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外星生物饲养记事》 今天开始培养微生物 06 因为刚刚我哭得撕心裂肺,所以妈妈很不放心,坚持陪在我身边。特别是我把菜刀收起来之后,我总觉得我妈意图拿走阿毛寄身的菜刀,这让我不得不把没洗的菜刀放在从枕头旁边。 说实话我快忍不下去了,因为气味... “为什么把菜刀放在枕头边?” 妈妈慈爱地看着我,我艰难地回答:“缺、缺乏安全感?” 听到这个答案,我妈沉默一会,又去给我爸打电话了。这么下去妈妈可能就要住进来,这个真的不可以有。不过问题不大,我赶快摸出从冰箱偷渡的面包在菜刀上抹一遍,给阿毛换了房子,然后把面包扔进塑料罐里加盖密封。 空气和营养都有了,完美。 在我主动上交菜刀诚恳悔改之下,妈妈终于还是被忽悠走了,房子里剩下我一个人,有点寂寞。不过问题依然不大,等阿毛长出来就好了!于是我打开千度:如何培养微生物。 补习了一番,我打开桃宝,特地补差价让卖家发顺风快递,顺利在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包裹。我首先掏出教科书同款光学显微镜,用镊子取了一点面包和菜刀摩擦面的组织放到玻片上,凑近去看。一开始什么都看不到,直到严格跟着说明书好好调过之后终于能看清了,咦惹! 怎么说呢...看不出哪一个是阿毛,倒是密集恐惧犯了。 不过我早有先见之明,把买来的培养基琼脂粉煮好倒进培养皿,等它冷却变成固体之后,将面包掏出来,再在培养皿摩擦摩擦。 “阿毛你在哪里?” “叽!” 好吧,还在面包上,继续蹭,重复了几次阿毛才跑到培养皿中。把盖子盖上,现在等就完事了,我真的是个天才! “阿毛,要早日长成菌落啊!等我能分辨出哪个是你了就给你换个大房子!” 嗯,指的是新下单的,不需要自己煮的培养皿嘻嘻。 07 虽然说让阿毛好好长大,不过这个速度有点快。 等了几个小时,培养皿上就出现了一些半透明的小点,并在叁天之后变成一块块不透明菌落。虽然没有洁癖,但是这花花绿绿的聚集在一起真让人受不了。忍着扔掉的冲动,我终于在听声辨位之下找到哪块是阿毛。 用酒精灯加热了镊子,我把那团滋儿哇叫的菌落挖到新的培养皿上,太好了呢阿毛,你有私人豪宅了! 仔细品一品现在的阿毛还是很漂亮的,总体是个规整的圆,边缘粉红但是中心是淡蓝色。不知道最后会长成什么样子呢?我怀着当年玩养成游戏的心情期待着。 结果出乎意料,只是睡了一觉的时间,阿毛就脱离了菌落状态。 明明是件喜事,我却只觉得生物知识受到了挑战--菇类,算是生物吗? 看着强行顶开盖子的菇菇阿毛,我非常茫然。阿毛究竟什么时候接触过菇?正当我回忆我妈最近有没有做过这一类食物的时候,我的眼神落在了培养基上,脑海里的思绪一闪而过,难道...不会吧? 凝重地打开桃宝查看我的订单:食用菌一级种培养基。 这、这是我的错吗?怀着莫名的愧疚看向阿毛,阿毛根本不懂我的心,正开开心心地在空中招摇。心情复杂地摸了摸他的菌盖,他发出让人听不明白的叽咕声。菇菇阿毛的颜色继承了菌落时候的模样,所以看起来很是有毒的样子,算了,反正阿毛也不介意,总体来说起码脱离了危险期了嘛,要往好的方向想! 为了阿毛下次变形有个良好的参照,我把手提电脑和平板前后架在他面前循环播放宠物特辑。不过这件事太有随机性,阿毛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个形态也不能陪我解闷。我有点无聊,很快就放弃蹲点开始看漫画,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终于等来了阿毛变身的征兆。 当我例行点开视频的时候,发现他身上的颜色在来回变化,发出一种类似水煮开的咕噜噜声。 我期待极了,会变成怎样的毛茸茸呢? 只见他的体表慢慢鼓起来,伞状的身体被撑开,然后有规律地收张,身上的颜色因为膨胀变得半透明。一开始的时候只有鸡蛋的大小,接下来却像充气的气球一样迅速扩张,不一会已经有我这么大团了,可怕的是他还在继续胀大。 情况不是很对劲。 他就像个蓄满水的大号气球,体表浅浅的颜色水波一样晃动,在光下反射斑斓的色彩。我鼓起勇气碰了碰阿毛,感觉像是戳到一团果冻。柔软有弹性的触感让我没忍住按了按,阿毛发出尖细的叫声,然后在我手下融化,淅淅沥沥地撒落一地。 但是我一点都不担心他,因为我的处境更危险。 融化的阿毛变成一滩液体流向我,我想逃跑,但他的流速极快。在他碰到我之后,我像是被按下定格键,丧失了肢体的控制权,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我裹挟淹没。视线停留在我的手机上,上面正播放着我在看的动画片,史莱姆主角在屏幕上对我冷冷嘲笑,我终于明白了什么。