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万岁》 第一章 出走 福州,泰宁县,有朋客栈。 客栈的主人姓钟,或者五百年后和钟子期是一家也说不定。这个原本有一点富态的中年人,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掌柜的从容。他的脸上只有焦急。 他站在一个房间里,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夫人,王氏。面前的床榻上躺着的是他的儿子钟元。泰宁有名的名医正在给小钟元诊治。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钟会脸上的汗珠滴落了又生出来。他终于撑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夫,我家大郎还好?” 名医浑身一震,好似惊醒过来。他淡淡的瞟了一眼钟会,这才说道:“你出手太重,你家钟元气血两虚,应当是读书过度劳累,再加上流了太多的血。会躺上一段时间,但是,问题不大。” 名医对钟会很不客气。一来是名声所累,二来,钟会严父的名声算是传扬开来。固然有人对他赞不绝口,说他家教十分的好。也有许多人对此不屑一顾, “令郎在泰宁中,也算是小有名气,钟掌柜这般严厉,也有急功近利之嫌。以老夫的意见,今后还是宽松一些比较好。” 钟会苦着脸不知道说些什么。望子成龙而已,这也算是为人父母的人之常情。再说了,钟元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要有天分一些,当然就免不了耳提面命一番,哪里知晓,竟然会落到气血两亏的境地? 气血两亏,不比其他,这是伤了元气根本的! “大夫,您说的都是好的。多谢您的嘱咐了。敢问我儿这一次,对他以后有没有影响?”王氏端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一个粗布丫鬟。实际上这丫鬟是王氏表亲的女儿。家里养不活就送了过来。暗地里或许也有些亲上加亲的意思。毕竟王氏夫家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宽裕的。 王氏年纪不大,甚至显得很年轻,不像是生养过的,不过她板着脸的时候,总是显得极为的严厉,比钟会还要可怕。 只可惜,这种严厉对着自己人或许有用,对着外人,作用就十分的难讲了。 名医瞟了一眼王氏,甚至对王氏公然出现在这里有些不满。不过这是钟家的家事,他才不管。 “童儿!童儿!” 这老中医颤颤巍巍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嗓门倒是很大。 门外轻轻脆脆的应了一声,进来一个白净的少年郎,这是老中医的徒弟,也是他的孙子,亲孙子。 “童儿,这少年已经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碍。就算是有,也只是性情上有些许变化。这就和我们没有关碍了。童儿你将东西收拾收拾,咱们……这就走吧!”说到最后,老中医想要站起来,童儿连忙上去一把扶住。 “师父爷爷,您慢些。人比钱重要,比医术医德更重要。您想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这泰宁还能指望上谁?”童儿一张小嘴说得老中医开心极了。 “得,就你会说。我是说不过你了。回头找你姐姐来教训你才行!”老中医显然很喜欢他的孙子,笑语晏晏,十分的轻快。 王氏脸色阴沉的咳嗽一声。实际上她读书并不多,但是见识和胆魄比一般男子还要好些。做事说话也显得十分的强硬。老中医不理会她,让她十分的不高兴。 钟会严厉的看了一眼王氏,王氏倔强的看着钟会。不到三息时间,钟会眼神软化下来。他扭头强笑着对老中医说道:“大夫,我钟家如今算是一脉单传了,小儿还算有些天分,对他要求也就高了一些。望子成龙的心思,谁家父母没有呢?” 老中医转脸脸色又拉下来,甚至有几分不愿意和钟会谈话的意思。童儿扯着他的胳膊笑道:“爷爷,爹爹对我的期望也挺高得呀!要不然,您和爹爹说说,下午就给我去外面玩呗?” 他的小心思里,未必懂得老人的心思,只是觉得老中医这到处得罪人的性格不太好。 老中医摸摸童儿的脑袋,叹息一声,道:“你啊你啊。” 话语中有些许无奈,却再也没有了那份坚持和不屑。他扭头对钟会说道:“老夫祖上是御医出身。也算见过一点世面。王侯将相家的子弟也见了不少。这些年家道中落,贩夫走卒的子弟也所见不少。可是,从未见过有人像掌柜这般心急的。与其说是望子成龙,不如说是逼子成材!既然你一定要老夫说,那老夫就直说了吧!这世间的才气,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你对自己如何老夫不清楚,可你对令郎,老夫无话可说!” 老中医说得十分的气愤。按照他的所见所闻来说,这根本不是在教育儿女,而是在对待仇人了! 钟会尴尬极了,急忙上前拉着老中医的手。“大夫的大名,我钟会是久仰的。大夫的家学渊源,钟会也略有耳闻。今日听到您的话,钟会才知道自己错了。多谢大夫指点!” 说罢,钟会松开老中医的双手,拱手致谢,鞠躬在地。不等老中医说话,钟会又起身说道:“不过,过去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就算我钟会心丧若死,也无法挽回。只愿来日方长。只是,大夫能否说明白些,犬子究竟有何变故?” 老中医抬头看看钟会,轻轻点点头,这才捋着下颚胡须缓缓说道:“这次毕竟是伤到了脑门,那里甚为重要,甚至说是我们心神所系也不为过。虽然说令郎只是倒地的时候磕破了脑袋。但是钟掌柜啊……” 老中医摇头叹息道:“老夫曾经说过了,令郎是气血两亏。旁人若是一天能够恢复的,令郎非要三四天不可。这才是问题所在。所以,令郎醒后,出现失魂、头痛甚至性情有所变化也是在所难免。” “那岂不是说,我夫君这些年都白做了?”王氏插嘴道。 老中医淡淡的撇了一眼王氏,不置可否。“钟掌柜,凡是不可操之过急啊!” 钟会已经惊呆了,他小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么过来的,只是他还有一个母亲疼爱着他。所以尽管觉得家中家教太严,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万万没想到,只是小小的一个巴掌,不仅仅将自己儿子打伤了,自己多年的心血也很有白费的可能。 “那……不是……我……”钟会有些语无伦次。 老中医原本以为是钟会伤及儿子,不免有些同情。反倒是他身边的童儿轻描淡写的说道:“钟掌柜,做生意么,总是有赔有赚的。总不能说,你付出了就一定要有回报,甚至一定要有赚头。这笔生意您亏了,可好在来日方才不是么?” 钟掌柜呆住,眼泪缓缓落下。 老中医原本想要斥责的言语立刻咽了回去。麻蛋,看情况,还叫童儿说对了。这都什么人啊! “钟掌柜节哀顺变。若是钟掌柜方便,老夫就给钟掌柜开张方子,照方抓药就是。若是钟掌柜不方便,也可以老夫教人煎好汤药,到时候钟掌柜叫人来取就是了。” “不知这药是什么药效?”钟掌柜道。 “药方多少钱?”王氏道。 老中医眼皮跳了跳,再次忍住。“药有两副,一副是安神,一副是补血益气。” 钟会沉默一下,心中失望。他当然希望是能够完全康复那种。可就算他不懂中医他也清楚。根本没有这种神药。世上失魂的人比比皆是,没有人能够完全康复的。 “大夫,我这也忙不过来,到时候我叫人去取便是了。” 老中医点点头。“那成,这药早晚各一副,你到时候叫人来取。诊金和药钱到时候一起给了吧。诊金就算纹银一两吧。” “一两?”王氏尖叫起来。显然接受不了这么高得价格。 钟会大怒。“你给我闭嘴!三番两次插嘴,还有没有半点三从四德?身为当家主母,动不动就尖叫大怒,有没有半点稳重端庄?” 王氏张张嘴,见到钟会通红的脸颊,总算闭嘴坐下。 “钱不是问题。大夫放心就是。” “那就告辞了。” “慢走慢走。” 钟会强提精神,送走了老中医。 老中医一走,王氏立刻大发雷霆。 “老东西,竟敢给我脸色看?我马上就回娘家!”王氏碰的将桌子上的粗茶碗摔碎。 钟会阴沉着脸。 “夫人,你心系元儿,我可以体会和理解。你还是先回去养着吧。”他皱眉道:“若是你在这里呆不习惯,要回你的山寨,我也无话可说,只能给岳丈大人修书一封。” 王氏张张嘴,心里有些恐慌。难道钟会真的生气了?不应该啊,他很疼很疼自己的。 “钟会,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王氏喃喃说道。他身后的少女轻轻的为王氏揉着太阳穴。 钟会淡淡的说道:“夫人忘了三从四德。我却不敢忘却钟家的荣耀。钟家以前如何,以后也一定要如何。” 王氏脸色一变,什么也没有说,站起来就走。他身后的丫鬟连忙跟上。两人路过钟会的时候,王氏根本不理会钟会,丫鬟则急匆匆的行礼。 王氏走后,钟会这才颓丧的瘫倒在椅子上。 “为什么,会这样子啊……” 作为一个普通百姓,他并不懂这些东西,有时候他甚至对这些所谓的中医嗤之以鼻,或许是因为他很少生病的原因吧? 但是这一次钟元倒下,钟会的心思是极为难受的。他希望传说中的名医能给他带来希望,可惜,希望只是希望。 钟会脸色憔悴,浑身一股子酸臭味。他没有在王氏面前显示一丝的软弱。他认为,关键的时候如果男人自己都表现得撑不住的样子,那叫女人怎么办呢? 良久,钟会长出口气,走到钟元的面前。 他还是那个样子,就跟三天前一样,就这么昏睡着,不知道他会不会醒过来?他醒过来了会不会怪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太过心狠?他以后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听话?他一会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聪明? 钟会想啊想啊,哭哭笑笑,长吁短叹。 第二章 道观 第二天一大早,有客人上门。钟会亲自去接的客人,领到了后宅中。请了王氏过来。 来人是王氏的兄长,也是钟元的娘舅。长得焦黑焦黑的,身上穿着的衣衫不太好,倒是将他鼓囊囊的肉块给展现得十分的完美。 “哈哈!妹妹!好久不见了!”他才看见王氏的影子就开始大声的笑起来。声音很大,连隔壁的隔壁床上的钟元都听到了。 “兄长?你怎么会在这里?”王氏十分惊异。“青花寨如今这么穷了,连兄长都养不活?” 王氏兄长有四个,熊罴虎豹排名。今天来的就是老二王罴了。 “瞧你说的,兄弟几个,好像妹妹才是最能吃的吧!哈哈哈!” “里面坐里面坐,不要总是在外面。”钟会笑眯眯的,十分乐呵。这是近些时间里唯一能叫他开心的消息。 王氏悄悄的瞪了一眼钟会,这才拉着哥哥的手走向客厅。 “兄长好久不见,妹妹倒是惦念得很了。只可惜,咱们泰宁和青花寨实在远了些,倒是不方便回娘家了。” 王氏拉着王罴的手就说个不停,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这么些日子,也不知道阿爹好些没有?上次来信说膝盖疼的。我给准备了护膝,还有药酒,药酒可还够?啊,都忘了,我问问还有没有了……小梅,小梅!” 王罴乐呵呵的阻止王氏。扭头对钟会说道:“我这妹妹,在家的时候就是这般大大咧咧,顾头不顾尾,这些年过去了,她还是这般。这说明妹夫对我家妹妹还是真心实意的。” 他说得极为认真,充满了感情,不但有浓浓的关爱,也有隐隐的威胁。大有我妹妹过得不好就把你打得骨折的意思。 钟会脸色一黑,指了指王氏道:“这般贵重?” 王罴认真道:“或许世上比我妹妹美的很多,比我妹妹贤惠的也很多,比我妹妹温柔的……好像也很多……反正,我妹妹在王家就是掌上明珠。亏待她就是不行!” 钟会尚没有反应过来,王氏已经一掌盖在王罴脑门上。 “你做哥哥的就是这么评价妹妹的?” 王罴嘿嘿一笑,忽然变得十分的随和。 “哎呀哎呀,方才都是开玩笑呢!我走了好远的路过来呢。都没有吃早饭,妹妹妹夫,你们就这么招待作为兄长的我呀?” 钟会无力摆摆手,示意王氏自己的兄长自己解决去。 王罴这么一捣乱,倒是将王氏方才泪水涟涟的情绪都给冲刷得干干净净。 “二哥,你既然难得过来,那就多待几天。过些日子,我,我去弄些饭菜给你。”王氏反应过来,也有些脸红。“掌柜的你就去顾好客栈就行。” 钟会道:“不必了,客栈哪来的生意哦。兵荒马乱的,到处乱哄哄的。” 王罴坐下来,自顾自倒了杯水。 “嘿嘿,妹夫眼光就是好。现在这时节兵荒马乱的,行人和商贾是不多。不过,这段时间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消息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 王氏想了想,好像一脑门子全是钟元的事情。当即摇摇头。钟会到底还是要出去走走的。也听说了一些消息。 “不知道舅兄说的是不是徐寿辉余部的事情?徐寿辉余部在洞庭湖附近闹得挺厉害,跟我们泰宁关系不是很大吧?” 王罴一愣,他还真不知道徐寿辉余部的事情。“这个我倒是没有听说。徐寿辉死而不僵,还没有彻底剿灭么?” “听说没有,不过大部分已经溃灭了。据说只剩下八百人马了。十万大军,剩下八百人马,嘿嘿,这徐寿辉也算是本事。”钟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笑起来。 王罴却没有钟会的轻松。他的手指在桌面上哒哒的敲击着。 “怎么?难道这消息很重要?”王氏疑惑道。咱家什么时候跟徐寿辉余部扯上关系了? 王罴回过神,摇头道:“罢了,跟你们关系倒是不大。不过,目前而言,这八百人还不能倒下。他们倒下了,下一个倒霉的就是我们这些吃绿林饭的了。” 钟会凝神沉思一会,道:“若是如此,那你们要赶紧联络上他们了。徐达据说要调派去征讨了。” 王罴愣住。白莲教好大的势力,连这种朝廷秘要都知道? “呵呵,还是你们白莲教厉害,连这个消息都能拿到。不过,徐达还算好的,毕竟他不怎么喜欢血腥……” “对,我还没有说完,如果徐达在北方一切顺利,那就是徐达去征讨八百洞庭湖贼寇。可若是北方不是那么顺利,来洞庭湖的就是常遇春!” 王罴跳起来。 “怎么会是常遇春!怎么能是常遇春?” 南方绿林,对常遇春普遍不感冒。因为常遇春总能找到合适的人来带领他走合适的路,然后在合适的时机展开合适的进攻。 一切都是那么合适,好像是顺其自然一般的安逸。奇怪的是,这么合适的战役后,能活下来的江湖人物总是极为稀少。 如果说前面几次还是常遇春名声不显,所以贼寇抵挡激烈,导致绿林人物被报复性杀害。那常遇春成名之后可以说或几乎是他的名字到了哪里,哪里就望风而降,为什么还有那么大的死亡率? 江湖人并不是全是那种肌肉发达的蠢货,明眼人都看明白了,这常遇春就是一个活阎王! “据说此次本来不会叫常遇春出来的。但是,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说我红巾军……红巾会的当代圣女将要莅临福州。朱元璋,要大开杀戒了!”钟会迟疑会,还是说道。了解朝廷到这种程度,白莲教在朝廷中的人手几乎呼之欲出。这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王罴人情练达,没有再问别的。只是笑着道谢:“原本只是来看看妹妹妹夫,倒是承情,得了个消息。多谢妹夫了。” 钟会摆摆手,示意不要多礼。他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欢礼节的人。 “你来这里,难道只是因为一个消息?岳丈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王罴一愣,看了看王氏和钟会。 “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按道理,这个消息你们应该收到了才对?” 王氏和钟会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家里是出了一点小事。不大,但是烦人,暂时就没有关注江湖是非了。舅兄,你是得到什么消息了么?” “是和你们有一点关系,不过……”王罴有些迟疑。毕竟能叫两人都焦头烂额的不应该是小事才对。对了!王罴忽然灵光一闪。“我那外甥呢?咱们说了许久的话,他也不出来给舅舅看看,真是不像话。” 说道钟元,钟会夫妇都沉默下去。王罴看着不对,古铜色的面孔竟然泛出了一丝丝的白。“莫不是我那可怜的外甥……” 王氏带着哭腔道:“却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他昏昏沉沉的,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四天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还魂。” 王罴啪的一拍桌子。 “无耻!竟敢对这么小的小孩子下手!仇家查清楚了么?可要哥哥我亲自动手?” 王罴的两个瞳孔爆射出熊熊的火焰,那不是激情而是怒火和杀气。王家和钟家加起来二十来口人,就这么一个像是读书种子,尼玛的,搞他?搞他就是和我们两家宣战! 王氏和钟会尴尬起来,左右看看,浑身极为不自在。 “那个,舅兄,那个,是我,,是我不小心,那个,出手重了点,那个,什么,就,大概,是那个,大约,碰了下,石阶……” 钟会结结巴巴的说着事情的始末,他还是不好意思说起缘由。 被打了,然后碰了下石阶,然后躺了三四天?王罴难以置信的看着两夫妻,好好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几乎落下泪来。 “我可怜的外甥,小小年纪,小小年纪竟然受了这么大的苦楚!”王罴眼珠子红了起来。“可怜,可怜我王家好不容易有一个像是读书人的,竟然还要受这等苦……” 王罴这么一说,王氏顿时左立不安起来。 “兄长,那什么,我们也是想着棍棒出孝子……” “你也晓得棍棒出孝子?这么看来,你小时候果然是挨打少了!”王罴瞪着王氏,最心痛的就是这一点,自己生出来的孩子竟然不知道护着点。你们两口子都是空手能打牛的人物,轻重也不知道的!“我那外甥何在?你们夫妇不想要,我们王家可还有位置!” 说着说着,王罴就打算起身去找钟元。拯救他可怜的外甥于水深火热之中。 钟会连忙一把拉住。 “舅兄,舅兄,听我说听我说。” 钟会没有拉住王罴,毕竟人家名字都说了,那是熊罴一般的人物啊。王氏见了连忙也上前一把没有扶住就要跌倒。王氏多机灵?当即顺势就跪倒在地。 “哥哥,你这是要生生逼死我们夫妇啊!” 王罴从未见过自家妹妹这般撒泼的模样,当即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你,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起来!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王氏却不肯起来。 “哥哥,您先听我说完。我们夫妇本来就不是聪明的,也没有走过读书这条路。不知道怎么教,也不知道怎么管。只好道听途说了一些,再去私塾偷学了一些。勉勉强强的管教着。”王氏抽抽搭搭的说道。 王罴忍不住道:“那也不是这般管教的不是?你这是往死里打啊!” 王氏摇头,抽泣一会道:“并不如此的。只是那天,那天向来乖巧的元儿忽然问我,什么是一寸光阴一寸金。我,我并不懂是什么意思,就叫他找掌柜的去。然后,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掌柜的就,就一巴掌下去了。当时,当时元儿正好站在台阶上跟他爹说话,就这么,就这么磕了一下。好多血,好多好多……” 王氏说的不清不楚,但是王罴已经杀气腾腾了。他盯着钟会轻声问道:“妹夫,是这样的么?就因为一个问题,你就要杀了你的儿子,你亲生的儿子,对么?” 只听得他身上噼里啪啦乱响,好似浑身骨骼都要散掉一样。钟会浑身一抖,痛苦的闭上眼睛道:“我不知道他是跟谁在厮混。请私塾的先生教了的,可他,可他却一塌糊涂……一塌糊涂……” 钟会暴怒固然是因为古怪的问题,其中未必没有自己一把心血空托付的伤心和失望。也只有这种情况下,他才会失手杀了钟元。 “虎毒不食子啊!虎毒不食子!”王罴眼泪都掉了下来。“可你们是比虎还要狠毒哇!元儿才多大?十来岁而已!你们自己扪心自问,你们十来岁的时候可有元儿这般的懂事乖巧?不过是因为问了一句,就被你们失手打死了!失手打死了!” 钟会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我在最后还是留手了的……” 王罴大怒:“你还后悔留手怎的?” 钟会连忙闭嘴。王氏从地上站起来道:“哥哥,我知道你难过。但是,这几日我们也请遍了名医圣手。这性命绝对是保住了的。哥哥放心就是了。” 王氏称呼兄弟很有意思。需要感情的时候就叫哥哥哥,需要讲客气的时候就兄长兄长,至于发脾气的时候,就直接叫王老大王老二之类的。 这几声哥哥叫得王罴肝肠寸断,好好一个汉子变成了一个绕指柔。 “罢了罢了罢了!这都是你们自己的家事。我虽然是娘舅,毕竟是外人,不好多说。但是钟会你记住了。这钟元不仅仅是你钟家的人,也是我王家的人。你们两个要是不愿意或者不会,我们王家自己会去找愿意的,会的来管教元儿。” 钟会两人这才一颗心放下地,总算将这难搞的舅兄搞定了。不过,现在万万不能叫舅兄看见钟元凄惨的样子,若是看见了,十有八九得打起来。虽然说打架钟会未必怕了王罴,但是行走江湖,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这种义气的争斗能不要还是不要的好了。 第三章 妄语 几人拉拉扯扯,谈天说地的,很快就到了午时。 王罴摸摸肚子,豪放笑道:“说着说着,竟然到了这个时辰。我说妹夫,妹妹经常说起你手艺如何如何了得。如今正好,不如请妹夫露露手艺?” 这时候的大明几乎都不吃午饭的。王罴忽然这么说,倒是显得有些突兀。但是客人既然这么说了,主人也不好直说什么。 “好,难得舅兄来我这里,又来夸我手艺。今日要是不给舅兄来一桌好的,那是掉我自己面子了。”钟会恍若不觉的说道。说完就走,直奔后厨做饭菜去了。 等到钟会离去,王罴迅速扭头四顾,大略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鬼鬼祟祟的样子,简直像极了做贼。 “妹妹,这次寨子里实在是困难,不得不来找你了,你可千万要帮帮哥哥!” 王氏脸色一变,顿时冷笑起来。 “我说哥哥怎么这么好心来看望我们夫妇。原来是这里等着了。” 王罴急忙说道:“妹妹说的哪里话?咱们兄妹多年的感情难道是假的不成?” 王氏却不接这茬。“兄妹情意兄妹情意。这情意当真是好生值钱!刚开始是大哥来,每次来不带走百两银子是绝不肯走的。好容易上次打发了他,你又来了。你以为我家夫君是下金蛋的?这才多少时候,来来去去你们拿走了多少钱粮你说!” 说着说着,王氏大怒,拍着桌子就站起来。 “这么昂贵的亲戚我们钟家可高攀不起,你走,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顾各的!” 王家一家子很有意思。说起来也算是传奇。他们祖上八代,全都是山贼。奇妙的是,这山贼的势力从未被剿灭过。甚至几乎没有被围剿过。他们王家的山寨已经成了绿林的传奇了。 不好的在于,王家一家子的传统总是比较喜欢吃亲家。以他们王家的名声,能够找到钟家这种愿意缔结姻亲的几乎可说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王罴急不可耐的说道:“妹妹,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有回报的有回报的!” 王罴心中也是焦急。他好不容易搭上这次机会,若是因为这种银钱的小事失去了机会,那,简直就是,就是,就是难以形容。总之不可原谅就是了。 这些年,王家的青花寨靠着钟家的底子,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手底下也有了百来个人丁,算是兵强马壮了。但是这次的生意实在是太大了,进一步可以称帝,退一步可以公候万代啊! 王氏看着焦急得像是一只猴子的王罴,只是冷笑。“你们几个什么德行,我清清楚楚。不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你们怎么好意思上门!” “这话说得,再亲哪有骨肉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是王家的女儿,嫁给谁都改变不了这个!叫你为王家出点力怎么了?”王罴板着脸,早就没有了见钟会时候那种粗豪。若是王家都是这种粗豪的性子,山寨早被灭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王罴,你记住一点。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是多年的规矩了。你王家改变不了这一点。你来,招待你。不是因为你王家多了不起,也不是因为看你王罴多好,多顺眼,而是因为看在我的面子上!如果我整日和夫君吵吵闹闹,你王罴就是趴在地上进来,钟家也不会给你一点好脸色!”王氏深深的叹口气。她可以和夫君在某些地方有不同的意见。唯独在钟家利益这点上,她是不可能动摇的。损害钟家的利益就是损害自己的利益,就是危及钟元的将来。怎么可能会被王罴说动? 王罴阴沉着脸,脸色黑得吓人。 王氏几乎以为王罴会动手打她了。小时候,她可是挨打过的。 怎料,就在王氏惴惴不安的时候,王罴却忽然大出一口气道:“你现在嫁人了,腰杆子也硬了,说话也大声了。行,既然这样,咱们一码归一码。江湖规矩,见者有份。既然你钟家出钱,我们王家出力,那这收益就按照二八分吧。” 王氏差点脱口而出,谁二?多年跟随钟会做生意的经历将她的热血冷却了一些。 王家的都是什么人?说好听的,叫做志大才疏。说难听的就是混吃等死。这种人,明明知道路上有钱捡,他都会因为起不来而错过时辰。做什么买卖会看上这种人? 再者说了,发善心救人要钱,救人太多了要钱,救的人死了发丧要钱等等等等,这么拙劣的借口都能找出来,而且堂而皇之的挂在嘴上,这样的人能信任吗?王氏心中没有底。 王罴心中其实也是忐忑不安。实际上,他连分成的权利都没有,他只打算稳住王氏,然后拿到钱。至于怎么分成?我王罴一个唾沫一个钉,只要你能找到证据,我就特么的认了怎么地? 两人同时沉默,都是心中没底。 良久,王氏开口道:“家里的生意都是我夫君做主的。我一个妇人家说点什么都是不该说的。你说是不是?再说了,家里也不是没有一点钱,难道就不能买一点好地自己种点东西,或者租给人家种也是可以的。” “种地?你是说种地?”王罴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王氏。“天底下种地的人那么多,做过皇帝的也不少。今天的地是你的,明天不一定是谁的呢!就算是坐了天下的皇帝老子也换了多少茬了。唯有我王家,千百年来,就在青花寨不动摇。千年前叫青花寨,千年后,还是叫青花寨。这天下,日月会变,天地会变。唯有我王家不变!” 这是疯了!王氏吃惊的看着王罴。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这么大的勇气。多年来凭借祖宗的智慧才能够勉强流传下来的王家寨,在王罴眼中居然成了天命所归?这是何等的愚蠢和耻辱! “王罴,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王氏气得浑身发抖。 王罴看着王氏浑身发抖的样子得意的笑起来。他认为这是自己要胜利的象征。 “妹妹,你是一个女子,见识短浅。如果你读过史书,你就会知道,像我们王家这样的存在是多么的得天独厚!这是天命所归啊妹妹!”王罴手舞足蹈,仿佛站在了世界之巅,而他,就是世界之王!不,现在我还只是世界之王的王子,太子!但是,等到父皇老了,死了,皇位就一定是我的!谁不会死不会老呢?哈哈哈…… 第四章 武学 这是古代吧,应该? 经常看穿越小说的钟元睁开眼睛看见古色古香的蚊帐,尤其是蚊帐上挂着的铜钱,竟然忘记了懊悔和哀伤,变得高兴起来。 不知道这是什么朝代?我是什么身份?看这个规格,还有这些摆设,应该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不过没有关系,我钟子期是什么人?那是妥妥的高材生!大学生来着!区区土著,手到擒来! 兴奋的钟子期显然忘记了他是一个爱好为游戏和小说的学渣的事实。学渣到了古代能不能搞定那些土著还不一定呢!更何况,他竟然连穿越之后的记忆都不去搜寻。果然是学渣一枚。 钟子期毫无病人的自觉。翻身下床就穿着一身的睡衣到处走。哦,他并不知道这是睡衣。谁家小说还会介绍什么是里衣,什么是中衣,什么是外衣呢?所以,他也不懂。好在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客栈内宅,并不大,不一会功夫他就走到了会客的客厅。 “那什么郭子兴,那什么朱元璋,那什么刘福通,还有韩山林,明玉珍,陈友谅,有什么了不起!别人不知道,朱元璋,不就是一个野和尚?还有那什么徐寿辉,不就是一个盐贩子?他们能成的事情,我王家为什么不可以!”王罴激动的声音传了出来。 里面的人怎么想的钟子期不清楚,但是这时候,他的心是火热的。对啊,朱元璋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野和尚?他能做的,我也可以啊!难道,这时候正是群雄并起的时候?那可真是太好了! 钟子期兴奋欲狂,恨不得破门而入,告诉里面的男人,我钟子期也是这样的英雄哪!对了,这英雄说王家王家的,莫非我如今姓王?这可不太好…… “哥哥!钟家是钟家,王家是王家!你王家要称王称霸,请你去外面去找朱元璋,去找沐英,去找常遇春!不要来找我们钟家!”女子的声音大声传出来,听得出来,她很愤怒。 “怎么回事?一会王一会钟的?我到底姓啥?”钟子期有些糊涂。 王罴的声音冷淡下来。 “妹妹,若是真有一天,我王家坐了天下,你们就是皇亲国戚,妹夫就是国舅,而你就是公主!长公主!难道这些,你都不在意吗?你也是为了这个钟家!想想你家钟元,他是为什么被揍得躺床上的!如果有一天,钟元成了皇亲国戚,他还需要这么苦读吗?啊?我王家还有你钟家就这一个读书人,不容易啊,恐怕捧着都怕摔了,哪里会有今日的事情?” 这话说得相当的动听。只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们王家会生一大堆王家子孙出来,总有一个会比这个钟元好的。钟子期撇嘴。然后忽然大悟,这倒霉的钟元不会就是自己吧? 如果自己是钟元,那么这种的大事是万万不可参与的。成功了,参与不参与自家的皇亲国戚都在,不成功,不参与就还能苟活,何必呢?钟子期急忙推门进去。 “元儿?” “啊元?” 正在激烈争吵的两人同时大惊,齐齐开口。 钟子期为自己在心里默哀了一下,果然自己就是那倒霉的钟元。不过,这样一来,这事自己倒是可以插手了。 “母亲,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是您在出面?”钟子期,啊不,钟元正色道。 王氏先是一惊,然后一喜,现在又是一呆。什么意思,小兔崽子,刚好利索了就来教训老娘?是不是欠揍? 王罴脸色拉下来。“啊元,你大病初愈,脑子不清楚。哪有这般跟你母亲说话的?还有没有长幼了?” 钟元根本不理会王罴,当务之急是将王氏稳住。千万不能叫她失了理智。 “母亲,听闻三从四德有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这样吗?” 王氏脸色变了变,硬邦邦的说道:“是!” “那儿子就不明白了。就算来的是您的兄长,儿子的舅舅,怎么也应该是父亲出面。就算是父亲没有空闲时间。那儿子也是可以打问的。对了,不知道父亲知道不知道此事?” 钟元话音一落,王氏和王罴的脸色都变了变。 “啊元,好久不见你倒是和舅舅生分起来了。舅舅和外甥才是一家人不是?你这么说,舅舅都不好意思了呢。”王罴脸色尴尬。 拉交情?嘿嘿,这事我熟啊!想当年,为了几块钱网费,我连哥哥都叫过。 “舅舅?母亲,这舅舅很是眼生,不如给儿子介绍一二?”钟元恭敬道。 王氏惊讶的看了一眼钟元。却没有在王罴面前多说什么。 “这是我娘家的二哥哥,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王罴一脸期待的看着钟元,希望钟元给个反应。实际上这时候他见到钟元精神不错的样子,心中那些激荡倒是少了很多。此时他的心中倒是亲情占了多数。可惜,方才说话的时候没有避开钟元,都叫钟元听了去了。 钟元心中哪里还有半点亲情的意思? “舅舅好生奇怪,这次上门竟然是劝人造反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舅舅知道不知道什么是交浅言深?” 王罴见钟元这态度,顿时冷静下来。 “这么说来,方才说的,啊元都听见了?” 钟元点点头,道:“都听见了,父亲不在,这种事还是父亲来决断比较好。私下的事情,总归是不妥当的。” 王罴冷笑着斜视王氏。 “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口口声声父亲父亲的,还有没有把你这个母亲,我这个舅舅放在眼里?怎么说我在这里也是最大的。进门以来不行礼也就罢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钟家的家教算是见识了。” 王氏端坐不动,只是淡淡的说道:“我钟家比不上八代传承的王家。我钟家……” “我钟家的家教传承就是如此。舅兄可有什么高见?”房门外传来钟会的声音。然后只见钟会一脸肃穆,单手拖着一个木盘走进来。他手上的木盘里有一只鸡,不知道怎么做的,竟然十分的诱人。王罴,王氏还有钟元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惊讶而是吞口水。好大的一声。这就很尴尬了。 第五章指点 虽然说人的欲望中,食欲确实是最难以克制的。可是,像三人这般表现却可以说明钟会的手艺确实是不错的。 “难得舅兄过来,原本打算用内子家养的母鸡给舅兄补补身子,去去风尘。如今看来,却是明珠暗投。既然如此,这鸡还是留着我们自用吧。”钟会确实不是一个大方的人,一般来说,就算是主人再怎么不高兴,也不会明面上叫客人下不了台,最多也就是暗地里暗暗的落客人面子。虽然王罴确实不是那种听得懂内含意思的人。 王罴脸皮很厚,对于这么一点点小事完全没有在意。 “姐夫,你也知道的,我们王家的青花寨确实不好过。自从常遇春路过一次福州,日子就紧巴巴的。前段时间,父亲又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收留了将近两百人。如今青花寨青壮八百,老弱也有六百。日子实在不好过。姐夫向来乐善好施情深义重,不会是看着我们这至亲流落街头?”王罴吧唧吧唧嘴。叹息道:“像鸡肉这种东西,就算是我们这作为东道主的,都有好久没有吃过了。还是姐夫家过得爽快。” 他将这母鸡说是爽快,却完全略过了兄妹情意还有方才的争执。这是将双方的身份固定在穷亲戚和富亲戚上,也算是个聪明人。 钟元敏锐的察觉到王罴的意思,当即笑道:“父亲,舅舅方才好意提携我钟家做一做皇亲国戚呢!” 钟会诧异的看了一眼钟元。含笑道:“哦,这倒是为父误会了?喏,接着。” 钟元接过菜盘,连忙放在王氏面前。王氏满意的点点头,吞了口口水,若无其事的扭头寻思,自己什么时候养鸡了?这老家伙,没事杀我的鸡做什么?虽然挺香的。 王罴身躯不由自主的坐直,忘记了方才钟元的态度。眉开眼笑道:“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姐夫就是太性急了些。” 其实就王罴的性子,是不愿意这些所谓的亲戚沾光的。但是他的父亲说了,王家将来做了皇室,不能仅仅靠父子几个就管住整个天下。天下这么大,总要找几个管家的。既然找谁都是找,何不找自家亲戚试试?能做的,就做下去。不能做的,总归是亲戚,便宜自家亲戚总比便宜别人好。 这一番话下来,不但王罴连连点头,就连脾气不太好的王小虎和王小豹也连连点头。倒是比较沉闷的王熊皱眉道:“既然如此,何不找些大户人家结亲,像妹夫这种总归是小家子气了,上不得台面。” 这时候他倒是嫌弃起钟家商贾气息太浓。 王老大当时就火大了。 “高门大户高门大户。说起来好听。人家枝繁叶茂的,人比咱王家还多。到时候皇室是姓王还是什么?” 正是因为王老大将话都说得明明白白。王罴对钟家的态度就由原本的倚重,变成有些轻视。什么钟家,不过是孤家寡人。就算是到时候真的给了你皇亲国戚的身份,你当真就能承受起来? 这份轻视虽然不会流于表面,却被钟家的人看了出来。 “舅兄的好意钟会总算明白了。只是舅兄有所不知。我家元儿虽然是人中龙凤,但是年纪实在太小了些。不太合适。不如就请舅兄家的两个胞弟出头比较好。”钟会轻描淡写。也略过了方才的争执不提。 王罴瞪大牛眼,有些不能理解。不是说一起造反的吗?管我两个胞弟什么事情?良久才反应过来,你妹的,原来是说尚公主?我了个去,有这机会我自己不就去了,还找你钟家的小屁孩?真是,真是痴人说梦。 如此看来,其实王罴还是有些心虚,并没有他所说的那般十拿九稳心态。 “妹夫这话从何说起?朱元璋什么时候有公主要出嫁了?我王罴可从未说过这种话。” 这是第几次听到朱元璋这个名字了?钟元有些伤心的想着,朱元璋可不好对付啊。这是个牛人!大拿!他手下多少猛将?徐达,常遇春,汤和…… 想着想着,钟元就走神了,没有注意到父亲脸色已经不太好看。 “啊元!” 嗯? 钟元忽然听到王氏的声音,这才回神过来。 “母亲,方才,我走神了。”钟元道。 “你这样很失礼。”王氏皱眉道。 钟元下意识瞟了其他两人,发现父亲脸色铁青。连忙笑道:“父亲,方才听见舅舅要给我钟家荣华富贵,儿子就走神了。” 王罴一愣,然后笑起来。“好,只要啊元你有这个心思,舅舅一定会提携钟家的。” 钟会冷冷的说道:“元儿,这世上可有白给的善人?我钟家历代都是勤俭持家之辈,你可不要丢了我钟家的体统。” 钟元惭愧道:“父亲误会了。元儿倒没有那等心思。只是念及舅舅家八百大兵,竟然能够坐坐龙椅。想来大明的天下八十万大军一定可以移山填海无所不能了?只是,这样一来,八百如何能够胜了那八十万呢?莫非,舅舅家乃是修仙世家,个个都能腾云驾雾,撒豆成兵不成?” 王罴听罢,尴尬不已。不错,王家八百门徒很了不起。但是朱元璋手中握有八十万大军,实打实的战兵。还有沐英、汤和、徐达、常遇春、李善长等等天下英才。莫非,他们都是纸糊的不成?若是他们是纸糊的,那霸占了天下百年的蒙古又是什么事物? 钟元却没有说完。他敲了敲盘子,道。 “就像这只鸡,或许他在鸡群里乃是鸡中的王者,后宫佳丽三千人,荣耀之极。可是,若是遇上父亲这般的巨人,他就只能引颈待戮,叫我们分而食之。舅舅的心志或许比天高。只是舅舅可知道朱元璋是什么人物?他乃是红巾军出身,打过大元,打过山寨,也打过杂七杂八的乱民。舅舅以为自家是大元呢,还是陈友谅之类手握重兵之徒?” “若是舅舅当真需要钱粮,那大可不必找我钟家。这泰宁上下,不过只有数百兵力。并不为大明所重视。既然舅舅对王家山寨极为自信,何不先打下这区区泰宁?一来,泰宁无数的钱粮可以满足舅舅家所需。而来,您有了实力,有了名气,也能招来四方英雄,与舅舅一起聚义天下,共创大业。舅舅以为如何?” 钟元这招很是恶毒。但是也很有道理。既然王家认为自己能够成就大业,那就先打下一座县城吧!等到你打下县城了,再来说什么皇图霸业不迟。 第六章 拜师 钟元这般很毒,钟会夫妇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竟然十分惊喜。当然,王氏是惊喜中带了一丝的失望。毕竟钟会这个主意完全没有关照王氏的心思。再怎么不好,也是王氏的娘家。但是总的来说,面子上王氏起码是高兴的。 而王罴虽然粗枝大叶,大字不认识一箩筐。心思却玲珑得很。要不然王老大也不会叫他来找钟家。毕竟,这不是一两句交情就能搞定的事情。 “乖外甥,许久不见,你都会给舅舅下套了?”王罴笑吟吟的,却是皮笑肉不笑起来。他觉得这钟家简直就是混账,从上到下竟然一点都没有敬重自己这个未来的太子! 钟会淡漠的接嘴道:“舅兄,你这话就奇怪了。你要钱粮,元儿就给你钱粮,你要名声,元儿就给你名声。王家多厉害是你自己说的。如今,却又怪元儿算计你?真是奇也怪哉。” 王罴瞪了一眼钟元,却不敢跟这个口才了得的妹夫理论,扭头却对王氏道:“妹妹,王家始终是你娘家,莫非妹妹就这么绝情,连伸手都不肯伸手?” 王氏有些犹豫,钟元的绝情反倒是叫她起了怜悯之心。王家能来往的不多了,钟家或许是唯一能够帮助王家的门户,若是钟家也拒绝,王家会不会不但丢了面子,也丢了里子?会不会王家从此一蹶不振? 钟会知道她的性子,王罴也知道。 王罴当即说道。“妹子,也不说别的了。我王罴人微言轻,说了你们也不信。这样吧,还有一个朋友跟我一起来的泰宁,不如请他来说说?” “哦?不知道舅兄请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来说服我夫妇了?” 尽管王罴说得郑重其事,钟会却不置可否,所谓门当户对,或许有嫁错的女子,却没有交错的朋友。富人和穷人不会成为朋友,名流和渣土不会成为朋友。王罴的品性和格调来说,能请到三山五海的高人才是怪事。 但是这次钟会猜错了,王罴真的请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那是在大明体制内都能混的风生水起的人物。道教大真人道明先生。 据闻这位大真人已经达到返璞归真,随时可以升仙的地步,只是惦记这人间疾苦,这才在人间四处奔走,只为了这天下苍生太平无事。因而在朝在野都有巨大的声望!更别说此人从不好名利,对金银财宝,高官厚禄那是不屑一顾的。此人能来,不但是王罴脸上有光,就连钟家也是蓬荜生辉! 王氏猛的站起来,钟会也是又惊又喜。 “此言当真?大真人当真会到我钟家来?” 王罴矜持的点点头,这才是他屡战屡败,毫不气馁的底气!有了这位大真人背书,别说江湖人物,就连大明的军官也能拉拢好几个! 钟会几乎跳起来。 “这简直是我钟家祖坟冒青烟!竟然有幸能够结识这位大真人,这,这这,这真是……” 钟会激动的说不出话,王氏也是满脸的红光。此刻王氏倒是对王罴刮目相看,认为他对王家做了不小的贡献。对于之前的肤浅啊什么的全部忘得干干净净,只有满心的骄傲和自豪。这是我的亲弟弟呢,王家的子嗣! 反倒是钟元一脸迷茫。从二十二世纪过来的他,对这些神棍很是不感冒,尤其是这种动不动天下苍生的。天下苍生又没有欠你的,怎么就动不动要你关怀,要你代表了呢? 可惜,说这种大事的时候,是没有小孩子说话的余地的。 “元儿。这位大真人名满天下,就连大元的皇帝还有朱元璋对他都是十分敬重的。等他来的时候,你可不能像现在这般没有轻重,不知礼数!”钟会板着脸道。、 钟元十分郁闷。明明刚才还十分满意的。不过他才苏醒,不敢多说什么。谁知道这古代的规则是什么样的?据说是存在父为子纲的说法的,到时候要是不小心被弄死了,可就冤枉了! “是的父亲,元儿知道了。” 见着钟元恭敬的样子,钟会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王罴客气的说道:“舅兄,不知道大真人何时能到?总要我家里准备一二,不好怠慢了客人。” 王罴沉吟一会,故作稳重道:“其实像大真人这种人物,我是不好过多插手的,他愿意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不过,他之前倒是和我说起过,两天后他要到泰宁这里来见见这里的县尊雷十一。” 王罴究竟不是一个稳重的。这话说得钟会十分难受。先是说自己不能干涉,然后又说大真人怎么怎么的,怎么?合着就你王罴和他熟悉呗?炫耀也不是这个炫耀法是不是?更何况,大真人跟你就是两种人。大真人那是要多谦虚就有多谦虚。哪里像你这个畜生!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你结交了大真人。可惜啊可惜,大真人就算和乞丐说话也是能说得津津有味的,未必是看你叫王罴!这么一想,钟会的心思顿时沉静下来。等大真人来了,我非要说说大真人不可,不要总是什么三教九流都结交,没得失了身份! 既然计较下来。钟会倒是不好将王罴赶出去。他当即请王罴用了方才烧好的鸡肉不说,还将王罴安置在客栈最好的房间中。 只是王罴原本是对住所没有什么讲究的,自从认识了大真人以后,他倒是有了名人的自觉,对衣食住行倒是讲究了起来。硬是嫌弃有朋客栈这里不好,那里不对。看在大真人的面上,钟会忍气给了王罴五两银子,请他在泰宁最贵最有名的有间客栈住了下来。 然后钟家三口和王罴就老老实实的安静下来,等候着大真人的到来。当然,因为道明先生乃是淡泊名利的人物,四人守口如瓶,绝没有吐露半点消息。以至于泰宁上下,对于道明先生将要到访的消息一无所知。 这一等,就是三天。而不是王罴说的两天。 第七章 梅儿 泰宁三百里外某个山谷,有个猎人搭建的小屋,不大,但是也能住十几个人。此地原本因为战乱已经废弃。 这日,废弃的小屋升起袅袅炊烟。 屋子里有九个人,其中一个是书生模样的老者,一身青衫,白皙的脸色微微带着愁容。 一个是一身绿色衣裙的小姑娘。脸色绷得紧紧的。翠绿的衣裙上已经有些破损。 还有一个则是敞开胸口的屠夫模样汉子,红光满面,背上隐隐约约还有些血迹渗透出来。 除了这三个,其他人都显得极为普通。不普通的是,六个人都是带着兵器,极为的精壮。 屠夫正在做饭,看样子似乎是弄了些野味来,荡漾在空中的是浓浓的肉香。这肉香虽然浓郁,在座几位却显得一点都没有动心的样子。可能是屠夫的手艺不太好。 老书生在地上写写画画些什么东西。 良久,忽然开口道:“圣女,咱们必须要分兵了。” 绿衣服小姑娘一惊。道:“古叔叔,又要分兵?咱们几次分兵,那些叔叔伯伯再也没有见过。这次,又要牺牲什么人了吗?” 老书生瞟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六个壮汉。沉声道:“方才老朽粗略的计算了一下。若是不分兵,最多三日,咱们就要被朝廷的鹰犬一网打尽了!” 绿衣服小姑娘显然就是老书生口中的圣女。 “可是,泰宁就在前面了。最多只有两天的路程咱们就赶到了。现在分兵……” 圣女心中极为犹豫。她哥哥留给她的家底已经差不多都丢光了。再丢,她真的心痛。 老书生也是哥哥留给她的班底,曾经是她哥哥的幕僚,叫做古烈阳。性格极为刚烈,学问很好。圣女能活到现在,很多次都是古烈阳的谋划。可是,也因为古烈阳,圣女的班底几乎没有了。 古烈阳厉色道:“圣女,现在是讲感情的时候吗?若是讲感情,圣女你恐怕活不到现在!” 圣女踌躇道:“古叔叔,我固然是念着诸位叔叔伯伯。另一方面,虽然咱们去找的也是白莲教的道友。但是白莲教教派极为复杂。三阳、弥勒、老君观、闻香教。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呢?这次听古叔叔的,或许能苟活些时日。但是……” 圣女咬着下唇。 “但是,寄人篱下,若是没有几分实力,我这个圣女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一样予取予夺?当年的大宋如今已经是过眼云烟了。哥哥再也不是我韩钰的后盾,站在我韩钰后面的是诸位叔叔伯伯,而不是这个圣女的名号。若是丢光了家底,就算到了泰宁,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说得难听一些,若是那人生了歹意,将韩钰送往官府,恐怕就连为我韩钰收尸的人都找不到!” 说着说着,韩钰竟然泪珠滴落,显然极为伤心。原来,她就是江湖传闻的血衣观音,大宋的公主,白莲教的圣女。她竟然流落到了这里来了。 古烈阳欣慰的看着韩钰,眼神中说不出的满足。 “很好,圣女总算学会考虑问题了,而不是总依赖我和老蔡。这很好!” 韩钰糊涂起来。那这么说的话,到底是要不要分兵呢? “古叔叔……” 古烈阳摆摆手,笑道:“分兵不分兵其实都只是一个建议而已。若是圣女能够自己解决,那何必要老臣来说什么呢?老臣年纪大了,一路上颠沛流离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走了。还有老蔡,还有这些精兵,不一定能够陪着圣女走到最后。所以,分兵还是不分兵,不重要。圣女能够学会自己去思考,去决定。这才是最重要的。” 韩钰原本很自信的,甚至对于古烈阳一路上总是指手画脚不满。这次才大胆的说出来。心里未尝没有给古烈阳好看的意思。但是古烈阳这般一说,她对自己的判断又忐忑起来。患得患失。 “古,古,古叔叔。我觉得方才想的或许不太周详,还是等会再说吧!” 古烈阳哈哈一笑,道:“三思而后行,不错。圣女且好好考虑吧!” 说完,古烈阳扔掉手中的树枝,站起来向屠夫走去。韩钰对于古烈阳能够留给她一点空间独自思考,很是感激。她默默的考虑着得失,不知不觉的,竟然有些走神了。她对于将来如何未必有多忧虑。倒是可能要一起生活很久很久的白莲教道友,叫她很是忐忑。不知道那里人是不是好相处?那里的风气会不会欺负女孩子…… 古烈阳并不知道韩钰走神了,或者说他未必在意。 “怎么样,圣女答应了么?”屠夫叫做蔡定阳,和古烈阳很是投拍,几乎无话不说。 古烈阳摇摇头,轻声说道:“她会想清楚的。毕竟,我已经对了那么多次!” 蔡定阳眯着眼睛道:“我们为她韩家出生入死那么多次,早就还清了,也该给我们自己考虑考虑了。若是她有半点良心,就该让我们出去。而不是陪着她送死!” 古烈阳脸色阴沉下来,定定的看了屠夫很久。看得屠夫心中直发毛。 “老蔡,你记着,只要她活着一天,她就是我们的一天圣女!人前人后,你给我老老实实的管好你的嘴!” 蔡定阳窘迫的吧唧吧唧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再说了,谁告诉你说老夫要净身出户了?” 古烈阳冷笑。蔡定阳浑身发冷。 “老古,你不会是想要……” 蔡定阳以前也想过,所以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古烈阳想要做什么。 “不错!我们现在是恩怨两清了。可是老蔡,就这么干干净净的走了,你入了这白莲教是为什么?难道就为了过过这种老鼠一般的日子?”古烈阳仰着头,眯着眼睛看着屋顶的茅草,那些卑微的茅草,就算是被人弄死了,还要被人们用来挡风遮雨。比什么蜡炬成灰泪始干伟大多了!但是,我古烈阳从不是什么茅草!“我当初之所以加入白莲教,为的是荣华富贵,高官厚禄!险些就得到了。可惜,该死的朱重八!” 第八章风起 古烈阳和蔡定阳两人商量着阴谋诡计,却一点都没有愧疚感和负罪感。大概是因为,他们自认为自己是对的。 蔡定阳一边在灶台忙碌,一边轻声的说道:“老古,其实我有一个主意。风险不大,收益极高。不但能安全的达到咱们的目的,还能不闹出大动静。” 古烈阳何等智慧?此人品性如何且不说他。这才学、胆识还有聪慧那是没的说的。蔡定阳不过是起个头,古烈阳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行,你的主意我早就想过了。可是老蔡,你能确保咱们不会中招?” 蔡定阳自信极了。一路走来,所有的吃食都是他在办的,区区药倒几个人,他觉得完全没有问题。 “老古你多心了。这一路上都是我在处理这些吃食。他们心中对我是没有防备的。若是我弄一回,问题肯定不大。” 看着蔡定阳自信的样子,古烈阳冷笑一声。 “若是你以为只要我们不吃有问题的饭菜就行,那你就太天真了。”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咱们平心而论,若是换做咱们自己,做饭的人有些饭菜一口都不吃,却看着咱们吃,你会如何?或者说,做菜的人吃起来犹犹豫豫,你心中会不会有想法?” 蔡定阳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就算是再相信的人,若是他做的东西自己都不吃,那肯定是有问题的。 “不错,是我想多了。只是老古,这样一来,咱们就难做了。” 蔡定阳难过的摇摇头道:“难道,我们就要这样跟这个小丫头一起死在这里吗?” 古烈阳迟疑了一会道:“老蔡,我们也未必会死。毕竟,这么多路我们都走过来了。” 蔡定阳冷笑着,看着古烈阳不说话。古烈阳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这种话他平时会拿来安抚那些傻大兵,有时候也会拿来骗骗自己。但是,实际上的情况他比所有人都清楚。一次次的分兵没有救下别人,只是为圣女,不,其实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作出牺牲罢了。 可是,一次次的走钢丝,惊险之余,难免会厌烦。渐渐的,古烈阳就有些有气无力起来。看着守护在圣女边上的傻大兵,他觉得那些就是傻子!守护着一个永远不会属于他们的女孩子,不去争取他们自己的前途。这些人就是一个个的傻子。 看着带着必死的决然去分兵的人,古烈阳更是心中鄙视得要死。生命,是父母给的。能活下来,更是父母的功劳。和这什么白莲教有个屁的关系?却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去为圣女去死。真是不知所谓。 尽管心中嘲笑,讥讽。古烈阳却从未表达过半点看不起的意思。哪怕他的心中都要吐出来。正是这些傻子,他古烈阳才能活到现在啊! 当年的四大护法,四大长老,还有教主。都在哪里呢?都死了!没有一个活下来了吧?活下来的反而是他一个幕僚,半个白莲教教徒。还有蔡定阳,这个厨子,根本不是白莲教的教徒也活下来了。活下来的原因很可笑,只是因为他能给圣女带来合适的饮食。仅此而已! 蔡定阳目光的注视或者逼视下,古烈阳深吸口气,道:“好了,此事到此为止。我认为,圣女会作出合适的选择的。毕竟她只要想要活着就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古烈阳虽然这么说了,蔡定阳却还是冷笑着看古烈阳。古烈阳顿时恼怒起来。 “你到底烧好了没有?大家都饿了!” 蔡定阳这才淡淡的说道:“好了,可以吃了。” “早点吃完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追上来了。” “是啊,早吃早上路。” 古烈阳觉得蔡定阳的话有些奇怪。却没有放在心上。对于一个看不到将来的人,就算古怪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没有空理会蔡定阳,径自走出厨房,回到了韩钰他们在的地方。 既然说好,当然就很快。不过一时半刻功夫,蔡定阳端着菜盘走了进来。 “圣女,诸位,可以吃了。” 韩钰感激的看了一眼蔡定阳。 “谢谢你蔡叔叔。如果不是你,恐怕我都饿死了呢。” 韩钰绝没有半点做作的意思,也没有半点心机的样子。她是实打实的感激身边这些人,感激他们陪着她,一个有名无实的圣女出生入死。 蔡定阳对韩钰的话没有半点激动。只是淡淡的说道:“小的本来就是厨子,厨子本来就应该做饭,保证大家的肚子不会饿着,更不能没有油水。” 韩钰却摇头道:“不一样的。以如今的状况,能吃饱就是幸事,算得上是老天庇佑。更遑论油水。蔡叔叔不但将我们喂得饱饱的,还能几乎餐餐都有油水,这是皇帝都做不到的事情。” 韩钰说的是朱元璋,在朱元璋占了天下之后,他的过去就被人找了出来。他当年要过饭,当过和尚的事情几乎人尽皆知。正因为人尽皆知,韩钰才会知道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的难得。也就对蔡定阳极为的感激。正是这看上去普普通通甚至长得有些不如意的男人,将韩钰以及韩钰身边的精壮都喂饱吃好,这才能在千里危局中活到现在。 “皇帝那是天上星宿下凡,我一个小小的厨子哪里能跟皇帝比呢?”蔡定阳眼中似乎有了火光。他喃喃的说道。“小的只是一个贱籍厨子罢了。圣女莫要夸赞过了。” 韩钰得意起来。 “蔡叔叔总是小瞧自己呢。韩钰就知道,世上的事情,总是逃不开衣食住行四个字。天下能不能稳定,更是离不开一句话。蔡叔叔知道是什么话么?” 蔡定阳慢慢的说道:“哦?圣女的书还是读得不错的。小的可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话这么厉害?” 韩钰笑眯眯的,眼睛都弯成一道月牙,可爱极了。脸上又显出小孩子那种的得意和显摆来。 “是民以食为天啦!这是孔圣人说的呢!你看,连孔圣人都说吃饭最重要啦,蔡叔叔还觉得自己卑微么?” 第九章劫道 韩钰说着说着,却眼中含着泪花。 “蔡叔叔。这饭食已经都做好了呀……”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脸上带着笑,眼中含着泪,嘴角有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一身的绿色裙子将她衬托得十分可爱,还带着几分活泼。 阳光微微的倾斜,恰好将她笼罩在阳光下,那一刻,似乎她的全身都带了光芒。 蔡定阳闭上眼睛,他心中很肯定,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在阳光中微笑的女孩。哪怕将来她变了,变得丑陋,变得邪恶。至少这一刻,永远都会镌刻在他心里。 “圣女,用饭了吗?”他轻声的问着,这话显得十分的刻意。 韩钰迟疑着,脸上还带着笑容,却没有多少开心的笑意。 “蔡叔叔……或许,或许我们可以重新做一回的……” 韩钰迟疑着,却惹恼了旁边的古烈阳。他冷哼一声,声音很轻,却叫韩钰听到了,她浑身都颤抖了一下。 古烈阳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发觉,自顾自的拿起碗筷,取了些豆饭就开始开吃。 蔡定阳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对着韩钰道:“火候到了,再烧就没有意思了。” 古烈阳闷声说道:“圣女快些用饭吧,老蔡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 韩钰脸上闪过一丝哀伤,一丝凄凉。闭上眼睛说道:“那么,就,就,开饭吧……” 蔡定阳点点头,朝着另外几个悄悄将古烈阳围起来的精壮使个眼色,六个壮汉点点头。他这才沉着脸说道:“大宋,侦缉司蔡定阳。古烈阳,束手就擒吧!” 古烈阳张大嘴巴,筷子还插在饭上。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侦缉司……老蔡……你……你……侦缉司?” 他显得极为不可思议。极为的难以接受。他将老蔡当做知己,却万万没有料到,老蔡竟然是侦缉司? 侦缉司,是韩山林仿照六扇门等传说中的部门设立的。起初是为了对付其他的对手,包括朱元璋。但是真正建立起来以后,韩山林惊讶的发现,这侦缉司对外完全就是瞎子聋子,反而是内部的事情几乎是一清二楚了若指掌。思之再三,总不能就这么裁撤了,那些官吏也无处安排不是? 当初几乎是无奈之下保存下来的侦缉司却在大宋灭亡以后几乎以一己之力保全了韩山林的一对子女! 古烈阳听说过这事,当时是作为笑话听的。可万万没有想到,当初废物一般的东西,竟然在自己心上狠狠的插了一刀! 蔡定阳一身油污,看上去半点都不像是侦缉司的人,但是就是这个人竟然…… “古烈阳,你以为陛下就真的那么放心将所有希望都交给你一个人?我们,才是最后的保证!果然,陛下是对的。你们这些高官啊,一个个都贪生怕死,竟然还有将圣女献出邀功的心思。真是叫人齿冷!” 古烈阳慢吞吞的将嘴里的饭吃下去。只是那滋味实在是…… “好吧好吧。老蔡,蔡大人!老夫当你是知己,是兄弟。你就这么出卖老夫,你,你良心可安?” 古烈阳第一个反应不是狡辩,也不是求饶,更不是告罪。而是对自己遭受的待遇愤愤不平。是当你是兄弟,你却想着出卖我? 韩钰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古叔叔……你,你别怪蔡叔叔。这一切,我都是知道的,是我,是我要求他这么做的……” 古烈阳看着沉默的蔡定阳,又看看低垂着眼眸的韩钰,大笑道:“好啊!我的学生也算是出师了!竟然学会算计老师了!” 韩钰淡淡的说道:“古叔叔,父王只是考虑请你担任我和哥哥的师傅。这一点,我和哥哥也很是开心的。可惜,造化弄人,还没有正式拜师,我大宋就亡了。” 古烈阳噎住。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韩钰,又失望的看了一眼蔡定阳,将手中碗筷放下。正襟危坐。 “那么,韩钰你要拿老夫怎么办呢?是杀是剐?还是流放三千里?” 这么讽刺的话语,他说得极为自然,就好像是跟韩钰打招呼一般。 韩钰心中一痛。帝国已经完了,哪里还有流放三千里? “古烈阳,你可真是大胆,也无耻!就你这么一个无君无父的东西,莫非,还想着活命不成?” 蔡定阳背着手,眯着眼睛盯着古烈阳。嘴角忍不住的冷笑。 “无君无父?”古烈阳古怪的笑起来。“咱们谁不是无君无父呢?说起来,现在已经是大明的天下了吧?咱们的君父应当是朱元璋才对吧?咱们,谁不是无君无父呢?你们不过是一群死不悔改的孤魂野鬼罢了!我古烈阳才是拨乱反正的人物!我古烈阳,才是弃暗投明!大明虽然大,但是,终究是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处的!” 古烈阳极为骄傲的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类似这种死不认输的人,是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嘿嘿,还想着大明的皇帝呢?”蔡定阳嘿嘿冷笑,指着古烈阳对韩钰道:“圣女,这就是所谓的文人风骨了?这么无耻的话也能说出来?圣女不必再犹豫,此等无耻之尤人物,杀了就是!” 韩钰咬着嘴唇,想了一会才慢吞吞说道:“是我韩家对不住大家。当初国灭的时候,就该殉国的。是我韩家想要的东西太多了。走到今天,吃的苦也不是一次两次,更不是一日两日。或许,或许,或许人各有志。蔡叔叔,要不然,就这么算了吧……” 蔡定阳大急。这时候他根本没有想过功劳什么的。但是,就这么一个心腹之患放走?他做不到。 “不行!圣女太过心慈了!此等人物,就该千刀万剐才是。既然他心向大明,那么,咱么何不剖腹挖心,将他的心留给大明?” 古烈阳大怒且惊惧,破口大骂:“混账!混账啊!蔡定阳,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非人哉!这等事情你都说得出口?简直就是禽兽!禽兽啊!” 韩钰闭上眼睛,眼泪缓缓滑落脸庞。她此时的心,毕竟还是软的。 “算了吧!蔡叔叔既然要以儆效尤,那就,那就取了古叔叔性命就是。莫要弄得血淋淋的,给古叔叔,留一点体面。” 古烈阳喘着气,这才安静下来。 第十章 老虎 留体面是不可能留体面的,蔡定阳本身就不是那种善类,只是觉得圣女实在太心慈了些,暗自下定决心,一会远离一些处决了这个叛徒就是。 “尊令,属下这就去处理此事!”蔡定阳使个眼色,两个精壮拉死狗一般将瘫倒的古烈阳架起来就走。 韩钰无精打采的点点头,伸手端起碗打算填饱肚子。 小屋的外面是一片的平地,平地周围就是树林。毕竟这是猎人樵夫休息的地方,而不是居家的地方,简陋,方便是他的特点。 蔡定阳走在前面,两个壮汉架着一脸死灰的古烈阳走在后面。没有其他人跟来。毕竟韩钰那边还是需要防卫的。 “古烈阳,知道什么是行百步者半九十吗?你就是其中之一啊!还是其中的代表!”蔡定阳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毕竟和古烈阳称兄道弟好些时候,心中未必没有一点惭愧。他一边说,一边四处乱看,眼神中有期待,也有警惕。 “对,瞧我这记性,你是读书人啊,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呢?那我就奇怪了,既然知道这个道理,应当警醒才是,怎么会闹出这种事情?”蔡定阳脑袋朝着泰宁方向示意了一下。“泰宁的白莲教发展的不错。我们也快要到泰宁了。就三百里而已,你怎么就犯了糊涂?这么远都忍耐过来了,这么一点路你倒是憋不住了?” 古烈阳虽然脸色灰白,神志倒是还算清楚。 “不要说了!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老夫就不信,你会看不出目前的危局!不,是死局!这样下去,我们谁也活不了的!” 蔡定阳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你不就是看朱元璋做了皇帝,想要荣华富贵吗?可惜啊古烈阳,你想多了。朱元璋的告示老子早就找人看了,除了圣女,咱们几个都是不值钱的!哪怕投靠了,也不过是免了一死罢了!” 古烈阳惨笑起来。“如今你倒是来笑话老夫了!你可知道,人生除死无大事。老夫家中还有老小,老夫,老夫还想要抱抱老夫的孙子……” 蔡定阳闻言沉默一会,然后轻声的问道:“古烈阳,自欺欺人好玩吗?若是只为了活命,你可以直接走的。明朝那边根本没有你的通缉令。更何况,你走就走了,为何想着出卖圣女的?你为的,真的仅仅是活命而已?” 古烈阳沉默,良久才低声说道:“老夫没有想着出卖圣女,而是惦记着大宋的内帑而已。当年为了抵御朱元璋,曾经搜山检海,凑了一百万白银,三十万黄金。就算有些已经给了下边的将领,那至少也应该有三十万黄金下落不明。我古烈阳为了她韩家出生入死,拿一点点黄金不为过吧?” 他见蔡定阳没有反应,顿时有了心思。 “蔡将军!你是一个大才啊!做一个区区的侦缉司是不是屈才了?还有两位壮士,咱们不如合作一把,三十万两黄金啊,就算是十个人分,也够咱们吃喝三代不愁了!” 架着他的两个壮汉没有半点心动的样子,反倒是再次轻微的戒备起来。不过,这次的对象加了一个蔡定阳。 蔡定阳低着头苦笑一声,摇头道:“这么看来,你所谓的远见卓识,所谓的孙子都是借口。不过是财帛动人心罢了……” 古烈阳没有发现不对,大声说道:“这有什么不对?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吃喝拉撒哪一样不需要用钱?咱们睁开眼睛就是要花钱的。老夫在大宋也不过是为了挣钱罢了!如今,又有什么不对?” 这当然不对。蔡定阳的想法里,类似古烈阳这等文人,总有一些风骨。就算是怕死,也会找一方投靠,而不是单纯的为了钱。不是说,铜臭味么?怎么现在却这般的喜欢铜臭味了? 古烈阳激动起来。“蔡将军!如果是几万白银,咱们几个分了也没有多少银子!就算是老夫一个人拿了还是没有多少。毕竟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分一分,也没有多少了。可是三十万两黄金!那是黄金啊!” 老先生口沫横飞,胡子都湿了。蔡定阳忽然开口打断他。 “古烈阳!你弄错了两件事!” 古烈阳一愣,傻呆呆的问道:“莫非将军真的不好名利?那也好办啊,只要有了钱,女人有的是,想要瘦马就瘦马,想要花魁就花魁!蔡将军,莫要自误啊!” 蔡定阳道:“不!你弄错的第一件事是,筹措军饷的事情我是参与其中的,所以压根不是一百万白银,三十万黄金。而是白银三十万,或者黄金五万。还有粮草一百万石。但是很可惜,虽然大宋富豪极多,可真正愿意出力的几乎没有。粮草只有三万石,黄金一两也没有,白银倒是有,大约只有三万两。” 古烈阳浑身颤抖。都这个地步了,蔡定阳压根没有骗他的必要。所以这是真的! “什么……不是说……这么点钱……根本不够……” 蔡定阳同情的看了一眼古烈阳。又是一个被传言误导的人。 “不错,正是因为钱粮不够,大宋根本没有组织起来有力的军伍,甚至可以说压根没有军力。朱元璋一来,几乎是长驱直入,除了陛下等人的老部下,压根就没有像样的抵抗!” 大宋被毁灭的时候,几乎没有像样的抵抗发生,为什么?难道区区几年,横征暴敛到这种地步?不!是因为韩山林等人幻想着豪绅自愿或者主动的帮助,结果当然是失望的。恰恰是因为和豪绅的接触,浪费了大量的时间,没有足够的准备下,就仓促迎战。再加上当时正是战乱结束不久,粮草准备十分的不足。如此一来,等于是要人没有,要钱也没有。还怎么打?结果就是大宋溃败得不像话!就连韩山童的一对儿女也没有幸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都是,都是谣言……”古烈阳两眼发直,他从未想到过,真相竟然是如此的叫人失望! 第十一章 重玄 蔡定阳回头同情的看了一眼古烈阳。 “老古啊,其实你要是早些跟我说明白,这话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可惜啊,你是一直都没有跟我说实话。” 古烈阳垂头丧气道:“这种话哪里是可以明说的?你若是懂就是自己人,你若是不懂,说了也是没用。” “那么,现在实话也告诉你了,地方也到了。古烈阳,请上路!” 蔡定阳手持刀柄,就要拔刀。下一刻,仿佛就是古烈阳人头落地的时候。 “且慢来!” 树林中传来一声大喝。随着大喝,有弓箭从树林中射来。 蔡定阳似乎吃了一惊,刀光一闪,箭枝被劈开。箭枝还没有落地,更多的弩箭刷刷的从树林中射出。 “敌袭!!” 蔡定阳高声叫道。手中长刀化作光幕,雪白的一片。另外两个壮汉也松开古烈阳,四处躲闪。蔡定阳边战边退,大声喝问:“谁在偷袭?给老子出来!” 古烈阳却聪明,连忙趴下,连滚带爬远离这是非之地。蔡定阳三人狼狈的躲避箭枝,根本顾不上他! 这箭枝角度十分的刁钻。按道理这树林是不适合放箭的,来人却选择了相对比较空旷的地方,比如树干上,比如比较空旷的灌木丛中。如此一来,三三两两的箭枝也算形成了小小的箭雨。 好在箭雨在树林中效果真的很差,持续了几次后树干上,灌木丛中,还有花花草草的身后站出来二十来个兵卒。他们一个个穿着大明的兵卒服饰,显然是大明的兵卒。 叫人想不到的是,就在蔡定阳不远处,竟然站出来一个浑身披着树叶的人物,一身短打装扮。此人一出现,古烈阳立刻大喜过望。 “秦将军!原来是秦将军到了!多谢多谢,古某铭记在心了!” 蔡定阳恨恨的大叫:“古烈阳!你又骗老子!” 古烈阳脸上有些尴尬,秦将军却大笑道:“这哪里是骗了?这明明就是高明的兵法来着。这位一定是蔡大厨了?看起来蔡大厨似乎有些身份啊!” 蔡定阳正要说什么,秦将军接着笑道:“只可惜,大厨就是大厨,跟你们的韩山林一样,是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文盲。更别说高深的兵法了!” “如今,也算是一网成擒了,蔡大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么?没有遗言的话,就请你来世再见了!” 说是这么说,满脸得意的秦将军却根本没有给蔡定阳说话的机会,大手一挥:“都杀了!” 说得气定神闲,从容淡定。对于这一干要犯,他是早就已经追腻味了。今日能够一网成擒,也算是功德圆满。到了京城,自然有他的好处。 “秦将军,老夫在这里谢过秦将军救命之恩了。”大明的兵卒一声不吭的去追杀蔡定阳三人,古烈阳一瘸一拐的走到秦将军身边,一脸庆幸。 秦将军的右手时时刻刻的握在刀柄上,哪怕古烈阳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书生来见他,他也没有放下半点戒备。 “老先生客气了。我家司马将军早就对老先生仰慕有加。得知老先生身陷贼窝,我家将军极为惋惜。好在如今老先生安然无恙,还能逃出生天。当真是可喜可贺!” 秦将军说蔡定阳没有文化,他也差不多,说话颠三倒四,用的典故也是牛头不对马嘴。好在他这时候对古烈阳是有救命之恩的。古烈阳就算是再看不起,也只好肚子里闷闷的说几句罢了! “将军说的是,将军说的是。这一切都是要感谢将军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古某啊!”古烈阳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在骂娘。一个个傻大兵,明明在草丛中已经埋伏好了,却来看老子笑话!真特么恶心!恶心! 蔡定阳却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古烈阳他们,只是在跟大明的兵卒死拼。不要以为将军对上士兵就一定会赢。将军之所以比士兵强悍,是因为将军吃得好,手下多而已。蔡定阳右手持刀,一声不吭,一股气息死死地锁死在丹田,手中用力,长刀飞快的滚动,在一个个兵卒身上留下伤口。 只是这一个个伤口,就叫蔡定阳心中发冷。这都是老兵啊,知道什么地方不致命,不影响战斗,若是新兵,只是凭借一口气去争斗,一口气泄了人也就死了。 虽然说兵法,训练都会给士兵带来胜利的可能。可是那是要看人数的。蔡定阳三人算是极为强壮的人物,可遇上二十几把刀枪砍杀,也只能边跑边打。狼狈不堪。 “圣女快走!圣女快走!” 战了一会,蔡定阳心中绝望,不由大喊道。“红巾军没有来,圣女快走!” 一直没有动静的小屋嘎吱一声开了。一身绿色裙子的韩钰仰着头,手中拎着两把短剑,脸上一片冷漠。 “我的属下没有走,我的属下还在战斗。我韩钰怎么能走?”她这样说。小小的身躯硬是迸射出一股决死的气势。 秦将军见了,抚掌赞叹道:“每次见到这位血衣观音,我总是在惊叹。小小的大宋何德何能,竟然养育出这等人物?小小年纪竟然视死如归,爱兵如子。可惜不是生在我大明!” 说着,惋惜之色一闪而过。露出一股狠辣来。 “与我杀了!人头献给圣上就是大功!” 秦将军深深的知道女人的可怕。只要不死,女人总有办法报仇的,她们永远不会没有资本翻身。他不敢用自己的将来去赌,哪怕这个圣女还只是一个孩子,他也要斩草除根! “杀了!统统杀了!” 秦将军面色狰狞起来。古烈阳见了,心中一寒,报复他的心思却瞬间少了许多。但是,圣女何尝不是他古烈阳将来的进身之阶?他只好硬着头皮劝阻。 “将军且慢来!” 秦将军猛回头,有些发红的眼睛盯着古烈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怎么?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古烈阳浑身一颤,急忙大声说道:“不是不是,只是活着的圣女才值钱。若是死了的,顶多也就是一点碎银子,对将军的前途没有半点益处!” 秦将军看了古烈阳很久,这才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道:“先生多虑了,不论死活,在军中的功劳是一样的。若是因为顾虑她的死活,以至于部下兵卒多有损伤,这才是罪过!” 只是秦将军最近的运气果然不太好。他刚说完这句,他的身后就传来一声赞叹。 “果然是我白莲教的圣女!年纪虽小,却不输男子!儿郎们,与我杀!” 却是红巾军徐寿辉旧部到了! 秦将军僵硬的扭头,脸色随着越来越多出现的人变得越发的惨白。 徐寿辉旧部原本就剩下一个偏将,两个副将。偏将李志成,副将乃是陈武还有李孝文。这一次,不但三个将军来了,就连他们的八百部下也统统来了。 “杀明狗!” “杀朱元璋!” “杀死朱重八!” …… 各式各样的呐喊声,呐喊完了,就是延绵不绝的兵卒。他们虽然一个个衣不蔽体,手中的兵器却保养得雪亮,脸上更是一脸的狂热与杀意。 秦将军手脚冰凉,大明的兵卒也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韩钰却精神一振,立刻跑过去趁机杀了两个大明兵卒,然后就被蔡定阳围起来护住。这个姑奶奶可不能有事啊!若是出事了,再多的人也是白搭! “圣女,你怎么能跑出来?若是他们将你拿来做了人质,我们就前功尽弃了!”蔡定阳满头大汗,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韩钰会跑出来。他同样没有想到的是,徐寿辉的三位将军竟然要先看看圣女的成色才决定是不是出来救人!这简直就是……就是……胆大包天! 第十二章 出手 “小看对手的人总是要吃亏的。”秦将军脸色一变,喃喃自语道。 古烈阳紧张的看了看周围,闻言不自觉道:“将军说什么?” 秦将军温和的笑道:“我说,请你去死。这次对不起你了。” 古烈阳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正要再问。秦将军已经快速出刀,雪亮的刀光一闪而逝。古烈阳斑白的头颅刷的掉落下来。 “兄弟们!这次是我秦某人错了!秦某不该贪功冒进,以至于将兄弟们带入死地!”秦将军大声叫道。他指着地上古烈阳的人头道:“这次的功劳,秦某人不要了!秦某人现在只想着带兄弟们回家!能走一个是一个!现在,请兄弟们从西山口冲出去,秦某给诸位兄弟断后!” 秦将军真情流露,眼角流下了泪水。他带出来的大明兵卒顿时动容,一个个脸色涨红,浑身颤抖。 “将军这是什么话?是兄弟们自己想要功劳,才跟着将军出来的。这次既然不行,下次再来就是了,爷们什么时候认怂过?” 有兵卒站出来,大声笑道。看上去颇为豪放。 如此一来,原本有意见的人也变得没有了意见,一个个热血沸腾,做好了随时战死的准备。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秦将军好不容易整顿了军心的时候,陈武等人率领的徐寿辉余部到了。 “哈哈,倒是好口齿。可惜可惜,今日就是你葬身在此的时候了。”李孝文恶狠狠的笑道。向来都是明军围剿他们,好不容易翻盘,李孝文恨不得告诉天下人,他们赢了明军一回。尽管这些明军也就才二十几个人而已。 李志成平时向来沉默寡言,此时也是喜形于色。他们这些残兵败将,苦大明久已! 三人齐齐来到秦将军身边,什么招呼都不打,上来就是一刀。三人齐齐动手就将秦将军的上中下三路封死。 秦将军怒吼一声,果断撤退。不过他撤退的方向是韩钰那边。这一冲,双方都是吃了一惊。 白莲教这边怕的是大明抓了人质。大明的兵卒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可不这么做还好,一这么做就发现。这圣女怎么如此凶残? 韩钰短剑在手,在诸多大明兵卒中来回的穿来穿去,好似一只漂亮的母燕子。但是这只漂亮的母燕子有毒。 她手中的短剑时而化作流光,在诸多兵卒身上留下道道的伤口,时而化作毒刺,直接一剑封喉,时而又化作点点星光,险些戳瞎众人的双眼。 她有时候在众人的身后出现,可等人抓狂往后攻击的时候,却往往打中队友。她有时候又会在你身前出现,角度十分刁钻,有可能刚好对着你的胯下,要是胆敢对着她出手,小心你的小兄弟哦! “将军,这女子实在刁钻!我等不是对手啊!” 有兵卒气急败坏。 蔡定阳等人哈哈大笑,他们真不知道圣女居然有这么利落的身手。蔡定阳还看出来,这是韩钰年纪小了,力量不够。力量不够速度也就不足。若是等韩钰年纪大些,这些小虾米简直就是送菜。 “哟,这圣女果然不简单嘛!”陈武咬着后槽牙道。这不是嫉妒或者嫉恨,而是激赏。毕竟这是白莲教的圣女啊! “在我面前分心?”秦将军大怒,手中长刀化作雪白的光幕,将三人连连劈开,顺便在陈武身上留下一道深深地伤口,伤口流血不止,若是陈武不能及时医治,恐怕会死在这里! 陈武大惊。能够抵挡三人并且反击成功的,为数不多,这人究竟是谁? “你是何方神圣?绝不可能是一个区区偏将!”陈武惊怒道。 实际上他是被大明的兵卒带歪了,秦将军身上穿着的仅仅是一件皮甲,哪里会是什么偏将?只是秦将军喜欢人叫他将军,这才将军将军的叫了起来。若是放在官面上,这个将军可不作数! 秦将军哈哈一笑,道:“某?就是当年混迹江湖的狂风沙了!” 狂风沙?明明是狂风杀!这名号叫陈武和李孝文等人打了个冷战。朱元璋竟然派了这么个人来追杀圣女?好狠! 狂风沙秦慕言,号称无物不可杀!只要他盯上的目标,没有不成功的。换句话说,如果连狂风沙都没有把握的对手,最好还是换一个比较好。 曾经有一个被大元的高官迫害得家破人亡,只剩下一口气的小乞丐,只用了半个馒头就收买了这位狂风沙。狂风沙秦慕言,单枪匹马在大元的军营中长驱直入,就在十来个军官的阻拦下,硬生生将那高官斩成两半。从此狂风沙一战成名! 大元破灭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狂风沙,却没有想到这狂风沙竟然进了大明的军营! “狂风沙,你也算是江湖上的好汉!当年视功名利禄如同粪土,如今为何做了大明的走狗?”李志成一刀劈开秦慕言,难以置信道。 秦慕言后退几步,轻轻喘气。 “当年,我也年轻气盛,竟然闯进了军营去杀人,嘿嘿,真是不懂事。” 言下之意,他竟然对当年的事情颇为后悔。 李孝文道:“秦兄弟。当年你的壮举激励了多少江湖好男儿?若不是你当年的事迹,恐怕这大江南北还要在大元手中多待几年。可为何如今听你说起来却很是后悔?难道当年的事情你做错了不成?” 秦慕言叹息道:“错是不曾错。可是正是当年叫我明白了人多的可怕!那些所谓的蒙古贵族,蒙古壮汉。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的人物。可偏偏他们人多!八百土鸡瓦狗而已,竟然逼得我重伤逃逸!根本来不及杀了那狗官的全家!正是那一次,叫我明白了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功夫再高,也怕人多势众!” “这么说来,这么多年没有见到阁下,想来是到处钻营去了?”李孝文冷笑道。 秦慕言也冷笑道:“你将我秦慕言看做什么人了!当年若不是为了养伤,这天下究竟是谁打下来的,可尚未可知!” 重伤之下,养伤养了这么多年?看来当年这秦慕言的伤势确实是挺严重的。李志成等人想道。 秦慕言喘息完毕,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诸位!如今你我各为其主,不如就我们几个比试一下高低,见个输赢如何?” 李孝文等人犹豫不定。他们对狂风沙这名字颇为忌惮。 “我看不如何!既然狂风沙知道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如今你既然已经孤军奋战,何不降了圣女?”钟会忽然从西山口方向走了出来,绕过小屋站在小屋门口笑吟吟的看着秦慕言道。 钟元跟在钟会身后,看上去低眉顺眼的,两个眼珠子却总是瞟向韩钰,这女孩子好漂亮的说,就是凶了点。 作为习武之人,感觉是极为敏锐的。韩钰就敏锐的察觉到了钟元古怪的目光,好似欣赏,又好像是厌恶。就这奇怪的目光,害得她好几次差点失手! 第十三章 真假 “父亲,为何我们干看着不出手?”钟元低声问道。 现在的情况就是,秦慕言一个人拖住了三个大将。而八百徐寿辉余部则围住了二十多个大明兵卒硬拼。蔡定阳等人护住韩钰不敢松懈。韩钰找到机会就出去砍两刀,看样子颇为兴奋。钟元他们呢?就在边上看着…… 钟会微微一愣,看看钟元,低声道:“你可是对圣女动心了?” 钟元脸色一红。羞涩道:“父亲说的什么……圣女是什么人物,我不过是钟家儿子罢了,哪里配得上了?再说了,这圣女恐怕不太合格……” 这是钟元对白莲教并不了解的缘故,他以为韩钰的白莲教中地位很高。实际上,白莲教有无数个教派,比较有名的有无为、老君观、闻香教、弥勒教、三阳、红巾会等等,韩钰算是红巾会中的新生代圣女,上一代圣女就是如今的大明皇后马秀英。如果朱元璋依旧沿袭红巾会的传统,那么韩钰的地位简直就是遥不可及。可惜,立国之后的朱元璋果断的抛弃了红巾会,顺手将白莲教列为邪教。韩钰顿时一钱不值。 钟会知道钟元不会很清楚白莲教的事情,却不知道为何钟元会说韩钰并不合格。他奇怪的看了一眼钟元。 “元儿又有什么奇谈怪论了?” 自从一寸金事件以后,钟会就觉得钟元的成熟程度极为堪忧。 钟元郑重道:“所谓劳力者治于人。圣女的作用不仅仅只是一个象征而已。所以作为圣女此时应当判断形势,指挥众人。而不是亲自上场。这个圣女的做派,倒像是一个勇将,或者先锋。而不是圣女。” 万万没有想到,钟元险死还生以后竟然有了这么大的改变!钟会倒是有些欣慰。 “元儿你只是看到了表面。须知,白莲教从未统一过。里面教派极为繁多,闻香教、老君观、红巾会、无为宗、弥勒教、三阳教等等,简直数不胜数。韩钰这个圣女,只是韩山童他们指认的而已。对于其他教派来说,什么都不是。” “再说了,元儿且看那韩山童等人的大宋又剩下了什么呢?他们连红巾会的资格都被人否定了!这韩钰作为圣女,若是不能表现出一点能力,就算明日被部下所杀也不稀奇!” 钟元看看左右吵吵嚷嚷的,对自己的无知颇为不好意思。转而说道:“可是父亲,为何他们都是各自为战呢?若是那三位将军愿意和圣女他们合作,恐怕早就拿下这几个官兵了。” 钟会了然,这是在问自己为何做壁上观。 “方才还觉得你聪明。这时候你倒是蠢了。既然知道他们都是各有教派,那么他们之间就必然有冲突,甚至有过厮杀。就算现在是同为天下沦落人,也不可能马上就好得像是一家人不是?”他淡淡的说道。“只有我钟家,才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为中立的,谁和我们都没有矛盾,谁和我们也没有冲突。我钟家向来只经营我们福州。他们争他们的去。与我无关!” 所以,钟家也是最不起眼的?钟元内心补充一句。原本以为自家多了不起的心思顿时熄灭。 钟会没有心思理会钟元的想法。在他看来,钟元还是幼稚了一些,只能看到表面。他的目光都被前方吸引了。 就在父子交谈的时候,战场上起了极大的变故! 原本纠结一起的大明官兵和八百余部总算分出胜负,除了被俘虏三人,其余人等都是被就地格杀! 而借机喘息的秦慕言平息了内息以后,发起猛攻,几乎瞬间将陈武毙命!李志成大怒,猛攻秦慕言,但是他高看了自己,低估了秦慕言。秦慕言挡住他的同时几乎是一刀砍下了李孝文的脑袋!只剩下一点点皮肉连着而已! 真有意思!钟会想着。钟元看到的是秦慕言高强的武功和过人的智慧。而钟会看到的却是,李志成利用秦慕言成了八百部下唯一的统领。要知道钟会有没有看错,只需要接下来看李志成是不是能够挡住秦慕言就可以了。 果然,李志成红着眼睛叫道:“给两位将军报仇雪恨,杀了秦慕言!” 八百部下也不管俘虏不俘虏只管一刀砍了脑袋,嗷嗷叫着就冲向了狂风沙! 在这期间,李志成竟然毫不落在下风! 钟元晕头晕脑的看着,一点都没有看懂,好像这李志成功夫也不错的样子? “蔡叔叔,为何那人只是看着不管?”韩钰下场,喘着气道。 蔡定阳心疼的看了眼韩钰。他三十八岁了,老婆孩子早就死在乱军中,韩钰对他就是女儿一般的存在。 “圣女,你不该这般鲁莽的。既然咱们已经胜券在握,何必亲自下场和他们动手?万一有个闪失,这损失谁也赔不起!” 韩钰轻轻擦拭了下额头的汗水,自嘲道:“叔叔是欺我年幼无知了。我这个圣女,在我父皇在的时候或许价值千金。如今又能有几分价值呢?” 蔡定阳眼神凶狠道:“圣女就是圣女,走到哪里都是圣女。若是有人不服,那么属下愿意教教他怎么做人!” 韩钰轻轻笑起来,小小的人儿,笑道十分的事故。 “蔡叔叔总是这么宠溺玉儿,玉儿会被你宠坏的。还是说说那个人吧,叔叔知道那是谁吗?” 蔡定阳暗自叹口气,他总不好强迫圣女骄傲起来。他看了看钟会,一眼就认出来。 “那就是咱们这次找的人。鬼天师世家,钟家的人了。他就是当代的家住,钟会。” “原来,他就是咱们要找的人啊?看起来,是有点本事的样子。”韩钰怔怔的看了钟元一会,颇为羡慕钟元庇护在父亲羽翼下的样子。 蔡定阳想了想,道:“圣女,是不是去见见他们?” 韩钰想了想,既然大局已定,那就去见见人家吧。毕竟有求于人,礼数不好或缺。当即点点头,带头走向钟会等人。蔡定阳连忙带人跟上。 钟会早就注意着圣女一行,见他们走过来,连忙上前道:“来人可是大宋公主殿下?钟会见过公主。” 韩钰上前一步扶起钟会道:“钟先生客气了,鬼天师一族向来名满天下,韩钰闻名已久,可惜一直未能谋面,这次也算是了却了心愿。” 钟会满面红光道:“公主过奖过奖!区区鬼天师哪里比得上大宋的荣耀?大宋抗击鞑靼,拯救中原水火之中,谁人不感激?谁人不称颂?比起韩家来,我钟家只能困守一地,实在不值一提!” 既然提起了大宋,提起了韩家,韩钰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先皇,还有皇兄,若是知道钟先生这般抬举他们,一定会觉得惭愧。我们韩家做的一点点小事,钟先生竟然记在了心里,韩钰感激不尽。” 钟会也是一般难过的样子。 “说起来,韩家与我钟家也算是大有关联,可惜韩家蒙难的时候,我钟家鞭长莫及,竟然不能救援!真是惭愧,惭愧!” 韩钰点点头道:“论起辈分,钟先生算是韩钰的叔伯呢!钟叔叔有这份心思便是好的。总比那些隔岸观火的,甚至趁火打劫的,好多了。” 韩钰说的是朱元璋以及徐寿辉等人。有些人是看好戏,觉得大宋灭了就灭了,跟自己关系不大,有些人则是趁机侵占大宋的疆土,觉得占点便宜也算好的。对于这个话题,钟会不好说。毕竟钟家说起来也算是看好戏那种。 “听说黑旗军刘福通尚在人间,不知消息可是属实?” 钟会说的这个可说是一大谜团。有人说刘福通率领黑旗军与城偕亡,也有人说,刘福通大战之后昏迷不醒,被人救出了大宋。现在隐居在山中。每个消息都是有鼻子有眼,仿佛说的人都是亲身经历。这样一来,谁也说不准到底刘福通死了没有。 韩钰对此也是不能肯定。 “破城的时候,韩钰是被人带出去的,所以城里究竟怎么回事韩钰也不清楚。但是刘叔叔福大命大,应当没事才对。更何况……” 韩钰迟疑一下,还是说道:“破城十日以后,韩钰曾经收到刘叔叔的消息呢!” 此言一出,钟会大吃一惊! 第十四章 相争 “老三,叫他们在明一堂等是老大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聚义厅中,迟仲虎脸色有些不好看。 实际上在第一次听到说要叫重玄真人和钟元去明一堂等着的时候,迟仲虎就觉得不太妙。若不是顾着老虎寨的名声,他当时就翻脸了。恶人要自己来做,好人都你们做什么意思?正是因此,他干脆找个借口从密道溜了上来。 老三田博康是一个瘦瘦长长的古怪汉子。他的兵器也很古怪,竟然是一条拐杖。更古怪的是他的鼻涕从未消停过,一年到头都是这般。所以此人说话总有一种浓重的鼻音。 “二哥,这是不是大哥的意思其实不重要。只要我们说出来的话,就是老虎寨说的话。”田博康鼻音浓重的说道。若不是他的兄弟,很多人可能都听不清。 “老三,你这是糊弄我么?老大闭关数日,今日忽然出关,一出关就说这些事情。我们几个可有点不得劲。还有那个重玄真人,看上去是仙风道骨,一表人才,可实际上是什么货色我们都不知道。只有大哥和他大约说了几句。我带来的重玄真人又是大哥自己说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迟仲虎气急败坏道。 哦,说他是重玄真人的是你,说不是的还是你,你几个意思?若是人家真的是重玄真人,你这是在开战呢! 田博康斯斯文文的说道:“不要着急。军师说了,两个重玄都很有意思。可不管谁是真,谁是假,我们老虎寨安稳得很。” “至于其中有什么奥妙,军师说了,叫我们几个不要总是打打杀杀的,遇事情多动动脑子,脑子是个好东西。” 迟仲虎哦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气坏了! “混账!老三这最后一句绝不会是军师说的!你给我站住!” 聚义厅空空荡荡,三当家田博康早就溜了。这个二当家啊,脑回路有点长,三当家最喜欢的就是他。 ==== 山顶,钟元等人没有等多久。就有人来迎接了。此人远远走来就打着哈哈,那笑声既不豪迈也不阴柔,普普通通,可又叫人觉得很有内容。 “哈哈哈哈,得罪得罪!在下老虎寨齐梦楚。见谅见谅。” 他一身的白衣,看上去仿佛神仙中人。言笑晏晏,丰神俊朗,很是叫人心折。 “哦,齐大当家当面?久仰久仰!”重玄真人抱拳呵呵笑道。 齐梦楚停下笑声,奇怪的看着重玄真人道:“道士你搞错了,我是军师,不是大当家。这在我青峰山附近都是知道的呀!我们我们大当家姓赵。” 重玄真人点点头:“哦,原来赵当家还没有升天?还以为他升天了呢。这倒是难得。” 齐梦楚脸色不太好看了。 “真人,我家大当家只是闭关几日而已,何曾升天了?你这话说的倒是毒。” 他不再理会重玄真人,似乎对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钟元。看着他身上半新不旧的衣袍,顿时心中刺痛了一下。勉强笑道。 “钟公子,钟家的买卖差到这种地步了么?竟然连一生新衣裳都没有?” 这话说得十分突兀,甚至无礼。可不知怎的,钟元感到的却是一阵心疼。他觉得心里有些暖洋洋的。好奇怪。 “多谢军师关怀。虽然这几年年景不太好。可我家温饱还是可以的。这已经比很多很多百姓要好很多很多了。” 这是钟元真实的想法。他说他是富二代,不是瞧不起人,而是一种嘲弄。连我这只能保证温饱的人,对于你们来说已经是富二代了?这世道啊…… 齐梦楚看着钟元清澈的眼神,倒是相信他真的是真心实意。可是因为看见世道不好就穿这些,是不是有些苛待了? “钟公子倒是悲天悯人。不过,在下认为,想要救助天下人,首先要对自己好。如果连自己都不能照顾好,谈何对别人好,对天下人好呢?” 钟元笑道:“这并不是苛责我自己。而在于,不论新旧,能穿就成了,何必日日求新衣?更何况,人是故人好,衣裳也是如此啊。” 齐梦楚正要说话,忽然看到重玄真人古怪的目光,当即醒过神来。他打个哈哈道:“真是对不住,和钟公子一见如故,倒是多说了几句。叫几位在这吹风!走,咱们这就去明一堂吧。” 钟元顿了顿,道:“无碍的。只是,我这姐姐……” 齐梦楚眼中杀气一闪而过,温和的笑道:“钟公子。人各有别,千万不要到处认亲的好。至于您这位下人嘛。无碍,公子先带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只是看今日天色,公子怕是要在老虎寨用膳了,也不知公子嫌弃不嫌弃。” 他说的谦虚,钟元却不由自主的替他难过。“军师何必自谦?吃饭这种事情,不是看饭菜多好。而是跟什么人吃。今日能和齐先生这般的人物一起用饭,已经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了!” 他顿了顿,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白云。没有发现齐梦楚一闪而逝的亮光。 “更何况。