顾兰若有些奇怪：“你，为何要如此帮我？” 厉玉珩浅笑：“上次，你帮了我大忙，若没有你，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上次的忙，厉玉珩早在当晚就还清了吧？ 第176章 巧遇 顾兰若开口想要拒绝，厉玉珩已经开口道：“我们去正殿去看看。” 普渡寺的正殿，白玉台阶，琉璃瓦，雕梁画栋，十分庄严肃穆。 不过，好巧不巧的，在这遇到厉天佑。 双方皆是一怔。 其实，早在顾兰若看到厉天佑的之前，他已经注意到她。顾兰若低头浅笑，轻声细语的和厉玉珩说话，似乎很是投机，说到高兴的时候，顾兰若露出洁白的贝齿，声音悦耳动听，不似平日待他的清冷。 面对他的时候，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厉天佑表面上毫不在意，实际上是心胸狭窄之人。看着两人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维持多年的面容，出现裂缝。 他堂堂皇子，只有他看不上顾兰若，没想到她居然先摒弃自己，另攀高枝。若是顾兰若看中别人也就罢了，比如他那个劳什子未婚夫，为何偏偏看中厉玉珩，他可是他的低敌。 厉天佑看到两人，有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只是他城府极深，明明厌恶厉玉珩，却硬生生分出两个灵魂来，一个暗地里嫉妒，陷害，另一个充满惊喜的迎上前：“五弟，好巧你也在这里。” 厉玉珩经过永安公主府的事情，彻底看透厉天佑的野心，再也不会被他友善的外表所蒙蔽，面上带着得体的笑道：“我是替母妃上香的，正巧遇到顾小姐。” 厉天佑的眼睛，落在顾兰若身上。 顾兰若笑道：“三殿下也是来上香的？” 厉天佑当人不是来上香，他不过是听说顾家人来普渡寺，鬼使神差的跟了过来。到了这里才返现，自己竟然不是为了顾兰盺而来，心里有个念头，他想见顾兰若。 两人的婚期近在眼前，可他还是想努力一把，说服顾兰若，他可以保证，只要她嫁给他，虽不是正妃，他一定会宠爱她。 说实话，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为了尽快拉拢势力，加上顾兰盺的确不错，几个兄弟言语间都有偏袒之意，他才先下手为强，用了计谋让父皇下旨赐婚。 当时，顾兰盺美丽如一轮明月，在京中艳压群芳，可现在，不知为何，厉天佑发现自己心里牵挂的确实另一个人，那个长相不如顾兰盺，性子又嚣张跋扈的女子。 特别是那心狠手辣的模样，比自己有过之而不及，平日里厉天佑做事及有分寸，唯独在顾兰若这件事上，他总是心烦意乱。 实际上，顾兰若还和前世一样，将厉天佑看的极重，事事以他为先。估计，厉天佑未必会多看她一眼，偏偏今生她处处与他作对，甚至反过来帮别人，反倒引起厉天佑的注意。 可谓是冥冥之中必要定数，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走向何处。 厉天佑现在有一个疑惑，顾兰若为何与厉玉珩走在一起？他们是两情相悦还是另有图谋？ 他不由的攥紧手掌。 厉天佑微微一笑：“我出门办事，经过普渡寺，顺便进来拜拜。” 顾兰若嘴角微扬，意有所指道：“哦？三殿下也信佛祖？” “我为何不能信？”厉天佑听了这话，有些奇怪。 顾兰若浅笑，看着正殿的菩萨，嘴角渐渐升起一丝冷意，转身不去看对方。 厉天佑心里恼火，奈何还有外人在场，不好发作，只能维持面上的笑容，对样的厉玉珩道：“五弟，你听明白了吗？” 厉玉珩心中泛起一丝疑惑，是自己看错了吗？总觉得顾兰若对厉天佑有一种敌意，或许这才是她帮自己的真正原因。 可是，一个是皇族的三殿下，一个是太师府的大小姐，两人没有任何交集，彼此之间为何结怨？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顾兰若看着眼前的菩萨，告诉自己，这一世，她唯独不能受厉天佑摆布。其他的人或事，随他去吧。可是每次看到这个人，还是会身不由己的心疼。她已经躲远，不去主动招惹对方。可偏偏厉天佑自视甚高，说什么愿意帮她达到更高的位置。 简直是可笑。 前世她摔的不够惨吗？打死她都不会在重蹈覆辙。想到这些，顾兰若回头道：“出来许久，家里人该找我了，我先回去，两位自便。”说着，微微屈膝行礼，带着红拂和凌月走了。 厉天佑有心阻拦，却被厉玉珩抢先一步，拦在他面前。 厉天佑皱眉，眼中寒光闪过，冷声道：“五弟这是何意？” 厉玉珩微微一笑：“三哥，你难道看不出来，大小姐不想与你说话，你有何必纠缠？” “纠缠？”厉天佑冷笑：“我怎么不知道，五弟成了大小姐的护花使者，您可别忘了，她已经许配人家。东临渊再不济，也是太傅的遗孤，父皇很是看中。” 厉玉珩竟然没有半分不悦，反驳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两人的婚约并非大小姐愿意。”他意有所指道：“倒是三哥你，三个月后就要做新郎官，这会子不陪顾家二小姐，反倒纠缠顾家大小姐，传出去，不好听啊。” 厉天佑开口要反驳，却听到厉玉珩笑道：“三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厉天佑眸中布满幽光，许久，失笑道：“五弟，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顾家再好，却也是虚职，顾兰若不过是顾家的大小姐，虽现在得太后喜欢，可你也知道，宫里的恩宠，何时能荣宠不衰。说到底，什么郡主的女儿，根本没有任何靠山，你若想娶她，非但要得罪太傅府，还要过你母妃那一关，你觉得她会让你娶一个退过婚的女子吗？” 厉玉珩并不在意他所说的，面色不变分毫：“这个就不劳三哥费心，我倒是听闻顾大人并不满意三哥，顾夫人更是得陇望蜀，嫌弃三哥不够格，你有空不如想想该如何是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一旁的小沙弥听的额头冷汗滴落。他不明白，这两位皇子看起来温文尔雅，究竟为何事掐起来，难道是刚才出门的那位小姐？ 可她看起来也没那么好看啊？ 第177章 规矩 厉玉珩含笑的走了。 小沙弥道：“三殿下，前面就是顾夫人的产房，请虽贫僧来。” 厉天佑冷哼一声：“替我转告顾夫人，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说着快步朝山下走去。 小沙弥懵懂的待在原地，三殿下来了一个时辰，人还没见到就走？这算则呢么回事？ 顾兰若回到自己的厢房，木芽已经带着人收拾好一切。此事已经快到傍晚，普渡寺有专门负责送斋饭的僧人，丫头接过斋饭送进去，顾兰若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吩咐人把凌月叫进来。 凌月进来，直接问道：“你哥呢？” 凌月一怔，随即道：“我哥隐藏在顾府的侍卫重，暗中保护主子。” 顾兰若莞尔一笑：“今晚你就回去，告诉丛轩，我身边用不着你这样的人。” 凌月面色苍白，噗通一声跪地，急声问：“主子，奴婢可是做了什么事，惹您不悦，您千万不要敢奴婢走。” 顾兰若摇头：“你们兄妹本就不是我的人，丛轩心思单纯将你们送给我。你嘴上说我是你的主子，可在我没吩咐你动手，你却擅自动手。这只能说明两点，其一，你不懂规矩，其二，你根本没有从心里把我当主子。我身边不需要你这种人，你还是会丛轩哪里吧。” 凌月忙道：“奴婢知道错了，从前不懂规矩，以后主子怎么说，奴婢怎么做。主子不吩咐，奴婢坚决不动手，求主子不要赶奴婢走，否则我们兄妹二人一定会流落街头。” 回小主子哪里？小主子说过，若是不能好好照顾顾兰若，他就将她们兄妹退回去。到时候雷诺将军是不会放过她们的。 头顶传来顾兰若冷笑的声音：“你们当我傻吗？还玩这种把戏，流落街头，这种骗鬼的话还是少说。五皇子有名师指点，更是皇家唯一一位将军，是万里挑一的武学奇才，你一个流落街头的少女，竟然能在他手下过百招？你尚且如此，你哥哥的武功肯定比你还高吧，你见过那个流落街头的人如此？” 她淡淡几句话，便挑明两人的身份。 凌月心知肚明，连连磕头：“主子，奴婢说实话，我们兄妹是受人之托过来照顾丛轩少爷，只是托付我们的人是谁，奴婢不能说，否则会有性命之忧。我们一行十人，丛轩少爷特意挑了我们兄妹送来保护主子，奴婢觉不敢有所隐瞒。” 凌月之前对顾兰若轻视，以为她是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小姐。可现在看来，她小看了对方，自己才是那个蠢货。她们兄妹的身份早被对方拆穿，而不自知。 其实，凌月没有说谎，她自小在军中长大，受过专业的训练，擅长进攻，今日五皇子一出现，她就察觉到，主动出击是条件反射。 顾兰若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一直没有挑明。她没有怪她的意思：“你先下去吧。” 凌月没明白顾兰若的意思，见她执意要敢她走，咬牙求情道：“主子，您若不喜欢奴婢，求你您留下大哥，他没有做错事。”她被赶走如同背叛，只有死路一条。她死没关系，可哥哥不行：“哥哥武功比我高，将来定能帮到主子。” 顾兰若轻笑：“谁说要赶你们走了？” 凌月条件反射的说出自己的话：“主子，您绕过大哥吧，他是无辜的……”她一怔，不对，主子刚才说什么？ 顾兰若端起茶杯一笑：“好了。”眼波中的温柔，似江南烟雨：“这样吧，我们定个规矩，你待在我身边一日，便要守一日我的规矩，任何事情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行事。若有一日，你的旧主子召你回去，或者说你有别的想法，直接告诉我，我会放你们兄妹走。” 凌月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她就这么放过她们了？ 红拂笑道：“还不谢谢主子。” 凌月忙磕头，满是感激：“多谢主子，多谢主子。”随后，红拂带着她出去。 此刻，天色慢慢黑了下来，木芽端着一盏灯进来，顾兰若屏退左右，只留下木芽一人，低声问道：“其他人都在做什么？” 木芽道：“回小姐，大夫人在念经，几位小姐在用膳，四姨娘在抄经书，七姨娘说身子不舒服，已经歇下。” “百合那怎么说？” 木芽低声道：“刚才百合送来消息，昨日半夜，七姨娘换了丫头的衣服，偷偷去了大夫人的院子，不知道说了什么，足足一个时辰才出来，百合也是起夜瞧见。小姐，您说着消息是不是可靠？奴婢瞧着百合并非真心帮咱们，之前小姐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银子，她可是一个有用的消息都没传过来。”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有用的消息一条就够了。”顾兰若笑了。 木芽琢磨不透小姐的心思，想了半天，反倒困的睁不开眼。 顾兰若见了提醒道：“吩咐凌月今日夜里精灵点，在走廊上守着。你们也是，今晚都警醒点。” 木芽一听，没了困意：“小姐，可是发现什么？” “还不知，若是有，应该就在今夜。” 木如点头转身出去，顾兰若忘了窗外摇曳的松柏，冷冷一笑。 果然，半夜倏然听到女子的尖叫声。 外面的院子一片混乱，一开始只是别面二房着火，可不止怎么的，不到一会功夫，整个院子都烧起来。 顾兰若猛然起身，急忙奔出去，床上的帷幔，屋内的柜子都开始烧起来，她逃出门的时候，衣服刮到门栓，差点烧起来。她在地上滚了一圈，顺势扑灭了袖子上的火星。谁知就在此刻，门口的牌匾啪的倒了下来，逼得顾兰若退后几步。屋内的火已经烧起来，她能感觉到后背的炙热。出口近在眼前，却走不出去。 凌月一个踮脚来到顾兰若身边。 外面哭天喊地，众人奔走救火，无奈火势太大，泼水已经不行，火舌直接喷出老远，逼的众人一退再退。 众人见了开始嚷嚷救火，这种场面谁也不敢上前。 第178章 让母亲担心了 火势越来越大，眼见着一拍屋子被火舌吞灭，随着风势狂舞，很快练成一片火海。火舌吞噬屋顶连周边的房屋也开始遭殃，接着听到噼里啪啦房屋崩塌的声音，瓦片如密雨般落下，顷刻间院子夷为平地，砸伤几个丫头， 场面很是凄惨，众人齐齐后退，在也不敢靠近。 顾兰昕扶着大夫人，面色有些难看。大夫人掏出来的时候，手腕被火舌撩到，留下烫伤的痕迹。四姨娘第一时间跑到两个女儿的房间，将两人拉出来，顾兰喜和顾兰欢身上狼狈不堪，好在没有受伤，只是面色煞白。 七姨娘呆呆的站在院子里，吓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丫头婆子们拼了命的呼救，跌跌撞撞的往外跑，杜妈妈怒声斥责：“还拿什么东西，快跑啊。” 红拂听了大小姐的话，一直没敢睡，可她太困了，想着用进水洗洗脸，再回来的时候，院子已经是一片火海。她不敢置信的上前，抓住在院子的木芽问道：“小姐呢？大小姐在哪？” 木芽早已吓的惊慌失措，望着红拂许久才反应过来。她今日守夜，一直过了亥时都安然无恙，想着去耳房休息会儿，就看到耳房着火，便慌忙的叫大家起来，众人慌慌张张往外冲，她赶到顾兰若的房间，却没看到人。 木芽脱口而出：“小姐还在厢房。” “什么？小姐还在里面……”红拂惊呼一声，推开木芽就往火场里笨去。 木芽一看，火势这么大，整个厢房早已经成为祸害，根本进不去，她上前抱住红拂：“你疯了，现在根本进不去。” 红拂掰开木芽的手，怒声道：“小姐还在里面。” 木芽反应过来，吓的脸上苍白，随后看到大夫人秦氏，跪下哀求道：“夫人，大小姐还在里面，求您派人快去救救小姐吧。” 大夫人面上浮动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可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好表露出来，急切的吩咐道：“你们还愣着什么，还不进去救小姐。” 可在场的人，面面相窥，这么大的活，冲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红拂咬着牙，转身就要冲进火场，旁边的人拉住她：“不能进去，房子都要榻了。” 众人劫后余生，都喘着气，安静的看着火场，丫头婆子们看着汹汹烈火，个个吓的面色如纸，却不敢哭出来，只是呆呆的看着那熊熊大火。 顾兰昕眼中跳动兴奋火焰，嘴角的笑不受控制的蔓延，那张原本倾城倾国的脸，此刻犹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火势越来越大，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火苗不断的上窜，无数火星肆意散开，火势把整个夜空照亮，犹如白昼。 顾兰昕控制不知心里的喜悦，从今往后，再也不用看到顾兰若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在也不用受那个贱人的气，想想她就觉得神清气爽。 倏然，火焰中，有一个人，腾空而起，转身就便来到众人的面前，只见凌月抱着顾兰若从火场出来。 众人惊呼：“大小姐，大小姐出来了。” 敢来救活的僧人们齐齐上前，拿着水桶泼在凌月身上。凌月瞬间倒地，昏了过去。她头发被撩一节，脸上全是黑灰。顾兰若大口喘着气，却没有受伤，见凌月昏过去，忙上前替他检查身体，好在都是轻微的皮外伤，她才放心。 大夫人现在再不情愿，也要上前，她有脸的急切问道：“兰若，你没事吧，真是吓死母亲了。” 红拂和木芽冲上前，一把抱住顾兰若又哭又笑。 顾兰若看着大夫人虚伪的脸，心里冷笑，不动声色道：“让母亲担心了，还好女儿平安无事。” 顾兰昕失望的磨牙，随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凌月，都是这个丫头多管闲事，要不然，顾兰若今日必死无疑。 大火还在烧，顾兰若回眸看着汹汹火光，一时陷入沉思。 若是她真的意外身亡，那么不管是大夫人还是顾贸都无话可说，毕竟，在场这么多人，都看到，大夫人下令众人救火，其他人都是自己跑出来，只有自己倒霉被火烧死，又能怪谁？ 她不由的皱眉，难道自己猜测错啦？ 这段是，她将注意力都放在七姨娘身上，莫非大夫人真正的目的就是烧死自己？如此简单？ 她将目光落在七姨娘身上。 七姨娘目光游离正好对上顾兰若冷冽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躲闪。 顾兰若眉心微皱，不对，自己一定忽略什么事，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将整件事在脑海中不停的回放，视线落在在场每一个人身上。 大夫人面色平静，顾兰昕满脸的失望，四姨娘只顾着帮顾兰欢包扎伤口，而一旁的顾兰喜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只有七姨娘不敢和自己对视。 这一切，必然有什么联系。 顾兰若现在看任何人都有嫌疑。 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方丈接到消息，匆匆赶过来，此时，火势开始熄灭，但是整个院子烧的破烂不堪，到处都是刺鼻的焚烧味和水渍的痕迹，很是狼狈不堪，这个院子算是完了。 老方丈怒声问道：“好好的怎么会走水？” 一个管事的僧人忙跑上前，解释道：“方丈，因为院子里住的是女眷，我们不好进来，实在不知为何着火，可能是那个丫头用火折子的时候小心，也可能是耳房的烛火打翻，才会引起大火。” 顾兰若刚才对红拂使了个眼色，红拂立刻会意，趁着众人惊慌失措的时候，瞧瞧转头去查看，过了一会，红拂回来，低声道：“小姐，你的厢房烧的最厉害，因为门前门后都被人泼了火油。” 顾兰若神色一变，提高声音道：“你刚才说什么？” 红拂道：“回禀主子，您的厢房烧的最厉害，奴婢刚才查看发现屋后有火油，所有奴婢怀疑是有人蓄意纵火。” 大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目光伶俐的瞪了红拂一眼，随后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兰若得罪什么人，居然有人要蓄意报复？” 第179章 将就 老方丈连连告罪，知道大火已经烧毁了一切的痕迹，想要调查一切都无从调查起，道：“这件事，明日一早便去禀报京兆府雁门，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大夫人点头，面色阴冷的看着顾兰若。 顾兰若嘴角微微上扬，看不出喜怒。 杜妈妈问道：“夫人，屋子都烧掉了，今晚怎么办？” 老方丈沉思片刻，道：“后面还有一处校园，只是有些狭窄，恐怕要委屈各位夫人小姐了。” 大夫人大度道：“突发事件，谁也不想，好在离天明没几个时辰，我们将就一下便好，不过这些丫头们受伤了，还请方丈尽快请大夫来。” 老方丈双手合十，看了一眼被烧毁的房子，叹了口气：“大夫本寺院倒是有，已经派人请了，顾夫人请放心。” 不过，拿出院落实在是小了点，房间也少，所以问题出现了。 “什么？你当我们几个住一间？”顾兰欢吃惊的说道。 杜妈妈道：“是，现在夫人和二小姐一间，四姨娘和七姨娘一间，大小姐、四小姐五小姐一间，只能这样。” 顾兰欢忍着疼痛怒声道：“不行，你让我和她一个放进，做梦。” 杜妈妈似乎早就料到如此，劝道：“五小姐，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今日夫人们已经够累了，您就委屈一晚吧。” 顾兰欢不依不饶，恨不得把事情闹大了。 更何况本来屋子就小，两个人住已经很勉强，现在要三个人？ 顾兰若冷眼看着，似乎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四姨娘低声劝着顾兰欢，奈何她不听，顾兰喜也很无奈，尴尬的笑了笑。 杜妈妈面上露出为难之色，道：“四姨娘，您看这样成不，您和四小姐五小姐一间，七姨娘和大小姐一间。” 现在还能怎么办？顾兰欢这丫头疯起来，谁的话都不听。 一直沉默的七姨娘道：“我是没关系，就是委屈大小姐住在我的屋子里。” 杜妈妈面露为难的神色，看向顾兰若：“大小姐，您……” 红拂脱口而出：“这怎么能行，大小姐居然和一个姨娘挤一间屋子。” 她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说话办事，多少沾了老夫人的气势，一般人不敢惹。 杜妈妈提醒道：“红拂姑娘，总不好让姨娘和大夫人挤一间吧？” 红拂一怔，随即说不出话来，大夫人母亲不能分开，顾兰欢姐妹不能分开，眼下这个局面似乎只有大小姐和七姨娘挤一间屋子。 七姨娘笑道：“这也没什么，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放心，我睡榻上就可以，绝对不会吵到大小姐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顾兰若再矫情，就有些无理取闹。 红拂和木芽替大小姐抱不平，红拂还想说什么，被顾兰若拦住：“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时候不早了，大家早些休息吧。” 院子小，屋子更小，房间既然窄小又简朴，但是咽下这种境况，能有这样的容身之地已经很不容易，红拂愤愤不平，替大小姐收拾出睡觉的地方，回头冷冷地看着七姨娘，道：“姨娘，今晚你谁哪里？” 七姨娘知道自己身份地下，无论如何也不能好大小姐睡一张床，所以自然的说道：“我就在外面的榻上。”随后吩咐身边的百合收拾一下。 顾兰若没有理会七姨娘，兀自坐在镜子前，擦去脸上的灰。月光透光窗棱打在她的身上，黝黑的长发垂下，面色一点点变得洁白，她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回头，发现七姨娘一直看她，不由的皱了眉头。 七姨娘看着顾兰若一点一点擦干净，因刚才受惊，顾兰若脸色有些苍白，明亮的烛火下浮动着一张完美的脸，仿佛夜间盛开的雪莲，她不由自主的感叹，平日里人们都说二小姐倾城倾国，殊不知，大小姐这样的美人才是真的美。 顾兰若看了七姨娘一眼，吩咐红拂道：“马车上有干净的被褥，你拿过来给七姨娘。” 七姨娘一惊，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忙拒绝：“不必了。” 顾兰若语气温柔：“现在是冬季，夜里风大，姨娘还是不必客气。” 等丫头都安排好退下，七姨娘轻声道；“大小姐，你是个好人。” 顾兰若笑了笑，却不说话，和衣躺下。 七姨娘走到桌边，下意识的看了顾兰若一眼，用指甲轻轻微的挑了挑烛火，立刻发出噼里啪的声音。 顾兰若倏然开口：“七姨娘，你腕上的玉镯真好看。” 七姨娘一惊，赶紧回头，却见顾兰若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异常，才压下心头的恐惧：“是地藏翡翠，老爷送的。” 顾兰若点头，似不经意间道：“这手镯价值不菲，只怕是有钱也买不到，看来父亲是真成爱你。” “这么贵重？”七姨娘心头一颤。 顾兰若微微一笑，这只玉镯上面镶嵌的是宝石，自然贵重，不仅如此，七姨娘头上的赤金凤簪，嘴里叼着一颗珍珠，耳环戒指所有的首饰劝都镶嵌宝石，在烛火的照耀下，她全身金光闪闪，一看就知道十分贵重。 此刻，七姨娘面如凝脂，眼神迷离，在配上那摇曳的拙火，如水中美景还要惊艳。一切都那么动心心魄，只是她的神色有些慌张。 看来，还是不习惯做坏事。 顾兰若看了一眼那烛火，笑了笑：“七姨娘，你可知道父亲为何如此宠爱你？” 七姨娘心头一颤，下意识的咬唇。 顾兰若叹息道：“八年前，父亲外出办事，无意中遇到一位漂亮的小姐，心生爱慕，两人私定终身，父亲许诺纳她为平妻，和大夫人平起平坐，可是，大夫人年家十分厉害，大夫人坚决不同意，让女子进门。奈何父亲喜欢，便已正妻的礼仪迎娶妾氏进门，不久后，女子怀孕，父亲很是高兴。但那段时间顾府总是出门，本想带着女子在身边的父亲不得不把人留在府中。” “然后呢？”七姨娘急切的问道。 第180章 逼我作恶 “后来？”顾兰若浅笑：“女子在生产的前一日，她原先的未婚夫来府上闹事，害得她受惊，难产而死。父亲回来后十分伤心，可毕竟他理亏，不得不把事情按下去。” 七姨娘面色一惊，显然她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顾兰若继续说：“后来，不论是四姨娘还是六姨娘或多或少都有那女子的身影，我听人说，父亲对你一见钟情，想来，你和那位应该是最相似的人。” 七姨娘想到顾贸每次去她哪里，经常恍惚失神，再联系到顾兰若的话，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顾兰若毫不在意，微笑道：“表面上，那女子死于难产，实际上，她的未婚夫是大夫人找来的。” “怎么会？”七姨娘诧异的捂住嘴巴。 顾兰若浅笑：“为什么不会？在顾家，有四姨娘，六姨娘她们能好好的活着，要么就是对大夫人没有任何威胁，要么就是有自己的手段，你怎么不想想，大姨娘、二姨娘、三姨娘、五姨娘都去哪里了？我不防实话告诉你，大姨娘是大放入身边的陪嫁丫头，为她做了不少坏事，后来抬了姨娘，可惜她命不好，怀了男胎，所以在身下孩子不久，便和孩子双双归西。你不过是有把柄捏在大夫人手里，等她把你利用完了，还会留你吗？” 七姨娘眼神闪烁，面色惨白，慌乱的摇头：“没有，我，我没有。” 顾兰若抬手，从天而降落下一个少女，面色如霜，手中的软剑直接落在七姨娘的肩膀上。 七姨娘吓的失神尖叫，却被来人怒斥道：“闭嘴。” 顾兰若起身，走到烛火前，伸手捻熄：“这香还是灭了吧，大放入让你趁我睡着做坏事，还是说想到什么出奇的招数？” 七姨娘一惊，倒退两步，跌做在地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随即反应过来，求饶道：“大小姐饶命，我也是没法子，大夫人抓住我的把柄，我也是被逼无奈。” “那日，你在花园求我，也是大放入授意的吧？”顾兰若兀自坐在椅子上。 七姨娘豆大的汗珠落下来，头低的不能再低。 顾兰若看了她一眼，凌月的长剑就在她脖子上，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划开一道小口子，七姨娘恐惧的面如纸色。 顾兰若面色如常：“你知道，我是好人，可却逼着我换成恶人，就不怕最后我比大放入还要狠毒？” 七姨娘面色变了又变，最后一咬牙，道：“是，一切都是大夫人指使的，包括刚才的大祸，也是大夫人安排的，若是能把你烧死，后面的事就不用在做，一劳永逸。若是你活着，就安排你和我一个房间，这香也是她给我的。”她晃了晃指甲里的粉末：“这是能让人深度睡眠的药，只要点上一点，就能让你昏睡不醒，到时候她会安排我逃走，让我和……” “和你的情郎双宿双飞？”顾兰若冷笑出声。 七姨娘身形一颤，吃惊的看着顾兰若。 只听到对方失笑道：“她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当初三姨娘那个青门竹马的表哥，两人本来没有私情，去被大夫人冤枉两人私奔，最后被老爷活活打死，根本没有让三姨娘辩解的机会。七姨娘，我敢说，山下早有大夫人的人埋伏，只要你敢下山，就直接见阎王。” “不可能，她怎么可以……”七姨娘不愿相信顾兰若的话，可心底早已动摇。 顾兰若笑道：“大夫人行事从来狠绝，向来斩草除根。父亲如此喜欢你，她居然要放你走，可想而知，一旦父亲知道你背叛他，定会千方百计抓捕你。父亲虽是礼部侍郎，可别忘了，我祖母可是太师，门徒遍布建安，只要他一句话，你们哪怕逃到天边，都会被捉回来。可，万一你被捉回来，将大夫人供出来，她会到倒霉，你想想，你若是大夫人，会怎么做？” “不，不会，她答应过我……” 顾兰若不想再和对方废话，直接吩咐道：“凌月告诉她实情。” “是。”凌月道：“我兄长就守在山下，刚才兄长传来消息，山脚下一共埋伏三拨人，瞧瞧守在下山的三个路口，就等着你自投罗网。” 七姨娘睁大眼睛，久久才放映过来，失声痛哭。 凌月倏然开口道：“大小姐，有人来了。” 顾兰若做了的嘘的手势，七姨娘面色恐惧的看着窗外，只听到窗外传来三长一短的响声，显然是某种暗号。 凌月的剑就横在七姨娘的脖子上，只要她动一下就会当场毙命。 这时候，窗户突然从外面打开，七姨娘刚想动，一个少年跳了进来，手上拎着一个人，浑身被绑的结结实实，细看之下原来是海妈妈，她的嘴巴被人堵上，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凌一咧嘴一笑：“主子，奴才看这人在窗外鬼鬼祟祟敲窗户，就顺手绑了进来。” 敲窗户的声音才落下片刻，人就被绑了？这速度也太惊人了。 顾兰若莞尔一笑，走到杜妈妈面前：“海妈妈，您半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海妈妈看到顾兰若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那眼睛大的瘆人，脊背一紧。 顾兰若嘴角微仰，随即道：“我原本还在想，大夫人既然想害七姨娘，那趁着大祸将人放走不久行了吗？为什么还要可以安排她住我的屋子，现在我全明白了。” 七姨娘抖如糠筛，仿佛在低声哭泣，可听到顾兰若的话，猛地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顾兰若。 翌日，外面倏然想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大小姐，夫人有请您和七姨娘，您快些起来吧。” 随后木芽的声音想起：“请夫人稍后，奴婢这就去请我大小姐和七姨娘。” 顾兰若坐起身，天还未透亮，大夫人就派人来请？还如此锣鼓声天，就怕别人不知道一般，如此着急？ 顾兰若不慌不忙的穿好衣服，简单的梳洗打扮。却听到外面的敲门声更加震天。 顾兰若皱眉：“去开门。” 第181章 七姨娘不见了 大夫人的亲信杜妈妈站着门外，眼神没落在开门的红拂身上，而是越过她的头顶，朝屋内望去，上来就问：“七姨娘呢？夫人问她怎么还没去请安。” 红拂嘴角微颤，如此等不及，面上一派平静：“七姨娘已经起身了吧。” 杜妈妈声音提高几分：“起身，这天还没亮，她去哪里？” 红拂冷笑：“那奴婢可不知，奴婢只负责照顾大小姐，负责七姨娘的是百合。”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哪里有百合的影子。 杜妈妈想都没想，转头大叫：“不好了，七姨娘不见了。” 这一嗓子，惊动院子里的所有人，其中不乏世家夫人和小姐。原本做屋内吃早饭的大夫人，听到动静，斥责道：“胡说什么？怎么会不见？” 杜妈妈立刻冲到房中，噗通一声跪下：“夫人，不好了，七姨娘不见了。” 大夫人脸色一变，目光瞬间凝结，怒吼一声：“照顾七姨娘的丫头呢？人在哪里？” “奴婢已经找过，伺候七姨娘的丫头一起也失踪了。”杜妈妈表现的很是担心。 此时，顾兰若已经穿戴整齐走出屋子，她收拾的干干净净，脸上带着和煦的小：“母亲，发生何事，让您如此着急？” “且不说这个，七姨娘人呢？她昨夜和你住在一个屋子，你难道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大夫人关切的问道，可话里话外却表现出，你应该知道她去哪儿了。 顾兰若与要开口解释，就听到有人来报，说顾贸上山来了。 大夫人佯装吃惊，很快就看到顾贸急匆匆的进了院子，如今院子里站满了人，主子丫鬟一大堆，还有些不认识的夫人小姐，见到顾贸居然风尘仆仆的到了，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父亲，您怎么来了。”顾兰欢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顾贸看了她一眼，道：“你母亲昨夜派人说寺院失火，虽然没有人伤亡，但是你祖母不放心，便让我来瞧瞧。”说着，她的目光落在顾兰若和顾兰昕的身上，顺势扫了一圈：“你们没事吧？” 顾贸这话是出自真想，毕竟，这里的孩子都是她的亲骨肉，听到他们遇到危险，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关怀。 顾兰昕因为巫蛊事件，到现在不得顾贸喜欢，她心里发憷，不敢上前讨好，只是笑道：“女儿没事，不过，七姨娘失踪了。” “你说什么？”顾贸露出震惊的神色。 杜妈妈忙道：“七姨娘昨夜和大小姐挤在一个房间，谁知道一大早就不见踪影。” 顾贸转头看向顾兰若，似乎在确定这件事的真假。 顾兰若点头道：“我早上起来，便没见到七姨娘，女儿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顾贸不敢置信。 大夫人闻言，扫了一眼众人：“你们谁看到七姨娘去哪里了？不得尹莽。” 丫头们面面相窥，突然，有一个丫头越过众人，看着顾兰若道：“夫人，奴婢前日看到七姨娘跪在地上求大小姐，当时七姨娘满脸泪痕，奴婢隐约听到什么放她走之类的话。” 大夫人怒斥道：“空口白牙，你说什么胡话，你的意思是七姨娘是大小姐放走的？” 顾兰若冷笑的看着两人演戏，却一言不发。 那丫头惶恐道：“当时，当时不止奴婢一人看到，还有香草，珠儿，大家都听到了，大夫人不信，可以找她们来问问。” 杜妈妈厉声道：“你们两个还不出来说清楚。” 被点名的两个丫头，显然很被动，走出来的时候，瑟瑟发抖，恐惧的看了一眼顾兰若，回答道：“老爷，奴婢的确看到七姨娘跪下来求大小姐，至于说了什么，奴婢们离着远，听的不真切。” 顾兰昕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冷冷的看向顾兰若质问道：“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帮七姨娘逃跑？” 顾贸皱眉，觉得不可能：“还未四下寻找，怎么就确定是逃跑？你这话太过武断。” 大夫人冷笑：“你们还不去四下找找。一定要好好找。”能找打才算见鬼，七姨娘不出意外的话，已经是刀下亡魂。 说着，便有几个人出了院子，两盏茶过后，回来的人都说没有，谁都没见七姨娘。 顾兰若眼眸微垂，嘴角浮现一丝冷意，原来是一环套一环，看来大夫人可是花了心思，先是安排七姨娘向自己求救，故意让人看到，随后安排两人住在一间厢房，最后迷晕自己，杀了七姨娘，将一切的罪责推到自己身上，还真是完美。 顾兰昕逮住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步步紧逼道：“大姐，如今认证聚在，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顾兰若挑眉，不解的问道：“顾家锦衣玉食，父亲更是宠爱她，七姨娘为何要逃跑？” 顾贸凝眉，陷入沉思，他对晚娘可谓是宠爱至极，倒是是和缘由，让她不过一切的逃跑？ 顾兰若露出惊诧的表情，脱口而出：“难道是，”她犹豫的看向顾贸，艰难道：“上次七姨娘生辰宴，母亲请来戏班唱戏，有一个丫头嘴碎，说看到七姨娘去了后台，好像是去见相好的。” 七姨娘和相好的私奔？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顾贸脸色瞬间铁青，说不出的难看。 身为一个男人，自己的爱妾居然和一个戏子跑了。他将她视为珍宝，她却视她如草，连一个下三滥的戏子都不如。 顾贸一瞬间，怒火攻心，厉声道：“兰若，究竟怎么回事？” 他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顾兰若帮助七姨娘逃走。毕竟，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一个是自己的爱妻，他没法选择。 顾兰若冷冷的看着顾贸的怒意。她并没有怨恨他的意思，甚至还理解她。不过，她也看不起他，为了一个女人，让别人抓住软肋，加以利用还不自知。如今当中失态，可见他不是聪明人。 大夫人太了解自己的丈夫，所以，这次她掌控的很好。 完美。 第182章 众口铄金 顾兰昕不冷不热地说道：“三姐，纵容你怨恨父亲多年来偏爱我，可也不该做出这种事情。毕竟，父亲对你不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我都比不上，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顾兰若倏然笑了，却懒得开口，仿佛任由对方泼脏水，又似乎对顾兰昕刚才话的肯定。 顾贸勃然大怒，大夫人忙上前劝慰：“老爷，莫要生气，丫头不懂事，好好教导便是。” 四姨娘站在边上一直不说话，她看着坐以待毙的顾兰若，心里泛起嘀咕，大小姐一贯聪明，比大夫人更加深谋远虑，怎会任由秦氏母亲诬陷，她不由的仔细观察对方的神色，看到顾兰若嘴角的小，心里了然，笑着上前道：“老爷，我相信大小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您可不能听信丫头们的一面之词。” 顾兰昕冷冷道：“事情已经很清楚，四姨娘就算想替大姐辩解，也无济于事。” 四姨娘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去看对方。 大夫人眸光一转，迟则生变，急忙道：“老爷，您看这事怎么处理？” 擅自放走父亲的爱妾，这可是不孝的大罪，轻则赶出顾家，重则乱棍打死。昨夜那场大火没有将她烧死，今日也要逼得她无路可退。 顾贸刚要开口，便看到院门口盈盈走进来一个美人儿，身边跟着一个俏生生的丫头，不是别人正是七姨娘和丫头百合。 众人惊讶的愣在原地。 七姨娘见顾贸在，眉头一皱，疾走几步：“老爷，您怎么来了？可是府中发生什么事情？” 大夫人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完全呆愣的原地。 顾兰昕到底好年轻，脱口而出：“你，你怎么在这儿？” 顾贸大跨步的下了台阶，略显激动的抓住七姨娘的胳膊：“你去哪了？” 七姨娘面露尴尬：“我只是去如厕，因为怕在屋内打扰大小姐，所以想着出来。” 顾贸一愣，随后看向大夫人，露出一种意味不明的神色。 一直未开口的顾兰若，叹了口气：“福啊，现在你明白，什么叫众口铄金，百口莫辩了吧？” 刚才还说七姨娘逃走的几个丫头，一时间都露出惶恐的神情。七姨娘没有逃走，那她们就是诬陷主子，岂不是要…… 顾贸的目光在大夫人，顾兰昕还有杜妈妈身上徘徊，最后落在几个丫头身上，许久，不曾说出一句话来。 大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神色很快恢复镇定。 顾兰若笑道：“父亲，请进我屋子来，我还有份大礼给您。” 大夫人瞬间想到什么，下意识的走下台阶：“老爷……啊……”老爷两个字刚说完，人就从台阶上摔下来。 杜妈妈急忙上前搀扶，大声嚷道：“还不快将夫人送到房间，快去请大夫。”身为大夫人的亲信，她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不能让顾兰若当中说出来，否则没有回旋的余地。 顾兰昕忙上前搀扶，看着顾贸道：“父亲，你快来看看母亲。”语气里满是哀求。 顾贸皱眉，有一瞬间的犹豫。 此时，七姨娘突然上前一步，泪眼汪汪的低声道：“老爷，我有话说。” 顾贸看着那双触动心悬的美眸，毫不犹豫的点头，快步进了顾兰若的屋子。 三人进了屋，顾兰若吩咐凌月，将床底下绑了一夜的海妈妈拎出来。 顾贸不明所以，望着七姨娘，见她双眼如春雨洗过，分外的清明，就想山涧清澈见底的山泉。但这美丽的眸子中涌出万般无奈和不舍。 七姨娘普通一声跪下：“老爷，请您放我一条生路吧。” 顾贸一惊，一头雾水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七姨娘伏在顾贸的膝头，肩头发颤，语气却斩钉截铁：“老爷，您就让我了此残生吧，我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日子。” 顾贸更加惊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你胡说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他倏然明白过来，目露凶光：“是不是大夫人为难你？” “父亲。”顾兰若浅笑：“不是为难，母亲是想逼死七姨娘。” “到底怎么回事？” 顾兰若缓缓道：“父亲，昨夜的那场大火，是有人无意为之，目的就是烧死七姨娘。”她自然不会说，那火是针对自己，只能拉七姨娘下水：“谁知道七姨娘命大，并没有死，背后之人就安排了一场戏，想着逼走七姨娘，然后陷害女儿。” “这位海妈妈就是派来监视我们的，谁知被我的丫头发现，绑了起来，逼问之下，才知道实情。” “逼走你？”顾贸怒道：“到底为何，你快说？” “老爷，妾是个出身卑微的女儿，这点您是知道的，原本在戏班唱戏，难辨会传出一些流言蜚语，大夫人竟然说我和一个武生有私情，并抓了那武生，严刑拷打，逼我们承认。我虽出身下贱，可也是个正经女子，怎么能承认。逼不得已我只好求夫人放我一条生路。大夫人说，只要我帮她做一件事，就给我一次机会。这次上山请愿，大夫人早有郁闷，到了山上，她告诉我，只要将我放走这件事，嫁祸给大小姐，她就送我走。我知道大小姐和夫人一直不和，没想到她会如此……” 顾贸面色狰狞，气的说不出话来。 七姨娘慌忙抓住顾贸的衣袖，哀求道：“我思来想去，大夫人为何对我？想来是我占了老爷的宠爱，您冷落的夫人，她才会逼我离开您。可让我嫁祸大小姐我实在是下不了手，大小姐心地纯良，我，我……” “贱人。”顾贸拍案而起，脸色铁青：“她竟然赶出这等事情。” “老爷，我好害怕啊，这次夫人没有将我撵走，下次会不会再放火烧我？”七姨娘死死的拽着顾贸的衣袖，放声痛哭。 顾贸闻言，心里一颤。 顾兰若佯装同情的模样，建议道：“父亲，要不然，您在外面直白一处宅院，让七姨娘搬出去住。” 顾贸听了这话，面上出现前所未有的阴鸷。 第183章 金屋藏娇 “你不用担心，她是当家主母，我自然有法子整治她，让她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 七姨娘的哭的气若游丝，惶恐的抱住顾贸了，颤声道：“可是，可是我不忍心让老爷为难，可妾也不想离开老爷，若闹大了，还不如妾主动离开。” 她那郁郁不得欢的神色，其实是怕大夫人秋后算账，自己再遭遇不测。 顾贸听到这话，面上露出心疼，他捧在手心的人，居然被人害成这样：“好，你若非要走，我便在外面安置一处宅子，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多谢老爷。”七姨娘松了口气，金屋藏娇算是成了。 顾兰若看着顾贸你怒气冲冲的离开，哪里还有长者的风范，心里忍不住鄙视。 七姨娘小心翼翼的讨好道：“大小姐，您看我做的可以吗？” “自然，七姨娘的演技是越来越好了。”顾兰若莞尔一笑。 红拂扫了一眼海妈妈：“大小姐，这老家伙怎么办？” 顾兰若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吩咐道：“凌月，丢出去，喂狼。” 海妈妈一听，吓的七魂走了六魂，强撑着身子，呜呜呜的求情，却被面无表情的凌月一把拎起来，消失在原地。 红拂无语，就没见过如此不懂规矩的丫头，就不能走正门吗？ 话说，顾贸杀气腾腾的出了屋子，迎面被顾兰昕拦住，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对方踹了几个趔趄。 他径直走到大夫人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榻上的大夫人嘴角流血，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怒火燃烧的顾贸，不明白到底为何她要如此。 顾贸气不过，猛的掀开被子，揪住大夫人的头发，将人从榻上扯下来，怒声呵斥道：“贱人，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 大夫人下意识的保护自己，伸手握住顾贸的手，惊恐早已占据整个脑子，她不清楚顾贸到底知道多少：“老爷，您在说什么？” 顾贸死死的盯着她，像猛兽看到猎物一般。 大放入吓的抽搐一下，她现在如坠冰窟，仿佛下一秒整个人就要被冻住，这种刺骨的感觉，让她的舌头有些打结，连说话都不顺畅：“老，老爷，您就算要惩罚我，总，总要说个明白，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 说道最后，她已经毫无形象的哭起来。 这些眼泪对顾贸来说，没有一点用途：“从今日起，若是七姨娘有半点损伤，哪怕摔一跤，我都会让你付出同样的代价，你好自为之。” 冰冷的话甩在大夫人的脸上，让她觉得彻底的冰冷。 她诧异的看着顾贸，自从嫁给他后，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冷漠的待遇，现在的心情与其说痛苦，不如说是死心。 因为她知道，顾贸言出必行。 顾兰昕踉跄的进来，尖叫一声，打破屋内的沉默：“父亲，你是疯了吗？你怎么能如此对待母亲？” “为何不可？”顾贸转过身，冷冽的看着顾兰昕：“你母亲如何对待别人，你岂会不知？昭华郡主去世，你们母亲看似对她宠爱，其实处处陷害，你们对她下手的时候，可曾想过，她身上流着顾家的血，她也是你的亲姐姐。你们母女一次又一次的陷害她，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手下留情。却没想到你们越来越放肆，居然敢对七姨娘下手，你们是想让我成为孤家寡人吗？还是逼我和你们翻脸，将你们撵出顾家？” 顾兰昕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她心虚的闪躲，不敢直视顾贸的眼神：“父亲，我和母亲都是全心全意为您着想，一定是大姐和七姨娘在背后搞鬼，我怎么会嫉妒她，父亲千万不要相信她们的话。” 顾贸用力甩来顾兰昕的手：“你姐姐嫉妒你？难道七姨娘也早胡说八道？兰昕，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是说往日的温良贤德都是装的？” 顾兰昕心里咯噔一声，就听到顾贸冷如冰的声音：“从今日起，你留在静明庵，没有我的话，不得出来。” 说完头也不会的走了。 静明庵离普渡寺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话句话说，顾兰昕这次回不去了。 顾贸走出院子，他看向一直默默站在门前的顾兰若，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喟叹一声：“兰若，你是我的女儿，以前是父亲的错，你放心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一切都由我为你做主。” 顾兰昕眼含泪光，笑着道：“兰若多谢父亲。” 顾贸离开，顾兰昕从屋内冲出来，目光死死的盯着顾兰若。 顾兰若凤眉高挑，微笑的看着顾兰昕，等着她发怒失态。 顾兰昕心里发寒，喉咙像是被人捏住，她艰难的发出一丝颤声：“大姐，今日就算是以下犯上，我还是要劝诫大姐，你，你还是不要在惹事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亲姐妹，哪怕你把我赶出去，你心里也不会好过，咱们斗来斗去，只会让外人看笑话，说到底，我们都是顾的女儿，你是知道的，静明庵的生活有多苦，你忍心让妹妹我受苦吗？” 顾兰若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顾兰昕最厌恶顾兰若，嫉妒、憎恨她，她不但出身好，更重要的是，不管是气度还是身份，都比她高一等，对方明明什么都有，却不珍惜。而她只有这张脸，她必须比对方更加有运气，更加出风头，才能盖过顾兰若。 她怎么能人，让一个孤女爬到自己头上。 昨夜为什么没有烧死她？她死了，她什么怨气就会烟消云散，她，顾兰昕就是顾家嫡出的大小姐，京中才貌双全的美人。 可想，没有如果，父亲生气了，顾兰昕硬着头皮道：“大姐，你知道的，昨夜只是个意外，后来母亲也吩咐人救你，至于七姨娘的事情，我压根都不知晓，父亲迁怒与我，根本没有理由。你说是不是？” 顾兰若平静的望着她，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第184章 自作孽不可活 顾兰若觉得心口一阵阴寒，如灌了铅，沉甸甸的往下坠，她努力的让自己稳住情绪，声音却忍不住颤抖：“大姐，我知道你怨恨我和母亲，可咱们毕竟流的都是顾家的血，如果你向父亲求情，我可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日后我们好好做姐妹。我还可以让母亲带你出席京中的宴会，你已经十六岁，即便嫁入东临府也需要和京中夫人打交道，没有人引荐，只会让京中人笑话。你现在就去和父亲说，一切都是误会，都是七姨娘挑拨我们姐妹之间的关系。” 顾兰若倏然笑出声来，道：“二妹，我见过无耻的，真没见过你如此颠倒黑白之人，你脸皮还真是厚。” 顾兰昕像是被踩到尾巴，脸色唰的一下变了，眼睛瞪的大大的，眸底迸射出恐怖的光芒，怒吼道：“顾兰若，我给过你机会，只要你去向父亲求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怎样？昨夜你们想烧死我的时候，难道手下留情？”顾兰若微微一笑，那漆黑的瞳仁宛若黑夜中的启明星，闪亮却冰冷。 “贱人。”顾兰昕惊骇的吐出两个字。 “我真没想到，平日里自视甚高的二妹，居然会来求我。原来我还觉得，虽然心狠手辣，至少还有尊严，可现在，你为了留下，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二妹，实话告诉你，送你去思过是父亲的决定，我无能为力。你若是不想娶，便去求父亲。不要指望我帮你说什么，不过身为大姐，我还是劝你一句，父亲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还是好好去静明庵思过为好，不然的话，你就不是思过那么简单，很可能就直接出家了。” “小贱人，我绝不会放过你的。”顾兰昕歇斯里地的吼这。 红拂从来没见过二小姐如此失态过，诧异道：“我的天啊，原来二小姐是这样的人。” “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她这样的天之骄女，不过这次，她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 顾贸说道做到，当日下午就派人将顾兰昕送到静明庵，对外宣称她生病了，留在山上养病。 这件事引起不小的风波。大夫人因为在山上摔了一跤，又被顾贸打的半死，好不容才好起来，却听到女儿被遣送到静明庵，气的一病不起。 众人回府后，对普渡寺的事情闭口不言。 秦氏母亲受阻，整个顾家的后院都暗自高兴，大小姐这招借力打力，用的真真是好，只一次，大夫人恐怕在难翻身。 夜里三更的时候，丫头锁儿手中端着药，走在抄手游廊上。 大夫人被气病后，大夫特意开了精心调养的方子，只不过，没隔两个时辰就要服用一次，可苦了那些伺候的丫头没，每天半夜都不能睡觉，白日还要侍奉，眼见的一个个面黄肌瘦，整日顶着黑眼圈。 就在此时，锁儿倏然停住脚步，她警惕地看了眼四周。 “呜呜呜呜……” 一阵冷风吹过，四周想起低低的哭泣声，这声音是如此的凄惨，仿佛哭的人满腹委屈，无处哭诉。 锁儿吓了一跳，恐惧的望像声音的方向，那处是一片灌木丛。 倏然，看到灌木丛急促的抖动。接着便看到几团碧绿的鬼火升起来，在半空中盘旋，晃晃悠悠的朝抄手游廊这边来。 那鬼火在锁儿身边盘旋，锁儿吓的尖叫一声，手中的药碗啪的一声，摔的粉碎：“不好了，有鬼啊，有鬼啊。” 随后她跌跌撞撞的消失在游廊的尽头。 从那一日开始，大夫人的院子就开始闹鬼，每天晚上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无数的鬼火，四处乱窜，根本不怕被人看到。 这件事穿的沸沸扬扬，很多人都说，当年死去的姨娘们回来找大夫人索命，更有人传言昭华郡主突然病逝，一定和大夫人脱不了干洗，这是昭华郡主来锁魂。 谣言越穿越厉害，丫头婆子们议论纷纷，甚至有人说，亲眼看到那鬼火化成大姨娘的模样。 大夫人听了，勃然大怒。因为这件事严重影响到她的声誉，她觉得这件事一定有人在背后搞鬼，故意散播谣言，从而败坏她的名声。 她艰难的起身，穿戴整齐，要求所有看到鬼火的丫头婆子们都站在花园里，势必让她们都看清楚，根本没有什么鬼混索命。 众人一直等到半夜，都没有任何异常，大夫人冷笑一声：“看到没有，这就是传言，日后你们都给我闭嘴。” 丫头婆子们面面相窥，谁也不敢说个步子，尽管他们中很多人都看到过。 大夫人的话刚落，便听到一声尖叫：“啊，鬼啊。” 大夫人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两团鬼火在远处飘动，细细看居然是在舒华院的门口。 大夫人惊慌失措，一把拽过杜妈妈挡在自己面前：“快，快派人去看看。” 有几个胆子大的妈妈，拎着灯笼走过去，可说来也奇怪，她们赶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枯草，哪还有鬼的半个影子。 大夫人突然出声，指着不远处道：“在那边，在那边。” 众人望去，只见刚才还在门口的鬼话，如今飘到走廊上，而且离她们越来越近。 几个婆子跑过去，仍是什么都没有。 大夫人原本以为是谣传，谁知道今晚她自己也看到，本就有病如今有被吓到，脊背渗出一层冷汗，她尖叫一声：“快，回屋，回屋。” 丫头婆子们急忙簇拥着大夫人回去。 大夫人那份众人点上蜡烛，她端坐在椅子上，身边围了一圈的婆子，她嘴里骂骂咧咧道：“我不怕你们，我不怕你们，你们别来找我。” 一边说，一边警惕的看向四周。 屋内丫鬟婆子足足有十几个人，但她们和大夫人一样害怕，吓的根本不敢动。整个屋子便的异常的安静，除了能听到烛花爆响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 众人屏住呼吸，时刻警惕。 第185章 恶鬼索命 大夫人从未如此恐惧过，她竖起耳朵，仔细的听屋里屋外的动静，唯恐落下一丝半点的声音。 现在丝毫异常，都会吓死人。 想起大姨娘的死，大夫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她可以设计让大夫人流产，可没想到，她时候会变成厉鬼来索命。这些年死在她手中的人不计其数，也没见那个回来找她。 大夫人越想越害怕，大姨娘死了这么多年，为何现在才来找她，莫非，莫非她的死期已到，所以大姨娘才会有恃无恐的来找她？ 这个念头一出，大夫人愈加恐惧，就在这个时候，窗外忽然蓝光衣衫，她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飘过。人在作则心虚的时候，倏然看到恐惧的场面，会吓的血液凝固。 大夫人尖叫一声，猛的冲过去，如同中邪一般，在半空中疯狂的撕扯：“我不怕你，我不怕你，你给我滚开，滚开。” 门缝里一阵诡异的冷风吹进来，离门口最近的丫鬟的裙摆被风吹起一个角。 众人见了，惊慌失措，齐齐后退，开始怀疑她被鬼附身。 大夫人向窗口扑过去，就在这时候，窗户上倏然出现一团蓝色的火焰，稍纵即逝间，火焰分离成几小团，组成一张狰狞的脸。 “啊……”大夫人惨叫一声，踉跄的连连后退，最后跌倒在地。 杜妈妈冲上前，扶住大夫人，她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朝两人冲过来，仿佛要将她们吞噬，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护住大夫人：“夫人。” 窗外风声如鬼魅般呼啸，疯狂的捶打这门窗。 昭华阁 “若儿的字已经超过我了。”东临渊笑着说道，他嘴角微翘带着笑，如四月春雨淅淅沥沥流入心田。 自上次，顾兰若去找他后，他便已礼尚往来为由，开始明目张胆的翻墙入室。这不是最关键，顾兰若很想问一句，就不能白日来吗？ 顾兰若知道东临渊属牛，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放弃，好在他每次很谨慎，不曾惊扰院子里的人。不过，红拂和木芽是知道的。 算了，反正她今生也不会嫁给别人，被他败坏了名声，他托底就是，还怕他不认账？ “以前没和先生好好学，如今有你亲自教，我在不用工，岂不是辜负你的好意？”顾兰若笑道。 她最近发现东临渊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前世她没有关注他，只知道他忍辱负重。这一世，她想了解他，甚至说，想要帮助他，可顾兰若不敢开口。他不说，她也不提，只是，如今有一件事，她却非常想知道。 她放下手中的宣纸，吹了吹刚写下的字，柔声道：“秦氏院子里的事……” 东临渊微微一愣，随后，漫不经心道：“哦，我是听说了，顾家大夫人身边的事。” 顾兰若望着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她不注视他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会便的阴冷，仿佛是寒潭下千年不化的寒冰。微微上扬的眼角带着几分生人勿进的冷漠，他俊美的面容，在灯光下雌雄难辨越发冷艳。 东临渊半眯着眼睛，慵懒的靠在榻上，这个角度他的容貌异常出色，叫人失了魂魄，难怪，东临府失势许久，却不曾受过外人欺辱，就凭这张脸，便能镇住所有妖孽。 “若儿，我好看吗？” “是你对不对？”顾兰若真没有怪他的意思。 东临渊含笑的双眸闪过一丝寒光，很快又被那妩媚的笑掩盖：“你们顾府的事情，我怎么插手，更何况，我相信若儿的能力。” 顾兰若走到他身边，笑道：“不用装了，我知道是你。” 东临渊那双丹凤眼微咪，笑而不答。 顾兰若见他不愿意多谈，也不面前，横竖她要的答案他给了，便不再追究，笑着起身，抬眼望了眼窗外，开始撵人：“我累了，你回去吧。” 东临渊舍不得，他才来了一会儿，还没和若儿亲热够呢，他欲要撒娇，却听到顾兰若轻声道：“明日再来。” 他心下一喜，美滋滋的越窗而出。 东临渊翻出顾家，木萧立马跟上：“你们怎么做事的，若儿怎么会发现？” 木萧皱眉：“主子，这件事做的很隐蔽，顾小姐不可能会发现。” “若儿聪慧过人。”东临渊神色柔和，在他转头之际，语气里充满肃杀之气：“传令下去，这件事暂时停止。” 他之所以动大夫人，是因为他在顾兰若身边安排了人，不是监视，是保护。顾家龙潭虎穴，东临渊怕顾兰若应付不过来。 普渡寺大火，东临渊的人也在，当时凌月不出手，他的人也会出手相救。 想到差点失去若儿，东临渊浑身戾气，若不是估计太师府，他早派人杀了秦氏。可今日顾兰若问他，他又犹豫了，自家小老虎想要玩，那他就放了秦氏这只老鼠，让她好好陪若儿解闷。 木萧跟着东临渊身边多年，自从顾家大小姐在火场救出主子后，他整个人都变了，现在除了在顾兰若面前笑，平日里都是冷冰冰。 他暗叹，看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有两位主子。 “不如，制造意外，杀了秦氏。” “杀了她？”东临渊神色围边：“秦氏到底是官宦人家的正妻，死了会暴露咱们的身份，二是，就她那点心机，根本不是若儿的对手，让若儿自己玩吧。” 东临渊想到什么，问道：“上次，若儿遇刺，那些人找到没有？” “属下无能，那些人像是人家蒸发一般，没有留下一丝蛛丝马迹。”木萧请罪道。 东临渊深邃的眼眸如深不见底的黑洞，泛着阴冷恐惧的光：“多派些人打探，务必查到那些人的底细，我不喜欢未知。” “属下明白。” 东临渊负手立于太师府门前。 他不想和她分开。 自从父亲去世后，他被迫担负起本家的兴亡的重担，他自己也都觉得自己做的对，慢慢地他的世界里只有报仇和无尽的空虚。 是她。 她的出现，让他感受到冬日的阳光，一点一点融化他冰封许久的心。 第186章 气死你 大夫人的病越来越重，按道理来说，顾兰若作为女儿自是要亲自探望一下。只是她刚进舒华院，杜妈妈便警惕的退后一步。 顾兰若扫了一眼四周，到处贴满了纸符，桌上还放了一碗符水。 大夫人面色苍白，头上戴着抹额，看上去很是憔悴。 杜妈妈快步迎上来：“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顾兰若微微一笑：“今日去给老放入请安，听说母亲病了，我很为女儿，自然应该来来看一看。” 原本闭着眼的的大夫人，猛然睁开眼睛，那双精明的眼睛，如今干枯如树枝，在看到顾兰若那一刻，眸光充满无尽的凌冽，气势不减。 顾兰若视而不见，笑着问道：“母亲，您可好些了吗？” 能好才怪，先是顾兰昕被老爷遣送到静明庵，然后便是大夫人被气病，如今院子里竟然开始闹鬼，一桩桩一件件，让本就身体虚弱的大夫人一病不起。最可恨的是，老爷听说后，甚至连看一眼的都没有，更是让大夫人雪上加霜。 听闻，七姨娘搬出顾家住进了京中别院，如今顾贸更是很少回家，即便是回来，喝口水就走，完全将顾家当客栈。 这一切都是顾兰若所为，如今她却面色红润，红蹦乱跳，大夫人更觉得自己心头被人插了把刀，不断的在滴血。 “我没事。”大夫人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挤出一抹笑：“让你担心了。” 顾兰若见她言不由心，随后道：“听说二妹在静明庵修身养性，算算也有些时日，现在应该懂事多了。” 大夫人脸色瞬间铁青，顾兰昕不知道写了多少封信回来，嚷着要回来，可是无论她怎么求情，顾贸都不肯松口。一个二八年纪如花似玉的姑娘，在深山老林的带着，想想都觉得残忍。 “你大姐悔不当初，说自己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轻重，才会犯错，希望你看早往日姐妹的情分上，替她向老夫人求情，早点让她回来。” 顾兰若为难的凝眉：“母亲，您是知道的，父亲让二妹去静明庵思过，若是二妹的行为举止不能让父亲满意，即便是老夫人同意，也会让母亲和父亲不和，反而得不偿失。母亲不如好好劝劝二妹，让她好好思过，左右不过三个月，待她成亲前父亲会让她回来的。” 说完，顾兰若站起身来：“母亲，您好事好好休息，白日我会经常来探望您的。” 大夫人听了这句话，一时不明白什么意思。 “哎，母亲，晚上兰若是在是不敢来。”顾兰若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夫人一怔，随即问道：“为什么？” 顾兰若环视一周，下意识的躲闪了，仿佛在躲避什么，回头对方大夫人莞尔一笑：“听说这屋子不感觉，母亲您都被吓病了，女儿胆子小，晚上怎么敢来。” “顾兰若。”大夫人怒吼一声，艰难的伸手去抓她，仿佛要把对方拉入地狱一般，许久，她缓了口气，冷冷道：“我是正经一品夫人，福大命大，一般的妖魔鬼怪奈何不了我，日后休要说胡话，平白失了你大小姐的身份。” 顾兰若浅笑：“母亲说的是，平身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母亲慈善，心底软，那些小鬼自然不会随便找上您。不过，就是不知道那些死去多年的亡魂，会不会回来。” 大夫人气的翻白眼，一下子晕了过去。 杜妈妈惊呼：“夫人，夫人……” 舒华院人仰马翻，杜妈妈吩咐人去请大夫，又派人禀报大少爷。 顾丛生进门，便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大夫人：“母亲。”她快步走上前，见大夫人缓缓睁开眼睛：“您好些了吗？” 大夫人艰难的说了一句：“我没事。”随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顾丛生恼怒道：“那个小贱人怎么会来？” 杜妈妈小声道：“奴婢也不知道，大小姐过来后，阴阳怪气的说了些话，就将大夫人气晕过去。” 顾丛生心头怒火燃烧：“这个贱人。”随后，低头道：“母亲，您好好养病，千万不能着了那小贱人的道，她先把妹妹赶走，现在又来气您，我一定想法子收拾她。” 大夫人闻言，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你又要做什么，我和你说过多少次，那丫头邪门的很，上次防火都没能烧死她，谁能料到她身边居然有如此武功高强的丫头。至于七姨娘的事情，我倒是被她拉下水，她倒打一耙将所有事情推到我身上，更是彻底失了你爹的心，连带你妹妹跟着遭殃。我尚且如此，你更不是她的对手，你离她远远的，听到没有，我已经失去你妹妹不能再把你折进去。” “还要，三个月后便是三殿下和你妹妹的婚期，这段时间，千万不能传出任何不利你妹妹的谣言，若是被三殿下知晓内情，你妹妹即便是嫁入王府，也是受苦。” 往日，大夫人看不上厉天佑，可现在，她却无比庆幸，皇上赐婚，日后就算有任何谣言，她们也不敢造次，诬陷皇亲国戚，可是杀头的大罪。 她现在只盼着婚期快点到来，早点结束女儿的苦难。 顾丛生失语，他恨透了顾兰若，奈何对方背后有太后和白家，如今身边又多了武功高强的侍卫，他根本奈何不了她。 “你现在一定要稳住三殿下，不能让他悔婚，这关心到你妹妹一辈子的幸福，你切勿把事情办好。”大夫人喘着气，许久，咬着牙道：“不能这样下去，你取笔墨来。” 顾丛生道：“母亲，您病成这个样子，还要什么笔墨？” “你懂什么，拿来便是。”大夫人道。 顾丛生狐疑的命人取来笔墨，大夫人强撑着身子起来，手颤颤巍巍的写了几个字。 顾丛生一惊：“母亲，您这是给外祖母写信？” 顾丛生的外祖母，是秦国公府的老夫人。 大夫人点头：“我请你外祖母帮忙，替我向父兄陈述，让他们尽快回京。” 第187章 找帮手 秦氏的母亲高老夫人是武将出身，不仅聪明过人，更是文武双全，性格刚硬果敢，比男子还要厉害三分，嫁给秦老太爷后，成为她的左膀右臂，更是为秦家挣下国公的名号。 如今，秦国公老夫人年纪渐渐大了，秦国公传给了秦氏的大哥秦英奕，老夫人便退隐，很少过问府中的事情。 秦氏一般情况下，不会去打扰自己的母亲，因为老夫人年岁大了，身子越来越不好。可现在这种情况，大夫人觉得若是娘家再不出面，只怕兰昕会被三殿下退婚，若真如此，兰昕恐怕要在静明庵孤苦无依一辈子。 顾丛生看到母亲只写了三个字，手竟然抖的不成样子，心中不由的慌了神，母亲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他劝道：“母亲，有什么事，明日在去办也不迟，今日您还是先休息吧。” “不行，来人，给我更衣。”大夫人见手抖的写不下字，索性扔了笔，对杜妈妈吩咐道。 顾丛生一怔：“母亲，您这是干什么？你要去哪里？” 大夫人冷声道：“书信哪比得上我亲自去一趟的好。” “什么？你要去秦国公府？”顾丛生吓了一跳，母亲的身子虚弱的很，就算是坐马车，也是自寻死路。 “母亲，不如明日我去一趟，你还是上床休息吧。”顾丛生开口劝道。奈何他无论怎么说，大夫人都不肯罢休。 今日若顾兰若没有来，她还能躺得住，但是顾兰若的那几句话，分明就是告诉她，顾兰昕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她在谋划什么？教唆三殿下退婚？不行，坚决不行。被皇家退婚的女子，京中还有哪家会要？她的女儿岂不是要一辈子嫁不出去？ 她必须想办法被顾兰昕接回来，哪怕是在府中跪祠堂，也好过在静明庵呆着。 然而大夫人刚刚挣扎的站起来，便感觉头晕目眩，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屋内的众人吓坏了。 顾丛生连忙扶住大夫人，大声叫道：“大夫，快请大夫。”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大夫背着背着药箱进来，一看地上的血，立刻奔到大夫人面前诊脉，随后面色越来越凝重。 顾丛生急切的问道：“大夫，我母亲怎么样？” 大夫的脸色不好看，浓眉道：“这个……”随即叹了口气。 顾丛生追问道：“你快说啊，支支吾吾做甚？” 大夫道：“夫人本来只是普通的风寒入体，吃两副药便好，奈何近日受了惊吓，刚刚又怒急攻心吐血，我观察她的脉象，身体异常虚弱，脉搏微弱，若是不能好好调养，恐怕过不了多久……” 顾丛生脸色大变，母亲以前的身体很好，怎么就恼了一次就脉搏虚弱了？ 大夫摇头，叹气道：“我想开点护心的药，让她好好休息，忌多思多忧，若是再殚精竭虑，就是大罗神仙也就不回来。” 丫鬟跟着大夫出去拿药，杜妈妈擦着眼泪道：“都是大小姐气的，若不是她提二小姐的事情，大夫人也不会晕倒。” 顾丛生咬牙切齿：“小贱人，分明就是趁人之危。”他堂堂男子，却不想想，平日里如何欺负顾兰若，如今人家只是要她们还点利息，她们就受不了。 “我去找父亲，让他主持公道。”顾丛生满脸怒容，一副让顾兰若好看的样子。 “站住。”床上之人虚弱的喊了一声：“不许告诉任何人我重病的消息，决不能惊动任何人听到没有。” 她现在手中还握有顾家的掌家之权，一旦被传出命不久矣，老夫人一定会让二房那个贱人接手，到时候，她们母女的日子更加艰难。 顾丛生吃惊的看着母亲，不明白母亲为何。 杜妈妈不敢多言，赶紧将大夫开的保心丸给大夫服下，大夫人缓了口气：“去准备马车，我再休息半个时辰，今日必须去秦国公府。” “母亲，大夫让您静养，否则……” “住口，难道你要让为娘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妹妹被见个贱人毁了？”大夫人怒气上涌，只觉得一阵阵的心绞痛。 晌午过后，一只翠绿的鸟儿飞了进来，落在顾兰若的肩膀上。 顾兰若莞尔一笑，取下鸟儿脚上的纸条。 “小姐，怎么了？”红拂问道。 顾兰若淡淡地道：“也没什么，凌一传来消息，说大夫人刚才做上马车出府了？” “不是吧？大夫人不是病了吗？”红拂吃惊道。 顾兰若清澈的眼眸微咪，眸底划过一丝冷意：“她这是去搬救兵了。” 红拂皱眉：“您是说，大夫人去了秦国公府。可是，秦国公父子都不在京中啊？” 顾兰若眨了眨眼睛，笑道：“红拂就是聪明，一点就通，既然秦国公父子不在，那还有谁能帮她？”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即便是他们在，也无用，我听说秦国公父子可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倒是两人的夫人，可以求一求。” “小姐说的是秦大人的夫人郑氏和秦府的老夫人？”红拂担心道。 顾兰若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如果她没有猜错，即便是秦老夫人出马，大夫人恐怕也要失望了。 果然，大夫人从秦国公府回来的时候，杜妈妈搀扶着大夫人下车，脸色异常惨白。 大夫人看到顾兰若笑着站在门口，像是等自己。她拼了命的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可是看到她那张脸，心里怒火燃烧，怎么都控制不住。她很想指着鼻子痛骂对方一顿，然后将人打出府去，只可惜，她是当家主母，只能想想，不敢那么做。 顾兰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深深的刺痛大夫人。 这个丫头，从一个嚣张跋扈、肆意妄为的嫡女，如今摇身一变不但得到太后和皇上的喜欢，还笼络老夫人和老爷的心，想想自己的女儿，她捧在手心长大，只差一步就可以睥睨众人，如今却青灯古佛，吃着难以下咽的萝卜青菜。 大夫人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第188章 出门逛街 顾兰若微微仰起头看了她一眼，那散漫的样子，让大夫看了牙痒痒，在心里暗骂，怎么不死在娘胎里。 “兰若，这是要去哪里？” “原来是母亲回来了，还有半个月就是千金宴了，祖母让我去买些收拾。对了，要不要给二妹买上？哦，对了，二妹估计参见不了今年的千金宴，真是可惜了。”顾兰若的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待看到大夫人脸上的怒火，心里异常舒畅。 顾丛轩小跑着出来，一身华服的他，神采奕奕。自从上次受伤，他便被三夫人拘在院子里不让出门，今日听说顾兰若要去逛街，求了三夫人许久，才答应。唯恐顾兰若走了，他小跑着赶过来。 顾丛轩看到大夫人的时候，露出甜甜的笑：“大伯母也在。”随后，熟稔的拉住顾兰若的手，嗔道：“大姐姐，你出门逛街怎么不告诉我，还好我机灵，咱们走吧。” “你也要去？三婶同意？”顾兰若下意识的看向他的伤口，那伤口虽然不深，可到底是中毒，这次可真是把丛轩折腾的不轻。 “母亲已经同意了，快走吧姐姐，去玩了好东西都被人抢了去。” 顾丛轩平若无人的拉着顾兰若上了马车，帘子落下的那一刻，顾丛轩倏然回头，居高临下的对大夫人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大夫人看着那笑容，仿佛看到地府的黑白无常，吓的脸上又白了几分。 这孩子，怎么会有如此冷冽的眼神，他明明才十岁。 大夫人一时只觉得恐惧涌上心头，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好在身后有杜妈妈，她才没有摔倒。 大夫人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离去，脸色异常难看，回到房中，她没心思睡觉，在床上翻来覆。 今日去秦国公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母亲听完她的叙述，将她骂了一顿。 “糊涂啊，她横竖是个丫头，将来给点嫁妆就算完了。你非要和她争个高下作甚。如今，人家前有外祖父白家，后又太后撑腰，连你府上的老夫人都成了人家的囊中之物。” “我早就和你说过，争强好胜的毛病改一改，人家是郡主，郡主你明不明白，废船还有三斤铁，你非别的那丫头和你对着干。你也不想想，你现在是顾家的当家主母，不敢发生任何事，只有国公府在你身后，你还有什么？我早就告诉过你，好好利用那丫头手中的人脉，哄着她，把大房扶起来，可你偏偏是个眼皮子浅的人。先是吞没昭华郡主的嫁妆，后又想害死那丫头，如今好了，人家一个反扑，惹的顾家上下都厌恶你，你还有脸回来求我，哼。” 大夫人一听，心里心疼的要命。她知道母亲厌恶后宅的弯弯绕绕，所以她从来不敢用这样的事情打扰她。 今日她也是没法子。 秦老夫人最后还是答应大夫人，亲自去一趟顾家，像顾贸施压，尽快将顾兰盺接回来。 至于她们夫妻之间如何，她就管不了了。 大夫人落泪，母亲终究还是心疼她，只要有秦家在，无论她做错任何事，顾贸都不敢拿她怎样。 此刻京中最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嬉闹声，叫卖声不绝于耳。沿街的茶楼酒肆，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中间夹杂着行酒令，唱曲闹酒的声音。 因为千金宴的缘故，京中这两个月，日日一派繁华景象。街上随处可见豪华的马车，世家小姐为了三年一次的千金宴可谓是豁出去了。平日里出门都要戴面纱，可现在，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抛头露面走在大街上。 顾兰若许久没看到如此热闹的。她吩咐马车停下，随后和顾丛轩步行。 让顾丛轩没想到的是，大姐比自己还小孩子气。 刚下马车就朝一处摊位走去，那摊子上摆着软糯的年糕，看的顾兰若口水直流。 顾丛轩皱眉，再皱眉，别人家的姐姐看到金银首饰走不动路，而他的姐姐看到吃的两眼放光，哎，还真是奇葩。 顾兰若看着那雕刻成小兔子的糕点，不禁失笑，一切都物是人非，转头在看灯火阑珊处，早已是一个轮回。 就在两人驻足的时候，有一个小厮走过来，对顾丛轩道：“顾少爷，徐院士让奴才请您过去。” 顾丛轩闻言不由的四下看了一眼：“先生也出来逛街？” 小厮指了指前面的茶楼道：“先生在前面的茶楼。” 两人顺着小厮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茶楼的二层，窗户打开，依稀有人探出头来。 小厮还以为两兄妹害怕见徐院士，连忙道：“先生说，刚才见到顾少爷，便请您上去坐坐，不会耽误多长时间。” 顾丛轩无所谓，徐院士在古德书院是一个异数的存在，别的院士都是写写字，偶尔和夫子们俩聊天，他却要亲自授课。 所以古德书院的学生见到徐院士都尊称一声‘先生’。 顾兰若笑着颔首：“请前面带路。”她何尝不懂小孩子的心思，顾丛轩就是太过心细，她才担心。 顾丛轩怕一会见到徐院士顾兰若尴尬，边走边说道：“姐姐，你不必紧张，徐院士和蔼可亲，从容大度，不会和你一般计较的。” 顾兰若含笑的点头，跟着小厮上了茶馆的二楼。 她刚到二楼楼梯口，便听到不远处的雅间内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还有几声笑。她虽然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其中一个声音却让她的步子不由的一顿。 “顾少爷，顾小姐请？”领路的小厮见顾兰若倏然停下，看着近在咫尺的雅间，他不由的唤了一声。 顾兰若对小厮笑了笑，轻声问道：“雅间还有客人？” 正在此时，徐院士身边的随从从雅间内探出半个身子，见顾丛轩和顾兰若到了，忙挑帘子：“顾少爷，顾小姐里面请。” 短短的几步路，顾兰若现在觉得太过漫长，她下意识的去抓顾丛轩的手。她感觉自己有些晕。 顾兰若一进雅间，便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第189章 初次见面 徐院士和徐夫人坐在方桌的同侧，与徐院士相对而坐，背对着顾兰若的是一位穿着青衫的男子，顾兰若和顾丛轩进去的时候，青衫男子正用他慵懒的语调道：“等天启的事情忙完，我打算继续西行，这一去，恐怕也要三年五载。” 见徐夫人往他身后的方向看去，青衫男子意识到有人进来，便停住话，转过身来看了一眼。 两人离的很近，可以清楚的看清青衫男子的容貌，这样脸，她在熟悉不过。 他们相伴多年，他的容貌向来没多大变化，淡淡的眉眼，清俊的容貌，玉手投足见的儒雅，让人看不出他的年纪，脸上总是带着得体的笑，说话平缓舒和，让听的人感觉如沐春风。 青衫男子看到顾兰若的时候，神色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顾兰若的眸光落在他身上，让青衫男子更加诧异。 这一世，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他看自己的眼神，像是早就见过自己？顾兰若暗忖，难道两人还有她不知道的渊源？ 顾兰若不不由得回想起上一世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当年，她嫁给三皇子厉天佑没多久，厉天佑带兵出证，府中便只剩她一人。有一次去探望秦氏，被顾兰昕缠着一直到用过晚饭才回府。 回府的路上，马车坏了，顾兰若下车站在一旁等候，没想到遇到几个喝醉酒的男子上来纠缠。因为回娘家，本就不远的路途，顾兰若并未带太多的人，身边唯一的侍卫回府通知管家派一辆马车过来，现在她身边只有丫鬟和车夫。 当时顾兰若吓坏了，被几人逼的步步退后，却无意中撞倒一位男子，当时她心里很是害怕，自然没有去注意身后的陌生人是谁，她后来才知道，她当时撞的是欧阳德。 她如救命稻草般躲在欧阳德身后，喝醉的几个人，见对方衣着光鲜，特别是那一身青衫，想回对视一眼，嚷嚷着走了。 回到府后，顾兰若派人打听那人的消息，直到两天后，侍卫才禀报，那人是崇阳书院的先生。 那时候的顾兰若早已没了往日的浮躁，在扶持厉天佑的那几年早已磨去菱角。崇阳书院可是京师的名校，能在那当先生的都出身不凡，她想着结实一二，日后也许能帮上厉天佑。 顾兰若带着谢礼，登门拜访。却碰到宫里的公公，似乎是给欧阳德送人来。打听之下才知道，皇上有意请欧阳德出仕，奈何欧阳德懒散惯了，不喜欢朝堂上的麻烦事，一直推脱，这次若不是好友徐院士邀请，他也不会来崇阳书院做先生。 顾兰若越听越觉得此人不凡，更加坚定认识此人的决心。殊不知，欧阳德谁的面子都不给，直接打发宫里的人走了。 这怎么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那她还有希望吗？ 她打着试试看的心思，让丫头上前敲门，并禀明来意。 门童听说是上门道谢的，转身进去禀报，一盏茶后，顾兰若站在欧阳德的书房。 欧阳德正靠书房的软榻上看书，见她进来并未抬头，只是指使她研磨。顾兰若不明所以，木讷的上前伺候，完全忘了自己王妃的身份。等她磨好墨后，他便起身到书案前写字，这一些就是一个多时辰。 顾兰若站他身旁，原本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后来看到他写的字，忍不住上前，仔细端详。 她嫁给厉天佑后，才发现文墨不通的坏处，便刻苦学习，现在的字虽然还是比不上顾兰昕，可也算是小有成就。可如今看到欧阳德的字，自惭形秽。 顾兰若不忍在手打击，趁着对方写字的时候，悄悄的翻看书架上的书，等到欧阳德写完字，来到他身边的时候，她都没有察觉。 欧阳德和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喜欢读书？”说着拿起她说中的书看了一眼，略显诧异：“喜欢书画？” 当时她手中翻看的是一本故人书画鉴赏的笔记。 顾兰若不知为何，好像和对方是多年的朋友，熟稔的点头，脸色有些发红：“我相公喜欢。”这本是他在厉修寒的书房里见过。 欧阳德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莞尔一笑：“听说你来报恩？东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先生。”顾兰若开口道：“请当我的夫子。” 欧阳德一愣，许久，开口道：“我府中也没什么事情可让你做的，你若喜欢，每日过来两个时辰，来书房看书，每两个月至少看完一本。” 在顾兰若惊讶的注视下，欧阳德慢悠悠的补充一句：“我不会教女子读书，你若远离来，便过来帮忙收拾屋子，抽空看看书，我会隔三差五检查，你若做不好或是不认真，走便是。” 顾兰若当时听到这个奇怪的要求，心里有些吃惊。她堂堂三皇子妃，为一个先生打扫屋子？说出去都会被人笑话。 不过吃惊是一回事，能接触到欧阳德总归是好事，怕对方反悔，她立马应下。 自那以后，她每日吃过早饭后，便带着丫鬟到欧阳德的府邸。欧阳德不喜欢有外人进入，丫鬟留在门口有门童陪伴，而她进了欧阳德的书房，想是打扫，待地好茶后，便在偶在阳光下看书。好在欧阳德没有让他做饭。 用过午膳后，继续在书房看一个时辰的书。她不敢偷懒，怕先生倏然抽查，自己没有过关，被撵走。 她在书房的时候，欧阳德有时候也在，不过他大多数都是躺在榻上看书，或是坐在书案前写字，顾兰若离他远远的，从来不主动招惹对方。只是安安静静的靠在西墙根底下看说。 欧阳德也不理会她，偶尔口渴了让她端茶倒水，或是叫她研磨。 顾兰若看什么书，欧阳德从来不干涉，只要是他书房里的书，都任由她选择。她感觉自己在欧阳府的存在感很低。一连半个月，两人连十句话都没说上。 不过这样反倒让顾兰若轻松。 第190章 师生关系 久而久之，顾兰若在欧阳府的越来越熟稔，开始把三皇子府好吃的点心，或是自己觉得不错的汤带过来，交给厨房做饭的婆子，到了午膳的时候，她会特意观察欧阳德的表情，默默记下，对方在吃的时候，是舒眉，还是皱眉，吃了多少，来判断对方喜不喜欢吃。慢慢摸索对方的喜好。 欧阳府是一出两进两出的小院子，人口加起来没几个，门口的门童，车夫，后院的随从和厨房的婆子，加起来也就六个人。 几人相处久了，便坐在一起聊天，她得知，欧阳先生有一位伉俪情深的妻子，生病已故，以前也从未有过侍妾和通房。在欧阳夫人去世后，他也从未有过再成亲的打算。 顾兰若想想反倒很羡慕欧阳夫人，有这样一位丈夫一辈子守在她身边，从一而终。 顾兰若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发现欧阳德是一个很懒散的人。比如，能躺着他坚决不坐着，能坐着坚决不站着。他看书喜欢倚在书桌的软榻上，如果能躺着写字，估计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躺下。 欧阳德完全没有读书人那种精气神，浑身散发着懒散随意的气质。 顾兰若还好奇的偷偷坐了坐欧阳德的那张软榻，结果发现，欧阳德的软榻却是比一般的软榻要硬一些，不过却十分的舒服。她也就偷偷的坐过一次，除此之外就是在书房看书，从来不碰欧阳德的任何东西。 欧阳德书房的抽屉、箱子从来不上锁，顾兰若也很守规矩的不去翻。她在王府的时候，很喜欢翻厉天佑的抽屉，有一次，无意中翻到一本画工精美的……咳咳……你懂的。 自从之后，顾兰若便再也没动过厉天佑的东西。 时间过的很快，一个月过去。 顾兰若以为有这样懒散性子的人，不会说话算话，当日说抽查不过是随口说说。所以她虽然坚持来欧阳府上，却从来没有在意欧阳德的话。直到一个多月后，欧阳德将她叫到身边。 “这一个月都看了些什么书？”欧阳德依旧懒散的靠在软榻上，问她的时候，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顾兰若当时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声回道：“看了两本杂记。” 一个月看两本书，顾兰若已经很努力的，毕竟，在王府的时候，两个月才看一本，他听说文人大儒，一个月好几本书。所以她回答的时候很心虚。 欧阳德没有抬头，问道：“阅路杂记中，第十篇，出现在村子里的几个男子，其中短衫男子叫什么名字，家主何处，多大年纪？” 顾兰若闻言一愣，呆呆的看着欧阳德。 欧阳德许久不见她说话，眼皮抬了一眼，慢悠悠道：“怎么，打不出来。” 顾兰若一个激灵，立马回答道：“等等，那男子叫木头，家住，家住核桃村，今年，今年……”她纠结的皱眉，想了许久，她自认记性不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书中那位短衫男子的年岁。 那本阅路杂记，其实是一本游记，每一篇都不太长，欧阳德说的第十篇，也才是书的第五页，出现的人物大多一两句带过，顾兰若能记住短衫男子的名字已经很不错了。 那时候，顾兰若年纪还小，欧阳德看起来像是故意刁难她。当时太后已经是顾兰若的囊中之物，她不服气，但碍于对方的身份，还是恭敬道：“我实在记不住那位短衫男子的年岁，还请先生赐教。” 欧阳德打量她一会，突然笑了，循循善诱道：“书中是不是提到他出生的时候，正在闹旱灾？” 顾兰若皱眉想了想，好像真有那么一句，随即点头：“确实有提过。” 欧阳德又问：“这本书开篇是不是提到，木头一行人在庆俞三年从京师出发，走到梨花寨的时候，花了两年，后来又到了上村，你可记得，上村的时候，是那一年？” 顾兰若想了想，有些迟疑道：“应该是，庆俞五年，可是木头……” 欧阳德继续道：“那个木头，既然到了看到年轻女子会耳朵红的年纪，应该在十岁到二十岁只见，他出生那一年，正是元年二十年，到二十八年只见的某一年，在那期间，只有元年二十一年有过一次旱灾，那你现在告诉我，木头到核桃村的时候，几岁？” 顾兰若头上冒冷汗，声音简单道：“应该是，十三岁。” 欧阳德满意的点头：“没错，是十三岁，现在你还坚持说书中没有提到那位姑娘的年岁吗？” “……” 欧阳德靠在软榻上，面上带着和煦的笑：“不服气？” “不敢。”顾兰若低头，暗忖，这种问题，谁会记得。 欧阳德道：“你觉得你记性好，所以认为读书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真实那么简单，考状元还不如考记性，读书的时候，需要你思考，举一反三，而非简单的记住书本上的内容，读书在精不在多，有人一本子只读一本书，却受益匪浅，有人读完万卷书，去百无一用，浪费时间，如此，还不如及时行乐。你若一生只读一本书，能悟出其中的道理，那么也是不错的收获。” 顾兰若认真的听着，表情慢慢的正色起来。此时她才明白，欧阳德在教她读书的方法，之前她因为欧阳德懒散的态度，觉得她并非外界传闻，是众书生心中的大儒，可现在，她终于明白那句，人不可貌相。 这次，顾兰若心悦诚服，恭敬地道：“是先生，弟子知道错了。” “错在何处？” “贪多嚼不烂，先生自然让我两个月读完一本书，已经是迁就我了。” 欧阳德满意的点头，又躺回去继续看自己的书，随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孺子可教也。这两本书，你在回去读三遍，三个月后我继续考察你。” 顾兰若低头，正要开口，就听到背对她的人，缓缓道：“不过，今日你未过关，所以……” 顾兰若一怔，身子忍不住一颤。 第191章 我是先生，你是学生 欧阳德顿了顿，似乎真的在想法子好好惩罚她：“罚你打扫厨房一个月。” 顾兰若松了口气，欢天喜地的领罚。 自那之后，欧阳德便成了顾兰如名正言顺的先生。 那时候，厉天佑回京，顾兰若笑着与他说，自己拜欧阳德为师，她还记得厉天佑当时的神色，诧异后便是狂喜。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厉天佑早就动了让亲近欧阳德心思，奈何对方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他不敢贸然行事，本想着安排个巧遇，顺理成章结识，没想到对方自己送上门开。 欧阳德看起来总是笑呵呵，可脾气古怪的很，出了名的刺头。 厉天佑还在发愁，如何不动声色的靠近，没想到顾兰若不声不响的将实现办成，简直出乎他的预料。 接下来的日子，厉天佑吩咐管家，让他暂代府中事物，王妃要安心与欧阳先生学习，更是殷切的每日接送顾兰若，从来不主动上门。 现在看来，厉天佑当时的以退为进，礼贤下士的做法，好真实绝。 这件事自然给厉天佑带来不少好处。比如皇上知道后，便对厉天佑大加赞赏，无形中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又增加一分。 顾兰若没有了后顾之忧，去欧阳府更加自如。 她随意出入欧阳德的书房，翻看他书架上的书，每两个月考核一次。答得好没有奖励，答的不好，就要被罚干跟中的活计，顾兰若把过花园里的草，种过后院的菜，杀过鸡，宰过鱼将在王府没有干过的事情，全都干了一遍。 就这样边干活边读书，一晃就是一年多，到后来，欧阳德会指定一些书给她，不过顾兰若只喜欢读一些游记，野史比较有趣的书，至于那种劳什子历史，她并不感兴趣。 有一次，欧阳德指定她看的那本书，她看不下去，在考核的时候，回答的牛马不相提，欧阳德很不满意，她赌气的顶了一句：“我又不去考状元，读这些书做甚？” 欧阳德没有骂她，只是懒洋洋的挥手，让她去洗马桶。 顾兰若还想争辩，欧阳德扔下一句话，仍她偃旗息鼓：“我是先生，你是学生，学问上的事情，我缩了算，你若不喜欢这种相处模式，我们可以解除。” 顾兰若当下没了脾气，老老实实的去刷马桶。 她后来在刷马桶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在欧阳德面前已经很放松，到了可以顶嘴的地步。 欧阳德虽然为人冷淡懒散，但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自己喜欢的人，及其有耐性，确实是为好先生。 崇阳书院能请他教书，是明智的选择。 就这样一晃三年过去，顾兰若在与欧阳德相处的过程中，渐渐放松下来，开始把他当做真正的师长。 欧阳德没有在娶，因为他没有子嗣，欧阳本家的人倒是一直催着他续弦。皇上听到消息后，更是从来美貌的丫头。 欧阳德看了烦不胜烦，直接让顾兰若打发了，到后来，皇上也消停了。 有一次，欧阳德考核顾兰若功课后，倏然问道：“最近有没有人上门？” 顾兰若想了想：“前几日遇到过，听说是送药草过来。” 欧阳德垂眸许久，似乎在做什么决定，最后负责额头苦笑：“算了，不过是写无用的名声……” 顾兰若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欧阳德并没有给她家伙，扫了她一眼，笑道：“这次罚你吃一个月的香菜。” “什么？”顾兰若不挑事，唯独不喜欢香菜的味道，闻言求饶道：“先生，我刚刚有答错的地方吗？” “没有，你回答的很好，孺子可教。”欧阳德慵懒的躺在软榻上。 “那为何先生要罚我？”顾兰若凝眉。 “因为我是先生，你是学生，有异议？” “……” 顾兰若回到王府后才知道，原来是厉天佑的敌对势力，一直找不到他的破绽，便谣传，说三皇子厉天佑居然将自己的王妃送给欧阳大儒，为了皇位，连自己的妻子都舍得。 顾兰若早将欧阳德视为父兄，怎容外人如此欺辱，当即进宫找太后，一番哭诉后，太后也觉得不妥，她已为人妻，欧阳大儒又是独身，两人不好走的太近，不如请先生到府上授课。 欧阳德可是大儒，能让他开口收徒已经是恩赐，她怎敢劳烦师父走动。思来想去，她从每日去，变成三日去一次，到最后便是半个月，一个月，直到欧阳德离开京都。 顾兰若在欧阳德的调教下，从一开始的被动挨打，到后来偶尔能问住欧阳德，小小的得意一把。从一个满身匪气的女子，到万事波澜不惊模样。 成长之路的艰辛，细细想来，都是辛酸泪。 顾兰若立在原地，回忆起当年的师徒情，心下既温暖又感慨，直到顾丛轩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姐姐，这位是徐院士和徐夫人，这位是欧阳先生。” 顾兰若满脑子都是欧阳德，却不过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徐夫人与她有过几面之缘，对顾家这位大小姐很是满意。见她有片刻的愣神，以为是以为有不认识的男子在场，才会有如此这般的反应，并未多想，只是招呼顾兰若过来给欧阳德见礼。 顾兰若手起心思，走上前，像是给徐院士夫妻行礼，随后拜见欧阳德先生。 欧阳德若有所思的将视线收回来，微笑的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先生口中的奇女子，就是这位顾家大小姐？” 徐夫人是也在古德书院任教，传授山水画，上次入宫，陪太后，无意中遇到过，那是前朝大师的亲笔画，可惜是赝品。奈何徐夫人不知，好在太后并不喜欢，留下另一幅，宫门前，顾兰若好心提醒，让徐夫人回去后再细细看看。 也就是那次，徐夫人对这位‘嚣张跋扈’的大小姐有了改观。 一来二去，有过几次书画上的交流。两人算是万年交。 “说来惭愧，若不是顾小姐提醒，那画若是传出去，真真是丢人。”徐夫人满是感激。 第192章 爱屋及乌 顾兰若到是有些拘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欧阳德。顾兰若能发现那副画是假的，还是上一世欧阳德交给他的法子。 她只能说道：“只是巧了，那副真迹在我母亲的陪嫁里，听祖母说，是当时皇上赏赐。” 皇上赏赐的东西自然是真的，所以不管徐夫人手中的那副画是真是假都必须是假的。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在顾兰若提醒，倘若被有心人利用，恐怕有损徐院士的名誉。 徐夫人聪慧，又何尝不知，拉着顾兰若的手道：“若不是遇到顾小姐，我这老眼昏花的，还真瞧不出来。” “徐夫人客气，我也是借花献佛，那副画留在我那也是浪费，送给您也算是为它找到知己。” “哈哈，说的好。” 现在两幅画都在徐夫人手中，这件事也算是完美的解决。 欧阳德也满意的点头，觉得这位顾小姐行事作风，到不是世家小姐那般拘泥。 徐夫人将方桌留给相公和欧阳德，顾丛轩是虽然年纪小，却是徐院士的得意门生，留下来替两位大儒斟茶倒水。 两人而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热闹的景色。外面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依稀能掩盖住几人的说话声。 徐夫人关上窗户，笑道：“听说你要参见千金宴，可是收到赵家的请帖？” “是。”顾兰若面色略显为难：“夫人是知道的，已我这样的身份，其实不该，我也不晓得赵家为何给我送帖子。” 徐夫人何其聪慧，怎么不知，赵家请帖的名单，早就呈报给皇后，换句话说，是皇后给顾兰若下的帖子，让她出席千金宴。 看着白月描着寒梅的茶盏，她笑道：“去看看也不错，我记得你是第一次参加千金宴。” 顾兰若含笑：“是，往年年岁小，我有是个懒惰的性子，文墨不通，所以从来没有参加过千金宴。” “哈哈，好一个文墨不通。”徐夫人爽朗一笑，一个文墨不通的女子，居然能看出前朝大师的画是假的？ 两人的话引来身边人的关注。 徐院士喝了口茶：“许久不与你对弈，今日不如对弈几局？” 顾兰若忍不住看向一脸悠闲的欧阳德，她深知欧阳德的秉性，这会肯定想：谁要和你对弈，输了丢了面子，赢了遭人恨，还不如此是舒舒服服的喝茶。 这时候临窗的街上传来叫卖生。 徐夫人看向两人，笑言：“不如我们猜一局？” 徐院士揶揄道：“夫人可是常败禁军，结局一目了然，猜不猜结果都一样。” 徐夫人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先生倒是常胜将军，只不过年年都败给东临公子，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欧阳德忍不住笑出声来，顾兰若也想笑，可听到东临公子几个字，又觉得奇怪，她怎么不知道，东临渊是徐先生的爱徒。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脸严肃的徐院士吃瘪的模样。难怪世人都说，徐院士和徐夫人琴瑟和鸣，感情极好。 正在这个时候，小厮挑帘子进来，禀报道：“老爷，夫人，东临大公子来了。” 徐院士和徐夫人对视一眼，随后徐院士忙道：“快，请进来。” 这人还真不禁见到，说曹操，曹操就到。 顾兰若一愣，不由的伸长脖子看向门口，正好看到东临渊走了进来。 徐院士笑道：“你小子，前几日让你过来，你说有事，今日怎么上赶着来了？”说着目光瞟了一眼顾兰若，意思很明确，是不是媳妇在他这，他才肯来？ 东临渊闻言一笑，闻声道：“我正巧路过，看到徐家的马车在，便上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大家都在。” 世人皆知东临本家在太傅去世后，东临渊一句不振，足不出户，在府中醉生梦死，殊不知，他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拜在徐院士门下，成为他的关门弟子。 他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看向顾兰若的时候，微微一顿，然后又转开，最后落在欧阳德的身上：“没想到能在这见到欧阳先生，希望不会打扰你与师父叙旧。” 欧阳德正色的看向东临渊，闻言笑了笑，点头道：“东临公子，好久不见。” 两人竟然是认识？ 徐夫人笑道：“既然是叙旧，你也算旧相识，自然不打紧。” 徐院士得意的看向欧阳德，严重全是挑衅的意味。 欧阳德全然不理会，一副任你狂风，我自稳坐泰山。兀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徐院士一拳打在棉花上，觉得无趣，端茶茶盏喝了一口，脱口而出：“嗯，茶是好茶，水也好，不过沏茶的手艺差了点。” 徐夫人笑言：“我看就是你品味刁钻，不过，说起沏茶的手艺，在场可都是高手。” 徐院士哈哈一笑：“夫人此言正合我意。” “我说什么啦？”徐夫人觉得莫名其妙。 徐院士看了眼欧阳德，惊讶道：“夫人的意思难道不是想和东临公子亲手沏的茶吗？我们都好多年没喝过了。” 自从太傅去世后，东临渊低迷过一阵子，那时候，徐院士曾上门劝慰，奈何东临渊固执的很，窝在房间里不出门。直到后来他自己想明白，才慢慢的好起来。 徐夫人呸了一声，人后道：“渊儿虽然是你的学生，可别忘了人家早已超越你，你少倚老卖老。” 徐院士无奈的摇头，他最大的败笔就是收东临渊为徒，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顾兰若闻言，莞尔一笑：“先生若不嫌弃，就让学生来沏茶吧。” 在场只有她和东临渊是晚辈，顾丛轩又太小，总不能让一个大男人为他们沏茶吧？所以顾兰若主动站出来。 徐夫人笑道：“我正想说，上次入宫，喝了杯兰若沏的茶，真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她的手艺一点不比渊儿差。” 欧阳德看了顾兰若一眼：“哦？顾小姐也会沏茶？” 顾兰若看了眼东临渊，东临渊笑着点头，她便朝茶水间走去，临出门前，笑道：“爱屋及乌到这份上，我还能说什么？” 众人闻言皆笑。 第193章 有弱点的东临渊 顾兰若精通茶艺，不过烹茶讲究环境清幽，平心静气，饶是外面锣鼓喧天，也要稳坐泰山，好在今日的环境还算可以。 顾兰若命人将两个雅间的帘子挑开，便可以看到她沏茶。 平日里在老夫人处沏茶的机会比较多，在就是入宫给太后沏茶，长久以往，顾兰若琢磨出一套简单又不失水准的法子简单几个动作，行云流水，如龙入深海，看的人眼花缭乱，又不失美感。 不多时，小厮端着几个茶盏出来。 顾兰若起身，亲自将茶水端到诸位的案前，然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 欧阳德端起茶盏，用盖子撇去上面漂浮的茶叶，悠闲的抿了一口，细细品味，却不由的顿住，然后又快速喝了一口。 徐夫人笑道：“如何？我没说大话吧？” 欧阳德看了顾兰若一眼，随后对徐夫人点了点头，笑言：“很不错。” 顾兰若却注意到欧阳德看她那一眼虽然随意，却带着深深的探究，她不由的叹气。 她是欧阳德的学生，就连沏茶的的手艺也是他教的，两人沏茶的手法如出一辙，相比刚才欧阳德已经品出茶量的多少，水温多少，这些他都易如反掌。 她不是没有想到会被欧阳德看出来，她依旧如此，并不是有什么目的，也不是想借此认识对方。只是她是他的学生，曾经如父兄般给过她温暖的人，如今见面却不能相认，她只是想用一杯茶表达自己的心意。 仅此而已。 好在徐院士夫妻多年为何欧阳德相见，这些年欧阳德在茶艺上也有不小的改变，所以他们并非发现欧阳德和顾兰若沏出的茶如出一辙。 欧阳德在震惊过后，便平静下来，态度依旧悠闲自得与身边的徐院士攀谈。 几人说话间，门口的小厮再次进来，禀报道：“老爷，夫人，京中有几位公子在楼下，想要上来拜访。”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徐院士身上。 这些贵公子的意思们明确，就是想拉拢徐院士。继欧阳德后，皇上最欣赏的大儒就是徐院士，他们若能听上一两句徐院士的教诲，如同升仙。 徐院士一脸的淡定模样吩咐道：“告诉他们本院士有客人在，改日到府上拜访。” 小厮领命出去。 欧阳德看了一眼徐院士，一边喝茶一边揶揄道：“人家孝敬你，你还不领情，有你这样的师父吗？” 徐夫人在一旁笑而不语。 徐院士看了眼东临渊，随后淡淡地笑道：“我以为欧阳兄喜欢清静。” 欧阳德沉吟片刻，随后点头：“嗯，还是清静些好。” 乐欢郡主、裴思晨、顾丛生、三皇子、二皇子等几人站在茶馆的一楼，心情个亿。 顾丛生最先看到顾家的马车停在茶楼边上，他打听过，是顾兰若那个小贱人居然在楼上？难道……他下意识的仰头，不，不会，顾兰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认识徐院士。 三皇子厉天佑问道：“徐院士在招待贵客，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裴思晨不解，低声问道：“这位徐院士很厉害吗？” 在场的几人面面相窥，然后没有说话。 乐欢郡主下了小：“走吧。”说完，跟在众皇子之后。 她也是听说今年千金宴的有徐夫人主持，若是能结实一二，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已她的实力，自然不在话下。 欧阳德和东临渊在都是棋道高手，欧阳德看似散漫实则喜欢剑走偏锋招招含着陷阱。东临渊的棋风附和他内敛的性子，无论欧阳德怎么打发，他都能一一拨乱方正，带到自己的节奏上来。不过看准机会，东临渊也会杀戮果决，毫不手软。 顾兰若之前和东临渊有过几次对弈，她原本还想东临渊遇到欧阳德，两人的棋艺谁高谁低，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的可能要略胜一筹，可是这一场杀戮下来，她对东临渊有了新的认识，东临渊对上欧阳德虽然没有明显的优势，却从头到尾没有露出战败的痕迹。 于是顾兰若明白了，当初东临渊在与她下棋的时候，或多或少让过她。已东临渊沉稳的棋风，本不该那么容易上当，毕竟，诱敌深入这招，欧阳德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双方厮杀的难舍难分，棋局有僵住的痕迹，欧阳德笑了，在看东临渊的目光带着几分欣赏，他悠然的打趣道：“从棋风看人性，东临公子连下棋的时候，都如此不动声色，杀人于无形，我很很是好奇，东临公子难道从未慌乱过？” 东临渊闻言头某，指尖一枚白子旋转，他若有如无的扫过顾兰若，微笑道：“自然是有。” 众人看向东临渊，想听的下完。 顾兰若却不敢看对方一眼，心跳的厉害，竟然有些紧张，生怕东临渊说出什么不过脑子的话来。 东临渊将手中的白子轻轻的落在棋盘上，又是一招杀戮，在众人的注视下才缓缓道：“会不会紧张，是人不看事，只有是人，在面对自己在意的东西，难免会紧张，我亦如此。” 欧阳德有些诧异的看着东临渊，有软肋并非是件可以拿出来说的事情，尤其是现在的东临府，他听徐院士说过，东临分支时刻想要吞并东临本家。 承认有软肋等同于承认有弱点，这对于东临渊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东临渊看着欧阳德微微一笑：“回避自己的弱点，等同于否定自己的能力，那才是才是弱者所为。” 欧阳德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那东临公子如何克服自己的弱点？” “能克服的克服，克服不了的就正视，既然是自己本身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认证对待就好。”东临渊声音淡淡地，面色如常：“而且，我并不认人有一两个弱点有什么不好，人非圣贤，高处不胜寒的滋味不好受，我不喜欢。” 顾兰若一听，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东临渊的侧脸，有些离不开视线。 在座的众人感叹，似乎陷入东临渊的话中。 第194章 小友 东临渊在说这段话的时候，表情依旧淡然，但是不知道为何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气质，将众人吸引过来。虽然他承认自己有弱点，但这一刻谁也不敢轻视眼前这位少年，他才是绝对的强者。 东临渊却转过头，对上顾兰若的视线，他眼中是淡淡的温柔，带着令人心悸的情意赤露露的表现在顾兰若面前。尽管他很快收回视线目光又重新落在棋局上，可顾兰若还是忍不住心跳极快，久久不能平息。 棋局下道最后，毫无疑问再次陷入僵局。 东临渊和欧阳德对视一眼，对方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黑子投入棋罐中：“我输了。” “这是和局。”东临渊挑眉。 欧阳德摇头，笑言：“现在的你想要赢我不易，我只不过是沾了年纪大的光，在过几年我未必是你的对手，更好不到多少好处。” 东临渊闻言，笑道：“依欧阳先生的意思，似乎在过几年你也不用沾年纪的光了？” 在场的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欧阳德笑着打雀道：“难过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看来挑学生还是要挑资质平庸的才行，不然先生的脸上无光啊。” 众人闻言又是哈哈大笑。 气氛异常活跃，徐院士揶揄道：“你啊你，就是个老小孩，总以为在过几年你就成为弟弟了，是不是，你在长得的时候，人家也在长大。” 欧阳德不介意众人的打趣，笑着丫头：“我的意思是，在过几年即便是沾了年纪的光，也未必能赢的了这位小友，你又何必比我承认？” 徐院士闻言一怔，然后不乐意道：“什么小友？”你这辈分胡乱说什么。” 徐院士是东临渊的响声，自然是长她一辈，欧阳德和徐院士是好友，虽然差几岁，也算是万年交，怎么说欧阳德也比东临渊大上十岁，已友人称呼却是乱了辈分。 欧阳德端起眼前的茶盏悠然的喝了一口，不在意地道：“我说是小友，与你有何干系？你依旧是他的响声，你论你的，我说说的，你难道认为我是老牛吃嫩草？” 徐院士气的火冒三丈，当即与欧阳德理论起来。 顾兰若在一旁，觉得很是稀奇，没想到先生还有如此表情犀利的时候，与徐先生斗嘴，完全不输气势。 她还是从来没有见过欧阳德如此，这才是他的至交好友。原来他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真是有意思。 总而言之，短暂的相聚气氛总体还是愉快的，只可惜，欧阳德还没有回到客栈便被人拉去商量事情，不方便继续留下来。 就在众人打算离开的时候，楼下一片慌乱，徐先生吩咐人出去查看，不一会小厮回来禀报：“老爷，是有位小姐晕倒了，便被身边的人扶到一楼歇息。”他看了一眼顾兰若，继续道：“两位小姐身边还有太师府的顾家大公子。” 徐院士皱眉，这种事情，他从来不参与。 徐夫人道：“你是男子，不方便，我和兰若过去看看。” “我也去，看看需要帮忙的。”东临渊道。 顾兰若在听到顾丛生的名字，心里一下子不好起来。 他们母子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 东临渊让身边的人送徐院士回去，自己则跟着徐夫人和顾兰若下了楼。 一位面容陌生的女子被安置在一楼的一角，她双目紧闭，脸色发白，身边有位背着药箱的大夫正在吩咐身边的丫鬟如何熬药。 顾兰若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似乎是什么醒脑的东西。 乐欢郡主和裴思晨还有几位小姐都外在周围，面露关切，顾丛生站在一边，不远不近。 众人看到徐夫人和顾兰若下来，都齐齐转骨头。 “夫人，顾小姐，你们也在？”来人一袭绛紫色的衣衫，身上不似周遭小姐金光闪闪，看起来端庄大气。 顾兰若努力回忆，才想起来，这位就是皇后的侄女，赵家的大小姐赵云晨。 赵云晨严重显然只有徐夫人，并没有将顾兰若放在眼里。 顾兰若并不介意，她不过是陪人过来看看，至于那人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出了什么是？听说有人晕倒？怎么会突然晕倒，要不要紧？”徐夫人对眼前这位小姐有点印象，似乎是边关派来的世家小姐中的一位，好像是王小姐。 赵云晨看了看徐夫人和如兰若，笑容得体的应道：“听说在路上就染了风寒，一直在别院养着，好不容好些了，跟着姐妹们出来玩，没想到刚才被人撞了一下，便晕了过去，想来是没好利索。” 徐夫人点头，上前一步，看着大夫问道：“大夫，王小姐如何？” 其实徐夫人只是随口问问，这是让她遇到，若是视而不见恐怕说不过去，不管怎么说都是世家小姐，她身为京中女子的先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那位大夫暗中看了眼站在徐夫人身后的男子，心思活泛，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道：“回夫人的话，王小姐是风寒未愈，今日又吹了风，所以才会晕倒，并无大碍，我已经给她喂下药，过不了多久就会醒，夫人不必担心。” 顾兰若百无聊赖的站在徐夫人身边，却感觉垂在身侧的手，被人攥住，当即面色一红，不敢在动半分。 乐欢郡主的视线一直落在顾兰若身上，从未离开，只因为她站在暗处，顾兰若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不过，顾兰若很快感觉到有人看自己，只不过视而不见罢了。 赵家大小姐赵云晨倒是从头到尾保持得体的笑容，这样完美的笑让人猜不透这位大小姐的心思。 徐夫人见意思达到，便不再停留，吩咐人将几位小姐送回别院。 至于王小姐，大夫的意思是先不要移动，等一会醒了，在给对方施上一阵，便可大好。 徐夫人看向顾兰若，顾兰若点头：“这样也好，我们便在等等就是。” 她暗中的手悄悄的抽出来，却被某人攥的更紧，顾兰若气不过瞪了对方一眼。 东临渊耸了耸肩，一副你能奈我何。 第195章 原来如此 殊不知，两人的小动作，全部落入顾丛生的眼中，他像毒蛇一般盘踞在茶馆的角落，吐着信子等候时机，给对方致命一击。 王小姐很快醒来，被丫鬟扶上马车。赵小姐微微屈膝：“夫人，我们便想退下，不叨扰了。 进退有度，不愧是的赵家人。 顾兰若抽不会自己的手，便大大方方的站在众人面前，她秉持，只要我不尴尬，就只有别人尴尬的份。 左右握着她的是她的未婚夫，又不是别人。 贱人，顾丛生暗骂，果然是下贱的东西，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勾引男人，不知廉耻。 奈何郡主和赵家小姐在，他不敢放肆。 徐夫人点头：“也好，今日大家都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顾兰若早就看到躲在角落的顾丛生，却视而不见。她与徐夫人告辞，东临渊亲自送徐夫人回去。而她和顾丛生上了顾家的马车。 因为三皇子和二皇子临时被皇上召入宫，送郡主别院的任务就交给顾丛生，他下意识的看一眼赵云晨，觉得有些可惜。 已他的身份地位，自然是配不上郡主，不过，赵家嫡女还是有可能的。但前提是，妹妹必须嫁入给皇家。 顾丛轩心里可惜，皇后入宫多年，却未能为皇上生下嫡长子，反倒让后宫嫔妃抢了先，好在生了四皇子，才稳住前朝的非议。 四皇子为人冷淡，很少参加京中的宴会，若想见到他必须是宫中的宴会，久而久之，京中对四皇子的印象就是皇子中最低调的人。 看着顾丛生翻身上马，顾兰若落下帘子，浅笑，刚才她看的真切，顾丛生的目光一直黏在赵云晨身上，想和赵家攀上关系，自不量力。 先不说赵姑娘会不会看上他，更不提皇后会不会同意？单单顾丛生本身就配不上人家。既无功名，又无学识，若不是秦氏为他筹谋，跟着名师游历四方，如今得了个好名声，可世家的眼睛，容不得沙子，你到底有几斤几两，人家心里一清二楚。 “走。”顾兰若放下车帘，道。 顾丛轩扫了一眼车外，，车轮滚动，他低声道：“姐，大哥怎么会和郡主他们在一起？ 顾兰若嘴角上扬，一朵寒梅绽放：“还能为什么，二弟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想来大夫人向从千金宴上，挑选一位儿媳妇。” 顾丛轩皱眉，谨慎道：“那岂不是招来一位帮手？” 顾兰若微微一笑，葱白的手指修长，捏了捏那可爱的小脸，滑溜溜的：“你放心，她看上人家，也要人家看上顾丛轩才可以。” 顾丛轩漆黑的双眸发亮，她就知道，大姐有注意，嘿嘿一笑，拿了块糕点递给她：“大姐，你尝尝，弘熙园的萝卜糕，可好吃了。” 两姐弟在车上说说笑笑。 秦氏被顾兰若气的一病不起，顾兰昕在静明庵思过，而顾丛生似乎更忙，忙着拉拢几位皇子，忙着找机会接近赵家大小姐。根本没有人找她麻烦。 难道清闲，顾兰若去徐夫人那把自己最新的画作，请对方指教，正好赶上徐夫人修补曲谱。现在无事，便帮忙，一来二去，居然成了，徐夫人没想到顾兰若在音韵上还有如此造诣，喜于言表，对她的印象彻底改观。 说实话，徐夫人刚开始在太后那见到顾兰若，想着她是东临渊的未婚妻，不管好坏，都应该照顾一二。殊不知，接触下来，并非坊间流传的那边骄横无度，为人处世，谦卑有礼，字虽然算不上最好的，可也不能说文墨不通。 真应了那句话，三人成虎，流言并非真相。 顾兰若在徐夫人那里偶遇过一次欧阳德，她现在还是紧张。 “欧阳先生？”顾兰若从马车下来，就看到端在徐府门口草丛里不知看什么的欧阳德，不由的好奇。 欧阳德抬头，看到顾兰若的时候显然有些惊讶，然后站起身来，用帕子擦了擦手，微微一笑：“顾小姐是来见先生的？” 顾兰若点头，目光落在那处草丛上。 欧阳德注意到她的目光，笑了笑，指着草丛说道：“我刚才看到草丛里好像有株兰花，你看看是不是我眼拙，认错了？” 顾兰若闻言，走上前，弯腰看向欧阳德手指的位置，的确有一株植物，像是一只君子兰，不过并未开花，长在杂草从里并不显眼，真不知道欧阳德怎么发现的。 她仔细打量那株花草，许久，凝眉道：“是看着挺像君子兰，不过此处向阳，土壤干燥，并不适合兰花的生长，可眼前这株长势喜人，想来应该不是兰花。” 欧阳德挑眉，看着她笑道：“不是兰花，那它是什么花？” 顾兰若正想说不知道，不过眸光扫过植物根茎，弯腰触碰，随后欣喜道：“这株不是兰花，而是石蒜，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石蒜不开花。” “哦？那本书？ “《杂草拾珠》” 欧阳德若有所思。 顾兰若说完就后悔了，这本是很少有人看，确切的说很少人都不知道这本书的存在。她也是在欧阳德的书房看到，觉得很有意思。 难道这是在考她？ 前世被欧阳德考习惯了，只要他开口说一句‘你可知道’，她下意识的脊背一紧。 欧阳德微微一笑，满意的点头：“没错，确实是石蒜，顾小姐果然博览群书。” 被自己的老师夸奖，顾兰若还不习惯，脸色微红的低下头。 她脑子的那点学识，还是在欧阳德督促下看的，在先生面前，她哪敢承认‘博览群书’。 欧阳德察觉到顾兰若的不自在，笑了笑，吩咐自己的随从将石蒜挖出来，移进盆里。 顾兰若见状不解：“先生，徐先生喜欢花草，您移走她的花，恐怕不妥。” 文人雅士都喜欢花花草草，欧阳德也不例外，不过他不该那些大儒口中的梅兰竹菊，说什么难养活，其实就是他懒得照料。偏偏喜欢靠天生长的花。 欧阳德要移走石蒜，并非 第196章 皇后召见 欧阳德闻言，微微皱眉，认证思考片刻：“你说的有道理。” 顾兰若松了口气，以为欧阳德放弃挖徐府的花草，不想，耳边响起欧阳德的笑声：“我去找徐老头下棋，赢了他之后再来挖花，到时候他也不能说什么。” 额…… 先生，你这样好吗？有损你大儒的风范？ 欧阳德没有听到顾兰若心里的吐槽，他很愉快的往大门而去，见顾兰若站在原地，转身招呼道：“不是去见你的响声吗？” 顾兰若便跟着他进了徐家。 两人并排进了二门，欧阳德突然开口道：“顾小姐，你很像我一位故人。” 顾兰若心里咯噔一声，面皮扯出一抹笑意：“不知道我像欧阳先生的哪位故人？” 欧阳德看着她笑了笑，柔声道：“有没有人说过你长的很像你的外姨婆？” 顾兰若原本紧张的心情，倏然松懈下来。原来欧阳德说的是外祖母的亲姐姐，韩贵妃，她还以为，是，哎…… “欧阳先生见过我的外姨婆？” 欧阳德顿了顿，道：“年少的时候见过一次。” 顾兰若有些好奇，上一世她只知道在欧阳德那看到过韩贵妃的画像，却不知道两人原来有过交集。欧阳德比外祖父小几岁，算算应该比韩贵妃小十岁吧？很耐想想这样的两个人之间有怎么样的交集。 不过，顾兰若要失望了，欧阳德没有满足她的好奇心，接下来就没有在提韩贵妃的事情。 顾兰若却不由的想，之前在茶楼，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欧阳德露出惊讶之色，原来是因为她的容貌和韩贵妃有几分相似的缘故？那上一世，他一个柔弱文人，当街救她是不是也是因为韩贵妃的原因？ 她一路上琢磨这件事，没有在开口。 欧阳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开口，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的走到徐府的正院。 尽管两人一路无言，却没有尴尬的气氛，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那是经过漫长岁月沉淀出来的默契感，只有至亲之人才会有。 进正厅之前，欧阳德倏然停下脚步，看着顾兰若，微微一笑：“虽然说这话有些冒昧，不过顾小姐总是让我有一种熟悉感。”他说完又怕顾兰若误会，又笑道：“我若有个女儿，相比就如你这般吧。” 说完这句话，欧阳德笑着进了徐院士的书房。 顾兰若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眼圈有些微红，她仰起头，嘴角含着笑。先生我本就是你的女儿啊。 顾兰若到徐夫人那不久，便听说欧阳德找徐先生下棋，赢了后，便晚走了门口的石蒜。 在千金宴之前，皇后宴请各家闺秀，来的都是赵家下了拜帖的。 皇后身为赵家的嫡长女，又是南诏国的皇后，不过很少出现在众人勉强，平日里没有大的宴会她不会出席。是一位不喜欢排场，低调的皇后。 听闻，皇后的景仁宫伺候的人很少。 皇后赵氏比秦氏大上几岁，穿着打扮更不似宫中那般眼药，简单的白玉簪子，衬的整个人气度不凡。 尽管和后宫嫔妃比起来，皇后的穿着打扮只用用寒酸来形容，甚至宫里有头有脸的嬷嬷都穿的比她贵气，不过却不会有人认错这位妇人。 有人穿上龙袍不像太子，自然有人布衣荆钗却气度不凡。 皇后就是这样的人。 顾兰若真的想不到，看起来慈眉善目皇后，会拉自己垫背，看来人真的不能貌相。 宴会在景仁宫的侧殿举办，能参加这样宴会的女子，京中能数的出来几位。 众人见皇后扶着嬷嬷出来，齐齐屈膝行礼。 “行了，没外人在，都起来吧。” 这话说的巧妙，不管是从边关来的闺秀，还是京中的世家小姐，在皇后眼中都是自己人。 皇后面容清冷，声音淡淡地，对着一众贵女的态度恰到好处。看上去既不疏远也不亲近，而她自己也没有短皇后的架子，给众人下马威。 一切都刚刚好。 赵云晨似乎了解皇后的性情，也没有坚持，慢慢起身，坐在下，众人见了，也跟着起身坐下。 皇后看着乐欢郡主，问了几句住的可习惯，吃的可好。随后看向赵云晨。 事实上，皇后性子冷，和谁都亲近不上，不过自从她嫁入皇家成为皇后以来，后宫嫔妃都安分守己，没有一个敢造次，可见她的手段高明。 皇后对自己的亲侄女赵云晨另眼相看，顾兰若觉得没什么，血脉至亲，应该的，不过有些人恐怕就不这样想了。 比如，乐欢郡主。 赵云晨笑道：“祖母知道我进宫，特意嘱咐我，替她问皇后好，她一直念着您。”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困在牢笼中。 饶是皇后又如何，几年都不得出宫。即便是想的紧，也不敢贸然召家里人入宫。 赵云晨不说自己挂念，反倒说替祖母卖好，她知道在赵家的时候，祖母最疼爱皇后，而皇后之所以能嫁给皇上，也是祖母多方周旋。 果然，皇后的面色柔和不少，招呼她坐过来，赵云晨便同往日一般坐在皇后身边的矮凳上。 皇后问了她祖母祖父的身体可好，以及赵家的一些事情，赵云晨都笑着一一回答。众人不动声色，有时候也插上一两句，气氛倒是比以前融洽一些。 皇后召见千金宴的闺秀，消息很快传遍后宫。太后那里自然也听到消息。若是以往，宫里来人没有到太后那请安便直接到皇后这，两人之间的气氛肯定紧张。 这么多年过去，两人之间的关系有所缓解，太后顾及皇上的名声，并未借着太后的权利借机压皇后一头。两人心照不宣的避开可能遇到的情况，若是避无可避，也会顾及皇家的眼眸，和颜悦色过去。 太后为顾兰若参加千金宴，准备了好几身衣裳，又重新打造几套面首。若是换做以前，太后不会如此，可那日见了顾兰若以后，不知为何，总觉得她变了，变得让她开始相信，顾兰若如她母亲一般聪明伶俐。 第197章 温泉山庄 众闺秀在皇后面前有些拘束，顾兰若乖巧的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面对比自己小很多，又个个花容月貌的女子，皇后真心笑不出来，本就生性冷淡，能有现在和颜悦色，已经难道，所以皇后不怎么说话，倒是赵云晨一副主人的身份，在中间活跃气氛。 太后自然知道千金宴的闺秀们在皇后那里，不过她没有任何举动，这后宫，到底是皇后做主，她这个做婆婆的过多干涉，反倒让某些人钻了空子，后宫不宁，前朝肯定跟着动荡，这点，太后明了。只要皇后不做出让她不悦的事情，太后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皇后让赵家给顾兰若发帖子这件事，着实让太后不高兴许久。 老夫人沈氏一早就给顾兰若准备了好几身行头，又重新打造几套头面收拾，就等着顾兰若在千金宴上大放异彩。 老夫人何等人，吃过的盐比别人吃过的米还要多，怎么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况且今年的千金宴与往年不同，所以她一早吩咐下去，顾家凡参见千金宴的姑娘，都必须重视起来。 这话传到别的耳朵里自然仁者见仁。 大夫人听了，气的晕了过去，明知道顾兰盺还在静明庵思过，老夫人非但没有关心一句，反倒凉薄的说这样的话，秦氏怎么能不气。 二夫人眼角笑出花来，连连点头说是。顾家只有两个名额，顾兰若和顾兰盺，本来顾兰珍没机会去，怎料，嘿嘿，顾兰盺在静明庵，所以这个名额自认落到顾兰珍的头上。二夫人卯足了劲儿，要让自家女儿一战成名，连自己贴近的银子都拿出来。 四姨娘却埋怨老夫人偏心，她偷偷看过，那几套头面可镶嵌着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不过就是千金宴，至于如此隆重，再说，顾兰若手里握有郡主的嫁妆，用到找老夫人掏银子吗？那可是中公的银子，里面也有她的一份。 她越想越气，一方面心疼银子，一方面怪两个女儿小，不能参见千金宴，白白错过大好机会。 顾家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宫里来人了，太后派自己的亲信给顾兰若送了六套衣服六套首饰过来。 后来听说顾兰若听说，太后也同样赏赐了住在别院的乐欢郡主和裴思晨，不过她们的是两套，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上，都没法与太后赏赐给顾兰若的相提并论。 话说，太后赏赐给顾兰若的东西，是按照昭华郡主当年的份例来的，自然不能比。 因为此事，京中的人都相信，太后对昭华郡主这位遗孤很是重视，使得众人对顾兰若的态度也越来越不敢怠慢起来。 这年头，能讨得男人喜欢不算什么，能得到讨得女人喜欢才能高枕无忧，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建安权利最高的太后。 对于这个道理，顾家所有人都明白。顾贸心里既高兴又忐忑，高兴是因为女儿的太后看中，日后他的仕途自然不用说，前途无量。可，他忐忑的是，这些年自己一直把心思放在顾兰盺身上，忽略的顾兰若，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介意？ 今年的千金宴是赵家举办，所以地点依旧是皇家的温泉山庄。皇后想来不会让娘家人被人看轻，历年来的千金宴，只要是赵家举办，便在皇家的温泉山庄，至于别家，皇后便管不着了。 不过，今年在皇家的温泉山庄，赵家还真不是主要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太后插手的特殊性，还有就是参加千金宴的还有边关的名媛闺秀。 千金宴当日，依旧是太后身边的人，一早过来接顾兰若，同上次一样，还是太后身边的亲信，挽云姑姑。 顾兰若今日一袭绛紫色折枝寒梅刺绣的通袖褙子，颜色看起来比较稳重，一般人穿上会显得脸色暗沉，不过顾兰若肤白貌美，容貌出众，气质如兰，绛紫色穿在她身上反倒增添几分贵气。而她头上的那一对设计凤凰展翅的饿金簪，更是她的气质典雅，让人一看便知，她的身份与一般的闺秀不同。 挽云姑姑满意的点点头，她今日出宫打扮的简朴，可那轻盈的脚步，还有那常年在宫中的气质，让人一看就知道身份不简单。 “太后的眼光不错，这身衣服真真的把人给比下去。” 顾兰若闻言，抿嘴含笑，心里头去暗哼一声，反正都是要出风头，为何不美美的站在众人面前。 太后的心思，她何尝不知，越是恩典，越是把她至于危险的境地，真不知道一会众人看到她这个样子，会不会群而攻之？ 不管太后处于何种目的，她已经被人架在火上靠。本来她对穿着并不伤心，也明白太后虽然有自己的目的，可也存了几分怜惜。哎，算了看在娘的份上，帮太后一把。 顾兰若的马车到了城门口的时候，正巧遇到皇家别院的人，马车汇合，一行人好好荡荡朝皇家温泉去了。 皇家温泉山庄顾兰若前世来过很多次，那时候厉天佑已是太子，冬日，两人经常会来温泉山庄，冬赏寒梅，夏听雨，那两年，她过的真的很开心。 可惜，后来顾兰盺已忧郁为由，搬到太子府小住，她和厉天佑暗中私通，她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一落千丈，直到她死才明白，两人早有预谋，只是她傻傻的蒙在鼓里。 顾兰若落下车帘，面色有些苍白，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来来去去，让她不得片刻安宁。 马车停下，顾兰若扶着红拂下马车的时候，才发现马车停在主殿的门口，她眉心微微一紧。不明白太后意欲何为。 此时，比她们先一步到达的人，正在往前面走，正巧看到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蓝枝正扶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站在她们面前不远处，那位陌生的妇人面色清冷，衣着朴素，正与蓝枝说话，态度十分恭敬。 不等顾兰若猜测这位老夫人的身份，挽云姑姑看着她们笑，随后转身唤道：“大小姐，快过来。” 第198章 庆国公老夫人 顾兰若快走两步，来到挽云姑姑身边，对方笑声提醒道：“这位是庆国公夫人。” 顾兰若眉心不着痕迹的一沉，皇后的奶娘。 说起来，皇后奶娘周氏并没有随皇后入宫，而是在皇后入宫前半年，加入庆国公府做继室，前世她听人说过，周氏成亲后一年后，丈夫便死在外面，她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四处讨生活。因为性子稳重，做事干净利落，被赵家看中，成为皇后的奶娘。 在皇后入宫前，嫁给庆国公为继室，如今已是一品夫人。 周氏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说起来，顾兰若前世见过周氏两次，印象都不好，麻雀变凤凰，骨子里的略根性还在，就算再多的金银首饰都掩盖不去。 挽云姑姑笑着对顾兰若道：“顾小姐，这位是庆国公老夫人。” 顾兰若连忙给周氏行礼。 周氏没有吭声，顾兰若却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在她身上打转，不由的多了几分紧迫感，只是周氏没有应她，她不好起身，只能低着头。 就在挽云姑姑想要帮忙，让顾兰若摆脱窘迫的时候，周氏稍稍抬了抬手，淡淡地说道：“免礼。” 顾兰若站直身子，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刚刚周氏故意沉默，可是对她不满？还是说，她明白皇后的心思，给她个下马威？ 她抬头看向周氏，不想周氏已经转身离开。、 挽云姑姑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顾兰若的手，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小声道：“皇后性子冷淡，周氏西施效颦，你别打怕。” 顾兰若朝挽云姑姑笑着点了点头。 现在这一刻，她庆幸太后让挽云姑姑来接自己，要不然，面对满山庄的群狼，她还真有些应付不过来。 不过，顾兰若沉思，皇后真的只是因为太后，才针对自己？似乎有些牵强。 皖姑姑继续道：“这次，你和郡主还有裴家的丫头住在招云阁，你带来的几个丫头，已经过去，你放心，这次千金宴太后特意嘱咐老奴，陪着小姐您。” “若儿多谢太后，那这几日就麻烦姑姑您了。”顾兰若微微屈膝行礼。 挽云姑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那双火眼金睛的眼，看人很准，她现在慢慢明白太后说的那句‘似乎不一样了。’ 顾兰若好像真的和以往不一样了。 温泉山庄的几座主殿向来是于皇家沾亲带故的人住，这次的赵家、郡主和裴将军的女儿，至于边关派过来的闺秀们自然是住在外围。 顾兰若第一次来千金宴，沾了太后的光，能住在主殿的招云阁。 她低头应下，随着挽云姑姑身后，走向主殿。 “姑姑，听说公主也要参见千金宴，不知道是哪位公主？”知道皇后和太后不和，顾兰若才敢问一句。 细细算下来，宫里能参见千金宴的公主没几位，大多都还小。 挽云姑姑浅笑：“那真是传言，哪有公主参见千金宴的道理，若是输了皇后面上无光。” 顾兰若垂眸浅笑，有她这个文墨不通的人在，皇后还怕吗？若不是边关送来闺秀，恐怕皇后还真会让公主们试试，可现在…… 皇后就是皇后，她不敢出任何岔子，故而才会让公主们歇了心思。 顾兰若刚到招月阁，还未安顿好，周氏便派人过来表达不满。 原来皇后之前想说，让乐欢郡主和裴思晨也一同住在顾兰若招月阁，不过是让乐欢郡主住招月阁的主殿，顾兰若和裴思晨住侧殿，被太后含蓄的拒绝，皇后据理力争，最后的结果却是乐欢郡主和裴思晨与其他闺秀们一同住在主殿外，不过也没有亏待两人，安排的独立的院落。美其名曰，一视同仁。 周氏知道此事后不乐意。顾兰若算什么东西，也配住招月阁的主殿，凭什么皇后想要的人不能住进来？ 太后的解释是，顾兰若是昭华郡主的遗孤，又是开朝元老白将军的外孙女，更是顾老太师的孙女，于情于理都应该善待。 皇后怎么走出慈宁宫，没人知道，反正没能如意。不过对于让乐欢郡主和裴思晨住进来的事情，却没有松口，虽然态度依旧温和，却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 皇后心里不顺，蓝枝自然把这件事告诉周氏，周氏在招月阁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周氏走了以后，徐夫人便来了。听说庆国公老夫人的事情，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交代顾兰若几句话，让她们陪着在山庄关了一圈，便去了自己的院子。 顾兰若刚回到招月阁，便见红拂紧张的迎上来：“小姐，庆国公老夫人有请。” 顾兰若和挽云姑姑对视一眼，对方笑着安慰道：“你别怕，庆国公老夫人性子虽然冷淡些，却不是不讲理的人。”她顿了顿又道：“无论如何有老奴在，她不敢如何。” 顾兰若心里到不是害怕，在艰难的时候她都挺过来，只是她一直奇怪，皇后和庆国公老夫人为何要针对她，她也很想知道原因。 烟云阁里点着檀香，里面似乎夹杂了一些薄荷，味道醇厚的便是沁人心脾的清爽，令人神清气爽。 庆国公老夫人的侍女带着顾兰若和挽云姑姑从外面挑帘子见了内室。 顾兰若进来便看到庆国公老夫人坐在上手梨花木雕刻的拱门内的罗汉床上，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依旧很朴素，看清来像个吃斋金佛的老人家，见她们进来，便淡淡地看过来，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仿佛一个时辰前，在招云阁发脾气的不是她一样。 顾兰若带着挽云姑姑上前给庆国公老夫人行礼，顾兰若低头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做完整套行礼的动作，然后庆国公老夫人身边的侍女，便引着两人坐下。 挽云姑姑虽然是太后亲信，可说到底没有品级，庆国公老夫人给脸赏座，若让她立着，也合情合理。 “老奴还是立着吧。”挽云姑姑不骄不躁的立在顾兰若身后。 第199章 召见 庆国公老夫人看了眼挽云姑姑，开口道：“我们都是旧相识，让你做坐就坐。” 挽云姑姑浅笑：“老奴谢过老夫人。”坐着坐在顾兰若身边。 屋子里一阵安静，庆国公老夫人没有开口说话，顾兰若她们也不知道说什么。 挽云姑姑看着老夫人一眼，主动开口道：“老夫人进来身体可好，老奴看着您到没怎么变。” 庆国公夫人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反驳。 挽云姑姑又道：“老奴还记得老夫人入宫的时候的模样，一晃许多年过去，恍如昨日。” 庆国公老夫人抬头，看着挽云姑姑，凝眉：“我不习惯你突然话多。” “……” 又是一片寂静。 饶是两世为人的顾兰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庆国公夫人突然对顾兰若问道：“你喜欢东临渊？” 庆国公夫人此话一出，顾兰若和挽云姑姑的脸色瞬间变了。 挽云姑姑忙道：“老夫人。” 庆国公老夫人抬手制止道：“我没有问你。” 挽云姑姑皱眉，无计可施的看着顾兰若。 顾兰若不明白对方为何问这件事，不过很快恢复镇定，并没有犹豫太久，坦然道：“我与东临府的大公子东临渊有婚约在身，京中人都知道，那是母亲生前定下的。” 庆国公老夫人看了顾兰若一会儿，并不做声。 顾兰若有些摸不清庆国公老夫人的意思，她叫自己过来，突然问自己的婚事，肯定是听到什么，是想帮自己一把还是想要破坏？她到底意欲何为？还是说，皇后授意，借庆国公老夫人的手，挑拨离间？ 不过，她和东临渊的婚事定了这么久，若不出意外的话，两人一年后便要成亲，这个时候，能出什么乱子。 顾兰若并不知道厉天佑曾向皇后透露过，喜欢自己的事情。而顾兰若的婚事，是太后下的旨意，若是顾兰若开口说一句不喜欢，皇后便有由头拆了这么亲事，既卖了三皇子一个面子，又打了太后的脸。 这件事，顾兰若自然不知道。 正在气氛尴尬的时候，外面有人进来禀报，四殿下来了。 顾兰若一愣。 庆国公老夫人看了顾兰若一眼。忙起身迎接。 “老夫人，给您请安了。”四殿下人还没进门高昂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完全没有往日的冷淡。 “电线，你怎么有空过来？”庆国公老夫人脸上如开的灿烂的菊花，没了刚才的冷淡。 四皇子厉辰逸笑着扶着庆国公老夫人的手：“刚才和几位哥哥在别院泡温泉，听说您老过来了，我怎么也要过来瞧瞧。” 说完扶着老夫人坐下，像是刚看到屋内的两人，道：“原来姑姑和顾家大小姐也在，我没打扰你们吧。” “有什么好打扰的。”庆国公老夫人看四皇子的眼神，比看自己亲孙子还要亲。 顾兰若起身行礼：“拜见四殿下。” “快起来吧。”厉辰逸似乎想到什么，皱眉问道：“我记得千金宴只有未婚女子才能参加，顾小姐不是定亲了吗？” 这话虽然说得是顾兰若，可厉辰逸的眼神却看向老夫人这边。 此话一出，屋内落针可闻。 前世，四皇子在厉天佑坐上太子后，更加低调，最后结局如何，她还真不知，当时她满心满眼都是厉天佑，没少听对方在她耳中唠叨四皇子的事情。 她猪油蒙了心，觉得四皇子因是皇后的儿子，身份尊贵，自然不把厉天佑放在眼里，所以轻视他也在情理之中。 可现在看来，这位四皇子，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最起码，现在就很可爱，她也想知道赵家为何要给自己下帖子。 庆国公老夫人被问的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半天，道：“这件事，可能要问问赵家，毕竟，是她们下的帖子。” 四皇子佯装懂的意思，点了点头。 屋内的气氛却明明奇妙的轻松起来。确切的说，是顾兰若轻松了。 “刚才你们在聊什么？”四皇子开口问道，打破寂静。 庆国公老夫人，道：“还能聊什么，不过就是千金宴，殿下也知道，今年的千金宴，不必往年。老身听闻顾家大小姐文墨不通，想着提醒一二，毕竟关乎皇家的颜面。” “她有不是皇家人，与我们何干？”四皇子脱口而出，随后看向顾兰若：“你要和东临渊解除婚约？你看上哪位皇子了？” “……” 四皇子，您是不是理解有误？还是你的脑子进水了。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四皇子无辜道：“你们一面让文墨不通的顾小姐参见千金宴，难道不怕输了，让东临公子没面子，进而取消两人的婚约。一面又说她丢了是皇家的脸面，我才会问，她是不是看上哪位皇子了？” 顾兰若真的很想给四皇子竖大拇指，这逻辑，没毛病。 庆国公老夫人接连被怂，却又不能将真相说出来，只能佯装头晕。 身边的侍女忙上前扶住，老夫人缓了口气道：“我有点累了，就摆脱四殿下好好陪陪顾小姐吧。” “老夫人放心，我一定把人安全送回去。” 庆国公老夫人有些疲惫的点头：“那老身先退下了。” 待众人离开烟云阁，庆国公老夫人眼神变得有些阴骘，琢磨这今日的事情。 “你说，四殿下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她问身边的余妈妈，但不得余妈妈回答，老夫人喃喃自语道：“你说这件事皇后是否知晓，还是说，顾兰若其实看中的是四皇子？” 顾兰若收到皇后的书信，说要试探一下顾兰若的态度，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的女儿，她还不放在眼中，不过此事皇后插手，又牵扯到三皇子，她自然不敢马虎，本想着用身份压一压顾兰若给她个下马威，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四皇子，他可是皇后的亲儿子。 四皇子文武全才，性情温和，是几位皇子中最合适的人选，如今太子已露出衰败之气，只要庆国公府帮皇后推四皇子上位，那他们…… 老夫人得意的笑。 第200章 有我在你身边 周氏在嫁给庆国公那一刻，便与赵家、皇后共存亡。 她眼中，四皇子更胜自己的亲孙子，没人能比的上。 只要四皇子坐上皇位，国公府功不可没。 故而，但凡是四皇子的事情，周氏比皇后还要紧张。 今日，四皇子一反常态，帮顾兰若求情，在外人看来没什么，可在周氏眼中，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四皇子被那小狐狸精迷住了。 周氏面上一会儿阴一会儿晴，一会儿又咬牙切齿，余妈妈看的心惊胆战。 她仿佛看到十几年前的某个晚上，当时周氏刚嫁到庆国公府不久，她脸上也是这样的申请，变幻莫测，目光阴冷的让人毛过悚然。 那日过后，庆国公还有三个月身孕的妾氏，从阁楼上摔下来，不但孩子没保住，连腿也断了。 余妈妈想到此，浑身战栗，腿脚发软。 周氏没有注意余妈妈的脸色，她在犹豫，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皇后，还是自己暗中解决，或者说把这件事弄的人尽皆知，直接断了四皇子的念头。 四皇子表面上温润如玉，性子和煦绵软，任由摆布。可只有四皇子身边的人才懂，厉辰逸执拗的很，他若重视谁，便听不得任何人对此人不利的言语，若是听到，刨根问底是小事，若是查到自己或是皇后头上，毁了只见的情分，得不偿失。 周氏暗自琢磨，随后吩咐余妈妈派人盯着招月阁那边，若看到四皇子和顾兰若私下见面，一定要回禀。 余妈妈满口答应，看着四皇子离去的背影，她心里叹息一身个，多好的孩子。如今却被皇后和周氏暗中牵制，真不知是好是坏。 话说，顾兰若和挽云姑姑出了烟云阁。 挽云姑姑屈膝：“今日多谢四殿下出手。”她可不相信，四殿下会这么巧遇到她们，这话也说出来谁会信。 四殿下笑而不语，许久，长叹一声：“算了，左右这个人情有人还，你还不出来。” 顾兰若和挽云姑姑一愣，随即，便看到一个身着天青色衣衫的男子，从假山后出来，衣袂飘飘，慵懒的容颜上，带着几分喜色，眉宇间裹着丝丝的书卷气，淡漠如菊，这是顾兰若对东临渊的形容。 挽云姑姑和四皇子对视一眼，默默地退下。 四皇子临走的时候，拍了拍东临渊的肩膀，得意道：“我的女儿红，不要忘喽。” 东临渊不理会对方，那熟稔的程度，不似刚认识。 顾兰若略显差异，心里对东临渊强大的关系网，很是震惊。 徐院士是他的老师，欧阳德和他称兄道弟，如今连四皇子都和他是熟人，他私下还结交了多少权贵？ 东临渊看着顾兰若，轻声道：“既然四皇子约我来山庄玩，听说庆国公老夫人召见你，你知道的，我身份不好出面，治好摆脱四皇子。看来日后，还是要派人保护你才好，不过，温泉山庄是皇家的地盘，人多眼杂，庆国公老夫人也不敢怎样，回去后我挑两个会学拳脚功夫的，你带在身边，就不怕出什么篓子了。” 顾兰若懵懂的看着对方，木讷的点头。 四皇子走了，挽云姑姑却不敢离太远。两人固然已订婚，可说出去也不好听。她站在两人一米的距离。 东临渊知道挽云姑姑是太后身边的人，今日之事肯定会传到太后耳中。他并不在意，他之所以明目张胆的来到顾兰若面前，就是告诉众人，顾兰若这个未婚妻，他要定了。 “这几日，我会和四皇子住在朗星阁，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就派红拂过去找我，不要自己硬撑。无论如何，我站在你身后，所以，当日好好表现，不要怕。”东临渊放低声音道。 顾兰若在外的名声如何，不用他打听，赵家偏偏下帖给一位文墨不通、定了亲的女子，若是没目的，他不信。 顾兰若点头，她没有提庆国公夫人的事情，她觉得只要两人心意相通，在多的人挑拨都无济于事。 最关键，她不是背后搬弄是非之人。 东临渊低沉悦耳的声音在顾兰若耳畔回荡，尽管两人已经很熟悉了，可顾兰若还是人不知心下猛跳，不敢抬头，脸红的像晚霞：“嗯。” 顾兰若难得露出乖巧的模样，东临渊心里总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欢喜，他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挡住自己的手，轻轻的牵着顾兰若。 顾兰若已经，下意识的看不远处的挽云姑姑，随后瞪了东临渊一眼。 东临渊挑眉，没脸没皮的笑，顾兰若对他这种无聊的行为，又气又羞，脸更红了。 情愫一触即发，两人心里泛起波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甜的味道。两人相视而立，难舍难分，直到挽云姑姑忍无可忍轻咳一声，打断周遭莫名其妙的暧昧。 东临渊对挽云姑姑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落日时分，赵家当家主母也就是赵云晨的母亲，在温泉山庄伊兰轩设宴，宴请前来参见亲近又的闺秀们，京中闺秀和淮南闺秀齐聚一堂，百花争放，冷领风骚，场面前所未有的热闹。 顾兰若换上一身米黄色撒花缎面的对襟褙子，头上赤金流苏簪，端庄沉稳的坐在前排。 她因受太后喜欢，赵家就算是和皇后穿一条裤子，表面功夫也是要有的。不敢将顾兰若安排在后排，又不想她太过眨眼，思来想后，便安排在乐欢郡主的下首。 赵家主母任氏毫不掩饰对自己女儿的喜爱，让赵云晨坐在自己身边，同主位上庆国公老夫人和徐夫人之有半臂之隔。 下面各位闺秀中有顾家的顾兰珍，她看看自己的位置，又看看顾兰若的位置，很是无奈，她早就听说太后喜欢顾兰若，本以为千金宴是皇后主持，太后不可能干涉，没想到，哎…… 下面还有欧阳芊芊，韩家两位小姐，众人离的都不远，三三两两的举杯。 任氏代表皇后说了几句场面话，宴会便开始了，众闺秀一起吃饭，杯盏碰撞的声音微乎其微。 第201章 逛园子 宴会开始没多久，一个婢女进来向任氏低声禀报说赵老夫人身体不适，顾兰若坐在赵氏身边不远的地方，依稀听到，赵老夫人在祠堂跪拜菩萨，起身的时候有些发晕，任氏听了要回赵府一趟，赵云晨也想去，但众人都在，这是赵家举办的宴会，总不好没人在。便留下来主持场面。 好在有庆国公老夫人在，不会出岔子。 任氏一离开，伊兰轩的气氛明显比刚才松快不少。不知道哪家闺秀打嗝，引来周遭一片耻笑声，主桌上只剩下赵云晨、庆国公老夫人和徐夫人。 徐夫人是个通情理的人，找了个理由也离开了。 庆国公老夫人看了眼赵云晨，最后说罚了，扶着余妈妈回了烟云阁。 这下，气氛彻底松懈下来。 主桌上的人都走了，下面的人便开始攀谈起来。说是宴会，其实也是为了这些闺秀们相互认识，相互交流。没有谁是真的冲吃饭来的，所以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之前之所以没有人说话，因为主桌上的三个人在。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庆国公老夫人身边的人进来，急匆匆的在赵云晨耳边说了两句，对方面色一沉，简单说了几句，便让人将这些闺秀们都送回去。 顾兰若看赵云晨的脸色，暗道，难道是庆国公老夫人也病了。 顾兰若带着红拂往外走，看着欧阳芊芊还有韩家大小姐和二小姐，还有云家的小姐，也都跟着出来。 见几人没有直接去外院，反倒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什么人。 顾兰若笑问道：“几位这是？” 乐欢郡主她们最先离开，她以为对方早已回去。 乐欢郡主看了她一眼，笑道：“之前与几位姐妹很投缘，便想着多聊会儿。” 韩家大小姐与顾兰若有几面之缘，也算是熟人，便说道：“乐欢郡主她们说，想去山庄的奇珍异宝园看看，只是赵家人不在……” 韩家大小姐的话还没有说完，欧阳芊芊讥笑道：“你与她说这些做什么，她又不是赵家人。” 欧阳芊芊心里对顾兰若的憎恨早已生根发芽，特别是听说顾兰盺在静明庵后，直觉告诉她，是顾兰若搞鬼。 不知道从何开始，顾兰若变了，完全不是那个嚣张跋扈的顾家大小姐。她们几次交手，都落败。 顾兰若和欧阳芊芊接触过几次，知道她的性子，也不愿意和她一般见识，出门不带脑子：“赵家老夫人不适，赵夫人自然要留在老夫人身边照料，几位想要去看奇珍异宝，不妨等到明日。今日天色已经很晚，院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怕翘不真切，而且，我听说院子里还养了很多猛兽，几位若是没有人引领，有猛兽突然跑出来，冲撞几位就不好了。” 欧阳芊芊撇了撇嘴，脸上带着几分嘲讽，似乎在说有太后撑腰又如何，还是做不了主。 韩家大小姐闻言点头：“顾大小姐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明日再看吧。” 小姐们胆子都不大，听顾兰若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害怕，便打消游园的念头。 韩大小姐原本与顾兰若约好，明日一起去看，却被欧阳芊芊故意打岔。她有些看不上欧阳小姐的胡搅蛮缠，她知晓欧阳芊芊和顾兰盺是闺蜜，她可不是欧阳小姐，看不透顾兰盺的小心思，所以才会接近顾兰若。 她怕顾兰若以为她是故意为难她，便指着远处道：“几位若是想逛园子，前面不就是吗？听闻皇家见温泉山庄的时候，特意建造九曲回廊，看尽园子里的美景。” 顾兰若对温泉山庄的地形在熟悉不过，想着前面有奇异的花草，特意种植在九曲回廊的边上，位置并非偏僻的角落，便没有出声。 不过，她回眸之间，总感觉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韩小姐道：“顾小姐也与我们一起吧？” 她实在是不愿意陪欧阳芊芊这个蠢货，特别是还有乐欢郡主在旁。 顾兰若正想自己的事，闻言笑道：“我还有事，今日便不去了。” 韩小姐有些失望，见劝不动，便没有在开口。 乐欢郡主可以落后众人一步，她看着顾兰若嘴角微扬：“明日的比试，我希望顾小姐用尽全力，不然，我不好向皇后交代。” 顾兰若觉得乐欢郡主话里有话，只是不等她问清楚，对方便走了。 顾兰若皱眉离开，依稀能听到身后几位小姐的交谈声。只是她还没走多远，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尖叫，然后又接连又几声。 顾兰若脚下一顿，转身顺着原路走去。天色已经很黑，不远处的院子里灌木丛高高低低隐藏在牛角灯的光下，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凌月不知何时出现在顾兰若身边，不管不知道前面发生何事，也不管有没有受伤，主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她怕顾兰若上前，伤到自己，道：“小姐，奴婢还是送您回去吧？” 顾兰若不是冲动的人，尤其是不明情况下，她不会轻举妄动。她正要吩咐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便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惊呼：“老虎，是老虎……” 顾兰若闻言一惊，想到什么，加快脚步，凌月和红拂一左一右，保护在她身边。 她与众人没有分开多久，很快就来到众人身边，还没走进，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嗷呜……” 院子里的闺秀们瞬间鸡飞狗跳，哭喊声起，几位闺秀都吓的腿软，顾兰若抬眼一看，就看到一团白色的身影，正一步一步的朝这边走过来，正对着乐欢郡主和欧阳芊芊，张开血盆大口，仿佛一口压下去，两人的脖子就断了。 欧阳芊芊翻了个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顾兰若见状不好，吐口而出：“小白，住口。” 正伸着舌头要舔了乐欢郡主的小白一顿，疑惑的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随后在众人惊骇的眸光中欢脱的朝顾兰若扑过来。 第202章 吓尿了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惊恐的捂住嘴巴。 出乎众人意料的事发生了，小白在顾兰若身边停下，乖巧的趴在她的脚边，呜呜的蹭着顾兰若的小腿。 猛兽一秒变家猫？ 众人傻眼。 顾兰若伸手在小白的头上拍了拍，忙上前查看欧阳芊芊的情况，一凑近就闻到一股尿骚味。 额…… 欧阳芊芊被吓的小便失禁，晕了过去，好在她没有受伤。 乐欢郡主瘫痪在地，虽然一脸的狼狈，不过去比欧阳芊芊好太多，至少没有尿裤子。只是她看到小白乖巧的窝在顾兰若身边，一时无言以对。 顾兰若有些后悔，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眼前的一切。 前世，她和厉天佑来温泉山庄，听说皇上养的白虎小崽了，厉天佑身为太子，自然有优先权，便抱会一直，养在山庄内，当时小白只比成年的猫大一点。 顾兰若喜欢的不得了，每次来都亲自喂小白，在厉天佑忙碌公务的时候，她也会来山庄住上一两日，都是小白陪着她。 刚才见到白虎，顾兰若下意识的认为是小白，便脱口而出，可细细想来，厉天佑还不是太子，她重生后也是头一次来温泉山庄，怎么会有小白？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小白也重生了？ 顾兰若试探的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道：“小白，乖，去那边等我。”她不确定这只白虎是不是小白，她能不能听懂。 只见脚下的小白，顺着顾兰若的手指看了一眼，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很委屈，不情不愿的朝那边走去。 顾兰若傻眼，它真的是小白。 小白一走，周遭的压迫感便笑了，欧阳芊芊和乐欢郡主的丫鬟们忙上前搀扶自己小姐，快速退后。 “小姐，您没事吧。” “郡主，您怎么样？” 顾兰若咬唇，该怎么和众人皆是，最关键，她不知道这一世，小白被皇上送给哪位皇子，她硬着头皮道：“这应该是哪位皇子养的白虎，你们放心，白虎通人性，一般不伤人。” 欧阳芊芊还没有醒，被人抬走。 乐欢郡主被身边丫鬟扶起来，她脸上的惊慌之色还未散去，看顾兰若的眼睛流露出厌恶和恐惧，那是从心里的流露出来的东西，不会作假。她挣脱身边人的搀扶，向前迈了一步：“顾兰若，你……” 不等她话说完，原本老老实实趴在树下的小白倏然站起来，弓着背低吼一声，这一声哪还有刚才的娇嗔，完全一副森林霸主的气势，吓得众人齐齐后退。 乐欢郡主也吓的踉跄的退后，她警惕的看着一脸敌意的白虎，仿佛她在敢上前一步，它就会扑上来咬断她的喉咙。 顾兰若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有转身去安抚小白，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乐欢郡主，许久，才微微一笑，柔声道：“天色已晚，郡主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乐欢郡主不甘心，却也明白，只要有那白虎在，她不能将对方如何，只得负气离开。 等众人离开院子后，顾兰若才走到小白面前，摸着他的头轻声道：“都说兽心是最纯粹的，所以能你轻易察觉到那人的敌意，你也不喜欢她？” 小白不懂顾兰若说什么，不过它很喜欢被眼前这个人摸头，于是讨好的用脑袋蹭了蹭顾兰若的手：“嗷呜……” 顾兰若手上不轻不重的拍了它一下：“你今日偷偷跑出来，若是被你的主人知道，恐怕要罚你，趁着现在没有人发现，赶快回去。” 小白撒娇卖萌的在地上打滚，可怜兮兮的嗷呜嗷呜。 红拂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姐，这只老虎成精了，奴婢可是听说白虎最通人性，难道它能听懂小姐的话？” 顾兰若往外走，小白傻头傻脑的跟在她身后。 她吩咐红拂，去找东临渊：“你去问问，园中的白虎的之人是谁，让人把小白带回去。” 本以为今日的闹剧就这样结束，谁知道她人还没走几步，刚才的院子又闹起来，之前没来院子看珍奇的闺秀们，听到回去的人说有老虎，好奇的跑过来看。 有一些性子稳重的就派个丫头或是婆子过来瞧瞧，是不是真的。 顾兰若带着小白从园子里出来的时候，便听到身后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顾兰若叹息一声，无奈的转头看向小白。 小白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在说，真不怪我。 她正要说几句，安抚一下众人的情绪，却听到一声凄惨记得叫声：“啊，来人啊，有贼啊。” 这声惊叫若是换做平时，众闺秀早就吓破了胆，但是今日有小白在前，众人早已被吓的一场，现在听到喊有贼人，反倒异常的安静，并没有出现慌乱。 有些人似乎还有点小兴奋，若是白虎对上贼人…… 顾兰若闻言心下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安抚自己，不要慌，想派人去看看到底发生何事。 若真的有贼人，这么多人在，难免有人受到牵连，还不如去伊兰轩等候，带侍卫抓到贼人，定会给众人一个交代。 不过，皇家的温泉山庄，外头安排了宫里的侍卫，怎么会有人闯进来？ 众闺秀们，本就年岁不大，下意识的三三两两靠在一起，听到顾兰若的提议，都往依兰阁跑去。可不等顾兰若走进依兰阁，便看到一个黑衣人从暗处跑出来。 黑衣人一身夜行衣，抠鼻被蒙住，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顾兰若对上那人的眼睛，倏然一怔，而黑衣人似乎也看到顾兰若，原本上前的脚步一顿。 还来不及躲入伊兰轩的闺秀们尖叫出声。 顾兰若前世曾经想过，一些梁上君子或是夜里行动的人才会蒙面，那只是针对一般人，若是贼人长的比较有特点，就算带上面罩也会被认出来。 比如，贼人的眼睛。 显然，眼前这位贼人就附和顾兰若说的第二个条件，只是顾兰若觉得似曾相识，很熟，却想不起名字。 顾兰若下意识的凝眉，反倒没了刚才的慌张。 第203章 私奔 红拂有凌月和小白在身边，反倒不怕，看着小姐发呆，觉得有些奇怪。 温泉山庄的侍卫反应很快，黑衣人还没有来到顾兰若身边，便与赶来的侍卫看到。 “什么人？敢擅闯皇家庄园。”侍卫二话不说，拔出长剑直接动手，不过他们都是有分寸的人，手下留情。 显然黑衣人不会是侍卫的对手，脸上的面纱被侍卫挑开，露出真容。 倏然，有人结结巴巴的道：“郑三公子……” 有人喜欢二皇子的痴情，有人喜欢四皇子的温润如玉，也有人暗恋五皇子的文武双全，不过这些人都是云端上的人，怎如世家公子那般可以接近，其中郑家的三公子，风流倜傥，一双比女人还要妩媚上三分的丹凤眼，不知迷倒多少人。坊间还有人传闻，有人讲郑家三公子作为春梦的假象人。 这话无从考证，结果显而易见，郑家三公子的美名在外。 只不过…… 这时候侍卫们也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不知道什么，嗤笑一声。 侍卫们见真的是郑家三公子，不由的松了口气，正想问他怎么会出现这，还是以这种状态的时候，一个声音先一步出声：“三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你这是做什么？” 不远处，赶来的正是郑家的二小姐还有赵家大小姐。 郑家三少爷郑明哲，慵懒的看了眼赶过来的妹妹郑秋晗，莞尔一笑：“你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 郑秋晗对上郑明哲的眼睛，不知该说什么，视线在场的众人身上逛了一圈，最后落在顾兰若身上，只是对方身边卧这一头白虎，她不敢靠近。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人。 赵云晨笑着问道：“顾小姐，你没事吧？” 顾兰若皱眉，微眯着眼睛，在场这么多闺秀在，赵云晨为何偏偏问自己？道：“我刚送郡主离开，不清楚这里发生什么事？” 这时候，不远处的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原本站在一旁的侍卫身影一动，快速把人抓出来，提溜出来一个抱着包裹的小厮，扔在地上。 小厮摔了个狗吃屎，战战兢兢的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吓的低下头。他怀里抱着包袱掉落在地，里面的银票和裸银子露出来。 侍卫皱眉，弯腰收拾包袱，怒声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都到宫里来。” 小厮连忙摇头：“不，不，我不是偷儿，我是，我是……” 一旁的郑秋晗看了小厮一眼，沉着脸道：“阿旺，你怎么在这？” 顾兰若的眼睛在郑秋晗和赵云晨只见打转，又看了看地上的小厮，忍不住皱眉。 侍卫见郑家小姐认识小厮，越发摸不着头脑，不过小厮抱着一包袱钱财，鬼鬼祟祟的躲在皇家山庄，肯定有什么隐情，侍卫走到赵家小姐面前，道：“赵小姐，这人形踪可疑，还是先待下去问问吧？” 赵家小姐还未开口，那个叫阿旺的小厮，却突然连滚带爬的朝郑明哲扑过去：“三少爷救我，救我，奴才可是奉您的命令在这等您的，您说要带顾家大小姐走的。”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怔看向顾兰若。 赵云晨见了不由的诧异，忙吩咐人：“把人绑了待下去，还有去请顾府请姑老爷和夫人来。” 一时间众人在看顾兰若的眼光多了几分鄙视。 顾贸和大夫人秦氏来的很快。 顾兰若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郑明哲，冷笑，她根本不认识此人，不对。郑明哲曾经上门找顾丛生。 很快，她便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就在她调整心情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说话：“老爷，莫生气，既然大丫头看不上东临府大公子，不若我们便成全他们。” 只见顾贸和秦氏急匆匆的赶到伊兰轩。 这本是顾家的家事，因为牵扯到郑家，郑秋晗也在，这是赵家的地盘，赵夫人回城照顾赵老夫人，所以赵云晨暂时做主。 赵云晨见顾贸来人，起身行礼：“见过顾大人，顾夫人。” 顾贸狠狠的瞪了一眼顾兰若，随后略显抱歉道：“这件事是我顾家的家务事，还请赵小姐行个方便。” 赵云晨想留下，却不敢太过，笑着道：“顾大人稍安勿躁，顾姐姐也是情非得已。” 说完便带着丫头退下。 “孽障。”见人走了，顾贸大怒：“我顾家岂是市井小民，居然和人私奔？” 建安风气开放，你情我愿的男女可私下互通信物，但是顾家家风严禁，容不得人玷污。 顾兰若心里发寒，冷冷一笑，道：“父亲，你就这么确定是女儿所谓？都不想听听女儿的解释吗？” “解释？”顾贸见女儿不哭不闹，想到静明庵的顾兰盺，越加风怒，恶狠狠的瞪了秦氏一眼，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就这样被秦氏毁了，废物。 顾兰若抿唇：“就算父亲认定女儿和人私奔，看在十几年的父女情分上，女儿就不能给女儿一次机会？” “你如此不知廉耻，哪来的机会，人家都找上门，你还想狡辩？” “父亲，我根本不认识此人，如何与他私奔。”顾兰若冷眸转向郑明哲：“不知这位公子姓字名谁，不知道小女哪里得罪你，居然如此诬陷我？” “诬陷？”郑明哲雅媚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对方：“这可是顾小姐亲笔所写？” 顾兰若捡起地上的书信，熟悉的字体盘旋在脑海，这不是东临渊让只写的诗吗？怎么会在郑明哲手里。 不对。 顾兰若很快明白过来，昭华阁有人出卖自己，是谁？ 她脑子飞快旋转，红拂木芽不可能，剩下的就是小红她们，还有三姐妹她们都不可能。 进昭华阁的人，顾兰若都找人调查过，顾兰若凝眉，很快想到一个人。 顾贸见顾兰若不语，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随从上前夺过顾兰若手中的书信，递给顾贸。 “孽畜，不知廉耻，居然与人私通，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兰若低垂的眉眼，冷意纵横，声音却依旧轻柔：“父亲，女儿有一个请求。” 第204章 误会 顾贸觉得丢人现眼，恨不得早些了解此事，不耐烦道：“说。” “请父亲将我院中的倚翠一家三代人，女子无论年岁几何，一律送到边关贫苦人家为妾，男子无论是否成年，一律寒窑坐苦力，永不翻身之日。”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一惊。 郑秋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恐怖的看着顾兰若。 只见对方，面色如常，不似说假，她下意识的问道：“为何？” “倚翠偷窃主子手稿，背主求荣，该罚。”顾兰若一字一句，若冰锥般打在众人的心中。 秦氏心里咯噔一声，手中的茶盏溢出几滴，她快速的擦掉。 顾兰若转眸看向郑明哲，讥笑道：“郑三公子，我们似乎从来没见过，你就是好奇，为何我的信到你手中，你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甚至带着盘缠而来，我竟然不知，我有如此大的魅力，让你放弃荣华富贵。” “谁，谁要和你私奔。”郑明哲眼神闪躲，不复刚才的慵懒书生气。 顾兰若刚才想起来，郑家？京中哪个郑家，原来是原户部侍郎郑明昊家，因为叔父贪污受贿，连累整个郑家受难，郑明昊最冤枉，他本就和叔父不和，没想到还要受对方所累，他从户部侍郎成为户部一个小小的文书，简直从天上落入人间。 郑家兄妹也因此被踢出京中的福贵圈。 说起来，这次赵家居然会给郑家下帖，来的还是郑明哲的亲妹妹。 好巧。 “哦？”顾兰若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那双清澈的眸子，如夜幕的里星辰，让所有人都黯淡无光：“郑公子不喜欢我，为何要来？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据我所知，皇家温泉山庄的守卫异常森严，难道……” 她故意惊吓的捂住嘴巴：“难道说，你们收买了皇家侍卫，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想做什么？” “不对，是赵家，郑小姐故意接近赵家大小姐，就是为了帮你哥哥混进来，天啊。”顾兰若惊恐的向前一步，似乎发现什么惊天的秘密：“父亲，这件事还是报官吧，女儿不怕丢脸，若是放走真正的凶手，让皇上知道后，咱们顾家不保啊。” “不能报官。”郑秋晗脱口而出，话出口，才明白自己身体，她脸色有些发白，面上维持世家小姐惯有的镇定，道：“此等小事，何必惊动官府，若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你说是不是，哥？” “是，是，这封信出现在我家门口，小厮稀里糊涂的便交给我，我还以为是我那个想好的，没想到是顾家大小姐，误会，都是误会。”郑明哲脸色煞白，忙解释道。 郑家早已不是当年的郑家，经不起任何的风浪，此事若是闹到官府，最后吃亏的还是郑家。 顾贸刚才还对顾兰若不满，可刚才看到郑明哲的神色，便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正如顾兰若所说，这里是皇家庄园，闲杂人等岂能进来，更何况……他上下打量郑明哲身上的夜行衣，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孩子。 顾兰若就算不想嫁给东临渊，也不可能找这样的人？ 她是疯了吗？ 不，顾贸想到顾兰若在秦氏手中一次次脱险，他现在不得不承认，她顾贸的长女，聪慧过人，三两句便扭转乾坤。 “好，来人……” “不要，伯父，还请你手下留情。” 果然，郑家兄妹一听，便慌了，她们没想到事情会闹到皇上面前，正如顾兰若所说，已郑家的身份地位，不足以进千金宴，是有人给郑家送口信，让郑三爷承认和顾家大小姐私奔，便会让郑老爷官复原职。 官复原职？ 放眼京城，有如此能力的人，定然一品大员，甚至可能是皇子。可不敢是哪一位，郑家都不敢得罪，只能按照对方的意思办。 两兄妹经不住顾兰若的吓唬，跪在地上，连连求饶，让她们不要报官，她们也是被逼无奈。 顾贸一听，当下气就消了一般，只要不是私奔就好，随后一想不对，郑家算个什么东西，就算被人胁迫，怎么就敢对顾家下手？ 莫不是说，顾家在京中人眼中如此软弱可欺？ 岂有此理。 顾贸越想越生气，抬手道：“这件事我会与郑老爷商量，至于郑家如何处置老夫就管不了了。” 郑家兄妹面如死灰。 秦氏暗骂郑家兄妹每种，三两句就被吓到，真是白白错过机会，不过，也不能绕过她，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若是传出去，顾兰若的名声肯定受损。 她暗自盘算一会如何悄无声息的将消息散播出去。 大夫人秦氏眸光一转，柔声对顾贸道：“大丫头虽然任性了些，可想来是个单纯的孩子，这次不知道是哪位坏了心的人，竟然诬陷大丫头，心思真是歹毒。” “老爷，您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回去我定会找出那个人。” “母亲。”顾兰若微垂的眼眸抬起，嘴角挂着担忧的笑：“您身子还没有好，妹妹还在静明庵思过，如今又让您为女儿操劳，实在让女儿过意不去，刚才我已经让人通知老夫人，她亲自派人调查此事，算算时间，现在倚翠，应该在翠竹园受审。” 论毒辣，秦氏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顾兰若变不成秦氏，不过先发制人，还是有的。 顾贸听说顾兰若已经通知老夫人，心里虽然不悦，却还是点头：“好，这件事有了记过，自会通知你，你好生参加千金宴。” 说完带着大夫人秦氏走了。 伊兰轩的事情很快传到赵家人耳中，赵云晨嘴角微颤，淡淡地道：“是误会就好，命厨房给顾小姐送碗压惊的汤。” 众闺秀们都派了自己得利的人打听消息。 听说是误会，有的没了兴致歇下，有的暗自皱眉，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不过，有一件事大家都很羡慕，就是顾兰若一个订了婚的女人，还能个郑家三公子闹绯闻，还真是不简单。 这话若是让顾兰若听到，估计会吐血。 第205章 搜查 招月阁花木扶疏，清雅宜人，顾兰若一进门，便看到红拂和凌月围上来。她吩咐道：“凌月，你回去一趟。” 半柱香后，顾兰若梳洗后，躺在温暖的床上，屋内的地笼烧的火热，即便是穿一件内衫，仍觉得有些烦躁。 “红拂，端些瓜果来。” -- 顾家 “大丫头确定是倚翠？”老夫人没有理会屋内的众人，看着凌月问道。 凌月道：“大小姐说了，就是她，只要走查一下倚翠的房间，就可以找到证据，证明大小姐的清白。” “大小姐还说，这件事关乎顾家百年声誉，不容有失，还请老夫人秉公处理。” 顾兰若人虽没回来，却将冷冰冰的凌月安排回来，自然有她的道理。 凌一和凌月是亲兄妹，而他们又是三房的人，以顾丛轩的个性不会不管，只要三房插手，那这件事便成功一半，另一半便是藏在暗处的人证。 翠竹园正厅，坐满了各方的人。 二夫人扫了一眼大放入秦氏的脸，笑道：“母亲，既然大小姐如此吩咐，想来是有证据，不去派人去看看。” 大夫人秦氏，见老夫人有些动摇，心里有些不安，这件事虽不是自己所为，已她对顾兰若的了解，倘若只是单纯的误会，她又怎么将这件事闹到？ 自己是不是漏掉什么？ “老夫人，不过就是误会一场，何必将事情闹大，不过是个丫头，处置了便是，府上人多眼杂，到时候传出点不好的风声，大丫头的名声就毁了。” 不管是不是，先按下来在说。 老夫人怒哼一声：“内宅之事若是传出去，要你何用，不如早早歇了。” “母亲。”秦氏咬着唇，委屈的红了眼眶。 顾丛轩倚在母亲身边，眉头紧皱。 没一刻安静，他暗哼一声，既然大姐不在，自己帮大姐收拾这群苍蝇。 秦氏抬头无意间对上顾丛轩的眸子，浑身一冷。 老夫人点了点头，吩咐钱妈妈：“带上几个可靠的人，去昭华阁走一趟。” “祖母，我也要去。”顾丛轩小胳膊小腿的扑倒老夫人身上：“孙儿也想过去瞧瞧。” 老三顾亭常年在外，老夫人对他的小儿子，很是宠爱，她捏着顾丛轩的小鼻子，嗔道：“又不是去玩，你去做甚，外面冷，你乖乖在屋里。” “祖母，孙儿就是觉得好玩，那倚翠可是顾家的老人，她若是背叛大姐，那孙儿身边的人……” 老夫人神色一紧，说这无疑听者有心。 不错，若是如此，那自己身边是不是也有别人的眼线？ 大夫人秦氏没想到顾丛轩三两句便将她多年心苦经营毁于一旦，心下有些慌，下意识的看老夫人。 她心里犯嘀咕，顾兰昕在静明庵，不可能对顾兰若下手，那……大夫人猛地想到什么，脊背一冷。 大夫人秦氏朝老夫人道：“老夫人，事关大丫头的名声，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坐不住，我也跟去看看，若真有什么，也可以为大丫头撑腰。” “大嫂，有钱妈妈在你还信不过？”三夫人赵氏，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大夫人绞着手里的帕子，轻压下想的火气，笑道：“三弟妹，钱妈妈是老夫人的人，我自然信得过，我也只是过去看看。” 三夫人抿唇，她懂大夫人的打算，若真让对方跟了去，必定坏事，她就算病着也是顾家的当家夫人，有她在，别人定会有所顾忌，看她颜色行事，处处制肘，反倒功亏一篑。 可秦氏打着关心顾兰若的名义，又是主持中馈的当家主母，于公于私，都不好拒绝。 三夫人看了眼凌月，大丫头临终托孤，她不好拒绝，眼角的余光看到顾丛轩，浅笑道：“既然如此，我也跟着去，兰轩那孩子调皮，别到时候给大嫂添乱子。” 大夫人秦氏想找个由头拒绝，却听到老夫人说道：“去吧，若是真有背主的东西，不必回我，直接处置。” 秦氏怎么忘了，老三赵氏，是老夫人亲自挑选的媳妇，自然是满意。 大夫人还记得当年庶出的老三，还未成亲前便为老夫人赚了一大笔钱，老夫人高兴，也为了堵住外面人的嘴，亲自挑选京中闺秀，足足选了十个，让老三挑，比她这个长房嫡出的媳妇还要有面子。 昭华阁很快就被钱妈妈带着堵住门，所有人都被勒令待在屋里，只有倚翠被人从屋子里拽出来，跪在院子里。 倚翠惊讶道：“钱妈妈，奴婢犯了什么错，让您如此？” 钱妈妈二话不说抬脚进了屋子，直接首查。 三夫人站在门口，顾丛轩眸光阴冷，淡淡的问道：“倚翠，大小姐待你如何？” “大小姐待我极好，五少爷，您，您怎么这么问？”倚翠眼中心虚一闪而过，继而转出惊慌的样子：“五少爷，就算要处置奴婢，总要让奴婢是个明白，奴婢对大小姐忠心耿耿，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小姐的而是事情，还请五少爷明察秋毫。” “这话你留着与大小姐说。”顾丛轩冷淡的甩手，挡住大夫人和倚翠的视线。 倚翠哭泣的哀求，似乎真的被冤枉一般，若是最开始的时候，她面上还有些慌张，可现在脸上只剩下委屈。 大夫人秦氏提着的心，松了口气。 她盘算倚翠估计早已处理干净，向来对方查不出来。 股从寻只和倚翠打了个照面，便看出倚翠的言行举止奇怪之处，观察入微，慢慢剖析，便知道，事情恐怕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简单。 要知道，若真是大房动手，已秦氏的性子，不会如此简单。 可如今，骑虎难下。 秦氏暗自祈祷，自己没有猜错。 秦氏的神色落入顾丛轩眼中，他眉头一皱，悄无声息的退后一步，对身后的凌一吩咐道：“去问问凌月。” 凌一闪身，消失在原地。 钱妈妈出来，正色道：“回禀大夫人，三夫人，倚翠的房间已经搜查过，并未发现不妥之物。” 钱妈妈还是 第206章 没有 三夫人赵氏看出刚才大夫人秦氏嘴角压抑不住的得意，面上却强装为顾兰若担忧的样子，面色说不出的扭曲。 顾丛轩将大夫人的反应看在眼中，眸中冷芒一闪而过：“钱妈妈，麻烦您去一趟倚翠的家查一查。大姐刚才派人送来消息，倚翠两日前曾经回家。” 倚翠呼喊声戛然而止，大夫人秦氏的笑容僵在唇边，只有三夫人赵氏侧目看着自己的儿子。 三夫人刚刚看到大夫人得意的神色，心里很是遗憾，为不能抓住大夫人的把柄而遗憾，可现在…… 顾丛轩的解释道：“姐姐说，若是倚翠屋子里没有，很可能已经拿回家。” 大夫人心里恨，本以为顾兰若不在，便可以将这盆脏水泼到她头上，没想到这丫头早有防备，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顾丛轩。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不行，此事要尽快了解，她有总预感，这件事和顾丛生脱不了干系。 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让顾丛生动那丫头，可没想到，哎…… 大夫人暗自咬牙，急中生智道：“大丫头明日就要参见千金宴，既然郑家说是误会，便算了。即便找到证据，传出去坏的也是大丫头的名声。” 见三夫人不说话，她继续说道：“三弟妹，你想想，若儿怀疑自己的丫头诬陷她与别人有染，我们和郑家知道她是清白的，可别人谁会相信，你说是不是？” “大伯母。”顾丛轩劝说的话被顾丛轩打断：“大姐说了，她只要真相不要名声，就算传出什么不利的流言，东临府的大公子也不会介意，她让我告诉大伯母，您不必为此担心。” 顾丛轩小小的脑袋一歪，呆萌的大眼睛眨了眨：“母亲时常教导我，世家大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大姐的事情不弄个明白，日后传出去损的可是顾家儿女的脸面，更何况，二姐犯错，被大伯父关在静明庵，京中也没传出什么不利的谣言啊？” “你？”大夫人气的磨牙，一直维持的面色，异常难看。 三夫人赵氏很想夸儿子两句，奈何钱妈妈还在，她低头轻咳两声道：“若儿屋内失窃，丢了又是贵重的收拾，只是大事，钱妈妈，劳烦您跑一趟，好好查一查。” 钱妈妈领命出了昭华阁，阁内的人都被困在里面，免得有人跑了。 顾丛轩的目光落在倚翠身上，他才十岁，身形还未长开，各自与跪着的倚翠差不多。能清楚的看到倚翠脸上的慌张，一会又似乎存有希冀一般，镇定下来。 倚翠发现顾丛轩在看她，身形忍不住往后退。五少爷的眼神好恐怖。 顾丛轩抿唇。 倚翠刚才的侥幸来自何处？是什么让她心存侥幸？ 他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若是大姐在一定能知道。 顾丛轩暗骂自己没用，姐姐交代的事情没办好，若真让这丫头逃了，大姐回来肯定不高兴。 他心里翻江倒海，想着时间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顾丛轩小小的眉头紧皱，他相信顾兰若的判断，难道说，倚翠将东西藏在别处？ 大夫人秦氏心神不宁，本就病着，如今面色更加苍白：“老夫人还等着，我们下回去。” 三夫人下令，昭华阁想封着，却见顾丛轩拉住自己，低声说了两句。 三夫人赵氏差役的低头看着儿子，许久没有说话，顾丛轩握着母亲的手哀求，赵氏顿了顿，转头吩咐身边的人几句。 一路上，大夫人忐忑，她现在很想知道，顾丛生有没有参与此事？ 饶是如此，她还是发现三夫人身边的丫头不见了，警惕的问道：“三弟妹，你支开身边的丫头做什么？” 三夫人浅笑，揶揄道：“大嫂，她是我房里的丫头，我吩咐她做事，还需要与大嫂报备一声？” 大夫人被顶得哑口无言，没法子对身边的丫头使了个颜色，让她跟上。 对于她的小动作，顾丛轩没有理会，他冷笑，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 大夫人一些列的动作，让三夫人明白，害顾兰若的就是大房，至于是谁，顾兰昕还在静明庵，顾丛生嘛，上次失手后，倒是安分不少。 她看了看大夫人的脸色，最后确定是顾丛生无疑。 如今缺少的就是证据。 众人回到翠竹园，老夫人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 大夫人回话道：“母亲，倚翠的屋子里没搜出什么，不过两日前，倚翠曾经回家，我想着兴许东西被带回去，便请钱妈妈辛苦一趟，只说大丫头屋子里丢了重要的收拾，去倚翠的家查一查。” 大夫人直接把三夫人的主意说成自己的，更显得她关心顾兰若。 老夫人颔首：“嗯，那就再等等。” 顾家也是大户人家，为了下人们方便当差，一般都会选择住在顾家附近的巷子，倚翠家亦是如此。 很快，钱妈妈带着人回来，进屋后对老夫人行礼，老老实实回禀道：“老夫人，老奴在倚翠家没有搜到贵重的首饰。” 随后，她回到老夫人身边，低声在其耳边说了几句，老夫人眼神微咪，缓缓的点头，并未开口。 大夫人面上一喜，出乎她的意料，刚才紧张的情绪，瞬间缓和下来。刚才钱妈妈进门那一刻，她的心差点跳出来。 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没有搜到。 太过意外，大夫人喜出望外，脸上的笑似乎有些张扬。 可她知道这个时候若是笑出声来，会被人怀疑，她深深的压下心里的喜悦，颇有几分扬眉吐气的意思。 虽然她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只要东西找不到，她就能让顾兰若永无翻身之地。 想到自己的女儿跪在清冷的静明庵，而顾兰若却端庄贤淑，身姿曼妙的站在千金宴的宴会上，便恨不得撕了对方。 大夫人越想越生气，心里早已扭曲。 翠竹园的大厅内落针可闻，顾贸凝眉，他袖笼中藏着一封信，他下意识的去摸。 顾家的名声不能有瑕疵。 第207章 委屈又如何 顾贸袖笼中的信，是三弟顾亭的回信。 他前段时间，暗中走动，有人放出话来，说户部侍郎重病，估计好不了，大概会辞官，这个位置空下来，能者居之，顾家名声一向清白，又有父亲太师的庇护，顾贸调任过去，还是有希望的。 他想着花些银钱，再走走关系。 若说顾家谁最有钱，除了老夫人沈氏，便是三爷顾亭，这些年帮老夫人搭理沈氏商行，自己也倒腾一些东西，手上的钱不少，但看每次三爷给三房寄回来的东西，便知道，三房有钱。 这事还在影里，顾贸也是个贪心的，他倒是有钱，就是舍不得，二万两不是个小数目，若是从老三那出…… 他的如意算盘打的好，正巧老三也是个傻人，当即同意了，说过几日送一批东西回府，顺便让人送回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顾贸面色一沉，冷然道：“这件事到此为止，郑家那边我会派人通知，请他们管好自己的嘴，至于府中。”他看了一眼：“至于府中，你管好下人的嘴。” 名声，是世家大族立足的根本。 好名声的世家，家主不但升迁快，还会被人高看一眼。反之，名声有污，德行有污的世家，即便是出了有才干的儿孙，想要升迁，难。 顾家人才辈出，顾老太爷更是名扬天下的太师，唯独到了顾贸这，明明很用心，文章也不比别人差，偏偏不上不下，在礼部混了个闲置，毫无出彩之处。 他一直活在父亲的阴影下，顾贸现在极其渴望有升迁的机会。 所以，顾兰若这件事必须压下，即便知道对方没有与郑家三公子私奔，可这个时候，只能委屈顾兰若。 “大丫头回来后，闭门思过十日。至于府里的下人，若有人传出不好的话让我知道，杖毙。” 顾丛轩倏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大伯父。他如此轻易的做决定，都不等大姐回来问一句？ 他一直想知道，大姐为何如何对大房，刚开始他觉得大夫人却是可恨，可大伯父只不过是被秦氏母女蒙蔽，可现在看来，大伯父也是糊涂的。 闭门思过？ 大姐姐明日就要参加千金宴，本应该得到家族的支持，没想到却被自己的父亲背后捅一刀。 顾丛轩想到一直在外的父亲，似乎也是如此。 他冷笑，还真是亲兄弟。 “大伯父，您不相信大姐吗？”顾丛轩仰着头，执意要替顾兰若讨个公道。 顾贸心里有愧，避开顾丛轩的眼神：“我不是没有给过你姐姐机会。” 顾兰若的改变她固然知道，可到底不是在家看着长大的孩子，在仕途和顾兰若的清誉面前，他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顾贸虽然没有顾老太爷聪明，可也不傻，能看出今日的事情有蹊跷。 但有时候，真想并没有那么重要。委屈一下女儿，换来自己的仕途，顾贸觉得没什么。 左右顾兰若已经许配人家，只要自己升迁，东临府那破落户，还敢退亲不成。 顾丛轩心里替大姐姐委屈，他没想到大伯父如此冷酷无情。 “老大……”老夫人也看出此事有蹊跷，刚开口，顾贸打断。 “母亲，顾家的声誉不容玷污，此事，儿子自己来处理。”顾贸冷淡道：“若不是若儿德行有污，也不会招惹不三不四的人，千金宴结束后，去佛堂闭门思过十日。” 大夫人秦氏说出的喜悦，一旦顾兰若的名声有污，就算她在千金宴上夺魁，也无济于事。 她总算替女儿报了一箭之仇。 她想到顾兰若回来后那可怜的身影，忍不住得意的轻哼一声。 就在众人替大小姐惋惜的时候，一个婆子和一个丫头一起进来，她们上前行礼，丫头回到三夫人赵氏身边，而那婆子则开口说话。 秦氏越听越糊涂，有些茫然。 倚翠的哥哥，她还有个哥哥，好赌，被三夫人带去的人在赌场抓住。并从身上搜出一个镶嵌红宝石的金簪，还有两张银票，足足有五十两。 什么叫金簪已经被赎回来，赎回来的钱谁给？ 秦氏死死的盯着那婆子放在老夫人面前的金簪。 那，那不是自己的…… 大夫人脊背吓出一声冷汗，那东西怎么会在当铺？ 不，怎么会在倚翠哥哥手中？ 钱妈妈看着大夫人问道：“大夫人，您且看看，这东西是不是您的？” 大夫人下意识的拒绝：“不，不是我的。” 不能承认，对，她不能承认。 这，这金簪，是当年她出嫁的时候，母亲亲自给她打在的嫁妆，自从嫁入顾家后，她发现当年她心心念念要的赤金的镯子，在顾家都是俗物。 老夫人身边都是文人雅士，佩戴的都是翡翠，珍珠等。 所以这赤金的簪子，她只带过两次，便让丫头收起来，因为不喜欢，很少拿出来，算算已经有十几年了，没想到如今被人拿出来。 她告诉自己，这东西很新，她又很少佩戴，不会有人认识的。 “可我记得，这应该是大夫人的嫁妆才是。”钱妈妈开口道：“当年大爷娶亲，老奴帮忙清点库房，记得这赤金红宝石的簪子，应该是大夫人的嫁妆。” “大夫人，你在看看，是不是？” 秦氏大口喘着气，那催命的声音却一直没有停止：“大夫人，若是记不清楚，可以翻出您的嫁妆册子查看，看老奴记得对不对。” 大夫人手中的帕子绞的不成样子，本就苍白的脸色，如今没有一丝血色：“钱妈妈真爱开玩笑，我的嫁妆怎么会出现在当铺。” 都过去这么多年，她自己都记不清楚嫁妆里有什么东西，她一个老婆子怎么会记得，一定是吓唬自己。 她不能暴露，一定要稳住。 大夫人思忖的时候，老夫人已经派人将秦氏的嫁妆册子拿过来，看了之后，眸光阴冷的看着秦氏，抬手扔了过去：“你自己看。” 大夫人早已吓的魂飞魄散，哆里哆嗦的拿起地上的嫁妆册子，摊开来看。 第一页，第五行，吃惊红宝石簪子一支，重三两二钱，红宝石约黄豆大。 秦氏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第208章 评委 “来人。”顾贸低喝一声：“大夫人病了，需要休养，送去静明庵让二小姐照顾。” “大伯父。”顾丛轩打断顾贸的话：“大夫人是大姐姐的母亲，若是贸然送到静明庵，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若有人走漏风声传出去，总归是不好。不如让大夫人在舒华院静养，外人闻起来，便说母亲为二妹担忧，病倒了。” 秦氏本想假晕躲避，却没想听到顾贸如此冷绝的回答：“这样也好。” “不，老爷，你不能这样对我。”大夫人再也装不下去，膝行至顾贸跟前：“老爷，我是冤枉的，我真不知这东西为何出现在当铺，定是有人想要冤枉我，还请老爷明察。” 剩下的事情，便不需要顾丛轩开口。 老夫人本就不喜欢秦氏母女，如今两人接连犯错，她自然不能做事不理：“这件事就按老大说的办。” 大夫人闻言，颓败的瘫在地上。 完了。 顾兰若听到大夫人被禁足昭华阁的事情，已经是翌日早上。 东临渊身边的木如亲自过来，说了顾府的事情。 “主子说了，大小姐请放心，昨夜的事他会处理干净。” 干净？ 东临渊莫不是要除掉郑明哲？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后又觉得可笑，东临渊又不是暴君，怎会无缘无故杀人。 前世，她听过太多厉天佑说这两个字，根深蒂固的认为，那就是杀人。 东临渊不是厉天佑。 “好，辛苦你了。”顾兰若抬手红拂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给木如。 木如惶恐退后：“大小姐，使不得，替主子办事，是奴才的荣幸，可不敢收银子。”他眼睛滴溜一转，随后，贼兮兮的一笑：“大小姐若是想谢我，不如赏奴才一块您亲自做的梅花糕。” 不等顾兰若开口，红拂佯装生气道：“你小子，还真会挑，梅花糕可是我家小姐亲自做的，每块的形状都不一样，上面还刻了诗，你倒是识货。” 木如尴尬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在主子那见过，甚是好看，后来才知道，是大小姐做的。”他面色略显无奈：“主子视若珍宝，一口都没赏给我。” “瞧你那点出息。”红拂抿嘴笑了笑。 顾兰若也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做些应景的糕点，没想到却深受府中人喜欢：“红莲，包一盒给木如。” 木如听到一盒，高兴忙鞠躬：“谢大小姐。” “走吧，随我下去。” 顾兰若看着两人出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红拂这回来，笑着说，木如宝贝的很，小心翼翼的搂在怀里，说是要慢慢品尝。 “他倒是个有趣儿的人。” 红拂侍奉顾兰若洗漱，吃过早饭后，千金宴便正是开始了。 今年的千金宴请来的评委依旧是徐夫人和上官氏领头，与上一届不同的是这次有庆国公老夫人和吴老夫人。 任氏招呼顾兰若道身边，笑着道：“你等会儿与徐夫人她们坐一处。” 顾兰若闻言不解。 让她和徐夫人、上官夫人坐一处，这有些不妥吧。 任氏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今日，你不必下场与众人比试，请你来是为了给她们评分，你身份与她们不同，既是昭华郡主的女儿，又是老太师的孙女，如今也定了婚事，自然不能下场。” 顾兰若闻言难得板着脸低声道：“任夫人，没这个规矩，往年也没听说……”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今年不是还有淮南那些闺秀们吗？行了，时间紧迫，大家都看着，你坐上去便是。”任氏显然有些不耐烦，直接吩咐人领着顾兰若过去。 顾兰若嘴角抽搐，皇后够狠。 她原来还奇怪，已经定亲的她，为何会被皇后选中，本来以为是当炮灰，没想到，自己还是高估了，她是来当箭靶的。 任氏现在才告诉她，就是想让她就是让她没有拒绝的机会，如今骑虎难下，只能往前走。 顾兰若可不是软柿子，冷笑一声，微微屈膝道：“多谢任夫人的美意，兰若一定铭记在心。” 任氏闻言一愣，对上那深不见底的美眸，飘雪的冬日额头无端渗出汗来。怎么可能，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的气势。 任氏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去，清澈的眸子，那还有半分杀气。 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侍女领着顾兰若到徐夫人那边，徐夫人正与几位请来做评委的夫人们说话。见顾兰若过来，便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道：“若儿，快过来坐。” 顾兰若见徐夫人面色依旧，可眉眼间却带着几分倔强，便知道，徐夫人恐怕也是刚知道自己做评委之事。 顾兰若走到徐夫人身边坐下，其他几位夫人见状都友好的朝顾兰若笑了笑，并没有如任氏那边给她脸色看。 倒是下面的人见顾兰若坐在徐夫人身边，诧异的说不出话来。众秀女窃窃私语。 庆国公老夫人笑着看了一眼。 吴老夫人是太后的娘家人，转头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千金宴如往年，由徐夫人主持，她将今年比试的规矩详细的解说一遍，其实京中的闺秀都清楚，徐夫人主要是说给淮南远道而来的闺秀们听。 顾兰若百无聊赖的看了一眼下面，便看到坐在左边首位的乐欢郡主。 乐欢郡主昨日被小白吓的不轻，今日却依旧来得了，而起一身红色的百褶裙，精致的妆容，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适，可见是个好强的主。 乐欢郡主的视线一直落在顾兰若身上，所以在顾兰若抬头那一刻，两人目光交汇。顾兰若礼貌的点头，便移开视线。 徐夫人将规矩解说完后，问在场的闺秀们有什么要问的，有人道：“我们听千金宴的先生们都是才德兼备，令人敬仰的长辈，不知是否？” 说话的是京中一位姓岳的小姐，她的话虽然委婉，目光却看向先生们中间的顾兰若，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顾兰若无奈。 让暴风雨来的更快些吧。 第209章 请顾先生赐教 徐夫人莞尔一笑：“才学兼备不敢说，不过是各有所长罢了，至于这位姑娘口中的‘敬仰的长辈’实在是不敢当。不过，我认为做学问与年龄无关，在做的各位闺秀今日比的才艺，不是资历，更不是年纪，能为师者，必定是向学之人。” 岳小姐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徐先生说的有道理，不过，不知道这位顾小姐擅长什么？” 徐夫人听了，只笑着道：“稍安勿躁，顾小姐擅长什么大家很快就能知道。”语毕后，徐夫人便重新坐回位置，岳小姐见徐夫人走了也只能作罢，心想徐夫人这么说肯定是托辞，糊弄她们罢了。 顾兰若暗叹一声，来时，她做好的心里准备，可现在还是会伤心，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皇后和太后的马前卒。 果然，比试还没有开始，场上就弥漫着一股硝烟，而大多数人的目标都是顾兰若。 京中的闺秀与淮南的闺秀交替上场，本着尽地主之谊的礼貌，由朝廷这边的人先开始，最先出场的便是刚才枪打出头鸟的岳小姐。 岳小姐人长的不错，落落大方地朝众人施了一礼，随后行至场中央。她今日展示的是琴艺，早有丫鬟摆好琴，等着她上场表演。 岳小姐净手后，姿态优美的坐下，随后一抬手，琴音缓缓而出，着实让人惊讶。 不得不承认，这位陆小姐的琴艺极其出色，琴声悠扬，姿态优美，无论是从技术还是从气度都找不出错来，就连抬上的几位先生都连连点头。 一曲完毕，众人意犹未尽。 岳小姐起身，然后不等抬上的先生开口指点，便道：“学生不猜，想请顾先生指教。” 她声音虽然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听的真切，一声‘顾先生’无端的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 场面不由的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往顾兰若身上看。 顾兰若看着一脸谦卑的岳小姐，笑了笑：“徐先生和欧阳先生都是琴艺方面的高手，无人能及，岳小姐还是请两位先生指教吧。” 岳小姐笑了笑，确实看着顾兰若不开口。 这时候，坐在正中央的任夫人发货：“既然岳小姐坚持，兰若你就随便说两句吧。” 顾兰若眉眼浅笑，随后看向徐夫人，见其点点头，便不再推辞。 她一般想着措辞，一边道：“岳小姐弹的可是失传已久的《凌霜》？” 岳小姐闻言一怔，颔首道：“没错，这是我在一本残谱上找到的。只可惜原曲已经残缺不全，后半段是我找人修补的。” 徐夫人笑道：“说来也巧，兰若之前帮我整理一些古籍残谱，其中便有《凌霜》。” 岳小姐看了顾兰若一眼，面露诧异。 她们这些闺秀们各有所长，她擅长弹琴，放眼京城琴艺比她好的屈指可数，比她资质高的修补残谱的时候都有些吃力，她不信顾兰若能做到。 岳小姐道：“不知能否有幸听顾先生弹奏《凌霜》？” 顾兰若粲然一笑，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岳小姐的右手可是受过伤？” “你怎么知道？”岳小姐不由的睁大眼睛看着对方，她年幼的时候，右手手腕曾经被簪子划伤过，差点伤到筋脉。 顾兰若继续道：“你抚琴的时候左手的手中不敢用力，虽然可以用熟练的技巧掩饰，但是琴音里难免带着一股生涩，影响整个曲子的美感。” “这不可能，我弹琴的时候想来注意。”岳小姐下意识皱眉。 顾兰若也不反驳，只是顺着她的意思笑道：“岳小姐虽然已经很注意，可琴音骗不了人，我能听到你的心里一直在说，我害怕手疼，若不是岳小姐弹的太好，我还发现不了这一点。” 她的话刚落，在场之人都露出笑意，就连岳小姐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当初她刚伤到手的时候，被母亲逼着练琴，为的就是在众多姐妹中脱颖而出，为母亲挣颜面。后来她的手好了，可当时的苦却被身体记住，以至于手腕上的伤明明已经痊愈，却还是总感觉疼痛。 后来等到她学有所成之后，便开始克服这个弱点，不想今日被人当众指出来。 接着徐夫人和欧阳先生也稍微点评两句，这位岳小姐没了刚才的气焰，对于别人的恶意见她还是听进去的，随后一言不发的回到自己位置。 顾兰若坐下的时候，挽云姑姑对方竖起大拇指。 记下来就是韩家大小姐，她原本也准备弹琴，不过有岳小姐珠玉在前，在听她的琴艺，自己都没有信息能赢过对方，便临时换成笛子。 换小姐吹笛子也不错，不过她太过紧张，所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吹岔了两个音，好在最后坚持下来。 这下淮南的闺秀们谁也不敢嚣张的请‘顾先生’赐教，所以最后还是几位先生点评，又鼓励一番。 第三位出场的淮南来的钱小姐，钱小姐擅长书法，她让人在场上挂了一块白绸，随后左右手同时开工在白绸上写着各种字体的‘万事如意。’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四尺见方的白绸上已经写满了大大小小的‘万事如意，’每一个字体都不一样，引来众人的惊叹，大家都露出震惊的样子。 钱小姐并没有岳小姐的傲慢，她似乎并不喜欢多说话，放下手中的笔抿了抿唇，只是低低的一句：“请顾先生赐教。” 众人的视线再次回到顾兰若身上。 不少人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等着看顾兰若的热闹。现在谁还看不明白，淮南这些闺秀们抱团要与顾兰若过不去，摆明让她难看。 顾兰若在遇到岳小姐之前就想过如今的场面，她无奈的看了眼徐夫人，见她们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不管顾兰若心里如何苦，她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心上着钱小姐送上来的字，随后想了想道：“钱小姐平日里可联系颜体？” 钱小姐抬头看着顾兰若，心里没来由的紧张起来，点头：“嗯。” 第210章 名动京城 “颜体讲究其实，刚柔并济，钱小姐这幅书法美则美，却太过花哨糟蹋字了，若是能返璞归真，钱小姐将来会有更高的作为。”顾兰若淡淡地道。 钱小姐低头咬唇，她知道顾兰若说的对，她整日里琢磨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只因为淮南王妃喜欢。 “顾先生说的头头是道，不过是嘴把式，不如展示一下，让我们看看顾小姐的字如何？”下面有人呛腔道。 钱小姐虽然没说话，不过眼睛却看着顾兰若。 她听说顾家大小姐文墨不同，能看出她的字花哨已经让她意外，若是她的字在比自己好，那真的是丢人丢大了。 她还怀着一丝希冀，希望那些传言，有三分真。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懂得鉴赏书画的人未必有好的作品，正如美食家未必是个厨子一样。 任夫人看了身边的丫头一眼，侍女动作身份迅速的捧着笔墨来到顾兰若身边，一本正经地道：“请顾先生赐字。” 额…… 好吧。 顾兰若毫不扭捏的拿起毛笔，一鼓作气写下‘万事如意。’没有任何花哨的颜体，与钱小姐的字摆放在一起的时候，众人瞬间安静。 顾兰若的书法和绘画都没有天赋，可前世为了讨好厉天佑，她在欧阳德那下了不少功夫，最后连欧阳德都自叹不如，厉天佑也从见过一次，更是赞赏有加。 所以她下了苦功夫，自然能镇得住场面。 顾兰若现在谁的面子都不想给，就想自己痛快。 去他娘的皇后，去他娘的太师府。 本小姐今日就要大杀四方，你们能奈我何。 不过，淮南送入京的十位小姐都是精挑细选。毕竟，千金宴都是小女子，又不是皮糙肉厚的比武场。 本来顾兰若还想着如何赢得不动声色，可现在看来，树欲静而风不止。 算你们倒霉。 顾兰若扫了一眼场下身怀绝技，摩拳擦掌的闺秀们，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既然顾兰若才是淮南闺秀们的箭靶，场下其他京中的闺秀们便都老实的多，她们在京中摸爬滚打，自然看明白今日的情形。只要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不必太多赞赏，只有无过就好。 接着出场的是淮南的闺秀，是变戏法，顾兰若以前在天桥上见过，这位小姐倒是别出心裁，让人眼前一亮。 其实女子鄙视才艺，也就那几种，换来换去也换不出花样来。 所以这位严小姐的戏法，格外引人注意。 只是让顾兰若没想到的是，严小姐将一大碗茶藏在袖笼中，在她一番动作后，居然没有撒出半点，最后一转眼，一大碗茶变成七个小碗，而且个个碗里都有茶水。 在场的众人忍不住欢呼。 严小姐甜甜的恶意小，双手捧着茶上台，随后递到顾兰若面前：“顾先生，请喝茶。” 她嘴角含笑，可眸底却带着一丝挑衅，似乎在说，你敢喝吗？ 顾兰若自然不会喝这碗不知道掺了什么东西的茶水。不过输人不输阵，她还是从严小姐手中接过茶碗，低头闻了闻是普通的茶叶，茶水还冒着热气。她正想说两句打发对方，就见一位紫衣小姐站起身，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茶碗道：“好神奇，让我也试试。” 顾兰若还想说只为闺秀是谁啊，正要阻止对方不要去喝，却见对方学着眼角的动作，熟练的做了一遍，刚刚还在她手中的茶盏瞬间消失不见，众人见状惊叹不已，随后叫好。 刚才还得意的严小姐，脸色瞬间铁青：“这位小姐，那只碗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你还是还给我吧。” 这世上哪有什么法术，都是快准狠的障眼法，不过是靠一些看起来很简单的器具而已。 紫衣小姐淡然一笑，突然学着严小姐刚才的样子，长袖一甩，原本消失在她手中的茶盏，瞬间变成几个酒盅：“恩，还给你，我帮你变回来了。” 严小姐哑口无言。 这不是她变出来的，而是从自己身上偷出来的，她心里气氛，可惜紫衣小姐已经直接回到自己的位置，恢复惯有的高冷范，压根没有打理严小姐的意思。 严小姐气的跺脚，哄着眼眶下台。 没有人注意到，顾兰若对坐在的紫衣小姐眨了眨眼睛，明显对她有好感。 对方回已淡然的微笑。 有人觉得紫衣小姐不该插手，奈何人家我行我随，完全不在乎她们的眼神。 接下来上场的小姐们有表演箭术，有表演剑舞，结果不用说，虽然都安全，但只能说赏心悦目，最后更不要说请先生赐教了，自己都觉得不好。 经过几人的走偏，再次出场的王小姐拨乱反正，画画。可能受淮南风气的影响，这些闺秀的字或是画大多噱头多，华而不实。 这位王小姐自认也不会好好画画，她摆上两面空白的屏风，左右同时开工，边跳舞边作画，两不误，最后在极短的时间同时完成两幅画，画工还不错，可见在画技上有些门道。 可没门艺术，都需要纯粹的心去沉淀，乱七八杂的东西太多反倒会失去本心，给原本不错的画作失去灵气。 顾兰若身为欧阳德的学生，跟着对方在鉴赏界沉浸多年，她的眼界早已不是寻常人，别开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少，她直接多王小姐的画作一一点评。 俗话说的噩耗，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只要懂作画或是鉴赏的人，就能看出顾兰若对王小姐，能看出她有几分真本事。 坐在正位上的几位先生，对这位年轻轻的‘顾先生’多了几分欣赏。 原本还等着看顾兰若笑话的赵家人，这会都沉默了。 难怪太后敢明目张胆的送东西到太师府，原来人家早有准备。 前段时间，顾兰若在马场一战成名，今日之后，恐怕京中再无文墨不通的顾家大小姐，而是京中才女顾兰若。 接下来上场的闺秀，变成吟诗作对，也有相辅相成的编曲唱歌，也有拉着顾兰若出题，她们现场编曲，倒是让众人耳目一新。 第211章 举一反三 顾兰若不擅长吟诗作对，不过跟在欧阳德身边耳熏目染一些，依葫芦画瓢说上几句还是可以的。好在世家小姐们的诗句大多都不太难，加上她前面表现俱佳，神情淡定自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给人一种无所不能的错觉。 所以等她点评完之后，众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好在没有点名让她下场一较高下。 淮南的八位闺秀已经上场，现在只剩下乐欢郡主和裴思晨。 所有人都被这场斗法吸引，京中参见千金宴的闺秀们都成了摆设，走走过场而已。大家都知道，压轴好戏就在最后两位身上，故而，众人打起精神准备观战。 乐欢郡主和裴思晨对视一眼，裴思晨起身出战。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凑到任夫人身边说了几句，任夫人闻言有些惊讶，她想了点了点头，然后对众人笑道：“淮南王派来的几位大人到了，虽说我们京中的千金宴想来没有男子出席，不过几位大人都是德高望重才高八斗的长者，代表着淮南王，出席也没有什么不妥。” 任夫人这么说，众人自己没有意见。 随后，三位大人被人领了进来，走在最后面的欧阳德面目表情，另两位大人都有些尴尬。 淮南王派来的几位嬷嬷见那些闺秀们都一个个败给顾兰若，心里着急，便要请几位大人过来坐镇，生怕朝廷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欺负他们的人。 不过三个大男人放在女人堆里，难免有几分不自在。 任夫人将三位大人安排在正位的右下手。 任夫人心里也着急，皇后的心思，她多少知道一点，本想着借顾兰若打太后的脸，没成想这丫头深藏不漏，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下意识的看向乐欢郡主和裴思晨，她听闻乐欢郡主饱读诗书，是淮南的才女，裴思晨亦是如此，她就不信，顾兰若是神仙不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 任夫人想到此，安耐住心里泛起的郁闷，继续观战。 等多有人再次入座后，裴思晨对上首的方向盈盈一拜，柔声道：“小女子才疏学浅没什么本事，思来想去能难得出手的只有棋艺。”她的视线看向抬上的众人，最后落在顾兰若的脸上，眼睛带着几分歉意：“不知‘顾先生’能否陪小女子对上一局？” 往年的千金宴，也有展示棋艺的世家小姐。一般而言闺秀们展示棋艺的话都会选择擅长棋艺的先生对局。顾兰若既然是先生，裴思晨向她挑战，自然无可厚非，除非顾兰若自己承认她棋艺不佳，自己认输。 不过，顾兰若被朝廷摆在抬上，还没有认输过。只是下棋论输赢的话，并无定数，很难分出胜负，若是棋逢对手还会拖延很久。 顾兰若不知道裴思晨的深浅，自然不会认为自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不过她不畏惧便是。 顾兰若起身，朝裴思晨礼貌的颔首，随后走向棋盘，在讲过徐先生的时候，徐先生笑着对她说：“你放心的下，就算输了也不丢人，毕竟，谁也不可能是全才。” 顾兰若点头，应了一声，便坐在裴思晨的对面。 两人猜子，裴思晨执黑子先行。 顾兰若一边观察裴思晨的棋路，一边似乎如何落子。从开局开来，裴思晨是真的会下棋，而起还是其中高手，只是到现在看不出路数来，甚至有时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看起来杂乱无章。 好在顾兰若性子沉稳，她曾经对战过不少高手，比如欧阳德，东临渊。尤其是欧阳德，当初她看完书，闲来无事，两人便摆上一句，有时候一下就是半日。 所以，不管裴思晨玩什么花样，还是故意大乱对手的思路，顾兰若都不为所动。 两个人不咸不淡的对局一盏茶的功夫，有人沉不住气了，顾兰若反倒更加不着急。 原本想看一场精彩的厮杀的闺秀们，很开就要睡着了。 就在大家以为会磨磨唧唧到天亮的时候，裴思晨的棋风突然变了。几个落子后，整个棋局瞬间翻天覆地，顾兰若坐下面的位置几乎全部覆灭。 在场的众人眼前一亮，有人失望的叹气，也有人暗暗为裴思晨叫好，还有人想果然不是天才，顾兰若今晚虽然出尽风头，可也不是什么都拔尖的，心里不由的好受一些。 不过，顾兰若面对失去一半城池的境况，依旧沉静淡然，甚至她脸棋路都没有改变，依旧不咸不淡，不慌不忙的下着棋。并没有因为裴思晨突如其来的兵戎相见而自乱阵脚。 如此一来，裴思晨反而无法维持进攻的锐气，两人对局又慢了下来。 顾兰若自顾自的一步步收复失地，虽然速度缓慢，节奏却被她掌控的死死的。 裴思晨忍不住看了顾兰若一眼，欣赏道：“顾先生好定力。” 顾兰若闻言莞尔一笑，不慌不忙的落下一子。 其实这会儿，顾兰若已经将裴思晨的棋路琢磨透八分，裴思晨好还，刚刚吃下她的半壁江山，总觉得对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刚开始，顾兰若还没有琢磨出来，便故意放任自己左下角的一片被裴思晨吃掉，看起来触目惊心。裴思晨的棋风竟然和欧阳德极为相似。顾兰若细细想了想，赵家和欧阳家似乎没有什么渊源。 所以裴思晨应该是仔细研究过欧阳德的棋局，然后将欧阳德的棋风参透五六分罢了。 比如刚才的陷阱，还有欧阳德的剑走偏锋和出其不意，都学得七八分。不得不承认裴思晨真的很聪明，若不是顾兰若太过熟悉欧阳德的路数，恐怕早就被裴思晨的障眼法骗过去。 不过裴思晨不是欧阳德，眼界和经验有限，她学的再像也仅仅是像而已。 坐在上首的欧阳德看了几眼棋局，倏然挑眉一笑。不过他看几眼后渐渐认真起来，最后眼中还带着一抹兴趣。 如今看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惊喜总会来的早一些。 第212章 你不敢？ 顾兰若的棋风一如既往的沉稳，即便是落了下风，依旧不慌不忙。不过局势并没有僵持太久，就在众人以为顾兰若溃不成军的时候，突然她的棋风一转，杀气肆意。裴思晨被她杀的措手不及，节奏不知不觉被她打乱，一不下心就被顾兰若扳回局面。 在场，除了欧阳德面上饶有兴趣，徐夫人看到这里觉得很是惊讶，因为刚刚顾兰若挫败裴思晨的那一招，正是上次在茶楼东临渊对付欧阳德的那一招。 顾兰若居然将东临渊的招数学的十成十，可裴思晨不是欧阳德，当时欧阳德咬牙才能抵抗住东临渊的杀招，裴思晨却抵抗不住顾兰若的。 顾兰若确实用了东临渊的招数，她刚刚看到裴思晨的招数正是欧阳德上次在茶楼对付东临渊的招数，不由的手痒。加上顾兰若对欧阳德和东临的棋路太过了解。所以在裴思晨布下重重陷阱的情况下，依旧如履平地。 接下来，裴思晨简直兵败如山倒，顾兰若不愿意在拖拖拉拉，用最直接，最简单粗暴的法子将顾兰若杀的片甲不留。从这一点上来看，顾兰若果然应该是东临渊的媳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最后一个好不拖泥带水的杀招试出来，上首的欧阳德忍不住拍手叫好。 欧阳德是什么人物？皇上都要礼上三分的人，更是令天下学子敬仰的人物。他的一声好给了顾兰若大大的脸面，徐夫人都忍不住嘴角上扬，有几分得意。 其实，欧阳德当时想说的是，恩，不错，孺子可教也。 不过，欧阳德的这声好出来，他想表达的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知道欧阳先生心上顾家大小姐就够了。 裴思晨的脸色慢慢发白，她低头看了看棋局，勉强露出一抹笑，认输。 裴思晨下去后，最后上场的便只剩淮南才女，乐欢郡主。 乐欢郡主的脸色也不好，父皇派十位闺秀在京城，结果前面九位都输了，她这个最后压轴出场的有多大希望，可想而知。不过看在站台上锋芒毕露大杀十方，受尽各方欣赏的顾兰若，乐欢郡主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 徐夫人见乐欢郡主两手空空，也没有丫鬟准备乐器什么的，不由的问道：“郡主要展示什么才艺？” 乐欢郡主挺直腰背站在场中央，笑道：“书，我比的是书，” “书？” 在场之人一听，有些摸不着头脑，乐欢郡主手中并没有书，这书怎么比啊。 乐欢郡主的眸光看向顾兰若，对众人指了指自己的头：“我的书都在这里，听闻顾先生博学多才，忍不住想请教先生一二。” 众人哗然，乐欢郡主也太过狂妄，竟然说书藏在脑袋里。还要跟顾小姐比谁更博学多才。 顾兰若有些吃惊，没想到乐欢郡主比书，不由的问道：“郡主，想怎么比？” 乐欢郡主似乎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我随意说一句，顾小姐说明出处，顾小姐说一句，我指名出处，如何？” 这个法子道是简单，公平，不过提出这样比试方法的人肯定对自己的有极大的自信，顾兰若也好奇乐欢郡主的这个本事。 “不过”乐欢郡主倏然开口，等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微微一笑：“不过我要加赌注，不知道顾小姐敢不敢迎战？” 乐欢郡主毫不掩饰的挑衅，让众人下意识的看向顾兰若。 顾兰若当然不会上当，笑了笑道：“今日我只是评委，并不参加笔试。” 不错，可众人似乎忘了这一点。 乐欢郡主嘴角弯弯，语气带着肯定和不屑：“你不敢？” 顾兰若也不恼，有些好奇的问道：“不知道乐欢郡主的赌注是什么？” 乐欢郡主看着她道：“你若输了随我回淮南待上三年。” 众人闻言一惊，徐夫人不由的皱眉，顾兰若和东临渊的婚事是在一年之后，那岂不是…… 顾兰若挑眉，这位乐欢郡主倒是直接，若不是上次顾兰盺，她还不知道乐欢郡主喜欢东临渊。她们的婚事在明年十月，若是自己跟着她去淮南，岂不是有悔婚的嫌疑，而她去了淮南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 有人看不过去，不服气道：“你若是输了又该如何。” 乐欢郡主莞尔一笑：“我若是输了任由她处置。” 顾兰若笑着丫头，揶揄道：“乐欢郡主是淮南王的掌上明珠，我即便是赢了也不能处置你，所以，你还不如直接说想去我家做客。” 众人闻言回过味来，乐欢郡主不论输赢都不吃亏，不过她以为她是谁啊？凭什么来京城叫嚣？ 下面有人小声的嘲讽：“今日没喝酒啊，怎么有人倒是醉了？” 乐欢郡主不相信自己会输，所以刚才所说不过是随口的话，不想被人拿出来咀嚼，不由的有些尴尬。 正在这时候，坐在上首的庆国公老夫人漫不经心的说话：“要比就比，这点胆量都没有，简直丢我们京城闺秀的脸。” 庆国公老夫人这话怀了什么心思，无人知晓，不过这话很明显，她同意这场比试，场面不由的静默起来，大家看着上位的几个人的反应特别是顾兰若。 徐夫人听了心里不由的有些恼，正要说话，一直坐在一旁不说话的吴老夫人开口道：“哪有学生与先生比试的道理，这才是丢京城的脸面，时候不早了，郡主想展示才艺就快点开始吧。” 吴老夫人面色淡淡的一句话，让人不容置疑，并不是她如何，而是她背后的太后，谁人不知，吴老夫人是太后的弟妹。 庆国公老夫人的面色不由的难看几分。 她不过是皇后的奶娘，可不是赵家人，人家可是正宗的皇家人。 庆国公老夫人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自从到了温泉山庄，总有人挑衅她，三番几次颜面扫地，让她当众下不来台。 她想发作又拉不下脸来，因为太后的娘家人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她心里憋着的气，硬生生的咽下去。 第213章 比书 吴老夫人拍板，这场闹剧被迫收场。 乐欢郡主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出言反驳吴老夫人，就连嚣张的庆国公老夫人都不再说话。 顾兰若有些惊讶的看着为她解围的吴老夫人，吴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目光淡淡地移开。 神仙打架，她们这些做小鬼的只能闭嘴，连任夫人都不由的手心冒汗，对徐夫人使了个眼色，徐夫人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宣布比赛继续。 乐欢郡主看着顾兰若，心里盘算如何赢一局。 刚才她太多咄咄逼人，见在场的众人对她的神色有些不悦，惹恼朝廷的人，总归不好。 乐欢郡主展现自己的风度，让顾兰若先出题，她回答。 顾兰若想试试乐欢郡主的身前，也不推辞，想了想，道：“名兽使足，□走千里，狻猊□野马走五百里……” 顾兰若还没有说完，乐欢郡主直接打断：“出自穆天子传。”她看了一眼顾兰若，嘴角一弯：“该你了‘中有大鱼，常至五日一跃奋出水，大可三围，其状异常。每跃出水，则小鱼奔迸，随水上岸，不可胜计’这一句出自何处？” 顾兰若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出自幽明录。” 乐欢郡主有些惊讶，这些稀奇古怪的小说，没想到顾兰若也看过。 接下来两人又各自出题，顾兰若为了探出乐欢郡主的底细，分别选了史书、游记、传记、地理等各种各样不同的书籍，出乎顾兰若的意料，乐欢郡主居然都能回答出来。虽然她考的都是一些常见的书籍，但是已乐欢郡主的年纪，能看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难怪乐欢郡主这么大口气要和她比试书。 乐欢郡主抱着赢顾兰若的目的，她考的天文地理，诗经佛道、医书药典等等。可让乐欢郡主震惊的是，无论她说出什么句子，书有多偏，顾兰若景竟然都能回答出来，她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将家中所有的书都背了下来，能不能懂倒是其次，她不相信，顾兰若也有同样的本事。 可两人面对面站着，顾兰若显然没有投机取巧的法子，就算有，众目睽睽之，这么多双眼睛，她怎么作弊？ 所以，只能说明一点，她都看过。 乐欢郡主不敢再轻敌，开始认真出题。 两人你来我往，下面的人看的津津有味，除了三位大人之外，在座的都是女子，顾兰若和乐欢郡主口中的书名有些她们听都没听过，可两人却信手拈来，随随便便就能背出一段来。 顾兰若和乐欢郡主两人之所以能回答如流，是因为欧阳德的书房和淮南王府的书房的藏书差不多，除了市面上流传的书和一些孤本外，还有一些主人自己的爱好。 尤其是欧阳德的书房，很多人都照着他的藏书装点门面，当然也有一些难得的残卷，不轻易示人。 眼看就要到中午，两人还没有分出胜负，谁也没有难住谁，任夫人看了看天色，对徐夫人道：“您看能不能想个法子，尽快分出胜负？” 边上坐着的欧阳德听了她们的话，慢悠悠的开口道：“我这道有一个法子，能让她们尽快分出胜负。” “欧阳先生有什么主意不防说出来。”任夫人笑道。 她现在不得不承认，顾兰若博学多才，皇后这次看走眼了。 顾兰若和乐欢郡主同时看向欧阳德。 欧阳德微微一笑，问顾兰若和乐欢郡主：“两位小姐可都熟读‘偶然’？” 刚才乐欢郡主说出书中的句子让顾兰若猜，所以欧阳德认为两人都熟读此书，这本是并不是什么著名的巨作，只是以为老秀才写的一些关于书画歌舞，花鸟鱼虫还有一些自己的所见所闻的随笔。 顾兰若道：“说不上熟读，只是略略看过。” 乐欢郡主看了顾兰若一眼：“我也略略看过。” 欧阳德点头笑道：“那这样正好公平，我问一个关于书中的问题，谁回答出来，谁胜出如何？” 欧阳德看顾兰若之前，像看了眼乐欢郡主，这本书是乐欢郡主最先提出来的，说实话她占优势。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顾兰若吃亏了。 众人不觉得有什么，都觉得没意见。 顾兰若闻言并不在意，恭敬的说道：“我没有意见。” 乐欢郡主额头上开始冒汗，她表面上占便宜，可心里却开始打鼓。原本以为自己博览群书，肯定能轻而易举赢了顾兰若，却不想顾兰若如此厉害。 现在欧阳德说要出题，虽然对方不会因为顾兰若暗算自己，不过她还好没有把握，所以她犹豫了。 现在淮南王府的人只剩她一个，她不能输给顾兰若，否则回去后不好向父王交代，她日后在府中也会抬不起头，让那些卑贱的人看不起。 不过乐欢郡主想要考虑，可大家没有时间，毕竟，坐在这小半日大家都饿了。特别是淮南王派过来的几位嬷嬷，生怕顾兰若会反悔，忙替郡主应下，他们的主子只有一个，淮南王。 欧阳德身子往后靠，偏着头想了想，然后问道：“书中提到吕秀才曾经去过一个叫泥家村的地方，泥家村的村名冬季的主食是什么？” 乐欢郡主闻言一怔，仔细想了想，然后道：“欧阳先生，书中没有提到过。” 欧阳德对乐欢郡主笑了笑：“郡主确定？那顾小姐呢？” 顾兰若脸色有些古怪，这场面他再熟悉不过。 “顾小姐？”欧阳德见顾兰若不说话，再次唤了一声。 顾兰若低头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道：“番薯和野菜。” 欧阳德挑眉，眼中的笑意慢慢展开，点头夸赞道：“不错。” 乐欢郡主脸色一变，狡辩道：“书中并没有提到泥家村村民冬季的食物？” 欧阳德看着顾兰若笑道：“顾小姐你觉得呢？” 顾兰若突然想笑，不会还是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关于泥家村的那片杂记中确实没有提到，不过同一本书描写邻村岳家村中说道。” 乐欢郡主依旧狡辩：“不可能？” 第214章 完胜 “吕秀才重阳节与友人登高遇到一位受伤的樵夫，两人扶着樵夫回到家中，樵夫的媳妇为了感谢两人，专门做了拿手的吃食感谢两位，而樵夫的媳妇就是泥家村人。” “郡主？”欧阳德看着乐欢郡主。 乐欢郡主咬唇，脸色惨白，眼圈有些发红。 一旁嬷嬷见了有些着急，笑着说道：“欧阳大人还是再问一个吧？刚才两位小姐还没有准备好。” 欧阳德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位嬷嬷，随后低头喝茶也不搭理对方。 下面有人讥讽道：“是啊，欧阳先生最好问一个郡主知道而顾小姐不知道的，才不算刁难。” 这下，那位嬷嬷的脸也有些挂不住了，这若是在淮南，早被人打出去，可这里是京城，这些刁民不会怕她。 顾兰若倒是大度的说道：“欧阳先生再出一题就是。”不然她有一种占便宜的感觉，毕竟，合伙欺负人是在是不厚道，对方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 欧阳德见顾兰若这么所，便道：“那我就再说一题。”他看着乐欢郡主道：“两位都看过‘阅海记’吧？” 这本书也是刚才两人曾经提到过的，也是乐欢郡主先提问顾兰若的，反正在明面上乐欢郡主占便宜。 顾兰若和乐欢郡主都点点头。 欧阳德用舒缓的声音道：“书中提到还上有一种海鸟，日夜袭击海上的渔民，吃新鲜的人脑，我问你们，假如海鸟出动三百只，光上十二年从海上到澧县需要多久？” 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书上也没有提到。 乐欢郡主心里犯嘀咕，海边到澧县的路程，海鸟虽然是肉食动物，按照书上记在却是飞行不了太久就需要觅食。算一下的话少说也要数月时间。不过这个答案乐欢郡主不敢随便说出来，她不由的看向顾兰若一眼。 顾兰若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看出是知道答案还是不知道答案。 欧阳德看着乐欢郡主犹豫，便慢悠悠的补充一句道：“若果两人回答是一样的，那就是谁先说出答案谁赢。” 乐欢郡主闻言，不等顾兰若开口，忙抢先道：“大概半月有余。” 欧阳德没有回答，反而看向顾兰若。 顾兰若道：“它们到不了澧县，书中记在光上十二年春天开始，周边便开始发生大规模的瘟疫，十室九空，难见活人，没有吃食，它们到不了澧县。” 欧阳德哈哈大笑，拍案叫好：“不错。”然后也不管身边嬷嬷的眼色独自离开。 乐欢郡主的脸白如纸，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输给顾兰若。隐隐传来笑声，乐欢郡主觉得这些都是嘲笑自己的声音，她开始叫嚣顾兰若的话，如今全部打在自己脸上。 顾兰若见乐欢郡主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淮南的十名闺秀皆亮相，苏日安还有京中的闺秀还没有上场，但是大家知道今年千金宴的重头戏已经过了。 顾兰若已一己之力挫败淮南王派来的十名闺秀，赢的十分漂亮，不禁给顾家赢得脸面，就连京中其他闺秀们都与有荣焉。 顾兰若大出风头，名艳京城，虽然羡慕的人很多，但是比起乐欢郡主她们，京中的闺秀们更愿意让顾兰若赢。 今日徐夫人，吴老夫人心情都不错，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准备退场。用完午膳后，稍作休息千金宴还要继续，不过顾兰若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她从台上走下来的那一刻暗暗松了口气。 不负太后众望和朝廷众望，赢了。 徐夫人见了笑的合不拢嘴：“今日赢的真是痛快。” 落后一步走过来的紫衣女子也符合道：“淮南王精挑细选的那些人也不怎么样，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顾兰若不由的打量紫衣女子，似乎再问这位女侠尊姓大名？ 徐夫人没好气的白了紫衣女子一眼：“矫情什么，还不自我介绍，难道还等着我说？” 紫衣女子嘿嘿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我叫韩静琳，我很喜欢你。” 额…… 顾兰若有些尴尬，当场被人表白，还是第一次。 “这丫头愣头愣脑的。”徐夫人笑着解释道：“她是我外甥女，听说你来参见千金宴，便跟过来看看。” 顾兰若反应过来，不由的笑道：“你也会变戏法？” 韩静琳弯了弯嘴角：“什么戏法，不过就是动作快罢了。” 顾兰若哭笑不得：“那你把人家的碗藏到哪里去了。” 她可是听说人家小姑娘后来发现，手中的碗被掉包，差点气哭了。 韩静琳轻咳一声，凑到顾兰若身边低声道：“我袖子里有几个，当时裙子里也有。” 顾兰若忍不住笑出声，第一次见面就说这样，韩静琳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她发现这个丫头真可爱。 他们原本要和任夫人一起回招月阁吃饭，不想才回到招月阁，便被吴老夫人身边的人叫走，说让顾兰若和韩静琳去她那用饭。 等吴老夫人的人离开后，韩静琳看着顾兰若皱眉道：“要不你留下，我自己去，反正我调皮惯了，他们也不能把我怎样。我祖母和吴老夫人是故交，我去应该没问题。” 韩静琳能看出来千金宴上的人都不喜欢顾兰若，除了自己的姑母，尤其是现在顾兰若大杀四方，出尽风头，谁知道会不会被吴老夫人教训。 顾兰若也知道所有人都不喜欢自己，不过吴老夫人是太后的弟妹，太后都看好自己，她还能委屈自己不成。 不过，吴老夫人是长辈，就算对她有意见，顾兰若也不敢忤逆。毕竟，两人之间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能和平共处就和平共处，若不能再说。 顾兰若想着吴老夫人和韩老夫人是手帕交，那徐夫人在场会不会好一点？ 想着便去问徐夫人。 徐夫人想了想，道：“既然老夫人让你们过去用饭，你们去就是。” 见徐夫人都这么说，顾兰若换了身衣服去了。 第215章 吴老夫人召见 吴老夫人坐在西间的罗汉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顾兰若和韩静琳上前给她请安，她也只是冷清的点点头，让她们坐。气氛有些尴尬。 吴老夫人吩咐丫鬟摆饭。 等着摆饭的时间，吴老夫人喝了口茶之后终于开口道：“你读过很多书。” 顾兰若看了吴老夫人一眼，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谨慎的回答道：“在父亲书房看过一点。” 吴老夫人点头：“嗯，不错。” 顾兰若眨了眨眼睛，弄不明白吴老夫人这话是不是在夸她，只能笑了笑，却不敢接话。 吴老夫人似乎看出她的心思，也不再多问，于是三人又开始喝茶。 “你祖母最近可还好？” “好着呢，就是常念叨您，总想着出来找您玩。”韩静琳调皮的说道。 吴老夫人似乎早就习惯，哼了一声：“还玩，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 “祖母可说了，多大岁数您也是她妹妹。” 吴老夫人闻言嘴角微扬，语气带着几分柔和：“当您你祖母可没少带我干坏事，怎的老了也不放过我？” 韩静琳捂嘴一笑：“您和祖母那些事整天被她说，羡慕的我都想试一把。” 此事，丫鬟进来说饭菜摆好了，有韩静琳的掺和气氛倒是缓和不少，没有刚才的冷清。用饭的时候老夫人还会问一句：“尝尝菜色合不合口味？” 韩静琳点头：“都是我喜欢吃的。” 丫鬟笑道：“是老夫人吩咐厨房做的。” 吴老夫人点头：“喜欢就好。”动筷子夹了一块，示意顾兰若和韩静琳动筷子。 那丫头应该是吴老夫人身边人，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对顾兰若道：“顾小姐喜欢吃什么菜，等会奴婢记下，日后您来了，奴婢让出自给您做。” 顾兰若闻言有些受宠若惊。 丫头的话显然是与她亲近，而这丫头是吴老夫人的心腹，那也就是替老夫人讨好。 顾兰若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老夫人，小心的回答：“我不挑食，静琳喜欢的我也喜欢。” 丫头闻言笑了笑，上前帮着布菜。 吃饭的时候，吴老夫人一句话都没有说，顾兰若和韩静琳也不好说话，三人沉默的吃完这顿饭。 用完午饭后，丫头们伺候三人漱口净手，然后又奉上茶水。吴老夫人没说让他们离开，她们便跟着吴老夫人去了侧间。 等到茶喝的差不多了，吴老夫人突然吩咐身边人道：“去把东西拿过来。” 等着丫头退下后，不一会捧着一个雕花的盒子出来。 “你们两人一人一个。”吴老夫人淡淡的说道。 顾兰若看着手中塞的雕花盒子，入手还有些重量。 她看向韩静琳，带着询问的眼神，韩静琳暗中对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丫鬟笑着道：“韩小姐和顾小姐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顾兰若和韩静琳闻言打开手中的盒子，顾兰若不由的愣住，盒子里都是些头面，顾兰若没仔细看，不过但看最上面的一直金步摇上面还镶着成色极好的红宝石，便知道价格不菲。 “老夫人，您这是？”韩静琳挑眉问道。 “我都用不着，你们拿去戴吧。”吴老夫人淡淡地说道。 顾兰若这下真的受宠若惊，她这会儿怀疑只觉得吴老夫人讨厌自己是她的错觉。 吴老夫人顿了顿道：“我知道你们不缺这些东西，不过总归是长辈的一番心意，你们收下吧。” 韩静琳眼睛在吴老夫人和顾兰若只见打转，随后笑着合上盖子：“老夫人，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顾兰若也只能见吴老夫人的盒子收下：“谢谢老夫人。” 吴老夫人点点头，沉默一会，状似无意的说了句：“她喜欢安静的女子。”说着，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今日也累了，和任夫人说一声，下午的千金宴我就不去了。” 顾兰若皱眉，应了一声便和韩静琳退出来。 她？指的是谁？ 顾兰若细细琢磨，在出门口前恍然大悟，太后。 吴老夫人是提点自己，太后喜欢安静的女子。 两人一路上各怀心思，沉默的回到招月阁。两人带着东西去了徐夫人住处，徐夫人见了，轻描淡写道：“给你们的，守着便是。” 韩静琳见屋内没有外人，开门见山道：“姑母，老夫人不是不喜欢顾小姐吗？今日这是怎么了？” 非亲非故，每个由头的给东西，若是自己的祖母还好，偏偏是个一根线的关系。 徐夫人没有直接回答韩静琳的话，她转头看向顾兰若：“兰若，你觉得呢？” 顾兰若想了想，她毕竟是个外人，不好多说什么。韩静琳还可以扯上关系，她简直就是八竿子打不着。 徐夫人笑了笑：“这里没有外人，你这个徒弟还想藏私不成。” “徒弟？”韩静琳睁大眼睛看着顾兰若，又看向徐夫人：“姑母，我就说你怎么会对一个外人好，原来是你徒弟。” 顾兰若也有些诧异，她与徐夫人接触也是最近的事情，也只是投缘，并没有非分只想。徐夫人可是女子学院的院长，京中多少名门闺秀挤破头想拜她为师，都被她拒绝，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居然成了徐夫人的徒弟？ 见顾兰若愣在原地，韩静琳着急的碰了她一下，提醒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敬茶？” “哦。”顾兰若反应过来，忙斟茶规规矩矩的跪拜大礼，双手奉上：“师父，请喝茶。” 徐夫人笑着接过：“乖徒儿，起来吧。” 韩静琳高兴的扶起顾兰若：“这下我有理由去顾家了。” 三人对视一笑。 顾兰若想起刚才的事情，试探的问道：“师父，是不是因为太后？” 徐夫人笑着点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安心收下便是，日后入宫太后问起来，你如是说就是。” 顾兰若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在多话。 此事有人进来，两人便退下。 韩静琳拉着顾兰若回了屋子，随后抬手让所有人退下。 第216章 爱屋及乌？ “你刚才说，老夫人之所以送我们东西，是因为太后？”韩静琳见人都退下，直接问道。 两人虽然今日才认识，不知道是因为她是徐夫人的侄女还是因为缘份，顾兰若总有一种错觉，前世两人是好友：“吴老夫人是太后的弟妹，虽然只是尚书夫人，并非王侯，却得到众人的畏惧，连乐欢郡主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可见老夫人有些手段。” “千金宴前，太后曾送六套头面和衣服给我，千金宴当日更是让挽云姑姑亲自过来帮我打理，我虽不明白太后究竟何为，可在外人眼中，太后很喜欢我，很宠我。而身为太后弟妹的吴老夫人，自然要爱屋及乌。” “就这么简单？” 顾兰若摇头：“恐怕没那么简单，太后疼爱我，这次借我的手打压皇后，让众人看到我是一颗很好的棋子。” 韩静琳一愣，皱眉：“你的意思是，吴老夫人送东西是假，求你办事是真？可你一个小丫头能办什么事？” 顾兰若对她笑了笑。 “哦……”韩静琳恍然大悟。 吴老夫人是不是真的喜欢她，顾兰若并不在意。任何人都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你，能相互尊重已经很好。 中午休息后，下去的千金宴继续。只是比起上午的热闹，下去明显冷清很多。 庆国公老夫人和吴老夫人都没有出席，乐欢郡主和裴思晨也没有出现，听说是上午累了在院子里休息。 顾兰若依旧是和徐夫人她们坐在一处，但是从下午开始只有京中闺秀出场，再也没有人点名要‘顾先生’指导，和上午相比，顾兰若下午十分悠闲。 等到千金宴都结束后，竟然有几位京中的小姐跑过来，找顾兰若去看小白。 可小白的主人是谁，她还不清楚？ 顾兰若不知道的是，自那夜小白威武亮相后，整个温泉山庄的人都被小白吸引。虽然这些千金小姐们对猛兽都很畏惧，但好奇战胜一切。尤其是昨日看到那长相威猛的大老虎看到顾兰若后乖顺的像只小猫让很多人羡慕。 任夫人听说后，讪讪笑道：“没想到老虎也喜欢顾小姐，不过到底是猛兽，还是离远些比较好，万一伤到人就不好了。” 任夫人的意思很明确，老虎喜欢你，可不一定喜欢别人，若是你看不住老虎伤到别人，那便是你的责任。 众人听了觉得有些失望。 “若是想看也简单，那老虎是四殿下的宠物，如今四殿下也在山庄，派人说一声便是。”韩静琳倏然开口道。 任夫人面色如常：“既然如此，我便派人通知四殿下，晨儿，你陪几位去吧。” 赵小姐点头带着顾兰若和一种胆子大的小姐们去看奇珍异兽。 这些姑娘们性子活泼，加上没有长辈在，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有位姑娘特意讨好顾兰若：“顾小姐你真厉害，淮南派来的那些闺秀个个眼高于顶，最后还不是败在你的手中。真是解气。” “是啊。尤其是郡主，仗着自己是淮南王的女儿口出狂言，以为自己才高八斗，结果欧阳先生一考校就露馅。像她那种读一辈子书有何用，最后还不是榆木疙瘩。” 说话的这位小姐家世好，年纪小，性子直爽，之前在来那个人比赛的时候，下面拆台的就是她，也不怕得罪人。 顾兰若虽不喜欢背后说人坏话，更不稀罕别人说三道四，没有不由的皱了皱，正要提醒几位不要说人是非，便看到旁边的人重重的咳嗽一声。 顾兰若抬头便看到乐欢郡主站在不远处的树下，脸色很是难看，那双眼睛似乎穿透刚才的两位小姐，让她们无地自容。 乐欢郡主的目光移到顾兰若身上，只是冷冷的盯着顾兰若，片刻后，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韩静琳无奈的看了顾兰若一眼，小声提醒：“看来这笔账要记在你头上。” 顾兰若很无辜，也小声道：“反正她本来就不喜欢我。” 赵小姐似没有发现众人的异常，继续往前走。 之前叽叽喳喳的小姐们都闭了嘴。 乐欢郡主走在她们前面，等她们到了奇珍异宝园的时候，便看到乐欢郡主也冲这边来了，她身边跟着一个丫头，手里拎着个盒子。 众人见了有些好奇，乐欢郡主不是说身子不舒服，那怎么还会来此？ 韩静琳接了园子后，便派人去通知四皇子，院子里的婆子忙出来道：“韩小姐，真不巧，小白刚刚被四殿下带走洗澡了。” 四皇子还真的在？ 身后跟着的小姐们不由的窃窃私语起来，四殿下想来很少出息宴会，见过他真容的人很少，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入宫。 不过韩静琳显然不打算放过这次机会，对婆子道：“我们就在前面的亭子等着，小白洗完澡后你派人送过来就是。” 婆子领命走了。 韩静琳不管别人拉着顾兰若去了凉亭。 顾兰若扫了一眼身后的赵小姐，发现今日她出奇的安静，往日这个时候，她应该大出风头才对？可现在，怎么感觉韩静琳都比她像主人。 顾兰若看到乐欢郡主和赵小姐在说话，她离着远，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韩静琳注意到顾兰若的目光，小声提醒道：“放心，她就算是找人帮忙也找不到他，这园子里到处都是暗卫，如果郡主真的找到东临公子，那只能说明，对方想见郡主。” 顾兰若一惊，脱口而出：“你也知道她们的事？” 韩静琳挑了挑眉，身子靠在柱子上，完全没有世家小姐的坐姿：“这有什么，东临渊是我姑父的徒弟，我知道他的事很奇怪吗？” 额，好像不奇怪。 可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唯独自己最后一个知晓，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们没有等太久，很快小白就被人带过来，而且可以肯定东临渊没有见乐欢郡主，因为小白和东临渊一起出现。 当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小白身上的时候，顾兰若却看着小白头顶的那双手，不会吧？ 第217章 不长眼的人 那些小姐们被突然闯入的猛兽惊的倒吸一口冷气，齐齐后退，可看到白虎身后出现的男子的时候都惊呆了。 东临渊的手落在小白的头上，及时制止小白撒欢的扑过去。黑发墨衣气质出尘的美男子和威风凛凛的白虎站在一处，这画面怎么可都让人脸红心跳，连凶险的猛兽都变的没什么威慑力。 东临渊轻咳一声，打断凉亭内诡异的气氛。 众闺秀回神，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屈膝行礼。虽然没有谁说对眼前男子心悦，可心里却有了答案。 东临渊对她们点头。 韩静琳胆子大拉着顾兰若走过去，小白立刻将头蹭过来。她惊喜的看着顾兰若：“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小白见了你居然如此乖巧。” 顾兰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笑了笑，看向东临渊：“听闻这白虎是四殿下的？” 东临渊道：“这白虎是我出城游玩时，无意间救下，正巧四皇子喜欢便送给他。” 一句话，其实是我的。 顾兰若也想说，可他现在摸不清东临渊和四殿下的关系，不敢妄言。 小白欢快的摇着尾巴看着两人说话。 旁边闺秀中胆子大，见小白如此乖巧便走过去，好奇的想要摸一摸小白的头。不想刚刚还像小猫的白虎倏然站起来，朝那小姐露出锋利牙齿，一阵地动山摇的低吼，吓的那位小姐踉跄的跌倒。 顾兰若忙将那位小姐扶起来。 说来也奇怪，韩静琳也是第一次见小白，她碰就没事？ “小白不喜欢被人摸它的头，你还是别碰了。”韩静琳看着那位吓的脸色发白的小姐，替小白解释。 老虎的屁股和头都不能摸，那是身为老虎的尊严。 韩静琳太喜欢小白了，询问小白平日都做什么，知道它喜欢玩飞轮，便带着小白在园子里疯了起来。钟小姐瞧着新奇都跟着上前看，但又不敢靠太近。还有人时不时的看向东临渊，那含羞带怯的表情，真真闪瞎顾兰若的眼。 切…… 顾兰若娇嗔一声，暗忖，我看上的男人能不好嘛，可惜，你们没机会了。 东临渊和顾兰若默契的没有上前，她们两个站在后面聊天，远远的瞧着一对俊男美女，真真的养眼。 “恭喜顾小姐。”东临渊心情很好的打趣。 顾兰若没有看他一眼，她心里有太多的疑问，需要他解答：“东临公子，不知我喜从何来？” 东临渊嘴角弯弯：“大杀四方，战无不胜，如今扬名天下算不算喜？” 顾兰若白了他一眼：“你早就知道这事，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顾兰若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这话虽然在抱怨但等多的事撒娇，东临渊听的心荡神怡，凑近低声道：“你偷偷是了我的招数，也没有提前告诉我。” 顾兰若一听，脸红，不说话。 她当时下棋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好玩，可现在被对方当众提及，反倒觉得不好意思。 东临渊见她不说话，低头浅笑：“别生气嘛？以后我的招数你尽管用还不成？你赢了，我与有荣焉，不过，我似乎捡到宝了，没想到我媳妇是全才。” “又来，你在说我生气了？” 两人正暧昧的说话，气氛刚刚好，却有人眼红，见不得他们好。 乐欢郡主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愣愣的过来，打破两人暧昧的气氛。 “东临公子。”乐欢郡主眼中只有东临渊，当着顾兰若的面，满色娇嗔的屈膝行礼。 东临渊点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有些不悦。 乐欢郡主扫了一眼顾兰若，随后到：“东临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我有重要的事情与你商量。” 东临渊好看的眉眼微皱，冷淡地回答道：“郡主若是有什么是可以找赵家或者找皇后，我不是皇家中人。” 乐欢郡主急了：“我说的不是皇家事。”她咬着唇，艰难道：“东临公子，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东临渊凝眉，抬头，招呼四皇子的小厮过来，对乐欢郡主礼貌客气道：“不管是内院还是外院的事情，你都可以和四皇子的人说，他会转告四皇子。” 一句话，我想和你谈。 乐欢郡主眼中发现失望之色，她还想说什么，可当着顾兰若的面她不愿意开口求东临渊。她是堂堂的郡主，放下身段和自尊去求他看看自己，但她却不愿意将自己卑微的一面呈现给出了东临渊以外的人看，特别是顾兰若。 乐欢郡主神情暗淡，看了看东临渊和顾兰若，最后无奈的走开。 东临渊也没有停留太久，四皇子的小厮过来将他叫走，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 顾兰若忍不住想到之前乐欢郡主说有事找东临渊，是真的有事还是借口。 乐欢郡主还在奇珍异宝园，此刻正坐在凉亭内，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兰若没有理会对方，直接去找韩静琳和小白。 小白虽然喜欢玩，可遇到喜欢的人还会撒娇卖萌，但是除了几个主子和平日里照顾她的人，它不喜欢陌生人靠近。 顾兰若和韩静琳陪着小白玩了一会，眼看就要用晚饭了便让人将小白送回去。小白精神十足，玩的很开心，听到要被送回去十分的不开心。 顾兰若和韩静琳打算回招月阁吃饭。 “乐欢郡主找你们干嘛？”韩静琳虽然一直陪小白玩，可她到底是习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最基本的素养，所以乐欢郡主来找她们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 顾兰若整理自己的衣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东临渊说。” “重要的事情？”韩静琳冷很过一声：“她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找个借口见他。” 顾兰若也想过，不过，不关自己的事，东临渊若想见她，总会有法子。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何尝不是。 “不管是不是，都与我无关。”前世的殚精竭虑，她受够了，今生她只想守着对自己好的几个人，好好过日子。 “你怎么能不管，她……” “啊……” 第218章 别有用心 一声尖叫，打断韩静琳的话紧接着就是一阵呼啸。 韩静琳和顾兰若对视一眼。 “不好，是小白，我们过去看看。”韩静琳一边说，一边朝出现虎的地方跑去。顾兰若快步跟上。 小白之前被人送走，还没有走远，韩静琳比顾兰若快一步道，等到顾兰若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便听到韩静琳大喊一声：“小白，过来。” 顾兰若仿佛看到前世某个画面从眼前一闪而过。 前世，她见过韩静琳？ 不等顾兰若反应，就看到小白已猛虎下山的姿势将人扑倒在地，随着韩静琳的一声令下，小白才不情愿的将自己的爪子一开，慢悠悠的走到韩静琳身边，蹭了蹭她的腿。 而刚才在小白身下的人正是乐欢郡主。 乐欢郡主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小白攻击。这一次依旧很狼狈，不过总算比上一次体面，至少自己能爬起来。 韩静琳居高临下的打量乐欢郡主，冷声道：“郡主，请问你对小白做了什么？” 小白舔了舔爪子，委屈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韩静琳忍不住摸了摸小白的头，示意它不要着急。 乐欢郡主看着小白，在看看韩静琳和顾兰若，咬唇道：“我只是想要给它喂食，并无恶意。” 两人看到翻到在地的食盒，里面果然有一些研制过的生肉。顾兰若想起来，之前乐欢郡主进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原来她是打算给小白的？ 韩静琳皱眉看了一眼翻到的食盒，然后毫不客气的说道：“郡主，猛兽才来不吃陌生人的东西，你与小白根本不熟悉，还没有到喂它的地步。另外，我替小白谢谢你不计前嫌，不过，我想你日后还是离它远一点为好，它看起来不喜欢你。你若受伤，反倒连累小白，更让四殿下难做。” 乐欢郡主看着小白，眼里带着某些不解，执拗道：“我看过驯兽的书，它并非讨厌我，只是不熟悉我的气味罢了，只要我经常……” “郡主，你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吗？”韩静琳不耐烦的打断对方：“我知道郡主博览群书，不过我不喜欢你靠近小白，你从书上学到的那套理论只适用于你自己的宠物。” 乐欢郡主听出韩静琳一起种的排斥，不由道：“韩小姐，我对小白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很喜欢想要与它亲近而已，而且，这只白虎不是东临公子所有吗？” 韩静琳闻言恍然大悟，她抿嘴，面无表情道：“你喜欢它是你的事情，可小白不喜欢你，而且，我想你有件事弄错了，这只白虎不是东临公子的，而是四殿下所有，我和兰若经常过来看它，它才会与我们亲近。至于东临公子，有时候过来帮小白洗澡，所以小白才特别喜欢他。” 乐欢郡主不信，她打听过这只白虎是东临渊所救，后来因为没有地方养，便养在温泉山庄，听说原本是一对，不过那只在遇袭后死了。她还打听到，东临渊很喜欢这只白虎，怎么可能送人？ 这些都是她被白虎袭击后打听的，所以对于属于东临渊的白虎却听从顾兰若的指挥，甚至还攻击她这一点，让乐欢郡主难以忍受。她想到自己曾经看过一本驯养野兽的书，所以才打着和东临渊宠爱搞好关系的主意，她给白虎精心准备食物，可以不知道为什么，白虎非但不吃在她靠近那一刻又攻击她。 乐欢郡主不懂，小白自幼被东临渊养在身边，若不是四皇子无意中发现，也不会养在温泉山庄。它与一般的野兽不一样。乐欢郡主看的那些书，总归只是笼统的概念，并没有实践过。而且小白每日被人精心饲养，口味刁钻的很，自从来了温泉山庄，更是胖了不少。 所以乐欢郡主拿东西给它吃，对小白来说没有太大的吸引了，反倒因为乐欢郡主身上的气味，让它认出她是主子不喜欢的人 乐欢郡主的智商超出一般人，可一遇到东临渊的事情，就会变得迟缓。 顾兰若看着乐欢郡主，觉得郡主的想法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她昨夜才被小白吓的差点晕倒，明明很害怕，今日却没事人一般给小白投食。 她不会不知道，动物的记性比人要强的多。 还是说，爱情的力量真的可以战胜一切？ 小白再次被人带下去，韩静琳当着乐欢郡主的面吩咐道：“以后你们机灵点，别让陌生人靠近小白，也别让人喂小白，不然它伤到人会让你们抵命。” 白虎珍贵，就算伤到人也不会怎样，可他们这些照看白虎的人就惨了，轻责会仗刑二十，重则杖毙。 照顾小白的侍卫们很是郁闷，他们那里能料到乐欢郡主会来这一出，见她突然过来投食，他们都惊呆了。 一直未开口的赵云晨，此刻倒是摆起主人的架势，吩咐人好生把郡主送出院子，又让人去厨房端碗压惊的汤送过去。 乐欢郡主临走前不甘心的看了顾兰若一眼。 顾兰若直接无视和韩静琳回了招月阁，至于乐欢郡主会不会乖乖的待在院子里，额……很快她就得到消息，乐欢郡主用过晚饭后，便偷偷溜出去，找到东临渊身边的小厮木如，想让对方领着她去见东临渊。 东临渊自然不见，他身边的木如别看平日里嘻嘻哈哈，嘴皮子上的功夫可不是盖的。 “郡主，我们公子是来做客，不好给殿下惹麻烦。更何况，现在天色已晚，孤男寡女三更半夜见面不妥，我们公子可是有未婚妻的人，绝不会做出如此有辱斯文的事情。” 乐欢郡主气的冒烟，什么叫给东临渊惹麻烦，什么叫有辱斯文，她放下身段来见他，他凭什么不见自己？ 饶是如此，乐欢郡主还是将下午的话告诉木如，让他转告东临渊，并送上一封信。 东临渊总算抬起头，看了一眼木如：“她给的？” “是，说是重要的东西，必须主子亲自过目。”木如低头应道。 第219章 交易 “她手中有淮安王和边关的密信？” “是，公子。”木如低头道：“想来郡主见公子和四殿下走的近，便想用让您讨好殿下。” 东临渊将手中的笔放在笔架上，单手拖着下巴好笑道：“所以她想和我做笔生意？” “是，公子，郡主的确是这个意思。” “她想要什么？”东临渊挑眉。 木如顿了顿：“郡主想要留在京城，淮安的闺秀们过几日就要回去，郡主想让您帮忙让她留下。” 东临渊听完后，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 木如平日叽叽喳喳，可正事上来不敢造次，他暗中观察东临渊，却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的情绪。 许久，东临渊道：“郡主想要我用什么理由将她留下？” 木如心想，还能有什么理由？你心里没点数吗？郡主都在你身边蹦跶好几日了，还不是想当你的女人？ 不过面上木如却恭敬的说道：“郡主说侍奉仰慕公子的才华，想留在东临府，还想要与您见一面，说有些事情当面说比较好。” 东临渊对木如的回答似乎并不意外，不过他没有给对方回复，只是摆了摆手，让木如退下。 木如忍不住问道：“公子，奴才怎么回复郡主？” 东临渊扫了木如一眼：“若是什么人手中拿着个东西就能要求进东临府，那东临府养得起这么多人吗？” 什么东临府养不起？别说一个郡主，就是一百个郡主您也养得起好不好。 这话木如不敢说，毕竟，在顾小姐面前，公子是个穷光蛋，要自己媳妇养的小白脸。 于是，木如愉快的拒绝乐欢郡主。 这么能折腾的女人，若是真的进了东临府的后院，以后顾小姐就该头痛了。说起来木如还是有私心的，比起乐欢郡主，他更喜欢顾小姐。不过，堂堂郡主不回王府，偏偏赖在公子面前，无名无分算什么？世家小姐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乐欢郡主被拒绝之后，很伤心，不过她见不到东临渊的面，只能干着急。 木如离开后，冷声吩咐一句：“仔细盯着乐欢郡主，暗中派人去搜搜，看看她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信件。”他似乎又想到什么，加了一句：“看好她，别让她靠近顾小姐。” 木萧立刻领命，晚上回来的时候，道：“郡主那没有别的信件，不过有一瓶药，闻起来像是剧毒，属下怕出什么乱子，擅作主张调换了。” 东临渊点头表示知道了，并没有说太多，就打发木萧出去。 东临渊本就是受邀做客，所以平日里很少出院子，确切的说，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也没有人知道。 他不见乐欢郡主，可郡主却不肯放过东临渊。 翌日，乐欢郡主出现在东临渊出门的必经之路上，东临渊如果不想见人的话，就算你守在他房门口，也不可能见到他。 乐欢郡主似乎很了解东临渊的习惯，所以只是远远的跟在东临渊身后，保持一定距离。却又像个小尾巴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青天白日的，即便是再好脾气的人也经不住这么磨，思量过后，东临渊命人将乐欢郡主带到他面前。 “郡主，你这是何意？” 乐欢郡主的视线从未转移过，一直落在东临渊脸上，她抿了抿唇道：“东临公子，我真的有秘信，我把信记下来，我也知道，你先现在不如意，只要你将这信交给四殿下，便可以换一个好前程，你若同意让我留下，我现在就默写给你。” 她说完，又顿了顿，抬头看着东临渊，目光带着乞求：“东临哥哥，我自幼过目不忘你是知道的，而且父王很宠爱我，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东临渊闻言眉心紧皱，冷声道：“我不需要，你留在京城对我没有任何用处。” 乐欢郡主急了，忙道：“我愿意为了你先回淮南，等，等到合适的机会你在接我回来。” 站在东临渊身后的木如表情有些古怪，他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奔放的世家小姐。就算淮南民风比京城开放，估计也没有那叫小姐会当着男子的面说这些话。木如还年轻，不由的替郡主脸红。 东临渊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又拒绝：“郡主，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我从来不需要什么前途，我现在很好，况且，我已经有未婚妻。” 乐欢郡主明白他的意思，他身边有不少人，可他就是不愿意用她，不屑是一方面，还有就是怕他未婚妻误会。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并不需要，还请郡主回去吧。”东临渊冷淡的说道。 乐欢郡主的脸上到这几分悲伤：“东临哥哥，我只是想有个机会留在你身边，仅此而已，为何你不愿意给我。” 东临渊没有回答对方莫名其妙的话，只是冷淡地颔首：“请郡主不要在跟着我，我的小厮都是些粗人，误伤郡主就不好了。” 说完，头也不会的走了。 乐欢郡主呆呆的看着东临渊的消失背影，许久，终于蹲下身子痛哭。 她从见到东临渊的那一刻，心里眼里都是他，虽然这些年见东临渊的次数超不过一只手，可她清楚的记得他的容貌，这个念头越来越大，大到她想用一切办法留在东临渊身边。这世上除了东临渊，她乐欢郡主，不接受任何男人的求婚。 在世人眼中，一事无成，家族没落的东临渊，却是乐欢郡主的心头肉，任何男子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 乐欢郡主在这边对东临渊死缠烂打，那边千金宴还在继续。 今日是千金宴的最后一日，等这些小姐小姐比试完，便可以回淮南。 可能是因为结果已经很明显，剩下的小姐们都没了什么热情，所以这日下去的千金宴草草结束。 评选出来魁首，淮南派来的十名闺秀中占五位，朝廷的闺秀占五位，至于乐欢郡得了千金宴魁主之位。 表面上看淮南的闺秀们大获全胜，可这些闺秀们却没有一个高兴的。 第220章 永安县主 她们没有忘记当初淮南王妃派她们来的目的，可现在她们连一个顾兰若都胜不过，回去后怎么与淮南王妃交代。淮南王的脸都被她们丢尽了。 她们简直不敢想象回去后将面临怎样的雷霆怒火，所以在徐夫人宣布名次的时候，这些闺秀们有几个已经开始低声哭泣。 尤其是乐欢郡主，被淮南王给予厚望，她却输给顾兰若，等于淮南王输给皇上，当年若不是淮南王输了，皇位就是他的，多么讽刺的历史重演。 反倒是京中拿到魁主的闺秀们一个个喜出望外，两相对比，场面便的很是尴尬。 接下来闺秀们就要离开山庄进城。 顾兰若依旧坐着顾家的马车由挽云姑姑陪同，回到京城已经是晚饭时间，她拒绝赵家的邀请，回到自己的家。 毕竟，家中还有人等着她。 顾兰若回到顾府，直奔翠竹园老夫人沈氏那，老夫人和钱妈妈两人说说笑笑正在聊天，顾兰若进来的时候，不由的笑道：“奶奶在和钱妈妈说什么，这么高兴。” 老夫人看她回来高兴的伸手：“快，快过来让我瞧瞧。” 顾兰若笑着上前，坐在老夫人身边：“才几日不见，奶奶就想我了？” “你这丫头。”老夫人嗔道：“你这次为顾家为皇上太后挣了脸面，我能不高兴嘛。” 红拂在一旁道：“老祖宗，你那是没瞧见，大小姐一人之力大战淮南十位闺秀，真真是厉害，我们回来的时候听说外面都传开了，说大小姐深藏不露。” 顾兰若闻言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夸张。” 原本京中的千金宴就受百姓们津津乐道，虽然平头百姓无法参加，却不影响他们对此事的关注。尤其是今年的千金宴比往年更受众人瞩目，所以这些闺秀们还没有回来，温泉山庄发生的事情就已经在京中传开了。 顾兰若可谓是再次扬名天下。 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外头都在传，说你将淮南王精挑细选的十位闺秀都比了下去。现在茶楼的说书的先生们整日说这件事。” “大小姐，您可真给我们长脸啊。”悦心欢心的说道。 顾兰若不由的红了脸，说她以一敌十有些夸张。琴棋书画这几样还是勉强拿得出手，其余的可不是靠真本事。只是她没有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老夫人她们早就知道了。 顾兰若被他们你一眼我一语我的头痛，还是耐着性子听老夫人说。 足足在老夫人屋子里带了半柱香的时间，顾兰若才出来。 她离开的时候，钱妈妈送她出来，并小声道：“大小姐，大夫人病了，大爷怕传染给别人，便让大夫人好好在舒华院养病，老夫人的请安也免了。” 顾兰若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什么养病，都是世家留脸面的说辞，其实就是闭门思过。 她点了点头，道：“谢谢妈妈。” 想来是老夫人心里也窝着火，可又不好做的太过，心里内疚，让钱妈妈传话。 其实顾兰若并不在意，若是秦氏真的因为此事彻底栽了，她反倒觉得不安心。 顾兰若回到太师府不到两个时辰，太师府嫡女顾兰若被册封为永安县主的旨意便下来，同时还有太后送给顾兰若的对牌，可以随时入宫。这个消息震惊全府。 二夫人吃了一惊，昭华郡主下嫁给顾贸，她的女儿虽然尊贵，可也只是宗女，若没有皇家的首肯，和世家小姐没两样，可现在就不同了，参见一次千金宴，不但身份高了一等，连名分都定了，这下人家可是真真正正的皇家人。这让她难以置信，再看看那整整齐齐的十个红木箱子，便知道皇上给的赏赐不少。 大夫人身为当家主母又是顾兰若的母亲，就算被顾贸勒令不得出门，这个时候也要硬撑着身子起来，她面皮抽动了老半天，才勉强没有让自己晕过去。 三夫人倒是淡定的看了一眼，似乎都是在情理之中。 而顾兰欢气的脸色铁青，偏偏圣旨要全家人一起到门口迎接，这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顾家大小姐千金宴上名动京城，得了皇上这份殊荣。上次骑射比赛，她就一战成名，如今摇身一变又成了县主，这日子没法过了。 大夫人毕竟持家多年，沉稳的多，接完之后吩咐人重金酬谢前来宣纸的太监，然后吩咐人将老夫人扶回去。 大夫人这次长记性，吩咐人将御赐之物都抬到昭华阁去，随后吩咐管家登记在册，让人小心点。 顾兰若微笑，这次给秦时母女如此大的打击，饶是如此大夫人居然看不出任何端倪，还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大房在顾兰若的整顿下，秦氏母女暂时偃旗息鼓，听闻大夫人将顾丛生找回来，硬生生在昭华阁跪了一晚上，至于是不是真的，没人关心。 顾兰若难得清闲，听着红拂说着外面的稀罕事情。 淮南王有意将十位闺秀留在京中，听说朝廷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淮南王此举有些过，强硬塞人，可不是臣子所为。 京中世家都不是傻子，这些远道而来的小姐，即便在淮南身世显赫可到了天子脚下有能给夫家带来什么好处。京中世家又不是看淮南王的脸色吃饭。所以这几日朝中议论纷纷，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娶。 最头疼的摸过赵家，淮南王的心中有意让赵家大少爷娶裴思晨为妻。赵家那可是当今皇后的娘娘，赵家家主正是皇后的亲哥哥。 “父亲，这该如何是好，老大怎么能娶裴小姐？早知道淮南王怀了这个心思，就应该像将老大的婚事定下来，缺谁都比娶这位好。”赵大老爷皱眉道。 朝中谁人不知，皇上早就有意除掉淮南王，对方狼子野心也不是一两日。淮南王仗着山高皇帝远，在淮南拥兵自重，若不是平南王压制，早就反了。 这种情况下，谁敢收淮南王送来的人。 可以淮南王今时今日的地位，若是非要将十位闺秀留在京中，皇上也没有法子。 第221章 君臣颠倒 赵老爷子顿了顿：“平南王还在京中，淮南王他不敢，这是就看皇上点不点头。” 赵大老爷替儿子委屈。 一直没有开口的找老太太道：“不管皇上点不点头，这事不是小事，现在着急的不知我们赵家，明日我入宫一趟，见过皇后在说吧。” 赵家长辈们商量淮南王上奏的折子，当事人赵家大少爷赵云廷却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微微垂首眼帘。像是思考问题，又像是在发愣。坐了半天，身子都没动一下。 晚上，赵云廷去了赵云晨的院子。 赵云晨坐在窗前看说，见哥哥进来也没有动，两兄妹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坐着。 许久，赵云晨放下手中的书，问道：“听说淮南王上了折子，想让你娶裴思晨？” 赵云廷低头，摸索着手上的玉扳指没有说话。 “大哥，你会娶吗？” “这次千金宴好在你没有下场，要不然赵家也要丢人。” “你会取裴小姐吗？”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你想睡吧。” 赵云晨冷眼看着赵云廷转身离开她的闺房，临走前还不忘替自己带上房门。 她们兄妹以前从来不分彼此，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连句真心话都没有了。 翌日，几个世家的主母不约而同的入宫，求见皇后娘娘，目的只有一个，问问这亲是到底怎么办？ 皇后也是很头疼，不接受？淮南王便有了讨伐的借口。死伤的可不止眼前这几位闺秀，可是接受的话，几位世家又不愿意，淮南王的狼子野心都写在脸上，万一哪日造反，他们身为亲家必定受到牵连。 皇后一直觉得，淮南王这个人没有什么本事，唯一可取的便是他出身好，运道好，先皇正在用人之际，他挺身而出带兵去了边关，从此以后奠定他在先皇心目中的地位。 可没想到，老了老了居然开始胡搅蛮缠开始了，他一个王爷，有什么资格赐婚？ 那上书的折子，表面上是请皇上赐婚，可看过的都知道，字里行间流露的霸气，根本就是命令皇上赐婚。 皇上若是同意岂不是丢了建安的脸面。 淮南王这一招，还真是为难住不少人。 不过，皇后这个时候还需要想安抚人心，所以她耐心的安慰几位当家主母：“不就是一门亲事？瞧把你们急的，我瞧着那几位小姐模样还不错，就算娶进门也不吃亏。” 韩家的当家主母年轻轻，最沉不住气：“人确实不错，容貌才华都没得挑，但是出身就不敢说。听说这些小姐们面上说是世家嫡女，其实大部分都是庶出，有些还是丫头养的，只是来京城之前，临时养在正室的名下，就是挂名的嫡女。说句不敬的话，淮南王这事办的太不讲究。这不是当我们是傻子嘛，京城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这种出身的姑娘到了咱们这只配当妾。” 韩大夫人着急，也是有原因的，韩二少爷可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平日里当眼珠子捧着，自由没让儿子受过半点委屈，眼看韩二少爷到了说亲的年纪，韩大夫人恨不得将京城所有的闺秀们筛选一遍，将最好的给小儿子。 可现在淮南王闹这一出，打着亲近的名头，将一个出身不明白的的庶女塞给她儿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韩大夫人听到韩大老爷说起这事，差点晕过去，恨不得宰了淮南王。 其他几位夫人随人没有说话，不过心里想的却是和韩大夫人是一眼的。 韩大夫人继续说道：“娘娘，这事若是皇上赐婚，别说让我儿子娶个庶女，就是街上的乞丐，我们韩家也愿意，可现在，算怎么回事，想想就憋屈。” 说道最后，韩大夫人眼圈都红了。 皇后没有怪她口无遮拦，她看了几位夫人一样，笑着道：“你们的意思我都知道，不过这事也急不得现在皇上也在想解决的办法，淮南王只是建议，却没有说一定要娶，更何况人虽然到了，可婚期不是还没定吗？” 韩大夫人闻言想了想，皇后说的也有道理。淮南王想往京中塞人也要看皇上愿不愿意。更何况，淮南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他们没有准备好迎娶，淮南王还敢提刀来见，笑话，他要是敢来京城也不会弄这出。 最后，几位夫人都出了宫，至于皇上怎么个决断？淮南王什么态度，都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不过消极抵抗还是可以的。 有的世家原本还打算等着千金宴过后，请淮南几位闺秀参加茶话会什么的，可现在，淮南王一道折子，大家都歇了心思。 京城的世家像是都商量好一般，对淮南闺秀们冷暴力。 这段时间，最郁闷的就是这些淮南闺秀们，她们本就不乐意来京城。可现在她们是想回回不去，留又受人排挤，处境很尴尬。 乐欢郡主和众淮南闺秀们依旧住在皇宫的别院，这次淮南王一下子赐了五个，还有五个没有提到，不就后会和三位大人一起回淮南。这五个里面就包括乐欢郡主。 虽然她是最先留下来的那个。 如今淮南的闺秀们分成两拨，一拨已经被赐婚，开始和宫里的嬷嬷开始绣嫁妆。另外几个没有赐婚的小姐们则松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京。 其实这是两方都不愿意，一个不愿娶一个不愿意嫁。 嫁到京城意味着背井离乡不能在回娘家，在京中出了任何事都没有人替你撑腰。就算有一日被夫家折磨而死，娘家也没有人知道。因为他们身份特殊，在娘家和婆家都是外人。 离京的日子越来越近，乐欢郡主与其他四位闺秀不同，她心里越来越憋屈。 她不想回京，她只想留在有东临渊的地方。 乐欢郡主无数次偷偷跑出别院，游离在东临府旧宅，那里是她和东临渊第一次相见的地方。短短几年时间，物是人非，恍如隔世。 看着繁华的街道，乐欢郡主却无心欣赏。 第222章 认错人 “你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刚刚皇后问你话，你都走神。”裴思晨看着乐欢郡主关心的问道。 乐欢郡主摇了摇头，不说话。 裴思晨叹了口气，上前挽住乐欢郡主的胳膊：“郡主，你再过几日就要回淮南，可惜我这次不能陪你一块儿回去，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你能不能帮我给家中的母亲和姐妹带几封信？” 她的婚事在商量，所以不能回淮南，必须要留在京城。 裴思晨的话让乐欢郡主脸色越发难看，她想留下来却留不下来，不想留下来的却留下来，真是造化弄人。 乐欢郡主暗自伤感，抿唇道：“好。” “谢谢你，郡主。”裴思晨很感激，她见郡主精神不好，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我陪你逛逛，难得我们出来。” 乐欢郡主平日也喜欢在街上逛，她当人不是看花花草草，她只是想碰碰运气能不能遇到自己想见的人。只可惜从来没有如愿过。以至于后来乐欢郡主都不想再出宫。 见郡主摇头，裴思晨道：“听说东临公子的新府邸就在前面，是六进六出的大宅院，很是气派，还有人说，东临府的合欢花四季不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东临府的新府邸，乐欢郡主很少过去，并非不想，而是不愿意。 东临渊在京中的一举一动，乐欢郡主都十分关注，当听到东临渊居然花顾兰若的钱买宅院，她恨不得从淮南运银子过来。 不就是三万两？她堂堂一个郡主，还给的起。 乐欢郡主顾虑的并非钱，而是怕东临渊会因为这三万两觉得亏欠顾兰若的，日后对她更加百依百顺，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对的，东临渊的眼中只有顾兰若。 乐欢郡主闻言，微微蹙眉，却又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东临公子的府里有合欢花？”东临渊的任何事情她平日最为留意，没有理由裴思晨知道而她不知道。 裴思晨无奈的笑了笑：“昨日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听皇后宫里的侍女们说的，你没有听到吗？不信，你问问你的丫头。” 乐欢郡主回头看向自己的丫头，这丫头是从淮南王府带过来的，宫里规矩多，她和裴思晨没人只能带两名自己的丫头在身边，好在皇后并没有责怪。 熙儿点头道：“是啊小姐，奴婢也听到了，你之前在想事情应该是没注意。” 乐欢郡主想了想在景仁宫，自己确实心不在焉，便打起精神点了点头：“好，我们就去看看。” 也许，能恰好遇到他。 话说，东临渊将顾兰若给他的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六进六出的府邸，让他装饰的像世外桃源，连门外都与邻居不同，并非两座威武的石狮子蹲在门口，而是一株寒梅在大门口绽放，在寒冬腊月，微风浮动的时候，别有一番风味。 院内温房都养了一些比较金贵的花草，说是温房，其实就是一块比较大的院子，里面有小桥流水，奇花异草围绕，是仿造江南园林的构造。 不过这些景色，乐欢郡主和裴思晨看不到，两人刚行至东临府没有，便看到长得喜人的寒梅傲立于门前。 两人利于门前，看着别具一格的府邸。 乐欢郡主就瞧见一个身穿蓝色长衫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目光落在门口的寒梅上，眉眼带着笑意。 乐欢郡主呆呆的看着那么身影，反应过来后喜出望外，她不过裴思晨在场，快走几步来到男子的身边，惊喜的唤道：“东临公子。” 男子闻言转过头看着乐欢郡主，先是有些疑惑，随后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容：“这位小姐，你认识我？” 乐欢郡主看清楚男子的脸后，不由的一怔，男子不是东临渊。 虽然两人的背影有几分相似，瞧着年龄也相仿，可这男子长的太过妖艳，和清冷俊美的东临渊没法比。且男子笑起来面带调戏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痞，一看便知对方不是好人。 乐欢郡主见自己认错人，不由红了脸，她面对东临渊可以情不自禁，胆子大的自己都觉得吓人，可在别的男子面前，却从不会。 她忙退后一步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男子挑眉，眼神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乐欢郡主，又看了看了乐欢郡主身后的裴思晨，想了想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哦，我想起来了，听说京城来了两位淮南的美人，原来是你们？” 裴思晨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立即拉着乐欢郡主行礼：“见过世子爷。” 厉凌熙比东临渊小一岁，说起来但看侧脸确实有几分相似，乐欢郡主认错也情有可原。 厉凌熙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乐欢郡主身上，自然看到郡主眼中的失望之色，嘴角的笑不由的带着几分兴趣。 他笑咪咪的问道：“郡主刚才将我认作谁？我与那人长的很像吗？” 乐欢郡主对这位与东临渊有三分相似的世子爷并无好感，甚至说有些反感，她面色冷的下来：“是我看错了，其实你们并不像。” 厉凌熙不肯放过对方，继续追问道：“你刚刚喊我东临公子，想来你应该将我看成东临渊了，郡主刚才唤的可是他？” 乐欢郡主抿唇不语。 裴思晨上前替乐欢郡主皆为：“没想到在这能遇到世子爷，是我们失礼了还望世子爷见谅。” 厉凌熙轻笑：“怎么会打扰，我反正也无聊，两位小姐来的正好，东临渊不在，不如我们一起逛逛。” 乐欢郡主看到此人举止轻浮，心里越发觉得将此人认错是对东临渊最大的侮辱，自己简直昏了头，她不想与厉凌熙扯皮，便道：“我有些不舒服，思辰我们回去吧。” 裴思晨见郡主要走，忙道：“好，我陪你一起回去。”随后对厉凌熙抱歉的笑了笑：“世子爷，我们失陪了。” 厉凌熙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也不阻拦。 第223章 上钩 乐欢郡主转身之际，却听到身后之人慢悠悠的说道：“东临公子，平日里不在府中，他喜欢四处走走，平日里会去花市买一些奇珍异草，装饰花园，东临府的新府邸都是他亲自装修的。” 乐欢郡主顿足，厉凌熙脸上的笑不由的越发张扬起来。 乐欢郡主转过身，问道：“不知道东临公子经常去哪家花店买花。”她不是没去过，不过东临渊身边虽然没有侍卫，可每次她想要靠近，东临渊就突然不见了，再看过去，人影都没有。 厉凌熙拍了拍手中的折扇笑道：“乐欢郡主想知道？” “世子能否带我们去？” 果然，上钩了。 厉凌熙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手，道：“美人如果想去，我自然愿意效劳。” 乐欢郡主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不过，这会儿已经到晌午，现在过去，东临公子也不在，若是郡主执意要去，我也乐意奉陪。” 乐欢郡主去花市醉翁之意不在酒，听说东临渊现在不在，忙道：“既然东临公子不在，那改天我亲自上门请教，现在贸然过去恐怕不合适。” 厉凌熙看了她一会，嘴角的笑慢慢绽开：“既然如此，那等东临公子回来再说吧，不知道两位住哪里，东临渊回来后我派人通知你们。” 乐欢郡主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告诉厉凌熙她现在的住处。 厉凌熙笑眯眯的记下，乐欢郡主和裴思晨这才与他道别离开。 厉凌熙站在东临府的门口，抬头看了眼那烫金的大字，轻笑的摘了多梅花，放在鼻翼下闻了闻，陶醉的说道：“恩，果然花还是别人家的香。” 离开东临府，两人往别院走，裴思晨对乐欢郡主轻声道：“郡主，我觉得这位世子瞧着有些，有些……我是觉得不要与他接触的好。” 乐欢郡主想起厉凌熙的模样，也举得不可靠，不过她没有放过与东临渊接触的机会：“我们是淮南王派来的闺秀，他能对我们怎样，下次见面的时候多带几个人在身边就是了。” 裴思晨听了，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乐欢郡主看了她一样，犹豫道：“你若是不想去的话，那我自己去就好。” “不行，我还是陪你去吧，万一有什么事情还有个照应。”裴思晨想了想道。 当日下午，厉凌熙便派人通知乐欢郡主让她申时在宫门口等他，他派人去接她，然后两人去花市。 乐欢郡主听了便开始梳妆打扮，决定美美的去赴约。 等她从梳妆打扮后，很好裴思晨过来找她，见她重新画了妆容，问道：“可是世子爷派人找你？” 乐欢郡主点了点头，坐在梳妆台前让丫鬟给她梳头。 裴思晨走到她身后，试图劝说道：“郡主，要不还是不要去了？” “你若不想去，就不要去了。”乐欢郡主凝眉。 裴思晨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你坚持，那我还是陪你去吧，你自己过去我实在是不放心。” 乐欢郡主点头，让丫头们尽快弄好。 “这不是我平日里用的头油？”乐欢郡主看着那乌青的罐子皱眉问道。 丫头低声道：“郡主，之前的头油用完了，这是皇后赐给您的玉兰花味的，你要不要试试看？” 乐欢郡主不悦道：“我不喜欢玉兰花，味道太浓了，我喜欢茉莉，你去给我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味道的头油。” 丫头为难道：“郡主，管事的说只有玉兰花的，没有别的。” 一旁的裴思晨道：“我哪里还有一罐茉莉的，你要用的话，我吩咐人去拿给你。” 乐欢郡主在淮南王府娇生惯养长大，对这些细节很讲究，对裴思晨道了声谢。裴思晨吩咐丫头将自己的头油拿过来给郡主。 等梳洗打扮后，乐欢郡主有些不悦的对丫头道：“以后我的东西，没有我的吩咐不能换，现在两种头油混在一起，闻起来怪怪的。” 快到酉时的时候，裴思晨便同乐欢郡主一同出门，不想两人还没有走远，裴思晨的丫头惊呼一声，随后凑到裴思晨的耳边说了一句，裴思晨一怔，随后红了脸。 “怎么了？”乐欢郡主狐疑的看着她们。 裴思晨不好意思的低头，道：“没，没什么，郡主，我想回去更衣。” 乐欢郡主见裴思晨也丫头的神色，倏然想到什么：“你，你是不是” 她想问，你是不是来月事了，可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裴思晨的脸更加红了：“我，我先回去一趟，郡主，要不你在这等等我。” 她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酉时，若是等裴思晨一来一回肯定会迟到， 乐欢郡主摇头：“既然你不方便，那就先回去吧，我自己去就行，你不用跟着，有她们在我很安全。” “你告诉我地址，我等会过去找你。”裴思晨急匆匆的离开，便边走边说道。 乐欢郡主没有将裴思晨的话当回事，她带着丫头去了别院门口。 乐欢郡主到门口的时候，厉凌熙还没有来，她占了等了一会，正在怀疑世子是不是爽约的时候，一声轻笑从她耳后传来。 乐欢郡主猛地回头，便看到厉凌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正站在她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 乐欢郡主连忙退后一步，低头行礼：“世子。” 厉凌熙看着她笑了笑：“郡主久等了，很抱歉，我临时有点事耽搁了。” “没关系，我也是刚到。”乐欢郡主道。 “那我们走吧。”厉凌熙手中的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乐欢郡主快步跟在厉凌熙身后，厉凌熙的步子很大，郡主在身后跟的有些吃力，走了一段路后便有些吃不消，正要开口能不能走慢些，厉凌熙毫无征兆的停下脚步，乐欢郡主惯性的往前走，差点撞到厉凌熙的身上。 厉凌熙发出低低地笑声，看着垂首的乐欢郡主道：“郡主，你身上好香啊。” 乐欢均值知道对方在戏弄自己，很生气，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第224章 自作孽 厉凌熙忙赔礼道歉：“郡主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东临公子这会在花市，你真的不跟去我看看？” 乐欢郡主原本要走的步子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厉凌熙。 厉凌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不戏弄你了好不好，跟我来吧。”说完，厉凌熙也不管郡主能不能跟上，自己转身走了。 乐欢郡主站在原地犹豫一会，最后还是跟上，却注意与厉凌熙保持距离。 两人越走越远，乐欢郡主不由的皱眉：“不是去花市吗？” 厉凌熙摇着手中的折扇，随意道：“是去花市啊，不是这里这家，东临渊经常去的是前面那家。” 乐欢郡主抬头，果然前面还有一个花市，不过这花市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并不像有什么奇珍异草的地方，而且，花市周围连个人都没有。 这个地方瞧着有些诡异，虽然没有奇花异草，却很雅致，乐欢郡主从来没有来过，想到东临渊经常来，便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由的往里面走。 乐欢郡主现在到有几分信了，快步跟上厉凌熙的脚步，突然有有个婆子拦住去路。 乐欢郡主不由的看向厉凌熙。 厉凌熙手中的折扇一抬：“不认识本世子，还不让开。” 婆子看了眼两人，有看了看乐欢郡主身后的丫头：“世子爷，这位小姐可以和您进去，不过她身后的丫头不可以。” 厉凌熙挑眉想说什么，却听到乐欢郡主道：“好，她们在外面等着。” 厉凌熙没说什么，乐欢郡主便将丫头留在外头，跟着厉凌熙进了里面。 厉凌熙领着乐欢郡主走进一拍暖房钱，推开其中一间屋子的门，乐欢郡主跟着进去，便看到里面果然有很多奇花异草，这屋子里还摆满了不少的兰花，不过乐欢郡主四下看了一眼，却没有见东临渊的身影。 厉凌熙兀自走到一张榻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悠闲的倚在宽大的迎枕上。 乐欢郡主走过去问道：“世子，你不是说东临公子在这吗？他人呢？” 厉凌熙闻言噗嗤笑出声来，侧目看着乐欢郡主道：“东临公子当然在东临府，本世子说什么你都信啊？” 乐欢郡主脸色一沉，转身就只要走，厉凌熙快步上前拉住对方，乐欢郡主惊呼一声被厉凌熙拽入怀中。 乐欢郡主吓的脸色苍白，拼命的挣扎：“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她没想到厉凌熙如此无耻，她之所以敢跟过来，是因为知道厉凌熙依附太子，而太子和父亲暗中又一些不清不楚的往来。而他是淮南王的女子，厉凌熙绝不敢对她做什么。 厉凌熙是习武之人，掣肘手无缚鸡之力女子轻而易举，他根本没有把对方的挣扎放在眼里，反而低头在乐欢郡主的额头上闻了闻，喃喃道：“好香啊，光闻着香味，爷就心痒难耐。” 厉凌熙说完这句话，喉结快速滚动，像是在压抑喉咙中的炙热。 乐欢郡主心里想着如何逃脱，根本没有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厉凌熙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润，他原本打算要在这里将乐欢郡主怎么着。自从闹出有人自杀的事情来，他便在也没有动过女色。不知道是压抑的太久，还是真的对郡主动心，身体里的冲动，让他有些控制不住。 他一个翻身将乐欢郡主压在宽大的软塌上，用身体压制住对方，继续低头在她的颈窝深深的闻了闻：“你挣扎什么？难道我堂堂世子还比不上东临渊那穷小子，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不是觉得我们两个长得很像吗？那就把我当成他好了。” 乐欢郡主吓的脸都白了，一边尖叫一边躲避的喊救命，可惜她的丫头留在外面，现在谁也救不了她。 厉凌熙却被她的挣扎弄出火来，呼吸也便的有些沉重，下手的力道不由的加重积分，撕拉，乐欢郡主的衣服被扯皮，露出脖子下面雪白的肌肤。 厉凌熙眼睛瞬间变红。 乐欢郡主这下真的流出眼泪来，她正要抓住厉凌熙的耳朵咬去，花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有人看到屋内的情形，尖叫出声。 软塌上的两人被惊动，厉凌熙的动作不由的一顿，乐欢郡主被定在原地，也忘了逃走。 这时候，乐欢郡主在下，厉凌熙在上，乐欢郡主头发凌乱，面带红潮，尤其是那裸露在外的肌肤，还要那若隐若现的红布兜，让人一看就知道两人长在干什么好事。 厉凌熙有些遗憾的起身，乐欢郡主回过神来，用力推开厉凌熙，连滚带爬的从软榻上下来，却一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棍子，狼狈的跌倒在地。 相对于乐欢郡主的狼狈，世子厉凌熙淡定的多，他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有些不悦的道：“说让你们进来的。” 女子惊叫出声怒道：“世子，你这是做什么？” 厉凌熙挑眉，看着出现在花房的众人，冷声道：“本世子干什么需要和你交代吗？” 站在最前面的赵家二小姐赵云清和惊的说不出话来裴思晨，还有赵家伺候的丫鬟婆子，还有皇后身边的嬷嬷，还有两个生面孔，看衣服的款式与京中的不同，应该不是京城人士。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两个眼神的嬷嬷看到屋内的情形一脸的震惊，反应过来之后，忙上前搀扶跌倒在地的乐欢郡主：“郡主，您没事吧？” “这，这是怎么回事？” 乐欢郡主的衣襟被厉凌熙扯坏，现在被这么多人看到，很是狼狈。乐欢郡主悲愤欲绝，这回如果她手中有刀子，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插入厉凌熙的胸膛。 裴思晨察觉到乐欢郡主的窘迫，忙解下自己的披风快步来到乐欢郡主身边，将披风给她披上，掩盖住那破烂不堪的衣服。 两个嬷嬷将矛头对准始作俑者：“世子爷，你这是何意，乐欢郡主可是淮南王的女儿，是我们淮南王的掌上明珠，你竟然这般羞辱她，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赵府的嬷嬷忙道：“这当众恐怕有什么误会，是吧世子？” 第225章 好巧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我们这么多人都瞧见，你们世子欺负我们家郡主，今日你们必须给我们个交代。” 赵家的嬷嬷有些后悔，今日不该陪她们出来，居然撞见这等事情，她不由的看向厉凌熙，希望世子爷能说句话，解释一二，虽说现在这情形说什么，多半也没有人信。 厉凌熙的好事被人打断，心里憋着火，现在又被众人围攻，不由的烦躁道：“交代什么？是她自愿跟我来的，我又没有掳她？” “是，是你偏我的”乐欢郡主怒道。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厉凌熙似笑非笑道：“我骗你，我骗你什么了，那你为什么跟我来，难不成我拿刀子逼你过来？” 乐欢郡主说不出话来，她是为了东临渊来的，可现在她不能说出来，而且也没有证据证明厉凌熙骗自己。 她咬着唇，面如纸色。东临府身份地位早已不如从前，若是被父亲知道，自己破坏他的计划，自己受苦倒是其次，东临渊的性命恐怕不保。 厉凌熙得意的扯了扯嘴角：“你的丫头，只要你自己才能命令的动，是你自己吩咐她们不必进来。”她看了一眼那两个眼生的嬷嬷，笑道：“两位，想让我交代什么？交代和郡主两情相悦？还试想让我负责娶郡主进门？” 众人闻言一愣。 一直未开口的赵云清插嘴道：“世子，你已经定亲了。” 不等厉凌熙回话，一旁的乐欢郡主抢先开口，颤颤巍巍道：“谁要你娶，你也配？” 厉凌熙原本吊儿郎当的样子，听了这话之后眼睛不由的眯起来，冷冷的看着乐欢郡主：“我不配？你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我若不娶你，谁敢娶你？” 厉凌熙的话对于乐欢郡主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刚刚一直没有细想这事，可现在被厉凌熙拉到明面上，瞬间打脸，她被厉凌熙欺负正好被这些人撞见，这里是京城，这件事最后肯定会传到东临渊哪里，到时候她如何面对东临渊。 乐欢郡主现在满脑子还是东临渊，根本没有考虑过，此事若是被淮南王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淮南王派来的两位嬷嬷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我们要见皇后，要见老王妃。” 另一位道：“世子娶谁不娶谁，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厉凌熙闻言并不争辩，只是破罐子破摔的扯了扯嘴角。 厉凌熙，乃岳王之子，岳王在出使邻国的时候，被刺杀，岳王和岳王妃当场毙命，如今岳王府就剩下岳王的母亲云太妃和厉凌熙两人相依为命。 两位嬷嬷要一起去见云太妃，赵云清也让丫鬟去请母亲任氏过来，不管这件事最后怎么处理，赵家都要出面。 裴思晨陪着失魂落魄的乐欢郡主回到自己的住处，一路上乐欢郡主一句话都没有说，脸色没有一点血色，像是并入膏肓一般。 等到裴思晨和乐欢郡主回到屋子，她语气干涩的问道：“那些人怎么会来？” 乐欢郡主指的是赵云清和父亲身边的人，这些人出现的太过巧合。 她与赵云清并无来往，而父亲身边的两个嬷嬷没有住在北院。两两拨人怎么会一起出现。 裴思晨道：“两位嬷嬷来找我交代些事情，过几日不是久要回京了吗？我回去的时候正巧遇到两位嬷嬷被赵家人送出来。听说你去了园子，想着过几日大家都要回去，还没有仔细逛过，众人便想着一起逛逛，半路上遇到赵小姐。” 这么巧？ 乐欢郡主不愿意想如何面对东临渊，所以她刚刚一路上想到今日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有些奇怪。首先她们出宫正巧在东临府门口遇到世子？可她去过很多次，怎么从来没有遇见过。 而裴思晨为何偏偏会在和她一同去的路上被丫鬟发现衣服脏了？ 真是巧啊。 乐欢郡主只要不遇到东临渊的事情，脑子不会太笨。 裴思晨见乐欢郡主看着自己，突然后之后居的发现乐欢郡主在怀疑自己。 她急忙道：“郡主你难道怀疑我做了什么？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难道会害你不成。”说到此裴思晨机会快要哭出来：“今日我确实不方便，之前有过一次不舒服你算算日子，看看对不对？” 裴思晨有痛经的毛病，以前有过一次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正好被乐欢郡主遇到。 乐欢郡主想，裴思晨确实没有害她的理由，而且两人平日关系还不错，裴思晨性子柔和，容易相处，很少与人有矛盾。 乐欢郡主心乱如麻，担心这件事会被有心人说出去，所以没有多说什么。这会回来，便开始担心父亲派来的两位嬷嬷和岳王府的人会谈些什么。 她刚刚衣衫不整，自然不能跟着去见云老太妃，所以两位嬷嬷让她回来收拾一下。 裴思晨面上依旧带着气愤，又忍不住安慰乐欢郡主：“虽然今日在场的人不算少，说不定这件事会被瞒下来。反正过几日你就要回去了。” 乐欢郡主闻言脸上的表情非但没有松快反倒更加凝重。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她都不想要，她只恨今日在花房那个人不是东临渊。 那两位嬷嬷是怎么给郡主讨公道的无人知晓，那边也没有派人过来对峙，不过翌日早上，两位嬷嬷倒是过来，安慰乐欢郡主一番，并没有提昨日的事情并态度明确的说道：“郡主，这几日您最好不要出宫。” “是啊，郡主，好不容将事情压下去，若是再出什么事情，可怎么是好。” 乐欢郡主抬头，略有些奇怪：“事情没有传出去？” 嬷嬷忙道：“没有，没有，郡主您放心，这次他们岳王府理亏。昨晚云太妃已经下了命令不准任何认提这件事。老奴已经将这件事禀报王爷，等回去后王爷定会为您做主。” 乐欢郡主一惊：“你们讲事情禀报父亲了？” 两位嬷嬷相视一眼，苦笑道：“郡主，我们是王妃身边伺候的人，王爷来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若有事必须禀报，昨日之事，老奴兜不住啊。” 乐欢郡主心里一片冰冷，闭上眼睛。 第226章 闹事风波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吩咐人看好乐欢郡主，又怕伺候的人多嘴，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厉凌熙当着众人的面说要娶乐欢郡主进门的事。 乐欢郡主在两位嬷嬷离开后，派人出去打听，果然，没有人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好像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转眼就要离开京城，除了被淮南王留下的五位闺秀，还有有事暂时不回去的欧阳德，其余人都要回去，而乐欢郡主和厉凌熙的事情，没有人再提及。 乐欢郡主顺利的离开京城，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顺利的让人惊讶。 就在大家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的时候，与厉凌熙世子定下婚约的女子，突然暴毙，皇上觉得亏欠岳王府，将淮南王嫡长女乐欢郡主赐婚给厉凌熙世子。 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很和谐，暗地里淮南王给皇上的折子就没有那么简单。毫不客气的指出厉凌熙欺辱乐欢郡主，言语间更是责怪皇上没有教育好世子。 自岳王夫妻去世的时候，厉凌熙才十岁，这些年全靠皇上暗中帮助，皇上对这位皇兄留下的遗孤，很是照顾，平日里各位皇子有的东西，他都有，甚至比皇子们的更好。 淮南王大放厥词说厉凌熙敢欺辱乐欢郡主，就是因为恃宠而骄。 淮南王在信中表明，乐魂郡主嫁给厉凌熙实在是无奈之举，淮南王府是不愿意的。只是事已如此出了让两人结婚之外也没有别的法子。毕竟，乐欢郡主的身份特殊，淮南王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因为清白被人嫌弃。 京城和淮南的风气不同，就算没有京城的严谨，想来乐欢郡主被男人占了便宜还被别人撞见，日后是找不到婆家的。 最后，淮南王的信中表示乐欢郡主受了委屈才嫁入岳王府，他希望厉凌熙能好好善待乐欢郡主，不然淮南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乐欢郡主近在不久后再次被人护送回京城，与厉凌熙完婚。 厉凌熙接到圣旨的时候，讥笑一声，他的正妻是谁他根本不在意，是乐欢郡主还是原来的未婚妻对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印象。 厉凌熙的祖母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还差点动了家法，最后还是赵家来人劝阻，才罢手。 有乐欢郡主的事情在前，淮南来的闺秀们都老老实实呆在别院里，可能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的缘故，闺秀们连别院的门都很少出，自然没有人出幺蛾子。 正月十五元宵节，京中一派繁华，在布局严谨，建筑宏伟的马路上随处可见停在路边的马车，华灯初上，眼睫的酒楼传出丝竹和欢笑声，达官贵人，文人骚客、贩夫走卒在这一日都休息。 廊下桥上，满眼望去，到处都是形状各异的美丽花灯，摊位们若隐若现在灯火阑珊的美景中。 顾家的马车停在路边，顾丛轩快走两步伸手扶着顾兰若下了马车。 一年一度的花灯会果然热闹，各家小姐们都出来看灯，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 顾丛轩亦步亦趋的跟在顾兰若身后，小眉头紧皱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顾兰若难得出来，没想到却被个小娃娃摆弄，她快步走到一个摊位面前，看着摊子上放满花灯，样子虽然粗糙但在温暖的灯光下，蒙上一层朦胧的光韵，看起来像一个个可爱的小娃娃。 顾兰若低头看着花灯出神，前世她也曾和厉天佑来过花灯会，那时候她满心满眼里都是他，却忽略的他的眼神，现在想想，他那时候应该是不耐烦吧，要不然也不会借故累了，在茶楼等她。 她拿起那盏兔子灯，红红的眼睛看起来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顾兰若不着痕迹的仰头。 这是怎么了，居然鼻子发酸，她万般柔情错付，不但自己丢了性命，更是连累外祖父一家满门抄斩，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自己掉眼泪。 他最难的时候，她亲尽全力。 他得意的时候，她坠落谷底。 哈哈，多可笑。 一片痴情，能换几分真心，在人家看来，不如猪肝二两。 顾丛轩远远的看着她，只觉得此刻的大姐看起来很悲伤，却不知道她为何悲伤。他眼睛不眨的看着，总觉得顾兰若心里藏着什么秘密。 姐弟二人各怀心思。 就在此时，两人听到一阵喧哗声，顾兰若转头望过去，前面不远的地方聚集好多人，远远的还能听到斥责和鞭打声，在这喧闹的夜市异常突兀。 顾丛轩快步来到顾兰若身边，伸手拉住对方：“姐姐。” 顾兰若点头，拉着顾丛轩走过去。 人群的中央一个满身锦衣的男子正在鞭打一个柔弱的女子。女子抱住头，身形纤瘦，被男人抽打，身上的衣服被裂开，伤口渗出血来。 女子偶尔仰头和男子争辩，两人离的有些远，听不清说些什么。 顾丛轩别过头问身边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胖男人，一脸的八卦样：“这个女子是富商的妻子，成亲两年一直生不出孩子，谁知前段时间，突然流产了，富商怀疑妻子外面偷人，直接将妻子贬为妾氏，后来他迎娶新人，女子去喜宴上闹事，结果被男子赶出来，这不闹到集市上来了。” 顾兰若闻言，扫了一眼人群，果然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站在人群中，目光带着嘲讽望着地上的女子。 “这女子是不是疯了，自己不贞，却还要闹。” “就是，若是我早休了她，做妾都脏了我的眼。” “话不能这么说，谁能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男人的，做人要宽容。” “哎，要是我，直接走人，死缠烂打，太丢人了。” 周围的南岸女女议论纷纷，仿佛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顾兰若看着地上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女子，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能够看到身上的青青紫紫，还有不断涌出的血。 女子仿佛察觉到顾兰若的目光，猛地抬起头。 在场的众人都吸一口冷气。 顾兰若却纹丝未动。 第227章 你确定在帮忙？ 女子的脸颊肿的很高，一只眼皮耷拉下来，鼻梁也被打瘪，嘴角还流着血，简直惨不忍睹，任何人看着这样恐怖的脸，都会惊讶的逃走，只有顾兰若突兀的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女人脸上的伤口，心中的愤怒在一点点积累。 顾丛轩站在顾兰若身边，冷冷地望着那个男人，低声道：“大姐，要不要阻止。” 顾兰若摇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不是菩萨就救不了众生。 更何况，她出手未必…… “住手。”突然抛出一个男人，打断顾兰若的思绪，男子一手抓住对方的鞭子：“我让你住手。” “你算什么东西。”锦衣男子面目黝黑，略显狰狞，猛的甩开站在他面前瘦弱的男子。 “我家主子说，你若是再打女人，待会让你十倍奉还。” 锦衣男子一怔，火气不禁大了几分，就在他要爆发的时候，人群中走出一个粉雕玉琢，穿着绫罗绸缎的小姑娘，他皱眉，不得不收敛几分：“这位小姐，我打我的妾，与你何干？” 经商多年，锦衣男子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眼前之人非富即贵。 顾兰若看了女孩一眼，立刻认出她的身份，正是皇上最爱的惜月公主。 惜月公主满面怒容：“她是你的妾，可她也是个人，你居然当众鞭打她，你还是人吗？” “哈哈”锦衣男子哈哈大笑，厌恶地踹了女子一脚：“此等肮脏的女人，也算人？” 顾兰若淡淡地望着，惜月公主此刻已经暴跳如雷：“我刚才听说，你就因为她忽然怀孕，你孩子不是你的，你可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无故贬妻为妾？别以为有两个钱就天高地厚，别忘了宠妻灭妻可是大罪，你难道不要命了？” 锦衣男子一愣，喜悦公主的话引起围观群众的气愤，其中一些妇人开始七嘴八舌谴责男人，众人是看这件事牵扯到人命，便一窝蜂的站在惜月公主身边说话。 男子见惹了众怒，只好收了鞭子，带着女人窝火的离去。 惜月公主面色得意，觉得自己伸张正义，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顺理成章的接受众人的赞美。 顾兰若浅笑，对顾丛轩道：“咱们走吧。” 从始至终，她没有帮女子说过一句话。 就在这个时候，锦衣玉带的男子挡在她的面前，他穿着上等的锦缎，身上却少有配饰，比起刚才的锦衣男子，不知道朴素多少。可他的周身散发着一种看不见的光彩，如同上好的美玉一般，在人群中十分惹眼。 男子和顾兰若打了个照面，对方莞尔一笑：“县主，好巧啊。” 此人正是五皇子厉玉珩，他被公主缠着陪她逛花灯，却不想碰到顾兰若。街上人来人往，美女不尽其数，唯独那抹身影，特别扎眼。细看之下她身姿曼妙，容貌白皙，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在厉玉珩眼中，她就是那么耀眼，这个问题恐怕她自己都无法回答，为什么？ 顾兰若微微一笑，脸上没有露出惊喜之色，只是淡淡地道：“是啊，原来五殿下也在这里。” 其实她早就看到厉玉珩站在人群中，只是不想和对方打招呼而已。 在她看来，帮助厉玉珩只不过是想让厉天佑不好过而已，并非对他们权利之争的支持。 结果，显而易见，还是被厉玉珩拦住。 惜月公主跳出来，横眉冷目的看着顾兰若：“你刚才明明看到，为什么不帮忙？” “帮什么忙？”顾兰若挑眉，质问道。 惜月公主道：“当然是那个可怜的女人啦，她那么可怜，你为什么不帮助她？你怎么能熟视无睹的站在人群中。” 顾兰若淡淡地道：“公主以为，你刚才帮了忙？” 惜月公主一身淡粉色的百褶裙，头上挽着飞天髻，长长的流苏垂落，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大一些，不过，却显得成熟稳重，富贵逼人，听到顾兰若的话，她柳叶眉微扬，大声道：“当然啦。” 顾兰若冷笑，眉眼中带着讽刺：“你把那个女人害惨了。” “你胡说，我明明是救她。”喜悦公主争辩的笑脸通红，极力证明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 顾兰若笑道：“八公主，你刚刚若是不管那个女人，他的男人打她一顿，出了心中的怒气，两人还有可能和好如初。可经过刚才你这一闹，还当众说男子宠妾灭妻，你细细想想，你若是他会怎么处置那个女人。” 惜月公主一愣，笑脸瞬间煞白：“不，不会的，怎么会这样？” 顾兰若叹息道：“八公主，你细细想想，刚才的男子心狠手辣，怎么会因为你几句话就改变主意，他明明可以走，为什么临走的时候带走那个女人。若是我猜测不错的话，现在那个女人凶多吉少。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八公主，这样的闲事你说我该不该管？” “我，我，我这就派人去救那女子。”惜月公主惊慌失措，刚要挥手，却被五皇子抓住，他笑道：“不必了，我已经派人跟上。” 惜月公主送了口气，顾兰若看了厉玉珩一眼。 厉玉珩面容清俊，可他现在却温柔的摸着八公主的头：“八妹，以后却无鲁莽行事，否则下一次，我可不会帮你善后。” 惜月公主努着嘴，显然很不高兴，倏然想到什么，跟着脖子狡辩道：“我是小孩子，所以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可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提醒我？” 顾兰若抿嘴一笑，惜月公主自己犯错竟然觉得是别人的过失，这是可笑。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讽刺，双唇抿成好看的弧度，冷漠中带着和笑意：“八公主，男子纵然薄情，可女子的下场难道不是她自己的选择？被人贬为妾，只知道一味的苦苦纠缠，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又能怪谁。依我看，她应该感谢那个男人，如果今日她能清醒过来，明白对方的薄情，未尝不是一见好事。” 第228章 不如一起 顾兰若神色如常，看着惜月公主目瞪口呆：“如此凉薄的男子，早早断了来往，还可以清清白白的过下半辈子，否则，还不如遁入空门。” 惜月公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仿佛能感受到顾兰若内心的愤怒，她忽然察觉对方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冷酷无情。 顾丛轩心头一动，快步跟上，轻声道：“姐姐，我们走吧。” 惜月公主看到顾丛轩，顿时反应过来，随后情绪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的砸在心上。她下意识的自己的胸口，心里一片慌乱。 她从未有过如此的感觉，此刻竟然感觉有些手足无措。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借着冷风稍稍冲淡脸上的红晕：“顾少爷也在这。” 上次在公主府八公主还是‘七皇子’，如今变成俏生生的丫头，对顾丛轩而已并无变化，只是淡淡地道：“借过。” 惜月公主还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待遇，顿时炸毛道：“你怎么和我说话，你不认识我吗？” 顾丛轩看了她一眼，摇头，毫无印象。 不过，刚才听有人叫他公主，顾丛轩搜索脑子里的信息，建安帝的儿女们很多，不过大多都嫁出去，唯一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只有排行老八的惜月公主。故而眼前这个人不用说，他自然知道是谁，不过，与他何干。 惜月公主倔强的站在他面前，执意要她想起来自己是谁，自她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 顾兰若失笑，这个惜月公主还真有趣，天真浪漫，肆意妄为，不过心地善良，性子倔强，她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起前世惜月所做的事情，不由叹了口气，这样的孩子生在皇家，真不知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厉玉珩的身影清冷的站在原地，如皎皎月光洁白，修长的身影在清冷的夜里多了几分温和，他道：“既然遇到，不如去前面的酒楼坐一坐。” 寒月楼是京都最大的酒楼，临川赏月，风景独好，不过就是一座千金。 惜月公主见顾丛轩对顾兰若言听计从，立刻忘记刚才的不悦，抓住顾兰若的胳膊道：“一起嘛，一起嘛。”她那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带着讨好，浑身上下叮当作响。 顾兰若心里很喜欢惜月公主，这用感觉，可能是从前世开始，也许知道对方的结局，所以不愿意拒绝这个善良孩子的要求。 因为，她知道，惜月公主的天真浪漫维持不了几年，日后她的日子会很难。 顾兰若的眼睛不知为何有些湿润，她快速眨了眨眼睛，如水洗过一般明亮，像天上的星子落入她的眼中：“好，一起坐坐。” 惜月公主笑着跳起来，她脸上隐藏不住背心的喜悦，更是藏不下心中的不快，现在早已经把刚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拉着顾兰若的手飞快的跑，厉玉珩和顾丛轩不慌不忙的跟在后面。 厉玉珩看了顾丛轩一眼，对方扬眉笑了笑：“三殿下有事？” 厉玉珩笑而不语。 顾丛轩没有在追问，快步跟上前面的人。 厉玉珩望着前面的三人，低声问道：“可发现有什么不对？” 侍卫颔首道：“殿下，顾小姐身边的丫头，武功很高，而且他们的侍卫中也藏着一位高手，不仅如此，她们四周似乎也藏着不少顶尖的高手，只是，”侍卫请罪：“属下武功低微，看不出他们藏身的位置。” 厉玉珩点头，这也是他的猜测她和凌月交过手，那丫头的确是个厉害的角色，顾兰若身边有两个高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暗中隐藏的那批人，究竟保护的事谁？不知为什们，这次他见到顾丛轩，总觉得这个少年变了，不，确切说应该一直如此，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不知道，对方的变化和隐藏在暗中的那批人有没有关系。 能动拥有如此一批武功高强的人，真的是顾丛轩？ 厉玉珩觉得自己想太多，也可能是别人，他一边想快速追上前面的三人。 其实，厉玉珩猜的没错，那些人不是保护顾丛轩，而是东临渊的人。自上次顾兰若被人劫持，东临渊不放心，便暗中派了高手保护顾兰若。 自然，这件事没有人知道，当事人不不知。 寒月楼的传说还真不是盖的，但看这豪华大气的装修，就让人脑海中产生一个字，贵。临江而建，地处繁华，内里雅致，不知道主人花了多少心思才能有眼前的景色。 世人皆知，寒月楼里面，应有尽有，赌场妓院茶楼酒肆，只要你想到的，寒月楼都有，故而寒月楼的名声早已传遍京都。 顾兰若看着窗外黑漆漆的江水和夜色连城一片，天地间显得黑茫茫，唯独寒月楼江面上灯火通明，如同白昼，金灿灿的灯光在波光的水面上，就想金片撒在湖面上，难怪多少人趋之若鹜，的确不同凡响。 寒月楼内，雅间早已布置好，顾兰若看着墙壁上的一副字画，不由的笑道：“这里的老板倒是舍得花钱，这幅可是真迹，居然能够在酒楼看到，任由在此心上，真是厉害。” 惜月公主噗嗤笑出声来：“那你要问问五哥拉？” 顾兰若闻言，眉心为促：“寒月楼是你的？” 厉玉珩浅笑：“这本是表哥的产业，但他经营不善，便丢了给我。” 这就是母族的好处，顾兰若微微一笑，看来这寒月楼不仅仅是酒楼，还是搜集消息的地方，只是，前世厉玉珩有皇上的宠爱，母族的有事，最后还是败给厉天佑，实在是命运不饶人啊。 话虽如此，顾兰若浅笑的看着厉玉珩，说实话，厉玉珩真的很好，确切的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厉玉珩不够狠。 顾丛轩低头，看着窗外的江水，倏然道：“我们有客人来了。” 顾兰若看着江面，只见一艘豪华的大船上，有一位衣着素雅的男子正看着他们，对方鼻梁高挺，眉眼飞扬有神，不过，眼底熊熊燃烧的野心，藏都藏不住。 第229章 巧遇还是人为 厉玉珩高声道：“三哥，你怎么来了？”他心里却在想，厉天佑还真阴魂不散，总是围绕在自己身边，不，他的目光看向顾兰若。 厉天佑笑的诚恳：“我出来赏月，没想到竟然碰到诸位，好巧。” 巧？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顾兰若的眸光有一瞬间的冷漠，恐怕不只是厉天佑，就连这位五皇子厉玉珩都不是偶遇。 很多偶遇根本就是刻意为之。只是，顾兰若不解，厉玉珩对自己狂追不舍，是因为她对他有用，那厉天佑到底为何，她已经明确拒绝对方，更何况，厉天佑和顾兰盺的婚期就在三个月后，他此时纠缠自己，没有任何用途。 “清风朗月，正是喝酒谈天的好时机，不知道五弟可否欢迎？”厉天佑扬声笑道。 厉玉珩下意识的看了顾兰若一眼，见对方的眸子越来越冷，刚要拒绝，无知的八公主便站起身，对着窗外道：“三哥，快上来。” 顾兰若没有多说什么，在八公主眼中，恐怕世上根本没有恶人，她哪里知道，这位疼爱她的三哥，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前世，厉天佑接连铲除太子、二皇子、五皇子这些对手后，还用各种手段杀了其他根本不具备威胁的皇子，为此八公主曾跪在宫里哭着为几位哥哥求情，在她天真浪漫的眼中，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对她一直和蔼可亲的三哥会变成这样样子。 不但如此，在建安帝在时的时候，八公主便与皇后赵家二房嫡长孙订婚。这门婚事厉天佑很不满，在他登基后，便找了个理由将赵家的嫡长孙，发配边疆。然后逼着八公主再嫁人。 没想到八公主虽然是个单纯的性子，可与未婚夫的关系不错，坚决不和未婚夫取消婚约，甚至上表免去自己公主的封号，请求与未婚夫一起去边关。 顾兰若看着厉天佑的笑容，清晰的想起前世他冰冷的笑，他没有让八公主和未婚夫一起去边疆，现实把八公主软禁起来，暂时不提再嫁之事，去将公主的未婚夫发配到穷山恶水之地，哪里生存条件极为恶劣，他是存心想要这么死这位妹夫。 八公主知道这个消息后，心如刀割，多次上表求厉天佑准许她去边疆和未婚夫一起上受罚。 厉天佑置之不理，后来八公主郁郁而终，不久后便奄奄一息，临终前上表请求厉天佑发发善心，将她和未婚夫葬在一起，可是厉天佑却偏偏将两人葬的隔着十万八千里，下葬的规格更不像公主的待遇。 顾兰若那时候真的为八公主伤感，更为厉天佑的狠心而感到吃惊。 从前，她一直认为厉天佑做什么都是对的，哪怕他对付太子，杀了五皇子。可那一次，顾兰若才发现，或许她从来都不了解自己的丈夫，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一个从来没有威胁过她的妹妹下如此很手。 后来，她被厉天佑慢慢冷落，才终于想明白，那是因为厉天佑的心，一直很黑暗。他表面上疼爱这个妹妹，实际上他一直未她能轻易得到父皇的宠爱而感到厌恶。 所以当建安帝重病，他开始执掌朝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些原本凌驾在他之上的那些人狠狠的踩在脚下，任意肆虐她们，来换取一丝的心理平衡。 厉天佑微微一笑，命令人将船靠岸，随后大跨步从船上越下，动作干净利落，风姿卓越，很快的上了三楼。 八公主开心道：“三哥，你怎么跑到这来，你不是一向最听话，怎么也会跑出来。” 厉玉珩意味不明的一笑，点了点惜月公主的额头，嗔道：“你以为你三哥和你一样，他来，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情办。”说着，对外面的人吩咐道：“去将玲珑姑娘请来。” 这寒月楼既然是酒楼，吹拉弹唱的人自然少不了，只是不同于一般庸俗的酒肆，这里的女子，不但容貌出色，才艺更是京城一绝，听说大多都是出自名师。琴棋书画上皆有不素的造诣，若是哪位姑娘被客人看上，想要一亲芳泽，若非她们首肯，是绝对碰不得分毫。 因为寒月楼早就声明，这里是豪门贵族的高雅之地，不是三教九流的地方，谁要是敢在这里闹事，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平日里不光豪门权贵在这里，听说不少世家千金也在这里摆酒。 而厉玉珩口中的玲珑姑娘，便是这寒月楼的佼佼者。 等待的过程，八公主似乎想到什么，看着顾兰若道：“兰若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如今也在建安美人榜上？” “建安美人榜？”顾兰若觉得稀奇，她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 厉玉珩笑道：“建安美人榜的第一名，便是你妹妹顾兰盺，而你，目前排名第七位。” 顾兰若微微一笑，她自己的容貌自己最清楚，竟然还能挤进美人榜，真是稀奇。 “姐姐平日里很少出门，去不知她如何上榜？”顾丛轩扬眉，不解的问道。 厉玉珩看了厉天佑一眼，笑道：“五公子问的好，这建安美人榜多半是大家闺秀，身份不低，只是很少有人能亲眼目睹美人的真颜，然而总有好事者，亲眼目睹小姐的容貌后命画师偷偷画出来流传出去。因此美人榜上你二姐第一而县主第七。” 顾兰若能如美人榜，并非她容貌出众，而是她是水墨舞的创始人，还是千金宴上的以一敌十的顾先生。 顾兰若注意到厉玉珩的表情，她感觉，这件事恐怕和厉玉珩有关系，对方视乎想将她从幕后推倒人前，这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美人如花，对于豪门公子来说，世家千金一般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不如这位玲珑姑娘，温婉绝美，更是弹的一手好琵琶。听闻她自幼家贫，早早出来卖艺，两年前来到京城，不到一个月便声名鹊起，很快入了美人榜。” 顾兰若平日里很少出门，对于这些情况不是很了解。 第230章 无稽之谈 厉天佑娓娓道来：“玲珑姑娘自道京城卖艺后，京中豪门贵族也好，书香门第也好，风流才子也吧，都无一例外被她拒绝。所以她今年已经二十又二，寻常人家的女子早已嫁人生子，可她仍然在外漂泊，实在是令人惋惜。” 瞧厉天佑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怜惜。 顾兰若不禁冷笑，男人还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他们总认为女子结婚生子才是最终的归宿，可是同样是人，男人可以建功立业，女人就必须老老实实的完成自己的使命吗？就像集市上做生意摆摊位的妇人们，在她看来比那些世家小姐强太多。 厉玉珩在一旁看着顾兰若的神色，不禁浅笑。他看得出来，厉天佑对顾兰若感兴趣，只是，是出自男女之间的情愫？还是想利用顾兰若背后的势力？就不得而知。 不管是哪一种，厉天佑都求而不得，不仅仅因为他有婚约在身，还有，顾兰若很讨厌他，单凭这一点，厉天佑想拉近两人的距离，难。 玲珑姑娘推门进来，她青丝挽成飞天髻，髻上簪着长长的流苏，行走间叮当作响，面孔白皙，嘴唇粉嫩，嘴角微仰带着淡淡笑意。 整个人清冷疏离，不带一丝的烟火气，站在那比宫里的娘娘还要高贵典雅。 真真是个美人。 厉玉珩笑道：“玲珑姑娘，劳烦你为我们弹奏一曲。” 玲珑姑娘浅笑，缓缓坐在，低头唱起来，她声音悠扬清脆，每一句都像涓涓细流婉转的流入你的心里，又如玉珠落盘，轻轻敲打在你的心田，或柔情似水，或寒风阵阵，皆在她手指间萦绕，让你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被熨烫的舒服。 顾兰若心道，这样的亲近，却是世间少见，若是静明庵的顾兰昕知道京中出了一位这样美丽又多情的女子，估计会气晕过去。 厉玉珩看着顾兰若低声问道：“县主，你在想什么？” 顾兰若凝眸望着玲珑，不由道：“我是在想，这样的美人这样的曲儿，殿下还真会享受。” 厉玉珩失笑。 顾兰若的目光无意间落在没有出声的顾丛轩身上，见他盯着玲珑看，眼中似乎有隐隐的不悦。她不由的奇怪，难道他们认识？ 不，顾丛轩虽然每天外出，可大多都是去学院，平日里很少认识这样出身的女子。可看他的神情，又不像完全不认识。 她身子向厉玉珩歪了歪，低声道：“殿下，这位玲珑姑娘，是哪里人？” 厉玉珩道：“她是渝州人士。”这个酒楼的每一个人，他都详细的调查过，不会出错，只是顾兰若怎么会问起这些？ 顾兰若看了顾丛轩一眼，见对方低头，似乎在想什么。难道又是三叔派过来的人？说起来，她对这位印象模糊的三叔有几分好奇。 前世，顾亭并没能实现掌控沈家商行的事，直到她死，沈家商行都在姑姑顾碧手中。 惜月公主本听的陶醉，无意间瞥见的厉玉珩和顾兰若低头窃窃私语，以为他们在说什么私密的话，鬼鬼祟祟的凑过来，小声道：“五哥，你和顾姐姐在说什么，不防让我们也听听。” 厉天佑皱眉道：“是啊，说来让我们听听。” 顾兰若抬眼：“三殿下不好好听曲，看我们做甚？” 厉天佑气的磨牙。 他自认不必厉天佑差，不过错在出身上，这点他自己决定不了，平日谁也不敢将鄙视落在明处，顾兰若，你真的好，太好了。 一曲毕，玲珑姑娘起身行礼，并不多言，随后缓缓退出。 顾丛轩倏然起身，道：“大姐，我的披风还在车上，去取一下。” 顾兰若记得，当时披风明明被顾丛轩放在马车上，怎么会忘记？这位玲珑姑娘到底是什么人，能引起顾丛轩的注意？ 只是两人都精儿的很，都没有露出半点破绽，顾兰若反倒笑道：“去吧，这天气确实有些冷。” 惜月公主猛人跳起来：“我也要去。” 谁知下一秒，就听到她一声尖叫，顾兰若掠到抱歉的道：“对不起公主，你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顾兰若手中的茶盏，不小心洒在惜月公主的裙子上。 惜月公主噘着嘴，能挂个茶壶：“你怎么如此笨手笨脚。”显然她没有意识到，顾兰若并不希望她和顾丛轩一起去。 惜月公主被人带到别的房间换衣服，屋内的下人被遣退，只剩下表情各异的三人。 厉天佑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咱们三个，好像很有缘，每次都能遇到。” 是吗？即便是缘分也是孽缘。 顾兰若冷冷一笑，转头看向窗外的江面，倏然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厉玉珩顺着她眼神的看过去：“那是锁心塔，建在江上的小岛上，夜里看起来很漂亮，你若有兴趣，改日可以带你上岛看看。” 顾兰若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倒是个好地方。”她话里有话，似乎欲言又止。 厉天佑眸光一闪，淡淡地问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顾兰若看着他，笑道：“这个地方就好在地势，这江水由岷江、柳湖交汇而成，若是能在分水岭处开凿一条长渠，便可以与漓江、东江两大河流相会，不管是灌溉还是航运，都是不错的选择，你们说这是不是个好地方？” 厉天佑面色瞬间阴沉。他不知道顾兰若为什么会如此，但是他原本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还没有实施。一旦实施起来，四个江海相互贯通，到时候整个还上的运输便全都掌控在他手中，那时候他的财力便可超越厉玉珩等人。 只不过，这件事必须不动声色的暗中进行，不能让人知道先占先机，震惊之余，他低头掩盖眸中的冷意：“这个主意不错，可若想实施，县主简直是异想天开，朝中这么多能人异士在，百年来都不曾做过，可见是无稽之谈。” 顾兰若浅笑：“是不是无稽之谈，三殿下应该比我明白。” 厉天佑脸上的笑慢慢消失。 第231章 坏人好事 “古有著名的分流灌溉，迄今为止不仅是运输、灌溉还有防洪都受益匪浅，现在看起来，仍是叹为观止的大工程，古人都能完成的工程，难道建安的好儿郎完不成？” 屋内的空气越来越冷。 顾兰若看厉天佑的眼神，似乎在说，你想什么，我都知道，甚至比你早一步知道。 厉玉珩明锐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刚要说什么，便见有人匆匆挑帘子进来：“惜月公主说肚子疼，跑了出去。” 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厉玉珩来不及想太多，直接站起身道：“县主请稍后，我去去就来。” 顾兰若微微一笑：“殿下，惜月公主一定去了我五弟的马车那，你可以去找找。” 厉玉珩犹豫片刻，看了一眼厉天佑似乎怕对方对顾兰若不利。好在，酒楼是他的地盘，应该不会闹出什么岔子，就算厉天佑想做什么，也有所顾忌，他心里还是不放心，吩咐门口的侍卫：“注意屋内的动静。” 随后，厉玉珩飞身下了楼。 屋内一时间只是两人。 顾兰若站在窗前，没兴趣和某人同桌。 厉天佑倏然开口道：“县主，你可曾听过一个故事？” 顾兰如挑眉，厉天佑给自己倒了杯茶，道：“前朝有一位很有能力的将军，只要他出马，必定凯旋而归，有一次他带兵攻打大月，不知为何屡次攻不下，后方又失利，将士们劝他退兵。奈何他坚持不肯，独自一人在帐外徘徊，下意识在地上写了鸡肋二字，旁人不得其解，不过军中有个聪明人听后里面回去收拾行装，有人问他这是做什么，他说将军的意思很明确，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将军一惊萌生退役，现在举棋未定，但将一定会退兵，所以他要早做打算。其他人听了觉得有道理，都回去收拾行装。将军知道后，大吃一惊。” 厉天佑转头看着顾兰若道：“你才将军会将那个聪明人如何？” 顾兰若微微一笑：“我不知道哪位将军会如何，不过，我却知道若是三殿下会如何，对于揣测你心思的人，你一定会杀掉。” 厉天佑眨了眨眼睛：“说的不错，两军交战之际，主帅尚未发令，那人自作聪明，影响军心，作为主帅当然要杀一儆百以示众人。所以，一个人有时候太聪明不好。即便她真的很聪明，也不该讲聪明这件事摆在众人面前，若是因此惹来祸祸端，未免不值得。” “抱歉，臣女没有时间听三殿下讲故事。”顾兰若仍未回头，却能清晰的知道厉天佑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厉天佑抿了口茶，眸光中闪过一丝冷芒：“顾兰若，我说的不是故事，而是真实发生的历史，而历史这种东西很奇怪，不过过多少年，都会重复上扬，假如你是那个聪明人，你说我会不会杀了你？” 顾兰若一怔，她现在真切感受到厉天佑的杀意。 厉天佑真的是狗急跳墙，因为开凿渠道的事情是他将来要做的事，可是现在被五皇子提前知道，那他便做不成。 顾兰若知道自己的做法会引来厉天佑的打击，但是她必须值么做，还当着他的面这么做，为的就是让他发狂。 现在的顾兰若，很有摸老虎屁股的感觉，及有成就感。 当人，这也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一个弄不好，命丧黄泉。 顾兰若清澈的眉眼如黑幕中坠落的星子，又似窗外跳动的灯火，她微微一笑，倏然回头，快步来到厉天佑身边，两只手撑着桌子上，只是厉天佑的眸子，轻声道：“三殿下，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不论你有多想杀我，你都不能伤害我，因为，一但我死了，你会后悔一辈子。” 厉天佑的声音拔高几分，冷若如冰：“顾兰若，你当真不在乎生死？” 顾兰若勾唇，道：“错，我在乎，我很在乎自己的性命，所以，三殿下还是不要吓唬我，我心脏不好，若是一不小心，将该说的话泄露出去，只怕三殿下就要给我陪葬。” 她笑着为厉天佑斟了杯，轻轻的退到对方面前：“殿下，慢慢喝。”随后起身离开。 厉天佑完全不敢相信，顾兰若竟然会知道这么多事情，他只以为对方在威胁他，甚至觉得顾兰若只是在耍小聪明，只是无意中猜到他的计划，所以他才不会讲对方的话放在眼里，可刚才，那一刻，他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气势，那是一种底气。 “顾兰若，你站住。”厉天佑一个健步拦在门口，挡住顾兰若。 厉天佑目不转睛的看着顾兰若，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要撕碎一般，眼中满是愤怒。 屋内的红拂被吓的不该出声，她就站在不远处，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可看三殿下的样子，让她心里涌出无限的恐惧。而站在她身边的凌月，手落在长剑上。 顾兰若冷冷的望着厉天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那种眼神，让厉天佑有一瞬间的熟悉，更多的是呼吸困难。 厉天佑咬牙道：“没有我的允许，你敢走？” 顾兰若莞尔一笑，伸出白皙的手指，弹走对方胸前的灰尘：“三殿下，还是那句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记得离我远一点，别整天像条狗围在我身边，我讨厌你，这是最后一次，日后还请殿下出门前带脑子。” 说完，拍了拍厉天佑的肩膀，潇洒的绕过他，像看到一块狗屎一样，躲避。 厉天佑被丢在原地，一阵冷风吹过，他从头冷到脚，刚才那个人明明就是顾兰若，可她眼中刺骨的寒气还有那从棺材带出来的阴森之气，就像锁魂的厉鬼……太恐怖。 顾兰若走出去并没有直接下楼，而是推开隔壁的雅间坐下，笑道：“五殿下，偷听的感觉怎么样？” 本该去寻找惜月公主的厉玉珩就坐在对方，脸上带着好不尴尬的笑，他举起眼前的酒杯，道：“我敬县主，好胆量。” 第232章 开诚布公 顾兰若冷笑，随后吩咐道：“凌月，在外面守着，任何人进入杀无赦。” “是。”凌月和红拂一起退下。 雅间内只剩下顾兰若和厉玉珩两个人。 厉玉珩挑眉，问道：“县主怎么猜到我就在隔壁？” 顾兰若冷笑：“惜月公主丢了，自然有侍卫去找，你既然知道厉天佑不安好心，自然不会放任我们两人独处，不是吗？既然如此，又怎么会舍得离开。” “县主倒是很了解我。”厉玉珩笑了笑。 “只可惜啊，我还是看错了你。”顾兰若冷笑：“我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我们纵然不能相互信任，但至少是盟友，可你却在这做些鸡鸣狗盗的事情。” 厉玉珩清冷的脸，略出尴尬的神色，他不得不承认，他不信任顾兰若，可这话他不敢说出来：“我，我没那个意思。” 顾兰若心里郁闷，心里也清楚，厉玉珩不信任情有可原，要知道皇子之间的争斗，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顾兰若若是假意支持厉玉珩，随后又倒向厉天佑，再借此事卖好求信任，这也不是不可能。 她知道，厉玉珩并不是轻信之人。 所以，她一顿抱怨后，缓下心中的不悦：“我知道五殿下不信任我，所以我已经准备很多取信殿下的东西。” “比如？”厉玉珩倏然对她说的来了兴趣。 “三殿下表面上兄友弟恭，对皇上恭敬，实际上野心勃勃，不禁和朝中各位大臣暗中勾结，甚至和江湖草莽有来往，尤其是他府中网罗能人异士，他们分布在太子，皇上兵部，户部等地方，哦，对了听说皇上最近很宠幸一个女子，还有四皇子府中的……” 厉玉珩猛的站起身，面色不是一般的震惊：“顾兰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顾兰若微笑：“我知道你不相信厉天佑有这样的力量，可他这些年借助太子的财力还有皇后的背景，一直在办自己的事情，说起来，他的演技真好，竟然把皇后哄的团团转，你说，他一个投靠太子的人，居然能安抚皇后？你还敢轻敌吗？” 厉玉珩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知道顾兰若说的都是真的，这些东西她不会凭空捏造，但是却又觉得危险耸听，每个皇子身边都有一群追随的对象，或是安排在别人府上的暗桩，这些都不可怕。 他不但的安抚自己。 顾兰若知道厉玉珩不会轻易相信，更会认为自己危言耸听，她慢慢道：“这些人不过是厉天佑的冰山一角，能收买的就收买，不能收买的就说服，两者都不行，便杀。我知道每个皇子都有自己的势力，那都是用钱买来的，但是人心却不是可以用金钱衡量。我敢说没有一个人有他那么好的耐心，因为不是每个人遇到钱就能归顺，若是对方不要钱，你能像他一眼不眠不休亲自奔赴万里，只为别人的心上人的一句话。你能为了一个人，不惜自降身份清明替他祭拜扫墓？你能和那些江湖草莽称兄道弟，毫不介怀？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要，五殿下，你能做到吗？你做不到，因为你出身比他好，不用你吩咐，就有大批的人愿意为你前仆后继，但是你能确定他们对你忠心不二，死而后已吗？所以，在这一点上，你们无法也不能和厉天佑相比，不管是你，还是太子，还是其他皇子。” 厉玉珩只觉得冷意一点一点从交心窜上来。他原本以为厉天佑只是帮助太子的过程起了心思，谁知道对方早有预谋，不过是讲太子和皇后当棋子耍而已，难怪，他能在皇后面前装的无比孝顺，比四皇子还要孝顺，若说只因为他幼年养在皇后膝下也不至于此，原来他不过是养不熟的狼。 厉玉珩静静的坐着，许久，道：“我相信你，可我想知道，这件事你可告诉过别人？” 顾兰若笑了笑：“出了刚才怒气冲冲都的那个人，就剩你我了。” 这些人，有的现在还没有发挥他应有的作用，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很多不起眼的人，都会成为厉天佑登上皇位的关键。 顾兰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摇摇头：“这件事，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厉玉珩听了松了口气，他不想知道顾兰若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她说的是真的，她怎么知道的又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她没有也不能将这些筹码告诉别人。 厉玉珩喝了口茶，不禁感叹道：“除了这座酒楼，我还有二十个探听消息的地方，这些年我手中的资料数不胜数，然而就从你说的话来看，我的资料库关于厉天佑的资料不过尔尔，其中不乏厉天佑故意布下，引我入局，这个人，心机实在是太可怕了。” 顾兰若浅笑，论阳光和判断力，厉玉珩未必输给任何人，但是论收集资料和耐心布局，谁也比不上厉天佑。这并不奇怪，寻常人都不会看得起一个没有威胁的皇子，其中也包括厉玉珩，他花太多的心思在别人身上，比如四皇子和皇后，完全忽略蛰伏的厉天佑。 但厉天佑若真想反，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贴别是厉玉珩外公家。 “世界上总是有人让你疏忽，因为他们太过狡猾，想毒蛇一样蛰伏在暗处，趁着不注意的时候，猛的要你一口，但是只要你拿住他的三寸，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 “我一会给你一个名单，上面的人大多你都认识，不过他们现在还都是无关紧要的角色，身子有些人已经在你身边，与你结交为好友，日后你要小心。” 厉玉珩点头：“多亏你提醒，要不然我会犯大错，这人人情，我记住了，日后有任何需要，我必当全力以赴。” 他眼神明朗，仿佛做了什么决定，又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顾兰若看着他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承诺，她沉默片刻，道：“多谢。” 第233章 吃错 厉玉珩那双冷冽的眸子慢慢柔和起来，道：“今日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为的就是让我相信你？” 顾兰若莞尔一笑，并没有否认，许久，她发现他温润的眸光凝视着她，眸底深处的温柔涌了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她的兴趣变成一种爱好，喜欢看她步步为营，喜欢看她手起刀落，在他眼中这些并不是心狠手辣、残暴嗜血，而是一种聪慧机警的表面，动如脱兔，静若如兰，厉玉珩深深的看着她，宠溺道：“你啊。” 他还想说什么，见到窗台上有水花落入，厉玉珩开口道：“外面下雨了，我送你回府。” 两人出了寒月楼，果然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街上的的行人都站在屋檐下躲雨。 顾兰若站在酒楼的门口，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刚才抑郁的心情豁然开朗，忽然觉得，雨中漫步也别有一番情调。 她伸手去接雨水，头顶突然暗了下来。顾兰若回眸，便看到撑伞站在她身后的厉玉珩，玉树临风，卓尔不群。京中女子对她趋之若鹤，看来是有原因的。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天子容颜，气质冷然，不管内在外在，都没得挑剔。 一时间，她想到前世，厉玉珩败给厉天佑，最后被囚禁宗人府，不知道她死后，他可出来。 顾兰若的慌神在厉玉珩眼中便了味道，他第一次觉得，长得好看也是优势，不管是这张脸还是别的，只有能吸引对的注意，他无所谓 倏然，一个身影挡住顾兰若的视线，她一愣，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抬头：“你，你怎么来了？” “外面下雨，接你回家。”东临渊手中撑着一把伞，站在顾兰若身边，那清冷疏离的气质，让顾兰若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 顾兰若尴尬的咳嗽一声，道：“你，你也来逛花灯？” “不是，母亲病了，我去拿药。”东临渊冷声道。 额……某人似乎不高兴。 东临渊清冷如霜的目光落在厉玉珩身上，微微颔首：“五殿下。”随后伸手拉住顾兰若，柔声道：“走吧，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 好暧昧。 只是，今日的他似乎和往日有所不同，这手？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 建安对订婚男女虽宽容，但也不至于如此亲密。像她与厉玉珩那样在茶楼酒肆光明正大喝茶吃饭，众人并不觉得怎样。可仅限于此，而她和东临渊现在的举动完全超出男女的安全距离。 厉玉珩面色如常，几滴雨水打在他的脸颊上，声音低沉的飘进顾兰若的耳畔：“县主慢走。” 顾兰若福了福身，道：“谢殿下关心。” 东临渊扶着顾兰若上了马车，而马车里早已坐着顾丛轩，见姐姐上来，顾丛轩露出一个笑容，伸手去扶顾兰若：“姐姐，你可算出来了。” 顾丛轩半路出去，一直没回来，顾兰若以为他去找玲珑，没想到在东临渊的马车上。 姐弟两人落座，顾兰若有些尴尬的等着东临渊进来，直到把车启动，也不见东临渊进来，顾兰若皱眉的挑开帘子，便看到小雨中撑着伞的东临渊。 “那个，你，你上来吧，外面冷。” 她这算不算鹊巢鸠占？ “男女授受不亲。”东临渊冷冷的话，裹着寒气，飘入顾兰若的耳中，似乎他是正人君子，她是水性杨花。 顾兰若磨牙，男女授受不亲？那是谁半夜闯入自己的闺房？是谁拉着自己的手说想你了，还有是谁凑上来…… 她越想越生气，行，男女授受不亲是吧，好，我让你满意。 顾兰若猛地甩开车帘，冷冷地道：“多谢东临公子赐教，还望公子日后严以律己，别再自相矛盾。” 小雨淅淅沥沥，如一条银河阻隔两人的视线。 顾兰若能想象，那高大的身影在雨中，可她就是气不过，明明就是她无理取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坐在顾兰若身边的顾丛轩轻声道：“大姐。” 顾兰若回眸：“怎么了？” “你，你不问我为什么出去？”顾丛轩问道。 顾兰若浅笑，伸手摸着略有些凉意的脸：“知道又如何？” 顾丛轩一时无语。 顾兰若莞尔一笑：“好了，才多大年纪总是愁眉苦脸，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我只关心你有没有饿肚子，刚才你一点没吃，现在肯定饿了，我让红拂打包了一只酔鸭和几个包子，现在还热乎，你赶快吃。” 说着吩咐红拂把东西拿进来。 红拂笑着挑帘子进来，手里多了个红棕色的食盒，边摆饭边说道：“外面的天冷，奴婢擅作主张，多要了一瓶梅花凝露，帮五少爷驱寒。” 顾丛轩眼圈微红，就这样淡淡地望着顾兰若。 “还傻愣着什么，快过来。”顾兰若眸光带笑，递了双筷子给他。 顾丛轩吸了吸鼻子，接过筷子，没有动。 “这是怎么了？有事？”顾兰若抚摸着顾丛轩的头发，从这个角度，能清晰的看清少年的轮廓，菱角分明，宛若鬼斧神工的作品，只是眉宇间那超出年龄的成熟，和这张倾城倾国的脸不相匹配。 “不要有任何负担，更不要为日后的事情担心，若是三叔怪罪下来，我帮你顶着。但”她看着顾丛轩正色道：“若是你想做，姐姐支持你，不过，必须安全。建立京城的消息网，可不是间容易的事，一个不好会招来祸端。” 顾丛轩的瞳孔微颤，眼底的闪动着光芒。 这一刻，顾兰若是心疼顾兰轩的，前世她没有关注过三房，没想到小小年纪的顾丛轩就要肩负起三房荣辱的重担。 她始终不明白，三叔为什么不直接和老夫人开口，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他不想从商，他想从政？ 沈氏是个开明的人，不会强行压制，要不然也不会让姑姑一介女流掌管沈氏商行。 只能说明，三叔鱼与熊掌他想兼得。 人心不足蛇吞象。 只怕三叔忙碌一场，最后给别人做嫁衣。 第234章 带种的男人 顾兰若心里憋着火，透过车帘看了一眼车外淋雨的东临渊，端起酒杯猛灌一口。 她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根本就不信任你。 东临渊太没良心，先不说自己冲进火场救他，单凭掏三万两给他宅子这件事，哪个人能做得出来。 扪心自问，她顾兰若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今日见面就冷嘲热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欠你的？ 顾兰若越想越生气，手上的酒不停。 梅花凝露里面掺杂少量的烈酒，喝起来甜滋滋的，后劲不小。 顾兰若接连喝了三杯就有些上脸，脸颊泛起绯红。 顾丛轩没见过顾兰若喝酒，特别是微醉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可爱，少了平日的冷淡，多了几分柔和。 “大姐，你醉了？” 顾兰若眼神迷离，不自觉的晃了晃脑袋，指着酒盅道：“我没醉，喝的又不是酒怎么会醉，给我倒上。” 顾丛轩看到对方的样子，可以肯定大姐醉了：“姐，你都喝了三杯了，梅花凝露里掺杂了烈酒，您不知道？” “烈酒？”顾兰若伸手拿起桌上的白月酒瓶，歪着脑袋靠近了打量，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没有啊，这不就是凝露吗？” 说着又给自己倒了杯一饮而尽。 顾丛轩没拦住，急的夺顾兰若的杯盏：“大姐，您怎么又喝了？” 四杯下肚，对于不胜酒力的顾兰若来说，已经是极限，好在酒不纯，要不然早倒下。 