但是好像也来不及了,我的人生就到这里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只有一个愿望-- 求求了,给我两分钟把硬盘情空!!! 08 被史莱姆吃掉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谢邀,人在家中,刚被吞下。 过程很惊悚,但总体来说虚惊一场。虽然阿毛物理意义上把我吃掉了,但并不是要吞噬或者鲨了我的意思,大概是因为终于可以动弹,阿毛有些过度激动,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只狗子,于是以不太恰当的方式跟我玩耍。不过以前是我抱着他揉,现在则是被他“抱”着揉。 他的形态已经稳定下来没有继续膨胀,而我则被包在他的身体里。在最初顺着我的身体曲线蜿蜒而上时,阿毛的温度冰凉透骨,让人控制不住发抖。他敏锐地发觉了这一点,等将我完全吞没,包裹着我的就已经是一池温水。透过阿毛的身体看出去,一切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粉蓝色,关闭的电视屏幕模糊映射着我们的身影,像一个扭曲的巨大琥珀,或者说是卵,让人san值下降。 (注释:san值是克苏鲁神话桌上游戏的玩家数值,定义是“在自己的视角上对世界认知,进而理想化构架世界观的坚固程度”,简单来讲也可以理解为理智值,意志力,san值归零的话意味着个体疯狂失去理智,世界观已毁。) 现在阿毛是固液共存的形态,胶质将我裹得严丝合缝,但是并没有密度带来的压力。附着在身体上的这些“液体”不带水分,明显具有可控性,随着阿毛的蠕动,弹滑地挤压着我的身体。史莱姆阿毛的表皮比身体内部要坚韧,我动作的时候会随之凸起来,我猜测是为了不给我造成不适,所以一直在随时进行调整。但这样的话,那一块被撑起的皮肤会变得很薄,我怀疑用力一点就会破开一个口子把我流出去。 鉴于在阿毛的身体里就像躺在全方面按摩床上,所以我也不急着要离开。如果非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现在没办法交流了。阿毛的身体密不透风,他将一团果冻塞到我的嘴里,以此提供氧气,尝起来有点甜,我没忍住咬了一口,那一小团果冻被咬合力压扁,但是始终没有断裂,弹性真的很好呢阿毛。 过了半天只需要躺着,一切由阿毛代劳的生活之后,我还是挣扎起来。因为动作太剧烈,阿毛不情不愿地将我吐了出去。自由终于回归,我顾不上安抚阿毛立刻奔向洗手间。确认阿毛没有跟上来,我一边脱下睡裤一边心有余悸,外星生物毫无人类观念,感觉到我的生理需求之后很自然地要帮忙解决。 不,这个真的不可以,当一条咸鱼很开心没错,但是我的羞耻心不允许我受到这种程度的照顾。 在我的抗议之下,阿毛窸窸窣窣地缩成了篮球大的一团,因为体积变小透明度也降低了。安心地把阿毛抱在怀里捏得唧唧叫,想了想,我打开软件商店给拼夕夕打了个五星好评。 真的是史莱姆呢!没有虚假广告! 09 今天是爸爸的生日,我要回家一趟。之前阿毛是个狗子我就不太好带回家,更不要说现在画风变得如此魔幻,所以就算阿毛把门缝给堵了,我依然硬着心肠把他撂下独自出门。 揉一通家里的狗子一号补充毛茸茸能量,我给爸爸叭叭了一串祝福语就要掏出准备好的礼物。但是手一探进包包,摸到的不是坚硬的礼盒,而是绵软柔韧的手感,那一大团软糯的东西还讨好地蹭我的指腹。 面不改色地把礼物送给爸爸,我找了个借口到房间。把门锁上之后,我痛心地掏出阿毛,阿毛紧紧地缠在包里,但是因为缺乏支点,在发出“啵”的声响后,还是被我拔了出来,奶颤颤地有点弱小可怜无助的意思。 “阿毛,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阿毛被我戳得晃晃悠悠的,然后把我的那截手指吸进果冻状的身体,凉沁沁又软绵绵的触感小心翼翼地顺着手指攀爬,很快就把整个手都包住,这样下去没准又要把我给吞掉了,这可不行。 变、变成史莱姆之后阿毛就没有出门了呢,所以在家太闷想出来是很合理的嘛。毫无原则地自我说服完毕,我把衣袖拉起来,将阿毛捏成一个长条条缠到手臂上。 单方面和阿毛约定不要乱动之后,我跑到厨房想要帮忙,结果被我妈嫌弃“你越帮我就越忙”,最后灰溜溜地被发配到阳台看她的劳动成果。春天到了,妈妈种了很多小花小草菜种子,成功萌芽之后一幅生意盎然的样子。我左摸摸右看看对着它们嘀嘀咕咕,阿毛也悄悄探出头跟我一起看。 “感觉蛮可爱的哦,阿毛我们也种点吧。” 我正考虑让阿毛学习种地,阿毛蜷起了探出的部分,明明没有具体形态,我就是觉得他在思考。我还没琢磨出点什么,阿毛卷起的部分舒张上扬,这是思考出结果了吗? 只见扬起的顶端忽然出现一个圆形凹陷,并像个小漩涡一样迅速扩大。不妙的预感漫上心头,我一把掐住阿毛,但这点动作对史莱姆这种软体生物来说毫无作用,阿毛被被我掐住的一头膨胀开,把刚冒头的小绿芽啃秃了。