老虎寨的诸位英雄有口皆碑,能和诸位好汉同在一山,同处一室,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啊!” 这是假话。在泰宁根本听不到老虎寨的半点传闻。一个字都没有。不过先入为主,钟元既然觉得齐梦楚人很好,当然就会觉得其他几位当家也是好人。尽管他连面都没有见过。 齐梦楚听了却皱眉。“钟公子牢记,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类似对人的印象更不应该先入为主。我老虎寨上下自然对公子没有恶意。其他人却未必。” 这话却像是长辈在谆谆教导晚辈。钟元红了脸,连重玄真人都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齐梦楚,怀疑此人到底跟钟家是什么关系。他倒是没有怀疑老虎寨。 齐梦楚自觉失言,在到了明一堂之前竟然闭口不言了。 到了明一堂,早有人等候,也是一个道士,也是仙风道骨,也是一身的青衣。想来,此人应当就是那个重玄真人了。 重玄停下脚步,看了看这个重玄,点点头道:“果然一身好皮囊。” 那重玄回到:“彼此彼此。我重阳宫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重玄闻言冷笑道:“重阳宫太师祖,脸上半个脸都是青皮,不知叫什么名讳?” 那重玄回道:“这都不知,你也好意思吹自己是重玄真人?那位师祖在大宋那是大大的有名,曾经名噪一时。当时真是有名号传世,青面兽杨志便是!” 青面兽!杨志!钟元浑身一震,却一声不吭。两只耳朵早早竖起来,好似一只躲在树叶后面的野兔子。 “哈,阁下竟然也知道青面兽杨志。可见对我重阳宫确实是下了心思的。可惜啊可惜,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那重玄也若有深意道:“不错,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若是有人能早早脱身,说不得还能侥幸活命。” 重玄大怒。这是打自己脸了?哼,咱们走着瞧。 “两位,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先进来吧。”齐梦楚忽然说道。 那重玄顿了顿,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跟着齐梦楚走了进来。 进去一看,这明一堂里已经聚集了所有大人物。刚刚出关的赵玄一,二当家迟仲虎,三当家田博康,四当家姚义。当然,钟元并不认识。 齐梦楚介绍道:“两位,容在下引见一二。这一位,乃是我老虎寨大当家赵玄一。闭关数月,方才出关。并不是传闻的升天。” 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重玄真人一眼。 钟元连忙抱拳道:“泰宁钟元见过大当家。” 一身黑衣的赵玄一脸皮抽了抽算是笑过了。 “这位是我老虎寨二当家迟仲虎,相信两位还认得出来?” 钟元笑笑:“二当家腿脚好快。” 迟仲虎老脸一红,有些惭愧道:“侥幸侥幸。”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这位,就是我老虎寨三当家了三当家田博康。” 田博康当即站起来,声音浑厚。“田博康见过两位。” 钟元看看田博康的拐杖,迟疑了下才抱拳道:“见过田三爷。” “不敢称爷,公子叫我田老三就好。” 田博康连忙回礼。 “这位就是半空拿青竹砸你的四当家姚义了!他为人直爽,倒不是有意和公子为难。”齐梦楚瞪了姚义一眼才说道。 姚义胖乎乎的,圆圆的身材圆圆的胳膊圆圆的腿,就连脸都是圆圆的。好似一堆的圆圈堆出来的一个人。 钟元有些眩晕,忘了抱拳,惊叫道:“四当家好大的身量。” 姚义顿时满脸通红。田博康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就连大当家赵玄一也忍不住再次抽抽脸皮。 姚义尴尬极了,恨不得躲在自家裤裆里。“那个,公子,我,我这不是吃胖的,是天生,天生。” 钟元尴尬不已,连忙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不是针对四当家。只是我着实没有见过这么大身量的好汉。” 说完,他细细看看姚义,再次惊叹道:“我若是有了这么大身量,是绝不肯练武的。只会拼命吃东西。” 姚义好奇道:“这是为何?” 钟元一脸严肃道:“我既然有了这么大身量,便是撞也能撞死人的,何必练什么武?吃好喝好不好么?” 姚义哑口无言,田博康扑的栽倒在地。果然很强大啊! 赵玄一淡淡开口道:“好了,闲话少说。正事重要。” 众人方才忍住了笑意,齐齐坐好。 但是有一点奇怪的是。钟元竟然被领去坐了左边第一个座位。几乎和大当家平齐的位置。而且还没有人表示异议! 第十五章 秘闻 韩钰原本对钟元一肚子的怨气,见得钟会说话,顿时觉得心里妥帖,再也没有半点不满。 钟元心中郁闷,只好接着说道:“那个李志成原本就不该下手杀了兄弟。此时却是骑虎难下。此人若是及时收手,不但能够保全实力,也可以算是能进能退。可惜,此人当进不进,当退不退。方才为了表现实力,又表露出下九流的一套。可谓黔驴技穷!” “下九流?只要是能用的手段怎么能说是下九流?若是他胜了,那就是足智多谋了!” 钟会心中满意。至少表面上钟元说的是对的。倒是韩钰,似乎对钟元处处表现不满,便时时针对。她却不知道,钟元此时根本没有半点记忆,正是心中忐忑的时候,只好拼命显得聪慧一些,尽量表示自己还是有用的。万一这古时候也有火烧女巫的传统呢?至少他记得,南方对鬼上身一类的处理手段十分的果断。 “你这是唯后果论了!然而人生在世,岂能不知节操为何物?”钟元不满的皱眉道。 这是他自己的心里话,对韩钰的下意识反驳。谁知道节操二字却惊呆了一片人。 节操是什么东西?怎么说得好像很重要一样的?难道是男子的童贞?钟会等人眨眨眼,谁也不知道节操是什么东西。又不好在小孩子面前显得无知,只好一个个假装很懂的样子。 “嗯,不错!做人做事,不能光看结果。过程很重要,手段也很重要。咳咳,一个人为人如何,并不仅仅是看他拥有什么,而是看他怎么做人做事。”钟会清清嗓子,十分肯定的说道。他不能肯定节操是什么东西,只好一个做人做事含糊过去。 钟元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节操这说法是网络词语,在古时候貌似没有这种说法,他尴尬的挠挠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韩钰含笑道:“钟叔叔说得在理,韩钰受教了。” 这么一捧一抬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钟会等人说的快意,李志成和秦慕言却觉得难过得要死。 秦慕言毕竟混过江湖,滑不留手,李志成尽管手段尽出,却损兵折将,依然拿不下秦慕言。 好在这时候钟家的人手到了。 其中一人一挥手,袖子中冲出滚滚浓烟,浓烟含有剧烈的恶臭。烟雾扩散极快。不过一时半刻时候,不但秦慕言,就连八百红巾军也是咳嗽连连眼泪鼻涕一起出来,一股浓郁的恶心感觉萦绕不散。那八百红巾军和秦慕言都市连滚带爬的逃离浓烟范围,什么生死决斗都丢一边去了。 “那厮,好歹也算是名门世家,怎么弄如此手段!着实卑劣!”秦慕言一边跑,一边破口大骂! 无论是钟会还是方才还反对结果论的钟元,对此无动于衷。 秦慕言方才出了烟雾范围,迎头就是一张渔网照下。这渔网并不是打鱼人用的那种,而是天蚕丝制成,结实耐用,而且滑不留手。秦慕言只是一接触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区区天蚕丝,困不住我秦慕言!”秦慕言自信道。然后他就听到了凶恶的风声。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眼见秦慕言被一棍子打倒装入渔网装起来。李志成心中一寒。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果然果然。 “呵呵……呵呵……那个,恭喜钟先生将这恶贼一网成擒!呵呵,呵呵……”李志成尴尬的笑道。脸上还带着一些乌黑的污渍,但是他来不及擦拭就连忙恭喜起来。别看他还有七百多部下,却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 钟会看了钟元一眼。钟元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低头郁闷道:“又是一个唯结果论的……” 这却是钟元浅薄了。他也没有多少社会经验,总是用少年人的眼光看着世界。在他的眼光中,世界都是美好的,世上的人都是善良的多,做人做事呢,要光明正大。可是,实际上人和人交往,谁有那么多闲工夫了解你的过去,知道你的努力呢?他们看到的就是你现在拥有的,还有你的说话做事。 所以说,成功的人,放的屁都是对的。失败的人,哪怕领悟了世界真理,那也是错的。道理,就这么简单。 钟会却没有简单的接话,而是站到一边,将韩钰让出来。 “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白莲教圣女了。李将军也是出身白莲教,为何不先见过圣女却来见我?” 李志成尴尬的再次行礼。“白莲教李志成,见过圣女。愿圣女圣寿无疆!” 韩钰淡淡的,脸上带着一种高贵典雅的笑容,既没有给李志成疏离的感觉,也不会过于亲近。 “李将军多礼了。如今白莲教分崩离析,记得白莲教的除了钟叔叔这样的义士,其他人……实在不多。李将军能记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不过,既然白莲教依然式微,礼数就不必多了。” 李志成更加尴尬。 当初为了能够拥有更多的人口,更多的兵力,几乎人人都说自己是白莲教,一旦成事,又几乎人人都将白莲教弃如敝履。朱元璋如是,徐寿辉如是,陈友谅,芝麻李等人几乎没有不同。唯有韩山童,还有他的儿子韩林儿,并没有忘本。可惜,韩山童死得太早,韩林儿为人所迫。最终,明面上承认自己是白莲教势力的竟然一个也没有。 此时见了白莲教的现任圣女,李志成当然极为尴尬。 “圣女见谅。当初实在是身不由己……我……我们并没有忘却自己的出身……” 李志成结结巴巴的辩解。他的结结巴巴和他身后的七百多红巾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七百多红巾军听闻韩钰就是当代圣女,又见李志成和钟会为韩钰背书。一个个脸上狂热,山呼海啸般呼喊。 “圣女万岁!白莲教万岁!圣女万岁!白莲教万岁!” 之所以白莲教有这么高的声望,多亏了当初韩山童和刘福通喊出了恢复大宋的口号。被外族奴役的汉族子弟铭记在心。 第十六章 破功 李志成被钟会等人逼着两次行礼。心中屈辱不堪,熊熊怒火仿佛要烧穿胸膛。奈何形势比人强,区区几个钟家卫士就叫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小屋后面又有多少人在? “钟先生,圣女。我李志成愿率八百余部投诚。万望钟先生和圣女不计前嫌,看在同为白莲教教众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李志成表情十分诚恳,甚至有些哀戚。欢呼声渐渐小下去的余部听了,面面相觑之余,这才想起如今的形势。 现在再也不是韩山童一声莫道黄河一只眼,挑动天下反的时候了。坐天下的乃是朱元璋,白莲教仿佛是过街的老鼠,再也不是当初人人踊跃的教派。再听闻李志成堂堂将军愿意为他们出头,一个个眼睛都红了起来。 “愿圣女万寿无疆!求圣女看在同为白莲教的份上,救救我们吧!” 有情绪激动的,已经跪倒在地。痛哭失声。“这些年,我们过得苦哇!” 这一声哭泣,仿佛是带了传染,七百多兵卒一个个眼泪掉落下来。声声抽泣,仿佛一把把匕首,恶狠狠的扎在了韩钰和钟元的心上。 钟元心中柔软,几乎脱口而出。好在钟会拍了他肩膀一下。很用力。钟元这才退了下去。他心中想着,父亲终究不会看着不管的。 钟会并不是小儿女,对这种以势压人的把戏十分的了解。对李志成更是嗤之以鼻。这时候,对李志成的看法他只有一句话,无所不用其极! 红巾军过得苦,是因为他们放不下。他们忘不了当初的荣耀,放不下当年的恩怨。可韩钰呢?只是因为出身原因,她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却生生的被了一个血衣观音的名头,被追杀数千里! 红巾军过得苦,韩钰苦不苦?韩钰苦,没有人救他,那么,韩钰为何要救下这些红巾军?更何况,韩钰是无为观的圣女,可不是红巾军的圣女! 钟会的心思别人不清楚,蔡定阳一手捏着刀柄,手上青筋直跳,他也放不下这一声声的哀求。 钟元和韩钰这时候倒是放下了恩怨,两个小儿女眼含泪水,紧紧的抿着嘴唇。 钟会看在眼中,暗自叹息一声。总要有人做恶人。既然他们都做不了,那就自己来做吧。 “诸位!且安静些!”钟会双手举起示意。 天下人认识韩钰这个血衣观音,谁认得钟会是谁?李志成顾及他,是因为他看懂了钟会的实力,可他手下的七百多余部根本没有理会他钟会。 “住嘴!听我家家主说话!” 钟会无奈中,有卫士站出来高声怒喝。此人身高七尺,面色苍白,没有胡须,显然年纪不大。但是一双手骨节粗大有力,背后别着两把短斧。更重要的是,不要看此人身材并不粗壮,这嗓门却力压群雄,一个人的声音将七百多人都压制住了。 这声巨吼之后,场面安静下来。这人这才朝着钟会微微施礼,退下。 钟会脸色有些欣慰,然后道:“诸位远道而来,按道理,我这同道不应该拒绝各位的请求。毕竟,我等都有同门之宜。可惜,诸位啊,我钟家不过是经营一个小小的客栈,养活自家老小当然是没有问题。但是要收容八百人,钟家力有未逮。至于圣女,我钟会直言,圣女一路被追杀,她能活到现在,活着走到这里,是因为她脚下的不是道路,而是累累的尸骨!诸位难道要请一个自身难保的小女孩子来保护诸位么?你们七八百壮汉尚且不能保护自己,谁来保护她?” “圣女虽然是圣女,可她也是一个女孩子,年龄尚幼,当不得诸位重责。诸位若是有意,且看我身后!” 钟会让开身躯,手臂虚指。 “那里就是泰宁。泰宁实力不大,驻守官兵也就三百余人。至于衙役之类的,也就一百左右。以诸位的实力,攻下泰宁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到时候,官府囤积的粮草,银钱就都是诸位的了。” “诸位得了粮草,休整几日,然后带着金银细软再次上路,找那羸弱的城池,一战功成,从此以后,诸位的钱粮自然不必发愁。看到诸位的实力,想必投靠红巾军的义士也会越来越多。将来大事如何,犹未可知。” 钟会脸色诚恳,语气亲切柔和,一句句指点都说到了红巾军的心坎去了。 李志成大为欢喜。没有人喜欢寄人篱下!若是真如钟会所说,泰宁确实是一个好地方!而且,大明天下初定,哪有那么多兵力把守四方?就算泰宁不是真的那么弱,起码以后的路子是有了!这可比寄人篱下强多了。 他却没有想到。钟会根本就是叫他们去死。 一个初犯,一个连续惯犯,鬼都知道先抓哪个!有了他们的送死,韩钰的风波才会渐渐平息。甚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志成当即大喜道:“多谢钟先生指点。咱这就去攻下泰宁,好好休整几日!” 钟会脸色一变。这几日他府上恰好有事,怎能因此坏事?当即阻拦道。、 “且慢!” 李志成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忿。又恰到好处的隐藏下来。 “不知钟先生有何指教?” 钟会微微一笑道:“将军若是立即出发去泰宁,保管诸位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李志成戒备的后退几步。脸上带着假笑。 “怎么,钟先生要为民除害么?” 钟会摇头道:“将军想多了。将军此时,身后尚有追兵。而泰宁虽然弱小,也不是一时三刻就可以打下来的。若是恰好追兵后至,那么将军就会首尾受敌,死无葬身之地。将军以为然否?” 李志成想了想,确实如此。若是不能摆脱追兵,就这么一头撞上去,那不是去休整,是去找死!他缓缓点头,表情感激。 “不错!多谢钟先生了。” 钟会这才说道:“因此,诸位不妨就在此地休整一二。至于粮草,我钟家可以为诸位寻来五日的份额,再多,就无能为力了。不知五日可够?” 李志成喜气洋洋:“足够了足够了!那些追兵仿佛附骨之疽,挥之不去。无需五日,三日之内必然追到。既然钟先生愿意款待。那我等就休整三日,以逸待劳,永绝后患!” 第十七章 审讯 既然有心将李志成引向泰宁,助大舅子一臂之力,钟会便不遗余力,当即取出些许粮草,请了李志成以及部下休养生息。 只是这样一来,李志成却又有了一点心动。打劫,可比攻城容易多了。 钟会没有注意到李志成的小心思,蔡定阳也不知打得什么主意,找了个空闲,独自对李志成说了句,好似这里的仆人一个个都有不俗的功夫。 李志成当即心灰意冷。 钟会这小屋子不大,根本容不下七百多人。但是,来来往往服侍的人压根看不到半点压力。 “多谢蔡先生指点了。末将财迷心窍,差点就犯下不可弥补的弥天大祸!”李志成满脸的冷汗,四月间,凉风习习。可李志成感到的却是浑身发热。 蔡定阳环视左右,这才小声说道:“将军不要见外,你我都是白莲教中人。钟会算是鬼天师世家,名门世家之后。可谓根深叶茂,咱们这些外来的破落户,应当互相声援才是。” 李志成心中一惊,不应该啊,看圣女和钟元眉来眼去的样子,怎么会跑到我这里来下眼药?难道,又是试探我?他当即决定表明态度,绝不会变更! “先生说的是,咱们当兵出身的,文字或许通晓不多,但是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的。蔡先生的大恩大德,某,铭记于心!” 李志成一脸的坚毅,但是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若是钟会将他的后顾之忧化解,那恩情岂不是更大?相比较而言,区区指点之恩,就算不得什么了。 蔡定阳没有听出来,只是满意点点头,就离开去找了圣女。 而李志成自认为已经表明了态度,当然也就放心下来。大摇大摆的去找了个房间休息去了。 且说钟会确实没有忽悠李志成,安顿下众人以后,天色已经灰暗下来。但是钟会却叫来家中几个老人,细细安排事务,务必解决李志成的后顾之忧。钟元在边上听了,觉得父亲未免太上心了一些。找个机会试图说服父亲。 “父亲,咱们不过是利用李志成罢了。何必如此劳心劳力?” 钟会一愣,然后严肃道:“每次做大事,都要认真仔细的去做。这不仅仅是因为大事很重要。更重要的是,一来,咱们可以查漏补缺,学习更多的东西。二来,你每次都习惯认真去做事,出错的机会就会少很多。以后总有为自己做大事的时候。等到那时候,习惯成自然,自然而然就做成了。你觉得呢?” 钟元扁扁嘴,低头低声道:“可在元儿看来,相比较于父亲的劳心劳力和辛苦,那什么红巾军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钟会万万没有想到,钟元的心思竟然是这样的。一时间他有些感动的将右手抚摸着钟元的头顶。他出神的看了一会烛花,才摇头叹息一声。钟元虽然有些享受父爱的温暖,却还是出声问道:“父亲,为何叹息?可是因为元儿说错了么?” 钟会笑了笑,没有说话。房内还有一个头发斑白的中年人。这中年人显然跟钟会关系匪浅,既是是家事也能旁听。 “公子,家主是因为公子的孝心感动,而不是公子说错了。”中年人和蔼的笑道。、 钟会看了那中年人一眼。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却对钟元说道“元儿,或许事情的成败关乎的是别人的利益。但是这种事情,咱们自己没有遇到过,也无处可学。既然如此,不管成败,咱们试一试,也算是积累经验了。最重要的是,承担这个后果的是李志成,不是咱们钟家。” 钟元闻言皱眉。道:“父亲,元儿不喜欢失败。” “可是人总有失败的时候。一帆风顺是不可能的。即使是朱元璋这些开国皇帝,也是吃过亏的。”钟会微微皱眉道。 “可是父亲,开国皇帝们之所以愿意吃亏,是因为能赢回来。咱们这次输了,下次可还有勇气么?毕竟这几乎等同是杀官造反了。” “这么说来,你这是有了看法了?不如说说你的看法吧!”钟会揉揉眉心,轻笑起来。他觉得有点累,听听孩子话也是好的。 原以为钟元怎么也应该谦虚一下或者退缩一下什么的。万万没想到钟元却站到一边,指着桌子上的地图问道:“父亲若是允许,那元儿就试试?” 钟会和中年人对视一眼,颇为惊讶钟元的胆魄。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公然在大人面前发表看法,而且一本正经。这可非同一般。 中年人正色道:“请公子指教。” 钟元没有理会中年人,只是看着钟会。钟会无奈点头。 “父亲方才说的,无非都是如何引诱对手,如何击杀对手。对吗?” “因势利导,自古有之,难道这也错了?”钟会有些泄气。 钟元却带着自信道:“咱们不过是为李志成解决后顾之忧罢了!可这后顾之忧不可能一劳永逸。咱们真正的目的是叫李志成能够全心全意的投入泰宁的攻城战去。既然如此,灭杀这次的追兵当然没错。但是父亲,这里虽说是猎人樵夫做的小屋,可这么多人马在这里休整,必然留下数不清的痕迹。若是有心人查来,难保会牵连咱们钟家。这不符合咱们钟家的利益。” 中年人脸露喜色,紧张的看着钟会。 钟会沉吟着,忽然站起来,走到门边猝然打开房门。房门外安安静静,只有风声。他这才放心下来,重新关门回到座位。他静静的盯着钟元看了一会,才道:“你是对的。这是为父思虑不周的缘故。” 钟元没有半点嘚瑟,只是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是因为父亲这几日心思杂乱,思虑过度罢了。” “那么,依你之见,咱们应当怎么做才好?”钟会沉声道。这时候他倒是真心愿意听取钟元的声音了。 钟元笑了笑,一只手学着钟会别在背后,一只手伸出食指轻轻的点在地图上的某个位置。 “这里,才是关键!” 第十八章 红叶 钟元指着的是山谷向南二十里左右的位置。对此,他的信心几乎感动了自己。然而中年人和钟会却几乎笑出声。 中年人呵呵笑道:“公子的想法是好的,将风险尽量远离我钟家。可是公子,这二十里地需要一日行军不说,公子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钟元一愣,二十里需要一天吗?自行车也只要一两个小时最多了吧?这,这是蜗牛的速度吗?他凝神细看地图,没有发现任何崎岖的地方,是一条直直的道路。而且那地方地形虽然不怎么开阔,但是最适合埋伏。若是在那里出击,成功率也大了很多。这有什么问题吗? 钟会看着傻呆呆的钟元,终于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这已经很优秀了。 “元儿,此处乃是大明屯田所。里面有两千大明兵卒,在那里伏击?莫不是元儿不喜欢李志成将军?”钟会和蔼的笑道。 尴尬,脸红以及难堪在钟元的内心交织在一起。你妹的,屯田制是洪武三年实行的?我特么不知道啊! 实际上这时候的大明士兵并不是屯田制,而是卫所制。只是所谓的卫所制大体上就是屯田制,只是名头换了而已。钟元指着的那个地方确实是一个卫所。因为那地方四周多山林湖泊,因此时时有山贼啸聚山林。比如青花寨就是其中之一。为了遏制山贼的势力,以及保障中央的统治力,就在众多地方中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建立了卫所。平时打鱼打猎甚至种田,一旦发现盗贼山贼立刻就化为军伍出征。若是李志成选择了这里做伏击……简直就是给猫咪喂食一般。 钟元不知道,是因为他在小说中看到的,是大明孙传庭为了挽救大明,筹钱不得之下,不得不实行屯田制,据说所得颇丰。真假不知道,但是大明的卫所制原本就是屯田制的变种却是真的。 “好吧,元儿你跟着为父走了半天,也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钟元面红耳赤退下。 等到钟元走了,中年人这才说道:“家主,公子有一点是说得很有道理的。若是将战场放在这里,等同是将我钟家摆上了台面。这,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钟会愣愣的道:“你也以为我是千金买马骨?” 中年人一愣。他是见钟会方才这么说才这么想的。难道不是? 钟会走到墙壁前。那里挂着一幅猛虎下山图。图上景色,应当是深秋,正是杀气最重的时节。可下山的猛虎却没有半点杀气,反而彷徨四顾,仿佛心中顾忌颇为沉重。 “先生啊,你是我父亲培养出来的。你也知道这幅图我几乎是随身携带,那么,你看出这幅图是什么意思了么?”钟会悠悠的说道。 中年人走到钟会旁边,望着图沉吟一会道:“我曾经听老太爷说起过,似乎这是钟家祖上传下来的。老太爷对着图颇为看重。只是在我看来,这猛虎,未免类似丧家之犬。” 钟会笑吟吟的,忽然将图画取下来,然后撕成两半。 中年人大惊失色,根本来不及阻止。“家主……你……你这是……” 钟会脸上还是带着笑,却极为冰冷。 “其实,这幅画是钟家大宋时期的太祖画的。他说的是大宋的皇帝,秋意浓浓,杀气凌冽的时候,却瞻前顾后不知进退。以至于不但身死国灭,还连累汉人屈辱百年!大宋,该灭!只是不该灭在异族手中!” “可是……可是……”中年人吃吃的说不出话来。 “可最终,这画根本没有流传下来,而是每一代的家主亲自画上去,若是有天钟家后继有人,那么家主会亲自撕了这幅画,直到有一天,下一任家主能够画出一般无二的内涵,那么挂在墙壁上的,就会是下一任家主自己的画。”钟会笑盈盈的。这一次,却又充满了温暖。“我总是担心元儿会不能承担该有的责任。如今我却很满意。我满意的,不是他的结论,而是他愿意去思考,愿意表现出来担当。这很重要。更何况,似乎圣女对他也有几分意思。将来名分上就会比我这个家主要有优势。” 中年人很同意并欣慰前面一半。可后面一句…… “这个,家主……那个……” 钟会奇怪道:“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不是说我钟家的事情你都可以评论么?” 这怎么评论?难道说家主你秀外慧中,三十海棠压梨花?中年人一阵无力。 “那个……咳咳……那个,我觉得吧……那个……圣女可能……也许……另有所属……” 中年人别别扭扭的说完,觉得浑身燥热,出了一身的汗。 钟会一愣,脸色阴沉下来。 “哦?是么?是谁?算了,不管是谁,干掉他!圣女有我家元儿就够了!” 合着这就是你说的情投意合?一见钟情?还要脸不?中年人无力道:“家主,或许,或许圣女她老人家喜欢的是您这样的呢?” 钟会脸色难看起来。 “诸葛先生。莫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论年龄,我甚至可以做她的父亲!这种玩笑开不得!” 诸葛青云无奈道:“我看那圣女幼年丧父,恐怕对慈父颇为缺憾。这个,家主风度那个翩翩,那个,勉强算是慈父吧……” 钟会不满道:“什么叫勉强算是慈父?我就是慈父!” 诸葛青云低头道:“若不是泰宁那位名医,您这位慈父就没有下一任的家主人选了……” 钟会想了想,道:“其实,就算圣女看重我,我也是不会同意的。这大明天下方才安定下来,少说也有几年安稳。起码我没有信心在我有生之年完成家族的愿望。倒是元儿,似乎希望颇大。” 诸葛青云想了想道:“想要夺取天下,哪有那般容易?咱们能将福州经营成这般地步,已经是花费了几代人努力了。公子想要坐天下,恐怕不易。” 第十九章 商议 钟家想要做皇帝很多年了。 钟家是唐代钟馗那个钟家。实际上是钟馗是终南人士,跟这个钟家毫无关系。可谁在乎呢?谁都不会在乎。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祖宗一个名分而已。 “自从我钟家祖先受辱大唐皇帝,我钟家世世代代便要改变这世道!人才与否,竟然以皇帝的好恶做主?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莫非,相貌丑陋的,肢体残缺的就必然是废物或者恶人不成?”钟会淡淡的说着这些不知道他自己信不信的话。至少他的相貌是看不出半点钟馗的痕迹的。“世道如此!人心善变。但是我钟家相信,永远坚信,只有一个唯才是举的人间才是合理的人间!” 诸葛青云脸色中闪过一丝渴望以及痛恨。他不由自主的摸着右手。他的右手只有一根手指。他的右手完全就是一个肉球一般的东西,然后中间长出一根四个指节的手指。因为这个,他被人抛弃了。他并没有怪罪父母,世道如此,怪罪有什么用?要怪,就要怪这个世道! “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不错,只有改变这个世道,才是正确的。只是不知道公子有没有这个恒心和毅力了!只要他有,我们钟家早晚都会成功!”诸葛青云脸色坚定道。 钟会低着头叹口气,道:“夜深了,你去休息吧!明日,咱们还有事情要做。” 诸葛青云有力的抱拳行礼,转身就走。 当夜,韩钰也发生了一件大事。韩钰几乎杀了蔡定阳。 大约二更时分,蔡定阳来到韩钰门前敲门。 “圣女,属下有事求见。” 韩钰似乎睡着了,等了一会才说道:“什么事情?我已经睡下了呢。” 蔡定阳坚定的再次敲门。 “圣女,此事十分重要。务必今日就要说清楚。” 又过了好久,韩钰才穿着一身勉强算是新衣的墨绿色裙子出来。这身衣服倒是挺合身,将韩钰活泼的年轻气息都展露出来了。蔡定阳先是眼前一亮,然后就闪过一丝愤怒。 韩钰打开房门,却没有请蔡定阳进来的意思。她微微皱眉,仰着头对蔡定阳道:“蔡叔叔,有什么事情不能明日再说么?必须大晚上说?” 蔡定阳看出韩钰的不悦,心中有些歉意,又狠心将歉意掐灭。这都是为了白莲教!他对自己说道。 “圣女今日可还舒缓?” 韩钰皱眉道:“近来总是惶惶不可终日,今日总算是能安定些。正要好好休息一二。为何叔叔晚上要来找小玉?莫非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语气颇为不满。虽然说年纪还小。毕竟也是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男女授受不清,也算是忌讳。蔡定阳做的事情确实叫韩钰不太满意。 蔡定阳却道:“原本属下也不敢打搅圣女。只是,今日看圣女作为,却颇有些马放南山的意思。不知是不是属下看错了或者想多了?” 韩钰微微一呆。她其实只是忽然放松下来有些懈怠而已。倒没有蔡定阳说的那么不堪。但是毕竟这也算是诤言了。韩钰当即施礼道:“韩钰确实懈怠了一些。尽管没有马放南山的心思。却也疏忽了很多。叫叔叔担心了。这是韩钰的错。” “圣女既是我白莲教的圣女,也是大宋的长公主殿下。属下万万不敢受礼。但是有些话,属下不敢不说。”蔡定阳连忙让开。 韩钰连忙请了蔡定阳进来。 “蔡叔叔晚上来找韩钰,必然是有所指教的。还请蔡叔叔进来说话。” 蔡定阳谢过,然后进了房间。 这只是一个临时的居所,万事只求方便简单,并没有多少装饰。钟会为了照顾韩钰倒是简单的装饰了一下,颇有些女孩子的脂粉气。蔡定阳见了,又是一皱眉。 韩钰眉眼通透,当即看出来了。笑道:“不过是临时的居所,只是钟叔叔实在客气,竟然叫人装饰了一番。所谓长者赐不敢辞,韩钰也就没有拒绝。蔡叔叔可是不满意?” 蔡定阳收回目光,微微低头,将自己的脸色藏起来。 “圣女的居所自然不能这般简陋。区区装饰算不得什么。只是,属下担心的却是钟元。” “钟元?”韩钰吃惊。这和那小孩子有什么关系? 蔡定阳张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说道:“钟元与圣女年岁相当。想必公主只是喜欢他的纯真,当做了玩伴。但是我红巾军与闻香教等人是不一样的。” 韩钰先是一呆,然后笑道:“叔叔过虑。韩钰并没有喜欢钟元。” 蔡定阳严肃道:“有病的人经常号称自己百病不生,喝醉的人通常都不会认为自己已经喝醉了。圣女是想要解释么?须知,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这就是蛮不讲理了?韩钰无奈心想。只好低头受教:“蔡叔叔教训得是,韩钰以后远离那个臭小子就是了。” 没想到蔡定阳却摇头道:“圣女错了。如今我们正是有求于钟家。怎能忽然疏离了人家?再说了,钟会未必没有企图。有了圣女做儿媳,若是钟家想要什么动作,可就容易多了。” 韩钰被前半句害羞了下,被后半句吓了一跳。什么意思?怎么就看上我做儿媳了?我不要啊! “不是……蔡叔叔……这……这不合适!” 韩钰急得不行,总不能说,我韩钰是想要做钟元的后娘?或者小娘? 蔡定阳定定的说道:“圣女知道不合适就对了!圣女什么身份?那钟元什么身份?一个掌柜的浪荡子弟,怎么配得上圣女您?只要圣女您不愿意,钟会那边,就交给属下吧!” 韩钰恨不得杀了蔡定阳!我不是要钟会生气,我,我只是想要嫁给他而已! 这大约就是韩钰第一次动心,也是第一次一见钟情。可惜,这次的动心所有人都误会了。 “蔡叔叔,您,还是为我红巾会多多操心才是。至于韩钰的终身大事,韩钰自有决断。请蔡叔叔放心,韩钰绝不愿意嫁给钟元就是。” 第二十章 交换 蔡定阳原本只是一个落魄书生。饿得受不了就学人家去杀猪。直到遇上韩山童,那个一脸激动的村夫,说什么黄河一只眼,挑动天下反,将他弄得心痒痒的。凭什么我蔡定阳要受苦受穷呢?此人当即有了野心! 人有了野心,就会有做事情的动力。在刘福通手下做了短短几年的事情,此人就学会了一堆的心机手段。在一群旧臣中崭露头角,得了韩林儿的看中。成为了公主护驾,圣女护法。 走到了今天,蔡定阳明白,他如今的价值全都在韩钰身上。韩钰活着,他蔡定阳就是价值千金的人物。哪怕有一天韩钰厌弃了他,也自然有无数人愿意接纳这种人才!论起谁最不愿意韩钰倒下,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选。 再加上蔡定阳一家老小都死在安丰,渐渐的,他竟然将韩钰看做了自家的女儿一般。韩钰说绝不愿意嫁给钟元。说得干净利落,斩钉截铁。蔡定阳却一点都不信。只是以为韩钰在糊弄自己。 蔡定阳深深的施礼,几乎将腰弯到了地上。他的心里满是愤懑和不满。 “圣女,此时此刻,远远不是我红巾会可以休养生息的时候!福州未必适合我红巾会休养。钟会此人难保不会起了吞并我们的心思。而李志成,此人豺狼之辈,绝不可信。这种时候,但愿圣女能够谨慎行事。属下说起来不过是一个识字的屠夫而已。蒙先皇信任,将属下指派做圣女的护法。这些年也只是尽力而为而已。算不上有什么功劳。” 说到这里,蔡定阳几乎哽咽起来。做了阴私勾当,就再也不能享受阳光。事情是侦缉司做的,可功劳却是别人的。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吧…… 如果有人用这种语气和态度和我们说话,恐怕我们心中惶恐之余也会有一点的不甘和愤恨。有种被人道德绑架的厌恶。 韩钰年纪轻轻当然也不能免俗。他手忙脚乱的扶起蔡定阳,心中却有一丝极其微小的杀意,刚刚出现苗头,就被她自己镇压了下去。 “蔡叔叔,这一路上,您的功劳和苦劳自不必说。韩钰都明白的。方才韩钰也没有要敷衍您的意思。确确实实的,韩钰并没有嫁给钟元的意思。”韩钰话锋一转,道:“再说了,如今持家的乃是王氏,家主乃是钟会。钟元算是什么呢?不过是一个受宠的孩子罢了!” 她将蔡定阳扶着到了桌子边上坐下。然后低声冷笑道:“更何况,咱们终究和钟家不是自己人。若非如此,怎么会有下午那场戏?” 钟家的袖手旁观固然是符合江湖规矩的。可是在韩钰看来,确实是大大的破坏了对钟家的美好想象。甚至对钟会都没有那么尊重起来。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对钟会动了心思。一方面固然是钟会气质潇洒,面容阳刚,吸引了韩钰。可另一方面来说,如果通过联姻就能掌控福州白莲教,对于红巾会来说,未必不是借尸还魂的好时机。 蔡定阳浑身一震,张大嘴巴,又是惊喜又是迷惑道:“圣女,圣女果真是这么想的?” 韩钰笑道:“叔叔小看我韩钰了。虽然我韩钰也算是金枝玉叶,可毕竟也是民间出生。这种事情民间可多得是。韩钰自小不敢忘记,人与人之间的争斗是如何的凶狠恶毒。” 蔡定阳欣慰的笑起来。这才是他希望看见的韩钰,充满斗志,充满心机。 韩钰看着蔡定阳也笑得极为甜蜜,心中却对蔡定阳充满了戒备。就像蔡定阳自己说的那样,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几乎无处不在。那么蔡定阳这么晚来说这个是为了什么?单纯的为了自己的好?若是他叫韩山童,或许有可能。可他明明叫蔡定阳!此时此刻,自己又给不了蔡定阳任何的荣华富贵。那么,他又是为了什么? 世上的忠心是有价值的。这是韩林儿告诉韩钰的话,她至今都记得。 “好好好,既然圣女有这份心思,那属下就告辞了!”蔡定阳慌忙站起来,谦恭的行礼。“不打扰圣女休息。” 此时,已经将近三更。韩钰却没有了睡意。 “叔叔既然来了,那不如就和韩钰多说几句吧!”韩钰笑盈盈的道。“此番场面是韩钰看不懂的。为何钟会会叫李志成去找泰宁的麻烦?那里不是钟会的家乡么?” 蔡定阳见此,笑道:“圣女有所不知,这钟家并不是本地的人士。据说他们是大唐终南进士钟馗的后人,若是属实,那么他们的祖籍就应当是终南而不是泰宁。再说了,泰宁这地方,现在可是大明的天下,他钟家要动些手段,还是有些顾及。若是李志成能代替他们将泰宁清扫一遍。钟家绝对乐意得很。“ 韩钰若有所思。 “是这样么?韩钰还以为这钟家和泰宁有仇呢。” “也可以这么说。”蔡定阳呵呵笑道。“只要是有心天下的,谁不和当朝官府有仇呢?我们如是,钟家也不会例外。” 韩钰眉头一皱。争天下?他们也配?这是她第一个反应。相对来说,若是陈友谅等人争天下,韩钰不但觉得理当如此,甚至颇为心向往之。但是钟家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终南进士的后人,也胆敢染指神器不成? 又一想,韩钰心中又有一点点甜蜜。自家看中的男子,果然非比寻常,竟然有着非比常人的大野心! “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少的饭。钟家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些。”韩钰淡淡的说道。 蔡定阳低声笑起来。 “圣女,这世上哪有不想要做皇帝的人呢?只是有的人有那个本事,那个命格。有的人呢?那是才比天高命比纸薄。朱元璋或许才能不足,但是他运道足够好,所以他坐了天下。钟家,谁又说得准?” 韩钰只是笑笑,心中却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白莲教白莲教,出路究竟是在何方?钟家如果要逐鹿天下,那他就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现在的红巾会,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争天下! 第二十一章 误会 蔡定阳却来了兴趣,问韩钰是不是想要破坏了钟家的这件事。如此一来,那李志成损失惨重不说,就连钟家的面子也会很难看。 韩钰沉吟许久,却说道“恐怕不成。这事不能我们做。蔡叔叔,咱们是来做客的。若是叫主家难看了,福州恐怕就不好待了。钟家收留我们不易,赶走我们却简单。毕竟咱们现在相当于丧家之犬。” 丧家之犬,蔡定阳很不喜欢这个词。虽然这就是红巾会的现状。 蔡定阳正要说什么,忽然窗外传来一个女子声音。 “两位若是要做了这事也好办。我来为两位做成这事即可。保管无人察觉和红巾会有半点关联。” “什么人!”蔡定阳吃惊不小。莫不是钟会的人安排在这里,却没有发觉不成? 窗外女子轻笑一声,咔哒翻开窗户跳了进来。却是一个面相有些苍老的年轻女子。穿了一身洗的发白的红色裙子。双手满是老茧。 “我姓杜,夫家姓秦。秦慕言便是我家夫君了。” 秦夫人轻轻一笑,笑容婉约礼貌,对着韩钰轻轻施礼。“见过圣女阁下。” 她为人却骄傲得很,大明的天下,早没有了所谓的圣女,便不肯叫韩钰一声殿下。 蔡定阳站起来,双手别在背后,摩挲着杀猪刀。韩钰却两眼放光的看着秦夫人道:“可是当年川中杜鹃杜仙子?” 十年前,有一位武功为人都颇受人称道的杜鹃仙子。本名叫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这仙子姓杜,出身四川峨眉山。一手乱披风剑法十分了得。为人豪气,许多男子都不如她。江湖上爱她的,就称她做杜仙子,号称川中杜鹃。 韩钰对江湖十分向往,倒是知道一些。听到来人姓杜,又自称秦夫人,立刻就猜测此人应当就是当年的杜仙子。 秦夫人一呆,她倒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记得自己。不由有些羞赧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只是秦夫人而已。” 川中杜鹃,好大的名号!据说当年刘福通,陈友谅等人都受过此人的恩惠。蔡定阳当即双手抱拳行礼:“见过仙子。想不到经年不见,杜仙子如今来福州快活了。” 这原本是一句客气话,只是秦夫人听了,却有些勉强的笑道:“也称不上快活。只是外子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了。” 韩钰佩服道:“夫唱妇随不过如此。想不到杜仙子这么大本事,这么大名声,却愿意洗手作羹汤。秦慕言好大的福气。” 他却不是这么认为的……秦夫人暗自念叨一句,脸色却振奋起来。 “两位客气了。正所谓好汉不提当年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外子如今身陷钟家,还请两位帮忙,救救外子。” 韩钰请秦夫人就坐,秦夫人却只是不肯。 “杜仙子,韩钰十分佩服和向往您当年的事迹,可谓是巾帼英雄!按说,如今秦慕言落难,看在杜仙子的份上,我韩钰出出力也没有什么。只是杜仙子应当清楚了,我红巾会如今就剩下小猫三两只,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力帮您。” 韩钰还是很客气,毕竟是小时候甚至是现在的偶像。杜仙子这个传说,作出了许许多多女子向往却做不到的事情。应该说,她是很多很多女子的偶像。 秦夫人微微黯然,然后道:“却也不是,一路上我曾经遇上几个人,都说自己是红巾军旧部,其中有一个头陀甚为厉害,我们还较量了两招。若是他们没有骗我,那圣女您麾下还有二十来人哩!” 韩钰和蔡定阳对视一眼,先是一喜,然后就是黯然。二十来人,能做什么呢?甚至连这个屋子都站不满。 秦夫人又说道:“我也知道两位不是那种寄人篱下之辈。不如这样,这次钟家的事情就由我去牵头,保管坏了钟家的事。两位趁机取事,想必钟家的积蓄还是能为两位的大业贴补一二的。” 韩钰先是心动,然后就是苦笑。看来这钟家隐藏得确实可以,连川中杜鹃都没能看破他的实力。不对,如果没有看破,何必找自己出力?这么看来,这川中杜鹃立意和钟会差不多,都是祸水东引!她要的就是趁乱救下那秦慕言! 韩钰想到了,蔡定阳当然也看出来。 “仙子,您真是太抬举我们了。以我红巾会的实力,现在根本就不是钟家的对手。更何况,知恩图报是我白莲教的教义之一,哪里能作出这种忘恩负义之事?”随后蔡定阳轻轻的点了一句。“其实以仙子的实力,单刀独闯钟家,救下狂风沙也是轻而易举不是?” 蔡定阳说得轻描淡写,秦夫人却很清楚,方才她就是打算自己去救人的。万万没想到,看管秦慕言的竟然都是练家子!而且明哨暗哨不断,根本不可能暗地里救人。正沮丧的时候,却恰巧听到了蔡定阳的话,当即有了打算。这才进来分说。 韩钰却道:“我看狂风沙,乃是富贵场的人物,这次被钟家拿下,未必不会投降,杜仙子何不再等等看?以秦慕言的人脉和名望,钟会必然不会为难他的。” 秦夫人却失望道:“我以诚心待二位,二位却来欺我了。方才还说要算计钟会,如今却说什么知恩图报,一心叫我自己去救下外子。如此作为,实在叫我心寒。” 蔡定阳尴尬的摸摸下巴,有心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虽然曾经读过书,却完全不会这种话术。 韩钰施礼道:“杜仙子,韩钰仰慕您是实话,狂风沙的本事名头,我红巾会见了尚且喜爱,何况钟家?这些都是我韩钰的看法而已。万万没有糊弄仙子的意思。” 秦夫人叹口气,有些无趣,又有些无可奈何。她暗地里追随秦慕言数千里,数次救下秦慕言,若非如此,以秦慕言轻狂的模样,早就死了八百回了!难道这次就真的栽了? 秦夫人银牙暗咬道:“不管怎么说,外子怎么选择我都没有话说,但是如果钟家敢严刑拷打,此仇不死不休!” 她说得真心实意,决绝无比,蔡定阳却极为疑惑。这不应该啊。 第二十二章 干爹 江湖上固然有神仙眷侣的传说。但是川中杜鹃的传闻可不怎么好听。甚至有传言。秦慕言是以恩义挟持了川中杜鹃。此事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直到川中付清风出面,这才平息下来。 若是从此安安分分,倒也罢了。可后来有知情人传出,秦慕言对川中杜鹃并不好!甚至有时候会拳打脚踢!那么,川中杜鹃为何死心塌地的一心只为了秦慕言?莫非她就真的半点好歹都分不出来? 这些故事,蔡定阳知道,韩钰不知道。因此在韩钰看来,这是一个夫唱妇随的神仙眷侣传说。哪怕川中杜鹃经历了风霜,变得苍老,也依然如故。 “贤伉俪既然夫妻情深,川中杜鹃何必鬼鬼祟祟一个人跟在后头?莫不是里面有什么蹊跷?又或者,你根本就不是川中杜鹃?”蔡定阳忽然发难。 韩钰听了,吃了一惊,不着痕迹的退了一退。身形一半躲在蔡定阳身后。 秦夫人一怔,她倒是想不到,蔡定阳竟然敢当面问这个问题。回答不好,说不得此时此地就要发生一些不太美妙的事情了。 可说了实话,未必有人相信,说假话,又难以圆谎。她不由得有些难堪起来。 “川中杜鹃虽然名声广大,但是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这大多都是在我们妇人中流传。这位姐姐完全没有必要假装是川中杜鹃,想来应当是真的吧?”韩钰笑吟吟的道:“蔡叔叔可千万别弄错,省得钟家得了一个狂风沙,又得了这当年的川中一朵花才好。” 秦夫人何等人物,当即听出来,若是有半点不对劲,这两人就打算吹哨子喊人了。这钟家也是奇怪,区区商贾之家,竟然弄得龙潭虎穴一般! “两位既然想要听,那,我说一说就是。”这位曾经的川中杜鹃,再也没有了当年的伶俐和机巧,竟然就这么屈服了。或许,这些年的恩恩怨怨她也是找不到人倾诉吧。 “我和外子当年是在黄石滩认识的,当时我去大元军营为一个朋友取一点东西。不料遇上了脱思不花的人,一时间不但没能脱身,甚至为此受伤。” “可大元的兵马没有停下搜索我的踪迹。毕竟丢的东西有点重要。那时候,我好几次都是险死还生。直到在黄石滩,七八个大元的高手追杀我一个。再加上我当时受伤根本没有时间疗养。按道理,当时我就是死路一条!” “苍天有眼,恰好外子路过,不但救下了我,还一路护送我去将东西送给了我朋友。正是因为我们及时的赶到,我那朋友才没有立刻兵败身死。说远了……” 秦夫人沉重的转身,随意的找个椅子就坐了下来。 “所谓日久生情,我们大约一起度过了十来天的时间。那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是生死之间来回跑。一不小心就身死魂灭。事后,我们又一起走江湖,大约走了半年。” “原本也不至于嫁给他的地步。只是……有一天,他的老父忽然传信,说自己快要死了,想要见他最后一面。他踌躇了,既舍不得江湖,又舍不得老父……” “我便说,江湖路远,何不一起同行?若是将来要出江湖,也有个照应。” “或许是因为我,或许是因为他想着将来有个照应,也就答应下来。我就这么跟他走了。” “不料,他老父是真的已经油尽灯枯,就在他快死的时候,请求我照顾他的儿子,我,我也不知怎么想的,当时也就答应下来。甚至连我师门都没有通知……” “或许是新婚燕尔,或许是老父的遗愿,总之,刚开始我们确实是蜜里调油的。只可惜,好景不长。可能是因为我走江湖的时候受伤了还是怎么的,一直没有所出。渐渐的他就有些淡了的。” “我原本想着,这样也好,平平淡淡才是真。哪有江湖那般刺激的夫妻呢?可惜,就在一年后,也就是我和外子成亲三年后,师门的一位师兄忽然来找了我。其实,只是师门三年不见我的踪影,有些担心罢了。那师兄是和我从小处惯了的,言语间就亲密了些。他,他就一直认为我有私情……” 秦夫人说的颠三倒四,半通不通,可见心中凌乱得很。 “总之,总之就是这样了。从我师兄来了以后,但凡是外面的场面,是不许我在人前出现的。只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既然当初救下我性命,那我便跟着,直到有一天这条命还给他,或者,被他,打死,也就罢了……” 韩钰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这就是自己日夜念叨的江湖神仙眷侣?这不是一个二傻子吧?反正要韩钰这么做,她是死都做不出来的。 蔡定阳却说道:“哦,原来这就是你一直跟在暗中的缘故。既不敢露面,也不敢轻易离去。你也算是情深义重了。可惜,秦慕言没有珍惜。三从四德你都做到了,秦慕言,却算不得大丈夫。” 听到蔡定阳说秦慕言不好,秦夫人第一个反应是冷笑。 “呵,我家外子算不得大丈夫?却不知这世上有几个人能算得上是大丈夫?” 蔡定阳无言以对。以江湖规矩来说,秦慕言当然算不上大丈夫,可若是论三从四德来说,秦慕言训妻有道,实在是大丈夫中的大丈夫。能将鼎鼎大名的川中杜鹃训练成母狗一般,不是大丈夫又是什么? 大概是自觉有求于人,语气太过生硬,秦夫人又笑吟吟的说道:“外子当然是大丈夫,可惜生不逢时或者世事弄人,总是不顺。我相信只要时来运转,总有外子出头的时候。” 这话说得十分的恶心。运道运道,难道失败都是因为运道?可不论是情理上来说,还是法理上来讲,一个女子,说自己的子女,或者自己的丈夫是因为运道不好,外人总是不该多说什么。难道你要和那女子说,你家男子是因为能力不行,早死早超生? “罢了,既然秦夫人有心,那韩钰就为秦夫人奔走一次何妨?左右秦夫人也算不得恶人,又是韩钰从小仰慕的女侠。区区小事,做了也就做了。时辰不早,蔡叔叔还是早些歇息,明日还有要事。” 失望的韩钰当即开口道。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此时已经是将近三更,时辰确实不早。秦夫人乃是外客,蔡定阳乃是男子,半夜三更扰人清梦确实不好。三人顿时做了分别,各自离去。 一夜无话。 第二十三章 矛盾 次日五更,各人都已经早起。就算是钟元也被人从被窝中拉起来。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只是天气不太好,可能会下雨的样子,空气中有些沉闷。众人的心绪也变得有些焦躁。周围的山林仿佛也被天气影响,安静得可怕。 “家主!” 钟会正带着钟元在吃早餐。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何儿子只是伤了次脑袋,习惯就完全变了。竟然不喜欢吃早餐!须知,一般人家是一天就吃两顿的,若是早上不吃,就算上午能承受,下午可怎么好? 钟元也是满脸苦涩,他万万没有想到,大明的早餐居然没有豆浆油条!哪怕不是咸豆浆,就是甜豆浆也是可以忍受的不是?豆浆没有,豆腐花总有的吧?很遗憾,没有。 早上,钟家吃的是稀饭,不是粥,是稀饭,跟茶泡饭很像那种。菜色呢?咸萝卜!我的天!这是人过的日子?猪都吃得比这个好吧? 钟会的脸色原本是微笑的,渐渐变成面无表情,然后现在已经完全阴沉下来。在他看来,不吃早饭的人就是懒汉的一种,只有不想做事的人才不会去吃早饭。他的脸色下,原本无所谓的钟元变得谨慎小心起来,随着钟会的脸色越来越差,钟元就越来越战战兢兢。他现在十分十分的后悔穿越这回事,极为想念当年的豆浆油条,包子馒头…… 好在突如其来的禀告救了他。否则他不敢保证父亲手中的碗会不会当场砸过来。 钟会淡淡的看了眼门外焦急的下属,淡淡的指着碗道:“吃掉,两碗。” 说完了才出去做事。 钟元呆呆的看着大海碗,欲哭无泪…… 钟会接到的是两条消息。第一条,昨天晚上有人夜闯地牢,若不是守卫森严,差点就叫人混进去了。但是现在有外客在,不好乱叫,因此没有骚扰和审查的事情发生。 第二个消息则是一个坏消息。李志成的追兵根本不是三天内追到,而是时时刻刻尾随他们!就在昨天晚上,原本追着他们的追兵,忽然消失不见了!这是一个极为糟糕的消息。 原本,钟会等人算是守株待兔。但是现在攻守之势已经变了!变成了大明的兵卒在暗,而钟家和李志成则是在明。 “明明是官军,行事作风却如此猥琐。这领军的人不简单!查出来了么?带兵的是谁?” 钟会揉着眉心,很是头疼。 传讯的是一个瘦瘦小小的汉子,很是有些像时迁,也不知此人祖上是不是时迁…… “家主,先生没有说。但是他最迟明天,最快下午就会过来。” 钟会一愣。 “他不在泰宁守着家业,过来做什么?” 那汉子脸色憋红,就是不说话。钟会一看,顿时大怒:“那蠢婆娘是不是又说什么蠢话了?” 汉子看了钟会一眼,低声道:“据说主母已经将客栈暂时关门了,还在门上贴了纸条。” 钟会头疼,“那蠢货又说了什么?” “嗯……家夫外出不归,出门寻夫,暂时闭门……” 这什么跟什么……钟会简直想死!他实在是佩服自家夫人的头脑,不论什么事情都能扯到女人身上去,而且肯定没有什么好话!我的天爷,我钟会像是这种人吗?啊? “滚滚滚……不要叫老子看见你……”这么耿直的属下将钟会纸皮一般的面子完全戳得七零八落,关键是他还不能拿人家怎么样。他是来传讯的,自己问了,他回答了。有错吗?完全没有!所以错的只能是那个蠢婆娘! 那汉子踌躇了一下,却没有走。钟会大怒,瞪大双眼道:“怎么,你自己混账你不知道么?还想要赏钱不成?” 汉子再次犹豫一会,硬着头皮道:“家主最好还是回去一趟。” 钟会大怒:“我像是那种怕婆娘的人么?我跟你说,就你那主母,我叫她往东,她就不敢往西偏一点!” 汉子看了钟会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说话!为什么我要回去!不说出个理由来,老子揍你!”钟会咬牙切齿道。“你说就是了,老子不会怪罪你的。” 其实就算你总是老子老子的,我们都知道你怕老婆的。汉子想到,却没有说出口。 “客栈外面已经有许多人预订了位置,为的就是看家主的笑话。他们说,家主已经很多年没有出丑过了,这次,很难得的……” “欺人太甚!”钟会勃然大怒,老子已经硬了很多年了!如今钟家当家做主的是我!可,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如果就这么不管,王氏作为钟家的主母会不会没有面子? 钟会犹豫的时候,那汉子早就溜之大吉。他早就知道,钟会必然会生气,也必然会忽视第二条消息,而实际上那才是重点! 只要是人,总有自己关心的地方。出现自己关心的东西就会下意识的将其他东西忽视掉。 安静的小屋周围,山林是寂静的,没有任何声响,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安静了。很快,这里就会发生变化,变得热闹起来。不管喜欢不喜欢,变化总是时时在发生,不是么? 时迁模样的汉子微笑着,缓缓离开小屋,尽量不去引起任何的警戒和注意。 不一会,这个汉子就离开小屋,离开了小屋,来到小屋东南两里地。这里原本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草地,这时候,却有了一些简单的设施,比如软软的绸缎凳,比如四个壮汉守卫着的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年龄不大,大约十四五岁模样。她的头发跟大明的妇人不同,既没有盘起来,也没有簪子扎起来,因为她是一头的短发。她的装束也是干净利落得很,一切为了方便。看起来,倒是十分的活泼可爱。 她应该就是沐英的小女儿沐三娘了。 “事情,做好了?” 沐三娘手中拿着一本书,似乎是在读书,又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 时迁模样的汉子低着头恭敬的说道:“是的,钟会绝没有半点怀疑。” 沐三娘点点头。“这么说来,李志成他们就一定会等着我的到来了?很好,本姑娘一定会如她们所愿的。只是这时间么,就要看本姑娘喜欢了。” 时迁模样的汉子没有作声。沐三娘低着头,眼睛依然在书上,随口说道:“小五,你们,都准备好了?” 四个壮汉中一个额头有一点疤痕的帅气男子低声说道:“小姐,都准备好了。不过,侯爷交代,小姐决不能出现在战场上!” 沐三娘将书咣的砸在小五头上。“本小姐你也要管?到底是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 沐小五刷的接过书本,恭恭敬敬放在沐三娘手上。 “小姐,您的书……” 沐三娘无语的看着手中的书,这个是重点? 第二十四章 整编 钟元很机灵,在钟会走后立刻就找地方将这恶心的早餐倒掉了。他却没有想到,钟会根本没有心思问他是不是吃过了,反正没吃早饭的要饿一天,饿谁不是饿呢? 他见到钟会沉着脸走了进来,当即上去甜甜一笑:“父亲,儿子吃完了。两碗。” 钟会心不在焉道:“哦,这倒是有长进,原本你是吃半碗的。” 钟元…… “既然吃完了,就收拾收拾咱们先回去吧。你娘要赶过来了。” 钟元吃惊。 “父亲,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么?连娘都要过来?她不是在家守着的么?” 守家的责任不必男人外面打拼轻松,一家老小的生活都要照顾好的。吃喝拉撒拉,还有病痛啦什么的,都是要主母安排照顾。要么说家大业大的人出事情多,无非是人多事多罢了。 钟会吸口气,无言以对。总不能说自己在外夜不归宿,你家老娘就觉得心神不宁要查岗?好在他看了一眼钟元,立刻就有了主意。 “还不是担心你!你大病初愈,又来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你母亲着实担心得很。哪位钱大夫又不在这里,吃药也是一个问题。你啊,唉……” 一声长叹,倒是显得钟会十分的无奈。 钟元默然。然后道:“父亲,当前的局势您应当看见了的,李志成、韩钰,都不是善茬,这时候回去,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人心又会再次浮动起来呗。钟会无奈想道。他是知道,可是却不能不顾家中的娇妻。 “世事如棋,总有不如意的地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既然如此,咱们钟家可不能轻易放弃这大好机会!不如父亲回去安稳家中,儿子在这里,算是为钟家出力。若是此事顺利,那我钟家的实力就不是同日而语了!”钟元咬牙道。 据钟元所知,钟家的实力也就三千大兵而已。李志成得了钟家指点,又是钟家为他了却后顾之忧,岂能不投桃报李?就算李志成不愿意投靠过来,可若是有事相求,有求必应也是应该?八百人,就是震下场面也是好的。 “这不行,你才多大?你敢做这种大事?休要说是数千人的场面,只是家中二十人手的调配你都做不成!”钟会断然否决。 钟元郑重道:“父亲,我岂是那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做事的自然有那些叔伯帮忙,儿子只不过是带着我钟家的颜面而已。也是表达我钟家的一个态度,不管事情如何,我钟家是愿意帮忙帮到底的。” 叔伯?钟会疑惑,然后回味过来,他说的应该是诸葛青云他们。 “不行的。”钟会苦笑道:“你不知道,诸葛他们,是不能露面的人物。在官面上,他们早就已经死了的。” 钟会说的是,诸葛青云他们从被社会抛弃开始,就已经没有人会认为他们还活着,只要露面,迎接他们的必然是嘲笑和鄙夷。如此一来,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想来大多数人是受不了一定会选择死亡来结束痛苦。而官府呢,也不会为这种不能给官府带来任何好处的人出头。 残疾人,不能给官府带来收入的同时,还要官府出面去抚养甚至照料。天爷,哪家官老爷不是为了当官?谁家会做一个保姆长工?正是因为社会上下视如无物,诸葛青云他们就见不得天日。 钟元却误会了,他以为为了保证这些下属的忠心,父亲连他们的后路都断绝了。心中一寒的同时,也记住了一点。要将人控制住,最好就是连后路都给打断!他原本对残疾人的同情和对年长人物的尊重也消退了下去。 “父亲,既然如此,他们生死都是在钟家,何必管他谁能认得出来?实在不成,抛头露面儿子去,他们在小屋里运筹帷幄也是可以的。” 钟会笑了起来。 “你是我的儿子,哪里舍得你去抛头露面?不说你一个小孩子难以取信于人,就说这刀光剑影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钟家就绝后了!” 钟元还要再说,外面沐三娘却已经提前发动了!原本安静的小屋传来阵阵呐喊。 “吼,吼吼!大明天兵在此,里面的红巾会余孽还不速速投降!” “投降投降!投降不杀!” “吼,吼吼!” “……” 沐三娘没有出现在战场上,但是她出现在了大兵的后方,坐在高高的架子上,得意洋洋的对沐小五道:“如今,我可没有出现在战场上,现在没有打起来,就不是战场!” 沐小五面无表情道:“属下一定会跟侯爷解释这个问题。” 沐三娘撇嘴道:“你行,你就喜欢告状是不是?我是知道你的。你去告呗!我看爹爹会不会给你一个劝解不利的罪名!” 沐小五无动于衷。“属下既然失职,被处罚自然是理所应当。” 沐三娘大怒,要不是她现在坐在高高的架子上,她非要站起来教训教训沐小五不可。既然跳不起来,她只好用手中的香扇狠狠的打了沐小五的脑袋,那浓郁的香气将沐小五的脑袋都熏晕了过去。 “沐小五,你就是一个木头!愚蠢的大木头!活该你找不到婆娘!换做是我我也不嫁给你这种木头!”沐三娘圆睁着大眼睛道。 沐小五涨红脸辩解道:“小姐,小五不成婚,是因为小五不喜欢叽叽歪歪的女子!可不是没有女子看上小五!这一点,三哥他们都知道的!你可不要凭空冤枉我!” 沐三娘并不理会沐小五的辩解,自顾自说道:“说起来也是奇怪,我身边的五个家将一个个都已经成亲了,若是成亲早的,现在甚至有了孩子。唯有一个古古怪怪的沐小五,年纪不算大,人也不难看,就是嫁不出去!唉,我这当小姐的当真是操碎了心!这么一个木头,该怎么塞给人家好呢?” 沐三娘说着,托着腮,看似发愁起来。 只将沐小五气得怒发冲冠,偏偏又无语凝噎。至少,五个人中只有他没有成亲确实是事实…… 第二十五借兵 小屋里,韩钰、蔡定阳、钟元、钟会等人迅速聚集在一起。其中,韩钰等人只不过是有些担心,钟会则是担忧中带着安定,唯有李志成则是一脸的惊惧。 “怎么办!诸位,来的这位诸位可能不认识,那是沐英沐侯爷的掌上明珠。沐侯爷将她看得比眼珠子还宝贵!若是伤了她,沐侯爷大兵立刻就会压进。可若是不能伤了她,这丫头简直就是附骨之疽,甩都甩不掉!”李志成惊惧之色极为浓厚。他自己觉得很有道理,起码诸位应当是和他一般的担心才是。 几人之中,钟元年纪最小,嘴巴最快。他哑然失笑道:“这位将军当真是造反的?” 韩钰噗嗤一声笑出来,蔡定阳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 钟会呵斥了一句钟元,也说道:“李将军,在下实在难以理解,按说你出身红巾军,什么没有见过?你连造反都做了,还怕区区一个沐英?” 李志成依然是惊惧过度模样。连连摇头道:“诸位不知!这沐英不一样!若说常遇春是个变态,那沐英就是个疯子!朱元璋曾经被元兵困在城中,几乎饿死,正是这个沐英,既没有带粮草,也没有带火器,就带着八千子弟兵,疯了一样猛攻十二万元兵,硬生生撕开一个口子,朱元璋这才反败为胜!而他最初的目的根本不是救援朱元璋,而是为了全父子情意,与朱元璋同生共死而已!你们说,这样的人难道不可怕?” 韩钰捂着嘴没有说话,却觉得不怎么好笑了。这个沐英还有这种事情?果然难缠!她看看蔡定阳,心中忽然柔软了下来,或许,世上真的有那种忠心如一的人的。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呢? 钟会叹口气,道:“李将军,区区一个侯爷的女儿而已,你尚且如此恐惧,据我所知,朱元璋的子女可不少,若是他的子女排队来围堵你,你是不是就不用带兵打仗了?”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李志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愤恨,遭遇上的可不是你们。这回来说风凉话! “诸位!此地既然是我钟家的地方,那自然是客随主便,就由我钟某人去会会这个郡主吧!” “诸位也不必客气,我钟某人虽然没有带过兵,向来老实本分。可也不是好欺负的。若是这所谓的郡主好好说话,咱们什么都好说。若是不能好好说话,钟某人也不是泥捏的!诸位只管看好后路!若是有什么不对,咱们还是各安天命比较好。” 钟会说得决绝,却是对什么徐寿辉余部失望透顶。顺带的对红巾会的韩钰也没有了期待。 钟会说完,也顾不得客气,转身就走。钟元施礼以后也跟着走了。 韩钰气咻咻的对蔡定阳道:“莫非,我白莲教只有钟某人算得上是大丈夫么?我韩钰还不让须眉呢!蔡叔叔,咱们也去看看,莫要叫人小看!” 蔡定阳迟疑了一下,有些怀疑韩钰表面生气,实际上是为了钟元。但是表面上确实是这么个意思。因为李志成的缘故,钟家确实是对白莲教有了误会。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同意。 …… 小屋外,百无聊赖的小郡主沐三娘总算等来了对手。刚准备嘲讽一二的小郡主,忽然愣住。出来的并不是那个贼眉鼠眼的李志成或者那两个兵油子,而是一个丰神俊朗,儒雅可亲的中年文士模样男子。 “那个,小五,你问问他是谁?记得客气一些。”沐三娘忽然觉得自己不太淑女,连忙对沐小五道。 沐小五郁闷至极。怎么对一个叛党还要客气一些?我也不会啊?无奈,这是小郡主的意思,只好试试。 “咳咳,那个,某,沐王府沐小五,乃是沐侯爷麾下。这个,这个,今日来此,乃是为了抓捕逃犯。那个……不知,先生怎么称呼?”沐小五下了架子,几步走到钟会面前站定,抱拳道。 钟会看了看这个不伦不类的礼节,以及不伦不类的问话,斯斯文文的拱手回礼。然后瞧了瞧沐小五身后三百大兵。道:“这位将军,此处乃是我泰宁乡贤为了方便乡民打猎砍柴所建。只是因着此地风光极好的缘故,来此游玩的人不少。今日,我带犬子来此游玩,有幸遇上几位娇客,相谈甚欢,额,这几位娇客谈吐颇为有趣。因此错过了时间没有及时回城。早上起来,却听得外边吵嚷。不知所为何事?” 钟会尽显书生风范,没有回答沐小五一个字,反而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出来,而他自己的罪过则半点不提。 沐小五没有遇上过这种口舌便给的人物,当即有些手足无措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倒是打扰先生雅兴了。只是,只是,那个,军令在身。那个,此地,那个有些,这个……” 他料定和钟会聊天的必然就是那几个反贼,却不知道怎么说。毕竟人家说了,只是素昧平生的娇客而已。 “小五,莫要上当!此人就是泰宁大族钟家家主钟会!他身后就是他儿子钟元!小屋里埋伏了很多的钟家甲兵!”沐三娘忽然得了消息,忽然脸色大变站起来大喊道。 沐小五浑身一震,正要退去,钟会身后闪出一人,正是韩钰身边的蔡定阳。只见他大步上前,后发先至,将沐小五挡了下来。 “沐小五?小将军咱们又见面了!原来你竟然是沐侯爷麾下的将军啊!”蔡定阳唏嘘道。“当初以为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武夫,相谈甚欢。没有想到,你竟然是沐侯爷的麾下。倒是失敬失敬。” 沐小五咬牙笑道:“说失敬的应该是我沐小五才对。万万没有想到,当初遇上的高人,竟然是您。一个反贼的大将!” 韩钰道:“两位,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既然遇到了,不如两位坐下来叙叙旧?” 沐小五深深地看了一眼韩钰,道:“这个女子想必就是当初兄台带着的侄子了?果真是天人之姿!叫本将军羡慕不已啊。” “钟会!你仪表堂堂,一表人才,何苦跟一般反贼为伍?”沐三娘大声叫道。休看她平时对沐小五总是打骂。实际上她对沐小五却是亲兄弟一般看待的。 “反贼?谁不是呢?朱元璋不是?陈友谅不是?徐寿辉是不是?明玉珍是不是?大家都是反贼出身,不过是你朱家运道好些,坐了天下而已。怎么如今却看不起当初的同行了?”韩钰笑吟吟的说道。“难道这就是同行是冤家不成?” 第二十六章 千岁 造反的人很多,能坐天下的只有一个!既然有人坐了天下,那其他人自然就是反贼了。莫说朱元璋,韩林儿在位的时候未必就那么良善。就算是韩山童,这个据说老实巴交出身的人物,若是他活着做了皇帝,也不会比朱元璋好哪里去。 因此,沐三娘就冷笑着说道:“同行是冤家此乃是千古真理。莫非你家哥哥在世的时候,便是一等一的好人?莫说你哥哥,便是你刘永福叔叔也不会同意吧?” 韩钰眼眶一红,兄长死后,她尤其听不得人家说她兄长的坏话。 “贱婢,你说什么?你不过是郡主,本宫还是公主哩!见了本公主不行礼也就罢了,竟敢诽谤我大宋先皇?” 沐三娘大笑道:“快别提你那大宋了!大宋何时姓韩?人家大宋乃是姓赵!亏你们好意思!” 韩钰尴尬不能言。蔡定阳眼睛一红,就要上去剁了沐小五。 钟元正要为韩钰出头,忽然眼光瞥见丛林中有闪光。心中一动,连忙细细闻着空中的味道,泥土的芬芳,树叶的清香,花草的素雅,还有……火药味!不好! “父亲,小心一窝蜂!”这是钟元唯一记得大明用过的火器,他连忙拉着钟会的手叫道。 韩钰等人大吃一惊,那不是战场的东西?这个小郡主怎么把那家伙带过来了? 蔡定阳微笑着,脸上的横肉极为明显的跳动几下。 “钟公子不必紧张!这一窝蜂乃是军中利器,可不是他沐三娘说带就能带出来的。更何况,这位沐小五将军可还在咱们手中呢!” 钟元脸色稍稍缓和,沐小五却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以为拿住我沐小五就能逃出生天啦?真是笑话!我沐小五这样的,在侯爷府那是垫底中的垫底,就是小郡主养的那只花狐貂也比我沐小五强。若不是这般,哪里会这样容易就叫你们拿住了?”沐小五脸色狰狞起来。“你们且动手试试,看看是我们家郡主心性强硬,还是你们手段高超!” 沐小五说得十分大声,又十分的快速,旁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说完了。他一说完,沐三娘立刻反应过来。不错,此时正是双方互相顾忌的时候,若是这时候被这些反贼吃住了,难免以后想要动手就难了! “不错!沐小五不过是因为得了我的心意,这才坐了现在的位置。若不是我沐三娘宠爱他,他早就被清退做小兵去了!诸位若是要动手,尽管动手。只是杀了沐小五,就休怪我沐三娘血债血偿!” 韩钰等人互相看看,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若是能够拿住这小郡主,自然一切好说,可若是适得其反,可就不是什么好路数了。 钟元虽然也算是大学生,却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竟然也没有发现猫腻,只是在一边着急。关键时刻,还是钟会沉稳。 “元儿,你且问问诸葛先生,此时此刻,应当如何进退才是万全之策。” 钟元眼神一亮,立刻退后,跑进小屋,找到严阵以待的诸葛青云。 “诸葛先生,诸葛先生!外边有朝廷的埋伏,情况不是很好。如今韩钰等人堵住了对方一个小将军。本以为是一个妙计,却没有想到根本没有压住对方!而且,对方好像带了火器一窝蜂。诸葛先生,家父问你,有没有什么万全之策!”钟元气喘吁吁。 诸葛青云一直注意外面的情况,对目前的状况了若指掌,当即说道:“此时的事情,有好,也有不好的。好就好在,出头的一直是白莲教,而不是我钟家。不好就不好在,此时沐小五掌握在白莲教手中,而不是我钟家。” 钟元想说,我钟家不也是白莲教来着?幸好他好容易记起当初说白莲教的时候,钟会的古怪眼神,当即住嘴。 “所以,现在是战是和,已经不是我钟家说了算了,而是白莲教说了算。这不好!”诸葛青云深深地皱眉,他不喜欢这种不自由的感觉。局面若是掌握在别人手中,从此生死由人。 “那么诸葛叔叔有没有破局的办法呢?”钟元感兴趣起来。对此局面他是没有办法的。 诸葛青云走来走去,皱眉沉思良久,道:“破局,就在于人心。实际上,公子注意,世上所有的事情其实都离不开人心。掌握了人心,就是掌握了世事。对于这局面里几位关键人物的人心,公子有没有看法?” 我有什么看法?钟元先是疑惑,然后苦笑。如今自己算是未成年,能有什么看法?再说了,有看法也说了不算啊。 诸葛青云看出钟元的想法,鼓励道:“此处别无外人,就公子与老夫二人而已,公子不论是什么看法,只管说来就是。说不得,也能给老夫一些提点。” 钟元沉吟一会,下定决心道:“既然叔叔要听,那钟元就胡说八道了。提点什么的叔叔休要再提。” 诸葛青云点点头,一脸的鼓励。 钟元沉吟一会,慢慢踱步到窗户前。他有个习惯,思考的时候喜欢看着窗外的景色。这能开阔他的脑洞。 为什么蔡定阳一定要抓着沐小五?因为他希望韩钰等人能够借此机会逃出生天。这就有个问题,他们为何要脱离钟家独自行动?因为他们根本信不过钟家!既然他们信不过钟家,沐小五就不能在他们手中!哦,想多了,诸葛青云是问自己怎么看的。那就是他们的立场和想法了? 老天,我都没做过小学组长以上的职务,哪里会这些东西? 钟元有些头疼,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考虑。这会正是钟家生死存亡的时候,若是不能表现一二,就算是父亲战死了,估计以后也没有好日子过。有了! 钟元盯着窗户外面一颗果树,果树上挂着几个红红的果子,除此之外,还有稀疏的树叶,零碎的树枝,和一根不算太大的树干。个人的想法,就跟这棵树一般,各有各的目的,果子想要落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成为另一颗大树。而树枝呢,或许希望吸收更多的养分,成为主干,主干当然是希望各司其职,保住自己主干的位置。数量繁多的树叶,反而是最没有发言权的。 李志成志大才疏,尽管有七百多兵卒在手,却没有多少发言权,他要的似乎仅仅是活下去而已,为何活下去估计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韩钰,出身显赫,大宋皇室出身,可是却又长于百姓之手。所以,她的目的既有生存的需求,也有恢复大宋的渴望! 而沐三娘就简单了,无非就是抓住自己这些反贼而已! 第二十七章 崖山 钟元兴奋的回头说道:“先生,您是不是说白莲教不是一条心,韩钰等人乃是红巾会的,咱们却不是。而他们想要的是安全逃出生天,咱们想要的却是拿下明军,为李志成免了后顾之忧?所以,沐小五在蔡定阳等人手中可能会放走,放在咱们手中,则必死无疑?” 诸葛青云呆滞。他迟疑了一下,不敢肯定钟元是不是脑袋受伤以后的后遗症还是真的就是这么那个。 “咳,那个,公子还是去跟家主说罢,无需担心。沐小五也是咱们的依仗,沐三娘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钟元一愣,这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为什么呢?他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合着就是逗逗我这个小孩子? 不过事情的轻重缓急,他还是能分清的。只好示意一下,急匆匆就跑出去了。 此时,蔡定阳还在堵沐小五,韩钰则是脸红红的跟沐三娘吵架。 “沐三娘,你也不过是一个女子,将来继承不得家业!沐侯爷再大的家业也是交给世子,而不是你一个女子的。你再急吼吼的也是无用。” 沐三娘一怒,道:“呵,说的好像你不是女子一样。不过是一个乡下村姑,只是因为你爹闯出了点名头而已,若不是刘福通,你算哪根葱?本小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放了沐小五,咱们还可以商量着来,若是一意孤行,那就只好试试咱们各自的手段了。” 沐三娘仰着头,嘴角上满是傲气。 韩钰抱着胸冷笑:“说的好像你是天潢贵胄似的。若我韩钰记得不错,沐侯爷可不姓朱!一个义子,封了侯爷而已,就将自己当成皇室了?你怎么不去问问朱元璋,为何你家老爹就不能坐坐太子的宝座?” 沐三娘低下头来,脸上又是阴狠,又是恼怒。 “哦,你很关心我么。可惜了,如今我还是王侯子弟,而你呢?哼哼,如今不过是江湖浪子而已了。你,连家都没有了呢。真是小可怜。” 她的语气十分的温柔可亲,偏偏说的话却十分的扎心。他的语气越是温柔,韩钰的心口就越是疼痛。是啊,我韩钰原本也算是天潢贵胄的,如今却颠沛流离,过上了江湖野人的生活。可这一切,都是谁给的呢?是你们!是你们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她恨,朱元璋表面上是接了韩林儿过去还是奉为皇帝!可是,呵呵,水性不错的兄长竟然失足落水淹死了!呵呵! “啊哈,我听人说,世上有些目光短浅的,总喜欢看结果不看过程。他说这是结果论,并不好。若是结果论看来,咱们两个不就是成王败寇么?只是沐三娘!大明是坐了天下不错,可在这荒郊野外的,咱们谁胜谁负可不一定!” 沐三娘被韩钰的阴狠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后靠了靠。反应过来的沐三娘大怒。 “小贱人,本小姐带了三百大兵,你一个江湖野人,凭什么跟本小姐斗!真是找死!”愤怒的沐三娘再也顾不上什么沐小五不沐小五。转身怒喝:“给本小姐杀了他们!” 三百大兵听了个真切,立刻虎吼一声,齐齐上前,准备将什么钟先生,什么韩小姐的统统围杀了去! 钟会无奈,原本好好的局面,也不知道这两个女子是不是上一辈子有仇,见面就吵。吵着吵着就动起手了。也不知,元儿能不能逃出生天。 “圣女快走!”蔡定阳大惊失色,急忙一步来到沐小五身边,双臂爆发惊人的力量,将沐小五一把摁在地上。他原本以为凭借沐小五,至少韩钰和他们几个是不会有事了。谁知道,竟然是他们这些残兵败将第一个倒霉。说不得,只好将这位当年的一面之交先杀了再说。 韩钰仰着头,学着沐三娘的样子,一脸的骄傲。 “蔡叔叔,到了这里,见到了咱们红巾会的人,您还害怕什么?若是连咱们红巾会的兄弟都不能信任,咱们还能信任谁?” 蔡定阳嘴巴发苦,红巾会,早就散了呀! 韩钰说的却不是李志成,她瞧不上李志成。但是她看上了李志成手中的八百大兵!在没有人比她更渴望实力了。白莲教中,估计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些底层的大兵了。 “兄弟们!白莲降世,无生老母,真空家乡!这世道既然容不下咱们,咱们就杀出一个咱们自己的世道来!” 韩钰高声尖叫。小孩子特有的高音贝穿透了小屋,甚至穿透了遮挡的门户,传进了躲在后面,躲在下面的红巾会汉子们耳中。 “这是……圣女的声音!” 原本安静的大兵骚动起来。 “不许吵,不不许出声!外面就是明军,若是不想死,就乖乖待着!”一个身上穿了皮甲的人物恼怒起来。 “呵,当初陈武将军和李将军在的时候,咱们何必躲在暗处当老鼠了?更何况,圣女召唤!你听不到么?” 有人站起来,这般回答。 “你蠢啊?那些大人物,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只是叫我们去送死!为了他们的荣华富贵送死!她喊一句你就信了?”皮甲大兵冷笑道。 “你这话有意思。死了全家的圣女是骗我们去送死,那么杀了陈武将军和李孝武将军的李志成呢?他就是好人了?”又有人站出来说道。 “你说的什么话?两位将军明明就是被明军砍死的!”皮甲大兵恼怒起来,脸色极为难看。好在此处极为昏暗,看不清楚。 “什么叫被明军杀死的?两位将军上去能和那什么狂风沙还是傻狂风的拼一个平手,倒是李志成一上去,却送了两位将军的命!咱们可不是傻子!” 皮甲大兵叫道:“你们懂什么?什么叫配合知道不知道?若是配合不好,人多不一定是好事!” “你也知道配合?那就奇怪了,三位将军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三个人还比不上李志成一个人?他一个人可几乎将那什么疯拿下的!” “说那么多做什么?咱们又不是请官府评判!圣女在召唤!俺不懂大道理,只知道,圣女一家都为了咱们白莲教死得干干净净。现在圣女有难,俺要去!” “咱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相信善有善报的道理。既然李志成看不惯两位将军,咱是两位将军招来的人,就不烦他老人家了。” …… 众人纷纷扰扰,几乎瞬间,竟然几乎拉走了八成的人。 看到人头涌动,皮甲大兵急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拉回来,只好刷的拔出刀子,大怒道:“都不许走!李将军没有军令下来,你们就不能走!” 涌动的人头,吵嚷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都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那皮甲大兵。 第二十八章拖延 众怒,是一个可怕又不可怕的东西。如果当场惹了众怒,那愤怒的力量会将人撕成碎片。若是惹了众怒的人远离众人,隔着屏幕什么的,那所谓的众怒也仅仅只是一种情绪罢了。 很不幸,这位李志成的亲信,在众人面前惹了众怒,然后他就被众人砍成了碎片了。更加不幸的是,这人甚至没有时间通知李志成,而李志成也不会因为他的死就报复众多的部下。相比较于一个亲信,众多的兵卒才是他真正的本钱。 闲话少叙,且说沐三娘发号施令,要将钟会等人砍死。表面上看着很凶,实际上她手心全是汗水。若是对手比她心狠手辣,那沐小五能不能活下来,真的不好说。 “杀敌!杀敌!”明军齐声怒吼,三百人,硬生生营造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大明兵卒背上原本有一个龟壳一样的东西,钟元当时还好生奇怪,怎么出个兵还要带着龟壳?莫非是什么癖好? 等到明军用刀剑拍打着龟壳的时候,钟元的脸色都白了。好惊人的气势。 雪亮的刀剑,反射着道道阳光,原本温暖的阳光竟然变得冷漠起来,充满了杀气。他们背上的既是盾牌,也是一种类似锣鼓的东西,刀剑拍上去,简直就是无数人在打鼓一般。整齐而威严,冷漠中带着杀气。极为的震慑人心。 “好大的威风!”钟会双手别在背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看出了明军的迟疑。恰好,钟元总算磨蹭过来,将诸葛青云的话都告诉了他。钟会总算放心下来。 “诸葛先生啊,擅长的是看人心。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必然不会错了。” 钟元看着信心满满的钟会,迟疑了一下,道:“女人心海底针。父亲为何会认为诸葛先生必然不会失误呢?” 钟会哑然失笑。 “若是平常女子,那自然是千变万化,叫人摸不着头脑。比如你娘。可是,一旦女子做了将领或者头目,那她就会失去女子的特性,变成一个心细如发的头领而已。别看他们平时好似千娇百媚。实际上,他们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深思熟虑的。所谓的嬉笑怒骂,都是手段而已。看见他们的笑容,你要看到他们笑容下面藏着的冷笑甚至鄙夷。千万不要以为他们就真的是因为看见你开心。或许,你在他们的笑容里,只是一个丑角罢了。” “丑角,或许可以哄人开心,却永远不会被人尊重。你记得这一点,就不会轻浮起来,叫人看不起。” 钟会语重心长。钟元却撇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为什么?因为他来自一个娱乐至死的时代。这时代根本没有儒家和礼法的束缚。所谓的稳重,在那个平行空间,就是木头,内向或者没用。大家喜欢什么呢?喜欢谈笑风生,幽默自然的人物。不论是出外游玩,还是平时相处都喜欢这样的。 或许,他们说的是对的,大家已经活得很累了,都知道社会的黑暗,也知道做事情要踏实,但是能不能大家开心一点呢? 过分追求金钱,再加上娱乐至死,在钟元来的那个空间,真正实现了明星遍地走,网红不如狗的小目标。 “父亲,儿子听说,为人风趣,就能很融洽的和大家处好关系,那为何父亲却要儿子稳重?难道儿子理解错了,关系不是最重要的?”钟元不敢明着反对,只好委婉的说道。 钟会脸色沉下来,这谁跟孩子说的?一点都不像话。 “元儿,谁跟你说的这些?” 钟元讷讷。他认识的人,或者回忆起来的人不多,总不能说是母亲教的? “罢了,不管是谁跟你说的。你记住一点。平时谈笑风生的,九成九都是酒肉朋友。生死关头辨忠奸,危难时刻见人心。现在时机不对。等回家,为父亲自带你。” 钟会极为愤怒。说关系重要不重要?当然重要。但是,关系其实比婚姻还要门当户对。富贵与穷人永远不可能处好关系。见识,习惯等等完全不同。谈何关系?哪怕用得上的时候千恩万谢,一转眼,不过是过眼云烟。 第一家世,第二就是为人。 为人可以没有什么极为厉害的能力。但是一要诚信,二要稳重。无信不立。一个没有诚信的人,是没有人愿意真正打交道的。哪怕因为此人家世良好,众人都哄着。可真正该出力的时候,没有人会出头。 稳重,不等于木讷,而是做事沉稳,凡事三思而后行。说话做事要动动脑筋。而不是情绪上来了就大说特说,没有情绪的时候,该说也不说。 钟会有许多许多话想要说,许多许多事情要做。只可惜现在身处战场,根本没有时间来处理。只好等此间事了,带钟元在身边言传身教就是了。 这边父子交流尚未结束。猛地从小屋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七百多狂热的红巾军残部从小屋的门口鱼贯而出。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沐三娘看了看不大的木屋,再看看密密麻麻的兵卒,咬牙切齿:“有埋伏!” 她不认为这是巧合。韩钰只不过是高声念了句莫名其妙的口号,就有无数人冲出来。这很明显就是埋伏。 “列阵!杀光他们!” 明军,从不畏惧对手。他们曾经将无敌天下的蒙元推翻在地,区区反贼绝不在他们眼里。狂热的宗教弟子?不过是一群待宰羔羊! “握刀!” 明军军阵中,有将领站出来,大声呼和。 明军兵卒停下击打盾牌,面无表情的将刀剑握住。 “举刀!”将领再次大喝。 明军兵卒手中刀剑便由斜斜的握着,变成斜斜的举起来。差不多成水平向上四十五度的样子。这种姿势,是最适合下劈和斜斩的。角度,力度都刚刚好。可怕的不是这个角度和力度,而是三百明军令行禁止,犹如一人。 第二十九章 问话 “沐英带兵果然是有一套。可惜,就是对女孩子太宠溺了。女孩子根本就不适合战场。”钟会微微眯眼道。 这话声音不大,却也不小。恰好被韩钰听到,韩钰心中想道,原来你是这么看女孩子的。可惜,你却忘了,我虽然年幼,却一直是在生死危机中长大的。不给你看看厉害,你是不会知道了。 韩钰当即高声喝道:“我白莲教护卫何在!” 七百多陆陆续续从小屋中走出的兵卒齐声喝道:“吾等在此!”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真空家乡不是人送的,是咱们自己杀出来的!前方,就有妖魔拦路。诸君,何不杀他一个天翻地覆,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小小的女孩子,努力的挺直腰板,刚刚开始发育的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像是一个指挥若定的将军,又像是一个展示威严的女王。 “诸君!我韩家,为了白莲教已经就剩下我韩钰一个人而已了。今日,就在这里,韩钰陪着你们,一起杀出一条康庄大道来!诸君!随我来!” 白莲教虽然是出身草根,但是做派却和官府一模一样的,都是上头怎么怎么说,下面就怎么怎么做。至于过程中死了多少人,遭了多少险阻。这些不在上头的考虑中,他们要的就是一个结果。 但是韩钰不一样。她虽然号称是大宋公主。实际上是一个确确实实的百姓子弟,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态。再有就是,经年累月的追杀,已经教会了这个女孩子什么叫做生死相依。这七百多人,她没有看做是什么棋子之类的东西,而是她血肉相连的兄弟。正是如此,她习惯性的就说了一句:随我来。完全没有想过,其实这些人根本不属于她。 战场不大,但是也不安静。可韩钰的话,就好像有了魔力,前面的都听清楚了,然后又尽量保持冷静的传达给了后面没有听见的人。 或许,说得比韩钰好听的大有人在。可真真正正说随我来的,有且只有韩钰一个。 七百多红巾会残部眼睛红起来,然后脸庞也红润起来。这一刻,他们的体内充满了力量。啊,圣女果然是好的,不像是李志成那般,有事只会叫我们兄弟上,没事都是他在享受。这个圣女不一般。 这个圣女当然不一般。目瞪口呆的钟元几乎是冲上去一把拉住韩钰。在他看来,这韩钰不管怎么说,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更是一个女孩子,哪里能去做冲锋陷阵这种事情? “你疯了!这是沙场,不是小孩子把戏。你上去做什么?送死么?” 韩钰骄傲的推开钟元。 “你不懂!这是我红巾会家事,与你无关!” 为何韩钰会说这是红巾会家事?钟元不懂。 “什么家事!这是战事!战事来临,女人走开!这是爷们的事情!” 韩钰轻蔑的看了一眼什么都不懂的钟元。“你可知道,朱元璋就是靠了我红巾会才发家甚至坐了天下的。可他屁股都没有坐热,掉头就来杀我们!这不是家事是什么?” 钟元哑口无言。他觉得这些话有些耳熟,可惜总是记不住。因为他觉得这些事情和自己是没有关系的。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一定有。这时候韩钰拿来说事,顿时将他堵得哑口无言。他不由自主的向父亲求助。 钟会微微瞥了一眼钟元,沉声道:“元儿,你要明白,身为一个女子。自然可以坐在闺房赏花赏月,伤春悲秋。可是一旦做了头领,身上就有了责任,就不能像普通女子那般惬意了。冲锋陷阵只是小事,就是流血丢命也是寻常。” 这话听着算是劝解,韩钰却一阵阵不舒服。 “钟先生家大业大,当然是无所谓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可惜,我们红巾会只是土里的虫子,不去争抢,就只能饿死。打打杀杀只是平常事尔。” 嗯,还会带尔了…… 钟会无话可说。毕竟去的人是韩钰而不是他儿子。 “好!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是在下小瞧圣女了。请!” 钟会将钟元轻轻拉回。然后看着韩钰带着狂热的红巾会残部冲向明军。 “父亲,她会死的!”钟元有些着急的说道。 钟会不置可否的说道:“人都是会死的。为父会死,你也会死。” 什么时候刻板的父亲也会说笑了?钟元纳闷。转而又将这疑惑扔开。 “父亲。儿子说的是韩钰这兵法不对!” 钟会惊讶的看了看钟元,道:“哦?你还懂兵法了?” 兵法是什么?我怎么知道?但是不能这么说。这么说的话韩钰就没有救了。钟元稍稍想了想,道:“兵法儿子是不懂的。只是,战场上的事情想来跟儿子偷……打野狗是一个样子的。要有人围追堵截,可也要有人挡住野狗。再有人拿石头什么的远远的砸野狗,还有人拿着棍子什么的打他,防止他暴起伤人。换做战场,骑兵,应当围追堵截对手,刀盾兵,应当格挡住对手的进攻,弓兵应当远程杀伤敌人,而长枪兵长兵器的就应当死命的杀人。” 钟元指着兴奋得两眼放光的韩钰道:“可您瞧。明军那边是装备齐全的刀盾兵,甚至随时可以化作长枪兵。此乃山林,所以骑兵毫无用处。刀盾兵就是围追堵截最好的人选!而韩钰的人呢?穿着点布衣就往前冲,这不是去杀敌,这是去送死,期待明军累了再由战友杀了明军!” 钟元说得极快,似乎是怕父亲不出手。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只要父亲愿意出手,这等小场面,反手就破了。 钟会摇摇头。 “你这只是孩子话。明军再厉害,总归只有三百人。可你看看韩钰,起码有七百人跟随她。战场上,不是两个打一个这么简单。战阵,配合,气势等等原因下来,三百破三千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既然韩钰亲自下场。沐三娘想要破韩钰,只是一个梦想罢了。” 第三十章 权利 钟会说得斩钉截铁,似乎事实就是如此。钟元却表示怀疑。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反驳或者疑问,而是施礼之后站在一边观战。这是晚辈的礼貌,动不动指责或者反驳,只能叫人觉得这孩子没有半点孝顺之心。 战场上,双方的兵卒很快交锋,开始的时候正如钟元预料的那样,装备极差的红巾会残部简直像是撞上去送死,几乎是瞬间就倒下了二三十个人,而为此付出代价的仅仅只有两三个明军。双方交换比例高达十比一! 但是下一刻,战场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证明从游戏里,影视里学来的东西,只是游戏而已。 韩钰大喝一声,纤纤小手轻轻一甩,手掌中出现一把银光闪闪的短剑或者短刀。她仗着身材矮小,体态轻盈,在敌军中来去纵横,竟然杀得人头滚滚,几乎是眨眼间就杀了五六个明军。那一瞬间,她造成的阵法破绽几乎不可弥补。 钟元看得目眩神迷,古代,真的有武功吗?为何这韩钰年纪轻轻就这般厉害? 休要以为斩首十分简单,没有一定的眼力,手腕的腕力还有稳定的持刀,是不可能在眨眼间杀掉五六个人的。