顾兰若微微一笑，媚眼如波，清冷温婉间带着几分不悦：“多嘴，不就是多喝了几杯，有什么大不了。” 此时马车停下，车帘被人从外面撩开。 “她怎么了？”东临渊皱眉问道。 顾丛轩道：“东临公子，我姐姐醉了。” 顾兰若胡乱的拨了拨头发，一缕青丝落在她红润的脸上，马车外烛火摇曳，折射入车内，面若桃花，芷若幽兰，东临渊仓皇的握拳尴尬的咳嗽一声。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喝酒。”东临渊熟稔的上了马车，伸手扶住顾兰若，柔声唤道：“若儿，醒醒。” 顾兰若是被东临渊身上的寒气冷醒的，她温热的指尖在触碰到裹着雨水的衣裳时，身体下意识的一颤，微迷的眸子慢慢睁开：“你，你怎么在这？” 顾兰若身子软趴趴的往前倾，正好倚在东临渊的胸口，冰冷的气息，让她很不悦，哼哼了两声，便不再动。 梅花凝露的香气混合着顾兰若身上的体香，钻入东临渊的鼻子里，让他四肢发软，心里发痒。 刚才还大义凛然说男女授受不亲的东临渊，突然软了下来，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在提醒他，不能沉沦，他还有更多事情要做，家仇还没有报，两人过于亲密只会连累对方。 他现在还没有应对外界一切的能力，过早的暴露两人的情感，只会让暗中的人抓住把柄，伤害顾兰若。 顾丛轩尴尬的别过头，不去看两人，许久后，淡淡地道：“你要好好的待我姐姐，否则我不会饶过你。” 东临渊闻言手一颤，随后浅笑道：“你能将我怎样？” 顾丛轩倏然回头，那双清澈的眸子不复存在，却而代之的是冷冽阴狠的目光：“顾家有带种的男人。” “哈哈……”东临渊笑出声：“有意思。”他伸手倒了杯酒下肚，固然，烈酒就是烈酒，即便是掺了别的，依旧不改本色。 木如赶着马车，心里开始犯嘀咕，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开始反常，还有顾家的小少爷，刚才他若是没听错的话，是在和主子叫板？ 红拂略显尴尬的坐在外面，马车内的话，如数进了她的耳朵，她总觉得五少爷和以前不一样，原本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孩，平日里没什么事，才来不出现在众人面前，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五少爷不但开始和别人说话，而且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就想刚才那句‘顾家还有带种的男人’，他这是在说自己？ 这话，听起来像个老爷们的话，可从一个十岁孩子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别扭。特别是五少爷身上那股子清贵劲，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不过，细细想来，也不是没原因。 三爷常年在外奔跑，原本还有四少爷在家帮着三夫人，现在四少爷也出门，三房只有五少爷和三夫人，算起来，五少爷是三房唯一的男人，他有保护母亲，保护三房的想法，很正常。 只是，那股子成年人的强势，和他的年纪有些不和谐。 顾兰若真的醉了，她的手不安分的在东临渊身上摸来摸去，嘴里还念念有词：“怎么这么硬，硌得慌。”说着伸手又抹了把东临渊的结实的胸膛。 “若儿，是我。”东临渊浑身冒火，恨不得冲进雨里。 “你凶我？”顾兰若委屈的撇着嘴，抱怨：“你不喜欢我了？”那泛着红润的双颊，还有那氤氲的眸子，比春水还要柔上几分。 东临渊真的是没脾气了，他的脸已经被顾兰若蹂躏的不成样子：“若儿，你喝醉了。” 他今日算是得了教训，日后，说什么都不能让顾兰若喝酒，凝露也不可以。 顾兰轩冷笑一声，似乎在说，和我傲气，看，有人收拾你。 东临渊的面子真真的丢的干净，饶是如此顾兰若还不解气，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那么帮你，你居然不相信我。你以为我愿意和两位皇子吃酒，还不是为了你，你日后要走仕途，朝堂就那么大点，不是，不是这边就是那边，与其到时候心慌慌，不如早做准备。” 顾兰若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的转身。 “你干什么，别乱动。”东临渊无比后悔，刚才为什么不上车。 顾兰若看到顾丛轩后，嘿嘿一笑，拉着他的手，看着东临渊道：“这是我弟，我亲弟，日后也是要入朝为官的，你们以后要相互帮衬。”酒劲上头，她晃了晃脑袋：“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一定要团结一致。” 第235章 卖惨 顾兰若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动，眼皮沉的睁不开，却见有三个东临渊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她伸手胡乱摆了两下，嗔道：“你晃什么晃，晃的我的脑袋都晕了。” 东临渊和顾丛轩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顾兰若真的醉了，一直在喃喃自语说酒是好东西，顾丛轩应该多喝点，别一天天的老气横秋，看着就让人心疼。 又说东临渊应该也喝点，喝醉了才可爱。 醉话一句接一句，全都在抱怨两人。 “做了也好，你最近太累了。” 现实被太后当枪使，如今又周旋在两个皇子中。东临渊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丢脸过，她的女人，为了他，周旋在男人圈里，他还不知好歹耍脾气。 顾兰若觉得委屈，也是正常，换做谁被自己人误会，都会心情不好。 醉了也好。 东临渊将两人送到顾家，看着顾兰若被人扶进去，才带着木如离开。 翌日，顾兰若刚醒，翠竹苑的人就来了，说老夫人有请。 顾兰若不敢耽搁，好在后半夜就醒酒了，现在也不怎么难受。她人到翠竹苑的时候，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都到了，见没有其他的姐妹，顾兰若有些奇怪。 一一行过礼后，便去给老夫人沏茶。 大夫人前段时间病的不轻，现在面色仍显苍白，今日不知为何强撑着身子出来，顾兰若低头，眼角的余光，观察屋内人的脸色。 “老大媳妇，身子可好些了？”老夫人接过顾兰若的递过来的茶，问道。 “好多了，大夫人的药也吃了，只是我身子本就不好，如今难免慢些。”大夫人面上依旧是得体的笑。 二夫人瞧着一想要强的大夫人，如今挂着一张蜡黄的脸出门，心里就痛快：“大嫂若是力不从心就开口，这不还有我和三妹在嘛，顾家也不好总累着你一个人。” 这话摆明了夺权。 大夫人怎么可能让别人有可乘之机，当即说道：“我就是劳累命，都习惯了，好在手下有几个得利的人，不会出乱子，若弟妹有心，就帮我多在老夫人面前尽孝，你也知道，我也有照顾不过来的时候。” 二夫人一听，脸色就变了，不交权就不交权，何必捅自己的心窝子，什么叫多尽孝，大房是想偷奸耍滑，还是说自己平日里不孝顺？ 反正听来听去，都不是好话。 三夫人兀自喝着茶，偶尔和老夫人说一句，大多都是顾兰若的茶艺又进步了。 大夫人和二夫人见没人理会她们，觉得没脸，便转了话题。 大夫人看着顾兰若道：“昨个你和丛轩出门，听说遇到五皇子和三皇子，还一起吃酒？” “是，无意中遇到，还有八公主，两位殿下陪公主看花灯，正巧遇到便一起吃酒。可惜母亲病着不能出门。”顾兰若淡淡地说着，脸上带着几分惋惜。 二夫人不免吃味，嗔道：“大丫头，你不能总和兰轩那小子玩的，我们兰珍整天嚷着大姐长大姐短，她可是把你当亲姐姐看待，平日里出门也带上她。”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大丫头赶上，花灯会都是遇到两位皇子，真是气人。她们兰珍昨日也约了小姐们看灯，怎么就没那么好的运气。 眼看着大方两个姑娘都定了亲，下面就是二房的兰珍，二夫人想着巴结顾兰若，兴许能认识个皇子什么的，到时候也能如皇家，毕竟，顾兰若今时不同往日，人家现在是县主，还是皇上亲自封的。 这份荣光，连顾贸都比不上。 如今老夫人看中顾兰若，宫里的太后更是喜欢她，若是能巴结上顾兰若着这艘大船，那兰珍的婚事岂不是十拿九稳。 二夫人如意算盘打的响。 “二伯母放心，我待弟妹向来一视同仁，这次本来不想出门，在花园看着兰轩不高兴，说是和三伯母吵架，我为了哄他才临时出门。”顾兰若笑着解释。 三夫人道：“那小子，就喜欢缠着大丫头，昨日让他写字，东倒西歪没个定心，我说了两句就跑了出去，没想到居然去大丫头那告状，真是没法子。” 老夫人见一团和气，脸色也好看的多：“丛轩那小子，平日里调皮的很，也就见了大丫头老实，一物降一物。” “哈哈，可不是。”三夫人笑着迎合。 大夫人看着几人有说有笑，第一次觉得被孤立，心里不是滋味，她在顾家的地位什么时候竟然变成没人理睬的地步，或者说，她们是故意的。 她心里发慌，自从上次和顾贸闹僵，如今想要见到人都难。如今内忧外患，兰昕又逼得紧，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拖着病重的身子来给老夫人请安。 “兰昕那孩子最喜欢花灯会，若是知道姐妹们都出去玩，肯定会羡慕。”大夫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经书，递给钱嬷嬷道：“那孩子听说老夫人喜欢佛经，便每日沐浴更衣，跪在菩萨面前抄写，如今……” “你今日来到底所为何事？不妨直说。”老夫人看也不看，直接打断对方的话。 大夫人摆着脸道：“老夫人，兰昕知道错了，过两日便是她的生辰，求老夫人网开一面，放她回来吧，您也知道，每年她的生辰都会宴请京中世家小姐，若是今年……” 她咬了咬牙：“恐怕会穿出不好的留言，到时候惹出麻烦来反倒不好。” “这才两个月，她就受不了了？”老夫人皱眉。 大夫人撑着身子艰难的起身，对老夫人跪下：“母亲，兰昕是您看着长大的，自幼娇生惯养，哪里吃过那样的哭，两个月已经够了，她已经知道错了。”她抹了把眼泪，继续道：“兰昕和三皇子的婚事就在三个月后，这段时间可不能传出流言，要不然兰昕就毁了，母亲，兰昕也是您的亲孙女，您怎么忍心毁了她。” “大嫂，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明明是兰昕的错，你怎么反倒怪罪母亲？”二夫人冷冷道。 二夫人就是 第236章 生辰宴 顾兰若看着大夫人冷笑，看来顾兰盺真的受不了了，才两个月，就能让大夫人低头。刚才她还想，大夫人想来要强怎么会病怏怏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原来是卖惨，找个机会将顾兰盺弄回来。 不过大夫人倒是心思缜密，刚才说的不错，句句说在老夫人心坎里，她在不喜欢顾兰盺，也不能毁了她。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还要关照三皇子的面子。 果然，老夫人冷哼一声：“若不是你平日里娇惯，她又怎会犯下大错，让她去静明庵思过，也是为她好，日后嫁人若是在惹出什么祸端，丢的可不是脸。” 老夫人说的极重，一点面子都不给大夫人留。 大夫人为了女儿只能府邸坐下，低头哭泣：“母亲说的事，是儿媳的错。” 骂也骂了，罚了罚了。 老夫人缓了口气，冷冷地道：“明日你派人将她接回府，回来后继续在庵堂思过，若是再犯，决不轻饶。” “谢母亲。”大夫人忙磕头谢过。 顾兰若伺候老夫人歇下，带着红拂离开。 出了翠竹园，守在外面的木芽凑上来：“小姐，打听清楚了。门房的郭二和我熟识，我送了他壶酒，他说昨日秦国公府的人来过，说秦老夫人请大爷过府，当时大爷没在，后来回来后，推说还有公务，便没去。” “你说，我爹推了？”顾兰若顿足，看着木芽。 木芽点头：“郭二是这么说的，他专门跑了趟秦公国府。” 顾兰若冷笑，原来如此。 她就说，大夫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扮可怜，原来是顾贸不尿秦国公府。 十年前，若是国公府请顾贸，对方肯定屁颠的过去，可现在，当初在秦家矮一头的顾贸，早已今非昔比，饶是没有实权，却也搭上皇子的船。 也许顾贸心里早就想来这么一出，只是现在才爆发出来。 这样一来，大夫人没有娘家的支持，自然不敢再矫情，所以强撑着身子起来，为女儿筹谋。 不过，说来也是，秦老夫人请顾贸过府本事天经地义的事，期间提一句顾兰盺的事，凭着勤劳夫人的面子，顾贸总会答应。可惜，所有人都算错了。 大夫人就算在着急，也不能让秦老夫人上门，礼数不对。 所以大夫人彻底慌了。 现在一切都说的通，不过，顾兰盺要过生辰，那么三皇子回来吗？ 两人刚撕破脸，顾兰若还不想见对方。她烦躁的回到昭华阁，吩咐红拂准备顾兰盺生辰宴的礼物。 顾兰盺是第二日晌午，瞧瞧从角门进来，进府后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进了翠竹苑，听说半柱香后才出来。用过午饭后，便去了顾家的小佛堂。表现的低调，到有几分悔改的意思。 顾兰若听了觉得可笑，悔改，一个人的劣根性会因为在佛祖面前念几句经就能改的？笑话。 顾兰盺在京城消失两个月，顾兰若本以为生日那天，没什么人来，可她小看了大夫人的能力，各府的夫人小姐，她都下了帖子。 到了顾兰盺生日那天，原本的十桌，硬生生变成十二桌。 女儿回来了，大夫人的脸色也好看起来。拉着顾兰盺和几位夫人笑着打招呼：“欧阳夫人，好些日子不见了。” 顾兰若作为顾家的嫡女自然也要出来招呼客人，奈何大夫人看了碍眼，便让她去招呼别桌的小姐们。 欧阳夫人看了顾兰盺一眼，打趣道：“有段时间没见二小姐，倒是清瘦不少。” 在场的其他几位夫人心知肚明，相互使了个眼色。 上流社会，哪有不透风的墙，什么祈福，不过是世家遣送人的借口，她们都用过。只是，她们好奇的是，顾兰盺到底犯了什么错，让姑老爷不顾顾家的体面，硬要将人送走。 本以为还要有些日子见不到，更有甚至猜测顾兰盺和三皇子的婚约有可能黄了，可现在人就站在她们面前，倒是引起众人的兴趣。 顾兰盺微微一笑，带着得体的笑容，微微屈膝给夫人行礼：“兰昕，见过各位夫人。”说着，扶着大夫人的胳膊，解释道：“母亲前段时间身子不好，我听说静明庵的菩萨能消灾解百病，便去了几日。” 何止是几日，是整整两个多月。 几位夫人对视一眼，眸中闪过几分欣赏，不愧是京中第一才女，举止大方，说话得体。 在场的都是人精，能面不改色的说谎，也是本事。 大夫人自然明白对方不怀好意，却又不得不勉强撤出一抹笑意，拉着顾兰盺继续招呼客人。 顾兰盺得了大夫人的差事，帮忙照看几位小姐，奈何人家不喜欢她，她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 她倒是没什么兴趣和她们聊天，不过都是些家长里短，或是哪家的首饰好，哪家的点心好吃，或者哪家的料子花色好，这些她都不敢兴趣。 想想，她忽然觉得不应该答应大夫人的请求，迎什么客，还不如在昭华阁睡觉。 二房和三房没有来，不过礼物倒是早早的送过来，倒是下面几个妹妹们，难得有机会和别家的小姐见面，三三两两拉着聊天。 “县主。”有人在身后叫顾兰若，她回眸便看到身着貂毛领的女子站在她身后：“县主可还记得我，我是户部司通的女儿，我叫落月溪，前段时间再千金宴上见过你。 落月溪脸上带着几分娇怯，似乎很怕顾兰若说不认识她。 户部司通落家？ 顾兰若没什么印象，可能前世落家仍是京中三等人家吧要不然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大大方方的与落月溪打招呼：“落小姐。” 落月溪见她认出自己，脸上的笑更加熟稔，吩咐丫头退下，她自己坐在顾兰若身边，和她说起话来：“郡主，千金宴当日我就想和您说话，可那日淮南来的人太多，我们以前又不认识，我便没好意思上前，今日遇见真是缘分。” 顾兰若嘴角抽搐，大姐，这是我家，能遇不到吗？ 第237章 无事献殷勤 这种尬聊的方式，顾兰若很不习惯，不过来者便是客，她耐着性子和对方聊天。 落月溪东拉西扯，说了些不相干的话，感觉心思都不在聊天上，顾兰若的话她总是草草的回一句，她很想问一句，是你找我聊天，怎么反过来了。 顾兰若无语。 落月溪转头看着顾兰若道：“听说顾家的昭华阁，有很多奇花异草，不知道县主可愿意陪我逛逛。”她眼里待着几分期盼，一副我很想和你做朋友的样子。 顾兰若笑着道：“落小姐，我还有客人要招待，不如我们下次。” 这个答案似乎在落月溪的预料之外，她一愣，随后勉强的笑了笑：“对哦，我怎么忘了，你还要招待客人。”只是那略显苍白的脸色，让人看了觉得有些不安。 顾兰若清澈的眸子微眯，心里开始警惕，看来这场生辰宴没那么简单。 这次宴会请的都是年轻人，所有老夫人沈氏并没有出来，大夫人秦氏全权处理人情往来，她一边命人记录各家送来的礼物，一边招呼客人，和各家夫人拉好关系。 顾兰若看着大夫人带着顾兰盺穿梭在各夫人身边，冷笑。 她坐在圆桌前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落月溪聊天，期间落月溪问了很多问题。顾兰若耐着性子回答她。 倏然，一个小丫头过来倒茶，好巧不巧的踩到顾兰若的裙子，原本眼里的裙子上，有一个黑黑的脚印。 顾兰若皱眉，眸光落在裙摆上。 “对不起大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这就扶大小姐更衣。”小丫鬟慌乱的赔罪。更是伸手去触碰顾兰若。 红拂先一步上前：“这里没你的事，先退下。” 这么多人在场，就算大小姐要计较也不是现在。 “大小姐，奴婢扶您更衣。” 顾兰若点头，扶着红拂出了花厅，站在不远处的秦氏母女相视一笑，继续和四周的夫人攀谈。 花厅离昭华阁有段距离，不过有条小路能节省一站茶的功夫，两人穿过游廊，然后往前走。 忽然，听到耳后有冷风传来，随后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若儿，若儿，醒醒。” 顾兰若是被冷醒的，她慢慢睁开眼，便看到眼前无限放大的某人，她摸着后颈，艰难的坐起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我媳妇都是别人的了。”东临呀冷哼一声，眼神点了点地上。 顾兰若此时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男人，对方背对着她们，关键是他半裸着上身。 顾兰若一下子清醒过来，眸光闪过丝丝冷意：“是谁？” “厉天佑。” “三皇子？”顾兰若起身，快步来到对方身边，待看清对方的脸后，上前就是一脚：“变态。” 她从未放松过对秦氏母亲的戒心，只是让她没想到的事，两人会在顾兰盺的生辰宴上对自己动手，而且看样子是想毁了自己的清白。 顾兰若扫了一眼四周，想看清对方的环境。 东临渊道：“这是顾家的客房，我查看过，位置偏僻，很少有人过来。” 顾兰若想起来了，前院的确有一出客房，专门为那些喜欢安静的客人准备，听打扫的下人们说，里面布置雅致，似乎是为几位皇子准备。 难道是这？ “顾兰盺想悔婚？”顾兰若不假思索的说出来。 东临渊点头：“现在看来是，不过就是不知道三皇子有没有参与其中。” “有，前段时间他曾经允诺，让我入三皇子府。”顾兰若脱口而出，话出口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自己的未婚夫。 她本以为对方会生气，却没想到，东临渊伸手帮他揉后颈，柔声道：“幸好，暗中有人保护你，要不然，便中了对方的圈套，不过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即便是顾兰盺想要悔婚，三皇子为何会同意？” “三皇子当初求皇上赐婚，看中的事顾贸手中的权利，谁料到顾贸是扶不起的阿斗，这么多年过去，仍旧没有任何进展。他便把注意打在我身上，我背后有白家，现在又有太后替我撑腰，我的价值已经超过顾兰盺。” 顾兰若嘴角噙着一丝丝的讥讽，厉天佑你还以为我是前世的傻子，任由你摆布？ 东临渊没有怀疑，毕竟顾兰若的变化他也看在眼里，短短几个月便从一个宦官嫡女变成县主，这份心计，这份聪慧，无人能及。 三皇子动心，也在常理之中。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此地不能久留，既然是秦氏母女的陷阱，自然会带着人来看戏，她们必须尽快离开。 “我先带你出去，回去慢慢说。” 顾兰若点头，她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厉天佑，眸光一闪。 两人没有从正门出去，以防万一有大夫人的眼线，她们打开后窗户，然后爬了出去。 前院顾兰若不是很熟悉，若不是有东临渊，恐怕会被人发现。 好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走动，伺候的丫鬟婆子又被大夫人调走，反倒是清净不少，知道两人上了抽手游廊，在拐角处见落月溪带着丫头在游廊上走来走去，似乎在位什么事着急。 “二小姐。”见顾兰盺过来，落月溪快步迎上前，焦急道：“二小姐，我真的尽力了，还请您和秦侍郎说说，我爹是真心悔改，这样的事情不会在发生。” 顾兰盺扫了一眼她，冷笑道：“落小姐的确是尽力了，连个人都弄出来，说了那么多，差点暴露。” 落月溪面如土色：“二小姐是知道的，大小姐聪慧，我说的话她都不相信，你让我怎么将人领出来。” “笨蛋。”顾兰盺没好气的冷很过一声，就知道她没用还好她有所准备，安排那个丫头在，要不然这件事又要泡汤。 她不闹耐烦的转身，欲要离开：“今日是我生辰宴，歇歇落姑娘参加。” 落月溪快走几步拦住顾兰盺，哀求道：“二小姐，还请您替我父亲说说情，日后只要二小姐吩咐，我一定尽力配合。” 顾兰盺没有回答，兀自走了。 顾兰若对东临渊使了个眼色，对方消失在原地。 第238章 一石三鸟 现在事情很清楚，秦氏母女联合落家想要毁了顾兰若的清白，至于落月溪为何愿意，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半月前，户部被人举报，说有官员贪污，户部尚书奉命自查，三日内给建安帝一个交代，查来查去最后查到落司通曾经收受贿赂二十两，对方供认不讳，户部尚书当即将供词亲自呈现给皇上，皇上下旨严惩。 户部落司通便是落月溪的父亲。 秦氏的大哥，如今在户部任侍郎一职，想来顾兰盺对落月溪允诺只要帮她，便答应让舅舅替落司通求情。 落月溪如无头苍蝇般转了这么久都没有门路，顾兰盺的条件，她自然不会拒绝，哪怕这件事会给落家带来新的危机。 顾兰盺和厉天佑的婚约还有一个多月，两人急切想要摆脱对方，一拍即合之下，策划这场阴谋。 厉天佑和顾兰若在顾兰盺的生日宴上，情不自禁，做出不轨的事情，不管是用药还是喝醉，结果都是一石二鸟。顾兰若抢了妹妹的未婚夫，从此在京城上流圈就别想混了，而厉天佑如愿接触婚约，迎娶顾兰若，从此在他的掌控中，顾兰若永无防身之地，新仇旧恨关起门来慢慢算。 哦，还有一种意外惊喜，就是顾兰若想来后羞愧难当，无脸见人，自尽而亡。而背后的主谋秦氏母女，不管是那种结果，都置身事外，妥妥的受害者，清纯的白莲花。 经过这件事后，京都所有人都会忘记顾兰盺被送到静明庵的事情，取而代之的是顾兰若觊觎妹夫被众人捉奸在床。 如此一来，顾兰若必死无疑，出了这样的事情，宫里的太后，太师府的老夫人，都没脸替她求情，到时候，顾兰若的死活全凭秦氏母女一句话。 好一个一石三鸟，顾兰若脊背一紧，后背泛起微微的冷汗，这样完美的计划，若不是东临渊提前防备，自己在劫难逃。 顾兰若看着落月溪失落的离开，她才从暗处走出来，站着抄手游廊上，看着落月溪的背影冷笑，与狼为伍。 她没有回到花厅而是朝昭华阁走去。红拂被人打晕后，便被东临渊的人带回昭华阁，顾兰若现在要回去确认红拂伤势如何。 至于后续的事情，她待会过去看便可。 顾兰若想想其实很无聊，按照套路秦氏母女带着人去捉奸，随后一场白莲花的演讲，在随后众人对顾兰盺的同情，对顾兰若的不耻。 前世她经历过捉奸的场景，基本都是如此。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事，今生主角换成自己。 真是可笑。 一盏茶后，红拂发出嘤咛的声音，慢慢的醒来。 “小姐，小姐，快跑，撕……好疼。”红拂伸手去碰脖颈处，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背后之人下手特别重，想来红拂若不是老夫人的人，恐怕已经残了。 “红拂，我没事。”顾兰若坐在床边，拉着红拂的手，以免她再次去触碰伤口：“红拂，你可看到是何人？” 红拂摇头：“奴婢一直跟在小姐身后，忽然觉得身后有人，还未转身，便被人敲晕，奴婢想要张口提醒小姐，已经来不及。奴婢当时瞥见一个影子，似乎是顾府下人的衣服。” 顾兰若见红拂头疼的样子，安慰道：“现在没事，不必去想刚才的事情，此事不用想也知道是大夫人那边的人，你只管养伤，剩下的事情不用管。” 红拂点点头，才说了几句话，头又开始疼起来，她下意识的砸过去，又一次昏迷。 玉书留在屋内照顾红拂，木芽扶着顾兰若走出来。 “小姐，您到底怎么回事？大夫人是疯了吗？居然在自家府邸行凶？”木芽气的脸色通红，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 顾兰若哈哈一笑，好像听到很搞笑的事情，秦氏母女要的就是今日的效果，正是因为在顾府行凶，才不会有人怀疑。她自嘲道：“狗急跳墙，想来两人也是没办法。”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等着大夫人来害我们？”木芽下意识的问道。在她心中自己的生死早已和顾兰若一体。 “你家小姐向来是有仇必报，能当场解决的事情，何必拖到明日。”顾兰若冷笑一声，站起身，弹了弹身上若有若无的灰尘，嘴角上扬：“走，我们去看戏。” 顾兰若带着木芽走进正厅，坐在席位上的秦氏正和几位夫人说话，转身对身后的丫头吩咐两句，无意间瞥见顾兰若进来，当即定在原地，眼睛黏在顾兰若身上，带着无限的探究。 杜妈妈脸色煞白，等着顾兰若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急忙福身在秦氏耳边说了两句，秦氏点头。 顾兰若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面上一直带着温婉的笑，这是着急了，可惜啊，晚了。 杜妈妈还没有出正厅，便看到一个丫头连滚带爬的进来，顾不得行礼，直接禀报道：“大夫人不好了，三殿下，三殿下他，他……” 秦氏血液倒流当即放映过来，一巴掌打过去：“没规矩的东西，还不拉下去。” 那丫鬟倒是个倔强的，被杜妈妈架着往外走，嘴里还不忘喊道：“夫人饶命啊，三殿下和……呜呜。” 杜妈妈吓的忙堵住丫头的嘴，吩咐人快带下去。 秦氏冷眸如霜，恶狠狠的望向顾兰若。 今日安排的一切都是为了顾兰若，而她却安然无恙的坐在眼前，那三殿下房中的人是谁？ 一种不好的预感直逼大夫人的脑门。 难道是？ 顾兰若可不给她反应的机会，面露担忧的吩咐道：“二妹呢，不会真的……” 她故意咬着唇，一副为难的样子，她的表情，勾起现在所有人的好奇心，在联想到刚才丫头的表情。几位夫人面面相窥，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大夫人，三殿下的事可不是小事，还是去看看吧。” “对啊，还是去瞧瞧吧。” 顾兰若清澈的眸子布满了担忧，还未等她开口，便听到有人惊呼一声。 众人齐齐望去。 第239章 帮我做一件事 秦府的管家带着人急匆匆的赶过去，有好事者也跟了过去，比如夫人们身后的丫鬟。 大厅内开始骚动，众人窃窃私语，议论声越来越大，大到秦氏想不听都不行。 大夫人秦氏实在是坐不住，带着杜妈妈急匆匆的走了。大夫人一走，众人心领神会的跟着出去。 顾兰若一反常态的留在原地，悠闲的喝茶，她相信东临渊的本事，不会让自己失望。 她饶有想去的欣赏着顾家的美景，突然看到眼神躲闪的落月溪，紧张的带着丫头向门外方向。 顾兰若对木芽吩咐一句，木芽转身走了过去，不一会便带着落月溪过来。 “落小姐，走也不和主人打声招呼，这恐怕不妥吧。”顾兰若抿了口茶，面上看不出喜怒。 她没有怪落月溪的意思，也没有原谅对方的心情，就是看到对方忐忑的想走，想拉过来逗逗而已。 落月溪可没那个心情，在被木芽叫住的那一刻，便下的说不出话来，脸色苍白的站在顾兰若眼前。 “府上临时有事，故而来不及和县主打招呼。”落月溪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手中的帕子被绞的不成样子。 顾兰若像是没听到一般，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笑着说道：“正好人都走了，我们姐妹好好说会话。” 落月溪紧张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那双眼睛像是见鬼一般。 顾兰若视而不见。 落月溪道：“县主，我府上还有事，我先回去了，改日再叨扰县主。” “是落大人的事？” 落月溪一怔，脱口而出：“你，你都知道。” “县主，我，我也是被逼无奈，我父亲固然有错，可，可举报的根本不是他，户部贪污受贿的人数不胜数，我父亲那点钱根本不算什么，他就是替罪羊。”落月溪再也装不下去，哭着跪在顾兰若面前：“我也是没办法，若父亲救不出来，我们落家就完了。” 这话倒是真的，落家在京都只是小门小户，这样的人家每年都要清理一批出京城，其中有十分之九是替人背锅，还有十分之一的人，找到靠山，成功留在京城。 像落司通这样人微言轻的京官，在京都活下来，太难了。 听说，很多人都死了。 落月溪担心也在情理之中。但并不能影响顾兰若对她的厌恶，这样的人，为了活命什么都干的出来，不要说毁了顾兰若的清白，就是傻了她，落月溪也会干。 “这些事与我何干。”顾兰若冷笑一声：“别人如何我不知道，落司通贪污是事实，二十两是贪污，五两也是，无外乎多少，而是人品。” 想贪又贪的不彻底，还留了尾巴给人家，简直是笨死了。 落月溪闻言脸色铁青，死死的咬着唇。 “谁让你这么干的？”顾兰若不想和对方浪费口舌，开门见山道。 落月溪还没傻，抬头看着顾兰若道：“县主，我若说了，您可不可以救救我父亲？” 顾兰若挑眉，嘴角噙着一抹冷意：“你想投靠我？” “是。”落月溪认真的点头：“只要县主能救出我的父亲，落家便是郡主的马前卒。” 顾兰若闻言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倏然揶揄道：“落家有什么值得我看中的，一个连贪都不敢贪的人，我还指望他能为我做事？” 落月溪被顾兰若说的脸红脖子粗，事实打在脸上，她自己都觉得可笑，一个被撵出京城的人，只因他贪污二十两，说出去都丢人。 她疯癫的狂笑：“县主说的是，如此胆小如鼠，缺不安分守己，还想着升官发财，自不量力。” 顾兰若手中的茶盏一顿，道：“你能看清还有的救。” 落月溪一怔。 顾兰若浅笑：“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我便救你父亲出来。” 一刻钟口，木芽带回来消息。 “大小姐，哎，奴婢都说不出口。”木芽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顾兰若挑眉，望了一眼花园，笑道：“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睡了吗？” 顾兰盺和三皇子被人捉奸在床，两人的婚事便铁板钉钉，再无反悔的机会。这件事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就会传遍京都，厉天佑是皇子，众人自认不敢说什么，顾兰盺就不同，进几年内，京都的宴会恐怕都不会见到她的身影。 木芽扫了一眼四周，俯身低声道：“正如小姐所说，这是多了一个人。” “噗……”顾兰若一口茶水吐出来，惊讶的看着木芽，什么叫多了一个人？难道除了顾兰盺和厉天佑，还有别人？ “快说，怎么回事？” 木芽有些得意忘形，眉飞色舞的开始讲述。 大夫人带着杜妈妈直奔前院的客房，人还没进屋便听到屋内的呻吟声，一时间愣在原地，紧随其后的众人也听到，一个个都红了脸。大夫人知晓三殿下就在里面，想着里面不管是谁，今日的事情曝光，兰昕便有了退婚的理由。只要退婚便可以嫁给太子做侧妃。 不过，大夫人到底老辣，并没有被兴奋冲昏了头，她扫了一眼四周，没有看到顾兰盺，转头看向杜妈妈：“二小姐呢？” 杜妈妈道：“二小姐回卿水阁更衣。” “你确定？” 杜妈妈犹豫了一下：“确定，老奴亲眼看到二小姐朝卿水阁去的。” 大夫人松了口气，心里那点疑虑总算消除，当即变了脸色，温怒道：“你们还愣着敢什么？还不进去看看，倒是是谁？” 杜妈妈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中气十足的道：“是。你们几个跟我进去。” 说着带着几个婆子猛地踹开门。 围观的众人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这种事情，看看热闹便是，若是惹来什么闲言碎语，得不偿失。 “啊……”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屋外的众人面面相窥，众人坐等看好戏。 “你怎么在这里，滚出去。” “三殿下，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三殿下？就在众人诧异的时候。 一个身影从屋内跑出来。 第240章 三个人怎么办？ 男子面容清秀，唇红齿白，特别是那双勾人的丹凤眼，能勾了人的魂魄，最关键是，坦胸露乳，让人遐想。 青衣男子被外面的情形吓到，当即惊呼一声跑开，边跑边喊道：“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 这是，什么个情况？ 屋内不但有三殿下，还有一位青衣男子，那里面的女子是谁？ 事情似乎不想象的还有复杂。 屋内传来女子的哭泣声，还有男子不耐烦的怒吼声。 顾贸急匆匆的赶过来，听说三殿下在屋内，脸色瞬间铁青，恨不得将入内的女子碎尸万段。 大夫人见杜妈妈久久没有动静，心里更加得意，面上却不露半分：“老爷，三殿下还在，你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顾贸顾不得许多，提袍进了屋子。 “盺儿，怎么是你？” 顾兰盺生日宴上的骚动，让顾家再次推倒风口浪尖。顾贸直到晚饭时间才知道屋内还有一名男子，气的差点晕过去。 大房鸡飞狗跳，愁云惨淡。二房倒是一反常态没有落井下石，三夫人直接去了老夫人院子，老夫人听说今日的事情，气的犯了病。 昭华阁内，顾兰若行至很好，吩咐小厨房将炖好的野鸭汤放入铜锅中，慢慢熬着，将庄子上送来的新鲜羊肉切成片，还有各种时令的蔬菜各准备一盘。木芽想到大厨房还有新鲜的笋子，悄无声息的摸了一盘过来。叫上红拂、玉书还有二等丫头们一起围在一起吃了起来。 顾兰若不敢太多张扬，早早的插上门，留下几个信得过的人守着，其余的人都早早歇了。几人开始肆无忌惮的开始涮锅子，小火炉上蹲着野生的鸭汤，热气腾腾，让人闻了垂涎欲滴。 几个丫头盯着锅里的鸭汤，笑的合不拢嘴：“奴婢们早就听说世家喜欢吃锅子，没想到如此精致。” 顾兰若笑而不语，心里泛起心酸。她现在所有的技能都是前世为厉天佑学的。厉天佑喜欢吃鸭子，顾兰若便在府中养了几只鸭子，每日用上好的吃食喂养，等的就是养肥后，或炖或烤给厉天佑吃。也就是那时候，她将锅子的清汤换成了鸭汤，冬日里厉天佑最是喜欢。 今日算不算巧，厉天佑多年的好名声，一朝尽毁，而她用他最喜欢的锅子庆祝。 多么讽刺。 丫鬟们不知道小姐的心酸，她们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吃到如此精致的锅子，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美食。 “今日你们是没见，大夫人那脸色，比锅底灰还要黑。”木芽笑着说道。 玉书要照顾红拂没看到，很是惋惜：“真想看到大夫人的脸色，要不然我还能多吃几晚饭。” 红拂现在好多了，揶揄道：“看那作甚，污了自己的眼睛。”她看了一眼顾兰若，幽幽的开口：“没想到三殿下私底下男女不忌。” 几个丫头都为出阁，对男女之事比较羞涩，不过耐不住好奇。 小蛮性子脱跳，没羞没臊的问道：“三个人怎么办？” 屋内所有人瞬间石化。 “没规矩，怎么能在主子面前说如此污秽的事情。掌嘴。”红拂悔的肠子都青了，想着平日里的教导还是轻，才会有现在的情形。 顾兰若两世为人，自然不在乎，抬手饶有兴趣的笑了笑：“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如此，我也好奇，三个人怎么办？” 红拂一愣，瞪了小蛮一眼，似乎在说都是你的错。 小蛮无奈的耸了耸肩。 “今日怎么没见大少爷，二小姐可是他的亲妹妹，今日如此重要的宴会，按说应该在场。”木芽见气氛尴尬，便扯开话题。 玉沁道：“听说，随二皇子去皇家的庄子上查看粮食的收成。” “大少爷名声有损，现在急需挽回声誉，二皇子喜欢二小姐，暗中不知送了多少礼物，都是大少爷经手。”木芽开口道，像是自己亲自看到一般：“这时候，大夫人自然不会放过对方。” “你说这件事是大夫人在背后指使？” “那还有假。”木芽用下巴点了点小蛮：“你问她，她亲耳听到的。” 小蛮得意的一笑：“前几日我去厨房拿庄子上送来的菜，无意中听到舒华院院子里的婆子说，大少爷这几日来舒华院很勤，每次来都会将屋内伺候的人撵出来。我当时好奇，便侧面打听了一下，以防万一大夫人和大少爷密谋什么陷害主子，谁知道两人居然在算计二皇子。” “听那个婆子说，大夫人想借助二皇子的势力，让大少爷东山再起，说什么攒点功绩就可以进去，至于去哪那婆子也没听清楚。” 顾兰若想起生日宴上，大夫人拉着几位尚书府的夫人聊天，原来是为顾丛生拉线，但是她似乎是听到一句‘他在外面帮二皇子办事，忙得很’。当时顾兰若没当回事，现在看来，人家背后小动作很多嘛。 顾兰若笑了笑，顾丛生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更何况大夫人出了顾兰盺这样的丑事，谁还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顾丛生？联姻都没戏，还想一路高升，真是可笑。 她笑着道：“这是好事，你们下去多打听一下，看看大少爷暗中还和谁来往密切，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这个做大姐的自然要帮衬一二。” 红拂心领神会，对玉书使了个眼色，道：“主子放心，一会就派人去打听。” “不急，先吃饭。”顾兰若笑了笑，现在舒华院乱成一团，谁还有心情说别人的八卦。 吃饱喝足后，几个丫头回去休息，红拂今日手上，木芽扶着她下去，顾兰若叫住玉书道：“你吩咐宣生，暗中联系一下沅娘，就说我要见她。” 玉书应下，替顾兰若铺好床，便退了出去。 顾兰若躺在床上，看着雕梁画栋的屋顶，无奈的叹了口气：“还不出来，打算在上面呆一晚上？” 一个黑影从房梁上落下，坐在顾兰若床边，嗔道：“没良心的小东西，才想起我。” 第241章 拨乱反正 东临渊闻了闻，可怜兮兮道：“好香啊，若儿，我也想吃。” “回家吃，快说，那青衣小倌从哪找来的？”顾兰若眼神寒冰，扫了一眼坐在床边的男子。 东临渊本能的起身，讨好的坐在脚踏上，解释道：“我哪认识什么小倌，是木如，他经常混迹青楼，比较有经验。” 他背后渗出冷汗来，还好警惕意识强烈，要不然不知道死多少次。 “木如？他喜欢男子？”顾兰若挑眉问道 “不，不知道啊，也可能男女通杀。”东临渊很不地道的将木如推了出去。那副惧妻的小表情，准确无误彰显日后的家庭地位。 顾兰若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改日一定要好好问问木如那小厮，看看是不是：“别再那坐着了，大功臣，今日表现不错，来这个橙子给你吃。” 说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抛出去。 东临渊笑着接住，狗腿的倚在顾兰若的床边，讨好道：“谢若儿。” 两人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一种固定的模式默默的开启。 她不再是刁蛮任性肆意妄为的顾家大小姐，他也不知哪个人前冷漠，遇事躲闪的太傅府公子。 顾兰若想了想，可能是从她救他开始吧。 说起来，她还是有私心的，毕竟，东临渊可是未来的丞相，现在好好巴结是对的，可怎么走着走着就成了‘调教’了。 哎呀，不管了，反正东临渊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 “你临时加戏份，请人的钱我可不出。” “不用，那小倌和木如要好，不要钱。” 何止是不要钱，还是东临渊的人。 顾兰盺和厉天佑的婚事已经铁板钉钉，再无反悔的可能，东临渊的临时加戏，更是让厉天佑多年积攒的好名声，一朝丧尽。 一箭双雕，值。 顾兰若想到什么，正色的问道：“户部那边你可有人，我想救一个人出来。” “有倒是有，若儿想要救谁？”东临渊边吃橙子边说道，他忽然发现，若儿给的橙子就是好吃。 “户部自查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 东临渊点头：“那个姓落就是他们推出来替死鬼，背后之人想要举报的事秦府的大爷，秦侍郎。” “大夫人的亲哥哥？” “对。” 顾兰若倏然勾起嘴角，冷冷地道：“还真是瞌睡送枕头，这件事你有几分把握？” “你要做什么？” “拨乱反正。” 翌日，顾兰盺和三殿下的事情便闹的满城风雨，至于那个清倌的事情，众人不敢多言，好在两人有婚约在身，有嘴毒的笑着揶揄，说两人还真般配，日后成婚，闺房之乐肯定有意思。 顾府被顾兰盺的丑事再次推倒风口浪尖，没脸出门。 顾贸更是毒打顾兰盺，若不是秦氏拖着重病的身子卖惨，顾兰盺恐怕会被打死。老夫人本就对顾兰盺的美貌有所忌讳，如今她又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来，更加恼火，勒令顾兰盺在顾家祠堂思过，直到成亲那日才能出来。 老夫人和顾贸的态度，摆明了尽快甩掉这个麻烦。 大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将女儿的前程彻底葬送，恨不得冲进昭华阁撕了顾兰若那张虚伪的脸。 大夫人一病不起，顾兰若日日去舒华院侍奉，天天在大夫人面前晃，让大夫人堵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不过，面上大夫人倒是大肚能容，每次顾兰若去的时候都是一脸的笑意，嘴里说着担心的话：“若儿都瘦了，母亲这没事，你不用日日都来。” 大夫人病了，二房那边开始蹦跶，二夫人每日去老夫人身边侍奉，更是频繁参加京中的宴会，十足的京中贵妇模样。二夫人虽然在老夫人面前表现良好，奈何二爷不争气，不得老夫人欢心，所以二夫人时常和大夫人对着干，不过也有为了利益凉被围歼的时候，比如在三爷这件事上。 顾亭因为被老夫人高看，接手沈家的商行，惹得大爷和二爷不满，明里暗里没少给顾亭使绊子。大夫人和二夫人更是不予余力的给三房添堵。 争斗这么多年，三房非但没有让老夫人失望，反倒越发得老夫人的眼，今年顾亭代替老夫人巡查全国的商号，真真是打脸啊。 对于大夫人的病，三夫人表现的很是平静，依旧不慌不忙的每日给老夫人请安，和往常一般，很少说话，和平日里一样，坐上半柱香的时间，便带着贴身的嬷嬷回去。 顾兰若依旧每日去侍奉秦氏，只要对方不拒绝，她就不予余力的给她添堵，假仁假义？好，她就借机狠狠的踩一脚。 所说狗急跳墙，顾兰若却享受这难得的痛快。 杜妈妈瞧着大小姐那排场，在想想这半年来，大小姐的变化，心里开始有了变化。 顾兰若将杜妈妈的神色说入眼底，翌日在去的时候，没有急着走，反倒坐在院子里问杜妈妈一些问题。 “母亲最近吃了些什么药？怎么也不见好？” 杜妈妈一惊，小心谨慎的回答道：“是宋大夫开的药，说是补气血的养身子的。” 她慌张的低下头，不去看那双冷冽的目子。 顾兰若笑的如三月里的桃花，很是好看：“妈妈别紧张，坐，别站着。” 杜妈妈谨慎的坐在石凳的一角。 顾兰若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妈妈是知道的，我以前不懂事，总是惹母亲生气，好在我终于明白过来，祖母说为时不晚。我想好好伺候母亲，可这几日瞧着，母亲并不喜欢我，您是母亲身边的人，母亲的脾气喜好最清楚不过，日后还望妈妈多提醒一二。” 说完，对身边的红拂使了个眼色，红拂从袖笼里掏出一个荷包塞给杜妈妈，杜妈妈下意识的颠了颠，又觉得不妥，忙露出笑容道：“大小姐说哪里话，您有什么想问的，老奴知无不言。” 顾兰若满意的点头：“有妈妈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突然她想到什么事，问道：“以前母亲身边的海妈妈，怎么没见到？” 第242章 坏事变好事 杜妈妈身形一颤，以为自己幻听，随后勉强的一笑：“她，她啊，会老家了，人老了，不中用便回老家了。” 她不知道为何，总感觉大小姐知道什么。 顾兰若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上次普渡寺大火，被烧死了呢。没死就好。” 杜妈妈闻言，如坠冰窟，普渡寺？那不就是海妈妈失踪的地方。她，她被夫人派去监视大小姐，便在也没回来，难道…… 她睁大眼睛，恐惧的看着顾兰若。 “妈妈这是怎么了？难道海妈妈真的死了？”顾兰若一副无知的模样，那双清澈如山间溪水的眸子，让人恨不得掏心掏肺。似乎说一个不字，都是罪过。 杜妈妈冷汗横飞，伸手胡乱摸了一把：“大小姐说笑了，海，海妈妈怎么会死呢。” 她如坐针毡，如千万只针插在心头，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妈妈这是怎么了，红拂，快将杜妈妈扶起来。”顾兰若笑着吩咐道。 “不，不劳红拂姑娘，老奴没事，没事。”杜妈妈扶着石凳自己站起来：“大夫人那离不开人，老奴先告退。” 说完，不等顾兰若回到，急匆匆的走了。 顾兰若面上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 杜妈妈跟在大夫人身边多年，又是大夫人秦氏的陪嫁，暗中帮她做了不少害人的勾当。本来这些事，在各府上都稀松平常，杜妈妈也不觉得怎样，她忠心户主，没错。 可她偏偏遇到顾兰若这个小妖精，每次遇见都能让你觉得，喘气都是个错误，更何况活着。 特别是顾兰若那面上的笑，像一把小刀在须臾间戳在你的心窝上，让你防不胜防。 杜妈妈越想逃离，越是被顾兰若抓着不放，来来回回几次后，她开始变得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她。 这些，顾兰若自然不知。 太子府书房。 “三弟，你糊涂啊，你，你就算再情不自禁，也不该……哎。”太子特意找来厉天佑，问道：“三弟，你告诉我，真的如外面传言，男女不忌？” “殿下，您怎么也信外面那些传言，我是被冤枉的？”厉天佑衣恼火的一屁股做到椅子上：“我吃醉了酒，顾府的人带着下去休息，谁知道，有人闯进来，我当时只觉得头晕晕的，什么都记不清，醒来后便看到顾家二小姐和那小倌。” “你是说，有人陷害你？”太子皱眉道。 “的确，就是有人见不得您好，他们明知道我是殿下的人，便对我动手。” 厉天佑这些年为他办了不少事，可以说他能有现在的功绩，有一般来自于厉天佑的扶持，若真有人想拉他下马，先除掉厉天佑也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到底是谁？老四还是老五？ 太子觉得头痛，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有些措手不及。 “母后本想让你娶兵部尚书之女，那姑娘你应该听说过，漂亮，温柔，在京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才女，与你年纪相仿，正合适，谁料……” 厉天佑倒是见过兵部尚书家的女子，也曾考虑过，等顾兰若答应他，便娶一个对她有帮助的女子为正妃，日后正妃当摆设，而顾兰若当宠妾，可现在，他冷笑。 太子见厉天佑不语，当即有些着急：“你不会真的喜欢顾兰盺吧？前段时间，我听说老二向他的母妃提出要迎娶顾兰盺为妃的意见，看老二那段时间的意思，就等抓住你的小辫子，向父皇提出解除婚约。后来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传到父皇耳朵里，恨恨的骂了老二一顿，还说顾家的二小姐是祸害，专门挑拨皇子之间的关系。” “顾兰盺已经在父皇心里有了污点，你若真的娶了她，有什么好果子吃。女儿，皮囊好看点可以，若是招来不好的事端，就不好了。” 建安帝日理万机，能在他那挂上号的人，恐怕永无翻身之地。 “大哥您放心，这件事我会尽快处理好。”厉天佑当时和顾兰盺订婚也是无奈之举，如今对方被父皇厌弃，他又怎么会娶。 顾兰若这招太过阴狠，现在只能尽力弥补，切莫将事情闹大，彻底失了帝心。 太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厉天佑的肩膀：“你我兄弟一场，为兄自然不希望你多年努力毁于一点，不过这件事若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余地，你也只能认了，至于顾家那边，你还不能得罪，顾贸手中的人脉还在，总之，你三四而后行。” 他顿了一下，眸光一闪：“不过，这件事发生再顾家，顾贸脱不了干系，你到时可以趁机谈条件。” 厉天佑冷眸微眯。 他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不能就此算了，这件事发生再顾府，顾贸脱不了干系，至于秦氏母女定然不敢将事情全盘脱出，更不敢得罪自己，只要运作的好，还是有好处可得。 不过，顾兰若那，就没那么简单。 厉天佑一直想知道，顾兰若是什么时候得知自己的计划，老五有没有参与其中？还有那小倌，时候他派人找过，整个京城都翻过来，居然没有一个人见过那个人，凭空消失。 他越想越觉得，老五暗中帮顾兰若，确切的说，两人私底下可能已经达成什么协议？ 厉天佑郁闷的出了太子府，冷声问道：“老五可有动静。” “王爷，没有，五殿下和往常一样，很少出门。”一身灰衣的浩子握拳禀报。 厉天佑背后的手咔咔咔作响，许久口，咬牙切齿道：“你刚才说，老五府上的暗桩联系不上了？” “是，凶多吉少。”浩子道：“王爷，五殿下是不是察觉到什么？要不要提前防备？” 厉天佑气的脸色铁青，慢慢闭上眼睛，在睁开的时候，恢复以往的温文尔雅：“不过是个暗桩，死了一个再送一个进去便是，这次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能再出错。” “是，王爷请放心。”浩子冷声问道：“顾府那边要不要继续追查？” “都撤回来吧。” 第243章 红颜祸水 顾兰若继续演自己的孝女，而顾兰盺因为生日宴的事情，被困在顾府的祠堂。 她从舒华院出来，朝前院走去，这段时间顾贸明显衰老不少，顾兰若并不在意，都是他罪有应得，可面上还是要做足。 顾兰若特意命人顿了鸡汤，知道顾贸吃惯了山珍海味，怕瞧不上，特意用鸡汤做了一道水煮白菜。 眼看就到饭点，红拂拎着食在舒华院门口等着，见小姐出来，两人便朝前院走去。 对于见缝插针这件事，落井下石，顾兰若做的炉火纯青。 只是，若不遇到自己讨厌的人，她还是很开心的。 顾兰若远远的看见三殿下朝这边走过来。 夹路相逢，她想视而不见都没机会，只不过，他这个时候来，是商量他和顾兰盺的婚事？还是借机敲诈？ 不管是哪一样，厉天佑都不怀好意。 避无可避，只能迎面行礼，顾兰若微微屈膝，随后抬头，看都没看对方一眼，便从厉天佑身边走过。 在划过厉天佑身边时，对方倏然开口：“你满意了吗？” 顾兰若脚下一顿，不解的看着厉天佑：“三殿下，您这是何意？臣女不懂。” 厉天佑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没想到我们这么相似，都是如此的心狠手辣，阴险狡诈，这么看来，我们还是很般配的，你不觉得只有嫁给我，你才能活的自在。” 顾兰若冷笑冷声，轻蔑的打量厉天佑，眼中不满不屑：“三殿下，你以为你是神吗？还是说你对那个位置志在必得，居然想操控我，笑话，你觉得我顾兰若像是被操控的人吗？” “上次在酒楼我们说的很清楚，还请三殿下自重，不要在纠缠于我，更何况……”顾兰若一字一句的说道：“有特殊癖好的男人，我看到就恶心，还请殿下离我远一点。” “顾兰若。”厉天佑声音带着几分武者的气势，摆明是想震慑顾兰若：“你以为厉玉珩能娶你？别做梦了。已你的身份，德妃是不会同意。你想用老五刺激我，玩欲擒故纵，好，我承认，你成功吸引了我，你是聪明人，只要你现在和老五断绝关系，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放心，照样迎娶你入府，我保证只宠你一人。” “哈哈……”顾兰若笑出声来，她从来没见过如此恶心自恋的男人，欲情故纵？纵你个脑袋。厉天佑是不是疯了。前世她怎么没有察觉，他还是个极度自恋的人。 “殿下是脑子进水，还是听不懂人话。我在重申一遍，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不曾正眼瞧过你，更不会为你做哪些脑残的事，你想多了，我不是顾兰盺更不是京中那些无脑的世家小姐，我顾兰若想要的男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他就是东临渊，你听清楚了吗？” 躲在暗中的冷月，倏然觉得，顾兰若果然有县主的霸气，以前她还觉得此女配不上主子，现在看来，绰绰有余。就是不知道，主子听到顾小姐当众表白，会是怎样的表情。 厉天佑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大辱，身为皇子的优越感和自尊心，让他容不得别人挑战他，尤其是他从来没放在眼中的顾兰若，绝不允许。 “顾兰若，你可知道上一个对我如此说话的人，已经死了。本王对你一忍再忍，而你非但不知道感恩，居然如此践踏本王的真心，真当本王对你下手？” “真心？殿下你有吗？”顾兰若冷哼一声质问道：“若不是我深的太后喜欢，若不是我外祖父是白将军，你会在乎我这个孤女？你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也别觉得委屈，你可以拒绝别人，别人易可拒绝你。” “别忘了，我和东临渊的婚事，可是太后赐婚，你想破坏，也要看宫里同不同意，就算宫里同意，也要看我愿不愿意。我就是喜欢东临渊，就是愿意和他过苦日子，你能奈我何。” “不知廉耻。” 顾兰若冷笑出声，揶揄道：“殿下，面对喜欢的人，我可以大声的说出来，无关背景，无关身份，我能，你能吗？” “你。” “你爱的不纯粹，所以你不管做什么都带着目的，你让我嫁给你，无异于与狼共舞。”顾兰若打断对方的话，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殿下，还是放弃吧，我不适合你，你走你得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还请殿下管住自己的心。” 说完后，顾兰若头也不回的走了。 男人都是犯贱的动物，顾兰若越是冷言拒绝，厉天佑越是想要得到她，更是幻想若是两人再一起后，会怎样。 可想到顾兰若和厉玉珩在一起的时候，谈笑风生，他袖笼中的手，情不自禁的握紧。 想跑，没门。 顾兰若回到昭华阁，红拂使了个眼色，木芽带着人退下。 “小姐，您今日得罪三殿下，会不会……” “没事。”顾兰若摇头：“他是二妹的未婚夫，我必须把话说清楚，更何况我并不喜欢他。今日的事情你们务必守口如瓶，不能让外人知道。” “奴婢明白，可东临公子那，小姐您要不要说一下？” 顾兰若慢慢闭上眼睛，许久后，缓缓道：“容我想想。” 东临府 “若儿真的这么说？”东临渊听了冷月的禀报，兴奋的站起身，握着对方的肩膀再三确认：“你说，若儿当着厉天佑的面说喜欢我？” 冷月一张百年不变的脸，点头道：“是。” “哈哈。”东临渊兴奋的笑出声：“我就知道，若儿不是那些庸脂俗粉，根本不在乎劳什子王妃，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王爷，不过属下看，三殿下似乎有些不甘心。”冷月提醒道。 东临渊脸色骤变，眸底闪过一丝阴冷：“不甘心又如何？难道还想破坏不成，他现在自身难保，居然还有心情招惹若儿，看来他还真是闲，将三殿下宫里的暗桩透露给五殿下。” 冷月神色一紧，那可是他们调查两年才得到的消息，就怎么给了别人。 果然，红颜祸水。 第244章 墙倒众人推 顾兰若根本没有将厉天佑的事情放在心上，继续做她的孝女，只是经常坐在西侧间不走。 杜妈妈回去后才发现，大小姐赏的是金子。故而，顾兰若再来舒华院的时候，杜妈妈变得热情起来，忙前忙后的端茶倒水。 “妈妈不用忙了，快坐吧。”顾兰若对杜妈妈道。 杜妈妈哪敢，她警惕的看了眼门外，顾兰若使了个眼色，红拂守在门外，她才慢慢道：“上次小姐问赵姨娘的事，奴婢回去想了想，倒是听说了一些。” 顾兰若一直想知道，奶娘当年为何会被囚禁在北院。她若是真的为母亲，只要嫁给顾贸便可，为何当年不肯，现在却肯？ “当年赵姨娘虽郡主进府的时候，老爷一眼便看中，只是碍于郡主的面子，不好下手。郡主并未发现此事，那段时间，大夫人经常来府上做客，一来二往，老爷便将心思转移到大夫人身上。后来郡主怀孕期间，老爷经常夜不归宿，其实那时候他和大夫人经常在客栈幽会，直到大夫人坏了老爷的孩子，实在是瞒不住，老爷才回来和郡主说，她和大夫人的事情。” “当时郡主并未表现出伤心，大夫人两日后便被抬进太师府，府上有两个孕妇，老夫人不敢马虎，便命二夫人帮着一二。二夫人嫉妒郡主，便时常到大夫人那里坐坐。那时候四姨娘得宠，大夫人为了在府中尽快站稳脚跟，暗中拉拢四姨娘，给了她不少好处。” “小姐您是知道的，四姨娘母家落魄，那些东西自然看在眼里，所以四姨娘没少在老爷面前说郡主的坏话。郡主身份尊贵，若是在生下个哥儿，在太师府的地位便无人能及，大夫人心里家，又怕日后郡主秋后算账，便命人在郡主的汤了下了药，让，让郡主早产。” “本以为郡主会早产儿死，却没想到，郡主非但没有死，还生下了大小姐。大夫人想着郡主不死，她永无出头之日，便又，又下了药，郡主本就身子亏损，一下便卧床不起，当时的赵奶娘看在眼里，冰天雪地里求老爷去看看郡主，老爷确实去了，可……” “听说，老爷想要奶娘的身子，奶娘想到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姐，说什么都不从。老爷很生气，甩手离去，没过多久郡主去世，赵奶娘为了小姐，没有离开太师府，不过为了躲避老爷的骚扰，主动去了北院。” 杜妈妈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顾兰若，见她面色如常，心里更加忐忑：“赵姨娘也算是忠心耿耿，这么多年委曲求全，就是为了大小姐，我听老爷身边的长随说，老爷每次喝醉酒都喜欢去北院，隔壁院的丫头们都听到过好几次，说听到赵姨娘哭，还有老爷的打骂声。” 顾兰若听完，淡淡地道：“杜妈妈切勿听信谣言，父亲喜欢赵姨娘又怎会打骂她，传到外面却，还以为父亲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自然不传出去。”杜妈妈讨好道：“郡主走后，大夫人成了太师府的女主人，对小姐更是宠的不得了，只盼着小姐能寻个好人家，结婚生子。” 何止是宠，简直是捧到天上去，本以为能培养出个蠢货，没想到半路变成小狐狸。 杜妈妈自然不敢说，大夫人曾经想要掐死大小姐的事。 “行了，今日我也累了，便先回去了。”顾兰若扶着红拂走了。 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喊，也没有阴冷恐怖的目光，像是听一件别人家的事，没有任何反应。 红拂亦步亦趋的跟在顾兰若身后，直到出了舒华院后才低声道：“小姐，您真的信那老东西的话？万一她是大夫人派过来试探的怎么办？” 顾兰若轻轻一笑：“杜妈妈孤苦一生，膝下无儿无女，只有一个要好的姘头，听说那男人的儿子好吃懒做，二十大几还整日在街上乱晃。好不容易盼到对方的儿子娶妻生子，却没想到那人的儿子霸占男人的房子不走。杜妈妈一时看不到尽头，想来应该想好退路，她这个年纪，还有什么比钱更可靠。” “我要的不是她真心归顺，而是监视大夫人，秦氏虎落平阳，可她背后还有秦国公府，保不准那日便东山再起，到时候她能通风报信便可。” 红拂气愤道：“便宜那老东西了。” “便宜？”顾兰若冷笑的摇头：“她替大夫人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想全身而退，你觉得可能吗？她现在又被我收买，此事若是被大夫人知道，她只有死路一条。” 红拂闻言，明白过来，笑着点头：“还是小姐聪明。不过，奴婢还是不放心那老东西，要不要让小蛮盯着点。” 顾兰若摇头：“不用。” 她并非轻敌，而是暗中又东临渊的人，就算杜妈妈反水，她也不怕。 顾兰若松了口气，确定当年的事和奶娘无关下一步便好说了。 她许久没有来北院，在看里面的陈设，便知道顾贸真的喜欢赵姨娘。 丫鬟引着顾兰若进屋，赵姨娘起身，面露忧色：“你怎么过来了，可是大夫人又为难你了。” “没有。”顾兰若笑着摇头。 “她那，能躲便躲，你怎么还主动凑上去。”赵姨娘担忧的说道：“秦氏心思歹毒，别看她现在病者，保不准憋着什么坏心思。” 红拂笑着放下手中的东西，安慰道：“姨娘放心，小姐心里有数。” “大夫人在内院盘踞多年，到现在仍没有人动摇她的地位，可见她的本事。”赵姨娘道。 顾兰若抬手，红拂带着人退下。 “奶娘，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赵姨娘看着顾兰若许久，眼里泛起泪花，她别过头，抹了一把眼睛：“若是郡主知道小姐如此好，肯定高兴的合不拢嘴。” “母亲已经去世，现在顾家就剩我们两人，奶娘我有见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顾兰若递上帕子，正色的道。 “小姐，您说。” 第245章 我想要个弟弟 “我想有个弟弟。” 赵姨娘一惊，声音有些颤抖：“大小姐，你的意思是？” 顾兰若拉着赵姨娘的手，解释道：“想要搬到大夫人并非易事，她膝下一儿一女，顾兰盺看似偃旗息鼓，日后她嫁入三皇子府回事怎样的光景，还未可知即便过得不好，还有顾丛生替她撑腰，大夫人只有顾丛生一个儿子，他不倒大夫人便有起死回生的机会。” “我不想逼奶娘，我明白，您对顾贸恨之入骨，恨他忘恩负义，恨他冷血薄情，这样的男人别说碰，就是站在你面前都觉得恶心。若是以往，我会竭尽全力护您周全，可现在，您是顾家大房的姨娘，就算我成亲，您也不能跟着我走。” 顾贸见缝插针，见赵氏肯见自己，便直接封了她为姨娘，赵氏顾及顾兰若的境况，想要帮她一把，便默认，可现在看来，这个称呼似乎成了一把枷锁，困住赵氏，再也离不开。 赵氏咬着唇，沉默许久，道：“大小姐说的不错，既然咱们已经走到这一步，就必须斩草除根，我并非清白之身，还有什么好矫情的，既然小姐想要个弟弟，那好，我尽力便是。” 顾兰若动容，一时间红了眼眶：“奶娘委屈你了。您放心，我定会清楚一切隐患。” 赵氏激动的连连说好，她隐忍多年，只要能替郡主报仇，她什么都愿意。 当年，赵氏的丈夫刚去世，她一个人带着刚出生三个月的孩子，饥肠辘辘的在街上乞讨，若不是遇到郡主，她们娘两早死了。只是命运捉弄人，赵氏的女儿外出洗衣服的时候不慎落入河中，当场死亡。 自从那以后，赵氏便歇了心思。 在后来便跟着郡主进了太师府。 一切都是命，谁也没想到顾贸会对她念念不忘。 两人商定后，顾兰若吩咐红拂请最好的大夫给赵姨娘调理身体，更是将自己美容养颜的面霜留给对方，吩咐院子里的人好生伺候赵姨娘。 剩下的便是等待时机。 三日后，顾丛生回来，还带着皇家的米回来，顾贸很是满意，当天晚上顾家的饭桌上没人有一碗米饭，这是何等的荣耀。 皇家庄子上产的大米，出了宫里人有份，京中的百姓们也有份。建安帝说这是与民同乐，寓意明年风调雨顺，节节高。 顾贸这次陪二皇子去庄子上得了脸，皇上也是为了给顾家脸面，允许顾丛生协助二皇子施粥。 这个消息对于顾家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早上顾贸带着顾丛生请安的时候，难得露出笑脸：“母亲，有几位同僚托人问，能不能也参与其中，您看这事？” 老夫人沈氏转着手中的佛珠，淡淡地道：“这件事由二皇子主持，顾家不过是协助，你要分清主次，不过这是好事，你可以和二皇子提一提。” “儿子也是这样想的，皇上给顾家面子，咱们自家也不能丢脸，已经吩咐下去，那日顾家也设粥棚。” “不可。”老夫人打断顾贸的话，认真道：“这是皇家一年一度的施粥日，皇上要的事建安百姓的爱戴，那一日百信心里念叨必须是皇家，不能有其他人。你若是想尽绵薄之力，私底下将顾家的粮食送过去。” 顾贸反应过来，差点坏了大事，忙点头应下：“好事母亲考虑的周到。” 皇上要出风头，任何人都靠边站。 此事由顾丛生引起，得利最多的自然是他。 老夫人对长房长孙还是寄予厚望，她对顾丛生道：“丛生，你好好将这差事办好，却无生出别的事端来。” “祖母放心，孙儿一定更不辜负皇家的信任。”顾丛生一扫往日的阴霾，面上带着几分得意。 顾丛生出了翠竹苑直奔舒华院，听说母亲病了，疾步去探望，后来还是挺杜妈妈讲才知道，他走这几日，顾家发生这么大的事。 “一定是那个贱人？”顾丛生面色阴狠。 大夫人忙劝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只有你好，我和你妹妹才能好，只要你替皇家将施粥的事情办妥，在皇上面前露脸，日后还怕没机会收拾那丫头。” 自己都不是顾兰若的对手，更何况顾丛生？ 大夫人不是看清自己的儿子，而是不想让顾丛生陷入后宅的泥坑中，男子就应该建功立业，有一番作为，只有顾丛生出人头地，她们母女才能不受欺负。 顾丛生上次吃了顾兰若的亏，现在不敢小再小看对方，整日母亲所说，只要他出人头地，母亲和妹妹才能在顾家站稳脚跟。 顾兰若迟早要嫁人，等她嫁了人，离开顾家，已东临家的势力，根本没法和顾家相比，那是后顾兰若还不任由他们拿捏。 秦氏母子算盘打的好，就等着顾丛生几次机会升官发财。 施粥这一日，顾丛生早早的起来，梳洗打扮后换上一身水墨天青色的衣裳，带玉冠，身上没有多余的物件，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施粥的地点是在东城门口，这一日也是京中最热闹的一日，隔着老远便能闻到米粥的香味。 皇家施粥不同于别人，粥棚特别的大，熬的粥也特别绸。顾丛生和大夫人还没到，便被前面的人群堵住，远远的望见很多人挤在粥棚外，其中不乏城外的乞丐。 皇家施粥，京中百姓都想喝一口，所以人特别多。 大夫人看到这幅场景面上露出几分得意，随后有几分世家的夫人小姐也都到了，她们或托二皇子的关系或走的顾家的关系，众人见面都笑着打招呼。 这次施粥，二皇子主持，其他几位皇子都会露个脸，现在时辰还早，几位世家的夫人小姐聚在一起聊天。 “顾夫人好久不见，听说你病了，我本还想过几日去府上探望，没想到今日便见到，身子可好些了。”说话的是兵部尚书的正妻郭氏。 大夫人秦氏笑着道：“不过是累的，休息几日便好，劳烦郭夫人挂念。” 第246章 有毒 生日宴那日几位夫人都在，对顾家教的女儿不敢恭维，奈何对方是皇子，两家有婚约在身，不好太过。更何况顾家的长子攀上二皇子，和太子三皇子关系都不错，白不准那根线栓的牢靠一飞冲天。 “这位就是大公子吧，一表人才，难怪被二殿下看中，前途不可限量。” “是啊，去年也是三皇子主持施粥，大公子也陪同，能被两位殿下认可，难得。” 几位夫人笑着陪着大夫人往粥棚去。 往年皇家施粥，很少牵扯朝中人，毕竟皇家一年一次，总不好搜刮朝臣的粮袋子。今年二皇子想替顾兰昕博个好名声，便向建安帝提议，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与民同乐，朝臣想尽一份心力，也在情理之中。 南诏国今年天灾人祸不断，朝廷的粮食也不多，瞌睡送枕头，建安帝自然乐享其成。 沾上皇家两个字，百姓们都积极参与，最关键免费。所以前来讨粥的人特别多，粥棚就在眼前，可就是挤不过去，大夫人和几位世家夫人根本过不去，还好顾丛生有经验，带着顾府的家丁开道，这才让大夫人进去。 大夫人看了眼面前人山人海，心里高兴，脸上的笑多了几分诚恳，她和蔼可亲边指挥下人边和排队的人道：“大家不要着急，都有，都有。” 有些人见眼前的夫人与印象中的不同，悄悄议论道：“前面几位夫人是谁啊，怎么会亲自施粥，这不是皇家粥棚吗？” “你懂什么，今年天灾人祸不断，国库的粮食所剩无几，皇上便想到众人筹粮食的法子，几位夫人家的婆家都参与其中。” “不过你放心里，里面有皇上亲自种的粮食，只是少而已。” “哦，我就说嘛，穿的珠光宝气，怎么会来这。” “管那么多做甚，有吃的就行。” 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冷哼一声，道：“不管她们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好心。” “自然，自然，我们也没说什么。”刚才议论的几个男子，笑着附和。 太子和太子妃谨记自己的身份，亲自施粥给百姓，这正是善名远播的好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二皇子也不甘人后，见一位老妇人颤颤巍巍挤不进来，便亲自端了一碗粥送过去。对方衣衫褴褛，身上的襦裙补丁盖着补丁，特别是那双露着脚丫的鞋，看起来很是不堪。 二皇子像是没看到一般，亲手将热粥递到老妇人手中。 “多谢二殿下，多谢二殿下。” 二皇子看着人走远，才嫌弃的别过脸，从袖笼里扯出帕子重重的擦了擦手，随后将帕子扔给身后的人：“扔了，吩咐他们快点，粥就那么多，发完早回宫。” 样子做完后，贵人们自然不会在出现，纷纷躲进附近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吩咐身边的婆子们施粥。 众人见了更加着急，一个个往前挤。 一个打扮干净的婆子，端着碗粥从人群中出来，她并没有喝，用树枝扒拉了几下碗里的米，撇嘴冷笑，倏然眼睛定在一处，她再次用树枝扒拉的一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碗中的小黄点，待放在手中捻开后，大吃一惊。 她四下扫了一眼，想起主子来前的话，忙往不远处的马车奔去。 皇家的半袋米石沉大海，根本分辨不出来，众人根本不在乎谁家的米，只在乎他们今日能吃一顿包饭。 大夫人身子还未痊愈，又在粥棚站了许久，被恶臭味熏的头疼，不耐烦的带着杜妈妈朝边上的空地坐过去。 施粥也就两个时辰的事，她们自认没有皇家的待遇，只能坐在空地的石头上休息。 杜妈妈在秦府多年，早已身骄肉贵，见私下无人，边帮大夫人揉着太阳穴边抱怨道：“这些饿死鬼，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怎么会这么多。” 大夫人非但没有责怪，反倒轻声道：“算算还有半个时辰，再忍忍。” 若不是为了顾丛生的前途，她才不会来这种下三滥的地方。 “咦，这小黑点是什么？”一个乞丐指着碗中的黑点疑惑的问道。 身边的同伴伸手捏出来，撵开，吃了一惊：“是，是霉点。” “什么？”两人再三确认后，面面相窥：“真的是霉点。” “他们怎么能把发霉的米给我们吃？” 两人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众人一惊，齐齐看向自己的碗中，用手扒拉的几下，或多或少都有一两个。 “大家都别吃，粥里有毒。” 这下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听到一个妇人惊呼一声：“小宝，小宝，你怎么了，来人啊，快救救我的孩子。” 粥棚前本来围着很多人，可现在一下子退后。被众人团团围住的是一个老妇人抱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嚎嚎大哭，那孩子口吐白沫，不省人事，显然是中毒。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孙子，求求你们快救救我的孙子吧……”老妇人老泪纵横，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子，她面前还有刚才讨来的粥。 紧接着又有几位孩子开始呕吐，抽搐，这下所有人都慌了。 不远处的马车上，月白色衣衫下的男子，嘴角勾起一丝玩味，讪讪开口道：“没想到，他们的胆子这么大，皇家施粥都敢作假。” 身边的黄衣女子莞尔一笑，质问道：“谁又能说的清楚。” “这倒是，所有的米都掺和到一起，谁又能分布出来，扯皮的事，最后的结果便是一起问罪。” 顾兰若似乎没听到一般，扯了扯身上的衣衫，皱眉道：“黄色不适合我，下次换别的。” “好，你喜欢什么颜色，明日送到你府上。”东临渊满眼的宠溺：“最近赚了点小钱，若儿还喜欢什么，一并买给你。” “要来了没意思。” “好嘞，明白。” “给银票最喜欢。” “我就喜欢若儿实在的性子。” 顾兰若扫了一眼外面，慵懒的道：“回府。” 第247章 各怀心思 皇家用发霉的米施粥，还闹出人命。 消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传进宫里，捐米的大臣们都被招进宫里问话。 太子妃还有几个世家的妇人在家丁的掩护下，悄悄下了山。 “到底怎么回事，米怎么会发霉，我家送去的可是今年的新米。”兵部尚书韩夫人皱眉问道。 信阳公夫人应和道：“就是，我们府上也是新米，前两日才从庄子上送来的。”信阳公夫人年纪不大，有几分泼辣劲：“有人作死，别拉着众人垫背，皇家的买卖也敢动心思。” “今日闹成这样，好在有御林军和御医在，不知道那几个孩子有没有事。” “千万别出事，要不然在场的各位都跑不了。”信阳公夫人快人快语，说出大家心里的话。 各家的米都放在一起，早分不出你我，如今出了事，自然是大家一起担着。 大夫人秦氏比任何人都要恼火，平日里温和的面孔瞬间变了，冷冷地道：“这件事必须查清楚，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这话虽然说的过分些，却是事实。 事情闹大，龙颜震怒，谁也没有好果子吃，若是连累老爷革职查办，便真的完了。 “对，一定要查清楚。” 在场的几人纷纷附和，就在此时，山上冲下一群人，高呼一声：“就是她们，不能让她们走。” 几位夫人闻言吓的面如土色，慌忙的带着人往身下跑。 人群混乱，人数众多，她们待在的家丁那事这些百姓的对手，很快几人便被那群围住。 信阳公夫人恼火道：“你们这些刁民，有东西吃就不错了，闹什么闹……” 她不说这句话还好，此话一出，激起民愤。更有甚者直接将发霉的米倒到她们身上。 几位夫人尖叫出声。 姜还是老得辣。 兵部尚书夫人怒吼一声：“倒是怎么回事，我府上送过去的可是上好的新米，怎么会有霉斑。” 礼部侍郎的王夫人眸光一转，脸色也沉了下来，波高声音符合道：“我府上送过去的可是上好的精米，足足有二十袋，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站出来。” 不知谁说了一句：“今年不是顾家前头拉线吗？”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大夫人秦氏。 “我们怎么忘了，咱们的米可都是顾家然后统一送到二皇子府的。”说话的正是刚才挨打的信阳公夫人，好在她心思转的快，明白现在不能惹怒这些刁民，这件事必须有人扛。是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信阳公府。 大夫人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又被众人围着，那酸臭的味道，让她头昏脑涨，早已失去往日的理智，听到有人扯出顾家，当即翻了脸：“你们说这话可有凭证，顾家可没逼你们送你过来，更何况，你们说是好米，有何凭证？” 百姓们见她们相互推诿，有脑子灵活的高呼一声：“不要听她们胡说八道，她们蛇鼠一窝。” 不管怎么说，皇家的施粥弄的一团糟，在场的众人谁都逃不了罪责，她们很想回府，找人商量，奈何身边围着许多百姓，根本动不了，看对方凶神恶煞的架势，她们若是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今日谁都走不了。 礼部侍郎王夫人和兵部尚书韩夫人对视一眼，冷声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自己的米还米还认不出来吗？去给我挑出来，我们是来做善事，不是来背锅的。” 两家的都是今年的新米，自然好分辨出来，倒是信阳公和另外两家的夫人有些为难，都每个好脸色，她们给的虽然是精米，确是去年的旧米成色自然不好。本以为米还能分出来，都一样，可现在她们恨不得能长透视眼，把自己的米挑出来。 有了两位夫人起头，百姓们开始骚动起来。 “新米成色鲜亮，这两日艳阳高照，自然不会有问题。” “那倒是，我前几日倒是看到尚书府的管家，往府上拉米。” “我也看到了。” 两位夫人听了，都齐齐松了口气，相互使了个眼色，兵部尚书韩夫人吩咐身边的人道：“这件事一定要好好查，定不能让无辜的百姓受苦，不敢怎么说事情出了，看病要紧，来人，赶快请城里的大夫过来。” “对，架起锅，所有的人都喝点药。” 大夫人也反应过来，当即掏出身上所有的银子，当着众人的面交给杜妈妈：“去，尽快买药，却不能耽误孩子们的病情，剩下的事情回头再说。” 几位夫人都不傻，见围着的百姓有些犹豫，便都有样学样掏出身上的银钱，给了贴己的人，让她们进城请大夫。 各府上的人都接到消息，赶了过来，场面还算控制，不过到底到底还是闹出人命，有两个孩子死了。孩子的母亲哭天喊地，哭的那叫一个惨，激起民愤。 顾兰若本想不管，她又不是大夫，可走到半路又觉得那些百姓可怜，本想吃一顿饱饭，没想到却是送命的毒药。 东临渊就知道她心软，吩咐木如将周边的去堵的药都买来。 “掉头。”东临渊吩咐车夫。 所以当顾兰若带着药第一个赶到的时候，在场的几位夫人都愣住的，齐齐看向大夫人秦氏，似乎在说，好手段。 顾兰若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吩咐红拂、木芽将中毒的人都安顿好，并挨个问明情况，可以减少大夫问诊的时间。 好在发霉的米少，没有造成大面积的中毒，有些人吐出来，身体虚弱，可人还好。 顾兰若走到一位老妇人面前，她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孩子，她问清情况，将自己的解毒丸分成小粒，喂给孩子。 这解毒丸是东临渊给她的，解百毒，想来小小的食物中毒不在话下。 老妇人抱着孩子跪在顾兰若面前：“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顾兰若后悔了，她们都是朴实的百姓，听说皇上施粥，想讨口粥喝，却没想到会中毒，她刚才发现就应该阻止，不应该顾及那么多。 第248章 还好及时 “还来得及。”东临渊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指了指原本已经断气的两个孩子，道：“刚才我查看了一下，还有气，便将解毒丸喂下，应该能活过来。” 顾兰若眼眶微红，笑道：“真的？” “真的，好了，别哭了。”东临渊眸光温暖，眼里满是宠溺。 老妇人听到死人都能活了，那她的孙子肯定没事，连连磕头：“多谢小姐，多谢公子。” “老人家快起来，您放心，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顾兰若扶起老妇人。 有人认出顾兰若，大喊一声：“是永安县主。” 这一声惊呼，所有人都醒悟过来，太师府的大小姐，皇上亲封的永安县主。 百姓们吩咐跪下叩拜。 顾兰若让大家快起来，吩咐大家帮忙，照顾老弱病残，现在百姓众多，大家都喝一点药，以防万一。 红拂只会大家排队，木芽木如还有东临渊将药端到行动不便的人手中。 一时间，井然有序。 兵部尚书王夫人看着大夫人笑道：“秦夫人，你好福气啊，有如此乖巧的女儿。” 大夫人想不明白顾兰若怎么会来，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她笑了笑：“大丫头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自然是好的。” 这话不偏不倚，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恰到好处。 太子带着人来的时候，场面已经被控制，御医还有城里的大夫都来了，熬药的熬药，熬粥的熬粥，混乱的场面，总算补救回来。 东临渊见太子的人来了，上前拉着顾兰若的手，轻声道：“病情已稳定我们走吧。” 太子的风头可不是好占的，一不小心便招来杀身之祸。 顾兰若望了一眼在人群中忙碌的太子和太子妃，点头道：“好。” 东临渊扶着顾兰若朝马车走去，有几位妇人见永安县主要走，上前拦住：“县主，你要走？” 顾兰若额头有细微的汗出来，她伸手擦了擦轻声道：“情况已经稳定，御医会医治好你们，你们放心，都会好的。” 她对几位妇人屈膝拜别，该做的她都做了至于那些为了一己私欲而犯下的错，她就管不了。 大夫人带着人回到顾家的时候，门前一片冷清，下了马车，连看门的小厮都没有出来迎接，往日出门前呼后拥，今日冷清的出奇。 顾丛生也觉得奇怪，皱眉道：“母亲，可是出了什么事？” 大夫人心里咯噔一声，以她多年在顾家的经验，府中一定出事，她抬头望向虚掩的大门，腿有些发软，她嫁入顾家多年，在顾府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来没有如此胆怯过。 她想到今日施粥的事情，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低声对顾丛生道：“城门的事，可有人回府禀报你父亲？” “应该有人回来禀报。”顾丛生其实想说，这么大的事，父亲怎么可能不知道，涉及皇家，消息早就传遍京都顾府不可能不知道。 大夫人到底经历过风浪，很快稳定心神，扶着顾丛生往里面走，只是脚下的步子有些不稳。 只是人还没到正厅便看到四姨娘和六姨娘挽着手走出来，见大夫人回来，笑盈盈的上前行礼：“夫人回来了。” 大夫人一见两人手挽着手，便知道顾贸又被这两个狐狸精迷惑，当即沉了脸：“你们两人还不回自己的院子，赶来前院不知死活。”她转身吩咐道：“还不带下去，不长眼的东西。” 四姨娘嘴角噙着一抹冷意，揶揄道：“呦，许姐姐在外面做好事，就不许我们再院子里溜达，这算什么事，在说，我们可是奉了老爷的命来这等姐姐，姐姐请吧，老爷和老夫人在翠竹苑等您呢。” 听到翠竹苑三个字，大夫人如坠冰窟，老夫人不喜欢自己不是一两日的事情，如今惹出这么大的祸端来，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好在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到底是谁所谓，只要不牵扯到自己身上怎么都好说。 更何况，顾兰若也是顾家的人，今日表现不错，就算皇上怪罪下来，有顾兰若将功补过，老爷的官职不会受影响。 她现在对坑自己的人恨之入骨，把对方十八辈祖宗都骂了个遍。 大夫人眸光一声，腰背挺直，急匆匆的进了翠竹苑。 她直接无视顾贸和老夫人冰冷的脸，规规矩矩的请安后，叹了口气：“老爷今日可算吓死我了。” 她一副不关我事，我也是受害者的模样。 大夫人的举动还真的吓唬住顾贸，他皱眉问道：“你确定那发霉的米不是出自顾家？” “自然，老爷这可是皇家的差事，您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掺假，这可是关乎您和丛生的仕途，我怎会糊涂。”大夫人义正言辞的说道。 顾贸皱眉，看向老夫人：“母亲，您看今日这事该如何是好？此事牵扯深广，又无从查起，皇上最不会针对顾家，可牵头拉线毕竟是顾家做的，难辞其咎。” 顾贸也没想到，往年都相安无事的施粥日，几年去出了这样的岔子。顾家真是倒霉。 老夫人逼着眼睛，手中的佛中缓缓转动，许久开口问道：“大丫头怎么会去城外？” “哦，这是说来巧。”提及顾兰若，顾贸脸色有所缓和：“东临渊今日请若儿听戏，人刚到门口，便让我遇到，闲聊的几句，便让人通知若儿，便没有让他递帖子到您这。” “那是个好孩子，不愧是太傅之子，你能以平常心看到，也是好的。有若儿和那孩子在，顾家算是保住了。”老夫人讪讪开口，看着顾贸继续说道：“今日若不是两个孩子到的及时，救活那奄奄一息的孩子，恐怕谁都脱不了干系。这事在面前摆着，皇上就算想要责罚你，也会三思。” 顾贸闻言送了口气，倏然想到什么，不解的问道：“母亲，您觉得这件事会不会有人故意害我们？” 皇上施粥，哪一个不是小心谨慎，谁敢用发霉的米哄骗皇上，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往年都相安无事，今年顾家参与便出事了。 第249章 不承认不行 皇家施粥案很快落幕，庆幸没有百姓死亡，京兆府奉命统计伤者的名单，挨家挨户将药物送到病人手中，更严明一定给百姓一个交代。 一个交代，吓坏所有朝堂上的人，特别是几位参与其中的家族，更是如履薄冰。 顾贸每日上朝都颤颤巍巍，忐忑不安两日后实在是受不了，便去了老夫人院中。 “小姐，您说皇上会怪罪顾家吗？”红拂从翠竹苑回来，手里端着一盘樱桃酥说是老夫人给的，让顾兰若尝尝喜不喜欢。 顾兰若笑着尝了一口，味道甜而不腻，唇齿间残留樱桃的香味，很不错。前世她怎么没发现，东临渊哄女人真有一套。 前段时间的紫参，到现在的樱桃酥，对老夫人的口味如数家珍，比她这个重生者还要了解沈氏。 她收回思绪眉宇间带着几分不屑：“皇上不会训斥顾家，非但不会训斥还会赏赐。” 红拂和木芽对视一眼，不解道：“为什么？” 顾兰若讪讪开口：“其一，顾家后辈中没有成材的人，对皇上构不成威胁，其二，你家小姐我亡羊补牢，替皇家挽回颜面，我有事皇上亲封的县主，说来说去，还是皇上英明。其三，祖父对朝堂贡献良多，只要顾家不做出出格的事情，会平庸的过完此生。” 只要顾家不触犯皇上的底线，就算是嚣张跋扈，皇上也会看在老太师的份上，饶过顾家。比起功高盖主，皇上更喜欢无能。 红拂醒悟过来：“所以，皇上会借此机会，收拾那些对皇上有威胁的。”她忽然想到什么，惊恐的捂住嘴巴：“那，那岂不是……” “嘘……”顾兰若打断对方的话，笑着点头：“隔墙有耳。” “小姐，那也是他的子民，他怎么能如此残忍。”红拂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偏偏自家小姐点头。她猛的摇了摇头：“不会的，一定是我们想错了。” 顾兰若笑而不语，伸手拿了块樱桃酥，嗯，好吃。看来东临渊有私房钱，改天一定好好问问。 顾兰若猜的没错，皇上的处置很快下来，兵部尚书王家的家丁举报，那长霉的粮食就是他们家的，还说无意中听到王大人说什么反正都混在一起，谁会知道。 王尚书喊冤，王家更是鸡飞狗跳，朝堂上龙颜震怒，众人如履薄冰，皇上下旨看在王尚书对朝廷鞠躬尽瘁多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王尚书革职查办赶出京都，三代内不得入京为官。 顾贸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的多吃了一碗饭。 顾兰若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见沈氏脸色不佳，中午的时候，听说顾贸被叫进去，出来的时候拉达着脑袋。 “姨娘，你瞧瞧，喜不喜欢？”顾兰若吃过午饭后，便赖在北院不走，窝在床上让奶娘给她讲故事。 赵氏嘴上说着不合规矩，却笑的合不拢嘴。 午睡起来后，顾兰若便拉着赵氏坐在铜镜前，开始打扮对方。 赵氏跟随郡主多年，养尊处优，加上北院清苦，非但没有秦氏的富态，反倒多了几分柔美，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美。 赵氏慢慢张开眼睛，看着铜镜中的人肤如凝脂，眉若远山，一颦一笑间带着几分女子的柔美，特别是那张脸，仿佛年轻了十岁。 “小姐，这，这真的是我？” 赵氏摸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兰若笑道：“我信研制的胭脂水粉，只要姨娘坚持用，不出一个月，皮肤如拨了壳的鸡蛋。还有饮食，您吃的太过清淡，要荤素搭配，我已经吩咐厨房北院的膳食从小厨房出，紫云会每日到昭华阁领饭。至于一副首饰，我也替您准备了一些，您瞧瞧喜不喜欢。” 顾兰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须百发百中。 她看过母亲的画像，赵氏与母亲有三分相似，特别是那双眼睛，很像。不过母亲太过要强，不喜欢麻烦别人，这正是顾贸疏远她的原因。 男人都是虚荣，自大的动物，在自尊心得到满足的情况下，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同理，当自尊心受到践踏特别是被女人践踏的时候，也干出很多超出自己意料的事情。 赵氏的性格和郡主正好相反，这可能就是顾贸喜欢赵氏的原因。 若不是替赵氏化妆，顾兰若也不会发现，赵氏，温氏，还有晚娘她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母亲的影子。以前听晚娘说起过，三姨娘最得顾贸喜欢，喜欢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为了她曾经和秦氏闹翻，甚至在三姨娘时候，找的女人都带有她的影子。 她喟叹一声，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顾贸爱郡主，郡主在世的时候，他并未发现，反倒是郡主时候，他的想念让他下意识的去找和郡主相似的人，可能三姨娘是最想郡主的人吧，所有他疯了一般补偿。 她以前一直想不明白，顾贸为何一直留着赵氏。他明明很讨厌郡主的一切，包括自己，可为什么还留着郡主的贴身侍女。 现在一切都明白，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补偿，只是多年的宦海沉浮，不允许他低头，久而久之，心里暗示便慢慢淡了，肯定的决定变成犹豫不决，加上秦氏在边上添油加醋，最后，最后变成了放任。 放任秦氏对自己的捧杀，放任秦氏对赵氏的苛刻。 “小姐，我不用这些，当年郡主赏赐给我的首饰我还留着，这些东西您拿回去吧。”赵氏受宠若惊，骨子里的还是将顾兰若当主子。 顾兰若笑着握住赵氏的手，道：“母亲留的东西还是收起来吧，想她的时候便拿出来看看，若是戴，恐怕惹父亲不悦。我送姨娘的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都是些小玩意，我那什么都不缺，唯独钱多的要命，我每日若不花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姨娘，您就手下吧。” 说到最后，那娇嗔的语气，能甜死人，赵氏眼里全是宠溺：“我听小姐的。” 第250章 装疯卖傻 大夫人真的病了，这次病的不轻，府里的大夫换了好几个，都说气结于心，只能好好养着。 顾家的心知肚明，大夫人是心病。膝下的一双儿女，先是女儿被当中捉奸，虽有婚约在身，却坏了名声，日后在京都恐难立足。儿子顾丛生游历多年，好不容易盼回来，却折在一个丫头手里。好不容易攀上二皇子这颗大树，偏偏出了毒粥事件，真是倒霉透顶，换做是谁都心堵的吃不下睡不着，一病不起反倒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顾贸没被皇上责罚，反倒夸他养了个好女儿，更是赏赐不少绫罗绸缎，东西虽不多，却让顾贸大大的长脸。 他一扫几日的阴霾，直接去了晚娘的别院，一连几日没回来，自然不知道舒华院里的人病了。 大夫人病了，让大房几位姨娘都松了口气，气氛异常的欢脱。 顾兰若这几日来北院比较频繁，一是调理赵氏的身体，二是她真心喜欢赵氏，想弥补前世两人缺失的感情。 山珍海味，金银首饰流水的进了北院，其中不乏宫里的赏赐。惹来几位姨娘的羡慕嫉妒恨，自己的女儿怎么没这个福气。 顾兰欢被四姨娘温氏唠叨一顿，心里不服气，瞎猫碰上死耗子，赶到点上，还真以为自己是活菩萨。她冷哼一声，顾兰盺虽娇气傲慢，她得宠的时候，自己还有汤喝，可现在，顾兰若一人得宠，全家遭殃，还不如顾兰盺。 她越想越生气，抬手掀翻小几，桌上的茶点噼里啪啦的落了满地，屋内伺候的人齐齐后退，她们越是如此，顾兰欢越生气，怒声道：“好啊，平日里一个个表忠心，如今用得着你们却都躲的远远的，狼心狗肺的东西，都给我滚。” 屋内的丫鬟如获大赦，慌乱的退出内室。 “你们这是怎么了？”顾兰喜刚进门便看到丫鬟们慌慌张张的出来，接着便听到屋内瓷器碎裂的声音。 顾兰欢大丫鬟叶芯听到声音，如看到救星，忙上前行礼：“四小姐，您可算来了，五小姐不知道怎么了，从四姨娘处后来会，便不高兴。” 顾兰喜大概知道发生何事，抬手让所有人都退下，自己推门进去。 “滚，都给我滚。”顾兰欢听到动静怒吼一声，却见是亲姐姐进来，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美人榻上，恶狠狠的道：“她倒是得意，也不想想，没有顾家她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仗着郡主得太后欢心，她一个孤女皇上又怎会看中，还不是看太后的面子。” 顾兰喜拿起地上的茶盏，放在桌上。 “你还有心情捡这些，那贱人占尽风头，日后哪还有我们的好日子。”顾兰欢最看不上姐姐那股子冷淡劲，似乎所有人都和她无关。 顾兰喜摆好小几，坐在顾兰欢对面，淡淡地道：“我觉得现在挺好，最起码大夫人不会再欺负我们和娘。” 顾兰欢一愣，随后冷哼一声：“以前二姐得宠，咱们姐妹还有汤喝，可现在京都人只知道顾家嫡女顾兰若，谁还记得我们是谁。” 顾兰盺为了彰显大度，京都的宴会，她都带着顾兰欢和顾兰喜两位姐妹，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两姐妹也从中得利，认识不少世家闺秀。 可自从顾兰若夺了顾兰盺的风头后，顾兰盺自顾不暇，想要压倒对方，哪还会想着她们姐妹。 顾兰喜不以为然，亲自给妹妹倒了杯茶，淡淡地问道：“我只问你一句，大姐可曾主动害过我们？” “这，这到没有。” “那秦氏母女呢？” “她们没少干”顾兰欢脱口而出，似乎明白了什么：“姐姐，可咱们是庶出，和顾兰若不一样，婚事捏在大夫人手中。”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大夫人从来没将咱们当人看，上次她为了陷害顾兰若，竟然往我药里下毒，哼，我们不过是她的踏脚石。二姐平日里满嘴的仁义道德，心里想的还不是和秦氏一样。” “顾兰若扳倒顾兰盺，我心里是痛快，可又能怎样，只要秦氏不死，咱们两个永无出头之日。” 一个嫡庶之分，她们姐妹便被人踩到脚下。 “姐姐，我不学无术我认，可你不一样，琴棋书画诗酒茶，你样样精通甚至有些地方比二姐还要好，就因为是庶女，就不能成为勋贵世家的正妻，太不公平了。”顾兰欢恼火道。 她心里恨的不是顾兰若也不是顾兰盺，而是嫡庶带来不公平的待遇。 “有祖母在，你怕什么？”顾兰喜抿了口茶，青山远黛，眉眼间染着春日的风景：“以大姐今时今日的地位，莫说一品大员，就是正妃也绰绰有余，你可见她说过退婚？” 顾兰欢闻言，皱眉道：“可能她还没来得及想。” 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似乎，好像，从来没有听她说过一句东临渊的坏话，两人还时常出门逛街，恩爱的很。 “也可能她真的喜欢东临公子，被男色所迷。” 顾兰喜摇头：“你在想想，三年前。” “哦，你说的是中秋家宴。” 顾兰喜点头：“那日，大姐直接挑明想要退婚，被祖母训斥后关进祠堂闭门思过。你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顾兰欢皱眉，不解的问道：“姐姐，那都是三年前的事，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你再想想，大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在提退婚，而且开始变得聪明起来。” 顾兰欢一愣：“大姐，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大姐被人掉包了？” 顾兰喜无奈的摇头，耐着性子解释道：“大姐自从坠马后，便和以往不一样，不在吵着退婚，人也变得聪明起来。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秦氏母亲的好日子结束了。” 顾兰欢闻言，细细想来还真如姐姐所言，那次坠马后，顾兰若整个人都变了。 “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兰喜望着窗外大好的阳光，缓缓开口：“一个人的脾气秉性不会变，除非她是装的。” 第251章 送子观音 顾兰欢一惊，紧张的看着顾兰喜：“姐姐，你的意思是，大姐一直在装，可她为什么啊？” 顾兰若是郡主的女儿，即便没有顾家的身份，背后还有太后和白家撑腰，何必再大夫人面前伏低做小这么多年，总觉得哪里说不过去，可事实就是如此。 “这件事我和姨娘一直想不明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顾兰若和秦氏母女不同，她不会主动害人，只要我们不去主动招惹她，我们便安全。我今日来就是为了提醒你，大夫人如今搁浅，很有可能利用我们来对付顾兰若，你机灵点，别再被大夫人当枪使，姨娘并非次次都能救我们。” 顾兰喜正色的看着妹妹，不敢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顾兰欢撇了撇嘴：“说的轻巧，大夫人岂是那么容易拒绝的。她若真的吩咐我做事，总会有法子的。” “这件事你不用管，神仙打架，咱们这些凡人还是避远一点好，省的到时候背锅。” “知道了，大夫人吩咐我的事，我不会隐瞒。” 顾兰喜见妹妹如此，心里还是不放心，想着回去后派人盯着妹妹才好。 昭华阁内，红拂带回来好消息，顾贸一连两日去了北院，用了晚饭后，陪赵姨娘散步，随后被赵姨娘已各种理由撵走，越是如此顾贸越不甘心，吩咐管家将北院里里外外布置一番，听说还开了库房，搬了不少好物件出来，送给赵姨娘。 顾兰若吩咐红拂告诉赵姨娘若是顾贸再去就让他留下。 欲拒还迎要的事那个点，多了少了都不合适。 赵姨娘得宠的事情，很快传遍顾家，顾贸那些姨娘们一个个嫉妒的眼红，都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留住顾贸。说来也奇怪，顾贸像是中了邪一般，连晚娘那都不去，日日留宿北院。 这日，红拂回到昭华阁，在顾兰若耳边嘀咕两句，顾兰若一愣，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红拂点头：“小姐，奴婢不会看出，就是观音。” 观音？大夫人买观音做什么？送人？ 不会，城门施粥的事情余温还在，已大夫人的聪慧，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这个时候折腾。 “你可看清，是谁送来的。” 红拂想了想：“那人我没看清楚，不过奴婢偏见她的衣服，灰色衣衫。” “灰色？”顾兰若微微蹙眉，世家的小姐夫人都是以锦缎视人，即便是府上的丫头也都是鲜亮的颜色，灰色，似乎太过沉闷，府上的妈妈都很少穿灰色。 她倏然想到，是尼姑。 观音、尼姑，求子观音？ 顾兰若听别人提起过，静明庵的送子观音特别灵验，很多远道而来的人都来此求子。 听闻只要到了静明庵，求子的事情便完成一半，剩下的便看缘分。 至于求男求女的事，就不好说了，那就看个人福分，福分不够，自然生出男孩，福分够了，想什么来什么。 至于这个福分，就是看你的诚心了，毕竟心诚则灵。 顾兰若感到意外，大夫人这是放弃一双儿女，还是未雨绸缪，不管哪一种可能，顾贸去北院已经起了作用，大夫人开始行动。 坐山观虎斗，大夫人这段时间自顾不暇，倒是让顾兰若难得的清闲。 只是让顾兰若没想到的事，事情并非那么简单，静明庵的人接二连三来了顾家，送了不少东西，听说都是开过光的宝贝。 顾兰若冷哼一声，人只要走到绝境的时候，才会相信鬼神，大夫人这是穷途末路，想要再给顾贸生个儿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可笑，男人移情别恋从来不是谁家的饭好吃，谁的屁股大能给他生儿子，而是脸蛋身材。 大夫人膝下一双儿女，又操劳多年，早已人老珠黄，别说晚娘就是赵氏她都比不过。 请送子观音便能留住男人的心？ 这是顾兰若听到最可笑的笑话。 “将这个消息透露给顾兰盺。” “是。” 顾兰盺自生日宴后，便被关进顾家的祠堂，面壁思过，她刚从静明庵出来，还没过两天好日子，又被打入冷宫，好在她和三皇子的婚事近在眼前，没有人这个时候为难她，所以，在祠堂的日子还可以。 她听到大夫人买送子观音的时候，气的火冒三丈。 母亲这是何意，是要彻底放弃自己吗？ 她不甘心，入夜她买通守卫，偷偷派去舒华院见大夫人。 大夫人这几日身子有所好转，脸色也比前几日红润，听杜妈妈禀报说二小姐来了，一惊，随后警惕的看了一眼外面，吩咐人守好。 “盺儿，你怎么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大夫人见女儿问道。 顾兰盺质问道：“母亲，您是要放弃我吗？” 大夫人一愣：“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的女儿，为娘怎么会不要你。” “那您买送子观音是何意？”顾兰盺开门见山的问道。 大夫人见女儿知晓，不在隐瞒：“你不要多想，为娘只是想再试试，你不知道，赵氏那个贱人如今得宠，用不了多久便会怀孕，到时候，顾家还有咱们母女的容身之处？” “以往母亲可以悄无声息的除掉孩子，可赵氏不同，她是顾兰若的奶娘，一点触碰那丫头的逆鳞，我们都没好果子吃，所以为娘必须在赵氏怀孕之前怀上。” “娘，那我呢？您就不为我考虑吗？”顾兰盺质问道：“三皇子出尔反尔，当初明明是要迎娶我做正妃，如今为何变成侧妃？您非但不为我奔波，反倒开始条例身体，这就是您的我的关心？” “我生儿子，还不是为你们两个。”大夫人轻声斥责道：“你们一个两个不让我省心，我那还有心思再要一个，这不过是权宜之策，若你出嫁前我能怀孕，你兴许还有机会，可若是不能，你便只能嫁给三皇子。” “赵氏独宠，连晚娘都不是她的对手，若是在怀孕，日后还如何压制住她。”大夫人眼神闪躲的看向别处：“我也是没法才如此。” 第252章 太天真 顾兰昕闻言一愣：“为了我？” “你将来出嫁若没有娘家撑腰，还不是被人欺负，你也看到，你父亲许久不来舒华院，不管是赵氏或是晚娘怀上孩子，我们兄妹就完了。”大夫人说的信誓旦旦，连自己都骗过。 “不是还与二弟、三弟、四弟嘛，都是顾家的子孙，我若有难他们坐视不理？”顾兰昕狡辩道：“平日里我没少照顾他们，特别是二弟。” 大夫人听了，气的能吐血，手指直接戳在顾兰昕的脑门上：“你是不是傻，顾丛逸是二房的人，不是一个肚子出来的人，你还以为他会给你撑腰。你自己说，你拉拢老四许久，可成功？” 她叹了口气：“三房那边你就别想了，那贱骨头生的孩子，肯定不中用。” 顾兰昕脑子不笨，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就算他们不想却也不会看着顾家女被人欺辱，更何况，我还有大哥，他就算只是个小小的篆书，只要有三皇子为他铺路，总会有高升的一日。” 她也是读过四书五经的人，又怎么会不懂其中千丝万缕的道理。二房三房就算和大房不和，也不会任由顾家人在外欺辱，毕竟，丢了可是顾家的脸。 祖母不就是为了脸面，让三叔掌管商行嘛。 只要她姓顾，这辈子都会受到顾家人的照顾。 大夫人气的磨牙，平日里看着机灵的女儿，怎么会如此天真，都怪自己以往保护的太好，让她忘了人心险恶，她冷哼一声：“别怪为娘没有提醒你，三皇子为能达成所愿，若是他开口，顾家为了家族荣耀，定会弃你不顾。” 顾兰昕一怔，才反应过来，她和三皇子两看生厌，所有才会有后面的诸多事情。她一门心思想自己，却忘了三皇子。 “娘，您快帮我想想，怎么办啊？” 顾兰昕的生日宴上，顾兰若打的一手好牌，当日顾兰昕有多狼狈，顾兰若就有多风光，加上城外施粥，她摇身一变成了温良恭俭，贤良淑德的典范。更是顾家皇上亲封的永安县主，尊贵的很。 “怎么办？”秦氏甩来顾兰昕的手，温怒道：“当初我就警告过你，不要小看三殿下，你偏偏不听，非要挑明你的心思，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我看你现在还拿什么和顾兰若比。” “母亲，您怎么还落井下石。”顾兰若恼怒道；“我可是您亲闺女。” 大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就因为你是我的亲闺女，所以我才实话实说，你现在要尽快笼络三殿下的心，让他忘记你以前的所作所为，而我，也要尽快在顾家重新站稳脚跟，只要顾家一天在我手中，你和你哥哥就不会受气。” “也怪我，这些年一直灌输皇后的思想，到最后让你变成好高骛远的人，母亲现在算是明白，太子这样的人物，其实我们能肖想的，京都不知多少世家小姐盯着要嫁给她，我们连一个顾兰若都斗不过，更何况他们。” “怎么斗不过，大不了杀了她。” “昕儿。”大夫人惊呼出声，下意识的四下扫了一眼：“你不要命了，若是被人听了去，别说我，就是你父亲也保不了你。” 顾兰若今非昔比，早已不是往日那个任由她摆弄的嫡女，她若出事，老夫人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顾兰昕也只是随口说说，心里越来越郁闷，却不甘心：“娘，凭什么，凭什么好事都让顾兰若占据，我到底比她少什么？” 她口口声声说顾兰若占尽便宜，却从来不曾想过，对方的一切都是她努力的结果，而她这个不劳而获的人，却总觉得不公平。 大夫人喟叹一声，安慰道：“我的女儿，自然是最好的，要不人也不会三殿下看上，顾兰若在有本事，还不是嫁给东临府那破落户，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日后，虽都没想到，就因为这句话，顾兰昕差点犯下大错。 大夫人的话，说到顾兰昕的心坎，她得意的笑了笑：“还不是斗不过我，我就算在落魄也是三王妃，她算个什么东西。” 大夫人干咳一声，敛下躲闪的眉眼。 “母亲，您身体怎么样？可好些了？”顾兰昕心里有些内疚，都怪自己太过急躁，忘了母亲还在病重。 大夫人低头咳嗽几声，脸色略显苍白：“你没事就好，你快回去，别人让人发现。” 顾兰昕眼眶微红，点点头：“母亲多保重。” 大夫人看着女儿离去，心里不是滋味，杜妈妈挑帘子进来，道：“夫人，您为何不告诉小姐实情？” “告诉她有何用，已成事实，无法更改，她知道只会闹，还能怎样。”大夫人疲惫的靠在迎枕上：“吩咐下去，让所有人管住嘴，若是让我知道有人乱嚼舌根，乱杖打死。” “是。”杜妈妈有些犹豫，片刻后，小心的问道：“夫人，老爷那边怎么办？” 大夫人头痛的皱眉：“你派人继续盯着，那边有动静尽快禀报。” 杜妈妈阴冷的眼睛泛着笑：“夫人请放心，老奴一定该不会让赵氏怀上。” 大夫人提醒道：“那小贱人那边，也不能放松，往日都是我们情敌，这次一定要万无一失。” “老奴明白。” 大夫人缓了口气，站起身来进了小祠堂开始在送子观音面前诵经。静明庵的人说，只要诵经七七四十九天，便能怀孕，至于是男是女，便看她有多大的诚心。 大夫人的诚心很足，捐赠两万两给静明庵，可见她求子心切。 至于能不能如偿所愿，那就看天意。 顾兰若听到红拂的消息，淡淡的挥了挥手，以往舒华院铜墙铁壁，根本插不进人去，现在大房日渐衰落，舒华院人心浮动，到是能插进手能打听到一二。 “只是争吵，后来似乎听到二小姐哭。”红拂带着消息回来，低声禀报。 顾兰若皱眉，只是这样？本以为有场好戏，没想到草草了事。 第253章 各怀心思 大夫人背后还有秦国公府，顾兰若不敢逼的太紧，狗急跳墙。只是陆陆续续将大夫人日日诵经的消息传到顾兰昕和顾丛生耳中。 顾丛生表现的很淡定，即便大夫人诞下再诞下男丁，那也是他的亲弟弟，一脉相承的亲兄弟，多个兄弟他到无所谓。 只是，母亲最近总是诵经反倒忘了他的事，这点让顾丛生不悦，找了个机会，进了舒华院。 因施粥的事情，顾丛生有些士气低落，好在二皇子没有怪罪，直说王家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他也赶到惋惜，若没这档子事，他借着施粥的风头便可以进户部，上面有舅舅这颗大树，他在户部定能如鱼得水。 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就算舅舅有心帮忙，现在也不是时候。 顾丛生和大夫人说了自己的心结，大夫人答应拿出贴己的钱让大哥秦英奕替他筹谋。 他心里舒坦不少，想着过些日子便可以进户部，又恢复往日的温文尔雅。刚过了垂花厅便看到门口的小厮疾步过来，见到顾丛生行礼道：“大少爷，户部落大人的千金，来探望二小姐，小的不敢自作主张，过来禀报大少爷，您看是否打发她走？” 顾丛生原本并不在意，本想打发走，转身之际脚下一顿：“你刚才说是户部落大人家的千金？” “回大少爷的话，是落司通家的女儿，身边还跟这位小姐，和落小姐有几分相似。”小厮回禀道。 “那请进来吧，妹妹闭关的事情不好让别人知道，可也不能总是不见客，将人带到花园，吩咐人端些点心过来。” 小厮一愣，大公子要接见？她很想提醒顾丛生，四小姐和五小姐在府上，可以借她们的名头。不过这话他不敢说，他不过是个门童，主子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落月溪被丫头引着进了前院的花园，一路上如刚进城的土包子一般打量着雕廊画栋的太师府。 这段时间落大人被关在牢中，落月溪急的如无头苍蝇，好不容搭上顾兰昕，却没将事情办好落了埋怨，她今日过来就是想赔礼道歉，看看有没有缓和的余地。 洛家本就不富裕，这段时间为了落大人的事情，洛家已经捉襟见肘。今日来她特意挑了件半新的撒花裙子，画了精致的妆容，为的就是留住最后的颜面。 “堂姐，顾家好气派啊，你看那盆景，我也只有在书上看过，修建的真好看，还有……”身边的黄衣女子有些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落月溪眼底闪过一丝嫌弃，面上却好心提醒道：“惜柔，这是太师府，一会见了二小姐，切勿失了分寸。” “堂姐我知道。咱们是为了大伯父的事情来得，我知道分寸。”落惜柔笑着点头。 半月前，她从千里之外的欢喜而来，打着探望大伯父的幌子，其实想让落夫人替自己寻们亲事。怀喜不比京都，那小镇子人烟稀少，落惜柔的父亲是衙门里小小的典史。虽然末流，当年也是使了银子的。 可入京都半个月，落惜柔才明白什么是井底之蛙，京都遍地是官，连看城门的大爷，都比自己的父亲威风，所以她下定决心一定刚要留在京城。 屋漏偏逢连夜雨，落司通卷进贪污案入狱，这段时间洛家大房人仰马翻，别说替她谋划亲事，现在自身都难保，听说可能会掉脑袋。 今日听说落月溪要来太师府，她死缠烂打说过来帮忙，果然来对了，太师府比县太爷的府邸不知道大多少倍，真有钱。 她比落月溪小两岁，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她在怀喜也算是官家小姐，经不住家里兄弟姐妹多，典史那点俸禄哪够一大家子花销，落惜柔平日里也要帮衬着补贴家用。倒是有人上门提前，落夫人也张罗了几家说是相看一下，她一个小小典史的女儿，能挑怎样的官宦人家，还不是和他们一样，过着入不敷出的日子。她才不要。 她并不比落月溪差，她能在京中寻到好人家，她为什么不能，就算是给世家做妾，她也不要回去。 落月溪敛下眉眼，不去看堂妹的表情，两人很快到了花园，待看到凉亭内坐的翩翩公子，两人齐齐愣住。 “落小姐，妹妹病了，托我出来招呼两位，请坐。”顾丛生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声音如三月春风，吹的人脸红心跳。 丫鬟婆子围在凉亭外，落月溪心里松了口气，屈膝行礼道：“见过大公子。” 落惜柔早被眼前的男子迷住，见身边人行礼，忙跟着屈膝。 今日落惜柔一身淡黄色百褶裙，一双怯生生的眼睛，带着懵懂的气息，看的人心生怜惜，顾丛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位是？” 落月溪道：“这位是我的堂妹，落惜柔，刚来京城。” “哦，怪不得面生。”顾丛生笑着道：“刚才还想，世家小姐中何时多了一位如此出尘脱俗的美人。” 落惜柔听了脸色发红，头低的更低，怯生生的道：“谢大公子夸奖。” 两人落座后，顾丛生开始天南地北的聊起来，落惜柔本就是个爽朗的性子，刚开始还藏着掖着，可到后来越说越开心，有些忘乎所以。 “原来惜柔也去过枫叶山？”顾丛生笑盈盈的看着对方：“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落惜柔含羞的笑了笑：“顾公子喜欢就好。枫叶山离怀喜不到百里，我随父亲去过。” 顾丛生眼前一亮，笑着将眼前的点心推到对方面前：“尝尝，这是厨房新作的樱桃酥，很好吃。” 落月溪感觉自己在此很是多余，可今日来的目的还没有说，心里有些着急，故意干咳了两声，示意落惜柔提一提父亲的事情。 落惜柔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和顾丛轩聊天。 她在怀喜也识文断字，可她对诗书不敢兴趣，因不 第254章 知己 顾丛生没想到能遇到知己，一时间忘了时辰。 顾兰若坐在马车上，缓缓朝城外走，她是不是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街景，这段时间为了收拾秦氏母女她都没有好好的逛过，看着琳琅满目的物件，很是新奇。坐在身边的木芽也侧着头往外瞧，见没什么好看的，低声问道：“小姐，你在看什么？” 顾兰若放下帘子，叹了口气，面上带着淡淡的忧伤：“许久没有出门，兜里的银子都寂寞了。” 额…… 木芽严重怀疑她们家小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每日不花点钱，都觉得对不起祖宗：“小姐，已您的花销，再这么下去，就算有金山银山也会花完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东临渊说，他挣钱给我花，你说我能拒绝吗？”顾兰若略显无奈的耸了耸肩，意思很明确，姐有男人。 木芽翻了个白眼，这狗粮撒的真是猝不及防。 “你是不是也想男人了？” “小姐，您胡说八道什么？” “那你说，上次你和木如说悄悄话，都说了什么？” 木芽懵了，木如？“小姐，您可别乱点鸳鸯谱，我和木如不熟，怎么会说悄悄话。” “是吗？”顾兰若挑眉，面上满是八卦：“我看你们很合适，都是木家人。一会见了木如，记得打招呼哦。” “小姐。”木芽被说的脸色发红，平日里的快嘴都接不上小姐的话。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出了城，今日东临渊想约去看清风，自从上次放入东临渊的马场，便没了在经过，今日难得得空便想着去看看。 出城后，顾兰若直接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 哎，怎么说呢，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 “顾小姐好巧啊，你也出城。” 顾兰若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好巧？骗鬼呢。 如果这都算巧的话，那在大街上每天见到的买菜大嫂就更巧了。 厉玉珩不以为然，反倒是身后的惜月公主探出头来，私下张望道：“就你一个人？” 顾兰若看了厉玉珩一眼，似乎在问，你走到哪都要带着她？ 厉玉珩无奈的耸了耸肩。 惜月公主倒是不尴尬，笑咪咪的看着顾兰若道：“我们一起玩吧。” 那如清风明月的眸子，很难让顾兰若拒绝，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想因太多人注意，道：“我要去马场，不介意的话一起。” “好巧，我们也去马场？”惜月公主吐了吐舌头。 顾兰若不解的看向厉玉珩，难道不是跟踪自己过来？ 厉玉珩道：“父皇临时起意想要狩猎，宫里正在准备，八公主不会骑马想让我教教她。” 顾兰若嘴角抽搐，这下真的尴尬了，自作多情。 “狩猎？秋闱还没到，皇上怎么想起狩猎，可是宫里发生什么事？”顾兰若压下心中的尴尬，兀自镇定的问道。 厉玉珩点头：“边关传来捷报，我军大胜，父皇便想着亲自狩猎送给众将士。” 顾兰若点头，原来如此，倏然想到一个问题，紧张的看着厉玉珩问道：“你可知道此次狩猎都什么人可以参加？” 不会的，东临渊就建安帝的事，算起来还有三年才到，不应该啊。 “普天同庆的事，看父皇的意思，只要叫得上名字的朝臣都可以参加。” 顾兰若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会提前？明明还有两年，怎么会…… 她面色苍白，前世她记得，东临渊为了救皇上深受箭伤，在床上躺了半月有余，当时她和厉天佑还曾探望过他。 惜月公主没有发现顾兰若异常，嚷着要顾兰若快点，要不然玩不了多久便要回宫了。 顾兰若心不在焉淡淡地道：“公主又不会骑马，去了也没用。” 惜月公主气的小鼻子冒火，好在顾丛轩没有看到她的模样，厉玉珩安慰道：“你还小，不会骑马很正常，今日好好学，等狩猎那日定能惊艳众人。” 惜月公主不悦的冷哼一声，叫厉玉珩停下马，上了后面的马车。 厉玉珩满面笑容：“父皇极其宠爱八妹，她自从遇到你，总是被欺负。” “五殿下这话诧异，我从未欺负过八公主，更何况我也是小孩子。”顾兰若挑眉。 厉玉珩爽朗一笑：“我若没记错的话，县主应该已经及笄？” 顾兰若梗着脖子豪横道：“那有怎样，怪不得你没有女孩子喜欢，难道不知道年龄是女孩子的谨记，女人不敢多大，都很在意自己的年龄。在我眼中我永远十四。” 重活一世，她还不作到底，什么三十，什么老女人，统统都不要，姐姐我永远十四岁。 厉玉珩听了再次笑出声来，他还是第一次顾兰若傲娇的模样，很是好看。他扫了一眼身后，靠近马车，低声道：“谢谢你的情报，真没想到老三的暗桩如此多。” “你已经下手了？”顾兰若趴在车窗上边吃点心边问道 厉玉珩得意的笑了笑：“按照你的描述，我全部铲除，原以为老三隐忍多年能沉得住，没想到前几日他去找太子，挑唆太子和老二掐起来，他怀疑是老二因为你二妹的事情找他麻烦，太子也是傻，二话不说替老三出头，现在还在和老二斗。” 因为顾兰盺？太子还真是傻。 不过出了上次的事情，太子对顾兰盺恐怕没那么在意。不过厉天佑去见顾贸，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协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和顾兰盺有关。 顾兰盺身败名裂，名誉尽毁除了嫁给厉天佑，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厉天佑大可在这个时候向顾贸开价。 男人和女人就是不同，男人被抓奸在场，最多是个酒后乱性，过不了多久娶妻生子重头再来。可女人就不一样，一旦毁了清白，便再无清誉可言，单单身边人的唾沫就能淹死你。 顾兰若前世和今生都没有经历过，不能体会其中的心酸。不过，顾兰盺全称体会，她还是很满意的。 两人交谈的空挡，听到不远处传来马蹄声，顾兰若抬头望去，便看到一身锦衣的男子带着长随过来。 第255章 学骑马 东临渊一袭雨过天晴色衣衫，坐在马上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眸光宠溺的落在顾兰若身上：“就知道你墨迹，过来接你。” 说完对厉玉珩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厉玉珩道：“我们与顾小姐偶遇，便过来打扰，还请东临公子见谅。” 东临渊淡淡地道：“三殿下能来东临家的马场，不甚荣幸，岂会打扰。” 顾兰若不自居的扬起嘴角，从这个角度看他，真好看。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前世，自己真是眼瞎，居然看中厉天佑那个丑八怪。 顾兰若趴在车窗上，仰着头，那张俊俏的容颜露在外面，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东临渊，那柔的能化出水的眸子，让东临渊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鬼使神差的摸了摸她的头：“外面冷，快放下帘子。” “哎，男人真是善变，明明是约人家来骑马，怎么还不让看了。”顾兰若起了挑逗的心思，佯装生气的努了努嘴，不情愿的放下车帘。 东临渊无奈的叹了口气，眸中全是宠溺。 厉玉珩从震惊中出来，他还从来不知，顾兰若还有如此娇嗔的一面，心里很不舒服，面上去不漏分毫，淡淡地道：“早就听说东临府的汗血宝马不同凡响，今日我到要看看眼。” 坐在马车上的惜月公主，早安奈不住，挑开帘子催促。 四人缓缓的往前走。 “哇，好漂亮的马。”惜月公主下了马车直奔行云。 那是纯种的汗血宝马，通身泛着红光，饶是八公主这样的外行人，也能看出此马不凡。 东临渊吩咐人木芽照顾好公主和顾兰若，便带着厉玉珩上了二层。 顾兰若难得放松，才不会理会男人那些事，看着惜月公主那胖嘟嘟的脸，忍不住捏了捏：“公主，你是不是又胖了？” “怎么可能，我每日都只吃，只吃，这么一小碗。”惜月公主如找了毛的猫，两只小手圈成一个圈，示意自己吃的很少。 跟在惜月公主身边的侍女，年纪比她长两岁，平日里就是公主的玩伴。公主虽然顽皮，心底却是极好的，时间久了，侍女也便不怕她，笑着拆台道：“公主早膳您还吃了两个鸡腿，三个包子，一碗粥，来的路上还吃了好几块点心，您……” “住口，谁吃了，我可没吃那么多，一定是你记错了。”惜月郡主气鼓鼓的打断侍女的话，像个吹泡泡的小蛤蟆。 顾兰若笑的花枝招展，看起来自由奔放。 惜月公主被顾兰若调戏的在一边踢石子，侍女忙过来哄，指着行云道：“八公主，您瞧那马真好看，奴婢听说它可是老太傅的宝贝，叫行云。” “行云？”惜月公主看向那马，又看了看顾兰若问道：“流水在哪？” 行云、流水？ 顾兰若憋笑：“流水没有，口水倒是有，你要不要？” “顾兰若你开让我吃的口水，看我不教训你。”惜月公主真的被气坏，张牙舞爪的吃着顾兰若跑。 “你给我站住。” “你让我站住就站住，我偏不。” “顾兰若，回去我就告诉父皇，治你得罪。” “好啊，没断奶的娃娃，只会哭着找皇上。” “你……” 马场的气氛在两人你追我赶中，欢快起来。 行云通人性，东临渊将它当做朋友，从来没有拴着过，如今它也被感染，嘶鸣一声，欢快的跑到顾兰若身边，低头用头蹭蹭她的身子，然后跪下。 “你想让我上去？” 行云嘴里喷出热起来，顾兰若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真乖，不过现在不行，你前两日刚受伤，等伤好了我再带你出去。” 行云不情愿的拱了拱顾兰若的手，一副撒娇的模样。 惜月公主见了，羡慕的两眼放光，嚷着也要学骑马。 侍女琴香吓的上前劝阻：“公主，您这次出来可没说要骑马，回去后若是让皇上知道此事，奴婢的小命可就没了。” 惜月公主因是宫里做小的孩子，建安帝很是宠爱，平日里肆意妄为惯了，哪里听得忤逆的声音，脾气上来大声嚷道：“把你们的最好的牵过来。” 琴香自知人微言轻，劝不住八公主，急的看向顾兰若，希望她能劝一劝公主。 顾兰若开口劝道：“公主若想学骑马，不如让五殿下教你。”说着使了个眼色，琴香点头转身直奔不远处的竹楼。 惜月公主的性子上来，哪管那么多，见没人牵马过来，自己快步上前，伸手就要解马绳。 顾兰若见拦不住，吩咐木如找一匹性子温顺的马过来。跟在身边伺候的侍女们紧张不已，平日里都有五殿下在旁，八公主到还稳妥，可现在，若真出什么事，她们的小命就完了。 待木如将马牵过来，顾兰若失笑，居然是一匹小矮马，个子和公主差不多，这下他放心了。 “你们骗我？”八公主觉得自己被看低，气呼呼的看着顾兰若。 顾兰若不以为然：“小人就该骑小马，不乐意？不乐意就等着五殿下来。” “算了，就她了。” 惜月公主想着总比没有强，本以为小矮马性子温和应该好驯服，没想到她人还没上去，小矮马一声嘶吼，就将惜月公主摔下来。好在马小，地上有草坪根本不疼。 可跟在身边的侍女却吓坏了，忙上前搀扶：“公主，您没事吧？” 被一个畜生嫌弃简直是奇耻大辱，惜月公主气呼呼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倔强的再次翻身上马，这次直接从马背上翻过去。惜月公主执拗的要找回面子，再次翻身上马，好不容易坐在马鞍上，小矮马不情愿的喷了喷鼻子，白雾缭绕，结果刚走两步，惜月公主又摔下来。 这下面子里子都丢了，惜月公主地上嚎嚎大哭，指着小矮马道：“连个畜生都欺负我。” 顾兰若看着倔强又任性的惜月公主，想到前世的一个人，不知道，他在哪里。 第256章 惊险 “想学骑马，就应该先了解他，一味强硬上马不但伤害到自己，也伤害到它。看好了，我只示范一遍。”顾兰若伸手扶起惜月公主，随后接过小厮牵过来的马，利落的翻身上马，转头看向公主：“看明白了吗？” 惜月公主点头，顾兰若继续讲解，两人一个学的投入，一个讲的认真。厉玉珩和东临渊赶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一个在马上学，一个在马上教。 “真难得，皇妹居然能听进去，我们哥几个都拿她没办法。”厉玉珩望着那张完美的侧颜，嘴角微微扬起。 东临渊习以为常：“若儿心地善良，聪慧机灵，什么难题在她手中都迎刃而解。” 厉玉珩眸底上过一丝阴雾，状似无意的说道：“县主身份尊贵，又深得太后欢心，前几日听老四说兵部侍郎的大公子，好像很喜欢县主，东临公子，你怎么看？” 全京城现在都要议论，兵部侍郎家的大公子喜欢县主，那小子可是个愣头青，喜欢上一个人，恨不得全南诏都知道，如今闹得满城风雨。知道内情的人或许觉得顾兰若无辜被牵连。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趁机重伤顾兰若，说她水性杨花，明明已经订婚，还去招惹兵部侍郎家的公子，仗着县主的身份，欺压羞辱东临渊，对方敢怒不敢言。 顾兰若自然也听说这件事，不过她根本不在意。 不过，她不在意，并不代表别人不在意，比如眼前这位五皇子。 东临渊浅笑，望着远方的开怀的大笑的女子道：“若儿如天上的月亮，明亮耀眼，我今生能娶她为妻，三生有幸。” 不解释，不自卑，更没有恼怒的神色，一副任你狂风巨浪，我稳坐船头的架势，完全不在乎，似乎还有一点小得意。 “东临公子倒是放心，兵部侍郎家的公子敢这么做，你就不怕县主悔婚？” “五殿下多虑了，若儿若是喜欢他，我自然会放手，可若是不喜欢。”东临渊冷峻的脸上布满寒霜，让厉玉珩眉心一皱，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开始稀薄：“若是不喜欢，我便替她挡了。” 厉玉珩轻笑一声：“东临公子好大的口气。” “贱命一条，何足挂齿。” 厉天佑身侧的手紧握。 “公主，你慢点。”琴香高呼一声。 顾兰若见公主的马走了吩咐道：“牵一匹马过来。” 木如应了一声，挑了匹乖顺的马过来，递给顾兰若。 顾兰若扫了一眼，直接翻身上马。 惜月公主刚会骑马正在兴头上，那叫得住，很快就跑远了。顾兰若不敢耽搁，猛地一夹马腹，快速追上。 惜月公主的小矮马，根本跑不快，顾兰若很快就追上她，伸手拉住缰绳：“公主，你刚学会骑马，不应该激进，我看今日还是到此为止吧。” 惜月公主那会停下来大声吼着：“顾兰若你快放手。” “公主，你若执意如此，我会告诉五殿下，一月后的狩猎你休想再骑马。” “你威胁？”惜月公子怒目道。 顾兰若眸光坚定毫不退缩：“是，我威胁你，你现在已经违背皇上的命令，若是再骑下去，会连累身边所有人。” 首当其中便是东临府的马场。 惜月公主才不管那些，猛的一加马腹，小矮马奋力向前，倏然顾兰若身下的马嘶鸣一声，前蹄猛的抬起，小矮马惊的狂奔，惜月公主惊呼一声，紧紧的抓住缰绳大喊道：“救我。” 顾兰若这边的马也好不到哪去，前掌猛地落地，随后疯一般向前冲，她大叫一声：“快去救公主。” 她知道，凌月就躲在暗中，一旦她出事，她会第一时间出现在。 可现在，公主比她重要。 凌月的确躲在暗中，可她却没有动，顾丛轩让她保护的只有顾兰若一人，那是主子下的命令，不管任何时候，顾兰若都不能出事。 现在怎么办？她犹豫了。 侍女们惊呼，跑着去追公主，顾兰若的马也疯的朝树林伸出奔去。 凌月一个点脚，消失在原地。 马跑的越来越快，快到顾兰若看不清眼前的路，电火雷鸣只见股顾兰若从腿上拔出匕首，猛的朝马脖子刺下去，马儿腾的哀嚎一声，胡乱在转圈，最后四只一软，跪在地上，顾兰若从马背上摔下来，身上沾满了血。 凌月赶到的时候，顾兰若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她快步上前，整个人都被惊到：“小姐，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公主怎么样？”顾兰若开口便问公主。 凌月道：“公主没事，属下救下公主后，便赶过来，还是晚了。” 顾兰若笑着摇头：“公主没事就好，我没事，扶我起来。” 东临渊赶过来，见顾兰若浑身是血，吓的上下打量：“若儿，伤到哪里，快让我看看。” 顾兰若从马上摔下来浑身疼，现在又被人翻来覆去，忍着疼痛，道：“我没事，你弄疼我了。” “你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东临渊抱着顾兰若不放，随后想到什么，抱起她急匆匆的往回走：“不行，还是让大夫检查一下。” 她们回到马场的时候，惜月公主正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苦，见顾兰若浑身是血的回来，吓的立马止住哭声：“姐姐，姐姐，你怎么样？” 顾兰若笑着安慰她：“姐姐没事，你不要哭了。” 厉玉珩紧张的上前，心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道：“快，快进屋。” 惜月公主知道自己闯祸，乖巧的跟着进了屋子，站在床边看着大夫替顾兰若检查，听到对方没事，才敢哭出声来。 “好了，我没事，也不疼。倒是你刚才差点吓是我，以后不许再任性了，今日还要有我们在，能救下你，若是你一个人，就算摔死也没人知道。”顾兰若冷声道。 她动了动胳膊，感觉还好，伸手拉住惜月：“在阎王面前，人人平等，不会因为你是公主而放过你，明白了吗？” 惜月公主内疚的低下头。 第257章 暗算 东临渊见顾兰若一直托着自己的手臂，紧张的问道：“手臂可是受伤了，让我看看？” “没事，大夫都说了，皮外伤，你在紧张都要吓到公主了？”顾兰若点了点下巴。 惜月公主眼里含着泪，直愣愣的看着她们，脸上写满内疚。 大夫道：“都是外伤，不打紧。” 东临渊还想说什么，却被顾兰若拉住，见对方摇头，他也没法子，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红拂上前道：“小姐，让奴婢给您上药。” 东临渊和厉玉珩退出屋内。 顾兰若点头，红拂小心翼翼的撩开顾兰若的衣服，时间太久，衣服粘带皮肉，一阵疼痛袭来，顾兰若倒吸一口冷气。 “姐姐，是不是很疼？”惜月公主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眼泪又啪嗒啪嗒的落下。 “姐姐没事，都是小伤口，只是看起来吓人。” “姐姐，我真的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厉玉珩站在门口，清楚的听到屋内两人的对话，她本以为顾兰若会如世家小姐般哭闹，再不济也会趴在东临渊身上博得同情，可却没有，她对八公主是真的爱护，对自己的伤是真的不在意。 如此美好的女子，他真的能放手吗？ 顾兰若简单包扎伤口，吩咐人叫厉玉珩进来，让他尽快带公主回宫，回去后什么都不要说。 惜月公主知道自己闯祸，这次倒是乖巧的跟着厉玉珩走了。 厉玉珩抱着惜月公主上了马车，站在车前一时间有些舍不得。 惜月挑帘子，见五哥望着二楼的方向，咬了咬唇，低声道：“五哥哥，我们还是走吧。” 姐姐真的很好，难怪三哥哥和五哥哥都喜欢她，可惜，姐姐已经许配人家，不可能成为她的嫂子。 马车缓缓前行离开东临府的马场。 一个黑影从半空中闪过，几个踮脚口，来到一处宅院，翻身进府，轻车熟路的来到后院。 “怎么样？死了吗？”秦云珊急不可耐的问道。 灰衣男子摇头：“小姐，属下按照计划行事，暗中让马受刺激，不管谁获救，顾兰若都必死无疑，没想到顾家大小姐直接将匕首插在马头上，马当场死了。” “什么？”秦云珊倏然起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她将受惊的马杀了？” “是。” “你先下去吧。”秦国公夫人抬头。灰衣人退下。 秦云珊早就派人盯着顾兰若的动向，听说她要去东临府的马场便想让对方从马上摔死，没想到她命还真大，居然没死。 她眸光闪过冷芒，面露狰狞：“母亲，那贱人的命怎么这么硬，姨母当初就应该掐死她。” 秦国公夫人被女儿的表情吓道，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丫头们都退下：“珊儿，隔墙有耳，母亲和你说过多少次。” “母亲，这次您一定要帮我，顾兰若那个贱人水性杨花，明明已经定亲却还勾引五皇子。”秦云珊狠狠的绞着手中的帕子。 本以为借用母亲手里的人，便能一举成功，没想到居然还是失败了。 “母亲，那个贱人必须死。” 秦国公夫人皱眉，问道：“珊儿，你，你喜欢五皇子？” “不可以吗？”秦云珊紧咬唇畔，坐到母亲身边：“二表姐如今已是残花败柳，依旧能嫁给三殿下，顾兰若那个贱人有婚约在身仍勾引五皇子，我凭什么不能？” 秦国公夫人眉头紧皱，质问道：“你刚才说，顾兰若勾引五皇子？你怎么知道？” “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那个贱人在花灯会上便和两位殿下在一起，本以为是巧合，后来又发现两人一起喝茶，这次又去骑马。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当着东临渊的面就敢勾引五皇子。”秦云珊咬牙切齿的说道。 “母亲，这次您一定帮我。”秦云珊摇着秦国公夫人的手臂恳求道：“女儿喜欢五殿下，您和父亲不也说，五殿下是几位皇子中最有实力的皇子吗？难道您不想将女儿嫁给他。” 五皇子厉玉珩，能文能武，母妃更是四妃之首德妃，即便是皇后也要对她礼让三分，原因无它，德妃的娘家乃开国老臣之一周家，更是南诏国世袭的将军府。说是世袭，但将军府平复其实，已经出了三代大将军，先后为先帝和建安帝立下汗马功劳。 周家深居简出，在朝堂上更是低调，对皇上的旨意向来都是服从，一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打消皇上对周家的所有顾虑。 故而周家在朝中属于中立，保皇派。 秦国公夫人何尝不想让女儿嫁给五皇子，奈何人家德妃根本瞧不上她们，若是做侧妃，还是有希望，不过她可从来没想到委屈女儿。 侧妃也是妾，日后不但要侍奉宫里的娘娘，还要侍奉正妃，已她对自己女儿的了解，她怎么能忍得了。 更何况，五皇子洁身自好，早已过了说亲的年纪，却从来没见过和那家小姐走的进，这让秦国公夫人很难下手。 “自从你祖父走了以后，宫里那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早就瞧不上咱们国公府，你也知道你父亲这一辈也就你父亲在朝中有点威望，你两个叔父都默默无闻，秦家根基越来越浅，五皇子若真和太子争夺皇位，秦家还真帮不上忙。” 秦国公夫人有自知自明，无奈的叹了口气：“女儿，还是放弃吧。” “我不，我就要嫁给五皇子。”秦云珊笃定道。 “不过你放心，顾兰若不可能嫁给五皇子。”秦国公夫人安慰道：“德妃娘娘对五皇子寄予厚望，顾兰若婚约在身便和五皇子不清不楚，这样的女子，德妃娘娘怎么会喜欢。” “你别忘了，你父亲好歹在户部任侍郎，而你姨夫还不如你父亲，德妃娘娘怎么会瞧得上。” 秦云珊闻言，冷冷一笑：“那个贱人也配？她活着都是侮辱五皇子，更何况两人站在一起。” 秦国公夫人劝道：“这件事你稍安勿躁，这段时间先不要起冲突，以免被人察觉。” 第258章 有人关心真好 秦云珊不死心，咬着唇道：“母亲，难道就任由那个贱人胡作非为？” “傻孩子，这件事何须我们动手。”秦公国夫人冷笑一声提醒道：“顾兰若有婚约在身，只要两人尽快成亲，她便再无可能。” 秦云珊大喜，对啊，她怎么没想到：“母亲，你的意思是让德妃娘娘知晓这件事，然后让她动手？” 秦国公夫人笑了笑，摸着女儿的头，道：“德妃娘娘不过是关心县主，提醒皇上一二，也是分内之事。” 秦氏母女算盘打的好，却忘了，即便没有顾兰若，秦云珊也不可能嫁给厉玉珩，区区一个国公府，在京都算不得什么官，秦氏母女坐井观天，不知深浅，总觉得秦云珊才貌双全，怎么会输给一个孤女。 她们没想到的事，不单单是五皇子的母妃，宫里的娘娘们从来没有把秦国公府放在眼里。 宫里的事，有秦国公夫人处理，秦云珊回到自己的院子，吩咐身边的人，密切注意五皇子的动向，她好伺机而动。 马车上，顾兰若浑身疼，东临渊看了心疼，吩咐车夫架稳点，自己则我这顾兰若的手：“怎么样，有没有舒服一点。” “我真没事，你的药都是上号的外伤药，想来不出两日我便好了。”顾兰若笑了笑。 顾兰若难得有软的时候，东临渊很享受，却依旧冷着脸：“下次却无鲁莽，今日你吓死我了。” 顾兰若身边有凌月的时期，东临渊知晓，所以出事的时候，他虽然担心，却也知道又凌月在，顾兰若不会有事，却没想到凌月抱着惜月公主回来。 东临渊见到那一刻的时候，想死的心都有，顾不得许多，骑上马飞奔入了树林，看到顾兰若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时候，他的心都要跳出来。 “今日的确凶险，好在公主没事，要不然……” “你比公主重要。” 顾兰若一怔。 东临渊眸光笃定，阳光偷偷车窗的缝隙照射进来，斑驳的打在他的脸上，为他涂上一层光晕：“你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我明白你今日的举动，你怕公主出事，连累东临府，可在我心中，你比东临府重要。你是除了母亲我唯一在乎的人，还请你日后好好保护好自己。” “你……”顾兰若一时哑然，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前世，两人两人情深缘浅，擦生而过。今生她笃定一定要与眼前之人共度余生，才发现彼此早已认定对方。 她脸色泛起丝丝红晕，别过头，嗔道：“你，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油嘴滑舌。” 东临渊眼中的柔情溢出来，低声道：“不是油嘴滑舌，我早已告诉过你，你先招惹我，便要负责到底。” 顾兰若气鼓鼓的反驳道：“你这是碰瓷，恩将仇报，你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万一……” “没有万一。”东临渊打断对方的话：“没有万一，你若喜欢上别人，我便杀了对方，然后再被你杀了。” 这是什么逻辑？ 顾兰若许久才反应过来，他，他，他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 她本来已经做好追人的准备，结果她还未动，便已经是人家的盘中餐了。 难道前世，东临渊也喜欢自己，只是她无数次推开对方，伤了东临渊的心，他才会狠心离去？ 顾兰若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也说通为什么她临死前，看到东临渊带着人替自己报仇。 想到此，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两世为人，她一直觉得不配拥有幸福，是东临渊告诉她，她很好，她值得被人宠爱，被人心疼，她不必倔强的扛下一切，有人愿意提她分担所有的痛苦。 这个念头慢慢在心里泛滥，她的整颗心都融化了。 “别哭啊，我知道错了，对不起。”东临渊紧张的不知所措：“我当时就是担心你，怕你出事。” 顾兰若破涕而笑。 东临渊柔声安抚道：“不要生气了，刚才是我语气太重，我只是担心你。” 有人宠爱，顾兰若底气十足：“难道我残了，你就不要我了吗？” “当日不是，不敢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娶你为妻。” 车外的红拂肉麻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 她家小姐也只有在东临公子面前才会露出孩子般的任性，可能这就是喜欢。 不过，能有一个人让你放下防备，轻松的做自己，真好。 东临渊收起玩闹的心思，认真道：“木如刚才查看过你骑的马，马掌被人动过手脚。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不过，东临府的马场在众多马场四周，真要调查起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事情在顾兰若预料之中，木如牵的那匹马一看便性格温顺，怎么会无缘无故受惊，她想了许久，只有一种可能，马被人动过手脚。 果然如此，可到底是谁。 秦氏在府上安心求子，顾兰盺被关在祠堂，顾丛生在家闭门四顾，她能想到的敌人都没有作案的时间，那还有谁？ 顾兰若自认她没有的罪过谁，却没想到暗中还有人想要自己的命。 她想到厉天佑，又举得不可能，他还对自己怀有别的心思，不会现在杀自己。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人查清楚，你小心身边的人。”东临渊道。 顾兰若点头：“我身边有凌月，一般人不敢靠近。”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啊。 顾兰若受伤的事情，还是没能瞒过老夫人沈氏，她回到昭华阁，屁股还没坐热，老夫人身边的钱妈妈便过来请。 顾兰若自知逃不过，洗漱后换了身衣服，去了翠竹苑。 老夫人自从得到消息，便着急的等着，听说是东临渊也在场，不免对他颇有微词。 顾兰若进门请安，却被老夫人拦住：“快过阿里，让我瞧瞧。可有受伤？” “没有。”顾兰若看着老夫人，想起前世沈氏临死前将身家商行交给自己，便觉得心里暖暖，娇嗔的倚在老夫人身上：“是孙女的错，让祖母担心了。” 有人关心，真好。 第259章 步步惊心 “伺候的人都跟着，怎么会从马上掉下来，查清楚没有到底怎么回事？”老夫人精明的很，可不是好糊弄。 姜还是老的辣，顾兰若也没打算隐瞒，见屋内只有钱妈妈，直接了当道：“东临渊已经命人查过，马掌被人动过手脚。” 老夫人听了皱眉，手中的佛珠转的飞快。顾兰若冒尖的太快，暗中不知道得罪多少人，有人按不住性子出手，也在预料之中，不过总是被动挨打，不是长久之计，总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东临渊怎么说。” “他说让我放心，他自会替我查清楚。” 顾兰若见祖母没有开口，便将惜月公主的事情一并说了：“万幸，八公主没事。孙女已经和五皇子打过招呼，这件事不告诉宫里。” 此言一出，钱嬷嬷下意识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手中的佛珠定住，面上的神色有些许的变化：“若儿，祖母曾经问过你，你是否满意自己的婚事，当时你告诉我，你喜欢东临渊，可如今为何又……” “祖母，可是听了外面的谣言？”顾兰若打断老夫人的话，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孙女肆意妄为、刁蛮任性的时候，也没见哪个亲近过，如今孙女幡然醒悟，从新做人，他们倒贴上来，真当孙女傻嘛。” “东临公子不离不弃多年，不管是容貌还是学识都是一等一的好，就算家境大不如前，可孙女不在乎，我想如祖母这般，做个厉害的当家主母。” 顾兰若一番话，既表明心迹让老夫人安心，又隐晦的告诉老夫人她会变的更强，强到管家见了又要忍让三分。 她其实还想告诉老夫人，请她放心日后沈家商行交到她手中，她一定会发扬光大，不辜负她老人家的期望。 事情还没有发生，她不好讲出来。 对方外面人阴谋诡计，顾兰若不想用在老夫人身上，今生她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好好孝顺老夫人，报答她两世的恩情。 不过，对于前世伤害自己的人，她这一世也不会放过，只要深信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夫人一定会帮自己。 两世为人，她早已磨去菱角，褪去幼稚，为人处世变的圆滑，虽比不上朝中大臣们的足智多谋，可对方内宅这些人已足够。 果然，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孙女有远大的志向，不错。 顾兰若正色道：“至于外面的那些流言，孙女根本不在乎，我已经同东临公子讲清楚。他也知道这件事我被无辜牵连，并没有怪罪我，反倒安慰我，不要在意。” 老夫人点头：“话虽如此，不过，你还是要避一避，毕竟女人的名节很重要，就算你不在乎，东临老夫人也不在乎吗？日后你嫁过去，府中是以都要靠你打理，难免接触达官贵人，难道也还能避？” 老夫人顿了顿，面上露出冷意：“谣言猛于虎，他能捧人也能毁了一个人。你说你不认识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可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似真的一般。任由京中人说下去，不但顾家会被人看轻，东临府也会被人笑话。奈何对方是侍郎家的公子。” 若是小门小户的还好，偏偏是侍郎。 当朝户部侍郎薛大人为人清廉，在任期间多次得到皇上的夸奖，和户部尚书一静一动，将户部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能老天爷举得薛大人仕途太顺，派他儿子给他添堵，薛家独子薛耀宗，长的一表人才，谦逊有礼，额，就是人过于单纯，经常受人挑唆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来，最后都是薛大人替儿子擦屁股。 顾兰若都没见过薛耀宗，又怎会勾引？ 薛耀宗虽然单纯，可薛大人为人圆滑，又身居要职，背后之人就是看中这点，才会挑拨薛耀宗说出那样的话。笃定顾兰若计算知道是陷阱，也不敢公然找薛耀宗对峙。 顾兰若若真去了薛家，便是和一个傻子一般见识，若不去，留言便会毁了她的清誉，左右都是要毁了她。 这一招真毒。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薛大人护犊子，老来得子，视如珍宝。 老夫人心疼孙女，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毁了名声，她压下心中的怒火，想着如何才能将此事平息。 顾兰若并非如她所说，任由谣言四起，上次赵家的事情，看来并没有让某些人引以为戒，既然如此，她不介意在敲打对方一番。 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过现在最主要的事找出背后之人，如此一来才能对症下药。 顾兰若请安后，便回去休息，老夫人沈氏将刚才的事情想了又想，最后冷声道：“这是欺负我顾家孤儿寡母？” 好在顾兰若早不是以前莽撞的丫头，要不然早去薛家闹。这次的事情，显然是冲顾兰若而来，只是背后之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毁了顾兰若的清白，然后让东临府退婚？ 还是逼死顾兰若，让她在京中无立足之地？ 不管哪一种，顾家都会受到牵连。 老夫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她到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就在顾兰若心烦意乱，找不到头绪的时候，舒华院发生了件大事。 顾兰盺不顾众人的阻拦，直接冲到大夫人院内。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你可以花钱替哥哥某出路，可以花重金买送子观音，为什么不替我争取，明明我才是三皇子的正妃，为何现在变成侧妃，为什么？”顾兰盺歇斯里地的嘶吼道。 她是瞧不上三殿下，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退让求其次。她已经忍了，为什么他们还要得寸进尺，居然偷偷的将她换成侧妃，侧妃可是妾，难道母亲不知道？ 秦氏正在小祠堂念经，顾兰盺进来的时候，她正跪在送子观音面前，她使了个眼色，祠堂门口的妈妈，将顾兰盺拦住，双方撕扯起来，惹的秦氏不悦。 顾兰盺见秦氏淡然的从小祠堂出来，质问道：“我是不是你亲生女儿，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诵经？” 第260章 内忧外患 秦氏连连对观音娘娘告罪，又上了三炷香后，才退出小祠堂。顾兰盺挣脱妈妈的手，欲要上前理论。 啪…… 顾兰盺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秦氏，母亲居然打我，她长这么大，母亲从来没有打过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提醒她这是真的：“母，母亲您居然……” “没用的东西，就知道哭哭啼啼，往日教你的都喂了狗。”秦氏冷着脸怒声斥责。 顾兰昕被骂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看看现在的样子，哪还有世家小姐的尊贵。”秦氏抬眼看着眼泪未干的顾兰昕，厉声道：“将眼泪擦干。” 顾兰昕睁大眼睛，吓的不敢说话。 大夫人声音冰冷：“就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若有本事，去你父亲和祖母那闹。” 顾兰昕脸上火辣辣的疼，委屈的眼泪落下：“母亲，我，我也是急昏了头，听说三殿下居然反悔，我一时情急才会闯进来。您不替我出头，还，还打我。” “跪下。”大夫人怒喝。 顾兰昕从未见过秦氏如此，本能跪下。 “你自幼穿金戴银，我将你捧在手心，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你，就盼着你和你哥哥能鲤鱼跃龙门，摆脱顾家，可你们呢？”秦氏心里窝火，好好的一双儿女居然变成这样：“没想到你们一个比一个的蠢，我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要动顾兰若，那丫头邪门的很，你偏偏和她较劲，结果人家摇身一变成了县主，你们却跌倒泥潭里再也出不来。” “你怪我不替你谋划，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这些年对你殚精竭虑，事事以你为先，结果你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连个男人都搞不定。”大夫人越说越生气：“三皇子是皇子，不是阿猫阿狗，当初赐婚顾家都不能拒绝，现在难道就能忤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事，你父亲已经三个月没有进舒华院。今日不防告诉你，这件事没有缓和的余地，你死了这条心。” 顾兰昕听了，低声哭泣，却又怕被秦氏教训：“母亲，为何，女儿想死个明白。” “你个缺心眼的蠢货，太子拿你的事威胁你父亲，让他交出你祖父的一半人脉，要不然便悔婚。你父亲没法子只能答应，谁料想前几日太后得知此事，说你德行有亏，难以胜任正妃之位，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退而求其次，改为侧妃。太后的懿旨，你让为娘如何帮你？你让顾家忤逆太后吗？” 顾兰昕惊讶的看着秦氏，一时间失语，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是太后。” 她本以为这件事最多让她一年不出门，等她嫁给厉天佑后，便是皇子妃，那些捧高踩低的人，就算在不愿意，见了面也要笑脸相迎。可现在有太后这座大山压着，她在无翻身之日。 顾兰昕慌了，哪还有心思计较正妃，侧妃，她膝行至秦氏面前，抱住对方的腿道：“母亲，你快想想办法。女儿不想就这样过一辈子。” 她已经失去正妃之位，若是再被太后厌恶，她在后宅便是举步维艰。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将你的心思暴露给三殿下，现在倒好，你们两人暗中联手，想要毁了那贱人，却落入人家的圈套，你例外不是人。”秦氏骂累了，看着跪在她脚下，哭的不成样子的女儿，还是心疼了，语气便的柔和：“现在耽误之际便是笼络住三殿下的心，你的婚事已经定局，既然如此，便不要想其他，尽快让三殿下喜欢上你，离不开你，攘外必先安内，剩下的事慢慢来。” “你早已经和我离了心，若不尽快拉拢住他，便让赵氏的了便宜，还有别苑的晚娘，没人当中任何一个坏了身孕，咱们母女便永无翻身之日。” 老来得子的喜悦，会让顾贸彻底冲昏头，这点，秦氏清楚的很，所以他要尽快在两人之前怀上孩子。 最关键的事，顾兰昕和顾丛生真的让她伤透了心。 本以为顾丛生游学多年，不管是眼界还是见识都高人一等，却没想到居然受顾兰昕挑拨搅合到内斗中，白白毁了自己的前程。 这些话，秦氏自是不会对他们说，她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如何亡羊补牢。 顾兰昕情绪慢慢稳定下来，细细想秦氏的话，觉得有道理，没有父亲的疼爱，没有丈夫的宠爱，她在内宅举步维艰，现在不是和顾兰若斗气的时候，她必须尽快收复失地。 “母亲女儿明白了，会尽快笼络三殿下的心。” 秦氏缓了口气，眼睛望着昭华阁的方向，声音冷冽：“先让那个贱人得意些日子，待我们回复元气再想办法弄死她。你记住不管任何人问起那日的事，你都要表现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话不要说满，让她们有想想的空间，你才能有喘息的机会。” 顾兰昕听了点头，这点伎俩她游刃有余，不就是装无辜嘛。 大夫人看着容貌出众的女儿，叹了口气，伸手擦干她脸上的泪：“娘知道你觉得丢脸，更不敢出门，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只能让你变得软弱。日后你要经历的事情还很多，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稳住，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咽下去，利用你的长处将别人比下去。” 她将顾兰昕耳边的碎发挂入而后，笑着道：“我女儿是京中才女，只要往人群中一站，百花都要失色，你要利用好这一点。” 顾兰昕脸上的泪未干，听到秦氏的话，慢慢明白过来。 外头的人唾骂她，那又如何，她有倾城倾国的容貌，还有不输男子的文采，只要有机会，她一定能大放异彩。到时候别说三殿下就是太子都要对她刮目相看。至于顾兰若。 顾兰昕冷笑，今日她所受的屈辱，都会百倍让她偿还回来。顾兰若注定是她的垫脚石，一辈子都休想翻身。 她倏然想到什么，对秦氏道：“母亲，那我的嫁妆，父亲会不会……” 大夫人的手一颤，目光看向别处。 第261章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顾兰若身上有伤动不得，昭华阁上下做事比往日更加小心，原因无他，老夫人沈氏说她们伺候不用心，才会让主子跌下马，又拨了是个丫头过来，都是翠竹苑调教好的人，有两个还和红拂熟识。 红拂按照顾兰若的要求，想让四人熟悉昭华阁的情况，然后再分配任务。她想着小姐迟早是要嫁人，到时候丫头自然不是能少，现在调教好，日后小姐用起来还顺手。 小蛮神秘兮兮的进来禀报，说门房的人来了，说要见小姐。 红拂点头，使了个眼色，小蛮带着门房的长兴躲过众人的耳目来到小姐面前。 进了侧间，长兴低头给屏风后的小姐请安：“奴才给大小姐请安。” 顾兰若隔着屏风，道：“起来吧赐座。” 长兴哪敢做，站在离屏风三步远的距离，低头，他顿了顿，谁先开口道：“大小姐让奴才留意大少爷的事，最近有了紧张，奴才便来禀报。” 有钱能使鬼推磨，顾兰若现在穷的就剩钱了，长兴通过小蛮，搭上顾兰若这个主子，至于是不是忠心，顾兰若不在乎，只要提供有用的情报便可。 “说。”屏风后的顾兰若开门见山，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 “洛家的堂小姐，这两日来的比较勤。”长兴意有所指的说道。 顾兰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淡淡地道：“洛家小姐和二妹熟识，应该是来探望二妹的吧。” 长兴上前一步，被红拂的眼神击退，尴尬的笑了笑：“大小姐有所不知，落家小姐第一次上门拜访便是大少爷见的，在后来，洛家堂小姐，经常自己一个人来，奴才见大少爷身边的华子引着，进了大少爷的书房。” “胡说，大少爷饱读诗书，游历周国，其实不懂礼数之人。” 长兴忙跪下，惶恐道：“大小姐，奴才不敢胡说，是奴才亲眼看到的。” 他心都提到嗓子眼，这事瞒不住，大少爷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将人领导府里来。没有不透风的墙，还不如主动卖个人情给大小姐，还能得点银子。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顾兰若问道。 长兴连连摇头：“没有人，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落家堂小姐是从叫门进来，又换上府中丫鬟的衣服，根本没有人认出来。” 顾兰若笑了笑，顾丛生游历多年，别的本事没有偷鸡摸狗的本事倒是驾轻就熟。她抬手，红拂塞了一个荷包给长兴，叮嘱道：“管住嘴。” “奴才明白，明白。” 待长兴退下，顾兰若从屏风后走出来，红拂上前搀扶：“主子，这算什么事，大少爷就算想那啥，也不应该将人领进府，传出去顾家的名声要要不要。” 顾兰若浅笑，她要的就是顾丛生的肆意妄为，无法无天，有些人不用你动手，自己就把自己埋了。 两日后的晌午，红拂去北院的路上，去大厨房顺手拿了北院的吃食，便看到落家堂小姐又悄悄的来了，她转身回了昭华阁。 “小姐，是大少爷身边的华子亲自领着，奴婢看身边的人眼生，应该不是咱们府上的人，我偷偷的上前，看到华子给了角门婆子二两银子，直接将人带到前院的书房，奴婢一直等着，足足一个时辰才出来，华子就站在书房外，也不进去时候。” 红拂的意思很明确，两人在书房不知道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就不明白，堂堂顾府大少爷，什么人也沾全然不顾家族的脸面。 顾兰若倒是无所谓的抿了口茶：“大夫人那边可有察觉？” “没有，小蛮这几日和门房的婆子，还有舒华院的人打的火热，大夫人日日在小祠堂诵经，一门心思求子，大爷这两日往北院走的勤，也不曾察觉。”红拂禀报道。 顾兰若冷笑，顾家大房人人自危的时候，顾丛生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玩女人，还真是不懂人家疾苦的大少爷，看来她真应该让他吃点苦头。 红拂愤恨道：“洛家堂小姐也是官家小姐出声，怎么大胆居然勾搭到府上，也不知道丢人。”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顾兰若不以为然，前世她见多了这样的事情，早习以为常，他们打着逢场作戏，我还是最喜欢你的幌子，肆意践踏你的真心，当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便一脚踹开。 落惜柔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往上爬什么都豁的出去，两人也算是王八看绿豆。 赵氏那边传来消息，说调理身体的药吃完了，顾兰若吩咐木芽出府去买。 木芽领命直接去了熟识的药铺。 “奴婢见过落小姐。”木芽刚出药铺便遇到落月溪，忙屈膝行礼。 落月溪笑道：“原来是木芽，县主可好？” “好着呢，县主说上次在二小姐的生日宴上和落小姐相谈甚欢，想着哪日请落小姐到府上做客。” “县主相邀我自是欢喜，哪日县主得空，直接派人说一声便可。”落月溪浅浅一笑。 木芽再次屈膝：“好，奴婢回去一定转告小姐，那奴婢想告退。”说完对身边的人点头走了。 待人走远，落月溪身边的女子神秘兮兮的问道：“刚才那丫头是县主身边的人？” 落月溪笑着点头：“嗯，对了上次顾府二小姐的生日宴怎么没见婉姐姐？” 钱婉儿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别提了，那日正巧是我堂姐成亲，我不好缺席、不过我听说那日顾家倒是发生了件有意的事情？” 落月溪忙捂住对方的嘴，示意她不要乱说。 钱婉儿瞪大眼睛点点头，落月溪放下手，提醒道：“牵扯到皇家，管好你的嘴。” 钱婉儿努了努嘴：“好可惜啊，我没能看到。”她徒然想到什么，挽住落月溪的手臂，嘿嘿一笑：“哪日县主约你去太师府，带上我可好？” “这个？”落月溪有些犹豫：“不太好吧，县主又没有邀请你？” “这有什么，去了就认识了。就这么说定了。” 第262章 拜访 顾丛生这几日过的很是快活，顾贸没空管他，大夫人一心求子，每日关在小祠堂看不见人。舅舅秦英奕已经答应帮忙在户部周旋，不过要等几日。 现在无事，顾丛生便想起落惜柔，自从上次出了紫烟的事情后，大夫人将他院子里的丫头都敲打了个遍，如今一个个呆的向木头，一点情趣都没有，还是落小姐温柔可人，那怯生生的小模样，顾丛生很享用，最关键，对方没有京都女子的挑剔，随便送个簪子，便开心不已。 想到此，顾丛生转身去了卿水阁，现在顾兰昕还在顾家祠堂闭门思过，她轻车熟路的进了内室，打开桌子的首饰盒，挑了件样子好看的出揣进怀里。 他出了卿水阁吩咐华子去接人，华子有些犹豫，怯懦的劝道：“大少爷，不如咱们去外面，此事若是被老爷抓住，那小的……” “怕什么，父亲这会还没有下朝，母亲在小祠堂没一个时辰出不来，照我的吩咐去接人，快点。”顾丛生不耐烦踢了华子一脚。 华子连滚带爬的出了顾府。 角门处的婆子，笑呵呵的看着华子出门，随后转身关好门，疾步进了内院。 钱婉儿挑开帘子看了眼高门大院的太师府，羡慕不已：“好气派，书香门第就是不同，你瞧瞧这门口石狮子都比我们家的气派。” 钱家商家出身，四年前赶上朝堂国库空虚，户部为了筹集银子，挑了几个无关紧要的职位，暗中挂出去卖，钱家得到消息，暗中花了不少钱，得了个仓部员外郎的职务，平日里也没什么事。 不过钱大人并不觉得委屈，能进户部已经是钱家祖峰冒青烟，所以平日里钱大人经常请各位同僚吃酒，人缘混的不错。 钱婉儿得钱大人庇护也见了上流圈子，奈何世家小姐们都嫌弃她身上暴发户的铜臭味，明面上说说笑笑，平日里很少与她来往。 在宴会上钱婉儿无意中结识落月溪，两人相谈甚欢，便成了朋友，经常约出来逛街喝茶。 怎么说呢，钱婉儿什么都好，就是大嘴巴，但凡她知道的事情，基本上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了。 落月溪扶着丫鬟的手下来马车。 两人被丫鬟引着从侧门进去。 “落妹妹，你可算来了，这位是？”顾兰若笑着迎上前，目光却落在钱婉儿身上。 钱婉儿倒是不胆怯，熟稔的上前行礼：“婉儿见过县主。” 落月溪笑着解释道：“这是钱府的大小姐，听说我来见姐姐，便吵着要来，还请姐姐莫怪。” “自然不会，我也是想着无聊，便临时起意约妹妹来，快坐，尝尝这点心。”顾兰若笑着拉着两位妹妹坐下。 落月溪紧张的手心冒汗。 钱婉儿倒是不客气，拿起一块尝了尝，惊喜的看着顾兰若：“姐姐，真好吃，比我们府上的好吃多了。” 顾兰若笑了笑：“难得钱小姐喜欢，红拂准备两盒一会送给两位小姐。” 落月溪笑着道：“那多不好意思，我们这又吃又拿的。” “上次和妹妹一见如故，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何必见外。”顾兰若笑起来很甜，可在落月溪眼中却是锋利如刀。 她现在没有选择，只能相信顾兰若。 钱婉儿是个好奇的宝宝，见顾兰若如此好客便直接开口问道：“怎么不见二小姐，是不是在准备嫁妆？”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边吃边说道：“京都好久没喜事了，我还等着看世家婚嫁是什么样子呢。” 落月溪心里想的都是落大人的事，那有心情听这些。本想着做个陪衬，没想到钱婉儿什么都敢往外说，当即冷了脸：“顾家的事，自有太师做主，你问这些做什么。” 她下意识的看顾兰若，见对方面色如常不似生气的样子，才松了口气。 钱婉儿努了努嘴，并不在意对方的话，继续和顾兰若聊天：“姐姐，你的手真好看，用什么保养的，我也想要。” 钱婉儿也不是彻底没脑子的人，平日里看到权贵也会巴结一二。顾兰若深得太后喜欢，母亲又是郡主，祖父更是开国元老，这样的世家她能不巴结嘛。 顾兰若点了点钱婉儿的额头，嗔道：“妹妹这张小嘴可真甜，就是不知道日后谁有福气娶了你。” “姐姐，你说什么呢，人家还小呢。” “呦，脸都红了，可是有喜欢的人，说来听听，我帮你参谋。”顾兰若笑的亲切。 “哪有，京中谁看得上我啊，世家的公子哥不是顽劣就是图我家的钱，这样的人，我才不要。”钱婉儿说道自己的婚事，到有几分惆怅：“哎，我觉得我还是多挣钱，到时候云游四方得了。” “挣钱，妹妹可有发财之道。”顾兰若抿嘴一笑，没想到钱婉儿如此可爱，倒是出乎自己的预料。 钱婉儿得意的扬了扬头：“不要小看我，父亲将家中的三处铺面交于我打理，现在已经小有成效，父亲答应我赚了钱便是我的。按照现在的红利，十年后我便能躺在床上数钱啦哈哈哈” 顾兰若见了倏然叹了口气：“有钱真好，二妹最近因为嫁妆的事情与母亲闹意见。二妹的事情你们也知道，若是嫁妆单薄日后会被夫家嫌弃，可府中还有哥哥，哎，算了不说了。” 钱婉儿想起前段时间顾府的谣言，说顾家为了平息顾家大少爷的丑闻花了不少钱，甚至想动用昭华郡主的陪嫁，奈何顾兰若不肯，和大夫人闹翻，如今在顾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她想若是娘留给她的，她也舍不得送出去。人之常情。 “这也算不得大事，陪嫁多少都是心意，三殿下不是浅薄之人。” 顾兰若别过头擦了擦眼角，转头之际已经带上笑容看着落月溪道：“前几日朋友去怀喜，带回许多土特产，今日特意请你过来，看你喜不喜欢。红拂，去将怀喜带回来的东西呈上来。” 落月溪皱眉，有些看不懂顾兰若。 第263章 舍不得？ 红拂很快将怀喜的土特产端上来，还有两方成色不错的砚台。 “这砚台可是丛生游学时偶然所得，我也用不着，便送给你们。”顾兰若说着将砚台推倒两人面前。 落月溪自幼识文断字，自然清楚徽州砚台的名贵，眼底闪过一丝光亮：“这，这不好吧，姐姐留给府上小少爷们。” “几个弟弟都有，你们就收下吧。” 钱婉儿自幼摸多了金贵之物，徽州砚台也是听过的：“第一次登门，我们都没带礼物，反倒又吃又拿，怪不好意思的。” “大家都是姐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再推脱，可就见外了。”顾兰若故作生气的沉了脸。 落月溪笑道：“多谢姐姐姐姐抬爱，那我们就收下。” 钱婉儿开心的笑起来。 顾兰若起身，道：“两位也是第一次来，我带你们转转。” 落月溪紧握的手慢慢舒展开，应声道：“好。” 三人穿过抄手游廊一直往前走。 “前面就是花园，这个季节牡丹芍药开的不错。” “这假山搬入府的时候费了不少力气，两位妹妹可以细细看看。” 顾兰若边走边讲解，倒是十足的好脾气。 钱婉儿觉得顾兰若性子特别好，人也温和，和京中世家小姐都不一样，并没有因为钱家是商甲出身而瞧不起她。 “姐姐，前面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古香古色。”钱婉儿挽着顾兰若的胳膊指着前面问道。 顾兰若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那是大公子的书房，平日里他就在里面看书写字。” “我早就听说顾家大公子周游列国，见识广博，想来书房内应该搜罗不少书吧。”钱婉儿好奇的盯着书房。 落月溪也附和道：“是啊，我和好奇，姐姐，我们能进去看看吗？就一眼。” “对啊，姐姐，就一眼。”钱婉儿也娇嗔的摇着顾兰若的胳膊。 “好了，让你们看看就是，再摇晃我就要散架子了。”顾兰若面露无奈，转头看向红拂：“大公子是不是出门了？” “是，大公子一早就出门会友，现在应该不在书房内。”红拂回禀。 顾兰若使了个眼色，红拂前面开路，快步走进院子，见有两个小厮守在外面说笑，当即对身后的人一挥手，两个洪武有力的婆子上前。红拂凑上前低声道：“你们若敢出声，一会便将你们卖了。” 两个小厮年纪不大，也就十一二岁，平素也就打扫院子，哪见过这些，一时间吓的脸色发白，慌慌张张的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们见大小姐进了院子不由的向书房内看去。 顾兰若看着紧闭的房门，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红拂轻车熟路的上前推开书房的门，侧身请三位小姐进去。 顾兰若笑了笑：“两位妹妹快进来，这就是丛生的书房，是不是和你们想象中一样？” 钱婉儿好奇的打量着书房，手下意识的去触碰，不由的感叹：“早就听说老太师写的一手好文章，没想到大少爷深得老太师真传，还有这摆设果然是书香世家。” 落月溪上次见过顾丛生，觉得顾家大少爷和那些世家公子哥没什么区别，都是纨绔子弟浪荡公子。不过，顾丛生生的一副好皮囊，勾人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要不然也不会…… 她扫了一眼屋内，不由的冷笑。 红拂吩咐人将书房内的床帘打开，又端些茶水过来，原本清幽的书房，一下子热闹起来。 钱婉儿像是第一次进城一般，摸摸这看看那，忍不住感叹：“真不错。” 顾兰若笑道：“这些东西都是丛生从四处搜索而来，里面还有，红拂带钱小姐进去看看。” 红拂领命，两人进了内室。 落月溪见无人，忙低声问道：“县主，我父亲的事可有消息？”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办到，已经打过招呼，落大人在里面暂时不会受委屈。”顾兰若抿了口茶，淡淡地开口。 落月溪听到父亲没事，松了口气，眸光望向屋内。 “怎么，舍不得？”顾兰若挑眉缓缓开口：“现在还来得及。” 落月溪冷哼一声：“吃里扒外的东西，在我家白吃白喝几个月，如今父亲出事便转头攀高枝，不怕县主笑话，我曾经幻想她会替家父求情，可惜，到底是我高看了她。” 她当初同意帮顾兰若的时候，也曾犹豫过，落惜柔到底是自己的堂妹，就这样推入火坑良心过意不去。可后来一想若是落家完了，别说惜柔就是自己也没好日过。 不过，落月溪也存了试探的心思，她想知道在她们面前各种讨好的堂妹，在落家遭遇不测的时候，会怎样。 结果，显而易见。 两人坐在外间喝茶，依稀能听到内间钱婉儿和红拂对话的对话的声音。 倏然，听到内室惊呼一声，好似被什么吓到。众人齐齐望去，便见钱婉儿红着脸跑到顾兰若身边，指着屏风后的帘子道：“姐姐，里面，里面有人。” 红拂随着出来道：“大小姐，好像有两个人，有，有一个像大少爷。” 前院的书房一般不让人进来，特别是顾贸的书房，不过顾丛生还未出仕，书房内没有贵重的东西，故而众人从未在意过。 “门房不是说大少爷出门了吗？怎么会在书房，一定是那个偷懒的丫头躲在里面，去给我拖出来。”顾兰若冷着斥责道：“还等什么，我今日倒要看看是那个胆大妄为的丫头，敢躲在书房偷懒。” 红拂抬手，站在门口的婆子进来直奔里屋。 刚才还慌张的钱婉儿如今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瞧，她最喜欢打听家长里短的事情，没想到今日来太师府做客，还能遇到这样趣事，这回出去后可有谈资了。 红拂带着人进去，随后扯开屏风后的帘子，带看到里面的场景，高呼一声，随后扯着里面的人往外走：“说你是哪个院的丫头，居然敢勾引大少爷，不要脸的东西……” 第264章 撞破好事 “大少爷，您怎么在这，您不是出门会友了吗？……这，这不是顾府的丫头，你是谁……” 内室红拂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里面传出来，依稀能听到女子哀求的声音。 顾兰若陪着两人坐在外面，将里面的事情听的一清二楚。 顾家大少爷在书房偷情，被大小姐当场抓住。 钱婉儿如打了鸡血，兴奋的不得了，她还没见过捉奸在床的戏码，没想到今日碰巧撞见。 “你是谁，怎么进入顾府，不行这件事必须告诉老爷夫人，有人混进顾家这可是大事。”红拂义愤填膺的大声说道。 钱婉儿越听越兴奋，根本坐不住，不过她还是有点眼力劲，快步凑到顾兰若身边，佯装担忧的道：“姐姐，听起来很眼中的样子，若真是大少爷，可别处什么事，不如姐姐去瞧瞧，别再是误会。” 顾丛生上次贪恋顾家丫头美色，且弄死丫头的事情，很快被钱婉儿翻出来。她早就说过，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怎么会改，这位顾家大少爷在外游历多年，是出了名的风流，只是平日里被书香世家的外衣裹着，如今和人在书房私会，还被人撞见，这下顾家有的笑话看了。 顾兰若面露惊讶，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这是丛生的书房，若真是领了人进来……我，我这个当姐姐的也不好多管，可若是外面的人混进来，就另当别论。” “对，对，大小姐说的是，外人混进来可不得了，咱们还是去看看吧。”钱婉儿早就控制不知八卦的心情，连连点头。 顾兰若看了眼落月溪，嘴角微扬，边往里面走，边问道：“红拂，怎么回事？” 红拂红着脸，从内室出来，低声禀报道：“小姐，真，真是丢死人了，大少爷将外面的女人领进来，居然，居然……哎，奴婢说不出口。”红拂羞的别过头。 “可看清女子的模样，是谁家小姐？”钱婉儿脱口而出。话出口才觉得不妥，尴尬的笑了笑：“我，我就替顾家担心，怕有什么误会？” 红拂微微蹙眉，摇头道：“倒是面生，不过”她抬眼，看着对面的人道：“没见倒是和落小姐有几分相似。” “我？”落月溪指了指自己，略显差异，随后似乎想到什么，脸色慢慢惨白。 “姐姐，是不是想到谁，是谁？”钱婉儿急切的问道。她这颗八卦的心，恨不得现在冲进内室，看个清楚。可到底是顾家，不好做的太过，她强忍着好奇心，道：“像落姐姐，怕是认错人了吧，落家可就这么一位小姐。” 落月溪倏然快步向内室走去，到了屏风处又突然停下来。身后的钱婉儿紧随其后，猝不及防直接撞倒落月溪的身上，急切的问道：“姐姐，你是不是知道是谁？” 落月溪脸色苍白，几度伸出手，想要确认，却最终放下，看着那晃动的窗帘，低声道：“惜柔，是，是你吗？” 帘子背后的人，现实一颤，随后低声哭泣。 “你，你……”落月溪气的说不出话来。 顾兰若站在内室的门口，看着那晃动的帘子，冷笑，顾丛生恐怕被吓坏了，不管出来，更不敢出声，可惜，看不到撕扯的大戏。 见好就收，越是遮遮掩掩，反倒越是让人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什么惜柔，什么大少爷，我弟弟出门会友根本不在府中，定是下人们下此胡闹，两位妹妹，我们还是走吧。”顾兰若站在屏风前冷声道，突然她想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看着落月溪，问道：“你刚才说惜柔，她是谁？和我弟弟认识？” 落月溪觉得没脸，咬着唇解释道：“惜柔是我堂妹，几月前来我家做客，半月前我带堂妹来府上拜见二小姐，谁知二小姐病了，是，是大少爷接待的我们。” “胡说，丛生饱读诗书，怎么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就算二妹在病中，府中还有我，还有三妹四妹五妹，何事轮到他来招呼你们姐妹，男女授受不亲，这点礼数我们顾家还是知道的。”顾兰若义正言辞的反驳道。 落月溪惶恐，急忙解释：“大小姐，我说的是真的，不信可以问府上的门房，那日的确……” “住口，我说没有就没有。”顾兰若冷声打断对方的话，缓了口气，面上带着得体的笑：“两位妹妹，书房已经看过，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 “姐姐说的是，我们这就走。”钱婉儿意犹未尽的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瞧，看到屏风边上洒落的衣衫，还有那绣着并蒂莲的布兜，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顾家大公子可真是奔放，还有那落家堂妹，啧啧啧，真是不要脸。 钱婉儿面露惋惜，挽着顾兰若出了书房。 顾兰若为了保全顾家的颜面，没有挑明，这点心思钱婉儿和落月溪都明白。 出了书房，顾兰若吩咐红拂：“将那两个不要脸的下人扔出去，不要惊动老爷夫人。” 红拂领命：“是。” “让两位妹妹见笑了，母亲最近病着，伺候的下人们便开始不用心来，丛生出门会友，这会儿应该在某处喝酒，又怎么会在书房，很定是看错了。”顾兰若略显疲惫的揉了揉头：“今日就这吧，我有些累了，改日再请两位妹妹过府。” 越是欲盖弥彰，越是有问题。 钱婉儿是跟着落月溪来了，自然没有立场说什么，如今主人撵人，她也不好开口。想着出了这档子事，大小姐脸上无光，她就算留下来安慰，对方也不会说什么，还不如识相的走。 红拂扶着顾兰若回了昭华阁，身边的婆子送两位小姐出来。一路上钱婉儿问个不停，出了顾家，仍不死心的拉着落月溪问道：“姐姐，你那个堂妹是哪里人，怎么会来京都啊？” “我堂妹是淮西人，婶子来信说，堂妹到了说亲的年纪，看看京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想替妹妹寻一门亲事，不敢怎么说叔父也是衙门的典史，不好低嫁。” 第265章 痴心妄想 钱婉儿一听还是官宦家的小姐，啧啧两声：“既然如此，惜柔小姐初来乍到便认识顾家大公子，看来是一见钟情。” 她嘴角上扬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官宦家的小姐，自己送上门和世家公子在书房厮混，说出去都是大八卦，那些姨娘们肯定愿意听。 “若是你情我愿，落家也认了，就怕……”落月溪无奈的叹了口气，拉着钱婉儿的手道：“你是知道的，京中世家对门第极其看中，堂妹初入京都，单纯善良，已她的身份怎么可能嫁入太师府，恐怕最后会伤心。” 这话钱婉儿信，钱家四年前在京中立足，到现在都没能融入上流，落家分支不过是怀喜一个小小的典史，相当于京都看城门的人，无足轻重，这样人家的女儿想要嫁入太师府，简直是痴心妄想。 落月溪眼眶微红，边擦眼边说道：“上次我和堂妹来顾家就是想求求二小姐，看看秦大人能不能秉公办理，我爹爹是无辜的。想来堂妹也是想出一份心力才会，才会……” 落月溪越说越委屈，一副被人欺负的模样。 此事，身边的丫头急匆匆的赶过来，低声在落月溪耳边说了一句，对方闻言，惊的脸色苍白，胡乱说了一句：“钱小姐，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钱婉儿见落月溪急匆匆的本想顾家的后门，好奇心气，带着人瞧瞧的跟在后面，想起出门前，顾兰若说将那对霍乱的男女扔出去，难道是…… 她感觉身体里的血都沸腾起来，加快脚下的步伐，唯恐落下什么。 果然，顾家后门，一个婆子站在门口，对着地上蓬头垢面的女子破口大骂：“不知廉耻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大少爷也是你敢肖想的，还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我呸，连怡红院的姑娘都不如。” “嬷嬷，这衣服怎么？”身边人问道。 “烧了，看到就晦气，就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 落月溪急匆匆的赶过去，看都不看地上只穿里衣的惜柔，忙上前对嬷嬷行礼：“嬷嬷，是堂妹的不是，还请回去告诉大小姐，这件事就此打住，我堂妹也失了清白，还请顾家高抬贵手。” 嬷嬷冷哼一声，嫌弃扫过地上的人，冷声道：“落小姐，我家县主说了，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定要将人带到老夫人面前，惜柔小姐若是喜欢我家少爷，还请光明正大的来，别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万一当成贼人可就不好了。” “至于，落家的规矩。”嬷嬷不屑的拿着落惜柔胳膊上的青青紫紫：“还是好好改改吧。” 落月溪连连告罪：“是，是，堂妹初来乍到，多谢县主高抬贵手，您放心，日后落家一定严加管教。” 嬷嬷看了一眼云鬓散落的落惜柔，厌恶道：“快将人带着走，别污了我们的眼睛。”说着转身猛地关上后门。 “我，我的衣服……”落惜柔脸色惨白，早被羞的无处躲闪，见那些人拿走了衣服，一时情急才开口。 落月溪脸上火辣辣的，比自己扒光了还丢人，怒哼一声：“还穿什么衣服，还不走。” “姐姐，姐姐我错了，给我件衣服穿。”落惜柔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冷风中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面，任谁都臊的抬不起头来。 顾家的后面人虽不多，可也有来往的人，落惜柔臊的将头埋在头发里，用手遮掩，任由过往的人指指点点。 落月溪脸上也无光，当即让人将马车拉过来上了车，扔了几两银子给身边的丫头，吩咐她去买身衣服。 “还躲什么躲，都被人看光了。”落月溪看着穿着小衣蜷缩在角落里人，不禁嗤笑：“堂妹现在想起穿衣服，当初何苦来着，我还真是小瞧了堂妹，手段如此高明。” 落惜柔早就被吓坏了，这回也顾不上见没人，才放声哭出来：“姐，姐姐，我，我也是……” “你也是什么？”落月溪厌恶拉开两人的距离。 这件事她固然有参与，可也没人逼落惜柔，若不是她有不轨之心也不会自投罗网，落月溪曾经提醒过对方，不要对京中世家公子有任何期望，京都不比怀喜，世态炎凉都刻在骨子里，硬挤进去只会碰的你头破血流。 退一万步，落惜柔但凡有一点，哪怕一点为落家着想，落月溪也会拉她一把。可她没有，她只顾自己的锦绣前程，将落家视为踏板，毫不犹豫的踩着落家往上爬。 落惜柔感觉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像是被火烤，火辣辣的烫，她不断的拉扯身上仅有的小衣，可怎么遮都遮不住那暴露在外的胸脯。 “落家大祸临头，这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情勾引顾家大公子，妹妹还真是心大，你别忘了落家一脉同枝，落家本家过不好，怀喜落家也跟着遭殃。”落月溪不解气继续说道：“顾家可是太师府，哪里是我们能得罪的，如今你白白被人家毁了清白，还连累落家在京都丢人现眼，这次你真的要害死落家。” “姐姐，我，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好不好，我，我也是为了救大伯才会……”落惜柔还没有糊涂，若是大伯母不管她，她可就完了，太师府，其实她一个的典史之女能对抗的。 落月溪嘴角噙着一抹冷意：“现在才想起落家，可惜为时已晚。你当落家是什么，任由你推来推去，自己做的孽自己还，不要拉落家下水，事情若是闹到怀喜，落家族长不会放过你。” 听到落家族长，洛夕柔慌了，不能让族人知道，她会被族长逐出落家：“姐姐，我知道错，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久久我好不好，我，我也是想救大伯父，才会受骗……” “住口。”落月溪冷声打断对方，死死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给我记住，你和顾家大少爷两情相悦，才会情不自禁，不管谁问都必须这么说，听到没有。” 洛惜柔早就被吓坏，机械的点点头。 第266章 众人皆知 顾丛生在书房私会落惜柔的事情，很快传遍顾家，丫头婆子们私下议论纷纷，说起这种丑闻眉眼都带着几分鄙视，谁能想到一表人才的大少爷，居然青天白日和女子在书房干那种事，而且还被人当面撞破，脸都丢尽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太师府左邻右舍都知道，原因无他，落惜柔被赶出太师府的时候，有几个人经过，现在不单单是太师府丫鬟婆子们议论，左邻右舍相互熟识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消息传到舒华院的时候，大夫人正在小祠堂诵经，静明庵的人告诉她，七七四十九日的经文，一日都不能断，断了观音娘娘会怪罪的。所以她对怀孕一事势在必得。 大夫人本来病着可为孩子真真是拼了，一个时辰的经文不敢有一丝懈怠，所以起来的时候膝盖都要跪软了，差点起不来。 “你，你说什么，丛生在书房和人……”大夫人震惊的站起身，眼前一黑，身子跟着往后倒。 “大夫人，大夫人，您怎么了？”杜妈妈眼疾手快，扶住秦氏。 大夫人大口喘着气，杜妈妈扫着秦氏的背，安慰道：“大夫人您消消气，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余地。” “是不是昭华阁那个贱人做的？” 顾丛生就算在烂泥扶不上墙，也不会将人领进府中，肯定是顾兰若那个贱人的阴谋，是她，是她对丛生下了药，故意带人去捉奸。她这是报复。 大夫人气的吐血，恨不得将顾兰若拉过咬死，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在郡主死后没有掐死她。 杜妈妈担心大夫人的身体，将准备好的药端过来：“夫人，您先将药喝了。” 现在的大夫人不敢死，不敢老，特别惜命，她现在不单单为自己活着，还要为未出生的孩子活，她深信一切都会重新回到她的掌控之中。 大夫人喝了药，接过杜妈妈手中的果干，空腔中苦涩的味道慢慢散去。许久，咬着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落家小姐怎么会出现在顾家？” 杜妈妈忙将打听道的消息禀报一遍：“大夫人，这事恐怕不是昭华阁那边的局，二小姐早就暗中联系落家，上次二小姐生辰宴落家小姐也在，有人瞧见，二小姐和落家小姐在游廊上说话，好像二小姐不高兴。还有落家两位小姐来找二小姐，门房的人说，是大少爷身边的华子领了进去，说……”她暗中扫了一眼，低声道：“说，二小姐病了，大少爷要见两位小姐。” “混账。”大夫人猛的一拍桌子：“丛生再糊涂，也不会不顾礼义廉耻，查，一定要查清楚。” 杜妈妈有些为难：“夫人，华子和角门的婆子，老奴都问过，都说是大少爷的意思，而且，落家小姐来偷偷来顾家并非一两次，都是大少爷派人去接。” 大夫人听了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顾贸进来一直在留宿北院，想到别院的晚娘独守空闺，心里有些内疚， 昨夜便歇在别院，还没有回来，根本不知道家里出事。 大夫人醒来的时候，脸色惨白，强压下心口的疼，她脑子飞快的旋转，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毁了，她真的没指望了。 大房男丁稀少，几位姨娘多年来并无所出，顾贸一直盼望能老年得子，可惜多年过去，几位姨娘一直没有动静。 如今晚娘和赵氏脱离大夫人的控制，用不了多久，两人便会怀孕，到时候她的地位岌岌可危。 晨光微熹，建安的主街道上，轿夫们脚步匆匆，却不敢惊动轿子里的人，现在是寅时一刻，上朝的大臣们陆续进入皇宫的厚德殿侧殿等候上朝，朝服一路走来，沾染露水，袖口衣角已经浸湿。 建安帝寅时刚过便起身，穿戴整齐后，卯时一刻开始上朝。 苏公公得了皇上的眼色，上前一步，高声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话音刚落，便见穆御史上前一步。 建安帝挑眉，不知道哪位大臣又要倒霉：“穆爱卿有何事？” 穆御史三日一弹劾已经驾轻就熟，直接开门见山道：“臣弹劾顾侍郎治家不严。” 建安帝一听来了兴趣，治家不严是家事，家事好：“怎么回事？” 穆御史道：“顾家大公子顾丛生与落家小姐厮混，本以为是两情相悦，却没想到昨日落家小姐差点自尽。可见其中必有隐情。” 顾贸昨夜歇在外宅，根本不知道府中发生何事，如今被御史捅到皇上面前，一时间有些懵，顾丛生，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与人私会被人当场抓住？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 众朝臣略显差异，目光齐齐落在顾贸身上。 众人皆是，顾丛生顾家嫡长子，自幼游学，博学多才，知书懂礼，与人私会？怎么听都不像，可穆御史从来不会冤枉人。 顾贸也不解，他额头冒汗，缺也不敢耽搁，侧步出列，颤声道：“启禀皇上，此事微臣不知，容臣回府问清楚。” 建安帝点点头：“恩，回去好好问问，到底是年轻气盛，不过这事做的有些尴尬，若是喜欢光明正大便可，何必躲躲藏藏，男未婚女未嫁，南诏国没那么古板。” 皇上不应该关心的重点是不是偏了，居然安慰顾侍郎？ 穆御史冷声道：“皇上，此事微臣已经查清楚，是顾家大公子许诺帮落家救出落司通，落家小姐才愿意为甚与他。如今东窗事发，顾家大公子不但毁了女子的清白，更言而无信，让人不齿，若世人皆效仿顾家大公子，南诏岂不乱了。” 建安帝听了脑袋疼，穆御史却越说越起劲：“好了，穆爱卿总要容顾爱卿回去问清楚，是赏是罚明日再说。” 建安帝的意思很明确，京中世家子弟哪一个不是游手好闲，像顾家大公子这样有些学识的，已经算好的，年轻人只要不闹出人命，敲打一下便可。 第267章 现场斗法 顾贸气冲冲的回到府中，一脚踹开开门的小厮，怒吼一声：“大少爷在哪？” 小厮吓的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忙道：“在，在老夫人处。” 顾贸二话不说直奔老夫人的翠竹苑。 不经过禀报，直接进了大厅，见顾丛生跪在地上，上前就是狠狠的一脚：“孽子，老夫今日就打死你。” 大夫人见了脸色瞬间惨白，顾不得身上的酸痛，上前护住顾丛生道：“老爷，生儿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还请您饶过他这次吧。” 大夫人见顾贸停了教，急切的解释道：“是那个贱人，她上次求盺儿帮着求情就落司通出狱，盺儿不同意，她们便缠上生儿，老爷，这都是她们的计谋，生儿一时糊涂，才会被人家钻了空子，老爷，您快想想办法，生儿可不能被她们给毁了。” 大夫人揪住落司通的事情不放手，咬死是落惜柔用美人计，要顾家救落司通，只有这样，顾贸才不会生气。 至于府中那些人，她早就打好招呼，不敢谁问，都说是落惜柔自己找上门，硬要见顾丛生，丛生见她可怜才放人进来。 顾兰若冷笑一声：“母亲，您怕是说错了，落小姐可是弟弟亲自派人去接的，门房和弟弟身边的人都可以作证，至于落家是不是要挟顾家，便是另一回事，女子不得干政，这点母亲应该知道。” 顾贸闻言面色大变，他现在已经看明白，顾丛生因贪恋落家小姐的美色，用落司通的事情勾引，并许诺时候将落司通就出来。顾丛生打着顾家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若不是被人撞破，他还不知道被这个儿子瞒到什么时候。 他花费大量的银子让顾丛生游学，为的就是日后能扬名立万，出仕为官，可现在，他的目光在大夫人和顾丛生身上游走，一个是他看中的儿子，一个是她的正妻，她们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 他忽然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儿子。 老夫人淡然的坐在太师椅上，看着眼前的闹剧，冷冷的道：“老大，现在不是责备丛生的时候，是不是外面出了什么事。” 知子莫若母，顾贸连朝服都不曾换，老夫人便知道出事了，多年的经验让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心里却有些着急。 顾贸一拳垂在桌子上，气愤道：“今日早朝御史弹劾我治家不严，纵容顾家子孙在外蒙骗，致使落家小姐不堪受辱自尽。好在人救下来，没出人命，皇上命我回府好好问清楚，明日早朝回复。” 众人闻言，皆倒吸一口冷气，此事皇上都知道了。 老夫人手中的佛珠卡主，许久，喟叹一声：“老大，你怎么想的。” 顾贸脸色铁青，刚才踹了那几脚算是换了口气：“听皇上的意思，若是两人两情相悦便可光明正大的来往。” “老爷，不行，那落家小姐的家事与百姓无异，丛生怎么能娶一个女子为妻。” 顾贸怒吼一声：“那你是想明日早朝，让皇上骂我治家不严，然后停止查办吗？” 大夫人闻言，气的浑身发抖：“穆御史吃饱了撑的管顾家的闲事，国家大事他不管偏偏盯着咱们家不放。” “住口。”顾贸火冒三丈，无知妇人：“御史就是监督百姓和朝臣，并将事情上报天子，就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你刚才的话传出去，会要了顾家全族的命。” 顾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自己一手培养的儿子如今变成这样，他也心疼，可现在捅到皇上面前，他就算有心偏袒也无济于事。 “好了，这件事对外就说两人情投意合，一会我派人去落家说清楚，让她们两个尽快成亲”老夫人冷着脸扫了一眼颓败的顾丛生，她眼中得意的孙子，顾家嫡长孙连个市井无赖都不如，犯了错不但不敢承认，还躲在父母身后连面都不敢见，就知道低头认错。 哎，老夫人窥探一声，顾家几个儿孙，没一个中用的，反倒是大丫头聪慧精谨，做事稳妥，就是不知道今日这事…… 她不是重男轻女的人，能力在大家族中尤为重要，顾家百年基业，到了顾贸这一代已经开始凋零，老夫人面上不说，心里着急，她本以为顾丛生在外有游历多年，见识广博，应该是个聪明睿智，心胸宽广之人，没想到居然比内宅妇人还不如。 大夫人听了气的喘不过气来，一点这件事做成，那顾丛生的一生便毁了，她大口喘着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梗在胸口的怒火像一块石头又重又硬堵在他的胸口，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感觉手有些颤抖，她暗道不好。 可现在她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噗通一声跪下，哀求道：“老爷，您就丛生这么一个儿子，若娶落家小姐进门，丛生的后半生便毁了，您就算想要平息皇上的怒火也要想想丛生的将来，还请老爷三思啊。” 顾贸本来缓和的情绪听到此话后，再次迸发出来：“你还有脸提将来，若不是你从小溺爱，他怎么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居然将人领到府里来。明日早朝，我还要厚着老脸和皇上解释，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孽子。” 顾贸越说脸色越难看，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幼看好的儿子竟然坑自己，想也不想起身又是一脚。 顾丛生猝不及防，直接哀嚎一声到底，他真的怕了，在顾兰若带着人进书房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完了。 他不但的问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应该享受少女的瞩目，为何会变成这样。 对，都是顾兰若，是那个贱人。 顾丛生猛的看向顾兰若，恶狠狠的怒吼道：“是你，都是你，我要杀了你。” 说完，便朝顾兰若冲过去。 顾兰若身后的凌月跨步上前，一脚踢开顾丛生，对方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一丈外，直接撞在墙上。 “生儿。”大夫人惊呼声音，挣扎的站起身奔向顾丛生。 第268章 好害怕啊 一直坐在边上看戏的二夫人嘴角挂着笑，眼睛里满是轻蔑。大房倒霉，她比任何人都要开心。同样是老夫人的儿子，凭什么大房掌家，事事已大房为先，被压了这么多年，今日送算出了这口恶气。 “大哥，大丫头现在可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倘若皇上知道有人对县主不利，那我们顾家可就完了。” 顾贸闻言，一双阴骘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大夫人，想到这段时间的种种一股怒火直逼头顶，甚至动了休妻的念头。但很快他冷静下来，秦国公府现在还有用，不能断了那边的联系，只要秦英奕一日在侍郎的位置上，大夫人就不能动。他现在虽不是十年前唯唯诺诺的女婿，可到底势单力薄，顾家分支在朝中并无可用之人，他现在只能忍。 顾贸深吸一口气，扫了一眼在墙角抱头痛哭的母子冷冷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日管家去落家商议两人的婚事，至于大夫人，身体不好，需要休息，来人扶夫人下去。” 二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本以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老夫人会将管家之权收回来，没想到不了了之。 顾兰若心平气和的坐在边上喝茶，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等你们更惨的那一天。 大夫人知道此事再无缓和的余地，若是在闹下去只会令顾贸不悦，反倒得不偿失，她扶着杜妈妈起身，稳定心神后，朝老夫人微微屈膝：“母亲，儿媳先退下。” 她在经过顾兰若身边的时候，扬起脖子，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今日的仇来日她一定会加倍让对方还回来。 在坏人的逻辑中，你算计别人，对方叫罪有应得，对方将计就计，那就是罪大恶极。在她们的天平中，没有善恶，只有愿意不愿意。 大夫人的神色，全部落入顾贸眼中，在他眼中，大夫人早已经没有往日的威严，完全就是一个疯婆子。 “母亲，母亲，您怎么了？”顾兰盺急匆匆的从外面赶紧来，见大夫人脸色惨白，当即便着急了。 二夫人看戏不嫌事大，道：“呦这不是二小姐吗？我记得你好像应该在祠堂面壁思过，怎么就出来了？看来大哥还是心软了。” 顾兰盺在祠堂憋屈了这么久，听到二夫人的话，当你怒道：“我怎样与你何干，管好你的嘴。” 二夫人当着众人的面被小辈教训，很是没面子，一下子恼火，冷笑道：“今日我算是见识到大房的威风，管不得敢胡作非为原来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大哥，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她们的长辈，当面顶撞长辈，传出去顾家的脸面何在。” 这一把火，直接将顾兰盺的事情也撤出来，二房这是在打顾贸的脸，说他治家无方。 顾贸想到皇上在金銮殿上的话，额头青筋暴露：“孽子，谁让你出来的？” 顾丛生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上前拉住顾兰盺的胳膊道：“妹妹，救救大哥，都是顾兰若那个贱人害我，是她，是她联合落家陷害我，你快和父亲说说，不要听信那个贱人的话。” 他堂堂顾家大少爷，前太师的嫡长孙，居然娶一个平民百姓为妻，日后如何在京都公子圈混啊。 顾兰盺一听，又是顾兰若，想都不想怒吼道：“父亲，你怎么可以任由那个贱人陷害大哥，大哥是怎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 顾兰若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地道：“二妹，你进来不问青红在白，便叫我贱人，我想知道，我是贱人你是什么东西？顾家的长辈又是何人？” 顾兰盺难得脑子灵光一回，知道此时不应该恋战，忙跑到顾贸面前道：“父亲，我不知道发生何事，不过，大哥肯定是被人冤枉的，您是看着他长大，大哥的人品性情您最清楚不过，切莫听被人嚼舌根，伤了您和大哥的父子情。” 顾贸眉心紧蹙。 顾兰若就知道，顾贸到底是偏心的，在面对自己疼爱的儿子的时候，还是会犹豫：“二妹，你说的那个嚼舌根的人，可是当今穆御史，而下令让父亲好好调查的人，正是当今圣上。你刚才的话可是对皇上大不敬。” 大夫人听了一口血喷出来，呼吸困难。是谁，谁通知的顾兰盺，她本应该在祠堂闭门思过，根本不可能知道外面的事情，可偏偏出现在这，是有人故意放她出来，就是想让她冒犯顾贸，然后，然后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再也回不去。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力的去拽顾兰盺，想要她闭嘴。 顾兰盺哪里明白大夫人的良苦用心，母亲和哥哥是她的顶梁柱，现在同时倒塌，她根本接受不了，她一定要扭转乾坤，救出哥哥：“父亲，您看清楚，我们才是您嫡亲的孩子，她们算什么东西，不过都是些贱人，您宁愿相信她们也不愿意相信我们，您是不是老糊涂了。” “放肆。”顾贸勃然大怒。 顾兰若冷笑，今日她就告诉顾兰盺，她算个什么东西，她昭华郡主的女儿，白家的外孙女，太后最疼爱的人，陛下亲封的县主，这样的人，顾兰盺得罪不起。 她眉目流转间，淡淡一笑：“父亲喜怒，妹妹只是一时情急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此事事关朝廷，父亲虽不舍也要为顾家全族着想，我受些委屈不算什么，若影响到父亲的仕途就不好了。” 听到仕途两个字，顾贸当即暴跳如雷，明日早朝他还要当着众朝臣，当面解释顾家的丑闻，他多年积攒的好形象，一朝崩塌，这口气顶到脑门，恨不得炸开。 顾兰盺气急败坏，怒骂道：“小贱人，你修要再挑拨离间，顾家就因为有你才会乌烟瘴气，母亲当年就是太过仁慈，在你娘死后就应该掐死你，永绝后患。” 顾兰若嘴角噙着一抹冷意，转身投入顾贸的怀中：“父亲，妹妹好恐怖，女儿害怕。” 第269章 尘埃落定 顾兰若的动作彻底激怒顾兰盺，她恶狠狠的瞪向对方，磨牙道：“父亲身边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贱人，才会混淆视听，不明辨是非。” 说完伸手就朝顾兰若打去。 顾兰盺的手掌明明朝顾兰若的脸打去，可就在要接近顾兰若的那一刹那，她脚下一划，转了方向，只听啪的一声，响亮而清脆。 屋内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顾兰盺吓的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欲要解释，却听到顾兰若怒斥道：“妹妹，你居然敢打父亲，大逆不道。” “我没有，父亲我真的没有，我是想打那个贱人……”顾兰盺完全蒙了，不由分说的解释道。 “孽障。”顾贸怒不可遏怒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拉下去。” 大夫人急火攻心，一口血吐出来，直接晕了过去。 完了，彻底完了。 顾兰盺见有几个婆子上来架住她，彻底慌了，拼了命的挣扎：“谁敢动我，我是三皇子妃。” 婆子们一听，面面相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顾兰盺倘若只是顾家二小姐，她们自然敢动，可若是三皇子妃，那她们就要掂量掂量。日后二小姐嫁入三皇子府，便是当家主母，一个君一个臣，日后的事情可就难说了。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僵下来。 顾兰若冷笑，眼角看向一直不说话的老夫人。 “混账东西，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我不管什么三皇子妃，以下犯上就改家法处置，来人拉下去打。”老夫人怒容满面。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房嫡出的两个孩子，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顾兰若面露艰难，劝道：“二妹，丛生的事情人证物证聚在，是大哥贪图落小姐的美色，利用舅舅职务之便引诱对方，如今落小姐得知真相，羞愧自尽，好在没闹出人命，倘若丛生不娶落小姐，父亲便会被皇上治罪。难道你想看着顾家因丛生遭此劫难？你也是顾家女，顾家若没有父亲，便垮了。你好糊涂啊。” “丛生去祠堂看你，并非让你出来做大逆不道的事，你还是好好在祠堂面壁思过，要不然到了三皇子府，再出岔子，顾家的脸面可真的要丢尽了。” 顾贸面露狰狞，想到半月前三皇子威胁自己的事情，心里的火直逼脑门，倘若不是顾兰盺不知羞耻婚前和三殿下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他手中的人脉也不会失去一半，更不会被京都人嘲笑。 她们一个个表面上对自己敬重，暗地里去阳奉阴违，处处坑自己。顾贸自己对她们不错，她们居然为了自己的利益置顾家的利益不顾，真的让他伤透了心。 “来人。”顾贸大吼一声：“将她们两个绑了。” “父亲，我可是您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听信外人的话诬陷我们，她们另有所图……”顾兰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都给我闭嘴。”老夫人手中的佛中猛地一声扣在小几上，大声道：“你们两个以下犯上，家法伺候，拉下去打。” 老夫人发话，谁敢不从，站在门口的婆子侍卫统统进来，将顾兰盺和顾丛生架了出去。 “父亲，我可是您唯一的儿子，您不能这样对我。” 顾丛生大声尖叫，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他唯一能拿捏住顾贸的东西。 果然，顾贸面露为难之色，犹豫的看向老夫人，他还未张口，顾兰若笑着开口道：“父亲，丛生这话提醒我，我还没有恭喜父亲，八姨娘有喜了。” “你说什么？”顾贸还没从愤怒中抽身出来，便被这消息打的措手不及。 赵氏怀孕了。 顾兰若笑道：“父亲您没听错，奶娘怀孕了，恭喜父亲，若儿希望是个弟弟。” “对，对，是个儿子，一定是个儿子。”顾贸悲喜交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夫人看在眼里，对顾贸缓了三分气：“你还想生儿子，你看看你的长子连你都忤逆，再生出一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我看顾家就彻底毁了。” “是，是，母亲教训的事，都是儿子的错，您喜怒。”顾贸现在就算被老夫人骂，都很开心，这么多年，他终于又要有儿子了。 不过，老夫人说的没错，长子算是废了，但是次子不能再废，他一定要教育好。 “父亲，不要听顾兰若那个贱人胡说，赵氏怎么可能怀孕，那个老东西早已人老珠黄，别说怀孕，蛋都孵不出来一个。”顾兰盺尖叫道。 顾兰若冷冷一笑，得意的仰起头：“恐怕让二妹失望了，是宋大夫亲自诊出的喜脉，若是不信大可找其他大夫再试试。” “我一直很好奇，母亲被气晕过去，你们熟视无睹，还有闲情逸致再这矫情八姨娘有没有怀孕，真是好笑。”顾兰若提醒道。 两人齐齐看向大夫人的方向，只见大夫人躺在杜妈妈的怀里一动不动。 “母亲。” 两人拼命的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顾贸慢慢的闭上眼睛，他已经伤心到极点，他引以为傲的一双儿女，居然变得如此冷漠，张口闭口便是贱人。 老夫人无奈的摇头，大夫人平日的所做作为她都看在眼里，若不是她的纵容，两个孩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无法无天。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怂恿老大休妻，秦国公府的余威还在，秦氏若在顾家出事，国公府不会放过顾家。 事情闹成现在这样，该如何处置她们？ 顾兰若快步来到大夫人跟前，吩咐杜妈妈将大夫人扶下去。 老夫人思索了许久，最后看了一眼大夫人离去的背影，心一横，冷声道：“老大媳妇身子不好，需要静养，日后顾家的一切事物移交给二夫人处理。” 老夫人一句话决定了秦氏日后的处境，需要静养？那便是圈在院子里不能出门，对外声称，在家养病。 顾兰若嘴角微微上扬，对秦氏来说，剥夺她掌家之权，比杀了她还难受。 第270章 贱人配狗 正厅内的人都冷眼看着三人被拉扯着出了翠竹园，一时间都闭口不言。 顾贸现在的心情可谓是悲喜交加，失去一个儿子，老天又给他一个，还是从赵氏肚子里出来，真可谓是心想事成。 不过他还没冲昏头，低沉的道：“母亲，秦国公府那边若问起来……” 秦国公府再不济也是先帝亲封的国公府，真闹大了，皇上也要估计一下先帝的面子，母子两对视一眼，老夫人冷冷地道：“入我顾家门，便是我顾家的儿媳妇，如何处置犯错的媳妇，还需要和国公府报备？” 顾贸到底没老夫人有经验，底气不足：“那，国公府来人要见，怎么办？” “她病着，娘家来人探望，看便是，丛生的事情闹到皇上眼前，国公府也跟着丢人，秦家不敢闹大。”老夫人道。 顾兰若略有些担忧：“祖母，丛生成亲后和我们住在一起吗？” “怀喜那边有几处庄子，洛家小姐祖籍怀喜，正好两人过去打理庄子。”老夫人一句话便决定顾丛生的后半生：“至于二丫头，还是送到静明庵，对外就说替我祈福。” 顾贸点头。 二夫人得了掌家之权，心里得意的很，哪还管别的，老夫人说啥自然是好的。 顾兰若微垂的眉眼，带着几分讥讽。 大夫人因为顾少爷的事病了，至于翠竹苑的事，顾贸下令谁也不能说。 顾贸第二日上朝，便交代自己管教不严，两个孩子心生情愫一时情不自禁，建安帝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并没有怪罪，听说两个孩子要成亲，更是送了件玉如意作为贺礼。 穆御史弹劾顾大人的消息，早已传遍京城，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在就伸长耳朵等着陛下的决断，听说两人要完婚，一个个都笑的岔气。 一个是世家贵公子，一个是四流官宦的女子，简直是捧着臭脚当珍珠。 顾丛轩从学堂下课，一路走来，听的眼睛都发亮，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奔昭华阁：“大姐，大哥要和洛家小姐成婚了。大夫人知道后，又要昏过去了。” 顾兰若悠闲的躺在摇椅上，手中拿了本书，听到顾丛轩的话，眼睛并未离开手中的书，只是淡淡地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挺好。” “我看是贱人配狗。” 顾兰若噗嗤笑出声来：“你自己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 顾丛轩见及姐姐看他，嘿嘿一笑，凑了过来：“姐姐这招太厉害，直接将秦氏母女斩超除根，痛快。” “少拍马屁。”顾兰若瞅了他一眼：“瞧你那样子，恐怕没好事。” 顾丛轩讨好的挽住顾兰若的胳膊，低声道：“姐姐，我也想出一份力。” 顾兰若没看对方，目光依旧落在书上：“只要不闹出人命，不被发现，随你。” “好嘞。”顾丛轩说完一溜烟跑了。 顾兰如看着那欢快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心酸，前世她不曾关注过这个弟弟。在秦氏母女的挑唆下，她认为庶出的三房就会给顾家打工的狗，根本没将对方放在眼里。 三房再努力到最后还是会将挣来的钱，交给他们大房。 可现在看来，三叔不但有野心，更有耐力，这么多年忍辱负重，更是逼迫几岁的孩子独掌京都。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看不透三房，更看不投顾丛轩。 想到此，她想到舒华院的大夫人，这次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只要有一口气，便有翻身的机会。大夫人的性子，顾兰若还是清楚的，争强好胜，心性坚韧，在心狠手辣方面比顾贸更像个男人。 大夫人有高度的控制欲，对不服她的人，要么收服，要么除掉，从来不拖泥带水。正因为骨子里的倔强才会彻底伤了顾贸的心。若不是顾贸顾忌秦家，大夫人恐怕在被顾贸休了。 不过，顾兰若冷笑，有些东西，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照顾好赵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翌日，顾兰若刚起床，红拂鬼鬼祟祟的进来，结果木芽手里的衣服，使了个眼色，木芽带着屋内的人退出去。 “什么事？”没有大夫人找茬，她的小日子过的不错，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 红拂低声道：“小姐，杜妈妈那边传话，说舒华院昨晚闹鬼了。很多人都看到听说大夫人都吓尿了。” 顾兰如米糊的眼睛猛然张开，随后又慢慢闭上：“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母亲向来心善，不怕的。” 红拂闻言，低笑：“大夫人若真如小姐那边心善，也不会被吓晕过去，听舒华院的丫头们说，大夫人疯了，嘴里一直喊不要来找我，不是我杀的。听说还要请道士做法。” “告诉他们那些东西，不能入顾家，老夫人最不喜欢神啊鬼啊。”顾兰若淡淡的开口：“杜妈妈倒是识时务。” “她要见您。” “不见，先晾着她，就说我最近没时间，等有时间自会召见她。” “奴婢明白。” 顾丛生在舒华院装神弄鬼，将大夫人吓的半死，就算晚上睡觉也要让丫头们守在床边，灯都不敢熄灭。一连几日，正常人都要崩溃，更何况是心理有愧的人。 顾兰若去舒华院拜见的时候，大夫人神秘兮兮的拉着顾兰若道：“有没有跟着你过来？” 顾兰若一头雾水：“没有。” “没有就好。”大夫人上下打量顾兰若，皱眉问道：“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倏然想到什么，尖叫的大喊起来：“鬼啊，三姨娘开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是杜妈妈……” 杜妈妈一惊，忙跪在顾兰若脚下惶恐的解释道：“大小姐，不是，大夫人疯了她在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顾兰若冷笑一声，嘴角的刀锋闪过冷芒：“是不是胡说八道，见了父亲才知道。来人，将杜妈妈带到前院，交给父亲。” 杜妈妈一听，慌乱的爬到顾兰若身边，求饶道：“大小姐，老奴知道错了，还请您救老奴一命。” 第271章 和盘托出 前院，书房 杜妈妈颤抖着身体跪在青石板的地上，头低的很低，一句话都不敢说。 书房内，顾贸死死的盯着杜妈妈，不知过了多久，才冷冷地问道：“说，大夫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杜妈妈心里明白，大夫人大势已去，如今又疯了自己就算想替她抗下一切，也没人念自己的好，还不如全盘说出，戴罪立功。 “大夫人说的都是真的，不但是三姨娘，还有其他姨娘，还有普渡寺的事，都是大夫人吩咐老奴做的，老奴也是没办法，若是不从大夫人就要将我的儿子卖了。” 顾兰若一惊：“你说普渡寺的事情，也是母亲所为？” “是，还请大小姐饶命，老奴真的不想助纣为虐，可，可我那可怜的儿子。”杜妈妈低声哭泣。 顾贸听到三姨娘的时候，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恶狠狠的盯着对方：“如实招来，若有半句假话，直接乱棍打死。” 杜妈妈抖如筛糠，头一低：“这些年，大夫人为了掌控后院，先后对二姨娘三姨娘五姨娘下手，还有她们她们肚子里的孩子，都想尽办法弄死。大夫人还在郡主的汤药了下了药，让郡主产后身体虚弱，最后不治身亡。大夫人本想着掐死大小姐，当时白家闹的厉害，她便怕了，于是将大小姐留了下来。本以为能将大小姐捧杀成蠢材，没想到却越来越好，大夫人便起了杀念，有了普渡寺的活在。” 她说的只是一小部分，还有很多事情，只是没有证据，说了也是白说，杜妈妈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家人。 “三姨娘夫家闹也是大夫人所为？”顾贸磨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是。”杜妈妈面如土色：“大夫人提前知道三姨娘怀的是男丁，便派人去打听三姨娘事后来给了那家人钱，鼓动他们来府上闹，所以，才会一尸两命。” 顾兰若听了都觉得后怕，脸色下意识的白了下来，她知道大夫人作恶多点，却没想到，不但是母亲，后院的所有女人都难逃她的魔掌。 在她的思想里，挡路者，死。 顾贸的脸色阴沉的能滴水，他怎么也没想到躺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人，居然是个蛇蝎女人。郡主身份尊贵，他虽然喜欢，可男人的自尊不允许任何人挑衅。一山不能容二虎，太师府只能有一位尊贵的人，就是他，顾贸。 至于郡主，在嫁入顾家的那一刻，便只是顾家的长房媳妇。 可事与愿违，他朝堂受挫，需要郡主帮忙，仕途受阻，需要郡主帮忙，久而久之，顾贸在郡主面前不自尽的矮三分。所以当秦氏勾引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同意，秦氏有郡主的温柔，善解人意，又是郡主的闺中好友，他当初和秦氏厮混也有气郡主的意思。 可对方完全不在意，听到秦氏怀孕的消息，直接将秦氏接入府中，他更是过分的提出平妻的念头，他还记得郡主只是笑了笑，淡淡地道：“等我死了。” 当时他还高兴过一段时间，想着郡主为他吃错了。后来郡主将自己关在昭华阁，在也没见过他，直到她病死，他都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他懊悔不已，疯了般纳妾，单方长得和郡主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她都纳入府中，其中三姨娘最像郡主，却没有郡主身上的傲气。他以为老天可怜他，派眼前的女子来抚慰他受伤的心。他对三姨娘宠爱至极，还动过平妻的念头，若不是秦府压制，恐怕三姨娘早已是顾家的大夫人。 可现在杜妈妈告诉他，不管是郡主还是三姨娘都是大夫人杀死的，他本来还可以有一个儿子，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三姨娘死的时候，他曾经怀疑过，可当时没有证据，不好和秦家对着干。 当时顾贸还不是侍郎，只是户部一个小小的管事，不敢是人脉还是势力都需要依附秦家。所以他只能不了了之。 他现在悔啊，若不是自己引狼入室，郡主和三姨娘还有自己的儿子也不会死，白家也不会对自己冷眼旁观，这一切都是秦氏的错。 顾兰若看着顾贸懊悔，愤怒，她只是冷冷的一笑。后悔有什么用，母亲也不能活过来，这件事已经发挥到极致，顾贸对大夫人彻底厌弃，就算那一日大夫人东山再起，两人之间已有鸿沟，不可能再如往日般恩爱。 顾兰若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惜，父亲本该还有一个儿子。”她不提母亲的死，不提三姨娘的无辜，只提那未出世的弟弟。 没有人比顾兰若更了解顾贸，自私自利，胆小怕事，窝里横，偏偏又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儿子在他心中的地位，直逼亲娘。 果然，顾贸气的发抖，比起几位姨娘的死，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未出世的儿子。 他猛的站起身，冷冷的望向舒华院的方向，声音冷绝：“秦氏教唆你奴婢兴风作浪，肆意妄为，我身为家主，有权处置，从今往后，秦氏关在舒华院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探望。” 至于杜妈妈，顾兰若替她求情，饶过杜家，不过杜妈妈难辞其咎，杖毙。 顾兰若走出书房，浑身裹着寒意，她直奔舒华院。 韩妈妈疾步上前讨好：“大小姐，按照您的吩咐，所有的人都撤了。” “嗯，母亲疯癫，伤到人就不好了，这段时间辛苦韩妈妈了。”顾兰若抬手，红拂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对方。 韩妈妈见了笑的合不拢嘴：“大小姐客气了，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还请，韩妈妈好生照顾好母亲，别让她做出过激的事情来。她必定还是顾家的大夫人。”顾兰若冷冷一笑，淡淡地说道。 韩妈妈感觉冷风吹过，额头无端渗出冷汗，大小姐不打不骂，可怎么感觉比大夫人还要恐怖：“是。” 顾兰若转身离开舒华院，身后响起大夫人恐惧的嘶吼声。 有些人，活着比死更难受。 第272章 一波又起 顾兰若回到昭华阁没多久，听说秦家来人了，来的是秦家大少奶奶和秦云姗，不过两人进舒华院没多久，便听到院子里女子的尖叫声，在后来，听说秦家大少奶奶的头发被大夫人薅下来一绺子，秦家大小姐更是吓的脸色惨白，两人都没来得及去老夫人那见礼，就逃走了。 顾兰若听了，浅笑：“这下，秦家该死心了。” 一个疯了的女人，对秦家没有任何助力。顾兰若不管大夫人是真疯还是假疯，只要断了他的念想，就再也休想东山再起。 至于大夫人的念想，她对凌月招手，低声吩咐一句，凌月消失在原地。 顾丛生和落惜柔在众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成婚，成婚第二日，以回门的由头，在顾家侍卫的护送下，去了怀喜。 至于顾兰昕，她再次被送入静明庵，得到消息的三皇子再次登门，在书房和顾贸谈论了很久，至于谁说些什么，没人知道。 顾兰若根本不关心顾兰昕如何，左右都是渣男配婊子，看着就恶心。 她现在担心的是东临渊，皇家的狩猎就在眼前，她努力回想前世皇家的几次狩猎，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具体的时间。唯一想起的那次，便是东临渊替皇上挡箭那次。 原本应该在一年后，可为什么忽然提前？ 皇上亲自围猎，并非每年都有，顾兰若猛的敲自己的脑袋，快想起来啊，到底是不是这次啊。 她越是着急，越是想不起来，心里开始忐忑，两次狩猎离的太近。难道因为自己的重生，很多事情发生变化？ 就在顾兰若坐立不安的时候，宫里传来旨意，这次围猎皇室子弟，文武百官都随行，顾兰若身为皇上亲封的县主自然在内。不过让她感到意外的是，东临渊也在内。 听说，建安帝体恤前朝老臣，对他们的遗孤很是照顾，东临渊便是其中一位。 顾兰若听到这个消息，整颗心都要蹦出来，现在不用纠结，她可以肯定就是这次围猎。 红拂端茶进来，不禁问道：“大小姐，您怎么不高兴？” 顾兰若一头倒在榻上，瓮声瓮气道：“有什么可高兴的，不过就是陪玩的差事，有什么好玩的。” 不能赢也不能输的太明显，简直废脑子，最关键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东临渊被射伤的场景，想想都心惊胆战。 虽然说，这一箭是东临渊人生的转折点，可用去博，她心疼。 红拂笑着劝慰道：“小姐就当去散心，世家小姐都难得出府，听说这次去的临西山林，哪里不但风景秀美，听说更是盛产灵芝，小姐说不定能采到夜深灵芝。” 顾兰若敷衍的点点头：“就怕灵芝没有，反倒是有人命啊。” “小姐，你说什么？”红拂没听清楚。 顾兰若胡乱的摆手：“没什么，我胡说的，对了你去送太医那拿些上好的金疮药，出去围猎难免会受伤，提前准备好。” “奴婢早就准备好了，不但有金疮药，蚊虫叮咬，还有呕吐腹泻，哦”红拂倏然想起什么：“我忘了拿驱蛇的药粉，小姐，你等等，奴婢去去就来。” “不用紧张，还有几日。” “不行，万一奴婢忘了怎么办，还是现在去取稳妥。”红拂急匆匆的朝宋大夫的住处。 五日后，京中官道被封，不许百姓通行，主街道上的小摊小贩一改不许营业，这一日，皇上带着几位嫔妃狩猎，皇后在宫中主持大局，几位皇子随行。皇上开恩，但凡能叫得上名字的人都随行，更允许官员待女眷，还有一批人便是前朝老臣的遗孤，东临渊便在其中，得到皇上的特殊照顾。 长长的队伍后面，是黑压压的禁军，还有随行的太医，侍女等等，乌压压的全是人。 顾家这次只有顾贸和她参加狩猎，所以马车上顾兰若毫无形象趟在马车内，她忐忑许久，最后说服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累其筋骨空乏其身，这一箭，东临渊必须承受。不过她也做好的完全的准备，金疮药，止血药都带的满满的。 临西离京城大概需要一日的行程，算是比较近的围猎场地，早在半个月前，便有人将四周打扫干净，两日前有人提前将帐篷支好又放了些小兔子，鹿等动物进去，现在的临西就等着建安帝光临。 这样的盛会，她们这些小鱼小虾，都是陪衬，皇上皇子才是正主，只要不夺了他们的风头，就相安无事。 顾兰若越想越觉得此次围猎没意思，若不是担心东临渊她都想装病不来。躺着实在是无聊，她掀开车帘，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的风景，树木越来越多，温度也跟着降下来，就在她发呆的时候，感觉一个身影从他眼前略过，对方一路奔驰，倏然在前面勒住缰绳，回头对顾兰若莞尔一笑：“县主。” 顾兰若不得不承认，厉玉珩真好看，他身上有男子的勇猛，有皇子的贵气，更有他骨子里的倔强，综合起来，就是天之骄子，怪不得京都所有的女子都想嫁给她。 她忍不住感叹，生不逢时，可惜她先喜欢上东临渊，厉玉珩已经与她无缘。 顾兰若礼貌的点头，回已微笑。 这一幕落在秦云姗严重，她冷哼一声放下车帘：“母亲，顾兰若那个贱人又在勾引五殿下，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秦国公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安慰道：“急什么，机会不是来了吗？” 秦云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兴奋的问道：“母亲，你的意思是在狩猎的时候动手？” 秦国公夫人点头，眸底闪过一丝冷芒：“狩猎场刀剑无眼，若出了什么意外，再正常不过。” 她想到秦氏疯癫的模样，便不敢小瞧顾兰若。 秦氏的手段心机，就是她都不得不佩服，这样的人都败在顾兰若手中，被对方逼的人不人鬼不鬼，她怎敢轻易出手。 思来想去，狩猎是最好的时机，就算有人想查，也无从查起。 第273章 帮忙 顾兰若再次昏昏欲睡的时候，红拂敲了敲车壁，低声道：“小姐，到了。” 外面依稀能听到侍女们搬东西的声音，顾兰若懒得应酬那些世家小姐夫人，吩咐红拂派人去问问，她们的帐篷再哪，让她们先将东西搬进去，至于她还是躲在车里比较安全。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这次来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她这个不上不下的县主，还是小心点好，说话说的话，你不惹事，就怕事惹你。 顾兰若这次围猎，就一个目的，保护东临渊。 正如顾兰若所言，外面的女眷见了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几个胆子大的结伴去几位皇子的帐篷前走过，更有托人送银子，希望能偶遇皇子。总之一句话，都想当皇子妃。 顾兰若躺在车里假寐。 “打听到没有，五皇子在哪个帐篷。” “就在临溪的第二个，听说几位皇子晚上要烧烤，不知道咱们有没有荣幸过去作陪。” “欧阳芊芊，你少臭美了，上次乐欢郡主来，五皇子看都没看你一眼，你还敢往上凑。” “秦云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五殿下，你根本就是嫉妒我和五皇子逛街？”欧阳芊芊毫不示弱的顶回去。 “你……”秦云珊气的脸色发红，眸光扫过旁边的马车，突然计上心头，眉眼瞬间紧皱：“我们两姐妹再这斗有什么用，有人早捷足先登了。” 众人面面相窥。 “谁，你说的是谁？” 秦云珊挑眉，下巴点了点旁边的马车：“就是这马车的主人。” “秦小姐说的是永安县主？”兵部侍郎家小姐开口道：“县主不是已经婚配？怎么又和五殿下扯上关系？” 欧阳芊芊附和道：“就是，顾兰若那丫头是讨厌，可还没到水性杨花的地步。” 秦云珊挑眉，冷笑，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你们啊，都被顾兰若给骗了，她早就勾上五皇子，被我撞见好几次，两人一起逛街。” “可是你亲眼看到？”欧阳芊芊不死心的追问道，她可是非厉玉珩不嫁的主，自认对厉玉珩身边的女人了如指掌，怎么会突然冒出个顾兰若来。 秦云珊磨牙道：“自然是我亲眼所见，花灯会两人在茶楼喝茶，就在刚才顾兰若还勾引五殿下。” “她现在身份不同，背后有太后和白家撑腰，又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而东临府算什么，她碾死东临公子如同蚂蚁，顾及名声，她不好和东临府闹僵，你们等着吧，她迟早找个理由踢开东临公子。” 秦云珊气的浑身发抖，顾兰若那个贱人居然在自己不备的时候，勾引五殿下。她算个什么东西。 欧阳芊芊见秦云珊如此，信了几分，不由的火气上涌：“她算个什么东西，贱人。” 躺在马车里的顾兰若，觉得自己无端躺枪，秦云珊倒是好手段，怕脏了自己的手，直接将欧阳芊芊当马前卒。不错，这次倒是长脑子了。 不过，她倒是奇怪，什么时候自己成为京中贵女的公敌了？ 马车外的人，根本没有察觉马车里有人，继续在马车外咒骂顾兰若。 秦云珊最瞧不上顾兰若那股子高傲劲儿，她有什么好得意的，一介孤女，拿什么和她比。 她收敛眉眼，双全紧握，朝顾家的马车踹去：“不知廉耻的贱人，就知道勾引人。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表妹。” 欧阳芊芊早被嫉妒冲昏了头，不由的对顾兰若心生厌恶：“她有婚约在身，那可是太后亲赐，其实那么容易悔婚的。就算她和东临府接触婚约，一个退过婚的女人还想攀附皇子成为正妃，简直是痴心妄想。” 马车内的顾兰若挑眉，冷眸慢慢眯起来，这些人无凭无据，单凭秦云珊的几句话便公然诋毁自己，蠢货，怪不得被秦云珊当枪使。 一个个胆小如鼠，明明喜欢厉玉珩，却没一个敢说出口，就知道在阴暗角落里碎碎念，说起来，真是可怜至极。 这几个人口口声声说自己配不上五皇子，难道他们就配得上？ 五皇子的母妃德妃，乃四妃之首，身份仅次于皇后，这样的背景，其实国公府这样的破落户能攀附的？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老鸹笑话猪黑，哼。 顾兰若懒得理会这群可怜人，充耳不闻。 秦云珊越说越激动，似乎找到知己，面露狰狞道：“那个贱人居然和五殿下眉来眼去，还理直气壮的挑衅，简直不知廉耻，丢尽顾家的脸。” 嘭…… 马车的门被人从里面踹开，惊得几人齐齐后退。 顾兰若冷着一张脸从里面走出来，扫了一眼众人。秦云珊没想到顾兰若居然在马车里，也吓的不轻，可想到刚才她和五殿下眉来眼去，恼火道：“顾兰若，你都听我们讲话？” 顾兰若不紧不慢的整理自己的衣衫，直视对方：“秦云珊，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是你们走到顾家马车前，我可没邀请你们来，还有”她冷冷的一笑：“你既然喜欢厉玉珩，就直接告诉，再这骂我算怎么回事？没种。” 秦云珊的心思被顾兰若当众挑明，脸上又红又白，气急败坏道：“顾兰若，倘若五殿下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他一定不坏再理你。” 顾兰若听了，冷笑出声，只是那笑不达眼底：“表妹，你若想说就去说好了，我在五殿下面前向来直来直往，从来不拐弯抹角，倒是你，一副小人嘴脸，明明自己没胆，便教唆她人替你出头。真是可怜。” “咱么也算姐妹一场，要不要我替你向五皇子说一声，你喜欢他，想嫁给他，只是。”顾兰若为难的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一个小小国公府，人家会不会瞧的上。” “你？”秦云珊气的磨牙。 顾兰若气死人不偿命，继续说道：“不过，表妹你放心，就算五皇子拒绝你，你还是可以有机会的，正妃不成，还有侧妃，侧妃不成还有庶妃、良娣、昭训、承微……” “住口。” 第274章 暖床丫头 “表妹，你脸色怎么白了，你别着急啊，就算上面所有的都不行，暖床的丫头总是可以的，这点面子五皇子还是给的，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顾兰若笑的灿烂，看起来没心没肺。 让国公府的大小姐，做暖床的丫头，额……也只有顾兰若敢说。 欧阳芊芊实在看不下去，温怒道：“顾兰若，你不过区区一个县主凭什么认为五殿下会听你的？” “我也想知道？”顾兰若笑着耸了耸肩：“我也想知道，五殿下为什么没看上你们？” 她算知道了有些人生来就是做敌人的，比如眼前这几位。 此话一出，几人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德妃娘娘对五皇子期望甚高，她们当中有国公小姐，有侍郎千金，可她们都入不了五皇子母妃的眼。她们不得不承认，五皇子是她们渴望而不可及的人物，正妃之位不可能在她们中。 即便如此，她们几人的目光还是会跟随在五皇子的身上，听说这次狩猎，五皇子回来，京中所有的小姐都要闹着要来，原因无它，就是想远远的看五皇子一眼，哪怕他冷眼相对，她们也愿意。 可现在，蒙在她们脸上的遮羞布被顾兰若掀开，无处躲闪。 “顾兰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我们再不济也是清白之身，而你，一个婚约在身的女子，勾引五皇子，道德败坏，不知羞耻。”秦云珊气急败坏的瞪向对方。 欧阳芊芊气的磨牙，却还没失去理智，这里是皇家狩猎场，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传到皇上耳中，要忍。 秦云珊早被嫉妒冲昏头脑，指着顾兰若骂道：“狐狸精。” “谢谢表妹对我夸赞，看来你承认我比你长的好看。”顾兰若嘴角的笑一点一点的收敛，缓步上前：“秦云珊，我不管五殿下喜欢谁，更不关心你喜欢谁，我只想告诉你，你拿着当宝贝的东西可能在别人眼中就是破铜烂铁，不要因为自己喜欢，便如疯过般在我面前乱叫，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是再让我知道你背后说我的坏话，我不介意帮你在五殿下面前说说好话。” 秦云珊被对方的逼的节节后退，面上的狰狞一点一点的褪去，最后变成恐惧。 顾兰若鄙视的冷笑，就这点胆子，也敢和她叫嚣，自不量力，她伸手拍了拍秦云珊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努力，我等着喝你的喜酒。” 直到顾兰若走远，秦云珊才反应过来，气的浑身发抖，想到身边还有人，面子上过不去，对着顾兰若的背影啐了两口。 身旁的小姐柔声劝道：“好了，算了，人都走远了。” 秦云珊觉得没面子，冷声骂道：“她就是个狐狸精，我一定要拆穿她的真面目。” 五殿下是她的，谁也不能抢走。 欧阳芊芊看到秦云珊狰狞的面容，早已明白一切。 几人各怀心思，不欢而散。 秦云珊像疯了一般在树林里走来走起，身边伺候的丫头见了，下意识的退后。 母亲说过，狩猎场刀剑无眼，若是顾兰若出了意外，都是天意，就算有人怀疑，也不会查到她们身上，可她们是临时起意，去哪里找箭法出众的人，最关键还能保守秘密。 秦云珊想来想去，只有找五皇子的母妃帮忙，可，可德妃娘娘是不会见自己的，母亲已经碰壁过，更被父亲教训自不量力，她若再被拒绝秦家的脸都要被丢光了。可不找德妃帮忙，那还有谁能帮自己。 她在德妃娘娘的营帐外转了两圈，最后还是没用去进去，转头毁了自己的帐篷。 “母亲，我该怎么办？”秦云珊委屈的扑在秦国公夫人的怀里：“那个贱人当众羞辱我，女儿真的忍不了了，母亲，我们现在就动手吧？” 秦国公夫人微微蹙眉，不明白一炷香前还淡定自然的女儿，为何突然改变心意：“到底发生何事？” 秦云珊将刚才的一切都告诉母亲，最后双目阴狠的说道：“母亲，我一定要顾兰若死。” 秦国公夫人听了，反倒笑了笑：“你刚才说欧阳芊芊也喜欢五殿下？” “对，她喜欢五殿下，平日里却装出一副冷傲的模样。”秦云珊鄙视的冷哼一声。 秦国公夫人笑了笑：“傻孩子，既然欧阳芊芊也喜欢五殿下，那何不借她的手除掉顾兰若？” “母亲，咱们也是临时起意，难道欧阳芊芊身边有人？” “有没有人那是她自己的事情，我们只要将这件事添油加醋的传到她和德妃娘娘的耳中便可，至于她们谁动手，那就是她们的事情，我们只管坐收渔翁之利。” 秦云珊听了，更加委屈：“母亲您上次不是说，德妃娘娘看不上咱们国公府吗，她又怎会见你。” “她会见得。”秦国公夫人冷哼一声：“你祖父在宫中还是有些人脉，这点小事，还能办到。只要德妃娘娘知道五殿下心悦顾兰若，以顾兰若的地位，肯定会被德妃娘娘厌恶。” 秦云珊还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她忐忑的看着母亲站在德妃娘娘的帐篷外。 翌日，在建安帝射出第一箭后，围猎正是开始。各位皇子你争我夺，各不相让，都想在皇上面前表现。 顾兰若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寻到东临渊的帐篷，她早派人送信过来，东临渊没有跟着众人出去狩猎，而是乖乖在帐篷里等媳妇。 “若儿，你来了。”东临渊笑着站起身。 顾兰若自知现在不是说话的空挡，她不敢肯定建安帝什么时候会中箭，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过了今日，东临渊便是皇上眼前的红人。 “我，我想骑马，你教我好不好。” 额…… 东临渊嘴角微颤，宠溺道：“若儿，你是不是忘了，上次你在骑射场连环追剑的事？” 顾兰若真想拍死自己，不能怪她，她现在真的很紧张，既想仍东临渊救建安帝，又心疼他受伤。 她梗着脖子道：“怎么，会你就不教了吗？” “教，若儿给机会，我自然要抓住，走。” 第275章 救驾 顾兰若的一颗心堵在嗓子眼，上不上下不下，难受的很，偏偏这个关键的时候她想要见证。 两人共骑一匹马，慢慢悠悠在树林散步。 “怎么不高兴？”东临渊发现顾兰若一直心不在焉。总觉得对方有事瞒着自己。 顾兰若无精打采的摇了摇头，你让她怎么说，说自己等着建安帝被箭射伤你去救。 哎，算了，历史的轨迹已经改变，也许这个机会落在别人身上。 “梅花鹿。”有人高呼一声。紧接着便是急促的马蹄声。 顾兰若和东临渊相会对视一眼，有人过来了？ 梅花鹿稀有，宫里放生的也只是些小动物，建安帝开怀大笑：“朕来。” 建安帝一声令下，众人开始围堵梅花鹿。 建安帝目光如炬，长臂一挥，一直冷箭飞了出去，梅花鹿察觉到危险，跳开躲过一劫。 三皇子厉天佑一箭射过去，拦住梅花鹿的去处，建安帝见状，又是一箭，倏然，草丛中一声怒吼，一个庞然大物猛的朝梅花鹿扑过去。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本能的退后。 白虎。 现场一片混乱几位皇子的马都惊了，就在此时，一道冷光穿过人群，直逼白虎。 一声嘶吼，白虎腹部被箭射中，白虎嘶吼一声，朝人多的地方奔去。保护建安帝的侍卫刚才已经被分散，现在就算想要飞身过来，也需要时间。 建安帝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眼看白虎向自己冲过来，手上的僵绳攥紧，猛地一架马背，身下的宝马嘶鸣一声，开始狂奔。 猛虎似找到发泄口，紧咬着建安帝不放。 “皇上。”众人惊呼。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直接落在建安帝的马背上，他与皇上背靠背，手中的飞刀嗖嗖嗖的飞出去，准确无误的打在白虎的身上。 只听嘭的一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东临渊松了口气，飞身下马，随后拽住缰绳：“皇上，没事了。” 建安帝刚才也被吓坏了，如今脸色有些发白。 顾兰若紧随其后，快步来到两人身边：“皇上，您没事吧？” 建安帝见是顾兰若，心里无端的心安，若他没记错的话，永安县主骑射了得，有她和东临渊在，他自然安全。 就在三人说话的时候，顾兰若忽然感觉到背后一股冷风吹来，她本能的转身，大吼一声：“皇上小心。” 说时急那时快，冷箭如风一般直逼过来，顾兰若只感觉身子一歪整个人跌倒在地，再回头便看到东临渊挡在皇上面前，而他胸前插着刚才射过来的箭。 “东临渊。”顾兰若连滚带爬的赶到东临渊身边，眼泪忍不住的落下：“东临渊你怎么样，御医，御医，快来人啊。” 保护皇上的人听到呼救声，都赶了过来。齐齐将建安帝围住：“皇上，你没事吧？” “你们都瞎了吗？还不快宣御医。”建安帝脸色铁青。 身边的人才反应过来。 顾兰若抱着昏死过去的东临渊，痛哭流涕。 刚才若不是东临渊推开自己，那冷箭便射中自己，那种冷如彻骨的感觉，让人毛骨悚人，可即便如此，东临渊还是愿意提自己挡。 顾兰若现在才明白，她早已喜欢上了东临渊，只是自己不知而已，就在刚才回头的那一霎那，她整个人都蒙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东临渊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御医很快赶过来，顾兰若哭的毫无形象，见到御医急切的说道：“您快看看，他怎么样？” 建安帝站在旁边也冷声道：“必须给朕救活。” 厉玉珩赶过来的时候，便看到顾兰若抱着满身是血的东临渊，袖笼中的手忍不住握紧，他恨不得自己受伤，这样的顾兰若，是她做梦都想得到打。 厉天佑目光在皇上和东临渊身上打转，眸底泛起一丝寒意。 御医说好在没有伤到心脏，不过想要康复需要些时日，现在最关键的是拔箭。 顾兰若懂，她慢慢松开东临渊，禁军小心翼翼的将东临渊抬走医治。她不放心亦步亦趋的跟着。 皇上狩猎遇到白虎的事情，很快传遍狩猎场，几位妃嫔都齐齐奔向皇上的营帐，建安帝惊鸿未定抿了口茶，才松了口气，想着刚才的凶险若不是东临渊和顾兰若替自己挡箭，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自己。 “传朕旨意，务必将东临渊救活。” “是。” 苏公公撩开帘子出了营帐，正巧遇到德妃娘娘。 “老奴参见娘娘。”苏公公行礼。 德妃娘娘急切的问道：“听说皇上遇到白虎，可有受伤？” “皇上安然无恙，倒是东临府的大公子东临渊，因为就皇上中了一箭。” “东临府的大公子？可是太傅之子？”德妃娘娘听到皇上没事，心里安稳不少，面上没了刚才的紧张。 “回娘娘的话，正是。” 德妃娘娘淡淡地问道：“我听说那个东临公子并未在随行之中，他怎么会救皇上？” 皇上狩猎，身边跟随的除了禁军便是几位皇子，东临渊这种不入流的人怎么会出现在皇上身边。 苏公公笑道：“说来也是巧了，东临家的大公子和未婚妻顾兰若在树林散步，正巧遇到皇上围猎的队伍。” 德妃娘娘袖笼中的手一颤，有些难以置信：“你说当时顾家嫡女也在场？” “是，的确在场，说来，救皇上的还有顾家嫡女。是她先挡在皇上和东临公子前面，后被东临公子推开。” 德妃娘娘淡淡地道：“倒是个有福之人。” 苏公公应和：“的确是，老奴还要去传旨，娘娘请进。” 德妃带着人进了营帐。 东临渊的营帐内，御医一个个跪在床前，替东临渊止血，箭已经拔出来，可血却止不住。 “来了来了。”顾兰若将手中的瓷瓶打开，将药洒在东临的伤口上：“这是上好的止血药，很快就没事了。” 御医们听说是止血药，都动了口气。 此事，苏公公进来传旨，让御医一定要保住东临公子的命。 顾兰若听了，彻底松了口气。 第276章 与我何干 建安帝的营帐。 “说。”建安帝稳定心神，冷声问道。 狩猎场上的一幕，让他后怕，若不是东临渊替他挡住那一箭，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自己。 临西狩猎场向来森严，里面的猎物早在宫人的掌控中，为了避免误伤贵人，投放的猎物向来慎之又慎，向白虎如此凶猛的猎物，定不会在投放之中。那白虎从何而来？ 他扫了一眼书案上的冷箭，声音森冷：“静思，这件事你亲自查。” “是。”一个男子跪地领命。 静思出了皇上的营帐，开始发犯愁，当时现场混乱，而且射在东临渊身上的箭，再寻常不过，如此一来，寻找凶手如大海捞针难上加难。 可皇上下令要查清楚，就必须找到凶手，若是找不到那便是能力不足，在皇上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日后若有得利的事，皇上自然不会想到你。 静思心中感慨万千，真是苦差事。任由他心里百般不愿，还是要去皇上遇刺的地方查看。 顾兰若才不管那么多，她一直守在东临渊的床前，御医看过，她带来的金疮药很管用，现在血已经止住，不过箭射的太深，东临渊失血过多，所以一时半刻醒不过来。 木如进来，手里端着吃食：“县主，少爷已经脱离危险，您先用饭吧。” 顾兰若看着东临渊苍白的脸色，心里某处像是被人挖了一块：“你吃吧，我不饿。”她伸手摸了摸东临渊的额头，发现滚烫，当即慌了：“木如，快去叫御医，你家公子发热了。” 木如小跑着去请御医。 东临渊救的可是皇上，御医哪敢怠慢，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赶到。 顾兰若急的拉住御医的胳膊：“御医，您快瞧瞧，他头好烫。” 御医在宫中什么样的病没见过，神色略显淡定：“不要着急，发热实属正常。”御医帮东临渊诊脉，随后些了方子，木如拿下去熬药。 “今晚还会发热，到时候用帕子降温便可，待明日伤口开始愈合，便会褪去。”御医见顾兰若面露忧虑，想到两人的关系，微微一笑：“县主若是愿意，晚上可以留下来照顾东临公子。” “我会的。”顾兰若想都没想便答应。 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管什么男女有别，她要的是东临渊平安。 更何况，东临渊什么身份，身边只有一个木如，他又要熬药又要照顾东临渊根本忙不过来。 顾兰若想撒手不管都没有理由。 不过，那冷箭，倒是需要好好查查。 好好狩猎，却碰到皇上遇刺，任谁都没了游玩的心情，各府的夫人小姐都躲在自己家的帐篷里，不出来。 顾贸急匆匆的赶到东临渊的营帐，见顾兰若在床前照顾东临渊，心里一喜。 东临府在太傅在的时候，可谓是风光无限，门庭若市，即便是皇上见了东临太傅都要礼让三分，奈何太傅是个短命的，早早撒手人寰，留下十岁的东临渊独自支撑东临府。 自此后东临本家便走向凋落，反倒是东临渊的叔父受大哥的庇护，得到皇上的赏识，连升两级，成为东临家的领袖人物。 顾贸自太傅去世后，便想退了顾兰若这门婚事，加之三皇子曾经透露，有意娶她为正妃，五皇子也和顾兰若走的亲近，他几度想要退婚，却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时机。 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惊喜。 东临渊救了皇上，那便是皇上的恩人，加上东临太傅是皇上的老师，这恩上加恩，东临渊日后的仕途不可估量。 “若儿，东临公子现在如何？” 顾兰若没想到顾贸会来，忙起身行礼，她今日也受了惊吓，身上还穿着狩猎场上的衣服上面沾染东临渊的血渍，看起来很是狼狈：“不好，现在高热不退，御医说明日才可能退热。” 顾贸喟叹一声，安慰道：“你放心，东临公子是有福之人定不会有事。倒是你，不吃不喝，衣服也不换，成何体统，这里有为父在你快去梳洗。” “父亲，我没有。”顾兰若低头辩解，却发现自己确实有些狼狈：“那，父亲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顾贸亲自来看东临渊肯定不怀好意，可不管他意欲何为，对顾兰若来说都是好事。只要顾贸打消退婚的心思，她无所谓。 顾兰若简单梳洗打扮后，便回到东临渊的帐篷，木如已经喂了药，现在已经没那么烫，顾兰若松了口气，退下来就好。 木如识相的帐篷外，刚立定，便见有人急匆匆的过来。 “你们可看到有人经过？” 木如摇头：“没见，发生何事？” “有人行刺皇上。” “啊……” 帐篷内的顾兰若充耳不闻，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东临渊，至于其他的与我何干。 原来一场欢快的狩猎，因为两次刺杀，弄的建安帝很是恼火。居然有人敢在递茶的时候行刺，简直是对皇权的藐视。好在有侍卫保护，建安帝再次受到惊吓，这下建安帝彻底怒了，当即拿下凶手，严刑拷问，最后那人受不了自尽而亡。 静思搜查侍女住的地方，发现枕头底下有宫里的对牌，而这对牌正是出自德妃宫中。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德妃要杀皇上？ 皇上听了勃然大怒，直接将对牌摔在德妃的脸上：“朕倒是小瞧了你。” 德妃身为四妃之首，皇后太过端庄，德妃多了几分小女子的娇嗔，皇上时常留宿德妃宫中，这让宫里很多人都嫉妒。 不过，也有心明眼亮之人，明白皇上的用意，皇后只适合做南诏的皇后，却不是建安帝心中的妻子，而德妃正好弥补皇上心中所缺。加之五皇子和皇上最像，德妃在后宫受宠多年，深的皇上喜欢。 鲜红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来，德妃顾不得疼痛，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跪下，大声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冤枉。” “皇上对臣妾宠爱有加，对珩儿更是偏爱，臣妾为何要刺杀皇上，定是有人嫉妒，陷害臣妾。” 第277章 感同身受 厉玉珩疾步来到皇上的营帐，刚要开口，又想到这个时候，皇上正在气头上，任何人求情，都会让皇上反观，他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捂住。 “给朕押下去，听候发落。”大帐内传来皇上震怒的声音。 建安帝如何爬上皇位，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宫里那些龌龊的手段他深有体会，故而，就算他不确定，也不会放过。 皇上雷霆震怒，众人如坠冰窟，摇摇欲坠。 厉玉珩疾步去了东临渊的帐篷，他知道这件事与顾兰若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她是我母妃，就算你有什么不满，直接告诉我，我会给你满意的答复。”厉玉珩挑帘子温怒的质问对方。 顾兰若坐在床边，看着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的东临渊，一句话都不说。 她带来的药起作用，东临渊的伤口开始愈合，他的身体比想象中强壮。顾兰若熟稔的帮东临渊擦脸，擦手，随后盖好锦衾，才慢慢转头看向厉玉珩，笑道：“五殿下，若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我，你会怎么办？杀了你母妃还是打残了她？” 厉玉珩眸光中闪过一丝不解：“这件事与母妃无关，她也是受秦国公府的挑拨，更何况，射箭的人还没有找到，你怎么确定是母妃所为？” 顾兰若浅笑：“秦国公夫人？秦家敢在皇上身边安插人？你信吗？” 厉玉珩极力遏制心中的情绪，磨牙道：“这都是你的猜测，母妃根本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她是我的母妃，若知道你是我的人，她一定不会对你下手。” “哈哈，五皇子还真是天真。”顾兰若低笑出生，低垂的眉眼闪过冷芒：“她不知道？一个能稳坐后宫宠妃的女人，你告诉我她很单纯，你当我傻吗？” “若我证明那一箭是你母妃所为，五殿下打算怎么赔偿我？” 厉玉珩心里开始忐忑，已她对顾兰若的了解，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手：“就算，就算是我母妃所为，我也会劝她，让她放弃对你的成见……” “劝？五殿下，我和你母妃无冤无仇，就因为别人一句话，她就想刚要我的命？这样的人，你觉得你能劝的住？”顾兰若冷笑：“我不要解释，也不要道歉，我只要感同身受。我身上所受的每一分苦，她都要一一尝遍。哦，对了，忘了告诉你，那射箭的人，我已经抓住，至于怎么处理，五殿下随意。” 厉玉珩一惊：“你抓住那个刺客？”父皇派静思查了很久，都找不到那个刺客，原来在顾兰若这。 “在我和东临渊骑马那一刻，我的人便安排在周围，冷箭射出的那一刻，是我下令不让她出现，所以她自然知道刺客是谁，不过很不巧，那刺客是你府上的人，你说你母妃是不是蠢，接连两次刺伤皇上，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她。” 顾兰若知道秦云姗不安分，便让凌月暗中监视秦家母女，没想到两人还不傻，居然找德妃帮忙，想来又是利用自己勾引五殿下的由头，鼓动德妃杀自己。德妃并非傻子，肯定会暗中调查，可厉玉珩得去和她走的很近。 德妃心高气傲，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和有婚约的女子有染，本着上位者视人命为草芥的本性，直接派人杀了顾兰若。不过，这里面还有厉玉珩的‘功劳’。 厉玉珩对顾兰若的心思，她早就察觉，想来厉玉珩安奈不住在德妃面前表露，加之秦氏母女的挑拨，便促成刺杀这件事。 怪只怪德妃倒霉，本来好好的刺杀，居然将皇上扯进来，一下子变了味儿。 厉玉珩心虚眼神闪躲，他想要为母妃求情，却有一种无力感，不知道怎么和顾兰若解释。他曾经向母妃提出，娶顾兰若为正妃的想法，母妃已对方有婚约在身为由拒绝，可这些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那纸婚约只要顾兰若想，随时都可以作废。现在他夹在两人中间，里外不是人。 他颓废的低下头，轻声道：“若儿，我母妃一心为我，她并非真心想要害你，你那么聪慧，她怎么可能伤到你。” 顾兰若突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她聪慧，伤不到她？好笑，这也能作为理由。 因为你太聪明，所以别人来害你，你就该原谅她？这是什么鬼逻辑。 顾兰若眸中一层霜雪一层火，死死的钉子厉玉珩的身上：“五殿下，您这是怪我活该吗？” 厉玉珩所有的话卡在喉咙里，一句都说不出来，他知道，顾兰若无心与自己为敌，更不会伤害到母妃，她这么不过是出口气，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失了分寸，急躁了。 是他错了，说到底，顾兰若不过十六岁的女子，并非刀枪不入金刚之躯，也会伤心会流血，情绪也会被人激怒牵着走。她聪慧，狡黠、隐忍世间所有女子的美好她都有，却又不同。就因为如此，他才会钟情于她，在他眼中任何女子都比不上顾兰若。 京都女子徒有其表，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个好看的玩偶。 顾兰若的个性，阴冷，强势，哪怕她将刀子戳在他的胸口，厉玉珩也觉得她是美的。他只有不但的往上爬，才能配得上她。 至于他身边的那些不知死活的女儿，根本没法和顾兰若相提并论。 “若儿，我错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你保证？”顾兰若冷笑：“五殿下，我今日明白的告诉你，我的命不值钱，谁都可以来取，不过，那也要看我愿不愿意。” 厉玉珩紧皱的眉心慢慢舒缓，眼中满是神情：“你就是嘴硬心软，倘若真想要母妃的命，你有很多法子，为何选择漏洞百出的刺杀，说句大不敬的话，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比谁都了解父皇的心思。” 父皇多疑，越是漏洞百出，他越是犹豫。 已顾兰若的性子，想要杀死一个人，不会如此磨磨唧唧，一定会一刀了解。 第278章 以命抵命 顾兰若别过头，烛火打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完美的轮廓，她声音带着些许无奈：“我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你暗中杀了不少三殿下的暗桩，他迟早会反扑，语气束手就擒，不如主动出击。” 厉玉珩身形一颤，蹙眉道：“你可是发现什么？” “如意楼的花魁隐月姑娘是三殿下的人，三殿下经常去如意楼听曲，而刺杀皇上的侍女和隐月姑娘是同乡，两人还曾私下见过面。倘若皇上细细查来，肯定会查到三殿下头上，厉天佑是太子的人，皇上肯定会怀疑太子为了夺嫡陷害你们母子，日后不但不会怀疑你反而会弥补你。” “而太子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会埋怨三殿下，久而久之，两人便会离心，没有太子的庇护，厉天佑还能隐藏多久。” 厉玉珩看着顾兰若一步步禁闭，心里一阵恐慌，好在他不是她的敌人。 厉玉珩调整好呼吸，看着阴影中的顾兰若，他本想说些情意绵绵的话，可现在却有一种无力感，觉得这样的她，自己怎么配搭上。 “那刺客你打算怎么办？” “以命抵命”。 厉玉珩出了东临渊的营帐，便急匆匆走了。他要尽快处理掉刺客，不能让任何人看到，特别是厉天佑。 对于伤害顾兰若的人，就算是五马分尸，厉玉珩都不会介意，在他心中，出了母妃，任何人都不能和顾兰若比。 说起来，厉玉珩有些惭愧，这件事本该他为顾兰若分忧，结果却反过来，他不够狠，不够果断，硬生生被一个女子比下去。 果然如顾兰若所料，皇上派出去的人很快查到，刺客和如意楼的花魁见过面，两人还是同乡，而隐月的恩客中赫然写着三殿下厉天佑的名字。皇上对几个儿子还算了解，厉天佑办事牢靠是太子的人，所以这件事毫无意外便扣在太子的头上。 皇上自然不会处置太子，所有如意楼的人便成了背锅侠，建安帝下令对如意楼的所有人严查，说来也巧，禁军赶到如意楼的时候，隐月上吊自杀，建安帝震怒，将如意楼所有女子发配边关，连同进出如意楼的朝廷命官，一点查实，连降三级。一时间朝野震动，百姓们隔几日便能听到街上哭天喊地的冤枉声。这场肃清足足用了一个月。 当然这都是后话。 厉天佑见厉玉珩从东临渊的帐篷中出来，心里恨的牙痒痒，又是顾兰若搞鬼。不过，他心里却带着几分雀跃，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自己，顾兰若他势在必得。 顾兰若才没那份心情管别人，东临渊已经醒了，不过身子还很虚弱，临西猎场待的吃的不多，她竭尽全力给他最好的。 “顾小姐，我们谈谈。”顾兰若端着鸡汤往回走，便被一道黑影子拦住。 “三殿下，小女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顾兰若侧步欲要离开，却被对方拦住。 厉天佑冷冷地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顾兰若冷冷地看着对方，道：“我以为，殿下有自知之明。” “你？”厉天佑气的磨牙，多年的修养让他早已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每每遇到顾兰若便破功。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曾反思过，自己为何失控，在经过反复挣扎后，厉天佑终于承认，他喜欢顾兰若，从最开始的轻视，到后来的欣赏，接连被拒后，他也曾想过彻底放弃，斩草出根，可最后，他还是下不了手。 面对自己内心的感情，这件事对自傲的厉天佑来说，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对顾兰若他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哪怕她坏他好事，他还是狠不下心肠要她的命。 既然舍不得，便将她变成自己的女人。 厉天佑耐着性子道：“你讨厌我，总要有个理由，不明不白，我不甘心。” 听说她与厉玉珩争吵，似乎意见相左，他心里泛起一丝得意，厉玉珩能力是有，可不够果敢，遇事妇人之仁，这样的人，又怎会得到顾兰若的欢心。 顾兰若脑海中想到厉天佑和顾兰盺耳鬓厮磨，想到外祖父一家的惨死，想到祖母留给自己的商行被厉天佑夺走，一桩桩一件件，都化为悬崖前的一点眼泪，她后悔自己没能早些看清厉天佑的狼子野心，更狠自己傻，居然相信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们好。 往事历历在目，她恨不得掏出对方的心看看到底不是不是黑的。 那一抹冷芒落入厉天佑眼中，他本能的退后一步，他恨自己，可两人并没有任何交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顾兰若看到厉天佑的动作，讥笑：“三殿下，这才对嘛，日后见到小女，还请您退避三舍。” 说完，顾兰若快步离开，在经过厉天佑身边的时候，对方道：“厉玉珩不是良主，你会后悔的。” “后不后悔，试过才知道。” 厉天佑看着那么清瘦的背影，面露正经，眸底涌现出杀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是拿准自己不会杀她吗？顾兰若，咱们走着瞧。 顾兰若回眸冷笑，随后快速朝东临渊的营帐走去，手中的鸡汤眼看就要冷了。 “表妹，恭喜啊，没想到你居然脚踏三只船，真是了不起啊。”秦云珊冲出来，拦住顾兰若的路。 顾兰若猝不及防手中的鸡汤撒了一些，当时就恼了：“秦云珊，我闹够没有，让开。” 秦云珊挡在顾兰若前面，就是不让。 顾兰若抬眸冷冷的看着她：“表妹，你这是做什么？” 秦云珊收起脸上的笑意，怒目瞪像对方，磨牙道：“你一边和五殿下暧昧不清，一边够勾引三殿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居心，你就是瞧不上东临府，想要另攀高枝。你别忘了，三殿下可是你未来的妹夫，真是……” “真是什么？”顾兰若打断秦云珊的话：“我上次警告过你，你若再敢骂我，我便将你 第279章 事实如此 “无耻。”秦云珊怒气冲冲道：“你水性杨花，不守妇道，勾三搭四，居然还理直气壮，我就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顾兰若讥讽的冷笑：“秦云珊，你有什么自己在这说教。你喜欢厉玉珩不敢说，却羡慕我和他走的近，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想败坏我的名声，让五殿下厌弃我。”顾兰若低笑，一字一句的说道：“秦云珊，你别忘了，没有我也会有别人，我早就说过，已你的身份根本做不了三皇子妃，所以，你的敌人从来不是我，也不会是我，因为我今生只会嫁给东临渊。” “我对你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你若是在敢挑衅，别怪我不客气。” 秦云珊气的磨牙，她自然知道自己配不上五殿下，本来她还存了心思，觉得五殿下不会看中这些身外之物，可听到母亲侧面打探，被父亲臭骂一顿后，她便知道今生与厉玉珩无缘，若是真的想要嫁给他，或许正如顾兰若那日所说，只会是低等的妾，那个结果，父亲和母亲断然不会同意。 饶是如此，有别人接近五殿下，她会嫉妒，会发疯。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五皇子妃可以是任何人，就是不能是顾兰若。 “顾兰若，你得意不了多久，两位殿下很快便看清你的真面目，有你哭的时候。” 顾兰若一步一步的靠近，轻哼一声：“好，我等着，我也祝你早日实现愿望，成为五皇子妃。” “你……”秦云珊气的跺脚，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明明就是她的错，却满不在乎。 她狠狠蹂躏脚下的嫩草，转身离去。 顾兰若好不容易端着鸡汤回来，已经微凉，她恼怒几人，却也没法子，让木如就近找了些柴火在帐篷内生小火，稍微热一下。 “顾小姐，刚才主子醒过来一次，后来又晕过去，他让我告诉您，不用担心他。”木如这几日一直和顾兰若照顾东临渊，心里早已认定这位东临府的夫人。 顾兰若明白东临渊的意思，他现在病着根本无暇顾及她，若顾兰若出什么事，恐怕东临渊会后悔死。 好在，已经不烧，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不好在留在东临府的帐篷，鸡汤热好后，吩咐木如等东临渊再醒过来的时候喝，她便出了帐篷。 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建安帝经历两次遇刺，心情很是烦躁，趁便伺候的侍女如履薄冰。 顾兰若往回走的路上，听到有侍女哭泣的声音，想来又被皇上骂了。 “姐姐，你怎么才来。”六皇子小大人似的站在山坡上。 顾兰若抱歉道：“不好意思殿下，我迟到了，不如这样，我多给你讲个故事？” 两日前，六皇子肚子在营帐周围玩，无意间遇到顾兰若，两人相谈甚欢，六皇子特别喜欢顾兰若讲的故事，每日都要缠着对方讲下一段。 “姐姐，东临公子可好些了？”六皇子小大人般端着架子问道。 顾兰若轻笑：“他没事了，发热已经退下，再养伤半个月便可下床。” 六皇子和八公主是孪生兄妹，看起来很相似，只不过六皇子性格沉稳，性格活泼，两人若不说话的时候，很难分辨出来。 “那就好，这次多亏了东临公子，要不然受伤的便是父皇。” “恩，好在皇上没事，只不过德妃娘娘。”顾兰若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也觉得德妃娘娘是主谋？”六皇子鼓着小脸问道。 顾兰若摇头：“不信，宫里那么多人，想要弄到德妃娘娘的对牌很容易，更何况谁会那么傻会暴露身份的东西，随身携带。我倒觉得德妃娘娘是无辜的。” 六皇子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德妃娘娘宅心仁厚，深得父皇喜欢，为什么要这么做，很明显就是有人要陷害德妃娘娘。” 顾兰若伸手摸着六皇子的留，欣慰道：“不错，小六能从着丝马迹中找到线索，有自己的判断力，很了不起。” “可是，父皇不这么认为，他将德妃娘娘关起来。” “皇上有自己的考量，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这点你放心。” “恩，我相信父皇，他是个明君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六皇子笃定道。 顾兰若浅笑：“明君？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就是不受奸臣所累，不亏待百姓，不徇私枉法，秉公处理。” “没想到六皇子如此正值，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当你不确定的时候，该怎么处理？”顾兰若问道。 六皇子蹙眉，摇头。 “搁置。”顾兰若语重心长的说道：“治国如烹小仙，需要放入不同的材料，还要有耐心。就比如今日的事，皇上何尝不知道德妃娘娘是无辜的，可面对证据的时候，却不得不给众人一个交代。” “那怎么办？父皇现在岂不是很为难？”六皇子紧张的拉住顾兰若的手道：“姐姐，我们要不要帮帮父皇？” 顾兰若摇头：“有时候，人需要独处，独处的时候最能听到自己的心声。也许就找到答案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下次遇到问题的时候，先不要急着处理，先放一放，兴许能有更好的选择。不过”顾兰若上下打量六皇子，问道：“我听说你与德妃娘娘并不好，你为何如此相信她。” “我说的是事实，为何要考虑其他？”六皇子懵懂的问道。 顾兰若点头：“对，我们只说事实。” 一个黑影站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随后转身离开。顾兰若侧目，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皇上，要不要老奴去提醒一下六皇子。”苏公公扶着建安帝往后走。 建安帝心里有事睡不着，便出来走走，谁想到会遇到顾兰若和第六皇子聊天。 刚才两人的话，建安帝都记在心里，也只有他们两个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细细想来，老六说的不错，此事确实太过蹊跷。 第280章 棋高一招 建安帝一面惊讶六皇子的童言童语，一方面又觉得有个人敢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很好。正如刚才两人所说，他没有立即处置德妃，也是觉得此事有蹊跷，当时怒气冲天，才会下令囚禁德妃。 他想想一直未他驻守边关的老五，这些年没有一丝怨言，他们父子见面的机会虽少，却也剪不断这层血源关系。 “你怎么看？” 苏公公眉心委屈，牵扯到皇上安危他不好说可皇上问，又不能不说，他眸光闪过：“要说德妃谋害皇上，老奴不信。德妃得皇上恩宠多年，这不是自断前路，谁会这么傻。” 皇上负手慢慢在前面走，苏公公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许久皇上叹了口气道：“好好的一场围猎，就这么毁了，朕也累了，让德妃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给静思，让他务必查清楚。” “是。” 一盏茶后，五皇子扶着德妃回了自己的营帐，消息很快传开。 三皇子厉玉珩有些失望，他很希望德妃倒霉，更希望皇上能厌恶厉玉珩母子，可惜这次刺杀临时起意，且漏洞百出，只能在皇上心中留下老五不好的印象，却不能动摇两人的根基。 不过，皇上为何突然改变念头，厉天佑的目光转向顾兰若的帐篷，这件事肯定与她有关，除了她还能有谁左右乾坤。 厉天佑派出去的人很快回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他猛地一拍桌子，千防万防，居然忘了老六，顾兰若居然借老六之口，劝诫父皇，真是高。 好好的一场狩猎，接连出意外，而且环环相扣，让众人根本联想不到。 顾兰若作为幕后之人，现在正听郭家大小姐郭文静絮叨。 “虽说事出有因，却鲁莽些，你照顾东临公子一天一夜，还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这事瞒不住，虽说你们二人有婚约在身，可到底没有成亲，于理不合。” “郭姐姐教训的事，东临公子为就皇上深受重伤，身边只有一个小厮，我也是想帮忙，毕竟但是我也在场。”顾兰若淡淡的道。 她说这话心虚，东临渊受伤，皇上派了不少人过来，御医，侍从一大堆，可在她眼中都不算人。 郭文静点头：“这件事牵扯到皇上，就算那些嚼舌根的想说什么，也不敢说，你放心，郭家的人自是不敢说，我早已派人敲打过。” “那就多谢姐姐了。” “不过，我听说这事和如意楼的花魁有关系，你说是不是抓错人？还有，三皇子可是如意楼的常客，花魁隐月更是座上宾，听说这件事和太子有关，说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五皇子。”郭文静声音压的很低，似乎怕人听到。 顾兰若很奇怪，如此隐秘的事，才不到一日她便知道，真是奇怪：“郭小姐，传言你也信？” “我也不想信，可事实摆在眼前。”郭文静不由自主的分析给顾兰若听：“刺杀皇上的侍女和如意楼的隐月是同乡，曾经有人见过两人在茶楼喝茶，且隐月的恩客中，三皇子排名第一位，三皇子又是太子的人。五皇子回京后，朝中很多人开始推崇五皇子，招来太子不满，所以才会诬陷德妃。” “这么复杂？” “是啊，你们两人也是倒霉，不过不幸中的万幸，东临公子没事，顾家和东临府向来不参与党争，所以皇上才会轻易的放过德妃娘娘。日后，你可要长点心，别在掺和皇子之间的争斗，特别是不要走的太近。”郭文静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顾兰若一脸的惊讶：“郭小姐，说话可要将证据，若儿可是有婚约的人，从未掺和在皇子之间。” 郭文静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想你也不知道，昨日你和三皇子在帐前说话，不知被谁看了去，私底下已经有人开始传，东临公子危在旦夕，你勾引三皇子谋退路。” 顾兰若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谁，秦云姗还真是一刻都不安分。她以为只要将自己的名声搞臭，便可以阻止她嫁给厉玉珩，简直可笑。 郭文静继续道：“事情调查清楚，皇上知晓冤枉德妃，对德妃很是内疚，更是将此次带出来的满月弓赐给五皇子，还送了不少的封赏……说来，五皇子还真是沉得住气，母妃被关，他居然一句话都不说，见都不见皇上，真厉害。” 顾兰若看着外面匆匆而过的绿茵，这场闹剧终于收场，东临渊只等着加官进爵。 一路山因为有郭文静的陪伴，反倒觉得过的很快，入了城门，两人分开，顾兰若瘫软在躺在马车内，不想在说一句话。 回到府中，她蜷缩在床上，遣退身边所有人，晚饭都没用。 她真的受伤了。 厉玉珩那一句‘我知道她伤害不了你’伤到了她。 她不是生下来就是钢铁之身，她也有脾气，也有愤怒，也需要一个肩膀依靠，她以为，厉玉珩是她的朋友，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总会帮自己一把，她以为这么多次的相处，就算是石头也会有感情，她以为…… 她错了。 她可以面对一切明枪暗箭，也可以游刃有余的应付一切危险，偏偏在感情这方面她不堪一击。重生归来，她想过绝情绝义，可她也需要盟友，因为在失望面前，她比任何人都要害怕。 悬崖上的冷风时常吹入顾兰若的梦中，提醒她前世的不堪。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不会明白那种恐惧。 正是因为恐惧，所以明知道东临渊会有危险，她还要陪在他身边。明知道厉玉珩性子软弱，还要帮他。 顾兰若用锦衾盖住头，她要做一个蛇蝎女人，才不要当圣母。 “还是若儿的被子香。”一个声音从床边传来，紧接着便是一个黑影掀开被子躲进来。 顾兰若吓的起身，接着窗外的月光看清来人的脸，她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躺下。 东临渊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块糖，放入顾兰若的口中：“尝尝，椰果糖，我寻了许久。” 第281章 有依靠真好 顾兰若别过头瓮声瓮气的道：“好了？” “早好了，皇上在身边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多睡了会儿。”东临渊当天晚上便醒了，可为了赢得皇上的心，他故意让木如在汤药中下了嗜睡的药，如今脱离皇上的掌控，便赶过来赔不是。 东临渊说的轻松，顾兰若见过伤口，那一箭若再偏一寸，便插入心脏。她突然有些心疼他，为了东山再起，他连命都豁出去了。 “你哪来的椰子糖。”顾兰若不知道怎么劝他，也知道劝不住，只能换了话题。 东临渊嬉皮笑脸的凑上前，掀开被子。 “下去。”顾兰若伸腿就是一脚，可刚落到东临渊大腿上，想起他还有伤，硬生生收回几分力道：“谁让你上来的？” 男女授受不亲，为了他，她的脸都丢尽了。 东临渊一把攥住顾兰若的脚，撩开衣服暖着：“晚上天冷，别冻着。” “你少来，没羞没臊。”顾兰若再厚脸皮，红霞也能穿透，嗔道：“快放开。” “不放，你反正都是我的人，怕什么。” 顾兰若一时无语，突然想到厉玉珩的话，原来有人依靠，这么有底气。神色慢慢冷的下来。 东临渊见顾兰若面露忧伤，皱眉道：“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 顾兰若无力地摇头，她只想躲在黑夜里安静的舔伤口，谁知道东临渊会闯进来，回头她就罚凌月的钱，门都看不住。 东临渊现在进昭华阁，简直如履平地，没有半分阻挠，也弄得顾兰若不敢穿太暴露的衣服，唯恐他突然闯进来。 黑暗中，东临渊只能听到顾兰若的呼吸，借着忽明忽暗的月光，他隐隐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悲哀。他不知道到达发生何事，让顾兰若伤心到如此地步，他不由的愤怒怪莫名的怪自己无能。 顾兰若突然觉得，悲伤的时候，有人就这样陪着你，也挺好， 不知过了多久，顾兰若喟叹一声：“我没事，就是心情不好。” 东临渊凑上前，又觉得顾兰若会训斥自己，又退了回来，这一来一回，眼睛里带着委屈，娇嗔的模样简直令人犯罪。 顾兰若最受不了这种表情，特别是想到他日后的痴情，便就的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声音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好了，你身上有伤，允许你上来。” 东临渊见好就收，忙撩开被子抱住顾兰若，轻声问道：“可以和我说吗？” 顾兰若顿了顿，道：“这次，我弄死了很多人，不知道死后会不会下地狱。” 她当时只想挑拨太子和厉天佑的关系，没想到皇上会彻查如意楼的所有人，虽然那些人罪有应得，可她心里还是很难受。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很多事情本就是天意。”东临渊目光锁在她的身上，一寸一寸的细看，顾兰若避无可避，只能抬头看着他。 顾兰若明白，我不杀伯仁，就要被伯仁杀，若不是她聪慧，在狩猎场，死的就是她，被抬回来的就是她的尸体，她哪有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暗中的敌人早已虎视眈眈，可能现在已经谋划好下一步的计划。 “你放心，日后我保护你，若再有人惹你生气，告诉我，我替你杀了她。”东临渊伸手去触碰顾兰若的脸，那光滑的肌肤上滚下一滴晶莹，明明很难过，眼底确实慢慢的倔强，这样的她，他很心疼。 他视为明珠的女人，居然有人敢动？ 顾兰若总有一种错觉，东临渊似乎很早以前就喜欢自己，而且是那种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的喜欢。仿佛她生下来就是为了嫁给他。 她身边似乎只剩他，可以让她信赖。 “你总是能哄我开心，什么时候变的如此油嘴滑舌。” “每次遇到你，我的嘴就像开了光，什么都会说。” “开光？哪位大师做的法，我倒要见见。” 顾兰若的忧伤没持续一站茶，便消失不见。 建安帝回京后，便开始着手调查如此如意楼的所有官员，朝中大臣人人自危，唯恐下一个拉出去的就是自己。 东临渊伤势好了以后，被建安帝召入宫中，出宫的时候，已经是正四品鸿胪寺少卿。 这个消息让很多看东临府笑话的人，大跌眼镜，从白丁一跃成为正四品少卿。南诏建国以来，东临渊乃第一人。 一时间，东临府门庭若市，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贺礼堆满东临府的院子。此时，众人才发现，东临府的新府邸坐落在京都最贵的地段，因离皇宫近，可以说寸土寸金，相邻的都是皇子、勋贵世家。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原来东临府如此低调。 有人进去过，说东临府内布置的低调奢华，并非爆发才那般粗糙，文化底蕴很深，一草一木皆是学问。 越是如此，众人越是好奇，东临府是不是藏私。大家可都知道，东临太傅去世后，东临本家一落千丈，东临旁支异军突起，非但没有拉东临渊一把，反倒踩着东临太傅的肩膀，成为上位。而当时只有十岁的东临渊从此销声匿迹，幽闭在东临府内，很少出门。 若不是上次东临府走水，众人差点忘了东临本家的存在。 诶？有好事的，扯出东临府走水那日，看到顾家大小姐不顾安危救人，且掏出所有的钱财，助东临公子重建东临府。 话题又扯到皇家狩猎，东临公子受伤，顾家大小姐在旁照顾一天一夜，美好的事物总是被人喜欢，更何况两人郎才女貌，且有婚约在身。一时间掀起一阵催婚热潮，不断的有人问，东临公子和顾家大小姐何时成亲？ 消息传入宫中，皇上龙颜大悦，当即去了太后宫中，太后对自己当年的决定很满意，召顾兰若入宫，商议婚事。 本来这件事应该由大夫人与太后商量，奈何大夫人病着，大房无人，只能顾兰若亲自入宫。 老夫人沈氏最为高兴，原以为东临府落魄委屈了大丫头，没想到峰回路转，她总算可以和郡主交代了。 第282章 风水轮流转 顾兰若这边风生水起，而顾兰昕却被一顶小轿从后门抬出去，身后跟着四担嫁妆，极简的嫁入三皇子府。 顾兰昕猛地扯下盖头，恶狠狠的回头望着渐行渐远的太师府，护甲深深的插入掌心。 顾兰若，你给我等着。 大夫人病了，顾兰昕嫁人，顾丛生远在怀喜，再也没人给顾兰若添堵。因为东临渊升迁的缘故，顾兰若与有荣焉，接二连三接到拜帖，邀请她出席宴会。 老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顾兰若早上请安的时候，拉着她坐下，问道：“太后怎么说，可定了日子？” 顾兰若面露娇羞，宛若春日里的桃花，娇艳动人：“太后的意思想尽快成婚，若是可以年前订婚，听太后的意思，皇上有意提拔东临渊，想外放一年。” “好啊。”老夫人拍了拍顾兰若的手：“东临渊年纪轻轻便坐上鸿胪寺少卿的位置，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眼红，短期内做不出成绩，肯定授人以柄，到时候打的可是皇上的脸。若是能出京历练一年最好不过，可见皇上用了心思。” 顾兰若点头：“太后也是这个意思，我与他的婚期本应在明年开春，他这一去便耽搁了，太后心疼我，又怕我委屈，便想到年前订婚的法子。” 老夫人笑着点头，很满意：“皇上和太后都是好心，你们应下便是，出京历练未知太多，若是被外面的事情牵绊，一时回不来也是有的，你一个姑娘家没名没分的等他也不是个法子，若是订婚便不同。” 顾兰若含笑的点头，她何尝不知太后和皇上的用心，想到两人终于可以在一起，她难得露出小女人的娇羞。 她想到大夫人那边，忍不住问道：“祖母，母亲那边如何，二妹已经嫁入三皇子府，我担心母亲那边无人照顾，不如这两日我过去。” “你过去做甚。”老夫人哼了一声，眼神闪过厌恶：“她是自作自受，害了那么多人，还想全身而退？做梦” “我听说秦家二房那边要迁回来，只怕到时候秦家会闹。”顾兰若提醒道。 老夫人面色一沉。 秦家二房五年前外放出京，没想到在京外反倒打出一片天，皇上十日前在朝堂上宣布，召秦家二房回京述职，至于什么职位，暂时还不确定，不过应该不会低。 秦氏是国公府大房的大小姐，二房叔父膝下有三个儿子，个个出类拔萃。大房主持京内，二房主抓京外，多年来大房二房通力合作，才让原本摇摇欲坠的国公府屹立不倒。 如今二房回京述职，秦氏有了依仗，自然不会如从前那般。 顾兰若明白，老夫人也明白，所以秦氏现在还不能动。 不过，秦氏犯错再先，就算是国公府找上门也没脸叫嚣。上次秦国公夫人来过，已经见过秦氏，其中的缘由不用她们细说。 老夫人目光如炬，落在远处，许久后，冷冷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秦氏是我顾家的人，该怎么处置还轮不到他们，你放心，有祖母在，她们不敢将你如何。” 顾兰若佯装感激的点头，依偎在老夫人怀里。 没过几日，东临渊派人送来请帖，说中秋节休沐两日，想前一日邀请她游湖赏菊花吃螃蟹。 其实顾兰若两日前便接到请柬，是五皇子送来的，太子太师越岐回京，在京郊的别院开赏菊诗会，越岐门下的弟子不少，每年都在中秋前一日举办诗会，今年因出京办事，刚回来你，太子有意替老师接风洗尘的意思。 东临渊作为新晋的宠儿，自然也早邀请的行列之内。不过五皇子送来请帖倒是让顾兰若有些意外，这算是道歉。 德妃在营帐内关了一天一天，虽没严刑拷打，可面子上过不去，饶是皇上后来澄清且补偿，德妃也难过了许久，皇上的不信任才是她难过的根源。 已顾兰若对厉玉珩的了解，德妃现在伤心难过，厉玉珩不会此时说教，所以，德妃还不知道自己错来哪里，厉玉珩送来请帖摆明了是求和。 顾家书香门第，本就在邀请之列。 今年没有顾兰昕抢风头，顾兰欢很是兴奋，似乎看到出头之日。 中秋节前一日，顾兰若早早的收拾好，带着顾兰欢和顾兰喜出门，她现在身份尊贵，顾家配备单独的马车给她，惹的顾兰欢不悦，奈何东临渊就守在门外，有外人在，她不好发作，自得气呼呼的上了顾兰喜的马车。 太子太师的头衔让京中世家公子小姐趋之若鹤，加之游园花会多是俊男美女，等于变相的相亲宴，各家自然欢欣雀跃。 出了城门，一路上陆陆续续看到各府的马车，东临渊和顾家的下人一一和众人打招呼，一路上不绝于耳。 顾兰若觉得无聊，挑来车帘，瞧瞧的朝外面看，怎料东临渊正好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笑，东临渊勒紧缰绳。 “若儿，怎么了？” 顾兰若上下打量他，随后嗔道：“你身上还有伤，怎么不坐车？” 东临渊到她马车前，莞尔一笑：“你放心，造好了。” 顾兰若看了眼外面的太阳，回头端了杯茶递给他：“赏你的。” 东临渊眸光一闪，握住顾兰若的手，一抬头，温润的茶会入喉：“真甜。” 顾兰若没想到东临渊如此大胆，居然握着自己的手喝茶，终究是在外面，她脸皮再后也经不住东临渊如此挑逗，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惹的东临渊爽朗一笑。 这般不敢不顾，明目张胆，是咬定她是他的人。 顾兰若一边骂东临渊大胆，一边泛起丝丝甜蜜，这种放在阳光下的幸福，真甜。 今日的东临渊少了往日的痞气，多了几分儒雅，在细碎的阳光下，少年鲜衣怒马，热情奔放，让顾兰若移不开眼睛，一时间红了脸颊。 这样的美好，自然也会落入别人的眼中。 “姐姐，你看看他们，不知廉耻。”顾兰欢猛地放下车帘，气呼呼的说道。 第283章 熙园 顾兰喜的目光落在摇摇晃晃的茶盏上，青釉钩花的茶壶上一朵荷花开的正好，宛若她现在的心情。 一年一度的太子太师举办的赏菊宴，向来一票难求，参加的都是京都青年才俊，更不乏世家公子、皇子等尊贵的人物，若是能拔得头筹，或是被哪位公子看上便是极好的。 毕竟，能被越太师邀请的地位都不低，随便拎出一个都举足轻重。 这样的机会，顾兰喜自然不愿错过。 自从顾兰昕败给顾兰若后，两人出席宴会的机会少之又少，并非顾兰若不带她们，而是顾兰若本身不喜热闹，很多宴会能避就避，能推就推，她有婚约在身，可她们姐妹没有。 古代女子本就是盲嫁，唯一能掌控的就是将自己好的一面展现给众人，希望能寻得一个好夫婿，不参加宴会，哪有机会在京中夫人面前露脸，哪来的好夫婿。 顾兰若和东临渊在前面打情骂俏，顾兰喜早就瞧见，这样挺好，少了一个劲敌。她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顾兰若名花有主。 “好了，大姐和东临公子两月后便要订婚。你就忍忍吧。” 顾兰欢好不容易出门，还被人虐狗，心情自然不好，鼻翼里哼了一声：“就她有男人，就她犯贱，京中订婚的女子多了，也没见那个如他们这般不知廉耻。” “好了，别生气，来尝尝我烹的茶。” 顾兰欢别别扭扭的端起茶杯猛灌一口。 越太师举办宴会的地方，在京郊的熙园，听说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杏，原因无他，越夫人喜欢吃酸的，尤其喜欢吃杏，越太师便在熙园开出一块空地，专门栽种几颗。 顾兰若听了，啧啧两声，她们人还没到便被幸福闪瞎了狗眼。 熙园占地极大，园后还有一片山林，园内有山有水，听说都是活水，从山后引进来的，真真是大工程，拐角有幽兰，眼前有寒梅，更有许多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可见园子的主人真的用心打理。 这样的园子，在京都少有，怪不得文人骚客，大儒新贵都喜欢。 顾兰若很喜欢熙园，想着东临渊六进六出的院子修葺好了没有，若是没有不如改成熙园这般。等她们老了也省的再重现修葺。 世家公子，富家千金络绎不绝的进了熙园，男宾都去拜见越太师，女宾都去拜见越夫人。众人三五成群各归各位。 机会难得，京都有头有脸的小姐们都在，在拜见完越夫人后，聚在一起说小话。期间越家的几位姑娘过来，带着众人在园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湖边的凉亭坐下。 越家也是用了心思，沿着湖边摆上一排的桌椅板凳，四周用纱幔围着，既不耽误欣赏风景也不会觉得失礼，很是惬意。最最让众人满意的就是湖对面便是男宾，男女隔湖相望，犹如七夕鹊桥相会，很有意境。 点心，茶点，更是用尽心思，各式各样的菊花模样，真真的应景，最让人忍俊不禁的是，还有几个螃蟹模样的菊花饼，活灵活现，很是可爱。 越家如此用心，自然不单单是为了吃喝，能入熙园的人，不是身份显贵，便是青年才俊，这样的人日后必成大器，越家从旁帮衬一二，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这也是为何来的小姐们个个春心荡漾。她们在对面窃窃私语，讨论着未有婚配的男子们面露娇色。想着一会儿该如何表现引起对方注意。 顾兰若对耳边的话充耳不闻，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这个话题对于她无用，两月后便是她和东临渊的订婚，过完年，东临渊便要外放一年，等回来后两人便成亲。 郭文静来的晚一些，被越家的丫鬟引到凉亭，便看到众姐妹们在且窃窃私语，那小模样，让人瞧了脸红心跳。穿过众人，她的目光落在凉亭的一角。她暗忖，还真是一贯的高冷，居然独自饮酒，也不知道等等自己。 想着便抬脚进了凉亭，直接坐在顾兰若的身边，熟稔的倒了杯菊花酿给自己：“嗯，真好喝，越夫人真用心，不行，走的时候讨两瓶走。” 自上次围猎后，两人算是朋友，郭文静属于大大咧咧的性格，没世家小姐们的弯弯绕绕，顾兰若觉得省心，便让她靠近。 “又吃又拿，就不怕被对面的人知道，没人敢娶你？”顾兰若打趣儿道。 郭文静算算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奈何人家不着急，别说表现着急，就是委屈自己少吃一口都舍不得。 “你到是会取笑人，知道你有未婚夫。”郭文静忍不住噘嘴抱怨：“东临公子如今可是皇上的恩人，真是便宜你了。” 顾兰若轻笑出声，伸手捏着郭文静红润的脸蛋：“呦呦呦，听你的意思，若东临渊没有定亲，你还要抢不成？” “那是自然，东临公子长得俊俏，文采斐然，仕途更是不可限量，最关键的是东临本家从来没有纳妾的习俗，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到是便宜了你。”郭文静捏了口菊花糕放入嘴中，毫不在意的脱口而出，完全不怕顾兰若不悦。 顾兰若挑眉，含笑的看着对方，一句一字的说道：“那不如我让给妹妹可好？ “咳咳……”郭文静猛地咳嗽两声，差点噎着，接过丫鬟手中的菊花茶喝了两口，连连摆手：“算了，我可是听说东临公子被你收拾的服服帖贴，我可不敢找死。” “知道就好。” 额…… 郭文静额头冷汗直流，还好自己反应快。 两人打打闹闹，很是愉快。 欧阳芊芊闻声凑过来，不言不语的坐在顾兰若身边：“恭喜姐姐，东临公子一朝得势，如今成为鸿胪寺少卿，前途不可限量。” 欧阳芊芊假模假式的样子，顾兰若见了笑而不语，她可没忘花宴上和自己横眉冷对的女子。 欧阳芊芊毫不介意对方的反应，干脆和郭文静聊天：“郭姐姐，好久不见，最近宴会怎么都没遇见你？” 第284章 自家男人最好看 郭文静淡淡的开口道：“还能做什么，恶补琴棋书画。” 欧阳芊芊一幅天真好奇的模样：“恶补这些作甚？” 郭文静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对方，许久问道：“你来熙园做什么？难道只为了喝茶聊天？” 欧阳芊芊眼中闪过一抹羞涩，娇嗔的摇着郭文静的胳膊：“姐姐，你取笑我。” 自从东临渊空降鸿胪寺少卿后，顾兰若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上前谄媚或是讨好的人络绎不绝，奈何她总是不冷不淡，话题终结者，弄得大家不敢靠近。如今有欧阳芊芊和郭文静在，自然都围上来。 越家本家的幼女笑着说道：“中秋佳节，赋诗赏菊自然少不了，不如众姐妹一展才华，留下墨宝供大家欣赏。” 赋诗乃是各家宴会的保留节目，熙园自然也少不了。 琴棋书画各位在场的小姐自然不在话下，多多少少都能赋诗一首，若是能得到越太师的赞美，那便是得脸的事情。 所以大家跃跃欲试。 顾兰若躲在凉亭的一角悠然的喝着菊花酿，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湖对面依稀传来男子们的喝彩声，似乎是有人赋诗。 姑娘们那肯落后，都开始摩拳擦掌一展才华。 有人提到东临府的大公子，以往东临本家从来不参加熙园的宴会，而这次如此高调，众人的目光不免落在顾兰若身上，或羡慕或嫉妒，她仿佛不曾察觉，淡然的喝着茶。 崇阳书院是京都第一书院，自然也在邀请的行列，顾兰若眺望，不知道顾丛轩有没有来，那小子平日里勤快的很，最近几日却没了踪影。她有意向凌月打探，又觉得不妥。三叔并未伤及顾家，只是想争口气，只要不出人命，顾兰若并不想插手。 顾家这个泥潭，除了老夫人和赵氏，她谁都不在乎。 “姐姐，往年的魁首都是嵩阳学院的人，今年我看要换人了”郭文静挤眉弄眼的凑到顾兰若身边，见其不为所动，继续道：“东临公子乃老太傅之子，文采斐然，这次肯定能拔得头筹。” “中秋佳节，图个热闹，大家高兴便好。”顾兰若淡然的莞尔一笑。 她落落大方的样子，反倒让大家不好再继续开玩笑。 欧阳芊芊眸底闪过冷芒，突然上前抱住顾兰若，娇嗔道：“姐姐，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么能不留下墨宝，上次千金宴姐姐可是大杀四方啊。” 最后一句话，她故意抬高声音，让众人听到。 若没有千金宴，顾兰若也不会被皇上封为永安县主，更不会替代顾兰昕成为京都第一才女。 当日参加千金宴的小姐毕竟是少数，很多人只是听说，并未亲眼所见，如今看到正主自然要验证一番。 她们也想看看，顾兰若能不能配上风流倜傥的东临公子。 顾兰若浅笑，眼底带着讥讽，东临府落魄的时候，未见她们争先抢后，如今东临渊一跃成为鸿胪寺少卿，到一个个凑上来酸鼻子，可笑。 “欧阳妹妹既然知道千金宴上我大杀四方，为何还要让我出列，难道有人得罪妹妹？” 众小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错，别人不知内情，欧阳芊芊当日可在现场，顾兰若才华如何她最清楚不过，若真是才华横溢，现在赋诗一首，岂不是让众姐妹难看，大家什么心思，她难道不知？ 也有人觉的顾兰若太过嚣张，摆明了瞧不上她们，她还未开口便知道她们输了，好大的口气。 众人各怀心思，看两人的目光有所不同。 欧阳芊芊面色有些难看，没想到顾兰若如此难产，她佯装生气的起身坐到郭文静的身边，撒娇道：“郭姐姐，有人欺负我。” 顾兰若不想出风头，正合了某些人的意，自然有人出来打圆场。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少男少女在湖边赋诗饮酒，好不快哉。 顾兰若的心情也很好，待众人三五成群围在一起赋诗的时候，郭文静退后一步来到顾兰若身边，低声道：“别搭理她们。” 郭文静的体贴让顾兰若感激，她浅笑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我怕什么” 郭文静一怔，随即捂嘴憋笑：“怪不得东临公子喜欢，若我是男子，也喜欢你。” “她们就是吃味，见不得别人好。”郭文静看着对方道：“话说回来，你真的没想过退婚？” 在众人眼中顾兰若算是天之骄女，背后有白家、太后撑腰，更是皇上亲封的永安县主，这样的身份，就算许配世子都不为过。 顾兰若故作沉思，郭文静紧张的攥紧手，顾兰若见了倏然一笑：“瞧你紧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东临渊。” 郭文静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无奈道：“好东西谁不喜欢，可我有自知之明，东临公子就算落魄也是太傅之子，文采斐然，早晚鲤鱼跃龙，飞上云霄，而我呢，不过尔尔，琴棋书画诗酒茶，看起来都会，可哪一样都拿不出手，都是假把式罢了。反倒是你千金宴一战成名，大杀四方，又与东临公子有婚约，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兰若没想到郭文静如此坦诚，一时间反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顾兰若见欧阳芊芊拉着以为小姐稍稍退后，远离凉亭。她不禁皱眉，刚才便觉得对方奇怪，对方突然抱住自己，她警惕的摸了摸身上，并未发现什么。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顾兰若下意识的望向湖那边的男子，她不确定能找到东临渊，但看到她便觉得心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顾兰若目光灼灼，像对岸望去，凉亭内突然有人高呼一声：“看，天子殿下和五殿下来了。” “哪里，哪里。” 凉亭内开始兴奋起来，小姐们都站起身站在湖边向对面望。 自上次狩猎后，顾兰若便没见过厉玉珩，只见对面人起身行礼，她看不清对方的衣着，不过却发现一个人，气宇轩昂，风姿卓越，在天皇贵重中仍能鹤立鸡群。 顾兰若嘴角上扬，她的男人最好看。 第285章 白莲花 “你们快看二皇子还有三皇子都来了。” “那是自然，越太师可是太子太师，身份尊贵，几位皇子过来捧场也在情理之中。” “是啊，听说这次越太师回京，越家三小姐也回来了。”几个年纪稍小的姑娘议论着。 “你们说的可是越家才貌双全的三小姐越茯苓？” “是啊，就是越家庶女越茯苓。” 有人惋惜道：“可惜是庶出，要不然已三小姐的才貌定会能嫁给好人家。” 越茯苓？顾兰若蹙眉，她脑海中对这个人没印象，越家庶出的小姐，想不起来。 几位皇子的出现，引起不小的轰动，特别是那些想嫁入皇家的小姐妹，恨不得到湖对面去。 说起来，厉家的几位皇子各有千秋，太子冷冽，二皇子活泼，三皇子沉稳，四皇子爽朗，五皇子英气，若从相貌上看，五皇子最好看，也是京中闺秀们的首选，可若说金贵，太子和四皇子不分伯仲，一个占长，一个占贵。 这也是为何太子放松对五皇子的警惕，毕竟，皇后的位置太过尊贵，一旦太子出事，四皇子便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顾兰若的目光落在几位皇子不远处的地方，少年生的一双深邃的眼眸，剑眉飞扬，带着几分肆意，白皙的肤色阳光下闪着光，嗯，怎么说呢，看起来像奶油小生，好看，想要亲近。 她娇羞的底下头，东临渊怎么看都好看。脑海中上过他每晚翻墙私会自己，脸颊忍不住绯红。 顾兰若抬头却对上一道冷冽的目光，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动声色的转移，像是没看到一般，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厉天佑。 谁能想到，前世躲在太子背后的男子，十年后会登上太子之位，成为未来的储君，他隐忍狠毒、讳莫至深，一起顺从都是假象，皮囊深处的那颗心早已黑透。 顾兰若想到厉天佑登上太子之位后，先后斩杀五皇子和四皇子，二皇子被建安帝厌弃，早早的封王逐出京城，贤妃也因此受牵连不得皇上喜欢。 这一世，她便成为厉天佑登上宝座的绊脚石。 就在顾兰若走神的时候，凉亭出现一阵骚动，只见身着淡黄色襦裙的女子，被几位小姐围住，来人端庄秀丽，举止大方得体，特别是那双眼睛看起来不谙世事。 “她就是越家三小姐，越茯苓。”郭文静不知何时来到顾兰若身边，撇了撇嘴：“看她那假模假式的样子，恶心。” 顾兰若挑眉：“你和她有仇？” 郭文静拉着顾兰若退后几步，与众人拉开距离，冷哼一声：“什么满腹诗书，端庄贤惠，都是假的，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小人。” 顾兰若闻言，这事有情况啊。她见越茯苓虽说不上喜欢，可也不讨厌：“怎么回事？” 郭文静努了努嘴，点了点头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女子道：“和韩小姐有关系。三年前花宴，京中女子都在准备花宴的衣服首饰，韩小姐约我一起去逛街，在珠宝店正好遇到越茯苓。当时她和韩小姐同时看上一件镂空芙蓉花的金簪。韩小姐很喜欢不想让。” “当时越小姐很大度的让给我们，还邀请我们参见当年熙园举办的宴会。韩小姐很开心，出了饰品店，我发现自己的帕子落在店里，带着丫头折回来正巧看到越小姐离开，我本想谢谢对方，却无意间听到两人的谈话。” 郭文静冷哼一声：“丫鬟问她，那根簪子明明很好看为什么让给我们，越小姐说，那簪子老气肤色黑的人带好看，她才不喜欢那种又重又丑的东西。” “明明就是她自己要让，若是不想大可直说，何必背后损人。” 郭文静气的鼻子冒烟：“我气不过，上前理论，没想到她矢口否认，还说我听错了，狗屁。” 高级白莲花。 顾兰若脑海中好像对越小姐有点印象。 越家庶出，母亲是小户人家的女儿，生下她没多久便去世了，她一直养在越家老夫人膝下，越茯苓也算争气，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出类拔萃，更是侍奉越太师身侧。虽然没有母亲护着，却依旧享受越家的宠爱，可见越茯苓的本事。 越太师是太子的老师，听闻越茯苓当年和太子也算是青梅竹马，有传闻她将入太子府为侧妃。这似乎是她最好的归宿。 可现在听郭文静这样说，恐怕这位越姑娘会有更大的野心。 顾兰若感慨，同样是在继母手下讨生活，人家活的肆意潇洒风头更盖过嫡女，在看看自己，哎，人比人气死人啊。 在她几次叹息后，感觉一道目光看着她。 顾兰若抬头，便见对岸的东临渊正在看着她，她微微一笑，还好她还有他。 不管将来是风是雨，都有他陪着自己。 她的丞相大人。 郭文静越说越生气，脸都红了，顾兰若低声道：“既然知道她如此，咱们就躲远一点，不如我们去山那边瞧瞧，听说熙园的的山都是真山？” “真的？”郭文静一听，忘了刚才的事情，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啊，参加越家的宴会，也不知道提前打探消息。”顾兰若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解释道：“这熙园是太子赐给越太师养老的宅子，听说这块地本是皇上赐给太子的，因为很多怪石，太子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处理，便请教越太师，没想到对方奇思妙想，因地制宜，便有了现在的熙园，太子高兴便将熙园赐给越太师。” “还有这样的事，那咱们可要看看。” “一会还可以爬后面的山。” “那我们现在去瞧瞧。” 郭文静拉着顾兰若起身，朝远处走去。 熙园本就是供人游玩的园子，从来不拘着客人们的行踪，所以两人出来并未引起凉亭内的人注意。 两人边说笑，边往山上走。 “啊……”顾兰若倏然被一个黑影撞倒，带看清对方的容貌不由的皱眉：“欧阳芊芊，你这是何意？” 第286章 中计 欧阳芊芊突然冲过来，撞开顾兰若和郭文静，她那看起来单薄的身体，很是厚实，顾兰若猝不及防崴到脚。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见两位姐姐出来，想着和你们一起。”欧阳芊芊内疚的朝郭文静身边挪了挪，一副我不是故意的。 郭文静大大咧咧并未发现欧阳芊芊的不妥，见顾兰若崴到脚，难免不悦：“芊芊，你怎可如此鲁莽。” “郭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怕你们走远，便跑过来追你们，一个没站稳……”欧阳芊芊不好意思的揉着衣角，眼里含着水汽。 郭文静顾不得许多上前扶住顾兰若，担忧的说道：“怎么样？疼不疼？” 顾兰若额头冒出冷汗，暗忖，欧阳芊芊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没想到力气这么大。刚才那一撞，差点让她倒地，如今疼痛袭来，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芊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郭文静没好气的道。 欧阳芊芊哦了一声，突然惊呼一声倒在地上，随后捂住脚踝，泪眼汪汪的道：“姐姐，我，我……” 不用想，脚也崴了。 郭文静急忙上前：“怎么这么不小心。”她环视四周见无人，不由的有些着急。 欧阳芊芊一边喊疼一边拉着郭文静不放手：“姐姐好疼啊……这怎么办……我，我还想去对面看看，啊……我看不到了。” 她沮丧的在原地大喊大叫，郭文静没好气的道：“还不是怪你自己不小心，崴了脚还惦记男色，羞不羞。” 顾兰若看着两人，眸光闪过：“不如我们去旁边的凉亭休息会。” 欧阳芊芊面色微变，连连摇头：“不用，我瘸着回去就好，对了，让郭姐姐陪我，我们回去后便吩咐人来接姐姐。” “不着急，让我丫鬟去也可以，你的脚也崴了不好走动。” “没关系，是我害姐姐脚崴，让我戴罪立功吧。”欧阳芊芊嗔道：“若是母亲知道我又闯祸，非骂死我不可。” 郭文静见了也不知如何是好，不过顾兰若身边有丫头，自然不怕，倒是欧阳芊芊一个人跑过来又崴了脚，若是再不回去，一会伺候的人着急了，肯定会满院子找。 思前想后，她同意欧阳芊芊的提议：“顾姐姐，你先在凉亭内等会，我们回去后便派人来接你们。” 顾兰若笑而不语，眼眸落在欧阳芊芊的脸上。 欧阳芊芊被对方看得有些慌张，脸色变化莫测，最后泪眼汪汪的看着顾兰若抱歉道：“都是我的错，还望姐姐原谅，不要告诉家母，若不然日后肯定不能出席宴会……只要姐姐不告状，让芊芊干什么都可以。还请姐姐高抬贵手，饶过我这次吧。” 郭文静没好气的点了点头她的额头：“你当我们是街上的婆娘，专门没事找事，行了，我扶你回去，顾姐姐先在凉亭等会。” 郭文静当机立断，扶着欧阳芊芊。 顾兰若眼角的余光扫过欧阳芊芊，见其紧张的攥着拳头，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她勾唇道：“好，那妹妹早去早回。” 郭文静再三嘱咐顾兰若在原地等她，她回去后就派人来接她。 顾兰若笑着点头，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红拂扶着主子进了凉亭：“主子，您为何不让奴婢扶您回去？” 顾兰若浅笑，千娇百媚的眉眼轻挑：“这里山好水好，咱们好好欣赏一下。正好看看，她们先干什么？” 红拂一惊：“主子，您怀疑她们有鬼。” “不是怀疑，是确定。” 顾兰若看着已经走远的两人，冷眸微眯。欧阳芊芊今日太过热情，两人先前有恩怨，如今顾兰昕被困庵堂，她这个做姐妹的于情于理都不该和自己走的太近。今日居然抱自己？事出反常必有妖。 凉亭内，红拂扶着顾兰若坐下，紧张的问道：“小姐，我们还是走吧？” “不急。”顾兰若完了一眼近在眼前的骊山，心情豁然开朗。今日来熙园的人不计其数，一眨眼见便可以遇到一拨人，偏偏她在的位置无人经过，你说可不可笑。 早在凉亭的时候，顾兰若便叫凌月去车上拿替换的衣服。她不确定欧阳芊芊此举所谓何意，不过她感觉对方似乎很喜欢抱自己，她猜测对方在自己衣服上动手脚，便暗中让凌月拿自己替换的衣服。 “主子。”凌月快步上前，将衣服递给顾兰若，在石头后换好衣服。 “凌月，衣服先不要扔，我倒要看看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 倏然，凌月警惕的退后一步，顾不得主仆礼数拉住顾兰若的手。 顾兰若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啦？” 凌月眉头紧皱，四下观望，竖起耳朵细细的听。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她们的注意。 顾兰若紧张贴在凌月身边，耳边传来细细的风声，隐约还有鸟叫声，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退后，快，退后。”凌月突然大吼一声，护着顾兰若。 顾兰若眼角的余光看到不远处的草丛开始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穿过草丛冲到她面前。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下一秒，顾兰若如坠冰窟。 只见无数条蛇朝凉亭袭来，大大小小，看的人毛骨悚然。 红拂惊呼一声，跳起来。 顾兰若拉着红拂站在凉亭的凳子上，凌月挥舞手中的剑不断的砍，可蛇来势汹汹，太多了。 顾兰若警惕的扫了一眼草丛，见还在晃动，环视四周，亦是如此，当即她什么都明白了。 是欧阳芊芊搞鬼，她故意撞倒自己，然后带着郭文静离开。 顾兰若猛的想起什么，对凌月大喊道：“将衣服扔进湖里。” 凌月闻言，一个腾空而起，手中的包袱抛出，准确无误的落入远处的湖里。 红拂早被吓的六神无主，在原地的不但的乱跳，唯恐踩到蛇。 电闪雷鸣间，四面八方的蛇开始调转蛇头，开始朝湖边爬去。 “啊……”顾兰若倒吸一口冷气。 第287章 中毒 “主子。”凌月快步来到顾兰若身边，只见她小腿上缠着一条小白蛇。 虽然大部分的蛇已经被衣服吸引走，可也有部分蛇留在原地纠缠。凌月快速斩落。随后被起顾兰若离开凉亭，红拂紧随其后。 “红拂，你快去找东临公子，就说我在客舍等她。”顾兰若强忍着疼痛道。 红拂反应过来：“好，奴婢这就去。” 现在也只有东临公子真心为小姐着想。 顾兰若看着红拂离开，疲惫的靠在凌月的背上，疼的闷哼两声。她不确定蛇有没有毒，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她的小腿肿了。 倏然，树上有人影落下，不待两人反应，冷芒直逼冷人，顾兰若警惕的抬头，便见一个黑衣人手持冷剑朝她们而来。 顾兰若下意识的喊道：“凌月小心。” md，欧阳芊芊那个贱人，居然还留了后手。 凌月武功高强，若是单打独斗，对方肯定不是她的对手，可现在背着自己，在凌月挨了对方一刀后，顾兰若当机立断：“放我下来。” 凌月蹙眉，随后将顾兰若放在旁边，专心对付刺客。 顾兰若扫了一眼时候，这个地方似乎很是荒凉，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这是通往后山的必经之路，熙园的人曾说午后众人登高赏菊，登高自然是眼前的山。现在这么大的动静，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引来。不对，顾兰若强迫自己淡定，仔细回想欧阳芊芊的举动。 她故意在自己衣服上撒药，然后引来群蛇，让自己受伤，还留有后手刺杀自己，那后面…… “若儿，你真的在此。”一个男子的声音冲破刀光剑影，快速来到顾兰若的身边。 顾兰若警惕的退后，与对方拉开距离，冷冷地道：“你是谁？” “我，我，我是薛仁锡，你不记得我可我记得你的，我喜欢你。”薛仁锡嘿嘿一笑，随后伸手欲要扶顾兰若。 “打住，退后。”顾兰若总算想起眼前之人是谁，他就是造谣自己喜欢他的人，混蛋，他怎么会在这。 薛仁锡受伤的捂住胸口，难过的说道：“若儿妹妹，我是真的喜欢你，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我都不介意你有婚约……” 说着便开始低声的哭。 顾兰若有些傻眼，这，这是个傻子？还是脑子缺根筋？ 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在她面前哭，真的是可笑。 不低，顾兰若冷眸盯着对方，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是欧阳妹妹告诉我的，她说你受伤了，让我来帮你。”薛仁锡眼圈里挂着泪，讨好的凑上前，待看到顾兰若郊外的红肿，心疼的说道：“若儿妹妹，疼不疼，我帮你吹吹。” 不当顾兰若反应，伸手抓过顾兰若的脚。 顾兰若本能的反应，一脚揣在薛仁锡的胸口，冷冷地道：“滚开。” “若儿妹妹，你别激动，我没有恶意，我娘说过受伤了吹吹就不疼了。” 吹你个大头鬼，欧阳芊芊原来在这等着，她知道自己身边有会武功的丫头，便用刺客牵制住她，然后让薛仁锡纠缠自己，这个时候一旦有人经过，就算两人没有任何接触，也会被穿的沸沸扬扬。 倏然一声惨叫，顾兰若已经，只见刺客胸前插着一把匕首，黑衣人见形势不妙，当即落荒而逃。 “不要追了。”顾兰若出声阻止凌月，因为马上有人就要来了，她身边必须有人，要不人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若儿。”熟悉的声音，让顾兰若眼眶发红，只见一身水光天青色锦袍的东临渊疾步走过来，冷冷看了眼薛仁锡，目光旋转落在顾兰若的小腿上：“你受伤了？” 凌月赶过来，指着薛仁锡道：“小姐，这人怎么办？” 顾兰若还未开口，一身寒气的东临渊冷冽道：“将人带走。” 只见空中落下一人，如拎小鸡子一般，踮脚和薛仁锡消失在原地。 顾兰若松了口气，感觉头有些眩晕，红拂记得哭出声来：“都是奴婢的错，没有照顾好小姐。” 东临渊看了眼伤口，四周开始变黑，看来蛇有毒，他毫不犹豫的俯身下去。 顾兰若惊呼：“别……” 可为时已晚，东临渊吸了口毒血吐出来，顾兰若疼的闷哼一声，随后道：“你忍一忍，马上就好。” 他温柔清爽的声音，让顾兰若莫名的心安，可能这就是信任。 东临渊思绪有些混乱，嫩滑的肌肤让他有些分神，别看他平日在顾兰若面前大大咧咧，脸皮厚的如城墙，可，可实战经验一点都没有，如此撩拨人心的时刻，她还是第一次，那自带少女香的味道，让他有些沉醉。 他干咳一声掩盖心中的尴尬，这个女人还真是毒药，他自控力一直很好没想到居然在她这破功。 蛇毒不会致命却也不能耽搁，东临渊收起心思专心吸毒，直到吸出来的都是红色的血才停止。 “尽快请大夫医治，应该来得及。”东临渊感觉有些头晕，猛的摇了摇头。看来毒性发作，要尽快吃解毒丸。还好他随身携带，掏出一颗给顾兰若，另一颗给自己。 东临渊做完这一切终于松了口气，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顾小姐，对不住，我们……”就在两人喘息的空挡，一位身着华丽的妇人走过来，目光在顾兰若和东临渊身上打转，面露疑惑：“东临公子也在？” 解毒丸发挥药效，东临渊脑子清醒不少，他淡淡地说道：“顾小姐被毒蛇咬伤，我正巧路过。” “毒蛇？”妇人一惊，快步上前，果然见顾兰若小腿处红肿，她顾不得许多忙吩咐人抬顾兰若回客舍治疗。 今日来熙园的人非富则贵，特别是眼前这位，可是太后跟前的红人，若在熙园出事，宫里怪罪下来，她们越家可吃不消。 顾兰若被众人抬上肩撵，临走前回眸对东临渊笑了笑，口型说了一句，便被人抬走了。 东临渊站在原地莞尔一笑，他的女人果然与众不同。 第288章 猜测 顾兰若被蛇咬伤的事情，很快传到熙园主人越太师耳中，越太师在朝中也是一言九鼎之人，且又是太子太师，身份地位比朝堂上的人多一层保障。 顾兰若在他的园子里被蛇咬伤，越太师面子上挂不住，很是震怒，不过其中的真相顾兰若自然不会告诉他。可事关自己的性命，她只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比如有很多蛇，还有刺客，这些只要越太师查都会查到，根本掩盖不了。 熙园的管家被叫来询问，知道有人受伤，诧异道：“不可能啊，熙园四周有山，为了避免蛇虫的骚扰，每隔几日便会撒一些药粉，多年来从来没有出现过状况，夫人，你是知道的，为了这次宴会老奴日日撒药粉，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怎么会有成千上万的蛇涌入熙园。” 越夫人也觉得奇怪，可凉亭四周被砍断的蛇不会作假。且大夫刚才已经检查过，顾兰若的确是被毒蛇咬伤，她乃顾老太师的孙女，更是白老将军的外孙，单单这层关心，熙园就得罪不起，更何况她还得太后的眼。 她越想越觉得奇怪，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好在人没事。 越夫人震怒：“既然熙园撒了蛇虫的药，为何还有游蛇，而且众多，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 越家刚回京便出现纰漏，想来是有人针对越家，而顾兰若不过是无辜的受害者。 对方实在是胆大，敢来熙园挑衅，简直不把越家放在眼里。 越夫人想到越太师替太子办的那些事，越觉得顾兰若受委屈。 顾兰若自是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她心里泛起冷意。熙园可不是普通的园子，来往的都是京中勋贵，就算欧阳芊芊涂抹药粉，引来毒蛇，可也太多了点。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今日的计划环环相扣，连她身边有武功高强的人都算到，而且刺客武功居然和凌月不相上下，可见对方有备而来。 欧阳芊芊的脑子可没那么好用，她背后一定有人。至于是谁，她现在还不清楚。 越夫人觉得内疚，对顾兰若再三保证一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更是送上赔礼以表歉意。 顾兰若点头，那么多蛇总会有迹可循，兴许能帮自己查出点什么。 大夫写完方子，递给红拂，让她照着方子抓药：“好在及时将毒吸出来，若晚一会儿，毒素伤及内脏后果不堪设想，至于身上的余毒，吃几服药修养一段时间便好。夫人小姐可以放心。” 越夫人听了，面露内疚之色，使了个眼色，屋内的人都退下，今日顾家来的只是三位小姐，并没有顾家的夫人跟随，不过越夫人是个精明的人，她见到顾兰若第一眼，便知道不简单，故而不敢怠慢。 “今日之事，都怪我御下不严，才让顾小姐受伤，越家欠顾小姐一个人情，日后只要顾小姐开口，只要不违背越家的底线，定不推辞。” “只是……”越夫人先抛出诱饵，随后露出艰难之色，若是换做别人，肯定早就开口，毕竟越家的一个人情，可不是谁都能有的。顾兰若却懵懂的看着越夫人，并未开口。 越夫人犹豫片刻道：“此事还望顾小姐不要声张。” 顾兰若看着越夫人道：“想来这件事越家也是受我牵连，应该我向夫人道歉才是。” 越夫人不解道：“顾小姐何出此言？” 顾兰若并未提及欧阳芊芊的事情，她想自己处理，只是低下头轻声道：“直觉。” “傻丫头，是你多虑了。”越夫人吃过的盐比顾兰若吃的米还要多，其中的弯弯绕绕她早参透，如今见顾兰若简单，反倒多了几分喜欢。 顾兰若仰起头，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带着疑惑：“是吗，可，可也太巧了，为什么偏偏是我……” “的确太过巧合，你放心，这件事越家一定会调查清楚，敢在熙园放肆，吃了熊心豹子胆。”越夫人眸光深邃，带着上位者的气势。 熙园可不是任何人都能进的地方，守卫向来严禁，谁会冒着得罪当朝太师的风险，害一个小姑娘。 怎么看都是冲越家而来。 越太师被建安帝外派出京办事，一走便是一年多，如今回来，定是挡了朝中某些人的路，才会招来祸端。 越夫人觉得顾兰若只是倒霉，无辜受牵连，这么好的姑娘，到让她有几分心疼。 这般想着便从袖笼里掏出一个匣子，打开口里面是一只玉簪。 越夫人笑道：“你这孩子，就是有福气，这是我刚买的玉簪，你一定要收下，就当我的赔礼。” 顾兰若见越夫人如此实在，也拿出几分真心，嗔道：“夫人如此大手笔，反倒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要的少了点。” 她唇角弯弯，笑起来特别的甜，那狡猾如小狐狸的眼睛，如天上坠落的星辰，任谁见了都心疼。 越夫人笑道：“你这丫头，我喜欢，日后可要经常来玩才好。” “那每次来由礼物吗？” “哈哈……有，有。” 顾兰若因受伤提前出了熙园，没想到在门口却看到东临渊站在马车前面，见凌月背着顾兰若出来，他快步上前抱起她，心疼的问道：“怎么样？还疼吗？” 顾兰若脸颊微红，依偎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清爽的香味，委屈道：“还是有点疼，怎么办？” 那泛着光泽的小嘴嘟起来，粉嫩的如熟偷的水蜜桃，东临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暗骂一句妖精。嘴上却心疼的不得了：“别怕，解毒丸已经吃了，至于身上的毒，大夫怎么说？有没有开药？” “有，说要在床上养几日，可我不想躺在床上。” “乖，听话。”东临渊头低了几分，轻声道：“你若是乖的话，晚上给你带樱桃酥。” “我还要凤梨酥。” “行，你说了算，还有想吃的吗？” “那我要想想。” “好好想，你有一路的时间。” 两人你情我浓的说小话，跟在身后的红拂见了，羞红了脸。 只是这一幕落在门口人眼中，却变了味道。 第289章 正妃的人选 顾兰若狡诈、狠辣、心思诡秘，每每在他面前都占据主导，刚才那个琼鼻抽动，声音软糯惹人怜爱的女子，真的是她？ 厉天佑被越家大爷送出门，正巧看到刚才的一幕。 他告诉自己，一定不是真的。 听到顾兰若被蛇咬伤，他急匆匆的赶过来，知道她要走，他紧张的追出来，想要确定她好不好，可…… 厉天佑自嘲一笑，他算什么，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只有东临渊。而他顶多就是她的妹夫。 这个认知让厉天佑恼火。他长袍一甩翻身上马，一路狂奔回到王府。 门口的小厮看到主子回来，忙开门迎接，换来的却是冷脸一张。 “顾侧妃可在府上？”厉天佑见手中的马鞭扔给门房，随口问道。 小厮忙回答道：“回主子，顾侧妃今日并未出门，应该在挽夕阁。” 厉天佑冷哼一声，抬脚进了府。门房的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厉天佑向来洁身自好，妾氏同房从来都没有，府上只有两个伺候笔墨的丫头，紫鸢和春杏。两人跟随厉天佑多年，府上的人都将她们视为女主人。 顾兰昕入府后，便开始掌管府中中馈。此事说来也是打脸，厉天佑还未有正妃，平日里都是管家打理府中事物，按道理来说，都是正妃进门，才会有侧妃，偏偏三皇子颠倒，还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怪只能怪顾兰昕自己作，最后连皇上都帮不了她，只能默认厉天佑的所作所为。 娘家无人出面，婆家更是嚣张，顾兰昕就这样从正妃的位置上下来。 入府后，尴尬的局面开始呈现，府中中馈本该正妃掌管，没有正妃便是管家掌管，偏偏顾兰昕想要尽快在府中站稳脚跟，进府第三日便将管家叫到挽夕阁，说什么她是府上唯一的女主人，自然要替厉天佑打理中馈。 额……结果打脸。 管家请示厉天佑后，直接回复一句，不必麻烦，正妃很快入府。 听说顾兰昕气的摔碎了最喜欢的一套茶具。 府中对这位不受宠的侧妃，能避则避，并非怕，而是不想惹事，主子们的事情，他们做奴才的知道太多，只会死的更快。 不过，并不影响他们私下说。 门口的两人相视一笑，关上大门。 厉天佑带着怒火一路来到挽夕阁。 顾兰昕刚用过午膳，懒洋洋的躺在美人榻上休息，听到帘子碰撞的声音，不耐烦的冷声道：“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殿下您怎么回来了？” 顾兰昕脸色由阴转晴，脸上带着女子的笑意，伸手欲要替厉天佑更衣，却被对方死死的专注手腕，她一惊，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殿下，您，您怎么了？” “啊……” 厉天佑甩手，直接将人拽到床上，顾兰昕一声惊呼。 “殿下，殿下，臣妾……” “闭嘴，你最好让我满意。”厉天佑疯狂的扯开她的衣服，那白嫩的肌肤暴露在外，顾兰昕下意识的一颤，这一幕太过熟悉，让她后怕。 很快，屋内散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守在门口的丫鬟对视一眼，退后几步。 红色的丝带缠绕着晶莹的肌肤，看起来让人热血沸腾，本事闺房之乐，可顾兰昕现在没有丝毫的快感，剩下的只是屈辱，偏偏这中屈辱又让她欲罢不能，矛盾的心里让她憎恨所有人。 恨顾贸的冷血市侩，恨秦氏的无能，更恨顾兰若的狡诈，若不是她们，她也不会沦落至此。 一番挣扎后，雪白的肌肤红迹斑斑，顾兰昕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五马分尸一般，她艰难的起身，却被厉天佑一脚踩下，声音冷的如潭底的寒冰：“顾兰若必须嫁给我，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明日你回府将人弄回来。” 顾兰昕身上没有一丝的遮挡物，下意识的蜷缩身子，咬唇道：“殿下，大姐有婚约在身，眼看便与……不如四妹，她性格温顺乖巧……” “我只要顾兰若。”厉天佑打断顾兰昕的话，加上的力道加重几分：“真当我什么货色都收，她们也配，今日我不防实话告诉你，我的王妃必须是顾兰若。” “为什么？”顾兰昕大着胆子问道。 以往，殿下最讨厌顾兰若，为何现在又非她不可。 想到在府中，她接二连三载跟头，都与顾兰若脱不了干系，便恨的牙痒痒。 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被三殿下嫌弃，贬为侧妃，更不会一定小轿，悄无声息的抬如府，此等奇耻大辱，她一定要报。 不过，现在不是报仇的时机，她必须尽快笼络三殿下的心。顾家已经没有她的立足之地，老夫人至今还嫌弃她，若是再没了三殿下的欢心，她连个丫鬟都不如。 “为什么？”厉天佑冷哼一声，收回脚，俯身捏着顾兰昕的下巴，恨不得能捏碎：“你若有她半分聪慧，也不会落的如此下场，既然技不如人，便想法子弥补，只要我称心如意，王府有你的一席之地，否则……” 顾兰若浑身一颤，她知道厉天佑没有说谎，入府半月有余，她身上早已遍体连伤，她做梦都没想到，当朝三殿下居然喜欢虐人，特别是看到那血粼粼的身子，非但不害怕反倒愈加兴奋。 她清冷的眸光，闪过一丝迟疑：“殿下，臣妾自然不敢不从，不过，大姐姐性子冷清，向来与我不合，若贸然请她入府，反倒会引起她的怀疑。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厉天佑慵懒的嗯了一声：“你最好不要糊弄我，我的耐心有限，等到我亲自出手，你……” 顾兰昕心一颤，咬着唇道：“臣妾不敢，臣妾尽快完成。” “行了，别一副死样子。”厉天佑心里那口气出了，脸色自然舒缓：“我娶顾兰若还不是为了她背后的势力，这点你比我更清楚，你们是亲姐妹，日后共侍一夫，岂不是佳话。” 说完，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袍出了挽夕阁。 顾兰昕看着厉天佑离去的背影，眼里泛起冷芒。 第290章 泥潭 厉天佑变态，既然她已入地狱，那谁都别想好过。 顾兰若，你不是能耐嘛，好啊，那就来试试人间地狱的滋味。 白芷和流珠推门进来，顾兰昕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扯过衣服盖住身体，饶是如此狼狈，她也不想让最亲近的人看到。 说来可想，当年秦氏还得势的时候，曾经许诺，她成亲的时十里红妆，陪嫁四个丫鬟四个管事嬷嬷，可现在别说嫁妆，就是丫头也只有眼前两个。 白芷和流珠对视一眼，将头低下伺候顾兰昕更衣，随后打开窗户，屋外的合欢花开的正艳，似乎是一种嘲讽。 合欢？ 她冷笑，厉天佑就这么恨她，连牌匾都换了，挽夕阁，惋惜，他惋惜什么？顾兰若没嫁给他？ 顾兰昕狂笑不止，一个端茶倒水的婢女所生，还想娶顾兰若，对方再不济也是郡主的女儿，白家的外孙女，而他算什么，没有母族撑腰，只会在阴沟里耍狠。 “主子，您，您怎么了？”白芷被那笑吓到，脸色苍白。 屋内靡靡的气味慢慢吹散，顾兰昕兀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合欢花，一股悲凉涌上心头。 她再狠又如何，如今举步维艰，只能妥协。 在顾家丢了那么大的人，母亲哥哥相继被折断，入府的这些日子没少被府上的下人嘲笑，她本想慢慢来，总有收复失地的一日，可现在看来，厉天佑不能等。 对厉天佑的吩咐，她不敢不从，更不敢耍心机，只能照办，一旦对方发起疯来，自己什么下场，她很清楚。 既然他要顾兰若，那她便将人弄来。不过，顾兰若两月后便与东临公子订婚，她必须在那之前搞定此事，要不然自己少不了一顿折磨。 想到顾兰若的手段，顾兰昕稍稍松了口气，母亲都要忌惮三分的人，厉天佑恐怕也应付不来，顶多来了个送气的。 想到此，顾兰昕心情稍稍舒缓。 顾兰若受伤，娇嗔的在东临渊怀里抱怨了好久，难得有闲情逸致，顾兰若自然不会放过占便宜的机会。东临渊安慰了许久，她才心满意足的坐直了身子。吩咐红拂拿些瓜果进来。 顾兰若看了一眼红肿的脚腕，皱眉道：“看来要养些日子？” 东临渊知道她午饭没用，樱桃酥、栗子糕花样各异的点心早早的安排上，如今一一摆在顾兰若面前。 他拿了块栗子酥放入顾兰若口中，柔声安慰道：“放心，我那里有上好的伤药，晚上给你送过去。” 事已至此，后悔也无济于事，顾兰若怪自己掉以轻心，总觉得身边有凌月，不会出问题，没想到背后之人早有防备。 “对了，熙园的人去了哪里，为何我在山脚下等了许久，都不见你们？”顾兰若说出心中的疑惑。 进熙园后，她特意打听一下，明明今日的安排是午后爬山，为何不见众人。这也是为何她敢单独和郭文静离开的原因，她本先行一步在山顶等众人。 东临渊眉心微蹙：“爬山？越家安排上午吟诗作对，午饭后观赏大儒的画作，何来爬山一说？” 顾兰若很想骂娘，没想到背后之人早已下套，自己浑然不知。 此时，听到外面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她挑帘子，便看到某个罪魁祸首正悄悄的钻进马车，上车之前眼睛四下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顾兰若的马车也才启动，她顺着对方的方向望去，见西院门口除了几位皇子并无他人。 她细细想，还有谁能让欧阳芊芊如此紧张。 五皇子厉玉珩。 厉玉珩？顾兰若恍然大悟，上次花宴，她曾经听顾兰昕说过，欧阳芊芊爱慕厉玉珩，只不过德妃娘娘不松口，京中几位闺秀便暗中较劲，其中欧阳芊芊胜算最大。 又是厉玉珩惹来的祸端。 顾兰若轻哼一声，放下帘子，欧阳芊芊喜欢厉玉珩，那为何要陷害自己，疑惑如一团乱麻纠缠不清。事情牵扯到皇子，她根本无法探究。 她无奈的收回目光，泄气的倚在车闭上，逗着东临渊。 东临渊心疼的不得了，任由她挑逗，心里燥的能烧红黑铁却不敢动半分，嘴上哄着：“好好坐着，别闹。” 顾兰若觉得没意思，随口说了一句：“越夫人说要彻查，你说能查到什么？” 越太师的能力，自认不用说，肯定能查到蛛丝马迹，至于最后谁背锅，就看谁倒霉。 东临渊的目光落在顾兰若的小腿上，不曾离开：“他们查到又如何，一点牵扯朝堂，就算越太师也要估计三分。” “你知道是谁？”顾兰若瞬间来了精神，坐直身子，盯着东临渊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东临渊轻轻将她的腿放好，抬头道：“我到的时候，听到口哨声。” “口哨声？”顾兰若皱眉，眸光深不可测，倏然，恍然大悟：“驱蛇人的口哨？” “对。”东临渊道：“今日成千上午的蛇聚集到熙园，绝非偶然，你衣服上的毒粉，只不过是一部分原因，关键在于背后的口哨。” 有人要顾兰若死，这个认知让东临渊后怕，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越来越复杂，已经超出顾兰若的预期。 “可有线索？”顾兰若眸光如水，询问道。 她相信已东临渊的势力，想要查一个人不会查不到，除非，她心头一颤，除非那人与东临渊旗鼓相当。 东临渊轻笑：“暂时只查到欧阳芊芊，至于她背后的人，可怕需要些时间，不过你放心，早晚将人揪出来。” 顾兰若想到山脚的蛇，还是有些后怕：“我到觉得欧阳芊芊没那么大的胆子，她不过是挡在众人面前的烟雾，迷惑我们，利用我和她的恩怨混淆视听。” 养在深闺的小姐怎么会认识驱蛇人，恐怕是被人利用。 “不过，欧阳芊芊喜欢五皇子厉修寒，若越太师真查到她头上，欧阳大人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她记得，欧阳大人一直处于中立，这件事之后恐怕要做出抉择。 第291章 不简单 事情涉及到朝堂，顾兰若不便参与，她相信东临渊，一定能查到蛛丝马迹。 “若是抓到此人，我想亲自审问。” “不行。”东临渊斩钉截铁道：“这件事你不许参与。” 顾兰若娇嗔的扯着东临渊的袖子，软岩软语道：“我就看一眼，就一眼，我想知道到底是谁要害我？” 东临渊可是她最亲的人，被亲近的人拒绝，顾兰若很不高兴。 东临渊正色道：“朝堂不比内宅，龙潭虎穴还未可知，你贸然进入只会引来背后人的警惕。” 他担心，一旦顾兰若露面，会引来不断的杀戮。更何况，审问犯人可不是说说话聊聊天那么简单，血肉横飞的场面，东临渊不想让顾兰若见到。 顾兰若一路上讨教还价，软磨硬泡，东临渊就是不同意，到了顾府门口，更是不有分说抱着顾兰若下车。 顾家早接到消息，管家站在门口候着，见大小姐下车，急忙上前，还未开口，便看到东临渊抱着顾兰若下车，一时间楞在原地。 两人从管家身边经过，顾兰若提醒道：“管家，你不进来？” 管家回神，忙应声跟上，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小跑着进府。 顾兰若刚到昭华阁，老夫人沈氏便急匆匆赶过来，身边还带着宋大夫。东临渊起身行礼。 “免了，事有轻重缓急，这件事你没错。”老夫人开明，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东临渊。 顾兰若早派人回来禀报实情。 老夫人抬手，钱嬷嬷带着人都退下。 红拂将衣服递给宋大夫，他将衣服放在鼻翼下嗅了嗅，微微蹙眉，又用手指捻了捻。 顾兰若的目光落在宋大夫的身上，紧张的问道：“宋大夫可发现什么？” 宋大夫将衣服放下，斟酌道：“若老夫没有闻错的话，这衣服上有引来毒蛇的药粉？” 顾兰若点头，她们回来之前，东临渊身边的冷月将她的衣服从湖中打捞上来，经过湖水的浸泡，药粉残留无几，宋大夫还能闻出来，可见医术高明：“宋大夫说的不错，就是因为这些药粉，我才会被毒蛇所伤。” 宋大夫继续道：“大小姐已经服用解毒丸，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七七八八，剩下的毒，吃几服药便可。不过……” 他看向老夫人。两人曾是青梅竹马，宋大夫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多年，有些别人避讳的话，他自然敢说。 老夫人道：“你直说便是。” “既然如此，老夫便直说。”宋大夫正色道：“刚才老夫查看过大小姐的伤口，咬伤大小姐的并非本地毒蛇，这种蛇一般出现在巫族，用它做药引，以毒攻毒。” 顾兰若一惊，问道：“您的意思是，此毒蛇不可能出现在京都，除非是有人将它带进来？” “不错，巫族并非只会巫术，他们还会训蛇，想来咬伤大小姐的毒蛇便是被人训练好的毒蛇，所以才会咬住不放。” 怪不得衣服扔进湖里她还会被蛇咬伤，原来是有人故意为之。 巫族居然出现在京都？ 老夫人和东临渊对视一眼，面色解释冷意。这件事非同小可，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万万不可传出去。 顾兰若何尝不知，她目光落在宋大夫身上，上下打量，她本以为宋大夫只是寻常的大夫，受老夫人看中，只是因为两人的关系，今日看来，人家是有真本事。 想到那些药粉，顾兰若当机立断：“祖母，我要学医。” 老夫人笑了笑，揶揄道：“怎么，瞧见宋大夫医术高超，便想据为己有，你这丫头倒是会做买卖。” 顾兰若委屈的努着嘴：“宋大夫的医术自然不用说，孙女就是后怕，今日若是能早发现事情有蹊跷，也不会被毒蛇咬伤，这才是孙女学医的原因。” 她是真怕，今日的连环计若不是东临渊及时赶到，她的名声便被薛仁锡那傻子给毁了。到时候，就算东临渊不计较，自己也会被京都的口水淹的抬不起头。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早作防范。 前世，她唯一没有学习的便是医术，今生补上。 老夫人点头，看向宋大夫，笑道：“这个徒弟收不收，你看着办？” 宋大夫撸着胡子打量顾兰若，许久后，道：“学医枯燥，而且繁琐，稍有不慎便会出人命，大小姐若想学医，必须做好长期吃苦的准备。” “那是自然，我既然学自然不能辜负师父的栽培。” “就你嘴甜，人家还没有答应，你就叫师父。”老夫人爽朗一笑，转眸看向宋大夫：“看来这个徒弟，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了。” 宋大夫哈哈大笑：“既然是缘分，自然不能推脱，那日后老夫就托大，当一回师父。” 顾兰若兴奋不已，忙起身跪拜，却忘了自己腿上有伤，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东临渊不好久留，见顾兰若安然无恙，便告辞。 老夫人也带着宋大夫离开。 “你刚才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老夫人出了昭华阁低声问道。 她和宋大夫认识多年，他一个眼神便知道是何意，刚才提到巫族的时候，他明显有一丝犹豫，可见他还是有所隐瞒。 宋大夫浅笑，无奈的摇头：“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他叹了口气，低声道：“刚才东临公子在场，老夫不好说。” 老夫人闻言，便知事情紧急，顿足看向他。 “巫族已巫术著称，训蛇只是少部分人，而这部分人大多是巫族长老。” “巫族长老？”老夫人一惊，脸色煞白：“你怀疑京都有人联合巫族想要……”后面的话她不敢说。 如今夺嫡在即，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血流成河，如今巫族长老出现在京都，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是谁，居然丧心病狂和巫族联盟。 宋大夫眸光深邃，带着几分混沌，许久后道：“我们早已是如土的人，知道那么多作甚，这天下是谁坐与我们何干？” 他眼睛落在沈氏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暖意。 第292章 师兄弟 熏烟渺渺，在静谧的书房内，犹如曼妙的少女，在书案前起舞，端坐在案前的男子略显慵懒，修长的手指似有似无的敲打着桌案。 “打算看到什么时候？”东临渊倒了杯茶，向前推了推：“不渴吗？” 屋顶传来男子的嬉笑声，随后落入屋内，兀自走上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我还以为这次能赢你？” “你的轻功可是我教的。”东临渊白了对方一眼。 四皇子厉辰逸轻哼一声，不以为然：“你没听说过，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吗？” “师弟，你想超过我，还需勤学苦练……” “得得得，好不容易逃离师父的魔掌，你又开始念叨，有意思吗？”厉辰逸打断东临渊的话，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造孽啊，为什么走了老的又来小的。” 南诏所有人都不知道，东临渊和四皇子厉辰逸是师兄弟，两人先后拜在同一个师父门下，只是他们的师父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诡秘，收徒弟也是看心情，而两人之所以知道对方，自然少不了他们那个神秘师父的产针引线。 当时东临本家遭难，东临渊深陷泥潭，他一个十岁的孩子，哪有什么能力摆脱困境。他的师父知道后，修书一封让四皇子厉辰逸帮忙，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为了不暴露两人的身份，平日两人见面大多有外人在场，看似偶遇，实则早有预谋。 上次若不是为了顾兰若，东临渊也不会出现在温泉山庄。 好在两人早想好说辞，并未引起外人的注意。 “熙园的事情查清楚了？”四皇子目光落在他书房的书柜上，随手翻阅，语气很是轻松，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气势，像与一位老朋友聊天。 东临渊想到冷月穿回来的消息，脊背一冷，还好自己赶到，他收回目光，声音冷的让人发颤。 厉辰逸许久没听到东临渊回话，回眸便看到一身寒气的东临渊，他挑眉，放下手中的书，神色严谨的问道：“很严重？” 东临渊点头：“你可还记得，一年前韩将军上奏说巫族愿意归顺我南诏，更是带回来巫族的降书，并答应每年供奉。” “这件事我知道，巫族能这么快归顺我南诏，韩将军功不可没。”厉辰逸蹙眉：“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他摩挲着下巴，试探的问道：“巫族并非真心归顺？” 东临渊站起身，踱步走到窗前，望着满院的合欢花，嘴角微微扬起，脑海中闪过某女踮着脚尖折花的样子。 “喂，收起你那思春的样子，说正事。” 东临渊意识到自己走神，干咳一声，掩饰面上的尴尬：“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恐怕朝中有人与巫族勾结，想利用巫族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话音刚落，厉辰逸脱口而出：“五弟？韩将军可是他的人。” “韩将军带兵平巫族嫌疑最大，不过太过明显，若真是五殿下，这个局也太幼稚。” 厉辰逸点头，韩将军怎么可能这么傻，他性子执拗，又在军中一言九鼎，这样的人，最不屑干宵小之事。 可不是韩将军，那便不是五弟？那会是谁？ 四皇子厉辰逸一时间没了主意，站在东临渊身边，沉思。 东临渊目光望向太师府的方向，夺嫡一触即发，现在朝中看似平静其实暗潮汹涌，这件事恐怕是三殿下厉天佑所谓。 上次顾兰若曾经提醒过他，厉天佑并非真心为太子办事，他又自己的野心，太子不过是他的垫脚石。放眼朝野，也只有厉天佑可以与五殿下抗衡。 韩将军是厉玉珩的左膀右臂，更是厉玉珩半个师父，他若被父皇怀疑，日后恐怕再无机会上战场，等于废棋一枚。 他倒是小瞧了厉天佑，没想到他居然能联系上巫族，看来是时候给对方找点事做了。 不过，单凭此事想要拉韩将军下马，似乎不太可能，厉天佑估计还有后招。只是现在线索不足，他猜不出厉天佑下一步打算。 “你想渔翁得利吗？” 厉辰逸一愣，随后奸笑一声：“你是不是知道谁了，快说。” 当天晚上东临渊带着点心去探望某女，并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对方。 顾兰若边吃边点头：“符合厉天佑的性子，不过，他心思诡异，你们小心为上，真见识不可能简单。” 东临渊点头：“我也这么认为，不过现在我们知道的线索太少，暂时还猜测不出三殿下的目的。” 顾兰若拍了拍手，伸了个懒腰，随意的说道：“能有什么目的，他现在最大的敌人便是厉玉珩，而韩将军又是厉玉珩的人，前阵子厉玉珩将三殿下的暗桩拔了不少，三殿下这是要礼尚往来。” 东临渊亲自倒了杯茶递给她：“暗桩？五殿下怎么知道的？” “我告诉他的。”顾兰若并没有隐瞒东临渊，这一世，她想完完全全相信一个人。 东临渊眉心微蹙，审视的看着顾兰若：“若儿从何得知？” “老天托梦，你说巧不巧。”顾兰若莞尔一笑，她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重生这件事，可若是骗东临渊，违背她的誓言。 东临渊轻笑出声，看着少女狡黠的双眸，宛若林间散步的小狐狸，他眼中除了宠爱，再无其他：“行，你说什么我都信。”