我气得把阿毛来回蹂躏,但阿毛只是吧唧吧唧的把绿芽吞掉,毫无抵抗之心,怎么看都是接受批评坚决不改的意思。 天啊,阿毛怎么会变得这么熊!虽然很想对阿毛展开思想教育,但他吃完之后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我不免有点担心,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阿毛吃东西,可别吃坏了。这份担忧只维持了不到十秒,软滑的阿毛在手臂上来回磨蹭,我突然觉得有点痒,连忙拉起袖子。 没有了衣物的束缚,阿毛安静下来,愉快地拱起了身体给我展示在半透明身体上整齐排列的嫩芽。别说,还怪有意思的,不,我的意思是咋能做这种不劳而获的事情呢! “喊你吃饭都不来,在做什么呢?” 妈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对我来说简直是死神的叹息,我唰地拉下袖子,回头对我妈露出了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如果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信吗?” 时隔多年,我再一次体验到了被我妈打屁股的耻辱。 10 【在键盘上撒把米,鸡都比你会。】 我瞪着电脑屏幕,游戏聊天框上上对手发来的嘲讽让我非常不服气,咋这么说话呢! 一怒之下我追着对方再开一局,当然,我什么水平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揪过在旁边看识字视频的阿毛放到键盘上,阿毛迷惑地柔软起伏,但是他帮我代肝已经是熟练工了,甚至能用小号多开跟我组队。所以阿毛很快就明白了这是让他打游戏的意思,他立刻在键盘上融化成一团,大概是为了看屏幕,还分化出一些细丝黏在显示屏上,看上去稍微有点恶心。 不过说起来,史莱姆阿毛没有长眼睛,他看东西是怎么看的呢?这样的思考显然是没有答案的,除非阿毛告诉我。这一天不远了,阿毛已经在跟着儿童教学视频识字,偶尔还能跟我简单地交流两句,这么下去的话,我相信阿毛总有一天会跟我无障碍沟通。 键盘发出不是很妙的哒哒声,我突然有点怂,万一输了我要说什么才能显得不那么丢人?一局很快结束,阿毛重新滚成一团爬到我怀里,我鼓起勇气看向屏幕,好的,虽然很悬,不过姑且赢了,趁对方还没跑赶紧回敬一句:用史莱姆在键盘上滚几圈,我都比你强。 虽然这是实话,不过对方不知道嘛!为了避免对方对我发起挑战,自觉已经找回了面子的我赶紧退出游戏。一把将脸贴在阿毛身上,他因为受力沉下去,然后又努力地鼓起来,反而将我的脸颊挤得有些凹陷。 这不太对劲,以往这种时候阿毛应该是会把我裹起来的。于是我两手举起阿毛观察,阿毛看起来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只是好像不是很舒服的样子,他表皮在小幅度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体内部顶起,但是他是半透明的,内部分明什么都没有。 有点诡异。 咕啾的粘稠摩擦响动回荡,阿毛躁动不安地缠着我的手腕收紧放松,被长时间地托高,悬空的部分像是粘稠的水滴,慢慢拉长垂到我的膝盖上,阿毛体表的起伏频率越缩越短,也越来越强,他渐渐延伸开,像是寻求安慰似的,毫无章法地顺着我的领口裙摆裙摆钻,一边贴着我皮肤汲取温暖,一边发出小小的呜鸣。 不自在地缩了缩,感觉有些奇怪,不过现在也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更多没办法贴着我的、溶解在我身边的部分不受控制地抖动。终于,我看到了,在阿毛的表层之下有极细小的气泡在运动,他的内部在剧烈汽化。总觉得阿毛这个样子有点眼熟,像变成螃蟹,或者变成史莱姆那时候的无限加强版。这么想着我有些忐忑,但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缩起身体抱紧了阿毛,希望这样他会好受一点。 我以为时间过了很久,但是实际上只有大半小时,阿毛终于开始好转,至少不再悄无声息地沸腾。可能因为我太过紧张不断碎碎念的缘故,恢复了一些的阿毛慢吞吞地卷过纸笔,发挥自己的幼儿识字水平,用卷着笔跟我说明给了一下情况。忽略大量不明所以或者缺笔画的字,再发挥毛语十级水平,我悲喜交加-- 喜的是,阿毛进入成长期了,悲的是,他比起幼生期会更加不稳定。 阿毛说的不稳定大概是真的不稳定,我看到他四处流溢的软体缩回,在我身前凝结成大约两米的长条条,颜色从透粉的蓝不断加深。我绝望地看向阿毛之前在看的学习视频,视频播放完毕正定格在封面:鳄鱼爸爸识字500课。 不!我不可以! 这不是通往幼儿园的车 11 超出意料的发展令我很郁闷,但现实不以我意志为转移。