人不是东西,会动会跑,瞬间造成这么大战果的原因只能是韩钰的力道、速度都比他们要快。 “好!好一个臭丫头!”沐三娘杏眼圆睁,怒喝出声。“果然有两下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峨眉剑法了?看来当年说你有幸被佛门高僧收为弟子并不是空穴来风!” 韩钰忙着追杀四处躲避的明军,一时间只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功夫回答她?却将沐三娘气得银牙暗咬,恨不得下去将韩钰嫩嫩的脸皮抓出几个窟窿来。 她身后忽然闪出一个不算高大,但是却十分英俊帅气的人来,此人身高七尺,身材匀称,一身衣袍几乎一尘不染。面如刀削,双眼犹如星辰,悬胆鼻,鼻子下面是细长的嘴唇,看上去总是带着一丝浅笑,左边的嘴角一直挂着一个小小的酒窝。看上去既有几分可爱,又有几分玩世不恭。 “小姐,何须烦恼?区区一个贱婢,我去为小姐杀了就是。” 沐三娘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慕容!你给我老实呆着!还有,谁允许你用我自称了?你是奴!你自愿卖身的奴!奴,就要有奴的觉悟!”沐三娘脸色淡淡的,没有表情。语气和语态也十分的冷漠。 这个汉子,就是慕容青城了。他可不是什么汉人,而是鲜卑族的,据说祖上还出过皇帝。他之所以卖身进沐英的家门,自称是为了年纪尚幼的沐三娘。当时沐英气得要杀了他。沐三娘却饶有兴趣的阻拦了下来。 “此人别有用心。可用来磨炼心性却再好不过!有他在,女儿时时能够记得,有人惦记着自己哩。” 沐英这才放过了慕容青城。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慕容青城的花容月貌最终还是被毁了,他的额头被烙印了一个隶书奴字。除非他砍掉自己脑袋,要不然这辈子都会带着这个烙印。 慕容青城的功夫自然是极好的,可惜沐三娘信不过他。 “好,奴愿为主人去杀了这贱婢。”慕容青城轻轻的笑道,对于沐三娘的冷淡和戒备不以为意,仿佛是宠溺着最为喜爱的女孩子一般。或许他心中真的是将沐三娘当做了此生最爱? 慕容青城越是这种恭顺中带着宠溺的样子,沐三娘心中的警铃就响得越是厉害。这世上有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沐三娘认为没有。父母爱自己,是因为自己是女儿,男人爱自己,是因为自己的相貌和家世,奴仆爱自己,是因为自己是主家。旁人,有几人爱自己呢?这慕容青城莫名其妙之极! “不必!区区一个白莲教余孽罢了!何必你去?我大明人才济济,拿下一个小小弱女子简直十拿九稳!一击即中!”沐三娘骄傲的说道:“我们中原可不是软脚虾!” 慕容青城依然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那就祝愿小姐心想事成了。” 沐三娘没有理会慕容青城,而是叫了一个人过来。 “小姐!”来人正是时迁模样的人。 “你的消息有误。这里可谓龙蛇混杂,不但有李志成,竟然还有白莲教余孽!你那主家心思很大。” 时迁模样的汉子低头,额头上有了些汗水。 “对不住。是天南无能。天南求小姐给个机会将功折罪。” “司天南。按道理来说,你这种人是应该死在野外,尸体被野狗吃个干净的。是我沐家救下了你。这次的反间是你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可是司天南,本小姐看不出你有半点天赋!消息传得乱七八糟不说,平日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情报传回来。本小姐是真的不明白,为何你会如此在意一个区区钟家。目前为止,本小姐只看到钟家父子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而已。司天南,你可有什么话说?” 沐三娘显得有些不耐烦。当初救下司天南,无非是一时心动,可这司天南带给沐家的是无穷无尽的麻烦!连走个路都会被人歧视耻笑!连累沐家的名声也不太好。谁会喜欢一个长得像是老鼠的人呢? 司天南冷汗不断流出来。他之所以盯着钟家,当然是有原因的。可是,这是他最大的立身本钱,若是告诉了沐三娘,大明,沐家,都不会有他晋升的余地了。这事很大,大到朱元璋会亲自出面处理。交出来,不是不可以,但是应该是自己献出去而不是被逼出来。这两者区别很大很大! “小姐,目前,小的确实是掌握了一点消息。不过,还没有确实的证据。小姐,小的已经接近核心了,只要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必然有特别的消息给小姐。” 司天南咬着牙坚持下来。如果,自己不能获得最大的成果,那么这消息就随自己一起死了吧! 第三十一章 还乡 沐三娘对司天南起了疑心。但是这个人是父亲亲自指派的任务,自己不好干涉,只好暗自下决心,等到回了云南,就告诉父亲,将这个司天南重新审核一下。 司天南等了好久没有等到沐三娘的指令,只好低声问道:“小姐,小人在这边露脸,毕竟对日后行事不利,不如小人先行退下?” 沐三娘又盯着司天南打量了几眼,这才道:“你先走吧。回去钟家。有什么情况记得给侯府发消息。 她的嘴角有一点玩味的笑容。这个司天南有小秘密啊!心细如发,又有秘密。很有意思呢!但是她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有秘密的人啊,经不住吓唬,若是不小心点破了,要么说个清清楚楚,要么就是发疯。这人方才的表现来说,应当是属于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很好,侯府不怕你贪心,就怕你不够贪心。该给你的,一定不会少你的。 “小姐,是不是?”沐小三鬼魅一般出现在沐三娘跟前,朝着自己脖子示意一下。 沐三娘淡淡的看了一眼战场。明军的死亡率上来了,主要还是韩钰太过厉害了些。她一个人几乎撕毁了整个防线。 “不,不必。这个人的忠心还是可以信任的。只是有些小小的私心罢了。本小姐深信,侯府给得起他要的价格!” 沐英对赏格向来厚重,沐三娘在沐英言传身教下,也变得十分的大方。尽管她有时候脾气不太好,有些阴阳怪气的,可愿意跟着她走南闯北的人确实不少。毕竟谁活着不是为了养家糊口呢? 她再次看看大杀特杀的韩钰,皱眉道:“她真的这么厉害么?我大明竟然没人能拿下她?” 沐小三低头道:“小姐没有开出赏格,估计下面的人以为她不值钱。” 沐三娘嗤笑一声:“你们这些人啊,都被我爹爹养刁了。懒到这个地步了么?我沐家的赏格且不说他,就说大明皇帝陛下的赏格,公伯!只要拿下这小丫头,最低一个伯爵少不了。这你们也不动心?还是说,你们信不过皇帝陛下?” 正常人遇上这种说法,十有八九是要诚惶诚恐的说不敢,死罪之类的话。可沐小三不是。这个汉子一直都是沉默寡言,整个脸都是像没有表情的样子。有时候,连沐英也奇怪,这厮是怎么跟他婆娘亲热的?就这脸色,只要看一眼就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在这种大是大非的话题上,沐小三还是一如既往的耿直。 “小姐,我等跟随小姐,是因为相信沐家,而不是什么皇帝。数千年来,皇帝换来换去不知道多少遍了,没有什么稀奇的。” 沐三娘就不理解了,难道还真有千年的世家不成? “咦?莫非你还见过千年不变的世家大族?” 沐小三面无表情道:“小姐说笑,皇家就是世上最大的大族世家,皇家尚且不能长久,何况凡夫俗子?” 这说着说着,就已经跑题。这也怪沐小三,这家伙长年累月都是一副死人脸,难得有这么多话的时候。 沐小三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不打算继续说这些闲话。 “小姐,兵凶战危。此时此刻,应当关注的是战场。而不是我沐小三。” 沐三娘被他说的有些脸红,只好干咳一声道:“好吧,日后记得告诉本小姐。嗯,那个,那小丫头既然你们都不要,那就杀了好了。叫火器营上吧!” 火器营,其实只有朱元璋亲军本部有一个,设置在京师,算是京营里的一个精锐。沐家的火器营,只是仿照朱元璋的而已。规模、威力,都不可同日而语。 沐小三欲言又止。方才我特么都没说不要拿下这小丫头,怎么就忽然决定要杀了呢?莫非,小姐弄错了? “小姐,是不是去问问下边的人谁拿这功劳的?” 沐三娘诧异的看了沐小三一眼,道:“那你就去问问吧。” 沐小三什么也没有说,拱拱手就走了下去。 在沐三娘等人后方不足三十步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草坪,草坪上行随意的坐着几个武者模样的人物。寒酸的,只是带着一把破旧的长刀。也有富贵模样的,不仅一身漂亮的衣裳,带着的兵器还装在带着白银装饰盒子里,专门有人为他捧剑或者捧刀。这样的人不多,而且不合群。 沐小三一过来,几个寒酸一些的人围了过来,急切的低声问道:“如何,小郡主怎么说?” 沐小三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人。那人诺诺的退下去,不再紧紧的挨着沐小三。 “小姐说了,沐家是有赏格。不过,主要的赏格还是朝廷的。皇帝陛下赏格是公伯之位。诸位若是有意,可以上去试试。” 一个紧紧的抓着一把铁剑的汉子,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脸上表情也是淡淡的。 “哦?皇帝的赏格?我可没有兴趣。诸位自便吧。” “楚雄,你不要,我们兄弟就要了?若是沐家我们兄弟还能信得过。皇帝?算了吧!算那小丫头命好。” 又有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懒洋洋的说道,他的嘴巴上叼着一根草,将他的嘴唇都染得有些绿。 “喂,诸位,大明的陛下开的赏格,难道还比不上区区一个侯府么?”有衣裳华丽的站起来不满道。 楚雄瞧了那公子哥一眼,闭上眼睛不说话。 倒是那叼着草的汉子嘿嘿笑起来。 “皇帝陛下么,金贵的很。像这种事赏格,我们兄弟是没有福分去享受的。倒是诸位老兄可以去试试哦。就算不成功,起码也算是为了皇帝陛下出力了不是?” 那公子哥有些满意的说道:“不错!为皇帝出力,本就是我们臣子的本分。如今遇上了这等贼寇,自然是要出力的。” 说完,他就要冲出去砍死韩钰。好在他身边的好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方兄!都说听锣听音,你倒是好,人家不过是弹了下锣鼓你就上去了!你就没听出来,人家说我们是朝廷鹰犬!” 第三十二章 偶遇 贵公子模样的轻蔑的看了一眼那人,道:“鹰犬?多少人想要做还做不到呢!我父亲和蓝玉大将军乃是旧识,和四王爷朱棣也是点头之交。做一做鹰犬又如何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轰然大笑。向来有些不苟言笑的楚雄也扯动嘴角。 贵公子大怒。 “你们笑什么,以为我郭某说大话是不是?沐小三,你说,按辈分来说,我是不是该叫三娘一声表妹?” 这贵公子名叫郭林,算是从龙的老人。可是他爹实在不像话,实在没有立下什么功劳。保命的功夫倒是一流。这么一来,他郭家是什么封赏都没有捞到。 沐小三无奈,这人也算极品了。总是四处拉关系。奈何,陛下对他不待见,谁也没有办法不是?这郭林还算好的,倒是想办法去做些事情出来,想在陛下面前露脸。他爹郭祥则完全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模样。总说大明公侯万代,郭家三辈子不愁就成。 “是,按道理来说,你叫小姐一声表妹也是应当。只是,郭公子若是当真能去小姐面前叫一声表妹。小三别的不敢说,松鹤楼,三天之内,任由公子来去就是!” 松鹤楼啊…… 郭林咽口水。同时腿肚子有些打颤。 “什么表妹表哥的?咱不在乎那个!所谓达者为先!以表妹的能力手段,就算是我叫他一声姑奶奶也是应该。” 众人再次轰然大笑。姑奶奶,谁不愿意叫一样的。可惜人家不愿意答应啊。 “好了诸位。话已经说到这里。功劳就在那里。谁要去试试的,就跟某来。”沐小三皱眉。他可不是来看郭林耍活宝的。 郭林垂死挣扎。 “我可不是怕了三娘。不过是为了老父的脸皮!小三,没得说的。不为了赏格,为了陛下的面子,这活,我郭林接了!” 沐小三一愣。这活要是楚雄接下来,他都不至于奇怪。郭林……别看郭家父子都带着两把斧子,从未有人见过他们用过。据说朱元璋曾经私底下开玩笑说郭祥的斧子是预备哪一天他没柴火用的时候劈柴用的。 不待见到这种地步,也没见郭家父子有什么表现。这时候来表现? “郭公子?丑话说前头。这小丫头年岁不大,本事不小。军阵都被她弄得有些松散。你可别因为她是小丫头就小瞧了人家。” 郭林冷哼一声。 “笑话,是你小瞧某了!你以为我郭家真的是靠给陛下砍柴才活到现在的?当年我郭家的开山斧可是一绝!” 郭家的开山斧是不是一绝沐小三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既然郭林一意孤行,那就成全他吧。 “好,既然你有这个心思,那某就成全你就是。你随某来。” 郭林轻蔑的看了一眼那些怂货,跟着沐小三就走了。他身后的仆役低声劝解道:“公子,老爷可说了,叫公子不要意气用事。万事安全第一!” 郭林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这糟老头子坏透了。什么都是藏着掖着。你瞧,蓝玉什么东西?徐达什么东西?都是在他之后来的。可人家现在怎么样?封侯了!只有他,还在老老实实当他的傻大兵!这次不给我郭家挣个侯爵出来,哪好意思和他们打招呼?” 郭林说的是沐三娘这些同辈的人物。当年郭祥跟朱元璋确实是很早很早的事情。可惜,才能没有表现出来。弄到现在,都屈居人下了!要知道,徐达他们当年可是叫过老郭一声大哥的!可惜啊,大哥只是叫叫而已,不值钱的。 “公子,可老爷说就是怕你这么想……”仆役没有说的是,郭祥曾经说过,功勋都是要人头换的,要么是自己的,要么就是别人的。所以他不敢拿。 “行了,爹老糊涂了,你也跟着糊涂?此事本公子说了算!你拿好本公子的兵器就是了!”郭林不耐烦的打断。 一行人很快走到战场上,沐小三快步去跟沐三娘禀告。而后几步赶回来。 “郭公子,你准备准备,这就上去吧。” 郭林正在看着那在人群中来去自如的女子看得目眩神迷,闻言愣住:“那什么,这就上了?” 沐小三奇怪道:“战场上,还需要准备什么?” 郭林看看沐小三,看看韩钰,又看看自己的双手。双腿不由自主的再次打颤。 “小三啊,那个,你说的那个赏格,是哪个啊?” 沐小三瞥了眼郭林的双腿,指着一身绿色衣裙的韩钰道:“喏,那就是了,最凶的那个!砍了我们不少人了!本来,小姐的意思是用火器将她一口气灭杀了。只是这样一来,这赏格就没有了。甚至连她是不是她我们都说不清楚。能活捉,或者直接砍死,还是比火器好些。” 郭林咽口水,然后微不可查的抖了抖。他看见韩钰手中的短剑化作闪电,在附近人群中闪了闪,然后就有两个大兵捂着脖子倒下,还有一个直接没有了声息。也不知道是大明的兵卒太没用了,还是韩钰太厉害?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没有自己厉害吧……呵呵…… “那个,沐将军……那个,我觉得吧,是不是应该热热身才好?” 沐小三不动声色的说道:“兵凶战危。时机不等人。实际上,你也瞧见了,我们的兵卒损失不小。若是能尽快解决。郭公子就不要消磨时间了。每一个呼吸,都有我们的弟兄倒下。” 干你娘!郭林肚子里大骂!你是将军,你不去,叫我们去?真的以为我们是傻子不成? 实际上郭林什么也不敢说。只是赔笑着点头,一边连连微笑一边连连点头。然后颤抖着接过仆役手中的双斧一点点的靠近韩钰。 韩钰此时正在大杀特杀。她时而轻轻一点地面,飘荡荡落在某个明军背后,一剑穿心。救下某个红巾军残部。时而鬼魅般冲入某个小群体,然后仗着身材优势,左冲右突,将明军的兵卒一一刺杀。尤其厉害的是,杀了那么多人,她身上居然没有染上半点血迹! 第三十三章 争执 韩钰一心杀敌,在大明兵卒中纵横来去,没有察觉到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钟元眼见得这厮靠了过去,不由自主大叫了一声:“小心!” 他一叫,原本小心翼翼的郭林立刻冲上去就乱砍一气。 果然没有人能见到郭家的斧子。见到以后能活着的都是长命百岁人物。 郭林的双斧没有伤到韩钰一根毫毛,倒是明军士卒被他弄死了几个。 韩钰吃了一惊,看着郭林不知道说些什么。 “混账!这厮是不是做了奸细?”沐三娘大怒。差点跳脚大骂。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 蔡定阳哈哈大笑:“沐三娘,你不知道我家圣女在你们沐家安插了人手的么?” 原本跳脚的沐三娘一听,顿时冷静下来。“呵呵,区区一个郭家,也值得大惊小怪?小三,叫他回来。不要再丢人现眼了!” 沐小三点点头,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问道:“小姐。目前我军有些低迷,是不是叫他们冲一下阵?” 他说的是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里面或许有郭林这样的人有,可楚雄这种高手也有。沐小三打的主意就是叫他们去冲散红巾军残部,打击白莲教的攻势。 “哪有那般简单?”沐三娘摇头道。“这些都是百战精兵。爹爹说过,这些江湖人士用来冲杀散兵游勇和乌合之众那是一等一厉害。可要是百战精兵,那就是毫无作用。你且看他们虽说盔甲全无,只有些破铜烂铁,但是意志极为坚定不说,进退有序,配合默契。若是江湖人士冲上去,必然会落入一个个小团体中。再也没有活命的可能。” 沐小三道:“若是狂风沙在就好了。” 沐三娘冷哼一声:“你高看他了。若是早年的红巾军,只要一个狂风沙就能搞定千百人。如今的红巾军,狂风沙来了也是无用。” “咦,说起来,狂风沙不是在我们前头的么?” 沐小三和沐三娘面面相觑。不会吧? 他们想到的都是同一种可能,那就是大名鼎鼎的狂风沙失陷在这个小小的山谷中! “先退兵吧!情报有误。此地暂时拿不下来的。”沐三娘叹口气。 沐小三也叹息一声,悄然退下。不一时,铜锣响起,幸存的两百明军缓缓后退。红巾军正要上前追杀。韩钰也叫蔡定阳鸣金收兵,这才算是了结。 …… 双方收兵。钟会满意的带着钟元走回小屋。蔡定阳押着沐小五跟在后面。至于韩钰,则去看望伤兵去了。这时候,李志成居然还是躲在一边没有出来! “蔡先生武艺不错!竟然能够拿下沐家的沐小五。”钟会客气道。 “钟先生过奖了。”蔡定阳微微叹息。“我这武艺在大宋在二十名开外吧。可惜,太多的高手陨落在安丰。若是当年刘元帅能够……” 钟会沉重道:“逝者已逝。蔡先生,以后的道路还很远。可千万要保重才是。负重前行,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蔡定阳原本有心由刘福通切入,说起投靠钟家的事情。钟会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些难以启齿了。人家都说你是负重前行了,难道你说你打算将责任扔给他不成?能这么说的,都不是一般人。 一路无话,各人都是有些疲惫。回了小屋,钟会安排人手给诸位陌路英雄安排的吃食。然后大家安静的等着韩钰回来。这一次,韩钰大出风头,倒是有了几分地位了。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已经到了午时,韩钰这才带着微微的汗水回来。 “钟叔叔,蔡叔叔,有劳二位久候了。”韩钰声音中有些疲惫,更多的,却是振奋。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带过这么多人了呀! “呵呵,贤侄女要事在身,我等一等,又有什么?”钟会微微一笑。“你那部下可都安排妥当了?” “妥当了!多亏了叔叔帮忙!”韩钰连忙再次施礼。这一次,庄重了很多。乃是一方首领对另一方首领的感恩。 双方丝毫没有提起李志成的意思。 “圣女,沐小五已经关进了地牢。这也是多亏了钟先生的帮忙。”蔡定阳连忙站起来。若是能记人情。 韩钰道:“蔡叔叔。传闻沐家对五个家将颇为看重。想来沐三娘不至于违逆父辈。只是要小心,她可能会叫手下的人来救援。” 蔡定阳笑道:“圣女多虑了。钟先生家虽然谈不上龙潭虎穴,可是狂风沙尚且在钟家折戟沉沙,何况区区一个沐小五?” 韩钰闻言,轻轻点点头。忽然叹息道:“说起来,这位沐小五和我们也算是有缘。可惜,咱们不是一家人啊。” 说着,韩钰的脸色倒是颇为的伤心。 钟元吃了一惊。难道这女子竟然看上了那个沐小五不成?竟然也会伤心难过? 他却不知道,韩钰出身平民,骤然富贵。真正说得上话的朋友几乎没有。沐小五虽然是沐家的人,和韩钰等人也曾经道左相逢,当时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因此来往了一段时间。相谈甚欢都是轻的。如今再次见面,当年的朋友却变成了不死不休的对手。以韩钰孤单的内心,又怎么会不在意? 钟会叹息一声道:“贤侄女,休要想太多。多思伤身。这世间的事情总是如此,谈得来的未必是朋友,那些合不来的也未必就是对手。沐小五只是你一生中偶遇的一个而已。若是每一个偶遇你都这般伤神,将来你的泪水恐怕会淹没整个福州呢。” 韩钰噗嗤一笑道:“是侄女的错,总是伤春悲秋的。乱世之中,眼泪什么的最不值钱了。” 这一番下来,原本有些生了嫌隙的双方,再次和睦起来。韩钰一方觉得钟家也算是本分人,而钟会也觉得韩钰并不是那种冷漠无情,满心只有功名利禄的心思。双方合拍以后,谈话倒是融洽了很多。 可惜,世上的事情不如意的总是十之八九。正在双方谈笑风生的时候,沐三娘来访。这一次,她是亲自来的。 第三十四章 断袖 沐三娘尚未进门。蔡定阳忽的站起来,眼睛里冒出绿光。 “好哇!竟敢上门送死来了!这小娘们,真当咱不敢杀她不成?咱可是白莲教!”蔡定阳说着,脸上一片狰狞。 韩钰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钟会,闭着嘴巴默默低头装淑女。 蔡定阳吼了一声,本以为大家都会应和,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一片沉默,顿时有些尴尬。 “列为,这难道不是一个好主意吗?”蔡定阳激动的说道:“此次主要的领军人物,其实就是这个沐三娘,除掉她,明军群龙无首,不但我白莲教暂时没有了后顾之忧,甚至福州短时间内都是咱们说了算了!” 其他人只是不说话,钟元忽然嘿嘿笑道:“蔡将军,您是山高皇帝远,就算是杀了沐三娘,您拍拍屁股走人,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是我钟家的根基就在福州,就在泰宁。你走了,我钟家等着灭门么?” 钟会连忙叫道:“放肆!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嗯?还不跟蔡叔叔道歉?” 蔡定阳尴尬不已,这叫道歉?这是打脸吧?你意思不就是他说的就是你想说的?他看看韩钰,韩钰勉强笑道:“钟叔叔,对不住,蔡叔叔性子急,也没有其他意思。并没有恶意的。” 钟会笑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我钟家哪里是那么小气的?不过是误会一场,贤侄女不要挂怀!” 说着,钟会示意钟元道歉。钟元却不认为自己错了,只是低着头不说话。钟会无奈,只好对蔡定阳道:“蔡将军,我儿年幼无知,就看在我钟会的面子上,消消气。” 韩钰道:“叔叔客气了,蔡将军虽然性子急,却是豪爽性子,哪里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了?钟叔叔小瞧人了呢。” 韩钰这话一说,别人是没有办法接的。你不是说钟元是个小孩子?那么,我和钟元差不多大,我是不是小孩子?我说的不好听,是不是也应该原谅? 蔡定阳果然淡淡的开口:“我家圣女虽然天生圣人一般,偶尔也有些小孩子心性,钟先生千万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计较啊。” 钟会摸摸鼻子:“我气量确实小了些,眼光也不行。这是实话,何必生气呢?两位小瞧我了呢。”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韩钰等人也只好笑起来。倒是不好继续抓着钟元不放了。 钟元直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给父亲丢人了,为了所谓的面子,却丢了钟家的面子。若不是父亲硬撑下来,还不知道要丢人到什么地步。想到这里,他不由心生怨恨,暗暗将韩钰等人列为仇人。 小孩子的心思,大人是不懂的。或者不屑于去懂。所以,钟元的心思没有人知道,也不会理解,为何只是一个区区的面子,竟然能叫他记住两个仇人。 钟元也不是世界的中心,他尽管不爽,外面的事情却还在继续。钟会等人一笑泯恩仇之后,就叫人接了沐三娘进来。蔡定阳等人也没有半点回避的意思,就坐在一边等着。 不一会,一身戎装的沐三娘走了进来。她进门,首先就看了看周围,见到韩钰蔡定阳也在的时候,并没有惊讶,或者惊讶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摆紫色披风,大气磅礴的说道:“我叫沐三娘,乃是沐英的独生女。你们现在可以杀了我,也可以听我说。现在,是要杀,还是不杀?” 蔡定阳暗自汗颜,好一个沐三娘,若非方才叫人挡住,这会就真不知道怎么下台了。 “哈哈!”钟会大笑着站起来。、 “小郡主真会说笑。都说你自己是沐英侯爷的独生女了,谁敢动你?动你就是招来满朝文武的报复。我钟某人只是在这里散散心,会会朋友而已,可不想叫朝廷割了头去。” “小郡主请上座!” 钟会站起来,让出主位。 沐三娘站着没有动。 “你愿意让,我却不敢做。这里好像都是白莲教的逆贼。你钟家主坐着还算像话,我堂堂云南小郡主坐上去算怎么回事?” “呵呵,这话说得好笑。想当年朱元璋还是我红巾军麾下一员小将,若不是和徐寿辉意见不合,这会说不得还是徐寿辉手下一员小将而已。便是他到了郭子兴门下,郭子兴也是我白莲教的人。甚至他郭子兴的义女马秀英乃是我白莲教前任圣女。怎么,小郡主这是要造反么?”韩钰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皇帝是白莲教出身,大部分武将也是白莲教出身,开口闭口逆贼逆贼的,真当朱元璋没有脾气?想另一个时空的朱元璋,多少亲信名将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他自己的手中? 沐三娘轻蔑一笑:“陛下出身如何,不必你们多说。当年他参加红巾军,却被红巾军逐出,可见你们白莲教果然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个个都是该死的逆贼!” “小郡主口才了得,我韩钰是自愧不如的。只是,我怎么记得,沐侯爷也曾经是老君观的人物,蓝玉大将军也是白莲教的首脑之一。前任圣女马秀英从未否认过自己是白莲教。朝廷更是从未说白莲教是逆贼。如何到了小郡主这里,白莲教上下就没有一个好人了?”韩钰漫不经心道:“便是大明的皇帝朱元璋也从未否认过自己出身白莲教红巾军。为何偏偏小郡主好像避之不及?莫非,里面有什么隐情?” 说着,韩钰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打量沐三娘。 沐三娘红着脸,微微的笑着,胸口急剧起伏。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 “圣女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这个本郡主倒是听不懂。不知道圣女说的是什么。不过,如果圣女愿意展示展示,本郡主还是很有兴趣观摩的。” 钟会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是女孩子说的话?就算是王氏都没有这么正儿八经的人身攻击吧?这是女孩子?然而他还是见识少了。尽管他也算是有妻儿的人,女人彪悍的一面却见识太少太少。 第三十五章 教谕 小屋的气氛有些诡异。沐三娘一副慷慨赴死的气概出来,蔡定阳不敢再动她,韩钰和钟会不敢动她。钟元心中焦急,对蔡定阳颇为看不起,这时候你倒是软了?你硬一回么,你家圣女被人欺负了你不知道啊。 他的焦急不在于利益损失多少,或者得到多少。他焦急在于,钟家的气势竟然被一个外人压下去了。这叫他很不爽。 钟会一见到钟元的表情就暗自焦急,不好不好,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面皮嫩得很,不知道有时候面皮是最不重要的东西。比如这时候,与其争无所谓的脸皮,不如将矛盾引开,叫韩钰和沐三娘斗去就是了。 只是,却不能叫元儿坏事。 “咳咳,两位姑娘。暂停下如何?” 沐三娘和韩钰正满面春风的斗嘴斗个不停。女人都是这样子的,哪怕赢了没有任何用处,但是她们就是喜欢干。听到钟会说话,韩钰顿了顿,施礼道:“失礼,竟然忘了主人家了。” 韩钰说话时候,微微的低头,既表示了歉意,又将女孩子的柔弱表现得恰到好处。尽管方才她可一点都不淑女,可钟会此时却觉得韩钰这个女孩子还是不错的。 沐三娘见状,轻微的哼了一声,心中暗骂,又是一个狐狸精。内心有些想要示弱的想法立刻无影无踪。我沐三娘可不能跟狐狸精学。 “钟家主,方才是失礼了些。只是道理总是要说清楚的。恕罪。”沐三娘微微撩起刘海,笑道:“实在是方才某人得理不饶人,啊不,是没有理也不饶人。三娘不是个老实肉头,这种亏是不愿意吃的。这才争论不休,叫钟家主没了清静。还请钟家主不要见怪才是。” 这女孩子,却是死也不愿意低头,端着架子不下来。 韩钰听了嘴角微微露出笑意,又想到不妥当的地方,立刻收了起来。谁也没有发现。 相比于韩钰,钟元却对这种直来直去的女孩子很是喜欢,恨不得扑上去就抢回家做婆娘。虽然他打不过她就是了。 钟会见了,觉得有趣,这种女孩子,不是豪门还真养不出这种脾气。 “好,沐侯爷英明果断,钟某人一直仰慕有加。如今见了小郡主,倒是更加钦佩侯爷治家有方,教子有方!”钟会赞不绝口,仿佛他真的十分欣赏甚至倾慕沐英一般。 沐三娘心中微微一笑,半个字都不信钟会说的。表面上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带着一丝骄傲和自豪,道:“父亲总是严格教训我们兄妹,常年如此,倒也不是对三娘一个人这般。钟家主,您对父亲的仰慕三娘一定带到,父亲向来对江湖贤者十分的仰慕,若是知道钟家主这种人物居然没有在朝为官,父亲必然是极为失望的。” “可惜了,钟某人虽然有心与侯爷打打交道,可惜,可惜啊!”钟会仰天长叹,似乎极为扼腕。 可沐三娘就是不接,她只是微微笑着,似乎听不懂,还想接着听。 见到沐三娘的反应,钟会明白过来。沐家的打算,或者沐三娘的打算很简单,也很不简单。她要做最大的赢家。钟家的实力她见到了一部分,她认为以钟家的实力手段,值得收下来作为扈从家族。白莲教的圣女以及那些杂草们,她也要,不过她要的是死的。只要功劳而已。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对韩钰等人才不假辞色,反而对钟会等人一忍再忍。而韩钰,显然早就看出来或者知道这一点,因此对钟会还有钟元百般忍让,而对沐三娘则是一点就炸,无非就是双方立场不同罢了! 蔡定阳忽然开口冷笑道:“可惜啊,你钟家主或许是仰慕沐家的,可惜,沐家只是沐家,大明是大明。你和我们这些逆贼来往,这可是洗不掉的痕迹。真是可惜了啊!” 沐三娘随即接口道:“不,鲜血就是洗清过往最好的手段。钟家主,这些逆贼如今就在这里。不如你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你就是我沐家的座上宾!” 钟元目瞪口呆,这话题是不是转换得太快了些? 钟会毫不奇怪,说到这里,是也是时候表明态度了。 “好说。小郡主既然代表沐家放出话来,我钟家自然不愿意违逆朝廷的意思,也不会对沐侯爷过不去。只是,为人处世,讲究的是信义二字。若是不讲信义,何以立足尘世?小郡主以为如何?” 钟会说得自然而然,没有丝毫烟火气,仿佛只是两个朋友在聊天,原本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被他缓和了几分。 沐三娘正眼看了看钟会,终于开口道:“钟家主待客之道可不怎么样,我这个客人进来这么久,竟然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钟会眼神示意钟元。钟元立刻拖了个椅子过来。不知道为何,大明的椅子向来比较高。就算是钟会这般的成年男子,若是要两脚着地的话,屁股也最多只能坐下一半。再坐进去,两脚就离地了。 钟元将椅子放在钟会的下手,比韩钰稍微高一些。沐三娘点点头,道:“钟家主还是懂礼数的。哪怕我沐家再落魄,也是当朝的侯爷,不像是某些人,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 沐三娘明明已经探明了态度,也知道和韩钰斗嘴没有什么用处,依然忍不住。然而,这就是女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从早到晚。 韩钰道:“是啊,我不过是丧家之犬,跟所谓的鹰犬爪牙是一个物种。只是不知道,我这自力更生的丧家之犬,会不会比生死由人的家犬长命些?” “只要足够的忠诚,谁会没事将自家看家犬给宰了下酒?丧家之犬就不同了。有今朝没明日,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人打杀了填饱肚子。”沐三娘笑吟吟的,走过去轻轻坐下。椅子有些高。尽管她是坐下去,实际上只是沾了一点点椅子而已。坐久了,绝对屁股疼。 韩钰比她聪明,两只脚挡在裙子里面,谁也看不到,悄悄的将脚架在木条上,坐得挺舒服。 “那可说不准。再说了,就比如这椅子,坐着舒服不舒服,坐着的人才知道。小郡主不是丧家之犬,焉知丧家之犬对自由的渴望?” 第三十六章 命案 韩钰虽然聪慧却不知道,感同身受永远只是一个词,而不是现实。没有失去过亲人,永远不会体会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没有差点丧命的经历,永远不会对生命产生敬畏和渴望。自由,对于她们来说,或许是唯一可以保留的东西,分外的珍惜。 沐三娘出身侯府,锦衣玉食。从小就是宠着爱着长大的,相比于经历过刀枪剑林的两位哥哥,她的很多计谋、想法不过是纸上谈兵或者说,想当然。对于钟家态度的不同,就出于这一点不同。 人在吃饱喝足的时候,对于威武不能屈确实多了许多的忍耐。比如钟元,他现在不愁吃穿的时候,就对所谓的侯府并没有多少在意。虽然他现在还没有说话的份。 “圣女,小郡主乃是云中仙,不需要人间烟火,自然是不知道菜米油盐的。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了?更何况,咱们和钟家主也算是一家人,何必上火?有失身份。”蔡定阳再次开口,这一次,他又将韩钰被踩在地上的身份抬上来。 “哦?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本郡主倒是不清楚,如今的韩家独苗,还有什么身份可言?”沐三娘浑然不顾钟会有些难堪的脸色,捂着嘴笑道。 韩钰深深吸口气,道:“好吧,我哪里有什么身份呢?不过是一个没有了家,没有了亲人的女孩罢了。非但如此,还连累了一帮很有本事的叔叔伯伯们,跟着我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哪里比得上小郡主锦衣玉食的日子?” 韩钰忽然从椅子上下来,走到蔡定阳面前深深施礼:“蔡叔叔,谢谢你们。也,也对不住你们。我韩家都对不起你们,大宋也对不起你们。” 蔡定阳手足无措,韩钰却继续说道:“按道理来说,以叔叔您的本事,走遍这个天下,何处不能谋生呢?便是大明的朝廷,也有很多人比不上您呢。便是因为我韩家一个逆贼的名头,您这身本事,便都一文不值了。” 说着说着,韩钰眼泪掉落下来。她微微带着鼻音,颤抖着说道:“为了照顾我这个小孩子,叔叔们又一个个去断后,葬送了自家宝贵的性命。邢叔叔,邓叔叔,还有司徒,两位陈家姐姐,还有还有,还有许许多多韩钰都认不得的叔叔伯伯们,真是,真是多谢你们了。” 蔡定阳终于开口,原本只是一个粗汉子模样的他,竟然有了许多的柔弱与悲伤。 “圣女,这话从何说起。自古以来,都是学成文武艺,卖给皇家。我们都是卖命的汉子,为了圣女,为了大宋,死几个人算得了什么呢?” 尽管话是这么说,可心中那淡淡的暖意,还有一阵阵的欣慰和满足,却怎么也骗不了自己。 钟元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他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礼贤下士,什么叫平易近人了。这根本就不是凡人用的,而是那些高高在上大人物用的。只是平常几句感谢的话,尽管看起来有些发自肺腑的样子,可若是普通人说出来,绝没有这种效果。再看看那什么蔡叔叔,现在就是叫他杀了在场所有人都会去做的吧? 韩钰没有叫这个感激涕零的汉子去杀了所有人,也没有叫他去伤人。她只是含着泪花笑道:“小郡主说的其实很有道理的。过去的事情总归已经过去了。蔡叔叔,要不然,要不然,咱们就……” 一听到小郡主三个字,原本感动得一塌糊涂的蔡定阳双眼立刻放出精光。 “圣女!”他拦住韩钰的话。“过去的事情,您可以放下,我们也可以放下。不如圣女问问那个小郡主朝廷能不能放下?朱元璋,又能不能放下?” 沐三娘悠悠的说道:“我家陛下向来慈和,就算是陈友谅也不算是我家圣上杀的呢。” 言下之意,区区一个白莲教算什么。 蔡定阳却拱手道:“好!说得好!只是不知道,我蔡定阳若是降了,能有什么待遇?” 沐三娘见他不像是作假,当即做好肃然道:“像先生您这般的人物,必然不能轻视,想来至少也是个偏将吧。若是朝廷给的不满意,先生只管说,我沐家给!” 蔡定阳点点头,谢过沐三娘的美意。这才转身对韩钰说道:“圣女,我们散了,我蔡定阳还是个偏将,其他兄弟想来也不至于去做什么大头兵。可圣女,您以为您的位置在哪里?” 不等韩钰说话,也不管沐三娘圆睁的双眼。蔡定阳坚定的说道:“您若是要做一个百姓,敢问圣女,有朝一日您相夫教子,叫人揭发了您的底细,您拿什么来护住您的郎君和子女?” 韩钰不能答,良久忽然低声道:“其实,做一个商贾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蔡定阳大怒,古烈阳怎么回事?怎么教出这么一个东西出来。他咬着牙笑道:“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圣女倒是好大的志气,竟然想着去做一个商贾?只是圣女,若是有朝一日有官差看上你堆积如山的财富,要掠夺的时候,圣女打算怎么护住您的家财?” 蔡定阳生恐韩钰又做什么妖,立马接着说道:“圣女别说没有,我们白莲教好些个都是这般情况才来了白莲教的。圣女赤手空拳,难道打算拿眼泪淹死人么?” 沐三娘大怒:“蔡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以圣上的圣明,怎么会有你说的那种事情?” 蔡定阳淡淡的瞥了一眼沐三娘。 “小郡主以为为何白莲教从未被剿灭?就是因为这样的人才很多很多啊!” 沐三娘再次安静下来,冷静道:“可是蔡先生,您觉得朝廷对你们不好之前,为何不问问你们自己,为朝廷做了什么?总是问朝廷为你们做了什么?朝廷,可是欠你的?” “朝廷不欠我等,我等也不欠朝廷。生老病死,都是我们草民自己在挣扎,朝廷与我等草民毫无瓜葛。那些吃了朝廷亏的,往往都是想要从朝廷拿些什么的。我白莲教上下,都是自由自在的教众,和朝廷不同,教众从未欠我们什么,倒是我们总是欠了教众什么。就好似圣女总觉得亏欠了我们一般。我们也总觉得亏欠了教众。我们接受教众的供养,享受他们的膜拜,却没有带给他们更好的未来,更舒适的生活,更强健的体魄,更长寿的性命。我白莲教总是这般,对不住他们。我也不懂为何教众为何总是维护我等,追随我等。小郡主才高八斗,想来一定知道问题所在?不如给我们讲解一二如何。” 蔡定阳好整以暇,他说的未必是他真正的想法,如果他成了从龙之臣,做的事情未必比别人好,但是这是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既能够拉拢一大批人,又能站在道德制高点。 尽管民国之前的百姓只是县城以及一部分乡镇。但是八成的人都会觉得自己对朝廷的付出远远比朝廷给自己的要多。毕竟,王侯就那么多,却没有自己的分不是? 第三十七章 狗官 关于谁付出多一点,这个本来就是一个伪命题,关于金钱就是一切也是一个伪命题。金钱是什么,本来就是物质价值的体现。金钱可以衡量很多东西,唯独衡量不了人心。 沐三娘对此避而不谈。 “钟家主,您毕竟是钟家家主,正所谓客随主便,有些事情您应该心中有数才是。这样吧,西南这边,我沐家还是能说得上话的。云贵川这里,盘根错节,实在难以厘清。钟家主若是有意,不如做一方土司如何?” 钟会有些意动。钟元却几乎瞬间反应过来。都说人离乡贱,人情,关系,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盘下来的。若是离开了福州,偌大的钟家顷刻间就能灰飞烟灭。只要牢牢的扎根福州,就算今日被官军杀了九成九的人,只要还有一个钟家人,卷土重来就绝不是幻想。 “父亲,儿子,儿子舍不得此地,此地有儿子的玩伴,朋友。长大了也有人帮衬。还有那什么,对面的喜儿,还有隔壁的芳儿都是那个儿子那个红颜知己……”钟元红着脸低着头。他实在想不出比这更好的理由了。 钟会震惊的看着儿子,老怀大慰的同时,又有些不是滋味。你娘!老子这么大的时候连什么是男女之别都不清楚,你连隔壁女孩子叫什么闺名都摸清了? 这是大明的封建,女孩子的闺名是不可以跟外人说起的,若是说了,被人四处传扬,那么这女孩子名声必然大坏,嫁人就几乎是个梦想。 沐三娘张大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人离乡贱什么的,她都能想办法说服,唯独这个,这么小的红颜知己!禽兽! 钟会定了定神,有些羞赧的拍了钟元一巴掌。 “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你到底做了什么?如何就有了红颜知己了?你,你,你究竟做了什么?” 钟元一愣,不是,电视上……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时候哪里能开这种玩笑?弄不好就算他活着女孩子是会被沉塘的!更大的可能是,他们两个一起沉塘。 “不是,父亲……”钟元想要解释,却忽然不知道从何说起。说是假的,不仅自己信口开河的印象会伴随自己一生。而且不会有人相信自己。可若是真的,自己从哪里找两个女孩子来实现自己的话?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信口开河?行了,你的事以后再说。”钟会头疼的揉揉眉心,他忽然觉得很有必要调查下某人,合着自己这个父亲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这就是小孩子的秘密了吧? “小郡主见笑。关于小郡主的想法,我钟家……”钟会迟疑了一下,他倒是反应过来,莫非钟元另有所指?“我钟家故土难离。” 故土难离?沐三娘脸色慢慢的冰冷下来,坐在那里轻轻的敲打椅子靠背。“故土难离?都说树挪死,人挪活。莫非,钟家主以为我云贵川是龙潭虎穴不成?” 原本是不这么想的,现在是了。钟会暗自庆幸,还好来的是沐三娘,什么想法都表现在脸上,若是某些老狐狸亲自来,恐怕被坑了还感激涕零。 韩钰轻声道:“故土难离原本就是人之常情,小郡主强人所难,倒是叫人怀疑小郡主用心了。” 蔡定阳道:“不错。若不是世事艰难,我等又如何会背井离乡?如今钟家在泰宁风调雨顺,平平安安,小郡主确实是强人所难了。” 众人众口一词的反对,倒是叫沐三娘很是有些羞恼。她站起来道:“大明,是朱家的大明,钟家主还是再考虑一二吧。对了,我来之前,有个女子叫杜鹃什么的,听说她的丈夫不小心撞落在钟家主的手里,如今音讯全无。钟家主若是还有善心,也该叫他们夫妻团圆才是。” 钟会面色微微一沉。杜鹃?恐怕是川中杜鹃吧?她竟然跟来了? “小郡主此言差矣。若是谁找郡主都说自家谁谁在我钟某人手中,我钟某人就要为她找回家人,那钟某人什么都不必干了,养家糊口也必然是不能的。” 沐三娘一顿,道:“哦,是不是真的在钟家主手中其实本郡主也不清楚。本郡主只是提醒诸位,滥用私刑可是重罪哦。” 朝廷禁止滥用私刑,不是为了保护百姓的安全,而是为了维护官府的威严。如果村长,里正都可以私刑,官府的刑罚还叫刑罚么? “滥用私刑?”韩钰轻笑起来。“啊,这么说来,小郡主一定是找到秦慕言的下落了?要不然,怎么会说滥用私刑呢?” 沐三娘一呆,然后笑道:“这不过是一个忠告。并不是定罪。圣女似乎有些过于敏感了。” “敏感?或许是吧!谁叫我只是一个可怜的通缉犯呢?”韩钰悠悠的说道。 沐三娘无言以对。至少这种处处扮可怜的样子他实在是做不到。 “小郡主,堂堂大明,何须搞阴谋诡计,还是堂堂正正比较好。”蔡定阳道,他却不是为了大明的名声或者什么,而是暗自讥讽小小郡主竟然使用心机。 耍心机耍手段并不是什么特别难堪的事情,很多人都在用。但是,作为占上风的大明,作为光明正大的统治者,用这种手段就十分下作了。 沐三娘冷笑的瞥了一眼蔡定阳,直接告辞:“既然钟家主还有要事,那本郡主下次再来拜访。只希望,下次本郡主来的时候,清静一些,看到某些杂鱼,本郡主就心中不快。” 不等钟会说话,沐三娘再次说道:“对了,听闻钟夫人正在来此地寻夫,想来是钟家主夫妇情深,不能久别的缘故。尊夫人到的时候,钟家主千万告知一下,本郡主也正好见见尊夫人。看看是哪一家英雄子弟,将钟家主这般人物迷得团团转。呵呵。告辞告辞。” “郡主慢走,郡主留步!”钟会连忙上前,拦在沐三娘面前。 “郡主,这误会就大了。我钟会为人四海,喜欢交朋友是有的。可若说是违逆官府,滥用私刑,那是绝对没有的。苍天可鉴,苍天可鉴啊!” 第三十八章 求饶 钱友来是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就这么坐着坐着竟然有人送钱上门!简直了! “钱大夫,钱,肯定有人给你。你给看看这人的死因是什么。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大夫误诊,或者做了伪证,那本县就要少一家医馆,多一个乞丐头了!”懒洋洋的衙役指着死者说道。 没错!这些人果然抬着尸体来找钱友来了!为首的老叔就是那个不甘心失败,又很是心虚的家伙。 钟元跟在这些人后面,一步步走进去,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 钱友来看了看乌压压的人群,根本没有接这个话茬,只见他捻起一根草,细细的看了起来,甚至还闻了闻。他的嘴里则吐出两个不相干的字。 “出去!” 杂役一愣,脸上就带了杀气。“钱大夫是说我么?” 钱友来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手中草小心翼翼的放下。 “我这里,有很多价值连城的草药。比如,这七星草。你若是赔得起,你尽管带这么多人进来!” 七星草?好贵好贵的样子。万一谁手脚不干净,老子不是洗不清了?杂役顿时恼怒起来,扭头叫道:“都滚都滚!留下六个人在这里听,其他人都滚出去。就你,你你你你还有这位告官的!” 杂役脸上带着笑,扭头问道:“钱大夫,现在好了么?” 钱大夫不耐烦的再看他一眼。“老菜头,你是不是来消遣老夫来着?老夫可告诉你,我这钱收的高!” “物有所值,我相信钱大夫一定会不负所望。”杂役还是笑吟吟的。钱大夫听他这么一说,脸上表情顿时好看了许多。 “说罢,怎么回事?还要你上门来找我?” 杂役努努嘴。示意钱大夫看尸体。“喏,今天街上死了个人,都说不清楚死因。不得找您来瞧瞧了?” “老菜头,你果然是来消遣老夫的。老夫不是都跟你们说明白了?怎么还记不住?这厮一看就是中暑死的,有什么问题吗?”钱友来看了一眼尸体就不耐烦道。“劳驾,五两白银!” 老叔惊呼一声。软倒在地。五两银子,好贵!抢啊这是!特么的怎么会是中暑?明明是…… “钱大夫,你救救我,你救救我……”老叔痛哭流涕。“您再瞧瞧,再瞧瞧哇!这人,脸色青白的……可不是中毒么?” 钱友来一把推开他。“不懂就不要装懂。中毒而死的,绝不可能是青白的脸色,要么是青紫色,要么是青黑色。九成九都是青黑色!这就是中暑死的!你闹什么?” “老菜头,钱呢?” 杂役含笑点点头,对那五个人说道:“喏,给钱了!” 五个人浑身发抖,已经跟老叔差不多了。一个是想不到这么贵。一个是真的不是他杀!是中暑!“ “差爷……差爷……我……我们……”五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牙齿咯咯的响。 “行,你们不就想要赖账吗?我老蔡的钱你倒是可以躲。衙门的钱看你们怎么躲!”老菜头恶狠狠道。“方才是你们自己说的要告官,说我是贪官。现在不认了么?” “我们,我们没有哇,没有!差爷您听差了……”几人笑呵呵的,充满了卑微。和方才的杀气腾腾判若两人。 杂役看了看钟元。“你们可别不认。也可是有证人的!也别提可怜不可怜的啊,可怜一下就要五两银子啊?你们也忒值钱了!” 没人是蠢的,尤其是在自家利益受到严重威胁的时候。五个人一发的将钟元围起来,各自诉说自家的痛苦和难处。已经没有人理会地上的老叔了。这一刻他没有了光,也没有了神,只是一个趴在地上的小可怜而已。 钟元看看那杂役,挤出一丝笑容:“诸位,所谓公道自在人心!要相信官府!官府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公正公开的处理的!你们一定要相信官府!” “钟公子……我们没有活路了!救救我们吧!都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你!你,就饶我们一回吧!” 这时候来求饶了?不嫌太晚了些?钟元忽然有一种快感。报复的快感。他这个人完全没有半点同情心的,看着冤屈自己的人一个个的可怜巴巴苦兮兮的,他只有开心,没有半点的难过和同情。 “钟元,你有没有良心!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过就是误会一场,你,你太狠毒了!” “对啊对啊!我就是这般没有良心啊!真是不好,这很不好!”钟元闻言忧愁道。“也不知道有没有卖的?我去称几斤,也好长长良心。” 这胡说八道的,将人气得不行。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呢是不是?我们不过是看个热闹而已嘛! “钟元,钟爷爷,是我们错了,我们知道错了。你也知道的,我上有老下有小。五两银子,出不起啊!” 这苦苦哀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钟元来收税来了。 “别介!五两银子很多吗?”钟元掏出银锭看看,不多啊,就这么一点而已。“喂,你们这么多人,五两都给不起?你们家娘子吃的啥?不会真的是糟糠吧?” 眼看钟元拿出银子,几乎所有人眼睛都一亮。 “钟元钟元,你们家家大业大,就帮帮我们吧!别看我们人多,大多数日子都过得苦哇!钟元,你行行好,行行好好不好?”狗大户,这么有钱,也不给大家出一点。五两而已啊!狗大户。 “嘁,瞧您这话说得。有钱请大夫,没钱付账啊?我们家家大业大,那也是我爹辛辛苦苦一点点积攒起来的。知道我爹不?每天早上也是擦洗桌椅,上上下下弄得干干净净的!要知道,他可是掌柜啊!连小二都舍不得请一个!就是心疼我这儿子,方才请了一个护卫给我,这还是咬咬牙才请的!诸位!我要是这么败家,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知道王道行王公子不?跟他吃饭我都是逃单的!”钟元苦大仇深道。说得好像他才是最穷的那位。 此言一出,那杂役浑身一震,觉得胸口闷闷的。狠人啊!王道行王公子啊!多少人请他吃饭都要苦等机会。这家伙竟然逃单?王公子,不如以后跟咱去吃好了,咱绝不做这等没有品位的事情! “钟元!你不得好死啊!你这么欺负咱们穷苦人家,你,你良心何在啊!”老叔扑上来大叫。眼泪鼻涕流了一身,可怜极了。“老叔不过和你开个玩笑啊。你瞧瞧老叔这一身,上下都是鲜血啊!你,你看看老叔那八岁的小儿,连肉都没有吃几回啊!你,你就真忍心啊!” 钟元瞪大眼睛:“老叔?你是老叔?我怎么没听我爹说过呢?我爹真是太过分了!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人都不跟我说。不行,我得找我爹说说去!老叔你等等啊!” 说完,钟元转身就走。马宁连忙跟上。 “不,不,不,不不!”老叔吃了一惊。他自家很清楚,他跟钟家哪来的关系?不过是仗着自家年龄大罢了!“钟元,你,你先帮老叔垫了银子吧。” “那不行!若是沾亲带故的,我自然要帮衬帮衬。正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不是?哦,虽然你的筋骨都没有断。可若是你不是我老叔呢?我是不是傻?被人骗了还叫人叔?”钟元脸色庄重。“假冒血亲,这可是罪过,官府要管的!” 老叔无奈,只好趴在地上叫道:“血亲不血亲的没有关系,可我那八岁的儿子……” 钟元冷冷的盯着所谓的老叔,打断道:“老叔忘了,我今年也才十一岁,虚岁也才十二。可不比你家儿子大多少!我钟元尚且有错要罚,你家那儿子莫非是龙子龙孙,吃不得苦头?人哪,总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的。老叔,你说是不是?” 老叔木然无语。 “好了,大家该说的都说了。只知道一味的求我钟元。我钟元可不是王法,也不是一个只知道做好人的傻子。王法,是叫大家去遵循的,惩罚不是目的,而是手段。要的不过是教大伙不要作奸犯科,不要为非作歹而已。处罚了,是希望大家能够记住教训。王法怎么惩罚的,我钟元可不知道。要不要惩罚也不是我钟元说了算的。这位差大哥就在这里,要不要罚,怎么罚,都要请他老人家决断。我就不明白,你们为何放着正主不求,来求我?莫不是看我钟元年幼好欺负?”钟元肃然说道。 “差大哥,这里的事情,您也一清二楚。这是您的掌权范围,钟元年幼无知,不敢擅专,就请差大哥做主了吧!”钟元抱拳道。 老菜头认真的看了钟元一眼。忍不住道:“你这年幼无知,却比好些人都好了很多。罢了,此事终究不是小事。告官?哪里是这般容易解决的?此事还需要上报县尊,请县尊决定。如果钟公子无事,还是跟我走一遭县衙吧。” 他是真欣赏钟元。年纪小小,竟然知道进退,难得难得。 第三十九章 县尊 大家伙终究没有给钱。而其他人正如那老叔所猜测那般,真的全跑了!就只剩下这六个冤大头。毕竟谁也不是傻子,首先就注意到了钱友来说的中暑而死,哪里还不知道大事不妙?一个个只恨爹娘少给了几条腿。几人出来的时候,果然是空空荡荡,门可罗雀。 “就是你们闹得,这叫什么事?你看看,你看看,我这生意都叫你们搅和了!赶紧滚!”钱友来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叫骂。 老菜头灰头土脸。这事虽然不是他挑起的,确实不地道。再说了,实际上来说,他应该叫钱友来一声师傅的。毕竟人家真的教会他们不少东西。 “还有你!钟元!你小子病好了了不起啊?再来我这里闹腾,老夫亲自给你扎十天半个月的针!”钱友来阴森森的取出一根银针,大号的!就在钟元眼前晃了晃。 钟元激灵灵打个寒战。连忙笑道:“不敢不敢。这不是被逼的么?对不住对不住,钱爷爷,绝不会有下次了!” 钱友来冷哼一声:“我看你就是一个惹祸精!下下次都难说!滚!” 钟元等人连忙带着人急急走了! 你以为他们是心虚害怕?放屁!钟元堂堂七尺男儿,会怕一个老头?要不是天色晚了,怕县尊歇下了,非要闹腾闹腾这老头不可! 一行人急匆匆赶回县衙。好在时间还不算晚,县尊大人还是在的。就是隐隐听见里面在骂些什么。这县尊脾气这么差,如此看来,传闻这厮军伍出身,未必不是空穴来风啊! “你们且在这里候着!猴子你看好他们。我去见县尊!”老菜头完全没有了懒洋洋的神气,变得极为庄重起来。他甚至还拍拍灰尘,整理了下衣物。 “头,你去就是了。就这么几个小虾米,翻不了天!”猴子一脸严肃道。“再说了,钟公子肯定也会帮我看着一点的不是?” 老菜头点点头,又对钟元说道:“劳烦钟公子了。” 奇怪的是,钟元脸色好像不太对。貌似有些心虚。老菜头也随意的看了看,没有多想。这便走了进去。 里面挨骂的一定是王道行吧?这厮挨骂会不会找我出气?一定会的吧?要不然,我先走?钟元有一点点心虚,外加一点点胆战心惊。 这事连马宁都觉得不对了。 “公子,那里面好像是王道行公子。要不然,咱们先跑?” 只是这厮声音大了些,不但钟元听到了,连猴子还有六个乡民也听到了。 猴子立刻警惕起来。莫非这厮跟王公子有仇?他当即皮笑肉不笑道:“钟公子,你还是多等等吧!说不得,这事还是要你在场的。毕竟你是苦主不是?” “我可不是苦主!我只是证人!证人也要必须在场的吗?休要胡说!”钟元瞪大眼睛,退后一步。然后就退不下去了。 原因何在?因为老叔等人不死心的再次堵住了他!好么,好小子,惹恼了王公子还敢这般嚣张!我们几个吃亏了没事,非要看你难堪不可!就不信了,县尊不会为自家侄子出头! “钟公子,我等都已经认输了,怎么能轻易放弃呢?钟公子,你可不能走哇!”老叔又是第一个跳出来。拉住钟元的衣摆,言辞恳切。“正如公子说的,惩罚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我等正要接受惩罚,不如请公子做个见证。” 钟元哭笑不得,这是死也要拉自己下水不是? 谁怕谁啊?我不过是羞于见故人罢了!你们呢?你们是要打板子的!诬告是要反坐的!人家判什么,你们就判什么!高兴个什么鬼啊! “好好好,我不走,绝对不走。我钟元行的正坐得直,怕得谁来?谁走谁是狗好不好?” 几人正在拉拉扯扯,老菜头急匆匆回来了。他惊讶的发现,几人没有一个跑的,反而拉着钟元不让走。他还以为,几人要跑掉一两个呢。 “好了,县尊升坐了,进去吧!”老菜头点点头,表示对猴子工作的满意。 县衙升堂是比较重要的刑事案件之类的,大多数案件并不像影视上面那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升堂。大多数不过是几个人坐一下,然后判决,就这样。更像是调解而不是判决。 到了大堂,只见县尊雷十一满脸怒气,显然气得不轻。钟元等人顿时有些腿软。不同的是,老叔他们是怕雷十一盛怒之下,判重了。钟元却是知道这盛怒和自己有些关系的。一个不好,自己也要受到重罚。 “拜见县尊大人!”几人齐齐跪下。 雷十一随意的看看。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大,但是不能不惩戒。县衙有县衙的规矩,若是不惩戒,什么宵小都出来挑衅朝廷的威严,那可如何是好?你们理解吧?” “理解理解。县尊明察秋毫!”老叔等人别看在医馆闹得欢,真上了公堂,立刻就成了磕头虫。这便是官吏之间的不同。官才是代表朝廷的。 “好吧!既然大家都理解了。那本官就说说吧。第一,钱友来的费用,你们六个承担。这是你们事前说好的。仵作的钱,就不要你们出了。第二,按道理来说,你们诬告官府,是要流放八百里的。可你们一个个都是家中顶梁柱,若是真这么做了,本县少了几个劳力,多了几个孤儿寡母,所以本官就判你们苦役十日。可理解?”雷十一漫不经心道。 “理解理解,多谢县尊,多谢县尊!县尊真乃青天大老爷啊!”老叔等人感激涕零。 “好,那就说说第三,第三本县会将你们的事情公告出来,以示警戒。另外,那尸首的丧葬费用,你们几个接了吧。其他,也便没有了。只希望经过这一次,你们几个能好好吸取教训,莫要再有下次。”雷十一叹口气。一个个大老爷们,怎么那么爱看热闹呢?真是难以理解。 “谢县尊恩典,谢县尊恩典。”老叔等人喜极而泣。古怪的是,这些人没有一个走的。还在地上跪着。倒是钟元,早早就起来了。 “嗯?”雷十一一愣,皱眉道:“尔等还有何事?” 老叔等人等得眼睛都出血了,那个王公子依然没有出来!心中焦急,偏偏这县尊断案太干脆了些,竟然三下两下就处理完了。怎么办?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忽然老叔眼睛一亮。不愧是长年找茬的,当即想到一个办法! “县尊!小的,小的举报钟元对县尊不敬!对朝廷不敬!” 听到前面半句,雷十一并无所谓,听到后面半句,顿时严肃起来。这种事情就算他不追究,朝廷也会追究。若是被人举告之后,自己却没有处理,那自己是要倒大霉的! “怎么回事?仔细说来!”雷十一肃然道。 老叔正要说话。钟元啪嗒跪下了。 “那个,那个,我招了……王兄被楚靖南先生抓包的时候……我跑了……”钟元满脸通红。老叔等人幸灾乐祸。 雷十一诧异道:“什么?什么罪名?” “那个,有伤风化……不过真的不关我的事啊……”钟元无辜道。“我是被牵连的!” 却不知,雷县尊已经脸色气得铁青。“好一个兔崽子,竟敢撒谎!” 后面传来惊天动地的惨叫:“钟元你个叛徒!!!!” 然后就是一道身影飞一般跑了出去。 钟元愕然:“县尊不知道这事?” 雷县尊脸色沉重点头。“现在知道了!” 钟元觉得自己陷入绝望。这,这自己不就成了叛徒了吗?难怪王道行要跑!这个舅舅不打死他算是对得起他妈了! “尔等还有何事?”雷县尊眼皮一跳一跳的。杀气四溢。连带着对堂下几个人都不客气起来。谁叫自家有了这么一个无德的外甥呢? 老叔等人期盼的看着雷县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话说,雷县尊为什么不打他呢?盘他啊!雷县尊! “既然无事,早早退下,该领罚的,便去领罚。”雷县尊不耐道。然后对主簿说道:“你写一份通告出来,这等恶事非要广而告之不可!” 说完,雷县尊就要走人。这下老叔等人不干了。 “等会啊县尊。这,这不公平啊!” 雷县尊疑惑道:“本官自认处事公正,尔等认为哪里不公?尽管说来。” 老叔咬咬牙道:“我等小民做错了事,县尊处罚我等,我等自然是遵从的。可,可这钟元明明做错了事情,为何一点处罚都没有?这,这不公平!” “放肆!这有何不公可言?尔等犯法,乃是犯王法!钟元做事不妥当,乃是我雷十一私事。岂可隐私而废公?真是荒谬绝伦!”雷县尊大怒。这等刁民,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实际上钟元最多算是私德有亏,根本没有犯法。哪里能够得上打板子?老叔等人不过是以为雷县尊也是那种气性大的。很显然,雷县尊不是。 第四十章 师兄 雷县尊做事十分的雷厉风行,话音落就要去做。于是可怜的老叔几个就被拉出去做了榜样。什么榜样?其实就是枷锁示众,每日两个时辰,连续十天。十天下来,什么脸都丢光了。 一等到雷县尊走人,钟元立刻拉着马宁就跑。这时候不跑,是要天打雷劈的。他可不信知道真相的王道行会不过来找自己。 “公子,咱们去哪里躲躲?”马宁忧心的问道。他不认为那谁会轻易放过一个叛徒。 “马宁啊,你说若是你兄弟背叛了你你会如何呀?”钟元也有点担心。毕竟不是太厚道的事情不是? “哦,我可不是一个小气的人。顶多就是打断他手脚,看他还跑不跑,然后敲烂他的牙,看他还敢不敢乱说。仅此而已。公子,我马宁可是一个善良的人啊。”马宁满脸正气的说道。 钟元觉得自己快气死了。什么意思啊你?吓我是不是?我是吓大的?小瞧我了! “嗯,如此说来,你还是一个好人啊。不过,咱们过来好像是找我那个便宜师兄有事?”钟元眼神左右瞟。就怕王道行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马宁吧,也就是和自己聊聊天的料。其他的还是不要指望了。 马宁忽然抬头看看天。“公子,五月了!” 五月?五月怎么了?难道你还懂五月天不成?钟元莫名其妙。 “公子,五月初五是我的生日啊公子。我觉得我应该回去跟大家伙一起过生日。热闹!”马宁忧伤的说道。“就是放心不下公子。我若是走了,公子一定整天惹祸。万一被人打死了,我就罪过了!” 钟元:…… 好在马宁也就是随口一说,绝没有抛下他最忠心的公子的意思。 两人在快要傍晚的时候,终于来到了道观前。钟元担心的王道行并没有出现。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如果王道行被抓住了,他的怨气肯定特别大。如果王道行没有被抓住,那雷县尊找自己问王道行行踪的可能性更加大。好吧,还是眼前的事情先做好吧!钟元觉得自己有很多很多话要问道和。 道观的大门依然没有关。道和依然背对着门口在打坐。就是不知道是真的打坐呢,还是睡着了。 钟元咬咬牙,下定决心,大步走进去,来到道和面前。深吸一口气。 “道和,我问你!” 道和脸色古井不波。“你,回来了。” 这是一句陈述句,好似早就知道钟元要回来一般。 “……”满肚子的话,忽然消失了。钟元很恼怒,恼怒自己不知道怎么了。 道和轻声的说道:“你很生气,觉得很多东西要问我。对吗?” 钟元情不自禁的点点头。 “那么,你打算从哪里问起呢?关于你家数代的奇怪境遇?关于梅儿?关于我?还是关于红叶寺?又或者是关于重阳宫?” 钟元不知所措。他觉得所有的事情他都想知道。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看来你都想知道。那么,我就简单说说我知道的如何?是非对错,你自己来判断。”道和依然那么温和。 道和睁开眼,目光温润的看着钟元道:“你是我隐门最合适的人选。可是,我不许你用隐门的名义行走江湖。你知道为何?” 他根本没有打算等钟元回答的意思。就这么自顾自说起来。 “因为隐门是不能出世的。更因为,知道隐门和大宋关系的不少。我们隐门,其实就是大宋当年的将门子弟组建。有的,觉得天下大乱都是大宋皇室的错。有的呢,是觉得罪不在君,而在文武百官,在乡绅地主上。这就是为何你们钟家,不,是赵家总是风风雨雨的缘由。” “知道我们隐门实际情况的,其中之一有重阳宫,还有红叶寺也知道。其他还有没有知道的,我不清楚。可是,钟元啊,如果你代表隐门行走天下。这天下就注定不可能属于你。” “你在市井生活了很多年,在外漂泊了很多年。想来你应该知道一些大宋灭亡的缘故?是不是跟大明有些像?所以,我是希望你取得天下的。至少,不用去走得而复失的老路。” “可你为何要将我变成女孩子?”钟元终于忍不住。你说得很好,好像就是一个好人。可是天下绝不会接受一个女孩子做大宋的皇帝。 “不,没有武功能有那么大能力。我改造你的骨骼,是因为你习武的时间太晚了。需要将骨骼柔软一些。这样你才能真正的学有所有。”道和平静的说道。甚至有一种生死置之度外的感觉。 “当然,你一定会疑惑,为何你会有那种神魔附体的异样。那,是我给你保命的。足够你跑出去活下来。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被老虎寨的人废了。” 道和说得很是惋惜,钟元却心中疑惑起来。这老家伙怎么知道我在老虎寨的事情的?好大的情报能力!道和并不知道钟元起了疑心,依然在说着。 “罢了,过去的就过去了,没有什么好说的。至于梅儿和红叶寺。我知道她,她知道我而已。从未有过交集。倒是重阳宫的重玄可惜了。你可知道重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名号。你可以是重玄,我也可以是重玄。可惜,原本的重玄是和我有交情的,现在的重玄,只能希望他不会插手我们大宋的事。” 这不对,说得这般轻描淡写?红叶寺啊,大海商集团!你就一句话过去了?钟元忍不住想,这里面还有什么文章?但是他没有问。会说的,道和自己都会说。不会说的,说破只会有危险。 马宁这个人,对付小流氓还可以,对着天下有数的高手,马宁不行的。只能是送死。 “好了,我知道的,都说给你听了。道元,你还会跟着师兄学吗?”道和淡淡的说道。 “不了师兄,你教给我的,师弟都记住了。随时可以学。目前情况紧张,我还是要回去。今天过来,一个是跟师兄说下,师兄说的事情,师弟做到了。第二个就是有些疑惑问问师兄。今日既然师兄已经解开师弟的疑惑,那师弟就已经很满足了。”钟元诚挚的说道,却对道和叫他去山谷的事情绝口不提。 道和深深地看着钟元,良久方才萧索的说道:“建立信任很难,破坏却很容易。我们师兄弟之间,出现问题了。” “师兄破镜难圆,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何必强求?师弟是隐门的弟子,师兄也是隐门的弟子。这不就可以了么?难道师兄找的不是隐门弟子,而是双修道侣不成?”钟元俏皮道。 道和呆了呆,而后微微一笑。“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你就早些走吧。师兄,真的穷了。” 钟元点点头。“知道师兄穷。所以,这次师弟是给你带东西来的。你先看看。” 说着钟元取出金叶子给道和看了看。 道和伸手要抓。“师弟客气了。” 钟元一把收回去。“师兄,这只是我准备给你买东西的钱,可不是给你的!就你这懒散模样,出去买东西你估计都会嫌弃太累了。所以,师弟亲自给你买好吧!” 钟元指了指后院。大声说道:“师兄,你的后院一定会被堆满的!” 道和微微皱眉。也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借到钱的缘故,还是说要堆满的缘故。 “师弟,师兄一个人吃不下那么多。放多了会坏!” 他说一个人的时候,钟元恍然想起来,好似道观中有一个一闪而逝的道童?是不是?他又觉得自己没有把握了,究竟是不是两个人呢?还是师兄速度太快了? 但是这不是能问出口的问题。钟元固然对师兄有了提房,难道师兄就没有了?万一那人是不能说的呢?还是算了吧。这地方,以后少来就是了。钟元这般想着。 “没事的师兄,我给你买很多很多米。米是不会坏的。你先吃下面的就好。”钟元信心满满道。 吃你个大头鬼啊!你家米不会坏啊?那是后院啊!后院会下雨!下雨就淋湿,淋湿了就烂了!道和觉得钟元回来以后脑子差了很多啊! “哦对了师兄,我问过老农了,最近半个月不会下雨。半个月后就不好说了,最好半个月就吃掉他。” 整整一个后院的米,半个月…… 道和嘴角抽了抽,艰难笑道:“要不然师弟还是留下银钱好了。师兄有空就去采买一些。” “那不行!师兄要是懒得饿死,我隐门损失就大了!”钟元摇头道。“师兄啊,我可是要为隐门负责的!大师兄满天下乱走,看不到人。师弟呢,又有重担在身。师兄才是我隐门的根本啊!就这么定了,师兄放心,习武之人,胃口大多了,吃得完的!” 我就怕吃饱了就想去睡觉,根本没有心思练功啊!道和无语中。如何拒绝别人的好意,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啊! 钟元说走就走,他走一家,就给钱,订货,请人送去。第二天,小小道观就堆满了米,面,菜,还有一些肉食。狗肉鸡肉之类的。很少,但是很贵。 第四十一章 心动 钟元和马宁要走的时候。马宁又说话了,一点都不像别人说他的沉默寡言。 “公子,总觉得你这一次是出来玩的!根本没有办什么事情啊!” 钟元冷笑:“你知道什么?知道什么叫做润物细无声不?本公子这就是了!要像你,打打杀杀的,什么都办不了。最少最少的,你知道不知道隐门最少几年内不会来找我们的事情了!等明年,就算隐门想找,也得找得着!” 到了明年,钟元预计是要有二十万大军!争夺天下或许很难,可是,打一个小小的隐门,那是手到擒来! 前提是齐梦楚将他安排的事情都做好了。 “这一路,实际上是去收尾的。来的时候急匆匆的。什么都不管不顾。现在这一趟实际上就是在收尾。”钟元摇头道。“走太快,容易错过风景。现在倒是可以好好看看了。” 这句话钟元是说给自己听的。马宁也没有听到。实际上钟元在见过道和之后,心思反而轻松起来,没有那么重。也不知道为什么。 钟元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和愣怔,跟着马宁慢慢的走向青峰山。出发的时间是早上的寅时,时间很早,完全来得及慢慢走。总会在落日之前走到青峰山的。 但是事实总是那么不如意。就在钟元以为这一路平安无事,能够安静的走回去的时候。一个原本在路边采摘什么东西的女子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钟元!” 清楚而确定。叫的就是他! 钟元奇怪的停下来,看着女子没有说话。不是每个陌生人都能信任的,所以他暂时打算听她怎么说。 “给你!”她却不再说什么,只是给了钟元一张纸就走了。去的是泰宁方向。那张纸就这么丢在地上。 马宁看看钟元,翻身下马将纸捡起来。 “你看看上面写的什么?”钟元警惕的看着周围,被那女子传染了紧张。路上还是一个人没有。不远处的山丘上有两只牛在静静的吃草。也不知道放牛人去了哪里。 “公子,上面说,今晚子时,在城南十里风神庙会面。”马宁慎重的将纸条递给钟元。或许,公子这般聪明,能够看出点什么吧? 钟元接过纸条看了看,确定了一点。和他相约的绝不是这个女子。因为上面的自己苍劲有力,是一个男子写的。 “去看看?”马宁见他不置可否,不由说了句。 钟元笑起来。“马宁,你年纪比我大多了。可你这性子却还是少年人。好奇心真重。难道你就不怕好奇心害死你?” 马宁挠挠头,迷茫道:“小的没有迷茫啊。只不过有人邀约,我们也接下了,不去不好吧?” 这哪里是什么邀约?若是这都算是邀约,那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幸的人了。钟元摇摇头。比如说,忽然有女子对你招手,然后本着不去白不去的心理,你去了。等着你的却可能是精心策划的仙人跳。于是贪心的你肉没有吃到,还惹了一声骚。至于这个女子的忽然传书,钟元猜测,无非两个,一个是红叶寺,一个是白莲教。有什么好去的?钟会还号称是福州白莲教魁首呢!结果如何?还不是死在山谷! “不去了!这不是邀约。有诚意的话,自然有人来跟咱们说。没有诚意,去了也不一定有好结果。”钟元摇摇头道。 马宁当即不说话了。他对自己本分还是认得很清楚的。不能替公子做决定。 两人就这么走了一路,到了遇到林馨儿的地方。钟元停了下来,望着远处的山丘出神。就在这里,遇上了林馨儿。当时怜惜他一个小姑娘还要带着手下找饭吃。这才动了恻隐之心。可惜啊,此人听重玄的多过于自己的。如今更是被新的重玄带走了。也不知道他日相逢,是敌是友。她自始至终都比较亲近重玄,或许是因为真正救了她的是重玄吧? 不自然的,他又想起了梅儿,那个一脸骄横,带着傲气的梅儿。然后就又想起了当初在客栈时候那个唯唯诺诺的梅儿。 “哦,原来,你是这样的梅儿啊”钟元轻轻的说道。 “公子,您说什么?”马宁隐隐约约听见他说了什么,当即问道。 钟元摇摇头。“走吧,都过去了。” 那一刹那,那个曾经的梅儿走了。或许,这样对她和他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尽管钟元内心知道,他是有一些喜欢梅儿的。 这一切,马宁并不清楚。他只是随着钟元走去。这里,他没有来过,也不曾遇上那个有些嚣张的梅儿。自然而然的,没有半点怀念。人啊,总是这样,怀念你的是亲近你的。至于那些不相干的,绝对不会悼念你半分。只不知道,梅儿死了,王豹还有红叶禅师会不会悼念她? 时光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得,就过了一个时辰。 钟元和马宁快要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后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声音快速紧急。似乎来人非常着急。 “让一下吧!看样子这人很着急啊。”钟元笑了笑道。 马宁点点头,两人停下奔马站到路边。 “吁~~~” 来人并没有超过去,而是停在了路边。 “钟元?”那人抬起头道。声音清脆好听,好似黄莺。可惜戴了帽子,带着面巾,只露出两只又大又亮的眼睛,精致如画的眉毛。还有秀气的鼻梁。 钟元走神了。尽管他的身体才十一岁,他的心理年龄却是二十多岁。看见这样的美女,总是能走神的。或许,这也说明了他还是一个正常的男子? “我是。不过,姑娘你确定认识我?我好像不认识你。” 那姑娘歪歪头,看着钟元点点头。然后说道:“我是红叶寺的。听说你在找我们?” 钟元皱眉道:“姑娘,红叶寺我都才听说,何曾找过你们?” 姑娘似乎有些疑惑。然后微微摇头,取出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人像,正是赵玄一。 “如此说来,这人并不是你的人了?说实话,此人正在我们红叶寺待着。如果他不是你的人,那我们就杀了。” 特么的,赵玄一怎么会被抓了?钟元惊讶极了。赵玄一给他的印象就是稳重强大可靠。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可靠啊。 “啊哦,这人啊,还真是我们的人。不过,他做什么坏事被你们抓了?”钟元疑惑道。 “他在我们的地方乱走。所以,我们请他去做客,满足他的好奇心!”姑娘说道。 呵呵,这方式,够可以的!钟元无言以对。实在是不知道实际情况,他也不好多说不是? “那,姑娘,我现在忽然觉得对红叶寺有兴趣了怎么办?” 姑娘似乎笑了笑。“我师尊也是红叶禅师,你可以叫我红月。” 钟元笑道:“闺名怎么好随意说?姑娘,要慎重啊!” 红月似乎又笑了。不知道为何,她比梅儿爱笑很多很多。“你怎么知道那是我闺名?难道就不能是法名?” “不管是闺名还是法名,都挺好听的。嗯,红月,要不然,带我去你们红叶寺看看?我也挺好奇啊!对了,那傻大个就放了吧,他其实没有什么用。” 红月呵呵一笑。“方才请你去,你不去,现在你想去啊?” 她歪着头看看钟元,眼睛眯了眯。“不许!” 这个爱笑的姑娘就这么骑马走了。风中传来她银铃般的笑声还有她开心的话语:“还是你牛啊!老虎寨的大当家竟然什么都不是?想要他啊,那东西来换哦~咯咯~” 钟元轻轻伸手一抓,好似在风中抓住了这女子的香味。 “马宁,我好像喜欢上她了。” 马宁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公子,你才十一岁!最少最少也要十三岁。还有,家主死了,公子好像要守孝三年。” 钟元一顿,啪的打了他脑袋一下。这个家伙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呢你说? “走了走了!回去好不好?” “就算公子你同意了我也是要说的。真的,公子你这个年纪就是需要多读书!而不是想着红袖添香这种事情的!” “马宁!你很烦!” “公子嫌弃我烦,我还是要说的。这个是原则问题!” …… 风儿带着尘土,尘土里有两匹马儿哒哒哒的远去。马上的两个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着寻常的小事。这个少年,长大了。 第四十二章 杀心 钟元回到青峰山以后直接被禁足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就是齐梦楚给他上课的时候。陪读的是马宁。一个月时间以后,钟元觉得再世为人! 六月天孩儿面,说变他就变。 钟元之所以能出来,就是因为他病了,很严重。感冒! 千万别以为感冒不是大毛病。这个时代,没有感冒宁颗粒给你吃,也没有消炎药之类的东西。有的只有什么呢?一个是金银花茶,一个是生姜汤。是的,这就是老虎寨神医开的药方。钟元从不知道金银花还能治疗感冒?这不应该是治疗咽喉疼痛的吗? 或许是药不对症,或许是钟元装病。总而言之,钟元成功的躲过了一个多月。 然后,他成功的进入到了七月份。七月稻花香。 “元儿,你可好些了?”两个月时间,原本一个豪气的女汉子,硬生生熬成了一个端庄稳重的皇太后。钟元觉得自己很自豪,若不是自己这一手,哪里培养得出这么合格的国母呢? “母后,元儿已经差不多康复了。完全可以跟着几位将军去练习骑术!” “还骑术?你啊!怎么长不大!若不是两个月前骑马,你怎么会得了风寒呢?”王艳红皱眉道。尽管她自己也不信。但是神医这么说了,那就是这样的吧? 钟元欲哭无泪,怎么就这么贱呢?装病?这下好了,连出去都不行了!可怜,整整两个月没有看见山下的风景了。还有那个红月姑娘,都说要自己去红叶寺的,怎么就不吭声了呢? “母后,骑术不练不打紧。可大当家赵玄一两个月前失陷红叶寺,咱们总要去救的吧?还有。原本齐军师是去招兵的,耽误了一个月,也不知道如何了,咱总要过问过问不是?对了对了,还有干爹,说是去刺杀明军领军将军的,不知道是否顺利?”钟元觉得自己很多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好。 王艳红怜惜的看着他。觉得钟元太难了,连养病都要操心这么多事情,太难了! “元儿,些许小事,不要总是放在心上。你还是顾着自己身子要紧!我赵家,就只有你一个独苗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大宋皇室,等于是灭绝了呀!” 王艳红有些悲恸,不是她不愿意生,而是钟会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生不了。不但如此,钟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变成单传了! “母后……”钟元有些手足无措,他实在没有安慰女人的经验。不过听到王艳红说独苗,他的脑子好似闪电劈过一般,想明白了隐门的作用。特么的他的存在就是为了钟家九代单传!那,我会不会?钟元有些惊慌起来。 但凡是正常男子,没有不为子孙后代上心的。钟元也是如此,尽管他年龄还小。该懂的,也都懂了。当然也会害怕。 “怎么了?何事如此慌张?”王艳红以为他是担心外面的事情。轻声安慰道:“齐梦楚的能力是有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齐先生啊,已经招来了六千兵丁了。不过,也着实辛苦了他。一个文弱书生,走了不知道多少地方,又是宣讲又是威慑的。在章村,他甚至跟人打架了。呵呵。还在他将事情做成了。齐先生对你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 “不是,母后……”钟元警惕的看看周围,然后凑在王艳红耳边边上很小很小声说道:“母后,干爹不是说我的骨骼被动了手脚,会不会,会不会影响那个……” 王艳红一愣,然后鲜红了脸,再然后就是脸色发白。她也反应过来了。怪只怪,没有一个男孩子能够拒绝这么大的诱惑。 “你等着,我去问问戚大哥!”王艳红着急起来。这可是关碍钟家后世子孙的大事。若是如此,早就应该搬出泰宁的! 王艳红果然丢下了钟元自己去问戚伯庸。戚伯庸当即就很惊讶。 “我们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呀。若是持续下去,元儿就会变成一个女孩子的骨骼。那当然会对子嗣产生影响。这不是很正常吗?” 王艳红急急说道:“这还正常?我们钟家几代了都是一脉单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随时都会断根。这,这怎么会正常?” 戚伯庸明白,这个女人不会再是当年叱咤江湖的五毒仙子,而是一个简单的女子,为人父母的女子。子嗣问题,她看得很重。虽然她语气不是很好。可戚伯庸能理解。 “罢了,既然如此,我去找江湖朋友问问,还有什么办法。” “你不是说你那个什么日什么决的很厉害,那,那能用吗?”王艳红眼睛一亮。 戚伯庸苦涩道:“我瞎编的。不过是给那孩子一个安慰罢了。这种堪称脱胎换骨的手段,已经几百年没有见过了哪里是那般好糊弄的?我只听说过三百多年前,大宋有一个谷神教,据说就有这种手段。还有就是如今传得神乎其神的少林易筋经。可易筋经我见过,根本没有这种效果。你说,我都不会,怎么可能有把握治好?”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王艳红失魂落魄。她没有去怪戚伯庸,一个人不懂的东西,拿什么来帮你?总不能要他们什么都会,那是不可能的。再说了,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总不能强求。 戚伯庸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倒是有几分不忍。当即说道:“你也别太担心。我听说海南有一个金乌派,专门练习阳刚十足的功法。从剑法刀法到内功心法,都是如此。或许,那是一个希望。我可以去试试。” “戚大哥,你跟金乌派有交情吗?”王艳红担心道。“再说了,你前一段时间去刺杀秦慕言不是已经受重伤?这才多久,又去?” 戚伯庸豪迈道:“你不懂我们男人!越是危险,越是有意思。若是平平淡淡的,反而没有了劲头。所以,你放心!我可以的。再说了,你真以为那点伤能拿我怎么样?不过是皮肉伤罢了!早就好了!放心吧!我这就去海南看看。” 王艳红红了眼睛。她当然清楚戚伯庸的心思。有时候想想,干脆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陪他一晚上了却他心愿也就罢了。可是,临头来,她却总是想起目光温润的钟会,人高马大的钟元。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晚节不保吗?戚大哥要得哪里是自己的身子,而是自己的人和自己的心啊!这些,她给不了。 因此,在戚伯庸豪迈的答应为她想办法的时候,王艳红只能低着头略微羞惭道:“多谢戚大哥了,每次都麻烦你,小妹都有些过意不去呢。” 戚伯庸并不这么认为。相反的,王艳红这般若即若离的他倒是觉得不错。说明王艳红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哪!这一点恰恰是他最欣赏的。一个人若是没有了底线,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的吗? “你别多想。元儿归根到底还是叫我一声干爹。作为干儿子,他有事,我又怎能不管?再说了,海南那边有一个剑圣楚雄,我也很久没有见面了。正好去看看他去。这老家伙,挺有意思,每天就拿着一把锈剑瞎折腾。”戚伯庸目光温润,死死的将心中的情感压抑住。尽管有时候他也觉得压抑得无法呼吸。可目前的情况,对他,对她,对大家,都是最好的。节外生枝的事情,并不好。 戚伯庸觉得王艳红可怜,自己也可怜,因此一味的对王艳红好。只要她想要的事情,便会一次次去做。哪怕他明知道可能有危险,可能做不了。王艳红觉得对不住戚伯庸,可偏偏最相信的就是戚伯庸,只好压抑心中的尴尬和歉意一次次去找戚伯庸。两人都觉得对方很好,又不能打破禁忌去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钟会在的时候不可能,钟会不在了,他们就更不可能。 再多的情丝,也经不住岁月的侵蚀。目前两人都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但是钟元的情况不容乐观,戚伯庸还早早就出发去找海南金乌派。 戚伯庸走后。王艳红便对钟元说道:“你要记得你干爹的恩情。他为了你付出良多。” 钟元神色闪烁,莫非母后不知道戚伯庸要的是什么?这种人,有机会还是除去吧!万一做点什么出来,我钟元就脸面无存了。 “是的母后。干爹确实是我钟家的恩人。他救我钟家的次数不算少了。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坐北朝南,当请干爹统领一方才成。” 王艳红皱眉道:“这怎么成?他为钟家劳碌了一生。若是有那一天,元儿给他一个异姓王也是应该。” 钟元点头应是。心中杀机却几乎不可抑制。不成,我得找几个心腹了。万一武道上杀不了此人,便是下药也要将人药死!母后心中底线越来越低,万一有一天发生了什么难堪的事情。不仅仅是我钟元,整个大宋都会难做人!这是隐患,比隐门还大的隐患! 第四十三章 幼稚 当日下午,钟元借口去看看青峰山,走出去找来了马宁。两人一前一后往后山走去。 “公子,你又找借口出来玩了!”马宁有气无力的叹息。 “这次是真的有事。嗯,心事。”钟元漫不经心的看着周围,看那些干巴巴的树木,看那些无趣的花草,看那些荒芜的石头。觉得这世界无聊透了,原本有心将事情交给马宁去办。可是,他可靠吗?就这么一个嘴巴大得要死的人,能做好吗?恐怕,上午告诉他,下午就整个老虎寨都知道了吧? 钟元摇摇头。还是再看看吧,或许,还有更合适的人手。可惜,赵玄一没有回来。以他强硬的性子,应该能做到。最棒的是,这人沉默寡言!真正的沉默寡言! “公子,为何我觉得你好像在考虑什么的样子?如果公子有什么事情的话,大可以叫马宁去做。马宁愿意为您效力。”马宁自信满满道。不过是些小事而已,既不会很难,又可以接近公子,这多好?更何况,就算公子不记得了,皇天后肯定是记得的!不是吗? 钟元叹口气,就这么包打听的性子,能相信才怪了。 “真的没有事情。不过是闷了两个月,实在有些想念外面的风光。更是有些想念那个叫做红月的。马宁,你成家了吗?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钟元若无其事道。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关心一个二十多岁男子的婚姻爱情,其实挺可笑的。可,不说这个,你叫他跟马宁说什么呢?什么都不敢说啊,遇上一个大嘴巴,什么都不敢说。 马宁撇撇嘴,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根野草,好似芦苇一般的野草。一会将它弄成三角形,一会将它弄成四方形,一会又弄成半月形,嘴上还时不时的发出咻咻的声音。好像一个小孩子一般。 “马宁你小时候是不是挺累的?一根野草你也能玩这么久?”看了一会,钟元忍无可忍道。 “不是啊,只是这些动作能激发我灵感,比如,出刀会更快一些。”马宁一脸认真道。 哦,我的天,就一个根草你能想这么多,真是难为你了。难道你是一个被护卫耽误的思想家或者哲学家?钟元闷闷的想着。忽然有些后悔,应该将马宁派去招兵,将齐先生留下的!跟着马宁,真的很无趣啊。 “马宁,你小时候想过做什么吗?” “有啊!就是做大人物的护卫,这样就不用愁吃喝了!你瞧,现在就很好。”马宁得意道。 “不错的想法,你现在也实现了。然后呢?你想些什么?”钟元指着山下大好风光道。“难道你就没有想着为山下的人,为那些邻居啊乡亲啊做点什么?” 马宁顿了顿,受伤的动作慢了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尽管很普通,却很难回答。这好像某个时空,忽然有人采访你说,问你要怎么爱国一样。怎么说呢?总感觉好像自己的一切都是自己或者父母取得的,跟你们都没有关系一般。可真要说出口,又有一种莫名的心虚。马宁就是这样。 马宁不是福州人,而是亳州人。跟朱元璋算是同乡。可惜同仁不同命。亳州的朱元璋快一统天下了,而他这个小老乡,则在山沟沟里待着,做着可能是不切实际的梦想。 他想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钟元说。如何说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无情。如何说又可以叫钟元明白,他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跟所谓的乡亲没有关系。 可惜,没有等他想出来办法。已经有大事发生了。 青峰山山脚发生了斗殴。双方都是青峰山的人,一方是老人,一方是新来的人。双方颇有一点不死不休的意思。 “公子,咱们快去看看吧!”来报信的是钟家军的成员之一。他有些担心自家公子会受到牵连。如果连青峰山都待不下去了,那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钟元没有迟疑,马上跟他一起下山去看看情况。 “啊,老人了不起啊?咱们是齐先生亲自招来的,你们是谁招来的呀?克扣我们的粮食,打不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信不信我揍你啊!” “来啊!揍我啊!我们几十万弟兄就在外面,你打死我啊!” “你以为我不敢是不是?你以为我不敢是不是?我,我弄死你我!谁也别拦着啊!” 远远看去,山脚上围了好几个人。中间两个确实吵得不亦乐乎。其中一个脸上傲气几乎摆到天上去的。另一个虽然怒气冲冲,却始终保持克制。 “怎么回事?”钟元拉住一个小哥,笑呵呵道。 他笑呵呵的,却把小哥吓得半死,他是知道山上有这么一个贵客的,具体身份不清楚。总之连齐先生还有大当家他们都要听他的话的。这样的人,也是可以随意招惹的? “先生……大侠……我我,我刚来的,不清楚啊!”那人有些哆哆嗦嗦道。 钟元微微皱眉,道:“可是为了粮食?” “是为了粮食,可为何会闹到这般地步,我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原因,这人总是有些奇怪的心虚感觉。 钟元也不管他。点点头就松手放开。抬眼看去,面前乌压压一片,大约有二三十个人左右。大多数都是老兵,他们沉默而愤怒着。另一边嚣张的是新兵。脸上尽管好似得意洋洋,可脸上的汗珠出卖了他的心思。这些把戏,恐怕是做给山上的人看的。难怪没有打起来呢! 钟元看出来了,但是没有打算拆穿。只是叫马宁过去悄悄跟两人说了几句,他自己则早就回山洞去了。 “母后,您也在?”刚进洞,恰好看见王艳红微微皱眉,跟田博康说些什么。 “哦,元儿回来了?外面闹哄哄的,你小心些。”