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可现在还不是时候。”顾兰若讨好的挽住东临渊的手臂，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刚才说，四殿下是你师弟，那你是四殿下的人。” 东临渊点头：“这件事还没有人知道。” 顾兰若心领神会，一明一暗好行事。不过，前世厉天佑当上太子，她便死了，最后谁坐上皇位，她还真不知道，难道是四皇子厉辰逸？ 若真是他，那东临渊的丞相之位岂不是长长久久？ 顾兰若抿嘴浅笑，那她可要好好保养身体，丞相夫人的位置她坐定了。 “既然知道原因，后续的事情便好办，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出气。”东临渊将顾兰若揽入怀中，眸光笃定道。 第293章 四皇子厉辰逸 四殿下厉辰逸将巫族的事情通过暗桩传递给太子，太子当即派人去调查此事的真伪，熙园的事情当时很多人都在场，调查起来并不难，至于顾兰若被毒蛇咬伤的事，便交给三皇子厉天佑打探，他是顾家的女婿这点事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厉天佑接到太子传来的信，先是一愣，随后冷笑，既然你自己找上门，不用白不用。 这件事他本想暗中自己处理，既然太子想要插一脚，这个锅便由他来背。 很快消息便传回太子手中，太子大喜，想到可以砍断五皇子的臂膀，来不及多想便召集自己的同僚，连夜上奏。 建安帝看到奏折，听到巫族入京当即龙颜大怒。 太子党的人顺势开口道：“巫族早在几月前被韩将军收服，难道还有余孽，或者说他们并非真心归顺而是使诈？” 巫族从古至今向来难啃，建安帝也是隐忍多年，才下定决心必须铲除，韩将军当时带着十万大军出证，历经半年多的时间，才将巫族铲除大半，剩余的巫族余孽愿意归顺南诏。 建安帝听到大捷的消息，极为高兴，决定大肆封赏韩将军，如今韩将军班师回朝，大军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也有位支持韩将军的朝臣，反驳道：“韩将军是两朝老臣，自不会说谎。巫族向来狡诈，恐怕这件事另有原因。” 各位皇子整整齐齐的站在一侧，默不作声，太子嫉妒欲言又止都被国舅拦住，他明白，越是这个的时候，他越是不能急躁，让父皇认为他落井下石。 韩将军两朝元老，建安帝初登大宝时，更是护其左右，想要拉他下马，自然不是容易的事，加之他背后有厉玉珩做靠山，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太子冷笑，有些东西无需一击即中，他要的就是建安帝的猜忌和犹豫，一旦埋下怀疑的种子，日后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建安帝的怀疑，久而久之，韩将军这枚棋子，便彻底废了。 四皇子厉辰逸如往昔一般站在三皇子身边，对大殿上的讨论充耳不闻。他虽是皇后所生，背后更有母族撑腰，偏偏建安帝是个念旧的人，对先皇后所生的嫡子多番维护，对他却是处处提防，迫不得已，他和皇后不得不韬光养晦，低调做人。 皇后在后宫吃斋念佛，恪守本分，厉辰逸在府中纵情于花草，平日里写字画画，在外人眼中，他是身份尊贵的皇子，是风流倜傥的才子，更是万千少女心中最想嫁的人，唯独不是皇上心中的皇位的人选。 厉辰逸眸底闪过一丝冷芒，冷漠的听着耳边的争吵。 老五的势力越来越大，隐隐要超过太子的趋势，太子的人说韩将军功高盖主，无非就是给父皇上眼药，让父皇对韩将军产生猜忌。 至于，他暗中扫了一眼厉天佑，见其顺从的站在一旁，看着太子和厉玉珩人挣的你死我活，他冷笑，果然是藏在暗处的毒舌，够狠。 倘若不是东临渊提醒，他到现在还不知，表面谈笑风生，温文尔雅的三哥，居然是他们兄弟中最有心机的人。细细想来，这些年他借太子的手，拉拢不少人为他做事，更是借助太子母妃的势力，替他安插暗桩。这次若不是被老五逼急了，也不会出手。 不过，这种不痛不痒，没有真凭实据的撕扯，根本不会动摇父皇对韩将军的信任，白费口舌。正如东临渊所说，老三心思阴沉，已现在的情况无法推算出老三的目的。 他慢慢收回目光，继续充耳不闻。 两方人马挣的面红耳赤，有人说不能寒了老将的心，也有人说南诏的子民就应该替南诏卖命，何来应不应该。有人反驳，人心都会变，韩将军驻守边关多年，心早已动摇。 建安帝蹙眉，韩将军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征战半年多，此事处置定会寒了将士们的心，最关键，众人只是推测，并无真凭实据。 他面色一沉，冷冷地道：“这件事交给大理寺彻查，无比查个水落石出，至于京中出现巫族人，各位爱卿回府后，提高警惕，巡防营的人加紧巡逻，一旦有人发现巫族，立马抓捕。” 有人还想进言，被建安帝一个眼神瞪回去，众朝臣都闭嘴。 此时暂时偃旗息鼓，众人退下，几位皇子跟着离开，太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被建安帝叫住。 四人虽建安帝去了御书房，刚才在朝堂他们是君臣，现在是父子。 建安帝面色舒缓，带着几分柔和：“越太师的菊花宴，朕听说你们四个都在，可有中意的姑娘？” 四人面面相窥，不明白父皇是何意？做媒？ 说起来，他们四个除了老三娶了侧妃，太子府上的太子妃，其余几个府上都空空如也。 他们已经过了束发的年纪，在平常百姓家，早已娶妻生子。 建安帝问的随意，他们四个却不敢随便回答。 太子拱手，浅笑：“回父皇的话，儿臣并未留意。” 这话倒是不假，他之所以去熙园，为的是拉拢世家子弟或是看看才子能为他所用，并不是去看什么姑娘，不过，越家的三小姐，倒是不错，可惜是庶出，顶多是侧妃。 四皇子俏皮的道：“父皇，儿臣府上一个女人都没有，你也不管管。” 几位皇子听了低头憋笑。气氛一下子温馨起来。 建安帝佯装温怒道：“你还需要朕操心，京中的世家小姐怕是挤破头想要嫁给你。” “父皇，儿臣冤枉啊。”四皇子大叫委屈：“那都是谣传，儿臣怎么没遇到，再说，大哥三哥的才华比儿臣强多了，我不过是被他们推出去挡桃花罢了。” “四弟，切勿妄自菲薄，京都谁人不知，当今四殿下风流倜傥，文采斐然，特别是拿一手狂草，更是无人能及。” “就是，父皇您是没瞧见，那日菊花宴，京中世家小姐见了四弟脚都走不动。” “大哥，三哥，你们又取笑我。” 第294章 她眼瞎 三位皇子兄友弟恭，一团和气。 反观五皇子，安静的立在一旁，到有几分凄凉。 厉玉珩眸光从厉天佑身上扫过，背后的手紧握，韩将军可是他的人，老三居然敢明目张胆动自己的人，可见自己将他逼急了。想到顾兰若的话，厉玉珩有些后悔，不该不听对方的话，急功近利。 不过，他不后悔，那些暗桩若不是顾兰若提醒，他一辈子都发现不了，特别是隐藏在自己身边的人，想想他都不寒而栗，每日与狼为伍，这种感觉如芒在背，很是不安。 他不介意配合他们演戏，哄父皇开心，不过，他眸光闪过，面上露出难过的神色。 建安帝的目光从三个孩子身上移开，便见厉玉珩落寞的站在一旁，心里不免心疼。 老五为了南诏，征战四方，如今边关安静，他才被召回京，算起来，这个儿子，他关心的很少，平日里书信往来也只是聊军情，至于其他……建安帝无奈的摇头。 “你们几个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若是有喜欢的人，不妨告诉朕。” “谢父皇恩典。” 四人齐齐谢恩，退出御书房。 “老五，你留下。”建安帝叫住厉玉珩。 太子和厉天佑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离开。 “你觉得越家姑娘如何？”建安帝开门见山道。 “越家三小姐越茯苓？”五皇子厉玉珩略显差异：“父皇，越茯苓曾做过太子的伴读，与太子青梅竹马……” “这些朕都知道，朕是问你，若是越茯苓做的你侧妃，你可愿意？”建安帝淡淡地问道。 厉玉珩有些意外，先不说越茯苓和太子情义如何，单说越家可是太子太师，他不明白，父皇意欲何为。他不可能不知道越家是太子的人，这样的人安排在她的身边岂不是…… 他眼眸微垂掩盖眼中的讥讽，父皇该不会是帮太子监视自己吧。 “回父皇的话，儿臣不敢奢望，幼时听母后提及过，父皇和母后当年很是恩爱，儿臣当时听了很是羡慕，那是就想，儿臣未来的王妃，可以家事一般，相貌一般，但必须是儿臣喜欢的人，若是可以，儿臣一生只想娶一人。” 厉玉珩嘴角带着冷意，父皇又何必做出一副慈父的样子，不就是怕他夺了太子的心头好，怕自己的野心伤到太子，才多次试探。 建安帝有些意外，没想到五皇子居然有这样的想法，若真如此，他到有几分佩服，不过身在帝王家，除了建功立业，开枝散叶也很重要。 “身为皇子，不能被女人所累，你记住王妃必须是贤良淑德之人，至于是不是你喜欢的人不重要。”建安帝不赞同的摇头，拍了拍厉玉珩的肩膀：“你现在还小，日后便会知道，喜欢在你未来的日子里什么都不是。行啦，你既然不想娶越家女就算了，朕会帮你留意其他人。” “儿臣多谢父皇。”厉玉珩恭敬行礼。 建安帝见了面露笑容，直到厉玉珩退出御书房，他轻叹一声：“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小子倒是想的美。就是不知道哪家姑娘能入了他的眼。罢了，日后若是真的喜欢，大不了依了他便是。” 建安帝确实有意帮皇子选妃，最近发生很多事情，让他有些羡慕百姓家儿孙绕膝的感觉，他感叹，自己真的老了。 厉玉珩出了御书房，伺候在旁的墨仁跟上，他在五皇子身边多年，细细算下来也有十几年，好像从四岁就跟在五皇子身边，多年来只要五皇子不说话，他便知道主子不高兴。 不过，墨仁悄悄瞄了一眼五皇子，不知为何五皇子最近生气的次数越老越多，以往那个不苟言笑的人，似乎不见了。 “殿下，皇上可是和你说了什么？” 他跟在五皇子身边多年，自然和其他人不同，算是半个朋友。 厉玉珩薄唇微抿，面上冷若冰霜，眸底却溢出几分委屈。他想娶的人只有顾兰若一人，母妃不同意，父皇更不会同意，而顾兰若…… 这段感情似乎是他一厢情愿。 墨仁心里着急，忙上前拉住对方：“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厉玉珩垂头站在原地，像一只被人遗弃的羔羊，落寞的神色直戳墨仁的心，看着让人心疼。 他征战多年，从未想过儿女情长，这次回京若不是遇到顾兰若，他也许会如父皇所言，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妃，然后娶几个对自己有利的妾氏，与太子一决高下。 可，他遇到顾兰若，一切都变了。 是她主动招惹自己，是她说帮自己绊倒太子，也是她教导自己不要妇人之仁，可转眼，她便投入别人的怀抱。 是自己不够好吗？ 他眼神露出讥讽之色，不是她，娶谁都一样。父皇这是打算惩罚韩将军，先给自己个甜枣吃吗？ 许久，厉玉珩开口道：“无碍，我们回去吧。” 话说，四皇子厉辰逸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别院，那里是他和东临渊的秘密基地。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厉辰逸和东临渊没那么多规矩，两人躺在摇椅上，看着满天的繁星，闭口不谈国事，享受难得清闲。 “我怀疑京中的巫族是三皇子派人假扮，为的就是引起皇上的注意。” “是不是假扮就看老三的本事，后面的戏怎么唱和我们没关系，不过父皇今日召我们几兄弟问话，看意思是要赐婚。” “三皇子的本事你已经领教过，日后你在遇到他，一定要提高警惕。” “你说，我要是和父皇说，我有喜欢的姑娘，他会不会赐婚？” “若是能确认刺客是假扮的，那便可以确定三皇子的意图。” “东临渊，你真无聊。”厉辰逸白了他一眼：“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顾家大小姐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木头，不解风情。” 东临渊慢慢闭上眼睛，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她眼瞎。” 顾兰若聪慧伶俐，足智多谋，若不是瞎怎么会看上自己呢。 第295章 连环计 “那日的此刻已经抓到，我已经派人交给冷月，审问的事交给你，那活儿我干不了。”厉辰逸道。 东临渊慢慢睁开眼睛，嗤笑一声：“看来你是问过了？” 四皇子厉辰逸什么都好，就是心软，自然狠不下心肠对刺客用行，结果可想而知。 果然，厉辰逸无奈的叹了口气：“是问过了，他一口咬定是欧阳芊芊指使，为的就是牵制住凌月，好让薛仁锡得逞。” 突然，他眸光一闪，侧身看着东临渊：“顾家的大小姐越看越好看，那日在熙园还别说，在一众贵女中鹤立鸡群，想不注意都难。” “看来那刺客是块硬骨头了。” “又来，你听没听到我说什么，我说顾家大小姐好看。”厉辰逸温怒道，东临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冷硬，别看平日和自己说说笑笑，却从来不谈自己的私事。 自从上次在温泉山庄见到顾家大小姐，他便发现，东临渊和他说话的时候会分神，以前从未有过。他对顾家大小姐越来越有兴趣。 东临渊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的未婚妻自然是好的，四殿下若是想成亲，我倒是可以做媒。” 厉辰逸来了兴趣，他还是第一次见东临渊为女人和自己争执：“你喜欢她？是不是？” 东临渊显然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直接转移话题：“人是找到了，你打算怎么送到五皇子手中？” 厉辰逸觉得无趣，知道东临渊不想说，只得正色道：“我已经查到，欧阳夫人远房的表哥，如今正在三皇子门下，此事虽然隐蔽，但并非不能查到，只要五弟想要查，总会查到蛛丝马迹。那人你留着，能问出最好，若是不能，我这还有别的法子。” 他手中有用的人不少，但是厉辰逸有自知之明，他手里的那些人和东临渊手里的精锐无法相比，想想都觉得悲哀。堂堂一个皇子还不如一个臣子有钱。 东临渊不是多话之人，说完正事便起身要走。 “这么晚了，不如留下来喝酒。”厉辰逸挽留。 东临渊抬头看了看皎洁的明月，点点头：“恩，确实不早了，媳妇该等着急了。”说着消失在原地。 厉辰逸反应过来，对着半空中骂道：“有什么了不起。” 东临渊如他所言，没有回府而是熟门熟路的翻墙进了昭华阁。 他见内室的门打开，屋内掌灯，却没有任何人把守，似乎在等他来。 昭华阁的人，东临渊暗中早已调查清楚，背景清白，并无异常。他熟稔的闪身进入。 “回来了？”顾兰若倚在美人榻上看书，目光并未抬起。 这幅场景，在东临渊梦中出现过无数次，他欣喜的上前：“在等我？” 顾兰若放下书，将闻着的粥打开，递到他面前：“恩，知道你要来，特意炖了粥，还热着。” 东临渊睫毛微颤，自父亲走后，母亲便画地为牢常年困在佛堂不理俗事，当时他不过十岁，便要撑起整个东临本家，他不怕苦，更不怕众人的背叛，他怕的是自己再怎么努力到头来还是孤单一人。 可今日，他知道，老天待他不薄。 东临渊摩挲着顾兰若的手，柔声道：“下次若是困了便睡，不必等我。” 顾兰若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碗粥能将东临渊感动，她凑上前推了推碗：“边吃边说，一会冷了。” “好。” “四皇子怎么说，可找到线索？” 东临渊点头，温声道：“刺客已经抓住，不过是块硬骨头，到现在还没有开口，四殿下入宫，皇上命大理寺全力彻查，京兆府和巡防营的人全京城搜捕，想来过不了多久便有消息。” 顾兰若轻哼一声：“动静这么大，能抓到人才怪。看来还是没线索。” 东临渊浅笑：“别着急，四皇子那边已经有消息，不过还需要查证。” “查证什么？”顾兰若来了精神。 东临渊道：“欧阳芊芊的母亲有一位远方亲戚，是三皇子的人。这次的事情可以肯定是三皇子所为，不过他做的隐蔽，就算扯出对方三皇子也不会暴露。反倒是欧阳府可能被牵连。” “至于那些巫族人，是有人假扮，欧阳芊芊不知从何得到消息，直到巫族的人要在熙园闹事，她便想着掺和一脚，将陷害你的事推到巫族人身上。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次欧阳家在劫难逃。” 这次也算误打误撞，若不是欧阳芊芊招惹顾兰若，他们也不会查到欧阳家也和三皇子有联系。现在欧阳大人是否清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相不相信你，三皇子为了扳倒五皇子下了一番心思，证据做的面面俱到，严丝合缝。 他们若不是三皇子的为人，还真以为是太子所为。 三皇子诡计多端，心思缜密，自然不会让他们查到自己身上。 只是让众人出乎意料的事，巡防营的人居然抓到一个巫族之人，那人经不住酷刑拷打，招供。说韩将军和巫族对战半年有余，巫族死伤过半，便想到假降，用来迷惑对方，然后他们的人入京，控诉韩将军残忍手段，他们可以降，但绝不能落在韩将军这样人手中。 更控诉韩将军残杀巫族老幼病残，没有半分怜悯，若不是巫族族长想到假降，他们巫族便会全军覆灭。 消息很快传入宫中，建安帝自然不会相信，朝中大臣更不是傻子。巫族与南诏对立多年，若说轻易投降，谁都不会相信。 京中所有人都在观望，让众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班师回朝的韩将军在半路上接到消息，知道巫族是假降，带着大军又折回去。 这下，朝中彻底乱了。有人说韩将军这是畏罪潜逃，回去杀人灭口。有人反驳，认为韩将军是想彻底收复巫族。 朝堂上两派开始相争。 顾兰若听到消息，当即想到厉天佑，定是他派人通知千里之外的韩将军，更命人鼓动韩将军折回去。 现在问题来了，那巫族人是真是假，如何千里迢迢来到京城？ 第296章 一箭三雕 厉玉珩果然没有让两人失望，很快查出刺客是假的巫族人，而巡防营抓的却是真的，一时间众说纷纭，不管好好坏坏大家都闻到阴谋的气息。 不过有一点，厉玉珩发现此时与欧阳府有关，这消息自然不是顾兰若告诉他，不过他还是派人询问那日的事，并送来礼物探病。 顾兰若病没有隐瞒，将实情告诉厉玉珩，病告诉她毒蛇的来源。 厉玉珩接到消息，立刻调查欧阳府，不到一日便查出，欧阳夫人的远方亲戚王彪是三皇子厉天佑的人。 话说，王彪也是个人物，东城一带的地痞流氓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京都城门口都是他的人，但凡进来只苍蝇，王彪都能知道，强大人脉圈，让他成为下九流的头。 所以，京中进来巫族的人，王彪不可能不知道，换句话说三皇子厉天佑早就知道巫族进京，却没有向朝廷报备。 而是利用巫族干见不得人之事。 厉玉珩冷笑，三哥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厉害，三教九流之人都敢结识。想到顾兰若的话，他有些惭愧，在这方面他的确不如厉天佑，不过从现在起，他愿意学。 翌日，朝堂上建安帝大发雷霆。 昨夜有朝中官员被毒蛇咬伤，如今再府中养伤，看现在的情形，巫族人入已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建安帝本来对韩将军折返之事有些不满，如今看来反倒是明智之举，当即下令：“八百里加急，命韩将军必须攻破巫族，若有不服者，杀无赦。” 圣旨一下，决定巫族的命运，赶尽杀绝。 几位皇子各怀心思，太子得意，三皇子低沉，四皇子冷漠，五皇子淡定。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的时候，大理寺传来消息，那巫族人招供了。 大理寺卿将供词呈给建安帝。 原来巫族人并非假降，他刚开始只是想挑拨建安帝和韩将军的关系，让建安帝怀疑韩将军。 巫族有族长和长老，这次投降几位长老都同意，可族长不同意，巫族内部两极分化，族长的人假意同意投降，其实暗中派人来到京城，将韩将军的手段夸大化，挑拨她们君臣关系，最关键是为她们的子民报仇，故而才会出现京中很多官员被毒蛇咬伤的事件，至于剩余的巫族人，他们进程后便各奔东西，并没有联系。 至于他们如何来到京都，巫族人回忆，因为族长不满几位长老掌权，便没有参加会议，当晚便有人拜访族长，那人走后，族长便将他们召集在一起，说明他的计划，只要他们将京都扰乱，便能保住巫族。 至于那个人是谁，如何接应他们，他一概不知。 他们一行七人，进城后便被分散，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任务，暗中人会每日将任务已特殊的形式告诉他们。 建安帝看完供词，猛地扔了出去，他是经历过夺嫡之战的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可拿南诏的百姓做筹码，触犯建安帝的底线。 巫族人不单单想要让他杀了韩将军，还想扰乱南诏的朝纲。 真是可恨。 建安帝的目光落在厉玉珩身上，韩将军是老五的支持者，若是韩将军倒了，那谁会得利？ 他扫视几位皇子，心里有了主意。 顾兰若时刻关注朝堂上的事，每晚东临渊都会翻墙进来，告诉他皇上的决策。 “这件事很清楚，三皇子暗中勾结巫族人，想要扳倒韩将军，斩断五皇子的手臂，却没想到对方办事不利，被五皇子抓住把柄，现在就看五皇子何事将把柄呈上。”顾兰若狡黠一笑：“不管谁胜谁败，四皇子都渔翁得利。” 东临渊点头：“太子知道三皇子背着他做事，肯定会产生嫌隙，还有上次的事情，关系早已没牢固，一箭三雕。” “三雕？还有哪一个？”顾兰若不解，除了让厉天佑栽跟头，挑拨他和太子的关系，还有什么？ 东临渊挑起顾兰若的下巴，吃味道：“你帮五殿下这么大的忙，他不应该感谢你。” 话说，这段时间，厉玉珩送的礼物确实有点多，自己不过是崴伤了脚，送些补品还说的过去，首饰算怎么回事。 厉玉珩的心思，两人心知肚明，不过人家没有挑明，顾兰若也不好上赶着提及，可并不代表东临渊不吃醋。 “你打算什么时候撤出来？”东临渊直视顾兰若的眼睛，不可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他心里有一丝的害怕，怕顾兰若会提出解除婚约投入厉玉珩的怀里。 毕竟，人家是皇子，身份尊贵，而他不过是遗孤，到现在还是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少卿。 顾兰若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悲伤，那种低到尘埃里的自卑，让人看了心疼，她毫不犹豫的送上自己的唇，清爽甜美的感觉，让她脸颊绯红。 东临渊何时走的，顾兰若记不清楚，只记得自己欲要退后的时候，东临渊按住她的头，然后…… “小姐，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木芽端着铜盆进来，见小姐面色红润，双目含情不禁感慨道：“没想到东临公子是这样的人？” 自从顾兰若受伤后，东临渊来昭华阁的次数，比她们这些丫鬟还多，从刚开始的诧异到现在的无所谓，左右两人还有两个月便要订婚，再说，小姐受伤，最需要的不是药，而是东临公子的陪伴，她们做丫鬟的代替不了。 屋内的红拂和木芽相视一笑，本以为小姐会害羞的脸红心跳，谁知道顾兰若淡然的说了一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们还小，等嫁了人就知道了。” “小姐……”木芽到弄了个大红脸，羞的跺脚。 “行了，你家小姐乏了，洗洗睡了。”顾兰若视而不见打了个哈欠，起身换衣服。 顾兰若今日心情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算算日子，厉玉珩明日就应该将证据呈给建安帝，到时候三皇子陷入泥潭，腹背受敌，一想到渣男两面不是人，顾兰若兴奋不已。 第297章 因果报应 今日是红拂值夜，她坐在床边绣帕子，听到纱幔内有声响，轻声问道：“小姐，睡不着？” 顾兰若伸手挑开帘子嗯了一声，红拂伸手将帘子撩起来，见小姐面色冷沉，忍不住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顾兰若浅笑，今日心情好，却也勾起前世一些不好的事情，她沉吟片刻后，开口道：“你相信，因果报应吗？前世作孽今生还？” 红拂不解小姐为何如此说，她没有作孽过，也不知自己的前世如何。 顾兰若低笑出声，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讽：“勋贵世家信奉因果报应，连当今皇上都深信不疑，你知道这些人为何信吗？那是因为她们得不到才会想要找个支撑点，告诉自己坚持下去，一点这个信念没有了，他们的盼头也就完了。” “偏偏有人不信，绝情绝义，认为自己能定天，可笑。” 红拂见小姐说完，脸色非但没有轻松，反倒愈加阴沉，似乎陷入眸中的深思，她担心的问道：“小姐，是不是出事了？” 顾兰若神色恍惚，有一瞬间的阴暗，听到红拂的呼唤，回神，她虽然重生，能预测未来，可心里还是难以逾越心里的鸿沟，那种刻骨铭心的疼，非一日之功，她曾经想过，倘若明日便可以手刃仇人，她会开心吗？ 结果是不会。 这种疼痛会伴随她一生。 红拂见小姐不语，担心的说道：“小姐，若是有难办的事，可以告诉东临公子。” 听到东临公子几个字，顾兰若脸色稍稍回暖，面上染上流彩。东临渊自然是好的，若坦诚告诉他，自己重生而来，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怪物。 不过，报仇还是自己亲自来，当初厉天佑断了自己的靠山，毁了自己的倚仗，最后自己孤独无助的时候，却将她推下悬崖。 他的野心，狠毒，阴骘无人能及，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将会拜倒在自己的野心之下。 “事情还没严重到那种地步，我只是胡思乱想而已。”顾兰若眼中如点点星光坠落，仿佛周边的一切都是对她的亵渎。 红拂看痴了，在她心中顾兰若聪慧机灵，人美心善是难得的好主子，不管任何事情都难不倒她，可刚刚她看到一丝无奈。 她可以肯定，小姐有心事。 是关于谁的？东临公子？还是五皇子？ 这段时间，五皇子送礼物有点出奇的勤，那些珍贵的草药不说，金银珠翠不计其数，这哪是探病，摆明就是送礼。 小姐已有婚配，自然不好过分接近，五皇子这本岂不是陷小姐与不仁不义。 主仆二人各怀心思。 顾兰若因为脚伤不能下床行走，正好有空余的时间学医，宋大夫人亲自登门授课，顾兰若感激，吩咐红拂打听宋大夫的喜好，对方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沏好上等的雪顶含翠。 宋大夫当开始还摆手不需要如此，可喝着喝着便上了瘾，最后才反应过味来，顾兰若就是让她戒不掉这口。 不过，让宋大夫意外的是，顾兰若上手特别快，很多草药讲一遍后，她便能举一反三，衍生出很多不同的方子，且还是个能吃苦的学生，那些草药的名字，当年他可是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才背熟，顾兰若十天便背下来。 他细问之下，才知道顾兰若为了能尽快学医，每日子时睡卯时起从不间断。如此有意志力的人，宋大夫教的高兴。 授课到后续，顾兰若已经开始在自己身上试药。至于那些药的味道，蒙着眼睛都能辨认出来，真真神速啊。 顾兰若学的认证，宋大夫更不敢怠慢，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更将自己游历时做的笔记送给顾兰若，希望能有所帮助。 其实顾兰若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和超常的记忆力，而是她想尽快认识这些草药，自保而已。 熙园的事，对她的影响很大，倘若不是东临渊及时赶到，她的腿和清白便都毁了。这样的事，顾兰若不想再来一遍。 不管是厉天佑还是厉玉珩，她们看中的都是自己的才能，至于是不是残了对于她们来说并无影响，可对自己不同。 皇子乃天子贵胄，而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官宦女子，身份悬殊，他们能为自己做的少之又少。 顾兰若轻笑，自己现在是清白之身，德妃便想杀自己，若自己残了，还有活路吗？ 自保，是她现在急需的能力。 就在顾兰若养伤的时候，厉玉珩来信，询问韩将军事情的看法。厉玉珩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也是顾兰若的提醒，他是武将，说起来自惭形秽，朝中事虽然他了然于胸，可和顾兰若比起来，还是差一截，确切的所顾兰若比他府上很多谋士还要厉害。 顾兰若接到信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她并没有着急看信，吃过晚饭，泡了澡，洗去一身的疲惫后，才缓缓打开信件。 韩将军的事情已经铁板钉钉，基本上不会给厉玉珩带来损伤，厉玉珩之所以来信，想从这件事中得利。 想要得利，自然要付出代价，礼贤下士便是厉玉珩现在能做的。 其实有时候他心里有一些不服气，自己会败给一个后宅的女人，说出去都惭愧。可顾兰若的诡谲的心思，他还真比不上。 韩将军深得建安帝的信任，厉玉珩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可厉天佑抓住巫族的事情，想要破坏建安帝对韩将军的信任，现在王彪的事情已经传递给厉玉珩。想要扳倒厉天佑指日可待。 不过，厉玉珩觉得，单单此事并不能彻底动摇厉天佑和太子的关系，想要加一把火，却一时想不到该如何是好。 顾兰若将信件放入火盆中，嘴角带着丝丝冷意，厉玉珩和她想要一处。她已经派人去调查，很快就有结果。 说来也有趣，翌日冷月便送来消息，如她所料，韩将军手下的副将的表妹，如今是厉天佑的良媛。 现在可以肯定巫族能顺利如今都是厉天佑的手笔。 厉玉珩接到信后，恍然大悟。 第298章 始终无缘 五皇子厉玉珩不笨，后知后觉恨自己没有察觉，他总觉得事情有古怪，却没想到问题出在内部。 韩将军攻打巫族，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厉天佑从何得知消息，又如何挑拨巫族族长，定是军中有内应，只要将此人找到，便大功告成。 厉玉珩不会将消息告诉建安帝，他会派人隐晦的告诉太子，让太子去查，去猜，最后证实他所信任的厉天佑背着他干了许多他不曾知道的事情，这一点可比捅刀子来的厉害。 几位皇子中，太子是最像建安帝的人，生性多疑。 这件事被太子认定，厉天佑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厉玉珩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韩将军是南诏两朝元老，曾陪先帝出征，在南诏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父皇对其很是信任，就算巫族这件事被坐实，父皇也不会对韩将军怎样，只不过现在更好，父皇误会韩将军，心理上肯定觉得亏欠，日后会对韩将军更加倚重。 厉玉珩很开召集幕僚，开始商讨对策，如何巧妙的将消息传入太子耳中，还有便是王彪和欧阳府的关系是时候捅破。 处理完所有事，厉玉珩站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合欢花，上次无意中得知东临府种了满院的合欢花，鬼使神差下命人种下，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花已经开了。 入夜，若有若无的香味萦绕在窗前，反倒让厉玉珩多了一份思念。 父皇上次询问婚事，当日母后也送来消息，两人的想法不约而同。 说起来，他身边确实没有女子，常年都是墨仁跟在自己身边，若说女子，他还真没有动过心思，自然，顾兰若除外。 墨仁端着夜宵进来，知道五殿下性子冷，却并非暴躁之人，他笑着道：“殿下，德妃娘娘命厨房准备了百合粥，您要不要尝尝？” 他说着将粥放在小几上，熟稔的整理书案上的文件，嘴里絮絮叨叨：“德妃娘娘知道殿下最近忙，便吩咐宫里的嬷嬷，出宫采买的时候，将食材送过来，特意将方子交给厨房，试吃过后才放心。” 德妃身为四妃之首，有皇子傍身，得建安帝恩宠多年，可谓是顺风顺水，唯一让她操心的便是厉玉珩的婚事，在她眼中，儿子便是天上的月亮，没有人能配得上她的儿子，至于京中的胭脂俗粉，她挑来挑去都不合心思。 自上次厉玉珩开口，想要娶顾兰若为妃后，无聊的宫中生活，突然有了兴趣，德妃自然不会同意，饶是厉玉珩再三劝解，她明里暗里没少找顾兰若麻烦。 这件事被厉玉珩知道，一连几日都不曾入宫请安，德妃有些慌了。别人她可以不在乎，儿子是她的命，得罪了南诏的人，也不能得罪儿子。 这才有了今日送粥的事情。 厉玉珩何尝不知母妃的想法，奈何他眼中只有顾兰若，确切说是他单相思，人家根本没看上他。 上次在茶楼，他还高兴，顾兰若和厉天佑划清界限，如今，自己何尝不是。 厉玉珩自嘲一笑，他和厉天佑有何区别？都比不上东临渊。 往日，东临渊不过一介书生，还可以有侥幸心理，如今一跃成为鸿胪寺少卿，听说建安帝很是器重，过年后便要派他出京办事，太后对自己的指婚更是欢喜，提议两人年前订婚。 如今顾家正在忙两人订婚的事宜。 厉玉珩神情略显落寞，墨仁站在身边，关切的问道：“殿下，您今天心情不好？可是遇到什么事？” 厉玉珩深吸一口气，摇头：“事情很顺利，不出意外的话韩将军班师回朝后，会得到父皇的封赏。” 不甘心又如何，他现在还没有与母妃抗衡的能力，就算说服母妃，父皇和太后那里也未必能同意。一切都是未知，他不敢冒险。 厉玉珩将商量后的决定传信给顾兰若，告诉她太子很快便知道厉天佑的事情，至于王彪和欧阳家的关系，明日早朝会有人上书。 顾兰若接到信后，扫了一眼，便将信扔进火炉里。 计划有条不紊问进行，到时候三皇子厉天佑腹背受敌，恐怕会被太子和皇上好好校训一顿，自此后，太子和三皇子定会恨上五皇子，而闷声发大财的四皇子坐收渔翁之利。 剩下的事情，顾兰若会持续关注，不过不需要她出手。 顾兰若忍不住喟叹一声，她们夫妻还真是一样的奸诈，一个表面上投靠五皇子，一个背后支持四皇子，别人最后如何她不知道，反正她和东临渊背靠两颗大树好乘凉，想想以前为了扳倒三皇子殚精竭虑，步步算计，现在有东临渊和四皇子出谋划策，她轻松不少。 目标一致，事半功倍。 至于最后致命一击，顾兰若并不想假手于人，她必须从现在开始，环环相扣，每一步反复推敲，最后将厉天佑压的永无翻身之地。 难得清闲，顾兰若开始准备定亲的东西。别的顾家自然有人准备，只是这绣品，必须顾兰若亲自绣，这下真是难为她。 前世别的都好说，唯独这女红，她学了好久都没有成效，最后不了了之。 顾兰若再次将绣了几针的荷花扔在一边，嚷嚷道：“不绣了，不绣了，太难了，手都细了。” 红拂和木芽对视一眼，无奈的丫头，小姐凡是一看便会，唯独这女红，学了这么久，绣出的花还歪歪扭扭，不成样子。好在只是走个形式，要不然还真是要累死人。 红拂将灶上温的燕窝端过来，递到顾兰若：“小姐别着急，还有两个月，您只要绣一件就成，剩下的我和木芽来。” 顾兰若娇嗔道：“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要自己亲自绣，绣娘们的手艺多好，术业有专攻，人人都会绣花，绣娘们岂不是要而死。” 木芽看着小姐一板一眼的狡辩噗嗤笑出声：“小姐，也就您这么说，京中不知道多少姑娘想给东临公子绣衣服呢。” 这话不假，东临渊生的俊俏，文采斐然，如今官居鸿胪寺少卿，惹来不少姑娘 第299章 定亲礼 红拂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那些见异思迁，只会看脸的姑娘不要也罢，怎么能和咱们小姐比。” “那倒是，东临府落魄的时候也没见哪家姑娘愿意嫁的，自从东临公子救了皇上，京都那些见风使舵的姑娘们又开始拈酸吃醋起来，背后开始编排小姐的不是，也不知道她们哪里的自信，觉得比小姐好。” 木芽递了帕子给顾兰若，将美容养肤的面膏敷上，顾兰若自学医后，有事没事便研究一些美容养颜的东西，先不说别的，自己美最重要。 “不用管那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很正常。”顾兰若不以为然。 红拂收了绣活，端来洗脚水给顾兰若清洗伤口，被毒蛇咬伤的地方基本上已经没事，除了有两个难看的小红点，其他的已无大碍。 “小姐，奴婢听说秦家二爷要回来了，您说大夫人那边会不会……” 顾兰若半眯着眼睛，前世秦家的三位公子可没少替秦氏撑腰，虽不是嫡亲的兄弟可也是一辈人，况且，秦家大爷和二爷一奶同胞，秦家二爷可是秦氏嫡亲的叔父。 前世，就是秦家二少爷背后出谋划策让白家家破人亡。这笔账，她一定好好和秦家清算。 如今秦家二房回来，正好，趁着东临渊出京办事，她好好和他们玩玩。 “回来就回来吧，京都可不是秦家的天下。” 红拂见小姐毫不在意，攥着的心慢慢松开：“不过奴婢听舒华院的人说，二房的二少爷要搬出来单住，大夫人正派人四处看宅子，好像看上一出三进三出的院子，正在商量中。” 两人对视一眼，红拂继续道：“奴婢打听过，表二少爷之所以搬出来，似乎是病了，至于什么病，却无人得知，只听说在边关的时候，便独门独院。” “恩，母亲对娘家人想来看中，帮表哥寻个方子也在情理之中。” 顾兰若对她这位表哥很是好奇，前世便一直躲在府中，两人从未见过面，也是听说一直病着，别人不知道，她却清楚的很，二房表面上是叔父做主，其实是她这位表哥做主，很多抉择都必须经过他点头。 今生，两人对上，顾兰若倒是要好好的领教一下。 木芽暗中碰了碰红拂，对她摇头，似乎在说小姐不喜欢提顾家的事。 “小姐，老夫人派人送来定亲的礼单，您要不要瞧瞧。”木芽对红拂挤眉弄眼，转了话题。 顾兰若一听回礼便头疼，前世这些都是秦氏帮忙弄的，她根本不知道都是些什么，现在她得老夫人看中，回礼的东西命她一一看过，摆明不想委屈了她。 男方四洋红或是六洋红，金戒指金耳环这些都是小的，听说小礼三十六，中礼六十四，大礼一百廿任君挑选，吃食方面是包头六十四对，油包六十四只、麻饼六十四只等，若是有女方喜欢的吃食也可加进去，最关键的是老酒，至于多少担，看男方的意愿这叫老酒甏，反正就是越多越好。 女方这边换做普通人家，金团、油包、姑娘自己做的绣品便可，奈何两人是太后赐婚，自然不必寻常，老夫人沈氏给足了东临府面子，更是为顾兰若抬身价，已经和顾贸商量好，东临府给多少，顾家折一半送回去。 此事东临渊和老夫人亲自商量，小礼、中礼、大礼都要，合起来两百担，老夫人听了当时就愣住，东临府有钱吗？随后想起东临老太傅，当年桃李满天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膝下只有东临渊这一个儿子，定是留了些底。 东临府看中顾家，老夫人自然高兴，当即同意。 二房韩氏因为这件事还到老夫人面前闹，说顾兰若有郡主的嫁妆，为何顾家还要掏一份。老夫人怂了一句，太后的意思，韩氏屁都不敢放，拉打着脑袋回了院子。 顾兰若觉得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特别是那些吃食，那么多，猴年马月才能吃完。 一想到麻烦顾兰若便懒洋洋的爬在床上哀嚎道：“直接成亲不好吗？” “好，自然好，东临公子做梦都想早点娶小姐过门。” “你们两个死丫头，胆肥了，居然敢笑话我，看我不打的你们求饶。” “饶命啊，小姐。” 东临渊时不时将朝中的事传信给顾兰若。 比如，韩将军和巫族交战，死伤惨重，很多将士们被巫族人迷了心智，巫族所在的山，易守难攻，地段潮湿，火攻不下。 韩将军亲自率兵攻打，还受了伤，没办法休战整顿。 五皇子的人爆出熙园毒蛇之事，牵扯出欧阳家又深挖发现欧阳夫人远亲王彪暗中与巫族人勾结。 建安帝听后，龙颜震怒，命人严查，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此事交给大理寺处理。 有线索，大理寺自然不敢懈怠，很快抓捕王彪，严刑逼供后，王彪什么都招了，不过他直说有人给钱让他接应，并不知道此人是谁。 建安帝本来想悄无声息的处理此事，当知道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勾结巫族，不再妇人之仁，大刀阔斧的处置了很多人，空出的位置，太子和五皇子的人开始抢夺。 朝廷发作的快，抄家、流放、入狱等等，欧阳家族所有人无一幸免，还牵扯出与欧阳家有联系的家族，建安帝也没放过，贬职或是罢官。京中几日来狂风暴雨，御林军几乎如如穿街走巷，百姓们时常能听到哭喊声。 朝中大臣们人人自危，这个时候都看紧门户不敢闹事，唯恐被连累，被建安帝迁怒。 太子和五皇子的人开始暗中行动，争取尽快入职。虽然这时候斗，容易惹建安帝不悦，可没法子机会难得。 毕竟这种事情不是年年都有。 事情越闹越大，两个人此消彼长相互撕咬，不过太子和五皇子都不是傻子，就算有矛盾这时候也要低调，所以两人默契的不将来事情弄到台面上。 别以为只有他们两位皇子看到机会，其他几位皇子都不消停。 第300章 秦家二房 二皇子、四皇子还有后宫的嫔妃都暗中给母家传递消息，让他们暗中周旋，抢夺空出来的位置，唯恐慢一步便宜了他人。 话说，建安帝还算幸运，膝下的皇子皇女比较多，主要是在他的治理下后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少。不过，也有几位皇子不在，比如说八皇子，九皇子。 前朝几位成年的皇子争夺，后宫局势更是错综复杂一点不比前朝简单。 京都经历七日的兵荒马乱后终于安定，朝堂上的众人，才敢说笑。 厉玉珩已经将消息暗中告诉太子，刚开始的时候，太子忙于争夺空缺无暇查证，等空暇下来，消息也从巫族边境传回来，结果可想而知，太子身边的幕僚直接挑明三皇子居心叵色，并非真心帮太子。 太子也不傻，并没有和三皇子挑明，而是派人暗中监视厉天佑。 顾兰若躺在家里看戏，厉天佑倒霉，她就高兴。消息陆续从东临渊的书信中传来，比如，几位皇子为争夺空缺，朝中的局势比以前更复杂。 不过，东临渊也从这次争斗中得到好处，被建安帝给事中，日后可以出入宫禁，侍奉皇上左右，随时顾问，这是比加官更好的事情。南诏国给事中没几位，东临渊年纪轻轻，先是任职鸿胪寺少卿，短短两个月后又给事中，升迁的速度堪比流星划过，快啊。年后又替皇上出京办事，东临府本家的门楣都要被踏破了。 可惜东临渊的母亲对此不热衷，都是管家打理，有人心思活络，便将主意打到顾兰若身上，因此顾府也热闹的许久，约着吃茶的，拜见老夫人的，还有借着探病的由头来顾家的，络绎不绝的人进了顾家，顾兰若从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如鱼得水。 正如老夫人沈氏所说，东临本家无女眷打理人情往来，日后她嫁过去自然少不得，既然如此不如现在试着来往，日后应对起来更加顺手。 这两日，顾兰若脸都笑僵了，偏偏还有人不知收敛，继续送帖子到最后她也懒得再周旋，直接来了个旧伤复发闭门不见客。 大夫人秦氏因为秦家二爷回京的事，已经被顾贸解禁，如今只是在舒华院和翠竹园两处周旋。 老夫人开了库房，拿出尘封已久的宝石珍珠来，说要给顾兰若打几套首饰，样子按照京中流行的花样子。 至于衣服自然也是和首饰配套的，都请了京中最时兴的款式。 大夫人见了面不改色，倒是二夫人韩氏见了眼睛泛起绿光。 秦氏主持中馈多年，中饱私囊，三房掌管沈家商行银子更少不得，唯独二房什么都没得到，库房的东西也有二房一份，老夫人让顾兰若如此挑拣，二夫人担心等到自家女儿出嫁的时候，好东西都没有了。 顾兰珍也没见过如此闪亮的东西都看红了眼。那颗颗如葡萄大小的珍珠，还有那红宝石，她见都没见过，如今都是大姐的，想想她就嫉妒的发狂。 如今二夫人掌家，她比往日更小心谨慎，惹老夫人不悦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干。她心里默默记下，都有哪些东西，想着等兰珍定亲的时候，也要弄一份。 顾兰若出了翠竹园见悦心急匆匆的赶过来，她使了个眼色，木芽转身离开，不一会回来：“小姐，是秦府二夫人传来信，说是要来拜访老夫人，如今人已经进了京都，明日便过来。” 顾兰若脚步慢下来，秦家二爷要回来了，也就是说麻烦要来了。 说起来，秦氏的手段还真是不一般，既能哄的嫡亲的哥哥嫂子替她出气，又能笼络二房的人，前世，秦家二房为她出力不少，现在想来感觉有些奇怪，亲兄弟明算账，二爷就算喜欢秦氏这个妹妹，也不至于如此。 顾兰若一时间屡不清思绪，只能归结为秦氏的手段。 她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秦家二房她可不敢松懈。 她人刚过来花园的假山，便被顾兰欢拦住，她眼中带着讽刺，没了顾兰盺撑腰，她反倒比往日更加嚣张。 “听说，东临府老夫人从未见过你，聘礼的事情也是东临公子和老夫人讨论的，会不会是东临府的老夫人根本就不喜欢你，不想让你进门？” 这几日，顾家为了顾兰若的婚事，忙的不可开交，更不要说下人们了，本以为顾兰若嫁的不好，可没想到如今人家一飞冲天，东临渊一而再再而三得皇上恩宠，仕途一片大好，让本来看笑话的顾兰欢失望，才会不顾后果冲过来挑衅。 顾兰若浅笑，面上带着几分羞涩：“东临老夫人为了老太傅吃斋念佛多年，众人皆知，至于东临公子亲自上门，是不想委屈我，想听听我的意见。” 她怎么可能让顾兰欢得意，更何况事实本就如此。不过东临老夫人还真是个问题，一直在佛堂念经，不知道是心死还是逃避现实。 顾兰喜本就没定力，听到这话气的跺脚，转身离开，临走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有什么好显摆的，不就是个少卿嘛。” 她还不信，顾兰若嫁过去能有好果子吃。 回来的路上正巧遇见舒华院的人，打听之下是秦家二房要来人了，顾兰欢脚一顿，调转方向去了舒华院。顾兰盺出嫁，顾丛生又被撵了出去，秦氏身边没人侍奉，正是她表现的时候，若是将秦氏哄好了，那自己的婚事自然高一等，到时候肯定比顾兰若嫁的好。 顾兰欢越想越觉得可行，笑呵呵的去了舒华院。 翌日，秦二夫人郭氏登门拜访，让顾兰若意想不到的是，顾兰盺居然也回来了，看样子应该是约好的。 郭氏面色和善，身材匀称，虽不能言善道礼数却周到，她先去拜见老夫人，在翠竹园坐了会儿，见过顾家各房的人后，才开口见见小姑子秦氏。 老夫人自然不会拦着，吩咐人带着郭氏去舒华院，老夫人本想让顾兰若陪着，偏偏顾兰盺回来，便不再纠结，吩咐对方领着郭氏逛逛。 第301章 借力打力 顾兰昕这次回来，是想借秦家二房的势，恢复以往在顾家的荣光。最关键的是，要拉拢顾兰若，否则回去不好和厉天佑交代。 她与两位舅母关系都不错，她不着痕迹的控诉顾兰若的罪行，面上却带着为难之色，一副受惊委屈的模样，将秦氏求子说成被逼无奈。更是将赵氏怀孕，顾兰若得意忘形之事，无限夸大，完全不提她们母女如何迫害顾兰若和赵氏。 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她们有错在先，即便是秦老夫人都不知道。 郭氏皱眉，怒目道：“一个孤女居然敢如此放肆，敢骑在继母头上。” “大姐姐是正二品县主，深得太后喜欢，老夫人更是捧在手心，父亲被大姐姐迷惑，现在心思全在八姨娘身上，若是再生下个男丁，我和母亲日后……”顾兰昕眼中含泪，她本就长的好看，如今梨花带雨一副为了顾家一再忍让，任谁见了都心疼。 郭氏闻言，心疼的拉着顾兰昕的手，安慰道：“你是个好孩子，总能顾全大局，辛苦你们娘俩了，你放心如今你舅舅和表哥们回来，定要为你们做主。” 顾兰昕红着眼眶，揽住郭氏的胳膊，娇嗔道：“表哥回来，我自是开心，我与母亲也好有个依仗。” 提及依仗，郭氏想到大房，不免有些怨气，秦老爷子只有一个至亲的兄弟，两兄弟初入京城的时候，相互扶持才有了今日的秦府，秦家大房这边，只有秦英奕和秦氏两个孩子，二房只有独子秦英墨，秦家子嗣凋零，只有相互帮衬才能在京都站稳脚跟。 大房习文，二房另辟蹊径习武，相辅相成，特别是二房这些年驻守边关，很少回京，京中人脉关系全靠大房支撑，不管出于利益还是亲情，两房都紧密相连。 “你大舅在京都多年，怎么还斗不过一个丫头，说出去都丢人”郭氏抱怨道。 秦英奕身为户部侍郎，宦海沉浮多年，躲过朝堂上多少风雨，现在居然被一个小丫头难住，最关键，顾家居然没一个能抵挡的住，这脸可丢大了。 顾兰昕见差不多，擦了擦眼角的泪，含笑道：“舅母，大舅舅只是顾全大局，不想与大姐姐计较，毕竟是内宅之事，他一个男子不好插手。” 郭氏点头，男主外女主内，老爷们就该干大事，这种内宅小事，还不劳烦他们动手：“你放心，这次定不会让那贱人得意。” “舅母，您能回来真好。” 两人齐步进了舒华院，秦氏从小祠堂出来，郭氏几步上前握住对方的手：“妹妹，让你受委屈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们，若不是……”她扫了一眼四周。 顾兰昕使了个眼色，屋内的人都退下。 郭氏拉着秦氏的手，低声道：“你放心，丛生已经被二哥接走，现在很安全。” 秦氏闻言，瞬间红了眼眶，艰难道：“谢谢嫂子，若不是你们我，我还不知道如何是好，丛生无碍我就放心了。” 顾兰昕听到大哥在舅舅那里，心里的石头落地，说到底，顾家看中的还是男丁，只要哥哥没去怀喜那种穷乡僻壤，便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姑嫂二人说了很多贴心的话，郭氏安慰秦氏不要想太多，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剩下的事，慢慢来，至于求子，郭氏到没有说太多。 秦氏已三十多岁，若能再怀上自然是好的，若怀不上反倒让她失望，故而她不敢多说，省的秦氏伤心。 秦氏知道八姨娘怀孕的事后心恨不得冲到北院打死赵氏。顾贸对这一胎特别在意，更是吩咐下去，若是八姨娘出了什么事，所有的人都死，更是敲打秦氏，话里话外点她，若是八姨娘这一胎出事，顾贸便休妻。 此话虽不可全信，却看出顾贸对这一胎的重视。老夫人那更是派钱妈妈每日探望。这么大的阵仗下，秦氏怎么敢动手。 心里有事，秦氏吃不下睡不着，三人吃饭的时候只吃了两口，便说难受被人扶着进了内室休息。郭氏见了皱眉，细细打听之下，才知道老夫人和顾贸下的死命令，用休妻威胁秦氏。 “你父亲是疯了不成，居然敢休妻？” 顾家算个什么东西，当年若不是秦家暗中帮衬，顾贸能有今日。 顾兰昕垂泪：“如今大姐占尽好处，八姨娘怀有身孕，更是被父亲宠爱，我和母亲现在不过是苟活罢了。” 郭氏恼怒道：“你放心，你二表哥已经在路上，过不了几日便入京，到时候自会让你父亲服软。” 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好掺和男人的事，自然要等着相公和儿子们回来。 不过，今日瞧着顾兰若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看起来毫无攻击性，没想到居然是个阴狠的主。 郭氏吃过午饭后，到翠竹园辞行，话里话外替秦氏委屈，更是抱怨顾贸宠妻灭妾。 老夫人忍着心中的不满，想着秦家二房回京，日后顾家兴许能用的上，不好撕破脸，只是淡淡地说道：“因果报应，有些事情不能听片面之词，秦家嫂子你最好问清楚来龙去脉。” 郭氏一听，脸变的通红，便知道其中有事，离开的时候拉着顾兰昕问，顾兰昕自然不会告诉她，只说不知道，定是顾兰若挑拨离间，花言巧语哄骗老夫人，一句话，不认。 郭氏不是傻子，见侄女支支吾吾，便知道秦氏肯定做了错事，被亲家抓住把柄才会有今日的下场。 她放心不下，直接转头去了舒华院，秦氏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这些年残害妾氏孩子的事情。 郭氏气的一拍桌子：“什么，你居然……” 正室打掉妾氏的孩子，这本不算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曝出来，简直是火上浇油。 “那贱人不过一个孤女，你居然赔上全部身家和她斗，你好糊涂啊。” 秦氏擦了把眼泪，梗着脖子道：“嫂子，我不后悔，她让我儿流落他乡，女儿被迫成为侧妃，我要让她死。” 第302章 请帖 郭氏到嘴的话咽了下去，无奈的叹了口气：“以前的事咱们不提，日后你切勿再做傻事，大丫头早晚要出嫁，只要你坐稳顾家大夫人的位置，还怕两个孩子受委屈。” 秦氏心里明白，只是憋着口气难以舒缓：“嫂子你放心，我现在想通了，以前是我鲁莽，日后再不会了。” 郭氏拉着秦氏的手，再三安慰道：“你别想那么多，好好养身子，你哥哥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嗯。”郭氏感激的红了眼眶，她就知道二哥和二嫂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姑嫂二人又说了些贴己的话，郭氏才走。 顾兰昕听说母亲没事了，心里跟着高兴。父亲现在眼中只有赵氏那个贱人，母亲必须尽快振作起来，要不然……她想到三皇子的吩咐，不由得紧抿唇。 顾兰若没工夫搭理秦氏母女，回到昭华阁后，便开始研究防身的药粉，郭氏的到来让她感受到危机，过不了多久秦氏三兄弟便会入京，到时候秦氏母女如虎添翼，自己想要搬到她们，必须先自保。 不过，顾兰若学医初见成效，她给自己开的方子很不错，如今起色红润，精神饱满。她还不让给昭华阁上下调理身子，一时间整个昭华阁弥漫着一股药味。 至于八姨娘那边，顾兰若每日去请平安脉，希望赵氏能顺利生产。有时候能遇到顾贸，父女两人难得没有争锋相对，赵氏性子和顺，从中调和，气氛还算融洽。 回来的路上，凌月突然出现，低声禀报道：“小姐，我哥回来了，说顾丛生到怀喜不久便被秦家人接走了，他跟上去查看，结果被秦家人发现受了伤，现在不方便见您。” 怀喜离边关千里，算算秦家人去接顾丛生发生在一月前，秦英墨不驻守边关，居然擅离职守去怀喜，还真是胆大妄为。 “让你哥哥好好养伤，费用我全出。” “是。”凌月闪身消失在原地。 当日下午，秦氏拖着软绵绵的身子来到翠竹园，已经过了请安的时间，老夫人半眯的眼睛掀开一道缝，懒洋洋的问了一句：“有事？” 秦氏手里捧着一个匣子，笑道：“母亲，三皇子无意间得到一串佛珠，昕儿知道您喜欢便要了来，您瞧瞧。” 老夫人手里握着沈家商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扫了一眼，面色稍缓，抬手，钱妈妈接过，她淡淡地开口道：“我这什么都不缺，让她好好侍奉三皇子，早日生个一儿半女。” 秦氏听了红了眼眶：“昕儿知道老夫人还惦记她，肯定高兴。” “行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老夫人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她虽不喜秦氏，可也要留秦家留面子，特别是秦家二房归京这段时间。总归，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秦氏斟酌道：“上次昕儿回来，瞧着面色苍白，我便问了一句，才知道三皇子还记恨上次的事，本来该是正妃，如今却……”她抹着眼泪，咬唇道：“昕儿入府半年有余，肚子也不见动静，若不是有顾家在，恐怕就……” 秦氏说道最后，开始低声哭泣，完全没了往日的威风。 老夫人不为所动，眉眼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秦氏本以为做小，老夫人会心软，可现在……她咬牙豁出脸面哀求道：“老夫人，我知道您还怪我，可盺儿是无辜的，如今被我牵连在三皇子府连个管家都瞧不起她，日后正妃进门，她哪里还有活路。” “你想怎么样？”老夫人有些不耐烦，大房子嗣凋零，秦氏暗中残害顾家子嗣，虽上不得台面，却也属正常，可谋害顾家嫡女，她就不能做事不管。 嫡庶有别，若郡主还在，秦氏便是妾，顾兰盺便是庶出，她们以下犯上谋害正妻和嫡女，便是大逆不道。 顾家有顾家的规矩，容不得秦氏胡作非为。 如今所有的事情暴露在外，秦氏无力反驳，老夫人正好那捏住她的三分，好好敲打。 “媳妇想着，让顾家的几个孩子去三皇子府小住几日，让府中人知道，顾家并没有放弃盺儿，断了那些人的心思。”秦氏抹了把眼泪，继续道：“媳妇说句私心的话，正妃进门前，盺儿若能笼络住府中人，日后行事也方便些。” 这次秦氏倒是坦诚，老夫人轻哼一声，算盘倒是打的好，顾兰盺谋杀顾贸，接连两次被送往静明庵，这些事情三皇子稍微打听一下便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威胁顾贸，将顾兰盺贬为侧妃。 老夫人不会怪三皇子，只会埋怨秦氏作孽，连累一双儿女。 若顾家的小姐，去三皇子小住几日，一来可以打消三皇子落井下石的念头，二来可以敲打府中见风使舵的下人，顾家的女儿再不济也是主子。 老夫人摸着桌上的佛珠，心软了几分，到底是嫡亲的孙女，又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受了委屈，请求娘家撑腰，无可厚非。 “罢了，左右几个孩子在府中无事，便让她们过去玩两日。”老夫人最终松了口。 秦氏一喜，欲要谢恩，却听到老夫人冷声道：“几个丫头过去，若是出了什么岔子，盺儿这个姐妹可脱不了干系。” “那是自然，老夫人您放心，盺儿定会照顾好几位小姐的。” “你记住你说过的话，三丫头也跟着去吧。” “是。”秦氏顺从的点头，悬着的心落下。 出了翠竹园，秦氏迫不及待的将请帖发给几位姑娘，二房那边更是亲自送过去。 二夫人瞥了一眼请帖，哼了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顾兰珍天真浪漫，听说去三皇子府，高兴的不得了：“娘，我先回去准备衣服。” “你这孩子，不过就是玩几日，有什么好准备的。”二夫人道。 顾兰珍嘿嘿一笑，凑到二夫人身边：“二姐姐未出嫁前，鼻孔总是朝天，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如今还不是成了人家的妾，您说，若是三皇子看上女儿……” 第303章 没事犯贱 “兰珍。”二夫人急声打断她的话，女儿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三皇子？” “娘，我喜欢三皇子作甚？”顾兰珍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一个妾氏生的皇子，能有什么出息，女儿就是想气气二姐姐，倘若三皇子开口娶我为正妻，二姐姐还不被气死。” 二夫人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三皇子就好，她眸光一转，试探的问道：“三皇子和太子交好，若是这两日能遇到太子，你可不能失了礼仪。” 顾兰珍娇羞的垂下眼眸，嗔道：“女儿知道啦，我先去准备衣服。” 二夫人看着女儿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笑。 顾兰若接到请帖，微蹙眉，三皇子府？开玩笑，让她进狼窝，做梦。 红拂扫了一眼仍在桌上的请帖，提醒道：“奴婢打听过，三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都收到请帖。” 顾兰若轻哼一声，懒洋洋道：“你去回了母亲，就说我旧伤复发，有些发热，去不了改日再单独登门拜访二妹。” “是。”红拂转身出了昭华阁。 顾兰若微眯着眼眸，心里有些疑惑，这帖子是厉天佑授意还是顾兰盺的阴谋。她现在拒绝，若是秦氏执意让她去，那一定有问题，若没有，可能就是自己想多了。 不一会儿，红拂急匆匆的回来：“小姐，奴婢回了大夫人，大夫人说等您病好了再一起去，说一会儿请大夫给您瞧瞧。” 咔，一声清脆的声音，顾兰若手中的茶盖掉落。 红拂紧张的上前查看顾兰若的手：“小姐，有没有被烫到？” “没事，让人进来扫了。”顾兰若面色冷了几分，从袖笼中掏出一粒药丸直接吃下。学医这段时间，弄个头疼脑热对于她来说很轻松。 看来这一趟非去不可。 晚饭的时候，大夫人亲自领着大夫过来，对顾兰若嘘寒问暖，大夫开了退热的方子，大夫人问了又问，就差问是不是装的，大夫只说伤口刚长好，不宜过多行走，吃两幅药，养几日便好了。 大夫人一副心疼的模样，坐在顾兰若床边掉眼泪：“让你受苦了。” 顾兰若听了觉得恶心，好在大夫人也没耐心很快离开。 其他几个姐妹听说顾兰若病了，相约一起过来探望。 “还真是巧，二姐刚下帖子大姐就病了。”顾兰欢不悦的站在门口，上下打量顾兰若，见她面色红润，哪有一点病气。 顾兰若和顾兰盺不和，顾家的几个姐妹心知肚明，顾兰若不想去三皇子府可以直说，为何要装病？耽误她们也去不得。 顾兰若淡淡一笑，喝完手中的药，接过红拂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生病也不是我能预测，五妹妹若是着急大可自己先去。” 顾兰欢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拉着身边的姐姐道：“姐姐，你看大姐，就知道欺负我。” 小姨子上赶着去姐夫家，传出去名声不好，还以为小姨子看上姐夫呢。 顾兰喜显然不想掺和两人的事，无奈是自己的亲妹妹，只得笑着上前，问道：“大姐，可好些了，五妹妹贪玩哪次出门不闹的最厉害。” 顾兰若浅笑：“难得五妹妹是个活泼的性子。” 在她看来，同时温氏的女儿，顾兰欢和顾兰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顾兰欢何德何能有这样一位姐姐护着。 顾兰珍坐在边上一言不发，对于大房内讧她习以为常，她很佩服顾兰欢勇气，每次都被顾兰若怂的面红耳赤，就是不长记性，反倒越挫越勇。 她不屑参与她们只见的内讧，淡淡地说道：“大姐若是不想去，可以与祖母直说，姐姐忙着定亲的事，分身无术二姐姐能理解。” “多谢三妹提醒，不过我的确病了，三位妹妹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宋大夫。”顾兰若对三人的质问，直接冷脸。 对于姐妹间的较劲，顾兰若从来不在乎，小打小闹从来都不是她的菜，不过今日她到发现三妹并非影响中天真。 顾兰欢没心眼嘴欠，并不代表别人与她一样，顾兰喜是她的亲姐姐，自然让着她，顾兰若可没有理由。 屋内的气氛变的尴尬，狭小的空间依稀内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顾兰欢安静安静一会儿便忍不住嘴欠道：“大姐真的不打算和母亲说实话？” 顾兰若本不想和一个小丫头计较，奈何某些人太过，她冷笑一声：“先不说我真的病了，就算我装病又如何，二妹请的是顾家小姐，你若是觉得自己分量够，大可直接去。” 一个庶出还未出嫁的丫头，真当顾兰盺瞧得上。 顾兰珍瞧着形势不对，悄悄的往门口挪了挪。 “大姐你什么意思？是在显摆嫁了个好夫婿吗？” 顾兰若芊芊细手，拂过脸颊的碎发，露出腕上的乾坤镯，那是老夫人亲自给她戴上的：“我只是好心提醒五妹，人要有自知之明。你真当二妹请我们去是为了联络感情？” 顾兰欢当然不傻，知道这次去三皇子府是给二姐撑腰，她们几人中只有顾兰若有婚约在身，背后又有太后撑腰，对二姐很有利，说句实话，大姐若真不去，她们几个休想出门。 坏了二姐的事，大夫人肯定拔了她的皮。 顾兰欢被怂的哑口无言，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没了刚才的底气。 顾兰喜无奈的摇头，笑着说道：“大姐说的在理，顾家就我们几个姐妹，日后出嫁自然要相互帮衬，妹妹小不懂事，还望姐姐不要介意。” “我生病的时候给我添堵，可不是不懂事那么简单。”顾兰若不留情面的挑明。 平日顾兰喜开口，顾兰若总会给几分面子，可今日一反常态，让在场的三人有些傻眼。 顾兰若无所谓的笑了笑：“四妹既然知道五妹嘴欠，就应该多加约束，两位妹妹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传出去让人笑话。” 顾兰珍听了忍不住憋笑出声。 两姐妹没脸，讪讪地走了。 第304章 合欢花 “姐姐，你刚才也看到那贱人的样子，不过就是少卿，尾巴便翘上天。”顾兰欢出了昭华阁再也忍不住，开始咒骂顾兰若。 她们姐妹是庶出，从出生那一刻起，命运便被定好，不是贵人妾就是百姓妻。她们锦衣玉食惯了，让她们每日为生机发愁，那比杀了她们还难受。所以母亲是贵妾，她们日后还是妾。 妾也有高低贵贱之分，若是皇子的侧妃，日后生下皇子还可以母仪天下，至于勋贵世家的妾？顾兰欢轻哼一声，瞧不上。 就算是做妾她也要最厉害的妾。 本来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没想到顾兰若掺和一脚，顾兰欢的计划全部被大乱。 大夫人曾经许诺，只要她们听话，只要二姐姐嫁入皇家，她们姐妹便可以入王府，成为侧妃或是良娣。现在顾兰昕自身难保，那还管得了她们。 好不容碰到机会可以入三皇子府，现在居然又被顾兰若搅合。 顾兰若简直是她们姐妹的克星。 顾兰喜淡定的劝道：“好了，大姐说话虽然难听，却也是事实……” “姐姐……”顾兰欢提高声音，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亲姐姐。 顾兰喜无奈的叹了口气，提醒道：“二姐之所以让咱们姐妹去三皇子府，为的就是给她撑腰，你我背后并无母家，叫我们去何用？”见顾兰欢不服气，她继续劝道：“大姐生来尊贵，如今东临公子更是受皇上器重，二姐想借大姐的势，才会叫上咱们，你若一味和大姐闹，到时候坏了二姐的好事，大夫人不会放过我们。” “行了，这还用你说，我自然知道。”顾兰欢不耐烦道。 顾兰喜也不想解释太多，奈何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能不管：“这些年，秦氏母女表面对我们一视同仁，暗地里没少拿我们做筏子。反倒是大姐姐，虽和我们争锋相对，却从未主动害过我们。孰是孰非，你自己想清楚。” 说完，顾兰喜带着丫头走了，留下愣在原地的顾兰欢。 姐姐是何意？难道她想投靠大姐？可她们的婚事掌控在大夫人手中，若惹恼了大夫人她们同样没有好果子吃。 顾兰欢下意识的去碰自己的伤口，经过半年的恢复，她脸上的伤疤已经淡了很多，现在用粉盖住，与以往无异，可当日所发生的一切却历历在目，每每午夜梦回，她都会被惊醒。 她梦到大夫人害她，顾兰若也害她，她的脸变的千疮百孔，被夫家嫌弃，被丈夫毒打，最后被撵出门。 顾兰欢怎么不知道，大夫人在利用她，可她能有什么办法，母亲无能，她只能替嫡母做事。 落后一步的顾兰珍将两姐妹的对话听了去，见顾兰欢灵玩不灵，无奈的一笑，离开昭华阁。 顾兰若旧伤复发躺在床上病病殃殃几日，东临渊听说后，大包小包的东西往顾家送，老夫人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原本还觉得委屈大丫头，现在看来是自己目光短浅。 老夫人看着昭华阁的方向沉思，大丫头果然没让自己失望，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东临府落魄的时候，是大丫头掏钱重建东临府，这份恩情，东临渊自然会铭记在心。 如今东临渊一朝得势成为鸿胪寺少卿兼给事中，成为建安帝面前的红人。自然会百倍偿还顾兰若的好。 那些等着看顾兰若笑话的世家们被打脸，连她这个老太婆都觉得臊得慌。 流水的补品进了昭华阁，偏偏别人还不能说什么，谁让人家有个好未婚夫呢。 顾兰若的病拖了有七八日，顾兰昕那边更是殷切的来了两封信问候，言语间充满关心。 大夫人更是隔三差五端着补品来，顾兰若实在受不了秦氏母女的嘴脸，最后一狠心，起。 翌日，顾家的几位姑娘上了马车，因顾兰若腿上伤，单独做一辆马车。有了几日前的教训，顾兰欢面上不悦，却不敢再开口。 两家离的不远，很快马车便停在三皇子府门口。 红拂挑帘子，扶着小姐下车。 “大姐，小心。”顾兰珍一反常态凑过来，扶住顾兰若的冷一只手。 顾兰若眸底闪过疑惑，看着顾兰珍的侧脸，突然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她这个三妹：“多谢三妹。” 顾兰欢在顾家张牙舞爪，如今到了三皇子府变的一场乖巧。 门口一名粉衣婢女等在那，见几位小姐下车，快步迎上前：“姑娘们总算来了，顾侧妃一早命奴婢在这候着。” “二妹很着急吗？”顾兰若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粉衣婢女一时没反应过来，哑然。 “快进去吧，别人二姐等着急了。”顾兰喜老好人的打圆场。 粉衣婢女忙在前面带路。 说起来，顾兰若挺喜欢顾兰喜，虽胆小怯懦，却是难得的明白人，只可惜最后嫁给厉天佑那个渣男为侧妃。 按照前世的发展，顾兰喜的婚事就在这一两年，因为她的参与，顾兰昕占了顾兰喜的位置，不知道日后，她会嫁给何人？ 三皇子府的布局和几位皇子的差不多，因为都没有封王，建安帝一视同仁，只是房屋建筑比世家的府邸宽广些，花草也比顾家的珍贵。 厉天佑不在乎这些，院子里的假山凉亭，都是按照宫里的规制来，她记得厉天佑说过，左右不会常住，不必费心。 当时她还不明白，现在想来，是她太天真了，她说的不会常住不是搬去封地，而是入住东宫。 四姐妹经过花园的时候，见花园里中了一颗好大的合欢花，现在正是合欢花的花期，开的很是张扬。 顾兰若微蹙眉，合欢花？那不是…… 粉衣婢女显然对府上的合欢花引以为傲，一边走一边笑道：“这颗合欢树，是三殿下亲手所种，平日里的浇水施肥，三殿下都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姑娘们一会可以去瞧瞧。” 亲力亲为？顾兰若冷笑，厉天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 第305章 祭拜 顾兰若还记得，她嫁给厉天佑那一年，曾在清明节陪他一起去百里外拜见一位先生。当时她还奇怪，倒是是何人能让厉天佑如此，直到见到那修葺干净的坟堆，顾兰若才知道，此人已经死了。 是故人？知己？恩师？ 顾兰若回来的路上想了许久，直到有一日无意间听到一位将军和厉天佑的谈话才知道，顾天佑每年拜祭的人，是将军的父亲，将军是家中独子，家境清贫自幼丧母，是父亲拉扯大，为了能人父亲过上好日子，将军投身军营建功立业，奈何入军三年后，将军的父亲病故，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将军奋勇杀敌。 边关离故土有千里，每年父亲的祭日，将军都赶不回来，这些人都是厉天佑帮他在做。 顾兰若当时还觉得厉天佑礼贤下士，可现在看来为了拉拢那位将军，给人家当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还真能忍。 她不知道，厉天佑怎么知道她喜欢合欢花，亲自栽种？简直是笑话，这点小恩小惠就想弥补他前世的罪孽，做梦。 “姐姐，妹妹你们可算来了。”顾兰昕一袭绛紫色的长裙，看起来端庄秀丽，见到顾兰若她们进来，快步迎上前。 她伸手拉住顾兰若，面上带着欣喜：“大姐，快坐，你推上还有伤。”接着吩咐婢女那个垫子过来，亲自塞到顾兰若的身后。 “二妹，我已经大好，你不必紧张。”顾兰若明知对方不怀好意，面上还要带着得体的笑：“感觉我残废一般。”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听说你旧伤复发，我担心了好几日，若不是府上脱不开手，我早回去了。”顾兰昕道，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三个妹妹：“几位妹妹快坐啊，别站着，就当自己家。” 顾兰欢本来还郁闷，二姐眼里只有大姐，现在听到顾兰昕的话，当即快步上前，亲昵的挽住顾兰昕的手，嗔道：“二姐，想死你了。” 顾兰昕心里的事落定，面上的笑愈加温和，点着顾兰欢的额头道：“就你嘴甜，一会你有喜欢的芙蓉糕，记得可不能贪吃。” 顾兰欢闻言兴奋道：“还是二姐疼我。” 几人在偏厅喝茶吃点心闲聊，顾兰昕见差不多，便让婢女领着她们四个下去休息。 顾兰昕所在的院子并不大，不过清幽雅致，别有一番风味。 粉衣婢女笑着说道：“东侧间和西侧间已将打扫干净，三位姑娘打算怎么住？” “两间？”顾兰珍挑眉，看着婢女问道：“二姐可是打算让三妹四妹一间，我自己一间？” 粉衣女子点头：“侧妃的确是这样吩咐的，知道五小姐和四小姐是姐妹，便安排在一间，大小姐腿上有伤一间，三小姐一间。” “不必那么麻烦，我和大姐一间就可以，晚上还可以顺便照顾她。”顾兰珍站在顾兰若身边，挽着对方的胳膊：“大姐，你说呢？” 顾兰若有些出乎意料，她自认和顾兰珍并不熟稔：“我，我喜欢一个人睡。” 粉衣婢女暗暗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还是按照原来的安排，三位小姐选一件吧。” 顾兰欢可不敢那些，拉着顾兰喜道：“我们住东侧间。”说完让丫头将随身携带的衣服拿进去。 顾兰珍没法子，带着丫头进了西侧间，进门前，她看了顾兰若一眼，随后关上门。 粉衣女子领着顾兰若到了一间屋子，里面陈设简单大方，看起来似乎刚收拾过。 “大小姐，被褥都已经换了新的，您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告诉奴婢。” “不用了，很好。” 顾兰若坐在椅子上，下意识的去摸小腿，毒蛇咬伤的地方虽然已经痊愈，若是走时间久了，还是会疼。 粉衣婢女忙上前，从榻的一侧搬来凳子：“大小姐，这是侧妃为您专门准备的。” 说着轻轻将顾兰若的腿放在上面，慢慢的替她揉捏。 顾兰若不管是谁的主意，左右现在不受罪，她嗯了一声：“替我姐姐二妹，她有心了。” 吃过午饭后，顾兰欢想要观光院子，顾兰昕吩咐人了领着她去，顾兰喜不放心也跟着去了，顾兰珍一直站在顾兰若身边。 “怎么了？”顾兰若不解的看着她。 顾兰珍上前一步，微蹙眉：“大姐，我想晚上和你一起睡，换了地方我睡不着。” “你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有人陪睡。”顾兰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这里是三皇子府，厉天佑什么性子他比谁都清楚，半夜推门而入在正常不过。 她不能将顾兰珍拖下水。 “姐姐，求求你了，就让我陪你睡吧，我不打呼噜，不磨牙，睡觉老实，你若不放心，我在旁边榻上谁也可以。” “我习惯一个人睡。” 顾兰珍没法子，见前面有个凉亭，道：“大姐，你腿还没未痊愈，不能久立，我们到凉亭休息会。” 顾兰若点头，到达凉亭需要路过那可合欢树，两人刚走到树下，便看到不远处的厉天佑挑着水过来，衣袖被卷起，露出健硕的小臂，待走近看到顾兰若，先是一惊，随后放下袖笼，淡淡的道：“县主的伤可好了？” 顾兰若维持面上的得体，微微屈膝：“多谢三殿下关心，已大好。” 顾兰珍没想到能遇到三皇子，忙行礼。 “平身吧，都是自家人，私下都免了。”厉天佑目光落在顾兰若身上，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你们慢慢逛，我还有事。” 说完挑着水，走了。 顾兰若拉着顾兰珍快步离开，像是有疯狗追赶她们一般。 “大姐，你慢点。”顾兰珍提醒道，她总觉得大姐奇怪，却说不上来。 两人到了凉亭，顾兰若才回神，知道自己失态：“刚才想事情，一时忘了妹妹，对不住。” “姐姐，你怎么了？” 顾兰若胡乱扯了一句：“我不喜欢合欢花的味道。” 顾兰珍恍然大悟，望着在树下浇水的三殿下，脱口而出：“三殿下好像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第306章 入府 的确不一样，伪装的更好。 顾兰若恶心的别过头，如闻到腐烂的尸臭一般。 她之所以来三皇子府，就想看看厉天佑到底想干什么，查探出为何顾兰昕执意要她来的缘由。 有些事，是不可逾越的鸿沟，顾兰若知道避无可避，既然如此何闪躲，直接面对便好，要不然岂不是永远忘不掉。 她主动靠近，就是想从痛苦的梦魇中解脱出来。 顾兰珍见顾兰若脸色苍白，不禁问道：“大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兰若忍住翻江倒海的恨意，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无碍，可能刚才没吃饱，有些饿了。” “那还不好说，让她们送些点心来便是。”顾兰珍抬手，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刚才还跟在身后的婢女不见了，整个花园只剩她们两个，还有不远处的三殿下。 好生奇怪。 顾兰若也意识到这点，堂堂三殿下的府邸，什么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她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好在顾兰珍在场，厉天佑不敢做什么。 顾兰珍虽然天真，却不傻，联想到顾兰若一开始装病推脱到现在的神色，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平素喜欢和几个姐妹较真，到了外面却知道相互照应。 “姐姐一说，我也饿了，不如我们回去。” “好。” 顾兰珍搀扶顾兰若离开凉亭。 两人远离花园后，顾兰珍开口问道：“大姐，你和二姐向来不和，她为何要请你来府上做客？” 顾兰若浅笑，连顾兰珍都知道的道理，顾兰昕怎么会不知道，她沉默良久，看着眼前的幽静小路道：“是啊我也奇怪，我再三推脱，她偏要请我来。” 顾兰珍越发觉得好奇：“若是为了撑门面，顾家不比东临府差，为何非要大姐姐来。” 顾兰若也好奇，两人大眼瞪小眼。 顾兰珍恍然大悟：“大姐，你哪日说的话，该不会是真的吧，二姐其实只想请你一人来？” 顾兰若浅笑：“现在看来我猜的不错。” “你们两个在顾家就不对盘，二姐低三下四请来过府，肯定没好事。” “你知道就好，行了，我们快回去吧，肚子都饿扁了。”顾兰若觉得顾兰珍不错，起码比顾兰欢招人喜欢。 “大姐姐，你聪明，快想想二姐姐她到底想干什么？” “想那么多做甚，反正咱们到三皇子府做客，出了事二妹难辞其咎。” 厉天佑太过阴险，顾兰珍那小脑袋根本不够用，顾兰若更不想将她牵扯其中。 “不行，我要去问问二姐？”顾兰珍显然被气到。 顾兰若拦住对方，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傻？你去问她会承认吗？” 顾兰珍想了想，也对，她恼怒的踢着脚下的石子：“那你说怎么办？若是陷阱怎么办？” “陷阱也是为我，与你何干，你就安安生生在府上吃喝，两天过后我们回府。” “那不行，你可是顾家的大小姐，虽然我不喜欢你，可也不能看着你被人欺负。” 顾兰若略显惊讶的看着顾兰珍，这丫头，还有这心思，倒是让他意外。 “别感激，也别激动，我只是一致对外，回府后该怎样还怎样，我不会让着你。”顾兰珍被对方看的发毛，梗着脖子看向别处。 顾兰若嘿嘿一笑：“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大姐。”身后传来清明的声音。 顾兰若身形一颤，回神，便见厉天佑站在不远处，幽深的眸子里带着笑意。可在她看来，无异于裹着糖的毒药。 顾兰珍下意识的向顾兰若靠近，挽着顾兰若的胳膊：“姐夫。” 厉天佑嘴角噙着笑意，看起来很是和蔼可亲：“刚刚路过凉亭，见地上有帕子，想着可能是大姐落下的，便追上来问问。” 他上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 顾兰若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少女在阳光的笼罩下，肌肤吹弹可破，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柔和，没了往日的冰冷。 皇家的颜值在厉天佑身上完美的体现出来，俊，阴柔的美。 也只有这样的人，前世才能做出阴毒的事情来。 什么衣冠禽兽，什么丧心病狂，都不发形容厉天佑的十分之一。 顾兰若脑海中闪过前世的种种，脸色一点一点的惨白，在阳光的折射下，看起来有些透明。 厉天佑走到两人面前，伸手递上递上帕子，顾兰若看都不看一眼，冷淡道：“三妹，一会哪去扔了。” 顾兰珍睁大眼睛，看着顾兰若，怀疑自己的耳朵，她不敢多想，接过三殿下手中的帕子，仔细查看确定是顾兰若的后，便笑着道：“多谢姐夫。” “还愣着做甚，不是饿了吗？”顾兰若拦着顾兰珍急匆匆的离开。 厉天佑晴朗的目子布满阴鸷，背后的手慢慢握紧。 顾兰若进屋后，猛灌几口水。 “大姐，你平日也这般与三殿下说话？” “嗯。” “他不怪罪你？”顾兰珍再次追问。 顾兰若缓了口气，不以为然：“骂都骂了，还想怎样？杀我嘛。” 顾兰珍越发觉得古怪，三皇子就算身份低位，却也是皇家血脉，不是她们这些百姓能比，大姐见了三殿下尊敬全无，对方非但不生气，还笑脸相迎，怎么都说不过去。 她扶额沉思，许久猛人抬头看向顾兰若，惊呼道：“难道三殿下喜欢大姐？” “不知道。”顾兰若兀自喝茶，别过头不去看对方的目光。 厉天佑再三纠缠自己，除了看中她手中的势力，还有就是贱，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在厉天佑的世界里，还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顾兰若不想纠缠这个问题，将顾兰珍手中的帕子夺过来，直接扔进火盆里烧了。 顾兰珍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出口。三殿下看起来温文尔雅，又是皇子，算起来是难得的佳婿，听府中下人们说，三殿下对二姐不错，府上最好的院子便是二姐的寒悦阁。 容貌出众，身份尊贵，任谁听了都羡慕嫉妒。 可，顾兰珍看了一眼正位上的人，似乎并非她所想。 第307章 变态 晚饭的时候，顾兰盺摆了一桌盛情款待，三皇子过来和几位妹妹见面，寒暄两句后，拾趣的走了，不过在顾兰盺眼中，都是假的，厉天佑按捺不住，想要过来看看。 厉天佑离开后，顾兰盺瞥了一眼顾兰若，见其若无其事的吃饭，意味深长的问道：“听说姐姐下午去看合欢花，觉得怎么样？” “还好。”顾兰若淡淡的回了一句。 三皇子夫妻打的什么算盘，顾兰若现在能猜到几分，她不怕，凌月在暗中，若是有危险她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倒是顾兰珍这丫头。 自从知道顾兰盺不怀好意，便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 顾兰盺想着厉天佑的手段，心里得意，面对顾兰若的冷脸也不在意。 吃过晚饭后，四姐妹回了自己的屋子休息。 顾兰若看着屋内干净整齐，她似乎能看到厉天佑来过的痕迹。真正的考验马上就要来临，白日里厉天佑不好下手，晚上他不会错过机会。 顾兰若洗漱后，并未换下衣服而是穿戴整齐的坐在榻上看书，半柱香后，她打了个哈切，看了看沙漏已经亥时三刻，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却听到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听起来对方很匆忙。 顾兰若一惊，随后警惕的站在门口，在窗户上点了一个小洞，向外看去，门外朦胧的月色中，只见一抹白色站在门口。 “大姐，大姐，快开门啊。” 顾兰若松了口气，打开门，顾兰珍站在外面，怀里还抱着被子，身后跟着一个丫鬟，看脸色很不悦。 “怎么了？” “大姐，我真害怕，你就让我和你一起睡吧，好不好嘛。”顾兰珍上前一把抱住顾兰若的身体不撒手。 顾兰若凝眉不语，不是她不愿意，而是不能。 厉天佑随时可能会来，顾兰珍留在这很危险。 她正在犹豫如何是好，顾兰珍直接脱衣服躺倒榻上，盖上被子：“大姐，你放心，我不打扰你，你睡床我睡榻。” 她是铁了心要在这睡觉。 顾兰若无奈的叹了口气：“明晚你就回去睡？” “明天的事明天说。”顾兰珍掀开被子，笑嘻嘻的上前挽住顾兰若，对门外的丫头道：“行了，你们也看到了，我和姐姐一起睡。” 两个婢女面面相窥，面色有些为难。 因为来皇子府小住，为了皇子的安全，不许闲杂人等入府，所以她们几个都没有带丫鬟，顾兰盺将府中的婢女分派给她们几个。 两个婢女屈膝退下，转身去了寒悦阁。 顾兰珍见人走了，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大姐，天色已晚，我们休息吧。”说着回到自己的被窝里。 顾兰若浅笑，随后躺在床上，随手熄灭床头的灯。 屋内瞬间伸手不见五指。 顾兰若经过一番闹腾，没有一点困意，睁着眼看着屋顶。一盏茶后，她依稀能听到顾兰珍呼吸的声音。 黑暗中顾兰若翻了个身，窗外的月光扫进来，视线慢慢清晰，一股寒意袭来，让她忍不住颤抖。 顾兰若叹了口气，有些后悔，她不该莽撞，以身犯险，已她和凌月的能力，想要摆脱厉天佑和府上的侍卫，恐怕不是见容易的事，现在又多了顾兰珍，危险又多了几分。 好在，顾兰珍只住一晚上。 顾兰若祈祷厉天佑今晚不要来。 更深露重，顾兰若坚持不住，睡意袭来她慢慢闭上眼睛。 倏然，她猛的睁开眼睛，藏在袖笼中的匕首已出鞘。她还是低估厉天佑的耐心。 怎么办？直接硬来？ 不行，顾兰珍还在屋内，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那怎么办？和厉天佑摊牌，让她不要纠缠自己。 也不行，她上次已经和对方说的很清楚，厉天佑似乎根本不打算放手。 顾兰若脑子飞快的旋转，想要有一个万全的法子。 这件事传出去，别说自己就是东临渊也会被自己连累。 顾兰若心里将厉天佑从头到脚，祖宗十九代带都骂了一个遍。 她心里冷笑，厉天佑笃定她不敢叫喊，才敢肆无忌惮的半夜闯进来。现在她什么都明白，厉天佑想生米煮成熟饭，彻底断了自己的念头。 人渣，人渣中的人渣。 脚步声越来越近，顾兰若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 密闭的空间里出现一个男人，还是自己讨厌的人，顾兰若觉得空气都恶心。她想好各种招式，还有匕首的位置。 顾兰若能清晰的听到顾兰珍的呼吸，她现在没有比任何一刻，想让顾兰珍睡过去，千万不要醒。 “若儿，我知道你没睡。”厉天佑贪婪的坐在床边，看着床上他日思夜想的人。 顾兰若猛地坐起身，手中的利刃泛着寒光，只是锋利的刀锋不是对准厉天佑，而是架在自己脖子上。 厉天佑一惊，蹙眉冷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顾兰若清澈的眉眼在月光下如天上的银河，冷而寒，眸底的厌恶更是不言而喻：“这句话我应该问三殿下，你们夫妻千方百计骗我来，意欲何为？” 她能想到的只有伤害自己，一单她在三皇子府出事，顾家便不能做事不敢，特别是老夫人。 顾兰若在赌，赌厉天佑不敢和顾家撕破脸，赌他还有一丝的人性。 厉天佑的眼睛贪恋的黏在顾兰若的脸上，他等这一刻等了许久，如现在般安静的坐在一起，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做我的正妃，我满足你所有要求。” “做梦。”顾兰若恶狠狠的说道：“厉修寒，我早已告诉过你，我只喜欢东临渊，你听不懂人话吗？” “顾兰若，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厉天佑再次被拒绝，他多年维持的假面孔瞬间崩塌，似乎他所有的不顺都是顾兰若带来的。只要遇到她，他总是倒霉，偏偏他还想要靠近，这种超出控制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厉天佑眸光泛起丝丝冷意，稍纵即逝后，收敛身上的戾气：“若儿，你既然知道是陷阱，为何还要来？既然来了，就要做好被吃的准备，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拒绝我。” 第308章 你没睡 “厉天佑你还要不要脸，你要敢动我一下，我就死在你面前。”顾兰若手中的匕首深了几分，鲜红的血瞬间染红刀刃。 那妖艳的红，刺激到厉天佑，眸中的阴骘泛起，咬牙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对，厉天佑你若是个男人就给我滚远点，堂堂皇子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顾兰若鄙视的轻哼一声：“哄骗姑娘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也敢用，下贱。” “顾兰若”厉天佑咬牙切齿，他恨不得撕了对方的嘴，他到底哪里不好，对东临渊她就满面桃花，对自己便剑拔弩张，他自认从来没有得罪过对方，不明白顾兰若为什么如此恨自己。 他所有的耐心，在下贱两个字面前土崩瓦解，什么仁义道德，什么君子，全部要，他就要让顾兰若成为他的胯下之臣。 说着快步上前，厉天佑武功不差，想要制服一个人很简单，若不是怕伤到顾兰若，他不会再三被顾兰若威胁。 “嗯嗯，好吃……”睡在榻上的顾兰珍吧嗒吧嗒两声，喃喃自语。 厉天佑一惊，他怎么忘了屋内还有别人，眼中的阴骘慢慢消散。稍纵即逝退出屋内。 今夜恐怕不能成事。 既然知道顾兰若的心思，厉天佑眼中一片冰霜，东临渊。 顾兰若听到门关闭的声音，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倏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凌月呢，她不是在暗处吗？难道…… 就在这是，本该熟睡的顾兰珍猛的坐起来，大口喘着气。 顾兰若一怔，合着这家伙没睡着，那刚才她和厉天佑的对话，岂不是全都听去了。 她不知道顾兰珍听去多少，现在可以肯定，她已经知道厉天佑的本性。 顾兰若以为对方会质问自己，却没想到，顾兰珍用被子捂住嘴，低声哭泣。 看来是真被吓到了。 半夜有男子闯入自己的闺房，既不能求救，也不自救，换做是谁都害怕。 顾兰若放下手中的匕首，起身来到她身边，将人抱在怀中：“没事了。” 顾兰珍紧紧的抱住顾兰若，低声道：“姐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朦胧的月光透光窗棱折射进来，细碎的撒在两人身上，顾兰若看着面色惨白的脸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该怎么告诉对方，厉天佑并没有表现看起来那么正人君子，她眼中的二姐，更是这件事的帮凶。 “大姐，你说话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三皇子喜欢你，所以你才装病推脱不来。” “三妹，你什么时候醒的？我不管你听到多少，都必须忘记。”顾兰若警告对方，此事非同小可，厉天佑心狠手辣，若知道顾兰珍根本没睡着，肯定会杀了她。 已她对厉天佑的了解，想要悄无声息的让一个人小事，很简单。 顾兰珍摇曳的身体飘在风中，声音颤抖着问：“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没想到三皇子居然如此恶略。” 顾兰若没有开口。 顾兰珍擦了把眼泪，缓了许久才问道：“大姐，三皇子以前不是是和你提过娶你进门的事？” 顾兰若点头：“很久以前的事，当时我便拒绝，没想到他死缠烂打，居然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对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顾兰珍沉默片刻后道：“就是在凉亭的时候，当时大姐说饿，我便想着让婢女拿些点心，却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二姐向来礼节周到，怎么会有如此纰漏，后来三殿下将你的帕子送回来，我见他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便起了疑心。” “本来我不打算和你睡一起，可是不放心，便跑了过来，还好我过来了，要不人大姐死在这都没人知道。” 顾兰若吃惊的看着顾兰珍。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发现，这与在顾府天真的三小姐完全不一样。 以往，顾兰若认为顾兰珍就是一个天真的小丫头，平日里喜欢和顾兰盺斗嘴，现在看来她还不够了解这个妹妹。 “你回来后便一直缠着我，就是为了保护我？” 顾兰珍得意的仰起头：“那是当然，我看好大姐和东临公子，任何人对你动歪心思都不行。”她脸色一冷：“本以为我和你在一起，三皇子会顾及，没想到他就是个畜生，竟然敢半夜闯进来，无耻。” 想到刚才的凶险，顾兰珍浑身颤抖，突然想到什么，目光落在顾兰若的脖子上：“流血了，大姐你等着，我找找有没有东西可以包扎一下。” “算了，只是小伤。”顾兰若拦住顾兰盺的手：“睡吧，明日我们就回去。” “回去？三殿下能放我们走吗？” “我会让她们不得不放我们走。”顾兰若眸光泛起冷芒。 就算没有冷月，她也想好万全之策。 “明日，你尽管闹，切勿提及今晚的事情，记住了吗？” “大姐请放心，我会烂在肚子里。” 两姐妹商量好后，抱着躺在床上，睡下。 没多久，顾兰若便听到平和的呼吸声。 顾兰若看着顾兰珍，帮她盖好被子，她悄无声息的起身，屏风后伺候她的两个婢女已经睡着，她长臂一挥，袖笼中的粉末慢慢散开。两人沉沉的睡去。 她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间，凭着白日的记忆，直奔厨房。 月光朦胧，合欢花的香气随风飘过来，缓缓的落在少女的身上。 顾兰若轻盈的步伐闪如厨房，借着月光在灶台上翻看。她对花生过敏，沾一点便会浑身起疙瘩，若不是厉天佑不放人，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只要她身边，三皇子府便不得不放人。 不过，她现在更担心凌月，不知道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顾兰若没有找到花生，却找到花生酱，她毫不犹豫的吃了一口，随后按照原来的位置放回去。 她不敢耽搁太久，厉天佑府上不知道有没有暗卫，若是有，她那点行踪根本瞒不住对方。她想好了，若是有人问题，便说饿了起来找吃的。 顾兰若顺利的回到房间，然后闭上眼睛。 第309章 过敏 不知是惊吓过度后的松弛，还是两人真的困了。顾兰若和顾兰珍一觉睡到大天亮，阳光透光窗棱折射进来，落在两人的手上。 顾兰若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见顾兰珍表情呆滞的看着她：“三妹，你醒了？” “我怎么睡着了？”顾兰珍觉得不可思议，发生这么大的事，按理说应该睡不着才是。 她爬起来边整理衣服边道：“大姐，你也睡着了吗？” “嗯，后半夜太困了，就睡着了。” 两人尴尬的相视一笑，有一种你懂的意思。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顾兰若发现其实心宽体胖也是一种幸福。 “大姐，你的脸……”顾兰珍视线慢慢清晰，惊的叫出声。 守在外面的丫头听到动静，推门进来，待看清顾兰若的脸后，转身飞奔向寒悦阁。 “到底怎么回事？”顾兰昕带着大夫急匆匆的赶过来，一进门便见顾兰若脸上布满红点，顺着脸颊一直延伸到脖颈。 顾兰珍紧张的看向大夫：“大夫您快看看，我大姐怎么了？” 大夫上前盖上帕子，微眯着眼睛一站茶后收了手，在众人的注视下，回答道：“这位小姐应该是过敏，许是吃了什么发物，吃几贴药休息几日便好了。” “过敏？”顾兰珍一听，便急了：“大姐好像对花生过敏，二姐，你送来的吃食中，该不会有花生吧？” 随后进来的顾兰欢和顾兰喜一听，面面相窥，大姐对花生过敏？她们怎么不知道。 顾兰珍在顾家的时候，便是个爱出风的性子，故而现在咋咋呼呼，没有人觉得不妥。 顾兰昕被问蒙了，她怎么不知道顾兰若对花生过敏，那下午的花生酥，岂不是……她现在没时间考虑许多，这件事必须尽快处理好，若是传到三殿下那，她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顾兰珍向来喜欢和她作对，这次更是帮着顾兰若，她暗暗记下，日后一定要讨回来。 她略带诧异道：“大姐对花生过敏？那平日里送到昭华阁的花生酥，岂不是没有食用？” 顾兰珍温怒道：“我是二房的人，都知道大姐对花生过敏，你这亲妹妹却不知，居然还日日送花生酥到昭华阁，你还真的关心大姐。” 顾兰昕闻言脸色有些阴沉，被妹妹教训，面上无光，她极力压制心底的怒火：“这件事是我疏忽了，好在发现的及时，大姐安心在府上养着，一切费用我出。” “在王府养着？”顾兰珍冷哼一声：“二姐，我们无福消受府上的款待，还是回去的好。” 顾兰昕面色垮下来，急声道：“大姐要走？你们昨日才来，今日便要回去，岂不是让……”她自知失言，忙转了话：“我是说，既然大姐在我府上病的，自然等好了再走，要不然祖母该怪我失礼。” 顾兰珍见屋内没别人，一副我懂的样子：“你放心，回去后我和大姐都不会提王府的事，更不会让下人们嚼舌根，四妹和五妹继续留在府中，若有人问题，就说我和大姐有事，先回来了。” “至于三殿下那边，就劳烦二姐自己说了。” 顾兰昕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昨夜被发现？ 厉天佑的心思，她自然知晓，早早的将守在外面的人撤走，为的就是厉天佑方便行事。 昨晚的事情，顾兰昕虽不清楚内情，却也能猜到大概，特别是今日顾兰若穿了件高领的衣服，她猜测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不确定顾兰若知道多少，不过见对方急着要走，心里开始着急。 厉天佑没松口，她哪敢放人。 顾兰昕恨顾兰珍多管闲事，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开口道：“殿下计划今日款待几位妹妹，若你们这要走，我的确要和殿下说一声。” 顾兰珍看起来天真无邪，脑子却出奇的好：“行，二姐你去说，我和大姐收拾东西。” “何必如此着急，咱们姐妹难道聚在一起……” “二姐，病不在你身上，你自然不着急，难受的是大姐，若是毁了容貌，被东临公子厌弃，你担待的起吗？”顾兰珍泼辣的一面暴露出来，她想来不怕顾兰昕，这会知道他们夫妻的真面目，更是有恃无恐，恨不得撕破脸。 顾兰若撩开袖子，白嫩的胳膊上，红迹斑斑看起来有些吓人：“二妹，这次真是对不知，我还是先回府比较好，东临公子的性子你是知道，我腿伤都能搬来半个药铺，若知道我在你府上出事，肯定会闹，到时候反倒适得其反。” “就是，来前大姐旧伤复发，东临公子就差住在顾家。二姐，大姐的病你觉得无所谓，可有人当宝。”顾兰珍的嘴像是开了光，句句带刺。 “你”顾兰昕被气的脸色惨白：“我何时说不在乎……” “既然在乎为何不让我们走，晚一刻便有一刻的危险，二姐你不会不知道吧？”顾兰珍打断对方的话，小钢炮的嘴霹雳啪啪的打过去。 对于那些虚伪的人，撕破脸才是最好的办法。 正巧，顾兰珍就是顾兰昕的克星。 顾兰昕左右为难，自家男人窥探别的女人，本不是什么大事，偏偏那个人是娘家的姐姐，这说出去就有些难看。倘若传出去，对三皇子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倒是自己，会被人说三道四。想到那些冷言冷语，她便如坠冰窟。 可若是放她们走，顾兰昕能想象的到厉天佑会怎样对她。 “二姐，我想帮大姐收拾东西。”顾兰珍留意顾兰昕的表情，她那微蹙的眉心，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果然，二姐知道。 畜生，狼狈为奸的畜生。 “这是怎么了？”门口传来男子温润的声音，众人回眸，便看到三殿下厉天佑站在门口。 顾兰珍未等二姐开口，笑着：“大姐姐身体不适，我们先回去了。” 厉天佑看到顾兰若脸上的红点，皱眉看向顾兰昕：“到底怎么回事？” 顾兰昕委屈，忙解释道：“这事怪臣妾，忘了和厨房说大姐姐对花生过敏……” “胡闹。” 第310章 离开 厉天佑怒声道：“你邀请顾家姐妹来府做客，事先就应该知道大姐对花生过敏，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忘记，倘若闹出人命你如何与顾家交代。” “臣妾知错。”顾兰昕眼圈微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臣妾想要弥补，奈何大姐姐非要回府，我也没法子，就这样回去母亲知道了很定怪罪。” 夫妻二人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的意思，顾兰昕顺着厉天佑的意思哭诉，想要留住顾兰若。 “既然知道，还不好生安顿大姐。”厉天佑冷着脸，面上带着皇族的威严。 顾兰珍想到昨夜的事，心里有些颤抖，下意识的朝顾兰若身边靠去。 “殿下不必麻烦，我已经派人告知东临公子，他会亲在来接我。”顾兰若知道厉天佑不会轻易放任，所以昨夜便买通三皇子的门卫，给东临府送信，只说想吃樱桃酥。 门房收了银子，见信上也没有要紧的事，便乐颠颠的跑一趟。 自己受伤，凌月到现在未出现，这个地方顾兰若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果然，厉天佑的脸色铁青，若不是有人在恐怕他已经撕破脸。 顾兰昕暗骂顾兰若诡计多端，居然偷偷通知东临渊，她不悦的说道：“大姐，你和东临公子虽有婚约，到底没有成亲，麻烦人家总归不好，不如……” “我也是这样觉得，不如让东临公子也来府上做客。”顾兰若直接打断对方的话，不让她走，那东临渊来总可以吧。 顾兰昕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此时，管家快步进来，说东临府的马车在外面等着，说来接顾家大小姐回府。 “正巧，东西我们已经收拾好，那二姐我们就不叨扰了。”顾兰珍见缝插针，直接扶着顾兰若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说一句：“二姐夫，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厉天佑的笑僵在唇边。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东临渊站在马车前，见三皇子府大门打开，一位带风帽的女子走出来，他眉心微皱，快步上前：“若儿，你的脸？” “无碍，只是过敏而已。” “快上车。” 马车上顾兰珍长长舒了口气：“总算出来了。”想到大姐身上的红印子，心疼道：“大姐，这次委屈你了。” 顾兰若摇头：“是委屈你了，陪我受苦。” “对了，大姐这件事我们要不要告诉祖母？” 顾兰若抿嘴，沉思片刻后，道：“算了，就算祖母知道能如何，他是皇子，我们无凭无据，奈何不了他。” “难道就这样放过那个畜生？” “我还没有想好对策。” 顾兰珍白了顾兰若一眼：“大姐，你说谎，你对付大夫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你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我今日就想告诉你，若是要报仇算我一份。” 三殿下她动不得，可顾兰昕就不一样，她早晚要回顾家。 顾兰若浅笑：“好，若是想到法子一定告诉你。” 东临渊耳力不错，听到两人提到畜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吩咐木如去打听一二。 顾兰若挑开车帘，对上东临渊的视线，对他微微一笑。似乎告诉对方，她很好。 车帘晃动，与少女的容貌交相辉映，东临渊屏蔽少女脸上的红斑，看都看不够。 清晨接到顾兰若的传信，便知道他出事，问清来人的身份，他恨不得直接冲进三皇子府，最终他还是忍住，他要相信顾兰若，所以他在门口等。 顾兰若和顾兰珍回到顾府，两人去了翠竹园拜见老夫人，解释为何这么快回来。 老夫人沈氏听说顾兰若吃了花生，急的让宋大夫过来好好瞧瞧，心疼的不敢碰对方。 顾兰珍看着祖母关切的样子，有些羡慕，祖母从未关心过自己，不过她还有母亲，想通后，小跑着回来自己的院子。 顾兰若半柱香后才回到昭华阁，红拂、木芽、玉书见小姐带着风帽回来，当即围上前，待看到小姐的脸，倒吸一口冷气。 女子哪有不爱美的，这满身的红点，若是留下印子可怎么得了。 顾兰若也有些后悔，不该吃那么多花生，哎，说什么都晚了，自作孽不可活。只是太痒了，她很想挠。 “东临公子，您，您怎么来了？”门外传来红拂的惊呼。 屋内的顾兰若衣衫半开，木芽和玉书慌乱的帮小姐穿上衣服，玉书得了顾兰若的眼色，挑帘子出来。 她屈膝行礼：“东临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您……有什么事直接在这说，小姐能听到。” 东临渊心里着急，那还管得了那么多，前门出去，转身从后门翻墙进来。 “若儿，这是上好的止痒药，你问过大夫，切记不能抓会留下疤痕，你忍忍，过几日便好。” 莲花锦缎的帘子，摇曳在半空中，东临渊似乎能看到顾兰若痛苦的模样。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屋内传来少女温怒的声音。 东临渊并未听出少女言语中的羞怒，只当顾兰若身痒难受，上前一步欲要进去，被两个丫鬟拦住。 木芽有些着急，尴尬的挡住去路：“东临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若现在进去便毁了小姐的名声，你不在乎，可小姐在乎。奴婢知道您心疼小姐，公子放心小姐无碍，只是现在需要上药。” 东临渊听到上药，才恍然，面露尴尬：“你们，你们照顾好若儿，我晚些时候再来。” 脚步声越拉越远，屋内的顾兰若松了口气，吩咐红拂和木芽快上药。 东临渊送来的果然是好东西，清清爽爽，一盏茶后便不痒了，顾兰若趴在榻上，闭上眼睛。 红拂抬手，木芽退出去，她坐在脚踏上，低声道：“小姐，昨日郭氏又来了，大夫人似乎很开心。晚饭的时候多吃了半碗饭。” 见小姐没开口，红拂继续道：“奴婢派人打听，只听到一句亲上加亲。” 顾兰若请清澈的眸子猛然睁开，那细碎的星光慢慢暗下来：“你确定？” 第311章 亲上加亲 红拂点头：“上次您让奴婢多联系茶水间的小诺，时候奴婢暗中给她好处，昨日郭氏来，小诺伺候茶会，进去的时候见大夫人满面红光，连声说好，退出来的时候，郭氏说了一句亲上加亲。小姐，大夫人想做什么？” 红拂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自然不笨，可自从跟了顾兰若便觉得她那点脑子根本不够用。 顾兰若眼中的星光慢慢恢复，她无所谓的重新趴好：“垂死挣扎，想攀上二房这颗大树。” 红拂不懂：“秦国公府都奈何不了顾家，秦家二房便可？” 顾兰若平日里并不把几个丫头当外人，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耐心的解释：“秦老国公若在世，自然不必说，可国公府传到秦英奕这一代，便没了往日的威风，好在老国公有远见，一文一武，若不然秦国公府早就没落。” “秦家二房两代武将，驻守边关多年，手中握有六万大军，不容小觑，就算皇上见了也会礼让三分，秦家大房不过一个侍郎，京中最不缺的便是权贵之人，他那点，不够看。” 红拂点头：“大夫人岂不得意，有人给她撑腰。” “得意，所以她才会想要亲上加亲，若我没猜错的话，顾丛生要娶二房的女儿。”顾兰若懒散的说道。 前世，秦氏便有意结秦晋之好，后来顾丛生好像娶了二房贵妾的女儿，今生看来重合，只是前世的顾丛生成亲的时候，风光无限，背后有三皇子撑腰，如今……顾兰若冷笑。 不过，顾丛生好打发，秦家二少难对付。 顾兰若脑子滑过那位病怏怏的表哥，病弱西施，阴柔毒辣，与厉天佑不相上下。 敌人接二连三的袭来，顾兰若不得不提前做好防备。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晚娘回府了，原因无他，她怀孕了。 顾家大房一下有两位怀孕的姨娘，顾贸高兴的合不拢嘴。 可对顾兰若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顾兰若闭门谢客两日，身上的红点已经褪去，晚饭的时候，红拂又端上清粥小菜，顾兰若瞪大眼睛，指着眼前的饭食道：“还吃，我都好了，能不能给我点肉肉。” 红拂沉着脸道：“不行，奴婢已经问过宋大夫，他说就算好了也不可大鱼大肉，小姐您听好，在忍着几日。” “啊，我不要，天天萝卜青菜，都淡出水来，我是养病还是减肥呢？”顾兰若躺在床上打滚。 红拂咬唇，安慰道：“小姐，您尝尝，这次的菜与前几日的不同，可好吃了。” “不管是红烧还是清蒸，不都是白菜吗，我要吃肉，吃肉。” “小姐，你才好两日，宋大夫说饮食必须清淡。” “清淡个鸟啊，太过分了，我去找师父去，他一定是故意的。” 顾兰若想起去三皇子府之前，打碎了师父的宝贝茶壶，当时师父气的胡子都立起来了，本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居然在这等着。 红拂上前拦住顾兰若，小姐这无肉不欢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啊。 木芽听到动静挑帘子进来，上前一把抱住顾兰若。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师父评理。” “小姐，明日，明日再去。”木芽对顾兰若眨了眨眼睛。 顾兰若凝眉，什么意思。本着对木芽的信任，她佯装挣扎两下，道：“好了，不去了不去了，松开我。” 红拂犹犹豫豫的松开手，一副怕顾兰若跑了的样子。 “好了，我不跑，你带着这些东西下去吧，我不吃了。”顾兰若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随后躺在床上。 “小姐，你还是吃点吧……” “红拂姐姐，你先出去，我劝劝小姐。”木芽拦住红拂。 “你可不能心软，宋大夫说了七天之内不能动腥。” “知道了，姐姐别再啰嗦啦。” 木芽将红拂推出内室，扫了一眼外间，随后贼兮兮的折回来：“小姐，小姐，你看。” 顾兰若猛的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鸡腿在她眼前：“我就知道，还是你好。” 她一把接过，猛的咬了一口：“恩，真香。” “奴婢不敢居功，是东临公子让奴婢送过来的。”木芽贼兮兮的眨了眨眼，下巴点了点东临府的方向。 顾兰若一暖，算他有良心：“他人呢？” 平日里翻墙来的勤快的很，现在她病了反倒不见人影。 “若儿找我。”一个黑影从窗户窜进来，带着一股入夜的冷风。 木芽捂嘴憋笑，悄无声息的退下，关好门，守在外面。 小姐总算熬出头，东临公子将其捧在手心，日后就算成亲也不会受委屈。木芽暗自盘算，东临老夫人常年吃斋念佛，不理世事，东临公子又无兄弟姐妹，不会有婆媳姑嫂的矛盾。 屋内的顾兰若嘴里叼着鸡腿，诧异的看着东临渊，这人轻功不是一般的好，能在不惊动顾家侍卫和昭华阁的人，轻而易举的进入内室。下次见了父亲他要提醒一句，那些人都散了吧，浪费钱财。 “想吃肉。”东临渊慵懒的倚在床栏上，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匪气，偏偏这几种气质柔和在一起，一点都不冲突。 顾兰若咽了口吐沫，美食美色，老天待她还真不错。 “看够了没有。”东临渊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一点红。 顾兰若豪横的说道：“长的好看，不就是让人看的吗？更何况”她一把将人拉过来，一副女流氓的样子：“更何况你还是我的人。” “若儿说的对为了奖励你，你猜我带来什么？” “还有礼物？” 说着，东临渊拍了两下，窗户再次被推开外面的人送进一个食盒。 “好香啊。”顾兰若直接扔下东临渊。 额……东临渊无语，他还不如一块肉。 顾兰若快速打开食盒，狮子头、糖醋里脊、八宝鸭、大螃蟹，这么多，全是她喜欢吃的。 她直接拿起筷子开吃，还不忘看一眼门口，说道：“你去和木芽说一声，让她在门口守着。” “你放心，没有人会进来。” 红拂早被暗卫迷晕了。 第312章 晚娘归来 半柱香后，顾兰若摸着肚子倚在软榻上，心满意足的笑道：“肉肉真好吃。” 东临渊笑着递了杯茶，眉眼中皆是宠爱：“就这一次，后面要好好的听大夫的话。” “嗯，一定遵命。”有肉吃，说什么顾兰若都依，更何况劳逸结合她才有动力。 东临渊躺在她身边，两人相视无言，顾兰若觉得前世她应该是喜欢东临渊的，要不然今生为何如此坦然的接受她，而且心中的情愫压都压不住。 少女的手指不安分的游走在某人的脸上，额头饱满，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嘴唇丰满，随便拿出哪一样都无人能及，偏偏组合起来又及其的舒服，好看，说他是天上的神仙，都不为过。 顾兰若想到前世，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留恋花街柳巷和狐朋狗友当街调戏良家妇女，那副欠揍的表情，骗过所有人。也正如此，她千方百计退婚且三皇子和秦氏母女从中作梗，她们就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直到悬崖遇难，他风袍席卷残云而来，眸子里刺骨的寒意，如一潭死水幽冷望不见底。 那眼神，顾兰若重活一世都不会忘记。无波无澜，只有一片黑暗。 顾兰若嘴角上扬，清澈的眸子如天上的银河瞬间滟潋无边，她本就生的好看，不笑的时候还好，一笑起来便勾人魂魄，引人遐想，特别面对东临渊的时候，她的笑满是真诚。 平日里东临渊对顾兰若吃尽豆腐，看起来玩世不恭的样子，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大男孩，连男人都算不上，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一点经验都没有。 顾兰若大多松散的状态对他，他早已习惯，从未见过她笑的如此明媚，一时间被顾兰若看的面红耳赤，心跳加快。 东临渊不知该如何应对，不过有一件事他很清楚，再不走恐怕会变成禽兽，他嗖的起身，带着狼狈仓皇而逃。 顾兰若一愣，随即大笑出声，看着那晃动的窗帘得意道：“你也有今天。” 木芽守在外面听到小姐爽朗的笑声，心里乐开了花，她就知道能让小姐开怀的只有东临公子。 听到屋内传唤，她挑帘子探进一个脑袋，见屋内只有小姐，才放心的进来：“东临公子这么快就走了？” 顾兰若翻了个白眼揶揄道：“不走还留宿啊？” “不是，奴婢是觉得，东临公子难得来一次，不但半柱香的时间便走了，太仓促。”木芽边收拾桌上的残羹冷饭边笑着说道，这些东西可不能让红拂姐姐瞧见，要不然小姐又要挨训。 顾兰若心情很好，翘着二郎腿，讪讪开口：“今日你办的不错，到妈妈那领二两银子。” 木芽笑着屈膝谢过。 酒足饭饱，顾兰若开始回顾这几日的事情。她现在养成一个习惯，将白日遇到的人或事，对方的一言一行回顾一遍，找出不妥的地方。 木芽不敢打扰，悄无声息的将桌子收拾好，处理掉那些菜。 现在内忧外患，要分主次才好。 顾兰若想到晚娘回府，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顾贸擅自将外室领回府，惹的老夫人不悦，若不是看在晚娘怀有身孕的份上，恐怕早将人打出去。故而翠竹园陷入一阵静谧的低气压状态，顾贸心里着急，一直到翌日早上，他再也坐不住，带着晚娘进了翠竹园。 顾家大房有两位姨娘怀孕，在膳食方面自然不敢马虎，老夫人吩咐厨房精细些，出了岔子直接乱棍打死。四姨娘和六姨娘看准时机，想要见缝插针坐收渔翁之利，两人相互使绊子，每天斗的乌眼青，弄得大房乌烟瘴气。 顾贸哪里看不明白，最近他宁可去北院守着八姨娘赵氏，也不愿意见四姨娘和六姨娘，如今七姨娘晚娘回府，两人才意识到失策，不约而同的休战。 顾贸看了眼低头吃饭的顾兰若，握拳轻咳一声，希望顾兰若能开口劝劝老夫人，她一句话有时候抵得过他千言万语。然而顾兰若像是没听到一般，静静的给老夫人布菜，本来这种事情，钱妈妈做便可，奈何顾兰若坚持，说她难得来老夫人这用膳，这份长脸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她嘴甜，老夫人拿她没办法便依了，左右一起用饭的机会不多，孙女孝顺她不好拦着。 顾贸不悦的沉下来，身边的晚娘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的去抓顾贸的衣袖，这一抹落在老夫人眼里，像是她这个老婆子欺负人，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开饭。” 顾贸不敢忤逆老夫人，值得讨好的望着老夫人，露出一张诚恳的笑脸：“母亲，晚娘怀有子嗣，她一个人在外面儿子不放心，接回府好照应，再过两个月您又要抱孙子了。” 老夫人冷眼看着两人，打量了许久，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晚娘道：“既然回来，就好好养身子，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少掺和，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晚娘帮着秦氏母女陷害顾兰若的事情，已经过去许久，当时老夫人存有疑惑，过去这么久，早已参透其中的弯弯绕绕，故而对晚娘心生不满，奈何儿子喜欢，她就算再不愿意，也要体谅顾贸的难处。 晚娘咬着唇，乖巧的听着老夫人的训斥：“是。” 桌上的气氛愈加尴尬，最终，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晚娘的肚子上，孩子是无辜的：“难得一家人吃饭，开动吧。” 顾贸大喜：“谢母亲。” 顾兰若心里替顾贸惋惜，本以为他会强硬的和老夫人对峙，奈何晚娘一个眼神，便让他丧失理智，这样的人她有些后悔，不该让奶娘怀孕。 如今秦氏二房强势归来，秦氏母女再翻身，他本该花心思再秦氏身上，缓和秦家二房和顾家的关系，偏偏晾着大夫人将晚娘领回来，理由固然无话可说，奈何就是让人见了恼火。 二夫人冷笑，看着顾贸吃瘪，心里很是痛快，多吃了半碗饭。 第313章 心明眼亮 饭桌上，晚娘咬着唇没吃几口，顾贸心疼不已，又不敢表现的太过关心，只得看向老夫人：“母亲，您尝尝这鱼。” 顾兰若识趣的加了一块放入老夫人的碗中，老夫人没胃口的别过眼：“太腥气。” 钱妈妈笑着解释道：“老爷，老夫人这两日身子不爽，不喜油腻的东西。” 顾贸不气馁，笑道：“母亲，此鱼非彼鱼，您一尝便知。” 顾兰欢轻笑一声：“大伯，鱼不是鱼还能是什么？” 晚娘笑道：“老爷自然不敢欺瞒老夫人，这鱼看起来是鱼，却又不是鱼，老夫人不如试试。” “对啊母亲，您先尝尝，若是不喜欢我们再换。”顾贸道。 顾兰若微微蹙眉，随即露出一抹笑，顾贸为了能让老夫人接受晚娘，还真是下了一番功夫。 果然，向来挑剔的老夫人尝了一口后，露出满意的神色：“嗯，味道不错。” 顾家也是大户人家，府上的厨子都是高手，却从未得到过老夫人一句称赞。 二夫人不信，夹了一筷子，味道的确不错，有鱼的味道细细品尝又不是鱼吃完之后口齿留香，很不错。她不服气的看着晚娘，见她含情脉脉的看着顾贸，轻哼一声：“也就那样。” 顾贸大喜，亲身亲自布菜：“母亲，你再尝尝这鸡。” 老夫人顺从的吃了一口，忍不住问道：“味道不错，你做的？” “儿子不敢鞠躬，是晚娘做的，她知道您不喜油腻，特意学了素斋。”顾贸笑着说道。 只要老夫人吃的开心，晚娘的事便有戏。 当时他也是糊涂，怎么能任由晚娘住别院，现在风言风语不断，惹的老夫人不悦，好在顾贸笃定晚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老夫人才给台阶下。 顾兰若退后一步冷眼旁观这一切。 晚娘回府，对她来说从来不是威胁，只要她安分守己，她自不会拉她下水。 晚娘温婉的起身，微微屈膝道：“在别院无聊，正巧厨娘会做斋菜便跟着学，只是手艺不能和名师相比，还请老夫人谅解。” “你有心了。”老夫人一句话缓解所有人的尴尬。 晚娘的见面礼很成功，她回到以前的院子，安心养胎，老夫人体谅两位姨娘免了两人的请安。 待人都走了，钱妈妈伺候老夫人用茶：“老夫人，您这是？” 老夫人轻轻拨了拨漂浮在茶盏中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再抬头眉眼间带着几分沉思，说不出来的无奈：“这一大家子岂会安宁，大房有两位怀孕的姨娘，秦氏又得秦家二房的势，眼看就要过年，我也想安安稳稳过个年。” 钱妈妈点头，眼中满是清明：“老夫人辛苦一年，年底是该好好休息。” “能不能休息，还要看她们有没有心。大丫头和秦氏对上，害的二丫头和丛生不得相见，秦氏怎会善罢甘休。不过”老夫人带着几分欣赏：“大丫头不管手段还是计谋都胜秦氏一筹，只要有我在，她就吃不了亏。” 钱妈妈不语，觉得老夫人太偏心大小姐，明知道都是大小姐暗中捣鬼，却…… 老夫人何尝不知钱妈妈的想法，她轻声道：“你的心思我明白，我的确喜欢大丫头，她孤立无援，能抵抗住秦氏母女的攻击，站于不败之地，这份谋略和心计让我欣赏，虽然她利用我，却没有伤还我，反倒让我享受到难得的亲情。秦氏母女何尝不知大丫头的心思，可她们愿意在我身上花心思吗？” 钱妈妈恍然大悟，老夫人给过所有人机会，是她们不珍惜，大小姐孤军奋战在顾家举步维艰，所以她抓住老夫人不放，处处小心谨慎侍奉，不管人前还是人后都对老夫人恭敬，哪里像二小姐那般人前一套背后一条，心口不一。 “那二小姐还能翻身吗？” “那就要看秦氏母女的本事。”老夫人笑了笑：“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天家况且如此，更何况咱们这样的人家，没有几分手段和狠戾如何立足，更何况，我手里的商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手的。” “老夫人，您要……”钱妈妈惊骇的看着老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家商行是老夫人的嫁妆，老夫人还未出阁前，在娘家打理三间铺面，成亲后由三间变成十间，从京城延伸到各地，短短十五年，沈家商行遍布四国，成为第一大商行，老夫人可是了不起的女子。 四小姐替老夫人打理沈家商行有十年的时间，巾帼不让须眉，有老夫人当年的风范，众人皆说，沈家商行早晚会落入四小姐之手。 可现在，听老夫人的意思，她并非属意四小姐，而是，而是，孙女顾兰若？ 钱妈妈感觉探听到顾家的秘密，吓的脸色苍白。 老夫人轻笑出声，她就知道，这个决定会吓到所有人，奈何这是她欠昭华郡主的，当年若不是她，别说沈家商行，就是顾家早已家破人亡。 这些年，她也存了私心，昭华郡主已世就算自己不交出商行，也没人知道，更何况顾兰若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沈家商行交给她迟早会败光。奈何昭华郡主显灵，顾兰若开窍，不但斗得过秦氏，还能在舆论混杂的顾家站稳脚跟，不管是眼光还是谋略，一点不比当年的自己差。 在看看她那些儿孙，能赶上顾兰若的一半，她也就知足了。 老夫人感叹，天道轮回，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多一分都不行。 “我只是在观察，走着看吧。” 顾兰若不知老夫人的打算，她现在没心思管别人，只盼着赵氏能顺利将孩子生下来，尽快在顾家立足，她就怕自己嫁人后，赵氏被她们逼死。 她刚进北院，屋内便传来笑声，顾兰若不由的蹙眉，谁会来看赵氏。 “妹妹，你看着料子，精细的很，做成小衣服孩子在合适不过。”晚娘笑盈盈的坐在小几的一侧，指着桌上的料子道。见顾兰若进来，脸色微变，忙起身行礼：“大小姐。” 第314章 下毒 晚娘见识过顾兰若的狠毒之后，对她便心生畏惧，如今大房顾兰若独大，她本想第一时间拜见，奈何老夫人那不等人，只好搞定老夫人后，才敢过来。 “你还有身孕，起来吧。”顾兰若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赵氏不到三十，经过一年的细心调养，皮肤吹弹可破，如今还有身孕，面色更加红润：“若儿，七姨娘送来几匹锦缎，很是漂亮，你瞧瞧。” 晚娘面露尴尬，顾兰若可是郡主的女儿，如今得太后喜欢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她这点东西哪够人家看的：“就是老爷送了我几匹料子，我想着八姨娘也快生了，便送过来两匹，略表心意。” 她的确想巴结顾兰若，只是对方冷冰冰的，她治好曲线救国，讨好八姨娘赵氏。 赵氏对晚娘印象不错，很是感激，根本没多想对方话中的意思：“你这肚子看起来不小，是不是快生了？” “还有两个月，妹妹算算还有一个月便生了，可要多当心。”晚娘拉着赵氏的手，亲热的聊着天：“妹妹，咱们都是头一胎，到时候还可以相互交流经验。” “是啊，姐姐若是无聊可以来我院子聊天。” 顾兰若看着两人姐妹情深，纤细的手，若有若无划过桌上的布，似乎很感兴趣。 晚娘抬头笑道：“大小姐若是喜欢，我那还有一会给你送过去。” 顾兰若笑而不语，晚娘别开对方的眼眸，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虚，那发簪垂下的珠帘相互碰撞，在静默的房间里异常的清晰。 顾兰若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手轻抚过月白色的布料，道：“这料子还真是好，摸起来很柔软。” “老爷心疼未出世的孩子，自然什么都是好的。” 顾兰若轻哼一声，原本风轻云淡的神色骤然聚变：“红拂，将我院子里的那匹补拿过来。” “是。”红拂领命，转身出了北院。 晚娘心里咯噔一声，随即笑道：“大小姐，这是何意，我并非……” “晚娘，我对你不够好吗？” “大小姐何出此言？晚娘不明白？”晚娘眼神闪躲，额头渗出冷汗来。 木芽接到顾兰若的眼色，带着屋内所有人退下。 赵氏再傻也知道有事，身子不由自从的退后，远离晚娘。 “晚娘，我自然没有害过你，非但没有害过还帮过你。我不求你报恩，但求你放过我。你肚子的孩子金贵，难道八姨娘肚子的孩子就是野草吗？我看你觉得日子太舒坦，没事找事。”顾兰若阴冷的眸子宛若裹了冰霜，阴冷无比。 “若儿，你在说什么？难道这料子有问题？”赵氏脸色便的煞白，下意识的捂住肚子，还有一个月孩子便要出世，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只想安安静静的陪着小姐，可小姐想让她怀孕，她便同意。小姐是她再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她的要求她都会答应。 自从怀上孩子，原本枯竭的心忽然活络起来，日子有了盼头，感觉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个人。 如今听到有人动她的孩子，本能的护住。 “大小姐，您别乱说话，这料子我自己也在用，怎么会有问题。”晚娘猛地站起身，惶恐的解释道：“我自己也坏了孩子，怎么会如此狠毒，大小姐，你这话可以解释清楚。” 顾兰若冷笑，放在月白色锦缎上的手，若有若无的敲打着，每一下如石子般砸在晚娘的心口。她眉眼闪过一丝冷意：“木芽，给我撕。” 木芽虽不明白小姐的意图，仍遵命的拿起剪刀，一剪子戳下去，猛的撕开。 顾兰若的目光一直落在晚娘身上，那一声声撕裂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是刺耳，赵氏神色紧张的来带顾兰若身边，唯恐晚娘做出什么意外的举动。 晚娘眸底上过一丝惶恐，稍纵即逝后，冷笑一声：“大小姐，我好心好意送料子过来，你却怀疑我，我一定会告诉老爷。” 顾兰若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的时候微微上扬，说不出的潋滟，只是周身的冷意，让她的笑不达眼底：“好厉害的一张嘴，晚娘，既然你说没有害八姨娘，好啊，将这块布料做成衣服，等你的孩子出生后，给他穿上，他若穿一个月还没有死，算我冤枉你。” “你刚才说告诉我爹，正合我意，我也想找他来给评评理，这料子你刚才说什么，他送给你的，难道亲爹要害自己的儿子？这事可要说清楚？”顾兰若高亢的语气中裹着满腔的怒火：“我倒要看看，他是要你还是要未出世的儿子。” 晚娘脸色有些绷不住，手开始无意识的颤抖：“大小姐，你，你在说什么，这件事怎么会牵扯到老爷。” 顾贸是她唯一的依靠，得罪谁她也不会得罪顾贸。 “小姐，料子来了。”红拂手里捧着一匹同样的料子走了进来，与晚娘的料子并排放在小几上。 顾兰若看着赵氏，笑道：“姨娘，你去瞧瞧，这两匹布有什么不同。” 赵氏有些胆怯，在料子和顾兰若两者之间看了许久，最后上前，仔细对比两匹布。颜色，手感，都一样，只是，赵氏微微低头，又看了看晚娘带来的布，恍然大悟：“香气？若儿，你的布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而晚娘的没有。” 按理说有香味的应该有问题，可若儿不会害自己。赵氏看向晚娘，见我鼻翼泛起冷汗，心里一阵后怕。 顾兰若冷笑，走上前拿起一块布，故意在晚娘面前抖了抖，她身边的丫头忙上前一步拦住：“大小姐，您这是何意，我们姨娘好像送礼物过来，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能对姨娘屋里，别忘了姨娘也是你的长辈。” 顾兰若仰头狂笑不止，倏然收了笑，怒声问道：“是吗？那就请七姨娘按照我说的，让你的孩子穿上这料子，他若不死，我当众磕头奉茶，你看如何？” 晚娘早已没了刚才的冷静，被顾兰若逼的步步退后踉跄的坐在椅子上。 第315章 挑明 “若儿，难道这布料上有毒？”郑氏再也难奈不住，急声问道。 顾兰若拿起两块布，解释道：“姨娘，这种布叫香妃锦，是江浙一带有名布料，说起来，香妃锦可是好东西，一匹布需要十个绣娘用一个月的时间织完，之所以珍贵，是因为每一根丝线用不同的香料浸泡五日，然后才拿去染色。香妃锦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每一匹味道都有所不同。” “晚娘送来的这匹香妃锦，一点香味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郑氏道：“难道是假的？” 顾兰若摇头，冷眸看向晚娘：“是因为她用了一种叫百叶的药材，百叶可以去除香味，最关键的是，它有毒。她知道你对香味很敏感，可能不会用，所以便用百叶去掉香味，而百叶有毒，刚出生的孩子，身体本就单薄，每日穿着有毒的衣服，不出一个月孩子便会夭折。” “不是的，我没有……” 顾兰若厌恶的咬紧牙怒声问道：“东西是你送的，你会不知道它有毒？别告诉我是父亲让你这么做的？” “不是，不是老爷，我……”七姨娘彻底慌了神。 她也是被逼无奈，秦氏有一儿一女，占尽风头，剩下的四姨娘七姨娘不足为据，只有八姨娘赵氏肚子里的孩子是她最大的威胁，一旦赵氏生下儿子，便是顾家大房的二少爷。 顾丛生远在怀喜，顾贸已经对嫡子不抱任何希望，现在他所有的心思都落在七姨娘和八姨娘的肚子上，偏偏八姨娘赵氏的孩子先出生，若生个男孩，且加上顾兰若的势力，她在顾家真的没有容身之地。 她想到顾兰若对方秦氏的手段，脚一软瘫痪倒地，她真的事被逼无奈啊。 顾兰若含笑的上前，亲自扶起晚娘，帮她整了整歪了珠花：“七姨娘，若是我奶娘的孩子保不住，你的孩子也别想活，与其花心思在被人身上，不如想想怎么自保。秦家二房已经回来，秦氏母女再次翻身，你说没有我的庇护，你猜你的孩子能活到几岁？” 晚娘身子一颤，脸色瞬间惨白，眼里全是恐惧，她抓住顾兰若的手质问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顾兰若笑着提醒道：“你知道顾家大房为何只有顾丛生一个男孩吗？秦氏允许妾氏生子，但决不允许她们长大，或溺水，或摔死，总之都不会活到六岁。你若不信可暗中问问那些老妈妈，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晚娘慌了，她仓皇的跪下膝行至赵氏面前，磕头认错：“妹妹，都是我的错，还请你原谅我这次，我也是被逼无奈，我……” 郑氏看到晚娘如此，不免有些心软，可想她要害自己的孩子，又胆怯的退缩，她不是圣人能毫无顾忌的原谅任何人，不过，她到底是善良的人，最终还是伸手扶起晚娘：“姐姐，你先起来吧。” 不管怎么说，晚娘现在怀有身孕，跪着让被人看到，恐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赵氏虽没有秦氏的手段，却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晚娘眼神闪躲，面色不安的看向顾兰若，她心里害怕，赵氏好打发，顾兰若可没那么简单。 顾兰若无奈的摇头，叹息一声坐下，兀自抿了口茶道：“七姨娘，你现在该关注的是你自己的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平安长大。在顾家，只要秦氏活着，你的孩子便有一分的危险，如今秦氏母女有了依仗，就算是父亲也不得不退让。她们想捏死你和你的孩子，只是时间问题。” 晚娘咬着唇，她明白顾兰若说的都是事实，当即脸色如白纸一般：“难道秦氏母女不会害八姨娘？” 秦氏和顾兰若水火不容，自然不会放过赵氏。晚娘还没有冲昏头，大夫人想要的不过是她的孩子，但顾兰若，大夫人要她的命。 顾兰若挑眉，眸中闪过一丝意外，她柔声细语道：“八姨娘有我照顾，就算没有我，还有白家，她是母亲生前唯一想要保护的人，真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白家不会不管，更何况有我在，秦氏母女就算找天皇老子做靠山，都没用。” “至于你”顾兰若轻哼：“没有娘家做靠山，更没有兄弟姐妹，孤单一人，拿什么和秦氏母女斗？哦，忘了告诉你，大夫人最近在求子，听说诵经七七四十九日，到时候她再生下嫡子，父亲还会在意你的孩子吗？” 晚娘闻言，又气又急，秦氏已经眼看要四十的人，居然还求子，正如顾兰若所说，若真的怀上，那她的儿子即便出生也是庶出，日后还不是依附大夫人。反观，八姨娘赵氏就不同，她不必在意嫡庶，只要牢牢抱住顾兰若这颗大树便可。 顾兰若在顾家有老夫人，宫里有太后，即便是嫁到东临府还有东临公子疼爱，若是再生下嫡子，顾兰若在东临家的地位更加稳固。 她在别院听说东临府的公子救了皇上，一跃成为鸿胪寺少卿，现在又给事中，成为皇上身边的进臣，仕途不可限量。 顾兰若见时机差不多，缓缓走到七姨娘的身边，莞尔一笑，那笑容比春日里的桃花还要好看，带着蛊惑人心的茉莉：“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保护好自己，然后顺利生下儿子，至于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晚娘有些糊涂，顾兰若这是再帮她：“大小姐，您还是直话直说吧。” 顾兰若就喜欢聪明人，她握住七姨娘的手，指尖的温度一点一点温暖晚娘的冰冷的手：“我知道你这次铤而走险是受人挑拨，你放心我不会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她刚才想要害她弟弟。 顾兰若收起脸上的笑容，一字一句的说道：“姨娘，我们现在要联手，好好提防背后那些小人，毕竟，你若生下儿子，不高兴的可不止大夫人一人。” 晚娘一惊全身的毛孔瞬间竖起来。 大小姐都知道？ 第316章 挡箭牌 晚娘反应过来的时候，脊背已经湿了一片，屋内地龙烧的火热，她却感觉冷风刺骨，如千万只银针插入全身，痛苦不已。她受六姨娘的挑唆，不管不顾的冲锋陷阵，当场被顾兰若挑破。 大小姐非但没有大肆宣扬，反倒拉自己一把，她不管对方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还是形式所迫，总之，这一次她躲过。 晚娘脑子不笨，现在所有的事情明白过来，暗自松了口气：“是我糊涂，大小姐不计前嫌仍愿意帮我，日后大小姐有何吩咐，尽管开口。” 顾兰若含笑的点头，嘴角比窗外的朝阳还要耀眼。 晚娘离开后，顾兰若安慰赵氏几句，便带着木芽和红拂离开北院。红拂看了木芽一眼，对方点头，警惕的扫视四周。 红拂低声问道：“小姐，您为何要放走晚娘，刚才若不是您在，八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此等蛇蝎心肠的女人，就不应该放过她。” “不放过又如何，她不过受人挑唆，被人当成炮灰，比起她背后的人，晚娘的心思不急那人十分之一。”顾兰若淡淡的开口，目光落在花园一旁的松柏上，冬季连花园里的花都懒得露脸，偏偏有些人仍精力充沛的蹦跶，也不怕被冻死。 红拂继续道：“理儿是那么个理，只是晚娘太没良心，当初若不是小姐出手相救，她早被大夫人弄死，那还要今日的荣光。”她鄙视的撇了撇嘴：“现在怀了身孕便犹如免死金牌附身，笑话，这府里的姨娘那个没怀过，又有几个能生下来。小姐就不应该帮她，让她自生自灭的好。” 红拂是顾家的家生子，自然清楚大夫人的手段，对方有一百种法子让晚娘肚子里的孩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这话，顾兰若赞同，不用大夫人出手，四姨娘和六姨娘便能让晚娘死无葬身之地，她一个新得宠的姨娘，脚跟好没站稳就想争风吃醋。哎，倒是经验少，不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倘若晚娘今日真成功，到时候两位姨娘的肚子都保不住，得意的还不是背后的人。 “晚娘不足为惧，反倒是秦氏那边我们要小心。” 秦家二房的表少爷已经入京，用不了多久，秦家二爷也会回来，到时候晚娘这些小虾米，根本不足为惧。 顾兰若唇角噙着一抹浅笑，在阳光下泛着清冷的光，与湖面上的冰交相辉映，无端的冷了几分：“现在我们应该想想如何将靶子转移到晚娘身上。” 红拂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面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小姐，您的意思是让晚娘给八姨娘做挡箭牌？” 顾兰若笑而不语，许久后，轻声吩咐道：“北院那边派精细的人过去，身份背景都调查清楚，今日的事，我不想再看到。” “奴婢知道。”红拂会意的点头。 三人刚走过小桥，顾兰若无端的叹气一声，似乎在伤感眼前的景色，她突然停下脚步，道：“还不出来？” 假山石后，探出一个嘿嘿的脑袋，见四下无人，窜了出来快步上前，抱住顾兰若的腰，少年眉飞色舞，眼眸中带着春日之色，那数不尽的光华，使得顾兰若有些慌神，少年掩去脸上的笑意，嗔道：“姐姐，你怎么知道是我？” 顾兰若回神，目光落在他漆黑如墨的发上，不由的失笑，便帮他清理发丝的尘土，便道：“都多大人了，还玩躲猫猫。” “姐姐出了北院便一直想事情，我不忍打扰才会一直没出声。”顾丛轩短短两年已经到顾兰若的腰处，已经不再是那个事事撒娇的孩子。 他皱起好看的眉眼，道：“姐姐，我听说七姨娘下毒害八姨娘，到底怎么回事？” 顾兰若叹了口气，没想到事情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家伙便知道，看来他的人已经无孔不入。 她简单简单说了北院的情况，道：“这件事已经了解，你切勿找晚娘的麻烦，听到没有。” 自从知道顾丛轩手里有一批人，顾兰若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并非怕威胁自己，而是怕顾丛轩得三叔的命令干出危险的事情。 果然，顾丛轩皱眉：“这样的人，姐姐留着她做甚，一了百了。” “不行。”顾兰若和顾丛轩接触久了，发现这孩子戾气很重，能动手绝不动口，特别是三叔给了他一批人后，更加的肆无忌惮，长此以往，顾丛轩便毁了，在他还没有跌入泥潭之前，她必须拉他出来。 “有晚娘在前面做挡箭牌，八姨娘才能顺利生下孩子，她有我们两个人保护，不出意外，不会出事。可晚娘却不同。” 顾丛轩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姐姐既然已经决定，我听便是。”她撇了一眼背后的凌一，他拦住红拂和木芽两个丫头。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知道小姐和少爷有事要说，识相的退后几步。 顾丛轩面色微沉，如朗月的眸子微蹙：“玲珑来信，说父亲那边有了安排，让我配合，这几日便是忙于京中之事，那玲珑有些手段，不知如何搭上太子，还推荐一位天师给他，如今那位天师已经入宫，成为皇上的座上宾。” 顾兰若诧异的睁大眼睛，沈冥河？ 前世建安帝身边的沈天师居然是三叔的人？不对，那后来厉天佑为何说沈冥河是他的人？难道对方背叛三叔，投靠厉天佑？ 说起沈冥河，顾兰若在熟悉不过，厉天佑就是利用他一步一步得到建安帝的信任，可以说是厉天佑登上太子之位最为重要的人。 她还记得，沈冥河入宫不久，便给南诏带来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给干燥的南诏带来好运，建安帝自此后对沈冥河更加信任，到后来，任何人上书将沈冥河赶出皇宫，都被皇上或贬或杀，到最后沈冥河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南诏国第一天师。 这是……顾兰若眉头紧皱，看着顾丛轩的脸带着几分打量，难道三叔暗中和厉天佑勾结？ 第317章 顾亭是怎样的人 前世，她根本没有关注三房，对那个一直漂流在外的三叔更是不在意，顾兰若记得，前世三叔一直在外做生意，印象中好像回来过一次，那时候她已经嫁给厉天佑，当时是什么情况？ 顾兰若拍了拍脑袋，她记得当时是临近年关，顾亭突然出现在京城，并带回很多番邦的东西，当时顾家上下很是开心，她和厉天佑回顾家…… 她一惊，难道顾亭那次回京，并不是回顾家看妻儿，而是见厉天佑？ 这个消息太过震惊，让顾兰若一时无法接受，顾亭怎么会和厉天佑搅合在一起？是对方威逼利诱还是顾亭野心趋势？ 顾兰若很快压下心中的震惊，不管是哪一种，对她都不利。 顾丛轩紧张的握住顾兰若的手，轻声道：“姐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沈冥河必须死。”顾兰若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漠，如枯竭幽深的洞穴，漆黑阴冷。 顾丛轩还是第一次见姐姐如此，跟着紧张起来：“姐姐，你怎么知道他叫沈冥河？” 他也是刚接到玲珑的消息，便跑过来和姐姐商量。 “我无意中见过此人，不过当时他还是沈道长，没想到摇身一变成为皇上的座上宾。”顾兰若随便扯了个由头，并非他不信任顾丛轩而是她重生的事情太过离奇就算她如实相告，也不会有人相信，更何况顾丛轩还是个孩子。 顾丛轩很信任顾兰若，既然姐姐说此事不能留，必然有不能留的理由，他原本眉眼弯弯的眸子，慢慢冷下来：“姐姐预备怎么办？” “借刀杀人。”顾兰若笑了笑：“这件事你不必操心，我会处理。” 顾丛轩冷哼一声：“我可不觉得五皇子能有什么法子？” 当顾兰若想要借刀杀人时，顾丛轩便想到五皇子厉玉珩，清高，执拗，优柔寡断，他想不明白姐姐为何要扶持五皇子。 顾兰若似乎并不意外，无奈的耸了耸肩：“你有更好的选择吗？几位皇子中，也就他还行。” 顾丛轩翻了个白眼：“她那个娘可不怎么样……” “差不得得了，你不也吓唬人家在床上躺了许久。”顾兰若打断对方的话，点着他的额头道：“小小年纪，还记仇。” “谁让她动你，不自量力。” 顾兰若惊讶，上次围猎德妃为难自己的事情传到顾丛轩那里，那小子话不多说直接派凌一潜入皇宫，半夜吓唬德妃。 在宫里待久的人，谁手上不沾点血，德妃自然也有。 这人啊，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偏偏德妃理亏的还不止一件，凌一在宫里闹腾了好几日，直接将德妃吓破了胆，在床上足足躺了两个月，听说到现在夜里睡觉还要掌灯，还要拉着贴身嬷嬷的手才能入睡。可见吓的不轻。 这段时间，厉玉珩一有时间便入宫陪伴德妃，顾兰若冷笑，还真是个孝子。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德妃和自己同时遇到危险，厉玉珩会先救谁？ 那个口口声声要娶自己的男人，会先救自己吗？ 顾兰若目光灼灼的望着远处，人心是最经不起试探的东西。 “姐姐是怪我？” “自然不是，有些人就是不长记性，小惩大诫很有必要。” 顾丛轩听到这话，笑嘻嘻的握住顾兰若的胳膊，讨好的看着顾兰若，那双宛若星辰的眸子，闪烁着纯粹的光芒，让人心软。 顾兰若狠下心肠，绷着脸：“皇宫也是你可以闯的，万一失败怎么办？凌一也是一条人命，也有家人，你怎么能轻易让他冒险。” “姐姐，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顾丛轩撒娇的摇晃着顾兰若的胳膊，见姐姐绷着脸，此事的确是自己鲁莽，内疚道：“是我考虑不周，姐姐，你别生气，我下次不敢了。” 顾兰若并非真的生气，只是担心而已，她摸着顾丛轩的头，再三叮嘱道：“日后有任何事情，都必须告诉我，你要知道外面的人并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你有的人家也有，你觉的凌一的武功无人能及，却忘了宫里还有一种人叫做死士，那些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可以说以一敌百，一个小小的凌一，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顾兰若想想都后怕，若不是东临渊的人暗中保护，凌一怎么可能入的了皇宫。 顾丛轩点头，没了刚才的嬉笑：“姐姐，我知道错了，日后定不会鲁莽。”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倒是那个玲珑，本事不小能这么快将人送入宫。”顾兰若看着枯敗的荷花池，冷笑连连。 顾兰若回到昭华阁，便坐在窗前一言不发，事情牵扯到三房，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弄清楚，比如顾亭正如自己所想的那般窥探沈家商行？或者，他投靠三皇子是被逼无奈？ 她希望是后者，如此一来她便可以想办法帮顾亭拜托厉天佑的纠缠，若不是，顾兰若轻轻揉着太阳穴，野心这种东西，可不是说没就没的。 东临渊来的时候，顾兰若还在沉思，这次他来的理直气壮，受到顾兰若的信便急匆匆的赶来，红拂和木芽早将院子里的人遣出去，两人守在门口，见东临公子直接挑帘子让其进屋。 他站在门口，看着窗前静坐的少女，并未出声打扰，烛火下忽明忽暗落在少女白皙的面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脸，纤细修长的睫毛宛若舞动的蝴蝶，投在眼角。顾兰若不符合南诏国美女的标准，偏偏骨子里的那股慵懒的气质，让她人见人爱。 东临渊看了许久，最终握拳抵唇轻咳一声。 顾兰若抬眸，嘴角勾起一抹甜美的笑：“你看了多久？” “没多久，若儿在想什么？”东临渊熟稔的坐在顾兰若对面，两人之前之隔一张小几，并不是他不想靠近，而是怕自己兽性大发。 顾兰若凝眉，将顾丛轩所说的话，还有自己的猜测，告诉东临渊。 “我怀疑三皇子和顾亭暗中勾结？” 第318章 借刀杀人 东临渊懒散的身子猛的挺直，目光带着瞬间冷下来：“沈天师是三皇子的人？” “我只是猜测，这件事还需要你和四皇子调查，若真如此，需尽快做准备。”顾兰若现在已经确定七七八八，只是牵扯到沈家，她不得不谨慎，特别是顾丛轩也在其中，三房出事顾丛轩在劫难逃。 东临渊知道事情严重，不敢马虎，神色凝重的问道：“此事需要时间，顾亭常年在外，想要探知两人是否有关系，恐怕不会那么简单，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 顾兰若点头，这一世，她虽然恨秦氏恨顾贸，却也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顾家牵扯夺嫡，暗中投靠三皇子，一旦厉天佑失败，上位者必定铲除三皇子一党，到时候顾家首当其中。 顾兰若可以不在乎顾贸，却不能不在乎老夫人，想到前世老夫人临死前将沈家商行的令牌交给自己，她便疼的不能自已。 东临渊想的更加深远，三皇子厉天佑是几位皇子中最不适合做皇位的人，他隐藏的很深，若不是他无意中发现，肯定也会被对方骗，如今皇上身边有他的人，不过于公于私，都不是好事。 两人静默许久，东临渊道：“这件事我会和四皇子处理，你若有什么法子，也可以告知。” “我计划告诉五皇子。” “借刀杀人？”东临渊很快明白，与上次一般，四皇子坐收渔翁之利：“好。” “还有一件事，我需要人。”顾兰若目光灼灼的看向东临渊。 “什么样的人？” “忠心的人。” “好。容我几日。”东临渊话不多说，顾兰若要人，自然有她的理由。 两人谈完公事，东临渊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讨好的递上前：“荷花糕，来的时候刚买的，还热乎。” 本来想一进屋就拿出来，结果两人在正事上说个没完，东临渊便忘了怀里的糕点。 顾兰若一愣，随即目光温柔的看向对方：“你这算是贿赂吗？” “若儿说是就是，下次我若犯错，还请若儿看在荷花糕的面上，饶过我。”东临渊凑上前，将糕点递到顾兰若嘴巴：“尝尝喜不喜欢。” 幸福有时候就是渴的时候一杯茶，冷的时候一床被，足矣。 她倚在东临渊的肩头，享受难得的安逸时光：“还有一个月你便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皇上派东临渊出京办事，有一明一暗两件事，顾兰若并没有过多询问，朝堂上事，瞬息万变，她相信东临渊能应付。 “你放心，我尽快处理完，回来与你成亲。” 顾兰若闻言娇羞的别过头，轻哼一声：“谁说我要嫁给你。” “眼看便要订婚，怎么你还有别的心思？” “那可说不准，万一你走之后，我遇到更好的人，那可说不定哦？”顾兰若傲娇的说道，许久没听到声音，她回头对上那双受伤的眼睛，心一下子软了：“我，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别当真。” 东临渊垂眸，片刻后，抬眼道：“若儿，我十岁丧父，母亲至今不发走出悲痛常年困在佛堂，我也并非你所看到的那般美好，这样的我，你真的喜欢吗？” 他越是接近顾兰若，越是发现她的好，不顾危险救自己的勇气，一掷千金的义气，还有全心全意的情意。 她是天之骄女，已她现在的身份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可他有什么，除了见不得光的黑暗和野心，便是不堪的家世。饶是现在他成为众人瞩目的新贵，却仍不能与顾兰若匹配，这样的他，自卑又可怜，他很怕顾兰若突然有一日后悔，解除两人的婚约。 故而，外放的这一年，东临渊比任何人都要惶恐。 顾兰若听说过东临府的事，知道他这些年过的不好，但是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感觉到又是不同。 本该是天之骄子的东临渊，因为老太傅意外仙逝，从顶端跌入泥潭，自此之后尽力家族争斗，亲人背叛，不得不忍辱负重。 顾兰若的手覆在东临渊的脸上：“你放心，你是我顾兰若这辈子唯一的男人，不管你是死是残，都是我的人。” 东临渊容色稍霁，如春光驱散含义，焕发勃然生机：“若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 今生能遇到顾兰若，是他人生的奇迹。 两人又说了些其它事情，东临渊不得不离开。 顾兰若并没有闲着，写了封信交给凌月让她亲自交到厉玉珩的手中。 翌日，本想找机会出门的顾兰若再次接到顾兰昕的请帖。她还没看里面的内容，便见顾兰珍急匆匆的带着丫头闯进来：“你也收到了？” 顾兰若看都没看慵懒的倚在椅子上，昨晚不知不觉聊到很晚，本想睡个懒觉，又想到和厉玉珩有约，不得不起来，她现在困的睁不开眼。 顾兰珍气的上前握住顾兰若的胳膊，疯狂的将其摇醒：“二姐邀请我们去三皇子府，你怎么还有心思睡觉？” “去就去呗，又不是没去过。”顾兰若不以为然，厉天佑不死心，没有这次还有下次，怎么都躲不过。 “你就不怕……”顾兰珍欲要脱口而出，想到屋内还有人，身边的丫头得了颜色，带着屋内的人退出来。 “你就不怕三殿下旧计重施？上次我们能侥幸逃脱，这次未必能如愿。” 顾兰若揉了揉太阳穴，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顾兰珍道：“你以为他会放过我？” 顾兰珍闻言一惊：“那怎么办？不如告诉祖母？” “祖母知道能如何？厉天佑即便不受宠也是皇子，臣子和天家斗，结果可想而知。皇上是不会让人打自己的脸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顾兰珍急的团团转，偏偏正主不急。 顾兰若幽深的眸子，慢慢清亮起来，嘴角微微扬起：“既然三殿下如此喜欢女色，我们送一个便是。” 顾兰珍身形一颤，紧张的凑上前：“大姐可有人选？” 第319章 鸿门宴 顾兰若慵懒的伸手打开请柬，笑了笑：“赏梅宴？我怎么不记得三皇子府上有梅花？” 顾兰珍气呼呼道：“这还用说，临时抱佛脚指不定从哪里移来的。” 这话顾兰若信，厉天佑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干不出来，移种寒梅这样的的小事情，更不在话下。 顾兰若挑眉，看着顾兰珍问道：“你说我不去，二妹会不会亲自来请？” 明知道是陷阱还偏要去，当她傻啊，更何况看到厉天佑便想吐，更不要说吃饭。 “好啊，好啊，我们就等着顾兰盺来请。”顾兰珍闻言兴奋的拍手，话里话外对顾兰珍已无尊敬之意，直接叫名字。 红拂挑帘子提醒道：“小姐，大夫人那边也收到帖子。想来也会去。” 顾兰若和顾兰珍对视一眼，秦氏也要去，顾兰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所以我必须去？” 红拂点头：“是，小姐不但要去，还是陪着大夫人去，您现在是县主，一言一行代表顾家，您若拒绝会被二小姐抓住把柄，到时候大夫人还指不定如何编排您。” 顾兰若泄气的往后仰去，为了让顾兰盺如愿以偿，秦氏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顾兰珍气的跺脚，咬牙道：“什么玩意。” 既然躲不过，便直接迎上：“给大夫人回话，我参加。” “是。”红拂见小姐应下，松了口气，她不知上次的事情，还以为小姐因不喜二小姐，故意和秦氏作对。 秦家二房已经到京城，小姐暂时不要得罪大夫人为好。 两姐妹商量好，各自回去准备。 “凌月。”顾兰若吩咐了一句，凌月闪出昭华阁。 三皇子府上的宴会就定在翌日，宴会当天，红拂早早的起来替顾兰若打扮一番，原因无他就为了小姐能在二小姐面前扬眉吐气。 不就是嫁给皇子，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妾。 顾兰若很想拒绝，参加鸿门宴有什么好打扮的，更何况，现在她就是穿成乞丐，厉天佑还是会稀罕。 “小姐，不能马虎，这是二小姐嫁到三皇子府后，第一次举办宴会，不能太随意。”红拂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会，我现在的身份就是披床棉被去，都有人稀罕。” 只要她背后有白家，有太后，便有价值，而厉天佑为了背后的利益，不管她变成怎样都会接受。 “小姐，您又胡说。”红拂总觉得小姐和以往不一样，有时候沉熟稳重到她都害怕，有时候却孩子气，比如现在。 顾兰若你这她的脸，完全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话说，红拂今年你还陪爷过年吗？” 红拂脸色刷一下红了，顾兰若的相貌偏英气，不笑的时候如冬日寒冰，笑的时候又如烈日朝阳，让人受不了：“奴婢是家生子，自然要陪着小姐。” 顾兰若略显气馁的叹了口气，略有些失望：“还是你，本以为能换一个美人，算了，走吧。” 顾兰若披上斗篷，手里拿着汤婆子出了门。 红拂楞在原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小姐又逗她，气愤的跺脚，见小姐走远快步追上，她就是没记性，上次暖床才过去一个月，今日又被小姐调戏。 顾家姐妹再次上了马车，朝三皇子府方向去。马车上顾兰珍轻哼一声：“就知道那老妖婆不会去。” 大夫人临出门前，突然身体不舒服，派身边的杜妈妈过来传话，让顾兰若好生照看妹妹们。 顾兰若倒是无所谓，在她决定去那一刻，便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虽然她惜命若是真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算了，咱们就去看看，他们夫妻还能耍什么花招。” 顾兰珍突然想到什么事，道：“对了，我娘说，今日还有秦家二房的人去，好像是秦家二房宠妾的女儿，叫，叫……” “秦盼儿” “对，就是秦盼儿。姐姐，你知道她？” 原来是秦盼儿，那可真是巧了，顾兰若清冷的嘴角倏然扬起，带着几分狡黠的笑：“不认识，不过听说二弟要娶秦家二房的女儿为正妻，不知道是不是这位？” “顾丛生要娶妻？他，他不是娶了吗？”顾兰珍诧异的瞪大眼睛。 顾兰若笑道：“妹妹没听说吗，丛生的妻子到了怀喜后发现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每过多久便难产而死，可惜了，孩子也没保住。” “两个月？”顾兰珍先是一惊，随后开心的大笑：“那顾丛生岂不是喜当爹。” 这件事说起来，顾丛生还真是倒霉。落惜柔在见到顾丛生第一面，便计划好赖上对方，她本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本想着找机会灌醉顾丛生然后赖上对方，事先和别的男人睡上一觉怀上孩子，她做梦都没想到顾丛生居然是个色胚，自从尝到甜头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落惜柔无比后悔，奈何事情已经错了，便一错再错。 好在两人最终成亲，回到怀喜一个月后，落惜柔便查出怀孕，当时她高兴不已，却没想到大夫一句，三个月的身孕，直接将她推入身孕，她和顾丛生认识两个月，怎么会有……落惜柔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顾丛生本就被她连累，如今被带绿帽子自然不干。 落家自知理亏，加上当时秦家二房来接人，为了不得罪秦家，便将落惜柔扔了出去。落惜柔到了秦家二房的地盘便一直关在柴房，没过多久便活活饿死，即便如此，顾丛生仍不解气，尸体在柴房足足放了小半年，直到算好生产的日子，对外声称，落惜柔难产而死，将尸体扔进火堆，草草的埋葬。 这才有了亲上加亲的事情。 顾兰珍听完后，哈哈大笑，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居然喜当爹：“大姐，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顾兰若莞尔一笑：“秘密。” “哼，不说算了。”顾兰珍知道顾兰若如今今非昔比，想要知道某人的消息易如反掌，只是让她有些意外，顾丛生可是在千里之外。 第320章 搅动风云 四人下了马车，就见上次的粉衣婢女迎上来：“参见永安县主。见过三位小姐。” 顾兰若并未在意：“起来吧。”今日来的并非只有顾家女儿，还有京中不少闺秀，该有的架子，还是要有的。 顾兰欢和顾兰喜站两姐妹站在顾兰若身后，没了上次的嚣张，特别是顾兰欢，上次顾兰若走后，顾兰盺便再也没露面，直到她们第二日回府都没见到她人影。其中的含义，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 这事说起来，顾兰盺冤枉，该留下的没留下，该走的没走，三殿下心里窝火，顾兰若走后便直接将人拉入内室，再出来的时候，顾兰盺已经满身是伤下不了床。 顾兰若领着三人进了三皇子府，婢女引着四人进入庭院，还没到便听到若有如无的谈笑声。 顾兰若走进，便看到庭院一分为二，一列是男宾，一列是女宾，她来的不算早，现在已经坐满了人。 丫鬟高声禀报，众人齐齐向朝顾兰若这边看过来。 只见顾兰若一身绛紫色的衫子，上面绣着祥云图案，举手投足见腕上的乾坤镯露出来。因为繁琐，顾兰若最终选择松松垮垮的发髻，反倒增添几分慵懒。 她现在活得比任何人都要潇洒肆意。 顾兰盺见顾兰若来了，心里暗恨，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不过，过了今日，她再也不是那个冰清玉洁的县主，而是人人喊打的荡妇。 心里的恨意得到释放，顾兰盺带上伪装，得体的站起身迎接：“大姐，总算将你盼来了。” 顾兰若不着痕迹的避开对方的手，并没有说话。 顾兰盺被冷待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愈加笑起来：“大姐，请上座。” 顾兰若扫了一圈众人，心里冷笑，三皇子府设宴，来的都是世家小姐，可没见哪位夫人，足见秦氏根本就不可能来，还有，厉天佑作为东家自然要做主位，顾兰盺偏僻将她领导主位的对面，这就意味着整场宴会，她都要看着厉天佑。 真是恶心到家了。 她们夫妻一定是故意的，那个位置本该是三皇子妃的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厉天佑你就如此着急吗？ 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顾兰若毫不客气的走上前，直接坐在厉天佑对面。 顾兰盺没想到顾兰若居然同意，这下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却松了口气，目光落在厉天佑身上，见其一直盯着顾兰若看，矛盾的心里开始翻滚。 她既希望顾兰若坐下，完成厉天佑的吩咐，少受皮肉之苦，又不希望顾兰若坐下，那个位置可是三皇子妃的位置，这就意味着，不管顾兰若不管是否嫁给厉天佑，都比她高一级，她见到顾兰若仍要下跪磕头。 这个现实太过残忍，让她无法接受。 顾兰若坐下，扫了一眼对方的厉天佑和厉玉珩，还有低头喝茶的四皇子厉辰逸，心里觉得好笑，看到他们三个，她很想问一句，谁为刀俎，谁为鱼肉。 “县主，好久不见。”韩家二小姐韩静琳笑着走过来。 自上次狩猎场一别，两人便再也没见过。 顾兰若笑着挥手。却见韩静琳面色阴沉的看向身边的黄衣女子。 “秦盼儿，你少挑拨离间，县主不是那样的人。” 秦盼儿冷冷的一笑，言语中皆是讽刺：“一个连自己妹妹都坑害的人，还能记得你的好，真是笑话。” 顾兰若刚走到两人身边，便听到这句话，抬眸看向秦盼儿，她即将成为顾丛生的正妻，如此无脑，顾家怎么被妾氏弄死都不知。 “那本县主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吗？” 秦盼儿讥讽道：“我可不敢，你现在是县主。” “既然知道我是县主，为何不行礼？”顾兰若抬眼问道。 “你……”秦盼儿气结，偏偏按照品阶，她确实应该给顾兰若行礼。现在后悔以及来不及。 顾兰若已县主自居，拿身份压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秦盼儿咬着唇，手里绞着帕子。 顾兰若冷笑，低声问道：“怎么，秦小姐对皇上亲封的县主有意见？见面不需要行礼？” 秦盼儿算起来与顾兰若也是表姐妹，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让自己难堪，心里彻底将顾兰若恨透。 顾兰盺听到这边动静，笑着上前打圆场：“原来都在啊，大姐快要开席了，先进去吧。” 顾兰若不为所动，看都没看顾兰盺一眼，眸光带着摄人心魄的气势，让人不敢小觑。 顾兰盺弄了个没脸，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她下意识的朝几位皇子看去，却忘了二皇子因为有事病没有来，席间的两位皇子兀自喝茶，并没有要管的意思。 先不说两人与顾兰若私下有牵扯，单说顾兰若现在的身份，他们想管都要三思而后行。 昭华郡主的女儿，太后跟前的红人，皇上亲自的县主、白老将军的外孙女，如今又多了一个荣耀，皇上身边新贵，东临渊的未婚妻。 这样的身份，就算太子来了也不敢轻易开口。 顾兰盺目光落在厉天佑身上，见其低声与四皇子攀谈，似乎根本没发现她们这边的喧哗。 她深吸一口气，咽下所有的不甘，摆出一副为你好的样子：“盼儿妹妹，县主的位份确实在那，你行礼也不吃亏。” 她们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不少小姐们注意，再这样下去，今日的宴会便毁了，顾兰盺心里着急，下意识的拽了拽秦盼儿的衣袖。 秦盼儿气的脸色通红却无计可施，许久，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屈膝行礼：“参见永安县主。” 顾兰若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放晴，眉眼弯弯的笑道：“免礼，大家都是姐妹，何必如此多礼。” 完全没有刚才的咄咄逼人。 秦盼儿咬牙切齿的应下：“是。” 出师不利，秦盼儿也不敢放肆，乖乖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生闷气。 秦盼儿要嫁给顾丛生的事，顾兰若已经知晓，她安排好客人，挑了挑嘴角，朝对方走去。 第321章 挑拨离间 秦盼儿就是炮仗性子，顾兰若稍微怼两句便能蹦上天，在天上她早就听三位哥哥说起顾兰若欺负姑母的事，对顾兰若早没好印象。 说起来，秦家二房一妻一妾，正妻郭氏膝下三个儿子，妾氏赵氏只有秦盼儿一个女儿，互不干扰，所以和平共处多年。 秦家二爷秦英墨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很是宠爱，以至于秦盼儿觉得，还没有什么事是秦家不能摆平的。 “盼儿妹妹，是姐姐的错。”顾兰昕略显内疚的走过来，拉住对方的手解释道：“大姐姐向来性子霸道，还请妹妹多担待。” 秦盼儿愤怒的扫过顾兰昕的脸，揶揄道：“有能怎样？又不是我的亲姐姐，倒是表姐，让我刮目相看。” 她和顾丛生的婚事，秦盼儿俩年前听母亲提及过，顾丛生长的俊俏，又是顾家的嫡长子，日后谋个一官半职不成问题，且沈家商行早晚要交道顾丛生手中，倒是钱权双赢。 她想的美，怎料顾丛生如此不争气，好好的一手牌打成烂牌，如今被顾家嫌弃，更成为京中的笑柄，还被人戴了绿帽子，真是窝囊至极。 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上自己。 秦盼儿的目光落在顾兰昕身上，她自幼瞧不上顾兰昕，那股子骚浪贱的劲看了就让她恶心，若不是顾家两家的关系，她才不会来。 顾兰昕闻言便知秦盼儿怪自己没有帮她。她心里非但不生气，反倒乐开了花，秦家二房和顾兰若对视，能更快帮自己报仇。 说到底，她和母亲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就算舅舅想要帮助她们也会酌情考虑，在不影响秦家利益的前提下，对她们母女伸以援手，那是施舍不是帮助。 她捂住胸口，面露惧色：“盼儿妹妹，我也是没法子，母亲和哥哥被她……大姐本就嚣张跋扈，现在身份更是尊贵，你也瞧见她从入府到现在都不曾正眼看过我，三位殿下都不曾说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怎样。” 秦盼儿听到三位殿下的时候，脸色的愤怒增加几分。 顾兰昕低垂的眼眸带着冷意。 “她算什么东西，一个孤女若没有顾家没有太后如同蝼蚁。”秦盼儿冷哼一声道。 “是啊，大姐拿着拿着鸡毛当令箭，众人明知道也不能奈何，她怎么能和妹妹比，舅舅可是实打实的功勋，皇上就算封县主也应该是你才对，偏偏妹妹回来晚一步，哎……”顾兰昕替秦盼儿惋惜。 秦盼儿咬着唇，她虽受宠却也是妾氏所生，日后嫁人必定不是勋贵世家的正妻，更不要妄想皇子妃，若是得了县主的封号，那就另当别论。 她的手握的越来越紧，表情早已变的狰狞。 顾兰昕得意的一笑，知道自己的话对方已经听懂，便不再多言，安抚两句后便去招呼客人。 顾兰若拉着韩静琳和顾兰珍闲聊，完全无视对面的三人。 不够，她要怎么去见厉玉珩。 昨日她已经派凌月通知厉玉珩，见面的时间改成今日。 秦盼儿满足脑子都是要报仇，无暇估计身边的人，所以五皇子厉玉珩走过与她打招呼，她都敷衍的嗯了一声。待反应过来，五皇子已经走远，悔的肠子都青了，在看顾兰若更加咬牙切齿。 顾兰昕看着秦盼儿的神色，心里好到极点，有她在前面挡着，就算三殿下想要护着顾兰若那个贱人，也要想想舅舅。 她与厉天佑接触久了，慢慢发现他唯利是图，只有利益能趋势她，至于什么情感，女人，都可以拿来出卖。 秦盼儿的位置离顾兰若不远，看着三人窃窃私语，一副好姐妹的样子，她眸光一闪。 顾兰若感觉到对面之人的目光，低头装作看不见，她暗自琢磨厉天佑还能做出什么下贱事来。 不过，四皇子厉辰逸怎么回事？他看自己做甚？她好像和对方没有交集？ 顾兰若暗自感叹，就知道这饭没那么好吃。 她低头吃喝不抬头。 “太冷了，若不是你要来，我都懒得出门。”韩静琳快人快语的说道： “你最近也不出席宴会，我都好无聊。” 顾兰若慵懒的撅起嘴巴，她最怕冷，今天的冬天又特别冷，没什么事，她都懒得出门，且老夫人困住她学女红，她现在日日叫苦啊。 她也只有在韩静琳面前能表现的小女人一点。 厉玉珩没有错过少女撅起的嘴，那如樱桃的小嘴，泛着光泽，软软诺诺，他下意识的喉结滚动。忙移开眼睛。 “婚期将近，我比较忙。” “对哦，你与东临公子的订婚典礼还有一个月，准备的怎么样？”韩静琳问道。 顾兰若莞尔一笑：“都是祖母帮忙操持，我也就听听，应该不会耽误事。” 韩静琳端起桌上的茶盏，抬头挡住用衣袖挡住半张脸，低声道：“你最近出门少，外面有很多传言，大多关于你和东临公子。” 顾兰若挑眉，口型道：“我们？” 韩静琳不着痕迹的朝她身边蹭了蹭，低声道：“东临公子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京中那些眼皮子浅的开始吃味，说你配不上，还有人……” 她艰难的看向顾兰若，犹豫该怎么说才不会伤害到对方。 “还有人怎样，你直说办事，我能挺得住。”顾兰若笑道。 韩静琳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提醒一下比较好：“听说京中有些世家开始往东临府送人，你放心，不是东临本家，是东临府二房。这件事虽不牵扯东临府本家，就怕万一，你是知道的东临家族是二房做主，若要那些长老向东临公子施压，他也没办法。” 顾兰若一愣，还有此事。 韩静琳见对方的神色，便知顾兰若不知此事，继续说道：“那些人不是个东西，将家中女儿送到东临府为妾，到时候吹枕边风，真是阴险。” 世家大族纳妾也就一顶小轿，没有十里红妆，更没有拜堂，草草了事。所以像这些事，若没有说，她还真不知道。 第322章 算计 顾兰若没想到自己窝在家里，外面早已翻天覆地，也难怪这些人动东临府的心思。建安帝面前的近臣，单单这个位置就比任何官职来的高大上，东临二房利用老太傅的庇护，多年经营才爬到侍郎的位置，侍郎和给事中，孰轻孰重，不用想也知道。 奈何东临本家落魄多年早断了和京中人的来往，现在贸然凑上前，太过丢脸。这些人便想曲线救国，讨好东临二房。 顾兰若冷笑，恐怕这些人要失望了，东临渊和他叔父向来水火不容，想要用二房压制东临渊，做梦。 两人交谈间，顾兰昕已经吩咐宴会开始。 在场都是才子佳人，且有三位殿下在，男男女女自然相互看的脸色微红。 秦盼儿虽比顾兰昕稍逊色，身在还未婚配，不少世家公子围在她身边，奈何她一个都瞧不上，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四皇子厉辰逸。 她没有比现在更恨自己的身份，妾氏所生，饶是秦家再一手遮天，也不可能为难天家娶一个妾氏之女为正妃。 四皇子厉辰逸，当今皇后所生身份尊贵，他的王妃身份地位容貌才学必定是一等一的好，别的她不敢说容貌才学她在众人之上，地位更是没的挑，偏偏身份拿不出手。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小贱人围在四皇子身边。 秦盼儿曾求过母亲，让她想想办法，最后赵氏觉得与秦英墨商量。 秦家二房刚回京，很多事情还需要打理。所以她所求之事只能慢慢来。但并不妨碍，她替四皇子挡那些狂蜂浪蝶。 比如，顾兰若。 有婚配的女子居然还和四殿下眉来眼去，不知廉耻。 世家宴会大多吟诗作赋，附庸风雅，顾兰昕接到秦盼儿送来的消息，看着众人道：“今日乃是赏梅宴，既然如此不如已梅花为题，众人赋诗，由三位殿下点评。如何？” 秦盼儿兴奋的问道：“表姐，若是赢了可有彩头，输了又如何？” 有人附和：“对，总要有点奖励才有趣。” 三殿下笑着站起身：“不如这样，我府上倒是有一些有趣的东西，拿出一件当彩头，至于惩罚嘛，就罚酒一杯，不知大家觉得如何？” 三殿下的府里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众人兴奋。 “这个主意好。” 秦盼儿因为秦氏的关系，对顾兰若有所了解，别看她样样出众偏偏滴酒不沾，一喝就醉，她今日就要好好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 她觉得自己才学在顾兰若之上，想要趁这次机会好好教训顾兰若，偏偏没人告诉她顾兰若曾是千金宴的头名花魁，放眼京都敢挑战顾兰若的人还没有出现。 顾兰昕将秦盼儿当枪使，自然不会提醒她。 秦盼儿算盘打的好，顾兰若喝醉在众人面前出丑，日后沦为京都的笑柄，四殿下自然会厌弃她。 不过，顾兰昕和秦盼儿还真是默契，两人同时选择抽签的行事作诗。 见众人都没有异议，顾兰昕便开始抽签。只是她作为主家不好总站在这，况且制作签条若由她来，出了事三殿下定不会放过她，她皱眉，有些纠结道：“不知哪位妹妹来制作签条，以示公允。” 秦盼儿高呼一声：“我来。” 却没想到还有人举手，顾兰珍也站起身，两人隔空相望，相互不屑的瞪了一眼。 顾兰若低头浅笑，看来疯子还需要疯子治，秦盼儿觉得自己高不可攀，偏偏碰上更傲娇的顾兰珍，得，看谁更疯一筹。 秦盼儿想着要使坏，自然不甘落后直接扑到顾兰昕的身边：“我来，我来。” “凭什么你来，我来。” “我想到的，自然是我。” “那是你耍炸，我来。” 顾兰昕没想到顾兰珍会出来搞鬼，心里将顾兰珍记恨上，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好偏颇，笑着道：“两位妹妹不如一起。” 两人对视一眼，冷哼齐声道：“谁要和她一起。” 顾兰昕不着痕迹的使了个眼色，秦盼儿反应过来，再这样下去出丑的可是她们，为了能搬到顾兰若，她忍了。 “算了，一起吧，” 顾兰昕笑着道：“这才对嘛，来两位妹妹这边请。” 秦盼儿出的主意，下绊子的事情，自然交给她，顾兰昕得意的一笑，她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婢女很快送上大小长短一致的竹签，顾兰珍和秦盼儿将众人的名字写在竹签上。 顾兰若看着台上的凑在一起的顾兰昕和秦盼儿，心里冷笑很定没好事。 此刻的秦盼儿正沾沾自喜，因为她发现顾兰若的签条比别的签条高一点，真是天祝。 她假模假样的写着签条，随意的扔进桶中。 待顾兰珍写完后，秦盼儿才将所有的签条混为一谈，当着众人的面摇晃，已证公允。 顾兰珍没发现对方动手脚，便回到自己的座位。 “大姐，你可发现什么？”她可不想秦盼儿有那么好心。 顾兰若拍了拍对方的手，安慰道：“别怕，要相信你姐姐的才华。” 顾兰珍倏然想到千金宴，嘴角大大的上扬，她怎么玩了，大姐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姐，害得她白操心。 秦盼儿伸手从竹筒里抽出一根签：“韩小姐。” 韩静琳听到自己的名字，她思忖片刻，秦盼儿难得没有叫嚣，安安静静的等着。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好。”四皇子开口道：“很有意境。” 四皇子赞赏，让秦盼儿脸色一白，他怎么能称赞被人。 众人跟着点头附和。 顾兰昕笑着说道：“妹妹开了个好头，我们继续。” 秦盼儿随手又抽了一支，待看清上面的名字，面上有些得意，这可不是她搞鬼，老天让你出丑：“顾兰若。”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永安县主。 顾兰若正兀自喝茶，听到自己的名字，慵懒的抬眸：“我吗？” 秦盼儿道：“正是县主，还请县主已梅花赋诗一首，答不上来便罚酒一杯。” “好。”顾兰若慵懒的一笑。 第323章 七步七首诗 众人屏住呼吸，想到上次千金宴永安县主以一敌十，大杀四方，她们没机会见识到，今日可不能错过。 秦盼儿见众人紧张的脸色，想到早些年听到顾兰昕所说的话，文墨不通，哼，她今日到要看看，顾兰若能做出什么诗句来。 “怎么，县主大人做不出来，那就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主动罚酒一杯。”秦盼儿急不可耐的说道。 顾兰若上挑的桃花眼微咪，冷笑道：“秦小姐何必着急，我不过在想用哪一首合适？” “好大的口气，难道你还能七步成诗。”秦盼儿轻蔑的冷笑。 顾兰若就喜欢她的天真劲，反问道：“那我若能七步成诗，你将如何？” 秦盼儿轻哼一声：“七步成诗，有本事七步成七首诗？” “好” 众人一愣，只见顾兰若站起身，看着秦盼儿道：“我若七步七首诗，你就喝连喝七杯酒，如何？” 一时间，众人有些躁动，今日有好戏看。 顾兰昕佯装好心的站出来，劝慰道：“大姐，盼儿妹妹好小，不过随口说说，七步七首诗，连当代大儒都未必能行，更何况……算了……” “怎么能算了，是她自己说的，我喝。”秦盼儿打断顾兰昕的话，唯恐顾兰若反悔。 “这”顾兰昕面露为难。 “表姐，这是县主大人亲口说的，众人都听到，你怕什么？” “好。”顾兰若清冷眉眼含着笑意，只是那笑多了几分不怀好意。 三位皇子早就听说顾兰若文采斐然，早就想一见风采，自然不会错过此等机会。 四皇子厉辰逸道：“我来记录” 众人闻言，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秦盼儿更是想撕了顾兰若的嘴脸。 厉天佑皱眉，老四什么时候也对顾兰若敢兴趣，看来今日必须拿下顾兰若。 厉玉珩对四皇子的表现也有些意外：“四哥，平日里你从来不参与这些，今日是怎么了？” “千金宴没能领略永安县主的风采，这次自然不能错过。” “千金宴？”秦盼儿皱眉，转头看向顾兰昕，可惜她现在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 “我来做裁判。”厉天佑道。 有两位皇子参与，在场的气氛瞬间高涨起来。 秦盼儿现在骑虎难下，心里突然开始没底，不会，顾兰若什么德行她多少了解点，秦家二房离开京城才两年，就算是当代大儒两年能学到什么。 她梗着脖子看向顾兰若：“县主大人，那就开始吧。” 不知谁开始鼓掌，众人跟着带动起来，掌声震天。 顾兰若站起身，踱步来到中央，只见她向前一步，轻声的声音划出。 “早梅发高树，迥映楚天碧。朔吹飘夜香，繁霜滋晓白。” 她紧接着迈出第二步 “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著花迟。高标逸韵君知否？正在层冰积雪时。” 第三步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第四步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第五步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 顾兰若迈出第六步的时候，看到秦盼儿的脸色煞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浅笑，缓缓说道：“兔园标物序，惊时最是梅。衔霜当路发，映雪拟寒开。” 在顾兰若迈下第七步前，她笑着说道：“盼儿妹妹，我喜欢你的天真。” “越梅半拆轻寒里，冰清淡薄笼蓝水。暖觉杏梢红，游丝狂惹风。” 她第七步落地。 “好诗。” “没想到县主有如此惊世才华，怪不得千金宴能以一敌十。” “是啊，县主许久没露面，原来是一心修学，这样的才会也只有东临府那样的底蕴能配得上。” “就是啊，不可使皇上亲封的县主，佩服。” 众人对顾兰若的赞美如潮水般涌来，当事人却站在亲秦盼儿面前定定的看着她。 秦盼儿的脸色早已白如纸，怎么可能，她，她不是草包文墨不通吗？怎么会做事，不可能。她下意识的摇头。 顾兰若冷笑的看着秦盼儿，秦家二房贵妾之女，没想到打响秦家二爷名声的居然是他的女儿，过了今日，秦家二房便真的出名了。 秦盼儿被顾兰若看的浑身发麻，奈何她没一首诗都很押运，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她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顾兰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怪不得能斗的过秦氏，能将顾表哥逼到怀喜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知道又如何，为时已晚，她引以为傲的才华在顾兰若面前一文不值，她自然不能七步七首诗。 顾兰若轻柔的声音想起：“秦小姐，该你了。” “我。”秦盼儿很想说我反悔了，可眼神扫过四皇子见其也在看自己，一时间有些犹豫。 “怎么，秦小姐想要反悔？”顾兰若挑衅的看着她到。 秦盼儿有些慌张，下意识的去看顾兰昕，见其眼神闪躲，显然不想掺和进来。她咬着唇，一言不发。 顾兰珍揶揄道：“原来是纸老虎，窝里横。” “我才不是” “不是，那就不要墨迹，爽快点，愿赌服输吧。” 众人看秦盼儿的目光带着几分轻视，秦盼儿那受过这样的屈辱，当即道：“喝酒喝。” 顾兰若吩咐道：“红拂，替秦小姐斟酒。” “是。”红拂应下，当着众人的面，替秦盼儿斟满酒，递到对方面前：“秦小姐，请。” 皇子府准备的酒虽然度数不高，可连喝七杯也会难受。 秦盼儿喝了三杯后，便感觉有些难受，她皱了皱眉，一咬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火辣辣的感觉，让她有些头晕，因喝的太猛，被呛到。 饶是如此，在场的也未见有人站出来求情。 顾兰若无奈的摇头，好心劝道：“不能喝就算了。” “要你假好心，闪开。”秦盼儿怒哼，抬手又是一杯。 一杯接一杯的下肚，秦盼儿早以承受不住，喝到最后，她直接夺过红拂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第324章 狐狸尾巴 秦盼儿喝到最后是被身边的丫鬟扶下去，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她酒品真的很差，当着众人的面大吵大闹，更是拉着顾兰盺喝酒，离开的时候衣衫凌乱发髻歪斜，与街上的泼妇无异，让众人大开眼界。 顾兰若也没想到事情闹到最后会变成这样，她只是替秦盼儿可惜，无缘无故当了顾兰盺的炮灰。 不过她们两人的小心思，别人没看到，她却看的一清二楚。 她抬头看了看天，不知道宴会什么时候结束。 顾兰若端坐在小几前喝茶，作诗的事情很快被众人带过。 顾兰盺端着酒走过来，面上带着愧疚：“姐姐，都是盼儿不知轻重，还望姐姐不要计较，这杯酒我替盼儿敬你。” 只见她端着酒杯上前一步，刹那间只听顾兰盺惊呼一声，手中的酒水全泼到顾兰若的裙子上。 顾兰若本能的退后，奈何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裙摆还是湿了一大块。 好在世家小姐出门都随身携带衣服，顾兰若只是心疼，这件衣服是东临渊送的，可惜了。 不过现在她顾不得那么多，她大概知道厉天佑想如何。 顾兰盺娇声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顾兰若面色如常，眉眼看不出喜怒，淡淡地道：“没关系，找个地方我将衣服换了。” 顾兰盺闻言，忙招呼人过来，领着顾兰若去换衣服。 顾兰珍见了疾步走过来，却被顾兰盺紧紧攥住：“三妹，你和大姐要好也不能跟着人家去换衣服，来，我们姐妹也许久未见，不如坐下来聊聊。” “谁要和你聊。”顾兰珍看着顾兰若的背影着急，却听到耳边有人恶毒的低声说道：“我劝你少管闲事，小心惹祸上人。” 顾兰珍一愣。 顾兰盺面上带着和煦的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姐妹闲聊：“大房的事，还轮不到二房插手，别忘了，这里是三皇子府，可不是顾家。惹恼了三皇子让你们二房吃不了兜着走。” “你，你威胁我。”自从上次知道顾兰盺的真面目，便在也没有给对方好脸色，不过向现在撕破脸，两人还是第一次。 “你挡了别人的路，自然有人收拾你，我不过好心提醒。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顾兰盺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顾兰珍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顾兰若跟着婢女往后院走，红拂和凌月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三人来到客房，婢女推开客房的门：“县主，请。” 顾兰若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屋内，玩味的一笑：“多谢。” 紧接着便见凌月一掌劈下去，婢女晕倒在地。 顾兰若很庆幸自己和宋大夫学医，刚才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她便问道一股异香，不过味道很淡，若不是开门的风吹过来，估计闻不到，这种药她在树上看过是青楼常用的合欢香，而且药理霸道，只要进入屋子的人，即便是武功再高耐力再好，都抵挡不住。 厉天佑为了得到自己，还真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 凌月行走江湖多少也能闻出异样：“小姐，有问题。” “我知道，屋内有合欢香。” 红拂一听，急眼了：“什么皇子，就是一堆狗屎。” 顾兰若玩味的笑了笑：“你抬举他了。” 狗屎还有它的作用，厉修寒连狗屎都不如。 凌月问道：“小姐，怎么办？” 顾兰若退后一步，摆手：“将门关上，你在这守着，看谁会来。” 虽然心里料定回事厉天佑，可他还想亲眼看到。 “是，小姐。” 顾兰若带着红拂朝花宴的凉亭走去，走过假山石后，她突然脚步一顿，吩咐道：“红拂，你在这守着。” 红拂不明白小姐的意思，低声道：“是。” 假山后走出一个男子，面上带着笑：“县主怎么知道是我。” “你身上的味道。”顾兰若开门见山说道：“时间有限，我直接说，你听。皇上身边的沈冥河是三皇子的人，这个人不能留，必须尽快除掉。” 厉玉珩一惊：“你怎么知道？”他也是才知道，皇上身边多了个天师，听说有些道行，深的皇上喜欢。 见顾兰若没有开口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此等妖言惑众之人，何须我们动手，找几个信得过的，弹劾他便是。” 顾兰若忍不住想起前世，厉玉珩用同样的手法弹劾沈冥河，最后惹的建安帝暴怒，非但没有惩治沈冥河，反倒将弹劾的几人赶出京城，厉玉珩白白损失几员大将。 反观厉天佑，他对沈冥河很是敬重，人前人后吹捧对方，而沈冥河在关键时候更是帮了他，建安帝听了沈冥河的话，对厉天佑越来越信任，厉玉珩很快被建安帝疏远。 这件事也不怪厉玉珩，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首先想到的便是弹劾，毕竟像厉天佑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少。 “不妥。”顾兰若摇头：“你以为保护他的是三皇子，错。” 厉玉珩何其聪慧，很快想到：“是父皇？你认为父皇信任沈冥河？” “不错，皇上宁可信任沈冥河也不会信任你，你知道为什么吗？”顾兰若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因为他有贪念，他怕死。” “沈冥河捏着皇上的三寸，只要他研制的药能让皇上觉得龙马精神，便谁也动不了他。”顾兰若看着厉玉珩继续道：“皇上现在五十又三，已经到了知命之年，身边整日围绕年轻貌美的妃子，他定会惶恐，对长生不老，益寿延年的渴望超出常人。而沈冥河这个时候出现，如人在沙漠中看到水，一定不会放弃。” 顾兰若说的比较直白，若换个人站在对面，她恐怕都懒得管。 厉玉珩反驳道：“沈冥河的那些药，我已经派人查过，短期内有效，父皇若想长生不老，早晚会发现端倪。” “何必那么长时间，厉天佑要的是太子之位，只要目的达到，皇上身子如何？沈冥河的药能不能管用，他不在乎。” 厉玉珩瞬间醍醐灌顶。 第325章 捧杀 厉天佑和沈冥河勾结，为的就是太子之位，一旦得逞所有的事情便都不重要，不管是沈冥河还是皇上，两人的死活对他来说无足轻重，确切的说，他更希望皇上死。 虽说这是大不敬的话，奈何事实如此，容不得他不想。 顾兰若冷笑：“现在皇上外强中干，被假象迷惑，你们说再多都无济于事，越级激进越是被皇上厌恶。还有，对到敌人知己知彼，你了解他多少？你不会以为沈冥河真的是骗子吧？” 厉玉珩蹙眉：“难道不是？” 顾兰若略显失望，厉玉珩仍如前世那边，败在细节上：“沈冥河惠州人，之所以能被厉天佑看中，是因为两年前惠州大旱，寸草不生，民不聊生，沈冥河所在的道观祈求上天降雨，他半身戎马很懂得蛊惑人心，对天象和八卦有几分本事，算准时机便开始带领道观的人祈雨，那场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让当事六十岁的他名声大噪，成为百信心中的沈天师。” “据说很多人想请沈冥河下山，更有人许诺万两黄金，但他不为所动，你可知为何？” 厉玉珩眉头紧皱，就算沈冥河有几分本事，求得不过是钱财，几人有人肯出钱，为何不下山？ 顾兰若叹了口气，越和厉玉珩接触越能明白，前世他之所以败给厉天佑，并非输在运气上，人与人的能力心境原来可以差这么多。 她还记得前世厉天佑为了能打动沈冥河，允诺，只要祝他登上皇位，南诏国第一天师的位置，便是他的，确切的说，只要厉天佑在位一日，沈冥河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野心不比厉天佑小。 “他要的权利和地位，几十万了银子，沈冥河不放在眼里，他的野心是登上最高的顶峰受万人敬仰，与天子无疑。” 厉玉珩听到此，才惊觉沈冥河并非自己所想：“如今他已得到父皇的中用，我离宫前听说后宫有人怀孕，可见沈冥河的药起了作用，倘若频频有人怀孕，那他的地位将无人能及。” 顾兰若浅笑：“沈冥河不容小觑，让皇上生几个儿子只是小试牛刀，他的本事可是观天象。若是再为皇上祈雨成功，日后的地位将无人能及。” 厉玉珩后悔自己大意，不该放松警惕，让厉天佑钻了空子：“你可有法子？”弹劾不行，硬拼更不行，他一时眉头紧皱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兰若望着远方突入的假山，绣着鸳鸯的鞋踩在干枯的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我们做一阵风，送他青云直上。” “好，人我来安排。”厉玉珩严重露出杀意。 顾兰若笑着回头：“殿下，我的意思是捧，而不是杀，天下道士千千万，即便没有沈冥河还会有张冥河，李冥河，只要厉天佑想，随时都可以送一个入宫。” 厉玉珩再次猜错，心里有些懊恼，他窥探人心的本事不及少女的十分之一，特别是对上厉天佑，总感觉自己一无所知，而眼前的少女却能抓住对方的痛处，让厉天佑毫无还手的余地。 厉玉珩很快调整情绪，道：“还请县主解惑。” 承认自己的不足，虚心请教，这边是厉玉珩的优点。 顾兰若也不拿乔道：“捧杀比打压更对我们有利，现在皇上对沈冥河深信不疑，就算有一两个反对的声音，也会被皇上和三皇子的人压下去，与其这样还不如将他推向高位分一杯羹。爬的越高到时候摔的越狠，待事情暴露的那一日皇上会觉得他有负皇恩，而推荐他的人更是会被牵连，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皇上深信，沈冥河是三皇子推荐的人。” “还有第二招，沈冥河的药几人又问题，早晚会爆出来，至于时机我们要掌控好。至于釜底抽薪”顾兰若浅笑的看着厉玉珩，那笑容如山间的灵狐，狡黠寂静透着股捉摸不定的光芒：“一个皇位还要九子夺嫡，更何况是南诏国第一天师的位置，肯定有野心的人窥探，你先从沈冥河的仇家入手，收为己用，最关键是有真本事，等到何时的时机献给皇上。” 顾兰若见厉玉珩正色的看着自己，她知道对方不甘，耐着性子问道：“你可知道，你这次错在何处？” 厉玉珩一愣，他不得不承认，这次若不是顾兰若提醒，后果不堪设想：“我，我，轻敌……” 他艰难的蹦出几个字，让他对一个女子认错，他实在开不了口。 “错，你不是轻敌，是你的野心还不够，你出身高贵，一生下来顺风顺水，从来没有卑微到泥土里。而厉天佑不同，他自幼受尽屈辱，为了成就大爷，多年来不得不忍辱负重，不放过任何机会，哪怕给一个太监卑躬屈膝。” “你是说……” “不错，这段时间皇上生病，你们兄弟几个侍寝，厉天佑每次侍寝都只睡两个时辰，那是因为他伺候皇上睡下手，便帮皇上身边的公公按摩头部，而他，不过是皇上身边端茶倒水的人，这样的小事你觉得无所谓，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对方的一句话便可让你人头落地。众口铄金，皇上身边所有人都诋毁同一个人，你觉得皇上会喜欢他？” 厉玉珩震惊的看着顾兰若，此等机密她如何知晓，难道父皇身边有她的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顾兰若忽略对方的神色，踱步来到厉玉珩身边，浅笑，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细节决定成败，你记住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弱点，利用好一切可能，给自己带来好处，哪怕这个人已经跌入尘埃，你也要和颜悦色的将人拉起来。” “多谢县主提醒。”厉玉珩聪明绝顶，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刚才的话若是换做别人，他可能觉得伤自尊，可面对顾兰若他觉得一切都顺其自然。 适者生存，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哪怕一个小小的位置，都会引来群狼，更何况是皇上身边的人。 第326章 有人截胡 厉玉珩走后，顾兰若并没有离开，而是等着客房那边的动静。按照她的推测，厉天佑应该会在客房内。 顾兰若想到上次的事情，便觉得恶心，很想报复回去，奈何二房回归，她不能腹背受敌，只能先忍了。 不多时，凌月匆匆的赶过来。 顾兰若挑眉：“你不是在门口守着，怎么过来了？” 凌月面色微红，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方才三殿下进去后没多久秦盼儿也进去了，两人本就喝了酒且吸了合欢香，然后，然后就……声音太大的，奴婢实在是听不下去。” 只见她耳根发红的转到一处。 什么情况？秦盼儿进了客房？ 顾兰若有些疑惑的看着凌月：“秦盼儿自己推门进去？” 凌月点头：“是，奴婢本想弄走她，奈何两人动作太快，秦盼儿刚推门进去，两人便将衣服脱了，奴婢没法子只能出来。”她的表情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兰若许久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秦盼儿是秦氏的准儿媳，现在被女婿截胡，有意思。 红拂问道：“小姐，我们现在要过去吗？” “不必，有人替我们捉奸。”顾兰若看着眼前的景色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景色不错，我们好好欣赏。” 红拂和凌月对视一眼，傻眼的看着光秃秃的假山，哪来的美景。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 顾兰若浅笑的扶了扶鬓角的珠花，眉眼带着冷意：“走吧，去瞧瞧。” 顾兰昕暗自估算时间，便带着众人往后花园走：“后花园的精致不错，殿下不久前移植一些花草，大家不如瞧瞧。” “好啊。” 三殿下厉天佑想来低调，加之他在几位皇子中身份低微，众人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三皇子府举办宴会还是第一次，众人不免好奇。 顾兰昕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引着众人往花园走。一路上说说笑笑，景色的确如她所说，各种名贵的花草引来众人的惊叹。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皇子就算再穷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比，刚开始众人还觉得顾兰昕可怜，昔日京都才女如今变成妾，着实可惜，可看到三皇子府的吃穿用度，又开始羡慕。三皇子还没有封王，日后有了自己的封地，就算是妾氏，也是上了皇家玉蝶的妾氏，只要不做出忤逆皇上的事，这一辈子顺风顺水。 “殿下最近喜欢花草，这些都是殿下亲自栽种。” “还有这些房屋，都是殿下设计。” 顾兰昕边走边介绍给大家，倏然，微微蹙眉，喃喃自语道：“什么声音？” 她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早场所有人都听到。 众人闻言，都竖起耳朵听，刹那间，面上都泛起尴尬的表情。 “声音好像来自客房。” “客房？不可能啊，县主在客房换衣服？”顾兰昕提醒道。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有心思活络的改了口：“可能是我们听错了，会不会是那个偷懒的下人，殿下府上的事，我们就不掺和了。” 有人附和道：“是啊，我也逛累了，不如咱们回去吧。” 韩静琳站在众人身后，心下一紧。 事情没有按照顾兰昕的意图走，她下意识的皱眉，嘴角抽搐冷下，暗自记下刚才说话的两人，面色带着温怒：“殿下将府里的事交与我，我怎能视而不见，让大家见笑了，我去去就来。” “来人，随我进去看看。”顾兰昕面色一沉，带着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势，身后的婢女紧随其后。 她盘算着屋内两人已经赤裸相见，而屋内的合欢香应该燃尽，待门被打开后，屋内的味道很快被吹散，所有证据都烟消云散。到时候顾兰若只能闷葫芦煮饺子，只能心里苦。 顾兰昕不紧不慢来到客房门口，身边的丫头得了眼色，猛地推开房门，暧昧的气息混合着合欢香扑面而来。 有些看热闹的人凑上前，有些心明眼亮的人，早已看清其中的弯弯绕绕，不想掺和其中，想要回去，奈何经不住众人的推脱，最终还是留下。 客房的门被推开，屋内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光明正大听墙脚的感觉中所有人面红耳赤。气氛一下子异常尴尬，落针可闻。 “怎么不见永安县主？” “嘘，你是不是傻。”对方用眼神点了点屋内。 “你是说……”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双手捂住：“小点声。” 顾兰若的身份，在众人之上，就算做出违背伦常的事情，也不是她们能议论。 偏偏有不怕死的，幸灾乐祸道：“怕什么，县主做出此等放荡形骸的事，她都不害臊，咱们怕什么？” 有嫉妒顾兰若的人跟着附和道：“就是，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真替东临公子不值。” 紧随其后敢来的厉玉珩和厉辰逸对视一眼，皆露出诧异的表情，两人各怀心思。不过有一点两人意见统一，里面之人不可能是顾兰若。 韩静琳听到身边人的话，气的怒吼一声：“污蔑县主可是死罪，你们还真是不怕死。” 众人闻言齐齐缩了缩脖子，闭了嘴。 顾兰昕站在门口冷笑，听着屋内的动静越来越大，她袖笼中的手紧握，顾兰若今日我到要看你如何脱身。 屋内男子低声的声音传来：“若儿，快点。” 原本还心存侥幸的韩静琳听到此话，当即白了脸，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站在人群后的顾兰珍死死的咬着唇，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顾兰昕，是她，是她们设计陷害大姐，贼喊捉贼，不要脸。 想到厉天佑那个变态，顾兰珍开始内疚，大姐，对不起，是我太懦弱。 站在顾兰昕身边的丫鬟快步进了客房，毫不客气的将帷幔扯了下来。紧随其后顾兰昕和好事者便看到白花花的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有人惊呼一声闭上眼睛。 正在兴头上的两人，听到动静齐齐停下动作，待看清对方的脸厚尖叫出声。 第327章 睡错人 “怎么会是你？”厉天佑恼怒的扯过被子一脚将对方踹下床。 秦盼儿还未反应过来，便滚下床。 屋内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站在后面的几位公子忙退出客房，嘴里念念有词“非礼勿视。” 顾兰昕也懵了，怎么会是秦盼儿，她退口而出质问道：“县主呢？” 话出口，才惊觉说错话，忙解释道：“下面的人说永安县主在客房换衣服，妹妹，你，你怎么在这里？” 其中有脑子活泛的人早已明白其中的阴谋，不屑的撇了撇嘴，暗自琢磨日后离三皇子府的人远一点。 “我在这里。”门口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 众人转身，便看到顾兰若倚在门框上，面色如常的看着众人。 韩静琳松了口气，快步来到她身边，低声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顾兰若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讽刺的看着顾兰昕道：“我刚才看花园里的花不错，便多看了会，没想到才晚来一步，便看到这大的一场戏，还真是精彩。” 她嘴角的笑带着一丝危险的味道，众人下意识的退后，让出一条路。 顾兰若浅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带着满满的轻视和不屑：“妹妹，下次演戏记得提前告知我，要不然错过太可惜。哦，对了，恭喜妹妹，府上‘添人进口’，我还有事，就不陪妹妹玩了。” 顾兰昕的假笑在也维持不住，磨牙道：“姐姐说什么我不懂。” “懂不懂无所谓，大家开心就好。”顾兰若懒的纠缠，敛下面上的笑，正色道：“妹妹还是想想如何收场。” 在场的众人都是人精，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一丝阴谋的味道，联想道刚才三殿下口中的若儿，众人有了猜测，三殿下看上顾家嫡女，安排一场宴会想生米桌成熟饭，奈何睡错了人。 秦盼儿此时酒醒了大半，看着众人站在她眼前，迷迷糊糊的拍了拍脑袋问道：“你，你们都站在做甚？” 紧接着便看到自己大半个身子光溜溜的暴露在外，她惊的捂住上身，抬头便看到同样赤裸上身的厉天佑，她尖叫出声忙起身跳到床上，扯被子：“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 她记得自己喝醉了然后被丫鬟扶到房间里休息，后面的事她记不清楚。她相信自己的丫头不会陷害自己，那是谁讲她弄到这。 她在傻也知道今日的事有蹊跷，当即看向始作俑者的厉天佑，怒声骂道：“厉天佑，你无耻。” 厉天佑在看到对方脸的那一刻已经气的吐血，本以为生米煮成熟饭，抱得美人归，现在缺发现被一个恶心的女人缠上，心里恼火的很，听到对方的话，当即冷笑：“我无耻？是你自己扑上来，我喝醉酒想休息一下，你却跑进来，本以为是府上的丫头，没想到是你这个母夜叉，还不给我滚。” “你，你胡说。”秦盼儿眼角扫过众人的神色，气的说不出话来，抬手就要打，却被厉玉珩一脚踹开，只听对方怒吼一声道：“来人，将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扔出去。” 秦盼儿本就中了合欢香，药效还没有完全消退，手上一点力道都没有，又被厉天佑蹂躏，感觉骨头都散了。她悔恨的闭上眼睛，完了。 顾兰若冷眼望向厉修寒，厌恶的轻哼一声，带着红拂离开。 厉修寒深邃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么身影，咬牙切齿，顾兰若，你够狠。我只是想让你哭，你却想要我的命。 秦盼儿是秦英墨的爱女，更是秦家二房唯一的女儿，如今被他糟蹋，先不说秦氏母女会不会放过自己，单单秦盼儿的三个哥哥就要费些脑经，特别是二房的二少爷，听说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物。 他先威胁秦家大房，如今又与二房结仇，新仇旧恨秦家不会放过他。 顾兰昕快速反应过来，对众人盈盈一拜：“对不住各位，今日府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宴会就此结束，日后兰昕自当赔礼道歉，还望大家不要将事情传出去。” 众人见如此，都笑笑告辞。 站在门外的厉玉珩和厉辰逸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一起走了。 客房内静谧的可怕，顾兰昕顾不得许多早没了刚才的冷静，关切的上前：“殿下您没事吧。” “滚开。”厉天佑冷冽的眸子啐了毒，仿佛下一秒便要咬死对方。他猛地掀开被子，露出线条精致的肌肉，跳脚揣在顾兰昕的胸口，浑身的戾气让脚下的人忍不住颤抖：“贱人，这件事尽快摆平，若是弄不好，你给我等着。” 说完扯下长衫摔门而出。 顾兰若扶着红拂上了马车，想到刚才的事，她轻哼一声，慢慢闭上眼睛，厉天佑暂时被困住，无暇估计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顾兰若很忙，翠竹园和北院来回折腾，订婚的日子早已敲定好，细细算下来还有半个月，可她的绣品一件都为完成，老夫人无奈，只得亲自监督，每日烹完茶后，便让钱妈妈看着顾兰若绣花，好不容出来。她又要去北院看赵氏，预产期就在这几日，她一日要去三四趟，产婆奶娘在府上候着，就等赵氏肚子发动。 至于晚娘，自上次被发现后，整日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来，听说入口的东西更是小心谨慎，唯恐被顾兰若说中。 就在一个万里无云的日子，赵氏的肚子发动，顾家所有人都紧张起来，顾兰若领了老夫人的意思，直接入了产房，亲自守在赵氏的身边，看着孩子出生。 一炷香后，产婆笑着抱着孩子出来，喜获麟儿，等候在翠竹园的顾贸高兴的连连说好，老夫人面上也露出几分暖色，顾家许久没添丁。 “赵氏不易，也该搬出北院了。”老夫人淡淡地说道。 顾贸早有此意，听到老夫人的话，附和道：“这自然是的，后院还有几处空着，母亲您给指一处便是。” “就琉璎水榭吧。” 顾贸一怔。 第328章 原来如此 昭华郡主刚嫁入顾家的时候，便住在琉璎水榭，昭华阁建成后，琉璎水榭便空置一直未有人住进去。 并非顾贸特意遗忘，而是那里面有他和郡主最美好的回忆。 他没想到老夫人居然将琉璎水榭赐给赵氏。 顾贸暗自叹气，也对，赵氏是郡主的人，她接替郡主守护琉璎水榭的一早一木也算尽了本分。 顾家喜得麟儿，老夫人一反常态并没有大操大办。顾丛生身为顾家长子，最后却落得凄惨的下场，这件事老夫人很是伤心。故而顾丛尧生下后，老夫人捧在手心，为了给孩子一个得体的身份，顾丛尧养在老夫人膝下。 赵氏好没有出去月子，奈何她太想孩子：“若儿，我日后是不是见不到安儿？” 顾兰若笑着安慰道：“姨娘，说什么傻话，安儿是您的孩子，怎么会见不到，老夫人也是为安儿好，他是大房的少爷，日后若想出人头地，身份自然不能低，好在养在老夫人院子里，你大可放心。” 顾兰若庆幸大夫人吃斋念佛，一心求子，要不然养在秦氏膝下，安儿哪还有好果子吃。 赵氏明白，她身份低微，顾丛尧养在老夫人膝下，日后便多了层保障，说出去也不会让人看低，可是她想孩子。 孩子出生后，她只看了一眼，便再也没见过，安儿这个小名还是她摆脱顾兰若告诉顾贸的，她只希望顾丛尧一生平安喜乐，至于顾家那些争斗，她不在乎。 可是，赵氏忽然发现，她什么都做不了，连给孩子喂奶的机会都没有。孩子一生下来便被抱走，她想多看两眼都不行。 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可…… 赵氏默默的留下眼泪，只要是为安儿好，她忍了。 顾兰若明白赵氏的心思，可她有她的打算，还有一年她就要离开顾家，顾丛尧若养在赵氏院子里，便是实打实的庶子，秦氏一点再生下儿子，顾丛尧便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临近年关，且下个月便是顾家大小姐和东临公子的订婚宴，顾家忙的不可开交。 顾兰若看着庄子上送来的账本，还有送上来的土特产，她现在接管母亲的嫁妆，手上有四处庄子，十五家铺面，加上这两年她自己的产业，这段时间有的她忙。 她想着年前将所有的事情处理清楚，然后安生的和东临渊过个年，年后他便要出京，想想日后两地，顾兰若便觉得辛酸。 二夫人掌家后第一个年，更是精神抖擞，忙着准备过年的送礼的东西，谁家喜欢什么，有什么忌讳，和顾家的关系如何？回礼安排什么东西。 还有铺面的掌柜，核对账目，盈利的有红包，该给多少，等等。 二夫人忙的团团转，根本顾不上大房的事。 大夫人养好身子后，便一直吃斋念佛，似乎像是变了个人，听说最近总是捐香油钱，至于捐到那个寺院，顾兰若并没有打听。 老夫人现在一门心思在顾丛尧身上，哪还管那么多，只要几房不闹出大乱子，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在众人各忙各的时候，晚娘生了，是个女孩，听说晚娘还哭了一场。 顾兰若看着手中的账本，听着小蛮想着院子里的事。 “小姐，奴婢回来的时候，有位穿着华丽的夫人去了三房，奴婢好奇找人问过，听说是三夫人的同乡，好像是岳州来的叫，叫孙夫人。” 顾兰若不以为然，继续看手中的账本。 小蛮见小姐没出声，继续道：“那孙夫人长的真好看，眼角的红色泪痣非但不觉得突兀，反倒……” “你刚才说什么？红色泪痣？”顾兰若猛地抓抓小蛮的手。 小蛮从未见过小姐如此失常过，一时间愣在原地，机械的说道：“是，是。” “你没看错？长在这里的红色泪痣？”顾兰若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紧张的问道。 小蛮诧异的看着对方：“小姐，您怎么知道长在哪里？” 顾兰若手中的书落在地上，岳州，孙夫人？那，那不就是厉天佑母亲的分支？难道厉天佑之所以能暗中勾结三叔，是因为两家有生意往来？ 怪不得三婶房中的物件看起来朴素，实则是低调奢华，每一件拿出来都价值连城，只有二夫人那不懂眼的看不出来。 顾兰若想到顾丛轩院子里的盆栽，还有屋内的陈设，她无声的叹了口气，众人皆以为是三叔吞没祖母的银子，殊不知，他现在早已另起炉灶。 她猛地想起什么，若三叔另起炉灶，利益早和厉天佑搅合在一起？ 事情似乎与自己想的背道而驰，越来越棘手。 顾兰若不动声色的记下此事，悄声的吩咐木芽出府找东临渊，让他派人盯着孙夫人，看看她进京有没有和三皇子府的人见面。 果然，东临渊两日后派冷月潜入昭华阁。 “小姐，孙夫人这两日一直逛园子，茶楼、酒肆、戏院，看似闲逛，不过属下发现她和徐记的贾掌柜曾经眼神交汇过，两人更是坐在相邻的桌子上听戏。” 徐记是京城老字号，铺面虽不至于遍布南诏，但铺面也吩咐在各地，其中已茶叶著称。 东家寒冬陈是一位富商，手里握有江南七成的茶叶、生丝等生意。 顾兰若听完冷月的禀报，嘴角噙着冷意，若不是她无意中见过孙夫人，不会发现寒冬陈居然是厉天佑的人。 怪不得太子被贬后，厉天佑很快收拢他手中的势力，原来他早有准备，现在看来他手中的钱堪比国库。 接下来的事情，顾兰若便权权交给东临渊，他的人面孔生手上功夫了得，即便是碰上厉天佑的人，也不会查到东临渊身上。 而寒冬陈的尾巴很快被东临渊揪出来，他和厉天佑暗中见过一次面，两人见面的地方很隐蔽，是两处宅院，而被打通的地方被花草挡住，若不是冷月心细还真发现不了两处宅院可以互通。 东临渊送回的消息，说孙夫人和寒冬陈也见过一面，不过两人只是含笑的点头，并未有只言片语，越是如此，反倒越是奇怪。 第329章 伏低做小 孙夫人入京，让顾兰若寝食难安，特别是想到顾丛轩可能有危险，便一刻都坐不住。 好在东临渊的消息不断的传来。心里的顾虑慢慢消散。 她看着窗外光秃秃的院子，猛然想到一件事，厉天佑想要吞并沈家商行？对，他手中肯定捏着三叔的把柄，而且是致命的把柄，慢慢一步一步的吞并沈家商行。此事不知道姑姑知道多少。 顾兰若越想越心急，狠自己前世为什么没多关注三房。 她强迫自己冷静，有东临渊帮忙，若是四皇子肯出面，事半功倍，只是一旦四皇子出手，顾家便是四皇子的人，沈家商行也会易主。 顾兰若扶额，她现在扶持三皇子，若暗中再投靠四皇子，总归不妥，更何况厉玉珩人品还可以，出了他那个劳什子母妃。 她开始犯愁，东临渊有自己的势力，借他的人用，不算过吧？ 顾兰若思前想后还是不想麻烦四皇子，此事事关重大，不容耽搁。 她吩咐凌月去一趟东临府，说清楚自己的意思。她已经做好打算，再不济她自己来。 就在顾兰若头疼的时候，秦英墨去了三皇子府，他本带着功勋归来，可谓是万人追捧，为了秦盼儿不得不低下头去求三皇子。 说到底，还是女子吃亏，那日宴会的事，众人虽没明说，却心知肚明，秦英墨现在上朝总觉得别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秦英墨的意思，是想厉天佑娶秦盼儿为侧妃，说到底，秦盼儿也是妾氏所生，就算他功勋卓越也不能强迫三皇子。以往他觉得三皇子低调随波逐流，见面之后觉得自己大错特错，此人心思阴沉，特别是那双眼睛，透着股戾气。 结果，可想而知，厉天佑本就不喜秦盼儿，加之她傲慢骄横，别说侧妃，让她入三皇子府都困难。在秦家多方说和下秦盼儿以侧妃的身份入三皇子府，至于聘礼，媒婆全无，和顾兰昕一眼，一顶小轿入夜后抬入三皇子府。 顾兰若三日后知道此事，她嘴角含着冷意，秦家的两位姑娘先后折在厉天佑手中，还真是缘分。可惜了，大夫人的愿望落空，不但落空，还因为秦盼儿的事情得罪秦盼儿的母亲赵氏。 翌日顾兰若去翠竹园，便看到秦氏亲自端着到老夫人面前，面色说不出的恭顺。 紧随其后的顾丛轩低声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兰若笑着点头：“得罪母家，夫家厌弃，女儿不争气，她若在没眼力，不如死了。” 顾兰昕做的那些事，秦氏肯定知晓，如今出了岔子，她难辞其咎。不过此事顾贸和老夫人不知，所以她才会拉下脸伺候老夫人。 “长此以往，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丛轩何尝不知，他冷傲的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上：“我到觉得大伯不会回心转意，他现在眼里只有安儿，任由秦氏出入，不过是给秦家二房面子。” “长房长媳就是有好，就算犯错只要低头认错大家就必须原谅她，若是换做其他人，早不知死了多少回。” 顾丛轩挑眉冷笑：“所以，姐姐还是不要心慈手软。” 顾兰若慵懒的扶了扶鬓角的珠花，冷声道：“听说秦氏捐了不少钱给灵隐寺。” “嗯，灵隐寺求子百试百灵，秦氏心里着急，捐了三万两。” 顾兰若端茶的手一颤：“这么多？可有成效？” 顾丛轩平淡的扫过秦氏：“有成效也不会在此卑躬屈膝。” “没有成效，我们便给她制造机会。” 顾丛轩好整以待：“姐姐可有注意？” 红拂站在两人身后，看着谈笑风生的两人，每一句都意味不明，特别是眼前的四少爷越来越高深莫测，那双眼睛似乎要将人吸进去一般，完全没有孩童的天真。 秦氏脸色却没那么好，多次折在顾兰若手里，身体和心里都发生很大波动，特别是这次顾丛生的婚事，被顾兰若搅合，她听说后，气的差点下不来床。 若不是两个孩子在外面受苦，秦氏估计早晕死过去。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刚才那副期期艾艾的面容瞬间便的狰狞：“老不死的，半点面子都不给，真当我不敢撕破脸。” 秦氏气的脸色铁青，她一早亲自顿了燕窝送过来，伺候一早上，老夫人冷着脸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完全将她当下人看待。 她堂堂顾家长媳，在众人面前卑躬屈膝，伏低做小，还不够吗？老夫人偏要得寸进尺，好好好，大不了一拍两散，谁也别想过。 秦氏端起桌上的冷茶猛灌几口，想要压下喷出来的火气。 杜妈妈使了个眼色，屋内的人都退下，她劝慰道：“夫人别着急，老夫人在气头上，态度难免坚决，过些时日便好，人心都是肉长的，慢慢来。” 秦氏恼怒道：“慢慢来？我何尝不知，奈何盺儿等不了，秦盼儿已经入府，她堂堂顾家嫡女和妾氏所生的贱人平起平坐，她怎么忍。” 她为顾家鞠躬尽瘁多年，虽犯错，却不致死，只要她放低身段示好，老夫人定会给她台阶下，然后她花心思将顾贸的心收回来。 老夫人冷着脸，别说顾贸就是顾家的下人都给她脸色看。 杜妈妈替夫人着急，却也不敢多说，秦氏所做的一切换若小户人家，早已经被赶出府。 秦氏发泄完，脸色慢慢回转：“说到底，还是北院那个贱人惹的祸，倘若她没有剩下那个贱种，老爷也不会铁石心肠。” 杜妈妈不可否认，八姨娘生下男丁的确动摇秦氏的地位。特别是大少爷远在怀喜，老爷便更加看重小少爷。 “夫人，大小姐不好对付，只怕又落得一场空。”这几次交手，夫人都自信满满，结果还不是被大小姐反扑。 秦氏磨牙，许久后想起什么，急切的问道：“静明庵的方丈可有消息？” “有，听说这两日便回。” “好，好。”秦氏松了口气，手情不自禁的落在肚子上。 第330章 静明庵的秘密 两日后，秦氏带着杜妈妈去了静明庵，听闻顾兰盺也陪着。顾兰若并不在意，她躲在昭华阁内准备定亲礼的东西。 厉天佑府上只有顾兰盺一个正经主子，在正妃进门之前诞下嫡子，稳坐侧妃之位，倘若正妃有个三长两短，顾兰盺很有可能扶正，故而，早日诞下皇子才是顾兰盺的心病。 顾兰若觉得可笑，秦氏母女二人此时到时出奇的一直。 就是不知道静明庵能不能让两人如愿。 只是到了晚饭时间，顾兰若听到冷月传来的消息，惊的楞在原地。 “你，你确定？”顾兰若面色凝重屏蔽所有人后，再次问道。 冷月冷若冰霜的脸没有一丝裂缝：“大小姐，千真万确。” 顾兰若目光落在某一处，许久不曾开口，内室气氛诡异。 冷月跟在东临渊身边多年，顾兰若所有的事情他都知晓，难得看到她露出为难的表情：“公子说他会处理。” 顾小姐已经比京中闺阁小姐强太多，她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冷月并没有小瞧她，毕竟这件事就算主子听后，也不知所措。 顾兰若沉默许久开口道：“告诉你家主子，容我想想。” 冷月应下，闪身出了窗外。几个踮脚后，回来东临府。 东临渊负手立于窗前，望着漫天的繁星，眸色如黑洞一般深不可测，似乎要将这漫天的星斗颠覆。 冷月进来禀报：“主子，已经告诉顾小姐。” 东临渊没有回头，脑海中闪过娇俏可人的脸，暗自叹息：“我是不是做错了？” 冷月眸色一颤，随后恢复如常：“此事关系重大，顾家恐怕不能善终。” 东临渊本想着天色已晚，顾兰若应该睡下，冷月扑空，他也算通知过，此等腌臜之事，他真不想顾兰若知道。奈何他失策。 静明庵那边传来消息，发现所谓的求子，不过是个幌子。其实暗中干着污秽的事情。 他早就知道，顾兰若聪慧勇敢机警，面对危险能狠下心肠，就算没有他，她也可以独当一面，她越是如此，东临渊越是心疼。 人，但凡有一点依靠，也不会活成无所不能。 这种感觉，东临渊深有体会，以前他还想历练历练顾兰若，若那一日他不在她身边，她也可以自保。 可现在，东临渊开始后悔，她不过十几岁的孩子，京中世家小姐同她一般大，正被父母骄纵，而顾兰若已经开始复仇，他舍不得她殚精竭虑，风云鬼魅的朝局，有他在即可。她只留在家中，吃吃喝喝便好。 东临渊眸色笃定，此事他独自处理，不让顾兰若靠近。 他现在作为建安帝的近臣，可以听到许多其他人听不到的事情，而且他与其他朝臣不同，可以在宫内用膳，随时听后皇上传唤。 东临渊自从升为给事中后，便尽心尽力辅佐建安帝，更是替建安帝剔除繁琐的奏折，只留下需要与内阁商定的事情，减轻建安帝的工作量。 不过，他还是会口述将今日所有的奏折禀告一番，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好在他的辛苦没有白费，建安帝对他的信任与日俱增。 故而，东临渊下朝会比别人晚一些。 “若儿？”东临渊下马车便看到顾兰若站在东临府的门口。 管家惶恐上前解释：“主子，奴才本请顾小姐进去等，可她……” “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想立马见到你。”顾兰若打断管家的话。 这话落在外人耳中，多了几分暧昧，似男女间多日不见的情愫。管家和身边的人都低下头。只有东临渊明白，顾兰若并非他们所想。 “外面冷，下去不可胡闹。”东临渊心疼的握住顾兰若的手，隆冬腊月冷风如刀子般刮过他的脸，他不知对方等了多久，眸中充满内疚：“冷不冷？” 顾兰若心里有事，早已忘却其他，那双大手的温度，让她瞬间回神，她心下一暖：“不冷，我没那么娇气。” 木如先行一步，吩咐人将书房内的地龙再烧旺，汤婆子点心一样不落的端进去，待都弄好后，退出书房。 东临渊沉吟片刻后，轻声道：“若儿，你不信我？” 顾兰若浅笑，看着东临渊清亮的眸子，郑重其事道：“我们即将为夫妻，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你可是日后的丞相，这大腿，你想甩掉我都不成。 在东临渊眼中，此刻的顾兰若无比的可怜。 她明明有父亲，偏偏是个忘恩负义之徒，不在乎她的死活，她却为了整个顾家甘愿冒险。 东临渊没想到此，都替顾兰若不知，对顾贸的憎恨便多一份。他自幼失去父亲的庇护，其中的心酸，他感同身受。 如今，两人彼此依靠，相互支持。 东临渊拦住顾兰若的手，摩挲着那光滑的肌肤，许久后才慢慢松开，两人心有灵犀的红了眼眶。 顾兰若别过头，哽咽道：“你别担心我，我很好，别人我可以置之不理，可老夫人，安儿还有奶娘，都是我最亲的人，我不能不管。” 她擦了把眼泪，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抬头认真看着东临渊：“此事非同小可，我辗转一夜，无法入眠，就算你是，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不如告知我一切，我从旁协助，这样我才安心。” 见东临渊不为所动，顾兰若继续劝道：“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我也是顾家的一份子，顾家出此丑闻，若不能将所有一切掌控在手中，危机来临之际，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我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顾兰若目光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幽深阴冷，东临渊眉微蹙，心里泛起心疼。秦时母女对顾兰若所做的一切，他以为不会留下阴影，现在看来他高估了顾兰若。 细细想来，是自己错，顾兰若不过闺阁女子，就算才智过人，也只局限与内宅之中，见到或听到的都是内宅的小事，与朝堂上动辄人头落地、满门抄斩的惨剧，不值一提。 他居然将她看做同僚？东临渊忍不住苦笑。 第331章 我替你分担 东临渊在屋内踱步，他觉得顾兰若太过激进，他猛的意识到什么，语气略显急促：“若儿，你可有事瞒着我？” 老夫人沈氏对秦氏母女所做的一切，听之任之，改变态度也是最近的事。赵氏更是为了自保，一直躲在北院，不理世事，两人对待秦氏和顾贸的态度，出奇的一致。却别在与一个有能力，一个被逼无奈。 已顾兰若的聪慧，不会不明白，但现在她仍要保她们，东临渊有些不解。 对待不公，冷眼旁观也是帮凶。 “此事不会大肆宣扬，只会暗中处理，秦氏做出此等龌龊事，老夫人肯定不会放过她，至于顾贸，他不会受到影响。” 顾兰若明白东临渊的意思，淡淡地开口道：“我不过是还了两人的恩情。老夫人为了大局考虑，不得已而为之，郑氏那个性子，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至于其他人，无所谓。” 顾贸的凉薄，她早已见识过，心里早没了奢望，至于顾家的其他人，顾兰若冷笑，不过是看戏罢了。 重生后，她很想父慈女孝，好好过着一声，她可以放弃仇恨，前提是顾贸没有参与秦氏母亲的事。 一路走来，她苦笑，他怎么会不知道，在他眼中权利地位，都比她和母亲重要，在秦氏对她们母女不利的时候，他装聋作哑，见自己得势便开始攀自己，这样的人，畜生不如。 顾兰若深吸一口气，藏在袖笼中的手紧握，她总有一日会让顾贸看清，谁是珍珠谁是鱼眼。 “你不必担心我，我很好，虽有些事超出我的预料，不过我有自保的能力。”顾兰若难得露出小女子的温柔，倚在东临渊胸口嗔道：“你曾经说过，此生定不负我，你记住你说过的话。” 东临渊点头，将怀里的人抱紧，低声告诉她：“此事还牵扯朝堂一品大员，冷月已经统计出有几百个孩子。” 顾兰若闻言目瞪口呆，几，几百个？前世她只知静明庵是有名的庵堂，求子很灵验，没想到居然在慈善的外壳下干着藏污纳垢的勾当。 “这件事太子也有参与，为的就是拿捏住某些朝臣的三寸。”东临渊苦笑一声：“静明庵已有三十年，几百个已经是少的。” 顾兰若瘫软的坐在椅子上，这下闹大了。她死死的咬着唇：“怎么办？” 静明庵虽小，奈何名声在外，京中很多夫人都去过那求子，一点静明庵的事情暴露，别说求子，就是陪着上山的小姐们名声都会被污。 顾兰若突然想到，顾兰盺曾在静明庵待过三个月，为何她没事？难道太子网开一面？ 东临渊了然，解释道：“静明庵只对求子的夫人下手，至于那些小姐，她们也怕出事。” 顾兰若无形中松了口气，还好，太子还没有丧心病狂。 所到底，其中很多都是无辜的受害者，事情一旦暴露，京城不知道出多少个‘野种’，这些所谓的受害者联合起来，报复爆料者，她们的处境便岌岌可危。 只怕日后再无顾家可言。 顾兰若冷静下来，问道：“这件事你可与四皇子商量？” 东临渊摇头：“此事牵扯深广，在没有弄清楚对方心思之前，我不想惊动任何人。” 顾兰若点头，若不是她无意中发现三房和三皇子的关系，也不会扯出这么多事。 东临渊垂眸沉思许久，询问道：“你的意识是？” “此等祸端自然不能留，不过毕竟是丑闻，还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顾兰若眸光闪过冷冽：“若秦氏真的怀有身孕，那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得死。” 即便秦氏肚子里的孩子是顾贸的血脉，顾家也不会承认。 秦氏的命运，在她踏进静明庵的那一刻，已经注定。 不过剩下的事如何运作，就要看东临渊的本事，静明庵是块烫手的山芋，不管扔给谁，都无计可施，大半个朝堂牵扯其中，饶是建安帝都不敢接。 至于秦氏如何‘意外’的去世，就要看老夫人的本事。 “明日我去一趟静明庵，回来再商议。”东临渊一时间也没主意。 “我也要去。” “不行。” 顾兰若坚持：“你放心我不会已女儿身出现，我假扮成你的小厮，偷偷上山。” 不看一眼她还是难安心。 东临渊知道她固执己见，没法子，再三叮嘱不能暴露身份。 翌日，顾兰若独自一人换上小厮的衣服，偷偷从后门出去，东临渊早已在不远处等候。 静明庵虽算不上京中最大的庵堂，却生在精致幽静，特别是斋菜尤为出名。 因为离京城不远，大概一炷香的路程，好在今日不是佛诞日，要不然静明庵内人满为患。 顾兰若来静明庵也是头一次，前世因她成婚不久便怀孕，便没有来过。 两人坐在马车中，一路上看到不少往来的人，其中不乏世家的马车。顾兰若替她们捏了把汗。 当初顾贸选择静明庵惩罚顾兰盺，也是因为世家夫人小姐经常出入此地，多少也算是维护对方的名声。顾兰若想到此，心里泛起丝丝酸楚，说到底，顾贸心里还是维护顾兰盺，至于她的死活并不重要。 两人下来马车，迎面走来几位夫人，见到东临渊并不意外，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东临府复苏，让京中世家重新洗牌，看上或是看不上东临本家，都不得不低头，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这份荣光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有的陪着来的世家公子，也凑上来说两句。 顾兰若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东临渊身后，听着他和对方的寒暄。 “母亲，我在这里等你。”一个熟悉的声音，让顾兰若脚下一顿。 “你这孩子，人都来了，别让人家就等，乖，听话。”少女身边的妇人，劝慰道。 少女小声的抱怨：“您要是来前说清楚，我才不会来。” 妇人沉了脸，教训道：“少废话，快进去。” 顾兰若不着痕迹的避开两人。 第332章 被撬墙角 韩静琳冷着脸被母亲曹氏拽着进了静明庵。 顾兰若和东临渊有事在身，并不在意周围的人，而是绕道静明庵的后院。两人猜测，静明庵内藏污纳垢，定会有一处别院或是密道。 这是两人男人打扮，不好进入，只能在外围打转，想着看看有何可以之人。 “我们分头行到，你要小心。”东临渊很不放心，好在暗中有冷月保护。 顾兰若点头。 静明庵内人来人往，已女眷居多，偶尔也可见到年轻的男子。 顾兰若走上拱桥，看着桥下的铜钱，此处是人许愿的地方，原本桥下有水，奈何许愿的人太多，每次下水打捞铜钱不方便，静明庵便将水抽掉，只放一只金蝉。 若能扔进金蝉头顶的洞里，求子便能事半功倍。 故而桥下的栏杆处围满了人，是不是听到欢呼声。 顾兰若仔细仔细观察周围的人，她不晓得暗中的人如何选人，不可能每位求子的人都会被玷污，总要甄选才对。 “静儿，你也试试？”曹夫人的声音传来。 韩静琳不耐烦道：“母亲，我还没成亲，仍这作甚？” 曹夫人没好气道：“谁让你求子，静明庵姻缘也很灵验，若扔重，进去抽签便可抽到上上签。” “母亲，这你也心。”韩静琳敷衍的说了一句，目光落在别处。 今日本来陪母亲上香，没想到被相亲，听说对方是侍郎的嫡长子，韩静琳辟不屑的冷笑，若真有那么好，何须偷偷摸摸相亲，肯定是个浪荡公子。 她的目光扫过桥上，在看到某人后，脸色一惊。随后别过头，在回头看去，桥上的人早已不见。 顾兰若往后院走去，没走多远便听到有几位高声谈笑，不远处的凉亭内，坐着两位小姐和一位少年。 少年眉清目秀带着几分书卷气，举手投足见很是稳重，身边的两位少女容貌尚可，算得上小家碧玉。 “哥哥，怎么人还不来？你是不是打听错了？”少年身边的少女娇嗔的问道。 “二妹，急什么？就算今日见不到，回去后我也定会帮你安排。” “哥哥，又骗我们陪你出来相亲。” 顾兰若想起来，这是苏侍郎府上的公子和小姐，联想到刚才的韩静琳，难道就是眼前的苏家大公子？ 苏云林，苏家长子，长得一表人才，文章大多花团锦簇，说不上好也挑不出错，只能算中肯。前世她记得此人，并不是她关注苏家，而是眼前这位看起来衣冠楚楚的男子，其实是个浪荡公子。她还记得苏云林成亲不到一个月，便有两个听着肚子的女子找上门，说苏家大公子‘吃完了就想跑’，当时闹的满城风雨。 前世的顾兰若并不认识苏云林，所以当成笑话听，后来听说苏云林的正妻闹着要和离，苏家不肯，答应等那两个外室生下孩子，给些银钱撵出苏府。 苏云林的妻子也是倒霉，刚过门便要养外室的孩子，还是两个，想想都替她窝火。 不过苏家的两位小姐，也来相亲，不知道会是谁家的公子。 顾兰若想要回神，便听到身后苏云林道：“二妹你放心，东临公子今日一定来。” “真的，多谢大哥。” 顾兰若脚下一顿，东临公子？该不会说的是东临渊吧。 果然，苏家二小姐道：“可惜，我晚了一步。” “怕什么，有父亲母亲在，做个平妻不成问题。东临渊势单力薄想要在皇上面前站稳脚跟，需要外戚的支持，联姻是最快的解决方法。母亲这段时间与太傅夫人联系，只要对方点头，东临渊那父亲有的法子。”苏云林得意道。 合着人家背后计划挖墙脚，她还蒙在鼓里，平妻？想得美。 顾兰若折回来，细细打量苏家二姑娘，小小年纪已将有几分勾人的姿色，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尤其是提到东临渊的时候，眼里满是情愫。 她轻哼一声，和她那个哥哥倒是南辕北辙，不知羞耻。 只要东临渊不瞎，就不会答应这门婚事。不过，太傅老夫人那……顾兰若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和东临渊的婚事是太后赐婚，加之自己往日形象不好，太傅老夫人恐怕是被迫同意。 听苏云林的意思，苏家乐享其成，就等着老夫人点头。 顾兰若不怕东临渊被帕自己，就怕有人看着眼红，在老夫人面前上眼药。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不过，已老夫人的眼光，应该不会喜欢苏家二小姐，太轻佻。 顾兰若正在想老夫人的事情，苏云林的下一句话，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东临族长那边父亲已经疏通好，你放心，东临渊铁定是我妹夫。” 东临族长？ 卑鄙。 老太傅去世后，东临二房对本家咄咄逼人，更是挑拨东临府的庶子与本家断绝来往，族里的几位长老，听之任之，视而不见，如今见东临渊成为皇上的新宠，便开始插手东临本家的事情，不知廉耻。 她到要看看，谁敢？ 只要东临渊一句话，就是闹到皇上面前，顾兰若也敢。 这时候，有个小厮急匆匆的跑过来，屈膝行礼后，轻声说了两句，顾兰若离着远听不到，只见苏云林神清气爽的站起来，对两位妹妹道：“母亲唤我，我去去就来。” 苏云林带着小厮离开。 顾兰若转身走在苏云林前面。 “大公子，夫人正在念经，让我们再外面等等。” 苏云林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开门见山道：“人你见到了？” 小厮道：“是，长得不错。” 苏云林轻笑一声：“世家小姐还不都一样。” “韩家小姐似乎和平日里见到的不一样，有，有点……” “英气？” “对，公子，就是英气。” 苏云林讥笑一声，不复刚才的文雅：“英气？还不是个草包，韩家小姐会几招拳脚功夫，文墨只能算尚可，韩家人放出话，故意迷惑人而已。这样的母老虎娶回去作甚，真不知道母亲看上韩家哪一点？” 第333章 无耻之徒 “公子，夫人还不是为您着想，两位姑娘眼看就要生了，若在不将正妻娶进门，公子的名声……” “行了，在家听母亲说教，出来还要听你说，烦死了。”苏云林烦躁的温怒道：“若不是为了她们两个，你以为爷会来此。” 小厮识趣儿的闭嘴。 顾兰若磨牙，人渣，原来苏家早就知道外室的存在，怪不得苏夫人着急给儿子娶亲，原来是两位外室等不及。 她低头站在原地，苏云林与她擦身而过。顾兰若站在原地犹豫许久，要不要过去看看，她努力回忆前世苏云林的妻子，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 难道真的是韩静琳？ 倘若真的事她，自己还真不能不管。 算了，过去瞧瞧吧。 顾兰若悄无声息的跟在苏云林身后，唯恐被对方发现，故意拉开一段距离。 不想在石柱的拐角处，她还未跟上便听到苏云林冷笑道：“苏某只不过是看不上韩姑娘，提前告知一声，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像你这样的母老虎，就算送上床我都不会看一眼，若不是韩家上赶着说和，我苏府才不会相看。” 顾兰若挑眉，难道前世不是韩静琳，她朝两人的刚想望去，看样子，两人相看两生厌，不可能在一起。 苏云林见四下无人完全暴露出本性，摩挲着下巴，不好好意的道：“就你这样的人，连青楼的姑娘都不如，伺候不好爷，就算入了府也会休了你……” “无耻。” 顾兰若闻言，听不下去，冷声呵斥，疾步走到韩静琳身边，护住对付。他是个火爆的性子，若动起手来，就算她占理也会被苏家污了名声，日后如何说亲。 “你是谁？”苏云林见被打算，面色如霜，冷声问道。 顾兰若看都不看他一眼，拉着韩静琳的手，温声责备道：“韩妹妹，没想到这么巧，你也来上香，怎么不告诉我一声，静明庵登徒子特别多，万一遇到怎么办，日后出门还是小心些。” 不等苏云林反应，顾兰若转头，从怀里掏出两文钱，扔给对方：“先恭喜苏家，喜当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苏云林反应过来，指着顾兰若怒声道：“你，你说谁喜当爹？”说着抬手就要打顾兰若。 怎料，苏云林啊的一声，在看地上多了几个铜板。 顾兰若回头，便看到东临渊不知何时过来，嘴角带着笑意，护短的站在顾兰若身后：“苏少爷，打我的人，怎么也该和我说一声。” 苏云林没想到东临渊会来，压着心中的怒火，冷声道：“东临公子既然都看到，又何必装傻。” 东临渊扬了扬嘴角，淡淡地道口道：“若儿那一句说错了吗？难道外室的孩子不是你们苏家的种？” “你？”苏云林一张脸铁青，说不出话来，不能承认也不能不认。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他没想到眼前两个人恰好都知道。 顾兰若不想所生事端，拦着韩静琳就走。 等到过了拐角，顾兰若本还想着如何开导对方，韩静琳倏然开怀大笑。 顾兰若见对方笑的花枝招展，一时无语。 “笑够了没有。”顾兰若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看着对方。 韩静琳打量着顾兰若，半晌后道：“我还以为姐姐脾气变好，原来不过如此。” 顾兰若咬着牙，佯装生气道：“原来如此？怎么，平日里我对你太好，不适应？” “不不不。”韩静琳连连摇头，她收起脸上的笑，坐在顾兰若身边：“你怎么比我还气？” 韩静琳似是想到什么，面露难色，咬着唇道：“上次在三皇子府……对不起。” “关你什么事？都是顾兰盺搞的鬼。”顾兰若大大咧咧的说道：“哎呀，我明白，顾兰盺再不是东西，也是三皇子的人，真出事三皇子为了面子也会护着顾兰盺，兰珍回去和我说顾兰盺威胁她，想来你也好不到哪去。” 顾兰若是真不生气，她和顾兰盺的私人恩怨，伤到别人，她反倒会内疚。她相信韩静琳和顾兰珍的人品，若不是情非得已，也不会任由她被欺负。 韩静琳听后，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你怎么不早说，害的我这几日吃不下睡不着，人都瘦了一圈。” 顾兰若打趣道：“没想到我还有减肥的功效。” “坏丫头。”两人说开，韩静琳全身轻松：“对了，你怎么和东临公子来静明庵，难道是求子？” “才不是，羞不羞啊你。”顾兰如眼神闪躲，落在韩静琳眼中便是害羞。 顾兰若扯开话题，问起她怎么和苏云林吵起来，才知道，苏云林见到韩静琳便要拉她的手，韩静琳一时气愤甩开对方，两人便吵起来。 两人说话的时候，东临渊打趣的走过来：“本来还想看热闹，没想到苏公子如此无趣。” 不一会儿，韩家那边的丫头寻来，韩静琳先行离开。 待人走后，顾兰若轻声问道：“可发现可疑之处？” “没有，看来只能晚上来。”东临渊想了想此等龌龊之事，自然要掩人耳目：“你哪里怎么样？” 顾兰若本想说没有，话到嘴边，她眸光一闪，面色沉下来，一副谨慎的样子，东临渊正色的看着她：“可是发现什么？” 顾兰若重重的点头：“确实是发现了一些事。” “何事？”东临渊眉心紧皱。 顾兰若倏然眉眼松散，慵懒的靠在石柱上，慢悠悠的说道：“听说东临公子要娶平妻，不知道是真是假？” “平妻？”东临渊闻言目瞪口呆：“我怎么不知道？” 顾兰若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冷意：“你娶平妻，你不知道，难道京城还有第二个东临渊？” 她心里明白，此事恐怕是东临族人所谓，可就是觉的委屈，她人还没进门，便有人打她相公的注意，过分。 东临渊慌了张的解释道：“我对天发誓，今生只娶你一人，什么平妻，妾氏，通通没有。” 顾兰若听了心里舒坦，嘴上却不饶人：“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信。” 第334章 面首 东临渊恨不得无敌三尺，看看谁的嘴欠，居然穿出这样的谣言，不过，瞧着顾兰若的模样，她似乎知道：“若儿，你是听何人所言？” “自然是当事人。” “当事人，谁？”东临渊道。 顾兰若挑眉：“苏家二小姐。” “苏云林的亲妹妹？”东临渊瞪大眼睛看着顾兰若：“苏家想要和东临府联姻？” “对，苏家已经和东临府的族人联系，苏夫人和你母亲私下已经见过面，至于伯母有没有答应，我就不知道了。”顾兰若耸了耸肩：“没想到你桃花还挺旺，你若是喜欢苏家二姑娘，不用平妻，我们现在就解除婚约。” 她说此话的时候，心里有几分不敢，她怕他会开口同意，或是有意思的犹豫。重生后，太多的事情与前世不符，还发生很多在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顾兰若心里没底，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抓不住，冥冥之中，感觉有一股力量，正在改变什么。这种不安，悬在她心里，很不舒服。 东临渊深邃的眼眸看着顾兰若，清风朗月，顾兰若却觉得有一股冷风萦绕在身边，她心虚的别过头，不去看对方的眼睛，梗着脖子道：“你，你干什么？” “若儿，你明知我心意，为何要如此。” “我。”顾兰若咬着下唇不语。 难道她要告诉东临渊，他太过出众，自己没信心，怕他被那些女子的美貌迷惑，所以胡闹。 这样话她怎么说的出口。 顾兰若站起身，背对东临渊道：“我，我去看看韩小姐，一会在门口汇合。” 说完，她快步离开，她怕多呆一秒，就会心软。 曹夫人身边的婆子，很快将两人的事情打听清楚，听到女儿被轻薄，且正室为入门苏家外室的孩子都要生了，曹夫人恨不得撕碎媒婆的嘴，此等人家也敢拿出来，简直不把韩家放在眼里。 顾兰若见韩静琳没有被骂，放心的离开。 她现在不想见到东临渊，且不知去何处，漫无目的往前走，不知不觉走到后山的一片梅园。 顾兰若并不在意，只当出来散心，她随意看着庵中的摆设，不敢是菩萨还是罗汉，她都拜一拜。 前世，她什么都不信，这一世，她信。 顾兰若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到腿脚发酸，便歇在一株梅花树下，听着四周人说的小话。 “你说的事真的？” “那还有假，我亲眼瞧见，那姑子并未剃发便和男子在静明庵鬼混，也不知道是不是留宿的香客。” “败坏静明庵的名声，简直是无耻，不管是庵里的姑子或是外面的人，在佛门净地坐下如此恶略的事情，就不怕佛祖怪罪。” “哎，你是不知道，庵堂里的姑子们，谁没点事，能来当姑子都是被逼无奈，慢慢日子好了，心思活泛起来，自然想起那事。男人都是贱种，嫌弃家里的，楼子里的嫌脏，便盯上庵堂里的人，这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听说庵堂里有钱的都养面首，日子过的逍遥，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家才不怕。” “啊，那静明庵的人也不管？” “哎呀，有钱能使鬼推磨，姑子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不闹出事来，谁管你。” 顾兰若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本以为是外面的人作祟，看来这庵堂里的人也不安生。 交谈的两人听到动静，想着有人要过来，便收了声。 两个婆子走了，顾兰若坐在原地喘气，站起身没走两步，便见三个四孔武有力的尼姑急匆匆的往这边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皆是人高马大，几人气喘吁吁，似乎在找什么。 顾兰若悄悄退到石柱后。 “你是不是看了，会不会根本没有往这边跑？咱们都找了一个遍也没瞧见那奸夫。”一个年轻的尼姑问道。 中年尼姑脸上带着不确定，眸子私下扫了一圈：“我明明看到那人往后山跑，不可能不找不到，他肯定藏起来，对，肯定是这样，我们再仔细找找，定能找到他，到时候拉他去见官。” “说的对，敢在静明庵放肆，找死。”年轻的尼姑面上带着兴奋，问道：“那不知廉耻的贱人怎么办？” “她？”中年尼姑一脸的愤怒：“交给师太，她会处理。最坏的结果便是乱棍打死。” 既然相互对视一眼，匆匆走了。 顾兰若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们再找什么？她抬头看了看天，万里无云。她想到刚才婆子的话，很可能是不安分的尼姑偷腥被人发现。 不管是哪一种，都和她没关系，现在这种状况，她尽快离开比较好。 顾兰若继续往前走，她正在埋头思考的时候，突然从树后跑出一个人。 她看到对方，眸色一亮，不得不承认老天爷真是偏心。 有些人生而富贵，有些人才华横溢，有些人卓尔不凡，只要站在那便是一道无法忽略的风景，宛若天上的月亮，高不可攀。 漫步在阳光下的少年棱角分明，他迈着沉稳的步子，一步一步靠近，那份尊贵不言而喻。 谁知他脚下一划。 额…… 顾兰若嘴角抽搐，算他刚才没有说。 一个念头闯入她的脑海，他，他该不会是那些人找的奸夫吧。 她扶额，老天爷你就不能找个好的机会让她们连个见面，哪有第一次见表哥，就是被捉奸啊。 眼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白家的表哥白敬意。 白老将军膝下一儿一女，女儿得太后喜欢封为昭华郡主，儿子子承父业，如今任八旗护军统领。白敬意便是顾兰若舅舅家唯一的儿子。 自幼受家族庇护，整日寻花问柳，偷鸡摸狗，无所事事。 顾兰若嘴角扬起一抹笑，就是这个看起来不学无数的表哥，被她坑了一次又一次后，仍愿意相信她，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她别过头眼角带着湿润，顾兰若没想到能在此与白敬意遇到，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重生后，她想过很多次与白家人见面的场景，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白敬意，她亏欠最多的人。 第335章 窝里横 白敬意也没想到会遇到顾兰若，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衫不整，还有背后的‘追兵’，怎么看都不像好事。 顾兰若轻咳一声，看向远处，若无其事的朝凉亭走去。 本以为白敬意会转身离开，不想刚才的婆子又折回来，顾兰若淡定自若的往前走，白敬意倏然快走一步，来到她身边。 顾兰若一愣，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似乎在说，你干嘛？白敬意佯装看不见对方的眼神，两人并肩而行，在外人看起来像是在散步。 冷风吹来，顾兰若浑身一颤，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她苦笑，表哥不带这么玩的。 她可以肯定，白敬意早已认出她，偏偏两人相视无言，让对方钻了空子。 若换做以前的顾兰若，在叫喊着抓人。 顾兰若淡定自若的坐在凉亭的石凳上，白敬意姿势优雅，那略显狼狈的衣衫早已被他整理好。 就在两人坐定后，那群人来到凉亭外。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那小子朝这边走来，怎么会没有。” “你是不是看错了，咱们一路走过来，连个男子的人影都没有。” 几人说着，齐齐看向凉亭内的两人。 顾兰若淡然的看着亭外的风景，似乎亭外的一切与她无关。 那几个尼姑朝凉亭走来。 白敬意浅笑，声音舒缓的说道：“表妹，若不是我找到你，你还要在外面玩多久？”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宠溺。顾兰若面露恼色，嗔道：“知道了，这就随你回去。” 那几个尼姑在凉亭外转了一圈，低声交谈几句便离开。 顾兰若松了口气，只见白敬意缓缓站起身，走出凉亭之际，倏然笑着回眸：“表妹，老头子很想你，记得回家看看。” 顾兰若浅笑如烟：“好。” 因为前世的经历，顾兰若对白敬意有了新的认识，从心里珍惜他们给的亲情。 如果说有人帮你是为了目的，顾兰若信，但白家人帮她，是出自亲情。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平日里大家你好我好，到关键时刻，不背后捅刀子，已经是仁慈。 顾兰若不相信白敬意和尼姑有染，其中肯定有误会。 东临渊等在静明庵门口，老远便看到顾兰若如有所失的走过来，他快走几步，来到对方身边，轻声道：“你，你还生气呢，是我生气才对……” 明明就是她气他，怎么反过来。 刚才瞧着顾兰若愁眉不展一脸的不悦，东临渊心里所有的气都烟消云散，什么面子，什么大丈夫，通通不要，媳妇最重要。 顾兰若回眸反应过来，心里一暖，解释道：“别胡思乱想，我没生气。” “那你为何眉头紧锁。” “先上车。” 东临渊点头，扶着顾兰若上了马车。为了方便行事，两人租了辆马车，里面陈设简陋，与府中的马车不能比。东临渊将两个垫子叠加在一起，让顾兰若坐下。 顾兰若心里有事，完全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我刚才看到白敬意，不知道他为何会在此地。”马车启动后，顾兰若看着对方轻声道：“当时他背后还有几个尼姑，似乎在找奸夫。不知道是巧合，还是……” 白敬意和尼姑鬼混？顾兰若不信，前世那个疼爱自己入骨的表哥，不会是这般不堪的人。 她收起复杂的心情，问道：“你说，会不会他同我们的目的一样？” 东临渊摇头：“静明庵做的很隐蔽，现在还没发现任何不同之处，看来只能夜探。” 来静明庵求子的夫人，都会在静明庵留宿一晚，也就是那一晚，很可能怀上野种，至于是被迫还是毫不知情，便无人得知。 顾兰若点头，太子既然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的事情，自然不会被人轻易发现。想要深入探听，需要花费些时间。 她心里大概清楚，想着找个机会和老夫人说这件事。至于老夫人信不信，就不是她的事。 中途休息的时候，遇到同样回京的韩静琳，她笑着过来打招呼。拉着顾兰若到一旁，连连道谢，说苏云林恶心先告状，在曹氏面前大放厥词，好在曹氏提前知晓苏云林的恶心，当即和苏夫人理论起来，正妻还未进门妾氏便剩下庶长子，此等行径与偷无异。 曹夫人那火爆脾气直接爆炸，当着在场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挑明，居然敢轻薄她的女儿，正当她好欺负。 苏夫人自知理亏，连连告罪，说都是误会，更是命人回去后登门道歉。曹氏甩手冷哼一声：“受不起。”说完带着韩静琳走了。 好好的一场相亲，因苏云林手欠闹的满城风雨。这是后话。 曹氏对此事很是失望，想到女儿的名声，也只能忍，午膳都没用便带着人回去，这才遇到顾兰若。 听说顾兰若帮女儿出气，曹氏笑着拉着顾兰若的手：“是个好姑娘，女孩子就应该有的野气，要不然会被人欺负。哪像某些人就知道窝里横……” “娘？”韩静琳拔高声音：“你夸姐姐，拉上我做甚。” “你还有脸说。”曹氏恨铁不成钢的点着韩静琳的额头：“平日里的泼辣劲全用来对付我，见真招的时候便怂了。” “才不是，我还没出手，姐姐便上来护住我。” “就你这急脾气，等什么，等过年炖菜吃。” “娘，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我看就是你怂，他动你的时候就应该撂倒他，还等，等个大头鬼。哼。” 顾兰若羡慕的看着曹氏母女抖嘴，若是母亲还在，她们会不会也如此。 曹氏因为此事对顾兰若有了改变。简单的道谢后，带着韩静琳离开。 顾兰若站在松树下看着那车离开，东临渊悄悄的拉住顾兰若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走吧。”东临渊扶着顾兰若上马车，便见一个身影一闪而过，顾兰若没好气的道：“表哥，还不出来。小心我告诉外祖父。” 白敬意郁闷的从树后出来，不情不愿的走上前：“干啥，看见就看见，有什么可说的。” 第336章 碰上 凉亭外稳重清冷的男子，面色染了几分无奈，低声嘟囔一句：“怎么又碰上。” 顾兰若哭笑不得，看着人高马大的白敬意道：“表哥怎么就一个人，平日里不是有白松跟着。” “自然有人跟着。”白敬意暗自松了口气，梗着脖子道：“白松帮我引开……那个，白松帮我去办事，还没有回来，我等会他。” 顾兰若闻言脸色一白，与东临渊对视一眼，两人默不作声。 白敬意发现两人亮色不对，面带狐疑的问道：“你们看到白松？” 顾兰若摇头，看了眼白敬意思索片刻口，问道：“表哥为何来静明庵，还请如实相告。” 白敬意闻言，面露纠结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想了想，看了东临渊一眼：“我，我就是来见个想好的，谁知道被人发现，白松引来对方，我就跑出来了。” “我猜就是你。”顾兰若波澜不惊的说道，转头看向东临渊：“白松恐怕和那些人碰上。” “那些人？什么人？”白敬意紧张的问道。 顾兰若沉思，没有说话，东临渊反应过来，诧异的看着白敬意：“你就是那个奸夫。” 白敬意闻言急眼道：“什么奸夫，我们是两性相悦，哪来的奸情。切。” 顾兰若没心情理会两人，沉思片刻后，吩咐冷月：“你暗中去找找，别惊动庵堂里的人。” 冷月点头，消失在原地。 白敬意面色如常，耳朵却涨的通红，听到顾兰若的吩咐，抽头丧气道：“那，那我怎么办？” “表哥先同我们一起去前面等等，若是白松……”顾兰若祈祷白松不要和太子暗卫碰上。 白敬意不是傻子，听说里面有事，不敢再闹腾，安分的跟着两人在路边等。 半柱香后，冷月带着白松回来。 顾兰若见白松衣服有些凌乱，心里咯噔一声问道：“怎么回事？” 白松见过顾兰若，知道对方不喜白家，每次上门定是有事，而起翻脸不认人，他身为白家的家仆，看在眼里，却不敢发怒，因老太爷疼爱昭华郡主，爱屋及乌对她唯一的女儿也很是宠爱。 白松扫了一眼在场的人，低头默不作声。 顾兰若顾不得许多，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冷月，找身衣服给白松换上，表哥回府。” 三人上了马车，顾兰若开门见山问道：“表哥什么时候来静明庵？” 白敬意道：“我昨日就来了，约了人，不想半夜听到奇怪的动静，我出来查看，看到有黑影闪过，追出去看，便遇到那个小娘子，咳咳……”他低头干咳几声：“你，你不能告诉我爹，听到没有。” 顾兰若没心思听他的风流韵事：“可看清那小娘子的模样？” 白敬意一愣，随后得意仰头道：“自然，不过她穿着庵堂里的衣服……”他警惕的反应过来：“你找她做甚？” 早就听说顾家大小姐变了性子，难道以讹传讹？ 顾兰若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还护着那女子，他差点死在对方手里，倘若她没有猜错，那女子应该是放哨的人，暗中可定出事，闹出动静，女子出来打掩护，正巧遇到白敬意。 好在这家伙看起来白痴，要不然就会被对方灭口。 “下去，让白松上来。”顾兰若毫不客气的撵人。 “啊，不是，表妹，你不能这么残忍，此地离京城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我……” “废话少说，让白松进来。” 白敬意求救的看向东临渊，对方无奈的耸耸肩，一副自求多福的样子，他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猛地一甩车帘下车。 白松很快进来，他不敢逾越坐在门口的位置，低声道：“大小姐。” “那些人伸手如何？” 白松猛地抬眼，目光如利刃般落在车帘上，他抿着唇一言不发，许久后道：“那人伸手不错，在我之上。” 白松简单讲事情说了一遍，听到外面有动静，他和主子出来查看，他发现暗中有人，便跟了出去，后来与对方交手，那人在他之上，死咬着他不放，若不是冷月前来，他早已成为刀下亡魂。 顾兰若听后，沉默片刻，吩咐道：“你先不要回去，暂时留在东临府……” 她话出，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征求对方的一样。 “一会去找冷月，他会带你去个地方。”东临渊毫不在意接话道。 顾兰若道：“这件事先不要告诉表哥。此事非同小可，我不打算让白家牵扯其中。” “表小姐……”白松惊讶的看着顾兰若，她都知道。 顾兰若温声道：“我明白，你是白家的家奴，因为他们，你对我多加包容，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简单，你与我们接触过，若是再将麻烦带回白家，那外祖父一家岂不是……” 车外的冷风如刀子般划过白松的脸，他嘴角微颤：“表小姐，您放心，属下不会连累老主子。” 顾兰若暗中松了口气，轻声道：“还没到最后一步，你相信我，我将白家摘出来。” 白松点头：“我听表小姐安排。” “好，你下去吧。” 事情安排妥当，顾兰若瘫痪在东临渊怀里，喃喃道：“剩下的事交给你。” “好。” 顾兰若瞧瞧回到府中，换好衣服后，便躺在床上，再睁眼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她伸了个拦腰，深吸一口气，朝堂上的事情她不想掺和，奈何利剑近在眼前，不进而死。 不过，顾兰若也有私心，她知晓东临渊有自己的势力，至于势力范围摸不清楚，正好趁这件事试探一二。 她洗了把脸，红拂端着素盒子和凉碟小菜进来：“小姐，快尝尝，刚出锅好热乎。” 顾兰若最近迷上街边的小吃，红拂怕不干净，暗中在外面学，然后做给小吃街吃，别说，红拂在做饭方面，还真有天赋，和外面的味道一般无二。 小蛮贼兮兮的挑帘子进来，想看了眼红拂，见对方没阻止，便凑到顾兰若耳边低语。 第337章 秦氏的结局 顾兰若吃过晚饭后，带着东西去了舒华院，秦氏如愿以偿，宋大夫诊出她还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杜妈妈将人拦在门外，笑着道：“大小姐，夫人已经睡下。” 顾兰若不恼，将东西方向便走了。 杜妈妈挑帘子进门，听到禀报，气的磨牙。 今日去老夫人那请安，故意呕吐，招来宋大夫当众宣布怀孕，按说是喜事，老夫人面色仍旧冷如冰，只淡淡地说一句：“回去养着吧。” 秦氏心里不顺，没想到顾兰若回来便给她添堵，若不是顾忌肚子里的孩子，她很定教训她一顿。 翌日一早，顾兰欢笑着进来伺候，秦氏面色和蔼：“好孩子，你怎么来了？” 顾兰欢含笑的扶着秦氏，目光落在那平坦的小腹上。也不知秦氏哪来的福气，居然能怀上，倘若再生下个男孩，秦氏便彻底翻身，她想着这段时间的表现，暗自得意没有听姐姐的话疏远秦氏。 “听母亲怀孕，女儿便过来恭喜，姐姐已嫁人，日后母亲有事吩咐女儿便是。” 秦氏扶着顾兰欢走了两句，神情慵懒，说了一句：“你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可有中意的人家？” 顾兰欢不明白秦氏突然问是什么意思，手心冒汗，不能说没有，也不能说有，讲过前段时间的事情，她便聪明，嗔道：“母亲……” “结婚生子，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东临公子若不是年后出京，你大姐也会成婚，接下来便是你们姐妹，早点相看多接触接触。”秦氏目光轻蔑的扫过乖顺的少女。 女儿和侄女先后折在三皇子手中，秦氏不甘，不管为了顾贸还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都必须忍下。 顾兰欢和顾兰喜自幼在她跟前长大，性子软好拿捏，只要运作好，日后也是孩子的助力。 顾兰欢面露娇色：“母亲做主便是。”低头敛目见，她泛起嘀咕，秦氏如今怀孕，院子都很少出，如何帮她寻到亲事，这件事还要靠姨娘。 秦氏被顾贸厌弃，八姨娘和七姨娘先后生产不能侍奉在旁，四姨娘和六姨娘暗中你争我夺，温氏仗着有女儿傍身，更得顾贸喜欢，这几日顾贸都歇在温氏院子里。 大夫人松口，温氏便可以暗中相看。 秦氏扶着肚子半眯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才一个多月，她便开始犯困，且孕吐的厉害，眼瞅着瘦了一圈。她抬了抬手，顾兰欢拾趣儿的退下，秦氏身子一歪睡了过去。 半夜，秦氏觉得肚子不舒服，宋大夫被杜妈妈叫醒，查看之下说动了胎气。 折腾的整个顾家不得安生。 翌日，老夫人比往日起的晚半个时辰，脸上也没了往日的和煦。钱妈妈安慰，秦氏老来得子，难免娇气。 顾兰若来请安的时候，老夫人连饭都没吃，她犹豫片刻，拿出自己心调配的药，劝着老夫人多少用一点，最后扫了一眼钱妈妈，老夫人面色凝重，挥了挥手，钱妈妈带着所有人退下。 “祖母，您要不再吃一粒药。”顾兰若将白色的小药瓶向前推了推，面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惶恐。 老夫人是过来人，大风大浪经历不少，面色未见丝毫紧张：“什么事啊，说吧。” 顾兰若犹豫再三，将静明庵的藏污纳垢的事情告诉老夫人。 啪，老夫人手中的珠串落地，浑厚的声音撕裂静谧的空间，气氛让顾兰若有些喘不过气，她来的时候，想好了说辞，如何安慰老夫人，可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祖母，您若不信，可以招东临渊来，亲自问。” “他，他也知道？”老夫人气的脸色发白，家丑被未来姑爷查到，日后让她如何见人。 顾兰若目瞪口呆，祖母你关心的似乎不是重点，重点是秦氏肚子里的孩子。 她出翠竹苑的时候，老夫人再三叮嘱，东临渊一定将此事办妥，至于秦氏她看着办。 当天晚上老夫人便送好多东西到舒华院，秦氏见了得意的养着嘴角。 顾兰若也遣了红拂送东西过去，回来后，半眯着眼睛问道：“大夫人那边怎样？” 红拂伸手按着顾兰若的太阳穴，轻声道：“大小姐放心，那些都是好东西，大夫人眼高于顶也未见过，自然都收下。”她看了眼门口，低声道：“都用药熏过，定能让人胃口大开。” 红拂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一尸两命，小姐会不会太狠了。 她心里有事，手上的力道不由的加重，顾兰若睁开眼睛，淡淡地问道：“怎么，舍不得？” 红拂正色道：“红拂自从被老夫人指给小姐，便是小姐的人。自不会背叛小姐，况且，大夫人多次陷害小姐，我们不过是反击而已。” 顾兰若唇角微扬：“还算你明白，你放心，这件事就算被人发现，我也不会有事。” 红拂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听到此话，手一颤，当下明白。 小姐是替人办事。放眼顾家，能吩咐小姐做事的人，只有，只有老夫人。 红拂瞬间醍醐灌顶，是老夫人要杀大夫人。 可，为什么？ 她心里有疑惑，却不敢问，主子们的事，她们管不着。 老夫人和顾兰若心有灵犀，接二连三往舒华院送东西，而且都是难得的好物件，饶是秦氏见多识广，见了都喜欢。 秦氏整日吃了睡，睡了吃，根本没有时间关心顾家的事情，且她本就高龄产妇，紧张的很，唯恐磕着碰着，不敢轻易出门唯恐那个不长眼的撞上来。 就在临近年关的时候，静明庵半夜走水，庵堂里的尼姑都在睡梦中，无一幸免。 至于实际情况，东临渊亲自带着人，将静明庵围住，将藏在暗道中的淫棍们统统杀死，然后扔进乱风岗。 随后又悄无声息放了把火。一切罪证彻底消失。 至于那些暗道，东临渊派人填充满，没有任何痕迹。 老夫人听后，松了口气，并不觉得东临渊残忍。 那些尼姑无辜？ 切，谁信。 第338章 全员出动 翌日，东临渊带着东西拜访老夫人，两人在屋内说话，等人出来，老夫人面上恢复以往的平静，只是眼底带着几分疲惫。吩咐顾兰若送东临渊出府，便扶着钱妈妈回屋休息。 出了顾家，两人对视一眼，眸中皆是笑意。 “可有受伤？”顾兰若站在府门口，面露担忧。 静明庵四周有太子的暗卫，顾兰若摸不准东临渊手里势力。听说他亲自带着上山，一整夜没睡。 东临渊抬了抬胳膊笑道：“你看，没事。外面冷，快回去。”他贼兮兮的看了眼背后的人，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晚上等我。” 顾兰若脸颊如晚霞，她低头浅笑，点了点头。 东临渊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大夫人又作了几次妖，老夫人依旧派宋大夫去看了两眼，送了些东西过去。 顾兰若心里的石头落地，秦氏的命运已经铁板钉钉。 秦家知道秦氏怀孕，派郭氏来探望，大车小车的东西搬进府，秦氏拦着郭氏在屋里说了许久的话。顾兰欢来的时候，郭氏正好出门，见少女长的眉清目秀，随口说了句顾家的女儿个个颜色好。 顾兰欢笑着屈膝行礼，目送郭氏出门。 两人出了舒华院，叶芯低声说道：“小姐，奴婢刚才打听过，郭氏这次来是为了表少爷的婚事。” “表哥？”顾兰欢略显差异：“秦家二房的表哥有三位，算算大表哥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她说的随意，心里却捏了把汗水，想到前几日秦氏的话，难道大夫人想让她嫁给二房的大表哥？ 想到此，顾兰欢的脸上带着小女子的娇艳，大表哥俊朗不凡如今在军中效力，若是能嫁过去，自然是好的。 可自己的身份，顾兰欢咬着唇，即便大夫人有心，她也不可能已正妻的身份进门。 “你可打听清楚？” 叶芯点头：“姑娘和大夫人说话的时候，奴婢瞧瞧去打听，茶水间的丫头和奴婢相识，她进去倒水的时候听到，千真万确。” 顾兰欢心里一喜，自己果然没有压错宝。 假山石后的女子偷偷退后，转身快步离开。 小蛮一路小跑着回来禀报。 顾兰若听后忍不住感叹，秦氏退而求其，这般费尽心机，看来是真想抱住二房这棵大树。 顾兰欢居然想不开，想要嫁入二房，也不想想她庶出的身份，秦英墨的三个儿子没一个省油的等，已她的脑子，早晚被人家卖了。 不过，若真能成，正和顾兰若的心意，生的她花时间对付顾兰欢。 所有人都‘安分守己’，日子悄悄迎来顾兰若和东临渊的大日子。 订婚这日天蒙蒙亮，东临府的定亲礼便出发，十里长街，足足有百十担，那阵仗与当年昭华郡主下嫁的场面有一比，百姓们站在街道两旁，满眼的羡慕。 “顾家大小姐真是好福气，东临公子一表人才，才高八斗更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前途无量啊。” “就是，当初有人还说东临府配不上顾家大小姐，没想到短短两年，人家便鲤鱼跃龙门。” “京中多少世家看走眼，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我可是听说，东临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东临老夫人一概不见，连东临族长去，人家也不见。” “哎，老夫人是个长情的人，老天开眼啊。” 京都主街道上众人议论纷纷，东临本家这波回击打的漂亮，让整个东临族都抬不起头来，当年老太傅刚去世，东临家族动荡不堪，东临分支借机抢夺本家的财物，虽没摆在明面上，可还是走路风声。 东临分支办事不地道，背后招来不少骂名，这么多年过去，东临分支好不容易挽回形象，如今一朝尽毁。 朝霞郡主的女儿定亲，嫁的是皇上身边的近臣，京都但凡能走的动的都触动。满京城都热闹起来。 顾府更是热闹非凡，顾贸一扫往日的颓废，笑着迎接八方来客。 建安帝高兴，特意命御膳房做了凤求凰，赏赐给顾家。 顾贸接到圣旨的时候，瞬间年轻十岁，脸上堆满褶子。老夫人带着顾家老少感恩戴戴，跪谢皇上恩典。 而在场的众人，见皇上如此其中顾家嫡女，对顾家的态度更加恭敬。 腊月二十五，顾家正门打开，喜迎八方宾客。 顾兰若一早被红拂叫起来梳洗打扮，沐浴更衣，刮脸化妆，更早早的将太后赏赐的红杉羽衣拿出来挂在衣架上。同色的红玛瑙头面，更是光彩夺目，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如今的顾兰若是名动京城的才女，容貌殊丽，腰缠万贯，与东临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顾家前院后院一片喜气洋洋，大半个京都的人都来了。 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更是带着礼物来道贺，顾贸有些傻眼，一下来了三围皇子，忙上前行礼。 顾贸今日容光焕发，比喜得贵子还要高兴。 “顾大人平日里低调，没想到居然和三位皇子相熟。” “顾老太师可是老臣，曾和先帝打过江山，皇上对老太师更是敬重，如今顾家嫡长女文采出众，更有京都第一才女的称号，有老太师当年的风范。” 有心思活络的人，听出别的味道，相互对视一眼。 定亲宴到了中午，顾兰若在扶着老夫人站在人群中，挨桌敬酒表示感谢。 众人惶恐，齐齐站起身回礼。 东临渊亦步亦趋的跟在顾兰若身后傻了。 东临府本家也设宴，不过东临渊并没有打算宴请宾客，十年未走动的人，在他眼中与陌生人无异。 他和老夫人商量两家合并一起办，老夫人自然高兴，东临老夫人难得露面，陪同老夫人迎来送往，两家一团和气。 宴会一直持续到晚上，顾兰若累的差点晕过去，两家的老人早就支撑不住扶着下去休息，现在顾贸和顾海两兄弟在外应酬，女宾那边二夫人和三夫人还有府上的小姐公子都出动应酬。 这一日，整个顾家全员出动，最后都累傻眼。 第339章 当众表白 定亲宴热闹非凡，顾兰若却摊在床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明明是隆冬腊月，顾兰若的额头上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来。 今日是她的大日子，她没有喊累，更没有说休息，因为她知道身边的人比她更累。 红拂躬身进来，轻声道：“小姐,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顾兰若点头，丫鬟们进来帮她将头上的朱钗取下来，地龙烧的火热，她笑道：“再这样下去，屋子里该放冰盆了。行了，你们也累，都下去歇着吧，我吩咐小厨房准备些小吃来。” 红拂忙道：“小姐，我们不累，我们是替您高兴，您是没见，后院的夫人小姐都羡慕您，当初瞧不上东临府的人，今日脸面都掉到地上，真是解气。” 顾兰若面若桃花，笑的开心，东临渊将小小的定亲宴，摆出十里红妆的气势，真不知道成亲那日，他如何收场。 东临府全族被东临渊打脸，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算了，东临渊隐忍多年，任性一次也无妨，大不了她替他收拾残局。 红拂和木芽小心翼翼将太后赏赐的红杉羽衣摆在衣架上，替顾兰若换上常服，吩咐屋内闲杂人退下，两人一前一后帮顾兰若疏松身子。 顾兰若也不劝说，吩咐人将点心端进来。 “行了，你们两个坐吧。”顾兰若慢慢睁开眼睛，倚在宽大的迎枕上，下巴点了点桌上的糕点：“核桃酥，我亲手做的，尝尝。” 红拂和木芽对视一眼，笑嘻嘻的坐在脚踏上，拿起一块放入嘴里：“嗯，真好吃，小姐您怎么会做。” “是啊小姐，这核桃酥比外面的好吃。”红拂附和道。 顾兰若一边喝茶一边与两人闲聊，突然，一个小脑袋从门缝里挤进来，对上屋内三人的眼睛，忙带上笑脸，侧着身子挤进来。 “小蛮，平日里教你的规矩呢？”红拂脸色一沉，平日里不守规矩就算了，今日可是大小姐定亲，还敢没轻没重。 小蛮吐了吐舌头，忙告罪道：“红拂姐姐，我自然有重要的事情禀报，您别生气。” 顾兰若到喜欢小蛮脱跳的性子，招了招手：“过来坐下说。” 红拂绷着脸瞪向小蛮，示意她收敛些，小蛮乐颠颠的坐在木芽身边，直接无视红拂警告的眼神。 “先尝尝核桃酥，与外面的不同。”顾兰若心情好，与几个丫头相熟，并不在意那些礼数。 小蛮没心没肺的咧着嘴，捧着点心连连谢过，小心的拿着帕子收起来，小姐得空便会亲手做些点心，味道比和顺轩强百倍，她曾想过，小姐若是开点心铺子，肯定生意火爆。 “还不快禀报。”红拂见小蛮那嘴馋的样子，便来气，想着一会下去好好教训一顿，没出息，日后到了东临府指不定被人家嫌弃，那是丢的是小姐的脸。 小蛮神秘兮兮的向前凑了凑：“小姐，今日婚宴有人捣乱，奴婢已经打听清楚，对方是太子的表妹，程家的次女程柳燕。” 三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有人捣乱她们怎么不知道？ 小蛮解释道：“那会小姐换衣服不曾看到，程柳燕仗着有太子撑腰，在宴会上大放厥词，还勾引东临公子，真不要脸。” “你说什么？勾引未来姑爷？你可看清楚？”红拂瞪大眼睛，宴会上坐的都是京中显贵，说错一句话便可炸非京都，谁敢大胆干出此等丑事来。 小蛮仰着脖子道：“我当时就在场，看的一清二楚，小姐回来换衣服，东临公子陪着老爷敬酒，谁知道程柳燕凑上来，说要恭喜未来姑爷，还拉上三殿下。众人本以为只是一杯酒，没想到程柳燕突然挽住东临公子的胳膊，说什么这么好的人，不能便宜别人。” “小姐，您听听这话，什么叫便宜被人，小姐和东临公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勾引未来姑爷。” “然后呢？”木芽看了一眼顾兰若见其面色如此，紧张的问道。 “还能怎样，东临公子当即甩开对方，让其自重。当时很多人都在场，三殿下也觉得没面子，转身离开。” 顾兰若没想到还有此事，怪不得她再出去的时候，众人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同：“你刚才说打听清楚，是什么意思？”她觉得肯定还有事。 小蛮开始娓娓道来。原来程柳燕早就喜欢东临渊，程家嫌弃东临渊便一直阻止。程柳燕倒是痴情，既然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但凡听到有人喜欢东临渊，她便不择手段毁了人家，打断腿，折断手，弄花脸，更过分的一次居然将管家小姐扔进粪坑里，差点被憋死，后来人家实在受不了身边人的指指点点远嫁千里。 因是太子母妃的娘家，且是程家最得宠的小姐，京中很多人敢怒不敢言，很多人不敢当面指责，只能背后厌恶，故而程柳燕到了议亲的年纪，仍没有人上门提前。 她的阴狠手段让京中贵族世家望而却步，谁也不想娶个母老虎进门。 以前程柳燕的心思藏的严实，众人以为程小姐嚣张跋扈。程家见东临渊得势，便不再拘着程柳燕，京中人才醒悟过来，是因为嫉妒。 程家人本瞧不上东临渊，没想到多年玩鹰却被啄伤了眼，看着东临渊日渐得皇上信任，他们便想到程柳燕，若真结亲，自然再好不过。 不过，顾兰若和东临渊是太后赐婚，他们就算再嚣张跋扈也不能打太后的脸，便动起平妻的念头。纵容程柳燕肆意妄为也是为探顾家的意思，谁也没想到程柳燕居然不知廉耻，当着众人的面表白东临渊。 “小姐，日后您出门可要小心些，程家小姐就是个疯子。”红拂听完后觉得心惊胆战，如此嚣张跋扈，可怎么好。 顾兰若听后，薄唇紧抿。 平妻？ 怪不得从静明庵回来，便听不到苏家二小姐的消息，原来被人给拦住。 程柳燕如此狠毒，岂会甘居她之下。 第340章 温氏的谋划 顾兰若深吸一口气，东临渊她势在必得，至于他身边的桃花，那就各凭本事。 事情发生在顾家宴会，想来用不了多久顾贸和老夫人便会知晓，两人自有定论，还轮不到她操心。 她敷了个脸，然后涂上厚厚的珍珠霜，美美的睡觉，天塌下来有人顶着，她这张脸不能毁。 顾家大房两位姑娘一个成婚一个定亲，剩下的便是温氏的一对女儿。温氏自幼悉心教导，教养嬷嬷更是严格，为的就是日后能收敛性子寻个好人家，世家大族最注重规矩礼仪，言谈举止必须拿得出手，人家才能给机会。 昨日的宴会很多人都落在温氏的一对女儿身上。温氏与有荣焉，暗自想着私下相看的事情。 温氏寻了个机会，将两个女儿拉近屋里：“昨日可瞧见，想娶你们的人家多了去，若是你们有喜欢的，告诉娘，我去和你爹说。” 温氏虽地位不高，却也是管家女子，多年来深得顾贸喜欢，只要不忤逆顾贸，她开口顾贸都会答应。 “娘，我无所谓，还是姐姐先。”顾兰欢有些脸红的别过头。 知女莫若母，温氏警惕的拉住女儿的手：“欢儿，你可是有喜欢的人？”平日提及此事，她最安耐不住性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今日一反常态，可定有问题。 “娘。”顾兰欢嗔道：“我，我是有喜欢的人，可八字还没一撇。” “谁？”温氏的心提起来，切勿是个穷小子，她的女儿过惯奴仆成群的生活，若嫁给个强效自，每日操劳洒扫，她非心疼死。 顾兰欢脸颊微红，微咬着唇，犹豫再三道：“是，是秦家二房的大表哥。母亲前几日见过郭氏。” 温氏一愣：“你是从何得知？” “女儿派丫头打听，母亲有意与秦家二房联姻，奈何二姐已经嫁人，便想到女儿。” “她岂会那么好心。”温氏冷哼一声：“你年纪小，心思单纯，她便糊你。秦家二房可是将门，你大表哥更是得你舅舅器重，她不过给你画饼让你听话的被她利用。” 温氏本不想打击女儿，奈何秦氏做的太过分，秦家二房，顾兰欢嫁过去还不是妾，她做了一辈子的妾，明白其中的辛酸，自家女儿不能为妾。 “娘。”顾兰欢见温氏非但没有替自己高兴，反倒贬低自己：“我与大表哥身份是有些悬殊，但若是对方执意，女儿还是有机会扶正。” “不行。”温氏弃之以鼻：“我的女儿不能为妾。” “为什么？二姐是顾家的嫡女，还不是嫁给三皇子为妾。” 温氏脸一沉：“那怎么能一样，皇子的侧妃虽是妾，却可以上玉蝶，若走运三皇子上位，你二姐的孩子不是公主也是王爷，而你呢？” “你看看为娘，一辈子受秦氏的气，难道还不够吗？”温氏不想揭短，却也没法子，她拉着顾兰欢的手道：“欢儿，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让对方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娘，妾怎么了，男人都想颜色好的，正妻又如何，你瞧瞧秦氏的下场整日操劳，犯一点错便被老夫人厌弃，反倒是您，事事有人在前面挡着，想做什么做什么。”顾兰欢红着脸反驳道。 “欢儿，怎么和娘说话呢。”顾兰喜板着脸训斥道：“娘也是为你好，秦家是怎样的人家，我们心里都清楚，娘不是看低你，怕你被秦氏利用，最后伤心的还是你。” 顾兰欢别过头不吭声。 上次秦氏差点毁了女儿的脸，如今天上掉馅饼，怎么可能，她板正顾兰欢道：“你看看你大姐，明明是郡主之女却一直守着东临渊那穷小子，并没有受秦氏挑拨眼高手低，现在如何，东临府一雪前耻成为朝中新贵，你看看昨日的定亲宴，皇上赏赐，多少双眼睛红发紫，难道你还不明白，于其为人妾，不如找个有本事的小官为正妻，你进门后好好扶持，加上你父亲从旁帮衬，那点不如秦家好。” “你整日瞧不上你大姐姐，可看人的眼光她比秦氏还厉害，今日我将话放在这，秦氏没安好心，我不同意。” 温氏见女儿不吭声，温声劝道：“娘明白，你想压你两个姐姐一头，为自己为我们争一口气，女儿嫁人可是大事，你再好好想想。年前宴会多，你好好表现，在众人面前留个好印象，保不准有更合适的，不过女儿家的矜持还是要有，不能太殷勤。” “咱不死磕秦家，再对比对比，你说呢？” 顾兰欢眼前闪过东临渊和顾兰若的身影，两人恩恩爱爱的样子让她眼红，特别是昨日一百多担定亲礼，让人咋舌，谁不想寻个知冷知热，家族厚实的人家，正如温氏所说，她若嫁给大表哥，只能一顶小轿抬进去，就算死了都没人知道。 她咬着唇：“我，我想想。” 温氏松了口气，想想好，她盘算着这几日好好相看几家，在秦家出手前，感觉帮顾兰欢定亲。 她虽贪恋秦家的权势，却也明白那样的人家不是她能肖想的。自从秦氏母女落败后，温氏算是看明白，靠谁也不如靠自己，顾兰若一个孤女多能挣来好前程，她温氏也不差，没有秦氏捣乱，她定能帮顾兰欢寻门好亲事。 顾兰喜看着娘和妹妹各怀心思，默默低下头，她最懂事从来不给娘添乱，久而久之有好东西先给妹妹，妹妹做错事，她出面摆平，就连今日议亲，温氏眼中只有妹妹，却不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算了，嫁给谁都一眼，最次就是妾。 顾兰欢脑子乱成一团，不知该不该听温氏的话，大表哥的音容相貌划过脑海，她顿足站在花园的一角。 秦家二房离京五年，但京都从未忘记过他们，边关捷报每每传来，众人都要议论上一阵。 因此，秦家从来没有离开过众人的视线。 如今，秦家二房强势回归，不出一年便可在京中站位脚跟。 第341章 我只心悦你 顾兰欢不明白，以秦家的势力和人脉就算做妾，有何不可？ 自秦家二房回京后，京都适婚的千金们，谁不想嫁入秦家，她身边便围着好几个，看起和自己闲聊，话里话外打探的都是秦家三位表哥的事情。 可是……温氏说的也有道理，顾兰欢有些郁闷，甩了甩头，想着再看看。 昨日东临渊太忙，早忘记此事，直到第二日木如提醒，他反应过来，还没有和顾兰若解释，他心急如焚，大白天翻墙进了昭华阁。 顾兰若正半眯着眼睛休息，昨日要了她半条命，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内室地龙烧的火热，正直午后，几个丫头见小姐睡下，便悄悄的退出来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打盹。 东临渊悄无声息的进去，待看清眼前的女子，他喉结快速滚动。 月白色的内衫松松垮垮的穿在顾兰若的身上，白皙修长的脖颈暴露在外，顺着视线往下走，一直延伸到胸口，依稀能看到里面的…… 东临渊慌乱的转过头，片刻后又贪恋的慢慢转过来，都说顾家女儿长的好，在他看来所有人都不及顾兰若的十分之一。 “看过了没有？”少女慵懒的声音传来，东临渊一愣面露尴尬，像是被捉奸在床，手足无措的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兰若并没有睡着，东临渊进来的时候她便听到，想着不会是别人，她懒得睁眼，想看看他到底干什么，谁知道他就傻愣在那一动不动，饶是闭眼，她都觉得脸色发红。 东临渊有些不好意思，耳根泛红，尴尬的咳嗽一声，努力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我，我见你睡着，便没有叫醒你。” 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似乎停止。 顾兰若觉得两人四程有一道屏障，谁也闯不进来。 她脸色微红，佯装气恼的质问道：“东临渊，听说京中很多小姐喜欢你？” “冤枉啊。”东临渊忙江湖，而后笑嘻嘻的凑上前：“你是说昨日宴会上的程柳燕？” 顾兰若用脚踹开他：“不许打马虎眼，人家当中表白，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保不准今日又来几个小姑娘哭哭啼啼说心悦与你。” 她也不过十六岁的小姐，却理直气壮嫌弃别人小，那傲娇的小模样，从未出现过，东临渊一时看痴，她本就容貌出众，不必世家小姐的柔弱，她眉眼间自带一股英气，平日里凶巴巴的板着脸，可现在……那上扬嘴角，怎么看都是个娇俏的小姑娘。 这样的媳妇，谁不爱。 东临渊看着顾兰若傻笑 “你傻笑什么？”顾兰若没好气的踹过去，却被某人握住脚踝，放在衣服里捂着。 “天冷，你穿这么少，我帮你暖暖。” 顾兰若无语，欲要收回脚，东临渊却不放：“我错了，别生气，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过完年我便要离京，日后你想见都见不到我。” 顾兰若努着嘴反驳道：“谁稀罕见到你。” “我稀罕，我见不到你寝食难安。”东临渊没脸没皮的凑上前。 “不知羞耻。”顾兰若绷着脸看向别处，嘴角的弧度暴露她现在的好心情。 东临渊侧目瞧见，更加得意：“我对自己媳妇无耻怎么啦。” 青天白日，东临渊不敢多留，半柱香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昨日老夫人早早下去休息，并不知道前厅的事，顾贸早上请安的时候，便说了一句。 老夫人听到此事，面色一冷。 老太师在世的时候，顾家也是京中顶级贵胄，虽然现在大不如前，那也不至于没落到任由人欺负的份。 程家是太子的母族，却也不能如此折辱顾家，昨日可是顾兰若的定亲宴，太后做媒，她怎么敢。 她叫来顾兰若安慰一翻，让她不要放在心上，那种人家调教出来的小姐，不值得生气。 顾兰若回到昭华阁，很快听到老夫人的动向，沈氏派人出去打探程家的情况。 红拂有些疑惑：“小姐，难道这事还没完？” “谁知道啊。”顾兰若眼上贴着黄瓜片，嘴里啃着剩下的半根黄瓜：“老夫人的心思，谁敢猜。” 等到顾兰若要睡着的时候，顾丛轩来了，他凑到姐姐身边，见她还有心情吃黄瓜，松了口气。 书院这几日考试，昨日他吃了几口便回去，今日早上才听书院的人说起此事，便急忙跑回来。 “怎么，你也听说了，有新鲜的事吗？”顾兰若淡然的啃着黄瓜：“说吧，我能承受的住。”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前世她没有关注过东临渊，自然不知道那些莺莺燕燕的事情，她的人，她自己守。 顾丛轩道：“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很多人心悦东临渊，奈何有程柳燕在，无人敢靠近。” 顾兰若冷笑，不敢靠近？我看是家里反对，她们嫌贫爱富，如今看着东临渊得盛宠，想要横插一脚，却被程家的母老虎拦住，只能背后嚼舌根。 程家依附太子，前世太子被废，程家也满门抄斩。昨日程柳燕当中折辱顾家，顾家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就是不知道，太子会不会因此事，厌弃程家。 “你们书院的人怎么说？” “自然鄙视程柳燕不知廉耻，有辱斯文，以至于对程家的人品产生怀疑。顾丛轩冷声道：“姐姐，你想怎么办？” 顾兰若慵懒的倚在宽大的迎枕上，眸光扫过窗外，唇角噙着一抹了笑意：“有人比我们更着急，你等着瞧。” 顾兰若第二日便听到，朝堂上有人弹劾程家，说起嚣张跋扈，骄纵子女，更将程柳燕伤人的事情扯出来。 建安帝听后当众斥责程尚书之家不严，南诏对不正之风很是严苛，男欢女爱本无可厚非，若故意挑拨人家夫妻关系，另当别论。 昨日是顾家和东临家的订婚宴，程家女在宴会上大放厥词更不知廉耻的贴上前，欲要破坏太后赐婚，这是打太后的脸，太过分了。 程尚书委屈，下朝后憋着一肚子火回府。 第342章 登门道歉 建安帝安抚顾家受委屈，当殿称赞顾家女教养好。此话，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便传遍京都，无异给顾家未出嫁的小姐脸上抹粉。 程家受不了舆论的压力，等到第三日，程家当家主母，太子的亲舅母，程柳燕的亲生母亲蒋氏带着程柳燕上门道歉。 直到此时，二夫人韩氏才知道程柳燕当众表白一事，订婚宴她忙来忙去，招呼京中贵妇，人都瘦了一圈，哪还管的了前厅的事，可她不管是一回事，你不禀报是另一回事，她瞪向身边的妈妈。心里抱怨，这么大的事，府里居然没有人告诉她，她才是当家主母。 二夫人自掌管顾家后，心气又拔高几分，平日里顾兰珍的吃穿用度都用最好的，无一不精致，可今日看到蒋氏母女，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做的还不够，这才是勋贵世家该有的样子。 程柳燕哄着眼眶，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蒋氏当着老夫人的面说尽好话，奈何女儿不给力看顾兰若的眼神能吃了对方，蒋氏恨铁不成钢瞪着她，威逼之下她只好对顾兰若道歉，说自己口无遮拦，无心之过。 二夫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程家可是太子母妃的母家，自然不能得罪，若是能拉拢住更好，见蒋氏逼着程柳燕道歉，想要安慰两句，却没想到落在程柳燕眼中便是嘲讽，她冷哼一声：“没见过世面。” 二夫人弄了个没脸，只得避开，顾兰珍看着母亲受气，心里窝火，当即讽刺道：“是，我们没见过世面，不必程小姐，当众表白有妇之夫，哈，真让我们开眼。” “你……”程柳燕嚣张跋扈惯了，哪受过气，她低三下四道歉，对方还矫情，随即站起身，伸手就要打顾兰珍。 蒋氏眼疾手快抓住她，真是丢人，怒视程柳燕：“你干什么？还不祥二夫人道歉。” 二夫人舔着脸尴尬的笑：“无碍，小孩子心直口快而已。” 老夫人沈氏脸一沉，当着她的面捧别人的臭脚，没脸没皮，她怒声斥责道：“还不退下。” 老夫人知道韩氏眼皮子浅，没想到如此上不得台面，当家主母居然舔着脸讨好一个孩子，顾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二夫人心里委屈，却不敢违背老夫人的意愿，蔫蔫地坐回椅子上。 蒋氏心里火大，老夫人摆明指桑骂槐，当着她的面教训二夫人，就是打她的脸。好在她也是程家的当家主母，明白若是换做自己也不会轻饶了下面的人，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面上挂着端庄的笑。 一盏茶后，蒋氏实在待不下去带着程柳燕灰溜溜的离开。 虽然能换位思考，可当面被人打脸她还是顶不住。 程柳燕出了顾家门，便开始骂骂咧咧：“什么东西，那老太婆就是故意找茬，不把我们程家放在眼里，正当顾家还是老太师在的时候，呸，现在给我们洗脚都不配，拽什么拽。” “你给我上车。”若不是在外面，蒋氏早一巴掌打过去，没眼力的东西，顾家再不济还有顾兰若在，她背后可是太后，如今还是皇上近臣的未婚妻，只要东临渊在皇上面前说句程家的坏话，就够她们喝一壶。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就是她们的错，道歉息事宁人便是，这个死丫头还嫌闹的不够大。 若不是亲生的，她非打断程柳燕的腿。 两人上车后，蒋氏一巴掌打过去，气的青筋暴露：“没脑子的东西，你是嫌命长是吗？顾老太师的故交都是当今朝中重臣，顾家能在京中屹立不倒，就是靠这些人的支持，你居然大言不惭说顾家算个什么东西。” “好啊，程家厉害，你让皇上赏赐一道凤求凰，你自己争个县主来啊，”蒋氏想着女儿要富养，没想到居然惯得无法无天，目中无人。 程柳燕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母亲打，当场呆愣住，若不是蒋氏在她耳边说话，她还以为是梦。 “顾兰若外祖父白家，那可是开国老臣，皇上到现在还经常请白老将军进宫喝茶。”蒋氏气的嘴角抽搐：“平日里你欺负那些没根基的小门小户，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踢到铁板还不知悔改，皇上都夸赞顾家女好，你却骂人家，你是想整个程家为你陪葬？” “母亲，我，我不是……” “闭嘴，你除了给我热麻烦，你还会干什么，今日来道歉，就让你忍半柱香的时间，你又给我惹事，正当程家无所不能？” “有些人以前觉得你小，没必要与你说，今日说到此，不如一并告诉你。”蒋氏端起茶猛喝几口道：“你表哥看起来的皇上终于封为太子，程家与有荣焉，这几年四皇子，五皇子先后回京，特别是五皇子，母妃是四妃之首，他又有功勋在身，朝中支持他的人越来越多，在这样下去，你表哥迟早要让位，到那个时候”她苦笑：“你给顾家提鞋都不配。” 程柳燕闻言一惊，随即叫嚣道：“他们算什么东西，名不正言不顺，表哥才是天家的嫡长子，皇位本就该传给他。” “蠢货，你以为是普通人家，九子夺嫡明不明白，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蒋氏瞪着程柳燕道：“就因为你，不但你父亲被皇上骂，连太子都被皇上嫌弃，惹恼了你表哥，到时候断了与程家的联系，我看你如何威风。” 程柳燕听到太子被皇上嫌弃，咬着唇开口道：“母亲，是女儿鲁莽，让父亲和表哥替我受累。” 她再蠢也明白，程家没有太子做靠山，什么都不是。 蒋氏暗暗叹气，京中世家小姐自幼被教育的恭俭贤良，进退有度，而程柳燕多年来娇生惯养，早已忘了程家也是臣，不管太子能不能顺利登基，程家都要收敛，做好臣子的本分。 她原本想着程柳燕做太子的侧妃，怎料这丫头居然喜欢上东临渊，是她大意，被这丫头骗了。 马车内，落针可闻，依稀能听到蒋氏的叹息声。 第343章 安分守己 程柳燕这边不好过，二夫人韩氏这边也一样，被老夫人训斥后，灰溜溜的回到院子。 “什么东西，我整日累死累死，坏不是为了顾家，程家是太子的母妃的娘家，我们的罪不起。”二夫人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接过丫鬟地上的茶，猛的喝了一口，啊的一声砸出去：“贱人，你想烫死我。” “对不起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这就给您换一杯。”端茶的丫头惶恐的跪下，额头被茶盏砸伤，血顺着脸颊流下来，她顾不得擦，就这样滴落在青石板上。 “滚滚滚，看见你就烦。”韩氏气的青筋暴露。 顾兰珍挥手，屋内的人都退下，她坐在韩氏旁边，劝道：“好了母亲，消消气。” “你说顾兰若那个丫头，每次都那么幸运，东临本家本是草如今却变成宝，连程家都上赶着贴上去。” 顾兰珍白了她一眼：“什么幸运，大姐受的那些苦你不知道，秦氏的手段你一清二楚，大家隐忍多年，能有现在的结局，都是她努力的结果。” “你这死丫头，到底是谁女儿，胳膊肘往外拐”韩氏冷哼道：“还不是仗着有太后撑腰，要不然谁会看得起她。” 顾兰珍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到顾兰若曾经说过，三皇子和五皇子曾求娶她为正妃，若母亲知道这件事，恐怕会疯：“大姐聪慧过人，文采斐然和东临公子郎才女貌，就算没有太后，两人也会修成正果。” 韩氏一愣，摸了摸顾兰珍的额头：“丫头，你没发烧，怎么今日帮大丫头说话。” 顾兰珍绞着帕子，欲言又止，韩氏见了猜到有事：“丫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娘，我，……”顾兰珍咬着唇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三皇子府的事情告诉韩氏，她那个老太太棉裤的嘴，保不准就说出去。 “你快说啊，到底什么事？” 顾兰珍越是磨磨唧唧，韩氏越心急，且事情肯定不小，她突然抓住顾兰珍的手，紧张的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娘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替你讨回公道。” “母亲，你胡思乱想什么？”顾兰珍无语，不过，似乎也差不太多。 韩氏不错眼珠的看着女儿，那一闪而过的犹豫她没有放过：“难道是真的？” “哎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顾兰珍无奈，一咬牙将在三皇子府的事情告诉韩氏，她没有告诉韩氏，三皇子看上顾兰珍的事，直说三皇子人品有问题，半夜跑进两人的房间，若不是顾兰若机灵，两人的清白就毁了。 韩氏一听，吓的差点晕过去：“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就我和大姐，大姐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今日若不是你说大姐的不是，我也不会说出来。”顾兰珍看着韩氏正色道：“母亲，你仔细想想，大姐可曾害过我们，她非但没有害过我们，还救了女儿，反倒是秦氏母女，接二连三的给咱们挖坑，二姐也是个心狠的，不管怎么说，都也是她的妹妹，人渣，狼狈为奸。” 韩氏深吸一口气，此事关系重大事，正如顾兰若所说，不能说出去，三皇子是个狼窝，不能让女儿进去，她沉思片刻：“你大姐说的对，此事谁都不能说，既然咱们知道三皇子和二姐狼狈为奸，日后离他们远点，没必要不要来往。” “母亲，我知道，我是想告诉你，大姐不是咱们的敌人，你看看三婶，从来不争不抢，反倒得的最多，您和父亲总是抱怨老夫人偏心，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拉否认为何偏心一个庶出。”话说到这，顾兰珍索性都说出来：“在顾家，能力出众自然受到老夫人的喜欢，比如大姐和三叔，就算能力不出众，安分守己也可以得到老夫人的喜欢，比如三婶和顾丛轩。” “老夫人一手创建沈家商行，是个聪慧果断之人，内宅这点小伎俩都是老夫人玩剩下的，这些年大房和二房斗的你死我活，得到什么，反倒是三叔和三婶，安分守己替老夫人办事，不声不响得利最多。” “您看不上大姐，可人家却嫁给皇上的近臣，一桩桩一件件，都值得我们反思。” 韩氏不吭声，心里明白女儿说的有几分道理，许久嘟囔道：“那老夫人也不能一点肉都不让咱们吃吧，你父亲可是她亲儿子。” “母亲，今日我说句大不敬的话，父亲是做生意的材料吗？” 韩氏身子一直想要反驳，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顾兰珍继续道：“您手中的铺面也有五家，您和父亲经营多年可有长进？就算父亲不善经商，那在朝堂上有所建树也行，可……” 她咽下所有的话。 顾海在官场经营多年，托关系找门路，如今任翰林院编修，在位十年，去年才升上翰林院修撰。若不是有祖父的庇护，估计二十年都不挪窝。 顾兰珍虽没顾兰若聪慧，却明白一个道理，人，最重要的就是看清自己，有大多能耐办多大事，眼大肚子小，好高骛远的事情少干，以老夫人的谋略，百年之前定能找到一个能庇护顾家的掌舵人。 而她们只要做好本分，不给顾家托后退，就能一时无语。 秦氏母女觉得本事大，仗着秦家做后台，给老夫人添堵，结果还不是被厌弃被流放的结果。 顾兰珍最大的有点就是看清事实，认清自己。 韩氏咬着唇被女儿教训，心有不甘反驳道：“你三叔能有今日的成绩，都是身边人帮衬，你父亲若有哪些人，也能……” “能什么？能将沈家商行发展到四国。”顾兰珍见韩氏灵玩不灵：“老夫人不是傻子，怎么大的家业交给不懂行的人，换做是你，你敢吗？” “那，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看着三房独占鳌头，看着大丫头得宠。” “母亲，您还不明白。三叔和大姐都姓顾，日后不敢他们谁掌控沈家商行，只要顾家一日不分家，他们就要照顾你和父亲终老。日后就算我嫁人，他们也必须帮衬我，你明不明白。” 第344章 见招拆招 韩氏心里郁闷，偏偏女儿说的有几分道理，三皇子、秦氏母女与顾兰若比起来，她自然选顾兰若。她别过头，活了大半辈子，居然没女儿活的明白，面子上挂不住，气呼呼的不说话。 顾兰珍了解母亲，知道她听进去，松了口气，乖巧的倒了杯茶递给对方。 母女两人哪有隔夜仇，韩氏刀子嘴豆腐心，接过茶就不气了。 翌日，众人去老夫人那请安，听到钱妈妈道，程柳燕被禁足，听说程家老夫人下令禁足祠堂。 钱妈妈还打听到，太子的母妃慧妃娘娘，在程柳燕禁足的时候，派贴身嬷嬷去程家探望，换句话说，程柳燕禁足结束后，便入宫拜见慧妃娘娘，日后再也没有人提及此事。 老夫人对程家纵容女儿无法无天毫不关心，自作孽自有天收，朝中局势瞬息万变，下一秒是人头落地还是高升谁也不知道，她面色如常，告诫在场的众人：“日后见了程家女尽量远离，伤到自己得不偿失。此事引以为戒。” 众人点头，明白老夫人的意思。 顾兰欢敷衍的嗯了一声，她巴不得顾兰若倒霉，程柳燕和顾兰若打起来才好。 听说程柳燕下手狠毒，心悦东临渊的姑娘被她打的惨不忍睹，若两人私下碰到……她的目光落在顾兰若脸上，冷笑一声。 顾兰若回到昭华阁，红拂叫来凌月：“小姐，日后您出门小心些，凌月必须跟着。” “别紧张，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算碰到避开就是，动手，伤了人更麻烦。”顾兰若最近迷上花茶，玫瑰花瓣漂浮在茶盏中，很是好看且屋内香气扑鼻：“程柳燕想要除掉我，也没那么容易。” 她看着茶盏中起起伏伏的玫瑰花瓣，喃喃自语道：“我还是觉得水晶杯更适合，木芽，将老夫人送我的水晶杯拿来。” “小姐，您还有心思喝茶。”红拂心里着急：“老夫人的摆明不想惹事，程家背靠太子，您若真和程小姐打起来，肯定吃亏。” 顾兰若抿了口茶，陶醉的眯起眼睛，玫瑰花茶美容养颜，她喜欢。自从和东临渊确定心意后，她开始在意容貌，希望这张脸能再美一点。 以往她心里眼里只有报仇，可现在除了报仇，她还想和东临渊白头偕老。 “你担惊受怕夜不能寐，能解决问题吗？难道我不出门，程柳燕就能放过我？” 顾兰若放下水晶杯，亲手倒了杯茶递给红拂：“好了，想太多容易变老，来尝尝。” 红拂无奈，屈膝接过，小姐聪慧有才华，放眼京都能配得上小姐的，只有五皇子，奈何小姐眼中只有东临公子，好在东临公子争气，短短一年便成为京中新贵。 “小姐，您有注意？” “没有，见招拆招。” 晚饭的时候，顾丛轩气呼呼的跑进来，一屁股坐在顾兰若身边，众人相会对视一眼，不解，谁又惹我们少爷生气？ 红拂得了顾兰若的眼色，转身进了小厨房，早上热着牛乳红豆。 顾丛轩横眉冷目：“程家太过分，程柳燕禁足两日便入宫，回来后就去和顺轩买点心，哪有半点受罚的样子。” 顾兰若似是没听到一般，继续吃饭，她加了块笋满意的点头：“恩，丛轩尝尝，这笋不错。” “姐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顾丛轩拔高声音道。 顾兰若：“我耳朵又不聋，程柳燕解禁是迟早的事，你还指望程家打断她的腿。太子既不是皇后所生，又没有功勋在身，只占嫡子还不够，四皇子和五皇子虎视眈眈，皇上想要三足鼎立，太子背后的程家就不能倒，程家也算拾趣儿，后辈中成器的屈指可数，在朝堂的位置可上可下，皇上训斥程家却不动程家，就是因为他们懂分寸。” “皇后母家太盛，德妃得宠，皇上的皇权受到威胁，自然要拉人入伙，太子是最合适的人选，太子不倒程家不灭。” 前世太子被废，厉天佑上位，他毫不犹豫铲除太子党，程家家破人亡，清明节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凄惨的下场，让人看了心冷。 建安帝想平衡朝局，就必须扶持太子，哪怕他并不是皇位的最佳人选。 所以，程家嚣张跋扈也好，肆无忌惮也罢，只要不越过建安帝的底线，程家就可以继续嚣张，只因他们无能且好控制。 顾丛轩脑子活泛，很快参透：“姐姐，明的不行来暗的，我就不信还办不了程家。” 敢欺负他姐姐，找死。 顾兰若犯下筷子点着顾丛轩的额头：“小小年纪打打杀杀，成何体统，京中女子心悦东临渊，那说明你姐姐我眼光好，他若是瘸子傻子，你看她们抢不抢。” “就你歪理多。”顾丛轩拿起筷子扒拉几口饭：“任由她嚣张？” 红拂端着牛乳红豆进来：“小少爷快尝尝。” “谢谢红拂姐姐。”顾丛轩笑着说道。 顾兰若啧啧两声，真是个妖孽，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嫉恶如仇现在便天真无邪，可怕。 顾丛轩不死心，迁怒东临渊：“以往看着他不错，没想到如此招蜂引蝶，不安分。” 顾兰若浅笑，捏着顾丛轩软糯的脸蛋，嗔道：“人家不安分，你瞧瞧你才来几次就把我院子里的丫头都迷住，这牛乳红豆汤整日给你备着。” “哪有，我是可爱，与东临渊不同。”顾丛轩狡辩道：“即便日后我长大，有人倾慕与我，我若不喜欢定会划清界限，不会纠缠不清惹喜欢的人生气。” “看不出来，我们家丛轩这么有责任感。” “那是。姐姐放心，日后我保护。” 顾兰若心里甜甜的，程柳燕就是个讨厌的女人罢了，东临渊一表人才，日后封王拜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定会有很多仰慕者，她不过是过江之鲫不足挂齿。 她深信，最后陪在东临渊身边的女人一定是自己。 两姐弟嘟嘟囔囔许久，直到三夫人寻来，顾丛轩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第345章 各方算计 吃过晚饭后，顾兰若闲来无事随处转转，走到花园处见一个丫头急匆匆的往外走，她忍不住好奇，这么晚干什么去。 红拂顺着顾兰若的目光看去，道；“小姐，那是舒华院的丫头，想来是出去买点心。” “点心？大半夜大夫人吃点心？”顾兰若皱眉，她是不是错过什么。 两人逛了一圈往回走，红拂低声道：“说来奇怪，大夫人孕吐的厉害，人都瘦了好几圈，前几日老夫人送过去一盘和顺轩的樱桃酥，大夫人喜欢的紧，吃完便不吐，胃口也好。” 顾兰若恍然大悟，所以那丫头半夜去买樱桃酥？她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和顺轩应该已经关门。 红拂看出小姐的疑惑，继续道：“秦家为了能保住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包下和顺轩所有的樱桃酥，还说大夫人随时可以去取。” 顾兰若嘴角微扬，真是大手笔，有钱豪横。 不过，她怎么闻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樱桃酥好吃，也不至于让大夫人上瘾，除非里面有别的东西。难道老夫人还留了后招？ 眼看就要过年，京都处处洋溢着新年的气氛，建安帝早早的封了玉玺等到来年十五过后上朝。 东临渊吩咐完府里的事，便派人送来帖子邀请顾兰若明日逛逛。他年后就要出京，很珍惜与顾兰若一起的时间。 红拂笑着打趣儿，说东临渊恨不得带小姐一起走。 顾兰若嘴角含笑，娇嗔道：“胡说什么，我禀报祖母一声。” 说来也巧，二夫人和顾兰珍也在，听说能出府，顾兰珍兴奋的看着顾兰若，意思很明确，带我，带我。 二夫人知道三皇子府的事，对顾兰若有所改观。 老夫人乐见其成，吩咐二夫人准备马车，让她们多带几个丫头出门。 顾兰若派人告诉东临渊，明日见。 翌日，顾兰珍挽着顾兰若先去给老夫人秦安，然后一起出门。 顾兰珍是脱跳的性子，但凡能出门，什么条件都能答应，她围在顾兰若身边，像个丫鬟，顾兰若实在看不下去，拉着她道：“你干嘛，抢我丫头的活干，你打算辞退她们？” 两人说话的间隙，一个小脑袋钻进来，奶声奶气道：“姐姐，我也去。” 顾丛轩钻进马车，不等两人开口，直接道：“母亲知道我和两位姐姐出门。” 顾兰若就知道他不安分，无奈道：“你算准此时出来不能能撵你，对不对？” “哪有，我就是刚好听说，便跑来看看姐姐们走了没。” “小骗子。”顾兰若不信，一次是巧合，两次就是人为。她不想让东临渊等，吩咐车夫出发。 说起来，她们两位未出阁的姑娘，单独和男子逛街的确有些不妥，顾丛轩在反倒好很多。 三人来到百味斋，直接上了二楼，百味斋是一处三进三出的二层大院子，每一个院子都代表一种滋味，男女宾客分开接待。 百味斋内应有尽有，唱戏、杂耍、变脸、喝茶、斗鸡等等，院子不同滋味不同，顾兰若她们进的是‘甜雪’，明明很简单的两个字，偏偏让人生出一股幸福，她仔细端详，倏然一笑‘甘霜甜雪如压蔗，年年窨子南山下’，真甜。 纠结几日的心结，看到这两个字她豁然开朗。 东临渊即将封侯拜相，已他的能力保护自己不成问题，她现在要做的不是纠结谁心悦与她，而是尽快报仇，然后好好和东临渊过日子，相夫教子。 至于朝堂上的纷争，有沈家和东临渊替她挡着，她且在暗中筹划，定能早日归于田园。 顾兰若越看越觉得‘甜雪’两个字意味深刻。她拉着顾兰珍的手进去，院子内又分为几个雅间，她们也是第一次来，小厮引着进了雅间。 红拂和木芽紧张的扫了四周一眼，然后低声说了几句，木芽点头转身离开。 顾兰若心情好，脸上的笑一直没落下，红拂松了口气，小姐嘴上说不在意，可她能看出来，小姐其实还是介意的。 好在东临公子对小姐坚贞不渝，怕小姐不开心特意陪她逛街。 顾兰若第一次来百味斋，觉得好玩，带着红拂到处逛逛。 “院子的主人太厉害，每个院子都很好玩。”红拂大开眼界，没想到京城还有如此好玩的地方。 “走，去别的地方看看。”顾兰若拉着红拂四处逛。 两人走进一处院子，里面堆满奇形怪状的石头。两人略显兴奋，相视一笑，犹如孩童般在里面躲猫猫。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夫人知道您偷跑出来，会打死奴婢的。”一个声音传来。 顾兰若脚下一顿，随即看到假山后有两个人。 “怕什么？”程柳燕怒声斥责道：“我是程家二小姐，凭什么不让我出门，我偏要出现在东临渊面前。” “小姐，您又何必……” “闭嘴，不许再说。”程柳燕生气的打断丫鬟的话：“东临公子那般神仙的人物，只有我才配的伤，顾兰若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争。她若不识趣，我直接废了她。” “小姐，您可不能冲动。顾家背后有太后，惹不起，您先忍忍。” 程柳燕凝眉：“你让我忍？你让我忍一个孤女，是不是见了她还要绕着走？” 丫鬟忙解释：“小姐，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也是听夫人提及顾家、白家，担心小姐会吃亏，提醒小姐而已。” “废物，用得着你提醒。”程柳燕抬手一巴掌打在丫鬟脸上，骂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到底是谁的丫鬟。” “小姐，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小姐恕罪。”丫鬟慌乱的跪下磕头。 顾兰若看在眼里，没想程柳燕身边还有个明白人，可惜是个奴才，压不住程柳燕。 不过程柳燕为何心悦东临渊？两人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顾兰若想着回头问个清楚。 她没心情看小孩子耍横，红拂却一脸的担心，拉着顾兰若往外走：“小姐，我们还是走吧。” 第346章 冤家路窄 顾兰若回到甜雪的雅间，见顾兰珍和顾丛轩伸长脖子看过来，笑道：“怎么了？” 顾丛轩努着嘴：“大姐，杂耍眼看就要结束，东临渊怎么还不来？” “就是，大姐，你刚才没瞧见，真有意思，没想到京都还有如此好玩的地方。”顾兰珍略显兴奋。 顾兰若落座，笑着道：“百味斋，体验人生百味，自然不同凡响，我刚才瞧其他地方也不错，一会儿我们再去逛逛……” “小姐。”红拂出声制止，话出口发现三位主子看着她，知道自己逾越，忙解释道：“外面冷，还是待在屋子里暖和，逛园子哪日都可以。” “人都来了，自然要四处逛逛，红拂，你怎么了？”顾兰珍问道。 红拂眼神闪躲：“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年的冬季特别冷，临近年关，担心几位主子受风。” “我们只在院子里逛逛，不打紧。”顾兰珍起身：“大姐，我出去走走。” 顾兰若也起身：“一起吧。” “我也要。”顾丛轩伸手拉住顾兰若：“大姐，听说百味斋每个院子都不同，你刚才去的那个？” 三人边走边聊，突然听到隔壁院子传来女子的叫喊声。 顾兰若脚下一顿，凌月瞬间来到她身边，红拂松了口气，她在就好。 她微微抿唇，面露不悦，顾丛轩感受到顾兰若的冷意，眉心紧皱，吩咐道：“去看看，发生何事？” 凌一领命。 顾兰若拦着顾兰珍缓缓往外走，在甜雪院门口遇到同样逛园子的厉天佑和秦盼儿。 冤家路窄。 顾兰若颔首，不动神色的擦身而过。 秦盼儿袖笼中的手紧握，恨不得上前撕了顾兰若的脸。她嫁入三皇子后，厉天佑对她不理不睬，她又是那样的身份进府，府上的奴才根本不理会她，没法子她只能依附顾兰昕，可想而知，顾兰昕颠倒是非，挑拨秦盼儿和顾兰若，在秦盼儿严重，顾兰若才是害她的凶手，完全忽略是顾兰昕和厉天佑设的局。 “殿下，顾家大小姐好大的架子，见了您都不行礼。”秦盼儿声音柔软，那还有半分的嚣张，入府后的折磨，早已抹去她的棱角。 男子喜颜色好的女子，母亲便是如此抓住父亲的心，既然别无选择，便好好笼络三殿下。 秦盼儿很开调整好心态，摒弃往日的嚣张跋扈。 厉天佑接二连三被顾兰若算计，心里窝火，听到秦盼儿的话，眼皮都不抬一下冷冷道：“你若是县主，你也可以。” 无脑的蠢货。 偏偏此事，迎面有几个人跑过来，顾兰若躲闪不及，连连后退，身子似乎撞倒柔软的东西上，她回眸，倒吸一口冷气，忙退后：“是臣女冒犯殿下，还请殿下赎罪。” 厉天佑冷眸扫向横冲直闯的几人，幽深的眸子里满是冷冽，厉声道：“都是死人吗？撞了永安县主都不知道道歉？” 领头的粉衣女子听到县主一惊，忙道歉：“对不起县主，奴婢不是故意，我家小姐找不到，刚才听说……” 她话说道一半，突然捂住嘴，眼神慌张的看向别处：“还请县主赎罪。” 顾兰若浅笑，灿烂如朝阳，却不达眼底，她记得眼前的丫头，是程柳燕的贴身丫头，那她口中不见的小姐便是程柳燕无疑。 就在此时，东临渊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还请程小姐自重。” 他无意间遇到四皇子，寒暄两句，转身便遇到程柳燕，此女子没羞没臊的缠上来，他心里想着顾兰若，怕对方等着急甩开对方，没想到程柳燕顺杆爬，直接拦住东临渊的胳膊。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东临渊又气又闹，一张脸冷到极点。 “程小姐，莫要在纠缠。”四皇子厉辰逸开口劝道。 程柳燕非但没觉得不好意思，反倒大大方方行礼：“臣女见过四殿下。”只是那手依旧扯着东临渊的胳膊不放。 秦盼儿站在不远处看戏，有意思。 东临渊眸光看到不远处的顾兰若，猛的甩开程柳燕快走几步：“若儿，我来迟了。” 随后对三皇子颔首，算打过招呼。 顾兰若浅笑：“没关系，我也刚到。” 少女明媚如花，明明有一双勾人魂魄的眸子，偏偏一瞥一笑不染风尘，妩媚中纠缠着天真。都说顾家二小姐颜色好，容貌艳丽，却不知顾家大小姐磕在骨子里的气质，碾压所有人。 程柳燕眼睛酸涩，嫉妒的发狂，她一片真心被人摒弃反而对狐狸精低声下四。嫉妒冲昏头，她不管不顾的冲上前扯开两人：“不许你碰她。” 东临渊眸中满是厌恶，冷冽道：“程小姐，你若在无理取闹，那我便请皇上定夺。” 顾兰若笑颜如花，脸上没有一丝的不悦，落在程柳燕严重，就是挑衅，她堂堂太子表妹，其实她一个孤女能比：“她算什么东西，让你如此对我，东临渊你看清楚，我才是你的良配。” “程柳燕……”东临渊怒喝一声打断对方。 程柳燕不死心，索性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好，你喜欢她可以，我做大她做小，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众人皆一愣，什么意思？程柳燕要嫁给东临渊？ “古代便有娥皇女英，若不是你喜欢这个贱人，我才不会和她称姐妹，我答应你同意她进门，但你必须亲自到程家提亲。”程柳燕傲娇的仰着头，一副大度的样子。 顾兰若大开眼界，能说出这番话的人，不是一般的无知。 她和东临渊是太后赐婚，且有县主身份加身，就算娶程柳燕入门，也是她做大，程柳燕做小。其次，她拿来的自信，认为男人在受到威胁后，愿意娶一个母老虎进门，找虐啊。 四皇子和五皇子未回京前，程柳燕闹也就算了，现在朝局瞬息万变，下一秒程家便可满门抄斩，她居然自己送辫子给敌人，恶意破坏太后赐婚，死罪。 哈，见过蠢的没见过程柳燕这么蠢的。 第347章 嚣张跋扈 顾兰若不想和疯子一般见识，她眼中含着柔情，笑意慢慢：“我们去别处逛逛？” “好。”东临渊护着顾兰若与三皇子四皇子告辞，自顾兰若出现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便撵在她的身上。 顾兰珍和顾丛轩跟上，四人离开百味斋。 程柳燕被东临渊忽视，大受刺激，在她们身后嘶吼，言语恶毒，句句不堪入耳。 顾兰若脚下一顿，猛地回头眼中布满冷芒，似要射穿程柳燕，对方瞬间闭嘴，慌张的退后一步。 程柳燕余光扫过身边的三皇子和四皇子，瞬间有了底气，当着两位皇子的面，她不敢。 她仰着下巴，睥睨着对方。 顾兰若冷笑，她的目光像淬了毒，让人不寒而栗，似要撕碎她。 “原来程家的家教不过如此，当街诅咒县主，辱骂朝廷威胁朝廷重臣，为我独尊，架子比当朝公主还要大，我倒想问问，你谁给你狗胆，如此放肆。” 程柳燕心中愤恨，却面露惊色，一时哑口无言。 “我真不知道谁给程小姐的自信，自认你比我好，你文采相貌比不过我，身份地位比不过我，只会在阴沟里自怜自哀，然后哭哭啼啼背后告状，你这样的人，别说东临渊，全京城都找不出几个喜欢你的人。” “程小姐，我顾兰若今日就告诉你，想动我男人，先过我这关。你再敢出言不逊，我打烂你的嘴。” 顾兰若语毕，拉着东临渊离开，顾丛轩冷哼一声：“不知廉耻。” 程柳燕极力控制自己的火气，最终忍无可忍，嘶吼一声：“顾兰若，我与你势不两立。” 厉天佑和厉辰逸相会对视一眼，笑了笑，带着人离开。 程柳燕见两位殿下非但没有提自己说话，还置之不理，心里很是懊悔，奈何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刚才程柳燕咒骂顾兰若，引来无数人观看，如今她骑虎难下，被对方教训，很是没面子。 相比程柳燕，顾兰若的风评在京都极好，且建安帝才夸奖顾家女好，众人更是喜欢。 至于程柳燕，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程柳燕开罪顾家的事情早已传开，蒋氏带着女儿登门谢罪，却当场叫嚣的事根本瞒不住，如今又当着众人的面诅咒顾兰若。 程柳燕嚣张跋扈、横行霸道的恶名就此传开。 “说，你们两个何时勾搭上？”顾兰若上马车后与东临渊拉开距离，她可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两人肯定有事。要不然程柳燕不会不顾女子的尊严，当众表白。 东临渊委屈，便将当年的事讲出来。 五年前，老太傅去世不久，东临渊沉迷风月场所，整日早出晚归。某日他去京郊与人吃酒，回来的晚一些，在官道上见几个男子围住一辆马车，车内女子惊慌失措，哭喊求救，被几名男子扯下马车，脚上还流着血，很是狼狈。 东临渊路过，好心相救，出手教训几人，救下女子，当时官道上空无一人，更不要说路过的马车，东临渊只得背着女子入城。 进城后，东临渊才知晓，女子是程家二小姐程柳燕，她与程大人吵架，负气之下离家出走，在街上随便雇了辆马车出城，没想到半路上被人劫持，车夫被杀，她差点毁了清白。好在东临渊路过救了她。 当时，少年一身雨过天青色锦袍，如瀑布的黑发随风起舞，衣袂飘飘，如神仙下凡，在程柳燕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程柳燕将这份美好藏在心里，时候才知道少年是东临府的少爷，她芳心暗许，借机靠近，奈何当时东临渊刚丧服，冷若冰霜无心儿女情长，且被族人摒弃背叛，对程柳燕不理不睬。 她本以为他本就如此，直到顾兰若出现，他对她笑，宠溺她，程柳燕才知道他不是不会笑，而是不对她笑而已。心里多年的苦楚翻江倒海，眼泪情不自禁的落下。 五年，她喜欢他五年，东临渊眼里只有顾兰若，程柳燕恶狠狠的盯着远去的马车，顾兰若，我要你死。 顾兰若自是不知程柳燕的恨，她听到的不过是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烂戏码。 她一路上任由东临渊如何解释，都不理会她，听到红拂说到了，直接挑帘子下车。说来也巧，她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 顾丛轩更是急的大喊大叫，惊动周遭的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顾兰若被程柳燕气晕过的事情很快传遍京城。 东临渊日日登门照顾，府上的大夫传出，顾兰若受了惊吓，气结于心才会晕倒，需要静养。 京都关于两人的留言越传越厉害，饶是位高权重的太子都在下朝的路上拦住顾贸，替他那嫡亲的表妹道歉，更是派人送上礼物慰问。 有太子珠玉在前，其他人自然不想落后，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可，老夫人沈氏和二夫人韩氏面露哀色，谁问都只是一声叹息，低头抹眼泪，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众人本以为顾家会闹上朝堂，没想到顾贸完全一副软弱无能的样子，朝堂上委委屈屈心不在焉，眼里带着几分心酸。 昭华阁内，顾兰若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吃着东临渊送来的樱桃，这几个季节，樱桃堪比黄金，也不知道东临渊从何弄来，日日不间断。 红拂挑帘子进来，手里拎着果篮，笑着凑到床前：“小姐，东临公子送来的花梨，水气大特别甜，奴婢给您洗一个。” “恩，尝尝。”顾兰若放下手中的樱桃，吃了两日，都吃腻了，算他小子会来事，知道换个花样。 红拂笑着将花梨递给顾兰若，不忘替东临渊求情：“小姐，东临公子问，您气消了吗？” “这还用问？”顾兰若豪横的咬了口花梨，恩，真不错，又咬了口，甜。 “小姐，东临公子也不容易，日日登门，老夫人都看不过去，您再不见不太好。” 顾兰若坐起身，挑眉上下打量红拂，淡淡地道：“他给你什么好处？” 第348章 病 “冤枉啊小姐。”红拂惶恐的抱住顾兰若腿，她还是第一次和小姐亲近，平日里小蛮整日粘着小姐，她每次见都训斥一番，今日她也犯规。 原来小姐身上这么好闻，淡淡地茉莉香，让人闻了就觉得温暖。 “小姐，奴婢错了，东临公子每次给小姐送瓜果，都给我们几个送一份和顺斋的点心，吃人家最短嘛。” “所以你们几个便把我卖了？”顾兰若佯装恼怒的点着她的额头：“就知道吃，也不怕吃胖了嫁不出去。” “小姐，您说什么呢。”红拂嗔道，别人不知道，她们四个大丫头，日后是要陪着大小姐去东临府，日后嫁人或是东临渊的妾或嫁给铺面的掌柜，总之都不会差。 红拂身份比三人更特殊，她是老夫人亲自调教的人，前途不可限量。 顾兰若不逗她，吩咐木芽拿些珍珠粉过来，她敷在脸上，美美的睡一觉。最近太过操劳，脸色都变差，趁养病这段时间，将皮肤养回来。 不会，每日的‘病人’妆还是要画，老夫人没松口她就继续装下去。 说起来，那日晕倒真不怪她，吃去大半日连口水都没喝，一时起猛烈些便晕过去，谁能想到歪打正着，引起后面的事情。 她和老夫人商量，将错就错，左右程家有错在先，当时三殿下、四殿下和众人都在场，公道自在人心，她们不算算计是自保。 至于后面的事，就看几位殿下的本事。 程柳燕是太子嫡亲的表妹，如今她恶意破坏太后赐婚，当众侮辱朝廷命官，若是被御史参奏，程家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背后之事还需要几位皇子推波助澜。 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不会放过，至于谁出手无所谓，只要能除掉周家，顾兰若坐收渔翁之利。 晌午过后，顾兰若坐起身开始化妆，连日来这个时辰都有人看望自己，没法子只能起来化妆。 “姐姐，你在干什么？”顾兰珍蹦跶的进来，便看到顾兰若坐在梳妆台前，将白色的粉末扑在脸上。 顾兰若纤细的手嘘声，让她不要出声，口型道：“一会儿，告诉你。” 顾兰珍凑上前，低声道：“姐姐，四皇子五皇子带着宫中的御医来了，大伯父正在招呼她们，祖母让我过来和你说一声。” 御医？ 是建安帝的意思，还是？ 顾兰若蹙眉，命顾兰珍禀报祖母她醒了，然后从药箱里掏出白色的瓷瓶，随后吃了一粒黑乎乎的东西。 顾兰珍不傻，当你明白怎么回事，大姐装病？她似发现好玩的东西一般，上下打量顾兰若的脸，像，真像。 “好了，快去。” “得令。”顾兰珍不管老夫人知不知道，她都闭口不言，在大家族生活，闭嘴是最好的保命法则。 顾贸带着两位皇子来到昭华阁，面色凝重，看着躺在床上的顾兰若瞬间红了眼眶，拉着御医的手道：“麻烦您快给看看，都好几日，仍不见好。” 四殿下眉头微皱，默不作声。 五殿下眸中满是担心，他那日有事没有赴四哥的邀约，若他在定不会让她受苦。 御医把脉，他只听说顾家大小姐受到惊讶，卧床不起，可今日瞧着似乎比想象中严重。 他有些苦恼，是照实说还是按照前任大夫的说法？两位皇子都在，若是有所期满日后查出来，肯定会怪罪他。 御医沉思片刻口，对顾贸道：“顾大人，顾小姐受到惊吓引发旧疾，故而久久不得痊愈，看情况还要养伤半个月才能大好。” 他絮絮叨叨一番话，总结一句，就是不好，养着。 顾贸面露担忧：“还请您救救我女儿。” 御医见好就收，不敢多言：“顾大人放心，医者父母心，在下自当尽力。” 顾贸点头，引着两位皇子在外间喝茶，御医写了方子吩咐人去拿药。御医又开始往回圆，万一几日后顾家大小姐生龙活虎，反倒不好。 不过，顾小姐的脉象真奇怪，时快时慢，时虚时实，看着像是有病，可看着又像是没病。 五皇子临走前回眸看向屋内的女子，少女吐了吐舌头转过头，他倏然一笑，就知道她机灵。 顾贸送走两位皇子，又去老夫人那回话。 老夫人一听，御医不好，带着钱妈妈直奔昭华阁。 “祖母，您可算来了。”顾兰若委屈的伸手，小脸苍白如纸，没了往日的古灵精怪。 “不怕，不怕，祖母在。”老夫人上前抱住顾兰若，本想问她哪里不舒服，但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咽下去。 “没事，祖母守在你身边，不怕。” 二夫人韩氏听到消息赶过来便看到这幅场景，心里泛起酸涩，顾兰珍无所谓的看顾兰若演戏。 红拂去煎药，管家寻来说有事请二夫人定夺，随后两人出了昭华阁。 一时间，屋内只剩顾兰若和老夫人，顾兰若懒洋洋的躺在老夫人肩膀，许久道：“祖母，我没事，您不必担心。” “就知道你装病。”老夫人摩挲着顾兰若的手，笑道：“看来你能出师了。” “祖母又取笑若儿。”顾兰若倚在老夫人怀里：“我也是逼不得已，程柳燕步步紧逼，扬言要平妻入府，孙女若再退，便是懦弱。” “不如趁此机会，一劳永逸，就算不能让程家一句不振，也要让太子殿下厌弃程家。” 老夫人此时此刻不知道该夸她，还是该骂她，孙女聪慧机灵，懂得借力打力，顾家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坐收渔翁之力。 她很欣慰。 不过老夫人也不是怕事之人，顾家姑娘被人诅咒威逼，此等行径就是打顾家的脸，顾家若还缩在龟壳里不反击，就是无能。 此事看起来是小姐们之间的大闹，不掺和两家利益，奈何程柳燕得寸进尺，程家更是放纵自家姑娘，在老夫人看来，这就是默认。 顾贸这一辈虽不如上一辈荣光，可能力还在。 惠妃宠爱自家侄女，她无话可说，若触及到顾家的脸面，就算闹到皇上面前，她也不怕。 第349章 一病再病 顾兰若见老夫人并没有生气，眸光滟潋的抱着老夫人的胳膊嗔道：“程柳燕嚣张跋扈，在两位殿下面前挑衅，仗的还不是太子殿下的势，太子虽秉公处理代程柳燕登门道歉，礼贤下士很有气度。不过，以程家护短的性子，若草草了事，程柳燕定会东山再起。” “鬼机灵。”老夫人赞同，点了点她的额头：“想从太子那边下手？你别忘了，太子党羽不少，三皇子更是他的左膀右臂，你确定能让程家栽跟头？” 这丫头心思缜密，虽让她有些吃惊，却很欣慰，这才是顾家女该有的气势，单打独斗也能闯出一片天。 顾兰若继续撒娇卖萌，努着嘴骄横道：“都打上门我再不出手，程家觉得顾家怕他们。我随时女子，可也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到道理，况且……”她嘿嘿一笑：“孙女可没打算出手。” “你？”老夫人闻言一惊，随即明白过来，严重布满诧异，许久后，满意道：“好，好，好，不错，顾家不过是个引子，至于后面是杀人放火还是息事宁人，自会有人替顾家出面。” 四皇子和五皇子强势回归，朝局重新洗牌，太子身份本就尴尬，朝堂上早已有废储的流言，顾家抛出‘橄榄枝’就看谁能接到。 “你安心养着，外面的事有你父亲和你二叔周旋，至于程家必须给顾家一个交代。” 顾兰若倚在老夫人怀里，低垂的眉眼微微上扬，眼角的笑从未落下。程家要面对的何止是顾家？ 她不敢托大，仰起头虚心请教道：“祖母，您看孙女的计划可还行。我年纪还小，有些地方考虑不周，还请祖母赐教。” 老夫人浅笑，这丫头是怕锋芒太过，引自己忌讳。她觉得可笑，顾家再不济也是百年世家，不会推一个女子定罪。 “此事我与你父亲商量，你安心养病。”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顾家虽大不如前，却也不是软柿子，是该让京都人看看，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 顾兰若狡黠的眉眼闪烁，机灵古怪的模样很是讨喜：“是。” 老夫人掌控顾家多年，自认了解两个儿子，野心滔天能力有限，她左思右想，想到一人。 送走老夫人，顾兰若卸去脸上的妆，悠闲的躺在床上，入夜十分，顾兰若吃过晚饭后，懒得动，直接在临床的榻上依着，随手拿起小几上的书。 今日红拂和玉书值夜，两人见小姐看书，便退出内室，守在二道门。 窗外传来低低的呼唤声：“若儿，若儿……”紧接着是若有若无的敲击声。 顾兰若面色一喜，转瞬轻咳，敛下眼中的兴奋，娇哼道：“干嘛？” 东临渊掀开窗户，露出一个小脑袋迅速钻进来，眼中带着喜悦：“若儿，你终于肯见我了？” 顾兰若别过头不去看他，一副冷漠的样子。 “好若儿，是我的错，我不该救她，更不该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顾兰若噗嗤笑出声来，点头他的额头娇怒道：“让你道歉，你居然自夸，长得好看很得意？” “不，不，不，我只要若儿喜欢就好，其他人我无所谓。”东临渊求生欲满满，什么尊严统统滚蛋，他就要媳妇。 烛火下，少女未施粉黛却容貌极美，黑眸如墨，薄唇如桃，美的动人心魄。 都说美人看骨不看皮，偏偏顾兰若两者兼得。时而成熟稳重，狡黠如狐，时而活泼脱跳，清纯如兔。 这样的女子，让他如何放手。 “看够了没有？”顾兰若脸颊微红，声音跟着软下来。 东临渊尴尬的轻咳一声，以往听闻有人要美人不要江山，他弃之以鼻，如今自己与那些故人无异。 顾兰若发现东临渊耳朵泛红，像是发现什么秘密，俊俏的脸慢慢靠近，调戏道：“公子，你热吗？” 东临渊闻言脸刷的一下红了，惹的顾兰若嗔笑。 “你啊。”东临渊拉住顾兰若，心痒难耐，想到一月后便要分离，很是不舍：“日后莫要再淘气。” “知道，我就是气不过，谁让你招蜂引蝶。”顾兰若蛮不讲理。 “是，是，还望若儿原谅我这次。”东临渊半点脾气都没有，眼中只剩宠溺。 待顾兰若闹够后，她敛下笑容，道：“朝中可有异动？” 东临渊面色如常：“两位御史上书弹劾程家，奏折已经堆满御书房，皇上至今没有发落。” 顾兰若并未失望，在预料之中，程家还没有到连根拔起的时候，她要的是太子和建安帝的厌弃，让建安帝认为，程家对太子影响很大，日后若太子登基，程家是不会更加肆无忌惮，外戚干政乃大忌。南诏未来储君决不能是以为受外戚要挟的皇子。 太子身份本就尴尬，多年经验得到朝中大臣的支持，偏偏母妃的母家拉后腿，接二连三闹出事来。 此时，建安帝容不下程家，太子党更容不下，若太子一意孤行势必人财两空，里外不是人。 而太子唯一能做的，便是像支持他的那些老臣保证，绝不会偏袒外戚。 所以，此事不管是四皇子还是五皇子，稍微推波助澜一下，程家非死即伤，近几年都不能缓过来。 顾兰若没有要程柳燕的命，不过，若她自己作死，那就不管她的事。 “皇上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告知，皇上并未表现出分愤恨。”东临渊第一次觉得近臣的弊端，不能说的太多，也不能不说，明明气的要死，却不敢表露在外。 顾兰若聪慧，何尝不知东临渊的苦楚，她握住他的手，浅笑：“没关系，皇上若再问起，你就帮程家求情。” “你的意思是？捧杀”东临渊脑子活泛，很快想到顾兰若的意图。 太子现在被人孤立，只要他示弱，皇上便会觉得，自己的儿子被人欺负，程家有错却还没到众口铄金的地步。 建安帝多疑、聪明与很多帝王一样，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作茧自缚。 第350章 捧杀 顾兰若承认建安帝是位英明的君主，他海纳百川采纳一切有利的建议，对有才的人礼贤下士，同时他又是个刚愎自用的人，喜欢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建安帝身居高位，经历夺嫡的险象环生，心里清楚很多人阳奉阴违，表面顺从背地里从未放弃毁灭南诏的意图。 所以，建安帝对贪污受贿、结党营私、滥杀无辜的臣子，因为他们摇尾乞怜的样子，取悦他，让他感觉他们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太子孤掌难鸣，拉拢程家无可厚非，程家嚣张跋扈、横行霸道都没有触犯建安帝的底线，可若是利用太子未来储君的身份，威胁他，那只有死路一条。 捧杀，才是毁灭程家的稻草。 “众人越是捧程家，建安帝便觉得程家功高盖主，程家反倒越不能逃脱。”顾兰若淡然一笑：“至于你，委屈隐忍被欺压，建安帝反倒更信任你。” 顾兰若定定的看着东临渊，对方面色略显阴沉。 她心里咯噔一声，她表现的太过阴狠，东临渊不能接受这样的未婚妻？ 顾兰若手心冒汗，她历经劫难重生，面若桃花心已千疮百孔，每一步小心谨慎，处处提防，不择手段达到目的，即便没有第一时间反击，也会步步为营引敌人入局。 这样心机深重、佛口蛇心的女子，东临渊会喜欢吗？ 顾兰若心虚。 东临渊不了解她的过往，若你闺阁小姐看到她，应该是纯真善良的女子，可，她不是。 顾兰若原本挺直的脊背慢慢弯下来，一颗心空唠唠的，不知归处。 倏然，她的双臂被人紧握，顾兰若抬头，对上那双真挚的眸子。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害你不得不殚精竭虑，委曲求全，是我无能。”东临渊内疚的抱住顾兰若笃定道：“一年，再给我一年的时间。” 他原本想要慢慢来，可现在东临渊想尽快给顾兰若一个铜墙铁壁的家，让她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 顾兰若早已做好准备，即便东临渊不喜，她固然会难过很久，但她不会放弃报仇。 厉天佑、秦氏母女必须死。 可，可他……顾兰若眼圈一红，眼泪瞬间落下，她别过头擦干眼泪，再回眸时，眸子氤氲中带着波光：“你，真的这么想？” “傻丫头。”东临渊心疼的摸着她的头，道：“我只恨自己无能，让你受尽委屈。” “程家的事，你不用操心，老夫人已经与我商量过。” “祖母？”顾兰若略带诧异，不过细细想来，顾贸不堪重任，顾海人微言轻，只有东临渊位极人臣且是当事人。 顾兰若倚在东临渊的胸口，声音略显嘶哑：“你自己小心，建安帝生性多疑且聪明狡诈，被他盯上万劫不复。” 东临渊点头：“杀鸡儆猴而已。” 顾兰若点头，如今的东临渊还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而是随时可能万劫不复的近臣。 船刚启航，前途未卜。东临渊心性未定，脑中被仇恨麻痹，对待事物并不能平心而论。他还需要时间的锤炼。 顾兰若勾唇浅笑。 东临渊走后不久，红拂挑帘子进来，眼中略显慌张：“小姐，太子府派人来看您。” 顾兰若火速画上妆，躺在床上。 太子派来的是府上一位家臣，姓岳，身边带着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者，看样子是位大夫。 两人透过纱帘，清晰的看到脸色苍白的顾兰若，略显诧异。 顾兰若声音虚浮，整个人病怏怏的感觉，因刚哭过，声音嘶哑：“让殿下费心了，我已无大概，还望两位回禀太子殿下，我休息几日便好。”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并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岳先生连连告罪，顾兰若略显内疚，两人寒暄后老者替顾兰若把脉，得出的结论和其他御医一样。 岳先生皱眉不语。 顾兰若的病来的金贵，接连两位御医入顾家诊治，按道理，顾家人若不是病入膏肓是没有资格请宫里的御医，怎料，五皇子和太子皆关心顾兰若，才有了今日的殊荣。 顾兰若本来觉得浪费资源，不过转念一想，她可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且此事皇家也脱不了干系，于情于理她都受得起。 等岳先生带着老者离开，顾兰若松了口气，吩咐人沐浴更衣。 接连应付宫里的人，顾兰若疲惫不堪，泡在浴桶中，她慢慢闭上眼睛，享受木芽的揉捏。全身放松后，她舒服的闷哼一声。 她真希望建安帝能将程家连根拔起，不过，悬。 顾兰若受辱，事关顾家的名声，非老夫人一人能做主，傍晚时分，翠竹苑内坐满了人，除了在外的顾亭和怀孕的秦氏，其他人都在。 正厅内，气氛异常的安静，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顾贸道：“老大，你和大家说说。” “是。”顾贸点头，随后看向众人道：“程家的事恐怕会不了了之，皇上偏袒太子，爱屋及乌对程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位皇子置身事外，所以此事不宜再撕扯，免了污了大丫头的清白。倘若将程家逼急了，受害者还是顾家儿女。” 顾贸略显无奈的叹气，心里很不舒服，他堂堂礼部侍郎居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说出去都丢人。 老夫人道：“受委屈的是大丫头，还需她点头，是否放过程家。” 众人一惊，老夫人也太器重顾兰若，眸光中带着几分嫉妒。 顾兰若惶恐的看着老夫人，道：“孙女年幼，哪懂这些，全凭父亲和祖母做主。” 话毕，神色憔悴的低下头，没了往日的精明聪慧。 特别是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告诉众人她这几日过的比不好。在座的都是顾兰若的长辈，非但不能惩治凶手，却齐聚一堂包庇，想想都觉得羞愧。 老夫人心疼的将顾兰若搂在怀中：“好丫头，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祖母心里有数，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我宣布，沈家商行的红利给你两成。” “母亲？”二夫人惊呼。 第351章 惭愧 二夫人韩氏猛的站起身，脸色阴沉到极点，两成红利，那便是几十万了，老夫人就算疼爱顾兰若，也不能如此大方，那可是…… “母亲，我不是心疼钱，大丫头如今是永安县主，领一份宫里的俸禄，且还有郡主的嫁妆傍身，外面不知多少人眼红，若在拥有商行的两成红利，恐怕招来祸端。” 二夫人起身时对上老夫人深沉的眼眸，心里的火灭了一半，语气变得柔和。她虽主持中馈，其实顾家大部分钱财都捏在老夫人手中，特别是沈家商行的往来账目，老夫人从来不假手于人，饶是顾亭也不可以。 二夫人韩氏还没冲昏头，顾家离不开老夫人。 老夫人脸色一沉，饱经沧桑的眸子瞬间冷冽，上位者的气势不容人质疑，二夫人脊背一紧，下意识的靠向二爷顾海，奈何顾海是个居然骨头，老纨绔子弟，别看平日里人五人六，其实骨子里还是没断奶没担当的老小子。 不过，听到红利两字，顾海心里也着急，二夫人像他身边靠近，那仅有的一点男子气概，瞬间暴涨，附和道：“母亲，月娥也是为大丫头着想，顾家有钱也不是这样的花法，大丫头十几岁便握有金山，定会找人嫉妒。况且，东临府是娶亲不是入赘，花女人的钱算什么爷们。” 老夫人似乎没听到顾海的话，笑着拍了拍顾兰若的手，安慰道：“你还病着，先回去休息，需要什么和钱妈妈说。” 顾兰若乖巧温顺的起身：“谢祖母。” 在场的众人有些不解，老夫人何意，独断专行？ “都散了吧，老大老二留下。”老夫人发话，众人不敢忤逆，起身退出正厅。 待人都走后，钱妈妈带着丫鬟们退下，正听着只剩他们母子三人。 顾贸和顾浩对视一眼，心里泛起疑惑。 “老大，你也这么认为？”老夫人手里捻着佛珠，冷声问道。 顾贸到底大几岁，宦海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几分，老夫人明显不悦：“母亲，二弟心有疑惑，问一句而已，他并非舍不得。” “是啊母亲，大丫头是我亲侄女，我怎么会舍不得。顾海顺坡下驴。 “没出息的东西，听到分钱本性便暴露出来。”老夫人教训两个儿子，可谓是毫不留情。 两人被说中心事，面子上挂不住，尴尬的低下头。 顾贸沉稳几分，亲自斟茶递到老夫人手中：“母亲，您消消气，我们愚钝，还请您解惑。” 顾海见大哥如此，也讨好的凑上前替老夫人捏着肩，嗔道：“母亲，儿子就是疑惑，多问一句。” 他自幼仗着年纪小，没少在老夫人面前撒娇，每次没钱便来一出，虽不是次次有用，总有几次能成功。 老夫人脸色慢慢缓和，都是他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她能怎么办。 “我只问你们一句，我百年后，你们谁撑起顾家？”老夫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冷笑道：“我说的是庇护顾家子子孙孙。” 顾贸闻言蹙眉，他是嫡长子本该是他，可，他没底气。顾家若没老夫人掌舵，早被顾家分支瓜分。他有自知之明。 顾海倒是想应下，可他更没有底气，心里不服气，跟着脖子道：“母亲，这和大丫头有什么关系？” 一个孤女，凭着几分小聪明得了太后的眼，走狗屎运与东临渊有婚约。即便如此，能怎样，还不是内宅女子。 老夫人冷哼一声：“我看你们还不如大丫头。” 顾贸没想到老夫人会如此不留情面，当即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 “这次的事，大丫头早就谋划好，即便没有我的吩咐，程家也休想全身而退。” “母亲，您说捧杀是大丫头的注意？”顾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的看着老夫人。 他知道顾兰若聪慧，有几分主见，可朝堂上的事瞬息万变，更何况，她从未见过建安帝，又怎知他会因自己服软，而迁怒程家，万一算错如何收场。 老夫人惋惜的叹了口气：“大丫头若是个男孩该多好。谋略人品样样出众，可惜啊。” “母亲，您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和大哥还不如那个丫头？” “我倒是想不承认，可事实打脸啊。”老夫人道：“庄子上的佟掌柜昨日来，说几日前遇到隔壁庄子上钱掌柜，两人是同乡，吃酒的时候谈起大丫头，钱掌柜对大丫头赞不绝口，郊外的庄子秦氏任由她荒废多年，半分钱都没挣回来，若儿才接手半年多，便盈利三万两，我派人打听一下，郡主陪嫁的铺面今年盈利都翻番，你们可有能耐？” 两人对视一眼皆落寞的低下头。 顾兰若是顾贸的女儿，他面子上过不去，皱眉问道：“母亲，您确定是真的？” “这还有假？前几日钱掌柜送庄子上的账本，钱妈妈早已侧面打听过。”老夫人欣慰道：“大丫头有本事，人又善良，庄子上盈利的钱并没有收，周边庄子有很多穷苦百姓，她便高教买走她们手中的土地，然后雇佣她们干活，得到周遭百姓的赞美，这样的事情，你们可想到？” “还有这样的事，大哥，你生了个好女儿啊。”顾海笑着拍了拍顾贸的肩膀。 顾贸面色很不好看，显然他不希望是真的。 两人的心思，老夫人一清二楚：“我知道，你们一直想接手沈家商行，那也要有本事，商行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只交给有能力的人。我知道你们瞧不上顾亭，他是庶出，在你们眼中能活下来，已经是顾家的恩赐，可你们别忘了，你们也有妾氏，难道庶子有能力，你们便置之不理？” “这是其一；其二，顾家位极人臣，没必要攀龙附凤，二丫头就是因为你才落的如此下场，还有你那不争气的媳妇。”老夫人温怒道：“你们能将现在的位置稳住，我便阿弥陀佛。” “顾家不参与党争，若想在京都安家立命就必须捏有让他们畏惧的东西。” “母亲，您的意思是？” 第352章 庇护顾家的人 老夫人虽没有明说，话里话外却透露出迹象，而这个迹象是两兄弟最不愿意看到的，比将商行给老三顾亭还要难受。 “这里是京都，不是宜昌，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想要安稳度日，权钱必须都要握紧，我命苦，有你们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本以为银钱铺路，加之你父亲留下的人脉，你们兄弟总有一个位极人臣，庇护顾家传承下去。”老夫人言语中纠缠着无奈和失望。 “你父亲走的时候，让我护住顾家，我一个深宅大院的妇人只能挺着头皮挺过来。”老夫人目光冷然，看着两兄弟的再次问道：“我再问一次，你们两个谁能撑起顾家，让其百年不倒。” 顾贸顾海两兄弟心虚的低下头，整个顾家？他们倒是想，想挣个锦绣前程给母亲看，奈何能力不足，要不然也不会任职多年不动。 老夫人眼底最后一丝光慢慢消失：“东临渊短短一年从白衣到鸿胪寺少卿再到给事中，别人几十年可望不可即的事，他反手间囊入怀中，此人看似大智若愚其实比朝中任何人都精明。你们且等等看，我把话放在这，若儿受了委屈，他不会善罢甘休。” “母亲，您会不会太高看他，老夫太傅在，我信，东临渊现在被东临族人遗弃，他孤掌难鸣，想要重现老太傅时的荣光，难上加难。”顾海觉得母亲老眼昏花，居然看上东临渊那小子，继而将商行的红利给顾兰若，笑话。别说没影的事，就算是真的，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凭什么。 顾贸闭口不言，神色却站在顾海这边，东临渊不过瞎猫碰上死耗子救了陛下，才有今日的荣光，他若有本事，为何到现在才显露。 老夫人冷很过一声道：“我知道你们不服气，眼下顾家如瓷器，东临府如瓦楞，不能同日而语，可你们别忘了，东临族人吞噬东临府时，为何不将东临渊母子逐出族？东临府二房为何受老太傅的庶子为义子，他们傻吗？” 两兄弟一愣，顾贸脑子活泛，紧张的问道：“母亲，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老夫人摇头：“我是了解东临二爷的为人，他咬着东临渊母子不放手，肯定有原因。这是其一。其二，顾家下一辈儿孙中，没一个有出息的，老三那两个孩儿从商尚可，加上你们妹妹从中帮衬，商行还能维持几年。” 