阿毛很快变成遍布鳞片的爬行动物。虽然不太能接受,但我和阿毛谁跟谁啊,怎么会因为这个就嫌弃他呢!想了想我觉得应该先找个合适的地方安置阿毛。 这个倒有现成的,房子刚买的时候,妈妈为了风水买来一个大鱼缸,只是里面的鱼全军覆没,慢慢也就废弃了。仗着阿毛质量轻,我把手臂卡在他的小短手下,环着粗壮的身体站起来。鳄鱼过长的部分拖在地上,他的长吻搁在我的脑袋旁边,让我有点毛毛的。 打开相应的开关,确认鱼缸正常运作起来后,我架上梯子,从鱼缸的顶抱着阿毛一起窝进去。 水渐渐蔓上来,虽然当初特地买了尽可能大的鱼缸,但无论对于人还是对于鳄鱼,这个空间都是不够的。阿毛被放开后不安分地乱爬,我的衣服已经浸湿大半,粗糙的鳞甲透过湿透的布料硌在皮肤上有点难受。尤其是他趴在我身上撒娇,像是拿着粗糙的砂纸在皮肤上直接摩擦。 “不许动,痛!” 水位越来越高了,凉沁沁的水把我的腰臀覆盖,喊疼之后阿毛不再动,小短手按在我的腹部,用翘起的尾巴尖尖攀着我的脚背小心翼翼地磨蹭。我判断阿毛已经冷静下来,于是无情地把他向后推,作为一个有原则的人,我可不是什么尾巴都可以的哟。 阿毛顺着力道后退,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姿势。他的后肢和尾巴顺着鱼缸壁上贴,有种不符合外观的柔韧性,又显得很滑稽。我没忍住哈哈大笑,被毫不留情地取笑之后,阿毛浑身散发自闭的气场。 头一回被我嫌弃的阿毛咕叽叫,沉进水里只露出一对眼委屈地进入石化状态。 我想,我的滤镜可能有点厚,居然觉得鳄鱼也有那么一点可爱起来。想到这里,我不禁摸了一把阿毛,捡起自己的良心胡乱亲了亲他。那触感让人无法沉迷,虽然我喜欢人外,不过这也太外了吧! 为了避免被水淹没不知所措,我赶快爬出鱼缸将水闸关掉:“毛啊,我还是爱你的,听话啊,等你变成别的样子我们再一起玩。” 水从我身上滴得满地都是,我的手贴着鱼缸,鳄鱼阿毛一动不动,不好说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这样的阿毛似乎有了几分猎食者的冷酷,无机质的竖瞳转了转,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平静的水面咕噜噜地冒出了一串泡泡,刚刚的危险感好像是虚假的一般,行吧,四舍五入就是同意了。于是我翻出最近看的动物可爱特辑给阿毛播放起来,什么都行,赶快变身吧。 没有说爬行类不好的意思,但是这个形态也太不方便了啦! 12 缺少阿毛的陪伴,我晚上睡得不太安稳。半梦半醒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但是太困了,只能模糊感觉到自己应该醒来,却睁不开眼睛。 那点动静终于沉寂下去,我也就安心地放弃了挣扎,只是慢慢的,脸上有轻飘飘的东西来回拂过,痒意拉住我的意识,让我真正从梦中惊醒。屋内还是一片黑沉,某种温暖的触感贴着我的脸颊,在我呼吸的时候有细软的绒毛被吹得来回摇曳,那正是让我醒来的万痒之源。 一瞬间某个恐怖的猜测从我的脑海中冒出来,家里又闹耗子了吗?这样的想法浮现,我没忍住爬起来,闭着眼一边疯狂甩头一边抓起枕头往四周瞎打,枕头砸中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发出叫声: “咕咪!” 怎么是你啊,阿毛! 我顿住,摸黑走到门边打开灯,一边感觉安心,一边心脏还狂跳不已,骤然升起的肾上激素让我有点晕眩。缓了会才有功夫去看什么情况。在床上的生物尾毛密长蓬松,穿过两腿之间被前肢抱在一起挡住叁瓣嘴,脸颊鼓鼓,小小的耳朵向后拉,正可怜兮兮地贴在床头。 是、是松鼠! 妈耶,暴击!可爱就是了不起!我完全不记得刚刚被吓得魂飞魄散,小心地向阿毛伸出手哄他过来。阿毛静静地观察我,明明只是好小一只动物,但是竟然让我赶紧到了奇怪的压迫力。 这样的异样感随着阿毛主动站在我手上而消散了:“呜呜呜阿毛你太会了,我好喜欢你哦!” 刚刚被无意中家暴的阿毛小声地叫,我仿佛从中听出他的委屈,瞬间愧疚满分。捧起阿毛,我用脸颊蹭他的小脑袋,顺便用手指来回摩挲他的大尾巴。尾巴尖尖扫在鼻子上,让我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虽然毛茸茸很好,但是也很容易让人发痒呢。 狂喜乱舞的心情持续到我走出房门为止。鱼缸玻璃下角有一个大洞,但是并没有碎裂痕迹,边缘光滑,显然是被腐蚀而不是经由暴力造成。水从里面流出,淌在地板上到处都是水,周围的家具墙壁上有喷溅造成的水迹。总之,这不是松鼠能弄出来的。 我突然感觉背脊发凉,在我没有看到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在细思极恐,松鼠阿毛期期艾艾地凑过来,见我没反应,直接爬上我的头顶。