王艳红微笑着说道。 钟元拱手道:“多谢母后挂念了。外面的事情,元儿已经去看过了。没有大事,不会打起来。” 田博康忍不住道:“太子殿下,您倒是说得轻巧,都闹兵变了,还叫没有大事啊?” 钟元笑道:“不过是缺粮而已,哪有什么大事?” 田博康和王艳红的脸色都变了。莫非,钟元哪里出了问题?为何这么严重的事情在他手里竟然说没有事情? “元儿,你……你可还安好?”王艳红觉得自己有些哆嗦。怕不是要出事? 钟元忍不住笑道:“母后哇,就不算无名山谷的粮草。这漫山遍野的粮草难道还不够吃吗?” 田博康迟疑了一下,道:“殿下,吃树皮草根尽管可以维持一时,可,人还是饿的。” 钟元一愣,这人莫不是穿越的?还知道咱的光荣历史?这可不应该啊,若是如此,应该知道粮草从哪里来才对啊! “不是,三当家。山下好些农庄之类的,都有一些大地主,他们总是有很多很多田地,然后租给佃户,自家就躺在床上等收租。三当家,这等人,咱们杀了也没人管吧?” 田博康心中一跳,连忙劝阻道:“殿下想多了,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大地主确实很多,可这些大地主就是百姓的根,一旦咱们去动他们,咱们就要被成千上万的百姓追杀了!莫说招兵买马,就是现在的兵丁不跑都很好了!” “为什么?”钟元不理解了,不是说打土豪分田地吗?怎么自己就不成了?这是鄙视我呢还是鄙视我呢? 田博康看了一眼王艳红,不知道从何说起。 王艳红犹豫一会道:“这是本质一样。本质上,我们的权利来自于乡绅土豪商贾。若是杀几个人,完全没有问题。但是不应该一股脑打死。那样的话,整个福州的人心就散了!” 实际上所有的王朝都一样。百姓是不存在的,他们的国民到了地主这一阶级就结束了。草民的存在唯一的作用是割草。朝廷没有钱粮了,草民要去捐助出钱。朝廷没有兵力了,草民们出力,将自己或者自家的孩子送出去打仗。官府找不到凶手,草民们将脑袋送上去交差。这就是千年来的传统风气。 当官的都知道这一点,皇帝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偶尔有些出格的皇帝同情那些草民的时候,就会有人讥讽,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妇人之仁。这不是说皇帝不能仁慈,而是说皇帝见识短浅,没有看到根本。 钟元不知道这些,他甚至没有想明白为何会如此。王朝变幻的根本原因也是与此有关。草民能够有几个钱?但是豪杰官绅的就多了,他们都民不聊生了,王朝自然统治不下去。不信回头看,那些做了皇帝的,有没有一个是草民出身?没有,一个都没有。最低级的刘邦,还做过亭长,没有一点背景也想做亭长?没有背景能做流氓那么多年一点事情没有?这就说明了很多事情了。 钟元的做法在那时候看来,就是挖自家的根。 第四十四章 纰漏 王艳红失望叹息。她对钟元的期望太高了,只可惜天不从人愿,终究只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小孩子啊。 钟元见了王艳红脸上的失望,心中一虚,不由自主的就怀疑起了自家的能力。 “殿下,天下好东西多得是。但是咱们不是贼寇,不能伸手就去拿。天下人的东西都是有主的。”田博康尴尬极了。尽管他现在的身份就是山贼。可也没钟元胆子这么大的。 天下的事,总是有难处的多。可天下的难事也都给人解决了。 钟元沉思一会,就又有了主意。 “其实……我们可以将眼光放长远一些嘛!我就很难理解,为何你们就是将眼光放在这一亩三分地!”他敲敲自己身上的玉珏。声音清脆而响亮。 王艳红等人迷惑了。什么叫做光看着眼前一亩三分地?再说了,你眼前都顾不了你还能顾那些? “殿下高瞻远瞩,想必是极为高明的!不知道殿下指的是……”田博康承认自己完全看不懂现在的小孩子。这些脑回路实在是清奇。他就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还有谁能够帮助解决目前难处的。 “你们啊!”钟元指了指田博康的脑袋。当然,他绝对不敢指着王艳红的脑袋。这点数还是有的。“我问你,红叶寺有钱没有?有对不对?很有钱对不对?你一定会说那是因为红叶寺是由大海商组建的。你,听明白没有?” 田博康一言不发,两眼发直。这是要找红叶寺麻烦的意思?我的天,太子果然是太子,这心思,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啊! 钟元果然接着说道:“既然大海商能够通过海上的关系赚到很多很多钱,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海外有地方是人傻钱多呢?那既然他们能去做,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呢?对吧?还有,我曾听闻,南方有个地方叫做占城的,那里的稻子居然一年成熟三次!我了天,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去拿下这占城?咱们华夏祖祖辈辈从来只忧愁地太少,何时愁过地太多?这地方这么好,咱们只要拿了这地方,多的是没饭吃的人来当兵!有了占城,难道不是有了称王称霸之姿?”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硬道理。 这话说完,钟元稍微有些得意。古人不是不聪明,而是眼界太小了。你看,不过是一个占城而已,竟然想不到办法解决? 王艳红瞧瞧田博康,道:“爱卿你去请齐先生他们过来。大家伙一起商议商议。既然已经开始招兵买马,就不能再这么窝在山上了。一个青峰山,养八百人都已经是极限,再多,就会出大事!” 这是理所当然的。吃不饱饭当然就是造反了,难道等死吗? 田博康表示同意,实际上他最近也变得素食了很多,粮食消耗得太快了,这些壮年小伙子,太能吃了。 不一会,有些苍老的齐梦楚,还是胖乎乎的姚义都走了进来。同时来的还有钟家军的几个高层。诸葛青云,叶明伦,顾言卿等六人。 “诸葛先生?叶先生?顾先生?你们,你们都在?”钟元惊讶极了。他是真不知道他们还活着。不是应该和钟会一起死在了山谷了吗? 诸葛青云拱手道:“惭愧,老臣没有和家主一起共存亡。” 叶明伦和顾言卿不是家臣,而是半路招揽的文人。另外几个差不多都是最近几年招来的人物。有的擅长人情,福州上下关系网就由他专门打理。有的擅长经商,那么钟家放在外面的生意就由他来掌控。还有的,擅长出谋划策,那么他就是军师谋士一类的人物,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在这一点上,钟家做得很不错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管成绩好坏,交给人家了就绝不肯半路撤回来,除非出现重大经济事故。 “听说殿下对当前的粮食有想法?”叶明伦脸上紧绷绷的,他就是掌管钱粮的人。“实际上殿下不用着急的。库存的粮草只是被秦慕言挡住,并不是没有了。秦慕言不过是三百多人,或许拉几百人将他引诱走,咱们就有时间取出钱粮。” 秦慕言没死?钟元关注的是这个。“叶先生,秦慕言没死?” 叶明伦一怔,他怎么不知道? 王艳红尴尬的咳嗽一声道:“秦慕言当年号称狂风沙,也是江南有名的豪杰。戚伯庸,他只能占上风,处理不了秦慕言。再加上还有诸多兵卒在,所以没能杀掉。但是目的还是达到了。蓝玉认为此处还有乱党,叫秦慕言先将泰宁周遭整理清楚再回营。” 对,没错!所以,钟家和秦慕言同时被困在了一个小小的山谷了呗? “叶先生,人马不是草木,撒出去,要回得来才行。蓝玉既然铁了心要秦慕言守住山谷,恐怕是怀疑了什么。这个时候,咱们不宜轻举妄动。” “那么,殿下想要占城便不是轻举妄动了吗?难道,那不是大动干戈?”叶明伦一甩袖子,就好似当初面对钟会一样,面色严肃,语气严厉。 钟元心里堵了堵。他不介意人这么对他,但是受不了这么直通通的语气。尽管听上去很有道理,可是这语气就跟抬杠一样了。 王艳红也说道:“元儿,若是不宜动手,山谷动手动静还能小些,若是现在动手……” 她瞧了眼齐梦楚。“不知道齐先生能动用多少人?” 齐先生拱手道:“回禀太后,若是人手有九千八百多人,算上老虎寨和一些私兵,大约能有一万两千左右。” “这不可能!”姚义碰的站起来,气愤愤道:“我老虎寨能战就有八百,据我所知,老虎寨周围的方家庄、章村等等都有养兵。就算一个村庄只有十个人,这么多村庄,加上我老虎寨怎么也有三四千了吧?” 王艳红和钟元同时皱眉。这事有古怪。 钟元担心的是,自古有之的吃空饷,王艳红担心的是,莫非有人脱离了钟家? “姚义,你不要着急。齐先生既然这么说,必然是有缘故的。齐先生,你这些数字是?”钟元微微皱眉。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皱眉的人,可实际情况是,现实总是叫人皱眉。 齐梦楚,深吸口气,从袖子里取出好几张纸。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什么。 “来之前,我也听说了下面发生的事情。我知道,你们一定会说起这个事情。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殿下竟然没有对我半点不满,只是想着办法解决问题。本来,我也不想说这些。可,既然殿下相信我,那我就不能把殿下的事情随意糊弄。我手上就是我去跑过的村寨,时间上的关系,我只能先跑距离不远的。有一些是以前就布置了的,有些是最近才谈妥的。” 齐梦楚又拿出几张纸。“这两份,一份是已经布置过的记录。年年更新。另一份,是我实际点卯的数目。叶先生,诸葛先生,请您过目。” 齐梦楚高高举起双手,然后奉送到两位前辈面前。他确实没有两位先生的品秩高。人家是尚书级别的呢。 诸葛青云摆摆手。“老夫从不管这些,也相信诸位同仁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糊弄。老叶,你看看吧。” 叶明伦不客气的接过来,嘴上顺嘴说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总有疏忽的时候。老夫怕的是这个,倒不是不相信齐先生。说起来,齐先生也是老臣子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看着手上的纸,第一张就愣住了。 “齐先生,这方家庄,原本有一百二十人马,竟然堪用的只有三十二个人?这是你亲眼点验的吗?” 齐梦楚点点头,一脸严肃道:“正是亲自点卯的才发现不对。当时我的身后还跟着老虎寨的几个人。方家庄是我第一个去的。原本不过是确认一下,并没有打算将人带走。可是,等我点卯的时候,发现不对了。一排站十人,统共就三排多了两个。这就是名册上面说的一百二十个。” 叶明伦吸口冷气。如此说来,那三十二个人都带来了,这就是铁证了。 “哦,那有空我会去问问那三十二个人的。” “不对,是二十八个!”齐梦楚抿嘴摇头。 “这又是为什么?”叶明伦明显带了怒意。 “因为其中有两个是瘸子,一个是两耳失聪,还有一个,独眼。我便留下了每人五两银子,算是补偿。其他人我都带走了。” “你就没问问他们是怎么瘸的?为何会失聪?为何是独眼?”叶明伦淡淡的说道。 “问过了,但是我不认为那些可信。据说是因为战争。战争损失了将近一百个人。可是,我查过了,没有一点点这方面的记录。” “包括钟家密档?” “太后亲自给我拿的。确实没有。” 叶明伦不说话了。既然王艳红都给他背书,自己能说什么?他点点头看下去。后面的就是其他的村子的,有章村的,有李家寨的,有小红村的等等等等。然而,上面一个都没有对上。 第四十五章 嫌隙 最终叶明伦无话可说,实际上这个文弱书生愿意用自己的脚步一个个村寨走过去,已经很叫他敬佩了。他随意问了几个地方,齐梦楚对答如流。那一刻,叶明伦知道,再也没有能够打压齐梦楚的上进之路的。这么一个认真负责的人,谁不喜欢呢? “好了,齐先生也不要生气。叶先生就是这么一个人啊,他总是喜欢将事情弄得清清楚楚的,不喜欢意外,不喜欢误会。”钟元拍拍手,示意大家不要关注这些事情了。不管齐梦楚的结果是什么,他就是负责这一块的,该有什么结果,都是他齐梦楚负责。对他钟元负责。“既然齐先生也到了,那我便问问齐先生吧。钟元局势变得十分的诡异。但是总的来说,还是朱元璋几乎一统天下。我不希望我们去打一场几乎没有希望的战争。齐先生的一万多人马,堪用的老兵估计现在也就三四千,有吗,齐先生?” 齐梦楚拱手惭愧道:“两千出头。最多三千。当然硬要上,有些也勉强能用上。但是那些人就是炮灰,用来骗明军的火炮还差不多。实际用途一点都没有。还是需要时间。” 钟元坐在一张凳子上,随意的敲打着身上的玉珏,就好似上一辈子他有事没事拿个火机打着玩,叮,叮,清脆悦耳,十分动听。 顾言卿原本一直沉默着,眼见钟元不说话,咳嗽一声道:“殿下既然没有和明军争斗的心思,有这些人马,咱们倒是可以打下占城。只是殿下,一来这么多人马,咱们怎么去占城呢?还有,咱们自己还有手下人马都是有家眷的,到时候如果有人要拖家带口又该怎么办?” 钟元沉着脸不说话。他以为占城是一个极好极好的基地。要钱没有,可有粮啊!有粮就有了稳固的后方。可惜他忘了这时代是不喜欢背井离乡的,最主要的当然是交通不便! 这些人十天半个月的粮草钟元能想办法应付,就是买也能买来。可十天半个月,恐怕刚刚出了福州吧? “那顾先生认为该如何是好?”王艳红道。 顾言卿站起来,脸上神情看不出半点狂热,有的只是稳重和决绝。 “殿下,不战而屈人之兵,老夫听过没有见过。不战而逃的,老夫第一次见。”他的脸上有了讥讽的表情。“真正和明军交手的时候,其实只有无名山谷这一次。圣女韩钰七百残兵,我钟家三百将士。秦慕言八百明军。结果就是明军大胜。可殿下认为我们失败的原因是什么?是将士不够勇敢?是后勤不够充足?还是地形不够有利?” 将士们哪怕明知道家主要败,依然陪在身边,当然不是不勇敢。地道中无数的钱粮给与了充分的支持,这种后勤也算得上天下无双了。钟家军都是土生土长的福州人,对于山地作战不要太熟悉。既然这些都不是问题,那么为何会失败? 主客不分,一败也,主将昏聩二败也!进退不决,三败也!主要问题,其实都是钟会的问题,钟会问题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外行指挥内行。若是他一开始就不干涉山谷战事,绝不会败这么快。可他偏偏风风火火的就去了山谷了。若是遇上韩钰等人的时候能够坚持自己才是主家,也不至于进退不决,最终导致一千人马竟然大败亏输。连他自己都殒命山谷。 但是,为尊者讳,这些东西是没有办法讲的。更何况,死者为大。 “顾先生一针见血。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知道顾先生有何教我?”钟元回答不了,也不能回答。天地君亲师三纲五常的道理他倒是记得。 不过,他的态度和神色显得并不是那么的心服口服,更多的反而像是在说,来啊,我就是这般无用了,你能奈我何?这种无赖样子并不是他想要显现出来的。可惜,这一套在他那个时代算得上是诚心诚意的东西,顾言卿等人并不感冒。 “殿下这是何意?”顾言卿白净的脸上一片血红。只要钟元一个不对,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撞死在这里的准备。 钟元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剑拔弩张起来了?这会不会是因为我态度不够诚恳?他急速想着,忽然想起了一个词,走心。尽管这个词几乎被用烂了,好像跟人说话不用几次走心就落伍了一样。但是用在今天,却特别特别的合适。 “顾先生,我年幼无知,并没有多想这些。还请顾先生多多包涵,不吝赐教。”钟元脸色庄重,也拱手施礼。 顾言卿这才脸色缓和下来。知错能改还是好的。 “殿下恕罪,臣失礼了。”顾言卿轻轻施礼,不带烟火气。“钱粮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四个字,开源节流。节流,臣深信老虎寨诸位已经做得很好了。开源呢?难道开源也不成?福州这么大,总有些粮商,他们那里肯定有粮食。至于钱么,我们朝奉先肯定能够做好准备的。毕竟,钟家这么多年生意下来,总有一些库存,一些存货。十天半个月的,还能坚持。既然还能坚持,那他们账房的银子就可以先拿来用。” 朝奉先,便是为钟家四处奔波经营商务的人,不过四十二岁,却已经老得像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不过脸上红光满面,显然底子打得极好。 “殿下,钟家各处商铺,大约能有现银二十万。确实可以解燃眉之急。” 二十万两是多少?钟元不知道,只是微微皱眉沉思。 “二十万?”齐梦楚沉吟道,怎么会这么少?若是情报没错,便是泰宁张家布行账房里也绝对有四五万两银子。还有不计其数的铜钱。钟家的买卖可不是一家两家。而是整个南方都有。二十万,平均一家顶多也就几千两。这根本是小买卖的模式啊! 不但齐梦楚不信,顾言卿、叶明伦等人也不信。这么点银子?小户人家扣牙缝呢?诸葛青云脸上毫无波动,可是他却隐晦的朝着众人瞟去,尤其是不吭声的顾言卿。心中有数。 “朝大人,不知道这银子是所有的商户呢?还是仅仅是泰宁?据老夫所知,钟家的生意可不仅仅只有县城有,便是乡里山下的针头线脑,也有牵涉。” 朝奉先心中一沉,随即大怒。“诸葛老先生是什么意思?莫非怀疑我朝奉先贪墨了不成?” “贪墨倒是不至于。老夫只希望朝先生明白一件事,做生意归做生意,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钟家,如今钟家有难,还是要先将重心放在钟家上的好。若是钟家不在了,朝先生,这生意做不做的又有什么意思?”诸葛青云还是相信朝奉先的,但是他怀疑朝奉先是舍不得将资金抽出来给钟家先用。 “诸葛老先生这就是外行了。生意上的钱财就是活水,今日放进去,明日流出来。现在若是都抽出来,便是将活水断了!有活水才有水流,没有了活水,再去开源就难了!与诸葛老先生相反,我认为非得留一部分资金在生意上不可!就算有朝一日我等真的受到重创,也有东山再起的本钱。”朝奉先承认了,毕竟这种事情经不住查,稍微看看就能明白。他更希望大家伙能接受他的理念。 私下里,朝奉先未尝没有认为钟家是在做白日梦的心思。他倒不是厌恶或者嫌弃什么,而是觉得自己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尽量多赚钱,保证钟家衣食无忧。可又不能给太多钱,叫他们产生不切实际的想法。 齐梦楚忍不住插嘴道:“朝先生,若是当初没有钟家这么大的摊子,朝先生的生意是否也能如现在这般一帆顺水。” 顾言卿也摇头道:“难怪殿下要另寻他法,殿下对商贾倒是看得透彻。主次不明,昏聩不堪。” 朝奉先气得满脸通红。他不认为自己是错的。只是觉得诸位同僚简直不可理喻!像殿下这般多好?你没钱,你去抢啊!外面到处都是银子,你去拿啊!特别是蒙元那边,特别特别多的银子!这些你们不去拿,你倒是总想着这点家底。钟家这么多年下来,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点家底,不败光是不是就不舒服了? “殿下,太后。老臣绝没有半点不臣的心思。这些都是他们胡乱猜测的。老臣的心底着实是为了咱们钟家,咱们大宋哇!” 说着说着,这位老先生涕泪横流,只觉得前路一片迷茫,竟然除了殿下心思和自己差不多,没有一个人是站着的。外面的银子不去划拉总是想着自家的老底。这好似一个嫁了啃老男子的妇人,明明外面机会多得是,就是不肯去赚钱,只想着躺在床上等着钱掉落下来。老先生心中是悲愤交加,偏偏又无法将这些人唤醒。他多么希望指着这些人的脑子怒吼:“有本事去外面挣钱啊!别老是躺在家里吃老本!” 第四十六章 决议! 悲愤交加的朝奉先好似一个委屈的小孩子一般哭了。顾言卿等人无可奈何。这种情况下如果还继续威逼的话,就未免有些欺负人。他们心中做了一模一样的定论。商务决不可交给朝奉先了。看他的样子是将商务当做了他自己的事业,已经忘了是谁交给他的底子,是谁给了他人脉。福州钟家,这个招牌比朝奉先这个人都值钱! 正如一个人无法理解另一个人的伤痛。没有经历过的终究只能是同情,而做不到切肤之痛。 朝奉先不能理解齐梦楚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要来要粮草。你手中有人有刀,你特么的会却粮草?你手中刀是干嘛的?顾言卿不理解朝奉先为何这么的吝啬,更何况这生意还不是他自己的。齐梦楚不能理解朝奉先为何会看不清里面的轻重。若是连眼前都顾不了,何谈以后? “殿下,太后。当务之急,还是先拿出银子来。据悉,泰宁大小吴记两个粮行就有数千石的米面。若是愿意等的话,八千甚至一万石也不是不可能。”顾言卿再也不愿意理会朝奉先。“另外,臣认为,朝奉先此人化公为私,公器私用,已经不适合做外面把持生意的人了。恳请殿下,太后另寻高人。” 顾言卿当场拜下。态度坚决无比。大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意思。 朝奉先一惊,正要破口大骂,却恍然发现,不仅仅是顾言卿。诸葛青云、齐梦楚、叶明伦,甚至武将的姚义、迟仲虎都跪拜下去。与他朝奉先不死不休! 弹劾?钟元有些手足无措。天可怜见,想当年他不被人打小报告就偷笑了,何几曾时,还需要当面调解小报告的?顾言卿啊顾言卿,你不是好东西啊!什么是小报告?小报告不应该是背后做的么?你这么当面来的,叫我如何应付? 王艳红冷着脸不说话,只是做在那里。她不说话,钟元松口气的同时也紧绷着,就等着太后说话了他附和两声。既不得罪人,还能办事。多好! 诸葛青云等人随着拜下,性质就变成了逼宫,而不是打小报告了。 “殿下,太后,臣绝没有半点私心。此心天地可鉴!”朝奉先也无奈了。只能下跪。最讨厌这种一言不合就刺刀见红的,商量会不会?谈判会不会?是不是傻? 朝奉先控诉自己的可怜,用的是诉苦。顾言卿等人秉持的是忠心耿耿,最终的结果只看上位的钟元还有王艳红对谁更相信一些。他们交出了忠心,也交出了自家的身家性命。 钟元其实是懵逼的,他哪里知道怎么处置了?关键是,自家老娘好像也没有说话。这可怎么办?他一时半会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起来。外人看来是他喜怒不形于色,心中倒是微微点头,觉得这个殿下还是可以,有静气,没有咋咋呼呼的,很好很好。 他瞥了眼安静的山洞,看着忽明忽暗的灯火,恭恭敬敬的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好像一个从未上台过的小学生,忽然面对乌压压一群人,哪怕他心中再多的道理,也说不出来。更何况,他心中根本没有道理? “朝先生的心思,还是好的。诸位也不必过于苛责。恍如我们去看那些女子,飞针走线,摸不着头脑一般。她们对于针线来说是得心应手的,甚至能对为何这么走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可是我们不同,我们不会,终究只能看个热闹而已。朝先生也一样。我和你们不同,我对每个人在自己职责上作出的贡献都很敬佩。而不是觉得理所当然。” 钟元一边说着,一边想着,眼睛还看着众人的反应。见大家反应还算不错。这才心中安稳些。 “那么,朝先生。我来问你一问。抽调多少银钱,你们的生意会活不下去?” 这一问,正中中心。朝奉先额头留下冷汗,讷讷无语,顾言卿等人脸上惊喜一片。这叫什么?这就叫一击必中! “殿下什么都好,只是这言语之间少了礼法。想必这是齐先生教导还不成熟。”顾言卿忍不住道。 齐先生红光满面,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根本没有去辩驳什么!钟元有今天的表现,他这个曾经做过师傅的,就是最大的光彩。至于言语之间,不就是我我我的吗?这有什么了不起呢?只要不是自称贱婢啊什么的,就可以了嘛!谁叫钟元真正接触太子身份才几个月呢?不过正事不能忘啊。齐梦楚咳嗽一声,开始他的表演。 “朝先生若是心中没有一己之私,那便不必遮遮掩掩。殿下已经说了,朝先生掌管商务,对于生意上的事情自然是心中有数的。如何殿下问你,你却闭口不言?可是蔑视殿下?” 朝奉先浑身颤抖,心中哀叹。终究殿下只是殿下,朝奉先只是朝奉先。 “回殿下,若是抽调两百万两,则生意几乎停顿,无法继续。若是抽调三百万,那么所有的生意只能靠典当度日。可是,一时间抽离如此多的银钱,必然会引起市面的恐慌。若是引起跟风抛售,恐怕咱们日子就艰难了。往后要是……” 朝奉先颇为后悔。他怀疑是不是因为方才自己嘴巴没有把门的,说什么东山再起,这才叫钟元忽然变了风向。他却不知道钟元也是浑身冷汗。幸好说对了,要不然,自己这痴傻的名声就脱不掉了。 “若是两百万才会崩塌,那么,咱们有个一百万不就可以度过眼前难关了吗?”叶明伦忽然道。“最近几年,两湖还有浙江已经恢复生产,这三个地方都是产粮的好地方,若是我们安排人手去这些地方采买,绝对可以买到很多很多粮食!就这样,齐大人,是否可以解决我们粮荒的问题?” 朝奉先正要说话。齐梦楚抢先一步道:“不必这么多,浙江的米价还没有这般的高。何况,总不能给他们顿顿吃白米饭。这里面还有一些法子能省一些。大概,六十万差不多了。能保证一万人马半年的吃喝用度。若是打仗的话,起码也能打两个月吧!” 齐梦楚一副为朝廷着想的样子,诸葛青云等人都很满意。唯独除了朝奉先,差点趴下了。真狠啊,一下子一百万!还最少六十万!怎么不去抢啊你们! “殿下,六十万太多了!太多了啊!这样子,很多铺面根本就没有银子周转了啊!”朝奉先几乎吼出来。你们是亲生的,难道我这商务的就是野生的?总不能是喝碗馄饨送的? 钟元却看着朝奉先不说话。他依稀记得,好像有人说过,商人有了百分百的利润就敢干什么,有了百分两百的利润就啥啥啥的。看着朝奉先的表情,似乎,可能,大概,还能榨出一点来?去你吗的以后,眼前都顾不上我还能以后?要是没有那些兵马,信不信我明天脑袋就叫人割下来请赏了?兵力,是他现在最重视的东西。爆兵才是王道。 “不,绝不能叫将士们饿着肚子。”钟元忽然开口,掷地有声。“饿着肚子去砍杀,那不是在打仗,而是在屠杀,屠杀我们手底下这些忠诚的将士!孤王,不许!” 这是他第一次自称孤王,不但显得庄重,也显出了此时他的重视。“孤王定下了,抽调银钱一百八十万,既是为将士口粮,也是为将士兵器衣装。朝爱卿也不必忧伤。不是孤王对爱卿有看法,而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大宋最后的荣光在我等手中散去。那么,诸位,孤王便是手上捧着万千金银,富可敌国,又有何用?不过是一抔土罢了!” 王艳红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她倒不是愤怒。而是疑惑:“真能买来这么多粮草么?” 顾言卿抬头道:“只要殿下肯拨给银钱,粮草,微臣敢担保一定能送到。” 朝奉先脸色都白了,摇摇晃晃,好似要摔倒一般。他努力的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殿下不可!殿下不可!” 钟元微微皱眉。轻声细语道:“朝爱卿,并不是孤王不珍爱商务。实际上这么多年来,幸亏有了你们,我们大宋最后的基业,才能吃饱穿暖。甚至这几千兵丁几乎可说都是商务养活的。但是朝爱卿,咱们不是为了苟且的活着。咱们是为了长治久安,为了复兴大宋的荣光,为了找那些北方蛮子报仇雪恨!” 朝奉先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可是,可是大宋诸位先皇的仇恨,朱元璋给报了呀!” 整个山洞猛的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没有人知道,为了银子,朝奉先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钟元铁青着脸道:“大宋的仇,大宋自己可以报!无需劳烦他人。更何况,大明真的把北方蛮子打趴下了吗?一百年后,两百年后呢?三百年四百年呢?休说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这等话!那是对自己,对子孙,对天下的不负责!” 看着唯唯诺诺的众人,安静的山洞。钟元深吸口气,有些想念赵玄一了。那个沉默的汉子,在哪里?这些人交流很累啊,真想拖出去全都砍死算了! 第四十七章 老赵 钟元念叨的赵玄一此刻正在红叶寺某个房间大吃大喝。他的眼前有个方桌,上面摆了十几个盘子,盘子上鸡鸭鱼肉都有,海鲜鲍鱼也有,甚至还配了据说是仙酿的琼州玉花酒。当然他不是一个人吃。而是两个人。 他对面还坐着一个白净年轻人,也算不上年轻,大约二十八九的样子。 “赵先生这些日子可还满意?”他笑吟吟的,脸上一派和气。 “腻了。上官鸿,我要走了。”赵玄一看看上官鸿,脸上古井不波,手上动作没停。依然是胡吃海喝。以至于上官鸿面前的盘子几乎没动,而他面前的盘子却个个都是空的。好大的胃口。 上官鸿脸色有些难看起来。“赵玄一,不是我上官鸿不够朋友。你看你哪里像是坐牢的样子了?好吃好喝伺候着,还不用干活,兴致来了,修习一下武学,没兴致了,就去睡觉。赵玄一,你扪心自问,有你这么坐牢的吗?你想走,可以啊。但是赵玄一,还有两天,最多两天我们的事情就办完了,你两天都等不了吗?” “上官鸿,两天不够我们对付红叶寺的。”赵玄一淡淡的说道。他从一开始就很明确,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但是我要走。可惜,走不了。 “赵玄一,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上官鸿急躁的站起来,走来走去。他这个样子要是被人看到,肯定很多人大跌眼镜。一直以来上官鸿都是儒雅著称,这么失态的时候,几乎根本没有过。 不管上官鸿如何焦躁,赵玄一只是默默的吃着东西,好似嘲笑上官鸿皇帝不急太监急。 上官鸿思来想去,咬咬牙终于说到:“赵玄一,我给你一个准信。朝廷已经知道青峰山的小动作了。秦慕言压根不是在那里肃清青峰山,而是在山谷打下一个钉子。不叫你们能轻易脱身!你懂吗赵玄一?我是念在你我相知多年的份上才告诉你这些!” “那我更应该走了。”赵玄一想了想,点头道,“你也不该拦着我。” 上官鸿气得大叫:“你傻啊?你回去做什么你说?是保住你那些兄弟?还是想着做什么?” 上官鸿冷笑起来“你可知道,为了一个区区青峰山,朝廷已经调来大炮了!大炮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巨大的弹丸一旦射出来,保管青峰山化作焦土!你醒醒吧赵玄一!这里,红叶寺才是你保命的地方。离开了红叶寺,你马上就性命不保了!” 赵玄一挖挖耳朵,总算开口说了几句。“上官,你来来去去跟我说了两个多月了,你不累么?刚见面不久就跟我这么说了,两个月还没灭掉啊?对了,听说有个娘们叫红月的,是红叶寺圣使?她是不是去见过我青峰山了?怎么还不动手呢?” 上官鸿沉默下来。红叶圣使确实出去过,也确实见过老虎寨的人。可奇怪的是,见过之后她反而绝口不提灭老虎寨的事情了。红叶寺七位长老,一下子有三个不吭声。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包括这次忽然说去东海取什么神兵,他隐隐觉得应该和老虎寨有什么关系。可惜他猜不透。 不错,上官鸿就是那四位想要灭了老虎寨的长老代表。他对赵玄一说的可谓句句真心,前提是,赵玄一愿意告诉他老虎寨密道还有秘藏。偏偏,这些都不能明说。 “赵玄一,你是一路走到黑了?其实实话告诉你,我红叶寺在你们老虎寨是有人的。”上官鸿轻声说道。脸上带着淡漠,眼神时刻注意赵玄一的脸色变化。 赵玄一脸色毫无变化。他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甚至打了个饱嗝。 “赵玄一,你真的以为我们不知道老虎寨的密道么?” 赵玄一大笑起来。“是啊,你们都知道呢。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还不攻上去呢?或者,忽然发现那个密道其实有没有都是一样的?” 上官鸿脸色微微一变。 “难道你知道我红叶寺的内应是谁?” “不,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知道的人很少很少!想要知道的人很多很多。所以咯,我们就布置了那么一个密道出来。而且,这个密道非要小头目以上的人才能知道。小头目以上,除了我们兄弟就只有三个人。三个人而已,我何必知道是谁呢?全部杀了就是!” 上官鸿久久凝视赵玄一。“好大气魄。狂风沙,不及你。能不能问问,为何你这般的本事,却还要缩在青峰山?你知道的,若是出来争天下的人有你,就算天下还是大明的,也绝没有这般简单。” “啊,上官你跟我相识这么久。还是不知道我的脾气啊!若是我想要荣华富贵,不过是挥手之间而已。我,不愿意看见你们这类人争权夺利的样子。我只要带着我的兄弟们,好好地,不饿肚子就好了。” 上官鸿看着赵玄一,不知道他这话的真假。因此他对于老虎寨最近的动作是不是跟赵玄一有关,也拿捏不准,本质上来说,他并不是害怕赵玄一什么。甚至只要红叶寺愿意,顷刻间灭掉老虎寨并不是难事。可是为何那位圣使还有三位长老会忽然沉默呢?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不弄清楚,上官鸿等人就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老虎寨两个月前忽然开始招兵买马,磨刀霍霍,也不知道这把刀会指向谁? “赵玄一,我们的交情总不至于到此为止?” 赵玄一似笑非笑“上官,咱们的交情是一直如此。除非有一天,我老虎寨或者你红叶寺被灭了。” 上官鸿懂了。反而松口气下来。罢了。做得再多,总有纰漏的时候。既然如此,那就随他去吧。 “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在这里游玩多日,可是想要回去?” 赵玄一垂着眼皮道:“我听说了一些风声。这时候,我还不太敢回去。” “为什么?” 赵玄一忽然瞧瞧上官鸿。他真的不懂吗?官场、商场都打通关系了的人会这么简单? “好吧,是我不太想回去。在这里呆着也好。看看他们能搞出什么来。” 赵玄一的话叫上官鸿更加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你家青峰山东搞西搞的,你不知道?你知道消息了你这个当老大的不回去?难道?莫非!上官鸿忽然眼睛一亮,有些明白过来。是啊,他赵玄一没有出来之前,确实是老大,手中力量是最强的。可现在老虎寨至少吃进去五千,甚至六千七千都有可能。相较于原本只有七八百人的老虎寨来说,现在的老虎寨还叫老虎寨吗?明显不能算了呀!那他赵玄一回去做什么?找罪受吗? “赵兄,既然你担心,何不来我红叶寺?别的不敢说,一个外使供奉少不了赵兄的。”上官鸿忽然觉得这饭吃起来有味道了。 什么是外使?外使就是代表红叶寺行走。可光行走哪里有那么简单?不说路上的虎豹豺狼,便是山贼土匪也是够呛。再说了,那些眉眼高一些的,就凭你一张嘴就要信你啊?这就有了供奉的存在。这个供奉不是护卫,平时也不需要出动,只需要在重大危险的区域,随行即可。当然也有的人因为聪明才智什么的,慢慢的从供奉做到了内使的地步。 赵玄一不为所动。并不是他不知道外使供奉是什么意思。也不是不知道上官鸿的橄榄枝是多么难得。而是区区红叶寺并不能容下他那颗火热的心。 老虎寨动手招兵买马,这是什么意思?这说明那位小爷不甘寂寞了!招兵买马好啊!进可以更进一步,退,可以退守山寨。不像以前,犹犹豫豫,不三不四。有实力不就该昭告天下,要分一杯羹么?成天躲躲闪闪的不知所谓。 这个时候,赵玄一并不想走了。他不是不想参与进去,而是恨不得飞过去,可是不行,红叶寺的局势很奇怪。与其回去,不如在这里拖着,顺便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上官,你这挖墙脚,直接挖我这里来了,可真地道啊?”赵玄一微微一笑。这很难得。上官鸿第一次在红叶寺见到他真心的微笑。 “老赵!只要你来了红叶寺,我敢担保,绝对绝对比你那个什么老虎寨待遇要好!你也知道的,领头羊并不是那么好当的。这样,既然你有心再这里休养些时日。那咱们就再说。”上官鸿脸色有些红润。若是能留下这个老虎寨大当家,可比什么情报啊什么的都要划算啊!人才,得到了!情报得到了!这才是赢家!不急不急,不能催太急,若是将人吓跑了就不妙了! 上官鸿深深的感激,感激老虎寨那几个胡搞瞎搞的家伙。若不是这些人胡搞瞎搞,老赵哪里会这般容易动摇?做得好啊!继续继续才好! “我们不急的老赵。再看看,再想想!要稳当,稳当啊!”上官鸿嘴上说着不急。眼睛里的红光几乎跳出来了都。 第四十八章 夜谈 人都是有立场的。钟元的立场和其他人不同。他们看中的或许是大宋的荣耀,或许是其他。钟元呢?他倒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去解决草原的问题。或者怪圈。 草原有什么怪圈?那就是起起落落从未安定过。他们四处放牧,然后饿了就来中原抢,然后某个皇帝一股脑将他们打散,打灭。然后又有人出现,还是放牧,然后饿了来中原抢,抢着抢着就被灭了。然后又换人。除了一个蒙古,一个女真,奇迹般的做了中原的天子,竟然一直一直没有变化。为何要将人力物力拖在这里呢? 能不能一次性将他们全都打死呢? 有人说,是因为草原不适合刀耕火种。那倒是奇怪了,新疆大葡萄可诱人的很啊。也有人说,是因为没有城池。楼兰古城今何在? 总之,钟元想试试。他试图说服眼前的那些人,说服身边那些人。但是很无奈的,几乎没有同道。 华夏立意太高了,将南方北方都定位为蛮夷,看不上那些地方。就好似发达的城市看不起不发达的城市一样的感觉。占城虽然有三季稻,但是士大夫们宁愿商贾想办法带回来种子,或者粮食来中原,也不愿意去走一走看一看,或者,干脆占了这个好地方。 钟元的想法或许很好。曲高和寡,没有人应和。 在顾言卿等人看来,既然已经从朝奉先手里拿钱出来解决了危机,那便不需要去往南方蛮夷之地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总而言之就不愿意挪窝。 最终,钟元长叹一声,宣布散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到了晚间,钟元沉默的坐在屋子里,看着一盏油灯发呆。要怎么才能将这些榆木脑袋点化,知道海外金银如山如海呢?要怎么做才能叫他们明白,中原不是非要在这里夺取的呢?他也不喜欢去统治一群相互之间根本无法交流的人。可是,那里的土地、财富还是能用得嘛! “殿下,齐梦楚齐大人求见。”门外有人低声道。 “哦,进来吧。”钟元吃了一惊,这么晚来找自己,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梦楚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大礼参拜。“殿下,臣请罪来了。” 钟元心中有些惊慌。不会是发生兵变了吧?这个糟糕透顶。“先生,莫不是外面士兵没有吃的,暴乱了?” 齐梦楚一愣,抬头道:“臣已经将殿下的心思与将士们说了,将士们没有一个不感激殿下的。若是有人要闹,无需臣出手,早被人剁成了肉酱。哪有人去暴乱?” 钟元心中舒口气,发现自家背后湿漉漉的,十分难受。心中不由苦笑,原来我也会怕的。死过一回并不是什么都不怕,而是格外珍惜已经拥有的东西。 “你起来吧。说说,又怎么了?” 齐梦楚起来惭愧道:“臣回去以后细细思索殿下的话,方才发现,是臣错了。殿下可是想着以占城为后方,以云贵川为跳板,一步步攻取天下?” 这正是钟元的思路。只是还很模糊。 “不错。孤王是这样考虑的。可是,你们好像都是目前稳定就好,并不喜欢去南方。如此一来,孤王也无可奈何呀,毕竟总不能孤王一人一剑,独闯天涯不是?”钟元调侃道。 齐梦楚摸摸脸,叹息道:“臣如今方知,生而知之的可怕。这方略自然是极好极好的。北方可以从草原一路南下统一天下,我们自然也可以从南方一路北上,统一天下。” “不错,齐先生,还是你有见识。”钟元高兴起来。还是齐梦楚好啊,读书多,脑子活,你看着不就和自己英雄所见略同了吗? 齐梦楚并没有因为钟元夸他而开心。反而有些愁眉不展。 “先生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对吗?”钟元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殿下,臣对您的方略是万分赞同的。只是,咱们这么多人,拖家带口的,该如何去占城呢?若是走陆路,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走到。而且这一路又是山林,又是瘴气,还有水土不服。不知道路上折损多少人啊!” 齐梦楚愁眉苦脸,显然是真的打算过了。 “哈哈,先生莫不是忘了红叶寺?他们既然是大海商,当然有大船,咱们的人坐船去即可!快,稳!”钟元哑然失笑,他觉得齐先生还是有不足的地方的。 齐梦楚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倒是臣疏忽了。” 君臣二人哈哈大笑一会,忽然齐梦楚又唉声叹气起来。 “齐先生,您又想到什么了?”钟元好奇道。 “不瞒殿下,臣一想到背井离乡,就觉得十分的难受。就好似臣这心里被什么东西刺过一般。还有哇,臣不相信那红叶寺。他不是曾经谋划过殿下么?臣怕啊!” 你特么的说得很有道理啊?钟元有些疑惑,那为何我会觉得红叶寺很可信呢?这好像不对。他总觉得遗忘了什么,可是总也想不起来。算了,不想就不想吧。 “那也没有关系。咱们可以买船啊!咱们自己的船。至于舍不得的……”钟元思考了一下,道:“能劝导的劝导,不能劝导的就就近安置。这里咱们也不能丢,要留下人手为咱们看家护院才行。若是不幸南方失败了,咱们也可以有退路。” “未虑胜先虑败,殿下果然是生而知之啊!我大宋有望了!”齐梦楚眼睛里好似有了晶莹的泪光。他们这些人祖祖辈辈,等啊等啊,等得太久太久,总算看到了曙光。 钟元有些羞赧道:“过奖过奖。” “那么,殿下认为,什么时候出兵占城最好?” “现在是七月了,九月还有一次秋收。咱们就等他们刚好将稻谷都收取上来的时候动手。此去占城,必须先去沿海才能上船走人。所以,现在的关键事情有三个,第一个,买船。没有船咱们什么都做不了。第二个,买粮草!再不给将士们喂饱肚子,不用明军打过来,咱们就输给自己了。第三个,找到合适的码头。总不能随意停在海边就走。对吧?这些事,孤王就拜托先生了。”钟元郑重说道。 齐梦楚连忙道:“这个自然不成问题。不过,最近重阳宫出来了,红叶寺也不安稳。未尝不是咱们的机会。殿下,若是有心,还是要早做打算啊!” 钟元当然知道。可惜啊,他瞧瞧自家小身板,还是安全第一吧!他们这么喜欢在这土地上杀戮,那就交由他们去吧!我去南方好好的种田。啥时候咱准备差不多了,咱就动手。 齐梦楚表情极为激动。“殿下,将士们现在还在用木刀木剑来训练,弓弩只有两百张,弩箭倒是不少,有八千六百捆。只是,眼看入秋,将士的兵甲棉服还没有准备。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拨给?” 钟元一愣,有些疑惑起来,这特么的……跟游戏不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了,游戏里只要钱粮足够管你招兵多少,出来附赠全套兵甲棉服。现实当然要你自己去准备了。 “那个,这些不应该是找诸葛先生他们吗?”钟元想了想,总算想到可以推给别人。 “诸葛先生说,请臣问殿下要,他没有钱。” “还有顾先生……” “顾先生、朝先生、叶先生,臣都问过了。可,他们都说了,除非将山谷明军引开,要不然,将士们所需只能去买。那殿下意思是去买呢?还是去拿回来?” 钟元思虑良久,忽然怒吼一声:“你手中那么多人,就不会重新挖一个地道通过去吗?” 齐梦楚摸把脸,有点潮湿。“殿下意思是重新打通地道。可打通地道动静极大,殿下打算用什么名义遮掩?修城墙还是铺路?” 钟元不想再理会这个十万个为什么了。毛啊,我当太子的,不是当保姆的! “齐先生。既然如此,先生何不与另外几位爱卿商量商量,上个章程来?孤王不是给你们做参谋师爷的。左也是孤王,右也是孤王,孤王要尔等何用?” 齐梦楚急忙跪下,大声说道:“臣绝无此意。只是殿下高瞻远瞩,见多识广,故而前来向殿下请教。既然殿下无心指教,那臣退下就是了。” “你……走走走……”钟元扶额。 齐梦楚走后。钟元苦笑。还以为是来拍马屁的,原来是来拆台的。 不过恰恰是齐梦楚这样有问有答的,反而叫钟元看到了自家不足。不错,着眼大局很重要,眼光放长远很重要。但是,如果你连眼前都过不去,拿什么去奢谈以后? 比如占城,好地方啊,温暖如春不说,稻谷一年三季!吃都吃不完啊!前提是,你有这个资本去占下来!这个不是游戏,你只要出兵,插旗,回城。就多了一个城池,是要经营的。不仅仅要百姓,还要官员。只有方方面面做好了,才会成为每年产生赋税的城池。如果就那么走一走,那等于白来一趟。 现实,不是游戏。 第四十九章 中毒 情人醉这个名字很好听,很浪漫。但是,他是一种毒。 毒,有很多种。有的能看出来,有的能闻出来,有的什么都看不出来,闻不出来。情人醉是哪一种? 他就放在你眼前,你看得到,闻得到,但是就是舍不得,你会主动的去吞下去。因为不管是看,还是闻,情人醉顶多就是酒精度不是很高的酒,或者饮品而已。但是他是实实在在的毒。 韩钰、古烈阳,蔡定阳,还有一十七个汉子此时就是在此。 “圣女,圣女!咱们,咱们没救了吗?”古烈阳眼神悲哀,脸色苍白。看上去他已经病入膏肓一般。 蔡定阳咬着草根,靠在石头上,闭着眼不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古师傅,是我大意了。这一次,咱们完了!”韩钰眼角流下了泪水。本来一切都在她掌握中的,钟氏崩盘,群龙无首,以她在这些日子的表现,应该手到擒来能够将残兵败将都收拢起来才对。 刚开始确实是这样子。甚至她难得的轻松了一个多月。眼看着就有希望脱离苦海了。偏偏在章村这个小地方遭了秧。 “钟家不应该只有这一点东西。不如我们去钟家试试吧?”韩钰闭上眼睛说道。 “去钟家吗?”古烈阳眼神闪烁。“圣女,毕竟你和钟家有杀父之仇在。这个不太好。要不然,我们去泰宁看看。据说泰宁有个钱友来的大夫,手艺不错。” 蔡定阳闷哼一声,瓮声瓮气道:“老古,你什么时候对泰宁这样熟悉了?” 话音刚落,他的鼻孔流出两道血丝。眼角也流出两道。这些他自己并不清楚。实际上他觉得自己现在很好很好。就是因为这种很好很好的感觉,甚至连半年前受伤的地方都觉得已经痊愈了。蔡定阳立刻明白,自己中招了。如果不是他,韩钰等人还不知道自己中招。 情人醉效果一。你会忘记所有伤病的痛苦。哪怕你是瘸子,你都可以暂时跟常人一样行走。 韩钰苦笑一声:“可惜了,若是早一些的话,我们还能走着去。如今咱们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效果二,一刻钟之后,所有的力量全部消失。你会说话,能眨眼,就是站不起来。 古烈阳咂咂嘴,有些惋惜道:“可惜了,先前没有吃顿好的。断头饭都没有啊。” 蔡定阳冷哼一声:“这还不是怪你?有了几个人你就嘚瑟的,不知道什么叫低调吗?” 古烈阳志得意满的来到章村的时候,总觉得这些乡下土人已经满身的恶趣味,太低级,够不上自己了。说话便没有了分寸。得罪了人。别人得罪人是得罪一个,他得罪人是得罪一大片。 然后,就不知被哪个小心眼的放倒了。更奇怪的是,那人似乎只对杀他们有兴趣,从蔡定阳发现中毒,到大家躺这里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没有半个身影来查看。 “万万没想到,白莲教竟然会灭在这小小山村。是我对不住大家,没有能够带大家回家。”韩钰眼泪流下来。她后悔自己无能,却从不会后悔碰了钟家。江湖路远,各自保重罢了。既然我有需要,那我当然去拿,不给我就抢。这就是很多走江湖真正的样子。影视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豪气冲天的不是没有。那些要么是有一方势力的豪杰,要么就是江洋大盗。要不然,每天耍耍刀,又不去做生意,又不去出力气,哪来的钱? “这不怪你啊圣女。真的。这要怪老古啊!”蔡定阳赶紧安慰道。 “蔡定阳,你说什么鬼话呢?这时候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吗?对了,老蔡你不是说你那什么药膳能够对付区区情人醉的?”古烈阳忽然红光焕发起来。 “老古,你都知道是药膳了,我这软绵绵的怎么煮啊?啊?”蔡定阳艰难的说道。 确实,既然是药膳,当然是要煮出来的。动都动不了,怎么煮啊?古烈阳彻底失望了。 “还有没有能动的啊?起来,老蔡说,你们做,做药膳出来。咱们就有救了!”古烈阳期待的看着所有人。只见他们要么摇头,要么沉默,全都没力气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古烈阳忽然笑起来,看上去好像是疯了一般。 “老古,你疯了?”蔡定阳吃了一惊。“你笑什么?” 原本软绵绵的古烈阳忽然停下不笑了。他站了起来,随意的坐在了边上的石头上。脸上还残留着古怪的笑意。 “古师傅,你,你?”韩钰只觉得浑身发冷,牙齿打架。“为什么,你……” “呵呵,圣女是问我为何会忽然好了吗?”古烈阳慢条斯理的说道。他说着,手上却一点都没有放松,自顾自打开了韩钰很宝贝的小小包裹。 “古师傅……那是……我……”韩钰急得红了脸。 “知道知道,不就是你的衣物吗?”古烈阳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可我昨天怎么好像听到你这包裹碰到刀剑的时候,发出了当的一声呢?就好像是,石头,砸单刀一般。很奇怪是不是?” “古师傅,不是,不是那样的……”韩钰眼睛流下泪水,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割得支离破碎。 “圣女,不要和他说什么了!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这个,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是这狗东西下的毒啊!”裁定阳脸上全是满满的恶毒!“古烈阳你个杂碎!你要走你就走,你,你这是要拿兄弟们的性命去做进身之阶啊!” 古烈阳慢条斯理的翻着包裹,闻言啐了一口。“呸!太高看你们自己了!除了圣女的人头值点钱,你们的一文不值。杀了也不值钱,不杀也不值钱。知道么?你们就是那灰尘!看的不爽,吹一口,就没有了。看得爽就叫你们活几天。仅此而已!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蔡定阳气得脸都红了。“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古烈阳,你太过分了!” 古烈阳闻言穿着粗气转过身来。包裹也不顾了。 “我过分?兄弟?你真是好兄弟!大家伙没有吃的时候,是我去打了野兔还有田鼠。结果呢?你一个斯文人沾血不好,全部拿走了!你若是拿去给圣女,我一句话不说。可你他么的拿去给这些杂碎一起吃了。连个谢字都不给!四月那一次,若不是我找到了田鼠,你们几个全都已经饿死了!可你们谁记得我的好?啊?谁记得?你?还是你?”古烈阳一个个指着过去。 “若是你们以为这是无生老母的恩典,那也算了。也算是你们虔诚。可你们呢?就知道烧火烤熟吃了!谁也不谢!哦,估计谢谢老蔡去了是吧?呵呵!真特么大爷啊!我古某好歹也是读书人,在大宋也算是掌管一方。不是你们的奶娘!” “古烈阳你……”蔡定阳苦笑。这些小事,有必要记得这么牢么? “你住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一定会告诉我,不就是一些小事,不要放在心上。你说是不是?哦,我古烈阳就要大仁大义,就要到处宽恕,你们就该小气巴拉的是不是?你记得不记得你方才说什么?你说我说话太过分对不对?那我就问问你了,我说话过分你倒是记得这么清楚,你们自己过分就要我不要记得。蔡定阳,你说说你什么意思!” 古烈阳激动起来,浑身发抖。他甚至从袖中取出了一把短剑。这短剑还是韩钰的。韩钰送给他防身。 见到这短剑,古烈阳也是一愣。然后继续盯着蔡定阳。等着他说话。 蔡定阳看看短剑,轻声说道:“古烈阳,你手中拿着的,是圣女赐给你的短剑。赐给你,是希望你能用来防身,而不是对付兄弟。你现在要用它来杀我么?” 韩钰豁然睁开眼睛,也见到了短剑,她不由想起了古烈阳往昔的好处。 “古师傅,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要怪怪我好不好?咱们,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可以坐下来谈。你,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韩钰,韩钰心中好生难过。” 楚楚可怜,泪水涟涟说的就是韩钰了。 古烈阳没想到,韩钰这时候还在争取自己。他愣了愣,小心将短剑收好。然后长叹一声道:“来不及了。老夫对不住圣女,而不是圣女对不住老夫。圣女对老夫的好,老夫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恨只恨,一群小人总是围着圣女,蒙蔽了圣女的耳目。看在圣女的面上,今日古烈阳就不杀人了。圣女,你们保重。” 说完,古烈阳将圣女的包裹挂在肩膀上就走。他也没有心思在这里翻看包裹了。 古烈阳走了以后,蔡定阳问道:“圣女,包裹里当真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还有大将军宝印么?” “不是,古师傅忘了。那是前几天咱们抓到的毒虫。虽然毒,却可以治疗毒疮。这才用盒子装起来的。若是不打开,古师傅一定安然无恙。若是贸然打开,毒虫暴怒之下,必然会咬一口。不过三十息便是一具尸体了。”韩钰苦笑道。“也好也好,咱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一起。” 第五十章 变故 韩钰等人困在章村,这个消息连齐梦楚都不知道。奇怪了,章村不是钟家的点吗?为何连齐梦楚都不知道?若是他知道,恐怕第一件事就是将他们都杀了祭奠家主吧? 既然齐梦楚等人不知道,肯定是有人为古烈阳打掩护。古烈阳找到了谁?章村到底是哪一边的?这个且另说。 钟元一早起来,去给王艳红请安,他不是孝心,而是担心走了一个戚伯庸,再来一个张三李四的。他了解,这段时间是女子的空窗期,是一个非常容易攻破的时候。提起自己的问题,也有调离戚伯庸的心思在。就是不知道戚伯庸清楚不清楚。 王艳红不在,问了问下人,据说是去练武去了。钟元当即没有了兴趣。他既不愿意学女子的武艺,也不愿意学那些五彩斑斓的毒术。既然如此,便回去读书好了。齐梦楚说了好几次,叫自己多读书。麻蛋,怎么穿越来穿越去,还是要读书?不过,两次大跟头,也恰好说明他们说的是对的。多读点书,长长见识,也好。 山洞里安排的很好,也有一个专门的书房安排给钟元。好似早就料定他会在这里长久居住一样。 书房内,钟元拿着一本书,发呆。读书的时候发呆也很正常的。尽管他手中的是论语,圣人的言语。依然没有吸引到他的注意力。桌子上还有一盘莲子,全都剥好的那种。 “到底是我见识不够,还是他们只顾眼前?”钟元叹息一声,他还是放不下。太子殿下,好大的名头,大宋遗泽,更是说不出的荣耀。看起来,好像本钱很足。可是,自己根本就说了不算!这算个屁的太子殿下? 眼前的事情确实很多。什么招兵啊,什么粮草啊,什么兵甲棉服啊。可这些不应该是你们这些臣子去做的么?都来问我?我是太子啊还是保姆啊?你妹妹的!一点都不自由! 他觉得自己的骨头,自己的肌肉,自己的血液,自己的毛发甚至灵魂深处,都传来一阵阵的压迫感!好像是掉进了水里,又好像是被压在了床上。总之说不出的压抑和难受。 “禀告殿下,章村有人求见。”门外传来兵卒的声音。 这个时候还有人求见?钟元心中愤懑。阿猫阿狗都能见自己了!王八蛋! “叫他进来!”其实他恨不得喊门没关! 吱呀一声,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满头银发的年轻人。是的,年轻人,这厮年轻得很,可头上的头发又是银白色。 “你是何人?”钟元有些懒洋洋的问道。 “小的章村章涵,章村族长是小的父亲。此次前来,万望殿下救援一二。”年轻人二话不说直接跪下磕头。“有三百明军大举进攻章村,章村上下,不论男女老少,皆誓死不从!如今,如今一时危若累卵,岌岌可危!请殿下援助一二,使我章村香火不绝。” 章涵跪在钟元面前,连连磕头。声音咚咚的响。看起来诚意十足。 “章村……”钟元想了想,哦,原来是那个章村。“章村应有病员一百二十。可实际只有二十八。不知道其他人去了哪里?” 章涵一顿,微微有些迟疑。“殿下,不是小的们欺瞒殿下。实际上是三个多月前,朝奉先大人召唤我章村去护送一批货物。路上遇上了劫匪,不知怎的,那些劫匪个个武艺高强不说,手上还都带着制式兵器。长枪短刀都有,弓弩也足。一战之下,损失惨重,我章村几乎全军覆没。” 是这样吗?为何没有听朝奉先说起过?其他人也好像不知道的样子? “哦,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章村也算是为我钟家付出良多。”钟元微微皱眉道。“既然如此,却不能眼看章村遭难。不如这样,孤王这便请齐先生招来甲兵五百,驰援章村。只是,需要些时间。大约需要半天。你且等一等。” 章涵先是一喜,又悲伤道:“若是半天,恐怕我便成了章村唯一的独苗了。请殿下速速驰援才是。” “若是紧急,顶多只有一百骑兵。恐怕不济事。” “无妨无妨,我章村男女老幼,再加上一百骑兵,即可解了章村困局。多谢殿下,多谢殿下!章村上下无以为报,只能做牛做马报答殿下恩情!”章涵喜不自胜。钟元瞧着确实是发自肺腑。不由心中一软。 “好吧,你也不需着急,不过是一时三刻,必然能驰援章村。你且在此歇息一二。” 钟元心中叹息,觉得这个年轻人也算是十分有担当了,章村来青峰山可不近,就这么急匆匆赶过来,甚至是从明军包围中走过来的。没有丢了性命实在是他命大。为了自家村寨,真的是尽心尽力了。 章涵迟疑问道:“不知殿下预备何人领军?” 何人领军?钟元举棋不定。他并不熟悉手下的将领,顶多算是脸熟。哪里知道谁厉害谁不厉害?私心里倒是觉得赵玄一当真不错。 “何人领军且不谈。尔等何故被明军讨伐?” 章涵叹息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张纸,低着头双手奉上。却是一分公文。 经查,有白莲教余孽韩钰、蔡定阳等人,藏身章村。令,章村上下,人人自查,限期三日,交出贼寇。若有违逆,定斩不饶。大将军蓝。年月日。 这,连蓝玉都已经知道消息了吗?钟元脸色一片惨白。“难道连蓝玉都知道消息了?呵呵,我却不知道……” 章涵疑惑道:“我等也着实没有发现韩钰等人身影。因此便上了一张行文,叙述哦我章村的不易。却不想,三日过后,三百明军立刻杀来,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我章村上下竟然毫无抵抗之力,这才来请殿下伸出援手,救助一二!” ………… 章村不远的官道上,秦慕言正在招待客人。 “年兄。你倒是好眼光啊。知道船要翻了,早早就找到了下家。不像我啊,上不上下不下,现在是进退不得啊!”客人带着面具,看不出相貌。 “呵呵。”秦慕言轻笑一声,显得有些自得。“不是我自夸,当初我遇上朱元璋的时候,就对他心悦诚服。按道理来说,江湖辈分,我比他还高一点。但是我这人就是这样,看谁心服,我便伏低做小也无妨。要是不叫我心服口服。哼哼,便是天王老子我也是不搭理的。你看,比如说那个南山拳王戚伯庸,名气够不够大?江湖辈分够不够高?我就不理他,见到了他,也当是看见一只苍蝇。绝不愿意理会的。” “是是是,年兄的眼光,确实好得很。不像我等啊,唉,一言难尽。”客人愁眉不展。 秦慕言见状,也不安慰他,自顾自斟酒,自斟自饮,自得其趣。 “年兄,您看,这大明可还有位置?”客人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 “位置啊?”秦慕言面露难色。他瞧了瞧客人。正襟危坐,自有一股风流。“有是有的。就是,要些人事。” 人事,说白了就是金银。客人面露难色。“年兄,年前给了三十万两,如今我真的没钱了。” “呵呵,钟家家大业大,三十万算个屁啊!”秦慕言冷笑道:“就你们那些店铺什么的,随便收拾收拾,百八十万算个什么?” “年兄,不是我小气。也不是我不知道轻重。实在是拿不出来!”客人苦笑道。“更何况,年兄这里逼得紧,上面如今要抽调银钱招兵买马,一口气要我一百多万两。这样一来,等于没有了两百万两银钱。商铺已经几乎油尽灯枯了!我便是会变,也变不出这么多啊!” 秦慕言脸色冷下来,慢慢的喝着酒。慢悠悠的说道:“你可以去借贷啊!” 客人浑身一震。“年兄……这……这如何使得?平时还好,总能调动银子填平亏空。可,现在这时候,我若是去借贷,上面若是恰好要钱,我,我拿什么交代啊!年兄!” 实际上他已经是在求饶了。什么人事,分明就是在索取贿赂。可,若是收钱办事也就算了。你明明拿了钱却不办事,算是什么东西?只可惜,骑虎难下,当初瞎了眼来结交这种人。 “年兄,小弟实在是处境艰难!请年兄体谅!” 秦慕言脸色铁青。冷哼一声道:“你什么?说我勒索你么?” 客人摘下面具,竟然是朝奉先! “秦慕言!我若是死了,对你有好处么?我还在这个位置,你就能有源源不断的银钱!我若是死了,或者换人了,你有什么好处?如今的处境,真的不容易!对了,听说朱元璋派了一个楚靖南来纠察,若是你我东窗事发,恐怕我们两个都不会有好结果!” 他还是不敢说山谷的事情。若是说了,恐怕就真的不可收拾了。只是挪用还好,若是将根底都卖掉了…… 秦慕言盯着朝奉先看了一会,忽然笑道:“我听说,钟家有一个宝藏,不知道朝兄知道不知道?” 他打的果然是这个主意! 第五十一章 驰援 朝奉先是谁?不过是一个二流商人罢了。他最大的希望,是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官!而不是一个不三不四,根本不能露脸的所谓商务尚书!这个不伦不类的官名,他听都没有听说过。 当初能找上秦慕言,当场便去结交。未尝没有未雨绸缪的意思。只是,他小瞧了大明对不臣贼寇的提防。在他与秦慕言接触的第二天,就已经有人去将他的底细查出来。 查到之后,当然不是想方设法拉拢。那是弱者才做的事情。大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榨干他的价值!这才有了秦慕言和朝奉先的交锋。 但是,朝奉先绝不是一个蠢货。尽管他的眼光有些问题,但他不是一个蠢货。短短几句话,他就明白了自己的位置。既然如此,他当然要为自己谋求好处。六品,就是他的底线。 “朝奉先,你可能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情?” 秦慕言收了单刀,眯着眼睛看着朝奉先,神情讥讽,蔑视。朝奉先硬着脖子看回去,没有丝毫的惧怕。 “你的九族,钟家的老虎寨可以杀,我们大明也可以杀。他们杀你九族是造反,是犯法。我们杀你九族是名正言顺。” “哦,那秦先生也忘了一件事啊。” “什么事情?” “被你们杀了,起码我也算半个忠贞之士。被他们杀了,我什么都不是。” “朝奉先。你知道不知道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在书写。他们嘴上说得再好,也不算数。或许过几年,就全都遗忘了。” “如此说来,当今天下的汉书、三国,全都是你大明的书生瞎编的了?” 秦慕言冷漠下来。朝奉先沉默不语。 良久。朝奉先道:“六品而已,大明上下无数个六品,多我一个不多。秦大人若是做不了主,不妨回去问问能做主的。老夫,先回去了。告辞!” 秦慕言没有阻拦,只是看着朝奉先的背影冷笑。心中嘲笑这个老匹夫果真是不识好歹。真以为没有了他就做不了事情了? 沉默一会,他手书一封书信,叫人送了出去。 “这么不识好歹啊。你不给,那老子就自己拿吧!若不是看你们有点油水,早就将你们老虎寨平了,何至于拖到现在?” 朝奉先出了军营,立刻上马车回山。不是回家,是回山。 “老爷,出什么事情了吗?”亲信刘艺见他脸色不好,小心问道。 “绷不住了。山雨欲来!立刻回山,请殿下移驾福州。泰宁的基业,保不住了!”朝奉先长长的叹息一声。 “老爷,咱们毕竟和大明有了联系。这什么殿下不殿下的,就随他去好了。何必?”刘艺不懂。 “你知道什么!殿下在,我们还能值点钱!殿下不在,咱们就什么都不是了!以前给的银子就成了理所当然的贼赃!只要殿下还在一日,我们就能拿到合适的回报。你懂了吗?”朝奉先冷笑道。 其实这跟三国孙策他们一个意思。吴国在的时候,手下的将领啊什么的投降过去必然有一个好的待遇。一旦吴国不在了,对不住,你就是一个山野武夫,一文不值。当然,类似黄忠等人还能值点钱,其余的么,嘿嘿,不叫你从小兵做起就是看得起你了! 刘艺见他心情不是很好。便没有多说。他心中暗暗担忧,一女嫁二夫,下场未必美妙啊。 朝奉先急急赶回青峰山的时候,钟元已经率领一百骑兵出发了。尽管王艳红他们没有一个统一的。出发之前,钟元休书一封,给了齐梦楚,请他速速带三百将士来助阵。正是因为这个,王艳红等人才放行走之前,特意安排了一个老兵相助。这才放心钟元领兵出征。 “公子,咱这次出去,马宁非要给公子拿下一个大功不可!”马宁骄傲的说道。 山脚,王艳红等人依依不舍。实际上他们根本不想钟元上沙场。奈何,熊孩子是不会听话的。 钟元看了一眼王艳红等人,满脸惊讶道:“谁跟你说你也要去了?” 马宁瞪大眼睛:“公子,这,我?你?” 钟元一把推开马宁,摇摇头自己走了。 马宁几步追上。拉住钟元的缰绳不松手。“公子,讲道理,马宁做事从未出过纰漏不是,您,您可不能抛下马宁啊!” 钟元一脸嫌弃。这碎嘴的,带去做什么? “马宁啊,我是去打仗,不是去郊游。下次,下次出去玩就带你好不好?” 马宁甩甩拳头:“公子,小的正是要去打仗啊。您看,兵凶战危,不带小的,公子您就没有人照顾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小的可怎么办啊?” 就知道你要说这句。钟元扶额。倒不是别的,这厮原本和自己混还好,后来王艳红不是托他看好自己么?麻蛋,那个鸡毛当令箭,从此就碎嘴起来了。再也没有改掉过。 马宁也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立刻指天发誓:“公子,若是叫我再多嘴多舌,保管天打雷劈。” 但凡说天打雷劈的九成九都做不到。比如,发誓只爱你一个的男人,比如发誓戒毒戒赌的人。哪一个做到的呢? 钟元不理他,翻身上马,随意挥挥手。“走!” 一百骑兵立刻前行,根本没有理会孤单可怜的马宁。 “马宁,你要是敢跟过来,我就打死你!”钟元凶神恶煞道。 马宁扁扁嘴,什么也没有说。 等钟元走远了,立刻找王艳红请求追上去。 “太后,殿下第一次上战场,小的跟上去照顾吧?” 王艳红皱着眉,说不出的惆怅。“殿下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了。走之前跟哀家说,你要是真的跟上去,他就打死你。还叫哀家不要管。你,愿意不愿意为了钟家牺牲呢?” 马宁倒吸口凉气,这意思,如果自己跟上去被打死,就不会有人出头呗?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敢答应下来。 王艳红失望的叹口气,也没有为难他。 ====== 出了老虎寨,钟元觉得身上好似什么束缚消失不见了。尽管他并不觉得骑马是什么舒服的事情。比起老虎寨的压抑和烦闷,倒是好了许多。 “章涵章涵!”钟元高声叫起来。 “公子,小的在呢!”章涵靠过来。小眼睛滴溜溜的盯着钟元骑马的动作,偶尔闪过一丝不屑。连马都不会骑呢。 “章涵,我总觉得这马不太听话。你想想办法啊!” “没事的公子,走着走着也就到了。” “咦?你不是说三百明军进攻章村,着急得很嘛?怎么不着急了呢?” 章涵沉默一会,笑道:“好的好的。钟公子不要着急,小的这便教你!” 钟元倒不是不能体会那种感觉。就是快不起来。 骑马的关键在于,一个是双脚踩住脚蹬子,屁股是虚放在马鞍上的。要不然,等马儿跑起来就会发现,你的胃里好像进了孙悟空,时时刻刻在翻跟头。 第二个关键在于,身子要微微向前斜着。如果一定要挺直的话,那么下一步很可能会上演屁股向后平沙落雁。 至于说转弯的时机啊什么的,就完全看经验了。 章涵说完,钟元一脸呆滞。这,这么简单?这跟玩摩托车没有什么区别啊?差别就在于马儿控制在缰绳,在双脚。摩托车么,主要还是双手,双脚不过是换挡的时候用一下。当然了,把手肯定比缰绳好控制是真的。 莫非,设计摩托车的都是骑手? “好吧!瞧瞧本公子天纵奇才!”钟元大喜。当即拉了缰绳就跑。对啦,缰绳不能拉直,要弯弯的。 哒哒哒,钟元缓缓加速,越来越快。渐渐的,就看见马蹄脚下起了灰尘。 钟元一快,其他骑兵也接着快。一百骑兵外加钟元和章涵,带起了滚滚黄烟。朝着章村奔驰而去。 章涵稍稍靠后跟在钟元身后,心中震撼难言。骑术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他不知道,钟元没有骑马的经验是不错。可他有骑摩托车的经验呀。骑马跟骑摩托车遇上黄泥路差不多的。一样的颠簸,一样的快不起来。 尽管惊讶,他却没有大声捧臭脚的意思。毕竟,才初次见面不是? 三十里,十五公里。若是开电瓶车或者汽车,也就几十分钟的事情。骑马,也不错。 经过个把小时,钟会等人就到了章村。 “公子,小人先进去看看情况。若是没有问题,那便请公子来我章村坐坐,若是有事,便请公子退敌!”章涵道。 “哦,那正好。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怎么这么安静。”钟元疑惑道:“不是说,三百明军攻打你们章村吗?怎么?同归于尽了?” 章涵脸色难看,强笑道:“这不正要去看看吗?公子在此稍候如何?” 钟元看了他,许久,这才点头道:“成,你去吧。本公子就等你!” 这一去,就是许久许久。大约过了个把时辰。 王艳红安排的那个老兵,名叫赵铁柱的,上前说道:“公子,情形不对。要不然,咱们先撤兵三里?” 钟元正要说话,忽然看见章村,不,他们四面八方都出现了人。略微估计,至少也是四百多人。刀枪剑戟都有,步兵骑兵都到。也不知道搞什么情况。 正疑惑,章涵从章村瞭望台现身。只见他叉腰哈哈大笑:“钟元!我五百大兵在此!还不速速投降!” 第五十二章 围困 兵法有云…… 好吧,实际上钟元并没有读过兵法。他对兵法的认识就是,用比人家多的人,推他! 游戏里就是这样的吧!兵种相克,然后多数打少数!仅此而已呀!没有什么出奇的呀! 可惜啊可惜,如今他是在下风。人没有人家多,兵种好像也被克制了呀!他们有弓弩手,有刀盾兵。自家只有可怜兮兮的一百骑兵。按照游戏来说,自己了不起是带着一百小兵的百夫长去看五个百夫长。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钟元正打算学学陈佩斯,问问自己投降了有什么好处,奈何那个头铁娃又替他做了决定了。 “忒!什么狗东西!也敢叫殿下投降!殿下稍候!铁柱这就为殿下取了那厮项上人头!” 赵铁柱红着眼睛转身就走。“狗贼!借你人头一用!” 赵铁柱是骑兵,他的坐骑是马,马要比人快一点点。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拍马就走,根本没有给钟元挽留的余地。 只见重重包围之中,一骑绝尘,有个憨头憨脑的小子高高举着单刀杀来。 “这小子是傻子?”钟元和章涵一起目瞪口呆。 见过牛的,没有见过这么牛的。几百人包围你一百人,你一个人就冲上来了? “杀了他!”章涵。 “冲啊!”钟元。 你妹啊,你走就走了。叫我怎么办!钟元无可奈何,只能下令冲锋。然后将自己藏在骑兵队里,尽量隐藏自己。 军伍不比工厂,你怂了不会怎么样。勇猛的性格,高超的武力是驯服兵丁的主要手段。赵铁柱已经做了榜样了,你一个人上人,做人家殿下的,倒是逃给我瞧瞧?立刻兵变给你看看。 走一个就走一个,人生自古谁无死,穿越哪个会怕死!钟元心中怒吼,然后将脑袋趴在马背上大声疾呼:“狗贼!休要伤我兄弟!” 一边喊着,一边战战兢兢的想,那些骑兵什么的,一定会感动到痛哭流涕的吧?就好似当年刘皇叔哭软了赵子龙的心一样? 骑兵们齐声高呼:“杀!杀!杀杀杀!” 只听得马蹄声暴动,轰隆隆雷鸣一般冲向右边。那里就是章涵在的地方了。 被骑兵裹挟着的钟元有苦说不出。嗯,如果没有骑过快马的,可以想象一下,四十码的摩托车开在黄土路,而且是刚下过雨的黄土路上的时候,那种滋味。 “这……骑马……的滋味……真……特么的……难受……” 钟元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没错,来的时候也算是快马,但是,那个快马和冲锋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还敢动手!弟兄们!除了钟元,统统杀了!”章涵大怒。区区一百人也敢反抗?不知死活!他甚至亲自拿了一把单刀,打算等他们速度被降下来的时候,去砍几个脑袋。 “杀老子们?怕你刀不够快!”钟元是没有精力回答的。回答的是赵铁柱。这人果然浑身是胆。 但是这人真不是吹牛,长刀在手,接二连三砍瓜切菜就杀了四五个人。后面的骑兵根本没有机会接手。骑兵长蛇阵就是将骑兵形成锯片模样,一刀接一刀连环砍过去,人借马力,马助人威。 “弓弩手!射他!”章涵急声吼道。 滋滋!! 拉弓!射!二十来个弓手急忙拉弓射箭。可惜,这些箭枝根本追不上赵铁柱的身影。这一刻,赵铁柱就是青峰山老虎寨最靓的崽! 稀稀拉拉的箭雨,没有止住骑兵的气势,反而将赵铁柱的气势衬托得更锋锐了一些。 “小毛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有人仗着有几分武功,不屑道。下一刻,此人手持长剑,飞身来到赵铁柱身边,凝神屏息,休的一声连人带剑刺出。 剑锋还没有击中赵铁柱,那种森冷的杀气已经叫赵铁柱打了几个冷战。 “放肆!” 好不容易舒缓一些的钟元见状,怒吼出声,干脆扔了手中单刀,取出弹弓,按上铜丸,啪啪打出两个铜丸。一颗直取那武林高手的咽喉,一颗打向那武林高手的腹部气海。 两颗铜丸后发制人,在那人刺中赵铁柱的时候已经来到他面前。那人钢牙一咬,拧身避开,哪里来得及?闷哼一声,被铜丸打在右耳,悄无声息的,此人右耳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点点血肉模糊的窟窿。 “吼!”此人怒吼一声,就要转身杀了钟元,却不妨赵铁柱将手中长刀一递,从他腰间划过。哗啦一声此人被腰斩当场。肛肠流了一地。 下一刻,此人两截身子被洪流一般的骑兵踩成了肉泥。 章涵看得跺脚。大叫道:“骑兵!骑兵!我们的骑兵呢?” 眼看一百骑兵好似利刃将队伍切得七零八落。章涵急了。若是落败,其他人可能有不同的后果。自己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随着骑兵取得的战果越来越多,钟元胸中的怯懦渐渐消失不见,有的只是无尽的豪情!看,我们是无敌的!骑兵万岁!他骄傲的想着。尽管他一个人都没有拿下!他学的是武道功夫,根本没有学过军阵功夫。下了马他或许能杀伤几个。在马上,他就是滥竽充数的那条死鱼。 骑兵了不起?骑兵,骑兵还真了不起。章涵咬牙看着耀武扬威的钟元等人,血都要吐出来。他确实组织了骑兵,不多,只有三十几个。毕竟马匹这东西还是很珍贵的。奈何他的马队刚上去就被杀了十来个,立刻就成了怯生生的小姑娘,只能躲在后面不敢上前。这样一来,区区一百人,竟然在章村大杀特杀! “不成,再这么下去,我们就变成钟家军的磨刀石了!”章涵眼神一狠,下令道:“立刻退!退到章村!” “不行!我们不能退!包围他们的目的是留下这些人,削弱钟家!现在退了,别人怎么看咱?再说了,上面怎么解释咱们这次行动?”站在章涵边上的蒙面人立刻摇头道。“还是那句话,赢了,什么都好说。说他们是白莲教就是白莲教。说他们是反贼他们就是反贼!但是如果我们这次败了,那我们面临的就是军法的处置,还有国法的处罚!” 章涵红着眼睛,喘着粗气大声道:“特使!我们撑不住的!你知道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都是我的乡亲邻居!还有的,是我从别的村寨借来的兵力!赢了,自然什么都好说!输了,我怎么和他们交代?” 章涵指着地上的尸首道:“这才刚开战,我章村就损失了五十来个人手。再这么下去,就算将他们逼退,我章村也完了!” 不错,区区一个章村哪里有这么多人?大多数不过是借来的人手罢了。这世上,最难还清的一个是人情,一个就是兵力。毕竟这些都是不能直观体现出来的。章涵很清楚,若是他败了还好说。若是人手折损过多,就算他胜了,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别以为当官了就山高皇帝远。谁没有个远亲什么的呢?人要报复自己,简单的很。 “本座早就跟你说的!战争,不是你们两个村子争水源!是要死人的!死很多很多人!你现在来跟本座说这个?章涵!本座就明着说了,你若是顶不住,别人如何本座不管,你的脑袋本座是要拿回去交差的!” 章涵眼睛又红了!麻蛋,当老子不是人啊?当老子的人不是人啊?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杀了你啊! 当然不敢!他脸色狰狞了一会。拿着手中单刀,一声不吭上去了。 “真是个废物!”特使摇摇头。心中颇为后悔没有叫明军骑兵来策应!这鱼大是大,可惜,未必能够留下! “兄弟们!我章涵在这里!我就在这里!跟我杀啊!”章涵举着单刀,高声大呼。他不信,不信竟然拦不住区区几个骑兵。如果拦不住,那自己就死第一个吧! 章村联军怒吼三声,堵截得更加严密,下手也越来越阴狠。就算面前是钟元,他们也能下手去打杀了。要什么活口! 钟元遥遥看去,发现他们士气又起来了。当即拍马赶到前面。他颇为羞愧。还是大学生呢,还是穿越者呢,竟然被古人比下去了?这可不行!他努力的想象,想象这些人调戏了他的女人,抢了他的钱,还辱骂他的母亲。 渐渐的,他的眼睛越来越红,杀气越来越重。忘记了自己在马上,也忘记了自己所有的道德枷锁,有的只有满心的杀气。 “吼!杀!” 钟元怒吼一声,在来到章涵附近的时候,忽然飞身下马,落入章村联军中。手中弹弓更是早就不见了,双手忽而变掌,忽而变拳,忽而变爪。怒吼连连,碰到就死,挨到就伤。 “殿下!”赵铁柱一惊,他怎么跑进去了?我还打算再溜两圈就回营的! 为什么赵铁柱会这么想?因为马力不够了!谁家的马也不是摩托车,就算是摩托车也是要加油的不是?他们骑马从青峰山出来,一直打到现在。马力早就吃不消了。 第五十三章 脱困 骑兵肆意撒野的时间,结束了! 不仅仅是赵铁柱,章涵也瞧出来了!人没有累,但是马累了。你不能要求一个山贼跟正规官兵一样一人双马,甚至三马。一人有一匹马,已经算是很好了。这就造成了现在的后果。马力不足。 “吼!大家伙坚持!他们马没力气了!”章涵激动起来。 何止是没有力气,赵铁柱等人已经只有八十多人了。 哈,这么牛!赵铁柱大怒。就你话多是吧!弄死你! “兄弟们!再来一轮,杀了那多嘴的!咱就回山!”赵铁柱高声怒吼,然后再次杀向章涵。 章涵一惊,连忙后退几步。但是他忘了,或者没有注意。钟元就落在他身后几步。眼看章涵后退过来。钟元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噼里啪啦将周围几个人打退。然后猫腰就冲向章涵。 “章兄弟小心!”有人大叫。 “什么……”章涵扭头一看,啥也没有啊! “吼!”好一个钟元,等到到了章涵身边的时候他才怒吼出声,一头撞在章涵怀中。就在章涵呆滞的一刹那,拳掌指手,一口气在章涵身上打了八九十下。只将章涵打得头昏目眩,七窍流血。 “叛徒!受死!”钟元怒吼一声,就要将章涵弄死! “住手!” “放肆!” “大胆!” 原本留在章村既是监视,也是保护的几人大吃一惊,连忙怒吼。距离有点远,赶过来是来不及了。 钟元环视一周:“你们看我敢不敢!” 千万不要和未成年置气。因为他们狠心起来的时候,是真的不顾后果的。 钟元冷笑一声,咔嚓一声就将章涵的脑袋摘了下来。 “杀了他!”众人大怒。根本没有害怕或者什么的,而是一拥而上,要杀了钟元做个交代。须知,这里的并不是自发反叛,而是秦慕言、古烈阳操作了很久才做的局。章涵,是几个势力联合的关键棋子。若是他死了能够拿下钟元,那什么都好说,不能拿下,几个势力说不得又要再次反叛。 “留下你的狗命!” “钟小狗!你今天死定了!” 雷声滚滚,这些人显然都是武艺在身。其中一个最快的,已经到了钟元身边。此人手持判官笔,脸色阴沉,人还没有到,判官笔刷刷的飞出数颗暗器。圆溜溜,带着硫磺味。 钟元正自挣扎,在人海中四处冲杀。冷不防暗器袭来,恰好落在他三步外。 “轰!”也不知道这暗器是什么做的,核桃大小的暗器爆发出惊人的威力。不但将周遭几个人全部炸成碎片,三步外的钟元闷哼一声,被震出内伤。 “霹雳子!”赵铁柱惊叫一声,再也顾不得杀人。 “你们继续冲杀!我去救殿下!” 赵铁柱高声叫道。下一刻,他飞身而起,落在钟元身边,铁臂抓住钟元,叫了声走!两人飞奔而起,纵身上马,随即跟上骑兵队伍。 “好胆,休走!”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有人砸来一个巨型暗器:一个男人!精壮的男人!他的眼中充满了精光,他的脸上很多泪水!他的身上满是伤痕!他……砸中了钟元。 钟元吐出一口血,苦笑道:“孤王,果然不适合战场啊。” 赵铁柱威风凛凛的左冲右杀!他身上满是伤口和鲜血!就是这么一个血人,不仅仅救出了钟元,还能砍死好几个人。这厮一边砍,一边还大叫:“来啊!跟爷来啊!砍死爷爷啊!来啊!” 那狰狞的面孔,那满是血迹的全身,啧啧,简直魔神一般的凶残!太凶残! 钟元羡慕嫉妒中,要是自己有这么凶残的身躯该多好啊!起码,这会倒是能跑出去了。 “铁头……不是,赵铁柱!赵铁柱哇!” 钟元马上就不羡慕了,甚至连连喊叫。因为好几十个人不吭声的就带了兵器杀来。那杀气腾腾的,很是吓人。 “殿下休要惊慌!我,我不怕死!”赵铁柱眼睛通红。 你不怕,我怕啊!我还小,还没结婚生子呢!看你那满脸胡子的,肯定娃都好几个了,你倒是不怕。我要是死了,我就绝后了哇! “不是,铁柱,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是回山吧!” 赵铁柱冷声道:“殿下,没事,我,我还顶得住!这些人忘恩负义,非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不可!等齐先生的人到了,一定要干死他们!” 我知道你不服气,不过你能不能看看情况!钟元气急。就这么一会,被人山人海围起来的骑兵们,损失惨重,这么一会,已经死了二十来个了!不但损失惨重,死相还十分难看!五马分尸都是好的,大多数几乎被踩成了肉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我是殿下,我说了算,咱们现在必须走!还杀,也要等齐先生的人马到了再杀回来。” 赵铁柱咬咬牙,有些不甘心。 “你看看周围,咱们的兄弟,死伤惨重!再不走,谁也走不了!”钟元挣脱开来,指着身后道:“你看看,兄弟们还剩下多少?五六十个而已了!再不走,谁也走不了了!我们,我们不能死在这里!” 说话的功夫,至少五把刀砍过来,赵铁柱倒是无所谓,甚至有的根本不抵挡。可钟元不成啊,他学的时间才多久?又不敢躲闪,要不然这位铁头娃就死翘翘了! 叮叮当当乱响中,钟元觉得自己的肩膀,自己的手腕,都酸痛得要命! “嘿!便宜这些家伙了!”赵铁柱反手一刀杀了一个女子,大吼一声:“往西走!” 往西走?往西,就是泰宁方向了!钟元有点蒙。 “往西走!往西走!”骑兵们大喊三声,齐齐朝着西边跑去。这一次,不是为了杀敌,而是为了战略转移。钟元和赵铁柱原本是在最前面,如此一来,倒是变成最后面。负责殿后。 “拦住他们!堵住西面!堵住!” 特使大怒。这么多人围着还要叫人走了,怎么见人? 骑兵要走,谁能留?人力毕竟比不上马力。 西面倒是有些听话的,真的围堵过来,某些胆大的,或者相信自己运气好的,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就围了过来。 好在赵铁柱等人乃是赵玄一等人训练出来的精兵。一路砍杀,总算带着钟元跑了出去。 一帮人一直跑出三里多地才停下来。 “休息下吧,马匹受不了了!”钟元喘着气道。随即停下马匹。 赵铁柱也在喘息,不过他明显没有钟元喘息大。 “殿下,不能停下。万一还有埋伏,咱们就交代了。” 我知道啊,我也怕啊!可是,如果就这么跑的话,咱们还是早晚要死的!还不如养精蓄锐一下。 “全体都有。下马!休息!恢复马力!”钟元怒吼一声。率先下马,然后低声对赵铁柱道。“铁柱,你不能叫所有人跟你一样体力充沛。就算是人受得了,马儿也受不了。你说是不是?” 赵铁柱犹豫一下,抿着嘴没有说话。 “再说了,这里都三里地以外了!哪有那么多伏兵啊?啊?哈哈!” “杀贼!” “杀贼!” “杀贼啊!” 钟元话音刚落,四周传来山呼海啸的喊杀声!草丛中,树荫下,甚至山沟下冲出一个个人影,个个手持钢刀利刃,面目狰狞。 “我……” 钟元楞了一下,气道:“就这么几个人也敢埋伏我?干他!” 说干那就干! 骑兵们立刻上马,朝着伏兵就冲上去。 然后…… “饿……” “啊……” “鸟!” 稀里哗啦摔了一地。 “哈哈!真以为自己多牛呢?这地方你也敢上骑兵!哈哈哈!”钱正业哈哈大笑的从树丛后面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将钢刀刀面放在手中拍打着。 “是你?”赵铁柱凝视钱正业,瞳孔放射无穷怒气来。 “正是爷爷我!赵铁柱!哈哈!你可还记得我?”钱正业哈哈大笑,一边叫指挥众人:“给老子砍死他们!” 钟元左右看看。“赵铁柱,擒贼先擒王,那人是不是这些人的头头?” 赵铁柱咬着牙,眼中喷火。“不错,他原本是我老虎寨的人,没想到投敌了!” “那还废话什么?跟我上!先杀了他!” 前面说过,钟元学过一点步战,没有学过马战。他最喜欢的就是平地,最好是单挑。这地方就是一个平整的泥土地,这些人又是零零散散的。他当即胆色壮起来。滑步上前,手中幻化重重掌影,拍向钱正业。 赵铁柱汗毛倒立。钱正业功夫如何,钟元不清楚他是很清楚的。钱正业原本就是老虎寨教官。专门教授基层兵卒功夫,马战,步战样样精通。听说此人以前还混过江湖,也算是小有名气那种。 “殿下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赵铁柱叫出来的时候,钱正业已经一刀劈下,凌厉刀锋扑向钟元头顶! 钟元眼神一狠,不信自己竟然会比别人慢!脚下加快速度,极力将自己内心放空,形成空灵状态。一个人速度最快的时候就是心无杂念的时候。他自信这一次他肯定能够比别人快。 第五十四章 杀了! 自信是一件好事。也不是一件好事。适当的自信叫做自信,过度的自信叫做自负。 刀砍下来要比钟元预料的快一点点。在钟元还差半米距离到钱正业胸口的时候,钱正业的钢刀已经到了钟元的眼前。 “啊也!”钟元怪叫一声,身躯好似蟒蛇一般扭动,堪堪避开钱正业的钢刀。 “孽障看招!”赵铁柱大叫一声,总算赶到。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手中长刀递出。下到半路,长刀顺势一转变成横刀,恰好将钱正业的刀锋挡住。 钟元手脚极快,一脚踹在钱正业腹部,倒飞而出。顺便将钱正业逼退半步。 “呵!”钱正业冷笑一声,顿时收了戏耍的心思。“有点意思。” 收刀,人随刀走,几乎是一个呼吸便转了三圈,身形变幻,钟元看了个目不暇接。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高手是有的,普通人根本看不明白。 就在钟元莫名其妙的时候,赵铁柱爆喝一声:“速退!” 赵铁柱使劲往前飞奔,一步一个脚印,脚印深达数寸。 钟元一惊,立刻懒驴打滚,离开了原地。就在他离开原地的时候,叮当一声,而后他所在的草地凭空被炸出一个深坑。如果他没有躲的话,那么他现在已经被打穿了。 呼!好险!钟元披头散发站起来。手掌轻轻一转,精钢弹弓落入手中。他也不去捣乱,只远远的看着,随手摸出泥丸,上弹,拉弓,松手。一气呵成。不但如此,他几乎没有停歇的发了七八颗泥丸。每一次都是冲着那些虾兵蟹将的眼睛去的。 “啊!” “啊~~” “哦~~” 只听得阵阵惨叫。立刻就有七八人死于非命。倒不是他的泥丸有多犀利。而是因为钟元每次都是挑选那骑兵面对的对手。他下手重伤那些伏兵,骑兵则负责补刀。这效率果然快了很多。 “好!殿下,你只管那些伏兵就是。这钱正业就交给小的了!”赵铁柱大喜,他也没有想到,玩具一般的弹弓竟然还有这作用! “呵呵!”钱正业不屑一笑。手中钢刀好似风车一般旋转起来。赵铁柱猝不及防,立刻被刮了几刀,尤其是左手肘部,白森森的骨头都露了出来。 如此一来,赵铁柱再也不敢吭声。 钟元见状,也冷笑几声。瞧不起弹弓?呵呵,你等着!我这可还有五六十个泥丸,三十来个铜丸!他也不还嘴,只是手起弓落,啪啪啪打个不停。时而冲着那些虾兵蟹将,时而冲着杀气腾腾的钱正业。 一时间,他一个人竟然压制了几乎所有人。 小小弹弓!功不可没。 钱正业大怒:“小贼!竟敢暗器伤人!” “你能奈我何?”钟元呵呵一笑,心下也是颇为惊喜。没想到,练武没有什么成就,小时候玩的弹弓倒是立了大功! 钱正业一刀逼退钟元,胸中怒气腾腾的冲向钟元。钟元不甘示弱,弹弓一动,一道黄光闪过,几乎瞬间来到钱正业面前。 钱正业手中钢刀一动,心中不屑,区区泥丸能奈我何?却不防这次钟元用的是铜丸。当的一声,黄光改变方向打在旁边的树干上,余力未消,竟然深深的镶嵌在树干上。他则手中一麻,钢刀差点脱手。 “你……” 咻咻! 赵铁柱趁机刷刷几刀劈来,速度极快,空中发出咻咻的声音。钱正业无奈,只好将后面的话吞回去。 钟元一笑,手中弹弓更加出神入化。有人单手遮挡眼睛,他就一弹弓打在他的咽喉,然后那人就被骑兵击杀!有人用单刀遮住双眼和咽喉,然后那人就被骑兵一刀两断腰斩当场!有人略微学过一点功夫,一把利刃用得水泼不入,那……就先不打他吧!钟元一个弹丸将他身边的同伴打伤,骑兵上前一刀枭首。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区区弹弓,在钟元手中比弓箭还狠毒几分。略显混乱的战场中,黄光四处乱飞,偏偏几乎例无虚发。所过之处必然是鲜血淋漓。少数几个没有例无虚发的,便是钱正业挡下的几个!尽管钟元用的是铜丸,势大力沉,奈何人家是高手,区区弹丸,还真的伤不了他!更何况,人家本身就是预防着的。 不知不觉,众人厮杀了几乎一个时辰。奇迹一般的是,骑兵只死了区区三个。而伏兵,几乎损伤殆尽! “混账!”钱正业大怒。明明自己这边实力就是比他们高。却偏偏被一把弹弓打得落花流水!简直闻所未闻。这时候,还是退走比较合适吧? 赵铁柱身手虽然不怎么样,好多好多次如果不是钟元牵制着,他早就已经死了!可他的眼光确实狠毒。钱正业刚刚想要退走,他便叫了起来。 “殿下!他想走!不能放过他!” 嗯,他有点飘了!尽管钟元手中弹弓几乎例不虚发,可他并不敢靠近两人二十步。之所以退这么远,是因为钟元想起电视上不是有一个功夫特别厉害的?十步一杀!老天,那如果对方不是十步一杀,而是十二步,十五步呢?还是二十步安全! “好,你只管打他,我手中铜丸还不少!我相信咱们一定能够干死他!”钟元也有些飘了。一把弹弓杀了这么多人,咱还是很厉害的嘛。 赵铁柱脸色黑了。“殿下,用骑兵冲!用骑兵冲!” 哦!原来你不是叫我来着,你是叫骑兵啊!钟元悻悻的,招呼一声。 稍微休息了几口气的骑兵立刻成一字长蛇冲向钱正业。对,钱正业在山林,不适合骑兵。但是,谁规定骑兵冲阵必须骑马了?他们就是一人一把长刀,仿照骑兵阵势就这么冲的。 别说,钱正业还真拿这种的没有办法。要是反抗或者尝试反杀吧,钟元的铜丸,赵铁柱的长刀立刻就趁虚而入、如果不管他吧!他敢肯定不出三十息,他肯定会被砍成肉泥!这一下,他倒是真的难受了! “大胆!竟敢杀官造反!” 就在钱正业进退不得的时候,官道上忽然传来一声爆喝。一袭白衣闪过,几乎瞬间就杀了五六人! “什么人!”钟元又惊又怒,却不敢动手。为何?因为他根本没有看到来人的身影,只觉得白光一闪,然后人就死了!简直做梦一般! 那白衣也不说话,来到赵铁柱身边,轻飘飘一剑飞出,刹那间剑气层层叠叠,好似身边长出了无数白莲。 赵铁柱一惊,身形爆退。却还是叫那白衣人割了一剑。胳膊上顿时血红一片。 “你是谁?”赵铁柱也吃惊了。 白衣人正要说话,黄光一闪,直奔他的下身。当!宝剑一动,将黄光弹飞。然后,他,慢慢的,慢慢的,脸色铁青的弯腰,倒地。 为什么?因为,他么的不是一个弹丸,而是,两个! 赵铁柱再次吃惊了,殿下什么时候这么阴险了? “我,我就是,试试!”钟元一只手捏着弹丸,一只手拿着弹弓,悻悻道:“我就试试。” 你试试归试试,能不能不朝着那地方开火? 白衣人张大嘴,直呼冷气。 “啪!” 白衣人,翻身晕倒。 “不是?你?”钱正业指着钟元说不出话来。 钟元拉拉弹弓,道:“咱们是对手吧?我,我动手怎么了?” 钱正业大怒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说话就要堂堂正正!你,你怎么能暗箭伤人?” “第一,这不是暗箭伤人,我这是弹弓。了不起算是暗器吧!虽然我明目张胆的举着打的!第二,老子今年十一岁,哪来的男子汉大丈夫?”钟元得意洋洋道。“老赵,你去,砍了那小子脑袋!穿一身白衣来显摆!叫他显摆!” 赵铁柱举举手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红脸去干了。 “等会!你可知道他是谁?”钱正业大惊失色。 “谁啊这是?谁啊?这么牛?”赵铁柱有些懵逼道。 你个傻瓜,别管他是谁,你倒是杀啊!钟元气得跳脚。怎么跟看三国演义似的,人家不说清楚你不动手是不是?但是好歹,人家对自己也算是有功劳的,救命之恩嘛。语气就不能太僵硬了,那个表情就不能太难看了。听说古时候的武夫脾气都不太好,据说还有因为一点小事将皇帝干掉的。 “那啥,赵铁柱。孤王叫你杀了那白衣人。你,明白?”钟元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矜持中带着一定的尊重。 “别!不能动手!”钱正业举起钢刀要去阻拦赵铁柱,然后,恍惚中好似看见自己鸡飞蛋打了,他立刻将手中钢刀放下。“殿下,殿下这人杀不得,此人乃是皇室!” 你妹的皇室!你家皇帝还喜欢派亲戚跑江湖? “朱元璋的皇室关我什么事情啊?”钟元冷哼。“再啰嗦,干掉你!” 说得好像我不说话你就不干掉我似的! “……”钱正业无话可说。 赵铁柱一刀划过,那白衣人脑袋卡一声落在了草地上。 钱正业长叹一声:“完了!闯祸了!他是陛下的外甥女婿牛三宝!他死了,我活不了,你们也跑不掉!还殿下!嘿嘿!殿下!” 第五十五章 遭遇 牛三宝?外甥女婿?钟元差点笑出声。这什么人啊?这破名字,还相当于驸马?钟元无奈的摊手,我能怎么样呢?我能怎么样呢?这是人家的女婿,就算他要找牛屎做自己的女婿也只能随他不是? “钱正业,你确定以后朱元璋也要杀你对吗?” 钱正业眼睛一亮,略略带着矜持道:“不错!朱元璋多疑而且报复心极强。不管牛三宝是不是因为我死掉的,只要他死了,我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快开口啊,快开口招揽我啊! “哦,这样,铁柱!杀了他!”钟元脸色凝重,点头道。 “啊?”钱正业大惊失色,不应该是拉拢我吗? 赵铁柱脸都笑歪了。立刻拿着刀上去。 “不是,不是,殿下,那个殿下。我,那个朱元璋要杀我呀殿下!”钱正业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对啊!反正,放了你,你也没有好日子过。不如我现在就弄死你,好不好?” 这样一点都不好呀!我要不是为了活下去,何必给你说这个?? 钱正业拎着钢刀,举起又放下。他觉得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殿下,殿下,我,我真的……” 钟元看看周围的骑兵,疑惑道:“你们愣着干嘛?弄死他!” 骑兵们互相看看,也拎着刀上去了。 钱正业再也忍不住,拔刀就砍,眼睛四处扫视,寻找出去的路。 “杀啊!”骑兵们再次组成阵势,哗啦啦冲过去。 不够,阵型是什么?就好似学校早操差不多,你不能比人家快,也不能比人家慢!这么一来,那速度,就快不起来了。 钱正业找的就是这个机会。他狂吼一声:“杀了你!” 然后把刀子一扔,转身就跑。此人学过一点身法,跑起来好似一条蛇,灵活,快速! 赵铁柱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就停了停。然后钱正业就跑了。 钟元一声不吭,一手弹弓,一手铜丸,啪啪就是两颗。一颗飞向前方枯木,也不知道为啥。一颗飞向钱正业屁股。 理所当然的,还是两道黄光飞过。然后钱正业就啪了。啪的一声就倒地了。 这不是神迹,也不是奇迹,也不是牛皮。而在于提前量。 冲向钱正业屁股那个铜丸被钱正业不由自主的躲开,躲开之后的钱正业就被第二颗铜丸正正的打中钱正业后脑勺。谁家功夫能将后脑勺练得跟金银铜铁一样呢?所以,他毫无疑问的趴了,屁股朝上那种。 这么顺风顺水的,钟元都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了。怎么在章村的时候什么都不顺,到了这里就这么顺了呢?难道是因为自己人品爆发了?两个大高手啊!就这么躺下了?? 啊,不能飘,不能飘,不能飘! “铁柱,你检查检查,没死就给补刀。其他人,给四周看看,有没有埋伏。”说着不能飘不能飘,还是有点飘了呀。 钟元叹口气,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又哄自己:谁叫我就是这么优秀呢! 嗯,确实飘了。 钟元自顾自的自嗨中。骑兵们再次苦巴巴的开始搜索。嗯,这些骑兵挺苦的,啥都要干。骑兵、步兵,特种兵,工兵、探子全都要干。也不知道是钟家的兵种都这么牛,还是钟元瞎指挥。 “报!那边有人!”有个一脸老实憨厚的骑兵急匆匆的过来报告。 钟元一惊,总算从自嗨中醒过来。 “什么?什么?”他还是有点搞不清状况。怎么在家什么事都没有,一出来就什么事都来了呢? “殿下!那什么,属下在那大树后面发现了几个昏迷不醒的人。嗯,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啊,荒山野岭?啊?有意思!”钟元小眼睛里全是暧昧的精光。“他们穿衣服没有?” 嗯?嗯嗯?骑兵眼中很迷茫。 “那,殿下是要穿衣服呢还是不穿衣服呢?” 钟元一脸庄重道:“胡说八道,什么叫我要?啊?我是问他们两个有没有穿衣服啊?” 骑兵还是有些蒙圈。 “那殿下是喜欢穿衣服呢还是不喜欢穿衣服呢?” 钟元一拍地面。“那你怎么想的?” “殿下要是喜欢不穿衣服的,属下,属下就去将他们两个衣服扒了!”骑兵一脸的忠诚,嗯,或者执着。果然啊,基层的都有梦想。 钟元张大嘴巴,觉得他们那个时代的人对古代人太误解了!有这么忠诚的,有这么开放的属下,古时候可比他们那时代好玩多了。 他觉得自己有些口干。 “那什么,他们竟然穿着衣服呀!嗯,还是去看看吧,先,先去看看。” 还能怎么办呢?人家不是来打野的。可能只是那啥被祸害了。去看看吧,要是好人,咱就救下了呗。也算日行一善! 钟元跟着那老实的去看了。 离钟元那大约三百米左右,有一颗大榕树。榕树本身就比较茂密。大树身后呢又有比较茂盛的草丛。而那骑兵发现的人就在这里。那里昏迷着两个人。果然都穿着衣服。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一个是大约四十来岁的男子,油腻腻的,好似厨师出身。 “呀?这不是韩钰?这,这不是那蔡定阳?啊哈哈!他们竟然落在老子手里了!”钟元卷起袖子,不由自居的得意洋洋。呀,不对啊,他们好像不止这么几个人啊?好像还有个老头?好像还有几个汉子? “再去找找!应该还有几个人!嘿嘿!再来几个人把这两家伙绑起来!嘿嘿,你们也有今天!”钟元两条腿都兴奋起来。要说为父报仇吧?这还真没有。不过,看到一个公主变成捡破烂的,难道不值得开心吗?这就是最开心的事情嘛! 看别人不开心的就是最开心的事情啦!不过,首先得弄清楚,还有其他人呢?别到时候阴沟里翻船才是。 不一会,人还真找到了,就在百步外。横七竖八躺着。人嘛确实是人。不过都是死人。 “殿下,他们都死了!都死了,还穿着衣服呢!”老实骑兵又来了。 钟元歪着头看着他:“你什么意思?难道我救喜欢看没穿衣服啊?” 老实骑兵想了想。“哦,他们是死人。” “我特么也不喜欢看死人!如果他们或者就弄死他们!就这样!现在,你走!” 老实骑兵欲言又止,恋恋不舍的走了。 他一走,钟元立刻跳到韩钰面前,手里带了一根树枝。戳戳韩钰胸口。 “嗯,不大啊!很小啊!这小姑娘有没有十一岁啊?” 要怎么惩罚她呢?脱衣服?泥巴糊脸?嗯嗯,还是用蜂蜜抹全身,好叫她稍微丰满一点? 钟元捏着下巴想了想,要不然把这小娘皮倒吊起来吊在青峰山山上去?好像太坏了一点啊?要不然,在她头顶放一个蜂窝?钟元想着想着就嘿嘿笑起来。 赵铁柱走过来,疑惑的围着钟元转了两圈。 “殿下,您这嘿嘿嘿嘿的笑什么呢?这娘们还,还穿着衣服呢您就这么开心?要不然,小的帮您给他脱下衣服?” 钟元抬起头,看着赵铁柱,咬着牙道:“你玩呢?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不?” “谁啊?”难道这还是两个大人物? “他们两个,一个叫韩钰,一个叫蔡定阳!白莲教,红巾会,一个是圣女,一个是……不知道是谁!反正两人跟我钟家是有杀父之恨,不共戴天之仇的!你脱衣服干什么?我跟她在这里生孩子啊?” 赵铁柱:…… “行了,这两人,先带回去,慢慢炮制他们!”钟元摇摇头。一时半伙还是没想明白怎么处理他们。 韩钰和蔡定阳不是被下药瘫软在章村吗?怎么会在这里呢?反正他们两个说不了话,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还有古烈阳,古烈阳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 对于钟元来说,他不管古烈阳不古烈阳。只要韩钰落在他手里就可以了。杀父之仇,哈哈,可以报了! 一行人带着韩钰和蔡定阳,绕了一圈回去。没有走来的时候那条路。毕竟,那路上可是有敌人在的。 “这里到青峰山大约要多久?”钟元走着走着就随口问了一句。离开了电瓶车小汽车,什么路程啊之类的就变得很模糊。一个是没有了定位,第二个就是,自从交通方便了以后,人们已经将距离模糊化了。一千公里,一百公里,都觉得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在古时候,二十里都是一个遥远的路程。 赵铁柱扭头看看四周,心中暗自算计良久。这才伸出一根手指道:“起码要半天!” 半天你伸出一根手指是几个意思?钟元嘴角微微抽搐。两人四目相对,良久无语。 “罢了,等回到山里,问问叶明伦他们,怎么回事,为什么说好的援兵竟然没有人来?差点将小爷害死!”钟元这般想着,倒是对回山有些着急起来。 或许是感觉到了钟元的心意,他座下的马儿,他身边的骑兵,开始缓缓加速,向着青峰山走去。 第五十六章 呜咽 泰宁,县衙。 楚靖南站在雷十一面前。雷十一,堂堂一个县尊,谦卑的站在楚靖南下位。王道行跪在地上。三个人正在说的是两个月前山谷战事,以及,钟家。 “县尊啊,钟家的客栈封了吗?”楚靖南淡漠的问道。 “封了的,封了的。”雷十一连连点头。 “呵,钟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一无所知。还有你,王道行!竟敢跟反贼为伍。王道行,王德贵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楚靖南冷笑连连。 “楚大人,红叶寺已经出手。红叶寺的势力遍布福州。区区钟家定然是手到擒来!”雷十一脸上全是虚汗。吓得。楚靖南表面身份是教谕。泰宁教谕。泰宁什么地方?不过是人口三万户的小小县城,哪来的教谕?真正有用的是楚靖南身上的密诏!他,算是钦差!督查福州事务的钦差! “红叶寺?”楚靖南沉吟一会。红叶寺他是知道的,也算是有从龙之功的势力。奇怪的是,朱元璋从未褒奖过红叶寺,也不知道是漠视还是为难。只要朱元璋一天没有表态,文武百官就没有一个敢跟红叶寺来往的。既不亲近,也不得罪。供着。 “对,红叶寺!他们,他们出动了外使林红月,还有十三个供奉。这一次,他们也算是全力以赴的。”雷十一将所有事情推给了红叶寺。反正事情做成了,他雷十一也看不上那一点点功劳。事情失败了,也不过是一顿训诫。都是老兵,训诫算是什么?谁没训诫过啊? 十三个供奉?楚靖南迟疑了一下。红叶寺总共才十五个供奉,一次出动十三个?好吧,也算是有心了。 “既然红叶寺出动了,那就交给他们吧!但是!不要以为红叶寺出手了,你们就没有事情了。泰宁钟家势力,哪怕是边边角角,你们也给我查清楚啊!”楚靖南眼里全是杀气。“该杀杀,该抓抓。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本官先说一句,陛下对福州的进度十分不满。都两年了,白莲教余烬不消。时不时就死灰复燃一次。这一次,好不容易秦慕言将韩钰等人堵在了山谷,全部灭杀!若是有一个半个漏网之鱼,那就是你雷十一办事不利!”楚靖南咬牙切齿。“好哇,你们都在这里多少年了?还不如一个秦慕言,人家半路出家,区区数月,就拿下了韩钰。甚至,他还做局在章村扑杀白莲教余孽。你们呢?啊?你们呢?简直废物!” 雷十一瑟瑟发抖。王道行迟疑了,终究没有说话。 楚靖南眼神锐利,当即就发现了。“怎么,你有什么话要说?” “大人?”雷十一一愣,抬头看看,这才发现他说的是王道行。立刻磕头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我这外甥年纪还小,实在实在是……是……” “你不要说话!让他说说。小小年纪他都知道窃玉偷香了,或许,能有别的想法呢?”楚靖南道。 楚靖南强大的气势压迫下来。雷十一竟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朝着王道行使眼色。王道行看看雷十一,犹豫了一下,拜倒道:“楚大人,是这样。红叶寺归根到底不过是一个江湖势力。或许有些影响,但是绝不至于能够毫无疏漏的地步。所以,所以,最好还是能够请动锦衣卫……” “锦衣卫?”不等王道行说完。楚靖南打断道:“若是锦衣卫插手,这事情就变成锦衣卫的事情了。出事了,是你们泰宁的事情。做好了就是锦衣卫的事情,功劳是他们的。这还是其次,关键在于,锦衣卫出手以后,事无巨细,几乎都会被陛下知道。你们,确定要请锦衣卫?” 王道行伏地低声道:“大人,钟家的事情还是有些疑点。若是他们是被诬陷的,或者本身就是白莲教利用他们来转移咱们注意力的。锦衣卫介入探查,才是最好的结果。钟家是不是被冤枉的,都与我们无关。” 楚靖南楞了楞,他倒是没有想到,王道行还有这个意思。他注视着趴地上的王道行,眼中有无穷怒意和杀气。“这么说来,你是认为,本官冤枉钟家了?” 王道行心中恐惧。此时此刻,他面对的仿佛不是楚靖南,而是朱元璋。“大人,钟家历来都谨小慎微,不过是小门小户。要说他钟家贪小便宜,这我是信得。不但是我,便是街上的其他人也是信得。可若说钟家造反,但凡认识钟家的,没有一个信得。这街上,有钟家的街坊,有钟家的亲友。还有钟家这些年的顾客。您,大可去问问哪大人,钟家家主,可说是胆小如鼠。若他会造反,老鼠都能杀狮子!” 王道行说完,趴在地上不敢抬头。泥土的香味钻进了他的鼻子,走进了他的心房。心底他对钟元说:我对得起你了,你的弹弓没有白送。 王道行当然知道会发生什么。顶撞上官,甚至是质疑上官。不管哪个朝代都不是小事。这话说下来,不说王家如何如何,他王道行的前途,算是堪忧了。 “王道行你说什么!你说什么!”雷十一反应过来,整个人腾空跳起来,对着王道行又是打又是骂。他深深地懊悔,当初不该念着姐姐的不容易,就放任这兔崽子。这兔崽子是要将雷家和王家一起坑死啊!“你说什么呢你!你知道不知道你说什么?啊?楚大人也是你能说的?你,你,你个兔崽子,老子打死你今天!” 雷十一一边流泪一边打骂王道行,眼角却总是瞟着楚靖南。打孩子九成九不是为了教育,而是为了下台阶。大概意思是:你瞧,他犯错了,我也教训他了,你总不好意思再追究了?那你要是再追究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楚靖南本来怒气冲冲的心思,倒是还真叫他打了几分下去。看了一会打孩子便摆手不耐道:“行了行了!收起那一套。王道行,你给本官记着!本官看在雷十一的份上,这次不跟你计较。再有以后,你的前途就不用想了!” 说罢。楚靖南就要转身离去。 “楚大人!谢谢楚大人您大人大量!谢谢谢谢!下官,下官感激不尽!但我雷十一绝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下官,下官一定不能叫楚大人就这么走了!这样这样,楚大人您给一个情面,给一个情面,咱们去潇湘馆喝几杯,如何?楚大人?”雷十一尽管是军伍出身,却很会来事。人情往来之间颇为熟稔。若不是他有这般的手段,也不可能年纪轻轻从军伍中转行来做什么县令。 楚靖南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勉强说道:“老弟啊!真不是我说你啊!你家那外甥啊,唉,简直一言难尽!” 雷十一没有理会趴在地上的王道行,一路上跟着楚靖南走了出去。“那是那是,楚大人您是不知道,像我,还算好的,好歹还算识字。我那姐夫,嗨,您都不知道,他竟然连米字都不认得!完全就是,就是连蒙带猜的。” “哟哟哟!你这话可不对了啊!王德贵本官又不是不认识,他哪里像你说得那么不堪了?人家好歹还算认识一箩筐大字的!你这话,要不得要不得!”楚靖南终于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还是大度的,没有跟一个武夫的儿子过不去。也是,亏自己前头还觉得王德贵也算是后继有人。原来不过是父死子继而已啊!真是丢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明的江山都是武夫们打下来的,偏偏九成九的文人就是觉得,这天下没有文人不行。文人才是人才,才是主角。武夫除了脏了眼睛,污秽了天下,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也不是某人说的,哦到了可以侵略获得利益的时候,文人就会自发的有了狼性。不是这样子的。比如新疆,可以种葡萄什么的,就是没人去要啊。比如大宋和大明,半个天下打下来而已。就已经洋洋得意,关起门来自高自大了。 到了朱元璋,这个虎狼一般的君主手上,依然没有变化。文人,就是看不起武人。甚至于就连武夫自己,也是以儒将为荣。好端端一个武将,竟然被逼着做一个文绉绉的文人,才能活下去。简直闻所未闻。 只不知。在蒙元铁蹄四处杀人的时候,那些自认高人一等的文人为何没有站出来说,我是文人,我要庇护我的相邻,你们不能杀我?三百年后,那位敢把皇帝拉下马的钱谦益先生,缘何水太凉? 雷十一和楚靖南走了。王道行趴在地上,眼泪缓缓落在地面。钟元,不是王道行不讲义气,实在是王道行无能为力。但愿你,吉人天相,能够逃过这一劫。但愿你,上天眷顾,顺风顺水,不被牵连。 他的手中紧紧的握住白骨弹弓,好似握住了钟元的手,自己就跟他面对面说话一般。 第五十七章 重逢 青峰山南方五里地的官道上,有个女子抱着双脚坐在草地上,痴痴的看着远方。面朝着官道,也不怕来往的尘土弄脏了她漂亮的衣裙。 微风轻轻的吹动裙摆,似有似无的摆动着,好似衣裙精灵围着她打转,又好像是,她跃动的青春,正在欢欣鼓舞。 她好像有一点忧郁,有一点伤心。不知道她忧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伤心的是什么。 也不知她在官道上等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一个上午,又或者是一天?她悠悠的叹口气,粉红的嘴唇带着忧郁的气息……哦,等到人了。 只见官道上来了零零散散的四十多个人马。是真的人马,不但有人,还有马。最前面的是面色严肃的游骑兵,或者叫探子。中间的似乎是在保护两个人,或者尸体。最后那时刻警惕着的,正是钟元等人。 她发现了众人的时候,众人也发现了她。就好像,你注视深渊的时候,深渊其实早就知道你在偷窥他一样。 “什么人!”几名游骑兵杀气一闪,立刻赶过来,将姑娘围了起来。 “你们钟家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姑娘瞥了一眼游骑兵没有动手。“叫钟元过来说话,就说,红月找他。” 游骑兵互相看看。“不成,你且站边上去,行军赶路的时候,不管是谁的亲友都不得阻拦拖延,要不然,便是军法从事。钟公子也不例外。” 可真有意思,自家的将士自家的狗,连主人也要拦着?林红月有些不理解的想着。“那好,我便在这边上等他。” 终究是让步了。就当是看在他……老爹的份上吧! 钟元没有发现林红月的到来,他正在和赵铁柱争论一个问题。那就是,韩钰是挂在山顶上好呢,还是挂在山脚下好。钟元觉得山高一点,好叫人都知道这小妞栽跟头了。赵铁柱提醒他,山高了很多人都看不见的,除了年底多一块风干的熏肉,啥用处都没有。 然后钟元就吃人的问题,和赵铁柱你来我往说了好久好久。 幸亏顾奇不在,要不然他们两得打起来。嗯,是顾奇和赵铁柱两。 钟元正说得上头,眼角瞥见路边那个妖娆女子。当即愣了愣,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就这么傻乎乎的看着林红月,也不说话。 林红月本来是等钟元过来找她说话的。可没想到这小男孩就这么傻乎乎的坐在马上,看样子,似乎不打算下马了。她只好走过去仰着头道:“你打算就这么跟我说话吗?” 钟元如梦初醒,手忙脚乱的爬下马来,脸色微微红润。 “你,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的?”他左右看看,没有看见马匹。莫非她是用轻功赶路过来的?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不是跟你说了么,红叶寺随时欢迎你过去,可你好像一直挺忙的。你忙什么呀?”林红月微微歪着脑袋,眼睛定定的盯着钟元。 钟元能说什么?我被禁足了?我,我生病了?那不是说自己是个娘炮么?那不行!我可是男人来着。 “哦,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是才知道啊,家大业大也不好。忙着收拾烂摊子,脚不沾地的。”钟元假装自己都是做大事的样子。 “是这样啊?”林红月微微嘟着嘴,似乎有点不高兴。 不知怎的,钟元心跳好似停顿了一下。莫名其妙的说道:“说起来,我都挺想……哪个,见你的。嗯,哪个,这个……” 我这说的什么什么?钟元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下。好怂! 林红月脸色喜色一闪而过。 “嘁,小小年纪不学好。你才多大,就想……那个总是想出去玩?红叶寺可不太好玩!” 钟元也不知道怎么了,只知道跟着林红月的话题往下说:“哦,为什么呀?” “你想啊,红叶寺,红叶寺,遍地都是红叶,好看吗?” “应该很烂漫吧?”钟元想了想,觉得遍地红叶确实挺好看的。 林红月有不高兴了。“嗯,我负责打扫院子的。” 遍地红叶,还不断掉落,这就不好玩了啊。 “真过分!他们就不能将枫树种到别的地方吗?这一边掉一边扫,哪里扫得过来!” 钟元愤愤不平,心跳急剧加速。好像往高血压方向偏移。 “对啊对啊,我也是跟师傅这么说的!”林红月眼睛眯起来显得有些开心。“可惜你不是我师父,我师父根本不答应的。还揍了我一顿!” 钟元偷偷看了林红月的脸色,她确实是开心的。这才有些松口气。难道我恋爱了?我的天,这可不好不好,我才,我才十一啊!好奇怪,为什么我觉得我的后腰总是有什么东西往头顶上跑?为什么我会觉得好兴奋好刺激?尤其是她那张微微张着的小嘴,好想咬一口哦。 林红月没有发现钟元渐渐的从久别重逢变成心猿意马了。她只是歪着头说了一些话。她原本有些落寞,有些伤心的情绪,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红月……我,”钟元心跳得厉害,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尽力压抑住情绪。“你这次出来,不会是偷偷跑的吧?” 林红月微微张嘴,有些惊悚的看着钟元。“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不简单?你上次来去匆匆的样子,我可记得很清楚呢!包括……”包括你扭头的时候,不小心露出的那粉嫩嫩的耳朵,我都记得很清楚。钟元这样想着。“对了,你这次怎么不戴面纱?” 林红月瞪了他一眼。“什么面纱不面纱的,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偷跑的?” 她反应过来了,这小子反应不太对啊,好像有点精,虫上脑的样子。好奇怪,其他人这么盯着自己,早打死他了,怎么这小子这么盯着我,我就没有感觉呢?嗯,一定是他还小的缘故吧? 嗯,一米六左右的小男孩,确实还没有长大。 钟元觉得自己麻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的说道:“因为我被禁足了一个月呀!” 林红月捧腹大笑:“你?被禁足?哈哈哈哈!” 她开心极了。觉得再也没有半点烦恼。 “红月,你,你能不能不这么笑?”钟元有些恼羞成怒,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抓住了林红月的一只手,带着一分的哀求,三分的羞恼,还有六分的情意。就这么抓着红月的手,盯着林红月粉红的嘴唇,有些蠢蠢欲动。 林红月脸一红,瞥了四周。心跳有些捉摸不定。也不知道是开心呢,还是生气。下意识的将手抽回来。 “你别……” 钟元觉得自己好似脑袋撞了下大钟,嗡嗡的,别的什么也没有了。实际上林红月的手因为常年练武的缘故,有些粗糙,并不像那些小姐那般光滑。可偏偏钟元抓了一下手,就觉得自己好似曾经拥有了一个世界一样。他按捺心中急剧的心跳,告诉自己:哦,我恋爱了,恋爱了!上帝耶稣佛祖如来三清保佑,我特么的恋爱了。我,我还控制不住自己了。 情不知从何起,能控制的,那还叫感情吗?你可以控制自己情绪和欲望,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你什么意思啊!”林红月跺跺脚,小小声道:“我这次来,是给你送东西的。” 钟元咂咂嘴,勉强觉得嘴里有了水分。 “送,送什么?”不会是定情信物?古代人就是讲究! 林红月摸了摸腰,好像是在宽衣?钟元刷的将她抱在怀里。“你,你,咱们,咱们回家再做好不好?这里,这里不方便。” 林红月迷茫了,什么不方便?什么回家再做? “你说什么?你松开我。上个月我们在柳州做了笔买卖,有样东西挺适合你的,我截留下来给你了。你,你这是做什么?” 说着说着,林红月给了钟元一下。钟元吃痛,这才松手退开。可怜,拥抱的这几秒钟,他竟然流下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林红月原本有几分羞恼的,看着钟元浑身大汗淋漓的样子,反而放松下来。 “嘁,还是个小孩子呐!还知道害羞!”她抽动腰间,又是挤又是推,良久才取出一把短剑。或者说短刀。 钟元脸色又红润了。林红月不知道,那动作实在太勾人了些。不过好在他没有更丢人的反应,毕竟,连林红月都要藏得这么严密的,必然是好东西。这叫他很是感动。 “喏,这东西你看看叫什么?”林红月将短刀递给钟元脸色颇为得意。 “这不就是短剑么?”钟元讷讷的接过短刀,用力拔出,果然是一把短刀,但是……“奇怪,怎么还这么重?” 短刀,按道理,刀刃重,刀鞘轻。可这短刀却不一样,两边竟然是一样重的。 “嗯,你再看看,是为什么?”林红月颇有几分献宝的意思。 钟元摩挲着刀鞘,沉思一会。忽然两根手指捏着轻轻一分。刀鞘外面的皮质套子滑落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真身。这刀鞘竟然根本不是刀鞘,而是一把火枪!燧发火枪。 第五十八章 兄弟 “喜欢吗?”林红月眯着眼睛道。嘴角微微翘起,好似对钟元能够这么快发现短刀的秘密颇为高兴。 钟元摸了摸火枪,惊叹道:“简直鬼斧神工。这火枪好像还是双发的。” “你管他几发呢?你喜欢就好!”林红月显得很高兴。尽管这东西算是偷偷拿了红叶寺的,可她还是觉得很高兴。 “不成,你得拿回去。”看得出来,钟元真的很喜欢这短刀,但是他没有留下,而是推了回去。 林红月眼睛一瞪,有些不高兴。“怎么,送你的东西看不上眼啊?” 钟元心中柔柔的,柔声说道:“不是。这是红叶寺的东西吧?不管是战利品还是什么,你就这样拿出来,恐怕会出事。我,我,我舍不得。” “我可不是为你。这次来,也是跟你说说红叶寺,说说钟家。”林红月叹口气,将心思收回来。 “啊?好。你说你说。”钟元搓搓手。倒是老实不客气的将短刀收下了。 “我听说,你们老虎寨有人叫你殿下?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林红月一脸好奇。“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啊?不对不对。钟元忽然清醒过来。是了,若是换做他的年代,便是叫他皇帝也没有关系的。比方说某个皇帝专业户,总是演某位皇帝,尽管他演技不怎么样。可名气出来以后,还真有许多人叫他皇帝啊陛下的。也没有什么啊。 但是,这是什么时候?这时候乱叫,是要杀头的! “啊,这个啊?很正常啊。那什么韩钰不是白莲教圣女。那我那时候就说了嘛,她一个流亡公主也能叫殿下,那我好歹还有一亩三分地,就应该叫自己王子殿下才是。然后就有些老兄弟叫我殿下来着。哈哈,你还别说,给人叫殿下的感觉挺不错的!”钟元呵呵笑道。 林红月深深叹口气,忽然有一种带着小鸡仔的老母鸡感觉。 “钟元,你听我说。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做了。殿下什么的,不是随便说说的。那是僭越,要杀头的!不但要杀头,还会抄家的!” 钟元暗自心慌,嘴上却抬杠道:“这有什么,我可是真的抓住韩钰了,喏,前面那两个人就是。一个是韩钰,一个是她属下好像。什么血衣观音,什么白莲教圣女,还不是一样在我手里栽跟头了?她能叫殿下,我觉得,我也可以的。” 钟元说得理所当然,林红月却差点吐血。这种事情还能觉得的?她忍不住就捏住钟元的一只耳朵。 “你给我听清楚!这种事情是做不得的!你做一个山贼头子,最多就是流放。可你要是僭越,那就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疼疼疼疼!你,你松手松手!” “非要逼着我不做淑女!气死我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松手松手!”钟元连连求饶。 “不是再也不敢的问题。你回去以后,立刻,马上就要整肃老虎寨,把什么玩笑不玩笑的收回来!以后记清楚,不是什么玩笑都能开的。”林红月气咻咻的松开手。别说,这捏一顿,心里顿时神清气爽。 钟元捂着耳朵,有点胆战心惊。这,这小妞不会是拿自己当弟弟了吧?我去,我要的是老婆,老婆老婆! “好了,这事你自己去处理。还有一件事。红叶寺有几位长老想对你老虎寨动手。他们和秦慕言联手了。你自己当心一点吧!”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区区一个小村庄竟然敢做这么大的事情!”钟元恍然大悟,“原来后面还有官府和红叶寺的影子。” “怎么回事?你们已经交手了?”林红月微微皱眉。 “对啊!我还差点死在他们手里呢。”钟元顿时激动起来,然后添油加醋说了一番。极力将自己打造成一个盖世英雄。 林红月删除了九成九的水分,最终得到的结论是:他们动手了,然后钟元逃出来了。 “这不对!我出来的时候,那些老家伙还在吵架。最多也就是信使出面和秦慕言谈谈,哪里有这般快的?可要说是秦慕言一个人的主意也不对。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钱粮!他竟然敢布局对付你?那他的钱粮从哪里来的?总不能是蓝玉送给他的?蓝玉不是这种人。” 如果有这么大的功劳可以捡,蓝玉保管自己吃得干干净净,屁都不会给你留一个。可要是不是蓝玉干的,那会是谁? 两人大眼瞪小眼,两个脑袋瓜都快爆炸了也想不出来是谁。 “没事没事,反正暂时他们还拿我没有办法,就这样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怕谁啊?”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嘛,钟元一拍脑袋。 林红月狠狠的挖了钟元一眼。“你以为我怕你连小小章村都过不去?我是怕你口无遮拦,在他们面前也殿下殿下的。要是被秦慕言知道了,嘿嘿,看你老虎寨能铆几根钉!” 钟元甩甩头道:“我们便是操碎了心,该来的还是回来。就这样吧!再说以秦慕言的传闻来看,就是我钟元跪在他面前叫他爹爹他一样会杀了我送上去请功。说不得,便是我不说殿下什么的,他也能想办法证明我说了这句话的。而且,证人还不会少。” 江湖传闻的秦慕言,就是一个为了当官不择手段的人。钟元的小把戏在他眼里,确实是一文不值。至于说殿下不殿下的,说了跟没有说,没有半点区别。 林红月听了,也有些气馁。可惜红叶寺并不是自己说了算。 “红月仙子,我那赵玄一叔叔总该回家了吧?” 林红月白了钟元一眼,什么时候了还来调戏自己。“赵玄一我们从没有扣留过。是他自己在跟老朋友叙旧。” “老朋友?叙旧?什么老朋友这么要好啊?叙旧要两个多月?”钟元有些疑惑道。“难道是外室?好哇,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竟然有外室!” 想着想着钟元的脸上就流露出淫邪的神色。林红月见了,顿时一脚踩下去,正中脚趾。钟元啊哦的一声就抱着脚在原地乱跳。 “再敢胡思乱想,小心我踩你第三条腿!” 钟元噤若寒蝉。 “赵玄一是跟上官家的上官鸿有些往来。据我所知,上官鸿在招揽他,他也没有拒绝。当然,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今时今日,两个人已经谈拢也说不定。” “哇!你!”钟元跳起来就要大骂。林红月杏仁眼一扫,他顿时就萎靡下去。“红月,你们太过分了,竟然挖我的墙角!你,你看看,我连大将都没有一个,好不容易有个像样的吧,你们还要挖走!” 那委屈的小模样,仿佛是一个被相公活活打半死的小媳妇。林红月见了,大为不忍。不由说道。“要不然,本姑娘就带你走?你的心就不会痛了嘛!” 对,没错。这次你倒是不挖墙脚了,你直接把房子抗走。有进步。 “那什么,我相信我家大当家还是讲感情的。”钟元信誓旦旦道。“对了,你经常出门溜达吗?” 林红月点点头,然后拍了钟元脑袋一下,溜达?这什么话?本姑娘很忙的好不好? 钟元笑得贱兮兮的,半点也不生气。“那你知道王道行不?” 林红月皱眉沉思一会:“王德贵的儿子?” “对啊,就是他!前段时间,遇上他了,也算是半个发小。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 林红月皱眉道:“他不算什么大人物。我倒是没有多少消息。不过,听说他先是被泰宁教谕楚靖南教训了一顿,然后被舅舅雷十一吊打了一顿。现在很少出来晃悠了。”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不行!我要忍住!哈哈哈哈!最喜欢!哈哈哈!看见人倒霉了!哈哈哈! 钟元拼命憋住,不能笑啊,不能笑。这是发小,发小!要感同身受!哇哈哈! 林红月被钟元古怪的表情吓了一跳。脸色红红的,好似还有一点虚汗,什么情况?难道两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真是了不得!现在的小孩子怎么什么都敢玩? “那个,你跟王道行是……”林红月小心翼翼道。 不怪她想多,王道行号称大明潘安。貌美如花那种的。说不定两人有什么故事呢? 钟元好不容易憋住笑意。严肃而认真道:“无他,心痛尔!” 他四十五度望着天空,一脸的惆怅。这表情要是被戚伯庸看见了,非打破他屁股不可。小小年纪,学什么深沉。 “想当年,我们总角之时,便相遇相知。如今听闻他落了难,心中着实不好受。我钟元,可是一个讲感情的人呐!” 他却不知道,林红月怕的就是他讲感情。 “那你对王道行究竟是什么感情呢?是……朋友?兄弟?还是……妻子?” 钟元忧郁的低下头:“当然是……兄弟!” 嗯?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妻子是什么鬼?迎男而上? 第五十九章 警告 钟元苦着脸解释自己好王道行之间的关系,只是他越是解释,林红月脸上的疑惑就越重。这就好像证明我是我一样,怎么解释都觉得有漏洞。因为他已经存了疑心了嘛。 好在林红月并不关心这一点。 “既然你们是兄弟,有一个消息,我想还是告诉你比较好。”林红月悠悠的说道。 “跟我有没有关系?”钟元有些忐忑。林红月总是好消息后面就带了一个坏消息,这个习惯挺吓人。 “跟你关系?那要看你怎么想了。”林红月撇嘴说道。她轻轻叹口气,随意的把玩着衣角。或许,她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 “那行,你说吧!我准备好了。” “王道行的小命可能不保了。” “为什么?”钟元有些奇怪。他还是挺喜欢王道行的,这人压根没有半点官二代的架子。和他这个富二代都能聊得来。尽管这个富二代有些名不副实。 “红叶寺分作两派,你知道的哦?” “对啊,你说了几次了呀。” “我代表的是和你合作的一派,那另一个派你应该猜到了?” “嗯嗯,那就是不想和我合作的一派?” “蠢,另一个派系,是要杀你的那个!这么久了你都听了什么?怎么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林红月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怎么什么都记不住呢? “哦哦,原来是这样子。不过,这和王道行应该没有关系?” “那你在章村怎么回事?你以为他们只是对你一个人动手?” 合着你们红叶寺是精神分裂啊?一边派你出来,一边布局杀我?钟爱云怀疑要么自己是神经病,要么对方是精神分裂。既然自己不是神经病,那就是对方是精神分裂了。 “所以说你啊。还真是小孩子呢。”林红月眼神中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有些为钟元担心。“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还有,你自己不是知道韩钰手里是有大将军印和大宋玉玺的?那你就应该清楚,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会怎么做了?” 对于皇帝来说,大宋玉玺这种东西,代表着正统,代表着天意。当然要收起来。而大将军印,尽管只能号令大宋官兵还有部分白莲教教徒。有了大将军印就可以将剩余的反贼一网打尽。或者,可以打一部分,拉一部分,再压一部分。地方,就平定了! “懂了。可这和王道行有什么关系?”钟元还是不懂。这跟我有关系吗?有吗? “你忘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了?我猜,你回泰宁的时候肯定找过王道行是不是?你这个兄弟倒是真的为你出尽全力了。就是他为你拖延了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林红月不知道钟元是怎么做到的。可楚靖南到了泰宁没有作为他是知道的。再联系到钟元忽然回到泰宁住了一个晚上,可不就知道了么? 钟元一拍额头。是了,当初是为自己找了一条理由,算是为钟家打消嫌疑。当时也不肯定能不能发挥作用。没想到,王道行…… 他当然清楚,王道行未必不信张无忌等人的说辞。但是归根到底,他更相信自己一些。 “那么,他现在发生什么事情了?” “楚靖南动了杀心。雷十一并不清楚。就算他清楚楚靖南动了杀心,他也拦不住。”林红月叹息一声。 “你,不,是你们,好像对泰宁这边很是关心啊?”钟元笑道。他的双眼不由自主的望着天空。天空上空荡荡的,万里无云。 林红月一顿。“你什么意思?” “呵呵,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奇。好奇而已。”钟元现在倒是为方才的激动颇为羞耻。类似于撸后圣入佛的样子。 林红月深吸口气:“我对王道行没有看法。关注他的消息是因为他和你是兄弟。我关注泰宁,是因为红叶寺对韩钰的下落颇为关注。你对这个解释满意吗?” 钟元扭头看了一眼林红月。他看不出她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什么满意不满意的?红月你真的是想多了。真的,我发誓真的只是因为好奇。” 林红月盯着钟元好久,终于微微松口气。“原本打算请你去红叶寺的。鉴于有的人已经和秦慕言、楚靖南搭上线。就不方便做这些了。你,你自己好自为之。” 钟元点点头,暗自思忖,怎么觉得好像有种多路投资的意思?嘿,王道行,知道不知道林红月?红叶寺究竟下了多少路棋?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些怕他们?” 林红月低头咬咬牙,抬头的时候,又是笑颜如花。“怎么可能?若不是为了大局,为了红叶寺,区区几个抬梁小丑,不过挥手可灭。你不要担心了。” 钟元柔声说道:“那你可要小心。你这么想的,未必别人不是这么想的。若是有人私下出手……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吧。” 几乎每一个男人都知道在女人假装坚强的时候应该怎么做。钟元尽管是一个小白,对此也算耳熟能详。 林红月心中柔软了一下,依然只是笑着摇头。“我知道的,我的江湖经验可比你多得多。好了,消息送到,我想,我差不多该走了。” 钟元忽然伸手抓住林红月的小手。“不,再等等吧。难得见一面,咱们多聊聊。对了,张村怎么回事?我都莫名其妙。就是有人来请我援助一二,然后我就来了,然后我就被围攻了。要不是兄弟给力,我都出不来。” “呵,还能怎么回事?红叶寺查出来,早年钟家和章村好像有来往,最近,你们那个齐军师好似在招兵买马,其中之一就是章村。秦慕言呢,这一个多月总是抓不到韩钰的尾巴,两边一拍即合,在章村给你下了个套呗。” “抓不到韩钰的尾巴?”钟元若有所思。“不对,秦慕言不是抓不到韩钰的尾巴。毕竟当初他可是将人家死死地围住的。他是拿韩钰在钓鱼呢!我去,我这一头撞上来的,恐怕上了他的黑名单了!” “别管你是不是一头撞上来的,你都在秦慕言黑名单上呢!这位秦大人功利心思重的很。早将周围不怎么服王化的村寨记住了。你们老虎寨是一个,青花寨也是一个。还有李家寨什么的都是。你不知道,只是因为你耳目不够灵罢了。秦大人的动作大着呢。” 钟元觉得头大。怎么发生这么多事情,自己一点都不知道?要知道,他可是想要做王的男人啊!不,是想要面北朝南的男人啊! “怪了,怎么我什么都不知道?”钟元一脸疑惑。 林红月见钟元一脸迷惑,不像是作假。终于有些怕了。她原本以为他应该知道的,不过是和自己装傻来的。可若是钟元真不知道,那自己这些本钱可就白瞎了! “钟元,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我怎么会骗你?若不是你来告诉我,我还以为世上只有我钟家和你红叶寺还在喘气来着。”钟元一脸苦笑。 林红月无语的看着钟元好久,才说道:“你知道不知道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武功高强,不是富可敌国。而是耳目灵便!何况你还是老虎寨的当家人?你,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别,我可不是当家人!我年级还小。再说了我娘还在呢!”钟元道:“莫非,是我娘怕我担心,才不告诉我的?” “你真是猪!我猜就是你娘也不知道这些!不管你年级小不小,只要你的位置摆在那里,这些事就不能瞒着你!哪怕你是什么决定都做不出来,或者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这些消息也必须跟你说清楚的。这便是权柄!” 不错,历代皇帝最怕的是什么?是被人堵塞了耳目。大明三百年天下,做得最多的不是开战,而是建立了锦衣卫、东厂、西厂等等类似间谍机构!为的,不过是耳目灵便罢了! 那些厂公、指挥使之所以权倾天下,哪里是单单一个审判权在手?关键就在于人家全都知道。哪怕你想跑,你也很清楚,你跑了,你的妻儿老小一个都别想溜。哪怕养个外室,实际上也等于是在锦衣卫他们眼皮底子下面养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和耳朵。 “哦,你意思是,我这耳目不够灵便?那行,我找人去城里建个茶馆啊,青楼啊什么的。想来,没有比这些地方更灵便的了。”钟元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之所以不知道,肯定是因为老虎寨的几位老大没有做这些工作。那自己补上不就可以了? “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当初你带人去老虎寨的时候,老远就被人知道了,好像还算计了你一把。”林红月淡淡的说道。 她不清楚,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是极为有道理的。她这么一说,钟元心中警铃大作,竟然对她提起了十二分的提防。 林馨儿、梅儿、老刘、钟元还有一个重玄道人。知道这事的就这么几个。就算钟元被算计这事,真正清楚的无非是几个当家的。林红月是怎么知道的呢? 第六十章 叛徒 林红月心中没有料到钟元的心思竟然这么成熟,这么多疑。她来找钟元的目的,有三个。一个是为了送东西。这东西有点烫手。她也不认为在钟元手上就拿不回来。区区一个山寨头子而已,要什么东西,敢不送上来? 第二个,就是为了王道行。王道行的处境虽然不好,但绝不至于死于非命。朝廷不会允许,蓝玉也不会允许。而红叶寺,或者林红月等人偏偏不能插手。 第三个,就是提醒钟元,你个王八蛋,该提升实力拉!不要总是打酱油的态度! 这三点,都不是能够堂而皇之说出来的。要钟元自己领悟。就好像有些人,明明很蠢,却听不得别人说一句。哪怕那人是指点,他也会想着,你指点我?那不是说我蠢吗? 事情说完,林红月就要走了。两广的明玉珍,还有手尾要处理。要是再有个反复,朱元璋的兵力将会极大的被牵扯在南方。这对于北方的征战是不利的。有一个蓝玉被牵扯在这里已经够了。 “罢了,你的事情,还是要你自己去处理。红叶寺还有事情要做,我要走了。”林红月看了看钟元的脸。她其实也挺喜欢这种娃娃脸的。可惜,她林红月不过是一个外使罢了。终究还是要做事的。 钟元脸上表现出惋惜的表情。心中却着急得很。耳目都没有,别等朝廷打过来了还不知道哦。 “留几天吧!挺难得的。” “不行的。对了,韩钰是我偷出来放在野外的。这个功劳你得记得哦。”林红月笑眯眯说道。 钟元恍然,难怪自己出门就遇上了这个仇敌。原来是有人送的! “多谢你了。此人和我有杀父之仇,正好报了!”钟元龇牙道。 林红月脸色一冷。“我送她过来可不是为了给你报仇的。你的眼光怎么这么短浅?既然知道她身上有玉玺还有大将军令,怎么也该取其一吧?当然,最好是两者都能得到。至于拿到手以后是跟人交换,还是自己用,那就是你自己说了算的。” 钟元心中冷笑,能我自己说了算就好了! “成!我先想办法拿到东西,到时候和你商量一二。” 林红月瞥了钟元一眼,随意道:“随你!” 说罢,她几个起落便去了左边的山林。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放着她的坐骑。 日光中,她身上红色的飘带,不断闪现在山林中。只留下一点点淡淡的香味给钟元回味。 “公子,这人什么来路?”赵铁柱等林红月走了才过来搭话。 钟元横了他一眼。这个铁头娃,这时候倒是不头铁了?很有眼力嘛。 “无事,不过是一个江湖过客罢了。” “公子,你手中这兵器看上去挺好看的。是她送给您的吗?” 真是一点眼力都没有。钟元收回方才的评价。 此时,老虎寨却发生了大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王艳红又急又怒,豆大的汗珠不停的落下来。“怎么会这样!这才刚出门!这才刚出门。” 她几乎变成了复读机了。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的身前放着一张担架,担架上的乃是一个浑身青紫的人,这人正是老虎寨军师,负责在外招兵的齐梦楚。他原本应该带兵前往章村支援钟元的。这时候却变成了这样子! “太后!齐军师的仇不能不报。末将,这便带兵去杀了章村上下!”田博康脸上横肉直跳。可见此人已经怒极。 “报仇报仇,你拿什么报仇?就在咱们眼皮底子下面,齐军师带着四百大兵尚且被杀了个人仰马翻,他自己甚至差点没命!你倒是厉害,你比齐军师强吗?”朝奉先冷笑。 “那你说怎么办?你说啊?人家都打脸上了!还能笑嘻嘻的吞下去不成?”田博康上前一步,揪着朝奉先的领口道。 朝奉先勃然大怒。“又不是我将齐军师打成这般模样的,你找老夫做什么?有本事你找明军报仇去啊?” 明军?王艳红心中一冷。我们都不知道是谁干的,朝奉先怎么知道? “朝奉先,你怎么知道是明军干的?” 田博康嘿然笑道:“老先生,你怎么知道是明军干的?难道就不能是附近的军寨干的?老虎寨虽然强,可还没有将泰宁周遭一统的地步。说说,你怎么知道是明军干的?” “我,你这是怀疑老夫了?”朝奉先面红耳赤道。“齐军师带的是四百大兵,不是四百牛羊。你倒是说说能一口气吃掉齐军师的军寨来瞧瞧?除了咱们老虎寨自己,根本就没有这般强大的军寨。数来数去,整个福州有这般力量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明军!” “那可说不准。白莲教的教徒未必比我们人少!” “呵~你倒是吃得灯笼草,说得好轻巧。白莲教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啊?就他们那三两三,能将齐军师弄成这样子?你以为秦慕言是吃素的不成?”朝奉先瞪大眼睛道。 这话不错。就算白莲教原本是有能力的,经过秦慕言一番折腾,真就没有力气做这些了。毕竟,韩钰号召力再大,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补充了这么多人。再说了,韩钰要是真有那么大号召力,何必急着南下四处找援军呢?由此可见,白莲教已经成了老虎皮,看着威风而已。 田博康见他说的在理,不由自主便松开了朝奉先。略带迟疑的说道:“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那,咱们找明军报仇去?” 王艳红不说话,只是心中发狠,若是钟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定叫秦慕言死无葬身之地!五毒仙子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朝奉先见王艳红不说话,当即心中有数。侃侃而谈道:“现如今最重要的不是去报仇!而是两件事。第一,要将齐军师招来的人马安顿好,最好是放在咱们眼皮底下。第二,那就是咱们的殿下,安危如何!”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是有难处。齐梦楚究竟招来多少人,谁也不清楚。只能知道大概。齐梦楚怎么和那些人联络的,也没有人清楚。至于钟元,尽管看上去不远,似乎眼睛都能看到。可远远看到的和实际看到的是有差距的。所谓眼见为实,不是叫你去眺望一下就可以。 牵扯到钟元,田博康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拿着眼睛看王艳红。 山洞中,陷入恐怖的安静。不是有句话,叫做最怕空气忽然安静么?现在就是了。能做主的尚未做主。不能做主的不敢做主。 正在此时,胖乎乎的姚义走进来。 “太后,探子来报,我老虎寨两里外发现人马,看装饰应当是我老虎寨的兵丁。只是没有发现殿下。” 王艳红忽的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应声而倒。 “元儿可还好?来的,都有多少人?” 姚义低头道:“来人杀气腾腾,探子不敢接近。但是,四五十个人还是有的。” 王艳红咬牙道:“战损一半了吗?呵呵,真是好,真是好啊!姚义,你且去,迎接元儿回山。田博康,听闻你绑人有一手,你去,将泰宁钱友来带到青峰山。兵凶战危,再没有比一个名医更能保障士气的了。现在,马上就去!” “遵旨!”两人齐齐应命而去。 现场只剩下了王艳红,朝奉先还有齐梦楚三人。 朝奉先尴尬的左右看看,想走,又不敢走。他不敢肯定王艳红的想法,是对自己有想法,还是对自己的下场有想法? 王艳红却没有打算现在就处置朝奉先。当然不是因为她相信朝奉先,或者没有证据之类的。作为一个首脑,还是一个女人,她有不讲道理的特权。但是她要将机会给钟元留着。 一个没有见血过的男人,不是一个合格的头领。不管是从山寨来说,还是大宋遗孤来说,王艳红希望,钟元能够有开国皇帝的铁血心肠。尽管她的元儿才十一岁,虚岁也才十二。 大秦有十二岁的丞相,那么大宋出一个十一岁的明君也不是不行不是? 两里地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不过一时三刻,姚义满脸喜色的带着钟元进来了。一起来的,还有脸色青白的两个人,韩钰和蔡定阳。 “元儿见过母亲。愿母亲身体安康。”钟元进门立刻行礼。 “元儿辛苦。此行还算顺利?这两位是?”嗯?为何元儿忽然又好似家中那般了?难道? “母亲,这两位,是咱们钟家的好朋友,也是咱们钟家的老朋友了!母亲难道不认识?儿子给母亲介绍介绍。”钟元嘴角含着冷笑:“这位姑娘,年轻轻轻,成就不凡。号称大江南北白莲教圣女便是了。她身上似乎藏着大宋的秘密,还有白莲教的大将军印呢。” “了不得,了不得!”王艳红杏眼圆睁,嘴上说着不尴不尬的话。 钟元没有理会地上的齐梦楚。显然路上姚义已经告诉他了。他一步步走到朝奉先面前。笑吟吟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朝奉先浑身难受,好似爬满了小蚂蚁,心中小鹿乱撞。呵呵干笑:“殿下回来了?” 钟元微微眯眼:“殿下?我哪里是你的殿下?你看,你比我知道的要多很多啊,又有钱,长得也算可以。嗯,要不然,我叫你一声殿下如何?” 脸上笑眯眯,脚下却狠狠的踩在朝奉先的脚趾上。“朝先生,你,知道得真的挺多啊。” 啊~~~~ 朝奉先惨叫一声。“殿下,殿下松脚,松松脚啊……” 钟元碾压了几下,这才放开。“哦,不好意思啊。” “殿下,殿下,老臣,老臣方才只是推测,推测……” “不对吧?推测?我怎么听说你是很肯定的说是明军干的呢?说实话,我是比不上你啊。你瞧,我这个被围攻的尚且不知道是明军干的,你就知道了。了不得啊!” 朝奉先老泪横流。说真的,他一点破绽都没有。按说不应该是这个结果。可还是那句话。大宋已经灭亡了,这些人更像是绿林好汉一些。真的需要证据吗? 第六十一章 发作 钟元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也不会为了几块网费就去碰瓷。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林红月前脚告诉他,他的耳目出了问题,后脚朝奉先就跳出来了。一时间,他的心里都是怀疑和愤怒。 “朝先生,大宋的饭不太好吃,或许,大明的要好一些。咱们去吃大明的好不好?”钟元又是一掌拍在朝奉先的肩膀。很用力,一下子将这个老臣拍到地上。 “殿下,殿下何故如此折辱老臣?”朝奉先心里凉透了。他原本还念着钟家的恩义,不愿意一口气将银两抽干。这时候,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杀机。等这次事了,看老子不叫你们赔一个底朝天。 “元儿,何必如此暴戾?朝先生他……”王艳红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说道。要杀人你就杀人就是,何必这么折辱人了? 钟元转身恭敬行礼道:“母亲,这厮不是好人。路上儿子遇上了一个朋友。她告诉儿子,秦慕言、红叶寺最近动作很大。尤其是秦慕言,他的胃口已经不满足于韩钰几人的人头了,他要借助韩钰,将福州的绿林好好的整肃一二。我那朋友告诉我,泰宁这一块,真正还称得上势力的,几乎只剩下咱们老虎寨。青花寨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可这些,朝先生可都没有说啊。” 什么是商贾?那便是要低买高卖的,怎么才能低买高卖呢?无非就是四个字:消息灵通而已。朝奉先既是商务大臣,还负责老虎寨的消息情报。这段时间,不管是明军还是红叶寺等江湖势力,他们好似都睡着了一般,毫无消息。 可实际上呢?他们的动作大了去了!若不是朝奉先没有提供准确的情报,钟元和齐梦楚根本不可能吃这么大的亏。 王艳红还是有些不忍。她倒对自己的判断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朝奉先也是在咱们钟家做事好几年的。元儿你……”言下之意,大有将朝奉先开释的意思。 钟元却不是这么想的。一来,他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二来,也是被朝奉先气到了。合着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吃了这么大亏。 也是他习惯了那时候信手拈来的信息。那时候,什么信息是网络上查不到的?几乎没有。如果发生秦慕言这种事情,网络上早就传的到处都是了。大明呢?你不去问,你是不会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十里不同音,十里之外,便是杀人放火也没有人知道。结果就是,他这个殿下,不过是关起门来做皇帝,自娱自乐而已。 这一刻,他似乎有些理解钟会的选择了。信息不对称啊! “殿下,您,您不能这么折辱老臣啊,老臣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朝奉先吓坏了。这什么玩意,小孩子脾气说来就来,还没说几句就打算折磨自己呀?没有天理! “是啊,有苦劳,有苦劳。你是忙着给明军送情报还是给明军送人头呀?”钟元狞笑起来。“章村,送了五十几个人头,齐梦楚也是你送的吧?” “不是,殿下,这些和我无关啊,真的,真的没有关系啊!”朝奉先胆战心惊:“我没有做过啊,这些,这些,都是明军……” “是啊,好巧啊,明军是长了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啊?连咱们什么时候出兵,要出那些人,到哪里去,走哪里过。都一清二楚。”钟元咬牙切齿。 不错,钟元在章村死活等不到齐梦楚,就是因为齐梦楚在半路上就被人劫杀了!而且是六百明军,带足了火药和火器,把齐梦楚朝死里打的。齐梦楚脸色青白,是因为他多处受到枪伤,感染,失血,将这么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人憎鬼厌的病秧子。 钟元被人调出,可以说是被算计了,那么齐梦楚呢?兵力、路线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这还不够明显吗? “殿下!殿下!那时候,那时候老臣并不在山上!老臣,老臣在山下和人喝茶呀!请殿下明察!请殿下明察!”朝奉先吓坏了,钟元说的这些,他没有想过。虽然他一眼就看出来是明军做的。可从未想过这些细节是怎么回事。这么说来,内奸不止我一个?你,你自己做的好事,为何要我来给你擦屁股! 朝奉先苦不堪言。如果真是他做的,也就算了。可这些明明就不是他做的。 “好,你不在山上!那么,最近这段时间的情报呢?为何从未听你说起过?” 对,没错。或许钟元说的他都可以解释。可情报怎么解释?弄错了?还是尸素餐位? 朝奉先无话可说。这段时间,既要给钟家准备军饷,又要给明军准备军饷。他,太难了。哪里有空整理情报了?甚至于,这半个多月的情报,他看都没有看一眼。 “殿下,殿下。这是老臣的疏忽,老臣错了,您再给老臣一个机会!”朝奉先从未见过如此凶恶的目光。秦慕言没有,钟会没有,其他人都没有。钟元那个眼神,叫他觉得,他不是要将自己简单的处死或者怎么样,而是要将自己活生生吃下去。用嘴巴吃下去! “朝先生啊,你何不解释解释呢?比如,因为你在老虎寨呆着,所以接收不到情报?”钟元弯腰,盯着朝奉先道。 朝奉先蒙了,这是给自己找理由?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就顺杆爬了。 “不错不错,殿下明察秋毫,就是这样子的,就是这样子的。” “哦?这样啊?姚义!”钟元冷笑着大喝一声。 “末将在!”姚义满头是汗,不知道该如何阻拦,他会做的,好像就剩下遵命了。 “你去,去他府中看看。若是他说了半个字假话。你回来,将他给老子打死!” 姚义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朝先生,机会给你了。若是结果不怎么美妙。那,就要恭喜朝先生早日解脱了?”钟元铁青着脸,说着冷冰冰的冷笑话。 朝奉先一声不吭,软倒在地。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府邸里,几乎塞满了情报! 朝奉先失魂落魄良久,忽然叫道:“太后,殿下。老臣,真的没有出卖您啊。老臣,不过是被逼着给了秦慕言二十万两银子啊!那天,老臣在山下,正是他跟老臣喝酒。他要老臣,再给他一百二十万。老臣咬紧牙关,死也不肯答应。因此,他关了老臣一夜!求,求太后明察!” 这是他最后的生机。 一百二十万!还真敢开口!钟元心中不屑冷笑。 且不提朝奉先敢不敢答应。这么大数目的银钱动用,第一个动心要劫走的,就是钟元等人。这不是找不自在么? “还有什么?”王艳红眯着眼睛问道。 她现在也不敢说这人肯定可信了。就这么一会,说出的东西一个比一个吓人。她没有像钟元那般折磨,也没有找他出气的意思。反而叫他慢慢说。不着急,时间多得很。 “母亲,何必问这个?儿子估计,这也就是一个小卒子。秦慕言,什么都不会跟他说。他以前送的银子,完全就是给人家当奶喝的,喝了就喝了,什么也没有剩下。” “钟元,你怎么说话呢!”王艳红脸色一沉。 她不知道钟元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是下意识的就不舒服。奶毛都没干,说什么奶啊奶的?像话吗?有一点作为太子的稳重吗?这个大宋,便是钟元不在意她可在意着呢。 钟元有些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转而对地上的朝奉先冷笑道:“别急着说,我很有兴趣一点点的撬开你的嘴。” 朝奉先豆大的汗珠落下来,他扑到钟元脚下,大声嚎啕:“殿下,殿下,我真的错了呀!求您,求您放过老臣!不,罪臣!罪臣知道错了!” “再说了,江湖规矩,或不及家人啊殿下!”他期期艾艾的看着钟元,却不知道,这只会叫钟元更加的愤怒。 “你现在倒是知道或不及家人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做的事情就是祸害我钟家!老老小小的,都被你祸害了!”钟元瞠目道:“我不知道我爹知道不知道你做的事情。更不知道我爹在的时候他的消息是不是灵通。但是朝奉先,我自从来了青峰山,从未听过你们说一星半点的情报。包括,咱们自己的,还有外面的。这你怎么说?” 朝奉先抬起头,一脸的毅然:“殿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是殿下,这也不能都怪罪臣。如今家主刚刚离世,罪臣,心中悲痛,还有那些同僚,哪一个不是人心惶惶?这时候,哪里有心思做什么事情呢?更何况,家主升天之后,殿下没有及时接任,咱们这些人,也不知道一个何去何从。殿下您说是不是?” 朝奉先说着说着,倒是越来越理直气壮起来。 一时间,钟元和王艳红倒是有点被说服的样子。不过,接任不接任的,不应该是我们钟家的事情吗?关你什么事情了?怎么还有你们的事情?这也算是理由?上班不是应该只要没有克扣工资,就应该尽忠职守吗?钟元可不认为王艳红会在钟会死了就苛待他们。 “哟,这么说来,还是我们钟家的错了?我爹不应该死。我更不该不陪着你们关起门来做皇帝了?”钟元脸色阴沉下来。“朝奉先,你也算是商海沉浮数十年的老人了,我可不信你看不懂目前的局面。这个大宋的大旗倒了多少年了?还有多少人忠心着?说句难听点的,尔等和那些吃兵饷的兵卒丘八有什么区别?若是有朝一日,我们钟家给不出钱粮,你们难道还能饿着肚子陪我钟家度过难关?” 王艳红吃了一惊,然后猛然站起来道:“元儿,你胡说些什么!” 钟元猛的转过头,和王艳红脸对着脸,他火热的呼吸甚至直接喷到了王艳红的脸上。 “母亲,你难道还没有清醒吗?这个所谓的大宋遗孤,不过是我们钟家自己背着的包袱而已,咱们下面这些人,能真正记得大宋的,十不存一!外面还记得大宋的,更是寥寥无几!母亲信不信,咱们就算出去登高一呼,真正能呼应咱们的,有那么几百个,就是苍天有眼了!” “这不可能……”王艳红面色苍白。这是她记挂了十年的梦想,也是钟会活下去的支撑。怎么可能像是纸张一般,轻轻的就碎了呢?这怎么可能呢? “母亲!!!”钟元几乎是怒吼出来的。他的唾沫星子直接落在了王艳红的衣服上。“您爱穿这身可笑的衣服,儿子由着您。可母亲您心中应该有数的!隐门为何处处为难钟家?因为钟家只是钟家,不是皇家了!秦慕言压根就没有将我们钟家当做一回事。因为我们要名望没有名望,要钱财没有钱财,要势力没有势力!所以,我们相对于大明来说,不过是杂草一根!只要他们轻轻一用力,不需要徐达,不需要常遇春!不需要蓝玉,仅仅是总兵王德贵这般的人物,就可以将我钟家从福州彻底的抹去!儿子叫齐梦楚去招兵买马,本意是为钟家争取一点实力,能够活下去的实力。可您看到了!钟家究竟是什么底子?区区一个秦慕言,竟然差点压得喘不过气。” 钟元喘着粗气看着惴惴不安的王艳红,眼睛通红。很多事情,不,有些事情他看到了,但是说不得。他觉得,除了少数几个人,这老虎寨上上下下,都在做梦,一个不会醒过来的梦! 要坐北朝南?可以啊,自己去开国啊!天天守着一个破旧的大宋算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没有人愿意清醒呢?这很难吗?很难吗?不难啊!关键在于,很少有人愿意去想开国的风险和艰辛。他们只是愿意这样梦着,然后强迫自己相信,别人也是这样想的,天下都是这样想的。没有用啊,期望的和实际的是不同的!就好像他那个时代,每个莘莘学子都期望自己能够考成天下第一,最少也是全班第一。可只有真正去努力的那几个才能做到全班前几名。 梦想,是最靠不住的东西。只有努力,才是成功的基石。他明白的。就是明白的太晚。现在,才刚刚开始,他迫切的希望,有人能够和他一起,睁着眼睛,用力去创造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帝国。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征服试试! 第六十二章 禁足 理想是什么呢?理想就是一个美丽丰满的姑娘。现实是什么呢?现实是咱们就只是一个穷矮矬。美丽丰满的姑娘愿意嫁给穷矮矬受苦受累还有可能的家暴呢?还是嫁给高富帅做一个安静的美人鱼? 正常的姑娘都会选择高富帅。这不是嫌贫爱富,而是社会和生存的需求。不去浇灌,再美丽的姑娘也会变成黄脸婆。这就是现实。 钟元早早的看清了现实。当然是在这个世界。在他那个世界,他就是睡着的,或者装睡的那一类人中的一个。相信爱情,相信童话,相信鸡汤。然后,就成了一个碰瓷的。童话会惯着你,鸡汤会激励你,现实不会。 言归正传,钟元重生过来的时候,是满腔的豪情壮志。可惜啊可惜,晴天霹雳是,他是因为家暴才死的,或者说,穿越过来的幸运原因是,钟会的家暴。知道原因的刹那,钟元就觉得他必须是一个乖顺听话的孩子。唯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而不是被谁谁再穿越一次。 了解了家族的来由之后,迎接钟元的是狂喜?是兴奋?还是踌躇满志?都不是,而是恐惧。死亡的恐惧。 尽管钟元不相信迷信。可,都魂穿了你给他讲科学?既然相信了一点迷信,那么,因果报应是不是要说一说?既然说了因果报应,那那些背负了前朝因果的后唐,后晋,后汉等等,国运如何? 偏偏自家竟然要将大宋的旗帜接过来,打算再飘荡个几百年。这是在作死啊! 这些话,他藏在心里很久很久!但是没敢说。这一次,出了朝奉先这个蠢货,他才借机发泄出来。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时机了。如果能够叫醒一部分人,那就是赚的! 就在钟元舒服的当口。王艳红发作了!她,不是一个女人!对不起,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是曾经叱咤江湖二十年的五毒仙子!死在她手中的人……不足一双手!可她的名声足以吓死一堆人!当然,面对儿子,她还是下得了手的! 啪!一个清脆有力,简洁明朗的耳光甩在钟元的脸上!为钟元清秀的脸庞抹了淡淡的一层红妆。 “你!你这个不孝子!”王艳红两眼通红,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下来。这是一个母亲的悲伤! 钟元二话不说,啪嗒一声就给跪了!这不是怕,也不是心虚。而是孝道。尽管这个理科生历史水平极差,甚至可以说是历史文盲。可他还是知道一点的,在古时候,孝道,是很重要的。 果然,朝奉先神气活现起来:“太后,太子殿下不孝啊,大不孝啊!必须严惩!” 只可惜朝奉先忘了,自己也是戴罪之身。古时候可没有人权。因此! 啪!第二个简洁有力的耳光就落在了朝奉先脸上。 “你闭嘴!”王艳红怒哼一声。然后朝奉先很老实的也跪下了。 “你一个罪臣,也敢插手皇室家室?”王艳红先是压住了朝奉先,然后用颤抖的手指着钟元的鼻子道:“你个逆子!祖先的荣光你不愿意去继承,不愿意去发扬光大,光耀门楣。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儿子……” “你闭嘴!” 啪!第三个简洁有力的耳光再次落在了钟元的脸上。 “大宋如何,那也是祖先披荆斩棘开拓出来的。想你的先祖,为了大宋,呕心沥血,方才创下三百年基业。你不想着光复大宋,你想做什么?你怎么不看看,朱元璋一个乞儿,尚且能够开拓大明江山。你,背负着大宋的血脉,继承了数个文武,你就这么不想要啊你?你,你可对得起列祖列宗!” 对的,大多数家长的意思,并不在意子女如何想。首先一点就是,家族的脸面,和家族的未来。王艳红尽管号称五毒仙子,嫁了人,也不例外。 “母亲!您听儿子说几句可成?”钟元大惊失色,怎么看样子,母亲好像是要严惩自己呀?不得了,不得了!我还年轻啊!会落下病根的。“儿子不是不愿意做出一番基业。母亲您看,前段时间,儿子跟总兵王德贵的儿子王道行联络了感情。跟红叶寺的外使有了联络。这些都是为了我老虎寨啊!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咱们钟家势单力薄,总要找些帮手才好不是?正是因为如此,儿子,儿子才四处联络帮手!母亲啊,红叶寺已经开始帮儿子了!咱们钟家有希望了!” 王艳红缓和了一点。 “那你说这些是几个意思?” “儿子的意思很简单。要开创基业,首先要忘掉过去!抛开大宋这个旗帜。母亲您想啊,数百年前,咱们的先祖开创大宋的时候,是不是也没有大宋啊?那大宋之前呢?那些后唐后晋后梁后周的,有几个是国运昌隆的?都是短命鬼啊!这里未尝没有五行相替的因果在啊!”钟元脑门留下豆大的汗珠。这时候,他不能离开王艳红。 为何?难道他就不能自己离开闯荡吗?当然不是不行。可是有捷径走,不走的是不是傻子? 田博康、齐梦楚、赵玄一、迟仲虎、叶明伦、赵铁柱等等人物,都是念着钟会才聚集一起的。哪怕他们明明已经对钟会不满了。可面对大义,没有一个人离开!这些是什么?这些就是班底啊!离开了王艳红,难保这里面谁谁谁就走了!这可都是损失!亏本的买卖能做? 五行相替这个说法自古就有。王艳红倒是不好发作了。这个不是吹牛或者钟元胡诌。自从秦朝开始,就有这个说法。所以皇室的龙袍颜色,并不是一直都是明黄色的。而是黑色、红色、明黄色等等颜色。只不过后来很多皇帝都不喜欢那些奇奇怪怪的颜色,渐渐的就几乎都变成了明黄色。 王艳红再无知,也知道这个是真的。当即就有点发作不下来。 无知是一种罪,愚昧更是罪不可赦。钟元现在特别特别的怀念秦朝。真的,老秦多厉害啊?这也是罪过,那也是罪过。关键是,人家刑法还很是严厉。更关键的是,这么严厉的刑罚,竟然能叫全国遵守。也是一个人才。 不过他就没有想过,若是真的在秦朝,嘿嘿,钟家早就被斩草除根了,哪里能容得下这么一个反贼世家? “好,你起来。这些,算你说得有道理。不过,就算你开国,也必须有宋王!也算是给列祖列宗一点交待!”王艳红叹口气。她也不知道钟元是不是对的。只是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也不知道天下的母亲是不是都这样子,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才是最好的。 钟元取出那把火枪,献宝一样放在头顶。 “瞧,母亲,这便是红叶寺的朋友送给儿子的礼物。这火枪,又可以当做是刀,又可以当做是火枪。做工精细,功能强大。红叶寺诚意十足的。” 这也算诚意十足?王艳红眼神柔和起来,还是一个孩子呢。 “好吧,元儿喜欢就好。不过你需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红叶寺或许是有心合作。可若是我们之间起了利益之争,现在的好,以后斗争就会更加严苛。” 钟元松口气,心中放下了一颗心。 “不过,元儿你说这些话,显然还是读书不够,见识不足。你,还是再去读书吧!半年内,就不要出去了。”王艳红心心中显然还是存有芥蒂的。小小年纪,不知进退,说话毫无分寸。比如说大宋基业这种事情。可以说,但是说了之后需要将未来的事情都计划好,这才能叫人心服口服。这一点,钟元并没有叫王艳红满意。 “可是,可是……”钟元急了。现在这当口叫自己去读书??? “你放心,这外面的事情,娘还是有把握的。你不知,娘在江湖上可是有一个五毒仙子的匪号。区区狂风沙,还真不算什么。你且去吧!”王艳红淡淡的说道。 “可是朝奉先……” “朝奉先的事情,娘,会跟叶先生他们商议。齐先生的事情也会稳当处理。你的职责是读书。不要求元儿有状元之才,起码,也得有举人的见识吧?”王艳红觉得自己的要求并不高的。 童生,秀才,举人。举人相当于什么呢?大多数典籍要熟读。然后,能有自己的见识。这一点,应该不难吧? 钟元觉得自己内出血了。我不过是说了我的看法,我的打算,我的梦想。不就是和你们想的不太一样吗?怎么就变成禁足了?怎么就变成去读书了? 他看看朝奉先,看看王艳红,不由自主有些怨恨姚义。你特么的做事情能不能快一点?要是能一气呵成,不给王艳红说话的机会。事情应该不会落到这种境地啊! 他原本的打算是,处置了朝奉先,重新部署情报系统。顺便,将商业系统整治一遍。再就是部署军力,将钟会留下的家当上下梳理一遍。可现在,什么都晚了…… “儿子,儿子知道了。母亲,母亲保重。”钟元收了火枪,步履沉重,走入了书房。 好吧,咱这个太子就是一件衣服,用的时候穿一下,不用的时候,就扔了呗。 第六十三章 训诫 钟元走了以后。王艳红长叹一声。美丽的脸庞上满是失落与内疚。 “朝先生。你起来吧。” 朝奉先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起来了。 “谢过太后,谢过太后。罪臣,罪臣一定痛改前非……” “罢了!”王艳红疲惫的摆摆手。“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有什么错呢?我不是元儿,总是这般较真。” 朝奉先大喜过望。终究是妇人之仁,难登大雅之堂。古人云,头发长见识短,诚不欺我! “不过,不知道朝先生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么?叫做,食君之禄忠君之忧。朝先生吃了钟家三十年的饭,不知道有没有为钟家做过三十年的苦劳?”王艳红仰着头,用余光悄悄的注意朝奉先的反应。 朝奉先一呆,不知道王艳红说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怪我不够勤勉吗?可笑!若不是我朝奉先,你们钟家的财产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积累到现在?若不是你们自己痴心妄想,做一个富可敌国的富豪可是绰绰有余了! “太后……” “元儿还是有对的地方的,这种关起门来做皇帝的事情就不要做了。什么太后不太后的?称我一声主母也算你心里有钟家了。” 朝奉先尴尬笑笑,心中更加怒极。不过是一个总以为自己孩子最好的普通妇人,半点道理都不讲的。真是无趣无味,加无聊。 “呵呵,主母。老夫这些年,为钟家置办了将近六百万银子。还有数万的人手。主母,这些不知道算不算尽了三十年的本分?” 他略带着一点点矜持,骨子里那种骄傲却怎么也抹不去。简直明明白白的摆在了眼前。 “朝先生很是得意?” “不敢。这些不过是老夫的本分而已。” 王艳红低下头,正视眼前这个没有半点谦逊的老男人。 “先生以为自己尽了本分。所以在先生认为出现危险的时候,就去找后路。这在先生看来,是很正确的一件事。只是先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商贾之中总有些令人惋惜的事情。 有的人明明有经天纬地之才,却因为没有初始资金,只能穷困潦倒,四处打工。有的人明明没有半点才能,却因为有几乎无穷无尽的银钱可以周转,可以买教训。终究成了一代豪商。有的人明明很聪明,也有一点点本钱,却因为没有人带路,始终找不到生意的门路。有的人呢?什么都不会,就有人带着到处拜码头,四处交朋友。” “世上的人那么多,天才有,庸才也有。不知道先生自诩是什么人物?不知道先生究竟是凭借什么能做到今天的地位?又不知,先生在遇到钟家之前,又是何方神圣?” “先生想好了再说,想好了以后,再重新跟我说说,先生真的觉得自己尽了本分了?” 问完话,王艳红也不管朝奉先的反应。这是她唯一想要问的,也是必须要问的。心里有什么不满,不能不说,但是要尽量客气的说。 同样的话,如果换成王艳红指着朝奉先的脸叫骂:没有钟家,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连狗屎都不如。是钟家给了你银子,给了你人脉,亲自给你介绍,你才慢慢有了今天的局面。而你,尽然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这话对不对?完全对。但是话不能这么说。这么说,除了心理那口气能够痛快一点,没有半点作用。 事实就是这样子,尽管两者的实际内容是一个意思。可方才还不可一世的朝奉先,脸上的表情就五彩斑斓起来。愧疚,感激,难过,愤怒,感恩,无奈等等,在他脸上一个个的闪过。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杰出的表情大师。 王艳红没有催促。朝奉先思考了很久很久。这才弯腰拱手:“老夫做得确实远远不够。既然世上都说,银钱好还,人情难还。不如主母放个准话,究竟要如何,我朝奉先和钟家才能好聚好散?” “好,既然朝先生已经做习惯了生意人,喜欢直来直去。那我便跟朝先生直来直去好了。先夫在世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一个故事。说的是先秦的一个商贾,叫做吕不韦的,只是做了一次买卖,就成了天底下最大的赢家,最大的商人。据说是什么国父还是什么的。是吧?” 王艳红说得轻描淡写。朝奉先却几乎吐血,很有一种当场反叛的冲动。你以为你是个谁啊?你也想做吕不韦?你们是不是药吃多了还是咋的? 好在王艳红接下来的话安抚了朝先生那颗暴躁的心。要不然朝奉先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当然了,我钟家毕竟不是吕不韦。世上商贾多如牛毛,能够做成吕不韦的,仅仅只有吕不韦一个罢了。但是呢,道理还是那个道理。如果朝先生只是以目前不是本分的本分来说,那朝先生欠我钟家的还远远不够。当然了,我钟家绝不会强迫朝先生一定不能走。走还是可以走的。不够的,我钟家自己来拿就是了。” “对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相信以朝先生的本事,东山再起不过是反手之间的事情!朝先生您说对吗?”王艳红笑吟吟的看着朝奉先,面色红润有光泽。 朝奉先木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不是别人说的,正是他自己说的。十五年前,朝奉先生意有了很大起色也算是学成出师。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感激钟会,不是去感谢天地,更不是去感激不知道在哪里的父母。而是用手段将当初对他不屑一顾的一个掌柜,弄得家破人亡,倾家荡产。在那人破家的时候,朝奉先亲自走到那人面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当年,你也算是白手起家的。如今不过是回到那一日罢了。你有什么好怕的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得,三十年后,我还要靠您老先生的脸色才能活下去呢!” 天可怜见,当年那位年事已高的掌柜当场气得吐血身亡。这一桩,竟然他自己都已经忘了的,没有想到,王艳红还记得。不但记得,还将话都还给了他自己。 朝奉先当然懂了王艳红的意思。这个恶毒的女人,只不过是要将自己打回原形罢了。唯一不明白的是,只是将自己打回原形而已,跟钟元差不多的应该,那么,她何必将钟元支开呢?这岂不是脱裤子放屁么? “钟夫人您说得很有道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谁人不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的呢?钟夫人说得很有道理啊。朝某人十分欢喜,竟然还能聆听如此真理。钟夫人,既然如此,那朝某人今日就下山,最迟十日,就能交割清楚。当然,钟夫人也清楚,很有一些产业并不是钟家的,而是朝某人自家办的,为的,是给家里的娘三个,一个稳定的家。就算朝某人有朝一日遭到不测,他们也能安稳的活下去。那些,钟夫人总不至于也要拿走?” 这是朝奉先唯一挂念着的。这些年,他朝奉先也是娶妻生子了。既然娶妻生子当然就要安家置业。如果连这点家业都不给他朝奉先留下,那他朝奉先,就会觉得,十分,十分,十分的,失望。觉得,钟家,不过如此。 当然了,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王艳红也好,钟元也罢。目前来说,还是没有说要他净身出门的。 王艳红沉默一会。轻声说道:“可是樟树下那户人家?” 朝奉先激灵灵打个冷战。樟树下的,也是朝奉先的家室。不过那是外室。朝奉先的膝盖不由自主就软了下去。连这个都知道了? “主母!主母~~”朝奉先鼻涕眼泪一起流。“都是朝奉先猪油蒙了心,竟然想着走出钟家。钟家是什么?钟家就是我朝奉先的根啊!若是我朝奉先离开了钟家,那便是自断后路,斩草除根了!我,我朝奉先简直愚蠢透顶。主母哇,您可千万别和朝奉先一般见识。可好?” 朝奉先哭的十分的真诚。起码那须发上面的鼻涕十分感人。 王艳红眨眨眼,心中万分疑惑,方才还十分坚硬的硬汉,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软绵绵了呢?男人,真是不可捉摸。 朝奉先见王艳红不说话,心中更是惶恐。这消息,连明军都不知道,王艳红竟然清楚,如此说来,钟会也不是那种毫无心机的人啊!真是恐怖! 可,既然目前的东西已经无法叫人家满意了,那,那就只好出卖出卖朋友了!朋友的作用,可不就在此时么? “主母!老臣揭发!叶明伦叶先生,和大明的沈万三是有来往的!而且,两人还颇为亲密!”朝奉先咬着牙道。大有老子倒霉你们也别想着好的意思。 王艳红微微眨眼,心中有些古怪。叶明伦,也叛变了么? “叶先生……他……还是可信的!” 朝奉先闻言崩溃了。不能这样啊!他们做了,就可信,我,我朝奉先就不可信?这,这也太欺负了人! 第六十四章 探病 冲动是冲动,激情是激情。冲动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朝奉先除了哀嚎着请王艳红放过,竟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办法解决问题。没法子,自家全家的根底就在那里。若是不小心被斩草除根了,可不是好玩的,从此以后,他们朝家,就从人世间抹除干净,再也没有半点曾经存在的痕迹。这哪里是好玩的? 有句话,钟元说得十分有道理的。那就是权柄不可给人,耳目不可掌控于人。很明显,不但是钟元,就连她王艳红,也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大事情不知道,小事情也不知道。这就严重了。正是因为这个,王艳红就想着取回自家耳目。 “也好,朝先生想要全身而退,简单得很。江湖探子还有我们这些年布下的耳目,朝先生应该知道怎么做?”王艳红敲敲桌面,暗示朝奉先,应当交回来。 所谓的江湖探子,还有耳目。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东西。江湖探子,主要一些所谓的独行侠。行走江湖,可不是一张嘴,一把剑就可以的。那需要很多很多的银子。还有就是,去找事的时候,要能带上小弟,人家来找事了,要有小弟镇场子。这些,都不是独行侠能做到的。更何况,行走江湖,要扬名立万,如果没有人给你宣传,你就是拯救了整个地球,依然还是一个无名英雄。这就是公关,或者叫营销。 所谓的独行侠,大多数都是某些势力的探子而已。虽然其中也有些听闻大侠的故事,热血沸腾去闯荡江湖的。真正成名的独行侠,十有八九倒是大势力的探子而已。 王艳红要的,就是这些人的名单和底细。不是说这些钟家自己没有。而是这时候,那些名单还在地道里待着,暂时来说,钟家还没有胆子和明军开战,不开战,那就老老实实的另想办法吧! 朝奉先愣了愣,却没敢拒绝。 “是是是,罪臣,罪臣立刻回去将所有的名单文书都拿回来,请主母过目!多谢,多谢主母。”谁知道你钟家还有多少后手?竟然连我的外室都知道了?幸好老子走了秦慕言的门路,谁跟你们钟家去送死?呵呵,等着!等老子去见了秦将军,老子将你们谋反作乱,擅自称帝的事情好好跟秦将军说道说道,整不死你们! 王艳红见朝奉先一脸惭愧以及后怕的样子,倒是没有追究什么。只是请他快些去做。朝奉先当即拍着胸口答应下来,急急的走了。 这一天,也算是心力憔悴,王艳红一个人扶着桌案,只觉得一阵阵头晕,没想到,当初相公竟然能够独自处理这么多事情,真是不容易呢。 第二日,等到朝奉先家中收集到的书信送上来的时候,王艳红也没有处理。而是亲自去看了齐梦楚。 齐梦楚暂时还是安置在他自己的房间中,住在半山腰一个老树边上,一个三层的小楼,雕梁画栋是没有的,勾心斗角做得不错。 一楼是会客室,二楼才是他的卧室。一般来说,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才会这般居住,也不知道他哪里养成的习惯。莫非是他家中从小将他当做女子养的? 王艳红见到这个情况,也是楞了许久。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同行的有姚义和迟仲虎。姚义指着小楼有些尴尬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为何齐军师喜欢这般居住。原本我们是为了他准备了房间的,一个,四合大院,挺大的一个地方。住着也宽敞,比这地方舒服多了。” 王艳红摆摆手,道:“个人总有喜好。这一点并不是什么大事。就不必介怀了。相比齐军师的习惯,叫我更不敢相信的是人心啊……” 姚义抱拳肃然道:“自古以来,仗义每多屠狗辈。我老虎寨上下可以向主母发誓,我老虎寨绝无二心。” 迟仲虎也大嗓门的开口叫道:“主母放心,我老虎寨是可以信任,值得信任的。” 王艳红有些尴尬,怎么好像我是来逼你们表态一般呢?“罢了,咱们说这些做什么?咱们是来看望齐军师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受了那般严重的伤势。唉……” “齐军师吉人天相,想来是没有问题的。小的看过,大多数都是皮肉伤,将养一些时日,应当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姚义迟疑一会道。 他实际上对于齐梦楚的表现不是很懂。以他的看法当时齐梦楚的伤势,根本就没有到昏迷不醒的地步。不过,作为一家人,总不好拆台。都是自己人不是? 介于男女有别,王艳红倒是没有多看。只不过是粗粗看了看齐梦楚浑身是血的样子,便颇为难受。一个文弱书生,竟然受了这么大的罪。难道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那,那些毫发无伤的,又该怎么说呢? “罢了,希望如此吧!”王艳红,率先走入小楼。 下楼门口站着两个青衣小帽的仆役,见到王艳红的时候脸色一变,就要行礼。 王艳红却笑着摆摆手,道:“我不过是来看望齐军师病情的。不必如此。你们且在这里候着便是,我自己上去。” 两个仆役点头应是,脸上表情很是恐慌。 “不必惊慌,这不是你们的错。伤患本就应该多多休息,擅自打扰并不好。若是齐军师毫发无伤,那自然是应该你们两个带路伺候。此,乃是非常之时。就这样吧。” 王艳红如此说了,两个仆役的表情才稍微好看一些。 王艳红见状,对姚义二人说道:“齐军师府上的,都是忠义之辈啊。不过是一点小小过错,便这般诚惶诚恐。若是人人都是如此,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咱们做不成的?” “主母说的是!”两人对视一眼,齐声应道。两人心里,却不约而同的有些心虚。 山上的喽啰是怎么个德行,两人最是清楚不过。今日一见,见到一个截然相反的表现,两人没有半点惊喜,反而有些惊慌。 “咦,你们两个也是。我不过是随口夸了他们两个一句。你们何必这般惊慌?”王艳红觉得有些不对。怎么来看一个伤患,还一个个脸色跟死了娘一样的?“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是不是齐军师有些不对?你们,你们……” 说着说着,王艳红脸色也有些不对了。 两个仆役,还有姚义迟仲虎扒拉一下跪在了地上。 “主母,我们绝无隐瞒!只是,只是……”姚义迟迟疑疑,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王艳红等着他们说,他们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场面一时间竟然安静下来。 正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隐隐约约带着女孩子银铃一般的笑声。充满了欢乐,充满了青春气息。 王艳红眉头顿时皱起来。“什么人在此喧哗?齐军师重伤,生死未卜。我钟家内忧外患,竟然还有人在此享乐?料我不知,什么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吗?” 姚义等人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王艳红见状更是恼怒,一摆袖子,带着三分怒火往阁楼走去。心中想着,等看完齐军师,就去找人算账。 随着她的越是接近阁楼,女子放荡的笑声便越是大。而王艳红心中的怒火则越演越烈,越来越难以压抑。 好哇,齐军师重伤了,没有人管你们了是不是?竟然敢在伤患房间放肆说笑,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等到了门口,王艳红猛地撞开房门,柳眉倒竖,怒吼一声:“还有没有半点规矩了……” 她的话完全没有说完,因为她发现,正在和女子调笑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本应该是卧病在床的齐梦楚! 原本应该是卧病在床的齐梦楚,此时光着上身,穿着一条薄薄的绸缎裤子,脚上什么也没有穿。就这么光着脚在地上走,这地上,做得十分的舒服,不但铺着厚厚的毯子,他甚至还将整块的老虎皮铺在了地上。 他周围的,是几个王艳红从未见过的女子。一个个的,身姿婀娜体态妖娆。脸上带着娇艳的笑容。 王艳红开门进来的时候,齐梦楚正蒙着眼睛在笑眯眯的玩躲猫猫。对,他一个人抓好几个,厉害的很。王艳红一开门,冷风从门外吹进来,冻得齐梦楚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当即惹怒了他。 “谁?谁这么没有规矩?不知道先敲门么?竟敢就这么闯进来?” 王艳红脸都气得发青。这还有没有规矩了? “齐军师,这便是你的重伤垂死?”王艳红说的每一个,都带着森森的冷气。 姚义见齐梦楚还要说话,心中着急,立刻插嘴道:“齐军师,你可吓死我们了。主母担心你,大清早都赶来看你来着。你,你这是做什么呀?” 齐梦楚闻言沉默一会,悠然说道:“多谢诸位盛情了。昨日大夫来看过齐梦楚,别的倒是没有大碍,便是叫在下保持心情愉悦。在下想来,这世上还有比跟年轻女子在一起更加开心的事情么?便想到了这个。倒是叫诸位见笑了。嗯,主母也在?恕罪恕罪。” 第六十五章 消息 齐梦楚醉酒当歌,或者说,声色犬马。他自己可能不太在意。不过是个人爱好,又有什么好说的呢?还有人喜欢宿醉不醒放浪形骸的。这有什么呢?有什么呢?对吧? “齐先生,您的雅趣,我是知道,理解的。这一点,我并不想说什么。只不过,我有一事不解。便是先生昨日为何装作重伤垂死呢?”王艳红拧着手,手上青筋暴跳。 “这个……太后……”齐梦楚瞧了瞧姚义和迟仲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躲在家里,关起门来做皇帝的事情,元儿不乐意,我也不乐意。