老夫人的神色冷下来，顾贸心里咯噔一声：“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朝中局势，你们兄弟比我更清楚，太子之位危在旦夕，四皇子五皇子虎视眈眈，一旦夺嫡开始，京中世家便永无安宁之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沈家商行若被人盯上，成为某为皇子的钱袋子，顾家百年基业便毁于一旦。” 老夫人早就严明，顾家不参与党争，奈何顾贸心高气傲想要攀高枝，差点给顾家招来祸端，二丫头的下场还在眼前。 福气天注定，老天赏赐你几分，你接着便是，多求来的，未必是好事。 “顾家没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你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其实在天家眼里不过是个掌柜。” 替皇家暂时保管库房的掌柜。 两兄弟闻言，脊背脊背渗出汗来。 “母亲，您，您就这么肯定东临渊有庇护顾家？”顾贸问出心中的疑惑。 老夫人沉思，许久后道：“东临渊喜欢若儿，昨日曾告诉我，他这一生只娶若儿一人。”老夫人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不逼你们，你们且看看。” 东临渊若能将程家一蹶不振，她不必多费唇舌，两个儿子也会心悦诚服。 老夫人的想法，正是兄弟二人的想法。 顾兰若是顾贸的女儿，他自然希望东临渊好，成为自己的助力，可若是将整个顾家陪嫁过去，顾贸不敢想，也从未想过。 两兄弟虽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老夫人的话有几分道理。夺嫡一旦开始，顾家手中的商行便成为众矢之的，不管投靠哪位皇子，最后的结局都一样，顾家百年基业双手奉上。 倘若真到那一步，不要说老夫人，她们兄弟二人也无颜面对顾家的列祖列宗。 他们希望东临渊成功，却又暗暗留有一丝希望，矛盾的心里让两人七上八下。迷迷糊糊出了翠竹园。 二爷顾海打进书房，二夫人韩氏端着茶水进来，他脸色一沉，冷声道：“顾三？” 顾三慌乱的推门进来，扫了一眼二夫人，跪下道：“二爷，您吩咐？” “书房重地，任何人不得入内，我的话你当耳旁风？”顾海心里不痛快，声音拔高几分，冷意不言而喻。 “二爷，奴才……”顾三冤枉啊，平日里二夫人入书房，二爷不曾多言，今日是怎么了，居然撵人。 二夫人韩氏非但没生气，含笑的摆手：“顾三，你先退下。” 顾三眼观鼻，鼻观心，见二爷没开口，一溜烟退出书房。 韩氏如玉的手，纤细修长，手中的青花瓷茶盏在烛火下泛起清冷的光：“二爷心里不痛快，我知道，老夫人偏心不是一两日，您想独占顾家，我定会帮爷筹谋，可现在不是时候。” 顾海每次从老夫人那回来，心情都不好，原因无他，老夫人偏心。 不过，自从知道顾兰珍和三皇子的事，韩氏对老夫人有了新的认识。 看人眼光准。 韩氏当年也是京都才女，身份地位虽不是拔尖也是上流人家，金钱堆出来的见识，有时候还能听。 顾海冷着脸，道：“怎么说？” 韩氏见自己猜对，心里有几分得意，面色却冷下来，俯身将顾兰珍在三皇子府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顾海闻言目瞪口呆：“你说的可是真的？” “珍儿所言，还能有假？”韩氏和顾海想的一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沈家商行的红利，凭什么白白送给顾兰若。 回去的路上，顾兰珍提醒她‘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等到东临渊飞黄腾达，她们再贴上去，毫无意义。 第353章 背锅 “大哥是若儿的亲爹，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若儿能不管吗？”韩氏见顾海不语，继续道：“现在珍儿和若儿要好，这是好事。大哥以为二丫头入三皇子府，日后他若落难，三皇子定会拉一把，哼。” 韩氏冷笑一声：“三皇子敢在顾家女儿中挑挑拣拣，人品如此低略，帮大哥？我看不卖便是仁慈。” 想到女儿的清白差点被三皇子毁了，韩氏便气的五脏六腑冒烟。 呸，什么东西。 顾海的手若有若无的敲击书案，目光阴沉如深潭，韩氏的话犹言在耳，她自然不会骗他，三皇子喜欢珍儿？他有几分疑惑。 “老夫人没说死，还有回旋的余地。” 顾海没细说，在他心里男人的事，女儿没资格掺和。 韩氏闻言并没有开心反而面露踌躇：“老爷，您说母亲什么意思？”她总觉背后瘆得慌。 顾海摆手：“此事日后你便知。” 韩氏见其不耐烦，心里憋屈，没有儿子傍身就是没底气。好在院子里的那几个妾氏老实，没一个生出带把的。 她退出书房，夜里的风有些硬，身后的丫鬟替她披上披风，韩氏心里有事并没在意。 秦氏母女得意时，她如斗鸡般想要争高下，如今顾家掌家之权落入她手中，小半年过去，她并没觉得有多高兴，反倒失去很多空闲的时间。 秦氏掌家时，为了堵住悠悠重口，凡是都摆在明面上，唯恐被二房三房抓住把柄，有好东西再喜欢也要礼让为的就是端着长房媳妇儿的款，看着秦氏吃瘪的样子，韩氏很是得意。 现在龙凤颠倒，韩氏才知秦氏的不已，比如眼前顾兰若的事，换做以往她可以闹，可现在她不能，掌家媳妇的名头就像一条枷锁，让她不得施展。 二夫人韩氏叹了口气，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顾兰若被流言攻击，成为京都的受害者，却赢得老夫人的怜悯，分的沈家商行的两成红利，那可是几十万两黄金。 哎…… 程柳燕气的半死，没想到自己简单的一句话便掀起如此大的波澜，她在家的院子里打砸东西。 故意破坏太后赐婚，辱骂朝廷重臣，随便那一条都让程家吃瘪，她想反悔，奈何在场的人众多，程家没法子，只能对外声称，程柳燕身体不适，前几日惩罚的丫头怀恨在心，暗中在程柳燕的汤药中下了使人疯癫的药，才致使对方大庭广众之下口出狂言。 程家于公于私都不能让程柳燕认罪，只能扔出有些分量的贴身丫鬟来背黑锅。 事情发展如顾兰若所料想的一样，程柳燕的贴身丫鬟被杖毙，林家有人作证看到那丫鬟在小姐的汤药中做手脚。 事情就此了解，宫里没发话，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揣测圣意。顾兰若知道，建安帝为了太子，忍让程家，上位者况且不能行使从心，更何况她。她只能忍。 她相信东临渊，离京之前定会处理干净。 不过，程柳燕经过此事，被说嫁入东临府，京中任何一家都难。世家大族可不是傻子，任由你说两句便了事。 顾兰若想想便觉得舒坦，枪她的男人，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程柳燕的日子最难过，本来无心之举，却闹的人尽皆知，连累宫里的惠妃娘娘受累，听说宫里的妃子没少拿此事挤兑惠妃，建安帝更是被御史们的奏折弹劾的头痛，心中的火直接撒到惠妃身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惠妃娘娘招程柳燕入宫，当着宫里人狠狠的责骂她，不出一炷香的时间，皇宫里的人都知晓此事。 蒋氏更是头疼，一方面怕女儿想不开小心谨慎的劝导，一方面又怕说轻了不程柳燕当耳旁风。 程尚书可没那么好的性子，程柳燕反驳一句，直接一巴掌打过去，毫不手软：“孽畜，还不知悔改，你是想程家上百口人为你陪葬？” 蒋氏又气又心疼，想要上前劝，却被程尚书的冷厉的眼光吓退，只得捏着帕子低声哭。 程柳燕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父亲，她自幼受程家溺爱，何曾受过如此大的委屈，当即跳起来，怒吼一声：“我没错。”转身跑回自己的院子。 程尚书气的跺脚，大骂孽障。蒋氏不敢追出去，自知理亏不断的替女儿说好话。 程柳燕回到院子，肆无忌惮的打砸，身边的丫鬟大气不敢出，直到她撒完气，气喘吁吁的坐在榻上，贴身丫鬟果儿才敢上前，吩咐二道门的丫头进来收拾干净。 果儿本是二等丫头，平日里在院子里负责洒扫，自从前几日程柳燕大丫鬟秀儿杖毙后，她被提上来，今日正好轮到她当差。 她有条不紊的涮洗帕子，递到程柳燕面前：“小姐，老爷夫人也是被逼无奈，宫里的人拿此事说教惠妃娘娘，娘娘总要做做样子给众人一个交代，太后宠爱顾家大小姐，惠妃娘娘做媳妇的，总不好和婆婆对着干……” “惠妃娘娘疼小姐，世人皆知，您放心过两个月事情淡了，您爱怎么着还怎么着。” 程柳燕咬着牙道：“那又怎样，东临渊一月后便出京，听闻回来后两人便要成亲，我能不急嘛。” 顾兰若那个贱人哪里好，东临渊平日里看着聪明，也被那狐狸精骗了去。 果儿浅笑，递上热茶，意有所指道：“也不是没法子。” 程柳燕一愣，眸中闪过亮光：“你有注意？” 果儿道：“小姐想入东临府，其一，您与东临公子两情相悦，不过看想在的情形，东临公子被顾家大小姐迷惑，一时半会恐怕不行。其二，父母之命，东临公子的母亲尚在人家，虽很少出府，也不是没机会，奴婢听说苏家二小姐就是鼓动苏家老夫人，暗中与东临老夫人交好，只是后来……” 后来被程柳燕知晓，毁了人家的手。 “只要东临老夫人同意，小姐您的机会就来了。” 程柳燕闻言觉得有几分道理，心思又活络起来。 第354章 报仇 果儿上扬的嘴角染着冷意，没有人知道，果儿和秀儿是表姐妹。秀儿的父亲，是果儿亲舅舅，在果儿七岁的时候，爹娘先后饿死，果儿来到京都，凭着脑海中多年的记忆，找到舅舅。 舅舅是个老实人，家里有几亩田，平日里靠给人家做零工为生，秀儿七岁进入程家，从打扫的丫头，一步一步做到走到程柳燕身边，成为一等丫头。舅舅一家的日子好过，对来投靠的果儿更是疼爱有加，果儿刚失去双亲，心情低落，舅舅舅母怕她想不开，寸不离身，连家中的表弟有了好吃的都让给果儿，果儿从没想过，她还能感觉到家的温暖。 人心都是肉长的，半年后，果儿慢慢从悲痛中出来。当时秀儿已经在程家站稳脚跟，失了些银子将果儿弄进程家，两姐妹欢欢喜喜相互照应，没想到才三年年的时光，便阴阳两隔。 果儿入程家走的是针线房王妈妈的人情，王妈妈一年前因为犯错被赶出程家，现在程家没有人知道果儿和秀儿的关系。 果儿眼底泛起冷意，表姐半年前定亲，来年后便可嫁人，没想到就因为程柳燕自私自利，让她们两姐妹阴阳两隔。 舅母听到秀儿被杖毙，当场晕倒，到现在卧床不起，舅舅那样开朗的人，整日在唉声叹气，表弟少不更事，总是问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每每听到表弟的话，果儿便像是被人挖心，她恨不得替表姐死。 程家背靠太子，她平头百姓无力抗争，却也不能眼看着表姐冤死。 所以，她要报仇。 她不会告诉程柳燕，东临渊才买双全必不会娶阴狠毒辣的女子为妻，太子更不会因为她得罪皇上近臣。 她只要不断给程柳燕希望，让她不断犯错，不用她动手，便有人收拾她。 果儿只希望这一日早点来。 程柳燕心里泛起希望，稍纵即逝后，道：“我何尝不知，东临老夫人自老太傅死后，便很少参加京中宴会，祖母若是知道我存了那样的心思，肯定不会帮忙。” 果儿面上带着笑，拆下程柳燕头上的珠钗，轻声道：“事在人为，见不到老夫人，能见到东临公子也是好的，更何况，咱们见不到总有人见到。” “谁？”程柳燕转头询问。 “东临公子的庶弟。”果儿言道：“东临公子有个庶出的弟弟东临城，如今过继给东临公子的叔父，若他肯帮忙，自然能见到老夫人。” “东临府二房不过是小官，听闻当年他没少欺负东临渊，我看他不顺眼，又怎会让他有机会攀附上程家，不行。”程柳燕烦躁的摇头。 果儿不气馁，笑道：“小姐，这件事还有另一条路可走。” “别卖关子，快说。”程柳燕不耐烦的皱眉。 果儿直接道：“顾家二小姐本不想嫁给三殿下，奈何两人生米煮成熟饭，不得不从，小姐若真想嫁给东临公子……”她忽然懊恼道：“不行，不行，小姐怎么能为妾，奴婢在替小姐想想别的法子。” 程柳燕咬唇，她堂堂程家大小姐为妾？不可能。 不过，若是东临渊的妾，她倒是有法子让那些碍眼的人都死光光。 “你继续说。” 果儿犹豫片刻，脸上露出艰难之色：“小姐，这？” “让你说你就说。” “奴婢只是随口说说，还请小姐三思。”果儿继续道：“东临城约东临公子出府即可，只要小姐和东临公子生米煮成熟饭，顾兰若靠山再大，也不能不认。” 程柳燕觉得此事可行，不过，东临渊过了十五便出京，她必须尽快动手：“此事你去办，务必让东临城答应，银子上不必忌讳，告诉他事成之后还有好处。” “是。”果儿点头应下。 程柳燕松了口气，看着铜镜中的脸，眉眼染了几分笑意。果儿说的对，就算顾兰若和东临渊定亲，她捷足先登成就好事，东临本家的势力还无法与程家抗衡，太子表哥施压，东临渊不得不从，最坏的结果便是她做小，顾兰若做大，只要能如东临府，她迟早弄死顾兰若。 心中的烦心事了，程柳燕脸上的笑慢慢延展，随手拿起桌上的金簪赏给果儿：“你表现不错，赏你的，后面的事无比办妥，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果儿心喜的双手捧在手心：“谢姑娘赏，果儿定不负姑娘期望。” 程柳燕矫情的抚了抚边角的黑丝，眼底闪过鄙视，卑贱的丫头没见过好东西，不过是个簪子。 不过，对她有帮助的人，多赏赐几件也无妨，左右程家多得是。 想到能与东临渊肌肤相亲，程柳燕便有些迫不及待，手段最底下些却不失是好办法，皇城内外靠此手段上位的人大有人在，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果儿冷眼扫过程柳燕，眼底上过鄙视，明明自己不知羞耻却还想祸害人家，好在东临公子聪明早有察觉。 想到几日前，有人找到她，告诉她可以帮表姐报仇，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事后，她想过，此事得利的只有东临渊和顾家大小姐，顾家大小姐虽聪慧，到底是闺阁小姐，与武功高强的来人很难扯上关系。 故而，果儿锁定是东临渊所为。 对方给了她一笔钱，允诺时候帮她和舅舅一家远离京都。 果儿想过，这是最好的结果。她没有理由拒绝。 京都最不缺的就是流言八卦，程家、顾家、东临家三家个个是朝中大员，自然逃不掉众人的议论，临近年关，家家户户早早收了生意，三五成群聚集在酒楼茶肆聊天，风言风语越传越厉害。 顾兰若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帮东临渊准备远行的东西。第一次准备这些，她有些手忙脚乱，没法子只能写下来吩咐红拂、木芽、玉书准备。 在众人的闲言碎语中，南诏的新年如期而至。 守岁的晚上，顾兰若闹着要去老夫人院子，没想到几个小辈都在，老夫人心情好，任由孙子辈的闹。 第355章 守岁 京都家家户户热热闹闹，根本没有人想那些糟心的事。 顾兰若守到后半夜实在支撑不住，红拂和木芽扶着她回到昭华阁，一路的冷风吹，进了屋顾兰若瞬间清醒过来，闹着要决战到天亮。 顾兰若怕大家困，弄了两个锅子，将二道门的大开，两间屋通畅，外面一桌屋内一桌说话也方便。 红拂明白小姐的意思，吩咐厨房温着小姐的汤，留下几个婆子剩下的人在二房摆上酒席，大家热闹，怕有事只敢让她们喝果子酒。 昭华阁的吃食向来是顾家最好的，今日又是守岁，不但有赏钱还有锅子，众人脸上满是喜气。 红拂、木芽、玉书陪着小姐在内室，玉尧、小蛮、香荷、玉沁还有宣生、李明在外间，平日里大家相处的愉快且顾兰若是个性子好的主子，说话便有些肆无忌惮。 小蛮难得吃上羊肉，嘴就没停下。 香荷平日里和小蛮要好，用胳膊肘碰了碰对方：“你慢点吃。多少羊肉够你吃啊？” 小蛮抬头看向大半盘肉被自己吃没，退口而出：“不管饱吗？” 香荷气的差点晕过去，就没见过这么没心眼的人。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顾兰若浅笑：“管饱。庄子上昨日刚宰的羊，新鲜的很，我看着也馋。” “小姐，您不能总管着她，没心没肺吃了一年多，人都胖了好几圈。”红拂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小蛮一眼。 “可不是，衣服都换了好几身，冬装的腰围比红拂姐姐都粗两寸。” “能吃是福。”顾兰若笑着道。 “就怕吃胖了，有人嫌弃。”香荷挤眉弄眼，意有所指的笑了笑。 顾兰若来了兴趣：“小蛮有喜欢的人？快说说，谁？” 小蛮平日里打打猎类，难得红脸，将碗放下嗔道：“你们，胡说什么？哪有？” 香荷笑着打趣儿道：“和小姐说说，怕什么？这是好事。” 顾兰若见真有其事，来了兴趣，道：“说来听听，我帮你把把关，若是好人家，你的嫁妆我出。” 众人一听，满是羡慕，小姐对待几个想来大方，吃穿用度更是比别的屋里好，她们上辈子休了多大的福气才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子。 小蛮是个没出息的，听到有人出嫁妆，脱口而出：“是个好人，小姐放心。” “你啊。”红拂又气又笑。 小蛮厚脸皮劲上来，疾步走到内室，来到顾兰若身边：“小姐，二牛与我自幼一起长大，是个老实人，我也不图别的，觉得他对我好人老实，我们便定了。” “青梅竹马？”顾兰若略显差异，没想到小蛮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哥哥，两人还定了亲。 小蛮提到二牛，脸颊微红：“恩，他家的地与我家的相邻，小时候爹娘带我下地，二牛哥经常帮忙照看我，在后来我到顾家做工，他在镇上卖早点，中间有两年没见到，也是前段时间回家，听我娘提起说二牛哥还没成亲，我们就……” 顾兰若将腕上的镯子推下来，戴到小蛮手上：“这是补给你的，定亲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只会一声。” “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小蛮虽不懂金银玉器，却知道小姐手上的镯子价值不菲，如此贵重的礼物她不能收。 红拂难得没唱反调，道：“小姐赏赐，你收着便是，日后好好伺候小姐。” 小蛮笑着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帕子，小心翼翼的玉镯包起来放入怀里。 顾兰若想到什么，声音提高几分，看着众人道：“你们都是我院里的丫头，咱们主仆一场，若有喜欢的人，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嫁妆我出。若是没有到了年纪我也不亏待你们，我自己帮你们留意。” 红拂带着众人忙起身谢过。 “行了，我也乏了，你们吃我先躺会。”顾兰若起身，红拂上前搀扶，她就倚在榻上，躺着丫头们说说闹闹。 子时刚过，顾兰若再也支撑不知，红拂摆摆手，木芽、玉书使了个眼色，外间的几人瞧瞧的将锅子搬下去，麻利的收拾好。 红拂伺候顾兰若洗漱，监督开口又咽下，顾兰若看不先去，开口道：“有什么话直说。” 红拂递上帕子，解释道：“小姐，小蛮并非贪心，奴婢也是瞧着她不容易，才让她手下玉镯。” 顾兰若一愣，皱眉道：“我没有怪你，那玉镯是我心甘情愿给的，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红拂想了想，还是解释清楚好。 二牛今年十八，按说这个年纪的男子早已定亲，他却迟迟没有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二牛在五岁的时候，娘就死了，二牛爹过了两年又娶了一房孙氏，孙氏是把过日子的好手，将家里里外外照顾的很好，更是将二牛视为己出，一年后孙氏剩下一个女儿，一家人和和睦睦。 天不遂人愿，孙氏没多久便得病死了，家中本就不多的积蓄为了给孙氏看病所剩无几。二牛爹领着两个孩子过日子不容易，本想再找一个照顾两个孩子，谁成想居然穿出他克妻的流言。 可想而知，谁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后来二牛爹想明白，自己也可以将两个孩子拉扯到，于是在村口卖早点。没想到生意不错，慢慢的从村口般到镇上。一家人的日子开始热火起来。一年前，二牛爹出摊被人撞，一条腿被撞断，整个家的重担便落在二牛身上。 谁料到本来与二牛定亲的人家，听说二牛爹瘫痪在床，便悔婚，说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当婆子使唤，二牛也是有脾气的人，当即答应。 他那样的人家，本就不富裕，且还有个妹妹要养，成亲根本没指望。 “几月前，小蛮回家探望爹娘，听说二牛的事，那丫头也是死脑经，年纪小时候的恩情，便非要闹着嫁给二牛，小姐，就她那实心眼，嫁过去还不累死。”红拂皱眉，看得出来她是真替小蛮担心。 还未过门便要照顾小姑子和公爹，日后的日子想想都难过。偏偏那丫头愿意。 第356章 刀子嘴豆腐心 小蛮是红拂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她听了心疼，眼眶微红道：“小姐，二牛是好人不错，可，可小蛮也太苦了。公爹瘫痪在床，小姑子未出嫁，日后怎么过？” 顾兰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怪不得红拂刚才没有阻拦，她笑了笑：“瞧瞧你，年纪轻轻比老妈子还唠叨，问我你，二牛喜欢小蛮吗？” “应该是喜欢。”红拂想了想：“我见过两次，二牛送小蛮来府上，大包小包的送进来，恐怕她吃不饱。” “小姐，我不是嫌贫爱富，根不是看不上二牛，只是，只是……” “只是不想看小蛮受苦。”顾兰若打断红拂的话，笑道：“鱼只有七秒的记忆，你不是鱼怎么会知道鱼不快乐。二牛和小蛮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听你说二牛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且对小蛮好，这就够了。只有其他的，会慢慢好起来。” 红拂何尝不知，可过日子不是你努力就够了，很多现实问题，会压的你喘不过气来。 她欲言又止，没想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顾兰若换上里衣，揉了揉头，慢慢闭上眼睛，轻声问道：“你觉得二牛人品如何？” 红拂不知小姐为何如此，却知道肯定有原因：“为人老实忠厚，肯吃苦，脑子也算灵光。” 顾兰若嗯了一声，许久缓缓道：“过了年，你拿帖子去请个大夫去给二牛爹瞧瞧，看看能不能治好，花费从昭华阁出，至于她那个小姑子，若是院子在我院子里干活，便领进来，不过那样二牛爹就没人照顾，你将我的意思转告给小蛮，让她们看着办。” “小姐，奴婢替小蛮给您磕头。”红拂眼泪落下，她知道小姐心善，没想到会安排的如此妥当。 顾兰若睁开眼，叹了口气：“你啊，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骂小蛮最多的也是你，如今替她求情的还是你，好人坏人都让你占尽。” 红拂擦了把眼泪，笑道：“小蛮是我调教出来，好赖也是半个师父，总不好看她过苦日子。” “那你呢，我记得你与我年纪相仿，你可有什么打算？” 红拂是老夫人赏赐给她的，日后嫁人肯定要好好斟酌，今日说到这，顾兰若便问一句，换做别的人家，红拂肯定是做妾，可顾兰若不想，红拂心思稳重，聪慧伶俐，值得拥有更好的幸福。 红拂一愣，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按理说，你会跟着我入东临府，换做平常人家，你定是妾氏，可是我不想委屈你，你容貌能力都很出众，给人家做妾实在是委屈，你若是愿意，我打算在下面掌柜中挑一个给你，你可愿意。” 顾兰若不是霸道的人，道理要讲清楚，至于如何选择还要看对方领不领情。 红拂听了眼泪忍不住落下：“小姐，奴婢全凭您做主。” “说什么傻话，我们看似主仆，实则早已当你是妹妹，老话说的好，宁做穷人妻不在富人妾，女人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马虎。你若同意，年后掌柜的分红你跟在我身边，先瞧瞧，有没有中意的。” “是。奴婢听小姐的。” “好了，大过年的，哭哭啼啼，快擦擦眼泪。” “是奴婢的错。”红拂笑着抹了把眼泪。 开年第一天，顾兰若穿上早已准备好的新衣，喜气洋洋给老夫人请安。 顾贸和顾浩请安后便开始拜访亲朋好友，家里的人围在一起陪老夫人说话。 初二，建安帝带着文武百官去普渡寺烧香，祈求来风调雨顺，顾贸和顾海也在其中。听闻建安帝还要敲钟，寓意将福气传递给每一个人。 这个仪式还有其他寓意，钟声共二十下，建安帝只敲第一下，剩下的由点名的大臣敲，此事就看出建安帝喜欢谁，讨厌谁。 故而，每年此事，文武百官都警醒，被点到的自然高兴，没有被点到的也不气馁，默默记下这十九个人，日后切不能得罪。 而普渡寺门外的小厮们，一个个伸长脖子，等寺里消息，然后传回各家府上。这可是每年的大事，谁都不敢马虎。 “东临爱卿，你上来。”建安帝低沉的声音传来，站在后排的东临渊快走几步，来到皇上面前。 普渡寺的方丈智尚大师笑着将钟捶递给东临渊。东临渊毫不扭捏，腰背挺直，重重的敲下去。 站在下面的顾贸心里一紧，第三位？前面一位是王爷，一位是丞相，他们无话可说，东临渊鸿胪寺少卿，居然第三位敲钟，让所有人看到，建安帝对东临渊的重视。 顾贸想起老夫人的话，东临渊前途不可限量，他忽然觉得有几分道理，半年，东临渊只用一年便站到建安帝身边，若说运气，那边是自欺欺人，没几分真本事，不会被皇上器重。 台阶下的众人各怀心思。 消息很快传回京都，顾兰若听了一愣，不明白建安帝此举为何，东临渊年纪轻轻位极人臣，已招来无数人嫉妒，如今又被建安帝放在火上烤。 不过她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想许多，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 凌月站在她面前，低声道：“小姐，鱼上钩了。” “恩，你暗中盯紧，此事必须一击即中。” “属下明白。”凌月点头：“小姐可还有别的吩咐？” 顾兰若抬手，红拂掏出荷包递给她：“小姐赏的，昭华阁人人有份，你那日出城办事，没来得及给你。” 凌月紧绷的脸慢慢舒缓，话不多少，抱拳道：“谢小姐赏。”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东临城听到消息，瘫痪的坐在椅子上。 自东临渊得失后，他便整日心神不宁，唯恐对方打击报复。半年过去，东临渊摇身一变成为皇上身边的近臣，权利已超过二叔，这让东临城更加忐忑。想着要不要示好，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亲兄弟。 他辗转难眠，举棋不定，偏偏这时候又听到东临渊敲钟的消息，他的心彻底跌入谷底，同样人，凭什么东临渊就比他幸运，他到底差在哪？ 第357章 不甘 东临城的母亲方氏，当年也是柳州有名的才女，与现在的顾兰若不相上下，可惜家到中落，饶是容貌出众想要寻个富贵人家也是难上加难。 方氏与母亲拜佛的路上，巧遇被贼人抢劫的东临朔，也就是去世的老太傅，方氏虽女流之辈却愿意以身犯险，最终救下东临朔赶走贼人。 东临朔在方家养伤的期间，方家家主因病去世，留下方氏与母亲相依为命。东临朔好心收留二人，最后不得已娶方氏进门，当时还有身孕的东临老夫人林氏，温柔贤惠，虽有不满却也明白东临朔的无奈，欣然接受方氏母女入府。 方氏虽为妾氏，吃穿用度却与林氏一般无二。两年后方氏生下东临城，林氏更是视如己出，东临渊有的，东临城也有。 可在东临城眼中，这些本就该是他的，东临城才是‘强盗’。 东临城理所应当的认为，若不是母亲救东临朔，外祖父也不会死，母亲也不会成为妾氏，已母亲的容貌和才华，定是正妻之位。故而，他认为，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理所应当的，东临朔不过是报恩。 日子越来越久，东临城心里越不踏实，特别是东临渊才华横溢，三岁便识千字，五岁便可赋诗，更是得到建安帝的赞声，说有东临朔当年的风范。而他，不管做的多好，众人都会摇摇头说一句‘可惜是庶出’。 东临城每每听到此话便觉得愤恨，他恨东临渊母子，倘若没有他们，他便是当朝太傅的嫡子，特别是有媒婆说亲的时候，都是庶出的女子，他听后便觉得羞辱。 母亲不必林氏差，确切的说，在书房与东临朔红豆添香的是母亲，与东临朔花前月下诗词歌赋的还是母亲，林氏样样都不如母亲，就因为她先入门，他们母子便低人一等？ 东临城越想越不甘心。 特别是东临朔去世后，东临本家一落千丈，被东临族人瓜分，东临城心里的恨意喷薄而出。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东临渊母子跌入泥潭，永无翻身之地。 这样的机会他怎会放过。 倏然，紧闭的窗户被人推开，冷风如刀片扫过东临城的脸，他浑身一机灵，目光落在窗前的桌上，一封信不知何事落在书案上。 东临城警惕的大吼一声：“谁？出来。”他疾步走到窗前，探头望去，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寒风，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关好窗户。 东临城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才打开信封，入目便是五百两银票，他大喜，带看到银票背后的一行字，脸上的笑更加得意。 顾兰若睡到自然醒，猛的坐起身问道：“什么时辰？” 红拂端着铜盆进来，笑道：“小姐辰时刚过，老夫人派人捎话过来，说昨日大家守岁，想来起不来，午时过去行礼也不迟。” 顾兰若松了口气，努着嘴抱怨道：“你怎么不早说。”身子往后一趟，继续窝在床上。 寒冷的冬日，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老夫人贴心，她自然不能辜负。 红拂和木芽对视一眼，笑着摇头，上前拉顾兰若：“小姐，快起来吧，虽不去老夫人那请安，各处拜年还是要有的，您身为顾家大小姐，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还有少爷们自是要过来，看到您这个样子，岂不笑话。” 红拂木芽两人齐上手，将顾兰若拉起来，让其坐在凳子上开始洗漱。 “她们比我还懒，怎么会起得来。”顾兰若不情愿的嘟囔：“倒是你们，起这么早作甚。” “奴婢都习惯了。”红拂拿着两套衣服走到顾兰若眼前：“小姐，您看穿那件合适？” 顾兰若转头，抬头指着那套荷花粉的裙子道：“就她吧，再嫩两天，再不穿可没机会了。” 木芽抿嘴低笑，手上的梳子没停：“瞧小姐说的，难道嫁人后便不能穿粉色？” 顾兰若被折腾的醒了盹，挺直腰背，懒洋洋的道：“也不是，只是不如现在穿着舒心，成亲后便是当家主母，粉啊黄啊，看起来不稳重，你见那个当家主母穿的像个小姑娘。” 顾兰若想到前世她嫁给厉天佑后，为了能镇得住府里的小妖精们，整日端着正妃的架子衣服更是沉闷，没一日欢愉过，知道死还替厉天佑殚精竭虑。 她嘴角扬起丝丝冷笑，她送两位美人入府，不知道厉天佑能不能消受的起。 今日是大年初二，顾兰若不想为不值得的人浪费时间，收拾妥当后，便带着红拂木芽给老夫人拜年。 老夫人早早穿上绣着金丝线的五福临门的衣服端坐在正位上，等着小辈们上前拜年，钱妈妈手中捏着赏钱，见人三分笑，然后送上红包。 儿孙绕膝，是老夫人最想看到的。 顾兰若等到众人行完礼，凑到老夫人面前，莞尔道：“祖母，我想去白府给外祖父外祖母拜年。” 老夫人神色微变，看着顾兰若许久，嘴角的笑慢慢扬起，现在怎么看都觉得大丫头最好。 老天开眼，郡主保佑啊。 老夫人想到孝顺的昭华郡主，眼圈泛红：“去吧，看看白老将军他们肯定也想你。我叫账房支给你三千两银子，买些精细的东西，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切不能让白家叫了短。” 顾兰若起身，行跪拜大礼：“谢祖母，孙女替外祖父谢过您。” 昭华郡主去世后，刚开始的几年，顾兰若与白家有往来，到后来因秦氏母女挑拨，每次登门必定有事，明明是去求人却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久而久之，两家人便有了隔阂。 老夫人心里着急，却也明白有些事不是她能左右。 现在顾兰若越发懂事，她很是欣慰。 顾家最重孝道，顾兰若此举得到老夫人的欢心。 二夫人韩氏见老夫人发话，自然不会落人后，拉着顾兰若的手笑道：“是啊，你也该去看看你外祖母，听说年前病了。我本想送些补品过去，正巧赶上过年，怕白家忌讳。现在你送过去再合适不过。” 第358章 回白家 二夫人倒不是客气话，顾兰若回到昭华阁不久，管家便亲自过来，说让她亲自去库房挑选东西。 随便挑？二夫人这次可是大手笔，顾兰若眉眼淡淡，莞尔一笑吩咐红拂看赏。管家在顾家几十年鼻子比眼睛还厉害，闻了闻屋内的东西，脸上的笑多了几分诚恳：“我派人打听了一下，白老夫人年前偶感风寒，现在已大好，库房有根五十年的老参，我一会儿派人送过来，县主您瞧瞧合不合适？” 顾兰若挑眉，她就喜欢识时务者，嘴角的笑意抬高几分：“让顾管家费心，您得空我过去一趟即可，不必麻烦。” 顾怀安本是顾贸身边的小厮，自幼跟在顾贸身边，可以说是顾家半个主子。他为人圆滑，从来不得罪人，顾兰若还记得前世，顾怀安曾经提醒过自己，眼睛看到的并一定是真实的，那时候她不懂觉得更瞧不上他，觉得顾怀安就是个下人，仗着顾贸的身份在她们面前翘尾巴，小人得志、狐假虎威。 现在看来，以顾怀安的性子能说出当时的话，以是难得。 虽是去外祖父家，却也不是立马就能走的。两家都不是小门小户，过年直接回去便可，更何况初五是小年，顾兰若选在那天是有含义的。 顾兰若先派人送拜帖，说明那一日拜访，又让去的说捎话过去。期间她开始准备礼物，上次见白敬意并没有想象中难相处，想来是自己以前做的太过，对方避而远之。他是白家唯一的长孙，他的态度能代表部分白家人的态度，不吃意外，白家很快就会有回信。 不过，她听说舅舅白进程因边关战事被建安帝重新任命为将军，一月前已赶往边关，现在不在府中。 顾兰若当时听到消息时，略有些吃惊。外祖父白厚绒三朝老臣，为南诏立下汗马功劳，用某些人的话，功高盖主，白厚绒宦海多年，早已看透，几年前辞官更是让白进程交出兵权，调任八旗护军统领，保护皇上的安危。 白厚绒可谓是用心良苦。 建安帝本不愿意放白进程，奈何白厚绒坚持，没想到才两年又绕回原点。 说起来，白进程舅舅可是一等一的人物，能屈能伸对建安帝更是忠心耿耿。听闻当年更是生的俊俏，文武双全，最出名的是白进程不但是探花更是武状元，那次游街可谓是人山人海，待他过后，满大街都是绢花。可想而知白进程年轻的时候有多俊俏。 如此俊俏的人物，却生了个不学无术的儿子，打架遛鸟，翻墙吃酒，但凡你能想到的好事他都不会。 前世白敬意被她坑的不知多少次，最后仍愿意帮她。 顾兰若每想到此，都觉得内疚。 舅母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疼的厉害，且舅舅忙如今又去边关，白敬意更是无法无天，若想拉近舅母和自己的关心，白敬意倒是个好跳板。 顾兰若想着表哥的喜好，他那个人虽没什么学识，却总是眼高于顶，不可低头，喜欢在众人面前显摆。她记得太后赏赐的礼物中有一把扇子，听说是前朝大师的作品，因上面描画的是雨过天晴的湖边，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雨蝶’。 想着也算是件稀罕物，白敬意拿出去显摆也不会太招摇。 当然，若好好收藏自然好。 至于舅母，顾兰若今年得了不少宫里的赏赐，其中皇上赏赐的紫山锦缎很是难得，即便是宫里的娘娘也不见得有，拿去讨好舅母再合适不过。 白家虽是老臣，外祖父位居一品，却也很难得到宫里的赏赐，不比顾兰若三天两头能入宫。 至于外祖母，顾兰若沉思，最后想到那串普渡寺的佛珠。 正如她所料，白府很快传来消息，初五静候佳音。 顾兰若兴奋的站在衣柜前看了又看，总觉得都不合适。直到临睡前才决定好。 翌日，顾兰若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后，简单用过早饭去老夫人那请安，然后带上红拂和木芽出门。身后跟着辆马车，还有六个护卫。她本觉得不必，奈何顾丛轩不肯，说什么以防万一。 马车慢慢悠悠的朝白府走，马车内宽敞舒服，小几上摆着茶盏和点心。木芽沏了杯茶，递给顾兰若：“小姐，我们用过午饭便回来吗？” 顾兰若随口恩了一声，木芽略显兴奋道：“那晚上的庙会小姐还参加吗？” 庙会？破五？ 顾兰若反应过来，建安帝今晚会在城门楼上与京中百姓同乐，每年的小年朝廷都会举办一场烟花表演，久而久之，小年这天晚上京中人声鼎沸犹如白昼，少男少女们三五成群出来游玩。 顾兰若前世要陪着厉天佑去宫里请安，待厉天佑跟随建安帝走后，她便去太后那里，所以从来没有逛过小年的庙会。 “看看吧，总要和老夫人打声招呼。” 木芽略显兴奋的点头。 红拂白了她一眼：“若是小蛮闹着去，我还可以理解，你也想去？” “若是运气好能看到皇上，难道你不想去？” 皇上？顾兰若浅笑，他可是个怕死的主，怎么会真正与民同乐。 三人说话间，马车突然停下，顾兰若本能的身子向前倾，红拂皱眉挑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抱歉的解释道：“红拂姑娘，是前面有人卖身，人太多堵住去路。” 顾兰若不想多管闲事，淡淡地道：“绕道。”大过年的卖身，还真是会挑日子。 帘子落下的那一刻，一声嘶吼，她的目光从缝隙中看到一个少年被人踢倒在地。 “等等。”顾兰若不知为何，吐口而出。 红拂挑帘子顾兰若对上少年那双充满愤恨的眸子，被打的浑身是伤，却一句话都不说。甚至都不愿意还手。 “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 红拂领命，很快回来：“小姐，那少年卖身，有人要买，他却不愿意与那人走，两人便打起来。” 确切说是少年被打。 顾兰若脑海中闪过少年刚才的眼神，还真是像。 第359章 你借我的 红拂了然，下马车上前掏出一锭金子，放在少年面前：“跟我走。” 少年早已伤痕累累，那双丹凤眼上挑，看起来极其漂亮，若不是眼中的火焰，红拂差点被这种脸骗。 旁边人高马大的彪形大汉，见有人多管闲事，怒吼一声：“敢和本爷爷抢人，也不撒泡尿照照。” 红拂腰背挺直，端着管事丫头的款儿，没有半分退让：“他卖身，我出钱，怎么，没钱还想白得个人？” “还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刀疤大汉冷哼一声，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意，摆明不把红拂放在眼里。 四周围满了人，众人议论纷纷，却无人上前，彪形大汉看起来凶猛，谁也不想惹事。 顾兰若懒洋洋的倚在靠枕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她是南诏的永安县主，身份尊贵，自是不可抛头露面。 她倒是无所谓，只是面对无赖的时候，若是有人替你顶着，也不错。红拂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丫头，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果然，红拂没让顾兰若失望，马车外传来，红拂清冷的声音：“以你的性子，也只会欺负弱小，有本事去宫里和御前侍卫较量，大街上欺负女子，算什么本事。” “你，你……”刀疤大汉听到宫里，眼神微颤，扫了一眼红拂身后的马车，气焰瞬间熄灭，怒哼一声：“今日算你走运，别让我在看到你。”说完转身离开。 红拂看着人走远，伸手去搀扶地上的少年。 “不用你管。”少年冷笑一声，甩开红拂的手。 红拂一愣，随即冷着脸道：“我还真不想管你，奈何我家小姐心善，就算我们‘多管闲事’，也应该谢谢我家小姐。” 少男艰难的从地上挣扎起来，在站起来的一瞬间身子在半空中摇晃，似乎下一秒便会倒地，那摇摇欲坠的身子让人看了心疼。他扶住身边的墙，支撑住身子，随后猛的擦了擦嘴角，抹去那鲜红的血渍。 木芽挑帘子扶着顾兰若下马车，两人来到少年身边。 红拂提醒道：“小姐，是个没教养的，您小心些。” 顾兰若目光如炬，看着墙根底下奄奄一息的少年，许久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和他走？” 少年抬眼像是看傻子般看向顾兰若，声音带着讽刺：“难道你看不出那人的意图？” “放肆，你就如此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红拂看不过去，怒声呵斥道。 少年冷眸含着冰霜：“我不过是个乞丐，用不着大小姐费心。” 顾兰若浅笑，转身离开，临走前她低声吩咐红拂几句，对方脸上带着不解：“小姐，您何必如此？” 顾兰若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没有会带红拂的问题，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按我吩咐的做。” 红拂点头，快步来到上了马车，片刻后手里多了个食盒，她来到少年面前，将食盒推倒他面前道：“我家小姐心善，这是给你吃的，我家小姐说了，天大的事只有先填饱肚子才能干下一步。”说着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放在少年面前：“这银子，是我家小姐借你的，日后你若发达，记得还。” 少年警惕的盯着红拂，一句话都不说，那双狭长的眸子，带着审视等多的是探究，他不明白对方为何要纠缠自己。 红拂此时才发现对方那双清澈的眸子，褪去戾气后如天上的繁星，带着让人着迷的光亮。 她的态度缓和下来，指着食盒道：“你不饿吗？” 少年一身狼狈，眼神却前所未有的警惕，他在食盒和红拂两者之间徘徊，那双漆黑的手如猎豹般猛地伸出，快速将食盒揽入怀中，翻出里面的点心狼吞虎咽。 顾兰若透过车窗看到少年的模样，微微蹙眉。 “喝口水。”顾兰若最终还是下了马车，手中端着温热的茶水，白皙的手伸了出去。 少年的动作一愣，目光清冷的看着顾兰若，许久，薄唇中划出一丝声音：“不用。” 围观的行人慢慢散去，晨光下如先的少女与少年形成鲜明的对比，却有出奇的和谐，青石板上的少年身形在朦胧中微转，接过少女手中的茶盏。 “你身上有伤，我派人送你去医馆。” “不用。” “不管你想干什么，身体才是本钱，我会派人去医馆留下银子，治不治是你的事。”顾兰若浅笑，正色道：“我不知道你发生何事，不过，若是换做是我，可能还不如你。” 少年身形一颤，抬眸不可思议的看着少女：“你不嫌弃我？” “我嫌弃你作甚？”顾兰若嘴角的笑如白雪间的寒梅，清冷却温暖，点亮苍白的世界。 少年眸底的诧异一闪而过，他愤世嫉俗、忍辱偷生在泥潭里打滚，见多了沽名钓誉、面热心冷之人，他不愿意成为他们的踏脚石，不接受嗟来之食。 顾兰若看到少年，似乎看到悬崖前的自己，只有一个目标倔强的活下去。哪怕去偷、去抢，哪怕出卖自己的身体和尊严只要能活下去报仇，她在所不惜。 “是吗？”少年声音清冷孤傲，嘴角的讽刺不言而喻，显然他不信。 顾兰若也不闹，蹲在少年身边，坦然道：“我应该会比你幸运，我是女人，谋生的手段更多。” 少年瞪大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审视，似乎想要分辨出事情的真假。 木芽疾步走上前，提醒道：“小姐，时辰快到了，去玩了老夫人会担心。” 红拂附和道：“小姐，您放心，奴婢将钱放在医馆，他身上也有钱，不会有事。” 顾兰若慢慢起身，看着少年问道：“你叫什么？” “刘盺”少年抬头仰望着少女，面上的戾气褪去，露出那双清澈的眸子，只是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绝望，似一只受伤的狼王，躲在角落独自舔舐伤口。又似孤傲的鹰隼，青云直上碰壁后跌落凡尘。 顾兰若点头：“刘昕，好名字，我记住你了。” 第360章 孤家寡人 刘昕直视少女的眼，没有同情，没有怜悯，那眼神与往日所见不同，那是同类的眼神。 顾兰若无视对方，转身离开之际，嘴角微扬：“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佛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既然是老天爷对你的考验，接着便是。” 刘昕身子一颤，那颗渴望被人理解被人可定的心似乎看到了希望，突然觉得，现在也没那么糟糕。 他捏着手里的银子，轻笑出声，即便是万仞加身又如何，被人践踏又如何？世界皆瞧不起他，他偏要好好活着，一个一个将那些人踩在脚下。 -- 冯氏受白老夫人所托，等在门口迎接顾兰若，她怀里抱着个四五岁的女娃娃，脸色有些难看，低声道：“新柔，一会儿你表姐来了，就抱住她，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你表姐最喜欢小孩子。” 白新柔懵懂的小眼神看着母亲，问道：“表姐喜欢小孩子？她自己没有娃娃吗？” 冯氏浅笑：“你表姐还没成亲，哪来的娃娃。” 白新柔长大嘴巴，诧异的看着母亲：“表姐这么老，那会不会嫁给哥哥？” 冯氏撇了撇嘴，郡主在世的时候，她的确想过，顾兰若那丫头她也算是看着长大，大毛病没有就是一身公主病，后来郡主去世，顾兰若越发刁蛮任性，品性大不如前，她便歇了心思。 必定白家就白敬意一根独苗，总要寻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才好。 至于顾兰若，有太后的指婚在前，冯氏更不敢肖想，两全其美的事，她自然乐享其成。 “母亲，我可提醒你，表妹已不是从前的表妹。”白敬意从门口钻出来，身后跟着华子，他摸了摸鼻子，道：“不信，你问华子？” 华子蹙眉：“夫人，好像是与以往不同。” 冯氏不以为然，轻哼一声，嘴里念念有词：“你们白家，都宠那丫头，就我是恶人？行行行，你那表妹什么都好，那京中流言从何而来？” “那话可不是我传出来的，她若是个好的，怎么会做出善妒的事来，倘若不是太后撑腰，我瞧，那县主之位也没有。就你们父子糊涂。” 冯氏就不明白，她生了白敬意后，非但没得到白进程的欢心，反倒越发疼爱顾兰若那丫头，出征前还嘱咐她，多打听顾家的事。 你听听，他也知道是顾家的事。自家的事都忙不过来，还有心情管人家。 冯氏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她看了眼怀里的白新柔脸色缓和几分。新柔是姐姐家的独女，姐姐三年前去世，姐夫后来又娶新人入府，冯氏本不想管，奈何姐夫一年多前夜走山路，摔下悬崖当场死了，新媳妇当时怀有身孕，哪有精力管新柔。 新柔是冯氏嫡亲的侄女，自然于心不忍，便将新柔过继到白家，改名白新柔。 说起来，自新柔来到白家后，老夫人和老太爷视如己出，想来也是因为白家没女娃的原因。 冯氏松了口气，她现在也算儿女双全。 本以为侄女来了，能和自己一条心，她算错白家的影响力，短短一年，白新柔就被白敬意洗脑。 冯氏孤家寡人，儿子不听话，嫡亲的侄女太小，很容易被拐跑，日子真是没法过。 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冯氏眸光一闪，她嫁到顾家多年，对方身边的两个男人自有一套法子：“我可是听说苏家二小姐不喜若儿，你若是片帮，恐怕……” 自白新柔入府后，冯氏日夜陪伴在测，想让白新柔尽快适应新环境，故而半年多不曾出府。参加宴会更是屈指可数。自然不晓得顾兰若的已成为京都风向标。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顾兰若但凡懂事点，冯氏也不会如此。 白敬意脸色微变，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梗着脖子道：“我，我可不是见色忘义之徒。” 方氏白了自家儿子一眼，德行。 顾兰若路上耽搁，故而车夫一路上快马加鞭，赶到白家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想着让外祖父和外祖母等候，顾兰若有些内疚。 她扶着红拂下了马车，看着那烫金的将军府很是感慨，外祖父白厚绒早已告老还乡，先帝亲笔题的牌匾却没有摘，原因无它，白进程能为能武，在南诏人气颇高，百信们觉得将军府实至名归。 冯氏瞧见一身粉色襦裙的少女，缓缓走下马车，眼前一亮，发髻简单，珠花换成端庄大方的珍珠，说不出的高贵。她想到老夫人的话，顾兰若以一己之力坐上县主的位置，是顾家的荣耀更是白家的光彩，让她出门迎接，是想拉近两人的关系。 白老夫人明白两人看不顺眼，如今顾兰若身份尊贵，府上又无其他女眷，于情于理冯氏都应该出来迎接。 只是这端庄秀丽的女子，真的是她外甥女？ 顾兰若含笑的看着冯氏，身材圆润，肤白貌美，笑起来和蔼可亲，怎么看都是有福气的人。 前世，冯氏处处与自己作对，可每次她有难，冯氏嘴上说不帮忙，转身便吩咐白敬意精细些，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那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秦氏母女，对方口蜜腹剑、舌灿莲花耍的她团团转。 现在想想，自己真活该。 故而，今生，顾兰若想要好好讨好舅母。 冯氏一路引着顾兰若进了将军府，外祖父白厚绒本来约了人，听白敬意说，顾兰若要来，便爽约在家等着。 “外祖父，外祖母……”顾兰若一进门，看着老将军夫妻便换了一声，话还未出口，眼泪便落下来。 自接到顾兰若的拜帖，便日日盼夜夜想，女儿走得早，留下唯一的女儿与她不亲近，老夫人伤心许久，如今总算看到，情绪有些失控。 老夫人拉着顾兰若坐在自己身边，不知该如何是好，许久嗔道：“你这丫头，回家是好事，你表哥表妹都看着，也不怕他们笑话。” 话虽如此，老夫人也红了眼眶。 第361章 送礼 白老将军叹了口气，起身带着白敬意出去。 白敬意本来还想和表妹聊会，却被祖父抻出来：“祖父，您叫我出来作甚？表妹好不容易来白家，我还想好好和她说会话。” “滚犊子，你说什么，就你那偷鸡摸狗的事，还有脸提，走，去后院捞两条鱼。” “不是，祖父，后院的鱼贵得很。”白敬意闻言，脸煞白，那可是他千辛万苦换回来的，可不是让人吃的？ 白老将军冷哼一声：“那不如吃你的鸟，他们倒是便宜？” “别，吃鱼，吃鱼，祖父这边请……”白敬意屁颠的引着老爷子往前走。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落入屋内人的耳中，白老夫人和顾兰若相视一笑。 顾兰若没想到外祖父一家如普通人家一般温馨，心里暖暖的，前世她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觉得恶心？ 她思绪回笼，看了眼身后的红拂，见其将准备好的礼物捧在手里。 顾兰若接过红拂手中的盒子，亲手送到冯氏面前，笑着命人打开，里面露出两匹上号的锦缎，冯氏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似乎瞧不上眼前的物件。 也难怪冯氏眼高，白老将军虽告老还乡，可人在京都，建安帝隔三差五召老爷子入宫喝茶，这份尊荣，京都独一份。且白进程又重新握有兵权，冯氏的底气更足。 底气足的直接反应便是瞧不上那些平凡的物件，比如眼前的布料，老气横秋，看着就觉得头疼。冯氏面上带着笑，眼睛却看向别处。 顾兰若不闹，笑着提醒冯氏：“舅母，您在仔细瞧瞧？” 当着老夫人的面，冯氏不好表现的太过，目光折回来，仔细看了一眼，突然觉得有些眼熟，再仔细看，心里大喜：“紫山锦缎？” “舅母好眼光。”顾兰若笑道：“太后赏赐给我的，我瞧着颜色更适合舅母，便借花献佛拿过来，我还怕舅母不喜欢。” 冯氏脸色舒缓，笑容多了几分诚恳，京都像他们这样的勋贵世家，钱权不缺，缺的就是体面，人越是爬的高，越是要面子。 她还记得两个月前参加太子岳母的寿宴，老夫人定做一套紫山锦缎，听说宫里的娘娘都不见得能有，她也是沾太子的光，能得上一匹。 当时冯氏羡慕的不得了，恨不得上前摸两把，没想到今日能如愿，还是两匹，若是做成衣服岂不是更有面子。 “你这孩子，有心了。” 何止是有心，简直送到冯氏心坎里。 “表姐，我有礼物吗？”白新柔从冯氏怀里挣脱开，小跑的来到顾兰若身边。 “当然有啦。”顾兰若将她抱在怀里，接过木芽递过来的木盒，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球，球面上凹凸不平，看起来很是特别。 白新柔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小球，顾兰若将帕子蒙在她的头上。 “哇，好漂亮。” 顾兰若道：“此救名为彩虹，夜间发出七彩的光，如彩虹一般，日后晚上出门带上它，肯定是街上的一道风景。” 这东西自然也是宫里赏赐，外面自然买不到。 前世，彩虹球是建安帝赐给她的肚子里的孩儿，只是后来孩子夭折，彩虹球便被她收起来。 不过，彩虹球做工复杂，前世顾兰若舍不得扔，被遗落在库房的角落。 顾兰若抱着白新柔把玩彩虹球，细细的讲解其中的原理。 片刻后，扫了一眼屋内，正巧白敬意抬脚进来：“祖母，都弄好了，一会就可以吃。” 身后的白老景军干咳一声，白敬意讨好的退后一步，扶着老爷子坐下。 “你这小子窜的比猴还快，往日没见你积极。”白老将军翻了个白眼。 白敬意嘿嘿一笑，看向顾兰若：“表妹难得来一回，我哪能走远，更何况，我听说有礼物？” “臭小子，还惦记上你表妹的东西，没出息。”白老将军一巴掌糊上去，白敬意熟练的跳开，笑着来到顾兰若身边：“表妹，我的呢？” “哥哥，你放开表姐。”白新柔推开白敬意的手，嘟着小嘴道：“表姐是我一个人的。” “哎呦，没良心的小东西，看到表姐哥哥便不吃香？”白敬意温怒的抱起她：“小鬼头，哥哥不会抢的你球。” 白新柔闻言嘿嘿一笑，转头看向顾兰若：“表姐，你给哥哥准备礼物了吗？” 顾兰若笑着接过红拂手中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日见表哥喜欢拿扇子，便挑了一把。” 白敬意身后接过，待看清上面的题字后，震惊的看着顾兰若，不可思议的问道：“这扇子该不会是前朝张大师的封笔之做吧？” 顾兰若浅笑：“我不懂这些，就是看着精致而已。” 前朝张大师，擅长山水，他每一幅画都价值万两，奈何张大师性情古怪大作寥寥无几，早已被人珍藏，像扇子这种小物件，张大师一生中也只有封笔那日提过字。 精品中的精品。 冯氏看着一脸兴奋的儿子，无语，儿子女儿都被顾兰若哄的死死的，得，又成了孤家寡人。 众人嬉笑见，白厚绒轻咳一声，顾兰若心领神会递上一把匕首，削铁如泥，据说是玄铁铸造，很是难得。外祖父乃习武之人肯定喜欢。 “就知道讨好她们，我的呢？”老夫人佯装生气的嗔道。 顾兰若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凑到老夫人身边，讨好道：“智尚大师的佛珠，外祖母可喜欢？” “智尚大师？就是普渡寺云游四方的智尚大师？”白老夫人摸着锦盒中的佛珠，诧异的看着顾兰若：“你认识智尚大师？” 顾兰若挠了挠头：“也不算认识，就是机缘巧合见过，大师将他手上的佛珠赠与我，您是知道的，我年纪小镇不住，自然哪来送给您。” 老夫人心里欢喜，面上却认真问道：“你祖母可知晓此事？” “知道，我回来后便告诉祖母，她让我收着。”顾兰若不懂外祖母为何问起此事，却明白此事由内幕。 第362章 温馨 白老夫人点头，将佛珠退回去：“你祖母做的对，智尚大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皇上见了都要礼让三分。我记得皇上曾经开口讨要过，当时智尚大师拒绝。如今他却送给您，可见意义重大，你切勿收藏好。” 顾兰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建安帝喜欢智尚大师的佛珠？她怎么没听过怪不得祖母听说是智尚大师的手串便拒绝。 “那这本佛经您总可以收吧。”她拿起佛珠下的经书道：“这是智尚大师日日翻看的佛经……” “喜欢，我喜欢。”老夫人笑着接过佛经爱不释手。 冯氏见了更加郁闷，一家子都被收买。 很快，丫鬟进来禀报饭菜准备好。众人移步花厅，丫鬟们鱼贯而入，手里端着一道道没事。 冯氏作为当家主母，此时彰显她的重要性，她拿着公筷，替老夫人布菜，随后又加了块酸萝卜放入顾兰若碗中：“尝尝，这是老夫人亲手腌制的酸萝卜，清脆爽口，新柔丫头能多吃半碗米饭。” 顾兰若尝了一小口，的确清脆爽口，过年吃多了鸡鸭鱼肉，现在吃上一口酸萝卜别有一番风味。 顾兰若看着一桌子的菜，眼圈微红，没想到外祖母还记得她的喜好。她喜甜，桌上的糖醋里脊，糯米丸子，都是为她准备。 她来之前本以为会‘机关重重’，舅母或是老夫人总要教训两句，没想到是自己小人之心。 特别是外祖母将她视为女儿，那宠溺的眼神，骗不了人。 顾兰若不想辜负众人的心意，第一次敞开了吃，足足吃了一大碗米饭，最后都打嗝还将一块酸萝卜放入口中。 吃光主人为你准备的饭菜，是对主人最大的肯定，冯氏面上的笑多起来，看顾兰若的眼神也不在厌恶。 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吃过午饭后，老夫人难得没去休息，依在迎枕上闭目养神，听着冯氏和顾兰若闲聊。 “东临府的事情我们听说了，你不要在意，程家就算背靠太子也不能强硬塞人。”冯氏抿了口茶，淡淡地安慰道。 顾兰若对此并不吃惊，程柳燕当众表白东临渊，这件事不用她说，全京城所有人都知道。 “舅母，我没事，你看我能吃能睡。”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换性子，我和你舅舅还担心你会找上门抽对方。”冯氏略显欣慰的替顾兰若整理耳边的碎发：“想来顾家已有决断，程家更不会任由女儿毁了程家的基业，说到底，还是咱们位份不高，惹不起。” “你舅舅听说后，整夜睡不着，替你担心，现在看你没事，我就放心。” 顾兰若没想到白进程居然担心自己，说起舅舅，他许久未见，不知道变了没有。前世，白进程为救外祖父，被人诬陷目无君上，藐视皇权，被建安帝乱棍打死。今生，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暗暗下决心，今生绝不能让白进程早死。 白敬意在一旁道：“程柳燕那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表妹这事你不用操心，我来。” 正厅内伺候的丫头婆子再已退下，冯氏没好气的一巴掌呼过去：“你来？你能做什么？和人家斗鸡还是逛窑子？” “母亲，当着表妹的面，能不说这些吗？”白敬意面子上挂不住，别扭的往外走，正巧碰到华子拿着两个糖人回来。 “干什么？连你够敢拦我？” 华子委屈，道：“少爷，属下没有？” “还没有？让你顶嘴……” “少爷冤枉……啊……糖人，小姐的糖人……” 两人在门口打打闹闹，顾兰若觉得很是温馨。 “行了，也不怕让你表妹笑话。”老夫人温怒道：“还不拿过来？”说着面色一转，笑着道：“你表哥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糖人，一早让人去买。” 白敬意哼的一声，夺过华子手中的糖人，猛的咬了一口。手里还拿着两个一个孙悟空一个小白兔，献宝似的递给白新柔一个小白兔：“你的小白兔。”转身将孙悟空放在顾兰若的手中：“这是你的。” 白敬意的话勾起顾兰若儿时的回忆，母亲还没过世的那几年，她经常和白敬意一起出门溜达，说是溜达其实就是翻墙出府，然后从街这头吃到街那头，直到家里人心急火燎的找到他们。 顾兰若被待会顾家，白敬意被揍一顿。 此消彼长，一个指挥一个跟随，那几年白敬意身后总是跟这个小尾巴。 后来，郡主去世，秦氏扶正，顾兰若想要出府难上加难，前两年，白家还曾派冯氏过来探望过，在后来，顾兰若性情大变，慢慢的变成无事不登三宝殿。 老夫人看着兀自喝茶的白老将军问道：“你怎么看？” 白老景军抿了口茶，慢慢的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见所有人都看着他，道：“什么？” 白敬意嘴里梭着糖人，提醒道：“祖父，程家不地道，欺负表妹，事情过去七八天，黑不提白不提，连句道歉都没有。” 白老将军嗯了一声，随口道：“公道自在人心，道不道歉并不代表什么，这事算了。” 白老夫人没有说话，转头笑着拉着顾兰若的手道：“既然你外祖父说了，这事就翻篇，你也别忘心里去，若是程家再出幺蛾子，你放心白家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白敬意吧嗒着嘴，呜呜囔囔道：“不到钱，总要赔点银子，表妹现在可是县主，当众羞辱县主那可是杀头的死罪，一千两也是诚意，程家……” “你给我闭嘴，没出息的东西，有看上什么？连你表妹的钱都惦记。”白老将军一巴掌打过去：“说，是不是欠别人银子？” “啊，啊……祖父，冤枉，我随口说说……”白敬意接连被打，本能跳到一旁，怎料老将军早有防备，抬腿就是一脚，正好揣在白敬意的屁股上。 “祖父，我可是您的亲孙子。”白敬意踉跄几步，转头跟着脖子道。 “不是亲生的，你早死了。” 第363章 拉关系 一家人打打闹闹，顾兰若放下所有防备陪外祖母说话，见老人家打盹，顾兰若随着冯氏去了她的院子。 没外人在，顾兰若倚在榻上，想着今日的一切，白家无疑是她日后的靠山，而舅舅在边关，舅母便成了关键。 明白冯氏刀子嘴豆腐心，顾兰若心里有了主意，对方这种人就是不要脸。 前世，顾兰若三分四次登门，白家向来不参与夺嫡，他们只效忠南诏国的皇上，但为了顾兰若还是将藏在东洲城的两万私兵借给她。足见白进程对顾兰若的重视。 还有白敬意，整日围在他身边的几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其实都是白家的暗卫。前世舅舅白进程被诬陷通敌，押往断头台的时候，就是白敬意带着身边的人去劫法场。 倒是白新柔，顾兰若印象不深。 想到前世，白家被自己连累满门抄斩，顾兰若的心别揪的生疼。一滴清泪滚落，她前白家几百条人命，今生做牛做马都还不清。 顾兰若悄无声息擦去眼角的泪，听到客厅有人说话。 冯氏作为白家的当家主母，大到送礼，小到府里采买单子都要过冯氏的眼，连带府上那个奴才生了孩子，那个奴才成亲，冯氏都要记得，送多少银子，送什么东西过去，都有讲究。 白新柔黏在冯氏身上，不肯下来。 冯氏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生个女子，自白新柔过府后，真当自己亲生一般，瞧那满头的大汗也没让白新柔下来。 顾兰若看不过去，主动伸手哄道：“新柔，来和姐姐去花园玩好不好？” 白新柔缩了缩身子，一副不肯的样子，冯氏力不从心笑着劝道：“去和姐姐晚一会，母亲弄好了就去找你们。” 怀中的小人犹豫，顾兰若继续道：“你看院子里的梅花好漂亮，想不想花到指甲上？姐姐带你去。” “真的？”白新柔软糯的声音带着兴奋，胖嘟嘟的小胳膊伸了出来：“姐姐不能骗我哦。” “好，姐姐不骗你。”顾兰若抱着白新柔出了正厅，冯氏松了口气，坐下继续和管事商量事情。 照顾白新柔的两个丫鬟跟在顾兰若身后，几人去了花园亲自摘下树上的梅花，随后来到白敬意的书房。 顾兰若本以为白敬意的书房可定‘龙鱼混杂’，推门却让她有些意外，干净整洁，简单大方，书架上陈列各类书籍，她随手拿下一本游记，纸张有些泛黄，想来主人经常看。 “姐姐，姐姐……”小家伙按耐不住，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迫不及待。 顾兰若摸着她的头，抱着她坐在榻上，吩咐身边的丫头去厨房拿胆矾和容器，然后将梅花花瓣捣碎，一点一点加入胆矾。 剩下的便是包裹指甲，只是民间的法子，小时候她出府曾见过，当时觉得好神奇，许久未弄，不知道行不行。 顾兰若回忆起往日，六岁之前她的童年甜如蜜，想想都觉得美，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顾兰若晃晃头，打起精神笑着说道：“新柔，不如我们多摘些，提炼成梅花凝露，这样身上也有梅花香。” “好啊，好啊。”白新柔开心的跳起来。 站在她身后的圆脸丫头，好奇的问道：“表姑娘，您还会提炼凝露，奴婢听说一滴凝露能让整个屋子香两日。” 顾兰若笑道：“也不是难事，几年前偶然得几个制作凝露的方子，许久不用，不知道还行不行。” 圆脸丫头听后，满脸羡慕，果然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连制作凝露都会，果然与众不同。 凝露这种精致的物件，别说在府上，即便是在香料铺子也是稀罕玩意儿。可没听说哪家能提炼的。 白新柔如泉水的眸子，眨了眨，抓着顾兰若的袖子嚷着：“姐姐，姐姐……” 她到底年纪小，没耐性，听说有好玩的，早按耐不住。 一时间，白敬意的书房内，热闹非凡。 丫头们觉得新鲜，跟着顾兰若学，也有自己动手染指甲的。几人按照顾兰若的吩咐，分工明确捣碎、过滤、熬制、最后将精华倒入瓶子里，可谓是精雕细琢。 “好香啊。”白新柔拿着白色的瓷瓶闻了闻，恨不得全部吸进去。 “什么好香，让我瞧瞧。”冯氏带着笑推门进来：“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们，原来躲在这。” “母亲，你快瞧瞧，好不好看。”白新柔蹦蹦跳跳的扑倒冯氏身上，伸手让她看。 冯氏佯装差异道：“好漂亮的指甲。” 白新柔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笑的更加灿烂。 顾兰若起身行礼，笑道：“都是些小玩意，闲来无事随便弄弄，没想到新柔喜欢。” 冯氏看着落落大方的少女，从容大气，好感油然而生，伸手拉住顾兰若：“还你是心疼我，你那表哥宁可遛鸟逗狗也不愿意与我分担一二。” 说到此，冯氏忍不住抱怨道：“你那不成器的表哥，整日在街上闲逛，想用的时候，总是找不到人，学坏容易学好难，我真怕他被那些人带坏。” “哥哥才不是坏人。”白新柔插嘴道。 她嘴角沾染点心渣，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煞有介事的反驳，小模样很是可爱。 冯氏乐见其成，清秀的眉眼弯成月牙，伸手抱起白新柔：“好好好，你哥哥最好，那你喜欢哥哥还是喜欢母亲？” 白新柔蹙眉，一副很难选择的样子，逗的冯氏笑出声来。 冯氏将白新柔交个身边的圆脸丫头，让她们带人下去鼓捣，随后拦着顾兰若到了暖阁说话：“刚才你外祖母在，我没敢问，秦氏对你好吗？” 顾兰若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心一酸，眼泪忍不住的落下。 她和秦氏母女斗智斗勇的时候，不觉得委屈。和厉天佑生死角逐的时候，不觉得委屈，偏偏被至亲问道你好吗？所有的委屈都藏不住，什么外柔内刚，什么聪慧隐忍，都是做给外人看，她才十六岁，就要与豺狼虎豹厮杀，凭什么？ 第364章 相互理解 多年的委屈似乎找到出口，喷薄而出，若换做以前，顾兰若肯定跳脚开骂，可现在，她咬着唇低声哭泣，那副受尽委屈又不忍告诉任何人的模样，戳痛任何人的心，冯氏心里那点怨气彻底烟消云散。 “这是怎么了，可是秦氏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做主，敢欺负白家人，反了天了。” 今日在门口还絮絮叨叨抱怨的妇人，现在完全是一只护仔的母鸡。 顾兰若噗嗤笑出声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什么是幸福？碗里有肉，背后有墙，就是幸福。而她背后这堵墙是白家给的。 她好爽的擦了把眼泪，仰着脖子道：“舅母，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冯氏一愣，随后猛地一拍大腿：“我们白家人，就没怕过谁，你尽管出手，出了事有你舅舅兜着。” “谢谢舅母，有您在真好。”顾兰若依偎在冯氏怀里，带着小女儿的娇嗔：“以前若儿不懂事，受秦氏挑唆，猪油蒙了心没少给舅母找气生，对不起。” 前世，有一次她和顾兰盺上街，正巧遇到白敬意当街与人打架，听说是为了抢青楼女子，顾兰若觉得不耻，本想尽快离开，奈何白敬意打不过，被对方推倒，正好倒在顾兰若脚下。 白敬意没先到自己的丑态被表妹看到，当即想要地盾，对方不依不饶让他赔钱，更是拉着顾兰若不放，说什么都是亲戚，你替她赔钱也一样。 对方摆明讹钱，顾兰若那肯吃亏，在大街上就和对方吵起来，当然她吵架并非为了白敬意，而是对方不放她走。 当时正值晌午，街上人满为患，里三层外三层的看两人当众拉拉扯扯。对方存了调戏的心思，顾兰若平日倒蛮任性，可到底是女子，力量悬殊挣脱不开。 白敬意见表妹受辱，随手拿起手边的木棍打过去。 顾兰若借机逃跑，只要后续如何她根本不关心，心里对白敬意恨之入骨，回府后秦氏母女假惺惺的安慰，明里暗里说白敬意故意为之，顾兰若一气之下冲到顾家站在正厅对白敬意破口大骂，冯氏出来劝阻，却被顾兰若骂的狗血淋头。 顾兰若还记得，冯氏气的脸色惨白，最后晕过去。 后来她才知道，那青楼女子本是好人家的女儿，被人诓骗来，她接待的第一个客人便是白敬意。白敬意心地善良，想踢她赎身，谁料到被人截胡，所以两人打起来。 现在想来，秦氏母女就是想让顾兰若出丑，才会挑拨她闹。 可怜冯氏，被她气的差点吐血，白敬意更是跪在祠堂一个月不曾出来。 本就是至亲的人，两人谁开心结已解，冯氏摸着她的头，轻声道：“有些事，你不好老夫人说，可以和我说，别一个人闷在心里。秦家二房回京，秦氏肯定得意，你的日子想都知道不好过。你外祖母担心你，夜不能寐，总说对不住你母亲。老夫人还动了找沈氏的心思，若不是你外祖父拦着，肯定早杀到顾家。” “你别怪你外祖父，他要考虑白家全族，皇上本就对白家忌惮，这两天才松懈点，若是……” “舅母，我明白。”顾兰若点头，外祖父过早暴露自己的势力，只会引起建安帝的忌惮，白敬意的玩世不恭，外祖父的委曲求全都是为了自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白家三朝老臣，外祖父更是虽先帝打过江山的人，这样的背景，换做谁都会忌惮，建安帝一直不动白家，并非找不到机会，而是白厚绒洞察到他的想法早早退出。 冯氏无奈的叹气，看着顾兰若问道：“若儿，你可怨恨我们？” “以前有过，母亲刚去世哪会，本以为外祖父会护着我，可在顾家被秦氏母女欺负没饭吃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来，久而久之，我便明白，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面对白家全族，我那点苦根本不算什么。” 顾兰若如实道：“这些年，我慢慢懂事，深刻体会到认知所及并非事事如愿，很多事情还是要靠自己，所以”她耸了耸肩：“我很好。” 这是顾兰若的真心话，白厚绒若是为了她得罪顾家，很可能殃及全族，白家全族陪葬？顾兰若没那么大脸，更没那么狠的心。 其实白家这些年也不容易，白敬意已二十还未成亲，也没有孩子，不是找不到而是帕建安帝忌讳。 本应该儿孙满堂的年纪，外祖父和外祖母仍要操劳，其中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重生后，顾兰若想过，退一万步说，前世白厚绒提前暴露隐藏的实力，让她在顾家免遭欺凌，之后呢？建安帝的麻烦会接踵而至，到时候白家灭亡，顾兰若在顾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冯氏见顾兰若这么说，心里好受些：“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若不是你舅舅重新被皇上重用，你外祖父也不会有底气。” 顾兰若点头， “程家的事，你外祖父让你放弃，你怎么想。” 顾兰若正色道：“程家不会教女儿，自然有人替她教育，至于是谁，那可说不准，反正不是我。” 冯氏浅笑：“你能想到这一次，我就放心了，不管你做什么都不能脏了自己的手，你是闺阁小姐锋芒太露只会让夫家畏惧。” 顾兰若没有告诉冯氏，顾家也想息事宁人，虽然程家背后是太子，且现在处于夺嫡劣势，若是顾家咬着程家不放，只会惹恼皇上，到时候顾家吃不了兜着走。 “若儿明白，不过，程柳燕若自己作死，我也无能为力。”顾兰若耸了耸肩。 “对了，还有件事，想让你参谋一二？”冯氏笑道：“自从你舅舅去了边关，有不少人打听你表哥，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却也是朝中大员的女儿。你外祖父觉得亏欠你表哥，不曾开口阻挠，可我知道，强强联手只会让皇上忌惮，低门小户的女儿我又瞧不上，所以犯愁。” “这是好事，舅母可有人选？”顾兰若问道。 第365章 揽月楼 冯氏摇头，面露难色：“你表哥的婚事，关乎白家的未来，我想与二老商量，老夫人却说让我看着做主。我明白他们觉得亏欠我们，而敬意是我唯一的儿子，委屈我们没事，敬意何错之有。” 说到此，冯氏不免抱怨两句，她也就是说说，白进程在边关，府上就她一个女眷，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冯氏也是看顾兰若有所转变，才会想着让她帮忙出个主意。 说到底，顾兰若也是白家人，总比那些外人来的贴心。 顾兰若看着白敬意院子的方向，莞尔一笑，然后转头与冯氏道：“舅母，我记得表哥身边有位玲珑心的女子，那女子是舅舅的同袍，两人情同手足，对方战死后，便将女儿托付给舅舅抚养。” 冯氏凝眉，猛然想到，大喜：“我怎么没想到，你说的是芙蕖？” “正是，也难怪舅母想不起来，芙蕖深居简出，平日里在厨房帮忙，平日里很少来前院，不过。”顾兰若狡黠的目光泛起意味不明的笑意，像是暗自盘算的小狐狸，她笑嘻嘻的向前低声道：“我听说，表哥晚上只吃芙蕖做的饭菜。” “当真？”冯氏诧异，稍纵即逝后，笑出声来：“太好了，若是芙蕖我一百个满意，那孩子聪慧贴心又能干，这些年暗中替我分担不少。我当初存了撮合两人的心思，奈何你表哥太不争气，我怕人家嫌弃，没想到两人早已暗度陈仓。” 顾兰若笑着点头，前世芙蕖便是嫁给白敬意，夫妻恩爱，还生了个大胖小子，若不是后来因为自己…… 算了，今生能撮合两人也算功德一件。 “我私下问问芙蕖，若她同意，待你舅舅回来，便让两人成亲，早点成为一家人。” 顾兰若点头：“外祖母很定高兴。” 申时还未过，顾兰若便告辞，这次拜年收获颇丰。 -- 京都揽月楼人声鼎沸，原因无它，今晚建安帝会亲临揽月楼，至于什么时辰，无人得知，饶是如此，揽月楼一月前的位置都订出去。 因为建安帝亲临，揽月楼的老板不敢马虎，订出去的位置严格按照人数进入，完全不讲情面。 众人知晓其中的分寸，也都配合。 揽月楼京中第一楼，它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当今皇上会在破五这一日亲临。 揽月楼分四层，平日里一二层招待文人雅客，只要有银子都可以进来，听听雅乐，聊聊京中的八卦。第三层西侧有舞台，一般适合京中世家子弟听曲，当然也可以包场，价格不菲。至于第四层，便是专门为当今皇上而设，因皇上只有小年这一日亲临，故而四层一年开放一次。 而近日便是建安帝亲临的日子，故而揽月楼门口挤满了人。 “韩兄，你也来了？” “王兄？没想到在这遇到你，缘分。”来人转身将东临城拉过来，介绍道：“临城，这位是去年入翰林院的学士，韩兄。” 东临城笑着行礼。三人寒暄的站在门口。 “你们说今日皇上会来吗？” “难说，当今皇上的行踪怎会告诉你我，那可是机密，不过去年皇上没来，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来。” “虚虚实实，皇上的安全才有保障。” “还是临城说的对，对了，听说你哥哥东临渊今日陪在皇上身边，不知道一会能不能看到？” 东临城面皮微不可见的抖了抖。 他投靠二房后，便在没伸手向东临渊要过钱，而二叔看起来对他视如己出，说的更是冠冕堂皇，每月只给五两份例，至于其他想都不要想。 以往在大房虽不济，吃穿用得上从来没短过，如今没了东临渊的救济，东临城不得不自己操心用度，方氏更是借鉴度日，免得到了用钱的时候，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没有银钱，东临渊日子过的束手束脚，平日里请几位要好的学子吃饭都要再三考虑。幸好有二房的门面在，他认识不少京中世家的公子，且东临渊一夜爆红更为他填色不少。 好在众人不了解内情，还以为是东临府落魄，二房收留东临城母子。 东临城不挑明，借机结实不少人脉，长与翰林院的学子或是学士谈论学问。 今日晌午过后，便越三五好友来揽月楼，希望能占个好位置，一睹当今陛下的风采。 “你们知不知道，程家大小姐为了能见东临少卿一面，居然包了二层，真是浪费。”韩公子义愤填膺道：“东临少卿文采出众，更是皇上亲自提拔的少卿，最关键他与县主鹣鲽情深，郎才女貌，听说等东临公子替皇上办完差事后，便要成亲。现在居然被程家大小姐搅合，不知廉耻。” 东临城端茶的手一抖，心咯噔一声。 他没想到程柳燕居然如此嚣张，包下整座二层？难道？ 揽月楼可不是一般的酒楼，发出去的帖子都是有名有姓，程柳燕能包下二层岂不是要将发出去的帖子全都买下来？ 东临城感叹，为了东临渊程柳燕还真是不择手段。 他有些嫉妒，为什么自己没有这样的运气，同样是东临府大房的人，东临渊即便落魄的时候仍然有顾家大小姐帮衬，那宽敞豪气的宅院没有几万两根本买不到，还有那陈设，处处彰显底蕴。 在看看自己，父亲在世时，整日骂他不上进，处处与东临渊比较，他年幼时听到最多的便是‘你看看你哥哥。’没想到父亲死后，他还是不如东临渊。 东临城心里憋屈，嘴上也没留情面：“程家大小姐不过是喜欢大哥，也不是什么错事，我听说程家大小姐温良贤淑，品行很好，若不是被情所困，也不会干出如此荒唐事。” 王公子听说过，东临城母子自老太傅死后便被二房接走，东临本家只剩东临渊母子，他不是迂腐之人，并不会看不起东临城。可刚才听东临城的话，似乎并不认同她们的想法。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第366章 皇上是个吃货 东临城感受到王公子质疑的目光，压下心底的恐慌，强装淡定道：“我是觉得程家簪缨世家，教养自然是好的，程家大小姐容貌出众，听闻太子殿下曾许诺侧妃之位，我东临府有自知之明，孰优孰劣已见分晓，想来程姑娘对我大哥用情至深才会如此。” 王公子闻言，点头道：“东临公子说的在理，京都世家小姐向来家教森严，程姑娘屡次做出出格的事情，可见对东临公子是真心。” “真心又怎样？”韩公子耐着性子听完两人的话，肃穆道：“我听说程柳燕暗中将喜欢东临渊的女子处理，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东临公子怎会喜欢。县主舌战群雄，保住京中女子的颜面，这才是闺秀所为。” 众人与东临府并无渊源，唯一了解内情的人却不知。 天色越来越晚，揽月楼人前见了人，连周边的酒肆茶楼都被人盯上，周边的位置一位难求。 众人都等着建安帝亲临揽月楼。 东临城心里有事，和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眼睛时不时看向对面的揽月楼，不知道程柳燕能不能接近四楼。 至于东临渊，他的确会陪同建安帝来访，不过东临城派人送消息过去，想要今晚一见。 不过东临城也不是傻子，事关重大，一旦暴露他可没靠山，故而留了一手，直说见面的地点在揽月楼。 话说揽月楼二层，程柳燕有些急躁的走来走去，眼神是不是看向门口，听到脚步声，她疾步来到楼梯口，问道：“怎么样，皇上可出宫？” 果儿摇头：“小姐，奴婢按照您说的，去找宫中的侍卫，可对方说，皇上今晚的行踪无人得知，只有身边的公公和御林军统领知晓。” 程柳燕心里着急，脸色刹那间冷下来，等不到东临渊，什么都白费。 果儿眼眸闪过一丝讥讽，稍纵即逝后，上前劝慰：“小姐，皇上左右都回来，东临公子身为皇上身边的红人，自然跟在身边。” 程柳燕闻言，松了口气，心里盘算着待东临渊来了之后改如何表达自己的爱意。 “小姐，二层角门的房间已经打扫干净。”果儿道。 “好，你先下去吧。”程柳燕显然没有多大耐性。 果儿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悄无声息的退下。 因皇上亲临，揽月楼将通往四楼的通道早早派人把守，不管建安帝今晚会不会来，他们都要做好安保准备。 程柳燕肚子坐在二楼听着抬上咿咿呀呀的小曲，心里满肚子火。她打听道东临渊今晚会陪着皇上来揽月楼，便想方设法包下二层，她倒是想包下三层，奈何里面都是京中的权贵，程家再厉害也不能与全京城的为敌。 反倒是二层，都是些翰林院的酸文人，只要银子给的多，加上威逼利诱，总能拿下。想到角屋内的东西，程柳燕面颊绯红，眉眼染上情愫。 自京郊被东临渊所救后，程柳燕便茶不思饭不想，若不是家里人拦着，她早冲到东临府表明心意，什么礼义廉耻，她都不在乎，只要能嫁给东临渊，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如今东临渊身居要职，和程家也算是门当户对，父亲好不容易松口，她一定高抓住机会。 程柳燕猛的站起身，眼眸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人证物证聚在，东临渊就算想耍赖都不行。 揽月楼的灯光越来越亮，可谓是灯火通明，一楼和三楼人声鼎沸，众人谈笑风生，只有二楼和四楼冷冷清清。 东临渊带着几人从后门进入，私下查看后，侧身退后，恭敬的鞠躬：“皇上，请。” “东临爱卿，你太过紧张。”身着便服的中年男子，含笑的走进来。 “皇上，小心为上。”东临渊面露紧张之色。 建安帝面露轻松之色，兀自上了楼。 徐广公公紧随其后，路过东临渊身边时，笑道：“东临大人，稍安勿躁，揽月楼是皇家的产业，四周都是暗卫，不会出问题。” “皇上的安全不容忽视，不能有万一。徐公公尽管跟在皇上身边，剩下的我来。”东临渊握拳转身离去。 徐广点头，快步跟上。 “他呢？”建安帝见只有徐广上来，轻声问道。 徐广笑嘻嘻的上前，回禀道：“东临大人不放心，带着人去四周看看，老奴都和他说了，暗中有暗卫，可他还是要不放心，是个精细人。” 建安帝满意的点头，抿了口茶，舒服的倚在椅子上，身为皇上，平日里出宫的次数少之又少，也就每年的小年能出宫走走，为了今日，宫里的御林军暗卫早在一月前便安插在揽月楼四周。 可以这样说，揽月楼四周的酒楼茶馆，都有皇上的人。 建安帝难得出门，只想好好的享受，至于其他，今晚先不管。 徐广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小太监转身下了楼。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小太监带回来不少东西，有年火烧、麻仁饼、糖葫芦、流沙包、蒸饺。 整个南诏谁都不知道，建安帝居然是个吃货，御膳房的每天变着花样做，他早吃腻了，好不容出宫自然要吃些京都的没事。 这样的小事自然落在徐广身上，自从知道建安帝要出宫，便派人四处打听京都的美食，务必让建安帝满意而归。 “皇上，奴才都试过，您尝尝有没有喜欢的，回头让御膳房学。”徐广弓背捏着嗓子来到建安帝身边，唯恐高声扰到椅子上的人。 建安帝眼睛掀开一道缝，扫了一眼，嗯一声，徐广忙上前搀扶：“回皇上，还热乎，您尝尝。” 建安帝伸手，徐广忙加了一块麻仁糕。 “太甜。” 又指了指，徐广加了一个蒸饺。 建安帝尝了尝：“这个不错。” 徐广默默记下，随后又倒了杯梅花酿，递给建安帝。 “嗯，还行。” 一番下来，建安帝吃了不少，徐广笑着道：“皇上，您不正再吃了。”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侍卫紧握身侧的冷剑。 第367章 她不弃我不负 “启禀皇上，是东临大人。”徐广笑着回禀。 建安帝抬手，侍卫将东临渊放进来。 “好香。”人还未靠近，建安帝便问道一股香气，凭他吃货多年的经验，此物必定美味。 东临渊手里拿着包裹，行礼道：“启禀皇上，四周已经安插好人手。” “东临爱卿，你太过紧张，来陪朕聊会天。”建安帝眼神盯着东临渊手中的包裹，问道：“好香啊，爱卿你手中是何物？” 东临渊道：“微臣的未婚妻喜欢吃八宝鸭，刚才遇到便买了一只，让皇上见笑了。” “哈哈哈……”建安帝爽朗笑了笑，申请说不出的轻松，伸手指着东临渊道：“原来爱卿如此痴情，倒是让孤意外。” 东临渊略显尴尬，像个毛头小子般低下头，片刻后道：“皇上不知，当初若不是微臣的未婚妻出手相助，我和母亲便要露宿街头，说出来让皇上笑话，当时微臣身无分文，半分积蓄都没有，顾小姐非但不嫌弃，还冒险冲入火场就我，那是微臣便发誓，日后要好好待她，她，她也是微臣第一个喜欢的人……” 说道最后，东临渊愈加不好意思，头低的更低。 建安帝一愣，随后大笑，徐广从未见过皇上如此，不由的佩服东临渊，日后他要小心伺候这位。 “好好好，太后对永安县主视如己出，说从她身上看到当年昭华郡主的影子，你比太后更加直白，这倒让真好奇，到底怎样的女子，能让你们两人如此喜欢。” 男人心疼自家女人，在建安不是没有，而是少之又少，东临渊今日的举动，像极了小门小户。在外人眼里，可能不屑，可在建安帝眼中，更多的是羡慕。 东临渊提到顾兰若深情温暖，整个人褪去平日的冷然：“皇上您也知道，自家父去世后，东临府不负往日，冷言冷语微臣听多了，却没见过像顾家大小姐这般暖心的人，她不弃我不负。” “果然没让朕失望，待你回京后，朕定要好好赏赐与你，让你风风光光的成婚。”建安帝不知为何情绪高涨，连带着身边的徐广都笑的合不拢嘴，皇上高兴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便少受罪。 闲话说完，建安帝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那味道实在是太香了，碍于面子建安帝使了个眼色，徐广心领神会，笑着上前：“东临大人，奴才还没见过八宝鸭，闻着和宫里的不大一样，能否让奴家瞧瞧，回去也好让御膳房改进。” 东临渊有些为难：“这，鸭子打开便凉了。” “那怕什么，大人再买一只便是，怎么，难道奴家还赔不起？” “不是，徐公公误会了。”东临渊解释道：“不如这样，这只鸭子算微臣献给皇上的，一会儿微臣再买一只。” “这就对了，皇上您尝尝……”徐公公闻言喜上眉梢，一时得意忘形，差点暴露。 建安帝干咳一声，绷着脸道：“徐广，越来越没规矩。” “是奴才嘴馋，这香味太……” 东临渊莞尔一笑，淡然道：“不该徐公公，这八宝鸭的确与众不同，因为每一只鸭子的味道都不一样。” “哦？还有这样的事？”建安帝来了兴趣，徐广小心用刀给了一块，放入建安帝的盘子中：“嗯，有丝丝的甜味，甜而不腻，不错。” “微臣这只八宝鸭，用的‘八珍’作为辅料，外面刷了一层蜂蜜，而这八珍有美容的功效，故而这只鸭子偏甜味。”东临渊解释道。 他没有说谎，八宝鸭的主人原本是个爱妻如命的男人，妻子常年劳苦，面色蜡黄，他便想到这个法子，将美容颜已的药材塞进鸭子里，这样妻子炖鸭子的时候，顺带也能美容，以此类推，妻子身体不适的时候，鸭子里面便放些止咳温润的药材，当锅掀开的那一刻，蒸汽弥漫整个屋子，妻子顺带吸进去。 建安帝听后很是感动，你懂我的不易，我体谅你的辛苦，相互扶持，这才是夫妻之道。 “这家店，在京都经营数十年，仅此一家绝无分店。八宝鸭每日的味道不同，确切说是根据老板娘的身体决定，所以每个买鸭子的人都想沾沾她们夫妻的福气。”东临渊笑道：“不过‘八珍’是店里的招牌，美容养颜很受欢迎。” “你说的朕都动心了，那今日老板娘的身体如何？” 东临渊笑道：“陛下，您刚才不是尝到了吗？甜的。” “对对对，甜的。” 一晚上，建安帝笑了三次，都是被同一个人逗笑，徐广对东临渊的已经不是是佩服，而是膜拜。 四楼欢声笑语，二楼却抓耳挠腮，程柳燕不知从何得到消息，知道皇上已经到了顶楼，程家再皇上面前再的脸，她也不敢贸然上前，思来想去她在果儿耳边吩咐一句，果儿点头下了楼。 东临城接到消息，跟着果儿瞧瞧的进了揽月楼，他没有去二楼而是直奔三楼，在通往四楼的楼梯口伸长脖子往里看，见有侍卫下来，忙笑着道：“这位大哥，我叫东临城，是东临渊的弟弟，我们约好了，还请您进去禀报一声。” 侍卫皱眉，上下左右打量东临城，道：“等着。” 东临城弓背连连道谢。 不多时，东临渊从四楼下来，见到东临城后，脸色异常阴沉：“何事？” 东临城熟稔的拉着东临渊往楼下走，三楼都是达官贵人，谈笑声比一楼文雅的多：“走，找个安静的地，我与你说件事。” 东临渊甩开对方的手，面色冷然：“不必，就在这说，我还有公务在身。” “不远，就在二楼。”东临城强行拉着东临渊往下走，刚开始东临城不愿意，奈何东临城死缠烂打，两个大男人在楼梯口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好了，我随你去。”东临渊想要尽快摆脱对方，快步朝二楼走去。 东临城大喜，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三楼来到二楼。 第368章 撞见 今日三楼不知谁请了京中德云班来，唱了一出改版的《霸王别姬》，词曲很有心意，将几首词串联起来，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建安帝放在膝盖上的手，情不自禁的打着拍子，听着很是入迷。徐广难得放松，倚在四楼的楼梯口，听的入神。 临街人声鼎沸，京都一派繁荣，让人看了安心，建安帝起身，望着他治理下的南诏，松了口气。 他上位也算是顺应天意，当时几位成年的皇子接不争气，虽有心去无力，建安帝很快脱颖而出，引起先帝的主意，建安帝兵不见血便登上皇位，一转眼已有二十多年。 四海升平，百姓丰衣足食，他也算是好皇帝。 “徐广，这曲儿朕听着有些别扭？”建安帝负手立于窗前，仔细听着楼下传来的声音，许久，开口问道。 徐广在建安帝身边多年，可以说建安帝所见所闻他都雨露均沾，多年来早就养成和建安帝一样的耳朵，他笑道：“回皇上的话，下面的角儿似乎是新人，高音提不上。” “对，对，难怪朕觉得别扭。”建安帝有些惋惜：“曲子不错，糟蹋了。” 徐广道：“皇上要是愿意听，回宫后奴才让宫里的人给您唱，肯定比下面的好听。” “算了。”建安帝收起脸上的松懈，摆手道：“别让那些御史们抓住把柄，到时候朕连出宫的机会都没有。” 徐广笑着应下。 两人说话的空挡，侍卫进来禀报，子时到了。 建安帝起身，徐广上前整理皇上衣衫，随后出了四楼登上揽月楼的阁楼，与京都百姓同乐。 揽月楼四周，百姓们翘首以望，终于看到建安帝的真颜，虽然离的远，却能看清阁楼上站着几个人。 楼下众人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建安帝声音洪亮：“平身。” 宣示着，新的一年正是开始。 百姓们推杯换盏，载歌载舞，与皇上享受太平盛世。 此时的二楼，隔离喧嚣的人群，楼间的小屋内，程柳燕半醉半醒，嘴里嘟嘟囔囔。 “东临渊怎么还不来，是不是东临城没有说清楚？果儿你去催催。”程柳燕眼神迷离，眸底带着几分怒气。 果儿上前扶住程柳燕，将桌上的水端起来：“小姐您醉了，喝口水。” 程柳燕接过茶盏一饮而尽，然后烦躁的扯了扯领口，嘴里喃喃自语：“东临城那个小人，肯定没告诉东临渊，要不然东临渊不会不来见我……” “小姐，东临公子已经有婚约，您还是算了吧。”果儿边帮程柳燕扫背，边劝道：“天下何处无芳草，您又何必对东临公子痴情。” “有婚约又怎样，只要东临渊点头，我便能让他们接触婚约。”程柳燕猛的甩开果儿，平日里手不能提的规格小姐如今力气大的惊人，她踉跄的站起身，走了两步，果儿担忧的伸手扶住她，程柳燕烦躁的再次甩开：“不就是太后赐婚，有什么了不起，别说太后赐婚，就是皇上赐婚，我也有法子放他们解除婚约。” “小姐，这可是大不敬……”果儿紧张的四下张望，见无人，继续劝道：“小姐，故意破坏皇上赐婚，那可是死罪。” 话音刚落，果儿便看到门口处有人影晃动，她拔高声音道：“小姐，那可是皇上？” “皇上怎么啦。”程柳燕醉的不轻，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轻视：“我表哥可是太子，日后的皇上，待表哥登基后，别说一个东临渊就是十个东临渊我也信手拈来，什么有妇之夫，狗屁，只要本小姐看上的人，统统弄过来。” 这话，换做平日，程柳燕断不会说，今日也不知是酒上头，还是太过委屈，一股脑都倒出来。 果儿噗通跪下，惶恐道：“小姐，还请您慎言，皇上龙体康健，正值壮年，您刚才的话若是传出去，便是满门抄斩。” 程柳燕冷哼一声，睥睨着脚下的人：“胆小鬼，有什么不能说的，若不是皇上昏庸，乱点鸳鸯谱本小姐与东临渊早已成就好事。” “小姐，这是怎么能怪皇上，东临公子和顾小姐自幼便定亲，当时昭华郡主还在世。”果儿提醒道。 “昭华郡主？那个贱妇，仗着她父亲有几分功劳，哄的太后开心，得了个郡主，平日里耀武扬威，没少压我母亲，现在她的女儿还敢和我抢夫君，我非杀了她不可。”程柳燕伸手扫落小几上的茶盏。 噼里啪啦的响声，果儿缩着身子退后。 “小姐，您真的醉了。” “我没醉，东临渊还没有来，我怎么能醉，只要我们今日成就好事，他便再也不能甩开我。”程柳燕倏然哈哈大笑，那笑声很是狂妄。 一帘之隔的门外，建安帝脸色铁青，身边的徐广额头冷汗直流，程小姐诅咒皇上死？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他想提醒屋内之人，却被建安帝一个眼神制止。 程柳燕还不知，自己的脑袋已经搬家，继续大放厥词：“东临渊算个什么东西，本小姐看上他是他的荣幸，不就是救了皇上一命，得了个少卿，现在能在皇上身边伺候，若不是他翻身，父亲根本瞧不上他。” “看他有几分本事，我才勉强喜欢他，他居然还拿乔，真当本小姐不敢动他，。”程柳燕晃晃悠悠，身子像天上的风筝，随时会被风吹走。她拍了拍脑袋，感觉有些发晕：“只要我和表哥说一句，明日东临渊便消失在朝堂，什么仕途，今生都与他无缘。” 果儿低头敛下眉眼的冷意，提醒道：“小姐，太子即便权利再大，也不能随便罢免朝中大臣，皇上英明，怎会因为太子一句话便罢免身边的近臣。” “你不懂，皇上老了，糊涂了。”程柳燕晃晃悠悠的来到果儿跟前，打了个酒嗝，感觉有什么东西上涌，她强硬的咽下去道：“嘘，我告诉你，皇上身边有表哥的人，只要他开口，皇上一定会答应。” 果儿吓的捂住嘴巴。 第369章 绑架 “皇上，皇上……” 门外传来急促的声音，果儿仰头，嘴角大大的上扬，程柳燕你死定了。 秀儿的死，程家没有一个人是清白，即便赔上她这条命，她也心甘情愿。 徐广急匆匆的追下来，安慰道：“皇上喜怒程小姐吃了酒，说的都是醉话，当不得真。” “真看酒后吐真言。”建安帝阴冷的眸光闪过杀意，那是上位者的气势，他的确希望几位皇子能平衡，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不过，若是有不安分之人，他不介意除之而后快。 徐广还想替太子说话，却见东临渊疾步走来：“皇上。” 建安帝神情舒缓，敛下刚才的阴骘，淡淡地：“可是有事？” “刚才家弟过来找我，想要求个一官半职，被微臣拒绝。”东临渊简短意赅的说明去向。 建安帝满意的点头，面上不带任何情绪：“你说的可是你的庶弟，东临城？” “正是，庶弟已经过继给二叔，平日很少与微臣来往，今日不知为何非要见微臣一面。” “为何？”建安帝冷笑：“自然是受人所托。” 说完快步离开揽月楼回宫。 东临渊一头雾水，看向徐广，徐广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道：“东临公子，边走边说。” 建安帝上了马车后，徐广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东临渊：“程小姐吃醉了酒，胡说八道正巧被皇上听去，东临大人，您看这事？” 徐广跟在建安帝身边二十几年，多少清楚建安帝的心思，他其实舍不得，不过事情被他撞见，却不得不处置，现在他需要的是台阶。 他希望东临渊能当这个台阶，所以才如实相告。 东临渊蹙眉，面露难色：“程小姐口出狂言，诅咒皇上，是对皇上的大不敬，我若维护岂不是助纣为孽？”见徐广又要张口，他抢先道：“不过，太子到底是南诏的嫡长子，若是被牵连日后恐怕会被朝臣扎住把柄日后行事更加艰难。” “是啊，老奴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还望东临大人劝劝皇上。” “我试试吧。”东临渊转身上了马车。 徐广提心吊胆的坐在车外。 程柳燕如何回府，她完全不记得，翌日醒来感觉头昏脑涨，浑身难受。 果儿听到动静，带着人进来伺候她洗漱，吃过早饭后，果儿将所有人谴出去，然后将昨夜的事情告诉程柳燕：“小姐，奴婢扶您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东临城在门口，您说他会不会偷听？” 程柳燕拍了拍眩晕的头，不以为然：“他，就是听到他也不敢乱说，对他没好处。” 果儿提醒道：“可若是他将这件事告诉东临公子或是拿这此事威胁小姐……” 程柳燕端起桌上的茶盏，轻哼一声，傲娇的眉眼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不过一个不入流的秀才，有什么好担心的，直接做了便是。” “小姐那可是东临府的二公子，杀了恐怕会招来祸端。” “我知道，你来人吓唬吓唬他，让他管好自己的嘴。” “是。” -- 东临城这几日过的很是潇洒，请平日里说得来的好友吃酒，一直到亥时才晕晕乎乎的往回走。 事情虽然没如愿，程柳燕还是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这五十两可以让他逍遥一阵子。 不过，听送银子的人说，这几日程柳燕似乎不高兴，难道是因为东临渊？他想着要不要再约东临渊一次，将功补过。 他刚进胡同，一只手从背后捂住他的嘴，东临城恐慌的挣扎。 是谁，是谁要杀他？ 他奋力的叫喊却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周围的邻居早已睡下，根本没有人来救他。 耳边传来阴冷的声音：“在动我杀了你。” 东临城脊背一紧，不敢再动弹。他现在倒是聪明，听对方的话似乎并不想要自己的命，只要他配合便没事。 背后的人将他的头套住，然后将他绑了，两人拉扯着他上了马车。 东临渊松了口气，只要不杀自己就好，其余的都好说。 果然，马车上绑匪开口道：“小子，放聪明点，只要事情谈妥了，我们自然放你走，若是你叫喊找来人，别国我不客气。” 绑匪的话让东临城安心，原来只是让他办件事，何必搞成这样，直接开口便是：“大哥，您尽管吩咐，只要在下能做到的一定办到。” 马车继续前行，东临城不知道将会待他去哪里，他话毕后，两名绑匪开始小声的说话，似乎在商量什么。 气氛异常的凝重，东临城额头布满汗，他就怕绑匪反悔。 他开始想办法，如何逃脱，还有到底是谁要绑他，他处事圆滑，从来不曾与人红过脸，除了东临渊。 东临城百思不得其解，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秀才，能帮他们干什么？ 他脑子开始混乱，努力让自己淡定，想办法离开。 “程家，不对，老大说了，这件事最好做的干净，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这倒是，老大倒是比那老头子恨，大哥您觉得，这人到底怎么办？” 两人说话的声音刚好能让东临渊听到。 程家？她们刚才提到程家，难道是程柳燕。 不对啊，一天前两人银货两讫，日后见面就当不认识，她怎么会要花钱绑他？东临城脑子飞快的旋转，难道，他想杀人灭口，怕事情暴露后被东临渊知道，所以…… 恐惧感用心头，东临城心里快速盘算，如何自救。 他现在已经得罪程家，事情暴露后，程柳燕定会推倒他的身上，他必须利用这件事，尽快找到靠山。 程家再嚣张也不敢公然杀人。 只是，这件事私下处理，他的命可想而知，除非闹的满城风雨，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程家是太子的亲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事情暴露后东临渊怪罪下来，他不敢动太子，却可以惊他碎尸万段。所以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闹大。 他快速正好好思绪，身边绑匪抬头就是一脚，将其踹到在地，声音带着如霜的冷意：“小子，说话。” 第370章 避无可避 “大哥，您让我说什么，总要，总要给个提示。”东临城结结巴巴，低声说道，他不想被塞上嘴巴，更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致使两人反悔撕票。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停下，东临城被拽下马车，冷冽的寒风让他浑身一颤，脚下却不敢停留，继续跟随两人。 “进去。” 东临城被推进一间屋子，他能闻到干草的味道，想来是间柴房。 绑匪不怕他逃跑，解开他身上的绳索，告诉他，等他们请教老大，在来处置他。 东临城连连点头，只要不是杀他，怎样都可以。 他依稀听到两人在外面点钱的声音，应该是程柳燕给他们的佣金。 话说程家真的有钱，手指缝的漏点就够他花半年，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荷包，里面的钱还在。 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真的困了，东临城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门外的冷风透过门缝呼呼的吹进来，吹散他身上的冷汗，东临城下意识的蜷缩身体。此时他听到门外绑匪的声音。 “大哥，老大派人送来消息，说直接一刀两断。” “你有没有告诉对方，沾血佣金加倍。” “自然，大哥您看钱已经到手。” “得，等天亮之后便送那小子上路。” 东临城惊的一身冷汗，再也睡不着，他慌乱的站起身，不敢惊动外面的绑匪，想着该如何逃脱，正在他着急的时候，透过门缝看到地上有把钥匙，他四下看了一眼，拿起一根木棍，伸出去够。 一盏茶后，东临城成功打开门，蹑手蹑脚的逃了出来。他一路狂奔不敢停歇，半柱香后才回到自己的住所，他突然想到什么，收拾几件衣服，出了门。 家是不能回，他要去翰林院韩公子那借住几日。 这段时间，东临城与韩公子交往甚密，故而他来说借住几日，对方并没有觉得奇怪。 自那日后，东临城便病了，韩公子帮他请了大夫，让他在床上好好休息。 与东临城有同样遭遇的还有宫里的建安帝。 破五回宫后，建安帝便开始发烧，一连几日没有上朝，今日才好一点，便坐起来处理奏折。 “皇上您身体刚好，御医说不宜过度操劳，您先休息会儿。”徐广端着茶水进来，见皇上一直坐在安案前批阅奏折，心疼不已。 世人皆羡慕皇上，无所不能，坐拥佳丽三千，享齐人之福，殊不知这份殊荣是要靠没日没夜的辛苦换来的。 徐广自建安帝还是王爷的时候便跟在身边，多年在两人除了主仆还多一份其他的情义。 建安帝捏了捏眉心，无奈的叹了口气：“朕病了两日，没想到堆了这么多奏折，不是让太子代为批阅，为何还有这么多。” 徐广低头，敛下眼角的恐慌，解释道：“太子年幼，很多事情还需皇上指点。” “是吗？”建安帝将奏折仍在书案上，站起身活动活动身体，徐广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最近程家有什么动静？” 徐广眼眉一跳道：“奴才听说，程家大小姐仍闹着要嫁给东临大人，程大人本来不同意，可昨日程小姐在府上上吊，恐怕……” 建安帝冷哼一声，背后的手紧握。 徐广不在开口，建安帝听从东临渊的话暂时放过程家，朝中三足鼎立的局势不能破坏。 可并不代表建安帝不会生气，这段时间在朝堂上没少挑程家的刺。程大人委屈，都打听到徐广这，他却不敢透露帮个字。 建安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随后转身继续批阅奏折。 这次，徐广不在阻拦，皇上的心思他能猜到几分，朝堂越是离不开他，皇上心情越好，太子表现的越差，反倒能消除皇上对他的猜忌。 哎，此一时彼一时。 东临城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病虽好了，却整日提心吊胆睡不着觉，完全不在状态。 他开始害怕，怕绑匪找到这里，半夜稍微有一点声音都会被惊醒。 结果，还真让他碰到。 “大哥，就是这。” “你确定，那小子躲在这里。” “大哥，我打听过了，那小子根本没有回家，跑到好友家借宿。” “成，一会进去，速战速决。” 东临城闻言吓的尖叫一声：“救命，救命啊。” 绑匪刚窜进来便听到东临城的呼救声，忙捂住对方的嘴，东临城早有防备一口咬下去。 “东临兄，怎么啦？”门外传来韩公子的声音。 绑匪一惊，慌乱的从窗户逃走。 东临城挣扎的躲在角落，大口的喘气。看到绑匪离开，才瘫痪的坐在地上。 “东临兄，你坐墙角干什么？”韩公子推门进来，便看到东临渊脸色惨白，额头布满冷汗，看起来有几分狼狈：“东临兄你受伤了？” 东临城此时才察觉到疼，看着手臂上的口子，他放生痛苦。 韩公子坐在翰林院的宿舍，四周有很多人，东临城的叫喊声，引来翰林院众多学子的注意，众人都伸长脖子看，到底发生何事。 韩公子拦住门外的人，直说东临城做恶梦从床上睡下来，打扰大家休息，不好意思。 众人讪讪离开。 所有人都走回，韩公子拿出棉布帮东临城清理伤口：“东临兄，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伤？” 东临城神情恍惚，还未从恐惧中回神，他喃喃自语：“她为什么要杀我？我已经答应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她为什么不放过我。” 韩公子眉心微蹙，默不作声，许久后，问道：“东临兄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或者你得罪人而不自知，要不然对方不会深夜迁入翰林院刺杀。” 东临城低头默不作声，他的举动等于默认对方的话，韩公子再接再厉：“你不说出来，我也帮不了你，你不可能一辈子躲在翰林院。” “我，我没得罪人，你知道的，我为人和善从不与人结缘，真不知道，得罪何人。”东临城咬着唇死不承认。 韩公子提醒道：“东临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日后小心。”说完，起身离开。 第371章 煽动 “韩兄，且慢。”东临城早已穷头陌路，饶是如此他还是希望能将自己摘出来。程家和顾家的水太深，他权钱全无的人，拿什么和两家斗，最后只能成为炮灰，更甚至成为程家的替罪羊。 不行，东临城暗自咬牙，必须早做准备。 他眼眶泛红，哽咽哭泣，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阐述清楚，自然避开银钱的事情。 “程家拿母亲威胁与我，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没想到他们居然……” 韩文元闻言，暴怒：“岂有此理，程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居然纵容女儿行凶杀人，这还了得。” 韩文元与东临城交好，也是最近两个月的事，他为人耿直，最见不着仗势欺人的事情。 东临城拦住韩文元，提醒道：“程大人可是太子的亲舅舅，你我只不过是翰林院的学子，拿什么与人家斗。” “难道东临兄就能咽下这口气？” “韩兄有法子？”东临城心里一动，看着韩文元道：“若能报仇，东临冤粉身碎骨。” 韩文元难得聪明一次，他低笑一声，道：“东临兄，你别忘了，你也是东临府的人，你哥哥是皇上身边的近臣，你叔叔也是朝廷二品大员，只要你……”他伏在他耳侧说了几句。 东临城听后，眼睛亮起来，一扫刚才的阴霾，随后又觉得不妥，犹豫道：“事情闹大，会不会被太子记恨，韩兄已经春闱，我还没有。” “你怕什么？”韩文元嗤笑一声；“越是闹大，你反倒越安全，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想春闱的事，你只要抱住东临渊的大腿，自然有你的好处。” “我也是提个建议，最后如何还要你拿主意，必定是你对不起东临渊。你们兄弟关系本就单薄，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你可想过日后如何面对东临族人。” 东临城闻言，眉头紧锁，程家的事程柳燕并没有背人，东临渊迟早会知道，与其被人找上门，还不如主动承认错误。 太子势大，却有其他皇子分庭抗衡，而东临渊确实建安帝跟前的人，随便一句话便能改变某人的一生，况且他听说太子和五皇子暗中拉拢东临渊。 他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姓东临：“韩兄所言极是。” “东临兄既然决定，便要做好受皮肉之苦的准备，你可吃得消？”韩文元提醒道：“此事关系重大，若想全身而退，总要受些苦。” “为了东临府，受些苦不算什么。”东临城大义凛然道。 韩文元猛地站起身道：“好，东临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才是我们读书人的风骨。” 东临城听后，觉得此事更加可行。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名声，来年的春闱就不成问题。 接下来两人开始部署，如何才能万无一失，让两人意外的事发生。韩文元带东临城吃饭的时候，碰上同乡余兄，他抱怨说初五那日本来在揽月楼定了位置，被人威逼利诱放弃，没能看到皇上的龙颜，很是遗憾。 韩文元和东临城对视一眼，接连打听才知道，翰林院许多学子都定了揽月楼的票，都为不知名的人找上门，或高价买走或威胁。 “二楼不是被程家大小姐报了吗？”东临城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周围的人听到。 “程家大小姐，你说的可是当众表白东临少卿的程柳燕？” “是啊，你们不知道？” “好啊，居然是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本以为是那位文坛巨匠，没想到是她。” …… 舆论如滚雪球越来越大，大到韩文元和东临城不得不仓皇退出食堂。 翌日，正是两日一朝会的日子，散朝后，东临城难得没有被建安帝留下，顾贸快走两步跟上，两人低声攀谈。 东临城越来越受建安帝重视，顾贸心思活络，双管齐下，两手抓任何机会都不能放过。 两人刚到宫门口便听到有人哭喊道：“大哥，我来负荆请罪……” 宫门口很多朝臣还未上车，便看到一位男子赤裸上身，背后背着荆条，跪在东临渊面前。 东临渊本能的退后一步，远离某人，惊讶的双眸敛下眼底的鄙视：“阿城，你这是干什么？” 东临城早不负往日的风采，脸色苍白如雪，暴露在外的上身被冻的泛起不正常的红色。 他跪在东临渊的面前，放生痛哭：“大哥，是我的错，我愧对父亲生前的教诲，愧对大哥多年的照顾，是我忘恩负义，受人威胁，引大哥去揽月楼二楼并下药将大哥迷晕，只是那人已母亲性命要挟，我不得不听命与她，还请大哥看在手足的份上原谅弟弟。” 他声泪俱下，听的人无不动容。 东临渊早已洞悉东临城的阴谋，当日他假意中计，待东临城走后将屋内的药换成‘勾心语。’任何人吸入此药都会说出心里隐藏的话。程柳燕因为他居然对建安帝怀恨在心，让东临渊出乎意料。 不过，东临城为何会出现在宫门口？ 东临渊眼底精光闪过。不管东临城受何人挑唆，今日之事对他有利。 当着众朝臣的面，东临渊表现出一位大哥该有的气度，接过木如递上的披风，为东临城披上：“二弟，起来说话。” 东临城顺势起身，嘴唇早已冻的发紫，他颤抖道：“大哥，是程家大小姐用母亲威胁我，说若我不引你去揽月楼便剁母亲一只手，事后，我辗转难眠，母亲知道后，气的一病不起说我忘恩负义，辜负父亲生前的教诲，我幡然醒悟，决定不收程柳燕的威胁，如实相告。” 东临渊动容，握住东临城的双臂：“二弟，让你受委屈了。” 东临城双目含泪，继续讲程柳燕的罪行一一列出来，包括翰林院学子受她威胁，他被程柳燕杀人灭口。若不是被同屋的人发现，他早已命丧黄泉。 东临渊听后，面露温怒：“你说是程家大小姐威胁你，让你迷晕我？她想干什么？” “她想生米煮成熟饭，利用程家的势力，逼你娶她。” 第372章 当面对质 在场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程志云。 “信口雌黄，东临城你公然污蔑我程家，我誓不罢休。”程志云气的脸色铁青，他刚出宫门便听到东临城污蔑女儿，他怒斥对方，转身看向东临渊：“东临少卿，家弟如此污蔑朝廷命官，乃是死罪，你就视而不见？” 东临渊淡然转身，冷冷的看向程志云，他还不知自家女儿早已将天捅破，这件事一旦闹开，建安帝非但不会帮他，反而会借机除掉程家。 程志云蹦跶的有多厉害，死的就有多惨。 “程大人，家弟只是阐述事实，您还没问程小姐便知阿城说的事假的，就不怕时候打脸吗？” “东临大人，我们同朝为官，应该知道凡是要讲证据，东临城无凭无据污蔑程家，就算闹到皇上面前，我也不怕。”程志云怒目而视。 东临渊清冷的眉眼微微流转，眼底的阴骘稍纵即逝，本就俊美如女子的肌肤在晨光的照射下泛起一圈光晕，宛若下凡的仙人：“程大人，您的女儿多次公然骚扰我，您非但不制止还多次庇护，这就是程家的家规？我的未婚妻永安县主被程小姐侮辱，上门道歉居然敢和顾家老夫人叫嚣，这也是程家的家规？” “你……”程志云被怂的哑口无言，偏偏东临渊说的都是事实，京都很多人都知道此事，让他辩无可辩。 东临渊踱步上前，冷眸直视对方：“程大人，还请您出门前照照镜子，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建安不是程家的地盘。” 平日温文尔雅的东临渊发怒，让周遭的人为之一振，原来这才是建安帝近臣的真面目，还好他们没有得罪。 话说程家背后有太子撑腰，而东临渊背后是建安帝？ 围在边上看热闹的官员们开始琢磨，程家和东临府杠上，谁会赢？ 不过，东临渊的风评向来不错，入朝半年来，不管是对上还是对下，都让人信服，最关键是能力出众，建安帝很是看中。 两虎相争，结局很难预料。 东临城没有证据，手上只有程柳燕给的银票，上面并没有程家的私章，所以不能算证据。 程志云咬住这一点不放，坚持说东临城故意诬陷程家。 东临渊也咬住程柳燕多次公然表白自己和顶撞顾兰若，认为程柳燕有作案动机，等何况当日他的确在二楼昏迷，众所周知，揽月楼的二层被程家大小姐包了。 两人僵持不下，有人建议去京兆府衙门，也有人说没有证据去了也没用。 一盏茶后，程志云开始心慌，他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很可能做出此事，已她的形式作风定会漏洞百出，带时候京兆府府尹调查，很快就会找上门。 报官就是找死。 不过，此事不能拖的太久，否则闹的满城风雨对女儿的名声不好。 程志云盘算推谁出来定罪比较合适，上次程柳燕身边的大丫头已经被乱棍打死，现在女儿身边还有什么人？ 他摩挲着下巴沉思。却没发现东临渊嘴角的冷笑。 东临渊转身看向不远处的京兆府府尹张大人，开口道：“张大人正好在，这个案子就交给您处理，还希望您秉公办理。” “东临大人，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张大人还未开口，一直躲在东临渊身后的顾贸开口道：“上次程小姐光天化日之下侮辱小女，程家最后却说是丫头下毒。”他冷冷的看着程志云道：“程家百十号人，这次不知道会推谁出来。” 程志云的心思被顾贸挑明，脸色一会青一会白。 事情又回到原点，两家都不退让，张大人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案子，他脑子还算灵光，想着找个机会禀报建安帝，让建安帝给个提示，是秉公办理还是……毕竟，程志云是太子的亲舅舅。 不过现在，他只能和稀泥，两边劝。 程家一对二肯定不占优势，顾贸难得大义凛然一次，站在东临城身边，是必要维护顾家未来女婿的颜面，巴结之意，顶风十里。 顾贸落后两人一步，突然想到老夫人对他说的话‘东临渊是不会让若儿受半点委屈，程家的事你且等等看。’难道真让老夫人猜对，东临渊要动程家？ 他心里既兴奋又恐慌，兴奋的是东临渊是他的女婿，倘若他有本事动程家，日后便有本事动任何人，而恐慌的是，东临渊若真将程家搬到，可见其心机之深，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那捏住，一个不好顾家恐怕也会步后尘。 顾贸思绪飞远，思来想后，不管哪一点，只要笼络住顾兰若，其他的事都好说。 几人来到京兆府录笔录，随后离开。 顾贸急匆匆的回府，直奔翠竹园，人还未进门便高声道：“母亲，母亲……” 老夫人刚吃过早饭，正在闭目养神，听到顾贸急促的脚步声，便知他有事，抬手谴退所有人，淡淡地道：“出了何事？” “母亲，正如您所料，东临渊要动程家。”顾贸将今日宫门口的事简短意赅说一遍后，又将两家人闹到京兆府衙门，现在箭在弦上在，就是不知道谁胜谁负：“母亲，您说东临渊可有把握？” 老夫人面色如常，手中的佛珠不受丝毫影响，速度均匀的划过老夫人的指尖，许久，顾贸等的都有些不耐烦，老夫人才开口道：“没想到这么快，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母亲，程家背后有太子，您是知道的，皇上要平衡朝野，不可能为了某个人破坏朝堂的安宁。”顾贸对朝堂之事从来没有隐瞒过母亲。 当今，太子、四皇子、五皇子三位皇子势均力敌，倘若有一方失势，另外两方肯定会借机铲除，到时候朝堂又是一番动荡。 好在顾家不参与党争，这是老夫人再三叮嘱过，嫁女儿是嫁女儿，君臣是君臣不能混为一谈。 以前顾贸不懂，现在慢慢明白，老夫人这是在未顾家留条后路，三皇子是太子的人，倘若太子夺嫡失败，顾家便有灭顶之灾。 第373章 收网 顾兰盺虽嫁给三皇子，但顾贸在朝堂上并没有支持太子，再三表明，他只忠于陛下。 “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让东临渊来，那小子机灵的很，你在旁学学。”老夫人输了口气，缓缓坐起身，顾贸躬身上前将迎枕塞到老夫人背后：“我不是夸口，东临渊有几分本事，要不然也不会被皇上看中，程家的事没那么简单，他不动是不动，这一动便是釜底抽薪。” “母亲，您的意思是……”老夫人点点头，顾贸有些不服气，嘟囔道：“母亲太高看他，程志云那个老狐狸，宦海多年，会栽倒一个毛头小子手里，笑话。” “你不信？”老夫人面色带着几分得意，东临渊是她的孙女婿，两人都有本事她打心眼里高兴，日后沈家商行有望：“不如我与你打赌，倘若东临渊将程家连根拔起，那沈家商行送给若儿的红利由两成变成三成，若是我输了，那红利之说就当我没提过。你觉得如何？” 顾贸没想到母亲如此器重顾兰若，他咬着牙，顾兰若是自己的女儿，东临渊是自己的女婿，左右都是自己赢：“好，那我们便等着。” 程家和东临府闹上公堂的消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传遍京都。 躲在昭华阁的顾兰若听着小蛮的禀报，并不吃惊。 想动她的男子，做梦。 程家这次非死不可。 顾兰若虽不能动摇太子之位，却能动他身边的人，此事一举两得，断了太子的臂膀对五皇子有利，而程柳燕多番挑衅，她忍无可忍一刀毙命永绝后患。 太子和惠妃没有过错，她们千方百计给程家擦屁股，程家有恃无恐小错不断，将太子的把柄亲自送上。 程柳燕买凶杀人，设计陷害朝廷命官，诅咒当今陛下。随便哪一件拿出来都是死罪。 顾兰若在赌，赌建安帝不会因为太子放过程家，更不会因为惠妃是府邸的老人，念及夫妻情分，饶过程家。 宫里府邸老人多得是，惠妃又算老几，她没有皇后的背景，没有贤妃本事生了个让皇上喜欢的儿子，更没有安分的心。 说来说去，后宫的妃子们都在消磨往日的时光，利用那一点点的温存想要牵绊住建安帝。可她们忘了建安帝不单单是一个丈夫还是南诏国的天子，百姓的皇上，在众多身份中，丈夫是最不值钱的身份。 建安帝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他也不会手软。 更何况，顾兰若还有一把火没有烧。 翰林院。 南诏国的学子通过春闱后，要进翰林院学习，可以说翰林院是朝廷选拔人才的地方。 程柳燕，闺阁女子，得罪翰林院的学子，最可笑的是，并非一个，而是几十个。这其中不乏才学兼备，文武全才的人物。 顾兰若相信他们的头脑，会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建安帝可以袒护太子，可以大事化小，可以忍，却不能忽略南诏国的读书人。 而对那些寒门学子，最瞧不起的便是权贵的戏弄，那些亢奋的学子不会因为自己的仕途而妥协，更不会因为背后之人而放弃反抗。相反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自危，只要有人稍加引导他们就会奋不顾身。 程柳燕作为主使者，自然不会逃脱。 事情闹大，到最后即便是建安帝想要给程家留脸面都无能为力。 程家这次，定能打回原形。 所以，顾兰若从一开始便计划将事情闹的不可收拾。程柳燕一再挑战她的底线，这次会让她知道有些人，有些事，即便是天皇老子都不能碰。 韩文元没有让她失望，东临城倒戈，都上她很满意。 东临渊不知道顾兰若背后做了这么多，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皇后和惠妃是死对头，想来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一旦皇后和贤妃联手，惠妃、太子以及程家谁都逃不了。 东临府的事传到舒华院，秦氏的手落在高耸的肚子上，眉眼带着几分慈祥：“敢和太子叫板，愚蠢。” 杜妈妈笑着将手里的燕窝送上：“那自然是，不过，奴婢听说宫里不安生，贤妃没闲着。” 秦氏舒坦的缓了口气，摆手，捏着帕子擦了擦嘴，淡然道：“在情理之中，五皇子文武全才且有功勋在身，在几位皇子中拔尖，自然不服气太子，遇到事踩几脚很正常，倒是皇后……” 杜妈妈跟在秦氏身边多年，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扫了一眼门口低声道：“二房那边送来消息，说皇上这几日都歇在皇后宫里。” 秦氏嘴角抿起笑意，慢慢闭上眼睛，她现在两耳不闻窗外事，等着孩子生下来，在收拾外面的那些贱人。 不过，八姨娘赵氏生下儿子顾丛尧，让她始料未及，秦氏安慰自己，不过是个庶子，只要自己的儿子出生，顾丛尧什么都不是，嫡庶有别，世家大族对尊卑很是看重。 秦氏日子过的舒坦，虽恼八姨娘借机笼络顾贸，却也明白形势所逼，她只能忍。 晚饭的时候，东临渊派人送来四斤鳝鱼，顾兰若许久未尝鲜，馋的要紧，便让小厨房做好，分成三份，一份送翠竹苑一份送三房，自己留一份招呼几个丫头进来，弄了个鳝鱼锅子，外面飘着雪，屋内热气腾腾，喝着鱼汤，很是滋润。 冬日里风硬的很，顾兰若犯懒，平日除了给老夫人请安，大多窝在昭华阁写字或是和几个丫头吃喝，日复一日，脸圆润不少。 吃过晚饭后，顾兰若照例躺在临窗的榻上，脸上敷着滋润的膏子，美滋滋的享受。 窗户从外面推开，缝隙里挤出一个脑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榻上的人。 顾兰若闭目养神，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猛的睁开眼睛，便看到东临渊含笑的眸子，她翻了个白眼，道：“外面收拾完了？舍得来看我？” “瞧你说的，收拾不完也要来。你最重要。”东临渊轻车熟路的反常而入，一看就是惯犯。 第374章 求表扬 顾兰若看着偷香窃玉的某人，若不是长得俊俏，肯定会被人打出去。想到两人初见，他在火里，她去救他，他满不在乎的，眉眼中带着玩世不恭的浪荡，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位居高位，待归来，便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丞相，面容比往日沉稳不少。 东临渊往日的表现，不过是哄骗众人，现在他已不再忍，今夕不同往日。 顾兰若并不介意东临渊看到素颜的自己，她洗去脸上的膏子，淡然的坐在梳妆台前，一层又一层的抹上美容颜已的凝露，等一切收拾停当，抬手红拂带着人退下，屋内只剩两人。 “姐姐，不合适？”木芽拉着红拂的手来到一边，担忧道：“我知道小姐和东临公子两情相悦且定了亲，可……这事若传出去，小姐的名声就毁了。” 红拂也头疼，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东临公子，什么时候变成半夜窃玉偷香的登徒子，只是，小姐没有撵人，她们这些做下人不好多言。 “你说的我都知道，还是管好自己的嘴，让她们都推到门外去，这你我守着。” 木芽不傻，明白红拂的意思，无奈的去做事。 顾兰若双手托腮，浅笑的打量东临城，几日不见，发现他似乎有所不同，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东临渊不语，任由对方打量，许久抿了口茶，含笑道：“怎么？想我啦？” 顾兰若不害羞的点头，毫不掩饰说出心里的话：“处理完程家的事，你便要出京，一走便是小半年，想到此就觉得难受。” 她发现有些东西很容易习惯，习惯他的小惊喜，习惯有人将她放在心尖，更喜欢他为了她不予余力的样子。 顾兰若本以为她是还前生的债，却不想自己早已泥足深陷。 看不到他会想。 顾兰若心里嘲笑，她两世为人才尝到喜欢的滋味，这是可笑。 面对顾兰若的直白，东临渊有些诧异，不过一瞬间便调整好，他宠溺的摸了摸顾兰若的头，安抚道：“我尽量早些回来。” “不用。”顾兰若道：“我也是随口说说，皇上吩咐你的事，不轻松，你现在正得宠，趁机多攒些功勋，才能稳固你的地位，这些我都懂。你不必为了我改变，京都我能应付来。” 东临渊曾想过两人离别时的场景，知道顾兰若理智，却没想到他如此大度：“如此大度，到显得我小家子气。” “大度？你看我像吗？”顾兰若挑眉，面色沉了下来：“你若带回外面的莺莺燕燕，我先和你解除婚约，然后杀了你。” “不敢，还请娘子饶命。”东临渊求饶。 “对了，听说翰林院的学子闹事，可知道为什么？”顾兰若明知故问道。 东临渊微皱眉，东临府和程家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没想到翰林院的学子横撑一杠，说起来，他也觉得奇怪。 他抬眼瞧见那灵动的双眸，瞬间明白，他知道顾兰若不似世家小姐那般娇气，程柳燕三番四次挑衅，她不可能不出手。 顾兰若像孩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得意道：“意不意外？” 东临渊身子垮下来，彻底的动了口气，翰林院学子闹事，本以为是有人背后帮程家，若背后之人是顾兰若，他便放心，程家这次在劫难逃。 转瞬一想，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强，连这点小事都要顾兰若帮忙，他不在乎自尊，他想给顾兰若一个安逸太平的生活，而不是天天为自己，为身边的人殚精竭虑。 东临渊握住顾兰若的手，抱歉道：“对不起，是我能力不足，让你担心……” 顾兰若伸手堵住东临渊的嘴，认真道：“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所以确实的东西也不一样，你我看似是不同的两个人，其实殊途同归，对家庭对爱的人，都很在乎，只想每日后来后有一盏灯为自己而亮。” “家是两个人奋斗的地方，我们各自为王，合体后便天下无敌，你心悦与我，舍不得我辛苦，同理，我也舍不得你辛苦，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让我们的生活尽快回复平静，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顾兰若双手环住东临城的脖子，笑道：“你还有几日便要出京，我可不想被程柳燕那个渣女破坏，尽快摆平，你走的也安心。” 东临渊眸中满是感动，自幼父亲便教导自己，男子汉顶天立地，日后才能保护妻儿，他不敢有一丝懈怠。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东临渊修长的捏了捏那近乎透明的脸颊，宠溺道：“那多谢娘子相助，为夫日后便要靠你了。” 顾兰若豪放的仰头：“好说。” “不过。”东临渊板着顾兰若的头，看着她那明亮的眼睛，不知为何嘴边责备的话，换成别的：“下次切勿鲁莽，有什么事我来。” 顾兰若瞪向对方：“你不信我？”这是瞧不起自己的表现。 “朝堂不必内宅，那些老东西宦海多年，一不小心便掉入她们的圈套中，我是担心你。”见顾兰若不悦，东临渊纵容道：“娘子聪慧过人，自然能应对，只是我要出京，难免有些担心。” “你担心什么，说不定背后的魍魉鬼魅趁你出京对我出手。你那是在千里之外，还不是我出手。”顾兰若娇哼一声。 “娘子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我让冷月留下来帮你，他手里有些人，你不好出面的事，大可交给他办。”东临渊无奈，自己的媳妇，自己惯得能怎么办，忍着。 事情已经发生，更何况此事对东临府有利，东临渊不好多说。 红拂端着茶壶进来，替两人填茶，见东临公子憋屈的模样，忍不住浅笑。谁能想到，堂堂建安帝身边的近臣，当朝翰林院少卿，在未婚妻面前居然如此低声下气。 小姐就是欺负东临公子，骄横的很。 不过这样也好，小姐整日绷着，总要有个人让她放松。 东临渊没敢多待，回去还要部署一番，既然要将程家连根拔起，自然闹的越大越好。 第375章 陈情表 翌日，天上的繁星还未褪去，晨光硬生生撕出一道小口子，硬要挤进来。东临渊站在宫墙上，前面是几位皇子围着建安帝，而其他文武百官都堵在宫门口，看着席地而坐庄严肃穆的举子们。 今日早朝刚开始，便有侍卫急匆匆进来禀报，说成千上万的举子聚集在宫门口，他们不喧哗、不闹事，井然有序乌压压的一片坐在宫门口。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份陈情表。 更让人郁闷的事陈情表的领头人，非但没有言辞犀利、趾高气昂，而是有理有据平缓的阐述事实。让朝中几位大儒佩服，这样的文章放在春闱肯定是榜首。 春闱就在眼前，很多举子已经早早来到京都拿着自己的文章为日后入翰林院铺路。如今有一些人也坐在其中。 更让众人不解的是，宫门口的众多举子中，居然有翰林院的学子，这，这让众人费解。 能让读书人大动干戈的事，肯定是大事。 朝臣能想到的事情，建安帝和几位皇子也能想到，早有人下去打听。 其中太子厉玄奕最按耐不住，早吩咐身边的人去打听，除了何事？是谁闪动举子们作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此事会牵扯到自己。他看向身边的三皇子厉天佑，见其摇头，他额头冷汗呼呼往外冒。 四皇子五皇子的人也都下去打听，不过两人心知肚明，今日这事可没那么简单。 果然回来的人说程家大小姐为了得到揽月楼二层，对持有者威逼利诱，而这些人大多都是翰林院的学子，本来想尽距离看到天颜，却不想最后只能无奈放弃，其中还有几位被打伤，现在还躺在家中。 程家能如此放肆，离不开太子和惠妃的包庇，他们只是毫无身份地位的举子，只能请求建安帝替他们做主。 皇子们各有动作，皇上都看在眼里。 越岐身为太子太傅，心里有些着急，他没想到事情会闹到如此地步，想上前替太子说两句话，又怕热闹皇上，反倒越来越糟。 四皇子和五皇子虎视眈眈，一个地位尊贵，才华横溢，一个功勋卓越，战无不胜。随便拿出哪一位都比太子强。 太子这些年被全在皇城，看似什么都得到，其实早已失去所有。 越岐看着太子长大，如自己亲生无异，他有私心，希望太子能登上皇位。可现在…… 他无声的叹息。 一盏茶后，众朝臣和几位皇子，重新回到朝堂。而此时惠妃正跪在大殿上，低声哭诉：“皇上，臣妾有罪，您若责罚臣妾无话可说，可外面的举子们他们此举是要威胁天子，对您大不敬，绝不能忍……” 建安帝在位二十年，风风雨雨早已经历过，可以说心态平和，没什么事能让他动怒，可今日，众人都能感感受到建安帝的怒气。 藐视皇权，无法无天，绝不能纵容。 诸位皇子不敢多言，此时少说为妙，不过惠妃想要铲除宫外的举子，就有人坐不住了。 五皇子厉玉珩侧身出列：“父皇，儿臣认为惠妃娘娘此言差矣。宫外的举子，衣着干净整齐，不喧哗不吵闹，更没有击鼓鸣冤，而是静坐恭敬的呈上陈情表，如果这也称得上闹事，岂不是冤枉。” 四皇子附和道：“是啊父皇，举子们之所以会如此，也是被逼无奈，他们要状告的是当朝二品大员更是惠妃娘娘的哥哥，任谁都要思量再三，更何况他们的靠山可是父皇，是父皇给了他们底气。” “朕？”建安帝面露疑惑：“朕何时成为他们的靠山？” 四皇子笑颜如花，与其他皇子不同，他很少忤逆建安帝，但每次反驳都有理有据让建安帝刮目相看，故而他刚才的话引起朝臣们疑惑，他们也想听听是何缘由。 “父皇在位二十年，励精图治扩展疆土，百姓安居立业，国泰明安，众人都称赞父皇是明君，也正因为如此，那些举子才敢在宫门口请愿，说出自己的冤屈，希望父皇能还他们一个公道。试想一下，如果他们认为您是暴君，还敢如此吗？” 哼，厉天佑嘴角抽搐，这马屁拍的可真是别出心裁。 五皇子笑着道：“四哥说的有理，儿臣附议，宫门口的这些举子非但不该罚反而要奖励，他们敢直言不讳，不畏强权，正是御史的好人选。” “哈哈哈……不错，不错。”建安帝开心的笑出声，一扫刚才的阴霾。 三皇子厉天佑的位置很尴尬，众人皆知他是太子的人，此时开口便是公然和太子对着干，可若不开口，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他又不甘，思前想后，他出列：“父皇，我南诏国向来广开言路、虚心纳谏才是我国长盛不衰，四夷宾服，万邦来朝。” 几位皇子接连拍建安帝的马屁，他何尝不知儿子们给他台阶下，举子们此举无异是打他的脸，若是处置不好皇家威仪受损，实在是棘手。 建安帝的目光落在几位重臣身上，有御史有阁老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平日里遇到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不用他开口他们便跳起脚来，可今日却接连附和。 说来说去，寡不敌众。 宫门外可是几百人的举子，处置过当，血流成河，日后谁还敢直言进谏。几百人和程家，建安帝选择举子们。 有台阶下，建安帝自然不客气，几位近臣看懂建安帝的心思，接连出列附议几位皇子的提议，并提出可行的解决办法。 东临渊低头敛目，默默的站在朝臣中。 “东临爱卿，你怎么看？”建安帝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人目光齐齐落在东临渊身上。 说来可笑，朝堂上有两位东临家族的人，东临海和东临渊，一个是正三品太常寺卿一个是鸿胪寺少卿兼给事中，看起来东临渊官职略低，偏偏人家是建安帝的近臣，一下子将东临海比下去。 就比如说现在，建安帝叫的是谁，众人心知肚明。 建安帝每叫一次，东临海便打脸一次。 第376章 作死的后果 东临渊淡然地出列，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行礼后道：“启禀皇上，此事微臣不好参与，揽月楼之事，微臣也算是当事人，不好发表言论。” “此事你不知，倘若真让程小姐得逞，岂不是污了东临爱卿的名声。你但说无妨，朕自会酌情考虑。”建安帝道。 东临渊闻言，道：“回皇上的话，微臣倒是羡慕那些举子，他们敢作敢为，不像微臣只能忍气吞声。” 一句忍气吞声，倒进其中的心酸。 程家大小姐纠缠东临渊小半年，京中世人皆知，东临渊因程大人的面子，忍了。程柳燕得寸进尺找上永安县主，当众叫嚣要以平妻的身份入东临府，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程家敢说。 事情发生这么久，程家没有半点悔过之心，放任程柳燕肆意妄为，才会有今日举子们请愿。 东临渊的话无异戳中建安帝伤口，程柳燕当日的话再次浮现在他耳边，好你个程家，真当朕不敢动你。 建安帝当即下令惠妃放任程家肆意妄为，包庇程柳燕，闭门思过半年，至于太子，建安帝什么都没说，可脸色却显露一切。这笔骂太子几句还要厉害。 至于外面静坐的举子们，建安帝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以彰显皇恩浩荡。 不过，皇上肯定不能去，太子更不用说，可选谁去合适呢。 此事可是长脸的事，建安帝在几个儿子中看来看去，最后落在委屈的东临渊身上：“东临爱卿，你替朕走一趟。”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建安帝这是赤裸裸的偏心啊，东临海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多年的宦海生涯，让他稳坐泰山，任谁都看不出他的心思。 四皇子浅笑，五皇子哑然，太子额头青筋暴露，二皇子无所谓。 建安帝此举摆明谁都不想帮谁都别想占便宜。结果东临渊却一枝独秀，出尽风头。 这位后劲强力的东临大人，未来可期啊。 东临渊不骄不躁领旨，一盏茶后，出现在宫门口，面对众多举子，简短意赅表达建安帝的意思，严明一定会彻查程家，找出真相，绝不姑息罪魁祸首。 静坐在宫门口的举子们略显差异，建安帝非但没有惩罚他们，还要给他们一个公道，这让自幼忠君爱国的读书人们，激昂亢奋，对着皇宫叩拜，高呼：“吾皇英明。” 声音回荡在宫门口，久久不得散去。 建安帝听到，颇为欣慰，他果然没有看错，东临渊是可造之才。 几位皇子面面相窥，各怀心思，都默默的记下此人，日后一定要拉拢到自己的阵营。 五皇子厉玉珩最先想到的是顾兰若，有她在，东临渊跑不了。 四皇子眼底露出一丝得意，谁都不知道东临渊是她的人。 最难受的是三皇子厉天佑，他与东临渊很少接触，且与顾兰若不对盘，两人现在已经撕破脸，偏偏东临渊是顾兰若的未婚夫，此事他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如何补救。 一事不烦二主，程家的事铁板钉钉，建安帝举贤不避亲，让东临渊监督京兆府调查程家，务必将威胁举子们的人找出来。 京兆府府尹海世杰对这位东临大人如雷贯耳，恨不得将其供起来，吩咐人将调查到的证据拿出来，亲自禀告道：“大人，威胁举子们的人已经找到，胡新胡越两兄弟，他们二人曾经是山匪，后来从良如今干些恐吓人的事情，两人已经交代，程家大小姐程柳燕给了他们兄弟一百两银子，让他们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讲揽月楼的二层包下来。” “我还特意询问过两人，程小姐可有什么其他的交代，两人说程小姐发话，不计后果，出了事她兜着。两兄弟才敢下手，致使有举子受伤。他们还交代与程小姐的往来不知这次，还有前段时间京中各家小姐受惊的事情，也是程小姐所为。” 哈，还真是能作死，这下东临渊放心，不用再查下去就这些就够程家喝一壶。 东临渊当场写了奏折，并附上胡新胡越的供词，进宫呈给建安帝。 建安帝看完气的脸色铁青，当机立断下旨。 程家教女不严，程志云由工部尚书贬为太常寺协律郎，其女程柳燕作恶多端，心思歹毒不死不足已平民愤，至于程家的子孙，二十年内不得入朝为官，参与此事的一干人等，绝不姑息。 东临渊带着建安帝的圣旨去程家。 太后差人召建安帝去慈宁宫。 建安帝也想着与太后说说，便带着人直奔慈宁宫。 “东临渊那孩子，甚是可怜，老太傅走后，他独自撑起东临本家，他那个叔父看起来还行，实则窥探东临本家的财产，若不是永安县主相助，那孩子恐怕早已流落街头。”太后眼眶微红，越说越激动。 建安帝想起老太傅也开始哽咽，东临渊的父亲，是建安帝的太傅，老太傅为人耿直，从不藏私，建安帝能有现在的成就离不开老太傅的教诲。老太傅和太后是远方亲戚，也是后来才知道，有了这层关系，老太傅更用心。 年少时的建安帝也曾叛逆过，气的太后几度晕厥，都是老太傅从中调和，母子二人才会有现在的状况，自从老太傅走后，太后说知心话的人都没了，爱屋及乌对东临渊难免多几分疼爱。 “都是好孩子，本该顺顺利利，偏偏出了岔子。皇上，你可不能委屈两个孩子。”太后捏着帕子擦拭眼角。 建安帝点头，安抚道：“东临渊是可造之材，待宫外的事情办妥，儿臣也好有理由让他升迁，至于永安县主那，您放心等他们两人成亲的时候，自有赏赐。” 太后点头，恢复往日的慈祥，提醒道：“惠妃的事，你要惊醒，程家并非个例，后宫嫔妃多如牛毛，不知有多少个程家，你要犯浑于未然。” “母后提醒的事，儿臣日后定会谨慎。”建安帝面色肃然。 第377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建安帝从慈宁宫出来，慢悠悠走在长廊上，徐广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能感受到建安帝的不悦，对身后的人摆手，徒弟来喜顿足，身后跟着的众侍卫侍女都停住脚步，待距离拉开后，才消无声息的跟在身后。 “徐广，你说朕该怎么办？母后提醒的有道理，后宫嫔妃众多，暗中不知道又多少个程家，朕不可能都连根拔起。”建安帝略显惆怅，他何尝不知联姻是把双刃剑，当初有多依仗程家，现在便有多恐惧程家。 他不想被世人说忘恩负义，更不想这些外戚独大，影响皇家的威严。 建安帝一直在平和两者的关系，尽力不着痕迹的压下所有暗藏的苗头。正如程家，举子们给了他很好的理由，让程家永无翻身之地。 至于宫里其他外戚，有程家的榜样在，应该会消停一会儿。 徐广不敢贸然议论朝政，面露难色，建安帝问起，他又不能不说，思量片刻后道：“太后替皇上着想，不想外戚损了皇上苦心经营的江山，您是天下人的皇上，必然以天下人为先，这个道理后宫嫔妃都懂，她们若是明理，自然会约束娘家人，不给皇上惹麻烦。” 建安帝轻哼一声，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不屑：“但愿如你所说。” 心里有事，建安帝睡不着，走着走着便来到沈冥河的宫殿，宫殿内灯火通明，一位童颜鹤发的老者盘腿坐在殿中央。烛火的光亮延伸到建安帝脚下，拉出一条长长的黄光，犹如洒了金子般。 建安帝缓了口气，进入殿内，楼宇高阁，装修异域看清来与宫里的陈设格格不入。 沈冥河听到动静，那双深邃的眼眸睁开，带看清来人起身行礼：“贫道参见皇上。” “平身。”建安帝绕着殿内走了一圈，淡淡地道：“朕刚批完奏折，随便走走。” 沈冥河面对九五之尊并没有表现出惶恐，这正是他的厉害之处。他转身吩咐身后的人：“将前几日练好的丹药拿过来。” 而他身后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他撵出道馆的徒弟周启仁。建安帝半月前去京郊别院，遇到他，也不知道这小子和建安帝说了什么被带回宫。最关键是，虽建安帝回来的还有一位男子，名刘昕，此人男生女相，长得极其妖孽，比后宫的嫔妃还要美上几分，刘昕个性直爽，看起来与后宫格格不入。 刘昕是男人留在宫里不合适，建安帝便将刘昕安排在他身边，与徐广成为建安帝的左右手，对方声称刘侍卫。 沈冥河本以为建安帝只是一时新鲜，他懂得男人总想玩点新鲜的东西，建安帝也是人，自然有好气心。可他错了，建安帝和刘昕并非他想的那般不堪，相反，刘昕很聪明，每次建安帝有烦心事，往往因为刘昕的一句，焕然开朗，久而久之，刘昕成了建安帝的解语花。 这件事虽然瞒的紧，沈冥河却清楚的很。 他曾试图将刘昕赶出宫，更想了法子让太后劝说，可奇怪的事情发生，刘昕只和太后说了几句话，太后便再也不提撵刘昕出宫的事，反倒劝他大度容人。 真邪门。 没能将人撵出去，反倒替人家拉来靠山，沈冥河不敢再轻举妄动，‘爱屋及乌’对举荐刘昕的周启仁也压下性子。 周启仁很快折回来，手掌多了一个锦盒，沈冥河恭敬的送到建安帝面前，徐广端来水，建安帝顺了下去，好一会儿，建安帝深呼一口气，神情舒缓道：“沈天师，每次服用灵丹，朕便会觉得通体舒畅，最近朕的起色不错多亏沈天师的药。” 沈冥河拂尘甩在臂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皇上过誉，能练出如此精纯的灵丹，是上天借贫道之手，让皇上长寿万年。” 接下来便是两人的惯例，为建安帝做法。 只是这次沈冥河才做法一盏茶的功夫，便停了下来，喟叹一声，建安帝皱眉：“沈天师，你这是何意？” 沈冥河眉头微皱，面露难色：“皇上，贫道发现您眉心隐隐有一股黑气，看起来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当真？”建安帝猛的站起身。 站在门口的周启仁拾趣儿的低下头。 沈冥河神神秘秘的将建安帝引入内殿，周启仁目光冷然，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惜他不能进去。自从入宫，沈冥河防他如防贼，重要的事从来不让他插手，反倒是端茶倒水，洒扫的事情都交给了他，摆明就是想要耐不住，自己主动退出。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他不能摆平的事情，有人能摆平。 周启仁对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自己悄无声息的退出宫殿，转身去了御书房，刘昕是特殊的存在，没有倒班一说，只要没事他总会站在御书房门口。只要他和建安帝聊两句，什么都能套出来。 顾兰若此时正在逗安儿玩，她还不知道自己随手就的刘昕如今已经是建安帝身边的新宠。 “安儿好乖儿，是不是知道姨娘累。” 顾丛尧咧着嘴笑，看起来像是听懂顾兰若的话，伸手夺过顾兰若手中的布偶，开始啃。 赵氏笑道：“是个贴心的，白日里不管怎么闹，到了晚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那倒是好，姨娘也能睡个安稳觉。”顾兰若逗着摇篮里的顾丛尧，故意拿走他手中的玩具，小家伙胖胖的小手死死的抓住她的手不放，势必要多回来。 赵氏看着两姐弟玩耍，很是温馨，突然想到什么，脸色略显紧张：“昨日碰到宋大夫，听他的意思，大夫人肚子里怀的是男孩，不知道等孩子出生后，秦氏会不会对安儿下手。” 顾丛生彻底被顾贸厌弃，顾丛尧的出生正好弥补他心中的缺憾，故而，顾贸对顾丛尧疼到骨子里，看屋内的陈设，便能看出来。 顾兰若不意外而，边逗顾丛尧边说道：“大夫人那你不用担心，自有人收拾她，你安心照顾好安儿便是。” 第378章 扼杀在摇篮里 赵氏不解，自有人收拾秦氏？秦家二房功勋卓越，盛宠正浓，秦氏怀有身孕，若真再生下个男孩，秦氏在顾家的地位无坚不摧，这时候除了顾兰若谁还敢动秦氏？ “姨娘你就安心陪安儿，生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不管舒华院出什么幺蛾子，我都会让她们有去无回。”顾兰若握着顾丛尧的手，笑道：“安儿，你说姐姐说的对不对？” 顾丛尧似乎能听懂顾兰若的话，咯咯的笑出声。 “你也要小心，上次秦氏吃了那么大亏，对你早有防备。”赵姨娘自认不聪明，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凡顾兰若吩咐她尽量办到，只为不给她添麻烦。 顾兰若放开顾丛尧的手，转身看着赵姨娘，莞尔一笑：“秦氏不足为据，您放心我出嫁前定会将后院给您打扫干净。” 赵姨娘眼看微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忙吩咐人将灶上炖的汤端过来。她最笨，只知道用这种方式对顾兰若好。 两人说话的功夫，凌月走进来，站在门口看着顾兰若。 顾兰若起身，对赵姨娘道：“姨娘，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兰若和冷月一前一后离开，两人并没有回昭华阁，而是转向顾府的人烟稀少的西北角，哪里有一处荒芜很久的院子，平日基本上没有人会来。 凌月推门，顾兰若踱步都进来，见屋内绑着一位妇人，她觉得有些面熟，凌月提醒道：“舒华院的李妈妈。” 顾兰若猛然想起来，秦家二房知道秦氏怀孕后，专门送来一个妈妈，说是替秦氏调理身体，没想到眼前这位便是。 “怎么回事？” 凌月道：“小姐，您让我监视七姨娘和八姨娘的院子，我发现李妈妈从七姨娘的院子里出来便去了八姨娘的院子，一直躲在门口鬼鬼祟祟，我见到我便跑。属下便将她抓回来审问。” 李妈妈四十岁的年纪，一身紫檀色棉衣，外面的背心是同色的锦缎，头饰简单身无长物，唯一惹眼的便青丝间的银簪，看起来很是别致。听到凌月的话，她非但没有惶恐反而瞪着顾兰若质问道：“大小姐，我可是秦家的人，就算您能和大夫人不和，也不能牵连奴婢。” 顾兰若对李妈妈有几分佩服，死到临头没有半分紧张，秦家果然送来个宝，她浅浅一笑：“李妈妈在八姨娘院子外鬼鬼祟祟干什么？不要告诉我你路过，舒华院和琉璎水榭大相反，不管你去哪里都不可能路过，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 李妈妈挣脱记下，手上的疼痛让她有些恼火，她仰起头坦然道：“奴婢奉大夫人的命，送些东西给七姨娘的孩子，想着离琉璎水榭不远便过去瞧瞧，谁想到会遇到这个丫头，不问青红皂白便将我绑来。” 说着她恶狠狠的挖了一眼凌月：“还不将我松开，没规矩的丫头。” 凌月冷漠的看着李妈妈，见她挣扎，仍旧无动于宗。 李妈妈见对方无视她，冷声道：“我可是秦府的人，你们这般无礼，我定会告诉夫人。” 凌月依旧不理会李妈妈。 李妈妈眸底的心虚没有逃过顾兰若的眼睛，她灿然一笑，清澈的眸子越发清冷，像是繁星落入她的眼睛，泛起白色的光，让本该灰白的房屋染上一层春色，李妈妈被眼前的人晃了眼，挂不得能让东临府的少爷喜欢，果然有几分姿色。 顾兰若淡淡地开口：“她身上可搜查过？” “属下已经扫查过，没有发现任何可疑。”凌月低声道：“小姐要不要去她的屋子搜一下？” “不用”顾兰若阻止凌月，慢条斯理的看着眼前衰败的院子，饶有兴趣的问道：“李妈妈，我有的是时间，不着急。对了，你可知道此处是何人居住？” 李妈妈有些摸不着头脑，依照大夫人所说，顾家大小姐顾兰若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妖女，不然秦氏母女也不会败下阵来，躲在舒华院不出门。她不敢放松警惕：“奴婢还要回去伺候大夫人，大小姐您若是找不出证据，还请放奴婢离开。” 她吃过的盐比她们吃过的米还要多，她第一次见顾兰若就觉得很悬乎，总觉得眼前的少女，并非她表现的那般无畜。 顾兰若没有理会对方，继续道：“此处是五姨娘的住所，听闻她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嫁到中落不得不依附顾家，才交给我爹。入府后，她安分守己，因性格文静，不争不抢，深的父亲的喜欢。” “半年后便怀有身孕，父亲视若珍宝，流水的好东西进了五姨娘的院子。当时大夫人更是殷勤，开库房将上号的人生鹿茸全部拿出来，送给五姨娘。不知道是吃的太多，还是营养过剩，五姨娘六个月的时候肚子出奇的大，整个人像是被吹起来一般。” “大夫也查不出缘由，只说少吃些。饶是如此，五姨娘生产的时候，已经胖如球，因为太胖，生产的时候孩子活活被憋死在肚子里，五姨娘也因此丢了性命。” “大小姐，您与我说这些作甚？”李妈妈面上带着嘲讽：“五姨娘非福分，怪不得别人。” “没福分？”顾兰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似乎并不生气：“我最近在学医，无意中发现有一种野草，当地人叫它‘猪狂草’顾名思义，猪吃了它不出连个月变成被催起来，我猜想五姨娘的饭食里应该被人放了猪狂草，才会难产而死。” “当时，大房只有三个女人，大夫人，四姨娘和五姨娘，四姨娘刚生下两个孩子不久，自顾不暇。所以只想剩下一个人，大夫人。” 顾兰若微微一笑，继续道：“听说五姨娘肚子里是个男孩，父亲知道后将伺候五姨娘的所有人全部处死，你知道她们都是怎么死的吗？” 李妈妈眉心一紧，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奴婢怎么会知道。” “她们是被撑死的。”顾兰若道：“父亲命人将她们的嘴张开，一直往嘴里倒东西，知道她们死。” 第379章 招认 “大小姐，您想干什么？”李妈妈平淡的面色终于出现裂缝。 顾兰若挑眉，露出懵懂的样子：“李妈妈，我想问什么，你心知肚明。” 李妈妈现在终于见识到什么是佛口蛇心，明明长着一章清纯的脸，说出的话偏偏冷死人，她见识过内宅的手段，只要她咬死不承认，就还有一线希望。大小姐还嫩，肯定不知道那些整人的法子，更何况，她是秦家的人，若是出什么事，大小姐不好交代。 她打定主意死扛到底，完全不把顾兰若放在眼里。 “奴婢是秦家人，先不说奴婢不知何事得罪大小姐，即便有，你也不能惩罚我。”李妈妈又恢复刚才的冷静：“我若出事，秦府不会放过顾家。” “是吗？”顾兰若把玩这手中的瓷瓶，知道李妈妈不见棺材不落泪，吩咐凌月拿一块石头过来。 “你要做什么？”李妈妈吃惊的看着她。 顾兰若笑着打开手中的瓷瓶，在李妈妈面前晃了晃：“妈妈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这是化骨水，只要一滴，便能将人的骨头化为水。”说着滴了一滴在眼前的石头上，瞬间石头出现一道裂缝，顾兰若的脚轻轻一碰，那坚硬的石头，瞬间变成粉末。 李妈妈见了惊呼出声，连连后退：“大小姐，你不能杀我，我可是秦府的人。”她能依仗的不过就是秦府。 凌月揪住她的脖领子，将其拽到顾兰若面前：“老实点。” 李妈妈正好跪在石头粉上，她吓的惨叫一声。 顾兰若清冷的眉眼没有一丝同情，李妈妈但凡有一点人性，也不会对两个孩子下手。一日前，她听宋大夫提及，说顾兰末身上起了很多小红点，不知道是过敏还是中毒。 她推测应该是中毒，所以才派凌月暗中监视两个院子的动静。 如今在看到李妈妈，顾兰若什么都明白。 秦氏肚子已经稳定，便动气心思来，晚娘多次给秦氏添堵，她自然不会放过她，秦氏趁顾贸心思在八姨娘身上，便想借机除掉晚娘的孩子。至于顾丛尧，秦氏倒想除掉，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不过此事她肯定交代过李妈妈，要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琉璎水榭门口。 李妈妈本以为顾兰若是个小丫头不懂那些内宅的手段，没想到她如此残忍，化骨水？她似乎能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她疯的嘶吼：“大小姐，奴婢真的只是路过，您就饶过奴婢吧。” “看来李妈妈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顾兰若面色骤变，冷冷地道：“安儿虽为出事，可也不远，你若老实交代，我饶你不死，若是说谎骗我……”她嘴角绽放出笑意，只是那笑让人如坠冰窟：“我们就慢慢玩，先第一滴到你的手指上，然后再第一滴到你的脸上，就是不知道日后你还能不能出门。” “顾兰末还小，七姨娘还未识破你们的计谋，可安儿不同，她有我这个姐姐在，我必须将所有的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李妈妈开始后悔，不该自告奋勇来到顾家，更不该答应秦氏将顾兰若铲除。她做梦都没想到顾家大小姐居然是天煞孤星，比宫里多年的嬷嬷还要狠毒。 她真的后悔了，就在顾兰若打开瓷瓶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自己的手只剩下四根手指头，自己的脸上出现一个窟窿。 她原本想坚持，死不承认，可现在她想尽快离开，只要能活着出去，她愿意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顾兰若。 “大小姐，奴婢真的没有要害小少爷的意思，真的只是路过。” “我要知道的是，你如何下毒以及为何宋大夫到现在都治不好顾兰末的病。”顾兰若对凌月使了个眼色，凌月上前毫不客气的掰断李妈妈的手指，只听到李妈妈惨叫一声，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流下来。 顾兰若浅笑：“这只是利息，你若再不说实话，下一次便是化骨水，我的耐心有限，快说。” 李妈妈的七魂八魄早已没有，她疼的死死的咬着下唇，恐惧如冷风攥紧骨头缝里，她的牙齿忍不住作响。 她似乎已经看到黑白无常拿着铁链站在她面前。 李妈妈紧绷的最后一根线彻底断了，她害怕到了极点：“奴婢全说，全说出来。”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奴婢买通七姨娘身边的丫头，让她为我做事，将提前准备还的粉末洒在孩子的被子枕头还有玩具上，只要碰到这些东西，孩子身上便会起红点，那粉末不是毒，只是让人发痒，孩子还小不会挠，只会哭个不停，永不了多久七姨娘便会熬的面黄肌瘦。” “就这些？”顾兰若不相信秦氏会如此好心，轻易放过七姨娘。 “还有，还有。”李妈妈现在哪还敢有所隐瞒，忙道：“我在七姨娘的吃食里放了让人产生幻觉的药，大夫人的意思是后期换成毒药，慢慢让人认为七姨娘是疯癫致死。” “继续说。”顾兰若冷冷道。 李妈妈低着头，似乎不敢再说，凌月一脚踹过去：“说。” “我头上的簪子，簪子是空心的，里面有药。”李妈妈忙开口道，唯恐晚一步自己性命不保。 凌月摘下李妈妈头上的银簪，自己查看，她是用暗器的高手，手轻轻旋转簪头，便先来，簪子里面的粉末被倒出来。 秦家二房还真是煞费苦心，居然送来位用度高手，看来秦氏没有顾兰盺搅和，聪明不少。真是日防夜防，还是防不住秦氏的‘惦记’。 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所有的事情都是秦家蓄谋已久，秦家那三个祸害还未在京都站稳脚跟便迫不及待想要除掉她。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客气。 凌月站在顾兰若身后，低声问道：“小姐，她怎么办？” 顾兰若冷笑的看着吓的尿裤子的李妈妈，风轻云淡的说道：“我最喜欢多管闲事，既然你都招了，回去后也是被秦氏嫌弃，不如我好人做到底，送你一程。” “不……” 第380章 自己猜错 顾兰若看着地上的一滩水，散发着恶心的气味，并没有躲闪，她要记住这个味道，让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掉以轻心。 这次若不是她无意中发现，可能她们早已对顾丛尧下手。以秦氏对她的恨意，顾丛尧很定不知起红点那么简单。 凌月过着道口舔血的日子，对杀人司空见惯，并不觉得怎样，反倒庆幸今日是自己跟着，若是换了红拂和木芽两个丫头顾家会几天吃不下饭。 两人回到昭华阁，顾兰若一句话都不说，红拂看行凌月，想要问清楚，凌月难得主动一次：“今晚我伺候小姐，你们都退下吧。” 红拂和木芽对视一眼，眼中解释诧异，到底发生何事，连她们都不能知道。 凌月没有伺候过人，笨手笨脚的替顾兰若妥协，然后打水进来帮顾兰若洗漱。顾兰若困在自己的意境中，直到感觉到脸色凉凉的，猛然醒过来，看着那张温和的脸，她突然笑起来。 “怎么？想做大丫鬟？” 凌月知道小姐调侃自己，边帮顾兰若托衣服边说道：“属下是小姐的人，什么身份无所谓，只要你能留在小姐身边即可。” 难得屋内只有两人，不知道是不是两人一起杀人，关系变的有些微妙：“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你和你哥哥为什么做三叔的暗卫。” 凌月的手一颤，顾兰若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想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凌月将顾兰若的衣服放在衣架上，背对着顾兰若道：“我家里发旱灾，村子里十户九空，爹娘带着我和哥哥沿路乞讨，原本以为只要逃离村子我们就能活命，没想到半路上遇到马匪，他们要抓壮丁上身干活，我们一家四口被带到山上，刚开始的时候，马匪还给我们吃的，后来每日变成一个馒头。” “爹娘干的最脏最累的活，却只吃一个馒头，没过多久便被饿死，当我和哥哥知道的时候，爹娘的尸体已经被扔到后山喂狼。我和哥哥半夜爬到后山，想要将爹娘埋了，没想到被马匪知道，追到后山，我和哥哥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听到狼叫。” “我们再后山呆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才下山，正好遇到路过的顾三爷，他救了我们，当时我只有四岁，哥哥也才六岁，我们不知道日后能干什么，是三爷告诉我们，只有先保护自己，才能保护自己总要的人。所以哥哥开始习武，我有时候也跟着学，久而久之便成了现在这样。” “那马匪？”顾兰若问道。 凌月转过身，淡然道：“我哥哥十五岁那一年，单枪匹马灭了马匪的窝，替父母报了仇。” 顾兰若没想到三爷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那为何对顾丛轩如此冷漠，他才是个十岁的孩子，不对。 她忽然想到什么，三叔在未自己留后路。 他受胁迫不得不成为三皇子的钱袋子，即便如此他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摆脱三皇子，所以让顾丛轩暗中发展京中势力。 也就是说，此事还有一种可能，三叔很想摆脱厉天佑的掌控。 看来还是要尽快弄清楚，三叔的把柄是什么？ 翌日，顾兰若绕道琉璎水榭抱着顾丛尧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一见安儿便伸手：“快让我瞧瞧。” “祖母，您昨日不是才见过。”顾丛尧出生后便留在翠竹苑，本来老夫人是想提顾丛尧的身份，奈何这孩子不给面子，总是半夜哭。 老夫人上了年纪那经得起折腾，闹了三晚后便让赵氏节奏。并让她保重请安的时候带过来。 顾丛尧重新回到赵氏手中，她自然说什么都答应。 众人围着顾丛尧逗。顾丛尧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像是能听到众人话。说起来顾丛尧还真有几分像顾兰若，特别是那双眼睛，如出一辙。 顾丛尧粉嫩的小手握住老夫人，老夫人欢喜的笑出声来：“是不是想曾祖母了？” “想，能不想吗？安儿进来后便一直拉着您的手，我看了嫉妒，祖母，您不会有了安儿就不疼孙女了吧？”顾兰若娇嗔的挽住老夫人的胳膊，浑身的醋味。 老夫人点着她的额头，嗔道：“和你弟弟争宠，没出息。也就你能说的出来。” “怎么就不能说了，以前祖母最疼我，您瞧瞧您现在，安儿长，安儿短，哪还有我的位置，我不管，孙女要抱抱。” “你这死丫头，还抱抱，多大人了，不知羞。” “我不管，我要祖母抱抱。” “好好好，抱抱。”老夫人召开双臂抱住顾兰若。 顾兰若满意的嘿嘿一笑。 钱妈妈笑着道：“大小姐您放心，老夫人没忘了您，灶上还蹲着您喜欢吃的八宝粥。” “真的？”顾兰若惊喜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傲娇的嗔道：“不是给你的，我老婆子也要喝的，你只是顺便。” 就在此时，秦氏听着六个月的肚子走进来，脸上带着担忧：“老夫人，您要替儿媳做主啊。” 老夫人面色一冷，好好的请安被她搅合。钱妈妈接到老夫人的颜色，扶着秦氏坐下：“大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秦氏拖着肚子红了眼眶：“刚才，刚才有丫头看到李妈妈的鞋，就在西北角的院子里，那里无人居住，李妈妈怎么会去那里，她肯定是遇害了。”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二夫人韩氏作为当家主母，自然要问清楚：“你说的李妈妈，可是秦家送来的那位？” 秦氏点头，目光扫过顾兰若，总觉得此事和她脱不了干系：“正是，就是她，昨日我让她去给七姨娘的孩子送吃食，顺便去看看八姨娘的孩子，谁知道她一去不复返，我刚才询问过七姨娘院子里的人，她们说李妈妈送完东西便走了。李妈妈没有回舒华院，更没有回秦府，而她的鞋又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找到，肯定是被人杀了。” “闭嘴，修要危言耸听。”老夫人冷着脸斥责。 第381章 过年都不安生 大夫人见到李妈妈鞋的那一刻，整个人惶恐起来，根本没有发现老夫人阴沉的脸色：“儿媳没有胡说，李妈妈一定被人害死，要不然她的鞋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她转身，幽怨的眸子直逼顾兰若：“李妈妈是去琉璎水榭的路上不见的，八姨娘肯定见过她。” 顾兰若冷笑，秦氏话指八姨娘，眼睛却看着她，真是可笑，她抱着顾丛尧开口道：“我与八姨娘一直在屋内，并未见过什么李妈妈，况且，母亲自怀孕后，舒华院的人很少出门，我还真不知，李妈妈是哪位。” 说着看向一旁的八姨娘赵氏：“姨娘你可认识李妈妈？” 八姨娘摇头：“自生下安儿我身子一直不大好，很少出屋，大夫人院子里的人，更不曾见过。” 大夫人不依不饶，沉着脸道：“我吩咐李妈妈去探望你，你怎会没见过？” 顾兰若也不恼，看向琉璎水榭的大丫头秀妍，她是顾贸亲自挑选的人：“秀妍你看见过李妈妈？” 秀妍想了想，摇头道：“不曾见过。”她是琉璎水榭的大丫头，掌管水榭的所有事务，有人拜访水榭她第一个知道。 最关键，她是顾贸的人，如红拂那般，不容人质疑。 大夫人气的磨牙，却无计可施，只得佯装惶恐：“李妈妈一个活人，就在顾府走一遭便无缘无故消失。她可是嫂子身边最得力的妈妈，待我生产后她还要回到嫂子身边，现在，我可如何与嫂子交代。” 她捏着帕子呜呜的哭起来：“都怪我，不该让她一人去送东西，无端害她送了性命。” 大厅里的人，面面相窥，都默不作声。 老夫人脸色阴沉到极点，怒道：“没规矩，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二老媳妇，你派人好好查查，到底怎么回事，平白无故在府上失踪，说出去都没人信。” 二夫人韩氏点头起身，立即招呼管家派人去调查。 大夫人得意看着顾兰若扬眉道：“老夫人，若是查出是有人蓄意伤害，怎么办？” 顾兰若冷笑，大夫人摆明是要拉自己下水。 老夫人闻言，目光落在大夫人高耸的肚子上，怒气攻心，她告诉自己要忍，顾兰若不着痕迹的握住老夫人的手，示意她不要动怒，那宛若仙子的身子摇曳在光影中，声音如滴落的泉水，请人心脾：“自然要严惩，母亲还是安心养胎为上。” 二夫人韩氏自掌家后，便很少与大夫人对上，今日见她仍嚣张，心里气不过，抚了抚鬓角的珠花，笑道：“不过是个奴才，居然如此兴师动众。” “二弟妹此话差异，先不说李妈妈是家嫂送给我的人，身份特说，单单府里头无缘无故失踪下人，就让人心惊，你刚掌家不懂其中的厉害。”大夫人笑着端庄大方，可说出话却句句带刺。 二夫人闻言，猛的站起身，眼中的鄙视不言而喻，讥讽道：“我是没见识，却也知道礼义廉耻，不像某些人说一套做一套，女儿和侄女的手段如出一辙，还真是一家人。” “你……”大夫人秦氏的伤口再次被人掀开，面上顾不住，气的嘴角微颤。 “好了，见面就吵，能不能让我多活几天。”老夫人脸色越加难看。 众人惶恐跪下。 “都退下吧，我累了。”老夫人挥手，眼里满是无奈。 老大媳妇不容人，老二媳妇心眼少，老三媳妇不理世事，真不知她百年后，偌大的顾家如何在京都立足。 二夫人韩氏挖了大夫人一眼，带着女儿顾兰珍离开。顾兰若抱着顾丛尧丫头扶着八姨娘也离开。大夫人秦氏觉得没脸，尴尬的扶着杜妈妈离开。 老夫人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捶胸顿足，商行交到这些人手中，还不如给了哥哥。 钱妈妈心疼的替老夫人扫着背，安慰道：“老夫人，大夫人也是着急，有大爷在顾家必定能蒸蒸日上。 老夫人喝了口茶，深吸一口气，面上的担忧之色未退：“两人斗了几十年，还不够，难道非要将顾家斗散才罢休。” 自大夫人秦氏入门后，顾家便没有一日的安生，对内她虐待顾兰若，对外她挤兑二房三房想要掌控沈家商行，没有半分当家主母的大气。说到底管家娇养的小姐，不行。 钱妈妈不好多言，大夫人和二夫人吵了这么多年，一时半会儿不会消停：“好在县主是个明理的，与三房关系不错，听说三小姐这几日经常去昭华阁玩耍，二夫人也没拦着。” “哦？还有此事？”老夫人有些意外，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从何时开始？” 钱妈妈想了想，道：“好像是从三殿下府上回来后。” 老夫人眉心涌动疑惑。 二夫人气呼呼回到自己的院子，管家急匆匆过来，说韩家夫人曹氏带着韩小姐拜访。二夫人眼神一亮，忙招呼人准备茶点，自己在镜子前端看一番，本想迎几步却又想到自己现在身份，挺直腰背，端坐在大厅。 小年到十五，京中世家比较忙碌，走亲拜访都在这几日。 韩夫人曹氏和二夫人是手帕交，韩夫人娘家的弟弟能入朝为官哪便是走的老太师的门路，还有她手里的铺面因和沈家商行挂钩，每年盈利不少。这些都是因为而放入韩氏的关系。 有了这些，韩夫人曹氏每年都来拜访。 二夫人今日表现的异常亲切，原因无它，顾兰珍到了说亲的年纪，这一年来上蹿下跳，特别是知道三皇子对女儿那般，恨不得赶快将女儿嫁出去。 韩家在京都也算是大户人家，曹氏膝下两儿一女，大儿子已经成亲，二儿子和顾兰珍年岁差不多，二夫人打着两家联姻的主意，对曹氏自然热情。 说起来，二夫人对顾兰珍的婚事操碎了心，半年前，听说她看上永定侯长子，派人说和，本来人家瞧不上顾家二房，奈何有老太师的招牌，磨磨唧唧最后还是答应。 哈……顾兰若听到后面，笑出声来。 第382章 相看 众人做梦都没想到，二夫人一边扯着永定侯府，一边有牵着兵部侍郎家不放，谁能想到，两家居然都同意。偏偏两家老爷下朝寒暄的时候，无意间聊起儿女的婚事，说着说着便发现不对。当即回府问个清楚，才知道二夫人脚踩两只船，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会应允，双双回绝。二夫人成了京城的笑话。 有这样的丑事在前，二房几个孩子的婚事自认都耽搁。 二夫人抓住曹氏上门拜年的机会，想要撮合两个孩子。 顾兰珍根本不知二夫人的打算，热情的和韩静琳说话。 “姐姐，你的皮肤好白啊。” “姐姐，你能经常来吗？我好喜欢你啊。” 韩静琳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一刹间不知如何是好，好在二夫人知道韩静琳和顾兰若要好，便将她也请过来。 顾兰若干咳一声，韩静琳心领神会，嘴角微扬：“我尽力。” 世家小姐出门哪会那么简单，禀告家中长辈，还要说明缘由，更要有人陪同，层层下来，出门的兴致都减半。 “我和姐姐一见如故，曹伯母会答应的。”顾兰珍没心没肺的拉着韩静琳，看起来天真可爱。 三个女孩叽叽喳喳，两位长辈含笑的聊天，天气冷，二夫人早就吩咐人将暖阁打扫干净，让三个孩子去暖阁她和曹氏好好聊聊。 没了长辈的监督三个人都软了身子，都是熟人，谁不知道谁。 顾兰若与两人交好，倚在宽大的迎枕上，吩咐道：“红拂，去将昭华阁的零嘴端些来，还有泡上壶花果茶，准备好你们都退下。” 韩静琳无所谓，找个舒服的位置，不说话。 顾兰珍靠在离顾兰若最近的位置，送了口气：“还是大姐懂我的心思。” “你们啊，事到临头还不知，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顾兰若懒散的点了点顾兰珍：“二婶摆明替你相看。” “相看什么？”顾兰珍懵懂。 顾兰若用下班点了点韩静琳：“她哥哥。” 两遍都是自己的朋友，顾兰若觉得当面讲清楚比较好。 韩家二公子韩致誉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并不是他不好，而是被韩家保护的太好，韩致誉双耳不闻窗外事，对京都的事情从不关心，更不要说人情往来，平日里熟识的都是翰林院的同窗，至于姑娘，也就和自己妹妹说过话。 而顾兰珍活泼好动，顾兰若很喜欢，且是二房的独女，二夫人自然挑花了眼。 顾兰若想起前世，顾兰珍的确没有加入皇家，听闻婆家对她很好，相公更是尊重她，府上妾氏也不曾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对女子来说很不易。 不过，顾兰若记不清，顾兰珍是不是嫁给韩致誉。 故而她才开门见山的问。 韩静琳听到自己哥哥，难道露出八卦的神色，提醒道：“我二哥，文采和人品没的说，就是性格闷了点，三小姐，你介意吗？” “同不同意也不是我说了算，女子嫁人向来都是父母之命，我只盼未来相公尊重我，善待我和孩子，至于其他我不在乎。”顾兰珍想的透彻。 “那你和我二哥在合适不过。”韩静琳第二次见顾兰珍，说起来不讨厌对方，最关键，顾兰若喜欢顾兰珍，那对方的人品肯定差不了，她相信顾兰若。 三人懒洋洋的闲聊，韩静琳笑道：“兰若，十五元宵节，皇后在宫里设宴，邀请群臣同贺，你回去吗？” 顾兰珍一愣，仔细听两人说。 “皇后娘娘设宴，谁敢不去。”顾兰若笑道。 她身份特殊，既是皇上亲封的永安县主，又是皇上近臣东临渊的未婚妻，这样的身份，肯定能拿到皇后的帖子，至于别人，可就难说了。 说句夸大的话，老夫人越老越依仗顾兰若，平日里府上的大事小情，都愿意和顾兰若念叨念叨。故而在这个家里，顾兰若的地位早已凌驾几位夫人之上。 好在顾兰珍不是小气的人，有自知之明，她没有顾兰若的心智更不善于处理麻烦的人际关系，更没有十里红妆的底气。有得就有失，顾兰若自幼没有父母的疼爱，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的谋划，而她自幼吃穿不愁，百事无忧，即便是婚事也有母亲全心全意为自己。 她很知足。 钱妈妈挑帘子进来，请三位小姐用饭。 二夫人与曹氏相谈甚欢，看样子两家的婚事十有八九能成。饭菜摆在翠竹苑的饭厅，曹氏将拜年的礼物送上，看东西便知道花了心思。特别是那锦绣江山的屏风，摆出来金光四射，很是贵气。福禄寿的玉器一座，翡翠宝石一箱，还特意送了顾兰若一对红玛的坠子，好看的紧。看便知是精品。 顾兰若看到如此贵重的礼物，便知道去年曹氏利用沈家商行挣了不少钱。借花献佛曹氏用的很熟练。 老夫人和善，共赢的事情从来都是能帮则帮，更何况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要好。 二房相看的事情很快传到四姨娘院子，顾兰欢到无所谓，顾兰喜一听猛地站起身：“二婶这是何意？摆明不将大房放在眼里，既然相看为何不叫上我们姐妹。” 四姨娘心里郁闷，自大夫人还有身孕后便很少出门，她身为妾氏，不好出席宴会，现在二房掌家，对方往来都是二夫人处理，她的处境不以前更加艰难。 自己受委屈还好，可两个女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二夫人如此行事，太对厚此薄彼，当家主母就应该一碗水端平。她的女儿是女儿，自己的就不是。 “兰喜你稍安勿躁，你三姐比你大一岁，相看也在情理之中。”温氏不敢刺激女儿，忍着心中的怒火安慰道。 “忍忍忍，你要忍到什么时候，难道让我们姐妹嫁给芝麻绿豆的小官你才罢休？”顾兰若的风头已经盖过所有人，偏偏走了狗屎运，东临渊摇身一变成为建安帝的近臣，现在在顾家，父亲都要对顾兰若礼让三分，顾兰喜怎么能忍。 第383章 有利用价值的人 温氏忍了一辈子，大夫人打压她，二房看不起她，她都忍了，唯独不能忍女儿嫌弃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们，所有人都可以看不起她，唯独她们连个不可以。 “你既然有本事，好，你去整个县主回来。我和你姐姐正好可以享清福。”温氏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 顾兰喜吓的缩到顾兰欢的身边，她平日里闹，母亲都会惯着她，从来都不生气，今日是怎么了。 别看顾兰喜平日里咋呼，其实内里虚得很，这会子儿，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夫人的肚子眼看就要生了，若再是个男孩，她们姐妹的地位便一无是处。顾兰喜慌了，她想抓住任何机会，奈何她根本出不去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除了抱怨她什么都做不了。 “母亲，妹妹只是一时气话，您切勿在意。”顾兰欢安抚温氏：“女儿知道，母亲为我们殚精竭虑，奈何前路妖魔鬼怪太多，不过女儿发现一件事。” 温氏话出口便后悔，两个女儿有什么错，要怪便怪她，当初不应该鬼迷心窍做人家妾，现在只能困在这个笼子里。 她哄着眼眶，紧紧的拉住顾兰欢的手道：“欢儿你说，平日里你最有主意。” 顾兰欢正色道：“母亲，顾家是祖母当家，不管是大夫人上位还是二夫人上位，最后还是要看祖母的脸色，既然如此，与其讨好大夫人不如讨好祖母，您想想大姐。” “大姐当初被大夫人害的差点死掉，现在却能将其踩在加下，难道母亲不心动？” 温氏听后，眉眼染上难色，犹豫片刻，道：“你大姐与我们不一样，她是顾家嫡出的小姐，我……” “母亲，您觉得祖母在意嫡庶？若是在意就不会将商行交给庶出的三叔。”顾兰欢提醒道。 温氏一愣，眸底露出一丝喜色，随后又紧张的问道：“老夫人精明的很，若只是讨好，恐怕不行。” 老夫人白手创建商行，这份心机和魄力连男子都自愧不如，她们那点小伎俩怎么会是不破。 顾兰欢再接再厉，劝道：“三叔和大姐之所以能顺应自己心仪活着，不仅仅是靠老夫人的宠爱，还有自己的实力。三叔在打理商铺方面很有天赋，而大姐聪慧过人，能为顾家拉回荣光，所以对顾家有作用的人，老夫人都要袒护一二。现在大姐的未婚夫东临渊，又是建安帝跟前的红人，老夫人自然不会亏待她。” “女儿想了很久，祖母其实对我们一视同仁，只不过有些人对顾家有帮助便多包容一二，即便没有帮助，能安分守己不给顾家惹麻烦，老夫人也会照顾一二。怕就怕没本事又整日惹是生非的人，比如大哥。” 提到顾丛生，温氏警醒，不错，顾丛生是顾家长子，因为落家的事，老夫人毫不犹豫撵出府，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见温氏明白过来，顾兰欢继续道：“与其将心思用在对付大夫人身上，不如想想如何能让祖母看到我们身上的价值。” “大夫人可捏着咱们的婚事。”顾兰喜怯懦探出头提醒道。 顾兰欢道：“那日我瞧着老夫人和大姐似乎有事，李妈妈的事，不了了之，换做以往老夫人看在秦家的份上总会推出一个人扛下此事，可这次……” 秦家二房风头正劲，就算做做表面功夫，也应该找个人出来。 顾兰欢的话提醒温氏，老夫人和大丫头有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关乎秦氏。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到底是什么秘密，让老夫人放弃秦氏？ 顾兰喜听得云里雾里，不过有一点她听清楚，老夫人喜欢有本事的人。 “兰若，兰珍我走了，下去邀请你们去韩府玩。”韩静琳挥手告别，她很舍不得离开，可下午还要拜访别的府，不得不走。 顾兰若难得有谈得来的朋友，还真有点舍不得，送到门口，拉着韩静琳的手道：“过几日皇后的宴会，应该能见到你。” “那是自认，到时候见。” “快上车，外面太冷手都凉了。”顾兰若催促着韩静琳，目送那车离开。 她转身之际便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走过来，她回眸，顾丛轩笑嘻嘻的跑过来：“大姐。” 顾兰若看着拎着大包小包的小人，吩咐红拂帮忙：“你怎么又偷跑出去，不怕祖母知道后罚你。” 顾丛轩笑着道：“我已禀告祖母，今日学院的同窗聚会，我不得不去。里面有我给你带的点心。” “算你小子有良心。”顾兰若刮了刮他的鼻子。 “大姐，你才我刚才看到谁？”两姐弟边说边往府里走，不等顾兰若问，顾丛轩道：“是二姐，她和秦盼儿去首饰铺子。” 顾兰若并不在意，皇后设宴宴请文武百官的家眷，顾兰盺再不济也是三皇子的侧妃，肯定在邀请的行嘞，想要艳压群芳很正常。 她打开油纸包边走边吃，芳香四溢的樱桃酥放入口中便化了。 顾丛轩简直就是顾兰若的小跟班，忙前忙后的伺候顾兰若，红拂见了忍不住劝道：“丛轩少爷，还是让奴婢来吧。” “不用，我来。你去找几个碟子来，将点心摆出来。”顾丛轩熟门熟路的吩咐着。 不一会儿，小桌上摆满了点心，脆枣、萝卜糕、奶枣、核桃酥整整摆了一桌子。 红拂见了很是诧异，丛轩少爷这是将小姐当猪养。 顾兰若习以为常，这个吃一点，那个尝尝随即点头：“嗯，这个萝卜糕不错。” “姐姐你在尝尝这个。”顾丛轩将手中的点心递到顾兰若嘴边。 顾兰若想都没想便咬下去，红拂惊呼出声：“小姐，您……”丛轩少爷过了年便十一岁，两人好归好，可也不能太过亲密，让别人看到会穿闲话的。 顾兰若想的却不是这些，她皱眉，质问道：“你是你姐姐，不是小孩子。” “姐姐，刚才你就心不在焉，可是为了皇后宴会的事？”顾丛轩问道。 第384章 参加宫宴 顾兰若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一个孩子洞悉，她苦笑，自己表现的如此明显吗？ 顾丛轩笑着凑上前：“不就是三皇子嘛，他是人又不是神。即便加上秦家暗中帮忙，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们？”顾兰若挑眉，眼睛上下打量着顾丛轩，似乎在问，你也算一份？ 顾丛轩温怒，腰背挺直，原本上扬的嘴角紧绷，如临大敌。他已经十一岁，按照父亲的来信，京都的所有事务都交于他打理，父亲都肯定他的能力，为何大姐还将她当孩子。 顾兰若看着今日素衣白净的男孩，精神抖擞潇洒帅气，身上的幼稚褪去几分。不同于往日的懒散，黑发被玉冠束起，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大又圆，特别是那紧抿的薄唇，像是涂了一层胭脂，红润的很。 这样的男孩若在大街上遇到，她肯定会回眸看一眼。好俊俏。 顾兰若不由道：“你过完年才十一岁，在我心里你还是个孩子，大人之间的事让我们自己解决，至于三叔交给你的任务，尽力而为。” 拔苗助长的事，顾兰若干不出来，她更希望顾丛轩能快乐的度过童年，人生很长，不愁前路无荆棘。 “反正，我要帮你。”顾丛轩知晓大姐是真心疼他，便不再纠结自己被看低的问题。 顾兰若知道拦不住，他手中的那些人，手上功夫了得：“你要保证，无论何时都要保护好自己，不可恋战。” 顾丛轩点头：“好。” 两姐弟窝在昭华阁吃吃喝喝，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转眼到了元宵节这日，宫里的宴会，顾兰若很少参加，原因无它就是不想遇到厉天佑那个渣男。可这次皇后娘娘下帖宴请群臣家眷，她便推辞不得。 这日，顾兰若早早的被红拂和木芽拉起来，开始装扮，说是参加宴会，可实际上还不是比较谁家的姑娘好看，谁家的媳妇有本事，谁家又的建安帝赏赐。说白了参加宴会就是大型的炫耀场。你穿寒酸，说明你家过的不好，有可能还牵扯到父兄。 故而，参加宫里的宴会比其他府上的宴会要谨慎的多。 红拂捧着衣衫出来，这可是老夫人亲自吩咐人裁剪的样子，为的就是今日。顾兰若再不愿意也不能驳了老夫人的好意。木芽看着锦缎上的流光，像是散了晨光一般，宛若下凡的仙女。 顾兰若长得本就灵动，配上淡雅的妆容，可谓是艳压全场。 红拂见了不由感叹：“京都世人只知二小姐才华横溢容貌绝伦，她们是没瞧见大小姐您。” 如此容貌，京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木芽得意道：“那是，咱么小姐一般不出手。” 顾兰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世人皆爱美，她也不李艾，奈何前世厉天佑从来没有夸过她，他眼中只有顾兰盺。重生后，她明白一个到底，好看的皮囊的确能让人心动，可有趣的灵魂才是不败的法宝。 她愿意为了喜欢的人装扮，但并不代表她认同美丽就是武器。 “宴会要延续到夜里，晚上风大，东临公子送来披风，可真是贴心。”红拂笑着将披风拿出来，捧着让顾兰若端看：“小姐，您瞧瞧这绣工，寒梅像活了一般。” 顾兰若真佩服东临渊和老夫人的默契，没想到料子都大同小异，若说两人没沟通，她可不信。 话说，自从程家落败后，她每次去老夫人那请安，顾贸总是眼神躲闪，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等了几日，也不见顾贸差人来请她。 忐忑几日后，顾兰若便彻底不在意。 她还不知道，因为程家的事，她的嫁妆又涨了一成。 用过早饭后，顾兰若先去老夫人那请安，随后跟随老夫人和二夫人还有顾兰珍一起入宫。 顾家门口准备三辆马车，二夫人扶着老夫人上了第一辆，顾兰珍和顾兰若上了第二辆，丫鬟婆子们坐上最后的马车。 车轮滚动，两姐妹开始闲聊。 “今日应该能看到那对讨厌的人，大姐，不用怕，三殿下若再想对你动手动脚，我当场剁了他。”顾兰珍边吃点心边说道，那发狠的小模样，非但没有威力，反倒多了几分可爱。 顾兰若不明白，如此灵动的女子，日后要嫁给一个书呆子，困在见方的院子里，度过一生。倏然，她苦笑，自己何尝不是，待东临渊回京，她的婚事就要提上日程，看顾贸和老夫人的意思，想要大办。 她能理解，顾贸引以为傲的女儿顾兰盺让他成为京都的笑柄，足足被笑话半年，如今东临渊位极人臣，更是他的女婿，自然要一雪前耻，大操大办。 顾兰若不管他们怎么想，左右只能好不能差，有母亲的嫁妆兜底，他们的婚礼注定要轰动京城。 “你放心，三殿下就算再不济也要顾及皇家的颜面，倒是顾兰盺和秦盼儿两人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放过我，秦家二房的人也会参加宴会，想来她们会借题发挥。”顾兰若莞尔一笑，没有一丝的恐慌。 顾兰珍听到秦家二房，眉头皱起：“听说秦家的三位公子都会参加，到时候他们人多势众，我们……” “有时候人多并非好事，可能会坏事，咱们又不是去打架，怕她们作甚。”顾兰若打断她的话，安慰道：“正如行军打仗，若手下的兵各怀心思，将领在有能力，也不能战无不胜，顾兰盺和秦盼儿骄傲蛮横，目中无人，有她们在，还愁没人捣乱。” 顾兰珍失笑：“大姐，您这话说的，好像她们没脑子一般。” “不是没脑子，而是被情绪控制，到底是温室中长的花朵，经不起任何摧残，言语上稍微冲突就会按耐不住，秦家的计划再周密，也会出现裂缝。”顾兰若道。 顾兰珍同意，这次入宫她一定要紧跟大姐，不能让她落单。 顾兰若失笑，点着她的额头道：“你忘了，宫里还有太后和东临公子，她们不会看着我受委屈。” 第385章 终于见面了 马车外，有人敲门：“小姐，到了。” 顾兰珍欢快的挑帘子跳下马车，顾兰若紧随其后，看到宫门口有标识的马车，规规矩矩的排列在道路两旁。 马车不能入宫，众人都在宫门口下马车，正巧有老夫人熟识的人，边走边聊天，大家相互拜年说着吉祥话。 二夫人自然不甘落后，这是她掌管顾家后的第一次入宫，自然要留下好印象。 顾兰珍和顾兰若两人落后几步，与前面的人拉开距离，说着小话。 “兰若，兰珍。”身后传来爽朗的声音，两人齐齐回头，便看到韩静琳从马车上跳下来，快步来到两人面前：“我还怕晚了，看到你们我就放心了。” “是，有垫背的自然放心。”顾兰若逗趣道：“今日倒是穿的像模像样，看来没少受曹姨的嘟囔。” 顾兰珍一改前几日的脱跳，屈膝行礼。 两人一愣，别笑出声，若不是碍于在宫门口，肯定会大笑。 顾兰珍觉得有些尴尬，扫顾兰若一眼，无奈道：“你们也知道我们两家自从相看后，母亲足足将我关在院子里五日，宫中礼仪就差刻在我脑子里，若是知道我见了人不行礼，估计会去后又是一顿叨唠。” “是是是，我未来的嫂子最知书达理。” “去你的。”顾兰珍被说的脸色微红，小女儿的娇羞表露无遗。 到底是女儿家，说道自己的婚事，自认会羞涩，哪像顾兰若和东临渊暗度陈仓，豪放的很。 听二房的人，顾家和韩家的很是算是定了，等过完年，两家便下定，来年便成亲。 韩静琳这声嫂子，表明韩家人的心思。 三人说说笑笑，却见某人来到她们身边。 韩静琳和顾兰珍对视一眼，屈膝行礼：“臣女参见东临大人。” “你们与兰若交好，私下不必多礼。”东临渊一袭藏蓝色的袍子站在顾兰若身边，眉目如画，泛着红润光色的薄唇微微勾起，精致的五官下是胜雪的肌肤，那双冷眸中藏着温润与魅惑，仿若他只要眨一下眼睛，便能勾人魂魄。 韩静琳看痴了，脸不由的泛红。 顾兰若忍不住摇头，东临渊的杀伤力太大，日后还是藏起来比较好。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远远的看到高大的身影从远处奔驰而来，马上的少年容妙俊美，一双明锐的眼睛带着寒意。 敢骑马入宫的人当朝少之又少，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何许人也。 顾兰若眼眸微迷，眼底满是戾气。 男子手中的马鞭在掌心敲了几下，嘴角泛起冷笑。 顾兰若站在阳光下，映着她白皙的脸上，双瞳璀璨如星，让身边的人黯淡无光。 男子眼角的余光，扫过顾兰若的脸，笑容中带着几分讽刺：“不好意思，一时没刹住。” 对方摆明就是故意为之，敢骑马入宫的人，手上若没几分准头，万一伤到哪位贵人怎么办。韩静琳都有把握的事情，眼前的男人却不能。 东临渊鹰隼般的眸子如尖刀扫过马上的男子，嘴角带着冷意：“秦参将的骑术还不如世家小姐，看来我应该提醒皇上。” 男子漫不经心的扫过东临渊的脸：“东临渊，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与我说话。” 东临渊欲要张口，却被顾兰若拦住，她微微一笑，让本来浮躁的心，瞬间化成一汪春水。 顾兰若含笑的看向男子：“啸表哥，你不过是正三品参将，东临公子虽是正四品少卿，却兼职给事中，同僚相见相互行礼，是基本的礼仪，难道就因为你是莽夫就可以将礼仪全忘掉？” “莽夫？”秦啸怒吼一声。 顾兰若好不退缩，面上依旧是得体的笑：“骑术不如韩姑娘，又不懂礼数，偏偏能坐上参将的位置，不是莽夫还能是什么。” 她一直在笑，想过无数次与秦家人对上，没想到会在宫门口，眼前这位便是秦家二房第三子秦啸，他继承秦家人一贯的容貌，本以为两位哥哥珠玉在前，第三子的秦啸会被人遗忘，殊不知，眼前这位是十足的混世魔王。 前世，她对秦家三子很是好奇，曾羡慕顾兰盺有这样三位表哥。在她印象中，秦家小辈的男丁中，秦家三子尤为突出，秦家大公子最沉稳，在军中任副将，秦家二公子最阴险，是秦家的主心骨，秦家三公子最骁勇善战，也最好出风头，在秦家军中任参将。 正如顾兰若所说，秦家前两位公子太过优秀，本以为秦啸会在富贵窝里平庸的过完一生，没想到老幺的秦啸自幼在秦英墨身边，对兵法耳聋目染，很小的时候便在军营里受训。不过，秦家对他保护的很好，直到十二岁才让他慢慢上战场。 秦英墨为了秦啸可可谓是煞费苦心，步步为营、不予余力。当年秦英墨领兵出征，让秦啸带领小分队潜入敌军的军营，里应外合打破敌军，自此之后秦啸一战成名，在军中树立威信，也正是因为那次，建安帝认识到秦家还有一位骁勇善战的秦啸。 秦啸尚且如此秦家的前两子可想而知，秦家祖坟冒青烟，才能生出一个比一个优秀的男儿。 顾兰若不满感慨，前世，大夫人能如此彪悍，其中便有秦家三子的功劳，若不是因为她们，大夫人也不会嚣张到让老夫人顾及。 还有顾兰盺，若不是有秦家三子做后盾，即便再漂亮再有才华，也不会成为几位皇子争夺的对象。 秦啸自认不是爱色之人，可就在刚才一种花丛中，他偏偏就看到那张清丽脱俗的脸，他听到秦氏说起过顾兰若，母亲也曾让他小心，本以为是个张牙舞爪的性子，没想到却长得如此俊俏，特别是那双如古井的般的眸子，将他吸引过去，更让周边的人黯然失色。 真是奇怪。 宫门口不是闹事的地方，更何况今日来了很多人，秦啸再蠢也不会在此处和顾兰若吵架。 他将手中的短边扔给身边的长随，翻身下马。 第386章 群魔乱舞 秦啸回眸看了一眼顾兰若，聪明且强大，有意思。看来这次回京不会无聊。 三皇子府的马车听到宫门口，顾兰盺和秦盼儿刚下车便看到秦啸和顾兰若对上，两人有些兴奋。待看到顾兰若身边的人，顾兰盺嫉妒的发狂。 “哥哥。”秦盼儿甩开顾兰欢的手，朝秦啸快步走去。 顾兰盺端庄大方的上前行礼：“啸表哥，好久不见。” 秦啸对庶妹点头，转头看向顾兰盺：“表妹，许久不见。”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顾兰盺地上问道：“表哥答应我的事，可还算数。” “你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中。”秦啸原本不想这么快与顾兰若对上，他们回京时间尚短，此时不该惹事，奈何顾兰若等不了。 三皇子厉天佑含笑的走到两人面前。既然寒暄的时候，便见五皇子厉玉珩微笑的走到东临渊面前，一副熟稔的样子。 顾兰若感觉到一道冷光扫过，他下意识的靠向东临渊。 宫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早些远离比较好。此时东临渊被皇上身边的人叫走。五皇子厉玉珩带着三人往宫里走。 “兰若怎么了？”厉玉珩见顾兰若心不在焉，声音温柔的问道。 顾兰若摇头，笑道：“没什么，就是刚才看到秦啸，不知道秦家为何回来？” 厉玉珩看着前面男子的背影，目光流转，压低声音道：“秦将军此次回来，上了折子，邻国假意投降，好在被秦啸识破一举歼灭边陲小国，扩展我南诏疆土，父皇恩典，秦家回京领赏。” 顾兰若点头，不在说话。 顾兰珍和韩静琳走在两身身后，对视一眼，眸中解释诧异。五皇子厉玉珩？貌比潘安文武全才的厉玉珩？居然低声下去的和顾兰若说话，瞧两人熟稔的样子，应该很熟识，一个是县主一个是皇子，一个在太师府一个在宫里，两人怎么认识的？ 特别是顾兰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东临渊、三皇子厉天佑，现在又加一个五皇子厉玉珩，顾兰若到底有什么魔咒，让这么多优秀的男子趋之若鹤。 厉玉珩向来清冷，身边从来不曾出现过女子，更不要说和女子说话。在她的印象中除了八公主，好像没有女子能靠近五皇子。 顾兰珍有一种错觉，五皇子厉玉珩也喜欢大姐。 到了分叉口，有宫里的侍女引导，厉玉珩不好在送，吩咐人好生照顾顾兰若，对顾兰珍和韩静琳点头，随后去了男宾。 此时，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笑着走过来：“县主，太后有请。” 顾兰若笑着还礼：“明嬷嬷，让您受累。” 明嬷嬷含笑，多年的宫廷生活让她见人三分笑，好像从来没有烦心事一般：“替太后办事，何来受累，县主请。” 顾兰若回身告别两人，口型道：“一会见。” 顾兰珍料到如此，挽着韩静琳的胳膊，朝女宾处。 正是的宫宴再晚上，现在接近晌午，众人应该在各处拜访，喝茶聊天。即便太后不召她，顾兰若也打算去慈宁宫。 顾兰若进了慈宁宫的大殿，她的心情与上次不同，太后倚在宽大的榻上闭目养神，隔着熏烟缭绕的香气，看起来有几分祥和肃穆。 顾兰若行跪拜礼，道：“兰若参见太后。” “你这孩子，怎么还行次大礼。快，快起来。”太后招呼明嬷嬷上前搀扶。 顾兰若笑着走上前，做到脚踏上，老夫人笑盈盈的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对身边的命，明嬷嬷道：“感觉比上次来，胖了不少，更有福气了。” 明嬷嬷道：“有太后您关照，县主的福气还长着呢。” “你啊，就知道哄我开心。”太后笑的合不拢嘴，抬手：“你也下去，我们俩聊会。” “是。”明嬷嬷带着人退出大殿。 太后是真的疼爱顾兰若，从小几上的点心便窥探全貌，上次顾兰若说了一句太甜，这次便换成椒盐的酥饼，太后爱屋及乌的功力，让顾兰若受宠若惊。 “早就想招你入宫，又怕给你惹麻烦。现在好了，东临渊如今得皇上重用，你这个未婚妻入宫陪哀家，也算是情理之中。” 顾兰若闻言，心里一暖，不知哪来的勇气，依偎在太后的腿上，嗔道：“有您老人家心疼我，若儿死都甘愿。” “说什么胡话。”太后的手落在顾兰若的头上，感慨道：“你母亲当年也是这般靠在哀家的腿上，说着小女子的心事，哀家恍惚回到十几年前。” 昭华郡主，名白莜莜，白老将军的女儿，有一次白夫人带女儿入宫请安，说来也奇怪，两人第一次见面，便很投缘。接连两次后，太后便动了让白莜莜入宫陪伴的念头。 白家自然舍不得，好在白莜莜是个懂事的，亲自劝说父母同意太后的提议。建安帝乐享其成，当即下旨封白莜莜为昭华郡主。 自此之后，白莜莜便陪伴在太后身边，直到到了议亲的年纪。本来太后中意的是工部尚书的公子，白莜莜却含笑的拒绝，只说一句‘太后带我不薄，莜莜只想让皇上和太后安心。’ 一句话，戳中太后的泪点，哽咽的点头，原来这孩子什么都知道。 太后当初提议白莜莜入宫，就是为了挟制白家，当时白家手握十五万大军，战功赫赫，南诏国一半的功勋都是白家打下来的，这样的人才，建安帝又喜欢又畏惧。 他找到太后，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太后知晓白老将军老来得女很是宠爱，便想用白莜莜挟制白家。 让她意外的是，白莜莜聪明伶俐有一颗玲珑心，自从她入宫后，慈宁宫里里外外打理的很好，太后多年来难得轻松，对白莜莜从挟制到真心喜欢。 故而，白莜莜死后，太后的愧疚之心更胜，久而久之便转加到顾兰若身上。 两人抱在一起，相互舔伤口，顾兰若跟着掉眼泪：“是若儿不好，害太后落泪。” 太后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你这孩子，太过懂事，怪不得皇上喜欢。” 顾兰若眉心微蹙，建安帝？ 第387章 亲娘在世也不行 建安帝忙于朝政，后宫的嫔妃都未必能记得清楚，又怎么会提及自己。顾兰若松懈的神经紧绷起来。 她并不认为，被建安帝提及是件好事。 果然，太后叹了口气，神情略显无奈，像是和自己孙女说话一般，道：“一月前，秦家回京述职，私下提及增加军饷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秦家收复边陲小国，南诏的版图扩展，皇上很高兴。” “太后，您和皇上有事吩咐一句便是，若儿能帮的一定帮。”顾兰若握着太后的手，关切的道：“兰若虽不懂朝政，却也想为太后和皇上分忧。” “好孩子，哀家就知道你会同意。”太后欣慰的拍了拍顾兰若的手，面露难色，保养得当的脸上出现一丝疲倦：“南诏最近几年四方征战，花去不少银子，本来国库还能支撑，怎料今年渝州各地接连旱灾，花费不少。我已吩咐后宫缩减开支，仍不能弥补亏空。我是想，你祖母手里握有商行，听闻生意做到四国，我就想……” “没问题，太后您放心，顾家就算倾家荡产也会帮皇上和您度过难关，只是。”顾兰若乖巧的看着太后：“顾家家底再富裕也有限，前方战事花钱如烧纸，几十万两很快便消耗殆尽，兰若这到有一个主意。” 太后原本心里还有些失望，听到顾兰若后面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眼神一亮：“什么主意。” “顾家带头捐款，朝中和后宫人人有份，如此一来，边关的军饷有了着落，国库也丰盈，您看怎么样？”顾兰若笑了笑。 让顾家做冤大头，就算亲娘在世也不行。 顾兰若没那么大度，更没有自私到不管人的死活。沈家商行是老夫人亲手创立，经营多年才有现在的成就，想要吃现成的桃子，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沈家商行有多少流动资金，顾兰若比谁都清楚，可以这样说，养活秦家军十年都不成问题，问题是这件事不能让建安帝和太后知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顾家太过出挑，会建安帝忌讳，白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顾兰若听到舅舅白进程再次领兵出征的事，便觉得不对，原来是秦家，秦家现在的处境如多年前的白家，风头太多。而白家又不同于秦家，白家只有一个儿子，而女儿又伺候在太后身边，还有挽回的机会。 而秦家一门将才，说句不好听的话，建安帝想要除掉秦家，若不能连根拔起，秦家日后恐怕会卷土重来。 白进程再次挂帅，是建安帝对秦家的一个警钟。 太后点头赞扬，面让露出欣慰的笑容，顾兰若前世与太后朝夕相处，明白太后笑脸背后的含义。 “宴会后，我命人告诉皇上，到时候顾家领头。” “那是，有好事怎么能少了顾家。” “你啊，就这张嘴管用。” “今日穿的倒是好看，站起来让我瞧瞧。”正事说完，太后目光落在顾兰若的衣服上，见含苞待放的梅花，不由的感叹：“衣服是沈氏送你的？” “太后怎么知道，难道您有千里眼？”顾兰若惊讶的长大嘴巴。 太后点着她的额头，笑道：“我哪有千里眼，是这衣服的料子。南宫锦，老太傅在世的时候，皇上赏赐给他一匹番邦进贡南宫锦，我记得当时进贡只有两匹，一匹给皇后，一匹赐给你祖父，没想到今日能看到你穿在身上，真漂亮。” 顾兰若没想到身上的衣服这么珍贵，怪不得祖母让她务必穿上：“早知道这么贵重我就不穿了，真是糟蹋好物件。” “说什么傻话，我看着很好，你祖母很有眼光。” 何止是有眼光，两位老太太是太有眼光，一个比一个老狐狸。 顾兰若算是明白，有的人的脑子值钱，因为没用过，有的人的脑子不值钱，因为一种在转。 “我那还有几匹进贡的布料，走的时候你拿回去，我现在老了，留着也没用，还不如给你，穿出来养眼。” “太后，使不得，您赏赐的东西够多了，若儿实在不敢再收。”顾兰若惶恐的道。 接二连三的赏赐，无形中给顾兰若树敌，虽然她不在乎，可也想过几天安生的日子。 太后拍了拍顾兰若的手，了然道：“你这孩子进退有度，比你母亲还要强上几分，你放心，东西我派贴近的人给你送过去，没人知道。” 太后都这么说，顾兰若不好再推脱，忙起身谢恩：“兰若谢太后。” 太后摆手：“行了，又没有外人，都免了吧。” 两人又说了会别的，太后不好按着人不放，也该让人家各处走走，便吩咐明嬷嬷亲自将人送出去。 明嬷嬷送到门口，便将人交给门口的侍女，顾兰若屈膝告辞，侍女在前面引着。顾兰若将提前准备好的荷包塞到侍女手中，侍女含笑，道：“县主小心脚下。”她伸手扶顾兰若的时候，低声道：“前日，秦老夫人入宫给太后请安。” 顾兰若一愣，眉心紧皱。 秦老夫人，她想干什么？为秦氏母女报仇。她还真是小瞧了秦家人能忍这么久。 顾兰若想到秦氏还有几个月便生了，想来秦家想要替秦氏铲除她，让她安心养胎。 哈，她冷笑，能不能生下来还未可知。 侍女见顾兰若明白，便笑着引着她往皇后宫里走。 穿过御花园，顾兰若隐隐能闻到阵阵幽香，让人恍如醉生在百花丛中。这样的季节有如此多的话，皇后为了宴会可谓是煞费苦心。 顾兰若透过错从纠缠的花枝，看到凉亭内坐着很多人，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却又不达眼底。 皇后出身名门，膝下有四皇子，可谓是人生赢家，能坐稳皇后的位置可见有几分手段。更何况，四皇子生下来的时候，南诏国正在打仗，建安帝忙于朝政无暇顾及她们母子，等收拾完手里的事，四皇子都一岁了。 这件事在建安帝心中留下愧疚，这份愧疚慢慢渗透到生活的各个角落。 第388章 宿敌 前世皇后与太后不和，两人争锋相对对面，原因无它，皇位之争。太后本不想管这些，倘若四皇子足智多谋、天资聪颖，太后也愿意做个顺水人情。偏偏四皇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骑射功勋不如五皇子，嫡庶长幼不如太子，安分守己不如二皇子，怪就怪四皇子有一位当皇后的母妃，就算他不想争也要争。 说句大不敬的话，倘若四皇子在夺嫡中失败，不管谁上位，皇后和四皇子只有死路一条。 前世，顾兰若为厉天佑日日陪伴太后，没少与皇后摩擦。现在看到以前的‘敌人’可没往日的胆怯，时过境迁，顾兰若早已不是冲动莽撞之人，她现在能冷静的面对皇后。 御花园内早已被人围起来，里面处处可见暖炉，绿植花卉气象怪状，仿佛让人置身花圃中。 皇后端坐在凉亭的主位，身边围着几位夫人，脸上带着和煦的笑，那光滑紧致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光彩动人，那双含笑的眸子，散发着上位者的慈爱，红唇微动，口吐幽兰。 顾兰若含笑上前失礼：“臣女拜见皇后娘娘。”她可不想被皇后抓住把柄，后宫谁知主宰，必定是皇后和太后之中，顾兰若哪个都不想得罪。 皇后娘娘笑盈盈的看着顾兰若，上下打量顾兰若，满意的点头：“本宫刚才还问起怎么没见永安县主，才知道被太后叫去，还以为今日见不到你。” 太后召见本不是什么大事，皇后偏偏当着众人的面点名，这是要帮顾兰若拉仇恨。 果然，四周的开始有些躁动。 顾兰若置若罔闻，仿佛没听明白皇后的意思，乖巧的说道：“太后思念昭华郡主，说起往日每逢佳节都有郡主陪伴，今日知臣女入宫，知臣女想念母亲，便召入宫中慰问。” 世人皆知昭华郡主是太后的心头肉，嫁人后仍时常入宫陪伴太后，特别是过年过节，从未缺席过。 顾此失彼，昭华郡主入宫陪伴太后，自然不能陪伴在女儿和丈夫身边。今日又是元宵节，太后思念昭华郡主，便想到郡主的女儿顾兰若，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互依偎，情有可原。 皇后眉眼间带着几分诧异，没想到顾兰若如此伶牙俐齿。她忍不住仔细打量她。初见她以为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姐，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皮肤白皙，容貌娟秀，五官算不上出众，却说不出的舒服，即便是面对她的瞩目，依旧身姿挺拔，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如此有趣的人，不是蠢就是手段高明。 皇后嘴角含笑，想到宫外传来的消息，顾兰若只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将顾家弄的人仰马翻，先后击败秦氏母女且赢得顾家老夫人的喜欢。这样的女子，可不止聪慧。 四皇子提及，看中东临渊，而顾兰若是东临渊的未婚妻，于情于理皇后都应该拉拢顾兰若，皇后以前也这般想，奈何顾兰若先打她的脸，让本该千金宴夺魁的侄女落败，后得到太后的恩宠，俨然已经演变成自己的敌人。 “是本宫疏忽了，你这孩子看了就让人喜欢，快起来，来我这里做。”皇后等着顾兰若行完礼，脸色转变，热情的招手，让她上前来。 围在皇后身边的人拾趣儿的让开，顾兰若含笑的走上前。 皇后拉着顾兰若的手，笑道：“早就听皇上和太后称赞你，去没想到是如此清秀的丫头，今日得见真让本宫大开眼界，日后入宫，来我宫里做做。” 顾兰若心里哈哈一笑，面上露出乖巧：“多谢皇后娘娘夸赞。” 皇后满意的点头，嘘寒问暖让人瞧见，像是有多数年，可顾兰若知道，皇后娘娘是出名的笑面虎，她笑的越是温和，那你要警惕，你离死不远。 众人跟着皇后的节奏，对顾兰若各种的夸赞，连老夫人和二夫人面上都有光。虽说是敷衍之词，可谁不喜欢听好听的。 皇后招待朝臣家眷，自然不能只拉拢顾家，顾兰若拾趣的退到自己的位置。对老夫人点头，好在顾家在京都并非一等人家，位置并非靠前，却也不靠后，顾兰若不想引人注意，淡然的吃茶。 顾兰珍坐在顾兰若的下首，侧着身子，低声道：“刚才二姐一直盯着你。” 顾兰若面色未起波澜，眼皮都未抬一下：“她看我正常，在她心中，我的荣光本该都是她的。不足为奇。” “切，就她那德行，做侧妃都费劲还想做县主，做梦吧。”顾兰珍自从和顾兰若统一战线后，便脱下天真的伪装，小嘴像是刀子一般，说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顾兰若莞尔一笑：“有些人就是柠檬精，自己没办事，却怨别人太出众，你还小，多看看没坏处，日后小心些。”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正色的问道：“你真打算嫁给韩静琳的哥哥，我并不是说她不好，而是觉得你们私下没见过，更不曾有过接触，万一成亲后发现有什么不妥，岂不是后悔。” 顾兰珍闻言，瞬间眼前微红。顾兰若不解，忙递上帕子，轻声道：“怎么啦，我就问一句，怎么还哭上了。” 她解释道：“我是看今日青年才俊不少，若是有看上眼的，你还有机会。” 顾兰珍摇头：“大姐，自从为开始议亲，母亲在我耳边说的最多的便是，谁谁家家境好，谁家能帮爹爹，却没有一次问过我愿不愿意，喜不喜欢。连祖母听了也只是说‘门当户对’，只有大姐你，真心为我着想。” “她们考虑的事情与我们不同，并没有错，过日子并非只有感情便能长长久久，钱财并不是万能，没有却万万不行。顾家虽不是顶流世家，却也是大家族，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退一万步说，让你嫁给小官，日日为柴米油盐操劳，别说二婶，就是我见了我心疼。” “你若有自己的想法，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谋划。”顾兰若认真道。 第389章 不过是个妾 顾兰珍点头，又摇头，顾兰若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傻了？” “不是，我是觉得韩家二公子很好，我私下打听过，他是个书呆子，嫁过去可能不会想大姐和东临公子那般恩爱，却也能相敬如宾，若是没有妾氏更好。” “这好办，你若真的这么想，剩下的事我来办。”顾兰若笑道：“不过是个妾氏，还难不倒我。” 顾兰珍惊讶的长大嘴巴，刚才的话若是换做别人她可能弃之以鼻，可若是顾兰若她信，只是韩家的事，顾兰若也能管？ 顾兰若笑而不语。 众人谈笑风生，相互说着吉祥话。天色慢慢暗下来，照顾到冬季天冷，晚上风大，宴会申时三刻开始。 众人移步到大殿，一路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柱子上挂着讨喜精巧的宫灯，四周还有雕花的烛台，早有宫人点上蜡烛，整个大殿弥漫着喜庆的气氛。 大殿正位坐着建安帝和皇后，下面是四妃，而五皇子的母妃德妃坐在四妃首位，下面则是几位受宠的妃子。再下面便是皇室子女和官员，按照品级高低，与女宾分开坐在两侧。 顾兰若和老夫人都有等级在身，故而做的靠前。而顾兰盺因为是三皇子的侧妃，位份也比较靠前，两人好巧不巧一前一后。 看到两人的位置，有好事者看出点门道。 众人皆知股价二小姐的事迹，更有勾引二皇子与母妃反目，惹得建安帝大发雷霆草草的让三皇子将顾兰盺抬入府中。 为此三皇子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 反观，顾家大小姐，在东临府落魄的时候不离不弃，更是出资三万两重建东临府，听闻新宅院是六进六出的豪宅，里面的陈设摆件更是从四国搜罗而来。两相对比谁优谁劣，一眼见分晓。 顾兰盺感受到众人的嫌弃的目光，心里越发愤恨，脸上的脂粉再厚，也不能掩饰她狰狞的内心。 顾兰若对众人的打量视而不见，因为她被身边的小人牵绊住八公主，拉着问她顾丛轩为什么没有来，他最近都干些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俨然一副小媳妇的样子，顾兰若有时候在想，顾丛轩何德何能被八公主看上。 倘若南诏国有规定，驸马不得有入朝为官，但可享受俸禄，且俸禄还不低。顾丛轩的才华顾兰若多少知晓，每次书院考试都名列前茅，这样的人才蜗居在公主府，实在是可惜。 所以，若不是建安帝赐婚，两人绝无可能。 坐在斜对面的东临渊，目光落在顾兰若身上，虽然才见过面，现在看到她的侧颜，仿佛许久未见。她额头的珍珠，在烛火的照射下为其镀上一层光晕，更显顾兰若清尘脱俗。她肌肤本就白皙，今日更是轻描淡抹，落入东临渊眼中宛若落入雪地里的仙子，干净清新。 这样的未婚妻独自留在京都，任谁都不放心，更何况还有人虎视眈眈。 东临渊的看的入迷，想到一年前两人还争锋相对，好像从那次走水后，一切都变了。 顾兰若察觉到东临渊的目光，清澈的眸子投向他，嘴角的笑宛若御花园中盛开的花蕾，又如冰雪中绽放的寒梅，清冷妖艳。东临渊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仙子下发也不过没眼前的人好看。 厉天佑同样欣赏着顾兰若的容颜，对方的一举一动他都舍不得眨一下眼睛。他比一年前等动人，身段已经张开，凹凸有致，这样的蛇蝎美人，正是他想要的，若是就这样毁掉，他觉得可惜。 突然见，顾兰若的目光冷然的落在他的身上，厉天佑心里咯噔一声，随后便看到原本温柔的目光染上厌恶之色，最后一点一点凝聚成嘲讽。 她依旧讨厌自己，念头一出，厉天佑心跳骤停，随后是滔天的恨意。 众人推杯换盏见，建安帝在徐广公公身边低语几句，随后徐广点头退下。上位者的一举一动都被众人关注，特别是建安帝身边的徐广公公。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徐广公公身后跟着一名男子进来，他身上穿着便服，众人有些不解。朝堂上的大臣都在此，没听说有这么一位，若是不属实，为何能让徐广公公亲自引领。 更让众人吃惊的事情发生，徐广公公将男子引到建安帝身边，建安帝居然吩咐人加一张椅子，位置与皇后一般无二。这都有意思了。 众人的好奇心更胜，男子容貌出众，饶是坐在皇后身边一点都不逊色，很多人都怀疑是后宫哪位嫔妃女扮男装。 有知情人，低声道：“他就是刘昕。” “刘昕是谁？” “你还不知道吧，一月前皇上微服出巡，遇到刺客，与身边的人走散，若不是刘昕相救，皇上……” “哦，这是为听说过，当时很是凶险，原来他就是救皇上的刘昕。” “说起这个刘昕，不简单啊，能文能武，才华横溢皇上身边的大儒对他都赞不绝口。” “还有这事，那他现在官居何位？” “正四品御前带刀侍卫。” 又是皇上身边的人，看样子，关系比想象中还要亲密。 前有东临渊，后又刘昕，众人不禁感叹，两人运气真好，平地青云啊。 建安帝对刘昕宠爱有加，众人更不会冷了建安帝的面子，对刘昕赞不绝口。 顾兰若目光落在男子身上，不由的笑了，原来是他。 没想到短短一月，刘昕便成为皇上身边的人，真让她大开眼界，他是怎么做到的。 顾兰若当初救刘昕的时候，便知道此人非池中之物，早晚飞身成龙。她暗暗打量刘昕的脸，仔仔细细的与身边的皇后相比，越对比越怀疑刘昕的性别。肌肤吹弹可破，唇不染而红，特别是那双丹凤眼，看起来冷若冰霜，上扬的时候却动人心魄。 她自然不靠美貌吃饭，可看到刘昕还是被吸引，果真是祸国殃民啊。 后宫嫔妃郁闷，容貌输给男子，真真是丢人，偏偏人家正襟危坐，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让她们无计可施。 第390章 太子的短板 众人在对刘昕打量的时候，人家却做着自己分内之事，建安帝入口的东西他都会先尝一口，等一盏茶后，才亲自递给建安帝，单凭这份细心和胆量在场的众人无人能及。 建安帝登基以来，经历过数之不尽的遇刺，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说起来也算是天佑南诏。 此时有人禀报，太子嫁到。 顾兰若嘴角上扬，前世太子之所以能落败，并非能力不足，而是内宅不宁，太子妃霍氏和太子侧妃梅氏水火不容。两人的恩怨还要从选太子妃开始。霍氏是长平侯的独女，梅氏是每家的庶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谁轻谁重。偏偏长平侯府开始走下坡路，而梅家正的盛宠，太子本想娶没家的次女为太子妃，梅家不知用什么条件，让太子改变主意变成梅家庶女。 南诏国嫡庶等级严重，霍氏本以为旗开得胜，谁料到太子娶正妃那日侧妃梅氏也进门。 问题来了，太子当晚本应该歇在太子妃霍氏房中，却鬼迷心窍去了梅氏那里，自此之后，太子妃霍氏和太子侧妃梅氏水火不容。 前世，厉天佑最后也是利用太子后宅不宁的事情，将他拉下马。 不过，太子也算是报应，太子妃霍氏郁郁而终，而太子与梅氏日日笙歌，指望梅家能在关键的时候帮他一把，却没想到梅氏不过是梅家的幌子，梅家早已投靠三皇子。 程家的事情刚过，惠妃还在禁足，太子看似没有受到牵连，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建安帝对太子的疏远。 皇后笑着打圆场：“你这孩子，真是该打，没规矩，让你父皇等你。”说话的语气没有半分责备，在众人看来这才是一国之母该有的气度。 太子厉玄奕行礼告罪，身后的太子妃和侧妃也跟着跪下。建安帝不耐烦的抬手，小太监又吩咐人加椅子，一阵忙乱后，歌舞开始表演。 八公主一直和顾兰若挤在一张桌子上，她小声道：“看太子哥哥的脸色，两人肯定又吵架。”她充当小喇叭和顾兰若咬耳朵：“你是不知道，太子哥哥太过偏心，上次太子妃嫂嫂流产，太子哥哥非但没有关怀，还怪嫂嫂没有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太子妃嫂嫂气不过进宫向惠妃娘娘抱怨，娘娘居然也帮着太子哥哥教训嫂嫂，后来嫂嫂才知道是太子侧妃梅氏在太子面前嚼舌根说嫂嫂不想要这个孩子，故意出门跌倒。自此后，两人五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太子府永无宁日。” 八公主偷偷的扫了四周一眼，低笑道：“听说太子妃嫂嫂发狠，将梅氏院子里砸了个稀巴烂，床都砸出一个洞。” 前世，顾兰若只听说两人吵架，没想到霍氏还是个有脾气的人，若是能有几分谋略，梅氏肯定不是她的对手，可惜啊。 皇后像是没看到太子妃一般，拉着太子侧妃梅氏，嘘寒问暖：“路上可冷，快坐下暖暖。” 梅氏乖巧的坐在皇后身边，道：“谢皇后娘娘关心，不冷。” 太子妃像是个透明人，坐在边上插不上话，又是一阵抱怨。 顾兰若无声的叹息，皇后这招太阴损，表面上调和，其实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八公主似乎对梅氏很不喜，撇着嘴道：“别看梅氏长得不怎样，却是个有心计的人，看她将太子哥哥迷的团团转就知道她是个妖精，对了听说梅氏和秦家二少爷青梅竹马，本应该嫁给秦二少，谁知怎么就嫁给太子哥哥。” 梅氏似乎感受到她们的眼神，目光看向两人。八公主毫不避讳的瞪回去，一边说一边和顾兰若说梅氏的风流史。 “也不知道梅氏有什么本事，一个两个都被她迷惑。听说秦家二少爷足智多谋，怎么就没识破梅氏的阴谋诡计……”八公主小声的嘀咕。 顾兰若没想到梅氏和秦家二房也有联系，怪不得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冷意。不过她既然嫁给太子，难道…… 顾兰若猛地想起来，太子落败后，梅氏便与太子和离回到梅家，听说半年后便再次嫁人，难道是秦家二少爷？ 这个想法让顾兰若醍醐灌顶，前世解不开的疙瘩，现在突然什么都明白。 难怪厉天佑在与太子撕破脸后，从太子内宅入手，不单单是因为梅家是她的人，还因为梅氏与秦家又千丝万缕的联系，想到顾兰盺和秦盼儿，顾兰若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这么早厉天佑便收服秦家和梅家。 顾兰若有些不淡定，目光在梅氏和秦啸身上打转，秦啸肯定知晓秦庭和梅氏的关系，她现在想想就觉得恶心，为了巩固地位，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上男人的床，这份隐忍还真符合秦庭的风格。 顾兰若越过两人看向更高处的秦英墨，他比自己想象中要年轻，身姿挺拔，脸上总是带着和煦的笑，与以往那些冷面将军不同，他看起来更像文官。 顾兰若嘴角含笑，盘算如何才能将对方一网打尽。 她脑海中闪过她们的名字，目光又落在建安帝身边的人，有时候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反倒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秦英墨、秦凯、秦啸、梅氏、厉天佑、顾兰盺、秦盼儿还有唯恐不乱的皇后，她们都希望自己死。她偏偏就坐在他们眼前碍眼。 顾兰若的心思不在宴会上，可别人不同，正如顾兰若所想，今日来的都是世家的青年才俊，特别是秦家的两兄弟，刚被皇上夸赞过，自然成为今晚所有人的目标。 秦凯已经成婚，正妻是安阳侯的嫡女高淑梅，故而，秦家还未成亲的秦庭和秦啸变成了众人大厅的人选。 秦老夫人被众多女眷围坐，脸上带着得体的笑，不耐其烦的回答众人的问题。眉眼间染着得意。 人家确实有得意的资本，秦家的子孙确实都是人中龙凤，比几位皇子毫不逊色。 顾兰若淡然的喝茶，突然感觉到一道冷光扫过，抬头正好对上秦庭的目光。 第391章 刘昕的身世 两人毫不避讳的看着顾兰若低语，顾兰若淡然的点头，回以微笑。 秦凯冷笑，低声对身边的秦啸道：“那就是顾家的大小姐顾兰若？”秦家刚回京，秦凯一直在走亲访友，拉关系。秦家有意回京，故而京中的人际关系需要打理。 秦凯对后宅女子之事并不在意，倘若不是秦氏回府抱怨，他根本不在顾兰若是谁。 秦啸冷笑：“嗯，就是她，气的姑母一病不起，兰昕贱嫁丛生被撵出顾家。更是凭一己之力坐上二品县主的位置。” 秦家功勋世家，身边的女子形形色色，或柔弱，或英姿飒爽，或端庄大方，他们在美人堆里挑人，根本瞧不上顾兰若的姿色：“不过尔尔，与兰昕不能比，真不明白东临渊则则呢么会对她死心塌地。” 东临渊如今可是香饽饽，朝中很多人想要拉拢，奈何众人使出浑身解数他都无动于衷。秦家想要尽快在京都展位脚跟，自然不会放过东临渊，送人被退回，送钱又被退回。钱财美人都不要，软硬不吃，这可难办。 秦凯打听之下才知晓，东临渊惧内，对顾兰若死心塌地。 偏偏他们和顾兰若是死对头，最终不得不放弃。 一旁的秦英墨借着举杯的机会，低声道：“别惹麻烦，等等再说。” 秦啸倒是想，可表妹等不及。 秦凯不以为然，多年在外征战沙场，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会怕她一个小女子：“父亲太过谨慎，就算收拾她也不会牵扯到秦家。” 这话秦啸爱听，这才是秦家儿郎该有的气势。 “她将姑母气到，表弟撵出府，还有什么还犹豫，直接一刀砍了她。” 秦凯举杯与身边人很久，转身之际低声道：“父亲刚才又说不让惹事，就算你想收拾她，也别再今日。” 秦啸失笑，与秦凯碰杯，道：“大哥，我可是暗中祖母的意思办事，再说，对付此等小角色，还需要我亲自动手吗？” 秦家要替秦氏母女报仇，却不能脏了秦家二房的手，让一个人消失的法子有很多，以秦家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替他们办事的人很多。 顾兰若注意到秦氏兄弟的眼神，阴骘冷漠，很不友好，可在她看来，却有些兴奋，她不怕秦家出手，就怕他们不出手。 厉玉珩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顾兰若，见她眼中露出厌恶之色，心里泛起嘀咕，秦家二房回京不久，两人应该没有交集，为何会如此？ 不过，自从知道沈冥河是厉天佑的人，厉玉珩对顾兰若的是信任超过任何人，特别是经过自己查证后，更加笃定，不能放开顾兰若。 想到沈冥河身边的周启仁，厉玉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论勾心斗角，厉玉珩自认没有顾兰若厉害，她要恨上谁，便如饿狼不死不休，他开始同情秦家，被顾兰若盯上。 顾兰若沉思时，身边的八公主低呼一声：“你怎么来了？”随后兴奋的拉了拉顾兰若的衣袖。 顾兰若凝眉，回眸才发现顾丛轩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怀里还抱着披风：“大姐，母亲知道你将披风落在家里，怕你夜里冷，派我过来。” 顾兰若皱眉，她的披风明明就在车上。她借故去更衣，带着顾丛轩出来。宫里不能带丫鬟入宫，顾兰若警惕的看了眼四周，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两人用假山石挡住身影，顾丛轩压低声音：“凌一查到，有人暗中调查秦家，刚才入大殿，我正好看到那个人，就是坐在建安帝身边的男子，刘昕。” “你说刘昕调查秦家？为何？”顾兰若不解。 刘昕？他不是小乞丐？ 顾丛轩道：“我查到刘昕是南朝国皇帝最小的儿子，东篱国人淳朴敦厚，多年来偏安一偶，从不曾与其他国家来往，因为人口稀少地处偏僻易守难攻，所以在几国大战中存活下来。” “东篱国不是被秦啸灭国了吗？刘昕怎么活了下来？”顾兰若觉得奇怪，已秦家的手段，不可能不斩草除根。 顾丛轩冷哼一声，清冷的眸中闪过戾气：“秦家本来驻守边关，秦英墨为了提拔自己的儿子，便让秦啸潜入东篱国，与当地贵族交好，等到时机成熟后，便陆续带一些人进入东篱国内，潜伏起来。那里人淳朴好客从来没有怀疑过秦啸，直到大军压进，秦啸里应外合，将东篱国打的措手不及。刘昕当时并不在东篱国内，所以逃过一劫。” 顾兰若点头，没想到刘昕还有如此凄惨的身世，灭国之仇自然不能不报：“那刘昕打算怎么办？” “这还不清楚，不过秦家倒是让我抓到把柄。”顾丛轩低声在她耳边低语。 顾兰若闻言一喜，她本来只想扒秦家一层皮，没想到他们自己到送上门来：“这件事刘昕知道吗？” “知道，凌一就是顺着他的人找到秦家的把柄。”顾丛轩得意道：“大姐，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好好谢谢秦家？” “不着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顾丛轩没有在宾客之内，他送完消息便走了。 顾兰若整理衣服，独自往回走。 刚进大殿便听到建安帝爽朗的小声：“皇后说的没错，可惜八公主还小，要不然嫁给秦参将倒是一桩美谈。” 八公主听到自己的名字，冷哼一声，别过头，正巧看到顾兰若回来，她探头看向顾兰若身后，见没人，紧张的问：“姐姐，丛轩呢？” “丛轩不在宴请宾客之中，自然要回去。”顾兰若说的理所应当。 八公主却急了：“我去找他。”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大殿。 顾兰若知道拦不住，端坐在位置上喝茶。 “本宫娘家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我哥哥的女子，本宫的亲侄女，端庄贤淑温柔大方与秦参将年龄相符，正好匹配。”皇后笑着说道。 建安帝笑而不语并没有开口。 第392章 它不过是个畜生 贤妃笑道：“皇后娘娘说笑了，秦参将还未回来之前，皇上便答应帮兵部尚书保媒，娘娘当时也在场，这么快便忘了。” 兵部尚书是五皇子的支持者，贤妃自然肥水不流万人田。 建安帝心明眼亮，看着皇后和贤妃你来我往，都想拉拢秦家。他爽朗一笑，看向端坐在位置上的秦啸，问道：“秦啸，你瞧瞧这么多姑娘喜欢你，有没有你喜欢的，告诉朕。” 秦啸没有半分扭捏，站起身行至大殿中央，行礼道：“回皇上话，微臣都喜欢，恨不得都弄回府去。可，微臣常年驻守边关，那边可是苦寒之地，就怕没人愿意嫁给微臣。您若同意，等微臣回来，回来后再赐婚。” “秦啸不得无礼。”秦英墨起身斥责道。 “哈哈。”建安帝爽朗一笑，摆手道：“无碍，朕就喜欢秦参将的爽朗。”这样的人有把力气，却无脑好控制。比起老谋深算的秦英墨，秦啸还嫩的很。 建安帝摆明不想让任何一位皇子拉拢秦家，顾兰若轻笑一声，殊不知秦家已经是厉天佑的囊中之物。秦啸刚才的举动看起胡闹，其实正中建安帝的心，刚才的情况不管他选择谁都会得罪人，而秦家想来奉行只忠于当今皇上，至于谁当皇上，与她们无关。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秦家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成为几位皇子拉拢的对象，更是众人的眼中钉。 奈何秦家手中的兵权越来越大，让众人始料未及。 秦啸笑道：“皇上，微臣刚才鲁莽，为了赔罪，微臣从边关待会一匹雪狼，特意献给皇上。” “雪狼？快，快领上来让朕瞧瞧。”建安帝有些激动。 边关多狼，此事众人皆知，建安帝对狼并没有多大兴趣，不过雪狼就另当别论，听闻雪狼很有灵心，若是能驯服堪比神兽，在行军打仗中很有神威。 秦家战无不胜，如今更有雪狼护佑，如虎添翼。 顾兰若看着秦啸得意的神色，冷笑。 雪狼？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她的目光不由的落在刘昕身上，见其也在看自己，嘴角的寒光冷然清冽，面对顾兰若的打量，他莞尔一笑，似乎并不怕对方认出自己。 顾兰若皱眉，敛下眼中的疑惑。 她不明白今日的事，刘昕参与多少，或者说刘昕打算如何将秦家连根拔起。她猛然惊醒，眼睛快速寻找东临渊。两人眼神交汇的那一刻，心有灵犀的点了点头。 东临渊吩咐身后的人几句，木如退出大殿。 顾兰若暗中对凌月使了个眼色，感觉到耳侧的风声，她稍稍安心，希望还来得及。 今日本来她做局，可现在看来有人抢先一步。 好在周启仁是自己人，她要尽快知道两人的计划。 八公主垂头丧气的回来，一屁股坐在顾兰若身边，抱怨道：“他，他怎么能走，追都追不上。” 何止是追不上，是根本不想见你，以顾丛轩的伸手想要甩掉一个孩子，绰绰有余。 两人的孽缘不知道还要维持道何时。 雪狼被人带上殿来，通身雪白，只是个头还比较小，看来是幼崽，不过这正是精妙之处，只要雪狼认主，那边会终于自己的主人。 建安帝看到幼崽的雪狼，猛的一拍龙椅，兴奋道：“好，秦爱卿，你真养了个好儿子啊，连雪狼都能不抓到。” 秦英墨抱拳道：“雪狼是秦啸潜入东篱国时所得，本该是一对，奈何那只突然死掉。” 刘昕低垂的眼眸早已惊涛骇浪，深不见底的眸子如漩涡般将眼前的一切吸进去。 小白，那是他的雪狼。没想到它居然会找到自己。 刘昕眸底溢出水意，稍纵即逝后，又恢复以往的冷淡。 秦啸神色得意，抱起幼崽跪在大殿中央：“启禀皇上，雪狼还没有认主……” 他话还没说完，只感觉怀中的雪狼后脚猛地一登，如箭一般像建安帝的方向飞去。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刘昕闪身挡在建安帝胸前，伸手抓住雪狼，随后放在怀里低声安抚：“乖，不闹。” 刚才的一幕发生的太快，众人都没反映过来。看到刘昕手中的雪狼，众人才醒悟，刚才雪狼差点伤到建安帝。 秦啸惶恐面色一变，噗通一声跪下：“皇上，雪狼一路上乖巧的很，从来不曾袭击人，微臣微臣也不知道为何，微臣有罪。” 建安帝脸色难看到极点，本来得到雪狼时间高兴的事，现在却被雪狼所伤，真是败兴。 秦啸心里纳闷雪狼怎么会没死，反倒伤了建安帝，这与自己预料的不符。到底哪里出错。 本来他计划雪狼在大殿上突然死去，随后便可以让沈冥河做法，然后引出殿中有妖星，在众人疑惑的时候，天降旨意，指出妖星就是顾兰若，从而除掉对方。一切都很完美，为什么雪狼非但没事，反倒惹出祸端。 秦啸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雪狼不过是畜生，若不是遇到危险不会主动出击。”刘昕怀中抱着温顺的雪狼，乖巧的很，根本看不出会袭击人。 刘昕的话提醒建安帝，不错，雪狼还没有认主，只有收到威胁才会袭击人，刚才只有秦啸和带上来的人接触过雪狼，那也就是说，有人估计刺激雪狼袭击他。 这个念头一出，如疯长的野草，瞬间拔高：“查，给朕查清楚。” 秦家人如临大敌，建安帝发怒，而雪狼又是他们带来，所以秦家难辞其咎。 禁军很快进来，开始对殿内的人严查。 “皇上，此人身上涂有药剂。”侍卫拽着一个人上来。 此人大冬天身穿单衣，脸色苍白，看起来病怏怏。 “跪下。” 男子被侍卫踹倒在地，他一脸无所谓的直视建安帝，没有一丝的恐慌。 “恒益，怎么会是你。”秦啸怒声斥责道：“秦家待你不薄，你居然陷害秦家，来人，待下去杖责五十。” “哈哈……”静谧的大殿传来男子轻笑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突兀。 第393章 引起众怒 众人齐齐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待看清对方的脸，不由的闭嘴。 刘昕？ 建安帝身边的近臣，刚刚才救了建安帝，这时候谁敢动他。 建安帝显然并不在意这些，淡淡地问道：“刘侍卫，你笑什么。” 刘昕起身，恭敬的跪下建安帝脚下，眉目清冷：“微臣刚才失态，还请皇上降罪。” “刘侍卫你不是没规矩的人，刚才为何会笑？”建安帝这话摆明给刘昕机会解释，可见建安帝对刘昕的宠爱。 刘昕俊美的眉眼带着几分疑惑，道：“回皇上的话，微臣刚才就是觉得奇怪，南诏国乃是礼仪之邦，尊卑有别长幼有序，可刚才上有皇上，下有一家之主，秦参将却可以越过皇上发号施令，微臣没忍住便笑出声来。” 顾兰若清秀的眉眼，倏然上扬，刘昕给她的惊喜还真是一波又一波，没想到他入宫短短两个月不到，便抓住建安帝的软肋，不由的露出一丝笑容。 顾贸之所以能在朝堂屹立不倒，就是因为抓住建安帝的软肋，他对皇上的脾气一清二楚。建安帝不怕臣子贪污，不怕他们草菅人命，更不怕他们谎报军功，就怕他们不受自己控制。 刚才刘昕的话，直接戳中建安帝的软肋，提醒他，小事可以越过你了，大事亦是如此。 果然建安帝脸色阴沉到极点。 秦英墨恍然大悟怒声呵斥道：“没规矩的东西。”说着一脚揣在秦啸的胸口，秦啸猝不及防倒地：“皇上，小儿口出狂言，是微臣教导无方，还请皇上赎罪。” 建安帝犹豫之际，顾贸面露难色道：“皇上，秦参将虽年纪不大，却雷厉风行，文武全才，更是一举歼灭东篱国，可谓是年轻有为，是我南诏国的人才。” “人才？”建安帝冷哼一声，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恒益，怒声道：“说，是何人派你来刺杀朕。” 恒益冷笑一声，直视建安帝：“没有人指派，我是替南诏国的百姓除害，杀了你这个昏君。” “住口。”秦英墨上前就是一巴掌，似乎要将恒益打死。 “秦爱卿，你这是何意？难道他知道什么？”建安帝睥睨着秦英墨，幽深的眸子带着探究。 秦英墨忙解释道：“皇上，此人乃是秦家的人，出了这样的事，微臣很是痛心。” “痛心，我看你是怕我将秦家的事说出来。”恒益冷笑道：“你为了一己私利，在京郊大兴土木修建宅子，更是命人寻来百年樟木作为柱子，为了能在你的寿宴之前住进去，你鱼肉百姓，让我们没日没夜的赶工，吃不饱穿不暖，大冬天让我们在雪地里做工，一分工钱都没有，有的同乡支撑不住，饿死，秦家人便将人扔到乱风岗，没人性啊，这样的人家，皇上居然还要封赏，昏君，昏君啊。” 恒益在大殿上放声痛哭。 秦家人气的脸色铁青却不敢再动一下。 刘昕抱着雪狼快步来到恒益身边，亲手扶起对方，安慰道：“你所说的这些，皇上并不知，你错怪皇上了，你殿前刺杀皇上，那可是杀头的死罪，你现在还活着便是皇上的恩典。” “我死不足惜，我可怜我一家老小还等着我回家，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恒益痛哭，哭声说不出的凄凉。 “来人，派人去查，朕要知道事情的真想。”建安帝见有台阶下，自然不会错过，他对刘昕刚才的举动很满意。 “皇上，切勿听信小人直言，定是仇恨秦家财富，恶意诬告。”秦啸到底年轻，耐不住性子，恶狠狠的看着瘦猴男子：“恒益，秦家对你不薄，不久拖欠你几个月的份例，你至于如此诬陷秦家吗？” 恒益猛地一擦眼泪，怒目道：“份例银子？秦三少，你居然恬不知耻说给我们钱。”他猛地撸起袖子，本就清瘦的胳膊上红迹斑斑，看起来很是可怕：“这就是你给我们的银子？只要有人抱怨累，你们就抽我们鞭子，我倒要替百信们问问，谁家给银子是用鞭子？” 秦英墨眼眸紧皱，不能再这样下去，一旦建安帝的人查到什么，他们死罪难逃：“皇上，是微臣治理无妨，手下人欺上瞒下，才制止百姓们受伤，微臣一定彻查，绝不姑息。” 刘昕轻笑纤瘦的身形站在秦英墨不远处，原本俊美的容颜倏然染上冰霜，见的人无一不退回，这样的气势非一个侍卫所有：“秦大人刚才的话就是承认私下建造宅子？”说着拱手看向建安帝道：“皇上，秦大人十日前才上书增加军饷，转头便中饱私囊构建宅院，这恐怕不妥吧。” “皇上。”顾兰若起身，淡然的来到大殿中央，屈膝行礼，面露气愤之色：“臣女有话说。” “永安县主，你有何事？”建安帝微蹙眉，想到沈家商行，心里就痒痒，他可是听说沈家商行日进斗金，若是归为国库他再也不用低声下气求人。 顾兰若气定神闲道：“臣女虽为女子，却也想为皇上分忧。父亲这几日在家中愁眉不展，更是与祖母商量捐十万两黄金用于军饷，父亲对我说，边关战士不容易，随时都可能丧命，吃穿自是不能缺。后方的我们苦点没什么。” “可现在看来……”顾兰若深吸一口气，直视建安帝正色道：“皇上，祖母已到知天命的年纪，仍为顾家殚精竭虑，顾家每一分都来的干干净净，并不是天降红雨飘下来的。顾家为南诏国为南诏国的将士，倾家荡产死而无憾，却不能被奸佞之臣辱没，祖父长教导我们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秦家这般将众朝臣玩弄与鼓掌，意欲何为？还请皇上明鉴。” 顾兰若一番激昂的言论，让众人醒悟，不错，秦家回京后第一件事便是请求建安帝增加军饷，他们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就是为了能想到万全之策，谁曾想秦家居然中饱私囊，哭穷。 岂有此理。 一时间，秦家引起众怒。 第394章 事实真相 建安帝派出去的人，很快回来，当庭禀报，恒益所言非虚，秦家人在京郊建造宅院占地百亩，建安帝的人去的时候他们还在建造，救出百姓一百多号人，都是周边村镇的百姓，询问之下都说被秦家所逼迫，已经派周边的大夫过去，帮忙医治伤患。 暗卫调查乱坟岗，找出尸体二十人，现如今已经被百姓领走。 刘昕规规矩矩站在建安帝身边，低垂的眼帘掩去心中的愤恨。他恨透了秦家，秦啸能进入东篱国内，就是哄骗大哥刘楠。刘楠自幼顽皮，经常偷偷遛出城游玩，刚开始还比较谨慎，只是在东篱国四周，后来开始向周边蔓延。 刘楠就是在游玩的时候遇到秦啸，秦啸不知如何哄骗刘楠，带他回东篱国。刘楠心思单纯，哪里知道他已经中了秦啸的圈套，好客的将秦啸带回东篱国。秦啸进入东篱国后，巧舌如簧，口腹蜜剑，深的刘楠父皇母后喜欢，紧接着便有许陌生的面空出现在东篱国内，等到东篱国君主知道后，为时已晚。秦家大军压进，濒临城下，东篱国上下一心势必要与秦家军血战到底。 怎料秦啸带兵偷偷打开城门，放秦军进来，东篱国内血流成河。东篱国主知道大势已去，想要保全活着的子民，奉上降书。谁想到，秦啸好大喜功，为了功成名就，当众撕毁降书，直接屠城。 东篱国上下一万多人，无一生还，唯独半月前出宫办事的刘昕存活下来。刘昕回来的时候，秦家军早已占领东篱国，当时的他年轻气盛，想要替父皇母后还有自己的大哥报仇，深夜潜入东篱国内，可他错了，秦啸早已摸清东篱皇族的人员，知道还有一位皇子没有抓到，他们瓮中捉鳖，等着他自投罗网，好在刘昕自小淘气，挖了不少密道，偷偷从密道逃出来。 那一刻他所有的贵族血统，被践踏的一无是处，所有的噩梦从那一刻开始。 秦啸因东临国之战，一举成名，从无名小辈被封为正三品参将，成为南诏国威风赫赫的英雄。当刘昕知道后，最后一丝希望被粉碎，他不得不长途跋涉来到京都，寻求报仇的机会。 他低估了现实的残忍，一路上他受尽屈辱，吃过树皮，喝过马尿，曾被地痞流氓掳走卖到清倌楼子里，每次他受尽屈辱的时候，对秦家的恨就多一份，仇恨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不断滋长。 顾兰若碰到他的时候，他刚入京不久，本想卖身先在京城站稳脚跟，却没想到碰到个喜欢男色的人买主，若不是顾兰若出手相救，他恐怕又要落入狼窝。 他利用顾兰若给他的钱财，周旋在京都各处，终于找到机会，救了建安帝顺利入宫。说来也巧，周启仁来京都与刘昕前后脚，他是被厉玉珩招来献给建安帝，机缘巧合下，两人熟识，知道都要入宫，便决定相互扶持。 自然，两人有各自的秘密，只要不影响各自的仕途，合作或是分开，由两人说了算。不过，他们两人的关系，厉天佑不知。 其实，还有一件事，顾兰若不知，刘昕早已知晓她的身份，也知道顾兰若要除掉秦家，故而，在知道顾家的人也在找秦家的把柄，便知道是顾兰若，故意让人露出破绽，让他们找到秦家的把柄。 本来顾兰若的计划中，会让秦家一死一伤，沈冥河死，可现在，顾家不行。 刘昕清冷的目光落在顾兰若身上，他能做的只能如此，现在他需要她的帮忙。 建安帝强所未有的震怒，不到一个时辰，供词便呈现在他的面前，仵作喝大理寺对乱坟岗的尸体进行查验，正式死者生前遭受长时间的饥饿和鞭打才会死亡，与恒益所说完全吻合。 秦英墨噗通跪下，早已失去往日的威风：“臣有罪。没有察觉到族人的行为，酿成今日的大错，微臣一定会彻查此事，绝不姑息。” 建安帝脸色阴沉的可怕，他的目光落在秦啸身上，刘昕的心提了起来。 秦家功勋世家，多年来功勋卓著，根基雄厚，尤其是到了秦凯这一代，秦家的兵权被捏的死死的，本来会被建安帝猜忌，奈何秦家始终不回京，坚守在南诏的边关，保护南诏过的子民。 在京都百姓眼中，秦家人如一道屏障阻隔战争，让京都人安心。 恩宠太盛，人心浮躁，秦啸便是秦家反骨的代表，嚣张跋扈，肆意妄为，表面上恪守君臣礼仪，实际上从不低调行事。就因为他的嚣张，让建安帝放心，觉得这样的人好控制，比起安分守己低调行事的秦英墨好太多，所以建安帝一直留着秦家。 但今日，建安帝发现所有的一切超出他的控制，抄起手边的茶盏朝秦啸砸去：“秦家确实有罪，欺君罔上，谎报军饷，残害百姓，杀了你都不能平民愤。” 秦啸不敢躲闪，任由额头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来，啪啪啪的滴落在青石板上。他是冲动却不傻，父亲前脚向建安帝申请增加军饷，后脚便发现秦家建造豪宅，换做是自己，也会暴怒，这个时候，只能往外推。父亲刚才的话他听的真切，族人？对，秦家族人背着秦家建造豪宅送与父亲，他们并不知情。 秦啸连连磕头，惶恐道：“皇上，微臣有罪，未能察觉族人的用意，陷皇上与为难之中，还请皇上明察，此事我与父亲并不知情。” 太子扫过秦凯，站起身道：“父皇，秦家家大业大，秦将军多年在边关很少回京，秦家族人之事恐怕他真不知，还请父皇喜怒，莫冤枉了好人，寒了秦家军的心。” 太子开口，拥护秦家军的朝臣开始陆续附和，大殿上七嘴八舌的人开始为秦家求情。 坐在皇上身边的皇后，道：“皇上，秦家得胜归来，就当将功补过，也算是警醒世人。” 一直低头敛目的刘昕身子微颤。 第395章 一变再变 刘昕没想到秦啸残害百姓、欺君罔上在某些人眼中，一文不值，建安帝的犹豫让刘昕寒心，他没想到秦家在南诏国有如此大的势力。 顾兰若看向东临渊，东临渊暗中对她摇头，此事在开口，只会引起建安帝的怀疑，认为有人针对秦家，反倒对他们不利。 现在怎么办？刘昕同样有些烦躁的看向顾兰若，见顾兰若对他摇头，不知为何他莫名的心安，似乎吃了定心丸。这种莫名的安心敢让刘昕感觉到奇怪。 顾兰若扫视大殿内的人，目光落在顾贸身上。顾贸并没有看他，而是看向顾兰盺。 顾兰盺是秦家的外孙女，秦家好顾兰盺在三皇子府的地位自然不糊差，若是秦家失势，最倒霉的就是她。 顾兰盺似乎在求顾贸帮帮忙，替秦家求情。 顾贸犹豫片刻，最终站出来，拱手道：“皇上，秦家满门忠烈，先不说是否草菅人命，单单过去几年，秦家为南诏赢了几十场战役，更收复东篱国扩展我南诏国疆土，微臣说句夸大的话，若没有秦家军保家卫国，哪有南诏国的安定。” 倘若顾贸不说最后一句话，顾兰若还以为他的求情，可现在，她察觉建安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一招捧杀，用的完美。不愧是钻研皇权的臣子，有几分厉害。顾贸越是将秦家捧得高，秦家摔的更惨。 什么叫没有秦家军哪有南诏国的安定？换句话说，南诏国可以没有建安帝，却不能没有秦家军。建安帝本就多疑，听到此脸色自然不会好。 倘若顾贸狠狠的骂秦啸几句，反倒会帮了他，可现在本来建安帝想要大事化小，却不得不提交警惕。 建安帝最忌讳什么，顾贸清楚的很。 果然，建安帝震怒：“顾爱卿不必多言。” 顾贸闻言，面露胆怯之色，唏嘘的退后自己的位置，其余的众朝臣也都闭嘴，他们只认为顾贸说的都是秦家的好话，建安帝反倒更加震怒，他们那还敢多言。 顾兰若知道顾贸憎恨秦家，没想到会在此时落井下石，新仇旧恨一起算，顾贸几句话秦家便被架在火上烤，真狠，这波石头扔的快准狠。 她嘴角带着冷笑，顾兰盺做梦都没想到，最恨秦家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好父亲。 顾兰盺没想到建安帝会震怒，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母亲现在怀有身孕若是生下弟弟，那还有是按管自己。好在外祖母心疼她，替她撑腰。奈何秦盼儿入府，一切都变了，她不过是秦家的外甥女，秦盼儿是秦家嫡亲的孙女，亲疏有别。 她乞求的看向厉天佑，希望他能帮秦家说句话。发现厉天佑盯着顾兰若发呆，心中的火焰蓬勃而出，恨不得撕烂顾兰若那个贱人。 秦啸没想到事情越闹越大，大到无法收场的地步，原以为建安帝会如往常一样给秦家台阶下，没想到父亲已经提建安帝找好借口，建安帝仍然不肯松口，他有些按耐不住，大声道：“皇上，微臣自知罪责难逃，还请皇上息怒，饶过父亲，微臣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建安帝听后，冷笑一声：“既然你愿意以死谢罪，朕成全你……” “孽畜，还敢顶撞皇上，我秦家没你这样的子孙。”秦英墨打断建安帝的话，一把夺过禁军手中的长剑，向秦啸刺去。若不是身边人拉住，恐怕秦啸生死未必。 顾兰若看着眼前的恼怒，冷笑，秦英墨与顾贸一般，太过了解建安帝的为人，建安帝开口那一刻，秦英墨便知对方动了杀机。 秦英墨被人拦下，头发凌乱哪还有往日的威风，他噗通一声跪下，哀求道：“皇上，臣有罪，管束不严，让逆子犯下滔天的罪过，请皇上不必顾念微臣，秉公处理。” 秦英墨一品大员，不顾众人的目光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在大殿上，可怜到极点。如此低的姿态，大大满足皇上的自尊。 果然，建安帝原本紧绷的嘴唇，慢慢舒缓，脸上的怒气也消散不见。 顾兰若眼眸微冷，想要逃，休想，她看向刘昕对他使了个眼色。 刘昕心领神会，低声道：“皇上，秦家劳苦功高，南征北战，百姓都说天佑南诏必有秦家，南诏国还需要秦家守护。” 刘昕的话刚落，建安帝的脸色刷的一下沉下来。 秦英墨的心也跟着提起来，他抬头恶心很很的瞪向刘昕，他自认秦家没有的罪过刘昕，为何他要落井下石。 “朕到要看看，南诏国少了谁能灭，从即日起秦啸革去参将之衔，永不录用，至于秦英墨和秦凯，管教不严，一同受罚，连降四品，罚俸三年，将贪墨的军饷如数奉还，秦家的大印收回。至于那些受难的百姓有东临爱琴监督，无比安顿好。都退下吧。” 秦英墨带着儿子连连谢恩，一炷香前还英姿勃发的将军如今只是为老者，他踉跄的走出大殿，秦凯和秦啸忙上前搀扶。大殿上的秦家人一句话都不敢多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族人被建安帝撵出大殿。 离开大殿后，秦英墨甩开秦啸的手怒吼一声：“逆子。”说着抬手便是一巴掌。 秦啸不懂，父亲为何生气，问道：“父亲，您怎么了？” “逆子，我让你稍安勿躁，不要听信后宅妇人之言，你偏不听。若不是为了你秦家能落地如此地步，当众受辱，日后让秦家有何脸面面对京都众人。” “父亲，那宅院我也是请教过祖母，秦家二房归京自要有宅院，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你们就瞒着我鱼肉百姓，如今闹出人命，还差点伤到皇上，你们满意了，秦家多年的积攒的好印象，一夜之间崩塌，明日起京都所与人都知道，秦家贪墨军饷，鱼肉百姓，你们满意啦。”秦英墨气的脸红脖子粗，恨不得将所有族人叫过来狠狠的抽一遍，他眼路凶光眸子迸射出阴骘：“要想保住秦家，就在这等着。” 第396章 降罪 建安帝的处置，到底没有能让刘昕如愿，他失望的看向顾兰若，顾兰若摇摇头，让她稍安勿躁。 就在众人以为可以收场的时候，只见一位童颜鹤发的老纸突然站在大殿外，高声喝道：“皇上，此事有蹊跷，秦将军冤枉，必有妖星霍乱宫廷。” 大殿内一片安静，顾兰若和东临渊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笑意，来了。 若是秦啸现在肯定会对沈冥河使眼色，可时机已过，现在出来只会让建安帝猜忌。 沈冥河身穿道袍，头戴道斤肃穆的走了进来。 建安帝脸色沉下来，语气带着不满，道：“道长怎么来了？” 沈冥河自入宫后便深的建安帝重用，总是神神秘秘，从未正眼瞧过建安帝，对建安帝的了解还在长生不老的阶段，殊不知，比起长生不老，建安帝更在意有人挑战他的底线。 厉天佑焦急的目光落在沈冥河身上，气的五脏六腑都要出鞘，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时候来了。他再说下去肯定会露陷。 “皇上，贫道掐算到皇上今日有血光之灾，便急忙赶过来，待我登上乩坛便能算出妖星所在之地。” 沈冥河但凡情形一点就错过建安帝的冷冽的表情。 厉玉珩不明白沈冥河现在出来是顾兰若特意安排还是出来搅局，心里七上八下，他下意识的看向顾兰若，见其对他眨了眨眼睛，嘴角露出一丝了然，他就知道，没有人能比得过她，心计谋虑她超过所有人。 建安帝不耐烦的挥手，沈冥河还以为皇上生气，并没想太多。殊不知建安帝早已查明事情的原委，他现在来只是送死。 厉天佑的眼睛都快瞪出来，沈冥河都没有往这边看一眼。他记得额头布满冷汗，目光扫过顾兰若，见其嘴角含笑，眸中皆是讽刺。她，她知道。 这个念头一出，厉天佑脊背一紧，所以顾兰若就等着沈冥河自投罗网？ 往日沈冥河作法，建安帝都会亲临，今日却端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刘昕低声问道：“皇上，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微臣帮您按按。” “刘昕啊，辛苦你了，雪狼可伤到你？”建安帝挥手，想起雪狼扑上来那一刻，刘昕护住自己，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刘昕倒是想说些恭维的话，奈何脖子上的抓痕太过清晰：“无碍，微臣回去上点药就行。” “徐广，找御医给刘昕包扎一下，动物的爪子不干净，小心感染。”建安帝的目光落在刘昕的脖子上，眼中全是心疼。 徐广的目光阴暗不明，低头应下。 沈冥河那边很快有了消息，他身边的小道士急匆匆的进了大殿。跟前看热闹的女眷们也都回来，而沈冥河仍神叨叨的站在乩坛上，待收了势，才缓缓走下。 他人还未走下乩坛，便听到建安帝震怒道：“妖言惑众，旁门左道，来人将沈冥河打入死牢。” 沈冥河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禁军冲过来，他下意识的大喊：“冤枉啊，皇上，冤枉啊。” 顾兰若笑而不语的看着沈冥河被带走，只听到建安帝威严的声音响起：“查，给朕查清楚沈冥河与秦家的关系。” 刘昕眼前一亮，看向顾兰若，顾兰若得意的耸了耸肩。 没办法，她就是棋高一招。 建安帝多疑，最忌讳的两点是例外勾结和挑战他的底线，偏偏秦家今日两样都做了，秦家想要逃脱，啧啧啧，难。 顾兰若也曾想过连根拔起，奈何秦家在京都根深蒂固，想要动其根基难上加难。语气这样不如先断了他们伤人的爪子，看他们如何嚣张。 没了军权，秦家便是纸老虎。 秦英墨跪在宫门口，殊不知身边的儿子再一次将他置于死地。 元宵宫宴被秦氏搅合，再也进行不下去，建安帝挥手道：“都散了吧。” 众人如获大赦，皇后扶着建安帝离开，其他人也快步退出大殿，殿外开始飘起小雪，冷风透光厚重的殿帘钻进来，所有人都紧了紧衣衫，脸上的面色带着几分沉重，顾不得身边人打伞，三五成群依偎的走了。唯恐落后一步被建安帝捉回来。 慌乱中顾兰盺被身后的人一推，她惊呼一声，从玉阶上滚下来。众人本就受了惊吓，听到有人惊呼，齐齐停下脚步回头张望，便看到一个人如雪球般滚下来，一下子摔倒青石板上，众人似乎听到骨头破裂的声音。 最让众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顾兰盺身边两个白白的东西是什么？有夫人看清楚地上的东西，忙捂住女儿的眼睛：“快别看。” 顾兰若的目光落在那两坨东西上，她冷笑，顾兰盺为了今日的宴会，还真是煞费苦心，连‘挺好’都戴上了。 此物其实就是假胸，戴上之后胸会比正常人的大很多。为求逼真，需要用猪油制作，刚开始流行的时候，满大街都是‘挺好’个个都是大胸翘臀，猪油制作的必定腥气，特别到了夏日会臭了。便有高超的人从死人身上提取脂肪，然后做成模具，然后用香料熏蒸，最后用布包裹起来。 顾兰盺的这款看起来应该是后者。估计是布料开线，里面的东西掉出来。 “还冷着干什么，还不将夫人扶起来。”顾贸冷声斥责道。 顾兰盺的丫头早傻了，忙反应过来跑下去扶顾兰盺。 三皇子厉天佑脸色阴的能滴出水，厉声道：“还不快走，丢人现眼。回去再找你算账。” “殿下。”顾兰盺委屈，她，她不过是想让厉天佑面子有光，谁能想到会……她想到什么，吩咐人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仓皇的跟在厉天佑身后，出了宫。 人群中有人发出咯咯的笑声，随后众人像是被传染一般都开始笑起来，众人相互对视一眼，皆是幸灾乐祸。 昔日的京都第一才女，原来是假胸。 韩静琳下巴都要掉下来，这样也可以，‘挺好’她也是听母亲无意中提及过，没想到还真有人戴。 第397章 旗开得胜 今日旗开得胜，厉玉珩在人群中搜寻顾兰若的影子，想着问她下一步该怎么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目光所在之处，他希望能看到她的影子。 不远处的偏殿，顾兰若和东临渊站在长廊下，看着外面的大雪，仿佛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影响两人的心情。 “明日要走？”顾兰若白皙的手落在半空中，鹅毛的雪花，打着旋落在她的掌心，转眼间化为沁人心脾的雪水，似乎要透过掌心流入心田。 “皇上怀疑渝州旱灾另有隐情，只是一时找不到证据，让我去调查。”东临渊拉过顾兰若用帕子擦了擦她手，随后将手心挫人捂住对方：“天冷，小心冻着。我走的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自己，冷晨冷星留下照顾你，你方便出面的事，可以交给他们办。” “不用，多出两个大活人，顾家知道后，肯定怀疑。”顾兰若含笑，明白对方是为自己好：“我身边有凌月。” “你身边的人太少，真出事凌月顾不过来，冷星冷晨跟在你身边我放心。”东临渊坚持。他不在京都，顾家，三皇子五皇子都是麻烦，算算留下冷星冷晨还是少了些。 不过，现在好像多了一个人。 刘昕不知何时站在两人身后。 东临渊拾趣的走开，偏殿内只剩两人。 “没想到当初流落街头的刘昕，居然是东篱国的二皇子，更没想到，短短两个月你便成了建安帝不可或缺的人，佩服。”顾兰若赞赏道。 刘昕面露悲伤，并没有想象中开心，他轻笑出声：“你就别笑话我了，是我自作聪明，原以为秦家鱼肉百信，欺君罔上，建安帝会废了秦英墨，没想到只是降职罚薪。若不是你后来补一刀，恐怕秦家很快便能东山再起。” 顾兰若面色没有一丝得意：“若知道你在，我们早些联手，秦家今日便连根拔起。” 刘昕眉心紧皱，盯着顾兰若上下打量，似乎在审核对方话的真伪。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查到的消息大同小异，有一件事，你好像没有查到？”顾兰若提醒道。 “何事？”刘昕美貌拧成一团。 顾兰若缓缓道：“秦家在京郊大肆修建宅院不假，鱼肉乡民草菅人命也不假，可监督的百姓的人从何而来？我记得秦家刚入京不到两月，府中的人还未齐全，又怎么会有多余的人监工？” 刘昕心里咯噔一声，他怎么没想到，秦府的私兵。 顾兰若见对方了然，继续道：“不是私兵，是秦家军？” “秦家军？秦英墨疯了，居然带兵回京，若是被建安帝知道，便是……”刘昕睁大眼睛看着顾兰若，瞬间懊悔的一拍自己的脑袋，造反？没有比这个更能惊动建安帝。 刘昕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变白，脸上露出痛惜的神色，许久才缓过劲来：“是我失察，错过如此好的机会。” 顾兰若理解刘昕的心情，她轻声安慰道：“我可以理解你报仇心切，若是换做是我，可能连两个月都忍不了，灭国只恨，刻在骨子里。你作为东篱国的二皇子，想要重振东篱国的荣耀，更为成千上万的子民平冤昭雪，我都能理解。可你太心急了。” “你的人只打探到宅院的事，便急匆匆的禀报，我的人晚一步，等接到消息的时候，恒益已经出手，我若是再补刀，建安帝会认为有人嫉妒秦家，借机打压，反倒适得其反。” 出了父皇母后，第一次有人指出他的错误，刘昕脸上露出异样的神色，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顾兰若继续说道：“你早就知晓我的身份，也引我的人找到秦家的把柄，为何不现身与我相认，若是我们能互通有无，今日秦家便连根拔起，而不是降职。” 刘昕知晓这次自己错了，在看顾兰若的眼神有些发虚，脸上的神情开始不自然，稍作调整后，他道：“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当时，当时不想欠你太多，没想到最后……” “没想到最后错失良机。”顾兰若肤如凝雪，在冷光的折射下泛起清幽的光，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黑色的瞳仁倒影出对方的影子：“你是聪明人，你能在短时间内抓住建安帝的软肋，就该知道，还有什么能至秦家与死地。” “兵权。”顾兰若声音清冷，比偏殿外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建安帝生性多疑，能爬上皇位靠的就是兵权，他深信，只有握在手中的权利才是自己的。秦英墨明白这个道理，才会驻守边关多年。这次若不是秦啸立功，建安帝封赏，秦家也不会回京。所以你知道的事，在别人眼中不过尔尔。你必须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建安帝，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宴会上，顾贸和秦英墨每一次开口，建安帝的神色都会有所便话，或好或坏，都说明一点，他们两个人很了解建安帝。” “两人一文一武，身居高位，多年来没少遭到弹劾，能屹立不倒自然有他们的道理。顾贸每次被弹劾都会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跪在建安帝面前十分可怜，什么正二品侍郎，什么尊严，统统都不要，这个时候越是有人弹劾顾贸，顾贸反倒越安全，建安帝认为如此一个胆小懦弱的人被群而攻之，他孤立无援，能一改的只有建安帝一人，所以他要保护顾贸。” “今日顾贸表面上帮秦啸求情，可落在建安帝耳中便是功高震主，目无王法。建安帝可以容忍任何事情，唯独不能容忍有人脱离他的掌控。所以当建安帝要处罚秦啸的时候，秦英墨狼狈的跪地求饶，更不惜当庭砍杀秦啸，就是告诉建安帝，秦家不过是他的一条狗，建安帝随时可以取了秦家所有人的性命。” 刘昕听的目瞪口呆，脸上的深思一变再变：“所以你使眼色让我开口，为的就是阻拦建安帝的决定？” “不错，结果你也看到，立竿见影。” 第398章 你的机会来了 君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那种可以改变别人命运的优越感，让人着迷它如大烟一般会上瘾，朦胧中主宰一切的感觉，比得道神仙更美好。 所以，自古帝王都希望长生不老，并非羡慕神仙的生活，而是留恋皇位的权利。 顾兰若站在长廊上，眺望宫门口。脚下巍峨的宫殿，前世她不知来过多少次，每次心境都不同，不过今日，她心情很好。看着狼狈不堪的秦英墨带着秦凯和秦啸跪在宫门口，想要苦肉计挽回建安帝的心，她嗤笑一声。 “你的机会来了。” 刘昕快步来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底泛起阴骘，咬牙道：“不过是跪几个时辰，死不了。” “他们跪多久，是跪死还是跪残由你决定？”顾兰若莞尔一笑，宛若皑皑白雪间盛开的寒梅，清冷孤傲，不可一世。 可在刘昕看来，顾兰若就该如此，她的聪慧，她的才华，还有她的美貌，有睥睨众人的资本。 顾兰若见刘昕眼中的愤恨不甘，慢慢转变成坚毅之色，她相信今日之后，刘昕面对任何事情都会所向披靡，尤其是建安帝。 顾兰若含笑的离开，殿外的东临渊为其披上披风，两人相互依偎，那是刘昕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留住她。 “姐，我日后可以这样叫你吗？” 顾兰若脚下一顿，回眸莞尔一笑：“弟弟，元宵节快乐。” 秦氏父子跪在宫门口的事情很快被有心人传给建安帝，建安帝眉头微皱，嘴角的冷冽慢慢舒缓：“外面下着雪，让他们回去吧。” 徐广面露难色：“皇上，老奴已经劝过，秦将军，不，秦大人说，秦家有罪，万死难辞，不肯走。” 建安帝叹了口气，站起身，道：“走，去看看。” “是。”徐广扶着建安帝刚跨出御书房门口。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过来，禀报道：“皇上，不好了，刘侍卫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御医都束手无策。” “什么？徐广不是让你找御医吗？怎么会开始发烧。” “老奴劝了，刘侍卫说看不到皇上安全，他不会去，这……” “废物，还不前边带路。”建安帝脸色一下沉下来，怒吼一声。 徐广整颗心都提前来，默默祈祷，刘昕不要出事，要不然他的脑袋就要搬家。 说起来，刘昕比后宫的妃子还要得盛宠，自从他出现在皇宫，宫里怨声再造，若是刘昕和建安帝真有什么事，反倒好说。偏偏人家两个亦师亦友，且刘昕救过建安帝两次，弄得宫里人敢怒不敢言。 现在建安帝为了刘昕冷落朝中大臣，徐广唏嘘，刘昕啊，日后要小心啦。 话说跪在宫门口的秦氏父子，原以为宫里的桩子会想办法让建安帝知晓此事，以他对建安帝的料及，他伏低做小装可怜，建安帝肯定能放下戒心原来秦家。可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仍不见建安帝出来。 鹅毛大雪，天寒地冻秦啸哪受过这样的哭，他不甘心道：“父亲，咱们还是回去吧，您身子不好，若……” “你给我闭嘴。”秦英墨心里着急，不知道哪里出错，宦海多年，他自认比任何人都了解建安帝，怎么会算错。 就在父子三人纠结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赶过来，躬身道：“秦大人，您还是回去吧，皇上今日恐怕来不了。” “为何？”秦英墨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小太监警惕的扫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刘侍卫伤口发炎，高烧不退，皇上去陪刘侍卫了。” “刘侍卫？御前侍卫刘昕？” “正是，奴才先告退。”小太监话传到，急匆匆的走了。 “父亲，那个刘昕是谁会，皇上为何如此紧张？”秦啸冷哼一声：“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美，我看皇上……” “闭嘴，你还管胡说八道，是想害死秦家吗？”秦英墨猛的回头，甩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秦啸的脸上：“孽畜，滚，秦家没你这样的儿孙。” 他仰头望着高不可攀的苍穹，第一次感觉到无力，秦家今日损失惨重，若在行差踏错，恐万劫不复。 秦啸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早已没了刚才的傲气，对大哥使眼色，希望秦凯能劝劝。 “父亲，三弟也是担心您的身体，您腿上有伤，不能受寒，咱们还是先回去，再做打算。”秦凯到底稳重，说出的话有几分道理。 秦英墨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这样。” 他话音刚落，边间徐广公公带着人走过来，秦英墨心里一喜，建安帝终于肯见自己，秦家还有希望，只要能消除建安帝对秦家的误会，不管是一年还是几年，秦家早晚能收回兵权。 徐广公公面色阴沉，拂尘在半空中扫过，开口道：“皇上口谕，秦家勾结沈冥河诬陷永安郡主，罪责当诛，看来秦家为南诏鞠躬尽瘁的份上，收回秦家所有兵权，秦英墨撤去所有职务，贬为西城门守卫，钦此。” “冤枉啊，微臣冤枉啊……”秦英墨如坠冰窟，沈冥河是谁，他根本不认识。他抓住徐广公公的手，道：“公公，秦家根本不认识什么沈冥河，我们冤枉啊，我要见皇上。” 徐广猛地抽出秦英墨的手，冷笑一声：“秦大人，皇上的性子你我都了解，他老人家最恨身边有不忠的人，偏偏您的三公子不怕死触犯龙鳞，您，不冤枉。对了，皇上说了，既然秦家觉得自己有罪，那就跪着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啸闻言，吓的缩到秦凯身后。 “你，你这个孽障，我，我……噗” “父亲，来人啊，来人啊……” 秦英墨一口鲜血吐出来，当场晕倒。 鲜血在苍白的雪上绽开一朵一朵的花，刺眼夺目，顾兰若掀开车帘，看着满天的飞雪，伸手却接：“下雪天真好。” “小姐，雪天有什么好看的。” 有人吐血的雪天，最好看。 第399章 连锅端 老夫人受到惊吓，回复后喝了安身的药便睡下，二夫人也吓的不轻，第一次参加宫里的宴会便遇到这样的事，顾不得处理府中事宜，也早早歇下。 红拂端着姜茶进来，木芽紧随其后，手里端着几样小菜还有灶上盹的粥。 “早知道宫里会出事，说什么也不去，从早上到心在姑娘连口热的都没吃上，这……” “木芽。”红拂打断对方的话，冷着脸道：“小心祸从口出，宫里的事也是你我能议论的。” 木芽气不过手里的帕子没轻没重的甩了几下，嘟囔道：“我这不是心疼小姐嘛。小姐你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木芽讨好的递上粥，眼神贼眉鼠眼的扫了屋内一眼。 红拂瞪向她，木芽收敛的嘿嘿一笑。 顾兰若真的饿了，怕入宫小解，早上不敢吃的太多，中午又没好好吃，全凭晚膳吃饱，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她现在又气又饿，能吃下两只鸡。 “大夫人没有秦家做后端，我看她如何再欺负人。”木芽听说秦家二房被建安帝降罪的消息，比多吃两碗饭还要开心。 自秦家二房回想后，大夫人便有了底气，加上她肚子怀着孩子，神气的不得了，连老夫人都不放在眼里。 秦家二房回京不到两个月，便被建安帝降罪，打脸来的太快，真是解气啊。 红拂没好气的瞪向木芽：“没规矩，这话传出去，又要给小姐惹麻烦。” “哎呀，红拂姐姐，你就让我说说吧，这段时间被大夫人院子里的人气的，我都瘦了。” 顾兰若吃饱喝足，接过红拂递上来的帕子，问道：“怎么，舒华院的人又找你们麻烦。” “是也不是，哎呀，就是她们看似是无异，其实就是故意，就比如大厨房来了新鲜菜，各房都有份，偏偏舒华院的人仗着大夫人怀孕，各种的挑三拣四，每次来的新菜，都是她们挑完了，其他院子的人才能碰，要不然就是谋害长房长孙。”木芽气呼呼的说道：“什么长房长孙，奴婢看是狗仗人势。” “噗。”顾兰若没忍住笑出声来，狗仗人势，这个成语用的好，可不就是狗仗人势。现在靠山倒了，她到要看看，舒华院的人还能如何嚣张：“不过是口吃的，咱们昭华阁别的没有，多得是钱。” “那是，小姐手上的铺子日进斗金，还瞧不上那么东西。” 日进斗金？她怎么把这件事忘了，顾兰若想起太后的话，话已出口，自然要算数。 “老夫人睡了吗？”顾兰若问道。 红拂和木芽对视一眼，见小姐面露凝重，红拂屈膝道：“小姐，奴婢去瞧瞧。” “嗯，若老夫人还没休息，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是。” 一盏茶后，红拂急匆匆的回来：“小姐，老夫人让您过去。” 顾兰若戴上风帽，直奔翠竹园。 “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老夫人褪去钗环，额头戴着抹额，身上穿着半旧的袄，倚在榻上。 顾兰若欲言又止，老夫人挥手，钱妈妈带着人退下。 “今日太后召见，说边关军饷吃紧，国库空虚，想让顾家捐钱。孙女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便向太后建议，由顾家领头，召集京中世家捐款，当然这件事不能强迫。”顾兰若见老夫人眉头紧皱，明白，很多事情，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沈家商行名声在外，顾贸还好，顾海这些年不知收料，没少霍霍，手指缝流出的银子都够普通老百姓吃好几年。 这样的富贵人家，自然成为别人眼中的肥肉。 太后还算好的，知道通知一声，碰上较真的，直接征收，一点脾气也没有。 老夫人精明过人，早已参透太后的意图，淡淡地道：“你不必遮掩，太后可是想要沈家商行？” 顾兰若知道瞒不住，点头：“是，不过，没有明说，让孙女顶回去。沈家商行是祖母一手创建，想吃点肉可以，若是连锅都想端走，孙女第一个不同意。” “好，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老夫人猛的一拍桌子，霸气十足：“沈家商行不是大风刮来的，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拿走。” 顾兰若提醒道：“祖母，沈家商行树大招风，早晚会招来祸端，太后这次以国库空虚为由，下次便也能用其他的理由。孙女答应太后，捐给国库十万两黄金。” “十万两？”太后皱眉，不是拿不出来，就怕狼尝到肉味儿，会没完没了。 顾兰若莞尔一笑：“祖母，这十万两黄金，我从母亲的嫁妆中出五万两，剩下的从商行出。” “不行，你能拒绝太后，已经冒很大非风险，怎么能动郡主的嫁妆。”太后坚决反对，她明白顾兰若的好意，可有些事情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沈家商行遍布四国，早已超出众人的想象，日进斗金绝不是夸张。建安帝想要商行，绝不可能。 顾兰若摇头，建安帝和太后不是傻子，沈家商行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肯定引来更多的猜忌，想要永绝后患，谈何容易。 “当年母亲十里红妆，众人皆知，其中不少太后的赏赐，孙女这么做也算是还了太后的恩典。其二，沈家商行日后要面临困难有很多，建安帝只是其中最大的一只狼，想要保住沈家商行，日后必须低调行事。孙女有一个法子，不知道合不合适？” “你尽管说。” 半柱香后，顾兰若回到昭华阁，听红拂说，她前脚走，父亲和二叔还有三婶后脚进了翠竹园，至于说了些什么，无人得知，钱妈妈都在屋内伺候。 红拂见小姐面色凝重，将安神的茶递到她面前，轻声问道：“小姐，可是有烦心事？” 顾兰若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就是皇权，这就是君臣。前世没有发生国库空虚的事情，沈家商行交到她手中时，依然是完好无损。 “要不要让东临公子过来，听说，公子明日就要启程去渝州。” “算了，睡吧。” 第400章 被子不见了 顾兰若一晚上睡的很香，天蒙蒙亮的时候，听到有人敲窗户。红拂轻车熟路的推开窗户，放某人进来。 昨夜的雪早已停，现在阳光出来，反倒比昨日冷上三分。东临渊解下披风，在外间喝了口茶，去去身上的寒气，才挑帘子进去。 顾兰若听到声音，早已穿好衣服。 “这么早走。”离别的日子还是来了，顾兰若表面上说不在乎，可心里却难受的紧。 不等东临渊开口，就吩咐木芽和红拂：“你们两个将我准备好的东西都难出来。” “对了，还有我配的药，都带上。” “也不知道渝州那边冷不冷，棉衣带上两件，木如到底是男子，没那么心细，我让人做了两件，你也带上。” 顾兰若絮絮叨叨，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刚过门的小媳妇。 东临渊心里一暖，拦住顾兰若的手，笑道：“我什么都不缺，若是能带你去就好了。” 木芽和红拂拿着东西退出内室，留下相依的两人。 “我也想啊，可惜你是公差，不能带着我。”顾兰若清澈的眸子，带着水汽，本就黝黑的瞳仁，倒映出某人的身影。 两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东临渊恨不得将顾兰若吸入自己的身体，许久，他哑声道：“给我一样东西，在我想你的时候，能以解相思之苦。” 顾兰若懵懂的看着东临渊，他，他有这么喜欢自己吗？ 东临渊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那双色眯眯的眼睛，似乎透过锦缎能看到里面，顾兰若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布兜不可以。” 东临渊雅倿一笑，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布兜太显眼，不合适，不过若儿非要相赠，我也可以勉强收下。” 顾兰若的脸蹭的涨红，前世他怎么没有发现，东临渊如此会调戏良家妇女。 不对啊，顾兰若仰头看着东临渊，良家妇女？她可是成过亲的人，怎么比闺阁小姐还不如，岂有此理。她在心里将自己骂了百遍，最后还是没办法若无其事的聊这些。 出发的时间进来眼前，东临渊不能耽误太久，他扫了一眼还带着温度的床，利落的卷起床上的被子，对东临渊笑道：“我觉得这个甚好。” 被子？不是，那可是她晚上……晚上……盖的被子，顾兰若这次连耳朵都红了。 东临渊行至窗前，又折回来，薄唇落在她的额头，柔声道：“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说着将手中的玉佩放入顾兰若手中：“等我回来。” 说完不再犹豫，跳出窗子。 顾兰若楞在原地，离别的幸福太过甜蜜，让她不忍醒来。 红拂听到动静，探头进来，见小姐娇羞的望着窗外，含笑道：“小姐，东临公子已经走了。” 心思被点破，顾兰若尴尬的落下窗子，别过头吩咐道：“准备早饭。” “是。”红拂进来收拾床被，疑惑的问道：“小姐，您的被子呢？” “哦，被子，被子坏了，东临公子走的时候顺道扔了。” “啊，被子坏了？” “嗯，我说坏了就是坏了。” 红拂捂嘴憋笑：“好，小姐说是就是。” 顾兰若恨不得将东临渊抓回来，拿什么被子，就你奇葩。 “姐姐，姐姐，你起来了吗？” 顾丛轩的声音打断顾兰若的尴尬，她快速调整好情绪，清亮的说了一声：“起来了，你这么早来干嘛。” “来陪姐姐吃早饭啊。”顾丛轩哼着小曲，将手中的大包小包放在桌上，吩咐木芽将东西都摆出来。 顾兰若穿好衣服出来，便见桌上摆的满满当当，挑眉道：“你买这么多作甚，我们两个吃不完。” 包子、煎饺、馄饨、豆沙包、樱桃酥…… 早上吃这么丰富是不是太过了。普通人家一日只吃两餐，勋贵世家比较讲究，早饭清淡吃不吃都可，必定家主还要上朝，吃的太过油腻，朝堂上排气或是做出什么不雅的动作不好，待到卯正，下朝以后，才正式吃早饭，至于所谓的‘午饭’在午末两个时辰后，期间若是饿了有早点和晚晌。 现在不早不晚，吃什么早饭。 顾丛轩显然没想那么多，他脸上写着得意二字。 “你们也做，这么多别浪费。”昭华阁没外人的时候，顾兰若从来不分主仆。 红拂摇头：“小姐和少爷先吃，后面还有活儿，奴婢先去忙。”说着拉着木芽走了。 顾兰若知道有顾丛轩在她们不好意思，用筷子每样都加了几个，放在干净的碟子里，留个她们。然后兀自吃着。 “姐姐，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高兴？”顾丛轩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双手撑在桌上问道。 顾兰若吃了口包子，满意的点头，这小子有心了，知道买巷子口的那家：“我不问你就不说吗？” “当然不会。”顾丛轩见顾兰若一副了然的样子，急的抓耳挠腮。 顾兰若嗤笑一声，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惊喜，现在就差把自己憋死：“好了，你为什么如此高兴啊？” 顾丛轩快步来到顾兰若身边，兴奋道：“今日我从学院回来，路上听说秦家满城的找大夫，秦英墨因和沈冥河勾结被建安帝贬为城门兵，他们父子跪在雪地里，秦英墨旧伤复发现在下不了床，看样子昨日的事，要了他半条命。” 顾丛轩拿起个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口：“叫秦家嚣张，活该。” “你说秦英墨旧伤复发，一病不起？”顾兰若闻言眉头紧皱。秦英墨什么时候有旧伤，她怎么不知道？ 按理说秦家都是习武之人，别说在雪天里跪上一个时辰，就是一日也不会出什么事，顶多寒气入体。偏偏秦英墨在宫门口跪了一个时辰便旧伤复发。最奇怪的是，秦家满城找大夫，摆明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此事。 苦肉计？ 顾兰若放下手中的包子，冷哼一声，看来是秦家二少爷出手了，她这位二表哥还真是厉害，最后一丝价值都不放过。 第401章 坑的就是你 顾丛轩见顾兰若脸色阴沉没有意思喜悦之色，便知情况不对，紧张的问道：“姐姐，可是有哪里不对？” 顾兰若眼眸微眯，冷冷地道：“秦家刚被建安帝贬职，本应该低调，现在却大张旗鼓满城找大夫，不觉得奇怪吗？” 顾丛轩聪慧，顾兰若的话点醒他，不错，现在京中盛传，秦英墨因族人牵连被建安帝贬职，实属冤枉，自证清白秦家父子在宫门口跪求见皇上，却旧伤复发一病不起。丝毫不提秦家勾结沈冥河诬陷顾兰若之事。 秦家摆明颠倒是非，卖惨求建安帝饶过。 最坏的结果，建安帝看在秦英墨多年来驻守边关，为南诏征战沙场，免去城门兵的惩罚。 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大姐，我们需不需要帮她们一把？” “算了，穷寇莫追，秦家在京都根深蒂固盘根错节，一时间还不能连根拔起。既然秦家想折腾，便任由他们闹，对了”顾兰若笑着福身在顾丛轩耳边低语几句。 “大姐，您这招捧杀将秦家的资产掏的干净。”顾丛轩笑的开心：“你放心，我一定将此事办好。” 顾兰若失笑，秦家想不劳而获，就要付出代价。 顾丛轩将一块点心递给顾兰若：“大姐，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他的声音如清泉般缓缓流入人的心田，让人迷失。 顾兰若点头，积攒多日的阴霾慢慢散去，一丝晨光招进来，神情看起来比花园里的花还要美颜。 一盏茶后，京都开始盛传，秦家自知有罪，愿意捐十五万两黄金给国库，用于南诏国边关的将士。 不等秦家反应，顾家便放出消息也愿意捐赠十万两黄金给边关的将士。消息一出，京中百姓热血封腾，而那些世家大族本还行观看一二，没想到建安帝接到消息，立即找顾贸入宫，一顿猛夸。 消息很快传遍京都，有顾家珠玉在前，朝中大臣谁还敢落后，纷纷效仿，少则一万多则不限，不过没人敢超过顾家，十万两黄金，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吃过午饭，顾兰若慵懒的躺在榻上，没一会便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紧接着便听到顾兰珍的声音。 顾兰若隔着帘子开口道：“红拂，让三妹进来吧。” 顾兰珍挑帘子进来，一屁股坐在顾兰若身边，端起小几上的凉茶梦灌几口，顾兰若拦都拦不住：“着什么急，红拂，快上热茶。” “大姐，你是不知道，现在满京城都在说，三皇子侧妃是假胸，你说可笑不可笑，还有人说，顾兰盺其他地方也是假的。”顾兰珍笑的前仰后合：“我，我就没听过如此可笑的事，假胸，哈哈……” 顾兰若闻言也笑了：“你还笑的出来，就不怕你大伯见了打你。” 顾兰珍跟着脖子道：“是她自作孽，干我何事，大伯能堵住我的嘴，能堵住京都所有人的嘴吗？” 顾兰若摇头，提醒道：“顾兰盺什么性子，你比我清楚，小心她背后阴你。” “我才不怕。”顾兰珍不是怕事的人，顾兰盺自己作孽露出马脚与任何人无关，她还认她这个二姐已经是仁慈：“大伯现在都没脸出门，她想打我，也要够得着才行。我可是听说三皇子当时脸都绿了，回去还能给她好果子吃。” 这倒是，李天佑的阴损的性子，顾兰盺有的受。 顾兰若现在才发现，顾兰珍的性子有些泼辣，看不上眼的人，嘴巴能毒死你，若是遇到喜欢的人，甜如蜜，能粘死你。 只不过，顾兰盺栽了这么大跟头，不可能就此罢手，别人她够不着，顾兰珍却好拿捏。 顾兰盺不管形象在差，她也是顾家的二小姐，三皇子的侧妃，若她真端出架子来，顾兰珍只能吃哑巴亏。 “现在她可没时间管我，三皇子如此变态，回复后肯定没好果子吃。现在满京城都说顾家大小姐是个假人。”说完，顾兰珍忽然想到什么，瞪向顾兰若：“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顾兰若翻白眼：“冤枉啊，我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未必先知。” 顾兰珍不信死死的盯着她许久，见其神色未变才信。 红拂和木芽抿嘴偷笑，平日里看起来端庄大方的三小姐，没想到如此幼稚。 顾兰珍看着顾兰若，心里泛起酸涩。 自韩家和顾家的亲事定了后，二夫人便开始教导顾兰珍，顾兰若只比顾兰珍大一岁，行为处事沉熟稳重，二夫人虽不喜，却也不得不承认，顾兰若有大家嫡女风范，哪像顾兰珍每日一惊一乍，像个小孩子。 顾兰若听完顾兰盺的抱怨，安慰道：“好了，二婶也是为你着想，做人家喜欢和做女儿不一样，现在多学点，日后到了婆家少手气。对了，上次我问你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你确定就是韩致誉？” 顾兰珍闻言脸色刷的变红，咬牙跺脚道：“谁，谁说就是他了。” 顾兰若瞧了什么都明白，认真道：“我只是提醒你，婚姻大事小心为好，切勿想顾兰盺那边，嫁给一个人面兽心的人。” 顾兰珍低声道：“大姐的话，我回去后好好想过，觉得说的有理，本想寻个机会见见韩致誉，没想到昨日在街上居然碰到。”说着脸色更红，赶紧制止道：“大姐，不许笑我。” “好，好，不笑你，你继续说。” 顾兰珍重新做回位置，低声道：“昨日我闲来无事便偷偷跑出去，正巧看到一个乞丐被人打，本来我觉得没什么，没想到韩致誉居然看不过去，上前劝阻。当时三对一，他根本没有胜算，即便如此，他还是要保护那个乞丐，最后被对方打的鼻青脸肿，仍不放手。还是我喊来人，将那帮人吓走。” 顾兰若看着顾兰珍，眉目含春便知道她的心被韩家二公子勾走了。说起来，倒是符合韩致誉的风格，书呆子，不懂绕弯子。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性格，日后在礼数方面肯定不会亏待顾兰珍，想想也不错。 第402章 苗头 小姐妹聊完心事，顾兰珍赖着不走，说什么姐姐这的饭菜比大食堂的饭菜好吃百倍，顾兰若翻白眼，能不好吃嘛，那可都是银子。 红拂几个大丫头将顾兰若当公主养，吃穿用度与与公主无异，特别是燕窝、紫参在昭华阁比白萝卜还要多。 这就是有钱的好处。 顾兰若可以好不夸张的说，她可是京都最富有的小姐。 俸禄、郡主的嫁妆、还有建安帝和太后的赏赐，不要太多哦。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顾兰若过上一时无语的日子，昭华阁的丫头们自然也不查，就说四个大丫头身上的行头，看起与府中的料子无异，可边边角角都做了专门的改动。 红拂的袖口绣着芍药，木芽的袖口绣着木棉，其他几个丫头袖口也都绣着自己喜欢的花，但这一点，各方各院的人就没有。 平日里的赏赐也比各院多，昭华阁的从打扫到守门没有一个不尽心的。 两人说话的空挡，宣生躬身进来，一身半新的缎面衣衫，看起来谨慎抖擞手里拿了个包裹，见屋内有人，手中的包裹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脸上的笑未落：“大小姐，奴才回来了。” 顾兰若浅笑：“家里人可都好？” “好，好，姑姑还说谢谢主子的照顾，想着改日请主子吃饭。”宣生面色红润，瞧着年过的不错。 昭华阁的下人遇到顾兰若算是上辈子积德，挨骂少赏赐多，平日里她们家中大事小情，但凡顾兰若知道的，能帮都帮一把，比如小蛮未来的夫家，本来这事顾兰若管不着，却愿意拉小蛮一把。原因无它，小蛮人好尽心尽力伺候主子。 昭华阁的下人们有了甜头，自然干活卖力，在顾兰若的改造下，昭华阁上下互帮互助团结一心。 宣生的身份在昭华阁只有他自己和顾兰若知道，为了能让宣生和姑姑好好团聚，顾兰若特意放了宣生十天假，临走的时候还给了他十两赏银。 顾兰若知道宣生不差这点钱，可给多了有巴结之意，反倒惹来别人的猜忌。反倒招来祸端。 左右昭华阁的赏银都不少，大家也不会怀疑。 宣生将手中的包裹交给红拂，看着顾兰若道：“主子，这是姑姑的一份心意，还请您收下。” “好，替我谢谢你姑姑。”顾兰若使了个眼色，红拂带着宣生下去吃东西。 早上常年炖着粥或汤，外出办事的人回来，顾兰若从来不吝啬，赏碗热乎的比什么都实在。 宣生端着炖了几个时辰的鸡汤，脸上带着红润的笑：“谢谢姐姐。” 红拂身为昭华阁的管事丫头，气势与众人不同，不笑的时候还真有几分大小姐的模样，看着挺唬人。 “昭华阁的规矩你知道，人人有份，咱家小姐心善，要谢就谢小姐，日后伺候小姐用心就好。” “那是自然，我家姑姑听说小姐的为人，说没见过如此心善的小姐。”宣生吸溜着喝着鸡汤，原本有些发木的手暖和过来。这鸡汤太香，晌午吃的少，现在都肚子有些发空，看着桌上的点心，他抿了抿嘴。 红拂抬眼便看到宣生那副馋样，嘴上嫌弃着，手却伸了出去：“小姐把你们都惯坏了，这么好的东西，普通人家见都没见过，给你两块，吃完了快点干活。” 宣生嘿嘿一笑，接过点心狼吞虎咽的吃下，因为吃的太急，倏然脸色涨的通红，手指着嗓子，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红拂又气又笑，翻了个白眼，边倒水边道：“瞧你那点出息，又没人和你抢。” 宣生灌了几口水，将点心顺下去，挠头傻笑：“这不是姐姐给的嘛。”说着放下茶盏，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前几日过首饰铺子，知道姐姐喜欢芍药，便买下来送给姐姐。” 红拂一愣，送她？她自认一视同仁从未特殊关照过宣生，他这是…… 宣生见红拂楞在原地，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将盒子塞到红拂手中，转身跑了出去。 “你，你小心点……”红拂本想拒绝，可见宣生愣头青的往外跑差点摔倒，一时间心软，到嘴的话换成了关心。 红拂收好东西，转身进入伺候。 顾兰珍连吃带拿的都走了，红拂收拾屋子的时候，顾兰珍随后问道：“老夫人那怎么样？” 红拂道：“不知为何，老夫人最近胃口不好，听钱妈妈说，昨日就喝了碗百合粥。” 顾兰若想到宫里的事，换做是她估计也睡不着：“宣生带回来的东西，你拿过来我瞧瞧。” 红拂眉心微蹙，随后转身去拿，折回来的时候，手里那这个包裹。 顾兰若抬手，红拂带着所有人下去。 “姐姐，宣生是替小姐出门办事吗？”木芽不接的问道。 红拂也不明白，为何宣生带回来的东西小姐要亲自查看，还不让她们近身伺候：“问那么多作甚，我看就是小姐将你们养懒了，现在都不知道轻重，小姐的事也是你能问的？” “姐姐教训的是，对了，我娘让我带了些自家种的菜来，我怕小姐不喜，没敢拿出来。”木芽羞涩的绞着帕子。 红拂无奈的点了点她：“小姐是嫌贫爱富的人吗？等会我帮你提一句。” “多谢姐姐。” 里屋，顾兰若打开匣子，入目金光闪闪，最上面还有几张银票，银票下面是一封信。 顾兰若打开，沅娘对她很感激，听宣生说起昭华阁的事，知道她对宣生用心良苦。承诺日后有需要的地方，尽快开口。 沅娘虽是夏思淼的宠妾，可到底是妾，上面有正妻压着，很多时候行动掣肘。如今有顾兰若帮衬，让她无后顾之忧。 顾兰若放下手中的新，看着桌上的金银珠宝，苦笑，现在的人都这么有钱吗？ 京中捐款的事情，沸沸扬扬，秦家苦不堪言，不但要归还贪污的军饷还要捐赠十五万两黄金，多年的根基被动，秦英墨气的又是一口血。 不到一日，建安帝的案头上便有三百万两黄金。 第403章 分开 傍晚的时候，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悄无声息的来到顾家，顾兰若将人领到老夫人的翠竹园，沈氏亲自接到，半柱香后，明嬷嬷便走了。 太后的人来去匆匆，估计却炸开了锅，顾兰若淡然的离开，顾贸和顾海被老夫人叫进去。 “母亲，明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她来可是太后有什么口谕。”顾贸最近的情绪有些不稳，家中的产业被建安帝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海可没顾贸的好性子，停手太后的人来了，以为又是要钱，当场就急了：“那老婆子没完没了了，十万两黄金还不够，还想怎样。” “混账。”老夫人抄起边的茶盏扔过去，正好砸在顾海的身上，浅蓝色衣衫上的鹤纹变了颜色：“若不是你平日里挥霍无度，也不会引来皇上的注意，现在你还想拉估计顾家为你陪葬，孽畜。” 老夫人腕上的佛珠拍的啪啪作响。自老夫人住进翠竹园后，便没再发过脾气，时间久了众人都忘了，老夫人当年管理商行铁腕手段，连沈家的男人都自叹不如。 顾海不敢躲，直愣愣的受着。 “老二我今日丑话说在前面，沈家商行若是因为你被朝廷收走，顾家便没有你这样无法无天的儿孙。” 老夫人的话说的极重，顾海自知理亏早吓蔫了，畏畏缩缩的退回到自己的位置，闭了嘴。 顾贸看弟弟这般，心里冷哼一声，现在知道错，有何用：“母亲，慈宁宫到底何意，太后的口谕我们已经照办，他们不会真想让顾家喝西北风吧。” 他地上温茶，继续道：“母亲喜怒。” 老夫人接过茶盏，喝了口，许久才缓过来，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就算再气，也要忍着：“太后派人带来口谕，说这次的事办得不错，送来些赏赐。” 顾海一听，不是来要钱，当即喜上眉梢：“这么说，没事了。” “蠢货。”老夫人精明一辈子，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这么蠢：“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下次才能有理由再拿。” “母亲，您的意思是，太后还没死心？” “金山就在眼前，换做是你，你会放手。”老夫人冷哼一声，宫里那对母子贪得无厌，她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轮到自己。 顾贸皱眉道：“母亲，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商行早晚被人掏空。” 顾海比任何人都要着急，没有商行，就他那点俸禄塞牙缝都不够：“是啊母亲，现在不是训斥儿子的时候，总要想个法子才是。” 老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法子倒是有一个。就是有些凶险，一旦被太后的人抓住把柄，顾家便是欺君罔上，满门抄斩。” 两兄弟一听，脸色沉下来。 “母亲，您说，我们兄弟一定守口如瓶。” 老夫人看了一眼二人，低语几句，待说完后，提醒道：“这件事只有我们母子四人知晓，老三那我自会派人通知，若有任何人走路风声，别怪我老婆子六亲不认。” 商行是顾家的根基，更是沈老爷子留个老夫人唯一的念想，商行不能出事。 两兄弟站在翠竹园门口，顾海阴阳怪的问道：“大哥，老夫人口中说的合适的人，你可知道是谁？” 顾贸眉头紧皱，摇头：“母亲不曾提及过。” “大哥，你少装蒜，母亲凡是都与商量，转移财产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不告诉你。”顾海直接挑明，他不信，母亲会不告诉任何人。 顾贸是顾家的长子，更是顾家未来的掌舵人，老夫人的任何决定可以瞒着所有人，却不会瞒着顾贸。 大哥可定知道，他就是不说。 “大哥，咱们可是亲兄弟，你不会想私吞商行吧” “二弟，你胡说什么。”顾贸面色铁青，看来母亲说的不错，若不是顾海挥霍无度引来宫里人的主意，顾家也不会遭此大劫。换做别的时候，他也许会大发雷霆，可现在不是时候：“二弟，你别忘了，二房的花费最多，与其在这嚼舌根，不如好好想想，日后如何生活。” 说完，顾贸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海气的跺脚，却无计可施，直接将气撒在门口歪脖子树上，却不想天黑看不真切，一脚踩空，整个人翻了过去。 顾贸独自往回走，借着头顶的月光，不知不觉来到昭华阁门口。 今日老夫人说将商行分成两份，一半握在顾家手中，一半交给别人。至于老夫人口中的‘别人’，她没有说。顾贸感觉这件事和顾兰若有关心。想到前段时间的程家，还有最近的秦家，都因得罪他的这个大女儿走了霉运。 顾贸不信鬼神，更不信巧合，联想到老夫人先前的话，他能猜到是顾兰若和东临渊的手笔。 他只是不愿相信，两人加起来还没他大的年轻人，居然有撬动朝野的能力。 顾贸想到平日里对顾兰若的态度，不免有些后悔。建安帝的意思很明确，东临渊回京后，位置肯定还要再动，他做了大半辈子的侍郎，还不如一个毛头小子，想想便觉得可悲。 他站在昭华阁门口踱步，沉思要如何不动声色的缓和父女关系。 想到以前的种种，顾贸便皱眉，当初若不是秦氏挑拨离间，他也不会冷落大女儿，都怪秦氏。还有赵氏，她是郡主的奶娘，顾兰若在顾家最亲近的人，善待赵氏母子，冷落秦氏，顾兰若早晚会原谅他。 对。顾贸下定决心朝琉璎水榭走去。 顾兰若还不知，因为自己，秦氏再次被顾贸打入冷宫。 她现在忙，忙着腌制酸黄瓜。 “木芽，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顾兰若围着围裙，在小厨房忙。 “小姐喜欢就好。”木芽高兴的在边上帮忙。 老夫人为商行的事烦心，食不下咽，她自知能力有限，只能在小事上帮忙。 酸黄瓜，干豆角、辣白菜都是开胃的小菜，现在弄好到明日早饭就能吃，清脆爽口，老夫人肯定 第404章 废物点心 顾家捐款的事情，众人皆知，十万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更何况其中五万两出自昭华阁。现在众人各怀心思。 顾兰欢和顾兰盺两姐妹进了翠竹园，发现老夫人脸色不悦。两姐妹对视一眼，规规矩矩的行礼。 老夫人不是心胸狭窄之人，更何况多年的涵养让她即便心里再难受，面上都带着笑：“四丫头五丫头来了。” 两姐妹装作没看到，围着老夫人说着俏皮话。 温氏母女那日谈心后便决定，讨好老夫人，让对方看到她们母女的价值。 各房的人陆续来请安，顾兰珍扶着母亲进来，便看到两姐妹坐在脚踏上，陪老夫人聊天，瞧那亲密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得宠。 倒是秦氏，许久不来给老夫人请安，今日来的倒是早，只是那肚子…… 顾兰珍鄙视的扫过秦氏，秦家二房被建安帝打压，秦氏嚣张的资本没了，便出来现眼，只是那张脸，像别人欠她钱似得。 秦氏能不郁闷吗？原本以为二哥回京，她能多个依仗，没想到还不多两个月，秦家便被建安帝怪罪，二哥更是一病不起。 秦家二房的消息陆续传到秦氏耳中。 秦英墨情况很不好，回去后大发雷霆，秦家上下如履薄冰。 书房内秦凯道：“父亲，您消消气，这件事也不能怪老三，祖母发话，谁能不听，姑母在顾家受苦，我们看了也于心不忍。谁能想到那丫头片子如此厉害。” 秦英墨冷笑：“你不要替他粉饰太平，什么姑母受苦，还不是他妄自尊大好大喜功，没本事还想替人出头。结果出了事，三殿下连个屁都不敢放。” 秦啸何事受过如此的气，当即忍不住站起身来：“父亲，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要求三皇子帮我，买通沈天师诬陷顾兰若，那有怎样，她一个孤女凭什么坐上县主的位置，留着她早晚是祸害。” “愚蠢。”秦英墨气的猛的咳嗽几声，眸中充满讽刺：“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什么三皇子，什么县主都是狗屁，只要拿住皇上的三寸，还不任由你。偏偏你摸不透皇上的心思，还妄自尊大，南诏国不止我一个将军，这天下离了秦家照样国泰明安。多杀人消减了脑袋想要爬上这个位置。你知不知道为了保住兵权，秦家十年不曾回京，现在倒好。”秦英墨指着秦啸的鼻子骂道：“就因为你这个逆子，秦家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没有皇上的恩宠，秦家什么都不是。” 秦啸震惊的看着父亲，他不敢相信，建安帝会因为一件小事，抹去秦家所有功勋，他唇畔微动，欲言又止。 秦凯上前打圆场：“父亲，您还病着，消消气。三弟这次也是着了人家的道，背后之人巴不得咱们父子不和。” 秦英墨冷哼一声，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叹了口气：“你大哥的话有道理。有人想要害秦家，人家为什么拿你开刀，还不是因为你冲动、妄自尊大。好在皇上没有受伤，要不然秦家一组都要替你陪葬。” 秦啸心里恼火，却也知道好歹，父亲和大哥说的对，今日的事情有古怪。 秦英墨缓了口气，长叹道：“以往认为你还是个孩子，想着前面有你两个哥哥撑着，你就算闹出什么，也有人替你善后，可现在看来，人家就是抓住你这个弱点，攻击秦家。” “至于宅院的事情，你们私下去查查，看看到底是谁走路风声，还有那些价值不菲的金丝楠木都统统处理掉。” 秦凯点头：“父亲，你放心，宅院的事情已经连夜派人处理，只是那块地怎么办？” “地？什么地？” 秦啸提醒道：“就是，就是宅子占地百里，现在停工那地……” “什么？”秦英墨一听，猛地一拍桌子：“你刚才说什么占地百里？你当初与我说的不过是三进三出的院子，为何变成方圆百里？” 秦啸忙解释：“老家的族人听说秦家要见宅子，便想出一份力，捐了些银钱，所以就扩建……” “孽障，你道今日还执迷不悔，怪不得皇上震怒，你是想害死秦家啊。”秦英墨气的抽胸顿足：“停工，统统处理掉，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父亲，秦家人口众多，建个宅院也在情理之中，您为何？” “愚蠢之极。”秦英墨坐下来道：“今日之事恐怕没那么简单。顾兰若不过内宅女子，怎会有通天的本事。事情环环相扣，步步为营，算准了每一步。还有哪个刘昕，句句致我们于死地，他肯定与顾兰若有联系。我怀疑还不知他们两个，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他们想取而代之。”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齐声道：“是。” 秦家发生的一切一字不落的进入大夫人耳中，她整个人如坠冰窟，顾兰若背后还有人，是谁？ 不管是谁，她都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抱住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她来请安，希望老夫人看早孙子的份上，能保护她们母子。 温氏瞧着大夫人的脸色，心里得意。 老夫人心明眼亮，知道温氏能力有限，成事不足却没干过什么坏事。她愿意往自己跟前凑，她也不会撵人。 老夫人心里郁闷，扫了一眼屋内的几个儿媳妇，最后落在三夫人赵氏身上。 说起来，还是三儿媳妇沉得住气，不枉她多年栽培。 顾家遭此大难，老夫人更加看重一家和睦：“都饿了把，今日便留下来一起用饭吧。” 众人闻言，虽有疑惑，面上却带着笑。 起身来到隔间。 “大姐怎么还没来，平日里不是最勤快的吗？”顾兰喜开口道。 她开口，众人才发现，顾兰若还没有来，皆皱眉。 自顾兰盺嫁人后，顾兰珍便少了怂人的乐趣，没想到今日找到靶子，自然不会放过：“大姐可不如五妹清闲，每日处理铺面还要入宫陪太后，忙的很。” “不就是几间铺面，有什么可神气的。”顾兰喜白了对方一眼。 第405章 三叔的把柄 “几间？”顾兰珍冷笑：“五妹还真是天真。井底之蛙。” “你说谁井底之蛙？”顾兰喜不服气的站起身，指着对方道：“狐假虎威，你有本事也拿出五万两黄金？” 说来她就恨，五万两黄金，顾兰若说拿出来就拿出来，那可是她们几辈子的花销。 以前她嫉妒顾兰若嚣张跋扈，可以为所欲为。现在更眼红对方日进斗金，财大气粗。自己总比顾兰若差一截。 “我有自知之明，不想某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整天带着缸醋，也不嫌累。”顾兰珍的嘴巴可是开过光，怂人从来没有输过。 “你……”顾兰喜气的跺脚。 顾兰欢出来劝和：“好了，顾家刚捐了十万两，祖母正心疼，这个时候还是安分点好。” “哼，我才不会和某人一般见识。”顾兰珍起身朝外走去。 “姐姐，你看看她。” “好了，你忘了我们的目的。”顾兰欢提醒道：“机会难道。” “姐姐是说现在？”顾兰喜虽冲动，却不傻，立刻明白姐姐的意思：“祖母为捐款的事情烦心，若是我们能陪在身边，那祖母对我们的印象肯定大为改观？是不是姐姐。” 顾兰欢点头，摸着顾兰喜的头道：“妹妹聪慧一点就通。” 顾兰若没来，顾兰珍觉得没意思，端着盘点心坐在门丫子上吃，边吃边喃喃自语：“平日里来的最早，今日怎么了，到现在也没个人影。东临公子出京，大姐心情不好？” 她自己滴滴嘟嘟，胡思乱想。 屋内顾兰欢和顾兰喜陪着老夫人说话，几位长辈笑着陪着。 钱妈妈带着几个丫头将饭摆好。包子、混沌、百合粥、燕窝还有各类精致的小菜。 悦心扶着老夫人坐下，钱妈妈笑着替老夫人布菜：“老夫人您可要尝尝，大小姐从早上忙到现在，就为让您吃口顺心的。” “哦，大丫头早就过来了？你怎么不早说”老夫人嘴上抱怨，可心里高兴，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钱妈妈和蔼的笑道：“大小姐孝顺，知道您胃口不好，特意做了几样小菜，您尝尝喜不喜欢，到时候我们好偷师。” 顾兰若解下围裙，挑帘子从后厨出来，手里端着分好的小菜。进屋的时候，见所有人都看着她，便笑着道：“祖母，您今日可要上脸，尝尝孙女的手艺。” “你这丫头，就知道霍霍我，行吧，我尝尝若是不好，可不能哭鼻子。”老夫人闻着那酸酸的味道，便有些胃口，看到那红红的白菜心，问道：“这是辣白菜？” “是。”顾兰若笑着解释道：“祖母您不知道，其实很多菜都可以淹着吃，早上配碗粥吃个馒头，最好了。” 顾兰若的手艺在顾家众人皆知，连大厨房的厨娘都比不上，老夫人嘴刁，且上了年纪，没少受顾兰若照顾。 老夫人心里有事，没胃口，可也不好让孙女白忙和一场，加了块酸黄瓜尝了尝。 嗯，清清爽爽，味道正好，里面还有点甜丝丝，不咸不淡刚刚好混上麻油味道更好。 老夫人胃口大开，拿起桌上的满头吃了一口，紧接着又喝了几口粥，心里舒坦不少。 钱妈妈见了开心的劝道：“老夫人您慢点。” 老夫人觉得难为情，结果钱妈妈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称赞道：“大丫头，真难为你了。味道很不错。” 其他人见了，也头忍不住开动。 冬季新鲜蔬菜少，她们这样的大户人家虽不至于没有，可做饭却大同小异，不是爆炒就是顿，早就吃腻了。吃多了大鱼大肉，这酸酸辣辣的感觉，真不错。 “大姐好吃，我还想吃你做的椰蓉球。”顾丛轩狼吞虎咽的吃下一个包子，依旧不忘心心念念的椰蓉球。 三夫人赵氏宠溺的点着她的额头：“小馋猫，你大姐忙，哪有时间总做吃的，回头母亲给你做。” “母亲，您做的不好吃。” “臭小子，还嫌弃上了” “本来就是嘛。” 赵氏和顾丛轩打打闹闹，惹了众人哈哈大笑。翠竹园一扫两日来的阴霾。 老夫人吃得饱，心情自然好，吃过早饭后，吩咐大人们都回去，她带着几个小辈围坐在暖罗旁聊天，钱妈妈备上消食的茶点，便带着人退出来。 顾兰若刚回到昭华阁，凌月进来禀报：“小姐，属下有事禀报。” 红拂拾趣的带着人退出。 凌月上前，道：“小姐，东临公子那边传来消息，三爷的事有眉目了。” “哦？”顾兰若有些意外，人派出去快两个月，现在才眉目，可见事情不简单：“说。” “三爷五年前，路讲过淮路，发现当地村名都很白，询问之下才知道他们经常采摘山上的一种果子吃，三爷好奇带着人上山寻找，无意中发现那座山居然有黑油，三爷立刻买下那座山，还将四周的土地都买下。动静太大惊动有心人，等到开采黑油的时候，正巧三爷高烧不退，便将事宜交给身边信得过的人谷德。” “没想到等三爷病好后，谷德却说那山被官府封了，说是闹出人命，让三爷长命。听说是挖井的时候死了人。” “阴谋。”顾兰若眉头紧皱，清冷的眉眼仿佛染上冰霜。 凌月点头：“不错，谷德是三殿下的人，他趁三爷病的这几日将消息传给三殿下，制造出有人顶底身亡的消息。当时三爷一门心思想保住黑油，若是被官府发现，顾家一滴黑油都没有。三殿下的人趁机在中间周旋，将此事压下。三爷因此事被人家捏住把柄。” 顾兰若微眯着眼，沉思，许久问道：“如此机密的事，知道的人肯定少之又少。” 凌月不解：“是，除了谷德还有就是当地的府丞，连知县都不知晓此事。府丞也是将消息传递到驿站，驿站一直由三殿下的人。” 顾兰若冷笑，端起茶盏拨了拨浮在上面的茶叶，淡淡的道：“所以他们相互都没见过面？” 第406章 戏子表演 凌月还是有些不懂，顾兰若呼吸略有些急促，周中的杯盏紧握，随后身心一口气道：“你去联系一下冷晨冷星，只要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谁还能威胁三叔。” 躲在暗中的冷晨冷星哑然的对视一眼，一个念头冲进脑海，未来夫人比主子有魄力。 干净利落，斩草除根，够狠。他们喜欢。 “这件事你不要出手，让他们去办，他的人不容易查到。”顾兰若补充道。 “是。”凌月点头，倏然想到什么，道：“主子，秦家那边看样子要有动作，宫里已经松动，建安帝已经下旨，让秦英墨在府中养病，免去城门兵之职。秦家会不会找上门。” “找上门？”顾兰若冷笑，对秦家她毫不顾忌的厌恶，若不是这次失误，秦家早已连根拔起，想到前世秦家的所作所为，她便赌的慌：“我还不怕他们找上门。” 顾兰若觉得自己的嘴也开过光，找上门的不是秦氏，是三皇子厉天佑。 吃过午饭后，顾兰若在花园里消食，眼前突然冒出一个人。 顾兰若冷淡的一笑：“三殿下是来找父亲的吗？父亲应该在书房，我派人去通知。” 厉天佑深不见底的眸子泛起阴骘的光，他一把抓住顾兰若的手腕，许久蹦出一句话：“解气了？” 顾兰若不由的皱眉，厉天佑是脑子进水还是牛皮糖，前世她怎么没有发现他如此不要脸。 她的眼神太过诡异，情绪不自居的外露。厉天佑就这样盯着她看：“别闹了，我们和好好不好，我答应你，已正妃的礼仪娶你进门。” 顾兰若冷笑，好看的眉眼皱在一起：“三殿下，你这是何意？” 厉天佑略显无奈的叹气道：“好了，我认输，上次说了你几句，你气性还真大，到现在都不放手。” 顾兰若怀疑自己的耳朵，这话太暧昧，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小夫妻闹别扭。她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还是厉天佑理解有问题，无稽之谈：“臣女不明白三殿下的意思，我已与东临公子订婚，并不曾与三皇子交好过，还请殿下自重。” 厉天佑似没听到一般：“我还怕你因为上次的事怄气，既然没有为何在宴会上疏远我。” 顾兰若心里狂笑，厉天佑你也有今日，她先后娶顾兰盺和秦盼儿如入府，为的就是拉拢秦家和顾家，偏偏两家都失力，他不得不重新寻找助力。他本该在府中焦头烂额，却跑到她面前玩失忆，还真能忍：“三殿下，我还有事，失陪。” 凌月警惕的站在顾兰若身后，有了上次的教训，没有顾兰若的吩咐她不敢动。顾兰若不想惹事，在东临渊回来之前，她不想正面和皇家人交锋。 “等等，我有话对你说。” 顾兰若冷冷道：“殿下，我与你无话可说，还请殿下自重，不要污了小女子的清白。” 她眼中情绪变幻莫测，不过有一点始终没变，厌恶。 厉天佑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她，他自认处事圆滑办事妥帖，不曾的罪过任何人。为何每次对上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他深陷其中后便看到对方的冷漠。 他深吸一口气道：“以前都是我不好，那些话并非我所愿，我自幼没有母妃，若不帮天子哥哥，我在宫中举步维艰，可能活不到现在。以至于我现在不相信身边的任何人，维持关系若没有利益牵扯，我不安。” “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不肯委屈自己，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原以为我可以放手，没想到……”厉天佑苦笑，面上露出少年的羞涩。 顾兰若听着从肺里发出的情话，让她觉得可笑，若不是前世了解厉天佑的为人，她真的会被打动。 “自始至终我钟情的只有你，奈何我与你二姐有婚约在身，不得不娶进门，好在我不忍你失望，最终还是威胁顾侍郎让出正妃之位。你放心待你入府后，我便找机会将顾兰盺和秦盼儿休了，定不会碍你的眼。” “以前我不懂情爱，只想着活着，自从遇到你，我所有计划都被大乱。唯利是图的我开始反思，错过你会不会后悔，午夜梦回，辗转反侧，我看清自己的内心，我不能失去你。好在我明白的不算晚，你还没有成亲，我这就去请求父皇，让他为我们赐婚。若儿，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顾兰若定定的看着她，像是看猴子一般，她无法想象，厉天佑在府中练习多少次。 她的不语让厉天佑安心，他继续劝说：“我们今日重新开始，我愿意用厉天佑的身份重新追求你，抛开束缚的身份，我们如普通男女那般，日出而作日落西山，好不好？” 顾兰若倏然大笑，冷然道：“三殿下，秦盼儿才入门两个月，而我才订婚，你觉得你说这些话何事吗？” 厉天佑似乎早就知道顾兰若不会轻易答应，他低声道：“若儿，其实有件事你应该知道，沈冥河是秦家安插在宫里的人，十五元宵节那日，秦家本想利用沈冥河除掉你，奈何期间出了岔子，现在秦家开始调查当日的事，很快就会查到你头上，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拦住秦家，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殿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还有，我不止一次与你说过，我们之间不可能，还请殿下谨记，日后我不想多费口舌。”顾兰若在听到一番寒彻骨的告白后，依旧冷若冰霜。 刚才那番话，换做任何女子都会心软，或是心动，奈何顾兰若不是一般人，她重生归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杀了眼前的男人。 厉天佑似乎受到打击，面色一变再变，几度梗咽后，嘴唇微颤道：“你为何要如此残忍，我到底做错什么。” 顾兰若嘴角绽放出一朵花，饶是阳光普照，也让人如坠冰窟，她慢悠悠上前：“厉天佑，你当我傻子吗？能让男人折腰的除了爱情，就是权力，而你自始至终都是后者。” 第407章 外强中干 她浅笑如花，眼中带着鄙视，冷峭的眉峰带着冷冽：“三殿下，刚才的话，若是换做任何人我也许会动心，可是你……这些话，你还是留给二妹听吧。” 厉天佑眸色微颤，低垂的眉眼看似很伤心，实则是惊叹顾兰若的洞察力和耐力。他刚才说了那么多，她既然早已看穿自己的心思，却还耐着性子看自己‘表演’这份心境，无人能及。 从来没有一个人，比自己更有耐心，厉天佑袖笼中的手紧握，面上的表情越发认真：“若儿，你在说什么？你为何信别人不信我。母妃去世的早，为了生存我不得已投身太子门下，我何尝不想好好辅佐太子，做个有情有义的兄弟，可，你知道吗？母妃就是被惠妃逼死的，她们母子不敢动别人，便想矛头指向我们。” 厉天佑嘶吼一声：“你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讨厌我，求求你能不能站在我的角度考虑一次，自己喜欢的女儿整日和敌人站在一起，那是什么感觉。” “我可以失去母妃，可以失去奶娘，更可以失去皇位，可你……”顾兰若拳头紧握，声音一下子变的颓废且低沉：“我不失去你，自从明白自己心意后，我便想方设法弥补。我每一天都很矛盾，明知道你讨厌我，可每次见你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我就控制不住。” “所以我恨东临渊，恨厉玉珩，恨一切围在你身边的男人。我谋划一切，让他们远离你，以为没有他们你会多看我一眼，可这么久过去，你还是如此，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顾兰若原本想要讽刺对方一番，可转念一想，比演技，谁能比的过她，抬手擦去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抿出笑意：“三殿下能与我说这些，我很感激，不过，还请殿下放过小女子，我已订婚，我将来的夫君是东临渊，至于殿下的过去还是未来，我都不敢兴趣，还请您自重。” 厉天佑急不可耐，像个求而不得愣头青，抓住顾兰若的手腕，质问道：“我说了这么多，你不信我？” “信，殿下说的我都信，那有如何？”顾兰若浅笑，看着冰封的湖面，声音冷如冰：“信不信与我何干，我的意见不重要，因为不敢你是真心还是谋算，在我看来大同小异。我早已表明我，我不喜欢你，永远不会。所以殿下与其花心思在我身上，不如讨好其他对你有帮助的姑娘，殿下的正妃之位不好总是空着。” 在厉天佑开口之前，顾兰若带着红拂和木芽快速离开，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厉天佑看着逃离的女子，心口不知为何急促骤停，他紧紧的攥住胸口，许久才缓过来。 为什么她没有动心？ 他自认策划的很好，虚虚实实，饶是自己都被感动，为何顾兰若不信。他喜欢顾兰若是真的，想要杀掉她也是真的。他能拉拢所有人为己用，为何不能拉拢一个女人。 顾兰若屡次破坏他的计划，这样的女人若能成为自己的助力，岂不更好。 只要顾兰若一日不嫁人，他就不会放弃。 顾兰若带着人急匆匆的回到昭华阁，并非是怕了厉天佑，而是不想与对方有太多的牵扯。 东临渊不在京都，暗中的冷晨冷星将刚才的事传给远方的他，肯定会乱了心神。 顾兰若抬眼，看着远处歪脖子树，冷声道：“管好你们的嘴。” 冷晨冷星对视一眼，冷晨蹭了蹭鼻子，笑道：“看来，我们不必发愁了。” “若是主子知道三殿下纠缠顾小姐，你说会怎样？”冷星一张万年不变的脸没有表情。 冷晨挑眉：“那还用说，肯定给厉天佑找点事做。” “既然知道，你还楞在这干什么？” “你让我去？” “难道还是我？” “……” 顾兰若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回给厉天佑带来麻烦。 两日后，凌月禀报，所有单线联系的人都死了。孙夫人、寒冬陈、谷德、府丞等，连驿站的人也悄无声息的消失。 顾兰若听后淡然的嗯了一声，凌月眉头拧成麻花：“小姐，您不觉得奇怪吗？这几个人看似简单，却在各行各业都小有名气。特别是寒冬陈，他是徐记的东家，徐记仅次于沈家商行，寒冬陈身边少不得武功高强之人，东临公子的人能轻而易举杀了他。” “不必大惊小怪，有些人喜欢霸气外露，有人喜欢一鸣惊人，只要你主子没事便可。去告诉你哥哥，让他暗中通知三叔，把柄已经解除，日后不必再提心吊胆，至于怎么除掉的不要告诉他。还有这件事”顾兰若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纤细修长的手指，在小几上若有若无的敲打，似屋檐上的雪水融化，一滴一滴落在胸口，渗入心田。 她没有一丝慌张，东临渊的人在暗中，命令是她下的，现在人都死了，反倒慌了，说不过去。更何况，她早晚是东临府的女主人，而东临渊手下的这些人迟早会碰面，她不想留下软弱无能的印象。 “此事你不用担心，派人盯主三皇子府和秦府，他们栽了这么大跟头，不会善罢甘休。” 凌月见顾兰若没有丝毫的恐惧，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办。” 顾兰若和三房的事，她没有瞒着红拂，带凌月走后，就红拂欲言又止。顾兰若几次抬头对上她忐忑的模样，实在见她忍的难受，开口道：“有什么想要问的，直说。” 红拂担忧道：“小姐，您心疼丛轩少爷，帮三夫人奴婢都能理解，可同时得罪秦家和三殿下，您就不怕他们同时报复？” 顾兰若轻笑的看着窗外，两日前下雪，现在地上泥泞不堪，昭华阁的丫鬟们铺上草席，又在上面垫上毡子，一路延伸到门口，望着出出进进的人，她淡淡地道：“你以为我不出手，他们会放过我，宴会上的事你已知晓，沈天师是三殿下的人，那他为何会听秦啸的话，你不觉得奇怪吗？” 第408章 曲线救国 红拂手一紧，似乎听到不该听到的话，面露焦急：“若是老爷知道此事，小姐该如何是好？三殿下是皇族，顾家得罪不起。” “我不过一介孤女，若是没有自保的能力，别说秦家就是秦氏也能将我碾死。你可知道父亲最近歇在何处？”顾兰若道。 红拂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心思辗转后，长大嘴巴：“八姨娘？” 顾兰若看到她惊慌的样子，突然笑了，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父亲歇在八姨娘处，并非你所想，他是想缓和我们父女的关系，倘若想威胁与我，何必等在现在。” 她缓缓朝外走，面上的笑不曾落下，眸底却带着冷冽和讥讽。 顾贸便是墙头草，谁得利他便倒向谁，当初顾兰盺引来几位皇子争夺，他便将其捧在手心，如珍如宝，可现在，为了利益，一顶小轿将顾兰盺送给三皇子。 坐以待毙不是顾兰若的风格，攘外必先安内，顾贸不必偏向自己，但也不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她很想将秦氏连根拔起，奈何，哎……事与愿违。 顾贸心里同样辗转反侧。程家被建安帝降罪，太子受到牵连，现在仍夹着尾巴做人，秦家刚回京便被夺去兵权，若不是秦英墨卖惨，秦家已是京都的笑话。他总觉得这两件事与家中的女儿有关系，却拿不出证据。 顾贸知道，顾兰若早已不是当初任由拿捏的女儿。若是男儿，他可以指点一二，日后定能超越自己。可惜顾兰若是女儿之身。 想到其他几个女儿，顾贸头疼，顾兰盺婚前失贞，顾兰欢懦弱，顾兰喜毁容，唯独顾兰若拉来东临渊这棵大树。可也招来祸端。 顾贸对顾兰若又爱又恨：“若是有兰昕的乖巧就好了。” 心烦意乱的顾贸不知不觉来到琉璎水榭，想到自己的小儿子，心里呼出一口浊气，好在顾家大房还有人在。 赵氏将顾丛尧交给奶娘，自己则坐在窗前缝补衣衫，虽说现在吃穿不愁，且有大小姐帮衬，可骨子里的东西很难改变，她做了半辈子奴才，忽然成了香饽饽，赵氏还是适应不了。 她手中藏蓝色的衣衫，是顾贸脱下来不要的，她想给顾丛尧改成棉衣。苦了一辈子，哪能说变就变。 顾贸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赵氏在烛火前缝缝补补。突然心里一暖，多年前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跃然眼前。 当时赵氏陪郡主入府，正是草长莺飞的二月，她穿着半新的藕荷色锦缎，身段修长，腰间系着粉色的丝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一颦一笑带着二月的暖风，看得人舒服。 也正是那一眼，顾贸久久不能忘记，后面的事，便发生的顺理成章。他向郡主讨要赵氏，郡主推脱赵氏不同意，两人也因此疏远.当时郡主怀有身孕，秦氏已陪伴尤由经常出入顾家，两人一来二往便有了鱼水之欢，待秦氏怀孕后，顾贸见事情瞒不住，便与郡主坦白。 顾贸当时还存有一丝希望，郡主为了留住他，将赵氏献给自己，可他错了。郡主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搬到离前院最远的昭华阁。 顾贸男人的尊严受到挑战，为了气郡主，将秦氏宠上天。本以为郡主死后，赵氏会顺从，没想到是个死脑筋。 好在，多年后终于想明白，他才能如愿以偿。 顾贸挥手，秀妍带着所有人退下：“你这是做什么？” 赵氏一惊，闷哼一声：“老爷，您回来了。”顾不上手上的血，赵氏起身迎接。 顾贸什么女人没见过，郡主冷傲，秦氏奸诈，温氏善妒只有赵氏温婉，如空谷幽兰，让人舒心。 “让我看看手。” 赵氏将胳膊弄到背后，笑道：“不碍事，做针线活难免。” “让我看看。”顾贸伸手，坚持，赵氏面露犹豫，最终将手伸出来，豆大的血渍映入眼帘。顾贸拿起身边的帕子，帮其包扎：“这些粗活交给下人做，你现在不是奴才了。” “做了一辈子活，哪能说放下就放下，再说这都是安儿贴身衣物，我想亲自做。”赵氏有些难为情，悄无声息的拽出自己的手。 她还是不习惯顾贸是自己男人事实。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顾兰若和顾丛尧，若不是为了两个孩子，她才不会忍受眼前的男人。 大小姐说的没错，顾丛尧出生后，顾贸对她和大小姐的态度有了转变。以往他很少踏入琉璎水榭，可现在日日留宿与此。 琉璎水榭是昭华郡主的故居，别人不知道，赵氏心里清楚的很，顾贸对郡主又爱又恨，郡主性子刚烈，对看不惯的人或事，向来毫不留情。顾贸与郡主成婚后，便卸下伪装，他虚伪、懦弱、胆小怕事、为了仕途连亲生女儿都可以卖。郡主知道顾贸的真面目后，便后悔了，奈何大小姐已经出生，退无可退，只好远离。 郡主没想到她的退让反倒让对方更加嚣张。 赵氏还记得，郡主临死前握住她的手，将大小姐托付给她，并提醒要小心秦氏和顾贸。 郡主的遗言在耳，赵氏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顾贸没有发现赵氏的神色，目光落在桌上的衣服，皱眉道：“这不是我的外衣？” 赵氏面上重现挂上笑：“老爷的衣服向来是府中最好的，那日见长随要扔，我觉得可惜，便收了过来，给安儿做件衣服。顾家家大业大，人口众多，老夫人前几日还未捐款的事烦心，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吩咐琉璎水榭的人，能省则省。” 赵氏拎起桌上的衣服，莞尔一笑：“老爷瞧瞧，像不像您小时候？” 顾贸心里一暖，握着赵氏的手，柔声道：“知我者荣儿也。” 顾家被架在火上烤，后宅所有人都不知，只有赵氏观察入微，虽不能窥探全貌却也尽一份心意。任谁见了都为之动容，更何况是顾贸。 赵氏收起衣服，帮顾贸更衣，转身捧着热乎乎的燕窝：“夜里冷，老爷吃口燕窝润润喉咙。” 第409章 自己给自己提亲 顾贸心里熨帖，神色变色异常柔和，握住赵氏的手，将人拉入怀中，赵氏猝不及防惊呼出声。 “老爷，秀妍她们还在外面？”赵氏娇嗔的锤着顾贸的胸口，面上带着娇羞，低垂的眼眸带着几分讽刺，即便她再厌恶顾贸，也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头。 没有顾贸的偏爱，她们在顾家举步维艰，晚娘便是个例子。 晚娘生下女儿顾兰末后，整日郁郁不乐，刚开始顾贸还哄，日子久了便没耐性，加上顾兰末不知为何总是生病，半夜吵的顾贸头疼，随后索性不再去。 没了一家之主的宠爱，晚娘的日子越发艰难。 顾贸哪管这些，兽性上来，连上床都来不及，直接在榻上要了赵氏。屋内欢快传来赵氏的娇喘。 话说，顾兰若替赵氏调理身体一年多，肌肤嫩滑，吹弹可破，本就前凸后翘的身子，因生孩子越发丰满。比怀孕前还要让顾贸着迷。 顾贸早就馋赵氏，如今得偿所愿，欲罢不能，日日笙歌都不为过。 一凡云雨后，赵氏累的腿软，饶是如此她强撑着身子，替顾贸斟茶，两人清洗干净后，赵氏问道：“老爷，您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可是有心事？” 顾贸惊讶赵氏的敏锐，转念一想，赵氏因在数自己才会事事留心，心里更加熨帖，她摸着赵氏滑嫩的肌肤，轻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往日受秦氏挑拨，冷落大丫头，现在悔不当初，想做些事弥补，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赵氏以为在顾贸怀里，道：“老爷，这有何难，大小姐聪慧大度，自不会怨恨老爷。您多虑了。” 赵氏是郡主的奶娘，又是顾兰若在顾家最亲的人，没有比她更了解顾兰若。她的话让顾贸松了口气，她摩挲着赵氏的手，道：“你说的是，转眼大丫头也要出嫁，我向母亲提议，将商行三成的红利作为嫁妆给大丫头，母亲已经同意。” “三成？”赵氏有些诧异，随即又换了口气：“老夫人能同意，应该是老爷坚持的缘故。” 顾贸自然不会告诉赵氏，是他打赌输了，顾兰若的三分红利是她自己争取来的。他要的就是让赵氏明白，顾家他顾贸当家，只要他开口，就算整个商行要过来都是可以的。 赵氏不知顾贸所想，只是觉得这件事蹊跷，顾贸无缘无故送三成红利给顾兰若，肯定没安好心。 顾贸聊了心事，神清气爽，直接拉赵氏上床。 秀妍站在二道门，羞的脸色通红。 顾贸走后，赵氏折腾一夜，身体乏得很，见孩子睡的安稳，便倚在宽大的迎枕上休息，无意间扫过秀妍，见其时不时看向门外，心里冷笑。 顾贸将秀妍赏赐给她，自然是为了监视自己，顺便能探听昭华阁的一举一动。毕竟，赵氏是顾兰若唯一的亲人。 赵氏何尝不知顾贸的心思，只是不挑破而已，她懒得与人争，不是傻：“秀妍，去昭华阁请大小姐中午过来吃饭。” 秀妍面色一喜，挑帘子出去。 赵氏冷笑，到底年轻，藏不住事，心思都些在脸上。不过这样也好，顾贸若是派个心思深沉的妈妈过来，她还真的难应对。 赵氏请顾兰若吃饭的事，很快传到前院。顾贸满意的点头，到底是将军府出来的人，懂得察言观色，比后院几个强多了。 想到后院，顾贸开始犯愁，秦氏的肚子眼看就要生，可母亲到现在还没有找产婆，倒是秦家送来两个。 老夫人不喜秦氏，众人皆知，顾贸以前还觉得母亲挑事，现在看来，倒是自己识人不清，秦氏心狠手辣，残害自己的儿孙，确实可恨。 不过，秦氏一族还没有倒，若是那日翻身，如白家一般，他岂不是危险。 怕什么来什么，秦家找上门，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啸。 人家送上拜帖，探望姑母光明正大，谁也不能拦着。 秦啸还送来一车东西，说是给大夫人补身子，顾贸倒是想不见，可骨子里的圆滑让他不能退。 秦家如此大的阵仗，顾兰若想不知道都难。 顾兰珍急匆匆的来到昭华阁，见到顾兰若便大呼：“大姐，不好了，不好了，秦家杀上门了。” 顾兰若无语：“小心些，又不是没见过。” 顾兰珍大口喘气，端起坐上的茶，毫不避讳的猛灌几口：“这次不一样，秦啸是来提亲的。” “提前？他自己给自己提亲？”顾兰若不解。 “可不是。”顾兰珍气呼呼道：“你是没见，秦啸像是换了个人，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完全没有往日的豪横。”她又喝了两口水道：“看来皇上惩治秦家很有成效，最起码灭了秦啸的威风。” 顾兰若浅笑：“三妹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又去偷听墙角？” 顾兰珍嘿嘿一笑，皎洁的眸子闪过光亮：“我，我就是听说秦啸来了，想着这厮平日和姐姐不对付，便想替姐姐教训他一下，没想到居然听到如此大的秘密。姐姐，你说秦家是不是故意的。” “何止是故意，还想拉秦家下水？”顾兰若冷笑：“秦家现在正在关禁闭，这个时候来走亲戚，你不觉得可疑吗？” 顾兰珍恍然大悟，对啊，秦家还是戴罪之身，建安帝惩罚的口谕没下两日，秦家就敢出来蹦跶，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姐，那我们怎么办？难道任由秦家祸害咱们。” 说起来，顾兰珍着急也不是没理由，顾家与秦啸年纪相仿的姑娘，也就那么几个，秦啸是正方所出，现在虽没有功名在身，也不能磨灭他身上的功绩。特别是秦家还有五万兵驻守边关。 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小巧秦家。这样下来，顾家庶出的女儿肯定不行，顾兰欢顾兰喜剔除，就剩下顾兰若和顾兰珍，顾兰若已订婚，故而只剩下顾兰珍。 顾贸之所以犹豫也是因为此，他虽然恨透了秦家，恨不得喝对方的血，却不得不按住性子，防止秦家反扑。 第410章 鱼目混珠 “你偷听到我父亲同意了？”顾兰若目光流转，眉眼舒展，缓缓开口，没有半分急迫。 顾兰珍眼睛亮起来：“大姐，你才，大伯父如何回答？” 顾兰若故作为难，片刻后挑眉道：“应该会直接拒绝。至于什么由头，我不知。” 顾兰珍一惊，随后挠挠头，自己刚才的表现肯定被大姐猜到，怪不得母亲说她不长进。 顾兰若笑颜如花，顾兰珍能安稳的坐在这，便说明一切，倘若顾贸答应，这丫头肯定闹的鸡飞狗跳：“行了，既然父亲已经拒绝，你大可放心，你不会嫁到秦家去的” “大姐，你猜错了。他们要的不是我，是你？”顾兰珍忙解释道：“我亲耳听到的，秦啸说对你一见钟情，虽然你已经订婚，可还是控制不住想试试，他承诺只要你答应，接触婚约的事，秦家自会解决。” “大姐，秦啸脑子进水还是傻了，你们两个可是死对头，他居然喜欢你。” “他说喜欢你就信？”顾兰若清冷的眉眼闪过一丝阴骘，秦家摆明想要瓮中捉鳖她们不好将手伸入内宅，便想到这个法子，联姻，做梦。 顾兰珍虽冲动，却不笨，立刻明白过来：“秦家是想替大夫人清理后院，便想哄骗你嫁过去，待你入府，还不任由他们拿捏，就算是死了，也会找个理由让顾家挑不出毛病。” 顾兰若点头，秦啸纵然没有官职在身，秦家还是将军府，身上的功勋并不会因为点小事被磨灭。 她是县主，婚事由不得顾贸做主，倘若秦家真说动建安帝，日后她可没好日过。 顾兰珍也想到这一次层，秦家这招太过阴损，如果顾兰若真嫁到秦家，等着她的是无尽的苦难，第一个不会放过她的便是国公老夫人，至于秦啸，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兰若笑的云淡风轻：“先不说秦家恨透了我，就说东临公子，你觉得他会答应吗？” 顾兰珍真心替顾兰若担心：“大姐，大伯父可以拒绝秦啸，却不能拒绝皇上，若是皇上下旨，你也不能抗旨，所以我们要造作打算。” “我听母亲说过，就是有钻牛角尖的人喜欢干损阴德的事，前朝就发生过，母亲让我提醒你，造作打断，别让秦家抢了先。” 顾兰若自然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也知道顾兰珍替自己着想，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她不允许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弱点，哪怕她已经吓的很流夹背：“三妹，你放心，这件事我自会处理，让二婶放心。” 顾兰珍见顾兰若好不早已，心里松了口气，大姐聪慧过人，看来是有了对策：“那我先回去，母亲还等我吃饭。” 顾兰若点头，吩咐红拂送三小姐出去。 “小姐，老爷真的会同意吗？岂不是将您推入火坑。”木芽横眉怒目道：“自小姐出生后，老爷便没关心过您，任由秦氏母女欺负您，这么多年过去，小姐好不容长大，她却要将您卖了，哪有这样的道理。您现在可是永安县主，连皇上都夸赞的人，老爷是眼瞎不成，拿鱼眼当珍珠。” 他不是鱼目混珠而是为了权利地位，可以卖儿卖女，若不是卖老子娘会被人骂，顾贸早就将老夫人卖了。 以前顾兰若还可以为顾贸找借口，他受秦氏母女挑拨才会对她冷落，前世她的确招人恨，重生后她从来没有怨恨过他，看着他妻妾成群，处处维护顾兰珍，顾兰若心里安慰自己，慢慢来，谁让自己以前不争气，人之常情。 可自从她成为县主后，顾贸对她的太对就变了，偶尔会嘘寒问暖，有时候还会流露出父女之情，顾兰若以为顾贸终于发现她的好，前世缺的父女之情，今生终于可以体验。 哈哈，顾兰若冷笑，她高估了自己的地位，低估了人性的底线。 顾贸恨大夫人，恨秦家所有人，在没有把握一击即中的时候，他不会让自己冒险，可不代表别人不行，一点他发现东临渊没有秦家可靠，自己便会成为他的牺牲品。 将来他有能力铲除秦家，他也许会将自己的骨灰接回来，内疚，痛哭流涕，可重来无数次，他依旧不会改变初衷。 他的内疚建立在他胜利的基础上，在被人踩在脚下的时候，什么父女亲情，什么人性，统统都是狗屁。 顾兰若冷艳看着窗外傲视苍穹的寒梅，睫毛上的晶莹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光晕，一圈一圈，慢慢扩大，直到泛滥到心里。 她不明白，母亲当初为何会喜欢上顾贸，如此凉薄的男人，到底哪一点让母亲下嫁。 “小姐？”红拂哽咽道，她知道小姐心里哭，多年来一直都是自己，能有今日的地位，完全是多年谋划所得。 顾兰若别过头，擦去眼角的泪，回头时脸上带着笑，语气平淡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这么好，父亲不会将我贱卖。” 顾贸到现在都不曾为难自己，就是想看，她和东临渊有没有能力和秦家抗衡。 顾贸一连郁闷好几日，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去找老夫人商量，又怕被骂，勒令所有人不得多嘴，更不得提及秦啸的事。 顾丛轩听到消息，一改往日的莽撞，居然到第二日才来昭华阁。 “大姐，我饿。”顾丛轩挑帘子见顾兰若正在洗漱，便坐在外面喊。男女有别，她们随时姐弟，也不能不守规矩。 顾兰若隔着帘子道：“红拂，将早饭端上来。” 红拂应了一声，紧接着就是脚步声，依稀能听到碗碟的声音。 顾兰若收拾停当，挑帘子出来，见顾丛轩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等自己：“今日不用去学院？” “去了，夫子临时有事，放我们半天假。”顾丛轩夹了个包子放在顾兰若的碗里：“反正那些书我都会，去不会无所谓。” “口气到不小，一会我考考你。” “好啊，反正我也不想回去，正好可以光明正大赖在大姐这。” 第411章 富可敌国 “又跟三婶吵架？”顾兰若翻了个白眼：“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动不动就惹三婶不高兴，三叔不在，三房就你们两个，你还一天天不省心。” 顾丛轩无奈道：“这次不是我，是父亲，他来信让我好好谢谢你，顺便告诉母亲，他已纳妾，妾氏已经怀孕两个月的身孕，过不了多久便会送回来。”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妾氏回府？ 三爷也太绝情了吧，三夫人不管怎么说也为三爷生了两个儿子，就算要纳妾也要提前和正妻只会一声，这突然回来个人，还要三夫人伺候，任谁都会不高兴。 顾兰若并不意外，顾亭常年在外，身边不可能没有女人，到现在才领人回来，已经很不错，哪像顾贸娇妻美妾满院子。 顾丛轩不以为然：“母亲早有心里准备，事发突然一时难以接受，我劝了一日都无济于事，只能自己想通。” “三婶聪慧，自会想明白，红拂，一会儿将腌好的小菜给三婶送些过去，还有昨日做的点心，一并送过去。” “是。”红拂应下，想着三夫人食不下咽，不敢耽搁，亲自装了盒子送过去。 顾丛轩没心没肺的胡吃海喝，不一会桌上的饭菜就见了底，木芽怕不够又吩咐人端上来一些。 “行了，也不怕撑着，端下去。”顾兰若无语，顾丛轩每次来昭华阁吃饭，就像好几日没吃过饭般，吓死人。 顾丛轩擦了擦嘴，笑道：“大姐，昭华阁的饭菜最好吃，你有的是钱，还怕我吃？” 顾兰若叹了口气，倒不是怕他吃，是怕他总是往她这跑，到时候被牵连。三皇子和秦家都盯着她，任何人靠近都会成为靶子：“我是不差钱，也经不住你这么吃啊，五个包子，三个花卷，两碗粥，两个鸡蛋，还有一碗燕窝，小菜更不用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婶虐待你。” 顾丛轩看着顾兰若嘿嘿一笑，眼中似乎染了水雾般，让人着迷，顾兰若低下头，暗骂自己没出息，那可是你弟弟。 “大姐，听说秦家要娶你过门？” 顾兰若扫了一眼屋内的人，见都摇头，最后想到凌月，到底不是自己的人，通风报信倒是跑得快。 外出办事的凌月感觉脊背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顾兰若挥手，红拂带着人退下：“知道了，还不第一时间安慰我？” “姐姐聪慧过人，别说一个秦家，就是天家都不知你的对手，更何况还有那腹黑的姐夫在，想动你，自不量力。”顾丛轩得意道。 顾兰若嘴角浅笑，轻咳一声：“低调，低调。” “低调也不能吓跑秦啸，那小子居然还敢来提钱，我看他是活腻歪了，姐姐要不要我派人收拾他。”顾丛轩猛的超一个馒头插去。 顾兰若无语，他就知道，男人都一样，不分年龄，好斗的性子是血液里的东西，改不了：“你手里的人还是安分点，秦家的私兵可不是一般的侍卫，那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不好对付。” “又不是我对付，自有人收拾他。”顾丛轩得意的仰起头，倏然先到什么问道：“大姐，宫里的那个刘昕，你认识？” “嗯，上次在街上见过一面，当时他被人打，我救了他一命。”顾兰若轻描淡写的一句，忽略刘昕的身份。 顾丛轩神秘的嘿嘿一笑，漆黑的瞳仁泛起幽光：“姐姐还不知，那刘昕现在深的建安帝喜欢，可谓是近臣中的近臣，而周启仁又是咱们的人，两人联手，还怕秦家不连根拔起。” “你别胡来，好刀用到刀刃上，刘昕这步棋先不要动，还有周启仁，沈冥河刚因为秦家腰斩，他这个时候最好老老实实的待着。等风头过了再说。” 顾丛轩点头：“那就任由秦家闹腾？” “自然不会，只要不懂宫里的人，其他的任由你折腾，你表现的时候到了。”顾兰若玩儿一笑，眼眸中有淡淡地流光闪过：“平日里你鬼点子多，正好拿秦家练手，不过你的计划必须告诉我。” “那是自然。”顾丛轩笑容里多了几分从容：“我已经打听到，国公老夫人病了，嚷嚷着临死前要杀了你。” 顾兰若冷笑，老东西变性了，前世风轻云淡，吃斋念佛，一辈子没走出佛堂，她还以为秦家总算有个好的，原来都是假的。 她绞着顾丛轩成竹在胸，还是有些不安，顾贸就是墙头草，摇摆的可能性太大：“秦家不足为惧，反倒是顾贸，秦家若是允了他好处，恐怕宫里哪位会变卦。” “怕什么，就算建安帝有心，也不能这个时候动你，东临渊还在外替建安帝办事，怎么也要等他回来。不过……”顾丛轩笑着问道：“我若是动大伯父，姐姐会心疼吗？” 顾兰若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早就该动动了，你不动我也会找机会动，他从来没有当我是女儿，我又何必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有姐姐这话就行。对了，还有一件事与你上来。祖母给父亲去信，想要商行一半多的产业归到你名下，当然不会明目张胆，而是暗中，父亲的意思是提前与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准备。”顾丛轩笑道：“这样一来，姐姐，你富可敌国。” 顾兰若挑眉，沈家商行的涉及范围很广，上次铲除寒冬陈，她顺便收了他一半的产业，现在沈家的也归到她名下，她一夜之间暴富：“怎么回事？”她还没有冲昏头，她建议祖母将产业分散，将其中一部分产业转移到暗处，并不是将其转移到自己名下。 顾丛轩将老夫人那日的话原原本本的将给顾兰若：“你原本就占商行三成的股份，至于剩下的，老夫人的意思是能者居之，不过也放话，顾家永不分家。” 永不分家也不能阻挡二叔的挥霍无度。 顾兰若真没想到老夫人为了自己，居然蒙骗自己的儿子，若是让他们知道，老夫人真正的意图，恐怕三兄弟不会善罢甘休。 第412章 我要她死 “这件事我会安排人做，让三叔做好准备，想要瞒过宫里那两位，恐怕要付出点代价。”当初顾兰若提出建议的时候，便想好对策，沈家商行树大招分，将鸡蛋分在不同的篮子里，一明一暗，才能保住老夫人半生的心血。 顾丛轩点头，明白大姐的意思：“父亲让我告诉你，他找了两家经营不利的铺面，让你看着折腾，说你需要什么尽管与我说。” 顾兰若一愣，上下打量顾丛轩，他看起来是比同龄孩子成熟，三叔为何如此信任他？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有其他事情发生？ 看来凌月回来，她要好好问问那丫头。 有时候，顾兰若真的很想劝劝三叔，让他收了那份心思，在三皇子这件事上，她的确已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在野心上，她没有看错，顾亭卯足了劲想要证明自己不必嫡出的两个哥哥差。 若是往前倒几十年，顾兰若不觉得怎样，良性竞争，很好。 现在三人都要五十的人，还一副你争我夺的样子，想想便觉得危机。 待水落石出那一日，不知道三人会不会杀了自己。 对了，还有姑姑，顾碧。 顾兰若叹了口气，咬了口包子，道：“尽快办理这件事，我会让东临渊的人与你联系。” “好。” 顾兰若又补充道：“这件事你安排仔细些，别让任何人发现马脚，若是办砸了我饶不了你。” 顾丛轩还是头一次被威胁，觉得好笑：“姐姐放心，我定安排妥当。” 几条街之隔的秦家，老夫人的院子里站满了人，孙男娣女都站在外面，嫡亲的儿子守在屋内。 “妈，您这是何必呢？那贱人不值得您费心。我答应你早晚会收拾她。”秦英墨耐着性子再三劝道。 老夫人怂恿秦啸替秦氏母女报仇，结果将二房搭进去，秦英墨气的吐血，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秦家能在京中立足，老夫人功不可没。 秦英杰站站在床边，愁眉不展，眼睛扫了一眼门外，神色有些不耐烦。老夫人这次错的离谱，非但不知悔改，依旧我行我素，现在又要闹着破坏太后赐婚，她就不怕秦家是第二个程家。 满屋子的人劝了许久，老夫人就是死咬着顾兰若不放，每次提到顾兰若三个字，恨不得撕了对方。可见老夫人恨透了她。 国公老夫人面色苍白，出气多，呼气少，似乎转眼间便归西。神志更是模糊，嘴里絮絮叨叨念着老国公的名字。 秦凯不敢看父亲的脸色，知道父亲心里有气，快步走到床前，握着祖母的手低声劝道：“祖母，您放心，那个贱人肯定不得好死，您安心养病。” 老夫人本就因为秦氏的事气的卧床不起，当听到建安帝惩治秦家的口谕下来，便直接晕过去，她心里明白，却不敢承认自己错了，只能将所有的事推倒顾兰若身上，若不是她残害自己的女子，她也不会铤而走险。 “我，我要她，死……” 老夫人大口喘着气，死命的握住秦凯的手，话落整个人如被掏空般闭上眼睛。 “太医，太医，快，快。” 屋内又是一阵病患马乱。 秦英杰和秦英墨两兄弟来到大厅，眸中皆是无奈。谁能想到小小的内宅女子，将秦家两房闹的不可开交，更让秦家多年积攒的好印象毁于一旦。 “二弟，你注意多，你说怎么办？”秦英杰剑眉直立：“看母亲的样子，若不杀了顾兰若，死不瞑目。” 秦英墨何尝不知，可秦家自身难保，这个时候闹事，等于找死。建安帝还在气头上，被有心人挑唆，秦家就彻底凉了。 他心里有气，对着秦啸怒骂道：“逆子，都是你，都是你将秦家害成这样。” 秦啸心里委屈，府上人人觉得姑母可怜，都说帮她，却没有一个人出手。他也是听从祖母的吩咐，谁能想到顾兰若如此狡诈：“父亲，我无论如何也要弄死那个贱人，等她过了门，我就掐死她。” 郭氏看不过去，劝道：“老爷，老三也是心疼老夫人，再这样下去老夫人恐怕……” 秦英墨连声叹气，他何尝不知，秦家的未来和私人恩怨比起来，不足为据，只要秦家能缓过这口气，咬死顾家那个小贱人，是迟早的事。 偏偏老夫人等不了。 这可怎么办？ “父亲，你还犹豫什么，我进宫与皇上说。”秦啸声音冷如刀锋，恨不得插入顾兰若的胸口。 秦凯站在门口，冷风从袖笼里钻进来，他打了个寒颤。听到屋内传来父亲和大伯的谈话，他也觉得憋屈。秦家的功勋是他们兄弟用命换来的，多少次出生入死，九死一生才有今日的将军府。 他做梦都没想到，秦家会毁在一个小丫头手中。 秦凯脑海中浮现宴会上清丽脱俗的女子，她见过不少世家小姐，比她漂亮比她聪慧比她有才华的大有人在，可论起谋略，连父亲都自叹不如。此女步步为营，深谋远虑，连建安帝都算在内。这样的心计，也只有老二能匹敌。 原本早就出发的老二，在路上旧疾复发，到现在还在路上。 秦凯比秦啸沉稳，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他不会冲动行事。 “大哥，你劝劝父亲，这是最快的办法。”秦啸气呼呼的走出来，一屁股坐在秦凯的身边：“弄死那个贱人，所有人的心病都能解除。” “老三，此事并非你所想的简单，先不说顾兰若是太后赐婚，就东临渊你觉得秦家能应付的来，你别忘了，东临渊半年便成为建安帝的近臣，此等心计会任由你摆布。”秦凯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此事回京让他心里发虚，京都卧虎藏龙，比想象中危险的多。 秦啸脸色阴沉，耳边传来秦凯的话：“我可是听说，顾家那丫头知道你去求亲，非但没有闹，反倒多吃了碗饭，这份淡定比你我强太多。” 她？秦啸面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第413章 尴尬至极 顾兰若手里拿着樱桃，慢条斯理的吃着，看着小几上如葡萄大小的樱桃，她就感慨。怪不得世人喜欢钱财，有钱飘着雪都可以吃上新鲜瓜果。 京都现在可没有樱桃，顾丛轩从何得来。 顾兰若笑而不语，顾丛轩老老实实的坐在小几的另一侧。 “樱桃吃太多会腻，尝尝点心。”顾丛轩将白玉翡翠的碟子向顾兰若跟前推了推。 顾兰若嗔道：“你这是将我当猪养啊。” 不知道是不是冬季犯懒的原因，顾兰若这两日感觉腰酸背痛，浑身不舒服，早起给老夫人请安后，回到昭华阁还有睡个回笼觉。 木芽都怀疑小姐是不是有了，红拂一只手拍下去，木芽自己都觉得蠢。东临公子和小姐虽暗度陈仓，却也是发乎情止乎礼，不越雷池一步。 顾兰若也没想到自己犯懒会引来丫头们的天马行空。 “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顾丛轩看着懒洋洋躺在榻上的少女，心里说不出的舒服，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 顾兰若将一个樱桃送入口中，无所谓道：“就是犯懒，不想动不用惊动老夫人，更何况，我就是大夫。” “医者不自医。” “行了，以前怎么没见你婆婆妈妈的。” 顾兰若摸了摸鼻子，眼睛看向肚子上的一圈肉，哎呀，怎么会这样。她这喝口凉水都胖二斤的身子，可怎么办？ 可能这段时间太过劳累，顾兰若缩了缩身子，半眯着眼睛，偷得浮生半日闲，趁秦家兵荒马乱的时候，养精蓄锐，后面还有硬仗要打。算算秦家二房的二少爷秦庭也快到京都了。 想到日后会如坐针毡，顾兰若恨不得将所有的时间用来睡觉。 “怎么啦，脸色这么白，可是那里不舒服。” 顾兰若恨自己这张嘴，好东西也不能吃太多，居然开始肚子疼，她下意识的蜷缩双腿。 