柔软温热的一团坐在我的头顶上,玻璃照着他的身影,前肢揣在身前直立着,可以用体态端庄来形容。毛茸茸的大尾巴从我头顶上垂下来,在肩膀上一晃一晃,时不时卷起来。 这洞真可爱,不是,我是说这尾巴真大。咳,总之我忽然安定下来,反正不管发生了什么,结果是好的就行了嘛! 把阿毛抓下来揉了一通,我决心要更加留意阿毛,比如安装一下监控什么的,省得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件。不过这个可以先放一放,现在的主要的问题在于... 问:已知我妈下午要过来,求解怎么才能把这一片狼藉蒙混过关? 答:救不了,等死吧。 其他都好说,就是鱼缸不太好处理,在无奈之下,我只能找出锤子把玻璃敲裂,然后剪了些五颜六色的彩纸贴上去,顶着我妈看败家子的眼神信誓旦旦地说我这是在搞艺术,并换来我妈的一顿削。 妈妈这次来带了花盆和土,她说要种红萝卜但是家里已经没位置,决定到我这边开荒。妈妈把萝卜种子包到打湿的纸巾里密封起来等待发芽,因为她要做饭,所以给我分配了将泥土装到盆里的工作。懒惰的我不是很情愿,但还是兢兢业业的工作起来,毕竟是种花家的孩子,虽然只是简单的工作,我却有点沉迷,直到肩膀一沉。 听着耳边的咕啾声,顾不上看他,我鬼鬼祟祟地往里面瞄,还好妈妈在厨房没有察觉。 这头松了口气,那头却有什么东西啄了一下我的脸。震惊地转头,色泽灰浅的鸟儿翅膀舒展开,羽枝在我的下颌拂过。 他歪了歪头,顶冠抖了抖,两边脸颊有两团圆圆的红晕,看起来喜庆又可爱。我们大眼对小眼了好一会,怎、怎么说呢,生长期的阿毛变得也太快了吧,我还没有吸几口松鼠啊! 虽然还有点遗憾,不过我的手已经很诚实地戳在了阿毛脸上的红圈圈上,手感上没什么特别的,不过鹦鹉阿毛被我挠了挠脸,露出了特别舒服而安心的表情。虽然在鸟身上看出神态挺不科学的,但是想到是阿毛的话意外能接受呢。我想入非非的时候,阿毛张开鸟喙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哪来的鸟?” 拿着锅铲的妈妈弯下腰,把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妈真的是神出鬼没。不过自从养了阿毛之后我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不断加强:“是、是邻居家养的鹦鹉,有时候会飞过来,玩够了自己会回家的!” 妈妈听了不满地谴责背锅的邻居养宠物不负责任,我赶紧推着我妈进屋。吃饭的时候因为担心现在不太稳定的阿毛,所以这饭菜吃到嘴里也不香了,妈妈刚离开,我就冲回阳台。 “毛啊!” 我一边深情呼唤,一边拉开门,阿毛听到我的声音向我飞来-- 然后我就又一次目睹了他的变身,阿毛突兀地失去飞行姿态,歪歪扭扭扎进花盆,如同遇到烈火的蜡烛般融化变形,和他接触的泥土缓缓下陷灼出凹洞,又因为他的缩小而变成沙漏似的形状。我想...鱼缸的洞,破案了。 比起之前我见过的状况,他变化的反应更大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的。我没敢碰他,忧心忡忡地蹲着等待他再次成型。过了不知道多久,泥土动了动,全身被覆黑色和深黄色绒毛的小东西钻了出来。 嗯...奇怪的阿毛增加了! 不是蚂蚁,毛毛虫或者蚯蚓之类的太好了呢,虽然蜜蜂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13 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过得水深火热。阿毛的变化规律难以琢磨,而且反应越演越烈。为了让他不对周围造成太大的损害,我可以说是疲于奔命。不过近来也算见到曙光,变身反应到达到一个峰值后,发生的异状渐渐又无害起来,特地买的耐高温耐腐蚀各种工具仪器终于以退休了。 看着网友分享的国宝视频,眼泪不争气地从我的嘴角流了下来。一种蠢蠢欲动的渴望支配了我,只要我胆子够大,就可以拥有一个牢底坐穿兽!于是我打印了很多熊猫海报满房子贴,现在万事具备只差阿毛了! 不过...说起来,我觉得阿毛眼神真的不太好使呢。在我老母亲一般的期望下,阿毛一路经历了变成蜻蜓啦,兔子啦,哥布林啦,地精啦什么的,这让我很迷惑,明明有了这么多的参照物,阿毛怎么总能在生活中找出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来拟态呢! 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我拿着快递进门,忍不住在心中腹诽。接着,从鞋柜里爬出的黑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觉得我要窒息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变成这种东西吧...” 