还是不要太后太子的了。先生若是对钟家还有感情,那就称我一声主母就是。若是先生已经去意已决,便是叫我一句老妖妇,也未尝不可。。不论先生是重伤了,还是毫发未伤。钟家对先生这么多年的功劳,绝无半点怪罪的意思。”王艳红随意的打断齐梦楚。休要看钟家对齐梦楚等人颇为看重,主人家就是主人家,帮工就是帮工,区别的无非是长工短工而已。 “多谢主母,那个……”小长工齐梦楚连忙点头。他打算赞扬一下钟家主母这种缓称王的理智以及品性。后面的话就会好说一些。寥寥几句,齐梦楚就已经觉得,自己颇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 “既然如此,那我便想要问问,先生昨日何必故作姿态?”王艳红不知道是没有理会到他的好意还是什么,依然无视齐梦楚的话。 齐梦楚接不上话,有些不高兴。却没有说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错了哪里。他倒是没有别的爱好,跟女子在一起也不是总做些羞羞的事情。大多数时候都是吃喝玩乐,放松心情而已。钟家人没有上山之前,老虎寨没有人说他什么。下意识的,心底里,有些不满。这一点点不满,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齐梦楚说不上话,王艳红不想说话。姚义二人看看,很是有些尴尬。一个是兄弟,一个是主母,确实有些不好处理。偏了兄弟吧,愧对忠心二字,偏了主母吧,又有些对不住兄弟二字。这两人一时间竟然也说不出话。 良久,迟仲虎咳嗽一声,示意那些女子统统退下,不要在这里碍眼。 四周女子见主母和齐梦楚都没有反对意见,便老实退了下去。顺便,带上了门。 等房间只剩下四个人之后,姚义才咳嗽一声道:“齐军师,那个,您有喜好,这是您自己的事情。只不过么,那时候钟家主事还没有上山,有些规矩就没有立起来。那个,您该注意还是要注意一下是不是?” 齐梦楚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脸色更见阴沉。 姚义有些尴尬,瞧了瞧王艳红,又对齐梦楚使眼色。可惜齐梦楚根本没有理会他。文人,自有傲骨。更何况,齐梦楚这几个月可是呕心沥血来着。这如果不算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鸟尽弓藏,那么,什么才是? 姚义说不下去了。什么时候最尴尬?就是话没有人接的时候最尴尬。他只好一个劲的使眼色,给迟仲虎。再没有比迟仲虎更合适的了。两边都能说得上话。 迟仲虎无奈。姚义的体型就已经注定姚义不是一个四处交朋友的人。大家喜欢找一个不太好看的作为自己的闺蜜或者挚友,可没人愿意在自己吃不太饱的时候交一个特别胖特别能吃的朋友不是?又不是要减肥。 一个孤单的人,时间久了,就会变得不那么会说话。姚义就是这样。叫他打架,热血沸腾,叫他杀敌,更是士气高昂。可叫他说话,算了吧,还是去干活比较合适。 王艳红眼睛一瞟,就知道迟仲虎也是挺尴尬。她主动缓和下来。 “算了。这都是齐军师你的私人生活。我一个女人家,再说多了就不合适了。只希望齐军师日后能够注意一些。如今,风声鹤唳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朝奉先什么都没有跟我们说。” 朝奉先?齐梦楚有些明白了。原来自己是受了城门之灾!估计主母过来的时候,心中就是压了火气了的。 “哦,主母。不知道朝奉先是怎么回事?” 王艳红瞟了一眼齐梦楚瘦弱的肌肉,还是觉得辣眼睛。这是正常的,一个结婚生子的女子,不会觉得排骨很好看。除了做菜的时候。某些有了婚姻对象的女子也会对其他的男子觉得很是无聊甚至厌恶。更何况,齐梦楚生的不太好看,除了白净一些,真的没有特别好看的。他若是再帅气一些,说不得,便要做做那些小说故事的主角了。 “齐先生,我见你这幅模样,还是十分不适。是不是请齐先生先去整理整理?” 齐梦楚一下子有些尴尬。这么坦诚相见的确实是不太好看。连忙急匆匆跑去换了衣装打扮,这才施施然回来议事。 “主母,方才听说朝先生出了点事情?” 王艳红没有在正事上为难齐梦楚。这也是大多数女强人、女汉子共同的特点。不管上一秒是多么伤心或者愤怒,下一秒说起正事依然是头头是道。 “齐先生。朝先生可能是觉得我钟家太过小气了一些。与明军做了勾连。呵呵,这段时间,他在钟家固然是默默无闻,不但默默无闻,甚至连个响声都不愿意发出。在明军么,可能就是滔滔不绝的了。” “那主母是怎么处置的?”齐梦楚一下子心中没有了底气。情报,就是一个势力的命脉!若是没有情报,哪怕你有千军万马,一样能被人整死!甚至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一点,他比王艳红还要看得清楚。 正是因为他清楚。反倒是不好一上来就急匆匆的说三道四。难道他齐梦楚是一个只想要表现自己聪明的蠢货吗?当然不是!当务之急,他更想要弄清楚的是,老虎寨,不,钟家是怎么处理这个人的。杀了?还是简单的惩罚一下就算了? “我没有杀他!”王艳红盯着齐梦楚的眼睛认真的说了这么一句。这是在表明,就连朝奉先那等人,自己都网开一面,何况你齐梦楚区区一个性好渔色而已?“不过,我也没有轻饶他。我捏住了他的把柄,叫他去做一件事,那就是将所有的名单交出来。当然了,既然是交接了,那么情报,还有银钱,一定也要顺便交接过来。但是,交接的,必须是一个既有聪明,又有魄力,还要有才能的人。齐先生,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是一个试探,也是一个机会。既要看看齐梦楚能不能胜任,也要看看这个人值得不值得信任。钟家不怕你胆子小,野心小。就怕你空口白话,只会瞎嚷嚷。或者说,才不配位,德不配位。这样的人,钟家不敢要。 齐梦楚没有听清王艳红说什么,只是问姚义和迟仲虎。“两位当家,最近的情报咱们是靠什么获取的?” 姚义和迟仲虎对视一眼。齐声说道:“探子!探马!” 不错,老虎寨虽然不大,可是自家的探马和探子是不少的。足足有六十人!这些人,包括老刘头在内都是。他们总是走街串巷,或者在个个势力之间游走,时时刻刻打探有用的情报。或者说,他们自己觉得重要的或者有用的信息,都会回馈过来。但是这种效率是极为低下的。 底层人物接触的东西和上层人物接触的东西是完全不同的。比如说,一个餐饮服务员和一个千万身家老板,对于市场,对于经济的看法完全不同。为何?因为他们接触的信息完全是不一致的。 当然了,如果对手马上就打过来了,已经在路上了,那就是另外的事情。毕竟,只要没有瞎眼,都能看到。 “那么,消息准确吗?”齐梦楚皱眉道。 姚义尴尬道:“军师,您也知道的。探马都是什么人物啊?他们哪里知道什么了?不过都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而已。就好似,泰宁最近粮草成交极为快速。并且都是大车马拉的大单之类的。这些,跟咱们没有关系啊!” “粮草成交暴涨?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齐梦楚急忙问道。他是知道的,有些消息说不得能够透露出极为重要的事情,可姚义和迟仲虎二位,未必能够看出来。 “也就是十五天前的事情吧?那时候,好像是说,有个客人专门做北方粮草生意的,不但泰宁,几乎整个福州都已经被他包圆了的。害得咱们好几次买不到粮食,差点饿肚子呢!”姚义说起这个,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粮草成交忽然暴涨?我老虎寨差点饿肚子?半个月前?齐梦楚脑中急速将几个信息排列组合,然后形成两个结论。 第一,如果那个客商确实属实,那么这只是一个意外。 第二,若是客商是假的,那么就是明军要下狠心将老虎寨连根拔起!只有长期的围攻,才需要大量的粮草。 大明初创,哪有那许多的粮草了?剩下的,就只能是去买。若不是朱元璋和沈万三是一对好基友。事情未必这么好做! 第六十六章 陷阱? 对于朱元璋和沈万三的基情故事,齐梦楚没有兴趣去深究,也没有说故事的欲望。他现在倒是真的有点后悔自己的放荡不羁了。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简直,该罚三杯才对。 “齐军师,这很重要吗?”王艳红忍不住问道。你问老娘朝奉先的时候,老娘可是很快就告诉你了!老娘问你什么人可以替代朝奉先的时候,你倒是不说话了?别用得上老娘的时候就叫人家主母,用不上的时候,理会都不理会一下的。 齐梦楚有心出一下气,想到目前的处境倒是没有了心思。还能说什么呢?什么都不用说了。毕竟事实就摆在这了,我不说,后面还是要做。那还不如说了呢。 “主母,大批的粮草,不仅仅可以用在北方,还能用在咱们老虎寨!若是那批人并不是拿去用在北方,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看了三人一眼,见他们还是一脸懵逼,顿时有种做戏给猴子看的意兴阑珊。“那就说明,秦慕言已经有了围而不攻,饿死咱们老虎寨,钟家的打算。这个消息,诸位认为重要不重要?” 姚义和迟仲虎面色有些难看。 “齐军师,那个,这个只是一件简单的商贸事件,肯定没有您说的那么夸张的吧?”迟仲虎强笑道。他真的不想笑,甚至有些笑不出来。鬼知道一个小道消息竟然还有这种内涵?可能,是我迟仲虎老了? 齐梦楚叹口气,仰天道:“可能,能跟我齐某人差不多的,只有钟公子了。可惜,他不在。” 他倒不是吹牛或者吹捧。而是对于他喜欢美色这一点上,钟元出奇的赞赏!若不是他年纪小,齐梦楚倒是真的有心带钟元去水帘洞走上几回。毕竟,这也是交情的一种。 王艳红可不知道齐梦楚说的竟然是这种交情!她还真的以为有人说儿子聪慧来着。当即心中没有了半点怒气,甚至还有几分喜滋滋。 “齐军师过奖了!元儿尽管聪慧,可读书少,哪里比得上您的博闻广识?这以后还是要齐军师多多教诲才是。昨日里,我便叫他读书半年。既然齐军师和元儿惺惺相惜,这半年还是齐军师来吧!我相信你们两个一定能够相得益彰的!”可怜的王艳红,儿子这么大,从未带给她半点荣耀。猛然听到齐军师这么一说,竟然有一点点骄傲起来。 “公子又去读书了么?”齐梦楚微微皱眉,觉得不太妥当。“好吧,那公子的事情稍候再说。现在有两个事情要去做的。第一个,便是那个朝奉先,需要有人去监督,省得此人阳奉阴违。第二件,需要立刻弄清楚,明军究竟是不是针对咱们!” 迟仲虎忽然想到钟元好像捡到了两个人。 “齐军师,公子好像找到了韩钰还有蔡定阳。” 齐梦楚一愣,随即皱眉道:“找到了谁?还有,找到就是找到,没有找到就是没有找到。哪里来的好像?” 姚义也想起来了。不由得眉飞色舞道:“是好像。公子不是找到的,可以说是捡到的。那时候公子被奸人暗算,差点在章村出事。不过,吉人自有天相,公子不但逃出生天,顺便还将他们抓住的韩钰和蔡定阳捡来了。不过他们好像中毒了,也可能是生病了。气息微弱,如果不是薛大夫把脉,我们还以为捡到的是一个死人呢!” “不错不错。现在啊,每天给他们灌汤水吊命。这两个宝贝疙瘩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别的不说,她们身上的两个印玺就极为珍贵。一个可以联络他们伪宋旧臣,一个,可以号令北方白莲教教徒。”迟仲虎连连点头。 “最了不起的是,咱们也算是白莲教的恩人,提一个要求,也不算过分哦?”姚义越说越开心。 两人说得高兴,却没有发现,齐梦楚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军师,他们说得可是不对?”王艳红凑上去有些小心道。她对这些也不懂。只是听他们说儿子多厉害多厉害,心里就高兴,也没有想里面会不会有陷阱啊什么的。这一点,是好,也是坏。好在她不会外行指挥内行。坏在,容易被人蒙蔽。好在她暂时还是谦虚的,会去问别人。而不是盲目的相信自己的眼光或者某人的眼光。 齐梦楚看了看说得开心的两人,低声说道:“主母,我担心的就是他们两个现在这般的样子。这样子说明,伪宋已经深入人心了。那么,咱们就算重建大宋,又是谁的大宋呢?其实,我最担心的是,伪宋那个传国玉玺究竟是不是真的?” 王艳红想了想,断然说道:“传国玉玺绝对是假的。就连咱们都没有真的!当时为了假戏真做一些,被他们带去的传国玉玺就是真的。咱们留下的是皇帝宝印。一共有六个。其余七个也被带走了。” 说着说着,王艳红迟疑了下道:“元儿曾说,宝印其实一文不值,之所以价值连城,是因为玉玺背后有一个无可匹敌的帝国。齐军师觉得这话对吗?我总觉得惴惴不安,好似有些大逆不道了些。” 王艳红从小就相信,君权神授。皇帝都是上天之子,都是天潢贵胄。可,若是皇帝宝印要有帝国实力做后盾,那么,皇帝呢?皇帝也不能例外吧? 齐梦楚心中吃了一惊,对钟元刮目相看。小小年纪竟然能够看透权利的本质,着实难得!自春秋战国开始。天子向来是兵强马壮为之。所谓的皇冠,所谓的龙袍玉玺,是皇帝彰显身份的东西,而不是穿上龙袍,戴上皇冠,手持玉玺,便是皇帝。那种皇帝,有多少,就会死多少! “主母,钟家有如此聪慧的家主,是钟家的幸运,也是钟家的不幸。”齐梦楚叹息一生的道。 “哦?不知道,先生这话是从何说起?”王艳红疑惑不解。难道还有人嫌弃自己太聪明的?不可能吧? 齐梦楚道:“家主聪明。自然就会掂量轻重缓急,有些事情他总是能理智的解决问题。可家主若是太聪明,一切便会太看重得失。得失之间,哪里是都能够衡量清楚的?或许有一天,若是需要我们老虎寨尸骨无存才能恢复大宋。家主他,兴许连考虑都不会考虑吧?” 不错,过于理智的人就是如此。他们总是在计算得失,计较来计较去,连失去了身边人情感,都不自知。就算有一天,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人跟他站在了一起,他,依然不会发觉自己错了。 这样的人,不要太多。尤其是江湖和朝堂两个地方,几乎比比皆是。兄弟之间,师徒之间,互相利用,渐行渐远的,数不胜数。 王艳红也是知道这点的。不过她一点都不在乎。相比较起钟元将来失去的,她更喜欢现在得到的。难道,聪明的,就应该和愚蠢的一个活法吗?那简直是和世道开玩笑。谁还会去努力呢?努力的,就应该比别人活得更好一些才对吧? “元儿是个老实孩子。这一点,我是知道的。齐军师,你看那韩钰该如何处置?” 齐梦楚缓缓走了几步。心中闪现无数想法,最终,却定在了一句话上。“这是一个诱饵!很香很香的诱饵!” “章村应该是和明军一起合作的。既然如此,能抓住并将韩钰等人扔出来的,只有明军!换做任何一个普通的势力,顶多是杀了男的,将女的带走。可若是细心关注江湖传闻,并对天下有另外的想法的,就会悄悄的藏起两人,趁机取得宝印。所以,这两个人,杀不得,留不得。最好立刻扔出去。怎么样来的,就怎么样走!连救治的想法都不要有。我相信,附近必定有明军的探子徘徊。谁动了这两人,明军必然一清二楚。” 韩钰两人,简直就好似巨大的宝藏一般,就差明着说得韩钰者得天下了。可得天下哪里那么简单?有钱就行了?有玉玺就行了?不是的。得天下,要的是你的综合实力。不但有钱有人,还要有兵有地盘有后勤才行。特别是现在火器横行,根本不是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就能得天下的时代。 韩钰出现的地点,出现的时间,非常的有意思。再加上老虎寨的地势,这个女人出现得非常的有意思。尽管齐梦楚不肯定是不是陷阱。早一点扔出去,最低,不会导致自己不安全。 这,是谋国之言! 早安静下来听齐军师分析的迟仲虎和姚义面面相觑,然后同时摇头。他们是武人,最根本的思想就是,我吃下去的东西,谁也不能叫我吐出来。韩钰和蔡定阳,几乎就是白莲教的旗帜,就这么丢了?可惜不可惜? 更何况,这是钟元第一次战果。若是就这么丢了,钟元会怎么想? 这些,可不是摆龙门侃大山,说说就算的。一个处理不好,将来君臣之间必然会造成嫌隙。 第六十七章 唐兄 姚义二人不舍,甚至略微有些贪婪。而王艳红,则明显的表现出愤怒还有不屑。自家儿子的战利品,没有能力保住不说,还要将战利品丢掉?这是不是男人?就这点本事,也能做军师? 齐梦楚见状几乎是苦苦哀求。 “主母,两位当家。这是必须舍弃的!咱们可以这么想,舍弃了这个,咱们又有什么损失呢?什么都没有!可若是咱们拿上手,那几乎就能与明着告诉明军,咱们老虎寨就是要造反!主母,您方才还说了,不要关起门来做皇帝。如今,您肯定能知道这个不好的,对吧?” “齐军师,这毕竟是我儿出征的战利品,就这么不管不顾的丢掉了,会不会失之草率?对了,元儿曾说,红叶寺的红月仙子,曾经说过,这是她送给我儿的礼物。齐军师,咱们扔掉之前,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红叶寺的想法?” 王艳红心中动怒,脸上却是一副义正言辞模样。尽管她不同意齐梦楚的做法,表面却不愿意显露出半分刚愎自用的模样。 姚义和迟仲虎连忙凑上去道:“齐军师,咱们兄弟对您向来都是服气的。只是这一回,咱们能不能再想想?” 齐梦楚闻弦音而知雅意,心中叹息一声,勉强道:“既然如此,那便听主母的。只是,若是有机会,还是请主母早早安排的好。红叶寺再好,终究只是红叶寺。咱们老虎寨才是自己人。若是因为外人,给自己人招来了灾祸,终究不是好事。” 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实话,不太好听的实话。 王艳红当即冷笑一声,合着只有你齐梦楚是对的,我们都错了?真是不知所谓、刚愎自用! “军师说得很好。未雨绸缪总是不错的。不过,军师重伤未愈,我就不好多打扰了。军师,你就在此歇息,好好养伤。我且回去问问红叶寺如何说!” 王艳红说罢,根本不管齐梦楚什么反应便自顾自走了。 她一走,姚义和迟仲虎无奈的看了齐梦楚一眼,齐齐跟着离去。 齐梦楚失神一会,对着三人离去方向,竟然施礼相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齐梦楚住处出来以后,王艳红一路疾走,快速回到了山洞。一路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双手紧紧的捏着。显见心中十分不舒服。 迟仲虎见状,心中叹息一声。齐军师会做事,却不会做人。这么简单的一点事,已然得罪了主母。若是公子也是心胸狭窄的,说不得还要再得罪一人。 不过,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几个当家之间既有结义之情,也有知遇之恩。为了赵玄一,他愿意献出自己的头颅,赌上自己的前程。为了齐梦楚?文武有别啊! ============我是分割线======== 红叶寺内。赵玄一颇为着急,尽管面上不骄不躁的。心里却几乎急死个人。 此时他还是居住在客房。这个客房是上官鸿给他安排的。尽管不是富丽堂皇,可也算是十分精致。这客房灵气逼人,客房内的桌椅板凳无一不精,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无一不美。若是单凭感觉,住这里,比老虎寨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只不过,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赵玄一兄弟情深,十分挂念山上的兄弟,尤其是胖乎乎的姚义。这人心思毛糙,说话经常不经过大脑。严肃的场合他会忍不住说笑。说笑的场合,会有时候走神严肃得很。不知道,自己走了以后,兄弟们有没有得罪主母他们?会不会被别人排挤?钟家的骨干可不比自己好说话。 想着老虎寨,想着兄弟,赵玄一在精舍呆呆的坐着,看上去,形单影只,好不可怜。 “赵先生。赵先生?”有一紫衣女子进来,恰好看见发呆的赵玄一,不觉脸上带着一丝痴迷,两分心疼。轻轻走过去叫醒赵玄一。 “哦,哦,原来是宛如姑娘。姑娘,今日我那上官兄弟可有空了?”赵玄一惊醒过来,发现只是今日服侍他的宛如姑娘。这姑娘身材丰满而不肥胖,端庄而且精致。算得上是一个美人。可惜,美人恩重,自己却没有报答的机会了。 “唉,赵先生。上官先生的事情,还是没有着落。妾身,妾身去问了的。可,可他们说,他们也不知道。”宛如脸色惭愧,眼神哀婉。她不明白,陪着她在这里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不好吗?非要找上官先生去做什么?回山?回山有什么好的?有红叶寺这里这般的好吗?相比于处处灾荒的神州大地,红叶寺简直就是仙境中的仙境。竟然,这样也没有办法留下这个男人?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赵玄一皱眉不语。安静的喝茶。 宛如见状,轻轻走上去,轻轻的帮赵玄一按摩太阳穴。这是一个重要的穴道,除了她,赵玄一谁也没给碰过。 “宛如,谢谢你。若不是我山中还有兄弟在,我真的希望能和你在这里度过一生一世。”赵玄一轻声呢喃。可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有几分是真心。 “嗯。我知道的。”宛如也轻声说道。她真的理解,男人之间那种情意。“先生,何不请长老们传讯问问青峰山的情况?或许,诸位先生会过来看看您呢?” 赵玄一心中一颤。对,他不得不承认,宛如说的是一个极好的办法。针对兄弟情意的好办法。可是,做了红叶寺的外使,一辈子也就是一个江湖人物。顶多,也就是一个了不起的江湖人物。但是赵玄一想要的是开国功勋,从龙之臣,是赵家的荣耀和辉煌。而不是一辈子的草头王。若不是蒙元是外族,他的父亲就已经投靠了蒙元了。数百年的等待,实在太久太久。久到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还有大宋这么一回事。或许,除了钟家还有王家,已经没有人记得,还有一个大宋曾经傲立中原。 “你说得很好。可是,我不能替我的兄弟做决定。再好的兄弟,也不能。不,应当说,正因为他们是我的兄弟,所以,我不能给他们做决定。”赵玄一一张脸,仿佛刀削斧凿,刚毅而有力。说话的声音沉稳中带着锋芒。 “对不起,是妾身误会了先生和您的兄弟。”宛如吃了一惊,既有对赵玄一风姿的着迷,也有恐惧赵玄一会生气。“先生千万不要生气才好。” 赵玄一沉默一会,低声道:“你是为了我。我哪有生气的道理。可惜啊,我的上官兄弟不是这么想的。他总是想要我去投靠红叶寺,最好是带着青峰山一起来投靠。可他不理解,青峰山不是我赵玄一的,是我和我的兄弟们的!我赵玄一随便到哪里都能吃饱饭,可我不能丢下我的兄弟们不管啊!上下几百人,我赵玄一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怎忍心,看他们挨饿受冻!” 说着,这个刚毅的汉子几乎泪下。 宛如心中一酸,手忙脚乱的拍拍赵玄一的背部。好像,她姐姐的儿子就是这般才能抚慰的。赵先生应该……也可以吧? “先生先生,都是,都是妾身不好。说,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这个……可,可……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赵玄一见宛如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由失笑道:“傻姑娘,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要怪,也是怪我不该来探望朋友。竟然坐困愁城才对。好了,好了,不哭了。再哭啊,就不好看了。” 宛如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紧张,立刻紧张兮兮的东擦擦,西抹抹。不一会,竟然将脸上的妆容弄成了一副脸谱。嗯,就是京剧脸谱。红红绿绿的,堆成了一堆。可爱又可笑。 赵玄一见了,乐得哈哈大笑,开怀至极。宛如一愣,极快的跑到旁边的水缸旁边,轻轻推开睡莲往水里照了照,却是里外不是人。哪里还有半点平时的娇俏模样? 可怜宛如惊叫一声,犹如中箭的兔子,连滚带爬急匆匆跑去补妆去也。 赵玄一笑了一阵,渐渐又皱眉沉思起来。 原本他对自己的身手是很有信心的。可那天无意中见到一个外使的功夫以后,就知道,红叶寺藏龙卧虎。不说那些看见的火器,单单几个外使,就将自己看得死死的。 难道,我赵玄一只能在这小小的红叶寺孤独终老了吗? 赵玄一抬头看天,眼中满是不甘和屈辱。 就在这时,精舍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传来男人的说笑声。 “哈哈,唐兄。我这兄弟你非要见识见识不可!那一手剑术,啧啧,简直是冠绝天下!若不是唐兄你来了,我上官鸿,绝不会跟任何人讲的!你不信你大可以去问问,这红叶寺上下,还有谁知道我兄弟剑法如神的?绝对没有!” 这声音,正是好久不见的上官鸿。只是不知道他口中的唐兄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缘何见了这所谓的唐兄,他上官鸿会如此的高兴? 赵玄一不由的有一点期待起来。 第六十八章 一剑 走进精舍的正是上官鸿,和他同行的是一个壮年男子。嗯,说得稍微实在一点就是一个美男子。一声黑白搭配的长衫,精致的五官,搭配炯炯有神的双眼,很是有男人风度。 上官鸿见到坐在桌子旁的赵玄一,竟然没有半点吃惊,好像早就知道他在这里一般。 “唐兄,你瞧。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赵玄一了。”转而又满脸笑容对赵玄一道:“赵兄,这一位,乃是江南武林骄子,唐初,唐剑神。他的一手快件迅如闪电。赵兄,唐兄,你们认识认识?” 赵玄一满心不快,脸上便不太好看。 “上官贤弟。愚兄早就跟你说了,愚兄山上事务繁多,耽误不得。这一次,原本就是和上官贤弟会晤一番。可上官贤弟却神龙见首不见尾,将愚兄冷落一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唐初冷笑道:“赵玄一?本公子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想来也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上官鸿,响当当的金剑!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他拿你当兄弟,是你的福分。怎么看你样子,好似当成了本分?” 赵玄一脸色一变,心中杀机几乎压抑不住。 “这位唐初是哪里人士?我赵玄一纵横福州数十年,从未听说过所谓的剑神。不知道这剑神,是你父亲给你封的?还是你家奶娘给你封的?” “你!!”唐初大怒,只见他肩膀动了一动,一声龙吟,一道白练几乎瞬间扫向赵玄一脖颈。 赵玄一全身不动,唯有右手晃了晃,桌子上的茶杯当的一声撞在白练上部,原本平直的利剑顿时弯曲得不成样子。 唐初心中一疼,这可是名剑!急忙将利剑收回来。 恰在此时,茶杯反弹出来,呼的带着风声从唐初耳边飞过。雪白的茶杯,变成了粉红色。 “啊!!!”唐初一只手扶着宝剑,一只手捂着耳朵,踉跄后退。 “赵兄!”上官鸿大叫一声,急忙挡在唐初面前。“住手啊赵兄!唐兄乃是江南武林魁首,风云堡独子!你,你,你闯了大祸了!” “原来不过是二代啊。”赵玄一冷笑一声。“就这等货色,也配与我叫嚣?” 唐初咬牙切齿,偏偏不敢出声。他看得出来,这个赵玄一根本没有将风云堡放在眼里。说杀他,就一定会杀他。愤怒的同时,他也心中疑惑,这赵玄一什么来头?竟然连风云堡都压不住? “赵兄误会!我真不是为了唐兄才冷落赵兄的!”上官鸿苦笑道。“泰宁的张家,吴家,联袂来访,说是要用船,去占城那边走一趟。这事可不是小事,我是为了这事耽搁了许久。绝不是有意躲着赵兄!” 赵玄一看了上官鸿一眼。不置可否。 上官鸿咬咬牙,道:“这次请唐兄过来,本意是介绍一个剑术天才给赵兄认识。小弟认为,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本应该惺惺相惜才对。不过,小弟事先没有和赵兄打过招呼,是小弟错了。这次,千错万错,都是小弟的错。赵兄……小弟告辞!” 上官鸿等了一会,见赵玄一没有说话。叹息一声就带着唐初走了。他要带着唐初去找名医瞧瞧,看能不能将耳朵上的伤势治好。原本一个美男子,忽然成了一个丑八怪,恐怕这次的事情不会小啊。 出去的路上,唐初咬牙切齿道:“这家伙是谁?好生张狂。不但瞧不起我风云堡,竟然连鼎鼎大名的金剑上官鸿也敢无视。可恼,可恨!” “唐兄,都是在下错了。在下以为所有的高手都如唐兄这般,如沐春风,一见如故才是。可惜,是在下没有看清楚赵玄一的真面目,以至于唐兄受了这么大的苦。”上官鸿叹息一声,满脸惭愧。 唐初龇牙咧嘴,也不知道是痛呢还是恨。 “上官,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是当我兄弟才带我去找那杂碎的!要怪,也是怪我自己逼你找什么同道切磋!这才有了今日之祸!嘿嘿,好男儿,怎能没有一点伤痕呢?这伤痕来得好!你放心,这次的事情绝对和你无关!” 上官鸿忧心忡忡道:“原本我是不能多说的。只是有一点。只要此人还在红叶寺,还是红叶寺的朋友,你可千万不能动手。你也知道的,我不过是一个外使,并不是什么大人物。红叶寺的事务不是我说了算的。” 唐初高兴道:“上官,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真的当我兄弟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为我考虑!放心,我可不是蠢货。不会为风云堡招来灾祸的。你放心就是了。对了,上官。那吴家和张家什么来头?区区一个商贾,竟然要你亲自接待?” 说起吴家和张家。上官鸿顿时忧心起来。 “他们两家啊?唉,如果只是商贾,我上官鸿尽管只是一个二流高手,可也不会理会这等俗物。可他们背后站着人呐!一个背后是福州总兵王德贵,一个背后是大将军蓝玉。哪一个都不是我红叶寺想得罪的。唉,难啊!” 唐初一呆,然后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蓝玉大将军确实招惹不得。相传他和王德贵向来有嫌隙。这一次,怎么就走在一起了呢?” 唐初百思不得其解。知道王德贵和蓝玉恩恩怨怨的都难以理解。 王德贵有一个侄女,叫做王晓初,长得亭亭玉立,更是知书达理,端庄贤淑。而蓝玉也有一个侄女,长得貌若天仙,就是性子有些毛糙。该说不该说的都敢说。仗着貌美如花,倒是没有人和她真的计较什么。当然了,关键还在于她有个叔叔叫蓝玉。 此二人,与洪武二年末的时候,明争暗斗争夺太子妃,不,是侧妃。就为了一个侧妃,争得头破血流,几乎是刀兵相见。不但互相拆台揭短,甚至伪造事件泼污水。这么三五个回合下来,不但双方家长成了仇敌,就连王家和蓝家,也成了仇敌。 两个仇敌的代言人忽然一起出来做事情。 这事情一定很有趣。 唐初和上官鸿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将头扭到一边。一个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说。一个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都怪赵玄一!” 良久,唐初恨恨的说道。 上官鸿嘴角抽搐,然后什么都没有说。不说话,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表明一种态度。这个态度大多数时候都是赞同,也叫默认。 医馆并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医馆。 医馆坐镇的是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大夫,此人头发苍白,面容却年轻得很,皮肤红润有光泽。他是红叶寺的医道圣手,有起死回生之能,救死扶伤之德。当然,这是对于红叶寺来说。对于红叶寺以外的人来说,这人就是一个畜生!有药也不用,有病也不看,说多了就回一句话:滚一边去。 红叶寺八成的坏名声应当都是此人带来的。 此人叫曾进,祖上曾经出过状元。 “曾先生,曾先生?” 上官鸿和唐初到达医馆的时候,发现此地安静得很。两人对视一眼,小心的叫了两声。 没有任何回音。 “怪事,曾先生这里向来都是挺热闹的,今日怎么这般安静?”上官鸿微微皱眉道。 唐初皱眉小心的闻了闻,一把拉住要走进去的上官鸿,缓缓后退。 “怎么了?”上官鸿疑惑道。 “我闻到了硝石的味道,还有,鲜血的味道。很轻微。”唐初皱眉道。 有硝石和鲜血,第一个可能就是,这里出了人命。第二个可能就是里面正在救治伤患。因为硝石可以止血。 上官鸿显然不认为有人能在红叶寺杀掉红叶寺的名医。 “唐兄啊,这里可是红叶寺!红叶寺里,不可能出现人命的事情的。一丁点可能都不会有。你闻到的硝石和鲜血味道,实在太正常了。这里是医馆啊唐兄,硝石止血效果极为显著,曾先生时常是要准备一点的。” 唐初点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或许,红叶寺的曾先生还习惯将自家脑袋拿出来晒晒太阳?” “什么?”上官鸿吃了一惊。这人是不是疯了? 唐初指了指上面。他方才抬头的时候看见,医馆上方斜斜的挂着一颗脑袋。那脑袋上的白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面孔依然保持着一种嫌弃的表情。不但显眼,而且很扎眼。 上官鸿抬头一看,心中寒气大冒。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红叶寺杀人? “唐兄,这次的事情大了!闹大了!你懂吗?你,你暂时走不了了!红叶寺,必须封死出入口!必须!”上官鸿紧紧的抓住唐初的手腕,面目狰狞,声音凄厉。 如果连曾进这样的人都能被人杀死,红叶寺还有谁能够保证自家安全?这事,闹大了! 唐初理解上官鸿的心情。任何一个势力都不会放任这种事情的发生,谁也不喜欢自己莫名其妙的死在老巢。这不仅仅是对自己的蔑视,也是对势力的蔑视,对生命的践踏和不尊重。 第六十九章 凶手 红叶寺的反应还是很快的。上官鸿发出信号不久,几乎所有的供奉、长老、外使、内使。都到了医馆。 有人迅速查看了周遭,有人检查了地面的痕迹,有人来盘问了上官鸿还有唐初,还有人顺手将唐初的耳朵包扎了一下。 不过是一时三刻,便将现场弄得清清楚楚。 “曾先生死于外力!” “是硬生生扭断脖子的!’ “来人速度极快,力量也很强悍。不过没有练过真气。” “但是他有一把宝刀!” “这把刀将医馆的密室打开了!” “里面的珍藏已经大多数消失不见。” “所有的人参全部被劫走!” “可见此人或者此人的身边人必须用人参吊命。” ………… 这些人各自将自己专业的看法表述出来,渐渐的不但还原了现场,还将凶手给勾勒了出来。 凶手是一个病患,应该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可惜此人只是一个修习外功的人,并没有练过真气。于是只能求救曾进,两者之间发生了矛盾,此人扭掉了曾进的脖子,然后用带来的宝刀洗劫了曾进的密室。走的时候顺手将曾进的头颅甩上了屋檐。 此人身高大约一米八,体重大约八十公斤,此人擅长快刀,有宝刀一把。此人右手受过伤,左腿伤势很重。曾经用硝石止血。 此人微微有些驼背,走路习惯十步一停。 此人…… 线索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渐渐的,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此人乃是漠北第三,刀王北宫伯玉。他有个女儿叫做北宫兰花。北宫伯玉,身高一米八左右,体重八十公斤左右。手中确实有一把快刀,叫做飞雪。据说快刀划过,飞雪不留痕。 五天前,北宫伯玉和白家家主白玉痕相遇。这白玉痕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跟北宫伯玉死磕起来。白玉痕身死,北宫伯玉重伤。起码一个月内是用不上真气的。 更加倒霉的是,北宫伯玉重伤之后,被青花寨王虎王豹两兄弟洗劫,再次重伤,这一次,几乎是垂死挣扎才跑出包围圈的。没有了蒙元,这个曾经纵横北方的天下第三,再也威风不起来。 “诸位供奉、诸位长老。关于北宫伯玉的事情。我看,还要谨慎。”上官鸿道。 路长征,是一个红脸道人,功夫如何不清楚,据说此人乃是红叶禅师亲自请回来的。 “上官鸿,我等在这里说话,有你什么事?你有意见,跟你家洪长老说去。我们的事,你少插嘴。” 他说的洪长老,是洪恩。乃是红叶寺的老人,上一代红叶禅师从小的玩伴。也算是这一代红叶禅师的师叔。恰好,须发皆白的洪恩也在现场。闻言立刻跳出来。 “怎么?你们北房的能说话,我们南房的说不得么?上官虽然年纪轻,可见识不浅。路长征,咱们交情不好归交情不好,做事情是做事情。不要扯个人恩怨。” 路长征大怒:“你们南房的了不起?上官鸿年纪轻轻,哪来的阅历?什么见识不浅?还不是你洪长老捧出来的?” “呵呵,路长征,你这话可说得不对!上官鸿自从成了外使。办成了多少事情?给咱们红叶寺立下了多少功劳?哦,到了你嘴里,倒是不值一提了。行,你路长征可以!我洪恩,还有诸位同道都在这里,你今日不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嘿嘿,我洪恩也不是吃素的!”洪恩满脸冷笑,眼中讥讽味道十足。 上官鸿为何就入了洪恩的法眼?不在于别的,就在于这小子进了红叶寺以后敢打敢拼,还有了不得的口才。多少红叶寺的仇敌,被他化解成了同道?红叶寺现在的实力,至少有两成是上官鸿做下来的。 路长征大怒:“什么叫做好汉不提当年勇你不知道么?上官鸿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你现在还拿来提?你洪恩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 洪恩悠悠的说道:“怕只怕,某些人连当年勇都拿不出来!” 路长征噎住,他们北房这些年,确实没有什么成绩做出来。对上官鸿这人确实是嫉妒,更嫉妒的是洪恩的好运道,出去随意的捡了个人,竟然就是这等好货色!特么的,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运呢? 至少北房这些年没少在外面转悠,看着像是宝贝的就带回来。可惜,带回来的不是凤凰,是野鸡。实在上不得台面。偶尔有些个好一点的,不是被洪恩拉拢过去,就是跟上官鸿没有办法比较。说出来,都是泪啊! “成成成,不就是要说话么?你说你说你说!”路长征恼了。“老子非要看看,你个毛头小子能说出什么来。” 若是说不出什么来,看老子不给你整下去。 上官鸿惭愧笑笑:“多谢诸位前辈抬爱。是这样,以晚辈看来,这事,挺奇怪。不,是太顺了。北宫伯玉前辈,三天前传出消息在福州附近重伤。昨天才听闻被青花寨重伤垂死。今日,就在我红叶寺犯下案子?太顺了,就好像,北宫伯玉前辈是直挺挺的朝着咱们红叶寺来的一般。从他的行程还有消息来看,咱们简直就是掌上观文一般的清清楚楚。偏偏就是这么清清楚楚的事情,咱们红叶寺竟然失手了!真的被人杀上门来,死了一个名医。这,真的是巧合吗?晚辈不太相信。” 路长征等人紧紧皱眉沉思。 有的人相信上官鸿的。这故事确实太假了,就好像专门有人给你提供消息:有人来了,他来杀你们的,他重伤了,他垂死了,他……成功了!这,未免太过可笑。 再高明的摊子也不可能寸步不离的看着一个大高手。哪怕这个高手重伤。 还有的人,并不相信上官鸿。管你什么巧合不巧合呢?事情,遇上了,消息也有了。哦,你倒是想说误会来着。天下人怎么看? 良久,路长征咳嗽一声道:“上官鸿,你有想法是好事情。可是上官鸿你要记着,咱们做事情,是讲究一个证据。而不是讲故事,讲究什么来龙去脉。今天的事情,所有的长老和供奉看法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北宫伯玉。不管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被人算计了,总之,和咱们结仇的就是北宫伯玉。至于背后的黑手,咱们有一个弄一个不就得了?” 红叶寺的传统。不,江湖人的传统向来都是这般耿直。管你有什么阴谋呢?不管什么阴谋,总有一天是要面对的是不是?打死打死打死,一路打死就可以了呀。又不是做官,谁在乎那么多呢? 上官鸿和他们不同。上官家一直以来都是两手抓。一手,抓贸易,一手,抓的就是官场。他们很清楚,灰色的收入固然痛快。可若是阳光下的影子不好看,甚至直接不摆在阳光下,早晚要出事。相比较于路长征等江湖出身的野路子,上官鸿才是红叶寺需要的人才。 路长征以为,上官鸿之所以能够如日中天,甚至把握了红叶寺大半的外务。是因为洪恩的抬举。可他却不想想,红叶禅师可不是一心礼佛的光头。若不是有禅师的许可,洪恩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做。更何况,他也没有这个能力。 “路长老。我们红叶寺,不是江湖帮派。我们红叶寺也不打算独霸武林。打打杀杀,对我们红叶寺来说,除了增加一个个死仇以外,没有丝毫好处。所以,晚辈的意思是,还是查清楚才好。”上官鸿一脸庄重道。实际上他现在倒是对唐初的到来有了三分怀疑。 唐初看似在这件事上一点作用没有。纯粹就是一个看客。实际上,有了江南唐家,这事情是摆不平了的。唐初,就是这个见证人和揭盖子的人。 尽管一路上都是上官鸿在利用唐初。可唐初这个人,真的这么简单?上官鸿,心中涌现了极大的疑团。 “上官兄弟,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唐初悄悄扯了下上官鸿的衣袖。“出事了与你何干?你不过是外使罢了!再说了,在这里做决定的都是供奉长老,和你更没有关系了。你,你傻不傻啊你!” 他觉得这人挺傻的,做好了这事,功劳都是长老供奉的,毕竟,没有他们的领导,你上官鸿算个屁!做错了,那就是你上官鸿的错处了。长老们,供奉们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你怎么能还做错了呢?总不能说,只有你一个是对的,其他人都是错的吧?唐初甚至在上官鸿开口的瞬间,就已经知道了上官鸿的下场。 上官鸿回头肃然道:“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忧。只要我上官鸿还是红叶寺的人一天,那我上官鸿就一天不是所谓的金剑。只是红叶寺的外使罢了!既然是红叶寺的人,做事情何必分你我?做好了就是了。” 有那么一瞬间,唐初有了拔刀捅死他的冲动。你的真面目我又不是没有见过,装什么呢? 他却不懂,在长老和供奉面前,不管自己是不是这么想的,必须这么装。要不然,就不要在红叶寺混下去了。 正是他这种装,他做事多年,从未有过训斥或者什么。毕竟,红叶禅师的眼睛,就盯着他的。谁也冤枉不了他。 第七十章 压制 众长老尚未处理好事情,红叶寺医馆的人已经匆匆赶过来。医馆也是有供奉的。他们一共有三个供奉,一个姓梁,身材娇小,又瘦又小。一个姓龚,长得又粗又大。还有一个姓孙,是一个面目严肃的中年汉子。 “路长老,洪长老。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都聚在这里?”龚供奉声若洪钟,人还没有到,声音已经到了。 路长征脸色难看,“本长老还想要问问诸位呢,为何方才你们几个都不在?偌大一个医馆,竟然只有曾进一个人在。莫非,你们忘了,曾进只是一个普通人?” 说话间,三位供奉已经到了医馆。恰好看到曾进的人头就放在路长征脚下。三人齐齐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我们不过是离开片刻,他怎么死了?”梁供奉脸色铁青。 “这也正是我们想要知道的。”洪恩脸色阴沉,不冷不热道。“三位,我们红叶寺可是有规矩的。你们既然做了红叶寺的供奉,就要按照我红叶寺的规矩来。三位的职责,乃是守护医馆,守护曾进,今日为何会不在医馆?” 梁供奉三人对视一眼,一脸的尴尬。“回禀洪长老。方才不是我们要走,是供奉堂的陈长老来叫我们的。” “陈长老?”洪恩眉头一皱,有些迟疑。陈长老不比他资历差。也是红叶寺一大巨擘,势力不可小觑。“陈长老可在么?” 周围人四处看看,都没有看到陈长老的身影。 “奇怪,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陈长老怎么会不在?”路长征眉头紧皱。 上官鸿咳嗽一声道:“这个晚辈倒是略知一二。这几日,张掌柜还有吴掌柜来我红叶寺商量事情。陈长老是奉命护卫的。” “奉命?谁的命令?”路长征下意识道。 上官鸿面色一变,冷冰冰道:“路长老此言诛心了。这红叶寺上下,当然是禅师说了算。陈长老位高权重,当然只有禅师能指示他。若是路长老对此有疑问,大可以去找禅师面谈就是。” 路长征脸色尴尬道:“小兔崽子胡言乱语。本长老不过是确认一下而已,何几曾时对禅师不满了?红叶寺上下,谁人不是对禅师心服口服?再乱说,老子宰了你!” 说着说着路长征煞气暴涨,竟然真的有了动手的欲望。 洪恩横移一步,挡在上官鸿面前。“路长征,是非曲直,自然可以说清楚,你这咄咄逼人的,做给谁看呢?老夫可以明确告诉你,在红叶寺,除了禅师,谁也不能杀人!你想要坏红叶寺的规矩,先将老夫杀了!” 路长征又惊又怒,心中有些发虚,却不知道为何发虚。“洪恩,我不与你多说。此事是非曲直,禅师自会计较。眼前,还是要先将曾进的事情办好。这是大事,不要在别的事情上斤斤计较。” 洪恩心中有数,有了这一次,以后路长征在他面前就再也硬不起来了。现在确实是做大事的时候,不适合搞这些小动作。一念至此,他当即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上官,吴家和张家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上官鸿有些为难道:“事情倒不是很大,就是很重要。禅师的意思是,在事情做成之前,叫我不要到处乱说。长老明鉴。” 洪恩点点头:“这是对的。不要像某些人一样,该问不该问的都要问,该说不该说的都乱说。好了,既然是禅师交代你的事情,那我便不多问了。上官,关于医馆的事情,你可还知晓别的?” 上官鸿苦笑道:“我一直陪着禅师做事呢。只有唐兄过来的时候,禅师才叫我陪唐兄四处逛逛。方才若不是唐兄受了伤,我甚至都不会过来医馆。” “姓唐?”洪恩脸色一变,缓和起来。“唐天宁是你的?” 唐初恭敬抱拳道:“正是在下祖父。” 他这一抱拳,耳朵上的伤口就露了出来,血淋淋的,好不凄惨。洪恩见了,心中有些惊怒:“唐贤侄来了红叶寺,便是我红叶寺的贵客,谁人如此大胆,竟敢伤了唐贤侄?” 唐初苦笑道:“没有什么。哪个江湖汉子身上没有一点疤痕呢?洪长老不必多虑。还是医馆的事情重要。” 洪长老挥挥手。带着大气道:“唐贤侄不要客气,洪某人见了你祖父是要称一声伯父的,倒是你爹,和我也算是有些交情。你在这里大可不必客气。上官鸿,伤了唐贤侄的,会不会就是杀了曾进的人?如此大胆,简直可恶!” 上官鸿心头一跳,有些迟疑。 见他迟迟不说话,路长征忍不住道:“上官鸿,叫你说,你就说来就是。不必遮遮掩掩,来了红叶寺,便是天大的人物,也不是不能处置。” 他这话说得大气,倒是将自己的印象挽回了好几分。若是红叶禅师在此,说不得要欣慰欣慰的。 洪恩舒展眉毛道:“不怕凶手来头大,就怕找不到凶手。上官,你说来就是。” 上官鸿尴尬道:“两位长老误会了。晚辈不是不好意思说,或者不敢说。而是不能确定。说来惭愧,伤了唐兄的乃是晚辈的好友,青峰山老虎寨的大当家赵玄一。两个月前,来探望晚辈。不巧,这两个月晚辈又有事情,总是没有时间会面。竟然拖延到了今天也没有好好的聚聚。这,他便生了闲气……” 洪恩连连摇头:“这等人,如此小气。心胸狭窄。上官,以老夫之见,这等人还是少打交道的好。没得失了你的身份。” 上官鸿点点头,接着说道:“要是按照功夫来说,赵玄一杀曾进是轻而易举,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可赵玄一和诸位前辈描述的凶手丁点都不像啊。” 洪恩沉思一会,点头道:“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了。按照他们勘察的来说,赵玄一并不是凶手。可按照武功的时间来说,赵玄一有这个能力和这个时间。对吗?” 上官鸿再次点点头。这正是他心里想的。时间,实在太巧了。 龚供奉怒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肯定是此人伪装了!曾进功夫虽然差,绝不至于被一个丝毫没有真气的武夫杀死!只有这等高手,才能无声无息少了曾进还能伪装起来了。洪长老,不管他认不认,咱们先抓起来问问。” “且慢。我却认为,杀人的就在咱们中间!而不是什么老虎寨的土包子。”那面目严肃的孙供奉忽然开口说道。面色如铁,声音沉稳有力。 洪恩大怒:“孙供奉,说话要有分寸!红叶寺从未出过叛徒,你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孙供奉面色古井不波。慢条斯理道。“我方才看过了。若是按照现场来说,只有一个近期来到福州的北宫伯玉可能是凶手。可是,凶手聪明不反被聪明误。北宫伯玉绝不可能是凶手。” 洪恩等人见他说得斩钉截铁,不由好奇起来。难道,孙供奉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孙传雄,你可不要乱说!”龚供奉急忙拦住孙供奉道。“这种事情是能乱说的?” 不但龚供奉,在场的供奉和长老一个个眼神都看过来。能无声无息杀了曾进的人,也就在场的几人了,总不能是禅师亲自动手吧?若是禅师要动手,只消说一句话,有的是人动手。 “孙供奉,说话呢,要动动脑子,不要随口就说。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孙供奉你说是不是?”路长征阴森森说道。 不是说你孙供奉不能说话。而是不该无凭无据的说这种话。就算你有一定的证据,你也应该是私下找供奉堂陈长老,或者路长征和洪恩说。大庭广众的,很有挑拨离间的嫌疑啊。 孙供奉嘴皮子动了动,正要说什么,龚供奉和梁供奉一起扑上去,一边一个,架着就走。“诸位诸位,今日孙供奉哀恸不已,实在,实在是失了分寸。诸位,你们聊你们聊。我们兄弟带着孙供奉去缓一缓。” 洪恩点点头,医馆三个供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人走后,洪恩这才沉声道:“去查,查山门的来客,查北宫伯玉的行踪,还有,查查赵玄一。雁过留声,不管是谁,只要动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查清楚了再说。省得到时候又是谁谁谁跑出来说,是我们红叶寺自己动的手。红叶寺,丢不起这个人!” “是,我等遵命!”众人齐声应是,一个个四处奔走,各自查看去了。 现场很快走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唐初,上官鸿还有洪恩。 “师父,这些人有古怪。”过了一会,上官鸿恭敬说道。 洪恩冷笑一声。“除了孙传雄那个傻子,谁都看出来了,这里面有猫腻。只有那个傻子说出来了。等着吧,有些人不整顿整顿是不行了。” 上官鸿恭敬道:“或许,这次非要禅师动手不可了。” “禅师究竟在哪里?” “师父,禅师在处理吴家和张家的事情呀!” “胡说八道。禅师什么身份,区区蓝玉和征东将军,哪里能劳动禅师大驾?”洪恩阴隼的盯着上官鸿。目光阴冷而凶狠,叫人不寒而栗。 第七十一章 参股 洪恩从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更不是一个傻子。之所以配合上官鸿说谎,不过是因为怕供奉堂出事罢了!实际上,在半年前红叶禅师忽然请他做了红叶寺总管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 上官鸿在洪恩的逼视下,浑身大汗淋漓。唐初看不下去,轻声说道:“洪长老绝不是那等无情无义的人物,上官兄,不管是什么原因,洪长老也有资格知道是什么事情是不是?毕竟洪长老如今也是红叶寺的总管。” 唐初说得情真意切。洪恩心中却是一动。他成为红叶寺的总管不过是内部的事情。从未对外说过什么,唐初怎么会知道的? “不错。唐贤侄就看得很清楚。我洪恩是什么人,你上官鸿不清楚吗?”洪恩漫不经心的瞥了唐初一眼。对上官鸿道。 上官鸿心脏急剧跳动,觉得很是口干舌燥。偏又说不出什么。他是左也为难右也为难。一个是红叶寺总头目,一个是大总管,得罪谁,这日子都不会好过。 “师父,禅师他,他确实交代了,至少半年之内谁也不能过问。上次跟徒儿见面,是为了林红月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徒儿也很久没有见到了。” “哦?”洪恩若有所思。心中思量,莫不是红叶禅师出了什么事情?可若是他出事情,江南商会应该立刻会安排才对。难道……江南商会根本不知道?他的心跳也急剧跳动起来。我才五十三,我也是有机会的啊! “好了,既然禅师这么吩咐的,那你就什么也别说。旁人若是问起来,你就说你也不知道。反正到时候要么商会,要么禅师自己,会给出一个交代的。”洪恩难得的和蔼笑道。眼神深邃,心思隐藏得极深。“既然禅师这么信任你,那这里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听你说,最近你在跟吴家和张家打交道?你去吧,做好这件事,就是你的功劳了。” 这时候,洪恩倒是明白了。既然禅师根本没有露面,那陈长老就是上官鸿指使的。呵呵,这个徒儿不简单啊! 上官鸿点点头,携着唐初离去。 “上官兄,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禅师的事情?”路上,唐初似笑非笑。他可不信,这么大的事情上官鸿一点都不知道。既然红叶禅师信任他,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给他?最大的可能就是,上官鸿还有事情要做,这件事情不管是洪恩还是其他的供奉,都不能知道。 上官鸿深深的看了一眼唐初,这小子可没有方才的纨绔模样了。“唐兄,事情肯定是有事情的,你不知道,可你祖父肯定知道。或许,半个月后,你也自然知道了,甚至,天下都知道了。” 唐初先是一愣,然后兴奋起来。这么说,这是一件大事?不知道我唐家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上官兄,我唐家向来都是站在南方武林这边的,若是有了什么变故,上官兄可千万别忘了我唐家啊!” 上官鸿心中冷笑,到时候还有没有唐家,可真的不知道了。 下棋,分为棋手和棋子。唐初以为唐家是棋手,可上官鸿却认为他们是一个棋子。真以为有个几万两就可以上桌了?手中抓着几十上百万的要多少?不自量力。 唐初并不知道上官鸿心中想的是什么,自顾自欣喜开心。起码他自己是觉得,唐家堡也算是一个大势力的。 “上官兄,咱们现在去哪里?” “红叶寺不但有自己的医馆,还有其他外聘的大夫。此去六百步左右,就有一名女神医。早年在衮州也算是鼎鼎大名。后来得罪了蒙元的一个高官,这才远走他乡来到我红叶寺。此人跟我红叶寺早有约定,为红叶寺医治三千六百人,便会离去。我带你去找她。” 唐初道:“也不知道,那三千六百人,究竟够了没有?” 上官鸿摇摇头:“这不关我的事情。只要她一天不走,我就可以找人要她医治。” 唐初哦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眉宇间隐隐有些心事。 ===== 清风阁。这名字极为风雅讨喜,大约,文人墨客是比较喜欢这种名字的。不管里面的姑娘是不是好看,景致是不是真的那么叫人回味无穷,有了这么一个名字,档次立刻就上去了。 实际上,这个清风阁不过是坐落在半山腰下面,山脚上去一点的一个小屋。外面的红漆什么的,基本已经看不见了,只有斑驳的,脱落的,一点点红色还能证明这屋子,原本是红色的。 清风阁的主人是一个白发女子。白发童颜那种。尽管满头银丝,面孔的皮肤却相当的紧致红润有光泽。尤其是两个脸颊,隐隐有些红晕,倒像是风华正茂十八岁少女了。 上官鸿走到清风阁门前的时候,有些庄重的抱拳道:“红叶寺上官鸿,求见仙子。” 那女子,当年江湖匪号:清秋仙子,正名倒是没有多少人记得。 “进来吧。”清秋仙子微微叹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她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看书。看着看着,就渐渐的学会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本事。医术,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叫她苦恼的一件事是,她感兴趣并学了一点的本事,都特别特别费钱……比如,医术,比如毒术,比如炼丹术等等等等。 “清秋仙子安好!”上官鸿上来立刻认怂。他可是知道,这位清秋仙子背后有人的。 “好?好什么好?我都快穷死了!听说你最近有大动作?我投三万两不知道能有多少回报?”清秋仙子慵懒的说道。甚至连站都没有站起来。 上官鸿牙疼。三万两,也就是听一个响吧。 “嗯,大约,可能,大概……” “上官,你是不是男人?说话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清秋仙子不耐烦道:“好歹给个准话!” 上官鸿在思考中…… 清秋仙子无奈叹口气。上官鸿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看来三万两是不够的。 唐初见状,笑道:“清秋仙子,我这耳朵被人伤了,您给瞧瞧,诊费么,三五万两好说。” 他倒不是凯子思想冒头。而是看上官鸿的情况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女子不简单。没看上官鸿在路长征面前都是不卑不亢的,面对这清秋仙子的时候,倒是老实了起来。连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清秋仙子眼睛一亮,刹那间绽放出一种逼人的魅力,诱惑力十足。年纪轻轻的唐初差点心神动摇,成了她裙下之臣。 “好好好,绝忘不了唐家的恩惠。上官鸿,加上唐家的三万两,十万两总是够的了?” 十万两倒是可以走走路子。上官鸿长出口气。脸色变得缓和起来。“好,既然清秋仙子有心,那这次上官鸿就给仙子开这个口子。” 上官鸿松口气太早了些。 “好,那我清秋仙子的名声可以当多少银钱?”清秋仙子认认真真道。 上官鸿当场呆住。他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这是干嘛?这是想要空手套白狼啊! 清秋仙子见状长吐口气,对唐初道:“唐先生,如果清秋想要多收两三万两,会不会很过分?” 唐初脸色一变,肃然道:“仙子妙手仁心,神医无敌,区区三万两怎么够?六万两才是最合适的诊金。” 唐初脸上是没有半点被宰客的痛楚,只有满脸的欣喜。仿佛能够为清秋仙子做一点事情是十分十分荣幸的事情。 清秋仙子意外的看了一眼唐初。这才上心。“你叫什么?一表人才的。” 唐初心中一喜,看了上官鸿一眼道:“晚辈唐初,唐天宁是晚辈的爷爷,唐百川是晚辈的父亲。” 清秋仙子皱眉想了想,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原来是你啊。好的,唐家的情意,我清秋仙子记下了。你放心,此事过后,该给唐家的分红,我清秋仙子一定给!” 上官鸿闻言差点崩溃。姐姐,你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往外说呀!幸亏你是他的女人,要不然,你是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知道不知道这唐家就是我红叶寺和蓝将军他们要割的草呀!你就这么放过人家?这事,可不是咱们红叶寺能做决定的! 好在尽管他心中波涛汹涌,脸上还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好,既然清秋仙子愿意投十万两,那上官鸿就给仙子留下位置。这一次,不是我们红叶寺一家的事情。许多有权有势之辈也都进来了。仙子放心,这一次,咱们一定是大赚特赚的!十万两而已,仙子若是不心急,等到一个月后,这十万就是百万的银钱了!” 嘴上这么说,上官鸿心中却暗暗发狠,若是清秋仙子当真不给十万两,那了不起补给他五万两算是利息了。 听到上官鸿这么一说,清秋仙子顿时眼睛一亮,拍案而起。“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是不知道,为了给红叶寺研究什么白烈丹,足足花了我二十万两银子!好不容易有了眉目,竟然败在了钱的上面,简直岂有此理!你放心,多少年都等了,不在乎这十天半个月的。给你两个月,上官鸿,够不够?” 十倍的利润,天底下的人都敢冒这个险。不就是十天半个月吗? 第七十二章 涨价 红叶寺那边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消息传得越来越广。上官鸿是真的真的顾不上赵玄一了。前面是几百万甚至几千万银子的大事,你赵玄一算个jb毛!可若是按照这个趋势下去,红叶寺所有说得上话的都来参一脚,他上官鸿就成了摆设中的摆设了!以江湖年龄来说,他上官鸿走江湖才多久?能有几斤几两纯银积蓄?从背景来说,他上官鸿的上官家族,实在上不得台面,就连这次大会,好像除了自己,上官家族就没有成员参与进来了。唉…… ========= 青峰山十里外,方家庄。 原本安宁的方家庄现在已经成了军营。到处都是吵吵嚷嚷的,吵架声,吆喝声,兵器交加声,以及风声等等等等。一片喧哗。 肉眼可见的是,原本方家庄的民居,除了几个损毁的,其他都健在。可里面的,门口的,还有街上的人,都变成了拿着兵器,穿着各式各样甲胄的兵马。这里,已经被秦慕言攻下来了。 秦慕言,就在方家庄的正中心,原本庄主所在的大宅。他在招待客人。这人,乃是泰宁的教谕,楚靖南。 楚靖南一身白衣,看上去颇有几分缥缈。 “秦将军,大势已经定好。不过,发动的时间,是不是晚了一点?再等下去,所有人都知道了,咱们还赚个屁!” 在雷十一等人面前十分有文人风骨的楚靖南十分的粗鲁。 “老楚,你急个屁!咱们是什么人?咱们跟外面那些傻大兵有什么区别吗?啊?有吗?这次盛宴,有人吃肉,有人喝汤,有人吃骨头。咱们呢?不过是看个热闹罢了!还要担风险!我就不懂,你急什么?啊?” 秦慕言大口大口吃着鸡肉,满不在乎道。 楚靖南急了。 “秦将军!不管你能不能吃到肉,这是军令!你若是不做,这后果你是知道的!” 秦慕言冷笑一声:“军令?嘿嘿!你瞧这是什么?” 他啪的拍了一个文书在案桌上。“老子还接到一个军令,叫老子不要骚扰百姓,特别是禁止杀良冒功!一个方家庄,一个章村。呵呵,老子杀的人已经上千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种军令?楚靖南心中吃惊,连忙上去取文书。秦慕言却一言不发的将文书收好。“老楚啊,这文书,就是老子的救命稻草。你就不要看了啊!还是那句话!老子如今有保命的金剑在手。想要老子违背军令,可以啊!拿好处来!总不能你们吃肉了,我只能过过干瘾!” 他早就眼红了!灭了章村,将泰宁到周围的粮道切断,再将方家村灭了,福州能送粮食去泰宁的,就只有剩下福州一个!可福州是绝不会送粮的!而泰宁的大户更是巴不得市面上没有粮草,自家囤货居奇,好歹赚点辛苦钱。 更要命的是,有人在市面上兜售粮食的文书,登州、广州的都有。不多,大多数是数百担而已。但是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是过了一万石的!这两方人马打擂台,地点就是福州,整个福州的粮食只要能涨上十文,五万两银子顷刻间就能翻倍!若是再高一点,翻几个跟头,也问题不大!关键就在于,秦慕言要将粮道统统阻拦。这个跟盐不一样,不吃盐,了不起没有多少力气。不吃粮食,难道都去吃草? 换句话说,秦慕言要是不愿意动,除非换将! 要是没有之前的文书,换秦慕言不是不可以,现在换秦慕言,就成了奢望!很明显,朝中有人和蓝玉他们站在了对立面。这是一个糟糕的消息。 楚靖南脸色难看起来。 “秦将军,你这是坐地起价了?” “哈?坐地起价?我如今值钱了,多卖点,不应该啊?”秦慕言脸色如常,眼神凶狠起来。 楚靖南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秦将军,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啊哈哈哈哈!”秦慕言仰天大笑。“楚靖南,你是不是忘了我秦慕言当年匪号叫做什么?狂风沙!我秦慕言今时今日的权位可不是靠溜须拍马来的,而是我秦慕言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当年要不是我狂风沙当枪匹马闯蒙古军营,朱元璋怎么可能将一个江湖人物接纳,还安排了杂号将军给我?楚靖南,老子话出口,就要做到。你们做不到,那老子就做不到。条件就在这里。你还是回去和你的主子说清楚吧!没有喂饱老子,当心老子翻桌子,大家都没有的玩!” “秦将军,你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难处!哪里是蓝将军他们不愿意给秦将军一口吃的?他们也是很看重将军的呀!可秦将军您可知道?红叶寺才是出了大头的!这里的银子,八九成可以说都是红叶寺的!若是将军擅自将银子调动出来,或者将红利分给了他人,那,蓝将军还有诸位将军,以及红叶寺的利润必然有人会少一些。秦将军,您说是拿掉红叶寺的好呢?还是拿掉蓝将军他们的好?”楚靖南苦口婆心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实际上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万万没想到的就是,先前竟然没有算到,这个狂风沙秦慕言是个狠人!竟然想要大口吞吃。这吃相,就太难看了些。 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就像楚靖南说的,这里面方方面面,都已经将蛋糕分好了,至于内部如何消化,那是内部的事情,与他人无关。秦慕言要多吃一点,有人就要少吃一点,甚至吃土!谁愿意啊! 楚靖南是最后一次劝解。若是秦慕言还是不听,那就只能是各种江湖好汉来挑战秦慕言了。单挑,总不会怕的吧?放心,绝对会是一群一群的小年轻等着狂风沙来杀人的! 秦慕言敏锐的发现了楚靖南眼中的戾气,其中的杀气,便是他这个手上无数鲜血的大侠见了,也是心惊肉跳。 “难处难处,大家都有难处。诸位将军大人的难处,秦某人当然是知道的。可我秦慕言的难处也是实实在在的,没有虚言对不对?咱们都要互相理解么!”他说得轻声漫语,楚靖南察觉出来了里面的软弱。他不能确定的是,这种软弱是秦慕言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就软了? “秦将军说得也很有道理,那不如,再给秦将军五千两军费?”楚靖南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五千两?打发叫花子呢?或者说,我秦慕言在你们眼里就特么值五千两?呵,好大的胃口啊,数百万两银子的流水,数百万两银子的利润,就给老子八千两?真以为老子是泥捏的? “好吧,楚大人的心意,本将军知道了。现在,请回!” 秦慕言虚做手势,示意楚靖南可以走了。 楚靖南心中若有所思,嘴上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示意,转身离去。 等到楚靖南走后,亲兵上前道:“将军,难道真的就听他的?” 秦慕言狠狠吞下一杯酒,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杀气。“凭什么?我手里既然有了这张文书命令,就等于拿了免死金牌。若是他们不给,那你们就给老子抄刀子上!不给,咱们还不会抢吗?那位大人可是说了,最近盗匪猖獗,叫我秦慕言多加警惕,里面的意思无非就是叫老子把这些囤货居奇,投机倒把的家伙统统杀了!嘿嘿,若是不给某好处,咱们手中的刀子,难道是废铁不成?” 亲兵大声叫好:“将军说得是!咱们给那帮家伙看家护院,这富得流油的时候,却毛都不给咱们一根,嘿嘿,兄弟们早就说好了的,若是到了那天,咱们就抄刀子上了!” 秦慕言微微一笑,怡然自得。他倒不是因为几句马屁就失态了,而是心中想着,就算到时候真的得了好处,也不过是分你们一口汤而已。 “你去,叫人去章村守着,务必将红叶寺的人给我堵住,休要叫他们轻易过了去。嘿嘿,不给点手段,还真以为我秦慕言是吃素的。” 亲兵一愣,迟疑道:“将军,章村已然打下来了,那里有四百弟兄,不至于出什么岔子吧?” 秦慕言随手抄起酒杯砸过去:“蠢货!楚靖南没来之前,自然是那么一回事。楚靖南来了,四百人,什么时候被人吃了都不知道。” 亲兵额头肿起来,隐隐有些血丝,他却绝对没有半点不满的意思。“将军,小的们愚笨,您又不是不知道?气大伤身,气大伤身,您,您消消气。” “少在这里油嘴滑舌!此乃要事!咱们能不能吃饱,就看这一回了!还不快滚!”秦慕言怒骂一声,亲兵立刻屁滚尿流的滚了开去。 亲兵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滚了。在秦慕言真正的发怒以后,暂时还没有人敢跟他啰嗦什么。哪怕他下的军令不但荒谬,而且对自家有害。没有做好之前,谁也不敢说话。这,既是纪律,也是因为教训。一次次的教训下来,几乎所有人都记住了两点,第一,将军的话必须听。第二,将军不会害自己。 第七十三章 伤心 青峰山,自从朝奉先放手情报以后,外面的消息,日益艰难起来。朝奉先在的时候,尽管很多消息不知道,或者晚一点知道,可至少还算知道一点。朝奉先一放手,王艳红等人就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可真是咄咄怪事!难道没有了张屠夫,我还要吃带毛猪了?王艳红等人心中都是有一股气。 齐梦楚在这种情况下,终于没有再装,而是出来接收情报系统,尽管他也是一阵阵头大,可至少,勉强还能知道一些消息。比如,章村有了大动作。 “齐先生,章村的古怪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总是觉得,这背后有黑手,却死活抓不着头脑。”王艳红头疼的揉着太阳穴。明军活动日益猖獗,现在,他们去泰宁的道路已经完全断绝,一丝一毫的消息都得不到。 齐梦楚揉揉脸颊,有些疲惫道:“目前而言,在下还是无法完全吃透原本的情报系统。家主去了以后,有些可能存在的备用系统,或者隐蔽的情报,统统都断绝。可以说,所有的情报消息,全是靠朝奉先提供。他出了问题,咱们青峰山就出问题。若是他有心,完全可以将我们误导进官兵的包围圈。这,不是危言耸听。在下相信,若不是因为时机不够,或者价钱不够,朝奉先未必不会卖了咱们。” “所以,齐先生的意思是?”王艳红微微蹙眉。 “首先,家主的尸体必须去迎接回来。一来是入土为安。二来,难免有些幸存的壮士,咱们也要接回来。否则难免叫人寒心。三来,若是家主有什么后手,咱们可就不必辛苦了。最后一个便是,咱们也需要重新再组建一个消息渠道,和朝奉先这个一明一暗,互相配合。这,才是万无一失的办法。就算有一天,咱们真的糟了灭顶之灾。有一个备用的,肯定比没有好。” 这是一个老成持重的办法。尽管可能没有什么快速的见效可能,却能保证不会像这一次一般陷入瘫痪。 “迟仲虎,老虎寨的人马,有没有可能担任更大的职责哪?”王艳红问道。 迟仲虎张口结舌。你不能逮谁都上吧?老虎寨只有探子,哪里来的密探? “主母,这个,这个,真没有。” “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啊主母。”迟仲虎苦笑。“老虎寨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藏兵地,这里所有的兵丁出去都是直接可以做百夫长千夫长的,最差的,也是伍长。哪里还有时间和人手去培养什么密探?” 不错,老虎寨八百余人,全部都是按照训练低级军官的标准来训练的,这也是为何折损了五六十人迟仲虎等人就痛不欲生的缘故。尽管他们是为了将钟元的安危而牺牲的。 迟仲虎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转移话题的好办法。“主母,今日听说,福州的钱粮暴涨啊!糙米,原本不过是一两一石,现如今的价格,已经到了二两银子一石了。反倒是细粮,涨幅倒是不大。依然还是三两二千钱。主母,若是这么下去,咱们可就都要饿死了!” 王艳红一惊,随即骂道:“官府干什么吃的!粮食价格涨到这个地步,百姓都要饿死了!” 她骂的是荡气回肠,掷地有声。周围却是一片尴尬。百姓这个词,跟咱们好像不搭界吧?骂完之后,她自己也有些悻悻然。好像,自己骂错了?不过,谁叫你们是坐天下的呢?不骂你,骂谁? “主母,说归说,粮食问题还是要解决。属下看,可以考虑将泰宁粮仓劫了。”姚义大咧咧道。 “胡说八道!”叶明伦原本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骂了一句。“那里不仅仅是官府的粮仓,也是咱们的粮仓,有朝一日咱们起兵,那就是咱们的军粮!若是粮食多,咱们还要拿来安民的!你打他的主意?那简直就是自杀!” 姚义这个人,吃软不吃硬,若是好好说,那什么都好说。若是说话难听,立刻就会怼起来。难听的说,这人就是一个顺毛驴。 “叶先生此言差矣!”姚义学着文人的样子道。“不说那粮草将来如何如何。咱们老虎寨什么时候起兵尚且未知。管他以后那么多呢?再说了,真的等到了日后,叶先生肯定那些粮草还会留着给咱们?恐怕,官兵第一时间不是烧了就是搬走。那时候,又如之奈何?” 叶明伦大怒,眼睛努力的睁开一点,然后又颓然闭上,似乎,有些没有睡醒的样子。“姚义,不管你说什么,老夫不可能同意动粮仓!别说现在道路被封锁了,咱们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算没有被封锁,老夫也绝不会同意。你这是要将我大宋最后的骨血自绝于死地!” 顾言卿道:“叶先生,莫说了。这小子,不过是不想抽出兵马去做密探罢了!说实话,好好的百夫长千夫长去做什么密探,确实可惜了。” 叶明伦这才冷哼一声不说话。要不然,他非要给这胖子好看不可。 姚义大义凛然道:“胡说!我姚义哪里是那种人?能为青峰山做一点点事情,那是我姚义的本分。我说粮草,那就是为了粮草!我老虎寨也要饿肚子了!” “姚义,不要担心,青花寨已经送了两千石粮食过来了。”顾言卿摆摆手,对王艳红道:“说起青花寨,老夫倒是觉得青花寨比咱们老虎寨适合做密探啊!他们本来就是乌合之众来着,现在分一部分出来,也能够胜任才是。” 他说的,是那种明目张胆的探子。什么人呢?就是各个酒楼茶楼赌馆当铺等的伙计,还有就是街上的混混,无业流民。这些人,是当之无愧的天生探子,他们明目张胆的站在边上看,站在边上听,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哪怕你进去的时候是当心的,等人家伺候了一会,也就自然而然的放松下来。这,就是他们的优势所在。 尽管这个想法有些靠谱,王艳红却沉吟下来。她,怎么忍心,再去谋取青花寨?生养这么多年,青花寨给她的已经很多很多了,而她给青花寨的,却很少很少。尽管父亲从未说什么,甚至在觉得自己能力范围内,还尽量的帮助钟家,可是,人情归人情,该记得的一定要记得的。 “顾先生,青花寨不是韭菜,想要了就去割草,青花寨也是要谋生的!”王艳红咬着嘴唇说道。她心如刀割,觉得自己是大大的不孝女,总是从娘家割肉。 顾言卿正色道:“主母不应当这般想。正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主母嫁给钟家,便是钟家的人,怎么能用王家的眼光看事情呢?” 他很聪明,一下子就看透了王艳红的底细。 王艳红怒道:“我可以做王家的不孝女,那王家是不是也可以做一个不要女儿的绝情父母?” “王家是王家,主母是主母。请主母不要忘了这一点。您要不要是您的事,给不给是王家的事!”顾言卿寸步不让。 王艳红浑身发抖。世上有儿女找父母要东西,而父母不给的吗?九成九都是卖血卖shen都要满足儿女的父母啊!这跟要了青花寨的命有什么区别? “再说了,若是往上数数百年,王家,也算得上是与国同休的皇亲国戚。如今钟家有难,王家理应相助,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 顾言卿越说越来劲,王艳红怒火越发的大了起来。这简直就是敲骨吸髓了! “顾言卿,这等事情你做的出来,我王艳红做不出来!明着说罢!王家是我王艳红的娘家,跟你顾言卿,跟你们,都没有关系。我王艳红和元儿饿极了去找王家要饭,那是理所当然。可你们这些人,有什么资格吃王家的,喝王家的?此事,我会修书跟我爹说清楚。从今往后,你们休想从王家拿到哪怕一颗粮食。” 顾言卿冷冰冰道:“主母,那老夫倒是要问问了,往年王家从家主手里拿走数百上千两的时候,可是一个字都没有说什么。也从未还过。区区一些人手,主母要在这里斤斤计较吗?”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指控。这不是一个小小的说辞。几乎是指着王艳红的鼻子骂她胳膊肘往外拐了。 王艳红当即心中一堵,几乎落下泪来。自己含辛茹苦,为了什么?自己,自己卧薪尝胆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钟家的这个家业?不过是因为爱慕那些官太太,自家儿子回来就甩脸色,自己有说什么吗?不过是哀家而已,不说就不说了。总有一日,自家儿子可以给自己明目张胆说哀家的时候的,她相信这一点。可,现在他们在干什么!!!! 不管王艳红是为了什么而愿意付出,至少有一点,为了一个大宋遗孤的名头,她,还有她王家,确确实实是付出了几乎所有的。 第七十四章 争执 世上的事情总是奇怪的,得到恩惠的人,往往可以说这说那。说得多了,顶多被人说一句白眼狼。而施恩的人呢?什么都不能说,一旦说了,什么沽名钓誉啊,什么假慈悲啊,什么圣母婊啊,什么施恩图报啊,都出来了。 王艳红也是这般。一直以来,王家和钟家并没有过多的分清。王家出事,钟家就伸出援手。钟家过不去了,王家也是倾力相助。当然,毕竟钟家的底子好些,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王家得到的多一些。 可这互助的情意,不是买卖。不能说谁多谁少这么算的。毕竟,情况就摆在那里。一个只有一百块的人,打破头也不可能变出一万块出来。 随着最近钟会身亡,青峰山日子艰难。青花寨断断续续的运送了几回的粮草,几乎是掏空了家底。王艳红知道,叶明伦姚义等人未必不知道。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两位一唱一和,就这么将王家的青花寨顶了出来。 “诸位,姚义和叶先生等人的意思,是叫王家做钟家的替死鬼。谁赞成,谁反对?”王艳红一脸冰霜, 顾言卿立刻说道:“守望相助,分数应当。属下是赞成王家出一点点力的。” 他曾经负责过文档。对王家这个吸血虫印象深刻。在他的印象里,王家至少拿了钟家五万两银子还有无数的物资。兵器、粮草、马匹、甲胄等等。可以说,若不是钟家数十年不遗余力的扶持王家,青花寨,早就没有了。看看,青花寨这么土的名字,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做大做强呢? 叶明伦斟酌了一下,认为现在逼迫太紧并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他也没有接触过哪些文档。知道王家和钟家的恩怨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顾言卿,一个就是如今掌管文书的齐梦楚。 “诸位,王家的事情,老夫也知道一些。老夫知道,诸位认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如今也到了王家回馈钟家的时候。但是诸位,王家,不过是一个山寨而已,能够存下多少粮草呢?一千石?一万石?还是多少?最多,也就一千石这样子吧!如今的粮价高涨,王家的粮草是值钱,但是没有诸位认为的那么值钱。” 这暗地里的意思,就是不太赞同了。 “主母!叶先生!”顾言卿大怒,大踏步上来。脸色铁青。 “两位还看不清眼前形势吗?我青峰山,一没有粮草,二,没有衣服。现在天气还不是很冷,我青峰山的诸位,还可以自由潇洒,哪怕吃得少一些,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可如果到了冬日,凛凛寒冬之下,我们还可以生火取暖,儿郎们又该如何?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第一条,打出去,打破这个包围圈,重新找地方扎根!第二,便是收缩兵力,将实力收回来,王家的青花寨负责给咱们输送物资。如若不然,我顾言卿可以断言。大寒,便是我青峰山上下死绝的时候!不是儿郎们冻饿而死,便是他们造反将咱们全部杀死!两位,你们选吧!” 姚义冷笑一声,站出来道:“打出去?顾先生果然是个书生,说得好生轻巧。不知道顾先生知道不知道外面究竟有多少明军?领军的是谁?粮草何在?火器几何?火药库存又在哪里?可有后援?” 顾言卿脸色通红,一个字都说不上来。这些,都是要靠情报的。可如今,消息断绝,哪里知道那么多? “一无所知!就这样,你也敢说打打打?当初少主曾经说过,想要打出去,去占城,传说中的地方安营扎寨,甚至扎根下来,过个十年八年的,再打回来。先生忘了,你们是怎么反对的?实际上,两者根本就是一回事!我敢说,当初少主也是考虑过粮草问题的。先生当初反对,难道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区区一个青峰山会养不活这许多人?” 姚义指着迟仲虎道:“三哥,你说说,就如今咱们老虎寨过得是什么日子?肉吃不上,就连粥,竟然都喝不饱了!” 姚义这么一说,迟仲虎脸色顿时不太自然起来。说起来,王艳红也好,钟元也罢,都没有要求老虎寨节衣缩食,支援一线。是他迟仲虎,揣摩上意,自己做出的决定。甚至说服了不太同意的赵玄一,不同意的姚义和田博康。 “是,但是这是我迟仲虎自己下的命令。和主母,和少主是没有关系的。”迟仲虎咬牙道。他做出了选择,既不是帮自家兄弟,也不是帮助主母。两不相帮。 姚义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不在于你是自己决定的还是别人命令的。若不是出现问题,谁会选择饿肚子呢?这样就很好。 叶明伦作为钟家的老臣子,当即跳出来道:“少主的想法是对的。兵荒马乱,唯有兵马,才是最大的保障。这是对钟家最好的策划。王家,作为钟家的亲家,算得上是皇亲国戚,这个时候不为钟家做点什么是不是说不过去?老虎寨作为武官的演武堂。尚且饿着肚子出力。王家,不出力实在说不过去。” 以叶明伦的老臣子身份,说出这个话,是非常致命的。几乎就是相当于逼宫。逼着王艳红二选一。而对于这个结果,王艳红显然并不喜欢。她,用了女人的手段。 “呵,我不过是一个女人。哪里管得了这些?诸位既然信誓旦旦的,那便交由诸位去做吧!我累了。你们继续。” 在顾言卿、杜明伦等人面面相觑中,这个曾经叱咤江湖十余年的女子,就这么扭头走了。 王艳红走后。姚义急不可耐道:“少主被主母软禁读书。说是读书,齐先生可一面都没有见着。几位先生,这可怎么办?” 杜明伦脸色冷峻。“自从家主仙逝,主母越来越喜欢插手政事。现在竟然堂而皇之的软禁了少主。老夫话就放在这里,基业是钟家的,而不是王家的!钟家既然在王家有难的时候伸出援手,王家就应该有所回报。这事,我们还是要找少主。”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杜明伦私下怎么想的,尚未可知。这个要钟元出来的策略,却是不错的。 齐梦楚苦笑道:“关键是,咱们现在连少主在哪里都不知道。最近,粮草的价格却涨得飞快。” 顾言卿左右看看,道:“少主还是对的。窝在这里,早晚会坐吃山空。咱们还是要打出去才好。” “打出去?说得简单啊!”齐梦楚叹息一声。“我是使出浑身解数,也就才一万多人。打出去,顾先生知道不知道,福州一地,究竟有多少明军?” 顾言卿冷哼一声:“是不是瞧着人数比不上就不打了?那老夫倒是想要问问,当初朱元璋等人起兵造反的时候,蒙元是多少人马?他们又有多少人马?” 齐梦楚气道:“这是两码事!当初是蒙元天怒人怨,造就了一个大势!再加上当时蒙元的主力一路向西。根本没有在意中原的局势。这才给了咱们可趁之机。现在的情形哪里是一样的?” 顾言卿道:“没有什么不同!蒙元当时是根基动摇,如今的大明也是根基不牢靠!怎么就不能打了?等等等!等了多少年了?看似不可能的情形下,朱元璋等人能够成功,我们大宋未必不能成功!” 齐梦气得浑身发抖。这,这不是胡搅蛮缠吗?什么叫做他们能做的,我们也能做? “这次粮草价格大变,顾先生就不想想,这背后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粮草供应不足?若是仅仅如此,章村还有方家庄,怎么会被灭杀?章村恰好控制住泰宁要道。而方家庄则是通往福州的必经之地!顾先生只想着做一做从龙之臣,却不要忘了,造反失败是什么下场!白莲教就是前车之鉴!” “齐梦楚,你说白莲教是前车之鉴!你那可知晓,如今天下,多少人还心心念念的记着白莲教?白莲教能做的,我们大宋同样可以做。白莲教做不到的,我大宋照样能做到!这才是咱们应该有的气象!整日里昏昏沉沉,醉生梦死,难道朱元璋会将整座江山拱手相让吗?可别忘了韩林儿!” 顾言卿说的韩林儿事件,是当初朱元璋尚未登基称帝之前。说是要接韩林儿来应天登基,结果半道上,这个可怜的韩林儿竟然落水淹死了!天下人都不信,大明自己是相信的。 顾言卿说这个,是提醒齐梦楚,一味的做着遗老遗少的梦,还不如豁出去,洒一把热血。成败在此一举! 姚义等人也是这个想法。他们憋屈了很久很久!实在有些等不下去!听到顾言卿的说法,不由得,脸色涨红,浑身气血沸腾! “你们,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齐梦楚看见他们都是这种表情,不由心惊。原来,老虎寨已经压抑不住了吗? 第七十五章 投机倒把 上 每个人的立场不一样,想法就不一样。或者说,屁股决定脑袋。身为钟家主母,王艳红理所应当应该为钟家着想。但是不要忘了,王艳红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她有她的出身,有她的家族。尽管小,可没有死绝。 叶明伦,顾言卿等人不同。他们相当于将所有的身家压在了钟家上。钟家兴,叶家顾家便能兴盛。钟家灭,他们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正是因为如此,实际上叶明伦和顾言卿比王艳红还要上心。 “诸位,顾奇就在山上,平时跟在少主身边。上次回来,就守护在主母身边。老夫相信,他就算不知道准确的地方,也一定知晓大概的方位。既然现在已经撕破了脸皮。不如,咱们请少主出来主持大事!”顾言卿道。他深信,曾经说过要去占城,去南洋的钟元,绝不会和自己等人意见相反。尽管他们是现在才反应过来。 叶明伦有些迟疑道:“主母虽然有时候偏袒王家一些,可总算没有做出对钟家不利的事情来。就这么撇开主母,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姚义黑着脸道:“呵呵,主母毕竟只是主母。咱们是钟家的臣子,而不是王家的。现在钟家的事情,也轮到他王家做主了?我姚义赞同顾先生的,定要请少主出来不可。” 作为武人,他才是最喜欢钟元出来的人。不为别的,就因为钟元是想要离开青峰山的。青峰山虽然重要,比起钟家的发展,大宋的存续,不值一提。 姚义代表武人同意,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以齐梦楚顾言卿为首,一行人立刻各自找人打听钟元的下落。有的去找王铁柱,有的去找顾奇,有的去探查王艳红身边侍女的行踪。等等等等。终究只是软禁,总不至于关在地牢密室吧?雁过留声,肯定会有迹可循! 青山到底不大。终究只是一个山而已。文武臣子一起出力,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找到了钟元。 不远就在半山坡上面,一个不大的瀑布附近。找到他的时候,这个身上带了光环,聚集了大多数人希望的人,天生的王者,大宋的骨血,正在……睡觉。还好不是自读。 齐梦楚等人匆匆赶到,面对仰卧床上呼呼大睡的钟元,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叫他,还是不叫他? “齐先生,少主正在安睡,我等……”姚义迟疑了一下。这还只是一个孩子……尽管他身高体型已经是成年人的体格。 齐梦楚咬牙道:“睡觉而已,难道叫醒还能死了?若是我青峰山毁于一旦,不知道少主还有没有睡觉的机会?” 既然齐梦楚这么说,姚义当然无所谓。不要以为这厮真的是粗豪,他问这个问题可不是真的没有想法或者没有胆子。而是找一个出头鸟背黑锅。 “醒醒!少主醒醒!”姚义上去,用那黑乎乎的巴掌使劲拍拍钟元的肩膀。惊人的臂力一下子将钟元叫醒,顺便将他的肩膀整治脱臼。 “哇!我……”钟元大怒。这么狠?睡个觉就把我打脱臼了? “少主,是齐先生叫你起床。”姚义呵呵笑道。搓动双手,一副很是无辜的表情。 钟元皱眉道:“我知道!但是……” 齐梦楚肃然道:“少主,青峰山此时已经是处于生死关头,睡觉随时都可以,只有这时候不行!” 我特么的知道!可我说的是我的肩膀!肩膀!钟元心中怒吼。舔舔嘴唇道:“行,这个我知道了。可是,方才是谁将我肩膀弄伤的?” 齐梦楚正气凛然道:“当然不是属下!属下手无缚鸡之力!” 钟元斜视姚义。黑黑的胖子!肯定是你! 姚义尴尬道:“属下手劲不大的,那个,一定是一个误会!或许,或许少主睡多了手麻也说不定。” 去你妹的手麻!手麻和脱臼老子都分不出来了吗?你这是谋财害命,惦记老子的遗产啊!总有刁民那啥啥! “行了,我不追究你,你解释什么?过来给我接上了!”钟元哼哼唧唧了几句。看了看周围。皱眉道:“怎么今日几位先生还有两位当家都在这里?莫不是明军已经攻上来了?” 叶明伦上前道:“少主。今日粮价高涨,已经到了几乎不可思议的地步。再这么下去,咱们青峰山就要饿死人了。属下的意思是请青花寨支援一二。可惜,主母似乎别有想法。属下等实在等不及,这才打扰少主休息。” 嘎嘣一声!肩膀……接过头了。 “老四,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钟元咬着牙,浑身冒汗道。 姚义一头雾水:“没有啊,属下向来对少主忠心耿耿,老马识途,关怀备至……” “得了,再说下去,我成你孙子了!你走,你走。还是叫三当家来帮我接吧,再叫你做这事,我怀疑手臂不是骨折就是断掉。” 姚义瞠目结舌。我,我不过是给你接骨,也是你自己说的,怎么就成了害人了呢?再说了,好不容易学会的成语,少主你就不夸夸我? 迟仲虎精神一震,一把挤开老骨头顾言卿,推开伤心少女姚义,笑呵呵上前,卡巴卡巴几声,就将钟元肩膀接好。然后一抱拳退下。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 钟元甩甩酸酸的手臂,满意点头。“瞧见没有,这才是接骨,你那是谋杀!谋杀本少主!对了,我娘跟你们说了没有?红叶寺对咱们上下尊卑很有看法啊!尤其是你们动不动殿下殿下的。” 叶明伦皱眉道:“若是殿下不喜欢,那我等自然是不叫殿下的。可红叶寺,也可以安排咱们钟家的事务了吗?家主在的时候,可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 言下之意,是认为钟元对外面实在软弱了一些。好似小绵羊一般。 钟元不理他。对齐梦楚说道:“齐先生,粮价暴涨,你有什么看法?” 齐梦楚微微沉吟道:“原本以为不过是商家的囤货居奇。可如今看来却不是了。” 钟元点点道:“哦。那是为何?” “若是囤货居奇,那就是商家自家的事情,顶多就是有钱买不到粮食罢了。可眼下,明军大张旗鼓灭了章村和方家庄。东西两条县都被切断。也就是是说,福州的信息,除了福州人,大概谁也不会知道。这很像是兵法中的隔断消息,隔壁清野啊。”齐梦楚凝重道。 若是要攻破一个城池,最好最厉害的办法是什么?就是将这个城池做成一个孤零零的孤岛。将他的交通、粮草、水源统统截断。不出三五个月,不攻自破。 秦慕言尽管只是动了章村和方家庄,却已经将青峰山完全的围困中。谁叫青峰山是一个山,四面环山? 当然,还有一个不现实的办法,那就是翻山越岭运输粮食。不过,路上的损耗比起到达的粮食,不会少多少。等于硬生生将粮价提升一倍!这种事情,没有人会去做。 钟元站起来,走了几步。 沉吟道:“我却觉得,这不是坚壁清野,而是要拖延消息。一种很重要的消息。粮食的紧缺未必是假。可要说为了粮食就坚壁清野,不太可能。除非他已经知道咱们青峰山的底细。就是要杀了咱们。” “朝奉先做了多年的奸细,明军知道一二,还是可能的。” 钟元瞧了瞧众人一眼,见他们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摇头叹息道:“你们错了。