顾丛轩见了，急的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时候：“姐姐，你怎么了，姐姐。”平日里康健的人，倏然病倒，让他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你，你别摇晃我，我，我没事。”顾兰若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安抚顾丛轩，到底是个孩子，平日里瞧着比别的孩子稳重几分，其实骨子里还没长大。 只是，只是为什么疼痛的点，不是在肚子，而是在小腹。 顾兰若下意识的伸手，下一秒，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谁能告诉她，她手上为什么会有血。 红拂和木芽听到动静，忙挑帘子进来，便看到顾兰若手上的血，慌乱道：“小姐，您怎么会受伤，伤到哪里了？” “是啊，小姐，您别吓我，好多血啊。” 顾丛轩反应过来，怒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 “不用。”顾兰若忙制止，面露尴尬，眼神闪躲的看向红拂：“那个，我，我好像，来葵水了。” 最后几个字，比蚊子嗡嗡还小。 顾丛轩哪懂这些，急的握住顾兰若的手道：“姐姐，你刚才说什么？不要任性，还是请大夫过来瞧瞧。” 顾兰若对自己佩服的无敌投递，忙扯过被子遮住身体，纠结的看向红拂，口型再三道：“葵水，葵水。” 她重生后，一直没来葵水，久而久之就将这件事忘了，可，可偏偏在顾丛轩面前来这么出，真是太尴尬了。 红拂反应过来，屈膝对顾丛轩道：“丛轩少爷，小姐没事，你还是先回去吧。” “我怎么能回去，姐姐流了好多血，必须请大夫，你们不能惯着她。” “你还是走吧，我没事。”顾兰若从来没想过要和弟弟解释自己来葵水这件事。 顾丛轩不依不饶，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关心顾兰若：“姐姐，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让看大夫，你不是有什么隐疾，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顾兰若实在是受不了：“隐疾你个屁，让你走你就走，要不然日后休想进昭华阁的门。” 顾丛轩还从未见姐姐发过如此大的脾气，连连退后：“好，好，我这就走，姐姐你别生气。” 见顾丛轩走了，红拂忙吩咐木芽：“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热水还有葵水带。” 木芽反应过来：“好，好，我这就去。” 顾兰若这辈子最尴尬的事，都没有今日丢脸啊。 净房内，顾兰若拍在温热的水中，小腹的疼痛慢慢缓解。 “小姐，我让小厨房顿了红枣姜茶，一会儿喝了就会好很多。”红拂自责，她身为昭华阁的大丫鬟，居然不知道小姐葵水的日子，传出去肯定被人笑话。 木芽欢快的替顾兰若擦背：“小姐，从今日起，您就是女人了，我娘和我说过，第一次来，要好好养着，日后才怀孕……” “打住。”顾兰若翻了个白眼，她才十几岁，还没有成亲就惦记上生孩子，说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小小年纪不学好，我看你是想嫁人，看上谁了？” “小姐，您说什么呢？”木芽羞的红了脸。 红拂难得替木芽解释：“小姐，这些事情在我们入府的时候，管事妈妈都交代过，您因为一直没来葵水……是奴婢疏忽，奴婢有罪还请小姐责罚。” 今日之事发生在别处，昭华阁上下难辞其咎。 好在，当时只有丛轩少爷。 顾兰若可没那么庆幸，她宁可在东临渊面前出丑，也不想在自家弟弟面前。 话说，东临渊已经走了几日，算算快道渝州，这家伙也不知道来封信。转念一想，世家男子大都不懂这些，东临渊即便在，也不会懂。 顾兰若拍了拍自己头，自己真的中邪，来个葵水也能想到东临渊。 红拂不愧是大丫头，边添水边道：“小姐不用担心，东临公子临走前吩咐过，小姐有什么事可以写信给他，算算东临东子快到了。” “有什么好写的，他又帮不上忙。”顾兰若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想着怎样才能让东临渊心疼。 女人有时候不能太要强，要不然身边的男人会视你为‘搭档’。 第414章 背后之人出手 韩静琳一早送来帖子，不等顾兰若回帖，便急匆匆的跨进昭华阁：“我听说你病了，怎么回事？” 顾兰若见她额头冒汗，便知她来的急，捏着帕子为她擦汗：“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吃坏了肚子，冬天冷，更懒得出门。” 韩静琳松了口气，接过红拂递上的茶，抿了一口：“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她话出口，又缩了回去，干咳一声，继续喝茶。 欲言又止的模样，连木芽都能看出她有事瞒着。 “说吧，什么事？”顾兰若手里拿着汤婆子，肚子暖暖的，已经没那么难受。前世她不记得此事，也没有肚子疼的毛病，想着可能应为重生身子也不如从前。 韩静琳本就是个瞒不住事的性子，见顾兰若脸色红润，看起来精神不错，便直说：“东临渊如今是京都新贵，半个京城的人都想拉拢他，奈何你的未婚夫油盐不进，不管是送礼还是送人都撵出来，托他办事更想都不要想。” “说正事。”顾兰若听着她抱怨东临渊，翻了个白眼。 韩静琳道：“你别着急啊，正事就在后面，我母亲表婶的外甥女的女儿，嫁到东临二房为妾，早日表婶来说，东临渊的母亲林氏病了，听说是起夜受了风寒，你也知道，东临渊不在京城，林氏身边又每个亲近的人，那些牛鬼蛇神便逮住机会，往里面塞人。” 她瞟了眼顾兰若，咳嗽一声，低声道：“听说，林氏的外甥女住在东临府，日日伺候在林氏窗前。” 顾兰若的手一顿，浅笑道：“自家亲戚住几日也没什么？” “你是不是傻？”韩静琳急了，将手中的茶盏撂倒小几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对方摆明是想从林氏身上下手，你也知道，老太傅死的早，东临渊与林氏相依为命多年，瞧着他也是个孝顺的，若是林氏开口，东临渊能不从？哎呀，你还有心思喝茶。”说着夺过顾兰若手中的茶盏：“快想办法啊。” 韩静琳动作有些粗鲁，顾兰若手中的茶盏溢出几滴，落在袖口上，绣着丝线的兰花肉眼可见的变了颜色。 顾兰若纤细的手轻弹两下，面不改色：“妹妹多虑了，我相信东临公子。” 韩静琳可没那么淡定，将自己打听道的消息，全都倒出来：“东临公子的人品，我自然信得过，可，哎，我实话和你说，东临渊的母亲林氏在没嫁给老太傅之前，本是林家庶出的女儿，好在正房是个贤良之人，对林氏很不错，东临府上的那位姑娘，名林清，是林氏大哥家的嫡女，三年前，林清的母亲去世，继室进门，林清和哥哥的日子越发艰难。” “林氏大哥林卓不知受谁指使，半年前开始与林氏拉关系，虽说两人非亲生，好在关系不错，林氏当您没少受林卓母亲的照顾，林氏能嫁给老太傅，其中便有林卓母亲的功劳。林氏拒绝不了林清，东临渊更不可能忤逆林氏。” 林清入东临府背后肯定有人，至于是谁，还未可知。东临渊异军突起，京中盛传，东临渊回京之际便是众人挪位之时，至于谁是那个倒霉蛋，众人都在猜测。 林卓怎么会放弃东临渊这颗大树。 当初东临族人欺负东临大房，将其逐出东临族，现在悔不当初，现在想要将人拉回来，也没那个脸。 所以林卓在所有人眼中，便是打开东临府的钥匙。京都权贵前仆后继往林府送东西，林卓待价而沽，一个月前终于动了。 “林家打的不是正妻的主意，你们是太后赐婚，谁敢动，林清是想做贵妾。”韩静琳气的冒火：“都是些坐享其成的家伙，你还没进门，便算计上。” “她们敢。”木芽听后怒声道：“当初若不是我们小姐冲入火场救出东临公子，他早死了。事后，我家小姐出钱出力，重建东临府，那六进六出的豪宅摆在那，我看谁敢给我们小姐添堵。” 韩静琳见顾兰若气定神闲，心里佩服：“敢不敢不是你说了算，当年东临大房内忧外患，林家虽没有雪中送炭，却也没雪上加霜，无功无过，可林氏没嫁人之前，她欠林卓的怎么算？” 正妻善待庶出子女，本是理所应当之事，可林卓的母亲赵氏，却是个贤惠大度之人，对林氏虽比不上亲闺女，也差不到哪里，要不然也不会撮合林氏和老太傅。 顾兰若暗自叹气，就怕欠人情债。东临渊这次怕是被黏住。 贵妾？她冷笑，林卓不是傻子，东临府正在风口浪尖，以前世林卓的表现，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背后之人是谁？秦家还是厉天佑？ 林氏，顾兰若前世调查过，当年林府并非现在这般兴旺，在京都根本不入流，林氏原名林淑媛，是妾氏上官凌妙所生，林淑媛五岁的时候，上官凌妙病逝，正妻赵氏代为抚养。赵氏性子温润虽是小门小户出身，却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对待林淑媛视如己出，膝下的一儿一女与林淑媛关系都不错。 老太傅游湖，偶遇林淑媛对其一见钟情，不顾家人的反对，迎娶林淑媛进门，两人恩爱多年，纵然期间有过争吵，总归抵不过情深。这才有老太傅仙逝后，林氏将自己关进佛堂。 顾兰若揉了揉太阳穴，林淑媛自幼受赵氏照顾，现在她嫡亲的孙女被继室排挤，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帮忙。 背后之人就是抓住林氏心软，将林清送过来，接下来会利用东临渊的孝顺控制他。 够狠。 她不怕明枪明刀，就怕这种软刀子。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能怎么办？”顾兰若轻描淡写的说道：“东临渊虽孝顺，却不是愚孝，等等看吧。” “你，不去看看？”韩静琳试探的问道：“我可是听说，林清日日守候在林氏床前，孝顺的很，你说东临渊回来后，会不会内疚，因此……” “因此收了她？”顾兰若嘴角上扬，笑话。 第415章 不是她的风格 东临渊若是如此不堪之人，反倒好了。 前世，她记得东临渊坐上丞相之位时，身边空无一人，府上连个暖床的丫头都没有。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答应与他成婚。 古代女子本就清苦，未婚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三人中只要有一人非真心为你，女子的一辈子便毁了。 她重生归来，不能选择生父，却能选择未来的夫君，也算人生一点如意。 顾兰若吩咐人将上好的樱桃酥端上来，笑道：“我亲自做的，妹妹尝尝。” “樱桃酥？这个季节，你这怎么会有樱桃。”韩静琳别看大大咧咧，却是个十足的甜食控，每日必吃甜食，用她的话说，不吃点甜的，日子过不去。 昭华阁别的没有，美食美酒多得是，且顾兰若自己也喜欢吃，小厨房美食更新不断。 韩静琳知道顾兰若有钱，却没想到能奢侈到如此地步，宫里都未必能吃上樱桃，她这都能做成樱桃酥。 有这样的好姐妹，真好。 她不客气的拿起一块，放入口中。 顾兰若晚上被老夫人叫去，钱妈妈更是谴退身边人，提及东临府林清的事，让顾兰若不要着急，更全她男人三妻四很正常。 老夫人一直未开口，她对顾兰若很放心，前面几件事都办的稳妥，后宅芝麻绿豆的小事，她相信顾兰若能应对，不过出于对孙女的关心，她还是想提前告知。 林家的心思，京中众人皆知，林氏与林卓的关系，老夫人多少知道一些，这也是赵氏的福报。 不过一码归一码，林氏欠赵氏的不应该让她的孙女来偿还。更何况，两人是太后赐婚，岂容宵小作祟。 老夫人不开口，让钱妈妈代劳，为的就是不想给顾兰若压力，确切的说，不想让她为一个男子而伤感。 东临渊文采斐然，能力出众，生的又俊美，的确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可并不代表没有人能超过他。 天家的几位皇子与东临渊不相上下，且身份尊贵，特别是五皇子厉玉珩。老夫人心明眼亮，早就瞧出五皇子的心思，奈何顾兰若不松口，她也不好拆人家姻缘。 “祖母，孙女担心林家背后有人指点，他们要的并非东临府而是孙女的命。”顾兰若清冷的容颜闪过一丝冷绝。 老夫人手掌的佛珠骤停，她看着聪慧的孙女，心里说不出的舒坦，果然没让她失望：“此事可能是秦家所谓，也许还有其他人参与，林清入住东临府一石二鸟，既能拉拢东临府，又能打击顾家，如此好的机会，背后之人不会放过，他们能找上林家，花了心思。” 顾兰若点头，想到一件事，觉得还是应该告诉老夫人：“孙女几日前，拒绝三皇子的求婚，恐怕厉天佑现在正恨这孙女。” “三皇子？他不是娶了你妹妹，怎么能……”老夫人脸色沉下来：“原以为三皇子是个安分守己之人，没想到藏的如此深。” 顾兰若如一颗明珠，背后牵扯出众多势力，引来一两位皇子，实属正常，厉天佑依附于太子，却暗中窥探顾家势力，可见不安分。 顾兰若倒是想撕开厉天佑的真面目，不过怎么解释呢？算了，用不了多久，厉天佑便会与太子反目，另立山头，众人早晚会看到。 老夫人看着顾兰若离开，心里犯愁，以前顾兰盺容貌出众引来几位皇子窥探，现在顾兰若聪慧过人，更是引来几位皇子忌惮，真不知道是顾家的幸还是不幸。 老太师英年早逝，她们孤儿寡母能在京中立足实属不易，若不是几个儿子无大才，她也不会将照顾顾家的担子放在顾兰若身上。她支撑顾家多年，日日如履薄冰，处处小心，三十多年常常夜不能寐。 好在，天不亡我顾家，顾兰若虽为女子，谋略无双心胸宽广，是继承商行的不二人选。 至于东临府的事，老夫人并不在意，天下好儿郎多遍地是，不缺东临渊一个。 钱妈妈送顾兰若到门口，问起最近是否与东临公子联系。 顾兰若委屈：“他人应该还没到渝州，故而不曾联系。” “东临公子长途跋涉替皇上办差，这是好事，他忙的无暇分身，可小姐可以多关心一二，日后你们是夫妻，多放些心思在对方身上，没什么不好意思。” 顾兰若屈膝：“多谢妈妈提点。” 她忍着下垂的肚子，暗骂东临渊这烂桃花，人都走了还留下一屁股债给。自作孽不可活，谁让她要抱人家大腿，只能忍。 钱妈妈的话犹言在耳，对关心对方，那是不是让她写信问候？ 顾兰若回到昭华阁，坐在书案前有些烦心，该怎么办？ 写信？问候一下？ 说什么？告诉他有人趁你出京，入住东临府？ 说实话，两人交往这么久，她却不知东临渊的喜好。 顾兰若思来想去，左右东临府有他的暗卫，府中的一切定会告知对方。林清的事情，他早晚会知道。 反倒是她们两个，如何拉近两人的感情。 有了，出门在外，肯定会看到有趣的事或是吃到好吃的东西。东临渊若是有时间，可以告诉她，这样一来二往，几个月很快就能过去。 这样一来有了话题，就不怕尴尬。为了不显的突兀，顾兰若在书信的最后，奉上几句关心的话，叮嘱东临渊注意身体好好吃饭。 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觉得没毛病，很完美，便收起来，又想到渝州这会应该也是冬季，翌日买了件披风与书信一起交给冷星，他们会将东西送过去。 话说东临渊明着去调查渝州旱灾之事，其实建安帝还交代别的，一路上走走停停，信件到他手中的时候，还没有到渝州。 东临渊看到顾兰若的信，心里很是高兴，想起临行前吻，心痒难耐，他现在终于体会到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滋味。 送信的人是暗阁的人，信送到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到东临渊看完信，才将东临府的事情告诉他。 第416章 婚前忧虑 “冷星，顾大小姐可有其他事情吩咐。”东临渊沉吟片刻后，问道。 冷星立即回禀道：“回主子，顾大小姐几日前吩咐我们将牵制顾三爷的人全部杀掉。” 他恭敬的站在东临渊身边，等待东临渊的吩咐。 东临渊浅笑，行事不拖泥带水，喜欢一击即中连根拔起，附和她的性格。换做是他，也会如此，一劳永逸。 “你先下去休息，明日再过来。” “是主子。”冷笑原地消失。 “木如，派人进人，买些当地的小吃，还有地方杂谈，明日晌午前给我。” 木如欢喜的连连点头，他家主子居然知道投其所好，难得。 他不知道，他家主子背着他早已登堂入室。 东临渊回信可就没那么文雅，对其想念之情直抒胸臆，辞藻何其露骨，让人看了脸红心跳。 顾兰若是晚饭后收到东临渊的回信，好在她已经吃过饭，要不然甜的她能吐。话说东临渊还算有心，吃食一样不少，关于当地风土人情的书籍更是齐全。 前世她不学无术，今生她博览群书，东临渊送来的书顾兰若很喜欢，感觉她陪在东临渊般，看遍京外的山水。 抹去第一次书信的尴尬，再提笔回信，顾兰若轻松很多。 哎，有时候，闺蜜离你太近也不少好事。 “大姐，有吃的吗？我饿了。” 某女不请自来，毫不顾忌的坐在顾兰若对面，见其正在写信，伸长了脖子，往前看。 顾兰若用手捂住，娇眸圆瞪，像只发怒的小猫：“非礼勿视。” 顾兰珍不屑的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有男人。” 顾兰若挑眉，来了兴趣，听这意思两人又见面了，她不着痕迹的将信藏起来，道：“面露桃花，双目含情，看样子很和谐。” 顾兰珍毫不矫揉造作，反倒凑到顾兰若，嘿嘿一笑：“彼此彼此。” “就你调皮。”顾兰若捏着顾兰珍的鼻头嗔道：“不知羞。” 顾兰珍俏皮的捏了块点心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少许后感叹道：“如此好的点心，日后恐怕吃不到了。” “怎么啦？”顾兰若收起脸上的笑，担忧的看着顾兰珍。 顾兰珍煞有介事的将长袖一甩，使了个眼色。顾兰若挥手，红拂带着众人退下。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与韩致誉的婚事定了，不知为何，我忽然有些害怕。想要逃。” 顾兰若愣在原地，不解的问道：“你前几日不是还说韩公子人品出众，你喜欢？” “对啊，我是喜欢。”顾兰珍柳叶眉拧成八字，不由的叹气道：“我也奇怪，没订婚前，我觉得他挺好，突然知道我还有半年就要嫁人，看他哪哪都不好，大姐，你说这是为何？” “还能为何？婚前忧虑症？” “婚前忧虑症？是病吗？” 顾兰若还以为何事，端坐好，解释道：“你就是紧张，对未来生活一概不知，所以恐慌，是不是？” 顾兰珍细细想来，好像真有那么点，捏着茶盏问道：“这么说不是韩致誉的问题，是我病了？” 她可没顾兰若的淡然，紧张的手心冒汗。此事被韩家人知晓，日后有何脸面见韩静琳。 顾兰若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的田地，素白的手如冷玉，声音清幽绵柔：“三妹，你看外面的景色，若不是被白雪覆盖，谁能想到满院的花草还有此等美景。” 顾兰珍懵懂的转头，不解。 “我们身为女子，长年累月被囚禁在后宅，对外面的人或是，大多一知半解，很多时候消息来源他人口中。正如眼前的景色，我们只看到一星半点的绿色，根本窥探不到全貌。”顾兰若拉着顾兰珍的手，同样身为女子，她比顾兰珍幸运的多：“我们无法掌控另一半，但是我们可以掌控自己。你日后嫁过去，便是正妻，韩致誉若是对你好，你们夫妻和睦自然不必说，若是对你不好，宠妻灭妻，你手握后院的钱权，心情好，就放她们一马，心情不好，找个由头就折腾她们。前提是，你自己要有能力。” “我说这话有些丧气，不堪永远的惊喜来的快，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唯有靠自己，才能安心。只有自己强大，你才不会担惊受怕，忐忑不安。” 顾兰若笑着伸手替顾兰珍整理发丝：“三妹聪慧，你日后嫁人，二婶定不会亏待与你，铺面房产这些东西要好好经营保管，给自己留条后路。” 前世自己所受的苦，顾兰若不希望顾兰珍重蹈覆辙。 人心最容易变。 顾兰珍听得认真，许久明白过来，看着顾兰若笑道：“大姐果然聪慧过人，连开导人都和他人不一样。怪不得娘让我多像你学习。” “说起来，经商我一窍不通，今日听了姐姐之言，日后定要好好学习，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安心。” “现在不比逃婚了？”顾兰若笑着喝了口茶。 顾兰珍叹了口气，烦恼道：“京中能有几个如姐姐办聪慧，像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很多，我能有姐姐在帮开导，她人就没那么幸运。” “她人？你还有心思担心别人？”顾兰若轻笑。 说起来，二夫人韩氏对顾兰珍很是宠爱，吃穿用度从来不会手软，毫不夸张的说，二房的用度三成用在顾海身上，三成用在顾兰珍身上，剩下的四成才是二房所有人的开支。 有这样的母亲替自己操劳，顾兰珍很幸运。 二夫人没有大夫人秦氏的野心，也没有温氏的卑微，更没有三夫人的岁月静好，她一切以女儿的喜好为先，尊重顾兰珍的想法，不逼迫她做任何事情。 顾兰珍没有长歪，二夫人功不可没。 父母是子女人生路上的指明灯，好的父母能成就子女的一生。 昭华郡主只陪伴顾兰若四年，剩下的时光只有她自己摸索。 碰壁、摔跤在所难免，顾兰若从来没有怨恨过，母亲早已替她安排好一切，只要她不做出格的事，定能平安度过此生。 第417章 顺从 “那日后我是不是可以长来姐姐这？” “你平日里来的还少吗？”顾兰若白了她一眼：“十日里有五日在我院里，好在我不是男子，否则还以为顾家留不住你。” “姐姐……” 顾兰若待顾兰珍走后将信交给冷星，不过，她眸光一闪，又草草写了一封，多是嘘寒问暖，府中杂事，走的却是驿站。 朝中大臣的隐私，特别是近臣，建安帝身边都有人暗中监视，听到顾兰若给东临渊写信，建安帝笑了笑，到底是年轻，两人正热乎，他也算是半个媒人，看着两人恩爱，建安帝也觉得欣慰，晚膳的时候多吃了半碗饭。 落入皇后眼中，就是恩宠。建安帝夸赞顾贸生了个好女儿，重用东临渊，皇后自然要拉拢两人。 顾兰若入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被皇后的人叫走。 捧脚的事，皇后自然不喜，奈何太子被建安帝奚落，五皇子与顾家走的进，她若落后一步，岂不是便宜厉玉珩。建安帝喜欢东临渊夫妻，她给他们面子，只要建安帝高兴，日后四皇子便有可能替换太子。 皇后想的深明大义，事情办的也漂亮。顾兰若被请到景仁宫，皇后左一句懂事又一句聪慧，身边的人更是变着法子夸顾兰若。 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兰若小心谨慎应对，装模作样的和皇后须臾为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是母女。 顾兰若每次入宫，多多少少都会带点赏赐出来。今日又得皇后的赏赐，照这样下去，捐给国库的五万两黄金，很快就回本。 她不明白，国库空虚，后宫却奢华无度，建安帝视而不见，瓜分朝臣的银子。顾兰若冷笑，怪不得没人愿意捐钱，建安帝装都懒得装。 穿过御花园的时候，迎面走来刘昕。 刘昕抱拳行礼：“属下参见县主。” 顾兰若含笑的抬手：“刘侍卫请起。” “县主是要出宫？” “正是，皇后赏赐些礼物，我还在发愁，不知刘侍卫可愿意帮忙。” “县主客气了。”刘昕上前接过小宫娥手中的东西，道：“你先回去吧，我送县主出宫。” 小宫娥屈膝行礼，转身离开。 刘昕抱着东西，亦步亦趋的跟在顾兰若身后。 “听说秦家现在人仰马翻，个个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顾兰若走在青石板上，目光看着远处的宫殿，巍峨雄伟，冷风拂过鬓角的碎发，她微微眯起眼睛：“可有一个人例外。” “谁？”刘昕幽深的眸子泛起冷光。 “秦啸。”顾兰若嘴角上扬，寒意如窗上的冰花，冷而美：“醉仙居的鸭子不错，秦三公子可是那里的常客，听闻经常约三五好友在那吃酒。秦家遭此劫难，秦三公子郁结于心，好友开导一番，实属正常。” 刘昕眸光像淬了毒，冷冷地道：“多谢姐姐提醒。” “你在宫里要小心，秦家手中还有兵权，秦家二公子秦庭足智多谋，不会任由咱们欺辱秦家，在他回来前，再落一块石头。” 顾兰若不是善念信女，她了解秦庭的手段，不将秦家弄的天翻地覆，破烂不堪，怎么能彰显秦庭的本事。 “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姐姐放心。”刘昕恭敬的将顾兰若送到宫门口，便折回去。正巧遇到徐广公公。 “我的刘大人，您去哪了，皇上宣您呢。”徐广公公额头冒汗。他就纳闷，刘昕除了长的好看，能有什么本事将皇上迷的离不得身。 他不是争宠，他们一个内一个外，合作愉快，徐广就是好奇。每次刘昕和建安帝说话，他都在身边，刘昕每次都不偏不倚，偏偏建安帝听了特别顺耳，总能露出笑颜。 这份本事，宫里无人能及。徐广自然比不上。 刘昕面色如常，点头快步朝御书房而去。 顾兰若回眸看了眼金碧辉煌的皇宫，笑意慢慢爬上嘴角，似一朵鲁冰花，冷艳的让人移不开眼：“凌月，让你办的事可办妥当。” 凌月道：“小姐，我已经将您今日的行踪透露给秦家的人。” “好。” 元宵节过后，秦家一直派人暗中监视顾兰若，似乎是在等什么机会。顾兰若猜测应该是秦啸的人，只有他会如此冲动。 “陷阱已经备好，就等着看好戏，至于谁玩谁还不一定。凌月，你去告诉五皇子，按计划行事。” 凌月领命转身离开。 顾兰若回府后，换了身衣服披上东临渊送她的披风，带着红拂和木芽出了门。 今晚，百味斋二楼有人请了德云班唱戏，韩静琳邀请顾兰若听戏，帖子早在两天前就送过来，老夫人推脱自己老了，不能熬夜，让顾兰若多带早些回来。 顾兰若刚上马车，躲在顾家门口的黑衣人便转身离开。 上次在百味斋碰上程柳燕，顾兰若心里膈应，想着戏还要许久开场，约着韩静琳先吃饭。 顾兰若先到醉仙居，小二将人引到二楼雅间。徐掌柜挑帘子进来，见到顾兰若恭敬的行礼：“东家。” 无人得知，火爆京都的醉仙居，背后东家居然是永安县主。 醉仙居半年前开业，也开业便客似云来，每天一百只烤鸭，卖完为止，至于那些下水，也都做成卤味，一扫而空，若想吃到醉仙居的烤鸭，需要提前半个月预定。 顾兰若的确有做生意的头脑，醉仙居实施贵宾待遇，换句话说，只要可能一年能在醉仙居消费一万两，二楼雅间总有您的位置，若一年消费两万两，府上设宴，醉仙居的厨子亲自到府上片鸭子，留位更不用说。 消息一出，京中世家争先抢购，就十个名额，谁也不让谁，最后没办法只能拍卖，当时的场景，顾兰若做梦都能笑出声。 本来是两万两的事，结果变成五万两，醉仙居进账五十万两。 “这几日生意如何？可有闹事者？” 徐掌柜笑的合不拢嘴：“没有，有那十位贵客在那杵着，谁敢到咱们这闹事。” 东家这招狐假虎威，用的真是妙。 第418章 入局 顾兰若挥手，徐掌柜躬身退下。 凌月推门进入，低声道：“主子，秦啸带着人来了。” 顾兰若只是笑笑，对凌月使了个眼色。 木芽和红拂对视一眼，随后两人站在门口。 醉仙居烤鸭最为地道，卤味更是下酒的好菜，且店内装饰古朴典雅，能进来坐坐都觉得有面子，特别是二三楼的雅间，每间屋子不但有大师的手稿，还有名家的字画，可谓是低调的奢华。 顾兰若随手拿起书架上的札记翻阅，不一会便听到门外的吵闹声，她只会淡淡一笑，门很快被人推开。 “你们干什么，县主的屋子你们也敢闯？”红拂面露怒容。 顾兰若抬头冷笑，还真是个急性子，送死都比别人急。转瞬间便有以为锦衣男子猛的推开房门。 顾兰如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原来是啸表哥，好巧啊。” 秦啸俊美的脸上带着嘲讽：“顾兰若，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得罪我，要不人有你受的。” 他早就怕人盯着顾府，就等顾兰若落单的时候将其抓住，这次他更是带着十几个好手过来捉她。秦啸早已想好，若是顾兰若不从，便当场将人办了，生米煮抽手饭，顾兰若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顾兰若淡然的坐在椅子上，看不输丝毫的胆怯，宛若空谷幽兰，又如出水百合，冷艳清纯。她手掌的温热的茶盏让嘴角的讽刺更浓：“啸表哥，你这是何意。舅舅教你的规矩，都喂了狗吗？还是说，秦家已经到了肆意妄为有恃无恐的地步？你别忘了，秦家只是臣。” 秦啸一愣，怒声道：“顾兰若你少胡说八道，我只针对你，与皇上无关。你最好不要叫喊，我可让你少受吃些苦头。” 顾兰若扬眉，眸底布满嘲讽，清澈的瞳仁流转间到这几分傲慢：“三公子，我叫你一声表哥，是看在母亲的面上，你若在咄咄逼人，别怪我喊人。” “喊人，好啊，尽管喊，也让人所有人瞧瞧，你趁未婚夫出京，红杏出墙与我，看看众人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秦啸冷笑：“我就是来见见我未来的妾，有何不可？” “妾？三公子莫不是疯了，你家的妾怎么会在我的屋子里，滚出去。”顾兰若怒声道。 此时门外传来韩静琳的声音：“开门，你们敢拦我，信不信我打的你们满地找牙。” 借着便听到门外的打斗声。 顾兰若一怔，面上带着三分慌张，看着秦啸道：“三公子，韩家小姐是无辜的，你快让你的人放了她。” 秦啸放肆的大笑：“你放心，我对她不感兴趣，我只要你，只要你乖乖的入宫退婚并嫁给我，今日我便不为难与你否则……” “你休想，我与东临公子两情相悦，更是太后指婚，你居然敢威逼我退婚肆意破坏皇家指婚，简直无法无天。” “两情相悦又如何，我今日便告诉你，你这个妾我娶定了。”秦啸笑容满是讥讽：“顾大人就算在厉害，也不会袒护失去名节的你，一旦你我同处一室的事情传出去，你便百口莫辩。到时候顾贸只能将你嫁给我，正妻你想都不要想，若想让我娶你，只能是妾，你觉得我的主意如何？” “无耻。”顾兰若气的咬牙，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语气平和：“三公子，还请你高抬贵手，我不会是一介女子，只想安生度日。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用如此下贱的法子比我嫁与你，舅舅知道了很定会失望。还有母亲……” “你休要提我姑母，若不是你，表妹也不会嫁给三殿下，姑母更不会郁郁寡欢，你这个贱人，都是你。”秦啸打断顾兰若的话，他没想到顾兰若到现在仍淡定，到让他些意外。 若不是为了姑母，他倒是觉得顾兰若不错，比京中那些柔柔弱弱的小姐强多了。也正是这份心思，祖母让他娶顾兰若入门的时候，他答应了。 只要过了今晚，顾兰若没了清白，她只能哑巴吃黄连。 不得不说，秦啸的法子简单粗暴，对于未出阁的姑娘来说，可谓是卑劣。 顾兰若突然笑起来，那笑里满是嘲讽：“我南诏国堂堂七尺男儿，被众人封为战神的秦家，原来如此腌臜，真是让人开眼。秦啸，你们秦家欺人太甚。当年若不是你姑母趁我母亲怀孕，勾引我父亲，秦氏也不会入门。待我母亲死后，她一招捧杀，断了我所有，如今她自己求来的婚事想要反悔，却怪在我头上。秦啸，你别忘了，三殿下和顾兰盺早有婚约，两人成亲是早晚的事，秦家将所有不顺之事退到我身上，我倒是要问问三公子，我顾兰若一介孤女，如何与你们秦家上前号人斗？” “三公子口口声声说替母亲，讨公道，你倒是说说，我做了何事？” 秦啸没想到顾兰若如此伶牙俐齿，姑母和表妹什么性子，她自然知晓，肯定是陷害不成被人发现。可在她眼中，秦氏陷害顾兰若可以，顾兰若反击就是不行。 他刚要开口反驳，便见顾兰若冷笑一声：“顾家除了二妹顾兰盺，我们姐妹对母亲处处陪小心，我母亲的嫁妆捏在秦氏手中，铺面收上来的红利从来都是贴补二妹，我多说一句，母亲嘴上不说，翌日便断了我的吃食，这就是你的好姑母。平日里昭华阁的东西，只要二妹看上，我都要让。父亲送给我们姐妹的礼物想来都是二姐挑剩下才是我的。我倒是想问一句，秦氏这般忘恩负义，也是你们秦府的家教吗？” “那本就该是我姑母的东西，你母亲若不是郡主，真当顾贸会娶她？”秦啸冷笑连连，并没有因为顾兰若的话而生气。伶牙俐齿，日后娶进府慢慢玩。 顾兰若毫不畏惧冷声反问道：“当年若不是我母亲，秦家岂会在京都站稳脚跟，你们非但不感恩，还虐待她的女儿，霸占她的财产，狼心狗肺。” 第419章 你阴我 顾兰若义正言辞，饶是秦啸早有准备，却也不得不承认，姑母败在她手中不冤。 站在门外被掣肘的韩静琳听到屋内的话更是诧异，她知道顾兰若不易，更知晓她聪慧过人，却没想到在实力悬殊时，依旧能面不改色。 世人皆感叹顾兰若时运冲天，殊不知她日日寝食难安，才有今日之势。韩静琳自认无顾兰若聪慧，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她再次挣扎，怒吼道：“放肆，你们可知我是谁，快放开我。”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堵住口，只剩下呜呜的声音。 顾兰若面露急色，眸光扫过墙壁上的话，垂下的眉眼泛起冷意：“秦氏不满皇上赐婚，却不敢忤逆，只能将火气发到我们姐妹身上。我自诩多年从未忤逆过秦氏，却没想到秦家还是不肯放我，我今日便将话挑明，我母亲的嫁妆断不会给秦氏，我亦不会做你的妾，就算被世人唾骂，被众人误会，我也要保护幼妹守住母亲的嫁妆。” “人在做天在看，秦家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总有一日会被人揭发，我只求这一日早些到来。”顾兰若冷眸怒瞪，怒气冲天：“怪只怪我不是男儿，否则我定要与你决一死战。” “哈哈哈……”秦啸狂笑，那笑声带着狂妄：“你说的是事实又如何，你为鱼肉我为刀俎，秦家再不济拿捏你还绰绰有余，往日看在你是女子，我不与你计较，现在姑母临盆在即，你便留不得。” “我劝你顺了我，大爷我心情好，还能让你多活几日，若不然，现在就让你人头落地。” 秦啸的确有武将之才，但是他刚愎自用，狂妄自大要不然也不会擅自灭了东篱国。秦家认定顾兰若是秦氏的对头，秦氏能有现在的境况都是顾兰若所为，却不说秦氏杀死无辜之人。在她们眼中妾不算人，与奴婢无异。 现在听到顾兰若说这些话，秦啸非但不生气，反倒有几分优越感。郡主如何，还不是被姑母压在脚下。当年秦氏能与郡主抗衡，秦家出力不少。 顾兰若冷眼看着秦啸，秦家三分四次找上门，为了就是弄死她，你不仁休怪我不易。 “别以为我不敢，今日就算毁了名节，我也不从。”顾兰若说的大义凛然，声音高昂，半分不怕被人知晓。 就在此时，门外的想起嘈杂声，紧接着们被踹开，男子怒发冲冠，一身藏蓝色的长袍，看起来有四十岁左右，身形挺拔相貌堂堂，一身的正气，让人无法忽视。 秦啸见到此人倒吸一口冷气，他怎么会在这。 来人正是窦御史，是朝中出了名的硬石头，油盐不进，但凡被他咬上，不死不休。他之所以能在御史的位置上长久，也正因为他刚正不阿的性格。三年前，同为御史的朱大人，他的儿子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致使对方当众自尽身亡。朱御史老年得子，膝下只有这一子。朱御史不得已厚着脸找到窦御史，他可以替儿子抵命，还请他嘴下留情。 窦御史和朱御史同朝为官多你，两人也算是心心相惜，饶是如此窦御史并没有在朝堂上放过朱御史，还是建安帝不忍，其子入狱三年，朱御史辞官。这件事让众人看到窦御史的‘不近人情’却没人知道，他将自己半生继续赠给对方。 前世顾兰若对这位面冷心热的窦御史很是喜欢。 与窦御史刚正不阿齐名的还有他的惧内，他是朝堂上唯一一位连妾氏都没有的朝臣，妻子包氏温柔贤惠，秀外慧中，从不曾与人红脸。说来也怪，窦御史在加重对包氏言听计从。曾有人送礼到包氏面前，想要她吹枕边风，被包氏撵出来，自从之后，众人才知，包氏实乃悍妇。 两人绝配。 窦御史今日与同僚吃酒，听闻醉仙居的烤鸭乃京中一绝，半月前便定了雅间。没想到在隔壁吃到一半，听到有人逼良为娼，他那还坐得住，带开门便看到韩静琳被几个人捆绑住，窦御史二话不说一脚踹开房门。 两人面面相窥，窦御史早已火冒三丈：“好啊，我当时谁如此大胆，原来是秦三公子，真是让本官长见识。” 顾兰若当即委屈的躲在窦御史背后，清澈的眸子中氤氲萦绕，如受惊的小鹿般，看的人心疼。 秦啸见了磨牙，好啊，还学会装可怜，他可什么都没做。 “你们快放开韩妹妹，放开她。”顾兰若怒声吼道。 楼道里早已站满了人，醉仙居消费不低，来的都是京中名流，众人都认出几人的身份。特别是秦啸和顾兰若。 秦啸带来的人犹豫的看向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韩静琳借机猛的一踩对方的脚，趁机挣脱，快速躲到顾兰若身后，带拿去手中的布后，怒声道：“秦啸，我韩家与你没完。” 秦啸不傻，当即明白过来，咬着牙道：“顾兰若，你是阴我。” 她早就发现他的人监视她，故意放出消息让他一切得逞。顾兰若安排好一切，就等他入坑。 “秦三少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顾兰若冷哼一声，眸中满是鄙视：“你当众欺辱我和韩妹妹，逼我欺君罔上，故意破坏太后赐婚，这些都是我让你做的吗？我好顿顿的与人吃饭，你无故冲进来，也是我让你做的吗？” 顾兰若冷笑连连：“我有自知之明，我的容貌还没有人冲动的地步，更不会引诱任何人，你少贼喊捉贼。” 窦御史怒发冲冠，立即叫人来，封锁现场，他进宫面圣。他最讨厌京中那些靠祖辈坐吃山空的纨绔子弟。更何况，他在隔壁听的一清二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清楚，他一定要让眼前这个欺负无辜少女的秦啸，得到应有的下场。 秦啸一听，面圣，那还顾得了许多，快步拦住窦御史。 窦御史一愣，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带着讥讽：“怎么，秦三公子连我都想杀？” 第420章 黄雀在后 秦啸眸色深沉，对上窦御史大义凛然的眸子，他下意识的缩了缩。 窦御史长袖一甩冷哼一声，刚走一步，便被冷剑拦住，他猛的回头：“秦啸让你的人让开。” 秦啸南征北战，血染沙场，可不是京中的那般无用的纨绔子弟，他冷眼扫了一圈二楼，见所有人缩了缩脖子，退回房间，他得意的笑了笑。 醉仙居出入的的确是京中权贵，可别忘了，他们都是老狐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窦御史在朝中得罪人不少，谁会管他的死活。 秦啸一咬牙，深不见底的眸子闪过阴骘。他可没受过京中礼义廉耻的教育，他只懂弱肉强食，窦御史听到不该听的话，算他倒霉：“来人，窦御史病了，送他去医馆。” “秦啸你个小人，居然敢……呜呜呜”窦御史暴怒，可他到底只是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话还没说完便被人塞上嘴巴。 顾兰若和韩静琳对视一眼，没想到秦啸如此大胆，居然连当朝御史都敢绑。 两人的举动，取悦秦啸，他得意的仰头，脸上带着胜利的笑：“也许，我可以考虑纳两个妾。” 就在此时，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秦三公子想的真没，可惜，天不遂人愿。” 秦啸一惊，猛地回头，还未看清身后的人，便感觉胸口一紧，踉跄的退后几步。紧接着便感觉眼前一黑，数条身影腾空而起，犹如猛虎下山，他毫无招架治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秦啸和他身边的人全部被五花大绑，到现在他还云里雾里，不知道是哪路贼子干对他动手。 秦啸挣扎的抬起头，对上那双阴柔的眸子，当即倒吸一口冷气，刘昕，他怎么会在此？ 窦御史摆脱束缚后，抬腿就是一脚：“好你个黄口小儿，连当朝御史都敢绑，今日我非要让你付出代价。” 他气虚不稳大口喘气，养尊处优多年，还没人敢如此对他。窦御史回身看到冷艳的刘昕，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月前他站在金銮宝殿上，指控刘昕魅惑建安帝，居心叵测，可现在人家却出手相救，这事弄的，他就算再厚脸皮也不能视而不见。 “今日之事，窦某铭记于心，日后只要不违背仁义道德，不触犯南诏国的法律，我……” “窦大人，你误会了，我主要是为就县主，你，捎带而已。”刘昕挑眉打断窦御史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这些窦御史的脸红的如猴屁股，羞的甩手离去。 秦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刘昕不应该在建安帝身边，为何出现在醉仙居。他挣扎的起身，刚才被人偷袭，他不服，若是从来他肯定能打过对方。可事实太过残忍，他早已失去机会。 “大胆贼人，当众调戏县主，绑架朝廷命官，来人将他带走，由皇上亲自处置。”刘昕居高临下的冷笑，秦啸，你也有今日，我东篱国的仇，就先从你开始。 秦啸闻言嘶吼一声：“宵小之辈，快放开我。” 他是武将出身，原以为已自己之力，定能挣脱开绳索，殊不知顾兰若顾兰若早已防备，他身上的绳索非普通，名为‘泪痕’，越挣扎越紧，直到镶入血肉中。 秦啸哪里知晓，不断的挣扎，直到额头青筋暴露仍不能挣脱半分：“顾兰若，快放开我。” 顾兰若挽着韩静琳的胳膊，睥睨着地上狼狈的秦啸，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秦三公子，调戏当朝侍郎之女，绑架御史，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你。不过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我的注意。” 秦啸猛的醒悟过来，果然，这个贱人算计我，他奋力挣扎：“顾兰若，你这个贱人，我要你死。” “让我死？”顾兰若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诡异：“我与你谁先死还未可知，不过，我倒是奇怪，皇上命你闭门思过，你却出来调戏良家女子，你自己送上门，就别怪我不客气。” 顾兰若向前一步，韩静琳下意识的抓住她，顾兰若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 “你小心些，他会武功。”韩静琳还是不放心。 顾兰若莞尔一笑，行至秦啸跟前，声音如午夜幽兰，轻柔魅惑：“三公子，你给我记好了，得罪我，只有死路一条。这次，天皇老子都救不了你。” 战场上明刀明枪，顾兰若可能比不过秦啸，可论起后宅的阴谋诡计，秦啸还不如襁褓里的娃娃。要不然，他也不会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毫无防备的被顾兰若牵着鼻子走。 自负的人都将自己看的太重要，从而太轻敌。 秦啸现在明白，为时已晚，他如饿狼般咬牙切齿，仍不忘威胁顾兰若：“我又没将你如何，就算见了皇上，我依旧相安无事，反倒是你，待我出来后，定要惊你碎尸万段。” 顾兰若状似惶恐的拍了拍胸口，声音带着挑衅道：“我好怕啊，三公子，你这是在求我吗？若是你现在跪下求我，我和韩妹妹也许会放过你。” “贱人，你居然敢让我跪下，休想。”秦啸盯着顾兰若，忽然大笑：“你们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拿我没办法。若我出事，秦家不会放过你们。” 一直未开口的刘昕薄唇勾起，那本就俊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讥讽，他淡淡地开口：“我们自然不能将你怎样，不过，窦御史就不同，他要批的可不止你一人，就是不知道秦将军，哦，不对，秦大人，再次被皇上教训的时候，作何感想。” 他的话极轻，如春风拂过湖面，看起来没有任何波澜，却让在场所有人脊背一冷。 元宵宴上，秦家刚被建安帝训斥，秦英墨如今还在床上躺着，现在又因为秦啸不得不爬起来。秦家半生功勋，在回京短短两个月不到，消失殆尽。当初有多荣光，现在就有多狼狈。 秦啸想到父亲跪在宫门口对建安帝摇尾乞怜，便眼眸火星。他们要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父亲的命。好狠。 第421章 成全你们 刘昕的事情完成，带着人入宫，顾兰若护送韩静琳回府，戏是看不成了，后续还有很多麻烦事。 “姐姐，要不我陪你入宫？”韩静琳在马车上担忧的问道：“秦家不好对付，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顾兰若摇头，今日之事本就是她拉韩静琳下水，若再让秦家记恨上韩家，她就罪该万死了：“你和我不同，你还未婚配，最好不要出面，我皮糙肉厚，东临渊知道我的性子，他不会介意。” 韩静琳长大嘴巴，还可以这样安慰人，酸的她都不知道如何开口：“行吧，你若需要帮忙，派人来府上找我便是。还有，秦啸说的没错，秦家在京都根深蒂固，就算没有秦啸，还有秦凯秦庭，还有秦家的分支，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就算皇上想要连根拔起，也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她拉着顾兰若的手，语重心长道：“我自认没你聪慧，更没有你的胆识，你所做的每一件事，对于闺阁小姐来说都是天大的事，可你……”她笑了笑：“总是能风轻云淡，揉碎了摊在众人面前。我心上你这份随心所欲，不畏世事的勇气。可是，兰若，你要记住一点，你身边还有家人，秦家也许不能将你如何，却能动你身边的人，比如，你的父亲，你的祖母，一切你在乎的人。到时候你又该如何？” 她是真的替顾兰若担心，秦家非小门小户，想要扳倒，谈何容易。顾兰若一介女子，前五父兄撑腰，后无母族依靠，单枪匹马直入敌人阵营，若不是有几分聪慧，早已死无全尸。 秦家现在不予她计较，是因为还没有穷途末路，烂船还有三分铁，秦家这样的大家族又会没有后手。到时候，顾兰若又该如何应对。 顾兰若眼眶微红，她明白对方的好意，可有些事，不死不休，即便她不去招惹秦家，秦家也不会放过她，既然如此还不如主动出击。 她送韩静琳回去，转身便入宫。 宫里的御书房内，秦家人，顾家人，窦御史，京兆府府尹，秦啸还有他身边的侍从，连几位皇子都在，显然这件事闹大。 在顾兰若看到秦国公老夫人的时候，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还能下床。只是这眼神有些不友好，也对，最疼爱的孙子三番四次被同一个女人陷害，名声尽毁，前途全无，任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顾兰若冷笑，多个送死的，她成全你们。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饶是身经百战的老夫人都浑身一颤。 建安帝正襟危坐在正位上，道：“这件事窦御史已经阐述清，牵扯到朝中两位爱卿，朕决定来听听，你们大可畅所欲言，不必忌讳。” 这话说的很微妙，摆明是给弱势的一方撑腰。 顾兰若眉眼低垂，暗忖，看来建安帝并非如表现的那般信任秦家。她头压的很低，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唯独厉天佑，面露冷色。他知道顾兰若又在耍花招，受惊？她不吓别人已经是万幸。不过让他奇怪的是，刘昕和窦御史为何也掺和在其中。 窦御史说他约好友在醉仙居吃酒，听到隔壁有人‘逼良为娼’，便冲出来一探究竟，没想到是秦啸和顾兰若。好巧。而刘昕的理由更是光明正大，他今日休沐，想尝尝醉仙居的烤鸭，正巧遇到有人绑架韩府小姐，本想‘英雄救美’没想到居然看到秦家三公子威逼顾家大小姐为妾，还真会巧。 两人的理由都很正常，可在厉天佑眼中，总觉得三人有联系。 京兆府府尹海世杰冷声道：“秦啸，你可有绑架窦御史，威逼顾家大小姐为妾？” 秦啸还未开口，秦英墨一脚踹过去，面上露出心痛之色，噗通跪在跪在皇上面前：“皇上，是臣教子无方。小儿见祖母思念外孙才会……他定是听闻顾家下人的谣言，才会做出如此蠢事。”他边说边抹眼泪：“我那侄子还在边关受苦，妹妹眼看就要临盆，却见不到，真是让人……” 秦英墨惺惺作态的痛哭，一副秦啸被顾家人蛊惑的样子。 海世杰皱眉，看向秦啸道：“秦大人所说可是事实？可有人蛊惑你？” 秦啸立即道：“表弟远走他乡，回京后我去顾家探望姑母，听顾家下人所言，说表弟之所以被赶出顾家，全是因为顾兰若，若不是她陷害表弟，姑母也不会一病不起。”他满脸痛苦之色：“所以，所以我才会想到羞辱顾兰若，替表弟出气，至于绑架窦大人，都是无心之举，怕他告诉父亲而已……” 顾贸闻言面色阴沉，秦家为了自保，居然将顾家拉下水，他原本不想管这件事，可现在看来，秦英墨摆明想用他洗白秦啸。他没想到，秦家为了给秦氏出气，居然提出娶顾兰若为妻，现在又变成妾，可见秦家对顾兰若恨之入骨。 他开始犹豫，要不要替顾兰若出头…… 顾兰若冷眼看着秦氏父子一唱一和，讽刺的问道：“舅舅说表哥受顾家人蛊惑，才会对我行不轨之事，敢问，谁？还有，二弟被父亲发配到边关，是因为他要杀父亲，难道在秦家弑父不是大罪？”她清澈幽亮的眸子看向正位，高声道：“皇上，臣女有话说。” 顾兰若眸光中透出丝丝冷意，面露难色：“原本臣女不想将家丑暴露在外，可舅舅一家欺人太甚，更是要毁我清白，至顾家与死地，臣女贱命一条，大不了早早下去陪母亲，可就算死，臣女也要死的清白。” “臣女母亲去世后，母亲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交于继母，臣女本不在意这次，直到三年前臣女无意中听到继母要将母亲嫁妆中的红珊瑚送给二妹当嫁妆，臣女才明白，继母之所以多我好，不过是想私吞我母亲的嫁妆。因为那里面有太后赏赐给母亲的陪嫁。”顾兰若毫不客气的将秦氏丑恶的嘴脸撕开。 第422章 父女合作 厉玉珩脑海中浮现顾兰若狡黠的眸子，又想到他在顾家戏弄众人的模样，再听到她现在的阐述，不知道为何心里开始隐隐作痛，后悔自己为何没有早些发现她。 这些家宅事，对外人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根本没有人放在心上。可现在顾兰若却搬到众人面前，建安帝也有些吃惊，暴露自己的不堪，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顾兰若擦了把眼泪，继续道：“臣女本想都是一家人，即便继母私心想要将母亲的嫁妆偷偷转赠给妹妹，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妹妹才是她亲生的女儿。可后来，继母与我说东临府一清二白，委屈我了，又说京中许多世家公子看中与我，奈何我有婚约在身，又问为是否真心喜欢东临公子。刚开始臣女不懂，直到后来才明白，继母怕我先嫁人，带走母亲的嫁妆。”她掩面痛苦。 “臣女本以为退让边可换来片刻安宁，没想到继母直到我冲入火场救了东临公子，并赠与钱财，便按耐不住，先是用巫术诬陷与我，被祖母识破，又再臣女饭菜中下毒，被臣女的丫鬟发现，后表哥诬陷我陷害祖母，事情暴露后，当场刺杀父亲，零零总总不计其数，臣女实在无法忍受，提出自己保管母亲的嫁妆，那时才知，母亲，母亲，当年的十里红妆，所剩无几……” “你，你胡说八道，我女儿才不是见识短的人，是，是你们合起伙来陷害她。”老夫人听到此处，再也控制不住，当庭怒吼一声，完全不顾礼仪。她不能让任何人抹黑自己的女儿，若是默认，日后如何出入宫廷。 顾兰若好不退让，冷声反问道：“外祖母，那我请问你，继母是否移用我母亲的嫁妆？而她的陪嫁却完好无算？” 老国公夫人气的脸色铁青，目光似要撕了顾兰若，她不能承认，偏偏又是事实，若是建安帝真派人调查，女儿当年做的那些事，便会被翻出来。 “继母不仅为难我，就连家中庶出的妹妹也不放过，五妹无意间擦伤脸，继母便觉得五妹无用，送与她的药膏中居然掺了腐蚀水，后来被四姨娘发现，虽气愤却不敢声张。四妹孝顺，却因嘴笨不得继母喜欢，继母生病的时候，说嫡亲的女儿身子不好，让四妹日夜照顾，三天三夜四妹不曾合眼，却还是被继母嫌弃蠢笨，撵了出去，四妹当日便病倒这些顾家的大夫都可以作证。如今继母怀有身孕，却不让我们姐妹伺候再测，说我们会害她。皇上，臣女就想问一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继母若不是良心有亏，又怎会不敢让我们姐妹伺候。” “住口，你这个贱人，你就是个扫把星，当初就应该掐死你……” “母亲。” 国公老夫人怒声吼道，话出口，才发现建安帝还在，为时晚矣。 建安帝冷冷的看着，秦氏母子，面若冰霜。秦英墨额头布满冷汗，完了。 顾贸不由的感叹，他这个女儿真是了不得。秦氏陷害顾兰若是真，顾丛生刺杀他是真，就真两件事便可定秦氏的罪。他现在非但不觉得丢人，反倒装出一副窝囊的样子，在旁边帮衬。 果然，父女连心，紧接着顾兰若眼含泪光，看着建安帝道：“我父亲堂堂七尺男儿，就继母有国公府撑腰，处处制肘，每每替我们姐妹求情，都被继母威胁，父亲深知，秦家功勋卓越，手握重兵若是与秦家闹翻，顾家朝不保夕。祖母年迈也不得不拉下脸替父亲说和……” 顾兰若哽咽的泣不成声。 “皇上，臣无能啊，护不住顾家……”顾贸猛然跪下，匍匐在地。 顾兰若没想到父女两人第一次合作，居然如此天衣无缝，连对台词都不需要。 这一幕落在建安帝眼中，便是秦家仗着功勋在身，秦家女在夫家肆意妄为，不敬公婆，不善夫女，自私自利、不择手段。 “你们袖口喷人，皇上，你们听她们片面之词，他们父女诋毁我们秦家啊。”说着，老国公夫人手中的拐杖用力的戳在青石板地上，噔噔作响，下一刻便朝顾兰若身上招呼过去，顾兰若眼睛一闭，决定受下这一棍，却感觉眼前一黑，有个忍扑过来。耳边传来秦颖，秦英墨的劝阻声，顾兰若抬头，见顾贸紧紧的抱住自己，眼眶微红，他抬头看向建安帝道：“皇上，还请您为臣做主啊。” 建安帝见到这一幕，所有的事情了然，当着他的面秦家都敢如此放肆，背后还不知如何。他面露怒色，冷冷道：“窦御史，将你听到的当庭说出来。” “是。” 顾兰若如顾贸般匍匐跪地，嘴角大大的上扬。当初建造醉仙居的时候，她故意在每个雅间内安置了偷听的装置，平日里无用便堵住，想要用的时候，提前放开。窦御史能在隔壁听的一清二楚，就是这个原因。 建安帝听完窦御史的阐述，龙颜大怒：“秦爱卿，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为了一己私欲，肆意妄为，故意破坏太后赐婚，事情暴露后，诬陷朝廷命官……” “贱人，我与你拼了。”老国公夫人听到建安帝的话，再也控制不住，撕心裂肺的大吼一声。 秦英墨顾不得殿前失仪，抱着老国公夫人再三劝阻。 “皇上，秦三公子虽功勋卓也，却恃才傲物，道德沦丧、仗势欺人更是藐视皇权，还请皇上为百姓为我顾家做主。” 老国公夫人听到最后一句，气的一口血吐出来，当庭晕过去。 顾兰若非但没有畏惧，反倒面露难色：“可怜我韩妹妹，无辜遭此横祸，吓的晕了过去，她那刚烈的性子，醒来还不知会如何。” 刘昕悄无声息的将手中的茶递给皇上：“皇上，属下去的时候，便见到秦家三公子将韩家二小姐绑着，若不是……” “刘侍卫，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的份。”秦啸怒吼一声。 第423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建安帝本来还些犹豫，见刘昕端茶的手一抖，慌乱的退后，勃然大怒：“不知悔改的东西。” 秦英墨心里咯噔一声，匍匐向前求饶，却听到建安帝冷冷地道：“秦啸违背圣旨，擅自出府威逼官宦千金，绑架当朝命官，择日斩首示众，来人带入天牢。” 建安帝可以容忍秦啸嚣张跋扈，却不能放任秦家目无王法将他的话不放在眼里，确切的说，他心里早就想动秦家，一直找不到机会。 事已成定局，秦英墨顾不得其他，抱着母亲，哀戚道：“皇上，微臣，微臣先行告退。” 建安帝抬手，面上带着不耐烦，秦家人自作自受，也难怪顾家不顾脸面闹，看来是他太放纵秦家。 秦家人带着老夫人匆匆离去，大殿上的所有人也纷纷告退。 当庭的几位皇子都松了口气，特别是太子，他原本还想拉拢秦家，这次秦家出事他最先跑过来，本想借此事让秦家另眼相看，还好他没有开口。 厉天佑目光看向顾兰若远去的方向，冷笑，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秦家被她咬上，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太子有些犹豫，低声道：“三弟，你觉得此事还有缓和的机会吗？” 厉天佑还未开口，落后一步的厉天佑道：“大哥我劝你还是不要掺和此事，你忘了上次程家的事……” 太子身形一震。 厉天佑道：“大哥，五弟说的不错，我们并非我们故意揭开大哥的伤心事，而是父皇最不喜的便是功高盖主。” 太子喟叹一声，甩袖而去。 厉天佑和厉玉珩站在玉阶上，看着漫天的晚霞，似乎有一种无声的默契。 “没想到我们也有合作的一日。”厉天佑自从和厉玉珩撕破脸，便不再隐瞒自己的野心。 厉玉珩浅笑：“合作愉快。”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兰若是两人之间特殊的存在，既爱又恨。 厉玉珩快步追上顾家的马车，见顾兰若扶着顾贸上了马车，两人的目光对上的那一刻，他脸上满是担心，她要动秦家，为何不告诉自己，他可以帮她。 顾贸坐在马车上是不是抬头看向顾兰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女子，平日里温顺端庄，不争不抢，她若不开口时，你根本察觉不到她的存在，可她若开口必定一鸣惊人，比如刚才。 马车到顾家门口，顾贸毫不犹豫的挑帘子下车，顾兰若浅笑，扶着红拂慢慢的下了马车。 今日，顾贸看到顾兰若的本事，日后恐怕不会轻易找她的麻烦。 她刚到昭华阁，顾丛轩便窜了出来，扑倒顾兰若身上，嗔道：“姐姐，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不带上我。” “好玩？你啊”顾兰若点着顾丛轩的额头，道：“也就你觉得好玩，你没见你大伯当时的模样，恨不得钻个地缝。” 顾丛轩冷哼一声：“若是我在场，很定宰了他。” 顾兰若知道顾丛轩冲动才不会告诉他，好在这件事有刘昕暗中帮忙，要不然她也没把握。 “这次与秦家撕破脸，日后再碰上便是你死我活。”顾兰若冷笑，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顾贸当庭与秦家撕破脸，自此之后，再也没机会脚踏两条船。 顾丛轩不解气，贼兮兮的道：“姐姐，听说秦啸下了大牢，我一时没忍住，就放了点东西进去。” “你又干什么坏事？”顾兰若可不信他能干出什么好事。 顾丛轩努了努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他的牢房内撒了点东西，现在看不出来，三天后便会长红点，十天后便后溃烂，而且无药可解。秦家就算想方设法将他救出来，也是死路一条。” “你啊，调皮。”顾兰若微微一笑，两姐弟像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经过这件事，秦家对她算是恨透了，只可惜这次没能将秦英墨拉下水。 老夫人沈氏知道后，将人叫到翠竹园，听说秦啸关进大牢，不久后便要问斩，面上带着惋惜之色：“真是可惜，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入了大牢，哎，小时候我还见过他几次……” 顾兰若见老夫人嘴角上扬，完全没有哀戚之色，顺从的说了几句：“孙女也没想到会如此。” 秦家压制顾家多年，老夫人早就厌弃对方。只是因为秦家根深蒂固，不好撕破脸罢了。 秦家现在一团乱，老国公夫人双眸紧闭，如死了一般躺在床上，秦英墨回到家中便吐血。硬撑着守在床边，看着大夫一个换一个的进来，然后摇摇头在再出去，他整个人瘫痪在床边，口中默默念道：“完了，秦家完了。” 秦凯身为长子，守在祖母和父亲身边，不断的安慰父亲：“父亲，祖母不会有事，您先回去休息吧。” 郭氏擦着眼泪守在秦英墨身边，劝道：“夫君，你还是先回去吧，这有凯儿守着。” 秦英墨倏然双眸怒瞪，一拳打在地上：“她是想要我秦家所有人的命啊。” 他现在明白过来，顾兰若故意说出秦氏的不堪，为的就是刺激老夫人，她不但要秦啸的命，还要老夫人的命，还有自己，她，她要秦家全族为她陪葬，好狠啊。 秦凯早就听说朝堂上的事，他现在心急如焚：“父亲，三弟眼看就要问斩，我们该如何是好？” 那可是他亲弟弟，不可能看着他死。 秦英墨何尝不想救自己的儿子，奈何现在不是时候，建安帝正在气头上，现在任何人求情都会被牵连。 “你们先下去，此事让我好好想想。” 秦英墨拉着大夫的手，恳求道：“大夫还请您想想办法，老夫人不能丢下我们啊。” 大夫无奈的摇头：“秦大人，不是老朽不愿意，而是真的无能为力，老夫人她若是静心养着，还有几年的寿命，可现在恐怕时日无多。” 秦英墨听到大夫话，脑子嗡的一声，顾兰若这个妖女，早知道她如此厉害，就该放她一马，也不会有如此下场。 第424章 解气 翌日，顾兰日给老夫人请安，屋内早早坐满了人，众人面色各异，透着几分古怪。 顾兰若先行礼，见老夫人抬手让她坐下，钱妈妈命人将准备好的点心端上来，她笑着问道：“祖母，见您面色红润，可是有喜事？” 老夫人笑着看向大夫人秦氏：“宋大夫说，你母亲发动就在这两日。” 顾兰若惊喜的长大嘴巴：“真的太好了，我又要有弟弟了。” 这话说者无意听者，大夫人嘴角上扬，手落在高耸的腹部上。 二夫人韩氏嘴角含笑，心里却暗爽，如今秦家如鱼肉被架在火上烤，就算大夫人生的是男丁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压着，她算看明白有些事，不能跟命争。她舒坦的出了口气，不在计较大夫人那碍眼的肚子。 三夫人赵氏抿了口茶，看了眼旁边闷不吭声的大夫人，没有开口。她从来不参与顾家的内斗，不是她能力欠缺，而是有自知之明。顾亭身为顾家庶子又是最小的儿子，且常年在外，三房无男人依靠，她能将两个儿子保护好已经是万幸。 赵氏不贪心，只要顾亭回来的时候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吃顿饭就好。 至于是谁掌家，谁又占了上风，她都不在乎。 三夫人赵氏息事宁人，有人却不想放过机会。 “大小姐昨日回来的晚，我也没来得及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温氏关切的拉着顾兰若的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顾兰若的母亲。 原本赵姨娘想开口，碍于老夫人在场，不好强出头，没想到温氏却不在乎这些。 顾兰若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姨娘，我没事，就是秦家……”她话出口，又觉得不妥，面露难色。 老夫人喟叹一声，惋惜道：“顾家和秦家关心走的进，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可惜了，只怕老国公夫人受不住啊。” 大夫人秦氏再也坐不住，扶着杜妈妈艰难的起身，眼圈泛红：“老夫人，我，我想回府看看……” “你回去能干什么？”老夫人沉着脸打断大夫人：“你眼看就要临盆，若是出了岔子，顾家如何向秦家交代。”老夫人缓了口气，心里很是舒坦，面上有些不悦：“秦家做出如此这般没脸的事情，不说别的，自家姑娘还在这受委屈，你一句话都不安慰，却听着肚子跑回娘家，你是觉得皇上裁判有误？让整个顾家陪着秦家受难你才安心？” “老夫人，儿媳不是那个意思。”大夫人面露哀色，早没了往日的嚣张，精明的眸子里全是水汽：“儿媳就是觉得，啸儿不是那般冲动的孩子，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误会？”大夫人听到这话，脸色黑如锅底，冷哼一声：“昨日的事，我也听说一二，你那侄子当庭诬陷顾家，说是受了顾家的挑拨才会如此，我倒是问问你，你与秦啸说了什么，让秦家对若儿下此毒手？故意破坏皇家赐婚，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顾家哪里对不起你，让你如此狠心。” 老夫人发怒，众人唏嘘不已，大厅内冷若冰霜。 大夫人没想到外甥会如此坑自己，面上有些着急，想要跪下请罪，奈何肚子不允许，只能扶着杜妈妈，快步来到老夫人面前，解释道：“老夫人，定是府中那个不知轻重的丫头多嘴，我可是顾家的儿媳妇，肚子还有顾家的孙子，怎么会故意害顾家，与我有何好处。” 老夫人轻哼一声，面上带着不善：“你这样想最好，顾家不是无情无义之徒，秦家这事办的太过，挟持朝廷命官，绑架官宦千金，秦啸本就是戴罪之身，皇上没有牵连秦家其他人，已经是恩典。” 老夫人心里也纳闷，秦家功勋卓越，手中还握有五万精兵在手，建安帝不该如此决绝。她不知道，顾兰若和顾贸的一番合作，加上刘昕从旁敲边鼓，建安帝才会如此狠绝。 一直不出声的二夫人韩氏，冷笑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在做天在看。” 大夫人秦氏的手一颤，老夫人不耐烦的扫了她一眼，大夫人心里噔噔如鼓，总有百般委屈，心里却不敢说出来，面上带着三分尴尬的笑。 老夫人瞧见大夫人的样子，冷笑一声，手中的佛珠继续滚动，她原本就不喜欢秦氏的性子，太过算计，奈何秦家这几年发展的太过，朝中很多大臣都要看秦家的脸色。想想当年，秦家不过是副将，自从搭上郡主，便如日中天，秦氏入门后，秦家更是达到顶峰，往日谨小慎微的国公老夫人倏然便的嚣张跋扈起来，连顾家的事都要插手，可谓是讨厌至极。 老夫人忍秦家多年，今日总算出了口恶气，心情好，早饭吃起来也香，顾兰若临走的时候，还请悦心去学酸黄瓜的方子。 不过，老夫人心里也有顾虑，顾兰若才十六岁，便有如此心计，好在她悬崖勒马及时调整方向，才没有错过大夫人这颗遗珠。反倒是她那儿子眼下，到现在仍看不清谁是珍珠。按照顾兰若记仇的性子，老大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钱妈妈见老夫人叹气，她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多少能猜到对方的心思：“秦家自作自受，与顾家无关。” “说的轻巧，最后还不是落在顾家头上。不过”老夫人松了口气：“大丫头的本事不小，这次秦家宰了这么大跟头，一时半会不敢再动，他们现在正在头疼秦啸的事。” 钱妈妈一愣，皱眉问道：“老夫人，您的意思是秦家三少爷死不了？” 老夫人轻哼一声，慢慢闭上眼睛：“能不能出来，还要看他们的本事，皇上亲自下的口谕，岂会朝令夕改，除非……” 老夫人猛的睁开眼，浑浊的眸子闪过一丝冷意：“除非边关告急，皇上有求于秦家，不得不放秦啸出来。” 钱妈妈大惊失色：“那岂不是又回到原点？” “等等看吧。” 第425章 礼物 顾兰若也想到同样的问题，秦家是否还有翻盘的可能。到现在秦庭还没有出现，冷晨带回来的消息，秦庭在回京的途中旧病复发，不得不原地休整，待身体好转后再启程。 秦家眼看两死一残，秦庭不可能不知道，这时候他还能沉得住气，算他有本事。 不过，秦家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秦家盘踞京都多年，宫里肯定有自己的势力，至于是谁，顾兰若还不确定。好在有刘昕在宫里，不会出大乱子。 一个秦啸，让秦家多年辛苦维持的形象土崩瓦解，他们现在应该慌着救人，想来没有时间对付她。细算下来，老国公夫人可没几天日子了。 这场仗，顾兰若也消耗不少精力，她决定偃旗息鼓好好休整，等待秦庭的归来。 傍晚，顾兰若收到东临渊的来信，一如既往里面除了一封信还有几本书，顾兰若洗漱后，窝在床上看书。 东临渊现在已经到渝州，他并没有立即调查渝州贪污案，而是带着木如在渝州各地走走停停、并没有进渝州城里。他这次算是皇差，明面上是慰问渝州受灾的百信，按道理来说，越是大张旗鼓越好，彰显皇恩浩荡，奈何建安帝还有其他差事。 顾兰若看在桌上的各色小吃，心里暖暖的，看来东临渊没想的那么木讷。 眼睛和嘴巴都被粘住，顾兰若哪还顾得上其他。冬季本就冷，她盖着锦衾，看着札记，嘴里还咬着零嘴，慢慢的幸福。 冷星透光树枝看着窗棱上的倒影，女子鼻梁高挺，脖子修长，卷翘的睫毛一闪一闪。他刚开始不明白主子为何喜欢顾小姐，现在他似乎明白一些，能与主子匹配的女子，除了外貌，最重要的是无人能及的心计。 顾兰若看起来如兰如菊，又如梅如竹，清冷高洁，有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感觉。本来暗阁的人还担心，日后顾家大小姐入门后，暗阁的人要不要听从她的指令，现在看来，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顾家大小姐即便没有主子，照样能拨动京城这摊浑水，而且游刃有余。 先是程家，后是秦家，一个是皇亲国戚，一个是功勋世家，换做其他人想都不敢想，偏偏眼前这位柔柔弱弱的女子就敢，还成功了。 这份胆识谋略，也只有东临渊能匹敌。 冷星心里暗暗琢磨，日后顾家大小姐知道暗阁的存在会不会怪主子，毕竟主子现在干的事他们都觉得不耻，小白脸。 顾兰若还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深入暗阁。 半个时辰后，顾兰若伸了伸懒腰，红拂起身，道：“小姐，天色已晚不如早些休息。” 木芽挑帘子进来，见桌上放着信，二话不说走到书案前研磨：“小姐，墨研好了。” 顾兰若放下手中的书，缓缓走到书案前，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平日里不觉得两人生疏，这次分别到让她发现两人的问题。 东临渊平日里嬉皮笑脸，没个正型，两人在一起从来都是他主导，她从来都是跟随的人，现在两人拉开距离，她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托腮坐在案前，不知道写什么。说她东临府的事情，说林清又如何作妖，她想教训却腾不出空来。说，秦家如何欺负她，她以一敌百，战无不胜，说了只会让他担心。思来想去，她的目光落在东临渊邮寄的那些札记上，修长的手覆在上面，他真的很用心，札记上的内容，信上也曾提及。 红拂和木芽对视一眼，抿嘴憋笑，小姐还有犯愁的时候，难得。 “小姐，东临公子不会武功，平日里身上朴素，想想奴婢好像只见过一次香囊，小姐不如绣个香囊送给东临公子，也算小姐的一片心意。” 木芽提醒，顾兰若才想起来，好像还真是。平日里东临渊吊儿郎当，偏偏浑身散发着一股书生气，整日拿着把扇子，却从来没见他打开过。 顾兰若猛然想起来，悬崖边上，她曾见他打开过，难道他手中的扇子便是武器？ 要真是如此，她到想到一物，扇坠。 可是好看的扇坠，并不简单，顾兰若又开始犯愁，前世什么都学了，唯独这女红是真不行，临死前都没学会。厉天佑那些出门见客的衣服都是出自府中绣娘之手，她倒是绣过两个荷包，厉天佑只说珍贵，要好好收藏，现在看来是太丑。 不过好在有红拂她们，大不了做个简单的，总不至于丢人吧，顾兰若心虚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两人。 红拂和木芽满意的点头，并保证她们很定教会她。 顾兰若撇嘴，她并非不会，而是不好。 红拂看着小姐倒腾丝线，原本还担心已小姐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财力，若是退婚也能找到更好的，比如五皇子厉玉珩，可小姐非但没有，而且和东临公子情比金坚。 木芽提醒小姐要不要去寺里求个平安符。顾兰若不迷信，她相信东临渊，更何况他身边有高手在，平安符不过是个心里安慰，可有可无。已她现在的身份，贸然出府，可能会让秦家有肯乘之机，还不如安生待在府中。 只是顾兰若绣扇坠这件事，很快传到老夫人哪里，老夫人陶侃道：“你的手艺也能拿的出手，也不怕人家笑话。” “祖母，我可是您亲孙女。”顾兰若手中拿着丝线，变来变去，可不知道为何，一会儿又乱了，她颓废的叹了口气：“看起来简单，怎么如此难。” 老夫人见了抿嘴一笑，看着身后的钱妈妈道：“我就说她不行，你瞧瞧，猴年马月能编好。” 钱妈妈笑着道：“人无完人，大小姐样样出类拔萃，女红落后些也无碍。” “话是如此，可你瞧她那手，跟两个木头一般。等到她编好，人家都要回来了。” “祖母，您还笑话人家。” “好，好，好不笑话。”老夫人笑看着钱妈妈：“你去教教她，我看着都头疼。” 第426章 临盆 顾兰若的扇坠足足编了三日，冷星很想上前催催她，都被冷晨拦住，女主人用心为主子准备礼物，晚些主子也不会生气。 就在顾兰若将扇坠完成的那一日，冷星顾不得吃饭，抬脚消失在原地。 顾兰若皱眉，有这么急嘛。 她不知道，东临渊已经派人催过两次。暗阁的人现在叫苦连天，他们可是干大事的人现在沦落成跑腿。 顾兰若带着红拂去翠竹园，却发现屋内的气氛有些阴沉。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提着裙子进入正厅。 冬季的风依旧很冷，外面艳阳高照，却感觉有冰悬挂在头顶，冷的彻骨。顾兰若因刚从昭华阁出来，脸上还带着红润，身上披着东临渊送给她的白狐貂绒的披风，很是暖和。 现在刚过午饭时间，却觉得外面天气有些阴沉，远处翻滚的流云，带着暴风雪之势，压过来，让人喘不上气。 顾兰若看了眼正厅庄严的檐角，默默的吸了口气。 正厅的人都默不作声，顾兰若看向顾兰珍，见其摇摇头。再看向顾丛轩，他眸光点向外面，顾兰若皱眉，外面？外面出什么事了？ 钱妈妈亲自端着茶水递到顾兰若身边，用两人可见的声音道：“大夫人” 大夫人？顾兰若恍然明白过来，难道大夫人要生了？她心里咯噔一声。 老夫人捏着额头，烦躁的挥手：“都回去吧，派两个人在舒华院守着，生了说一声。”她又看向顾兰若，吩咐道：“大丫头留下。” 二夫人韩氏欲要开口，被身边的顾兰珍拦住，其他人各怀心思的离开。 钱妈妈带着多有人退出正厅，屋内只剩祖孙两人。 “秦氏的事，东临公子可告诉你？”老夫人开门见山，现在她要的不是顺从，而是有人帮她分担。以顾兰若和东临渊的关系，两人应该会互通有无。 顾兰若点头：“孙女知道。奶奶，我们总算盼到头了。” 一句奶奶，拉近两人的距离，老夫人拍了拍顾兰若的手，原本浑浊的眸子闪过一丝阴狠：“若是一尸两命，你觉得如何？” 顾兰若犹豫并没有马上回答，生产凶险万分，一尸两命也在情理之中，就算秦家派人调查也不会差出什么，更何况秦氏身边有秦家的人。她不担心此事。 顾兰若抬头，提醒道：“奶奶，秦庭还没有回来，秦家在边关还有五万精兵。” 老夫人眼皮一跳，看向顾兰若，保养得当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在大事面前能屈能伸，你放心，她即便能挺过这关，后面有她受的。” 顾兰若明白，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她现在得罪程家和秦家，若是再将秦氏逼急了，四面楚歌可不是什么好事。她虽不怕，却不是三头六臂，也有打盹的时候。 让秦氏活着，只是为了分担秦家的注意力。 “不过，那孩子不能落地。”老夫人手中的佛珠扣在小几上：“孽种不能出世。” 顾兰若也同意，只是这件事一直都是祖母在办，以她对祖母的了解，肯定早已安顿好。 “奶奶，需要孙女做什么？” “你去舒华院守着，有什么事就近安排。” “孙女明白。” 顾兰若带着红拂出了翠竹园，木芽急匆匆的凑上来低声禀报道：“大小姐，大夫人在院子里滑了一跤，肚子发作了。” 顾兰若闻言皱眉，滑了一跤？是老夫人故意为之还是其他人动手？ 话说，大夫人临盆在即，身边又都是贴己的人，怎么会摔倒，背后之人手段还真是高明。 老夫人的吩咐顾兰若不敢耽搁，且她也明白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顾贸的，若是让孩子出生，便是顾家的耻辱。 这件事说来，大夫人自己恐怕都不知。那些贼人，不过是在留宿的香客中挑选自己中意的人，然后将迷魂香点燃，在当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事情办了。待当事人醒来，还以为自己做了场春梦，完全不知自己已经被冒犯。 大夫人保养得当，眉眼间带全是女子的柔美，被暗中人相中不足为奇。 顾兰若带着红拂和木芽急匆匆的来到舒华院。虽知道有老夫人的人在场，可有些事情还是亲自看到为好。 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几个下人，看来老夫人早早的清理后院。 天色越来越昏暗，太师府静悄悄的，似乎有什么惊雷在酝酿。 舒华院内站满了人，二夫人韩氏身为顾家管事不能不在，三夫人身为妯娌也必须在场，还有大房的几个妾氏，百无聊赖的坐在边上。 顾兰若见八姨娘赵氏也在，急步走到她跟前：“姨娘你怎么也来了，安儿呢？” 八姨娘声音柔和道：“有奶娘看着，大夫人临盆在即，我过来看看有什么帮上忙的。” 顾兰若脸沉下来，低声道：“姨娘快回去，看好安儿，这有我。” 八姨娘看到顾兰若的脸色，也跟着紧张起来：“可是有事？” 顾兰若扫了眼屋内，低声道：“守着安儿在琉璎水榭，最近都不要出来，记住寸步不离的守着安儿。” 八姨娘不傻，连连点头，瞧瞧的带着丫鬟回去。 待人走了，顾兰若才整理好思绪，与钱妈妈对视一眼，见其点头，心里有几分把握。老夫人出手，大夫人在劫难逃。 她兀自坐在椅子上喝茶，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见产婆急匆匆的跑出来，大喊：“不好了，孩子太大出不来，快请大夫。” 守在屋内的人各怀心思，相互看了一眼，二夫人懒洋洋的说了句：“这可是要命的事，弄不好一尸两命。” 顾兰若看向身后的钱妈妈，淡淡地吩咐道：“妈妈，你也进去看看。” “是。”钱妈妈是老夫人身边的人，秦家人没理由拦，只能看着人进去。 顾兰若低头喝茶，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母亲，好端端的怎么会滑到？身边的人怎么伺候的？” 在场的众人，也都觉得奇怪。 第427章 保大还是保小 悦心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顾兰若听后，面色平淡。 大夫人在花宴的池塘边滑到，倒是稀奇。她那多疑谨慎的性子，也会被人算计？ 冬季万物凋零，顾家又赶上捐款，老夫人吩咐府中所有人节省开支，故而今年买的新鲜花草特别少，鱼塘因为离暖阁比较近，里面几条肥硕的锦鲤涨势不错。大夫人自怀孕后，便小心谨慎，到后期肚子实在是太大，稳婆怕不好生，便让其下地走走，奈何外面太冷，便想到暖阁旁边的鱼塘，大夫人早晚在围着鱼塘走几圈，喂喂鱼。 鱼塘外白玉栏杆，四周都是凹凸有致的鹅卵石，大夫人是精细的人，身边又有贴心的妈妈跟着，按道理来说不应该会摔倒。 悦心继续道：“听舒华院的下人说，鹅卵石上不知何时长了苔藓。” 苔藓？顾兰若嘴角扬起冷意，冬季连草都不生长，哪来的苔藓。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老夫人早已安排好人，等着大夫人临盆动手，不可能在独此一举。那会是谁？顾兰若扫过屋内所有人的脸色，最终落在温氏的身上。 “石缝里长苔藓很正常，看来这次是母亲大意了。”顾兰若面露惋惜之色，看着内室道：“希望母亲和弟弟能平安。” 二夫人韩氏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嘴上却叹息道：“大嫂也太过任性，若不是每日嚷着喊闷得慌，也不会去鱼塘，不去鱼塘也不会见红，虽说已经到了临盆的日子，可到底不是自然发作。” 温氏捏着帕子，期期艾艾的附和：“是啊，我当初劝姐姐，姐姐还嫌我多事，早知如此，当时我就应该狠心拦住她。” 顾兰若的目光落在窗外的灌木丛，青青翠翠的绿色，着实让人舒服，只是转眼间便有白色落下，紧接着，便是大片大片的雪打着旋落在灌木丛上。 本就冷的天气，又多了几分寒意。 顾兰若紧了紧身上的衣衫，手下意识去触碰桌上的茶盏，温热透过掌心暖到心田。 顾家看似祥和，实则安涛汹涌，确切的说并非顾家，任何大家族都有一块遮羞布，躲在暗处的那些魍魉鬼魅，如那地上的杂草，一波又一波的出现，在漆黑的夜里，慢慢爬到你的院子，缠住你的脚，拉你入深渊。 顾兰若倒是佩服暗中之人，能想到苔藓这般平淡无奇的东西，到处可见无从查起。就算你调查，也查不出证据。 不过，倒是帮了老夫人的忙，这一摔，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恐怕更加难活。 内室内穿出大夫人凄惨的叫声，还有稳婆的劝阻声。 若是换做别人，外室的众人可能会心疼，可内室是大夫人，是那个作恶多端，手中不知道握有多少条人命的大夫人，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从未有过的舒坦，特别是温氏，她一直被大夫人压迫，两个女儿更是被她害惨，现在她恨不得大夫人死。 内室人仰马翻，哭喊声震天，外室风平浪静，一片祥和，吃茶静坐。 大夫，御医接二连三的进入，都摇着头出来，答案只有一个，孩子太大，根本出不来，若是强行弄出来，大夫人的身子就会被掏空，搞不好会出人命。 秦家派来的两个稳婆急的团团转，她们做梦都没想到，大夫人这一胎会如此艰难。倘若大夫人出意外，她们的小命也活不了。 两人在太医跟前转来转去，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大夫人握着锦衾，最后一丝理智撑着，她见见的抓住稳婆的胳膊：“保住，保住我的孩子。” “夫人，孩子太大根本出不来，若是强行抻出来，您的身体根本受不住。”稳婆何尝不想将孩子生下来，可她更想保住秦氏的命，只有她活着，她才有活命的机会。 大夫人好不容易怀上，怎么可能放弃，她死死的掐住对方的手腕，恶狠狠的道：“我，我要母子平安，要不然我让我哥哥，杀你全家。” 说完这句话，大夫人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疼得她撕心裂肺地吼。 稳婆本就着急，现在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般，浑身湿透。她看向身边的同伴，对方也急得要命。 圆脸的稳婆到底经历过大场面，急匆匆的跑出来，对二夫人韩氏屈膝行礼：“二夫人，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太大，根本出不来，还请您示下。” 只要有人替她们顶罪，事后她们自然能保住性命。 二夫人韩氏才不上当，撇嘴道：“我虽是顾家的主母，可不是大夫，有些事我也爱莫能助，您老是秦家派来的，又是稳婆经验比我丰富，你们做主便好。” 圆脸稳婆见二夫人推脱，立刻变了脸，声音带着几分冷意：“二夫人，大夫人可是顾家的嫡长子，现在生命垂危，若因为你大夫人有何意外，日后传出去顾家百年声誉毁于一旦，顾老夫人恐怕也饶不了你。” 二夫人猛地站起身，冷笑连连：“你算什么东西，别给脸不要脸，在这耀武扬威，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圆脸稳婆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想到来前秦二爷的吩咐，一狠心大声道：“既然顾家不管，那我便请我们家老爷来做主。” “不用你请，我已经派人通知秦家。”顾兰若撇了撇悬浮在茶盏上的叶子，抿了一口，慢慢将茶盏放下，淡然的看向稳婆：“如此大的事，顾家可担待不起，既然你们信任秦家，那还是让秦家人处理吧。您说呢，二婶。” 二夫人看着顾兰若笑了笑：“大丫头说的有道理，大夫人疑神疑鬼，不相信顾家人，既然如此我们等着便是。就是不知道，大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等得起。” 圆脸稳婆没想到对方油盐不进，面上冷汗直流。 顾贸刚才外面回来，便听到舒华院的事，抬脚进来，便听到众人的对话，当即怒声道：“这里是顾家，还轮不到外人在此指手画脚。” 第428章 秦家来人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顾贸都是顾家的掌舵人，他的话让人不容置疑。 众人忙起身，内室传来秦氏一声嘶吼，打破刚才的阴骘。 顾兰若相信没有谁比顾贸更希望秦氏死，只不过，聪明人会审时度势，老夫人和她能想到的事，顾贸也能想到。所以他出现在此，只有一个目的，保住秦氏那条贱命。 在外人眼中，顾贸是心疼秦氏，往大里说为顾家着想。可在顾兰若眼中，顾贸就是彻头彻尾，自私自利的小人。 大夫人肚子里怀的是野种，这件事只有顾兰若、老夫人和东临渊知道。老夫人顾及儿子的颜面，并没有将真相告诉顾贸。故此，顾贸舍弃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纯属为自己着想。 就在此时，管家匆匆进来禀报，说秦国公老夫人来了。 屋内众人面面相窥，不是说秦国公老夫人命不久吗？怎么会来顾家。只有顾兰若嘴角泛起一丝冷意，自己送上门，可怪不得她。 顾兰若笑着点头道：“既然外祖母来了，自然是好的。” 顾贸反应过来，干咳一声：“我现在就去迎接。” 老夫人称病，二夫人要守着大夫人，迎接的只有顾兰若和顾贸。 听闻秦英墨的妻子郭氏也来了。顾兰如心里对两人咬牙切齿。 前世，顾兰盺能入太子府，能代替她的位置，其中郭氏和秦国公老夫人冯氏功不可没，她还记得冯氏握着她的手，殷切的说道：“你虽不是我嫡亲的孙女，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又与我一见如故，这个给你。”当时顾兰若还觉得，冯氏有几分真心，她当时已失去太后的支持，白家也满门抄斩，孤苦无依的她，听到这样一句话，心里很是感激。 没想到，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将她送上黄泉路。 顾兰若重生后，想过无数次，自己已经完全信任她们，且手中的权利已经悉数交给他们，为什么她们还不肯放过自己。直到看到秦氏母女惨败，仍将自己的错误推到自己身上，她才醒悟过来，在她们眼中，她或者就是个错误，没有任何理由，只凭她们心意。 既然如此，她就按照她们的做法来对付她们。 转眼来到正厅，秦国公老夫人冯氏端坐在椅子上，身边站着郭氏。顾兰若落后一步，见冯氏满头白发，额头高耸，眼睛大而浑浊，这几日的折磨让她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济。端茶杯的手细细看能看到细微的颤抖。 反倒是身边的郭氏，打扮艳丽端庄中带着几分女子的柔情，只是那双上挑的眉眼，太过凌厉，看起来不好认。 冯氏褪去周身的戾气，面带柔和的看向顾兰若，见其一身素雅的衣裙，脚步轻快，眉眼带笑，摇曳的身影让人见了都喜欢，她不似顾兰盺美丽娇艳，她的美收起锋芒隐藏凌厉，只留下一片纯真，饶是百花丛中过，也能一眼看到她的美。这种低调的碾压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冯氏不禁感慨，秦氏一家败在此女手中，不算亏。 顾贸行礼后，顾兰若迎着冯氏的目光，规规矩矩的行礼：“兰若见过外祖母，见过舅母。” 有上次大殿之上的争执，林氏拉不下脸，若不是女儿在受苦她也不会登门。郭氏想来长袖善舞，主动上前搀扶顾兰若道：“早就听说顾家大小姐生的俊俏，温柔大方，上次来的匆忙，没好好说两句话。” 她多次听到夫君和老夫人提及这位大小姐，本以为是个骄纵的主，没想到，先是得到众人的夸赞得了建安帝的赏赐，后一战成名成为永安县主，现在连未婚夫都成为建安帝身边的近臣，真可谓是顺风顺水。 顾贸干咳一声，不想废话看着林氏道：“老夫人，您既然来了，也该知道，秦氏肚子里的孩子太大，无法生产，我自然愿意母子平安，可现在，我只能保大人。” 他的话说的直白。落在秦家人眼中，也算是仁至义尽，挑不出毛病。 冯氏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嘴唇带着笑：“女婿说的不错，大人自然要保，孩子也不能不要，既然你有心母子平安，那让她们尽力便是。” 听这话，冯氏似乎有救治秦氏的法子，顾兰若默默不语，也对，秦氏已经快四十，能怀上已经是上天恩赐，若是失去这次机会，日后恐怕再难怀上。 郭氏颔首低眉静静地站在冯氏身边，那双锋利的眼眸上下打量顾兰若。夫君因她而卧床不起，儿子因她身陷牢狱，连老夫人都被她气的当庭吐血，上次来，她到没发现，顾家还有位厉害的主。 顾兰若恬静的站在顾贸身边，仿佛在听她们说话，又仿佛神游在外。郭氏掌控秦家多年，可谓是身经百战，此时却看不出，顾兰若在想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冯氏猛然起身，冷声道：“环儿是你的妻子，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你忍心她们母子命丧黄泉。” “老夫人，宫里的御医我都请来，秦氏身边也有秦府的人，您若不信，大可亲自去看。”顾贸不卑不亢的的说道。 若不是秦家还有精兵在手，他不会放过此次机会。 “既然如此，我自己去看她。”冯氏面色阴冷，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撂倒在桌上。 转眼间，四人便到了舒华院，二夫人韩氏见冯氏来了，起身行礼，却见对方看都不看她一眼，心里气的磨牙。 圆脸稳婆见主子来了，忙禀报屋内的情况，冯氏叫来几位大夫人还有太医，商量如何母子平安。 “啊……”内室一声惨叫，众人心里一惊，紧接着便听到屋内人高声喊道：“不好了，大夫人晕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环儿，环儿。”冯氏本以为顾家故意搞鬼，她才强撑着身子过来，可听到太医的话，现在别说母子平安，能活一个都难。 冯氏只觉得血气上涌，有什么东西从嘴里吐出来，她涨红了脸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老夫人，老夫人……” 第429章 如愿以偿 屋外的雪越来越大，舒华院内一片慌乱。 冯氏和秦氏先后晕过去，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雪上加霜。 郭氏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生产是污秽之事，她虽是做嫂子也不好闯进去，最后决定守着老夫人。 一番兵荒马乱后，郭氏带着老夫人狼狈离开。而秦氏最终保住性命，只是孩子有些惨不忍睹。听说孩子是被大卸八块出来的，因为太大的，而起秦氏已经晕过去，根本使不上力气，最后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只是不知道秦氏醒来后，知道此事会怎样。 果然没有让顾兰若失望，大夫人知道自己的儿子被大卸八块从肚子里扯出来，哭的撕心裂肺，本来就精神不济的大夫人，半夜起来说是看到儿子，满院子里的跑，直到后半夜晕过去舒华院才安生。 当晚顾贸便下了命令，大夫人病了，舒华院的任何人都不得出入。不到两日的时间，舒华院内黄符横飞，听说大夫人要留住自己的儿子，偏偏听到女孩的哭声，本来只是病，到最后成了鬼神之说。 府上的人开始传言，大夫人暗中打掉妾氏的孩子，现在都来找她。事情越传越厉害，饶是顾贸下了禁口令还是不能阻止谣言四起。 红拂告诉顾兰若的时候，她正在趴在窗台上看麻雀吃米，天气慢慢变暖，身上的冬装一件一件的褪去，院子里的鸟多起来，树木也跟着绿了。 “冤魂归来？”顾兰若嘴角上扬，还真有意思：“丛轩去哪了？” 她可不信什么冤魂归来，肯定是那小子弄出来的事。 “大姐，你找我。”顾丛轩从窗台下钻出来，嘿嘿一笑，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踮脚翻窗户进来。 顾兰若翻了个白眼，一个两个翻窗子，改日将这窗户封住，看两人还翻不翻。 顾丛轩将手中的点心递给红拂，随后打了打身上的尘土，站在暖炉上烘烘身上的寒气。春寒料峭最是冷，待身上暖和才敢往顾兰若身边走。 “姐姐，你喜欢的凤爪，还热乎。” “大早上吃太油腻，等到晌午我做些小菜，你过来一起吃。”顾兰若帮顾丛轩整了整衣衫：“又逃课也不怕三婶知道打你。” “夫子今日请假。”顾丛轩耸了耸肩，坐在小几的另一侧，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一块。 顾兰若抬手，木芽带着众人退下，只留下红拂侍奉。 “听说大伯母整日疑神疑鬼，这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报应来了。”顾丛轩笑的得意，看着顾兰若道：“她整日在院子里自言自语，还说看到好几个小姑娘，道士都请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黄符到是贴了不少，不知道管不管用。你说她要是疯疯癫癫一头撞死，倒是一了百了。” 顾兰若浅笑：“老夫人和父亲是不会让她现在死，秦英墨手中的精兵不散，秦氏就不能死。不过是死乞白赖的活着，顾家有的是粮食，不缺她那口。” 顾丛轩明白过来，冷笑：“看来还要想个法子破了。” 顾兰若何尝不知，只是秦家现在低调行事，现在若再落井下石，反倒让建安帝怀疑。她重生后，研究建安帝，研究顾贸，研究每一个人，她没做一件事都要万无一失。 大夫人自然在顾兰若研究范围之内，她太了解这个爱慕虚荣又好高骛远的女人。而秦氏所有的一切，都因为她背后有秦氏做靠山。若不是她有个好娘家，以老夫人的手段何至于让她活在现在。 姐弟两人各怀心思，却见木芽挑帘子进来，禀报道：“大小姐，三皇子侧妃来访。” 顾兰盺？顾兰若挑眉，消息还真是快，恐怕是听到什么风声。 “老夫人那怎么说？” “老夫人病着，说让小姐看着安排。”木芽心里奇怪，二夫人好好的待在府上，且是当家主母，为何不让她接待。 顾兰若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二夫人韩氏性子急，保不准闹出什么祸端。 “走吧，咱们去看看。” “姐姐，我陪你去。”顾丛轩上前握住顾兰若的手，一副我要保护姐姐的样子。 顾兰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拉着他朝正厅走去。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就算回娘家也要送帖子，没有主人的同意，更不能乱走动。 顾兰盺在正厅足足做了半个时辰，顾兰若才笑盈盈的走进来：“妹妹回来了。” “谁是你妹妹？”顾兰盺早与顾兰若撕破脸，听说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便急匆匆的赶回来。依然她不觉得这样，自从嫁入三皇子府，才知道男丁的重要，没有孩子傍身，如水中漂浮的落叶，随时会被冲掉。 母亲还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与秦家，与顾家的纽带，两人都不能出事。 顾兰若面上没有一丝变化，反而笑的更加柔和：“妹妹是来看望母亲的吧，不过，母亲身体不适，最近不方便见客。” “见客？我是客人吗？我是她的女儿，你少哄骗我，今日我必须见到母亲。”顾兰盺一改往日的温柔贤惠，脸上带着怒气。 顾兰若笑了笑：“妹妹若是执意如此，我自然不能拦着，不过妹妹做好心理准备。” “你什么意思？”顾兰盺皱眉。 “你见了便知。”顾兰若引着顾兰盺到舒华院。 顾兰盺冷哼一声，吩咐身后的人跟上。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人站在舒华院门口，顾兰若笑道：“妹妹请。” 顾兰盺担心秦氏，那还顾得了那么多，带着白芷疾步走进去，门推开的那一刻，她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的退后。 只见舒华院内贴满了黄符，门口到正门只见有两条尝尝的绳索，上面挂满了黄符，如一道索道，看的人心惊胆战。杜妈妈带着丫头还在贴黄符，嘴里念念有词。 顾兰珍暴怒：“你这在干什么，住手。”随后她转身看向顾兰若，咬牙切齿道：“顾兰若，她也是你母亲，你居然敢如此对她。” 第430章 鬼啊 杜妈妈听到动静，回身看到二小姐，欲言又止，反倒是身边的一位穿着得体的妈妈连忙告罪：“不知二小姐回府，老奴失礼，只是这黄符是大夫人吩咐让奴婢们贴的，要不然就会……” 此人是翠竹园的管事妈妈余妈妈，她是老夫人派来专门照顾大夫人的。顾兰盺在顾家多年，自然认识余妈妈，翠竹园内钱妈妈管内，余妈妈管院子里的事，两人是老夫人的左膀右臂。 顾兰盺看到那些黄符早已失去理智，怒吼一声：“胡说，我母亲怎会相信这些鬼东西。是你，是你们陷害母亲。”她愤恨的指着园中的所有人。 顾兰若面露担忧，喟叹一声：“二妹，你许久不回来，母亲早已变了性格，你若不信进去看看，正好帮我们劝劝，生的我们担心。” 顾兰盺满脸怒容，顾不得害怕，三步并两步冲进屋内，她不信精明能干的母亲会相信鬼神之说，一定是她们，她们想要母亲，想要自己死。 饶是做好心理准备，顾兰盺还是被屋内的一切吓到，屋内光线昏暗，那若隐若现的黄符贴满了屋子，而床上的人面颊凹陷，颧骨突出，特别是眼睛四周的青黑，看了就让吓人，大夫人哪还有京中贵妇的模样，现在的状态与街上的乞丐无异。 怎么会这样，顾兰盺摇头，半月前她才看过母亲，那时候她容光焕发，摸着肚子与她说，要给她生个弟弟，日后两姐弟相互帮衬。 顾兰若站在门口看着秦氏母女，心里说不出的痛快，有些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余妈妈上前，低声唤道：“大夫人，二小姐回来看您了。” 顾兰盺快步走到床边，握住大夫人的手，眼泪忍不住落下：“母亲，您醒一醒啊，是盺儿，盺儿回来看您了。” 她该早些回来，奈何三皇子最近脾气不好，加上秦盼儿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魅术，三皇子已经连续七日留宿在她院中。顾兰盺着急，这段时间她一直想办法，奈何不管用什么法子，三皇子都不理会她。 她心里郁闷且听说母亲生产，便急匆匆回来探望。 大夫人听到耳边的声音，好一会儿慢慢睁开眼睛，她目光呆滞的看向声音的来源，久久不曾开口。 顾兰盺心里害怕，再次轻声唤道：“母亲，是我，盺儿，你不认识盺儿了吗？” 大夫人闻言猛地缩回手，浑身颤抖的往后退，直到蜷缩在角落，嘴里念念有词：“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三姨娘你绕过我吧，六姨娘你走开，你的孩子本就该死，是四姨娘，与无关……” 大夫人刚开始胆怯，随后又开始在床上咚咚咚的磕头，道最后不但的哀求让三姨娘和六姨娘不要再来找她，放过自己的孩子。 顾兰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整颗心都提起来，她知晓母亲干的那些事情，可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三姨娘和六姨娘都曾怀孕过，两人相继在三个月和七个月的时候流掉孩子，听说一个是吃坏了肚子，一个是摔了一跤，原来都是母亲所为。 这些话若是传出去，母亲的名声便彻底毁了。 “母亲，你看清楚，是我，我是您的女儿。”顾兰盺握着大夫人的肩膀猛地摇晃对方。 “啊，鬼啊，鬼啊，你走开，走开。”大夫人双手在半空中胡乱的拍打，顾兰盺猝不及防，被大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她惊呼一声，白芷上前扶住她：“小姐，您没事吧？” 顾兰盺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再次抓出大夫认得手臂：“母亲，您看清楚，是我，我是盺儿。” 大夫人似乎有些意识，嘴里念叨：“盺儿，盺儿，我的盺儿。”待看清顾兰盺后，紧张的问道：“你快走，你快走，她们会将你抓走的……” “母亲，没有人要抓我们，没有鬼，都是假的。”顾兰盺焦急的说道。 “嘘……”大夫人压低声音，小心谨慎的看向四周：“盺儿，你小点声，周围有人，好多孩子，还有三姨娘六姨娘。”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猛地贴顾兰盺身上，神神秘秘的说道：“盺儿，有了这个符她们就不敢靠近。”接着又从怀里掏出几张，贴着自己身上。 顾兰盺听后，不可思议的看向大夫人，心里满是困惑：“母亲，没有什么孩子，三姨娘六姨娘早就死了。” 大夫人怒吼一声，甩开顾兰盺的手：“你也来骗我，她们刚才还在，你是和她们一样，想让我死，滚，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道长，道长，你在哪儿，快做法，快做法……” 只见从屏风后出来两个人，一身黄色的道袍，手中的铃铛响的刺耳。顾兰盺下意识的捂住耳朵。 道长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黄符如漫天飞雪飘落在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地上已经是黄符一片。 顾兰盺简直不敢相信，母亲居然让男子进入她的房间：“母亲，千万不需要信，都是骗子，她们都是骗你的，根本没有孩子，更没有女鬼……啊……” 她猛的捂住自己的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大夫人。对方眼睛里布满阴骘：“你想要害我的孩子，是你，是你将我的孩子大卸八块，我和你拼了。” 大夫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跳到顾兰盺身上，对其上下齐手，顾兰盺无处可躲，只能大声呼救：“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身边的妈妈丫鬟齐上手，好不容易才拉开大夫人，顾兰盺吓的连连后退，她挣扎的起身，看着大夫人如疯了般嘶吼，她害怕的躲在白芷身后。 母亲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在这个时候，倒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碗鸡血，猛的朝顾兰盺泼过去，顾兰盺猝不及防，整张脸瞬间变成红色，她气的扯着嗓子骂道：“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连皇子府的人都敢谋害，来人啊，来人啊，给我打出去。” 屋内的人面面相窥，视而不见。 只有大夫人嘶吼一声：“鬼啊……” 第431章 疯了 “余妈妈，符，符，快贴符” 屋内的所有人忙从怀里掏出黄符开始满屋子贴。 此时的大夫人早已没了往日的精明，她面色蜡黄，疯疯癫癫，神志恍惚手中的黄符不断的拍在自己身上。 顾兰盺再也受不了，抓住顾兰若问道：“顾兰若到底怎么回事，母亲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兰若哀叹一声：“二妹，母亲自醒来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便开始疯疯癫癫，一会说看到三姨娘的孩子，一会又说看到六姨娘抱着孩子来找她。”她扭捏的看了顾兰若一眼：“母亲为何害怕这些，你比我更清楚，现在院子里的人都知道母亲疯了，父亲也是没法子治好将院子封起来，他也是为母亲好，省的她在胡说八道。” 顾兰盺还是不信，母亲何等心智，怎么会被自己做过的事情吓到，肯定是她们，她们暗中搞鬼。奈何她已经嫁人，有心无力，若是再这样下去，母亲便完了。没有她这个桥梁，秦家只会扶持秦盼儿，谁还管她是谁？ 哥哥远走他乡，母亲又变成这样，顾兰盺咬着唇。 余妈妈捏着帕子走过来，低声劝道：“二小姐，您还是先清洗一下吧。” “清洗？”顾兰盺愣登的看向余妈妈，见其指了指自己的脸，她伸手摸了下脸，只见指尖布满红色，她想起刚才的血，吓的胡乱擦脸。 她现在一刻都不想在这带着，她想上前与大夫人告别，却她像是见了鬼一般退后，无奈只能放弃：“母亲，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在来看你。”说着快步离开。 顾兰若站在门口，与余妈妈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院子里的人很快将杜妈妈待下去，她哭着求饶。 顾丛轩姿自始至终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闹剧，嘴角大大的上扬。说起来，小时候大夫人没少给母亲气受，原因无它，只因三房握有商行，大夫人看不到摸不着，只能将气撒到母亲身上，母亲又是个隐忍的性子，从来不计较。 刚开始顾丛轩还听三夫人的话，慢慢地顾亭开始分配任务给他，顾丛轩便不在忍。 特别是搭上顾兰若这艘船后，两人简直天衣无缝。 “大姐，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来探望大夫人？”两人出了舒华院，顾丛轩边走边问道。 秦府现在自顾不暇，哪有时间来顾家，更何况秦氏生产的时候，冯氏带着人已经来过。难道还不够？ 顾兰若笑了笑：“不过是防患于未然，不管是秦家还是顾兰盺，或者是别人，只为让众人相信，大夫人疯了，只有这般她们才会安心。不过今日看顾兰盺的样子，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秦氏母女，顾兰盺平日里看起来比秦氏蠢，可在面对自己的利益时，她可比秦氏恨，她不会任由秦氏疯癫下去。 好在她提前有准备，让她相信大夫人已经疯了，日后顾兰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那就是她们母女的事情。 挑拨离间，前世，秦氏没少用。 果然，顾兰盺没有直接回三皇子府，而是直接去了秦府，至于如何与三皇子交代，那就是她的事情。 老夫人听了钱妈妈的叙述，对顾兰若的做法很满意。 “大小姐果然聪明，在屋内提前点了让人神志不清的熏香，制造大夫人疯了的假象，这样一来，二小姐和秦家都会日为大夫人因为失去孩子，失心疯。”钱妈妈笑着说道。 老夫人点头：“大丫头做事稳妥，交给她办，我放心。若不是留着她还有用，早让她和孽种一起去。” 老夫人现在看到大夫人便觉得恶心，儿子被戴绿帽子仍不知。要不是东临渊察觉，顾家差点替别人家养孩子。 不过，比起那些不知道的世家，她们算好的。 说起此事，老夫人想起一件事，不知道那些孽种都是谁家的孩子，日后顾家的子孙可不能与那样的人家结亲。 回头让大丫头好好问问东临渊。 大夫人受刺激不假，但并非如顾兰盺看到的那般。她时好时坏有时候很清醒，有时候又糊涂，经常半夜起来说孩子饿了，白天的时候又说三姨娘和六姨娘来了。有时候站在门口一站就是一个时辰，说顾贸要来，她要在门口迎接。大多时候是坐在椅子上发呆。 刚开始老夫人怀疑大夫人是故意为之，可观察了几日，症状依旧如此，宋大夫已经帮大夫人诊过脉，说她气血郁结，受了刺激，疯癫实属正常，至于什么时候能醒，就看病人本身还有周遭的环境。 至于大夫人病情为何家中，自然少不了顾丛轩的功劳，半夜撞鬼吓人他屡试不爽，这次更是加上孩子的哭声，正常人都会吓的半死，更何况本身就生病的大夫人。 老夫人那边放心，有顾兰若盯着舒华院，大夫人闹不出什么大事，反倒是秦家那边。 钱妈妈见老夫人对大小姐越来越倚重，心里有些后怕，她并非不喜欢大小姐，作为商行未来的掌舵人，大小姐不管是手段还是谋略都没问题，问题的出在，大小姐今年才十六岁，十几岁的的女娃将朝中大臣，后宅主母耍的团团转，简直是太厉害了。厉害到让钱妈妈见了大小姐，都忍不住谨慎起来。 顾兰若自然不会放过大夫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道理她比谁都明白。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要等顾兰盺出手。 顾贸面上和秦家仍留有一丝缓和的余地，顾兰若不强迫，她相信过不了多久，顾贸就会主动示好，到时候，顾家的发言权便掌控在她的而手中。 “母妃，您脸色略显苍白，可是病了？”太子关切的看向软塌上的惠妃，自程家出事后，惠妃便被囚禁在宫中，转眼三个月过去，建安帝恩典，允许太子入宫请安。 厉天佑坐在太子下首，面露担忧之色：“母后，您最近都瘦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第432章 正妃人选 惠妃面色略向苍白，即便压了几层粉也不能掩盖，程家的事对她打击太大，不仅仅失去程家的支持，最关键是建安帝，后宫佳丽何止三千，每天都有嫔妃想方设法勾引建安帝，能近身的就用不下一千，剩下的那些暗中都在搔首弄姿。 惠妃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哪里不懂轻重，她很快调整状态，让自己看起来面色红润，不让人有可乘之机。 “老毛病了，不碍事，倒是你们兄弟二人很久没一起入宫，一会儿我派人去问问，看看你父皇有没有时间，我们一家人一起用膳”。 听到建安帝，两兄弟来了精神。 “父皇日理万机，恐怕没时间。”太子心里自是欢喜，却也明白，建安帝心里还在怪他，怕贸然前去反倒会让皇上反感。 厉天佑面露担忧，笑了笑：“母后，父皇不来也关系，我们陪您用膳。” 太子附和道：“是啊母后，我们兄弟也好久没陪你用膳了。” 惠妃何尝不知两个孩子担心她伤心，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厉天佑道：“天佑啊，你也不小了，正妃之位也不好空着。” 厉天佑暗中的手一颤，面上笑笑：“母后，最近忙于正事，哪有心情想这些？反倒是大哥，最近在父皇面前露脸，昨日还被父皇夸奖。” 他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题，他何尝不知该缺正妃，奈何某女不识抬举，他三番四次低声下气求饶，顾兰若依旧不依不饶，不可罢休。 惠妃听到太子被建安帝夸赞，面上的笑多起来：“你们兄弟都是好的，太子作为长子，自然要给弟弟们树立榜样，太子我放心，倒是你，婚事一直不成，让我寝食难安。” 太子笑道：“母妃，不瞒您说，上次我也问过三弟，当时还以为他喜欢顾家二小姐，没想到娶进门后，便一直晾着，今日您可要好好问问，到底是哪家姑娘让他如此执着。” “大哥，你又取笑我。”厉天佑温怒瞪了太子一眼。 “母妃您瞧瞧，三弟还生气了。” 惠妃见两兄弟和睦，心里高兴：“老三的正妃人选，我一直在琢磨，前几日碰到越夫人入宫请安，提及她的女儿越茯苓，也到了婚嫁的年纪，她想将茯苓许配给老三做正妃，那姑娘你们也认识，才貌双全，是京中才女，正好与老三般配，就是不知道，老三愿不愿意？” 厉天佑自然知道越茯苓，京中才女不假，漂亮也是真的，不过是越家庶出的三小姐。庶出做他的正妃？还般配？他暗暗冷笑。越太师的心思他何尝不知，越茯苓本意想入太子府，奈何太子府一正两侧，越家的姑娘想入府便是庶妃，说白了就是妾，上不得皇家玉蝶。 太子和惠妃又不想放弃越家这颗大树，便打起三皇子的主意。谁让惠妃曾养过她四年呢。 厉天佑挠头，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惠妃见了皱眉，心里对厉天佑有些不满，到底不是亲生的，关紧时刻亲疏有别。 “母妃，越茯苓自然是好的，若不是程家……我的确会考虑她，可现在我们更需要一个人。”厉天佑正色的看向软塌让的惠妃：“我说的话，母妃可能会难过，可为了大哥我不得不说。越家是不错，越太师桃李满天下，很多学生都入了翰林院，在朝中为官的也不少，可越家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需要一个人，一个能扭转全局的人。” 太子和惠妃对视一眼，眸中满是疑惑。 “三弟，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是说你看上哪家小姐？”太子问道 “大哥，可还进的几日前，御书房内，那个咄咄逼人的小丫头。”厉天佑提醒道。 太子脱口而出：“顾家大小姐？” “不错，她那日叫我大开眼界，确切的说让我词穷，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她。她比皇后还要凶，面对父皇和秦家不卑不亢，更是避其锋芒利用女子的柔软的一面将秦家玩弄与股掌之中，最主要她掐住秦家的三寸，咬住秦啸违抗圣旨，忤逆父皇，让一个百年世家危在旦夕。大哥，这样的女子难道你不想要？” 太子何尝不想，可他府中早已有正妃，以顾兰若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可能做侧妃：“你的意思是，你想娶顾家大小姐？” 惠妃闻言，皱眉：“老三，那丫头邪门的很，听起来有些手段，可太过聪明不好掌控，更何况她已经定亲，还是你父皇身边的人，此事不好办。” 厉天佑摇头：“母妃您就是太过老实，我可是听说老五和老四，一个拉拢顾兰如一个拉拢东临渊，两人可不在乎什么定亲不定亲，特别是老五与顾兰若走的很近。” 何止是近，厉玉珩曾当面表达爱慕之情，好在顾兰若拒绝，要不然他非气死不可。 “此话当真？”太子瞪大眼睛，脑子飞快的旋转，寻找任何蛛丝马迹。 “大哥不信可以问问八妹？两人曾经多次游玩，当时八妹也在场。”厉天佑毫不犹豫的出卖八公主。 惠妃皱眉，若真如此，那顾兰若和东临渊的感情也并非外人看的那般稳固，她上挑的眼眸看向厉天佑，沉思。 此事让太子有些意外，不过他还算有自知之明，秦家那老狐狸都不是顾兰若的对手，更何况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可有把握？”太子问道，即便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厉天佑见两人不反对，心里松了口气：“臣弟不才，现在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我只是觉得顾小姐这样的人，日后对我们有帮助，所以想努努力，至于越家，只要越太师一日是大哥的老师，便和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越家跑不了。” 惠妃觉得厉天佑说的有道理，突然笑起来：“前段时间你搜集好玩的东西，可是拿来讨好顾家大小姐？” 厉天佑面露尴尬的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母妃，这都被您发现了。” 第433章 让你又爱又恨的人 惠妃对厉天佑的表现很满意，忠心简单，最好掌控，不过，以老三的性子能压的主顾家那丫头嘛。她想了想，继续说道：“顾家大小姐固然是人才，不过我提醒你们兄弟二人，若是拿捏不住此女子，还不如毁了，省的夜长梦多。” 太子点头同意，顾兰若太过邪性，不好掌控。 厉天佑何尝不想毁了，可每次看到顾兰若又舍不得，最后拖拖拉拉到现在，成了心病。 “三弟，我看不如你还是换个人。” “母妃，大哥，这件事我会慎重考虑，总要找个对我们大业有帮助的人才好。”厉天佑笑了笑。 惠妃满意的点头，脸上有几分疲惫：“你们兄弟二人同心，我便放心，至于娶谁不重要。” 厉天佑松了口气，知道短期内惠妃不会再提纳妃之事，他要尽快处理好与顾兰若的关系。 太子笑着提醒厉天佑：“三弟，不过我提醒你，女人还是温柔体贴的好，顾家大小姐性子太过执拗，日后你可要吃苦头。” 厉天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后莞尔一笑：“见惯了京中柔柔弱弱的女子，突然冒出个有趣的，感觉也不错，总要试试才知道适不适合自己。” 上次，他低声下去‘求’顾兰若后，两人便再也没见过，反倒是厉玉珩隔三差五找理由靠近顾兰若，这绝对不是好事。自幼他的目标便是老五，没想到两人看女人的眼光也如此相似，他从来没输过，这次也不可能输给对方。 厉天佑沉着脸回到府中，自从认识顾兰若后，他正如魂不守舍，知道她被陷害，他比谁都着急，偏偏每次他靠近，她都和厉玉珩在一起，他不明白东临渊是死了吗？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子走的近，他一点都不介意。 厉天佑在书房内，一直坐到上灯时分，书房内伺候的丫头进来，一双眼睛长的漂亮，似乎是第一次进书房，待厉天佑端茶的时候，忍不住私下打探。 “新来的？”厉天佑抬眼，看着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淡淡地问道。 小丫鬟忙跪下，回答道：“回殿下，奴婢半月前入府，往日伺候您茶水的姐姐病了，便让奴婢临时过来伺候。” “你叫什么？”厉天佑抿了口茶，轻声道。 小丫头脸上泛起红晕：“回殿下，奴婢荣儿。” 厉天佑嗯了一声，不在开口，荣儿低头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下文，忍不住抬头去看，正好对上厉天佑深邃的眸子，脸瞬间红透。 书房重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三皇子府的规矩比太子府还要严格，管家不可能不知道，除非有人想要试探什么？ 前段时间，他曾派人查探顾兰若的行踪，显然有人知道此事，自己不敢贸然揣测自己的心思，便派人来试探。 厉天佑冷笑，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荣儿见厉天佑没有责备自己，便讨好的将灶上的饭菜一一端进来，在小几上摆放整齐，柔声道：“殿下请用膳。” 厉天佑不着痕迹的夺过她刺眼的目光，心里盘算着下去好好问问管家如何办事的。 没想到厉天佑的不理睬落在荣儿眼中便是厉天佑喜欢她。 她起身帮厉天佑布菜，荣儿从来没见过如此英俊的男子，她半月前被管家买进府，平日里都在厨房烧水，若不是喝前院伺候茶水的悦画走的近，也不得临时得到这么好的差事。 她无意中听到，殿下似乎喜欢眼睛亮的女子，她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哪怕是做妾做暖床的丫头，也好过现在卑躬屈膝伺候府中那些什么都不是的奴婢。 荣儿打着胆子伸手帮厉天佑收拾书案，看到上面一副龙飞凤舞的字画，很是喜欢。 “喜欢吗？”厉天佑笑着问道，他没有错过对方眼睛的喜悦。 “喜欢。奴婢小时候上过两年的学堂。”荣儿羞涩的低下头。没想到耳边却传来厉天佑带儿郎当的声音：“我说的是，你喜欢我吗？” 荣儿没想到厉天佑会如此直白，一时间有些难为情，又怕错过机会，咬着唇道：“殿下乃人中龙凤，奴婢，奴婢心悦已久。” 他盯着那双眸子，听着耳边那句话，心里泛起一丝得意。不知道为何，看到与顾兰若相同的眸子心里便会多看两眼，看到与她穿一样衣服的女子，他也会多看两眼。他曾经以为只是得不到才会抓住不放，慢慢的他发现另一个事实，一个他不敢面对的事实。 浩子进来，见屋内有人，看了厉天佑一眼，对方冷冷地道：“说。” “主子，秦侧妃今日去了顾家，从顾家出来后又去了秦家。” 荣儿心里得意，主子当着她的面讨论国家大事，那就是没把她当外人，很好。有了新的认识，荣儿学着府中那些姨娘走路的姿势，开始扭起来。 殊不知，厉天佑的脸色早已沉下来：“她去秦府还能干什么，不过就是搬救兵，已经是手下败将，在挣扎也是徒劳，倒是秦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天牢那边传来消息，秦家人一次都没看过，连招呼都没打，看样子秦二爷是真伤心了。”浩子低头道。 厉天佑冷笑：“伤心？秦啸可是秦老夫人的心头肉，就算不为自己，为了老夫人他也会救秦啸出来。”他沉思片刻，道：“你派人盯紧牢房还有秦家。” 他还打算看看顾兰若如何将秦家连根拔起。 连个女人都斗不过的朝臣，他要来有何用。 “老五那边怎么样，人安排进去了吗？” 浩子摇头：“属下无能，五皇子似乎知道咱们的计划，府中已经很久没有新人入府。” “新人不行就找旧人，不管对方要什么，都答应，先安排人进去在说。”厉天佑有些不耐烦，这点小事都要自己亲自出手，养他们都是废物。 浩子额头冷汗直冒，点头退出。 荣儿见人走了，大胆的朝厉天佑身上蹭，她心里盘算着今晚过后，她便是成为人上人，殊不知，厉天佑大手一挥，荣儿闷哼一声，额头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第434章 借力打力 站在门外的浩子，听到屋内的动静，推门、低头、抱人、关门一系列动作轻车熟路。不知死活的女人太多，主子隔几日便会弄死一个，他早已习惯。 “慢着，顾兰若那你派人盯着点，若是……” 浩子眉心微颤，浑身崩成一条线，全神贯注，唯恐落下一个字。 厉天佑最终还是说出口：“若是她有危险，护她周全。” “属下明白。”浩子不敢犹豫，快速退出书房。 顾兰若还不知，因有人与自己长的相似，被厉天佑杀了。而厉天佑这种扭曲又别扭的性格，致使他每次见到顾兰若都失去理智。 顾兰日再三拒绝，厉天佑别扭的性格越发明显，在街上看到与顾兰若容貌相似的女子，都会想方设法弄回府中，或眼睛或嘴巴，或性格或脸庞，最让人不能理解的相似，是头发。三皇子府中的女子越来越多，正妃之位却高悬，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当然这都是后话。 而呼呼大睡的顾兰若却没那么多心思，她傍晚看完东临渊送来的书信，说对扇坠很满意，希望顾兰日能将他身上的荷包、玉穗等贴身之物都绣了。顾兰若娇嗔一声：“美的你。” 嘴上说不乐意，心里却乐开了花，吃过晚饭后，招呼红拂和木芽寻来好看的花样子，觉得干件大事，绣荷包。 红拂和木芽无奈的摇头，明知不可为，却不想打击小姐的积极性，陪着顾兰若折腾到很晚。 这段时间，五皇子出尽风头，先是京兆府一直悬而未定的案子被五皇子侦破，而后，建安帝交给五皇子一些政务，也算是变相的考验，五皇子做的也不错，建安帝高兴在朝堂上夸赞五皇子。 太子、三皇子为一体，在外人看来，太子失势，三皇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可结果让众人出乎意料，建安帝也交给三皇子一部分政务，厉天佑完成的不错，建安帝很满意，几个儿子能力都不错，南诏国未来可期。 厉天佑和厉玉珩在暗中你争我夺，利用太子失势这段时间，将太子安插在各处的人相继铲除，隔三差五便有人或贬或杀，一时间朝堂人人自危。 厉天佑许久没有收到火油的消息，等他发现的时候，为时晚矣。中间穿针引线的人都死了，连安插衙门的府丞都不见踪迹。厉天佑怎会不明白，对方想要摆脱他的控制，他得到甜头怎会放手。 顾亭短时间内不能动，却不妨碍他动别处，厉天佑吩咐各方势力，对沈家商行进行打击，丝绸、茶叶、生丝等一个都不放过。厉天佑想要逼出幕后之人，却没想到，沈家商行被同行打击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 顾家人仰马翻，顾贸顾海在朝堂上面露忧色，可见事情并非众人想的那般简单。不倒十日，沈家商行不得不开始转让铺面已弃车保帅。京中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难道盛极一时的沈家商行到顾贸这一代没落至此？ 厉天佑也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他总觉得此事透着古怪，却又察觉不出问题的所在。 就在众人观望的时候，一股暗中势力，将顾家‘倒闭’的所有铺面揽入怀中，一时间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谁如此财大气粗能吞下顾家的半壁江山。 建安帝？有可能。 皇子？有可能。 同行？有可能。 众人各怀心思，都想一探究竟，各方势力挖地三尺都找不出背后之人是谁。无奈建安帝招顾贸入宫，有意无意提及沈家商行之事，顾贸泪流满面，垂头顿足哭着说对不起沈氏对不起沈家的列祖列宗。 建安帝见问不出什么，也值得作罢。左右已经够不从威胁，之事可惜将商行收入皇家的计划，不得不搁置。 而远在渝州的东临渊，忙的不可开交，暗阁稳步就班的接手沈家商行一半的产业，而他们面对的不知自己的主子，而是顾家大小姐顾兰若。刚开始有些人还不服气，闺阁女子虽有些谋略，不过在后宅小打小闹，管理偌大的产业，总会力力不从心。 三日便让暗阁的人大开眼界，顾兰若大刀阔斧该换的换，该留的留，该升官的升官，该滚蛋的滚蛋，一番大换血后，留下的人个个本分上进。暗阁本想看笑话，却被想到被打脸。 冷星冷晨被暗阁众人叨扰，问的最多的便是，顾家大小姐到达是何许人也？ 冷星沉思，许久后，得出一个结论：“宁可得罪阁主，也不能得罪顾小姐。” 冷晨点头附议。 暗阁众人面面相窥，暗自叹气，接下来的日子，暗阁中小动作不断，冷晨冷星不是被拉去吃酒，就是邀请两位秉烛夜谈，更有将自己心爱之物赠与两人。条件只有一个，在顾小姐面前，替他们美言两句。 冷晨和冷星从来没受过如此厚待，没想到这次居然沾了顾小姐的光，日后给顾兰若办差的时候更加细心。 某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殊不知外面早已变了天。 层层迷雾的树林中，顾兰若揉了揉眼睛，桦树，麋鹿，她这是在哪？此时耳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顾兰若回眸，便看到一匹黝黑泛光的骏马朝他奔过来，马上坐着位器宇轩昂的男子，手握短鞭，潇洒肆意，看到顾兰若并没勒住缰绳。 “东临渊，你怎么在这？”顾兰若面露欣喜，向对方挥手，可东临渊像是没看到她般，径直从她眼前划过。 顾兰若惊讶的看着对方，怎么可能，他，他为什么没有停下：“东临渊，东临渊……”她大喊，奈何不管她如何嘶吼，东临渊都没有回头。 就在这个时候，顾兰若感觉到一股冷意穿破层层阻碍，直逼她而来。顾兰若猛的回头，冷银色的箭穿透她的胸膛，裹着寒意继续前进，她似乎能听到空气被撕裂的声音，还有某些东西穿透落下来。 冷箭势不可挡。 顾兰若看清前方的人，大喊道：“东临渊，快闪开。” 第435章 东临渊有危险 顾兰若猛的坐起身，红拂听到动静，挑帘子进来，见小姐额头身上布满冷汗，吩咐木芽端水进来，扶着顾兰若进了净房，一番折腾后，顾兰若换上干净的内衫披着半旧的衣服坐在窗边。 脑海中全是刚才梦中的情形，东临渊被箭射伤。 她咬着手指，努力回想，前世东临渊到底有没有出京，有没有受伤。 顾兰若忍不住的颤抖，她前世对厉天佑太过专注，以至于其他人其他事都不太在意。她只记得东临渊五年后救了建安帝荣升少卿，随后不到三年的时间成为当朝丞相，再后来，各方势力拉拢，东临渊不为所动，忠心建安帝。 她不断的拍自己的脑袋，想啊，快想啊，有没有…… 红拂和木芽对视一眼，不解的看向主子。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红拂老练沉稳，眼光独到，先后跟随老夫人和顾兰若，见识自然不凡，主子这般模样，摆明是有烦心事。 木芽紧张的附和点头：“小姐，要不要请宋大夫过来？” “不用，我没事，我就是想不起一些事情。”顾兰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烦躁。 红拂宽慰道：“小姐，您慢慢想，有些事情越是着急越想不起来。” 这话不假，顾兰若也想啊，奈何人命关天，东临渊升为少卿比前世早两年，那遇险会不会也提前，本以为重生可以未必先知，没想到一切都乱了。 顾兰若看着窗外皎皎月光，心里泛起一道鸿沟，她想抓住东临渊，却发现他如月光般，看似进在眼前，却看得到摸不着。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对东临渊的了解全部来源于前世。可前世，她根本没有在东临渊身边，很多细节她根本不知道。 顾兰若懊恼的挠了挠头，不行，那个梦肯定有寓意。 红拂不敢打扰小姐想事情，安静的坐在一旁，木芽有样学样，她不如红拂聪明，却有自知之明。 五年后的少卿，三年后的丞相，中间东临渊重建东临府，还有东临分支上门求和，还有……顾兰若努力回想前世听到的一切。 还有……她猛然抬头去，对了，她有一次去书房给厉天佑送夜宵，听到什么受伤，皇上肯定会追查到底的话，当时厉天佑和浩子在说的人是，顾兰若眸光闪过冷芒，是东临渊。 她想起来了，那段时间厉天佑神神秘秘，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她，加上她听到的只言片语，可以推测出，厉天佑派人追杀东临渊。 东临渊去渝州查赈灾案，难道此事与厉天佑有关。 顾兰若顾不得那么多，她掀开锦衾，吩咐红拂和木芽收拾东西，疗伤的药也要带上，还有吃的用的统统都带上。 两人不知小姐意欲何为，却知道小姐不是冲动之人，肯定有事情发生。 顾兰若收拾几件衣服，见天色蒙蒙亮，让木芽去翠竹园盯着，老夫人一醒便通知她，她则去了马棚，去看行云。 “小姐，您要出府？”红拂紧张的问道：“小姐到底出了何事，如此紧张？” 顾兰若来不及解释那么多，问道：“红拂，你可会骑马？不对，你不能去，昭华阁需要你看守，接下来的日子我要出府一段时间，你照看好昭华阁，有什么事可以找老夫人。” “小姐，您还没回答奴婢的话，您要骑马出府，这不行，老夫人……” “祖母那我会去说，这次出府短时间内回不来，自然要告知祖母，还有，你去帮木芽收拾几件贴身衣物。要快。” “小姐。” “别墨迹，快。” 红拂无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顾兰若换号衣服，见木芽回来，二话不说便去了翠竹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出来，带上简单的衣物骑上马和木芽出了府。 “老夫人，您就放心大小姐一人出府？”钱妈妈担忧的问道。 老夫人面色如常，手掌的佛中时缓时慢：“碧儿闯荡江湖的时候，几岁？” “大小姐和兰若小小姐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看若儿比碧儿强，你没看到刚才的那份果敢，我都自愧不如，先不说事情是真是假，她明知会去送命，仍要前往，这份仁义我就不能拦着。”老夫人满意的松了口气：“顾家儿孙有一个好样的，便是顾家之幸。更何况，你没听她说，东临渊在她身边留了人。” 钱妈妈不得不承认，这一年多大小姐变化很大，沉稳冷静，果敢聪慧，办事不拖泥带水，有当年老夫人的风范，说句大不敬的话，比几位老爷都厉害。 不过，到底是女儿家，总归不放心。 老夫人慢慢站起身，换了口气：“渝州也有顾家的势力，给老三去信，让他照顾好若儿。” “老奴这就去办。” 众人听到消息已经是早饭时间，二夫人听说顾兰若替老夫人巡视出事的商铺，当即便急了：“老夫人，这是该让老二去，大丫头到底是女儿家，独自一人出京不安全，我现在命人去追回来。让老二收拾收拾去。” “站住。”老夫人冷声制止，脸跟着沉下来：“让老二去？自己的铺面都弄不清，他懂什么。我若是有法子，至于让大丫头冒险。” “母亲……” “都给我闭嘴。”老夫人温怒，扫了一眼坐在边上的两个儿子：“你们整日说我偏心，好，今日我到要好好和你们讲讲。当年谁接管商行，我问过你们三兄弟，老大说走仕途，老二犹犹豫豫，只有老三当机立断说想从商。饶是如此，我也没有轻信你们任何人，三家铺面，每人三个月，谁赚的钱最多，谁就从商。结果你们自己清楚，老三当时手中的铺面濒临倒闭，短短三个月便扭亏为盈，而你们兄弟二人手抱金鸡都不会下蛋，你还让我说什么？” 顾贸和顾海面露羞涩，刚才叽叽喳喳的二夫人脸色也不好看，倒是三夫人，从始至终都淡如菊。 第436章 商行姓沈不姓顾 众人出了翠竹苑，二夫人气呼呼的回到院子里，待没了外人，她一脚踢开递茶的丫头：“滚开，碍眼的东西。” 顾兰珍和顾海落后半步，父女两人皱眉。 顾兰珍干咳一声，提醒母亲，父亲还在。 二夫人韩氏反应过来，身边的妈妈得了眼色，带着哭哭啼啼的丫头退下。 “母亲，您何必生气，祖母只不过是觉得三叔适合经商，仅此而已。”顾兰珍宽慰道：“更何况祖母说的也没错，当初是父亲自己的选择没人逼他。” “你懂什么？”二夫人冷着脸道：“你祖母就是偏心你三叔，说什么当初公平竞争，还不是暗中提点你三叔，别以为我不知道。” 当年老夫人确实是立下考验，三个月谁赚的钱多，谁就从商。二房自然不想错过机会，奈何身边无顺手的人，值得去母亲那借，无意中听到老夫人提点老三，让他不要看眼前的利益，从长远出发，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老三才能拉回别国的生意。 二夫人怄气，语气也没好到哪去：“老爷，您就看着当年的事重蹈覆辙？这次可是大丫头，您就咽的下这口气。” 顾海的脸一会青一会白，早起的火冒三丈，在母亲那受气就算了，回到院子里还受气，他抄起手边的茶盏摔在地上：“你能耐，你去啊，母亲已经发话，商行能者居之，不论男女。我倒是不怕丢脸，你去啊。” “你……”二夫人气的无语，她怎么嫁了这么个男人。 “好了，父亲母亲，这件事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大姐去处理商行的事务，又不是游山玩水。”顾兰珍看向二夫人，宽慰道：“母亲，祖母开明，沈家商行才能有今日的成就，如今商行有难，我们即便上不上忙，也不能拖后腿。” “不是……” “母亲，您听我把话说完。”顾兰珍拦住二夫人，认真道：“您若是有经商的头脑，便展现给祖母看，先从二房手中的铺面开始，等到盈利，事实摆在眼前，祖母自然不会拒绝咱们，可若是还如现在般不上不下，女儿劝您还是别开口，自取其辱。” 顾兰若的手段，顾兰珍清楚，别说是经商，就算是治国都不在话下，反倒是自己的母亲，眼大肚子小，本事没多少，野心却不小。 二夫人不服气，狡辩道：“我承认我没经商的头脑，我不行并不代表别人不行，大不了我雇人。” 顾兰珍无语，提醒道：“母亲，您见哪个大当家是傻子？不说别家，就铺面上的几个掌柜，哪个不是老滑头，平日里来报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主子。若是将铺面经营的赚钱也就算了，可您也看到了，自母亲和父亲成亲后，二房手里的铺面不高不低的挂着，难道您就一点都没怀疑过？” 女儿的话提醒两人，顾海皱眉看向韩氏：“兰珍说的不错，若你想经营商行，不如好好整顿一下手中铺面，待母亲看到你的能力，自然不会亏待你。我前院还有事，先走了。” 二夫人还想说什么，可顾海早已不见人影，她委屈的捏着帕子道：“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大伯身居侍郎，且有皆大姐帮衬，你三叔手握商行，钱财用之不尽，只有我们二房不上不下，什么好处都没捞到。我替你父亲委屈。” 顾兰珍叹了口，有些事还是早看清比较好：“母亲，您是觉得父亲有大伯父的谋略还是有三叔经商的头脑，或者说父亲有大姐的果敢？” 二夫人一听，脸沉下来：“我知道，平日你与你大姐要好，可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你父亲资质平庸，可也没你说的不堪。” 自己的男人，她抱怨几句可以，别人说，不行，女儿也不行。 顾兰珍开门见山道：“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我同意父亲的意见，母亲若想掌管商行，不如先展示自己的能力给祖母看，若是连几个铺面都管理不好，日后您就别再提此事，省的伤了和气，日后见面尴尬。” “你怎么和我说话，我是你母亲，我争取还不是为你们父女，你们一个两个教育我，难道我愿意当这个恶人。” “母亲，没有人逼您当恶人，父亲虽平庸，却也有自知之明。一旦惹恼祖母，顾家分家，二房什么好处都得不到，您别忘了商行姓沈不姓顾，祖母就算将商行全部给三叔，那也是祖母的自由。”顾丛珍想要点心母亲，再这样下去，二房迟早会步大房的后尘。 大房有顾兰若撑着，可她自然没有大姐的能力，支撑起整个二房。 二夫人踉跄的退后几步，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女儿，猛然起身，抓住她问道：“兰珍，是不是你祖母对你说了什么？还是你听到什么，你祖母打算将商行给谁？” 顾兰珍的话提醒二夫人，商行姓沈不姓顾，商行是老夫人的嫁妆，从五间铺面到现在的首屈一指的商行，都是老夫人奋斗出来的，她们不过是摘果子的人。原以为二房是老夫人嫡亲的儿子，总会与三房不同，可现在看来，大错特错，老夫人开明，在她眼中只有能力和人品，没有嫡庶之人，她们二房再这方面没有半分优势。 顾兰珍见母亲被吓坏，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有些重，安慰道：“母亲，祖母什么都没有说，我只是揣测祖母的心意，语气日后闹的分家，不如安守本分，不给祖母添乱，在祖母那留个好印象。” “更何况，祖母还是看重二房的，要不然也不会让您当家。”到底是自己的母亲，顾兰珍说了谎。 此话一出，二夫人的脸色有了红润：“对，对，对，你说的不错，你祖母还是看重二房的。”她缓了口气，心中百转千回，拉着顾兰珍的说问道：“你大姐去巡视商行，可与你说过？” “没有，听祖母的意思，情况紧急，谁都没告诉。” 二夫人眸光一转，不再开口。 第437章 开荒者 顾兰若出京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厉天佑。 浩子站在门口，低声禀报：“殿下。” 床上之人冷眸猛然睁开，声音如同遥远的冰库传来，阴冷低沉：“进来。” 浩子低头，推门而入。 “滚出去。”厉天佑暴躁的声音响起，沉睡几日的狮子觉醒了。 身边不知名的妾，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身上的衣服都来不及穿好。 浩子见人出去，上前禀报道：“主子，顾兰若今日一早出京了。” 厉天佑穿衣服的手一顿，眉眼带着丝丝疑惑：“她自己？” “是，身边还有个丫头，骑马，天没亮便出城，不知去何处？”浩子道：“已经派人跟上。” 厉天佑没有开口，紧皱的眉眼显示出他心情不好。顾兰若吸引他并非容貌，而是她与众不同的性格，她聪慧，狡黠，如兔如狐，哪怕是被她咬上一口，那股心狠劲，厉天佑都觉得爽。就想一个你一直解不开的玩具，哪怕它处处为难你，你还是舍不得扔掉，原因无它，别的太无聊。 他想到那如磨尖的冷眸，他心里的占有欲便涌出来。 “派进盯紧点，有什么事及时禀报。” “是。” 无人的管道上，连往来的车队都没有，顾兰若一身男装骑在马上，英姿飒爽，比男儿还要潇洒几分。身后的木芽骑术精湛，她可是白府出来的丫头，骑术自然不同凡响。 “小姐，我们这是去哪？”木芽稀里糊涂被抻出来，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何事。 顾兰若心里盘算着日子，东临渊应该还没有进城，应该还算安全。京城到渝州骑马也就两日的行程，应该能赶上。 想到此，一直悬心的顾兰若送了口气，胯下的马也慢了下来：“我们去趟渝州查看商行出事的铺面。” “渝州，大小姐，你，你该不会是去找东临公子吧？”木芽长大嘴巴，似乎听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兰若淡然的点头：“我是有这个意思，商行第一，东临渊次之。” 木芽羡慕的看着大小姐，真是羡慕啊，两人怎会如此恩爱。自东临渊公子离开后，两人书信不断，期间还送上相思之物，现在更是骑马直奔渝州。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姐如此果断。 暗中的冷星冷晨诧异的对视一眼，顾小姐要去找主子？为何？ 两人是暗卫，自然不会轻易显露。 “要不要和主子说一声？”冷星问道。 冷晨摇头：“顾小姐的安危重要，京都到渝州虽只有两日的路程，期间要穿过树林，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冷星点头。 顾兰若骑术虽精湛，适合短途，像这种长途跋涉，她还真有些吃不消，好在她们走的是管道，一路上有客栈，茶棚，她们可以停下来休息。 两炷香后，顾兰若吃不消，对木芽摆手，两人在一处茶棚停下。 开春天气慢慢暖和，路边的茶棚早已煮好温茶，为路过的行人提供方便。这样小摊还提供简单的饭食，比如馒头包子几样可口的小菜，还有老板自家做的牛肉，长途跋涉的人，能吃上一口热乎的最开心。 顾兰若将马拴好，找了出感觉的地方坐下，木芽熟稔的擦桌子倒水，吩咐老板上四个包子，两样小菜一碟牛肉。 老板收了钱，乐颠颠的朝后厨走去。 茶棚另一桌上，坐着两个人，看穿着打扮像是商人，两人嘀嘀咕咕小声说着，似乎怕人听到。 顾兰若并不在意，吃过饭后，简单的休息片刻，继续赶路，希望能在天黑之前到达客栈，要不然两人就要露宿荒野。 顾兰若吩咐木芽买六个包子，包好后将包子放在官道旁边的树底下，对半空喃喃自语：“也不知道你们几个人，就六个包子，你们看着办。” 说完利落的翻身上马。 木芽紧随其后。 躲在暗处的冷晨闪身将包子收好，踮脚和冷星跟上。 一路上还算顺利，两人早早的倒了镇上，找了家客栈，正巧镇上有一家沈家商行的铺面，顾兰若虽没见过掌柜的，却听老夫人提起过，商行的掌柜的，也分三六九等，并非老夫人故意为之，而是根据区域划分，越是地处偏僻的铺面，掌柜的一般都是长袖善舞能力出众之人，待生意上了轨道，这些掌柜便将铺面交给其他人，去下一个铺面。这批人为‘开荒者’。 开荒者在商行是特殊的存在，他们每月的份例银子比普通掌柜高两成，地位也在众人之上。老夫人每年都有考核，能力出众的掌柜可以加入开荒者的行列。不过开荒者也并非一成不变，这个小群体只有十个人，被提拔上来的人融入，自然有人会落下来。 老夫人奖罚分明，有能者居之。这也是商行人才济济的原因。 开荒者中，有一位翘楚，众人喊他夏掌柜，听闻他最厉害的一次，两个月内将铺面的盈利翻了十倍，可见手段之高明。 顾兰若很早就想见见这位夏掌柜，一直不得见，今日巧了，他在此处开荒。 让顾兰若意外的是，她还没来得及找他，对方居然找上门。 “大小姐，在下同仁药铺的夏掌柜，得知大小姐路经此地，特意上门拜访。”门口站着一位微胖的男子，嘴角含笑，眼神清亮，笑起来给人憨厚的感觉。 顾兰若没想到他就是夏掌柜：“夏掌柜请进。” “大小姐，请。”夏掌柜侧身进入，恭敬的站在一侧，并没有自视甚高的坐下。 顾兰若满意的点头，见对方坐下，夏掌柜将账本递上：“同仁药铺才开张半个月，生意还可以，基本上回本，不过老夫人来信，想将药铺做大，属下一时还想不到主意。” 夏掌柜暗中观察阳光下的少女，端庄贤淑，眉眼带笑，怎么看都是普通的世家小姐，他不明白老夫人沈氏为何看中她。 顾兰若出门前，想过老夫人会为难她，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她喟叹一声，算了迟早都是自己的事。 第438章 考验 “将镇上人口，男女比例，药铺的数量，采购药材的种类统统给我，你只有半天的时间，后天一早我便启程。”顾兰若手中的茶盏慢慢落下，眉眼清淡，面色如常，饶是面对自己更经验的掌柜，仍不卑不亢。 夏掌柜眼底露出一丝赞许，不管怎么说，大小姐的这份气度，过关。 夏掌柜不多问，转身离去。 木芽端着铜盆进来，手中拿着与京都一般无二的皂角。芙蓉镇不大，确实途径各处的枢纽，故而京都流传的物件，芙蓉镇也能买到，只是价格会高几分。 好在沈家商行边遍布四国，两人身上的银两即便用完，也不会饿死。 “小姐，没想到小小的芙蓉镇，居然藏了这么多好东西，您瞧瞧着皂角。”木芽献宝的递上，嘴里还嘟嘟囔囔：“也难怪众人都说芙蓉镇是小京都，东西就是不一样。不过，我看街上来往的百姓，却都谦卑有礼。” “芙蓉镇是要塞，来往的人大多都是路经此地的贵人，百姓们见多识广，自然懂得如何保护自己。”顾兰若拿起皂角，如往常般洗漱。 她觉得奇怪，以祖母的远见，怎会现在才开设铺面，还请来夏掌柜，难道芙蓉镇有古怪？ 顾兰若洗漱后，简单用过饭菜，又吩咐人将隔壁的屋子收拾干净，如来时一般，将钥匙放在门口，里面摆上饭菜。 冷星冷晨感激，若不是任务在身，他们恨不得跪在顾兰若身边谢过。 暗阁的人出任务，从来都是风餐露宿，饿是常有的事。东临渊调两人保护顾兰若，刚开始他们还觉得大材小用，接触一段时间后，两人才醒悟，顾小姐值得他们全心全意对待。 翌日，顾兰若下楼用早饭，又看到昨日在茶棚的两人，她不禁皱眉，吩咐小儿上菜，她不去看两人。 顾兰若刚坐下，木芽急匆匆的从楼上下来，神神秘秘的递上手中的东西：“小姐，奴婢刚才在房间发现的。” 顾兰若打开纸条，一愣，嘴角上扬，还真是巧。他的目光慢慢落在旁边两人身上。 纸条是冷星写的，告诉她旁边的两人，其中一人是三皇子厉天佑的人，名李东超，他帮厉天佑四处敛财，其中包括打击沈氏商行。而自从断了火油的线索后，厉天佑对他有所怀疑，甚至有些疏远。 李东超察觉到三皇子的变化，办事更加用心，饶是如此还是被发配到此地，这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李大人，芙蓉镇的规划，东家可有吩咐？”身边矮胖的男子，脸上带着讨好。 李东超手若有若无的敲打桌子，满脸写着心事，作为游走于京都世家，长袖善舞的人，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确切的说，厉天佑的决定，让他寒心。 许久后，李东超恢复平静，淡淡地说道：“东家只说将芙蓉镇的生意经营好，年底要看收益。” “韩掌柜，今日就到此，我还有事要办。” “好，李大人，属下明日再来。”韩掌柜恭敬的退下。 李东超叹了口，扔下筷子上了楼。他没有任何事，而是自己多年经营的手下正一点一点被三皇子吞掉，他心里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想到被架空后可能引来的后果，李东超便食不下咽。 厉天佑很多铺子都是靠李东超替他经营，还有一些敛财的渠道，他现在不可能动李东超，但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分解他的势力就是厉天佑的第一步。 以厉天佑的性格，即便是无用之人，他也会让你死的心甘情愿，若不是顾兰若三番四次扰乱他的心境，也不会被李东超察觉。 李东超看着以前对自己伏低做小的掌柜，现在都敢在他面前叫嚣，恨不得冲到厉天佑面前评理，最后，他还是忍住。 他想过投靠其他皇子，比如眼前大热的五皇子，他手中的东西，定能在五皇子处某个好位置，然后……李东超一拳打在桌子上，一个背叛前主子的奴才，在现主面前有几分地位？ 而且，李东超烦躁的在屋内走来走去，倘若他真的投靠其他人，以三皇子的性格肯定会追杀他，到时候他整日提心吊胆，与现在无异。 背叛不行，不背叛还是不行，左右都不可以。 这才是李东超烦恼的事。 他不知道，他所有的举动都在顾兰若的监视之中，厉天佑也没想到，远在芙蓉镇的顾兰若也能给他致命打击。 冷星将李东超自言自语的话，禀告顾兰若。顾兰若写信给东临渊，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毕竟后续还需要他的人接手，这样一来，她在芙蓉镇不得不多呆几日。 冷晨当晚离开，冷星继续暗中保护。 顾兰若躺在床上想到前世厉天佑傲慢的样子，他登上太子之位后，先是铲除五皇子，紧接着便是四皇子、太子，最后是最没有威胁的二皇子和六皇子，原以为他会就此罢手，没想到他连八公主都没有放过。 她冷笑，毒蛇缠身多年她却不自知，她醒悟的太晚，晴儿引诱她出府，然后对她先奸后杀，濒临死亡的那一刻，顾兰若大彻大悟，好在老天爷对她不薄，重生后的每一天，她都活的冷静，不动情不动爱，只为活的透彻。 顾兰若的手落在乾坤镯上，今生她会守住商行，守住白家，守住一切她想留住的人。 东临渊的回信比顾兰若想象中来的快，告诉她放手去做，需要人可以找冷星冷晨。 顾兰若挑眉，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你就是冷晨？” “是，属下冷晨。”冷晨一身锦衣，面无表情，犹如一张冰块摆在那。 “你没有告诉东临渊，我在芙蓉镇？” “没有。”冷晨面色出现裂缝，解释道：“属下觉得，主子更希望顾小姐亲自告诉他。” “果然是个妙人。我喜欢，一事不劳二主，李东超的事便由你去办，记住无比逼真。” “属下明白。”冷晨闪身，消失在原地。 第439章 意外收获 李东超如往常般出门巡视商铺，傍晚时分，却被一群人拦住，对方蒙面看不清容貌。好在李东超习惯带护卫出行，护卫一路与黑衣人厮杀，直到被逼近死胡同。 李东超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身边的侍卫身手不凡，而黑衣人比侍卫更厉害，可见对方有备而来，并非他所想的那般。 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他？ 就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李东超脑子闪过一个人，大吼一声：“你们是厉天佑的人，他要杀我？” 对方的不回答让李东超崩溃，他嘶吼道：“为什么，就因为一个府丞，便要我的命，这不公平。” 黑衣人相会对视一样，不去理会李东超，他们的犹豫，让李东超更加确认是厉天佑的人。 “既然你已经猜到，便不能再留你。主子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留你个全尸。”黑衣人毫不犹豫的挥剑，准确的刺向李东超的腹部，李东超闷哼一声，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十岁跟随厉天佑，整整十年，十年间他替厉天佑敛财，殚精竭虑，可谓是忠心耿耿，没想到就为一个府丞，便怀疑他的忠心。 李东超不甘心，他看着黑衣人的脚踹过来，他避无可避，身子开始往下坠，耳边是冷冽的风声，他嘴角泛起冷笑。 在悬崖的下面，李东超被人救起，随后安排在悬崖附近的村子里养病。 冷晨回来禀报：“大小姐，已经按照计划，将李东超救下。” 顾兰若点头，厉天佑坏事做尽，奈何他心思缜密从来不留痕迹，日后若想咬死厉天佑，李东超必不可少。 现在李东超对厉天佑恨之入骨，即便让他当面指正对方，他也会毫不犹豫。可现在不是机会，等到太子罗马，厉天佑与厉玉珩对峙的时候，李东超再出现，一击即中，让厉天佑再无翻身之地。 现在，李东超肯定以为自己命大，被悬崖处的树干拦住，才保住性命。殊不知，一切都是顾兰若的安排。他现在一定会藏起来好好养伤，等待时机。 “李东超身边必须有我们的人，让他暂时藏起来，等到需要的时候在出来。”顾兰若很满意这次的合作，看来东临渊身边的人很好用。她现在知道保护她的人是冷星冷晨。想着回京后，将两人要过来。 冷晨应下。 远在京都的厉天佑是在两日后知道李东超不见，韩掌柜找了两日实在是找不到，不得不派人回京禀报，至于后续，顾兰若不关心，左右他们找不到人。 顾兰若洗漱后，看着手中的资料，芙蓉镇不大，商号去不少，南诏国所有的商行在芙蓉镇都有分号。 她第一印象，人鱼混杂，老夫人现在才出手，想来已经做好准备。 芙蓉镇，本土居民三百户，外地移居一百户，女性占六成，男性占四成。镇上药铺四家，药材齐全，你能叫上名的药全有。也就是说，同仁药铺占不到任何便宜。 顾兰若看着四家药铺的药材，不说话。 木芽看了眼天色，劝道：“小姐，天色已晚还是早些休息，明日再看。” 顾兰若点头，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满天的星斗，心里忽然有点想家。前世，家就是秦氏母女，今生，似乎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安定。 脑海中闪过东临渊的笑，顾兰若扣着手指，他，可以吗？ 顾兰若的烦恼没过夜，便忘到一边，她这几天太累，身子还没缓过来。木芽的脚还没希望，她已经睡过去。 翌日，顾兰若刚睁眼，木芽便凑上来，低声道：“小姐，那个夏掌柜在楼下等您。” 顾兰若起身，边收拾边吩咐：“让他进来，还有，早饭也一并上来。” “是，小姐。”木芽转身出门。 不一会，夏掌柜躬身进来，见一身月白色锦缎的顾兰若坐在桌前，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度。 “大小姐。” “坐，吃饭了吗？”顾兰若问的随意，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夏掌柜眸光闪过桌上的饭菜，道：“还没有。” “一起吧。”木芽递上碗筷，坐在另一边，夏掌柜见木芽并无胆怯或不好意思，便拿起一个包子，兀自吃着。 顾兰若边吃边说：“同仁药铺的情况我已经知道，我这有三个法子，可以同时进行，这两日我再研究出一款美容养颜的药膏，应该能让同仁药铺火一阵子。” 夏掌柜一听来了精神：“还请大小姐赐教。” “赐教不敢当，夏掌柜是祖母身边的老人，见多识广，我不过是剑走偏锋。”顾兰若嘴角含笑，谦虚道：“我只是比较了解女人而已。” “芙蓉镇，有一半以上的女人，在繁华的城镇，男人有钱了就想多照顾几个女人来，而女儿过的好不好，除了首饰便是脸，不敢家境如何，每个女人都想拥有一张让相公心动的脸。” “我的前两种方法便是针对女人，美容养颜霜和美容养颜茶，第一种不好被抄袭，所以地位稳固，第二种美容养颜茶就没什么含量，所以很容易被别的药铺仿造。不过我们还有第三种，药品分等级。” 夏掌柜经商多年，一听便知道其中的门道：“药品分等级是什么意思。” 顾兰若放下手中的筷子，解释道：“药铺每日药量不大，总会堆积一些药品，这些药的药效会减半，这样的药便降低价格，在门口标明每日贱卖的药品，只要有人上门，便进行第二步，名单登记，登记买药家里有几口人，平日里都用哪些药，哪种药用量大，想要哪种价为的药，只要交一两银子，成为同仁药铺的会员，便享受松门上药优先买药的待遇，不定期还有礼物回赠。” 夏掌柜眼前一亮：“这样药铺便有固定的人群，而且根据登记，还可以将需要的药品多囤积一点。”他说完，又想到什么，问道：“大小姐，您就不怕药品分类后，来买药的都是贫苦人，从而失去大主户？” 第440章 举一反三 顾兰若笑颜如花，宛若孤独站在悬崖边上的花，美的不可方物：“天下穷人占七成，中等占一成，剩下的一成多是我们这种人，还有不到一成的人，属于贵胄，他们的确能让我们赚钱，却也能给我们带来灾难，更何况疾病面前人人平等，同仁药铺要做的就是打破常规，不走寻常路。十日一次的赠药，夏有解暑汤，冬有暖心粥，我们要做就做到最好。” 她看了眼目瞪口呆的夏掌柜，继续道：“芙蓉镇地处要塞，三处的匝道，我们的同仁药铺必须做到最好，让往来的客商经过的时候，都能记住。” 夏掌柜站起身，松了口气，面上带着一丝抱歉：“老夫人来信，说芙蓉镇所有事务交由大小姐处理，当时我还在想，三爷珠玉在前大小姐还能有什么好法子，没想到，是夏某孤陋寡闻，见识浅薄。大小姐您放心，夏某一定竭尽所能，让同仁药铺在芙蓉镇站位脚跟。” “有夏掌柜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待夏掌柜走后，木芽凑过来，低声问道：“小姐，您不会打算将您研制的美白凝露给他们吧。” “嗯，不可以吗？”顾兰若无所谓，自从和宋大夫学医后便开始研究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没想到别的不行，美容颜已这方面到有很大的成就。 美白凝露可是顾兰若最新颜值的成果，已经在红拂和木芽脸上试过。 木芽提醒道：“小姐，那东西可贵得很，您刚才还说……” “我是说疾病面前人人平等，可没说爱美面前人人平等，用在脸上的东西，自然是一分钱一分货。”顾兰若坦然，她从来没时候放弃搜刮那些贵胄的钱包。 谁还嫌钱多不是。 顾兰若倏然灵光一闪，贼兮兮的看着木芽，木芽警惕的缩了缩脖子：“小姐，您要干什么？” “来前，红拂应该放了美白的膏子，看看放了几瓶？”红拂在昭华阁最心细，渝州空气干燥，而且越往渝州天气越湿热，红拂不可能不放东西进去。这点顾兰若还是有把握的。 木芽翻开包袱，还真有两瓶美白的膏子：“小姐，这可是给您备的。” “为了祖母，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你一会儿送一瓶膏子给夏掌柜。”顾兰若也舍不得啊，可形势比人强，钱要紧。 只是，让顾兰若没想到，夏掌柜的头脑不要太好使，硬生生将一瓶膏子卖到二十两银子，剩下的就不要说了，举一反三，预定。 木芽第二日禀报的时候，说的口干舌燥，将夏掌柜说的神乎其神。 “夏掌柜不愧是祖母看中的人，就是厉害。”她不过是提点一二，便能举一反三，一日下来，是其他商铺半年的效益。 夏掌柜认真执行顾兰若的法子，第二日便摆上暖胃的热汤，里面放了很对药草，喝一碗强身健体浑身舒畅，药铺门前排满了人。也正如顾兰若所说，其他药铺有样学样，很快也有药铺开始效仿，不过都会东施效颦，学不到精髓。 顾兰若提议的送药上门，在第三日便开始，夏掌柜根据每个人不同的需求，将药分为三等，价格各不相同，自然都要讲清楚，药铺大堂将处于何种因为，药草受损，药效如何。 等顾兰若离开芙蓉镇的时候，夏掌柜特意前来送行，对顾兰若赞不绝口，若不是她还有钥匙，夏掌柜恨不得将她留在芙蓉镇。 顾兰若已经耽搁三日，不能再墨迹下去，告别夏掌柜，快马加鞭朝渝州赶。 东临渊这两日过的不好，不但被蚊子叮回去后还收不到顾兰若的信，心里急的抓耳挠腮，想要抓冷晨冷星问问，却发现两人像是消失般，看不到人影。 渝州大旱，已经许久没有下过雨，偏偏天气却湿热，蚊子还多，东临渊习惯京都的天气，刚到这还真不适应。整日觉得身上黏糊糊的，难受。 他在渝州城外转悠几日，实在受不住，今日一早进程，渝州的知州早已得到消息，在城门口等候。 “东临大人，您可算来了。”苏云堂正气凌人的颔首，并未表现出丝毫的讨好。 东临渊颔首：“耽误了几日，让苏大人久等了。” “大人请。”苏云堂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跟在他身后的众人都含笑的让出一条路。 身后的几人挤眉弄眼，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东临渊入城，苏知州的悬着的心放下，安排好东临渊，众人跟着苏知州到了一处院子。 “大人，您说咱们要不要送点东西过去？”吴知府意有所指的看向苏云堂，他们贪墨渝州赈灾粮款，其中一部分打点上司，剩下的他们平分，谁也逃不掉。不过，建安帝让东临渊来抚慰灾民，是什么意思？发现他们贪污？ 吴知府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府，哪有说话的权利，向来都是苏云堂说什么他照办而已，可今日看到东临渊，他心里开始打鼓。 “送什么，东临渊我已经派人打听过，油盐不进，效忠陛下，在京都不属于任何势力，中间派。”苏云堂满不在乎：“每年来渝州打探的人没有二十个也有十个，最后还不是被咱们打发，怕什么？” 吴知府欲言又止，换做往日他肯定不怕，可今日见到东临渊总觉得脖颈子冷风直冒，心里不安生。他看向身边的人，方知府平日与他交好，两人也算是臭味相同，心有灵犀。 方知府接到对方的眼神，犹豫片刻，看向苏云堂：“大人，吴大人也是担心出意外，必定这次来的事皇上身边的近臣，对皇上忠心耿耿，若真死了惨了都不好向京都交代。” “对，对，大人我就是这个意思。”吴知府附和道。 往日那些人不是收了贿赂，便是路上出了意外，他们敢动手，一是京都有人撑腰，二是皇上派来的人，官位不高，他们算定即便死了建安帝也不会追究他们，所以才敢如此放肆。 第441章 改变 苏云堂轻哼一声，眼里带着不屑，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盏，茶杯碰到小几时，发出清脆的声音，显示他的不悦：“不过是一个佞臣，怕什么，论阿谀奉承、察言观色你们还输给他不成。” 在场的众人听了，面露尴尬之色，他们没想到苏云堂会如此直白的挑明。饶是脸皮再厚的人，听到此也不免抬不起头来。 苏云堂显然并不在意众人的难看，眼位的余光带着几分讥讽：“京都有咱们的人，你们怕什么，他与皇上再亲近，还能比皇子还近，收起你们的心思，坏了主子的大事，就不是蹲大狱那么简单。” 众人惊醒，不敢再多言，有人打着胆子，问道：“苏大人，要不要提前做好准备？”他说‘准备’二字的时候，带着一股恨劲儿，意欲何为，不言而喻。 苏云堂阴骘的眸子闪过冷芒，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东临渊油盐不进，主子曾抛出橄榄枝，他不为所动。主子的意思，若能拉拢最好，若不能，只要不挡他们的路，可以放他一马。不过，今日见东临渊的气势……他阴笑：“按原计划行事。” “是。” 东临渊回到客栈，处理完公文，端起茶抿了一口，抬眸问道：“还没有回信？” 木如摇头，他也奇怪，已经三日，以冷星冷晨的武功，两个来回都可以，到现在都不见回来，难道出事？他的心思不敢说出来，笑着道：“主子，可能顾小姐帮您准备礼物，耽搁。” “是吗？”东临渊的脸色显然被取悦，想到他信中提及自己的贴身物件，嘴角忍不住上扬。 木如无奈的叹了口气，男人都一眼，在喜欢的人面前，都是傻子，瞧主子刚才那傻笑，和六子看到牛肉无异。 东临渊垂眸，目光看向扇坠，轻轻抚摸。 很久没有人送他贴身之物。 上一次，还是，还是父亲。 东临渊自幼聪慧好学，老太傅在世时，父子两经常秉烛夜谈，至于说些什么，连老太傅自己都记不清楚，东临渊只记得那时候父亲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似喜欢又似不喜欢，那种矛盾总是隐藏在眼角，他当时虽年幼，却能感觉到老太傅身上的担子。 顾兰若的闯入在他意料之外，她表现出来的善意，东临渊能感觉的道，他不想轻慢。 至于两人未来如何，只要顾兰若不背叛，想来两人会有好结果。 东临渊莞尔一笑，可是翻阅送给顾兰若的那些书，他吩咐木如也买了一份，两人通信的时候，会谈及一二，他感觉不错。 木如不懂主子的永远，这些书看起来很是无聊，更何况主子的每日忙道深夜，还有时间看这些杂书。他忍不住问一句，东临渊却说‘多看看，总没有坏处。’反正人家就是不承认为了拉近他与顾兰若的距离。 木如看着主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肃然起敬，殊不知，某人的耳朵早已红透。 冷晨在晚饭时间，将书信送到，禀报李东超的事情，他身边已经安排好暗阁的人，东临渊听后满意的点头，又问了些京中之事，冷晨都胡乱的糊弄过去。 东临渊见冷晨依旧站在那，挑眉问道：“还有事？” 冷晨面露为难之色：“属下来的时候，顾小姐听说渝州东城有家菜馆，味道很不错让，让属下盯着您去尝尝，然后告诉她味道。” 东临渊一愣，随即笑了笑，左右还没用晚饭，试试也无妨。 木如对东临渊如此宠幸顾兰若敢到奇怪，主子真的转性了？ 东临渊简单换了身衣服，带着木如出了客栈。本来已他的身份，就算住知州府都不为过，可他还有任务在身，不好与苏云堂走的太近，故而东临渊既没有住驿站也没有住苏云堂安排的宅院，而是自己掏钱住客栈。 客栈有一点好，人多眼杂，不好监视。 东临渊从后门闪出，苏云堂的人根本没看到他们，还傻傻的站在大门口。 顾兰若的拿出菜馆，离东临渊的客栈不远，从外面看是户人家，与大红灯笼高高挂的酒楼相差甚远。 “冷晨，你确定这这家？”木如指着门口没有任何招牌的木门问道。他很奇怪如此隐蔽的菜馆，千里之外的顾小姐如何知晓？ 冷成握拳干咳一声：“对，的就是这，顾小姐从书上看到的，说，说里面的主人是宫里退下来的御厨，手艺不得了。” 木如疑惑的皱眉：“真的吗？渝州还藏着御厨？” 冷晨瞪向木如，似乎在说，话多。 东临渊四下打量小院，此时院内飘来饭菜的香味，味道似乎与往日的饭菜不一样。 木如开始相信，迫不及待道：“主子，我上去敲门？” “嗯。”东临渊点头。 木如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刚要敲门，便发现门没锁，手指轻轻一碰，门大开。他诧异的回头，随后探入脑袋往里面看。 冷晨无语，见东临渊抬脚进去，伸手扯住木如的领子，不等对方开口，闪身消失在原地。 东临渊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有意思，不知道若儿有给他准备什么惊喜。 他推开内室的门，入目便是满桌的酒菜，桌子中央摆着铜锅，里面白色的浓汤咕嘟咕嘟的翻滚，看的人食欲大开。 “喜欢吗？”一道轻柔的从他背后传来，宛如初雪融化，枯树发芽，又似吃了蜜，让你欢喜的无语言表。 “你，你不是……” 顾兰若一袭月白色的长衫，青丝被同色的锦带挽住，俊俏的模样华美无比，东临渊看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顾兰若穿男装，英气十足又妩媚斐然，两者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我不是应该在京城？为何出现在此？”顾兰若笑颜如花，缓步走到他身边，眼中的柔情能将人溺死，声音轻柔道：“难道你不知道为何？” 这种情况下，东临渊所有的理智瓦解，多日来的思念终于找到出口，他不想在控制，身体比思想更快一步。 第442章 惊喜 东临渊本想浅尝辄止，可唇一碰到那处柔软，再也停不下来，内室除了几日来的相思，还有那开的正旺的锅子。 “东临渊，你，你还没吃饭，我们吃完饭在说。”顾兰若脸色早已红的不成样子，可她还是努力推开对方。 东临渊何尝不知现在不是时候，奈何理智太不争气，看到顾兰若那一刻，什么报仇，什么家国天下，他都不想要，他只想要眼前之人。 他努力压下心中的噪火，大口的喘着气，转身跑出内室。 顾兰若早已不是二八年纪的少女，东临渊为何出去她心里明白，羞的抬不起头来。 一盏茶后，东临渊换了身衣服回来，顾兰若也端坐在桌前，眼神闪躲的看向别处：“渝州天气湿热，那个，吃些辣的去去湿气。” 这么尴尬的借口，也只有她能说出来。 不对啊，顾兰若倏然想起来，她来渝州就是担心他，所以才会来，怎么来了反倒扭捏了，不是她的风格。 她兀自的唉声叹气，看来理想和现实还是有差距。 东临渊看着小人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懊恼的垂头丧气，心里说不出的喜欢，他兀自坐在顾兰若身边，轻声道：“你来，我很喜欢。” “只是很喜欢，不应该是特别喜欢吗？” 看到某女傲娇的小表情，东临渊哈哈大笑：“对，特别喜欢。” 守在门外的木如替主子开心，手碰了碰身边的冷面的人，揶揄道：“没想到，你还会说谎，真难得。” 冷晨别过头尴尬的不说话，反倒是身边的冷星露出笑意：“顾小姐一心想给主子惊喜，只要主子没危险，善意的谎话可以有。” “不过，主子们在屋内有吃有喝，我们可就惨了。”木如抱怨道。 “谁说我们惨啊，你们还不下来吃饭？”木芽抬头望着树上的三人，笑着说道：“锅子煮老了就不好吃了。” 木如一喜：“木芽，你也来了，太好了。”他急不可耐的跳下去，来到木芽身边：“好久不见。” 木芽努着嘴道：“有吗，也就才几日。” 木如尴尬的挠了挠头。 冷星冷晨对视一眼，无奈的摇头。 小院内众人吃的热火朝天，直到后半夜，东临渊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渝州的事情东临渊早已调查清楚，之所以与苏云堂周旋，就是想引蛇出洞，想知道背后还有多少人参与其中，渝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叫得出名字的官员便有二十人，东临渊想知道渝州是否还有可用之人。毕竟官员罢免需要新的人补上，谁能确定补上来的人，就是真心为渝州百姓好。 翌日，顾兰若便女扮男装进了东临渊的客栈，苏云堂见到顾兰若时，怀疑对方的身份，知道是路过此地的朋友，知道东临渊在此，过来探望，他便没有在怀疑。 苏云堂做东宴请东临渊和顾兰若，席间不少人敬酒，东临渊推说身体不适拒绝，顾兰若有样学样，面露难色。众官员面面相窥，都尴尬的放下酒杯。 苏云堂请东临渊到隔壁说话，剩下的人陪着顾兰若说说笑笑，知晓顾兰若不能喝酒，便换上茶水，推杯换盏间好不热闹。 半柱香后，隔壁的门推开，东临渊含笑的与苏云堂告别，顾兰若起身，东临渊熟稔的护住他出了酒楼。 吴大人凑上前，低声询问：“大人，如何？” 苏云堂背后的手紧握，声音冷而寒：“按原计划行事。” 吴大人倒吸一口冷气。 马车上，顾兰若见东临渊眉头紧锁，她的手覆在东临渊手背上，轻声道：“苏大人可是说了什么？” 东临渊摆手：“没有，他邀请我明日去受灾严重的镇上查看。” 东临渊本就是来安抚受灾的百姓，去现场查看再正常不过，顾兰若不解，东临渊为何愁眉不展。 翌日，东临渊早早起身，带着木如去了镇上，桃花镇在渝州东北角，镇上因为盛产桃子，起名桃花镇，这次旱灾，桃花镇上的桃树很多都枯死，百姓们苦不堪言，那都是他们的多年辛苦培养的桃树啊。 桃花镇离渝州城不远，坐车半日就到，东临渊临走时告诉顾兰若他会在镇上待上两日，让她不要担心。 顾兰若本想跟着去，东临渊不同意，灾区很有可能暴乱，到时候出什么意外。东临渊自然会护顾兰若周全，可万一还有一，留在渝州城，顾兰若最安全。 顾兰若拧不过，只能暂时留下。 “小姐，您放心，有侍卫跟着，东临公子不会有事，我们跟去只会添乱。”木芽安慰道。 顾兰若何尝不知，可心里总觉得不安心，用过午饭后，她百无聊赖的看着渝州城的札记，待看到桃花镇时，她留心查看。 桃花镇，地处渝州城东北角，盛产蟠桃，有小桃园之称。镇上夏有桃花，秋有柏，还有…… 顾兰若紧绷的神经嘭的一声断了，秋有柏，柏树？她梦中也梦到柏树，她快速翻出渝州城的地图，待看到桃花镇边上有一道鸿沟的时候，二话不说冲出客栈。 “小姐，小姐……” 东临渊，你一定要等我。 顾兰若从来没有比今日更后会，她当时就应该坚持，为何让东临渊一人前往。他现在只希望对方还没有到柏树林。 她再次加紧双腿，胯下的马嘶鸣一声，减速前进。 东临渊在苏云堂的陪同下，慰问灾民，自早上粥棚开始到现在，朝廷播下来的粮食已经用去三成，东临渊几次提议去看看，都被苏云堂找几口拦住。 顾兰若不清楚东临渊所在的位置，心里着急，便直奔柏树林，胯下的马如腾云驾雾般，原本半日的时间，却在一个时辰后到达桃花镇。她在镇子口打听柏树林的位置，二话不说挥鞭前行。 马蹄经过之地溅起尘烟，马背上的女子一袭月白色的长袍格外引人注目，路上的灾民见装，齐齐退后让出一条路。 守在镇子口的人一惊，转身离去。 第443章 坠崖 顾兰若一路狂奔，直奔柏树林，到了地方她手中的缰绳紧握，四处寻找东临渊的身影。 “不对，怎么如此安静。”顾兰若心急火燎的赶来，刚刚才察觉到不对，柏树林没有一点声音，太过安静。 顾兰若回想梦中的情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追东临渊。 她猛然想到什么，可惜为时已晚。胯下的马嘶鸣一声，前踢高高的抬起，下一刻，便看到一条黄色的身影从柏树后窜出来。 变故来的太快，顾兰若根本想不了许多，本能的夹紧马腹想要逃离。 她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看到猛虎，虽害怕却还没到腿软的地步。一人一虎一马对质，猛虎死死的盯着顾兰若垮下的马，那是它的目标。 顾兰若何尝不知，可身下的是行云，就算死也不能丢弃它。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雨过天青色的身影奔过来，阻隔顾兰若和猛虎的距离。 “若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东临渊皱眉问道。 顾兰若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看着眼前的猛虎道：“先解决它再说。” 东临渊点头，猛虎在一丈之外，对两人虎视眈眈，那摇在半空中的尾巴，看起来很是凶猛，两人知道，老虎的尾巴是它的凶器之一，若是被抽到便是半条命。 东临渊的到来没有让顾兰若感觉到一丝的安心，反倒更急紧张，箭，在哪里？到底在哪里？她紧张的四处寻找，到底是谁，谁要杀东临渊？ “若儿小心！” 顾兰若闻言回头，便看到猛虎朝她扑过来，她惊呼一声，从马上坠落。东临渊腾空而起，抽搐腰间的软剑，一人一虎在林中厮杀。 顾兰若盯着眼前的情景，神情变化莫测。 猛虎长啸一声，向东临渊扑过去，紧绷的尾巴横扫林中扬起一片烟尘。 东临渊腾空翻身避开，虎尾如刀锋，连带起的劲风都刮的人生疼，东临渊感觉脚踝处隐隐作痛。 就在东临渊分神的功夫，猛虎在场一跃而起，朝顾兰若扑去。 顾兰若惊呼，长袖一甩，袖中的银针甩出。 “若儿……”东临渊惊叫，手中的飞刀如风般飞出，直逼猛虎。只听到猛虎哀嚎一声到底。 东临渊翻身上马，朝顾兰若奔过来：“若儿，上马。” 顾兰若恍惚，这幅场景与梦中的一模一样，原来东临渊是为了救自己才会被射杀，所以，下一刻便是冷箭。 顾兰若的目光看向东临渊伸手，果然，那冷硬的箭紧随其后，势如破竹，她似乎听到空气被撕裂的声音：“东临渊小心身后。” 时间仿佛静止，顾兰若能清晰的看到空气中的尘埃，还有落叶上的水滴落下，而追在东临渊身后的箭却不曾静止，它冲破重重阻碍，直逼东临渊。 顾兰若感觉身子腾空而起，她眼角的余光看到冷箭从她眼前划过，下一刻她已经坐在马背上。 “若儿你没事吧？”耳边传来东临渊关切的声音，顾兰若回神，才发现她已经到东临渊怀里，而那种猛虎因为受伤，仓皇而逃。 “我……”顾兰若话还未出口，便看到背后如雨的箭飞过来：“快走。” 东临渊猛加双腿，胯下的行云风驰电掣。 背后的冷箭势如破竹，速度极快，带着冷锐的寒气。 两人四处躲闪，不断的避开。行云跑的很快，可身后的箭更快，那种带着夺人性命的冷意，让人毛骨悚人。 耳边不断响起冷箭落地的声音，还有那催命的风声。顾兰若虽不懂武功，去直到那些人躲在树上，步步紧逼。 行云一直往前跑，划过参天的柏树，眼看就要冲出柏树林，顾兰若心里咯噔一声，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前面是什么。 东临渊坐在顾兰若身后，他紧紧的抱住她，轻声道：“若儿，我们赌一把。” 顾兰若点头，慢慢闭上眼睛。 行云不愧是千里马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不忘保护主人，在冲出丛林的那一刻，倏然调转马头，就在此时，东临渊腾空而起，两人越深落下。 劲风如刀般刮过顾兰若的脸，她听到耳边传来东临渊的声音：“若儿，别怕，有我在。” 不过，顾兰若想说，老天爷能不能开眼，悬崖半空的歪脖子树为什么这么细，根本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 东临渊抱着顾兰若落下不到两秒钟，便听到咔嚓一声，两人继续往下落。 这种感觉很不好，早知道会坠崖，顾兰若肯定会提前准备好。可现在…… 顾兰若不敢睁开眼睛，她感觉胳膊腿似乎被什么东西刮过，紧接着两人开始滚，滚了很久，久到顾兰若以为两人会直接死掉。慢慢的，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在后来，她想睁眼，已经睁不开了。 顾兰若想来的时候，感觉浑身疼的如被车碾过一般，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她用力咬破舌尖，血腥味充斥口腔的感觉让她神志有一丝清明。 她努力睁开眼睛，入目便是满目的繁星，她从来不知道，南诏国还有如此美丽的星空。 可惜，现在她没有时间欣赏，片刻后她从错觉中找回甚至，想起她和东临渊坠崖。 真是倒霉，未卜先知还能有如此惨的下场，顾兰若你重生有何用。 对了，东临渊，他人呢。顾兰若慌乱的扫过四周，带看到不远处那一抹青色，心里松了口气。 只是，为什么对方一动不动？ 顾兰若心提起来，连贯带爬的来到东临渊身边。 明月当空，顾兰若清楚的看到东临渊身上的伤痕，深深浅浅很是让人揪心，她低声唤道：“东临渊，你醒醒。” 对方没有应答，她惶恐的伸出手，试探对的鼻息，几个呼吸后，她松了口气，还活着。 她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检查东临渊的身体，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昏迷不醒，按说东临渊会武功不应该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她轻轻的将东临渊的身体侧过来，待看到伤口后，倒吸一口冷气，眼泪忍不住的落下。 第444章 你会医术 小腿处插入小半截树枝，肩膀上还有半截箭，估计是两人滚落的时候被折断。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顾兰若不敢相信东临渊如此支撑到最后。 顾兰若擦了把眼泪，四处寻找可以止血了草药，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和宋大夫学医。借着朦胧的月光，顾兰若弯着腰，一寸一寸的找，她不敢走太远，怕背后之人会突然追上来，又怕悬崖下面会不会有猛兽之类，比如悬崖上的老虎。 她拖着沉重的身子，心惊胆战的找了一刻钟，终于让她找到止血的草药，刺儿菜中药名小蓟，它是众多草药中止血的良药，更是百姓地里常出现的菜，说它是菜，其实不好吃，一般只有闹饥荒的时候，百姓们才会吃它。 好在那毛茸茸的小粉花很眨眼，要不然顾兰若还要找很久。 她小心翼翼将刺儿菜收好，然后艰难的往回返，好在这段时间没有出现情况。顾兰若不放心，左右四顾后，发现不远处有一片荒草，旁边有一棵树，看起来还算隐蔽。 顾兰若提起一口气，拽着东临渊往树下走，女人的力气本就小，更何况她还受伤，一点不夸张，顾兰若真的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才挪动东临渊 待一切完成后，顾兰若松了口气，开始准备提东临渊疗伤，她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思来想去，还是将内衣扯下两块，然后将那难吃的刺儿菜嚼嚼，备用。 一切准备就绪，顾兰若看是把树枝，她猛的一闭眼，疼到东临渊闷哼一声，忙将口中的刺儿菜糊上，然后用布包起来。小腿上的好办，肩膀上的可就难了。 箭杆还剩一小节，若是一次拔不出来，东临渊肯定受苦。 顾兰若看着那伤口发愁，最后如前面般一咬牙一闭眼猛的用力，只是这次与刚才不同，鲜血呼呼的往外涌，顾兰若堵都堵不住。 “顾兰若，你还嫌我命长啊。”东临渊被疼醒，气若游丝的看着顾兰若道。 顾兰若哪有心思想别的，她将所有的刺儿菜全按在伤口上，看着那雪白的锦缎很快被湿透，心里有些着急，若是一直血流不止，不用敌人来，东临渊自己就死翘翘了。 好在，血终于止住，顾兰若松了口气，让东临渊自己按住，然后开始给他包扎。 东临渊因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夜色中，只用那双眼睛依旧清凉，他凝神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虽一身狼狈，却跟外的淡定自若，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是她的陪衬。 东临渊曾想无数次问自己，如此独一无二的女子，当初自己为何执意要退亲，更不惜当面出丑，让对方厌恶。 好在，他没有成功，顾兰若依旧是他的未婚妻。 看着顾兰若眉头弄成八字，东临渊忍不住问道：“若儿，你在干嘛？” 顾兰若道：“帮你止血，这草药太难吃了。” 东临渊眼神凝重，看着地上的刺儿菜问道：“若儿，你怎么知道它能止血？” “我会医术。”顾兰若说的随意，可落在东临渊耳中就不一般：“你，你什么时候学会医术，我怎么不知？” 他曾调查过顾兰若，出了有钱，别的一无是处，可自从两人好了以后，她每天都给他惊喜。骑术精湛，学术无边，现在还会医术，谁能告诉他，到底哪里出了错。 顾兰若坦然的看着东临渊像是看白痴般：“总被陷害，我还不能学点自保的能力。” 东临渊嘴角微颤，能，何止是能，简直是太好了。 他巴不得有一个会医术的媳妇，日后有个头疼脑热往媳妇怀里一躺，给我瞧瞧，多美。 东临渊美滋滋的享受着美人的芙服务，顾兰若低着头又撤了条布帮他包扎好。随后又检查一遍，别的地方都是小擦伤不要紧。 “东临渊，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顾兰若看到的只是外伤，至于内伤有没有她不确定，毕竟没有撕开东临渊的衣服查看。 东临渊原本想说没有，可瞧着顾兰若紧张的模样，眸光一闪，皱眉道：“还真有，刚才不觉得怎样，现在开始疼。” “哪里？到底哪里疼。”顾兰若紧张的上下打量，两只手悬在半空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东临渊闷哼一声，眼神闪躲的说道：“就是肚子下面。” “这里吗？” “对，往下点，对，在往下点……” “还往下，这里吗？很疼吗？”顾兰若伸手去碰，听到东临渊嗯哼一声，她紧张的缩回手：“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哪里有伤口，你等一下，我帮你看一下。” 东临渊无比后悔，他本想逗一下顾兰若，没想到她的手隔着衣服碰到，他都受不了，他真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站起来，若是被顾兰若知道，肯定掐死他。 权衡利弊后，东临渊用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蜷缩身体，连连摆手道：“不疼了，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你确定，刚才还……” “刚才是扯到，现在没事了。” 顾兰若疑惑的看向某处，倏然想到什么，瞪向东临渊：“你，你故意，哪里根本没有受伤？” “不是，我，我就是随口一说，哪知道你真的……” “东临渊，你这个色胚。”顾兰若又羞又气：“你懂不懂男女有别，我们，我们还没有成亲。” “你的意思是，成亲后我们就可以？” “东临渊，你闭嘴。” 某贱男哀嚎一声，某女对他的上后，上下其手。 东临渊算是明白，为什么古人说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 太狠了。 顾兰若气呼呼的离开，不一会回来，手中多了个碗，里面放着些水。东临渊惊讶的看着她：“哪来的谁？” 顾兰若用下巴点了点：“树木茂盛的地方，肯定有水源，就算没有，枝叶上也会有露珠，我刚收集的，你先喝。” 这样也可以？ 东临渊觉得暗阁每年一次的考试都白费，这种生存技能为何暗阁不知道。他暗自决定，日后暗阁的考试，由顾兰若出题。 第445章 点背 顾兰若不知道她随手一件事，便决定暗阁人员的未来。 不过，让东临渊不解的事情越来越多：“若儿，你为甚会有吃食？” “我随身带的？” “那这盐巴是怎么回事？” “也是我随身带的。” “你随身带盐巴？为何？”东临渊诧异的看顾兰若，像是看鬼般，谁能告诉他，世家小姐出门都带盐巴吗？ 顾兰若自然不会告诉他，她知道两人会坠崖，临出门前，随手将准备好的小包袱带上，里面什么都有，但什么都不多，够他们两个在悬崖底下待三四天的。 东临渊无语，顾兰若扯开话题，小心翼翼的递上水：“你在喝一口。” 安顿好东临渊，顾兰若开始观察四周，他们所在的位置比较好，四周都是半人多高的杂草，隐蔽性可以。不过，若是晚上在此处过夜，不太安全，杂早丛生的地方蛇比较多，现在他们背靠大树，半夜若是从树上掉下什么东西，估计整晚都不要睡了。 顾兰若想着一会吃点东西，然后再去四周看看，若真的倒霉，也只能睡在这里。 她将身上的吃食拿出来，递给东临渊怕他噎到，水一直在她手里备着。 东临渊自十岁后，便再也没人如此心疼过他，一时间，红了眼眶。 “你怎么啦，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顾兰若端着水，紧张的看着对方：“是不是饼太硬了，你先将就一下，等我们找到主的地方，我帮你烤烤。” “不是。”东临渊转过头，眸底满是氤氲，他伸手擦去顾兰若鼻尖的灰尘，轻声道：“本应该我保护你，没想到最后却是你保护我。” 他出京前，信誓旦旦，要用一年的时间，位极人臣，没想到才几日便落的如此地步。 原以为有暗阁在手，任何事情都能迎刃而解，原来还有他做不到的。 顾兰若不以为然的道：“反正我救你也不是第一次，你习惯就好。” 其实顾兰若心里也郁闷，百般谋划，最后还是落的如此境地，她运气还真是差。 东临渊苦笑，还真是，从第一次她冲进火场救自己，算上这次正好三次，都说事不过三，他似乎‘赖上’他的小媳妇了。 顾兰若心里也盘算着，那冷箭到底是从何而来，不会真的是厉天佑？ 可东临渊怎么会去柏树林？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找不出问题所在。 一切都在变，那她重生还有什么意思。 她真的能阻止厉天佑登上皇位吗？ 一只手落在她的眉心，顾兰若回神。 “若儿，不必担忧，暗阁的人很快会找到我们，现在我们只需养精蓄税。” “暗阁？那是什么？” 东临渊坦然道：“那是我暗中培植的势力，一部分分在在各地一部分在大本营，这次出行，暗阁的人有跟着，只要我出事，他们便会通知各地的分舵，到时候很快就能找到我们。” 他不想在隐瞒，特别是在顾兰若面前，他想让她知道，自己有能力照顾好她。 前世，顾兰若知道东临渊不简单，也曾猜测他有自己的势力，可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 越是如此，顾兰若越是担心，待东临渊的势力被厉天佑发现后，会不会有轩然大波？ 东临渊没有看到预料中的表情，不由的皱眉：“若儿，你知道？” 顾兰若摇头：“我不知，我是在担心，一旦京中几位皇子知晓此事，你的性命危在旦夕。” 厉天佑阴狠的性子，倘若东临渊始终不从，肯定会暗中毁了他。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万一让厉天佑得逞，岂不是功亏一篑。 不行，厉天佑必须尽快死。 东临渊琢磨如何保护顾兰若，而某女子却琢磨回京后如何杀掉厉天佑。 简单吃过饭后，顾兰若惊东临渊藏好，自己则蹑手蹑脚借着月光，四处查探。 乌云慢慢遮住月亮，四周漆黑一片，顾兰若手里握着匕首，警惕的看向四周，此时耳边的虫鸣鸟叫听起来格外的清晰。还有那风吹过草尖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人伺机而动。 顾兰若身体紧绷，她不敢再往前走，只好原路返回，惊吓过度的她躲到东临渊的怀里，不知道是不是吓的，她很快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东临渊靠着温热的身体，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到底没有熬住，也跟着睡过去。 两人是被阳光照醒的，顾兰若揉了揉眼睛，欲要起身，却感觉身边人滚烫。不好，东临渊发烧了。 顾兰若环视四周，见无人，便背着东临渊往前走，她们必须出去。现在天 亮了背后之人肯定后找她们，若是不及时藏起来，两人都得死。 她不敢走宽敞的路，拉着东临渊走杂草从身的荒路。 顾兰若真想说，人倒霉老天爷都不帮她。看着天气，早春的第一场雨就要来了。两人身子都比较弱，倘若在淋雨，情况跟不妙。 不行，她必须再那些人找到他们之前，找个地方藏起来。 好在前世顾兰若陪厉天佑上过战场，懂一些简单的荒漠求生。她现在必须先找到水源，有水的地方可能有人家。 顾兰若不确定崖底会不会有人家，她只能保有希望。她方向感不强，只能一直往前走，或是靠自己的观察，来判断她有没有走错路。 一路上顾兰若不敢停下来，她怕自己停下来后，便再也走不动。 天色越来越暗，顾兰若心里着急，下雨之前，她必须找到躲雨的地方。 顾兰若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找到一个山洞，她小心翼翼的将东临渊扶进去，又捡了些木柴，等着下雨天生火。 进了山东，顾兰若查看四周见没有可以的东西，便将腰里的东西解下来，里面都是吃食，若是省着点撑六日的不成问题。 天无绝人之路，顾兰若打开小包袱居然发现里面有两包药，待看清上面的字，顾兰若欣喜，是退烧和止血的药，想来是红拂怕自己丢三落四，在每个包袱重都放了些。 第446章 追上门 红拂的细心，让顾兰若受益匪浅，她想着回去后好好夸夸红拂。 顾兰若决定趁天还没下雨之前，捡些柴火回来，还有就是水。东临渊病的不轻，想要恢复体力需要在崖底待两日。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顾兰若本能的往后看去，她皱眉，看向背后的石头，呼啸声是从石头背后发出来。她用力一推，石门开了，耳边的风声慢慢变小，没想到石门背后别有洞天，看来她们是躲在人家家门口了。 顾兰若狂喜，她仔细往里面看，里面有几件破旧的衣服被风扯的在半空摇晃，那临时铺的稻草因石门被打开，冷风灌进来，刺啦刺啦的飘起来。 她可以可定，这里有人待过。 顾兰若扶着东临渊进去，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异常，她看向东临渊：“我去外面捡些树枝回来，你好好在这休息。” “若儿，这个给你。”东临渊从脚踝处拔出匕首，递给顾兰若：“你放心，我还有一把。” 顾兰若笑了笑接过，外面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有匕首在身会比较安全。 东临渊现在浑身无力，与死人无异，和顾兰若说了两句话便再也支撑不住。 顾兰若离开前，将山洞重新弄好，东临渊眼前的光一点一点熄灭，黑暗伴随着恐惧围绕在他身边。他不怕死，只是怕被遗弃，时间被无限的拉长，顾兰若离开的每一刻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东临渊的手下意识的去抓石壁，那阴冷坚固的东西，让他有一丝丝的安心。 顾兰若出了山洞，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又怕东临渊有危险，她时不时回头看山洞的方向。 倏然，她闻到一股血腥味，顾兰若惊醒的睁大眼睛，会不会是动物厮杀？若真是如此，今晚她们便有肉吃，她又想到一个问题，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猛兽，自己贸然上前，可能成为猛兽口中的晚餐。 她谨慎的观察四周，寻找血腥味的来源。 顾兰若嗅了嗅鼻子，血腥味越来越浓，她轻轻拨开半人多高的杂草，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他身边还有一个身穿灰色衣衫的男子，坐在篝火旁，靠着兔肉。 灰衣人手中长而锋利的弯刀，让顾兰若肝颤。 是援兵还是追杀他们的人？ 她不确定。 顾兰若仔细观察灰衣人，看他的打扮应该是官府的人，可官府的衣服不应该是深蓝色的吗？ 她眸光一闪，故意弄出动静，灰衣人警惕的朝她的方向来。 顾兰若躺在地上，感觉到灰衣人的接近，袖笼中的银针蓄势待发。 果然，灰衣人看到自己后，并没有欣喜的奔过来，而是小心谨慎的拔出刀，慢慢靠近。 顾兰若现在可以肯定，敌人。 灰衣人一步一步的靠近，顾兰若有些紧张，她袖笼的银针刚学会不久，若是失手，自己恐怕便死在当场。 她开始后悔，不该贸然试探，现在骑虎难下。 东临渊说暗阁的人会找到他们，为什么还不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顾兰若袖笼中的手布满冷汗，就在灰衣人再次靠近的时候，她猛然睁开眼睛，顾不得对方的惊讶，瞄准眉心，出击。 那柄狭长的剪刀直愣愣的往下落，如千斤坠般嘭的一声。千钧一发之际顾兰若快速朝一侧翻滚，那种与死神擦身而过的惊悚，顾兰若再也不想尝试。 东临渊在黑暗中等待，时间被无限的拉长，石壁上已经被他抓住几道痕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终于，石门被打开，外面的光射进来，东临渊抬头遮住眼。 “若儿，你怎么才回来？” 顾兰若艰难的将洞口封好，借着缝隙的光，将火堆升起来，才伸手去摸东临渊：“碰上追杀我们的人，耽搁些时间。” “你可有受伤？”东临渊闻言紧张的看向她。 顾兰若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你看，我收获颇丰。”说着将搜刮来的东西全部掏出来，银子、水囊、匕首、玉佩、荷包…… 东临渊越看脸色越黑，为什么还有荷包？ “这些都是哪里弄来的？” 顾兰若将刚才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抹去中间惊险的部分。不等东临渊开口，她便起身到门口，用灰衣人的衣服弥住石门的缝隙。 东临渊看着顾兰若忙来忙去，心里莫名的踏实：“你在干什么？好香啊” “焖饼。”顾兰若架起竹子烧水，然后将硬邦邦的饼用刀切成小块，放一点盐巴慢慢用火咕嘟，直到饼变烂。 东临渊咽了咽口水，野外烤肉他见多了，可从来不知道一张饼也能如此美味。他接过顾兰若递过来的竹筒，尝了一口：“有肉？” 顾兰若得意的仰头：“自然，刚才出去正好看到那人在烤肉，我便一并带过来。” “那这竹筒？” “也是那人留下的。” 与其说留下不如谁打劫。 顾兰若心虚的别过头，其实她没有告诉东临渊，她将灰衣人杀了，还估计多刺了几刀，为的就是引来周围的猛兽，将尸体吃掉。 不是她心狠手辣，而是自保。 女人狠起来，没男人什么事。 外面淅淅沥沥开始下雨，山洞里的温度也跟着高起来。 东临渊手里捧着热乎乎的焖饼，肩上披着灰衣人的衣服，脸色比刚才好很多。这是他野外遇险最惬意的一次。 顾兰若狼吞虎咽的将东西吃下，认真的用匕首挖竹筒。随后将竹筒放在外面接雨水。 她们虽有水囊，可多储备些水总没有错。 东临渊吃饱喝足身上慢慢有了力气，靠在石壁上看着某女，觉得外面的血雨腥风似乎没那么重要。 他很想知道，顾兰若如何将灰衣人杀死，然后在将尸体掩埋？可他忍住，没有问。 “若儿，以后叫我容简。” 顾兰若抬眸看向他：“你的字？” “嗯。” 顾兰若伸手去接雨水，嘴角上扬：“老太傅想来希望你能容天下不能容之事，简简单单做人。” 东临渊一愣，浅笑：“是，父亲早有退隐之心。” 第447章 得救 山洞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将崖底冲洗干净，不起眼的杂草，如今看起来格外鲜嫩。初春的雨闻起来格外清新，仿佛自己也被洗涤般。 两人一前一后，坐在山洞前，看着洞外雨落花间，雨滴飞溅入眼。谁能料想到最狼狈的时刻居然也是最惬意的时刻。 顾兰若看着竹筒里接满水，然后又将水烧开，然后撞倒提前冲洗干净的竹筒里，看着排排站的竹筒，她总算松了口气。这些水能让他们坚持两日。那时候东临渊的伤应该会好一点。 她回眸看着东临渊咧嘴一笑：“吃药，睡觉。” “好。”东临渊眉眼染了蜜色，声音说不出的甜。 山洞内的稻草很少，两人依偎在一起盖上捡来的衣服，慢慢闭上眼睛。 一夜好梦。 翌日，顾兰若如往常般小范围活动，一方面查看洞外的情况，一方面寻找出路。两人不可能在悬崖下待很久。 两人再山洞里呆了两日，东临渊烧也退了，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拄着拐杖可以走路。两人决定离开山洞。 大雨过后的崖底泥泞不堪，顾兰若扶着东临渊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不过，顾兰若真心想说一句‘东临渊你少吃点，好沉啊。’ 再第n次摔倒后，两人已经成为泥人，顾兰若没好气的瞪向东临渊：“容简，你是故意的？” “没有，若儿我的腿真的很疼。”东临渊委屈的辩解。 很疼吗？她怎么觉得这家伙在故意占她便宜。 两个如泥猴般的人，站在崖底叽叽歪歪，任谁看了都会被吓到。 “啊，鬼啊……”上山打猎的小哥看到两人，吓的大喊一声，掉头就跑。 顾兰若一喜，大喊一声：“大哥，我们是人。” 打猎的小哥脚下一趔趄，差点摔倒，听到身后的话，停住脚步，小心翼翼的回头：“你们，是人？” 东临渊无语，废话，白天能看到鬼吗？ 顾兰若露出洁白的牙齿，道：“大哥，我们是人，只是刚才摔倒浑身沾了泥罢了。” “吓死我了。”打猎的小哥一屁股坐在地上。 东临渊扶额，没脑子。 难道这里的百姓都不正常，人和鬼都分不清楚。 顾兰若利用她亲和的笑容，道：“大哥，可以帮我扶他出去吗？我们两人滚落悬崖，他腿受伤了。” 东临渊冷眼打量对方，见其脚步很重，手上长满茧子，应该不是习武之人。 打猎的小哥一听，热心的帮顾兰若扶着东临渊，还说带她们回他们家休养。说他家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东临渊奇怪，小哥家为什么在如此偏远的地方。 不过，有一点好处，没有人看到他们。 有小哥帮忙，两人很快出了崖底。 “娘，我回来了。”小哥推门，高声喊道。 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许久，一个穿布裙的妇人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虎子，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虎子爽朗一笑，将经过说了一遍。 妇人很热情，招呼两人进屋坐，自己摸索着斟茶。粗瓷茶杯碰撞在一起，听起来特别清脆。 顾兰若忙伸手帮忙：“大娘，我自己来吧。” 妇人面露尴尬，身子本能的退后，想来这个动作她不知道做过多少次：“看不见，就是累赘。” 顾兰若嘴角含笑，倒了杯茶，放在妇人手中：“大娘，此话差矣，对于大哥来说，您在便知归处。” 妇人一愣，夕阳西下，暮霭红隘，晚霞越过低矮的篱笆墙照在墙上，为灰土的篱笆墙涂上淡淡的橘色。 妇人苍老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读过书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连安慰人的话都如此的顺心。” 顾兰若清冷的容颜上闪过哀思，记忆中的那张脸已经慢慢模糊。 古人云，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岁月催人老，有父母在，你还可以是那个任性的孩子，生病时有人疼，无聊时可以撒娇，总有那么一个人在你的前方挡风遮雨，可若没有这样一个人…… 顾兰若眼圈泛红，母亲在她四岁时离世，算算也有十几年，现在母亲的容貌慢慢变的模糊，也许有一日，她再也想不起昭华郡主。 妇人听不到动静，担忧的问道：“姑娘，你怎么了，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顾兰若吸溜鼻子，即便对方看不到，还是露出灿烂的笑：“大娘，没事，我只是想起我娘。” 妇人听了欲言又止。 顾兰若去厨房帮忙，听大哥说，才知道。 妇人姓李名月娥，她是李家村人，当年和大哥虎子的父亲青梅竹马，后来李大娘嫁给别人，虎子的父亲也娶了他人，两人原以为不会再见，没想到三年后，李月娥的丈夫去世，虎子的母亲也走了，两人又走在了一起。 李家村封闭，对寡妇再嫁很是不屑，更何况李月娥夫家不想放弃白白的的劳动力，与婆家纠缠许久，虎子爹倒是个难得的好人，当即拿出五两银子给对方。这才将李月娥赎回来。 不过两人好久不长，虎子爹上山打猎的时候，摔下来当场死亡。李月娥再次成了寡妇，李家村的人说她克服，有甚者半夜翻墙进去，要与李月娥那啥，若不是被虎子拦住，李月娥早一头撞死。 母子两决定搬出李家村，在靠山地势颇高的地方，建了这间屋子。 一晃二十年过去，虎子也快三十了，因为李月娥的关系，到现在也没找上媳妇，李月娥几次想跳下悬崖一了百了，最后都被虎子劝住，虎子红着眼说：“娘，您真忍心让儿子一个人在这世上？” 一句话戳痛李月娥的心，自从后再也没寻思过。 “大娘是个好人。”顾兰若听完后，觉得命运不公。 东临渊莞尔一笑，将顾兰若揽入怀中，世间的有情人千千万，最终能在一起的有几人。他何其有幸，能娶到自己喜欢的女子。 顾兰若迷迷糊糊嘀咕：“容简，你真的是 第448章 找媳妇 东临渊笑了笑，看向顾兰若，却见某人嘟了嘟嘴，睡着了。他感到无奈，又有些温暖。 顾兰若曾经说过，她自从知道秦氏母女的真面目后，便再也没睡过一天的好觉，常常半夜被惊醒。可现在，此时此地此景，她居然睡着了，这是对东临渊最大的信任。 东临渊对顾兰若越来越好奇，她可以如世家小姐般活的精致奢华，入口的东西精挑细选，也能如现在这般，倒地就睡，一点都不在乎。一路上不抱怨，不沮丧，仿佛所有的一切本应该如此。 他嘴角泛起一丝笑，连盐巴都带上的人，还有什么不能接受。 东临渊心底深处，泛起一丝喜悦，那是自老太傅走后，再也不曾出现过的情绪。 渝州之行，他料定会出事，暗阁的人早已守候在渝州城附近。只是他没想到苏云堂如此胆大，青天白日便敢动手，目标竟然是顾兰若。 当他听到顾兰若在柏树林遇险的消息，想也没想便扔下巡查的人飞奔过来。没有人知道，他看到猛虎扑向顾兰若那一刻，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他庆幸自己来的及时。 现在想想，顾兰若为何出现在柏树林？ 讳莫至深的眸子，闪过冷芒。 虎子简单做了两个菜，跑过来叫两人吃饭，便看到一对璧人依偎在一起，脸上露出羞涩，嘟囔道：“读书人就是胆大，这要是被李家村那些妇人看到，还不知说什么。” 东临渊无语，实在不想虎子再说下去，开口道：“虎子哥，不好意思，内人太累睡着了，你稍等。” 虎子点头，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出来吃饭。 李大娘是个心细的人，听说顾兰若睡着了，吩咐虎子将饭菜每样留一点，在灶上温着。 东临渊连连道谢。 李家就三间屋子，李大娘让东临渊把顾兰若抱进来，屋内虽是土炕，总好过露天席地。 东临渊毫不介意，小心翼翼的将顾兰若抱进来，对李大娘再三道谢，自己用过饭后，便去虎子的屋子挤一挤。 虎子很孝顺，端着脸盆去帮李大娘洗脚，又替她擦了把脸后，才笑着道：“娘，睡吧，明日我上山看看能不能打只兔子，给您补补。” “娘身体好，用不着，倒是你，听你东临大哥说，崖底有狼，你可要小心。”李大娘担忧道：“那东西凶狠，保不准往咱么这边走。” “娘，放心，我知道。”虎子倒了洗脚水，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了看院子四周才放心的进屋。 顾兰若是半夜醒来，东临渊一直听着隔壁的动静，披上衣服起身帮顾兰若热了饭菜，才重新回来。 翌日一早，虎子早早去了山上，顾兰若睡饱，起来进厨房做饭。见厨房有糙米还有见菜叶子，想到昨夜的饭菜味道很淡，从怀里掏出细盐，开始做饭。 李大娘眼睛基本看不见东西，天气好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丝光，平日里做饭都是虎子打猎回来弄。 听到厨房的动静，李大娘摸索着到厨房，站在门口道：“顾姑娘，麻烦你了。” “大娘，该说麻烦的是我们，若不是您和虎子哥收留我们，还不知道会怎样。”顾兰若学着村里人的样子说话。 李大娘点头：“虎子说，姑娘长的好看，比村长家的姑娘还好看，老婆子我是看不到。” “大娘，不是我自谦，我长的可美了。” 听到顾兰若得意的话，带着小女子的娇嗔，李大娘脸上的笑多起来，心里的念头有起来，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道：“姑娘，你看虎子人老实，又勤快，又会打猎……” 顾兰若有些懵，李大娘和她说这些做什么，不会是…… “你看，你身边有没有合适的人，给虎子介绍个姑娘。”李大娘絮絮叨叨半天最后落在虎子的婚事上：“都怪我，若不是我，虎子早已成亲。” 李大娘叹了口气。 六年前，李家村的春芽喜欢上虎子，两人看起来也般配，春芽手脚利索，爱干净，是李家村人人夸的好姑娘。春芽的爹娘对虎子也满意，唯一犹豫的原因就是李月娥，她并非虎子的亲娘，如今又看不到，春芽过去还要伺候这非亲非故的老婆子。 春芽爹娘找虎子说起此事，想让虎子住春芽家，也不算入赘，只是和李月娥分开，他们打着日子久了两人关系便淡淡了。 谁成想，虎子不同意，但即表明他不去春芽家，更不会和李月娥分开。 春芽爹娘气虎子，劝两人分开，春芽哭着找虎子说，让他先忍忍，等到两人成亲，再慢慢劝，结果虎子一根筋，就是不同意。 李月娥听到两人的对话，半夜起来上吊，好在被虎子救下，自此后，李家村再也没人给虎子说亲。 “人老了，就是让人烦，虎子都快三十了，再这样下去，我死也没脸见虎子爹。”李大娘擦着眼泪，低声哭泣。 顾兰若悬着的心落下，她还以为李大娘要……哎，胡思乱想。她放下手中的铲子安慰道：“大娘，您和虎子哥都是好人，您放心，等我们夫妻出去后，一定帮虎子哥找个好姑娘。” 昭华阁俊俏的姑娘最多，若是有人愿意，倒是一举两得。 “真的？”李大娘疾步向前走，踉跄的来到顾兰若身边：“顾姑娘，您说的可是真的？” 顾兰若拍了拍李大娘的手，安慰道：“这不是什么大事，虎子哥人好，有本事，外面多的是姑娘喜欢。” “那就好，那就好。”李大娘问道好香的味道：“顾姑娘，你在做什么，好香啊。” 顾兰若拿起铲子将锅里的东西翻了个面，道：“是菜饼子。” “没想到，姑娘厨艺也如此好。” “何止是好，是非常好。”东临渊将院子里的柴劈开，擦着汗得意道：“大娘，我媳妇不但人长的好，厨艺好，文采更好。” “就你话多。” “我说的是事实，又没撒谎。” 顾兰若羞涩的嗔道：“也不怕大娘笑话。” 第449章 抓住机会 虎子打猎回来，还没进门便闻到满院子的香味，家里有人照顾娘，他放心多在山上转悠几圈，没想到还真有收获，两只兔子，一只鸡，还有一只傻狍子。 李大娘知道顾兰如手艺好，让虎子将东西收拾了交给她。 “娘，人家到底是客人，还是我来吧。”虎子看起来大大咧咧，却是个心细的人听娘说顾姑娘厨艺好，知道娘的心思，怕又闹出事端。 李大娘一巴掌拍过去，没好气道：“是个女的你就心疼，有本事给娘娶个媳妇回来？” “娘，看你说的，人家顾姑娘和东临公子是夫妻，咱不能干那事？” “娘干什么事了？”李大娘越听越来气，上去又是一巴掌：“人家顾姑娘已经答应，帮你寻个媳妇。你还真当娘眼瞎，人家姑娘人美嘴甜，人又勤快，还识文断字，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愣头青。” 虎子一听来了精神：“娘，顾姑娘真答应了？”娘眼睛不好，家里有个人照顾，他上山也放心。最关键，他心里嘿嘿一乐，日子有个奔头。 李大娘眼睛虽看不清，却听出虎子的兴奋，心里泛起酸涩，若不是自己拖累，虎子何至于三十还娶不上媳妇：“傻孩子。” 虎子的性格随虎子爹，一根筋。 哎，这样的人情长，是好事也是坏事。 李大娘叹了口气，心里暗暗发誓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错过。昨日她无意间碰到顾兰若的手，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且说话办事让人舒心，能教出如此好的女儿，主家肯定是个心善之人。 李月娥觉得只是虎子爹见她们母子过的太苦，派人来救她们出苦海。 她也曾在大户人家做过活，若不是被东家的儿子看上，当家主母是个善妒的，冤枉她偷东西，她也不会嫁给那个短命鬼，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虎子是无辜的，他不应该被自己连累，李月娥偷偷抹了把眼泪，将往事压下。 顾兰若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她现在双眸紧闭，呼吸紧闭，手里握着匕首，分明就是睡着了。 东临渊进屋，便看到此幅场景，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笑。 他伸手去拿匕首，发现被顾兰若握的死死的，那模样，像是镶嵌在手中般。 知道这家人没有恶意，东临渊反倒不着急离开，偷偷的从顾兰若的荷包里拿出五两银子，转身出去。 虎子正在院子里劈柴，东临渊走过去，将银子塞到虎子手中，让他有时间去镇上买些米面回来，至于他们的事，东临渊还没开口，虎子一拍胸脯道：“东临公子，你放心，俺知道不能说，你放心。” 东临渊再三道谢，拐着腿回屋。 敌人在暗他在明，若只有他自己，东临渊无所谓，可现在顾兰若在身边，他有些畏首畏尾。 虎子母子是好人，他也不想殃及池鱼，若他们走了，背后之人查到此处，他们在劫难逃。 一动不如一静，前路不明，在此观望也不错。 京中人鱼混杂，几位皇子明争暗斗，他与四皇子交好，去没有投入四皇子麾下。很多事情一旦牵扯党争，事情就变得复杂。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此事与三皇子有关，暗阁的人早已调查清楚，苏云堂早在五年前便投入三皇子麾下，渝州这些年的收入想来早已入了三皇子府。 东临渊嘴角噙着一抹冷意，厉天佑隐藏的还真深，他看向床上的女子，眸色慢慢变暖。 虎子办事利索，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半袋面，还有一些治疗外伤的药。他是猎户，受伤在所难免，买伤药很正常。 只是让两人没想到的是，这一住便是小半个月。 东临渊的小腿已经无大碍，肩膀上的伤还有些疼，顾兰若忙里忙外，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虎子上山，回来的时候总能打到一些野味，扒了皮卖了个好价钱。 李大娘心里暖，越和顾兰若接触越喜欢她，若不是人家已经定亲，恨不得将她弄到李家。 东临渊和顾兰若躲在李家岁月静好，京城却乱成一团。 东临渊被刺杀的消息传回京城，建安帝震怒，这是有人打皇上的脸，东临渊可是代表他去渝州慰问灾民，当听说，顾家大小姐巡查商行，路径渝州，也被牵扯其中，更加恼火。顾兰若可是太后的心头肉，倘若出事如何向太后很顾家交代。 建安帝心里清楚，动手的就是眼前的几个儿子，至于是谁他一时拿不定主意。经过这一年的观察，建安帝对东临渊很满意，原本想好好培养，留给日后的太子，现在看来后宅不宁，他布局再周密也无济于事。 渝州知州苏云堂亲自回来禀报皇上，连连告罪，建安帝询问搜寻的结果，听说人还没找到，心里跟着着急。 顾家老夫人被太后召入宫，建安帝有心过去安抚，有怕牵扯出其他事情，派身边的徐广到慈宁宫打听。 徐广回来后，说沈氏眼圈微红，太后更是难受的食不下咽，让皇上尽快找到两人。 建安帝闻言，长袖一甩，召几位皇子入宫，他倒要瞧瞧，到底是谁。 老夫人沈氏回到府中，便病了，顾贸顾海放下手中的事，手在老夫人身边。听到渝州那边传来消息，老夫人撑着身子，让他们念，听到没有找到尸体，心里松了口气，找不到就好，找不到就好。 二夫人韩氏难得没有聒噪，帮老夫人顺着背，安慰道：“老夫人，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大丫头福大命大，不会出事。” 三夫人赵氏附和：“是啊，二嫂说的是，大丫头聪慧，遇事总能化险为夷，现在没回来，可能被什么事绊住。” 其实她想说，可是是受伤一时半会回不来。可这话她不敢说，老夫人的样子经不得半点打击。 顾贸坐在老夫人下首，面露担忧之色。平日觉得大丫头太过精明，甚至想过她死，可现在不知为何，心里空唠唠。 第450章 白家人来了 建安帝和老夫人的表现，让顾贸认清一个现实，顾兰若很重要，是顾家和天家联系的纽带，平日里看起来不起眼，可一旦断了，对他和顾家只有弊端。 “母亲，弟妹说的对，若儿聪慧机灵，肯定能化险为夷。皇上已经加派人手搜查，很快便有消息。” 老夫人面露苍白，缓缓坐直身子，那黛蓝色绣着紫气东来的锦衣，让她看起来精神不错，特别是那双眼睛，比往日还要清明几分。 她叹了口气，抓住两位媳妇的手道：“你们说的对，大丫头肯定不会有事。” 就在此事，管家顾怀安急匆匆的走进来：“老爷，老夫人，白家来人了。” 众人警醒，白家？顾兰若的外祖父家。 “快，快去请。”老夫人来了精神，白家和顾家是亲家，自从昭华郡主去世后，白家再也没上过门，这次若不是顾兰若出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府走动。 顾贸听到白家来人，手一颤，心里跟着紧张起来，白厚绒可是他老丈人，久经沙场雷厉风行，饶是他宦海多年，见了心里都发憷。 看来顾兰若还不能死，最起码现在不能。 白厚绒带着白敬意进来，顾家人出了老夫人都齐齐站起身。白敬意挨个行礼，白厚绒熟稔的坐在老夫人身边，开门见山道：“沈家妹子，我这次来是为了若儿，听说她在渝州遇险，可有此事？” 白厚绒年轻的时候，和老夫人的哥哥交情不错，与沈氏私下也见过几次，后来做了亲家，关系比外人更近一步。 “白大哥，我正想派人过去，您就来了，渝州传来消息，人还没找到。”老夫人话出口，眼圈便红了。老太师早在去世，顾家全靠的一人撑着，好不容看上个孩子，却出了这样的事，想想都觉得心酸。 白厚绒剑眉倒立，身形魁梧健硕，虽上了年纪却精神抖擞，声音洪亮：“大妹子，我来就是想说，白家打算让白敬意走一趟渝州，自己人过去看看，还放心些。” 老夫人听了点头：“是这么个理儿。”她扫了眼两个儿子，见都欲言又止，便知道没戏，这时候便觉的武将出身的好处。 白厚绒沉着脸看向老夫人：“大妹子，可否进一步说话。” 正厅的人面面相窥，心里有些不悦，有什么事不能让她们知道？ 老夫人抬手：“你们都退下吧。老大留下。” 二夫人韩氏闻言，欲要开口被顾海拦住，二夫人不解她们为什么不能留下？ 白厚绒见人都退下，开口道：“大妹子，我入宫面见皇上，听皇上的意思，东临渊还有别公务在身，若儿恐怕是被连累。” 顾贸闻言一愣，别的公务，岂不是…… 他背后泛起层层冷意，没想到建安帝如此信任东临渊，早就有人参奏渝州知州苏云堂贪污受贿，奈何一直找不到证据，原以为建安帝放弃，没想到居然让东临渊暗中调查。 明眼人都知道，苏云堂背后有人，至于是谁，众人心知肚明，要不然也不会安然无恙多年。京中朝局诡异，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四皇子和五皇子步步紧逼，都在抓对方的把柄。苏云堂很可能就是打破僵局的棋子。 老夫人虽身处后宅，却不是无知妇人，听白厚绒的话，便知道顾家无意间落入党争：“白大哥，顾家无意党争，若儿这次替我巡查商行，也是无奈之举，还请白大哥救救我那可怜的孙女。” 有老夫人这句话，白厚绒松了口气，正色道：“若儿也是我的外孙女，白家自然不会置身事外，你放心，我和敬意立马动身去渝州，一定将若儿带回来。” “白大哥，你要亲自去？”老夫人闻言一愣。 “渝州局势复杂，敬意单身前往恐怕不安全，不如我亲自走一趟，我已经禀报皇上，皇上已同意，我今日过来，就是想问问顾家可有人前往。”白厚绒说的诚恳，并无轻看顾家的意思。 顾家世代文臣，渝州龙潭虎穴，老夫人不敢贸然派人前去，也在情理之中。 老夫人很是感激，说到底顾兰若是顾家的孙女，出了事顾家若没表示，让外人看笑话。她沉思，片刻后看着白厚绒道：“让老二跟去，有什么事还请白大哥多照应。” “自然，都是一家人。” 二夫人听说顾海要去渝州，面色难色：“不是我不心疼大丫头，只是我听说那崖底有狼，老爷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也是无用，何必走这一趟。” 顾海脸色紧绷，老夫人的用意他多少明白：“大丫头是顾家嫡女，白家都派人去渝州，顾家不去人，岂不是让京中人看笑话。” “那，那大哥为何不去，大丫头可是她的女儿。”二夫人不死心的辩解道。 顾海听了脸色愈加难看，大哥不论是官位还是能力都在他之上，顾家若真要留一人，肯定是大哥。 有些事虽能理解，却不能接受。 “醒了，别哭哭啼啼的，我还没死呢。”顾海烦躁的说道：“还不快去收拾。” 二夫人抹着眼泪吩咐身边的妈妈赶紧收拾几件衣服。 顾家大爷是个有主见的人，自然要留下主次大局，三爷在外回不来，去渝州的事自然落在二爷身上。 外人听了都觉得正常。 因为此事，二夫人腻了老夫人，翌日没去请安，说是病了。 三夫人伺候老夫人用饭：“老夫人，大丫头有福气，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次有东临公子在身边，肯定不会有事。” 自从东临渊升官后，顾兰若是福星的消息不胫而走，如今顾兰若下落不明，三夫人拿此事说事，也是为了安慰老夫人。 三夫人性子温和，声音柔软坚定，让人听了说不出的舒坦，比二夫人倔驴的性子讨人喜欢。 果然，老夫人听了点点头：“顾家正值做事之秋，你也要多上点心，外面那些不坏好意的混进来，不必客气。” 三夫人点头应下。 第451章 东临府的秘密 待三夫人走后，老夫人挺直的脊背弯下来，坐在榻上，久久不开口，一盏茶后，老夫人喃喃道：“若儿聪慧过人，这次肯定能化险为夷。” “大小姐是有福之人，肯定能平安归来。”钱妈妈道。 “东临渊是皇上身边的近臣，皇上不会不管？” “自然，老夫人您放心，老太傅那些学生可不是好惹的。”钱妈妈不敢犹豫。老夫人早年丧夫，中年丧长媳，没想到晚年又要…… 顾家离不开老夫人。 老夫人点头，深深的动了口气，扶着钱妈妈进去休息，她不能倒，要不然顾家便散了。 有她在，顾家还像个家，一旦他出事，顾贸和顾海肯定逼迫顾亭，还有多年漂泊在外的小女儿顾碧。世家大族内战，虽不至于见血，可也是非死即伤。 老夫人慢慢躺下，她这副身子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顾贸回到前院，面色越发凝重，一个顾兰若不但招来宫里人的关注，连白家都惊动，看来这次她真的大错特错。 顾怀安站在顾贸两步外，道：“老爷，大小姐定能平安归来。” 顾贸在书房踱步：“那也不一定，听说两人掉入崖底，崖底有狼出没，两人都不会武功，如何自保？” 顾怀安皱眉：“奴才听说东临大人已经派人前往渝州。” 顾贸轻哼一声：“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东临渊死了对他有好处。” “不能吧，东临渊好歹也是东临府的人。” “你忘了几年前，东临族逼东临渊交出老太傅的家产？”顾贸冷笑，讳莫至深的眸子布满鄙视：“人为钱死鸟为食亡，我听说当年先皇曾赐给老太傅一件宝贝，可以报东临府一世平安。” “免死金牌？”顾怀安凑上前，低声道：“若真是免死金牌，也不就奇怪。” “比免死金牌有用的多。”顾贸幽深的眸子里布满贪婪，背后的手紧了紧，略有些犹豫：“我也是最近才听说，先皇临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老太傅，听说有旨意。” “老爷的意思是，东临渊手里有先皇的懿旨。”顾怀安惊讶的长大嘴巴。 顾贸背后的手慢慢松开，嘴角挂着冷笑：“要不然东临府那些老东西，为何要逼他们母子，那东西肯定关乎东临族的未来。” 顾怀安不懂，既然如此重要，又为何闹翻？ 顾贸轻轻弹了弹身上若有若无的灰尘，面色恢复如常：“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很难收手。”他的手念着茶杯的边缘，意有所指道：“更何况，东临渊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众人皆知，老太傅的独子东临渊是个浪荡公子，逛窑子调戏良家妇女，斗鸟赛马无所不能，就是不干正事。 就在众人替老太傅惋惜的时候，东临渊反手给众人一巴掌，先是救了建安帝，一跃成为最年轻的鸿胪寺少卿，不到半年的时间，有被建安帝给事中，成为建安帝身边的近臣，速度之快让众人望尘莫及。 他自认看人很准，偏偏多年玩鹰却被鹰捉了眼，接连看错两人。 顾贸有些烦躁，提及这件事便恼火，东临渊也就罢了，为何顾兰若也变了。 顾怀安自幼跟在顾贸身边，早已吃透眼前之人，他眼睛提溜转，提醒道：“老爷，现在还为时不晚，以前那些事都是大夫人所谓，您忙于朝政，对后宅之事疏忽也在所难免，大小姐能理解。至于东临渊，那是您未来的女婿，东临府没主事的老人，日后需要您多操心。都说女婿是半个儿，日后东临府也不是外人。” 一句话，将东临府未来的一切归在顾贸名下。 这话顾贸听了舒心，脸上的笑多起来：“这话不假，大丫头知书达理，自然能理解我的苦衷，至于东临渊慢慢来。” “派去的人，可有消息？” 顾兰若出事后，顾贸便悄悄派人去了渝州，目的很明确，他要知道两人的死活，在结合京城的形势做决定。现在看来，两人火者对他的作用大。 只是有些事也不是他能左右，就比如东临府的秘密，他想到知道实情，还需要顾兰若的手。 顾怀安道：“派去的人还没回来，不过也就这一两日。” “嗯，渝州的事你盯着，还有二房和老夫人那边你也多注意点，别走漏风声，什么时候说，我告诉你。” “是，老爷。” 顾贸心里郁闷，身边每个女人掌家确实麻烦不少，比如现在，若是有人能替他在老夫人那伺候，说些好话，待顾兰若回来后，也能记住自己的好。 “秦氏那边如何？还疯着？” 顾怀安不明白顾贸为何提及大夫人：“大夫人已经好多，只要不看到孩子，便不会犯病。” 提及孩子，顾贸心里也难受，好在有欢儿在身边，却赵氏温柔体贴，缓解他心中的不悦：“那就继续关着，派大夫过去瞧瞧，若是能好最好，若是不能……”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顾怀安明白，世家大族不可能没有当家主母，秦氏若一直病着，肯定会被大爷嫌弃，取而代之是迟早的事。 顾怀安拿不准顾贸的意思，是让大夫人好还是不好？ “老爷，还请您明示。” 顾贸犹豫片刻，叹了口：“先看看，实在不行再说。” “奴才明白。”顾怀安点头应下。 顾贸的行踪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温氏，别看她平日不显山漏水，自有一套‘监视’顾贸的法子。 她听说顾贸暗中派人去了渝州，冷冷道：“平日里也没见上心，现在到当成宝贝。” 顾兰欢和顾兰喜听了这话，对视一眼，不解。 “娘，可是大姐那边有消息了？”顾兰喜性子温和，平日话不多，却是个心明眼亮的人，见温氏上前，便联想到顾兰若。 顾兰欢见程家和秦家接二连三败下阵来，她拾趣儿的收了心思，只要对方不惹她，两人便相安无事：“娘，大姐背后有太后和白家，父亲不管做什么也都做做样子罢了，您何必在意。” 第452章 各怀心思 温氏见两个女儿都替顾兰若说话，气的坐在椅子上：“你们两个吃错药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娘是替你们不值。” 顾贸以前宠顾兰盺，有秦氏在，她不敢意见，现在秦氏母女落败，顾贸又转头宠顾兰若，这次更是动用府中的私兵，她就看不明白，她的两个女儿到底差在哪里，顾贸看都不看一眼。 顾兰喜轻柔的声音响起：“娘，即便没有秦氏母女，没有大姐，也会有别人。” 这话一针见血，温氏只是妾，顾贸总会有正妻，正妻一定有自己的孩子，即便是顾兰盺和顾兰若，也会是别人，她们既不是正室也不是男丁，永远入不得顾贸的眼。 这话太过直白，让温氏不敢置信：“欢儿，你……” 顾兰喜无奈的垂下眼帘。 温氏见向来乖巧的女儿都如此说她，心里委屈，顿时哭道：“你们两个没良心的，现在还帮着大丫头数钱，她背后有白家有太后，再不济还有老夫人，你们有什么，真当你们担心她，她就记得你们的好，你看看你二婶，表面让顾兰珍和她走的近，实际上还不是拦着你二叔不上去。” “你们傻实在，可也有个限度，这次若是大丫头死了，你们也能出头……” “娘，你胡说什么。”顾兰欢见识过顾兰若的手段，当即提醒道：“娘是知道大姐的手段，这话若是让她知道，咱们母女都别活了。更何况，大姐若是嫁的好，我和四姐也能沾光，二姐在三皇子府过的惨不忍睹，三皇子还不是看在东临渊的份上，不敢拿二姐怎样，娘若是真替我们姐妹着想，便在家吃斋念佛，祈求大姐平安归来。” 温氏听了越发委屈：“你们是被那丫头洗了脑，一个两个替她说话，当年生你们两个亏了身子，也没见你父亲紧张过，这么多年为了你们姐妹，我受尽白眼，处处小心谨慎，终于熬出头，你们却如此畏首畏尾，那我活着还有什么劲。” 温氏越想越气，怪只怪她没生个儿子，要不然也不会对秦氏伏低做小。 “娘，咱们有什么，什么都没有。您若再看不清形势，我们姐妹早晚被您坑了。” “你，你们两个，给我滚。”温氏被戳到痛处。 自她嫁入顾家后，便与温家断了联系，平日过年过节很少走动。就因为她是妾氏所生，温家子嗣众多，根本没人看中她的死活。 两姐妹出了院子，顾兰欢拉住顾兰喜的手道：“姐姐，你说大姐真的回不来了吗？” 顾兰喜浅笑：“怎么，平日里你最不喜她，今日怎么替大姐说话？” 两姐妹行至花园，坐在凉亭的石凳上，顾兰欢随手摆弄桌上的茶盏，这是今年的新茶，过完年后便有人特意送过来，顾贸虽偏心，可有好东西都会分给她们一些，只是多少的问题。 顾兰欢情绪低落：“四姐，我冲动脑子不好使，大姐聪慧过人，我那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她，二姐在的时候，我没少找她麻烦，到现在大姐都没动我，并不是因为她小巧咱们，而是咱们没害过她。” “秦氏母女和程家一样，大姐恨她们，所以……”顾兰欢看着顾兰喜道：“她们都不会有好结果。” “妹妹能看明白，我很高兴。”顾兰喜坐在对面的石凳上，看着新树长出嫩芽：“顾家总要有一个人撑起来，若这个人是大姐，我反倒觉得对我们有利，若是换做别人，我们母女恐怕更加艰难。” 顾兰欢没说话，心里表示赞同。 同样心事重重的还有顾海，他出了二夫人的院子，原想去妾氏的院子转转，不知不觉走出府。脑子里闪过一抹温柔的身影，是二夫人不能比的。 这个念头一出，顾海左右扫了一眼，疾步出了府。 东临渊出事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东临府自然知晓。 “小姐，您不打算告诉老夫人？”穿粉色衣衫的丫头秋夕扫了一眼身后的佛堂。 身边一袭淡黄色绣着海棠花的女子，面容清秀，声音温柔：“姑母不理世事多年，不好打扰，更何况，此事有皇上做主，待有了结果再告诉姑母也不迟。” 林清看着眼前的高门大院，尽显低调奢华，这次是她想要的。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留下。 白厚绒回到将军府，儿媳妇冯氏抱着白新柔在老夫人那守着，白家人丁稀少，平日里显不出来，现在出事便觉得人手不够。 “怎么样，亲家那边怎么说？”老夫人白氏缓过神，心提了起来，外孙女还不容回心转意，怎么又遇到如此糟心的事。 冯氏将怀里的白新柔交给身后的妈妈，紧张的看着进来的公公和儿子。 白敬意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认真道：“顾家那边说人还没找到，宫里也没给他们别的消息，顾二爷和咱们一起去渝州。” 白老夫人松了口气，提着的心落下：“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你陪你祖父去，路上多照应，这事你们也知道，没那么简单。” 白家的事从来不瞒着家里人，连冯氏都能听到两位老人议论朝中之事，她拉着白敬意的手道：“你和你祖父要小心，顾家不敢派人去，也是怕人惦记，就怕背后之人起了歹心，想要害你表妹。” 她看了眼老夫人，见对方没说话，继续道：“将你身边那几个人都带上，左右平日里招猫逗狗他们都跟着，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白老景军听着有理：“老大媳妇说的对，敬意将人都带上，顾家二爷是个没注意的，到了那边恐怕还是要靠咱爷俩。” “行，我招呼他们准备好。” “多带些人，皇上既然知道，咱们也不怕。”老夫人补充一句，其实她心里害怕的紧。 冯氏对两位老人很是佩服，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管是老爷子还是老夫人都冷静镇定，不愧是当年连建安帝都惧怕的家族。 与有荣焉。 第453章 找到了 白厚绒人还没到渝州便接到消息，说找到顾兰若和东临渊的尸体。等他人到了渝州，二话不说直奔现场。 苏云堂面色沉重，上前拜见白厚绒：“老景军，您，还是先看看吧。” 黑色的悬棺被打开，阴冷的寒气涌出来，让人忍不住颤抖。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白厚绒，此时脚下如灌了铅，一步都走不动。 白敬意见了，扶着祖父到一边休息，他鼓起勇气上前。 苏云堂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心里冷笑。 果然，白敬意才瞥了一眼，吓的连连后退。 白老将军见了忙问：“怎么样，可是若儿？” 白敬意没有回答祖父的话，反看向苏云堂：“到底怎么回事，尸体为何变成这样？” 苏云堂面露难色，惋惜道：“东临公子和顾小姐坠落悬崖，我们派去的人找人在一个山洞找到两人，虽然衣服与坠崖的不同，可身高体型看起来都很像，当时有狼群在，我们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尸体弄回来。” 白厚绒脸一黑，怒声问道：“你说若儿的尸体被狼群啃食？” 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浑身散发着戾气。 苏云堂下意识退后，额头冒出细微的汗，声音有些颤抖：“老将军，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谁能想到崖底有狼群。” “你拿具烂尸体就想糊弄我，苏云堂，你当我白厚绒是傻子吗？”白老将军揪住苏云堂的脖子领冷声道，那浑厚的声音，根本看不出是五十多岁的老者。 苏云堂心里委屈，面色忍不住变白，握住白厚绒的手道：“老将军，您听我说，我们刚开始也不确定，可您看看那玉佩还有那珠花，都是东临公子和顾家大小姐的。” “若儿的私人物品你怎么知道，你还敢偏我，我，你是谁派来的，若不说清楚，我今日宰了你。”白厚绒手臂一抬，如拎小鸡子般。 苏云堂只感觉脚尖离地，心都跟着提起来，求饶道：“老将军，您，您听我说，咳咳咳，快松开，我，我喘不过气……” 身边的几位大人连连劝道：“老将军，有话好好说，先听苏大人将话说完。” 白厚绒冷哼一声，松开手，苏云堂感觉空气涌进来，他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许久才开口道：“老将军，顾家有个丫头在客栈，我们能认出顾家大小姐也是因为她。” 吴大人顾不得许多，吩咐人将顾家的丫头带上来。 不一会儿，木芽被人引着到白厚绒面前。 “表少爷，您可算来了，小姐，小姐她……”木芽跪在白敬意面前放生痛苦。 白敬意认识木芽，知道她是顾兰若的贴身丫头，伸手扶她起来：“木芽，棺材中可是你家小姐？” 木芽哭着点头，一句话也不说。 苏云堂见此，替自己解释：“老将军，您看到了吧，不是下官说谎，棺木里真的是顾家大小姐。只有旁边的那具尸体，极有可能是东临大人。” 白厚绒闻言，眼前一黑。 “祖父……” 白厚绒被人抬到附近的客栈休息，白敬意脸上布满担忧，木芽跟在身后摸着眼泪。 “苏大人，我祖父伤心过度，恐怕后面的事情还要麻烦您。”白敬意红着眼看道。 苏云堂惋惜道：“顾小姐英年早逝，实在是惋惜，白公子还是先照顾老将军，后面的事，等老将军醒来在说。” “多谢苏大人。” 待苏云堂退出客栈，白敬意使了个眼色，华子带着人守在门口。 床上的白厚绒猛的坐起来，看着木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木芽跪下低声哭道：“老太爷，您要可算来了。” 当日，木芽未能追上顾兰若，晚了一步，等她到了柏树林，见地上全是箭，便知道小姐出事了。直到在悬崖边找到行云，她确定小姐坠崖。 木芽带着行云找到苏云堂，请求她去找顾兰若，苏云堂听到跟在东临渊身边的少年，是顾家大小姐顾兰若，也吃了一惊，当即带着人去崖底寻找。可找了两人两夜也没见到人。 木芽在客栈等的心急火燎，便自己去寻找，无意中碰到州府的人，本想上前打探，却听到他们说什么，随便找找就行，反正也找不到。木芽气的想要上前理论，却看到苏大人身边的府丞急匆匆的过来，招呼他们过去。 木芽心里窝火，便跟去看看，没想到听到不该听的话。 “棺木里根本不是小姐，她们偷了小姐放在客栈的首饰，然后放入棺木中。她们不知道，小姐当时出门是男装打扮，身上什么首饰都没有。”木芽擦了把眼泪，继续说道：“我怕她们对小姐不利，当她们找到我的时候，我便说不确定，希望能让顾家的人来确认，没想到是表少爷您来了。” 白厚绒听完后，脸色黑下来，刚才白敬意给他使眼色，便知道有事。没想到苏云堂如此大胆，居然敢公然截杀朝廷命官。 白敬意眉头紧皱：“祖父，看来苏云堂有备而来，我们若是贸然行事，恐怕咱们也要交待到这。” 白厚绒怒哼一声：“他敢。” “强龙不压地头蛇，苏云堂在渝州盘踞多年，势力不容小觑，我们现在最关键是找到若儿，他们很可能已经洞察到苏云堂的意图，不好露面，只能躲在某处等待时机。”白敬意脑子异常的清醒，提醒道：“祖父，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先找到人，回京后咱们再慢慢和姓苏的算账。” 白厚绒何曾憋屈过，不过，孙子说的不错，不能冲动，若儿还等着他们去营救。 三人商量好后，木芽和白敬意出了屋子，苏云堂一直没有离开，见人出来，面露担忧的问道：“老将军怎么样？” 白敬意摇头：“祖父备受打击，不相信表妹不在人世，嚷着让我亲自去他们坠崖的地方看看。苏大人您看？” “人之常情，既然老将军不相信，那白公子您带人到崖底再找找，说不定有新的线索。”苏云堂满脸的理解。 第454章 弱鸡 顾海听到白厚绒昏倒，忙过来探望。别怪他胆小，顾家上有老夫人顾贸，下有顾亭，哪次轮到他身上，平日他咋呼的厉害，可真到事上，腿就软。半路上就听说找到顾兰若的尸体，人一道驿站就晕过去不出屋。 白家没说话，白敬意心里腹诽，晕倒？我看是吓晕。到底不是亲生的女儿，没感情，来也是花架子。 这会儿听说白厚绒晕倒，再也按耐不住，他是胆小，不是傻子，渝州龙鱼混杂，东临渊带着皇命都被人刺杀，更何况他翰林院修撰，背后之人杀他都不会犹豫。倘若白厚绒出事，他可能交代到这。 所以，白厚绒晕倒，对别人来说是小事，可对顾海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老将军现在如何？”顾海走到苏云堂和白敬意身边，听到要搜寻顾兰若的尸体，心里反倒安稳。 苏云堂没见过顾海，疑惑的看向白敬意：“这位是？” 白敬意介绍道：“这位是顾家二爷，我表妹的二叔。” 苏云堂一听是顾家人转身行礼：“再下渝州知州苏云堂，见过顾大人。” “不敢不敢，苏大人过谦了。”顾海没想到苏云堂会如此客气，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翰林院说起来让人羡慕，可他不过是修撰，说白了就是缝缝补补的工作，没实权，哪能和下面的知州比。 没可比性。 白敬意咧着嘴看两人需须臾为实觉得没意思，道：“苏大人，那我先带人去悬崖看看，回来也好与祖父交代。” “好，好，来人，保护白公子。”苏云堂中气十足的朝外面吼一声，里面窜出七八个侍卫。 白敬意小眉毛一挑，呦吼，人家早有准备啊，他转头看向木芽：“你在驿站照顾老太爷，不得让任何人打扰，华子，你留下来。” 华子领命，与木芽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苏云堂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稍纵即逝见又挂上悲哀的表情。 “二爷，你要不要去看看顾小姐？” “啊，我，我去看……”顾海神色慌张，可转念一想，倘若什么都不干，回去后肯定被老夫人教训，横竖就看一眼：“那，苏大人前面带路。” 天气慢慢变暖，黑色悬棺四周放着很多冰，棺木被打开，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顾海打着胆子向前凑，身后的苏云堂冷笑，得意的看了眼身后的吴大人，吴大人回已满意的微笑。 “顾大人，您看里面是……”苏云堂的话还没说完，便见顾海转头就吐。 身边的人，上前帮他扫背，苏云堂嫌弃的连连退后，眼中全是鄙视。他就知道京城里的人身娇肉贵，哪见过这种场面。 他们早在七日前便想到这个法子，之所以一直不禀报就是等着尸体腐烂。春寒料峭，早晚天气是冷，可到了中午太阳悬空，晒的人直冒汗。 尸体既不能毁坏太过，且又能吓住人，尺度要掌握好，几人研究觉得三日刚刚好，苏云堂找准时间，向京都递折子，一来一回，正好三日。 苏云堂强忍着心中厌恶，问道：“顾家二爷，看清楚了吗？可是顾家大小姐？” 顾海听到苏云堂的话，脑子里想起刚刚的画面，立马又开始吐。 苏云堂脸黑下来，没想到顾家出了这么个孬种，看个死人就能吓成这样，没出息。他耐着性子开口，却被顾海抓住手臂：“你，你刚才说什么，那尸体是我家若儿？” 苏云堂点头：“正是。” “不可能，那尸体……”说到此，顾海再次干呕。 这下连身后的吴大人脸色都抽起来。宦海多年，谁手上感觉，这具尸体是吓人，可也不至于如此。 众人等到顾海平复后，吴大人接到苏大人的眼神，笑着问道：“顾二爷，那尸体真的是顾家大小姐，您在仔细看看？” “胡说八道？棺木中的人怎么可能是我家若儿，这要是弄回去，老夫人非晕过去。”顾海捂住嘴巴，远离棺木。 吴大人和苏云堂对视一眼，吴大人道：“顾二爷可能不止，顾小姐身边的丫鬟已经认出尸体身上的珠花，正是顾小姐的贴身之物。” 他们可是翻遍整个渝州才找到两具和当事人相似的尸体，然后让野狗啃食掉脸，又偷了顾兰若的首饰，才能瞒过所有人。 只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顾兰若当日居然穿的男装，身上没有任何首饰，可谓是百密一疏，功亏一篑。 这是后话，话说，顾海听到有人指正，心里泛起酸涩，眼圈一红，低声抽搐。 在场的众人傻眼，什么情况。 驿站的白老将军自白敬意带人走后，便跳窗而出，在成衣铺子换了身麻布衣服，带上斗笠，绕过管道直奔柏树林。 半山腰的小屋内，顾兰若正在给东临渊换药，半个月的时间，肩上的伤口已经大好，只要不舞动弄枪，基本不会疼，至于小腿早已健步如飞。 两人商量着下一步如何。 “不如我去驿站看看，这么久，宫里或许派人来？”顾兰若收起药膏，重新收入小包袱里。 “不行，我们就在这等。”东临渊不同意，顾兰若说到底是女子，倘若真遇到灰衣人，可没上次幸运：“我已经留下信号，暗阁的人很快就会找到此处，有他们保护我们，很快就能回京。” 顾兰若眉头没有松开，暗阁，东临渊隐藏的势力，若因此事暴露有些可惜：“暗阁固然可靠，可回京必定经过芙蓉镇，倘若背后之人在芙蓉镇伏击，暗阁因此暴露，得不偿失，京中龙鱼混杂正是夺嫡的关键时刻，此事被几位皇子知晓，我们反倒更加危险。” 特别是厉天佑，肯定会斩尽杀绝。 东临渊深不见底的眸子，泛起冷意：“知道又如何？”那是上位者雄霸天下的气势，暗阁只是东临渊势力的而一部分，对方京中势力，暗阁足以。 此次遇刺让隐忍多年的他明白，一味退让不会让背后之人放弃，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 第455章 相见 顾兰若依偎在他怀里，轻声道：“不必着急，也许还有转机。顾家、白家、宫里总会有一方派人来，若他们先找到我们，事情便好解决。” 顾家？顾兰若不确定，顾贸冷漠的性子肯定不会派人来，不过为了老夫人和顾家的面子，可能会派几个人来，杯水车薪。 白家？顾兰若心里泛起一丝希望，上次去拜年，外祖父外祖母对她不错，不知道听到她遇险的消息会不会派人来。 至于宫里，建安帝肯定会派人来查看，至于是不是三皇子的人，无人得知。 思想来想去，暗阁和白家，是两人最后的希望。 吃过晚饭后，东临渊悬崖边上，俯瞰鬼斧神工的奇观。 听闻柏树林后面的断崖，原本不存在，很多年前，在风雨交加的夜里，一道闪电劈下来，柏树林一劈两半，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不到两年的时间，断崖越来越深，原来越宽。 漆黑的崖底如黑洞般将四周的一切吸进去。一个黑点从崖底飞上来，在半空中盘旋片刻后，落在东临渊身边，跪地请罪：“主子，属下来迟。” “渝州情况如何？”东临渊深不见底的眸子闪过刀锋，比崖底打着旋上来的寒风还要冷。 黑衣人身形一颤，禀报道：“主子，苏云堂找来两具尸体，冒出您和顾小姐，白厚绒和白敬意已经到驿站，不过，白厚绒偷偷从驿站出来，独自上山。” 东临渊如墨的瞳仁很是好看，只是在伸手不见五指夜里，看起来很是诡异：“总算有个明白人，渝州的事调查的怎样？” “属下已经调查清楚，人证物证齐全，就等主子回京。”黑衣人道。 “嗯，将白厚绒引导此处，剩下的事我来。” “是。” 黑衣人纵身跃入悬崖，很快融入黑夜中。 东临渊想到某女紧张的神情，心里一暖，转身往回走。 顾兰若这两日正跟着李大娘学纳鞋底，听说自己做的鞋穿着舒服，顾兰若便想尝试，绣花她不行，做些总可以吧，而且看起来很简单，一层一层的纸板压下来，然后用粗线缝好，完成。 顾兰若兴趣正浓，虎子陪李大娘说话，她便点着油灯纳鞋底。东临渊挑帘子进来，便看到昏黄的灯光下，少女眼眸低垂，卷翘的睫毛投下长长的阴影落在眼角，少女脸上的表情丰富，时而眉头紧皱，时而欢喜雀跃，东临渊从来不知道顾兰若还能有如此多的表情。 他拿着木棒挑了挑灯芯，柔声道：“天色已晚，明日再做。” “吃了睡，睡了吃，我都胖了，反正睡不着，不如尽快帮你做好，走的时候你便能穿上。”顾兰若说的自然，那口气俨然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东临渊欢喜的溢于言表，笑着嗔道：“好了，明日再做也不迟，我有事与你说，过来。” 顾兰若将针线收拾好，挪到东临渊身边，白皙的面容在昏暗的扥光下蒙上一层氤氲，东临渊捋了捋她额钱的碎发，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像是欣赏一件稀世珍品：“暗阁的人说，你祖父来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顾兰若一喜，她就知道外祖父不会放弃她：“外祖父在哪里？” “苏云堂派人监视他们，你外祖父甩开眼线，已经上山，我派暗阁的人接应，明日应该就能到。” 说起白厚绒，当年可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并非他陪先帝出征，也并非他战功赫赫，而是他是百年来，唯一一位文武状元。可想而知当年有多轰动京都。 先帝对白厚绒也是宠爱有加，白厚绒没有令先帝失望，陪同先帝南征北战，在朝堂上更是力挽狂澜，将那些不轨之臣收拾的服服帖帖。先帝在位五十年，在白厚绒的保护下，顺风顺水，更是励精图治扩展疆土。 先帝临死前召见的人中，就有白厚绒，另一位便是东临渊的父亲。 有人曾经怀疑白厚绒得了先帝的圣旨，所以才会交出兵权，也有人说，是白厚绒早有退隐之心，众说纷纭。 这样一位叱咤风云的人物，即便是老了，也让后辈望尘莫及。 听到外祖父已经上山，顾兰若忽然安心：“有外祖父在，我们回京有望。” 两人没想到，白厚绒后半夜便找到他们。 “外祖父。”顾兰若眼含泪光，快步跑上前。平日里精明算计，力挽狂澜的永安县主，如今娇弱的躲在白厚绒怀里：“若儿以为见不到您了。” 饶是经过大风浪的白厚绒此时也动容的落泪，不满老茧的手仅仅的握住怀中之人，声音嘶哑道：“说什么傻话，外祖父不是来了吗？” 东临渊谦卑的走上前：“晚辈东临渊见过白老将军。” 白厚绒擦了把眼泪，看着两个孩子无碍，心里高兴：“快起来，你们没事便好。” “外祖父进屋说。”顾兰若警惕的扫了一眼四周，苏云堂狡诈凶狠，不知道会不会跟来。 两人引着白厚绒进屋，东临渊很想提醒顾兰若，暗阁的人在周围，奈何某女谨慎的小模样实在是可爱，便忍住了。 李大娘挺大动静，摸索着起身，低声唤道：“顾丫头？” “大娘，我在。”顾兰若伸手扶住李大娘，简答的告诉她，家里人来找她。 李月娥点头，预料之中：“现在就走？” “不，事情有些复杂，那些山匪在城里没有走。”顾兰若一直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当初来也只是说半路遇到山匪，被抢劫一空后丢下悬崖。 李月娥没说什么，让东临渊叫醒虎子，陪着她坐着，顾兰若三人去了隔壁屋。 “娘，顾姑娘要走？”虎子披着件补丁衣服，揉了揉眼睛。 李月娥拉住虎子的手，认真道：“你这次一定听娘的话，跟顾姑娘一起走。” 虎子盹一下子醒了：“娘，你又说啥，你眼睛看不到，留你一个人在山上咋办？万一狼上山咋办？” 李月娥急的站起身：“错过这次机会，你永无出头之日。” 第456章 下山 虎子不以为然，有些扭捏的扯着衣角：“娘，不就是个媳妇，若是没有我，我也没……” “你给我闭嘴，你是想让我死不瞑目？”李月娥噔噔瞪的砸自己的胸口，沧桑的脸上布满泪痕。 虎子从未见过母亲如此，慌了：“娘，您这是干啥，有话好好说。” “你若是不和顾丫头走，我，我现在就去死。”李月娥说着脑袋就往墙上撞，用了十足的劲儿，虎子抱着李月娥的腰不撒手：“你放开，没能给老刘家留下根，我还活着干什么，不如早点下去陪你爹。” 李月娥也是没法子，虎子眼看就要三十，再不成亲她有生之年便看不到，到了下面她怎么和虎子爹说。 虎子为难道：“娘，您这是干啥，我走了你咋办？” “你别管我，我又不是一点都看不到，自己能照顾自己。” “娘，您别唬我，您能看清多少，我心里清楚的很。”虎子不是不想走，谁不想出去看看，可他不放心李月娥，她虽不是自己的亲娘，多年来两人相依为命早已胜似母子。 他能看出东临公子气度不凡，若能跟着他保不准能出人头地，可…… 虎子抿着唇，看向李月娥：“娘，您别说了，咱们母子安生在山上过日子，挺好。” “你安生，我可不安生，我还想报孙子呢。”李月娥白了虎子一眼，知道儿子死心眼，她转了心眼：“你先跟着去瞧瞧，若是能得个差事，你再来接娘，咱们租个小院，娘也跟着你享福，总在山上呆着也不是事，你自己合计合计。” 虎子不说话，李月娥继续劝道：“七天半个月，娘还能坚持，听顾丫头的口音，应该是京城人士，京城离渝州也就一日的路程，你到了京城安顿好就立马回来接我。也就几天，没事。” 李月娥说的轻松，一个眼瞎之人，独自待几天，其中的艰难只有自己知道。可不这么说，虎子不会离开。 虎子早就动心，若不是有李月娥，他不会守着家至今。李月娥虽没生他，却养了他。这份恩情他记在心上，更何况，爹死的时候让他好好照顾这个家，照顾李月娥，他不能食言。 李月娥见虎子犹豫，当即替他做决定：“你一会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提前准备好，我瞧着也就这一两日。” “娘，您真的可以？” “你这孩子，磨磨唧唧作甚，真当娘老了，不就几日，你快去快回。” 娘俩商量好后，李月娥心里开始泛起酸涩，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多年，突然要分开，心里自然难受，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怕虎子担心。 李月娥让虎子去外面守着，她总觉得顾兰若和东临渊身份不一般，若是能帮上一二，也算是她们娘俩的造化。 顾兰若送白厚绒出来，便见虎子蹲在院子门口，她笑道：“虎子哥，你怎么在这？” “大妹子，我娘让我出来守着。”虎子站起身，庄稼汉子人高马大，看起来唬人，到还真有几分凶悍劲儿。 白厚绒将风帽压低，消失在原地。 虎子见了惊讶的张大嘴巴：“刚才，那人……” “轻功。”半月接触下来，顾兰若能感觉到，虎子是个老实忠厚的男人，打猎是把好手，且知道心疼人，哪个姑娘嫁给他，肯定幸福。 “怪不得俺娘说让俺出去看看，成，我陪你们一起下山。”虎子眼里露出羡慕的眼神。 那是常年被圈养的狗，忽然看到母狗，不，是看到肉骨头两眼，恨不得咬断绳索，一跃而上。 顾兰若有点懵，怎么就成了陪他们下山？ “虎子哥，你要下山？” 她刚来的时候听李大娘说过，虎子执拗，一根筋，要不然也不会多年找不到媳妇，以前李大娘劝过虎子去镇上，虎子都不肯，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 虎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闷声道：“不怕妹子笑话，俺早就想下山出去闯闯，只是我娘眼睛不好，俺舍不得，这几日和你们接触，俺发现娘说的对，出去看看也能让娘过上好日子，人活一辈子总要挣点东西给后辈留下。” “虎子兄弟，外面可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东临渊不知何时站在两人背后，小腿的伤已经大好，不过为了多享受几日的美人恩，他依旧一瘸一拐的走路。 果然，顾兰若见他瘸着出来，快走几步上前扶着他：“怎么出来了，让你不要动，倘若回去留下毛病可就不好了。” 南诏国可没有那个丞相是瘸子。 大腿要报好，有大腿在，日后斗天斗地都有底气。 东临渊眸光中倒映出女子清秀的面容，他嗔叹道：“哪有那么矫情。” “小心使得万年船。” 虎子看着两人恩恩爱爱，心里羡慕的紧，想着等进了城，一定好好挣钱，早日娶上媳妇。 “东临大哥，俺就想出去逛逛，能找个活养活俺娘就行。”虎子憨憨一笑。 顾兰若到无所谓，东临渊不乐意，带个愣头青上路，就是个累赘。他可没耐心教人如何生存。 虎子这个时候到反应快，一拍胸脯：“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东临渊嘴角抽搐。 见两人看着自己不说话，虎子委屈道：“你们不是说给俺找媳妇吗，不能说话不算话。” 东临渊无语望天，又找找媳妇？ 当初一时好心，答应李大娘给虎子找媳妇，没想到还找出‘麻烦’来。 顾兰若见两人大眼瞪小眼，觉得好笑，暗阁的人在周围，虎子还真帮不上忙，她暗中拉了拉东临渊，示意他算了，不管是顾家还是东临府，都不缺口饭吃。 东临渊有些无奈：“外面凶险万分，跟着我们可能会没命。” “俺不怕，熊瞎子俺都打得过，还怕那些人。” “行，你到时候别埋怨我们就成。” 回屋后，顾兰若将启程的日子告诉李大娘，娘俩相处这段时间，有了感情，听说两人要走，李大娘瞬间红了眼眶。 第457章 硬茬 天蒙蒙亮，顾兰若便起身，蒸了锅包子，又将研制好牛肉切好，临行前不放心，扶着李大娘在院子里走一圈，水，柴火足够一个月的用量。 饶是五大三粗的虎子眼圈都红了，瓮声瓮气对东临渊道：“你媳妇真好。” “我知道。”东临渊得意的仰着眼角。 顾兰若离开的时候，心里酸酸的，一路上不说话，东临渊握着她的手，默默的陪着她。 按照白厚绒的计划，两人先去芙蓉镇等，然后与他们会合。 三人不敢走管道，跟着虎子弯弯曲曲走羊肠小路，眼看就到晌午，顾兰若有些吃不消，东临渊会武功，虎子常年上山打猎，这点路途对两人不算什么。 “虎子兄弟，附近可有休息的地方。”东临渊听到顾兰若呼吸不问，有些心疼。 “有，前面有个破庙，也就一刻钟的时间。”虎子指着前面不远处道。 顾兰若翻了个白眼，还要一刻钟，她现在连一步都不想走。 “上来，我背你。”东临渊看出她的小心思，弯腰道。 顾兰若皱眉，让你背，最后受苦的还不是自己：“算了，你的脚还没好，我能坚持。” 东临渊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本来想让顾兰若心疼，没想到最后最后却变成自己。 果然，一刻钟后，看到一处破庙，三人进去，便看到里面躺着几个人，衣衫不算干净，看起来不像乞丐，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各自站着地盘。 东临渊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选择一处靠近里面的地方坐下。顾兰若真的是累坏了，身子软绵绵的靠在东临渊身上。 “等到了镇上，咱们就租辆马车。” 顾兰若闭着眼睛点头，能不能到镇上她不管，反正，现在她不想动。 虎子从外面捡了些柴火回来，架起从家里带出来的小锅，开始咕嘟咕嘟的烧水。这段时间接触，他是真心把顾兰若当妹子看，知道顾兰若身子金贵，怕吃饼太硬，想用水泡泡再拿给顾兰若吃。 顾兰若的胃前世就金贵的很，今生更不肯委屈自己半分，但凡入口的东西，哪个不是珍馐美味，特别是东临渊有意投食，别说硬的，味道差一点她都懒得看。 东临渊了解她的性子，奈何厨艺不佳，只能轻声道：“若儿，你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一点。” 顾兰若在李家闲来无事，便配了一些简单的食材包，放入水中煮开，简单方便，特别适合出门在外的人。 顾兰若迷迷糊糊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 东临渊取出一小袋，放入小锅中，少许，香味便飘出来。虎子兴奋的拿出两根筷子，用衣服擦了擦，架在下锅上，将肉包子放在上门烤。 香味更浓，馋的虎子直流口水。 “妹子，以后俺也要找个会做饭的婆娘。” 顾兰若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虎子道：“虎子哥，你要求太低了。” 虎子将饼掰成小块，放入锅中，顾兰若又放了几片香叶，香味能飘出十里。 “趁热吃，吃饱了好赶路。”顾兰若坐直身子，将竹筒做成的碗拿出来，慢条斯理的吃。 东临渊瞟了一眼四周的人，见他们虎视眈眈，对虎子使了个眼色，虎子用身子挡住锅，门头吃饭。 顾兰若对自己的手艺相当有信心，暖暖的汤流入胃中，一扫刚才的疲惫。 若没有人打扰，就更好了。 “大兄弟，出门在外，相互帮衬，也给我们一碗呗。”一个圆脸的男子凑上来，眼睛盯着锅里的东西。 虎子看了对方一眼，见四周围满了人，护食道：“我们就这么多，自己都不够吃。你们吃你们自己的。” 说着狼吞虎咽的将碗里的焖饼倒入口中，顾兰若和东临渊淡然的吃着，像是没听到众人的对话。 圆脸男子看着锅里还有小半碗，咽了咽口水回身看了眼身后女人还瘦猴。眼睛里闪过冷意。 身后的女子慢慢站起身，声音揉的能捏出水来：“大兄弟，出门在外以和为贵，太护食可不好。” 她们就是瞧准了三人好欺负，一个女人，一个粗汉子外加一个书生，怎么看都是囊中之物，特别是那女子的脸，看了就让她嫉妒。 “强人所难，可不是行走江湖的规矩。”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圆脸男子眼睛眯成一条缝，脸黑下来，喝道：“臭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家里人没教你拜山头吗？这地方是老子的地盘，本看你们路过，好心让你们歇歇脚，没想到还矫情上。” 顾兰若众目睽睽之下，慢条斯理的将锅中最后一碗焖饼递给东临渊：“容简，趁热吃。” 东临渊张嘴，接受媳妇的投喂。 坐在不远处的瘦猴男子猛的站起身，冷笑道：“大哥，和他们废什么话。” 顾兰若的动作让东临渊心情舒畅，看身边的几只苍蝇也顺眼不少：“出门在外，若是能行方便，毕某自然愿意帮忙，奈何我们还有很远的路，粮食就这么多，不如拿你们的东西换？” “换？”圆脸汉子像是听到好笑的事情，看着身边的女子哈哈一笑：“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四周围坐的人，齐齐退后，不想场合两拨人马的争斗。 饭菜是香，可命更要紧。 瘦猴男人从腰间抽出刀来，阴阳怪气道：“还是去阎王那讨教还价吧。” 说完阴冷的尖刀朝东临渊砍去。 澎的一声，利器触碰的声音，顾兰若抬头，便看到虎子用她们唯一的锅挡住尖刀，铜锅眼见的凹进去一块。 顾兰若心疼不已，喃喃道：“好好的锅，可惜了。” 东临渊摸着顾兰若的头，宠溺道：“回去后，我派人再给你打造一顶更好的。乖，不生气。” 顾兰若眼角耷拉下来，没好气道：“好好吃顿饭都不行，速战速决，我眯会儿。” “得令。”东临渊飞身而起，一脚将瘦猴男子踹出几丈远。 圆脸男子和妖娆的女人对视一眼，完了，碰上硬茬。 第458章 狼来了 东临渊得武功可不是花架子，一出手三人便知道深浅，连连后退。 破庙里的人见这架势，便知道三人踢到铁板，众人看向在一边睡觉的女子，真心觉得此女不凡。 就在几人打斗中，瘦猴男子和妖娆女子倏然到底，东临渊和虎子对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如雨的冷箭射射过来，两人腾空而起闪过，待站稳后，便看到圆脸大汉已经成了箭靶。 数十条黑影从天而降，将破庙围住。 东临渊拽住顾兰若躲在烛台下，虎子机灵的躲入佛像后，只听外面啊的一声，一个蒙面人到底。 紧接着嗖嗖嗖的声音从东临渊头顶而过，他抬眼，虎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弹弓，所以，刚才那黑衣人是被虎子射杀？ 东临渊惊讶的看向顾兰若，对方无奈的耸了耸肩。 意外收获。 “行啊，虎子兄弟有两把刷子。” “俺和你说过，不用你们保护俺。”虎子仰着下巴，得意的看向两人。 只是，有时候行事比人强。 东临渊本以为要对方黑衣人，却没想到，一声嘶吼，让庙里的人心肝一颤。 狼。 东临渊看了看地上的人，糟了，血腥味将附近的狼都引过来。 “虎子跟上。”东临渊抱着顾兰若飞身上了房梁，虎子轻功不如他，却手脚麻利的跟上。 破庙里的人听到外面的惨叫声，爬的爬跑的跑。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几头呲牙咧嘴的狼跃进来，张口撕咬地上的人。 东临渊本以为要费些时间对付蒙面人，没想到狼来了，到省事。 训练有素的蒙面人被狼群弄的一身狼狈，对视一眼消失在原地。 “不要看。”东临渊蒙住顾兰若的眼睛，刚才和他们打斗的三人，如今被狼啃食的只剩白骨。 狼不会爬树，看着横梁上的几人着急的磨爪子，最后只能离开。 三人在上面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跳下来。 顾兰若掰开东临渊的手，无所谓道：“不就是死个人，我不怕。” 等三人出来，居然看到两匹马。顾兰若惊讶的看着东临渊道：“狼不吃马？” “谁知道啊。”东临渊满意的笑了笑。 暗中的冷星冷晨擦了把汗，主子，下次能不能给点提示，还好两人机灵。狼群来的时候，暗中护住两匹马。 有了马，三人的行程快很多，天黑之前便到了芙蓉镇。 镇上行人急色匆匆，都忙着往家赶，偶尔有几个商贩还留恋街头，希望能多赚几两银子。 初春天儿还裹着冬季的外衣，嗖嗖的小风吹的路边的树沙沙作响。 东临渊一手拉着顾兰若，一手牵着马走到客栈面前，小儿笑着迎上前：“客官，住店？” “嗯，两间上房。” “好嘞，三位二楼请。”小儿声音清亮的朝里面喊了一声，里面的有人迎出来，引着三人朝二楼走。 “小二，四间上房。”门口处站着位清秀的男子，衣着考究，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东临渊站在二楼的台阶上，幽深的眸子里泛起冷芒，快步揽着顾兰若进了房间。 虎子还是第一次住这么好的屋子，兴奋的说不出话来，听说还可以洗澡，拉着小儿再三吩咐：“要热水，越热越好，我皮糙肉厚不怕烫。” 小儿听了尴尬的抽抽嘴角，点头关上门。 楼下衣着考究的少年坐在大厅喝茶，身边站着位清秀的男子：“主子，您看客栈是不是太过安静。” 芙蓉镇是方圆百里最热闹的地方，而眼下这间客栈更是芙蓉镇最豪华的客栈，鼎丰楼，不但有京都风味的饭菜，连上房都比别的客栈看起来文雅几分。 这样的地方，平日里就算没有人住店，一楼的大厅也是客似云来，可今日除了他们一桌，还有墙角的两桌，便在可看不到人。楼上更是安静的可怕。 少年低头，将手上的翡翠扳指摘下来，在灯光下对了一眼，冷笑：“泪妖，办好咱们的事，其他的不关心。” 泪妖点头，眉眼带着不安，小儿端着饭菜过来，他拉住问道：“小二，今日鼎丰楼为何如此冷清？” 小儿笑道：“客官有所不知，早在两天前，鼎丰楼一半的房间都被定出去，就等着贵客来临。” “一半？”少年的手略抖，继续摩挲手上的翡翠扳指。 泪妖笑着打听：“这么阔绰，芙蓉镇何时来了位有钱人。” “不是有钱，你们是外地的，不知道，前面渝州城听说有位贵人走失，京都派了好多人来寻，渝州城住满了人，便退而求其次在芙蓉镇安排一些人……” 说话的空挡，有几位江湖人士走进来，小儿忙上前迎接，对方一张口也是上房，奈何上房都订出去了，小儿抱歉的请对方去别家。 泪妖警惕的扫了一眼门口，低声道：“主子，京都走丢人，这些人凑什么热闹？” “你说呢？”少年冷厉的眸子闪过阴笑：“看来走丢的那位，肯定是个人物。” 胖子从楼上下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少主，房间已经弄好，熏香已经点上，您可以上去休息了。” “嗯。”少年缓缓起身，抻了抻衣袖，懒散地道：“今晚都警醒点，别把差事办砸了，到时候那位发起脾气，我可保不住你们。” 胖子和泪妖随时一眼，立马精神的应道：“多谢主子提醒。” 待少年上楼，胖子招呼小儿将上好的桂花酿端上来，拉着泪妖喝酒。 “不要命了，喝酒？”泪妖挑眉：“那位折磨人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 胖子听到‘那位’两个字肝颤，酒杯都握不住，四下打量见没人，抱怨道：“不是，我就奇怪了，少主这么怂，见了那位如同见了猫，害的我们也跟着倒霉。” 泪妖一边的嘴角扬起，带着几分挑衅：“这话你敢当着少主的面说？” “不敢，我怂。”胖子倒是爽快，完全没有挣扎的意思，嘴上抱怨，面上却能看出很尊敬‘那位’。 泪妖冷哼一声。 第459章 某人的小白脸 回到楼上的少年褪去冷峻的外表后，对着墙一顿拳打脚踢。 “什么东西，哼，给我等着。”少年将墙当做发泄的对象，在屋内走来走去。 谁能告诉他，父亲的忘年交，和他有狗屁关系，为什么最后成了他的任务。 “小宇，你去京城，你容哥哥需要帮忙。” “小宇，你看看你，有你容哥哥一般的本事，我也就放心了。” “这次若不能让你容哥哥点头，你就别回来。” …… 诸如此类的话，比比皆是，小宇都快听出茧子。 他堂堂少主，现在沦落成两人的跑腿，他憋屈。 “头发还湿着，过来，我帮你擦干。”东临渊招手，顾兰若懒洋洋的走过来，将手中的干毛巾递给他。 东临渊动作熟练，像是练习过几百次。 顾兰若奇怪的问道：“容简，你怎么会擦头发？” 东临渊也是世家公子出身，即便曾落魄过，那也只是表象，像这种粗活，他怎么做的如此熟练。 “东临府出了母亲的院子，再无女眷，我不自己擦头发，难道让木如来？”东临渊打趣道。 顾兰若怎么忘了，东临渊为了能蒙蔽分支的那些叔叔伯伯，将东临府本家的下人们都遣散，只留下几个伺候老夫人的人。 女眷？她好像还真没听说过。 不对。 顾兰若转头，努嘴道：“谁说没有，林清不是吗？你别告诉我比不知道。” 先不说她身边的冷星冷晨，东临府老夫人身边肯定也有暗阁的人，东临渊不可能不知道林清入东临府。 东临渊干笑两声，蹭了蹭鼻子，心里后悔提什么女眷：“林清住在东临府我自然知道，她只是暂时住在府上，你放心，回去我便将她撵走。” “我，我又是小气的人，撵不撵走是你自己的事，我不干甚。”顾兰若眼神闪躲的看向别处。 她并非完全不介意林清，只是，她不想左右任何人的想法。要来的温柔总归没有安全感。 前世，厉天佑的温柔如慢性毒药，一点一点将她杀死，顾兰若早对感情二字失去信息，原以为她会和东临渊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没想到她会动了真感情，喜欢上东临渊。 每次看见女子靠近他，她便嫉妒的发狂，心里有一个声音响起，控制，控制…… 她不去听，不去看，并不是不在意，而是怕自己失控，将心中阴暗的一面完全暴露在东临渊面前。 那个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的女子，他能接受吗？ 顾兰若不敢赌。 东临渊感受到对方情绪的变动，将毛巾放好，握住顾兰若的手：“怎么了，有心事？” 初春的天黑的很早，外面早已其实一片，映的屋内的人异常清晰。不知道是不是气氛的烘托，顾兰若鼓足勇气，问出心里的话：“容简，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样的女人？” “你这样的女人？”东临渊不解，疑惑的看着她。 “看似温柔贤淑，不争不抢，其实内心阴暗，甚至可以说心狠手辣，有时候视人命如草芥，行事全看心情。以前她们说我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可我觉得那不过是我的万分之一。”顾兰若认真的看着清俊的男子：“这样的女子，你真的要娶他为妻，将府中中馈托付于她？” “你想反悔？”东临渊猛的站起身，将怀中的金簪拿出来，质问道：“当初你给我金簪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我是你的人？” 本来紧张的气氛，被东临渊搅合，顾兰若有些蒙圈，什么金簪，自己给过他金簪吗？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应该愤怒的质问她吗？ 她仔细看东临渊手中物件，似乎是自己的东西，她伸手去摸，却见东临渊退后一步，冷着脸道：“你想干什么，毁尸灭迹？休想。顾兰若你今日说清楚，你是不是后悔了？” “不是，我没后悔，我，我，哎……”顾兰若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解释现在的状况，总觉得哪里不对，却有说不上来。 东临渊狡黠的眸子闪烁，将金簪重新收好，做到顾兰若身边道：“既然你没反悔，那就好，行了，早点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哦。”顾兰若刚躺下，猛然反应过来：“容简，你太狡猾了。” 东临渊狐狸尾巴翘得老高：“反正你没反悔的理由。顾家的小白脸我当定了。” “你，你知不知羞啊。”顾兰若又气又笑。 东临渊得寸进尺的抱住顾兰若，唇落在她的额头上，眼中的宠溺能腻死人：“我花我媳妇的钱，天经地义。” “容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候觉得我心狠手辣。”顾兰若从来不是个逃避问题的人，一旦下定决心便会勇往直前。 东临渊轻轻估了一下她的鼻子，浅笑道：“你忘了，东临府可是你出钱买的，你早就是它的女主人了。” 顾兰若恍然：“对哦，我怎么忘了。不过？”她意味深长的看向东临渊，手轻轻环住他的脖子，问道：“你确定你母亲不会反对？” “母亲通情达理，比任何人活的都通透。” 顾兰若有些不信，她对神秘的老夫人有几分敬意，能教出东临渊如此优秀的儿子，肯定不比沈氏差。 “你放心，尽管放心去做。” “你不心疼就好。” 半柱香后，顾兰若实在是受不住，打着哈切睡过去。 东临渊帮她把被子掖好，侧身躺在边上。 半夜，风透过窗户的缝隙钻进来，东临渊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听到门口有细微的动静，悄悄的起身下床，走到门口，见有半把锋利的刀插进来，正一点一点拨开门栓，那放着冷意的刀锋，在夜里异常的森冷。 东临渊慵懒倚在墙边，看着对方的动作，就在对方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门外的人闷哼一声，没了动作。 他看着门外冷笑，心里暗暗默数，一、二、三…… 门外有人敲门，声音很轻。 东临渊看了眼床上的女子，闪出门外。 第460章 死士 一墙之隔的房间，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嘴角无一例外都挂着血，显而易见，都死了。 小宇嫌弃的翻了个白眼，看着胖子道：“还不开将人弄走，脏了我的屋子。” 胖子犹豫的看向正位的男人，挠了挠头，小宇气的手中的书飞过去：“你到到底是谁的属下？” “自然是少主的，可……”可少主还不是听这位大爷的。 正位上的男人目光如炬，隐藏在暗中身子向前倾了倾，露出好看的嘴唇，薄唇轻起，带着几分嘲讽：“倒是用了心思。” 胖子回禀道：“容少爷，都是死士。” 刚被他们抓住便咬了毒药自尽，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泪妖皱眉，提醒道：“会不会是镇上那些江湖人士？” “不可能，他们那点功夫，还不够咱们塞牙缝，刚才你也看到，能在你我手上过三招，功夫不简单。”胖子道。 刚才他攻其不备，对方还能逃脱，看见是高手。 不是胖子自夸，他手上功夫五招之内没能逃脱，能过上三招的已经是高手，更何况刚才他和泪妖联手，应该一招制敌。 泪妖附和：“不错，这三人，身手都不错，若单打独斗，我和胖子不见得能打得过，荣少爷，不如还是让暗阁的人保护回京。” “不行，暗阁的人不能露面。”暗中人的脸慢慢暴露在灯光下，正是东临渊。 小宇猛地站起身，不耐烦道：“容简，你不要太过分，让我们兄弟替你卖命，你的人却藏起来，不厚道。” “我媳妇不同意。”某人淡淡地回了一句。 “啥？”小宇诧异的回头，怀疑自己的耳朵，看着泪妖问道：“他刚才说什么，媳妇不同意？” 泪妖回神，点点头。 小宇气的在屋内跺脚，冷笑道：“东临渊，你什么时候惧内，我怎么不知道。” “你没必要知道。”东临渊的修长的手落在茶盏上，恍若起舞的蝴蝶，优雅轻快。 “你们看到没有，为了个女人，让我们替他卖命。”小宇在屋内转了几圈，脸气的铁青，最后站在东临渊面前，怒声道：“你当我们崆峒派是保镖吗？太过分了，回去我就告诉我爹，让他早点看清你的险恶嘴脸。” 胖子和泪妖对视一眼，齐齐退后几步，装作听不到。 “哦？不乐意？”东临渊挑眉，轻轻拨弄手中的茶盏：“那就算了，我从来不做强人的买卖，那崆峒派丢失多年的剑谱我还是烧了吧，省的占地。” 小宇一听，快步凑上前，讨好道：“荣大哥，我刚才和您开玩笑，咱们两家什么交情，别说保护你，就是让崆峒派看家护院都是荣幸。”随后转身看向胖子和泪妖：“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 小宇精明的眸子带着试探：“荣大哥，您看让剑谱……” “等我们安全到达京城，便送给你。” “得嘞，容大哥您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小侄来做。” 东临渊临走前看了眼地上的人，提醒道：“背后之人不简单，你们也要小心。” 小宇送走东临渊，眼睛瞟了眼地上，又恢复平日里浪荡公子的架势：“泪妖老规矩，你负责将这几个人的背景调查清楚，胖子，你看看他们都接触过什么人，是否还有同党。” “是，少主。” 小宇看着属下将人扔出房间，嫌弃的点上熏香，折扇在手中肆意旋转，显示主人心情很好。 东临渊虽然讨厌，可有一点不得不让人佩服，那就是他手下的人特别好用，别人找不到的东西，只要托暗阁办，肯定能找到，别人动不得的人，只要条件让他满意，肯定手到擒来。 七年前，崆峒派镇派之宝的剑谱被人偷走，崆峒上下找了整整两年都没找到，最后没办法求到暗阁门下，没想到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找到。 而刚刚东临渊口中的剑谱，是下册。崆峒派的剑谱分上下册，听闻当年是老祖宗和师叔共同创建崆峒，后来因为意见不合，分道扬镳，从此剑谱也被分开。老祖宗一直想让两本剑谱合二为一，奈何师叔太过执拗到死都不肯松口。 这件事成了老祖宗的心病，临死前还不忘嘱咐崆峒派掌门一定想办法让两本剑谱合二为一。 崆峒是没法子，兜兜转转又求到暗阁门下。 说起来崆峒派欠暗阁，不，是欠东临渊的还真多。 小宇想通后，便不觉得委屈。比起暗阁替崆峒派做的那些事，他们的帮暗阁的简直是小菜一碟。这次若不是顾家大小姐发话，他们也没机会还债。 泪妖和胖子处理完尸体，折回来，低声道：“少主，客栈四周有人埋伏。” “看你们的，尽快解决掉，不要打扰我休息。” “是。” 东临渊对客栈出现死士并不意外，苏云堂背后的金主是皇子，皇子手中自然有死士，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这三人真的是三皇子派来的吗？ 东临渊自然伪装的很好，而且看对方的样子似乎很确定他们会来芙蓉镇，那么芙蓉镇大大小小的客栈不少，为何笃定他们会住鼎丰楼？ 更何况，鼎丰楼他已经让暗阁暗中定下一半以上的房间，除了他们和崆峒派的几个人能住进来，其他人根本进不来，那…… 东临渊想起进门时，大厅墙角的几个人。 “容简，你还要想到什么时候？” 东临渊一惊，侧目看向身边的人，结巴道：“若儿，你，你怎么醒了？” 顾兰若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的看向对方，一副看白痴的样子：“你们说话那么大声，我想不听到都难。” “你，你听到我们说话？”东临渊越发震惊。 顾兰若莞尔一笑：“你不知道每个客栈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吗？” “小秘密？” “嗯哼。”顾兰若得意的怒了怒嘴，她进鼎丰楼那刻开始，便暗中观察他们的陈列摆设，没想到还真被它发现。 东临渊摆弄着墙上的字画，苦笑。 第461章 暗度陈仓 初春的早晨，天气似乎格外的冷，芙蓉镇上出摊的商贩搓着手，呼着哈气，在原地跺脚，嘴里不忘吆喝两声。 来往的客商在摊上喝完热乎乎的胡辣汤，短暂的歇脚后，继续往前赶路。 顾兰若伸着懒腰晃晃悠悠往楼下走，迎面走来一位俊美的少年，她还没开口，对方亲切的叫了声：“嫂子。” 她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小兄弟，你认错人了吧。” 昨夜她是听到有人帮东临渊收拾残局，可没见到人，自然不知小宇和东临渊认识。 更何况有人动脑子，她就偷得浮生半日闲。 小宇别的不行哄女人一套一套的，本就俊俏的小脸，笑起来很是讨喜：“嫂子，你不认识我，我叫陆小宇，容简是我哥。” 若是陆老听到，很定一巴掌打过去，他称呼东临渊为老弟，陆小宇是他儿子，怎么也要叫叔叔。偏偏东临渊才比陆小宇大两岁，小家伙不服气，死活不叫。 顾兰若想起昨夜，似乎听到隔壁有小孩子咋呼，若不是眼前这位？ “你认识容简？” 陆小宇讨好的上前，侧身让出路：“嫂子，可是要吃饭？别的我不行，吃我最在行，别看这芙蓉镇小，东西倒是精致……” 陆小宇一路跟着顾兰若坐下，嘴上没落下，就在他念叨的功夫，见两个人提着七八样点心进来，转眼小二又弓腰上前，对陆小宇点头哈腰：“陆公子，您要的本地早点齐了。” 陆小宇一副大爷样，身边的胖子扔给小二一两银子：“我家少主赏你的。” “谢谢陆公子，有事您说话。”小二得了赏满意的离开。 陆小宇白皙的小手，比那葱段还要嫩几分：“姐姐，尝尝这个。” 姐姐？顾兰若嘴角微颤，刚才还嫂子，转眼就成姐姐了。 陆小宇捏着樱桃酥伸长了胳膊，却被某人无情的打断，疼的立马变脸，站在旁边的胖子和泪妖似乎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你干嘛，他还是个孩子。”顾兰若见陆小宇原地捂着胳膊，疼的呲牙咧嘴便有些不忍心。 东临渊冷着脸：“若儿别被这小子骗了，在崆峒山没少骗小姑娘。” 长得好看，嘴又甜自然招人喜欢。顾兰若劝道：“好了。快坐下吃饭。” 陆小宇缓过劲来，原想与东临渊拼了，见他在顾兰若面前那狗腿样，眸光一转，魅惑的眸子染上氤氲，努着小嘴委屈的道：“姐姐，疼。”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扑到顾兰若的腿上，一副求安慰，求抚摸。 那小模样是个女人都抵挡不住。 东临渊气的磨牙，没想到这小子玩阴的，好，给我等着。 “哪里疼，我瞧瞧，哎呀，都红了，走，去我屋给你上药。” “嗯，还是姐姐好。” 东临渊气的五脏六腑都要蹦出来，拦住两人道：“若儿，你别听着小子胡说，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他……” “他什么他，你这么大人干嘛和孩子一般见识，快让开。”顾兰若见陆小宇的胳膊泛起不自然的红色，便觉得有问题，还是上去好好看看比较好。 陆小宇低垂着眸子，怯怯的躲在顾兰若身后，轻声道：“姐姐，要不然还是算吧，我皮糙肉厚，不碍事，顶多就是留个疤。” 顾兰若最见不得糟蹋好物件，更何况是如此好看的孩子：“你还小，不懂，留疤日后可是找不到媳妇的，快进去，姐姐帮你瞧瞧。” “可……”陆小宇胆怯的看向东临渊，似乎很怕他的样子。 顾兰若明白，瞪了东临渊一眼：“你在这等着，不许上来。”说着带着陆小宇上楼。 就在顾兰若看不到的地方，陆小宇挑衅的比了个手指，东临渊气的恨不得将其掰断。 泪妖和胖子还是第一次见东临渊吃瘪，没想到让众人闻风丧胆的暗阁阁主居然惧内？ 这个消息似乎对他们很有用途。 “小儿。”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两人齐齐看向门口的位置，只见一身戎装的白厚绒走进来，身后的白敬意道：“两天前定的上房。” “原来您就是白少爷，给你留着着呢，几位也里边请。” 泪妖和胖子对视一眼，缩进角落。 “祖父，你说刚才那些人是谁？”白敬意倒了杯茶递给白厚绒。 他们押送棺木回京，还没出渝州成，便被人刺杀，好在有白家的护卫在，棺木完好无损。这也让苏玉堂面如死灰，夹着尾巴跟着回京复命。 白厚绒淡定自然，看了眼围坐在桌上的众人，见都看着他，将茶盏放下，淡淡地道：“不管什么人，你表妹和东临大人的遗体都要送回京都，由皇上亲自决策。” 顾海早被吓坏，恨不得贴在白厚绒身上，这回狗腿的附和：“白将军说的有道理，我们只管护送遗体，别的一概不管。” 苏云堂最没发言权，在他的地盘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建安帝面前如何交代。他支支吾吾道：“好在有白将军在，那些贼人肯定不敢再来。” 他已经派人快马加鞭送消息回京都，三殿下说他没有派人来，那到底是哪路人马？打的什么主意？ 渝州可是自己的地盘，岂不是有人针对自己？ 苏玉堂刚开始还觉得这事办的完美，可现在，真是自己挖坑自己埋，得不偿失。 白厚绒他们的到来，让有些冷清的鼎丰楼瞬间热闹起来，一楼坐满了人。 陆小宇带着泪妖和胖子下楼的时候，便看到小二穿梭在大堂。 “小二，老规矩。”泪妖喊了一嗓子。 “好嘞。” 陆小宇看都不看众人，兀自走向靠窗的位置，泪妖熟练的擦拭桌子，拿出少主习惯的碗筷。 白敬意挑眉，上下打量他们，低声道：“祖父，练家子。” 白厚绒瞪了他一眼，白敬意收了眼神，不耐烦道：“知道了，不惹事，我就看一眼。” “江湖中人，脾气暴躁，搞不好就打起来，现在内忧外患，还是低调点好。”白厚绒提醒众人。 第462章 需要帮忙吗？ 晚饭过后，众人早早休息，本以为一夜好梦，却没想到楼道里传来一阵骚动。 白敬意大吼一声：“来着何人？” 对方显然没想到自报家门，手上招招致命，白敬意醒悟过来，大爷的，不是抢棺材的。 鼎丰楼就两拨人，这么大动静，自然有人推门出来查看。 陆小宇倚在门框上，看热闹：“需要帮忙吗？” 白敬意挑开刺过来的箭，道：“还不开走，小心被人灭口。” 泪妖和胖子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哈哈一笑。 胖子浑厚的声音响起：“敢灭我崆峒派的人，还没出生。” 白敬意分神，让对方占了便宜，胳膊上挂了彩，他没想到这次与上次那批人不同，武功在他之上。 他眼角的余光看向祖父，见其被几个人纠缠住，他毫不犹豫高声道：“兄台，我是京城白家的公子，还请兄台施以援手，将军府日后必有重谢。” “将军府，那个将军府，白家还是秦家？”陆小宇挑眉问道。 眼见又一波人涌过来，白敬意急了：“白家，白家，若不信，可以看我的腰牌。” 鼎丰楼的人越来越多，白厚绒带来的人显然落了下风。蒙面人相互对视一眼，齐齐冲过来。 陆小宇纤细的手轻抬，身后的泪妖和胖子腾空而起，几个连踢，将一众蒙面人踢到。 有两人的加入，局势很快扭转，地上已经有倒地的蒙面人。 白敬意送了口气，有崆峒派的人在，总算逃过一劫。 蒙面人见刺杀不行，瞬间消失在原地。 白厚绒收势，对陆小宇抱拳：“多谢小兄弟相助，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陆小宇眉眼上扬：“崆峒派少主，陆小宇。” 顾海不会武功，听到打斗声吓的躲在房间不敢出来，这回透过门缝见蒙面人都走了，才敢窜出来，便听到崆峒派三个字，当即有了主心骨。 若这些人护送他们回京，定能万无一失。 芙蓉镇到京都，骑马也要一日的路程，他们带着棺木，少说也要两日。期间还指不定有多少刺杀。 他听闻江湖人士，讲义气重情义，若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且许以重利，应该能说动他们。 他暗中拽了拽白敬意，对其点了点下巴，白敬意脑子活泛，当即明白他的意思。 三人问清陆小宇的意图，知道他也去京城，便请求帮忙，日后顾白两家定不会往日崆峒派的恩情。 陆小宇点头，反正顺路，还能白捞个人情。 有崆峒派护行，一路上自然顺分顺水。 东临渊和顾兰若混在车队中，根本不显眼。 一路上又遇到两次刺杀，都被崆峒派的人拦下，众人带着棺木进了惊。 顾府门前站满了人，东临渊和顾兰若遇害的消息已经传回来，赵氏哭晕过几次。顾海早已派人送信回来，说已经进城，老夫人硬撑着身子起来，声音沙哑的吩咐道：“开正门，让我的若儿回家。” 三皇子厉天佑，五皇子厉玉珩也站在顾家的人群中，反倒是东临府门前一片安静。 有百姓疑惑，低声问道：“三皇子来还可以说是女婿，五皇子怎么也来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五皇子私下和顾家大小姐关系不错，多次见两人同进同出，若不是顾家大小姐和东临公子情比金坚，我都顾家大小姐要嫁入五皇子府。” “还有这事？” “可不，不过今日两人是奉皇上的命，两迎接东临大人。” “哎，东临公子好不容易的皇上提拔，年纪轻轻就……哎，可惜啊。” “就是啊，听说顾家大小姐梦到东临公子出事，便赶过去，没想到梦境成真，双双送命。” …… 百姓们围在顾家门前议论纷纷。站在人群中的厉天佑和厉玉珩两人，听着周遭的话，嘴角皆露出笑意。 “五弟，你说她能回来吗？”厉天佑望着不远处的队伍，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既希望顾兰若或者，又希望她死在渝州。 听说除了他派去的人，居然还有人截杀棺木，他第一个便想到五皇子厉玉珩，只要棺木不入京，建安帝派去的人便不能回来，东临渊和顾兰若便有一丝希望。可一旦棺木入京，暗中的那些人便可以为所欲为。 厉玉珩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那要看三哥愿不愿意让她回来。” 三皇子府的小动作没逃过他的眼睛，厉玉珩何尝不知厉天佑对顾兰若又爱又恨，奈何人才难求，舍不得。这次借渝州的事对顾兰若痛下杀手，到让他意外。 顾兰若无数次说过，他与厉天佑比起来太过心慈手软，当初他还不以为然，明君本就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倘若杀戮决断，百姓们早晚会反。那不是他的本意。 可这几日，厉玉珩发现，顾兰若说的对，当敌人比你还要狠绝的时候，你只有比他更无情，才能与之抗衡。 面对顾兰若的事情，厉玉珩做不到，厉天佑却能，这就是两人的差距。 吃一堑长一智，厉玉珩在心中祈祷，顾兰若能平安归来。 听到马蹄声，老夫人沈氏拄着拐杖迎上前，人还未走到队伍面前，踉跄的差点摔倒，顾贸扶着老夫人，眼圈泛红：“母亲，您好重身体。” “我的若儿在哪儿？”老夫人看着那一口黑漆漆的棺木，眼泪忍不住的落下。 顾海快走几步扶住老夫人：“母亲，儿子将若儿带回来了。” 老夫人定定的看着棺木，许久问道：“老二，你可看清楚？” 顾海有些犹豫，老夫人见了转头看向顾贸：“老大，你去仔细看看。” 顾贸眼神一缩，手里开始冒冷汗。 当着众人的面，他看也要看，不看也要看。顾贸缓缓走上前，棺木被打开一角，顾贸低头看了一眼，饶是天气冷，躺在里面的尸体还是腐烂，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气味。 顾贸扫了一眼，便转过头，忍着心中的翻滚道：“母亲，尸体已经腐烂，早已无法辨别。” 第463章 没死 老夫人脸上露出一丝喜悦，看向顾海：“老二，你是如何辨认？” 顾海哪敢撒谎，忙扯出木芽道：“母亲，是若儿身边的丫头认出尸体，尸体头上的簪子，是若儿的贴身之物。” 老夫人听了心里咯噔一声，：“木芽何在？” 木芽躲在白敬意身后，听到老夫人叫自己的名字，小跑着上前，哭着跪在老夫人面前，大声道：“老夫人，那不是小姐的尸体。” 老夫人闻言，心里大喜：“当真？” 二夫人听了嘴角抽搐，老夫人还真是偏心，这个时候还不死心。 木芽想到白将军的话，咬着唇看向老夫人，老夫人何其聪慧：“钱妈妈，将木芽带过来。” 站在边上的二夫人看向顾海，似乎再问，到底怎么回事，顾海也奇怪的看向木芽。 苏云堂早被人带入皇宫，根本看不到木芽‘翻供’。 木芽扶着老夫人，小声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老夫人，小姐没有死。” 老夫人沈氏经商多年，什么阴损的招式没见过，自然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示意木芽不必多言，冷声道：“老大老二，棺木中不是若儿，不能入府。” 顾贸走到老夫人跟前，地上道：“母亲，儿子也愿意相信若儿死了，可您不能仅凭一个丫头的话便将尸体置之门外，京中人都看着呢。” 二夫人韩氏甩开女子的手，道：“是啊老夫人，这么多人看着，总要给众人个交代。” “二嫂，难道不希望若儿活着？”三夫人赵氏见众人扯皮，难得开口质问。 “三弟妹，我只是就事论事，棺木运回来，又说不是，岂不是欺君，皇上怪罪下来你担当的起吗？”大夫人疯了，三夫人又是软弱的性子，二夫人韩氏自掌家后越发嚣张，现在连老夫人的话都敢拦，更何况是赵氏。 顾丛轩站在三夫人身边，冷冷地看着二夫人：“二婶，我娘也是就事论事，倘若弄错，及时悬崖勒马，总比错上加错的好。” “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二夫人被一个孩子教训，脸上挂不住，端出长辈的款儿。 顾丛轩才不管欺不欺君，扭头抱住老夫人的大腿道：“祖母，孙儿刚才看了，里面那人又老又丑，根本不是大姐姐，更何况，木芽是大姐姐最信任的人，她都说不是，自然不是。” 顾海听了，心生不悦，木芽这丫头是信不过自己。 二夫人气的嘴角抽搐，自家相公冒着生命危险将人弄回来，现在到一个个落井下石，说弄错了，早干嘛去了，她指着顾丛轩道：“三弟妹，丛轩小不懂事，难道也不懂事，你二哥千里迢迢将若儿的遗体弄回来，他小孩子家家看一眼就说不是，难道你二哥会骗你们？” 老夫人看着几个孩子争的脸红脖子粗，心里一阵凄凉，她冷冽的眼眸扫过顾海，问道：“老二，你可亲自验过尸体？” 顾海憋屈，那可是他侄女，他怎么看。 老夫人精明，一看便知，冷笑一声，仅凭一件首饰便说是若儿，怪不得人家不愿意告诉你真相。 “木芽，告诉她们，你是如何知道棺木中不是你家小姐？” 木芽看了眼白敬意，见其点头，想到小姐平日里对她的好，心一横死就死吧：“小姐在渝州时，穿的都是男装，身上无任何首饰。而棺木中的金簪，前一晚还在小姐的包袱中，小姐失踪后，金簪也不翼而飞。” 此话一出，众人再清楚不过，有人偷金簪，弄了个假尸体蒙蔽众人。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那真正的顾家大小姐在何处？ 老夫人中气十足道：“顾家家到中落，却也不能任由人欺负，有人想要杀我孙女，就算闹到皇上面前，我也要讨个公道。老大，老二，走进宫面圣。” “母亲，您先别着急，让儿子在细细看看。”顾贸深吸一口气，平复复杂的心情，行至棺木前，认真的看了好一会，才转身回来：“母亲，若儿小时候曾从假山上摔下来过，那，那尸体的膝盖上有一块月牙形状的疤痕……” 老夫人闻言，身子一晃，这件事她知道，原本的喜悦少了几分。 二夫人听了，心里欢喜，争宠的又死了一个，她难耐住冲动道：“老夫人，您要保住身体，既然大哥确定是若儿，还是早些让若儿回家吧。” 老夫人脸上的血色慢慢退去，瞬间苍老的许多，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不甘心：“我，我要亲自瞧瞧。” 顾海红着眼眶劝道：“母亲，您这又是何必呢，大哥已经确定过，还是让若儿早些安息吧。” 木芽见老夫人刚才还深信不疑，现在便转了风头，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不管不顾的跪在众人面前道：“大爷，老夫人，棺木里真的不是小姐，奴婢可以用性命保证。” “你凭什么保证，就因为丢失的簪子，笑话。”二夫人怒哼一声：“来人还不快将这不知死活的丫头拉下去。” 紧接着几个粗实婆子上前，架起木芽。 此时人群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祖母” 老夫人身形一颤。 棺木周围的人像是被弹开般，齐齐后退。 “是若儿的声音。”老夫人喜出望外，四下搜寻，就在众人散去的棺木旁站着位清瘦的男子。 老夫人泪眼婆娑，顾不得许多，疾走几步：“若儿，是你吗？” 顾兰若抬起头，泛红的眼眶对上老夫人：“祖母，孙女回来了。” 老夫人拉着男装的顾兰若，仔细端详，用帕子抹去脸上的灰尘，看看清后抱着顾兰若道：“平安回来就好。” 压在顾家多日的愁云，瞬间烟消云散。 百姓们反应过来，欢呼雀跃。 顾兰若拉着东临渊走过来，东临渊规规矩矩的行礼：“老夫人。” 老夫人看两人平安归来，眼泪簌簌落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站在顾家门口的厉天佑无奈的抽了抽嘴角，还是输了。 第464章 不甘心 事情闹到现在，众人心里都如明镜。 有人趁东临渊出京之际刺杀，没想到对方将错就错蒙混回京，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厉玉珩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他就知道，那丫头有九条命没那么容易死。 两人的使命完成，东临渊平安归来，有些人可要麻烦了。 “三哥，路上滑，小心。”厉玉珩说完带着人回宫复命。 厉天佑冷哼一声，也带着人离开。 东临渊见过老夫人后，便回府报平安。 白老将军一句‘不辱使命’，让老夫人不禁落泪。 顾兰若扶着老夫人进府，众人高高兴兴，唯独落在后面的二夫人韩氏冷着脸。 “娘，快走啊，祖母吩咐厨房，今日按照年夜饭的份例。”顾兰珍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 二夫人恨铁不成钢，点着顾兰珍的额头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上辈子饿死鬼投胎，你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 她就奇怪，顾兰若怎么就没死在外面。 顾兰若的婚事，虽不是她促成，却也是大夫人的阴谋。那是东临府已有衰败之相，且老太傅身子不好，经常请宫中太医诊治。 秦氏也算是深谋远虑，千方百计打听出老太傅没两年火头，便在昭华郡主面前吹风，说什么书香门第，说什么天子门生，为的就是毁了顾兰若。 谁能先到，秦氏算到初一没算到十五，人家儿子本事，顶起东临府的大梁。 二夫人无意中得知，心里洋洋得意，让她们斗，巴不得她们窝里反。可现在，秦氏谋划大半生，结果把自己谋划疯了。 二夫人不是没怕过，奈何好事总是落到顾兰若身上，再好的性子也没了。 特别是无意中得知，老夫人将乾坤镯给了顾兰若，心里更气的要命。那乾坤镯可是老夫人嫁妆中最值钱的东西，就这么给了那个丫头，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还比不上人家两片嘴，她怎么能甘心。 往日商行没被排挤的时候，她能忍咽下红利那回事，可现在商行一半被人吞并，再拿出三成的红利给顾兰若，她不服气。 顾兰珍不知道母亲又犯什么病，懒得搭理她，继续往前走。 身边的吴妈妈劝道：“二夫人，三小姐还小，慢慢会懂的。” “不小了，已经开始议亲，难道等到人家将商行独吞她才醒悟？”二夫人心里满意背后之人，怎么就让顾兰若活着回来。 送走一个秦氏，又来了个顾兰若，二房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二夫人咬着牙，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撕碎：“你也知道，秦氏大势已去，眼看顾兰若起来，老夫人本就偏心那丫头，日后还不是她的天下，我这个当家主母有什么用，还不是成为人家的踏脚石。” 吴妈妈轻哼一声：“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再厉害还不是嫁人，夫人摸着急，与其浪费时间再大小姐身上，不如想想如何让三小姐嫁的好。” 这话说道二夫人心坎上，她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京中能匹配上顾家的不多，年两相仿的更是屈指可数，你以为我不着急。”想到东临渊，二夫人更是一肚子火，也不知道顾兰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押对宝。 东临渊这次回京，建安帝肯定又要嘉赏，顾兰若本就是县主，现在有东临渊护行，日后再顾家还不横着走。 她恐怕再也拿捏不住顾兰若。 东临渊越是在建安帝面前的脸，日后顾兰若也是地位高，倘若老夫人再偏心点，二房哪还有活路。 吴妈妈看出二夫人的愁苦，劝道：“救驾之功无人能比，只要东临公子不出大错，皇上便会保他一世平安。” 二夫人听了越家头疼，猛然想到什么，看了眼四周，低声道：“你说兰珍嫁给四皇子如何？” “四皇子？为何不是太子？”京中几位皇子，肯定是世家女子的首选，太子一正两侧，其他皇子还没有正妃。吴妈妈身居内宅，不懂朝中之事，觉得太子是未来储君，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二夫人扬起眉眼，意味深长道：“程家到了，惠妃受牵连被皇上厌弃，听说已经三个月没见到皇上，太子虽在皇上身边长大，却没四皇子尊贵。我看，太子之位用不了多久就要换人。” 吴妈妈惊讶的看着二夫人：“您觉得是四皇子？” 两人进了屋，吴妈妈挥手身边的人退下，她亲自斟茶递给二夫人，听对方道：“四皇子母妃是皇后，身份尊贵。二皇子无心皇位，三皇子太过软弱，五皇子虽功勋在身，不占嫡，不占尊，难以服众。” “这样看来四皇子机会更大。” 二夫人抿了口茶，轻轻放下：“不是我贪心，我就兰珍一个女儿，自然希望她嫁的好，即便不是四皇子，也必定是朝中权贵，你也看到京城的局势，没个靠山早晚被被人欺负死，我捧在手心大半辈子的女儿，嫁人后受苦，我可不依。” 吴妈妈想到什么，凑到二夫人身边，低声道：“奴婢听前院的人说，渝州知州是三皇子的人，而三皇子又是太子的人，您说这次，太子会不会……” 若不是二夫人提及储位之争，她也想不起前院的话。 二夫人对朝堂的事情不了解，不过若是前院传出来的，肯定错不了。 “那些事离咱们远，不说也罢，反倒是大丫头，要想个法子。”二夫人对商行势在必得。 吴妈妈精明的眉眼闪过，笑着道：“二夫人何必伤神，自有人比我们着急。” 二夫人手微颤，冷笑连连：“的确。” 顾海进来的时候，脸色不悦，可见在老夫人那没得到好脸。 二夫人使了个眼色，吴妈妈退下，她上前替顾海更衣：“老二这几日都瘦了，我让厨房顿了汤。” 顾海心里窝着火，烦躁的甩手：“不喝。” 一会儿，还要应付老夫人，顾海转身躺在床上，二夫人见了脸微热，手落在对方身上。 顾海脑子里乱糟糟，不耐烦道：“我睡会儿。” 第465章 羡慕嫉妒恨 翌日，东临渊和顾兰若同时被建安帝召入宫。顾兰若早上给老夫人请安后，便上了入宫的马车。 等顾兰若走了，老夫人让小辈都退出去，留下二夫人和三夫人：“老大媳妇疯了，大房那边你们多留意。若儿死里逃生回来，太后肯定过问，顾家可不能落人口实。” 顾兰若回来后清瘦不少，她看了都心疼，更何况是太后，若是三夫人当家，老夫人自然不会担心。眼下二夫人当家她就不得不提醒，她那拈酸吃醋的劲儿上来，谁也拦不住。 还记得三年前，韩氏和顾海为了小事吵起来，不顾脸面当着下人便打起来。顾海是男人，按说不该吃亏，谁能想到韩氏疯了，拽住顾海往死里挠。顾海本来还让着她，见此，也甩开膀子干起来，结果可想而知，惊动翠竹园的老夫人。 老夫人到的时候，韩氏像是打了鸡血，正骑在顾海身上打。院子里围了一圈的下人，没一个敢上前。 老夫人气的开骂。 韩氏缓过劲来，发现顾海脸上挂彩，心虚的不敢说话，任由老夫人教训。顾海更狠，当晚便在书房睡了伺候的丫头彩屏。 听说彩屏还是韩氏的陪嫁丫头。 后来众人才听说，韩氏无意中撞见二爷逛窑子，韩氏心里一直窝着火，昨夜‘求睡’不成，便翻旧账，说什么被外面的狐狸精勾了魂，回家装什么清高。 韩氏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没关心，可不能不顾及她的需求。 窑子里的姑娘自然比韩氏温柔体贴，顾海尝到甜头，哪还愿意再啃老帮菜。 这件事被顾家下人笑话许久，在老夫人这更是挂上号。 二夫人哪里知道老夫人的心思，就觉得对方挖空心思偏向顾兰若，心里不服气，脸上也每个笑模样：“老夫人，还怎么照顾，兰若比我这个婶子还金贵，您瞧瞧昭华阁往来流水，哪一样不精细。” 老夫人就差将整个商行给顾兰若。 三夫人低头喝茶默不作声。 老夫人就知道韩氏不服气，耐着性子提醒道：“大丫头花的是郡主的嫁妆，从来没动过中公的银子，倒是二房每次都花超。” 二夫人瞥了一眼三夫人，心虚的干笑两声：“老夫人知道的，二爷在翰林院任职，笔墨纸砚都是最好的，那可比吃穿还要花费大。二爷那点俸禄哪够啊。” 见三夫人气定神闲的喝茶，二夫人心里恼火，没忍住，道：“大房有郡主的嫁妆，三房有商行，二房有什么。”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年顾兰盺吃的用的，都比兰若好，还不是仗着郡主的铺面的庄子，要不然凭中公那点银子，他们买得起吗？ 还有三房，装什么与世无争，有本事让老三回来，断了商行的收入，我看赵氏急不急。二夫人白了三夫人一眼，她可是两个儿子，花销大着呢。 老夫人将手中的茶杯撂倒梨花木的小几上，杯盖因为用力过猛，在小几上打了几个璇才落下，在静谧的空间，异常的刺耳。 “不愿意当家早点让贤，当家主母整日盯着鸡毛蒜皮的小事，你酸大房有郡主的嫁妆，有本事你也带十里红妆过来。又酸三房替我打理商行，哼，你还有脸提，当初是谁提出比试，又是谁输不起。整日等着天上掉馅饼，想得美，我看这家早点分了好，省的被你们气死。” 二夫人听到分家，慌了，二房那点银钱，哪够她们折腾的，最关键，惹恼了老夫人，商行一成的得不到：“老夫人，都是我嘴碎，您别介意，媳妇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就是说说。” 二夫人有一点好，能屈能伸，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老夫人懒得搭理她，扔下一句：“管好你的嘴。”转头看向三夫人：“这些年你不容易，我都看在眼里，老三和你说了吧。” 三夫人性子柔和，脸上自擦一层薄粉，起色看起来红润有光泽，轻笑道：“三爷来信和媳妇讲了，那女子救过三爷，媳妇感激还来不及，就看老夫人你的意思，什么时候接回来。” 老夫人满意的点头：“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那女子肚子里的孩子总归是老三的骨肉，不好在外面，至于那女子，正如你说的，她救过老三的命，我们感激她，不过，入太师府就要受太师府的规矩，不能因为对三爷有救命之恩，便任由她胡来，妾就是妾，妻就是妻，宠妾灭妻的事，顾家可不能有。” 三夫人点头：“老夫人说的事，儿媳定会严加管束。” 二夫人听了暗暗撇嘴，怎么没见老夫人替自己做主，心都偏到天边了。心里的话她可不敢再说出来，努力挤出一个虚伪的笑：“老夫人你放心，儿媳妇一定安排妥当。” 老夫人淡淡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等我想好在再说，你们也不必着急。” 二夫人一愣，老夫人这是给那女子下马威啊，啧啧，还没进门就被老夫人算计。 老夫人不是不知恩图报，而是不能让任何人抓住估计顾家的把柄。顾家家大业大，顾亭掌管商行，谁知道那女子是不是故意为之，或者说有预谋的接近。 她需要好好调查。 三夫人没想到老夫人还留了一手，心存感激。 顾兰若从宫里回来，直接去了翠竹园，二夫人和三夫人还没有走。 “怎么这么快回来？没去太后那坐坐？”老夫人见顾兰若回来的早，微微蹙眉。 顾兰若忙道：“祖母，太后那去过，她老人家见我脸色不好，便让我先回来，改日再去拜见。” 老夫人拉着顾兰若到自己身边，心疼道：“苦命的孩子，还没缓过来，太后说的对，在府上好好休息，改日再进宫拜见。” “行了，都散了吧，大丫头也早些回去休息。” 众人行礼退出翠竹园。 “县主。”三夫人赵氏快走几步跟上。 顾兰若顿足，回眸莞尔一笑：“三嫂有事？” 第466章 荣升郡主 两人都是聪明人，三夫人也不拐弯抹角，低声问了一句：“你觉得我这么做对吗？” 她自生下顾丛轩后，便在也没见过三爷，若说他外面没有人，她都不信。可人真拉到她面前，她到有些怂了。 当着老夫人的面她自然不会流露出来。 顾兰若想了想，道：“木已成舟，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底下。” 有顾丛轩这层关系，三夫人开口，顾兰若不会不如实相告。 三夫人听后，送了口气，然后嘴角上扬：“多谢县主。” “三嫂，您有丛轩和丛远，不管任何人入府，都无法动摇您的地位。” 东临渊在迈出宫门口的那一刻，建安帝的圣旨也跟着出来。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太子和三皇子被召入宫。 东临渊行礼。 头顶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东临大人看起来气色不错，看来传言有误。” 东临渊身形挺拔，嘴角带着淡淡地笑：“托皇上的福才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果然是父皇的忠臣，马屁都能派的如此不着痕迹。”太子挑眉道。 东临渊笑而不语，太子记恨自己，是因为苏云堂表面是太子的人，建安帝这次问罪，太子首当其冲，而背后之人三皇子，不过是损失点银子，在建安帝心中，还是那个忠心办事的好儿子。 不得不说，厉天佑这招扮猪吃老虎的把戏，用的炉火纯青。 太子一拳打在棉花上，反倒气的自己不轻，脸色明显变了：“东临渊，你运气不会次次好，做人还是要留条后路，父皇总归是老了。” 这话摆明是说建安帝早晚会死，而他这个未来储君，未来可期。 东临渊浅笑：“微臣会将太子的关心转达给皇上。皇上还在等太子，微臣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太子气的火冒三丈，脸如锅底黑，三皇子厉天佑劝道：“大哥，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更何况他是父皇身边的近臣，咱们得罪不起。” 太子冷哼一声：“你不敢得罪，我敢，不过就是个近臣，真当孤不敢动他。” “大哥，这话可不能乱说，东临渊可是父皇的人。” “瞧你那缩手缩脚的样儿，不就是个臣子，拿到父皇会因为他杀了我不成。”太子死死的盯着东临渊的背影：“老五正再找我的麻烦，没想到这小子杀出来，如了老五的愿，若真让他们得逞，哪还有咱们的活路。” 厉天佑凑上前，嘴角露出阴冷的笑：“大哥放心，此事我来办。” 太子一愣，然后眉眼间染上得意：“知我者三弟也。” 但凡厉天佑说话，这人肯定活不长。 太子不知道的事，他出宫后便接到探子的密保，说苏云堂府上搜查一本账簿，上面的数量和上供给太子府的完全不一样，而且有几笔数量不小。 建安帝对渝州的事龙颜大怒，吩咐大理寺调查清楚，苏云堂是否还有同党。至于他的主子，建安帝失望透顶，让太子闭门思过一月。 太子出了御书房，徐广的徒弟来喜也跟着出来，手里还拿着圣旨。 “去哪儿啊？”太子心里很不好，站在玉阶上冷冷的问道。 来喜忙行礼：“回太子殿下的话，奴才去太师府。” “太师府？”太子夺过圣旨，打开，冷笑：“原来是渔翁得利啊。” 厉天佑凑上前看到‘永安郡主’四个字，心里咯噔一声。 顾兰若还在床上躺着，便被人拉起来，到了翠竹园才知道建安帝为了安抚她，县主变郡主。 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她就知道大丫头是顾府的福星。 看着如水的赏赐抬进昭华阁，顾兰若懒洋洋的躺在躺上。 建安帝什么意思？ 找个由头补偿自己？还是借自己的手敲打文武百官？ 东临渊是领建安帝的口谕去渝州慰问灾民，代表的是建安帝的脸面，背后之人打东临渊就是打建安帝的脸。这口气，想来建安帝不会轻易放弃。 可东临渊升迁太快，现在已经是建安帝身边的近臣，再升会引起众怒，反倒害了东临渊。 所以，建安帝将苗头指向顾兰若。 顾兰若是东临渊的未婚夫，夫妻一体，顾兰若升迁东临渊脸上也有光，最关键，东临渊似乎更希望顾兰若开心。 建安帝观察入微，早就看出东临渊疼爱顾兰若，一箭双雕，玩的漂亮。 几家欢喜几家忧。 顾兰若去了趟渝州便成了郡主，运气好的让人发狂。 “你说那个那个贱蹄子运气怎么那么好，非但没死，反倒成了郡主。”二夫人气呼呼的走进来，猛地灌水两口水。 吴妈妈惶恐的提醒道：“二夫人这话可不能让老夫人听去。” “我又不傻，老夫人的心都偏到边关，皇上也是个没眼的，顾兰若做了什么，能担得起郡主的称号。”二夫人越说越气，不管不顾的发疯。 郡主，那可是从一品，日后顾兰若出嫁，嫁妆都要比世家女子高出一倍。她本就身份尊贵，现在到好，更是被捧上天。 可怜她的珍儿，还傻傻的跟在人家身后，殊不知她早成了顾兰若的陪衬。 本以为顾兰盺厉害，没想到顾兰若才是不出声的狗，蔫坏。 虽然顾兰珍以为顾兰若拉来不少关注，可到底不是正牌货，想要嫁给皇子还缺少些分量，倘若郡主的殊荣落在顾兰珍头上，别说皇子妃，就是太子妃也是手到擒来。 偏偏天不遂人愿，顾兰若一步一步登顶，而她们还在原地。 二夫人自认不是傻子，可为何每次对上顾兰若，所有的努力都白费，她真的不甘心。 吴妈妈知晓二夫人的心思，安慰道：“木已成舟，二夫人想开点，好在三小姐与大小姐交好，日后三小姐出事，大小姐不是不帮忙。反倒是二小姐那边，不太妥当。” 二夫人闻言，随口问道：“提她干嘛，她人在三皇子府，还能闹什么幺蛾子。” 吴妈妈看了眼门口，附耳低声说了句。 二夫人猛的站起身：“你说的可是真的？” 第467章 婚事 三日后，渝州的事情有了着落，苏云堂斩首失踪，渝州所有的官员接受调查，建安帝思来想去，将调查渝州之事，交给四皇子厉辰逸。 渝州贪污的事儿，太子有没有得利，建安帝不想知道，即便有证据，又如何？朝中局势一触即发，谁都不敢碰。 建安帝给太子面子，也是给自己台阶下，太子养在他膝下多年，总归舍不得。 野心肆意，能力不足。 太子太过平庸，难堪大用，建安帝有废太子之意，却没想好谁能胜任。 建安帝借渝州之事，各方敲打，最后便宜顾兰若。 顾兰若没想那么多，她这阵子考虑顾兰珍的婚事。 二夫人韩氏见顾兰昕和顾兰珍高嫁，一门心思想讲大房比下去，故而那些不高不低上门求取的世家，都被二夫人含糊过去。 谁能想到顾兰昕回了趟顾家，中山伯邱家便上门。 邱家老太爷也曾是先皇身边的近臣，曾多次替先皇出使邻国，在位二十年后，被先皇赐封中山伯，伯位世袭。中山伯膝下三儿两女，长子十年前继承伯位。 顾兰昕介绍的这位是长房次子，邱韬。 中山伯对这位次长孙很是喜欢，平日里出门经常带在身边。以至于京中但凡有人找邱家办事，必定先要讨好这位邱小爷。 顾兰若纤细的手捏着白玉描金的茶盏，缓缓的抬起，落日的余晖眷恋的裹着晚风从门缝里挤进来，她下意识的缩了缩手。 中山伯府和顾家二房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中山伯府怎么会同意，听二夫人的意思，邱家很快就要上门。 顾家这辈总，男丁单薄，大房五女二男，二房一男两女，三房两男，细细算下来成年的男子没几个。且都没出仕。 不过，二夫人与她未出阁的女孩子说这些，有些奇怪。 显摆？得意？ 顾兰若的手落在梨花木的小几上，若有若无的敲着。 她记得前世，的确有位世家小姐嫁给邱韬，不过后来听说被邱家折磨致死。本来这件事她不会关注，若不是邱家求厉天佑帮忙联姻，她也不会知晓，只是，到底哪里有问题。 中山伯府想要联姻，还选在这个时候，总觉得有些古怪。 重生后，顾兰若信奉明哲保身，而前世，她与顾兰珍也从未有过交集，当时顾兰珍还扮演刁蛮任性的角色，这一世，两人成为要好的姐妹她就不能不管。 邱家若不是三皇子厉天佑的人，邱韬的确算得上不错的人。 此事由顾兰若挑明不行，这样会暴露顾兰若的实力，而二夫人沉浸在喜悦中，更不会主动调查中山伯府。 顾丛轩淡淡的道：“姐姐，既然觉得中山伯府不妥，不如找其他人查查？” “其他人？”顾兰若挑眉，这关心关系到顾家与邱家的颜面，倘若真发现邱家的秘密，那人必须闭嘴。 想到这里，顾兰若心中一动，没稍轻佻：“韩坤。” 韩坤，二夫人姨母妯娌家的外甥，平日里和京都公子哥混在一起。是标准的混世魔王，奈何韩家出了个妃子，也就是韩坤的亲姐姐，有这层关心在，韩坤在京都混的如鱼得水。 顾丛轩将一颗花生米扔入口中，二郎腿翘得老高，在三夫人面前他可不敢如此放肆：“姐姐知道他，那就好办。” 他将手边的茶盏推到一边，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顾兰若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她刚开始也只是猜测，还未证实，可顾丛轩桌上的两个字，显然知道邱韬的为人。 说起来，在世家眼中并不是件光彩的事情，想来应该瞒的很紧，顾丛轩既然知道邱韬的事情，那么顾兰盺知道吗？还是说她为了讨好三皇子故意将顾兰珍推入火坑？ 这件事若是被二夫人知道，顾邱两家可就热闹了。 “在世家老爷眼中，这不算什么，邱韬不过就是喜欢男子，京都公子哥谁不逢场作戏包个清倌，只不过，邱韬似乎动了真感情，听说邱家大爷曾经派人将邱韬包养的清倌打死，邱韬伤心了好久。” 桌上的水渍慢慢渗入，最后只留下点点滴滴。顾丛轩伸手抹掉：“就算韩坤告诉二婶，二婶找二伯商量，你认为二伯会因为这点小事，放弃和中山伯府联姻的机会？” 顾兰若听到此，心里高兴不起来。 顾海在翰林院修撰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十年，前世，她记得顾海为了能挪动，上上下下，但凡能打点的都打点了，最后还是没能动窝。现在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与邱家联姻，已中山伯府的能力，想要提拔一个人，轻而易举。 顾兰若慢慢闭上眼睛，她怎么忘了，在男人眼中，女子本就是赔钱货，若能为娘家拉来助力，便是你最大的价值。 二夫人平日里看起来很疼顾兰珍，在关乎顾海和儿子的未来时，也不得不舍弃顾兰珍。 顾丛轩知道顾兰若聪慧，她不过挑个头，她便能知道全貌。 “你打算怎么办？” 顾兰若看着晚霞染红了窗棱，再慢慢的被黑暗吞噬，记忆力那些跳梁小丑开始蹦出来，她其实整的想做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哎，奈何天不遂人愿。 邱家和顾家二房结亲的事情低调的进行，二夫人一改往日的咋呼，将府中知晓内情的几个人都敲打一番。 越是如此，顾兰若越是觉得奇怪，她不好亲自打听便让身边的小蛮游走在两房之间相互传消息。 邱家的婚事不仅关乎到顾兰珍，而且还关心到顾海的仕途，故而每次邱家来人，顾海都推掉外面的应酬，留在府中。 每日晨起请安老夫人训话，顾海也比往日听的伤心。 顾兰若看在眼中，暗中提点顾兰珍别着急，等她的消息，好在顾兰珍是个明白人，知道爹娘靠不住。 只是让顾兰若没想到，温氏知道此事后，到顾贸那闹，说什么顾兰喜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中山伯府是想和顾家结亲，顾兰喜也可以。 第468章 一石二鸟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中山伯府的亲事闹大了。 翌日请安的时候，二夫人指桑骂槐道：“邱家说的可是嫡次子，不是我偏心，顾家若是拿不出身份地位相匹配的女子，岂不是打中山伯府的脸。” 温氏咬着唇，心里呕的要死，她不得不承认，二夫人说的有理，嫡庶有别，她的女儿再好，也是庶出。 老夫人沈氏当即拍板人选定顾兰珍。 温氏心里着急，回去后便在顾贸面前哭，说大房现在每个做主的人，两个姑娘都被耽误了，还说若是中山伯府的亲事落在大房，岂不是如虎添翼。 顾贸心里烦，也挺近几分，答应让老夫人替顾兰喜和顾兰欢留意，温氏才收了哭声。 相对于全家紧张的气氛，顾兰珍这个当事人倒完全不在意，邱家来人，她被二夫人打扮好去见人，乖巧听话，没看出多讨厌，也没看出有多积极，完全就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顾兰若有时候看到顾兰珍佛系的态度，就会反思，自己是不是惊弓之鸟。世上的婚约哪有十全十美，邱韬再混蛋也会为大房留下根，待顾兰珍有了自己的孩子，邱韬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有关系吗？ 顾家的男人是喜欢女人，可结果呢，妾氏一个个惨死。 还不如喜欢男人。 让顾兰若越发看不得的事发生了，邱韬来了。他来顾家做什么？按说两家议亲当事人应该避嫌。他这般明目张胆的来，太过引人注目。 好在顾丛轩聪明，提早将韩坤请来，有他从中调和总好过被京中人知道。 老夫人不是古板之人，对于年轻人的事情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加上这件事顾家占便宜，没道理拦着。 因顾丛轩和韩坤在，老夫人也没让顾兰若和顾兰珍避嫌。 邱韬一袭雨过天青色的锦缎，同色发带，整个人显的清贵。一进门便先给老夫人请安，几句话就将老夫人哄的眉开眼笑。 顾兰若如坐针毡，觉得自己在就是个错误，奈何某人吃货一枚，这时候还有心情惦记老夫人的芙蓉糕，真是配佩服。 邱家人陪着老夫人和二夫人聊天，邱韬提出找顾丛轩和韩坤，待人走后，顾兰若和顾兰珍起身离开翠竹园。 “就知道吃，芙蓉糕那么好吃吗？”顾兰若郁闷，就没见过如此淡定的人。 顾兰珍捏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显得意犹未尽，老夫人那的点心可不是回回都能吃上，她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不够就是个邱韬，又不是没见过。” 说曹操曹操到。 邱韬站在回昭华阁的必经之路上，见两人过来，合上手中的折扇，姿态优雅的行礼：“见过两位姑娘。” 顾兰若挑眉，这架势是在此赌她们？对不请自来的人，她从来没好感，站在原地似没听到般。 顾兰珍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无所顾忌，其实心里明镜般。她四下打量一番，见邱韬身边的长随也不在，脸沉了下来：“邱公子不是去找丛轩了吗？若不认识路，我让丫头引你过去。” 邱韬缓步走上前，笑着把玩手掌的折扇：“顾三小姐如此急眼令色，可真是叫人伤心啊。” 顾兰若面露不悦，这话摆明在调戏顾兰珍，两家在翠竹园谈论亲事，邱韬就干如此放肆。 “邱公子，我劝你谨言慎行的好，免得传出去丢了邱家的脸面。” 邱韬欲要解释，顾兰珍轻哼一声，冷淡道：“邱公子有话不妨直说，你今日特意过来，还站在这，不就是有话对我说吗？” 邱韬见两姐妹神色阴冷，便敛去一身的儒雅之色：“我确实有话对三小姐说。”他的视线落在顾兰若身上，诚恳道：“还请大小姐回避一二。” 顾兰若面露冷色：“不必，我与三妹无不能说的秘密，却孤男寡女单独再次，有损三妹的清誉，被外人知道会说顾家的女子没有规矩。” 自从知道邱韬喜欢男人，她就觉得邱家有阴谋，而且，邱韬肯定参与其中，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她怎么放心让三妹一个人留下。 邱韬苦笑，只能作罢，规矩这种东西真的是害死人，特别是在长辈面前，堪比圣旨。 不怪顾兰若心思多，而是前世邱韬的人设实在是不好，虽没闹的满城风雨，却也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特别是第一任妻子去世后，世家小姐对邱家避如猛虎，不敢靠近，因此邱家才求到厉天佑这。那时候厉天佑刚登上太子之位，正是拉拢人心的时候，自然愿意帮忙。 邱韬不在犹豫，笑道：“三小姐应该知道顾家与邱家结亲到的事情吧，邱家的人选自然是我，而顾家与我年龄相仿的自然是你？” “所以呢？邱公子想说什么？”顾兰珍看着邱韬冷笑。 不愧是混迹京都的公子哥，谈起女子的婚事面不改色。顾兰若对邱韬的印象更加差：“男子汉大丈夫，磨磨唧唧，还不如后宅妇人。邱少爷，你不过如此。” 邱韬面皮一颤，心里狂骂，还好这个女人她不会娶进府，要不然非被她气死不可。 他深吸一口气，把自己优雅的一面表现出来：“看来三小姐对在下并不满意。” 顾兰珍点头。 邱韬面露难色，挤出一抹笑：“正好，我们不谋而合，不如三小姐与老夫人说一声，将这门亲事做吧。” 顾兰珍闻言挑眉，感觉到顾兰珍在背后抓她，她笑着对邱韬道：“邱公子何出此言，我不太明白，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顾家规矩森严，岂有自己做主的道理。” 顾兰若就知道邱韬没憋好水，怂恿顾兰珍去长辈面前决绝婚事，想的美。如此看来，邱韬并非她想象中那般无脑。 邱韬显然来之前曾调查过顾兰珍，知道她刁蛮任性，听到被别人拒绝很定会大闹，到时候中山伯府就有机会借题发挥。 一石二鸟，既推掉婚事邱家又也保存颜面。时候所有的罪责都推在顾家门上，够狠。 第469章 解决 邱韬看着顾兰若许久，心里喟叹一声，早就听说永安县主，不，现在应该叫永安郡主聪慧过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今日邱某要失望而归了。” 有顾兰若护航，顾兰珍不会轻易答应，是自己失策。 顾兰珍明白自己被邱韬算计，若不是顾兰若在，她肯定会当场与邱韬大吵大闹，那样便让邱韬抓住把柄，借题发挥，顾家不禁丢了脸面连自己的婚事都被耽搁，阴险。 这样的纨绔子弟根本配不上自己。 顾兰若嘴皮子可不留情：“邱公子摆不平的事情，居然让一个女子去替你争，我还真不知道，邱家的男人如此无能。” 邱韬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温柔的，贤惠的，妩媚的，慵懒的应有尽有，就是没见过像顾兰若这般伶牙俐齿的女子，他多年的修养已兵临崩溃。真不知道东临渊怎么会喜欢这样嘴毒的女人。 顾兰若是听不到对方的抱怨，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眉眼中裹着讥讽：“不过有人想要利用我三妹的冲动来为自己开道，别说事不成，就算成了我也让对方为此付出代价。” 邱韬闻言气的咬牙切齿，作为邱家长房嫡孙，自幼便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便面对顾兰珍咄咄相逼他也未曾破功，可在顾兰若面前，他失态了。 “郡主，还请您慎言，我邱韬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断。” 顾兰若和顾兰珍对视一眼，默契的莞尔一笑，邱家的男人不过尔尔。 邱韬见两人的反应知道自己中计，气的胃疼，长袖一甩，一改刚才的儒雅，冷冷地道：“话不投机半句多，邱某告辞。” “邱公子且慢。”顾兰若拦住邱韬的去路，含笑的看着他。 邱韬面上不悦，话里带着满满的冷意：“郡主，你这是何意？” 微风拂过，顾兰若发间的珠花迎风盛开，芙蓉面上笑容未落：“我知道邱公子是有本事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统领京都公子哥，既然我们把话说开了，那么我便多说一句。邱公子想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是我提醒请公子，凡是不要做的太绝，万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那种损人利己的事，还是少做。” 邱韬能让京都世家公子为尊，可见不是简单的人物，男人想要毁掉一个女人的方法有很多，其中就包括毁坏女子的名节。 邱韬看着顾兰若冷笑，目光转头落在顾兰珍的脸上，许久，冷冷地道：“郡主，你威胁我？” “邱公子哪里话，顾家经商多年，最懂得和气生财，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若是为了此等小事闹僵，得不偿失。”顾兰若说的诚恳。 顾兰珍听到两人的谈话，心下一冷，手不着痕迹的握住顾兰若的衣角。没了刚才的气势。 她怎么忘了，邱韬和韩坤熟识，两人混迹京都，他随便说两句自己的坏话，她就能成为京都的笑柄。 邱韬轻笑一声，雨过天青色的衣衫迎风飘起，带着几分洒脱。 顾兰若看着邱韬离去的背影，许久未动。 邱韬可以为清倌与家族抗争，可见他是重情重义之人，可在家族利益上，他的个人小‘喜好’微不足道，要不然也不会来相亲。 他能当面拒绝顾兰珍，其实也是为她好，守活寡在当代可是对女子最大的侮辱。 这样看来，邱韬也没那么坏。 前世，邱韬的妻子身亡，想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也不会求到厉天佑那。 这一世，邱韬主动拒绝，应该会有不同的结果。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告诉二夫人，至于她们是卖女儿，还是嫁女儿，由她们选。 果然，韩坤被二夫人叫到自己的院子说话，韩坤有意无意提及邱韬那些隐私的事，更提及邱韬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厮，院子里端茶倒水的丫头都没有。 二夫人哪里不懂男人那点心思，不死心追问，邱韬连暖场都是小厮后，便坐不住了。等到韩坤走后，直接去前院见顾海。 顾海听过一些关于邱韬的谣言，原本一笑置之，可现在真轮到自己头上，他还算有人性，犹豫了，独自在书房呆了一个多时辰。 翌日，顾兰珍给二夫人请安的时候，将昨日私下见过邱韬，还有顾兰若和邱韬的对话。二夫人心里泛起酸涩，没想到她处处算计顾兰若，她却…… 温氏听说邱家没下文，心里得意，想着肯定是邱韬看不上顾兰珍，当晚，端着夜宵去前院的时候，有意无意透露想要让顾兰喜试试。 顾贸宦海多年，哪里不明白邱家的心思，顾兰喜虽好，中山伯府也不会要一个妾氏所生的孩子做正妻。 果然，就在顾家摇摆不定的时候，邱家那边再也没人上门，刚开始顾海心理落差还很大，到后来想到邱韬的品行，也不在纠结，直接和二夫人韩氏说开，不同意这门婚事。 顾兰若坐百味斋的二楼，面色淡然的看着杯中的茶盏，看着站在街上的男子，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随后转过头放下手中的茶盏，抱怨道：“没有以前的好喝。” 对面的男子闻言莞尔一笑，藏青色衣袖的手缓缓提起茶壶动作优雅，几个沏茶的动作行云流水，宛若一副流动的山水画。 “再尝尝这杯”东临渊笑道：“你得嘴越来越叼了。” 顾兰若不满的嗔道：“还不是你惯得的，怎么现在后悔了？” “不敢。”东临渊求生欲满满，规规矩矩‘伺候’顾兰若。 顾兰若将手中的茶盏喝完，抿了抿嘴唇，道：“邱韬的事你做的手脚？” 东临渊轻轻弹了弹身上若有若无的灰尘，又帮顾兰若斟满茶：“我只不过看不惯而已，再说，顺手。我查出三皇子的人曾经暗中接触过邱家，朝堂上中山伯曾三番四次帮三皇子说话，两家关系不错，既然如此，还是早些断的比较好。” 顾兰盺是厉天佑的人，若厉天佑的人娶了顾兰珍，那顾家便是三皇子的附属品。 第470章 林氏有请 东临渊目光落糕点上，将碟子里的芙蓉糕向顾兰若推了推：“邱韬除了兴趣有些特别外，倒是个人才。” 顾兰若伸手捏起芙蓉糕，吃了一口，随后眼前的碟子里，能让东临渊欣赏的人，看来不简单：“和聪明人打交道，简单。” 此事邱韬不站理，已他的聪颖自然不会将事情闹大。邱家偃旗息鼓，说明邱韬向邱家长辈坦白，或是达成什么协议。邱家顾忌顾家的势力，不好撕破脸，便另辟蹊径。顾兰若能想到的是，邱韬退步答应迎娶女子，同时也提出交换条件。 她暗自替那位倒霉的女子伤感，守活寡，不是谁都能忍受的。 两人喝过茶后，东临渊有事带着木如离开，顾兰若好不容易出来，自然要好好逛逛。 “郡主，我家老夫人有请。” 顾兰若站在一家铺子面前，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回眸，见一位穿着考究的妈妈站在身后：“您是？” 老妇人端庄的行礼：“老奴是东临府的瑞妈妈，我家老夫人想请郡主到府上喝茶。” 顾兰若不解，自己还没少上门，对方就安耐不住了。 东临渊的母亲？ 按辈分，顾兰若是晚辈，可按品级，顾兰若是郡主，东临渊的母亲不过是白衣妇人，若是想要拜访必须提前底帖子，不说要沐浴更衣吧，也总要好好收拾一番。这半路拦截，还是趁东临渊出府的时候，于情于理都不和规矩。 瑞妈妈客气的引着顾兰若进了东临府。 这六进六出的豪宅可是她出钱买的，院子里的一花一草都是她过目的，她还是第一次仔细的观看，待看到院子里的合欢花时，嘴角微微上扬。 进屋后，只见正位的罗汉床上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脚踏上有一位妙龄少女跪着给老妇人捶腿。 顾兰若看了眼一侧的丫头，眉眼轻挑。 东临渊的母亲，一辈子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熬到苦尽甘来，偏偏遇到老太傅英年早逝，留下她们母子相依为命。 自此后，老夫人心灰意冷将自己囚禁佛堂之内，任由外面妖魔作怪，也不想再看世人一眼。 不过，看现在的样子，似乎已经走出丧夫之痛。 顾兰若并没有端着郡主的架子，而是行了个晚辈的礼，老夫人忙道：“郡主使不得，瑞妈妈快扶郡主起来。” 瑞妈妈笑着扶住顾兰若：“郡主，您这是折煞老夫人了。” 顾兰若嘴角微抽，芙蓉面上带着得体的笑：“早就来拜会老夫人，奈何府上事情多，一时不得空，倒是让老夫人挂念，是兰若的不是。” 随后，一个小丫头捧着茶进来，刚才跪坐在脚踏上的女子，优雅的起身，接过茶盏，笑盈盈的递到顾兰若跟前：“郡主，请用茶。” 顾兰若仔细打量女子的身形，倒是个讨喜的，只是她的衣服与屋内伺候的丫头不同，似乎更加得体。 若说规矩，更让她不喜，低眉敛目才是做丫头的本分，她打扮的花枝招展，还对客人笑，瞧着就不安分。 东临府可是帝师，规矩应该比勋贵世家还要严格，又怎么会出这样的岔子。 顾兰若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老夫人身边的人就是不一样，丫头都比我院子里的漂亮。”说着从头上拔下根玉簪：“这丫头我喜欢，这是赏你的。” 她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众人一愣，特别是站在她面前的女子，看到顾兰若递过来的玉簪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脸一会青一会白。 顾兰若见对方如此，不解的皱眉，手收了回来：“东临府也是书香门第，瞧不上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今日我来的匆忙不曾带别的，还请老夫人莫要见怪。不如这样。”顾兰若的手碰到乾坤镯，呐呐自语道：“乾坤镯是祖母给的，不行。凤簪是太后赏赐的，也不行，珠花是皇上赏赐的也不可，这怎么办啊。” 就在顾兰若为难之际，老夫人的脸色阴沉到极点，厌恶的瞪向女子。 心里冷哼一声，想攀高枝却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你一个来东临府做客的小姐，不安分守己的待着，偏自甘堕落讨好府中的人，如今被郡主打脸，活该。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老夫人的侄女，林清。 她为了能留在东临府，日日讨好老夫人，现在俨然成了东临府的女主人，她原以为胜利在握，没想到顾兰若一来，她被虐成渣渣。 奈何所有人都在，林清不能说清楚，更不能委屈的喊一声姑母，只得硬生生的杵在那，被人羞辱。 瑞妈妈也没想闹成这样，她想提醒郡主，已经晚了。 东临府的脸，真的是被林清丢尽了。本来还想给永安郡主留个好印象，日后收房，现在闹成这样，还怎么提。 “还不下去。” 老夫人心里窝火却不得发作，顾兰若没见过林清，闹出误会谁也不想，只能怪林清没福气，好好的机会浪费。 林清噙着眼泪接过顾兰若的打赏，捂着脸跑出去。 顾兰若皱眉，懵懂的看向拉老夫人：“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她好像哭了。” 老夫人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瑞妈妈上前打圆场：“那丫头被老夫人骄纵惯了，没规矩，老奴这就去教训她。” 说完带着屋内的人都退下。 顾兰若嗯了一声，屋子喝茶：“老夫人，我来的匆忙，不曾带见面礼，正巧今日买了副字，我便借花献佛，还请您不要见怪。” 说着，让红拂和木芽打开，上面描金的佛经看起来庄严肃穆，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郡主，这是普渡寺的佛经？”老夫人显然没想到顾兰若随便拿出来的东西便如此贵重。 顾兰若笑道：“老话说的好，宝剑送英雄，这普渡寺的佛经在我那就是浪费，在您这才不至于让它蒙尘。” 老夫人不是没良心的人，顾兰若三番两次帮东临府渡过难关，就这份情谊，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原想着林清若有福分就帮一把，现在看来，哎，算了。 第471章 杀敌于无形 东临渊刚出宫门，便见木如急匆匆的上前，低声说了句后，快速上了马车。人到东临府门口的时候，见顾兰若带着红拂和木芽出门。 “若儿，母亲可为难你？”东临渊三步并两步来到顾兰若跟前，全然没有往日的儒雅。 顾兰若努着嘴轻哼一声，扭头上了马车，东临渊见了，心下咯噔一声，完了，想都不想跟着上了顾家的马车。 “东临大人日理万机，不知见本郡主有何贵干？”顾兰若兀自端着小几上的茶盏，阴阳怪气看着东临渊。 细细看来，还真是好看，唇红齿白，眸若星辰，特别是那双丹凤眼，换上女装比女子还要美三分，怪不得招蜂引蝶。 “若儿，可是在母亲那受委屈？”那笔直的大长腿，慢慢弯下，最后落在雪白的波斯地毯上，东临渊小心的问道：“若儿，别生气，有事好商量，母亲也是无奈之举，还请你理解。” 林清的事的确很麻烦，倘若换做别人，东临渊早将其赶走。劳什子表妹又怎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原本东临渊也是这般做的，只是没想到，老夫人林氏愿意为了林清走出佛堂，东临渊就不得不重新考虑林清的价值。 他到现在没有动林清，是因为他需要时间让林氏和顾兰若接触。林氏能迈出祠堂，对东临渊意义非凡，林氏苦了一辈子，他身为儿子，希望林氏能有一个幸福的晚年。 这件事东临渊还没来得及与顾兰若商量，两人就对上，东临渊心里没底，才会卑微的坐在地毯上。 顾兰若瞧对方一副被她欺负的样子，得意的轻哼一声：“我的战斗力你是知道的，哪有我受委屈的道理。倒是你那个林妹妹，恐怕要哭了。” “她哭与我何干，我关心的是你和母亲。” 这话大大取悦顾兰若，气去了一半：“我和你母亲没事，我不过是打赏了你表妹，哎，我的玉簪，可惜了，我还挺喜欢的。” “打赏？”东临渊嘴角抽搐：“你，你打赏了林清。” “是啊，人长的水灵，还殷勤的端茶倒水，我瞧着顺眼便打赏了根簪子。” 东临渊愣登了许久，倏然放声大笑：“我的若儿，果真聪慧，杀敌与无形。” 顾兰若得意的一笑，她进门的时候便瞧出女子的不同，不管衣服还是首饰都不似丫鬟，偏偏又干丫鬟的事，结合先前的情报，加上年龄相仿，她猜测是林清。 故而，不懂声响的将对方逼退。 若是换做两年前，什么林清、王青，她一改不敢，可现在不同，她与东临渊两情相悦，她人还没进门，妾氏便选好，简直是打脸。 她可不是前世的顾兰若，任人欺负。林氏就算有一百种理由，有一千个迫不得已，都不能如此不懂规矩。 更何况，东临府的后院，必须干干净净。 东临渊听完顾兰若的讲述，非但没生气，反倒身心愉悦，摩挲着顾兰若的手道：“你和母亲没事便好，林清能将母亲从祠堂请出来，也算功劳一件，她若老实还好，若不懂规矩，你放心，我有法子收拾她。” “可惜了我的玉簪。”顾兰若努着嘴，面露委屈之色，那耷拉的小脑袋，提示对方，求安慰。 东临渊将手落在青丝上，宠溺道：“现在就去梅阁，随便挑。” “你说的，我的眼光可是高的很，别到时候舍不得。” “我的就是若儿的，随便花。” 顾兰若嘴角上扬，那粉嫩的脸颊比朝阳还要美上三分。 “你听说没有，顾家三小姐是个‘木头’” “我也听说了，平日里顾家三小姐看起来活泼可爱，没想到得了这个病，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顾家家大业大，还怕找不到上门女婿，更何况娶回来好吃好喝供着就好，多娶几个妾氏就是了。” “哈哈，你啊，想得美。” …… 顾兰若顿足，东临渊使了个眼色，木如上前问道：“大哥，你说的这事是真的吗？顾家三小姐是个‘木头？’” 对方说的得意，根本没有看到不远处的顾兰若，得意的样子，好像自己亲眼看到般：“那是自然，我哥们昨日去红满楼，亲耳听里面姑娘说的。” “红满楼，那不是青楼吗？青楼姑娘怎么会知道顾家的事，你又胡说。”木如沉着脸质问。 男子梗着脖子狡辩道：“青楼姑娘怎么了，人家伺候的都是世家公子，自然知道的多，你懂什么。” 木如嘿嘿一笑：“没去过，不知道。” 此话一出惹的众人哈哈哈大笑。 顾兰若冷如冰，是谁谣传？“木人”故名思议，就是女子不能被男子触碰，碰到就会如木头般一动不动。以前京中也曾有女子得此怪病，听闻死的时候还是处子，比守活寡还厉害。 如此恶毒的诅咒顾兰珍，其心可诛。 买首饰是没心情了，东临渊带着顾兰若转头进了酒楼。 “若儿，别生气，邱韬不似那般无脑之人。”东临渊亲自倒了杯茶递给顾兰若，继续道：“这件事我觉得另有隐情。” 顾兰若推开茶杯，兀自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十年的梨花酿果然不同凡响，人温过后更加香甜，只是某女在气头上，哪顾得上品尝。 这个时候，正值晌午，酒楼内人来人往，依稀能听到一楼大厅有人划拳的声音。 顾兰若酒量一般，两杯下肚就红了脸，略带酒气的站起身，身子绵软的晃了两下，东临渊眼疾手快的扶住：“若儿，你醉了。” “我没醉。”顾兰若眼神清亮，愤怒道：“你们男人可知道，毁掉一个女人的名节有多简单，你听听刚才那些人的话，她们是想让三妹孤独终老。” 她摇晃着身子，讪讪道：“三妹聪明活泼，不知有多好，就因为你们男人之间的争斗，便成了牺牲品。嗝……”顾兰若打了个酒嗝，几日来心中的不快似乎找到出口：“凭什么你们升官发财，让儿女做垫背，难道我们生来低贱？” 第472章 三妹的名节 “若儿，我，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你不是男人吗？” 东临渊有苦说不出，他从来没见过顾兰若喝醉过，更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为何突然听到顾兰珍的事后，便如此暴躁。 心细如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顾兰若其实没有醉，只是借着醉酒的机会发牢骚而已。一个顾贸已经让她心寒，没想到又来了一个顾海，她冷笑，扫了一眼身上的芙蓉锦，这可是江苏绣娘半年辛苦的成果，一匹值千金，老夫人给的。 她伸手触碰，入手光滑，在眼光下泛起七彩的光，它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彩虹’，顾家女因商行的原因，吃穿用度比京中女子都要贵上几分。 这算不算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顾家女回报顾家的时候。 顾兰若可以肯定，此事与邱韬无关，却不能肯定，顾海听到谣言，会不会如顾贸那边放弃顾兰珍，将其送往静明庵，不，静明庵已经不在了，哼，应该是更远的庵堂。 她若不是得老夫人和太后的眼，恐怕早被顾贸卖掉。 “若儿，你怎么了，若有心事可以告诉我。”东临渊认真的看着顾兰若：“我知道你没有醉，梨花酿温过后，酒劲会减弱。” 顾兰若坐着身子，又倒了杯梨花酿递给东临渊：“尝尝。” 东临渊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嗔道：“连我也瞒着？” 顾兰若手中把玩的酒杯，冷冷地道：“我只是担心三妹，顾海在翰林院挣扎多年，郁郁不得志，原以为抓住中山伯府，没想到对方临时反悔，心里很定郁闷，这时候闹出此事，三妹的处境岌岌可危，即便澄清事实，也会成为三妹的污点，影响日后嫁人。” 东临渊不否认，勋贵世家最看重脸面，有污点的女子，自然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哪怕是无中生有。 “红满楼的人无意中的一句话，便决定三妹的生死，实在可气。” 东临渊抿嘴，听着顾兰若抱怨，待对方不说话，忙递上热茶：“这件事我来处理，一定让若儿满意。” 顾兰若没有回答，摩挲着手中的酒杯，许久后，点头。 倘若不是邱韬背后搞鬼，会是谁如此丧心病狂，对一个内宅小姐动手，她一时想不明白，还有一点，为何对方选择红满楼。京都大大小小的妓院不计其数，护城河边上还有花船，偏偏选择一个不上不下的红满楼？ 红满楼在京都也就是中等妓院，若不是头牌胭脂还算漂亮，早就关业大吉。这样的妓院在京都根本算不上什么。 顾兰若靠在椅背上，嘴里念着那三个字。 东临渊眸色一紧，打量着顾兰若的脸色，问道：“若儿，你想干什么？” 顾兰若浅笑：“就是觉得红满楼这个名字还听。” “不可，若儿，这件事由我来处理，你放心我一定让你满意”东临渊站起身，快速来到顾兰若身边：“敌明我暗，在没有摸清对方真正意图时，不可轻举妄动。” 少女眸色低垂，把玩着手中的指甲，许久，用一种‘我打算上街逛逛’的语气道：“不就是个妓院，男人能去，女人为什么不能去。” 东临渊腿一软，他就知道顾兰若会如此：“红满楼背后之人，有可能认的你，还是派我的人去打探。” “不必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三妹到底挡了哪路神仙的路，让对方下如此狠手。” “若儿，这个真不行。” “要不然我们一起去？” “我是朝廷命官，怎可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顾兰若耸了耸肩，笑笑道：“小哥哥，那我也没办法了。” 见东临渊还要说，她脸一沉：“我不是温室的花，岂能让你护我一辈子，更何况，你不信我？” “信，我自然信你……” “既然信，那就安心等我的好消息。” 东临渊欲言又止，最后生无可恋道：“什么时候去，我让冷星冷晨暗中保护你。” 少女灿然一笑：“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 东临渊哑然。 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媳妇，还真是费心啊。 这份操碎了的心。某人也有同感。 “小姐，您又要翻墙，还要去红满楼？”木芽惊的下巴掉下来，她就没见过小姐这般难伺候的，自从小姐转了性，胆子一天比一天大，就差捅破天。 “嘘？”顾兰若制止住对方，用眼神点了点外面，红拂可没木芽好说话，她若是知道肯定会阻止。 木芽弯着腰，拉着顾兰若到内室，低声道：“小姐，您若是真出去，带上我。” “带你做什么，你又不会武功。”顾兰若翻白眼，暗中有冷星冷晨，带再多的人都是累赘。 更何况，东临渊知道此事，保不准也会偷偷跟去。 木芽委屈的抱住顾兰若：“小姐，您就带我去吧，要不然被红拂姐姐知道，非打断我的腿不可。我不管，我要去。” 顾兰若怎会被人威胁，入夜后，换上男装，在木芽的注视下偷偷翻墙出了顾府。木芽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彻底死心。 顾兰若看了一眼头顶冷淡无光的月色，深深的叹了口气，果然，天黑和做坏事最相配。 初春的夜风有些冷，顾兰若翻墙不能提灯笼，只能抹黑跳下墙头。她心里抱怨，男人果然靠不住，明知道自己今晚要行动，却不在墙根底下候着，记一大过。 身在宫里的东临渊倏然打了个喷嚏，他尴尬的看了看建安帝，解释道：“风有点冷。” 顾兰若出了顾府，轻车熟路的来到大街上，这会儿街上的行人比较少，大多已经睡下，只有酒楼客栈人满为患。 她左拐右拐，来到西城烟花巷，别看一墙之隔，景象却完全不同。欢声笑语，脂粉香艳，还没靠近，便能感受到里面人的热情。 劣质胭脂水粉的味道，让顾兰若下意识的捂住鼻子。她根据冷晨的情报，往巷子深处走去。很快就看到‘红满楼’三个大字。 她笑了笑，撩袍走了进去。 第473章 逛青楼 红满楼虽不是大妓院，却也规矩周全，门口站着衣着暴露的女子揽客，而在她们身边不起眼的地方，藏着四名打手。 顾兰若本就容貌清秀，穿上男装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就是一个俊俏的公子。 门口的姑娘见了眼前一亮，二话不说凑上来：“公子到里面坐坐。”不等顾兰若反应，胸前的二两肉就往上蹭。 躲在暗中的冷星冷晨暗暗捏了把汗，手中的飞镖时刻准备。 顾兰若雅佞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笑眯眯的塞到姑娘的胸脯里，完全一副老手的样子。 姑娘见了欢欢喜喜的娇嗔两句，恨不得挂在顾兰若身上。那刺鼻的脂粉味已经让顾兰若支撑不住。 暗中的冷星冷晨对视一眼，惊讶的张大嘴巴，这范儿可比主子强太多，简直就是花街柳巷的老手。两人严重透露着同一个信息，女主子不简单。 顾兰若从来没有逛过秦楼楚馆，在三皇子府的时候，曾经为了犒赏将士，将整个青楼的姑娘搬到军营，那豪放的架势，她可见过。 她踱步，小范儿十足，还真有大大爷样。 红满楼分上下两层，一楼大厅，宽敞明亮供客人玩耍，正中央还有一个大台子，衣着光鲜的舞姬在上面扭动腰肢。 二楼便是有些身份趁着夜色闪进红满楼图个乐呵的人，扶着栏杆直接上二楼痛快。 顾兰若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眼睛扫了一眼二楼。根据木如的消息，谣言是从花魁胭脂那传出来的，也就是二楼东边的屋子。 而能接近的花魁胭脂的人，定是世家公子。 红满楼之所以能开下去，就是因为胭脂。 说来也奇怪，已胭脂的姿色却顶级青楼不成问题，听说有人出高价挖过她，五百两黄金，胭脂不为所动，说什么红满楼的妈妈对她有知遇之恩。 切，卖笑的都开始讲仁义道德，可笑。 越是如此，顾兰若越是觉得奇怪。 红满楼因为有胭脂坐镇，生意还算不错。 顾兰若心里盘算着如何接近对方，就见一位四十左右的女子从楼上下来，体态丰满，面露淫色，胸脯的二两肉恨不得跳出来，瞧那讨好的笑，应该是红满楼的老鸨。 老鸨正好对上顾兰若那双清澈的眸子，眼前一亮，那双贼兮兮的眼睛快打打量，声音快一步道：“哎呦，这是哪里来的俏公子，小翠啊，快招呼上。” 那刺鼻的香味越来越浓，顾兰若下意识的蹭了蹭鼻子忍住打喷嚏的冲动。 老鸨的脚步停在几步之外，脸色突然阴沉，手中的帕子紧握：“真当我这什么人都能来？小娘子，莫不是老闹事的。” 她金凤在秦楼楚馆混迹多年，是男是女还是能分得清，眼前这位摆明就是女子，像这种情况无非就是来捉奸，这可是坏规矩的事。 男人出来乐呵，不就是家里的婆娘凶悍，想找个温柔窝，若是母老虎个个找上门，那她的生意还做不做。 花街的生意本就难做，一旦出事，关上半个来月的门，直接歇业算了。 金凤越想越来气，猪肝的脸能滴出水来。 顾兰若手中金晃晃的东西，在半空中划过，稳稳的落在金凤的手中。 金凤一愣，看到金子，脸色回笼，嘴上却硬气道：“有钱也不行，行有行规，红满楼不能坏了花街的规矩。” “不捉奸，不找相公，我就是想和您聊聊。”顾兰若轻笑一声，放开身边的姑娘，长臂一挥，搂住金凤的肩膀，动作熟练的连男人都自愧不如，她声音放低几分：“妈妈，我想打听个人。” 金凤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更知道对方是女子，可那清爽的香味靠近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打听人？我这能有什么人让您惦记。” “有没有，还不是您说了算。”顾兰若声音清脆，一时间磁性难辨，更重要的是，出手大方，一扬手又是一锭金子。 金凤愣住。 打听人？ 她暗自打量顾兰若，细皮嫩肉手上没茧子，一看就是世家的小姐，能问什么。 金凤冷笑，问几句话便能得两锭金子，值。 她将金子收好，脸上的褶子堆起来：“既然如此，公子您请。” 金凤到也爽快直接将人领到她住的地方，吩咐丫头送茶水点心进来，便关了门。 临街的窗子可以听到楼下熙熙攘攘的招揽声，金凤起身将窗户关上，皮笑肉不笑道：“小娘子，不如我们开门见山，只要不违背规矩，奴家知无不言。” 有钱的就是大爷，大爷哪还分男女。 只要不出事，谁管那么多。 不过，金凤对顾兰若可没好印象，世家小姐半夜来青楼，说出去可不好听，若是被夫家知道，还不休了她。 不懂事、不检点。 她心里佩服却不苟同，若人人如此，她的生意可没法做了。 顾兰若肆意的靠在椅背上，那悠闲的状态就想来邻居家串门：“我向妈妈打听一件事。” 金凤见了，直接将其划分为野丫头，世家小姐可没这个范儿。 “妈妈可知道，胭脂最近的恩客有那几位。” 胭脂对是花魁，喜欢她的人不少，不过能见到的却只有几位，明天上的好打听，就怕那种背地里勾搭的。 金凤听到胭脂，腰背挺直警惕的看向顾兰若，先不说胭脂如何，但她伺候的人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说出一个就能砸死人。 红满楼开门做生意，为了银钱出卖客人的信息，这是大忌。 她拿不准顾兰若是闹事，还是和那位恩客有仇。她淡淡的笑道：“胭脂是红满楼的花魁，每日接待的客人数不过来，奴家哪能记得清楚。” “妈妈我不为难你，明面上的你不用说，我只要暗中的。” “小娘子，这不合规矩。”金凤站起身，指着门口道：“请回，不送。” 顾兰若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雅佞一笑，慢慢推到金凤面前：“放心，不会给您带来麻烦。” 金凤嘴角抽搐。 第474章 豪气 五十两的面值不小，在红满楼也是见过的，不过加上刚才的两锭金子，就另当别论。 金凤仔细打量顾兰若，压下心中的躁动。 来花街的嫖客数不胜数，更有远道而来的豪客，但有些豪客可不会来红满楼。 花街等级分明，花街门口的两家妓院不管是装修还是姑娘都是最好的。越往后面，生意越惨淡，故而每年一次的花魁大赛便成为后街妓院翻盘的机会。 