我嘴上碎碎念,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那个玩意。目前我面临着人生难题:当蟑螂出现在面前,打还是不打?会有这个难题主要是因为-- 阿毛自从宣布进入成长期之后,一言不合就变来变去的,以至于我在家里看到任何活物都有可能是他。没等我考虑好,什么东西窜进来顺脚把那只蟑螂踩成饼饼。 这让我松了口气,终于不用面对要不要大义灭亲这种抉择。但是,这个抱着我的又是个什么玩意?高大的生物死死抱着我,脸贴在我的发旋磨蹭,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音。我的脸贴在他的胸肌上,冰凉滑腻的肌肤有着微妙的弹性,但缺少心跳使他像是活动的尸体,让人毛骨悚然。 阿毛这次又变成了什么东西呢?我用力挣扎起来,费了吃奶的劲才把他推开。只是一观他的全貌,我就忍不住脸皱起来闭上眼,重金求一双没有看过的眼睛! “这是搞的哪一出啊...阿毛。” 做好心理准备,我睁开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看他。主要是阿毛现在太辣眼睛,刚刚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一眼,就足以给我造成极大的精神伤害。 如果只看身体的话,忽略不协调细节,姑且模拟得还不错。但是脸实在是一言难尽。他的眼睛一只大一只小,两者还不在一条平行线上,嘴唇反而在一侧脸颊和另一边的眼睛对称,鼻梁斜斜地歪到一边。如果毕加索大师笔下的人物从画中走出,大概就是这么个模样吧...况且还是个裸男。 阿毛发出可怜巴巴的声音,还意图贴过来,然而这个样子实在不能激发我的爱意。没有把他扫地出门都是因为跟他有着深厚的情谊,于是我们上演了一出你追我赶。在我翻出个桶盖在阿毛头上之后,我终于可以直视他了。 牵着阿毛坐下,阿毛不安分地从桶的边缘伸出了长长的肉条,那顶端连着一只眼睛,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触角。我深呼吸调节情绪,才没有因为言辞过激被踢出群聊。阿毛这么做倒不是为了给我造成心理负担,他的眼睛晃了一会,手臂不断延长,直到抓住我给他买的写字板拿到跟前,他眨了眨那只眼睛,有着十根以上,长短相同手指的双手交握着笔,留下了扭曲的线条,看起来像是“成年了”。 “嗯...是成长期已经过去了的意思吗?” 费劲地意会,套在阿毛头上的桶因为他点头而不住晃动。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阿毛这还是头一次拟人,虽然这个水平吧... 当初说明书上有写“能力不稳定的时候倾向于变成比较简单的生物”,那么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变成人类的话就是已经稳定了? 我忽然升起期待:“现在可以自己控制变成什么?” 水桶摇晃的幅度更大了,一阵暗喜上涌,我本来想指向墙上的胖达,但是伸出手后又忽然改变了主意。点开手机相册,有点怀念地,我打开很久以前和阿毛的合照,那时候的阿毛还是狗子。 “变回这个样子吧。” 桶里伸出来的触角探到屏幕面前辨认图像,我有点手痒,没忍住戳了戳这只眼睛,阿毛没什么反应,但是湿润弹性又软软的手感让我感觉有点恶心...对不起,是我手贱。阿毛等了一会,见我不打算玩他的眼睛,才慢慢悠悠地缩了回去。他不再如以前似的打散再重聚,而是直接在原本的基础上变化,从旁观的角度来看总觉得浑身都跟着痛。 我听到一阵骨骼错位扭曲的脆响,桶从他头上滚下来,浅灰色的毛发蓬勃生长。扭曲的五官调整到了合适的位置,嘴变长形成口裂,耳朵提拉到头顶,身量变高,脊背加宽。短短十几秒,阿毛就在我面前变成了一只只在动漫中见过的犬科兽人。 这... 这不是更妙了吗!? 14 真是奇怪啊,明明拟态人类的时候这么扭曲,但是兽人这种类人形态却毫无违和之处。不过问题不大,我一直认为人外变人是个让人性趣全无的点来着。阿毛看看雪白的指爪,茫然地咕哝一声,然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他探头再次盯着屏幕看。叁角形的耳朵在我眼前轻轻抖动。 不行,太香了!我没忍住一把揪住了阿毛的耳朵,在他再次变形之前抱住他:“保持这样吧,不用变了嘿嘿。” 就这样,我和阿毛过上了甜甜蜜蜜的二人生活。 虽然阿毛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形态,但除非我有要求,不然他总是保持兽人的状态。这倒不是偏好,只是人类的产品是针对人类本身特点制作,其他形态用起来不太方便。