第一,朝奉先已经死了。以死谢罪。第二,以秦慕言还有其他明军的表现来看。明军并不知道咱们是谁,要做什么。而是直接带兵围攻青峰山。既然没有,那就是朝廷或者某些大人物要做什么事情。逼不得已之下,隔断了消息。” “消息最具有价值的是两个地方,一个是商会,一个就是军队。从时间和手段来看……” 钟元忽然走了神。他想起了他那个年代的大蒜、板蓝根还有房价、猪肉。一直在涨价,从未被超越。尽管朝廷想办法用库存的猪肉平息物价,还有限购企图调整房价。但是,毫无疑问的,都失败了。不是他们不尽心,而是因为,商人对于利益的渴求,绝不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可以打消的。 今日的粮价和当日的猪肉以及房价是何等相似?这特么根本不是什么明军阴谋,而是商家圈钱啊! 一念至此,钟元当即有了想法。 “我倒是认为,这是有人在其中捣鬼。捣鬼的原因不是为了消灭咱们老虎寨,毕竟比老虎寨大的也不是没有。有人想要趁着最近粮价不稳,囤货居奇赚取高额利润。” 他说得斩钉截铁。叶明伦等人却面面相觑。 良久,顾言卿试探道:“少主,不如,咱们发兵拿下秦慕言,顺势将泰宁也拿下?听说,泰宁粮仓可大得很。” 钟元摇头道:“这不是粮仓不粮仓的事情。而是这个事情是不是一个骗局,我们要不要参与,参与以后要不要赚钱的事情。” 没错,他不认为囤货居奇是错的。甚至还想要插一脚! 想要插一脚,要么你信息速度比别人快,要么你资本比别人大。这两点,钟元都没有。那就,只好看着吧。 第七十六章 投机倒把 下 不过,插一脚还有一种办法,这种办法更简单,更直接,更快捷。那就是,抢! “三当家,四当家。现在大当家和二当家不在。我有个活想要请你们去做一做,不知道你们敢不敢!”钟元眼神中有冷冽,有凶光。 姚义和迟仲虎一听,对视一眼,肃然道:“少主尽管放心。我等只怕没有事情做,却没有怕事的道理!” 两人气势昂扬,颇有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意思。 “好!”钟元满意极了。“诸位先生看见的是,粮价暴涨,青峰山恐慌。可诸位先生,咱们老虎寨是干什么的?” 顾言卿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糊涂。这,这,咱们不是大宋骨血,汉家遗孤么?难道大宋还能当饭吃不成? “我等不知。”三人齐声说道。 钟元放声大笑:“我们是山贼啊!山贼!有山贼是靠卖粮食填饱肚子的吗?有吗?” 钟元大笑,姚义和迟仲虎也笑。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少主说的是!没钱没粮,咱们就抢他娘!一个字,干!” 齐梦楚肃然道:“少主,这天下武夫可坐得,文人也坐得。可有盗贼坐得?” 尽管私下里都说,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表面上,大家都还是将有德者居之这句话作为门面的。若是钟元下令四处劫掠,那好了,天下民心尽失。不要说坐天下,便是做一个七品小官都不可得。 齐梦楚是这么说的,顾言卿和叶明伦也是齐齐阻拦。三人满脸通红,又是恼怒,又是难堪。 钟元却道:“三位先生!做强盗的确实坐不了天下。可,三位可曾听闻劫富济贫?劫富济贫难道还能失去民心?我这可是替天行道啊!” 齐梦楚摇头道:“少主不可!唐太宗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说的可不是那些穷光蛋!这些草民固然数目众多。可他们却是最不值钱的一个。他说的,实际上就是少主劫富济贫的富!这世间的道理很简单,有钱,就会有人,有了人和钱,就有了势力。只有势力才能兴风作浪。” “那又如何?兴风作浪不过是一时猖狂。” “不错,那少主以为,我们青峰山,我们钟家,我们大宋目前是一时猖狂呢,还是万世之计?” 钟元哑口无言。他当然知道,抢掠说得简单,做得也舒服。可不是长久之计。今天抢,明天抢,难道还能日日抢?可他看着眼前香喷喷的果实,确实是心痒难耐啊! 钟元脸色难看,不言不语的走来走去。他想吃了这果实,又怕丢了名声。或许齐梦楚说得有些危言耸听。但是有一个事实是存在的。 历史上造反的数不胜数,真正有成就的,甚至坐天下的都有谁?陈胜吴广声势浩大,可最终不过是为王前驱。做了大汉皇帝的是官吏之家刘邦!大汉之后呢?世家大姓杨家,李家立国隋唐。然后就是众所周知的赵匡胤,几乎是权臣立国!没有一个朝代是山贼盗匪出身做皇帝,没有一个是穷鬼刁民做皇帝。 正因为如此,齐梦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尽管他不算什么乡绅,也不是世家大族。但是没有世家,没有大族,你就永远不可能做皇帝。钟元的皇帝梦,如果不想要止步在这里,那就不能得罪这些人。 “呵呵,好一个世家大族啊。”钟元苦笑。难道,我钟元也只能是另一个朱元璋,另一个赵匡胤吗?我可不甘心! 钟元清楚的知道。世家大族固然能够帮你立国。可世家大族要灭你的国邦,也是易如反掌!他们有人脉,有人望,有实力,就可以为所欲为! 叶明伦道:“少主莫要失望。有朝一日,面北朝南,少主自然可以慢慢着手改变世家大族掌控中原的局面。但是目前,我们真的不能动。” 还有一句话叶明伦没有说。章村,方家庄说白了也是钟家利用当地世家大族做起来的。本质上,钟家也是世家大族。若是这时候去劫富济贫,跟叛徒有什么两样呢? 姚义见钟元被说得没了声音,当即着急起来。 “少主,我姚义是绝对听从您的。万事万物,根本就在于粮草。若是饿了肚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们今日放过了那些富户。明日,他们照样带着钱粮,带着兵马来剿灭我们!” 这是实话啊!钟元默默的想着。真恨不得蒙面杀进去……嗯?蒙面?钟元眼神一亮,心中有了主意。 “三位先生说的是。是我年少气盛想当然了。这事,还是以后再说。至于顾先生说的打出去。必要是很有必要的。这样吧。三位先生先回去,将事情做好。我,想办法弄来粮草,到时候,咱们就打出去。泰宁,太过偏远。最低,咱们要将福州打下来。进,可以蚕食中原。退,可以入海去南洋。诸位以为如何?” 齐梦楚等人面面相觑,总算没有说什么。他们心中或许也是暗自庆幸,将钟元古怪的念头拦了下来。要不然,不等朱元璋来打,他们小小的青峰山就会被围攻而亡。 “少主说的是。那属下等就告退了。” 三位先生走后,钟元立刻来到姚义二人面前。眼神凶狠,面色诡异。 “粮食,就在那里。天予不取,必有其咎。两位,我要两位去将粮食,银钱统统抢来。如何?” “少主,属下二人自然是愿意。只是,人马……名头……”迟仲虎迟疑道。他听进去了三位先生的话,心中当然有些发虚。毕竟,他的理想是做一个从龙之臣,而不是草莽盗贼。 “人马,两位带一百人去找我舅舅王虎。我会修书一封,你们带去就是。至于名头。给你们两个选择,你们自己选择。一个是用我舅舅的名义,王家可以多分一些钱粮。还有一个,就是随便打个红巾军或者白莲教的名义。反正他们的圣女就在咱们手里。去吧!” 钟元急速说完。“对了,若是他人问起,切切不可说是劫掠,就说,是去接我舅舅来青峰山游玩。宽慰伤心的母亲。记得了?” “属下记住了!”姚义迟仲虎齐声道。 “少主,这些属下都知道了。只是,那钱粮在何处哇?”迟仲虎又迟疑道。 他说的是实话。总不能一帮人热血沸腾的和空气做搏斗,然后抢一堆的空气回来。我的天,若是餐风饮露能过活,何必去抢呢? 钟元自信满满道:“尽管咱们没有了消息。但是,作为最大的城池,福州,必然是银钱集中的地方。粮草,需要你们自己去想办法。银钱必然是福州运送到其他地方。我推测,最多还有一个月,粮价必然暴跌,这时候就是商家退场的时候。那时候就什么都晚了。银钱必然被聚集起来藏匿。所以关键就在这二十天之内。福州有海港吧?运送钱粮最重要的当然是海上。福州一地的粮草并不多,最大的可能就是占城!你们懂了?” 姚义两眼放光。“懂了懂了,我们去抢占城!” 钟元脸色一黑。要抢占城还用你去? “笨!海上咱们是打不过的。但是陆上嘛,咱们就说不准能试试了。他们送进来的粮草是不是要送到别处?那是不是一定要从福州出来?守好福州四个大门,只要跟着大批的车马不就可以了?你们是骡子是马,也该遛遛了。再不济,也该给咱们青峰山弄到粮草。泰宁这地方尽管太平,却不是咱们去江山的地方。” 说白了,就是泰宁水太深,根深蒂固。钟家在泰宁数百年,依然没有能够掌控泰宁。福州大半的白莲教都在钟家掌控之中,可白莲教若是有用,韩钰何必苦兮兮的到处跑? 钟元以为两人应该热血沸腾的叫好才是。却没想到,两人根本不吭声,脸色还有些难看。 “怎么?这事做不了吗?”钟元疑惑道。 “那个,少主啊。福州四门,距离有些大。若是按照少主说的,那就只能分兵。一分兵,咱们一个门都打不下来。”迟仲虎迟疑道。 钟元叹息,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们都知道白莲教几乎都在咱们钟家手里,那你们看四门还要自己去吗?你不会叫人盯着点?不会叫白莲教的人先探探底,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钱粮仓库?最少百万两银子,也就是万两黄金!还有无数的粮草。难道还能找个小盒子装起来?我不是怕你们找不到啊。我是怕你们干不了!可我现在怎么觉得,你们可能连门都摸不到呢?” 迟仲虎姚义恍然大悟。是哇,白莲教的教徒别的本事没有,这打探消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再说了,就算自家真的吃不下,难道还不许叫白莲教教徒策应了?反正粮食那么多,根本装不完,何不就地分发了一些?也算是钟家的福利? “少主放心!我等绝对能做好!保管咱们青峰山一年不用发愁钱粮。”迟仲虎大声叫道。 “很好!要的就是你这份信心。另外,福州往南有一个小湖,小湖边上有一个小山丘,小山丘下面有地道,地道里面还有密室。钱粮数目众多,很是惹眼,你们尽可以拉粮食回山,至于银钱先放在小山丘下面也是可以的。”钟元细心叮咛,唯恐两个马大哈真的大摇大摆拉着百万银钱回山。那不是劫掠,那是找死! 第七十七章 归附 安排了事宜。两人立刻去点兵出发。钟元接着睡大觉。 不过自古能者多劳。既然他出来做事了,王艳红又被架空,自然而然的,事情就都找来了。 钟元刚躺下去,顾言卿带着韩钰和蔡定阳又来找他了。 “少主,少主!”顾言卿怕钟元又安睡了下去,老远就大声叫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我没有睡!”钟元没有好气的大声答应。干脆披衣起床。没错,他方才和姚义等人说话的时候,仅仅穿了睡袍而已。好生自然。 “何事喧哗?”钟元微微沉着脸走出屋子。然后就看见脸色不太好看的韩钰和蔡定阳两人正站在门口,微微低着头。 “咦。两位醒了?” 韩钰咬着牙不说话,泪珠子在眼睛里打滚,似乎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少……少主……蔡定阳,韩钰,见过少主。”蔡定阳僵硬的笑着,微微行礼。 “蔡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何故行此大礼哇?”钟元微微侧身,让开蔡定阳的大礼。 “少主,某方才已经跟顾先生说了。某无处容身,请钟家收留。顾先生已经答应了。”蔡定阳一脸郑重道。 钟元脸色一沉,看向顾言卿。这两位,跟他可以说是有杀父之仇的!你顾言卿是什么意思? 顾言卿笑呵呵道:“少主哇。蔡先生和韩小姐,可是有大礼奉上的!两位真是真心诚意的到我们钟家哇!” “不错!少主天纵之才,某仰慕不已。我家圣女决定,将大将军赠与少主!还望少主莫要嫌弃才是啊。”蔡定阳也笑了起来。 突然而来的恭维没有迷惑钟元的眼睛,相反,他的内心有了百分之百的警惕。常言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韩家和钟家可不是什么好朋友。是什么诉求,竟然叫一个圣女卑躬屈膝? “哦,我这人啊,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像将军印这种东西,还是你们留着吧。你们不知道,我这人,健忘。一不小心就会将东西弄丢。这不好。还是留着吧。”钟元眯着眼睛说道。 韩钰闻言,粉面羞红,大怒道:“钟元,你不过是仗着父辈的蒙阴在这里作威作福罢了。我们可不是求你来的。你,你……” 钟元闻言惊讶道:“仗着父辈蒙阴?难道你不是?” 韩钰哑口无言。她当然是。严格说起来,她比钟元更是一些。可以说是名扬天下的二代。不像钟元,是窝在山窝的一个土包子。 钟元显然不是一个好人,或者绅士。当然,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我就奇怪了,你自己就是,那你怎么有脸来说我?再说了,我说了,贵重的东西,我是不适合带的。更何况,这还是你闺中之物。” 韩钰含着泪大喊:“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这不仅仅是对她的侮辱,更是对韩山童的侮辱。对刘福通的侮辱。谁家皇朝的将军印是做闺中之物的?脂粉皇朝么? “难道我误会了?你们大宋还在?”钟元笑了笑。“哦,或者说,你身所在,就是大宋?了不起了不起。” 韩钰大怒,怒上加怒。可惜她现在真的不是大宋的公主了。甚至连白莲教圣女这个有名无实的名号都名存实亡。 “你,你就只会欺负女子吗?” 钟会指着韩钰的鼻子扭头问顾言卿。“顾先生,这便是你说的很有诚意?我辛苦救回来的就是这么一个玩意?” 顾言卿心中松口气,还好,少主只是出口气。若是他领会不出意思,事情就不好办了。 “少主,圣女毕竟娇贵惯了的。您多担待。” 韩钰愤怒回头:“我娇生惯养?顾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方才冷嘲热讽的,顾先生听不出来?” 顾言卿抱起双手,淡淡的说道:“那我家少主该如何面对杀父仇人呢?是煮了吃,还是炒着吃?” 蔡定阳笑着,想要缓和气氛。韩钰直接怼回去:“顾先生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认为我们是无家可归的小狗么?我们还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吧?” 江湖儿女,可不像官家小姐,说话缠缠绵绵,忍气吞声,但凡有一口气在,必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这一瞬间,钟元倒是没有那么怨恨韩钰了。再说了,钟会毕竟只是他名义上的父亲。跟他的这肉身有关系,跟他灵魂却没有关系。 “韩小姐这么说,我倒是相信你跟我爹没有那么大的牵扯了。不过我很不明白,为何你总是想要干扰甚至,夺取钟家的权柄?” 韩钰嘴角微微一动,有些怨气道:“你爹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啊?就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要打败秦慕言?若是将钟家的兵力叫我们来用。不说杀了秦慕言,起码将他打退是一点问题没有。” 这话说得自信。连蔡定阳都流露出一点自豪的意思出来。 顾言卿和钟元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道:“那为何阁下会只剩下两个人?” 韩钰两人哑口无言。这么厉害,怎么就剩下两个人了呢?对吧?这,这问得完全没有问题呀。 钟元见他们不说话,这才说道:“钟家,人才济济,不缺两位。两位请回吧!” 蔡定阳面色阴晴不定,要来钟家的其实是他。韩钰多少对钟会的死有些抱歉。而他完全没有这种想法。在他看来,钟家虚有其表。多大的势力都是为他人做嫁衣的。既然如此,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韩钰扯了扯蔡定阳的袖子,冷静的说道:“蔡叔叔,既然此地不留人,那想来是有留人处的。钟家既然不需要咱们,那咱们何必在这里丢人现眼,贴人家的冷屁股?救命之恩,多的是办法来回报。这就走吧。” 蔡定阳浑身微微颤抖。他很清楚。福州已经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了。得罪了钟家,就等于得罪了半个泰宁。再加上泰宁和钟家交好的家族。可以说,泰宁已经得罪光了。就这么走?怕只怕,能来,走不了啊。 “圣女……”蔡定阳暗暗提醒,说的是古烈阳。他既然能出卖自己等人,那便是有了依靠。出了钟家,真的还有地方去吗? 韩钰吸吸鼻子,用力踩了踩有些湿润的土地,使劲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没有关系的蔡叔叔。咱们走南闯北,也走了不少地方。总不至于饿死咱们。钟家的粮食,他们自己都不够吃呢。” 以韩钰的性格和身份,说出这句话,已经相当于是求饶了。谁也说不出这种类似要饭的话来。若不是情势所迫,谁也不会愿意去说。 钟元眼皮子一跳。微微蹙眉思索。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高高在上的圣女也被逼着学会了求饶? 不用他问,韩钰总算开口说了一点他感兴趣的东西。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们白莲教为何会打出大宋的旗号?”韩钰仰着头,努力让自己的泪水流进肚子。“那是因为,我们真的是大宋的传承。而不是我们随口说说。当然了,现在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你可以嘲笑我们的印玺是闺中玩物。可我告诉你,大将军印和皇帝玉玺,都是实实在在的大宋宝物。” 言下之意,是钟元可以嘲笑韩家的无能,但是不应该嘲笑大宋的传承。看得出来,她还是很以大宋为荣的。 钟元心中一动,瞟了一眼顾言卿,嘴上轻描淡写道:“哦,大宋么?那个脂粉大宋啊?看来,我也没有说错么。若不是他们无能,又怎么有蒙元之祸?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当今汉人,还有云贵川等地,实际上不少人是以大宋为荣的。韩钰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只是没有料到,钟元竟然会这么说。 “大宋当然了不起。若不是大宋,大明的火器哪里能够打败蒙元坐了天下?这一切都是大宋打下的根基。若不是那些兵丁被蒙元吓破了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尽管她心中很是担心害怕,怕这个混不吝二话不说杀人夺宝什么的。表面上,韩钰还是一脸的镇定以及大义凛然。 能不大义凛然吗?遇上这么一个愣头青,压不住气势可能会死的。 钟元撇嘴道:“好吧,我不过是一个山贼头子。开客栈不过是我祖上的主意。大宋好不好的,和我有什么相干呢?” “笨……那个,如果你有了大宋的印玺,大宋的大将军印,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大宋传人,想要坐天下,你可以名正言顺的招兵买马。想要做大官,朱元璋会很开心你送上的大礼。这难道还不够吗?我们只有一个要求。我们要隐姓埋名活下去。我们,累了。” 韩钰终于流下了泪水。韩家两代的努力,终究不过是一个零。能怪谁?怪爹爹?如果爹爹不起来反抗,他们全家早就被杀光。怪蒙元?自己连山贼都打不过了现在。怪朱元璋?好歹人家打跑了蒙元。 一颗心,犹如飘在空中,飘来荡去,无枝可依。 这颗泪水,依然没有打动钟元的铁石心肠。这小姑娘看着可怜,说哭就哭,当初在小山谷那份霸气绝伦,我可是记得很清楚!休想迷惑我! “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倒是失敬失敬。这么大的礼包,我钟元哪好意思要呢?我可是实在人啊!这样吧!我爹跟沐英侯爷有过一面之缘。不如,我为你引荐引荐,你拿着这山河一般重的印玺,去找大明好不好?说实在的,我觉得有了这投名状,什么造反不造反已经没有关系了。” 面对这种好意。韩钰的反应是斜视着钟元冷笑道:“原来,你也是怕的。这么就急着将我们送出去了?那好,你送走我们吧,也叫天下绿林豪杰瞧瞧你们钟家的真面目。” 若不是蔡定阳事先说过。她恨不得当场拿着刀比在钟元脖子上,看他还能嚣张得起来不。论武功,我韩钰才是天下最强! 钟元点点头:“我怕什么?我怕什么你们不知道?” 他眯着眼睛,微微往前伸出头,右手在脖子上虚虚的画了一下。 “我怕你们居心叵测。我爹的死,固然有你们说的原因。但是,如果不是你们一副强龙过江的姿态,我爹,绝不至于不知天高地厚,强行出头。说到底,还是你们的原因。” 蔡定阳欲言又止。钟元一挥手。“好了,事实如何,我心里清楚。天可怜见,我钟家没有死绝。你们要留在这里,不是不行。我只有两个要求。第一,白莲教教徒遍布天下。你这个圣女尽管名存实亡,在底层的教徒中还是有一点号召力的吧?我也不要求你做到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帮我打探消息总是可以的?” 韩钰思忖一会,点头道:“可以。叫他们去送死,我未必能做到。可要他们壮壮声势,打探消息,还是不在话下的。不过,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饱。钱粮呢?” 钟元微微哂笑:“呵,原来仙子也是凡人。好了,钱粮不会短少你们的。实话说,我信不过你们。也信不过我的人。所以,你们两边的消息到时候会相互印证。能够提供真实消息的,钱粮就多一些。不能够做到的,钱粮就少一些。另外,还有一些秋冬衣服补助之类的,看谁的贡献大,就给谁。不能做到的,冻死饿死我也不管。你懂了?” 韩钰心中一寒。同时又被激起极大的斗志。呵,难道我白莲教打探消息都比不上你们了?真是笑话。 “那就一言为定。我相信,你们钟家冻死的人不会少。” 顾言卿脸颊抽动。幽幽道:“那可不一定。负责打探消息的,是齐梦楚。” 蔡定阳惊讶道:“那个书生?” 蔡定阳还真的认识齐梦楚。齐梦楚曾经漂泊江湖,在某个做不可描述的生意的游船上待过。至于做什么,没人知晓。叫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时不时会和某些贵客高谈阔论。指点江山。尽管为此失去了一些客人。可他的名声也算有了那么一点。最重要的是,他料对了朱元璋等人的崛起,以及陈友谅的败亡。 正是因为如此,蔡定阳等人对他是有印象的。而且印象很深。 第七十八章 烟花 “若是齐先生的话……”蔡定阳有些底气不足。 齐梦楚做事如何他不知道,但是说话大气磅礴,有吞吐天下的气象,这个是实实在在的。 “便是玉帝下凡,我白莲教也绝不服输!”韩钰大声说道。 钟元盯着韩钰的眼睛看了一会。点点头。他可不管韩钰是不是太失败了,急于给自己找到一个可以证明自己的事情。还是真的道心破裂,甘为人下。他只知道一点,说到就要做到。 韩钰没有叫他失望。在他点头的时候,就送上了一个极为震撼的消息。 “大宋,没有灭亡!” “什么?” “怎么可能?” 钟元是惊讶。顾言卿则是几乎失态。大家都以为自己是大宋唯一的骨血了。万万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有一个大宋。 韩钰对他们的态度很满意。微微带着得意道:“大宋当年崖山劫难后,确确实实是文武百官还有皇室一起赴死。但是,总不能是所有人都不会游水吧?他们当中有一个姓宋的武馆,还有十几个兵卒护卫,甚至还有一个大内太监活了下来。据说是躲在了蒙古人船底活下来的。当时蒙古人派出的水鬼,不知怎的,竟然也没有发现他们。等到蒙古人走后,这些人就找机会混进倭国的船队,去了南洋。在南洋,这些人建立了一个国家,叫做旅宋。意思是漂泊在外的宋朝。皇帝,就是那个姓宋的武官!” 钟元听着,只觉得世上的事情是这般的离奇玄妙。原以为皇室苟且偷生,所有的文武都已经殉国。没想到,还有人活着,甚至建立了一个王朝。 “后来呢?”他不由自主的问道。 “后来,旅宋发生土人兵变。几乎摧毁了整个宋朝。怪就怪他们太心软。虽然语言不同,这些土人的相貌衣着跟中原几乎没有区别。他们仅仅是刚开始的时候防备了一下。后来几乎就是不设防的。甚至有些土人做了他们的高官。结果就是,一场兵变,几乎将他们杀光。现在旅宋已经改名叫做吕宋。音一样,意思却完全变了。”韩钰咂咂嘴。若不是如此,她们也不会顺利带着印玺出来。甚至有可能就生活在这个跟中原九成九相似的地方了。 “哦,这么说来,你们的印玺就是他们送给你们的了?”钟元若有所思。 “是,也不是。当时他们说的是,如果中原已经是汉人皇朝,那么就将印玺交给皇帝。毕竟,这是我汉家的东西。可如果蒙元依然统治天下,那么就将这印玺交给某个有可能坐天下的势力。总之,他们觉得自己背负大宋太累了,已经不想要继续。我们就带了回来。”韩钰骄傲道:“回来以后,我爹觉得,得到玉玺和大将军印,本就是天意。因此,发出黄河一只眼,挑动天下反的独眼石人。正式拨乱反正。奈何小人告密,竟然出师未捷身先死。” 钟元眼神一闪。“这么说来,刘福通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 实际上他认为刘福通知道的比韩钰还多。要不然,为何他死活不自己做皇帝?呵呵,莫不是他还知道皇室有人活着? 韩钰犹豫一下,道:“刘叔叔就是带我们上吕宋的人。” 钟元长出口气。果然如此。呵呵,好一个刘福通。“刘福通,没有死吧?” 韩钰再次犹豫起来。这次她是真的没有说的意思。刘福通的生死,不但是明军关注,整个天下都在关注。这是一个奇才。若是刘福通还在,朱元璋第一时间绝不是去安定南方,而是上天入地将这个猴子重新抓住,再杀一次! 钟元了然。也没有说什么。 “这是好事。既然当年大宋没有真正断绝。那我华夏衣冠就从未灭亡过。我华夏没有亡国灭种。这,是好事。” 尽管他喃喃的说这些。心底,却感受到了另一种悸动。这种亡国灭种的情绪,在他那个年代是感受不到的。甚至于,建国不过六十年,所有人都已经沉浸在歌舞升平中,忘却了威胁。包括顶层人物。这一次,亲自见到了华夏子民为了存续华夏做出的努力,以及坚定的信念,他的心中,满是感动以及懊悔。 当初,怎么就不多读读书呢? 这时候他倒是记起来了,书到用时方恨少,还有少壮不努力到达徒伤悲等等这些名言警句。显然,这些是没有用的。除非他还能穿一次。 当然了,肯定有读者会认为,哦,他不过是十三岁,还早还早。 是还早。可惜,大明可没有多少科技书籍给他学。就算有,比如天工开物啊,还有火器概要啊,还有九章算术啊等等,真以为钟元看得懂?他能认识字就可以了,不要要求太多哦。 韩钰眼光一闪,暗暗压下心中另一个秘密。看着这个钟元不似人主。这个消息,换换自家口粮是一定没问题了。就算是出了什么纰漏,这个消息就可以抵扣一二。 她当然不是一无所有。只是她目前有的人手,除了消息上,根本没有多大用处。要不然,她怎么可能做一个乖乖的下属? “啊对了。方才还有第二件事来着,差点忘了!”钟元拍拍额头,道:“第二件事,也不用你们上杀场,也不用你们壮声势。很简单的。大明的火药仓库你应当能探听出来。过年的时候,我希望能看到泰宁和福州的烟花。” 烟花?韩钰一呆,开始还以为这位小孩子心性,然后毛骨悚然。烟花!不就是炸掉火药仓库?这,这不比赴汤蹈火差了吧?最低最低,点火那个是肯定回不来了。 这是事实。火药仓库,至少都是数千斤的藏量。炸起来没有把整个城池扫平那是因为他威力小。可点火那位就不必说了。 “这不成。这不成。我没有多少人了。做这种事情,我做不了。”韩钰连连摇头。 钟元眼神凶狠起来。“要么你自己派人去,要么骗小孩子或者傻子去。你就说放烟花,谁会知道是炸仓库?这还要我教?” 韩钰只觉得阻力发苦,怎么会碰上这么一个煞星?钟家家主那么好说话的肉头,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魔王? 蔡定阳在边上听得两眼发亮,成大事不拘小节,要的就是这样的人主啊!他这时候才真心实意的觉得,这位才是他蔡定阳要的主公! “少主不可!”顾言卿猛地大叫。“少主!” 他跪下来,趴在钟元面前,泪流满面。“少主,福州,泰宁两个城池,不仅仅是有大明的军民,还有咱们自己人啊!这么一炸,多少性命灰飞烟灭!多少无辜死无葬身之地!少主!有伤天和啊!” 别看读书人动不动就天人感应,实际上那是他们没有办法圆谎的时候说的。在事实上,他们首先考虑的当然是利益。或者说,大义! 钟元微微恼怒。“先生,你们是来做教书先生的?还是来做圣人的?我说去南洋,你们说不行。喏,人家大宋区区十几个残兵败将,建立了一个吕宋!现在,我心中有了决意,要将大明弄得鸡飞狗跳,伤筋动骨。你倒是跟我说起悲天悯人了?先生,我怎么才知道,原来你们都是圣人在世呢?” 他心中不由自主涌现杀心。若是事事都要听下属的,这个少主做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些读书人,为何总是跟自己过不去? 说粮食不够的是他们,说不去南洋的是他们。如今,在家门口动手也不行了? 顾言卿说不出话来。他固然是想要荣华富贵的。可是,就在自家家门口动手,这,这难保自家谁谁谁就死了。别没给家人带来享福,倒先送了命! “顾言卿你听好。你的亲友若是在泰宁和福州的,那就赶紧送远远的。但是,若是走漏了一点风声,老子拿你是问!”钟元凶狠起来,一把将顾言卿胸口抓住,怒吼道。 顾言卿涕泪横流:“少主,这般暴戾,有伤天和。他日,恐不利少主坐北朝南。” 钟元冷哼一声,一把扔开顾言卿。心中暴戾难耐,恶声恶气道:“顾言卿,我倒不知道,原来朱元璋等人都是做好事做到了皇帝宝座的?真是奇怪,如此说来,蒙元应该龟缩西北,不敢南下才是。” “可正是因为那些畜生伤天害理,方才只有百年国运。莫非少主也要学这些化外蛮夷不成?若是如此,恐华夏衣冠断绝。”顾言卿据理力争。就不信你钟元不要一个万世皇朝。 钟元头疼,这些老夫子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能说。索性不理他。 “韩钰,蔡定阳。此事可能做好?” “不行!” “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钰脸色通红的反对。蔡定阳脸色通红意气风发。 韩钰瞪了一眼蔡定阳:“蔡叔叔,方才顾先生也说了,此事伤天害理,做不得!” 蔡定阳大声说道:“少主英明至极!这等事怎么就不能做了?再说了,火器杀人未必就比火药炸毁的要少了。怎的,难道天下人还就不许用火器了?” 钟元听了,心神舒畅:“不错不错。说起来,刀枪杀人不过是一刀了断。火器杀人却是肠穿肚烂。火器害人不浅,两位怎么不去跟朱元璋等人说不要用火器呢?” 顾言卿失魂落魄:“那不一样,不一样!沙场之上,从来都是你死我活,这叫各为其主。可少主这炸毁仓库,死的可都是平民无辜啊!” “笑话!你以为,那火药还能放在城中不成?若是放在城中,那也不是我的错!谁叫他们没有一点慈悲呢?须知,就算我不放火,火药也是经不住失火的。凡事有个万一,若是我,绝不会将仓库放在城中。蔡先生你说是不是?” 蔡定阳使劲点头。“少主这话说的是。谁叫他们自己不小心呢?咱们各为其主,自然是要炸的。他们如是放好了,自然伤不了人。” 这厮今日才觉得,以前活得太窝囊了!你瞧瞧少主,多厉害!说放火就直接炸你火药仓库!干净!利落!漂亮得很啊! 第七十九章 狂想 韩钰还想说什么,钟元却已经没有了耐性。挥手道:“如果你是来找我说善恶问题的,明年请早。如果你是来做事的,那么现在你可以去做了。对了,关于印玺,尽快交给齐先生,我有用。” 印玺对大多数人是没有用的。可是对于有心人来说,这个印玺的作用几乎是无穷大。正好,钟元也有一个奇妙的想法。 蔡定阳连忙拉住韩钰转身就走。走得稍微远些,这才满脸兴奋道:“圣女,你没有发现吗?这个小子就是一个狂徒。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他不敢做的!这样的人才是咱们需要的呀!” 韩钰有些不甘心。“可,这么做,和畜生有什么区别?视人命如草芥。” 蔡定阳苦头婆心:“圣女,咱们终究是要自立门户的。若是这钟家声名远播,天下仁人志士纷纷来投,那咱们还混什么呢?要的,就是他败坏自己的名声啊!” “他没有这么蠢,我看他的意思,应该是用白莲教的名义去做。败坏的,是咱们白莲教的名声啊。”韩钰愁肠百结。 蔡定阳眼神闪了闪,道:“这是好事!既然他知道这事不好,还去做。说明这人猖狂得很,要么这一次,咱们就不小心泄露一些东西,叫天下人知道,钟家就不是个东西。要么,就是放过这一次,以后找机会宣扬。属下深信,这种人,肯定不会做这么一次。” 前面说过,蔡定阳这人已经在韩钰等人手下腻味了。婆婆妈妈,拖拖拉拉。按照他的心意,古烈阳他根本没有背叛的机会。这一次,既然韩钰自己要来钟家,他是说什么也不会走了。烈女不嫁二夫么!正因为如此,他说了一大堆,就是不说白莲教的名声一定会变得更臭,臭不可闻那种。只要这次的事情白莲教认下来,嘿嘿,就是韩钰想要重新举起白莲教的大旗,也不会有人投靠过来了。 韩钰不是傻子,傻子也不至于活到现在。当即心中有了想法,却忍住不说。只是低着头往前走。在他们走了好远的时候,才忍不住低声说道:“蔡叔叔,大宋毕竟是刘叔叔和我爹的心血。韩钰,不敢毁弃。” 蔡定阳和韩钰走了好久以后,顾言卿收起了那副发疯的样子。使劲呲牙,然后揉脸。 钟元似笑非笑:“顾先生,这次,我表现得还好?” 顾言卿龇牙咧嘴道:“少主谦虚!不愧是咱们钟家的少主!这两人不安好心,但是他们手里还是有力量的。目前咱们两眼一抹黑,能用,还是要用。” 钟元摇摇头:“我记得,咱们福州白莲教的联络人是赵小刀?这人,还活着吧?” 顾言卿想了想,不太确定。毕竟当时他是牢牢的跟在钟会身后的。真没有注意赵小刀在不在。 “应该还活着。此人别的本事没有,装死逃生的本事一等一的好。听说家主最后的消息是在方家庄附近。要不然,属下去找找?” 钟元沉思一会。钟会死得太突然,很多线都断了。比如朝奉先,钟会必然留下了牵制他的法子。可是自己并不清楚。结果到自己手里还没有多久,他就叛变了!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的。还有白莲教。钟家消息的来源不可能单单靠朝奉先,可惜,自己还是没有找到接头的办法。当务之急,其实不是找到赵小刀,而是想办法去无名山谷,猎人小屋下面,拿出卷宗还有部分资源。要不然,青峰山,真的是岌岌可危。 “不急。赵小刀的事情先放一放。目前,咱们要做的是,查探一下,明军究竟在哪里!最近明军的行踪很诡异啊。一下子在方家庄,一下子在章村的。弄明白他们的主力,咱们就试着搞搞小事情,顺便,取一点东西。” 顾言卿点点头,明白了。“不错,若不解决明军,咱们不过是螺蛳壳里做道场。关键的东西必须取出来。” “这是我父亲聪明,做了几手准备。若是全放在身上或者家里,嘿嘿,估计现在早完蛋了。泰宁那边有消息没有?林红月说我们被盯上了,是王道行帮我们挡住了一次。究竟怎么回事?” 这话说得,好似你不知道王道行会去挡似的。顾言卿心中微微哂笑。觉得这也算是豪杰。 “不清楚,自从朝奉先出事,咱们什么消息都没有。” 钟元皱眉,叹息一声:“必须加快了,不管什么代价。加紧查探明军的动向。若是他们分兵了,咱们不妨也出出气么。那么多的物资,也能补贴补贴腰包。” 钟元叹息腰包,可不是作秀,更不是假话。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特么的短短数日,青峰山的物资疯狂减少。存粮,便是大家全部喝稀饭,也就够吃五六十天,银钱倒是有,可目前,能去哪里买呢? 山下,明军行踪诡异,泰宁福州疑云密布,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下套抓自己归案。 红叶寺态度变化莫测。思来想去,竟然找不到一个盟友!除了那个还要钟家扶持才活下来的青花寨。 腰包表示很凄凉啊! 顾言卿惊讶了,他一直以为姚义等人说物资不够是夸张的说法,至少他是没有喝稀饭的。 “少主,真的这么严峻了吗?” 钟元苦笑:“上次,我大着胆子下山。结果差点连我自己都回不来。你以为呢?没有消息,就是下山都是一种奢望。” 下山多简单?你一步步走下去就好了。只不过,这路上是不是有野猪夹子,有没有老虎套子什么的,就不知道了。这些还算好的,怕只怕,到了山底下,哄的一声,就掉进了深坑了。 顾言卿脸色有些发白。他是读书人,当然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但是他从不相信说资源匮乏了,原因很简单,青峰山不是当成了武官培训基地了吗?武官能没有饭吃?他当然不信。 他没有想到的是,钟会也好,钟家历代祖先也罢,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逼着将总部搬迁到青峰山! 原本青峰山上只有四位当家,一个军师,外加四百已经成型的中级低级武官,还有三百喽啰是掩人耳目和练兵时候用。七百多人,青峰山的存粮只有这么多。 自从钟元等人逃进来,陆陆续续上山的有多少?四百不到!粮草的压力直接加了一倍!赵玄一等人就是会仙术,也来不及变给这么多人啊! 对目前的形势,顾言卿也没有好办法。 “少主,前段时间,是属下没有了解事实,下了错误的判断。目前处境,确实跟少主说的这样,要么,打出去,要么,就是动用存储。” “不,这都不是解决根本的办法。”钟元摇头道:“归根到底,咱们华夏的产粮还是少了。现在人少,自然看不出来。若是天下承平,丁口必然增长。顾先生,到时候又是老样子,人多,地少。然后就是反叛不断。” 华夏王朝颠覆的实质,其实就是人口和资源的不平衡。生产力低下,人口生产力倒是极为高昂。久而久之,必然会发生饿死人的事件。就算没有天灾人祸,一样还是会发生叛乱。 “这一次,是极好极好的机会。没有天灾人祸的情况下,居然会发生粮价暴涨,这背后必然有人捣鬼。朝廷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要么就是捣鬼的人就是朝廷,要么就是捣鬼的人在朝廷很有背景。既然如此,咱们就烧一把火,趁火打劫!”钟元捏起拳头,心意已定。 顾言卿艰难点头。很明显,现在要么钟家去死,要么就是大明的百姓去死。钟家又没有做官,何必为大明担心?既然如此,只好请大明去做冤大头了。 钟元心神电转,明白顾言卿心中的犹豫。叹息一声道:“原本我也不愿意这么做。可是,老虎寨的粮食就要见底了。诸位都是我钟元心头肉,死一个,我钟元都是心疼得紧。再说了,朱元璋的心思,谁也不知道哇。他有锦衣卫,却对福州的事情视而不见,实在叫人琢磨不透。” 顾言卿想了想道:“恐怕是因为泰宁承平已久,他认为泰宁积蓄充足,想要拿捏一二。” 钟元对此不置可否。哪有这般简单?若是这般想,恐怕徐达常遇春等人第一个就跳出来。毕竟,他们在江南也是有基业的。福州受损,江浙等地必然被波及。恐怕,这是蓝玉等人私下的手段。若是想要常遇春等人没有意见,这次,很可能还有常遇春等人的一杯羹。不过,既然顾言卿这么想,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要他们不要总是唱反调就好了。 “这事和咱们没有关系。有机会就去咬几块肉下来。没有机会就算了。浑水摸鱼的机会既然来了,咱们就不要放过。粮草咱们要,银钱,咱们也要。还有火药什么的,能拿就拿。” “少主不是叫白莲教去?”顾言卿一脸懵逼。他觉得脑子不太够用。怎么出尔反尔的? 钟元撇嘴道:“我不过是给放个风声而已。就算真的去火药仓库,白莲教的人必然会留下一些,甚至扭头就会找我做买卖。我可没有钱。这事你不用管了。两位当家不会叫我们失望的。” 第八十章 羔羊 钟元既然定下了方略自然就到处安排人手去干。这一次,他是真有心吃掉几口肉。类似火药什么的,若是没有名头,根本不用多想。就好似蒙元要几户人家用一把菜刀一样,火药也是大明严令禁止的东西。哪怕你说是用来做烟花,还是需要提供证明。第一证明你是做烟花的,第二证明你需要这么多火药。这一次,群雄磨刀霍霍,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先抢粮食,然后趁机拿下火药。 当然了,钟元不是一个无耻的人。说话一定算话,说炸了火药库,就一定会炸了火药库。区别在于,炸多少罢了。不炸一下,明军怎么会相信自己没有拿呢? 青峰山的心意是直接抢。而泰宁这边则是坐蜡。 “县尊!再这么下去,百姓一定会造反的!到时候,别说是升官,不给全家抄斩都是好的!”贺进主簿急吼吼的说道。他的身后是贺家。贺家在泰宁根本算不上什么。这样一来他根本不知道这次粮价暴涨是怎么回事,只能愁眉苦脸,坐吃山空。 雷十一傻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他当然知道现在就是一个火山口。可是,他比主簿清楚内幕,他,不敢!甚至不敢开放粮仓!他很确信,前脚他开放粮仓,后脚就会给人弄死。出来做县官,可不是来求死的! “主簿……”雷十一的声音十分空洞。 “属下在呢。” “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来泰宁啊?都说泰宁风调雨顺,平平安安。怎么我上任以来,就没有平安过呢?不是造反,就是粮价暴涨。嘿嘿,上一次钟家的事情,我好不容易来囫囵过去。这一次,却叫人逼在了死角!进一步,是死,退一步,也是死啊!”雷十一潸然泪下。“可怜我雷家,数代单传。好不容易我这一代有了开枝散叶的希望,却硬生生死在这里啊!” 主簿很是不安,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向强硬的雷十一竟然有了身后事的打算。 “县尊,我们贺家,和蓝玉将军有点香火情,不如,属下去找蓝玉将军商议商议?”贺进咬牙道。 雷十一闻言,目光古怪的看着贺进好一会。看得贺进毛骨悚然。良久才说道:“主簿,若是贺家真的和蓝玉有来往。这一次,你根本不必担心。不,甚至我早就求主簿你了。” 贺进一呆,良久才反应过来。原来蓝玉将军竟然在里面掺和了?这,这我怎么不知道?特么的,果然世间人情薄如纸么?想当初,我贺家可是对蓝玉有救命之恩的。这蓝将军,就没有半点感恩的意思。贺进有些心慌。 “雷县尊,贺进跟您也有三年了,三年来,不算功劳也有苦劳。县尊能不能跟属下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雷十一微微摇头叹息。也是一个可怜人啊。 “现在说与你听,又有什么用呢?简单的说,就是蓝将军还有几个朋友,想要筹集军费。而咱们福州,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宁的。他们认为,咱们福州底子肯定比较厚实。因此,他们几个联合起来,炒作粮价。为的就是割韭菜。呵呵,你贺家一直没有动作是对的。据我所知,有几个不安分的,竟然开了票据,将明年的粮食都已经定下来了。据说,一张票据作价转让就赚疯了。可惜他们不知道,这些,就是罪证!到时候,不但赚的要吐出来,就连家业,也保不住。我雷某人,可帮不了他们。” 说起那几个家族,雷十一心中既是痛恨,又是快意。平时他们根本不把雷十一放在眼里。眼看要出事了,雷十一能不开心? 贺进浑身冷汗。说实在的,家族中不是没有动心过。不过被贺进阻拦,他认为,这涨幅不对劲,还要再看一看。就这么看一看,竟然瞬间就翻了好几倍。比如说稻米,原本是三文一斤而已,可不过是一个月时间,竟然已经涨价到了二十八文一斤,而且是有价无市!这么夸张的涨幅,吓退了贺家。 “这一个月来,粮食只见出不见进,泰宁周遭的粮食也不见了踪影。原本方家庄那里还能弄到一点。可你知道不知道方家庄什么下场?方家庄被夷为平地了!”雷十一浑身无力。“胆大包天!” 贺进汗水涔涔,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连评价一下都不敢。位高权重的将军也就罢了。这么大的事件,这么大的银钱调动,朝廷知道不知道?陛下,知道不知道?还是说,陛下本身就是有心要拿捏福州? “大人,这,这……” 雷十一绝望摇头。“后来我去问了故交。方才知道,拿捏福州不只是因为福州太平良久,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刘福通,韩山童的红巾军。” 贺进大声说道:“刘福通的红巾贼,不只是祸害了福州哇!亳州,徽州等地,不也是他们经营良久?怎么就找上咱们福州了呢?” 雷十一眼神灰暗。“我也是这般问的。我那故交说,福州虽然没有多少红巾会。可却有老君观、三阳教。他们都是白莲教的一支。而我,却是我那故交说起来才知道,原来,三阳会和老君观的大本营,也在福州。呵呵,一个白莲教,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才消停。更何况……” 后面的话,雷十一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说。毕竟,朱元璋也是出身红巾会的。 贺进更不敢说,雷十一的胆子还比他大一些呢,至少还敢打擦边球。他贺进连这个胆子都没有。虽然锦衣卫的威名他是不知道的,皇帝威严却实在不敢亵渎。他不比吴家张家这些,个个都是土皇帝。 “县尊,那个,我听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您瞧,这态势好像是一时半会下不来了。可咱们呢?还守着一个粮仓没有动。以属下的看法,要么,咱们就防粮!争一个前程!属下相信,有人买价格高涨,肯定有人会买价格下跌!至少,至少皇帝老子应该不会放任不管的吧?” 他有想法,却不敢说,只敢躲在雷十一背后。 雷十一听出来点意思。但是他还想听听另一个办法。 “还有第二个呢?” “这第二个,就是虎口夺食了!他们胆大包天,想要宰羊。那咱们何不薅羊毛呢?”贺进舔舔嘴唇。就这么等死,贺进不喜欢。他想要玩大的,想要发财,想要上进。既然蓝玉不在意贺家,那贺家何必禁守本分? 薅羊毛?雷十一若有所思。他不是不敢。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做。不,应该说,是怎么动手才能不惊动杀羊的。 “说说!” 贺进吞咽口水,润润干涸的嗓子,小心轻声的说道:“第二个办法,当然是将粮仓的粮食转卖!县尊您想啊,他们总归是要赚钱的。若是粮价一直下不了,那他们怎么赚钱呢?只有粮价下来了,落得越低,他们就越赚!那咱们不如将粮仓的粮食卖给他们,那咱们的银子,可以在粮价下来的时候买回来。一进一出,起码有个上万银子的进出哇!” 他说的两点,第一点是赌功名。赌朝中有人押注低价。第二个做法,也是赌,赌的是他们收手的时间和朝廷下旨的时间。打一个时间差!两者都有好处。可两者同样都有风险。其中的关键在于,人家愿意不愿意给他赚一手。只要中间有人哼唧一声,雷十一的钱不但没有赚到,还会被两方面的人踩死! 雷十一冷哼一声。“贺进哪,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有没有觉得我很蠢?” 贺进一愣,然后脸上冷汗慢慢落下。 “不不不,属下绝不曾有过如此妄念。” 雷十一淡淡道:“既然如此,你怎么敢把他们当做蠢货?拼着性命不要,去开仓放粮,平抑物价?你信不信我这手书还没有到粮仓就会失踪?” 贺进冷汗涔涔,心中却哂笑:不过是一胆小鬼! “你心中一定以为我雷十一是胆小鬼是不是?不错,我是胆小。因为我从未见过蓝玉将军等人犯蠢的时候。所以我怕啊,不敢押注他们忽然变蠢。只能尽量叫自己变聪明。如果不能比人家更聪明,那么,就老实一些。”雷十一缓缓的说道。他有些疲倦。这个贺进,平时看着有点鬼主意啊,到了大事的时候,也就这水平了。 贺进缓缓跪倒地上。“县尊,县尊,我……” 雷十一闭上双眼道:“行了,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这惺惺作态就不要做了。我懂。只不过么,我希望你做事说话之前想清楚。你这些东西,能不能骗过你自己?好了,你下去吧。粮价的事情,暂时不做动作。等着,等着他们分出胜负。” 停顿了下,他叹息一声,低声的说着:“别看泰宁、福州,是风暴中心。实际上角力的都在外面呢。咱们啊,就是这待宰羔羊罢了。” 这话说得十分的轻声。就是他自己也不一定能听清。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第八十一章泰宁 就在雷十一犹豫不定的档口。他接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几乎瞬间就击垮了他的防线。 这一天,是钟元命令迟仲虎等人出发的第十天。是红叶寺等人收网的前十二天。 “报!报!”有传令兵灰头土脸,气喘吁吁的跑进县衙。 此时的雷十一,手中捧着一个茶碗,看似慢条斯理的在喝茶。然后,县衙中留守的贺进脸色苍白的闯了进来。 “县尊……县尊……”他神魂颠倒,痴痴呆呆。 雷十一眉头一皱,十分不快道:“怎么回事?遇大事要有静气!你这失魂落魄的,像是什么样子?怎么还不如我一个军汉出身的呢?” 贺进干燥脱皮的嘴唇颤抖着,有些说不出话来。 雷十一怒了。当即吼了一声:“说话!本官没有兴趣看你瑟瑟发抖的样子!是你家娘子被人强了,还是你老娘被人杀了?” 半点斯文都没有。 贺进浑身一抖,总算回过神来。“县尊,方才有人来报,出事了!” 雷十一叹息一声,狗东西,你这样子,有好消息才怪。“什么事情?” 贺进吞口口水,道:“鸡笼山哪里,有一个粮仓,是蓝将军他们囤积粮草的仓库。原本有一千人把守。可,可他们被人调虎离山,杀了个干干净净。粮草,粮草被人全都抢走了!” 鸡笼山?那里有粮仓吗?我怎么不知道?雷十一有些生气。 “鸡笼山以前有一个匪窝,哪来的粮仓,不要乱讲!” 贺进颤抖着说道:“秦慕言将军亲自来信告知。他,他的人马全在章村和方家庄,没有多余兵力把守。贼人就是钻了这个空子,假装是他秦慕言的人马,去接手防务。半道上,将人全部杀了!” “本官问的是,鸡笼山只有匪窝,哪来的粮仓?为何本官不知道!” “县尊,之前,下官也不知道。是这信上说的。”贺进说着,将手中信件送到雷十一手上。 雷十一怒哼一声:“你等会,我叫我夫人来瞧瞧!” 雷十一根本不识几个大字。书信往来什么的,还是要靠他家夫人。他拿了信件就去找夫人去也。 贺进浑身颤抖的等着,他知道那信件就是真的。他知道,泰宁若是还不动作,那就完了! 雷十一两边都不想得罪,那就注定只能孤军奋战。那封信,固然说了鸡笼山的事情。可还有后半部分,说的是叫雷十一将粮仓的粮草统统交给蓝玉。至于空额,以后再补上。 果然,不一会。雷十一也失魂落魄的走了过来。 “贺进,这书信的内容,只有咱们知道。你没有说出去吧?”雷十一脸色灰白道。 他一直以为,蓝玉等人既然动手,必然是将各种意外都防住了的。可事实上,饥饿的山贼,直接就抢跑了他的粮草。天可怜见,这粮草固然是他蓝玉的金稻草,可也是泰宁甚至福州的救火法宝啊!若是没有粮食…… 一时间,暴乱、杀戮、死亡等等可怕的字眼出现在雷十一的心中。还好,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乌纱帽。 贺进苦涩摇头:“这是大事啊!下官再愚蠢,也绝不可能将这种事情乱讲!” 雷十一连连点头。“你做得对!做得好,做得很好很好!” 再好不过了!只要民心还没有到杀官造反的地步,那就还有救。毕竟,他雷十一还有一个粮仓在的。只要手中有粮食,泰宁就乱不起来。至于福州其他地方?关我雷十一什么事情? “好,好。这些蠢货,做事情不做好。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咱们要动一动了。”雷十一振奋精神道。“他们救不了咱们,咱们只能自救。” 贺进精神一振。当即问道:“县尊计将安出?” 雷十一瞟了一眼这个水货,觉得给他的俸禄实在太高了一些。 “当然是粮仓!为今之计,只有开仓放粮。将价格打下去!本官深信,那些该死的奸商,一定还有存量!咱们就率先动手,先将那些草民喂饱了。喂饱了他们,泰宁就安稳了一半!” 雷十一说完,稍稍回想了一下:“是不是粮行米行那边还安排着差役呢?” 贺进皱眉道:“县尊,这样就等于和蓝将军过不去了,咱们,是不是再看看?”他还惦记他的人情呢。 雷十一斜视一眼贺进,怒道:“本官的乌纱帽可是陛下给的,和那些人有什么相干?能帮的,本官都帮过了。既然现在他们撑不住了,本官当然是自扫门前雪!本官问你,那些米行啊什么的,门口是不是还安排着人?” 贺进不敢反驳,只好道:“是是是,米行粮行都安排着呢。这当口,怕只怕有人闹事。” 雷十一斜视一眼贺进:“你管闹事不闹事呢?饿肚子当然要闹事。你去,叫人收了人,收拢人手,咱们一起去粮仓!若是他们敢不给!给本官杀人抢了粮仓!” 贺进犹豫道:“这毕竟是官粮……” 雷十一一脚踹过去,将这个老狗踹翻在地,顺便砸翻了桌子,砸碎了杯子茶壶。雷十一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老子是不是官?” 贺进趴在地上不敢起来,忍痛点头道:“是是,您当然是。” “那官粮老子能不能动?” 贺进连连点头:“能动能动,您当然能动。” 雷十一这才缓和下来。“这粮仓还是老子上任以后建的,老子都不能用了?狗东西!你最近越来越不像话!是不是你掺和进去了?” 他说的当然是粮价一事。贺进也当然……不一定明白。他现在的脑子都是蒙的。好久才反应过来。 贺进当然没有做这种事,可是贺家……这才是他失魂落魄的真正原因。 粮食被抢。蓝玉割韭菜的计划很可能胎死腹中。那么坐了顺风车的贺家,当然也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县尊,下官,属下……小的……”贺进哭哭啼啼,不知道说什么好。。 雷十一长吸口气。“好了,本官明白了。你做了没有,本官不知道。可你贺家肯定做了对不对?” 贺进木木的点头。 雷十一心中悲愤欲绝。都说了是人家割韭菜,你们还上?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对别人太轻视? 这就好像钟元那时空一样,庄家做出各种利好,然后就有散户跟风,跟着跟着,就不知不觉被割韭菜了。关键在于,每个亏损的散户都以为不是自己笨,而是因为错失良机。早就可抛的,因为太贪心没有抛,结果怎么样怎么样。或者,早就可以跟的,因为由于迟疑,然后怎么样怎么样。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毕竟贺进是自己带出来的人,跟了自己也好几年了。也是第一个投诚的文人,雷十一还真做不出那种隔岸观火的举动来。 “行了!这事,等下再说。你先去召集人。开仓放粮!然后再找人,召集些人手来,就说,是临时的差役吧。这些人要年轻力壮一些,银钱不会少了他们的。” 贺进木木的问道:“县尊,这当口招人?” 雷十一恨铁不成钢:“蠢货!这些人招来就是为了找那批粮草的!没有人手,你拿什么去追?” 缓了缓,他咬牙切齿道:“竟敢动官军的粮草!真是胆大包天,不是白莲教就是蒙元余孽!哼哼,不给点厉害瞧瞧,真以为咱们都是吃干饭的!” 贺进犹如醍醐灌顶,当即跳起来,连滚带爬就冲出去。如果能够将粮草找回来,蓝将军就不会吃亏,他不吃亏,难道我贺家还能吃亏了?这事必须马上去办! 贺进走后,雷十一一个人默默的呆着,也不知道想些什么。想了很久才回去休息。去的当然是书房,暂时他是不敢去睡房的,母老虎正发飙呢!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到了快半夜的时候,雷十一才睡下,有下人进来禀报。 “老爷,秦将军求见。” 雷十一一愣,沉声道:“秦将军?哪个秦将军?” “秦慕言秦将军。” 他来做什么?不去找粮草来找我?难道,是为了粮仓的粮草?哼,想得美! 雷十一气哼哼起来,随便抖抖身子,算是更衣完毕。“请他去客厅候着。” “是的老爷。” 下人脚步慢慢远去。等了一会,雷十一才缓步走出房门,朝着客厅走去。 客厅,秦慕言焦躁的踱来踱去。粮草被劫,压力最大的根本不是蓝玉,而是他。 不要看鸡笼山粮仓不大,事情好似不大。实际上却是不大。蓝玉等人调动的是整个福州的粮草。区区一个鸡笼山对于只有数百人的青峰山来说,自然是很多很多,可对于拥有数十万兵马的蓝玉来说,不值一提。随便找个地方补补就是了。比如泰宁的粮仓。 可对于秦慕言来说,是要了亲命了!如果泰宁粮仓能补上也就算了。若是不行的话,他的人头不保!毕竟,他就是剿匪的偏将,他不负责谁负责? 焦躁中,秦慕言等来了雷十一。 “县尊,你终于来了!”看到雷十一进来,秦慕言眼神炙热,立刻上去大声说道:“兄弟这一回,是全靠你了。” 雷十一冷哼一声。“兄弟?你这些年,还记得我这个兄弟?” 没错,两人也算同一个锅里吃过,同袍之宜还是有的。可惜秦慕言比雷十一混得好,区区数年,竟然已经做了偏将了。 秦慕言大笑道:“兄弟啊兄弟!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么小心眼啊!你当我秦慕言忘恩负义,忘了你这个兄弟不成?我是不敢啊!文武相交,本就是忌讳。更何况,我手中有兵马,和你呢,又有同袍之宜,算得上渊源深厚!兄弟你说是不是?” 秦慕言拍拍雷十一肩膀,哈哈一笑。 雷十一这才没了大半怒气,说得也算有道理不是? “行了,知道你来是为什么。可是,兄弟我确实是难。蓝玉答应我的没有做到,我还要动用粮仓。你知道不知道,泰宁现在就是随时都会起火的柴草。信不信只要我将这个消息放出去一点点,明天,不,半夜三更这些刁民都会起来造反?你这不是要兄弟的粮草,你这是要兄弟的命啊!” 秦慕言笑嘻嘻道:“兄弟,兄弟,咱们是兄弟是不是?你看啊,泰宁的粮仓大不大?” “大!但是那是我雷十一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说起来,就说是我雷十一个人的粮仓也说得过去!” 秦慕言挤挤眼。“对哇!正是因为那是兄弟的粮仓,兄弟才厚着脸皮找你哇。” 雷十一眼睛眯起来,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你看啊,这粮食,你是没有了。也不是你造成的是不是?那兄弟你找朝廷救援就是了么!至于泰宁粮仓,大可以先借给兄弟用用不是?放心,兄弟按照现在的价格,双倍给你银钱。如何?够不够义气?” 雷十一一把推开靠过来的秦慕言。 “呵呵,还兄弟!方才说了,没有了粮草,泰宁就炸了!粮草不仅仅是你秦慕言的救命稻草,也是我雷十一的救命稻草!给了你,我雷十一就要死了!” 秦慕言脸色有些僵硬起来。“好好好,都是兄弟,有什么不好说的呢?这样这样,三百石,只要三百石如何?” 三百石?雷十一迟疑了一下,果断摇头:“不成,三百石太多了。我那里只有五六百石,给你一半,我那里够用?” 秦慕言冷笑起来:“还兄弟呢!看来你是真不把我当兄弟了。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那里有多少粮食?五六百?明明有九千三百石。借三百你都不愿意?呵呵,你是要看着我死啊!” 雷十一脸颊抽搐道:“秦慕言,你自己清楚!你的粮草该去找那些贼寇要!而不是我雷十一!三百石,是兄弟我送你的军资,至于你的粮食,你自己想办法!手下人马数千,你好意思来找我哭穷?” 秦慕言脸色铁青。“雷十一,你是真傻啊?若不是要粮草先交差,我何必找你了?先应付过蓝将军,我才有以后!才有其他!难道,你看在咱们多年的情分上,真的连三百石都不愿意?” “我雷十一,要粮食没有!要命,有一条!” 第八十二章 商议 秦慕言还是念旧的,没有跟雷十一翻脸,一个人空手而回。 就在秦慕言走后三天。召集了三百民壮,一百差役的主簿贺进,遭遇了惨重的打击。八百石粮草被一伙蒙面的马贼抢走了! 好消息是,四百多人,除了顽抗的数十人被杀,没有大的损失。坏消息是,粮食一颗都没有给他们留。三百多人原地待命。贺进带着三个在编衙役灰头土脸的回去找雷十一告状。 雷十一一听就知道是秦慕言的手段。气急攻心的他,差点气晕。怒上心头的雷十一,忘了封口,不出一个时辰,所有泰宁的士绅百姓都知道了粮草被劫的事情。泰宁,渐渐暴躁起来。越来越多的人走上街头,四处串联。一个个忧心忡忡的。谁真谁假,也不知道。 “他怎么敢!怎么敢!”雷十一又是失望,又是惊怒。他万万没想到,表面上没有纠缠的秦慕言,竟然不顾两人的交情,公然动手!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打脸了! 贺进忧心忡忡,他暂时是不敢出去运粮了。将事情交给了泰宁典吏去做。 “县尊,您难道知道是谁做的?” 雷十一脸色极为难看吓人。 “跟你说明白了,就在三天前,秦慕言找我了。” “难道……是他?可是,为什么呀?县尊不是说,和他也算有过命的交情吗?”贺进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个时代,除了乱世的时候,大家还是将交情和脸面的。像秦慕言这种公然撕破脸的,很少很少看到。毕竟,人活一张脸。 “嘿嘿,我这个县尊,是越做越没有意思了!谁都敢拿捏老子!”雷十一面色狰狞。说实话,贺进也是第一次见到雷十一那吃人的样子。恐怖! 雷十一原地走来走去。这一次,他不愿意再做一个软柿子了。他原本以为,文官么,不就是忍气吞声一些,和气生财?现在看来,跟当兵没有什么区别。若是不去争,不去抢,人家是要吃人的。 “他做初一,那老子就做不得十五?”雷十一磨牙道:“你去,叫人严加看管粮草。老子去找夫人。” 贺进默然退下。 雷十一的夫人叫刘大妹。这个名字很土气。人呢,也长得一般。还是一个侗族的女子。她的父亲,拥有八百白牙兵。若不是为了爱情,雷十一是绝不会娶这个脾气暴躁的母老虎的。 此时的刘大妹正慵懒的躺在床上,一个眉清目秀的下人给她捏脚,说笑话。时不时的,那小帅哥还会在刘大妹的大腿上啊,腰肢上啊摸一把。每当这个时候,刘大妹就会抿着嘴吃吃的笑,笑声十分的动听。 雷十一进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了那小厮摸了一把刘大妹的大腿,然后刘大妹就捉住那只可恶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脯上,媚眼如丝。 雷十一一声不吭走过去,看也不看刘大妹一眼,掏出一把利刃一刀从小厮后心刺入,拔出,刺入,再拔出。如此往复,直到将小厮后心捅烂。 从始至终,三个人一声不吭。 小厮是又惊又痛之下,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刘大妹则是目光闪闪的看着雷十一杀人,雷十一则是盯着小厮的后心一刀接一刀的刺,认真得很。刀子也十分稳重,几乎次次都是同一个轨道。 等小厮浑身是血的倒下了,刘大妹才慵懒道:“你今天怎么来了?以前,你不是不管的么?” 雷十一闷声道:“我没看见,我就不管。看见了,就是找死。” 刘大妹摆摆手,无所谓道:“世上好看的人多得是,你杀得过来么?” “那就要看你找得快还是我杀得快了。” “嘻嘻,你这样子,真叫我动心呢。” “还好,你的心还会动,我还以为你的心已经不会动了。” “嗯嗯,你要连我也杀了么?” “不会。当年既然说了一辈子不会负你,我雷十一当然说到做到。” “是啊!你是好汉嘛!”刘大妹终于坐起来,脸上有的,只是讥讽。大英雄,去做文官?呵呵? “两件事!第一,我不在的日子,你看着贺进。这人是个滑头。若是你觉得看不住,那就杀了吧!典吏他们你就不要管了。管也没用。只要没有损害他们的利益,他们是不会作乱的。顺便,看好我安排的粮草。我要求损耗不得超过一成。” 刘大妹,愣了愣。“你要去哪里?” 雷十一根本不理会她。仿佛跟他说话的只是一条狗。 “第二件事,交出你家信物。我找老头子借兵。” 刘大妹再次愣了愣,然后一声不吭的从内衣里面取出一块银牌,银牌上没有文字,只有奇奇怪怪的各种怪虫雕饰。 “这是我家信物。我贴身放着的。我也没有叫他们真的上手。” “我知道了。家,你看着。我出去了。十天之内,应该能够做好。”雷十一无所谓的说道。然后转身就走。 秦慕言劫掠了泰宁的粮仓,而雷十一去借兵报复。这种事情几乎没有人知道。红叶寺除外。不过红叶寺在侗族那边并没有人手。因此他们知道的仅仅是,秦慕言抢了泰宁的粮仓。红叶寺当即爆发。 “什么意思!这个秦慕言要造反吗?”陈长老怒不可遏。“泰宁粮仓的作用,就是用来预备万一的。他秦慕言是什么意思?” “陈长老,这话就不对了。若不是雷十一擅自动用粮仓。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路长征不阴不阳道。 “放屁!你以为秦慕言半夜三更私会雷十一是为什么?很明显,他为了应付差事,请雷十一开放粮仓,然后他假装蒙面马贼夺取粮草,应付蓝玉!”陈长老阴鸷道。 路长征嘿然道:“咱们在这里胡扯有什么用呢?咱们不是秦慕言,也不是雷十一,根本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说了,咱们又不是查案,要知道为什么有什么用?当务之急,还是先稳住泰宁粮仓。有这个粮仓在,咱们压力就小一些。” 囤货居奇,特别是粮食的囤货居奇,是很遭人戳脊梁骨的。先前放着粮仓不用,为的,就是转移压力。不是我们不尽力,是官府不放粮啊! “怕只怕,这个雷十一,顺势而为,干脆就算说是要开仓放粮。这个粮仓尽管说是官粮,实际上,等于是他自己的粮仓。若是他借势开仓。诸位,咱们的谋划就全都断了!”陈长老叹口气道。 我生气秦慕言做什么?我生气的是咱们的利益没有了啊! 陈长老这话一说,全场当即冷清下来。剿匪?那是官府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官粮也是官府的,和我有什么关系?现在放出去,不过是少赚一点,绝不至于亏本。我管呢?还是不管? 陈长老又生气了,这两年他不顺的时候很多,脾气也变差了很多很多。 “都说话!不要像个死人一样!” 洪恩当即站起来道:“长老,咱们红叶寺该动一动了!” 陈长老眯眼道:“这话怎么说?” “近年来,咱们总是专注做生意,江湖上知道红叶寺的不多了。这一次,咱们要重新立下威严!粮草,要追!这事要查!不过不是咱们查!而是叫道上的人自己查!咱们就要一个结果。” 路长征冷笑:“洪长老,你是不是没有睡醒?你说给就给啊?谁怕你啊?要结果?” 洪恩脸色阴沉道:“福州就这么大,稍微大一点的蚂蚱咱们都知道是谁。这一次,就叫老虎寨去查。给他们三天,三天之内不给结果,就灭了老虎寨!一个不留!” 众人想了想。一时间都没有说话。除了上官鸿,都跟老虎寨没有关系。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干吧!不过,泰宁那边,还是要想办法啊!这个雷十一,是不是应该给他点警告?”陈长老道。 洪恩摇头道:“现在不是给警告的时候,而是要遏制秦慕言。此人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不把咱们这些老骨头放在眼里。是该给个教训了。” 陈长老沉默一会道:“不错!雷十一只有几个衙役,显然不是秦慕言的对手。这肯定也是他屈服的原因。既然如此,咱们就敲打敲打秦慕言。给他撑撑腰。此事叫谁去做比较合适?” 洪恩断然道:“红月最近正好路过泰宁附近,就叫他去吧。” 林红月?陈长老有些沉吟。林红月、上官鸿,好像都是你洪恩的左膀右臂啊? 路长征见状,立刻道:“林红月此前负责走江湖。贸然打断不是好事。毕竟,禅师的事情咱们不好插手的。以我之见,不如就叫唐初去吧?唐家要喝水,总要意思意思。” 洪恩冷哼一声道:“禅师说的只是叫她走江湖。顺路的事情,何必绕来绕去了?唐初并不是咱们红叶寺的。再说了,计划中,唐家是要割肉的。若是这时候叫他做事情了,出事以后咱们就成了过河拆桥了!” “可是,如果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他怎么才能相信咱们是带着他吃肉呢?”路长征缓缓问道。 不错,无凭无据的,忽然掉了肉下来,谁信呢?谁都信他有毒吧? 这些人做事情,就是这样的。一边保持高压态势,一边呢,吊着一块肉给希望。绝不会给人造反的念头。消息封锁得严严实实的,平民百姓只知道米涨价了,却不会知道为什么会涨价。他们还寄希望朝廷能够调节价格,或者送上救命的粮食。只要不饿死,其实什么都好说。 秦慕言做得最坏的就是,开了一口子,将人心弄得人心惶惶。 第八十三章 拦路 红叶寺,供奉院。 诸多的供奉和长老就这么僵持起来。你想你的人去,我想我的人去。也有人想的是保住自己的平安无事。 陈长老负责本次供奉长老会,本就十分不愿意。见状立刻推脱起来。 “说起来,我也不过是个长老。做这些事情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既然今日诸位长老,诸位供奉都在这里。那不如顺便就请大家推举一位长老或者供奉出来做做主持长老吧。老朽愿意让贤啊!” 话音落下,诸位长老供奉面面相觑之余,也有些窃喜。大意应当是想着老东西也有今天的意思。不过,要说教他们代替陈长老来做这些事情,是没有人愿意的。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都不愿意做。 洪恩反应极快。几乎瞬间就判断出自己应该做出什么表现。他立刻站起来大声说道:“陈长老此言差矣!陈长老为人公正无私,这正是我和诸位长老信任陈长老的缘故。换做任何其他的人,我洪恩是不信任的。” 洪恩说罢,路长征立刻站起来道:“我红叶寺向来都是红叶禅师说了算。禅师不在的时候,就是长老会主持说了算。陈长老您,大公无私,做事慷慨大方。这些,都是我们信任您的原因。若是换了一个人,陈长老以为谁能比您做得更好呢?我路长征不认为能比您做得更好。若是有人认为能比陈长老好的,不,有陈长老八成的,请站出来,叫我路长征见识见识!” 这两位,平时争斗最厉害的就是这两位。到了主持长老会的时候,却有志一同,绝不愿意陈长老下来。他们认为,只有陈长老在上面,才不会偏颇下面的长老。党内无派,千奇百怪。红叶寺山头林立是事实,如今有一个老陈能镇住,很好。就这样吧!至于陈长老仙逝以后?到时候再说呗! 陈长老苦笑,每次都这么说,可每次最不像话的都是你们两个! “陈长老,这一次,我也不跟他争了。就叫林红月去吧。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路长征见他还要说话,只好忍气道。 陈长老这才叹口气道:“我倒不是要真对你路长征。实在是现在泰宁的事情已经刻不容缓,红月那丫头我是知道的。如果没有意外的情况,她还是可以做好的。” “陈长老说的是……”路长征咬牙笑着。心里却恨不得陈长老马上就去死。 “好,你们的意见呢?”陈长老微微眯着眼睛, 路长征和洪恩没有意见,其他人怎么会有意见?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就尽快通知林红月阻止秦慕言继续破坏咱们的活动。对了,洪长老?”陈长老扭头笑呵呵道:“医馆杀人的事情,过去不少时间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找到凶手?” 洪恩额头见汗。大声笑道:“实际上已经有眉目了。就是缺乏必要的证据而已。” 这话等于是说,我只是怀疑某人,但是不能证明某人就是杀人凶手。 陈长老却不管这个。“洪长老啊。咱们红叶寺可不是官府。有时候证据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抓了你说的那个人,然后又出事了,你要为此负责的。” 洪恩脸上的汗水流了下来。他用阴鸷的眼神盯着陈长老一字一字道:“当然是应该的。不过,我洪某人做事情,喜欢叫人心服口服。所以,已经叫上官孩儿去做了。不出十日,必然能够得到好消息。” “呵呵!”路长征忽然冷笑。“十日又十日,十日何其多。洪长老呐。你这个十日说了多少次了?呵呵,哪一次是真的十日内做到了?这一次,打算给咱们多少个十日哪?丑话说在前面啊,这事必定是惊动禅师的。毕竟,红叶寺多少年没有这种事情了。” 红叶寺的房间实在是做得挺好的。虽然看不出奢华,舒适度却做得十分的好。冬暖夏凉的,舒坦得很。但是现在,洪恩却一个劲流汗。 他原本以为自己过关了。现在才发现过关的是路长征,而不是他。他才刚刚开始。 陈长老为何忽然开始开刀?红叶禅师真的已经失联了?洪恩心中变得没底起来。他企图趁着红叶禅师没人,做一点动作,现在看来,好像自己被算计了? “好好好,十日之内若是不能答复,那洪某人提头来见!”洪恩大声笑道。“诸位就是见证!” 路长征看了陈长老一眼,默默闭嘴不说话。他有点相信洪恩是真的找到人了。至于对不对,到时候再说。 洪恩振奋精神,大声疾呼:“本座可不是信口开河的人,这一点大家都是理解和知道的。针对曾进的事件,本座不但联络的绿林的好汉豪杰,还和官府进行了必要的联合。彻底搜查最近出入我红叶寺的江湖人物,以及一部分武者。经过长时间的排查,本座已经圈定了三个人!这三个人里,必然有一个是杀人凶手!挑衅我红叶寺的狂徒。本着对红叶寺负责,对江湖负责的态度,本座没有滥杀无辜,一直拖到了现在。不过,本座以及红叶寺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十天之内,还不能给出答案,那么本座只好做一做错杀一千的屠夫。诸位放心。到时候,所有的恶名都是本座的,绝不会连累红叶寺半点。” 这一番话下来,众人再也没有半句话好说的。既然后果你愿意承担,那就去做就是了。总之,做不到或者做不好,我等自然会找你的麻烦。 陈长老看看周围,见众人没有意见。缓缓说道:“好。今日两件大事都已经做好了。剩下的就是全力以赴,做好后面的事情。不要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才好。诸位,去做事吧!” “恭送陈长老!”供奉长老们齐声大喝,送走了陈长老。这才各自看看,去为红叶寺的事业添砖加瓦去也。 红叶寺的小绿很快。上午有了决议。下午正在泰宁闲逛的林红月就收到了消息。至于怎么做到跟电话一样的速度,就不必深究。毕竟这也是宗派的不传之秘。 “秦慕言?长老们是不是太看好我了?”林红月苦笑。 秦慕言何等人物?狂风沙,能在蒙元军营一个人杀个七进七出的赵子龙!林红月不过是一流高手中垫底的存在。哪里敢惹这么大只的老虎?奈何,消息最后,洪恩措辞严厉加了一句。只许胜不许败!绝对不能出篓子。 “这么看来,只能智取了?嗯,或许,应该去找钟元联络联络感情。”林红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转身朝着青峰山离去。 ======= 青峰山西南三里,有一个凉亭,名叫报恩亭。也不知道是谁建立的,用的都是上等的好材料。风吹雨打的痕迹根本看不出来,只觉得此处尽管简约,却十分的大气。当然,更关键的是方便。不管谁想要休息都可以进去休息。 只是最近秦慕言拦住了去路,这个凉亭冷清了好久。 这一日,林红月去往青峰山的路上。一个男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若不是身上的气势十分惊人,这人跟乞丐也没有什么区别的。他一个人,占据了整个报恩亭。 报恩亭里有一个石头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酒壶,一个酒杯。还有一点萝卜干。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他时不时的喝口酒,脸上露出满意和陶醉的神情。然后偶尔吃一个萝卜干,露出一种嫌恶和恶心的表情。显然,下酒菜不是很好。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就在男子自斟自饮,自得其乐的时候。一个老妪拄着拐杖过来了。这老妪很奇怪,看上去拄着拐杖,速度却像是一个鬼魂。几乎是一拐杖能走十二米左右。短短数息时间,就从远方经过了报恩亭。 “阁下留步!” 就在老妪若无其事经过报恩亭的时候,男子忽然随手将手边的一根树枝横着拦住她去路。莫非,是劫色? “哦,咳咳,咳咳咳。这位先生,可是劫财?可惜老太太临时有事,路过此地。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哇。”老妪咳嗽连连。 男子低着头,喝了口酒。道:“这位小姐不必惊慌。几个酒钱在下还是有的。倒不至于要劫财的地步。” 老妪一副老眼昏花的样子。 “小姐?倒是许多许多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咯,老咯老咯,不中用咯。既然阁下不是劫财,那老太太可以走了么?” 男子呵呵一笑:“阁下年方二八,哪里来的老太太?” 他随手一挑,瞬间抖了抖树枝,然后收回来。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树枝上,赫然挂着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 那老妪丢了面皮,显出真容,却是一个眉目如画的小姑娘。不是林红月又能是谁?好快的腿脚!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林红月嗔怒道。 男子喝口酒,惆怅道:“我大约知道你要去做什么。我不许你去。你是听还是不听?” 第八十四章 说服 “呵呵,看来我师父说得没错啊!几年不出来,连红叶寺的威名都没有人理会了。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林红月是谁!”林红月眯眼道。 男子呵呵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林红月是红叶寺的人。可我是青峰山老虎寨的人啊!你要拉老虎寨下水,我怎能不拦你?” 林红月瞪大眼睛道:“你这人,瞎说什么?我不过是看这里风光不错,这才从这里经过而已。什么啦老虎寨下水?哪有此事?” 借力的法子我可从未跟人说过,我就不信你连这也能猜到! “林红月,你这是过谦了。秦慕言犯事了,去处理的不外乎三个人。三个人中,只有你不是他对手。既然你不是对手。那就只能找帮手。泰宁上下,能做你帮手的,除了白莲教就是老虎寨。以你和老虎寨钟元的交情,借兵肯定谈不上,只能是施展美人计。我说得对不对?” 林红月无奈道:“就算你说的都对。这也是亲近红叶寺难得的机会啊。怎么就成了啦老虎寨下水了?” “这里面的水很混很混。老虎寨细胳膊细腿的,哪个都不是对手。还是滚一边去好一点。” 男子颓废的头发上,每一根发丝都写着不愿意,不高兴,不开心。 林红月狐疑起来。老虎寨的实力自己是了解过的,不说一清二楚,起码是十之八九。这老乞丐是谁?她微微偏头瞟了一眼那男子的面容,嗯,有些眼熟。 然后一双犀利的眼神猛然扫过她的脸部,叫她只觉得一阵阵割裂般的痛楚。不由自主的叫出声:“哎哟!” “我觉得你不会想要知道我是谁的。林红月,你觉得呢?” 林红月捂着脸笑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谁。你不就是那个南山拳王戚伯庸?听说你的武功已经登峰造极。我原本是不信的,如今看来确实如此。”林红月咬咬牙,将心中的恐惧驱逐出去。她不信,戚伯庸竟敢在这里当场杀人。 “你很聪明。我希望你能够更加的聪明。”戚伯庸道。 “江湖传闻,戚伯庸敦厚忠实。如今看来,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点?” 戚伯庸摇摇头:“九成九的人和你看法不一样,你以为江湖人会觉得自己是傻子?我,不怕你说我虚伪或者狡诈之类的。毕竟,数十年来,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戚伯庸站起来,一步步走到林红月身边。 这时候,正是秋天落叶的时节,地上到处都是落叶,红的红,黄的黄,随着戚伯庸走过去,竟然在他身后形成了一条落叶铺就的小道,整整齐齐。 林红月不由自主后退几步。强大的气场并不是你在心里催眠自己就可以的,那种压迫感,能叫人窒息。 “那不知,拳王找我这个小辈有什么吩咐?” 戚伯庸不言不语。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走着。 终于,在林红月几乎退无可退的时候,戚伯庸停下来,用他沧桑中藏着疯狂的眼神盯着林红月看了很久。“我不过是请你绕路,你怕什么呢?” 他笑起来,还是那般的充满男人的魅力。可他身上的气势一直保持着昂扬。 林红月明白,这简直就是最后通牒。若是一个不顺心,很可能,明年今日,就是自己的忌日。 “拳王。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红叶寺的规矩大,您也是知道的。红月不过是一个小卒子,哪里敢违逆上头的命令了?请拳王体谅一二才是。” “哦?红叶寺?果然是大势力。只是,我戚伯庸可不怕啊。要不,你再找个吓人的?”戚伯庸微微探头,暴戾的气息几乎破体而出。 林红月感觉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毁天灭地的兵器,暴戾,混乱,杀气,扑面而来。吹乱了她的内心。 但是她不能退。行走江湖,代表的从来不是她林红月,而是红叶寺。林红月可以软弱,可以贪生怕死,红叶寺不行。 凌红月仰着头,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前辈,我还认识钟元……” 戚伯庸没有听她说完,一把捏住林红月的脖子,将她提起来。冷冰冰道:“我可以认为你在威胁我么?” 林红月觉得喘不过气,胸口要炸开一般的难受。一时间,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又好像很多很多东西瞬间从心中闪过。 “前辈……我……跟……他……熟识……关系……不错……” 戚伯庸犹豫一会,放下林红月:“你的命保住了。但是,我依然不会允许你去找钟元。” 林红月微微弯腰,捂住喉咙一阵咳嗽。清新的空气,自由的感觉,真好! 良久,她才站起来,笑着说道:“前辈,我相信五毒仙子的孩子,绝不会是家禽,而是雄鹰。若是前辈始终捂着,这雄鹰就变成鸡子了。前辈以为的艰险,何尝不是机会呢?老虎寨该走出去了。” 戚伯庸眼神一闪,微微动容。“看来你知道的东西不少啊。” 林红月摇头道:“我知道是我知道,红叶寺并不知道。” “可据我了解,你应该不可能和钟元情投意合才对,为何你给我的感觉却是一直帮他?” 这一点是最奇怪的。包括钟元自己也奇怪。林红月好似和他情投意合一般,不,是老夫老妻的感觉。可是,为什么? 林红月站起来,笨拙的将自己的佩剑摆好。戚伯庸可不是轻松放开的,她体内的气息完全被阻断在膻中,根本没有办法用力。 “儿女之情,总归不能长久。钟元需要的是一个基业。基业,无外乎就是粮草、土地、人口,兵丁。人口遍地都是,兵丁可以从中取得。有了兵丁,再有了钱粮,他就可以去取这广阔无边的天地。前辈觉得呢?” 戚伯庸凝视林红月,一字一顿道:“我问的是,为何你会为他付出?你说的,我都懂。唯一不懂的就是你为何这么做。” 林红月大笑:“前辈啊,这话红叶寺问问也就算了,为何你也要问呢?难道,喜欢一个人也是错?” 戚伯庸点点头:“你说得对。喜欢一个人确实不需要理由。但是林红月,我要的是,钟元这么做的理由。你清楚?” 林红月收敛笑容,正色道:“秦慕言现在手里有什么?有八百石粮草。有劫掠章村还有方家庄的钱粮。还有剿灭绿林的收获。前辈,这些在秦慕言手里不过是军资而已。甚至连军功都不能算。可是前辈,这些东西若是到了钟元手中呢?粮草可以养活大批的人,军械可以提高他们的战力。而剿灭绿林的收获呢?既可以用作军资,也能作为人情送给绿林。比如,南方绿林联盟名单。前辈觉得,这里有不好的地方吗?” 戚伯庸道:“你说得很对,很好。但是我从不相信世上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去杀秦慕言,损失战力还算小事。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林红月咬牙,老东西这么精干什么?没错,若是百利无一害,何必要你钟元去做?红叶寺不是没有力量。 其中最大的害处就是,从此以后,青峰山,老虎寨,就走出了山头,进入人们的视野,成为一只明目张胆的……反贼。都杀官造反了难道还能是良民?更坏的地方就在于,乱匪和反贼的待遇是不一样的。 戚伯庸沉默一会,道:“尽管还是不够。但是……” “前辈,此事还是问问钟元自己如何?”林红月总算放心下来。捡回一条命啊。 戚伯庸沉默半晌,忽然一拳打出,三十步外一颗碗口大树应声倒地。 “你的命,暂时你自己收着。若是元儿认为不妥当,那么就请你陪着青峰山天荒地老吧。” “多谢前辈!”林红月长出口气。“那就请前辈一起同行如何?如此一来,前辈自当知晓,晚辈有没有逼迫,诱惑钟元。晚辈深信,钟元绝不是一个傻小子,里面的利害他一定能够看清楚。” 戚伯庸冷哼一声:“女娃子,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要跟着。小儿辈儿女情长,万一他犯糊涂,我也能看着一二。” 林红月看着戚伯庸背影苦笑。什么叫做犯糊涂?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爱情更加糊涂?糊里糊涂的认识,糊里糊涂相知,糊里糊涂的成亲,糊里糊涂生子,又糊里糊涂的终老,糊里糊涂的死去。这世上最大的糊涂事,难道不是感情吗?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距离,绝不会是地域空间的阻隔,而是两颗心之间的距离。 尽管林红月知道自己是不应该动情的,可做事情的时候,却总是免不了顾虑钟元。要不然,梅儿死了的时候,钟元就应该去陪她了。 两人行行复行行,一路无话,就这般去了青峰山。也不知,前方还有什么风波。 第八十五章 上山 青峰山下,钟元正坐在石凳上看书,看的也不知道什么书,入迷。 “禀报少主,有人求见。”顾齐刷刷刷走过来,一抱拳,大声说道。 钟元手一抖,悄悄掩卷。“是什么人?” “有两批人,一个是大明官兵,为首的应该是秦慕言。另一批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戚伯庸老师傅,一个是小女孩。没见过不认识。自报家门是红叶寺外使。” 钟元皱眉:“拳王回来了?外使?林红月?” 顾齐一声不吭。 钟元犹豫,摸不清两者的来意。关键是,这两批人完全没有共同语言哇,怎么就一起来了? “请拳王先去会客厅吧。”钟元示意一下,将手中书籍卷起来放在背后一个布袋中。或许,这是机密? “是!” 顾齐领命退下。 钟元将布袋放底下去,这才转身离开。 钟元到了会客厅的时候,戚伯庸一脸的严肃,林红月带着一丝忐忑,正在等他。 “元儿见过师傅。”钟元郑重抱拳。“师傅可还安好?” 戚伯庸一笑,点点头,朝着林红月示意。钟元这才收回双手,别在背后,微微带着气场道:“林仙子,好久不见。” 林红月连忙道:“称不上仙子。不过是一个俗人罢了。” “仙子客气,不知道仙子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听说老虎寨紧缺粮草,我这次就有一个有粮有钱的消息,不知道钟家主有没有意思?” 钟元眉头一皱,大声说道:“谁说我老虎寨缺粮了?我老虎寨粮食多得是。不过么,若是有人为非作歹,忤逆枉法,老虎寨还是很愿意去为民除害的。” 林红月一笑,觉得钟元变得可爱起来。“行了,那人就在你山下。只要钟家主有意,咱们一起拿下他,他的钱粮就都是钟家主的了。” 秦慕言?钟元微微皱眉。为什么?当然不是因为他和秦慕言有仇。而在于,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莲教不是神仙,上手才三天,很多消息还接不上。若是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估计也就可以了。 “秦将军为人豪爽,战功彪炳。林仙子是不是弄错了?” 林红月以为钟元是怕了。当即说道:“钟家主勿要忧虑。秦慕言犯了大错,竟敢抢掠泰宁粮仓。就算你现在杀了他,也绝不会立刻受到通缉和追杀。再说了,我红叶寺还是有点人脉的。若是钟家主不愿意要这个名头,红叶寺也能帮你运作。” 抢掠粮仓?好大胆!钟元吃了一惊。 “发生了什么事情?秦将军怎么抢掠官粮了?” 林红月笑起来。她就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一节。 “泰宁粮仓,与其说是官粮,还不如说是雷十一打造出来的泰宁粮仓。这批粮食,是泰宁的,而不是大明的。只不过是因为挂着雷十一的名头,这才视作粮仓。前几日呢,我红叶寺的粮仓被劫,劫匪也不知所踪。蓝将军大怒,责令秦慕言追查匪徒。然后……” 钟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拆东墙补西墙? “确实是罪大恶极,竟然与民争利。不过,既然如此,何不请仙子取来蓝将军手令?” 手令是不可能有的。若是能开手令,愿意领取这功劳的人多得是,哪里轮得到钟元? “蓝将军事务繁忙,暂时没有注意这边……” “撒谎可不是好习惯。”钟元摇头,沉思一会道:“看来,你是作为外使来找我,而不是朝廷联络人找我了。可惜,我还以为我能诏安了呢。” 招安个鬼!你会招安?林红月心中笑。却知道这是场面话。什么是场面话?就是要说得他自己都信的假话。 “拳王前辈怎么看?”林红月忽然扭头问道。 拳王鼻子出大气道:“这事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相干?怎么就问我怎么看呢?” 戚伯庸不满,难道你以为我才是你的招牌? 钟元瞧了戚伯庸一眼,认为不能不考虑拳王的面子。毕竟此人尽管和母亲有些不清楚,可勉强也算是自己人的。换句话说,如果他好意思坑自己,难道还能厚着脸皮接近母亲不成? “好,看在拳王的面上,我就帮你一回!” 拳王戚伯庸瞪大眼睛,完全不能理解。我都没有说话,怎么就成了看在我面子上呢? 但是这话是不能说的。场面上,人家给你面子,你总不能说,不用不用我不要面子的。对吗?谁不要面子呢?除了赞叹人家挖一手好坑,什么也不能说。 “那就多谢钟家主体谅了!”林红月娇笑,笑颜如花。 “秦慕言就在下面,这可真是送上门的肥肉。既然他来了,林仙子,请你在后边稍候,且看我钟元将此贼手到擒来!” 秦慕言亲眼看见林红月走进了山门。他心中当即捉摸不定,这林红月,应该就是红叶寺的外使,新任外使。她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不对,我秦慕言尽管勉强算是钟元的杀父仇人,和王艳红有不共戴天之仇。可那也是勉强。红叶寺跟钟家,是有真正的仇恨的。他很清楚,历代钟家和红叶寺几乎都有瓜葛,不是血仇就是深仇。 “秦将军?哈,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远远有人过来。 此人一身文士打扮,看上去颇有几分洁白如玉的意思。远远走来便是抱拳行礼,颇有风采。尽管还不认识这人,秦慕言却已经有了几分好感。 “这位先生是……” 那文士轻轻微笑,笑容中充满了知性和自信。 “在下齐梦楚,见过秦将军。秦将军狂风沙的大名,在下是如雷贯耳啊。” 秦慕言心中舒坦,不由自主露出微笑来。这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此人性格暴烈,寻常的时候不是狞笑就是恶形恶状的笑,很是渗人。 “原来是齐先生。齐先生风采过人,叫人一见心折!” 齐梦楚走到秦慕言身边,伸手虚虚一引。道:“秦将军请!秦将军过奖。以秦将军的身份,竟然在山脚候着,是谁通报的?这般失礼?” 秦慕言自然而然的跟上,苦笑道:“是谁通报的,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先进去的是红叶寺的外使林红月林姑娘。还有一个粗壮的汉子。浑身邋遢不修边幅,我倒是没有认出来。” 齐梦楚合掌皱眉道:“红叶寺?红叶寺与我老虎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又是谁将他们先引进去的?真是古怪。” 秦慕言失落的笑道:“齐先生此言差矣,毕竟我区区一个偏将,跟红叶寺是不能相比的。” 齐梦楚大笑,尽显文士风范。“秦将军何必自谦?以秦将军的名声和本领。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区区红叶寺,也不过是铜臭商贾联合商会罢了,哪里能跟秦将军相比?这事,确实是老虎寨做得差了。这样吧,齐某人虽然不能做主,却可以为秦将军引荐一二。” 秦慕言抱拳感激道:“多谢多谢。兄台恩情,秦慕言,感激不尽。” 齐梦楚呵呵一笑,不经意道:“秦将军贵人事忙,倒是少见的很。今日见到秦将军,着实邀天之幸!” 秦慕言心中有数。“说起来惭愧,原本我也是不好打扰这世外桃源的。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他微微低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何方贼子,这般的大胆。竟敢劫了朝廷的粮草。齐兄想必知道,最近粮食价格实在太不像话了。朝廷有意放入一批粮食,以打压粮食的价格。万万没想到,半路上竟然被人劫走了!真是,真是……” 齐梦楚心中失笑,什么救济粮,明明既是抢劫的刀! “原来如此!说起来,齐某人这些日子,也是为难。我们老虎寨本来就没有存粮,这时候弄这么一个粮价暴涨,唉!不怕秦兄笑话,就连齐某人,也喝了好几天的粥哇!这些贼子简直丧尽天良!” 秦慕言眼中神光一闪,叹息道:“原来,老虎寨也是艰难。这样吧,我军中尚有些军粮,不多,十石八石还是有的。齐兄若是不嫌弃,不如先拿去应急?” 