两年前，红满楼不成从哪里弄来位美人，更是一跃成为当年的花魁，为后街争脸，让冷清的后街热闹起来。 不过，即便是有花魁坐镇，红满楼的生意也只能说是不亏。想要追上街头的两家还差的远。 金凤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等明白有些事一旦被行业人或是背后的金主知道，红满楼就完了。 顾兰若给的钱的确不少，她也心动，可并没有动摇她的底线。 顾兰若浅笑如花，又是一张压下，三张、四张、五张……直到金凤眼冒金光。 金凤有些坐不住，一张五十两，两张就是一百两，刚才小娘子拍了几张来着？她眼睛死死地盯着银票，暗自数着，谁料到，顾兰若又漫不经心地拍下一张，完全打乱她的‘计划’。 女扮男装的少女似乎并未察觉对方的异常，手中的银票如废纸般轻轻落下，那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在金凤看来，真的很帅。 顾兰若纤细的手第n次落下后，金凤终于按捺不住，出声道：“等等。”她心里清楚，再不识抬举，眼前这些恐怕打水漂儿，见好就收，她捂住高高银票，面色有些激动。 顾兰若笑而不语。她就知道，想要一个女人开口，要么情没到位，要么钱没给够。金凤显然不是前者，正好，她多的是钱，事情反倒简单了。 暗中的冷星冷晨看着刚才顾兰若漫不经心的样子，恨不得站在她身后，这范儿可比主子牛多了。 顾兰若还不知道，她不知不觉中收服人心。 金凤搂着一摞银票褶子都堆起来，不就是个消息，这事只有两人知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更何况她手里的钱，别说胭脂，就是将整个红楼买了都可以。几万了换一个恩客的消息，合理。 她认真地看着顾兰若：“出了这个门，胭脂恩客的消息与红满楼无关。” 顾兰若身子靠在椅背上，莞尔一笑：“自然。” 金凤缓了口气，将银票压了压，一鼓作气将银票裹入怀中：“问吧。” “妈妈，可知道胭脂私下有要好的恩客？” “胭脂是红满楼的招牌，她的一举一动我自然会关注，别说要好的，就是胭脂多看两眼的人，我都会派人盯着。” 顾兰若满意的点头：“既然如此，说吧，除了明面上的三个人，还有谁暗中与胭脂接触。” 金凤回忆一下，正色道：“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我无意中发现。三天前，半夜我睡不着起来溜达，见胭脂房中还亮着灯，原本想关心一下她，却没想到到了门口听到里面有女子的声音。” “女子的声音？”顾兰若轻笑出声，带着几分讥讽：“妈妈不会是告诉我，胭脂还有其他的‘特殊’癖好吧。” “小娘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带着对牌的女子，京都可不常见。” 顾兰若的脸一紧：“你说对方腰上有对牌？” 金凤得意的靠在椅背上，那肉肉的双下巴耷拉下来：“我躲在暗处，虽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却看到那人出来，随后上了马车，弯腰低头的时候腰间的对牌垂下来。” “红满楼虽是青楼，接待的可是达官贵人，对牌这物件我还是认识的。”金凤眼睛落在金元宝上，似良心发现，双手交叉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个消息，那对牌我三年前曾经见过一次，也是在红满楼。” 顾兰若身子坐直，认真地看着金凤，问道：“可记得那人长什么样？” “三天前的女子，天太黑我没看清楚，不过三年前的那人，一看就是个没净干净的太监，那兰花指翘的，想不记得都难，不过……”金凤故意卖关子，端起茶杯悠闲地喝了一口。 顾兰若也不催促，也端起茶杯喝茶。 金凤是聪明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然要讲最有价值的消息，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人家的几万两。 她凑上前，低声道：“我这双眼睛看别的不行看人可是一流，那太监穿得体面，那料子也就京都世家才能用的上，还有那手上的绿扳指一看就不是凡品，他途中吸收曾经摘下来过一次，虎口的位置有颗黑痣，正好被扳指挡住。” “最关键的是，他点的也是胭脂姑娘。时候我问过胭脂，两人并未发生……嘿嘿，你懂的，只是让她陪着说话。”金凤嘿嘿一笑：“那太监也就来过一次。” “时间过去这么久，妈妈怎么能确定两块对牌一模一样。”顾兰若不冷不热道。 金凤见顾兰若不好糊弄，也不再卖关子，低声道：“奴家之所以说两块对牌一模一样，是因为奴家还从未见过用麒麟做样子的对牌。” 麒麟？ 宫里的对牌对为花样子，女人嘛，总喜欢美的东西，至于麒麟，还真没见过。顾兰若暗暗记下，想着明日进宫问问。 “那女子私下来见胭脂姑娘，时候你没有问清楚为何？” 金凤将手中的帕子扬起来：“这是胭脂的私事，我哪里知道。” 顾兰若轻哼，唇角一边上扬：“看来我得钱花的不值，还不如直接给胭脂。” 金凤没想到顾兰若还是个厉害角色，看起来不念不语，没想到还有后手，立刻陪上笑脸：“小娘子说哪里话，楼里哪有我不知道的事，刚想起来，我派人打听过，胭脂说是老家的姐妹过来探望，现在在大户人家做工，白天人多怕污了姐妹的名声，所以不得已晚上见面。” 顾兰若轻笑：“你信？” 第475章 只对你有感觉 “我自然不信。”金凤挺直腰背，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那人就是宫里的人，而那半块对牌如三年前我见过的一般，麒麟。换句话说，两人出自一个宫。” 顾兰若温和的笑道：“妈妈果然老辣，这都查得出来。既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为何还要冒险告诉我，不怕宫里的人杀人灭口？” 金凤冷笑：“我在花街干了这么多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那人若是能露脸，恐怕也不会时隔三年才动手，要么地位不高，要么地位最高，不敢轻易出手。不过，她将手伸到我的地盘，居然招呼都不大，当我金凤是纸老虎？笑话。” 雁过都要留毛，更何况这么大的事，就想不声不响掩盖过去？ 花街所有的楼背后都有金主，真当谁都不敢得罪宫里？更何况，按照现在的情况，金凤猜测背后联系胭脂的人，在宫里辈分不高，要不然也不会时隔三年才动胭脂这颗棋子。 她还有更大胆的猜测，胭脂出现在花街也是宫里那位安排。金凤不说，只是胭脂没有给红满楼带来损失，背后金主不发话，她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顾兰若暗自佩服，行行出状元，谁说花街没有人才，端看你怎么利用：“胭脂什么来路？” “家里闹天灾，一家人从外地来，路上爹娘就死了，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就被人骗到青楼卖了。自从来到红满楼便很少出门，也不与人来往，唯一要好的就是楼里的纸鸢姑娘。” 金凤这次倒是爽快，立刻将纸鸢叫过来。 红满楼的姑娘虽不如前街的漂亮，却也是见过世面的女子，面对顾兰若的打量非但没有退缩，反倒大方地行礼。 金凤倒是拾趣儿，吩咐完纸鸢便找了个由头出去。 密闭的空间内只剩两人，纸鸢可没金凤的眼力，自从进门眼睛就往顾兰若身上转，很是大胆。 顾兰若雅倿一笑，三分儒雅七分讨喜：“纸鸢姑娘来红满楼多久了？” “会公子的话，三年。”纸鸢眼中上过一丝希冀。 “哦，原来和胭脂姑娘一年来红满楼，怪不得关系要好。” 纸鸢听到胭脂两字，脸色一绷。 又是胭脂？ 她不就是比自己多会两支舞，比自己会耍手段，平日里有公子哥护着，现在还有人惦记，还真是本事。 有本事让她那些想好的替她赎身啊，装什么清高，哼。 女人多的地方除了头发多，就是是非多，她能看出纸鸢与胭脂并非金凤说得那般要好：“胭脂姑娘可曾对你提及过她的家人？” “我们都沦落至此，谁还会提及家人，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一次都没有？”顾兰若伸手就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 纸鸢看了眼门口，眼疾手快的塞进袖子里。人俊俏，是好，可不能当饭吃。红满楼的生意并非如外人看到的那般好，确切地说，红满楼一般的收入进了胭脂的口中，上下几十人分，落到手中的钱，也购买胭脂水粉的。 “胭脂是渝州人，家里还要一个妹妹，也在京都，不过听说在大户人家当差，至于是哪一家，奴家不知。” 又是渝州？她记得上次诬陷商行人，还有孙夫人都是渝州人。渝州好像是厉天佑母亲的老家。 顾兰若将两件事联系起来，宫里？厉天佑？宫里哪位娘娘是厉天佑的人？还是说，胭脂是厉天佑的人？ 胭脂还有一个妹妹，人在哪？ 若真在大户人家做工，又怎么会坐马车？所以有妹妹是真，在大户人家是假。 还有，花街的姑娘就算顾及脸面，也会维护人际关系，可根据金凤和纸鸢的口供，胭脂自入红满楼开始，便很少出门，更不与楼里的姐妹交好。若不是一年前纸鸢无意中救了崴脚的胭脂，两人也不会有的近。 说来说去，胭脂在红满楼就是个异类。 顾兰若沉思，缓缓走出红满楼。 花街色彩斑斓烛火摇曳，晃得人的眼睛睁不开，顾兰若满怀心事，低头往前走。 胭脂是真的被人拐卖，还是蓄谋已久？ 胭脂是被迫还是自愿？ 顾兰若原以为顾兰珍的事很简单，可现在看来，背后似乎有一张网，正在扑向顾家。 而她和顾兰珍不过是小鱼。 她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觉这件事与夺嫡有关。 花街的中央，少年愁眉不展，一袭雨过天青色的锦缎白玉束腰，气质儒雅。街道两旁的姑娘们看得心痒难耐，奈何本尊沉思不曾发现。 “小心。” 顾兰若感觉腰间一紧，身子惯性的旋转，躲开一旁倒过来的醉汉。 “多谢，兄台。”顾兰若拍了拍胸脯，抬眸便看到那张俊美的脸：“你怎么在这？” “你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刘昕反问道：“男人来这种地方不是很正常吗？” 顾兰若很想说你是男人吗？转念一想，人家是侍卫又是太监，那好着呢。 刘昕撇了撇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我在后面跟着你都没发现。” “你跟着我？”她因为想事情，走得很慢，金凤到现在还站在红满楼门口，欢送她这个瘟神：“你去了红满楼？” “对啊，我下楼的时候，正巧看到你出来？”刘昕毫不掩饰自己逛花楼。确切地说，在顾兰若面前，他是透明的。 “找胭脂姑娘？” “自然。” 顾兰若抬头看向二楼，果然，栏杆处站着位粉衣少女，依依不舍地望着李刘昕。 只是那栏杆拖住的白花花，有些让顾兰若吃不消，这就是胭脂？与自己想象的清高冷傲有些出处。 刘昕眸光深沉，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兰若，随后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道：“顾公子，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顾兰若挑眉，眼神点了点二楼，提醒对方，胭脂还看着。 刘昕看着顾兰若，暧昧地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宠溺道：“怎么吃醋了。你放心，我只对你有感觉。” 顾兰如嘴角抽搐，这是唱哪一出？ 第476章 我们认识吗？ 两人勾肩搭背走出花街，惹得一条街的女子伤心。 金凤扫了一眼二楼的女子，转身上了二楼：“跟我来。” 胭脂依依不舍地朝外望了一眼，跟着金凤进了屋。 “刚刚走的那位公子，你认识？”金凤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想到刚才那冷傲的少年对小娘子笑，两人应该是认识。而小娘子是来询问胭脂的事情，换而言之，少爷也可能是。 一下来了两个瘟神，可不是好事。 有钱，气质出众，不简单。 胭脂摇头，缓缓坐在金凤的对面：“如此好看的恩客，女儿也是第一次见。” “你们在屋子里做了什么？” 胭脂浅笑：“妈妈，来这儿找女儿的，还能干什么？” 金凤一双狐狸眼上下仔细打量胭脂，许久，缓缓道：“时间有点短。” 胭脂一愣，白皙的面皮染上红晕，嗔道：“妈妈，您这话说得。” 金凤暗忖，自胭脂来红满楼，确实招揽不少生意，可这麻烦也不少，先不说前面两位，就今日所见，事情就不简单。 开门做生意，遇到麻烦事在情理之中，可若是招来杀身之祸，就另当别论。 金凤拉回思绪，语气异常的冷淡：“胭脂，你入红满楼，是你自愿，我自然从来没有逼你做过任何事情，说句托大的话，红满楼你也算是二把交椅，你若是想赎身，我也不拦着，不过丑话说在前，若是给红满楼招来祸端……”她冷哼一声：“东家可不会饶过你。” 胭脂浅笑道：“妈妈说笑了，女儿暂时不打算离开红楼，至于那位冷峻的恩客，人家怎会看上女儿。” 金凤听了，暗自松了口气，语气缓和：“那两个人看起来不简单，我也是怕你吃亏，你应该明白，做咱们这一行，身不由己。” “女儿谢过妈妈提醒。” 金凤敲打完胭脂，回到大厅，招呼客人。 顾兰若和刘昕还不知道，两人已经被金凤拉入黑名单。 “刚才和花魁喝酒的是你？”两人离开花街后，找了处安静地茶楼，刘昕轻车熟路的点了壶菊花茶，少糖，烫杯、冲洗行云流水，很是熟练。 顾兰若一时间看傻了眼：“你会斟茶？” 刘昕雅倿一笑，手上的动作未停：“姐姐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一个？” 顾兰若回神，懊恼男色误事：“先说胭脂。” 刘昕将沏好茶递给顾兰若，又端起茶杯兀自抿了一口，道：“三日前，我休沐，对了，姐姐，我买一处宅院，你还没见过，不如……” “刘昕。”顾兰若俊俏的小脸沉下来。 刘昕求饶嗔道：“好了，不逗姐姐了，我休沐那日晚上与人喝酒，很晚才回府，路上遇到一女子，无意中看到她身上的腰牌，宫里的东西我自然认得，我四方打探，发现那女子居然去了红满楼，所以，我来了。” “你遇到那女子？可看清她的容貌。” “不曾，当时天色阴暗，若不是她下车买糕点，我也不会看到她的腰牌。”刘昕认真道：“半夜出宫办事，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 刘昕通过糕点铺子才知道女子来过花街。 他也没想到会遇到顾兰若。 “三天前，邱家向顾家提亲，邱韬和我三妹相看两生厌，暗中协商由邱韬提议取消这门婚事。两日后便传出我妹妹患有‘木头’，如今京都风言风语，三妹躲在家中不敢出门，我也是无意中听到，谣言是从红满楼传出来。”顾兰若身子软下来，出来一趟似乎没什么进展，但凡和天家扯上关系，她们只能自然倒霉。 秦家和厉天佑已经让她四面楚歌，若再加一个？她可不是三头六臂。 顾兰若有些头疼，宫里的人似乎很闲，整日就知道琢磨害人。 “宫里的事交给我，至于外面的事，就要姐姐多费心了。到时候，我们老地方见。”刘昕放心心中的防备，悠闲地与对面的女子喝茶，完全没注意到，两人的话全部落入某人的耳中。 顾兰若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转头，便看到站在暗处的某人，心里咯噔一声，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不对啊，她现在是男装，东临渊应该认不出来，更何况为了掩人耳目她还特意贴了小胡子，应该认不出来。 顾兰若此时的脑子完全空白，早忘了刘昕是如何发现的她。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继续和刘昕喝茶聊天，假装没看到东临渊。 一刻钟后，两人站起身。 “我送你回去。”刘昕付了差钱，转身哪还有顾兰若的影子，他心里咯噔一声，难道他们被人发现，刚要喊，便见木如笑着上前：“刘侍卫，我家主子已经送顾小姐回府了。” “你家主子是？”刘昕问道。 “东临府的大公子，东临渊。” 顾兰若失策，没想到东临渊直接绑人，半点商量得余地都没有，她脸上还挂着轻松惬意，殊不知，下一刻已经被某人毫不留情地扛走。 对，是扛走，很没有形象可言。 东临渊早就气得五脏六腑篡位。他不过入宫一个时辰，她不但光花楼还和陌生男子亲亲我我，什么叫老地方？两人还有老地方？ 顾兰若不知道，她和刘昕勾肩搭背站在花街口，东临渊已经站在那一盏茶的时间。她不知道东临渊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若不是人来人往，他早就发作了。 结果，茶楼前，人家根本视而不见。 气人，真是气死人。 东临渊自认脾气秉性管理的很好，特别是这半年多，在建安帝身边更是喜怒不形于色。可每次见到顾兰若，对方总能挑动他的情绪。 “那个，兄台，你是不是扛错认了，我们，认识吗？”顾兰若垂死挣扎。 “认识吗？哈……我也想问这个问题。”东临渊冷哼一声，脚步加快。 顾兰若任命的闭嘴。 完了，某人生气了。 后果很严重。 东临渊扛着顾兰若并没有回府，而是几个踮脚上了屋顶。顾兰若从来不知道，东临渊的轻功如此厉害，一时间傻眼。 第477章 耳鬓厮磨 冷风萧瑟，刮过顾兰若的脸颊，有些刺痛，耳边是呜呜的风声，依稀能听到狗叫的声音。 顾兰若不知道两人到底落在谁家屋顶，只看到脚下漆黑一片。 东临渊借着稀薄的月光，起起伏伏，而肩上的人，早已被她抱入怀中，饶是如此他依旧身轻如燕，飘在京都的半空。 顾兰若立定，身子本能地摇晃，她从来不知，自己居然恐高，这个角度看下去，感觉像是站在深不见底的洞口。她下意识地抱住身边的人。 东临渊见某人挂在自己身上，不肯下来，揶揄道：“这位兄台，靠这么近，我们认识吗？” “小气。”顾兰若嗔道，那双清澈的眸子在夜晚异常的明亮：“有话好好说，干么弄得这么危险，我们还是先下去吧。” 东临渊轻哼一声坐下，一副有本事自己下去。敢说不认识他，反了。 顾兰若自知惹到某人，乖巧地坐在他身边，碍于面子就是不开口说话。 东临渊见状更加恼火，伸手，将人揽入怀，温热的气息喷在顾兰若的侧脸：“说吧，你和刘昕的老地方是那里。” 顾兰若偏头，道：“你还有脸说人家，你明知道我今晚要来花街却不陪我，还有，你身上怎么会有女子的脂粉味，说，去你那里鬼混？” “你这是狗鼻子啊。”东临渊宠溺地捏了捏对方的鼻子，没办法，不管什么时候，对她，他都无法真的生气：“傍晚，皇上召我入宫，其间惠妃进来送点心，聊了两句。” “惠妃不是闭门思过吗？这次几个月就出来了。”顾兰若的眼睛慢慢适应，对上东临渊的眸子，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温怒。 生气？她还没抱怨呢，自己不来也就算了，暗卫也不出现，摆明就是糊弄她。 顾兰若想到惠妃，便想到厉天佑，不知道对方下一步又会如何。她虽重生，却不能掌控所有人。比如，眼前这位，前世东临渊可不曾喜欢过自己。 她思绪飞远，完全没发现身边人的脸色已经能滴水。 去他娘的君子，他在不拿出点大当家的范儿来，日后根本镇不住她。 想到此，东临渊毫不犹豫地覆上自己的唇，呜呜声响起，他按住对方的脖子，不肯放手。 当着他的面也敢走神，他不发威当他好欺负。 顾兰若哪知道自己的走神，在东临渊看来就是不重视。她现在恼火得很，前世两人可没这般过，现在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小鹿乱撞，很是难受。 黑夜为东临渊穿上勇气的外衣，这一次他不想放过顾兰若，哪怕时候会被对方打，他也要让顾兰若明白，她是他的人。 贝齿被某人毫不客气地撬开，唇齿纠缠，两人身上的温度不但得攀升。 顾兰若提心吊胆，唯恐惊扰脚下的人，她不敢闹出动静，只能弱弱地推了推对方。 东临渊反手将人握得更近，两人无声的较量，直到顾兰若脚开始抽筋，疼得闷哼一声，东临渊无奈依依不舍的放开。 离开的那一瞬间，能听到某人低沉的喘息声。 顾兰若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却没想到更猛烈的暴风雨打下来。 东临渊不在满足嘴唇，开始攻城略地，只是某人技术太过生疏，弄得顾兰若有些疼。 这一刻，心里那点怨气早烟消云散。 只是，到底在别人家的屋顶，而起她们屁股下面可是瓦片，一个不好便会弄出动静，若更倒霉点，很可能让屋主看到两人亲人。 这个念头一出，顾兰若再也没有心思，借着推开对方的空挡，求饶道：“容简，你理智点，难道你想让人看到我们亲热？” 东临渊的理智慢慢被拉回来，待两人分开已经是一刻钟的时间，顾兰若娇喘的气息喷在东临渊的胸膛。 等等，这白花花的是什么？ 顾兰若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抬头再看看某人的脸，在低头看看那白花花的胸脯上，有两道红印子，所以说，自己扯开东临渊的衣服，然后留下…… “你，你干什么？”她结结巴巴的质问道，身子本能地向后靠，奈何背后除了冷风什么都没有，最后还是被某人拉入怀中。 两人耳鬓厮磨这么久，她也是女人，自然会动摇，可让她认错，想得美。 她可记得前世，为了能摆脱自己，某人无所不用其极，烧东临府只是其中一件罢了。 “你说我想干什么？”东临渊将手紧了紧，他有时候根本看不懂顾兰若，确切地说，以前的顾兰若和现在的顾兰若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可刚刚，他倏然释怀，女子身上的香味飘入他鼻息，像是无数条藤蔓将他捆绑，越是挣扎，越是沦陷。 屋顶冷风拂过，顾兰若绵软地趴在东临渊身上，殊不知，这个动作无异于干柴碰上火苗，东临渊还未平复的身体瞬间点燃。 他忍着膨胀的滋味，委屈道：“你刚刚在想谁？难道除了我，还有人能让你分神？” 顾兰若闻言才想起来，某人以为刘昕的事情吃错，正在闹情绪。想到自己翻墙，还差点金凤扣住，她心一横，一把扯开对方的衣衫，对准肩头就是一口。 东临渊措手不及，倒吸一口冷气。待两人分开，他侧目看到那带着某人口水的红印子，心情不知为何好了起来。 “我还能想谁，除了你，我还能有别的男人吗？”顾兰若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娇嗔的小模样，比新娘子还要美上三分。 东临渊心里美，却不敢得意忘形，顾兰若比他想象中稳重，若是被她发现他逼她，可就完了。 “谁让你对我视而不见，还和刘昕喝茶。”东临渊见好就收，好不容易美人在怀，不能被坏情绪破坏：“可查到什么？” 顾兰若要为顾兰珍出头，东临渊不拦着，只能是你放火我守门，你杀人我递刀，总之自己的媳妇，只能惯着。 顾兰若有一瞬间的慌神，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 第478章 喜事将近 明月当空，犹如镰刀，清冷的光撒下来，没有半点美感，只觉得冷。 顾兰若额间的碎发迎风起舞，东临渊收拾好裂开的衣服，将人抱在怀中，对方的温度，拉回顾兰若飘远的思绪，她看着东临渊，如葱的手，覆在他的脸上。 前世她莽撞冲动，从未真正了解过东临渊，今生，阴错阳差爱上他，并一步步将其拉入自己的深渊，这真的好吗？东临渊知道真相后，真的愿意陪她报仇吗？ 她没勇气开口，她怕，怕这仅有的温暖会消失。 顾贸的利用，老夫人的别有用心，太后的居心叵测，她都明白，所有的因果不过是前世造的孽，今生偿还。真心对她？顾兰若苦笑，有几分是真，估计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只有眼前的男子，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对自己不离不弃。 鼻翼间残留檀香的味道，很好闻。此香名为琥珀糖，顾名思义，香料中缠在的让人心动的成分，就像糖一样，让人心里美。 顾兰若自认了解东临渊，讳莫至深的眸子从来不给人任何机会，这样的人会用琥珀糖？ “你出宫之后，回府沐浴更衣？”刚才隐隐能闻到其他的味道，可这回风一吹，只剩下琥珀糖的香甜。 东临渊点头她的额头，宠溺地替她整理碎发：“惠妃身上那股子味儿，我不嫌，又怕你等着急，简单换了件衣服，没想到若儿属狗的，鼻子这么灵。” 惠妃是太子的母妃，偏偏在他与建安帝商量事情的时候进来，而建安帝似乎并没有要拦的意思。 东临渊暗忖，老狐狸。 太子、四皇子、五皇子，三足鼎立，现在太子接连出事，朝中废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一旦太子被废，四皇子和五皇子不管谁上位，又是一段血雨腥风。 建安帝老了，人老了想法也会变，以前可能想坐收渔翁之利，可现在却想儿孙绕膝。当年那个冷绝、强势的建安帝，已经慢慢远去。 出宫前，惠妃想让其帮太子，东临渊拒绝，谁上位，他不在乎，他想要的是永远地不败，东临府从他这一代要永远兴盛。 不过，建安帝也存了试探的心思，毕竟朝中纯臣很少。 顾兰若浅笑，抚平肩膀上的褶皱，轻声道：“三妹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谣言是从胭脂那传出，可胭脂背后还有人，刘昕也见过那人，佩戴麒麟腰牌的太监和宫女。” “两个人？” “对，两个人。”顾兰若将金凤的话告诉东临渊。 “看样子，胭脂这颗棋子三年前就已经埋下，背后之人现在动她，肯定是干大事。”东临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谣言能扯出宫里的人，看来京城的水越来越深。 “宫里刘昕负责，宫外你派人盯着红满楼还有三皇子府。”顾兰若手里没几个人，不能暴露，只能动用东临渊的人。 东临渊挺直腰背，正色地看着顾兰若，只是这般两人之间毫无缝隙，淡淡地茶花香萦绕在鼻尖，让他越发难捱。 他看着顾兰若轻叹一声：“若儿，其实你若着急，我可以让暗阁的人去查，何必麻烦刘侍卫，被皇上发现，反倒不好。” 顾兰若笑着看着他，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打量：“我也猜不出，你和一个小孩子争什么，怎么？怕了？” 屋顶上的瓦片发出丁零当啷碰撞的声音，东临渊暗自松了口气，按住瓦片的手冒出丝丝的汗：“哪有，我，我就是看你们聊得来，好奇而已。” “真的，只是好奇？不是吃醋？” “自然，我堂堂皇上近臣，暗阁的主子，有什么好怕的？”东临渊别过头，胸脯挺了挺。 顾兰若状似无意的点头：“嗯，是啊，你怕什么，不就是个东篱国的皇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呃……” 东篱国皇子，这个称呼他比不了。 “既然不是吃醋，那还不带我下去，半夜吹冷风，你想冻死我不成。” 东临渊反应过来，发现顾兰若的手发凉，抱紧对方，一跃而起，只是落在人家院中，是什么意思？ 顾兰若踩在地上，身子并没有离开对方，低声道：“喂，我们还是快走吧，惊醒院子的主人就不好了。” 东临渊笑笑，拉着顾兰若进了一间屋子，挥手间，屋内灯火通明。 顾兰若一时间不适应，猛地转头避开：“你，你这是干什么？” 私闯民宅，还有恃无恐的进入主人的书房，若被人发现，少不了一顿板子。东临渊如今是建安帝身边的近臣，更要谨慎，被那些言官抓住把柄，肯定会不依不饶。 只是瞧某人大大咧咧的样子，一副不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顾兰若挑眉，身边地人耍：“这是你的宅院？” 东临渊将人一把拉入怀中，抬起她的下巴，问道：“喜欢吗？金屋藏娇可否？” 顾兰若看了眼四周，装潢简单大方，处处透着一股幽静的气息，若真是藏娇，那这美娇娘肯定是个才高八斗的美人。 “就是不知道，京都哪位美人能入的东临大人的眼。”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顾兰若傲娇的轻哼一声，嗔道：“我可是很贵的，你确定养得起我？” 东临渊栖身上前，两人的睫毛纠缠在一起，暧昧的鼻息萦绕在两人之间，脸红心跳已经不能满足两人。 “倾家荡产也愿意。” 顾兰若嘴角上扬，声音略带嘶哑，建议道：“不如我养你，谁说美娇娘一定是女子？” 待老夫人去世后，沈家商行便是她的，还有外祖父的私兵，还有太后留给她的人脉，加上她郡主的身份，即便东临渊是白丁，在京都也可横着走，更何况日后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东临渊轻笑出声，一步之隔的烛台忽明忽暗，似乎在呼应他，堂堂暗阁的主子，要女人养，说出去让江湖人笑话。 不过，对方若是顾兰若，也未尝不可。 “想养我，可以，那‘妾身’先讨点福利过来。” 第479章 纠缠 芙蓉暖的披风迎风飘起一角，纠缠在锦缎中的金线泛起温暖的光，风帽下的女子面若桃花，肤如凝脂，眉宇间染着丝丝暖意。 顾兰若出了院子，看到门口的马车，停下来道：“我自己回去就行。” 东临渊皱眉。 “天色已晚，我出来这么久，有你在反倒被人误会，你放心有冷星冷晨在，我很安全。” 东临渊锋锐的目光扫了暗中的两人，恨不得将两人射死。不过，顾兰若说得不错，两人虽已定亲，却也并非毫无规矩的半夜私会。更何况刚才已经得了利息，若得寸进尺，恐怕前功尽弃。 他点头，扶着顾兰若上了马车。 看着人走远，木如才敢凑上来：“少爷，您怎么放人走了，怎么也要……” “也要什么？留下来吃饭？”东临渊轻哼一声。 木如翻了个白眼，他自幼跟在东临渊身边，怎么不知道，主子还好这口，喜欢半夜扛人，不过，顾家大小姐也够大胆，换上男装逛窑子，真是闻所未闻。两人凑成一对，天作之合。 不过，顾家大小姐这个‘爱好’不好，要不要告诉老夫人？ 木如还在纠结要不要背叛东临渊，却听到身边人轻哼一声：“收起你的歪心思，若儿不过是去查案。” “查案？”木如反应过来：“哦，是顾家三小姐的谣言。可，大小姐不是和顾家人不和吗？干嘛要多管闲事。” 当初顾兰若冒险冲进火场救人，木如就通知暗阁，调查顾兰若。 可以这么说，木如和东临渊有同样的疑惑。 顾兰若似乎与以往不同。 东临渊无奈地摇头，转身大步的往回走。 眼前这处院子是他刚买的，此处离皇宫近，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他会过来住一晚。 自从成为建安帝的近臣，他要比平常人早到半个时辰，将昨夜建安帝批阅的奏折过一遍，对建安帝批注铭记于心，在朝堂上或帮衬，或假意打压，与建安帝在朝堂上一唱一和。 朝臣们只知道东临渊陪建安帝吃早茶，两人期间或许会提及朝堂之事，却无人知晓，东临渊早已成为建安帝的左膀右臂，地位堪比当今丞相。 木如亦步亦趋地跟着东临渊进入府中，眼尖的发现主子的衣服上有褶皱，下意识地去抚平。 东临渊脚下一顿，回身看着木如。 木如的手落在半空中，面上带着欣喜：“主子，您的衣服皱了，是不是东临府喜事将近。” 不用想，主子和顾家大小姐肯定情不自禁……嘿嘿，东临府的女主人很快就要上任。 喜事临门？ 东临渊嘴角忍不住上扬：“管住你的嘴。” 当初买这院子，东临渊也是有私心，此处不但里皇宫近，离太师府也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他若想她，几个踮脚就到。 东临府的新宅院离太师府有些距离，况且，老夫人林氏已经出了庵堂，难免有说漏嘴的人，老夫人误会顾兰若就不好了。 最最主要的是，林清赖在府中不走，东临渊不想伤母亲的心，又不好明着赶人，搬出来一举两得。 今日顾兰若的笑，是对他最好的回应。 东临渊的心情与院子里的六子一样，飞起来。 “对了，派人定好红满楼的胭脂，看看她和什么人来往。特别是晚上。” 木如脚下一顿，尴尬道：“主子，妓院晚上自然是干那啥，我一个大老爷们，总不好听墙角吧。” 东临渊惊讶地看着木如，像是看傻子般：“这种事情你能干？” 他平日里的吩咐暗阁的事，都是由木如通知，他虽有些拳脚功夫，可跟暗阁的人比起来，大巫见小巫。 跟人，盯梢对轻功要求很高，木如那点本事，根本办不来。 木如脆弱的小心脏被打击的粉碎，倔强地说道：“少爷，好歹我也曾是暗阁的人，不至于如此。” “要不今年的考核你试试？” “不要。”木如毫不犹豫地拒绝，那种缺胳膊少腿的考核，他才不要参加。 话说，暗阁三年一次的比试，堪比武林盟主选拔，曾经有人花一万两买比赛的入场券。如今暗阁一跃成为江湖上闻风丧胆的第一门派，入场券更是高的吓人。 “主子，今年的比试要不要问问顾小姐，兴许她想看。” 木如想法很简单，拍好未来女主人的马屁，有好处。 木如的话提醒东临渊，要不要将顾兰若介绍个暗阁的人知晓。 顾兰若坐在马车上，见凌月额头一层汗，诧异地问道：“冷月，你怎么了？” 凌月冷然道：“刚才和东临公子手下交手，属下受了一掌。” 顾兰若不傻，花街有问题，胭脂更是问题的关键，深入虎穴自然做好万全准备。暗中虽有冷星冷晨，但他们到底是东临渊的人，故而，她吩咐凌月暗中保护。 只是没想到，凌月会和东临渊的属下交手。 暗阁的人，身手很定不差，顾兰若好奇，三叔从哪儿寻来这两个宝贝，能和暗阁的人打成平手。 顾兰若不知道，若不是暗阁的人放水，凌月早一命呜呼。 “伤得重不重？要不要请大夫看一下。”顾兰若见凌月脸色发白，关切道：“你不必隐瞒，东临公子的属下都是万里挑一的人，你们能打成平手，已经很好。” 凌月自责地低下头，她很想告诉主子，对方让自己。 这是她出师一来第一次感觉到危机。 “主子，我没事。” 顾兰若见凌月不想多言，便不再问。 马车在离顾府两百米的地方停下，凌月扶着顾兰若下马车。暗中的小厮接过银子，笑着驾着马车离开。 顾兰若回头看了眼花街的方向，此时已是子时，这个时候的花街比京都任何地方都要热闹，浓郁的脂粉味让缠绵更加动情，挠得人心痒难耐。 无拘无束的人，喜欢在花街留宿，尽情享受美人恩。 不知道背后之人有没有再次出手？ 胭脂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厉天佑阴狠冷绝的面容再次涌入顾兰若的脑海。 第480章 我保护你 凌月带着顾兰若翻墙而入，木芽听到动静，蹑手蹑脚地走出来，警惕地扫了一眼睡在外间的红拂。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短短一个时辰，木芽感觉比一天还要长，特别是三小姐来找小姐，她下地心都要跳出来，就怕红拂进内室禀报。 好在她够机灵，撒谎说小姐突然不舒服，吃了药睡下。 顾兰若脱下披风递给木芽，倒了杯水喝了口：“还有人找过我吗？” “没有，就三小姐。”木芽想起顾兰珍的样子，凑上来道：“小姐，三小姐来的时候，脸色不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现在天色已晚，明日一早你去问问三小姐。” “好。”木芽伺候顾兰若洗漱，将帷幔打开，倒吸一口冷气：“小姐。” 顾兰若急忙走过来，便见到顾兰珍躺在自己床上睡着了。她扶额，大意了，她怎么忘了顾兰珍也是翻墙的高手。 “小姐，奴婢一直守在门口，三小姐怎么会进来？”木芽自知失职，忙解释道：“窗户，肯定是爬窗户进来的。” 顾兰若叹了口气，安慰道：“木芽你出去。” 木芽看了眼睡在床边的女子，抿着唇退下。 真是要命，三小姐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还是说，自己打盹的时候？ 木芽猛地拍自己的脑袋，怪不得小姐不带自己出门，就自己的智商，只会给小姐拖后腿。 顾兰珍并没有睡实，听到动静睁眼看到顾兰若，眼圈瞬间泛红：“大姐，你可算回来了。”说着委屈地抱住顾兰若。 “怎么了，这么着急？”顾兰若摸着顾兰珍的头，安慰道：“天大的事有我在，告诉我，发生何事？” 顾兰珍哽咽地抬起头，原本俏皮的脸上布满泪痕，能看出这几日她过得不好。想想也对，女子得名节比什么都重要，‘木头’虽不是什么要命的病，却影响夫妻感情。 换句话说，男人娶了患有此病的女子，与当和尚无异。 古代石女、木头女，都是女子最忌讳的病。得病的人或是家人都会替病人隐瞒病情。 前朝就要石女还是大臣之女，只是被众人发现的时候，那女子早已成亲，虽不能替夫家传宗接代，却因娘家的权势拉拢住夫家，若不是最后和夫家闹掰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 “大姐，父亲要我嫁人，那人的年纪都可以当我爹，听说死了媳妇，家里还有三房妾氏。” 顾兰珍越说越觉得委屈，她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听到父亲的话，差点晕过去。向来疼爱自己父亲，就因为几句谣言便将她舍弃，这个结果实在是让她寒心。好在母亲不同意，否则她真的生无可恋。 这么快。 顾兰若想过顾海的反应，没想到他这么快便要舍弃兰珍，她冷哼，果然是亲兄弟，身体里流的都是自私自利的血。 女儿被人诬陷，换做任何人都会第一时间安慰女儿。 而顾家的男人，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的仕途不能受损。 顾海舍弃得倒是‘爽快’。 顾兰若摸着顾兰珍的头，许久不曾开口，默默地听着身下人的哭泣，那声音像路边被人遗弃的小狗，又像绝望时下的雨。 顾兰珍哭了很久，一直以为的蓝天白云突然被黑夜遮盖，残忍地现实撕碎她的美梦，原本宠爱她的所有人都变了脸，换做任何人都会崩溃。 顾兰若想到前世的自己，不也是在悬崖边才幡然醒悟，只可惜她没有顾兰珍幸运还有时间。 夜风猛地刮过初春的树，沙沙的声音透过窗棱的缝隙吹进来，与屋内的暖意撕扯最后得胜的来到两人身边。 顾兰若替顾兰珍披上半旧的衣衫：“事情还没到最后一刻，你不该如此悲观。” 她印象中的顾兰珍洒脱肆意，拥有一颗玲珑心。 顾家这个大染缸，没有三分本事存活不下来。 顾兰珍仰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姐姐，你可是想到法子。” 她现在能信的只有顾兰若，她是她最后的希望。 顾兰若将自己今夜调查出来的事告诉顾兰珍。 “这件事不简单，若想解决，恐怕要费些时间，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澄清谣言。” “姐姐，你说会不会是邱韬？”那日顾兰若威胁邱韬，对方很是不悦，会不会一气之下打击报复。 顾兰若进入主人地：“不会，邱韬心高气傲，且桀骜不驯这类人最不屑用下三滥的手段。更何况证据指向皇宫，邱家的手再长也不能吩咐宫里的人替他做事。” 顾兰珍慢慢缓和情绪，细细琢磨，觉得顾兰若说得有道理：“姐姐，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已经派人暗中调查，此事牵扯众多，你必须保守秘密，不能让二叔察觉，他若知道自己要得罪宫里的人，肯定会让你认下此事，讨好宫里的人。”顾兰若提醒道。 有些人根本不值得信任。 不如，顾海，顾贸。 顾兰珍一愣，随后伤感的点头：“姐姐，我都懂，我没想到父亲如此心狠。” “你是最豁达的人，二婶视你如珍如宝，我一直很羡慕你。” 顾兰珍可怜，还有二夫人韩氏疼爱，可自己呢？ 顾兰若安抚好顾兰珍，随后让木芽瞧瞧送人回去。 内室灯光因为没有挑亮，慢慢暗下来，顾兰若心事重重地躺在榻上，看着窗外的那轮明月。 不知道这时候，东临渊可回府？ 今日遇到他忘了问，渝州地事，建安帝怎么说。 想到东临渊那吃醋的样子，烦闷的心情，缓和不少。她想着等顾兰珍的事情处理完，两人不如去郊外的宅子待几日，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两人总是半夜‘私会’，好像从来没有正经出去玩过。 大房受创，秦家受挫，三皇子的狐狸尾巴已经暴露，下一步就是将三皇子扒光了扔到太子面前，让其认清对方的为人。 至于秦家，顾兰若轻笑，他在等秦庭回来。 秦家传来消息，秦家老夫人已经在床上躺了小半月，御医换了两三波，看样子，某些人快坐不住了。 第481章 忙 顾兰若这几日很忙。 不是在昭华阁就是在翠竹园，其实说起来，也是喜事。东临渊替建安帝办差事回京，两人的婚事提上日程，定在金秋十月初六，老夫人特意挑了几个好日子送进宫里，太后指了一个。 日子定下来，剩下的事情便多起来。 顾兰若从来没想过郡主成婚的礼仪不差于公主，很多宫规要学习，先不说宫里那些规矩，就是郡主成婚的礼仪就够她喝一壶。 到了晚上，她还要忙顾兰珍的事情，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大夫人没出来添乱，不过听说顾兰盺最近回府的次数比较多，美其名曰照顾生病得秦氏。 顾兰若没心思猜她们干什么，反正没安好心，等着她们露出马脚，她再动手不迟。 反倒是礼仪，入宫面圣的时候，肯定要注意仪态，在天家面前失了礼数，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前世她嫁给厉天佑的时候，反倒没那么麻烦，一因为他不受宠，她的好坏建安帝不在乎，二厉天佑打着关心的幌子，处处提点，很是温柔体贴。最后的记过，宫规顾兰若一知半解，到后来有太后撑腰，更不用遵守那些繁文缛节。 现在不同，东临渊是臣，成亲后要入宫给太后请安，已建安帝的性子很可能在慈宁宫偶遇两人。 顾兰若想和东临渊好好过完这一生，自然不会让任何人抓到两人的小辫子。 不就是宫规，有什么难的。 东临渊也很忙，起得一天比一天早，就差住在宫里。 顾兰若听了嘴角上扬，再这样下去，丞相的位置指日可待。 东临渊虽然忙着朝堂上的事，顾兰若的事也没放弃，他派出去的人，很快有了答复。 胭脂十岁与爹娘和妹妹逃难到京都，半路爹娘饿死，只剩下胭脂和小她两岁的妹妹胭芸。两人如今后，先是在西城乞讨，本个月后被人买走，在后来就出现在红满楼，至于胭芸，应该在背后之人手中，为的就是让胭脂听命于他们。 胭脂如红满楼不久便成为花街的花魁，为红满楼招来不少生意，其中不乏京中世家公子。 韩家庶出的少爷、王侍郎家的公子、还有中山伯府的二房的公子都是胭脂的座上宾。这也是为何谣言传出后，众人相信的原因。 中山伯府的人是胭脂的恩客，消息肯定假不了。 现在就等刘昕的消息。 顾兰若分身乏术，两手抓，饶是如此也不肯放弃自己，每日再忙都会抽出保养，至于学医，更是争分夺秒。此外还要跟着老夫人学打理铺面。 没到此，顾兰若很想和老夫人说一声：“祖母，我早就会了。” 怕惹老夫人怀疑，顾兰若真能耐着性子听那些熟得不能再熟悉的话。 总之里里外外，林林总总事情不少。 好在顾兰若聪慧，才思敏捷，处理事情很快，要不然单单老夫人的账本就要忙到深夜。 每天躺倒床上，顾兰若都要喟叹一声，当家主母真不是人当的。 木芽心疼得替顾兰若揉着肩：“小姐，您和老夫人说说，离成亲的日子还有小半年，何必如此着急。” 顾兰若闭着眼睛享受难得的安静，时不时轻哼一声。 她何尝不知道，奈何商行迟早要交到她的手里，早上手总比晚上手来得好。更何况前途未卜，顾家风雨飘摇，祖母将一生的心血交到她的手中，自然不能辜负她的信任。 前世，一年后太子被废，厉天佑异军突起，顶替太子与四皇子和五皇子厮杀，顾家最后成为厉天佑的牺牲品。 前世的灾难，顾兰若不想重演。 不过，说起来，她还是幸运的。提早笼络住太后和沈氏，日后即便出事，还有两人替她撑腰。 顾兰若累并快乐，等到顾贸顾海反应过来，她已经是商行的主人：“老夫人也是替我着想，东临府没有女眷，东临府的老夫人多年不曾打理中馈，我嫁过去若处理不好，会被人看轻。” “谁敢看轻小姐？”木芽轻哼一声：“您可是郡主，从一品，世家小姐夫人见了您都要行礼。东临公子虽的皇上看中，却只是四品，林氏连一等夫人都不是，谁敢给小姐气受。” 顾兰若听了，觉得没白疼木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顾家不是皇室，我身上也没有留着厉家的血，皇上仁慈，太后宠爱，才有我今日的身份，人要有自知之明，恃宠而骄不是我的性格。” “容简能做到鸿胪寺少卿不易，不能因为我地任性，断送他的前途。” 她可不能成为东临渊问鼎的绊脚石。 东风，一定要是东风。 上次太子和厉天佑只见产生嫌隙，后来也不知道厉天佑如何解释，还是太子暂时不想与厉天佑闹掰，两人现在和好如初。听说惠妃还暗中帮厉天佑相看正妃人选。 等到太子被废，到时候厉天佑便是一对二，而那时候便是东临渊上位的最好时机。 前世，东临渊成为丞相后，被几位皇子争抢，最后谁都没能得逞。 顾兰若暗自琢磨，东临渊不是和四皇子要好吗？为何四皇子抛出橄榄枝，他都无动于衷。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或者说，自己理解错误，东临渊之所以与四皇子交好，只是单纯地交朋友，与夺嫡无关？ 顾兰若闭着眼睛，回忆前世的种种。 五皇子的回京对厉天佑是致命的打击，而自己出现也让其措手不及。不过，厉天佑不会因为两人改变他多年的谋划，借助太子这把伞，拉拢京中势力为他所用。 牵扯到夺嫡，事情总是千丝万缕。 木芽不懂小姐说的那些，可有一点她明白，小姐和东临公子都是聪明人，强强联手一定能摆平。 不过，并不代表她不能替顾兰若叫屈。 “那个林清，还赖在东临府不走。”木芽面上全是鄙视：“上次小姐当着林氏的面打脸林清，原以为能让她看清事实，没想到却是个没脸的。” 说起此事，顾兰若也意外。 第482章 真相 东临渊以早起为由，近期住在离皇宫近的别院。林清想要借机献殷勤的计划落空，加上上次的羞辱，任何有自尊的女子，都会知难而退。偏偏林清是个异类，非但没有退缩，反倒越挫越勇。 木如将东临府的消息透露给木芽，说林清最近开始学素斋，看样子想要重头再来。 “小姐，我就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拿上一辈的恩情，逼迫东临公子娶她，当初东临府落魄，怎么没见林家如此着急，心肠坏得很。” 红拂听木芽这么一说，也觉得林家贪慕虚荣。心里想着平日里看木芽傻傻的，没想到也有聪明的时候。 “小姐，林清的事迟早要解决，不如您与东临公子商量商量，若林清作出出格的事，咱们也要有所准备。”红拂深谋远虑，不怕林清明刀明枪，就怕她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逼迫东临公子不得不从。 “你是说献身。”顾兰若轻笑一声，白皙圆润的肩头微颤：“你们放心，东临渊并非你们想得那般软弱，退一万步说，倘若他真和林清发生什么。你家小姐也不会委屈自己，大不了休夫，我有钱有权，还怕找不到好男人。” 暗中的冷星冷晨对视一眼，未来的女主人果然不是一般人，连主子这样的人都敢休，厉害。 刘昕那边很快传来消息，他利用巡查的机会，暗中各宫的对牌暗查一遍，最后查到惠妃娘娘宫里。 他还找到，三年前惠妃身边的管事太监，曾经多次出宫办事。而几天前，惠妃身边的掌事宫女也曾出宫，一件可以说是巧合，两件事便是有预谋。 刘昕只能调查到此，至于那名宫女的信息，他打探得很少，只知道惠妃很信任她，是从娘家带过来的人，反倒是那个管事太监，原本并不是惠妃宫里的人，是五年前掉过去的。 也就是说，那个太监并非惠妃的心腹，毕竟宫里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能留在惠妃身边的人，肯定都被她查过。 顾兰若有个大胆的猜想，那个太监早被人收买。 刘昕办事靠谱无意中还发现惠妃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比如皇后宫里的小宫女是她的人，还有惠妃从收买御书房得来喜，最后无功而返。 顾兰若看着手中的名单，在心里想了一遍，其中还真有厉天佑策反之人，他能策反一个就能策反两个。 现在可以肯定惠妃宫里的管事太监背后还有人。 顾兰若先入为主地想到厉天佑，不过也可能是四皇子或是五皇子。 她捎信给刘昕，让他见机行事，不要打草惊蛇。在宫里行事，处处都要小心，半点行差踏错都会掉脑袋。 顾兰若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东临渊那边也传来消息，确认那个管事太监就是惠妃的人。 此人名王硕，因家中清贫，不得已入宫，家中还有弟弟和一位年迈的老母，两年前，王硕的弟弟王奎在药房买药的时候，与人发生争执，致使对方受伤两天后死亡，王硕知道后，急忙赶回家中，王奎已经被京兆府衙门带走，他失了不少银钱，才进去。 了解情况后，才知道王奎惹祸了，对方是表姐是户部侍郎的小妾。如今人死了，户部侍郎肯定不会放过王奎。 也正如王硕所想，那人的表姐到户部侍郎面前哭诉，要让王奎长命。王家就这么一个根，若是在没了王家就彻底断了香火。 正在王硕一筹莫展的时候，厉天佑路过帮了他，狸猫换太子将王奎与一个死刑犯交换身份。 自此后，王硕便是厉天佑的人。 王奎也在李天佑的安排下，在三皇子府下面的铺面当伙计。 也就是说王硕原本并不想背叛惠妃和太子，奈何厉天佑是他弟弟的救命恩人，他便倒戈。 这方面，顾兰若不得不佩服，厉天佑总能‘救人于水火’然后利用恩情，要挟对方，为自己所用。 这个法子屡试不爽。 所有的事情已经很清楚。 惠妃因为记恨顾兰若，想要报复顾家，正巧她在宫外的棋子与邱家有联系，便借机想要挑拨邱家和顾家的关系，从而让顾家树敌。 没点到王硕将此事告知三皇子，厉天佑暗中收买眼中，为他所用，按照自己的说法将谣言传出去。 事情闹大后，两方人马都坐等消息。 谁也没想到顾兰若会逛青楼还打听出三年前的事。 事情很简单，只要将此事告知太子，让他明白自己被身边的人耍，她们便可渔翁得利。 不过，也有麻烦的事情，太子生性多疑，贸然派人去只会让对方怀疑。而且太子身边肯定有厉天佑的人，若是被对方识破，得不偿失。 顾兰若暂时不想与厉天佑正面交锋，一他不配，二真的很棘手。被厉天佑缠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程家余孽不安分，秦家虎视眈眈，再加上一个厉天佑，顾兰若心虚。 她不得不先夹着尾巴做人，先将顾家的事安排妥当，再腾出手来对方厉天佑。 不过，有时候顾及不了那么多，若是厉天佑知道她暗中破坏他好事，肯定会联合秦家对付她。 说到底，还是她手里人手不够。 昭华阁的人是忠心，可有些事情不好动用她们，免得被人顺藤摸瓜摸到昭华阁。 不过，若是摸到东临渊身上，就另当别论。 东临渊外有皇上和四皇子做靠山，内有暗阁支撑，任何人碰上他，算对方倒霉。 顾兰若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些困地打了个哈欠。事情总算水落石出，她可以安心做别的事。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还要尽快适应商行的业务往来，而起秦家的动向她也要关注。 至于如何替顾兰珍洗脱罪名，那就是东临渊的事。 翌日，顾兰若去翠竹园给老夫人请安，顾兰珍苦着一张脸，没了往日的脱跳，规规矩矩坐在二夫人身边。见顾兰若进来，她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对方顾兰若星月般的眸子，见对方点头，眼前一亮。 第483章 请君入瓮 东临渊办事利索，很快展开部署，并以书信的形式告诉顾兰若。这件事越是看起来与顾家没关系，众人越信。 反驳流言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他们自己说出来。 东临渊派人跟踪王硕的弟弟王奎。皇子们尚未出宫建府，不好出宫办事，唯一联络外界的便是太监。不过太监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待在宫里，宫外的事情便需要另一批人帮忙。 其中王硕的弟弟王奎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王硕表面上是惠妃宫里的人，太子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都由惠妃处理，而王硕身为管事太监，自认会分担一二，两兄弟一内一外，相互合作。 宫外的事情隐蔽繁杂，王奎只简单识几个字，想要做好自然需要人帮忙。王家忽然得势，身边那些趋炎附势的人看准机会围上来，巴结王家兄弟，从中得利。更有想要巴结太子的人，不敢明着找太子，便九曲十八弯的巴结宫外的王奎。 王硕通过王奎，将一部分人引到三皇子府。这些人明面上替太子办事，其实早已效忠厉天佑。 而这些人对王硕王奎两兄弟更加巴结，卑躬屈膝的跟在王硕背后，恨不得舔对方的脚趾。 王奎因为哥哥的关心，在京都混得风生水起。 王硕是个明白人，明白自己的身份，可王奎没那个眼力仗着哥哥是惠妃宫里的人，在外面狐假虎威，特别是王奎的手下更是嚣张。 程家差点被一锅端的时候，王奎倒是关起门来老实几天。待看到建安帝并没有因此事处罚太子，而惠妃也只是禁足几月，他又翘着尾巴出来溜达。 王奎手里管着太子一小部分产业，东临渊并没有让人细查，但可以肯定都上不得台面。因王硕的关系，王奎和他的手下没少干缺德的事，有几个手上还染了人命，可以说死有余辜。 王奎还未及笄，可身上的略根性却彰显无疑，是秦楼楚馆的常客。 红满楼这样中流的妓院，他很少去。东临渊先找人接近王奎的手下，让其引着王奎去见胭脂。 胭脂有几分本事，没几日便将王奎迷得七荤八素，恨不得日日留在红满楼。为了能一亲芳泽，花了不少钱捧胭脂。 金凤更是打出初夜的招牌，引得世家公子趋之若鹤。 倒不是没人出钱买胭脂的初夜，而是他们就喜欢这种相互攀比的调调，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得到极大的满足。 只是王奎没想到，他出京三日，回来后胭脂的座上宾变成了别人。 到嘴的鸭子要飞，他那肯罢休。 当场与对方大打出手。世家公子出门自然会带上长随，王奎苦日子过来的人，身上有把子力气，手下也都是会写拳脚功夫的。 对方被王奎的人打得半死，发起狠来，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捅过去，谁料到王奎直接一个掰手，水果刀掉头，直接捅在对方胸口。 而眼前这个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人，正是邱韬二叔家的嫡长子邱耀宗。 红满楼炸开锅，有人报官，京兆府将王奎等人带走。只是人是抓回来了，可怎么处理到成了问题。 她们打算将王奎收押，却没想到下午王硕便托人进了将王奎转移到干净的监狱，里面一应俱全，堪比自己家。 中山伯府虽大不如前，却也是权贵世家，烂船还有三分铁，更何况中山伯府还没沦落至此。邱家人怒火冲天，这是在打他们的脸。 王奎说好听点是惠妃的人，其实就是个小混混。像王奎这样的人，在中山伯府眼中就是京都的臭虫。不管他背后的主人是谁，在中山伯府看来，邱家的脸面不能丢。 邱家管家带着人到王家讲理，奈何家里只有王奎母亲一人，等到王硕赶到的时候，母亲正坐在地上，他本能的认为是邱家将母亲推倒，当即失去理智，与邱家人厮打在一起。 双方都不是省油的灯，带来的人都挂彩，还有两三个受伤。本来简单的事闹成这样，已经瞒不住。 京兆府府尹见事情超出自己的能力，立刻禀报建安帝。 建安帝的人去调查，东临渊将人引导红满楼胭脂的头上，有些事情，不需要他说太多，建安帝顺藤摸瓜，就发现王硕手中你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声音。 气地抄起手边的茶盏仍过去，太子不敢躲，只能硬生生受着，看着茶渍湿透锦缎，额头流着血，他却不敢吱一声。 太子没想到，建安帝不但查出王硕手中的事，连太子府的事也被扯出来，事情远比他预料得要眼中。 顾兰若看到此，心里松了口气，剩下的事情就等太子发现自己被厉天佑耍。 而这件事，顾兰若并没有交给东临渊，而是让厉玉珩去做。 太子越是怀疑，越会查清楚，甚至会严查来反驳厉玉珩，不过结果只能是一个，王硕暴露，成为废棋。 “蠢货，居然敢捅伯府的公子，真当自己九条命。”太子暴怒一脚揣在王硕的心口：“坏我大事，我让你死。” “来人，魏高，给我滚进来。”太子怒声看向门口，身边伺候的人如履薄冰：“殿下，魏公公被惠妃娘娘叫走了。” 身边的太监见太子并没有阻止自己，他打着胆子继续说道：“殿下，现在最要紧的，是将自己摘出来，惠妃娘娘的意思，王硕被人收买，有人要陷在您。” 太子缓了口气：“还是母亲想得周到，人可选好了？” “这个，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就看您舍不舍得？” “谁？” “殿下。”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来，打断两人的谈话，行礼后将一张纸条递给太子：“殿下，刚才一个小孩送来这个。” 太子打开看了一眼，眉头紧皱，随后看了眼王硕，阴骘的眸子迸射出冷芒：“将王硕收押，没有本宫的吩咐，谁都不能见他。” 太子吩咐完抬袍出门。 一盏茶后，他独自进了茶楼，门口等候的人引着他进了二楼的雅间。 第484章 交代所有 厉天佑本意想拉拢中山伯府，老中山伯宦海沉浮多年，自认没那份野心将邱家推向权臣。不好当面拒绝，只推说要想想。 厉天佑出手又岂会铩羽而归，知道中山伯府有意与顾家结亲，且暗中得知邱韬的特殊爱好，原本想用此事拿捏邱家，后发现邱韬并非无脑之人，早已经暗中将‘他的人’安排妥当。 不得不说邱韬远比厉天佑想象的厉害，他中意的清倌明面上与朝中几位大臣的公子牵扯不清，实际上两人心意相通，早已暗度陈仓。 事情超出厉天佑的想象，若只是一个中山伯府，到好对付，现在牵扯甚广，就不得不重新考虑。 打听到邱韬想要推掉婚事，厉天佑眸光一闪，心生一计。 邱家和顾家若因婚事闹僵，他便有机会。 中山伯府日渐衰退，而顾家因为顾兰若的关系，重新回到老太师在世时的风光。以他对老中山伯的了解，一定不会结怨，调和是首选。 他是顾家的女婿，这一点占尽优势，只要他帮忙说和，中山伯府领了他的人情，日后就算不站在他这边，也不会帮自己的敌人。 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这是厉天佑一贯的作风。 计划如他预料般顺利，不过，有一点让他觉得奇怪，顾家发生这样的事，顾兰若丝毫没动静，整日在昭华阁内学礼仪，看账本，日子过的异常舒服，没有半点慌乱。 厉天佑心里犯嘀咕，探子传来的消息，顾兰若和顾兰珍私下关系不错，不应该见死不救。 他不知道，就在他琢磨到底哪里出错的时候，太子和五皇子厉玉珩一前一后出了茶楼。 “查，一定给孤查清楚，孤倒要看看，那个小杂种背着我还干了些什么。” “是。” 厉玉珩站在二楼的楼梯间，听到太子的吩咐，嘴角上扬，清冷的面上带着几分得意。 “殿下，太子能信吗？”夏青站在厉玉珩身后，面露疑惑。 三皇子跟在太子身边多年，在外人看来，厉天佑比厉玉珩更可靠。朝中废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相对于四皇子的尊贵，厉玉珩实打实的军功更让人看好，所以朝中五皇子的呼声高于四皇子。 被近敌提醒，太子会信吗？ “大哥是最像父皇的人，生性多疑，我们只要在他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剩下的，大哥自会调查清楚。”厉玉珩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冷笑：“三哥到底小看了太子，殊不知，太子暗卫中，有几人是皇祖父的龙卫，别小看他们，那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 这样看来，太子和三皇子的关系也并非他们看到的那般好。 “走吧，我约了人喝酒。” “是。” 再五皇子离开后，隔壁间走出一位清秀的男子，说话间消失在茶楼。 太子果然动摇皇祖父的龙卫，很快查出，王硕早在两年前便投靠厉天佑，最让他恼火的，暗中的生意，厉天佑居然暗中分走一份，岂有此理。 不问自取即为偷。 他没想到厉天佑如此大胆，是吃定自己发现不了吗？ 龙卫将调查的结果放在太子手中，当即一只茶杯飞出来。 龙卫给太子一份名单，上面的人他都不认识，可所在的位置却让他恼火，连他枕边人都是厉天佑的人。 别人调查太子或许不信，可龙卫从未出现过错误。 换句话说，他不过是厉天佑的棋子，他辛苦经营多年的势力，就这样被厉天佑拿走？ 做梦。 太子也不是吃素的，厉天佑能利用王奎控制王硕，他自然也能。王硕是个孝子，但凡得了主子的赏，都送回家里孝敬母亲王氏。龙卫还调查到，伺候王氏的丫头彩儿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王家就他们兄弟两，王硕是太监，那这孩子自然是王奎的。 太子早气红了眼，下手狠毒，直接将那彩儿带到王硕跟前，让他交代所有，要不然王家的根就没了。 王硕听到彩儿怀孕了，先是一惊，随后大喜。哭着求太子饶过彩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王硕的屁滚尿流的样子取悦了太子，太子答应这件事不牵扯王家其他人。 王硕连连磕头道谢。 王硕交代三皇子府负责采买的王城是他远方的亲戚，多年不曾走动，三年前无意中在街上碰到，一个在宫里当差，一个在皇子府做事，都奔着日后帮衬一二的打算，找了个休息的日子，两人坐在一起吃酒。一来二去熟识起来。 王城野心不小，不安于在三皇子府做个采买的管事，想着让王硕从宫里倒腾点东西出来，转手卖了。王硕好不容易在宫里站稳脚跟，自然不肯冒险。王城也不着急，隔三差五送些东西去王家，有时候还留下来吃饭。 王家人丁单薄，当年就是因为太穷被族人排挤。如今得势，王氏自然想要显摆一二，借着王城的口，将王家在京城如何风光的事传回老家。 效果很明显，不出半个月，便有老家的人上门拜访。王氏端着老夫人的款儿，一概不见，狠狠的出了口恶气。 王城办事得力，王氏很喜欢，每次王硕休沐便让人叫王城过来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家有三个儿子。 好久不长，王城和王硕的事被厉天佑发现。 厉天佑许诺王城每月份例加二十两，只要他帮他做事。王城虽然有野心，却也知道命要紧，他庆幸两人谋划的事厉天佑不知，当即答应劝说王硕归顺厉天佑。 刚开始王硕并不同意，厉天佑也不着急，暗中找小混混找王奎的麻烦，后面的事情理所应当的完成。 王家兄弟入套，成为厉天佑的眼线。 王硕还交代，他负责的那些生意，账面上都是三皇子帮他做的，至于拿走的银子，都是交给王城。 至于京都的流言也是三皇子吩咐的，他胆怯的瞟了一眼太子，欲言又止。 第485章 暗中处理 太子一脚踹过去，暴怒：“还敢隐瞒，说。” 王硕连滚带爬来到太子身边，低声道：“殿下，惠妃娘娘身边有个叫春燕的宫女，她，她是三殿下的人。” 太子瞬间冷汗淋漓，春燕他见过，母妃最信任的人之一。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端起桌上的冷茶猛灌几口，猛地砸在地上：“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厉天佑心思缜密，他怎会将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诉一个棋子。 王硕哪还敢隐瞒，不等太子细问，什么都秃噜：“有一次奴才休沐，回家的路上看见春燕出宫办事，本想上前打招呼，却看到春燕鬼鬼祟祟进了一出院子，奴才好奇，便在外面守着，半柱香后见春燕和三皇子身边的管事一前一后出来，才明白，春燕也是三殿下的人。” 王硕抬起头惶恐的看着太子：“殿下放心，这件事奴才没有告诉任何人。” 拿着太子府的份例却为三皇子办事，而且到现在还‘忠心耿耿’ 好，真他妈的好。 太子听完后，气的咬牙切齿：“来人，将王城给孤抓来。” 春燕好处理，倒是王城有点棘手。 成年的皇子本应该出宫建府，建安帝不知出于何等考虑，一直不放人。建安帝划出一块地方，特意建造几处院子，让几位皇子住进去。 即便如此，几位皇子在宫外都置办各自的房产，府上管事妈妈一应俱全。暗中培养心腹，王城就是三皇子府负责采买的管事，入府有些年头，若不出现此事，应该没人知道他入了三皇子的眼。 太子想要抓人，肯定会惊动三皇子。 王城是事情的关键所在，不将他逮住，难以平息建安帝的怒气。 建安帝可以允许皇子暗中养私兵，也容忍她们贪赃枉法，唯独不能容忍他们蠢。 太子是未来的储君，被兄弟戏耍，简直打建安帝的脸，有眼无珠。 太子多少还是了解建安帝，所以这件事必须弄的越复杂越好。不过，他眸光一闪，嘴角泛起冷意，真相还是要知道的。 厉天佑想要拉拢中山伯府，他偏不让他如愿。 他招手，身边的人快步上前。 太子将王硕的口供收好，秘密的入了御书房，徐广站在门外，依稀能听到太子的哭声。 至于里面到底发生何事，无人得知。 消息很快传遍后宫，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说太子之位难保，也有人说太子这次被人陷害，矛头直指四皇子和五皇子。众人伸长脖子等着建安帝表态。 太子哭丧着脸出了皇宫，身边的人跟上，低声道：“殿下，王城死了，找到的时候人躺在京郊的河边。” “预料之内。”太子满不在乎的松了松袖口，金贵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讽刺：“他敢出手，自然留好后手。找个人顶上，父皇最近再查兵部，兵部侍郎仗着军功在朝堂上给父皇脸色看，找个由头引过去。” “属下明白。那三殿下那边……” 太子听到那三个字，身边的空气都冷上几分：“不必打草惊蛇，暗中排斥咱们的人，拔掉暗中的桩子，此事要做的不着痕迹，且不能让老三发现。” 挡在太子和厉天佑之间的迷雾消散，剩下的就各凭本事。 一墙之隔的宫内，一个宫女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姑姑，奴婢真不是故意的，还请姑姑向娘娘求求情……” 管事姑姑教训犯错的宫女本事寻常的事，在外人看来并没什么大不了。跪在地上的春燕浑身湿透，初春的风刮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说起来今日也是她倒霉，太子被皇上教训，惠妃娘娘躺在内殿本不知，偏偏有几个不懂事的丫头站在走廊上嚼舌根，春燕也是出于好心，提醒两人管好自己的嘴。正巧惠妃娘娘出门听到，三人无一幸免都被管事姑姑打了一顿。 春燕是惠妃的大宫女，平日里被姑姑教训不过走走形式，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结结实实挨了两巴掌，整张脸肿的老高。 可见管事姑姑下的狠手，她自然没得罪姑姑，心里忍不住泛起低估，到底怎么回事。 管事姑姑懒得搭理春燕三人，吩咐管事太监将三人关起来，先饿上三天。 路过的小宫女看了一眼，急色匆匆的离开，见离远才敢议论。 “那不是惠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春燕吗？平日里冷冰冰的，一副看不起人的的样子，瞧刚才那脸，真解气。” “可不，说起来也是奇怪春燕很少受责罚，今日犯了什么错。” “还不是嘴贱，太子被皇上骂，惠妃娘娘本就心烦，偏偏她们三个议论太子，算她们倒霉。” “哎，可惜了春燕还有一年便可以出宫，没想到……” 两个小宫女暗暗替春燕惋惜，不远处的假山石后，一身正气的刘昕嘴角带着丝丝笑意，姐姐这招借刀杀人还真是痛快。 自从上次错失良机后，刘昕卧薪尝胆，经过多次试探，如今他的一句话便可牵动建安帝的喜怒。 只是，顾兰若让他稍安勿躁，寻找最佳的时机。 刘昕虽报仇心切，却更想一击即中。机会不会天天有，现在有顾兰若帮忙，他替父母和哥哥报仇雪恨的日子，指日可待。 他踱步向前，再下一个拐角处正好遇到三皇子厉天佑。 “见过三殿下。”刘昕抱拳行礼。 厉天佑抬手，面色和蔼：“刘侍卫何必多礼，你们年纪相仿，私下叫我天佑便可。” “尊卑有别，规矩不能破，三殿下的好意，属下还有事先行一步。”刘昕果断的拒绝，突然想到什么，回身道：“恕属下多嘴，惠妃娘娘责罚犯错的宫女无可厚非，只不过被别人看到不太好。告辞。” 厉天佑皱眉，望见不远处有几个宫女正跪在殿门口，他疾步走过去，冷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管事姑姑和身后的小太监齐齐跪下。 春燕委屈的抬起头看向三皇子，她本就长的好看，知晓三皇子性格温和，大着着胆子求饶。 第486章 各怀心思 “回禀殿下，奴婢见有人背后议论太子殿下上前阻止，却被娘娘误会奴婢和她们是一伙，奴婢冤枉啊。” 春燕自然不知道背后的主子是三皇子，她之所以如此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希望三皇子能开口替她求情。 三皇子平日里温和的脸沉下来：“母妃带人向来温和，你们这般严惩，会污了母妃的名声。还有你”三皇子指着管事姑姑怒斥道：“擅自做主动用死刑，待我禀报母妃，将你送去掖幽庭。” 管事姑姑和小太监忙跪下求饶：“三殿下息怒，奴婢也是奉了娘娘的口谕……” “还敢信口雌黄。”三皇子踢开管事姑姑，眸底闪过冷厉：“就是因为有你们这般欺上瞒下的刁奴，母妃才会病倒，来人，将几人送去掖幽庭。” “三殿下，奴婢知罪，奴婢治罪……” 一阵哀嚎声后，跪在地上的春燕哽咽地磕头谢恩：“奴婢春燕谢三殿下。” 假山石后，一双漆黑的眼睛带着几分嘲讽，见三殿下进了内殿，转身离开。 刘昕接到消息，轻笑出声，这下厉天佑有理说不清，想要和春燕扯清关系恐怕难上加难。 邱家和顾家的谣言很快有了新的进展，有人看到兵部侍郎府郑大人的管家和邱耀宗私下见面，很快管家招认，郑大人在朝堂上与顾海意见不合，气不过，见邱家和顾家议亲，便想挑散，那些谣言都是假的。 邱耀宗收了郑家的好处，将罪名扣在邱韬身上。 不到半日的时间，全京城的人都同情顾兰珍，原本还好的姑娘，因两家意见不合差点毁了清誉。 平日里与顾兰珍交好的世家小姐，纷纷上门安慰。 下午，秦公国府送来帖子，说是要拜访老夫人沈氏。 顾兰若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 “小姐，您说秦家又来干什么，帖子上写的是国公老夫人和秦二夫人。”红拂一边熨烫明日的衣服，一边和顾兰若说这话。 顾兰若坐在榻上看书，满不在乎道：“谁来都一样，大夫人已疯，即便治好也已经是废棋。” 红拂和木芽合力将衣服摆好，木芽冷哼一声：“不年不节，肯定没好事。” 红拂没说话，眼神却认同。 顾兰若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看着手中的游记，东临渊自从知道他喜欢看这些杂书，便四处搜罗，隔几日便送来一些。 顾兰若好不容易将礼仪学的七七八八，时间空闲下来，便翻翻。 顾兰珍的事情进行顺利，她了一块心病，待开春宴会，她多带顾兰珍走走，婚事肯定不成问题。 难得放松，脑子放空。 吃过晚饭赵氏抱着顾丛尧过来，没多久七姨娘抱着顾兰末也过来玩，两个孩子只差两个月，凑在一起咿咿呀呀很是可爱。 顾兰末遗传了七姨娘的好容貌，长得很少可爱，圆嘟嘟的小脸让人见了就喜庆。 顾丛尧就是个二愣子，看到什么抓什么，抓了就往嘴里放，赵氏急忙拿过来，吩咐奶娘看好他。 顾兰若知道晚娘的心思，木已成舟，便想着拉拢赵氏，让两个孩子交好，日后顾兰末也好有个照应。 她没有拆穿晚娘的心思，只是每次来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看来还有别的心思。 果然，一刻钟后，顾贸走进来。 顾兰若看了眼天色，这个点，三方齐聚，有事？ 不等顾兰若开口，晚娘站起身迎上前：“老爷，您怎么过来了？” 褪去平日里的焦躁不安，现在的晚娘，身上多了几分柔美。 男人都是犯贱的东西，顾贸更是其中翘楚，他并没有避开晚娘的手，反倒顺势拉着她坐下：“本来想看看孩子，听说都在若儿这，我便过来了。” 赵氏嘴笨，好在经过顾兰若的调教，现在也会说几句暖心话：“安儿闹着找姐姐，我看天色还早，便抱过来了。” “是啊，说来也奇怪，两个孩子都特别喜欢大小姐，末儿一直哭闹，妾身本来抱着出来转转，没想到，走到昭华阁孩子就不哭了，老爷您说奇不奇怪。”晚年笑呵呵地说着，在外人看来，像是顾兰若多喜欢顾兰末。 顾家头顶的乌云散去，晚饭的时候顾贸多吃了一碗饭，饭后觉得撑得慌，便出来走走，不知不觉便走到琉璎水榭，想着许久没见安儿，抬脚走了进去。丫鬟说顾丛尧和八姨娘去了昭华阁。 顾贸心思活络，想着正是机会，便跟了来。 顾贸笑着点头，一手抱着一个：“几天不见重了，顾家子嗣稀少，日后你们多生几个，老夫人肯定开心。” 晚娘娇羞地低下头。 赵氏笑而不语，哄着安儿。 顾兰若冷笑，目光看向窗外。难得的好心情，又被不相干的人破坏。 顾贸察觉到顾兰若的不悦，看了眼低眉顺眼的八姨娘，心里感慨，奴才就是奴才，即便翻身也改不了骨子里的卑微。 赵氏也算半个主子，可在顾兰若面前，还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顾贸心有不悦，原想着利用赵氏缓解他与顾兰若的关系，可过去两个月，还是没有进展，他有些着急。 顾兰若现在已荣升郡主，按照南诏国的礼仪，就算是亲爹见到郡主都要行礼。 顾贸暗自叹气，这个跟头栽得有点大，早知道女儿有本事，就应该对她好一点，最起码不会撕破脸。 不过，拉拢赵氏还是有用的，现在两人见面没有以往的剑拔弩张。 顾兰若笑着回眸：“父亲说得极是，七姨娘和八姨娘还年轻，多替顾家开枝散叶也是应该的。倒是父亲你忙里往外，辛苦了。” 自秦氏疯了之后，顾家大房暂时由管家代理，顾贸每日回府后，还要听顾怀安汇报一日的情况。 晚娘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如江南烟雨中飘的薄雾，置身其中，总觉得看不真切。 顾兰若挑眉，暗自打量晚娘，这个女人真的变了。 晚娘感受到顾兰若的目光，立刻低下头，一副惶恐的模样，似乎很怕顾兰若。 第487章 平妻 三人在昭华阁磨磨唧唧待了许久，直到奶娘说安儿要睡觉了，顾贸才起身走了。一场父慈女孝的戏就此结束。 顾兰若没空搭理她们，送走三人便关门睡觉。 红拂使了个眼色，木芽熟练的带着人退出来。 “怎么了？”顾兰若揉了揉发胀地头，眼睛有些睁不开，她没想到顾贸屁股这么沉，一直不走。 红拂替顾兰若更衣，耳语道：“小姐，翠竹园还亮着灯。” 顾兰若闭着眼睛任由红拂转来转去，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红拂抬头，见小姐头都要低下来，忙扶住，将人扶到床边后，递上帕子。 浸过冷水的帕子比潭底的水还要冷，她一机灵下意识地看红拂，这丫头怎么了，平日里稳重得很，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红拂忙接过帕子，道歉：“小姐，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出事了？” “嗯，翠竹园负责糕点的婉菊与我交好，老夫人晚饭用的少，饭后钱妈妈让准备些点心，婉菊送进去的时候，听到两人谈及大爷还有大夫人的事。”红拂知道舒华院的事最重要，才会将顾兰若冷醒：“小姐，您说老夫人该不会想休了大夫人吧。” 休？若是能休，老夫人早就休了，还会等到现在。 老夫人不会无缘无故提及大夫人，肯定有事。她联想到明日秦国公府登门拜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秦家老夫人蒋氏不是应该躺在床上吗？怎么会这么快好？ 顾兰若目光凝落在窗台上，窗外漆黑一片，黑色的幕布上没有半点星光，冷风吹过，让人毛骨悚人。 秦英墨自上次被降职，很少出门，有人说他被秦啸气得一病不起，也有人说他平日里耀武扬威，现在沦落成过街老鼠，不敢出门。 秦府的动作都在东临渊的监控中，看起来风平浪静，可越是如此，顾兰若心里越不安。 秦庭在两日前已经回京，秦家三子凑齐。 “看来秦家要出手了。”顾兰若褪去身上的衣服，换上轻薄的内衣。 红拂见小姐没半分紧张，皱眉问道：“小姐，您不担心秦家卷土重来，毕竟，您现在是他们的眼中钉。” 京中人都认为秦家倒霉，刚回京述职便被建安帝贬。 若是一年前，红拂也这么认为。自从跟了大小姐，她方知道，越是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越有可能是真相。 就比如说现在，她觉得秦家之所以落得如此田地，都是大小姐的杰作。 “害怕，求饶她们会放过我吗？”顾兰若坐在铜镜前梳理青丝，看着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她嘴角上扬：“红拂，你可知道，如何让头发长的又黑又长？” “头发？”红拂一愣，小姐怎么扯到头发上，她们刚才不是再说秦家吗？话题什么时候变了：“奴婢不知。” 顾兰若浅笑如花：“洗头发的水，要用生姜，可以固发。洗发的膏子也有讲究，用两遍，然后涂上护法的凝露，等上一刻钟冲洗掉后开始绞头发，半干的时候再涂上一层精油，等到头发全干，疏通，才发完成第一步。” 红拂都听蒙了，这是平日里自己干的活儿吗？没这么麻烦啊。 顾兰若继续道：“有些事，想要办得漂亮就需要时间。秦家在京都扎根多年，随便一个分支都能压死一群人。大夫人敢在顾家嚣张，也是有本钱的。” 红拂还是不明白：“等秦家人都回来，岂不是更不好对付。” 顾兰若笑了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许久，淡淡的道：“有人喜欢逐个击破，有人喜欢一锅端，自己开心就好。” 翌日，顾兰若去翠竹园给老夫人请安，一盏茶后所有人都被赶了出来。顾兰若越觉得事情蹊跷。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顾兰若照例给老夫人送点心，陪老夫人东拉西扯的闲聊，老夫人倏然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顾兰若道：“大丫头，有件事，我提前和你只会一声。” 顾兰若笑道：“老夫人说的什么话，你吩咐便是。” 老夫人点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母亲现在疯疯癫癫，病时好时坏，二丫头是个孝顺孩子，这段时间日日往顾家跑，秦氏的病好了几分。不过，身子被掏空，余生只能慢慢养。” “秦氏病着，大房不能没人管理，我本想让你多费心，可一想到半年后你就要嫁人，思来想去，我准备为你父亲娶一房平妻。” 长辈的事本不该和顾兰若解释，但在老夫人心中，顾兰若地位不同。平日里两人没事聊两句，久而久之，老夫人什么事都想和她念叨念叨。 大夫人疯了，几位姨娘身份低微，秦家又虎视眈眈，顾家大房既不能休妻，又不能让正妻之位旁落，娶一位贵妾进门，再合适不过。 不过，顾兰若没想到老夫人会同意，老夫人最要脸面，宠妾灭妻的事情自然不会做，平妻？可不是世家会做出来的事。 顾兰若好不容易将秦氏打趴下，自然不愿意有人再进来。老夫人现在提及应该已经选好人。 顾兰若笑着替老夫人捶腿：“不知父亲看上哪家姑娘。” 老夫人见顾兰若面色如常，暗自点头：“是秦参将的嫡女。” 秦参将？顾兰若瞬间想到什么，笑容浓郁几分：“是不是我那小表姐？” 秦参将名秦镇，是秦老太爷堂哥一脉，两家多年未曾联系，秦镇的父亲机缘巧合下参将，正好投在秦家军名下，后来跟着秦英墨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四年前，秦镇的父亲战死沙场，留下他们母子三人，秦莲是秦镇的妹妹，也就是老夫人口中的平妻。 “不错，就是秦莲，今年十九岁，因为秦镇去世，不得不守孝三年，孝期满后，错过议亲的年纪，一直拖到现在。” 顾兰若立刻明白，秦家上门就是为了将秦莲送进来。 十九岁，比她大不了几岁，而顾贸已经奔四十，她不肤浅，却不能接受这种老少配。 第488章 阴损 老夫人见顾兰若不语，无奈地叹了口气，手心慢慢落在她的头上，眼中满是宠溺：“若有办法，我也不会同意。秦家暂时跌落，可势力还在，贤妃看中秦家，派身边的嬷嬷保媒，顾家不得不给贤妃面子。” “贤妃？二皇子的母妃？”秦家何时与二皇子搅合在一起？顾兰若有些吃惊，随后便想明白。二皇子自幼喜欢顾兰盺，可以说到了痴迷的地步。当年贤妃为了摆脱顾兰盺，私下也用了不少手段，这次不知道是二皇子求情，还是看秦家二房的面子，贤妃愿意帮忙。 秦家在京都盘根错节多年，可谓是狡兔三窟，如今秦庭回京，肯定会有所动作。即便没有贤妃保媒，也会有其他人，王小姐，郭小姐……只要在秦家的控制范围之内，她们会源源不断地送人过来。 顾兰若冷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太高看秦庭，秦家以为再送个人进来，就能将其踩死吗？ “看来二表哥回京，还是有好处的。”最起码想出这个主意。顾兰若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 她不怨老夫人，她身为顾家的掌舵人，将顾家放在第一位，无可厚非。老夫人同意秦家人入门，原因有很多，不仅仅如她所说被贤妃压迫。说到底，她不过是顾家的小辈，提前通知你一声，已经给足了面子。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不住的。 只要秦英墨一脉不死，顾家大房便不得安宁。 顾兰若阻止不了，她也不想阻止。 不过，有一件事她必须提前给老夫人打好预防针：“祖母，孙女担心两个孩子。” 老夫人凝眉：“她们敢，那可是我的孙子孙女，谁也别想动。” 顾兰若垂下眼帘提醒道：“祖母，您忘了，大房的几位姨娘，是如何消失的。” 老夫人的大拇指卡在两颗佛珠之间，两人对视，一时无语。 大夫人亲口承认，当年她杀死到了四个孩子，还有三位姨娘，这样的手段，以往老夫人还可以说是当家主母该有的款儿，可现在新人入门，刚出生的两个孩子岌岌可危。 许久后，老夫人将手中的佛珠放在小几上，冷然道：“你放心，我来安排。” 顾兰若听了，笑道：“两个孩子的祖母庇护，是她们的福气。” 从翠竹园出来，顾兰若嘴唇紧抿。 红拂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远离翠竹园后，悄声道：“小姐，二小姐又来看大夫人了。” 顾兰若淡淡一笑：“来就来吧，人家是个孝女。就是不知道，新夫人进门她能不能劝住大夫人。” 红拂一惊：“新夫人进门，小姐，该，该不会是？” “你猜得不错，大房要有一个新夫人，与大夫人平起平坐。”顾兰若冷笑，补充道：“这个人还是从秦家出来。” 秦莲也够可怜的，本该花一般的年纪，偏偏要嫁给老头子。上有正妻伺候，下有庶子女照顾，只要有一点做不好，便会被人指指点点。 顾兰若越想越觉得可笑。 木芽不由得担忧道：“小姐，您放心，奴婢一定会盯紧大房，不让新夫人有可乘之机。” 顾兰若清水般的眸子闪过一丝灵动：“木芽，你跟了我这么久还如此单纯，秦家千方百计塞人进来，会是个草包？” 秦镇的父亲死后，秦镇和母亲还有秦莲相依为命，若不是秦英墨提拔，秦镇恐怕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秦镇就算不为别的，看在秦英墨多年赏识的份上，也会将妹妹送过来。更何况，她听说秦英墨对秦镇一家很好。一来笼络人心，二来无形中控制一批人，日后为他所用，就比如说现在的秦莲。 秦家人最护短，大夫人被自己逼疯，秦家二房被贬职的贬职，被闭门的闭门，老夫人更是气得躺在床上一病不起。以她对秦家男人的了解，不会轻易放过顾兰若。 顾家的地位和权势摆在那，且顾兰若如今是从一品郡主，秦家四个老爷们和一个闺阁小姐斗，说出去都丢脸。但是将一个足智多谋的夫人放在顾兰若身边，情况就不同。 秦莲以平妻身份入府，日后代替大夫人管理大房，替夫人照顾子女，天经地义。顾兰若是郡主如何，在长辈面前还是要乖乖地受教。虽说对方才比顾兰若大几岁，奈何人家位份在那，她见了面也要规规矩矩地叫一声母亲。 不得不说秦庭真够损的。 木芽为难地看向红拂。 红拂微蹙眉，认真道：“老夫人那怎么说。” “老夫人说人她安排，想来新夫人的住处，会有人暗中监视，你们日后行事要小心。”顾兰若道。 木芽和红拂心领神会，暗自思量。 顾兰若没有问秦莲入府的时间，可很快府中便传开。 “你听说没有新夫人才十九岁，家境不错，若不是父亲早逝，早就嫁人了。” “我也听说了，新夫人性子温和，容貌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京都也算是有名的才女。” “才女？别忘了，顾家有两位才女。” “可不是，在郡主面前，任何才女都被虐成渣渣。” 两个小丫的边走边笑。 晚娘抱着孩子的手微颤，新夫人？她怎么不知道。 顾兰若回到昭华阁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晚娘便带着顾兰末进来。 晚娘生下孩子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身子早已恢复往日的苗条，白玉兰花的裙子与发簪见的珠花辉映，看起来清秀淡雅，骨子里的韵味飘出来，连顾兰若见了都要多看两眼。 不得不说，晚娘有迷住顾贸的资本。 “八姨娘来，有事？”顾兰若淡淡地开口。 晚娘笑着将怀里的孩子递给身后的奶娘，吩咐抱着孩子去外间玩，眼睛瞥了眼红拂和木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兰若抬手，红拂留下，木芽带着其他人出去。 “大小姐，你听说了没有，老爷要娶平妻？”晚娘到底经历的少，性子有些耐不住，直接开门见山。 第489章 求个安稳 晚娘看着顾兰若见其面色如常，悠闲地喝茶，原本焦急的面皮慢慢敛下来：“大小姐是有本事的人，我和末儿只求个安稳。新夫人入府别人都有靠山，唯独我们娘俩，还请大小姐看在我安分守己的份上，救救我们。” 晚娘倒是能屈能伸，第一时间来找顾兰若，有自知之明是好事，最起码关键时候能救自己一命。 也不该晚娘着急，她没有母家依靠，顾兰末还小，真要出什么事，她根本应付不过来。一个秦氏已经让她丢了半条命，现在又来一个，她们母女哪还有活路。 晚娘越想越害怕，背后冷汗直流，如细小的蚂蚁，爬遍全身。 “第一次，你说你被大夫人威胁，没办法，我且绕过你，并帮你渡过难关，才有你今日的荣光。第二次，你说你被四夫人挑拨，才会在锦缎里下毒。每次都是别人的错，你自己就真的冤枉。四姨娘为何会挑拨你，为什么不挑拨六姨娘，可你想过原因？” 晚娘下意识地咬唇，袖笼中的手紧握，听着耳边顾兰若的话：“你的欲望都写在脸上。你说你安分守己，想得到父亲的独宠，想让你的女儿成为人上人？这份野心和你的‘安分守己’不相匹配。” 晚娘一愣：“郡主。” 顾兰若淡淡的笑容收敛，语气沉稳：“八姨娘最好想清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新夫人入门，你是守住父亲还是守住孩子，你自己选择。” “我选孩子。”晚娘当机立断，让顾兰若有些意外，可能只有当了母亲的人，才能体会那份忐忑。 顾兰若笑道：“既然如此，那八姨娘就好好守着妹妹，别让人钻了空子。我提醒你一句，没事多去老夫人那转转。” “大小姐的意思是，老夫人愿意保我们。”晚娘喜出望外。 顾兰若白皙的手撩拨着茶盏，晚娘等的都有些着急，却不敢催促，许久，讪讪道：“老夫人只保顾家的子孙。” 晚娘听了心里咯噔一声，瞬间明白。她起身噗通一声跪下。 顾兰若下意识的退后，冷冷地看着晚娘：“八姨娘，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想故技重施？” “不，郡主，我今日拉下脸，只求郡主答应我一件事，只要你答应，日后但凡我能帮上忙的，必定全力以赴，即便被老爷发现，我也会扛下所有罪责。” 顾兰若挑眉，青木远山目子带着丝丝嘲讽，晚娘还真是自信，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何须一个姨娘帮衬。 她不语。 晚娘心里开始着急，她自知人微言轻，顾兰若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顾家没一个好人，或自私或狠毒，饶是她跪下顾兰若面前，也从来没觉得她是个好人。 不过，比起大夫人二夫人还有四姨娘，顾兰若最起码还有良知，她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 顾兰末才六个月，且是女孩，日后就算得势也不会影响顾丛尧。 她在赌。 果然，顾兰若打量她许久后，淡淡地道：“先说来听听。” 晚娘忙道：“我不求郡主救我，我希望若我有意外，还请郡主想办法让末儿留在赵氏身边，与安儿做伴。” “你倒是聪明，安儿有父亲和我保护，日后自然不会出岔子，末儿在安儿身边，自然会避开很多祸端。”顾兰若缓缓站起身，踱步避开晚娘。 午后的风慢慢变暖，寒冷的冬季被炙热的太阳晒去一层层外衣，窗外的荷花池内已经泛起绿意，似乎一切都没变。 “好，我答应你。” “多谢郡主。”晚娘忙磕头，却被顾兰若拦住：“我帮你并不是因为你，而是末儿是无辜的，至于日后你该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晚娘心下一松：“明白。” 木芽送晚娘离开，红拂递上温茶，不解地问道：“小姐，八姨娘最不如几位姨娘狠毒，却死有余辜，您为何要帮她？” 顾兰若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落在窗外的绿植上，清澈的眸子闪过几分讽刺。 老夫人既然要保两个孩子，自然不会让她们出事。已她对老夫人了解，倘若晚娘真的出事，顾兰末很有可能养在她的膝下。 她不是无情之人，顾兰末本就无辜，且老夫人要保，那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让晚娘记下自己的好，日后真有什么，兴许能用得上。 木芽折回来，先看了红拂一间，见主子不语，她以为顾兰若生气，道：“小姐，您不必为不相干的人生气。”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顾兰若看了眼木芽。 木芽轻声道：“小姐从不主动害人，八姨娘先后害了咱们两次，若不是小姐聪慧，小少爷就……哎呀，反正她就是罪有应得，现在倒是聪明知道找小姐做靠山。” 顾兰若浅笑：“她不过是被人利用，想多得几分宠，比起秦氏和四姨娘，她那点心思还不够喂狗。她如今又生下孩子，自然会有人嫉妒。奈何她根基浅，根本斗不过后院的那些人。比如七姨娘，能在秦氏眼皮底下得宠，手段之高我都佩服。好在晚娘有自知之明，提前找到我。” 红拂不禁感慨：“本以为大夫人疯了，小姐的日子会好过一些，没想到又横生枝节。不过”她低声道：“我听说大夫人的病情时好时坏，您说若是好的时候，知道有位平妻，大夫人会不会病情加重。” 顾兰若嘴角溢出几分凉薄，似湖面上的冰：“你以为大夫人不知道吗？” 红拂一愣：“大夫人知道？那她……” 顾兰盺隔三差五过来探望，别和她说什么孝道，她才不会信。大夫人的病本就是心病，加上被顾丛轩吓，一时缓不过来，实属正常。 正如红拂所说，大夫人有的时候脑子很清楚，想来顾兰盺就是趁这段时间，将平妻之事告诉她，并‘强迫’大夫人接受。 大夫人能掌控顾家多年，心思缜密，能屈能伸，顾贸早已厌弃她，她若想收复失地，就必须自断臂膀。 第490章 一品诰命 “丈夫嫌弃，女儿跪求，面对满目痤疮的现状，换做是你，你会如何？” 秦莲本就是秦家二房派出来马前卒，秦镇还在秦英墨手下办事，若想巩固地位和荣誉，就必须依靠秦家，而回报秦家最好的法子，就替她们除掉自己。 顾兰若能想明白的事情，大夫人自然也能想到，所以不管送谁进来，她都会同意，只要事成，秦家还是她的天下，二夫人那点小伎俩，根本不足以动摇大夫人。 “小姐的意思是，大夫人很有可能和新夫人联手？”红拂有些慌张，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一个大夫人就难斗，现在还来个帮手。 顾兰若纤细的手，若有若无地落在小几上：“不管是与否，咱们做好万全的准备，照顾八姨娘和安儿的人都要精挑细选，特别要机灵，至于身家背景必须调查清楚。” 红拂和木芽对视一眼，会意的点头，齐声道：“奴婢明白。” 顾贸迎娶平妻的事情很快传开，顾家为了迎接新夫人专门修葺庭院。二夫人才懒的帮忙，将活儿退给顾兰若。 顾兰若笑着接过，指挥人将宅院打扫一新，顺便还将几处姨娘的别院也翻新，本来一件窝心的事，最后皆大欢喜。 一晃小半月过去，顾贸迎娶新夫人的消息传遍京都。 顾兰若窝在昭华阁练字，天亮了就去翠竹园请安，随后去琉璎水榭看顾丛尧，停留一刻钟后，便又回到自己的院子，学礼仪，学医术红拂和木芽进来斟茶的时候，汇报一下京都的动静，剩下的时间就是收礼收到手软，厉玉珩因为太子和厉天佑撕破脸的事，讨好顾兰若。流水的礼物进了昭华阁，还送来不少赚钱的门路。厉天佑得到消息，跟风似的找各种理由。 顾兰若这小半个月手中的银钱翻了两倍，顾贸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女儿富可敌国。 对于数钱数到手软这件事，顾兰若还是很开心，不管什么时候，钱，都是最要紧的。所以这半个月她过得特别的舒坦。 红拂沉得住气，照常伺候顾兰若，木芽急的心里，新夫人还有几日就要进府，她想到小姐的话，大夫人很有可能和新夫人联手，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没两日额头就冒出痘来。 “小姐，我们要不要提前准备什么？” 顾兰若手里拿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玉，对着阳光照了照，依稀能看到里面流动的波纹：“准备什么？新夫人什么都不缺。” 高门大户，谁敢说自家感觉，妻妾直接的争斗连建安帝都管不了，更何况她。为了利益或联姻或敌对，都在所难免。大夫人委曲求全和新夫人联手，在顾兰若的预料之中。跟凭本事，谁也别怨谁。 秦庭能安排这样一枚棋子进来，肯定是做好的万全准备。关键是，对方是明抢还是暗箭。 木芽见小姐如此淡定，不好再说下去。等到顾兰若睡下，拉着红拂到外间，低声道：“姐姐，你怎么也不劝劝小姐。” 红拂翻了个白眼：“你何时见过小姐吃亏？” 木芽被怼得哑口无言，转念一想，对啊。 顾贸娶妻那日，李家热闹非凡。从早上开始，皇孙贵胄，世家权贵，还有老太师生前的门生，都带着上好的礼物登门。顾家门口一早就挂起大红的灯笼，庭院内挂满了红色的彩带，看着就喜庆。 一水崭新的粉色百褶裙，摇摆如出水的荷花，小丫头们精神抖擞，脚步匆匆却井然有序，奏乐鞭炮声震耳欲聋，迎新人的轿子通过宫门前对着的正阳街，引来无数围观的百姓，并非京都百姓没见过世面，而是新娘子还未进门便是一品诰命夫人，这样的稀罕事，南诏国头一份。 八抬大轿，十里长街，比世家娶正妻还要排场。 凌月站在顾兰若身边，禀报门外的情形，见小姐凝神，眉头微皱：“小姐，要不要告诉少爷？” 顾兰若拉回思绪，回眸浅笑：“告诉丛轩有何用，再说，后宅本就是女子的战场，他一个男子掺和进来不合适。不就是比我高半级，真当我会怕了她。” 秦家真是下了血本，为了能镇住她从一品郡主的身份，不知走了何人的门路，秦莲人还未进门，侧妃一品诰命的旨意已经下来。连喜服都是大红色的礼服，凤冠霞帔，华丽无比。 红拂皱眉道：“小姐，那新夫人进门岂不是要压你一头？” 一品诰命夫人不过是个身份的象征，与她有产业的郡主没法比，不过就是说出去好听罢了。 偏偏有些人就拿着半级说事。 顾兰若眸子上泛起如霜的薄雾：“我是顾家大小姐的时候，大夫人都不能奈我何，更何况现在。放心，就算新夫人进门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红拂点头，以小姐的聪慧自然不成问题。 翠竹园的悦心笑着走进来，失礼后，道：“大小姐，老夫人说新夫人已经进门，让大房的几位小姐过去陪着说会话。” 顾兰若点头，起身道：“我正要去瞧瞧，没想到这么快，红拂带上东西，我们走。” 新夫人见了悦莲院，顾贸稍作休息便去了前院招呼客人，屋内只剩下秦莲和陪嫁的几个丫头。 顾兰若站在悦莲院门口，嘴角泛起冷笑，顾贸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狗腿，连个丫头都要巴结，‘悦莲院’岂不是心悦秦莲，这是玩儿金屋藏娇？ 她人还未进门，便听到屋内的笑声。 秦莲端庄地坐在红色的床上，本以为只有大房的人再，没想到二夫人和三夫人也在。 “早就听说秦小姐是京中才貌双全的美人，今日得见，真是仙女下凡，大哥有福气啊。” 秦莲羞涩地低下头，手中的盖头泛起褶皱。 门口的丫头道：“大小姐到。” 众人齐齐看向门口，顾兰若笑盈盈地走进来，嘴上请罪道：“我来晚了，一会儿自罚三杯，还请各位恕罪。” 秦莲抬起头眼神与顾兰若在半空交汇。 第491章 新夫人进门 秦莲眼带秋波，面若桃花，樱唇微张，欲说还休，待顾兰若都到跟前，面上的笑容慢慢延展：“想必这位就是永安郡主吧。” 她故意说出顾兰若的名号，显然是为了提醒众人，她一品夫人的身份，且还是顾兰若的母亲。 顾兰若面上带着得体的笑，落落大方地与二夫人和三夫人行礼，最后才看向秦莲，没有半点的怯懦和惶恐。 二夫人今日倒是得体，笑着招呼顾兰若到身边，介绍道：“这是我们家的大丫头，平日里乖巧懂事，来，见过你的母亲。” 秦莲虽是平妻，却也是八抬大轿进府的夫人，且日后要掌管顾家大房。顾兰若从来不是小气的人，对一个大自己几岁的人叫母亲，她没有半分的扭捏：“若儿见过母亲。” 顾兰若的大方得体，让原本看好戏的众人有些意外。 三夫人兀自喝茶，二夫人只是轻佻眉眼。温氏眼睛盯着顾兰若，唯恐落下一分一毫，唯一没绷住的，便是顾兰欢。她暗自佩服二姐姐，郡主如何？还不是要屈膝行礼。 殊不知，她自己何尝不是。 说到底，顾兰若之所以斗得过大夫人，不仅仅因为聪慧，还有身上那份能屈能伸。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她能舍去脸面，伏低做小，蛰伏到自己有足够的力量与之抗衡。 顾兰若之所以能坐上郡主之位，自然有常人不及之处。 秦莲如葱段的手微微抬起：“快起来。” 顾兰若笑着起身，仔细打量对方。语未出，人先笑，且双眸如初夜的月牙，很有亲和力。这样唱作俱佳的美人，秦家留在现在，定是有大用途，只是没想到被自己的事截胡。 其实顾兰若猜的没错，秦莲原本是要送进宫，可惜大夫人失势，秦家不得不打乱计划重新考虑秦莲，最终将其送给顾贸。 屋内人一团和气，欢声笑语，站在门外的钱妈妈别过头，轻叹一声。 正如老夫人预料的那边，乌云压顶。 老夫人在翠玉园不好过来，便让她在门口瞧一眼。钱妈妈见屋内一团和气，带着悦心往回走。 两人离悦莲院越来越远，悦心低声问道：“妈妈，我瞧着新夫人性子温和，与大房的子女关系也不过，刚才还看到她拉着四小姐说话。” “你懂什么。”钱妈妈是顾家的老人，吃过的盐比她们吃过的米都要多，人啊最忌讳先入为主。大夫人入府的时候，比新夫人还温柔贤淑，最后怎样？手上还不是沾满了血。 翠竹园，悦心最的钱妈妈喜欢，平日里指点得也多，她见四下无人，点着对方的额头，冷声道：“大小姐是什么人，老夫人是什么人，那可都是人精，就你傻乎乎看不出来，那是秦家给大小姐添堵呢。” “添堵？”悦心不傻，钱妈妈提醒她恍然大悟，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凑上前耳语道：“妈妈您的意思是，新夫人是秦家派来对方大小姐的人？” 钱妈妈白了她一眼：“废话，新夫人容貌出众，仪态端庄，又是花一样的年纪，咱们……”她及时止住话头：“这么好的姑娘，秦家怎么会如此好心？” 悦心听了，也觉得有到底。她怎么忘了大夫人的事：“那大房不是有两位夫人，况且都姓秦，日后如何称呼。”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钱妈妈看了眼舒华院方向，声音极冷极淡：“你放心，不会让你尴尬的。” 新夫人进府的下午，大夫人秦华被人悄悄搬到后院的西北角，那一处四面荒芜，离前院最远，最让人心惊胆战的，院子里曾经死过人。 顾贸能做出这样的举动，顾兰若一点都不吃惊。 顾贸能在白莜莜入府两月后，便与秦华暗中私通，也片面地说明一点，大夫人秦华，不过是顾贸刺激白莜莜的棋子，既然是棋子，自然没什么感情。 更何况，顾贸最看重的三姨娘被大夫人弄死，这笔账，表面看起来顾贸不计较，实际上每时每刻都如鲠在喉。 借着大夫人‘疯癫’之际，将人囚禁在西北角，可谓是完美。即便秦家人知道也挑不出理来。 新夫人进门秦华腾地方，表示对新夫人的认可。 理由无懈可击。 秦家对秦华这不废棋，想来也不会在意。 就是不知道秦国公老夫人作何感想。 顾兰若想得周到，拜见完秦莲，吩咐玉书将提前备好的点心带过来，直接去了翠竹园。 老夫人沈氏一身紫檀色锦缎，头戴翡翠钗环，雍容华贵。不大的暖阁内，阻拦初春的寒气，顾兰若进来的时候，老夫人正在闭目养神。 听到动静，老夫人眼睛撩开一条缝，见是顾兰若，眯着眼睛道：“这么快就出来了，是不是有人给你气生？” 顾兰若含羞抿唇道：“祖母，瞧你说的，孙女可不是肚量小的人。” 老夫人娇哼一声，慢慢坐起身，顾兰若伸手去搀扶，将宽大的迎枕塞到后面。 “你这丫头，鬼精灵，怕是在我这多清闲吧。” 顾兰若笑得更欢：“就知道瞒不过祖母。”她嗔道：“若是换个年岁大的，也没什么，偏偏才比女儿大几岁，人家觉得占便宜，孙女觉得尴尬。” “哈哈……你啊。”老夫人听了笑出声，知道顾兰若说的是实话，也不恼。 本就是事实，又何必在乎她说。 不过这份诚实倒是独一份。 顾兰若伏身在老夫人膝头，许久开口道：“母亲真的治不好了吗？” 老夫人失笑，手落在她的头顶：“你希望她好？” “母亲做了那样的事，祖母留她一命已是恩典。换作是孙女可没这样的度量。不过”顾兰若抬起头，清澈的眸子带着丝丝不安：“父亲将秦氏般到西北角，若是被外人知道，会不会有闲话，毕竟与新夫人入府是同一日。” 老夫人沈氏伸手正了正顾兰若头上的金簪，红玛瑙头面配上顾兰若如花容貌，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这些你不用担心，祖母已经办妥当。” 第492章 挑拨离间 顾兰若出了翠竹苑，回头看了眼，随后离开。 看来，老夫人对秦家恨之入骨，一时委曲求全，却并非真心。原以为老夫人对她不过是几分欣赏加利用，没想到还有几分偏爱。 顾兰若心里有事一路上默默不语，红拂、木芽和玉书跟在身后不出声。行至花园侧面，顾兰若顿足，身后的丫头抬头望去，待看到顾兰盺后，屏住呼吸。 今日顾家大爷娶亲，京都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几位皇子更是不在话下。八公主惜月经常出现在众人面前，可静乐公主怎会也在，而且还和顾兰盺站在一起。 静乐公主是五皇子厉玉珩的亲妹妹，母妃是四妃之首的德妃，可想而知静乐公主有多得宠。 听闻，昭华郡主去世后，静乐公主为了安慰太后，曾在慈宁宫带了三年。上次千金宴，静乐公主就想出宫凑热闹，因淮南王掺和，不得不收了心思。 算起来，静乐公主有大半年没出现在众人面前。 “公主，实在抱歉，大姐性子直爽，若做出僭越之事，还请您见谅。”顾兰盺面露难色，一副替人受过的样子。 静乐公主侧身站在树下，顾兰若看到她完美的侧脸，心里有些犯嘀咕，自己合适的罪过静乐公主？确切地说，两人从未见过。那静乐公主为何生气。 “公主若是不解气，大可找姐姐过来，教训一二，还请公主莫要生气。” 静乐公主冷声道：“不过是个郡主，名不正言不顺，和她那个娘般下贱。” 顾兰盺面上带着讨好：“大姐姐确实有些手段，要不然三皇子和五皇子也不会明知姐姐已订婚，还要强求，我，我也是受害者。”说着眼圈泛红，侧身试了试眼角。 “手段？还不是狐媚子，水性杨花，东临公子才买双全，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她。她非但不知道真心，居然还敢三心二意，不要脸。” “公主，隔墙有耳，您……” “怕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静乐公主显然不高兴，转过头，面上带着不悦。随后，不知道顾兰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嘴角牵动那张稚嫩的脸，露出轻蔑的表情。 不用说，肯定没好事。 许久，静乐公主侧目看着顾兰盺：“毁了她的名节？这招你不是用过了吗？更何况，她是你大姐，我为何要信你？” 顾兰盺见四下无人，眸光闪过丝丝冷芒，脸上的恨不言而喻：“不瞒公主，三殿下嘴上说算了，却心里惦记大姐，我也是女人，怎会不心痛。若是别人还好，偏偏大姐不知检点，暗中私会殿下，我已经仁至义尽。” 顾兰盺见静乐公主面上露出笑意，便知对方动心，继续说道：“东临公子身为京都才子之首，也只有公主这般的人才能配得上。大姐眼高手低，身在福中不知福，若真落得名誉扫地，也是她罪有应得。” 身边的香草暗中拉了拉顾兰盺，劝道：“小姐，大夫人说过，不让您惹大小姐，还是算了。” 这话传到静乐公主的耳中，无异于火上浇油。 “香草，我堂堂三皇子侧妃可以受委屈，公主凭什么。难道公主见了顾兰若还要绕道走？”顾兰盺冷冷地瞪了香草一眼。 随后，她眼带泪光，委屈道：“是我没本事，让母亲跟着受罪。” 静乐公主怒声道：“你怕她，我可不怕，让她给我等着。” 顾兰盺见静乐公主高声，唯恐引来周遭的人，拉着公主低声劝道。 顾兰若站在不远处，看着伏低做小的顾兰盺，嗤笑出声，她知道顾兰盺不简单，没想到入三皇子府，心计更上一层楼，办的了乖巧装的了无辜，更是挑拨离间的好手，还真是厉害。 不过，顾兰盺有如此手段，为何要与静乐公主拉关系？她可是五皇子的妹妹，五皇子与三皇子在朝堂不和，她不会看不出来。还是说，她想一箭双雕？ 这种小把戏，骗得了静乐公主，却骗不了德妃。 静乐公主身后的丫头一直敛目垂首，这姿势她维持了许久，仍一动不动，可见以前没少挨打，这样的人，自然不是静乐公主殿中。 顾兰若猜测，此宫女是德妃用来监视静乐公主的。 顾兰盺这本挑拨离间，若是被德妃知道，不但会责罚静乐公主，顾兰盺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顾兰若面露古怪，静乐公主是从德妃处听到什么想替德妃出气？还是说……她突然想到什么，上次在千金宴，似乎有人提及过，静乐公主喜欢东临渊？ 若真如此，所有的事情都说得通。 德妃膝下一儿一女，儿子厉玉珩文武全才，女儿厉念烟是宫中唯一一位成年的公主，深的太后喜欢。 厉念烟若真嫁给东临渊，对厉玉珩大有好处。 等到顾兰盺和静乐公主离开，红拂低声道：“小姐，现在怎么办？” 二小姐还好说，静乐公主可不好对付，她担心小姐会落入对方的圈套。还有半年小姐便要成亲，中间出了岔子，可怎么是好。 若是郡主还在世就好了，总有人替小姐谋划一二。 还有，二小姐真不是个东西，不敢如何大小姐也是她的姐姐，居然勾结外人陷害自家亲姐姐？ 真是有什么样的母亲便有什么样的女儿。 二小姐想把公主当枪使，还真是大胆，也不怕适得其反。 顾兰若轻笑一声，慢慢地往回走。 顾兰盺恨她，在情理之中，不恨才让她意外。 倒是秦华，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 丧子之痛的确让人难以接受，特别是到了秦华这个年纪，能怀上已经难得，虽然这个孩子不是顾贸的。 可秦华不知道，她满心欢喜的盼了十个月，孩子却胎死腹中，更是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扯出来，任谁都难以接受。 不过，秦华可不是容易被打败的人。她主持顾家中馈多年，连二夫人韩氏都要避其锋芒，可见手段之高明。 前世，大夫人秦华没有疯，而是死。 第493章 掣肘 顾兰若回到昭华阁，屁股还没坐热，小蛮神神秘秘地进来。 “小姐，您猜我发现了什么？” 顾兰若今日听到的‘惊喜’太多，再多有些吃不消。 小蛮可没想那么多，凑到顾兰若身边耳语。 顾兰若端茶的手一颤，嘴角随即露出一丝冷笑，果然心思缜密。 小蛮说，静乐公主身边的丫头去了温氏的院子。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德妃的人。 德妃心思缜密，知厉玉珩喜欢顾兰若，不好因为一个女人而破坏母子之间的关系。故而，将她的人伸到顾府来。 不知道，德妃给了温氏什么好处。 不过，一天被威胁两次，顾兰若可不是吃素的主。 她吩咐凌月暗中将人带过来。 那丫头很快就招了，原来，德妃正在满京城替厉玉珩找正妃。不过，五皇子侧妃倒是可以先定两个。 德妃觉得顾兰若太过聪慧，心思深沉，五皇子恐受她迷惑，到时候忘了她这个母妃。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想都不要想。不过，顾兰喜就不一样，温柔贤惠，相貌也好，正是花一般的年纪，进了门便可以有孕。 温氏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这件事，还是德妃故意将消息传给对方，左右两边的人联系上。德妃答应温氏，待五皇子正妃入府后，便将顾兰喜抬入府。 不得不说，德妃这一招厉害，知道温氏最得意的便是两个女儿，自顾兰欢容貌受损后，温氏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顾兰喜身上。所以她传出消息，她不喜欢顾兰若，若是非要在顾家挑一位，她更中意顾兰喜。 听说自家姑娘有了可能嫁入五皇子府，别说是侧妃就是夫人，她面上都有光。不管是不是真的，便往上扑。 顾兰若幽怨地叹了口气，温氏脑子够用，可惜，还是少了点。 皇家岂是那么好进的，先不说平日里的勾心斗角，就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手段，也够顾兰喜喝一壶。 顾兰若自然没那个经历，更不想要滔天的富贵，她就抱住东临渊的大腿，好好得过自己的小日子。 不过，德妃和静乐公主倒是心有灵犀，连找茬都凑一起。 既然到了自己的地盘，就没有放过她们的道理。 这种事情顾兰若自然不会动手，凌月的武功加上她的医术，那个丫头人刚离开顾家没多久，便晕倒在大街上。 她自然不敢将见过顾兰若的事情说出去，只能自认倒霉，被静乐公主分配管茶水间。 好在还在公主身边，也算是完成任务，不会被德妃责罚。 顾兰若心里盘算着，静乐公主该出手了。便接到永安公主的请柬。 初春的宴会比较多，其中已永安公主的宴会最为热闹，只因公主爱花，园中姹紫嫣红，到了春天尤为漂亮。 永安公主的宴会，各府的夫人小姐都动起来。 三日后，永安公主府的中门大开，迎接四方来客。 顾兰若本想不出门，不过想到永安公主上次帮了自己，且顾兰珍自上次的事情之后，整日窝在府中。事情虽已经查清楚，不过，仍有人落井下石，鸡蛋里挑骨头。 顾兰珍原本并不在意，可听多了也会难过。故而很久没出门了。 顾兰若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带顾兰珍出门。 二夫人韩氏听了自然高兴，招呼身边的妈妈，为顾兰珍赶制衣服，听说还买了套价值不菲的头面。 这是要大杀四方？ 宴会当日，两人坐上马车，顾兰珍看了眼清汤寡水的大姐，皱眉道：“大姐，你穿得也太素了，你现在可是郡主，还是与……” “妹妹，有些话别人可以说，自家人就别揶揄我了。”顾兰若浅笑。 顾兰珍吐了吐舌头，面对顾兰若她轻松很多：“大姐，您说皇上是不是故意的，还是日理万机根本没留意。” 半月前，也就是顾兰若册封郡主不久。京城流传一个谣言，皇上有将顾兰若封为公主的打算。 这话从何说起。要从顾兰若的封号‘永安县主’开始。 ‘永安’这个封号，本来是建安帝的女儿，长公主的封号，寓意永远安康。这是建安帝对自家女儿的期盼。 按照建安帝对永安公主的宠爱程度，应该不会将封号赐给别人。偏偏，顾兰若无缘无故得了此封号，若是得个‘永’字或是‘安’自，也还说得过去。在南诏国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 可为何是两个字，还是最得宠的公主？ 原本这件事并没有人注意，不知道谁暗中挑拨，这件事被搬到明面上。 ‘顾家大小姐真是要比肩公主’ ‘皇上要提拔顾家，不好明着，便将殊荣转移到顾家大小姐身上。’ ‘原来皇上也没那么宠爱公主，封号都可以赏赐给其他人。’ ‘东临大人是皇上的近臣，她的妻子自然不同凡响。’ 事情因牵扯到天家，谣言并没有大肆地传开，京中人暗搓搓的猜测。 这件事是建安帝的疏忽还是别用心。 顾兰若本没有在意，历朝历代，皇上赏赐的封号确实有过重复，不过都是无意之举。众人也理解，并不在意。 可与天家重复的少之又少，细细想想，还是前朝有位大学士名字中有一字与皇子名讳重复。先帝当时只是一笑置之，一句‘名字是父母对子女的期许，不用改’。 后来众人对此事习以为常。 顾兰若永安郡主的封号，是建安帝亲笔御书，自然不能随便更改。 别人不知，顾兰若心里清楚，建安帝何等狡诈，又怎会弄错封号。她嘴角泛起冷意。 前世，她也是无意中听到。建安帝之所以如此宠爱永安公主，并非她英年丧夫，而是赵驸马本就是冤死，幕后主使便是建安帝。 他对公主的宠爱不过是内疚。 这种心理暗示，久而久之变了味儿，比如公主本不想举办宴会，建安帝却强硬地将宫中的御厨送过来，意味不言而喻。 看似风光的背后，是数不尽的伤口。 这是其一，至于其二？顾兰若深不见底的眸子，布满冷芒。 第494章 不知足的赵家 建安帝生性多疑，东临渊能成为近臣，就是因为他无依无靠。可这并不妨碍建安帝对他的掣肘。 在建安帝眼中，顾兰若就是东临渊的软肋，特别是渝州之事后，更加确定建安帝的猜测，所以回京后直接封赏顾兰若为郡主。 话不多说，能成为异性郡主的人，放眼历朝历代屈指可数。偏偏顾兰若和她的母亲白筱筱都是。这份殊荣，不知道惹红多少眼睛。 顾兰若星眸闪过，想用自己牵制东临渊，想得美。 不想让她出门，她偏要出门，顾兰若大大方方地站在公主府门口，让众人知道，她可不是好惹的。 只是，她人刚到便见门口的人面露急色，打听之下才知道二皇子和赵驸马的弟弟打起来了。 说起赵驸马，就不得不提赵家。 赵家往上四代，也算是世家，赵家大爷赵荣升，二爷赵荣宗，三爷赵荣齐都在朝中任职。三兄弟帮衬，一步步将赵家带上顶峰。合久必分，就在赵家大爷去世后，赵家二房闹着分家，于是在赵家族人的见证下。三兄弟分家。 二爷分家后混得风生水起，成为当时赵家的掌舵人，赵家各分支马首是瞻。不过三房对大房和二房的事表现平平，不点头也不跟风，安生多自己的日子。 就这样安稳度过两代人，到了赵明昊这一代，赵家也还有余温。他身为大房地家主，为了保住大房，没少巴结二房，谁能想到二房因为得罪建安帝被降罪。大房也因此受牵连，赵明昊从户部侍郎降至文书。 而三房一直不温不火，偏偏出了赵昌明这个驸马，有永安公主做后盾，也算是永享太平。 大房见二房大势已去，便开始巴结三房。赵昌明死后，赵明昊曾暗中联络过三房地老夫人，让她务必握住公主这条线。只要公主一日念及驸马的就寝，三房就有一日得荣光。 老夫人自然明白，看着膝下的儿孙不成器，明知这样做不对，却不得倚老卖老。三房孙子辈的差事大多都是公主安排，没一个走科考，以至于三房的人恃宠而骄，无法无天。 不得不说，老夫人这步棋走错了，三房的几个孙子都养废了。 如今赵老夫人年事已高，三房的人越发着急，听闻开始阻挠公主再醮。 真是不知死活。 顾兰若想到前世，永安公主到最后都孤身一人，不得不说，公主对驸马情深义重。 红拂对木芽使了个眼色，木芽悄无声息地退出。不一会儿折回来，低声的禀报：“小姐，奴婢打听到赵驸马的亲弟弟赵昌德带着爱犬来参加宴会，谁知道与二皇子发生口角，一气之下便将爱犬拉出来，本想吓唬吓唬二皇子谁成想那狗突然挣脱绳索，冲了出去，听闻伤了人。” 顾兰若替公主惋惜，家宅不宁，偏偏又在今日闹起来，丢了可是公主府的脸。想到赵家那群吸血鬼，便觉得公主不易。 顾兰若进去的时候，场面已经被控住，受伤的人被安置在客房。她随着丫鬟坐在女宾区。 “你还真沉得住气？”韩静琳一屁股坐在顾兰若身边，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见顾兰若看着她，挑眉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顾兰若不解。 韩静琳道：“赵昌德的恶犬伤的是顾丛轩，你不知道？” 顾兰若猛地站起身：“丛轩？” 正说着三夫人疾步走过来，看到顾兰若眼眶微红，与身边人简单见过礼后，拉着顾兰若的手道：“若儿，这可怎么办？” “三婶，丛轩的伤势如何？” “头部和小腿都有伤，现在还在昏迷，特别是小腿被狗咬下一块，伤口已经包扎好，可，可……”三夫人赵氏眼泪簌簌落下，可见当时的场面很血腥。 听到被狗咬下一块肉，顾兰若脸冷下来。顾丛轩身边有凌一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更何况，今日的场合公主怎会纵容有人闹事，除非有人故意为之。 德妃、静乐公主、赵家顾兰若第一反应便是陷阱。 现在她顾不得许多，三夫人显然受到惊吓，脸色苍白如纸，她握住对方的手，安慰道：“三婶，你要撑住，三房地事情需要你来支撑，你若倒下，三房便乱了。” 三叔一直在外，三婶独自支撑起三房，可谓是殚精竭虑。 三夫人多年的历练自然明白顾兰若的话，她很快擦了把眼泪，咬着唇点头。 “三婶你放心，有我在，你好好在这呆着，我去守着丛轩。”顾兰若扶着赵氏。 有顾兰若的话，三夫人的哭声变小，声音听起来不刚才好很多。 顾兰若吩咐木芽留下来照顾三夫人，她则带着红拂去了客房。 “凌月，去看看你哥哥怎么样？”顾兰若离开宴会厅，便吩咐道。 凌月沉声应下。 顾兰若不明白，这个局做这么大，只为毁了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越是这时候越不能出错。对方摆明让她乱阵脚好从中得利。 顾丛轩因为撞倒头部，一直昏迷不醒，好在不严重，只是小腿上的伤就有些难处理。虽然止住血可凹进去的那一块看起来就让人心疼。顾丛轩不过是十岁的孩子，肯定是疼晕过去。 凌一还没找到，暗中还有多少钉子还未可知。 顾兰若安慰自己，不要担心，只有冷静才能救大家。 相比顾家的沉稳，另外一处客房内传来哭泣声，听闻是另一名受害者，情况不容乐观。 御医再三确诊后，走出来。 顾兰若上前问道：“御医，我弟弟的伤势如何？” 御医对顾兰若行礼，道：“回郡主的话，令弟的伤势不严重，并未伤到筋骨。只是流血太多，昏迷不醒。” 顾兰若对御医再三道谢，待人离去，才将玲珑叫过来。 “大小姐，小少爷因为躲避恶犬摔倒，正好砸中地上的石头，刚才御医说头部有少量的淤血，并不严重，反倒是小腿的伤口，太深恐被感染。”玲珑身为三夫人大丫头，自然不会说谎。 第495章 中计 躲避恶犬？ 顾兰若冷冽的目光看向屋内，顾丛轩不是小孩子，他的心性有时候比自己还要深沉几分，不可能看不出里面的猫腻。 只有一个可能，顾丛轩身边的人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为的就是让他受伤，因自己恐慌。 顾兰若扫了一眼客房的四周，这是一处独立的院子，有四个房间。现在院子里站满了人，背后之人想要动手，肯定不行。 “红拂，陪我进去看看。” 顾兰若刚踏进屋，一股血腥味冲过来，地上血渍还未擦干净，铜盆内的水早已变成红水。 简单的小床上，顾丛轩眉头紧皱，饶是昏迷也能感知到疼痛。 顾兰若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屋内的一切都告诉他，顾丛轩伤得很重。 她懂药理，伸手替顾丛轩把脉，脉象虚弱，好在平日里身体好，没什么大概，正如御医所说失血过多。 看完顾丛轩，刚出内室老夫人沈氏急匆匆地赶过来，先看了眼屋内，问了问顾丛轩的情况，随后拦着顾兰若往外走：“这是男子的客房，你怎么能进。这是什么地方，被人看到还要不要清誉？” 外面的传言对顾兰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其他人就大不同。特别是在老夫人严重，顾兰若就是个倒霉孩子。 顾兰若已经看过顾丛轩的情况，心里有谱，也不再争辩，扶着老夫人出了内室：“老夫人说的是，孙女刚才是担心丛轩，才进来看一眼。” 她看向门外，见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低声问道：“祖母，父亲和二叔没来？” 老夫人道：“被事情绊住，晚点过来。” 顾兰若不在再问，扶着老夫人出了院子，刚走两步，见几个丫头急匆匆地端着茶水过来，不等顾兰若反应，人已经撞倒她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屋内的夫人急着要茶水，奴婢，奴婢……”小丫头急得跪下。 红拂见顾兰若新买的衣服湿了，冷着脸道：“不懂规矩的丫头，可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什么没见过，这种小伎俩，太小儿科。公主府是什么地方，仅次于皇宫，往来的都是贵客，府上的人都经过专门的调教，像刚才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发生。 小丫头低声哭泣，红拂还想继续说被顾兰若拦住：“扶我去客房换件衣服。” 小丫头反应快，忙起身，红着眼眶道：“郡主，奴婢领您去。” 顾兰若点头，不着痕迹地看向红拂，红拂暗暗点头。 两人刚进客房，顾兰若便感觉脚一软，差点摔倒。 坏了，中计了。 刚才的茶水有问题，里面放了药，她在阳光下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药效发作，顺着呼吸进入她的身体。 顾兰若后悔，太过轻敌。 现在怎么办？ 她看向身边的红拂，见她眼睛打架，心里明白她和自己一样。 顾兰若将指甲插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郡主，您怎么啦？”身边的小丫头急忙扶住顾兰若，身上的香味抽走顾兰若身上仅存得一丝理智。 她感觉天旋地转，浑身如一潭烂泥般顺着小丫头的身子滑下来。 顾兰若最后一丝光亮落在那摸笑上。 完了。 常在河边走，今日到我家，这次看来非失身不可。 到底是谁？做得如此滴水不漏。 总觉得有一个人，牵着自己走。从最开始的静乐公主到后来的流言，还有今日顾丛轩受伤，环环相扣。 明知道顾兰若已经察觉，还能得手，可见背后之人的手段高明。 顾兰若感觉背后一阵阴冷，了解自己的性子且手段高明的人只有一人，厉天佑。 她不确定厉天佑是否参与其中，不过肯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顾兰若慢慢闭上眼睛，心里琢磨。他们想要毁掉自己的清白，定会拉一个人来，会是谁？自己认识？侍卫？小厮？或者能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人？ 不管是谁，以她现在的身份，以她对东临渊的了解，那人必须死。 顾兰若苦笑，她自身难保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细细想想，若真是厉天佑或是谁的敌对势力，反倒好了，大不了拉起入伙，反其道而行之。 顾兰若的手碰到袖笼中的银针，指尖被刺痛的感觉，让迷糊的神智再次清醒，她用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甩开对方：“放开我。” 殊不知她那点力气如隔靴搔痒，没有任何力道。 小丫头没想到顾兰若居然没有彻底晕倒，手心开始冒汗，慌乱地扶着不听话的顾兰若，强行将她往床上拖：“郡主身子不舒服，不如在床上躺会儿。” 顾兰若想要出声，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 不能呼救，怎么办？ 想来想去，为今之计只能假装晕倒，储存实力，见机行事。 小丫头见顾兰若彻底晕倒，将其搬到床上，不放心，低声还了几声，见对方无应答，心里才放心。 顾兰若听到窗户被打开的声音，还有茶盏落地的声音。她知道对方在布置通奸的现场。 顾兰若记得客房的窗户在后面，也就是说，另一个人也会被迷晕从后面的窗户搬进来。 后面只有一条供下人行走的甬道，真抬个人进来，根本没有人发现。 公主府所有人的注意力不是在前院就是在受伤的客房，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就在此时，顾兰若听到小丫头说话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慌乱，顾兰若感觉一阵热气扑来，有人落在她身边。 “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去通知，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来？” “不敢那么多，主子吩咐，不敢人能不能来，都按照计划行事。” 他们去请谁？谁要来捉奸？ 顾兰若感觉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衣服被人扯开，冷风让顾兰若身子一沉，神志又清醒几分。 顾兰若狠狠地咬主自己的舌尖，接二连三的疼痛，让她恢复三成的体力。现在她有足够的体力离开。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第496章 事情有点复杂 “你们要去哪？” 顾兰若心里一惊，顾兰盺的声音。这件事她也有参与？ “奴婢参见顾侧妃。”小丫头屈膝行礼。 顾兰盺扫了一眼屋内，见顾兰若躺在床上，冷笑道：“郡主怎么了？” “回顾侧妃的话，顾小姐身体不舒服，睡着了，奴婢正要去请顾家的人。” “不用了，正好我过去，顺便告诉她们。” “那奴婢多谢顾侧妃。” 顾兰若听到脚步声，比起来时候得急促，现在听起来很是沉稳。看来顾兰盺是听到什么，过来查看。 或者说，她提前知道，想要确定是否万无一失。 顾兰若冷笑，京都恨自己的人还真多。 不要指望顾兰盺会叫人来，她不背后捅刀子就不错了。 见人走了，躲在墙根底下的两个人，抬着男人进去。 果然如顾兰若所料，顾兰盺虽没参与其中，却从静乐公主那听到风声，想着过来看热闹，若能再踩上两脚就更好。 她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后，看着两个小厮将一个人抬进去。 这个衣服，她刚才好像在哪见过，是，是谁？ 顾兰盺看到那青色的锦袍，心里泛起疑惑。 猛然想到一个人，她身体轻颤，怎么会是他，他可是…… 顾兰盺屏住呼吸看着男子被人抬进屋内。 想到屋内只有顾兰若一人在，她什么都明白。 “吓死我了，还以为被秦侧妃发现。”瘦猴男子放下人，拍了拍胸口，端起桌上的茶杯猛灌几口。 身边的灰衣男子咧嘴一笑：“瞧你那胆子，钻小翠被窝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怂。” “那能一样吗？这可是出人命的事。” “出人命？出什么人命？咱们不过是拿钱办事。再说，年轻男女你情我愿情不自禁，高兴还来不及。你少臭嘴。”灰衣男子不悦，声音拔高几分。 “行啦，别吵了，快点办事，耽误主子的大事，小心要你们的脑袋。” “得嘞，姑奶奶发话，我们麻利的。”灰衣男子色眯眯的眼睛在小丫头身上打转。 他可听说大家族的丫头，身子保养得和小姐差不多，都是嬉皮内柔的。若是弄好了今日还能有个惊喜。 “姐姐，你哪日休沐，我们兄弟请姐姐吃顿饭，你给我们兄弟介绍这么好的活儿，怎么着也要感谢感谢。” 小丫头是公主府的家生子，什么人没见过，她扫一眼便知道两人的花花肠子。下贱胚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她扬起下巴道：“管好你们的嘴，别个自己找不痛快。” 两人尴尬一笑，不敢多言，将男子的衣服扒开，随后退出客房。 顾兰盺守在外面，见两个小厮越走越远，她慢慢走出灌木丛。想到顾兰若和男人关在屋子里，心里就不悦。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京都四大才子之首，赵驸马的堂弟赵昌瑞。 也是曾经她的爱慕者。 顾兰盺虽已嫁给厉天佑，却仍暗中与爱慕者来往，其中便有赵昌瑞。 赵昌瑞人长得俊俏，文采出众，在京都文坛有很高的声望。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不是他的才华，而是他的相貌。 赵昌瑞和驸马赵昌明有八分相似。 赵家曾有意让赵昌瑞入赘公主府。不过因永安公主比赵昌瑞大五岁，此事一直不被众人看好。 不过，自从知道永安公主对驸马念念不忘后，赵家便利用赵昌瑞吊着公主。赵家但凡有什么大事，肯定派赵昌瑞去公主府。 赵昌瑞刚开始很反感，觉得赵家欺负一个女子不是君子所为。可时间久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公主府。 赵昌瑞去年就到了议亲的年纪，也相看过几个。京都就那么大点地，且他那张脸太过招摇，让人忍不住想到赵驸马。 心眼活泛地看出门道，暗中掐了线。 赵家和公主府的事外人还是不掺和的好。 消息也不知如何传出来，以至于赵昌瑞到了十八还未成亲。 顾兰盺不管赵昌瑞是不是赵家的底牌，在她眼中他就是自己的私有物品。她可以不要，但是别人也不能动。 特别那个人还是顾兰若。 她不明白，背后之人为何找赵昌瑞，随便扔个小厮进去就好了。 顾兰盺在原地踱步，不想错过机会，又不想自己的私人物品被人沾染。 她突然脚下一顿，想到几日前三皇子说过的话‘正妃之位非顾兰若莫属’。 厉天佑看中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过，顾兰若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三皇子对她痴迷，居然放言，即便顾兰若成亲，也会让东临渊休了她。 厉天佑可以容忍东临渊，那其他男人呢？他会容忍吗？ 若他知道顾兰若和其他男人厮混，他还会义无反顾的娶她吗？ 赵昌瑞是她的私有物品，顾兰若何尝不是厉天佑的。 比起自己的私有物品被玷污，顾兰盺更希望看到厉天佑暴跳如雷的样子。 她虽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不过静乐公主肯定参与其中。她若搅黄静乐公主的计划，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权衡利弊，顾兰盺决定视而不见，带着香草离开是非之地。 银针再次落的时候，顾兰若疼得出了身冷汗。她慢慢睁开眼睛，见四下无人，她艰难地撑着身子，远离身边的男人。 顾兰若满心疑惑，身边到底是何人。 “别动。”男子一把抓住顾兰若的手，声音低沉嘶哑，可以看着他在忍。 顾兰若吓得缩了缩身子，手中的银针蓄势待发，待看到男人的脸，心中更加疑惑，这人是谁啊？ 她们想要毁了她的名节，怎么会安排一个无名小卒，不合乎常理。 她堂堂郡主放着东临渊那样的未婚夫不要，与一名小厮鬼混，可能吗？ 赵昌瑞显然没那么好脾气，身上中了迷药，身边的女子不听话的动来动去，燥得他恨不得大吼一声。 他耐着性子低声道：“别动，外面有人。” 温凉的感觉让赵昌瑞有些贪婪，他猛地抽回手，喘息声加重。 顾兰若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第497章 你先走 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背后之人还没有捉奸在床，定会派人再外面守着，若听到屋内有动静，肯定冲进来将两人打晕。 顾兰若皱眉，现在怎么办？她现在力气还没有恢复身边的人更失望不上，不对，对方不扑过来就不错了。 不过，这个人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前世她应该见过。 顾兰若暗忖，她打量身边的男子，他到底是谁，又为何被选中，卷入这件事。不过，看样子应该与自己般并非自愿，要不然也不会被人下药。 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她必须要做。 前世她见赵驸马的次数屈指可数，且赵昌瑞与驸马只是八分相似，到底不是一个人。顾兰若一时认不出来很争吵。 赵昌瑞棱角分明的脸上涌现异样的红潮，双眸紧闭，薄唇紧抿，表情很是痛苦，胸口起起伏伏，喉咙里是不是发出轻喘声。 顾兰若是过来人，自然明白怎么回事。她伸手握住赵昌瑞的脉搏，见对方狂躁的目子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她轻声道：“我只是看看你中了什么药，没别的意思。” “你懂医术？”赵昌瑞似乎有些吃惊，看着顾兰若专注的样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刚才还胆怯的女子，现在却安静地给自己把脉。 他早就听说郡主是个奇怪的女人，没想到今日得见还真不一般。 顾兰若仔细吩咐他的脉搏，根本没时间看对方的神色，许久后，她松了口气：“只是普通的春药。” 这东西不管宫里还是宫外都很容易弄到，所以想要从药上入手根本不可能。 好在药性不大，不过是助兴的药。 看来对方不过是想要自己的清白，并没有要其他打算。 “郡主，可有解决的法子？” “你认识我？”顾兰若有些意外，看着眼前的男子，脑海中不断的翻腾：“你和赵驸马是？” “那是我堂哥。” 顾兰若恍然大悟，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会，原来是这张脸。现在看来还真像：“他们将我们两人关在这里，为什么？” 她不明白背后之人将赵家扯进来，所为何事。 提及此事，赵昌瑞冷哼一声：“不过是些下作的东西，不敢明着动手便玩阴的。” 看样子对方知道是谁干的，那便好说。 “说来听听。”顾兰若边施针边道。 赵昌瑞见顾兰若如此冷静，不知为何心里的烦躁消退不少：“赵家大房这些年仕途不顺，曾经多次开口想让我帮忙，在公主面前美言两句，替他们升迁。赵家三房已经很麻烦公主，我不好再开口。大房那边便求到祖母跟前。也不知道大房给祖母吃了什么药，祖母居然亲自和我说，让我帮帮大房。” “我觉得赵家就是吸血鬼，完全不顾公主的死活。表哥生前与公主鹣鲽情深，地下有知，知道赵家如此欺负公主很定会伤心。我当场拒绝，与祖母闹翻。想来是大房那边走了别的门路，借机拉我下水。” 顾兰若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拉他下水？也就是说对方的目标是她，大房不过是蒿草打兔子，顺手的事。 她想到京中的流言，看来赵家大房也掺和其中。 这局人还真多。 赵昌瑞显然也想到京中的流言，道：“封号的事，我问过公主她并不在意。你们都是聪慧之人，想来不会轻信那些谣言。” 顾兰若有些意外，她现在发现赵昌瑞比想象中还要关心永安公主。 看来两人有戏。 她从袖笼中取出一枚要，递给对方：“好在我有随身携带药的习惯，算你走远。药效没那么快，不过会让你没那么难受。” 赵昌瑞点头，接过顾兰若的药，毫不犹豫地咽下去。不管怎样，只要不难受便好。身子热得能喷火，他现在整个人都要被烧化了。 自从明白对永安公主的感情，他便再也控制不住。别说是郡主，就是天上的仙女他都不稀罕。 顾兰若四下打量，目光所到之处皆是墙壁，唯一的门和窗户还关着：“这里是公主府，你经常来，有没有办法逃出去？” 背后之人摆明要瓮中捉鳖，自然不会给他们逃走的机会。且两人时间不多，很快就有人冲进来。 到时候就算他们醒了什么都没干，也会传出风言风语。对赵昌瑞来说，不算什么，可对顾兰若来说便是致命的。 对方一石二鸟，既然毁了她的清白，让她无颜嫁给东临渊，又能打击公主，让公主对顾兰若恨之入骨。 真够阴损。 顾兰若手心冒汗，这样的计谋真的是德妃想出来的？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为了除掉自己，得罪南诏国最得宠的长公主，得不偿失。 赵昌瑞指了指窗户道：“这扇窗户后是甬道，平日里供下人用，一般不锁，你去看看。” 顾兰若翻了个白眼，忽然想到一件事，她走了赵昌瑞怎么办？ “我走了，你怎么办？” 赵昌瑞犹如神邸的面上泛起冷芒：“你走了，我便不会有事。” 顾兰若想想也是，捉奸在床，只有一个人怎么唱：“那你自己小心。” 两人以前从未见过，没想到第一次见，便是在床上。 行吧，时间不等人。 顾兰若身上的药还未散去，她咬着舌头慢慢移动下床。好在今日穿得不繁琐，要不然还真钻不出去。 临行前，她看了眼赵昌瑞，随后跳了下去。 顾兰若顺着甬道慢慢往前走，初春的冷风穿透锦缎，吹得她浑身轻颤，身上的药效又散去几分。 “主子，属下终于找到你了。”凌月从天而降，来到顾兰若身边：“主子，您怎么啦？” “我中了药，快找个地方先藏起来，有人要来了。”顾兰若没时间和她说那么多，算算时间那些人要来了。 凌月点头，抱起顾兰若消失在原地。 不一会儿，便看到一群人急匆匆地赶过来。为首的便是赵家大房的人。 顾兰若躲在暗处看着人群朝客房去，嘴角扬起冷意。待她回眸只见，不远处的有人鬼鬼祟祟向这边张望。 第498章 失控 凌月低声道：“小姐，是德妃身边的人，属下见过。” 顾兰若冷笑，果然是德妃。 看来上次狩猎，她还没长教训，居然还敢动心思。 母女二人这次倒是出奇的合作，一个讨厌顾兰若，一个喜欢东临渊。前者老道借刀杀人，拉温氏和赵家下水。后者，被人挑唆，只有一腔怒火，却无计可施。 瞌睡送枕头，永安公主正巧要举办宴会，德妃便想在众人面前让顾兰若名誉扫地，只不过她没想到赵家居然拉赵昌瑞下水，那可是公主的心头肉。 顾兰若猜测，德妃想过借刀杀人，却没当得罪公主，赵昌瑞被迷倒纯属赵家大房自作聪明。 德妃，顾兰若磨牙。 离开是非之地后，凌月禀报道：“主子，我哥哥和东临公子的暗卫都被人引开，所以小少爷才会受伤。” 顾兰若震惊的回眸：“你说东临渊的暗卫也被人引开？” “是。”凌月道：“暗中除了我，还有东临公子的人暗中保护主子。他们刚刚才回来。” 顾兰若嘴角冷笑，德妃可没这个本事。 赵大夫人带着人急匆匆地往这边赶过来，刚进院子便看到一个丫头被踹出来。 “滚。” 屋内一声怒吼，紧接着便是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赵大夫人假装诧异的样子，看了看身边的人：“怎么回事？” 她身后有温氏还有几位夫人，不过几人明显不想管闲事。 “谁在此处休息？”温氏得了德妃的好处自然不敢不卖力。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刚刚不是说郡主在此处更衣吗？” “是，郡主是我家老夫人的心头肉，也是让我来寻的，可这屋内……”温氏眉目间泛起为难。 在场的几位夫人都是人精，刚才赵大夫人说领着她们看芙蓉花，可没说来找什么人。还有温氏，什么时候和赵大夫人要好。 身在后院，什么鬼魅伎俩没见过，自然明白现在的局势。 跟在身边的两位夫人相视而笑。 “姨娘是在找我吗？”身后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便见阳光下站着一位少女，容貌媚眼，身段婀娜，金色的阳光泛起瘟氲，女子美得不可方物。 “郡主，你，你不是应该在……”温氏眼睛定在顾兰若的身上，若不是被赵大夫人暗中拉住，恐怕早已脱口而出。 她回神笑着询问：“老夫人派我来寻你。” 郡主不是应该在里面躺着吗？怎么会站在她们后面？ 那屋内到底是谁？还有屋内的男人是谁？ 赵大夫人知道自己老爷的计划，她震惊地打量顾兰若。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殊不知她的一个眼神出卖一切，顾兰若心里冷哼一声，疑惑地看向众人：“几位夫人也是来寻我的？” 赵大夫人反应过来，回答道：“郡主误会，这院中芙蓉花开，便带几位夫人过来看看，没想到郡主在此处更衣。” 顾兰若看了眼门口的芙蓉花，笑了笑，没有戳穿对方，反而得体的上前笑着和几位夫人攀谈：“上次来公主府，我便觉得这芙蓉花开得甚好。没想到今日还能得见，真好。” “皇上疼爱长公主，公主府的一花一草都珍贵得很，听说这芙蓉花还是他国进贡而来，很是难得。” “我也听说了，赵家有福气啊。” 赵大夫人听着身边人的夸赞，面上掩盖不住的得意，一边和两位夫人说话，一边说起公主府的奇珍异宝，仿佛如自家炕头般。 而被踹出门的丫头，完全被忽视。 温氏脑子灵光，觉得事情不对，暗中拉住赵大夫人的衣角，眼神点了点地上的人。 众人站在院中没有离开，屋内的响动再次提醒她们屋内还有一个人在。 顾兰若的出现打乱所有的计划。 可以说，计划已经失败。 不过，后续还要处理。 赵大夫人有些头疼，丫鬟说一切顺利，那顾兰若怎么会站在她身边。 所以得一切都失去掌控。 她从得意中抽出思绪，刚刚被郡主牵着鼻子走，没反应过来。现在可以肯定郡主已经知道她们的阴谋。 赵大夫人手心开始冒汗，老爷为了大房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攀上德妃，原以为这件事后，大房能飞黄腾达，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德妃的大腿没抱牢，又得罪了郡主。 她可是听说永安郡主是东临大人的心头肉，而东临大人是皇上的近臣，换句话，永安郡主一句话，便可以决定赵家大房地生死。 一边是德妃，一边是郡主，赵大夫人想死的心都有。 温氏也好不到哪去，顾兰若的手段她清楚得很，今日的事情被拆穿，回去后肯定找机会报复，她打气十二分的精神，想要弥补。她告诉自己，现在不是三心二意的时候，德妃才是正主。只要女儿嫁入三皇子府，哪怕与顾兰若为敌她也愿意。 赵大夫人面色有些僵硬，好在也见过世面，很快掩饰面上的难色，一边看芙蓉花一边说道：“花咱们也瞧了，不如早些回去省地公主惦记。”随后看向温氏：“温姨娘，既然郡主已经找到，我们便回去吧。” 温氏应和的点头，笑着看向顾兰若：“大小姐，走吧，老夫人还等着你呢。” 顾兰若可没那么好打发，她佯装才发现地上的丫头，诧异地问道：“这丫头怎么啦，可是受伤了？” 接着屋内又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顾兰若胆怯的缩了缩身子，倚在红拂身边：“屋内有人，怎么回事？” 红拂对身后的小厮吩咐道：“还不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小厮是公主府的人，看了眼在场的众人，犹豫片刻后，低着头快步进了屋子。 赵大夫人和温氏对视一眼，心中满是疑惑，不明白哪里出错。 “啊……”刚进去的小厮惨叫一声捂着脸出来。 赵大夫人再也控制不住，急忙问道：“屋内怎么回事？” 她心里还报希望，就算不能毁了郡主，也要让二房受挫，不能白来一场。 第499章 一步之遥 小厮捂着脸委屈道：“赵二公子吃醉了酒，正在屋内休息。不过。”他看了眼地上的丫头，犹豫道：“奴才还是先禀报公主。” 毕竟有人意图对赵二公主不轨，可是大事。 赵大夫人听到禀报公主心里咯噔一声。 赵家能与长公主扯上关系，还是因为三房，他们大房虽也姓赵，到底少几步。三房的人敢和二皇子叫板，更是放出恶犬咬人。这样的事，大房想都不敢想。 败局已定。 好在赵昌瑞没有被…… 赵大夫人要立马见到自己老爷，将情况说明，提前做好退路。她想好了大不了就去三婶那哭，反正赵昌瑞没事，怎么都好说。 顾兰若露出淡淡的笑容，赵昌瑞和长公主的关系，赵家心知肚明，为了一己私利将赵昌瑞拉下水，赵家在想拿捏公主恐怕没那么简单。 当然，若是赵老夫人脸皮厚的话，也是可以。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有这个把柄在手，日后赵昌瑞和长公主的事，恐怕没人敢拦着。 这一局，赵家大房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事情没办好还得罪三房。 长公主听到消息后，直接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打了板子，特别是那个被踹出来的小丫头，直接打死。 前院宴会还在继续，众人推杯换盏，几位皇子身边围满了人。 顾兰若回到宴会厅，有几道光看过来，她毫不在意地吃着桌上的美味佳肴，直接无视他们。 她毫发无伤地回来，只会让背后之人心肝疼。 顾兰昕缓过神，人明明已经躺在床上，为何还会出错？那阴狠的眸子布满冷芒，她不明白，顾兰若是有三头六臂还是菩萨保佑，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她不知道顾兰若如何逃出来，可不敢怎样，安排好的计划又失败了。 顾兰昕气的胸闷，站起身一阵眩晕，好在香草扶住她。 客房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男宾区，几位皇子身边围着很多人，唯独三皇子厉天佑独自品茶，浩子耳语几句，他的手微颤，随后嘴角扬起一抹笑。 看来，又要重新谋划。 不过，也好，他更加坚定娶顾兰若的决心。 三皇子的动静没逃过厉玉珩的眼睛，他心里泛起丝丝担忧。顾兰若越来越耀眼，前几日太子当着众人的面夸赞她，若不是太子已有正妃，他都怀疑太子想要娶顾兰若。 就在他恍惚的时候，看到赵家二公子赵昌瑞走过来。与身边的人打过招呼好，便坐在男宾区。 众人看不出端倪，他已服用过解药，头还是蒙蒙的，如同不过是强撑。 背后之人太过阴损，居然让他背负欺辱郡主的名声。顾兰若不但是臣妻还是郡主，事情一旦被人发现，他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费。 赵昌瑞看向公主的位置。 他与公主心意相通，与其说他是赵驸马的影子，不如说赵驸马是他的影子。早在赵昌明之前，两人便认识。 当时他在京都小有名气，与友人聚会回府的途中，遇到永安公主。当时公主正是花样年华，一颦一笑都勾人魂魄。 也正是那次的偶遇，两人一见钟情，私下也曾‘偶遇’过几次。 碍于身份和年龄的差距，都不曾开口。 造化弄人，建安帝下旨赐婚，居然选中赵昌明。赵昌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管不顾的冲到公主府。可到了门口，却没胆量敲门。 见了面他要说什么？ 公主从未给过他承诺，也不曾说过钟情于他，且两人相差五岁，众人不会说他如何，只会将过错加在公主身上。 一步之遥，他胆怯了。 公主和赵昌明成婚那日，他喝得酩酊大醉，没人知道他心里的苦。往日的日子，他度日如年，没有一天不后悔，当初为何不冲进去，告诉公主他喜欢她。 老天爷似乎听到她的祷告，赵昌明死了，成婚三年后赵昌明无缘无故地死了。 御医说，赵昌明本就体弱，加上赵家急需要延续香火，吃了很多补药，虚不受补，身子反倒越发不好。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好在那些药都是赵家送来的，药渣还在，要不然赵家又要闹上一番。 接下来的事情，比赵昌瑞想得还要顺利。 赵家三房为了能留在公主，暗中商量再寻一个‘送’过去。可三房成年的男子就那么几个，赵昌瑞的亲弟弟当时是京都出名的混世魔王，赵家倒是想送过去，就怕日后出事。思来想去便想到赵昌瑞。 容貌相似，文采斐然，就是年龄小几岁。 赵家悄悄地试探，不久后发现，公主对赵昌瑞有所不同，赵家大喜，更加确定当初的决定。 就这样赵昌瑞顺水推舟，光明正大地接近公主。 赵昌瑞收回目光，他与公主早已心意相通，暗中达成一致，想要摆脱赵家的腐蚀，就必须抓住赵家的把柄，好在老天开眼，让她们自己送上门。 赵三老夫人是个耳根子软的人，赵家大房闯了这么大的祸，自然会求赵三老夫人，到时候，公主恩威并施，赵家日后再也不敢放肆。 赵昌瑞松了口气。 好在郡主急中生智，摆脱困境，日后一定要好好谢谢郡主。 顾兰若自己都不知道，她迷迷糊糊成了公主的恩人。 至于封号的事情，公主本人都不介意，别人再起哄都没用。 顾兰若兀自喝茶，想到东临渊，悄悄招呼木芽让他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东临渊。让他不必担心。 至于日后会如何，她不想管。 自家相公替娘子出气，天经地义。 倒是厉玉珩……顾兰若目光落在五皇子身上，嘴角微扬。 厉玉珩正在于人攀谈，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冷意，回眸，便看到顾兰若对她笑，那笑在他看来透着几分古怪。 他心里咯噔一声，吩咐身边的人去打听。 公主宴会出了这样的事，公主自然没心情继续下去，草草了事。 至于被恶犬伤到的顾丛轩还不能移动，公主吩咐人让其在府上养着。顾家可以派人过来照顾。 顾兰若当仁不让留下来。 第500章 靠山一个比一个厉害 顾兰珍心疼顾兰若也陪着留下来。二夫人自然高兴，能在公主府留宿，那可是天大的面子。 温氏看着眼红却不敢开口，顾兰欢可没那么多心思，她欲要开口，却被顾兰喜拉住，她瞪了对方一眼，没好气地甩开她，气呼呼的出了公主府。 顾兰若见所有人都走了，身子一软，躺在床上。 公主府的御医急忙进来，替顾兰若把脉后，直说受了惊吓，至于实情如何无人探究。 永安公主晚饭的时候来过一次，见顾兰若还在睡觉。吩咐人好生伺候，临走前说了句：“好好伺候，你家主子福气大着呢。” 红拂和木芽对视一眼，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赵家三房正厅 一位男子跪在中央，厅内的气氛异常的低沉。 “三婶，我们也是被逼的，老爷官微言轻，德妃娘娘吩咐的事，我们怎敢违背。”赵大夫人委屈地捏着帕子哭，眼角是不是偷偷瞄一眼正位的妇人。 赵大老爷哀叹一声，自责道：“是我没用，护不住赵家，愧对赵家的列祖列宗。”他抬头眼圈泛红，看着正位的人道：“好在昌瑞没事，要不然我万死难辞其咎。” 正位上的老夫人面色阴沉，飘忽不定的眼神，暴露她的犹豫。大房虽有错，正如他们所说事出有因，可若绕过他们，她又心不甘。老夫人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儿子，无奈道：“老大，昌瑞是你儿子，你说怎么办？” 老夫人话落，一直呜呜哭哭啼啼的赵大夫人止住声音，眼带泪光地看着闷头坐在一旁的赵三老爷。 静谧的正厅里，落针可闻，时机似乎静止在赵三老爷的嘴边。 赵三老爷手中的茶盏慢慢落在茶几上，瓷器触碰梨花木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清脆，许久，那双讳莫至深的眸子看向对面的人：“堂哥，赵家早已分家，算下来也有几十年，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打断骨头连着筋，可亲戚可不是这么做的。” 赵三老爷是三房地位最高的人，如今官居正四品，宦海多年，让他不怒而威：“昌瑞在赵家何等地位，不用我说，你可知道一旦你成功，三房将面临灭顶之灾，那时候，你可会施以援手照顾三房百余号人？” “三弟，我……” “你不会。”赵三老爷替他回答：“你只会笑着捧德妃娘娘的脚，希望五皇子能施恩，拉大房更胜一层楼。换句话说，三房不过是你的垫脚石。” 此话一出，正厅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众人都觉得赵昌瑞并无大碍，大家都是亲戚，绕过大房这次。可听到三老爷的话，她们才醒悟，事情如此严重。 原本犹豫的老夫人轻叹一声，慢慢闭上眼。 赵大老爷急了，这件事瞒不过公主，怪罪下来大房非吃牢饭不可，他忙解释：“三弟，看在大房被逼无奈的份上，饶过我们，你放心，日后就算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敢了。” 三十几岁的人，狼狈的跪地求饶，谁能不动容。 就在此时，小厮急匆匆地跑进来，行礼后，将手中的东西交给赵三老爷：“老爷，只是二公子让奴才交给您的。” 听是赵昌瑞传来的信，众人面面相窥。 赵昌瑞回府后，便躺在床上，到现在滴水未进，大夫已经看过，说没什么大事，缓缓就好了。 赵三老爷私下问过，大夫不敢隐瞒，将赵昌瑞中春药的事如实相告。 所以到现在三房所有人还以为赵昌瑞只是中了迷药，睡一觉就好了。 “来人，将大房的人打出去。”赵三老爷猛地一拍桌子，怒吼一声。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三老爷一脚踹在大老爷的胸口，面露阴骘：“到现在你还敢狡辩，永安公主已经查明，德妃娘娘只是让你找个人，并未只名昌瑞，是你自作主张？” “长青，你说的可是真的？”赵老夫人双眸猛然张开，不可思议地看着儿子。一个念头冲进来，大房要毁了三房。 站在门外的小厮拿着家伙进来，得了主子的眼神，棍子直接落在赵大老爷的身上。 只听嗷的一声，赵大老爷和赵大夫人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顾丛轩昏迷三日后，终于醒来，顾兰若和老夫人商量，最终将人移回顾家。 临走前顾兰若被公主叫去，至于说了什么无人得知。 不过自此之后，永安公主和永安郡主的关系发生变化，经常看到两人喝茶逛街。 京中人无不感叹，顾家大小姐的靠山一个比一个厉害。 顾丛轩的头上的伤还好说，小腿的伤一直不见好。建安帝知道后，特意让御医出宫诊治。又引起众人的眼红。 不过御医得出的结论与宋大夫的相同。 伤口虽未伤及筋骨却很深，很难恢复，不过若是有紫仙草，情况可能有所好转。 顾家人听到紫仙草，神情肃然，那可是智尚大师的命根子，上次建安帝受伤，也是久治不愈，众人没法子便去普渡寺求智尚大师。即便是医治，也要建安帝亲临，可见智尚大师的地位之高。 众人面露难色，老夫人看向顾贸让他亲自去一趟普渡寺，无论如何要见到智尚大师，只要能得到紫仙草，什么条件都答应。 顾贸临出门前，别顾兰若拦住：“父亲，我同你一起去。” “你去？”顾贸皱眉，随即点头。 顾家人没想到，智尚大师一口答应，让顾贸回去抬人。只是顾兰若要留下。 顾贸哪顾得许多，惊喜的带着人下山。 顾家人请到智尚大师的事情很快传遍京城，连建安帝都有些吃惊。 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得很，智尚大师根本不是什么大师，算起来建安帝应该叫他一声皇叔。 先帝在世时，建安帝长听父皇说起来，日后有任何事情可找智尚大师商量，知道先帝厌弃的时候，才告诉建安帝，智尚大师是他的亲哥哥，也就是建安帝的亲叔叔。 只因智尚大师无心朝政，隐居在普渡寺内修身养性。 第501章 委屈 建安帝的疑惑正是几位皇子的疑惑，顾家何德何能可以得到智尚大师的医治。 厉玉珩知道公主府的事情与母妃有关，急冲冲得进了宫，在宫门口遇到出宫的东临渊。 东临渊淡然地行礼，随后离开。 厉玉珩本想上前与其攀谈，又想到顾兰若的手段，还是转身入宫。 东临渊没有直接回别院，而是回府看望林氏。下马车的时候，正巧碰到出门的林清。 “表哥，你回来了。”林清欢快地凑上前，进走两步后又觉得不稳妥，压下心中的喜悦屈膝行礼。 东临渊点头，抬脚入府，没有多余的话，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林清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自己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表哥只喜欢郡主。男子三妻四妾，她现在不求平妻，只想留在她身边也不行吗？ 自上次被郡主羞辱后，姑母也不再替自己说话，林清感觉到林氏态度，心里着急，利用东临府的名头，与各府的小姐来往，她要做好退了。 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东临府住着位林姑娘，倘若郡主进门后，她灰头土脸的离开，岂不是更窝囊。 林清已经想好，就算不能嫁给东临渊也要利用这次机会替自己寻个好人家。 以往她也经常与闺中姐妹聚会，说起来，她也算是京中小有名气的才女，虽不能与顾兰若相比，却也有众星捧月的时候，加上她面容讨喜，有几位爱慕者。 今日出门就是受姐妹邀约，出来逛逛，听说还要去诗社，这样的机会林清自然不会错过。 诗社向来是世家公子文人骚客常去的地方。 她特意打扮一番，带着丫鬟出门，谁料到会遇到东临渊。 马车上丫鬟绿芜问她刚才为何不邀请东临公子一起，林清面色温婉，轻叹道：“最近发生很多事情，表哥很忙却郡主又……还是算了。” “小姐，您就是太过懂事，奴婢可是听说郡主骄纵得很，在顾家的名声并不好。”绿芜替小姐抱不平。 林家虽大不如前，却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家族，如今林家表少爷是皇上身边的近臣，更是不能同日而语。 绿芜是父亲派在她身边的人，林清如何不知，在没有找到退路之前，她不能让父亲知道表哥对她无意。 “郡主身份尊贵，性子娇惯些总是难免。表哥向来温和，有些事情总不好开口……我也不能……”林清面上泛起绯红，露出一丝羞涩。 双目含情，言语模棱两可，让绿芜以为表少爷对林清有情，碍于郡主还未过门，不好开口，毕竟两人可是太后赐婚，若传出不好的流言，可是杀头的大罪。 绿芜想着，如何和老爷回禀。 林清见绿芜沉思，面上带着丝丝笑意，转头看向车外，袖笼中的手慢慢握紧。 看来日后她要更加小心，切不能被表哥‘扫地出门’。 她心里还有一丝期盼，希望顾兰若进门后，东临渊能将她抬入府，毕竟，一夫一妻在京都还从未有过。 林清想到去世的姑父，当年和姑母也是鹣鲽情深，还不是在出京办事的时候忍不住，让人家找上门。 说到底，男人都是偷腥的猫，让他们独守空床，难。 林清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只要不放弃，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找更好的。 毕竟，世家正妻总是诱人。 林清下了马车，笑着与闺中密友逛街。因要去诗社，两人来到京都有名的书斋，她书画都不错，在这种地方如鱼得水，几幅画点评下来，身边的几位管家小姐都赞不绝口。 林清面上带着得体的笑，谦和有礼：“众姐妹都是其中的翘楚，是我班门弄斧了。”她不卑不亢，又不过谦，亲和自然的样子拉近众人的距离，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原本不太熟识的几人也与她亲密起来。 一番恭维之后，众人移步诗社，不过几步距离，世家小姐三五成群，说说笑笑便到了。 果然如林清所想，不过，四皇子出现在此，让她着实意外。 林清心里一喜。 四皇子可比世家公子强太多。 便是南诏国双料状元又如何，和天家比起来就是大巫见小巫，还不是一样的行礼，不过是名声好听罢了。 四皇子的母妃可是皇后娘娘，不但是天潢贵胄人更是俊美非凡，诗画方面更是斐然，最关键的是，现在还没有正妃，听闻府上连个侍妾都没有。 林清突然觉得东临渊在四皇子面前一文不值，她只要进了四皇子府，日后顾兰若见了她也要行礼。到时候就该他们巴结自己。 她下意识忽略自己的出身，觉得自己配四皇子还是可以的。 想到四皇子的体贴，林清脸色微红，若日后能侍奉四皇子，再生下一儿半女，地位更加稳固，想到皇子侧妃也可以上皇家玉蝶，林清越发觉得可行。 这样一想，心里的委屈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尽的动力。 诗社内众人谈笑风生，四皇子难得出现在此，自然成为众人的焦点，身边围满了人，林清嬷嬷观察，许久才收回目光。 林清暗忖，四皇子身边的莺莺燕燕不少，自己如何引起对方的注意。她随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口齿留香的梨花酿让她面如桃花，越发娇艳，与眉宇间的哀愁形成对方，让人看了心疼。 坐在她旁边的少女，见林清闷闷不乐，询问道：“林妹妹，可是有心事？” 林清浅笑摇头：“许久未喝酒，一时有些上头，屋内太闷，我出去走走。雪儿妹妹你不用管我。” 乔雪是林清母亲闺中姐妹的女儿，两人自幼一起长大，乔雪身为乔家大小姐，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平日里帮衬母亲打理庶务，察言观色也学到一些，看林清的样子摆明是有心事。 她看了眼四周谈笑风生的众人，想着林清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说，便不再追问。 看着林清坐在游廊上，乔雪与身边人笑谈两句便追出来，却不见林清的影子。 第502章 装醉 林清喝了不少，酒劲上来站起身晃晃悠悠地往前走，绿芜小心跟在身后。 四皇子出恭折回来，正巧遇到林清，本来很宽的路，林清却突然撞过来，四皇子猝不及防下意识接住。 身后的绿芜诧异得张大嘴巴。 小姐，小姐居然被四皇子抱住，那，那岂不是…… “还不过来扶你家小姐。”四皇子冷着脸道。 绿芜反应过来，忙上前搀扶林清。 四皇子道：“日后还是少喝酒。”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绿芜不明白四皇子的意思，是嫌弃小姐喝酒了？ 林清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说自己，奈何听不清，嘴里支支吾吾地辩解：“我喝酒怎么啦，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小气，绿芜，你，你说男人怎么都这样，明明喜欢你却装作不喜欢，为什么？” “小姐，您别伤心，我们回去再说。”绿芜轻声劝慰，看着小姐为东临公子伤心，心里替小姐抱不平。 往日小姐去东临府，虽男女有别，表少爷也会同小姐和老夫人一起用饭，自从郡主来了之后，什么都变了。 说到底，还是郡主善妒，她听说但凡喜欢表少爷的世家小姐，都被郡主暗中处置。 林清不胜酒力，嘴里嘟嘟囔囔，乔雪找到她们的时候，林清倚在柱子上眼带泪花。乔雪哄了好久才让林清不再开口，与绿芜合力将人架起来。 任何醉了闹腾得很，平日里看起来教养很好的林清，也是如此。 说话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嘴里嘟嘟囔囔。 好在此地没人发现，事情不会传出去。 等她们走后，假山石后，瞧瞧露出两个小脑袋，看清是林清后，两声对视一眼，眸中满是兴奋。 “没想到四皇子喜欢林清？” “也，也不一定吧，林清说的可能是东临渊，她们两人不是自由青梅竹马吗？” “那刚才四皇子抱着林清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啊，可能见林清喝醉了好心扶一把，肯定是这样，四皇子平日里看到乞丐都会扶一把。” “那倒是，也就是说东临渊喜欢林清，碍于郡主的面子，不好说出来。” “自然，你没听说吗？郡主恨不得将东临公子藏在荷包里。” “呵呵……” 两人笑了笑。 绿芜听到两位姑娘的对话，心里一惊，急忙跑回去找林清。 “姑娘不好了，刚才您说的话被崔姑娘和钱姑娘听了去。” 为何偏偏是她们两个，她们可是出了名的大嘴巴。 “什么？怎么会这样？”林清的酒醒了不少，急忙问道：“她们还说了什么？” “还提及四皇子。” 林清面露惊讶，眼底却露出一丝喜悦。闺蜜群中，总有地位低下的人，而眼前这两位便是。好在两人有些本事，在打探消息方面很有一套，不过，就是大嘴巴，什么事都瞒不住。 刚才见四皇子出恭，林清心生一计，说来也巧，正好看到崔姑娘和钱姑娘在另一条路上。她赌两人见到四皇子会躲起来，所以她故意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撞入四皇子的怀中。 崔姑娘和钱姑娘可不懂什么忌讳，该说不该说的都会传出去。 只要能与四皇子沾上边就好。 不过，林清留了后来，让两人猜测她说的是谁，水越浑越好。 等到她们离开后，骗绿芜说自己的帕子丢了，让她回去找，然后听到两人的谈话，随后她装出后悔的样子。 事情成了一般，林清心里有些激动，她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难免有些紧张。好在绿芜没有发现，在一旁安慰她：“小姐，您放心，牵扯到皇子，两位小姐是不会说的。” 林清懊悔地咬着唇：“都是我不好，不该贪杯，若是惹出祸端该如何是好。” 想到东临渊对顾兰若的维护，林清便嫉妒的发狂。 以前表哥对她和颜悦色，平日里还会送些小礼物，可现在有了顾兰若，连话都懒得和她说，这口气，她咽不下。 “不会的，两位姑娘都是世家小姐，嚼舌根这种事情，是不会做的。”绿芜不知道两位姑娘的本性，劝慰道：“更何况牵着到天家，她们有几个脑袋。” 林清眉宇间带着担忧，最终点点头：“但愿吧。” 东临渊和四皇子还不知道他们被人摆了一道。 四皇子出了诗社，换了身衣服，道：“去普渡寺。” 身边的人眉头微皱，点头应下。 普渡寺内，智尚大师正在和顾兰若闲聊，正好说起四皇子小时候曾经在寺中修养。 原来四皇子自幼体弱多病，御医始终找不到根源，建安帝没办法，便将四皇子送到普渡寺。 可能是四皇子与佛有缘，智尚大师对他与其他皇子不同。 在四皇子心中，智尚大师和皇上一样重要，都是他敬重的人。 平日里四皇子有机会便来普渡寺拜见智尚大师，奈何对方经常云游，能碰上的机会很少。听说智尚大师要医治顾家的少爷，想来这段时间会在普渡寺，四皇子便上山拜见。 四皇子被小沙弥引着进来，便看到坐在蒲团上的顾兰若，神色有些诧异。 他不明白，小小的顾兰若能让东临渊着迷，更能成为智尚大师的座上宾，她到底有何种魔力。 顾兰若抬头对上四皇子打量的目光，回以淡淡的微笑，四皇子回神，又变成温文尔雅的皇子。 “四殿下。”顾兰若起身行礼。四皇子朝她颔首。 三人盘坐，四皇子熟稔地开始泡茶，洗盏为智尚大师斟茶，随后他又亲自倒了杯茶递给顾兰若。 顾兰若略显诧异，眼睛里带着几分探究，四皇子温润的目子看着她，最后轻咳一声提醒她，顾兰若反应过来，略显抱歉地接过。 顾兰若心里惦记顾丛轩，有些心不在焉。智尚大师的药不错，只是奇痒无比，顾丛轩整夜睡不着，智尚大师再三叮嘱一定不能抓，顾兰若没法子，只能盯着顾兰若，以至于几日没休息好。 现在的她面容憔悴，眼底满是黑青。 第503章 祈福 四皇子不知道怎么了，看到顾兰若衣着简洁，心里酸酸的，觉得她不该如此。 顾兰若看着四皇子，觉得今日的她有点不同，往日总是阳光明媚，今日眉宇间染了几分忧愁。 她想着平日里东临渊提及四皇子，都是一副尊敬的样子，想想前世，四皇子似乎也没有做出大奸大恶之事。东临渊和他走的近也没什么好处。 不是有句‘臭味相投’，说的就是他们。 顾兰若曾经一度怀疑，四皇子和东临渊那般一直在装，毕竟他身体不好，虽身份尊贵，却没有功勋在身，不占长不占功，偏偏母妃是皇后，任谁都会将他当做敌人。 倘若他有足够的实力与太子争一二也可以，可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四皇子表现得都异常地平淡。 顾兰若有时候猜测，她死后，厉天佑是否顺利登基，还是说，临门一脚的时候有人反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众人发现厉天佑的本性，不忍南诏国落入他之手，最终奋起反抗。 嗯嗯，顾兰若越想越觉得对。 那问题来了，若真如此，谁登上宝座？ 顾兰若思绪飞远，低头敛目间，将茶递到嘴边，轻抿一口。 这一幕落入四皇子眼中，可爱得紧，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永安郡主有两副面孔，怪不得能将东临渊迷住。 智尚大师看着两人各怀心思，将手中的茶盏落在小几上，道：“殿下此次来，所为何事？” “几日后便是大师的生辰。”四皇子从袖笼中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到时候不知道大师在不在京城，便提前送过来。” 智尚大师没有看：“此等小事殿下不必挂念。” “难得大师生辰的时候在京都，我自然要送上礼物。”四皇子坚持。 智尚大师点头：“放着吧。” 四皇子面露喜色。 顾兰若不解，送个礼物有那么高兴吗？还有自己看中的人，送自己礼物不应该高兴吗？为什么智尚大师显得有些无奈。 她的目光落在盒子上，里面装的什么？佛珠？灵丹？ 顾兰若不知为何突然对那黑漆漆的盒子感兴趣，目光越来越炙热。 听到干咳声，顾兰若才发觉自己失礼，尴尬地笑了笑，那弯弯眼睛像天上的月牙，温暖可爱。 智尚大师笑容温和，看着顾兰若道：“女施主，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顾兰若道：“大师不必客气。” 原来，智尚大师生辰当日，需要有人跪在大雄宝殿替大师诵经祈福，此人必须心诚。 往年都是普渡寺的主持，今年不知为何智尚大师希望顾兰若替他祈福。 顾兰若看向身边的四皇子，又看了看智尚大师，不解的皱眉。 四皇子和智尚大师关系匪浅，且对方对他很是敬重，她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有如常合适的人选，为何要她来？ 别说她孤陋寡闻，智尚大师的名号，建安帝听了都要肃穆起身，现在让他…… 顾兰若想想都觉得是个坑。她可以想象得到，消息传回京都，有多少人视她为眼中钉。 她努了努嘴，拒绝道：“不想。” 四皇子刚才震惊中出来，便听到不想两个字，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这丫头是不是傻。 替智尚大师祈福，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顾兰若想想又觉得不合适，智尚大师刚救了顾丛轩，她就过河拆桥：“大师，您别误会，不是我不愿意，是，是您太过尊贵，我不过是区区一介女子，若是让人知道……” “女施主不必担心，此事老衲已经禀报皇上。” “啊，您已经禀报皇上了？”顾兰若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她想过这件事很重要，可没想过会惊动建安帝。 好吧，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震惊的事情一个接一个，智尚大师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祈福。 顾兰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反倒是四皇子，一直皱眉。 顾兰若没想到，祈福要跪半日，心中还不能有杂念，这可要了她的命，她跪在菩萨面前，不断的祈求菩萨不要怪罪，她又分心了。 等顾兰若出了大雄宝殿，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智尚大师站在殿门口，郑重地将脖子上的佛珠取下来，双手递给顾兰若。 顾兰若不解地接过，看着上面不规则的檀香珠子，忍不住问道：“大师，为何每颗珠子都一样。” 智尚大师认真道：“因为每颗珠子都是经过二十年的打磨，其中六十颗是老衲亲手打磨，还有五颗舍利，老衲希望待老衲圆寂之后，女施主能将老衲的舍利与佛珠合二为一。” 顾兰若闻言忙推脱：“大师，如此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上次智尚大师将手上的珠串送给她，这次又是，她前世听老夫人念叨过，大师身上的一针一线都得之不易，更何况是舍利。别人得到一颗都世代供奉，更何况她一下得了这么多，要命啊。 她没有一丝的高兴，反倒觉得烫手。 今日，智尚大师是怎么了，先是祈福，现在有事舍利，这是临终遗言？ “手下，记住我的话。”智尚大师说完看了眼四皇子，转身离去。 顾兰若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看着四皇子道：“殿下，要不您收着。” 四皇子敛下眼中的疑惑面容温和，道：“大师让你收着，你变收着，刚才的事我不会说出去。” 得，这是威胁吗？ 顾兰若无奈的缠在手上，刚好四圈。她讪讪地走回禅房，便看到红拂站在床边嘟嘟囔囔，见顾兰若回来，问道：“小姐，刚才有人送来衣服，他们什么意思，还想让您出家？” 顾兰若笑了，都怪她这张嘴，本想拍智尚大师的马屁，随后说了句‘还好，就算多几日也无事。’结果，智尚大师提出让她再多祈福两日，你说她是不是最贱，说那话干啥。 “智尚大师说我和佛祖有缘，决定给我建个尼姑庵，让我留在山上。”她轻笑一声。 第504章 大写的尴尬 翌日顾兰若按照规定的时间去了大雄宝殿，正巧碰到其他人祈福，她规规矩矩跪在蒲团上，闭目诵经。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大殿内的檀香萦绕在鼻尖，很快顾兰若就觉得头有些晕，在后来便没了知觉。 当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禅房，身边坐着红拂。 “小姐，您醒了。”红拂扶起顾兰若，担忧道：“吓死奴婢了，小姐，您怎么会晕倒。” 顾兰若拍了拍头，她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会晕倒。 算了，左右不会有人害自己，还是先去看看丛轩，已经过了三日，按照智尚大师的意思，三日后丛轩的伤口就会重生。 “小姐，刚才智尚大师过来看你，奴婢说您还没醒。” “哦，你去告诉智尚大师我没事，我去看看丛轩。” 顾兰若出了禅房，往顾丛轩的禅房去，经过幽水潭的时候，膝盖突然一阵刺痛，她闷哼一声弯腰去触，怎料一个趔趄掉入谭中。 刺骨的潭水很快侵入顾兰若的身体，本就刺痛的膝盖越发疼。 顾兰若感觉腿使不上力气，手不断的拨开水，手臂的力量根本带动不了沉重的身体，顾兰若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听到噗通一声，似乎有人跳下来，顾兰若想起前世，自己也曾溺水过，当时好像是厉天佑救了她，后来才知道，一切都是对方算计好的。 这一次，厉天佑远在京都，谁又会救自己。 她感觉腰被人握住，身体开始向上冲。顾兰若本能地抱住对方，这一刻，不管是不是厉天佑她都希望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因为死亡真的可怕，她不想在经历第三次。 出水的那一刻，顾兰若猛的咳嗽几声，将口中的水吐出来。她瘫痪在地上，待缓过劲，抬头看到四皇子那张脸，心里咯噔一声。 厉辰逸。 她还以为是普渡寺的小沙弥。 四皇子明眸悠长，面容清冷，浑身湿漉漉的，两人就这样面面相窥。 “殿下，您没事吧。”跟在四皇子身后的人上前查看。 四皇子有片刻的愣登，自己跳下水救顾兰若。他目光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如触电般缩了回来。 顾兰若浅笑，一边起身一边道谢，不知是潭水太冷还是膝盖跪得太久，她刚站起身腿一疼，身子又歪了下去。 “小心。”四皇子长臂一身，将人揽入怀中，温润的气息喷在顾兰若的侧脸：“我不想再下水了。” 这下顾兰若都觉得尴尬：“多谢殿下，谢谢，阿秋……” 额，喷嚏似乎喷在四皇子的脸上了。 “我，我帮你擦擦。”顾兰若手忙脚乱的去擦四皇子的脸，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尴尬，大写的尴尬。 顾兰若想都不想捂着脸，一瘸一拐地离开。 四皇子凌乱地站在幽水潭边，回想着刚才某女的动作，她，她刚才摸我的脸？ 顾兰若阿秋了一路，到了禅房门口，见红拂推门出来，委屈道：“红拂。” 翌日，顾兰若带着痊愈的顾丛轩下了山。 回到府中的顾兰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躺就是一天一夜，膝盖上的青黑还未褪去，不过已经不疼了，反倒是新长出来的肉肉白嫩白嫩的，光滑得不得了。顾兰若恨不得全身的肌肤都重新长一遍。 红拂瞧出顾兰若的心思，吃过晚饭后，在浴汤里加了很多美白的药草，顾兰若沐浴后又涂了一层美白的膏子，擦去后顾兰若感觉整个人都白了一圈。 不管什么时候，女子都是爱美的，这点顾兰若前世便知。 只是又便宜了某人。 “东临大人，您这偷窥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窗外传来木芽低笑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木芽压低声音道：“小姐，有贼人闯进来，您说怎么办？” 屋内的红拂忍不住低笑。 顾兰若无奈地摇头，堂堂鸿胪寺少卿被小丫头揶揄，也不怕被人知道。 她装模作样的冷声道：“打出去。” 东临渊嘿嘿一笑，大大方方地倚在门口，看着娇嗔的女子懒洋洋的倚在榻上。 “没良心的小东西。”东临渊听说顾兰若病了，急匆匆地赶过来，本来约好的吃酒也推了，结果某人还不领情。 顾兰若红唇轻抿，将手中的书挡住自己的脸，某女不厚道地躲在后面低笑，殊不知，露在外面的耳朵出卖了她。 东临渊的目光落在那笔直的腿上，如白玉雕琢，诱人心魄。他急速的呼吸，随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放在顾兰若面前，不等顾兰若开口，便打开，里面上一只晶莹剔透的镯子，只是颜色比乾坤镯还要深上几分。 顾兰若看着镯子套在自己手上，温凉的感觉很舒服：“这镯子好漂亮。” “几百年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东临渊淡淡地说道。 “几百年？古董？”顾兰若看着他问道：“你哪得来的？” 东临渊收回自己的小心思，目光看向顾兰若：“暗阁最近接了单生意，护送一批古董出京，这是对方的定金。” 定金？定金都如此贵重，那护送的东西岂不是价值连城。 自上次知道暗阁的存在，顾兰若就知道东临渊有的是钱，可也没想到能到这种地步，百年的物件暗阁也有。 “喜欢吗？”东临渊宠溺地摸着顾兰若的头，暗阁宝贝众多，可没一样能入他的眼，这玉镯可是他费尽心思找来讨好顾兰若的。 顾兰若努着嘴，娇哼一声：“马马虎虎吧。” 东临渊莞尔，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想天天看到她笑，忽然明白为何古人为博美人一笑，不惜千金散尽。原来有些东西真的很美好。 顾兰若把玩着玉镯，在灯光下欣赏，越看越喜欢：“说吧，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看着镯子的份上，可以酌情考虑。” 东临渊倚在他的另一侧，静静地看着顾兰若：“只是想哄你开心。” “真的？”顾兰若挑眉，见对方点头，她轻哼一声：“看在镯子的份上，让你尝尝我今日新做的点心。” 红拂着端着点心进来，东临渊眼中的笑意拦都拦不住。 第505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东临渊在昭华阁磨磨唧唧不想走，奈何天色已晚，被人发现顾兰若名节受损。他的唇落在某人的额头上，带着少年的傻气离开。 一路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到了别院。 六子见门打开，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东临渊身子又慢慢落下，眼里满是失望。 “不是若儿，你就不高兴了，和她一样没良心，谁给你牛肉吃？”东临渊嘴上抱怨心里却美出了花。 那百年的玉镯，实属难得，他可是当聘礼送的，顾兰若既然收了，就不能反悔。 东临渊摸着六子地头，六子难道没有跑开乖巧地任由他蹂躏：“今日我心情好，木如，给六子加盆牛肉。” 话落，六子兴奋地窜起来，眼睛放光地盯着厨房。 左等右等也不见木如出来。 东临渊轻轻皱眉，木如没在？ 就在此时冷月腾空落下，握拳禀报：“主子” “何事？”东临渊见是冷月而不是木如，心里便知道有事。 “外面传言，您喜欢林姑娘，但畏惧郡主的威严不敢开口。”冷月第一次替木如传话，总觉得别扭。 东临渊的手落在半空中，脸沉下来。 此事无凭无据，从何得出？ 他看向冷月，冷月肃穆道：“主子，木如还在外面查，看消息到底是从何传出，此事属下已经派人去处理，不过消息已经传出，想要堵住恐怕很难。” 东临渊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面上闪过一丝冷芒：“尽快查出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动若儿。” 他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顾兰若得罪的人不少，想要捣乱的数不胜数，其中三皇子首当其冲，倘若他真的很闲，他不介意让他忙起来。 木如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见主子沉着脸站在院中，禀报道：“少爷，查清楚了，消失是从钱家和崔家传出来的，不过，不过……” 他为难的看向东临渊。 “不过什么？”东临渊精明的眸子看向木如。 “不过，此事是林姑娘自己说的。”木如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道：“属下已经问清楚，几日前钱姑娘、崔姑娘参加诗会，正巧遇到林姑娘，听说是林姑娘吃醉了酒，自己说的，少爷明明喜欢她却见面不识。还，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林姑娘吃醉了酒，跌入四皇子怀里。” 东临渊震惊地看向木如，木如正色道：“少爷，属下说得千真万确，此事木萧也知道。” 林清喜欢他，东临渊心里清楚，若换做以前，他也许会半推半就应下来。林家无功无过，对东临府既不支持也不打击，按正常亲戚走动，可。老夫人年事已高，身边需要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林清是老夫人的亲侄女，老夫人喜欢留下来便是。 可现在，他心悦顾兰若，又怎会让她受委屈。 林清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这件事都是她的不对。 东临渊喟叹一声，清官难断家务事。 好在这件事没有牵扯到天家，要不然皇上龙颜大怒，他想保林家都难。 …… 华灯初上，昭华阁内热闹起来，今日春分，以顾兰若的要求，是个节日就要大吃大喝一场，红拂对玉书使了个眼色，转身进了内室。 顾兰若懒洋洋地躺在榻上，前世总是绷着一根筋，唯恐被别人看到她懒散的样子，今生她就想怎么自在怎么来。 红拂略显犹豫，替主子倒了杯蜂蜜水，道：“小姐，晚上还是不要喝茶的好。”将茶盏替换：“小姐要不要吃点？” 顾兰若意兴阑珊，将手中的书仍在一边：“左右睡不着，与吃什么喝什么没关系。告诉她们不必忌讳我，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昭华阁的规矩不能破。” “是。” 等红拂出去，顾兰若娟丽的面容染上冷厉，她可不相信林清是无意之举，此事不管是林清还是德妃，她都不会放过。 她们越是看不上她，顾兰若越是要活得好，想破坏她的婚事？那也要有本事才行。 顾兰若不明白，林清为何选在这个时候传？是她自愿还是被迫？ 这点时间事情一桩接一桩，顾兰若感觉头疼，女子见争风吃醋，很难找到原因，有时候一件衣服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挑起争斗。 她一边忙着与厉天佑都，一边还要应付这些无脑的女人，想想都觉得累。 算了，还是交给东临渊处理吧。 说到底，林清是东临渊的表妹，出了这样的事，东临渊心里肯定不好受。听说还牵扯到四皇子。 提及四皇子，顾兰若想到幽水潭，想到那个喷嚏，额，四皇子吃了自己的喷嚏？ 吐……自己想想都觉得恶心。 本来郁闷的心情，想到那尴尬的一幕，反倒轻松很多。 顾兰若这几日在府上照顾顾丛轩，不方便出门，让木芽告诉木如，她没事，东临渊自己处置便可。 翌日傍晚，悦心请顾兰若去翠竹园。 顾兰若急匆匆跟着过去，悦心前面大帘子，钱妈妈迎上前：“郡主，快请进，老夫人正在等您。” 顾兰若嘴角含笑，快步走进了内室。 她进去的时候，老夫人沈氏正端坐太师椅上喝茶，芍药站在身后侍奉。顾兰若屈膝行礼。 “快起来，你这孩子和你说过多少次，没人的时候这礼就免了。” “这礼又不是做给别人看的，是孙女的孝心。”顾兰若起身来到老夫人身边，吩咐身后的红拂将点心拿过来：“来得匆忙，本来下午想给祖母送过来，奈何安儿闹。” 提到安儿，老夫人脸上的笑明显多起来：“那小子胖得很，前日过来，我抱一会儿胳膊都疼。” “可不是，他那张嘴挑剔得很。”顾兰若陪着老夫人说着俏皮话，等着老夫人开口说正事。 这时候叫她过来，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 老夫人不开口，顾兰若也不提醒。 老夫人指着桌上的糕点，眼睛发亮，伸手捻了一小口放入口中：“嗯，好吃，爽口不黏腻，这是什么？” “白糕，祖母猜猜是什么做的？” 第506章 孩子 老夫人细细打量，摇摇头，钱妈妈跟着探头看，闻了闻味道：“是萝卜做出来的？” 顾兰若笑而不语。 老夫人点头：“你这孩子，就是心细，前几日我说胃不好，你就做白糕，上次的山楂糕我都没舍得吃。” 顾兰若笑道：“祖母身体康健，是孙女最大的安心，自然要事事上心。” 老夫人叹了口气，所有人都知道她在顾家的地位，却没有一个人能入顾兰若这般放在心上。 顾家若没有她支撑，真不知道能不能走下去。 顾兰若莞尔一笑，讳莫至深的眸子看不出任何心思，接过钱妈妈手中的茶盏，毕恭毕敬的捧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接过看着顾兰若道：“你这丫头，何苦为难自己。” “祖母，孙女不觉得苦，如今大房有母亲管事，孙女可以腾出手来伺候您。” “你这张嘴啊，让人挑不出错处来，又让人心疼。”老夫人笑着道突然脸色微变，看着顾兰若道：“有件事，我想与你说。” “祖母，有事吩咐便是。” 老夫人看着顾兰若道：“秦莲嫁过来也有半个月，她什么心思咱们心里有数，不过，她既然嫁入顾家，便是顾家的媳妇，总是隔阂始终成不了一家人。我看她还算知书达礼，办事妥帖，比秦氏强太多。” 顾兰若侧耳听着，心里不禁感慨，秦莲如何进得顾家，老夫人心知肚明，短短半个月态度就变了，可见秦莲手段高明。 老夫人叫她过来，不可能只是夸秦莲这么简单。 果然，老夫人慢慢转了换头：“祖母知道你为了大房殚精竭虑，特别是安儿，我听说他身边的人都是你精心挑选的。” 顾兰若笑得如孩子，心里却早已冷若寒冰。 老夫人仔细观察顾兰若，见其神色没有变化才轻声道：“安儿是大房唯一的男丁，可惜出身不好，你若真想为安儿着想，就应该好好替他打算。” “你出身在郡主肚子里，比任何人都高一等，安儿就不一样，即便我和你爹当嫡子养，日后也会招来非议，所以我们商量，不如将她养在秦莲膝下。” 顾兰若在老夫人开口的时候，便想到。她佯装吃惊地看着老夫人。 “大丫头，你迟早要嫁出去，不能一直护着他们娘俩，日后大房还要仰仗秦莲，安儿是我的亲孙子，我自然不会委屈他，你放心若是秦莲对他有一丝的不好，我定不轻饶。” 秦莲将老夫人的独苗捏在手中，若是出了岔子，自然难辞其咎。若是没有秦氏的事情在先，顾丛尧养在秦莲膝下却是对他好。 只是今非昔比，秦莲是秦家专门调教过对方自己的人，现在将弟弟送到仇人手中，日后自己做什么，都要看秦莲的脸色。 顾兰若不好和老夫人明说，对方考虑的是孙子的未来，那管得了其他。 顾兰若听了笑了笑：“祖母说得自然是好，不过……”她面露犹豫：“母亲从未有过孩子，孙女就怕有个疏忽的地方，到时候真出了岔子，咱们后悔都来不及，祖母不如这样，末儿和安儿差不多，先将末儿送过去，让母亲适应一下，一月后，若是可以，再将安儿送过去也不迟。” 老夫人听了觉得有理，她好不容易得个孙子，自然金贵：“那就依你，一月为限。至于晚娘那……” “孙女去说。”顾兰若笑着起身：“七姨娘性子温和，定不会忤逆老夫人的决定。” 老夫人越看越觉得顾兰若好，识大体，笑道：“你放心，日后不管是你还是安儿，都是我的心头肉。” 顾兰若嗔道：“祖母，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哈哈，你啊，连你弟弟的醋都吃，没出息。”老夫人拉着顾兰若的手，嘱咐道：“秦莲比你大几岁，也是个聪明的，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们商量这来，到底是你的母亲，不好总是忤逆她。” “祖母，瞧你说的，孙女又不是洪水猛兽，能忤逆谁啊。” “你这张嘴啊，行吧，你明白就好。” 顾兰若含笑的点头，退出翠竹园。 “若儿也在啊，早知道就叫你一起来了。” 顾兰若刚出翠竹园便见秦莲和温氏朝这边走来。 温氏颔首行礼，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顾兰若笑了笑：“刚才还和祖母提及母亲，说您体贴入微，温和谦卑。” 秦莲眉目含笑：“不过是我应该做的，对了，不知安儿何时过来，我房内的人已经准备好。” 顾兰若面露温和：“我正要与母亲说，祖母的意思是母亲到底年轻，先让末儿过去，母亲适应后，再让安儿过去。安儿到底是祖母的心头肉，祖母舍不得也在情理之中。” “末儿？”秦莲眉心微蹙，神情出现一瞬间的呆滞，然后温和道：“也好，都是老爷的孩子，都养在我院中更热闹。” 温氏听到这话，手心冒汗，在看两人的眼神感觉脊背阴风刮过。 她现在知道为何大夫人斗不过顾兰若，泰山崩前面不改色，明知道秦莲不怀好意，想用顾丛尧拿捏她，顾兰若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将两个孩子都送给秦莲，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自然，母亲心地善良，是若儿见过最好的继母，不过，末儿这两日身上起疹子，不能招风，等好了，我陪七姨娘将孩子送过去。” “既然如此，我便再等几日，若是七姨娘照顾不过来，可派人知会一声，看孩子我还有些经验。”秦莲提及孩子没有办法的尴尬，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温氏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楞在原地。 等到人离开，木芽气的脸通红：“小姐，温氏怎么会和秦氏走在一起？难道她忘了是谁帮她对付大夫人？” “她不过是墙头草，见秦莲得势，想替两位妹妹谋个好前程。”顾兰若冷笑，她投靠的何止是秦家还有德妃，只要顾兰喜和顾兰欢能嫁得好，让温氏干什么她都愿意。 第507章 相信我 隆冬过后，天黑得晚，虽已到晚饭时间，天边还有一丝晚霞。 暖风拂过顾兰若鬓角的碎发，驱散晚间最后一丝寒冷。 顾兰若没有回昭华阁，而是转向清水苑。 烛火下，晚娘正含笑的逗顾兰末，听到人禀报说大小姐来了，她一愣，随即起身迎出去。 顾兰若笑呵呵地拉着晚娘的手往里走，见到奶娘抱着顾兰末，忍不住伸手去斗。 顾兰末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瞳仁如葡萄般大小，好奇地看着顾兰若。 顾兰若很少来清水苑，晚娘看了眼天色，从奶娘手中接过顾兰末让其他人退下。 静谧的空间内，只有三人。 若是无人开口，众人会以为是一家人。 晚娘亲了亲顾兰末，脸上带着满足的笑。自从与顾兰如达成协议后，她似乎有了依仗，办起事来比以前果敢。 晚娘看了眼顾兰若，见其不说话，先开口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您直说便是。” 顾兰若面对孩子，始终还是心软，晚娘也意识到这点，才会留下顾兰末。 “秦莲出手了。” 简单的几个字犹如泰山压顶。晚娘瞬间变了脸色，下意识地抱紧顾兰末，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件事与自己有关。 她看着顾兰若，那微薄的红唇如鬼门关，将她们娘俩吸进去。 “老夫人发话，要两个孩子养在秦莲膝下。” 晚娘听了脑子里嗡的一声，喃喃道：“要，要去悦莲院？” 顾兰若眼中乌云翻滚，似有霜雪落下：“庶出的子女，一般都养在嫡母名下，大夫人膝下有一儿一女，她无暇顾及其他人，所以顾兰喜和顾兰欢才能在温氏膝下长大。如今新夫人进门，膝下无儿无女，只要她开口，抚养末儿和安儿谁都不能阻止。” “我们既然合作，我也不瞒你，刚开始秦莲打的是安儿的注意，是我提议让末儿先过去试试。” 晚娘一听，咬着唇，泪水在眼眶打转，许久，哽咽地问道：“大小姐，可是反悔了？” “没有，末儿是我妹妹，我自然不会看着她受苦，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那你为何……” “因为八姨娘没你坚强。”顾兰若打断晚娘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八姨娘有你一半的坚韧，我也不会拉末儿下水。因为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戏。” 晚娘不傻，当即明白顾兰若的意思，她擦干眼泪，眼神坚定：“大小姐，请直说。” “秦莲进门后，父亲可在你院中留宿？” 晚娘不解的点头：“有两次，大多数都留在秦莲院子里，新夫人进门老爷宠爱她也正常。” 晚娘突然想到什么：“你是说，秦莲以美色引诱老爷，得到老爷信任后，便开口让两个孩子去悦莲院。” “不错。以现在的形式看，正是如此。”顾兰若冷笑：“秦家不敢找我的麻烦，便对孩子下手。” “所以，秦莲进门后一门心思讨好老爷，为的就是等这一天？”晚娘后悔自己大意了。 她看着顾兰若紧锁的眉头，怎么也恨不起来。人人都认为顾家大小姐福泽深厚，背后有太后宠爱，却不知在小小的顾家步步为营，如今为了保护赵氏和孩子，不得不再次和秦莲为敌。面对这样的顾兰若，晚娘黯然神伤，她自愧不如。 “大小姐，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只有一个要求，末儿必须在我身边长大。” 顾兰若没想到晚娘如此深明大义：“你不怪我让末儿先过去？” 晚娘冷笑：“是我无能，若没有你的庇护，我们娘俩早晚死在秦莲手中。你与她，我选你。” 她仍然相信，顾兰若有一颗仁慈之心。 顾兰若有些动容：“我答应你。” 在世家眼中，妾氏就是生孩子的工具，上下孩子后她们的任务完成，也就再没有利用价值。嫡母抚养妾氏的还是，那是给妾氏脸面，妾氏应该欢天喜地的接受，这是规矩。 你闹，你哭，只会打主人的脸。 好在晚娘和赵氏有顾兰若谋划，不会出岔子。 顾兰若伸手抱着顾兰末，勾了勾她的小鼻子，笑道：“妹妹，好好在那带着，姐姐过几日就把你接回来。” 晚娘一惊，看顾兰若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 顾兰末白嫩的小手握住顾兰若的头发，咿咿呀呀。似乎在回应顾兰若的话。 两天后，顾兰若领着两个孩子到老夫人面前，晚娘和赵姨娘站在老夫人身边，逗着两个孩子。 老夫人心里高兴一边一个，看着两位姨娘满意道：“不错，两个孩子喂养得好，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喜庆。” 顾兰若笑道：“老夫人心疼两个孩子，是她们的福气。不如今日也让安儿过去，陪末儿妹妹作伴。” 老夫人眉头微皱，看着白胖的小子有些犹豫，想到顾兰若的话，摇头道：“一下两个孩子，你母亲也忙不过来，还是先将末儿送过去。” 晚娘袖笼中的手紧握，若不是顾兰若提前交代，她肯定会按捺不住。 安儿白皙的小手握住老夫人的衣服，大大的眼睛提溜转，嘴里咿咿呀呀，似乎能听到他们的话。 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这小子一看就聪明。” 顾兰若陪着老夫人说着俏皮话，翠竹园内一片祥和没有半分离别的苦楚。 秦莲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咿咿呀呀的两个孩子，老夫人使了个眼色，钱妈妈将顾兰末递给秦莲，秦莲亲自接过，末儿却突然哭起来，身后的奶娘接过来，抱着末儿在屋内转悠，一会儿便不哭了。 顾兰若暗中拉住晚娘的，秦家有备而来，奶娘一看就经验丰富，对方打定主意要用孩子威胁她。 秦莲看着安儿咿咿呀呀，忍不住伸手：“老夫人，我也抱抱安儿可好。” 老夫人伸手，赵氏忍不住上前，被红拂拦住。赵氏桌上地糕点向顾兰若，想到昨夜她说过的话，小不忍则乱大谋，咬着唇退回去。 晚娘看在眼里，却无计可施，她现在只能相信顾兰若。 第508章 空欢喜一场 顾丛尧刚到秦莲怀里便哇哇大哭老夫人心疼得起身，摸着安儿的脸道：“这孩子怎么突然哭起来，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秦莲看似老道地将还在抱在怀中，笑道：“可能该吃奶了，奶娘抱下去吧。”说着还给赵氏。 赵姨娘紧张得差点哭出来，紧紧地抱住顾丛尧不撒手。 顾兰若笑道：“母亲经验丰富，看来安儿和末儿有福气了。” 秦莲一愣，随即笑笑。 一家人和睦，老夫人很是开心。 丫头扶着温氏离开，八姨娘赵氏下的也抱着孩子走了，唯独顾兰若悠闲地走出翠竹苑。 温氏看了一眼顾兰若带着两个女儿急匆匆地离开。 “母亲，大姐怎么会将末儿交给母亲？”顾兰欢不明白，以顾兰若的性格，则会轻易低头。 温润的空气，温氏却感觉脊背发冷：“你们懂什么，这就是大小姐的厉害之处，即便是不得已，面上也做得滴水不漏，刚才没看到老夫人的一直在笑嘛。” “那就是强装淡定，也不过如此。”顾兰欢轻哼一声，眼眸满是鄙视，她还以为顾兰若有多厉害，碰到一品诰命夫人便怂了。 顾兰喜眉头微皱，觉得母亲有些反常，道：“母亲，你脸色不好，出什么事了？” 温氏就知道瞒得过欢儿瞒不过喜儿，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我当时还以为你们姐妹能入五皇子府，便答应德妃娘娘，谁能想到顾兰若那丫头如此厉害，如今事情暴露，我们若不抓住秦莲，下一个倒霉的就是我们。” “母亲，你好糊涂啊，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招惹大姐姐，她能将大夫人逼疯，就能将我们娘三斩草除根，你怎么就不明白。”顾兰喜气的磨牙，母亲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背后捅大姐姐刀子，顾兰若出了名的记仇，等她收拾完秦莲便是她们。 温氏觉得委屈，红着眼眶道：“我也是为你们的婚事着急，德妃娘娘传来口信只要帮她毁了顾兰若，便让你们姐妹入五皇子府。” “自大夫人疯了之后，你们的婚事一拖再拖，别人我所谓，可我着急，你大姐嫁入东临府，你二姐嫁给三皇子，说出去谁不羡慕，我也想你们也嫁得好，有什么错。” 温氏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开始嘶吼。 顾兰喜和顾兰欢吓得目瞪口呆，平日里温氏怯懦怕事，从来不敢反抗，更不敢高声说话，今日是怎么了。 “母亲，我，我只是担心大姐姐会报复。”顾兰喜安慰道：“母亲为我们姐妹殚精竭虑，我们自然明白，只是……”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大的事，母亲应该提前和我们商量才好。” 顾兰欢平日里就没有注意，加上她脸上有伤，现在很少出门，刚才听到可以嫁给五皇子，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现在看到温氏的样子，心里有些后怕。 温氏抽泣声变小：“我也不想得罪郡主，奈何你们的婚事捏在新夫人手中，她不点头，我能怎么办。” “母亲，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德妃娘娘答应让我们姐妹嫁给五皇子？” 温氏点头：“传话的人是这么说的，郡主不是吃素的你们也看到了。” 顾兰欢站起身，鄙视地看向昭华阁的方向：“她一个人，我们背后有秦家有德妃娘娘，还怕了她不成，母亲和新夫人联手，还怕弄不死顾兰若。” “妹妹，你还嫌事情不够乱吗？”顾兰喜为两人操碎了心，她提醒道：“德妃娘娘身为四妃之首，想要处置大姐姐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为何她自己不动手，仅仅是怕被人发现吗？” 温氏和顾兰欢对视一眼。 “德妃娘娘在宫里，不方便出宫？”温氏试探地说道。 顾兰喜摇头：“德妃娘娘背后还有母族，随便派个杀手制造出意外的假象，便可永绝后患，可她为什么要找咱们？” 温氏醍醐灌顶，对啊，她怎么没想到。 顾兰喜继续分析，平日里温和的脸消失不见：“女儿听说五皇子喜欢大姐姐，碍于大姐姐有婚约在身，只能以知己的身份守护在大姐姐身边。若事情真如此，德妃娘娘所做的一切便都说得通，她希望五皇子忘记顾兰若，但是五皇子做不到，甚至可以说母子二人因为顾兰若产生嫌隙。德妃娘娘不得已想要毁了顾兰若，又怕时候五皇子怪罪，便想让我们窝里斗，她坐收渔翁之利，至于许诺的事情，不过是镜花水月，空欢喜一场。” “我们姐妹毁了顾兰若，五皇子知道真相后，还会娶我们姐妹吗？会不会让我们姐妹给顾兰若陪葬？” 温氏听完脊背一冷，颤抖地问道：“那，那也就是说，不管成不成功，你们姐妹都不能入五皇子府？” 顾兰喜点点头。 秦莲带着顾兰末回到悦莲院，吩咐人将孩子带下去，身边的崔妈妈将茶递到她手中：“如今孩子已经到咱们手中，日后大小姐再想干什么事就要掂量掂量。” 崔妈妈见主子高兴，继续道：“这后院，除了老夫人就是您最尊贵，那些姨娘还不任由您拿捏，一月后顾丛尧到了咱们手中，您让大小姐跪下，她都不敢不从。” 秦莲抿了口茶，嘴角上扬：“老爷和老夫人信任我，才将两个孩子交给我抚养，我自然要好好待她们，将来有出息我也跟着荣光。” 崔妈妈笑了，转念一想，低声道：“夫人说的是，不过您还是要尽快怀上自己的孩子。” “那是自然，她们这些庶出的孩子，怎么能和我肚子里的比。”秦莲笑着起身：“不过，两个孩子的确可爱，在我没怀疑之前，好好疼爱她们就当给我的孩子积福。” “夫人心善，两个孩子碰到您是她们的福气。”崔妈妈道。 秦莲笑着站起身：“吩咐下去，好生照看末儿，一定要惊喜，切不能让孩子受了委屈，怎么高兴怎么来。” 第509章 哭丧 崔妈妈立刻明白，笑着点头：“是。” 大家族的当家主母对待庶出的子女向来只要宠就可以。根本不需要动什么心眼。毕竟大家都看着，你做得不好会被众人戳脊梁骨。 这点伎俩，秦莲早就会，当初学这些是为了入宫对付那些嫔妃，现在她的身份是正妻，更要识大体。大夫人仗着秦家嚣张跋扈，对几个庶出的子女非打即骂。这些手段在秦莲看来很是低下。想要除掉顾兰若，就必须捏住她的七寸，而顾丛尧和赵氏便是她的软肋。 安儿在手，看顾兰若还怎么折腾。 晚娘跟着顾兰若回了昭华阁，脸上带着泪痕，凌月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一禀报。 “照顾刘小姐的人都非常用心，是大夫人精挑细选的人，孩子的摇篮与大夫人的寝室只有一墙之隔。” 晚娘听了有些不明白，秦莲不是应该虐待顾兰末吗？为何东西都准备最好的？ 顾兰若见她不懂，提醒道：“姨娘，孩子还是不要太宠得好，小心捧杀。” 晚娘瞬间清醒过来，明白秦莲的用意，好在末儿还小，不懂那些。 顾兰若冷笑，秦莲这个法子在外人看来无可挑剔，落在顾贸眼中更是无比的感激，日后末儿长大便是第二个她，肆无忌惮，任意妄为，到时候她们不会说秦莲不好，只会说末儿略根性，不学好。纵然被老夫人教训，也只落个慈母多败儿的名头，根本不会有实质性的伤害。 晚娘咬牙切齿道：“没想到秦莲比大夫人还要狠毒。” 顾兰若似笑非笑道：“自然，秦家千挑万选的女人，自然有几分本事。她有秦家做后盾，根本不怕与我为敌，看我不顺眼便想办法除掉，至于剩下的弟弟妹妹，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她不会像大夫人那般将人打发，只会一点一点消磨你的意识，让你自己放弃。” 晚娘这时候聪明了：“若是她生下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更不会放过末儿。” “那是自然，到时候末儿只会是她儿子前进的踏脚石。想要摆脱她，根本不可能。”顾兰若淡淡地道。 顾贸老来得子，对两个孩子很是疼爱，有珠玉在前，等秦莲再生下孩子，顾贸便不会再重视。 所以说，不管是末儿还是安儿，注定成为秦莲的踏脚石。 两人说到最后，齐齐叹了口气，相比大夫人的阴损，秦莲的糖衣炮弹更可怕。她不与你正面交锋，利用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做事，纵然你知道她不还好意，却无计可施。捧杀是最恶毒的手段。 晚娘紧张的看向顾兰若，哄着眼眶道：“大小姐，您一定要将末儿多回来。” “姨娘，您放心，七天，只要七天，末儿妹妹一定回到清水苑。”顾兰若微微一笑：“姨娘难得没有妹妹打扰，你是该好好捯饬捯饬了。” 晚娘一时不明白，她现在哪还有心情捯饬。 “母亲照顾孩子辛苦，对父亲那自然会疏忽，姨娘是父亲的解语花，现在不出手等待何时？” 晚娘醒悟过来，擦干眼角的泪，屈膝行礼：“多谢郡主提点，我这就回去梳妆打扮。” 顾兰末搬去悦莲院第二日不知怎么的，半夜总是哭，秦莲怕吵到顾贸半夜前来抱着孩子哄，听闻为了表现自己，有一次跑得急，连鞋都没有穿。这件事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对秦莲多了几分赞许。 顾兰若照例每日到老夫人院子里请安，今日穿着绣着荷花的裙子，一路和身边的人说说笑笑到了老夫人跟前。 她本就是二八年纪，容颜不比顾兰盺差，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说不出的喜庆。 “祖母。”顾兰若进来行礼。 老夫人笑呵呵的招手：“今日冷，怎么不多穿见衣服？” “就几步路，不怕，祖母这暖和，我多蹭会儿。” “你啊，谁的便宜都占。”老夫人宠溺地点了点顾兰若的头：“钱妈妈，听到没有还不将好东西都摆出来。” 钱妈妈笑着吩咐人将新的毛尖端上来：“郡主，这是今年第一茬毛尖，您尝尝。” “我就知道祖母这有好东西。”顾兰若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像个偷吃的孩子。 等喝完茶，让红拂将东西拿上来：“这是椰蓉糕，末儿最喜欢吃，听说昨夜一直哭，孙女想那些东西去看看。” 老夫人点头，她不是不讲理的人，秦莲初来乍到难免犯错，总要给她适应的机会。顾兰末刚带过去四日，哭闹想娘在所难免，哄哄就过去了。 “刚吃过早饭，我也溜达溜达，陪你一起去。” “那自然是好，祖母您慢点。” 祖孙两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到悦莲院，还没进门便听到孩子的哭声。 老夫人一愣，快走进步。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在哭？”老夫人见顾兰末身上裹着镶金边的锦衾，孩子可怜吧唧地挺着身子，不断的挣扎。 秦莲没想到老夫人会来，忙抱着孩子行礼，此时顾兰末一挺，差点从秦莲怀里掉下来。好在身边的妈妈扶住，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心里着急，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见她就哭，而起哭起来没完没了，有时候半夜都哭。 顾兰末本是个可爱的洋娃娃，才两人脸便小了一圈，老夫人看在眼里，脸色沉下来。 顾兰若拿出椰蓉糕，递给顾兰末，没想到小家伙边吃边哭。 老夫人疾言厉色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没伺候好，孩子都瘦了。” 秦莲委屈，脸色有些苍白：“老夫人，我是真心疼这孩子，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就是不吃东西，现在我也无计可施。” 顾兰若笑着站在一旁不说话，看着某小人，边吃边哭，不肯委屈自己的嘴。 老夫人不高兴，顾家好多年不添丁，现在上天送来两个，她自然珍惜：“孩子哭得嗓子都哑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苦楚毛病来。” 秦莲也奇怪，她不在的时候，顾兰末该吃吃该喝喝，可每次她一来，这小丫头片子就嚎嚎大哭，比哭丧还厉害。 第510章 蜂蜜 “把孩子给我。”老夫人伸手接过末儿，想着好在没有让安儿过来，要不然非心疼死不可。 这一看，所有人都沉了脸，顾兰末身上全是小红点。顾兰若紧张的惊呼：“祖母，六妹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小红点，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老夫人心里越发难受，顾兰末虽是女孩，却也是几年内唯一一个孩子，老夫人岁数大了，盼孙子孙女头发都白了。当即怒声道：“还不快请大夫。” 说完，老夫人怒目看向秦莲：“好好的孩子让你弄成这样，这就是你的贤惠，太让我失望了。”转身抱着顾兰末离开。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悦莲院。秦莲咬着唇委屈地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地坐在椅子上。 崔妈妈忙上前扶住她，轻声安慰道：“夫人，您不必放在心上，照看孩子难免有个疏忽大意，即便七姨娘自己照看孩子，不也会生病吗？” 只是，她不明白，夫人小心翼翼地照顾孩子，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情。到底哪路出了错。 她在秦家也算是身经百战，老夫人和大小姐掐着点进来，太巧了。 崔妈妈没将心中疑惑说出来，扶着秦莲坐好，端了杯茶递给她。 秦莲喝了口茶缓过劲来，琢磨刚才的事，也觉得不对：“孩子身上的红点什么时候出的，我抱着孩子怎么没看到。” “会不会是大小姐暗中使坏，想让孩子回到？” 事情来得太过，秦莲刚才没反应过来，现在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她摇头道：“若说她想让孩子回去，也不会狠心让毒虫咬孩子。顾兰若刚才的表情不似作假。” 崔妈妈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提醒道：“夫人，今日老爷休沐，大房闹出这么大动静，老爷肯定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秦莲郁结的叹了口气，望着满屋子精心布置的衣物：“没想到我也有今日，本想拿捏住顾兰若，现在连毛都没摸着，反倒弄了一身骚，顾兰末过来才几日便出事，老夫人定然不肯让顾丛尧再过来。不行，这件事不能算了。必须查出谁在背后搞鬼。” 崔妈妈替秦莲着急：“这件事摆明就是有人陷害，夫人受委屈了。” “现在不是委屈的时候，东西都经过我的手，不可能出错。背后之人如何下手？” “那贼人定是趁人多手杂的时候，夫人放心，老奴一定将人揪出来。” 秦莲站起身，整了整衣服，腰背挺直，深吸一口气：“走，去老夫人那。” 崔妈妈点头，扶着秦莲出了悦莲院。 果然，顾贸和大房的各位姨娘都在，崔妈妈心里越发不安，看来事情被老夫人闹大了。 顾兰末在内室检查，众人在外面等着。 老夫人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去看秦莲。 秦莲委屈地看向顾贸，默默地垂泪，并未如其他人那般为自己辩解。 顾贸原本想要说她两句，可看到她那委屈的样子，一时心软，反倒求情道：“老夫人，莲儿毕竟年轻，照顾不周在所难免……” “没那个本事，别开口啊。”老夫人直接噎过去：“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说，经验丰富，定不会委屈孩子，好在安儿没过去，今日若换了安儿，不是挖我的心嘛。” 老夫人说着说着红了眼眶，顾家子嗣单薄，她也并非重男轻女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将商行交给女儿。膝下的孙男娣女她向来一视同仁，奈何没一个有本事的，好不容易盼着来了两个宝贝，还出了这样的事。 众人见老夫人发怒，都齐齐闭了嘴。 宋大夫在里面为孩子检查，不一会儿出来。 “怎么样？”老夫人急不可耐地看着宋大夫。 “看着不像是毒虫叮咬，倒像是过敏？”宋大夫斟酌道。大户人家很多事情都要小心，一句话说错，可能就是一条人命。 老夫人皱眉，看向晚娘：“末儿对什么东西过敏？” “蜂蜜。”晚娘忙擦了把眼泪，随后补充道：“此事已经和夫人说过，让下头的人注意。” 老夫人看向秦莲，秦莲连连摇头：“母亲，这件事我已经吩咐下去，悦莲院的下人都知道，而且末儿的东西我都看过，没有蜂蜜。” 晚娘见顾兰末抱出来，心疼地接过孩子，一刻都不敢撒手。 老夫人见了脸色越发阴沉：“谁，谁干的？” 晚娘抱着孩子默默流眼泪，突然，惊呼一声，将裹着顾兰末的小杯子解开，放在鼻翼下闻了闻，震惊道：“老夫人，是被子。” 说着将被子扯下来，钱妈妈接过后闻了闻点头道：“老夫人，的确有蜂蜜的味道。”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大家齐齐看向秦莲。刚才可是有人说过，顾兰末的衣食住行都是她看过的，那这被子为何有蜂蜜？ 老夫人厉声道：“好狠的心，居然对这么小的孩子动手，这就是你当家主母的风范？” 顾贸听后也震惊地看向秦莲，见对方连连摇头，他心里有些松动。顾贸更看重顾丛尧，至于顾兰末她并不在意，反倒是秦莲，背后靠着秦家，他总要给几分面子：“老夫人，这事总要查清楚，莲儿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只会被众人唾弃。” 秦莲哭着点头：“老夫人，老爷说的是，末儿养在我那，但凡出点岔子，所有人都会怀疑我，我何苦如此自找麻烦。” 顾兰若此刻心情复杂，她可没设计让顾兰末过敏，那是谁？谁要害顾兰末，不，是谁要害自己。顾兰末出事，晚娘第一个狠自己，毕竟顾兰末是替顾丛尧挡墙，才会去秦莲的院子。对方想要借刀杀人。 秦莲的院子凌月一直暗中手中，不曾发现有何不妥，那只有一种可能，人还在秦莲身边。 她站起身，声如磐石道：“祖母、父亲此事必去查清楚，要不然下一个受伤的就是安儿。” 提到安儿，顾贸显然神色紧张起来，原本松散的眸子立刻雪亮。 第511章 费尽心机 宋大夫摸索着小被子，花白的胡子微微蜷曲，许久，他抬头看向老夫人：“好在发现得及时，被子的内衬用蜂蜜泡过，虽冲洗多次，仍有大量的残留。时间久了招来毒虫就麻烦了。” 晚娘接到顾兰若的眼神，抱着顾兰末放声痛哭：“到底是谁，居然如此狠毒，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末儿，好在是你，若是你哥哥，恐怕在就……” 她的话如钉子一般插在顾贸的心上，他冷冷地扫了一眼众人，怒声道：“查，一定给我查清楚，我到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谋害我的女儿。” 晚娘抱着孩子站在老夫人身边，看着末儿努着小嘴睡着了，眼角还带着泪花，可见这点时间没吃好，身上的红点突兀地浮现在众人眼前，看起来很是可怜。 顾兰若下意识地看向秦莲，随后又觉得不可能，她没那么蠢。就算秦莲要动手也要等到顾丛尧过去，现在出岔子只会让众人忌惮，不敢让她照顾顾丛尧。 “母亲，六妹一直由你照顾，最近可发现什么可以的人？” 秦莲思忖，想着最近接触过的人，眸光看向一侧的温氏。她倒是去过两次，不过被子这种紧要的事情，温氏从始至终都不曾碰过。她下意识地咬唇，想了想到：“做被褥的丫鬟妈妈很多，不过浆洗得就那么几个，若真有人用蜂蜜浸泡过内衬，应该会有人发现。” 秦莲自己也没想到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作乱，简直是打她的脸。 宋大夫摇头，道：“内衬上的味道若隐若现，以现在的程度必须三刷三泡再晾干才能达到此效果，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人发现，除非，一开始就已经有。” 顾兰若伸手摸小杯子，若真如宋大夫所说，这人很可能在就知道顾兰末对蜂蜜过敏然后暗中准备好。换句话说，就算没有秦莲这批布也会送到某个人手中，然后借刀杀人。 如此缜密的心思，不是一般人能想到。 老夫人也想到此，这样算下来，整个顾府的人都有嫌疑，范围扩大凶手石沉大海很难找到。 众人沉默，老夫人无奈地将佛珠扣在小几上，背后之人早有准备，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顾贸咬牙切齿道：“查，一定要查就算找不到凶手，顾家的人也有嫌疑，这布如何进得顾家？” 众人屏住呼吸，看来今日之事没有替死鬼，谁也脱不了干系。 顾兰若暗中观察在场的所有人，事情发展到现在她都拿不准到底是何人所为。秦莲？她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顾兰末出任何事，她都难辞其咎。温氏？有几分小聪明却不可能心思缜密到如此地步，她若有这个本事也不会被大夫人压了这么多年。那还有谁？晚娘？顾兰末是她的命根子，看她现在的样子，不可能拿自己的女儿当垫脚石。 还有谁？德妃？也不对，她的手只能伸到温氏那，若是两人联手，也许会成功，不过，让晚娘恨自己，然后借刀杀人，太过曲折德妃没必要如此。顾兰若暗自琢磨，她又想到一个人，顾兰盺。 秦莲入顾家，顾兰盺功不可没，自从秦莲入府后，她隔三差五便过来，先是去老夫人那行礼，然后到秦华的院子坐坐，最后去悦莲院。 秦莲想要坐稳大夫人的位置，就必须将大房每个人都打点好，其中就包括顾兰盺。现在出事，顾家所有人都在这，大家都没有理由陷害顾兰末，唯独顾兰盺不在。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就是逃避。 可若顾兰盺真的动手脚，凌月肯定知道。 那到底是谁？ 此事没有头绪，顾贸当即下令将悦莲院的所有人都拷问一遍，定要揪出家贼。 事情闹成这样，所有人都累了，大家心知肚明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老夫人抬头，扶着钱妈妈进去休息。 众人见了也都带着人离开。 顾兰若伸手去扶晚娘，她下意识的躲：“七姨娘，对不起。” 晚娘身形一颤，咬着牙用两人可闻的声音道：“末儿是替你弟弟受得罪，还请大小姐记住。”说完，抱着顾兰末快步离开。 赵氏抱着顾丛尧走过来，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看着晚娘离开的方向，道：“这次是我们对不住人家。” “姨娘先带着弟弟回去，这段时间吃穿用度都要仔细些。” “明白，却不能再中了别人的道。” 赵氏亲手抱着安儿离开，身后丫鬟婆子一排。 顾兰若看着心里反倒不安，别人不清楚，她却知道，秦莲院子里有老夫人的人，饶是如此，背后之人还能得逞，可见手段之高明。 不得不说，秦莲这次算是因祸得福，间接铲除老夫人的人。 背后传来哭天喊地的声音，顾怀安带着人对悦莲院的人严刑逼供，想来能找出个替死鬼。 “老爷，都是我不好，您罚我吧，妾身绝无怨言。” 顾兰若听到背后秦莲的低泣声，嘴角泛起丝丝冷芒，出了这样的事，还能全身而退，不错。 顾贸看着泪眼婆娑的秦莲，叹了口气，安慰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不要太过自责。” 秦莲泪眼汪汪地看着顾贸：“老爷，那我末儿，我……” 顾贸皱了皱眉，欲言又止，随后摆手：“算了，孩子还是留在清水苑吧。” 秦莲咬着唇，拽着顾贸的衣袖，嗔道：“老爷，我费了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养两个孩子，这么快放弃，前面的岂不是白做了。” 顾贸有些犹豫，想了想，道：“要不再试试，这次你可要仔细些。” “是，老爷。” 秦莲亲自带着奶娘去了清水苑，只是顾兰末的哭声震的整个顾家人都心疼。晚娘站在清水苑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秦莲抱走。她死死地咬着唇，想到顾兰若的话，狠下心。 一路上众人见了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两人后，秦莲亲自将顾兰末送回来，计划终究失败了。 第512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晚娘抱着顾兰末眼泪簌簌地落下，发现秦莲还在忙别过头。 秦莲尴尬地笑了笑：“还是跟着亲娘好，再我那总是哭，看着都心疼。” 晚娘恬静地看着秦莲，见其脸色发白眼下全是乌青。想到顾兰若的话，她心里得意。 秦莲之所以这么快投降，并非真的心疼孩子，而是怕好不容易笼络来的顾贸被别人抢了去。顾兰末在悦莲院哭闹，惹得顾贸不悦，直接去了晚娘的院子。晚娘本就得顾贸欢心，以至于一连几日都歇在晚娘的院子。 外面开始传，秦莲替晚娘看孩子，晚娘替秦莲伺候老爷，真不知谁占了便宜。更有人谣传，顾兰末之所以哭，是因为秦莲见不得顾贸去晚娘院子，拿人家女儿出气。 这样的谣传越来越厉害，好不容易积攒的人气渐渐消退。秦莲不是傻子，看行事不好，立马断臂将顾兰末送回来，她还没摸到顾兰若的影子，便死在晚娘手里，不值得。 顾兰若说到做到，从孩子抱走到秦莲送回来正好七天。 晚娘不得不佩服顾兰若的手段，脸上的笑容多起来，经过此事，秦莲再也不会打孩子的主意，日后只要她们母女安分守己，不掺和后院的争斗，总能有一处安身之地。 这次也并非全无收获，晚娘发现老夫人特别喜欢孩子，哪像顾贸重男轻女眼里只有顾丛尧。 这点她到可以好好利用，想到顾兰若就是依仗老夫人，才敢和大夫人斗。 晚娘目光看向翠竹苑的方向，身边的丫鬟百合端着铜盆进来替六小姐清洗，见顾兰末咧着嘴嘿嘿笑，忍不住问道：“说来也奇怪，六小姐到了悦莲院就哭，也不知道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不喜欢呗。”晚娘接过帕子，沾湿后轻轻地替顾兰末擦拭：“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悦莲院再好也不是亲娘。” “那是自然。”百合是晚娘从别院带回来的丫头，跟在她身边有几年，也算忠心。她小声地问道：“夫人，小姐身子的疙瘩能消下去吗？” 晚娘点头，笑着逗顾兰末，折腾了好几日，孩子都瘦了一圈，那个当娘的不心疼，可这罪必须受，要不然孩子早晚都要离开她。 在顾兰若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早晚有那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温氏能抚养自己的孩子，她为什么不能。 这几年，她并非傻乎乎的不长脑子。 自秦莲入府，她便开始替顾兰末谋划。先是七分诚意去求顾兰若，后三分打小算盘。她知道秦莲不会放过顾兰若，她提前表明自己的态度，便多一份信任。 不过，她要在这份信任上加筹码。 晚娘看向笑眯眯地末儿，心疼道：“末儿，对不起，娘也是被逼无奈。好在事情如愿以偿，日后有人护着你，母亲就算死也能瞑目。” —— 昭华阁 用过晚饭后，红拂谴退屋内所有人，只留下木芽，两人替顾兰若梳洗。红拂将顾兰若珍珠头面拿下来放入锦盒中，牛角梳将头发梳理好，看着铜镜中清秀的人，她忍不住夸道：“都说二小姐是京中第一美女，可奴婢觉得小姐才是。” “奴婢也觉得是，二小姐太过妖艳，哪比得上小姐，出水芙蓉端庄秀丽。”木芽附和道。 顾兰若失笑：“你们是我的丫头，自然觉得我好。” “才不是。”木芽收拾好手中的活计，站在顾兰若身边：“小姐，您不知道，二小姐没出嫁前，府中的下人便觉得您长得好看，不过那会小姐任性了些，她们才会改了口。” 顾兰若笑笑，并不认同。 顾兰盺虽不至于倾国倾城，却也是难得的美人，男人都喜欢顾兰盺这款。至于她，也就东临渊当宝贝。 红拂见四下无人，轻声道：“二小姐不过是绣花枕头，怎么能和小姐比。” 小姐说七日就七日，比庙里的菩萨还灵。二小姐有小姐一半的聪慧，也不至于日日来娘家。 听说自秦侧妃入府后，三殿下日日宠幸，顾兰盺敢怒不敢言只得委屈地在房中哭。 木芽眼前一亮，低声问道：“小姐，您是怎么搬到的。为何六小姐到了悦莲院便哭。” 顾兰若站起身，扶着红拂慢慢做到榻上，看着两人浅笑：“想知道？” 红拂和木芽齐齐点头。 顾兰若拿起买给顾丛尧的拨浪鼓，轻轻摇了两下，漫不经心得道：“小孩子嘛，就是嘴馋，末儿喜欢吃酸的，所以每次做了山楂糕都会送一份给七姨娘。”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握手中的拨浪鼓：“自从知道秦莲打孩子的注意，我便吩咐末儿的奶娘，每隔两个时辰，喂小家伙一口，慢慢地末儿就习惯了。末儿病好后便送去悦莲院，没了这份福利，她自然哭闹。上次闹出过敏的事情，奶娘趁众人注意，偷偷抹了点山楂糕给末儿，小家伙又吃到点心自然开心，等发现又没有福利了，自然哭得更大声。” “小姐，聪明啊，一块山楂糕就将事情解决了。”木芽听了对顾兰若佩服得无比投地。 红拂蹙眉：“小姐，秦莲废了这么大的心思，会轻易放弃吗？” “自然不会，所以在她照顾末儿这段时间，晚娘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引得父亲心猿意马，加上末儿哭闹，父亲自然不愿意去秦莲那。秦莲是聪明人，知道没有子嗣傍身，日后难以在顾家立足，所以看到父亲被别的女人勾走，便坐不住了，没坚持几日便将孩子送回来。” “那大夫人日后会不会找其他理由将小少爷带走？” “不会。”顾兰若微微一笑：“经过这次的事，秦莲更想要自己的孩子，没猜错的话，她很快就有自己的孩子，那时候她根本没有心思打安儿的注意。” 不过，她现在考虑的不是日后，而是现在。 她必须调查清楚，到底是谁暗中害顾兰末。 顾兰若看着窗外摇曳的合欢花，喃喃道：“起风了。” 第513章 坑人的闺蜜 顾家一团糟，崔家和钱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们做梦都没想到，怎么就得罪东临渊。躲在暗中的崔姑娘额头布满冷汗，忙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事情发生在两天前，林清做东宴请几位京中的好姐妹，大家同在诗社经常有人请客，不算什么大事。 席间大家便对诗边喝酒边做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崔姑娘和钱姑娘因为知道林清的秘密，心里有些得意，不过因牵扯到东临府，不敢妄言，唯恐殃及到家里。 她们不是没脑子的人，懂得分寸，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奈何林清仗着东临府做后盾，对两人各种的挤兑。先是定下规矩，三个数后不能做出诗来，便要罚酒三杯。众人面上一团和气，其实看两人的眼神都不对。 钱姑娘和崔姑娘是文采不行，不是脑子不好使，很快就发现众人的心思。奈何林清在诗社人气高，众人更是推举她为裁判。说什么，她文采斐然，她下场还有她们什么事。 我呸，崔姑娘性子直，心里暗骂她们是舔狗。 等到比赛开始，林清小动作不断，一会儿站在崔姑娘面前说什么不用着急，一会儿站在钱姑娘面前问最近读过什么书，本就文采不佳的两人被打岔后更加紧张做不出诗来。 梨花酿读书不高，可喝多了也会醉人，两人酒量本就浅，几杯下肚后，便有些晕。 林清笑着看着两人道：“两位妹妹若是不舒服不如到后面休息吧。” 在场的世家小姐，本就不喜欢二人，听了林清的话，自然起哄，弄得两人下不来台。 “就这文采也敢来，我看你们就是骗酒喝。” “我看也是，今日可是十五年的梨花酿，很是难得。”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毫不客气的挤兑两人。 满是社的人都针对两人，就算在厚脸皮也撑不住。崔姑娘和钱姑娘一气之下甩袖走人，若不是林清拦着，两人可能不会出这样的岔子。 林清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将两人送来后院，让人看着两人。 其实崔姑娘的酒量还好，倒是钱姑娘酒量特别浅，是真的有些醉了。 “你说她有什么好得意的，她千好万好东临公子还不是看不上她，林清投怀送抱四皇子都不喜欢。” “你胡说什么，东临公子不过是畏惧郡主，不敢表露罢了，林清和东临公子青梅竹马，感情总比郡主来得深。” 钱姑娘心里憋屈，见四下无人，将心中的怨气释放出来：“有郡主在，她就算嫁过去也不过是个妾。有什么可嚣张的。” 崔姑娘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乱说。郡主、皇上近臣，都不是她们能得罪的。若是因为此事牵扯到家族，她们万死难辞其咎。 钱姑娘憋屈得太久，甩开崔姑娘的手，怒声道：“怕什么，这又没人。” “隔墙有耳，就算没人你也不能乱说，小心招来祸端。你别忘了郡主背后还有太后。”崔姑娘气得不轻，真后悔看到那天的事，如今上不上下不下，看刚才林清对她们的态度，似乎已经知晓两人当日也在场。 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林清自然要找回来。 崔姑娘更憋屈有这样一位不知死活的闺蜜，她决定，日后一定远离她，生的自己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看了眼四周，好在没人。 只是让崔姑娘没想到，她认为的没人其实门外站满了偷听的人，林清咬着唇委屈地转身离开。 林清投怀送抱四皇子的事，因牵扯到皇家，大家怕掉脑袋，自然不敢传，最后传来传去，变成了顾兰若嚣张跋扈，嫉妒成性，不允许东临渊什么有任何暧昧地女子。 林清以为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东临渊总会找自己。要么找自己说清楚，要么给自己个准话。 她办这件事的时候，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东临渊和她青梅竹马，就算他喜欢上郡主，也不妨碍她入府。 想到东临渊和顾兰若耳鬓厮磨，林清便觉得不舒服。 不舒服不止林清一个人还有宫里的静乐公主。 听到外面的传言，她恨不得死了林清。她算个什么东西，林家在她眼中就是个捧鞋的，若不是东临渊有本事，林清根本不会出现在东临府。忍顾兰若也就算了，林清也敢让她受气，反了。 静乐公主将对顾兰若的怒火直接烧到林清身上。派去调查的人回来，说林清和东临渊自幼一起长大，在顾兰若没出现之前，两人感情一直很好，而且东临渊的母亲很喜欢林清，大有纳入府的意思。 听到林清和东临渊小时候曾睡在一张床上，静乐公主恨不得死了林清。不要脸的贱货，没想到那么小就知道勾引男人，果然浪在骨子里。 静乐公主想到两人躺在床上的画面就恶心的睡不着，她绝不能让林清进东临府，妾氏也不行。 东临渊现在可是皇上的近臣，日后若想晋升，娶的也是世家女子，妾氏自然也有利用的价值，林家算什么，娶进来只能吸东临渊的血，一点用途都没有。 静乐公主自动带入东临渊正妻的位置，替东临渊考虑未来。 越想越生气，饭也不吃，觉也不睡，眼巴巴地等着母妃回来，她必去让父皇尽快赐婚，大不了学娥皇女英，反正不能让林清先入府。 顾兰若还不知道，她人还没嫁过去，便被人惦记上。 德妃最近因为顾兰若的事，有些上火。皇子入宫，再三劝说，要她放过顾兰若。更说出是他单相思的话，这叫什么事，堂堂皇子居然被世家小姐嫌弃，说出去她的脸面往哪放。 果然是个祸害，朝三暮四，一边抻着东临渊不放，一边勾搭厉玉珩。一想到厉玉珩为了顾兰若顶撞自己，德妃就胸口疼。 皇子惦记朝臣的正妻，让皇上知道肯定打断老五的腿。 不行，德妃越想越觉得不能再等，老五必须和顾兰若断绝来往。 而此时的厉玉珩正在酒楼等顾兰若。 第514章 我也会累 公主府的事情，厉玉珩早已调查清楚，德妃果然是母后主使。想到上次狩猎的事情，厉玉珩不敢轻敌，在知道结果的第一时间便约见顾兰若，不为别的只想让顾兰若消气。 顾兰若的手段，说实话他都对付不了，更何况母妃。 说起来，厉玉珩的确冤枉，他每次入宫要解释两人之间的关系，刚开始说欣赏，后来慢慢变成喜欢。在知道德妃不喜欢顾兰若后，厉玉珩曾假装放弃过一段时间，若不是静乐公主重新提及此事，德妃娘娘也不会不听厉玉珩的话再次出手。 说来说去，都是些不知深浅的人。 静乐公主想嫁给东临渊，若是换作其他人，厉玉珩还会替她周旋一二，可对方是顾兰若，他只有劝妹妹的份。 奈何静乐公主恃宠而骄，哪那么容易放弃，表面上答应，背地里却煽动德妃。这才有了母亲二人的合作。 厉玉珩只好替两人处理后事。 顾兰若接到厉玉珩的信并不意外，在她知道背后之人是德妃的时候，便想到今日。她坐在厉玉珩对面兀自喝茶，平静的面容看不出喜怒。 厉玉珩原以为对方会质问他，或者谈条件，就是没想到两人这般平淡地喝茶。 “令弟得伤势可好些了？”厉玉珩实在支撑不住尴尬的气氛，开口问道。 顾兰若看着描金的牡丹花，眼神中多了几分失望：“牡丹本是花中之王，偏偏描金，端庄变俗气，画蛇添足。” 厉玉珩知道顾兰若在暗讽母妃，却不敢责备：“公主府的事我已调查清楚，对不起，是我没看好她们。” 顾兰若挑眉，眼中满是讥讽，盯着厉玉珩看了许久，道：“我记得上次五殿下可不是这样和我说的，你说你一定管好德妃。我也曾说过下不为例。没想到才过半年，你母妃和妹妹居然联手对方我，这算什么？” 厉玉珩被怂的无话可说，自认识顾兰若后，她多次替他出谋划策，可以这么说他现在能压制住厉天佑，全是顾兰若的功劳。这样的谋士，若是男子，他定奉为座上宾，就算是女子，也会护她周全。哪像现在背后捅刀子，每次都死里逃生。 有夫之妇与未来驸马有染，传出去不但名节受损还会得罪公主，日后别说在京都就是整个南诏国都很难有立足之地。 厉玉珩想到此，就觉得母妃和妹妹这次错得离谱：“我替母妃和妹妹道歉，郡主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但凡我能做到，一定替郡主办到。” 顾兰若轻笑，眼角带着讽刺：“我想要的自己会取，不劳五殿下费心。” 顾兰若油盐不进，让厉玉珩不知如何是好，最后没法子，只得拉下脸道：“郡主如何才能消气，只要你开口，我不定答应。” 顾兰若笑了笑：“殿下，你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介女子，向皇子提要求，那是大不敬。” “兰若，那是我的母妃，她对你没有敌意，只不过是误会我们的关系，更何况这件事我也有错。”厉玉珩看出顾兰若真的生气，面色沉下来。唯恐她对母妃和妹妹不利。 顾兰若浅笑，目光中闪过一丝冷芒：“若是我真的与赵昌瑞有染？五殿下如何赔偿我？娶我为正妃？就因为她是你的母妃，我就该对她百般忍耐，任由她羞辱与我？” 厉玉珩自知理亏，又怕劝不住顾兰若，日后再找母妃的麻烦，只得硬着头皮解释：“我已经和母妃解释清楚，你不过是我的幕僚……” “解释？那你妹妹你？你又作何解释？”顾兰若冷冷地看着厉玉珩：“殿下，你能劝住静乐公主不在肖想我的未婚夫？” “我，静乐她，她年纪还小，待你们成亲后，自会放弃。” 顾兰若冷笑：“听殿下的意思，令没还要继续骚扰我两年，是吗？” “你放心，我向你保证，日后定会看好静乐，不让她在骚扰你。”厉玉珩碰上如此拉后腿的妹妹也真是没办法。 就算是普通人家，看上有妇之夫也是件丢人的事，更何况在天家。 顾兰若嗤笑出声：“五殿下，你当我是三岁的娃娃，你若能降得住静乐公主，会坐在这替她赔礼道歉？” 若是能看得住，静乐公主又怎会出宫与顾兰盺勾结。看那日两人数落的样子，恐怕在就暗渡陈仓了。 德妃还没有处理干净，又多了个静乐公主。顾兰若现在总算知道，前世厉玉珩为何会败给厉天佑，有这两个蠢女人在身边，厉玉珩不败才怪。 厉玉珩架在三个女人之间，很是痛苦，这种无奈地感觉他不能对任何让将。母妃认为顾兰若不守妇道，妹妹认为顾兰若水性杨花，两人对顾兰若误会太深，所以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 他暗自叹气，无奈道：“兰若，我母妃和妹妹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这次的事，不如就算了……” 又是这种屁话。 顾兰若拍案而起，怒目瞪向厉玉珩，眼中的失望不言而喻。她聪慧，她足智多谋，所以别人来害她，她就该原谅对方？是吗？ 她讳莫至深的眸子变得如冰潭：“五殿下，你别忘了，若不是我聪慧，你早已掉入厉天佑的陷阱，现在觉得我的聪慧碍事，是不是有点晚了？还是说，看到你母妃和妹妹都被我打败，心里觉得不舒服？” 心事被点破，厉玉珩失语。 他的确有那么点小心思，自己不如顾兰若，总线身边的人能赢过她。可他从未想过要顾兰若的命，他不过是自尊心的跳动，想要赢一把，仅此而已。 可现在，顾兰若点破他的心思，他才想起来，对方没有义务帮自己，如今她是东临渊的未婚妻，且东临渊效忠皇上，若是被皇上知道，东临渊的妻子效忠他，定会引来祸端。 他一直为自己考虑，却忘了，顾兰若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平日里虽强势些，日后总要嫁人，出嫁从夫，夫家的一切才是她的天。 第515章 公主的报复 “兰若，你别生气，我，我知道错了，我保证，这件事情……” 顾兰若冷笑连连，打断厉玉珩的：“五殿下，你的保证不能起到任何作用，你我都知道，又何必自欺欺人。你回去告诉德妃和静乐公主，若还想安享太平，便安分守己得待在宫中，若是觉得无聊，我也可以将两人从位置上拉下来。不过那时候会不会连累你，我就不敢保证了。” 顾兰若讳莫至深的眸子泛起冷意：“左右我无亲无故，烂命一条。顾家待我不过尔尔，德妃娘娘若是觉得拿住顾家便可捏住我的三寸，大可试试，正好帮我除掉那些蛀虫。” 厉玉珩站起身亲自倒了杯茶，放在顾兰若面前，含笑地看着她：“你就是嘴硬心软，顾家待你不好，你却念及旧情多次庇护。其实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你若想报复我母妃和妹妹，早就出手了，不会等到现在。你的手段我还是清楚的。” 出事到现在已经两日，以顾兰若的性子，两日已经足够谋划好全局，让德妃娘娘栽个跟头。 顾兰若了解建安帝，了解宫里的每一个人，她只要现在入宫，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德妃拉下马。 她没有。 是因为她在等厉玉珩。 顾兰若别过头，不去看对方，完美的侧脸呈现在厉玉珩面前，纤细的睫毛投下长长的阴影。她声音略显低沉，让听得人有些心疼：“殿下，我也想做个普通人，每日为三餐奔走，身边没有尔虞我诈，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你上次问我，为何不是你？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一入宫门深似海，皇家的水比任何人都要深，我不怕死，也不怕尔虞我诈，我只怕来不及回报那些对我好的人，他们为我付出那么多，只为让我好好活着。” 厉玉珩诧异地看着她。 “母妃临死前还在替我殚精竭虑，不但惊所有嫁妆留给我，更替我谋划好未来。我平日里有事没事就喜欢敲诈白家，可当知道我在渝州出事，外祖父不顾年迈只身前往，奶娘一直觉得亏欠我，知道我要与大夫人对着干，不惜向父亲低头。五皇子，我也有我想要保护的人，我不能死。” “对不起，是，是我太过自私。”现在除了道歉，厉玉珩不知道如何表达心里的内疚，和她们相比，他自私了。 他口口声声说喜欢顾兰若，却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选择站在母妃这边，着实打脸。 “你不用道歉，我之所以不出手，是因为有人替我教训。” 厉玉珩震惊地看着顾兰若：“你说的是永安公主？” 顾兰若点头：“你能查到的事情，永安公主自然也能查得到。赵昌瑞可是公主第一个喜欢的人，两人能走到现在实属不易，令妹和母妃坏人姻缘，自然没好果子吃。我可以消气，可永安公主能不能消气，就不是你我能说的算。” 厉玉珩看着顾兰若步步为营，心里一层霜雪一层火。 顾兰若料想得不错，永安公主很快查到德妃娘娘的头上，她并没有入宫向建安帝撒娇告状，而是时常如果陪伴皇后。 建安帝和皇后自幼对永安公主宠爱有加，自然希望她长长入宫陪伴。 这日，厉玉珩刚出皇宫，便接到消息，德妃娘娘被父皇责罚，原因竟然是德妃配搭九尾凤钗。在宫中九尾凤钗只有皇后才可以佩戴，德妃身为四妃之首，与皇后本就有一步之遥，宫中早有谣言，德妃对后位觊觎已久。 等厉玉珩折回去，事情已经处理清楚，皇上看在德妃娘娘并不知情的份上，禁闭一个月。至于皇后，皇上自然要好好安抚，一连三日留宿在皇后宫中。 厉玉珩去宫里探望母妃，见其面色苍白，心里五味杂陈。他可以按住顾兰若，却不能将手伸入后宫，有些事，他也无能为力。 德妃娘娘的事让后宫众人唏嘘，有人说德妃娘娘被陷害，也有人说德妃娘娘宫里的人明知道凤簪是九尾还拿给她，说明本就有司马昭之心。 后宫众说纷纭，落井下石的人比比皆是。 静乐公主从厉玉珩那知道前因后果，不敢怪罪公主，只将所有的怒火迁就到顾兰若身上。若不是她母妃又怎会被禁足。 厉玉珩怒声道：“静乐，你好没闹够吗？这件事与郡主有何关系。东临渊和郡主早有婚约，你现在挑拨本就不对。” “哥，我才是你妹妹，你怎么帮着那个贱人说话。”静乐公主气地跺脚，哥哥肯定是被顾兰若迷惑了。 厉玉珩无语，平日里静乐无理取闹他都忍了，没想到母妃被她挑拨禁足她还不知悔改，看来往日对她太过顺遂，让她忘了人外有人。 他低沉的声音如磐石：“静乐，到现在你仍不知悔改，我看你也该禁足。来人，公主要尽孝心，陪母妃禁足，从今日起不得出宫门半步。” “哥哥，你怎么可以……” “静乐，你试想我告诉父皇？”厉玉珩冷冷地看着她：“你已经不小了，该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说完不顾背后的哭喊声，冷漠的离开。 “殿下，怎么不告诉公主，您这么做都是为她好。” “说了又怎样，她若会听现在就不会出事。”厉玉珩想到顾兰若的话，便觉得永安公主不容小觑，她在后宫沉浮多年，深谙后宫之道，想要弄死静乐轻而易举。 与其放静乐出来当靶子，不如禁足躲开公主的陷阱。 静乐公主从小被惯坏，性子单纯，根本不懂后宫的凶残，没有德妃和厉玉珩的保护，很快就会被人吃掉。 厉玉珩到底是男子，即便在宫中也不能出入后宫，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想来想去在母妃禁足的这段时间，若想静乐公主安然无恙，只能禁足。 可惜，他的好意静乐公主根本不知道，她一边拍打宫门，一边暗骂顾兰若那个贱人，心里盘算着解禁后如何报复她。 第516章 太子妃薨 顾兰若见过厉玉珩后，一连两日没有出门，原本等着秦莲上门挑衅，却听到让她震惊的消息。 “小姐，太子妃薨了。” 顾兰若怀疑自己听错了，太子妃霍氏死了？没听说她生病。 红拂看出小姐的疑惑，解释道：“奴婢打听过了，太子妃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心情一直不好，加上侧妃梅氏霸占着太子，日子长了，便病了。听说上次参加宫宴后便一病不起，刚开始没在意，后来知道的时候，太子妃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太子觉得理亏更不敢宣扬，好吃好喝伺候了几个月，身子养胖了点，可人还是没了。太子妃的亲哥哥，听说妹妹死了，堵在宫门口将太子给打了一顿。” 顾兰若觉得这事蹊跷，上次宫宴她见过霍氏，脸色苍白，郁郁寡欢，却也不至于死。她清楚为母则刚，小郡主才五岁，太子妃就算再不甘心，也要替小郡主考虑。她若死了，小郡主便成了没娘的孩子，还不任由后院的女人作践。 红拂继续说道：“老夫人和新夫人已经去悼念，现在天气转暖，人放不住，说明天就下葬。” 顾兰若点头：“嗯，是这个理儿。” 太子虽未出宫建府，地位却仅次于皇上，太子妃的地位水涨船高，有些地位低的官员根本见不到太子，出殡那日在路上设路祭，便是他们表现的时候。 太子妃一死，京中那些人又开始活动起来。 三年之后的续娶，不知花落谁家。 太子再娶太子妃，家世背景定是好的，朝局瞬息万变，这时候添助力，还真是时候。 不敢众人怎么想，面上都会带着悲伤。 太子厉玄奕面容憔悴，短短两日就瘦了一大圈，浑身笼罩着颓废。让人见了不忍责备。 太子和梅氏的事，众人皆知，换作世家便是宠妾灭妻。霍家若知道女儿会因此事一病不起，当初就不会一忍再忍。 说起来，太子也没想到霍氏会死，当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时候，太子心慌了。少年夫妻，两人一起经历三载，若不是梅氏入府，可能还会一直恩爱下去。现在回想起来，太子有几分后悔。 太子妃温柔贤淑，从来没有和太子红过脸。每每他发脾气，太子妃都默默地站在一旁劝导，说起来，太子妃很好，对内她是贤内助，对外霍家是他的助力。所以大舅哥打他，他没有还手。 如今相伴多年的发妻去世，太子一时难以接受，不吃不喝两日，等到太子妃出殡后，太子再也撑不住，直接晕倒在宫门口，一病就是三日。 建安帝听说后，派苏伏去探望，知道太子是忧伤过度，无奈地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太子拜见建安帝是五日后，他带着三分疲惫出现在御书房。建安帝轻声安慰几句，让他不要太过悲伤，有时间去看看惠妃。 惠妃本来还在禁足，因太子妃去世，提前解禁，说起来也算是因祸得福。皇后传口谕的时候，惠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登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家儿媳妇没了。 太子红着眼眶，拜别皇上，恭敬地退出御书房，转身去了惠妃的寝宫。 路上正好遇见七皇子厉羽昀和惜月公主，两人刚才母妃的寝宫出来。兄妹肩并肩一路说说笑笑。 “太子哥哥。”惜月公主老远看到太子，小跑着上前扎在太子的怀里，温声问道：“太子哥哥请节哀。” 若说宫里还有几分亲情，可能只有眼前这两位。 七皇子和惜月公主是孪生兄妹，今年才八岁，正是天真无邪的时候，平日里经常跟着几位哥哥偷偷出宫。 “大哥，听说你病了，还请你多保重身体。”七皇子正规中举，像个小大人站在太子面前。 太子扯出一抹笑：“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会好起来的。” 惜月公主笑着搂住太子道：“太子哥哥若是闷，惜月陪你出宫玩，郡主姐姐答应我，带我去游湖。” 郡主姐姐？太子想到那抹清丽的身影，面色不改地问道：“惜月喜欢永安郡主？” 惜月真挚的点头：“郡主姐姐对我可好了，每次五哥带我出宫，郡主姐姐都会带我去吃好吃的。” “五哥？你五哥经常带你去见永安郡主？”太子眉心微蹙。 惜月公主摇头：“也不算经常，我已经有两个也没见姐姐了，上次还是元宵节的时候。” 太子浅笑，将惜月公主放下，摸着她的头安慰道：“那下去惜月相见郡主，不如我带你去。” “好啊，总是麻烦五哥，我也觉得不好意思。”惜月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站在两人身边的七皇子厉羽昀脸色铁青，冷着脸道：“八妹，你又要出宫，小心让母妃知道，罚你。” 惜月娇哼一声插着腰气鼓鼓道：“哥哥不带我出宫就算了，还背后告状，我不喜欢你了。” “上次你冒充我出宫，我都没说你，你还恶人新告状。” 惜月公主自知理亏，怯懦地蹭到七皇子跟前，拉着他的衣袖，嗔道：“哥哥，难道你不想见郡主姐姐，上次她带着那位小哥哥，听说你也很喜欢。” 提到顾丛轩，七皇子目光微闪，宫里同龄人很少，就算有对他也是唯唯诺诺，处处小心谨慎。哪像顾丛轩，不高兴就不搭理他，从来不溜须拍马迎合他。 七皇子有些动心。 太子没想到顾兰若和两兄妹这般要好，五皇子、顾兰若…… 想到不久前，厉天佑的话，他眸光冷冽。 看来他错过不少好东西。 “好了，父皇并非不让你们二人出宫，是怕宫外有危险，若是有我在，父皇自然放心，下次你们想出宫可以派人到东宫寻我。” “真的，谢谢太子哥哥。” 等太子走后，七皇子抿着嘴看着妹妹：“五哥也让找他，那下次我们找谁好呢？” 惜月公主白了自家哥哥一眼：“笨啊，当然是一人一次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出宫两次。” “好主意。” 第517章 终身不娶 太子不知道两兄妹的主意，他站在惠妃面前行礼：“母妃，您最近可好。” 自程家一败涂地后，惠妃在后宫的近况一路千丈，若不是有太子母妃这个头衔，日子恐怕更加难熬。 好在惠妃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很快调整心态，只要太子不倒，程家还有翻盘的机会，故而在禁足这段时间，该吃吃该喝喝，在脸上更是下了一番功夫。所以现在的惠妃比往日还要年轻几分。 失去程家，惠妃不好树敌，虽禁足却不妨碍她笼络后宫之人，特别是皇后的冤家，都是她重点笼络的对象。 皇后看似风轻云淡不理世事，将后宫的事宜交给德妃，殊不知就是想用德妃的手除掉贤妃和自己。 惠妃明白，德妃何尝不清楚，聪明人不需要多言，一个眼神便能达成共识。皇后圣眷浅薄，那比得上德妃圣眷正浓，且背后有周家撑腰。怎么看都比皇后更有希望。 真到了不得不选择的时候，惠妃宁可选择德妃也不愿意像皇后低头。 原因很简单，四皇子不占长不占功，就凭从皇后肚子里爬出来，就可以坐上太子之位，和其他人相比，太过简单，简单得让人恼火。 德妃不傻，知道两人只是短暂的联盟，借着机会干脆将后宫几个聪明根基浅的嫔妃收入囊中，暗中精心调教，如何讨建安帝欢心，还能气得皇后吐血。 惠妃心里舒坦，面上更加有光泽，看着面黄肌瘦的太子，心疼地握住他的手：“我儿受苦了，是她没福分，你莫要太难过，保重身体才是。” 太子沉默片刻，说出心里话：“儿臣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儿臣从未想过她死。” 太子平日里的饮食起居都是太子妃亲自侍奉，实在进不去的地方，比如书房，也是将东西准备好，让人端进去。 习惯这种东西很可怕，平日里不觉得怎样，可人一走，太子开始觉得茶不对味，饭不合口，连盖得被子都觉得短半截。这些都和往常一样，为何…… 为何总觉得缺点什么。 太子妃是惠妃亲自挑选的，她自然满意，听到太子的话，心里明白，太子看似宠爱梅氏，心里想的却是太子妃。 哎，人啊总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惠妃不好挑明，插科打诨说了些别的，最后落在太子妃人选上：“你是太子，不必守三年，太子妃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两人现在处境尴尬，若此时拉来助力，可帮助太子脱困。 只是这人选，还真不好说。 放眼朝堂，能有如此本事的人，少，很少。 太子沉吟片刻，脑中闪过某女的面容，犹豫片刻后，问道：“母妃可还记得上次您想要替老三保媒，被他拒绝。” 听到厉天佑，惠妃的脸沉下来：“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有什么好提的。” 厉天佑暗中利用太子敛财的事，惠妃已经知晓，若不是太子再三叮嘱不能暴露，她早就让对方滚出去。 说起来厉天佑可比太子会来事，但凡入宫必定来给惠妃请安，每次都陪惠妃聊会，惠妃明知道对方虚以为蛇，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和三皇子周旋。 太子道：“上次老三说老五暗中私会永安郡主，我本不信，刚开的时候遇到八妹，才知道是真的。” “老三和老五对永安郡主都有意，儿臣刚才想了想，永安郡主却是不错，先不说顾家有商行在说，就单单永安郡主背后的白家还有太后，就比其他世家高一节。” “父皇三番四次夸永安郡主，可见对她很满意，若是她成为太子妃，顾家，白家，太后，甚至是父皇那，岂不是都可以说上话。” 天子的眼冒绿光，似乎看到合口的猎物，全身血液倒流。 白家是出了名的硬骨头，向来只忠于当今皇上，不参与党争，不拉帮结派。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立马交出兵权，毫无留恋。这也让建安帝看到白家的忠心。以至于白家在没有兵权的这几年，无人敢欺辱。 顾兰若作为白家唯一的外孙女，深得白厚绒的喜爱，得到顾兰若也就是得到白家的支持。 太子想到厉天佑暗中私吞自己的钱财，气得五脏六腑乱窜，若能娶永安郡主，那顾家商行便能为他所用，他还怕没有钱。 太子越想越觉得顾兰若最合适不过。 惠妃没有反驳太子的意见，她沉思片刻，点头道：“顾兰若确实不错，可她已经订婚。” “难道老三和老五不知道她已订婚？” 惠妃薄唇紧抿：“老三和老五什么心思我不管，你是太子，抢朝臣未婚妻的事不能发生，就算做什么也要暗中进行。” 太子自然明白。 瞌睡送枕头，林清和东临渊的谣言再次滚到众人面前。 消息传到建安帝耳中，在处理完公务后，东临渊站在一旁等着吩咐。三皇子和五皇子汇报完公务也没有离开。 御书房内略显安静。 建安帝慢慢合上手中的奏折，看了眼低眉敛目的东临渊。 三皇子将建安帝的动作看在眼里，余光扫向东临渊，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好起来。 东临渊自认清廉，不收礼，不聚会，更不近女色，在朝中简直是异类。偏偏建安帝喜欢，大事小情都喜欢和东临渊念叨，久而久之，很多事情，还未上朝建安帝已经决定。 能让建安帝如此坚定，其中东临渊功不可没。 这样的人，前途不可限量，自然成为几位皇子争夺的对象。 如此完美的人，也有泥入深潭的时候，想想都觉得痛快。 五皇子的目光也落在东临渊身上，不过，他的心思和三皇子不同。 建安帝询问京中谣言，东临渊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叙述，听到是单相思，笑了笑，说了句‘爱卿如此优秀，有人喜欢是好事。’ 东临渊倏然郑重其事双膝跪地，道：“皇上，微臣今生只愿娶郡主一人，若不能娶郡主为妻，微臣愿意终身不娶。” 这话让众人始料未及。 第518章 结发与簪 天气慢慢变暖，昭华阁内又恢复以往的热闹。顾兰若懒理外面的风言风语，吩咐小厨房将拿手的菜都端上来。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小厨房的郭婶便做了一桌子的菜，六个荤的四个素的，三个凉菜，一条鱼还有一锅汤，坐在院子里便能闻到香味。 折腾几日的顾兰若食欲被勾起来，吩咐人摆饭。 话音刚落，便见一人闪进来。 昭华阁的人面面相窥，不知该叫还是该退下。 在众人的诧异下，一身锦衣的东临渊坐在顾兰若身边。 顾兰若看了眼满屋子的人，红拂得了眼色带着所有人退下，并叮嘱她们管好自己的嘴。 “你蹭吃蹭喝已经到如此地步？太过嚣张，你可知道若是被老夫人知道……” “不会有人看到，你院子的人都调查过。”东临渊得意地拿起筷子，顾兰若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东临渊嘿嘿一笑，转身吸收，回来后讨好的先给顾兰若加了块鱼：“我是来求表扬的。” “表扬？”顾兰若娇哼道：“怎么，把你的林妹妹解决了？” “你怎么知道？”东临渊接过红拂准备好的筷子，尝了口，满意的点点头。还是若儿这的饭菜香，回到别院，和六子一起吃，真没意思。 顾兰若兀自的吃饭，毫不介意身边多了个人，也不怕被人发现捅到老夫人那：“你和林清的事本来已经被建安帝压下，不知为何又起来，背后之人你找到了？” 东临渊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顾兰若。 “你看着我看吗？我脸上有东西吗？”顾兰若一直等不到对方的回答，抬头对上东临渊的眸子。 东临渊嘿嘿一笑，眼神闪躲地看向别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里只有顾兰若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见顾兰若一直看自己，他心里大写的尴尬，总不能说，自己被她迷住，看不到他心里难受。说出去多没面子。 他尴尬地咳嗽一声：“我从宫里出来，建安帝问我和林清的事，我已经禀报建安帝，今生今世只娶你一人，若娶不到你，我宁愿孤独终老。” 顾兰若一愣，定定地看着东临渊，她想过东临渊会如何大刀阔斧的解决，唯独没想到他会直接在建安帝面前立军令状。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怕了，还是后悔了？”东临渊宠溺地刮了刮对方的鼻子：“很惊讶吗？” 顾兰若尴尬地咳嗽一声，别国脸不去看他：“谁说我要嫁给你。” 东临渊放下手中的筷子，郑重地看着她：“若儿，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额…… 红拂低笑，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东临渊对小姐亲根深种。她都能看出小姐是在逗他，可他却认真了。 顾兰若愣在原地，许久笑出声：“我骗你的，你怎么当真了。我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 有一瞬间，顾兰若的心是暖的，她觉得自己很恶略，不该欺负他。 东临渊流光溢彩的眸子在顾兰若身上看了又看：“若儿，日后这种话切勿再说，我会当真的。” 顾兰若收起玩闹的心思，点点头。 东临渊将她揽入怀中，无声地叹息，顾兰若太过出众，他恨不得将其藏起来，可他不能，那样的顾兰若失去绽放美丽的机会。所以，在群狼环绕的京都，他愿意做那个守护者。 “今日的事情很奇怪，正如你所说，林清的事情被皇上压下去，现在又被人提及，背后之人肯定有所图谋。不过，厉天佑和厉玉珩也在御书房。”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两人想看他的笑话，做梦。 顾兰若微微一笑，点着他的胸口，一下一下地道：“我能想到两人的脸色，你这算不算杀敌与无行。” 东临渊胸有成竹略显得意：“那是自然。他们肖想你，就要付出代价，只是这个代价他们能不能承受，我可不敢保证。” “厉玉珩好对付，倒是厉天佑有些棘手，他现在与秦家联手，不好对付。”提及厉天佑，顾兰若心里有些不安。 东临渊微微一笑：“厉天佑的确不好对付，不过他也有弱点。” 东临渊看着他，东临渊道：“皇位。皇位就是他的弱点，只要有机会接近它，厉天佑便不会放弃。” “不过好在四个月后我们便要成亲，日后他们就算肖想你，也只能是想想。” 听到成亲，顾兰若不免有些伤感。她在顾家生活了两世，似乎所有凄惨的生活都在顾家。 顾兰若陷入悲伤中，东临渊低头装作看不到，他捏着筷子替顾兰若布菜，不久道：“顾家既然对你不好，你也没必要事事袒护她们。一辈子很长，我们慢慢过。” 顾兰若点头，心里十分安慰，今生有东临渊相伴应该会不错。 吃过晚饭后，东临渊磨唧唧不肯走，顾兰若懒得搭理他，坐在书案前练字。 东临渊眼尾上扬，眸中流光溢彩，煞是好看，两人明明已经很贴近，他却觉得还不够。 顾兰若一身桃花色长裙，配她如雪的肌肤再合适不过，金色的光晕下，迷了某人的眼。 “如何？”顾兰若将些的字展现在东临渊眼前。 某人柔和的目光落在宣纸上，脸上的笑容如初春的桃花，光彩耀人。饶是淡定地红拂都觉得脸色发烫，下意识地低下头。 “字不错，不过力道不够。”东临渊边说边握住东临渊的手，一笔一画地教她写字。 书房内，男子低垂敛目，女子嘴角含笑，一副随越静好。 厉天佑想要得到她，厉玉珩也喜欢她，可她只喜欢他。 东临渊从来不知道，他和顾兰若也有同进同出的一日。她眼中的欢喜，他看的真切，她眼中的神采他不想错过。他希望余生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与自己有关。 他从衣袖中掏出一根玉簪，这是用一整块翡翠雕刻而成，簪子的花心内镶嵌着白色的珍珠，看起来很是美丽。他伸手插在顾兰若的发间。 “结发与簪，若儿，你只能是我的。” 第519章 越狱 太子妃下葬后，太子穿梭在朝臣中，很忙。 厉天佑似乎并不在意，他正专心陪着秦盼儿，还有五日，便是秦盼儿的生辰。按说侧妃生辰并不需要铺张，厉天佑却反其道而行，大操大办。 顾兰若收到帖子的时候，正在看眼前的黑匣子。 “小姐，要不让凌月进来。”红拂警惕的挡在顾兰若。 今日一早，便有人送来黑色的盒子，说着顾侧妃送给小姐的，顾兰昕这么好心？ 昭华阁内气氛低沉，木芽手里拿着木棍，唯恐盒子里面会爬出什么东西。 顾兰若坐在铜镜前，扫了一眼小几上的锦盒：“打开。” 红拂有些犹豫，慢慢地走上前，有伸出去，突然转身道：“小姐，不如奴婢难道外面再打开。” 顾兰若站起身，踱步走过来，伸手打开锦盒。 红拂和木芽见了惊呼一声，齐齐退后，待看清里面的东西，才缓过神来。一个个饱满的黑葡萄从盒子里滚落。玉书端着点心进来，见葡萄撒了一地，忙放下担心，嘟囔道：“红拂姐姐，这么好的东西，你们怎么也不知道捡起来，都糟蹋了，啊……” 玉书尖叫一声，吓得连连退后，指着地上的‘葡萄’颤抖道：“小，小姐，是，是眼珠子……” 凌月听到声音进来，扫了一眼地上的眼珠子，脸一沉，快速将东西扔出去。 “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早上管家派人送过来，说是顾侧妃送给郡主的水果，凌月倒是看了一眼，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便给了红拂，谁能想到里面藏了两颗眼珠子。 黑色的瞳仁如黑葡萄般发亮，显然已经被处理过。 顾兰若淡然地看了地上滚落的葡萄，平淡地问道：“秦啸出来了？” “是。属下刚得到消息，秦家暗中救出秦啸，塞了个死囚进去。”凌月道。 红拂大着胆子将地上的葡萄收拾妥当，随后端了杯茶递给顾兰若：“小姐，您怎么知道是秦家三少爷？” 木芽和玉书自知失态，不敢多言，老老实实地站在红拂身后，瞪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顾兰若，等着主子解惑。 “顾兰昕哪有这个胆量，秦家自上次吃亏后，便一直安分守己，为的就是麻痹我，救出秦啸。现在秦啸应该已经出京城了。” 木芽和玉书惊讶的对视一眼，红拂道：“秦家有如此大的本事？那可是大理寺？” 顾兰若转头看了眼红拂，赞许道：“不错，跟了我这么久，终于开窍了。” 红拂有些不好意思，只听顾兰若继续道：“秦家自然没那么大本事，秦啸的案子是建安帝亲自下地旨意，谁敢动歪心思，除非他本人。” 木芽惊讶的探出脑袋：“小姐，您说皇上……” 红拂瞪了她一眼，木芽自知失言，又缩回去。 顾兰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地笑了笑：“秦家被建安帝夺了兵权，又将所有的秦家人囚禁在京城，可你们别忘了，秦庭手里还有五万的秦家军，那可是以一敌十的精锐。建安帝若真杀了秦啸，无异于让秦家反。所有放走秦啸等于给秦家一个台阶，至于这好处嘛……” 顾兰若冷笑，太子现在已经知道厉天佑的居心，可建安帝不知。厉天佑的侧妃秦盼儿是秦英墨的爱女，其中少不了厉天佑的周旋。在建安帝眼中厉天佑是太子的人，秦家自然领太子的人情，可惜啊，事与愿违。 木芽气的咬牙切齿：“小姐，咱们折腾了这么久，就让他跑了。” 跑？ 怎么会？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加痛苦。 十几年来，秦啸傲视群雄，征战沙场，可谓是风光无限，现在不得不隐姓埋名一辈子，以秦庭的谨慎，肯定将秦啸送到鸟不拉屎的地方，让他躲一辈子。 这样的后半生，无异于凌迟。 红拂担心道：“小姐，既然是皇上的意思，咱们自然不能忤逆，不过，若是秦啸折回来找您的麻烦，那怎么办？” 敌在暗我在明，很被动。 顾兰若扬起桃花般的笑容：“我倒是想让他回来，秦家这么大的把柄捏在我手中，还怕他不成。” 日后秦家连根拔起，秦啸将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木芽听明白了，气呼呼道：“秦啸气不过，临走还要吓唬小姐。” 红拂没说话，小姐的话不错，可有这么个隐患在，是不是跳出来吓唬一下，日子怎么过。 顾兰若失笑，秦庭回京后，一直窝在秦家不出门，任由秦啸出来蹦跶，其中的含义顾兰若等，就是想利用她让秦啸安心。 几次交手，秦庭大概知道她什么个性，聪明人只见不需要开口，便了然。这个关头，他明知道秦啸的小儿科对她不顶用，却放纵他，就是告诉顾兰若，下一局他要上场。 秦庭不同意秦凯和秦啸，他自幼体弱多病，不能像秦家的儿郎征战沙场，只能躲在他们背后出谋划策。多年了未逢敌手，今日遇到顾兰若，他比任何人都兴奋。这种变态的心理，顾兰若多少能理解。 她不得不承认，秦庭在军师很有才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以说有时候和她很像。两个很像的人，在棋局上自然难分伯仲，不过，有一点顾兰若比秦庭高一筹，她有的是耐心。 秦家四分五裂，多年积攒的功勋一朝崩塌，对于高高在上的秦庭来说，很难平静。人跌倒谷底后反弹，会比别人多几分沉稳。顾兰若从死人堆里爬回来，她不惧任何人。 顾兰若捏着手中的茶盏，若有所思。 翌日，秦莲带着顾兰若和顾兰欢顾兰喜到三皇子府。二夫人带着顾兰珍跟在后面，走在最后的是三夫人，顾丛轩的伤已经大好，现在能下地走路，只是现在不能跑跳，智尚大师的意思让他在休养半年，顾丛轩脱跳的性子怎么忍得了，知道顾兰若来三皇子府，嚷着要跟来，三夫人没法子，也只能跟着出门。 第520章 生辰宴 顾家现在只有顾兰欢顾兰喜两位没有出阁的姑娘，临出门前，老夫人秦莲叫到身边，叮嘱今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所以两人亦步亦趋地跟在秦莲身后，认识各家夫人。 顾兰若身份尊贵，自然不需要如此，她一身绛紫色罗裙看起来端庄典雅，加上她气质出众，站在人群中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顾兰若如东临渊般晋升得太快，早已成为京都茶前饭后议论的焦点。 顾兰欢明白宴会的意义，特意穿着一件桃花粉的锦缎，看起来比穿日里的桃花还要嫩上三分。 如今秦莲掌管大房，自然要为庶女的婚事操心，只是有些委屈，她不过比两人大四岁。顾兰若有时候很佩服秦莲的脸皮，拉着一般无二的顾兰欢向众人介绍这是她的女儿，那亲热的样子，没有半点尴尬。 顾兰昕比秦盼儿早入府，自认是三皇子府的主人，见秦莲等人过来，立刻招呼她们过来，转身将秦莲引荐给身边的人。 秦莲和顾兰昕的关系显然比秦盼儿好，顾兰若瞧瞧的观察，听到两人提及秦盼儿时，顾兰昕轻哼一声：“怀着宝贝，殿下紧张得很。” 顾兰若挑眉，怪不得厉天佑要大操大办，原来秦盼儿怀孕了。她看向顾兰昕，她入府也快一年，肚子还没动静，反倒让秦盼儿后来居上。看来她在三皇子府里的日子不好过。秦盼儿若能生下儿子，那便是厉天佑的嫡长子，日后就算正妃进门，秦盼儿的地位也比顾兰昕高一成。 女人多的地方，争斗多。 顾兰若看着花园内盛开的牡丹好，心里觉得好笑，顾兰昕真能忍，这时候还要尽心尽力帮秦盼儿举办生辰宴。 宴会就设在花园旁边湖水悠悠，杨柳依依，排列整齐的小几将男女分开。中间空出一大块空地来。 东临渊站在男宾去向顾兰若摆手，他来得早，如今正和几位朝中人说话，感觉到某人的目光回头笑了笑。 很快秦莲带着顾兰喜和顾兰欢消失在人群中，不知所踪。顾兰若懒得理会她们，独自坐在女宾区。 她身份特殊，别人身边三三两两有人说话，她身边空无一人。 顾兰若不觉得尴尬，可别人却替她‘可怜’。 “那就是永安郡主？”坐在不远处的王小姐小声地问身边的人。 身边的董小姐用团扇挡住自己的半张脸，悄声道：“嗯，上次宫宴你不上见过吗？” 王小姐努着嘴，一双杏眼染了几分俏皮：“上次离得远，根本没看清楚。” 董小姐轻蔑地一笑，语气里带着不屑：“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个狐媚子。” 林清和东临渊的事情虽过去，建安帝也勒令文武百官管好自己的嘴，更是在大殿上夸赞永安郡主为女子的楷模，在东临府落难的时候不离不弃，在渝州更是舍身相救，这样有情有意的女子才是东临渊的良配。 文武百官本想借此事向东临渊发难，结果却被建安帝帅耳刮子，心里憋屈回府后自然没好脸色，别人他们管不了自家婆娘和女儿还管不了吗？ 越是如此，暗中议论得越凶猛。 “听说郡主和东临大人自幼订婚，那林清岂不是……” “你懂什么？”董小姐面容略显扭曲，一瞬间失去原本的端着：“当年昭华郡主仗着太后的宠爱，强行让太后赐婚，你也不想想，老太傅在世的时候，东临府什么光景，轮得到她吗？” 王小姐点点头。 “还有，上次在大殿上指责嫡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她也做得出来。你别被她的外表骗了，日后离她远点。” 董小姐显然不喜欢顾兰若，也许是因为她的离经叛道，也许是因为她的才华，总之，顾兰若做了许多世家小姐想做又不敢做的事。她们心里是佩服，可落在面上却是嫌弃，正如所有人都是秃子，忽然来了个长头发的，出了觉得怪剩下的只有嫉妒。 王小姐却没想那么多，她自幼在祖母身边长大，两月去陪祖母去庙里还愿借机在普渡寺住下。听普渡寺的小沙弥们提及过顾兰若，说是人美心善的菩萨和京都口中离经叛道的世家小姐，根本不是一个人。 反正现在瞧着贤良淑德、优雅从容，是难得的美人。 顾兰若没心思管她们，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秦盼儿身上，相对比她的可远观不可近玩焉，秦盼儿身边围了不少人。 听闻秦盼儿自从进府后，便先后弄死四个妾氏，厉天佑偶尔看那个丫头一眼，转头就将对方的眼挖了。这样嚣张的女人，也算是京都一份。顾兰若原以为她会继续下去，没想到，不知道背后谁的点播，很快与顾兰昕拧成一股绳。她可记得当初秦盼儿喜欢厉玉珩若不是顾兰昕和厉天佑还自己，她阴差阳错躺在厉天佑床上，她现在可能就是厉玉珩的侧妃。 秦盼儿和顾兰昕不和才是人之常情，现在姐妹情深，怎么瞧都透着古怪。 她觉得可惜，如此彪悍的姑娘怎么就停手了。 顾兰若遗憾地端起眼前的梨花酿抿了一口，早知道就应该挑拨秦盼儿让她继续折腾厉天佑。哎，晚了。 顾兰喜和顾兰欢两人端坐在桌前，脸上带着和煦的笑。顾兰欢脸上的疤被粉遮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紧紧地坐在那里像一朵温柔的梨花，不争春却不容忽视。 众人赞许的目光给了顾兰欢莫大的鼓励，她得意地看了看身边怯懦的姐姐，心里满是欢喜。 顾兰昕招呼完客人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地摇头，顾兰欢已毁容，再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了。顾兰喜生性懦弱，根本担不起当家主母，说来说去，妾氏所生就是小家子气。她心里琢磨，两人好控制，若能用在刀刃上，送出去，也未尝不可。母亲常和她说，两人就是自己的垫脚石，就算是废了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顾兰昕正在盘算如何卖掉自己的妹妹，一抹俏丽的身影冲过来。 第521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惜月公主蹦蹦跳跳地约过她，一屁股坐在顾兰若身边：“姐姐，终于见到你了。” 顾兰昕脸色阴沉，她作为三皇子府的侧妃，是惜月公主的嫂子，见了面总要先和她打招呼才对。可惜月摆明没把她放在眼里。 顾兰喜更加郁闷，她本来坐在顾兰若身边，惜月一来直接将她顶走，她尴尬地站起身坐在边上。她不敢对公主怎样，只将所有的怨气发泄在顾兰若身上。 顾兰若笑了笑并没有多言，惜月公主也不小了，她活泼开朗，身边有很多追求者，偏偏执着于顾丛轩，她接近自己不过是想接近顾丛轩。 被人利用的感觉，很不好。 所以惜月公主给她写信，她一封都没有回。 果然，惜月公主下意识地看向对方的男宾，面色泛起红润，完全忽视周围的人。 顾兰若瞟了一眼，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顾丛轩比一般孩子沉稳，对叽叽喳喳的惜月根本不感兴趣。 顾丛轩坐在东临渊身边，眉头微蹙，看起来像个小大人，听着周遭人的恭维。东临渊时不时看他一眼，低声道：“小小年纪，绷着一张脸，不好。” “你若不喜欢，我可以去别处，别以为姐姐让你看着我，你就真能管得住我，你们还没有成亲，我姐姐随时可以反悔。”顾丛轩直言不讳，他看不上东临渊，很简单，吃软饭的家伙，没出息。 若正要一个人娶顾兰若，他更看好五皇子厉玉珩。 不过听姐姐的意思，五皇子的母妃德妃并不喜欢她，顾丛轩想着，那还是算了，宫里出来的老巫婆，不好对付。 东临渊放下手中的茶杯，眸光在顾丛轩身上打量，许久冷哼一声：“臭小子，你以为你能保护你姐姐。” “为何不可？”顾丛轩挺直腰背，面色凝重：“姐姐想要的一切，我都会办到，不像某些人，吃软饭，还沾花惹草。” “你，你说谁吃软饭。”东临渊没想到一个小鬼也敢教训自己，伸手便掐过去。 顾丛轩也不喊疼就让他掐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你的宅子不是我姐姐出钱买的？你身上的衣服，不是我姐姐选的？还有……” “停停停”东临渊打断顾丛轩：“那是你姐姐愿意，我们是未婚夫妻，不分彼此，再说，钱我已经还给你姐姐了。” “骗人，我怎么不知道。”顾丛轩不依不饶，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你的俸禄就那么点，三万不是小数目，你哪来的钱。” “我至于告诉你吗？” “你就是没还，骗子。” “嘿，你这臭小子，我可是你未来的姐夫。” “那可不一定，一日没成亲，姐姐就不属于任何人。” 两人打打闹闹，坐在不远处的厉天佑听到对话，忍不住看向对面。顾兰若一直安静地坐在那，不争不抢，反倒更加引起别人的主意。 厉天佑端起酒杯猛的灌了一口，顾丛轩说得不错，只要两人一日不成亲，他便还有机会。 “殿下喜欢郡主？” 厉天佑猛地转过身，看着不知何时坐在他身边的秦庭，眼睛里带着三分狠毒，他不喜欢别人窥探他的心事，这点和建安帝一般无二。 秦庭忽略对方犀利的眼神，莞尔一笑：“郡主聪慧过人，殿下喜欢实属正常。” “你什么意思？你喜欢永安郡主？”厉天佑眉心紧蹙，带着满满的敌意。东临渊和厉玉珩已经难对付，若再来一个秦庭，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发疯。 秦庭端起酒杯，虎口的红痣显得异常突兀：“殿下稍安毋躁，我不过是关心殿下而已。” 他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 喜欢顾兰若？ 确切地说是喜欢把玩，顾兰若犹如带爪子的小老虎，挠得秦庭心痒难耐，比起温顺的花朵，他更喜欢被小老虎撕扯的感觉。 顾兰若步步紧逼，秦家不得不敛下光芒，低调做人，厉天佑趁机抛出橄榄枝，秦家没有理由拒绝。可这并不意味秦家所有人对厉天佑心悦诚服。 秦庭在秦家是异类，对多有人和事全凭兴趣，秦英墨审时度势依附厉天佑，可在秦庭眼中，厉天佑还没有顾兰若有意思。 秦庭模棱两可的答案显然让厉天佑不悦，他眼中闪过冷芒：“管好自己。” “我只是奉劝殿下，玫瑰虽好，终究带刺，小心得不偿失，我秦家可不想替殿下收拾烂摊子。”秦庭傲慢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厉天佑讥讽的笑了笑：“好大的口气，秦家若有本事，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彼此彼此。” 秦庭紧握手中的酒盅，面色冷如冰。 宴会开始，秦盼儿被丫头扶着出来，厉天佑起身站在她身边，完全一副好相公的样子。顾兰盺更是端着姐妹情深笑着招呼众人吃喝好喝。 有酒有菜，自然少不了歌舞，中间的空地上早已舞姬穿着薄如蝉翼的衣服，扭动腰肢，气氛变得异常欢快。 顾兰若对讨好男人的歌舞不感兴趣，起身离开位置，慢慢朝后面走去。 “我好晕啊。”一句突兀的声音传来，顾兰若脚下一顿，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假山石后，惜月公主躺在男子的怀里，而此后公主的宫娥不知所踪。 顾兰若皱眉，惜月公主任性些，还算可爱，可现在后宫那些腌臜的手段她居然用的如鱼得水，她很想知道，惜月想赖上谁？ 不对，顾兰若再看去，这身形，这衣服，还有惜月的表情，顾丛轩？ 想到此，顾兰若的脸冷了几分，身后的凌月跟上来，看到此情形低声道：“主子，要不要救救少爷？” “救的了一次，能救第二次吗？惜月公主摆明了要招丛轩为驸马。”顾兰若对八公主那点好印象荡然无存。 “公主，你可以起来了，男女授受不亲。”顾丛轩声音冷如冰。 惜月公主攥着顾丛轩的衣服不肯撒手，眼角打量着顾丛轩的神色，嗔道：“我，我还是头晕。” 第522章 一家人？ 顾丛轩耐着性子听完惜月公主的话，随后将其扶在一边做好：“想好公主早膳没吃好，饿的，我去那些吃得过来。” 惜月公主那肯放人，死死的扣住顾丛轩的胳膊，娇嗔道：“我靠一会就好了，不必麻烦。” 顾兰若惊讶顾丛轩得耐力，平日里他可没那么好性子，什么时候转性了。 凌月看向别处，心里对惜月很是鄙视，装柔弱，少主子更不会喜欢。不过少主子的态度如此温和，到让她意外。 顾丛轩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惜月公主不好依着，慢慢坐直身子，手却不肯放开：“丛轩，我给你写信你为何不回？” “忙。”简短意赅，杀敌千里。 “那总有空闲的时候吧？”惜月公主不死心，咬着唇继续问道。她今日扯下脸为的就是弄个清楚，顾丛轩为何不喜欢自己？ 顾丛轩甩开惜月公主的手，站起身礼貌地退后一步：“公主，男女授受不亲，公主在此等候，很快就有人来接你。” 说着转身就要走。 “顾丛轩，你站住？”惜月见软得不行，也不再装，站起身上前抱住顾丛轩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说我改？” 顾丛轩冷漠的掰开惜月公主的手，退后一步：“公主问起，今日我便告诉公主。你我身份有别，你是南诏国的公主，我只是顾家三房的少爷，且我父亲并无功名在身，商甲在南诏是末流，根本入不得皇家的眼，这是其一。其二，我日后想要建功立业，并不想做个闲散的驸马，今日我与公主讲清楚，日后还请公主放过我。” “你的意思是，你也心悦我，不过更想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不得已放弃，是不是？”惜月公主眨着大大的眼睛，眼里充满希冀。 躲在暗处的顾兰若扶额，有时候装傻也是一门学问。面对如此直白的拒绝，她是没办法坦然置之。 顾丛轩见说不清，快步离开，惜月公主那肯放过，快步跟上，不知道是走得太快还是被裙子绊倒，反正只听啊的一声，来了个狗吃屎。 躲在暗处的顾兰若差点笑出声来，捂着嘴快步离开。 待公主抬起头，哪还有顾丛轩的影子。 顾兰若离开是非之地后，才弯着腰哈哈大笑，凌月冰块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有什么好笑的事，不如说来大家共享。”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顾兰若一愣，皱眉回头望去，只见太子身穿明黄色便服，身姿挺拔，缓缓朝这边走来。 顾兰若不得不承认，气质这种东西真的要靠培养，厉玄奕是几个兄弟容貌最普通的，奈何几十年如一日的养尊处优，身上自带一股尊贵。不得不说投胎是个技术活，以厉玄奕的头脑，若生在世家顶多是个纨绔子弟，想要建功立业，难。 说起来，太子也是倒霉，几个弟弟各有所长，显得他无比笨拙。建安帝就算想护着他都难，毕竟有些坑是他自己跳进去的。 前世厉天佑之所以嫉妒太子，也正是如此。太子神恩都不用做，生下来就好命，同为建安帝儿子的他，在低贱的环境里不断的爬，到最后才爬到顶端。饶是若建安帝仍不忍废除平庸无能的太子，逼得厉天佑不得不下猛药。 太子面带微笑地走过来，目光在顾兰若身上打转：“郡主，怎么没在前院？” “刚才闷得慌出来走走，现在就回去。”顾兰若不想和太子有过多地牵扯，转身欲要离开。 “郡主何必着急。”太子快步挡在顾兰若面前，逼得对方退后一步。 顾兰若一愣，太子为何如此轻浮？ 太子笑道：“郡主，不必害怕，我们算起来也是一家人，正巧碰上聊几句罢了。” 一家人？谁和你们天家是一家人，笑话。 顾兰若不着痕迹的退后，浅笑道：“太子说笑了，您是天之骄子，臣女不过是一介平民，怎敢与您攀亲。” “我弟妹是你妹妹，你说我们算不算一家人。” 顾兰盺？原来这样的一家人，太子还真能拐弯抹角。 站在不远处的凌月伺机而动，等待顾兰若的指示。 太子见顾兰若不但得退后，心里讥笑，说什么才智过人，我看不过就是一介女子，见了他还不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步步紧逼 她不着痕迹的退后。 顾兰若算是明白，太子是特意在此等她。她自认从来没有得罪过太子，那为何要堵她？ “说起来，我很欣赏郡主的胆量？金銮殿上敢指责嫡母，你是南诏国第一人。” 顾兰若顿足，不卑不亢道：“当时臣女也是被逼无奈，还请太子殿下赎罪。”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建安帝都不介意，你算老几。 太子浅笑：“果然伶牙俐齿，你放心我并没有要怪的你意思，此举虽大逆不道却也有理有据，那日在金銮殿上可谓是光芒万丈，无人能及，我还从来没见过如此有趣的女子。”他缓缓地伸出手，欲要靠近。 顾兰若快速退后，避开。 对方的嫌弃，在太子眼中便是惶恐，他轻笑出声：“你不必怕我，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若是放在身边也不错。” 顾兰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子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她？他是吃了酒还是疯了？她可是有婚约在身。 果然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太子妃刚去世，他便出来寻花问柳，连一个月都受不了，这样的男人让她觉得恶心。 前世她一直认为太子只是平庸而已，所以才会被厉天佑当狗耍。现在看来是人品有问题，三皇子侧妃生辰宴，他当众调戏朝臣之妻，传出去他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什么被厉天佑所逼，就算没有对方，太子之位厉玄奕也做不长久。 顾兰若敛下眼中的鄙视道：“承蒙太子厚爱，臣女感激不尽，不过臣女自幼许配东临渊，无福消受。” 她突然想到什么，继续道：“三殿下也曾允诺正妃之位，不过臣女拒绝了。” “顾兰若，你在得意？” 第523章 出门没看黄历 顾兰若吃惊的看着太子，忙解释道：“臣女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太子和三皇子交好，臣女不想因为此事让两位皇子翻脸，如实禀报而已。” 太子冷哼一声，老三也敢和他争，找死。 当年若不是母妃好心收养他，还又怎会活到现在，如今翅膀硬了先是暗中私吞自己的银两，现在连他看上的女人他都敢动？ 当年自己真是瞎了眼，被老三蒙蔽，还以为他是个可怜人。 太子气的磨牙，顾兰若眼观鼻鼻观心，行礼道：“是臣女失言，还请太子殿下莫要怪罪。” “好了，我不怪你，你回去吧。” 太子本来就不喜欢顾兰若，她太过强势，之所以靠近也不过是看中她手中的势力。现在对方拐弯抹角的拒绝，太子面子上挂不住，自然恼羞成怒。 顾兰若可不管那些，见太子楞在原地，得意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凌月看着主子将太子耍的团团转，忍不住替南诏国发愁，有这样的储君，南诏灭亡近在眼前。 有时候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缝，顾兰若就觉得自己不该来参加宴会，人还没走两步，身子一歪，被某人抻到假山后。 “厉天佑你疯了，放开我。”出门不看黄历，接连碰上两个不喜欢的人，真是晦气，顾兰若冷着脸甩开对方的手。 顾兰若拦着她的去路，问道：“你真的要嫁给东临渊？” “和你有什么关系？三殿下，今日是你侧妃的生辰宴，她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不在秦盼儿身边保护她，跑到这调戏朝臣之妻，就不怕被大家知道你的真面目？”顾兰若皱眉，退后一步与对方拉开距离。 厉天佑所有的好脾气都被顾兰若磨光，表情越来越冷：“顾兰若，东临渊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你确定还要要嫁给他？” “与蛇为伴，我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顾兰若冷笑。 厉天佑气的磨牙，越过顾兰若径直离开，擦过她身体的时候，冷笑道：“别以为我不敢动他？” 顾兰若一愣，定在原地，随后转身：“三殿下，你这是何意？” 厉天佑笑着回身，见顾兰若面色阴沉，心中更加得意：“就是你理解的意思，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顾兰若冷笑一声：“东临渊再不堪也是太傅之子，京都盛名的才子，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他光明正大得来的，而你，有什么资格和他比，你躲在太子的身后，暗放冷箭，小人行径。”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倘若我有太子的出身，我何必如此畏首畏尾。”厉天佑面露难色，一副委屈的模样：“若儿，没想到你如她们那般看我。” “你出身低贱，那又如何，只要行得正站得直就算不能登上高位也问心无愧。说来说去就是你野心勃勃不敢平凡，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在我看来，太子虽平庸，却也算安分守己，而你，与偷东西的贼无异。” 顾兰若故意揭开厉天佑心中的遮羞布，在她看来，厉天佑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想想，前世他登上太子之位的那一刻，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只有自己。而她也在半年之后被他推下悬崖，这样的无情无义不知感恩的人，有何理由留在人世间。 从前她还觉得厉天佑可怜，总被太子欺压，有危险的事情都是厉天佑做，有了功劳都是太子的，建安帝明知道如此，还当着众人的面夸赞太子，对厉天佑只是淡淡地一句；做的不错。 每每如此，厉天佑回府后都会郁闷很久，那时候的顾兰若心思单纯，看到夫君被人欺负，很想帮忙，也就是那时候，三皇子让她入宫陪伴太后，后来太子接连犯错，太后出面提拔厉天佑，就这样一步一步踩着太子的肩膀，成为众人瞩目的三皇子。 而那时候的顾兰若还在高兴，自己的夫君终于成为太子。 顾兰若讥笑，多么讽刺，殚精竭虑不过为她人做嫁衣。 厉天佑似笑非笑，不可否认：“的确，我没有你的胆量，不敢与父皇和大哥叫板。你和大夫人撕破脸最后顶多赶出顾家，而我可能会丢了性命，未经人苦莫要劝善。” 说完，厉天佑甩袖离开。 顾兰若轻哼一声，带着凌月离开。 殊不知不远处的假山后，秦盼儿咬着唇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冷笑脸脸，好你个厉天佑，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秦盼儿嫁入三皇子府后，并没有如想象的那般开心，她发现府中很多女子与顾兰若有几分相似，当初她还以为是巧合，可时间越久，她看的越清楚。三皇子喜欢顾兰若。她曾傻乎乎的质问，厉天佑哄骗她说都是谣言，顾兰盺是想挑拨两人的关系，不可信。 接下来的日子，厉天佑对她百般温柔，让秦盼儿一点一点放松戒备。随后厉天佑让秦盼儿牵媒拉线，劝秦家归顺三皇子。 秦家本来有自己的打算，并不想参与天家的争斗，直接回绝了三皇子。秦盼儿怕三皇子难过，硬生生在秦家呆了三日，软磨硬泡让父亲与厉天佑私下见一面，有什么话当面说。 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秦盼儿还记得厉天佑抱着她，允诺日后一定好好待她。 她苦笑，不过两个月，便原形毕露。 “主子，我们还是回去吧，别让殿下等着急了。” “连你也敢吩咐我？”秦盼儿一巴掌打过去，小丫头踉跄的倒地。 “主子，奴婢不是那个意思，您现在怀有身孕不易动怒，小世子重要。” 秦盼儿不敢对厉天佑发火，难道还教训不了一个丫头，她抬脚踹过去：“没规矩的丫头，看我既然你不打死你。” 宴会一直举办到下午，顾兰若感觉实在无聊，偷偷向秦莲告假，带着人回府。 难得出来，顾兰若觉得去碎玉轩转一圈，凌月吩咐车夫绕道。 第524章 说送就送 “姐姐。” 顾兰若刚到碎玉轩门口便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回身便看到韩静琳从马车上跳下来：“这么巧，姐姐也没去三皇子府上的宴会？” 韩静琳几步来到顾兰若身边，她陪祖母出门，一去就是三个月，好容易才回来。往日这样的事情稀松平常，韩静琳不觉得怎样，自从认识顾兰若后，京都便觉得有意思起来。现在让她守着青灯古佛很是无聊。 “你没去，曹夫人也依你？”顾兰若浅笑的挽着韩静琳的胳膊进了碎玉轩。 京都簪缨世家的宴会向来都是大型的相亲会，谁家不是削尖了脑袋进去。特别是皇家的宴会，说不准被皇子看上成为皇子妃，整个家族跟着沾光。 曹家在前朝还算可以，两代下来，曹家人才凋零，各方没一个有出息的。唯一有出息的便是韩静琳的哥哥，奈何是个书呆子，整日躲在家中很少出门。 曹夫人身为曹家的当家主母自然替房中的子女张罗，头一个便是韩静琳。 韩静琳得意的扬起下巴：“这有什么，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刚从寺里回来，累得很，再说有祖母替我撑腰，母亲那好说。” “你啊。”顾兰若无奈地摇头。 碎玉轩的佟掌柜笑着迎上来：“郡主大驾光临，碎玉轩蓬荜生辉啊，快里面请。” 身后的小丫头得了颜色，忙前面打帘子。 顾兰若自称为郡主后，京都她的流言不断，街上的掌柜认识她，并不奇怪。倒是韩静琳跟着沾光，进了二楼的雅间。 京城两大玉器行，梅阁和碎玉轩，一个样式新颖，一个玉器稀有，各有所长。在碎玉轩只有你想不到的玉石，只有你干瘪的荷包。故而留上雅间都是留给贵客的。 顾兰若身为郡主，又是沈家商行的孙女，有钱。 韩静琳还是第一次上二楼，不得不说，钱花得值，里面古董字画，堪比她的闺阁，特别是一侧的长桌上，摆着上好的湖州笔墨纸砚，这要是让自家哥哥看到，肯定舍不得走。 佟掌柜长袖善舞，绛紫色锦缎看起来稳重又不失亲和：“郡主，今日想买什么，我帮你推荐。” 顾兰若抿了口茶，笑道：“佟掌柜，您这生意真红火，雪顶含翠都要，看来今日我不放下几万两银子，都不好意思出门。” 韩静琳听了忙端起茶喝了口，忍不住感叹：“怪不得京都人喜欢来碎玉轩，单这茶也够本。” “两位姑娘说笑了，这茶也是东家托人买的，都是给贵客留的。”佟掌柜笑着转身，结果一个红色的托盘，上面摆着几样打造精细的首饰：“这几款都是一块上好的玉打磨而成，郡主和韩小姐看看喜不喜欢。” 顾兰若对这些不感兴趣，就是好看，没事买几件摆着，偶尔拿出来戴戴定能艳压群芳。 韩静琳性子急，更不喜欢这些花里花哨的东西，宝石虽好，可不适合自己。 佟掌柜见郡主兀自喝茶看都没看一眼，抬手，身后的丫鬟将东西端走：“郡主若是不喜欢，碎玉轩还有更好的，就是价格有点……” “佟掌柜有什么宝贝尽管拿出来，本郡主不缺钱。” “郡主今日赶巧了，碎玉轩刚到了几样宝贝，您稍等，我这就去拿。” 顾兰若看着佟掌柜亲自去取，便知道此物肯定价值连城。 韩静琳站起身，细细打量雅间内的陈设，啧啧两声后，回到顾兰若身边：“姐姐，早就听说碎玉轩的东家，富可敌国，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先不说屋内的摆设，单这雪顶含翠就千金难得，我上次喝还是在太后的慈宁宫。” 顾兰若不以为然：“雪顶含翠难得，也并非买不到，只要有钱总会门路。碎玉轩平日里门庭冷落，殊不知他们每一件玉器都价值连城。” “那岂不是开张顶半年？”韩静琳撇了撇嘴：“梅阁倒是车水马龙，卖五十件才比得上碎玉轩一件。” 是这个理，东西不在多，在精。 两人说话的空档，佟掌柜亲自端着托盘进来，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小丫鬟站在门口守着。 顾兰若和韩静琳对视一眼，露出一丝期待，雪顶含翠已经让两人吃惊，难道还有什么好玩意？ 佟掌柜笑着掀开暗红色的托盘，金色丝绒的断面上放着一个玉簪和一个玉镯。不用佟掌柜介绍，韩静琳就倒吸一口冷气。 “真漂亮，简单大方，透着股清冷，姐姐这簪子和玉镯很适合你。” 顾兰若看向佟掌柜：“什么价？” 佟掌柜笑道：“知道均值喜欢，特别问过东家，东家的意思是郡主看着给就成。” 顾兰若的手微颤，看着给？摆明是要送？ 千年寒冰玉可是稀世珍宝，有钱也买不到。戴上它冬暖夏凉，看眼前玉簪的品质应该是顶级，能得此物者不简单。 佟掌柜见顾兰若皱眉，心里有些紧张，东家让她将此物递到郡主面前，直说必须让郡主收下。换作其他世家小姐，早高兴地跳起来。顾兰若的样子让她吃不准，她能看出对方喜欢，却迟迟不出手，这份定心，让她佩服。 毕竟，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还能冷眼旁观，实属难得。 “郡主，千年寒冰玉虽难得，已郡主的身份，得到是迟早的事，放眼京都能使得此物且能配上得只有郡主。” 顾兰若收回目光，端起茶杯犹豫片刻，道：“帮我包起来，告诉你家东家，我不喜欢欠人情，五万两黄金我买了。” 韩静琳听到五万两黄金，下巴都要掉下来，她很想抱住顾兰若的大腿，叫一声姐姐，您是我的亲姐姐，求给钱。 佟掌柜顺利完成任务，喜笑颜开，抬手将一套红玛瑙的头面递到顾兰若面前：“郡主，东家说，若郡主买了，这套头面便送给您。我现在就一并给您包起来。” 韩静琳心里犯嘀咕，碎玉轩的东家是看上顾兰若了吗？那套头面少说也要一万两，说送就送。 第525章 逃避 佟掌柜亲自将东西打包好，扶着顾兰若上了马车交给红拂。韩静琳一路上看着佟掌柜讨好的脸，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人比人气死人啊。 顾兰若比她大一岁，五万两黄金说给就给，那可是她，韩静琳自己嘀咕，十年的月例。 “韩小姐。”佟掌柜叫住韩静琳将一个锦盒递给她：“这是本店的赠品，还请韩小姐笑纳。” 赠品？韩静琳也是见过世面的是，本不想要，见顾兰若点头，她伸手接过：“谢谢。” 佟掌柜目送两人离开，才折回去。 韩静琳放下帘子，看向顾兰若：“姐姐，你认识碎玉轩的东家？” “不认识。”顾兰若心里猜测能弄到雪顶含翠，还暗中送东西给他，除了厉天佑就是厉玉珩。 至于其他人，顾兰若自认没那个交情。 她之所以给钱，是不想与两人有牵扯，厉玉珩还好，厉天佑还是算了。 韩静琳打开锦盒，眼睛睁得老大，里面躺着一对翡翠的耳环，看起来就价值不菲。顾兰若扫了一眼，淡淡地道：“拿着吧，反正不要白不要。” 韩静琳也心大，知道背后之人看中顾兰若而非她，礼物收得相当爽快。 “小姐，小姐……”马车刚动起来，车外有人敲车门。 韩静琳挑帘子问道：“何事？” “小姐，夫人让您回去。”小丫头额头布满汗，可见已经找了好久。 “所为何事？” 小丫头咬着唇，有些犹豫。 “不说，我便不会去。”韩静琳发下帘子，甩下一下话。 顾兰若看那冷脸的模样，觉得好笑。不知道曹夫人叫韩静琳回去作甚，应该不会是好事。 “是，是，舅老爷和表少爷来了。” 韩静琳并未挑开帘子，淡淡地道：“回去告诉母亲，就说永安郡主邀请我到太师府做客，我明日再回去。” “不行啊小姐，夫人说了，无比叫小姐回去……小姐，小姐，您不能这样……奴婢会被夫人打死的……” 韩静琳不顾身后人的呼喊，驾车离开。 顾兰若低笑出声，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韩静琳也有怕的时候。舅老爷和表少爷？难道是相亲？ 韩静琳烦躁的瞪了一眼顾兰若，见其不知悔改，温怒道：“你倒是给我想想法子啊，就知道笑，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呦，我们家静琳想男人了？”顾兰若故意拔高声音，没有半分避讳。 韩静琳娇哼一声，别过头不去领会对方。 “好了，不就是相亲，你怕什么？”顾兰若不解道。 表兄妹亲上加亲，多好的事，韩静琳如此抵触除非那位表哥容貌丑陋，不堪入目。 韩家在京都也算是世家，韩静琳身为嫡女，婚事自认不能马虎。韩家能同意曹家想来是也多方考虑。 京都不是曹家的大本营，青海才是。这两年却发展得不错，青海的漕运码头有曹家一份，为了能挤进去，曹家费了不少力气，现在京都有韩家，青海有曹家，可谓是通力合作，若能亲上加亲，关系更加稳固。 韩静琳轻哼一身，眼中满是嫌弃：“曹表哥生性柔弱，胆小怕事。自漕运码头有曹家一份后，舅舅心高气傲，根本不把韩家放在眼里。这次能同意婚事，还不是替表哥求一份安稳。” “青海争斗得厉害，听说去年有人将海家的小少爷绑了，海家人财两空。舅舅知道后，担心表哥出意外，便打起我家的注意。”韩静琳看着顾兰若道：“我并非凉薄之人，而是舅舅太过势利。我无意中得知，早在半年前，母亲就曾拐弯抹角问过舅母，奈何人家瞧不上我。” 韩静琳讥笑一声：“现在想到我，做梦。” 顾兰若无奈地摇头，大人的世界除了利益还是利益。曹家家主眼光短浅，有今日的局面在情理之中。 “我还以为是那表哥粗鄙不堪，让你不愿回家呢？” “表哥到还好，因胆子小从来没干过坏事，对了，他还特别细心，我记得我小时候特别淘气，每次从外面偷跑回来，表哥都会帮我整理衣服，然后在去娘那。” 说起小时候，韩静琳脸上的怒气消散几分。看样子若不是曹老爷从中作梗，两人还真有可能。 “行吧，我就收留你一晚。不过，要付房钱。” “什么？还要钱，你买个簪子随随便便就几万了，你很缺钱吗？” “就因为买了簪子没钱了，所以要攒钱，从你开始。” “不是，姐姐，我的好姐姐你那昭华阁奢华无比，住一晚上肯定不少钱，您不说少一点。”韩静琳抱着顾兰若胳膊撒娇。 昭华阁是她见过最豪华的闺阁，堪比公主府。 顾兰若故意咬着唇，沉思片刻：“不行。” “姐姐……” 两人打打闹闹回到太师府。韩静琳留宿的事情自然要禀报老夫人。难得顾兰若有说得来的闺蜜，老夫人自然高兴，傍晚的时候还让人送来点心。 同样想要避开的还有厉天佑。 德妃最近身子不爽，人跟着瘦了一圈。他早朝过后，去拜见自己的母妃。 德妃住在凤仪宫，离皇上的宫殿不远，如今正值初春，宫殿周围路意盎然，风光秀丽。 自公主府的事情失败后，德妃便郁郁寡欢，不过几日便病倒。顾兰若的手段她领教过，这次若不是被女儿挑拨她也不会轻易出手。 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能除掉顾兰若反倒招来永安公主。 德妃心里有事，自然吃不下睡不着。 厉天佑进来的时候，德妃正在院子里躺着晒太阳。人到了一定年纪不得不承认，身子骨不日以前硬朗。德妃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 这样晒晒太阳喝喝茶水，心里平缓几分。 听到宫娥说厉玉珩来了，德妃起身看先殿门口：“快给五殿下备茶。” 厉玉珩恭敬地行礼：“儿臣给母妃请安。” 德妃看到儿子整个人精神不少，身后去扶：“这又没外人，快起来。” 厉玉珩坐在德妃身边，兀自斟了杯茶，笑道：“好香啊。” 第526章 抗争 德妃微微一笑：“今年的新茶刚下来，你父皇就派人送来一些，你若喜欢一会儿带走便是。” 厉玉珩看了眼母妃，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早就听说母妃和父皇感情深厚，今日得见还真是让人羡慕。” “你这孩子，连母妃也打趣儿。”德妃心情不错，捂着嘴角低笑。 母子二人相谈甚欢，德妃低头喝茶，眸光扫了一眼厉玉珩，茶盏落下的一瞬间低声道：“周启仁不错，倒是帮了不少忙。你允诺的记得放在心上。刀刃上的人，不能马虎。” “母妃放心，儿臣记得。” 德妃倏然苦笑，紧皱的双眸露出一丝试探：“这件事她也知道？” 她？ 顾兰若吗？ 厉玉珩苦笑：“什么事都瞒不过母妃。” 德妃感叹道：“她若没有定亲，我到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是人家看不上你，你堂堂皇子难道要一直贴着？” “母妃这几日一直在想，你如此喜欢她，不如顺了你的意，只要你们二人情投意合，我便认下这个儿媳妇。可从宫外传来的消息，无人不说她与东临大公子情比金坚，恩爱得很。母妃只是替你委屈，你文武双全又是皇子，别说京都就是南诏国多少女子喊着要嫁给你。” 德妃见儿子脸色惨白，知道说得差不多：“她就算如你所说聪慧过人，日后能辅佐你，可总要人家心甘情愿吧。儿啊，算了。你已经过了议亲的年纪在耽误下去，你父皇嫡长孙都要有了。” 厉玉珩听了，黯然神伤，母妃句句诛心，他何尝不知。人得心若能左右，他便不必如此痛苦。 德妃眸光中闪过冷意，转头看向厉玉珩：“朝局动荡，此时不立妃拉拢朝臣，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母妃考虑啊，我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就盼着你能有个一儿半女，我也想想儿孙绕膝得福气，可现在……” 越说，气氛越冷淡。 厉玉珩不是厉天佑，他有母族扶持，他有挑剔的资本，现在高不成低不就，就是因为此。 厉玉珩在没认识顾兰若之前，倒是定了们亲事，还是太后亲自赐婚，对方是太后妹妹家的外甥女，也算是亲上加亲。两人也算情投意合，只不过定亲才半年，对方便香消玉殒。厉玉珩为此事伤心了一阵子，直到后来觉得此事奇怪，对方原本身体健康，为何突然暴毙，到底得了什么病？ 他暗中调查，发现那家小姐本就有肺痨，一直养在府中，平日里很少出门。故而京中人很少知道，都以为对方大家闺秀，不便出门。 被对方蒙骗，厉玉珩又不好告诉太后，正好他不想过早成亲，便一直拿此事推脱。 现在再说这话，德妃肯定不同意，事情都过去三年了，两人又没见过几次面，哪来的感情。 这几年，身边的谋士们没少劝他，厉玉珩也曾动过心，若不是顾兰若突然闯入他的世界，可能现在孩子都有了。 德妃的心思，厉玉珩懂，他何尝不知嫡长孙同样是笼络建安帝的手段。只是，正妃之位若不是她…… 厉玉珩站起来，老老实实听德妃教训。 不过听是一回事，至于如何做，那是另一回事。厉玉珩对顾兰若可谓是铁了心。 德妃见其灵玩不灵，脸当即铁青：“你还在想那个贱人，她到底哪里好，让里贴人家的冷脸。” 厉玉珩心里恼火，眼里布满难看，抬头直视母妃，一字一句道：“她喜欢也罢，不喜欢我也罢，反正我就要娶她，顾兰若一日不嫁人，我就一日不娶正妃。” 德妃气的嘴角抽搐，脸色勃然大怒，指着厉玉珩骂道：“你这个逆子，鬼迷心窍，你就不怕你父皇知道后，废了你。” 厉玉珩噗通一声跪下，正色道：“母妃，若没有她，儿臣早死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儿臣答应你，只要能娶到她，日后您让儿臣做什么都可以。我只要她。” 啪…… 德妃想都没想，一巴掌甩出去，等回过神，看到厉天佑脸上的红痕，瞬间崩溃，倏然仰天大笑：“都说我有一个好儿子，老天爷，这就是我的好儿子。” 两人四目相对，德妃从儿子眼中看到深深的执着，她无奈地叹息：“日后你与她的事我不再管，可有一件事，若她不能帮你登上皇位，我就算死，也不会同意。” 这是她最后的让步。 厉玉珩说顾兰若是她的谋士，好，她倒要看看，永安郡主到底有什么本事。 厉玉珩听了大喜：“母妃您放心，她一定会帮我登上皇位，到时候您就是皇太后。” 德妃双眸漆黑，一字一句地说道：“若她不能帮你登上皇位，日后别说是侧妃，就是妾她都休想，你与她彻底断了联系。” 她见厉玉珩薄唇紧抿，沉默不言，越发来气：“母妃虽身在深宫，却不是耳聋咽下，金銮殿指责嫡母，私下虐待妹妹，还有上次公主府，她明知道我若不成功会得罪公主，却故意留下把柄仍公主顺藤摸瓜。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南诏国的皇后。谋虑过人又如何，可她却不是一个好妻子。” 厉玉珩被德妃逼得喘不过气来，他欲要解释，却看到德妃鬓角的白发，想到前不久母妃刚大病一场，所有狡辩的话都卡在喉咙。 德妃见厉玉珩有所动摇，再接再厉：“儿啊，你若失败，不仅仅是我们会死，那些站在你身后的人也会跟着遭殃，你就忍心他们死吗？” “母妃”厉玉珩咬着唇，心里像是被人捅了一刀，鲜血呼呼地往外冒。 厉玉珩如何离开皇宫他不知道，只是觉得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也不错。 “母妃，哥哥真的没问题吗？”静乐公主从屏风后走出来。 德妃目光阴冷：“有没有问题，他都要经历这一遭。”说完转头警告道：“至于你，若想你哥哥好，早些断了不该有的心思。你要知道没有你哥哥，你这个公主坐不安稳。” 静乐公主咬着唇，点头。 第527章 另辟蹊径 “公主，您真的打算放弃东临大人？”朦胧见离开德妃的寝宫，低声问道。静乐公主的心思她清楚得很，自第一次见到东临渊便将心抛出去，现在因为德妃一句话，便要放弃？ 静乐公主看着眼前的花草，猛地掐了一朵：“母妃为哥哥考虑，我也不能忤逆。” 她想嫁给东临渊，这件事从来没变过。不过自己的幸福和哥哥的前途相比，还是有轻重。 静乐公主已有十五岁，常年在宫中生活，早已见过宫中的尔虞我诈，偶尔从德妃口中知道些哥哥们的事情，也懂一点厉玉珩的艰难。 倘若厉玉珩在这场争斗中失败，那她这个公主，会落得如此下场，谁也不知道。 归根结底如母妃所说，只有厉玉珩登上皇位，她才是尊贵的公主，要不然她什么都不是。 朦胧见公主不说话，心里替公主委屈。 德妃是彻头彻尾自私自利的人，平日里在一双儿女面前表现得温良恭俭都是面具罢了。现在人命关天便不再拐弯抹角，直接甩脸子给静乐公主。 “公主，奴婢觉得此事还有别的法子。”朦胧笑了笑。 “说。”静乐公主现在需要更多的人替她出谋划策，说到底她心里还是放不下东临渊。 朦胧道：“只要郡主愿意嫁给他人，德妃娘娘和公主都能满意。” 静乐公主顿足，转身皱眉看向朦胧，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你的意思是让我替顾兰若找个夫婿？这件事顾兰盺已经做过，没用。” 她不傻，顾兰盺突然对她热情，并说要帮她得到东临渊，静乐公主便觉得事情有蹊跷，暗中将顾兰盺调查一番，发现三皇子厉天佑也喜欢顾兰若，顾兰盺曾经设计成就两人好事，谁料到事情失败，反倒将秦盼儿招进来。 “那是顾侧妃没挑好人，永安郡主现在可是从一品，背后有白家和顾家，这样的身份就算入宫也是妃，又怎会屈居侧妃之位，且与自家妹妹平起平坐。”朦胧分析道。 静乐公主觉得有几分道理：“继续。” “郡主的婚事日后不定是要皇上过问，单凭咱们自然不行，若是顾兰若发现东临渊不忠，向皇上提出退婚，太后觉得内疚再寻个世家公子赐婚，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静乐公主觉得此法子可行，决定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顾兰若不知道宫里又开始算计她，她一早陪韩静琳出来逛街，这丫头死活不肯回去，非拉着顾兰若在街上闲逛。 “姐姐，不如我们出城瞧瞧。”韩静琳看着花花绿绿的首饰，失去兴趣：“城外的桃花应该开了，我们不如去看看。” 顾兰若翻了个白眼，问道：“你舅舅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日，听说在京都还有些事情要办。”韩静琳的心思被戳穿，不好意思地挽着顾兰若的肩膀，嗔道：“帮帮忙嘛，就两日，等舅舅和表哥走了，我很定卷铺盖走人。” “仅此一次，我可不想曹夫人恨我。” “谢谢姐姐。” 两人租了辆马车，朝城外走去，路上遇到出城的马车，熟识的车夫会打声招呼。春暖花开，褪去繁杂厚重的衣衫，众人换上轻薄鲜艳的裙子，如一只只在林间废物的蝴蝶，很是好看。 韩静琳出了城门便探着头往外看，没半点伤心的模样。 红拂见了忍不住低笑，没想到韩家大小姐如此没心没肺，倒是合小姐的脾气。 “姐姐，那不是秦侧妃吗？她也来看桃花？”韩静琳突然出声，指着前面飞驰而过的马车。 顾兰若挑眉，顺着韩静琳手指的方向望去，只看到飞扬的尘土，还有马车的尾巴：“你确定是秦侧妃，她现在怀有身孕，应该在府上养胎才是。” “可我明明就看到她……哎呀可能看错了。” “好了，若真是她，城外就一处桃林，定能碰到。”顾兰若眸光看向车外，今日阳光正好，的确适合出游。 两人到了地方，红拂扶着顾兰若下马车，韩静琳直接从马车跳下来。 “郡主姐姐。” 顾兰若轻笑一声，还真是巧啊，又碰到。 惜月公主和厉玉珩站在不远处的桃花树下，公主见到顾兰若兴奋地挥手。顾兰若只是浅浅一笑。 厉玉珩这几日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三番四次写信给她，若是正事也就罢了，偏偏都是些急嘛蒜皮的小事。细细想来，不像是正常的书信，反倒是倾诉心声。 顾兰若不想耽搁对方，便没有回复对方的信件，没想到对方派人暗中监视她。她心里不悦，面上也没好脸色。 韩静琳感觉气氛有些低迷，看了两人一眼，随后找了个理由带惜月公主离开。 厉玉珩面色不是很好，这两日被德妃身边的嬷嬷逼着看各种地画像，说什么正妃可以稍后，侧妃不可。让他务必选出两位合适的人选。 这几日看得他头疼，原想书信寄托相思，没想到顾兰若是个决定的，一封封心石沉大海，没法子，他只能派人盯着太师府。知道今日她出城，便带着惜月公主追过来。 “为何不回信？你知道我……”知道他有多难受吗？为了她，他不惜顶撞母妃，可顾兰若这个没良心的，却出来赏花。 相对于厉玉珩的激动，顾兰若显得安静得可怕，看着双目泛红的少年，顾兰若没有一丝的怜悯。 “我已经与母妃说好，日后我只娶你一人，你还不满意吗？” 顾兰若似乎听到什么笑话，冷笑出声，随后说出的话让厉玉珩如坠冰窟：“我有说过喜欢你吗？” 虽然事实如此，可听到对方直白的拒绝，厉玉珩心如刀割，脸色发白，他盯着顾兰若的眼睛，许久，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真的要嫁给东临渊？” 顾兰若明白对方的意思，无声的叹息：“民间流传一句话，宁做穷人妻，莫作妇人妾。在我看来，不管是妻还是妾，只要府中只有夫妻二人，便是好的。” 第528章 装醉 厉玉珩高涨的气焰瞬间掐灭，他明白顾兰若的意思。他可以娶她为正妃，却不能允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的身份地位不允许他身边只有一个女人。 顾兰若浅笑，伸手摘了一朵桃花，放在手中，淡淡地道：“桃花虽艳，却不适合养在屋内，五殿下，我们合作愉快，至于其他的事，还是忘了吧。” 比起厉天佑，厉玉珩这种谦谦君子，顾兰若还真不好说得太过。一来，两人日后还要合作，二来，若没有东临渊，厉玉珩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这是命运这种东西，摸不着控制不住，只能认命。 顾兰若无数次躺在床上问自己，前世若安分守己交给东临渊，她是不是就不会死？她不死，厉天佑是不是就不能成为太子？ 有时候与命抗争，赢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厉天佑看着顾兰若清冷的母子，心疼得说不出话来。他现在才发现，自始至终，顾兰若都是最情形的那个。不管是他还是厉天佑，她都敬而远之。 与她比起来，自己身为皇子，却为了个女人茶不思饭不想，简直是愚蠢至极。 自认识顾兰若以来，她殚精竭虑为自己谋划，本该他这个皇子做的事情，她都替她做了。谋士做成这样，可以算是尽忠职守。 如今朝局动荡，太子和三皇子咄咄相逼，他四面楚歌，焦头烂额，可一碰到顾兰若的事，便分心了。 退一万步，所有的事情都如愿，正如顾兰若所说，他喜欢她，她就一定要喜欢他吗？ 说来说去，终究是他单相思而已。 厉玉珩心里明白，苦涩顺着喉咙往下流。在宫中他无力反驳母妃，在宫外他无力反驳顾兰若，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的错。 里外不是人。 接连打击，他真的要好好想想，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此时韩静琳带着微醉的惜月回来，面露难色道：“姐姐，殿下，公主喝醉了，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会喝醉？”顾兰若的话还没说完，面色红润的惜月公主便上前抱住她。 韩静琳解释道：“我们刚才去前面赏花，正好碰到有人在喝酒，公主说闻着香，便讨要了两杯谁知道就醉了。” 顾兰若看向厉玉珩，见对方扶额：“八公主一杯倒。” 哈…… 还真有一杯倒的人。 现在怎么办？惜月抱住顾兰若不撒手，也不是办法。 厉玉珩转身吩咐人将惜月公主抱上马车，没想到对方死死的拽住顾兰若，就是不肯撒手。嘴里还念念有词：“我不走，喝，陪你们到天亮。” 顾兰若皱眉，原本好好的心情被惜月公主弄坏，她恶狠狠地瞪向厉玉珩似乎在说，都是你的原因。 身边有人经过，低声问道：“公主怎么了？” 顾兰若面色平静道：“没事，看到花瓣飘落，伤感而已。 身边的人尴尬的嘿嘿一笑。见打听不到什么，讪讪离开。 厉玉珩看着顾兰若吃瘪的样子，刚才所有的痛心消失不见。 惜月的忧伤，顾兰若多少能猜到一点，不就是顾丛轩那小子嘛。可现在怎么办，顾丛轩又不在这，如何解决。 顾兰若抱着惜月公主发愁，厉玉珩站在一旁幸灾乐祸，韩静琳束手无色帮不上忙，身边的丫鬟们怕拉扯伤到公主，不敢下手，所以，遭殃的只有顾兰若一人。 只是，惜月公主抱着抱着，忽然开始哭，这下顾兰若有些不淡定了，现在人多嘴杂，被人看到还以为她欺负他。 “姐姐，为什么他不喜欢我，我到底哪里差？” 这句话，厉玉珩同样想问顾兰若，她到底不喜欢他哪里。 顾兰若听到周围传来的闲言碎语，有些心疼惜月公主。她还这么小，便被众人编排，不过是心意的男子没有回应，自己又不肯放弃，不是什么大事。 想到前世，自己对厉天佑疯狂的追求，最后还不是在秦氏的阴谋下成功。原以为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到最后才发现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自爱，永远比怜爱更加重要。 这时候，惜月公主身边的嬷嬷来了，笑着道：“奴婢扶公主去马车上休息。” 惜月公主抱着顾兰若不放，嬷嬷没法子只能为难地看向顾兰若：“郡主，能否您移步，送公主到马车上。” 顾兰若也担心惜月便陪着一起朝马车方向走去。韩静琳站在原地等她。 惜月公主被扶上马车，顾兰若转身要离开却听到惜月冷声道：“你们都退下，我要与姐姐说几句话。” 凌月站在马车外，听到里面的动静，显然不在意。 嬷嬷点头带着侍奉的宫娥站在十步开外。 顾兰若显然没先到惜月公主装醉。她嘴角微扬，淡淡地问道：“公主感觉怎么样？” 惜月公主面上露出哀求：“郡主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顾丛轩不能娶别人，我真的很喜欢他。” “我知道丛轩哥哥最听郡主姐姐的话，你让他娶我好不好，那些贱人根本不配提他的名字。” 顾兰若打给能猜到几分，顾丛轩自从过年后，便有人上门说亲。其中不乏世家嫡出的小姐，三夫人总觉得儿子还小，婉言决绝。 即便如此并不妨碍，顾丛轩在京都的人气。 惜月公主很定是听到什么，才会解救发疯。 惜月眼神复杂的看向顾兰若，开口道：“郡主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 顾兰若眉心紧皱，心里有些不悦，皇家的人都喜欢强人所难吗？ 惜月公主说着说着，眼眶通红：“姐姐，你去和丛轩说说，他想要怎么样的妻子，我该还不行吗？让他别娶那些歪瓜裂枣。” 顾兰若承认她和顾丛轩关系不错，可那也只是不错，并没有到干涉对方生活的地步。 顾丛轩不喜欢惜月，从第一次见面便表露。当时她也在场，只是惜月执着，到现在都不肯放弃。 “丛轩什么性子，你比我清楚，他讨厌被人逼迫。”顾兰若不想看到惜月继续沉沦下去。 第529章 求求你 惜月公主低声的哭泣，顾兰若心情有些烦躁，她实在不会哄小孩子。 世道艰险，没有谁是谁的保护伞，在你抱怨没有鞋的时候，有些人却没有脚。知足这种东西，对很对人来说很难做到。 历朝历代的公主大多被当作拉拢朝臣或是平息战乱的棋子，婚姻顺遂的屈指可数。正如永安公主。 而惜月还没到悲惨的地步，她不过对喜欢的人求而不得，比京都身在水深火热中的女子，强太多。 顾兰若想到前世的自己，对哭泣中的喜悦心声厌烦。 惜月眼含泪光，倏然抬眸看向顾兰若，薄唇紧密，面露犹豫之色，许久她开口道：“郡主姐姐，我，我只想单独见见他，你可以帮我约丛轩出来吗？” 顾兰若愣登在原地，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我看起来很傻吗？孤男寡女私下单独见面，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女子的名节都会受损，结果只能是一种，男子娶女子。 惜月让她约顾丛轩出来，然后…… 她现在对惜月公主不只是厌烦更多的是厌恶。 小小年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与厉天佑一般无二。 惜月公主见顾兰若不说话，眼泪簌簌地落下，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艰难，因为她知道，这话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是多么的不堪：“姐姐，我只想让自己死心。” 顾兰若静静地站在原地，许久开口道：“我不会帮你，他也不会见你”。 “为什么？”惜月公主眼角挂着泪，最后一丝希冀被顾兰若浇灭。 顾兰若缓缓走到惜月公主面前，俯身直视对方，一字一句道：“你若喜欢他，就应该尊重他，而非强取豪夺。丛轩若喜欢你，不需要你做什么事情，他都会来到你身边。你身为南诏国的公主，身份尊贵，竟然沦落到用下三滥的手段了吗？” 惜月公主咬着唇，欲言又止，一张脸涨得通红，声音颤抖道：“你，你怎么和哥哥说的一样。” 顾兰若冷冷道：“因为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皇上对你宠爱有加，百依百顺，从来都是由着你的性子来。丛轩虽是顾家的子孙，可三叔是庶出且自幼从商，你知道从商意味着什么吗？低人一等。” “你可曾想过，倘若你一意孤行惹怒皇上或是你母妃，她们会怎样对顾家三房？” 惜月公主的脸色一会白一会红，好半天道：“父皇和母妃很疼我，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逼死丛轩？” “他们不会的？” 顾兰若嘴角含笑，冷漠蔓延：“你可以将刚才的话说给你五哥听，看看他会不会笑你？” “公主是想用丛轩的命试探你父皇对的宠爱程度吗？” 惜月公主纤细的睫毛轻颤，内心似在挣扎，她不断的问自己，父皇真的会杀了丛轩哥哥吗？ “不要因为你的自私而让丛轩陷入险境，那不是喜欢，那是累赘。我不肯帮你，是为了保护丛轩。你想看着他流浪在外吗？”顾兰若的声音冷若冰霜。 顾兰若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三房的势力早已超出她的想象，确切地说有她和东临渊在，顾丛轩就算去惜月公主，也不成问题。 不知为何，顾兰若觉得惜月公主配不上顾丛轩。 她唯一看重的弟弟，日后要登上九霄，站在她身边指点江山，而不是替别人看孩子。惜月公主太弱了，弱到你一转眼她就可能招来祸端，这样的女子，只会托顾丛轩的后退。 顾兰若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公主，轻声道：“有些事情远比你想得复杂，该怎么做，你自己好好想想。” 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不容你回头。 她不想解释，也不想狡辩，她并非看不起惜月公主，而是皇室在她眼中如一滩烂泥，根本配不上她们姐弟。 顾兰若重生后，唯一庆幸的事情就是自己的未婚夫不是皇子。让她生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这件事她需要告诉顾丛轩，她的卑鄙顾兰若并不打算隐瞒对方。 就在她转身之际，惜月公主突然开口：“郡主姐姐，请不要告诉他好吗？” “你放心，你永远都是高贵的公主。” 惜月公主咬着唇，水眸漾起泪花，许久，她似鼓足勇气，慢慢站起来，目光望向顾兰若离开的放心，喃喃道：“谢谢。” 顾兰若没听到那两个字，不过对于她来说，听不听到没关系。 惜月公主身边的李嬷嬷快步上前，对上顾兰若的眸子，带着几分讨好：“劳烦郡主，奴婢替主子谢过郡主。” 顾兰若神情冷漠，对着李嬷嬷道：“你身为公主身边的管事嬷嬷，应该擦亮眼睛，有些事公主不能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看好她，别酿成大错。” “多谢郡主提醒。”李嬷嬷心里明白顾兰若所指，她也没料到，惜月公主会找郡主帮忙，好在郡主没有答应，要不然回去后不好向主子交代。 顾兰若点点头，兀自回到桃花林中寻找韩静琳的身影。 现在的桃林比刚才更加热闹，三五成群的世家小姐铺上蒲团，坐在桃花树下，饮酒作诗，好不惬意。 顾兰若松了口气，看着眼前岁月静好的画面，忍不住苦笑。 厉玉珩和惜月公主都被打击得体无完肤，提前离开。躲在不远处的人快速闪身，几个踮脚，来到三皇子府。 古香古色的书房内，厉天佑面前堆满了奏折，他揉着头扫了一眼厌恶的别过头。西域进贡的美人香妖娆的萦绕在他的鼻尖，紧皱地眉心慢慢舒展。 暗卫闪身进来，抱拳禀报道：“主子，五皇子跟着郡主去了郊外的桃花林，两人似乎说了什么，属下离得远，没听清楚。” 厉天佑的脸冷下来：“要你们何用。” “属下知罪，请主子责罚。”暗卫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 厉天佑轻哼一声，厌恶的垂下眼帘。 暗卫额头紧贴青瓷板，不敢抬头，许久未听到厉天佑的声音，抬起头，试探地问道：“要不要让府中人探一探？” 第530章 不放弃 厉天佑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挥手道：“不必了。” 暗卫如获大赦，闪出书房。 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棱撒在藏青色的锦缎上，折射出金色的光圈。 暗中的桩子接连被拔，却怎么也找不到源头，那些人或意外或消失，让厉天佑很是恼火。现在太子不知为何将他负责的庶务交给其他人，说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吩咐给他。 厉天佑不是傻子，看出太子对他有所猜忌，只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厉玉珩步步紧逼，已经弄得他焦头烂额，太子若现在闹事，他多年谋划毁于一旦。 厉天佑眉头皱得更紧，原想利用秦家牵制住顾兰若，让她无暇顾及厉玉珩，却没想到秦家看似精明，结果连个女人都斗不过。 他冷哼一声，说什么秦家二少爷将相之才，狗屁，还不是被顾兰若气的吐血。厉天佑拉开抽屉，画轴慢慢展开，清冷娟秀的少女跃然纸上。 最近谋臣们让他甄选正妃，送过来很多美人图，或端庄或俏皮，每一个都比顾兰若艳丽，奈何他脑子里除了顾兰若还是顾兰若，根本容不下其他人。 明知道那些女人对大业有帮助，他却迟迟不肯开口。 若没有遇到顾兰若，厉天佑定会好好挑选一凡，哪怕对方比猪还胖，比鬼还丑只要她的家事能助他一臂之力，他都会娶她。待他登上大宝，一统天下的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打入冷宫即可，根本不算什么。 可现在，看着这些人，脑子中出现的不是对方的家事，而是顾兰若的笑。 厉天佑越看越放不下，突然长袖一会，将桌上所有的奏折扫落，噼里啪啦的声音惊动外面的浩子。 浩子扫了眼屋内的人，头低了低。主子最近不知道得罪谁，一直顺风水水的事情，现在纰漏百出，多年的暗桩被拔，连负责的金矿也断了线。换做是他，也会恼火。 可惜这三皇子府无人能替主子分忧。 浩子想到永安郡主，不由得摇头。主子喜欢郡主，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多次表白被拒。说来也奇怪，永安郡主到底有何种魔力，让三皇子，五皇子还有东临渊如此着迷，明知道对方有婚约在身，都不肯放弃。 书房内的响动家中，浩子不着痕迹的退后几步。 厉天佑用力过猛，画像的边缘被撕破，他紧张的伸手抚平，面上露出懊悔，似乎刚才不该冲动。 这符合是他无意中勾勒出来，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兰若的画像只剩最后一笔。美人浅笑盼兮，修长纤细的手露在外面，厉天佑忍不住伸手去触碰。现实总的碰壁，让他异常珍惜画境中的人。 厉天佑若有所思地看了又看。 乌云滚滚，原本万里晴空的天气，突然开始闷下来，一转眼的工夫，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 厉天佑任由冷风吹进来，落在画像上的手紧握，随后嘴角扬起冷笑：“顾兰若，你必须是我的，想要嫁给东临渊，做梦。” 桃花树细雨缠绵本该更加有意境，奈何雨越下越大，顾兰若和韩静琳跑到附近的人家躲雨。 “好好的郊游，全被雨给破坏。”韩静琳努着嘴抱怨：“这衣服还是姐姐送我的，平日里我都舍不得穿，现在全湿透了。” 两人临时觉得来郊外并没有带替换的衣服，马车离这边有些远，又没有伞，红拂和雪儿焦急的对视一眼，主子淋了雨必须尽快换衣服，要不然会冻感冒，现在怎么办。 顾兰若看了眼湿了半截的衣裙，有些后悔不该任由韩静琳胡闹，她们这个样子如何回府。 “小姐，奴婢去附近的人家问问，看看能不能买两身衣服。”红拂道。 顾兰若看了看韩静琳的衣服，点头道：“你们两个一起，小心路滑。” 不是她心狠，刚才她看到几名男子也在桃花林内，若真出什么事，自己还好说，韩静琳怎么办？ 雪儿和红拂点头，留下顾兰若和韩静琳站在破草屋内。 草屋应该是附近的农户临时搭建休息的地方，情形上面有曾淋雨布，要不然两人真的透心凉。 “对了姐姐，刚才我看到秦侧妃去了那边的村子，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又是秦侧妃？她怀着身孕，出城做什么？ 顾兰若浅笑：“可能在府中待得闷，出来走走。” “我觉得也是，整日憋在府中，肚子里的孩子都会闷。” “你以为都像你这般调皮。”顾兰若点着她的额头，嗔道：“真不知道日后你的孩子会不会如你这般。” “那是自然。”韩静琳仰着头，道：“我想生个女儿，三岁习武，什么琴棋书画都不学，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顾兰若笑出声：“是你想吧。” 韩静琳尴尬地笑了笑，抱着顾兰若的胳膊娇嗔道：“女子的世界本就小，若再被束缚，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想我的孩子过得不快乐。” “那你也要先找个人和你生孩子才行。” “啊……”韩静琳愣登了一下，见顾兰若抿嘴憋笑，反应过来，抬手就要打她：“好啊，现在你也欺负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人打打闹闹，心情一下子好起来，红拂两人打着伞回来，手里拿着两件衣服。是从一户人家那买来的，那家人给大户人家做工，平日里东家赏赐的衣服舍不得穿，都熨烫好收起来。 红拂打着伞，几人上了马车。 “小姐先将就一下，这衣服不能与府上的比，总比湿着好。” 顾兰若在吃穿上，两世都没受过苦，换做以前她肯定嫌弃，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矫情。 “有衣服换就很好了，你们两个也赶紧擦干了换上。吩咐马车走慢点。” “是小姐。” 马车慢慢悠悠地往回走，因为雨天，走得异常的慢。 快到城门的时候，看到一辆没有标识的马车从他们身边非过，风吹起车帘露出车内人的半张脸。 秦盼儿？顾兰若眸光闪过一丝探究。 第531章 暖心 雨越下越大，车夫先送韩小姐回府，然后才往回走。 “红拂，你刚才去村子里，可看到秦侧妃？”顾兰若状似无意地问道。 红拂摇头：“没有，下着雨奴婢一心惦记小姐，买了衣服便回来。”她想了想：“不过，奴婢似乎看到隔壁有辆马车，看样子那户人家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顾兰若嘴角微微扬起。 老夫人听说顾兰若淋了雨，派宋大夫去看看，顾兰若没法子只得让师傅把脉。 “师父，我没事，衣服也换了，姜糖水也喝了。” 宋大夫冷哼一声：“你这丫头，整日让人担心，好好的怎么跑到郊外去。下雨也不知道躲一躲，等于停了在回来，现在到好闹得你祖母不得安宁。” 顾兰若自知有错，内疚道：“师父，我知道错了，您就帮我求求情，要不然日后恐难再出府。” “你还知道。好了，晚上记得盖好被子，这两日不许出门。”宋大夫交代清楚，背着药箱走了。 红拂打着伞送到门口，折回来的时候风差点将她吹跑。冷风灌入昭华阁，顾兰若打了个喷嚏。红拂和木芽紧张地将门窗都关好，好在知道小姐怕冷，屋内的炉子还内弄走，点燃后内室很快暖和起来。 顾兰若坐在窗前看着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冷风从缝隙中挤进来，与烛火纠缠在一起。窗棱上倒映出少女纤细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孤单。 “小姐，这冷要不要移到榻上。”红拂总觉得今日的小姐有些不同，似乎有心事。 顾兰若摇头：“无碍，就在这吧，我看会书就睡。” 红拂将面前的烛火挑旺，随后拿起绣了一般的帕子，坐在门口守着顾兰若。今日是她和木芽当值，因下雨院子里没几个人走动，只有玉书守在外面。 倏然见一个身影闪进来，玉书刚要开口，便看清对方的脸，转身扯下干净的毛巾递过去：“丛轩少爷，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顾丛轩将怀里的包裹掏出来，递给玉书：“听说姐姐病了，可睡下了？” 玉书接过温热的包裹道：“小姐还没睡。”她上前一步，眼睛点了点内室低声道：“好像不高兴。” 顾丛轩打了打身上的寒气：“刚出炉的栗子糕，摆出来我送进去。” 玉书知道小姐和顾丛轩要好，转身麻利地找了个盘子将点心摆好。 顾兰若听到动静，没在意，待顾丛轩挑帘子进来，她微微皱眉：“外面还下着雨，你身子刚好这么晚了出来作甚，若是病了，我可不敢。” “就那点小伤，早好了。倒是姐姐你，今日出门看花也不知道带上我。我在府里闷的都快长毛了。”顾丛轩舒念得做到顾兰若身边，暖暖的感觉他很喜欢。 顾兰若用手顶着他的额头，温怒道：“你现在也不小了，还如两年前那般赖在我身上，没规矩。” 顾丛轩才不管那些，一把抱住顾兰若的腰，嗔道：“我不管，你是我姐姐，弟弟抱姐姐很正常。” 红拂笑着道：“丛轩少爷，私下可以，有人在的时候，还是要避嫌些。” 说来也奇怪，这一个两个的晚上来，真当小儿好脾气啊，那日小姐发威看你们怎么办。 顾兰若到底心软只是让顾丛轩坐好。 顾丛轩嘿嘿一笑，挨着顾兰若：“姐姐快尝尝，栗子糕还热着。” “你啊，伤刚好别出去乱跑，宋大夫让你在床上养一个月，这次几日，不疼啊？” 说起来，智尚大师还真有本事，用了两日的紫仙草，顾丛轩凹进去的那块肉便很快长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仙丹。现在看起来也没那么吓人。 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会不疼。顾丛轩没敢告诉她晚上疼得他睡不着觉。晚饭的时候听说顾兰若淋了雨，病了，知道她怕吃药，嫌哭，便不敢不顾地跑出去买栗子糕，哄顾兰若开心。 顾丛轩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顾兰若不开心，他就跟着不开心，只要对方笑，他一整日心情都很好。 “听说宋大夫给你开了药，我便去桂宝阁给姐姐买点心，不得不说，桂宝阁的点心真好吃，你的小厨房比不上。”顾丛轩说着拿起一块栗子糕塞到顾兰若嘴里，随口问道：“喝药了吗？嘴里还苦不苦？” 顾兰若愣了一下，好吧，吃人家的嘴软，栗子糕甜而不腻的确合她的胃口：“没有，宋大夫来过了，说没事，喝了姜糖水，晚上睡一觉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条件反应，刚说法，顾兰若便打了个喷嚏。 顾丛轩小大人的拿过身边的毯子给她披上，冷着脸道：“还说没事。” “行啦，都被她们说了一晚上了，你还絮叨。”顾兰若心里暖暖的，这么多人关心她，就算生病她也愿意。 她想到桃林的事，觉得有必要告诉顾丛轩。简单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你若喜欢惜月公主，我……” “我不喜欢。”顾丛轩打断顾兰若的话：“我根本不喜欢惜月公主，之所以还见她是因为她能帮到姐姐。” “帮到我？”顾兰若不解地看到他：“你见惜月公主是因为我？” 顾丛轩郑重的点头：“自然，要不然谁会陪她玩，整日就知道无理取闹，问一些没头没脑的问题。” 顾兰若想过顾丛轩会拒绝对方，却没想到是因为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丛轩不以为然，从袖笼中掏出一本记录，递给顾兰若：“我忙得很，没时间陪小孩子玩。” “你自己还是小孩子，却……这是？”顾兰若被眼前的东西震惊，上面事无巨细地记录着某人的行程还有所见的人，连三餐吃了什么都有。 顾丛轩笑了笑道：“总听你念叨秦庭如何厉害，便将他这些年在边关的所做的每一件事调查出来，整理成名录给你。这也算知己知彼。” 见微知著，观其言行便能了解这个人的性格。 顾兰若大喜。 第532章 目录 秦庭自回京后，深居简出。除了救秦啸出狱，一直躲在暗处。前世顾兰若经常听厉天佑提及秦庭很厉害，是秦家的军师。可两人毕竟没交过手，秦家现在从山顶滚到半山腰，再出事便直接滚到山脚。这时候秦庭还沉得住气，顾兰若就不敢轻视他。 顾兰若也想过派人调查秦庭的过往，奈何身边无可用之人。她眼里露出丝丝惊喜，问道：“你是如何得来的？” 顾丛轩傲娇的往后一趟双手撑着后脑勺，道：“自然是手到擒来。” “瞧你那得意样，你以为是买点心，到了那人家就给你。我警告你厉天佑和秦庭都不是好惹的人，这次就算了，下次不可鲁莽行事，被他们知道，你就危险了。”顾兰若翻看手中的名录，心里对顾丛轩赞不绝口，这东西太好了。 她忽然又想到什么，提醒道：“东临渊那你就歇了吧，你斗不过他，平日里他让着你，你可不能得寸进尺，还派人跟踪，也不怕掉进他的陷阱出不来。” 顾丛轩嘿嘿一笑，凑近看着灯光下少女才脸，眉眼笑得更弯，许久道：“被发现就被发现呗，反正有姐姐救我。反倒是他们一个两个地说喜欢姐姐，府上没一个干净的。” 顾兰若温怒地打过去：“你是吃定了我敢打你是不是？” “啊……”顾丛轩一声惊呼。 顾兰若才发现自己正好打在他的伤口上，紧张得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伤口上我看看，有没有裂开。” “姐姐，不带你这样的，就算看我不顺眼，也不能杀了我啊。” “少贫嘴，红拂快去拿纱布来，还有白酒。”顾兰若懊悔不已：“都怪我，刚才光顾着和你闹，忘了你还是个病人。” “姐姐，你别紧张我没事。”顾丛轩低头目光从渗血衣衫上移到顾兰若的脸上，见其眉头紧皱，忍不住伸手触碰：“姐姐，不要皱眉好不好。” 顾兰若倒吸一口冷气，身形定在原地，许久，她缩回手，眸光尴尬地看向别处：“红拂，帮丛轩少爷处理一下伤口。” “没事，我一会儿回去处理就好。”顾丛轩避开红拂，起身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起得太猛，身子一趔趄差点摔倒。 好在顾兰若眼疾手快扶住他：“怎么回事？” 顾丛轩连忙解释：“刚才起的太猛，没站好，天色不早了，姐姐你早些睡，我先回去了。” 说完急匆匆地往外走。 “站住，就在这换药。”顾兰若问头微蹙，拉住顾丛轩的胳膊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顾丛轩低头蹭了蹭鼻子。 顾兰若轻哼一声，吩咐道：“红拂，扶丛轩少爷坐下，我亲自替他上药。” 顾丛轩懊悔，人命的坐下。 顾兰若将顾丛轩的腿躺在自己腿上，小心地撸起裤腿，刚才还躲避的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待看到伤口四周的死皮，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大夫不是说必须保持伤口干净，以防感染，为何还有死皮？” 顾丛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见顾兰若脸色阴沉，整颗心都提起来。 顾兰若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唯恐弄疼他：“这几日，好好在床上给我躺着，我会派人盯着你，若是让我知道你又乱跑，我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我会乖乖在床上躺着，姐姐，你不要生气了。”顾丛轩嗔道。 若不是调查秦庭他也不会出去乱窜，说起来，秦庭这小子还真鸡贼。边关那严防死守根本打听不到任何消息，顾丛轩没法子，只好亲自下场，透过前几年埋下的暗桩调查秦庭，因为是暗桩只能他自己来，这才忽略伤口。 刚才他没想到那些，直到顾兰若说看伤口，他才想起宋大夫的话。 其实他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说实话智尚大师的紫仙草真厉害，若没有它，顾丛轩还要在床上躺一个月。 若不是因为他不听话，总是下床溜达，伤口开了又长，长了又开，以至于现在伤口还不死不活。 顾丛轩被顾兰若看得心里发毛，嘿嘿地笑了两声，将腿收回来，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等着顾兰若教训。 顾兰若心理其实早不气了，顾丛轩因为三叔常年在外的关系，性子不别的孩子成熟，三婶性子温和，却扛不起事。三房很多事情都是顾丛轩暗中操纵。想想他也不容易，本该天真浪漫的年纪，却不得不替三叔做事，谋划未来。 两人一路相互扶持，顾丛轩从心里依赖顾兰若也有情可原。 说到底，顾丛轩还是个孩子，需要人保护。 意识到这点，顾兰若不再纠结：“你好好养着，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 顾丛轩眨了眨宛若繁星的眼睛，唇畔勾笑，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是顾家的二少爷，而不是三房地东家：“好。” 红拂将带血的绷带收拾好带出去，顾兰若吩咐他去三房那边找几个人，一会将顾丛轩抬回去。 “姐姐，不要吧，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你是想让我告诉惜月公主？” “不要。我错了。”顾丛轩委屈地努着嘴，拦着顾兰若的手求饶道：“姐姐，我保证这次一定好好养着，坚决不让伤口崩开。” “对了。”顾丛轩猛然想起一件事：“你让我查碎玉轩的东家，我查到了，是四皇子。” “四皇子厉辰逸？”顾兰若万万没想到送她千年寒冰玉的是四皇子。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东临渊？ 她百思不得其解。 顾丛轩并不知四皇子送东西给顾兰若，双眸不着痕迹的闪过：“姐姐打听碎玉轩作甚？” 顾兰若回神，佯装淡然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压下心中疑惑后，才开口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碎玉轩的东西好，想来东家肯定是有钱人。” “那倒是，碎玉轩的玉器上乘，有几件还是极品，能收集到如此好的美玉，东家肯定有些门路。”顾丛轩清澈的眸子带着三分温柔。 第533章 喜事 顾丛轩暗中被三房的人抬走，顾兰若松了口气，她现在越来越看不懂顾丛轩，有时候觉得他长大了，能独当一面，可有的时候又觉得他很脆弱，动不动就受伤。先不说他会防身的功夫，就身边保护他的凌一就能挡一大批人。 思来想去，顾兰若觉得自己上当了，顾丛轩就是故意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让他心软，想到这段时间他的种种，顾兰若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方分明就是吃定她。哎，算了，顾丛轩自幼独立，很少能露出小孩子的娇嗔，再说，他做的那些事，有一半为自己，只要不过分，就随他吧。 顾丛轩可不这样想，出了昭华阁，他冷声道：“去查查，姐姐和四皇子之间有什么联系，还有去查查姐姐去碎玉轩买了什么东西。” “是。”凌月闪身离开。 顾丛轩缓缓闪身融入黑夜，厉玉珩、厉天佑现在又来了个厉辰逸，皇家的兄弟还真是有意思。 顾丛轩生病因祸得福，让他知道对付顾兰若撒娇耍赖比硬碰硬来的有效。自从四年前他掌管三房地庶务，从来没有人能帮他，吃亏是他，受伤是他，没到无人的夜里，他只能自我安慰。父亲的来信问的都是京都部署如何，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他还是个十岁的孩子。 无意中与顾兰若联盟，是他这一生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翌日，顾兰若早早地来翠竹园给老夫人请安，没想到丫头帘子还没掀，屋内便传来阵阵笑声。悦心悄悄道：“有喜事。” 顾兰若笑着点头，红拂暗中塞给悦心一个荷包，悦心想要推脱被红拂一个眼神制止，悦心笑着颔首。 顾兰若快步进了屋：“什么好事，我在外面就听到你们笑。” 大厅里坐满了人，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都在。众人看到顾兰若表情各异。老夫人满面笑容的招呼顾兰若上前：“就等你了，快来。” 顾兰若忍不住暗中打量一眼秦莲，能让老夫人如此高兴的，不会是又有孙子了吧。秦莲入府也有几个月了，自上次夺子失败后，便安分守己，尽心尽力伺候顾贸，听说这段时间，顾贸一回府便往悦莲院跑。按照现在的情况，秦莲怀疑的几率大大提高。 秦莲一如往昔，得体的笑容挂在脸上，瞧不着心思。 二夫人韩氏笑着合不拢嘴，身边的顾兰珍羞涩地低着头，顾兰若明白过来，顾兰珍的婚事。 “你三妹妹的婚事定了，韩家的次子韩致誉，和顾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老夫人笑着说道：“你们姐们都嫁得好，我就放心了。” 孙女嫁得好，日后也能为顾家拉来助力，这点，谁都知道。 大夫人秦华没有老夫人的眼界，总想让顾兰盺等着庶女的肩膀往上走，却忘了，顾家好，顾家的姑娘自然好。 顾兰若与东临府嫡长子订婚，顾兰盺嫁给三皇子为侧妃，如今顾兰珍嫁给韩家次子，无形中顾家与三家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秦莲微笑着看着老夫人，嘴角的绽放出月牙般的弧度，言语带着几分讽刺：“如今三丫头也订婚，等明年再生一个胖丫头，便更加圆满。” 老夫人的脸一沉，看秦莲的目光带着几分不悦。 哎，又要吵起来。说来也奇怪，二夫人和大夫人永远不和，秦莲刚进门的时候，二夫人还热络的帮忙，现在才过去几个月，两房又如以前一般一见面就掐。 二夫人可不是吃亏的主，世家媳妇，谁不愿意投胎是儿子，好在夫家站稳脚跟，秦莲一上来就说声女儿，简直给二夫人添堵。她阴阳怪气地笑了笑，目光带着满满的讽刺：“兰珍生男生女我是决定不了，不过大嫂，你入府也有几个月了，肚子一直没东西，要不要找人看看，我认识一个老中医，对不孕不育这方面很……” “都住口。”老夫人温怒的将手上的佛珠拍在小几上，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随后无奈道：“顾家人丁单薄，去你们进来是为顾家开枝散叶，不是来斗嘴的，再有下次，统统赶到别院。” “行了，都散了吧，看见你们就生气。” 老夫人挥手，众人起身退出。 “二弟妹，我刚才只是随口说说，并不是……” 二夫人打算秦莲的话，她笑着说道：“大嫂，我也是替你着急，大房各位姨娘都有孩子傍身，反倒是你这个正妻膝下无儿无女，长此以往，可不是好事。”她上前拍了拍秦莲的肩膀，道：“若有需要尽管来二房找我，那大夫药到病除。” “你。”秦莲气得说不出话来。 二夫人说的话虽难听，却是事实。秦莲空有正妻之位，倘若一直没孩子傍身，早晚会被顾贸嫌弃。而二夫人韩氏一直想独吞顾家财产，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大房有儿子，这样等老夫人百年，她的儿子就可以独领风骚。 奈何八姨娘赵氏的肚子争气，大房在赶走顾丛生后，有了新的继承人顾丛尧。好在对方年纪还小，无法与二房抗衡，可若再加一个，那就另当别论。 二夫人本就嫌弃二房无能，偌大房接二连三有儿子出生，二房便彻底完了。 顾兰若理解二夫人的心情，却没想到秦莲看起来挺聪明，却在这等小事上犯错。 说起来，二夫人的确憋屈，同样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仕途上扶着大房，商行扶持三房，二房架在两房中间，什么都没捞着。她都三十大几的人，还要管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叫大嫂，简直是侮辱她。 若是秦莲一直老老实实也就算了，偏偏是个心眼如蜂窝煤般多地女人，接连给二夫人添堵，她怎么能平静。 顾兰若看着三夫人脸色不好，快走进步关切的问道：“三婶，您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三夫人挥手，声音略显疲惫：“无碍，可能是昨夜没睡好，我先走了。” 二夫人看了眼两人，轻笑一声走了。 第534章 商令 众人都散了，红拂扶着顾兰若往回走，直到离翠竹园很远后，才低声道：“三房的姨娘听说这两日就到了，三夫人已经告诉老夫人，老夫人的意思是让三夫人看着般，说她才是正妻。