而阿毛的人类或者其他有着接近人类脸庞的种族模样过于猎奇,在我的强烈抗议之下只好变成兽人这种我们双方都开心的类型。 我对此大力赞扬,并希望他继续保持。这不仅仅是因为这样子的阿毛很帅,还因为有了灵活的四肢和健壮的体魄之后,阿毛跟我的接触更加亲密舒适,不再是单方面的怜爱,而是让人安心的,互动式的温柔抚慰。 “阿毛,要一起午睡吗?” 我忙完手上的活有些困,一边向房外走一边喊话。自从阿毛拥有了更吸引我的形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很难集中精力工作,反正他迷上了网络,我干脆就选择卧室作为工作地点,将客厅留给阿毛。 阿毛听到我的声音,毛发像受到惊吓似的炸起,慢吞吞地从网瘾状态回过神,他眼神呆滞地瞅了我一眼,控制着电脑椅转过来,被他挡住的屏幕也暴露在我的眼前。 那...那不是我千层套娃藏起来的触手小黄片吗?为什么这都能翻出来! 一种社会性死亡的感觉它缠绕着我,不是吧阿sir,我控人外又不犯法,为什么这样看我啊...努力假装无事发生,我正准备忽悠一下纯洁少男阿毛,他眨了眨眼,一副明白了什么的样子。只见飞机耳唰地竖起,如果有音效的话这时候应该能听到“叮”的一声。 那几乎是瞬间发生的事。 在让人汗毛直竖的粘滑摩擦声中,阿毛的下肢忽然散成一条条细线,从裤管探出向四周蠕动。轻而易举地将不断起伏的布料撑裂后,丝线膨胀成光滑的肉须。 惊慌无措隐约浮现,我深刻地明白到,原来我只是叶公好触而已。毛茸茸也好,触手也好,明明是双倍的快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只看上部分的话,长相端正的犬科青年一板一眼地将扣子扣到第一颗,妥帖地包裹着身体的衬衫营造出严谨禁欲的感觉。但下身衔接的滑腻触手的已经铺满地板,那些湿润的触手彼此交缠,透出点异常的情|色感。它们的增长速度惊人,铺天盖地地攀爬直到将光线遮挡,然后伸向呆若木鸡的我。当我意识到要跑的时候,它们已经密密麻麻地缠上来。 不! 快放我下去!!这不是通往幼儿园的车!!! 15 这是阿毛离开的第叁天,我化悲愤为食量,一边努力地咀嚼嘴里的鸡翅,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阿毛这个小没良心的。 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那天,我正像一条咸鱼一样躺在沙发上享受章鱼阿毛的按摩服务,突然收到邮差的电话,说是有我的挂号信。怎么说呢,我已经很多年没收到这种东西了,所以怀着好奇心,兴致勃勃地取了回来,好心情只持续到将信笺打开: 致亲爱的买家: 感谢您这段时间对amp;¥#%*的照顾,给你造成的困扰非常抱歉,现在告知您一个好消息:amp;¥#%*的父母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决定重新收回amp;¥#%*的监护权。接收到他们诚恳的忏悔,我们深受感动。毕竟大家都不是什么魔鬼,怎么可以让人骨肉分离呢?现决定上门回收amp;¥#%*,请买家自行做好心理准备。 祝您生活愉快 星际公益组织 ...... ?????? 什么玩意啊这个!太过分了,当我和阿毛是什么,一开始就是强制中奖,好不容易把娃拉扯大了又来要回去?我对阿毛大骂他的父母和所谓的公益组织,阿毛蜷起一根触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怎么说呢,感觉很平静的样子。 “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难道你想回去吗?” 我不高兴地撇嘴,阿毛呆呆地看着我,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让人搞不懂怎么回事。正要摸个键盘给他,门铃响了,本要假装没人在家,但是... “你好,请开门,这里是星际公益组织的宇宙信差,嗯...不回应吗?可是已经看到你们了哦。” 毕竟不科学的生物就在我身旁,哪怕我对他的‘看到你们了哦’将信将疑,最终还是开了门。他穿的衣服很眼熟,和送阿毛过来的小姐姐是同一系列的。 “你好,我是来接amp;¥#%*的信差。” 他的话中带了一串听不懂的音节,我推断应该是阿毛的种族之类的。这理所当然的话语点燃了我的怒火:“你们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吗,想送就硬塞,想带走又硬来,厚颜无耻都是夸奖你们!” “虽然很抱歉,但是孩子的父母也很可怜哦,无论是留在身边,还是送出的孩子几乎都没有存活下来,唯一的子嗣只剩下这个孩子了呢。” “......”我张了张口,虽然觉得他们不值得同情,但是又说不出这样的话,只能气得自己脸都绿了。 