老夫人是要帮三夫人撑腰。” 顾兰若没想到这么快，红拂继续道：“二房对三房掌管商行本就不乐意，现在好不容找到机会没那肯放过，这两个院子里的丫头嘴碎得很，没少给三夫人添堵。听说，怀的还是双生子。” “还有这事？”顾家若还有一人是干净的那非三夫人，顾亭在外的几年，三夫人赵氏尽心尽力打理三房，伺候老夫人，将正妻该做的事都做到了，结果，顾亭却在外面养妾氏。 顾兰若替三夫人不值，却无能为力，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在外人看来顾亭宠三夫人多年，到现在才找妾氏，实属难得，更何况他常年在外，需要人照顾。 不管怎么说，三夫人的苦，并没有人理解。倘若妾氏真的剩下双胞胎儿子，那三房地局势…… 顾兰若想到顾丛轩的性子，恐怕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还没到昭华阁，便见悦心急匆匆地赶过来，说老夫人有请。顾兰若便折回去。一进屋便见钱妈妈给老夫人捏头。 老夫人听到动静，睁开眼睛，抬手，钱妈妈扶老夫人起来。 “祖母，发生何事了？”若不是大事，老夫人不会突然将她叫回来。 老夫人看了眼钱妈妈，对方领着丫头退下。 屋内只剩祖孙二人，老夫人喟叹一声：“顾家在京都多年，本以为有我在，定不会让顾家没落，奈何子孙不孝，事情一出接一出。” 顾兰若帮老夫人捶腿，往日做习惯了，手法力道早已有了准头：“祖母，您可不是任命的人，再说，有什么事能难得住您，就算有，也只是时间问题。” 老夫人拍了拍顾兰若的手，神情略显疲惫：“好在有你帮忙，你打理商铺事务也有一年多，商行得有一半在你手中，这一年来你的能力有目共睹，我打算将商行交给你。” “祖母。”顾兰若诧异的张大嘴巴，前世，沈氏是在临死前将商行交给自己，可现在她身体好好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沈氏隐瞒病情？ 这个念头一出，顾兰若开始不淡定，紧张地问道：“祖母，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师父？看来她要找师父谈一谈。 老夫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欣慰地笑了笑：“你这丫头，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我身体很好。” 多少人惦记商行，刚才她说将商行交给顾兰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几分自信，她自认不会看错了，果然，顾兰若没有让她失望，她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病了，而不是商行。 “祖母，您可不能骗我？”顾兰若想着一会去找宋大夫问问，不对，宋大夫和老夫人青梅竹马，倘若老夫人发话让他瞒着，他肯定不会说。 顾兰若盘算着如何知晓老夫人的身体状况。 老夫人拦着顾兰若坐下，面上露出温和的笑，她保养得当的手覆在顾兰若的脸上：“大丫头，你也看到了，大房和二房不和，整日针尖对麦芒，老三媳妇是个好的，就是性子太软了点，我观察你许久，不管是能力还是谋虑都是最好的人选。” “祖母，三叔和姑姑管理商行多年，肯定比我合适。”顾兰若真不想接商行，她不缺钱，就算没有商行她一样过的逍遥自在，顾家这摊破事，她真不想掺和。 提及顾亭和顾碧，老夫人面上多了几分满意，顾兰若端了一杯茶地上，老夫人润了润嗓子道：“你三叔能力还可以，可聪明不足，而你姑姑与你三叔正好相反，两人多年来互补将商行走到今日，已经到达顶峰。” 顾兰若坐在边上，认真听着。 “沈家商行能有现在的成就，实属不易，我必须将毕生的心血交到信得过的人手中，而你，不管是能力、眼界、谋略都在两人之上，日后由你当家，她们两个做你的左右手，沈家商行可更上一层楼。” 很多事情已经注定，顾兰若知道历史的轨迹不能改，正如她注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商行、兵符早晚都会落入她的手中，而暗中的那些人都将向她而来，或明刀或暗箭，一场无法避免的杀戮，如期而至。 她能做的就是接受。 “祖母，我接手商行可以，但父亲和二叔是不会同意的，商行是顾家的产业，父亲还在您交给我不合适。” “顾家的产业？”老夫人冷笑一声，面上带着三分讥讽，那是常年站在顶端才有的气势：“商行一直冠性为沈家，那是因为商行是我的嫁妆，我的嫁妆给谁，还需要别人同意吗？更何况，你现在手里捏着商行一半以上的铺面，身下的哪家一并给了你，有何不同，他们兄弟若是不服，大可来找我。” “可是……” “不用可是了，就这么定了，明日我便宣布这件事。”老夫人打断顾兰若的话，见其面露难色，语气瞬间轻柔，她摩挲着顾兰若的手，叹息道：“大丫头，祖母已经到乐知天命的年纪，就让我享几天清福吧。趁着我还在，你大胆地做，后院的那些不安分的人，你随便敲打，祖母给你撑腰。” 此事势在必行，既然老夫人都这样说了，顾兰若也不再推脱，正色道：“孙女听祖母的，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好好好。”老夫人满意地拍着顾兰若的手，将商行的商令交给她：“这个你收好，切勿那人偷了去，商令加上你手上的乾坤镯，商行所有掌柜见了都要听你指挥。” “孙女记住了。”顾兰若郑中地接过商令，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让商行从手中败落。 卸下心中的大石头，老夫人面色显然好了很多，捏着一块芙蓉糕，细细品味。顾兰若熟稔地帮老夫人捶着腿，祖孙两人，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 第535章 一明一暗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父亲是长子，如今已四十有余，除了你们几个女儿就剩下安儿。我喜欢你安儿，奈何她不是嫡出，八姨娘的身份始终太过尴尬，日后恐怕会连累安儿。好在有你这个姐姐在，踢他谋划，总归不会太差。” “秦莲虽是继室，倒也是正妻，她还年轻，迟早会有自己的孩子，现在看着温良恭俭，就是不知道等有了孩子，会怎样。安儿是我的孙子，我自然要替他打算。” 顾兰若明白老夫人的良苦用心，她是替安儿找个靠山，又怕自己实力不够，给自己加码：“今日这事怎么了，弄得这般严肃，不管是男是女，都是顾家的子孙，再说，就算日后母亲有了自己的孩子，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她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有可定的答案。 秦莲是秦家精挑细选的人，送过来就是为了弄死她。秦莲入府小试牛刀知道不能马上拿捏住自己，便另辟蹊径，想尽快剩下儿子稳固自己的地位。这种情况下，一旦秦莲如愿，顾兰若和顾丛尧的地位便岌岌可危。 顾兰若必须尽快强大起来，才能与秦莲抗衡保护顾丛尧。 “你说得不错，只是，人心隔肚皮很多事情总有变数，总归不如捏在自己手中来的踏实。你需谨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 顾丛生已经废了，秦莲是大房地正妻，若再生下生子，就能名正言顺地争夺顾家的财产。偏偏顾丛尧在前面挡路，且顾贸对顾丛尧期望甚高，远远超出对嫡子的期望，这种情况下，变数太多，大房地继承权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南诏国有过庶子继承家业的先例，秦莲可以容忍顾贸偏心，却不能容忍儿子的东西花落他家。 老夫人希望秦莲为顾家开枝散叶，同时也期望顾兰若能保护好顾丛尧。奈何她年事已高，撑不到那时候，提拔顾兰若是她唯一能为顾丛尧做的。 顾兰若很感激老夫人对顾丛尧的照顾，起身屈膝道：“祖母，孙女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顾兰若再出从翠竹园出来，红拂紧张地凑上前，低声道：“小姐，婉菊传来消息，说这段时间大夫人和钱妈妈走得很近。” 顾兰若失笑，看来秦莲为了稳固地位，双管齐下，倒是好手段。不过她能买通钱妈妈，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钱妈妈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一辈子没嫁人，就算顾贸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这样的人，还能被收买，顾家真的是完了。 “钱妈妈那边派人盯着，看看她们相干什么？”顾兰若道。 红拂有些着急：“小姐，只是盯着恐怕无济于事，大夫人已经动手，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您就不怕她再对小少爷下手？” 连个丫头都能看出来，顾丛尧是大夫人的绊脚石，顾兰若怎会不知。 “不必草木皆兵，大夫人还没有孩子，就算想做什么也不敢做。” 凌月疾步走过来，禀报道：“小姐，放在大夫人院子里的人被卖了。” 红拂一听急了，卖了？大夫人怎么会知道？ 凌月继续道：“听说那丫头打碎了茶碗，正巧伤到大夫人，晚上老爷去的时候，看到伤口边将那丫头卖了。” 红拂轻声道：“小姐，老夫人和咱们的人都被赶得差不多了。” 顾兰若眼角带着笑意，秦莲这段时间没少下功夫，将老夫人和她的人都赶了出来，会挑刺是好事，玩起来才有意思。 “西北角那位有什么动静？” 凌月道：“每天除了晒晒太阳，在院子里走走，剩下的时间都在屋内待着，看起来病情比以前好很多。” 顾兰若点头，随口问道：“替秦华诊脉的夫人，是咱们府上的吗？” 红拂和凌月对视一眼，小姐问这做什么？ “属下调查过，那位大夫是秦莲请的，说是秦家惯用的大夫，已经禀报过老爷。” 顾兰若一直不认为秦华会疯，所以一直派人监视西北角的人：“那人查过了吗？是秦家的人吗？” “老爷顾及秦家的势力，已经派人查过，的确是秦家用的大夫，听说医术不错。秦莲为秦华请秦家的大夫应该是国公老夫人的意思。”凌月抬头禀报道。 “不管她们想做什么，派人定好秦华和秦莲，看她们有没有暗中见面。” “小姐您怀疑秦华在暗，秦莲在明，两人勾勾结谋害小姐。”红拂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 顾兰若眸光流转，眼底布满冷芒：“不是怀疑，是肯定。秦华的性子我了解，顾丛生生死未卜，顾兰盺被迫嫁给三皇子为侧妃，一双孩儿还未安顿好，她怎么可能疯。” 红拂细细想着，觉得小姐说得有道理。大夫人是受了刺激，随后便疯了，当时的情形众人都看到，就是因为太巧合，所以谁都没有怀疑，紧接着新夫人进府，大夫人被送到西北角疗养，说来也奇怪，自从去了西北角大夫人便不再吵闹。 凌月也听出门道，若真如主子所言，那主子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凌月，去找东临渊，让他派两个人那种保护赵姨娘和安儿。至于咱们得人盯好两人。”顾兰若道：“希望是我多虑了。” 倏然听到轰的一声，顾兰若一惊，看向声音的来源：“怎么回事？凌月去看看”这么大动静肯定出事了。 凌月闪身离开，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折回来，禀报道：“主子，是皇宫的法坛榻了。还有法坛附近的宅子也都塌了。” 顾兰若挑眉，难道是地震？不应该啊，若是地震，为何他们没有感觉到？ 不到半炷香的工夫，众人又重新聚集在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似乎是地震，咱们这边还好，法坛那边比较厉害，宫里有些娘娘的宫殿都塌了。” 顾兰若面上没有一丝表情，静静地听着管家的禀报。法坛、皇宫，都在东边，话句话说，只有东边有事，其他地方都没事？ 也太巧了吧。 第536章 倒霉催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察觉到事情得古怪，比如现在哭天喊地的二夫人。若不是她自己承认，众人还不知道，在法坛附近她还买了宅子。 说来也巧，就差一点点就不必波及，二夫人就这般倒霉，就赶上了，半个院子都塌了。当然倒霉得不知她一个。 顾丛逸和顾丛轩都在古德书院学习，想走科考这条路，有顾贸珠玉在前，顾丛逸定能出仕。 二夫人本想在皇宫附近买处宅院，地段好，离宫里进，日后上下朝也省不少时间。奈何手里银钱不多，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法坛附近购买，那也花了她一万两银子。 如今一万两打水漂，她能不吐血嘛。 二房本就是驴粪球表面光，内里虚得很，现在到好，彻底空了。 老夫人气得厉声斥责：“哭哭哭，我还没死呢，给我闭嘴。” 二夫人吓得缩了缩身子，小声地抽泣。 老夫人烦躁的冷哼一声，转眼就看到顾兰若淡然地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身上嫡女的气势，不减半分，她满意的点点头，脸色缓和许多：“大丫头，我记得你的铺面有两家就在法坛附近，可受到波及？” 顾兰若道：“无碍，人没事，就是损失些财物。” “人没事就好，店里的伙计恐怕都吓到了，发些银子休息两日。” “孙女已经派人过去了，每人发一两银子。”顾兰若淡淡地道。 老夫人满意的点头。 二夫人听到一两银子，眼红的啪啪掉眼泪，捏着帕子小心的打量老夫人：“娘，我也不想哭，可二房不如其他两房，我攒了许久的钱，才买了那处宅院，想着丛逸日后出仕，好有个歇脚的地方，谁想到……呜呜呜……” 又是一阵低泣声。 顾兰若欲要开口安慰，便听到坐在上首的秦莲道：“弟妹不必如此，我有处宅院就在皇宫附近，到时候丛逸可以先住着。” 屋内的人都愣住，齐齐看向她。秦莲这段时间可谓是风光无限，顾贸日日留宿悦莲院。昨日两人还得是秦英墨得，今日便和好，速度怎么看都有点快。 二夫人听到秦莲的话，抽泣声变小，她不是没脑之人，两人斗了这么久，对方忽然好心的帮她，不会是陷阱吧。 秦莲无事二夫人怀疑的眼神，淡淡地道：“丛逸文采出众，还有半年便要出仕，总要有个安身的地方，我那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留个有用的人。” 她没有与二夫人针尖对麦芒，而是表现长辈的大度。二夫人手握主母的权利，就算她是大嫂也不得不低她一等。不出意外她很快就会有孕，到时候少不得麻烦二房。她不过是寻找有利的时机而已。 有了这档子事，气氛缓和不少，顾兰若笑了笑，看着老夫人道：“祖母，二弟的事是大事，我那是没宅子，不过钱倒是可以贴补点。” 听到钱，二夫人立马精神起来，不管多少，都是百得来的，她擦了把眼泪，挤出一个笑：“大丫头，还是你贴心，我替你二弟谢谢你。” “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顾兰若说着招呼红拂递上两千两银子：“二嫂不要想起少就好。” 看到两千两，二夫人却是努了努嘴，不过很快就变了脸：“不少不少。” 二夫人的宅子花费一万两，顾兰若给两千两已经是仁义，总不能让大家凑钱重新再给她买一处吧。再说，她那宅子可是背着众人买的，不光彩。 有顾兰若领头，老夫人出了三千两，三夫人出了两千两，秦莲见自己的风头被顾兰若占去，也出了两千两，加起来足足九千两，这下可把二夫人高兴坏了。 二夫人宅子的事完美解决，顾兰若不再多言，看向老夫人问道：“怎么不见父亲和二叔？” 老夫人喟叹一声：“这次地震，聚集在东城，又在法坛附近，宫里有几处宫殿受损严重，听说建安帝受了惊吓，众人都进宫守着。” 顾兰若听到此，不由得挑眉，天灾人祸自然不可避免，可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南诏国地震并非第一次，法坛穿在已有百年，每次地震都能安然无恙，这次为何突然崩塌？ 法坛可是南诏国和上天联络的地方，法坛崩塌岂不是告诉众人，老天爷对建安帝布满，要惩罚他？ 建安帝可定不会承认自己治理有缺，最后就看谁倒霉，牵连其中。 老夫人也想到此，担忧地说道：“皇子王爷还有满朝文武都被请到宫里，全部跪在金銮殿上，建安帝觉得，肯定是下面的人有事瞒着他，老天爷震怒法坛才会崩塌。” 倘若没有人主动承认错误，所有人便一直跪着。 谁也不是傻子，这时候承认肯定五马分尸。 顾贸的性子老夫人了如指掌，她不担心别的，就怕顾贸的身子支撑不住。 顾兰若可没那么好心，她巴不得顾贸跪残废了，日后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省得出来作妖。不过在老夫人面前，她可不敢，那可是人家嫡亲的儿子，她面露担忧：“孙女担心父亲的身体，已经命小厨房准备姜茶和饭菜，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果然，顾兰若话刚落，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欣慰道：“还是你贴心，心疼人。” 老夫人扫了一眼秦莲和温氏，无奈的摇头，平日里争风吃醋，关键时候没一个顶用的，脸色瞬间垮下来。 秦莲感受到老夫人的嫌弃，心里委屈，她刚入门的媳妇，那懂这些。温氏更不用说，顾贸又不去她院子，准备了也是白忙和。 众人面面相窥，知道这一局，顾兰若又胜了。 七姨娘和八姨娘都有孩子，老夫人已经派人看过，知道都安全，便挥手让众人散了。留下顾兰若说话。 “祖母，宫里受灾，您说咱们要不要……”顾兰若故意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自顾家商行被马匪打劫后，在外人看来，顾家大不如从前，现在养精蓄锐。就怕建安帝不这样想。 第537章 逼婚 宫里受灾，身为臣子自然要出力，至于出多少，里面就有门道了。 老夫人留下顾兰若，也是想到此，她捧着手上的佛珠道：“看看外面怎么办，我们跟着便是，顾家商行大不如前，众人皆知，这次就算捐得少，建安帝也不说什么。” 顾兰若点头，有老夫人这句话，她就有底了。 出了翠竹园顾兰若想去了趟七姨娘那，见顾兰末活蹦乱跳，又去看了看顾丛尧，饶了一圈后，才回到昭华阁。 红拂和木芽端茶倒水，将早上的燕窝端上来，红拂心思敏捷，不敢吩咐人去做，偷偷地熬上姜水，明知道大老爷不会过来，既然小姐在老夫人那说了，她们就必须做做样子。 等一切都准备好，红拂进了内室，见木芽给小姐捶腿，她熟稔地站在身后揉着头。 “宫里真是倒霉，怎么偏偏赶上地震？”木芽替宫里人担心，听说宫里还砸死了人，真是可怜。 红拂没开口，目光落在小姐的脸上，自从跟了小姐，知道什么叫‘决胜于掐你之外’。 顾兰若轻哼一声，紧闭的双眸掀开一条缝，语气中到达几分不屑：“你可感受到地震？” 木芽不解：“没有，不是说地震发生在法坛附近吗？” 红拂心领神会，回来的路上没有看到凌月，再结合小姐话，道：“小姐怀疑，地震是假？” “不可能啊，法坛都塌了，还有宫里的死了那么多人？”木芽看着顾兰若，似乎想要从她口中听到认同的答案。 顾兰若慢慢坐起身，红拂忙迎枕塞在背后：“很多时候，眼见不一定为真。” 木芽更不懂了，若真如小姐所说，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将法坛弄倒。 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边关出现异动，一直安分守己的匈奴不知为何屡次骚扰边关，已经有百姓受伤。而驻守边关的正是秦家军。 秦英墨携三子回京受封，谁能想到会出岔子，原定一个月返回现在已经两月有余。而今驻守边关的是秦英墨的庶子秦宇也是秦盼儿的亲弟弟。 有三个哥哥珠玉在前，庶子的秦宇在秦家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人物，他的才能与秦凯相当，却只能屈居所有人之下做个护军参领。这次若不是所有人都回京受封，他也不会暂代副将之位。 建安帝听到边关传来的消息，且一夜未眠，整个人瞬间消瘦，连夜召见秦英墨和秦凯。跪了几个时辰的百官有了喘息的机会，被各府的长随扶了回去。 谣言就在一瞬间开始流传。 ‘上天在惩罚南诏国，名不正言不顺。’ ‘怪不得皇家子嗣艰难，就是因为得罪上天。’ ‘法坛轰塌，日后如何情愿，南诏国大限将至。’ …… 百姓间的流言接连传入建安帝的耳中，为了安抚百姓，建安帝下诏开仓放粮，让惶惶不安的人心尽快平定下来，特别是法坛附近的灾民，除了粮食还有银子美其名曰重建家园。 顾兰若听到消息，冷笑一声，表情出奇地安静。 秦家忍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机会，都在预料之中。 顾贸这几日倒是忙的不可开交，三天两头有人上门‘拜访’。说是拜访还不是讨论时局，商量下一步该如何。 顾兰若懒理朝中局势，窝在昭华阁吃吃喝喝，没事就去琉璃水榭逗顾丛尧，小家伙现在能迈开步子，每次见顾兰若都拽着她的衣服要抱抱，惹得赵氏都眼红，直骂顾丛尧没良心。 京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各家各户都闭门不见客，唯恐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论祸及自家。韩静琳偷偷地来过一次昭华阁，自认不是从正门进来，与顾兰若一般无二，翻墙。 她来自然有重要的事，曹氏知道她无心表哥，便依了她相看京中子弟。这两日光看画像都看吐了，她就想出来透透气，偏赶上这个时候，只能翻墙而入。好在她平日里习武，根本没有人发现。 顾兰若看着站在眼前的人，无奈地摇头。无人发现？暗中的冷星冷晨是瞎子吗？ “你就不怕顾家的侍卫将你当贼人打出去？”顾兰若看着摊在榻上的某女，心里觉得好笑，明明是英姿飒爽的侠女，偏偏被规矩束缚成了小脚女人。 算了，也只有在自己这她才能有几分自在。 韩静琳懒散的倚在榻上，吃着热乎的糕点，将最后一口塞进嘴里，舔了舔手指，道：“怕什么，大不了被娘打板子，又不是干过。” 她坐起身凑到顾兰若身边，本想抱住对方，看看手上的油，嘿嘿一笑。 顾兰若无奈的丫头，吩咐红拂端水进来净手。 待洗干净，韩静琳才抱住顾兰若的胳膊道：“姐姐，这次你可要救我，我才不要嫁给二皇子呢？” “二皇子厉耀宗？怎么会扯上他？”顾兰若挑眉。 “还不是那货报复我。每种的小人，他打不过我，便嚷着要娶我，娘原本没那意思，谁料到厉耀宗那王八蛋居然去找爹，说什么要娶我为侧妃。偏偏我爹不知道内情，居然答应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韩静琳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将厉耀宗撕了。 顾兰若听出门道，道：“你们两人有过节？” 曹夫人这段时间替韩静琳的婚事着急，整日嘟囔她，韩静琳不知听了谁的建议，说买个东西哄哄事情就能有转机。韩静琳便去梅阁，想着买个首饰哄哄曹氏。谁料到碰到二皇子厉耀宗带着翠玉楼的花魁琥珀出来逛街，本想买完东西就走，没想到她看上的簪子，琥珀也看上，二皇子要面子，想着韩静琳应该识趣的退后。韩静琳适得其反，就是不让，结果两个人吵了起来，最后韩静琳得胜，带着簪子走了。 只能说，冤家路窄，翌日两人在酒楼又碰到，二皇子想到前一日的事情，将韩静琳堵在街上，才有了她口中的动手。 结果可想而知，二皇子落败，怀恨在心，登门提亲。 第538章 没那么简单 “厉耀宗那个王八蛋，居然和我父亲说对我一见钟情，我呸，他就想将我骗到府中慢慢折磨我。” “你和韩大人好好说说，以韩大人对你宠爱，不至于卖女儿。”顾兰若浅笑的喝茶，她能想到若是韩静琳入二皇子府，那可就好玩了。 韩静琳努着嘴，抱怨道：“别给我提那老头子，原以为爹会帮我，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他这不是卖女儿嘛，说什么宠我，原来都是假的。” 韩大人想来也是权宜之计，对方若是别人还好说，天家？总不能直接拒绝。至于是不是真的答应了，还要看韩静琳的表现。 韩家大房只有一儿一女，韩大人倒是有两方妾氏，却没有庶子。至于为何那就要问曹夫人了。 “行了，你自己惹得祸，让你父母为难，有什么好抱怨的，若真有本事约二皇子出来，大不了让他打你一顿。” 韩静琳猛地站起身，顾兰若以为她会和自己争辩，没想到她喜上眉梢：“姐姐，果然是姐姐我就知道，你有法子，我这就约二皇子，只要他不娶我，任由他打。” 说完一个飞身上了墙，随后消失在月色中。 “不是，她还真去啊。”顾兰若不过随口说说，可没真让她挨打。不过二皇子厉耀宗的怂样，应该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红拂进来，听到小姐的话，抿嘴一笑，看来韩姑娘是被逼急了，病急乱投医，这法子也觉得好。 顾兰若看着不见顶的苍穹，忽然觉得自己好渺小，前世这个时候，自己在干什么？为厉天佑绣腰带，还是看书？左右都是围着他。 重生后，顾兰若回想过往事，她之所以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并非秦氏母女造成，说到底，还是自己识人不清。母亲去世得早，她还记得，第一次见秦华的时候，是在祖母的饭桌上。 因为昭华郡主病逝，老夫人将她接到翠竹园修养。顾兰若之所以觉得秦氏会对她好，是因为那日早饭，她不小心掉了包子，秦华顺势拿起来拍了拍边吃了。那个动作没有嫌弃也没有尴尬，好像每日都在做的事情。 顾兰若还记得，她小时候经常乱扔东西，郡主告诉她，吃的东西不能糟蹋，便将地上的食物一一捡起来自己吃到。也就是因为秦氏也有与郡主一般的习惯，前世的顾兰若才觉得，秦氏是个好母亲。 秦氏的确是个好母亲，可惜顾兰若不是她的女儿。前世，秦氏为顾兰盺殚精竭虑，替她谋划周全，最后送她登上太子妃之位，而自己，不过是她们母女的踏脚石。 她最后落败，不该别人，是她先将一片真心付出，又怎么怪别人利用。 想到临死前，东临渊手握双刃，当着她的面杀了那些人，顾兰若心里便觉得死而无憾。这一刻，她想他了：“不知道，你们主子在干什么？” 暗中的冷星冷晨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消失在黑夜。 顾兰若不过随口说说，没想到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人便到了她面前。 深邃温柔的双眸，依稀能看到她的身影，额头的汗，能看出东临渊来的匆忙，或者说，他当时离她很远。顾兰若不管不顾地跑上前，一把抱住他，嗔道：“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想我，我便来了。”东临渊身上染了路上的寒气，他推开顾兰若柔声道：“我先烤。” 顾兰若笑着招呼红拂，端碗姜水来，再准备些吃食。 红拂和木芽笑着对视一眼，领命下去。 东临渊褪去外衣，在炉火旁将一身的寒气烤尽，才坐在顾兰若身边，眼里的宠溺藏都藏不住：“你这到清闲，我看京都也就你还有闲情逸致。外面的人都忙疯了。” “不就是个地震吗？宫里又不缺钱，安抚灾民重建家园不就行了，紧张什么。”顾兰若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建安帝就是耳根子软，百姓们念叨两句就受不了，说白了就是心虚，皇位来得太血腥，睡觉都不踏实。” “若儿看得倒是透彻，建安帝明白，却不能安心。”两人窝在榻上，东临渊摆弄顾兰若腰间的香囊，想起上次去渝州，她也送了自己一个，那花样子真的是无人能及，百年难得。就因为太特别他一直舍不得带：“有时间帮我绣个荷包。” 顾兰若上下扫了他一眼：“上次那个呢？丢了？” “没有，怕弄脏了舍不得，放起来了。” “是舍不得，还是嫌丑。” “若儿送的东西怎么会丑，是真舍不得，你再绣一个我肯定随身携带。” 这话取悦的顾兰若，她傲娇的仰着下巴道：“好吧，有时间帮你绣一个。”她突然想起来，问道：“你从哪里来？” “皇宫。”东临渊神色微变，眸中带着一丝担忧：“事情恐怕没咱们想得那么简单，你我坐以待毙不是法子不如主动出击。” 顾兰若淡然地耸了耸肩：“秦庭的伎俩我大概猜到几分，不过，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他还真以为我吃喝玩乐等着他还杀我。” 好笑，她顾兰若看起来真得那么好欺负吗？ 东临渊笑了笑：“这次地震，把建安帝吓得不轻，将周启仁请到御书房，算了三卦，见都是上上签才放心，要不然你夫婿我要跪死在金銮殿。” 建安帝这算不算拉人垫背，明明是自己的错让文武百官陪着他，还说什么替他们顶罪，笑话。当初踏着亲兄弟的尸体登上皇位的时候，可没见他说这话。 红拂和木芽端着吃食进来，蹑手蹑脚地将东西放下后，低头退下。 “你突然出来，不怕建安帝找你？”顾兰若拿着筷子加了快藕放入东临渊口中，笑着问道：“好不好吃？” “嗯，若儿小厨房的东西就是好吃。”东临渊享受着美人服侍，心里那点怨气烟消云散：“建安帝现在没心情招呼我，他现在在太后宫里，便让我们散了。” “秦家人不是进宫了吗？建安帝还有心情陪太后？”顾兰若挑眉，觉得奇怪。 第539章 陪你演戏 “匈奴骚扰边境，京都便地震，还真是巧。”顾兰若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看着优雅吃相的东临渊，忽然想到一句话，长得好看能下饭，原来是真的，她现在都有些饿了。 东临渊擦了擦嘴角，熟稔的拿了双新筷子，替顾兰若布菜：“你觉得是秦家在背后搞鬼？” 顾兰若嘴角扬起一丝冷芒：“你对秦庭了解甚少，可能不知，他虽身体不好，一直用药吊着命，却是个脑子既聪明的人。自他回京后，我便派人一定盯着秦府，除了秦莲嫁人，秦家便没有任何动静，若是东临府死了弟弟，祖母和父亲被气的吐血，你会安稳地坐在家中吗？” “换做任何人都不会，而秦庭却可以，那是因为他在谋划更大的阴谋，一个可以惊我斩草除根的计划。” 东临渊冷笑连连：“若儿太高看秦庭了，他就算再聪慧也不急若儿的一半，更何况，宫里还有我们的人。” “上次的事，我担心周启仁会暴露，所以一直不曾让他行动。”以秦庭的聪慧会不会看不出周启仁这步棋，不过就算看出来，也只是猜测他会是谁的人。 顾兰若在等，等一个更好的时机，然后将秦家连根拔起。 她猜测什么地震，什么匈奴蠢蠢欲动，不过都是秦庭的阴谋。他不过让南诏国内忧外乱，然后秦家异军突起保护建安帝，保护南诏国，重新夺回秦家的一切。 “若我猜得不错，匈奴很快会有下一轮的骚扰。”顾兰若的笑容很淡很淡，如淡漠菊花，慢慢盛开，一点一点进入心田。 东临渊慵懒的倚在榻上，问道：“秦家不了这么大一盘棋，会让你轻易破解，岂不是太过容易？” 顾兰若无奈地叹了口，像是很委屈的样子：“所以啊，我才躲在家中，陪他们演戏。” 东临渊的眸光对上那清澈的眸子，莞尔一笑：“不要为难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替你善后。” 顾兰若听了，笑盈盈地凑过来，点着东临渊的胸口，学着花红楼姑娘地强调怯懦的道：“东临公子，这是要替自家女人出气吗？” 东临渊万万没想到顾兰若会来这么一下，惊讶之后，目光深邃有难以形容的明媚，他望着顾兰若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女人就算将这天下翻过来，我也能护她平安。” 翌日，顾兰若入宫给太后请安，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太后平日里宠爱她，她总要表示一二。 不过，这出门没看黄历的老毛病又犯了。 顾兰若刚才慈宁宫出来，迎面对上厉天佑，原本挂在嘴边的笑容，瞬间凝结成冰，她微微扯了扯嘴角，冷冷地上前行礼：“三殿下。” 厉天佑却带着如沐春风的笑，仿佛全然不记得两人之前的剑拔弩张：“永安郡主今日也进宫请安？” 他真的很想看到，顾兰若跪在他脚下，讨好他的样子，那才是他想看到的。而这一日很快就会来到。 顾兰若并不想与厉天佑有太多的牵扯，见过礼后，从他身边走过。仅仅这一个动作便让厉天佑惹恼，他压制住蔓延的怒火，一字一句道：“永安郡主，且慢。” 顾兰若似没听到般继续往前走，只感觉身边一阵风吹过，厉天佑拦住她的去路，她绛紫色的裙摆慢慢落下，沾染了一些尘土。 “你我不必如此生分，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厉天佑压抑心中的怒火，声音冷若冰霜，却架在丝丝的嘲讽：“你说你不愿意嫁入皇家，那二哥又是怎么回事？” “二殿下与我何干，三殿下你是不是疯了？”顾兰若冷冷地转身，继续往前走，厉天佑再次拦住她的去路，被熏香包围，顾兰若觉得头晕脑胀，似乎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顾兰若的决定戳伤厉天佑的自尊，他扫了一眼四周的人，抬手，引领的太监和宫女拾趣的退后，见四下无人，他开口道：“你就这般讨厌我，二哥有什么好，让你如此费心？” 顾兰若真的有些懵，她什么时候和二皇子扯上关系。 厉天佑见对方懵懂，心里泛起丝丝希冀，道：“二皇子最近与韩家姑娘走得近，听说有结亲的打算。两人约出去喝茶，韩姑娘说是郡主帮她出的注意，开诚布公的表明自己的心意，便可事成。难道不是你借韩姑娘的嘴告诉二弟，让他约你？” 顾兰若想骂娘，男人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韩静琳摆明是拒绝，怎么落到它们耳中变成了勾引。 “你没有勾引二弟？可他为何回来向贤妃娘娘说看上你了？” 顾兰若冷眼瞧着他，退后一步。她的举动像是在躲避瘟疫一般。 厉天佑再也难耐不住，压力的怒火喷薄而出，声音与刚才大不相同：“我有那么可怕吗仍你如此躲我？” 顾兰若嘴角扬起一丝冷意：“三殿下，不管谁喜欢我，关你何事？再说了我喜欢谁，必要昭告天下。不管是二皇子还是东临渊，我和谁成亲，你都管不着。” “你疯了吗？你，你居然看上二弟，为什么？她哪里比我好？”厉天佑的瞳孔张开，嘶声力竭的厚道：“是谁告诉我，今生除了东临渊，任何人都不嫁，转眼你就喜欢上老二，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顾兰若平淡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道：“三殿下骂完了吗？我还是那句话，与你无关。” 厉天佑气的磨牙，是啊，顾兰若是他什么人，她和谁成亲与他何干。别说废物厉耀宗就是街上的乞丐他都无权过问。 顾兰若不是他的知己，不是他的妻子，他愤愤不平替她委屈有什么用，他算老几。 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想要忘记，他越是忘不掉。以前他认为自己是狼，一只孤独没有感情的狼，可自从认识顾兰若后，屈辱一次次打在脸上，饶是如此他还是收起爪子，温柔以待。 顾兰若宁可 第540章 被逼疯 厉天佑发疯般握住顾兰若，压抑许久的心瞬间崩塌：“顾兰若，我知道你在气我，你根本看不上老二，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兰若存了要气死厉天佑的心思，就是不解释清楚，冷笑道：“我什么不能喜欢二皇子？” “因为你有东临渊，你不是说你喜欢他吗？”厉天佑急切的说道。 “男子可以三妻四妾，我身为郡主，难道不可以有两个夫君吗？还是说，三皇子觉得我不可理喻。”顾兰若看着诧异的厉天佑，笑了笑：“二皇子虽然不聪明，却有自知之明，不像某些人，表面上温文尔雅背地里杀人如麻，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三殿下，若是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是与蛇为伴还是抱着猪睡个安稳觉？” 厉天佑咬牙切齿的笑，将顾兰若逼到墙角，禁锢在臂弯之内，用两人可见的声音道：“我不会让你嫁给任何人，你只能是我的。” “是吗？”顾兰若冷笑，面上带着不屑：“三殿下不要忘了，你什么都不是，连条狗都不如，这样你那什么和二皇子斗，我是你的？想得美。” 她永远是一副冷若冰霜，永远用毒的话刺伤他，为什么，自己到底哪里不好让顾兰若如此厌恶。原以为她不过是不喜欢自己而已，可后来慢慢接触厉天佑次才知道。顾兰若不是厌恶，是从心底的恨，是那种恨不得将他一刀一刀凌迟。 他想要一个答案，无论他怎么逼迫对方，顾兰若都不告诉他。 他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顾兰若，他知道她最会装傻充愣，更洞悉他的喜怒，可明知如此，他还是被愤怒牵引，做出逾越的事来。 她的轻贱，她的无视，每次一次都在挖他的心。 厉天佑看着顾兰若离去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长廊的尽头，心里牵制不住的痛。 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引起这么多人的注意，却又能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她想嫁给东临渊的时候，东临渊对她死心塌地，现在想玩弄老二，厉耀宗不知中了什么迷幻药，居然放言说郡主喜欢他，这样的顾兰若让他又气又恨。 厉天佑一拳打在宫墙上，满面狰狞：“顾兰若，总有一天你会哭着求我宠幸你。” 顾兰若加快脚步，待出了宫才松了口气。厉天佑太过凶险，真把老虎惹急了，她自己也讨不好好处。不过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她才会见机行事，故意热闹厉天佑，让他去对付厉耀宗，分散厉天佑和秦家的注意力。 不过，有一件事她不明白，二皇子厉耀宗怎么会突然说喜欢她，中间肯定出了什么岔子，而自己不知道。 顾兰若临时起意给太后请安，出府的时候没带太多人，反倒碰上刚从学堂回来的顾丛轩，这厮非要跟着来，如今见顾兰若出来，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紧张地扶住顾兰若：“姐姐，出什么事了？” 顾丛轩一直伸长脖子等顾兰若，见到她便从马车上跳下来，可能走得及了些，刚立定话还没说完，便龇牙咧嘴。 “怎么了，可是弄到伤口？”顾兰若顾不得许多，扶着顾丛轩坐下，抬手便看到腿上渗出血来。她懊恼的吩咐红拂过来，两人架着顾丛轩上了马车。 淡淡的茉莉香，萦绕在锦衣少年的心头，他紧皱地眉心慢慢舒展。 顾丛轩顺势倚在顾兰若的身上。 顾兰若愕然地抬起头，那张俊俏的脸近在咫尺，她不由自主地窥探一声，低下头当做看不到。 “让你不要跟来，偏要逞能，看吧，伤口又崩开了。” 顾丛轩没说话，只是怯懦地低着头，任由顾兰若摆弄。 马车到了顾府，门口的小厮跑出来迎接，顾丛轩瞪了他一眼，小厮拾趣儿的退后，红拂和顾兰若一左一右扶着顾丛轩进了府。 三人穿过花宴，刚到昭华阁门口，顾丛轩便甩开红拂，抱住顾兰若嗔道：“姐姐疼。” 顾兰若气的恨不得咬死他，就没见过他这样得寸进尺的人，她没好气的道：“忍着。” 红拂紧张地扫了一眼四周，忙关上昭华阁的门，吓死了。丛轩少爷和小姐亲近本来是正常的事，可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就不正常了。 特别是两人都要了议亲的年纪，兄妹搂搂抱抱，总归不好。 平日里丛轩少爷是最懂规矩的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两日后，太后派人召顾兰若入宫说话，地震的灾情稳定，宫里也开始修建，民间的谣言也慢慢没了声音。 顾兰若天不亮便起来梳洗打扮，等到了慈宁宫发现惜月公主也在。 太后笑着招手：“若儿快来，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物件。”她越来越觉得顾兰若的心，想着没几个月顾兰若便要嫁人，左右闲着无事，便想着今日将顾兰若的嫁妆挑出来。 喜悦公主正巧过来请安，太后便将她留下，人多热闹。 太后是真心疼顾兰若，端看摆出的物件，随便哪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特别是那张金丝楠木的榻，有钱都买不到。 “太后，这些也太贵重了，若儿可不敢收，会被哥哥们打的。”顾兰若露出小女子的娇柔。 太后笑了笑，嗔道：“他们敢，你这个妹妹可是宝贝，等你出嫁的时候，她们也要出一份。” 顾兰若笑嘻嘻地坐在脚踏上，仰着头不怀好意道：“有太后的懿旨，那我可要好好想想，五个哥哥，每人多扣一点，日后就不愁没银子。” “你啊，心思都用在这上面，没出息”太后宠溺地点着她的额头。 惜月公主知道太后宠爱顾兰若，却从来没见过，刚才的这一幕，不知道多少宫里人羡慕，她吃味儿道：“皇祖母，姐姐来了，惜月就不吃香了吗？” 顾兰若虽是郡主，却没有皇家血统，这样的地位嫁妆应该由本家参详，偏偏太后 第541章 嫁妆 一旁的司礼太监拿着单子读：“八宝凤鸣屏风一个、紫金纱三匹、一等赤金镯子四对、狐皮大氅两件……” “好了，别念了。”顾兰若看着太后道：“我自己瞧瞧就行，听了头疼。” “我听了也是，行吧，你自个挑几样。”太后揉了揉太阳穴道。 顾兰若嗔道：“太后给的都是好的，还挑什么，我都拿走。” “你这个泼猴，刚才算计几位哥哥，现在连我都不放过，我看你是穷疯了。”太后又气又好笑，以前怎么没瞧出来，还是个财迷鬼。 顾兰若满不在乎得道：“太后是知道的，东临府早就没落的，就他那点俸禄，养活东临府一大家子哪够啊。” 惜月公主看着顾兰若小女子的娇羞，心里很是羡慕，想到顾丛轩她心里开始落泪。那日后，她旁敲侧击打听母妃的意思，正如顾兰若所说母妃听到是庶出还是商户，当即拒绝，更扬言若是她敢找这样的男子，便打断她的腿。 她不明白，平日里疼爱自己的父皇和母后为什么突然都变了。 “行行行，小财迷，司礼摆出来的这些都记上，再加一成，都算在郡主的家中里。”太后面上带着笑，吩咐身边的司礼记清楚，可别落下，到时候落埋怨。 顾兰若起身谢过太后。 “皇祖母，您也太偏心了，孙女在这都这么久了，连口水都没喝着。”惜月公主上前抱住太后的胳膊撒娇道：“皇祖母我也要。” 惜月公主的母妃身子不好，平日里经常来太后的慈宁宫久而久之便比别的孩子胆子大些。 太后看两个孩子孤苦，也多家照顾，一来二往变成了两个孩子的靠山。 “哎呦，别摇了，我都晕了。”太后心里高兴，奈何身子经不住，强硬地扶着头。 惜月公主忙收了手，关切地问道：“皇祖母，您怎么样，都是孙女的错。” 母妃身子不好，这些年若不是太后帮衬，她们两兄妹不会在宫里过得如此逍遥。惜月公主虽然胡闹，却也明白审时度势，太后有任何闪失，她们母子三人就会被后宫那些人吃掉。 太后挥手：“老毛病了，不碍事。” 顾兰若轻声道：“太后，若儿斗胆为您扎针，或许能缓解一二。” 太后惊讶地看向她，眼底露出一丝暖意：“你会医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听你提及过。” 顾兰若浅笑，从袖笼中拿出两个银针，边说边替太后扎针：“在家里闲来无事，便跟府上的宋大夫学医，平日里祖母头疼脑热都是我帮她开药，时间久了自认就会了。” 惜月公主看着长长的银针下去，太后居然没有阻止，原本以为太后宠爱顾兰若，可现在她发现，太后简直是宠的无法无边了，这事若是被父皇或是几位皇兄知道，肯定会诧异。 太后殿里的御医可都是老人，少说也要行医三十载的人。从来没有那个新人敢给太后治病。顾兰若半路出家的人，太后居然同意让她扎针 惜月公主像是看猴子般看着太后。 许久后，太后轻轻舒了口气：“舒服。好久没这么舒服了。” 顾兰若收了针，又从袖笼里拿出一盒薄荷：“家中祖母也经常头疼，我便私下研究，发现有两个穴位扎下去很管用，加上这薄荷膏效果显著，太后日后若是再头痛，可以试试。” 太后听了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是个好孩子，你祖母有你这样的孙女是她的福气。” 她越看顾兰若越喜欢，庆幸当初没有因为一己私利推开她。 当年昭华郡主突然病逝，太后很是伤心，倒地是养在身边多年的孩子，说没就没了。本想着将顾兰若接入宫，可转念一想，日日看着一张和昭华郡主一般无二的脸，简直是戳心窝子。 太后想想便将念头压下，这一压便是三年，三年后，宫宴会上，太后见到当时只有六岁的顾兰若，聪明可爱，讨人喜欢，她又动了心思，可慢慢发现顾兰若骄横无礼，根本不像昭华郡主。 太后觉得自己被骗，想着是顾家的手段，便慢慢疏远顾兰若。 自千金宴后，太后看到顾兰若身上的聪慧，睿智想着再给对方一次机会。没想到却有惊喜。 惜月公主见太后无事，忙地上温茶，顺手剥了个葡萄递到太后嘴巴。 太后头不疼，整个人心情舒畅，便留顾兰若用膳。 惜月公主再次诧异地看向顾兰若，今日的震惊似乎有点多。 不到一刻钟，管事嬷嬷领着十几个宫娥进来，将长长的餐桌摆满美食，正位放着把金丝楠木雕花的太师椅，那是太后的专座。 很快饭菜摆好，顾兰若和惜月公主一左一右扶着太后走出来。 管事嬷嬷拿起筷子，帮太后布菜，顾兰若和惜月公主食不言寝不语，左右太后的两侧安静的吃饭。 宫里的饭菜确实不错，唯一让顾兰若头疼的是，不能多吃点，每个菜吃两口便被端下去，满桌子的菜很快就剩三分之一。 用过午饭后，顾兰若和惜月公主推倒侧殿的洗漱，等她们漱口后，早有宫女在门口捧着温茶等候，顾兰若用茶又漱了遍，吃了颗薄荷糖，满嘴的清香。 惜月公主暗中观察顾兰若，见她仪态端庄，动作优雅，似乎比她这个公主还像公主，那动作行云流水，似乎做过很多次。京中传言，顾家大小姐骄横野蛮，大字不识，可今日却让她大开眼界，能将宫规做得如此完美的人，少之又少，说句托大的话，连当今皇后都未必有她做得好。 两人待太后午睡后才出了慈宁宫。惜月公主和顾兰若并肩而行，两人没有开口，直到快到宫门口，惜月公主突然开口道：“姐姐，他好吗？” 顾兰若顿足，淡淡地道：“好不好，又能怎样？” 惜月公主突然红了眼眶，咬着唇道：“郡主姐姐，我快要订婚了？” 顾兰若神色不变：“公主也到了议亲的年纪，正常。” 第542章 借刀杀人 惜月公主粉嫩的脸蛋看起来要哭，顾兰若烦躁得道：“皇上和悦妃自幼宠爱你，定不会让你和亲，京都世家子弟随你挑，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惜月公主苦笑，点了点头，眼泪已经落下，任由她挑，却不能选顾丛轩，有何意义。 顾兰若不再多言，转身上了马车。 惜月公主算是解决，就不知道日后还有多少莺莺燕燕会围在顾丛轩身边。 她不是护弟狂魔，只是心疼顾丛轩，他叫自己一声姐姐，她便要护他周全。 回到太师府，顾兰如去翠竹园汇报宫里的情况，老夫人知道太后为她准备嫁妆，浑浊的眸子带着几分欣喜：“这是恩典，如此这般，你嫁过去，东临府也不敢请看与你。” 顾兰若含笑的点头。 待人走了，钱妈妈帮老夫人垂着腿，浅声道：“老夫人，太后对郡主还真是偏爱，开私库让郡主挑选，在南诏国这可是头一份。” 太后面上带着几分得意，说到底是她的孙女，与有荣焉：“越是这般，我们越是不能自满，给是恩典，不给也属正常，反倒是顾家，大丫头的嫁妆不好寒酸了。” 钱妈妈有一顿，知道自己失态，继续捶着：“昭华郡主的陪嫁，太后的添箱，老夫人您再出一份，郡主成亲那日，恐怕十里红妆都挡不住。” 上次顾兰昕的事，让老夫人恶心，总算有件事让顾家抬起头：“都是长辈的心意，谁也别比，比也比不起。你在我私库里再挑几件好的，凑个整，别让人家看低了。” “是，奴婢明白。” 钱妈妈伺候老夫人睡下，转身出了翠竹园。走到假山石后，与来人低语几句后，警惕的离开。 等钱妈妈离开后，一个小丫头从假山是后出来，见四下无人，快步进了悦莲院。 “夫人，钱妈妈传来话，说老夫人开私库，给郡主添嫁妆。”寒姗站在秦莲跟前，禀报。 自秦莲入太师府后，先清除悦莲院的眼线，后开始买通个院子里的人，不管是打扫的，还是近身的，想尽各种办法都要安插进去。 翠竹园和昭华阁是最难的地方。好在钱妈妈是个审时度势的人，老夫人的身姿一日不如一日，她也想找个靠山。姑娘家的总要嫁出去，不可靠，思量一番还是觉得大夫人秦莲合适。 不过，她也不是背信弃义之徒，只说若有大事，必定告知。 秦莲要得不多，更何况她也不指望钱妈妈能带来多大的消息，就这样供奉着，说不准哪日就能用上。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艳红色的护甲，看起来带着几分锋利。这种东西，在秦家的时候，她一个穷苦的小姐，是万万碰不得的。可现在，她总觉得好看，特别的好看。 “姐姐那东西都送过去了？” 崔妈妈点头：“按照夫人的意思都送过去了。你要不要过去瞧瞧，听说这几日大好。” 秦莲浅笑，崔妈妈躬背上前搀扶：“今晚你安排。” 月朗星稀的夜里，看起来很是安静，连虫鸣鸟叫声都听不到。 西北角的寒松苑，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杂草，沙沙作响，本就荒凉的院子看起来有几分瘆人。 秦莲带着风帽推门而入。 寒松苑是大夫人秦华的住所，因地处偏偏，多年来无人打扫，院子里长满杂草。 秦华疯了之后，便迁移到寒松苑，只是这院子依旧没有半分人气。 秦莲想到院子里曾经死过人，身上的鸡皮疙瘩泛起来，快步进了内室。伺候秦华的只有新来的小丫头，以前那些老人走的走散的散，都不知所踪。 小丫头听到动静开门，待看清对方的容貌，恭敬地行礼：“大夫人。” 秦莲将披风解下来，交给对方，兀自进了内室。 “莲儿见过姐姐。” 简朴的榻前，坐着一位衣着朴素的妇人，听到有人来，并未放下手中的绣帕：“你来了，做吧。” 秦莲扫了一眼屋内，坐在离秦华较近的凳子上，眼底闪过一丝冷笑。当年秦华嫁入顾家的时候，她还小，却也听说秦家在顾家的风光，当时她羡慕不已，幻想着日后的夫君回事怎样的人，会不会如顾贸那般的俊美的世家公子。 她嘴角微仰，心里冷笑，风水轮流转，没想到当年羡慕的女子落魄到靠自己施舍为生，真是可笑。 “深夜前来，是有一事禀报姐姐。” 秦华平淡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她并未抬头，声音冷而静：“我已经不是大夫人，你又何必事事高与我。” 秦莲浅笑，眉眼间皆是乖巧，面上看不出半分的尴尬：“自幼我便与姐姐亲近，如今进了……”她干咳一声，继续道：“别人怎么看我不管，在秦莲心中姐姐还是顾家的大夫人。现在的隐忍不过是无奈之举，总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一直低头敛目的秦华，慢慢抬起头，平静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莲儿妹妹到如小时候般讨人喜欢。” 秦莲道：“姐姐，我来的匆忙，长话短说，老爷那我已经稳住，不过老夫人那却是个变数，今日传来消息，老夫人开私库要给郡主添箱，本来是老夫人的私事，给多少我们管不着，可……”她犹豫了一下，目光落在秦莲的脸上：“前几日请安，郡主被老夫人留下，且将所有人撵了出来，外面的人听到一嘴商行，我是担心若商行再被送出去，那丛生……” 顾丛生如今在边关受苦，一时半刻不能回京，但不代表永远不能回来。他与仕途彻底无缘，商行是顾丛生唯一的希望，倘若被顾兰若拿去，日后就算回来，也处处掣肘。 秦莲知道秦华的软肋，所以，有些事情，她不需要自己动手。 果然，一直冷淡的秦华脸上出现裂缝，若不是身经百战，她早已破功：“商行是顾家的支柱，自然要留给顾家儿孙，郡主毕竟是女子，日后要嫁人，商行不好旁落。” 第543章 都要离开 秦莲附和道：“姐姐说的是，可此事老夫人没挑明，我也不好和老爷说，一时没主意才打扰姐姐。” “你且回去，我斟酌斟酌。” 事关重大，秦华现在的处境想要扭转乾坤，很难。 秦莲也料想如此，从袖笼中掏出一个荷包，放在桌上：“姐姐，只是我贴己的钱，你先拿着，不够了让丫头找我。那我便先走了。” 她出了许久，再不回去，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秦华并未起身，招呼丫头送出去。 出了寒松苑，秦华将披风解下，换上崔妈妈手中的衣服，两人慢慢往回走。 “夫人，您大可不必谨小慎微，秦氏被老爷和老夫人厌弃，膝下的一双儿女又不能帮衬，就算翻身也掀不起浪花。”崔妈妈目光落在身后清冷的寒松苑，替秦莲打抱不平。 秦莲扶了扶边角的珠花，芙蓉面上带着几分冷意：“你我来顾府也有段时日，秦氏的狠毒也听说一些，她珠玉在前，我只能小心谨慎。你也不想想，郡主才十几岁的丫头便能将秦氏逼疯，那是何等的手段。我可不想硬碰硬。” 崔妈妈附和道：“夫人说的是，您的意思是让秦氏……” “我没别的意思，我不过是看在往日的情分，照顾姐姐一二，至于她怎么做，那是她的事，我们静观其变即可。” “对，对夫人说的是，您是顾府的大夫人，这种弄脸的事，自然不能沾染。不过”崔妈妈提醒道：“郡主如此厉害，秦氏已经落败，还有希望吗？” 秦莲整了整衣袖，淡淡地说道：“能不能，就要看她的本事。” 自嫁入顾府后，秦莲一边笼络顾贸一边暗中观察顾兰若，上次小试牛刀让她明白，有些事急不得，在她地位没有稳固的时候，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顾兰若看起来柔柔弱弱，却无坚不摧，刀枪不入。背后太后、白家、老夫人还有未来的夫家，而她只有秦家，两厢对比，谁优谁劣已经分销。 秦莲利用秦华对顾兰若得狠，替她做马前卒，失败了，她也没损失，若成功了，对秦家也有个交代。 毕竟，她如顾家就是为了帮秦华报仇，如今她病好了，自然要手刃仇人。 秦莲冷笑：“装疯卖傻。” 崔妈妈不明白她的意思，皱着眉跟在身后。她伺候小姐多年，自然了解。可自从进了顾家，小姐仿佛换了一个人，主意比她还大，她有一种一无是处风的感觉。 两人悄悄地往回走，突然一个黑影闪过，最后落在昭华阁。 秦莲和崔妈妈对视一眼，诧异地退后。紧接着听到昭华阁的人忙碌起来。两人带着疑惑一路往回走，突然，秦莲冷哼一声：“不要脸的贱货。” 崔妈妈还没明白，夫人怎么突然如此。想到刚才的黑衣，觉得哪里不对。 因为‘地震’的事，顾兰若这几日深居简出，坐等麻烦找上门。本以为秦家闹出这么大动静应该能如偿所愿，却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 建安帝派五皇子厉玉珩出兵边关，协助秦宇尽快平定边关叛乱。至于所谓的地震，因为建安帝处理及时，收复人心，并没有掀起多大波澜。 顾兰若听到此事后，讥笑一声，一山更比一山高，秦庭自然了解建安帝，想来个内忧外患，逼建安帝放秦家人回去，没想到却逼出四皇子。真是替别人做嫁衣，一旦厉玉珩到了边关，秦家军是否存在，便成了变数。 她深吸一口气，秦庭果然有眼光，从来不拘泥后宅，更不会因为私人恩怨将秦家全族在火上烤。他这样反倒让顾兰若没法子。 毕竟朝堂上的事，她很难插手，只能依靠厉玉珩和东临渊。 红拂端着铜盆进来，见顾兰若眉头紧皱，道：“小姐，可是担心五殿下？” 红拂到底是老夫人调教出来的人，聪明好学，一点就通，很多事情并不需要顾兰若的点拨，便能洞悉一二。 “他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不过是觉得，秦家牺牲边关百姓换取秦家的安宁，日后能不能睡得安稳。” 红拂不解，这和秦家有什么关系。 顾兰若淡淡地道：“百年来，边逛一直饱受邻国的滋扰，可谓是四面楚歌。南诏国不断壮大后，先后让她们臣服，唯独匈奴，屡教不改。他们仗着兵强马壮，是不是骚扰边关百姓，待我们大军压进的时候，又退回去，来来回回拉扯多年，很是烦人。” “自秦家驻守边关后，匈奴便没有在滋事，这也是为何建安帝让秦家一直驻守边关的原因。如今秦家被建安帝厌弃，偏偏在这个时候，边关又起战乱，你说是真是假？” 红拂大吃一惊，捂住嘴巴，许久，反问道：“郡主怀疑秦家和匈奴勾结？” “不是我怀疑，而是建安帝怀疑。”顾兰若笑了笑：“那个天子是吃素的，秦庭自认聪明过人，了解建安帝，却没想到关键时刻出漏洞，建安帝不按常理出牌，派厉玉珩去边关。想来建安帝也怀疑秦家的用心。不过，以秦庭的心计，定会做好两手顺被，这次五皇子去边关，若是不能躲过秦庭的陷阱，最后只得落个动摇军心的罪过，若是躲过……” 顾兰若眨了眨眼睛，伸了个懒腰，喃喃道：“我困了，睡觉。” 红拂轻笑，别人如何，还不是逃不过郡主的手心。她端着铜盆悄悄退下。 只是还是有她没有算到的事情，比如，东临渊监军。 顾兰若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一日后，东临渊临行前告别。 “让你监军，为何？”顾兰若不明白，东临渊一介文官，让他去边关作甚。 东临渊道：“建安帝不放心五皇子，让我从旁协助，还有建安帝让我秘密调查太子。” “太子？”顾兰若疑惑地看向东临渊。 “太子五岁的时候，随建安帝去北宫避暑，曾经消失半月，找到的时候，整个人都神志不清。这件事宫里只有少数人知道，不知为何建安帝暗中让我调查此事。” 东临渊有些不明白，太子失踪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为何要重提。 第544章 再次出京 顾兰若越来越看不懂建安帝，太子厉玄奕是他一手带大，就算三废三立都不为过。她还记得前世，厉玄奕爆出私藏兵械，意图谋反，满朝文武齐齐上奏要废太子，建安帝顶着压力，力排众议保住厉玄奕的太子之位。 可现在，居然派人调查太子当年失踪的案子，事情过去这么久，难道其中有蹊跷。 顾兰若不管太子和建安帝只见如何，如此宫廷内幕，让东临渊一个外人调查，一是建安帝对东临渊的重视，二，一把刀悬在脖颈，随时有惨死的可能。 “不能换别人吗？你刚从渝州回来，气还没喘顺。” 东临渊无奈地叹了口：“这件事交给谁皇上都不会放心，只能我接这块烫手的山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东临渊面上的一切都是建安帝给的，即便让他死，他也要做做样子。 顾兰若知道拦不住，只能叮咛东临渊一路小心，有任何情况都要告诉她。前世没有发生这件事，顾兰若不明白怎会横生枝节。 东临渊离开的时候，手里大包小包，如上次般药草不断。 五皇子厉玉珩和东临渊离京，顾兰若在朝堂上的两大支柱没了，她忽然明白秦庭什么意思，这是要关起门来打狗。 两人出京城前，顾兰若谁都没见，厉玉珩派人送信，告诉他很快回来，顾兰若眸光一闪，冷笑得回了封信。 没有两人的日子，顾兰若更加小心谨慎。 每天除了去给老夫人请安，便是去琉璎水榭看顾丛尧，偶尔绣绣花写写字日子过得也算逍遥。反倒是秦家没能顺利回到边关，秦庭气的差点吐血，又是地震又是骚扰边关，建安帝居然还不放人？他不明白为何。 秦家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母亲，好巧。”顾兰若给老夫人请安后，便转身进了琉璎水榭。刚进门口便见秦莲坐在院子里逗顾丛尧。 赵姨娘却一副惶恐的样子，紧紧地抱着顾丛尧，见顾兰若来，暗自松了口气，抱着孩子行礼：“妾身见过郡主。” 簪缨世家，最重规矩，赵姨娘和顾兰若私下亲近可以，在外人面前，礼仪不能废。 赵姨娘不着痕迹地给顾兰若使了个眼色，看来对方没少为难她。 顾兰若浅笑，看了眼怀中的顾丛尧道：“安儿也该饿了，你抱着下去喂奶吧，母亲这里有我。” 赵姨娘如获大赦，屈膝行礼，抱着孩子退下。院子里只剩下两人。 秦莲招呼人搬来椅子，手落在梨花木的扶手上，不由地感叹：“早就听说老爷宠爱赵姨娘，今日得见还真是名不虚传，这一水的梨花木家具，价值不菲。” 顾兰若看向秦莲：“母亲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秦家什么好东西没有。你若是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我嫁入顾家这么久，也没能和大小姐好好聊聊。”秦莲笑得讳莫至深。 顾兰若面上带着得体的小，秦莲什么人，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一身反骨，比秦华有过之而无不及。嫁过来半年多，除了上次夺子，再也没有正面与她为敌。要说她现在的表现，可真是让秦家失望。不过，也不能怪她，秦家都自身难保，她一个棋子，还能好到哪里去。 现在站出来，这是想用嫡母的身份压她？还是被什么事惹毛了？ 顾兰若有些看不懂。 “母亲有什么话，大可直接说。” 秦莲一副惶恐的模样：“大小姐贵为郡主，背后有太后撑腰，我这个小小的嫡母都要礼让三分，郡主何必草木皆兵？” 白莲花 顾兰若心里冷笑，好，我陪你玩：“母亲说哪里话，若论身份，母亲可是一品诰命，且嫡母，我，是平妻身份，我这个做女儿的惶恐都来不及。” 秦莲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她平妻的身份，秦华不管是疯还是傻，总归嫡母的身份没有废除，在外人看来，秦莲就是日日盼着姐姐死的妹妹。 这么大帽子扣下去，秦莲就算做得再好，也无济于事。 秦莲脸色沉下来，突然笑道：“大小姐果然伶牙俐齿，东临公子已经出京，看来你很无聊啊。” 顾兰若一愣，讳莫至深的眸子闪过冷芒，她浅笑：“母亲果然是嫁人，什么话都敢说。不过，我们是未婚夫妻，就算有什么，也不管母亲的事。” 秦莲不会无缘无故提及东临渊，肯定是发现什么。 她想到东临渊那翻墙的毛病，恨不得拍死对方。 猪队友。 秦莲听了这话，心里泛起酸涩。 自父亲去世后，她伺候母亲，照顾侄子侄女，小心谨慎的伺候一家人，为的就是能在嫁个好人家。她们依附秦家本家，这点她早就知晓，她不求别的，只求哥哥看在她多年的辛苦的份上，不要随便把她嫁掉。可最后，她苦笑。 顾贸虽好，到底上了年纪，哪怕对她宠爱有加，也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她大多时候都是小心谨慎的伺候，严守尊卑，不敢越雷池一步。她知道在顾贸心中她就是秦家派来的探子，永远都要留一手。 这样的日子，将她逼疯，有时候她感觉自己还不如秦楼楚馆的歌姬，偶尔还能与恩客聊聊天，说些知心话。 若是所有的女子都这般生活，秦莲也就认了。偏偏顾兰若一个孤女，却活的潇洒，不但在顾家地位斐然，连夫家都高看她一眼。 东临渊，五皇子都是她手中的玩物。凭什么她不可以。 她一个订了婚的女子可以朝三暮四，她为何不可。 顾兰若肆无忌惮的生活，彻底惹红了秦莲，特别是看到那些男人趋之若鹜地拖来讨好她，秦莲恨不得撕开她水性杨花的嘴脸，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 她原本一直控制，直到东临渊不顾礼义廉耻翻墙夜探香闺，她彻底坐不住了。 那是她做梦都想要的人。 秦莲曾无意中在街上遇到过东临渊，当时他还落魄，与一帮公子吃酒后，醉醺醺地往回走，无意中撞倒她。 即便是喝醉的东临渊，也是一派温文尔雅，躬身道歉，并报上自己的名讳，若有伤到可以去东临府找他。 秦莲见惯了趾高气扬的公子，被骨子里儒雅的东临渊吸引。 第545章 气死你 事后，秦莲派人四处打听东临府的一切，知道东临渊和顾兰若定亲，她伤心了好久，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秦华给她带来好消息。秦华回娘家探望国公老夫人无意间提及顾兰若想要退婚，她又燃起希望。 可是，可是为何顾兰若又不退婚？ 跌宕的心情此起彼伏任谁都无法接受。 秦莲现在才发疯已经是极限。 她不明白自己只比顾兰若大两岁，却成了别人的继室。每天除了讨好一个老男人外，还要替他照顾庶子，而她做完这一切，没有人理解她的辛苦，反倒觉得理所应当。 锦衣华服，宦钗朱佩都无法掩盖秦莲身上的忧伤。顾兰若看着阳光下的她，举手投足散发高贵的气质，眉宇间却引着深深的不甘。 不甘又能如何，不能反抗就只能趴着。 多年的隐忍让秦莲心态老练，百转千回间面不改色：“大小姐多虑了，我身为嫡母，提醒膝下的子女，谨慎行事，并非不妥。入府这些日子，我瞧着大小姐性子稳重，关爱弟妹，我很是欣慰。不过，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话锋一转：“你与东临公子已有婚约，偶尔见一面也无伤大雅，若是偷偷私会，被老爷和老夫人知道，就算有太后的面子，也不得不训斥你。” 顾兰若冷笑，对方口口声声说为她好，却心怀鬼胎威胁她。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东临渊半夜翻墙的事情，秦莲已经知晓，她敢跑到她面前叫嚣礼义廉耻，简直是可笑。她若是在乎那些没用的东西，会允许东临渊放肆。 顾兰若冷冷一笑，道：“看来母亲最近很闲，居然关心起昭华阁的事情。” 她不介意给秦莲找点事做，让她马上忙起来。 先不说东临渊不会被人发现，就算是发现又如何，两人发乎情止乎礼，清清白白，不信还可以验身。东临渊平日要替建安帝分忧，每次都忙道深夜，风光背后是无处可言的辛苦。他不过是想疲惫的时候见一见心爱之人，有何不可。 顾兰若很想大声的对所有人说一句，管你毛事。 所有人都觉得顾兰若运气好，遇到东临渊这样的夫君，殊不知，若不是顾兰若冒死相救，东临渊早死在火场，若不是她相赠金箔，东临渊和她的母亲早已流落街头。 语气说顾兰若离不开东临渊，不如说东临渊纠缠顾兰若。 两人早已心意相通，却有婚约加深，谁也动摇不了。 顾兰若不介意替东临渊挡桃花，至于那些烂桃花，她更会踩到泥土里。 “我知道大小姐不在意这些虚名，可顾家在乎，作为未出阁的姑娘还是检点一点为好。以前不是没有过原本定亲的男女最后因为不收礼，最后被族人发现，非但没成其好事，反倒落得个落发为尼。大小姐身为郡主，更应该成为众女子的表率。”秦莲一副主母的样子，头头是道地说着。 顾兰若暗自打量秦莲，按照前世她所知晓的内幕，秦莲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闺阁小姐，自幼被秦英墨看中，暗中派嬷嬷教导，为的就是日后送入宫中，成为秦家的眼线。 没有父亲依靠的孩子，总是能快速成长。秦莲在秦家摸爬滚打打多年，练就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她与秦华不同，秦莲没有受过优待，手上也没有沾染过鲜血，可以说她还算干净。 她现在还能在顾家立足，只因她并没有损害到顾家的利益，确切地说她传回去的那些消息根本不能动摇顾家。一旦她触犯顾家的利益，别说顾贸，就是老夫人也不会饶了她。 可如今看来，顾家还是心慈手软了，秦莲不是没有野心而是伺机而动。 顾兰若清澈的双眸转动，宛如狐狸般的狡黠：“母亲有时间关心我，不如听二婶的建议，找个大夫看看。我可是听说，祖母等着抱孙子。” 历朝历代，正妻地位不可动摇，不过也有例外，比如，正妻不能生育。老夫人沈氏前几日回娘家参加叔叔家的孙子的百日宴，看到沈家枝繁叶茂，儿孙成群，自然是羡慕，回到家后再看看一个个都长大嫁出去的孙女，不免感伤。若不是有顾丛尧在，老夫人在她们请安的时候，定会唠叨上几句。 本来这些话不该顾兰若说，奈何人家深得老夫人喜欢，平日里老夫人有什么话都与她念叨。所以，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确，想要给顾贸和顾海娶几房妾氏，多多给顾家开枝散叶。 这件事对于别人来说无所谓，有没有都不会影响在顾家的利益。 可对于刚入府半年的秦莲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顾兰若的话让秦莲明白，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没有孩子什么都不能长久。等到新的妾室进门，秦莲就算再有手段，也抵挡不住男人的花心，不经不是所有人的脑子都长在头上。 秦莲的脸色越来越白，到最后冷如冰白如纸。 顾兰若冷笑，她重活两世，准确地找到每一个人的弱点事她最大的本事。这种杀人于无形，她用的炉火纯青。秦莲本想威胁她，让她收敛一点，没想到顾兰若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她措手不及。 秦莲恼羞成怒，脸色瞬间发红：“顾兰若，我到底是你的母亲，你就算不喜欢，也不要太过分。” 顾兰若像是没听到一般，喃喃自语道：“父亲喜欢温良恭俭的女子，我听说京郊十里的海家有位才华横溢的海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特别是那一手的小楷，真真是字字入心。因为海大人病逝，耽误了亲事。前几日老夫人去礼佛正好碰上海家老夫人，两人一见如故，老夫人还邀请海老夫人来顾家做客。老夫人难得有看上的人，我倒是无所谓。” “不过，母亲也别放在心上，父亲身居高位，又有祖父庇护有人想要攀附实属正常。若真是真的纳海姑娘为妾，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 顾兰若都不用看秦莲的脸色，笑道：“祖母倒是问我的意思，我觉得海家也是书香门第差不了，不过京中想要攀附顾家的人很多，不妨多看看，货比三家再做决定。”她突然皱了皱眉，面露担忧之色：“若是父亲觉得都何事，全都纳入府中，我也没法子。你说呢母亲。” 论气死人，顾兰若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第546章 我老了吗？ 秦莲的脸色一层霜雪一层火，多年维持的定力眼看就要破功。不过是个京郊的小官，也敢来她面前叫嚣，真当她好欺负。不就是儿子，她生便是，日后不敢是平妻还是贵妾，她都有把握让对方无地自容。 反倒是顾兰若，够狠。 “大人的事，大小姐还是少操心得好。至于人能不能来，那就要看你父亲的意思。”秦莲面色有些僵硬，显然已经支撑不住：“至于老夫人那，不必大小姐担心，我自会处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处理？顾兰若看着对方的背影冷笑，你若老实本分最好，若是不能，她不介意让后院着火。 她太清楚秦莲这种人，一边瞧不上顾贸，新生杂念，一边贪图顾贸给她带来的荣耀，紧抓不放。矛盾心理作祟下，秦莲也有自己的孰是孰非，现在的她站稳脚跟是第一步，自然不会让其他女子进门。 说到底，若没有秦家的推波助澜，秦莲想入嫁入勋贵世家做主母，简直比登天还难。 “夫人，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崔妈妈看了眼秦莲，小声地提醒。 秦莲快走几步，眼看就要到垂花厅，却冷在原地。原本红润的脸如今苍白如纸，崔妈妈吓得上前搀扶：“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此时顾贸身边的长随从书房走出来，见夫人站在不远处，本想上前行礼，却见夫人转身离开。 他不解地挠挠头，夫人不是来找老爷的吗？ 秦莲快步离开前院，待穿过游廊，悦莲院近在眼前时，才松了口气。崔妈妈担心得跟在身后，不敢多言。 秦莲回到内室，端坐在铜镜前，伸手去触碰自己的脸。 崔妈妈和身后的丫头对视一眼，惶恐的退后一步。 今日的夫人好像很奇怪，确切地说有一点失常。 秦莲不断的揉捏自己的脸，好看吗？真的好看吗？这里好像有皱纹，怎么办？ 这不是她，真的不是她。她年轻貌美，姿色出众，可镜子中的女子，苍老、疲惫，哪里像十八岁的少女。不是她，这不是她。 秦莲拿起手边的胭脂杂过去，红色粉末漂浮在半空中，慢慢落在她的青丝上。 崔妈妈诧异地看着夫人，战战兢兢地上前，小声地劝道：“夫人，您衣服脏了，还是先换下来吧。” 换作平日，秦莲很定脱下衣服，可现在，她巴拉这自己的脸，看看左脸又照照又脸，怒吼一声：“那胭脂来。” 崔妈妈吓得胆战心惊，胭脂刚才被夫人撒了一地，好在身后的小丫头机灵，忙从柜子里拿出一盒新的胭脂递过去。 秦莲眼睛死死地盯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管不顾地将胭脂猛拍在脸上，随后又打开首饰盒，不断的翻找，最后抓住一只红宝石的簪子插在头发上。转身问身后的人：“我美吗？” 崔妈妈下意识地退后几步，许久定了定心神，道：“夫人，你很美。” 听到肯定的答案，秦莲语气平和许多，她转身看向铜镜中的自己，道：“既然我美，为何他还要纳妾？” 崔妈妈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秦莲瘫坐在铜镜面前，眼看慢慢泛起红色，伸手将青丝上的发簪一根一根拿下来。 自从嫁给顾贸，为了能镇得住下面的姨娘，她故意将自己打扮得老气几分。可她还是十八岁的孩子，爱美本就是天性，她好不容易将后宅平定，现在居然告诉她一切都白费。 秦莲看着镜子中苍白的脸色，仿佛看到日后十年后，顾贸嫌弃自己，妾氏娶了一房又一房。 她暗自宽慰自己，男人都是如此，哪家家主不是妻妾成群，只要她尽快怀上孩子，稳固地，就算再美的人入府又能如何。 秦莲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在她嫁给顾贸的那一刻起，她所有的美梦都烟消云散。 什么鹣鲽情深，什么浓情蜜意，什么夫唱妇随，哈哈，都是笑话，没有了，都没有了。 未来的日子，她必须收起女子的天真，对一个老男人虚与委蛇，人前要端庄贤淑，人后要风骚浪荡，既要有当家主母的风范，又要有勾人的本事。 可为什么？ 为什么顾兰若能做到的她，做不到。 同样是孤苦无依，她可以嫁给俊美的少年郎，坐拥无数羡慕的目光。而她却要日日肯老帮菜。 秦莲坐在铜镜面前许久，看着这张美若天仙的脸，一点一点被老男人毁掉。突然，铜镜中出现一对恩爱的福气，男子手持眉笔，温柔的替女子画眉，女子浅笑回眸，顾兰若。 秦莲苦笑，这明明是自己的生活才对。 就在她痛苦不堪的时候，顾贸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崔妈妈看了眼夫人，随后惶恐的行礼：“老奴见过老爷。” 秦莲快速敛去眼角的泪，扯出一抹笑意，起身道：“老爷，您怎么有时间过来。” 顾贸扫了一眼地上的杂物，冷声道：“发生何事？” 秦莲俏皮地一笑：“还不是那丫头，非要和我闹，结果打翻了胭脂。” 那天真的脸，看不出一丝的不悦。 顾贸反应过来，秦莲不过比顾兰若大两岁，其实还是个孩子。想到此，心里反倒有几分得意，语气也更加柔和：“行了快去换身衣服。一会儿王大人带夫人过来拜访。” 这段时间，因为秦家的关系，顾贸在建安帝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朝中的那些人都是人精，发现建安帝多次召见秦家人却没有放他们走，反倒是对顾贸越发其中。其中不乏因为东临渊的原因。 朝中的风向向来是最快的，顾贸刚反应过来，便有人开始站队，陆陆续续有人送帖子过来，或吃酒或登门拜访，总之悄悄地向他靠拢。 顾贸借此机会，收敛大批人，实力大增。他心里对顾兰若多了几分欣赏。若不是顾兰若坚持，东临渊也不会成为她的女婿。 建安帝对东临渊越发信任，他与有荣焉。 秦家一倒，压在他身上的大山便没了，多年来的夙愿得偿所愿。 第547章 自私自利 顾兰若安分守己的待在昭华阁，原以为可以避开事端，却没想到麻烦自己找上门。永安公主约顾兰若见面。 自上次永安公主宴会后，两人关系有所改变，却也并非众人谣传得那般要好。 顾兰若看着桌上的烫金贴，微微蹙起眉头。 虎狼在外，她最没有可以避开，却也不想一对二，若是能拉公主下水，也是好事。 两人约见的地点是京郊的别院，正值百花盛开，别院内芳香扑鼻，让顾兰若感到意外，别院的居然开凿出一个人工湖。 永安公主知道顾兰若的性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拉顾兰若上了船：“湖中心。” 顾兰若不解，她看着婢女划船将两人送到湖中心的大船上。突然明白怎么回事，公主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她将，怕隔墙有耳，能让公主如此谨慎的事情会是何事？ 公主将身边人都退下，道：“兰若，今日请你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西周皇室要来南诏，他们有意与我国联姻。” 顾兰若脸上有片刻不解，随后明白过来：“匈奴在边关虎视眈眈，西周皇室这时候来，摆明就是敲竹杠。” “不错，所以这次联姻势在必行。”永安公主看着顾兰若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出来：“适龄的公主只有我，而郡主只有你。” 等等，顾兰若诧异地看着永安公主，适龄的郡主只有我？她已经订婚，为何还在内？ 她心头一震道：“皇上准备从你我之间挑一个与西周联姻？” 两人也算是相熟，顾兰若知道永安公主的性子，最好是直来直往。 永安公主点了点头，面露难色：“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父皇和太后的谈话，才知道她们已经同意西周的提议，适龄的公主郡主都在内，而你我首当其中。” 顾兰若不由地叹了口气，这算不算无妄之灾，老天爷在惩罚她吗？好好的杀出个西周来，那东临渊怎么办？建安帝真够狠的，她怀疑皇上早就知道此事，故意将东临渊支出去，等到他回来，自己早成了别人的人。 她想骂娘，比起秦氏和顾贸的手段，建安帝就光明正大得多，朝臣外派再稀松平常。留下孤零零的她，就算想要反抗也没有实力与皇家抗衡。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她享受郡主带来的荣耀，也要承担其后果。 这种哑巴吃黄连的哭，真的不好受。 永安郡主悄悄观察顾兰若的神色：“我今日请你来，就是商量对策，你我都有喜欢的人，不可能联姻，可父皇真的逼我们，我们又该如何？” 永安公主丧夫，顾兰若订婚。在外人看来两人都不合适，却又都合适。 顾兰若不明白太后是故意为之，还是一直与她虚与委蛇。 她笑了笑，面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兰若既然得太后恩宠，自然要为皇上和太后分忧。” 永安公主不由地松了口气，顾兰若能这样想，那她还有一丝希望。没有那个女子愿意远嫁他乡，她这么说可能有点自私，可她好不容易才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想就这样放弃。 原本以为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劝解，没想到顾兰若如此深明大义。 “西周比匈奴好很多，生活习惯于南诏相似就算嫁过去，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异。西周这次联姻的是皇后的次子三皇子，听说身子有些弱，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不过有西周皇后做靠山，自然不会委屈你。” 顾兰若微微一笑，永安公主有这样的心思，她可以理解。可如此明目张胆说出来，还真是疼。 谁还没个喜欢的人？ 她不知道永安公主这番举动是建安帝授意，还是太后的命令，总之一句话，皇家心疼自家女儿，想让她远嫁。 永安公主继续说道：“我已经替你打听过，那三皇子的病并不要紧，西周皇后很是宠爱次子，你嫁过去肯定不会委屈。” 顾兰若冷笑，不委屈？背井离乡从头再来，这样还不委屈？不管对方是谁，就算是西周的皇上，那又如何。她受委屈有人哭诉吗？说句不好听的，她就算是死在西周，南诏国也没人为她收拾。 永安公主见顾兰若不为所动，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她知道这样很自私，可她没有办法。赵家好不容易同意两人，她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过完年，她已经二十四，算起来已经是老姑娘，若是再找不到合适的人，这一辈子就完了。 顾兰若望着满池的荷花，一句话都不说，许久，她伸手去触碰那尖尖荷叶，心头泛起丝丝涟漪。 东临渊，若等你回来，我已经是他人妇，你会如何？ 会不会杀了建安帝，取而代之？ “兰若，我知道你和东临渊情投意合，可和西周皇子比起来，到底还是差一截。更何况西周出美男，若猜测不错的话，四周的三皇子定是个出色的少年。”在永安公主眼中，只要不是自己，谁嫁过去都好。 说实话，她起身很嫉妒顾兰若，她一个孤女能凭自己的本事做到郡主的位置，又能得到东临渊的喜欢，已经让很多人眼红。 而她身为南诏国的公主，身份尊贵，却没有那个男人愿意娶她。只有赵昌瑞默默喜欢他。她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顾兰若白皙的肌肤暴露在外，手指划过平静的湖面，泛起一层一层地波澜。她脸上一直带着得体的笑，不认同，也不拒绝，像是个好拿捏的人。 永安公主说得口干舌燥，见顾兰若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忽然有些后悔。不该一股脑和父皇闹，直接将顾兰若推出来，她有种被人揭穿的尴尬。 她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平日里这种事情也没少做，可今日不知为何，面对顾兰若有一种说不出的内疚，可能这件事本该是她的缘故。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遇，只是相视一笑，只不过一个尴尬一个坦然。 顾兰若倚在船壁上，嘴角微微扬起，心里冷笑，后面的日子有得玩了。 第548章 按耐不住 东临渊和厉玉珩离京后，不管是府内和府外的妖魔鬼怪便开始作乱，西周的使团还没来，府内的妖魔便按耐不住。 秦莲病了，半夜将府内的大夫叫过去，听说还有争执的声音。因为半夜四周寂静，听得很清晰，似乎病有些难缠。 顾兰若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她只是笑笑，继续蒙头大睡。 只是有些事，天不遂人愿。 昭华阁内很快热闹起来，顾兰若隔着窗户听到外面凌月的声音：“夫人病了应该去找大夫，这大半夜的找我们小姐作甚，她又医治不了。” “主母病了，身为子女的不应该伺候在窗前吗？你算什么东西，也该拦我，快滚开，我要见你家主子。”崔妈妈插着腰，一副你找死的样子。 赶在凌月面前耍横的人，真没几个，顾兰若有本事，凌月心悦诚服。崔妈妈一个肥婆子，也该对她叫嚣，真是活腻了。 她冷声道：“你若能闯进去，算你本事，不过，至于躺着还是立着进去，就是我说了算。” 崔妈妈吓得脸色发白，退后一步，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没出息，梗着脖子朝窗户大喊：“郡主，夫人病了，请您过去侍疾。” 顾兰若冷笑道：“崔妈妈，别白费力气了。郡主最近头疼，睡觉前都会点安神香，这种东西你是知道的，一时半会醒不来。你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伺候夫人。” 屋子内一点亮光都没有，似乎真如凌月所说。 崔妈妈不死心，死死地盯着窗户。 屋内的顾兰若翻了个身，守在床边的红拂心领神会，替小姐掖好锦衾，随后倚在床边，像是什么没听到般继续睡觉。 冷风刮过崔妈妈的鬓角，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脸上布满寒霜，她自入府以来还没有受过此等待遇，见不到人，只能将火气撒到其他人身上：“还不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 凌月跟在顾兰若身边这么久，别的没学会，怂人却是拿手：“奴婢的确不是什么东西，不过，我要提醒崔妈妈一句，郡主敬重夫人，却不会怕你一个奴才，就算事情闹到，老夫人怪罪下来，受苦的是谁，那可就难说了。”她上下打量着崔妈妈：“老胳膊老腿的也不知道能挨几下。” “你……”崔妈妈气得咬牙切齿，平日里走到哪都被人捧着，没想到今日碰到个刺头：“你们可别忘了，夫人是长辈，郡主就算地位再尊贵，也是晚辈，子女伺候嫡母天经地义，说到哪我们都有理。” “崔妈妈误会了，郡主只是点了安神香，一时半刻醒不来，可没说不去伺候夫人。等明日郡主醒了，奴婢第一时间禀报。”凌月不卑不亢地笑了笑。 崔妈妈的脸色越发难看，自夫人进府后，深的老爷宠爱，可以说在大房，夫人一手遮天。所有的妾氏子女都要捧着夫人，原以为夫人的品级在郡主之上，郡主必须随传随到，没想到，对方对悦莲院的人不理不睬。 顾兰若翻了个身，听着外面的吵闹声慢慢消退，嘴角上扬。红拂挑开帘子示意木芽出去看一眼，一会儿，木芽折回来撇着嘴道：“小姐，那老东西走了。” 红拂起身，点上安神香，凌月刚才说的有一半是真的，顾兰若最近总是头疼睡不着觉。不知道是不是思虑过甚，这两日顾兰若睡觉都要点安神香。 木芽拿起扇子，轻轻地扇了扇，香炉内的安神香瞬间浓郁起来，很快爬满屋内。 “小姐，您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若是夫人坚持装病，你总要去跟前侍奉。” 顾兰若不在意的浅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睡觉吧。” 红拂点头，和木芽一前一后出了内室。 话说崔妈妈气呼呼回到悦莲院，将昭华阁内的情况禀报给秦莲。 “夫人，奴婢觉得，咱们还是算了吧，郡主可不是省油的灯，若是真闹出什么事，坏了二少爷的计划，得不偿失。” 崔妈妈越是劝，秦莲越是生气。她好不容易笼络住顾贸，原以为可以行使她继室的权利，没想到还是如往日那般，无足轻重。她怎么不恨。 秦家派她过来就是为了除掉顾兰若，原以为以她的聪慧，很快能完成任务，没想到两人僵持这么久。 顾兰若不死，日后她在秦家便永无出头之日，这与她出嫁前有何区别。 崔妈妈是她的人，明白小姐的心思，劝道：“夫人，郡主将来是要嫁人的，东临府可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咱们若是得罪死了，日后若二少爷反悔，咱们岂不是……” “东临府怎么了，秦家还是将军府呢，你怕什么。顾兰若嫁人还能带着老娘和弟弟？”秦莲冷笑一声：“只要八姨娘和顾丛尧在顾家一日，咱们就有机会拿捏住她。” 她口口声声替秦家办事，心里却想着如何拆散顾兰若和东临渊。 感情这种东西，越是得不到，越是骚动。秦莲自见到东临渊那日起，便控住不住自己。不管家世还是相貌，她自认配得上东临渊，若不是顾兰若横插一杠，两人说不定早已成亲，她又何必日日蜷缩在顾贸那老男人身下。 她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夫君就应该是东临渊那样，风度翩翩，才思敏捷之人。 气归气，戏还是要演。大夫走了又来，来了又走，反反复复几次，最后没法子连前院的顾贸都惊动了。 顾贸听说秦莲病了，披着衣服赶过来，心疼道：“这是怎么了，脸都白了。” “老爷，我，我肚子难受。”秦莲蜷缩在床上，咬着唇艰难地说道。 顾贸看向跪在身边的大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大夫真的冤枉，夫人根本没事，让她怎么说。好在深宅大院这种事她见多了，随便找了个理由：“回老爷，夫人是胃痉挛，也就是俗话说得肠子抽筋，我开服药，过几个时辰就好了。” 顾贸听了没事，守着秦莲睡下才离开。 第549章 报仇还是要自己来 悦莲院哼哼唧唧一晚上，顾兰若边起床边打哈欠，木芽见小姐没睡好，抱怨道：“不就是个肚子疼嘛，至于折腾一晚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爷把她怎么着了。” 顾兰若哈欠打到一半，差点噎回去。小小年纪还没有嫁人，动不动就小黄黄，还真是……看来自己平日里对她们太过松散。 她扫了一眼木芽，开始替她们担心，自己好的她们没学到，乌七八糟倒是学了个七八成。 红拂递上帕子，瞪了木芽一眼，木芽吐了吐舌头，乖乖地闭嘴：“小姐，不管怎么说，悦莲院还是要去的，要不然被夫人抓住把柄，总归不好。” 嫡女不侍奉继母说到哪都不占理。 郡主好不容易挽回来的名声不能被夫人毁了。 顾兰若点头，红拂到底比木芽玉书要稳重：“吃过饭后，先去老夫人那请安，然后再去悦莲院。对了，老夫人这几日火气旺，菊花做得软糕带上。” “已经为小姐备好，还热着。”红拂笑着道：“老夫人能得小姐惦记，真是有福气。” 她到底在老夫人跟前伺候过，多少有些情分，旧主子和新主子交好，她这个做奴婢的日子还好过些。 顾兰若明白红拂的心思：“祖母对我不薄，且上了年纪，我多关心些，也是为顾家好，老夫人若倒了，顾家也就散了。” 木芽听到这，努着嘴道：“小姐心善，什么都能往好处想，这么简单的道理，其他人难道不知道？不过就是不乐意罢了。” 红拂这次到没瞪她，顾兰若也没有开口，理儿是这个理儿，可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人。 秦莲是顾家炙手可热的人物，年轻，漂亮，又是大房地嫡母，众人都眼巴巴地瞪着秦莲怀孕，为顾家再次诞下男丁。老夫人老了，要的不过是儿孙满堂，图个热闹。顾贸也老爷，对儿子的执着已经超出他自己的想象。 可女儿们还年轻，一个个怀揣着对未来的梦想，瞪着能更上一层楼，与夫婿琴瑟和鸣。 矛盾体就这样产生了。 一个拿女儿当自己的垫脚石，一个想借父亲的势力觅得良婿，谁也不想退让。 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渔翁得利。 门外，顾丛轩探着头，那双黑葡萄的眼睛提溜转，见顾兰若已经起来，嘿嘿一笑，佯装礼貌地问道：“大姐，我可以进来吗？” 顾兰若白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吃饭。 顾丛轩伤心地握着胸口，快步来到顾兰若身边：“大姐，我又怎么了，让你如此待我？” “装什么清纯，我不让你进你就不进了？”顾兰若狠狠地咬了口包子，有时候看不明白，这小屁孩心眼比蜂窝煤还多，根本不像十岁的孩子。 她不得不感慨三叔顾亭的眼光。 顾丛轩讨好地笑了笑。 红拂熟稔的地上筷子，丛轩少爷和小姐要好，早饭有一半在昭华阁用，久而久之她们也就习惯了。 “昨天没睡好？”顾丛轩没动筷子，眼睛盯着顾兰若眼下青黑，声音冷了几分：“听说她昨夜派人来骚扰你？” “三房又不是没饭吃，你整日往我这里跑，也不怕三婶吃醋。”顾兰若答非所问。顾兰昕没出嫁前，就因为顾丛轩的事情，找自己麻烦。现在来了个秦莲，明明已经成亲，还惦记东临渊。真是的，男人长的好看，除了能下饭剩下的都是麻烦。 顾丛轩显然没理这茬：“还以为上次的事情过后，她能安分，没想到居然玩阴的。” 红拂和木芽对视一眼，这两人牛唇不对马嘴的聊什么？ “姐姐，我已经和母亲说过了，你小厨房做得饭菜好吃就是比别的院好吃，大不了我交银子。”顾丛轩委屈地努着嘴，那还有刚才的稳重。 顾兰若无奈地转过身，劝道：“我可是听说三婶最近替你想看姑娘，你就不能避避嫌？” “我们是姐弟，有什么可避嫌的，在说。”顾丛轩蹭到顾兰若身边，纯良的笑挂着眼角：“听到昨夜她来骚扰你，我担心你会生气，便……好了姐姐，我知道错了，下去注意，一定不让人发现我。” 顾兰若扶额，瞧着意思是要学东临渊，翻墙。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就和自己的墙干上了。 “行了，你知道就好，等到三婶替你定了亲，到时候你就没功夫在我这墨迹。”顾兰若纤细的手，落在白玉的瓷碗上，突然想到什么，手中的汤勺落下，几滴汤汁蹦出来落在她的手上，她下意识地躲闪。 顾兰若起身，扑倒顾兰若的身边，眼睛落在她的受伤，心疼道：“怎么样，疼不疼？” 顾兰若收回自己的手，无所谓道：“没事，你这两日早出晚归，除了去书院，还干什么了？” “我还能干什么，不就是陪那些公子哥打茶围，偶尔去见见世面。”顾丛轩说到见世面的时候，眼睛不自在地看向顾兰若，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世家公子整日闲得无聊，吃酒，打马球，参加宴会，最后便是约三五个好友去秦楼楚馆听曲。遇到有钱的包艘船将花魁请出来，说出去也算是雅事一件。 顾丛轩过完年已经十一岁了，他这么大的公子哥，院子里早就应该有丫头暖床。奈何顾丛轩不许，三夫人也不强求，儿子洁身自好是好事。 顾兰若都是成过亲的人，对此更是不在意，前世厉天佑也不能落俗套，陪着几个官员到花楼吃酒。 “行了，我又不是老古董，我是问你，你是不是又去招惹惜月公主。” 她好不容易按下去，没想到这家伙又自己上去。 顾丛轩目光仍落在她的手上，白皙的肌肤上，有两个红点，看起来异常突兀。他从袖笼中拿出白色的瓷瓶，拉过顾兰若的手，边上药边道：“我不小了，你什么事都慢着我，我自然要找门路。别以为我不知道，永安公主找你所为何事。” 顾兰若眸光一紧，道：“你都知道了？” 第550章 大夫人病好了 红拂和木芽对视一眼，识趣儿的带着人退下，屋内只留下红拂伺候。 顾丛轩的手没停，低声道：“你方向这件事我帮你搞定，我去见惜月公主也是想打听宫里的消息，这件事并非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红拂越听越觉得不明白，到底发生何事，郡主为何要慢着她们。 “不过是些小人在背后搞鬼，这件事你不用管。”顾兰若如水的眼眸闪过冷芒：“你管好自己，惜月公主可不是你能招惹的。” 顾丛轩眉眼弯弯：“我知道。” “……”顾兰若无语，他笑什么，接连两次受伤后，感觉顾丛轩整个人都变了，粘人的功力与日俱增。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道：“快吃饭，不要耽误给祖母请安。” 顾丛轩乖巧地拿起筷子，拿了个蒸饺放入顾兰若的餐盘中：“姐姐吃。” 顾兰若扶额算了，他还小，有些事急不得。 接下来的时光还算平和：“秦华的病已经大好，凌一发现秦莲暗中去过寒松苑，看来两人已经联合。”顾丛轩吃了口蒸饺，觉得味道真不错，原来姐姐喜欢这种味道，他暗中记下。 “上次提到的那个大夫，可查到什么？”顾兰若对两人暗中勾结并不意外，自始至终她都没说过秦氏疯了。 顾丛轩道：“查过，除了医德不行，医术还不错，是十里八村的神医。” 顾兰若挑眉，医德？ “此人名关漓，京郊十里外关河村人士，我派去的人说，关大夫在关河村一带医术不错，可就是医德不好，喜欢占人家便宜，特别是喜欢成了亲的女子。因为这件事没少被人骂，因为医术了得，百姓们看病银子少，也有投其所好的，陪关漓一夜。三年前，他看上一名女子，那女子刚死了丈夫来姐姐家散心，他借着把脉的机会，想要成其好事，结果那女子也刚烈当场抹了脖子，人家姐姐闹起来，最后没法子被关进打来，后来关漓的表哥托关系将其弄出来，最后引荐给秦庭。” 顾兰若放下手中的白玉筷子，擦了擦嘴：“医德如此差，秦庭还敢用，更值得怀疑。”现在秦莲背后有秦华出谋划策，更加难对付。 顾丛轩点头：“要不要将秦华拉出来？” 背后使阴招，防不胜防。 “拉出来做甚？让她享受荣华富贵？”顾兰若冷哼一声，脸上的寒意更浓：“寒松苑清冷至极，她既然想卧薪尝胆，我成全她。” 以前还不确定秦华的病情，既然现在已经确定，那便让她永远都出不来。 两姐弟走在树荫下，斑驳的阳光打在两人身上。落寞的身影因为是两个人看起来没那么凄凉。两人一路上相默无言。 沉默许久后，顾兰若开口道：“我的事，能自己处理，你尽快完成三叔交给你的任务。” “你放心，已经完成七七八八，剩下的比较麻烦？”顾丛轩纤细的睫毛染上一层金色的光芒，转动着的琥珀色眼眸，露出几分狡黠，娇嗔道：“姐姐要不要帮我？” 建立京都关系网，日后对商行有帮助，顾兰若想要得比这些多得多：“卡在哪了？” 顾丛轩就知道，示弱是对付顾兰若最好的法宝，他道：“别的还好说，就是有几家不好进去。” “你当菜市场卖菜，你卖给人家，人家就要买吗？”顾兰若没好气地扯了扯嘴角，安插人到各府上的事情，她知道一些，顾丛轩已经做得很好，酒楼茶肆，还有京都一半的府上都有他的人，或威胁或收买，不管怎样，总有几只眼睛在。 这也是顾丛轩得意的地方。 不过，有些地方，可不是他相怎样就怎样的。比如皇子府。 顾兰若想到厉天佑那个人渣，就觉得喘不上气来，想要在他身边安插人，她都怕被对方策反。 “皇子府就算了，我怕哪天咱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至于别的地方，能安插就安插，实在是不行就算了，打扫惊蛇反倒不好。” “好的，我听姐姐的。” 站在不远处的顾兰盺看到两人亲人的模样，脸上的神色越发冷然。她没成婚钱，没少讨好顾丛轩，刚开始因为商行，可后来因为什么，她也不知道。不管因为什么，总之结果让人心寒。 没想到过去这么久，顾丛轩越发讨好顾兰若，她不明白顾兰若有什么好，大得如此小的也如此。 白芷看着自家小姐的脸，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姐弟，心里惶恐不安。二小姐自从嫁入三皇子府后，性情大变，对她动不动就是拳打脚踢，那些伤都不在明面上，没到晚上钻心的疼。 现在大夫人被困寒松苑，新夫人还未站稳脚跟，眼瞅着大房就要落入大小姐之手，白芷理解顾兰盺的苦衷，可想到自己身上的伤，还是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顾兰盺听闻秦莲病了，一早带着人过来探望，没想到居然看到这样的一幕。她用嫉妒、憎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心里的火能将她烧透。 “白芷，我不美吗？”顾兰盺突然问道。 白芷惶恐的跪地：“小姐容貌出众，文采斐然，是京中才貌双全的女子，自然是美的。” 顾兰盺脸色一沉：“那为何他们都喜欢顾兰若，对我视而不见。” 白芷咬着唇，不知该如何解释，脸色变了又变，终于低声道：“小姐，我知道您觉得不公，可有时候形势比人强，大小姐如今是郡主，背后有太后撑腰，夫家更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倘若您一味地硬碰硬，只会惹三殿下不悦，更会失去秦家的支持。” 她还相说，现在的大小姐早已今非昔比，不是小姐能动的人。 这话她也只能自己想，不敢说出来。 谁也没想到，当初那个被大夫人玩得团团转的大小姐，如今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即便是顾贸见了，都要忌讳三分。 顾兰若今时今日的地位，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这点顾兰盺明白，却不愿意承认。 第551章 救救我 秦莲也不甘心的送走两姐弟，听到顾兰盺去了寒松苑，苦笑一声，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顾兰盺利用完她，转头便进了寒松苑，明知道自己病了，看都不看一眼。说到底她不过是她们母女暂时压制顾兰若的棋子而已。 “崔妈妈，替我更衣。”秦莲站起身，哪还有昨夜病恹恹的样子。 崔妈妈一惊，拦住她：“夫人不可，既然走出这一步，便不能回头，现在您出去功亏一篑。” 昨夜病得起不来床，今日便活蹦乱跳地出门，谁见了不怀疑。 “连你也觉得我本应如此？”秦莲失望地闭上眼睛，一滴清泪从眼角滚落。若是父亲还在定不会让她如此窝囊。说到底，她落得如此下场，归根结底是秦家所害。父亲若不是救秦啸也不会中箭身亡，哥哥也不会沦落到领班的职务。倘若父亲还在，她们一家也不会沦为秦家的棋子。 崔妈妈明白小姐的哭，哑声道：“小姐，奴婢知道您委屈。可不甘心又如何，有时候就得人命，老爷已经去了，少爷又在秦英墨手下当值，真惹急了他们，咱们还好说，少爷可怎么办。你忘了，镇上的王小姐。” 秦莲一惊，王小姐，王员外的掌上明珠，王玉茹。 那时秦莲的父亲还没有死，因秦英墨的关系，她们这一支过得还算顺遂。秦莲也算是十里八乡的美人，和镇上的王玉茹要好，平日里经常逛街游玩。两人去寺院上香的途中救了一位公子，谁也没想到，灾难就是那一刻开始。 王玉茹家中良田百亩镇上又有几十家铺面，可谓是富甲一方。王玉茹在京中的姨母，想要亲上加亲，两家一个有权一个有钱，可谓是相辅相成。王玉茹的哥哥王玉庆受益良多，被姨母带入京中寻了个官职。王家褪去商甲，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就在所有人都说两人郎才女貌的时候，王玉茹救的那位公子上门道谢，当日对方衣衫褴褛，看不清容貌，可现在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听说还是个秀才，进京赶考的途中被人偷了钱物，才会晕倒在路边。 哎，孽缘啊，王玉茹对男子一见钟情，接下来的事情，就变了味道。王玉茹闹着退婚，王家不肯，王玉茹和男子相约私奔，怎料被王玉茹的父亲提前知道，带着人将两人抓回来，男子被打断腿，至于王玉茹被王员外强行关在府中。 本以为事情就此了结，怎料京中的姨母知道，觉得王家轻贱，直接退婚。王玉庆被人举报贪污流放边关，王家为了救出王玉庆就差倾家荡产。 秦莲当时听说此事，还替王家可惜。如今听崔妈妈提醒，她浑身一颤，倘若自己再闹下去，秦英墨随便给哥哥按个罪名，她和母亲日后如何过活？ 崔妈妈见秦莲不说话，继续劝道：“小姐，老爷虽年纪大，可到底是太师之子，日后您生下孩子，便是顾家的接班人，谁还会看轻你和少爷。” 她心里清楚，让小姐人命何其残忍，可不认命又能如何。她们斗不过秦英墨，斗不过顾兰若，更斗不过顾家，在她们眼中，秦莲不过是地上的蚂蚁，随时都能碾死。 不甘心？ 她何尝甘心过。 崔妈妈叹了口气，看向秦莲：“小姐，您的不甘心可能会配上少爷和老夫认得命，您还不放弃吗？” 秦莲苦笑，二八年纪的她向往年轻英俊的男子，有何不妥。可现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冷笑连连，一辈子，她的一辈子就这样完了。 “妈妈，我想为我自己活一次，哪怕就一次。” 她想故地重游，想，想去看看两人的‘家’。 崔妈妈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秦莲。这件事只有两人知道，现在小姐旧事重提，若是被人听了去，他们都别活了。 “夫人，万万不可啊。您已经嫁给老爷，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天下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你别再胡思乱想，这件事到此为止。” “妈妈，我连想的权利都没有吗？”秦莲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眼神笃定道：“那个家，我自会保护好，只要他一日不成亲，我便还有机会。我不在乎被万人唾弃，两个人过日子，只要他不介意，我们便是神仙眷侣。” 崔妈妈心里着急，面色越发难看，秦莲倏然跪在她面前，卑微的恳求道：“妈妈，求求你，帮帮我，你是知道的，我对他一见钟情，若不是叔父强押着我嫁人，我是不会嫁给顾贸的。现在他和顾兰若的婚事又被延期，这是不是说明两人有缘无分？妈妈，你放心，我只有他一句话，等他回来，我们暗中见一面，只要他亲口告诉我，他不喜欢我，我，我就死心……” “夫人，你糊涂啊……”崔妈妈心疼小姐是真的，替她担心也是真的，她颤抖的双手，许久开口道：“夫人，这件事老奴去办，你若不答应，这件事免谈。” “好，好，只要妈妈答应，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秦莲破涕而笑，仿佛幸福就在眼前。 崔妈妈一手带大秦莲，比自己的女儿还要亲厚几分，看着她为了个男人不过全族的性命也要奋手一搏，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两日后，崔妈妈带着秦莲出门买东西，等到两人进了成衣铺子，便换上普通村妇的衣服，从后门走了。 鬼鬼祟祟绕过繁华的大街，走在偏僻的小巷内，大概多了一刻钟的时间，两人进了一处院子。 院子不大，里面收拾得干净利落，守在院子里的婆子听到开门声快步走了出来，见是夫人，忙笑着行礼：“夫人今日可在此处用饭？” 秦莲摆手：“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下去吧。” 婆子行礼退下。 秦莲褪去风帽，慢慢走在青石板上。 崔妈妈无声地叹了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若是有人见了，定会诧异，顾家夫人怎么会披着男人的衣服？ 第552章 万事俱备 秦莲的病拖拖拉拉好几日，大房几个子女都陆续去床前侍奉。顾兰若倒无所谓，只是她每次来，秦莲的脸色都不大好，崔妈妈找各种理由不让顾兰若进屋，端茶倒水的事情反倒都交给顾兰若。 顾兰若浅笑，并不介意，反倒顺从地侍奉在跟前。 月黑风高的夜里，顾兰若侍奉完秦莲，带着红拂和凌月往回走，斑驳的树荫如笼罩的苍穹，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三人刚过花园，便见顾贸急匆匆地赶往悦莲院，紧接着整个顾家灯火通明起来。 就连老夫人的翠竹园也亮起了灯。 顾兰若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低声道：“都准备好了吗？” “小姐放心，万事俱备，只等您一声令下。”凌月道。 顾兰若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转身往回走。 她人还没到悦莲院便听到秦莲的叫声，紧接着便是丫鬟捧着水盆进进出出。顾兰若迈进院子问道：“母亲怎么了？” 小丫鬟见是大小姐，苍白地脸色慢慢回笼，屈膝行礼道：“郡主，夫人忽然肚子疼，疼得在床上打滚，这会儿疼得晕过去。 这时候，二夫人带着顾兰珍过来，老夫人没一会也到了，顾兰若解释一下屋内的情况，扶着老夫人坐在外间。 大夫已经进去，众人在外面等着。帘子再次被挑来，三夫人带着顾丛轩进来：“不是说已经大好吗？怎么又闹起来了？” 三夫人这话说到众人心坎里，秦莲的病来得蹊跷，只说是肚子疼，白天还好，一到晚上便哼哼唧唧没完没了，三夫人和老夫人的院子离悦莲院有些距离，听得不真切。二夫人和顾兰若受毒害最严重。 二夫人轻哼一声，满满的不屑：“谁知道啊，我也是头一次听说肚子疼还分时辰。” “母亲”顾兰珍暗中拽了拽她的衣服，试图让她不要乱说话。 “我说的不是吗？白天什么事都没有，一到晚上就哼哼唧唧，你们离得远听不到，我和……” “母亲”顾兰珍再出出声制止，她现在理解顾兰若的感受，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母亲口无遮拦，早晚会出事：“大伯母病重，你少说两句。” 二夫人收到女儿的眼色，下意识地看坐在正位上的人，老夫人脸色明显不好看，她不情愿地闭了嘴。 顾兰若满意地笑了笑，到底是要嫁人了，顾兰珍的性子比以前稳重不少。 “祖母，我进去看看。”秦莲的叫声实在是太凄惨，顾兰若听得头疼。 “我虽你进去看看，若真有什么事，总要有个人商量。”老夫人扶着钱妈妈起身，顾兰若熟稔地扶着另一个胳膊。 小丫头挑帘子，众人进了东屋，一闻到血腥味，老夫人便知道情况不好。 顾贸抱着床上的秦莲，面露哀色，怀中的人脸色苍白如纸，声音虚弱得如远处飘来的一般：“老爷，我，我们的孩子……”话未毕，眼泪顺着白皙的面颊落下。 顾贸心如刀绞，强忍着心疼，哽咽地安慰她：“莲儿，你还年轻，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孩子？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秦莲怀孕了，而现在的状态对方应该是滑胎了。 顾贸盼嫡子盼了好久，没想在这种状态下知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请薛太医。”老夫人心里如一潭死水，明知道不可为，却还是想要试试。 顾贸一下醒过来，薛太医明年就要退休，因为医术高明被建安帝勒令留在京都，老太师在世的时候和薛太医交好，多年来两家都有走动，平日里逢年过节，顾贸还会登门拜访。 如今薛太医属于半归隐状态，宫中有疑难杂症建安帝还是会找他，至于其他时候他都会在自己府上休息。 顾贸听到自己的嫡子没了，早就慌了神踉跄得站起身：“母亲，我去，我亲自去请。”现在是半夜，若非关系亲密没有人愿意出门就诊，薛太医也算是看着顾贸长大，这点面子总归还是要给的。 崔妈妈扶着秦莲，低声的陪着哭泣，顾兰若看了觉得碍眼，叽叽歪歪这么久，现在才出手，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哎，算不算报应。 顾兰若站在老夫人身后，吩咐人奉茶。 二夫人和三夫人对视一眼，惊讶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众人还都没反应过来。二夫人接过丫头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定了定心神，开口道：“大嫂怀孕了，怎么也不知会一声，这事儿弄得怪吓人的。” 顾兰珍也吓得不轻，她没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脸色白的不成样子，乖巧地坐在二夫人身边。反倒是坐在角落里的温氏母女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要说顾家谁活的最真实，非温氏母女。顾兰若有时候都佩服她们，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秦华在的时候，温氏还算老实，自从秦华疯了，秦莲刚进门还未站稳脚跟，温氏母女便开始兴风作浪。当然，她自然不会触顾兰若的霉头。 好在两人身边还有个明白人，顾兰欢不悦地使了个眼色，温氏和顾兰喜暗中收敛。 三夫人赵氏惊讶过后，又是一片平和，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她起波澜。也对，顾兰若叹息，贵妾正在路上，等人进门有她忙和的。 顾兰若接到顾兰珍询问的眼神，她摇摇头。顾兰珍暗中松了口气。此事是大房地家事，和二房没关系，她们坐在这纯属就是看热闹。不过今晚是顾兰若侍疾，出了岔子，她自然难逃罪责。 二夫人也想到此，她恨不得大房日日吵架，然后她嗑着瓜子喝着茶水渔翁得利。 屋内的人各怀心思。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顾贸带着薛太医进来：“您老看看，一定要抱住内子的孩子。” 薛太医点头：“老夫尽力而为。”到了他这个岁数，若不是建安帝需要他早就搬离是非之地。 说着，他替秦莲把脉，许久，面色浓重地走出来。 第553章 阴寒之物 “尊夫人的性命无碍，不过孩子月份太小保不住。” 顾贸听到孩子没了，身形一晃，踉跄的退后几步，碰到身后的椅子，他瘫坐下，许久，缓过神来，幽深的眸子中满是火焰：“到底怎么回事？” 那可是他盼了许久的嫡子，就这么没了。 崔妈妈擦了把眼泪，跪在顾贸眼前：“老爷，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郡主来侍疾，白日里还好好，怎料晚上郡主执意要回去睡，夫人的肚子便开始疼，不一会儿便在床上打滚，在后来便，便……” “崔妈妈可要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执意回去？”顾兰若看着崔妈妈淡淡地道：“明明是母亲打了身边的丫头，往日我没少劝，母亲在生病后脾气变得暴躁，上次就因为我劝了两句，便，便……”说着顾兰若挽起袖子，白如玉的手臂上有两块青紫，看起来很是吓人。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垂帘上。 “你这是何意，是抱怨受了委屈？”顾贸心里窝着火，这时候谁都要顺着他，偏偏这丫头不按常理出牌。 “郡主，您到现在还记恨夫人，她那日昏迷，没看清还以为是那个丫头，没想到……”崔妈妈低头抹眼泪，一副都是你的错的样子。 顾兰若委屈地叹了口气：“崔妈妈这般说，我到要问问，今晚我为何要回去，妈妈倒是说清楚。” 崔妈妈眼神闪躲，就知道呜呜哭。 “父亲，今晚女儿本来想要侍奉母亲，却没想到有个丫头犯了错，母亲抄起手边的茶盏扔过来，茶水飞溅到女儿身上。女儿不过是回去换件衣服。”顾兰若说着指了指胸口的污渍：“若是这般也算是不孝顺的话，女儿无话可说。” 顾兰若不卑不亢的态度，让顾贸火大，他现在越来越拿不住这个女儿，特别是秦家衰败后，顾兰若在顾家的地位显然已经超过他。他心里明白此事与顾兰若无关，可想到失去的孩子，便不再顾虑那么多：“不过是几滴茶渍，你等你母亲睡下再去换也不迟。” 顾兰若委屈地看向老夫人，父亲这般不讲理，她这个当女儿的可没法子。老夫人听了无语地看向顾贸：“好了，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这院子里这么多人，都是摆设吗？” 秦莲的心思，老夫人多少能猜到几分，原想着她是嫡母，出出气，家和万事兴就算了，可刚才听顾兰若所说，似乎比她想象中还严重，看她手臂上的伤痕，少说也有两三日，这丫头一直没说，也算是仁至义尽。 出了这样的事，谁也不想，顾贸借机打骂女儿，在老夫人看来是无能的表现。 薛太医一直未开口，勋贵世家这样的事情他见多了，不觉得奇怪，不过，他犹豫片刻，看向老夫人：“弟妹，我刚才把脉，大夫人的脉象平稳，并无气息上的波澜，虽才十几日，不过若非有特殊情况，不应该会流掉。” “薛太医您这是什么意思？”老夫人眉心一紧。 顾贸也看向薛太医，见对方撸了撸花白的胡子道：“大夫人的身体没有问题，除了有轻微的宫寒，不过能怀上说明问题不大。刚才听你们讲说大夫人是因为动怒才会引发滑胎，在我看来这都是无稽之谈，若是因为此事连累郡主，我就不能视而不见。” 崔妈妈反应过来，擦了把眼泪道：“您的意思是，大夫人滑胎并非气血瘀阻，而是别的原因？” 就在此时，垂帘内的秦莲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眼带泪光的看向顾贸：“老爷，您一定要为咱们的孩子做主啊，薛太医的话您也听到了，是有人要害我和孩子。” 崔妈妈边哭边劝道：“夫人，老爷替您做主，定不会让您和孩子委屈，快进去养着。” 秦莲哭得像个泪人：“孩子都没了，我还养什么……” 顾贸想到以前妾氏的孩子都无言无辜地没了，脊背一冷，幽深的眸子泛起冷然：“薛太医，您看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薛太医沉思片刻道：“我怀疑，夫人食用了阴寒之物。” “阴寒之物？薛太医这怎么讲？”老夫人面色一下子铁青。秦莲本就宫寒若再食用阴寒之物，岂不是……后果众人皆知。 薛太医继续道：“大夫人身体无恙，体内虽有寒气，并非不能生育，只要调理得好，怀有子嗣不成问题。可现在突然滑胎，想来是有东西催的，刚才老夫观看屋内并无麝香之类的东西，思来想去，那只有阴寒之物让大夫人的身体发生变化才致使孩子没了。” 崔妈妈听后再出跪下：“老爷，夫人的宫寒早就调理好，平日里苦口的东西老奴都身子查验过，并无不妥。现在孩子无缘无故没了，定是小人作祟，还请老爷替夫人做主啊。” 顾兰若挑眉，问道：“崔妈妈，母亲平日里可吃过生冷的东西？” 崔妈妈忙道：“自然不会，夫人自成亲后便调理身体，生冷的东西别见都没见过，更不要说食用，嘴角夫人身子懒，又没胃口，每日也只是喝些滋补的汤药。” “既然如此，那阴寒之物从何而来？”老夫人面色凝重，她虽不喜秦莲，却不会殃及她肚子里的孩子，那毕竟是她的孙子。 薛太医站起身，环视屋内：“老夫不会猜错，这屋内定有阴冷之物。” 顾贸闻言，冷冷地吩咐道：“搜，一处都不能放过，一定将此物找出来。” 秦莲听到薛太医的话，目光楚楚可怜地看向顾贸，仿佛她所有的希望都在对方身上。 几个粗使得婆子进来，对东屋上下其手，因主子们都在，她们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一屋子的人看着丫头们来来回回。 顾兰若端起茶杯敛下心中的冷意，人老了似乎都便得一样，对子嗣的重视让所有人叹为观止。不过也难怪，大夫人下手狠毒，就只留给他一个儿子，八姨娘虽生下顾丛尧，可到底是庶出，难登大雅之堂。 说到底，他还是看不上她们母子。 第554章 寒冰玉 顾贸知道大势已去，就算搅得全家不得安宁，他的儿子也回不来，既然如此，替儿子报仇便成为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你们好好想想，夫人最近可用过什么东西？”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大丫头寒姗毕恭毕敬的道：“夫人这几日身子不爽，奴婢们伺候得更加小心，入口的吃食都要崔妈妈试吃过，才能日后，屋子里的花花草草，但凡有味道的都撤了，连夫人常年待得佛珠也收了起来。” 众人听了越发奇怪，秦莲只是生个病，怎么弄这么大动静。 不过，就算好奇，也没人说出来，毕竟孩子没了，秦莲正在伤心的时候，就算不喜，也不能再撒把盐。 顾贸心里清楚，顾兰若昨日才过来，根本没办法的插手悦莲院的事情，且看崔妈妈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什么内情，要不然也不会秦莲入口的东西，都要她试过。 是早就知道有孕还是……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落在桌面上，敲得人心惶惶。 寒姗低头，恭顺的继续说道：“奴婢们负责的饮食从来不敢假手旁人，绝不会出现纰漏。” 秦莲楚楚可怜地看着顾贸，柔弱得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老爷，寒姗在我身边多年，做事细心谨慎从来没出过岔子，我相信她。至于这阴寒之物，我想着可能不是吃，或许是用也不无可能。老爷让她们在屋内再找找。” 顾贸觉得有理，吩咐人在细细的搜查一遍。 崔妈妈见缝插针道：“老爷，夫人入府半年多，从来没如此过，肚子不舒服也就是这几日的事。” 顾兰若冷笑看着崔妈妈道：“妈妈这话可要讲清楚，母亲身边是你挨个通知让我们过来侍奉，怎么孩子没了，到怪到我们身上？” “郡主，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夫人身子已经很好，且宫寒的症状早就好了，这点关大夫可以作证，如今突然说因为宫寒孩子掉了。老奴才会说是不是近期有人动手脚？” “崔妈妈，当初你叫我过来侍疾的时候，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手笨万一冲撞了母亲就不好了，是你说的，只要听母亲的吩咐就好。自打我们姐妹来了悦莲院，身边一直有你在身边，别说端茶倒水，就是倒夜壶也有人跟着，我们姐妹尽心尽力侍奉母亲，没想到最后居然落了个谋害嫡母的罪名。”顾兰若说得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打在崔妈妈脸上。 老夫人听到倒夜壶，脸色沉下来，看向站在边上的顾兰欢和顾兰喜，冷冷地问道：“你大姐说的可是真的，你们三个还负责倒夜壶？” 顾兰欢欲言又止不知该实话实说，还是……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人，顾兰喜道：“有几次情况紧急，我们姐妹帮把手而已。” 这话变相的证明顾兰若所说非虚。 秦莲失去孩子，原本老夫人还觉得可怜，可现在看来罪有应得。子女侍奉嫡母，大多都是守在床前递递茶水，陪着说话，她到好，小小年纪别的没学会，折腾人那一套到学的全乎。 看来顾兰若身上的伤并非无意之举，而是故意为之。 老夫人冷哼一声，将手中的佛珠拍在桌上，屋内的气氛静谧得可怕。 顾贸此时也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他本想借秦莲之事打压顾兰若，没想到对方反手就是一个无形的巴掌。 崔妈妈暗中看向床上之人，事情偏离轨道，与她们预料得大相径庭。她得到秦莲的眼色，开始放声大哭：“老爷，此事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谁害夫人，悦莲院的陈设从进来便没动过，除了几样从库房拿出来的物件，对，就是那几样，寒姗去查看一下夫人的枕头。” 二夫人冷笑的扫了眼垂帘后的人，真是有意思，秦莲才入府几日便开始虐待子女这事若是传出去，大房算是完了。 老夫人神色变的无奈，家宅不宁，前途堪忧啊。她吩咐钱妈妈带着人再仔细检查一遍，快些了解此事。 钱妈妈代表老夫人，自然可以随便翻开屋内的东西，特别是崔妈妈刚才提到的枕头。钱妈妈特意拿到韩大夫面前：“您老给瞧瞧。” 薛太医神奇有些怪异，随后拿起桌上的见到将枕头剪开，仔细检查里面的东西。 “果然，顾大人请看。”薛太医从枕头内掏出一块玉，放在手心内道：“这是寒冰玉虽不至于千年，却也百年，大夫人日日枕着她寒气入体，孩子自然保不住。” 崔妈妈大呼：“怪不得夫人的病总是不好，原来就是这枕头作怪，可怜的小少爷，就这么没了。” “是谁，是谁寒冰玉放入枕头中？”秦莲失声痛哭。 顾贸暴怒：“查，一定给我查清楚。” 崔妈妈听后内疚的痛哭：“都怪奴婢，几日前夫人说枕头不舒服，奴婢便去库房找王妈妈，想着有没有合适的枕头，没想到……”说着膝行至床前：“夫人，是老奴害了您啊。老奴该死。” 秦莲看着顾贸哀声道：“老爷，这寒冰玉早就放入枕头中，就算不是崔妈妈也会送到我的屋子中，还请老爷明察。” 顾贸不傻，自认知道背后之人有备而来，不过是借助崔妈妈之手而已：“来人将王妈妈带过来。” 不一会儿，王妈妈被人拽着进了屋子，由于对方手劲儿太大，她直接扑在顾贸脚下。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将枕头送给夫人” 王妈妈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何事，随后看到顾贸指着枕头，恍然大悟道：“老爷是说这枕头？前几日崔妈妈去库房说替夫人找个枕头，便让老奴开了小库房，崔妈妈一眼看上这枕头，便要拿去，老奴也没法子……” 小库房？老夫人听后气的磨牙，宫里的赏赐还有老夫人手中值钱的物件都放在小库房，贴别太后赏赐给顾兰若的东西都在里面，有的虽不值钱，却是恩典。平日里王妈妈握着小库房的钥匙，她居然没有通知老夫人便将小库房的东西给了秦莲。 第555章 就是你 小库房的事物，除了老夫人便是顾兰若，没有两人的允许小库房的东西不能拿走，王妈妈是顾家的老人，这点规矩不会不知道。 “王妈妈，谁让你开的小库房？”老夫人冷声问道。 王妈妈见众人的脸色不对，心里大叫不好，肯定是出事了。也怪她贪心，那日崔妈妈来找枕头，非要让她开小库房，刚开始只说看看，没想到最后抱着太后赏赐给郡主的枕头不撒手，她好说歹说禀报了郡主再拿走，没想到崔妈妈塞给她一锭银子，说什么郡主的就是夫人的，母女俩不分彼此。老夫人日渐衰老，她有些巴结大夫人，且有银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崔妈妈拿走。 这会儿老夫人问，她脊背发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崔妈妈厉声呵斥道：“王妈妈，当你和我说，大小姐同意将御赐的枕头送给夫人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妈妈一惊，诧异地道：“崔妈妈你怎么可以胡说，是我要禀报老夫人，你说老夫人年岁大了，不要打扰，我说禀报大小姐，你又说大小姐和夫人是母女不分彼此，没必要说。还说等小姐去悦莲院侍奉大夫人自然会和她说，怎么现在推到我身上。” 顾兰若冷淡道：“祖母，孙女从来没有见过这枕头，且母亲也不曾提及。” 崔妈妈放声道：“老爷，小库房的东西何等贵重，若没有老夫人和大小姐同意，谁能拿出来，王妈妈一个奴婢怎么做主，摆明就是有人同意。” 顾贸闻言脸色难看得能滴出水来，怒斥道：“王妈妈，还不从实招来，倒是谁指使你将寒冰玉放入枕头中。” 寒冰玉？怎么会有寒冰玉？王妈妈现在知道事情的眼中性，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是个看库房的人。 顾兰若冷笑，面上极冷：“王妈妈，还不将事情地原委说出来，现在母亲因为寒冰玉滑胎，你若不老实交代，杖毙。” “奴婢冤枉啊，奴婢说，是崔妈妈给了奴婢一锭银子，说让我不要告诉老夫人和小姐，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王妈妈一听到大夫人的孩子没了，便知道若不讲清楚，这个锅就要自己背。 “你胡说，我堂堂正正去库房拿东西，给你银子做甚，摆明就是你诬陷我。”崔妈妈看向顾贸道：“老爷，寒冰玉难得，能买得起此等物件的人身份肯定尊贵，她既然有一块便能有两块，说不定她还藏了其他的。”说着她看向顾兰若：“大小姐，你敢不敢让人去昭华阁搜一搜？” “有何不敢？搜吧。”顾兰若冷笑，就这点小伎俩，也想让她栽跟头。 钱妈妈得了老夫人的眼色，带着人出去，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回来，进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锦盒，递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老奴发现一根千年寒冰玉的发簪，还有一对玉镯。” 众人听了齐齐看向顾兰若。 顾兰若慢悠悠地喝茶，对众人的目光并不在意，待喝完茶后，才抬眼看向红拂：“将账本给老夫人过目” “府中的吃穿用度都登记在册，昭华阁也是如此，这寒冰玉是一月前在碎玉轩买的，父亲可派人去询问碎玉轩的佟掌柜。至于母亲枕头那块，女儿没见过，更何况，此等物件，我昭华阁可不喜欢。”顾兰若扫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秦莲身上：“母亲枕头里的寒冰玉乃是最次等，先不说太后不会喜欢，就是我见了都不会看一眼。父亲整日不如仔细看看那块玉，若是你看到是否会买。” 顾贸闻言，将桌上的玉拿在手中，仔细观看，又拿起锦盒中的玉簪，两相对比，他手中的玉不值一提，真如顾兰若所说，若是他也不会买。 他对书画玉器有所研究，先不说千年寒冰玉难得，就整块玉打造一件玉簪，京都就没几个人能做到。碎玉轩，若他没记错的话，岁月轩的东家应该是四皇子。 想到四皇子，顾贸脊背冷风吹过，她的女儿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让三位皇子围着她转，偏偏三位皇子还就吃她这一套。 顾贸扶额。 秦莲见顾贸凝眉，气的吐血，忍着身体的疼痛，哭泣道：“老爷，若不是大小姐，那还会有谁，您今日一定替莲儿主持公道。” 顾贸头痛欲裂，心中权衡利弊，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块玉到底是谁的，可有人见过？” 屋内所有人哑然，突然有人开口道：“奴婢，奴婢似乎在八姨娘见过？” 崔妈妈大声道：“老奴想起来，的确在八姨娘那见过。” 顾兰若冷笑：“崔妈妈，八姨娘为人最老实，你居然还以她？你怎么不干脆说是我们母女合谋？” 崔妈妈跟着脖子道：“大小姐，我过不是回答老爷的问题，何错之有。” 顾兰若冷眸微迷，一时间冷意四射，眸底的火焰开始往外翻滚：“哦，我经常出入琉璎水榭的人都不知道八姨娘有此物，没想到悦莲院的丫头居然知道，还真是奇怪。” “好了，将人叫过来一问便知。”顾贸头痛欲裂，他现在就想尽快处理完此事。 顾兰若嘴唇微扬，嘴角的寒意让周遭的温度都慢慢回落。原以为对方只是针对自己，没想到她们还想拉八姨娘下水。看着刚失去孩子的秦莲，顾兰若觉得好笑，好，很好，既然你自己作死，我便送你一程。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八姨娘走进来，见众人齐齐看向她，她胆怯地缩了缩身子，行礼道：“老夫人，老爷。” 顾贸看着曾经喜欢的女人，心里五味杂陈：“夫人滑胎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八姨娘不明白顾贸的意思，不过听到秦莲滑胎惊讶道：“夫人怀孕了，我不知道。” 顾贸看了眼顾兰若，目光落在八姨娘身上：“这块玉可是你的？” 八姨娘接过寒冰玉翻看，点头道：“这块玉的确是我的，不过安儿弄丢了，老爷在哪捡到的？” 第556章 换种关系相处 顾贸勃然大怒，想都没想一巴掌打过去，顾兰若眼疾手快扑倒八姨娘，巴掌落空。顾贸的面色越发难看：“顾兰若，现在证据确凿，你们母女二人合谋害死我的儿子，我要替他报仇。” 顾兰若示意凌月保护好八姨娘，转头冷眼看向顾贸：“父亲，您刚才没听到吗？安儿早在一月前便将这寒冰玉弄丢，你为了你的儿子，连安儿都不顾，他难道不是你的儿子？” “姨娘，这寒冰玉你是从何得来，又怎么弄丢？你细细讲清楚。” 八姨娘早已吓得惊慌失措，实话实说道：“这寒冰玉是安儿出生的时候，别人送的，至于是谁，管家那里有花名册，一查便知。安儿火气旺，又不喜欢喝水，我便想到寒冰玉，便命人拿来放在安儿的床边。上次抱着安儿给老夫人请安，安儿攥着不撒手，我便任由他拿着，谁知道回到院子里发现他手中空空如也，寒冰玉早不见踪影。” “你居然给孩子用寒冰玉，他还那么小你就不怕他寒气入侵再难康复？”顾贸勃然大怒。 八姨娘明白过来，双膝跪地，哭着说道：“老爷，我就算再大胆也不敢胡乱给安儿用，上次给夫人请安，正好遇到关大夫，我随口问了一句，他便说将寒冰玉放在孩子床边就可降火气，只要不挂在身上不会伤及安儿的健康。” “你还狡辩，来人，将关大夫找来。”顾贸冷声吩咐。 顾兰若看了眼凌月见其点头，目光又落在秦莲身上，见其只是低头哭泣，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慌张，她眉头微皱，难道有诈？ 等待的时间屋内的气氛异常的诡异。八姨娘惶恐的跪在中央，是不是看向站一侧的顾兰若，见其面色平静，不知为何，她心里也安稳许多。 二夫人也偷偷观察顾兰若，见其一脸的坦然似乎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心里越发怀疑不是两人所谓。可秦莲牺牲自己的孩子，诬陷顾兰若，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说起来，二夫人也是个识时务者，她知道自己惹不起顾兰若，便坐山观虎斗，看着大夫人内讧，总想着能不劳而获，渔翁得利，二房好重见天日。 昭华郡主在世的时候，二夫人也曾与其交好，想想对方温和的性子，再看看顾兰若嚣张的模样，她不由地感慨，龙生九子个个不同，顾兰若简直就是异类，油盐不进，好赖不分。 三夫人看到现在，大概能猜到后面的情况，有顾兰若在，秦莲这次恐怕在劫难逃，至于会落的什么后果，她真不想知道。 顾丛轩自始至终都在看戏，等着顾兰若手刃仇人，他记得姐姐说过，报仇还是要自己动手才爽。 关大夫因为照顾大房的两位夫人，顾贸便专门安排了一处院落给他。关漓不到五十岁，多年来保养得当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大几，整个人走路带风看起来精神抖擞，特别是那双精明的眼睛，似乎能看穿所有的一切。 他抬袍子进门，抱拳行礼：“老夫人，老爷。” “关大夫，八姨娘说在夫人处遇见你，问题小儿燥热之症，是你建议她用寒冰玉的，可是真的？”顾贸急躁地问道。 关大夫皱眉，道：“八姨娘这样说，那便是如此吧。” 他的态度让所有人更加觉得奇怪，什么叫她这样说，便如此，难道还有其他的解释。 顾贸问道：“关大夫，还请你如实说清楚。” 关漓道：“这件事说来有些奇怪，八姨娘确实在大夫人园中遇到我，问起小少爷的情况，说小少爷不肯喝水，身子扫热总是上火，她很是着急，我说开些汤药，喂下去几日便好。可没过两日，八姨娘又找到我，说小少爷不喝药，还将手中的寒冰玉让我看，问能不能用寒冰玉舒缓小少爷的燥热，我当时不同意，那块寒冰玉虽不名贵，却是阴寒之物，对人体损伤很大，我提醒八姨娘，寒冰玉阴气太重若是长时间留在小少爷身边，会加重身体的湿气，当时八姨娘不以为然，说要试试。” “你胡说，明明是你让我找寒冰玉为安儿舒缓燥热，你怎可说谎？”八姨娘指着关大夫怒道。 众人听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是寒冰玉是八姨娘主动提出还是关大夫建议，可当时只有两人，谁能说得清楚。 奈何顾兰若和八姨娘都有可能做此事，反倒是关大夫一直是调理秦莲的身体，让其怀孕，都说虎毒不食子，秦莲总不会用自己的孩子报复顾兰若吧？ 思来想去，众人的目光落在顾兰若身上，八姨娘性子软弱想来听从顾兰若的吩咐。现在证据确凿，不容顾兰若抵赖。 这次顾贸却没有大吼大叫，只是死死地盯着顾兰若，嘴角的冷意一点一点的泛滥，最后化作恶毒的两个字：“贱人。” 顾兰若别众人逼到悬崖的边边，只要她稍稍妥协便会万劫不复，只是让所有人都失望了，她没有胆怯没有惶恐不安，而是直面顾贸的双目，清淡地笑了笑。 她这般得坦然的笑，让所有人心头一颤，一股刺骨的冷意爬上心头。所有人都提着心，等着顾兰若的‘吩咐’。 顾兰若优雅地笑了笑，目光慢慢落在秦莲的身上，轻柔明亮的眸子里是无尽的黑暗：“母亲，我本想与你和平共处，既然你不想，那我们不如换一种身份。”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羽毛划过心尖，却如刀割般痛彻心扉。 顾丛轩讥笑，好戏就要开始，不知道今日谁下地狱。 秦莲有一种被人扒光衣服仍在大街上的感觉，不，不可能，顾兰若没有翻盘的机会。她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老夫人看着顾兰若冷淡的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才顾贸的话就算是自己也会伤心，更何况是多年不受宠的顾兰若。 顾兰若刚开始接近她的时候，她以为她不过是被利用，可现在顾兰若已经成为郡主，还是愿意日日陪在她身边，就为这点温情，她也不会坐视不理。 第557章 自证清白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便急着下定论，老大你就是这样当家的？”老夫人冷声开口，脸色有些低沉。 老夫人表明态度，众人也开始站队。 三夫人自始至终都是顾兰若的支持者，她附和道：“是啊，这件事疑点重重，大哥，还是查清楚比较好。” 二夫人到想站队，可她谁也不喜欢。小声地嘟嘟囔囔，也不知道说什么。 顾兰若没想到此时还有人帮自己，对老夫人和三夫人很是感激，她看着顾贸脸上露出一丝遗憾，讪讪开口道：“是非曲直，总不能凭母亲一方，我倒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 秦莲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 顾兰若浅笑地看着秦莲，轻声问道：“母亲，你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就是随口问几句。既然父亲母亲怀疑我，我总要自证清白才好。” 顾贸听了这话，讳莫至深的眸子带着几分审视，他很矛盾，一方面希望顾兰若平安无事摆脱嫌疑，一方面又希望借此事打压顾兰若，让他归顺自己。矛盾的心理让他神色有些古怪：“好，你问便是。” “母亲怀有身孕，这件事母亲和关大夫知道吗？” 秦莲和关大夫对视一眼，关大夫摇头：“大夫人怀孕时间上短，不足半月，根本查不出来。” “是吗？那昨日关大夫可有给母亲请平安脉。”顾兰若漫不经心地问道。 关大夫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有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干咳两声道：“大夫人的平安脉两天请一次，前日我替大夫人请的。” 顾兰如挑眉一笑：“那我就奇怪了，崔妈妈说母亲的宫寒已经治好，可薛太医说母亲因为宫寒而滑胎，关大夫前日请平安脉并未发现母亲有宫寒之症，两日的时间，全都变了，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你们谁能告诉我，母亲到底有没有宫寒？” 秦莲的脸色瞬间煞白，她没想到，这时候顾兰若还能思路清晰，层层剥茧找出她们的破绽。若是关大夫说治好了，那薛太医就是说谎，若是说没有，那崔妈妈就在说谎。不管承不承认，三人中有一人并未说实话。 薛太医是建安帝钦点的太医，医术高明，不可能出错，那只有关大夫和崔妈妈两人。秦莲咬着唇，没想到千算万算居然错在一句话上。 顾兰若的话显然让众人开始思索，秦莲心里着急，却不敢妄言。 顾兰若的目光在关大夫和崔妈妈身上打转，最后笑着看向薛大夫：“薛伯伯，晚辈有件事请教。” “郡主问便是，伯伯知无不言。”薛太医见过的人比吃过的米还多，他一见便看出顾兰若不简单，小小年纪临危不乱，有大将风范。想到金銮殿上当众责备嫡母，这份胆量和勇气，让他这入棺材的人都羡慕。 顾兰若笑道：“以伯伯之见，若母亲没有宫寒，佩戴寒冰玉多久便可改变体质？” 薛大夫捋了捋胡须，沉思片刻道：“这块寒冰玉并非上乘，若日日佩戴也要半年以上身体才会发生变化。”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依照崔妈妈所言她是五日前拿地寒冰玉，那也就是说，秦莲流产与寒冰玉无关，反倒是她自己明明有宫寒却谎称好了，蒙蔽众人。 她到底为何这样做？ 顾兰若对薛太医颔首：“父亲，薛伯伯医术高明，是南诏国太医院院判，他的话您总不会不信吧。” 顾贸眸子微蹙，只见顾兰若慢慢走到八姨娘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既然如此，那不管这块寒冰玉是不是八姨娘的，母亲滑胎都与她没关系，父亲您说着？” “崔妈妈，大夫人的寒疾何时好的，还不从实招来？”老夫人厉声质问道。 崔妈妈有些失神，事情发展得太快，让她措手不及，她哆里哆嗦道：“是，是老奴听错了，夫人的寒疾并未大好。” 顾兰若冷笑，嘴角的讽刺不言而喻：“崔妈妈侍奉母亲多年还真是尽心尽职，主子是否有寒疾都不知，看来母亲平日里对你太过宽厚，让你们这些奴才无法无天。” 崔妈妈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刚才事发突然，失了分寸，现在面对顾兰若的质问神色反倒冷静下来：“大小姐，寒疾并非普通小病，能一看看出，老奴不是大夫，夫人平日里身体康健，自然认为小姐没事，更何况就算是大夫也有打盹的时候，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犯错。” 关大夫也回过神来，看向顾兰若：“大小姐，你这是何意，我又不是神医，您何必揪着这点不放，还是说，你不希望夫人寒疾痊愈？” “关大夫，我可没这么说过。”顾兰若惶恐得睁大眼睛，反问道：“既然你们不确定，为何刚才言之凿凿，笃定母亲的寒疾已好。你们这是何意，我不明白。” “大姐有什么不明白的，还不是见大伯父总是去琉璎水榭，大伯母吃醋了呗。”顾丛轩耸了耸肩道：“这不明白的事吗？” “那是不是说，母亲刚开始根本没生病，是为了让父亲留宿悦莲院故意装病，谁料到她折腾一番，反倒真的病了。”顾兰若顺势推敲，面露可惜：“母亲若是能安分守己的养着，我那可怜的弟弟，也许不会没了。” 她的一番话说让，众人在看秦莲的目光多了几分厌恶，后宅女子争宠是常有的事，装病是最常用的手段，可因此失去嫡子的却是不多见。 老夫人冷哼一声，看向顾兰若：“大丫头，你继续说，我倒要看看这里面还有多少猫腻。” 此时的顾贸也没了刚才的威风，面色有些难看，看顾兰若的眼神也变了味儿，她这个女儿还真是厉害，绝地反击的本事无人能及。 秦莲心中已经，下意识地咬着唇，眼前泛红的看向顾贸：“老爷，我，我真的是病了，并非争风吃醋，兰若胡乱猜测，意图陷害我，实在是太让我寒心了。” 第558章 你诬陷我 顾贸显然不想就此认输，他将茶杯猛的磕在桌子上，表情肃穆地看着顾兰若：“你母亲刚失去孩子，你没有办法同情，反倒恶意揣测，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众人看到顾贸发怒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谁也不敢开口说话，顾兰若却悠闲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半分惶恐，纤细的睫毛微微上扬：“父亲，这是怎么了，我后面的话还没说，你就生气了，若是知道后面的事，岂不是更加生气。您偏袒母亲总要有个底线，别让人觉得您苛待儿女。” 这话半分情面都不留，饶是顾贸宦海多年，都觉得难堪，更何况薛太医还在，他脸色阴沉，摆出父亲的架势冷声道：“顾兰若，别以为你现在是郡主就可以为所欲为，在顾家我还是你父亲。” 父亲？真是好笑，顾兰若许久没听到这个词了。她受秦氏母女折磨的时候，他这个父亲在哪里。她被秦家陷害的时候，他这个父亲又在哪里。现在自己一步步走上顶峰，他却要让她承认，他是她父亲，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顾兰若古井般的眸子带着审视，似乎顾贸总是刷新她的认知。她勾起唇，笑颜如花，表情却截然相反，看起来极具讽刺，说出的话更是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父亲这就怒了，可我并不觉得这个孩子该留。” “顾兰若。”顾贸猛地一拍桌子，严重杀戮闪过：“那可是你弟弟，你居然狠心如此，还是不是人。” 顾兰若一步一步走到顾贸跟前，直视对方，不卑不亢道：“是弟弟？笑话，一个野种也敢说是我弟弟，父亲被她迷惑得失了心神，我可不眼瞎。” “你说什么？”老夫人听到此，再也坐不住，她就知道，顾兰若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她既然如此笃定，手里肯定有证据。 二夫人现在兴奋差点叫出声来，怎么着，这是红杏出墙？大小姐本事啊，这事都能揪出来。 顾贸惊得张大嘴巴，几乎怀疑自己幻听。 顾兰若冷笑地看着床上哭哭啼啼地秦莲，一字一句地问道：“母亲，您是否和众人解释一下，麻雀街的宅子是怎么回事？” 麻雀街？崔妈妈和秦莲对视一眼，眸中解释惶恐，顾兰若怎么会知道此事，她们明明很小心，怎么会…… “那宅子是我买给崔妈妈养老的，大小姐怎么突然问起宅子的事？”秦莲强装镇定，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慌，什么事都没有，就算被顾贸知道也不能将她如何。 老夫人是精明的人，哪里不明白，冷冷地扫了眼秦莲，她本就不喜欢秦家送来的人。若不是看秦莲还算乖巧懂事，也不会给对方好脸色，如今看来，她还是看走眼了。 老夫人本能地相信顾兰若，正如顾贸相信秦莲一般。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谁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老夫人的冷漠让崔妈妈和秦莲心慌，秦莲连连摇头，委屈地看着顾兰如，质问道：“大小姐若凭一处宅子，便要诬陷我肚子里的孩子，太不公平。” 头顶戴绿帽的事，顾贸自然不会认，他逼问道：“你说了半天不过是怀疑，所有的事情你都没有证据，单凭一张嘴如何让众人信服。” 顾兰若微笑道：“父亲想要证据，好啊，让管家去麻雀街将人带过来一问便知，是不是崔妈妈的宅子。” 她从来不是人命的主，现在被她们逼到悬崖，只是自救罢了，至于家里闹成什么样与她何干。 顾兰若如此笃定让秦莲开始怀疑，看院子的郑妈妈是不是早就被顾兰若收买，或者说，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思，就等着她露出马脚。 秦莲身形一颤，开始有些后悔，明知道顾兰若不好对付，为了他偏偏要试一试，如今骑虎难下，只能死撑。 顾兰若不卑不亢，从头到尾始终软语轻言，从她脸上看不到任何破绽，仿佛这件事在她预料中。 顾兰若声嘶力竭，秦莲反倒有把握，奈何对方一脸的平静，她到开始害怕起来。 此等丑事，顾贸自然不会当着薛太医的面，不过顾兰若挑衅他的权威，这件事他必须要处理：“别院的事，我会让管家去查，现在说那寒冰玉的事，这玉是八姨娘的现在却出现在大夫人的枕头里，摆明就是她蓄意谋害，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住口。”老夫人怒声道：“老大，你就是这般处理问题，事情已经摆明，你居然还偏袒那个贱人，日后如何服众？” 老夫人吃斋念佛多年还是第一次发火，顾贸为之一震，满腔的羞辱感压都压不住：“母亲，大丫头巧言令色，平日里便花言巧语蒙蔽您，现在证据确凿，就算她巧舌如簧也不能改变事实，莲儿的孩子没了，难道就因为她几句话便可以了事。”说完，不过老夫人阴沉的脸色，大吼一声：“来人，将大小姐和把八姨娘压下去。” 此时他青筋暴露，怒气无法节制，面色有些狰狞，顾兰若冷眼瞧着顾贸，并不作声，仿佛要治罪的不是她。顾贸几个喘息，就在众人坐等看好戏的时候，只听到一声低吼，顾贸轰然倒地，东屋顿时人荒马乱起来，老夫人率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薛太医，您快看看。” 身边的人将顾贸扶到边上的榻上，顾贸大口的呼吸，脸色涨的通红像是被人掐住脖子般，丫鬟婆子站在边上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顾兰若拿起边上的扇子，轻轻地扇着：“都散开，不要围在这空气不流通。” 薛太医也被吓得不轻，今日这事可真是一波三折，比看戏还精彩，他听到老夫人的声音，忙回神，快步来到顾贸身边，替他诊脉。 秦莲没想到顾贸会被气晕过去，一时间换了身，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挣扎地扶着崔妈妈下了床，三步并两步的来到顾贸身边，刚刚小产，脚下虚浮，没走两步便摔倒，即便如此仍期期艾艾的喊了一声：“老爷。” 第559章 不育 顾兰若一下一下地摇着扇子，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秦莲。 秦莲现在有些懵，心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顾贸是她唯一的希望，他若是出事，她便完了。都怪自己，不该不听崔妈妈的话，非要现在动手，现在孩子没了，顾贸若在气个好歹，她，她岂不是要守活寡。 越想她越后怕，爬到顾贸身边紧紧地抓住对方的手，哀声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快醒来啊。” 二夫人看着戏越来越精彩，恨不得拍手叫好，不过扫兴的事，没能看到别院人，老夫人和顾贸显然不想将此事摊在众人面前。 也对，谁会四处宣扬自己带了绿帽子。 薛太医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抬眼看向老夫人道：“顾大人的脉象有些不寻常……” 老夫人紧张地盯着薛太医：“怎么了？” 薛太医脸色发白，看了眼众人，眼神有些闪躲：“弟妹，你，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老夫人一听顿时大惊，顾不得礼仪体统，上前抓住薛太医的衣袖道：“您老可是太医院院判，您若是没法子，我还能找谁。您放心，我能撑得住，还请您讲明。” 此时顾贸的眼睛慢慢睁开，呼吸微弱，落在床上的手伸出去：“薛太医，有话直说，我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薛太医无奈地叹了口，对老夫人道：“还请老夫人将无关人退下。” 老夫人对钱妈妈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吩咐将人都待下去，屋内只剩下几个主子和心腹之人。 薛太医脸色有阴沉，眼神在老夫人和顾贸身上徘徊，最后郑重道：“这件事关系重大，若不是有老太师的面子，哎，算了，顾大人的脉象虚浮绵软，若是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中毒。” “中毒？”老夫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薛太医道：“此毒名为‘细丝’，毒性很小，想要达到害人的地步，少说也要服用半年以上。” 顾贸从来没听过这种毒，反复问道：“您确定我是中毒，不是操劳过度？” 薛太医无奈道：“你现在中毒已深，你若不想大可找其他大夫试试。” “您老说的毒可有解。”老夫人紧张地看着薛太医，她只想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有没有救。 薛太医没有直接回答，看着顾贸问道：“顾大人最近可有熏香，老夫闻着有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顾贸点头：“这半年来，总觉得浑身乏力，精神不振听说熏香可以缓解乏力，便在屋内点上。”说着吩咐人将书房的熏香拿来。 不一会儿管家捧着东西进来，薛太医拿着熏香闻了闻，点头道：“就是这个，里面有细丝的味道。” 老夫人不明白：“若是毒，不可能没有人发现。”府中还有其他大夫，顾贸每日也都有请平安脉，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薛太医看了眼众人解释道：“细丝，如其名，毒性很小切很狡猾，它能依附在衣服或是肠壁上，不被人发现，等到你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这种东西不会要人命，成年男子服用细丝半年，基本上，就，就没有生育能力了。” 顾贸猛地坐起来，看着薛太医质问道：“什么叫没有生育能力？” 顾兰若好心提醒：“细丝虽有毒却不至于要人命，它只是妨碍子嗣的东西。” 顾贸当中被打脸，暴跳如雷：“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若不能有子嗣，那莲儿的孩子又从何而来。” 众人闻言，想到刚才顾兰若的话‘野种’，‘咽下’‘别院’，那是不是说，秦莲偷人？ 薛太医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后果，面色冷凝道：“顾大人若不相信，大可找其他大夫查看。” 薛太医可是京中名医，他说的话自然没有人反驳。 顾贸身子一软瘫痪在榻上，嘴里念念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老夫人踉跄地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某处。 顾兰若没有一丝情绪的扶着老夫人。顾贸因为讨厌她，很少见她，两人上次见面还是一月前，那时候他就觉得顾贸身上的味道不对，她命凌月暗中查看，发现顾贸在书房点的安神香里掺杂了‘细丝’。 能做得如此缜密，却不被顾贸怀疑，只有一个人，秦庭。 至于怎么东西怎么到顾贸的书房，那就不是她要思考的问题。 顾贸不能生育对顾兰若来说，是最好的礼物，这样顾丛尧便是他唯一的儿子。日后即便是庶出，也要为大房撑起门户。所以，她是不会提醒顾贸的。 嘤嘤嘤，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哪懂这些。 顾兰若安慰老夫人：“祖母，您要保重身体。”发生这么大的事，顾家总要有个主持大局的人，这个人除了老夫人还能有谁。 老夫人气的磨牙，声音裹着冰碴射出来：“薛太医，您看看还有补救的法子吗？” 薛太医沉思道：“法子倒是后，只是时间比较久。至于日后还能不能生育，就看顾大人的造化。” 屋内静悄悄的，连呼吸都带着寒霜，饶是看热闹的二夫人大气都不敢出。 秦莲闻言几乎要昏死过去，像是中了魔般摇头：“不可能，你们一定在说谎，老爷怎么会不能生育，是顾兰若，对，你一定是收了顾兰若的银子才会如此，你的良心何在？” 顾兰若站在老夫人身边，看着疯癫的秦莲，大概猜到几分，她声音淡如水：“母亲若不信可以找你信得过的大夫查看，只是这件事关乎顾家的声誉，还请母亲慎重。”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丝丝入扣，不育、孩子、别院，现在不管秦莲如何解释，很难让被人相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顾贸的。 秦莲咬着唇看向顾兰若：“秦家没理由这样做，我已经嫁过来，他们为何如此？” 那安神香是秦庭给她的，当时她回府无意中提及顾贸晚上睡不着觉，秦庭他说他手中有一种安神香效果不错，让她拿回去试试。 第560章 盖棺定论 顾兰若微微一笑，缓缓走到秦莲身边，手落在她的头上，像是安抚小动物般：“秦家将你培养出来，又花心思将你嫁到顾家，你以为是让你压制大夫人，风光无限吗？” “只要父亲无法生育，那顾家大房就只有顾丛尧和顾丛生，从要是庶出，根本不能承担大房地基业，父亲到时候自然会原来顾丛生。至于你，秦家拿捏你多年，自然不会给你机会反扑，倘若你有了自己的子嗣，还会全心全意帮二弟吗？只怕在你嫁过来的那一刻，秦家便想好的对此。就算没有你，还会有其他的女儿给父亲生孩子，若二弟回来的时候，一堆庶出的弟弟，也不好。至于你，不过是个听话的，她们多少念及你父亲的功劳，思前想后没有将毒下在你身上。不过，也没让你的手干净。父亲的安神香应该是你给他的吧？” 众人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看顾兰若的眼神都不一样，不是他们不相信，而是如此缜密的思维，他们想都想不出来。 顾兰若可不是心慈手段的人，她缓缓站起身，发出一声叹息：“我现在想知道，父亲明明不能生育，那母亲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不会是关大夫的吧？” “顾兰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老爷的，与关大夫有和关系，你少血口喷人。”秦莲再傻也明白，一旦坐实她偷人，她在顾家便彻底完了。 顾兰若无奈地摇头：“秦家将你玩弄在鼓掌之中，你却还在替他们粉饰太平，你可知道你身边的关大夫可是‘少妇杀手’？” 秦莲一惊，诧异地看向顾兰若：“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关漓有案底在身，而他的案底就是调戏少妇未遂。”顾兰若叹了口气道：“你说，秦家将这样的人放在你身边，哦，不，是你和大夫人身边，到底何等居心。” 秦莲做梦都没想到，关大夫还有这样的背景，她彻底慌了，扑倒顾兰若身边解释道：“老爷，我没有背叛你，我真的不知道关大夫会是这样的人，是秦家，秦家送过来替姐姐疗养的人，我不过是顺便让他请个平安脉，老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是被冤枉的。” “等别院的人回来，再说。”顾贸正色的看向秦莲，目光扫过薛大夫和顾兰若，他虽狠顾兰若，却不得不承认，她从来不说谎，而薛大夫是看着他长大，更不会骗他。 他的一句话将秦莲所有的希望扑灭，她嘴角颤抖，呼吸急促：“老爷，您，您怀疑我？” 顾兰若眉眼带笑，脸上浮现嘲讽：“母亲，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不容你狡辩，父亲仁慈等着你亲口交代，你应该感恩。” “你给我住口，顾兰若你为何要害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秦莲声嘶力竭的时候，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扣出来。她突然想明白，顾兰若为何一直稳坐泰山，原来她早就知道顾贸不能生育，就等着顾贸旧疾复发，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拆穿一切。 而她自己，不过是秦庭和顾兰若对弈的棋子罢了。 她还自作聪明地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其实早已落入对方的陷阱。 顾兰若面色异常平静，冷如寒冰的声音，让人如坠冰窟：“我不过实事求是，我劝母亲还是从实招来，省得一会儿对质面子上过不去。” 事情闹到现在，顾贸显得筋疲力尽，他挣扎的起身对薛太医道：“今日麻烦薛叔叔了，还请替我保守秘密。” 称呼变了，顾贸是想利用老太傅的面子，让薛太医闭嘴。 薛太医点了点头，看向老夫人：“今日之事我会保密，我先走了。” 换做平日，老夫人定会亲自总薛太医出门，可现在，她疲惫地吩咐钱妈妈：“送薛太医出门，别忘了让人将东西送过去。” 情谊是情谊，但该送的东西不能少。 薛太医走后，屋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中，顾兰若乖巧地站在老夫人身后，收起咄咄逼人的脸色，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在薛太医和秦莲之间，顾贸选择薛太医，在被诊治为不育后，他心里便不再相信对方。只是这件事他不能明目张胆的调查。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戴绿帽子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就在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管家敲门，说别院的人带回来了。 众人齐齐看向顾贸。 顾兰若向来有耐心，对痛打落水狗的事情，从来都不假手于人，她淡淡地道：“父亲，既然人到了不如叫进来问个清楚，也好还八姨娘一个清白。” 秦莲一颤，八姨娘，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触碰到顾兰若的底线，她不该动八姨娘。可为时已晚，她完美计划因为顾贸的不育满盘皆输。 完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她的荣华富贵全都泡汤了。 两日后，顾兰若刚坐在饭桌前，便见顾兰珍急匆匆地冲进来，一屁股坐在顾兰若身边，看着桌上的吃食，不管不顾的伸手去拿，边吃边看着顾兰若道：“大姐，你这到清净，外面都闹翻天了。” 顾兰若笑了笑，将手中的筷子放下：“都是自作自受，与我何干。” 那日后老夫人顾贸亲自审问别院的婆子，还将别院的衣服都带过来，好巧不巧的就有两件男装，更巧的是这两件男装关漓穿着正合适。不用秦莲解释，所有的一切都盖棺论定。 秦莲刚过门半年，现在出事不管秦家还是顾家面子上都不好看。秦莲还算聪明，一口咬定没有对不起顾贸，可心里的刺已经插在哪，想要恢复如初已经不可能。 关大夫被顾贸设计关进了京兆府衙门，至于秦莲自那日后便跪在祠堂，听说前三日老夫人吩咐饿着，到了后面就算想吃东西，也没力气了。 说起来，老夫人比顾贸更憎恨秦莲，一连两个媳妇给儿子戴绿帽子，这样的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561章 杀鸡儆猴 顾兰珍最近被二夫人逼着学礼仪，日子过得苦巴巴的，也只有在顾兰若这能轻松点，就她的性子又怎会关心秦莲，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态：“刚小产便跪在祠堂三天三夜，且滴水未进，真是可怜啊。” 顾兰若接过红拂递过来的茶漱口，眉眼带着几分笑：“祖母让她跪着，父亲又在气头上，这事又是她的错，有什么好可怜的。” “我听我娘说，照这样下去，大夫人日后恐怕再难怀孕。”顾兰珍毫不避讳地将二夫人的话传给顾兰若，似乎很是感慨：“哎，也难为她了，还能活着。” 顾兰若笑容多了几分讽刺：“祸害活千年，这话有几分道理。” “噗……”顾兰珍一口汤喷出来，她胡乱擦了擦嘴，道：“你怎么和我娘说得一样。” “那说明我们了解男人。”顾兰若笑得更加和煦：“父亲舍不得，她死不了。” 顾兰珍来了兴趣，搬着小凳子蹭到顾兰若身边，问道：“你和我说说，母亲当我是小孩子，就是不告诉我。秦莲都红杏出墙了，大伯父还舍不得她？这什么个道理，我不懂。” 顾兰若摸着顾兰珍的头，道：“此舍不得与你所想的不同。父亲已经有一个疯了的妻子，若是秦莲再出事，顾家面子上过不去。更何况两个妹妹也到了出嫁的年纪，若是死了母亲就要守孝三年，到时候全都变成老姑娘，这样下来，顾家的大房地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顾兰珍恍然大悟，看来她还真不了解男人。 顾兰若笑了笑，她何止不了解男人，是不了解这个吃人的世道。顾贸这样的男人睚眦必报，绝不允许有人背叛她，表面上他看起来没将秦莲怎样，可实际上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 为了斩草除根，顾兰若让凌月将关漓的衣服放在麻雀街的别院，这般下来，秦莲有口难言，就算她不承认也不能改变事实。 不用想，时候关漓肯定调查关漓的背景，他那点烂事很快就会被查出来。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根本不用秦莲承认。 老夫人是明着恨，而顾贸却玩阴的，他不过是顺水推舟，任由老夫人惩治秦莲。这种不闻不问的态度更加可恨。 论起阴谋诡计，顾贸在老夫人之上，她甚至怀疑顾贸暗中还动了手脚。 “大伯父留着秦莲我可以理解，祖母为何要留着她，万一那日对方花言巧语哄骗大伯父，岂不是……” “不会。”顾兰若微微一笑：“你若是男人，会原谅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人吗？”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在顾贸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就算这件事是假的，细丝的事情却是千真万确，秦莲害他不能生育，比戴绿帽子还严重。顾贸怎么会放过秦莲。 顾兰若坐享其成，现在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顾丛尧的地位。 人都是自私的，顾贸是，老夫人是，厉天佑更是，而她为何不可。 不管日后如何，在顾贸调养身体的这段时间，他会好好保护顾丛尧，让他不受任何人的侵扰。 顾兰珍好奇地低声问道：“我听说悦莲院的人都被……”她用手指在脖子上一滑，示意是不是都死了。 顾兰若摇头，笑道：“老夫人吃斋念佛，可容不得杀生，不过是被拔了舌头。” 顾兰珍下意识地捂住嘴，似乎自己的舌头也保不住，透过手指缝低声问道：“那其他人是不是也被拔了舌头？” 站在身后的凌月眉眼轻佻，其实崔妈妈比小姐说得更惨。 崔妈妈被拉出去的时候嘴里对顾兰若骂个不停，顾兰若可是有仇必报的人，哪里允许一个疯婆子侮辱自己，直接吩咐凌月中在崔妈妈身上撒了毒粉，刚开始只是痒，后面会越来越痒，直到将自己的肉扣下来为止。 凌月收到小姐的示意，面无表情地说道：“其他人也被小姐剪了舌头，将人安置在西北角，等候发落。” “西北角？岂不是在寒松苑附近，那可是大伯母的地盘？”顾兰珍思想单纯，虽有时候开窍，却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说起来，那些人也没干什么，她们替秦莲保密不过是尽忠而已。” 凌月反驳道：“帮秦莲陷害八姨娘，更替她隐瞒偷情的事，顾家只有一个主子就是老爷。” 这话说得有到底，说到底还是自身不正，其他人跟着倒霉而已。 “三小姐若是觉得小姐做得过分就错了，她不过是想要一劳永逸杀鸡儆猴，有今日这一出，日后顾家的奴才们想要陷害八姨娘或是小姐，都要掂量掂量。” 顾兰珍虽理解，面上还是露出不忍：“姐姐，我……” “好了，她们是罪有应得，我这个人恩怨分明，带我好的，我自然会保护她，若是想要置我于死地，我也不会客气。”顾兰若望着寒松苑的方向，冷声道：“顾家那些墙头草也是该看清楚，谁能得罪，谁不能动，日后我嫁人，她们也不会为难八姨娘和弟弟。” 顾兰珍听到嫁人，才反应过来，是啊，她们始终要嫁人，八姨娘性子软弱，这些年全靠顾兰若护着，日后没了她，她们母子少不得受人欺负，有了今日的事情，顾家那些眉眼高低的人，可要小心了。 想通这点，顾兰珍也不觉得顾兰若有错，大伯母若不招惹她，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至于那些奴婢，只能说识人不清。 就在她感慨的时候，木芽进来禀报：“老夫人让小姐处置悦莲院的那些丫头。” 顾兰若浅笑，老夫人知道她的手段，还让她办这件事，看来也是想杀鸡儆猴：“将人都带到后跨越，不必忌讳人。” 木芽明白，带上昭华阁的促使婆子，直接将人扔出来。 顾兰珍好奇地问道：“大姐，祖母让你处置她们，你打算怎么办？她们已经不能说话了，还要如何处置？” “别院的婆子，管库房的王妈妈，还有寒姗这些人都是帮这秦莲作恶之人，你觉得如何处置？” 第562章 铁树开花 顾兰珍平日里看起来精明，可真遇到事，便发憷，看着顾兰若怯怯地道：“大姐，还是你看着办吧。” 顾兰若轻轻一笑，脸上带着三分冷意，淡淡地道：“三妹，日后你便会明白，有些事不斩草除根，后患无穷。”说着对凌月使了个眼色。 凌月将那些人拎到后院的小广场，处置三人并没有背人，拱门后面挤满了人，待看到手指粗细的蛇塞进寒姗的衣服里，吓得鸡皮疙瘩一地。其他几人也都如此。崔妈妈直接放入装满毒蛇的袋子里，都被拔了舌头，只能呜呜地叫，听起来很是恐怖。 悦莲院其他的丫头打了二十大板，发配到庄子上去。 围观的几个丫头见了吓得尿了裤子，她们看着顾兰若走过来，顿时畏惧的垂首。顾兰若淡然地从她们身边走过，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尽快处理掉，别脏了老夫人的眼。” 凌月点头，吩咐身后的人，将死了扔到乱风岗，至于没死的发配到庄子上。 红拂扫了一眼围观的丫头们，心里冷笑，和小姐玩心眼，你们还嫩，这招敲山震虎，将秦莲暗中收买的人都掐灭，日后谁也不敢再惹昭华阁。 “太可怕了，你没听到崔妈妈的叫声，比鬼哭还恐怖。” “就是啊，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好吓人啊。” “平日里看着大小姐和颜悦色，没想到发起狠来如此厉害。” “这也不能怪大小姐，若让大夫人得逞，那大小姐和八姨娘就得死。” “这倒是，不过说起手段，大小姐更胜一筹，两位夫人都被她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嘘，你不要命了，这话你也敢说。” “就是，我和昭华阁的小蛮要好，我可是听说大小姐对她们可好了，只要不背叛，金身银山日后也是有的。” “这话倒是真的，我也听说了，大小姐许诺昭华阁内的丫头出嫁，嫁妆大小姐出。” “这么好的事，这么说来，大小姐也是被逼急了。” “自然。” 院子里的丫头们议论纷纷。 木芽听到几人的话，笑了笑，走到几人跟前，淡淡地说道：“你们都瞧见了，顾家容不得吃里扒外的人，一旦被大小姐抓大，后果自负，日后你们都警醒点。” 众人听了木芽的话，齐齐表忠心：“请大小姐放心，奴婢们不敢背叛大小姐，背叛顾家。” 顾兰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她有一种预感，此事过后，谁也不敢再忤逆顾兰若，日后顾家后院定是以她马首是瞻。 她多利多索的跟在顾兰若身后，到了昭华阁喝了口茶水，才缓过劲来：“姐姐，日后我也要这般吗？” 半年后她便要嫁入韩家，以她的手段想要压制住后院的妾氏，有些困难。今日见了顾兰若的法子，她有心想要讨教一二。 顾兰若端起茶杯兀自抿了一口，清澈的眉眼看不出喜怒，似乎刚才的事情与她无关：“你是想问我如何压制韩致誉的妾氏？据我所知，韩致誉并没有妾氏。” “我知道，可日后总会有，以我的性子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顾兰珍倒是明白，没顾兰若的几分手段，日后想要镇住韩家后宅，难上加难。 顾兰若浅笑：“二婶没传授你几分？” 顾兰珍白了她一眼，面色无奈道：“我娘若是有手段也不会让我爹有那么多妾氏。说心里话，我娘知道大姐姐不好惹，却偏偏喜欢碰瓷，我也没办法。” 想到母亲说的话，顾兰珍就替她着急，好在秦莲的事让母亲有所收敛，要不然她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顾兰若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揶揄道：“韩致誉是个木头，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再说就算有不是含有韩静琳嘛，你们二对一还打不过他。” 韩静琳手上可是有工夫的人，有她这个小姑子帮忙，谁敢惹顾兰珍。 “别提他了，最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神出鬼没的，好几日没见她了，上次在街上碰到，那丫头居然买首饰，你说奇不奇怪。” 韩静琳是出了名的怕麻烦，往日头上总是用发带绑个马尾，别说珠花，鲜艳点的发带她都不扎，这次居然去首饰店买首饰，开窍了？ 八卦永远是女子忠实的话题。 “你没跟去瞧瞧？” “自然，我怎么能错过，不过，瞧她那思春的样子，我肯定她有了。” 顾兰若震惊地看着顾兰珍：“你确定，是思春不是为难？” “我确定肯定，就是思春，和你见东临渊一个德行。”顾兰珍脱口而出，话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将心里话说出来，忙讨好的补救：“我就是羡慕你和姐夫的感情，情比金坚，是不是？” 东临渊一表人才，又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前途无量京中多少女子想要做东临渊的妾氏，奈何人家一轮明月照烛台，个性得很，居然与建安帝说，今生只娶顾兰若一人，啧啧啧，这表白表的众人皆知。让一种痴情女子伤透了心，却也更坚定得到东临渊的心。 顾兰珍身为顾兰若的好妹妹，近水楼台先得月，没少被两人闪瞎狗眼。 顾兰若有个头疼脑热，东临渊便能踏破顾家的门槛。 顾兰若不高兴，礼物流水的送进来，直到你高兴为止。 这种神操作，谁不羡慕。 “少拍马屁。”顾兰若倒是无所谓，不过，韩静琳有喜欢的人，这个消息倒是让她兴奋，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喜欢上她。 顾兰珍贼兮兮的凑到顾兰若身边，低声道：“要不，我们去韩家看看？” 顾兰若挑眉，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想见韩致誉？韩妹妹真是倒霉摊上你这样的嫂子。” “我怎么了，我们好得很，好姐姐，陪我去吧，那木头没人点拨不会动。”顾兰珍摇着顾兰若的胳膊嗔道。 顾兰若被她摇得头晕，无奈道：“好了，我陪你去，不过可要说好，咱们临时去拜访，不一定能见到韩妹妹。” 顾兰珍兴奋地站起身：“好。” 第563章 出事了 韩府和太师府离得不远，坐马车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顾兰若和顾兰珍临时起意去找韩静琳，想着那丫头若不在，两人借此机会逛逛，开春后，街上的姑娘们穿的花花绿绿恨不得将春日的颜色都穿在身上。 都说春捂秋冻，可京都这些将花戴在头上的闺秀们，心思早就飞出去，谁还管冷不冷。 “姐姐，这颜色好看，回头我也做一件，看着都养眼。”顾兰珍挑着车帘往外看，正好瞧见一个穿桃花粉的小姐，手里拿着凌波扇，轻薄的衣衫将玲珑剔透的身材显露出来，身上那股子香甜，看着人心痒痒。 顾兰若瞧了一眼，笑笑：“我可驾驭不了粉色，一会见了韩妹妹，你们两个倒是可以买两件。” 韩静琳有喜欢的人，现在正热恋，粉色最适合她。 “姐姐，说起来怎么从来见过你穿粉色，是不喜欢吗？”顾兰珍放下车帘疑惑地问道：“你和东临大哥蜜里调油，别人见了都感觉很幸福，可你却总是一副老成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东临大哥的姐姐。” “啊，姐姐，你打我做甚。”顾兰珍话刚说完便惊呼一声，委屈地捂住自己的头。 顾兰若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胆子肥了，姐姐的玩笑都敢开，要死了你。” 顾兰珍不怕死道：“还不是韩姐姐说，你就是个纸老虎，不足为惧。” “纸老虎？你们私下说我是老虎？我有那么凶吗？” “不是真老虎，是纸老虎，虚张声势。” “我看起来那么弱鸡？” “……”顾兰珍哑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发现每次遇到顾兰若她的情商和智商都不在线，看来她只适合韩致誉这样的书呆子。 两姐妹打打闹闹不一会儿便到了韩家，顾兰若吩咐红拂去敲门，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红拂回来：“小姐，韩小姐出门了。” 顾兰珍努着嘴，喃喃道：“很定又去私会情郎。” “既然韩妹妹不在家，我们两人去梅阁瞧瞧，你也快出嫁了，送你一套头面如何？”顾兰若话落，心气泛起一阵酸涩，原本三月后她便要嫁给东临渊，可现在他皇命在身，且不再京城。两人的婚期只能延后。 她想到厉天佑的话，当初对方信誓旦旦说不会让两人如意，现在看来这件事没想得那么简单。 “那我可要好好挑挑，我可是听说你那根寒冰玉的簪子，可是价值连城，配上手镯更是有钱也买不到。”顾兰珍早就知道顾兰若有钱，却没想到能到富可敌国的地步，若不是二夫人帮她科普，她还真不知道那根簪子值十万两黄金。 为了这事，她回去掰着手指头算了许久，她十辈子也没有十万两黄金，顾兰若是怎么做到的。 顾兰若点了点她的额头：“小丫头，没想到还是个小财迷，好，一会到了梅阁，随便挑。” “姐姐，你太好了。” 二夫人在吃穿上从来没短了顾兰珍，可在顾兰若面前，她那点钱根本不值一提，顾兰若和顾兰珍要好，正逢她要成亲，送件得体的头面也合情合理。 “还请妹妹手下留情。” “我还没下手，姐姐就开始哭穷，不厚道。” “那还不怕你刹不住车？” 两人在车内嬉戏，红拂挑帘子道：“小姐，刚才韩小姐的丫鬟映珍过去。” 顾兰珍和顾兰若对视一眼，映珍和韩静琳形影不离，有映珍的地方肯定能找到韩静琳。 “姐姐，不如我们偷偷跟着映珍，我倒要瞧瞧，韩妹妹找的如意郎君长什么样。”顾兰珍兴奋地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站在两人面前。 顾兰若无奈地摇头：“你啊，都要出嫁的人，还这般淘气，小心等你过门韩妹妹打你。” 红拂凝眉，犹豫片刻道：“小姐，奴婢刚才见映珍脸色苍白，身上裹着尘土，似乎出了什么事？” 顾兰若心里咯噔一声。 韩家后院，曹氏刚从韩致誉的院子出来，脸上带着笑意，儿子眼看就要成亲，剩下的就是女儿，等女儿也嫁人，她的一块心病就去了。 就在此时，见管家面如土色的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婢女，曹氏一眼便认出是女儿身边的映珍，映珍老远看到曹氏，顾不得体统，扑通一声跪下，爬到曹氏面前痛哭。 “出什么事了？琳儿呢？你不是和她一起出门吗？”曹夫人心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管家欲言又止，吩咐人将映珍带到韩老夫人那，随后道：“大夫人，还是去老夫人那说吧。” 曹氏心知有事发生，带着丫鬟直奔韩老夫人的院子。 映珍一路上只知道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干什么，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平日里的规矩都喂了狗吗？”韩老夫人眉头微皱，原本想小憩一会儿，如今被打扰心情很不好。 管家吩咐屋内的人都退下，只有下曹氏和老夫人还有两人的心腹，随后看向映珍：“还不快说。” 映珍见没外人，才哭着说道：“老夫人，大夫人，小姐被人劫走了。” “什么？你在再说一遍？”曹氏蹭地站起身，死死地盯着映珍。 映珍再次道：“大夫人，小姐被人劫走了。” “到底怎么回事？琳儿怎么会被人劫走？”韩老夫人脸色瞬间阴沉，还未出阁的姑娘被人劫走传出去，日后还怎么嫁人。 映珍泣不成声：“小姐在城门外被人劫走，对方将侍卫全部杀死，小姐和对方动手，让奴婢回来叫人，现在，还，还不知道如何？” 韩静琳手上有些功夫，映珍耳聋目染，对方街上的地痞流氓也不成问题，如今跟在身边的侍卫都死了，那静琳……曹氏不敢往下想，越想越害怕。 韩静琳性子耿直，平日里也没什么朋友，更不要说得罪人，如今无意无故被人劫走，肯定有什么事她不知道。 韩老夫人反应过来，看着管家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派人去城门外，务必将琳儿带回来。” 第564章 韩小姐被劫走 城门到韩家少说也要一刻钟的时间，现在过去……韩老夫人慢慢闭上眼睛，祈祷孙女不要出事。 顾兰若心里不安，调转马车再次来到韩家门口，马车刚停稳便见韩家涌出十几个人来，急匆匆地朝外走。 “姐姐，韩府是不是出事了？”顾兰珍看着韩家出动这么多人，凝眉道。 顾兰若眉头紧皱，联想到刚才映珍的神色，她猜测韩静琳出事了：“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去哪？” 红拂点头，吩咐车夫一路跟着韩家人，直到她们停在城门外的五里的地方。 顾兰若挑帘子，望见地上躺着的人，不安的情绪涌上来：“红拂，去问问，可是韩小姐出事了，需不需要帮忙？” 很快红拂回来，跟着她回来的还有韩家的管家。 “奴才韩沉见过郡主。”韩沉站在马车外行礼。 顾兰若毫不避讳地挑开帘子，面色凝重：“说，韩妹妹可是出事了？” 韩沉知道大小姐和郡主要好，如今见对方如此紧张小姐，便实话实说：“大小姐今日出门，在回来的路上被人劫持，侍卫和车夫都死了，大小姐也不知所踪。” 听到韩静琳失踪，顾兰若吩咐身边的凌月道：“召集所有人帮着韩家找，务必将韩小姐找到。” 凌月明白顾兰若的意思，是要出动顾家的三房地暗卫：“是。” 吩咐完，顾兰若看着韩沉问道：“可通知京兆府衙门？” 韩沉道：“老爷没在家，事发突然，老夫人只命我们去找人，还没通知衙门。”这种事情，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顾兰若可没那么乐观，韩静琳手上有些功夫，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如何下落不明，若不能尽快找到，凶多吉少。 “红拂，拿着我的令牌，去京兆府衙门，切勿低调行事。” “是小姐。” 顾兰若让韩沉继续找，吩咐映珍到她马车上，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还没有任何消息，再这样下去，韩静琳生还的机会会更小。 “映珍将今日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说一遍。” 映珍知道小姐与郡主交好，现在看到郡主如此着急，像是有了主心骨，她擦了把眼泪，道：“奴婢今日陪大小姐出门，到了京郊桃林附近，小姐便让我等着，奴婢不放心，问小姐去见什么人，小姐没说话，奴婢见小姐脸色苍白，担心会出事便悄悄跟着，大小姐到了一处院子，看样子院子的主人应该不差钱，陈设花卉都不寻常，大小姐刚到门口，便听到屋内传来娇嗔的声音，大小姐一脚踹开房门，奴婢担心小姐会吃亏，便迎上前，我人还没到门口小姐便气呼呼得出来，随后我们便上了马车，谁料到走出去没多久，便有一伙人拦住我们。” “你是说，静琳去捉奸？”顾兰珍低声问道。 顾兰若抬手，看着映珍问道：“你可有见过那个男人？” “没有。小姐似乎并不希望有人知道。”映珍凝眉道：“我家小姐是半月前才便得古怪起来，常常坐在窗前发呆，有时候还唉声叹气。可每次去了那处院子，整个人都便得精神起来。” “等等，你刚才说，当时屋内还有别人，你想想，一路上你看到什么？” 韩静琳既然去捉奸想来屋内不止男人应该还有女人。 映珍仔细回忆，最后摇摇头，没什么特别的。 顾兰若仍不放弃，继续问道：“你再想想，一路上可看到什么马车，或是什么人？” “哦，对，马车，我躲在树后的时候，发现院子不远处有辆马车，马车周围站着两名侍卫。当时奴婢没在意，还以为是周围邻居的马车，现在想想，应该是屋内人的。”映珍脑子好使，自幼跟在韩静琳身边，这会儿她比谁都清楚，小姐有喜欢的男人，而那个男人背着小姐偷情，被小姐当场抓住。 顾兰若下意识地觉得，马车的主人和韩静琳的失踪有关系：“你再仔细想想，那辆马车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者，侍卫的衣服是什么颜色，什么款式。” 映珍摇头，道：“马车很普通，也不华丽，大街上随处可见，至于侍卫的衣服……” “不要着急，慢慢想。”顾兰珍安慰道。 未来小姑子失踪，且还是自的好友，顾兰珍心里不好受。 映珍苦思冥想，目光抬头的时候，正巧看到凌月，她脱口而出：“侍卫的衣服与月姐姐得很像，袖口也是绣着这样的金线，看起来很是贵气。” 顾兰若目光阴冷，凌月的衣服的料子可不普通，特别是袖口的金线，乃纯金打造。对方做普通的马车，侍卫的衣服却华丽无比，那马车的主人身份肯定不简单，对方如此费尽心机，只有一种可能，对方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 此时，韩沉急匆匆的过来，哭声禀报道：“郡主，大小姐已经找到了。” 顾兰若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人怎么样？” “已经没气了。” 顾兰若身子一软，脸色苍白，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郡主……” “郡主怎么了？”只听到不远处一声冷冽的声音，骏马上的男子如神砥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顾兰珍看清对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顾兰若醒来的时候，入目一片白，她皱了皱眉不知道身处何地。 “姐姐，你醒了。”顾兰珍伸手上前搀扶她。 “我们这是在哪？”顾兰若觉得头有些晕，拍了拍头。 顾兰珍眼神闪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顾兰若没听到顾兰珍回话，抬头问道：“怎么了？” 顾兰珍看了眼门口处，低声道：“大姐，你认识四皇子？” “四皇子？厉辰逸？见过两次，怎么了？”顾兰若觉得奇怪，好好地问四皇子做甚。 顾兰珍道：“大姐在京郊晕倒，正巧四皇子路过，便将小姐带到四皇子的京郊别院来。” 顾兰若惊讶地看着对方：“是说这是四皇子的京郊别院？” 第565章 奇效 顾兰珍点点头：“我还以为姐姐和四皇子熟识，他才会如此。” 熟识？两人见面的次数一个手指都能数得清楚，不对，顾兰若想起那寒冰玉的发簪，觉得怪怪的，感觉厉辰逸比厉天佑还让她看不懂。 此时，门从外面被推开，厉辰逸端着汤药进来，见顾兰若坐起身，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郡主醒了，快将汤药喝了。” 顾兰若奇怪地看着他。 顾兰珍干咳一声，解释道：“大姐，刚才太医给你把过脉，气血两亏，思虑过甚，让你好好补补。” 顾兰若奇怪地接过汤碗，犹豫片刻，看向顾兰珍道：“三妹你想出去。” 顾兰珍看了看四皇子，想到对方的人品，笑着道：“姐姐，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顾兰若心里翻白眼，真有事，你能阻挡的了？ 等顾兰珍关好门，顾兰若将汤碗放在一旁，面色肃穆道：“四殿下有什么事便直说，我记得上次寒冰玉的钱我已经给了。” 厉辰逸浅笑，唇畔扬起几分，那阳光干净得脸配上清澈的眸子，一副不懂世事的样子，怪不得京都世人皆说，四皇子是最不像皇子的人。 顾兰若可不信，身在皇家，哪有干净的人，只不过看谁隐藏得好罢了。 “我只是路过，正巧遇到郡主晕倒，我的别院就在附近，便失礼将郡主带过来。” “既然知道失礼，为何不将我送回府。四殿下，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意图不如直接说出来，我能办到自然会允你，若不能办到，日后我们一别两宽，相互不打扰。” 顾兰若可不信什么巧合，碎玉轩是巧合，那京郊也是巧合吗？好好的皇子不带着府中，骑马出城做什么。 “郡主多虑了，我不过是受人所托，顺手照顾你而已。”四皇子笑了笑：“早就听说郡主戒备心重，就是不知道东临兄如何撬开你的硬壳。” 东临渊让四皇子照顾自己？ 这个解释顾兰若不认同，东临渊说过两人的关系，言谈中明显没那么亲近，更多的是相互利用而已，四皇子搬出东临渊做挡箭牌，显然不想告诉她实情。 顾兰若见没得谈，慢慢坐起身，她已经出来许久，再不回去恐生事端：“多谢四殿下，待我回府后，定会登门道谢。” 说完起身往外走，经过厉辰逸的身边时，听到对方低声道：“韩小姐的事，不需要我帮忙？” 顾兰若顿足，袖笼中的手中泛起白色，身体不自觉地发颤，许久后，她一字一句道：“四殿下，报仇这件事，我喜欢亲力亲为。” 顾兰珍见顾兰若出来，紧随其后，马车上两人相对无言，直到到了顾家门口，顾兰若才低声吩咐道：“今日见到四殿下的事情，一定要保密。” “知道，姐姐放心，我一定保守秘密。”顾兰珍扶着顾兰若下了马车，一进门便招呼管家去翠竹园请宋大夫。 韩静琳死了，这件事很快传遍京城，老夫人听到后，亲自到昭华阁安慰顾兰若：“韩家那丫头是个好的，上次见她还活蹦乱跳的，真是可惜。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这时候可不能胡乱糟蹋自己的身子。” “祖母，孙女没事，就是最近没睡好。”顾兰若倚在老夫人的肩头，嗔道：“韩妹妹突然没了，孙女一时接受不了，才会晕过去。” 老夫人叹了口气，安慰道：“知道你们二人要好，明日你去韩府上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做主便是。” “多谢祖母。” 老夫人走后，顾兰若淡定地起身换了身衣服，带着红拂和凌月出了门。 马车在韩家门口停下，红拂敲门，地上拜帖。门口的小厮关上门进去禀报，曹夫人从韩管家那知道顾兰若听到女儿去世的消息晕了过去，知道两人要好，却没想到顾兰若如此重情重义，刚醒来便急忙赶过来，当即派心腹妈妈亲自去迎接。 “郡主，您还病着怎么就过来了。”孙妈妈开门便见顾兰若站在门口，忙迎上前扶住：“大夫人听说您晕过去，本想着派人过去瞧瞧，奈何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大小姐她……” 说着开始抹眼泪。 顾兰若拍了拍孙妈妈的手，道：“妈妈，我和韩妹妹亲同姐妹，她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要来看看，我来前祖母吩咐，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多谢老夫人惦记，别的还好，就是大夫人她……正好郡主来了，您劝劝夫人。”孙妈妈扶着顾兰若边走边说。 想到半月前，韩静琳翻墙抱怨曹夫人替她相亲，想想仿佛就在昨日。早知道女儿会枉死，想来曹夫人不会逼她。 “郡主。”曹氏脸色苍白，见到顾兰若那一刻眼泪涌出来，声音颤抖得道：“你来看琳儿，她若知道很定欢喜。” 顾兰若眼圈微红，对红拂使了个眼色，红拂低声对孙妈妈说了什么，两人带着人都退下，屋内只剩两人。 曹氏见了，眉心紧皱，擦了把眼泪，道：“郡主可是有事？” 顾兰若眸光冷如冰，神色异常的肃穆：“夫人，韩妹妹枉死，我身为她的好姐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不知道映珍有没有和你说，韩妹妹有喜欢的人了。” 曹氏身形一颤，捏着帕子擦干眼泪，看着顾兰若道：“映珍回来后便帮着整理琳儿的尸首，我并未见到，郡主说琳儿有喜欢的人，可是真的？” 顾兰若简单地将韩静琳最近的行踪说了一遍：“若我猜得不错，韩妹妹收到消息，知道那男子偷人，便急匆匆的捉奸，可当看到两人的时候，不知为何又不闹了，我猜测她看到女子的容貌，更有可能她认识对方。奈何韩妹妹太过仁慈，对方半路截杀，才会命丧黄泉。” 曹夫人听后，怒气攻心，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郡主，您可有法子找出背后知道，我一定要亲手宰了她。” 第566章 惨死 顾兰若安抚好曹夫人，带着人去看韩静琳，刚进院子便听到哭声，压在心底的怒火瞬间爆发：“都给我闭嘴。” 所有人一惊，待看清眼前的人，面面相觑，映珍擦了把眼泪迎上前：“郡主。” 顾兰若冷眼扫向众人：“哭哭啼啼能为你家主子申冤吗？若想哭等着出殡的时候。” 映珍擦了把眼泪，咬着唇等着顾兰若问话。 “你家主子怎么死了？身体的伤口是什么形状？”顾兰若望着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问道 映珍强忍着眼泪，道：“小姐的衣服被人撕碎，浑身都是伤口，眼睛，眼睛……”她实在说不下去。 顾兰若望着那具尸体，冷声道：“我要看” “郡主，小姐的尸体太过恐怖您还是不要看了。” 顾兰若二话不说掀开白布，入目便是两个黑洞，她下意识地退后，好在凌月扶着她，她抬头看向映珍：“怎么回事？” 映珍咬着唇道：“找到小姐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被人挖了。” 顾兰若心如刀绞，看到下颚两根手指印，还有被咬破的嘴唇，可想而知当时韩静琳有多痛苦。她的眼泪忍不住地落下，她伸手想要看其他地方，却被映珍拦住：“郡主，还是别看了，我家小姐太惨了。” 顾兰若闭上眼睛，强压下心中的悲痛，笃定道：“就因为你家小姐死得太惨，我才要看，要不然如何找到凶手。” 身边的妈妈哽咽的点点头，映珍的手慢慢松开，突然有抓住顾兰若道：“郡主有个心理准备，实在是惨不忍睹。” 饶是有心理准备，顾兰若还是吓得退后一步。韩静琳浑身上下订满了钉子，两条腿上少说也有三四十根。她颤颤巍巍地伸手，掀开被划开的肚子，里面的器官如刺猬般。 两世为人，顾兰若自认见过很多残忍的手段，可都不及眼前的十分之一。 到底是谁，如此心狠手辣，居然将韩静琳活活钉死。 韩静琳的奶娘走过来，盖上白布颤声道：“小姐性格开朗，从不与人结仇，不知道哪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居然如此狠毒，老天不公啊。” 顾兰若的眼泪无声地落下，她实在想不到，几日前还与自己打打闹闹的人，转身就变成一具尸体。她孝顺，她狭义，面对不公的时候，她都会仗义执言，这样爽朗的女子，到底是谁下如此狠手？ “为何不将钉子拔出来？” 映珍闻言，哭得更伤心：“小姐太疼了，拔钉子的时候，还会闷哼，奴婢实在是下不去手。” 顾兰若眼泪簌簌地落下，她猛地抬起头，冷声道：“拔，我不想韩妹妹下了地府还带着这身钉子。” 顾兰若站在韩静琳的尸体前，一遍一遍地看，她要自己记住，背后之人有多残忍，待她手刃仇人的时候，要百倍偿还。 她握住韩静琳的手，笃定道：“韩妹妹，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报仇。” 映珍和奶娘开始拔钉子，说来也奇怪，小姐不在吃痛得很横，两人看向郡主的手，什么都明白。 有郡主在，小姐可以安心了。 顾兰若如何走出韩家，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看到厉天佑站在韩家门口时，她发疯得上前，一巴掌打在厉天佑的脸上，眼神像尖刀般射过去：“你最好别让我查到，这件事与你有关，要不然……” 厉天佑神情异常平静，非但不生气，反倒握住她的肩膀道：“兰若，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凶手。” “不需要，管好你的人”顾兰若甩开厉天佑快步离开。 站在三皇子身后的二皇子不可思议看着顾兰若的背影，早就听说永安郡主脾气暴躁，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她连三弟都敢打。 四皇子摇着手中的折扇，问道：“三哥没事吧？” “没事。郡主伤心过度，我这个做妹夫的多担待点没关系。”三皇子笑了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四皇子眸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后进了韩府。 翌日，天蒙蒙亮，顾兰若便坐起身，红拂听到动静，担心的道：“小姐，你才睡了两个时辰，再躺会吧。” “不了，凌月那边可有消息？”顾兰若伤心过度，天明前才睡着，没想到一会又醒了。 “还没有。”红拂将半旧的袄为顾兰若披上：“韩小姐去世的消息已经传开，韩大人痛失爱女进宫请假，皇上念及韩大人劳苦功盖，封韩小姐为县主，如今丧礼已经交由礼部，整条街都挂满白灯笼。” 县主？建安帝还真是会笼络人心，人都死了要这些虚名有什么用。 木芽端着粥进来，见顾兰若没胃口，劝道：“小姐，曹夫人听说昨晚晕过去好几次，您若是再倒下，谁还能替韩小姐伸冤？您多少吃点。” 顾兰若闻言，觉得有道理，韩家虽宠爱韩静琳，可到底是女子与韩致誉不同，这件事若自己不咬死，众人很快就会忘记她。 她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从韩家出来后，正好碰到厉天佑，她不管不顾地打过去，想想当时对方的表情，似乎并不知情。可还能有谁？ 京都她得罪的人不少，可恨之入骨的只有厉天佑。以对方的性子就算想要报复也会找自己，又怎会找韩静琳？ 事情太过奇怪，顾兰若一时间没有头绪。 韩静琳的丧礼礼部按照县主的规制操办，很是隆重，顾家和韩家是未来亲家，上门帮忙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几位皇子的到来，让有些人意外。 顾兰若没工夫搭理他们，帮着韩家招呼女宾。 韩管家派人禀报说三皇子的两位侧妃到了，想让顾兰若帮忙招呼一二。 韩府的丫头将人领到女宾区，顾兰若陪着顾兰昕和秦盼儿坐下。 “大姐，听说你过来帮忙，我还吃了一惊。”顾兰昕坐下笑了笑。 顾兰若冷着脸道：“祖母吩咐的。” 冷淡地回答让顾兰昕觉得无趣，找了个理由离开。 秦盼儿一反常态，看着顾兰若笑道：“郡主，好久不见。” 第567章 作死 顾兰若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秦侧妃身怀六甲，本不该来此，用心了。” “郡主比我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韩家的女儿。”秦盼儿扶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笑道。 顾兰若挑了一眼，叹了口气：“京城正值多事之秋，秦家不也落得闭门反思。秦侧妃如今身怀六甲，我劝你还是不要出门的好，省得给别人添麻烦。” 她向来不是吃亏的主，嘴上功夫她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秦盼儿仗着自己身怀六甲，便想欺负她，作死。 换做往日，秦盼儿早蹦起来指着顾兰若骂，可今日却一反常态，兀自喝茶似没听到般，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顾兰若忍不住皱眉。 “听说韩家老夫人病了，也是，韩静琳是她最疼带的孙女，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可怜啊。” 既然对方想唱戏，顾兰若自然奉陪：“是啊，韩妹妹都得匆忙，韩老夫人伤心也在情理之中，听说昨日还梦到韩妹妹死的惨状。也是，凶手如此狠毒，韩妹妹死不瞑目找老夫人哭诉，实属正常。” “惨死？还有这等事？”秦盼儿落在肚子上的手微颤，面色有些不自然：“没听人提起过。” 顾兰若眼眸微眯，装作没看到，喟叹一声：“是啊，韩妹妹的眼睛被人活生生挖下来，死后身体还会动，你也知道她是回些拳脚功夫，戾气自然比平常人重些。就怕她不甘心，留恋在外不去阴曹地府轮回。” “不过说起来，韩家兄妹还真是亲，韩致誉无法接受妹妹离世，居然请来宫里的周天师，说什么要弄个还魂术，附在人身上，指认凶手，想到几日后就能手刃仇人，我现在都能多吃几碗饭。” 秦盼儿扯了扯嘴角：“这种事情你也信，不过是偏偏老人家。” “为什么不信，皇上都信周天师。更何况这种事情谁说得准，万一成了不是更好。”顾兰若眸光讳莫至深，让人看不透。 “真是可笑，郡主如此装神活鬼也不怕被人笑话。”秦盼儿冷笑。 顾兰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周天师可是皇上信任的天师，上次法坛倒塌，周天师掐指一算，原来是边关灾民祈福，皇上立刻派兵去营救，现在你瞧瞧，京中一片祥和。所以说啊，有些东西，还是要保留初心，相信得好。” 秦盼儿越听越觉得可怕，特别是看到顾兰若的笑，更让她毛骨悚然，她急促地站起身，咳嗽一声恢复平日的高贵：“我去看看母亲，郡主告辞。” 顾兰若面色如常，只是那如古井般的眸子落在秦盼儿的肚子上：“秦侧妃慢走。” 等秦盼儿走后，顾兰若的脸沉下来，刚才她没有看错，听到韩静琳的魂魄会附在别人身上的时候，秦盼儿有一刻的慌张。而且她说韩静琳惨死的时候，一般人都会好奇地问一句怎么了，她却淡淡地说一句好可怜，摆明她知道韩静琳临死前受过苦。 “凌月，去帮我查查秦侧妃。” 凌月从阴影了走出来，身形落在阳光下，刚才她明明就在，却能让秦盼儿视而不见：“小姐您怀疑是秦侧妃？” “不是怀疑，是确定。” 凌月惊讶地看着顾兰若，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刚才秦侧妃并未说什么，您为何如此肯定？” 顾兰若声音阴冷如霜：“平日里秦盼儿见到我总是张牙舞爪，恨不得的吃了我，今日却多次退让，且心情很好。刚才我提及韩妹妹惨死，但凡是个人都会问一句怎么了或者想探听带你内情，可她却只是说一句可怜，仿佛她早就知道内情。” “这些都是小姐的猜测，并不能说明什么？” “那我刚才说，韩家请了周天师要做法让韩妹妹的魂魄附在被人身上，她显然害怕的躲闪，摆明就是做贼心虚。” 秦盼儿背后有秦家这座靠山，并不容易对方，且现在她又怀了厉天佑的孩子，两家联手，顾兰若的胜算几乎为零。 顾兰若气的磨牙，让她就这样放弃，不可能。 凌月也想到秦家，不安地提醒道：“秦盼儿是秦英墨最宠爱的女儿，如今又怀有龙嗣就算真有什么，也不能将对方绳之以法。” 顾兰若冷笑：“谁说我要明着惩罚她，她如何惩治韩妹妹，我便百倍偿还与她。” 凌月还是有些不明白，秦盼儿现在风光无限，没不要弄出这样的事来。韩静琳的死摆明和那对奸夫淫妇有关，难道是秦盼儿在背后出谋划策？ “小姐，熟悉还是不明白，秦盼儿和韩小姐从来没接触过，她为何设计陷害她？” 顾兰若长叹一口气：“是啊，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秦盼儿铤而走险，放着大好的荣华富贵不好，非要弄死韩妹妹。” 秦盼儿冲动，却不是没脑子的人，她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养胎，只要她诞下龙子，日后她在三皇子府的地位便可稳固，加上秦家背后的支持，她的孩子日后便能继承三皇子府的一切。 据她所知，秦盼儿和韩静琳只见没有瓜葛，两人就算见面也是在各府的宴会上，且韩静琳讨厌世家小姐的虚伪，很少参加宴会，一年下来能出席两次就算不错了。 所以，不管怎么看，两人之间都没有交集。 顾兰若凝眉，那日屋内的女子难道是秦盼儿？不应该啊，她现在怀有身孕不能同房，且这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出事。 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什么，总是找不到头绪，到底哪里不对。 前院，三皇子厉天佑将他的本事发挥到极致，硬生生让韩致誉认为他是个好人，对这位屈尊降贵的皇子很是感激。 两人说话的时候，秦侧妃进来，说肚子疼。厉天佑体贴地扶着她和韩致誉告辞。 当上了马车，秦盼儿脸色阴沉，厉天佑冷眼看向她，眸底布满寒霜，却在秦盼儿转头之际，幻化成柔情：“刚才可是吓到了？肚子还疼吗？” 第568章 忍 秦盼儿努着嘴，借势倚在厉天佑的肩头：“还不是顾兰若，仗着自己是郡主，不把我放在眼里。” 秦盼儿从顾兰盺的口中多少知道些厉天佑和顾兰若的事，刚开始她还以为是顾兰若那个贱人勾引厉天佑，可日后久了，她发现原来是厉天佑单相思，顾兰若根本不屑看他。 凭什么，自己视为珍宝的男人，顾兰若却不屑一顾。故而她对顾兰若的敌意不是一般的深。 秦家和顾家不和，厉天佑早有了解，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顺水推舟将秦盼儿纳入府中，不过日日说，他都听烦了。 刚开始厉天佑还不觉得怎样，可时间久了便听出别的味儿来，秦盼儿似乎是在试探他对顾兰若的态度。 如今秦盼儿怀有身孕，在他面前提及顾兰若的次数越发得多。 厉天佑压下心中的烦躁，面上依旧和颜悦色：“永安郡主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如今又是东临渊未过门妻子，这样的身份父皇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你又何必日日咬着她不放，小心伤了身子。” 秦盼儿的手落在肚子上，冷笑道：“明明就是狐媚子还故作清高，我可是听说五弟喜欢她，为此还和贤妃吵了一架，这样的女子留不得。” 秦盼儿絮絮叨叨没完，根本没发现厉天佑的脸色已经能滴出水来：“这话你不要让我听到第二遍，秦家女向来贤良淑德，你这本口蜜腹剑，让人听了去如何看到三皇子府。” 厉天佑最后一丝耐心被磨没，他原本想利用秦家对付顾兰若，没想到连秦庭都不是顾兰若的对手，送到顾府的人不到半年便进了佛堂，真是没用。 不过，越是如此，他对顾兰若越是志在必得，有这样的贤内助，日后何愁不发达。 反倒是府里的两位，整日争风吃醋，没有半点长进。三皇子府不缺口粮，却也不养嚼舌根的鹦鹉，听得头疼。 秦盼儿闻言一惊，眼眶泛红：“殿下，你这是在怪我？臣妾不明白顾兰若有什么好，能将你们几兄弟迷得团团转，府上的还不够你看，还要惦记臣妻，你这是打我的脸啊。” 秦盼儿越说越气愤，抓住李天佑的手腕质问道：“你当初娶我的时候，可不是这般说的，怎么现在翻脸不认人？” 厉天佑猛的甩开对方，怒声道：“别以为你坏了龙嗣就可以逾越，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说完挑帘子下了马车。 秦盼儿自幼被众人捧在手心，何尝受过这般的苦，第一次捧着真心给别人，却被对方猜得稀巴烂。顿时恼羞成怒将马车上的小几掀翻，守在前面的婢女慌乱地挑帘子进来，却听到主子磨牙道：“顾兰若，你找死。” 韩静琳的丧事办得很顺利，只是苦了曹夫人和韩老夫人，两人直接在丧礼上晕了过去。 顾兰若回到昭华阁，坐在房檐下，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 红拂吩咐人摆了小几在旁边，学着顾兰若平日沏茶的手法，泡了杯茶递给她：“小姐，下雨天冷，您暖暖身子。” 雨水落在青瓷板上，飞溅在顾兰若的裙角。她感觉不到冷，目光所到之处解释韩静琳惨死的画面。 木芽抬头见天色已晚，进屋收拾被褥，计算着小姐的月信就在这几日，便准备了汤婆子，将被褥熏了一遍。等她收拾妥当，见小姐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手中的茶都冷了。 她看向红拂，红拂无奈地摇头。屋内的灯慢慢亮起来，红拂叹了口气，伏身轻声道：“小姐，天色已晚，更深露重，您还是进屋吧。” 顾兰若像是没听到般，伸手去接雨水，淡淡地道：“这雨要下多久，它是不是也来送韩妹妹？” 红拂知道小姐重情重义，不免替韩小姐欣慰。不过，小姐这不哭不闹，倒是她着急：“小姐，还请您节哀。” “韩妹妹临死前受了那么多的苦，我却什么也帮不上，每每思及此我便痛不欲生。凌月，那些钉子给我留好了。”顾兰若冷淡地开口。 “小姐您放心，奴婢都留着。”凌月可没那么好得性子，她直接开口道：“小姐，您打算怎么办？” 秦盼儿是难对付，可还不至于不能动。以顾兰若的聪慧皇子都会栽跟头，更何况是后宅女子。 顾兰若将手收回来，边擦边说道：“有些事急不得，既然他们想玩儿，我陪她们便是。” 红拂听了也气愤的附和：“韩小姐多好的人，秦侧妃怎么就下得去手，两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将韩小姐活生生定死。” 顾兰若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满是冷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秦盼儿身怀六甲，现在正是建安帝跟前的红人，更何况，厉天佑需要这个孩子，更会好生保护她，这时候我们动手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秦盼儿是秦英墨的女儿，只要秦家一日不倒，厉天佑便会护她一日，想要弄死秦盼儿就必须先将秦家连根拔起。或者说，等秦家灭亡根本不需要她出手，厉天佑就会将秦盼儿一脚踢开。 凌月皱眉，欲言又止，红拂按住她道：“有些事情并不是靠蛮力就能解决，我们还是听小姐的吧。” 顾兰若赞许地看了看红拂，没白调教她：“凌月你有没想过，韩静琳的身手不错，对付三四个人不成问题，且身边还有侍卫跟着，可却在一刻钟的时间消失不见。为什么？” 凌月猛然反应过来：“秦盼儿身边有高手。” “不错，静琳出殡那日，秦盼儿坐在我身边，没有半分的惶恐，神态轻松自在，即便被我的话吓到，还能与我谈笑风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们兄妹二人的武功虽高，却不是天下第一。你若不信可以派人试探一二。” “是属下鲁莽，我相信小姐。” 顾兰若慢慢站起身，望着不远处的池塘，荷花开得正艳。 静琳，你再等等，姐姐一定将事情调查清楚，手刃仇人替你报仇。 第569章 服毒自尽？ 韩静琳的死，在京都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波，除了京兆府府尹海世杰忙得不可开交，剩下的人都高兴的参加太后举办的宴会。 顾兰若身为郡主，自然在邀请的行列。想到上次太后拉着韩静琳的手说要长来，仿佛还是昨日的事，转眼间，只剩她一人。 早上请安后，顾兰若被老夫人留下。 老夫人脸上带着笑，看着顾兰若道：“这次宴会，德妃放出风声，要为五皇子选妃。你怎么看？” 皇家选妃，自然是大事，顾家还有两个未嫁的姑娘。且顾兰若和五皇子厉玉珩走得近，老夫人存了试探的心思。 虽说东临渊已经很好，可和皇家比起来还是差一截。老夫人吃不准顾兰若的心思，若真想和东临渊好好过日子，为何与五皇子走得那么近，说不通啊。 顾兰若佯装听不懂，笑道：“五皇子去边关有两个月，人没回来正妃就选上了，也不怕五皇子不乐意。” 德妃这是想杀厉玉珩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没得反悔。 反正不会是自己，她替厉玉珩哀默一秒。 老夫人见顾兰若佯装懵懂，还替五皇子担心，心里着急：“你心里怎样想的，若是愿意，这次进宫我便替你打听打听，你现在是郡主，身份、地位、容貌都配得上五皇子。” 老夫人向来心高气傲，她能主动揽过此事，是真心替顾兰若考虑。但她却没那个意思，声音轻柔道：“多谢祖母替孙女考虑过，我和东临渊早已订婚，婚期虽因皇命一拖再拖，却不能改变孙女的心意。至于五皇子妃，还是让德妃自己操心吧。” 德妃恨透了自己，京都的女子死绝了，她也不会让她成为儿媳妇。 老夫人仔细端详顾兰若的神色，见她脸上没有一丝的犹豫，暗中松了口气，孙女是个有主见的人，商行暗中交给她才两个月，便比往年多盈利三成，这件事顾碧写信回来，说这个东家她认了。 孙女有本事又孝顺，老夫人自然高兴：“你能这般想，我就放心，不过，德妃的性子你也知道，你和五皇子走得近，到了宫里少不了被揶揄两句，你心里有个准备。” 顾兰若浅笑：“她挑她的媳妇，我吃我的饭，我躲着还不成。” “你这丫头，就一点好，什么时候都能将事情看淡了。” 祖孙俩笑着说着贴己的话，老夫人时不时笑着捂着嘴，心情甚好。 钱妈妈急匆匆地推门进来，对着上首的人行礼后，道：“老夫人，大夫人服毒自尽，好在丫头发现得及时，人已经救回来了。” 老妇人脸上的笑瞬间敛下来，喃喃一句：“家门不幸。”无奈的叹息后，目光落在顾兰若身上：“你代我去看看，又闹什么妖。” “是。”顾兰若起身微微一笑。 老夫人心明眼亮，秦莲的心思，哪里逃得过她。服毒自尽？顾兰若冷笑，真想死直接抹脖子，那还需要人救。 顾贸也是恨的，关漓的背景被调查的一清二楚后，便将秦莲关在悦莲院，连西北角寒松苑那位也没放过，秦华还不知发生何事，便再一次被‘冷宫’。等明白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流言如猛虎，最能吃人，秦莲入府半年便生病养在院中，更被大老爷下令不得任何人靠近，平日里的饭食更是送到门口，完完全全将悦莲院和众人隔开。 刚开始众人只是觉得新夫人生病，过几日好了便没事了，可一晃一个月过去，悦莲院的门始终紧闭，这下众人开始躁动起来。三三两两地开始躲在墙角议论。特别是悦莲院的人出来拿饭食的时候，躲在不远处的人，更是伸长了脖子看，恨不得自己长了千里眼。 流言从小范围的传播到现在有恃无恐的讨论，已经成为下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顾贸也无意中听过两句，分户管家严厉整治，他不在意秦莲的死活，可在意自己的名声。在没有想好万全之策前，秦莲不能出事。越是如此流言越是疯狂的滋长。 顾兰若站在悦莲院门口，抬眼看着门前的匾额，那可是顾贸亲自题写的，现在看起来多讽刺。眼下正值春天，没人打扫的悦莲院杂草丛生，若不是中间的路铺着青石板，说是无人居住的荒院子也有人信。 这样的环境，秦莲能坚持一个月，真是难为她了。 红拂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小声道：“小姐，我瞧着老夫人恨不得新夫人死，怎么还派您过来，您又不是大夫，老夫人这是何意？” 老夫人和小姐正说太后的宴会，说到高兴处，新夫人便喝药自杀，老夫人也不说个明白话，就说让小姐过来瞧瞧，难道原谅她了？ 别人不知道秦莲做了什么，身为顾兰若的大丫鬟自然清楚里面的内情。 偷人都能原谅，老夫人是不是疯了？ 顾兰若笑而不语，进了悦莲院。 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直到红拂推来房门，屋内的人听到动静，出来查看。 “郡主，您，您怎么来了？”小红是分派过来伺候秦莲的人，以前在院子里打扫，悦莲院的人死的死发卖的发卖，便将她调过来侍奉。 小红对顾兰若很是畏惧，也不怪她，但凡见过她处置人，没有一个不怕的。 顾兰若浅笑：“老夫人让我过来看看母亲，听说母亲服毒自尽，现在可还好？” “回郡主的话，夫人现在救回来，不过大夫说身上还有余毒，需要吃几服药排出来。”小红垂首，惶恐的退后一步，声音夹杂的微颤。 内室的门半掩着，依稀能看到里面的情况，顾兰若伸手推开内室的门，伸手的阳光跟着进来，打破屋内的安静。 宽大屋内，陈设早已被人搬走，连那梨花木的大床也变成了炕。顾兰若不得不佩服顾贸，在折磨人方面她甘拜下风。都说由奢入俭难，秦莲虽不是秦家本家的子女，却也是被捧着长大，如今被顾贸折磨至此，也算是报应。 第570章 成王败寇 秦湘倚在看不清样式的靠枕上，听到门口的动静，耷拉的眼皮慢慢抬起，在看到顾兰若那一刻，目光成冰，恨不得咬死对方。 此刻的顾兰若面若美玉，眉若远山，黑色的瞳仁带着灵动，一身绛紫色的紫郡锦配上同色的宝石头面，既端庄大方，又透着股子俏皮。饶是秦莲也不得不承认，顾兰若的美，让人无法自拔。 她不过比顾兰若大两岁，身上半旧的衣衫，还有那隐隐作痛的膝盖，两相对比，她如同垂死挣扎的楸木。 顾贸是个心狠的，秦莲在祠堂足足跪了半月，前三日滴水未进，后几日每日灌一些药汤，就这么吊着，半死不活的跪足半个月才放出来。秦莲刚流产身子本就弱，在冷风阵阵地祠堂跪了半个月，膝盖落下毛病，整个人形同枯槁，一下来十几岁。现在就算是涂粉也掩盖不了她的憔悴。 “母亲最近可好？”顾兰若浅笑道。 秦莲死死地盯着顾兰若，眼中的情绪辗转有怨恨、有不甘、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她到现在都不清楚，顾兰若从何得知别院的事，还有东临渊的衣服，她是不是已经偷偷地拿回？想到自己的心思暴露在阳光下，她就嫉妒的发狂。 “你来干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吗？”秦莲努力压抑卡在喉咙里的火气，生怕自己忍不住扑过去咬死她。 顾兰若笑道：“老夫人听到母亲服毒自尽，派我过来看看。” 秦莲听到此话，看向顾兰若身后，见只有红拂，心里凉透了。原以为顾贸听到她服毒自尽的消息，会过来看她一眼。是她奢求了，他若是有心也不会让她在祠堂跪半个月。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秦莲原以为，就算顾贸不信自己，可多少顾念夫妻之间的感情，可结果是多么地打脸。他就轻信了顾兰若的话，看着自己的孩子流掉。自古男子多薄情，以前她觉得说这话的女子是没本事，现在……她苦笑。 顾兰若看了灰突突的墙，喟叹一声：“母亲嫁人虽不如意，却也是锦衣玉食，如今落得如此光景，实在是委屈了。” “少说风凉话。”秦莲嘴角扬起一丝冷意，顾兰若的话刺激到她，卡在喉咙里的怨气迸射出来，咬牙切齿道：“成王败寇，我输了我认，不过你也别得意，秦家一日不败，我便有翻身的机会，到时候你会比我更惨。” 秦莲的獠牙暴露在阳光下，看起来阴冷刺骨。顾兰若见了只是笑了笑：“自杀都未能引来父亲，你觉得你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秦莲一顿，脸色越发苍白。耳边是顾兰若的讥讽：“你看看现在你，皮肤下垂，脸色蜡黄，连走路都一瘸一拐，别怪我没提醒你，顾家后院从来不缺年轻貌美的女子，你”顾兰若讥笑出声：“你这副身子给乞丐还差不多。” 不过，以她现在的容貌出现在顾贸面前，很定会被对方踢开，说不定还会自取其辱。秦莲紧咬唇畔，博取同情是她最后一招，若是还不行，她还能翻身吗？ “哦，对了，你还有你哥哥和秦家？”顾兰若傲娇的提醒道：“不过，你出事到现在，你哥哥可曾来看过你，秦家可曾派人过来问一句。你别忘了秦华落难的时候，秦家可是紧张得很，秦家大夫人一天跑八趟。” 残酷的事实，让秦莲抓紧被子。 “对于你哥哥和秦家来说，你不过是她们的棋子，现在不中用，扔掉便是。”顾兰若笑着俯身拉近两人的距离，轻声道：“还有将你拉入棋局的顾兰盺，她可曾过问过一句，我不怕实话告诉你，你死了，秦家还会送一个亲家女过来，你算什么东西。” 秦莲本就是秦家分支的女子，只要秦家本家不败，秦家分支便会源源不断送女子过来，只要能巴结住本家，卖女儿算什么。 这话让秦莲意识到，她的流产不但让自己堕入谷底，还让秦家放弃她。她嫁过来半年多连个孩子都没能保住，以她现在的身子，日后想要怀孕更加艰难。秦家迫切想要替秦家除掉顾兰若，便会派新人进来。 她苦笑，什么不知廉耻，什么礼仪周到，想来，秦家巴不得她现在死，好堂堂正正送人进来。 事实太过残酷，她不过十几岁的孩子，一辈子便完了，秦莲不甘心，不甘心啊。一滴清泪从眼角流下，她猛的擦干，不想让顾兰若轻看：“那又怎样，只要我活着，秦家便不能如愿，我就算断手断脚，也是秦家的大夫人。” 顾兰若听后，轻笑出声，脸上的笑容越发轻蔑，显然没有把秦莲的话当回事。想恶心她，做梦。 秦莲被她的笑吓到，脊背后的冷汗一层一层地冒出来，恐惧如落日一点一点地袭来：“不，我不要死，我要活着。”她突然放声大哭，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一下子憋了，她跪在顾兰若的面前，乞求道：“郡主，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顾兰若睥睨着脚下的人，嘲讽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当日若不是我早有防备，今日落难的便是我和奶娘。”她深吸一口气，踢开对方，冷冷道：“我自认从来没有招惹过你，即便知道你是秦家人，也不从想过要你命，你今日的下场是你自作自受。” “郡主，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与其让新人入府，还不如留着我帮衬。”秦莲脑子还算好用，这时候还能发掘自己的价值。 顾兰若笑了笑，诧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秦莲：“母亲，你跪着作甚，红拂快将母亲扶起来。” 秦莲见自己的话有用，甩开红拂的手，冲到顾兰若身边道：“你放心，日后我定对你马首是瞻，我不能生育，日后定会对小少爷好，更会帮你提防几位姨娘。还有，秦家的情况，我可以帮你打探，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第571章 稍安毋躁 秦莲现在想通了，什么哥哥，什么秦家，什么东临渊都不重要，自己对于他们来说什么都不算。她和顾兰若无冤无仇，为了秦家将自己的性命赔上，根本不值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与其被秦家悄无声息地灭口，将新人送进来，还不如抛弃所有自救。 只要自己活着便还有希望。 红拂没想到昔日十里红妆顶着一品夫人的秦莲，如丧家犬般跪在小姐脚下，她心里感叹，挑战小姐底线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秦华是，秦莲更是。 “小红还不将你家夫人扶起来，她现在身子弱，可经不起折腾。”顾兰若扫了一眼满是尘土的屋子，最后坐在看起来稍微感觉得凳子上。 红拂紧张的道：“小姐，奴婢……” “不用，我没那么矫情。” 顾兰若的态度，让秦莲诧异，按说顾兰若自幼锦衣玉食，身边都是好东西，可刚才她看到肮脏的凳子，并未流露出丝毫的鄙视，为何？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秦莲不知，顾兰若所受的，她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 秦莲顾不得想许多，忙的擦了把眼泪，踉跄地站起身，扶着小红坐在床边：“郡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办到？” 顾兰若上扬的嘴角带着冷芒：“希望母亲不要忘了今日的承诺。”她一时放过秦莲并非心慈手软，而是另有用意。 秦莲千恩万谢送走顾兰若，等到看不到身影，才忍着膝盖上的疼痛回到床上。小红是个心善的丫头，要不然也不会分配到悦莲院。她边帮顾兰若揉腿，边问道：“夫人，您刚才的话可是真的？若是被秦家人知道，您……” 她多少知道点秦莲和秦家的关系，秦华和顾兰若不和，在顾家世人皆知，秦华倒了，秦家便送了个新人进来，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秦家没安好心。如今看着秦莲落得如此下场，便知道，秦家的计划失败。 小红刚才听到一点，秦家打算再送新人进来，这样一来，秦莲的安全岌岌可危。这时候若是让秦家知道秦华投靠郡主，岂不是更会痛下杀手。 脸色衰败的秦莲如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子，她真的累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毁了自己的一生不值得。 “我还有别的路可走吗？你也看到了，自从我被囚禁在此，谁来看过我。好在我现在还有价值，能被郡主利用，等到我一点价值都没有，那真的只能等死了。” “夫人，老爷只是一时没想明白，日后会……” “不要再提他。”相比顾兰若的狠绝，秦莲更狠顾贸的无情无义，她大好的青春给了他，一个糟老头子不知道感激，居然将自己折磨至此。 秦莲心死得闭上眼睛。 两日后的宫中宴会，顾兰若再一次见到刘昕，相比上一次的现在的他坐在建安帝身边，比高贵地皇后还要贵重几分。 华光溢彩的宴会上，各宫妃子盛装打扮，不过几位妃子都显得比较安静。 贤妃因为太子的事情，整个人还处于‘禁闭’的状态，至于德妃，虽是放出话要替五皇子选妃，奈何上面还有皇后压着，四皇子也没有正妃，一时间脸面上过不去，只能干着急。她想趁厉玉珩不在京都的时候，安排两个侧妃入府，到时候就算厉玉珩不乐意，也不好博她的面子，不经今日这么多人在。 灯光交错，推杯换盏，建安帝和太后是不是交头接耳说两句，惹得太后浅笑。 至于刘昕始终淡淡地跪在建安帝身边，端茶倒水，偶尔被建安帝问两句，也恭敬地回答。 台下的朝臣看在眼中，心里有了另一番谋划。 早先还有人上书，说刘昕来路不明，且因他传出不利于建安帝的流言，应该赶出宫。自从上次刘昕冒死替建安帝挡了一箭后，所有人都闭嘴。 前有东临渊，因救建安帝一跃成为近臣，刘昕走的路与东临渊如出一辙，不出意外的话，刘昕很快就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与其到时候尴尬，还不如现在讨好。 顾兰若坐在下首，低头敛目间，将众人的脸色敛入眼中。 现在厉玉珩和东临渊都不在京中，顾兰若虽不怕，却也不想将自己置于危险中。 厉天佑的目光如饿狼般跟随，让她觉得不自在，她猛地太对瞪过去，显然对方没料到，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对她举起酒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顾兰若表情冷淡，她不明白，厉天佑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他的这份自信从何而来。接连两次被自己拒绝，还能死皮赖脸的贴上来，与其说佩服厉天佑的胆量，不如说是脸皮。 哦，对了，他没脸。 顾兰若的目光看些别处，正好对上秦庭冷笑的嘴脸，他高举酒杯一饮而尽。嘴角满是讽刺。顾家的事他总有听说，秦莲本就是一步废棋，从来没指望能干出什么大事，不过是给顾兰若添堵罢了，废了就废了。 倒是顾兰若，因为她父亲卧病在床三个月，祖母到现在还缠绵在床。好好的秦家，因为她，现在沦为京城的笑柄。 他向来不喜欢认输，现在棋逢对手，更不会轻易放过。 原本以为顾兰若会将目光停留在他这，却没想到，只是偶尔的目光相遇，便转向别处，他所有的不屑嘲讽，对方全然没有收到。 顾兰若的高傲，冷漠甚至是强悍，激起他的胜负欲。 祖父在世的时候，曾经夸他是南诏国最聪慧的人，是秦家军的灵魂，可现在他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鄙视，简直是侮辱。他在战场上从来没有拜过，顾兰若那点谋略和一个国家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秦英墨看了一眼对方，低声提醒道：“庭儿，稍安毋躁。” 他现在已经是白衣，若不是背后有秦家军撑腰，他连宫门都进不了。 秦庭想到父亲所受的苦，淡淡一笑，将心里的躁动压下来：“父亲放心，我自有分寸。” 第572章 喝醉 宴会上各怀心思，各家小姐努力展现自己，以求得到皇后或是德妃的注意。顾兰若看着搔首弄姿的小姐们，觉得可笑，突然想到若是韩静琳在，肯定不屑地冷哼一声，说句‘花瓶。’ 可现在，对影独酌，心中有万千的委屈，也无人诉说。 顾兰若心烦意乱，第一次觉得酒是个好东西。 无数道目光投来，顾兰若视而不见，一杯接一杯地喝，说来也奇怪，居然一点醉意都没有。直到酒瓶见底，顾兰若才反应过来，师父怕她喝酒误事，每日让她吃一粒解酒的药丸，算算也吃了小半年，没想到今日一壶下去，脑子居然还这般清醒，她忍不住暗骂，师父，你坑人啊，人家想醉。 没有东临渊，没有厉玉珩的皇宫，明知道危机重重，顾兰若还是想不顾一切地醉一场。 厉天佑最先注意到顾兰若的反常，平日参加宴会，她谨慎得很，别说酒，就是茶她都会看了又看，今日怎么了？他招呼身后的人，低声吩咐几句。 顾兰若虽没醉，可泛红的脸色去看起来醉得不轻。偶尔嘟嘴，抱怨怎么又没酒了，娇嗔的模样，看瞎对面一众人。 其中便有刚才还磨牙的秦庭，一嗔一怒，皆能牵动他的心，他不明白自己控制这么久的情绪，怎么会因为顾兰若而释放出来。 秦庭自幼体弱多病，上有秦凯文韬武略，下有秦啸嘴甜乖巧，他加在中间不上不下，想要讨好父亲，连走到书房的门都成问题。 后来多亏秦老太爷，才有了他现在的成就。也是那时候他才明白，秦家子孙众多，不缺他一个，可论起谋虑，他无人能及。老太爷正是看中这点，兵书一箱一箱地抬到他屋中。 那时候的秦庭，一年中有半年多躺在床上，除了看书，还真干不了别的。经过秦老太爷的指点，他很快领悟到其中的门道，再看兵书已经没那么吃力，久而久之那些东西像是刻在他脑子里般。在日后的秦家军作战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 慢慢的秦家以他为中心，但凡他开口便不会有人拒绝，这种被送上云霄的感觉很不错。 只是秦家人从来不知道，就在他被祖父教导的那段时间，他曾自暴自弃过。殴打下人，最厉害的一次将跟随他多年的小厮打断三根肋骨。事后他害怕的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 那时，也是秦老太爷替他请来名医，对方说他情绪躁动是因为某种心理的暗示，这种病不需要吃药，只要平日里修身养性，学会克制情绪便可。 所以这么多年来，即便是在秦家，他也是独来独往，院子更是建在不起眼的东北角，与其他秦家子弟不同，他的院子里种满了竹子，每日他在竹林打坐半个时辰。 这件事自老天爷走后，便如泥入海，无人得知。 秦庭原以为他控制得很好，直到遇到他的克星，顾兰若，多年的努力瞬间化为乌有。 他不断的暗示自己，只要杀了顾兰若，所有的一切便可恢复如此。可就在刚刚的那一刻，某女的娇嗔，让他堆积起来的情绪瞬间消散。 秦庭不得不承认，喝醉酒地顾兰若很迷人。 顾丛轩坐在最末的位置，看着一反常态的顾兰若，目光落在一众虎狼之上，他下意识地皱眉。厉天佑、秦庭、还有那个摸不清楚的厉辰逸，一个个意图不轨。看着姐姐喝醉，想要行不轨之事？他勾唇冷笑。 顾兰若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喝醉，可有人在乎，在她起身去出恭的时候，身后跟着条尾巴。 “姐姐，你今日怎么了？”顾丛轩拦住顾兰若回去的路。 顾兰若看着那张俊美的脸，伸不出伸手去捏，嘴里还念念有词：“怪不得那么多姑娘喜欢你，摸着滑溜，我喜欢。” “姐姐，你喝醉了，我带你出宫。”顾丛轩如今一时十一岁，个子比平常男子长得高一些，只比顾兰若矮半头。 顾兰若脸颊微红，目光懒散，不知道是不是酒劲的原因她第一次倚在顾丛轩的身上：“丛轩，你这样不好，会让人妒忌的，我，我自己走。” 顾兰若站都站不稳，刚走两步，就差点跌倒。 “郡主。”清冷的声音传来。 顾丛轩抬眼，便看到对面的刘昕：“刘统领，好巧。” 刘昕和顾兰若的关心，顾丛轩知道一些，不过两人联盟到什么地步他还不知，故而对刘昕的敌意不减。 刘昕的目光始终落在顾兰若身上，见其面色红润，想到刚才在大殿上顾兰若一直喝酒，就知道会有事：“顾小公子是打算出宫吗，末将送你们出去。” 顾丛轩欲言又止，又觉得现在这种状况，与其碰到殿内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还不如答应刘昕。 “那多谢刘统领。” 刘昕还算规矩并没有碰顾兰若，而是叫来两个宫女扶着顾兰若出宫。等到了顾家马车前，也没有继续要求，只是吩咐身边的两名侍卫送顾兰若一程。 顾丛轩拒绝道：“多谢刘统领的好意，顾家的侍卫在，就不麻烦宫里的侍卫了，皇上身边不能没有您，您还是快回去吧。” 刘昕上前一步，讳莫至深的眸子闪过一丝冷笑，低声问道：“你确定宫里那几位不跟出来？” 顾丛轩一愣，明白过来，他们姐弟突然离席，肯定会引起那几位的猜忌，他们手里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他挑衅道：“难道你的人，就能打得过？” 宫里那些侍卫在暗卫面前也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刘昕浅笑，叹了口气：“看来，我要亲自送郡主回府了” “随便。”顾丛轩甩开车帘进入马车内，有便宜不占才怪。 不管怎么说，刘昕现在也是建安帝身边的红人，被这样忽视，还是第一次看到。宫门口的侍卫觉得，顾家这位郡主，还真是不一般。 刘昕翻身上马，身后跟着两名侍卫，护送顾家马车离开。 顾兰若听到两人的谈话，嘴角弯出一抹笑意。 第573章 巧遇 顾兰若醒来先去老夫人那请罪，为自己失礼而感到不安，老夫人也是明事理之人，自从韩静琳死后，顾兰若便没高兴过，昨夜那样的场景，肯定是触景生情，好生安慰后，让她入宫给太后请安，说昨夜太后问起她，老夫人帮她圆过去，说身子不舒服，提前回去了。 顾兰若再三感谢，回去换了身衣服带着红拂入宫‘请罪’。她原以为慈宁宫内只有太后一人，却在进门时，看到刘昕带着宫女出来。 建安帝听说太后昨夜受了风寒，吩咐御医过来查看，知道只是咳嗽，便吩咐御膳房顿了汤，让刘昕送过来。 顾兰若挑眉行礼后，进了慈宁宫，太后多少明白顾兰若的心思，直接挑明是不是想起韩静琳，听到顾兰若提前离开，太后便猜到几分。韩家那丫头她也喜欢，就这样死的不明不来，确实让人寒心。 太后安慰了两句，顾兰若露出笑了，略带抱歉道：“是我任性了，让太后担心，祖母来前教训我，说重情重义是好事，却也不能喊了太后的心。” 太后赞同地点了点头：“你祖母是个通透的人，你也是个好孩子，哀家只是担心你，你和韩家那丫头要好，上次来我宫里，仿佛还是昨日事，哎，算了，只能说她命薄。” 顾兰若低头敛目的道：“是。” 薄命？她暗哼一声，她会让背后之人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薄命。 太后身子不爽，顾兰若没有多待，少坐片刻后，便带着人退出来。她走到御花园的时候正好遇到刘昕。 刘昕身后还跟着刚才的宫女：“露水采得差不多了，你先送回去。” 身后的宫女心领神会，瞧瞧得退下。 顾兰若浅笑的行礼：“昨夜多谢刘统领” “郡主客气了，不过尽卑职的本分。”刘昕回礼的机会，低声道：“姐姐，长话短说，昨夜你走后，西周的二皇子出现在宴会上。” 顾兰若瞬间明白，太后为何会病倒，原来是自己不再面子上过不去。 “我在不在有何区别，皇上也是没良心的，东临渊现在替他出公办事，他却背后挖人墙脚，还挖得理直气壮，那西周的二皇子如何认识我，还不是有心人推波助澜。” 刘昕低声道：“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昨夜你我都不在，我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西周二皇子已经在演戏中，我私下打听过，好像是太子引进来的。” “狗急跳墙而已，掀起不了大风浪，等东临渊回来，太子也就快完了。” 刘希一愣，皱眉道：“皇上吩咐的差事和太子有关。” 顾兰若冷哼一声：“要不怎么说，皇上是个心狠的。” “姐姐，你打算怎么办？皇上的圣旨就压在书案上，随时可能发出来。”刘昕知道顾兰若不会嫁给西周的二皇子，可皇命难违。 顾兰若冷然的抬眼，看了看自己的手，眼光下修长白皙：“自己动手，太过简单。” “姐姐已经选好人，要不要我帮忙？”刘昕听了有些兴奋他就知道顾兰若不会坐以待毙。 “不用，你身份特殊，不到万不得已不动。” 刘昕显然不乐意，嗔道：“姐姐，我想亲自报仇。” 昨夜看到秦家人还好好地坐在宴会上，刘昕心如刀绞，他的父皇母后还有被秦啸骗得哥哥，如今深埋在土里，罪魁祸首却逍遥地活着。 顾兰若淡淡地一笑：“上次我教你的话，可还记得？” “记得，姐姐让我稍安毋躁，若不能连根拔起，便要忍。”刘昕咬牙切齿道：“等等等，姐姐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顾兰若抬眼看了眼天色，慢慢地道：“机会不是来了吗？” 西周地广人稀，百姓以骑射为生，多年来与南诏国明争暗斗，冲突不断，碍于西周民风彪悍，南诏国的对其有些估计，故而从来没有真正的爆发。两个国家的关系处于微妙间。 秦家军本来在边关抵御匈奴，奈何有些人太贪心，上书要替建安帝摆明西周。厉天佑觉得能者多劳，在朝堂上帮秦家军说话，加上太子也想拉拢秦家，此事在他们的主导下促成。 南诏国和西周的边境，开展贸易，西周的马匹牛羊和南诏国的真丝，瓷器，金银等交换，还专门在边境设立衙门处理两国事宜。 西周二皇子来南诏国，就是为了感谢建安帝的明智之举。 刘昕听了露出疑惑：“姐姐的意思是，利用西周二皇子？” 顾兰若的目光注视着刘昕一字一句道：“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怪不得我们。能将秦家、太子、三皇子都联系起来的人，只有西周。” 刘昕有些犹豫：“那二皇子看起来不好对付，咱们贸然行事会不会打草惊蛇。” “不会，厉玉珩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不出三日便可回京，到时候他再添一把火，秦家就算运气再好，也在劫难逃。” 刘昕越听越兴奋，扫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姐姐吩咐便是。” “你做好自己的事，在皇上耳边敲边鼓。” “明白。” 两人分开后，顾兰若朝宫门走去，只是有时候越想逃离，越是牵绊。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只见厉天佑带着一名男子走过来。见到顾兰若两人顿足。 厉天佑率先道：“郡主今日也进宫请安？” 顾兰若屈膝行礼：“见过三殿下。” 厉天佑身边的男子，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顾兰若身上。顾兰若不卑不亢的对视。 对方轮廓分明，剑眉斜飞入鬓，又黑又浓，高挺的鼻梁和紧闭的唇畔显的对方英姿勃发。只不过身上的衣着与她们不同，镶金带银金光闪闪，还有那编得仔细的小辫子，整个人有一种异域风情。 顾兰若笑了笑颔首道：“见过二皇子。” 詹元彪挑眉，惊讶中带着几分喜悦：“昨夜听说郡主身体有样，原想着会有遗憾，没想到这么快便见到。”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顾兰若，她看起来和京中世家小姐并无不同。 第574章 我要她 詹元彪可不是京中那些懂礼数的世家公子，在他们草原，喜欢的姑娘直接上去抢，再不行打一架，谁赢了谁要。现在看到传说中与他和亲的人，自然不会放过。 顾兰若感觉詹元彪的眼神太过诡异，像是草原上饿了几日地豺狼，黑夜里闪着幽冷的光，那是一种危险的气息。即便对方长得有几分模样，也不能引起顾兰若的注意。 詹元彪的想法和顾兰若大相反，昨夜见过较弱的世家小姐，还以为南诏国所有的女子都如她们那般不堪一击。可现在看来，也有例外，比如现在和他对视的顾兰若。 厉天佑注意到詹元彪的表情，眉眼忍不住皱起。父皇和太后的算盘打得响，身不得自己的女儿便要拆人家姻缘，这事放在别人身上，或许能成，可对方是顾兰若，厉天佑便觉得此事成不了。 先不说顾兰若和东临渊的感情有多深，以他对顾兰若的了解，断然不会任由摆布。 顾兰若笑了笑，屈膝离开。 等在马车上的顾丛轩微眯着双眸，望着不远处的两人，待顾兰若走进马车，他下车搀扶，低声对顾兰若道：“姐姐，那就是西周的二皇子詹元彪。听说他自幼丧母，本应该养在主母膝下，不知为何被外祖父带走，精心调教下，擅长排兵布阵，精通音律和骑射。听说还特意请了四国的老师教导各国的文化传统。别看他年纪不大，却有亲兵七万，是第一个有封地的皇子。” 顾兰若来了兴趣，詹元彪能在西周皇后的阻挠下，成功突围，可见能力出众。这样的人又怎么沦为联姻的棋子。 西周可不是南诏，虽也中嫡庶，可在实权派面前，嫡庶根本不敢算什么。 詹元彪目送顾兰若离开，随即转身道：“我需要殿下的帮忙。” 厉天佑轻轻一笑：“不知道二皇子所为何事，若我能做到，乐意之至。”詹元彪手中的势力，他自然想要。若天平的另一端是顾兰若的话……他蹙眉。 詹元彪爽朗一笑：“我来此的目的就是迎娶南诏国最优秀的女子。” “南诏国最优秀的女子，自然是大公主，最漂亮自然当属我八妹，不知道二皇子中意哪一位？” 詹元彪眼中闪过一丝趣味：“三殿下藏私了？” 厉天佑英俊的脸上浮现一丝无奈：“二皇子说笑了，我只是按照你的要求说出来罢了。” “我看未必，刚才的永安郡主就很合我的眼缘。”詹元彪笑道。 厉天佑的脸色沉下来，眼底满是狰狞，有一瞬间的冲动，将顾兰若藏起来：“顾兰若？二皇子恐怕不止，顾兰若不管是容貌还是才学都不是最好的，地位嘛，因讨皇祖母喜欢封了个没有实权的郡主，最关键，她和鸿胪寺少卿东临大人定亲，婚期就定在两月后。” “这件事京中人都知道，你身为西周的皇子，娶订过婚的女子，不怕被族人嗤笑？也只有金枝玉叶才能配得上二皇子的勇猛神武。” 詹元彪面不改色，并没有发现厉天佑眼中的不悦，笑着道：“三皇子太过贬低人，永安郡主若没几分本事又怎能得到太后的青睐。我自幼生活在草原，不喜欢柔柔弱弱的女子，来之前我也打听过，永安郡主狡黠如狐，是南诏国最聪慧的女子，我要她，别说她订婚就是嫁过人，我也要娶她。” 厉天佑闻言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秦家驻守边关多年，想要透露一个人的信息，何其容易。早就听说詹元彪与其他皇子不同，他喜欢四处游历，结交各国朋友……他没想到会被秦庭摆一刀。 詹元彪看上南诏国任何一个女子，厉天佑都会帮其完成心愿，唯独顾兰若，他明知道对方该死，死一万遍都难解他心头之恨，可听说她要被联姻，心里便空唠唠得难受。 顾兰若联姻的消息，他听说一点，原本还指望詹元彪不喜欢对方来搪塞，现在看来，天时地利。 詹元彪有备而来，让厉天佑措手不及，不过很快他便调整情绪，面色一派祥和：“原来二皇子早有打算，那我便祝你马到成功。” 詹元彪嘴角的笑容扩大，放肆地说道：“只要你愿意帮我，日后有事好商量。” “二皇子为何要我帮你？”他日夜想要得到的女子，求而不得的人，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不是，他都恨不得杀了对方，现在不但要拱手送人还要助对方一臂之力。厉天佑心底的怒火往上涌。 詹元彪道：“刚才你也看到，永安郡主对我不感兴趣，更何况她喜欢劳什子东临公子。想要得到郡主便只能用非常手段，京都我人生地不熟，自然需要三皇子帮忙。” “不过。”詹元彪脸色一变，看着厉天佑挑眉道：“不会你也喜欢她吧？” 太子被父皇厌弃，他明面上是太子的人，自然不好活动。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最近的太子和以往有所不同，吩咐他的事可有可无，而且暗中安插在太子府的暗桩也接二连三出事。 一个是巧合，两个就是故意为之。让厉天佑头疼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他派出去的人，也有去无回，按说他手底下的人都是个中高手，就算打不过对方也能回来。 厉玉珩的威望在朝中越来越盛，原本建安帝还不在意，可自从太子脑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后，建安帝的心思开始动摇，朝中那些老臣，个个火眼金睛，跟在敲边鼓，边试探边重新站队。 厉天佑的势力接二连三被砍断，明面上又被太子掣肘，现在的他如困在浅水的鱼，急需西周这场雨助他走出困境。 权利？女人？ 厉天佑一瞬间作出决定，爽朗地笑了笑：“二皇子说哪里话，我的正妻之位自然是名门望族，即便对郡主有几分欣赏，也会助你达成所言。不过，”他顿了顿，低声道：“郡主可不是好降服的，二皇子可要做好准备。” 第575章 手太长 詹元彪闻言一愣，感觉面前温润如玉的三皇子话里话外透着股冷劲儿，让他忍不住打寒战，片刻后，他冷哼一声：“我们西周的汉子和你们不同，自己的女人自有法子收拾，你放心，只要到了我手里，就算是狡猾的狐狸，我也抽了她的筋。” 厉天佑嘴角上扬，顾兰若要是能用武力解决，他还需要如此烦恼吗？不过也好，有詹元彪这莽夫去探路，也让秦庭明白，有些人并非你所想的那般好对付。 他现在倒是想看詹元彪如何狼狈地离开南诏国。 “那我静候二皇子的好消息。” 詹元彪感觉厉天佑的笑很是不怀好意，想到秦庭的话，忍不住问道：“你们为何对她都敬而远之？” 厉天佑一顿，岂止是敬而远之，简直是退避三舍，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比自己还聪慧的女子回家，那简直是在头顶悬了一把刀。等着看吧，秦庭暗算顾兰若，他得不到好处。 詹元彪回到驿站，厉天佑慢慢往回走，浩子突然开口道：“殿下，前面是秦家二公子。” 如今秦家早已没了官职，赖赖巴巴留在京都，也是为了寻求机会。 “请秦二公子上来。” 秦庭今日出府办事，无意间看到厉天佑的马车，本想试探一二，没想到对方很快给了回复。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亏心事，秦庭一上车便开始咳嗽，而却越来越凶，一盏茶后才慢慢恢复。 厉天佑递给他一杯茶，面上带着几分冷意：“二公子，没想到你的手居然能伸到西周，是我小看了你。秦家现在与白丁无异，你还有闲情逸致给别人保媒，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话里话外都在敲打秦庭不该多管闲事。 秦庭抿了口茶，压下赌在胸口的郁结，淡淡地道：“此事是我欠考虑，殿下若想出手，还来得及，不过尽快。” 东临渊可不是好对付的人，建安帝趁他出京办事，挖人家墙脚本就不道德，成功还好，若是不成功，日后东临府反扑他们这些人都要遭殃。 “东临渊不足为惧。”厉天佑大言不惭的道：“反倒是五皇子，现在步步紧逼，你可有什么对策。” 厉天佑将话题转移，他自己也不明白，对顾兰若是喜欢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只能说，喜欢的时候真喜欢，恨的时候真狠。即便如此，他也不允许别人动他的东西。顾兰若是死是活，都要他亲自动手，不需要假手于人。 秦庭现在既然是他的人，这点他必须说清楚。 “皇上派东临渊出京，具体办什么事，现在仍没有半点风声，可见这件事的重要性，我总觉得此事与你们有关。”秦庭不是浪得虚名，他有真才实学。越是探听不到的消息，越是说明事情的重要性：“皇上身边你可有人？” 厉天佑挑眉：“不可能，这件事你都打听不到，宫里更不可能知道。我已经问过，当日御书房内只有东临渊和父皇。” 两人皆皱眉。 东临渊出京已有半月有余，到现在仍不能查出内情，可见皇上暗中阻挠。 说起来，咱们这位皇上，想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不想让你知道的时候就算消尖了脑袋都不会有人知道。 秦庭从马车上下来，随后恭送厉天佑离开，身边的长随快步上前扶着他：“二少爷，现在回府吗？” “秦莲那边怎么样？”秦庭寻了处茶棚坐下，像他这样的贵公子，坐在路边喝茶很是不和谐，奈何人家自己不觉得怎样。 长随将桌椅擦拭干净，将随身带的茶递给老板，道：“顾府的探子说秦莲服毒自尽被救回来，顾家大小姐受老夫人委托见了秦莲一眼，似乎老夫人没那么生气，院子里的人也开始躲起来。毕竟顾家接连两位主母出事，说出去不好听。” 秦庭慢悠悠地喝着茶，眼睛望着顾府的放心，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顾兰若的院子，昭华阁建筑两层，顶端还有一个小望台。秦庭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那个望台。 他目光阴暗不明，如浑浊的潭水，又有一股清明从潭底打着旋涌上来，许久他道：“秦莲那边的人撤回来，她已经没用了。” 长随犹豫片刻，道：“二少爷，奴才觉得咱们的人还是留在顾家，这次的事情牵着到大小姐，顾贸断了大小姐的汤药和份例，如今大小姐的日子不好过。往日还有秦莲暗中帮衬，如今她自身难保，若再没我们的人在，大小姐如何过活。” 说起来秦莲还真是没用，才半年便被顾家大小姐弄的人不认鬼不鬼比大小姐还惨。 秦庭收回目光冷淡地道：“顾兰若已经清楚我们的计划，再坚持下去只会让她痛下杀手。” 顾兰若到现在没有处置秦莲和秦华，为的就是羞辱秦家，这点秦庭早就看明白。现在秦家和顾家的关系水火不容，若是将顾兰若逼急了，毫无顾忌的对秦华下手，他们也没办法。毕竟后宅的事情，他们不好插手。 秦莲现在就是块鸡肋，留着没用，弃之可惜。 “算了，照你说的办。” 就在此时，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急匆匆地管过来，见到秦庭，连招呼都来不及打，直接禀报道：“二少爷，咱们再顾家的暗桩被人拔了。” 秦庭猛地站起身，冷声道：“谁？” “顾家大小姐顾兰若。” 秦庭的目光再出落在某处，似乎能看到顾兰若站在望台上，得意地向他挥手。看来自己还是将她想得简单了，顾兰若在就知道谁是秦家的人，一直没动就是利用她们传达假消息。 如今秦莲倒了，秦家的那些暗桩也被拔了，顾家若真想对付秦华，他们根本不知道。 顾兰若你够狠。 有秦华这个把柄在她手中，秦家一时半会也拿她没办法，这是报复他将她推荐给西周二皇子吗？ 秦庭嘴角上扬，心中的胜负欲满满。 第576章 寒食节 转眼到了寒食节。 寒食节祭祖是大事，顾兰若一早起来，换上素色衣服，动身去京郊别院。老太师是个明白人，宦海多年，不想京中的尔虞我诈再扰清净，临死前将顾家的祖坟迁移到京郊别院内。 顾海休沐，顾贸因为建安帝临时有事牵绊住，晚一点过去。沈老夫人不想触景生情，一早便去了翠竹园的小祠堂念经，吩咐钱妈妈送来院子里的八哥。 “大小姐，老夫人说让您将八哥给老太爷带去，替他养了这么多年，烦了想清净清净。” 红拂小心谨慎地接过八哥。 顾兰若点头嗔道：“祖母还真舍得，也不怕祖父心疼。” 老夫人和老太爷感情好，经常因为小事拌嘴，这八哥可是老太爷心头肉。临走前托付给老夫人，当时顾兰若还小，记得老夫人努着嘴道：“吵人的东西，身子好了，自己养，我没那闲情逸致。” 一晃七八年过去，八哥也老了，老夫人如今放在老太爷跟前，也算是彻底放下。 顾家六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城，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寒食节不能开火，顾兰若早上吃了盘糕点，一路摇摇晃晃到了别院，肚子里难受，奈何顾贸不在，秦莲还在关禁闭，大房祭祖之事，只能交给顾兰若处理。 四姨娘、六姨娘、七姨娘、八姨娘按照规矩没有资格进祠堂，只能在外面跪着。顾兰若一视同仁，并没有因此有待八姨娘赵氏。 不过身为大房唯一的儿子，顾丛尧，被顾兰若抱着进了祠堂。 至于，顾贸流浪在外的另一个儿子顾丛生……顾兰若冷笑，顾丛轩派出去的人，一直跟踪秦家的人，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找到顾丛生的藏身之地。 他被秦家人救走后，怕被人发现，便藏在一处院子。边境风沙大，他身娇肉贵哪受得了这些苦，闹着要回去，都被秦家人拦住。又憋屈了一个月，顾丛生实在受不了，走出屋子的又缩了回去，后来诊治为‘拒光症’。俗话就是不能见光，皮肤遇到光就会痒，奇痒难耐。 听到这个消息，顾丛生心如死灰，压死他最后的一根稻草落地，等到顾丛轩的人准备动手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 顾丛轩半月前平淡地将事情说了一遍，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秦家忙着处理自家的事，便将顾丛生忘了，估计现在顾丛轩的死讯已经从边关传回来。 顾兰若没想到顾丛生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人世间，一时间还有些不能接受，直到看到顾丛轩大快朵颐的吃饭，才醒悟过来，自己妇人之仁。 各房从宗祠里出来后，便去了各家的院子，今日一整天都要在这呆着，顾兰珍跟着二夫人离开的时候偷偷对顾兰若使眼色。 顾兰若哪管得了这么多，宗祠外还跪着四位姨娘，哪个都不肯落人后，头磕得那叫一个响。她看了都觉得好笑，人活着的时候恨不得弄死祖父，日日背后骂他偏心，现在人都没了，反倒一个个表忠心，做给谁看。 “行了，都回去吧。”顾兰若是大房地嫡女又是郡主，身份地位都在姨娘之上，她发话，四人自然不敢不从。 红拂将怀里的顾丛尧交给八姨娘赵氏，对方笑着接过。 按道理，庶出的子女也不能进祠堂，除非有家主的同意。老夫人不在，顾贸也不在，只剩下顾兰若。 温氏心里替两个女儿委屈，凭什么顾丛尧能进去，她的女儿就不能？就因为他是儿子？温氏不服气，可想到顾兰若整治秦莲的手段，到嘴边的话又卡住了。 谁能想到，大房最后做主的居然是她。 温氏不免埋怨两位夫人没用，两个人加起来连个丫头都斗不过。 几位姨娘敢怒不敢言，讪讪得走了，顾丛尧饿了哭闹得厉害，八姨娘一路哄着离开。 “七姨娘有事？”顾兰若看着站在原地的晚娘，问道。 晚娘笑着行礼道：“我想让大小姐宝宝末儿。不知大小姐可愿意？” 顾兰若不解，平日里她没少抱她。 晚娘解释道：“我知道，末儿是庶出，一辈子都进不得祠堂，我就想让她沾沾大小姐身上的贵气，日后也能入大小姐般有出息。” 父母对自己有美好的期望，顾兰若能理解，可晚娘可不是这般迷信之人。她进了祠堂再报顾兰末对方就能有好运？笑话。 算了，只要晚娘老老实实的，这种小要求，她不介意。 “抱过来吧。” 晚娘高兴地将顾兰末放入顾兰若的怀中。顾兰若却一反常态，将顾兰末放在地上，现在末儿已经一岁，能短时间的站住。 晚娘还以为顾兰若想起，脸色瞬间难看，可下一秒却喜极而泣。只见顾兰若扶着顾兰末站在祠堂的门槛内，道：“顾家各位列祖列宗，嫡女顾兰若带着庶妹顾兰末给各位老祖宗请安，希望各位老祖宗保佑庶妹健康成长，日后能寻得佳婿，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说完不忘让顾兰末磕头。 晚娘站在门槛外泪流满面。虽只是站在最后面，可这一道门槛意义非凡。一次，就这一次也好。 待顾兰若抱着顾兰末出来，晚娘扑通跪下：“多谢大小姐，日后我就是做牛做马，也心甘。” “行了，都是当娘的人了，动不动就跪，也不怕下着末儿。”顾兰若没想到晚娘会如此激动，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看来爱心不能泛滥。 晚娘笑着擦了把眼泪：“大小姐说得对，末儿也该饿了，我这就带她下去。” 看着晚娘高兴的抱着末儿离开，顾兰若忽然有些心酸，这就是为何这么多人想要夺取正妻之位？ “小姐，您今日怎么了，若是让其他人知道恐生事端。”红拂在老夫人身边长大，规矩大于天，用顾兰若的话，就是小古板。 顾兰若浅笑，慢慢走下台阶，看着夹缝中挤出来的杂草，淡淡地道：“一家人何必见外。” 第577章 登门 温氏可没那么好性，回到屋子，气地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她算什么东西，也敢代表大房。” 每年跪在祠堂外，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打，里里外外都丢尽了。妾侍的身份永远是她的短板，连累两个孩子跟着她受苦。 顾兰欢和京兆府府尹海世杰订婚，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嫁过去。她能得如此好姻缘全靠顾兰若。现在她供着对还来不及，哪敢得罪她。 她蔫蔫地坐在一边听着温氏嘟嘟囔囔。 顾兰喜性子稳重，早已习惯，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反常，啪地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撂到桌上，冷声道：“姨娘若是气不过，大可和大姐姐叫板，看看你的下场是不是比两位夫人好。” 一句话将温氏噎得哑口无言。 “秦莲还被关在院中，秦华即便病好了，也不见父亲发话将其放出来，姨娘，你还没看明白，得罪大姐姐，只有死路一条。我再说最后一次，你若想我们姐妹死得快，尽管去。”顾兰昕冷着脸，没了平日的温柔。 温氏也是个吃软怕硬的主，平日里见大女儿乖巧温顺，发发牢骚对方都依着，今日这是怎么了。 “我，我不就是发发牢骚嘛，你的话我都记得，大小姐上位对我们有好处。我也是替你着急，你妹妹不管怎么说，也落得的好亲事，你这没着落，我着急啊。”温氏捏着帕子掉眼泪：“就因为我是妾侍连累你抬不起头来，容貌、才学你样样不必她们差，凭什么就不能嫁个好人家。” “以前不能，不代表现在不能。” 顾兰喜的话落，温氏一愣，什么意思，难道顾兰若比大夫人好对付？ 顾兰喜淡淡地开口道：“大姐姐从来没有招惹过任何人，都是大夫人揣测罢了，如今两位夫人都倒了，大姐姐眼看就要嫁人，只要我们安分守己，等寻到机会，姨娘在父亲面前撮合一下，自然事成。” 温氏皱眉：“万一，你大姐姐暗中使坏怎么办？你可别忘了，她整治顾兰昕的时候手黑着呢。” 顾兰欢撇嘴，冷很一声：“姨娘，二姐什么德行别人不知，你还不知道嘛，就她那招猫逗狗的嫉妒劲，若是我的大姐姐不知道阴她多少回。” “那现在怎么办？你可有看上的人？”温氏抓住重点，看着顾兰喜。她想好了，但凡是女儿看上的，就算是求爷爷告奶奶，哪怕跪在顾兰若或是顾贸跟前，她也要替女儿求来。 至于对顾兰若的狠，她会慢慢收起来。 顾兰喜不言，温氏和顾兰欢对视一眼，有情况。 顾兰若心情很好，就是这冷灶冷食得让她的胃受不了。早上吃了两块点心，现在五脏六腑闹起来，真难受。 以前来别院，大夫人总是拘着她，现在没人碍眼，自然要四处逛逛。 “八哥交给看守的人精心照顾，缺什么尽管派人到府上通知我，哪日老夫人想起来若是饿瘦了，可饶不了你们。”顾兰若边走边吩咐。 红拂笑道：“那是自然，小姐放心，别院管事的王叔是个老实人，奴婢已经吩咐过，平日里带着八哥四处走走。” 也不知道老夫人闹什么，都养了七八年，现在说要还给老太爷。 顾家的别院坐落在树林深处，枝繁叶茂，微风阵阵，真有点隐居山林的意思。顾兰若很喜欢这个地方，想着祖父有眼光，想了这么处宅子。 突然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跑了过来，直愣愣地撞在顾兰若身上，只是这高筒的红靴看起来很是扎眼，与京都的装扮不同。 顾兰若抬头，嘴角的笑凝固在唇边，站在小女孩身后的人正是西周的詹元彪，而此刻他正看着自己。 顾兰若四处看了一眼，深山老林，即便有人家也相隔甚远，不要告诉她是巧合。 此时顾丛轩从别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袋子：“姐姐，姐姐，快，我……”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一大一小站在顾兰若面前，瞬间不悦道：“西周二皇子，你怎么在这？” 詹元彪笑道：“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态度亲和，言语中带着几分爽朗。 凌月和红拂对视一眼，面色不悦。 站在顾兰若身边的小女孩仰起头，黑葡萄般的眼睛睁得老大，目不转睛地看着顾丛轩。女孩生得好看，虽只是七八岁的样子，却能看出长大后定能倾城倾国。 顾兰若原本对小女孩还有几分喜欢，可见对方顾盼神离的样子，不由地冷的几分。顾丛轩长得太过妖孽，刚甩掉惜月公主，又来一个，能站在西周二皇子身边的女子身份不简单。 果然，詹元彪笑着道：“云霞还不见过永安郡主。” 小女孩退后一步，屈膝行礼道：“云霞见过永安郡主。” 顾兰若只是笑了笑，詹元彪来到顾兰若面前，扬起笑脸道：“表妹初来京都很是好奇，我便带她出来逛逛。” 顾兰若莞尔一笑，意有所指道：“那还真是巧，能在荒山老林遇到两位。” 李云霞仰着一张天真的笑脸，看着顾兰若问道：“永安郡主，我表哥说会娶你，你会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顾兰若挑眉看向詹元彪，这是借童言无忌试探她？ 她还未开口，顾丛轩上前一步挡在顾兰若面前，冷笑道：“恐怕要让两位失望了，我姐姐已经订婚，两月后便要嫁人，这件事京都世人皆知，二皇子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订婚又怎样？我们草原的男子遇到喜欢的女子，对方即便是成亲也会抢过来。”李云霞仰着圆润的下巴，只是顾丛轩：“哪像你们南诏国的男子，喜欢人还偷偷摸摸，没出息。” “你……”顾丛轩第一次被一个丫头片子怂得无话可说。 李云霞的一番话，可谓是惊世骇俗，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惊。这哪是联姻，摆明就是抢亲。这里是南诏国的地盘，先不说建安帝会不会同意，就是顾兰若也不会让对方如此嚣张。 第578章 画像 顾兰若轻笑出声，宛若星辰大海的眸子划过一丝冷芒：“西周的男子都如二皇子这般盲目自大吗？” 詹元彪不服气道：“不是自大，是自信。若缺个女人还畏首畏尾，算什么男人。” 顾兰若淡淡地道：“我已经订婚，除非东临渊亲口和我说退婚，否则谁说都不成。二皇子我劝你别白费心机。” 詹元彪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拒绝，草原上的女子见到他如见到蜂蜜般扑过来，即便有几只高冷的，在他的追求下也都从了。唯独眼前这位，他三番四次示好，对方半点情面也不给，不要说什么订婚，那狗屁借口在他眼中算个屁。 他的优势在顾兰若看来一文不值，还不如一个半死不活的东临渊。 事实太惭愧，詹元彪有些受伤。 李云霞不解地看着顾兰若：“郡主为何不同意？我表哥是西周最富最有权势的皇子，你嫁过去便是正妃，可以掌管封地一半事务，总比你在一个小院子里憋屈的好。我来京都两日，便听说你们南诏的女子，出嫁从夫，夫家对女子要求三从四德，平日里更不许出门。你若嫁给表哥，这些规矩都没有，想骑马就骑马，想出门就出门，还有一大堆仆人侍奉，多好。” “你表哥富有关我什么事，我就愿意待着生我养我的地方，和你们有关系吗？还有，我自在惯了，不喜欢一大群人跟着。”顾兰若看着诧异的李云霞轻笑：“我说得很清楚，二位请吧。” 詹元彪没那么好打发，面对顾兰若的拒绝他笑道：“没关系，我要在南诏国呆一段时间，你会看到我的诚意。” 合着说了半天对牛弹琴，人家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顾兰若无奈地耸了耸肩，一副随你便的样子。来者便是客人，而四周并无人家，她伸出手道：“请吧，远道来的客人。” 詹元彪大喜，秦庭果然没有骗她，顾兰若就是和一般女子不同，非但没有避开他，还大大方方地请他喝茶，这份气度，他喜欢：“多谢郡主，我们兄妹走了许久，正好也渴了。” 寒食节不能动火，烧水还是可以的，红拂和木芽麻利地沏茶，茶盏刚落在桌上，李云霞急不可耐地端起来喝了一口，随后如小狗般哈哈的吐着舌头。 换作其他世家小姐定会尴尬得不知所措，李云霞却扇了扇舌头，将茶盏放下，撇嘴道：“不好喝。” 西周一年四季冷风不断，男女老少都会喝两杯暖身子，像茶这种文雅的事，她们几乎不做。李云霞喝不惯很正常。 顾兰若并未嘲讽她，反倒笑了笑：“西周的烈酒，南诏的茶，都是有名的，入冬后的西周的第一杯酒正如南诏国的第一杯茶，都是芳香四溢。特别是用梅花凝露煮过的茶，更是让人回味无穷。” 李云霞显然信了顾兰若的话，又吧嗒了两口，赞同的点点头：“细品下来，还不错。” 顾兰若面色和善，看不出喜怒，让两兄妹觉得有机可乘。 “听闻当年永安郡主在千金宴上舌战众闺秀，一战成名，远在西周的我听说后更加仰慕郡主，想着哪日能一睹郡主的风采。”没有华而不实的夸赞，句句落在实处，这样的男子换作其他女子早已动心。奈何对方是顾兰若，不是凡人。 顾兰若笑而不语，心里对这位西周的二皇子多了几分打量。 红拂和木芽对视一眼，心里感叹道，没想到西周二皇子还是个说话的把式，刚才这番话说得漂亮，不比京都那些世家公子差。见缝插针的本事更是比任何人都强。 小姐不会动心了吧？ 两人的目光看向顾兰若。 顾兰若始终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顾丛轩有些坐不住，姐姐被群狼环绕，本就危险，现在又来了个劳什子二皇子，还让不让人活。 “二皇子莫赞了，我一闺阁女子，哪有什么好名声，不过是京都人夸大罢了。”顾兰若不咸不淡地抿了口才，缓缓道：“红拂，茶有些冷了。” 红拂一愣，不明白小姐的意思，怎么扯到茶上，好在她淡定躬身解释道：“小姐，寒食节不能动火，这茶还是看二皇子的面上才煮的。” “哦，我怎么忘了。”顾兰若略显无奈，道：“二皇子对不住，您来的不是时候，冷茶冷饭不是待客之道，改日再请二皇子过府。” 红拂反应过来，小姐在这等着呢。 詹元彪浅笑，一副不懂的样子：“没关系，我们西周人没那么多讲究。”说着便招呼身后的人，将一副画轴打开。 顾兰若眼神微蹙，画卷上的少女站在桃花树下，伸手去摘树上桃花，人比花娇，那宛若仙子的容颜正是她无疑。 她可不认为詹元彪有这本本事，能画出自己的神韵。 秦庭，变态。 顾兰若不用先便知道是他，现在她送算想清楚，为何詹元彪对她如此执着，定是秦庭早将自己的画像送到他面前，又讲了许多自己的事，引起詹元彪的对她的兴趣。 好计谋。 南诏国离西周十万百千里，路上走也要一个多月，这期间不管是刺杀还是饿死，都由着她们。即便她侥幸存活下来，到了西周，以秦庭和詹元彪的关系，定会想方设法要自己的命。 而这一切他可以光芒正大地做，却不怕人知道。 当建安帝收到自己的死讯，只会哀悼一声，并不会影响两国的往来。 也许，下一个寒食节会有人想起她。 顾丛轩的脸色阴沉到极点。 顾兰若佯装好奇地问道：“二皇子，你怎么会有我的画像？” 詹元彪得意地笑道：“这幅画是一位京中密友送给我的，他还讲了许多关于郡主的事。若不是他，我恐怕就要错过郡主。” 刚才涌出的好感荡然无存，詹元彪看清坦诚实际上却是个小心眼的人。 顾兰若不明白秦庭怎么会这样的人来往，确切地说，他为何选择詹元彪，据她所知，秦庭和匈奴也有所来往。 第579章 动摇？ 詹元彪不用顾兰若开口，直接将秦庭卖了：“秦庭，秦家的二公子，郡主应该认识，就是他将画送给我。我游历的时候认识秦二公子，他是爽快人，投缘，便交下这个朋友。” 顾兰若清澈的眉眼带着几分审视，嘴角微微扬起，还真是踩着兄弟的肩膀往上爬啊。 顾兰若笑了笑：“二皇子还真是豪迈，随便就相信旁人的话，也不怕对方另有所图。” 顾丛轩嗤笑一声：“草莽之徒，哪有那么多心思。” 詹元彪非但不恼嘿嘿笑了笑：“顾小公子说得不错，我们草原上的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谈得来就做朋友，喜欢就去告诉对方。” 别说，若不是秦庭那小子送来画卷，他估计都不知道，世间还有如此美丽和聪慧并存的女子。秦庭另有所图他自然知晓，相互利用罢了，合则继续，不合也没损失，不过想从他嘴里拔毛的人，他还没见过。 顾丛轩就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说什么他都能化解。他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并非想象中鲁莽。他带着画卷前来堵顾兰若，非但不觉得失礼，反倒一副坦然的样子。 他不得不承认，若对方看上的不是顾兰若，他或许会交这个朋友。 可现在，就算暗中砸碎了这狗东西，他都不会觉得可惜。 “郡主大可放心，我是真心实意娶你为妻，等到了西周，定会以礼相待，日后待我们生下嫡子，我打下的江山都是他的，至于那些庶出的子女，你看着办。” 顾兰若似笑非笑地看着詹元彪，这家伙行啊，一套一套的，先是偶遇，随后顺杆爬，现在还没怎么，便生上孩子了。她在不开口，恐怕孙子都有了。 她浅笑，眉眼微垂，脸颊泛起丝丝红润：“二皇子日此诚意拳拳，倒是让兰若有些意外，今日鲁莽之处，还请二皇子见谅。” 这话有点意思。 詹元彪燃起三分希望，刚才还一口拒绝，现在就媚眼三分。果然，表现出自己的诚意，就是有用。 顾丛轩警铃大作，姐姐这是何意？难道真看上詹元彪这土匪。不对啊，姐姐对东临渊好得很，两人也从未红过脸，这时候……他暗自琢磨，他不喜欢东临渊，可让她在东临渊和詹元彪只见选，他宁愿是东临渊。 詹元彪这家伙就知道说好听的，顾兰若只要和他结婚，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顾丛轩很想说一句，她姐姐就喜欢京城的樱桃酥，冬日的梅花酿，西周有吗？你再有钱，再有势力，又如何，还不是让姐姐搀着。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果然每一个好东西。 顾丛轩心里嘟囔殊不知把自己也骂进去。 李云霞的眼睛一直盯着顾丛轩，整张脸比顾兰若还要哄，那双大眼睛染了桃花，忍不住眨一眨，压根没听到周围在说什么。 顾丛轩心情不好，抬头便看到某女色眯眯的眼睛，当即翻白眼。 少女怀春就这样被拒绝，李云霞的心像是被狼叼走般。 詹元彪计划成功，当即起身道：“明日约了朋友出来划船，不知郡主可否赏光。” 顾兰若莞尔：“自然是好的，只是兰若不通水性，还望二皇子见谅。” “郡主放心，我定会护郡主周全。”詹元彪整颗心飞起来，别说护周全就是让他下河摸鱼他都愿意。 顾兰若起身相送，并约好明日游湖。 詹元彪得到满意的答案，心满意足地走了。身后跟着的小人依依不舍地回头，却没看到意料中的人。 顾丛轩气呼呼地看向窗外，不理众人。 顾兰若折回来的时候，便看到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黄色的光晕勾勒出完美的侧脸，微微蹙起的眉头，带着几分孩子气，让人不忍责备。 “怎么了，谁惹我家少爷生气？”顾兰若笑着坐着他旁边。 说到底顾丛轩还是小孩子，心里憋不住事，早就等着顾兰若开口哄他，他猛地转过身，面上露出伤心的表情：“当然是你，你为什么答应那二愣子，他摆明和秦家那小狐狸狼狈为奸。” 什么游湖，什么护你周全，我呸，用得着你。 顾丛轩冷着脸一副你背叛我的样子，看得顾兰若心里好笑，她亲自端了杯茶递给他，道：“那小少爷，愿不愿意听姐姐慢慢讲给你听啊？” “准了，将得我不满意，重来。” “好。”顾兰若道：“詹元彪对我势在必得，皇上和太后听之任之，且有秦庭暗中敲边鼓，现在的情况便是以一敌百，若是硬碰硬，最后受伤的只能是我，若是被有心人挑拨，将小心传到东临渊耳中，很可能让他分心。所以，我决定拖住詹元彪，将京都的情况告知东临渊，然后在行动。” 顾丛轩努嘴，虽不喜欢那二愣子，可还是为了男人谋划，他心里郁闷：“东临渊远在边关，少说也要几日，这段时间你打算如何处置那家伙？” 他心里呕的吐血，詹元彪就算当拖把都不行，便宜那小子了。 詹元彪和李云霞慢悠悠地往回走，待人走远李云霞才收起天真烂漫的脸：“表哥，我看永安郡主心思颇深，并不好掌控，你想通过讨好来动摇她，我看不可行。” 詹元彪浅笑，他早已调查清楚，顾兰若，谋略过人且狡诈凶狠，最不喜欢别人和她玩心眼。这一点看她身边的人便知道。至于对她献殷勤，也是他突发奇想。想着女子最不能拒绝的就是对自己好的人，若是再加上点谋略，自然水到渠成。顾兰若这样的女人，就怕时间的磨，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早晚有法子让她喜欢自己。 刚才就是不错的开端。 “表哥，你为何不选永安公主，她才是金枝玉叶。看现在的形式，南诏皇帝对这个女儿还是有所顾忌，要不然也不会推顾兰若出来。”李云霞暗中打量詹元彪的脸色，轻声道。 “你懂什么，顾兰若才是我最需要的人。” 第580章 硬着头皮的日子 李云霞不死心，俊俏的容颜上带着一丝嫉妒，又似不甘心。在西周谁不把表哥捧在手心，饶是她也想过教给对方。奈何詹元彪是个极有主意的人，他不开口的事，很难成，若不是看在他自幼在李家长大，恐怕他都不会对她有好脸色看：“表哥，那秦庭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小心点。” “秦庭我们各取所需，这点我早讲清楚，至于其他，他休想要到半分。”詹云波伸手扯下一根挡在半空的树枝，利落的折断，那股子狠劲儿，不言而喻。 李云霞莫名地升起一丝恐慌，表哥这是怎么了，难道真喜欢上顾兰若？ 她知道詹元彪多年来苦心经营暗桩，在各国有不少探子，若真想弄死一个人，轻而易举。 詹元彪的野心并非偏安一隅，西周这块饼并不能满足他的胃口，他要的是整个大陆，所以当听说五皇子之所能得到南诏国皇帝的宠爱，都是顾兰若在背后谋划，他便想见见，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如此厉害，将几个男人玩弄在鼓掌之中。更让各国闻风丧胆得秦庭都大加赞赏。 今日他见到，表面上柔柔弱弱，眉目含笑，可眸底却一片冷然。李云霞的段位和顾兰若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女子擅长用美丽的外表蒙蔽敌人，驱使男子为他所用。顾兰若不同，她不需要依附任何人，只要她想，三寸不烂之舌便可挑拨对方成为炮灰。 詹元彪想到秦庭提及顾兰若是表情，惊悚、憎恨更多的男人的征服欲。南诏国所有男子又爱又恨的女子，他自然不会放过。 不过，饶是现在，詹元彪也没有将顾兰若当做对手看到，正如李云霞所说，顾兰若只是虚名的郡主，无权无势，又困于后宅，想要拿捏她有的是法子。 李云霞的想法截然不同，她认为顾兰若能走到今日，定有过人之处，詹元彪若贸然行事，恐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女子遇到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她最清楚，可刚才她看顾兰若的眼神，平静得可怕，你别说波澜眨都没眨一下，若不是最后的羞涩的低头，她都会怀疑那是个木头。 不过，这话她不敢和詹元彪说。父亲说过，表哥这个人心思重，即便有事也不会让她知道，别看两人青梅竹马多年，李云霞觉得自己始终看不透詹元彪。可能是表哥发展的太顺，已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去年刚将西北的大皇子弄死，如今的西周已经没人是他的对手。 李云霞安慰自己，她可能想多了，顾兰若不敢怎么说也是个女子，还能翻出花来。 反倒是顾家的小公子，长得不错，就是，她暗中打量詹元彪，默默地收回心思。她已经向表哥表白，若是被她发现自己又喜欢上别人，下场可想而知。 “你喜欢顾家那小子。”詹元彪突然开口。 李云霞面色有一瞬间惶恐，随后白皙的面上堆满笑容，柔嫩的小手放肆地握住詹元彪：“表哥，你明知道人家心里只有你，你还这般说，真是让人伤心。” 李家早已不上十几年前的李家，现在不过是个空壳，祖父在五年前去世，父亲也在两年前战死沙场，李家现在只剩她们母女相依为命，即便如此她们还要日日提防那些妾氏的暗算。 她需要詹元彪这个男人，哪怕做妾也好。在她看来，詹元彪是最有可能成为西周王的皇子。 多年来她委身在詹元彪身下，没名没分地跟着他东奔西跑，更不敢透露两人真实的关系，为的就是让詹元彪觉得她是个懂事的女人。只有这样，詹元彪才会在她和母亲遇到苦难的时候施以援手。 对，多么可笑，自家表哥施以援手不是出于亲情，而是她用身子换来的。她不介意做个别人口中无耻，肮脏的女子，只要能爬到最高的位置，将那些欺负她们的人踩在脚下，她什么都答应。 她第一次听到顾兰若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在詹元彪的书房，当时她正要送茶进去，却听到有人提及一个女子的名字。当时出于好奇心，便没有敲门，没想到越听越觉得顾兰若就是第二个自己。 只不过，她的保护色是轻浮，而顾兰若的保护色是冷漠。其实他们骨子里是一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可以肯定，顾兰若手上早已沾满血，什么温良贤淑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她能瞒得过詹元彪却瞒不过她。 李云霞不知道，詹元彪早已暗中观察她，发现她心不在焉得越游越慢，猛地将人一把揽入怀中。脑海中闪过顾兰若刚才妩媚地一笑，不知道为何，他现在很想知道，顾兰若如何比得秦庭破釜沉舟，那双柔弱无骨的手又是如何在她身上游走。 他玩过不少女人，却没有一个能长久。今日见了顾兰若，他竟然愿意许诺正妃之位。 心思越想越肮脏，手上的力道加重，直接抱起李云霞朝旁边的树林走去。 明知道后面会发生何事，李云霞还是陪着笑，身子越发贴近。詹元彪这种恶趣味的嗜好，她早已喜欢，最过分的一次居然当着爱慕她的人，上演活春宫。当时她不敢有一丝的犹豫，只要她有意思的拒绝，对方便会杀了对方。 她不是仁慈的人，也不想牵连无辜。那个人是真心喜欢她，不介意她的恶名声，更愿意竭尽所能保护他们母女，可他太弱了，不过是个统领，和詹元彪相比，简直鸡蛋碰石头。 就那么一次，她为了救一个人，肆意地在詹元彪膝下承欢。 可最后，那个人还是没活着出去，他被詹元彪扔进狼群中…… 李云霞心里是羡慕顾兰若的，最起码她有勇气面对一切变故，哪怕会失去最亲的人。只是她做不到的。 杂草丛生的树林，硌得的李云霞生疼，却不敢吱一声，还要不知羞耻的叫出声来。 这种日后会无休止的循环，她也会硬着头皮走下去。 第581章 同行 翌日顾兰若刚出门便看到等在门口的詹元彪，只是站在边上的锦衣男子是怎么回事？ 厉天佑浅笑地看着顾兰若道：“郡主，不会不欢迎吧？” 顾兰若笑了笑：“三殿下说哪里话，人多热闹。” 红拂扶着顾兰若上马车，顾丛轩快速闪进去，马车内的人凝眉，无奈地摇摇头：“还不放心？” “群狼环绕，姐姐的肉香，东临渊我虽不喜，到也比他们好太多，我替他保护姐姐。”顾丛轩说的正义凛然，似乎顾兰若真的红杏出墙。 顾兰若磨牙，以前怎么没发现小豆丁长大了，怂人的话一套一套的：“你有理。” 马车缓缓挪动，往城外走。 京郊外的鎏金河，白日是众闺秀们游玩的地方，到了晚上便是世家公子吃喝玩乐的场所，可谓是一夜千金啊。 顾兰如对于这种地方根本不感兴趣，从马车上下来后，便一直兴淡淡的走着。秦盼儿和李云霞一前一后，仿佛像是商量好。 李云霞昨夜受苦，今日目光一直落在顾丛轩身上，生活太过蹉跎，需要看点养眼的缓解一二。 待秦盼儿约过她后，李云霞迫不及待地走到顾丛轩身边，眉眼弯弯如月牙：“顾公子，今日又见面了，鎏金河我还是头一次来，你以前来过吗？白天还是晚上？听说晚上的景色更加迷人。” 顾丛轩不过十一岁的孩子，这种消金窟自然是少来比较好，更何况在他眼中李云霞也不过是七八岁的孩子，问这种问题，很是不妥。 殊不知，李云霞看似七八岁的孩子，其实年纪比顾丛轩还要大两岁，为了维持年轻貌美，童真的模样，她偷偷服用了禁药，比平常人长得慢一点。 也正是因为这幅容貌，让她骗过很多男人。 显然，顾丛轩不在她的掌控之内。 “没来过。”顾丛轩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快走两步，和对方拉开距离。 李云霞皱眉，她从来没遇到过如此难搞的人，失去的大皇子，还有她那钟情的姐夫，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男人嘛，总是吃着碗里地看着全世界。他们有一种错觉，所有好看的女子，都应该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顾兰若容貌比不上她，心机和手段两人不相上下，顾丛轩能一心一意保护顾兰若为何不能投靠在她身边。 自从决定走这条荆棘之路，李云霞心底对美好事物的渴望，超出她的预料。顾丛轩冷傲，孤僻却俊美非凡，宛若神砥降临，让见过的人痴迷。听说宫里的惜月公主曾喜欢过他，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碍于身份和地位，被建安帝阻拦。 她和惜月公主不同，她就是颗杂草，留在哪里都可以深根发芽。 只是，他这般忽视她，到底为什么。 同样有此一问的还有秦盼儿。 她远远地看着顾兰若身边围着厉天佑和詹元彪，气得脸色铁青。她现在怀有厉天佑的孩子，对方不守在她身边，却捧一个订婚女人的臭脚，岂有此理，当她是好欺负？ 自她嫁给厉天佑后，便发现她府中有很多貌美的妾室，有无数风情万种，才色双绝的舞姬，最让她恼火的便是侍奉在书房的侍女，竟然与顾兰若长得有七分相似，书房重地，她都进不去，那侍女却日日陪伴在厉天佑身边。 什么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厉天佑整日惦记顾兰若，混都被她勾走了，秦盼儿再好，厉天佑也看不到。愤怒之下，她将那丫头五马分尸，更将其的尸身拿去喂狗。 好在厉天佑对府内的女人都很淡淡，并没有因为侍女的失踪而迁怒于她。秦盼儿时候还曾惶恐过几日，待见厉天佑根本不在意，便越发嚣张起来。自由秦英墨将其捧在手心，她虽是庶出却自然身份比嫡出还要高贵，吃穿用度都是京中最好的。当然哄人的手段，她和姨娘也学了不少，奈何用尽手段，都不能让厉天佑多看她一眼。若不是对方吃醉了酒，歇在她院子里，也不会有现在的孩子，更不会有如今的温存。 没得到的时候，还可以骗自己，他本性如此，对谁都这般冷淡。可尝到体贴的滋味，再被打入冷宫，秦盼儿受不了。 顾兰若算个什么东西，徒有虚名的郡主头衔，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呸，做梦。想到厉天佑即便是在她怀孕期间，也不允许诋毁顾兰若，她便气得吐血。 秦盼儿曾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反抗过，故意将厉天佑宝贝的人都杀了，手段异常地残忍，挖眼睛，断手断脚，开膛破肚往日还顾忌一二，可后来随着厉天佑的冷漠无视，她越来越不避讳。 哈，可笑的事，她前脚杀完人，厉天佑后脚便又买一批人入府。秦家就算有权有势也不能杀光南诏国所有的女子。她郁结，整日整夜睡不着觉，最后不得不低头求和。 所有的万恶之源都来源于眼前的女人，只要杀了她，一切归于平淡。 见顾兰若落空，秦盼儿快步走到她面前，揶揄道：“顾小姐，好本事啊，青天白日也能左拥右抱，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教教我呗。” 顾兰若像是看怪物的上下打量秦盼儿，许久，冷笑道：“秦侧妃，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秦盼儿扬眉看着她。 顾兰若浅笑：“你不过是三皇子的侧妃，即便上了玉蝶也低我一等，见了我的面不用行礼吗？还是说，秦家女比别的妃子高人一等，不用行宫中礼仪？” 秦盼儿恨不得撕了顾兰若这张嘴，她现在的样子，即便入宫都会免了行礼，她却抓着不放。然而就在两人对视的瞬间，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刚刚她感觉脊背一冷，对方眸中闪过杀意。 想到父亲留给她的人，她梗着脖子道：“父皇特许我不用行礼，宫中人人知道。” “那是在宫里，我身为太后的义女，三皇子见了也要叫一声姑姑，你直呼我的名讳，难道不该道歉？”顾兰若步步紧逼。 第582章 真相 “你”秦盼儿被怂得哑口无言，不管哪种情况她都要像顾兰若低头。若是平日也算了，现在她怀有龙嗣，凭什么要委曲求全。 “盼儿，不得对皇姑姑无礼。”厉天佑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面前，不远处詹元彪也看着这边。显然刚才两人的对话，其他人都听到。 秦盼儿骑虎难下，咬着唇：“我就不，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我行礼。” 厉天佑声音倏然冷下来：“盼儿，听话向皇姑姑赔礼道歉。” 顾兰若看着梗着脖子气的脸色发红得秦盼儿，勾唇一笑：“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什么东西。我母亲是昭华郡主，我父亲是一品大员，我祖父是当今皇上的太师，外祖父陪先皇征战沙场，而我凭一己之力坐上郡主的位子。”她嫌弃的目光上下扫射秦盼儿，冷笑：“而你，母亲是妾氏，父亲现在是白丁，祖父虽是将军，现在也告老还乡，外祖父就更不用说，商贾，至于你，也是费尽千辛万苦坐上三皇子侧妃的位置。” 顾兰若故意将侧自说得很慢，侧妃说好听点可以上皇家玉蝶，说白了还不是妾。妾氏生的孩子，如今还是妾氏，还真是报应不爽。 秦盼儿被当众揭开遮羞布，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吹气得嘴角抽搐，许久，嘶吼一声：“你这个贱女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大呼小叫。” 她自幼受宠唯一不顺的便是被顾兰昕算计成为厉天佑的侧妃，时候她查过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顾兰若这个贱人。 顾兰若冷冷地瞧着厉天佑拦着秦盼儿，冷笑着摇头。有秦盼儿在，厉天佑的日子不会太无聊。 秦盼儿完全不顾众人在场，哭哭啼啼，厉天佑恼怒得瞪向始作俑者，顾兰若无奈地耸了耸肩，随后喟叹一声，走到厉天佑身边，低声道：“要不要我帮忙，孩子媳妇选一个？” 厉天佑皱眉，秦盼儿听到顾兰若的话，诧异地看着两人，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厉天佑冷声道：“还请皇姑姑手下留情，孩子是无辜的。” “你终于有开眼的一天，难得。”顾兰若挑眉，二话不说拉着秦盼儿就往后走。 秦盼儿猝不及防，不敢相信地看着厉天佑，他刚才什么意思，他选孩子？ 詹元彪走过来，挑眉道：“有意思，三殿下，你不担心你的侧妃有危险？” 厉天佑淡然地仰起头，似乎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不会，皇姑姑自有分寸。” 站在两人身后的李云霞心里燃起阵阵火焰，顾兰若刚才的话，真是解气，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如她这般。 顾丛轩对凌一使了个眼色，兀自坐在河边等。 秦盼儿欲哭无泪，她做梦都没想到，当着众人面被打脸，满腹的委屈转换成怒火，她猛地甩开顾兰若的手：“少碰我，不知廉耻的女人，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勾引有夫之妇，脏。” 顾兰若失笑：“那有妇之夫惦记订婚的女人，就不脏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老三喜欢我。” “喜欢你这个老女人？呸，不要脸。”秦盼儿捏着帕子冷笑。 顾兰若目不斜视，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冷下来：“秦侧妃，最近太后身体不适，你身为皇家的孙媳妇，是不是入宫侍疾？” 侍疾？秦家刚得罪皇上现在她入宫无异于羊入虎口，即便有肚子里的孩子护着也无济于事。 死猪不怕开水烫，今日顾兰若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拉过来，西周二皇子也看见，她若真出事，顾兰若吃不了兜着走。 秦盼儿腰背挺直，嚣张的扬起下巴，将肚子往前挺：“顾兰若，你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父皇送去西周，什么金枝玉叶，你也配，不过是太后觉得你可怜，现在玩腻了便将你一脚踢得远远的。” 宫里在就传开了，皇上和太后舍不得永安公主，便让顾兰若代替，奈何对方和东临渊有婚约在身，不好明着赐婚，便暗中派人劝顾兰若，让其自己开口。只是不知道派谁去说和，到现在顾兰若都没有开口。 至于西周二皇子，似乎对顾兰若很感兴趣，整日围着顾兰若转，好东西一件件送到太师府。说来也奇怪，若是别的女子，定不会收，顾兰若一反常态，该吃吃该喝喝，礼物一件没少，约会一次没落。将别情寡言的女子演绎得入目三分。听闻东临渊的母亲知道后，大骂顾兰若不要脸，那府上的林清更是哭瞎了眼，替东临渊不值。 顾兰若神色淡淡，纤细的睫毛在阳光下跳舞，只是那周身的冷意，让人不容忽视：“秦侧妃，今日出门是不是走得急，没有将你的暗卫带出来？” “你说什么，我不懂？”秦盼儿一愣，眼神闪躲地看向别处，她不明白顾兰若为何会提及此事，父亲送暗卫给自己，这件事没人知道。 顾兰若伸手将挡在两人之间的树叶折断，随手扔在地上，冷笑连连：“我说什么，秦侧妃难道听不懂？我还奇怪，我那嚣张跋扈的妹妹，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允许你怀孕，原来是打不过，她应该回家告诉我，我好找人帮忙。” “顾兰若，你敢威胁我，我现在怀着龙嗣，我告诉你，我若是有什么好歹你们顾家全族陪葬。”秦盼儿眼神闪躲，气势上明显矮了半截。 “哦，对了，上次出城看赏桃花，韩妹妹说看到你，我记得当日正是你的生辰，不知道秦侧妃出城所为何事？” “我什么时候出城，你胡说八道……” 顾兰若步步紧逼，秦盼儿下意识地退后，最后退无可退，斜出的树枝正好插入她的发丝中，她慌乱得大吼大叫。原以为会引来厉天佑，却没想到，周围静悄悄，一个人都没有。 心里的落差跌宕到极点，秦盼儿猛地折断树枝，怒吼道：“顾兰若，你少吓唬我，韩静琳的和我无关，你休想强加在我身上。” 第583章 好自珍重 顾兰若微微一笑：“我没有强加在你身上，这件事就算有证据又如何，谁会为一个死去的人杀皇孙的母亲。” “你知道就好，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秦盼儿冷笑。 顾兰若伸手摘了片梨花的树叶，无奈地叹了口气：“秦侧妃还有心思担心我，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有孩子的时候三殿下还如此带你，若没有岂不是更惨。” “你闭嘴。”秦盼儿刚愈合的伤口再次被顾兰若撕开。 软刀子专磨嫩肉，谁受得了。 顾兰若面色如常语气出奇的平淡，目光纠缠在秦盼儿身上：“两年前，韩妹妹陪韩老夫人上香，遇到同样陪着祖母的郭淮，两人一见钟情。韩妹妹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却不是冲动的人，边交往边观察郭淮，知道他住在京郊，家中只要他和祖母二人。听说读过几年书，去年落榜，正因如此才会陪祖母去上香。说来郭淮也是运气好，居然碰上韩妹妹。” “两人发乎情止乎礼，韩妹妹原以为过不了多久便可以与郎君成婚，没想到郭淮突然消失，韩妹妹寻了很久都不曾找到，直到半年前，无意中在京郊再次遇到郭淮，当时的郭淮眼神闪烁，身形消瘦，询问之下才知道郭淮的祖母病逝，他带着祖母的遗体回了乡下，单纯的韩妹妹还以为失而复得，每日开心得在家打扮。” 顾兰若眼眸微抬起，目光躲在秦盼儿身上：“人啊，就是不能好心，特别是女人。好在韩妹妹及时发现郭淮并非她的良人，且捉奸在床，奈何郭淮求她成全，韩妹妹念及往日的情分，放过那对奸夫淫妇，怎料那毒妇怕事情败露，居然派杀手半路拦截，将韩妹妹折磨致死。” “看到韩妹妹的尸体的时候，我还觉得奇怪，对方为何挖了她的眼睛，现在我终于明白。她的眼睛就是比你的好看。想来郭淮曾无意中提及，让你心生妒忌。” 秦盼儿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退后，惶恐的咽口水，片刻后她暴怒道：“顾兰若，你休要胡说八道，韩静琳的死和我没关系，什么郭准我不认识。” 顾兰若阴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笑容宛若寒冰上盛开的花，娇艳冷冽，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是吗？你一年前去上香，正好也遇到郭淮，那小子吃着碗里的占着锅里的，居然一边勾搭韩妹妹，一边和你扯不清。郭淮待价而沽，觉得你更有价值便摔了韩妹妹，结果你却嫁入三皇子府，他没办法才想起韩妹妹那个傻姑娘。至于你，为何要听着肚子与人通奸，还用我说吗？” “顾兰若，我要杀了你。”秦盼儿眼冒红丝，面露狰狞。 顾兰若毫不示弱，一步一步地靠近对方，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秦盼儿，多保重。” 说完毫不犹豫地离开。 “顾兰若，你少吓唬我，我告诉你，我不怕你，咱们走着瞧。”秦盼儿心虚地在身后叫嚣，脸色去白如纸。 顾丛轩见顾兰若走出来，忙迎上前：“那疯婆娘想要干啥？” 顾兰若冷笑：“不过是虚张声势。” 顾丛轩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见秦盼儿被丫头扶着出来，脸色煞白，像是被吓到：“她那骄横跋扈的性子，也就窝里横，被宠坏的孩子都这样。” 宠坏？秦盼儿现在已经怀孕，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如今她已经是一个母亲。她任性，狠毒却不是没脑子，她见人下菜碟，欺下瞒上，这样的人，不管是在宫廷还是在后宅，都有几分手段。 “郡主。” 顾兰若笑了笑，淡淡的看着来人：“三殿下，怎么没去看看你的侧妃？” 厉天佑扯了扯嘴角，面上依旧带着如沐春风的笑：“郡主今日为何要答应二皇子的邀请？”他付出真心，想要将其护在身后，顾兰若却三番四次拒绝她的心意。如今西周二皇子出现，她便和颜悦色地答应对方的要求。 为什么？ 顾兰若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浅笑的从他身边走过，每一步都打在厉天佑的脸上。 “顾兰若”厉天佑声音拔高几分：“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顾兰若停下脚步，脚下绣着兰花的鞋上覆着几根青草，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解释什么？为何选西周二皇子而不选你？” “你和东临渊已经订婚，现在和西周二皇子拉扯不清，东临渊回来你要如何和他解释？”厉天佑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躁动，冷意十足道：“我原以为你不愿意联姻，所以才会在宫门口当众拒绝对方，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顾兰若冷冷地看着厉天佑，鼻子嘴巴和前世一般，特别是那双眼睛，冷冽中带着决绝，他身上的西域檀香，隔着老远便能闻到。上辈子她觉得好闻，可现在只觉得恶心。她下意识地退后。 厉天佑脸上的狠毒加重几分：“我倒是小看你，能将西周二皇子耍得团团转，连西周王打算联姻的人选都可以置之不理。外面的人都说，你会妖术，让西周二皇子日日往太师府跑，原本我以为我看透了你，可今日我才发现，你居然还有水性杨花的一面。” 顾兰若冷冷地站在原地，看着愤怒的厉天佑，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疯癫的边缘，许久，扯了扯嘴角：“三殿下，我水性杨花，我厚颜无耻，与你何干？我对我的婚事不满意，我现在就是喜欢西周二皇子，怎么了，需要昭告天下，人人皆知吗？” “顾兰若，你再说一遍？”厉天佑瞳孔放大，气息变得粗重。 顾兰若脸上带着三分讥讽，微微一笑：“狗急跳墙，想杀我？” 杀她？是啊，他不止一次想过要杀了顾兰若，可每次临门一脚却又缩回来。听到她拒绝詹元彪，他开心。听说她要和詹元彪游湖，他拉着怀孕的侧妃过来，为的就是不让对方得逞。 可那又如何，她是他什么人？ 第584章 伤的就是你 厉天佑苦笑，他有什么资格要求顾兰若对他一心一意，她既不是她的正妃也不是他的外室，连暖床的丫头都不是，他这般抛真心有什么劲儿。 他早就明白这一点，偏偏每次都管不住自己的心，看到她和厉玉珩走得近，他吃醋，看到她和西周二皇子游湖，他吃醋。现在听到她质问自己，你算什么？他几乎难以呼吸。 他用尽最后一丝心力，质问道：“顾兰若，你到底想干什么？” 厉天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顾兰若的心，他心里清楚，顾兰若正在影响他的判断，继而让他跟着她走。 顾兰若微微一笑：“三殿下莫不是耳朵不好使，我刚才已经说过，詹元彪为人诚恳，没那么多阴谋诡计，我对他有好感。” “顾兰若，詹元彪并非你想得那般……” “我知道。”顾兰若打断对方的话：“你们是一类人，杀人如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过，他至少是真小人，而你，不过是见不得光的伪君子。” “顾兰若，你不要逼我。”厉天佑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顾兰若：“我不会让你得逞，你是我的，谁也别想将你拿走。” 顾兰若大笑出声，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随后面色一片冷然：“三殿下太过痴心妄想，别忘了，你现在还只是太子的狗。想要替我出头，先管好你的狗命。” 她怎么可以说出如此薄情的话。她明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得已才利用太子做挡箭牌。她为什么不愿说一句暖语安慰自己。 依旧的高冷不屑一顾，哪怕他跪在她面前，她依旧视而不见。他永远得不到她的青睐。 厉天佑目光如刀，泛着清幽的光，上前猛地将人禁锢在他的两手之间，将人推倒身后的树上。 “姐姐。”顾丛轩见了欲要上前，却见顾兰若伸手阻止。 没想到厉天佑如此疯癫，与詹元彪没两样。 顾兰若勾唇冷笑，声音里一层火一层霜，仿佛两重天：“怎么，恼羞成怒，会不会太早了点，你这幅样子皇上见了，怕是回吓得晚上睡不着。” 厉天佑直接掐住顾兰若的下巴，低吼道：“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好啊，正好让西周的二皇子看看，你不是孬种。” 厉天佑动作僵硬，骨头倏然松了下来。他怎么忘了，顾兰若现在是詹元彪的心头好，他若是将人弄死，詹元彪虽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和他翻脸，可两人之间的合作恐怕会推后。 顾兰若掐住他的三寸，他的大业比什么事情都要重要。女人，不过是陪衬罢了。 厉天佑颓废的退后，顾兰若算准了他会对她……他脑子嗡的一声，猛的回头，便见二皇子詹元彪站在他身后。 “三殿下，你这是何意，郡主答应陪我出来游湖，你就算不喜，也不该对女人动手。有什么事冲我来。”詹元彪怒目瞪着厉天佑。 厉天佑快速调整心态，面色恢复往日的儒雅，略带抱歉道：“我刚才担心盼儿，一时着急失了分寸，是我的错，还皇姑姑原来我得鲁莽。” 顾兰若若无其事地摸了摸自己的哑巴，轻蔑地一笑：“我为什么要原来你，你们两人还真是夫妻，给别人添堵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厉害。好心情都被你们破坏了，扫兴。” 顾兰若直接越过厉天佑和詹元彪带着顾丛轩走了。 厉天佑看着顾兰若消失的背影，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她不喜欢的时候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拒绝，看上了，就可以反悔，不顾世人的唾弃我行我素。在他看来很难的事，可她却轻而易举地做到。 与其说他想得到她，不如说他羡慕她的洒脱。 顾兰若，你，不能嫁给任何人，你只能是我的。 厉天佑藏在袖笼中的手紧握，阴暗的眸底一片冷芒。 好好的游湖被厉天佑搅合，顾兰若面色冷凝，詹元彪倒是拾趣一路上没那么多废话。 马车上，顾丛轩冷哼一声：“姐姐，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杀了那畜生？” “杀他只会脏了你的手，厉天佑自会有人替我们收拾他，现在我们要除掉的是秦家。” 顾兰若太了解厉天佑，现在秦家还有用，自然不会做事坐视不理，三对一，不划算，若是抓住秦家的把柄，让建安帝不得斩断他们，到时候，厉天佑也不能说什么。 马车停在太师府门口，詹元彪礼貌站在马车一侧，中气十足的道歉：“今日都是我的不是，没想到三皇子不是东西，居然对郡主动手，你放心这事我替郡主讨公道。” 顾兰若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道：“还是算了，秦侧妃本就对我有敌意，现在三皇子又这般，再闹下去，有理也说不清。” “南诏国就是麻烦，等回到西周，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什么劳什子侧妃，一鞭子抽过去，看她还敢不敢在你面前碍眼。” 顾兰若捏着帕子笑道：“二皇子的法子好，日后我可要好好练练鞭子。” 林云霞站在两人身后，看着顾兰若将自己的性格暴露在詹云彪面前，仍能坦然自若，心里很是羡慕。为什么她不可以。 夕阳西下，顾兰若坐在床边望着远处发呆，今日的种种不知道又会传出怎样的流言，东临渊会知道吗？ 重生后，她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直到东临渊出现。两人从陌生到认同再到现在的心意相通。一路走来，两人经历过太多，如今他被建安帝支出京都，顾兰若不想让他担心。 红拂端着铜盆进来，见顾兰若发呆，对木芽使了个眼色，木芽皱眉，连连摇头，红拂瞪了一眼，木芽人命的走上前，低声禀报道：“小姐，今日新夫人去翠竹园给老夫人请安。” 两人暗中观察顾兰若的神色，见其面目波澜，木芽大着胆子道：“老夫人也真是的，新夫人不守妇道道德败坏，为何不发配到庄子上？真是不明白。” “是我的主意。” “啊？” 第585章 万事俱备 红拂和木芽不明白，小姐为何要将秦莲放出来，当初若不是她们提前防备，现在被关的就是昭华阁的人。小姐心善，没落井下石已经是仁慈，怎么还替新夫人求情。 木芽小声嘟囔道：“这不明白找罪受吗？” 红拂瞪了她一眼，倒了杯热茶递给顾兰若：“小姐，您是怕新夫人进门，于其重新了解，还不如留着秦莲？” 顾兰若笑了笑，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不枉培养她多年：“不错，秦莲废了，秦家还会送新人进来，于其如此还不如留着秦莲，知根知底，好掌控。” 最关键，秦莲和秦华的关系早不如从前，上次的话如一根钉子，钉在秦莲的心口，她现在只有夹着尾巴做人的份。 秦家不能归，顾家又被废，她只剩顾兰若一根稻草。 木芽恍然大悟，道：“是不是说，秦莲日后就是大小姐的挡箭牌？” “可以这么说。”顾兰若不方便出面的事，秦莲可以，不过现在的她正在休养生息，要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顾贸面前，重新夺回顾贸的尊重。 宠爱？秦莲不可能，可权利和尊重还是可以的。 木芽原以为小姐会生气，没想到一切都在小姐掌控中。 “东临府那边有什么动静。”西周二皇子日日往太师府送东西，稍微打听一下便知道怎么回事。 联姻的事情建安帝虽没有明说，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朝中那些老狐狸肯定受到风声。 红拂眉心微皱：“听说东临老夫人气的病倒，林姑娘日夜守在床边侍奉。” 顾兰若冷笑，她小看了林清，见缝插针的本事还不错。 “听说，二房那边也派人过去探望，小姐，咱们要不要……”红拂低声提醒道。 顾兰若慢慢坐起身，伸了个拦腰：“黄鼠狼给鸡拜年，都没安好心，等手头的事情弄完了，再动。你派人多盯着点，别处什么乱子。” “奴婢明白。”红拂领命。 西周二皇子詹元彪是个执拗的性子，自顾兰若给了好脸色后，便蹬鼻子上脸，送礼更是不避讳人，刚开始一小盒一小盒的送，后面便成了一箱子一箱子的送，动静能有多大有多大，唯恐京都百姓不知道他喜欢顾兰若。 不知道是不是宫里有意撮合，永安公主送来帖子说是邀请京都各府夫人小姐一起赏花。目的不用说，就是为了拉媒保线。春天了嘛，就该是骚动的时候。 顾丛轩也收到帖子，早饭的时候，没好气的摔在桌上：“又玩这种把戏，京都宴会还真多。” 顾兰若慢条斯理的喝着粥，今日是百合莲子，喝起来暖心暖胃很不错。桌上油条、包子、麻花、点心应有尽有，每日能吃得饱穿的暖，她便觉得很不错。 “姐姐，公主摆明想要将事情坐实，你还真要去啊。”顾丛轩着急的握住顾兰若的手，詹元彪那家伙倒是心机深，如今京都谁不知道他喜欢姐姐，姐姐并未表现出拒绝的意思，让所有人都等着看顾家和东临府的笑话。 这时候两人在宴会上发生点什么，跳进黄河洗不清。 “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不过”顾丛轩凝神问道：“姐姐打算在公主府动手？” 顾兰若放下手的筷子，接过帕子擦了擦嘴：“恶心人谁不会，她不过是倒霉赶上，让他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次一定要成功。” “明白，五皇子已经在路上，不出意外，明日便能到达京城。” “好，成败就看明日。” 永安公主为了彰显自己和顾兰若的关系不一般，特意派公主府的马车来接她。顾兰若淡然地上了公主的銮驾，一路上惹来众人的羡慕，这份殊荣可不是谁都有的。 顾兰若无所谓，二夫人却嫉妒的发疯，自家女儿怎么就没那般的好运气。攀上公主就等于一脚迈入皇族。 老夫人本想不去，奈何永安公主也下了帖子，钱妈妈担忧道：“老夫人，要不然还是不要去了，您这身子还没好。” 老夫人摆摆手，脸色没有一丝血丝：“不成，公主亲自下帖子，说什么也要露个脸。不能博了公主的面子。” 秦莲乖巧的坐在边上，面色没有一丝的尴尬。自她投诚后，并没有表现出多顾兰若的热情，她出来第一件事，便是送了几个美人给顾贸，并没有多解释，直说自己身子有恙不能侍奉，顾贸身边不能缺了人。 只要能抱住顾家大夫人的位置，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老夫人这几日身子不爽，躺在床上几日，一直不见好，秦莲经常过来侍奉。只是顾兰若在的时候，她都识趣的退后。 顾兰若看了眼钱妈妈，接过她手中的汤药，坐在老夫人身边轻声道：“祖母，春日宴会本就多，您身子不舒服，少一两次也没什么。” 老夫人咳嗽两声，面色慢慢回笼，皱眉道：“其他府的宴会还好说，永安公主送帖子过来，我若不去，岂不是不给公主面子。” 顾兰若将汤药送到老夫人嘴边，又递上帕子擦嘴，钱妈妈递上蜜饯，老夫人舒服的松了口气，慢慢又躺下。 顾兰若看了眼屋内的人，笑道：“公主这时候办宴会，不过就是图个热闹。” 提及热闹，老夫人浑浊的目子猛地睁开，拉着顾兰若的手，正色道：“大丫头，你想来是有主见的，此事你可不能糊涂。” 她虽病了却也听说外面的流言，建安帝这不是打顾家的脸吗？让订了婚的顾兰若去联姻，没这样欺负人的。且东临渊还在外替皇上办差事，回来后媳妇没了，皇上这么做也不怕寒了忠臣的心。 你家的女儿是女儿，别人家的就不是嘛，没这个道理。 老夫人的病有一半因为此事，皇家太欺负人，若是老太傅在，皇上也不敢这边，说到底，顾家大不如前，仰人鼻息只能为鱼肉。 老夫人突然想到什么，神情露出丝丝疑惑，大丫头是吃亏的主吗？ 第586章 心里苦 老夫人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奈何人老了，有些事力不从心，虽知道顾兰若有自己的打算却看不明白。 顾兰若无奈的叹了口气，老夫人都怀疑她，更何况外人，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能掌控，她轻声道：“祖母，您放心，我心理有数。” 老夫人点头，道：“你是个有主见的丫头，办事向来妥帖，从来不让我担心。既然如此，永安公主的宴会，你就带着她们去吧。我去露个面，便回来。” “祖母又何必执着，您身子还没完全康复，走一遭又要受罪。” “事是这么个事，理儿却又是另一回事。听说今日宫里的几位娘娘也去，换句话说，永安公主的宴会其实是皇上要求她办的，藐视皇家，顾家吃罪不起。”老夫人拍了拍顾兰若的手：“顾家正在风口浪尖上，不能落人把柄。” “既然如此，我和母亲陪伴在老夫人身边，也好相互照应。” 钱妈妈闻言，面色有些阴暗不明。 秦莲一愣，随即点头道：“是，我定会照顾好老夫人。” 顾兰若是要做公主的銮驾，她们自然不行，即便顾兰若想留在老夫人身边，条件也不允许。 顾贸也要参加宴会，对于老夫人将秦莲放出来，她自然不乐意，奈何顾家大房不能没有人出席，且那种丢人的丑事，自然不能让外人知道。即便他在厌恶秦莲，也要忍着，等到秦家连根拔起，再无翻身之地的时候，才能动。 秦莲身为一品夫人自然有资格参见公主府的宴会。 众人站在门口下巴都要掉下来，公主的銮驾真不是吹的，饶是见过大世面的顾家也不得不咋舌，永安公主对顾兰若真的太好了。 顾兰若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上了公主的銮驾，秦莲扶着老夫人上了第一辆马车，二房三房的马车紧随其后。 马车上二夫人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入了公主的眼，我就那么，一个两个的喜欢她。” 顾兰珍无奈的摇头，随手拿起车上的书翻看。 二夫人唠叨半天没人回应，心里憋着火，拽过顾兰珍手中的书，恨铁不成钢道：“还看书，都成书呆子，也整日和顾兰若在一起，也学学人家的手段，想要那个哪个男人随便挑，你个给我弄一个回来长长脸。” “娘，有您这么教育女儿的吗？真难听。”顾兰珍没好气的努着嘴，每次大姐姐有什么好东西，母亲都要唠叨几句，久而久之，耳朵都听茧子了。 不是她不努力，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再说，大姐姐从来没有勾引过谁。都是他们往上贴，贴别是那个劳什子二皇子，明知道大姐姐有婚约在身，还闹的满城风雨。别人不知道顾兰若的苦，她清楚的很。 二夫人点着顾兰珍的头额磨牙道：“刚才的銮驾你看着不眼红？你整日当绿叶也甘心？你能不能出息点。” “我眼红什么，大姐姐出息咱们脸上也有光。”顾兰珍梗着脖子不怕死道。 二夫人气的嘴角颤抖：“你，你……” “好了，娘，别生气，我争气还不行吗？今日我好好表现，正确给您弄个正妃回来。” 宫里的那几位娘娘能出宫，可是八百年才有的事，可见公主府的宴会别有深意。 京中谁不是人精，上次宴会被西周二皇子搅合，几位娘娘没能选上儿媳妇，这次皇上特意允四妃出宫，可见也有弥补的意思。 二夫人听了舒了口气：“这可是你说的，不能骗我。” “是，我说的。”常年和二夫人抖嘴，顾兰珍早摸清对方的三寸。 永安公主府早早的挂上宫灯，亭台楼阁雕栏画栋，相比上次更加奢华。京都有封号的夫人都来了，貌美的世家小姐更是数不胜数。不过众人看到顾兰若，都退避三舍，不紧紧是因为她坐在公主的銮驾上，更因为最近京都的流言。 顾兰若无所谓，没人打扰反倒清净。 永安公主吩咐人将顾兰若的位置摆在她身边，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顾兰若笑了笑，坑起姐妹来，还真是不予余力。 “公主这下满意吗？”顾兰若端起手中的酒杯，微微抿了一口，笑道：“如今全京城都知道我和詹元彪的事情，公主可以放心了。” 永安公主只比顾兰若大三岁，如今却是守着公主府守寡，其中的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被顾兰若问，眼泪不知为何落下来：“你以为我好过，赵昌德是个孝子，如今被赵家捏着不放手，父皇的耐心快用完了” 顾兰若的眸光落在永安公主的身上，赵家的事情她知道一些，不过就是想借公主府的势让赵家更上一层楼，奈何建安帝不许，明面上给赵家面子，可背地里但凡有赵家人出现的地方，都不会有什么好差事。 赵家三兄弟虽分家，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赵家大房步步紧逼，三老夫人又是耳根子软的人，上次的事情虽恼了大房，可也没到翻脸的地方。听说前段时间三老夫人病了，大房可是铆足了就表现。 看永安公主的样子，事情不妙。 “公主有那么喜欢赵昌德吗？” 永安公主一怔，眼里还闪着水意，突然笑了笑，一杯接一杯的喝：“我也时常问自己，我真的喜欢他吗？到现在我也没有想明白。” 顾兰若躲过永安公主的酒杯，道：“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试试别人？” 赵昌明虽才华横溢，公主也只和他过了三年，三年的时间能陷入多少。于其说公主喜欢赵昌德，不如说不想面对现实，现实就是她可能会被建安帝送去和亲。 顾兰若侧目，看着年轻貌美的公主，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怜悯。 皇家的孩子，有那个是单纯的，像厉天佑厉玉珩，不都是谋略过人，还有那天真的惜月公主，不也想用下作的手段得到顾丛轩。 永安公主应该早就看透建安帝的想法，才会有此一举。 第587章 借一步说话 “我若有其他法子，也不会如此。”永安公主苦笑，那迷茫飘忽的目光让人看了心疼。 不远处的宴席上传来欢声笑语，顾兰若顺着声音看过去，不知哪位千金说了好笑的事情，引来大家哄笑。 就在此时，顾兰若无意间看到秦盼儿的身影，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碰。秦盼儿怨恨的眼神射出来，顾兰若仿佛没看到，只是低头与永安公主聊天。事实上，永安公主口中满是酒气，脸颊泛红，一双眼睛哀怨任看了都心疼。 永安公主嘟嘟囔囔，顾兰若听不清她，回头看向身后的侍女：“公主不胜酒力，你们好生照顾。” 侍奉在两侧的侍女紧张的上前，扶着公主到后面休息。 周围的人见了，开始闲言碎语起来，顾兰若只是静静的坐在原地。 “你们听说了吗？皇上不同意赵家？” “为什么，那是赵驸马的庶弟，且和驸马有五分相似。” “就是因为此，皇上不想公主沉浸在驸马去世的悲痛中。” “赵家竹篮打水一场空，看来没戏。” 顾兰若充耳不闻，淡淡地看着远去的永安公主，不知该说些什么。在场最尊贵的女子非她莫属，可她却连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都没有。 赵昌明不是她要的，赵昌德也不是她爱的，连今日的宴会都不是她所想，如果做公主就是失去所有的自由，那这份荣耀不要也罢。 顾兰若没那么多同情心，她现在的处境还不如永安公主，人家还有皇上替她考虑，她只有自己，顾贸对她向来都是代价而居。没人爱没关系，自己爱自己，若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怎么会有人爱你。 顾兰若觉得耳边吵的很，起身出去走走，却看到李云霞也站起身。 李云霞是个活泼开朗的人，在一群世家小姐中如鱼得水，时不时红的身边人哈哈大笑。再加上她本就长得可爱，很受众人喜欢。 众人各怀心思，推杯换盏，交头接耳说着京中的稀罕事。顾兰若习惯一个人，这种场合她感觉不自在，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想到成亲后，要应对这种场面，她就头疼。 她站在桥上吹着冷风，刚才红拂来报老夫人身子不适，秦莲已经陪着回去。顾兰若点头：“凌月暗中保护。” “是，属下这就去。” 就在此时，李月霞走过来，笑道：“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兰若挥手，身边的人退后几步，李云霞笑着站在顾兰若身边。 “听说那日游湖你受伤了？”顾兰若率先开口，她对西周这对兄妹不敢兴趣，不过，她找自己，总不会是为了看景。 果然，林玉霞从怀里掏出一枚祖母绿的扳指，递给顾兰若：“我没事，习惯了。这祖母绿的扳指是表哥让我转交给你的。” 顾兰若两世为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像这般成色好的祖母绿世间难寻，在烛火下泛起清幽的光。 “这是西周王的扳指。”李云霞笑道：“我想你应该明白，表哥就是下一任的西周王，他让我将这个扳指送过来，就是想当他登上宝座的那一刻，你可以以皇后的身份亲自给他戴上。” 顾兰若挑眉，心里暗忖，原来詹元彪已经被内定，怪不得秦庭不敢再二皇子面前指手画脚。 李云霞面露得意：“郡主应该明白表哥的意思，他是真心诚意想要娶你为妻，并许你西周皇后的位置。” 顾兰若静静的看着她，眸子的带着几分不解，是她的戏做的太过，还是两人脑子瓦塔拉。哪国女子订婚后还和人私奔的？ 李云霞没注意到顾兰若嘴角的讽刺，继续道：“我表哥现在有三个侧妃，四个妾室，不过你放心，正妃的位置一直空着。并非表哥不想娶，而是他觉得西周还没有配得上他的女子。那日你当众打脸三皇子，表哥很喜欢，你不但聪明还勇敢，不似京都小姐那般柔弱，很和表哥的胃口。所以他决定将代表王的扳指送给你。” 顾兰若语气淡淡，看不出喜怒：“我已经订婚，京都众人皆知。” “可你们南诏国的皇帝已经答应让你和亲了。”李玉霞眼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你只是订婚，又不是成亲，表哥都不介意，你怕什么？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南诏国的女子，就那柔弱的性格，到了西周皇宫，不出两个月便死了，何必呢。” 顾兰若将扳指放入李云霞手中，笑了笑：“李小姐，在我没有解除婚约之前，我仍是有夫之妇，还请你自重。王扳这种贵重的东西，二皇子还是自己收着好。” 李云霞眸底泛起丝丝好奇：“顾兰若，你知道你觉得的后果吗？我可是听说建安帝舍不得自己的女儿远嫁，便将你推出来，若是你决绝，联姻的人选便又落在永安公主身上，你觉得你们的皇帝会同意吗？或者说，他会饶过你吗？” “你与其在南诏胆战心惊的生活，不如虽表哥去西周，天高地阔任你翱翔，而且，你马上就能成为西周最有权势的女人。” 那是她最想得到的东西，李云霞将心中的贪婪隐藏起来，脸上依旧是天真的笑。 “哦，还有此等好事，倒是让我觉得很意外。”顾兰若冷笑：“李小姐，这里没有别人，你大可不必再装，天上掉馅饼的事，我从来不信，条件？” “不愧是我表哥看上的女人，就是聪明。”李云霞笑颜如花：“很简单，替表哥摆平所有障碍。” 皇后，西北最尊贵的女人，没有那个女人能抵挡它的诱惑。尽管会有一些争斗，即便嫁给普通人就没有争斗吗？越是争斗的厉害，说明越有权势。这点李云霄早你做好准备。 顾兰若笑了笑，自嘲道：“我可没那个本事？你们太高看我了。” 李云霄可不是七八岁的孩子，她的心智和顾兰若一样，若没有调查清楚，她们兄妹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在她身上。 第588章 出事了 “你不必自谦，能逼得秦庭走投无路定是有几分本事。坦白讲，我很佩服你，你能凭一己之力将秦家拉下马，听了都觉得惊悚，不过我喜欢，表哥更喜欢。” 你喜欢？顾兰若冷笑，我用得着你们喜欢吗？她觉得可笑。 李云霞见对方无动于衷露出友好的笑容：“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表哥一定会答应。” 顾兰若浅笑：“还请黎小姐转告二皇子，我身不由己。” 李云霞有些不明白，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之前两人出去游湖，能看出顾兰若对表哥有意思，可现在怎么又若近若离。南诏的女人就是麻烦，不过，也正因为这欲拒还迎，让表哥从三分钟的热度，到现在非她不可。 不得不说顾兰若的手段比自己高明。 原本李云霞认为，两人是同一类人，可现在看来，她表现的更加淡定，反倒是自己有些着急。两相对比之下，她明显被顾兰若玩弄与鼓掌之间。西周皇后她都不同意，顾兰若你到底想吊着表哥到什么时候。 她费尽心力得不到的东西，摆在顾兰若面前她居然还矫情。 李云霞脸沉下来：“顾兰若，我表哥尊重你，别蹬鼻子上脸……” “李小姐是恼羞成怒吗？”顾兰若盯着对方冷声道：“那你倒是告诉我，你的伤从何而来？” 李云霞一惊，她怎么知道？不，不可能，当时她已经离开，怎么会……想到那日在缩在的地点，她又羞又怒：“顾兰若，你想说什么？” 顾兰若微微一笑：“我只是关心一下李小姐，你何必如此慌张。至于扳指，你还是带回去，我知道你会处理好的。” 詹元彪桀骜不驯，想要让对方打消念头，必须下狠手。好在他不是南诏人，就算出了岔子，也有建安帝担着。 顾兰若觉得好笑，这算不算一报还一报。 “顾兰若，你没时间考虑，建安帝的圣旨马上就要下来，到时候你从业的从，不从也得从。” 顾兰若脚下一顿，轻声道：“我等着圣旨。” 李云霞佩服顾兰若，能将这件事推卸的干干净净，还真是人才。这是想让表哥替她打头阵，厉害啊。 “啊……” 此时一声尖叫打断李云霞的沉思，和顾兰若对视一眼，快步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人扣下。”柔妃捏着帕子咳嗽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快去请德妃娘娘过来。” 侍女见状早就吓的七荤八素，不管不顾的上前将地上的人绑了。剩下的人，替床上之人穿上衣服。 今日参加永安公主府的娘娘，以德妃为首，出了事她自然逃脱不了干系。 五皇子厉玉珩最近深得皇上器重，接二连三委派他办差事，德妃心里高兴，面上也有光泽。听到柔妃传来的消息，匆匆的赶过来，看到屋内的场景，只觉得一盆冷水浇下来，她抬头看向柔妃，问道：“三殿下人呢？” 身边的侍女冷汗直流：“回娘娘的话，三殿下和几位皇子在外面吃酒。” 德妃脸色一沉：“出了这样的事，他还有心情吃酒，还不派人将他叫过来。” 柔妃在一旁像是被吓到，许久，缓缓开口道：“姐姐，这件事恐怕还要告知皇上，毕竟，那可是皇孙。” “这还用你提醒，我早派人去通知皇上，封锁现场，等着皇上来亲自处理。”德妃没好气的瞪了柔妃一眼。 柔妃心里委屈，捏着帕子哭道：“我，我也没想会碰到这事，咳咳……我就想找个地方休息会儿，谁成想遇到这事。” 德妃最见不得她哭哭啼啼，扫了一眼屋内的人，烦躁的甩脸子出来，坐在椅子上等皇上。 老三是太子的人，老三的侧妃在有孕期间与男子私通，致使孩子滑落，这罪责，谁也别想求情。 德妃心里高兴的输了口气，这事不管是谁干的，她都要谢谢对方。砍断太子的左膀右臂，以太子的智商，如同入夜的瞎子，有没有眼睛无所谓。 建安帝接到德妃送来的消息，很快来到公主府，待看到屋内的情形猛的退出来，看着德妃问道：“可检查过了，孩子怎么样？” 德妃哄着眼眶道：“皇上，已经派人进去看过，孩子没保住。” 柔妃走过来，安慰道：“皇上，您消消气。” “老三呢？还不给我滚过来。”建安帝怒吼一声，身边的太监吓的冷汗直流：“回皇上的话，已经派人去叫了。” “一个两个的不省心，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现在连个媳妇都看不住，还活着干什么。” 厉天佑正和太子吃酒，就见到德妃娘娘身边的丫头过来。说有事找他。 德妃是四妃之首，有事厉玉珩的母妃，厉天佑多少有些抵触，冷着脸问道：“怎么了？” 小太监面露难色，低声道：“出事了。” 刚才他听说秦盼儿喝了两杯果子酒，便说肚子疼下去休息了，柔妃刚才路过，说是去看看。柔妃在宫中向来如空气，若不是生下龙凤胎，几乎没有人记得她。这样存在感极地的人，秦盼儿又怎么会给好脸色。 厉天佑不能的认为秦盼儿又在作，很可能和柔妃有关。不过，德妃身边的人怎么也在。 他心里有疑惑和太子说了声便跟着人走了。 只是厉天佑万万没想到，秦盼儿能创下这么大的祸。 他赶到的时候，便看到秦盼儿浑身是血，地上瘫坐着一个男人。眼前的情形不用人说，他也明白发生何事。 厉天佑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上前杀了这个蠢女人。 建安帝怒声道：“老三，你看看你媳妇都干了些什么？朕好好的孙子就这样没了。” 厉天佑虽生气，却还没失去理智。秦盼儿肚子里的孩子才三个月，根本不能同房，这点她很清楚。那为何会在永安公主的宴会上与男子通奸，事情根本说不通。愿意只有一个，她被人陷害。 而此人就在她们当中。 第589章 四个月 “父皇，一定是有人陷害盼儿，这个孩子对她有重要府众人都看的真切。她又怎么会拿孩子的性命开玩笑。”厉天佑跪地道：“还请父皇明察。” 建安帝刚才气急败坏，根本没想那么多，听到厉天佑的话，反应过来，冷着脸看向德妃：“究竟怎么回事？” 德妃无奈道：“臣妾也是听说出事才赶过来，具体情况还是让柔妃说吧，她正好撞见。” 柔妃起身行礼，柔弱的身子看起来颤颤巍巍，捏着帕子咳嗽两声道：“臣妾身子不适便想着寻个地方休息会，想起刚才秦侧妃说头疼，想着她怀有身孕，一个人在屋子里闷，便想过来陪着她说会话，谁想到，推门进来便看到秦侧妃衣不遮体的和男人，干，干那事……臣妾慌张，忙退出去，吩咐人将那人帮了，又叫来德妃娘娘。” 德妃娘娘看着柔弱无骨的柔妃，暗暗翻白眼，还有人在，她那狐媚的样子给谁看，不要脸。 厉天佑抱着昏迷的秦盼儿急色道：“父皇，盼儿现在还没醒，定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还请父皇明察，就算她想与人私会也不会在怀孕期间，这件事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德妃看了柔妃一眼，对方慢慢开口道：“皇上，臣妾也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哦，柔妃为何这样说？” 柔妃自幼体弱多病，特别是剩下厉羽昀和惜月后，更是闭门不出，整日躲在宫中养病。刚开始皇上还经常去探望，可柔妃的身子不中用，三天两头的生病，渐渐地，皇上对她的心也就淡了。好在柔妃性子温和，且有一子一女傍身，在后宫即便没有皇上的宠爱，也不会过得太苦。 这次出宫，也是因为替厉羽昀寻找侧妃。只是没想到遇到秦盼儿的事情。 柔妃看了厉天佑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秦侧妃想来是很珍惜这个孩子，毕竟已经四个月了。” “你说什么，四个月？”厉天佑一怔，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无礼，不过柔妃出现在这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她还不确定，不过有一点，这件事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娘娘，你为何说是四个月？” 建安帝面色一沉，冷声道：“你媳妇怀孕几个月自己都不知道，你就是这般对待你的妻妾吗？”秦盼儿是秦将军最疼爱的孙女，当初厉天佑和秦盼儿情不自禁，他还以为厉天佑是真性情，现在看来另有隐情。 柔妃无奈道：“刚才秦侧妃流了很多血，我便叫御医过来诊治，御医说好可惜，都四个月了。” 建安帝震惊地看着厉天佑，许久，怒吼道：“孩子是不是你的都不知道，你还能干什么？” 厉天佑脸色发白，其实这件事他心里有过怀疑，一次便怀上也太过容易，奈何御医反复确认，都说时间对的上，他才打消疑虑。怪不得秦盼儿忽然引诱自己，原来是提前和野男人有了孩子，想李代桃僵，让自己当便宜的爹。 他还傻呵呵和人说孩子三个月了，现在真是打脸。 厉天佑想也不想红着眼眶，委屈的叩首：“父皇，儿子没想到她会偷人，儿子也怀疑过孩子的事情，可府里的大夫都确定是三个月，谁能想到她如此大胆。” 柔妃发现秦盼儿的秘密也是意外，若不是见地上一摊血，也不会派御医过来，她叹了口气，看着脸色阴沉的皇上，道：“皇上，这种事有心总会瞒住，三殿下忙着处理朝中大事，哪有时间关心其他，听说秦小姐仗着秦家在朝中的势力，将三皇子府中的侍妾都斩杀，真的是嚣张。” “这件事臣妾也有所耳闻，秦侧妃是秦大人的爱女，自幼骄纵，听说原本并不想嫁给老三，哎，老三确实受委屈了。”德妃附和道。 两位娘娘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每一句话都是替厉天佑求情，可落在建安帝耳中便是另一种含义。 骄纵蛮横？自私善妒？这样的女子厉天佑还敢娶进门，难道外面传言是真的…… 建安帝本就是多疑的人，两位娘娘在边上你一言我一语让原本就难看的局面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京都是个男子便三妻四妾，也没见那个女子明目张胆地斩杀妾氏，即便是有，也早被男人休了。可厉天佑非但没有，还将其捧在手心，若说他没所图，他不信。 细细想，这件事发生在普通人家，也就算了。可这是皇家，最重规矩，七出之条，随便犯一条都可以休妻。 厉天佑感觉情况不妙，膝行至建安帝面前，自救：“父皇，儿臣真不知道秦盼儿不愿意嫁给儿臣，秦大人登门说女儿非他不嫁，我本不相信，直到府中设宴，她设计上了儿臣的床，儿臣才不得不娶她进门。还请父皇明察。” 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在民间也是见不得人，更何况在皇家。且秦盼儿还是秦英墨的女儿，贸然处死对方很可能激怒秦家。 建安帝深吸一口气，秦家看起一蹶不振，可五万秦家军还在边关，事情闹大对谁都没好处。 柔妃提醒道：“皇上，秦侧妃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此事可以先放一放，现在最关键是查清楚到底是谁要陷害秦侧妃。” 秦盼儿到现在还没有醒，是个人都能看出她被人下药。 厉天佑心里觉得奇怪，柔妃怎么会帮自己说话，可现在他想不了那么多，急色的道：“父皇，柔妃娘娘说的事，还是先彻查此事为好。” 建安帝脸色僵硬，冷若冰霜，好好地在宫里批奏折，被人弄出来，处理比奏折还糟心的事，是个人心情都不好，偏偏还是自家的事，他略显无奈：“来人，将米院判请来，尽快将秦侧妃弄醒。” 就在此时，闻讯赶来的永安公主带着顾兰若进来，刚进门便看到地上的血，下意识地退后，抬眼便看到建安帝在此，惊诧地上前：“父皇，这是怎么了？” 第590章 连环计 顾兰若规规矩矩地行礼，便悄无声息地站在一旁。厉天佑自她进来那一刻，便觉得脸烧得慌，他最不愿让顾兰若看到他现在狼狈的样子。 倏然，一股清灵划过，他不可思议地眯起眼睛。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柔妃下意识地看向上位之人，永安公主还好说，必将是皇家人，顾兰若就不同，她如今是太后的义女，又被皇上……若是传出去……她不禁皱眉。 建安帝也想到此，不过上位者多年的掌控欲，让他直接忽视顾兰若这个变数。 永安郡主可不是惜月，没头没脑傻天真，她也是过来人，震惊过后便反应过来，扶着柔妃道：“刚才听说娘娘身子不适，可好些了。娘娘怎么在这？” 她不好直接问发生何事，今日说来她也有错，东家喝醉酒扔下满府的人回去休息，即便是公主也不能这般无礼。原本想着父皇没来，平日里她好几位娘娘交好，不会出岔子，谁先来，皇上悄无声息的来了。若不是门房进来禀报，她都不知道。 柔妃向来会做人，拦着永安公主的手坐下：“我没事，外面还有一帮人要照应，你和郡主先招呼客人。” 顾兰若暗中点头，面色如常，淡淡地道：“公主，咱们还是出去吧，皇上和娘娘们有事要处理。” 建安帝自大的脾气涌上来，自认能掌控住屋内的人，反倒是出去了不好说：“站在后面。” 柔妃点头，吩咐身边的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永安公主和顾兰若，以防两人揣测，伸出事端来。 听到秦盼儿的孩子有可能不是厉天佑的，两人惊讶的对视一眼，不由地佩服秦盼儿，真不怕死啊。 王院判很快被带过来，一进门便看到冷着脸的建安帝，心里咯噔一声。 “将秦侧妃弄醒。”建安帝废话不多说。 来喜急匆匆地进来，低声说了两句，徐广看了眼建安帝，随即明白，跟着来袭出了内殿。 “徐公公，听说皇上来了，我们姐妹想进去请安，还请您通报一声。”贤妃听到建安带来的消息已经是半炷香后，饶是如此她还是不放弃的过来看看。结果被侍卫挡在门外，心里正憋着火，她可是听说德妃和柔妃在里面，那两个狐狸精可以进去，她为什么不能。 站在她身后的惠妃，一脸地淡然，自从被建安帝关禁闭，便收敛锋芒，养精蓄锐。皇天不负有心人，皇上终于将她解禁。 吃一堑长一智，惠妃身上少了以前的傲气，多了几分沉稳。 徐广笑着行礼：“两位娘娘，还是请回吧，皇上这会正忙，等处理完事情，自会召见两位。” 贤妃面色一冷，质问道：“皇上处理事情？那德妃和柔妃怎么在里面？” 徐广不卑不亢道：“此事与两位娘娘有关。” 贤妃听说和德妃有关，一下来了精神，上前一步低声道：“里面发生何事？” 徐广讳莫至深的眸子笑了笑：“娘娘，皇上处理完事情，自然会让娘娘知道。” 不软不硬的一句话，便让贤妃顶的哑口无言。 惠妃浅笑道：“徐总管说得有道理，既然皇上忙，那我们姐妹便先去招呼客人。” 德妃和柔妃不在也就罢了，连永安公主和郡主都不在，事情便没那么简单。 贤妃有些小聪明，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若纠缠下去热闹了皇上，适得其反。反正宫里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行啊，我们走。” 徐广看着两位娘娘走远，吩咐来喜看好门，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姐姐，不是我说你，徐广虽是皇上身边的人，可到底是个奴才，你怕什么？”贤妃走远后，噘着嘴讽刺道：“莫不是关了几日，改性了。” 惠妃面色平和，看不出喜怒，不紧不慢地走着：“我是没妹妹的胆量，早知道妹妹是这般想的，我便不拦着你。” “你。”贤妃温怒的脸色，随即冷笑：“看来这禁闭没白关，有点效果，就是不知道太子是否也如此。妹妹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着甩手离开。 “娘娘，看她那得意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大皇子可是太子，二皇子算什么。”身边的侍女抱怨道，替主子打抱不平。 换作往日，惠妃自然会顶回去，可现在，太子鼓掌难免，一边要对方五皇子一边还要防备三皇子暗中使坏，目不暇接，忍一时风平浪静。 “算了，不是我小瞧她，她也就嘴上不饶人。” 大殿内，厉天佑度日如年，王院判诊治的时间，十分难熬。他突然明白过来，眼前的一切，都是顾兰若所为。 原本紧闭的双眸，冷然睁开，眸底的火焰涌出来。 顾兰若视而不见，陪着永安公主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王院判很快检查完，躬身道：“回皇上的话，秦侧妃是中了迷情香，因吸入的分量比较多，致使现在昏迷。” 建安帝也是情场高手，听到迷情香脸色瞬间阴沉：“永安这怎么会有如此龌龊的东西，查，看谁带进来的。” 王院判心想，这种东西在秦楼楚馆最常见，随处都可以买到。要真如皇上所说，查下去，说不出牵扯出无辜的人。好在迷情香很好解，只要用些药就可以。 柔妃轻声道：“王院判，你看看，这迷情香到底放在何处？看看这殿内是否安全？” 王院判领命，带着人逐个翻查，一刻钟后，回到建安帝身边：“皇上，微臣已经检查清楚，殿内除了香炉中有少量的参与，殿内很干净。” 大殿内鸦雀无声，众人齐齐看向建安帝，就在此时，垂帘后传来低低的哭泣声，那声音若隐若现，听得人心烦。 建安帝摩挲着手中的茶盏，情绪明暗不定，柔妃和德妃对视一眼，皆闭口不言，永安公主看向顾兰若，眸子里多了几分疑惑。 唯一的局外人顾兰若，始终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似乎她并不想卷入其中。 第591章 第二步 柔妃突然咳嗽几声，打破静谧的气氛，声音越来越大，引起众人的侧目，建安帝冷冽的目光温和几分：“身子不舒服便回去歇着吧，这也没你什么事。” 柔妃摇头，扶着永安公主的手道：“秦侧妃被人诬陷，总要有个结果我才心安。” 德妃冷笑的扬了扬嘴角，她虽不明白柔妃为何在此，不过只要能搬到老三偶尔合作一次没关系。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顾兰若身上。厉玉珩临行前让她‘老实’点不要招惹顾兰若，要不然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上次的教训历历在目，德妃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今日之事不会该不会是顾兰若策划的吧？ 这个念头一出，她在看顾兰若的目光多了几分恐惧。 “王院判的意思有人故意在檀香内缠在迷情香？”建安帝恢复往日的威严。 王院判点头：“启禀皇上，檀香内还残留少量迷情香的残渣，证据确凿。” “父皇，事情已经查清，盼儿是被人陷害的。”厉天佑顾不得戴绿帽子的事情，孩子没了，什么也不能说清楚。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没反应过来，中了柔妃的圈套，变相承认孩子不是自己的。 秦盼儿有没有红杏出墙，都是他的侧妃，这种事情传出去丢人的只会是他。日后即便有机会登上皇储，也会被后人诟病，这个把柄如影随形成为他人生的污点。 顾兰若始终冷淡地看着，从头到尾没说半句话，完全置身事外。 柔妃咳嗽声起，身边的宫娥从怀中取出药丸，她掩着帕子服下，目光柔和地看向建安帝：“查清楚就好，总不能冤枉了秦侧妃，毕竟她是秦大人的爱女。” 听到秦家，建安帝的脸色沉下来，看厉天佑的目光多了几分冷意。 永安公主闻言，怒声道：“居然敢在公主府动手，查，一定要查出来。” 顾兰若坐在她身边，安抚道：“公主不用着急，府中各殿都有人打扫看守，熏香的使用也有专门的人领取，只要查出今日负责殿中洒扫和点香的人一问便知。” 公主点头，觉得此话有道理，建安帝冷声问道：“今日此殿由谁负责。” 殿内所有的宫娥侍卫都被压在角落里，现在被点名，众人齐齐看向她们中身材高挑的女子，管事太监哆里哆嗦得道：“回，回皇上的话，是理儿。” 名叫理儿的侍女，惶恐地颤抖着身子，听到自己的名字，本能的退后，却被身边的侍卫抓住拽到建安帝面前，脖子上的刀泛着冷光。 柔妃见了脸沉下来：“皇上再次，还不收了兵器。” 侍卫们反应过来，见理儿并未有异动，退回自己的位置。 建安帝冷声道：“说，谁指使你的？” 一个侍女还没那么大胆子敢谋害秦盼儿。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理儿的身上，厉天佑觉得不对劲，刚才厉害还露出惶恐的神色，现在却变成悲愤：“父皇，这件事牵扯甚广，不如让儿臣来处理。” “这恐怕不妥吧。”德妃看向建安帝道：“三殿下算是当事人，不好插手。人就在此，皇上不如亲自问问。” 柔肤附和道：“是啊，皇上，三殿下审问有失公允。” 秦盼儿不但是三皇子的侧妃，还是秦将军的爱女，与人私通被抓，按照南诏国的传统是要进猪笼，可若是厉天佑畏惧秦家的势力，放过秦盼儿，皇家的颜面荡然无存。 建安帝心中怀疑的种子越来越大，往日秦盼儿杀人放火厉天佑都不闻不问，如今出了这样的是，他为了秦家，定会不惜一切保她。 想通这一点，建安帝的脸色漆黑，他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敢坑骗到皇家身上。 “行了，就在这审，朕倒要看看到底谁这么大胆子，敢动朕的皇儿。” 垂帘后的秦盼儿早已醒了，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猜测出很多人在。头痛的感觉慢慢减弱，记忆涌上来，她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肚子，待明白孩子没了，疯了般冲出来，对着地上的理儿就是一巴掌：“贱人，你居然敢害皇嗣，我杀了你。” 失去孩子，秦盼儿所有的谋划都落空，秦家更没有回旋的余地，这一巴掌她用了十二分的力气，理儿被打得爬在地上。 倏然，大殿内传来一阵冷笑生，只见理儿狂笑不止，笑声刺激到秦盼儿，她不顾众人在场，对理儿拳打脚踢：“贱人，我打死你。” 那残暴的手段那还有平日里的温良贤淑。正好验证了柔妃的话，残暴不仁。 建安帝暴怒：“住手，成何体统。” 侍卫将人拉开，秦盼儿不依不饶伸腿还要去踹理儿，本就披头散发的她现在更加狼狈，坐在地上又哭又闹：“父皇，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这个贱人要害我，您的皇孙没了。” 建安帝听到皇孙两个自己，眸中冷芒闪过，丢人现眼的东西。 顾兰若冷笑，陷害？你想得太简单了。 理儿讥笑出声：“秦小姐，这就受不了，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父皇，您听到没有，她是故意为之。”失去孩子的秦盼儿像疯了般，大吼大叫。 建安帝眼神闪过厌恶，冷冷地看向理儿：“说，到底是谁指使你陷害秦侧妃，若是不招，朕便将你送往大理寺黑牢，那地方会让你说实话的。” 理儿挺直身子，直视建安帝：“没有人指使，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就是想弄死秦小姐。” 柔妃不解：“理儿，你为何如此？” “为何？”理儿仰天长啸，严重满是冷意：“求告无门，我只能自己动手。” “你有冤情，告诉我，我自会替你做主，为何如此狠毒？”永安公主不解，理儿身为公主府的侍女，想要告状，不可能没机会。 理儿冷冷地看着永安公主，质问道：“好啊，那请问公主，我姐姐被人三皇子府的人害死，公主会替奴婢伸冤吗？” 永安公主一惊，语塞。 柔妃奇怪地问道：“你姐姐是谁？” 第592章 王炸 理儿冷冷地看着秦盼儿，讥讽道：“我姐姐就是秦侧妃砍断手脚，做成人彘放在罐子里，足足折磨十日的紫鸢。就因为她是唯一一位能进入三殿下书房的女子，便惨遭她毒手，求死无门，活活疼死。”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人彘？这种残忍的刑罚，建安帝早就命令取缔，秦盼儿居然还敢用。 秦盼儿想到紫鸢那张脸，咬牙切齿道：“紫鸢不轨之心，勾引三殿下，我身为主子教训她，是她的福气，果然贱人的妹妹也贱人。早知道我就应该斩草除根。” 厉天佑感觉事情不妙，在看顾兰若的脸，平淡中闪过一丝冷笑，他倏然明白过来，对方对付的是自己。他当机立断：“父皇，不要听着女子妖言惑众，若是您不相信儿臣，不如交给大理寺审问。” “三殿下这是怕了吗？大理寺的手段众人皆知，她进去岂不是有进无回。”顾兰若慢悠悠地开口。 秦盼儿面色狰狞，眸光带火：“顾兰若，你闭嘴，我看背后之人就是你。” 顾兰若绷着脸，抬眸直视秦盼儿，笑了笑：“秦侧妃，你说我指使理儿陷害你，有何证据。在皇上面前你也敢威胁我，秦家好大的威风。” 建安帝眉心紧蹙，秦家如今已经变成白衣，手中只剩五万秦家军，秦盼儿如此嚣张，难道秦家还有私兵？ 厉天佑恨不得撕了秦盼儿的嘴，顾兰若挖个坑她就跳，现在父皇的猜忌越来越大，一旦事情坐实，秦家和他都死无葬身之地。 顾兰若软言细语，可落在秦盼儿严重便是嚣张，她可以肯定，今日之事肯定和顾兰若脱不了干系，只是她不明白，顾兰若为什么大费周章的弄死她，她该狠的不应该是顾兰昕吗？ “顾兰若，你……” “住口。”厉天佑怒吼一声，打断她的话。 秦盼儿委屈得咬着牙，父亲还是将军的时候，谁敢对她无礼，现在秦家落败，那些跳梁小丑便出来蹦跶，真当秦家没人。不过，她也不是没脑子的人，现在这种状况已经惹怒皇上，耽误之际是先安抚皇上，让他相信自己是无辜的。 至于顾兰若，她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柔妃听到人彘，面色苍白，想起当年后宫的王美人。当年王美人和侍卫私通被皇上捉奸在床，一怒之下砍断王美人的手脚扔进狼窝。一年后冷宫死了个宫女，名叫锦绣。原来她是王美人宫里的，当年王美人被斩首，她们这些宫女被派送到其他宫中，锦绣被分配到冷宫。 锦绣的死很奇怪，她中的是西域的毒，这种毒南诏没有。此事引起建安帝的怀疑，暗中派人调查，没想到，最后扯出当年王美人的事情。同王美人同时入宫的李婕妤，因妒忌王美人得宠，便下药迷晕对方买通侍卫将两人扔进同一间屋子，事实上两人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建安帝知道后痛不欲生，足足在王美人宫里做了一日。 自此之后，建安帝便下令再也不用人彘此等残酷的刑罚。 没想到今日又遇到，同样的红杏出墙，同样的人彘。 柔妃见皇上脸色阴沉，心里冷笑，面上却带着几分不解：“理儿，你姐姐是三皇子府的丫头，秦侧妃处置她自然有她的道理，勾引主子，是大忌。” “诱因主子？我姐姐可是三殿下调教好，送给二皇子的礼物，她怎么会勾引三殿下。” 此话一出，众人惊诧地看向三皇子。 理儿清秀的面容上满是讥讽：“姐姐机缘巧合小被三殿下挑中，入三皇子府，不是当差，而是学习琴棋书画，还有如何伺候男人，她们都经过专人调教，日后被三皇子送到不同人的府上。我姐姐紫鸢容貌出众，弹得一手好琵琶，很快便成为她们其中的佼佼者。我记得姐姐曾经和我说过，她很快就要被送出去，因为二殿下已经向三殿下要了她。当时她还很开心，说终于不用受别人白眼，到了二皇子府也算半个主子，等她站稳脚跟便接我入府” “没想到，半月后，我收到姐姐失去的消息，说她勾引三皇子，被秦侧妃人彘扔进盐袋里，活活折磨死。我暗中调查才知道，三殿下因为吃醉了酒，姐姐正好路过扶了一把，秦侧妃便说姐姐蓄意勾引。” “你胡说八道。”厉天佑脸色一下子变了，某总的警告不言而喻。 顾兰若低头喝茶，嘴角微微扬起。顾兰若训练美人，前世她早有耳闻，人称美人桩，那些女子大多身世可怜，或直接或间接受过厉天佑的照顾。紫鸢容貌出众，且还是处子之身，如此好的美人桩，厉天佑自然要好生利用。 二皇子的舅父在兵部任侍郎，手下有一批可用之人。厉天佑一直想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兵部，奈何无迹可寻，便想到二皇子。 只是她千算万算，顾兰若早她一步，早早地结实紫鸢，并一饭之恩，救了她们姐妹两个。 紫鸢死后，顾兰若一直隐忍不发，就是等这一刻。 建安帝额头青筋暴露，咬牙道：“继续说。” 理儿泪流满面，继续道：“姐姐死后奴婢想着替姐姐报仇，便去三皇子府当差，无意中听到韩侧妃的秘密。” “父皇，此女来历不明，居心叵测，再次妖言惑众，还是……” “住口，老三你太让朕失望了。”建安帝怒目瞪向厉天佑，转头看向理儿：“说，什么秘密？” 厉天佑脑子飞快地旋转，想着自救的法子，美人桩的事情，只要父皇想要调查，肯定能查出蛛丝马迹，这么顶大帽子扣下来，不死也要扒层皮。 “韩家大小姐韩静琳，是被秦侧妃所杀。”理儿擦了把眼泪道：“奴婢还听到秦侧妃说父亲送给她的暗卫就是好用。” “你住口。”厉天佑猛地站起身，快速来到理儿面前，抬脚便踹过去。好你个顾兰若原来在这等着，秦家的私兵？这是要将秦家和三皇子府一网打尽。 第593章 规矩 “平日里三殿下最守规矩，没想到还有另一面。倒是让我有些意外。”顾兰若淡淡地看向永安公主，说出的话却像刀子般挖厉天佑的心。 果然，建安帝闻言，讳莫至深的眸子闪过一丝阴骘让厉天佑心惊胆战，他突然明白，此刻不能有半分行差踏错，否则…… 他再次跪在建安帝面前，红着眼眶道：“父皇，此事不能评对方一人之词，还请父皇明察。” 理儿冷笑：“到现在三殿下还在维护侧妃，果然情深义重。皇上，奴婢这有几人的名单，都是姐姐在世的时候告诉奴婢的，上面的人都送到各府中，您可以派人找来咨询询问，看看奴婢是不是说谎。至于韩家大小姐是否是秦侧妃所杀，只要找到她的姘头便可，那人叫郭淮。” “你说谁？”顾兰若猛地站起身，看着理儿。 理儿道：“郭淮。” 顾兰若瞬间红了眼眶，漆黑的瞳仁迸射出冷芒，饶是如此，她还是压抑住心中的怒火：“皇上，当初韩妹妹出事的时候，臣女曾问过她身边的丫头雪儿，韩妹妹当日正是去找郭淮，才会出事。” 理儿的话半真半假，顾兰若为了给韩静琳报仇，一直隐忍不发，为的就是连根拔起。如今不管建安帝信不信，怀疑的种子已经买下，就差最后一击。 顾兰若暗中扫了一眼殿外，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柔妃闻言，诧异地看着秦盼儿：“早就听闻秦家庶出的小姐嚣张跋扈，肆意妄为，没想到这般心狠手辣。三殿下受委屈了。” 厉天佑怒火攻心，恨不得堵上顾兰若的嘴，她每一句话都在挖坑，就等着他往里跳，偏偏秦盼儿是个傻的，将事情弄得不可开交。 秦盼儿听到郭淮的时候，脸色又青又红。 事情发展到现在，不得不说都是她自作自受。 早在几年前，她陪母亲去西山烧香，回来的路上马车坏了，正巧遇到郭淮。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自那以后，两人暗中来往。郭淮生得俊俏，又饱读诗书，气度不凡。那时候秦盼儿情窦初开，觉得此生非郭淮不嫁。直到厉玉珩回京，从母亲口中得知，五皇子文武双全，深的建安帝器重，比当今太子还要威风。 哪有女子不爱英雄，在宫宴上，秦盼儿第一次见到厉玉珩，便喜欢上他。更是求父亲暗中撮合。她一门心思扑在厉玉珩身上，便冷落的郭淮。郭淮刚开始还以为两人时间久了，感情没以前那般要好，直到有一次他偷偷去找秦盼儿，无意中听到秦府下人的聊天，才知晓秦家有意让秦盼儿嫁入五皇子府。 到嘴的鸭子要非，郭淮那肯，当即联系秦盼儿见面。 秦盼儿一边仰视五皇子，一边享受郭淮的仰慕，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她没想到郭淮会知道五皇子的事，当郭淮要求上门提前的时候，她当场拒绝，郭淮气急败坏挑明她水性杨花。两人不慌而散。 她也不是没脑子的人，此事若是闹出来，她的名声就毁了，便哭着找姨娘商量。最后姨娘派暗卫警告郭淮，并给了足够的银两，让其远离京城。 后来她嫁给厉天佑，她心中有别人，秦盼儿不甘心，却又不得不估计秦家的未来，没有娘家的庇护，她什么都不是。 她需要一个孩子，可厉天佑宁可冷窗冻壁，也不来她的院子。 秦盼儿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再次遇到郭淮。他将秦家个的银子都花光了，辗转回到京城，没想到回来便遇到秦盼儿。 当看到郭淮那一刻，秦盼儿心生一计。 后面的事情正如都顺理成章，她假意忘不掉郭淮，哄骗他上床，然后怀孕后，买通厉天佑身边的长随，灌醉对方扶入自己的院中。 一切天衣无缝，秦盼儿千算万算都没想到，郭淮吃着碗里的占着锅里的，居然还和韩家大小姐交往。 当日她本想打发郭淮走，想着若是对方不识抬举便让暗卫解决对方。也怪她经不住郭淮的花言巧语，当场居然又……正巧被闯进来的韩静琳看到。 她也没办法，此事关系重大，不能有闪失。 本来她想给韩静琳个痛快，偏偏郭淮跪下求秦盼儿放过韩静琳。 郭淮的话刺激到秦盼儿，一个两个男人都不将她放在心上，凭什么。你不是喜欢她的眼睛吗？我挖出来，盘着玩。你不是说她英姿飒爽吗？好啊，我倒要看看她会不会痛。 杀了韩静琳，送走郭淮，一切都结束了。 只是谁能告诉她，郭淮怎么会出现在公主府的床上。 秦盼儿慌张的眼神，顾兰若没有错过，她轻笑地开口：“秦侧妃，看来你和地上的人认识？不会他就是郭淮吧？” “不是，我不认识他？”秦盼儿慌张的闪躲，她的举动出卖了她。 建安帝阴着脸吩咐道：“王院判将人弄醒。” “是。”王院判苦不堪言，此等皇家腌臜事，他不想知道。 理儿冷笑，毫不畏惧厉天佑扫过来的冷芒：“你们夫妻狼狈为奸，杀害我姐姐和韩家大小姐，事后皮羊头卖狗肉，我忍辱负重苦寻机会终于替姐姐报仇。今日就算皇上赐我死罪，我也心甘。” 建安帝努力克制心中的恼怒，看着厉天佑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厉天佑手脚冰凉，美人桩的事他做得并不隐蔽，父皇只要派人调查总会查到蛛丝马迹，更何况理儿手中还有几人的名单，这些人若有扛不住的，全招了，她就完了。可他若忍了，那边永远和皇位无缘。 “父皇，还请您明察，儿臣冤枉啊。” 建安帝一反常态，不再说话，他看着厉天佑上下打量。他这个儿子似乎并非他所想的那般，若真如对方所说，岂不是养虎为患。 他韬光养晦躲在太子身后多年，为的就是踏着太子上位。好手段。他差点都被他骗过。 厉天佑没想到，他隐忍多年，竟然栽在一个小小的侍女手上。 第594章 错误 理儿再接再厉，哭泣道：“皇上，奴婢所做之事我认，不过还请皇上替我姐姐和韩家大小姐做主，惩治凶手。” 一直未开口的德妃听得胆战心惊，她暗暗思量，五皇子府有没有三皇子的暗桩。 柔妃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低声对建安帝道：“皇上，此事牵扯到韩家大小姐，不如叫韩家大夫人曹氏进来问清楚。今日她也在宴会中。” 秦盼儿越听越恐怖，此刻反应过来，背后之人并非想要自己的命，而是厉天佑。现在两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厉天佑没了，她这个侧妃还有什么意义。 建安帝望着匍匐在地上的儿子，目光幽深，许久吩咐道：“请韩家大夫人进来。” 听到请韩家人，秦盼儿慌了，她第一次没有秦家人庇护，心里不知高如何是好，美人桩的事，建安帝自会调查，可她的事，若是被盖棺论定，一切都完了。 她看向顾兰若，不，不会是她，若真是她，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顾兰若面色如常，神色始终淡然，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 理儿的任务完成，还差最后一击，她猛然站起身，看着建安帝道：“皇上英明，终究会发现三殿下的夫妻的狼子野心，奴婢卑微，今日不能替姐姐报仇，日后变成厉鬼也要日日纠缠他们。”说这一头撞到石柱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白色的石柱被染红。 王院判刚将郭淮弄醒，便看到殿内又伤了一个，忙快步上前查看，面色一冷：“皇上，死了。”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齐齐看向上位者。 建安帝眸光落在理儿身上，许久，将手中的名单扔出去：“将这些人都带回来。” 厉天佑闻言，瘫痪的坐在地上，完了。 韩夫人曹氏很快进来，身边还有一名女子。 “臣妇参见皇上……” “啊……”秦盼儿突然尖叫出声：“你，你怎么还活着。”她指着曹氏身后的女子，发疯的嘶吼，随即抓住厉天佑的手臂：“有鬼，有鬼，你拦住她，拦住她。”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顾兰若仰起头，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她暗中和曹氏交换了眼神。 昨日，顾兰若深夜拜访韩夫人，将自己掌握的证据呈现给对方。刚开始韩夫人还不相信，两人无冤无仇，秦盼儿为何要杀害自家的女儿。不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韩夫人在顾兰若的劝说下，决定试一试。 韩夫人找来自己侄女，她和韩静琳同岁，容貌有五分相似，经过顾兰若的化妆，夜里看到便有八分。 今日永安公主宴会，顾兰若让韩夫人将人带进来，先不让众人看到，为的就是等这一刻。原本韩夫人还不相信，可现在看秦盼儿的神色，什么都清楚。害死自己女儿的就是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 “你这个毒妇，我即便做鬼也不会饶过你。”秦盼儿耳边响起韩静琳临死的前的话，整个人如同中了魔，疯癫的抱住自己的头，蜷缩在大殿的角落，口中念念有词：“不怪我，是你，谁让郭淮喜欢你，他是我的，是我的……” 厉天佑抓住秦盼儿的手，咬牙切齿道：“你看清楚，这里没有韩静琳，那是韩夫人。”她到底发什么疯，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们，有丝毫的行差踏错他们都会死。 “不，不，那是韩静琳，她回来了，她就在哪，就在那。”秦盼儿彻底失去理智，拼命地指着前方。她不是安分守己的人，手上早就染了血，可真正亲手杀人，还是用那般恶毒的手段，只有韩静琳。 秦盼儿的失态已经说明一切，根本不用问也知晓此事。韩夫人哭着跪下：“皇上，还请您替我家女儿做主啊。” 厉天佑垂死挣扎：“父皇，盼儿是吓坏了，如今只凭那个侍女的话，根本不能证明认识盼儿杀的。” “三殿下您忘了，还有一人。”顾兰若目光看向殿外。 厉天佑眸光一沉，只见一名狼狈不堪的男子多利多索的进来。 “草民郭淮见过皇上。”郭淮已经穿上衣服，在看到地上的血后，吓得魂飞魄散，只要不杀他，他什么都说。 不用建安帝开口，郭淮便都招了。 “草民原本是郭村人，自幼父母双亡，由祖母养大，因进京赶考不放心祖母，便迁移到京都。陪祖母上香时遇到韩家的小姐，我瞧着她衣着光鲜，本想着能掏点银子花花，没想到她是个实心眼的，居然喜欢上我，后来我知道她是韩府的大小姐，便知我们两人没可能，便想办法捞点银子花花。” “也是陪祖母上香的时候，遇到秦盼儿，她主动联系我，还经常约我出来吃饭喝茶，出手也阔绰，原想着是秦家庶出的女子，要求应该不高，没想到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一边讨好五皇子，一边与我虚与委蛇，直到被我撞破，才告诉我，我们没可能，我当时已经拒绝韩家大小姐，若是在失去秦盼儿，日后的生活没了源头，我便一直纠缠她。” 郭淮额头冷汗直冒，不敢抬头：“秦盼儿出手大方，直接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让我离开京城，永远别回来。我原本也是这般想的，只是祖母生病，前都被花光，我不得已又回到京都。” “没想到一回来便遇到秦盼儿，她又是给钱，又是送东西，我一时鬼迷心窍便，便……皇上，我真的冤枉，是她勾引我的，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她已经嫁人，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给皇子戴绿帽子，她威胁我，让步按照她说的做，便将我祖母杀了。我也是被逼的。至于韩静琳，是她发现我的行踪，后来找来，正好撞见我们……皇上，人真不是我傻的，是她，是她杀了。” 郭淮连连磕头，恨不得将青石板磕碎。 曹氏闻言哀戚道：“皇上，如今人证物证聚在，还请皇上替小女主持公道。” 厉天佑的面色惨白，他没想到一个侍女一个郭淮，将他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第595章 亲手做的 秦盼儿现在醒过来，在看曹夫人的方向发现身后根本没有人，韩静琳死了是她亲手杀的，怎么会活过来？郭淮怎么会在永安公主府，谁带他来的？ 一个个问题砸过来，秦盼儿终于想明白是有人知晓她杀人，便故意买通郭淮陷害自己，在牵扯出厉天佑培养美人桩的事情，接着又是秦家的私兵。她惊恐地捂住嘴巴，背后之人一环扣一环，将所有的事情算进去。 让她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暗卫不是将郭淮杀死了吗？ 秦盼儿现在不敢再闹，事情完全超出她的意料，一旦秦家和厉天佑倒了，她的婚姻，她的荣华富贵，一切化为泡影。 顾兰若嘴角上扬，眉眼弯弯，十分乖巧的模样：“这郭淮还真是可恨，明明是自己贪图财富，却说得秦侧妃水性杨花。我看他就是被人收买，故意诬陷三皇子夫妻。” 郭淮闻言，对着建安帝磕头，咚咚咚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异常清晰：“草民没有半句虚言，草民被秦盼儿的暗卫杀死，好在草民的心脏长的偏躲过一劫，后来本人救了，在京郊的医馆足足躺了一个月，皇上若不信，大可派人去问。我今日来也是为了找秦盼儿报仇，没想到刚进屋子便见她脱衣服，草民也是鬼迷心窍才会和仇人上床，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你满口无言，父皇不要听他的话，我根本不认识他，又怎会和他私通，我是被冤枉的，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家的骨血。”秦盼儿面露狰狞，指着郭淮怒声道：“他定是被人收买，陷害与我。” 郭淮冷哼一声，看着建安帝道：“皇上，草民和秦侧妃每次见面，她身边的丫头都在，您大可找来问问。” “你住口，再说，我便……” “秦侧妃，你便怎样，再杀他一次吗？”顾兰若浅笑，宛若星辰的眸子转了转：“皇上面前也是你也敢放肆，秦家真是好家教啊。” 建安帝冷若冰霜的眸子落在秦盼儿身上，秦盼儿身形一颤，几乎瘫痪在地。她嚣张大半辈子，还从未如此委屈过，现在的局势，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父亲和哥哥在便好了。 事情闹得太大，永安公主府的宴会自然是开不下去。建安帝将秦家、韩家和几位皇子留下，剩下的人都散了。 就在此时，出征一月的厉玉珩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且一回来便要见皇上。 建安帝看着眼前糟心的事，将厉玉珩请到侧殿。结果，只听一种清脆的声音，众人齐齐将信提起来。紧接着便听到建安帝怒吼道：“将秦家人带进来。”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建安帝踱步进来，恶狠狠地瞪了秦盼儿一眼。 厉天佑心里咯噔一声，眸光看向顾兰若。 顾兰若轻松地笑了笑，一副不管我的事。 待秦英墨秦凯等人进后，建安帝二话不说，将手中的奏折扔过去：“给朕好好看看。” 大殿上的人屏住呼吸，唯恐再惹怒建安帝。只有跪在地上的秦盼儿和厉天佑例外。秦家？和她们有关系。 秦英墨爬着拿起地上的奏折，入目便是八个大字‘拥兵自重，勾结敌军’。他一惊，惊慌的解释道：“皇上，微臣冤枉，秦家对您和南诏忠心耿耿，从来没有做过背叛朝廷背叛皇上的事情，还请皇上明察。” 厉天佑闻言大吃一惊，秦家驻守边关多年，满朝文武都明白，秦家不可能勾结敌军，难道厉玉珩找到什么？ 他不由地想到秦家老二秦庭，他能认识西周二皇子，难道不能接近匈奴皇室？ 厉天佑现在想骂人，原想利用秦家军为自己造势，没想到人还没见到，却将自己陷进去。 秦庭震惊地看着奏折，按照他的不输，厉玉珩不是应该死在边关吗？怎么会……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秦家一时间难以接受。 只见几个侍卫抬着沉重的红木箱子进来，箱子重重的落在秦家人面前。那沉重的声音震得人心颤。等打开箱子，里面是满满的奏折。秦英墨看向秦庭见对方摇头，示意他不要慌张。他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本奏折。 “这都是你手下的人，你自己看看，贻误战机，中饱私囊还有什么你不能干的。”建安帝手中的奏折飞过来，啪地一声打在秦英墨的头上。 秦英墨和秦庭跪地，不敢说话。 他们越是如此，建安帝越是生气，又拿起一本奏折仍过去：“哈，勾结匈奴，讨要好处，还真没有你不敢做的。” 秦英墨的心颤得厉害，别的还好说，勾结匈奴这件事，必须讲清楚，要不然秦家便扣上通敌的罪名，满门抄斩。 建安帝的话没说完，秦庭不敢插话，硬生生地受着，他不明白一箱子的奏折，全是他的人些的，这怎么可能。可定是厉玉珩浑水摸鱼。 事情发展到现在，大殿内所有人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开口。毕竟，参奏的都是秦家的人，自己人参自己人，而起还这么多人一起？此事前所未闻。 按说秦家也是大家族，现实被剥夺兵权，如今又被自己人坑，秦家一点风声都没有受到？ 很奇怪。 不奇怪。 顾兰若嘴角微扬，早自厉玉珩去边关的时候，她便吩咐两件事，一，保护好自己，二到了边关什么事都不干，只收买人心。厉玉珩去边关的时候，足足带了两箱子黄金，身上还有几万了银票。顾兰若更是将边关的商行告诉厉玉珩，若是钱不够，可去沈家商号拿钱，秦家的那些人，能收买的收买，不能收买地抓把柄，即便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人，也不怕，只要秦家人收不到消息，她们便赢了。 结果，显而易见。 厉玉珩不负众望，收集一百份奏折回来，更是将秦家私通匈奴的书信带回来，可谓是证据确凿，无法抵赖。 顾兰若冷眼看着秦庭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流下来，心里冷笑。 第596章 通敌 建安帝一本本奏折打开，声音尖锐阴冷：“贪赃枉法、私通敌国、扰乱商贸，哈，朕还真不知道，秦爱卿还有如此般的本事。” 额头的冷汗顺着秦庭的脸颊流下来，他现在终于知道，厉玉珩在边关吃喝玩乐都是假的，是在蒙蔽自己的探子，他实际上暗中收买人心。 秦庭冷笑，厉玉珩和顾兰若里应外合，还真是妙。他以为自己神机妙算，将厉玉珩和东临渊弄出京城，来个瓮中捉鳖，殊不知，他才是那只鳖。 厉玉珩远赴边关收买自己的将士，顾兰若在京中牵制住他，对西周二皇子欲拒还迎，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她一步步算好，就等着秦家自己装上来。 秦盼儿利用暗卫杀人，只是个引子，现在才是秦家灭门的关键。 秦庭在战场上运筹帷幄，不差分毫，最厉害的就是算计人心，却没想到最后败在一个小女子手上，真是天要忘我秦家。 秦庭才的没错，顾兰若对待秦家这件事上，没有心慈手软，如此好的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秦家军那些人，能收买的收买，不能收买地便打压，饶是有几个忠心的，也被厉玉珩寻个意外，死了。现在的秦家军，不，应该叫五皇子的私兵，已经都投降了。 建安帝气得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露：“秦爱卿，你还有什么话说。” 秦英墨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好容易站起来，面对他的又是致命的一击。再好的心境也经不住三番四次的打击，他欲要起身反抗，却被身边人拉住。 他侧目看向秦庭，咬着牙忍下。不错，他冲动了，背后之人诬陷秦家，为的就是让秦家反。 秦庭何尝不知顾兰若的心思，可他只能忍。 秦英墨从恼怒中清醒过来，眼中布满眼泪，哀求道：“皇上，微臣冤枉，还请皇上明察。” “好，朕给你们机会，让秦宇回京解释。” 秦庭脑子轰的一声，秦宇是秦家在边关唯一的人，他若是被调回京都，那秦家便完了。 天子厉玄奕面色一顿，他还不知道，秦家军已经被厉玉珩瓦解，还想着如何帮秦家渡过难关，为我所用：“父皇，匈奴局势变幻莫测，若是没有秦家军坐镇，恐怕……” “你的意识是，南诏国没有秦家便坐不稳江山。”建安帝冰冷的声音打断太子的话。 太子厉玄奕一惊跪下：“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是为边关子民考虑，匈奴若是知道边关无人把守，定会趁机作乱。” “趁机作乱？忠心耿耿？真是笑话，匈奴滋扰边关两月有余，秦家军一直按兵不动，任由匈奴人对我南诏子民打家劫舍。这就是朕信任的人。”建安帝冷笑：“老大，你不用担心，老五已经调兵平叛匈奴，短期内，匈奴不敢再来犯。” 太子惊讶地看向厉玉珩：“五弟何时调兵，如此大的事为何朝中人不知。” 厉玉珩笑道：“早在半月前我便传信给父皇。” 所以，人家都是暗箱操作，等事情都摆平，才通知你们。 太子气得火冒三丈，老五手中本就有五万兵，现在加上秦家军，也就是十万。日后再想动老五，难上加难。 秦庭立刻解释道：“臣弟早已安排好，不日便出兵。”这话现在说有些多余，厉玉珩早一步将敌军驱逐出境，与他事先安排好的一切不符。原本他和匈奴那边商量好，让对方假装烧杀抢劫一个月，到时候秦宇再带兵出征，匈奴那边假装溃不成军，这样秦家军便可再立战功，他们父子也可回边关。 这般只为让建安帝意识到，秦家的重要性。 勾结匈奴，纵容对方烧杀抢劫，是秦庭想出来的，这不是他第一次用，每一次都能博得尽忠职守得好名声，只是他没想到这次却栽到顾兰若手中。先一步让厉玉珩平定叛乱，还收买了秦家军，如今秦宇已经是光杆司令，而秦庭也被匈奴恨上。 “秦宇从来没有说过，每月上报的军机折子他也未曾提及。”建安帝冷笑：“朕派老五去调查，顺手平叛敌军，你现在却说有计划，你当朕傻吗？” 秦庭连连磕头：“秦家对皇上绝无二心，还请皇上明察。” 秦英墨和秦凯附和。 厉玉珩淡淡道：“秦家拥兵自重，在边关人人皆知，以至于边关百姓只知秦家军，不知父皇，更有人说，秦家军要和父皇平分天下。” 建安帝闻言勃然大怒：“来人，即刻将秦宇押解进京。” “父皇。”厉天佑忙求情道：“父皇，此事诸多蹊跷，还请父皇明察别寒了老臣的心。” 建安帝冷笑，睥睨着眼前的儿子，脑海中闪现美人桩的事，他一脚踹开厉天佑：“没出息的东西，巴结也不看看人，来人将三皇子待下去，听候发落。” 太子见了心里高兴，老三被父皇厌弃，再好不过，只是可惜了秦家。 秦庭脑子飞快地旋转，膝行至建安帝面前：“皇上，容臣再说一句话。臣弟回京解释自然可以，可匈奴刚吃了败仗，我军便临阵换将，是军中大忌，若被敌军知道，岂不是给了对方机会，还请皇上给秦家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一无军功，二无官职，现在能说上一句话，只因他姓秦，秦家一旦垮了，他什么都不是。 顾兰若轻笑出声，那声音在静谧的大殿异常得刺耳，她见众人诧异地看向她，忙起身行礼：“是臣女唐突。” 建安帝冷着脸质问道：“永安郡主为何笑。” 秦庭袖笼中的拳头紧握，恨不得上前捂住顾兰若的嘴。他能想到顾兰若说出的话，定会要了秦家人的命：“皇上……” “秦大人不敢让我说？”顾兰若打断秦庭的话，见对方吃瘪，挑眉轻柔道：“皇上，秦侧妃杀人，三殿下府上的探子，还有眼前的秦家拥兵自重，都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建安帝皱眉问道。 第597章 秦家灭 “秦家自前朝便功勋卓著，特别是秦老将军，还曾与佳明太子并肩作战，怪不得穿出平分天下的谣言。秦二公子说要皇上给秦家一个机会，臣女倒想知道，什么机会？继续祸害边关百姓的机会吗？”顾兰若淡淡地道。 秦凯闻言暴怒，猛地站起身：“顾兰若，你休要信口雌黄，秦家何时坑害过百姓。” 顾兰若嘴角扬起。 秦庭心里咯噔一声，大哥中计了，顾兰若刚才的话不是秦家，是佳明太子。如今的建安帝是翻盘上位，自然要肃清太子当年的势力，顾兰若是提醒皇上，秦家是佳明太子的余孽，秦家早有反叛之心。 顾兰若，够狠，这是要将秦家连根拔起。 不错，顾兰若就是在皇上暴怒的时候，再添一把火。当年建安帝上位，将佳明太子的余孽全部铲除，听闻当年血流成河。佳明太子就是建安帝的逆鳞。 机会稍纵即逝，就在秦庭反应的时候，建安帝脸色贴黑，直接下旨：“此事交于大理寺严查，务必水落石出。” 大殿上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大理寺？秦家这次算完了。 建安帝何等多疑，捕风捉影的事情他都会想很久，更何况现在证据确凿。现在不管秦家如何辩解，都会在建安帝心中留下阴影，且挥之不去。 秦家已经再无翻身之地。 厉天佑眼底幽冥之火涌动，顾兰若你太狠了。 顾兰若微笑地看着秦盼儿，那笑容如千年寒冰，万年冰川化作一根根冰锥插入秦盼儿的五脏六腑，一寸一寸地折磨她，直到对方死亡。 秦盼儿真的怕了，这笑容落在别人眼中不觉得怎样，可在她看来就是噩梦。这个女人太恐怖，她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挖好坑等着秦家和她跳。而她自己不费吹虎之力便得到她想要的。 一直不说话的德妃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明白为何厉玉珩不让她动顾兰若，如此心狠手辣的女子，让她脊背发冷，好在她不是厉玉珩的敌人。 不过，德妃看着秦家灭亡，厉天佑倒霉，她心里舒坦。 厉天佑眼中的怒火一闪而过，血卡在喉咙里，哑声道：“父皇，一切太过巧合，显然有人想要除掉儿臣，还请父皇明察。” 此时派出去的侍卫回来，禀报道：“启禀皇上，名单上的人都暴毙了。” 皇上一惊，脸色瞬间冷得可怕，好好的人全都死了，老三，你很好。 柔妃倏然握住皇上的手，轻声道：“皇上，小心龙体。” 建安帝闻言，眼看要爆发的身体慢慢恢复，俨然他很信任柔妃，感受到对方真心，他慢慢闭上眼睛，许久，面色恢复：“朕累了，所有人交于大理寺，严查。”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 “皇上，微臣是冤枉了。” “皇上……” 大殿内哀嚎遍野，建安帝却看都不看一眼，走得很是决绝。 厉天佑知道，进了大理寺，多年的经营的一切全完了，他顾不得狼狈，抱住建安帝的腿：“父皇，儿臣真的是被冤枉的……” “滚。”建安帝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一脚踹过去：“你还是去大理寺说吧。” 建安帝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厉天佑猝不及防，直接被踢到墙角，一口鲜血吐出来。秦盼儿心疼得忙扑过去：“殿下，您怎么样？” 厉天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甩开秦盼儿：“走开。”秦家覆灭，秦盼儿这步棋便废了，更何况她不忠在先，于情于理他都不会让着女人入府。 秦盼儿何尝不知，她早吓得不知所措，厉天佑是她最后的希望，她已经没有娘家了，不能再没有婆家：“殿下，这件事我也是被冤枉，您是知道的。” 厉天佑现在不想看到她，更不想听她任何的解释。 他隐忍多年，步步为营好不容易有现在的基业，都是秦盼儿，没脑子的东西，去招惹顾兰若那个瘟神，如今一切归零，什么都没有了。 只见几名侍卫进来，上前将秦家人和厉天佑带走，厉天佑不服气，甩开侍卫要去追皇上，却被门口的侍卫再出拦住：“三殿下，皇上有旨，您和秦侧妃涉嫌谋害韩家小姐送至大理寺。” 秦盼儿不相信，怒吼道：“不可以，我没有杀人，你们不能将我关进大理寺。” 顾兰若闻言轻笑出声，秦盼儿猛的回头，对上顾兰若清冷的目子，咬牙切齿道：“顾兰若，是你，是你陷害我。” 顾兰若眸底上过迷雾般的冷意，嘲讽道：“秦侧妃，我可没让你偷人，更没有让你杀人，如何害你？” “贱人，我要杀了你。”秦盼儿被触到痛处，面色狰狞。 她人还没走到顾兰若身边，就被凌月一脚踢飞。 顾兰若笑得千娇百媚，她一步步走到秦盼儿身边，紧紧的捏着对方的下巴，用两人可见的声音道：“韩妹妹身上的钉子我替你留着，你别怕，等你从大理寺的黑牢中出来，我会一根一根还给你，时间可能有点久，还请盼儿妹妹不要着急。” 顾兰若的声音轻柔，宛若春风滑过秦盼儿的脸，随后如刀子般划破，一层一层拨开秦盼儿的脸。 就在此时，秦盼儿惊呼一声，只见一根铁定插入她的掌心。顾兰若用了十足的力道，直接将秦盼儿的手掌定在地上，声音如地狱地魔童：“我说过的，一根一根的还给你，盼儿妹妹，慢慢等哦。” 韩静琳是她最好的朋友，她要让秦盼儿身败名裂，万箭穿心。不过，后来她改变主意，她要秦盼儿活着，日日活在恐惧中，直到吓破胆。 秦盼儿脸色煞白，哆嗦着身子，咬牙道：“顾兰若，你有种杀了我。” 顾兰若慢慢地站起身，擦了擦自己的手，将帕子仍在秦盼儿的儿身上，矫揉造作地说道：“我一个柔弱女子，怎么能杀人呢，盼儿妹妹这话好吓人啊。” 站在身后的曹氏快步上前，一巴掌打过去：“这只是开始。” 第598章 你给我等着 厉玉珩走到顾兰若身边，递上帕子，柔声道：“这种人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顾兰若退后一步，浅笑：“报仇我不喜欢假手于人。” 厉玉珩宠溺地笑了笑：“好。” 德妃捏着帕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对顾兰若又爱又恨。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远离，眼不见为净。 厉天佑宛若毒蛇的眸子，缠在顾兰若的身上，额头的青筋暴露，眼中布满恨意：“顾兰若，我不会让你得逞。” 顾兰若回眸，微微一笑，灯光下的少女，笑颜如花连背影都如此婀娜多姿：“哦，我等着。” 厉天佑上前一步，身子再次被侍卫拦住，眼中的火焰迸射而出，他阴恻恻的道：“老五，你以为你赢了，别忘了，你真正的对说永远不是我。” 厉玉珩不看他，目光落在顾兰若脸上：“是不是，我说了不算。” 他这是变相承认，他听顾兰若的指挥。 厉天佑气的一口鲜血吐出来。 顾兰若扶着曹氏离开。 “郡主，韩家欠您一份情，日后但凡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曹氏明白，顾兰若替韩静琳报仇，是因为姐妹情深，不过今日见到顾兰若的手段，她突然改变主意。 顾兰若过不了多久便和东临渊成亲，而东临渊是建安帝的宠臣，韩家中立多年，不参与党争，却不排斥与朝中大臣交好。 曹氏看得出来，顾兰若有自己的底线，这样的人看似凶狠，实则仁义。马善被人骑，这句话亘古不变，她保护自己人，用些非常手段，曹氏理解。 顾兰若忙夫人曹氏：“韩夫人不怪我多事就好。韩妹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母亲，日后我自会照顾一二，都是应该的。” 曹氏闻言红了眼眶，握着顾兰若的手说不出话来。女儿生前能有这样的朋友，真好。 “剩下的事情我来做，郡主不要再插手，你帮我们韩家的已经够过了。”曹氏值得是剩下的铁钉。 韩静琳惨死，曹氏历历在目，正如顾兰若所说，报仇还是要自己来。 顾兰若没有拒绝，韩家宦海多年，在朝堂有自己的人脉，秦家已到，且秦盼儿杀人在先，韩家人想报仇，想来建安帝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有人走后，秦盼儿抱住厉天佑，泪眼朦胧道：“殿下，我真的没有背叛你，是那郭淮纠缠于我……” “你住口。”厉天佑怒火攻心，就是眼前这个女人毁了他的一切，蠢东西，偷吃东西还不把嘴擦干，愚蠢至极。 秦盼儿抱着厉天佑不撒手，厉天佑一巴掌打过来，活活地将牙打掉，血顺着嘴角留下来，秦盼儿不敢相信，瞪大眼睛看着对方：“你，你居然打我……”没了娘家，厉天佑还打她，她真的不要回了。 秦盼儿放生痛苦。 厉天佑见了二话不说站起身，对着殿内便是一顿狂踹，在场的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刻钟后，殿内所有的摆设夷为平地，厉天佑才缓过劲来。 他败了，败给顾兰若，他拉拢秦家，勾结西周，最后还是败给顾兰若，坏就坏在秦盼儿这个蠢货身上，不过没关系，他很快便会东山再起，顾兰若，你等着。 秦盼儿蜷缩着身子，吓得脸色苍白，躲在角落里看着厉天佑将所有东西砸得稀巴烂。这样的厉天佑，秦盼儿从来没见过，她身体莫名地颤抖。 顾丛轩陪在顾兰若身边，待人从公主府出来，快步迎上前：“姐姐，你没事吧？” 顾兰如笑了笑，宛若一朵莲花出水中：“我没事。” 顾丛轩扶着顾兰若上马车，亲自倒了杯茶递给对方：“二夫人和我娘都回去了，我担心你，,便在这等着。凌一都和我说了，厉天佑那，恐怕不好斩草除根。” 顾兰若点头：“我明白，厉天佑在京中根基深厚，这一次大伤元气，却不能伤其根本。若现补刀，只会引起建安帝的怀疑。” 只要厉天佑不死，他便有翻盘的机会。顾兰若重生，却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现在的一切已经偏离轨道，她不敢奢求太多。 顾丛轩安慰道：“你若想他死，我暗中派人做了他。” 顾兰若抬手打在他头上，温怒道：“做什么做，你又不是土匪，小小年纪不学好，我回去就给三叔去封信，倒是好好问问他，他是怎么当爹的。” 顾丛轩摸着头呲牙咧嘴的求饶：“姐姐，我错了，别给我爹写信。”就算写了也只会说两句，京中的布局已定，不可能更改。 回到府中，顾兰若先去翠竹园看老夫人，随后将永安公主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老夫人听到是秦侧妃杀了韩静琳，许久没开口，待缓过劲来，道：“韩家那丫头我见过，是个好的。不过此事你不易陷入太深，既然韩夫人开口，剩下的事情交给韩家便是。” 顾兰若顺从地点头，见老夫人挥手，原以为是让自己退下，却见钱妈妈带着屋内的人都退下。 “大丫头，你聪慧过人，蕙质兰心，顾家能有你这样的子孙，是顾家的荣幸。”老夫人慢慢坐起身，顾兰若伸手去搀扶：“祖母，您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老夫人拉着顾兰若的手，面上带着担忧：“孩子，我知道你为了替韩丫头报仇，动用了不少人。换作年轻时候的我，也会如此，知音难求，更何况韩丫头那般的好。只是，到了我这个年纪，不得不考虑其他。” “商行如今在你手中，你便要担负起保护顾家安慰的责任。今日你将三殿下得罪的干净，只要对方不死，便会咬着你不放，你可想过日后如何？顾家又该如何？” 老夫人到了入土的年纪，唯一不放心的便是儿孙和产业。有顾兰若在，她一辈子打下的江山有人守护，这点放心。可儿子…… 她无奈地喟叹一声，老大有眼无珠，将珍珠当鱼眼，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能她这个做娘得替他善后。 第599章 谈谈别的 说到底，老夫人还是偏向儿子，顾贸再不好，也是他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到底舍不得他受苦。 厉天佑东山再起之日，可能顾及不到后宅，却能在朝堂上为难顾贸，儿女的恩怨，由父母承担也无不可，不过，能避则避。 老夫人还不知顾兰若已经是五皇子的军师，还以为顾兰若求五皇子帮忙，才有永安公主府的事件。她提点顾兰若也是为了她着想，民不与官斗，官不与天家斗，古语不会有错。 顾兰若坐在脚踏上帮老夫人捶腿：“祖母说得对，是孙女考虑不周，韩妹妹惨死，我日日寝食难安，才会……” 老夫人上了年纪老眼昏花，心里却明镜得很，顾兰若不想瞒老夫人。 果然，老夫人叹了口气，拍着顾兰若的手，许久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此事我不怪你，只是你现在的身份不同，肩负着商行的兴衰，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 “是，孙女谨遵祖母教诲。”顾兰若乖巧地点头。 上位者，肩上的担子越大，顾虑越多。顾兰若明白这个道理，她不该老夫人，怪只怪她爬得还不够高，不能一手遮天。 顾兰若想到不久后，厉玉珩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她成为人人羡慕的丞相夫人，到那时，才是真正的自由。 老夫人慢慢不伤眼睛，轻声道：“你的两位母亲，你打算如何处理？听说秦华的疯病好了，日日在寒松苑念经。” 这事顾兰若知道，秦华见秦莲败落，秦家又指望不上，她若还躲在背后，便永无出头之日。想跳到人前来，可以理解。 “母亲的病康复，是好事，寒松苑到底简陋些，不如搬回舒华院。”顾兰若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看不住丝毫的不悦。 老夫人紧闭的眼睛掀开一条缝，眸底闪过一丝不解，随后明白过来。不管是秦华还是秦莲，敢大张旗鼓地叫嚣，仰仗的不过是秦家，现在秦家落败，等候建安帝发落，最轻的处置也是流放。秦家想要翻身，难。 顾兰若不将两人放在眼里，情有可原。 “你放心，秦华的事，我已经告诉你父亲，哎，他也不容易，两任妻子都不安生。” 顾兰若手上的动作没停，面上地笑敛下几分。顾贸不是好东西，自私自利，接连被戴绿帽子，也算是报应。只是这话她不能和老夫人说。 “祖母安排就好。” 老夫人点头：“你也累了回去吧，明日又是商行盘点的日子，有你忙的。” 顾兰若起身行礼，退出翠竹园。 “小姐，人还没找到。”凌月亦步亦趋地跟在顾兰若身后，小姐让她找秦盼儿的暗卫，她不明白找她们作甚。 顾兰若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淡淡地道：“给韩大人传信，让他找。” “是。”凌月闪身出了太师府。 红拂扶着顾兰若往回走，刚到昭华阁门口，便见管家急匆匆地赶过来：“小姐，西周二皇子求见。” “不见。”顾兰若果断地拒绝。 管家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顾兰若挑眉，清澈的眸子带着一丝不耐烦：“还有事？” 管家讨好道：“大小姐，西周二皇子说，今日见不到你便在门口等。” 红拂闻言温怒道：“不要脸的货，还敢威胁小姐。” 管家讪讪一笑，他也没法子，对方可是皇子。 顾兰若冷笑，到现在詹元彪还有心情迎娶自己，可笑：“告诉他去悦来茶楼等着。” 管家转身离开。 红拂不解：“小姐，您现在为何还要见那个二愣子。” 顾兰若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詹元彪原以为会等很久，见太师府之红色的大门再次打开，管家小跑着到他跟前，笑道：“二皇子，我家大小姐请您去悦来茶楼等。” “好。”詹元彪听说顾兰若见他，别说去茶楼，就是在路边等他也愿意。 李云霞心里不是滋味，面上去不敢显露半分，原本以为顾兰若和她一般，直到发生昨日的事，她明白，自己不如顾兰若。她更狠，更毒，更聪慧。这样的女子她都喜欢，更何况表哥。 “表哥，以现在的局势，想要迎娶永安郡主，恐怕行不通。” 建安帝的圣旨一直秘而不宣，众人只是口耳相传，没有圣旨，两人成不了。想到此，李云霞暗暗总了口气，顾兰若已订婚，对方还是建安帝的近臣，单单这两点，就难办。 建安帝之所以放任他们也是想生米煮成熟饭，可现在看来，顾兰若的手段太厉害，他们若是冒进，恐怕得不偿失。 三殿下和秦家就是‘榜样’ 詹元彪的脸上带着得意，他果然没有看错，只有顾兰若这般的女子才配得上自己：“怕什么，郡主肯见我，便有希望。” 顾兰若没有让两人久等，换了身衣服带着红拂从悦来茶楼后门进入，被小二引着上二楼雅间。 “郡主，快请坐。”詹元彪起身相迎，难得今日换上南诏国的服饰，壮硕的身体看起来很是勇猛。 顾兰若浅笑对两人颔首：“二皇子客气了。” 李云霄天真烂漫的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在阳光下起舞：“姐姐，几日不见又漂亮了。” 顾兰若面色如常，开门见山道：“二皇子找我有何事？” 态度不卑不亢，不远不近，却让人感觉到疏离。 詹元彪和李云霞对视一眼，不明白顾兰若为何如此，前几日还和颜悦色，今日为何如此之冷。 “郡主，我还有三日便要离开南诏，不知郡主考虑得怎样？” “考虑什么？”顾兰若不解地看向詹元彪，那双清澈的眸子带着少女的懵懂，仿佛对方就是吃人的老虎，稍微张张嘴，她就会吓哭。 詹元彪一愣，随即爽朗一笑，那笑声气动山河，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郡主，你这算什么，出尔反尔？” 顾兰若耸了耸肩，质问道：“我有答应过你什么吗？” “你……” “不如我们谈的别的？”顾兰若托腮笑道。 第600章 合作 “想谈什么？”詹元彪向前凑了凑，顾兰若太和他的胃口，饶是被他拒绝，却还是想知道他说什么。 哎，一句话，得不到的就犯贱。 顾兰若将一碟精致的点心，推倒两人之间，抬头看向一旁的李云霄柔声道：“李小姐，我能单独和你表哥说两句话吗？” 李云霄在顾兰若面前都是以表哥称呼二皇子，她想过，这可能是人的自卑心理，李云霄仗着李家曾经帮助过詹元彪，想在心理上压他一头。詹元彪认还好，不认她也没法子。毕竟养詹元彪的是李家老爷子，和她无关。 顾兰若打听过，李云霄是大房庶出小姐，李家大爷战死沙，留下大房孤儿寡母，嫡出的小姐还好说，李家不敢怠慢，而庶出的她，不但要被嫡母羞辱，还要被其他房的人欺负，想要在李家活下来，难上加难。 她攀上二皇子詹元彪，也并非全靠美色，最起码她替詹元彪解决了西周的二皇子，那是詹元彪第二号竞争对手。 有本事又不粘人，正和詹元彪的心意。 李云霄笑得甜美，目光落在詹元彪身上，笑着起身：“姐姐可不要欺负表哥哦。” 说完不忘对詹元彪甜甜地一笑。只是在转瞬间，脸色唇角阴冷。 顾兰若算什么东西，别以为她搬到秦家就可以让表哥高看她。不过仗着五皇子地势得了便宜，这般讨好，她也会。 不过……李云霞看刚才顾兰若的神色，她心里松了口气，顾兰若不会嫁给詹元彪，这点她很满意。 屋内只剩两人，詹元彪边斟茶边道：“听说你喜欢只樱桃酥，我便去买了点，味道不错，刚出炉的你尝尝。” 詹元彪见顾兰若看着自己，一时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我脸上有什么吗？” 顾兰若笑了笑：“二皇子，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想娶我除了喜欢我的性格，便是我能帮到你，是不是？” 时间短任务重，顾兰若打算速战速决，不想这个时候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虽然此时谈这些有些不合时宜，可没办法，詹元彪很快就要回去，两人再想见面，很难。 詹元彪身子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顾兰若：“郡主，你想说什么？” “娶我，免谈。帮你可以。”顾兰若简短意赅说明自己的来意。 詹元彪身子绷直，眸中闪过一丝喜悦，顾兰若没有错过，她浅笑：“听说你缺钱？恰巧我最不缺钱。” 钱可是好东西。西周虽土地肥沃，牛羊马匹壮硕，可练兵要卖掉多少牛羊。南诏国和西周开通边境贸易，詹元彪赚了不少，可若想撑起他的江山，他需要更多。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潜在的危险，他那几个兄弟。太子被他拉下马，西周王爷将下一任储君的扳指给了他，可一日不坐上宝座，便有一日的危险。 詹元彪从底层爬上来，对现在的一切很是珍惜。 顾兰若就是看中她这一点，对症下药，毕竟女人可以换，江山可不是时常有。 “郡主把话说清楚。”詹元彪有些耐不住性子。他知道太师府有商行，生意做得不错，这和顾兰若有什么关心。 顾兰若捧着手中的缠粘，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轻轻放下，宛若星辰的眸子带着审视：“二皇子，二选一，我等你。” 詹元彪反应过来，爽朗一笑：“郡主这是威胁我？” “不敢。我一个小女子，那是二皇子的对手，不过我若是支持你的对头，二皇子也讨不到好处。”顾兰若笑颜如花，比李云霞还要天真几分：“二皇子，我是有妇之夫，求放过。” 她并不是没法子解决对方，只是有些人留着有用，顾兰若不想斩尽杀绝，成为众矢之的。 “好，只要你的条件够诱惑，我们便是朋友，很好的朋友。”詹元彪道。 “有件事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沈家商行现在我说了算，我是现任东家。” 詹元彪眸色微迷，来了兴趣：“继续。” 顾兰若不紧不慢地开口：“沈家商行上次被建安帝砍掉一半，伤了根基，我打算将部分铺面迁移到别处，正在找合作的人，不知道二皇子有没有兴趣。” “有。”沈家商行，若是在别人手中，詹元彪可能还会犹豫，可在顾兰若手中，肯定赚钱：“怎么合作你说。” “沈家商行凡入西周的铺面，四六开账，你四我六，人工铺面都是我出，所以我比你多一成，至于你，那你的人保护好铺面就好。”顾兰若放下手中的茶盏。 “就这么简单？”詹元彪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有这样的好事。 顾兰若吐了一口，嘴角扬起微笑：“若是二皇子再能拉点客人，自然更好。” “你，为什么选择我。以西周和南诏的关系，即便没有我你的铺面也不会受到影响？”詹元彪沉默片刻，开口问道。顾兰若聪慧，和他合作不会只是保护她在西周的铺面，总觉得她有什么事瞒着他：“你不会借此机会将探子送到西周？” “哈哈……”顾兰若轻笑出声。 少女摇曳如花，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着白光，这样洒脱的女子，让人如何不喜欢。 “我又不是南诏国的皇帝，送探子做什么。”顾兰若抿了口茶，柔声道：“你送了那么多的礼物，总要回馈你，要不然心不安，万一你那日觉得亏了，回头找我麻烦，我该怎么办。” “我詹元彪不是那样的人……” “行了，给个台阶赶紧下，别墨迹，行不行给句痛快话。”顾兰若最烦詹元彪表忠心，听着都假。 詹元彪皱眉，一副天下掉馅饼怎么就砸住他的样子。这可能就是上位者的通病，多疑。 顾兰若无奈，耐着性子道：“你是真小人，我放心，可以了吧。” 詹元彪听了点头，这是实话，大手一挥：“你这个朋友我交了。”说着站起身就要抱她。 顾兰若退后一步：“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 第601章 追逐 詹元彪站在原地，双臂张开，愣在那。 “我成为沈家商行的继承人，这件事我不希望还有人知道，你明白？”顾兰若垂下眼帘，淡淡地道：“你应该听说过顾家的一些事情，我需要处理一下。” 詹元彪好爽地坐在原地问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两人现在是合作伙伴，有了沈家商行的支持，日后财源滚滚。 顾兰若摇头：“我自己能处理好，反倒是西周那边，我的铺面过去，应该会引起不小的轰动，我们的关心还是隐蔽点比较好。我不想第三个人知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过，我替你找了个不错的借口。” 詹元彪看着狡黠如狐的女子，越来越有兴趣：“什么？” “爱慕者。”顾兰若浅笑：“反正你在南诏追求我的事情，尽人皆知，这个理由足够你应付西周的那些官员。” 只要稳住詹元彪，剩下的事情好说。 “你为什么不求我帮你杀了三皇子或者其他人。据我所知你在南诏敌对势力不少。”詹元彪沉下心里，问出自己的疑惑。以两人金钱上的关系，她若开口让他帮忙杀一个人，他不会拒绝。 有时候，他看不懂顾兰若，觉得她像一个谜团，你总觉得靠近答案，转身又陷入另一个谜团，周而复始。 这样的女子，真让他放弃，詹元彪有些舍不得。顾兰若残忍无情、喜怒无常、有时候还瞧不起他，可以说毛病一大堆。若是在西周，詹元彪肯定会翻脸，可面对顾兰若，他没脾气。 可以说，顾兰若改变他的原则，让他一再退让不再像自己。她喜欢别人，他还是会生气，有时候甚至想过杀了那个劳什子东临渊，可那样，他永远得不到顾兰若，这点他比谁都清楚。 詹元彪现在不得不承认，有些女人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 顾兰若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神色，微垂的眼眸抬起，微微一笑：“有些事只是时间问题，我不喜欢公私不分。” “好，我就喜欢你的性子，西周的铺面你放心，定会让你满意。”詹元彪端起茶盏，恭敬道：“郡主，你是我詹元彪喜欢的人，希望我们的合作能长长久久。” “多谢二皇子关照。” 顾兰若美目流转，波光潋滟，看得詹元彪有些心猿意马。他终于明白秦庭为何对顾兰若又爱又恨。 “三殿下的事情，真的不需要我出面？”永安公主府的事情还是没瞒住，詹元彪不是傻子，反而聪慧得很，他猜到里面有顾兰若的手笔。 顾兰若喝了口茶，讳莫至深的眸子，带着审问：“二皇子不是和三殿下结盟，如今这般，意欲何为？” “结盟？他不过是许了我些好处，事情是他自己办砸，怪不得我。”詹元彪倒是老实，知道瞒不过顾兰若所幸都说出来，反倒显得实诚。 “不过就是任由你们骚扰边境，这损招还是秦庭想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詹元彪直勾勾地看着她。 顾兰若笑颜如花，耸了耸肩，一副了然的样子：“秦家男子确实有几分本事，但还没到战无不胜的地步，秦庭虽足智多谋，架不住有个蠢货弟弟，秦啸张扬的性子能擒住主帅，我不信。” 她可不敢说因为自己是重生，对秦家了如指掌。 “秦啸确实不是将才，冲动好斗，没脑子，若不是他，你也不会扳倒秦家。”詹元彪帮顾兰若分析：“秦家投靠三殿下的事情，你是如何得知？” 他对顾兰若很感兴趣，后宅女子，不是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她知道朝堂上的事情，已经让他感觉到奇怪，如今她连边关的事情都了如指掌，这不得不让詹元彪好奇。 “沈家商号能在南诏屹立不倒，多少要有自保的能力，顾家不参与党争不代表可以任人宰割。”顾兰若的脸冷下来，斩钉截铁道：“我既然接下老夫人经营一生的商行，便要对得起她，不求做大做强，只求能保住顾家的人。这是我唯一的底线，若是有人借机挑战，我不介意大家同归于尽。” 詹元彪粗犷的脸上裂开一道缝隙，够狠，他喜欢。 两人在茶楼足足聊了半炷香的时间，李云霞在外面等着有些着急，不明白两人要商讨何事，不过以她对顾兰若的了解，可定不是好事。 她见顾兰若走出来，笑着迎上前熟稔地搂住对方的胳膊嗔道：“姐姐和表哥终于谈完了，霞儿都饿了。” 顾兰若浅笑和两人告辞，待见不到身影，詹元彪冷冷地看向李云霞：“将你那副面孔收起来，她已经看透你。” 李云霞跟着走进雅间，重新坐下：“表哥，她看透我无所谓，关键是你。你们都谈了些什么？是不是让你帮她杀人？” 詹元彪手中的茶杯一愣，随即啪地一声落在桌上，他冷哼一声：“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那般唯利是图。上次帮你解决掉二房的人，你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提及此事李云霞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地笑躲起来，身子软软的靠向詹元彪，手在他胸前打转：“表哥，我都记得，回去后便帮你搞定。” 詹元彪说的事情，对李云霞来说有些难度，对方是西周首富，产业遍布四国，他要的是此人成为他的钱袋子。 詹元彪能想到的事情，其他皇子自然也能想到，故而此人对詹元彪很重要。当初李云霞自告奋勇，说自己可以搞定对方，奈何一个月过去，她还没有下手。 好在对方是快硬骨头，几位皇子轮番上阵，都不能见其拿下。詹元彪也准备好耐心，和对方慢慢磨。 这是今日遇到顾兰若，他忽然不想再等了，李云霞若不能拿下对方，他便利用沈家的商行打压对方，直到对方认输位置。 他听到顾兰若说合作的时候，便想到，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三日后启程回西周，你尽快着手，实在不行，我来。” 第602章 避嫌 顾兰若坐上回府的马车，神色略显疲惫，刚才的不在意和强势都是装的。她在詹元彪心里是运筹帷幄的女人，她不敢有一丝的破绽。沈家商行想要做大，四国肯定会涉及。 这些年老夫人也曾试过，不是被本地商铺排挤，就是人员伤亡，能留下一两家已经是好的。上次为了安抚建安帝，暗中砍去一半的商铺，顾兰若打算将十分之一的铺面投入西周，如今两国商贸火爆，正是重开铺面的时候。 顾兰若慢慢闭上眼睛，西周二皇子的事情解决，剩下的事情就看韩家如何处置。 这段时间为了寻找凶手，顾兰若没睡过一个好觉，现在忽然放松下来，迷迷糊糊睡过去。 顾丛轩出门，正好碰到顾兰若的马车到门口，他快步跑过去，却见红拂站在车外，不解道：“姐姐没回来？” 红拂指了指马车：“小姐嘴角都没睡好，刚才在马车上睡着了，奴婢想着让小姐再睡会。” 顾丛轩撩开车帘看了眼车内，顾兰若谁的正香，低声道：“不如将马车引到后门。” 太师府门前总有人经过，看到不好。 红拂一拍头，反应过来忙吩咐车夫走后门。 此时只见一辆华丽的马车过来，厉玉珩从马车上走下来，待看到红拂后，目光落在她身边的马车上。 “五殿下，好巧，来找大伯吗？”顾丛轩面上带着笑意，目光却冷若冰霜。 五皇子厉玉珩玉树临风，笑起来很亲和：“不是，我是来找郡主。” 听到找顾兰若，顾丛轩的脸色沉下来：“五殿下，听说德妃看中兵部尚书之女，打算让其做你的正妃，对方似乎也很喜欢你，放出风来此生非你不嫁。五殿下好事将近，怎么还有时间来我姐姐这。” 厉玉珩的面色一沉，冷声道：“我不会娶正妃，这点母妃知道。” 换句话说，兵部尚书之女不过是侧妃。 顾丛轩冷峻的脸上带着几分讽刺：“哦，是吗？那兵部尚书多次登门拜访，难道不是谈论婚事？” 厉玉珩是武将，和兵部尚书来往再正常不过。且五皇子战功赫赫，有人巴结也不足为奇。德妃看中兵部尚书正是因为此。 这是德妃觉得好，其他人也觉得好，听说贤妃也在打听兵部尚书，有意让二皇子娶。 事情看起来很好玩。 厉玉珩温润的面上有一丝变化，他担心顾兰若在马车上，听到两人的谈话，又想知道她听说后，会不会吃醋。矛盾的心理让他有些慌张。 顾兰若现在的身份有些尴尬，她不知不觉已经成为太后的义女，几位皇子的姑母。彻底断了他的念想。按照德妃的意思，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人是皇子妃，而并不尚书之女最合适，且能帮到他。 厉玉珩咬着唇，他心里还是放不下顾兰若，想为她留住正妃之位。哪怕失去兵部尚书的支持。这都是他以前的想法。可现在，太子失去建安帝的信任，老三被打入大理寺，老四病病殃殃，皇位触手可及，他动摇了。 而他这一点正好被顾丛轩抓到。 原本不屑用婚约做交易的厉玉珩，面对皇位的诱惑，他第一次选择放弃顾兰若。这个认知让他觉得自己很卑鄙，用百姓的话就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他小心谨慎地将这份心思藏起来，没想到今日被顾丛轩挑破。 “谁要成亲啊？”马车内传来女子慵懒的声音，厉玉珩一惊，随后便看到顾兰若从马车上下来。 顾丛轩狗腿的上前搀扶，顺道摆了对方一刀：“姐姐，是五殿下，对方是兵部尚书的嫡女。” “哦，那倒是好，听说那姑娘手上有些功夫，性子也洒脱，和五殿下正合适，不过。”顾兰若笑了笑：“这侧妃恐怕就不好找喽。” 谁人不知兵部尚书早就言明，谁娶他的女儿，日后都不能纳妾，若是敢惹她女儿不高兴，直接带人砸了对方的府邸。 这份豪迈，可不是谁都敢的。 厉玉珩一愣，她这都知道。 顾丛轩冷笑，心中的怒气涌上来：“既然如此，五殿下还是回去吧，避嫌。” 顾兰若笑着打圆场：“好了，五殿下不过是来见父亲，你拦着做什么，五殿下，请。” 她知道厉玉珩的来意，也知道对方如此紧张的原因，她不介意，但是却觉得恶心。 厉玉珩察觉的顾兰若的不悦，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顾兰若：“这是从边关给你带回来的礼物，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改日再来看你。” “多谢五殿下的理解。”顾兰若使了个眼色，红拂收下礼物，进了太师府。 顾丛轩得意地仰着头，朝对方吐了吐舌头，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厉玉珩看着朱红色的大门慢慢关上，心里某个地方空唠唠的。墨仁站在身后，低声道：“殿下，我们还是回去吧，这人多眼杂。” 他没有说话，慢慢地坐上马车，车外的墨仁站在车窗外。 “墨仁，我是不是做错了？” 墨仁看向马车，微微蹙眉，殿下还是第一次不自信。不过，永安公主的确优秀，配得上殿下，只是，此女子太过阴狠，并不适合做她们的女主人：“属下只知道，殿下努力了这么久为了就是等这一刻，若是放弃，日后您会后悔。” 男女之事他不了解，他跟在厉玉珩身边多年，知道他对那个位置的渴望。 马车内悄无声息，许久，传来淡淡的声音：“走吧。” 顾兰若回到府中，便听到秦华搬回舒华院的消息，她没有太多的反应，两人不足为据，相互取暖罢了。 想到牢中的秦盼儿，顾兰若心情瞬间好起来。韩大人买通大理寺黑牢的人，每日见秦盼儿一面，将一颗钉插入她的身体，这种折磨，生不如死。 韩大人虽然对女儿的死没有韩夫人那般激动，却也不是无动于衷，知道凶手是秦盼儿，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建安帝也不傻，韩家劳苦功高却女儿惨死，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韩家做手脚。 第603章 人抓住了 一切尘埃落定，顾兰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顾府内静悄悄，出奇地安静。顾兰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红拂和木芽一左一右伺候小姐洗漱。 老夫人身子不爽，免了各方每日请安，顾兰若难得睡个懒觉，昭华阁的人不敢打扰。 红拂端着温热的茶水，顾兰若漱了漱口，木芽递上帕子。珠帘晃动，凌月走进来，低声道：“小姐，韩大人送来信，人抓到了，现在就在韩家的地牢里。” 顾兰若坐在铜镜前，木芽帮她梳头发，她本就是懒散的性子，看着满头的珠花，皱了皱眉：“梳个简单的发髻。” “小姐，您现在是郡主，身份尊贵，生得又好看，偏偏整日清汤寡水，盒子里的珠宝都蒙尘，那些眼皮子浅的，还不知道怎么想您。”木芽想到昨日去大厨房拿瓜果，听到二房的下人议论，说什么婚事又被推后，还说什么西周二皇子另娶他人，明日就要带着人回西周。 脑子进水，还是没长脑子，大小姐可是订婚的人，怎么会和那劳什子二皇子走，不过是耍着他玩。 木芽气不过上前理论，两人怯怯连连道歉，转身又和别人讨论，说什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小姐被西周二皇子耍，如今日日以泪洗面。 我呸。 木芽冲动的性子，这次到忍住，没敢和顾兰若说，可并不代表不介意，这不，今日说什么都要将顾兰若打扮得光鲜亮丽。 红拂笑着摇头，大小姐若是在乎这些，当初就不会让西周二皇子进门。 顾兰若淡淡地道：“嘴长在她们身上，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合心意卖了便是，生气伤身不划算。” 院子里的流言她多少听到一些，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人，不足为惧。 木芽闻言腰杆挺直，得意道：“小姐说得有理。” 顾兰若端起眼前的茶杯拨了拨，看着起起伏伏的茶叶，讪讪道：“韩大人怎么说？” 凌月眸光中闪过火焰，冷声道：“说那些人有些底子，撬了一夜没结果。” 顾兰若眸底一层霜雪一层火，面上却平淡无奇，像是没有听到对方的话般，慵懒的打量铜镜中的自己：“秦家有几个忠心的暗卫不足为奇，左右人捉到，慢慢来，有的是时间。” 红拂吩咐人将早膳端进来，扶着顾兰若移步，今日心情好，她招呼三人坐下，一起吃早饭。木芽和红拂早已习惯，不觉得怎样，凌月是第一次，拘谨地站在原地，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红拂浅笑的拉她坐下：“小姐这没那么多规矩，平日里你总早外面，今日正巧赶上，安安生生吃个早饭。” “是啊，凌月姐姐，你也是昭华阁的人，别客气快吃吧。”木芽附和。 凌月诧异地看向顾兰若，见对方笑了笑：“别傻了，快吃，一会儿还有事让其做。” 听到差事，凌月心里松下来，食不言寝不语，四人安安静静地吃早饭。 待顾兰若放筷子，三人也跟着放下，顾兰若挑眉：“不必如此，你们吃你们的，别浪费。” 木芽无所谓，笑着继续吃，红拂有样学样，倒是凌月，从来没有如此过，很不适应。 顾兰若无奈起身：“你们先吃，我去院子里等。” “是。”红拂和木芽齐声道。 凌月看着顾兰若离去的背影，低声问道：“小姐，一直如此吗？” “是啊，你平日在外面多，回来禀报完便走，很多时候都是我们陪小姐吃饭。”木芽见怪不怪。 红拂瞪了她一眼：“小姐心善，从来没将我们当下人，倒是你，尾巴都翘起来，没规矩。” 木芽吐了吐舌头：“知道了。” 凌月目光深沉的看向院子中散步的女子，心里某个地方变了味：“你们吃，我还有事禀报。” 她起身直奔顾兰若。 “这个木头。”木芽嘟囔道。 “你以为都像你，就知道吃吃吃。” “小姐要不要我去试试？”凌月亦步亦趋地跟在顾兰若身后，低声道：“韩大人虽是武将，可暗卫不是普通人，一般的法子行不通。” 顾兰若置若罔闻，看着天上流动的云，许久，讪讪开口：“都是人，岂会没弱点，让韩大人慢慢玩。听说韩夫人曹氏也去了？” “是，韩家买通大理寺黑牢的守卫，每日进去半个时辰，将生锈的铁钉襄入骨头里，听说昨日是曹夫人亲自动手。”凌月说得轻巧。 顾兰若躺在摇椅上听着耳边虫鸣鸟叫，淡淡的荷花香袭来，让人浑身舒畅，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她微微一笑，把玩胸前的碎发：“三皇子怎么样？出来了吗？” “已经从黑牢出来，不过想要出大理寺需要些时间。”不要小看那到门，待遇天差地别，谁不知道大理寺黑牢有进无出，厉天佑能在两日内出来，看见他的能耐。 若说演戏，厉天佑是天生的戏子，只有他不屑的观众，没有不走心的表演。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流着厉家的血，建安帝舍不得。 太子无能，四皇子身子弱，五皇子战功赫赫，步步紧逼，建安帝想要平衡，总需要些筹码。 三皇子能将美人桩送出去，也是人家的本事。 在建安帝看来，没能力比心狠手辣更遭人厌。 厉天佑出来是早晚的事，顾兰若并不在意，倒是秦盼儿什么时候死，怎么死，她要好好想想。 顾兰若抬头，见凌月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并没有多言，待一盏茶后，凌月才干咳一声道：“小姐，属下以前的主子来了。” “雷诺？他来干什么？召你们回去？”顾兰若一愣，语气里带着几分慵懒：“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我去和她们说。” “属下早已认小姐为主子，从没想过要离开。”凌月跪地。 顾兰若看着她慢慢坐起身，轻声道：“你大哥知道吗？” 凌月一愣，目光对上顾兰若浅笑的眉眼，她摇摇头：“大哥一直跟在丛轩少爷身边，还不知我的想法。” “告诉她，剩下的事情我来。” 第604章 空手套白狼 顾兰若不是多话的人，凌月在她身边这么久早已了解对方的性子，她外冷内人，从红拂和木芽的态度上便知道，顾兰若是个好主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她最初的目的，只想简单地留在顾兰若身边，保护她。 顾兰若慢慢闭上眼睛，轻声道：“做好决定，告诉我。” 凌月行礼退下。 虫鸣鸟叫得早上，顾兰若安静地享受晨光，一院之隔的苑西院空气冷然。 地上一片狼藉，坐在椅子上的二夫人面色阴沉，温怒道：“母亲这是何意，什么叫交给顾兰若？她一个丫头，懂得经商吗？要是赔了顾家喝西北风吗？” 二老爷愁眉苦脸，脸色也不好看，今日去探望母亲，却被告知沈家商行已经全部交到顾兰若手中，经营状况不变，顾亭负责关外，顾碧负责关内，每月一次的对账送到昭华阁，老夫人不再管商行的事情。 这个消息对二房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老夫人掌管商行，她们还有肉吃，毕竟顾海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可商行到了顾兰若手中，他们就只剩喝汤。叔叔靠侄女过活，说出去笑掉大牙。 二夫人听到消息当即将手中的茶碗摔在地上：“老夫人只是何意，给谁不好，偏偏给大丫头，她一个出格的郡主，日后将商行带走，让我们怎么活。” 沈家商行给谁不给谁，他们谁也不能做主，不过多年来白吃白喝惯了，听说要断了他们的口粮，自然不乐意，更何况京都的商铺二夫人偷偷敛不少好处，要不然二房早变卖房产。 顾家的男人没一个有用的，顾贸大众脸充胖子，在外面花天酒地，顾海更是个老纨绔子弟，干啥啥不行，花钱第一名，这些年两个儿子靠中馈的钱过日子，如今钱捏在一个小辈手中，让他们的脸往哪搁。 顾海何尝不知，可有什么法子，老夫人已经交商令交给顾兰若，根本不理会他们同不同意，这点让顾海很是恼火。他才是老夫人的儿子，为什么宁愿给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也不愿意让他试试。 “你不乐意可以和母亲说，母亲已经发话，上个月商行盈利翻倍，若有不负者，如八年前那般比试一二，你若有本事到好了。” 二夫人闻言磨牙，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个没出息的男人，在翰林院修撰一待就是十几年，和他同期进入的人走的走升的升，不管好赖，总算动了动，顾海倒好，一动不动：“老夫人明知道你没那个头脑，说这话不是添堵吗？” “你知道就好，没那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承认没本事又怎样，你以为大哥不生气吗？”顾海冷哼一声，日日被这婆娘念叨，烦都烦死了。 二夫人闻言，脸色好了几分，说到底最丢人的还要数顾贸，他可是长房长子，老夫人将商行交给他女儿也不给他，这脸打得太狠。 “话是那么说，可人家到底是亲生的，关键时候胳膊肘也不能往外拐，肉烂在锅里，还是大房的，我们二房只有喝汤的份。” 这话不假，二房从来都是敲边鼓，虽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伤害，却也没帮忙，可以说功没有，过却有。 二夫人之所以紧张也正是因为此，顾兰珍眼看就要嫁人，韩家在京都也是大户人家，若是聘礼单薄，日后会被韩家看轻。她原本打算从京都的铺面捞点，这下可好，所有的计划都泡汤。 “我不管，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想想儿子，丛逸眼看就要出仕，上下打点都需要银子，每个几万里哪够，老爷就丛逸一个儿子，总不能看着他因为几万两银子毁了，你去和老夫人说，大不了分家。” 二夫人吵吵的顾海头疼，听到分家二字，他一愣，不是没想过分家，刚开始是老夫人不同意，且他也想接住大房的势力往上走走，现在顾贸自顾不暇，那还有时间管她。 老夫人一日不如一日，现在又将商行悄无声息地交给顾兰若，他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啪地一声将茶盏磕在桌上：“好，分就分，总好过这般委屈。” 刚才二夫人在气头上，说出的话言不由衷，这会儿顾海闹起来，她脑子可不糊涂忙拉住：“分什么分，分了我们喝西北风啊。”她缓了口气：“大丫头有本事，咱不得不承认，我是想着，你和老夫人说说，能不能多分点，丛逸的前途要紧。” 二夫人这时候脑子到清醒，顾兰若的本事她知道，自认没那个能耐，她想空手套白狼，却又嫌少，琢磨着如何能得到更多的份例银子。 顾海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刚才话赶话说出来，现在二夫人给台阶自然顺坡下：“你说得有道理，不管谁管理商行，丛逸都是二房的嫡长子，自是不能委屈，这件事我会和老夫人说。”他看了眼二夫人轻声道：“大房那边一团糟，大丫头和两位大嫂不和，你扯进拉拢一二，日后好说话，你也瞧见，大丫头的福分可不浅啊。” 二夫人点头：“老爷说的是，兰珍和大丫头交好，倒是有先见之明，好在往日二房也没亏待过她，面上我可是她二婶，总要给几分薄面，老爷放心这件事我会办妥。” 顾海说完，便要往外走，二夫人拦住对方，道：“老爷，午饭就在这用吧？” “不了，我约了人，现在出门。”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夫人绞着手中的帕子，眼里冒火，吴妈妈上前劝道：“夫人，算了，不过是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逢场作戏有买宅子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老东西给那贱人赎了身，一个戏子，也敢蹬鼻子上脸，相当姨娘她也配。”二夫人眼里带着讽刺，冷哼一声。 吴妈妈附和：“自然，京都谁不知道，外室不算事，关键是后院那几位。” 二夫人扶额，面带着几分疲惫：“一个两个都不省心，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605章 见我 顾兰若接管商行的事情很快传遍顾家的每个角落，舒华院内的人自然也得到消息。 “你说什么，顾兰若接管商行？”秦华正在小祠堂念经，杜妈妈进来禀报，她猛地站起身：“消息可准确？” 杜妈妈急色道：“自然是真的，老夫人今日早上宣布的，顾家上下都知道。” 秦莲不中用，秦家又倒了，大夫人本想坐山观虎斗，现在不得不走出来。 大夫人眉头紧皱，她做梦都没想到短短一年顾兰若便翻身成为顾家的掌舵人，商行，那可是顾家的命脉，有它在手，等于卡住所有人的喉咙，任由顾兰若拿捏。 “不行，我要见老爷，商行怎么能落在顾兰若手中，她算什么东西，老夫人糊涂不成，顾兰若日后要嫁人，给了她岂不是便宜东临府那帮人。” “夫人，您等等。”杜妈妈拦住大夫人，提醒道：“您现在还不能出舒华院。” 秦华脚下一顿，整个人犹如被抽空般，她踉跄的退后，苦笑：“你不说，我都忘了，我现在是弃妇，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老爷面前。” 老夫人虽同意她搬回舒华院，却勒令她不得出门，理由是怕她犯病。 秦华心里明白，秦家满门抄斩，秦家嫁出去的女儿，可以免除一死，这是建安帝的仁慈。她们这些漏网之鱼，没有被夫家休掉就应该感恩戴德。她想到天牢里的秦盼儿，心里发凉，秦家两辈荣光，到了他们这一代，完了。 老夫人原本就不喜欢她，多年来她让老夫人隐忍不发，就是因为背后有秦家，现在唯一的靠山倒了，她哪还有好日子过。 杜妈妈是秦家的老人，这次能逃过一劫全靠秦华，如今秦家就剩两人相依为命：“夫人，您切勿气馁，您还有大少爷和二小姐，不为别人为了两个孩子您也要撑起来。” 顾丛生还在外受苦，杜妈妈想想就心疼不已。 果然，提到儿子秦华眼里露出希冀，深吸一口气，面色慢慢回笼：“对，为了丛生我也不能放弃，你想办法让老爷过来，我要当面和他谈。” 秦华还不知，顾丛生已死，而她最后的希望，顾贸，因知道她被玷污，对她厌弃。 她想要扭转乾坤，难上加难。 傍晚的时候，韩家送来消息，说秦盼儿的暗卫要见顾兰若。 “见我作甚？不见。”烛光下，女子温柔恬静，静静地坐在窗前看书。那还有那日的杀伐决断。 凌月凑上前，低声道：“小姐，是细丝。” 顾兰若挑眉不解。 凌月解释道：“细丝，原本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杀手，专门负责暗杀，他们这些人自幼被人买来，暗中培养，五十人留一人，细丝便是顶级杀手，三年前销声匿迹，没想到是被秦庭收买。因没有人见过他的容貌，且武器是盘旋丝，江湖上给他起名，细丝。” “所以呢，和我有什么关系。”顾兰若不明白，她和细丝只见有什么联系。 凌月干咳一声，继续解释：“细丝虽是顶级杀手，并非金钱能收买，秦庭能得到细丝的支持，两人肯定达成某种协议。属下猜测，他有意投靠小姐。” 他想投靠谁，就投靠谁，我还不喜欢呢。 顾兰若轻轻地哦了一声：“告诉他，没兴趣。” 凌月一愣，想要继续劝说，却被顾兰若一个眼神瞪回来：“一个可以随时背叛主子的奴才，我要他何用。” 凌月明白，转身离开，不过半炷香又回来，道：“细丝让我告诉您，他不是背叛，是合作。他从来不是谁的奴才。” 有意思。 顾兰若放下手中的书，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叶，许久，问道：“你说他很厉害？” “对，他在暗杀组织很有名。” “那为什么会被韩大人抓到？”顾兰若道。 凌月略显无奈：“细丝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自大。韩大人放出风声说要悬赏细丝，更是发出邀请，再韩府一叙。” 顾兰若冷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蠢货，真不知道怎么坐上暗杀的榜首。” “其他几个人都以细丝为首，不肯开口，韩大人也是没法子。” 没法子？世界上没有敲不开的壳，只有不动脑子的人。那些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见过的尸体比活人多，韩大人虽久经沙场戾气重，却不是这些人的对手，算了，面对这些亡命之徒，他那点手段还是嫩了点。 “走吧，去瞧瞧。” 顾兰若戴上风帽，和凌月翻墙出了太师府。 “郡主，让你跑一趟，对不住。”韩大人神情异常地难看，他行军打仗多年，什么硬骨头没见过，没想到今日在侄女面前露怯。 “我听说有人要见我，我倒要看看，什么货色。”顾兰若扫了一眼面前四人。 “都是硬骨头，刑法都走了一遍，谁都不肯开口，除了知道那个叫细丝，剩下的谁都不肯多说一句话。”韩大人心里恼火。 韩静琳的死对他打击不小，自幼他捧在手心，看着她无忧无虑地长大。自知外面仇敌很多，故而让韩静琳习武，为的就是自保。平日里出门更是带着侍卫，没想到千算万算，居然还是遇到。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苦，无人能理解。 顾兰若浅笑，看着地上打断的鞭子，讪讪道：“他们既然想见我，我倒想知道她们还有什么法宝护身。” 韩大人原本觉得地牢脏乱、血腥怕顾兰若害怕，可见对方如此淡然，不由地问道：“郡主，不怕？” “怕，我怕得要死，可想到韩妹妹惨死，我就什么都不怕了。韩大人剩下的事情交给我。”顾兰若说的真诚。 “好，有事叫我。”韩大人带着人退下。 待所有人离开，只剩顾兰若和凌月两人，静谧的地牢显得异常恐惧。刺鼻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凌月将凳子放在四人中间，顾兰若缓缓坐下，上下打量血肉模糊的四人，淡淡的开口：“我时间有限，有事快说。” 第606章 投靠 只见四人中的一起抬起头，看着顾兰若冷笑：“就是你设计陷害我？” 顾兰若温柔一笑：“不错，是我，你就是细丝？” 细丝冷笑：“果然是贱人，怪不得秦家恨你入骨。” “细丝，休得无礼。”凌月原以为细丝想求饶，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为了侮辱主子。 顾兰若面色如常，百无聊赖地摩挲手中的鞭子，并不在意：“无碍，嘴就是张来说话的，他骂我，是因为他为鱼肉，不过，细丝，你既然知道我和其他女人不同，那就应该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她的语气平淡，声音柔和，落在众人耳中没有丝毫的威胁。他们是暗卫中的佼佼者，什么刑罚没受过，韩家地牢的这点手段，在他们眼中不过尔尔。 “我有些困了，速战速决。” 顾兰若有些不耐烦地挥手。 凌月觉得四人没事作死，小姐的手段可不是他们能想象的。她快步走到最右边捏着对方下巴将药丸塞进去。 顾兰若将准备好的东西放进来，两人退后几步。似乎有什么大事件要发生。 凌月看到桶里的东西，不由地冷笑，轻视我家小姐，有你们哭的时候。 顾兰若语气淡淡地说道：“我记得韩妹妹死的时候，有人挖了她的眼睛，肚子被钉入无根钉子，每天腿上有十根，每次想到这些，我都寝食难安，她得罪你们谁了，让你们如此狠心。” 细丝冷笑连连，到了他这种级别的人，杀人不过是一种乐趣，和有没有仇没关系，就想他曾经和人打赌，一晚上最多能杀多少人，俗称‘连串’，当时为了赢，破晓前他将一户人家灭门。 在细丝看来，顾兰若做这些都是徒劳，一些蚯蚓也能成事？笑话。 顾兰若看着细丝微微一笑：“这些蚯蚓自出生便吃腐肉，为了你们它们足足饿了三日，你们慢慢享用。” 不等细丝他们反应过来，原本在桶里安安静静的蚯蚓突然发疯般的朝最右边那人身上爬去。 “啊……” 只见那人惨叫一声，刚才还红扑扑一片的蚯蚓，瞬间消失一半，细丝感觉头皮发麻，怎么回事。等他看清楚，倒吸一口冷气。原来那些蚯蚓顺着伤口钻进肉里，随后又从另一处钻出来。只见那人皮肤之下有长长的东西蠕动，不一会有东西从眼睛，鼻孔、嘴巴中爬出。让人毛骨悚然。 这种方法人一般不会立马死，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细丝额头布满冷汗，其他两人也吓得叫裤子。 顾兰若矫揉造作的嗔道：“无聊，吵得头疼。”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什么是刑法，这种折磨只会让人发疯。不到半个时辰，那人不再叫喊，可身上的虫子依旧肆意地爬来爬去，似乎要将对方的骨髓吃干抹净。 顾兰若百无聊赖地帮三人解释：“你们放心，这些蚯蚓很努力，她们会将骨肉渣都吃完，尸体都不需要人处理，是不是很贴心。” 凌月知道自家小姐的手段，却没想到一颗小小的药丸有如此大的威力。 其中一人直接开口道：“郡主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另一人也不落人后：“我们都是和秦家二公子签了五年的卖身契，这五年我们只负责杀人，他给我们双倍的酬金。至于你说的挖眼睛，就是他做的。” 男子看向已将咽气的同伴。 顾兰若看着一直沉默的细丝，她记得秦盼儿很信任他，淡淡地问道：“我要听你说？” 刺啦刺啦的声音在细丝耳边作响，他身上的汗毛倒立，不等他开口，顾兰若脸上的笑深了几分，语气如春水拂过耳畔，温润细腻：“我，不喜欢说谎的人。你考虑清楚。” 细丝一咬牙道：“挖掉她眼睛的是我，砸钉子的是他们三人，小姐说郭淮喜欢她的眼睛，让我挖了。” 顾兰若浅笑：“原来如此，怎么不早说。”她冷冷一笑，吩咐道：“将他们扔进发情的蛇窝里，知道咬烂他们的肚子。” 发情的蛇喜欢钻来钻去，且喜欢咬东西，比蚯蚓恨十倍，两人闻言便吓破胆，当即晕过去。 凌月见了冷笑，没出息的东西，听到就吓破胆。 细丝恐惧地看向顾兰若，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可怕的女人，秦盼儿凶狠些，却从来不折磨人，上次之所以折磨也是因为受刺激，可顾兰若不同，她天生便如此。 细丝真的怕了，有生之年最后会的事，就是这次，不该妄自尊大目中无人。 顾兰若站在细丝面前，叹气道：“大半夜被你叫起来，你若说不出有用的消息，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求死不能。” “有，我有。”细丝忙道：“只要郡主想知道的，我都会打探清楚，我很有用，我的跟踪术天下第一，只有我不想知道的，没有我打探不到的，还请郡主留我一命。” 顾兰若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早说多好，看吧你吓的，来将药吃了。” 细丝一愣，目光落在最右边，欲要开口，便感觉口中有什么东西划过。 “放心，只不过是毒药，每半个月服用一次解药，否则你比他难受百倍。” 细丝忙恭敬地低头：“细丝见过主子。” 顾兰若本不屑收细丝，奈何商行需要人，且对方又杀了韩静琳。有些人活着比死了更难受，她不介意留在身边慢慢折磨对方。 说到底，暗卫也是人，即便训练的时候，各种刑法都试过，却还是有怕的东西。他们这一行强者为尊。 不过用毒药控制，顾兰若还是第一人。 顾兰若让凌月带细丝下去，她独自出了地牢，守在门口的人，见顾兰若出来，忙迎上去：“郡主，有何吩咐？” “告诉你家老爷，人我问完了，已经替韩妹妹报仇。”顾兰若道。 侍卫点头：“属下这就禀报我家老爷。” “等等，我想去韩妹妹的院子做做可以吗？”顾兰若目光望向不远处，似乎听到韩静琳笑着说，姐姐快来啊。 第607章 朝局动荡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夜风之下，断肠人在天涯。 顾兰若站在院中的一角，摸着发亮的剑鞘上。早就听闻韩静琳武功高强，韩大人为了满足女儿的要求，将好好的院子改造成比武场，各种兵器应有尽有。以前还觉得夸大，现在亲眼见到，她心里泛起酸涩。 “琳儿小时候比她哥哥还调皮，整日嚷着要除暴安良，府上的男孩子都被她打怕了，他哥哥见人就道歉，最后没法子将其送到老夫人身边，原以为能安分守己，没想到老夫人更宠。”曹氏嘴角带着笑：“她性子耿直，多年来独往，身边没几个朋友，自从上次在千金宴上见到郡主，便喜欢得不得了，当时我还嘲笑她，说她有郡主一般的聪慧我就自足了。” 曹氏回忆起往日，眼里含着泪。 顾兰若眼前泛红，哽咽得不敢开口，许久，轻声安慰道：“韩妹妹心地善良，性子豪爽，我很喜欢，如今她大仇得报，我也算尽一份心意。” 曹氏原本低声哭泣，听到顾兰若的话，忍不住放声痛哭：“我不明白，秦盼儿为何要杀我的女儿，她才十六。” “有些人过于美好，让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嫉妒。韩妹妹天资聪慧，能文能武，知世故而不世故，是难得聪慧之人，郭淮两性对比，自然喜欢韩妹妹。钱盼儿虽身为天之骄女，却先后被两个男人嫌弃，她心不甘。”顾兰若清冷的目光泛着凉芒，许久，她深吸一口气，递上自己的帕子，道：“韩夫人，有些人自会脏了自己的手，韩妹妹知道你为了她置韩公子的名声与不顾，肯定会伤心。” 曹氏一愣，反应过来，她总想着为女儿报仇，却忘了儿子韩致誉眼看就要和顾兰珍成亲，若穿出不好的流言，恐毁了韩致誉的前途。 她脊背渗出汗来，好在顾兰若提醒，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擦了把眼泪：“多谢郡主提醒，是我鲁莽。” 顾兰若摇头：“韩妹妹的仇不能不报，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 “郡主，你已经帮了我们不少，不好总麻烦您。”曹氏知道顾兰若真心待韩静琳，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奢求太多。 “您说哪里话，韩妹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自然要替她报仇。”顾兰若嘴角微扬，狡黠的眸子如脱跳的狐狸，在黑夜里一闪而过。 从韩家出来，顾兰若走在清冷的街上，凌月和细丝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细丝，你刚才说，你打探消息天下第一，当今四皇子你了解多少？”顾兰若开口问道。 细细身上的伤已经上过药，衣服是凌月从韩家下人那拿的，布料自然不能比，好在合身，他恭敬地回禀：“属下只知，当今四皇子有两位舅舅，一位驻守边关，一位任户部侍郎，两人一文一武辅佐四皇子，奈何四皇子体弱多病，虽有强劲的母族，却拧不过天意。” 顾兰若沉默不语，默默地往前走，细丝摸不准主子的意思，试探地问道：“主子要调查四皇子？” 凌月沉着脸道：“细丝，跟在小姐身边，第一条便是管住嘴。” 细丝嘿嘿笑了两声，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顾兰若突然将手中的东西往后一扔，嘴角拂过一丝冷意：“告诉厉天佑，想要出大理寺，这就是报酬。” 细丝接住半空落下的钉子，脊背一冷。 待细丝离开，红拂低声问道：“小姐，您为何要帮三皇子，他可是杀韩小姐的帮凶。” 顾兰若勾唇冷笑：“你根本不了解厉天佑，他能从黑牢出来，自然能从大理寺出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更何况，咱们的皇帝根本没有要杀他的意思。谁手上没几个暗桩，大家不过坐在暗处，这次被我挑明，建安帝生气是生气，却不会要厉天佑的命。” “厉天佑被建安帝厌弃，顶多是囚禁。现在朝堂局势变幻莫测，太子势单力薄，若在失去三皇子的支持，更加艰难。不管是太子还是厉玉珩、厉天佑、厉辰逸，在他心中没什么区别，他不会因为一块磨刀石而放弃难得的机会。” 凌月沉思，突然明白过来：“小姐，您的意思是，皇上用三皇子磨其他两位皇子？” “不错，以现在的形式，太子没戏，剩下就是厉玉珩和厉辰逸，一个功勋一个母族硬，谁也不比谁差，建安帝想要二选一，总要试探，而厉天佑就是两人的磨刀石。” “皇上就不怕三皇子赢了两人？”凌月还是有些想不通，几位皇子又不是木头人，如何掌控。 顾兰若浅笑，厉天佑的确有能力，不过，那时建安帝不清楚他的野心下，现在知道这个儿子不简单，自然会有所防备。他可以想到日后厉天佑的日子不好过。 细丝很快回来，说厉天佑答应了。 顾兰若冷笑，厉天佑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不要赖她。 两日后，大理寺将审问的结果递到建安帝桌前，三皇子府出去的那些美人，半路被秦家人换掉，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秦盼儿因为那些美人长得太好看，唯恐再去勾引厉天佑，便想着换成自己人日后听从她的调遣，便可绑住厉天佑。 建安帝看了将奏折扔出去：“废物，连个女人都斗不过，废物。” 宫里的圣旨很开下来，三皇子管束不严，解除身上所有职务，软禁在府中，至于韩大人荣升为军机营右统领。 厉天佑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用，可真失去，太子心里觉得空唠，明知道对方并非真心，还是有些不忍，到底多年的情分。 太子被皇上厌弃，三皇子又软禁在府中，朝堂上只有四皇子和五皇子，众人猜测，谁会是下一任太子。 就在众人猜测的时候，五皇子的婚事定下来，不日将迎娶兵部尚书之女，这无疑给厉天佑增加筹码，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开始站队，唯恐落后一步。 第608章 说明白 顾兰若这几日过得异常的舒坦，建安帝已经下旨，秦家勾结匈奴，置边关黎民百姓不顾，证据确凿，秦家满门抄斩。斩首的日期就在近日。 她肯定是没心情去，用顾兰若的话，太血腥，不适合女子观看。她刚接管商行，很多事情需要了解，每日都挑灯夜读，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她聪慧，几日过去，商行的运营情况基本了解。 顾兰若到翠竹园的时候，屋内坐满了人，顾家除了在外的顾亭和顾碧，还有顾家分支的几位长辈。 她心里冷笑。 当年顾老爷子凭自己的实力一步步将顾家从范阳迁移到京都，后来又娶了沈家嫡女，让顾家这一枝成为全族的顶梁柱。 多年过去，顾家的分支稀稀拉拉有几个出息地在顾老爷子的帮助下，在京都站稳脚跟。不过和顾家本家比起来，还是上不得台面。 顾老爷子在世时候长辈们来往得还算密切，自八年前老爷子病逝，京都和范阳的亲戚们便少了来往，除了过年过节基本见不着面。 如果非要在京都找个有分量的，只有顾振源。 顾振源和顾老爷子是堂兄弟，且又是知己，顾兰若记得小时候祖父曾经带她去顾振源府上游玩。 只是后来顾振源府上家宅不宁，争斗不断，顾老爷子便很少登门。 算算，顾兰若有十年没见过顾振源。 看大厅内的架势，这是要清算啊。 顾兰若面上带着得体的笑，虽知道顾贸和顾海不会轻易让自己得到商令，没想到他们居然将顾振源等长辈请过来。算了，脑子脏了，越洗越乱。 “若儿见过各位长辈。”顾兰若含笑的行礼。 老夫人招手，示意她坐在她身边，意思很明确，老夫人要替她撑腰。 二夫人见了气的磨牙，一个嫁人的姑娘，凭什么能做到老夫人身边，她的兰珍到底哪里不好，让老夫人如此嫌弃。 不过，现在这么多长辈在，她不怕。 召集各位长辈过来，这件事并非她的主意而是顾贸和顾海的意思。毕竟商行关系到整个顾家的生计，就算姓沈，也不能让老夫人独断独行。 温氏不明白顾贸为何不乐意，肉烂在锅里，总好过给二房。还有顾兰若，她使了什么法子，居然能让老夫人同意将偌大的商行交给她。 论手段，整个顾家加起来，都不是顾兰若的对手，温氏谨记顾兰喜的话，稍安毋躁，见机行事。 顾兰珍百无聊赖地看着众人，心里替父亲母亲不齿，没那金刚钻非要揽瓷器活儿，商行是谁都能接的吗？祖母又不傻，若不是三叔和姑姑不行，也不会轮到大姐姐。一个个的不反思自己，还将事情闹大，看她们如何收场。 秦华捏着帕子坐在顾贸身边，她这个名义上的当家主母，当着外人的面自然要端着。 “人既然都到齐了，我就开门见山。”老夫人一身绛紫色的锦缎，头上插着绿宝石的头面，腰背挺直，看起来精神抖擞，她拉着顾兰若的手，沉声道：“商行我交给大丫头，并非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不管你们怎么想，我还是那句话，能者居上，这也是我沈家商行一贯的规矩。” 二夫人迫不及待地站起身：“老夫人，大丫头日后要嫁人，商行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掌管。” 顾贸看了眼默不作声地顾兰若，心情极其复杂，又看了眼老夫人，视线转回来。顾兰若已经超出他的掌控，商行落入她之手，日后让他仰人鼻息，对方还是自己的女儿，他受不了。 故而，顾海找他商量的时候，便同意了。 在外人看来，商行在顾兰若手中，和给顾贸无异。大家都不明白，他为何会同意。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和顾兰若的关系早已不是父女。 “商行是我的嫁妆，这些年，顾家是红利也吃了不少，怎么，还想吃得不剩骨头？”老夫人冷着脸话说得重，她是真没想到两个儿子对商行的执念如此之深，宁可和小一辈撕破脸，也要挣个长短。 一句话，便将所有人顶回去。 商行是老夫人的陪嫁，这点众人皆知，且多年来，商行的管理都是老夫人一手操办，从来没假手于人，可以说，沈家商行在顾家特立独行的存在。 说句不好听的，商行本身就不属于顾家，这些年顾家吃商铺的红利吃得顺口，突然不给了，便开始闹，现在被老夫人挑明，众人脸上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人当众扇巴掌。 这些年，除了顾亭和顾碧帮着老夫人搭理，顾海和顾贸向来都是坐收渔翁之利，大房二房是最没有理由反对的。 二夫人韩氏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厚着脸道：“老夫人，当初二爷也曾想帮着您打理商行，只是您不肯罢了。再说，都是一家人，何必算得那么清楚。” 老夫人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顾海皱眉道：“母亲，我只是不解，您为何将商行给兰若，你若是给三弟或是四妹，我都没意见。兰若日后是要嫁人的，岂不是白白便宜东临府。” “是啊母亲，我们就是不明白，才想过来问问，省得日后有隔阂不是。”二夫人笑得勉强：“您就算是想给孙子孙女，也没关系，总要找个留得住的，您看丛逸如何，他马上就要出仕，到时候守在您身边，顺便打理商行，多好。” 秦华坐不住，也开口道：“丛生总是要回来的，他可是长房长孙，老夫人您可不能不管啊。” 顾丛生被发配到怀喜，那地方鸟不拉屎，肯定受不少的罪，以他现在的名声想要出仕是不可能，只能在商行某个差事，日后再娶一房得力的媳妇。能平稳过完这一生，大夫人就心满意足。 还有顾兰昕，三皇子被建安帝厌弃，她日子也不好过，好在正妻还没有进府，趁这段时间笼络好府中人，都是花钱的地方，没有商行，拿什么打点。 秦华下意识地看向顾贸，希望他能替儿女说两句。 第609章 付诸东流 顾贸喟叹一声，看向老夫人：“母亲，今日各位长辈都在，您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若是您说得对，就算商行日后变成东临府，我们也认。” 顾家的几位长辈面面相觑，看着几人将老夫人逼到绝路，眼睛闪过不忍。谁家没个闹心事，这样的事情不稀奇，人来人往皆为利益，哪怕是亲兄弟。 在他们看来，顾家三兄弟关系一直很好，没想到关起门来是里另一回事。这次老大老二闹着让老夫人说清楚，说白了还不是钱多闹的，顾家商行门下铺面五十多家，这还是去年被打劫后的数，这么大的家业交给一个女娃子，她们也想知道为什么。 范阳那边请来的是姑奶奶和顾家老爷子是表亲。这些年受顾家恩惠不少，顾海来信让她过来主持‘公道’她毫不犹豫就来了。 她听到老夫人将偌大的商行交给一个丫头，惊讶地看向一边不说话的顾兰若，目光再次落在老夫人身上：“嫂子，你这是干什么，有儿子有孙子，怎么能将商行给一个丫头，日后她嫁人，心就和顾家离了，你和表哥一辈子积攒的家业岂不是拱手送人。” “再说，她不过才十六岁，铺面上的掌柜都能当她叔叔，那些可都是老狐狸，她怎么镇得住。嫂子，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 顾贸对范阳那边的亲戚从来都是用钱打发，平日里的孝敬不少。姑奶奶有个孙子，读书没长进，瞧着在范阳也混不出样，便想着走顾贸的门路，在京都帮忙寻个差事。 此时，正好巴结得好时候，自然不肯错过。 姑奶奶一双进门的眼睛，似笑非笑得上下打量顾兰若：“早就听说顾家大房出了个郡主，前段时间还和西周二皇子不清不楚，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还有脸在这坐着。” 商行算下来价值不菲，让她一个小丫头拿了去，日后别说供奉，就是汤都喝不着。 老夫人一直转着手中的佛珠，看似浑浊的目光下隐着精光，那是长久坐在上位的气势，随越虽能打磨她的菱角，却不能将原有的睿智抹去。 大厅内喋喋不休，老夫人看向几个孙子孙女，开口道：“你们几个也是这般想的吗？” 众人齐齐落在自家孩子身上。 顾兰珍自然不用说，谁掌管商行她都无所谓，一边是好姐妹一边是父母，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许久，淡淡地道：“孙女听祖母的。” 老夫人点头，目光又落在顾丛逸身上，今日他被二夫人拦住没有去学堂。对于这个孙子，老夫人也是疼的，笔墨纸砚从来都是京都最好的，日后出仕，老夫人也有她的打算，那份钱，早替顾丛逸备下，只是没告诉二房罢了。 顾丛逸见众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作为二房的嫡长子，他和顾兰若相比显得过于稚嫩，特别是那中规中矩的衣服，看起来书生气十足：“孙儿听祖母的安排。” 接着顾丛轩也跟着附和：“孙子听祖母的安排。” 换句话说，小一辈的全都支持顾兰若。 现在问题来了，孙子都不争，你们争什么？ 温氏掐着手，欲言又止，老夫人问孙子辈的，为何不问问顾兰欢和顾兰喜，她们也是老夫人的孙女。 顾兰喜还好，顾兰欢没那么大的耐性，若不是有外人在场，她肯定会开口。顾兰喜看透妹妹的心思，暗中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二夫人心里着急，两个孩子都是白眼狼，顾兰珍就算了，儿子也这般糊涂。也不知道顾兰若给他们吃了什么一个两个都向着她。 顾丛逸还真不是，他和顾丛轩整日在书院读书，后宅的事并不清楚，他之所以不反对，完全是觉得，顾兰若被人欺负，对，全家一致对外，欺负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说出去他都觉得丢人。正如老夫人所说，商行是她陪嫁，给谁不给谁不需要别人同意。 二夫人的性子，顾丛逸多少知道点，明白对方的苦心，这才没有拆台。 二夫人打着胆子看向老夫人：“几个孩子还小，知道什么。表姑奶奶的话有一定道理，商行是母亲一辈子的心血，就这般拱手让人，实在是可惜。” 二夫人平日里咋呼，可当着众长辈的面，也不敢胡来，特别是关乎商行，惹怒老夫人，谁都没好果子吃。 “说完了？”老夫人看向韩式，微微蹙眉，矍铄的眼眸带着几分审视，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对二夫人不满意：“还有什么意见，都说出来？今日过后，我不希望在听到任何人议论此事。” 一句话，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二夫人尴尬的点头，一颗心提着，对上老夫人精明的眸子，她脸色有些不自然，这就是上位者的气势。 老夫人见没人说话，将手掌的佛珠放在小几上，环视众人，淡淡的开口：“你们姑奶奶有一句话说得对，我有儿子有孙子，为何要将商行传给一个要嫁出去的姑娘？你们可想过，为何？只因为我宠爱她？只因为她是郡主吗？” 老夫人的声音清冷，脸色越发难看，说出的话一字一句打在众人的脸上，看似平静的询问，实际是揭穿他们的不堪。 顾贸内疚道：“是儿子没用，不能撑起顾家，这么多年让母亲操心了。” “还有呢？” 顾贸一愣，下意识地抬头，不明白老夫人是何意。 顾海也一头雾水，除了能力不足，难道还有别的？ 顾振源看到这，似乎明白什么，无奈地摇头，老夫人是在给两个孩子留面子，谁料人家不领情，领着外人闹事，逼着老夫人撕破脸。 上赶着打脸啊。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老夫人失望的揉了揉太阳穴，慢慢闭上眼睛。 顾贸心明眼亮快步上前，关切道：“母亲，是儿子不孝，你若是不舒服，便先回去休息。” 第610章 失望 老夫人猛地睁开眼睛甩开顾贸的手，浑浊得眸子瞬间清明：“你身为长房长子，本应该成为顾家的掌舵人，现在却带着族人逼自己的女儿？这就是的心胸？” 顾贸从来没被老夫人指着鼻子教训过，当着外人地面下不来台，一时委屈道：“母亲，我们兄弟只想死个明白，表姑奶奶说得对，大丫头是要嫁人的，商行是顾家的命脉，这样送出去，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落了什么好处。” 这话倒是真的，顾海话里话外点他，说什么肉烂在锅里，顾兰若是大房的人，商行也就是大房的。 顾贸真的是冤枉啊，顾兰若如顾兰昕那般，他自然乐享其成，可事实正好相反。先不说这些年他对顾兰若不闻不问，单单最近几次，他为了保全自己，冷眼旁观。秦家或坏顾兰若他视而不见，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原谅。 他想过拉父女关系，奈何顾兰若油盐不进，可以说，他也是没办法。 秦华再也坐不住，冷眼看向顾兰若，不屑道：“母亲，兰若已经是郡主，日后出嫁送上丰厚的嫁妆，我和老爷也不说什么，可若是将商行叫给她，我不同意。丛轩是长房长孙，被冤枉到现在还在外面受苦，她这个当姐姐的趁机夺了弟弟的东西，母亲您偏心不能偏到外婆家，让顾家的几个孩子怎么活。” 啪，清脆的响声传来，震得众人心都要跳出来。 老夫人讳莫至深的眸子里满是怒火，原本就冷若冰霜的脸上带着讥讽：“什么叫夺弟弟的东西？丛轩为何会被赶出顾家，你不知道为何？要不要我当着众人地面说出来？” “母亲。”秦华一惊，面上火辣辣地疼，她咬着唇道：“丛轩可是您的亲孙子。” 老夫人怒哼一声：“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那还有长辈的样子。没出息的东西。” 老夫人真的气到，胸口起起伏伏，顾兰若伸手替老夫人扫背，安慰道：“祖母，何必生气，父亲和叔叔不过要个理由，人之常情。您先休息，孙女说，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祖母更正如何。” 老夫人身子本就不好，如今被气得脸色发白，她拍了拍顾兰若的手：“好，你大胆地说，祖母替你撑腰。” 顾海和顾贸见老夫人人这般，也闭了嘴，毕竟有外人在，老夫人出事，他们说不清。 顾兰若屈膝行礼，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商行原本是祖母的嫁妆，按说给谁不给谁，全凭祖母的喜好。只是这份嫁妆太过庞大，引来众人的窥探，虽来的不是外人，却也有些不光彩。” 她笑着看向顾贸和顾海，清澈的眸子闪过一丝鄙视，和自己女儿夺食，还真是可笑：“父亲和二叔一直要求祖母给你们个解释，我倒是有些不解，你们是以什么身份质问祖母？儿子吗？” “你这是什么话？不是儿子还能是什么？”顾海不乐意，看着顾贸讥讽道：“大哥，大丫头可真厉害。” 顾贸了解顾兰若的性子，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 顾兰若一副恍然大悟，淡淡地道：“是儿子就好说。那咱们好好的算算。祖母膝下三儿一女，按照京都世家公子的花销，一年下来也要三万两，祖父当年清廉，从来不收礼，顾家的往来花销都是从商行的盈利出，那时候还不叫商行，因为它只有四家铺面。” “祖父的月例是一年两千两，加上皇上的赏赐，七七八八下来，我们算一年五千两。加上祖父手里的铺面和房产，一年下来也要一万两，合起来就是一万五千两。剩下的一万五千两，都是从祖母的嫁妆出。这么说，大家没意见吧。” 顾兰若看向脸色发红的顾贸和顾海，笑了笑，继续道：“等到四个孩子大一点，花费也水涨船高，祖父的俸禄是固定的，也就是说，多出来的也是祖母出。按照一个人……” “若儿，你说这些做什么，都是一家人，何必算得那么清楚。”顾贸大概知道顾兰若要说什么，面色铁青。 顾兰若浅笑：“父亲，这话说得，是你们嚷着要说法，我现在从头屡有和不可。”不管顾兰若乐不乐意，也不敢在场所有人的脸色有多难看，她始终笑颜如花：“一句话，在四个孩子成家前，祖母要出五十万两，还不算父亲和三位叔叔成亲的花销。林林总总到现在，祖母要出一百万两不止。” 顾家的遮羞布被顾兰若无情的撕开，所有人脸上都无光。 二夫人气急败坏，冷眼看向顾兰若，不屑道：“你说得好听，你话的不是商行的钱？” 顾兰若耸了耸肩，笑着看向二夫人：“二婶，你还真说对了，我花的是我母亲的嫁妆，不是顾家的钱。” 众人一愣，齐齐看向老夫人，什么意思？ 顾兰若笑着解释：“母亲在世的时候，商行出现过一次危机，祖母找不到人帮忙，便想到母亲，母亲拿出她嫁妆的一半，条件是占股三成，祖母答应了。换句话说，我花的是母亲留给我的钱。” “母亲，她说的是真的？”二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商行的三成，那可是金山啊。 老夫人淡淡地点头，幽深的眸子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这件事我和你们说过，当时你们都不愿意出钱，只有老大媳妇愿意，她只有一个要求，入股商行。日后她去世，红利全部转交给大丫头。” “母亲，您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可以入股，我们也可以的。”顾海猛地站起身，一下子将心里话说出来，话出口，他才觉得不妥。 救商行没钱，入股就有钱，这是一个儿子该干的事吗？ 顾海脸色发红，忙解释道：“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当时您该讲清楚。” 好好的机会错过，他肠子都悔青了。 顾贸想起此事，冷眸看向身边的秦华，对方缩了缩脖子。 第611章 第二个东家 十几年前，商行发生过一次危机，愿意是江北发生洪涝，顾家有四成的铺面面临倒闭，老夫人觉得可惜，想撑过去，奈何手中银钱不多，便想问问两个孩子能不能帮忙。没想到两人统一口径，也不说没有，直说手头紧，没那么多，每人只送来五千两银子。 老夫人默默掉眼泪，此时昭华郡主来了，奉上一半的嫁妆，条件只有一个入股商行。老夫人自然答应，别说三成，就是五成她也答应。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这件事老夫人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及，故而谁也不知道，沈家商行其实有两个东家。 顾海和顾贸被怂的哑口无言，可笑，她们还想用此事要挟顾兰若，打脸来得太快，他们一时没了主意。 特别是顾贸，当时若不是秦华拦着，说什么老夫人才智过人，定能想到法子。他们不能因为商行而不过大房地死活，还说什么，就算没有那些铺面，不过损失些银子，老夫人伤心几日便没事。 没想到后果如此严重。 事情发展到现在，都出乎众人的意料。 顾兰若没有错过众人的脸色，她心里冷笑，现在后悔来不及了，她缓缓坐在老夫人身边，道：“现在大家既然已经清楚，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除我之外，迄今为止顾家一半以上的花销出自商行，吃了大半辈子，总怪要试着自己站起来，难道还想啃一辈子老吗？” 这话没有给众人留半点脸面。 “放肆，老夫人宠着你，是给郡主几分面子，不是让你在这叫嚣。”表姑奶奶得到顾贸的眼色，猛地一拍桌子：“同时顾家的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当众指责父母，这就是你顾家的家教，怪不得你母亲被气死，我看和你脱不了干系……” “表姑。”顾贸一惊，打断对方的话。目光落在顾兰若身上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顾兰若嘴角上扬，张扬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肆意，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瞬间讳莫至深，黑色的瞳仁如深不见底的深渊，将人吸进去。 表姑奶奶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不敢相信这是十六岁小姑娘的眼睛，她咽了咽口水，声音略显胆怯：“你，你干什么，我说得不对吗？没规矩。” “我有没有规矩，还不劳烦你管我，我倒是要问问，我父亲每月孝敬族长的银子，为何总是少，表姑奶奶能和我解释一下吗？”顾兰若冷声质问 表姑奶奶一惊，眼神闪烁的看向别说：“你胡说什么，什么银子，我不知道。” “不知道，要不要我让管家拿账簿过来？” 表姑奶奶见势头不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始耍赖：“你爹孝顺，送些银子回去，有什么错。每年祖宅打扫，本家的迎来送往，哪一样不用银子，就算有也是合情合理。没想到越是有钱的人家越是抠，才几两银子就斤斤计较。” “嫂子，既然顾家不愿意给，那我现在就回去告诉族长，顾家本事大了，嫌弃我们这些穷亲戚，要自立门户你们家这破事我是管不了。” 表姑奶奶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原以为会有人拦着她，没想到她人都走到门口，还没有人拦她。 “嫂子，你真的要和范阳撕破脸？若是表哥在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她哭哭啼啼的快步来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不耐烦地冷声道：“别哭了，谁说要脱离范阳顾家，是你自己在这大吵大闹。若儿只是提一句供奉，你就不依不饶，哪有半点当长辈的款儿。” 表姑奶奶见好就收，她还等着敲一笔再走，忙擦了把眼泪讨好道：“嫂子，是我多嘴了。” 她没想到顾兰若如此厉害，三言两语就将她顶回来。 顾贸无奈地摇头，知道她们没用，没想到一招都接不住。 顾海也没法子，脸都被顾兰若打烂，再这样下去，他们什么都得不到：“母亲，这就是您为何将商行交予大丫头的原因吗？太荒谬。就因为大嫂曾经帮助过商行？她那是乘人之危。” “二叔，你也可以乘人之危，只是你当时没抓住机会，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顾兰若面色淡淡，冷然地看着顾海：“二叔应该明白，顾家谁从商谁走仕途，当初可是比试决定的，并非你所说的偏心。” 提起从前的事，顾海面子上挂不住：“都是些陈年旧事，当时我年轻，没经验，现在不一样，我还真不信，比不过你。” 顾海说这话，自然是有几分自信。自上次商行决定暗中转移，他便留了心眼，暗中学习如何管理商行。小半年的学习，初见成效，两月前他手中的几家铺面盈利比往日多两成。 顾丛轩看着姐姐舌战废物，心里觉得痛快，顾兰若不缺钱，昭华郡主留下的铺面和房产，在顾兰若的经营下，早已不知翻了多少。加上东临渊是个惧内的人，日日送银子讨好媳妇，顾兰若的库房换了又换，说她富可敌国都不为过。 顾兰若对金钱没太多的感念，她之所以接手商行是为了还老夫人的人情。 老夫人闻言，无奈地摇摇头，家宅不宁。 秦华一直忍着，见众人无计可施，冷声道：“兰若，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在场大多是你的长辈，即便都不如你，这么多年也照看你长大。我们并非贪墨商行，而是那是老夫人的心血，就算我们不计较，你三叔和四姑能甘心吗？她们两个为了商行鞠躬尽瘁，你姑姑更是终身未嫁。” “商行交予三弟或是四姑娘我们都无话可数，可若是兰若，实在难以服众。” 秦华咄咄逼人，只差指着顾兰若的鼻子骂。 “哈。”一直未出生的顾振源冷笑出声，讽刺的意味十足。 无耻之徒。 当年他们也是这般逼迫顾碧，如今又想故技重施，还大言不惭说自己大仁大义，真是可笑。 顾振源虽第一次见顾兰若，却很 第612章 尘埃落定 “弟妹，今日请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些？”顾振源很不给面子，直接对老夫人道：“这一幕像极了十年前。死丫头当年被她们逼得终身不嫁，累死累活替顾家卖命，现在她们又要故技重施，逼迫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还真是如出一辙的卑鄙。” 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开口。 秦华理直气壮地说道：“顾世伯，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何曾逼迫顾碧，当年她是自愿帮老夫人打理商行，我们从未拦着她嫁人。” “是啊，你们是没拦住，却告诉她，若是嫁人便不可再打理商行。”顾振源冷笑：“当时老夫人重病，你们又无能，顾碧不得不撑起老夫人苦心打下的基业。倘若当初你们任何一人愿意出来住处大局，她何故掺和这摊浑水。” 顾振源看向顾贸，眼中慢慢地讽刺：“你身为长房嫡子，本应该担起顾家的担子，却一心钻研仕途，对其他不管不顾，每每需要钱的时候，才想起商行。还有你”他转头看向顾海：“口口声声说老夫人偏心，当初你们三人，都未接触过商行，为何他们二人能赢得老夫人的重用，而你却落榜，还不是自己没本事，现在仗着一把老骨头想压人，丢不丢人。” 老夫人教子无方，当众被外人教训，面上无光，心里窝着火，怒声道：“老大老二，你们月月吃红利还不够，你们难道还想分了商行？” “有何不可。”二夫人站起身，理直气壮道：“这么多年，二房处处受制于人，平日里花钱更是小心谨慎，同样是顾家的子孙，凭什么我们活得谨小慎微。早知如此还不如分了商行，个人过个人的日子。” “住口。”顾海深吸一口气，差点被这蠢妇气死，什么分了商行？商行本就是老夫人的私人物件，若是将老夫人逼急了，她们半分钱都得不到：“母亲，她就是一时气糊涂，随口说说的。” 她们果然存了分家的心思，老夫人感觉心被掏空，知道他们三兄弟不合，总想着她还活着，她们就算再不合也会顾及她，至于她死后的事，看不见自然管不着。 没想到今日逼问出来，还真是打脸，是她自作多情，觉得二房过的不好，不分家他们可以从中馈扣点，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事情到这一步，顾兰若并未和众人撕破脸，精致的五官，态度极其散漫：“二婶，你可知道分了商行，意味着什么？” 二夫人眼神充满愤怒，似乎要吃掉顾兰若。若不是她口蜜腹剑，哄骗老夫人，对方也不会将商行悄无声息地送给她。说到底罪魁祸首就是顾兰若这个贱人。 “你这丫头，怎么和长辈说话，顾家的教养都被狗吃了。”表姑奶奶见缝插针想要报刚才的仇，指着顾兰若道：“你二婶就算有错也是你的长辈，你咄咄逼人半分教养都没有，也不知道，你母亲怎么生了你这么个……” “表姑。”顾贸面色一沉，目光凝成冰，态度冷然道：“这是顾家的家事，还请表姑慎言。” “你，”表姑姑原本不想趁此机会买个好给两房，回头自家孙子入京城也能多几分筹码。如今被一个晚辈吼，面子上挂不住，想发火又不能发，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不能对顾贸发火便将目光落在顾兰若身上：“上梁不正下梁歪，怪不得小小年纪就如此嚣张。” “你算什么长辈，现实辱骂我娘，现在又教训我爹，你若不想看，走便是，谁稀罕你。”顾兰若冷笑，态度异常的冷淡。 “你。”表姑奶奶被气得嘴角抽搐，刚缓过劲来五脏六腑又被气炸。 老夫人冷厉的眸光扫过众人，啪地一声将茶盏摔在小几上，冷声道：“不想听，就派人送你回去，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在场的众人大多都是顾家的至亲，只有她一人关系略远，这会被人家点名赶人，表姑奶奶面子上真过不去。都说一表三千里，她原本还想仗着辈分大显摆一二，没想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好心帮忙人家不领情，她上窜下跳个什么劲儿。 老夫人亲自下逐客令，她彻底老实了。 想说又不敢说，梗着脖子想争一口气，又担心再惹怒老夫人，只能干坐在一边生闷气。 她不开口，大厅内瞬间安静不少。 顾兰若面色如常，淡淡地道：“祖母的意思是，商行由我掌管，你们的红利该多少还是多少，至于如何管理，就不劳两位长辈费心。” “关于三叔和四姑的事情，你们不用替她们操心，三叔性子开阔，他是真心想要将商行做大，只要对商行有好处的事情，他都不会反对，四姑亦是如此。所以两人已经来信，同意我掌管商行。” 说着红拂将两人的信递给顾贸和顾海。 两人一目十行，神色一紧，抬头看向老夫人，又看了看乔念，相识对视一眼，眸中闪过诧异。 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冷声道：“若无人反对，日后商行便交予兰若手中，还有人有异议吗？” 大夫人和二夫人看向各家老爷，见两人默不作声，心里急得恨不得打醒对方。秦华皱眉，目光落在那信上，难道另有隐情？ “既然没有异议，那边这么定了，今日我正式宣布，沈家商行日后交予顾兰若手中，顾家上下齐心，将商行发扬光大。” 顾贸和顾海站起身齐声道：“是，母亲。” 事情尘埃落定，所有人百忙和异常，特别是表姑奶奶，做梦都没想到沈家商行落入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中，想着刚才的咄咄逼人，日后是不是半分好处都没有。 她看向二夫人韩氏，见其眉心紧皱，心里开始犯嘀咕，这家人到底怎么回事，刚才还水火不容，看了封信便瞬间和睦，肯定有问题。 表姑奶奶想着一会好好打听一番。 “老大老二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兰若你送送你顾世伯。”老夫人吩咐道。 “是，祖母。” 第613章 一表三千里 顾贸和顾海两兄弟被留下，秦华如今被顾贸厌弃，表姑奶奶思来想去，快走几步来到二夫人韩氏身边：“侄媳妇，我去你院子坐坐。” 二夫人心里正烦，听到表姑奶奶的话，暗暗翻白眼，一表三千里，她对于范阳那些穷亲戚，打心眼里看不起，特别是眼前这位，整日在老爷面前上窜下跳，为老不尊。 二夫人如今掌管顾家中馈，心里虽不乐意，面上却不能失了当家主母的款儿：“表姑，可是有事？” 表姑奶奶看了眼四周，人来人往，她笑了笑：“倒也没什么事。”在这地方说事，若被人听了去，她的脸还要不要。 二夫人嘴角上扬，暗自冷笑：“既然无事，晚辈就不留您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表姑奶奶见人要走，当即急了，伸手拽住对方，二夫人一愣，她随即反应过来，讨好地笑了笑：“你看你这孩子，我话没说完就急着走。有什么事和我说说，保不准还能给你出主意，不管怎么说，里面那位也是我婶子，我说的话，她还是会听的。” 她指了指翠竹园。 见二夫人凝眉，表姑奶奶心里得意，二夫人那点心思，她明白得很。以往秦莲掌家的时候，每次她来，都笑脸相迎，走的时候还送些东西，礼数周到懂事。原本以为是个聪明的，结果被一个丫头片子拉下来，还被顾贸厌弃，真是没用。 表姑奶奶寻思这往日见二房少，后宅内，除了老夫人便是当家主母最尊贵。她若想办什么事，少不了和二房打交道，现在搞好关系，日后好下手。 二夫人上下打量表姑奶奶，老夫人自身子不爽后，便很少管事，大多是顾兰若出面处理。顾兰若那丫头可是硬骨头，便面上对她毕恭毕敬，背后阴损得很。她堂堂当家主母和一个小辈闹，有失体统，可若是换个人…… 她眉眼弯弯笑道：“表姑，瞧您说的，父亲在世的时候长提及您，走，我陪你去花园转转。” 说着熟稔走到她身边。 表姑奶奶见好就收，拉着二夫人的手。 “小姐，这表姑奶奶想干什么？”木芽扶着顾兰若出翠竹苑便看到表姑奶奶和二夫人热络的去花园。 红拂皱眉，太老爷在世的时候，表姑奶奶仗着太老爷面子薄，不好开口，没少搜刮顾家的东西。当时她还在翠竹园，老夫人面上不说，心里却烦得很。她提醒道：“小姐，我看表姑奶奶没安好心。” “自然是没安好心，刚才你们也瞧见，巴不得我交出商行。”顾兰若不以为然，越是咋呼的人，越是好对付，蔫了吧唧躲在背后的，反倒不那拿捏。 秦华这次为一双儿女将顾贸抻出来，到有些让她意外。没秦家做后盾，她还能拿捏住顾贸，本事不小。 木芽闻言紧张道：“要不要奴婢跟去看看。” 顾兰若摇头：“不用。” 跳梁小丑而已。 翠竹园大厅，钱妈妈带着多有人都退下，屋内只剩他们母子三人。 顾贸面露内疚，替老夫人扫着后背，阴沉的面上添了几分担忧：“母亲，不如请宫里的御医看看。” “是啊，母亲，您病了有些日子，总不见好，可见宋大夫的药无用，不如让宫里的御医瞧瞧。”顾海也坐在老夫人身边，关切的道。 老夫人可是顾家的顶梁柱，她在一日，顾家便有希望，一旦她走了，顾家便散了。别人或许还好说，可二房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倘若老夫人真不在了，他们怎么过活。 顾海越想越急，眼里的关切越发明显。 老夫人心明眼亮，喟叹一声，眼前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怎会不心疼，也正因为这份心疼，毁了他们，特别是老二文不成武不就，浑浑噩噩在翰林院混了这么多年。 “你们看看这个。”老夫人从袖笼中掏出一样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顾贸伸手接过，打开后，一目十行：“母亲，这……” 顾海接过，惊得张大嘴巴：“母亲，您什么时候和西周二皇子有来往，我们怎么不知道。” 老夫人翻了个白眼，温怒道：“我一个糟老婆子，就算有联系，人家也瞧不上我，没脑子的东西。” 顾贸讳莫至深的眸子一转，沉声道：“是若儿。” 这话虽是疑问句，他心里却肯定，西周二皇子来京都这段时间，除了几位皇子作陪，剩下的时间都在追求顾兰若，如今顾家能和二皇子做生意，可定是顾兰若在其中牵媒拉线。 顾海也反应过来，谨慎地问道：“母亲，西周二皇子当初是因为喜欢若儿，才日日送礼物，如今已经带着他的正妃回西周，还能可靠吗？” 老夫人慢慢坐直身子，周中的佛珠转动：“这件事大丫头已经办妥了，西周开设的铺面四六分，二皇子四顾家六，有利可图，他为何不帮忙。” 听到西周二皇子四，顾海有些不乐意：“母亲，那二皇子什么都不出，凭什么四，我看就是兰若勾结外人，坑顾家。” 啪，老夫人一巴掌打在顾海的头上，没好气道：“你这个蠢货，这话你也说得出来，先不说大丫头是商行的东家，如今掌管商行，就她这份心，你有吗？” 沈家商行早就想做大，奈何他国不好进入，即便是进入也会被本地铺面打压，老夫人坚持这么多年，在西周才有三家铺面，盈利不多，将够维持生计。 这件事，两兄弟都知道，却没一个关心，就知道伸手要钱。 “这是不管是真是假，总要试试，我与二皇子已免谈，他若真有吞并顾家商行的意思，大丫头也不是好惹的。秦家就是前车之鉴。” 老夫人这话说得霸气，有孙女背后撑腰，就是硬气。 提到秦家，两兄弟面面相觑，心里泛起丝丝妒忌。 秦家倒了，对顾家大有益处，特别是大房简直是翻身做主。若是顾贸的谋划，谁也不觉得怎样，可对方是…… 第614章 真相 顾贸面上泛起一丝难看，自家女儿太优秀，让他这个当爹的无地自容。 老夫人怎会不明白顾贸的心思，讪讪道：“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若是被有心人挑拨，顾家很可能满门抄斩。” 和他国皇子合作，确实存在危险。今日若不是两人逼得太紧，老夫人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他们。 顾贸宦海多年对建安帝的心思了如指掌，宁可错失不可放过，若直到顾家和西周皇室做生意，肯定对他有所顾忌。 顾海平日里吊儿郎当，却也知道轻重。 两兄弟点头应下。 “这件事由大丫头亲自负责，你们心里明白就好，还有，日后商行的事情你们少过问，每年的分红照旧，当初就说好，从商的不过问朝堂之事，你们也不过问商行之事，井水不犯河水，若有重大事情互通有无，相互扶持。这么多年来，你三弟和四妹做得不错，商行年年盈利，从你们拿到的分红就知道。” “别怪我心狠，各司其职，才能家和万事兴，什么都不想掺和一手，最后乱成一锅粥。” 顾贸点头，明白老夫人的意思：“母亲教训的是，今日是我们兄弟僭越，大丫头有三弟和四妹扶持，商行定能更上一层楼。” “母亲，我们也是担心大丫头年纪小，经验少……” “你倒是经验多，怎么不把自己的铺面管理好，我可是听说京都的铺面一直不温不火。” 顾海被点到痛处，面子上挂不住，嗔道：“这两个月不是挺好吗？” “好什么，这么多年亏空的银子回来了吗？还有脸说。”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点着顾海的额头：“你老实点，不给我添乱，我就阿弥陀佛。” “母亲，您说什么呢。” 老夫人教训我老二，转头看向顾贸：“你从来不用我担心，官场上的事情我不懂，不过你能侍郎的位置上待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日后帮你弟弟疏通一二，能往上走一步就走一步，实在不行就算了，你们兄弟主外，商行给你们做后盾，顾家才能长久不衰。” 顾海闻言，心里乐开了花，他就知道母亲不会不管他。 顾贸点头：“母亲放心，我找机会见见翰林院院长。” 老夫人点头，伸手揉了揉眉心，脸色略显疲惫，两人不敢打扰老夫人休息，行礼退下。 顾贸没有直接回前院，行至花园处，见二夫人韩氏和表姑奶奶在花园聊天，他转身朝昭华阁方向走去。 顾兰若掌管商行，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对于顾贸来说，就是低三下四，日后大房的人情往来，大的花销，都要从商行拿钱，让她向女儿要钱，她怎么开的了口。 老夫人掌管商行的时候，两兄弟用大额的银钱，说一声便是，可现在…… 顾贸不知不觉走到昭华阁门前，看着顾家最奢华的院子，心里五味杂陈。倘若当初自己不受秦华蛊惑，兴许父女二人也走不到现在的地步。 顾贸站在门口盘旋，心里有些慌乱，她不清楚顾兰若掌控商行意欲何为，与自己对抗？还是另有所图？ 秦英墨那老狐狸都不是顾兰若的对手，那自己…… 他越想越后悔，当初不该任由秦华对顾兰若下手，现在连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好在，他已经处置秦华，可以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她身上。不过顾兰若不是好糊弄的，自己任由秦家母女欺负她这么多年，加上前段时间他维护顾兰昕和顾丛生，想要化解她心中的怨气，需要些时间。 其实，顾贸对谁掌管商行并不在意，每年年底的红利大房一分不少，平日里的人情往来，老夫人也没少给，算下来商行为他处理不少，若不是顾兰若，他也不会赌气和老二胡闹。 现在木已成舟，无法改变，只能另辟蹊径。 顾贸神色略显低沉，浑浊的眸子闪过几分睿智，他抬眼看向昭华阁，许久，转身离去。 守在门口的长兴皱眉，见大爷没进来，转身进了内院，在二道门那小声地说了一句，玉书眉头紧皱：“你看清楚了？” “我哪能不认识大爷，他就站在昭华阁不远处，来来回回走得好几次，看样子想进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走了？”长兴努着嘴，低声道：“我瞧着大爷好像很怕小姐。” “闭嘴，说什么胡话。”玉书瞪了他一眼：“大爷可是小姐的父亲，哪有父亲怕女儿的，管好你的嘴。” 长兴挠了挠头，讨好道：“玉书姐姐，我就随口说说，你可不能告诉小姐。” “行了，你和路明机灵点，下次老爷再来，就上去问问。”玉书道。 “明白。” 玉书吩咐完，转身进了院子，朝内室走去。 顾兰若掌管商行的消息，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传遍整个顾家，平日里关系近的，不近的，都凑过来，她们几个丫头出去一趟都会被人围住，有打听昭华阁还要不要人，有的是替主子巴结昭华阁，反正，现在的昭华阁，但凡能走出去的就是香饽饽。 玉书挑开帘子，探进脑袋，见红拂看过来，她招了招手。 “怎么了？”红拂放下手中的活计，挑帘子出来。 玉书拉着她往门口走了两步，低声道：“刚才长兴说，大爷在门口徘徊，看样子想进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走了，你说要不要告诉小姐？” 玉书虽是四大丫头之一，平日里管院子的事，小姐跟前得力的还是红拂，有什么拿不准的她们几个都喜欢和红拂商量。 红拂想了想，看了眼屋内，低声道：“这事让长兴别乱说，我找机会告诉小姐。” 玉书点头：“叮嘱过长兴，若是来也来了，就上去问一句，总不好每次都不进来。” 红拂道：“大爷若是真想进来，还需要问吗？” 这话说得在理儿，进女儿的院子还需要犹豫？之所以犹豫就是因为没考虑好，既然没考虑好，即便叫进来也不会说。 现实太残酷，不得不低头啊。 第615章 你是我的 “怎么样？昕儿怎么说？”大夫人急切地站起身，看向刚进门的杜妈妈。 杜妈妈面露为难，摇摇头：“老奴没见到二小姐，三殿下被皇上囚禁在三皇子府，任何人不得探访，老奴失了些银子，只是让门卫给二小姐传个话，将府中的事说了一遍，不知道二小姐能不能收到。” 大夫人闻言瘫坐在地上，娘家没了，儿子流浪在外，女儿又囚禁府中，完了，她还争什么。 杜妈妈精明地眸子转了转，低声道：“夫人，不如找二房商量，老奴瞧着二夫人很是不服气，说不定能有法子。” “她脑子比猪强点，有法子还用等到现在。”大夫人撑着额头，愁眉苦脸：“没想到最后居然让那小贱人得了便宜，失策。” 杜妈妈道：“二夫人冲动无脑，最好拿捏，您不好出面的事情，可以交给她，她是当家主母，大小姐就算嚣张，也要顾及长辈的面子。” “长辈？”大夫人慢慢抬起头，阴狠的眸子泛起冷芒：“老爷还是她的亲生父亲，那丫头下手的时候也没见手软。说到底，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大夫人现在很是后悔，当初就应该掐死她，原以为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日后即便嫁人，没有娘家的支持，她在婆家举步维艰，到时候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可现在，养虎为患。 杜妈妈看着大夫人脸色不佳，低声道：“现在最关键的是夺回老爷的心，只要您和老爷同心，大小姐的事都不是事，我看老爷的脸色也不好。” 提到顾贸，大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自从她疯了之后，顾贸从来没去看过她，即便她搬回舒华院，也不曾派人问过一句，她心里委屈，当年若不是他勾引自己，她好好的秦家嫡女，又怎么会给人做妾。 每每想到此，大夫人心如刀割，她算是看明白，顾贸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当年看中秦家的人脉，又舍不得白家的荣光，脚踏两只船，任由她和白筱筱斗的你死我活，他在旁边渔翁得利。后来白筱筱死了，他开始嫌弃自己心狠手辣，信后娶几房妾氏入府，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 大夫人忍着滔天的怒火，强撑着身子，才走两步，便感觉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夫人……” 三皇子府 浩子推门进入书房，抱拳禀报道：“殿下，顾家来人要见顾侧妃，说郡主掌管商行，让她回去一趟。” 厉天佑平静地眸子微蹙，手中的笔未停，宽大的书案上，一张张忍字重重叠叠。 自他从大理寺出来后，便修心养性，日日在书房练字。他知道父皇现在怀疑他的用心，此时不能出任何岔子。 这几日，他寝食难安，并非失去斗志，而是日日噩梦，他梦到自己被逼到悬崖，对面冷箭朝他飞射，走投无路的他陷入绝境，那一刻他懊悔，为何没有早点杀了顾兰若。心里压抑的爱，慢慢被恐惧一点点剥离，绝望的仰天长啸。 再后来他一路狂奔，不敢回头看背后的万丈悬崖，可不管他如何用力，似乎有一股力量吸着他，让他无力挣扎。 心中的愤恨，如一把钢刀插在他的胸口，时时刻刻提醒他自己的失败。 这种噩梦日日缠绕着他，让他夜不能寐，常常半夜起来，独自一人在书房练字，一日两日，时间久了，他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开始反思自己为何会白给一个女子。 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顾兰若聪慧睿智在他之上，且心狠手辣，完全没有女子的柔弱，不，有，只有在东临渊面前才会。 厉天佑不甘心，将手中的笔扔在桌上，他始终不明白，顾兰若为何厌恶他，他日日凡事，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从未和她为敌，若不是她步步紧逼，两人也不会对上。 顾家不参与党政，顾贸看似拉拢几位皇子，其实暗中为从与他们接触过，那老狐狸只想坐收渔翁之利，若不是他暗中拉拢秦家，也不会知道秦家和顾家不和。 现在说着一切都晚了，顾兰若手握商令，成为顾家新一代护航人，这个身份一处，不知道多少人会踏破顾家的门槛。 不，不能便宜东临府，只有顾兰若这种女人才配得上他。 “让你找的人可找到？”厉天佑转着拇指上的扳指，面色阴冷，显然很是不悦。 浩子点头：“已经找到。”他看了眼主子，欲言又止。 “说。”厉天佑不耐烦地道。 “殿下，皇上对宫里大清洗，咱们的人基本上都被砍断，这时候很难送人进去。” 三日前，厉天佑命浩子寻找年轻貌美的女子，要求极其苛刻，刚开始他不解，现在总算明白。 宫里如今无人得宠四妃忙着帮儿子争夺皇位，对建安帝的心思自然少了几分，这时候送去个贴心的人，建安帝肯定高兴。 人是找到了，怎么送成了问题。 厉天佑嗯了一声：“这件事你不用管，宫里的暗桩暂时不要动，至于那女子，暗中带进来，我想看看。” “是。” “还有，暗中帮我联系永安郡主，告诉她，我有笔生意和他谈。” 浩子挑眉，点头退下。 厉天佑阴鸷的脸上，泛起丝丝得意，顾兰若，你很快就是我的。 这几日，顾兰若过得顺顺风顺水，脸色跟着红润不少。许久没有回去看外祖父，吩咐红拂和老夫人说一声，带着礼物直奔白家。 木芽看着大包小包，不由地喜上眉梢：“红拂姐姐，咱们这是搬家呢，这么多。” 往日小姐去白家，从来都是空着手，回来的时候才是大包小包。 红拂翻了个白眼：“以前小姐被大夫人哄骗，才会冷落白家。现在小姐醒悟过来，自然不会如往日那般。再说，这花的可是小姐的私房钱，怕什么。” 木芽咋舌啊，小姐的私房钱会不会太多啊，这一车东西，少说也要一万两。 有钱的感觉，真是好啊。 第616章 霸道 白府离太师府只有三条街，顾兰若坐在马车上，想着一会儿见到白心柔，该如何逗逗她，小丫头可爱的紧，别看人小鬼主意特别多，上次还送信告状，说哥哥白敬意欺负她，让她回来替她做主，那歪歪扭扭的字若不是她悟性高，真看不懂。 “胭脂水粉带了吗？”顾兰若问道。 “带了。”木芽不解道：“小姐，您送胭脂水粉给表小姐，合适吗？她才六岁。” 出门前，顾兰若特意吩咐木芽放两盒最新的胭脂水粉，她原以为送给冯氏，没想到小姐随口说一句‘新柔很定喜欢。’ 红拂盲目崇拜顾兰若，即便心里有疑虑，也不会问出来，听到木芽的话，她目光落在顾兰若身上，见其笑而不语，便知道得不到答案。 马车停下，白府的管家迎上来：“郡主，您慢点。” 顾兰若见是管家，微微蹙眉，随口道：“外祖父外祖母最近可好？” “老夫人身子还好，老太爷这两日有些咳嗽，看过大夫说吃几服药便可。”管家毕恭毕敬地回答。 现在京都谁人不知，永安郡主接管沈家商行，成为商行新一任东家。还未出嫁便坐拥金山，这分量谁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顾兰若闻言脚下一顿，脸色瞬间惨白，转头问道：“可是只有晚上咳，白天看起来并无大碍。” 管家一愣，点头：“是，郡主怎么知道。” 顾兰若甩开木芽的手，急匆匆地进了府。 她恨不得拍自己两巴掌，前世白厚绒就是咳血而亡，刚开始只是轻微的咳嗽并没有在意，知道越咳越厉害，白家才发现事情不妙，请来宫中的御医诊治，仍不见好，直到白敬意从街上抓来个赤脚大夫，人家只看了一眼白厚绒，便摇头道：“为时已晚，大罗神仙也没法子。”那时候他们才知道，白厚绒根本是什么咳嗽而是中毒，此毒名为‘幻音’，最擅长便是伪装，他会根据人身体的状况，落入最薄弱的地方，然后生根发芽，刚开始不会引起注意，等你发现的时候早已病入膏肓。 白厚绒戎马一生，身强力壮，很少生病，听闻即便是赋闲在家也经常早起习武，这样的人若说身体有什么毛病，肯定就是脾气。白厚绒早年脾气暴躁，如今岁数大了脾气慢慢变小，整日吼人，嗓子受到损伤，‘幻音’便见缝插针附在白厚绒的嗓子上，慢慢渗透，知道咯血而亡。 顾兰若边走边想，到底是谁，如此早便开始对白家动手。厉天佑还是建安帝？不，不会是建安帝，他现在需要白家，秦家满门抄斩，无人驻守边关，舅舅白进程还在西北打仗，这时候外祖父出事，肯定会影响白进程。若是厉天佑也不可能，于其弄死外祖父不如拉拢，这个道理他不会不知道。那还会有谁？ 她现在脑子一团乱，想到前世外祖父临终前，将虎符交给她的时候，她才知道，白家不但有两万的私兵，还有……白家比她想想得要强的多。 顾兰若没有直接去见外祖母，而是直奔外祖父的住所。 这个时间白厚绒正在院子里习武，顾兰若到的时候，他刚收了兵器。 “若儿怎么来了？可是想我了。”白厚绒对白筱筱有多疼爱，对顾兰若就有多喜欢，他将对女儿的愧疚全转换成爱放在顾兰若身上。 顾兰若上前二话不说，伸手替白厚绒诊脉，脉搏强劲，不对，有一股若隐若现的脉搏，正在悄无声息跳动。难道运动会让毒素加快？ 白厚绒皱眉，见顾兰若紧张的神色，不解地看向管家。 管家笑着解释道：“刚才郡主问老太爷的身体，奴才说了句您最近咳嗽，郡主便紧张地跑进来。” 白厚绒闻言爽朗地笑了笑，摸着顾兰若的头道：“若儿，外祖父没事，小毛病过几日便好。” 顾兰若凝眉，脸色越发难看，冷声道：“就是因为你满不在乎，才会耽误……”后面的话她还没说出口，眼泪便落下。 白厚绒慌了，家里一群老爷们，平日里都是吼两嗓子就完事，哪懂哄人，慌乱道：“若儿，只是怎么了，可是我说出了什么，哎呀，你别哭啊，有什么事说便是我肯定办到。” 顾兰若擦了把眼泪，泪眼婆娑地看着白厚绒，如此忠心耿耿且仁爱的老人，到底是谁要害她：“外祖父说话算话？” “自然算话。” “那日后不许练武。” “啊……” 白敬意知道顾兰若今日要来，便没有出门玩耍，听到人到了门口还假模假式的端着架子，等着顾兰若进来行礼，结果听说人入府后直接去了前院，他坐不住了。心里埋怨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 结果刚到门口便听到顾兰若哭，傻眼的站在原地。冯氏紧随其后，嘴里嘟嘟囔囔：“你这丫头，你外祖母还等着……呦，这是怎么了，眼圈怎么红了。” 白厚绒不知所措得挠着头，随后无奈地说道：“丫头想进屋，进屋再说。”让他不练武，这不要他要命嘛。 冯氏知道公公是大老粗，哄着顾兰若往后院走，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还未开口，便惹来老夫人的不悦：“怎么刚进门便哭了，谁，谁欺负我家若儿。” 白敬意不地道的撇了撇嘴：“还能有谁，老头子呗。” 白厚绒宽厚的大手一巴掌拍过去，怒声道：“没大没小，闪开。” 白敬意躲闪地来到老夫人身边，嗔道：“祖母，我可没瞎说，就是老头子为老不尊，将表妹弄哭了。” 老夫人将茶盏猛的磕在桌上，气势不减当年：“怎么回事？若儿好容易来一次，你这老头子，怎么就给弄哭了。” 冯氏也觉得奇怪，顾兰若看起来柔柔弱弱可了解她的人都清楚，可不是喜欢哭的人，看那伤心的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难道是顾家逼她交出商令？她无依无靠，找公公哭诉？ 冯氏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第617章 中毒 顾兰若缓过劲来，擦了把眼泪，抽泣道：“外祖母，我让外祖父不练武，他不同意，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本就清澈如水的眸子，被眼泪洗过后，比夜空的星子还要清亮，因委屈努起小嘴染上几分红润，越发娇艳，任谁见了都不忍拒绝。 老夫人从震惊中回神，一拍桌子：“早就说让你别在家舞刀弄枪，看吓着孩子了吧，还不快把你那些废铜烂铁扔了。” 老夫人还以为顾兰若被老头子那些兵器吓到，毕竟那些都是陪着他上过战场的，多少有些戾气。 冯氏和白敬意对视一眼，顾兰若像是胆小的人嘛，听说收拾秦氏母女的时候手段可是厉害得很啊。白敬意挠了挠头，难道自己的消息有误。 白厚绒恍然大悟，一拍大腿站起身：“怪我，怪我，我那些玩意不知沾了……呸呸呸，若儿你别怕，我这就将那些兵器收起来，你放心日后我只打拳，坚决不碰那些东西。” 外孙女好不容易来一趟，若是被吓病了或是日后不来，老婆子非和我闹不可。 “打拳也不行。”顾兰若稳定情绪，眼圈红红的嗔道：“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什么运动都不能做。”在没有查清楚‘幻音’之前，她不允许白厚绒做任何剧烈运动。 众人闻言一愣，皆皱眉，不明白顾兰若意欲何为。 白新柔笑嘻嘻地开口道：“母亲，姐姐比我还霸道，连祖父都敢管。” 冯氏笑了笑：“你表姐不是霸道，是为你祖父着想。”她心里去琢磨，顾兰若这是怎么了，难道不是顾家的事？ “丫头，出什么事了？”老夫人心明眼亮，察觉出顾兰若今日的不同。 顾兰若想这件事他们早晚会知道，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外祖父平日里低调，很少出门，即便是吃酒也是和比较要好的几人，在这种情况向，还能中毒，可见白厚绒身边有敌人的眼线。 既然避免不了，不如好好谋划如何将背后之人揪出来。 顾兰若暗中对老夫人使了个眼色，老夫人干咳一声，看向冯氏：“若儿喜欢吃鱼，你去厨房看看，让她们再加条鱼，再做个蜜汁耦合。” 冯氏不解，这种事情吩咐个人去便可，为何让她亲自去，白敬意倒是机灵，起身扶着冯氏，道：“母亲，我还想吃您做得四喜丸子，不如今日一起做了。” 冯氏不是傻子，看众人脸色便知道有事，想着怀里的新柔，笑着看向顾兰若：“那若儿先做做，我去去就回。” 顾兰若起身相送：“多谢舅母。” 老夫人让身边的人都退下，心腹妈妈守在门口，屋内只剩四人。 白敬意忍不住问道：“表妹，出什么事了？” 顾兰若没有回答他，目光落在白厚绒身上：“外祖父，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咳嗽的？” 白厚绒想了想：“大概七天前吧，也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咳嗽。” “可是白日不觉得怎样，到了晚上便觉得喉咙痒，总想喝水，而且还咳不停，恨不得将心肝肺都咳出来？” “丫头，你怎么知道？”白厚绒惊讶地看着顾兰若。自从他开始咳嗽，为了不影响老婆子睡觉，他便去前院书房睡。他晚上咳嗽得睡不着，只有身边的长随知道，顾兰若怎么会知晓。 老夫人闻言，皱眉：“老头子，你的病这么严重，怎么不说。” “不就是个咳嗽，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说才几日，你担心什么？”白厚绒毫不在意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看向顾兰若：“丫头，你怎么知道我半夜咳嗽，这事我吩咐过身边的人，谁也不许说。” 白敬意摩挲着下巴，挑眉，表妹最近一直忙顾家的事，根本没有和白家的人见过面，听祖父的意思，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连祖母和他都不知道，那表妹如何得知，难道她在祖父身边安插人？ 顾兰若见众人齐齐看向她，她严肃地说道：“外祖父，外祖母表哥，可能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可我下面说的是真的，外祖父不是生病，是中毒。” “什么？”白敬意猛得站起身，惊诧的问道：“中毒，表妹你确定？” “丫头，你怎么确定你外祖父是中毒？”老夫人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即便听到白厚绒中毒，也仅仅是皱了皱眉头。 白厚绒附和道：“是啊，丫头，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只是咳嗽，怎么会中毒？” 顾兰若眸色深沉，面色异常地冷静：“外祖父，刚才我已经替你把过脉，虽中毒不深，不过我可以肯定你中了‘幻音’之毒。此毒无色无味，中毒者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察觉出来，就像幻听般，故而得名幻音。这种毒，我也是从一本古书上看到过，中毒者症状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便是白日如正常人，每到夜里便折磨得你寝食难安。” 白敬意面色冷然，不负刚才的懒散：“表妹，居然有如此霸道的毒药，若不是你今日来，我们很难发现。” 老夫人和老爷子对视一眼，眼眸中掠过一丝不解。 顾兰若暗中观察两人的神色，老夫人平日稳重，且经历过大风浪，听到白厚绒中毒，表现得淡然，她还可以理解。外祖父性子火爆，为何听到自己中毒也这般坦然，难道两人知道是谁下的毒？ “外祖父，你知道是谁？” 白厚绒摇头：“不知，我从未听过幻音这种毒，更不知会要加害与我。不过，若南诏有人想要我命，还真有一人？” “谁？”顾兰若脱口而出，她很想知道，前世外祖父身亡，到底是何人所为。 白厚绒叹了口气，无奈道：“白家功高盖主，早有人看白家不爽，故而我才主动交出兵权，保白家上下老小，没想到他还是不肯放过白家。” 顾兰若一惊，他说的是，建安帝？可舅舅白进程现在驻守西北，建安帝却在后方诛杀外祖父，这不合逻辑。 第618章 都听你们的 屋内没有外人，老夫人开门见山道：“建安帝被奸人挑唆，怀疑白家的忠心，你舅舅就是因为此事被迫出征西北，他是敲打白家，君是君臣是臣，不过你外祖父的毒，我觉得另有其人。” 白家现在已经是建安帝手中的刀，他没必要多此一举。 白敬意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奶奶的，我就知道有人在背后搞鬼，让我查出是那个孙子，我非宰了他不可。” 顾兰若扶额，这件事看起来比自己想象中复杂，如今当务之急是替外祖父解毒：“有人将手伸到白家，甚至伤害到外祖父，这件事不能这么就算了。必须将下毒之人找到，幻音必须服用七七四十九日，现在才第八日，那人肯定还会找机会给外祖父下毒。” 白敬意冷哼一声：“好啊，老子就拿刀等着他。” 老夫人和老爷子对视一眼，默不作声。似乎对此事并不上心。 顾兰若皱眉，不解地问道：“祖母，您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件事？” 老夫人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浑浊的目光变得清明，淡淡地道：“白家早就被人惦记上，下毒的事即便不是宫里那位指使，也是有人想要讨好他，知道他想要除掉白家。即便揪出背后凶手又如何走了一个还会有第二个。” 顾兰若看到老夫人如此悲观，不免替外祖父委屈，他和先帝征战沙场，在建安帝登基初期更是不予余力的保家卫国，结果在南诏国国泰明安的时候，却被人毒害，这就是所谓的君臣之礼吗？ 她不服。 “这件事我自会有法子，先找到下毒之人，不要打草惊蛇，剩下的事情我来办。”顾兰若想到前世白厚绒吐血身亡的画面，便不能自已。 平日里白敬意看起来不靠谱，这时候去一本正经道：“这件事交给我，肯定办好。” “好，现在就说说解毒的事情。”顾兰若脸色不好，白厚绒虽然中毒不深，可幻音特别刁钻，要不然也不会毒药排名前三甲。 老夫人闻言来了精神，一改刚才的颓废：“若丫头，此毒你可能解？”上次顾兰若回白家，老夫人便知她会些医术，想到此事的凶险，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特别是入口的解药。 顾兰若咬唇，不是她学艺不精，而是幻音之所以排名前三甲不是没道理，单解药就需要十余种，且其中有三种是罕见药材，千金难买。 老夫人见顾兰若不语，心跟着提起来：“若丫头，你有什么话直说，外祖母承受的主。” 白敬意也紧张的凑上来：“表妹，是不是你不能解毒，没关心我们找别人也可以。” “不是，我可以解毒。”顾兰若抬头扫了一眼众人，喟叹一声：“幻音只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它会根据人身体的状况，表现出不同的症状，故而解毒的法子也各不相同，外祖父伤在喉咙，只能将解药只能药丸含着，让口水慢慢融化药一点一点地渗透入喉咙里。只是这解药不好配。” 白敬意松了口气，无所谓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你将药方写出来，我派人去找，再难找的药，总归能找到。” 老夫人点头，白家别的没有，钱倒是有不少，这些年为了掩人耳目，白家过得苦哈哈的，省了不少钱。 白厚绒眉头紧皱目光落在顾兰若脸上：“若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完。” 顾兰若点头：“其他的药还好说，其中有三味药世间罕见，即便有钱也很难买到。” 三味？世间罕见。 “什么药？”白敬意信心十足道：“我就不信世间还有不能用钱买到的药。” “白震子，火莲还有夜寒。”顾兰若道。 白敬意掏了掏耳朵，这三种东西他听都没听过。 老夫人闻言眉头紧皱，这三种药材她也只听过火莲和夜寒，白震子是什么。 顾兰若解释道：“火莲是生长在火山脚下的莲花，是天下至热之物，夜寒是千年寒冰劈开后最硬最冷的那一点点，是天下至寒之物，至于白震子，便是生长在西周万丈深渊下的白果，它五十年才结一次果子，故而一颗值万金。” 白敬意听后倒吸一口冷气，这三样随便拿出一件都价值连城，怪不得顾兰若愁眉不展，背后之人就是看中幻音的毒难解，所以才有恃无恐，即便不到七七四十九日，也会要了祖父的命，真是好的心思。 “那若是不解，会有什么后果？” 顾兰若看着白厚绒等人的目光，缓缓道：“外祖父中毒不深，若是任由它留在身体里，会慢慢侵蚀你的身体，外祖父一辈子不能生病，一旦被幻音找到突破口，便会转移病灶，更不能剧烈运动，会加速毒药的发挥。” 白厚绒听闻，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怪不得刚才你跟我急，原来是怕毒性发作，你这丫头不早说，害得我差点将我那些宝贝扔了。” 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顾兰若不知该说他乐观还是不怕死。 只听啪地一声，老夫人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撂到桌上，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怒目瞪向身边的人：“若不是你那些宝贝，你会沦落至此，老了老了还被那些破铜烂铁连累，等会儿我就让管家将那些东西扔进库房，我看谁敢拿出来。” “老婆子，你这是干什么，那些东西跟了我一辈子，我离不开他们。” “那你就离得开我们。”老夫人眼看泛红，嘴角微颤：“你想死，就快点，别在我们面前碍眼。等你走了，我立马抹脖子。” 白厚绒见老婆子掉眼泪，慌了，手足无措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你看看你，说什么胡话，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嘛，若丫头都说了，有的救。” “你自个不好生养着，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好好好，我答应你们日后躺在院子里，那也不去。” “真的？” “真的。”白厚绒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让他躺着等死，还不如杀了他。 第619章 和睦 白敬意难得老实地坐在边上，看着白厚绒和老夫人斗嘴，两人斗了一辈子，嘴上说的狠心里却担心得要命。 顾兰若心生羡慕，不知道远在天边的东临渊在做什么，他们成婚后，会不会如她们这般恩爱。 两人各怀心思，直到老夫人轻哼一声：“不服老不行，还是听若丫头的。” 白厚绒明白其中的凶险，心里也舍不得老婆子，语气软下来：“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白家子嗣单薄，若他再倒下，只剩孙子白敬意独自支撑，白厚绒舍不得。 顾兰若从怀中太初一粒解毒的药丸，递给白厚绒：“外祖父，这里解毒丸只能压制幻音之毒，不能根除，我会尽快找到那三种药草，帮你解毒。不过现在必须尽快找到下毒之人，且暗中监视。” “这事交给我，一定将那王八蛋揪出来。”白敬意站起身，气愤道：“那些狗狗杂碎不敢明着来，就知道玩阴的，让我知道是谁，我毒死他。” 老夫人面色恢复如常，拉着顾兰若的手，欣慰道：“好在若丫头发现得及时，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若丫头没想到还会医术。”白厚绒爽朗一笑，完全看不出中毒的迹象。 屋内的气氛又活跃起来，白敬意撇了撇嘴，贱兮兮地说道：“肯定是吃过亏，要不然无缘无故学什么医。” 顾兰若一巴掌打过去，这时候脑子倒是灵光，平日的混蛋得很：“就你话多。” 白敬意一惊，随即跳起来，温怒道：“你，你居然敢打我，我可是你表哥。” “嗯，我是郡主。” “郡主又怎样，现在在白府，我的地盘。” “我是郡主。” “你，你现在到出息了，敢用身份压人，郡主了不起啊。” “嗯，郡主可以随便打人。” “你，”白敬意说不过苦着脸扑在老夫人膝头：“祖母，有人欺负您孙子。” 老夫人皱眉，看向白厚绒：“老头子，你看到了吗？” “没有，有人欺负他吗？这小子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白厚绒不厚道的睁眼瞎。 白敬意惊得张大嘴巴，看着狼狈为奸的三人，咬牙切齿道：“你们狠，我认栽。” “哈哈……” 屋内传来爽朗的笑声。 冯氏坐在院内，听到笑声吩咐身边的妈妈：“去问问，什么时候开饭。” 白新柔捏着软糯的糕点啃了一口，伸手递给冯氏：“母亲，这芙蓉糕真好吃，你尝尝。” 冯氏笑着咬了一小口：“嗯，新柔真乖。” “我是娘的乖宝宝，哥哥不是。”白新柔小大人的开始熟络白敬意：“哥哥前几日将父亲的白狼领出去，听说有人喜欢，要买。” “什么，你哥哥居然将白狼领出去，这个小兔崽子，让你父亲知道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白新柔继续落井下石：“母亲，您放心哥哥知道轻重，他没有卖，说银子给得少。” 冯氏闻言气的磨牙，公公白厚绒边关征战的时候无意中捡到一头受伤的母狼，带回来后，没想到那母狼有灵性，一直陪在白厚绒身边，后来母狼生子而死，留下三只小白狼，公公和相公当时紧张得不得了，日日陪着唯恐出差错，好在三只都活了下来。 这种稀罕的东西，自然不能外露，白厚绒和白进程商量后，进三只白狼放在郊外的庄子上，有专人看管，两人隔三差五过去看看。白进程领兵去边关后，便将此事交代给白敬意。 这小子才去了两日，便领出来，真是不作能死。 “娘，你要打断虽地腿，说一声，我去。”白敬意推门出来，正好听到冯氏的话。 冯氏冷笑一声，将白新柔放下，上前一把扯住白敬意的耳朵怒声道：“你个小兔崽子，一日不惹事你就皮痒，听说你还想卖白狼，你是想气死我……” “娘，您听说谁说的，没有的事……” “儿媳妇，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卖白狼。”白厚绒刚下台阶脚下一顿，沉声问道。 白敬意见了不顾疼痛，硬扯开自己的耳朵，呲溜跑了，身后还响起白厚绒中气十足的骂声。 顾兰若扶着老夫人站在台阶上，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心里暖暖的。转念心里闪过一丝苦楚，白家像是暖炉，靠近一点便觉得温暖，顾家如同冰窖，站在边缘便心生寒意，母亲如此开朗的之人，偏偏掉进寒潭，怪不得生下她之后便郁郁而终。 阳光洒在，顾兰若的身上，暖风中带着阵阵花香，她忽然明白，母亲为何花重金打在昭华阁，为的就是给她一个温暖的家，若顾家是冰窟，那昭华阁便是冰窟中唯一一点火光。不管是昭华阁还是商行的股份，让她明白，母亲是爱她的，知道临死前还在为她谋划。 顾兰若目光看向远方，迎着阳光笑起来。 白敬意到底怕白厚绒打他，吓得饭都没敢吃，不知多到何处。冯氏从白敬意口中得知公公中毒的消息，震惊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白进程在边关，白家只有他们孤儿寡母，若公公再出事，白家便垮了。 好在顾兰若发现得及时，如今吃了压制毒素的药，白厚绒暂时没有危险。故而冯氏看顾兰若越看越喜欢：“若儿都瘦了，可是商行的事情麻烦，不行就找几个人帮忙，身子要紧。” 老夫人听到商行，放下手中筷子，眉眼间带着几分赞许：“沈氏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果敢的人，办事利索，不拖泥带水，这次她选你当接班人，可见对你能力的认可，丫头不要辜负你祖母对你的期望。” 顾兰若莞尔一笑：“若儿明白，您放心若儿一定竭尽全力，将商行做大做强。” 白厚绒闻言，脸上带着几分凝重，想到顾家的几个儿子，不由替顾兰若发愁。 自古女子想要成就一番事业，比男子艰难许多。他想着自己多活几年，替顾兰若撑腰。 老夫人点头：“你放手去做，白家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顾兰若眼前微红：“好。” 第620章 拜帖 回到顾家后顾兰若便马不停蹄的派人寻找稀世药材，更是派人给詹元彪去信，问能不能找到白震子，至于火莲顾兰若派两批人寻找，最难办的是夜寒，千年寒冰千载难寻，想要找到上乘的更是难上加难，而要在冷寒之地杂碎寒冰取出最寒的那一点，几乎不可能。 顾兰若眉头紧皱，派暗阁的人秘密寻找。东临渊临走前，将指挥暗阁的玉佩留给她，不过她很少露面基本上都是冷星冷晨吩咐。 这次寻找火莲，若不是形势紧急，她也不会惊动暗阁。 顾兰若心里清楚，厉天佑的势力还在，想要连根拔起谈何容易，都说狡兔三窟，厉天佑又何止三窟，他能在两天之内从大理寺黑牢出来，想要摆脱罪名只是时间问题。 她猜到建安帝不会要厉天佑的命，故而和厉天佑做个交易，两人之间的恩怨，不能牵扯到她的家人。当然前提是对方没有招惹他。 虽知道厉天佑不可能遵守，顾兰若还是要试试。 她不怕将厉天佑逼上绝路，可她在乎安儿、奶娘和祖母，她们都是她最亲的人。顾兰若也是变相告诉厉天佑，他若敢碰他的底线，那两人便鱼死网破。 厉天佑被囚禁在府中，却不妨碍他的大业， 顾兰若如今步步为营，唯恐行差踏错。 她正在屋内发愁的时候，红拂拿着拜帖进来：“小姐，是东临府的拜帖。” “东临府？”顾兰若抬眸打开拜帖居然是林清约她见面。 她冷笑，终于按捺不住，要出手了。从上次的谣言，到现在的挑拨离间，林清做得很是隐蔽，可即便是隐蔽也有漏洞。 “告诉她，我会去。”有些事情，顾兰若决定斩草除根。 自从知道东临渊和林清青梅竹马的事情后，顾兰若暗中派人打探两人之间的事。 老太傅在世的时候，和林家往来频繁，东临渊和林清年纪相仿，每次林家来人都会带着她，久而久之两人便熟络起来。东临府本家只有他这一个孩子，老夫人林氏性子清冷，很少陪东临渊玩，每次林清来，东临渊都会很开心。小孩子的高兴总是那么简单。看着儿子和侄女要好，林氏也曾动过联姻的想法，奈何老太傅不同意，直说等东临渊长大后，自己选。 后来的事情，便是昭华郡主生下顾兰若后，只是自己时日不多，想替顾兰若寻一门好亲事，便求太后做主赐婚，当时顾家和东临府也算是门当户对。太后亲自赐婚，东临府岂有不从的道理。 听闻当时林清因此事还病了一场，顾兰若听后觉得奇怪，自己那时候也不过四岁，林清只比她小一个月，她没想到四岁的孩子便如此心思沉重，记恨她到现在。 老太傅突然离世，东临府一团乱，东临海趁机夺取东临本家的财产，更教唆东临城分家，认其为义子。当时的东临渊不过十岁，内忧外患，母亲林氏伤心欲绝躲在祠堂与世隔绝，面对父亲留下的基业，他不得不扛起来，一点一点处理东临府的内务。 当时林清四岁，长偷偷跑出来找东临渊，当时的他情绪低迷，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仍像以往一样缠着他，不管东临渊愿不愿意，她都跟在他身后，直到林家发现，将林清带回去关起来。 凌月还调查到，东临海曾派人暗中刺杀东临渊，若不是正巧林清发现，大喊大叫，对方也不会逃走，可以说林清是东临渊的救命恩人。 林清会趁林家不至于的时候，偷偷跑出来，买很多小孩子喜欢的玩具，木马、冰糖葫芦等等送给东临渊。 东临渊只不过是个孩子，即便强装淡定，可内心还是柔弱，慢慢地他开始接受林清。可以说林清是东临渊当时的一缕光。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划过，转眼两年过去，东临府的近况惨不忍睹，东临渊更是日日笙歌，林家不想好好的女儿被糟蹋，便将林清送去远方亲戚家，这一去便是三年。 三年后，林清回到京都，两人的关系早已物是人非。 秦氏母女恶意的散播下，顾兰若和东临渊的婚事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柄。林清即便喜欢东临渊，也不敢表露出来，却林家本就想和东临府划清界限，林清慢慢不再见东临渊。 两人的缘分就此断了。 林家做梦都没想到，东临渊因救驾有功，翻身成为建安帝身边的近臣。林家和林清的心思又活动起来，这才有林清来东临府小住的事情。 凌月禀报的时候，说老太傅去世后，东临渊犹如痴儿，不吃不喝，整日懵懵懂懂。 顾兰若脑子里闪过某人的明眸皓齿，微微皱眉，痴儿，有吗？ 她对两人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东临渊和她说得很清楚，这一辈子只娶她一人。这就够了，剩下的事情她来做。 凌月想到一件事，奇怪道：“小姐，属下去普渡寺调查的时候，智尚大师还特意说起东临公子的事，说他小时候喜欢来普渡寺玩，还有一些小时候顽皮的丑事，似乎像是特别告诉我。” 智尚大师？又是那老和尚，顾兰若真的怀疑对方是知道她重生。 她烦躁地摇了摇头，知道又怎样，还能将她弄死不成。顾兰若想着哪日专门拜访智尚大师一次。 现在面临的为题是，林清找上门，以当年的情谊要挟顾兰若让她进门。换作其他人或许会容忍这个妾氏，可顾兰若，不行，别说妾，就是暖床的丫头都不行。 顾兰若写了张纸条，交给凌月：“你送出去。” 凌月看了眼地址，转身离开。 因明日有一场仗要打，顾兰若吃过晚饭后，便开始护肤，美容养颜的膏子涂在脸上，无比明日要光彩照人地出现在林清面前。 两人约在悦来茶楼，顾兰若习惯早到，吩咐人到和顺轩买两盒樱桃酥，还有绵软的糕点。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林清挑帘子进来。 第621章 请君入瓮 红拂挑帘子，顾兰若起身相迎：“林姑娘请进。” 林清被顾兰若的热情吓到，心里有些发虚，她做的那些事难道被顾兰若察觉？ 她压下心中的忐忑，开门见山道：“郡主不必客气，按照辈分我应该叫你一声表嫂。” “林姑娘客气了，我和容简还没有成亲，你叫我郡主便是。”顾兰若笑着坐下，周身的气势，半点不容人侵犯。 林清身子微颤，浅浅一笑，单郡主的名头，她便低一头，如今顾兰若有掌管沈家商行，她若不趁表哥回来之前搞定顾兰若，恐怕她很难入东临府。她不甘心放弃，故而决定主动出击。 心竹替林清委屈，郡主又如何，当年若不是昭华郡主求太后，东临府才不会看上顾家。如今小姐委屈地做小，顾兰若仍不依不饶，岂有此理。 “小姐，老夫人喜欢您，如东临府是早晚的事，何必上赶着见她。” 心竹不知道林清背后做的那些事，还想着她心地善良被顾兰若欺负。 林清心思早已飞远，自从知道顾兰若接管沈家商行后，她再也做不出，一个郡主的头衔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现在握有商行，钱权双赢，且才华横溢，这般的女子，谁不心动。 一想到东临渊将来会对别的女人好，渐渐将她以往，林清便寝食难安。 有些东西即便自己不要，也不能便宜别人，更何况，她从来没有说过不喜欢东临渊，当时她也是被逼无奈，林家将她送走，她回来的时候，东临府那般近况，林家势单力薄，她一个弱女子无力挣扎，只能听之任之。 故而，她想讨好顾兰若，哪怕是做妾，只要让她如东临府，日后有姑母撑腰她夺回东临渊的心，只是时间问题。 “林清邀请我喝茶，我很高兴。你是容简的表妹，自幼玩在一起，听闻幼时对他很是照顾。”顾兰若热情地斟茶，递给对方：“多谢林清姑娘。” 林清和心竹对视一眼，不明白顾兰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该自己主导，怎么变成顾兰若做东。 “我和表哥一起长大，照顾表哥是分内之事，谈不上谢字。” “自然要感谢。” “感谢我什么？” 顾兰若声音抬高几分，似乎想要某人听到般：“自然是感谢林清姑娘做我的磨刀石，一次又一次地帮我试探容简，本来我还怀疑他的真心，现在看来，他真的喜欢我。” 林清脑子嗡的一声。 “早些时候，听闻容简整日花天酒地，留恋烟花之地，自你出现后，便收敛不少，若不是你将他拉回来，我也不会捡到便宜，让他对我一见倾心。” “所以接到林姑娘的邀请，我便派人去梅阁买了件首饰，当面谢谢林姑娘的好意。”顾兰若说着，红拂将一个红色的锦盒放在林清眼前：“这是我的谢礼，日后林姑娘缺什么，可以直接开口，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这点你是知道的。” 林清现在住的东临府，可是顾兰若花三万买下来的，这件事京都人人皆知。 林清脸色一沉，猛地站起身：“郡主这是何意，我和表哥的事还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我们林家虽不是世家，却也是书香门第，不容你欺辱。” 她说的义正词严，脸色却惨白如纸，心里早已不知所措，她暗中做的那些事，表哥都不曾察觉，顾兰若怎么会知道。 不，不能慌。 她自己没发现，心虚已经写在她脸上，透过雅间的缝隙落入对面之人的眼中。 顾兰若在接到林清的邀请后，便写信给东临渊的母亲林氏，约她出来谈件，事。故而她早来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之前，顾兰若坐在同样的位置，对面却是林氏。 “郡主找我来所为何事？”林氏面色淡淡，眸底闪过一丝厌恶，顾兰若和西周二皇子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虽最后没成，却让东临府丢尽脸面，饶是她吃斋念佛，也不能接受顾兰若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为儿媳妇。 “林老夫人，今日林清姑娘约我喝茶，有些事情，还是请您亲自听听比较好，一会儿不管我说什么，您都不要出声。” 提到林清，林氏的脸上带着冷意，毫不掩饰道：“你想用清儿威胁我？” 换作别人，她或许估计几分，可对方是顾兰若，她未来的儿媳妇，底气自然不同。 不对，林氏眸光一转，顾兰若的所作所为她多少听说一些，她不是没脑子的人，得罪自己，日后如何相处，可她让自己偷听她和清儿的谈话，意欲何为。 顾兰若知道林氏看好林清，更希望两人能成其好事，不然也不会一直留她在府中。 她轻声道：“老夫人，有些事情别人说的和自己亲耳听到不是一回事，我们之间有误会，我不希望容简为难，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等会儿我和林姑娘谈一些事情，您听着就好，不管有多大的怨气，等她走了之后，您在出声，可以吗？” 顾兰若声音柔和，姿态很低，她知道林氏不喜欢自己，更不想东临渊为难，所以才会邀请她出来，林氏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关乎儿子的未来，她自是会考虑。 “你要说什么，为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说。”林氏有些不高兴：“清儿的人品我信得过，至于你……” 顾兰若轻笑一声，眉眼弯弯，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舞蹈：“老夫人，您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一会儿您看到自然会明白，无需我多做解释，只是一点，不管发生什么，您都不能出声。” “好。”林氏答应。 顾兰若抿唇浅笑：“老夫人，此事关系重大，还请您遵守承诺，委屈您在隔壁雅间喝茶，我已经让管事将两间屋子的暗格打开，您能清楚地听到和看到我们。” 林清日后是要入东临府，这件事林氏很清楚，她也想看看，两人在没人的时候如何相处。 确切地说，她想知道顾兰若搞什么鬼。 第622章 暴露无遗 刚刚林清心虚的神色，全部落入老夫人林氏的眼中，她无奈地摇摇头，平日里觉得林清温婉贤淑，有大家风范，可在顾兰若面前，宛如丫头，不值一提。 顾兰若莞尔一笑，并不将林清的恼怒放在心上，漫不经心地把玩茶盏，纤细的手指在白瓷杯边缘翩翩起舞：“欺辱？林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邀请我来喝茶，我诚心诚意送你礼物，怎么就变成欺辱。” 林清恼怒地看着顾兰若，心里后悔不该自找其辱，她想走，又想探听顾兰若知道多少，一时间气势弱下来：“你仗势欺人。” 顾兰若完全不把林清放在眼里，不过她色厉内荏的样子倒是可笑：“林姑娘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玩心眼了，这里没有老夫人更没有容简，你装给谁看，你这般不实在，可没意思了。” 林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诧地看着顾兰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顾兰若略显失望地摇摇头：“本来还觉得林姑娘敢作敢当，也算个人物，看在你当年照顾容简的份上，我可以允你入府，可现在看来，你和那些庸脂俗粉没两样，胆小鬼。” “你。”林清被气得脸色一会青一会白。 顾兰若站起身，将林清按下，笑了笑：“你别怕，两侧的雅间我都包了，这里没有外人，大家都是聪明人，你耐着性子讨好林老夫人不就是为了嫁给容简，现在我告诉你，我不松口，谁也进不去，不信你试试。” 林清还在死扛，她觉得顾兰若根本就是在诈自己，那些事情她做得天衣无缝，连身边的丫鬟都瞒过，她怎么会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装作大度的样子：“我和表哥青梅竹马，若不是……我现在只想留在表哥和姑母身边，哪怕是妾我也愿意。郡主，你放心我不会和你抢。” “林姑娘是不是觉得我傻，你做的那些事情，不会以为真的能瞒得过我吧？”顾兰若轻笑：“我若是没调查清楚，又怎会轻易赴约。你若是承认，这件事还有商量得余地，若是不认，那我就等容简回来，让他亲自调查。” 她眉眼弯弯，美不胜收，只是那笑容落在林清眼中却是寒意十足。 调查什么？她是不是已经告诉表哥？ 不，不会，那件事她做得天衣无缝，没有人会知道，连当时的四皇子都被她蒙蔽过去，顾兰若从何得知。 顾兰若站起身，踱步到林清面前，一改刚才的温柔，神色嚣张，睥睨着林清道：“我和容简是太后赐婚，此事不容人质疑，即便是容简不同意，也不能抗旨，对于那些肆意破坏赐婚的人，下场如何，不用我说，林姑娘应该知道。” “都说林家是书香门第，当年在东临本家落难的时候，没有踩上一脚。我就奇怪了如此礼数周到的人家，为何要勾引有妇之夫，更是不顾一切地贴上来，说什么侍奉老夫人，笑话，你当我傻子。” 林清用力握紧手掌，压制心中的怒火，林家再不济也没轮到被人欺辱的份：“我和表哥情投意合，若不是郡主横插一扛，又怎会有后来的事情。” “真的是情投意合吗？”顾兰若浅浅一笑，淡淡地道：“既然是情投意合，你为何还要耍阴谋诡计。” “先是讨好林老夫人，后故意传出容简心悦与你，更是踩着容简讨好四皇子，对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容简是四皇子的人？”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林清的心思被顾兰若赤裸裸地扒开，让她无处可躲，恼羞成怒的她愤恨道：“表哥是四皇子的人，我从来不知道，倒是郡主，不知廉耻，背着表哥勾引西周二皇子。” 顾兰若面色如常：“林姑娘心思被揭穿，恼羞嗔怒？不要忘了，你刚刚说你喜欢容简，那好，我让你入府，日后陪伴在林老夫人身边，永远不得靠近容简，你可愿意。” “顾兰若，你不要欺人太甚，凭什么不让我见表哥？” 顾兰若冷笑出声，看着林清的表情再也忍不住：“你口口声声说我不知廉耻，那你呢，打着喜欢容简的旗号，暗戳戳的勾引四皇子，你又高尚多少。你一边吊着林老夫人，让她帮你稳住容简，一边暗中打探四皇子的行踪，还真是好本事。哦对了，你还在林老夫人面前言语中伤我。” “我没有。”林清脸色煞白，惊诧的手不出话来，身子颤抖地说道：“我没有勾引四皇子，那日只是无意中撞倒，后来我们再也没见过面，你休要污蔑我。” 她觉得顾兰若浅笑如花的皮囊下包裹着一双能看透一切的眸子。 “污蔑你？林姑娘，你最近都在干什么，不用我一一和你说吧。”顾兰若嗤笑：“日日守在施舍，想要再次巧遇四皇子，可惜，四皇子早就识破你的计谋不会在出现。” “你怎么知道？”林清脱口而出，话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顾兰若的圈套，她慌张地躲闪。 顾兰若狡黠的眸子精光闪过：“你上次在施舍故意喝醉酒，故意放出容简喜欢你的，却碍于我的胁迫，不得不委曲求全的事情后，却碰到四皇子，你心思倒是活络，很快想到一石二鸟之极，假装为情所困，倒入四皇子的怀里。这样总有一个会落入你的网中。” 林清自幼被林家捧着长大，从来没有人如现在般指着鼻子教训她。 此刻，她脑子一片空白，无力反驳，只能苍白地辩解：“你，你胡说八道，我没有。” “我有没有胡说，林姑娘心里清楚。”顾兰若冷眸射向林清：“你想攀高枝，我不拦着，可若是将容简当垫脚石，小心我扒了你的皮，别以为你有林老夫人做靠山我就不敢动你，我收拾嫡母的时候，都不曾心软，更何况是你。” 林清猛地站起身，颤抖的双手，指着顾兰若道：“你，你欺人太甚。” 第623章 入坑 顾兰若不去理会对方，讥讽地笑了笑：“还好你蠢，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打发你。你是容简的救命恩人，又是老夫人的亲侄女，才情容貌样样都不差。容简若是开口让你进府，我也没法子。可是你作，容简对你这个表妹很好，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只要开口，即便他不能娶你，也会将你安排妥当，日后更会好好善待你。” 这是顾兰若的真心话，救命之人，无以为报，唯有余生好好待她，才能偿还恩情。奈何林清不明白，暗中做手脚，想要逼东临渊就范，更是踩着东临渊的肩膀攀附四皇子。 “我不清楚你什么时候知道容简是四皇子的人，不过没关系，现在一切都结束，你什么都得不到。” “你，你……” “你什么你，醒了，我懒得和你啰嗦，尽快从东临府搬走，若在想利用容简，我便将你的事情告诉他。”顾兰若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说完便起身离开。 那嚣张的笑声，让人恨不得撕了她。 林清楞在原地，恐惧从背后袭来，她死死地咬着唇，不断地问自己，顾兰若怎么会知道，她怎么会知道，到底是谁，是谁？ 她颓废的摊在椅子上，面色苍白如雪，身边的心竹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林清，她是小姐最亲近的人，刚才永安郡主所说的一切她都有参与，却没想到小姐连她都利用。 “小姐，那日您根本没有喝醉，故意撞倒四皇子怀里？您想做四皇子妃，您不是喜欢东临少爷吗？”心竹惊讶地看着林清，她不需要回答，她脸上的表情已经表明一切。 心竹自幼跟在林清身边，可以说和她一起长大，林清和东临渊年幼的事情她都亲眼所见，一直认为她家姑娘心悦东临公子，若不是永安郡主横插一杠，小姐早和东临渊成亲…… 她家小姐知书达礼，才貌双全，性子温和，是做主母的不二人选，可…… 心竹慢慢地低下头，她一直认为自己了解小姐，懂小姐，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懂小姐。 自幼的感情，让心竹很快调整好心态，劝道：“小姐，您若是喜欢四殿下，奴婢帮你想办法，不过东临府我们就不能再住下去了，若是让表姑奶奶知道，恐怕不好。” 林清猛地抬头，警告道：“不能让她知道。” 心竹重重地点头：“奴婢知道，永安郡主的话您也听到，若是不离开东临府，恐怕会……” 林清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姑母信任我，是不会听信那妖女的谣言，这件事我们还需早做准备。” “是，小姐我们该回去了。”心竹上前扶住林清。 隔壁雅间的林老夫人将一切尽收眼底，刚才顾兰若羞辱林清的时候，她恨不得起身过去教训对方，她算什么东西，也敢欺负林家人。想到两人刚开始的约定，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直到看清楚林清的反应，她心中的火焰慢慢被失望代替。 林清到底年轻，沉不住气，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林老夫人是过来人，虽吃斋念佛多年，看似糊涂，其实心里清楚得很。 林清利用东临渊接近四皇子？ 这个事实让她无法接受。 她坐在那，如同十几年前坐在院子里，林清跑过来缠着她要糖吃。 刚才她听到顾兰若的话，还有林清的表情，如同一把刀插在她的胸口。 而让她最心痛的不是顾兰若这个刽子手，而是林清。 林家的遮羞布被顾兰若无情的揭开，林氏在想麻痹自己已经没理由。林家的意欲何为，她心里明白，不过是看在当年上官夫人的照顾上，不忍撕破脸罢了。 听顾兰若的意思，儿子投靠四皇子厉辰逸，而林清想做四皇子妃？ 林老夫人扶额，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让她不知所措。 顾兰若扶着林老夫人看着林清掩饰好慌张，带上得体的微笑，上了马车，只是那笑落在林老夫人眼中多了几分讽刺。 “说吧，你想怎样？”林老夫人将目光落在顾兰若身上，早就听说永安郡主金銮殿上告母，胆子大得很，在她看来，顾兰若可不是无脑之人：“你让我看到这些，想干什么，直接说。” 前世顾兰若从来没有和林老夫人打过交道，不了解她的性子，只知道她和老太傅感情很好，老太傅去世后，她便将自己关进祠堂。 不过，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肯定心情不好，可以理解。 顾兰若小心地提醒：“老夫人，我只是想提醒你，林清想做四皇子妃，并非东临府的媳妇。” 她的每一个字，如坚硬的石头砸在林老夫人的脸上，告诉她，她费尽心思想要娶进门得媳妇，人家看不上你儿子。 林老夫人望着女子清澈如水的眸子，明明笑颜如花，却让人感觉冷分真真。还真是不掩饰，小人得志也不过如此。 “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奈何我和容简真心相爱，您不想伤了儿子，又不甘心我入府，故而想自己挑个中意的儿媳妇，可以理解。”顾兰若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林清是你侄女，于情于理都是最合适的人选，你撮合她和东临渊在我预料之中。” “我呢，最近风评不好。”她想了想，看着林老夫人补充道：“确切地说一直名声不好，您不喜欢我，我能接受，不过，我们爱着同一个男人，为了这个男人的将来，我们两个必须合作。” “老夫人您应该知道，容简是皇上身边的近臣，表面上风光，背地里不知多少人下绊子，就比如，东临海，他什么性子，您比我清楚，当年若不是他，容简和您也不会落魄。我不敢说能护容简周全，最起码白家和太后我能说上话。” 林老夫人看着眼前嚣张肆意的女子。 她清楚自己的优势，很好地利用，让敌人不得不低头，眼前的女子不管手段、才情还是容貌和东临渊很般配。 这一点毋庸置疑。 第624章 坦诚 老夫人收回目光，心里那些不好的东西翻滚出来，提醒自己之前有多愚蠢。她将变换的情绪掩饰得很好，从容道：“我知道了又如何，我林家的女儿难道不能嫁给四皇子吗？” 顾兰若一愣，随即笑了笑：“自认能，不过踩着您儿子上位可以，踩着我男人就不行。” 这话让林老夫人眸色一紧，脑子回想起十几年前，老太傅刚走的时候，东临海带着人闯进来，打着送殡的名义，对府内洗劫一空，那时候她心如死灰，任由她们胡作非为，她还记得，当时东临渊哭着喊着让他们放下，却被东临海的人关进屋子里。 相比眼前的小丫头，自己当时真不是个好母亲。 儿子有人护着，她应该高兴，可为什么忽然觉得脸疼。 “老夫人，我从来不是善男信女，有人谋害我，我只能以牙还牙，京都那些流言怎么起来的，不用我说，您也能猜到几分。” “我本来可以直接解决林清，不过看在她是您侄女的份上，我觉得还是先和您说一声比较好。” “还是那句话，您不喜欢我没关系，不能阻碍容简的未来。” 顾兰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林老夫人冷若冰霜的脸上慢慢缓和，比起日日勾心斗角，如此坦诚地媳妇，还算可以。不过这话她不会对顾兰若说：“你还查到什么？” “我还查到林清日日去诗社等四皇子，最近更是买了不少首饰参加宴会，估计是想偶遇四皇子，这都是我的猜测。”顾兰若觉得现在适合低调，她暗中观察老夫人的脸色，见机行事。 刚才的嚣张是她故意表现出来，为的就是让林老夫人知道，她喜欢东临渊，日后会维护对方。只是一味地嚣张也不好，毕竟对方是长辈。 该软的时候还是要软。 林老夫人沉默不语，顾兰若低眉敛目，避开老夫人的目光，免得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过了许久，林老夫人开口，声音冷冽低沉：“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希望永安郡主能管住自己的嘴，我们东临府不需要嘴碎的儿媳妇。” 事关四皇子和东临渊，顾兰若又不傻怎么会乱说。 本来顾兰若想一点一点让老夫人知道林清的真面目，不过现在她心思都用在白厚绒的病上，没时间和对方纠缠，故而直接撕开林清脸上的面纱，让其暴露在林老夫人面前，省得日日给自己添堵。 林老夫人自幼看着林清长大，想要让她怀疑林清不容易。所以，顾兰若下了一剂猛药，直接让林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承认。 显然，效果很好，她很满意。 今日，顾兰若有一句话说的是真的，林清若不是林老夫人的侄女，她不会绕这么大的弯。 林清在顾兰若心里什么都不是，她请林老夫人出来，就是让她主持公道，也便想得让老夫人服软，为她们娘家人的错误从心里亏欠顾兰若。 这个法子，顾兰若想了很久，两人不可能和平共处，却也不能闹得鸡飞狗跳，唯一的法子就是各自安好相互不打扰。 东临渊，她嫁定了，故而前面的障碍，还是要扫一扫的。 顾兰若浅笑，正色的看向林老夫人：“这些事我没有和容简说，就是不想影响林家和东临府的关心，他是个孝子，我不想他夹在我们中间为难，所以我才摊开来说防止那日林姑娘又在您面前说我的坏话，影响您老对我的印象。” “印象？”林老夫人轻笑：“你还有印象可言，这京都好的坏的，你都占了。” “这还不是怕您公私不分嘛。”顾兰若可不是软柿子，在知道林老夫人不看好她的情况向，更不会折腰。 “林姑娘摆明对我有敌意，且您对她很信任，亲疏有别，我自然就算我说的是事实，您也不会相信我。日后我们若有冲突您也不会站在我这边，既然如此，不如将众人的真面目摆在您面前，您自己选，总好过我委委屈屈，连个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兰若不求老夫人偏袒我，只求您别偏得太厉害，我日后可是您儿媳妇，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顾兰若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手段，百事百爽。 果然，林老夫人的面色慢慢舒缓。 她暗自松了口气，这一步总算没有走错。 现在打好招呼，日后林清再出什么幺蛾子她也可以争辩。 林老夫人看了顾兰若一眼，见其眼眸微垂，一副温良恭俭的样子。她心里暗哼一声，她要是老实，世间就没有老实的人。真不知道容简喜欢她什么。 不过有一点她说得没错，容简是她的儿子，谁都不能欺负，哪怕是娘家人。 够坦诚，这点比林清强。 想到林清，林老夫人心中泛起酸涩，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失望伤心自然是有的。 马车停下，顾兰若亲自扶林老夫人下车，看着老夫人进府，她松了口气，瘫软地躺在马车内。 她自然聪慧，才貌过人，可经不住人家眼下，看不见。而且东临渊现在不在京都，若真出什么岔子，回来不好和东临渊交代。 好在林清不是个好对手，太嫩，不懂的掩饰自己的野心，在她强攻之下暴露自己的目的，且全部落入林老夫人的眼中。 不错，是个好的开始，最起码两人日后不会针锋相对。 她今日没有说林清一句坏话，林老夫人得到的信息，全部来源于林清自己。林清在老夫人面前已经没有信任可言。 这是指迈出第一步，剩下的慢慢来，她不信林清会坐以待毙。 说起来，林清始终是个隐患，四皇子妃的位置，她不可能。到时候她拖着东临渊不放怎么办？ 顾兰若咬牙，看来还需要给老夫人少量多次的下猛料，让她对林清一次又一次地失望，最后彻底绝了林清的心思。 “小姐，您没事吧？”红拂见顾兰若眉头紧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第625章 试探 顾兰若下马车，看着朱红色的大门，心中暗暗叹气，不知道老夫人什么时候才能对林清的失望，不过，她并非一个人，她也有家人支持，想到白厚绒的毒，顾兰若打起精神，就算日后不能嫁给东临渊，她也要有能力护住自己在乎的人。 老夫人不知道顾兰若的想法，她早一步回到东临府，行至花园处，顿足。身后传来环佩叮当的声音，林老夫人缓缓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姑母，您怎么在这？” 林清看到林老夫人，神情略显慌乱，下意识地去握紧身后人的手，心竹定在原地，扶住小姐，神色同样不安。好在两人离得有一段距离，慌乱很快被她压下。 林清快步走向林老夫人：“姑母，怎么舍得出来走走，平日里我怎么劝你都不肯出来。” 阳光下，笑容熨帖得体，看起来让人舒服。 林老夫人浅笑：“不过是在屋子里待久了出来走动走动，你这是刚回来？” 林清眸底掠过一丝慌张，解释道：“前几日参加诗社，陆家妹妹看上我的镯子，今日陪她去看看。” 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林老夫人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信任的侄女会骗她。 林清见老夫人笑而不语，心里发慌，笑着道：“姑母，前几日见您咳嗽，临出门前让人顿了雪梨，这回正好我让人送过去。” “不用。”林老夫人直接拒绝，林清心里咯噔一声，老夫人还是第一次如此直白的拒绝，她微微蹙眉，便听到老夫人道：“刚吃过点心，现在没胃口。” 林清松了口气，想起顾兰若刚才的话，她有些后怕，好在顾兰若没有来找姑母，知道姑母仍然护着自己，她神色一松，娇嗔得上前揽住老夫人的胳膊，道：“姑母，是清儿考虑不周，一会儿我亲自做些消食的点心给您送过去。” 林老夫人不着痕迹地避开，抚了抚鬓角的珠花：“无碍，让你整日陪我这个老婆子，委屈你了。你表哥出京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不如回林家看看，你出来也快有小半年。” 顾兰若和东临渊的婚事虽被延迟，却不会更改，这点两家都明白。林老夫人当初执意要林清入府，其中一大部分原因就是还当年上官夫人的情。 如今林家先背叛东临府在先，她没有理由再容忍对方，更何况，永安郡主的确比林清好。从今日的事情来看，顾兰若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有勇气站出来维护，而林清，只会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 当年东临府内忧外患，林家为了不被牵连，并没有施以援手。林清更是被送出京都，远离东临渊。以往老夫人还可以全自己理解对方，直到今日看到顾兰若，为了东临渊的前途，不顾一切地质问林清，她才明白，真心关心、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被任何事情阻拦，能阻拦的只有自己而已。 林清当时应该也犹豫，东临府从云端跌入泥潭，她若要嫁过来，不但被京都世家笑话，后半辈子都要受苦。这样的日子，林清迟疑。 只是那时候，林老夫人沉浸在丧父之痛中，没有反应过来，时候林家暗中派人慰问，她当时还觉得娘家对她不错。可接下来的三年，林家和她们母子渐渐疏远，除了过年派人送些礼物，基本见不到面。 林老夫人嗤笑，老太傅在世的时候，林家不能说长在东临府，最起码一个月里有半个月在林家，是她猪油蒙了心，被娘家人利用还不知。 反倒是永安郡主，东临渊未过门的儿媳妇，出钱出力，让她这个老婆子入土的年纪还能享受如此好的生活。 林清惊诧看着老夫人，眼看瞬间泛红：“姑母，清儿哪里惹您生气了，为何您要赶清儿走。” 没有东临府，以林家的声望，如何攀附上四皇子。还有诗社的那些人，还不是看东临府的面子。现在京都所有人都知道，林老夫人中意她，想让东临渊娶她进门，此时她回林家，岂不是告诉所有人，她没希望。 诗社那些大嘴巴若知道，还指不定传出什么谣言来。 林清一直觉得，她就算不能嫁入东临府，以她和东临渊的幼年的情分，对方也会帮自己寻个好人家。林家对姑母母子有恩，她们是有良心的人，不会不知恩图报。 她现在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父亲身上，若不是他将自己软禁起来，也不会断了两家的来往，更不会有现在的尴尬。 不就是出几两银子，林家又不差那点，真搞不懂父亲当年为何如此小气。 林清不了解当年的内幕，觉得父亲心疼几两银子，断了和姑母的联系。其实当年东临海暗中施压林家，且林大人又是胆小怕事的人，自然往后退。 林清当年还小，被林家那一套说辞欺骗，如今东临府鸿运当头，一跃成为京中新贵，且有永安郡主这样的未婚妻加持，可谓是顺风顺水，仕途一片大好。林家想搭顺风船，再次将林清抛出来，原本以为林氏母子会欣然接受，毕竟永安郡主的名声不大好，即便后来爆出才貌双全的事情，却不能改变她心狠手辣的事实。 现实太多打脸，林清现在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林老夫人为何要撵她走。 老夫人拍了拍林清的手，和蔼的面容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你这孩子，就是心思重，不过是让你回去探望父母，怎么就哭了。就算你想入东临府，也总要先会林家准备不是。” 林清闻言，面色上没有出现惊喜，她的神色没有逃过老夫人的眼睛，原本她还以为顾兰若胡说八道，可现在…… “姑母，您的意思是让侄女回去准备？”林清试探地问道。 老夫人精明地眸子慢慢敛下，笑道：“你表哥和郡主的婚期原本定在三月后，你不能再你容简成亲的时候还留在东临府吧，若这般不合规矩，更被人看轻。” 第626章 失望透顶 顾兰若太过精明，这点林老夫人在见她第一面的时候便知道。林清在顾兰若面前讨不到便宜，奈何两人有婚约在身，即便有她插手，林清也不过是个贵妾。没有她的庇护，东临渊很快就会将她忘掉。 林清总觉得姑母今日有所不同，失去东临府，自己的价值就会降低，四皇子妃的位置，怎会轮到她。 她现在真的悔得肠子都青了，后悔自己当初为何不反抗，后悔为什么不早出现在东临渊身边，这样，就可以更早地笼络东临渊的心，或者他和顾兰若的婚事就会被取消。 林清的慌乱落入林老夫人的眼中，看起来像个怨妇，极力想要留住不爱自己的相公。只要有顾兰若在，什么样的女人都不可能靠近东临渊。 老夫人的话，让林清愣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拒绝，毕竟，她无名无分待在东临府这么久，倘若顾兰若和东临渊成亲的时候，她还在，林家的面子往哪儿搁。 林老夫人微微垂下眼帘，似乎有些无奈，但眼角的余光却落在林清的脸上：“我们林家在京都也算是大户人家，不能失了规矩。容简成婚前，你还是留在林家比较好。” 此刻她从林清的脸上看不到悲伤，更多的是惶恐，她在怕什么，怕没有东临府，再也不能勾引四皇子吗？ 老夫人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林清：“回去后，好好照顾自己，告诉你父母，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她回来的路上，想过再试探林清，可就在刚才，她突然明白永安郡主的意思，她是在嘲笑她，活了大半辈子居然被一个小丫头耍得团团转，差点将自己的儿子赔进去。 林老夫人觉得自己吃斋念佛都傻了。这点小伎俩都没有发现。 老夫人的话，让林清心里没底，惶恐从心底涌出来。老夫人是不是发现什么？说什么自己很好，偌大的东临府只有她一个人，能有什么好的。 林清有些糊涂，不明白老夫人为何突然改变态度。更不确定，老夫人的话有几分真实。 她开始不安，脸色变得惨白，面上带着几分心疼：“清儿舍不得姑母，不如等到表哥回来，清儿在走。” 林老夫人笑了笑，突然问道：“我从来没问过你，你喜欢容简什么，他那木头脑袋，身边从来没有女子出现过，若不是太后赐婚……，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容貌品行样样出众，让你做妾，确实委屈你，不如这样，改日我约永安郡主出来，让她退婚，她开口太后自然不会为难东临府。” 听到林老夫人的话，林清心里松了口气，老夫人还是信任她，不过，不能让两人见面。她眸光一转，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眼前泛红，咬着唇似有难言之隐，认谁瞧见都心疼不已：“姑母的心意清儿明白，能留在表哥和姑母身边，清儿什么身份都无所谓……”她低头试了试眼角的泪，在抬头露出一丝苦涩：“表哥能有现在的地位，实属不易，清儿明白表哥的辛苦，不想因为我让表哥受人唾弃，姑母，清儿不委屈。” 这种为了情郎不顾名分的模样，让林老夫人心底一阵冰凉。 她嘴角不着痕迹的微扬，因为另有所图，所以不想将事情闹大吗？ 林清越是表现得情根深种，在林老夫人眼中越是可笑。她还记得林清刚来东临府的时候，曾多次提及她和东临渊小时候的事情，也曾有意提及倘若没有顾兰若，两人早已成其好事。 可现在，自己主动提及让她做正妻，林清却退让？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从以前的步步紧逼到现在的不断退让，是在给自己留余地吗？ 林老夫人心里清楚，以她对林清的信任，若没有亲眼所见，亲耳听到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林清的真实想法。 说起来，顾兰若太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她就没想过事情一旦被揭穿，林老夫人非但不会感激她，很有可能会恨她，谁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时候，特别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儿媳妇。 林老夫人面子里子都丢了，心里更扎心的疼。 她忽然想到，顾兰若的话‘你若是老老实实，以老夫人和容简对你的宠爱，我就算不乐意，也不得不让你入府。’ 顾兰若一个外人都能看清楚两人对她的宠爱，林清却视而不见，肆意糟蹋。任何人只见少了信任，连陌生人都不如。 人总是算来算去，算到最后才发现，将自己也算进去。 林老夫人暗暗摇头，林家说好听点是世家，可内里早已掏空，这些年大哥四处巴结人，她不是不知道，即便如此，林家还是一年不如一年。林清虽是林家嫡女，配三流的世家还可以，天家，做梦。 林老夫人的心慢慢沉下来，林家对东临府没有恩情，当年对自己的关爱，她会还，可若是要踩着自己儿子的肩膀往上爬，不行。 “太后赐婚，是天家给东临府面子。”林老夫人赞同的点头：“永安郡主才貌双全背后有太后和白家撑腰，手中握有商令，且容简喜欢她，可谓是天作之合，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兰若虽名声不好，却落在明处，好歹坦荡。 最重要的是，顾兰若和东临渊两情相悦，容不下你第二个人，比起老太傅说一套做一套，东临渊的痴情更绝，直接上书皇上，此生只娶顾兰若一人。 林老夫人的话让林清慌了。 以往老夫人提及顾兰若眉头紧皱，眼中的嫌弃不言而喻，可刚刚对方眼中有无奈、伤感唯独没有愤恨。 为什么？ 老夫人是等着东临渊回来，迎娶顾兰若她安心喝媳妇茶吗？ 林清看着林老夫人，心中越来越愤恨，若不是被顾兰若抓住把柄，怕她戳破自己的心思，她不会阻拦老夫人。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原本就不聪明的脑袋越来越乱。 第627章 摸不透 “永安郡主身份尊贵，重情重义，表哥和她……我，我替表哥开心。”林清眼圈泛红，咬着唇一副隐忍的样子：“不过，钟情的人也很难忘记……姑母你放心，表哥这般好，两人一定会白头到老。” 晌午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落在老夫人的身上，一片树荫遮住林清的脸，林老夫人嘴角微颤。刚刚那一刻，她还以为林清对东临渊有一丝的真感情，可听到最后才发现，到现在她还在利用自己。 半年前顾兰若传出于人有染，虽后来调查清楚那人不过是碰瓷，可顾兰若的名声还是受损。这件事，林老夫人多少清楚一些，东临渊还曾特别解释过，说一切都是误会。 林清刚才一副替东临渊考虑的样子，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想用此等谣传羞辱他。难道他不知道此等谣言是双刃剑，伤的不仅仅是顾兰若，事情过去这么久，京都人已经忘记，偏偏她要提及。 这就是所谓的‘牺牲’？ 让顾兰若和另一个男人扯上关系？ 林老夫人即便不喜欢顾兰若，日后两人相处只是为了东临渊，也不允许自己的儿媳妇有这样一个谣传贴在身上。 老夫人眸光微颤，林清是个懂事周到的孩子，说话办事稳妥周全，今日怎会接连犯错。 她，是有意为之。 这个念头一出，翻江倒海的痛涌上来。 林大人平日公务繁忙，林老夫人出嫁得晚，林清出生后，有一般的时间赖在林老夫人的院子里。后来老夫人出嫁，林清也时常偷跑出来找她。算算，林清年幼时有一半的时间是在老夫人怀中。 老夫人将她视为女儿，宠爱她，可现在…… 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再睁开不负刚才的难看。 老夫人的变化，林清看在眼里，刚才她气不过，脱口而出，现在想想觉得不妥。她虽不喜欢顾兰若，不希望两人成其好事，却也希望表哥能过得好。她曾经想过顾兰若生性放浪，又咄咄逼人，表哥肯定不喜欢，日后即便自己嫁给四皇子，也可以利用这点让表哥暗中帮助自己。 也许是心里的自私在作祟，所以刚刚才会脱口而出。 她开始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法子好，永安郡主再尊贵也不是天家人，若自己嫁给四皇子，日后还能帮到表哥，说不定还能…… 有些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太贪心。 老夫人喟叹一声，看向林清：“我也累了，先回去。” 林清反应过来，笑着点头：“姑母慢走。” 百味斋听说请来名动四国的戏班，这几日百味斋日日爆满。京都达官贵人这几日都派出请帖，想要请戏班到府上唱堂会。话说这子乐班别看名字普通，却有几位极其容貌出色的武生，唱腔更是一流，再加上班主出手大方，每次演出不管是舞台搭建还是茶水点心都是最好的，子乐班不火都难。 也不知道百味斋的老板如何请到子乐班，白天子乐班在二楼演出，等到晚上便上三楼。三楼都是达官贵人出没的地方，每晚只演出一场，很多时候，连位置都没有。 就这样连续五日后，百味斋迎来第一位包场的客人，四皇子厉辰逸。 此刻戏台上正朝着前朝丞相之女刘小姐，女扮男装出门，正巧遇到恶霸欺凌，被正巧路过的刘秀才遇到，刘秀才奋不顾身救刘小姐，演了一出英雄救美，事后两人相爱，最后刘秀才考上状元迎娶刘小姐。 现在台上正在演英雄救美，刘秀才手无缚鸡之力，身上多处受伤仍护着刘小姐。台上的武生脚步时快时慢，稳重中带着几分急促，将刘秀才柔弱却有倔强的性子表现得淋漓尽致。刘小姐水袖紧握，双眸担忧地望着情郎，转头便婉转唱出台词。 台上的扮相好看，原本该是有掌声，奈何今日包场的是四皇子，他不鼓掌谁敢动。 围坐在他身边的几位好友，面面相觑，不明白平日里低调的四皇子，为何喜欢上看戏，难道想捧那个花旦？ 夏侯耀暗中碰了碰赵云廷的胳膊，低声道：“你表哥喜欢上面那个？”他眼睛点了点上面的武生。 京都圈子里，什么事没有，天家怎么了，还不都是人，厉辰逸洁身自好多年，府上也就两个妾氏，年前皇后想要塞两个侧妃给四皇子，对方都拒绝，理由太气人，嫌闹。 皇后为此事向皇上哭诉，皇上还特意召四皇子进宫，也不知四皇子如何说服皇上，愣是不再追究这件事。 京都公子哥中有人谣传说四皇子喜欢男风，本来他们几个都不信，可今日这出，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 夏侯耀、赵云廷和四皇子要好，平日里吃茶斗鸟都少不得他们，今日陪着四皇子来看戏，本来想着台上一个大男人叽叽歪歪有什么意思，可四皇子看得入迷，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赵云廷是皇后的外甥，四皇子的表弟，他们有什么事不好开口的，都是通过赵云廷的手。夏侯耀是夏首辅的侄子，因为夏首辅的原因，不好高调行事，也不知怎么地就入了四皇子的局，慢慢地也就习惯。 赵云廷恨不得撕了夏侯耀的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四皇子还在身边，让他听到，自己也救不了他。 夏侯耀嘿嘿一笑，凑上前低声道：“我就随口说说，四皇子最近心情不好，好几日不叫咱们出来，今日一出来就是听戏，还包场，我这不是问问嘛。” “他是你表哥，你总该知道怎么回事吧。” 赵云廷白了他一眼：“我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性子你还不了解，闷得很，怎么可能告诉我。” 他到想知道，嘴角表哥为何反常，可真不知道，别看他平日里对赵家不错，可父亲提醒过他很多次，要小心侍奉四皇子，不可掉以轻心。父亲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他们这群人不知道罢了。 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进来，直奔四皇子身边。 第628章 奇怪的四皇子 四皇子站起身朝楼下走，赵云廷和夏侯耀对视一眼，起身要跟出去，却听到前面之人道：“别跟来。” “楼下有人？”夏侯耀挑眉问道。 赵云廷心里郁闷烦躁道：“我怎么知道。” 真tm的憋屈。 “兰若。”厉辰逸刚下二楼便看到转身要走的顾兰若，他快走两步叫住对方。 顾兰若回眸，见四皇子从楼上下来，笑着屈膝行礼：“四皇子。” 厉辰逸忙伸手去扶，却又觉得不妥，手落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按辈分顾兰若是太后的义女，她们应该叫她一生黄姑姑，奈何顾兰若年纪小，他们这几个皇子都张不开口，便一直称呼兰若。 顾兰若自己不觉得尴尬，左右她这个郡主本就是捡来的，血统不正，人家给脸你便是郡主，不给面子你什么都不是。 “原来包场的是四殿下，没想到殿下还喜欢听戏。”顾兰若笑了笑。 厉辰逸如沐春风的脸上温柔似水，声音带着几分惬意：“子乐班难带来京都一次，便过来凑热闹，若兰也来看戏？” 顾兰若点点头，她这几日看账本看得心情郁闷，想着出来逛逛，木芽说百味斋请来子乐班唱戏，她便过来瞧瞧，谁知道到了门口才知道有人包场。 “早知道今日你来看戏，我扫榻以待。”厉辰逸笑着侧身伸手做了个请。 百味斋门口人来人往，顾兰若不想再传出流言蜚语，跟着厉辰逸上了三楼。 厉辰逸熟稔和顾兰若一前一后上楼，两人隔得很近，他低声问道：“容简和你联系了吗？” 顾兰若不着痕迹的皱眉，容简？东临渊和厉辰逸好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记得东临渊曾经说过，两人只是合作各取所需，那他们夫妻之间有没有通信和他有什么关系。 还有，厉辰逸最近似乎有意接近自己，他什么意思？ 两人上了三楼，赵云廷和夏侯耀听到动静伸长脖子看楼梯口，见永安郡主走在四皇子前面，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站起身 “参见郡主。” “原来是赵公子和夏公子，怪不得四殿下有心情听戏。”顾兰若笑着和两人打招呼。 两人跟在四皇子身边多年，什么人物没见过，饶是太子来，厉辰逸也只是站起身，从未下楼迎接过，可见永安郡主在四殿下心中的地位。 “早就听闻郡主才貌双全，可惜已经许配人家，不知伤透多少人得心。”夏侯耀嘴甜，特别会看人下菜碟，厉辰逸亲自领进来的人，自然要好生招待。 顾兰若浅笑，厉辰逸站在她身边，莞尔：“就他最贫，兰若别理他，快走，这出戏刚开始。” 厉辰逸吩咐身边一句，夏侯耀扫了一眼那人，微微蹙眉，随后笑着和顾兰若拉关系。 “难得今日遇到，我可要替妹妹好好问问，郡主这一日一本书怎么做到的。” 提及这件事，还要说起去年的千金宴，顾兰若一战成名后，有人私下问她如何能记住这么多书，顾兰若地回答让所有人咂舌，一日一本。 这话不过是玩笑，奈何有人当真。 “你也相信这话？”顾兰若笑颜如花，淡黄色的裙摆上，百合点点，仿佛能闻到花香，这苏绣的衣服配上顾兰若的气质，让人明白什么叫人比花娇。 厉辰逸道：“早就说过，那不过是兰若敷衍人的话，你还不信。” “郡主，你可把我妹妹害惨了。”夏侯耀抱怨道：“自从上次千金宴后，我妹妹日日苦读，为了就是三年后的千金宴能与郡主一决高下。” 顾兰若那张口就来的诗句，真的是羡煞旁人。 赵云廷坐在一旁听三人说话，偶尔看看台上的武生，眼睛在两者之间游动，讳莫至深的眸子慢慢沉下来。 “殿下。”身后的侍卫将东西递过来，厉辰逸亲自将点心打开：“这是刚出锅的樱桃酥，兰若你尝尝，喜不喜欢。” 顾兰若眸底闪过一丝不解，她喜欢吃樱桃酥，应该只有东临渊知道，连昭华阁的人都摸不清自己的口味，厉辰逸怎么会知道。 不过逛了许久，现在已经接近晌午，她还真有点饿了，有好吃的，何必想那么多。 “我很喜欢，谢谢四殿下。” 戏台上的英雄救美已经接近尾声，秀才和相府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两人长袖轻甩，恩爱地跟着鼓点唱起来。 那声音时而悠扬时而婉转，听的人如痴如醉。 顾兰若早就听闻子乐班的武生唱得好，今日听了果然名不虚传，确实比京中的戏班好听。 厉辰逸和顾兰若专心看戏，夏侯耀自觉地闭嘴。 赵云廷暗中打量永安郡主，她的事情在赵家已经传开，特别是妹妹赵云清，恨不得将永安郡主当神供起来。 在长辈眼中，永安郡主离经叛道、肆意妄为、骄纵无礼。而在小一辈眼中，她活得肆意潇洒、有勇有谋面对自己的不公敢和嫡母叫板，面对自己的喜欢的男人敢放言‘他是我的男人，你动动试试’。这是京中女子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所以众人对永安郡主，又爱又恨。 赵云廷偏向于喜欢，必将世家小姐们偏偏一律，有这般好玩的人出现，京都不会孤单。 不过，似乎有人也同他一般，偏向喜欢。 就在此时，厉辰逸咳嗽一声，身后的人递上茶盏，众人的目光落在四皇子身上无人注意戏台上的花旦长袖突然抛出，身子也跟着长袖腾空而起。 伺候四皇子的下人忍不住拍手叫好，没想到小小的花旦也有这番功夫，子乐班果然不同凡响。 木芽兴奋地拉着红拂衣袖轻声道：“怪不得子乐班闻名四国，这身手……”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家一块糕点向看台上飞过去。 众人怀疑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有糕点。 只见那花旦侧身躲过，转了个方向落在旁边的凳子上，长袖一阵，手中泛起冷白色的光。 “不好，救驾。”四皇子身边的侍卫惊呼，离厉辰逸最近的两名侍卫同时飞身而起。 第629章 破裤子先伸腿 两名侍卫挡在四皇子身前，拦住对面飞来的花旦，对方有备而来，其中一名侍卫受伤，匕首刺入的声音让场面异常混乱。另一名侍卫一脚踹开花旦，腾空而起，手中的长剑只比对方的要害。 木芽和红拂早吓得脸色苍白，护着顾兰若道：“小姐，咱们快走吧。” 戏台上的人四窜而逃，赵云廷和夏侯耀被身边的长随护着，躲起来。 顾兰若看着花旦将一名侍卫撂倒，眸光一沉，她冷声吩咐道：“凌月。” 躲在暗处的凌月飞身，与花旦纠缠在一起。 四皇子厉辰逸带着人快步来到顾兰若身边，问道：“兰若可还好？” 顾兰若看向厉辰逸，说出自己憋了许久的话：“我看起来很倒霉吗？” 出来逛个街也能遇到刺杀，还让人活不活。 厉辰逸嘴角抽搐，委屈道：“兰若，我真不知道会有刺客。” 顾兰若没心情讨论这些，看着花旦被侍卫和凌月围起来，很快败下阵来。 “留活口。”厉辰逸冷声吩咐道。 只是他的话刚落，只见花旦瞬间咬舌自尽，当场死亡。 混乱的场面一瞬间平息，赵云廷和夏侯耀踉跄地跑过来。 “殿下您没事吧。” “我没事，带着你们的人去四楼。”厉辰逸转头看向顾兰若：“兰若，先去四楼休息会儿，我让人搜查一遍再送你回去。” 花旦是否有同党还需要核查，子乐班算是完了。 顾兰若不是矫情的人，她扶着红拂往四楼走，目光落在地上的糕点上，心里暗骂自己太冲动，四皇子身边高手如云，她破裤子伸什么腿，现在看到那突兀的糕点总觉得尴尬。 厉辰逸很快处理完三楼的事，子乐班所有人都被带走严查。 赵云廷和夏侯耀见厉辰逸上来，忙问道：“怎么样，可问出是谁指使？” “所有人都带回去，这件事还请两位不要多言，我已经派人在楼下等护送你们回府。” 厉辰逸简短意赅的吩咐完后，便走向顾兰若。 此时此刻，两人早想离开是非之地，听说有人在楼下等，自然麻利地离开。 赵云廷行至楼梯口回头看了眼永安郡主，见其悠然的喝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这种事情她经常遇到。 “四皇子。”顾兰若站起身。 厉辰逸微微皱眉：“兰若，我不叫你小姑姑，也请你不要如此生分，称呼我辰逸就好，再不济叫我老四也可以。” 哈，辰逸？老四？ 顾兰若莫名地觉得厉辰逸和厉天佑有一比，她勉强的笑了笑：“好，老四。” 厉辰逸勾了勾嘴角，似乎很满意这个称呼。 “对了，百味斋守卫森严，那人如何混进来？” 厉辰逸冷哼一声：“还不是买通子乐班地班主，说什么也想登台，糊涂东西，这种鬼话也信。” 顾兰若眨了眨眼睛，看着冷脸的厉辰逸，似乎她是第一次见厉辰逸发火。 果然，生活在皇宫里的人，谁不会七十二变，每一个简单的人。 厉辰逸目光落在顾兰若诧异的眼神，尴尬地咳嗽一声，轻声道：“我这不是着急，担心你受伤，容简回来没法交代。” 你和东临渊很熟吗？ 顾兰若没有开口，可眼神已经很直白。似乎告诉对方，你演戏过头了。 厉辰逸一改往日的作风，认真地道：“容简是我的好友，他出京这段时间我要保护好你，且你又是我小姑，于公于私，我紧张你都在情理之中。” 顾兰若翻了个白眼，讥讽道：“挺会给自己找理由，有进步。” 难道看到顾兰若和自己这般说话，厉辰逸非但不生气，心里反倒觉得舒服，他见顾兰若这般淡定，想到刚才还有外人在场，低声问道：“兰若，你刚才怎么会对刺客仍糕点？” 顾兰若努着嘴张口就来：“打赏。” 厉辰逸嘴角抽搐，有扔糕点打赏的吗？樱桃酥是好吃，也没这样打赏的。这话和那一日一本的话异曲同工，他信才怪。 顾兰若自从学医以后，对药的味道特别敏感，刚才那花旦腾空而起的时候，身上那股药味很是刺鼻，她习惯性下手，正巧她在吃糕点，才会顺手扔出去。 糕点飞出去后，她就后悔了。 当时在场那么多人，先不说厉辰逸身边的侍卫，就是暗中的人也会保护好他，她急愁白脸的扔糕点算怎么回事。 原本还可以说自己打赏，结果对方真的是刺客，得，怎么解释你的未卜先知。 不过看到厉辰逸安然无恙，只是侍卫受伤，她倒觉得还好。 人总是自私的，东临渊和厉辰逸交好，她救下厉辰逸也算便想得帮东临渊，这个买卖划算。 “兰若。”厉辰逸双眸微迷，显然不信她的话。 顾兰若不满的轻哼一声：“干嘛，你还想严刑逼供？” 厉辰逸无奈地解释道：“今日之事瞒不住，早晚会被人知道，到时候父皇问起来，你为何先一步知道对方是刺客，你如何回答。” 顾兰若到没想到这些，建安帝问自己？会吗？ 转念一想，厉辰逸是母妃是皇后，厉辰逸遇刺皇后可定知道，皇后知晓那建安帝自然也知晓，连锁反应下召见自己，顺便问问当时的情况…… 顾兰若扶额，这次救人真的是惹出一堆麻烦事。 厉辰逸这张臭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顾兰若便被皇后召入宫。 她还没来接行礼，皇后招呼顾兰若上前：“都是自己人。免了免了，快过来，让我瞧瞧。” 顾兰若面上带着得体的笑，乖巧地坐在皇后身边。 很快建安帝便进来。 顾兰若是在半炷香后出的皇宫。 “小姐，您可算出来了，皇上没为难您吧。”红拂见小姐出来，迎上前关切地问道。 “没有，回去吧。” 红拂扶着顾兰若上了马车，刚走没两步马车咯噔一声，顾兰若身子差点栽倒车壁上。 “郡主，那车的车轮坏了。” 顾兰若下了马车，看着凹进去的车轮皱眉。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停在她身边，车内人挑帘问道：“需要帮忙吗？” 第630章 我喜欢你的马车 顾兰若抬头，便看到四皇子厉辰逸那张温润如玉的脸，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撒了金粉在脸上。上翘的嘴角勾起世间的美好，仿佛你心中的阴霾在他面前不足为惧。 “我入宫给母后请安。”厉辰逸淡淡地开口，似乎在解释自己为何出现在此，流转的目光落在顾兰若身上：“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顾兰若刚想开口拒绝，却听到身后的木芽道：“多谢四殿下。”她回眸瞪向木芽，重色轻主的丫头，被色所迷。 木芽吐了吐舌头，用两人可见的声音道：“小姐，怕什么，您是长辈。” 长辈？厉辰逸比她还大两岁好不好。 顾兰若无语，若不是那车卡在街上挡住去路，影响不好，她才不会上厉辰逸的马车。 她被两个丫头半推半就得上了马车。 四皇子的马车内部低调奢华，处处彰显皇子的地位，单长凳上的垫子就是紫云锦编制而成，冬暖夏凉很舒服。 红拂和四皇子的侍卫坐在马车外，狭窄的空间只剩两人。 厉辰逸握拳抵鼻干咳一声：“母后可有为难你。” 听到母后召见顾兰若入宫，他便急忙赶过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两人错过。 顾兰若目光落在小几的点心上，眉头微微蹙起，听到四皇子的话，回神浅笑：“没有，皇后只是关心四殿下的安危想了解当时的状况。” 厉辰逸笑了笑：“母后性子冷淡，平日里很少召见人，这次贸然将你召入宫，肯定会引来不少流言蜚语，希望你见谅。” 这话倒是真的，皇后就应该端着，随便一句话就是恩典，建安帝也不想皇后过多和朝中命妇来往，故而能入宫拜见的，除了赵家的人，便是皇后主动开口邀请的。 前者和后者不同，前者是唠家常，后者是事出有因。 故而皇后召见，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猜忌。 厉辰逸了解母后，才会过来。东临渊离京前曾拜托他照顾好顾兰若，此事又因他而起，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做事不理。 “四皇子多……”顾兰若的‘虑’自还没说出口，便感觉一股热流划过，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事散开。 她惊诧地愣在原地，搞什么，这个时候来，你是故意的吧？ 顾兰若默默地低头，感觉自己的屁股有千斤重，不万斤重，三年产十匹的紫云锦就这样被自己糟蹋，作孽啊。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她在四皇子厉辰逸的马车上，一会儿如何下车。 老天爷啊，你玩我。 顾兰若思绪都集中在大腿上，厉辰逸的话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兰若，你怎么了。”厉辰逸发现顾兰若脸色一会红一会儿白，心里纳闷自己也没说什么。 顾兰若压下心中的尴尬，淡定地说道：“老四，你这马车很不错，我喜欢。” 厉辰逸挑眉，莞尔道：“喜欢什么我回去命人准备一份送到你府上。” “不必那么麻烦，直接将这辆马车送给我便是。”顾兰若说得淡然。 守着车外的红拂长大嘴巴，小姐，皇子的马车可都是登记在册的，先不说四皇子马车内的装饰，单单这辆马车造价就不菲。您说让人家送就送，这不是您的风格啊。 红拂暗自琢磨小姐到底怎么了。 琢磨的何止是红拂，还有马车内的厉辰逸。 “喜欢这辆马车？” “喜欢？” “喜欢那里？” “全部。”顾兰若优雅地拿起一块糕点，淡然地抿了一口，声音轻柔：“怎么，老四舍不得？” “那倒不是。”厉辰逸恢复平日的温文尔雅，端起眼前的茶盏抿了一口，蒲山大红袍味道浓郁，喝第二壶的时候才能品出它的精妙之处：“这辆马车在宫里登记在册，你若喜欢明日我命人去改了，然后送到你府上。” “不用那么麻烦，我玩几日就可以，哪能真要你的东西。”顾兰若这大喘气都能吓死红拂。 厉辰逸皱眉，以他对顾兰若的了解，她不是这般无理取闹的人，更何况她是郡主，应该知道皇子的马车并非你想要就能要的。 看着气定神闲地顾兰若，不似在开玩笑，难道想利用自己的马车干坏事？ 厉辰逸想来想去都猜不透顾兰若要自己的马车干什么。 “就这么说定了，我征用你的马车几日，事后付你租金。” “兰若，付钱就没必要了，我们之间还没生分到付钱的地步。” 此时，车夫敲门道：“殿下，太师府到了。” “下车。”顾兰若毫不客气地说道。 厉辰逸一愣，这是自己的马车，就算顾兰若征用，也要送自己回府吧。 顾兰若对上厉辰逸不解的目光，坦然地说出她这一辈子最无赖的话：“我不想动，你自己走回去。” 厉辰逸不服气道：“兰若，我的府邸离这有四条街，你让我走回去。” “你最近胖了，应该多锻炼。” 额…… 厉辰逸第一次被人怼得哑口无言，面对顾兰若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行，小姑姑，您是长辈，怎样都可以，我下车。” 厉辰逸下了马车之后，回身挑开帘子笑道：“兰若喜欢什么尽管拿便是，我不心疼。” “嗯，真孝顺。” 额…… 厉辰逸有生之年两次被怼，都出自某女的口。 只听到马车内的女子冷声吩咐道：“红拂，打开大门，将马车停到二道门处。” 红拂回神，吩咐车夫将马车驶进去，顾兰若以前自然没这份尊荣，可现在不同，她是太后的义女，可以直接开正门，将马车驶进去。 厉辰逸站在太师府的门口，眉心微微蹙起，到底发生何事，让顾兰若如此。 红拂挑帘子入马车，见小姐脸色苍白，紧张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 顾兰若扶额，尴尬道：“红拂，快去那件衣服过来，我，我葵水提前了。” “啊……”红拂惊诧地看向顾兰若身下，突然明白过来：“奴婢马上回来。” 顾兰若苦笑，人算不如天算啊。 第631章 我不尴尬 化悲愤为力量的某女，在中午的时候便大开‘杀戒’，鸡鸭鱼肉样样没放过，足足十道菜，吓得小厨房的厨娘亲自跑过来问顾兰若：“小姐，昭华阁是不是要举办宴会？” “你怎么这么问？”顾兰若狠狠咬了口鸡腿，似乎那就是她的尴尬。 厨娘讪讪笑了笑，眼神落在满桌子的菜上：“那，小姐点这么多菜是……” “我自己吃。” “啊？”厨娘惊诧地看向侍奉的红拂，见其无奈地摇头，她拾趣儿得笑着退下。 元气大伤的顾兰若，足足吃了半炷香才停下手中的筷子，红拂和木芽吓得忙扶着她在院子里走，唯恐撑到。 “小姐，此事四皇子未必知道，您何必虐待自己。”木芽哪壶不开提哪壶。 红拂气的狠狠地瞪过去，随即暗中观察顾兰若，见其面色比刚才好一些，轻声道：“小姐放心，紫云锦虽难得但并非买不到，奴婢已经吩咐玉书去打听，三日之内定做个一模一样的垫子还给四皇子。” 顾兰若死猪不怕开水烫，摸着肚子淡然道：“我怕什么，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他有本事过来问我啊。” 四皇子即便知道真相，也不会当面询问，这件事你不说我不提，自然就过去了。顾兰若想得简单，两人关系没那么熟络，不经常见面，没必要如此紧张。 红拂见小姐想通，心落下来。 话说厉辰逸一路走回府，人刚到府门口，派出去的人便不来，他领着人进了书房：“怎么回事？” 长随干咳一声，面露为难。 厉辰逸越发觉得奇怪，脸冷下来：“说。” “郡主那个来了，染了垫子，所以才让下马车……”长随越说越尴尬，谁能想到居然是因为这种事情。 厉辰逸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那个？是哪个？他看向长随，长随不知该如何解释。 “就是女人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个……” “你说兰若她……”厉辰逸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许久他无奈地笑了笑，想到顾兰若当时故作淡定，骄横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也只有她，遇到这种事情还能淡定地和他聊天。 他现在的势力，想要查一件事，还没有查不到的，本以为是什么惊天大事，结果…… 厉辰逸苦笑，突然想到什么吩咐道：“将库房的紫云锦放在铺子里，若是昭华阁的人去问，就卖个她们。” 长随笑着退出去。 顾兰若将四皇子的马车弄回来，这件事在翌日的早上被老夫人点名问道：“怎么回事，你昨日怎么做四皇子的马车回来？” 顾兰若扫了一眼二夫人，见其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她笑着解释道：“昨日我入宫给皇后请安，回来的路上马车的坏在路上，四皇子正巧遇到，便送我一程。马车快到太师府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歪了一下，茶盏弄湿我的裙角，四皇子觉得过意不去，便下车让马车送我到二道门。” 老夫人听了松了口气，东临渊出京办事一个月，顾兰若先是和西周二皇子不清不楚，现在又坐四皇子的马车回来，让不明情理的人胡乱揣测，总归不好。 “这是遇到谁都会帮一把，明日你将马车送回去，再让管家送些东西过去，谢谢人家。” “是啊，四皇子为人和善，乐于助人，大丫头能遇到四皇子也是缘分。”二夫人笑着附和。 只是那眼神，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 什么叫缘分？ 她一个有夫之妇需要什么缘分，顾兰若就知道，二夫人这个螃蟹就知道窝里横，才安生几日便又开始作妖。 顾兰若懒得搭理对方，笑道：“祖母您放心，那日四皇子说马车上的垫子有点薄，坐着不舒服，正巧红拂的手艺好，我已经吩咐她，做几个垫子给老四。” “老四？”二夫人听到顾兰若对厉辰逸的称呼，不由地脱口而出。 老夫人温怒的瞪向二夫人韩氏：“大丫头是四皇子的长辈，叫老四不为过，你什么身份？整日不带脑子出门，顾家早晚毁在你这张嘴上。” 二夫人自知理亏，绞着帕子不再多言。 老夫人冷哼一声，不再看韩氏，转头看向顾兰若：“你看着办就行，你是长辈，送晚辈些东西不为过。” “老四这是这么说的，我这个小姑姑上任后还没送过东西给他。”顾兰若半开玩笑地说道。 老夫人心落下来，她就知道顾兰若办事妥帖，不会让她操心，有这层关系隔着，京都那些嘴碎的也不敢乱嚼舌根。 不过，有一点，她看的真切，天家的几位皇子，都喜欢往大丫头身边凑。就是不知道，大丫头有没有动心。 东临府虽好，可和天家比起来不值一提。 五皇子前段时间送礼送的堆满昭华阁，如今又来了个四皇子，那可是皇后的眼珠子，德妃好打发，皇后眼里可容不得沙子。顾兰若和各位皇子走得近，说好听点是一家亲，说难听了，顾兰若就是不知检点。 老夫人有时候看不透顾兰若的想法，她既然和自己说喜欢东临渊，那为何还要招惹天家的人。 二夫人见没成事，还落埋怨，心里不舒服，找了个理由走了。 三夫人今日身体不舒服没来请安，顾丛轩也没来。大家见二夫人走了，便都散了。 老夫人照例留下顾兰若说话，众人也不觉得怎样。 商行都给了，顾家也没什么可给的拉。 “祖母，这个月商行又翻了一番，您最近有没有看上的首饰，或是喜欢的物件，我去给您买回来。”顾兰若边帮老夫人捶腿，边笑着说道。 老夫人笑道：“早知道你是把好手，就应该早点将商行交给你。” 顾兰若傲娇的仰着下巴，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祖母，您孙女天资聪慧，还好您有一双慧眼，要不然损失多少钱。” “呦呦呦，瞧你这小眼神。” 老夫人心里高兴，商行是她一辈子的心血，看着它做大做强，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有出息般高兴。 第632章 不甘心 二夫人气呼呼回到苑西园，侍奉的丫头递上茶水，她端起来，还没喝便怒吼一声：“糊涂东西，想烫死我。”说着一脚踢飞小丫头，茶盏溅起一地，有茶渍落在二夫人的裙角上，气得她起身又是一脚：“小贱人，连你也敢谋害我，我今日打死你。” 小丫头忍着烫伤连连磕头求饶：“夫人，奴婢不敢，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 吴妈妈忙上前拦住韩氏，冷声对小丫头道：“愣着做甚，还不打扫了。”说着担忧地查看韩氏的手：“夫人可伤到哪里？” 二夫人气呼呼地坐下：“真是气死我了，老夫人偏心偏到姥姥家，让兰珍和丛逸日后怎么办。” 吴妈妈挥手，屋内的丫头得了眼色悄悄退下。她明白韩氏心里怄的并非大小姐的事情，说到底，顾兰若不过是个外人，迟早要嫁出去，添堵不过是顺手的事情，关键还是二房后院。 二爷因商行的事情心情不爽，这两日早出晚归，若是忙正经事还好，偏偏不是。二夫人娘家侄子的长随，看到二爷去了一处院子。后面的事虽没说，可不用想也知道。 二夫人心里不痛快，面上笑着和侄子解释二爷去探望朋友，暗中派人去打探。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拿出院子属于京郊王员外，里面住着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听院子里的婆子们说，是王员外边关带回来的‘瘦马’，已经养了一段时间，模样张开，容貌看起来和京都的女子不同，别有一番风味。 二夫人听了这话当茶气的冒火，顾海在外面养外室，不，确切地说，是别人送的‘瘦马’。二房后院那么多莺莺燕燕还不够，还在外面折腾。 原本就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韩氏，正巧听到顾兰若坐四皇子的马车回来，想着祸水的根源就是她，便跑去老夫人那‘告状’。 结果可想而知。 便宜没讨到，还被顾兰若倒打一耙。 “夫人，三小姐和四少爷都是老夫人嫡亲孙子孙女，自不会亏待。” “不过是赏口饭吃，就算没那口饭，我们还能饿死。”二夫人气的磨牙，偌大的商行交给顾兰若，这不是打他们兄弟的脸，偏偏两兄弟是没主见的，老夫人不知道和他们说了什么，两人欣然接受。 她刚开始还以为红利变多，二爷忍了，后来才知道什么都没变。韩氏逼问顾海，老夫人到底说了什么，二爷含糊其辞，推说外面有事，急匆匆地离开。 二夫人见二爷不和她说实话，如今又起了外室的心思，哪有好脸色。 吴妈妈继续劝道：“夫人话可不能这样说，商行每年分给各方的红利足足两万两，这两万两都是白给的，日后留给四少爷也是好的。” 两万两可是普通百姓几年的花销，二夫人就是见顾兰若拿大头，心里不舒服罢了。 吴妈妈刚要开口，便听到外面有人禀报，说二爷回来了。 外面虫鸣鸟叫，二夫人听了心烦，想到二爷在外面的事情，懒得搭理他，别过头屋子喝茶。 顾海抬袍走进来，见二夫人懒洋洋的侧卧在榻上，面色不悦，想到母亲说的话，冷声问道：“你又去母亲那说什么了？” 二夫人心里本就窝火，当即坐起身来，怒道：“我能说什么，不过是关心你家的人，怎么，现在我脸说句话都不行吗？” 吴妈妈见状，领着丫头慌忙退下。 内室静谧，只剩下两个怄气的人。 顾海做到韩氏身边：“商行的事母亲已经定下，不容更改，你越闹母亲越是觉得交给大丫头是正确的。” “你可是老夫人嫡亲的儿子，你还在，凭什么交给顾兰若那个丫头，你听听外面的人都说什么，我也是替老爷你委屈。”二夫人虽胡闹，可不是没脑子的人，知道想要让老夫人改变主意，只能靠老爷。 “糊涂，外面的话你也信。”顾海冷喝一声：“他们唯恐顾家不乱，挑拨离间，这点伎俩你都看不明白，还掌什么家，明日就还给母亲。” 韩氏身子一震，眼睛里恢复几分理智。 “大丫头有几分手段，接管商行一个月便将盈利翻了一番，这时候你去和老夫人说，有什么用。商行盈利，咱们年底分得也多，这是其一。其二，沈家商行多年来垄断京都，暗地里不知多少人恨，大丫头刚接管商行，还没坐稳，顾家自己内乱，岂不是让暗中的那些人得意，到时候借机抢夺商行的生意，你哭都来不及。” 顾海叹了口气：“你不得不承认，大丫头经商的头脑在我们兄弟之上，只要不少了咱们那份，谁愿意管谁管。” 他没办事暗中联系西周，更不敢和那些人做声音，大哥听了都要犹豫的事情，顾兰若说干就干，他们兄弟不得不佩服。 最关键，原以为老三顾亭会第一个反对，没想到居然同意。 掌管商行多年的顾亭好顾碧都不介意，他们兄弟二人还能怎样。 听了顾海的话，二夫人韩氏情绪缓和下来，脸色却依旧难看：“话是这样说，可到底不如捏在自己手里来的安心，兰珍眼看就要成亲，嫁妆总不能寒酸，老夫人到现在都不给个准信，我能不担心吗？” “那你也不能闹，若是将母亲气倒，二房就真的完了。”顾海脸色越发难看，老夫人在一日，便有人能压制住大房，倘若母亲不在，谁还能压制住顾兰若。 大哥？ 他冷哼一声，大房那些龌龊事，他多少了解一点，任由秦氏欺辱大丫头，现在大丫头翻身，不但身份尊贵日后更是嫁入东临府。 朝中的事，后宅妇人不懂，建安帝身边的近臣，换了又换，都待不了多久，可东临渊却能安安稳稳地做到现在，还得了不少替皇上办事的差事。 这份尊荣，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韩氏不懂朝政，顾海却看得真切，连大哥都要看大丫头的脸色，更何况是他。 第633章 原来是你 “林家那边可说什么？”顾海面色阴沉，他何尝不在意外面的流言，只是大局为重，他不得不忍。 二夫人听到林家，冷哼一声：“也是个没用的，原以为林老夫人在世的时候，对林氏多有照顾，东临渊是孝子，可定会将林清纳入府中，没想到，顾兰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昨日挺多那老东西让林清回府探母，说得好听还不是撵人。” 当初早早找上林家，二夫人也是思量过，顾兰若太过刚硬，想要拿捏住她，必须出其不意。两人思前想后，最后将手伸向林家。 林家是林老夫人的母族，东临渊舅舅家，当年若不是背靠东临府，林家早被世家撵出京都。东临府分支因东临渊的缘故，故意疏离林家，林家这些年也过得不容易。处处看人脸色。 顾海就是利用这点，暗中找到林家家主，林卓，许以好处，让他将女儿嫁给东临渊做妾。 林家本有此意，自然是顺水推舟，以探望姑母为由，住进东临府。原以为林家对林氏的恩情，此事轻而易举，却没想到顾兰若不知道给东临渊下了什么蛊，直接拒绝林清。 顾海听后默不作声。 二夫人倏然想到什么问道：“老爷，您说是不是东临渊识破咱们得计谋。” 顾海心情不好，最近没一件事顺心：“你放心，林卓受了好处，自然不会将咱们供出来，更何况，就算没有林清，日后顾林两家也是亲戚，他若多嘴，日后没好处。” 二夫人松了口气。 “我看顾兰若就是个祸害，谁粘上她谁倒霉。” 顾海黑着脸道：“我不管她是祸害还是妖孽，这段时间你不要招惹她，省的母亲知道后起疑心，到时候二房什么都捞不着。” 刚刚去给母亲请安，感觉对方有些不对劲，联想到刚刚的事情，顾海大概明白老夫人心思。 二夫人心里憋屈，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顾兰若回到昭华阁，凌月闪身进来禀报：“小姐，火莲的下落找到了，在四皇子府。” 火莲生长在火山脚下，想要得到很难，不过这些年有人贩卖，想来京中有人有。顾兰若也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这么快便查到火莲的下落。 不过，又是四皇子。 最近自己和他见面的机会有点多。 红拂拿着新做好的垫子进来，紫云锦的垫子看起来华丽无比，摸着柔软光滑，正适合春夏用。 顾兰若清澈见底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舞动的睫毛眨了眨，纤细的手落在紫云锦做的垫子上，若有所思道：“东西既然做好了，也是该见见。” 红拂和凌月对视一眼，眸中皆是不解。 顾兰若是个行动派，当即让人套上四皇子府的马出门。 马车上，红拂疑惑地问道：“小姐，咱们没有拜帖，这样贸然去，会不会不妥？” “谁说我们要去四皇子府？”顾兰若意有所指地看着车外。 红拂越发看不明白，他们不是去还车吗？不去四皇子府，去哪里？ 马车慢悠悠地往前走，顾家和四皇子府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半炷香的时间应该能到，顾兰若在马车内闭目养神，感觉马车拐来拐去，她微微皱眉，走正阳街到四皇子府只需要拐一个弯，车夫不是走的正阳街？ 顾兰若猛地直起身子，挑开车帘看向外面，随后平静地放下。 “小姐，怎么了。”红拂低声问道。 “马车不对劲，这不是去四皇子府的方向。” 红拂脸色惨白，猛地掀开帘子，伸出脖子向外看，只见外面花红酒绿，脸色越发难看：“小姐，这，这是去青楼楚馆的方向。” 顾兰若挑眉，压抑心中的好奇，她怎么知道，话到嘴边又换成：“你确定？” 红拂咬着唇重重地点头：“奴婢确定，不过，前面还有一条小街，或许车夫想走那边。” 这话她自己都不信，更何况是顾兰若。 “小姐，现在怎么办？让车夫停车不可能，他肯定被人收买。”红拂心里有些着急，凌月被派出去办事，没跟来，她和小姐两人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对抗。倘若外面还有埋伏怎么办？ 她越想越觉得恐怖，不明白到底是谁要害小姐。 红拂猛然想到什么，拉着顾兰若的手道：“小姐，他们想坏您的名声。” 顾兰若神情淡淡，完全看不出紧张，似乎这件事在她预料之中，她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还不出现，难道自己猜错了？ 她挑开帘子，扫了一眼外面，见街道两旁有几个可疑的人看着马车。她猛地将帘子放下来 顾兰若不相信自己算错，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只能另辟蹊径，她毫不犹豫得拔下头上的簪子，递给红拂：“一会若是有人进来，你就直接刺过去。” “小姐，那您呢？” 只见顾兰若从袖笼中掏出匕首，这可是东临渊走之前送她的礼物，削铁如泥。 红拂见了脸色大变：“小姐，您要干吗？” 不会是杀了车夫吧？ 顾兰若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想要尽快走出困境，就必须让人以为，咱们是误闯。更何况，巡城的士兵可不是吃素的，只要惊马，很快就有人赶过来。” “您，您要刺吗？” 顾兰若点头，自上次宫门外马车无缘无故坏了，她就觉得此事有问题，后来二夫人去翠竹园告状，顾兰若便猜测，这件事和二房脱不了干系。他们想夺回商行，明着打不过，只能玩阴的。 她不知道这件事和四皇子有什么关心，不过两件事发生得太紧密，不得不让她怀疑。 可就在刚才，她确定这件事和四皇子没关心，他和东临渊合作，若是被东临渊查出他毁坏自己的名声，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这件事定是二夫人韩氏所为。 顾兰若毫不犹豫地躯身上前，却被红拂拦住：“小姐，还是让奴婢来。” “你不精通穴位，若是胡乱刺下去，马当即死亡，根本不能将咱们带出去。” 她需要的惊马。 第634章 获救 这条街秦楼楚馆比较多，一旦被熟识的人看到，后果不堪设想。此刻不容她想太多，好在这辆马车是四皇子的，在街上无人敢拦，也刚好，若是出事，肯定有人会扑出来相救。 成也四皇子，败也四皇子。 马蹄声，声声入耳，似乎在提醒顾兰若她的时间不多，鼻尖飘过女子的脂粉香，让她意识到，马车已经进入花街。 顾兰若使了个眼色，红拂握紧车壁，顾兰若手中握着匕首，慢慢地靠近车门，她和车夫只有一帘之隔，她能听到对方粗壮的喘息得声。 她皱眉，气息不匀，应该不是习武之人，还好。 这次是她轻敌，想着二夫人就算再想夺回商行，也不会用下三滥的反思，毕竟，她不好，顾家脸上也无光。可她低估二夫人对商行的执着。 红拂紧张地看着顾兰若，大气都不敢出。 车厢内的静谧可怕，和车外的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兰若轻轻地撩开车帘的一角，一只眼睛向外看，见车夫正专心的驾车，她的目光落在马屁股上。 她脑子里盘旋是先踹开车夫，还是直接将匕首插在马屁股上。 刚才她还有心情胡说八道，说什么学位，现在到怂了，那狗屁话也只有红拂那丫头会信，马屁股上能有什么穴位。 顾兰若手心冒汗，眼睛盯着马屁股，看着马尾巴如钟摆般晃来晃去，眼睛都快晕了。 突然，马车放缓，前面有人冲出来。 顾兰若想都不想，匕首直接举办半空中，毫不犹豫地冲目标刺过去。 四皇子府的马，自认是良驹，本来躲避行人，结果却被人从后面给一刀，激动的嘶鸣一声，前踢腾空而起。马车开始剧烈的晃动，顾兰若死死地抓住车壁。 只听到车夫怒吼一声：“m的”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紧接着眼睛就看不到了。 马尾扫过车夫的脸，致使他看不清路。只能不但得抽打马儿。 马本就受了惊吓，现在更是死命地往前横冲直闯。惊得路边的姑娘们一个个退后。 那些站在门口和楼里姑娘调情的人，这回也吓得抱着人往里面走。 马车如行走在陡峭的山崖上，让主仆二人紧张地抱在一起。只是两人没坚持多久，就被迫分开。 顾兰若有些后悔，本来指望花街上有人认出四皇子的马车，然后挺身而出拦下马车，可现在看来，额……失误。 她脑子飞快地旋转，若是没有人救她们，该怎么办。 这时候车夫已经跳下马车，马儿疯了般横冲直闯。 顾兰若慢慢闭上眼睛，自己没死在厉天佑的阴谋下，却死在自己的手中，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车外呼喊声不断，顾兰若倒是咬着牙，没叫出声。 “啊，马惊了。”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直接落在马车上。 顾兰若感觉到车顶有人，紧接着就感觉一阵冷风划过车壁，只听到马儿嘶鸣一声。 车厢剧烈的摇晃。 “小姐。”红拂见小几砸过来，惊呼一声。 只见放着茶盏的桌子朝顾兰若砸过来。她下意识地伸腿，顶住桌子，只是那温热的茶扑过来，直接坡道她的衣服上。 顾兰若倒吸一口冷气，情形茶水不是很烫，饶是如此她也感觉胸口火辣辣地疼。 她感觉到车厢被拉扯着往前走，途中碰到东西，车厢翻滚主仆二人再次撞在一起。 下一秒，两人感觉身子腾空，直接被甩出车厢，顾兰若听到身后红拂的惨叫声，而她也好不到哪里，身子开始慢慢地坠落。 她依稀听到众人惊恐的叫声，是啊，她再次成为京都众人瞩目的焦点。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顾兰若冷笑，明日还指不定穿出什么。不过再怎么传也不会是她逛花街柳巷。 不，也有可能飞升成仙。 她苦笑，自己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就这么死了，没遗憾。 顾兰若慢慢闭上眼睛，只是，为何身后不疼，而且很温暖。 她睁开双眸，便看到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她珠钗滑落，青丝凤舞，那双不然凡俗的眸子看着对方。 厉辰逸眸光流转，眼底划过一丝异样。 两人在半空中旋转，随后落下。 顾兰若回神，淡淡地笑了笑：“多谢四皇子。” 厉辰逸落在她腰间的手不舍得松开，身子退后一步：“无需客气，兰若无碍便好。” 红拂艰难地站地站起身，飞奔过来：“小姐，您没事吧。” 顾兰若摇摇头，见红拂手臂被划伤，蹙眉。 厉辰逸挡住众人的目光，吩咐身边的人道：“去牵我的马车过来。” 四皇子府的人，速度很快，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马车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红拂扶着顾兰若，快速上了马车。 巡防营的人也赶过来，看到马车上的标识，在看到四皇子厉辰逸站在前面，脸色惨白，小跑着到跟前行礼。 厉辰逸挥手，领头的人紧张道：“四殿下，您没事吧。” “无碍，只是马车坏了，还有那个车夫带回去好好审问。” 领头地毫不犹豫道：“殿下您放心，肯定给您问出来。” 巡防营的人哪敢怠慢，带着人走了。 厉辰逸快步来到车前，隔着车帘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就是，就是脚好像扭到，谢谢你老四。” 听到老四，厉辰逸嘴角忍不住上扬：“你放心，车夫我已经让暗卫抓回来，巡防营的人已经带回去，很快就知道结果，至于……”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厉玉珩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似乎刚才离得很远。 马车内的人皱眉，他怎么来了？ “三殿下我没事，还好遇到四殿下。” 厉玉珩看了眼身边人，笑了笑：“四哥也在这？” “恰巧经过，正巧遇到兰若出事。”厉辰逸说得轻松，脸上带着往日的笑。 厉玉珩讳莫至深的眸子带着审视：“哦，四哥是去哪里，能从这条路上经过。”他目光点了点四周的环境。 马车内的人扶额，冷声道：“都闭嘴，还不快走。” 第635章 两个二货 厉辰逸和厉玉珩对视一眼，眸中皆闪过诧异。 只听马车内的人，讥笑一声：“要不要给两位找个姑娘，留宿一晚？” 两人反应过来，看了眼四周，见不少楼里的姑娘正直勾勾地看着两人。厉辰逸嘴角抽搐，率先反应过来，道：“走。” 他不敢上马车，跟在马车一侧。 厉玉珩快步跟上，三人迅速离开花街。 厉玉珩嘴角含笑，淡淡地道：“四哥，你若有事大可去忙，左右我也要去太师府。” 意思很明显，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他不清楚，四哥何时对顾兰若产生兴趣，哪有什么巧合，大多都是蓄谋已久。好不容易将厉天佑打到，没想到又来一个厉辰逸，若儿还真是招人喜欢。 厉辰逸宛若春风的眸子，微弯：“我的事情不重要，这件事因我而起，自然要去太师府当面和顾大人请罪。” 跟在两人身后的长随默默地低下头，听不到，听不到…… 马车内的顾兰若不但脚疼，头更疼，这两个二货有什么好争的唯恐自己的名声不污吗？ 原本以为是二房所为，现在看来是渔翁得利啊。 韩氏可没那个本事能将两位皇子引过来。 红拂冷静下来，听到车外两位皇子的话，担忧地看向顾兰若：“小姐，现在怎么办？”目光落在车窗外。 若两位皇子将小姐送回去，事情越发不可收拾。 顾兰若满意地点头，到底是老夫人跟前的人，不枉她辛苦栽培，想到车外的两人，她就头疼，就算再不想也要处理。 顾兰若深吸一口气，挑帘子，目光冷然地看着两人：“老四，老五，你们回去吧，太师府今日不见客。” 说完气呼呼地甩下帘子，脑子被狗吃了，还嫌不够热闹。 厉辰逸嘴角抽搐，想到前几日两人的相遇，明白顾兰若为何生气，柔声道：“兰若我什么事，大可派人去四皇子府找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厉玉珩不明所以，他最近清理厉天佑的旧部，安插自己的人进去，忙得不可开交，今日本想去京兆府衙门一趟，替顾兰若关照一下秦盼儿，却听到花街惊马。他本来并未在意，直到夏青急匆匆地过来，低声说了句‘郡主好像在马车内。’他不管不顾得过来，却看到厉辰逸站在马车前低声和车没人说话。 他想也不想地冲上前。 “你，怎么样？可知道是谁所为？” 顾兰若深吸一口气，浅笑：“多谢五皇子关心，我现在不便见人，还请见谅，改日在约。” 听到顾兰若拒绝的话，厉玉珩心里酸酸的，不过，很快调整心态，吩咐人暗中保护顾兰若，转身告辞。 四皇子的马车再次停在太师府门口，赶车的侍卫低声和门房说了两句，马车如上次那般从正门进入，直接在二道门停下。 刚才生气，这会儿平静下来，顾兰若感觉脚嚯火辣辣地疼，红拂手臂擦伤，衣服多处扯破，两人很是狼狈。 顾兰若明白，她们这个样子不能让任何人看到。 左右有四皇子的马车，心一横，直接吩咐人将昭华阁的小轿撵命人抬过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夫人沈氏自然听到消息，待人到了昭华阁，看到那红肿的脚腕，脸色沉下来：“怎么回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宋大夫过来。” 自从上次吴大夫被顾兰若赶走后，顾家又高薪聘请了一位，不过和顾兰若无关，因为宋大夫现在是她和老夫人的私人大夫，这份殊荣在顾家她独一份。 三夫人赵氏正好在老夫人院子里说话，听到消息，扶着老夫人过来，这会儿看到顾兰若伤势严重，不免心疼道：“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去四皇子府还马车吗？怎么弄成这样。” 顾兰若了解三夫人的性子，解释道：“没什么大事，就是马惊了，我从马车上摔下来。” “什么？”老夫人闻言，上下打量顾兰若：“可有伤到别处？好端端地怎么就惊马？” 三夫人斟了杯茶递给顾兰若，安抚道：“想喝口水，慢慢说。” 顾兰若委屈的眼眶泛红，倚在老夫人身边嗔道：“祖母，孙女差点见不到您，您不知道，我从马车飞出去的时候，有多害怕。” 老夫人想想都后怕，拉着顾兰若的手安慰道：“到底怎么回事？” 顾兰若眼泪汪汪，一副受尽委屈的表情：“孙女也不知道为何，马车突然就惊了，然后我就从马车内飞出来。” 三夫人听了捏了把汗，低声道：“皇家的马车向来稳妥，无缘无故怎么会惊马。” 她声音虽小，老夫人却听得真切，只见她身形一颤。 天家的马车都是经过训练才敢领出来，毕竟载的都是贵人，若没有外力的干扰，马不会无缘无故发疯。 三人说话的空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急匆匆地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二夫人尖锐的声音：“怎么就伤着了，人可好？”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顾兰若眸底掠过一丝冷意。 二夫人挑帘子进来，见老夫人和三夫人都在，面上的担忧又重了几分：“老夫人，我刚听说大丫头伤着便赶过来。”说着目光落在顾兰若的脚腕上，高呼一声：“这是那个天杀的，居然如此丧心病狂，将大丫头弄成这样。” 老夫人最看不上二夫人咋呼的性子，若不是老三媳妇不喜欢应酬，自己又老了，也不会让她管家：“行了，吵得我头疼。” 二夫人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带着几分担忧：“老夫人，在那种地方摔下来，总归不好，我也是担心大丫头。” 老夫人凝眉，冷声质问道：“那种地方？什么地方？” 二夫人佯装诧异地看着老夫人：“您还不知道，大丫头是在花街摔下马车，当时很多人都看到，我能不担心吗？” “二婶，您怎么知道，我是在花街摔下来？”顾兰若抬眸，目光清冷地看着对方。 二夫人韩氏感觉脊背一冷。 第636章 护短 二夫人一惊，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我也是听下人说的，外面已经传开，说你去花街……” “二婶，话可不能乱说。”顾兰若冷眸看得让人窒息，像是将韩氏扒光凌迟般：“当时四皇子和五皇子都在，诬陷皇子可是重罪，顾家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老夫人闻言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你给我闭嘴，平日里胡说八道也就算了，现在你是想害死顾家不成。” “老夫人，我，我真不知道，我……” “你给我闭嘴。” 二夫人脑子一团乱，四皇子和五皇子？怎么会扯到两位皇子身上，明明就是…… 顾兰若正色的解释道：“祖母，孙女的那车受惊，误闯花街，四皇子和五皇子查案，正巧遇到救下孙女，这件事我已经和巡防营的人解释清楚，此事关乎天家的两位皇子，不容人猜忌。” 她暗中冷笑，讪讪道：“两位皇子已经吩咐过人闭嘴，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敢胡说八道。” 老夫人狠狠瞪了二夫人一眼。 二夫人皮笑肉不笑得道：“肯定是我听错了，谢天谢地，大丫头没事，回头我准备些礼物给两位皇子送过去。” 顾兰若走了狗屎运，居然让遇到两位皇子。不过，送礼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便宜她。 二夫人心里盘算着，当时人多口杂，说不准就有不怕死的传出来，再加上她大张旗鼓地送礼……她心里冷笑，顾兰若的名声可就没那么好了。 自己被顾兰若压着也就算了，偏偏女儿也被她压得不得翻身。 触碰到二夫人的底线，她自然要反抗。 想到有夫之妇被皇子抱着，这画面怎么看都觉得刺激。不知道远在边关的东临渊知道后，会是怎样的心情。 二夫人觉得此事她算是因祸得福，间接联系上四皇子和五皇子。心情倏然变好。 她还就不信，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夫人还能忍。 老夫人心明眼亮知道是二房暗中搞鬼，不过，能趋势动二房的人，肯定不简单，顾海不是眼皮子浅的人，她背后暗暗发凉，顾家被卷入京中的漩涡，早晚被吃得不剩骨头。 她眸底闪过寒光：“那车夫如何，可找到？” 顾兰若点头：“四皇子的人已经将其捉拿，现在在京兆府衙门。” 老夫人心提着，牵扯到皇家，事情便没那么简单，若是……她暗暗看了一眼二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顾家的马平日里照看得很好，性子温顺，若不是车夫搞鬼马怎么会受惊。说起来，还是家贼啊。 顾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夫人难辞其咎，好在顾兰若无碍，若真有什么，白家和东临府追究起来，顾家难辞其咎。 想到白厚绒那暴脾气，老夫人就发愁，白老将军最见不得腌臜的事情，说不准能掀翻顾家。 有些人，真禁不住念。 “若儿，若儿……”浑厚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感觉得都跟着颤抖，抬眼，便看到身形健硕的白厚绒闯进来，身后还跟着白敬意。 还未开口，便看到顾兰若红肿的脚，白厚绒二话不说怒声道：“伤得这么重，到底是谁，敢动我白厚绒的外孙女。” 二夫人吓得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退后几步。 老夫人皱眉，冷声道：“你这老东西，吓着孩子。” 两人年轻的时候熟识，加上老太师性子温和，对这些繁文缛节不在意，便养成白厚绒毫无顾忌地性子。 “你这婆子，还有心情说这些，丫头都伤成这样，你不心疼我心疼。”白厚绒一屁股坐下，气呼呼地说道。 老夫人啪地一声将佛珠撂倒桌上，脸沉下几分：“谁说我不心疼，若儿可是我的亲孙女。你咋咋呼呼有什么用，什么忙都帮不上。” “谁说的，让我知道谁敢对若儿不利，我宰了他。” “莽夫，你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永安郡主蛮横骄纵，杀人如麻。” 老夫人心虚，唯恐白厚绒将事情闹大，只能硬撑着和对方刚。 白敬意见两人争吵不下，暗中拉了拉白厚绒的胳膊：“祖父，您想听听表妹怎么说。” 表妹可不是吃亏的主，看她淡然的样子，心里应该早有注意。 三夫人笑着附和：“白将军稍安毋躁，老夫人知道郡主受伤，便赶过来。” 白厚绒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去看老夫人。 顾兰若的目光一直盯着二夫人，就在刚才，她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件事真的和她有关。 老夫人干咳一声，声音便得柔和：“行了，到外面说，让大丫头休息会。” 白厚绒心疼外孙女，又想替对方出气，让白敬意守着，自己陪着老夫人去了外间。 二夫人顺势跟着出去，想着回去后好好想想如何应对。 待人都出去，白敬意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怎么弄的，祖母听到你受伤，差点晕过去。” 上次顾兰若回白家，白厚绒觉得她有所隐瞒，便派人蹲在顾家周围，暗中观察，没想到还真让他逮住。 顾兰若坐着四皇子的马车出事后，白家第一个知道，白厚绒二话不说带着白敬意就过来。 现在没外人，顾兰若懒懒的开口：“还能怎样，就是我刺伤马，马受惊，误闯花街。” “啊。”此话一出，白敬意惊得张大嘴巴。 许久才反应过来：“为什么？” 三夫人性子稳妥，面上没多大变化，心里却咯噔一声。 顾兰若无所谓道：“不为什么，马车偏离方向，我没法子只能冒险。” 见两人不明白，她继续解释道：“马车本应该走正阳街去四皇子府，却偏偏往花街那边走，我看不对劲，便直接刺马。” 三夫人看着顾兰若平淡的样子似乎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这不知道该说她机智还是冒险。 白敬意脑子活泛，很快听出顾兰若话中的意思：“你是说，车夫故意将你带入花街？” 顾兰若点头，眸底闪过冷眼：“他应该是被人收买。” 第637章 有人在意 “md，对方想毁你的名声。” 三夫人还有些不明白，白敬意继续道：“花街里面便是花翎月，都是清倌。” 此话一出，顾兰若都大吃一惊，清倌？这是要扣上嫖娼的罪名？ 看来自己还真是小巧背后之人，这阴损的手段，顾兰若多少能猜到是谁。 白敬意知道，不足为奇，他整日和那些贵公子混在一起，除了吃喝斗鸟，更多的时间就是去青楼喝花酒，花翎月他也是一月前才知道，那地方身处闹市，里面却极其雅致，若不是有人引着，还真看不出那是块消金窟。 三夫人平静的面上露出一丝破绽：“那岂不是有人买通顾家的人，想要毁了郡主？” 白敬意点头：“花翎月最近来了批上号的清倌，听说男女通杀，你这时候被送进去，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还好顾兰若当机立断刺伤马，将花街闹得人仰马翻。 “你放心，人落入四皇子之手，肯定能问出背后之人。”白敬意正色道。 顾兰若点头，以他对四皇子的了解，那人看似温和，实则有几分手段，要不然也不会活在现在。 他一直认为，能活下来的皇子都有几分谋略，皇宫可不是讲情分的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 白敬意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猛地站起身：“真不行，我让祖父派人去趟京兆府衙门。” “不用……”顾兰若的话还没说话，人已经不见了。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老夫人再次进来，目光冷然地看着顾兰若：“你说的可是真的。” 顾兰若委屈的红了眼眶，隐忍的点点头：“祖母，我……” “你做得对，若你真的进了那种地方，顾家就算想要保你，东临府那边也会闹事，你放心，我已经派人通知你父亲，海世杰是你妹夫，有他在定能问个水落石出。” 海世杰和顾兰欢已经定亲，再过半年，海世杰丧期满，就可以迎亲。 昭华阁的事情很快传到二夫人耳中，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后，便坐立难安。 顾海让她最近不要招惹顾兰若，可她气不过，如此好的机会，若是错过她会后悔，所以她才动摇二房的暗桩。 八年前老太师去世，顾海便开始在顾家布置暗桩，这些人从来没有被启用过，他们大多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家人大多被安置在庄子上，有把柄你在二房手中，他们会更忠心。 二夫人也是在一年前才知道顾海手中有暗桩，当时顾海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因为那些人都是他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要用在刀刃上。 这次二夫人因上海的事情气急了，也不会冒险启用暗桩。 如今车夫被关进京兆府衙门，这可如何是好，对方不会招了吧？ 二夫人心里着急，在屋内来回走来走去，心里没了主意。 吴妈妈知道二夫人要对方顾兰若，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若是让老爷知道，非拔了夫人的皮不可。 二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猛地端起茶盏灌了几口，温凉的感觉压下她心中的火焰：“你说，那车夫会招供吗？” “不会，他的老娘还在庄子上，若是他敢供出老爷，那他老娘就得死。”吴妈妈安慰道：“夫人请放心，老奴已经将他的老娘关起来。” “不行，不保险，你暗中派人去京兆府衙门一趟，无比让对方闭嘴。”二夫人咬着唇，此事牵扯到两位皇子，她就不能掉以轻心。 二房这边不安生，翠竹苑内老夫人也心事重重。 “你说，是二房对的手脚吗？” 钱妈妈没敢出声，高宅后院，这种腌臜事她见得多，老夫人心里清楚，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毕竟，都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真撕破脸赏伤的都是自己人。 语气死伤无数后，在粉饰太平，不如现在就退让。 老夫人一只脚迈进棺材，她现在只想儿孙绕膝，享受几日的天伦之乐，至于其他的事情，她管不了。 “钱妈妈，怎么了？” 钱妈妈回神，低头道：“老夫人大可放心，以郡主的聪明才智，很快就能查出背后之人，倘若真是二夫人，她也会手下留情。” 秦华当年如此祸害郡主，不还是被她留下，好好的养在舒华院。 钱妈妈的话让老夫人拨开云雾，心里松快不少：“若儿那丫头平日里看起来咄咄逼人，骨子里却很善良，只希望他们不要做得太过，将若儿逼急了。” 牵扯到顾家的家务事，钱妈妈不好多说。 老夫人无作为不代表别人不从动，顾丛轩从书院回来，便听说顾兰若受伤的消息，急匆匆地赶到昭华阁。 一想到姐姐差点被送到花翎月便气得吐血，又听说顾兰若从马车中飞出来，顾丛轩紧咬着唇，欺人太甚，正当姐姐身边没人。 看着顾兰若肿得老高的脚腕，顾丛轩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依然总觉得自己了不起，十岁便建立起京都的消息网，可现在他才发现，手中的这点势力，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 相比天家的只手遮天，他毫无反抗之力，连府中他都不护住顾兰若。 顾丛轩越想越觉得自己无能。 他从昭华阁出来，吩咐道：“凌一，我记得你们有一套审问人的本事，你带人去趟京兆府衙门，看看能不能问出背后之人是谁。” 凌月皱眉：“主子，海世杰是个老顽固，若是有顾家大爷在，兴许还能进去，可……” “蠢，谁让你走正门。”顾丛轩冷笑，那璀璨的银河中，布满繁星：“京兆府衙门吃过晚饭后，有一次巡逻，后面便安然无恙，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你到时候暗中潜入京兆府衙门，帮我将那人的口供拿来。” 凌一脊背冷风阵阵，小主子这是要大开杀戒？ 翌日，花街的事情还是引起不小的风波，不过碍于两位皇子在，不好肆意喧哗，只是茶楼酒肆，低声讨论两句。 顾兰若无所谓，她不在乎这些虚名。 可有人在乎。 第638章 渔翁得利 顾兰若原以为事情会闹得沸沸扬扬，一觉醒来，却见红拂紧张地站在床边：“小姐，您惊马的事情外面已经传开。” 顾兰若揉了揉额头，无所谓地伸了个懒腰，死猪不怕开水烫，她身上的谣言还少嘛，多这一个不多：“嗯。” 红拂扶着顾兰若起身，递上温热的帕子，将留仙露倒入顾兰若的手中，低声道：“外面传言说顾家的女眷被四皇子救了。” “嗯，是事实。” “还说，四皇子将顾家女眷抱在怀中。” 顾兰若皱眉，将帕子仍入水中：“有话直说，我能承受得住。” 红拂面上难免担忧，咬着唇欲言又止，木芽看不过去，开口道：“外面传言四皇子救了顾家女眷，对方是顾家四小姐-顾兰喜。” “谁？”顾兰若手中的朱钗啪的一声落在梨花木的桌子上，红拂紧张地忙上前查看，这可是碎玉轩定好的玉簪，价值连城，小姐就算有钱也不能这般糟蹋。 顾兰若反应过来，顾兰喜为何扯进来？ 她、顾兰欢和顾兰珍都已经订婚，唯独顾兰喜没有许配人家，暗中人是想要维护她还是故意为之？ 四皇子和顾兰珍？ 顾兰若眸光深邃，前世，顾兰珍嫁给二皇子做侧妃，日子虽过得不好，却也衣食无忧，温氏因此事在顾家扬眉吐气一段时间。 二皇子厉耀宗是个没野心的皇子，前世除了喜欢顾兰昕之外，倒也没什么事情发生，两人也算是平安度过一生。 现在顾兰喜和厉辰逸扯上关系，事情便没那么简单。 事情越来越复杂，谁都想掺一脚，现在已经分不清多少人在里面。 顾兰若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惊马，扯出这么多人来。 “此事老夫人可知道？” 红拂点头：“管家已经派人通知大爷和老夫人。” 顾兰若松了口气，两人都是老狐狸，定能想出完美的法子。 “小姐，事情怎么会这样，四小姐那日根本没有出门，怎么会传是四小姐？”木芽不解地挠头，四小姐还真是冤枉。 红拂皱眉，兀自替顾兰若梳头，许久，低声道：“小姐，外面都在穿四殿下抱四小姐，却无人提及马车误闯花街的事情，您说是不是有人故意扰乱众人的视线？” “还是红拂聪明。”顾兰若暗中琢磨着用那根朱钗比较合适，随后道：“有人要撮合两人，自然就没你们家小姐什么事。” 木芽惊讶地长大嘴巴：“小姐，四小姐虽不错，却是庶出，即便和四皇子扯上关系，对方也不可能就此娶她，背后之人会不会痴心妄想。” 顾兰欢被大夫人毁容，若不是顾兰若暗中撮合，也不会嫁给京兆府府尹做继室。 顾兰喜虽好，奈何妾氏所生，绒面比不过顾兰昕，才情比不过顾兰若，身份更没有两人尊贵。 在两人的阴影下，她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连毁容的庶妹，都能嫁给京兆府府尹，虽是继室，却也是正妻，彻底摆脱妾氏的恶性循环。 倘若顾兰喜这次能顺利嫁入四皇子为侧妃，那温氏在秦氏面前算是彻底扬眉吐气。 顾兰若不知道温氏在这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不过，此事发展到现在，顾家脱不了干系。 四皇子可是皇后的眼珠子，有人公然诬陷，就算背后之人得逞，顾兰喜也是炮灰。 “小姐，您是不是想到什么？”木芽脑子不够用，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明白。 红拂皱眉，冷声道：“还不快去摆饭，小姐都饿了。” 木芽反应过来，麻利地出去。 屋内只剩两人，顾兰若看着铜镜中翩翩若仙的女子，若有所思道：“红拂，你怎么看？” 红拂放下手中的梳子，从盒子里拿出一根乳白色的玉簪，笑着道：“都是狐狸，咱们就坐收渔翁之利，左右和小姐没关心。” 顾兰若扑哧笑出声来，转头点着红拂的鼻尖道：“你啊，如此腹黑，真不知道日后谁敢娶你。” 红拂脸颊微红，嗔道：“小姐又胡说，是您让奴婢说的，为何又取笑我。” 顾兰若道：“我是在夸你，你聪明伶俐，办事稳重，不知道日后谁能配得上你。对了，你觉得冷晨如何？” 红拂皱眉：“冷晨是谁？” 她怎么忘了冷晨是暗卫，红拂没见过，顾兰若解释道：“就是一个不爱说话，人很冷，却很热心的人，你喜欢这样的人吗？” “小姐，您说什么呢，你不想留在您身边。” “都这么说，到时候见到男人都跑了。” 顾兰若神清气爽地扶着红拂往外走，木芽和玉书指挥着丫头将早饭摆好，照例三人陪着顾兰若吃饭。 “小姐。”小蛮急匆匆地赶过来，满脸写着八卦。 红拂干咳一声，提醒她规矩，小蛮吐了吐舌头，缓了口气，屈膝行礼：“小姐。” “行了，你的性子拘着也没意思，说吧什么是让你如此兴奋。”顾兰若边吃便说，在昭华阁从来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食不言寝不语，不存在。 小蛮脱跳的性子舒展开，贼兮兮道：“小姐，三爷的那位贵妾已经到京城，不知道怎么得罪老夫人，居然被安排在外面。三夫人正在翠竹园听老夫人训斥，似乎在替那位贵妾求情。” 前世三房没这些腌臜是，活着说她根本没在意，此事关乎顾丛轩，她就不得不伤心，故而暗中派人多照看三房。 没想到还真出事。 小蛮见小姐有兴趣，继续道：“奴婢打听过，那贵妾已经怀有七个月的身孕，三爷原本想让三夫人亲自照顾，府里的人刚开始还替三夫人委屈，三爷常年不在家，如今人还在外面，就给三夫人添堵，真……” “小蛮。”红拂打断对方的话：“主子的事岂是你一个丫头能议论。” 小蛮自知多言，忙捂住嘴。 顾兰若摆手：“无碍，小蛮继续说。” 小蛮得了‘圣旨’兴奋的继续道：“府上的人觉得三爷对不起三夫人，可现在出事，又觉得三夫人也不简单。” 第639章 不甘心 顾兰若放下手中的筷子，擦了擦嘴，想着那双深邃的眸子，不免有些担心，顾丛轩不是善男信女，这些年都是他们母子相依为命，现在赵氏被人欺负，他定不会做事不管。 对方肯定不是顾丛轩的对手。 她想着等等再说。 她这里可以等，顾贸那里可等不了。 原本在外面吃酒的顾贸接到消息，说四殿下救了顾兰若，原本还想着亲自登门道谢，可人刚起来，便被告知，京都在谣传，说四殿下救的其实是顾家庶女顾兰喜。 这一转变让顾贸有些按捺不住。 四皇子不同于其他皇子，他的母妃是当今皇后，背后还有赵家撑腰，处理不好非但会得罪赵家，还会引起四皇子的不满。 原本的好事，一夜之间变成坏事。 顾贸急匆匆去了翠竹园，想和老夫人商量个对此。 “温氏那边怎么说，可问清楚？”老夫人平静的面上染上几分怒意，原本简单的事情，因为一个传言，让顾家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四皇子好心救人，顾家原本是要登门道谢，如今无缘无故被人赖上，任谁都不痛快，此事若传到皇后耳中，恐怕就没那么善终。 顾贸心里着急，面上并未表现半分，他知道母亲不喜急躁之人：“儿子问过，此事温氏并不知情，兰喜这几日并未出过门。想来不是大房那边传出来的。” 不是大房便是二房。这话顾贸不敢说，顾海的心思，他清楚一点，官场上有他压着，商行又被顾亭夺去，两头都不占，心不甘。 老夫人浑浊的眸子掠过一丝清明，目光落在门口，并未如预料般怒吼，许久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四皇子救的是顾兰若，可她已经订婚，原本就有些尴尬，本想悄无声息地过去，没想到闹出事端。不知道背后之人是何目的。 这件事处理好，顾家能搭上四皇子，处理不好，顾兰喜的名声便毁了，日后议亲肯定受影响。 老夫人想到那个不争不强的丫头，有些于心不忍。 大房几个丫头婚事都不如意，算起来也就顾兰若得不错。 顾贸暗中观察老夫人的脸色，有些犹豫，试探地问道：“若，若实在没法子，也只能将……” “混账。”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盏飞溅，她知道老大没本事，没想到居然到卖儿女的地步，都怪她，老太傅死得早，她一个人照看几个孩子，没时间管教，根都坏了：“四皇子什么身份，你也敢攀咬，你是嫌自己命长？” 老夫人气的胸口起伏，大丫头凡事考虑周全，当爹的却是个没种地主，真是打脸。 顾贸多年来掌管顾家，很少挨训，平日里老夫人给脸，他也敬着，现在被指着鼻子骂，心里不舒服：“此事顾家也冤枉，儿子思量许久，四皇子府上并无侧妃，若想了解此事，四丫头恐怕要送过去。” 四皇子的侧妃，京都多少人梦寐以求，顾兰喜能因此事得利，也是她的造化。 顾贸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老夫人听了他的话，心里冷笑，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顾贸见老夫人脸色骤变，顿时说不出话来，眼神躲闪地看向别处。 “兰昕送入三皇子府，兰喜送入四皇子府，大丫头又和五皇子牵扯不清，老大，你觉得头顶那位是傻子不成，任由顾家女儿耍着他儿子玩。” 顾贸额头无端的渗出汗来：“儿子，儿子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 “你平日的政务我看着处理得妥当，本以为你在朝堂摸爬滚打多年，至少能明白，效忠皇上才能让顾家屹立不倒。没想到还是耳根软，说吧，你看好谁？” 话说到这，顾贸心一横，将心理的话全盘托出：“母亲，儿子原本不想掺和党争，奈何顾家开始走下坡路，我不得不为顾家的未来着想，太子被皇上厌弃，二皇子无心皇位，三皇子被囚禁府中，眼下看来，太子之位在四皇子和五皇子只见，五皇子和大丫头走得进，儿子好几次看到两人……”顾贸话说道一般，觉得自己很龌龊：“四皇子身份尊贵，儿子没敢动心思，可机会送上门，也不能白白错过。” 老夫人喟叹一声，提醒道：“四皇子性子温和，可皇后眼里容不得沙子，你想要给顾家留后路，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 顾贸不由地皱眉：“母亲，您的意思是皇后看不上顾家？兰喜只是侧妃，又不是正妃。” 他脸色有些难看，顾家还没到如此落魄的地步，母亲是不是太看低他，他好歹也是礼部侍郎。 老夫人冷哼一声：“我知道，大房几个女儿长得都不错，大丫头聪慧，二丫头漂亮，四丫头稳重，五丫头活泼，如今，三个丫头被你送出去，可谓是占了半个朝堂，若是在将四丫头送入四皇子府，顾家在京都可谓是固若金汤。” “可你有没有想过，几个丫头真能如你想得那般，笼络住夫家吗？先不说别的，就二丫头，她过得什么日子，你比我心里更清楚。”老夫人讥讽道：“五丫头能嫁给海世杰也是托大丫头的福，几个儿女的婚事，你没出半分利，现在倒想渔翁得利，是不是太过自私。” “皇后同意还好，不同意，顾家便被放在火上烤，到时候你如何摆平。” 这些话，老夫人从来没对顾贸说过，总想着他是长子，要面子，不应该多加干涉，可现在…… “你现在的位置想要再进一步，难上加难。”老夫人不是瞧不起自己的儿子，而是有自知之明，顾贸几斤几两，她心里清楚。可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能怎么办，她提醒道：“你这般搅和朝堂，皇上能绕过你？” 听老夫人的一番话，顾贸眉头倒立，心里开始胆战心惊。 是自己想得太美好，还是顾家只能到此？ 难道让他错过这次机会？ 第640章 老了 “母亲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老夫人叹了口气：“这件事因大丫头而起，她若能解释清楚，自然好，若不能，自然是你出面解释清楚，切不能让四皇子认为顾家赖上他。” 她缓了口气，揉了揉疼的太阳穴：“宫里要是有动静，我自会解释，我们两个要统一口径，实事求是，切不能让四皇子和皇后误会。” “儿子明白。”顾贸想起温氏来前的话，心里别扭。 温氏跟在他身边多年，温良恭俭，贤良淑德，也算是他的解语花。两人感情比一般妾氏要好，这次她求自己无比让兰喜嫁入四皇子府，他是点头的，现在反悔，如何与温氏交代。 奈何老夫人的意思他也不敢忤逆，只能丧气得出了翠竹园。 “父亲。”顾兰若行至翠竹园门口，正好遇到顾贸出来，她屈膝行礼。 顾贸脸色难看，双手置于身后，板着身子冷声道：“嗯，最近可好？” 自知道顾兰若不受他控制后，顾贸曲线救国，各种讨好八姨娘，效果有一点，却甚微，对于掌控大局的他来说，很不满意。 顾兰若对于这种表面上的关系，想来做得滴水不漏，她温和地笑了笑：“多谢父亲关心，女儿很好。” “听说你脚崴了，不在昭华阁好好养病，出来作甚？” 老夫人偏向顾兰若，连他这个儿子都不放在眼里，这点顾贸很不满。 顾兰若浅笑如花：“祖母最近总是咳嗽，宋大夫有事出门，女儿懂些医术，便过来看看。至于我脚上的伤，不打紧的。” 语气柔软，态度谦卑顾贸若不是知道顾兰若的真面目，肯定会被她乖巧的样子骗。 看到她就来气，顾贸嗯了一声，甩手离开。 木芽见大爷走远，替顾兰若委屈：“小姐，老爷每次看到您就像看到仇人，您哪里得罪他？” 红拂站在一侧，并未开口阻止，其实她也替小姐委屈，明明是顾家嫡女，却被秦家母女压着，成了秦家此女。好容易熬出头，却被大爷不喜，娘死了，爹不爱，任谁都会伤心。 “好了，这么多年没他我不是过得好好的，现在委屈什么。”顾兰若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带着红拂和木芽进了翠竹园。 重生后，她从来没指望过任何人，哪怕是东临渊，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仇亲手报，人要亲自抓，至于其他的，她顺其自然，哪怕日后会悲伤不孝的罪名她都无所谓。 这一世，虚名她不在乎，只要在乎她的人平安。 老夫人原本面色不悦，听说顾兰若来，脸上挤出一抹笑，嗔道：“你这孩子，脚还没有好，就往外跑，留下病根可怎么好。” “那东临渊就娶个瘸子媳妇。”顾兰若没羞没臊地脱口而出。惹得老夫人笑出声来。 钱妈妈不禁感慨，难怪老夫人偏袒大小姐，光这份孝心，顾家无人能及。 “你这没羞没臊的丫头，这话也敢说，也不怕东临渊不你。” “怕什么。”顾兰若倚在老夫人肩头，豪横道：“我容貌秀丽，才华横溢，更是经商的一把好手，他不要我，是他的损失。” “好。”老夫人拍着顾兰若的手，欣慰道：“顾家的女儿就应该有此等傲骨。” 当年顾碧扬言要管理商行的时候，顾家上下没一个支持，只有老夫人站在女儿背后，告诉她，女子也能干出一番天地，只是这条路泥泞荆棘，非长人能及。 现在的顾兰若，就是当年的顾碧，如天上的星子般耀眼。 这样的女子如何不让人心动。 四皇子五皇子只要不瞎，都会喜欢顾兰若。 老夫人心里高兴，又替顾兰若着急，一家好女，万家念，若是处理不好，便会毁了她。 “东临渊那边可有消息？” 顾兰若神情显得有些落寞，摇摇头：“暂时没有。” 说来也奇怪，东临渊刚吃惊的时候，还时常送消息回来，可过一月后，便毫无踪迹。 她询问过冷星冷晨，两人只说主子很好，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肯透露。 顾兰若不是粘人的人，只是想知道东临渊是否安全。 建安帝派东临渊此次出现，明面失陪厉玉珩到边关视察，时机另有图谋。厉玉珩早已回京，东临渊一人在境外，若是被背后之人知晓，肯定危险。 顾兰若一直告诉自己，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她猜测建安帝让东临渊办的事应该很危险，要不然他也不会隐瞒行踪。 老夫人见顾兰若面色不佳，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东临渊福大命大，手上有功夫，不会出事。倒是你，京都被你搅得一团乱，你打算如何收场。” 顾兰若伸手拦住老夫人的胳膊，委屈道：“孙女才是受害者，背后之人居心叵测，想要顾家难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往您眼里揉沙子。” 钱妈妈笑着低声茶盏：“老夫人有大小姐撑腰，自然谁都不怕。” 顾兰若随即笑了：“祖母放心，若让我知道是谁，定绑了带过来。” 以老夫人的心计，多少能猜到几分，顾兰若不过是试探问一句。毕竟，有些人老夫人可能舍不得。 “你这丫头，就知道说大话，你父亲都犯愁的事，你还绑了来，说出去让人笑话，说我顾家无人，老实在昭华阁待着，这件事由你父亲解决。” 顾兰若明白老夫人的意思，点头道：“那自然是好，有父亲在，孙女什么都不怕了。” “不过。”老夫人犹豫的看先顾兰若，随即叹了口气：“你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四皇子解释清楚，别让人家以为顾家不识好歹。” 这才是老夫人的目的，既能保全顾兰若又不会惹怒四皇子。 不过，若想完美收场恐怕没那么简单。 顾兰若心里替顾兰喜委屈，好好的女子被人拉入阴谋中，名声毁了日后想要嫁人恐怕会有影响。 她从翠竹园出来后，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行至西北角的方向，看到一人从寒松苑出来。 第641章 被耍 “小姐，奴婢还是担心，此事若是被老爷知晓，肯定会大发雷霆。” “那就不让他知道。” “可，若是姨娘问起来……” “采莲。”顾兰喜顿足面色凝重地看着她，神情带着几分笃定：“这件事除了我们三人，没人知道，你明白吗？” 采莲重重的点点头，心里揪成一团。 顾兰喜也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心里难免紧张，可想到锦绣的前程，她强压下心中的恐慌，安慰对方道：“这件事丛轩既然同意，便自有法子让四皇子查不出破绽，你别慌，让别人看出来。” 采莲面色苍白：“小姐，您放心，关乎小姐的婚事，奴婢就算死也不会说的。” 刚才的话，顾兰喜何尝不是安慰自己。她踉跄地做在旁边的石头上，深吸一口气。 采莲自幼跟在顾兰洗身边，比任何人都希望小姐好，她犹豫再三，提醒道：“丛轩少爷和大小姐走得近，她会不会……” “不会。丛轩答应过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顾兰喜紧张的反驳，似乎极力否认这件事。 说来也奇怪，三房得宠的顾丛轩，谁都看不上，偏偏喜欢顾兰若。对方也没做什么，却深得顾丛轩的喜欢。 顾亭掌控商行，顾家下人见风使舵，对三房的人特别恭敬，连带几个妾氏的女儿都巴结三房。顾丛轩是三房次子，年纪小看起来好拉拢，是她们讨好的首选。 可不敢是顾兰昕还是顾兰喜都不能让顾丛轩多看一眼，别说看，送去的东西都放在一边，这件事让众人很是不解。 按说顾丛轩不懂事，最好拿捏，怎么比大人还难缠。 玩具、吃食、金银珠宝、连奇珍异怪的书籍都送过，没一眼入顾丛轩的眼。 顾兰昕和顾兰喜接连失败，让顾家的其他人收了心思，不敢再上前。 就在这时候，顾兰若出现，她既没有讨好对方，也没送过东西，不知不觉顾丛轩便常常跟在顾兰若身后，平日里有了好吃的，更是麻利地送到昭华阁，那讨好的狗腿样，刺痛不少人的眼。 “这次丛轩能帮我，也是为了大姐姐，要不然你以为他会理我。”顾兰喜轻哼一声，面上没了往日的温顺，眉眼中带着几分凌厉，这才是她真正的面目。 温氏软弱，有些小聪明却难堪大用，妹妹冲动无脑，经常被人利用，父亲自私自利，对她们熟视无睹，这种情况下，顾兰喜只能蛰伏，等到时机。 顾贸喜欢乖巧的女儿，好，她装。 老夫人喜欢不争不抢得孙女，好，她装。 顾兰若喜欢姐妹情深，好，她装。 顾兰昕喜欢傻妹妹，好，她装。 她按照所有人的喜欢出现在她们面前，是父亲的好女儿，祖母的好孙女，姐姐的好妹妹，这些都是为了麻痹她们，让她有喘息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她怎会轻易放过。 十年，她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今日，她要做人上人，哪怕只是个侧妃，她要不放过。 什么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 在顾兰昕眼中，天家的侧妃不知多少女子抢破头，比什么侍郎，尚书的正妻好太多。 顾兰喜后半半生，为的就是今日。 说来也巧，那日顾丛轩得知顾兰若被四皇子所救，京都开始泛起流言，说四皇子救了顾家的姑娘。 顾兰若前几日做四皇子的马车回来，已经引起不小的风波，若再闹出来，顾兰若的名声可就毁了。顾丛轩急匆匆出府想要摆平此事，正巧遇到同样要出府的顾兰喜。 原本只是浅谈两句，顾丛轩到底年纪小，沉不住气，情绪都写在脸上。顾兰喜三言两句便问出他的目的，随后无意间开口说一句‘外面只是传言四皇子救了顾家的女儿，至于是谁，没人看到，是不是大姐姐还未可知。’ 她有意引导顾丛轩朝自己的计划走。 果然，顾丛轩紧蹙的眉心微微舒缓，当即问道：“四姐的意思是，可以是大姐也可以是你？” 顾兰喜默认，顾丛轩抬脚出门。很快京都的流言逆转，说四皇子救的是顾家庶女顾兰喜。 听到这个消息，顾兰喜悬着的心缓缓落下。 她了解顾贸，四皇子是皇后的眼珠子，她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庶女，哪怕只是送过去，只是四皇子身边的使唤丫头，他也愿意。 不过，老夫人一定不会同意，这就要看顾贸如何谋划。 老夫人注重脸面，饶是顾家的庶女也没理由做丫头的道理，顾贸贪心自然也不想。 剩下的就要看四皇子的意思，像不像拉拢顾家这棵树。 话说顾兰喜到现在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她能掌控顾家的人心，却不能掌控四皇子和皇后，这件事谋划好，前程似锦，谋划不好也可得到大姐姐个好。 顾兰喜想得完美。 殊不知，她和采莲的谈话都落在顾兰若耳中。 所以，京中的流言是顾兰喜自导自演？ 顾兰若苦笑，自己还担心她会受委屈，怕影响她的名声，更内疚因为自己将无辜的妹妹牵扯其中，原来都是自己多虑，人家不过是踩着她的肩膀往上爬。她还傻乎乎地替人家操心，可真够傻的。 细细想来，温氏能在秦华手下过的如鱼得水，肯定有几分本事，原本以为是温氏，现在看来是顾兰喜这个军师做得好。 也怪她傻，顾家人鱼混杂，能活下来的肯定都是人精，她担心什么。 只是心里有些伤心罢了。 顾兰若想到前世，顾兰喜嫁给二皇子厉耀宗为侧妃，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她谋划。 不管是不是，这件事受益的都是她。 她只希望，顾兰喜没有白忙活一场。 木芽性子急躁，不知道被利用就罢了，现在明知道小姐被利用还躲起来，岂不是给她们脸。 红拂拉住欲要上前理论的木芽，目光点了点顾兰若这边，木芽急得跺脚，小姐就是心善，若是她早就打过去。 “走吧。”顾兰若转身，没有一丝犹豫。 木芽气得跺脚，脚下的树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谁在哪里？” 第642章 归来 顾兰若脚下一顿，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顾兰喜的表情。 “大，大姐，你怎么在……”顾兰喜一惊，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她紧张的攥紧帕子，不知道顾兰若听到多少。 在顾家多年，顾兰喜练就察言观色的本事，若秦华是毒蛇，那顾兰若便是斩蛇人，她总有法子让挡在前面的人倒下。 她不想和顾兰若为敌，特别是这个时候。 顾兰若神色潋滟，嘴角弯弯，眉目间带着几分慵懒，脸上没有一丝的不悦：“这里是顾府，四妹能来的地方，我不能来？” “不是。”顾兰喜一怔，尴尬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大姐姐误会了，我也是无意中走到这里，没想到能在这遇到姐姐。” “我也是无意中，还真是巧。”顾兰若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来不拖泥带水，对厉天佑是，对厉玉珩也是。 此刻她眼中布满厌恶，顾兰喜敏锐地捕捉到，心里咯噔一声，她都听到了。她下意识地咬唇。 “这里风景不错，四妹好好欣赏。”顾兰若转身不带一丝的留恋，没了往日的亲热。 她最不喜的就是被人利用，前世被秦氏母女和厉天佑害得家破人亡，他们非但不知感恩，还得寸进尺，最后将自己逼死。 世间哪有那么多良善，只不过是不忍罢了。 她们利用你的不忍，一点一点地将你榨干，几人你们无情，我又何必有义。 撕破脸更好。 “姐姐，对不起，我……”顾兰喜见顾兰若要走，快走两步，却在接近对方的时候顿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想过和顾兰若直接说，告诉她，她想做入四皇子府，想入她那般硬气，可她不敢…… 不敢拿等了十年的机会冒险。 她知道，今日两姐妹的情谊就此斩断，日后再见面形同陌路。 所以，两人必须说清楚。 顾兰若身份尊贵，手握商行，早已不是两年前的顾兰若，如今的她，顾贸见了都要顾忌三分，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 四皇子宁可冒被人非议的危险救顾兰若，可见她在四皇子心中有一定地位，若她说一句，她谋划多年的计划瞬间瓦解。 不行，不能让她走。 顾兰喜拦住顾兰若，眸底闪过一丝惶恐。 落在顾兰若严重，却显得如此可笑，明明是她无情在先前，现在却要让她讲情面，还真是厚颜无耻。 “四妹有话说？” “大姐，对不起，我，我也是被逼无奈，父亲已经替我寻找婆家，他什么性子，你比我更清楚，我不想被卖，只能出此下策。”顾兰喜倒是坦诚，她只希望顾兰若能念及旧情，放她一马。 顾兰若不语，目光在顾兰喜身上打转，许久，清眸弯弯，带着三分讥讽：“你的婚事与我无关，至于你能不能如愿，我更不想管。” 顾兰喜松了口气，看着女子如竹的背影，目光灼灼。 她迟早会如她那般，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顾兰若回到昭华阁，休书一封，派凌月送去四皇子府，里面明确阐述事情的来龙去脉，至于四皇子如何顶多，那便是他自己的事。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无话可说。 “小姐，小姐……”小蛮急匆匆地跑进来，脸上带着喜悦的笑：“东临公子，回来了。” “容简回来了？”顾兰若猛地站起身。 小蛮笑着点头：“门房刚接到东临府木如的口信，说东临公子半个时辰前入宫面圣。” 回来了，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顾兰若开心地走来走去。 而此时的宫中，却愁云惨淡。 御书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东临渊单膝跪地禀报。坐在书案前的建安帝脸色阴沉如冰，嗜血的双眸迸射出恨意。 半炷香后，东临渊走出御书房，徐广快步走进去。 东临渊还没有出皇宫，便看到宫里的御林军侍卫统领带着人马出宫。 木如见主子出来，快步迎上去：“主子，出什么事了？” 东临渊负手立于宫门口，抬头看天，淡淡地道：“变天了。” 木如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挠头：“有吗？” 顾兰若也看着飞云的天，喃喃道：“怎么还不黑啊。” 东临渊回来，没第一时间翻墙，想来事情有了着落，回复皇命后，应该会来她这里，可大白天翻墙，是不是有点太嚣张。 顾兰若一副小媳妇盼情郎的样子，倚在门框上，叽叽歪歪嘟囔个不停。 几个丫头见了，抿嘴偷笑，没想到小姐也有如此小女人的时候。 “小姐，不如我去看看？” “看什么，东临公子若是想来，肯定就来了，现在不来定是被什么事绊住。” “东临公子是守规矩的人吗，他翻的墙好少吗？” “大白天翻墙？你可能看得起他。”木芽翻了个白眼，见小蛮不说话，只是直愣愣得张大嘴巴，看着她身后：“我就说了句……” 木芽回头，只见被她说没胆的人，就站在她身后。 东临渊莞尔一笑，颔首进了内室，那熟门熟路的样子，仿佛在自己家里。 两个丫头震惊地看着人走进去，却忘了阻拦。 红拂挑帘子进来，只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脸一沉问道：“刚才是谁？” 木芽回过神，急忙解释：“是东临公子。” 顾兰若倚在榻上百无聊赖的翻看商行的账本，提不起半分兴趣，目光落在院中的荷花上，想着等到秋日，挖藕吃。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目光懒散，并未回头，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没胃口，不想吃，都撤了吧。” 东临渊浅笑出声，某女回头，便见一身天青色长衫的男子站在他面前，俊美的脸庞带着几分暖意，他瘦了。 顾兰若眸光闪耀，猛地站起身扑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东临渊一把抱住顾兰若，低头闻着她发间的香气，深情道：“想你了，不想等到晚上。” 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挨过这四个月。 第643章 太子谋反 东临渊的目光黏在顾兰若身上，一遍一遍地深呼吸。原本建安帝吩咐的事要拖很久，为了能尽快见到她，东临渊动用暗阁的人。 顾兰若欢喜得拦着东临渊坐下，吩咐人快摆饭，两人边吃边说。 红拂无奈地摇头，使了个眼色，玉书带着人守在院子里。木芽和小蛮在二道门守着。红拂在无能侍奉。 “事情办得怎么样，皇上可还满意？”顾兰若加了块笋放入玉瓷碗中。她目光落在东临渊的脸上，感觉对方憔悴了许多，替皇上办事那有不辛苦的，她虽这般想，心里还是心疼的紧：“你多吃点。” 东临渊心满意足地享受美人恩，神色轻松，眉眼间的倦意慢慢消散：“事情已经调查清楚，正如建安帝所想，太子并非太子。” 顾兰若神色一紧，看向身边的红拂，对方拾趣儿的退出内室：“你是说，太子早在多年前已死，现在的太子是假的？” 东临渊点头，这件事临行前两人曾猜测过，建安帝突然让他调查太子，定是得到消息或是有种握有证据，到底是养在身边多年的儿子，不能仅凭猜测便要了多福性命，故而建安帝派东临渊去当年太子失踪的地方调查。 结果显而易见，厉玄奕并非真正的太子。 “这几日京中不太平，你不要出门。” 顾兰若点头，明白其中的凶险，好在太子府和太师府没有瓜葛，不会被牵连。她突然想到什么，眸光闪过一丝狡黠：“三皇子和太子交好，那三皇子是不是……” 若趁这次机会将厉天佑拉下水，那他恐怕永无翻身之地。 东临渊抿了口桃花酿，将酒杯放下，眼睑带着几分桃色：“是如何？若儿又该如何谢我。” 顾兰若激动得挺直腰背，一双杏眼，宛若星河，狡黠灵动：“可当真？” “早就猜到你的心思，我已办妥，你可以放心，这次厉天佑差池难逃。”东临渊伸手捏着顾兰若柔嫩的脸，眼中全是宠溺。 他虽不解，顾兰若为何会恨厉天佑，不过，只要她不喜的人，他都会替她除掉。 顾兰若灵动的眸子泛起潋滟，宛若浮动的春水，她就知道他懂她。 和太师府两街之隔的太子府，境况惨不忍睹，哭喊声，抢夺声，震耳欲聋，围观的众人齐齐后退，唯恐牵连到自己。 “只是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吧，太子勾结淮王谋反，证据确凿。” “淮王？” “可不是，太子也是傻这天下迟早是他的，他反个什么劲儿。” “这你就不懂了，太子接二连三被皇上厌弃，如今被困在府中更是憋屈，想来早就想将皇上拉下马。” “嘘，你不要命了，这话也敢说。” 周遭的人窃窃私语。 东临渊回京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太子府被扣上谋反的罪名，连带囚禁在皇宫别院的淮南女子们都被拉出来斩首示众，可见龙颜震怒。 京都文武百官陷入极度的恐惧中，特别是平日里和太子交往过甚的朝臣，恨不得躲起来。 建安帝似乎想要彻底清洗朝廷，对太子的党羽势必要斩草除根，一连几日御林军穿梭在京都的各个街道，哭喊声让人听了心慌慌。厉天佑自幼和太子交好，交好京中世人皆知，此时，他百口莫辩。三皇子府在两日前便被全部带入天牢。 事情发展得太快，朝中各位大臣还没反应过来，厉玄奕被废的诏书便下来。一时间京都流言再起，说太子之位在四皇子和五皇子之间。 顾兰若听着木芽的禀报，吃着东临渊送来的点心，小日子一下子又过得滋润起来，有相公撑腰的感觉就是好，瞅瞅，她杀人的小火慢刚起，人家就直接把对方拉入火坑，两人狼狈为奸的速度无人能及。 “小姐，您说二小姐还能回来吗？”木芽八卦的凑上来，神情异常的开心。顾兰盺一直欺负顾兰若，木芽看在眼里，当年是不敢反抗，现在小姐身份尊贵，自然要找回来。 榻上的女子肌肤如雪，双目含春，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微微眯着，薄唇轻起间，声音带着几分勾人的无奈：“命不好，我能怎么办。” 红拂皱眉，提醒道：“听说太子的事情，是东临公子上书，如今牵扯到顾家，老夫人哪里会不会让小姐求情。” 木芽冷哼一声，讽刺道：“现在想到小姐，早干什么去了。” 红拂没理会木芽，眼睛落在顾兰若身上，小姐可以不顾秦氏母女的生死，不能管顾家。老夫人将商行交给小姐的时候就曾说过，希望小姐日后能放下偏见，护顾家周全。 “皇上要杀人，谁敢拦。就是父亲也不敢说一句。皇上没找顾家的麻烦已经是仁慈，父亲不过是失去一个女儿，不打紧。”顾兰若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这样的日子真不错。 厉天佑被卷进谋反的漩涡中，插翅难逃。 红拂见小姐毫不在意，便放心。 顾贸原本是要去四皇子府解释顾兰喜的事情，没想到朝堂出了如此大的事情，自然是留在府中躲避灾祸，听说三皇子府的人都被带入大理寺，顾贸整个人都慌了，在书房走来走去，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去了翠竹园。 顾兰若派人监视府中的一举一动，各院人心惶惶唯独昭华阁内风平浪静。 也是，顾兰若是太后的义女，东临渊的未婚妻，白将军的外孙女。顾家即便真惹上杀头事情，以她现在的身份，也能活命。顾家的其他人可就难说喽。 她悠闲地在昭华阁内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很是潇洒。原本以为老夫人会叫他过去，没想到老夫人没有。 顾兰若吃着瓜子喝着茶水，无聊就看看商行的账簿，就是不出昭华阁。 三日后，建安帝手收，朝中官员松了口气。 木芽推门急匆匆地进来，低声禀报道：“小姐，大理寺的人来了，说要见小姐。” 顾兰若一愣，见我？ 第644章 相见 大理寺的黑牢常年不见阳光，那腐朽的味道让人忍不住退后。今日突然下起雨，顾兰若褪去风帽，一袭绛紫色的长裙随风起，染上几滴雨水，珠翠叮当，在静谧的黑牢了听起来异常突入。 大理寺对三皇子府的人审问一天一夜，毫无结果，厉天佑今日突然开口，说要见永安郡主。大理寺都是人精，永安郡主如今在建安帝面前正的脸，他们哪敢触顾兰若的眉头。不过，消息还是要送，永安郡主来不来，他们管不着，的脸的机会不能错过。 只是没想到，永安郡主居然真的来了。 黑牢的管事胡三，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讨好：“郡主，黑牢太脏，不如将人带出来，您身份尊贵，让东临大人知道，小的不好交代。” “无碍，我没那么娇气。”顾兰若嘴角泛起笑意，带出来？美感就消失，她等这一日等了很久。 原本她就想见厉天佑，碍于京中行事太紧张，她不好贸然‘探望’，没想到厉天佑居然主动要见她。 胡三见永安郡主这般好说话，脸上的笑越发真诚：“三皇子拒不承认和废天子密谋造反，我们也是没法子，他说只有见了郡主才肯说实话。这不，才劳烦您走一趟。” “胡大人客气，为我南诏尽绵薄之力将乱臣贼子一网打尽，是臣女的荣幸，何来劳烦。”顾兰若说得大义凛然，就差给把刀亲自上阵。 胡三见永安郡主如此上道，紧张的情绪瞬间不见：“郡主果然大仁大义，再下佩服，你小心脚下，三殿下在最里面的牢房。” 红拂用手掩鼻，亦步亦趋地跟在顾兰若身后，快速扫了一眼黑牢的四周，下意识跟进顾兰若。 大理寺的牢房分为黑白两处，白，关押朝廷抓捕回来的要犯。黑，便是要犯中的要犯。基本上进了黑牢只有死路一条。 红拂听说过一些，可从来没想过有一日能亲眼看到。 狭长的甬道两侧都是黑漆漆的牢房，里面关的都是南诏国要犯。而越往里面走，关押的人罪行越重。而厉天佑和废太子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自然在天字好牢房。 前世的一幕幕如画影般从顾兰若脑海中闪过。两人在桃花树下喝酒，两人在太子府的院子里一起种下桃花，等待桃子的成熟，两人…… 顾兰若摇了摇头，将所有的一切甩掉，没有两人，只有她自己。 胡三快走两步，用手中的棍子敲打牢门：“起来了，永安郡主来看你，快起来。” 顾兰若目光落入一片黑暗中，仿佛通往地狱的牢门，她站在门口，而厉天佑已经堕入死域。 没有窗户的地牢，被甬道的微弱的灯光一分为二。细细索索的声音响起，一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手背上的青筋暴露，似乎这双手的主人很痛苦，只有不断的往下坠，才能缓解身体的疼痛。 大理寺的黑牢，即便是皇子进来，也要扒层皮。厉天佑两度进黑牢，想来受了不少苦。 顾兰若眼中没有同情和怜悯，更多的是不屑。 厉天佑从黑暗中爬出来，一张俊美的脸早已血肉模糊：“顾兰若。” 听到对方咬牙切齿的声音，顾兰若笑着向前一步，她双眸似水，轻柔婉转，带着女子少有的柔情，一身华服衬得她越发美艳：“伤得如此重，真是可惜了。” 厉天佑艰难地撑起身子，不让自己低人一等，可他的腿被打断，根本站不起来。他知道肯定是有人暗中授意，趁他落难要他的命，顾兰若没那个本事，是厉玉珩，一定是他，先搞两人暗中的蝇营狗苟，他猛地吐了口血，目光阴狠道：“我自认从来没惹到你，你却步步紧逼，现在你可满意。” 顾兰若轻笑，发间的珠翠叮当作响：“三殿下说哪里话，论狠毒我不急您的一半，你技不如人，落地如此下场，怎么能怪我。” 厉天佑撑着双手靠着墙，双腿无辜地拖在前面，即便是现在，他也要保持皇子的尊贵，让他在顾兰若面前服软，不可能：“你早就知道太子身世，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让我着急，然后看着我各种讨好他，现在东窗事发，全京都的人都有可能是无辜，唯独我不是。论起谋心，我不如你。” 顾兰若回眸，红拂会意，从袖笼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胡三：“胡大人我们家小姐想和三殿下单独聊聊，还请您性格方便。” 胡三早就想离开，这种天家秘史，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他收起银子笑嘿嘿地躬身退下。红拂退后几步。 顾兰若笑着打量厉天佑，许久，轻声道：“我也是没法子，谁让你阴狠毒辣，我若轻敌，岂不是早死一万次。不过，你放心，论起卑鄙，你永远第一。” “为什么？”厉天佑血肉模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顾兰若，他不明白，就算她不喜欢他，也不至于置他于死地。 顾兰若笑了笑，在牢房门口踱步：“厉天佑，你难道从来没有梦到我？我可是日日梦到你。” 她在笑，无声放肆的笑，仿佛滚滚海浪翻滚而来，一层一层打在厉天佑的身上。 冷，很冷。 厉天佑一惊，眸底闪过丝丝诧异，她梦到自己？ “你梦到我什么？” 肯定不是好事，他一直想知道顾兰若为何会恨他。 “我梦到你，为了迎娶我，不惜被马踹伤，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我梦到你，成婚当日，你对着阖府的人允诺一生一世三皇子府只有我一个女人。我梦到你，求我帮你讨商令，求我帮你谋私兵，求我入宫安抚太后……” 顾兰若猛地一挥手，擦去眼角的泪，泛红的眸子冷而寒：“是不是很奇怪，这些都没有发生过，为何我都会梦到？” 厉天佑神情变化莫测，嘴角抽搐：“所以，你和我做同样的梦，我们，我们是夫妻？” 顾兰若所说的这些，他都梦到过，杏花烟雨，他和她撑伞走在湖边，都是真的？ 第645章 前世 “同样的梦？”顾兰若放声大笑，她倏然蹲下，极冷极淡的眸子泛起讽刺：“厉天佑，你就从来没想过，那梦是真的？” “你说什么？”厉天佑身形一颤，眼睛皆是震惊，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兰若，许久，发狂道：“既然是真的，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何要害我？” “好？”顾兰若淡淡的冷笑：“好，的确是好。”她现在恨不得掐住顾兰若的脖子，让其睁大眼睛看清楚，他那点对他好。 “你的好就是利用我稳住太后，夺去顾家的商令，白家的私兵，还有我县主无限的荣光，帮你扳倒厉玉珩，杀了厉辰逸，拉厉玄奕下马后，将顾兰盺塞入府中，让我照顾她，安慰她，最后让我亲自送到你的床上。” “你对我的好，就是利用完白家，便将白家满门抄斩，得到商令后，便见我顾家踩在脚下，至于我？”顾兰若冷眸逼近厉天佑，眼冒金星质问道：“以你对自己的了解，猜猜你会怎么对我。” 厉天佑被顾兰若的话吓到，自从他被囚禁府中后，夜夜梦到顾兰若，梦中的她浅笑如花，温柔贤良，软言蜜语，他以为那都是自己的幻想，却不曾想到这些都是真的，且还有后续。 “怎么，被吓到。” 厉天佑很快调整情绪，脑海那张脸和眼前之人重合，他暗暗稳定心神：“所以，你……” 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却总觉得诡异，有人可以只未来，那，岂不是…… 厉天佑眼前慢慢模糊，仿佛梦中的女子在他耳边不断的嘤咛。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错，太子太蠢，厉辰逸血统高贵，厉玉珩不过是幸运罢了，建安帝偏心，就因为自己母亲是侍女，便可以任由他人欺辱。他隐忍多年，暗中谋划，步步为营，为的不过是想所有人证明，他不必任何人差。 就在他意气风发，雄心壮志的时候，顾兰若出现，让他在离皇位一步之遥的地方坠落。 多年的孤独，隐忍，讨好，突然之间离他而去，他变成阶下囚任由羞辱，甚至死的时候身边连一个真心的人都没有。 他以为自己够狠，心性够坚韧，哪怕所有人都误会不理解他，他都可以勇往直前，等到问鼎皇位，所有人都会对他俯首称臣。 可现在，他目光看向自己的双腿，腿骨已经被人砸碎，他即便活着也不可能站起来。 顾兰若为了一个位置的梦，便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可笑，可笑。 顾兰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温柔，仿佛对方的痛苦在她看来不过尔尔：“你猜到了？那又怎样，你如今已经是丧家之犬，即便留你性命，皇位也和你无缘，你的暗卫，你的伏兵，哦，对了，还有你藏在秦家祖宅的私兵，都被我送给了皇上，我想他老人家会很高兴。” “你？”厉天佑气的一口鲜血吐出来，他抵死不认就是为了能活下来，哪怕是个废人他也有机会翻盘，可现在顾兰若将秦家的私兵告诉皇上，他便再无翻身地余地。 秦家灭门之际，秦庭本想利用两万私兵反抗，保秦家一直血脉，厉天佑提前洞察，暗中将秦庭斩杀，秘密地将秦家从边关带回来的私兵吞并。唯恐被厉玉珩和厉辰逸发现，他将那些私兵藏在秦家的祖宅中。他做梦都没想到，顾兰若居然早已知晓。 顾兰若笑，她在尽情地笑，她要看清厉天佑每一个表情，铭记于心，日后慢慢回味。 厉天佑咬牙切齿地抬起头，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可即便顾兰若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他已经是废人，南诏国不会要一个废人做皇帝，他谋划多年的一切，化为乌有。 “厉天佑，如果你不看重皇位，如四皇子那般闲云野鹤的过日子，我或许还会放你一马。可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但凡有一点机会，你都不会放过。所以，即便是在此刻，你也没有放弃过活的希望。我了解你，四皇子也了解你，你今日所有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的野心可以瞒得过所有人，却瞒不过我和四皇子。” 当她看到厉天佑的时候，便知道有人背后下手，厉玉珩的性子刚硬，即便要动手，也不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东临渊更不可能，他对天家的争斗不感兴趣。所以只有一个人四皇子厉辰逸。 自碎玉轩后，她便知道厉辰逸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前世到厉天佑登上太子之位，厉辰逸都没有暴露自己的实力，可今生，他为何按捺不住？难道是厉玉珩的光芒太盛，逼得他不得不抛弃龟壳，走在阳光下。 厉天佑没想到，居然有人比他还能忍，厉辰逸身份尊贵，背靠赵家，却甘愿隐忍，不过，他自幼身子羸弱……难道，他是装病？ 他猛得抬起头，盯着顾兰若，希望从她的眼神中得到答案。 可惜，顾兰若别过头，必去看他：“你招与不招供，都是死，还不如少受些罪，或者”她微微一笑，白皙的面上泛起丝丝红晕，娇羞的模样和黑牢格格不入，她睥睨地看着地上之人：“或者，你想让我送你一程？” 厉天佑滔天的恨意涌上来，他所有的自尊被顾兰若踩得一丝不剩。他必死无疑，若能死个痛快，也算是一种解脱。 “你放心，我会替你求情，让他不杀你。” 厉天佑闻言眉头紧皱，面色越发狰狞，本有恐怖的面色，现在如鬼魅般：“你想让我看着你们如何……”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一阵粉末扑面而来，紧接着他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摸着自己的嗓子，焦急地想要发出声音，脸上青筋暴露，愤恨地看着顾兰若。 顾兰若轻轻一笑：“你这个样子真好笑，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你不过是哑了，又哑又瘸，嗯，这样才配。你放心我会吩咐人好生照顾你，让你看着这大好江山如何落入他人手中。” 第646章 自作孽不可活 月朗星稀，雨后的苍穹比往日更加明亮。 红拂急匆匆地挑帘子进来，手里拿着封信：“小姐，四皇子府总来的信。” 顾兰若倚在着软塌上，目光看着摇摆不定的烛火，木芽接过信，恭敬地递给顾兰若。 她没有接，目光点了点小儿：“放着吧。” 木芽不解，红拂挥手，屋内的人都退下。 红拂坐在脚踏上边垂腿边问道：“小姐，您看到，那位皇子？” 四皇子和五皇子是当今朝中热门人选，厉玄奕被废除，朝堂重新洗牌，各府观望谋划，想在建安帝定下太子之位前站好队。 两位皇子和顾兰若交好，在红拂看来，小姐不管选哪位皇子，她都稳赢。 顾兰若对朝局不感兴趣，让她意外的是，厉玄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假的，建安帝也是恼火，替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如今让他当面承认自己蠢，岂不是打脸。 知道内情的人只有建安帝、东临渊和淮王。 顾兰若浅笑，东临渊离丞相只有一步之遥。 “我看好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看好谁。” 红拂不明白，顾兰若道：“四皇子身份尊贵，五皇子战功卓越，不管选谁，另一位都是最大的隐患，皇上现在也头疼，该选谁？” “四皇子体弱多病，一年中有小半年吃药，奴婢觉得皇上应该会选五皇子。”昭华阁没那么多规矩，下人可以各抒己见，红拂身为顾兰若的贴身丫头，的脸的机会更多。 顾兰若慢慢坐起身，随手拿起桌上的书，开始翻开：“四皇子的病并非无药可医，只是比较难治而已。” 反倒是白厚绒的毒比较棘手，火莲和白厚子已经有下来，反倒是夜寒，一直没消息。 她担心时间拖得越久，白厚绒的身体支撑不住。 红拂见小姐走神，便知她无心此事，试探地问道：“小姐，那四皇子的信？” “你打开看看，他说什么？” 顾兰若起身走到书案前，拿起桌上的一本杂记开始翻开。红拂拆开信，扫了一眼，看向顾兰若：“小姐，四皇子来信说，他会娶四小姐为侧妃。” “意料之中，四皇子需要顾贸手中的人脉，自然不会放过这次联姻的机会。”顾兰若以前只是怀疑，现在厉辰逸答应娶顾兰喜，可以肯定他不简单。 只是，东临渊知道厉辰逸的心思吗？ 东临府 一个奴婢急匆匆地进来，屈膝禀报道：“小姐，表少爷歇在前院，您还是歇了吧。” 林清咬着唇，轻声问道：“他还是不愿见我吗？” 上次林老夫人劝她回林家，她借故装病，赖在府上没走，没想到让她等到东临渊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顾兰若和对方说了什么，东临渊回府后，显然在躲她。 林清有些心慌，原本计划完美，却没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顾家四小姐顾兰喜，听说两家正在商议婚事。她有些沉不住气，一方面怪皇后眼皮子浅，顾家大不如前，为了那点利益，居然迎娶庶出的女子。另一方她有些抱怨厉辰逸，那日明明对自己有意思，为何迟迟不出手，自己日日在诗社等候，他却再也没来过。 林清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 丫头一愣，随即回答道：“小姐，东临少爷公务繁忙，回京后便没出过书房，您不如再等等。” 林清再也忍不住，不行，她今日必须问清楚。她不顾身边人的劝阻，长袖一甩，直奔前院书房。 木如见林家小姐过来，伸手阻拦，没想到对方一反常态，直接冲进去。 书案前俊美的男子抬起头，面色冷然，看清楚来人后，将手中的东西慢慢收好。 林清的目光落在东临渊的手上，那一个颜色上乘的羊脂玉，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她再也忍不住，快步走上前，眼圈泛红地问道：“表哥，为什么，难道我不够好吗？”她不顾女子的脸面，质问对方。 林清不明白以前令人很好的，东临渊也有意娶自己为妻，可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对自己不再多看一眼。 她知道，若不是顾兰若，东临渊也不会如此。可正因为是顾兰若，林清才无计可施，她想过嫁与四皇子，可现实太多残酷，让她明白有些事情并非努力便能得到。所有她不能再失去东临渊这棵稻草。 东临渊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东西收拾好，然后放入身后的暗阁里，清冷的容颜在灯光下看起来异常的冷冽。 没有为什么，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顾兰若，从不曾有过第二人。 “表妹，我和你幼年要好，只是年少不懂事，现在我有了心仪的姑娘，难道你不应该为我高兴吗？” 东临渊起身，来到林清跟前，冷笑道：“你和四皇子只见的事，我早就知道，我不介意你踩着东临府往上爬，不过，若是想将兰若当做踏脚石，我便不能放过你。母亲既然也同意你回林家，表妹，我劝你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安分守己地回到林家找个人嫁了。” 不该有的心思？ 林清一惊，东临渊知道，她面露惶恐，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可这个时候若是不解释，日后再难有机会，她不管不顾地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东临渊，乞求道：“表哥，我的心里只有你，你切勿听郡主的话，我和四皇子之间根本没什么，那日不过是误会，我知道郡主不喜欢我，你放心，我只想留在姑母身边，哪怕是暖床的丫头都可以。” 被东临府退回去，林家那些眼高手低的贱人们肯定会笑话她。她不能被她们看遍，她要做人上人。 东临渊冷笑，将林清的手掰开，疏离的退后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我从未喜欢过你，我心中自始至终只有兰若一人，还请表妹自重。” “我会亲自向舅舅解释，母亲当年受过上官夫人的恩惠，我们母子铭记于心，林家若有困难，我自会出手相助。至于其他，我希望林家不要干涉。” 林清咬着唇，眼泪姗姗落下。 第647章 各怀心思 厉玄奕谋逆之事在七日后有定论，前太子府的所有人都被腰斩，平日里和厉玄奕交往密切的人都会流放，朝中的风向摇摆不定，大家暗自斟酌该选哪位皇子，这次压下去，便是后半生的锦绣前程。 厉玉珩功勋卓越，朝堂上支持他的人有半数以上，暗中更是有不少人送礼，唯恐与未来帝王擦生而过。 厉玉珩心中狂喜，面上却表现得很冷淡，德妃便没那么淡定，后宫不少妃嫔争先恐后往她宫里跑，她面上的笑没落下过。 顾贸也在压宝，最近四皇子和五皇子两头跑，虽说理由充足，总归有些敏感。他也发愁，四皇子身份尊贵，母妃是当今皇后，背后有赵家撑腰。看起来建安帝应该更偏向四皇子才对。可五皇子功勋卓也，是几位皇子中唯一一位文武双科状元，且母妃是四妃之首。这样看起来，五皇子和四皇子不相伯仲。 他发愁，怕一个想不到细节想不到，便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不过，好在顾兰盺嫁入四皇子府为侧妃，而顾兰若和厉玉珩又走得近，他只要不吃错，便有扭转的余地。 只是，不等顾贸想清楚，厉玉珩率先出手，约他在汇宾楼吃饭。 顾贸忙换了身衣服，麻利地赴宴。雅间内，他躬身笑道：“五殿下太客气，有何事派人吩咐一句就可，能为殿下效力，是我的福分。” 厉玉珩莞尔一笑，多了几分亲和，他和顾兰若的事，这老狐狸知道，一直任由暗中见面。摆明想渔翁得利，如今局势如此紧张，他仍摇摆不定，居然将庶女嫁入四皇子府，他还真小瞧了他。若不是看在顾兰若的面上，他根本不会理会这根墙头草。 “顾大人客气，不过是家常便饭，不必紧张。” 建安帝还没有下旨，所有的一切都为尘埃落定，这时候最忌讳的便是自傲。 顾贸笑盈盈地说道：“殿下说哪里话，您功勋卓越，朝堂上没有比您更合适的人选。” 他心里暗自琢磨，五皇子是什么意思。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门帘被挑来，四皇子厉辰逸笑着走进来：“好巧，五弟和顾家人也来吃饭？” 顾贸心里咯噔一声，额头微微渗出汗来，忙站起身行礼：“微臣参见四殿下。” “顾大人何必见外，你我又不是外人。”厉辰逸笑着说道，转头看向厉玉珩：“刚在门口看到你的马车，想着上来打声招呼，没耽误你们的正事吧？” 顾贸嘴角微颤，正事？他不过是吃个饭，能有什么正事，四皇子这话摆明点自己。 他现在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一点他始终不明白，两人齐齐招揽自己为何？ 他有自知之明，以他现在的地位，根本不足以让两位皇子亲自召见。除非她们另有图谋。 是什么让两人如此费心？ 顾贸脑子飞快地旋转，想要找到答案。 顾兰若慵懒的椅子上，手指的筷子无聊地扒拉这桌上的饭菜，厉辰逸邀请他吃饭，人却没来。最奇怪的是，菜已经上齐，他身边的长随就站在她身边，告诉她不用等。 几个意思？ 长随打开窗户，顾兰若微蹙眉，朝外面看了一眼，待看到对面的三人时，脑子一下子清醒。 厉玉珩暗中约见顾贸？ 厉辰逸越过厉玉珩的肩头，目光在半空中和顾兰若交汇，他笑了笑。顾兰若无聊的翻了个白眼，似乎在说白痴。 顾贸在她这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挂名的父亲，两人争夺他？无用功。 不过，顾兰若皱眉，厉玉珩暗中接触顾贸，所为何事？ 以厉辰逸那小狐狸的性子，若不是察觉到什么，肯定不会约自己见面。 “你们家主子，什么意思？”顾兰若似笑非笑地问身边的人。 德顺躬身笑道：“回郡主的话，奴才也不知道缘由，殿下只是让奴才打开窗户。” 德顺心里苦啊，永安郡主如今可是京中红人，未婚夫东临大人正是皇上的心头好，殿下这般将人哄骗过来，自己却不出现，让他一个奴才侍奉，不合规矩啊 红拂眼睛看向对面的酒楼，道：“小姐，四皇子下楼了。” 德顺闻言一喜，笑着站在雅间门口迎接主子。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顾兰若听到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挑帘子进来：“让兰若久等了。” 厉玉珩话落，挥手，德顺拉着红拂就往外走，红拂皱眉看向顾兰若，见其点头，不情愿地跟着德顺出了雅间。 “四殿下有话直说，孤男寡女单独见面不合适，更何况我还是有夫之妇。”顾兰若开门见山地问道。 聪明人没必要兜圈子，且东临渊和厉辰逸还是合作关系，她更有恃无恐。 厉辰逸加了块笋放入顾兰若的瓷盘中，笑道：“早就听说兰若与众不同，但是我身子不好，无缘得见，只能等。现在终于明白容简为何对你两眼相看。” 顾兰若聪慧、果敢、面对任何人都不卑不亢，最主要她不依附于任何人，饶是东临渊成为京都的新贵，也从未听说过，顾家大小姐如何如何讨好对方。听到得更多的而是，东临渊惧内，花顾兰若的钱。 顾兰若怒了怒嘴，点向对面一副不解的样子：“殿下约我就为了看这出戏，你觉得有意思？” “兰若不喜欢？” 顾兰若乌黑的眸子闪烁不定，好看唇紧抿：“不过就是吃个饭，有什么可看的。” 厉辰逸身子放松向后靠，温润如玉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我的消息不会错，还要劳烦兰若耐着性子多看会。” 顾兰若耸耸肩，由人讨好自己，她不介意多陪对方玩会，其实她也想知道，厉玉珩拉拢顾兰若所谓何事。 最后一道甜点端上来，厉辰逸亲自盛了一碗递给顾兰若：“这是酒楼的招牌菜，味道不错，感觉你会喜欢。” 顾兰若心不在焉的开口：“四殿下，你这般我会误会的。” 第648章 挑拨离间 厉辰逸手中的象箸一顿，随即淡淡地笑了笑。 他不否认不承认的态度让顾兰若略感意外，印象中的厉辰逸温润如玉，就像一把上古的琴，即便不出声，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尊贵。这般完美的人，配上俊美的容颜，说仙人下凡也不为过。 再看看自己，如河边的顽石，灵玩不灵。他……顾兰如压下心中的猜测，不去看某人眼底的幽光。 “他们在交易什么？” 顾兰若目光落在对面雅间，依稀能看到，厉玉珩将什么东西交予顾贸。顾贸脸色有一瞬间的凝结，随即笑着手下。 厉辰逸乌黑的眸子将幽光敛下，慵懒地笑了笑，看着顾兰若问道：“五弟喜欢你，兰若这般聪慧怎会不知，如今他眼看要问鼎皇位，你说他会如何处置你？” 顾兰若似笑非笑得靠在软枕上：“五殿下让我看到这些，是想挑拨离间，还是想拉拢？” 东临渊这次帮建安帝拔掉太子，下一步便是举兵讨伐淮王，一旦淮王落败，东临渊领兵回京，丞相之位便唾手可得。厉辰逸和东临渊私下达成协议，相互合作，却没说是他的人。 此时此刻，厉辰逸很想抓住东临渊这条大鱼，又不敢贸然行事，惹对方不悦，便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只要顾兰若讨厌厉玉珩，那东临渊也不会帮他。日后两方对垒，厉辰逸便有胜算。 厉辰逸早知道自己的小把戏瞒不过顾兰若，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对方便了然，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我并无他意，东临兄现在还是我的伙伴，我只是尽朋友的一点指责而已。至于日后你们夫妻二人是否愿意投靠我，我都不会介意。” 这话说得大气，‘礼’也比别人送得巧妙，挖别人翘脚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真是佩服。 “朝堂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至于容简日后如何，就看四殿下的本事。毕竟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顾兰若清澈的眸子闪过一丝冷然，天家都不是好东西，厉玉珩是，厉辰逸亦是如此，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有何区别。 厉玉珩眸中变幻莫测，嘴角微微上扬：“兰若过谦了，以往觉得五弟有所不同，直到前段时间，我才发现，原来你才是他背后的谋士，说出来也不怕被你笑话，我们几个兄弟被你耍得团团转，如今你心愿已了，也是时候收心好好在家相夫教子。” “你以为我愿意？”顾兰若挑眉，冷艳的眉眼带着几分厌烦，她的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落在不远处的城楼上，意味深长道：“你们几个兄弟内斗，搅得整个京城不得安宁，还有脸说我。” 厉辰逸一愣，随即轻笑出声，端起酒杯：“我替几个兄弟道歉，兰若宽宏大量，饶过我们几个。” “我在京郊已经买好宅子，不日便出城，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只要不烧到我，捅破天我都懒得管。” 顾兰若算是给厉辰逸答复，现在正是两虎相争的关键时候，谁牵扯进去都是死，她还想和东临渊踏雪寻梅呢，才不掺和他们的破事。 厉辰逸脸上多了几分诚意，亲自倒了杯梅花凝露，放在顾兰若面前：“多谢。” 这顿饭吃得顾兰若反胃口，喝下梅花凝露后，便起身要走。 “我派人送兰若回府。” “不必，你继续看戏。” 话不投机半句多，饭都不好好让人吃。 红拂见小姐出来，忙跟上，顾兰若见她手中端着两个盒子，随口问道：“退回去。” 红拂皱眉，快走两步，低声道：“小姐是红莲和白震子。” 顾兰若脚下一顿，猛地回头打开锦盒，见里面的东西，脸上一喜，随即大声道：“回府，明日搬家。” 站在雅间门口的男子，嘴角泛起笑意。 三件东西寻到两件，剩下的夜寒要抓紧时间，顾兰若有事情做，自然没心思管其他的，厉辰逸还真是……奸诈。 “郡主。” 顾兰若刚出酒楼门口，便听到背后有人叫她。 一个身穿黄色衣服的丫头，疾步走上前，屈膝行礼后，道：“郡主，奴婢是韩夫人身边的丫头，我家夫人想请郡主移步。” 顾兰若皱眉，韩夫人，韩静琳的母亲，她现在还有时间找自己？ 秦盼儿如今在黑牢中日日受铁钉之苦，韩夫人应该很满意才对，这时候找上自己…… 她指了指前面的茶楼：“我在前面茶楼等你家夫人。” 小丫头点头，转身离去。 红拂扶着顾兰若上了马车，看了眼不远处的马车，道：“小姐，韩夫人看起来很着急，奴婢刚才见她挑帘子看向咱们。” 顾兰如没开口，直接进了茶楼。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韩夫人曹氏快步走进来，两人简单地寒暄后，曹氏开门见山道：“我今日贸然来找郡主，是有事相求。” 顾兰若因韩静琳的关系，最近和曹氏走得近，不过两人谈的大多都是韩静琳的事，如今凶手落网，曹氏大仇得报，两人应该没有见面的必要。 出于对好友的照顾，顾兰若还是来见曹氏：“可是出了什么事？” 曹氏冷笑一声：“昨日我去大理寺黑牢，秦盼儿受不住，一心求死，居然告诉我，琳儿之所以知道郭淮和她的事，是有人送信给她，而那个人就是我家老爷。” 顾兰若一愣，韩大人？这件事和韩大人有关？ “后来我审问老爷身边的长随，才知道老爷早就投靠三皇子，秦家没落后，三皇子想要踢开秦盼儿，又怕受京都人指点，知道秦盼儿背着他偷人，而对方正巧和琳儿认识，便让老爷安排琳儿去捉奸，随即将事情闹大，就可以休了对方，没想到，琳儿去死在回来的路上。” “那个狗东西，为了讨好三皇子，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卖，我不能绕过他。”当初那个温柔贤淑的曹氏不见了，如今的她只剩下恨，对所有人的恨。 第649章 不得好死 顾兰若闻言，笑了笑：“夫人打算怎么办？也将他关起来，若这般，韩家便会和秦家般没落，日后您……” “没有琳儿的日子，我活着都是浪费，既然如此，大家不如一起入地狱。”曹氏打断顾兰若的话：“不瞒郡主，我虽为正室，因没能为韩家生长子，一直在韩家小心谨慎的生活，本以为照顾好老爷，侍奉好公婆，便可让两个孩子安稳。” 顾兰若听韩静琳说起过，哥哥韩致誉是韩家的二少爷，上面还有一个庶长子，是妾氏所生，因为是第一个儿子，韩大人和韩家老夫人很是看中，加上韩致誉是个书呆子，不会讨好人，弄得本该受人尊敬的正房长子成了陪衬。 “致誉已经入翰林院，他有本事，根本用不着那老东西操心，反倒是那个贱人生的儿子，吃喝嫖赌无不精通，没有那狗东西在，他就是个废物。”曹氏面色清冷，提到庶长子，眸光闪过一丝阴冷：“致誉和顾家二房的婚事近在眼前，我想请郡主帮忙，等两人成婚后，便想个法子将老爷弄死。你放心我不会脏了郡主的手，我自己来。” 曹氏倒是聪明，知道自己斗不过韩大人，便请顾兰若出山。 “杀我女儿的凶手，都得死。”曹氏目光落在顾兰若身上，她不指望对方能答应，不过想试试。 “好，你等我消息。” 曹氏眸光微颤眼中泛起泪花：“多谢郡主。”随即她又想到什么，面露为难的看向顾兰若：“那致誉那……” “夫人请放心，我三妹即将加入韩家，致誉也算是我的妹夫，我自会护他们夫人周全。”顾兰若声音清冷，不带一丝的情绪。 曹氏含泪再次谢过带着丫头离开。 红拂见人走了，不解道：“小姐，您真的要动韩大人？” 韩家虽不是勋贵世家，却也有功勋在身，太子谋逆，三皇子受牵连，韩家暗中勾结三皇子，此事爆出来，韩家便完了，可刚刚韩夫人的意思，只想要韩大人一人的命。 此事不好办。 秦家是她连根拔起，和韩夫人没关系，说起来，韩静琳算是被自己间接害死。若不是秦家倒闭，厉天佑也不会想要踹开秦盼儿。一人做事一人当，她没什么好抱怨的。 凌月闪身进来，低声禀报：“小姐，秦盼儿死了。” “怎么死的？”顾兰若可不相信曹氏有那么好心，给对方个痛快。 “万蛇钻心。”凌月想到自己所见，都不寒而栗。 曹氏恨极了秦盼儿，命人挑断她的经脉，如一摊泥躺在地上，随后扔进乞丐窝里，看着她被万人骑。等到众人以为这般就完事的时候，又将刚出生不久的小蛇塞入她的肚子里，扒光她的衣服，在她全身涂满香香的粉末，小蛇刚出生不久，本就饿，闻到香味便扭动身子往外走，奈何出口被堵住，只能在肚子里撕咬直到钻出来。 秦盼儿死的时候，眼睛睁得如铜铃，小蛇从他嘴里爬出来。 那恐怖的场面，凌月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顾兰若听到此事，并不意外。反而有些羡慕韩静琳，曹氏应该是爱极了韩静琳才会这般折磨秦盼儿，饶是如此，也不能抵消曹氏的丧女之痛。 “这样很好，百年之后见到韩妹妹，我可以说一句，我替你报仇了。” 从茶楼出来，顾兰若回到顾家，先去翠竹园探望老夫人，又去了琉璎水榭。老夫人和奶娘是她最在意的人，京都不太平，她决定带着两人去京郊别院住。 这件事自然不能越过顾贸，至于怎么说，老夫人自有安排。 红拂知道小姐要搬家，回到昭华阁后便吩咐几个丫头收拾小姐日常的用品，更是连夜让玉书带着几个小丫头过去，将院子好生收拾一番。 钱妈妈过来的时候，见院子里摆满了箱子，几步走进屋内：“郡主，老夫人让老奴和您说一声，轻装简行，缺的慢慢弄过去便是。” 老夫人何其精明怎会不明白顾兰若的意思，人老了管不了那么多，孙女有心护她，她不是不识抬举的人，更何况比起两个儿子，她更信任顾兰若，有顾丛尧在身边，她也算是给顾家大房留根，没什么可遗憾的。 故而，她同意和顾兰若搬去别院住。 只是这件事定会引起顾家其他人的猜忌，所以，先暗中搬过去，日后再告诉众人。 顾兰若点头：“祖母和我想到一处，明日我会和二婶说去寺院住几日。后面的事，我找机会和父亲说。” “郡主聪慧，老奴便回去收拾。”钱妈妈转身离开。心里泛起低估，大小姐这时候带着老夫人去别院，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她前段时间收了二夫人的好处，此事该不该告诉二房？ 钱妈妈犯难，她在老夫人身边多年，后宅那些腌臜的事看得明白，可每次遇到大小姐的事，她就迷糊，总是看不清对方的用意。 算了，如今大小姐在顾家一手遮天，即便出事，二房也不能怎样。 老夫人去寺院还愿的事情，并没有引来顾家人的关注，至于八姨娘和顾丛尧跟着，反倒让二夫人吃味，嘟囔老夫人偏心。 顾兰若他们顺利到了别院，并未引起众人的在意，东临渊过来给老夫人请安，并将暗阁的人安排进来，保护他们，便不见了。 她知道，真正的风雨就要来了。 朝堂上，四皇子和五皇子两派人争的你死我活，建安帝更是被两人逼得不敢上朝，本想躲个清闲又被后宫的嫔妃念叨，最后没法子，只能躲在御书房不见人。 “刘昕，你觉得朕该选谁？”建安帝拧着眉心，面上全是疲惫。 徐广公公低头，像是没听到两人的谈话。 刘昕笔直的身子微微弯曲：“启禀皇上，属下愚钝，不懂朝政，不过，您如今龙体康健，没必要现在立太子。” “徐广，你说你？”建安帝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徐广身子一颤，笑着抬头：“奴才觉得刘侍卫说得有道理。” 第650章 制衡 朝堂之事，岂容他议论。 建安帝轻哼一声，眉眼带着几分怒意：“老狐狸，说。” 徐广为难地看向刘昕，见其目视前方，没半分恐惧，心里不免对其佩服，他讨好地笑了笑：“奴才蠢笨，哪里懂什么朝政，四皇子和五皇子各有各的好，不管册立谁为太子都是南诏的福气。” “这还用你说。”建安帝猛地站起身，不耐烦将奏折仍在书案上。 徐广吓得退后一步，他示意刘昕说两句。 刘昕眸光闪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建安帝见了，温怒的脸上泛起不耐烦：“有话直说。” 刘昕抱拳：“皇上，属下知道您为天下苍生着想，怕万一选错会给南诏国带来祸端，百年之后无颜面对南诏国的各位先祖。既然如此，您为何不找一位能力出众且效忠南诏的人制约太子。” 建安帝闻言皱眉，在殿内踱步。 徐广凑到刘昕跟前，低声道：“这是内阁？” “内阁是将帝王的权力分散，不利于日后皇上处理政务。我说的这个人，他只忠于未来帝王，且背景干净，并无野心。” “这种人哪里找，满朝文武，谁没别的心思？”徐广怒了怒嘴。 建安帝听到两人的对话，倏然抬头看向两人，讳莫至深的眸子里泛起一丝光亮。 韩致誉和顾兰珍的成亲当日，韩顾两家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整个京都有头有脸的人都来参加。顾家如今是京都的红人，顾家女更是难求，永安郡主嫁给朝堂新贵，三小姐嫁给将门之后，四小姐嫁给四皇子为侧妃，五小姐交给京兆府府尹，顾家在京都可谓是固若金汤，顾贸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当日顾贸认识不认识的都凑上前和他喝一杯，口中的吉祥话，唯恐落后一步。 顾贸今日可谓是春风得意，虽是二房嫁女，可众人围在他跟前道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房有喜。 当初顾兰盺和三皇子的事情爆出来他可谓是丢人至极，后来太子勾结三皇子谋逆，更将顾家推倒风口浪尖，好在建安帝并没有牵扯顾家，顾家也没有因为顾兰盺的事情，出面求情。顾家和建安帝像是商量好般，用一个顾兰盺换顾家的平安。 顾家平安度过，顾贸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有三个女儿在，他在京都日后可以横着走。 顾贸春风得意，舒华院内的秦华却哭得死去活来，自知道女儿要被处斩后，便日日以泪洗面，不知道谁将顾丛生去世的消息告诉她，一双儿女先后死去，她谋划半辈子，最后却落地白发人送黑发人。 秦家没了，儿女也死了，剩下她孤苦一人留在世间，还有什么意义。 秦华目光落在桌上的剪子上，心灰意冷的拿起来，毫不犹豫地捅在心口。 杜妈妈推门进来，看到地上的大夫人当即晕了过去。 顾贸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和翰林院院士吃酒，管家脸色苍白地过来，附耳说了一句，气的他差点当众摔杯子。 顾兰若还有一个月便要和东临渊成亲，秦华这时候死，顾兰若于情于理都要为她守孝三年，让顾贸等三年，不可能。 “顾某有点事，先处理一下。”顾贸起身笑着和身边人告别。 管家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等到无人的地方，顾贸脸色阴冷道：“派几个忠心的人，将大夫人的收拾好，送去别院，对我就说病了，去别院养病，等到大小姐成亲后，再宣布她的死讯。” 管家明白其中的意思，忙带着人去了舒华院。 顾贸想到东临渊，心里扬起得意，四皇子和东临渊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想到日后的锦绣前程，顾贸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样的日子，东临渊和四皇子作为顾家的女婿自然也在其中，两人坐在花园的凉亭内，看着满园的繁华景象。 “永安郡主已经搬去别院，你打算怎么办？”厉辰逸抿了口茶，看着不远处睁开的桃花，风姿绰约如同某人，他指尖微微泛白，时间美好的东西原本都该属于他，可眼前的这朱却有主，不免让他的有些遗憾。 东临渊一脸地云淡风轻，对眼前的景色毫不在意：“四殿下的礼物我已收到，不出两日，东临府便会改变风向。” 半年前，东临渊查出当年父亲死的真相，原来是东临海逼父亲交出先皇赐给太傅府的免死金牌，老太傅不肯，两人争执的时候犯了病，东临海原本可以叫人救大哥，想到免死金牌，便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大哥一点一点地咽气。 东临渊早就觉得父亲的死有蹊跷，奈何当时只有两人在场，东临海若不承认，谁也不知道当时的真相。 当四皇子厉辰逸拉拢他的时候，他的要求只有一个，查出当年的真相。他助四皇子夺得太子之位。 现在之差一步之遥，两人当初的约定也算完成。 东临海原本并不在这次的谋逆名单中，四皇子派藏匿在东临二房暗桩，撰写一封东临海和太子的书信，心中太子派东临海去面见淮王，至于谈什么，不重要。 现在这封信就在建安帝的书案上。 “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搬到，厉天佑藏在秦家的私兵如今已经是五皇子的，至于皇上信不信，就看你的本事。”东临渊端起茶杯，看向厉辰逸：“四殿下隐忍多年，如今得偿所愿，可喜可贺。” “彼此彼此。”厉辰逸笑着和东临渊碰杯，听到秦家的私兵，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看来藏在父皇身边的暗桩可以动了。 顾家送完亲，顾贸又和同僚推杯换盏，厉辰逸因为有事，提前离开。东临渊要送顾兰若回别院，也提前离开。 老夫人沈氏去上香的途中晕倒，就近去了顾家京郊别院休养，八姨娘和小少爷也跟着过去照顾。顾兰若刚接手商行，需要老夫人指点，故而日日去京郊别院，有时候晚了便留在那边。 一切听起来完美无瑕。 第651章 报应 翌日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刚照到窗棂上，京都的百姓还未起床，便听到街道上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东临府的二老爷东临海被御林军带走，他居然是太子党的人。 一时间，众人原本落下的心，又重新提起来。 建安帝下旨，命东临渊彻查此事，由他身边的御前统领监督，务必将太子的余党抓干净。 “臣冤枉啊，臣冤枉……” 东临府二房哭喊声震天，却无一人上前阻乱，御林军办事，那可是皇命，谁敢上前，找死。 东临海看到东临渊那一刻，如同看到救命稻草扑上前：“阿渊，你去和皇上解释清楚，我真的没有参与太子谋逆，叔叔是被冤枉的。” 身后跪着一地的二房的人，齐齐对东临渊磕头。 东临渊眉眼微皱退后一步，拍了拍东临海拽过的衣角，眼里满是嫌弃：“东临大人，您是不是忘了，我和母亲已经被您和族长撵出东临府，我父亲没有弟弟，我也没有叔叔。” 东临海闻言，狼狈地爬到东临渊脚下，连连磕头：“当年是我的错，不该落井下石，可我也被逼无奈，你是知道的东临族他们有多势利，我当时人微言轻，无力抵抗。” “无力抵抗？”东临渊冷笑，宛若深渊眸子里满是讥讽，他狂笑，笑着笑着，眼底泛起湿润，他弯下腰揪着东临海的领子，咬牙切齿道：“你的无力抵抗就是看着父亲在你面前咽气，你还当我是十年前的小孩子？” 东临海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道？”他眼中满是惊恐，他不明白东临渊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当时只有他和大哥两人，不，他不会知道，自己上当了。 东临渊看着狼狈恐惧的人，心里并不觉得痛快，反倒勾起往日和父亲的种种，他俯身，用两人可闻的声音说道：“当年你看着父亲死，我让你们二房所有人陪葬。” “是你？”东临海怒目瞪向东临渊：“你居然诬陷朝廷命官，我要面见皇上，我是被冤枉的。” “见皇上？东临大人，人证物证聚在，不容你狡辩，您还是去大理寺黑牢去解释吧，来人，带走。” “你们不能带我走，我是被冤枉的，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东临渊掏了掏耳朵，吩咐道：“将他的嘴堵上。” “是。” 门口看热闹的人，见东临海被打晕带走，众人忍不住摇头。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当年东临海带着族人欺辱东临渊母子，现在反过来，报应啊。 与此同时，刘昕接到建安帝的口谕，去秦家祖宅查看。 京中人还没从东临海的事情反应过来，五皇子带私兵入京的消息传遍整个京都。 众人皆知，五皇子厉玉珩手握十万大军，平定匈奴后便交还个朝廷，谁也没想到五皇子居然从中抽出两万私兵据为己有。 闻者倒吸一口冷气。 厉玉珩被传入宫中，这件事他说不清，毕竟私兵是真的，却不是出自军营而是出自秦家军，现在就算实话实说，皇上也不会相信。 朝中支持五皇子厉玉珩的人极力替五皇子解释，而四皇子一派抓住这个把柄，对五皇子下狠锤，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欲将此事坐实。 朝堂上争论不休，朝局再次被打乱。 建安帝头痛欲裂，御书房内如履薄冰。 就在众人撕扯不清的时候，建安帝一份诏书让所有人傻眼。 东临渊有将相之才，深的建安帝的信任，被提拔我丞相，日后辅佐储君。 此消息一出，朝堂上的人都傻眼。 他们争来争去，没想到让东临渊得利，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换句话说，皇上若避而不见，东临渊便可行使皇上之权。 东临府门口送礼的人排起长龙，唯恐落忍一步。 而当事人却躲在京郊的梅园。 “我的丞相大人，你倒是会躲。”顾兰若看着大摇大摆躺在摇椅上的人，忍不住揶揄道：“你就不怕你家老夫人受不了。” 东临府就她们母子二人，他们找不到东临渊，自然将主意打到林氏身上，林氏清修多年，哪受得了。 东临渊笑着睁开眼，凑上前，眼底的情愫溢出来：“我和母亲说了，让她顶几日，五日后便是我们大喜，到时候这些事情便都交予你。” 顾兰若傲娇的养着下巴，嗔道：“你想的美，我人还没过门，便要替你干活，做梦。” 东临渊大手一挥，木如将手中的锦盒递上前：“看看，喜不喜欢。” “别以为送些喜欢玩意我就……”顾兰若还没说完，便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她惊呼：“夜寒？你怎么会有。” “自然是有我的法子，知道你需要，便寻来送给你，夫人，我这般有诚意，日后可愿意主持中馈？” “自然愿意。” 东临渊狡黠的眸子闪过精光，嘴角的笑逐渐放大。 他自然不会告诉顾兰若，夜寒是厉天佑告诉他的。说起来厉天佑对顾兰若也算是痴心，他早就知道夜寒的下落，原想着利用此事要挟顾兰若，没想他还没有行动，便被处斩。 厉天佑见过顾兰若后，心灰意冷，知道两人曾经有过美好的过往，心里唯一的一丝柔软，留给顾兰若，将夜寒的下落告诉东临渊。 这是他唯一能为顾兰若做的。 只可惜，东临渊不是正人君子，并没有告诉顾兰若夜寒从何而来。 八月初九，宜嫁娶。 东临渊和顾兰这日成亲。 东临府和顾家中门打开，迎接宾客，整个京都的人都赶过来道喜。 东临渊年轻有为，二十五岁便荣升为丞相，且为人正直，在百姓心中声誉很好。且今日建安帝要亲临，众百姓奔走相告。 虽不能入东临府当面道贺，却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更有人对着东临府的门口遥遥一拜，恭贺东临渊和永安郡主百年好合。 东临府半月前便将六进六出的宅子重新粉刷，家具陈设全部换上新的。 今日身着粉丝裙装的丫头们，站在院子里，好不漂亮。 第652章 还你一生一世 东临府不负往日的宁静，林老夫人早早换上喜庆的衣服，端坐在正厅，和各位贵妇们聊天。 因顾兰若身份尊贵，是太后的义女，且东临渊是一朝丞相，两人可谓是天作之合，往日门庭冷落的东临府今日引来整个京都的道贺。 林清被送回林家，不过两家没撕破脸，林卓当做此事从未发生过，在外院替林氏招待男宾，女眷们由林氏交好的几位姐妹帮衬，还有一些世家小姐，自然由林清找到。 不管怎么说，林家在这场宴会中得到好处。 老夫人没将事情做绝，也是为东临渊考虑。他现在位极人臣且身份尊贵，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皇上还有几家穷亲戚，更何况普通百姓。林氏自知道林家的打算后，便没将林卓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顾家这边老夫人主持大局，已经嫁人的顾兰珍带着韩致誉回来，还有顾兰欢和顾兰喜早早地回来帮衬。特别是顾兰喜，特别卖力。 昭华阁内，顾兰若任由红拂她们在自己身上一层又一层地穿，足足穿了八层，头上奢华的珠翠更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本就漂亮的她上妆后，五分尊贵三分俏皮还有三分成熟，眉眼间隐着少女的羞涩。 她浅浅一笑，引得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顾兰珍上前拦着顾兰喜的手，莫名的心里一暖：“没想到身为大姐的你，居然是最后一个出嫁。” 顾兰珍成亲半月后，韩大人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如今躺在床上行动不便，曹氏带着韩大人去别院修养，如今韩府掌家的便是顾兰珍。 原本韩家后院还有些闹腾，可听说东临渊荣升为丞相，都歇了心思。 顾兰珍和韩致誉能在韩家如鱼得水，离不开顾兰若。 想到往日两人的种种，心中不免有些沉重，大喜的日子不好落了，便笑着打趣儿。 顾兰喜笑着迎合：“大姐姐才貌双全，姐夫早已望眼欲穿，今日终于如愿以偿。” 顾兰若笑而不语，听着身边人说恭喜的话。 东临渊来迎亲，亲自扶着顾兰若上花轿，身后二十里的红妆，让京都人咋舌，公主成婚也没这排场，谁叫人家是沈家商行的接班人，太后的义女，单单这两个身份，就让所有人眼红。 盖头下的顾兰若嘴角上扬，听着周遭人羡慕的声音，垂头跟着引领的人入了东临府。 顾兰若感觉头晕晕的，机械地听着司仪的指挥，一连串的繁文缛节，让她感觉这辈子不想再来第二次。 对面一身红袍地东临渊，一改往日的冷淡，笑得合不拢嘴，像个想媳妇二傻子。 两人直到坐在床上，还觉得在梦里。 建安帝看着两人行完礼，便带着人回宫，东临府内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烛火下，女子眉若远山，朱唇轻点，灵动的双眸带着几分好奇，东临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直接扑到，完全将前院的那些人晾着。 “五弟，今日你正来，真好。”厉辰逸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只是这笑落在厉玉珩眼中，就变了味道。 “听四哥这话，你不想我来？”厉玉珩因私兵只是被建安帝冷落，他这段时间安分守己更是勒令身边人不再提储君之事。 原本看似大好的前途，就这般毁了。 他不明白，到底哪里出错。 厉辰逸浅笑，他跟去的人回来禀报，顾贸送去的夜宵被顾兰若当众喂给身边的人吃，可谓是打脸至极。厉玉珩白白在墙外等了一夜，真是可怜啊。 他做梦都没想到，曾经帮他的谋士因此事对他退避三舍。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又回到原点。 厉玉珩想过是不是顾兰若所谓，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说见不到郡主，他更是亲自去顾府打听，直到自己的计谋被对方识破，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在意。他想得到顾兰若，这件事他从来没放弃过，哪怕用些卑鄙的手段。 不过有一点，他深信不疑。 顾兰若不会背叛他。 有时候，人太过自信也不好。 厉辰逸嘴角上扬，接受众人的讨好。 半年后。 京郊梅园。 “奶奶您就让让我祖父，他身子刚好。”顾兰若无奈的劝说道。 “让什么让，我还比他小两岁，我看是老了不中用。”老夫人轻哼一声。 白厚绒啪的一声将棋子扔在棋盘上，怒声道：“沈老婆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身边的白老夫人无奈的翻白眼。一月前，顾兰若查出怀孕，顾家白家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白厚绒带着媳妇直接搬到梅园，说要贴身保护他未出生的重外孙子。 原本是件好事，只是谁也没想到，白厚绒和沈氏水火不容，两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原本安静的梅园，现在日日鸡飞狗跳。 “孙女婿，你过来，帮我评评理，刚才是不是他耍赖。”沈氏见东临渊下朝，拉过来评理。 “容简，你可不能偏心，这么多人看着。” 东临渊嘴角抽搐，目光看向顾兰若。 顾兰若眸光一闪，捂着肚子咧嘴道：“啊，啊，我肚子疼，相公，疼。” 东临渊二话不说上前抱住顾兰若：“若儿，你怎样样，我带你去看大夫。”说着抱着人跑了。 林老夫人听到动静，气得跺脚，指着两人嗔道：“若是吓着我的孙子，我和你们没完。” 白厚绒和沈氏对视一眼，嘿嘿一笑。 东临渊抱着顾兰若来到梅林，见身后无人，东临渊一个垫脚，两人上了树杈。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嗯，你是要好好谢谢我，这样的日子还有很多。” 东临渊抱着顾兰若，柔声道：“谢谢你，让我感受到人间烟火。” 顾兰若莞尔一笑，吻落在他的额头上：“你前世不离不弃，我今生生死相随，容简，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我不要一世繁华，只要与其共度一生。 东临渊深情一笑，漫天的星河落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