阿毛用触须轻碰我的腰,然后再一次蜷起尖端,轻轻在我的头上点过,就像是道别。随后他起伏着爬进信差打开的一个球状物中,明明看起来只有巴掌大,但是轻而易举就把阿毛装了进去。那位信差同情地看着我:“虽然有父母的信息素作祟,但是孩子也不排斥回家的样子嘛,你就看开点吧。” 听到这话,我本来满腔的怒火漏了气,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我总算是明白那种,养父母种树,亲爹妈乘凉的感觉。没有心情和信差说话,我面无表情地把人赶出门,对方也不生气,临走之前还安慰我: “其实孩子还是跟父母在一起生活比较好,地球这种偏远星系太贫瘠啦,影响儿童发育。” 嗯...嗯?等等,阿毛他不是儿童呀?这话没来得及说,信差就已经从我面前消失了,我只好抱着一腔怨气关上门。 都滚蛋吧,这负心的世界,终究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16 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说是这么说,我本来就没什么朋友,父母虽然很好,但是对我过度的溺爱又让我有些窒息。阿毛的出现填补了我在父母之外的情感需求,有一说一,已经习惯和阿毛相互陪伴的我,短时间内难以习惯孤身一人。 但是阿毛也有自己的意愿,分开了几天,我多少冷静下来。意外没对他产生多少怨恨,只是觉得不甘心,难道对他来说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收养人吗?这么想的我酸溜溜的,忍不住又点了一个全家桶,妈妈是不让我吃这些东西的,但是我现在不想当好孩子了,受到精神重创的我要当一个坏孩子! 垃圾食品的滋味可真不错啊!我一边暴饮暴食,一边对屑阿毛骂骂咧咧。 但是意外总是突如其来,妈妈说得对,吃东西的时候不应该说话。我看着面前从不知道哪里掉出来的信差,差点被鸡腿噎住。信差先生爬起来扶了扶帽子,从包里掏出一个罐头扔过来,在光线下折射珠光的粒子从罐口散开朝我扑来,又在接触到我的瞬间变成了有着美丽鱼尾的生物。 “还你,这家伙已经是成体了,你怎么都不说!” 我抱着坐在我大腿上的阿毛宛如在梦中:“嗯?但是你也没问啊...?” 信差失去初见的从容不迫,有几分气急败坏。嘀嘀咕咕什么被摆了一道,罚款,再也不来地球之类的迅速从我家离开。我也没那个功夫管他,阿毛捧着我的脸亲了亲,我才想起嘴里还含着鸡肉,赶紧吞了下去。 “哼哼,不是去做爸爸妈妈的小宝宝了吗?还回来干嘛。” 虽然我很开心,但是话说出口酸气十足。阿毛用鳍蹭我,把手伸进腹腔掏出一些东西,这种储物手法真是一言难尽。最上面的文件有着看不懂的字,但是有我的大头照,下面还有一个空框,仔细看的话能看到框里有隐约的轮廓。 除了这个以外,还放着我朝的户口本和身份证,身份证上的照片正是他现在的这一张脸,可能是回去的时候进修过,我才留意到这是头一次在他身上看到正常的人脸。虽然这长相毫无特色,但是起码不是抽象派了,最后是我的拼夕夕订单详情和当初买阿毛的说明小纸条。 我迷茫地看着阿毛,并不明白他的意思。有件事好像没说过,在成年后他的学习能力比过去更强,认字一日千里,还飞快地掌握了更方便的键盘打字。只见阿毛熟练的长出丝状的须卷过平板,好好的一个人鱼被他整得像什么合成怪物。 「星际公约,成体不受限于父母。」 “那你还回去干嘛?” 「成年,身份注册,地球定居手续,跨星际好贵,没有钱,蹭顺风车。」 我的气消了...怎么说呢,钱这个问题也太现实了,垃圾组织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嘛!但是同时我也有些疑惑:“那他们就这么简单送你回来了?” 「谈判,贩|卖|人|口,买|卖|儿|童。」 阿毛把拼夕夕订单详情和说明小纸条拿在手里晃了晃,究竟什么时候准备的,难道他早就想好了要碰瓷吗?还有,0.99包邮的你居然也好意思说这是贩|卖|人|口?没想到你是这种心机毛! 这个阿毛精明得让我有点陌生。阿毛抿嘴试着微笑,但是只能让他好不容易长正确的五官变得微妙。他把我看不懂的那份文件递给我,继续打字-- 「监护证明,我为你所有,不分开」 “...我可不是这么好哄的,不过这次就原谅你吧。” 光照在他的鱼尾上,色彩美丽至极。像是受到了蛊惑般,我盯这句话嘴角上翘,怎么都无法压下来。心跳得剧烈,欢欣从中涌出,那是由多种复杂的情绪混合而成的喜悦,最终沉淀为纯粹的欢愉梦境,泛滥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反复品尝着这点甜蜜,那深藏的最后一丝不满终于消散-- 我紧紧拥抱着这失而复得的珍宝。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