齐梦楚迟疑道:“这恐怕不好。毕竟是秦兄军粮。一来,秦兄不好和兄弟们交代,二来,这军粮毕竟是朝廷的东西,将来若是有事,秦兄恐怕要吃挂落!” 秦慕言眼中疑惑更浓,嘴上哈哈大笑道:“为兄弟的肚子能吃饱,区区挂落算什么?就算是亲某人不做这个差事也是舍得的。” 齐梦楚感激不尽道:“多谢秦兄厚爱。若是我家家主不嫌弃,我这边,就多谢秦兄厚赐了。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对了秦兄,说起来,前些日子,泰宁粮仓好像被人劫了?这群畜生!雷大人多好的官?为了百姓,连粮仓都搬出来了,竟然被这些畜生硬生生劫走,简直不当人子啊!” 秦慕言嘴角抽搐,无话可说。 “哦,议事厅到了。秦兄稍候,我这就为秦兄去禀告。我家家主最是喜欢豪杰,秦兄的为人,齐某人也是知道的,想必我家家主定然欢喜得很。” 秦慕言感激涕零:“多谢齐兄,齐兄援手之恩,秦某人感激不尽,毕生难忘!必有厚报!” 齐梦楚笑着摆摆手,走进了议事厅。 第八十六章 朋友和兄弟 议事厅内,钟元、顾齐,还有匆匆赶来的姚义、迟仲虎,正杀气腾腾的等着秦慕言送上脖子。 齐梦楚见状立刻说道:“少主,千万不能这般!秦慕言杀不得!” 钟元恶声恶气道:“为何杀不得?此人富得流油,不杀他,难道还养着他?” 齐梦楚大声说道:“秦兄此人,任侠好义,江湖上人称及时雨是也,最是体谅,最是仁慈。泰宁的事情,属下深信绝不是秦兄做的。” 姚义跳出来,狰狞道:“臭书生,说,你收了人家什么好处?处处为他说话!” 迟仲虎也狞笑道:“少主,咱们山贼,过的就是杀人越货的日子。什么时候还要看菜下碟了?若是如此,咱们老虎寨迟早得饿死!” 钟元脸色犹豫不定,齐梦楚急忙说道:“秦将军可不是某些人,靠的是嘴上功夫!秦将军说了,愿意送咱们十石粮食,十石啊!咱们老虎寨可以吃好几顿干的了!” 姚义立刻道:“少主,他能送十石,自己必然有一百石,杀了他,咱们可以吃一年了!” 齐梦楚急得满头大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齐先生说错了!我秦慕言急公好义,既然老虎寨整日喝粥度日,过得着实不像是绿林好汉的日子。那我秦慕言,愿意将军粮捐出一半来,一共三十石!” 秦慕言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流星走进来。远远的,就朝着姚义拱手,笑道:“抱歉了四当家,不是秦慕言小气,实在是兄弟们也是要过日子的。三十石,说实话也就够兄弟们吃几顿的。” 姚义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说道:“呵呵!说得好听。我可不信你的话。你说,如果你们没有吃了了,你和你的兄弟们怎么办?莫不成,来我老虎寨吃回去?” “哈哈哈!”迟仲虎和姚义齐齐大笑,说不出的讥讽和得意。 秦慕言微微一笑,没有丝毫动怒。他先谢过齐梦楚仗义执言。然后才说道:“说句实吧!前次粮草被劫,我秦慕言是担了责任的。如果我秦慕言不能五天之内将贼子找出来,将粮草找回来,那我秦慕言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所以这军粮不军粮的,着实没有用处。若是我秦慕言能找回粮草。那么很好,数千石的粮草,还能饿着我秦慕言的兄弟不成?” 数千石?姚义和迟仲虎眼角抽搐,你妹的,数百石而已,你也敢说是数千?若不是老子亲自劫了粮草,点了数目,就你这牛吹得,咱们就是一个服字! “前些日子,听说两位当家不在山上,带着一些弟兄下山。秦慕言还以为这次见不到两位当家呢。还好,两位都在,要不然,秦慕言真要抱憾终身了。” 秦慕言笑吟吟的,探究的眼神一闪而过。 钟元脸色沉下来。“这么看来,秦将军对我老虎寨所图非小啊!我老虎寨一举一动竟然都没有逃过你的眼睛。” 秦慕言连连摆手。“不曾不曾。我秦慕言哪里是这种人了?只不过两位当家带着数百兵丁大摇大摆路过某个山窝。不巧,那里恰好有我绿林朋友在做客,这才多嘴说了一句。倒是没有想到,两位回来得这么快。” 两位当家脸色通红,显然是做了急剧动作。身上风尘仆仆,显然归来不久。呵呵,莫非,这老虎寨就是吃了那些粮草的贼子? 想着想着,秦慕言不由面露凶光。 “刷!刷!”姚义和迟仲虎双双跳下来,一左一右将秦慕言包夹起来。 “秦慕言,这里是青峰山,是老虎寨,不是你大明军营!你想做什么,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姚义冷笑道。手腕轻轻抖动,顿时数道寒芒出现在手中。这是他找人特制的寒铁飞刀。不要看着小,一个重达五斤七两。人家的暗器是飞刺,他的暗器就一个字,砸!以他的力气,只要砸中了,不死也残! 秦慕言摊开双手,转了一圈,歪着头笑道:“我秦慕言急公好义,空着一双手上山的。莫非,两位想要动手么?那好得很,我狂风沙久不在江湖走动,倒是不知道江湖中又出现了多少英雄豪杰!” 钟元压压手,示意三当家和四当家退下。站起来,缓缓走到秦慕言面前。看了秦慕言很久。 秦慕言就这么微笑着任由钟元打量。什么也不说。 良久,钟元才叹息一声道:“齐先生说你秦慕言是急公好义之辈。我看着,倒像是好勇斗狠的狂徒!” 秦慕言也叹口气。“我这人尽管急公好义,却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别人对我好的,我就对别人好。别人对我不好的。那我秦慕言,也绝不害怕别人。” 钟元点点头,道:“这很好。秦将军的粮草,我钟元是很感兴趣的。可惜啊可惜。现在恐怕用不上了。” “哦?秦慕言倒是好奇问问了。究竟是什么事情叫当家的这般颓废?” “事情倒是不大。前些日子,听说出了一个肥羊。据说还是蒙元余孽。身上穿金戴银的,好不惹眼。秦大人也知道,最近粮食价格实在有些吓人。我这两位兄弟就去找人家化缘。现在么,你也看到了。出去三百人,回来就两位当家。唉,万万没料到啊!人家是蒙元第一高手啊!叫什么北宫伯玉!就这么一个人,竟然杀了我老虎寨三百好手啊!惹不起,惹不起。咱还是躲躲的好。” 钟元一脸沉重,外加恐惧。 秦慕言目瞪口呆。 北宫伯玉!你们是真的胆大啊!北宫伯玉,北边第一高手啊! “那个……那个……我军中有事。要不然,咱们再会?”秦慕言对上这个天下第一,也是心中没底。万一人家误以为自己是老虎寨一伙的呢? “稍候稍候!”钟元忽然眼睛一亮,跑过去一脸惊喜的抓住秦慕言的双手道:“听你这意思,好像对这位北宫,颇为了解?” 秦慕言心中发寒,尴尬笑道:“不熟不熟,一点都不熟。” 钟元却不管了。 “齐先生!齐先生!这位秦将军可是你的朋友?朋友来了,怎么能不招待招待?真是失礼!赶紧的!将老刘家的那只牛杀了!” 杀牛?你不过日子了啊?你不会是想要跟北宫伯玉解释,是我秦慕言招呼你们去的吧?秦慕言一阵阵发虚,觉得自己来的时机实在是不怎么美妙。 齐梦楚扭扭捏捏上前道:“秦兄!好兄弟!给我个面子。咱们都是兄弟,我,我的少主,也算是你的少主不是?” 秦慕言哭笑不得。这时候你倒是不讲文士风度了? “齐兄!我的好齐兄!我秦慕言只是区区一个偏将!实在担不起这么大的罪责!”秦慕言咬牙道。 钟元大声道:“总所周知,朱元璋和蒙元是不死不休的。秦将军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他死死的拽着秦慕言不放手。原本有些发蒙的姚义和迟仲虎也挤上来,将秦慕言团团围住,大有他不答应就不放人的意思。 秦慕言暗叫不好。这么看来,他们找上了北宫伯玉看来是事实?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有没喊出自己的堂口? “两位,你们老实说,有没有说自己是老虎寨的?” 姚义拍着胸脯道:“放心放心!我们绝不会这么没有脑子!我们绝没有说我们是青峰山老虎寨的!” 秦慕言松口气,这么看来,被北宫伯玉找上的机会不大么。 “可他们喊的是青花寨王虎王朗……”钟元幽幽的说道。 秦慕言顿时傻眼,这和喊自己是老虎寨有区别?你祸祸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坑自己人?实在不行,你喊你是红叶寺的也成啊! “我说诸位!你们是不是太着急了些?北宫伯玉据说和白家家主同归于尽,虽然捡回来一条命,身手大抵是不如以前的。”齐梦楚轻声说道。他似乎有些惭愧。 “什么?”钟元一愣。然后松开秦慕言的手。拍拍衣袖道:“哦,那个秦兄,其实,我师父,也是我义父南山拳王戚伯庸也快回来了。你既然有事,那就请你先走吧!放心,我老虎寨绝不会牵连朋友。” 秦慕言正要松口气。姚义和迟仲虎闷声说道:“可是我们哥俩在北宫伯玉面前没有走过一招。” 钟元一愣,心中急速算计。一个姚义约等于三分之一个戚伯庸,一个迟仲虎约等于五分之二个戚伯庸,他们在北宫伯玉手上走不了一招,那戚伯庸,大约能走两招??? “啊!放心放心,秦兄弟。我们青峰山景色独好。保管你来了一次想第二次,来来来。齐先生啊,赶紧的,尽地主之谊的机会来了!还不赶紧的去将老刘家的牛杀了!你叫秦兄弟吃什么?这么大个子,非要多吃点肉不可!” 钟元说得十分坦然,上去抓秦慕言的衣袖更是十分自然。秦慕言,有苦难言。 你们在北宫伯玉手上走不过一招,难道我秦慕言就能例外了? 第八十七章 秦夫人 人活一张脸,齐梦楚进门就给秦慕言立下一个极为高大上的人设。急公好义,义薄云天!这名声要是传到江湖,秦慕言不要太爽哦。会面,收礼不要太爽。势力什么的几乎顷刻就能形成。真以为那些江湖人士都是不是人间烟火的菩萨?有背景,有官位,有兵权,还特么的讲义气,这是什么?这是天下第一号的大腿啊! 秦慕言想到江湖上的好处,终于咬着牙道:“不错。我大明和蒙元绝对是势不两立的。两位为我大明立了汗马功劳了!放心放心,秦某人回去就给两位请功。不然如此,我秦某人还要调兵遣将,围剿这个胆大包天的北地刀王。” 姚义大喜。“多谢多谢,有了秦将军这句话。我们哥俩算是放心了。” 钟元也竖起大拇指:“秦将军不愧是及时雨。如此一来,我老虎寨上下也算吃了定心丸了。我钟元绝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从此以后,只要秦将军一声令下,老虎寨风里雨里,必然不负所托!” 秦慕言心中满意极了。说了这么久,担了天大的风险,不就是为了这一句么? “言重言重。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也算是互惠互利,互惠互利!” “什么也别说了。齐先生,你怎么还在这里?赶紧的,杀了牛,请好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哇!”钟元瞪眼道。 秦慕言连忙瞪眼道:“什么也别说了。咱们江湖汉子,都是直来直去,没有什么不是一顿酒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顿!当然,牛就不要杀了。朝廷最近正在抓这个呢!” 杀牛,不啻于杀人。农耕时代,牛,那是比人命还宝贵的。马车什么算什么?不就是钱吗?可牛这东西,可大不同。你在官府面前杀一只马什么的,只要不是军马,无所谓,爱杀不杀。可如果你敢当着官府的面对牛掏刀子,吃几顿牢饭都是轻的。 迟仲虎道:“咱是什么?咱是山贼,不下山祸害就是好的了,还叫咱守王法不成?秦将军!痛快些,莫要做娘们模样。咱这就走!对了,齐先生就不要来了。好汉喝酒,你一个书生还是不要凑热闹了。” 秦慕言一阵尴尬,将在嘴边的话语吞下去。有道理啊,书生喝酒都是文绉绉的,弄不好还要吟诗作对什么的。自己识字是识字,可不会作诗啊!就当不认识他吧。 就这么的,秦慕言被姚义和迟仲虎包着走出去喝酒了。 等他们走后,林红月立刻从后边走出来。脸若冰霜。 “钟家主是什么意思?” 钟元揉揉眉心,冷冰冰道:“不要用你那可怜的小脑袋考虑我。” 林红月大怒:“钟元,你一个大男人,说话不算数吗?” 钟元揉揉眉心道:“你就不能用用心?如果就这么杀了他,固然我老虎寨是有粮草了。可也将我老虎寨推在了风口浪尖。现在很好,等他回去,大明就会知道,他是去找北宫伯玉的。那么有一天他死在北宫伯玉手中,也是极为正常的不是?粮草,武器,我们要了。这名声么,还是送给北宫伯玉了吧!” 林红月渐渐平息怒气,思索了很久,然后摇头道:“恐怕不行。有一件事你们不知道,北宫伯玉曾经救过朱元璋。就算他稍微有些出格,朱元璋也不会拿他开刀。最终,他们一定会找一个替罪羔羊。而你们老虎寨,兵力,势力,都有了。不找你们找谁?” 钟元大笑:“这个可不关我的事。我不找事,可不代表我怕事。天下人皆知秦慕言死在北宫伯玉手中,和我有什么相干?就算有朝一日成了北宫伯玉的替死鬼,嘿嘿,那我等也是被逼无奈造反。和这个大不同打大不同。” 钟元颇为得意。可随机林红月打消了他的侥幸心理。 “红叶寺那边,刚传出消息,北宫伯玉杀了红叶寺的一个大夫,叫做曾进。你怎么解释他神出鬼没的速度?” 钟元指了指齐梦楚道:“你问他,他很清楚!” 齐梦楚微微笑着,道貌岸然道:“红叶寺的北宫伯玉很显然是假的!所以,真的必然是泰宁这边这位。” 林红月疑惑道:“我怎么觉得,你们知道北宫伯玉那个老狐狸的下落?” 齐梦楚和钟元对视一眼,齐声道:“此乃机密。绝不可对人言!” 林红月跺脚道:“还以为我不知道似的。你们就是知道!难怪你们有恃无恐!” 两人大笑,却绝不肯解释半句。心中都是颇为自得。这其中还有君臣相得的惊喜。 接下去,一切就像是预演好的一样。 先是姚义和迟仲虎将秦慕言灌醉,酩酊大醉。然后送他回营。顺便取走说好的三十石粮草。 当时,明军哗然。要知道,三十石粮草,可是他们行走泰宁等地的军粮!若不是秦慕言醉话连篇的挡在那里,他们能打起来。 等到秦慕言酒醒以后,也没有追究老虎寨的恶劣行径,而是急急回军。他可是知道,北宫伯玉的事情,就算他不说,钟元等人也一定会大肆宣扬。 “传令,回营后,立刻飞马告知福州,我泰宁出现北宫伯玉踪影。怀疑蒙元势力死灰复燃。若是可能,请福州裂开封锁福州边界,防止这厮逃窜!” 他倒是真的觉得钟元等人的主意不错。既能够收服一个势力,还能顺势捞取功劳,何乐而不为? 秦慕言的营地依然在方家庄,此地风景秀丽,景色宜人,空气良好,山水美妙,确实是一个宜居的好地方。他秦慕言,还真舍不得换呢。 秦夫人急匆匆赶出来,脸色不太好看,勉强笑道:“将军你回来了?你……可还好?有没有劳累?” 她一身的旧红裙,脸上没有任何粉黛,唯有右手上有一套黄金制作的手环,护臂。 秦慕言瞥了秦夫人一眼,不耐烦道:“你出来做什么?早跟你说了,打仗,那是男人的事情。我出去自然有我的事情。” 秦夫人强笑道:“可我担心你呀……对了,我听说,咱们军粮不够了。” 秦慕言皱眉道:“怎么可能?我明明从雷十一那里拿来了八十石。” 秦夫人小心翼翼看了秦慕言一眼,轻声道:“可我听说,送出去了三十石……” 秦夫人话音未落,秦慕言已经脸色难看了。“夫人好灵便的耳目。” 秦夫人惶恐道:“我只是担心你罢了。” 秦慕言拉着脸道:“别装了,川中杜鹃,好大的名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仗着关心我,做了多少事情吗?呵呵,这一次,你又想说什么?” 秦夫人微微噘嘴,随即笑嘻嘻道:“说什么嘛!我什么时候说什么川中杜鹃什么的嘛。秦郎,你是知道的。我可是爱你的呀。” 爱得越深,管得越深。秦慕言的一举一动,她都想要知道,哪怕秦慕言一无所有,她还是会将秦慕言当做荣耀。爱一个,真的会付出一切的。君不见,某些男人竟然靠自家女人出去做来养家糊口。不是女子不自爱啊,而是爱他,胜于爱自己。哪怕有一天,那个男人叫自己绝望了,她还会因为爱着家,或者爱着孩子,甘愿去付出。 女人,似乎天生会付出。 但是女人的付出,并不在秦慕言的眼中。他看见的,是黏糊,是不庄重。 “军营重地,收起那一套。总之,你管好秦家就好了。外面的事情,我自然会去做。” “钟家的事情,既然你知道了,那就给我听好。钟家的事情,我自有计较。不用你多管。” 这一刻,秦慕言是威严的,有大将风度的。秦夫人看得好一阵目眩神迷。 “好的,将军!”秦夫人庄重道。 秦慕言点点头。道:“南边的事情,错综复杂。说实话,就是我自己,也弄不清楚里面的关系。你要当心,不要被人蒙蔽了去。” 秦夫人自信笑道:“尽管我已经不走江湖许多年,可川中杜鹃,可不是开玩笑的。夫君放心就是,我绝不会失手。” 秦慕言皱眉道:“我怕的不是你失手。我怕的是你被人骗了。这世上聪明人总是很多。有些人指鹿为马,有些人别出心裁。不说别的,风云堡,唐家,白家的关系就叫人看不懂。比如白家那两个蠢货,与其说是死在江湖上,不如说是死在唐家手中。还有红叶寺,水浅王八多,区区一个红叶寺,竟然有数十个派系。这里面门道很多,总之,你小心为上。” 这是秦慕言对秦夫人难得的温存,秦夫人竟然觉得自己刚毅的心,变得软了很多很多。她的眼角湿润了。 “夫君,外面的事情不比江湖。暗处的明枪暗箭可不少。夫君,你,你多加小心。” 秦慕言嘴角抽搐,不知道该怎么说。勉强挥挥手。 “行了,你先回去歇息吧。今晚晚一些的时候我会过来。” 秦夫人眼神一亮,连忙告辞离去。秦慕言许久没有来和她一起歇下了。 第八十八章 李善长 洪武三年秋,大明皇帝四处追杀叛党。比如明玉珍,比如北方的蒙元余孽。 尽管他表面上已经统治了半个中原。但是,此起彼伏的叛变、互相攻伐正是最激烈的时候。而泰宁的秦慕言,又一次出了大状况。这一次,甚至连朱元璋也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应天皇宫。朱元璋难以置信的看着奏报。皇后马秀英在一边帮他看奏折。 许是因为朱元璋良久没有反应的缘故。马秀英说了一句。 “陛下,生死无大事。了不起,咱们从头开始罢了。您这是为了什么如此出神呢?” 朱元璋长叹口气,将手中奏折扔给了马秀英。动作自如,随意。对于他来说,大明的事情没有马秀英不能知道的。 马秀英接过来一看。上面是密探的密折。说的正是福建行省的事情。刚开始说的是蓝玉他们的谋划。操纵粮价,将福建地区潜在的反对势力逼出来。看到这里的时候,马秀英微微点头,显然对蓝玉的心机和手段颇为赞许。 “陛下,这蓝将军还是有点本事的。这做法新颖有用。且看效果吧,若是效果不错,不妨叫徐达他们也学学,不要总是打打杀杀。”马秀英一边看,一边轻声说道。 朱元璋苦笑:“皇后,你说得早了,你且看下去。” 马秀英诧异的看了朱元璋一眼,心中不免就提了几分心思。或许,虎头蛇尾? 接下来的奏章叫马秀英知道了什么叫天方夜谭,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大开眼界! “这,这,这……”马秀英难以置信道。这什么东西?天时,恰好青黄不接的时候,地利,福建周围全是明军,更何况,大义上福建已经是投降了大明的。人和呢?泰宁等地的商贾几乎都联合了起来,官府更是不遗余力的帮忙。甚至连红叶寺你都已经联络好了。 可是,莫名其妙的,被人偷鸡成功,将自家官粮劫走了一个粮仓。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崩开了一个口子。然后呢?逼迫秦慕言追查贼寇,秦慕言万般无奈,竟然去劫杀自家粮仓。将泰宁的粮仓抢走了!我的天,这,这做的都是什么事情? 如果仅仅是这样,马秀英绝不至于觉得难以置信。叫她不敢相信的是,千军万马中,朗朗乾坤之下,秦慕言秦将军,就这样被人摘走了脑袋! 少了武力弹压的福建,顿时乱了。白莲教,陈友谅,明玉珍等人纷纷作乱。 好消息是,原本四处通缉的白莲教圣女,大宋的余孽韩钰等人已经伏诛。 “陛下,这事情未免太过巧合。如今,福建应该难以收拾了!”马秀英脸色古怪。说是谋略吧,处处都是巧合,少了其中一个福建都乱不起来。说是巧合吧,这,未免太过巧合了一些。 朱元璋揉着眉心,叹息一声。 “不错,这正是我担心的。福建乱了不可怕。毕竟常遇春他们还可以去谭雅去收复。我怕的是,其中还有鬼祟在作妖!但是通篇看下来,我竟然看不出半点不妥。不知是他们太过可怕,还是事实就是如此?” “手下人有些失误,那也是难免的。毕竟他们不是你,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我看这样吧,叫四儿去看看。”马秀英微微皱眉道。 四儿,就是朱棣。能力是一等一的好。就是命不好,是第四个儿子,朱标做了太子,而他却只能是一个闲散王爷。马秀英为他有些可惜,有些时候,就尽量给他找事情做。或许,功劳多了,陛下也能给与一点奖赏或者补偿? 朱棣?朱元璋心中迅速思量了一番。最终却摇摇头。 “梓童啊,四儿能力好,朕也知道。可梓童你知道吗?他命不好,投胎晚了。如今太子需要的,正是养望。他这般跳出来,是为了什么?当然,你的意思朕也明白。可是梓童你要知道,朱棣固然是你儿子,朱标何尝不是?” 马秀英咬着嘴唇不说话。 朱元璋眼中的严厉渐渐散去。面对马秀英,他内心情感很复杂,偏偏有件事他愧疚了一生。点到即止吧。 “好了,梓童的心意,朕是明白的。这样吧,朕看李善长最近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就叫东宫给他一个差事,将这件事做好。” 说是东宫给的差事,还不是替他朱元璋做事?但是朱标,真的很需要这份人望。 夫妻两人说了没有几句。也便各自去休息。 半夜三更的时候,李善长收到了宫中的中旨。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实际上就一句话。叫他代表东宫去福建探查,粮价暴涨是怎么回事。 实际上李善长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若不是他压着,福建必然被某人杀得人头滚滚。 宣旨的姓王,是新近选入宫中的公公,年岁不大。也就三十来岁。 “王公公。不知陛下这是何意?”李善长确实有些摸不着头脑。探查,就看看?那何必自己去? 王公公眼神犹如毒蛇。冷冰冰的看着李善长道:“大人,这些事杂家是不知道的。杂家知道的是,这是东宫的中旨不是皇宫的中旨。” 李善长回过神来,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正事英明神武的太子爷的意思。只是,在下愚钝,还是不明白太子爷是什么意思呀?” 王公公脸色缓和下来,稍微认真了一点。“李大人,福建出事了,太子希望你去查清楚,就这么简单,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不成?” 李善长笑道:“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我想知道的是,陛下对太子的事情有没有别的交代?” 王公公想了想,道:“确实没有。总之,李大人去了福建好生做事就是。太子不会薄待大人,陛下也一定会记得你的功劳。” 李善长心中一跳,心中恍然。原来是这般。那么,事情就不能闹大,可也不能小了。事情大了朝廷名声不好听。小了,显不出他还有太子的本事。 “明白明白,多谢公公指点。李某人必有厚报!” 说着,李善长竟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黄金,大约十两重的样子,随手就塞到了王公公怀中。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丝毫烟火气。 王公公脸色变了变,思来想去竟然没有拒绝。若是十两银子,估计是要拒绝一二的,可黄金……天可怜见,王公公见过,也摸过,就是没有拥有过。 “如此,李大人便去吧。福建的形势不是很好,还需李大人早早处理才是。”王公公拱手说罢,转身就走。 这两人,分别的时候,一个觉得对方傻,什么都没有说就给了十两黄金。另一个也觉得对方傻,这么重要的消息,轻易就到手了,关键是,还留了把柄在自己手里。呵呵,到时候自己要是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他是说呢还是说呢? 圣旨既然下了,李善长也不多说,带着数名家将,一路紧赶慢赶,赶往福州。 半道上,有家将问道:“大人,此去福州,路程遥远。更何况,刘福通、陈友谅余孽尚在。是不是请廖大人派兵护卫一二?” 李善长笑道:“你不懂。越是这种情况,咱们就越要一个人走。昼伏夜行,一定要自己去才算本事。若是叫了人,一来事情就闹大了,而来,速度慢了。这两个都不是陛下愿意看到的。” 再说了,廖永忠是廖永忠,廖权是廖权。廖永忠去了北边攻击蒙元余孽。廖权能做什么?这个小伙子最大的能耐就是将兵卒练得整整齐齐。其他是半点也没有。 家将默然后退。随即继续出发。 走到浙江金华的时候,金华知府送来火腿三只,并附着纸条一张。 李善长看了纸条沉默一会,默默将纸条送进嘴里吞咽下去。然后下马朝着应天方向磕头道:“陛下,就此别过!”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蒋英、冯琪反叛大明,攻下江浙南部。” 蒋英他们既然攻下了江浙南部,绍兴等地就走不得了。那就只能走海路。走海路,好歹还有大明水师在。 但是,海路,还真不一定好走。 就在李善长乘坐水师的大船,出了宁波,走出半天的时候。麻烦来了。 大约三四十只小船,五个中型战船,一艘大船成雁行阵直挺挺的冲上来。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船上都有火炮,大大小小的火炮。 “啊哈!看看这是谁!大明李善长!本将军有福气啊!走这么远,捞到一条大鱼!”某个中船上传来一声怪笑。然后一杆长枪刷的飞越至少五丈距离,就这么扎在里李善长的海船上。 “大夏东海将军,梁长业在此!李善长,还不速速投降!” 梁长业,广西人。不知道什么门派出身。轻身功夫一般般,手劲奇大。另外,还能观望方圆十丈的物件,事无巨细,清清楚楚。 李善长长叹一声,环顾左右道:“我是知道这一路不好走的。可惜,除了这条路,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路能走了。接下来,就靠诸位了。” 第八十九章 海战 “原本想要钓大鱼,却来一个小虾米!”旗舰船中出来一个雄壮男子。此人乃是宁波水师副将。曾经在江阴剿灭水贼,立下赫赫战功。深得朱元璋等人的欢心。原本他以为在宁波可以有更多的战斗,上,可以打击蒙元,下,可以打击明玉珍的大夏。万万没想到,来了宁波三个月,唯一一次出海,竟然是护送李善长! 李善长苦笑:“将军啊,这梁长业不好对付吧?” 廖栋道:“梁长业不过是跳梁小丑。若是刘福通等人,还能练练手,他算什么东西!” 这口气实在是大! 李善长无可无不可。或者说,无话可说! 海波潾潾,海风徐徐。廖栋看着嚣张得无以复加的梁长业,冷笑一声:“火炮准备,冲!” 李善长倒吸口凉气。一把抓住廖栋肩膀,颤抖说道:“将军!你这是同归于尽啊!” 廖栋冷笑一声,甩开李善长的手道:“不,狭路相逢勇者胜。本将军相信他们一定会躲开的!” 李善长额头见汗:“若是他们不躲呢?” 廖栋没有回答。只是抿着嘴紧紧的盯着梁长业。要防备这个人的偷袭呀!若是打碎了他们,却丢了李善长,这依然是一个失败! 不一会,双方船队在李善长苍白脸色中,互相对冲。 “火炮!放!”廖栋大吼一声。 实际上,双方还有大约两里地的距离。这对于廖栋来说,够了!“ 轰!轰!轰…… 廖栋的坐骑率先开火。黝黑的炮管喷出明黄色的火焰还有浓浓的青烟。通红的炮弹猛的冲出去。 梁长业盯着飞来的炮弹,不疾不徐的示意继续前进。才不信两里地你能打中我。 “将军,咱们是不是避一避?”副将满头大汗的说道。 “早了!这时候,他们是在试炮。可他们不知道,这试炮不仅仅是他们需要,我们也需要。我只要看着他们大炮的角度,就可以知道咱们该怎么调。”梁长业盯着其中一个大炮,然后眼睁睁看着炮弹从自己身边划过。就在炮弹落入海中的瞬间,梁长业大吼:“所有人,火炮左转四个手指!!” 这是他做出来的标准,以火炮居中为标准,炮口平放为起点。 一声令下,大夏水师齐齐将炮口转动起来。 “上抬半寸,开炮!” 轰轰轰!!!! 啪啪声响,廖栋身后的海船应声被出好几个大洞。 “厉害!低估了这双眼睛啊!嘿嘿,等老子抓住他,非要将他的眼睛挖下来不可!绝品啊绝品!”廖栋擦着冷汗道。 随即,明军船只互相穿插,不一会,竟然变成了鱼鳞阵。 “可惜啊可惜,我们的船只可灵活着呢!”廖栋大笑。而后冷着脸大吼道:“叫他们给老子瞄准一些!弄死他们!” 李善长冷眼旁观,觉得这厮完全就是靠着运气吃饭的。难道火炮都不用调角度的吗? 他低估了廖栋的手下兵卒。廖栋的命令只有一个要求,弄死他们!至于怎么调大炮什么的,都是炮兵自己的事情。 炮兵们怎么调,李善长是看不见的,他看见的是。随着廖栋的命令,明军火炮零星开火。然后,大夏那边的小船一个接一个化作碎片落入海中。偶尔还有炮弹打在中船和大船上,将船帮砸出一个个缺口。 顺着海风,聆听着对手的惨叫。李善长和廖栋同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这声音,真特么动人! “将军好本事!是李善长多事了!”李善长满面红光,觉得自己安全无虞。 廖栋笑笑。道:“李大人你是不知道,这些兵卒,都是某一个个带出来的。他们每一个,都是我廖栋的亲传弟子!这点事都做不到,也好意思叫某师父?” 他说得简单,李善长却知道不简单。陆地上的火炮是简单的。只要略微的估计下风力,风向。其他没有什么好说的,关键还是在于试炮。 海上不同。海上的火炮是上下起伏的!再加上乱七八糟的海风,时不时飘荡过来的青烟。种种不利因素加起来,十个陆地的炮兵未必比得上一个水师的炮兵。这就是差距! 就在李善长和廖栋放心下来的时候,大夏五艘中船忽然发威,齐齐开炮,通红的炮弹几乎是瞬间就击穿了廖栋的坐骑。 整艘船上下摆动起来。廖栋脸色一片的难看。 “问问,损失多大!” 副将急匆匆跑下去查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是不能确定损失,就不能肯定是不是要换旗舰,旗舰的位置是极为重要的。 李善长脸色又一次苍白起来。我的妈呀!建功立业而已,何必呢?何苦呢?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就可以了?特么的上来就是打生打死的。试探试探不行吗?喊话会不会啊?你能不能劝降一下啊!卧槽你奶奶的! 要问李善长现在最大的感想是什么,那就是水师都是混账,都是不讲道理的。两军相遇,既没有试探,也没有招降,拉开架子就上了!最过分的是,你以为没事的时候,瞬间就会被人打入深渊。你以为有事的时候,可能就真的一点事情都木有。那叫一个鬼神莫测! “原来如此!”廖栋看了很久,忽然一拍掌恨恨叫道:“好一个狡猾的梁长业,我还真以为他是炫耀武力!却没想到,他已经试炮完毕!” 说着,廖栋恨恨得直磨牙。 李善长眼睛都直了。这可比陆战诡异多了。试炮而已,鬼知道你特么还能用长枪来试炮的?这是两回事吧? 只能说,双方主帅都对自家的兵卒极为的自信。 只见双方火炮互相轰杀,却绝不肯对对方大船浪费一个炮弹,除了那种打偏的,几乎都是冲着小船去的。不大会的功夫,竟然清扫了水面上大多数小船。唯有几艘漏网之鱼,在水面上瑟瑟发抖。 太凶残了!大的打不过,专门欺负咱们小船来着! “李善长!你不错!不过,你确定你会是我对手?”梁长业凶残的笑起来。他还真不认识廖栋。要不然,他可不敢这么嚣张。 李善长瑟瑟发抖,无言以对。老子是一个文官,你老好意思跟我放对,我可不好意思跟你武官一般见识。 廖栋瞧瞧李善长,心中一笑,忽然取过一只脚踏·弩,双手用力,将脚踏·弩满月张开,一松手,一只巨大的弩箭流星赶月射向梁长业。 梁长业伸手一抓,将弩箭抓在手中。随即脸色微微一变。这特么的不是弩箭,是破甲弩!他的胸口略微被扎进去了一些,丝丝鲜血渗透了出来。 “好本事!原来你是仗着有了护卫了?呵呵,那老子倒是要讨教讨教!”说话声中,梁长业反手扔出手中破甲弩,破甲弩发出凄厉的啸声,呼啸着将躲避不及的李善长冠帽给射落在地。 “好,好胆色!”梁长业迟疑了一下,微微赞了一句。 两人交流的时候,绝对保持了君子风度。那就是能动手就不吵吵。就这么一会功夫,廖栋旗舰,沉了。。。 “将火药都用光。打他姥姥的!然后去后面那艘船去。”廖栋咬着牙道。他也说不清楚,是运气差还是怎么的,旗舰竟然中了二十几枚炮弹!你姥姥的,五个大船,偏就打我?真这么准? 实际上这时期的炮弹也就那么回事。若是要在水上打中对方的船只。一来是靠手艺,二来就是靠运气。最重要的是,饱和性炮弹覆盖。保证了三点,也就是十中五六而已。 这个现象一直到满清曾国藩时期,还是没有解决。 而梁长业,就在交战的一时半会,竟然几乎弹无虚发,将廖栋的旗舰砸了一个七零八落。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本事。甚至是奇迹。正是这时候,廖栋才有些心虚。 炮神啊这是! “廖栋!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李善长苍白着老脸。半点不带客气的。 好么,前面说得信誓旦旦,不,是信心满满。这时候告诉老子要跑路。你倒是早说啊,老子不会水啊!李善长愤愤不平。 廖栋斜视一眼李善长,硬邦邦的回了一句。“还能怎么样?大人没瞧见么?他们的火炮打别人那是十中五六,打我却是十有八九!这,这是逆天啊!我也很忧郁啊!” 李善长嘴唇哆嗦,合着你从一开始就不是有必胜的信心,就是为了拉老子下水?廖栋!老子,老子,鸟你祖宗十八代哦! 当然,某些话李善长是绝不会从嘴里说出来的。毕竟,做人要从心。不能因为一时的气愤就坏了大局不是? 两人迅速钻进船后面吊着的一只小船,爬进了另一个大船上。这一回,廖栋学乖了,死活不叫李善长出舱门。 “李大人,李祖宗!算我求你了成不?我这大船也不多啊!您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李善长无语凝噎。你这是吃坏了肚子就怪菜不好了?我就一乘客你也好意思盖黑锅??真的是你爹廖永忠的儿子?? 第九十章 老底都叫人查清了 世上果然是有倒霉鬼这个说法的。比如说李善长。尽管他在官场上那是春风得意。但是,在战事上,果然有他的地方就没有好事。 他没有出船舱,所以大船没有被炮火袭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向来谨慎的老兵不小心打翻了烛台,点燃了船舱。然后李大人就一身浓烟的冲了出来,又被嘴角抽搐的廖栋推进了另一个船舱。那个船舱有个窗子,绝对用不上烛火。 但是,这里有个但是。李善长是一个读书人,还是个大人物,官阶很高的那种。所以他要的待遇当然不是监牢一样的东西。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就是他了。更何况他年纪也大了,牙口没有以前好使呢? 在替他做的熏蒸肉的时候,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也不知道哪个贪吃鬼,偷了块肉吃,然后肉掉落在地上,不幸的是,刚好掉落在了炮手边上。炮手走位的时候,更加不幸的踩在肥肉上,滑倒了。巧合的是,他手上的火把恰好点燃了印信。于是,歪的不成样子的炮口就这么瞄准了自家的船只,更巧合的是,恰好炮弹打进了炮管。可想而知,那个火炮炸膛不说,顺带将船只打了个对穿。透明敞亮的大窟窿,人见人爱。 “我特么的就不该和他出来啊!”廖栋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梁长业没有打倒他,却被区区一个自家文官打倒了。他很确信,自己的旗舰和李善长脱不了干系。“他要是被俘虏了多好!” 廖栋想着,若是李善长到了梁长业船上,那自己就可以改名叫做炮神了。 “大人,这人运道也太差了!”副将看得瞠目结舌。不由自主说道。 廖栋摇头道:“将来的事情,过去的事情,都是说不准的。你说,如果李大人不在咱们船上,然后咱们被砸碎了的话,那李大人究竟是福星还是灾星?要知道,李大人跟了陛下这么多年,陛下可是有了一个天下的!” 副将闻言,顿时无言以对。摸摸鼻子去打仗去了。 廖栋其实很奇怪一件事情。为何梁长业会来这里堵截?他能在这里准确的堵住李善长,一来,他们必须知道李善长的动向。二来,就是明玉珍会对大明动手!要知道,徐寿辉可是死在陈友谅手中的! 李善长过来找他的时候,正是他挠头的时候。 廖栋一脸的疑惑不解。李善长局促的看看海边,又看看他。有心想说话,又觉得拉不下来脸面。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尴尬了好久。 直到一颗炮弹在廖栋身后将甲板砸出一个大洞! 轰! 四处乱飞的木屑才是最大的危机。这些木屑,有的大,有的小。速度飞快,刺进去以后,必然会在人体内留下种种纪念品。灰尘啊,铁屑啊什么的。这是一种致命的威胁。 廖栋眼睛精光一闪,立刻反应过来,正要躲闪的时候,恰好看见傻在一边的李善长,连忙上去一把抱住李善长,将他带离了原地。两人身后木屑乱飞,果然是冲着两人来的。 “多谢你了,廖将军。”李善长回头看看,一身冷汗。有些尴尬的指了指大洞,道;“你也瞧见了,我最近时运不济,连累你了。这样吧,你给我一条小船,我走小船。离得远一些、免得连累了你们。” 廖栋看了看一脸尴尬,却认真得很的李善长,心中微微欣慰。道:“李大人想多了。我是一个武夫,绝不相信因果报应那一套。再说了……” 他瞧瞧李善长的脸色。“我听说,读书人讲究子不语怪力乱神。为何李大人却信了这些?” 李善长摸摸鼻子,有些无语。这话说得这般的直接,叫我恨不好接啊。“廖将军哪。这种事情,还是宁可信其有吧。你也瞧见了,事实就在你眼前,点背!尽管我们论语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古人用女子月信还有黑狗血破敌的也不是没有吧?这说明,有些时候,有些东西还是应该相信的。尤其是,事实已经摆在面前的时候。” 廖栋不知道该怎么说服李善长。但是他知道,不管怎么说,李善长绝不能走!他走了,别人不会说是李善长运气差,而是他廖栋逼走了李善长。李善长或许不会在意,可是,刘基会不会介意?徐达会不会介意?常遇春会不会介意?一个李善长不算什么,可李善长的人脉就很可怕了。 想来想去,终究自己不过是一个武人,还是直来直去吧。 “李大人,我不过是一个武人,不懂你们读书人之间的弯弯绕绕。你为何要下船我是不清楚的。可有一点,我也明白了告诉李大人,那就是我绝不会放李大人走!李大人走了,固然是无事一身轻。可李大人哪,您的那些故交,比如徐达,比如常遇春,比如邓愈,等等,这些人,整个大明谁能惹得起?为了咱自家小命着想,本将军绝不会任由您离去。您只管在船舱待着,本将军倒是想要看看,天意,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 廖栋说得斩钉截铁,有理有据。不,是理直气壮。李善长也是无奈。 “对了,李大人。不管您走不走,有件事想要问问李大人你,不知道,可否见告?”廖栋期待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怎么样?李善长无奈。 “你说就是。都是大明一条船上的,何必客气了。” “本次廖某跟大人出来,其实也是为了练手来着。在我预计中,出现在宁波到福州海路上的贼寇要么是白莲教的渔船,要么,就是刘福通的余孽。可,为何是明玉珍的人?” 李善长沉吟一会。道:“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福州和广西,份数两家。就算是加上南逃的韩钰,也不过是三家。明玉珍,哪来的胆子敢跟咱们大明掰手腕?” 李善长说罢,两人陷入沉默中。 大明的锦衣卫固然是叫人闻风丧胆。可这时候的锦衣卫?不过是一个向外侦查的机构罢了。对地方上的讯息,还不如红叶寺呢。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福州翻天覆地的动作。所以对福州的现状极为的难以理解。 他们发呆,梁长业可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这时候他已经没有多少小船了。几艘中船和旗舰合起伙来欺负一艘,路线也相当的风骚,一会走直线,一会走s,有时候,甚至会倒退,也不知道他们船上是不是装了倒车发动机。 他们这般的风骚,大明就难受了。死活抓不住这些蚊子,更何况他们还嗡嗡的叫,烦死个人! 随着李善长等人陷入沉默,旗舰指令变得沉默下来。炮火只有零散几个。而且目标各自不一。 梁长业趁机集中火力,秒杀了两艘大船。 前面说过,这个时代的火炮,就跟网游似的,不是集火,根本就没有什么威力。 好运的是,大明的第二艘旗舰居然毫发无伤。不好运的是,正因为他毫发无伤,结果就是,在大明只剩下两艘大船,三艘中船的时候,李善长,廖栋也没有发现,大明的实力已经没有多少了。 这时候,就显出了副将的作用。 大明的副将跌跌撞撞的从二层冲上来,大汗淋漓的来到两人身边。 “将军!咱们火炮不够了!” 廖栋一惊,立刻醒悟过来。连忙看看四周。这才发现,原来自家的船几乎一惊损失殆尽了! “糟糕!这次吃不到肉了!” 廖栋一脸遗憾,却没有任何沮丧和绝望。 李善长惊讶道:“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要输了么?” 廖栋摇摇头“咱们大明的实力您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输。只是,这样一来,咱们是休想有俘获了。这一趟,亏大了!” 李善长确实不知道水师还有什么本事,竟敢说这个话。但是这不妨碍他默默为廖栋加油。 “放绝招!”廖栋叹息道。 副将脸色一喜,连忙跳下二层吩咐去了。 “绝招?还有什么绝招?”李善长这才打听道。 廖栋略微遗憾道:“咱们有一种炮,很厉害。若是在半里之内,火炮过处,寸草不生。不管是多厚的木板,都能打穿。要是多来几次,呵呵,就是大船都能打烂。我可惜的就是,俘获不了人,也俘获不了船。这一趟算是亏本了。” 他这次出来,损失了人,也损失了船。军功能够补偿一部分,船呢,也还能造一部分。可是,终究没有原来的实力大了。若是能俘获人或者船,那实力就增长得厉害了。 这个李善长倒是听得懂。可惜他有心无力。这不是他可以置喙的地方。 廖栋也没有要李善长插手帮忙的意思。不过是发发牢骚罢了。 “你瞧你瞧。他们跑了!有意思啊有意思,死活不在一里地停留,这是知道我有杀手锏?麻蛋,锦衣卫干什么吃的,怎么老底都给人摸透了!” 他焦躁的看着梁长业游鱼一般的扭来扭去。梁长业拖得起,他拖不起啊! 第九十一章 明玉珍 李善长他们想不透为何明玉珍会来搅和。这个问题,需要时间回拨五天。也就是蓝玉他们计划好收网的时候。 五天前,青峰山,议事厅。 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瘦长男子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喝着茶水,看上去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很是有点优哉游哉的味道。他的穿着比较考究,外面是一套丝绸长衫,里面呢?灰色纯棉里衣。脚底下放着一个包裹,包裹有棱角显露出来,好像是文书,还有一部分金银。此人,正是明玉珍在外行走的使者,鸿胪寺侍郎,梁长业的兄长,梁长发。名字虽然俗气,一身的本事那是数一数二的好。 他,此时不是应该去红叶寺游走么?为何会在这里?明玉珍,不是应该再广西瑟瑟发抖,震惊莫名么?反正,大明成立之初,大明山上下一直传说,陈友谅震惊莫名,明玉珍震惊莫名,甚至蒙元震惊莫名的。明玉珍,应该还在震惊莫名才对,毕竟,大明皇帝陛下每天吃饭拉屎就已经很是叫人震惊了。 每天不震惊一下的明玉珍竟然不震惊了,这个消息很叫人震惊。 梁长发在等待的时候,可不是光喝茶。他的面容虽然严肃认真,双眼却极为灵活。不断观察环境,人物,甚至声音。揣测这个青峰山的实力和意义。 对的,每个人,每个势力都有他的意义。有的纯粹为了活着,有的为了权利的快感,有的为了收敛利益,总之,都是有各自的意义。知道了对方的意义,追求,再去对症下药,很多事情就变得很简单。这也是为何有的人做销售月入十万,有的人却背着网贷差点去跳楼的区别所在。只为了自己的意义去做事,别人为何要同意,并且配合?只有找到共同利益,才是合作的前提和基础。没有这个,一切都是零。 他观察了良久,心中有数。这一趟不会白来。 果然他没有等候多久。叶明伦匆匆赶了过来。 “抱歉抱歉,阁下一定是明玉珍大王的使者了?抱歉抱歉,在下是青峰山内务总管叶明伦。见过阁下,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叶明伦一边连连致歉,嘴里一边连连说话。 梁长发原本准备好的微笑定格在了嘴角。他慢慢的收回双手,轻声细语道:“我家陛下,早已经登基。正是天命之子,哪里来的大王?” 叶明伦惊讶了。“天子天子,天下的主子。敢问,明玉珍大王,如今已经占据了大江南北了吗?这倒是可喜可贺的事啊!” 这一刀,切入得极好。明玉珍尽管在广西赫赫有名。可也就是限制于两广了。甚至连云贵川都不怎么理会他。 梁长发脸色阴沉道:“怎么?叶先生难道也打下了大江南北不成?以先生的口气,到好像是这天下的主人?” 叶明伦方才是假的惊讶,现在是真的惊讶了。明玉珍到底要做什么?怎么拍一个使者还牛气哄哄的,恨不得得罪天下人? “哦,我青峰山无牵无挂,也没有什么野心。能吃饱饭就可以了。一贯以来,只做青峰山的皇帝。怎么,不可以吗?犯王法吗?对不住哦,我们这,好像没有王法。” 梁长发脸色反而缓和下来。似乎方才生气的完全不是他。 “你们是不是犯王法,陛下完全没有兴趣。陛下的意思是,福州这里,需要有个龙头。遍数福州大小绿林,陛下有意恩典青峰山。刘先生,你意下如何?” 叶明伦好不容易忍住一句话,我应该感到荣幸吗?特么的,上来就施舍一样,你以为你是谁? 他不了解,实际上梁长发是半路出家的商人,然后凭借良好的口才,成了明玉珍的鸿胪寺侍郎。能力,固然是有的。可惜太年轻。做事情,情绪控制不好不说,还带着严重的商人脾气,直来直去。说话很白。 “咳咳,那个,不是我青峰山不愿意啊。实在是……那个明玉珍大王可能不了解。福建这边实在是龙蛇混杂,复杂得很啊!那个,光靠咱们老虎寨,实在做不到龙头啊。”叶明伦小心的喝口水,然后开始诉苦。 肥羊上门了,不杀,等着过年吗? 梁长发不知道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终究是没有表现出凯子精神。然后叶明伦就爆发了。 “这位大人呐。大王想要教咱们做事,总要给点好处不是?不是有句话叫做,要想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您这事,是不是意思意思?” 梁长发脸色阴沉道:“没有做事,哪来的意思意思?” 叶明伦道:“哦,那我就怀疑你这个人的身份了。要钱,没有,要名气,没有,那实力总有吧?” 梁长发道:“你要什么实力?” 叶明伦道:“听说,大明的一位大人物,将要南下,此人好似叫李善长,这样吧,我们陆路,你们水路,看谁先弄死他,若是你们得手,那没的说,我们走江湖最重一个实力!从今往后咱们老虎寨就是你们的人了。可若是实力不济……” 梁长发瞬间站起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叶明伦三圈。道:“说说,他有多少人?” 叶明伦道:“若是陆路,那么他必然带着五到七个护卫,再加上金华的府兵,最多两三千,最少四五百。若是水上么,嘿嘿,这位大人啊。如果明玉珍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就没有必要充大尾巴狼了吧?” 梁长发无奈。若不是朝廷处境不佳,听说大明已经请常遇春南下,谁特么的看得上你们这些小打小闹? “也好也好,那就先瞧瞧是谁得手吧。不过,既然你们要下赌约,这报酬就不给了吧!” 他包裹里,装着三个东西。第一个,是他的官身,只有官身在,就可以证明他就是大夏的鸿胪寺侍郎。第二个,就是空白文书,任命书。这个,就是针对老虎寨这种油盐不进的人物的。 第三个,就是百两黄金,针对的,是那些见钱眼开之辈。 万万没想到,老虎寨什么都没有要,就要先看看实力。这下子都省下来了。尽管任命书几乎不要本钱。他还是很有点舍不得的。 梁长业站起来,目视叶明伦。“陛下还是准备了一些东西的。比如金银啊什么的,也算是对尔等的奖赏。既然如今要各凭实力,那这些东西就暂时不给了吧。” 梁长业话音刚落,长笑声传来。钟元穿着一身宽松的袍子就走了进来。 “哈哈,阁下误会,误会!”钟元走过去,亲热的握手。 “我青峰山向来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没有个依靠。陛下既然看得起青峰山,那是青峰山的荣幸啊!” 钟元笑得极为亲热,叶明伦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梁长业迟疑道:“你是?” 钟元一摆衣角,好似摆了摆披风。“在下就是老虎寨的总头目了。叫我小钟就是。” 小钟???总头目?梁长业眨眨眼,疑惑道:“本官只听说青峰山有四位当家,阁下是哪一位?” 言下之意,却是认为钟元是在骗人。 钟元以目示意叶明伦,叶明伦连忙说道:“这位就是四位当家共同认可的大大当家了。青峰山老虎寨的事情,我们总头目还是能说了算的。” 说是这么说,叶明伦也是眼角抽搐。这些名号不是乱叫的,头目是什么东西?类似军中小队队长而已。总队长当大当家的老大?亏你说得出口! 钟元对于这点确实不知道,只是觉得熟悉,就拿来用了。 梁长业沉默一会道:“青峰山人杰地灵,就连上下尊卑也是别有心裁啊。” 这是在骂人吧?叶明伦想道。 钟元毫不在意道:“那些都是小事。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梁大人来我青峰山,总不至于,只是为了这点小事?” 梁长业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本官来,为的是你我两家的合作,而不是你青峰山的内务。” 钟元瞧了此人一眼,颇有些亲切的感觉。他已经听烦了九曲十八弯的说话方式,这么直来直去的,倒是挺喜欢。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的学生时代。 一不小心的,钟元就沉迷了下,有些发呆。 梁长业被钟元直楞楞的盯着,心中有些发毛,不知道钟元是什么意思。有心问问,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尴尬的低头喝茶,恨不得将自己的脸藏起来。 叶明伦见状,连忙是上前提醒。“少主,少主!!” 钟元一惊,连忙道歉道:“抱歉抱歉,方才见了阁下的风姿,倒是想起了往事。叫大人见笑了。对了方才大人说,要咱们青峰山做龙头,是什么意思?可是要我青峰山起兵造反?那好得很!我青峰山早就看朱元璋不顺眼了!这么一个过河拆桥的白眼狼,早就该收拾收拾了!” 梁长业扑的将茶水喷出来。这人有病?上来就造反造反的?难道他以为这世上除了造反就没有别的事情了?更何况,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也想造反? 第九十二章 消息 听梁长发这么说,钟元就知道,交浅言深了。都说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哪有见面就说造反的事情的,造反,可不是请客吃饭。 知错就改,钟元当即正色道:“方才不过是开玩笑。造反,言之过早。再说了,我老虎咋势单力薄,若是公然造反,恐怕下一刻就被切成碎片。造反的事情现在是万万不敢的。” 梁长发欲言又止,反复无常,真小人也! 钟元却不知道哪里错了,只知道貌似梁长发对着自己不太感冒。 “方才梁大人说,要我们做龙头。不知道这龙头要怎么做才好?” 梁长发道:“眼下大明攻势如火如荼。我们陛下心忧天下,若是照这个趋势下去,我们这些大大小小的势力不是被吞并就是被灭亡。因此……” 梁长发看了钟元一眼,忽然不太想说了。这种只有几百人的势力,真的有联合的必要?还看实力。去你妹妹的。 钟元若有所思,明玉珍这个态度,莫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广西……洪武三年……啊,似乎,好像,蒙元那边有状况啊!这个明玉珍,嘴上说是怕大明这个那个的,实际上却是想要趁虚而入啊。 可是福建这边驻扎着蓝玉大军,难道他就不怕?又或者,明玉珍自己已经有了另外的援军。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何必叫咱们这些绿林小人物帮他拖后腿? 梁长发眨眨眼,觉得自己有些说多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比如说送金子之类的,能不能说?当然可以说。说了以后,就不值钱了。明玉珍的名号就会变成地上的野鸡一样的东西。 很简单的道理,送的东西,都是不好的。便宜没有好货么。 “大人,我青峰山当然也算是一个小小势力。大事情做不了,小事情还是可以做的。不知道大人要我们做什么?”钟元淡淡的说道。 他一说话,梁长发顿时放心下来。 “总,总头目放心,该有的好处我们是不会少的。事情很简单。三个月,三个月内,陛下希望福建这里,遍地狼烟!就这么简单。” 钟元皱眉道:“可是,福建这里有一个重阳宫,一个红叶寺。这两个,算是过江龙,山大王一般的人物,青峰山,实在无能为力,惭愧!” 钟元一脸羞愧的样子,似乎对于自己不能帮上忙觉得十分的羞愧。 梁长发双手挥动,做出一副大气磅礴的样子。 “陛下当然不会强人所难,我们要求很简单。在你们的能力范围之内,叫福建鸡犬不宁!至于红叶寺和重阳宫,你放心,三个月内,他们绝不会来找你们的麻烦!” 钟元眼中金光一闪,心中有数,当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成交。” 双方既然将事情说好,当即放松下来。 梁长发喝着茶道:“方才听这位叶先生的意思,似乎应天府要来人?” 钟元微微一笑道:“前段时间,泰宁这里出了点事。大明的秦慕言秦将军似乎遭到了北地刀王的袭击。目前是生死不知。” “这种事情,不是常见得很么?毕竟,江湖仇杀,不论哪一天都是有的,不是么?” “可,秦将军手下的一千八百余名兵卒,几乎全军覆没了,尸体的臭味,将方家庄上下填充得极为恶臭。几乎方圆之内,鸡犬不留了。” 梁长发双手一抖,好大的胆子!公然袭击官军?还胜了?他深吸一口气,认真的想了想,这么看来。难怪他们要看陛下的实力了。毕竟他们自己就有硬抗官军的实力。 “你们确定应天府会来人?”梁长发无法确定的是,他们怎么知道是应天府来人,而不是蓝玉来呢? 呵呵!钟元笑着走过来,和梁长发并肩坐一起。笑道:“福建行省这么大,我们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要做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叫朱元璋以为,福建这里已经出大事了,都已经不可信了。就这么简单。” 说起来简单,齐梦楚,叶明伦等人实际上是花费了很多的心血和功夫的。不说别的,单单一个叫皇帝起疑,就要走很多很多路。等到下一步,要皇帝必然或者只能派出某个人,又是一番极大的手脚和代价。当然,这些都是钟元自己的事情,就没有说太多了。 梁长发点点头,脸色微微带着红晕。这对于钟元等人或许是个劫难,对于他梁长发,呵呵,就是一个功劳啊!他弟弟梁长业可不就是在水师么?只要半路劫杀,呵呵,就是功劳啊。 “那么,你们打算叫他走水路?” “我们联络了江浙的朋友,保管江浙南部地区寸步难行。这样一来,他就不能不走水路。到了水路,我们就没有办法了。”钟元笑嘻嘻的。顺手就指指叶明伦。“这一切都是叶先生的功劳,要不是他在主持,我们就只能坐困愁城了。” 或者说,坐以待毙。钟元很清楚。以大明陆地上的实力,要消灭一个青峰山简直轻而易举。若不是某些人要赚钱,某些人呢,又要养寇自重,青峰山早就死翘翘了。 梁长发呵呵一笑,若有所思道:“恐怕不是没有办法,是代价太高,你们受不了。对吧?” 钟元也呵呵一笑,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梁长发也没说什么,只是将脚下的包裹提起来,从里面取出文书,放好。然后将包裹推给钟元。 “这里,是一百五十两黄金。算是你们三个月辛苦的酬劳。至于水路上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本官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水路上,谁也过不来。从今天开始,福建三个月内鸡犬不宁。如何?” 钟元傲然笑道:“要福建太平难也,要福建鸡犬不宁,何其简单?梁大人您放心就是。” 这是毫不夸张的说法。并没有吹牛。因为,蓝玉他们搞的割韭菜行动已经发酵成功,只等着爆发了。 不要说三个月,就是一年,也未必能平息下来。这一百五金子,等于白捡。 梁长发不知道这些,却也不在意。这一次来老虎寨已经收获良多了。谁会嫌弃功劳少呢? “好,既然如此,咱们三个月以后再会!” 钟元连忙站起来,亲昵道:“梁大人远道而来,且在青峰山休息休息。我青峰山不但景色宜人,便是水乡女子,也是温婉可人的。如梁大人这般的英雄豪杰,她们可是爱慕得紧呢。” 梁长发浑身一热,随即强行压抑下去。正事没有做完啊。 “这个,这个,还是下次吧。下次。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耽搁了!” 钟元脸色一正,大声说道:“大人此言差矣!我绝没有耽误大人的意思。但是大人呐,咱们忙碌的时候也要顾着身子是不是?所谓劳逸结合就是这般了。这样,那个老叶!” 叶明伦恭敬道:“属下在!” “我听说,老齐还养着几个扬州瘦马是吗?还在不在?” “这个……”叶明伦暗暗叫苦。齐梦楚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扬州瘦马。若是就这么送出去,齐梦楚回来非要杀了自己不可! “在不在!你年岁还没有大到这种地步吧?”钟元不满道。 叶明伦额头见汗。 “哎哎哎,头目啊,这事,不能这样办,不能啊不能!”梁长发听到扬州瘦马,顿时觉得自己身轻如燕,生龙活虎,龙马精神! 钟元摆摆手,不快道:“瞧您这话说的,咱们福建人可都是很好客的!更别说您这样远道而来的贵客了!就这样办!老叶你带梁大人去老齐宅子里歇歇。若是老齐回来了,叫他先来找我!” 叶明伦无语,只好领命。带着强行装作若无其事的梁长发下去。 两人刚走,钟元脸色就阴沉下来,捏着送来的金子皱眉不语。 良久,他忽然转身就去林红月那里。 林红月上次来找他以后,并没有离去。而是跟王艳红住在一起。两个人经常说说笑笑,倒是颇为投合。 说起来也是,两人都是江湖女子,都有几分本事。心性也都差不多,能不投合么? 想法很美好,现实不如意。韩钰拦下了钟元。 “少主!有个消息您有必要听听!”韩钰脸上满是锋芒。最近这段时间,她过得是顺风顺水,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数日下来,倒是多了好几分风姿。 钟元驻足道:“韩钰,你们白莲教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就好。若是有重要的消息,不妨先跟几位先生说说。齐先生,顾先生,还有叶先生,都是有本事的人。” 言下之意是怪罪韩钰无事生非,小题大做。 韩钰绣眉紧皱,心中大为不快。老娘给你出生入死的,你不安慰安慰也就罢了,还给老娘来这套? 顾及钟元的年龄和身份,韩钰忍耐住了,笑道:“这消息是和家主有关系的。” 钟元不耐,我不就是家主?嗯,难道…… “不错,正是先家主!”韩钰眯起眼睛。心中有些得意。 第九十三章 父亲的消息 钟会?钟会不是已经是死了吗?钟元皱眉不语。 韩钰眼睛盯着钟元,猜出了他的想法,道:“可靠消息,秦慕言抓住了家主,目前应该是被秦夫人带走了。他们走的方向是云贵川。我的人认为,他们应该是去侗族找援兵去了。据说,秦夫人家中是土司出身,人口不多,带兵上千。” “呵,上千?”钟元不屑道。“上千人,可以做什么?造反吗?” 韩钰盯着钟元的眼睛肃然道:“林红月目的不纯,她是来麻痹你的。要知道,云贵川的土司,尽管平时互相攻伐,可到了战时,可是有攻守同盟的。你杀了秦慕言,就是杀了他们的人。只要秦夫人的阿爹愿意,立刻可以动员上万兵马来打你!” 林红月来蒙蔽我?钟元大怒。“韩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林红月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这也是你能说的?” 韩钰咬着下唇,道:“我可不是挑拨离间,没有什么好挑拨离间的。但是红叶寺的根本,你不是不清楚。我都不知道,为何你会轻易相信林红月!” “林红月的来历很清楚,就连我家义父也清楚。但是我义父相信她!我义父能确定的事情,我钟元就可以相信。我可不像你,该相信的人不去相信,尽相信一些来历不明的人物。若不是如此,你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钟元讥讽道。眼神中满是鄙夷和傲视。 韩钰终于忍不住,自己全心全意为了他,他就这般对我?这是不是当初蔡师傅他们的想法呢?是不是当初的我,也是和他现在这般刚愎自用呢? 眼见韩钰眼泪流下,钟元终于心软了一些。叹口气,轻轻抚摸韩钰的脑门,道:“你想的,我都知道。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林红月和我老虎寨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要知道,钟家尽管算得上是福建的大家族。和其他家族的关系却没有那么亲密。这么多年来,我们钟家只和江湖人士姻亲。既是想要后代能够有些尚武的风气,另外,也有省得外戚尾大不掉的意思。” 韩钰停下眼泪,耳朵悄悄竖起来。 钟元接着说道:“过犹不及。说的就是钟家了。这么多年下来,外戚是没有了,可钟家也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地步。做点什么事情,都要缚手缚脚。瞻前顾后。” 韩钰眼珠子滴溜溜打转,抽抽搭搭道:“可我也是好心。再说了,秦夫人的事情林红月从未说过。由此可见,她是有私心的。” 钟元无语,这时候还说这个?我说的是她做错了吗?我说的是,钟家需要外援!咱们是不在一个频道上啊! 韩钰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已经打动了钟元,竟然将趁着钟元无语的档口,将自己红唇奉上。那一刻,韩钰的心跳可以媲美小马达来着。 钟元瞪大眼睛,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古代传统女子,占有了自己的初吻。除了略有点软软的,还有难以置信的感觉,他,觉得遭透了。 笨拙的韩钰不懂什么叫做吻,只是将自家略有些干燥的嘴唇在钟元的嘴巴上蹭来蹭去。 “你在找什么?”钟元终于反应过来单手将韩钰的脑袋推开,疑惑道。 韩钰眨眨眼,心中只有一点点羞涩,更多的是疑惑。不是说,只要碰了他,就是他的人了吗?为什么他好像比我还蠢一些? 对了,女子亲亲以后该说些什么?感觉一般般?太干了?还是说,再来试试? 她眨眨眼,魂飞天外,竟然忘了回答钟元的话。等她回神的时候,觉得无趣的钟元早就走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韩钰气得浑身发抖。这是占了便宜就走?我,我想要八百两银子的事情都没有说呢。 八百两银子没有拿到,还丢了第一次,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 韩钰大怒,冲上去拦住钟元。两只漂亮的大眼睛怒视钟元。 “什么啊?你什么意思?” 什么我什么意思?你占我便宜,我都不计较了,你还什么意思?钟元眨巴眨巴眼睛。 “你是不是有事?有事情你就直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韩钰张口结舌,这个,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那,就委婉一些? “那个,你答应我们的,等上了正轨,有功劳就要奖励是不是?” “是这样没错。顾先生可以作证。” “那,上次我们准确的堵住秦慕言,还有,这一次,探听到家主的消息。那个,我们那个……” “那这一次,明军派出的人究竟是谁你们知道不知道?”钟元不耐烦道。 韩钰一呆。哪有这么快?大明通政司才设立多久?没有这般快的吧? “行了,你要的我知道了。以后要什么就说。不要弄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打探出来谁来福州,去找齐梦楚要纹银千两。”钟元说罢,转身就走。留下大喜的韩钰一个人发傻。 她已经很久没有大手大脚过了,要不然,先去逛逛泰宁?要不然,还是去福州? 钟元到了王艳红寝宫。果然,林红月正在和王艳红说话。 两人说的好像是钟元的往事,从只言片语中,就可以发现,说的并不是什么伟光正的事情。钟元远远听到,大声咳嗽一声。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良久王艳红才说道:“元儿,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儿子正要进来。”钟元微微整理衣装,走了进去。 进门看见的,不是方才大声说笑的女子,而是端庄的主母,和贤淑的未婚女子林红月。 王艳红扶了扶头上凤钗,微笑道:“正说到你,你却来了。巧得很。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钟元扁扁嘴道:“母亲,方才路上遇到了韩钰,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母亲。” 韩钰?林红月瞳孔收缩,脸色一紧。王艳红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 “不知道是什么消息,叫你这般坐不住?若是你们的亲事,那倒要跟齐先生他们说说了。”这话不知是真是假,悲喜难料。 钟元微微一想,便没有继续考虑。这几天,王艳红被收了权柄,几乎是软禁起来,心情抑郁,他是理解的。 “亲事?什么亲事?和这个没有关系,韩钰方才说,阿爹可能没有死,而是被秦夫人带去云贵川了。应当是去找她的土司爹爹了。” 云贵川的土司,向来团结有加,同进同退。若是土司联合起来,便是大明也是要头痛的。可,这可能吗?这不过是秦家和钟家的私人恩怨而已! 当然,土司还是很难缠的。他们拥有这个时代最吃苦耐劳,最不怕死的土兵;拥有瘴气弥漫的天然屏障;拥有几乎无穷无尽的蛇虫鼠蚁。但是这一切,只能代表他们不容易被打败,却不能走出大山,这有什么值得忧虑的的? 王艳红关注的,还是钟会的生死。 不但是王艳红,林红月听闻钟会的消息,也是吃了一惊,心中有些紧张。 “怎么,难道,你爹,他?”她的眼神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那些抑郁,那些不快,统统烟消云散,有的只有无尽的精力以及浓郁的期待。 钟会在的时候,她没有觉得这个男人有什么用。钟会不在的日子,她才知道,没有钟会,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要讲三从四德,要讲大局为重。不能有自己的私心,不能有野心。呵呵,难啊难。恨不得来生,做一个男人。 钟元欣喜道:“不错!若是韩钰情报没有错的话。或许,咱们可以在绵竹方向拦截下阿爹。” 王艳红猛地站起来,大声叫好:“好啊!韩钰办得好!这事你要叫人去确认一下!一个江湖破落户,带着一个大男人,一定走不远!有机会,一定要救出你爹!” 她若有深意的看了钟元一眼,意味深长道:“毕竟,血浓于水啊!” 钟元大声说道:“正是如此!若是阿爹在,想必,咱们很多事都容易得多!” 他们欢欣鼓舞,以为得了救赎一般。却没有想过,这万一是大明的诱饵呢? 秦慕言真的死了?昔年勇猛无敌的狂风沙这么容易就死了?川中杜鹃,向来以睚眦必报著称,这么容易就认输?这一切,他们都没有想过。 甚至于,他们只想着杀人越货,没有想过大明是什么反应。秦慕言死了,或者失踪的了以后,才开始担心应天府的反应。不说应天府,若是福州蓝玉大兵压境,他青峰山又有几斤几两能够有信心硬抗下来? 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青峰山,老虎寨,钟家,粉身碎骨也不是不可能。 这不是齐梦楚等人不尽心。而是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都是钟家客卿或者老虎寨军师的身份在做事。想法不一样,思路不一样。造成的结果就是不一样。 一个国家,一个势力,怎能和江湖人物一般,快意江湖? 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卷一,结束 第一章 救,不救? 凉风徐徐,鸟语花香。青峰山的景色十分的漂亮,叫人流连忘返。 王艳红所在的寝宫。说是寝宫,实际上就是装饰得精美一些的房屋而已,也是个三进小院子。环境优美,空气清新,仅此而已。 原本此地应该是青峰山最安静的地方。今天不一样。先是林红月过来找王艳红说话。然后是钟元找王艳红汇报。等到钟元说完的时候,激动的王艳红要求钟元招来所有人,共同商议大事! 尴尬的是,齐梦楚再次去安排招兵买马的事情了。叶明伦呢?他目前负责的主要是和外部打交道,类似外交官的角色。朝奉先交出大权以后,也是被软禁了起来,暂时是出不来了。最终只有一个暂时负责青峰山内务的顾言卿赶了过来。 武将更夸张。赵玄一在红叶寺,田博康在河北,姚义和迟仲虎在福州。四位当家没有一个在的。来的只有钟家的小喽喽,顾奇,赵铁柱。 每次见到这两三只小鸟,钟元就怀疑钟家是不是有光伏大宋的想法。就凭借这么几个人,好意思去再造皇朝?别是因为当时部下的劝说才不得不这么说的吧? 王艳红看着眼前孤零零几个人,潸然泪下。 “诸位,就是咱们钟家留下来的骨干了。可惜啊,十三他们,一个都没有回来。再也不会有以前的热闹了。” 王艳红哭得稀里哗啦。有个小将军站出来道:“主母何必忧伤?生离死别总是人间常事。他日小人若是不幸,主母该笑口常开才是。” 王艳红诧异,常人安慰也不是这么安慰的吧?不由自主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小人的死,换来了主母的生,那么小人的死就是有价值的。这难道还不够吗?”小将一脸诧异,好似他说的都是理所当然的。不这么想的人,都不正常。 钟元一呆,这人拍的一手好马屁啊!就这么个事情,也能拍? 王艳红笑容满面,看着或诧异,或嫌弃的人,道:“诸位,这才是咱们钟家的骨干,钟家的栋梁啊!对了,诸葛呢?诸葛青云怎么没来?” 顾言卿上前道:“主母,诸葛先生前日受了风寒,如今卧床不起了。” 区区风寒,哪来这么大的威力?说到底还是因为诸葛青云已经对王艳红失望。 王艳红沉默一会,也不知道是看出来了,还是没有看出来。她瞧了一眼钟元,高声说道:“方才,有人告诉我一个消息。对我们钟家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那就是,家主,还活着。” 什么!!!! 顾奇浑身一抖,差点坐在地上。钟会在的时候,待遇和现在差不多,但是管的事情就多了。有时候他顾奇在外面玩了一会,也会被叨叨。钟会活着,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再坏不过的消息。 赵铁柱则是脸色阴沉,他这个队正,是钟会任命的。而现在呢,他是百户!呵呵,钟会回来了他能怎么办?还是回去做他的队正?因此,对于这个消息,他是半点都不感兴趣。不过…… “主母,这消息确实么?” 王艳红再次看了一眼钟元,笑道:“属实!这是极为可靠的人给我传的消息。红叶寺的林姑娘可以作证。” 林红月出来,微微施礼道:“不错,小女子可以证实,这消息确凿无比。” “红叶寺?”赵铁柱沉默一会,叩首道:“既然如此,小人一定亲自领兵,将家主接回来!” 接?接是肯定接得到的,这辈子都可以接到的。可是,死活,我就不管了。我赵铁柱,要做的不是一个区区队正!一个可有可无的队正!而是堂堂正正的百户! 他的心中充满了火焰,眼里满是野心。世界那么大,怎么甘心做一个小小的卒子! 王艳红嘴角挑出一丝讥讽的微笑。这个做了大人物的人,已经不是单纯的钟家弟子了。他的心里,有了私心! 在王艳红说话之前,钟元站起来说道:“赵百户的忠心是值得嘉奖的。可是赵百户哪,难道你不知道,我们青峰山现在,只能靠着你们这些人来维持场面了吗?” 钟元心中有数,这个人的野心已经被自己激发出来。若是答应他去做,不知道这个人会作出什么事情! 赵铁柱浑身一震,听出了里面的意思。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管王艳红,径直坐了回去。 王艳红脸色一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钟元。转而和颜悦色道:“既然少主舍不得你,那你就好好做事吧。至于去接家主的人,我看,还是我亲自去一趟。” 顾言卿肃然道:“消息固然是真的。可,家主未必就是真的。因为我们几个是亲眼看见家主被利剑穿心。或许,这就是秦慕言的手段也说不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主母不可不防!”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说的何止是钟元的事情?他说的,还有赵铁柱等人的事情!忠心未必是假,可为谁尽忠,就不一定了。 王艳红被难住,确实,若是终于没有死,那么,顾言卿等人,怎么可能陆陆续续逃回来?再说了,韩钰,真的可信?还有,那个秦夫人,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啊!就算是真的,现在叫谁去,也成了一个问题。总不能真的凭借她自己一个人去。不是年轻时候了,体力,功力,敏锐等等,都已经大不如前。若是就这么去,不过是送死罢了。 她思来想去,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了钟元。还有谁比他更合适吗?不管他带多少人,必然是安全无虞的将人接回来。要不然,就会带上不孝的帽子! “元儿,你去一趟如何?”王艳红笑语晏晏。 “不成。母亲不知道,如今老虎寨上下,都已经开始渐渐进入正轨。若是这时候儿子抽身而出,那这段时间的付出就全部都作废了!做了东流水!”钟元一脸坚决道。 王艳红怒道:“家业家业,没有家主,哪有你钟元的今天?如今,既然已经有了家主的消息,你这个做儿子的难道不应该去迎接一二吗?” “不论母亲如何说,这云南,儿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的。” 王艳红暴怒,竟然不顾在场诸位人物的面,直接破口大骂。“说什么顾忌家业!我看你完全就是贪生怕死!” 钟元昂然道:“不错,我便是贪生怕死!遑论这消息真假,便说他是真的。可我钟元能力有限,尚未娶妻生子。若是钟家两代家主都陷落,钟家,还在么?” 王艳红气得脸皮发青。“总之你就是个不管你爹死活的逆子!不孝子!” 王艳红显然被冲昏了头脑。以钟家来说,不管钟会是不是还活着,他绝不会希望钟元涉险来救他!而钟家的子弟们,也绝不会允许自家家主两次落在同一个人手中。更何况,顾言卿,诸葛青云等人确切肯定自己看到了钟会被杀那一幕! 顾言卿当即站起来道:“主母这话,小人是听不下去的。子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难道,主母非要钟家父子两代都落在秦慕言手中才满意么?” “顾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王艳红就不是钟家的人了?历代先贤无不是百善孝为先。这不仅仅是大宋的传统,更是我华夏的传统。须知,若是没有家主,哪里来的少主?” 顾言卿据理力争。“可惜主母当初没有产下多名子嗣……” “顾言卿你放肆!”王艳红勃然大怒,脸色铁青,眼珠子发红。这是她的错吗?是吗?数代钟家,代代如此,没有例外,难道还能怪自己不成?“顾言卿!你明知故问!” 顾言卿梗着脖子,硬是不认输。更不服软。“主母此言差矣。顾某何曾冤枉主母了?少不得有些人借着往事来安慰自己,甚至欺骗众人。这难道不可能吗?” 这当然是可能的。更何况你也没有指名道姓。 可怜王艳红,在江湖上也算是杀伐果断的奇女子,偏偏被一个文人气得七窍生烟,还没有任何办法。 钟元见差不多了,这才站出来道:“母亲宽心,莫要气坏身子。顾先生也是好意。以咱们钟家如今这般单薄的传承,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这不是咱们可以承受的。咱们背负的,不仅仅是野心,还有上一代,上上一代,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遗愿!这个祖祖辈辈,不仅仅是咱们钟家的祖祖辈辈,更是大家的祖祖辈辈。比如迟仲虎,他家数代都是青峰山的当家。难道他们家就没有其他出路了?显然不可能的。以迟仲虎的人才难得,在哪里都能做一个人上人。母亲啊,阿爹,我会去救,人手我也会安排。不论真假,都会给你一个交代。儿子累了。儿子告退!” 钟元说罢,也不管王艳红脸色如何,有没有说什么。转身就走。 这一次完全没有来的必要。或许,生生世世都有那么一些亲生的爹娘吧? 钟元一走,寝宫内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一言不发,仅仅当王艳红是一个泥偶木雕。 第二章 顾言卿劝谏 钟元没有理会他走后王艳红的歇斯底里。实际上他甚至不明白,为何母慈子孝的场面,竟然会忽然变成了刺猬一般,浑身是刺,一动就疼。 顾言卿是最早追出来的。几乎跟钟元前后脚出门。走出来以后,就一直默默的跟着钟元。气氛安静中带着压抑。 良久,在两人几乎走到山顶的时候,钟元才停下脚步,叹息一声。 “少主,何事忧伤?”顾言卿笑呵呵的。仿佛不知道钟元为何忧伤。 钟元低头沉思一会道:“先生啊,我现在是真的迷茫。” 顺手折下一根树枝,愣愣的盯着树枝上面的树叶。只见树叶和树枝,就算是脱离了树干,还是相连在一起。没有半点分离的意思。相反,人倒是很奇怪的动物,哪怕是紧紧的依靠在一起,心思也各不相同。真是奇怪啊。 “少主疑惑的是什么呢?老夫虽然学问不足,勉强多活了几年,还算有几分心得。或许可以提供少主参考参考。”顾言卿看着这个高大的少年,内心有些怜惜。尽管他身高极高,好似成人。实际上却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别人的孩子还在父母身边撒娇傻笑的时候,他已经担起了很重的担子。前方或许是万丈悬崖,或许是阳光大道。这个少年,就带着一群老弱病残小心翼翼的走下去。 钟元低声道:“我只是不懂。至亲之间,残忍的互相对待,是为了什么?难道不应该是相亲相爱吗?” 顾言卿道:“少主听说过一句话么?利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钟元疑惑,一脸的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先生,这个好像是义之所在吧?” 顾言卿呵呵笑道:“义之所在,确实有人去做。但是这样的人是多还是少呢?” “不多吧?若是多的话。应该就没有人为他广而告之了。” “不错!所以,大多数人其实是利之所在的。这才是常态啊。固然,我们需要为了义之所在,义无反顾的人。但是我们也不能忽略,大多数人其实是趋利避害的。就好似少主提拔起来的赵铁柱。这人原本不过是一个队正,带着几个人傻呵呵到处跑,或许某一天,不小心就送了人头。可自从少主提拔他做了百户,少主觉得,您和家主在他心中的轻重如何?”顾言卿没有说古人或者名人什么的,直接拿身边最常见的人说。 这也是说话艺术的一种,浅显易懂,直白。这样才能交流下去。若是一个劲的装作高深,那不是交流,那是显摆。 “先生说得很好。我听懂了。可惜,我并不能理解。人和人之间,难道就只剩下这么一点东西了吗?更何况,我和母亲,是母子。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了呢?”钟元眼神中还是迷茫。 血浓于水,这个是他前世今生受到的教育。可现实情况是,他看到的都是种种算计,种种争斗。甚至连他自己也受到了这种折磨。酸甜苦辣交织其中。他是欲罢不能! 顾言卿呵呵一笑道:“少主,那您看看山脚,那些山民如何?” “如何?” “他们是不是一日三餐皆为果腹?” “不错!” “这就是常人最常见的争端了。一家人,有儿有女,有大有小,总有人吃的多,有人吃得少,有人受宠,有人冷眼。这些可不是天生的,而是争出来的。有的人不怎么饿,也会哇哇大哭,然后他就可以吃饱。有的呢,胆子小一些,明明还饿着,却不敢说。少主认为,谁能吃饱呢?” “当然是会哭的!不哭,谁也不知道吃饱没有不是?”钟元不假思索道。这不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么?还用你说? “那么,那些人是不是血亲呢?是不是父母子女,是不是兄弟姊妹呢?”顾言卿依然没有点明。他希望,钟元能够自己悟出来,自己悟出来的,才是自己的。要不然,永远是他顾言卿说的。而不是钟元想到的。 钟元若有所思,然后说道:“不错。这世上的人,自出生开始,总是为了衣食住行发愁。不争,就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争,起码还有一个吃饱的可能。可是先生,如今,我们母子,食物是不是足够了?衣物是不是已经尽善尽美了?为何还有纷争呢?” 顾言卿道:“世上的人,欲望千千万,没有一个满足的时候。比如,温饱以后,还有一个饱暖思淫·欲。然后呢?还没有结束,他会有更多的贪念,恋栈权力,长生不死等等都是贪念。这些,都是争端的起源啊。难道少主和主母之间,就真的那么单纯吗?” 钟元道:“我不过是以为,她原先也算是江湖奇女子,总是这般的束缚不是好事,会失去了真性情。” 顾言卿冷冷说道:“保持真性情的都已经死了。真正成名的江湖好手,哪里还有真性情?义薄云天,十八年之后去做好汉了。慷慨解囊的穷八辈子去了。少主见识也算多了,莫非没有见过这些人?” 钟元无语。哪里没见过?杀了两个!白家的两兄弟就是了。当年的白家,出名的义薄云天,乐善好施。不过三十年,家业败尽,成了唐家堡的附属而已。就算白家老头还在,功力也算身后,开碑裂石不在话下又如何?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两个白家兄弟竟然沦落到去杀草寇夺取金银的地步了!白家,已经彻底没落。 钟元还不知道,红叶寺将唐家做了替死鬼,而唐家,顺势将白家放出去,恰好也做了挡刀。白家,已经家破人亡,再也不会有人来找他寻仇。 这是题外话,言归正传。 顾言卿缓和了语气道:“少主既然见过了,就该知晓。这世上的东西只有两种,一种是少主的,一种不是少主的。就这么简单。而主母和少主的争端。老夫就直说了吧。是因为我们。” “我们?”钟元更迷茫了。我觉得是我和我娘的事情,怎么就变成你们了?还是说,我们? 顾言卿叹口气道:“我大宋是没有外戚的祸患。就算是在福建这些年,也从未有过。没有一个主母是像现在的主母这般的。她们不管什么身份,向来都是做到以夫家为家。娘家是客家。可这一位不同。她现在或许是两边重。现在是这样,那么将来呢?” “将来或许也会一样吧?毕竟,我娘也在钟家这么多年了。” 钟元有些不愿意讲王艳红的事情。子不言父过。母亲也差不多,没有区别对待的意思。这么和人掏心掏肺的说自己家人的不好。他不习惯。 顾言卿道:“未必。就在前几日,咱们青峰山遭遇粮食危机。请主母出面斡旋,找青花寨要一些粮食。以后要么用银钱还,要么用粮食还。甚至……” 顾言卿顿了顿,略微有些厌恶道:“实际上,青花寨从钟家拿走的东西来说,要一点粮食根本不算什么。就算是叫青花寨养咱们钟家一年半载的,也说得过去。可是主母根本没有考虑这些,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就是那一次,叫咱们看清她内心的轻重。若是钟家富贵无边,当然是钟家重。若是钟家遭遇了难堪,那么娘家就是她的退路。又进无出……” 又说对了,钟元默然。王艳红和他刚开始的矛盾就在于什么?就在于他对王艳红哀家啊什么的,十分反感。就这么点人,哀家给谁看呢? 但是王艳红不这样想。她自认为这么多年,对钟家是有贡献的。不说开枝散叶,这么多年来操持家业,也算是持家有方。偶尔的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她认为不算什么。而钟元很不给面子的直接将她的念头打压下去。这一点,就叫王艳红十分不满。但是她没有説。毕竟这事情好说不好听。 他以为顾言卿是说服他和顾言卿他们一起冷遇王艳红。心中犹豫万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顾言卿却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温言道:“可是少主。我们可以不理会她,甚至无视她。您却不成的。您也瞧见这山脚的人家了。他们有的重男轻女,有的有了二胎就不要老大了。这林林总总的人群,有没有子女嫌弃父母,有没有兄弟姊妹只见互相攻杀的?没有。因为世上的人不管你的是非对错,他们只知道一点,一个不讲究忠孝仁义的人,是不可以信任的。我们不同,只要少主愿意相信我们,我们就不用为了生计发愁。可少主不成,少主是要做大事的。将来不管是招贤引才,还是纵横捭阖,讲究的就是一个好名头。请言尽于此,请少主三思!” 顾言卿说罢,深深拜倒。他是真心实意的怕钟元听不进去。方才钟元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心中满是忧虑。性子急躁一些可以慢慢的磨。若是忠孝仁义都不放在眼里,不屑去做,那么将来,谁会投奔你,谁会跟你合作?岂不闻当初降而复叛的赵四等人,死得惨不忍睹?而且他们落难以后根本没有人援手。 关键就在于,他们做得太绝了,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第三章 不许成亲! 晚年的朱元璋曾经杀功臣好似杀猪,杀得痛快淋漓,浑身舒爽。这也算是过河拆桥,可他杀的时候必然是有一个温情脉脉的掩饰,一个百般不舍的犹豫。一定要给人一个舍不得杀,但是不得不杀的样子出来。只有这样,才不会众叛亲离。 顾言卿说了很多,钟元没有都听进去,只觉得自己心烦意乱。再说下去,两个人就都尴尬了。 “叶明伦怎么样了?” 钟元没头没脑的问了句。顾言卿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少主不愿意说这个事情啦。 “叶大人啊?叶大人还好,进展不错的。齐大人那边,倒是出了问题。”说到齐梦楚,顾言卿一点的古怪。像是想笑,又像是不知道怎么说。 钟元皱眉。 “招兵,是重中之重,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顾言卿顾左右而言他。“其实齐大人也是难,毕竟年纪轻轻,风采过人,偏又没有娶妻,有一点麻烦也是可以理解的。” 钟元不满,顾言卿是什么意思?我还没有开口,你就急着给他开脱了?难道这里面牵扯很大? 顾言卿看出钟元不满,连忙解释了一下。 问题,确实有点大,可要真的全都怪齐梦楚,也说不过去。他犯的是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问题。好色。关键是女方现在纠缠着要他负责。原本不过是一夕之欢,现在变成了一辈子的事情。齐梦楚哪里会愿意?当即就拒绝了。然后事情闹大了。 那女子可不是水性杨花之辈,更不是无根漂萍。人家可是有背景的女人!他爹是王德贵手下参将,她哥哥是泰宁弓步手头目。女子一闹起来,顿时翻了天。不但他爹爹和哥哥过问,就是王德贵也跟泰宁打了招呼。 事情原本在齐梦楚眼里是很简单的,不过是因为他皮囊好看,然后在巡视的时候就有女子自荐枕席。这也算是文坛佳话不是?可他没料到的是,人家女子现在不仅仅喜欢他的样貌,还喜欢他的本事。非要嫁人不可!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钟元原本不打算理会。听到王德贵的时候,心中一动,问道:“王德贵?他是不是有个儿子叫王道行?” 顾言卿看了一眼钟元,砸吧砸吧嘴,道:“不错。他有个儿子叫王道行。听说被泰宁教谕楚靖南教训惨了。” 钟元若有所思,随口答道:“向来只有福州有教谕,福州都没有,泰宁倒是来了个教谕?恐怕不简单吧?你有空去查一查,也跟韩钰说一声,叫她用心,不要带来的消息都是模棱两可。” 顾言卿弯腰道是,只是脸色却不太好看,犹豫良久才说道:“少主,女色误事。还望少主引以为鉴。” 顾言卿心中为难,韩钰的事情可大可小。大了,或许就将青峰山推入万丈深渊。小了说,也不过是钟家家宅不宁。可这种事情,哪里是能够侥幸的?与其侥幸,不如当初就确信一些。 钟元一顿,心中发怒,声音淡淡的说道:“哦?顾大人的耳目很是灵便啊?” 顾言卿一身冷汗,却不得不坚持道:“老夫耳没聋,眼没花,倒也算是邀天之幸。偶尔听闻了一些,看见了一些,免不了就多想了一些,多说了一些。少主若是不满意,大可以将老夫耳朵打聋,眼睛打瞎。只要少主能够警醒,老夫,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呵呵,好一个万死不辞。 钟元道:“那你知道你这是死罪了?”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何错之有?” “私窥宫闱,难道不是死罪,还是有功不成?” 顾言卿死不认罪,钟元越说越恼怒。两人渐渐僵持起来。再也没有方才的和睦。 话说回来,皇帝和臣子,从来都是两边坐的,若是皇帝和臣子一起了,那臣子不是幸臣,就是佞臣。也不知道钟元懂不懂这个道理。 “说起来,少主是钟家的少主,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是钟家的事情。若是少主以为钟家是钟家,青峰山是青峰山,那么,老夫无可奈何。若是少主是将这些都当做家业的。那么,老夫作为臣子,难道连劝谏君王的权利都没有了吗?”顾言卿脸色铁青,一身正气。 实际上他不是这种有胆魄的人,实在是被钟元气到了。方才和自己老娘过不去,还以为那是因为王艳红恋权。如今看来,实在是你这个少主,扶不起来的缘故啊!色字头上一把刀的道理,总不用老夫来教? 他气咻咻的,却忘了,钟元才十三岁。虚岁也才十四,哪里来的男女之情了? 钟元尽管不开心,却不得不承认顾言卿的做法一点错都没有。自古以来,做了独·夫,不愿意听人说话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他钟元自然不愿意做这种人。尽管心中知道他是对的,潜意思里却警铃大作。堂堂少主府邸,竟然跟漏斗似的,什么消息都过不了一盏茶!太没有安全感。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考虑韩钰起来。论情报能力,白莲教自然是数一数二。既然如此,防范这个,自然也应该是数一数二吧? 当然,他对韩钰是一点心思都没有。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天天往女子身上钻,好大的出息!当然是改天换地更符合心意了。至于要了韩钰,纯粹是为了利益考虑。有了韩钰,他认为就算自家不是五角大楼,四角还是有的。 “顾言卿,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你是站在你的角度上去看问题。不如,你换一个角度,站在钟家,站在我这个角度看看?这个烂摊子,如果能够和韩钰联姻,究竟是赚了还是亏了?” 顾言卿见钟元态度软下来,心中也柔软了一些,总算听进去了一些。 沉思良久,他对钟元施礼道:“此事而言,老夫是认为不妥的。若是少主真的有这个心思,不妨等一等。毕竟少主还年轻,不急着张罗后代子嗣的事情。如果能够招来齐大人,诸葛大人还有叶大人一起商议商议,那是最好不过。” 他想了一会,觉得这个韩钰简直面目可憎。但是自家势单力薄,估计是说服不了钟元的。不如请几位大人一起来劝说比较好。 钟元哪里知道这个糟老头子肚子了转了这么多圈?他还以为这是顾言卿找的台阶。当即欣然应允。 一个时辰后,钟元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众口铄金! “少主,此事万万不可!不说韩钰的身份,直说韩家杀了家主这个仇,决不能不报!少主若是一意孤行!叶明伦,只好陪着家主去了!”叶明伦双眼含着泪水,完全一副决绝的样子。只要钟元敢说半个不字,下一刻他是真的敢血溅五步! 叶明伦话音刚落,诸葛青云老成持重道:“话,不可以这么偏激!不过少主,韩钰这个女人,老夫是看不惯的。不管哪一家的皇宫,皇后无不是端庄稳重的国母。若是少主一定要韩钰,老臣倒是觉得,可以先纳妾么!” 混账!纳妾,人家好几百万遗产的!你叫我纳妾!老东西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门当户对啊?就这身家,他愿意,老子还不敢呢!钟元内心好似住进来一个泼妇,正在心底破口大骂。可他脸上却一副谦虚诚恳的态度。 不知何时,赵铁柱和顾奇闻讯赶来。也站在了门口。眼见钟元被骂得狗血淋头,两个人声音都不敢吭。心中后悔得要死,没事掺和这个做什么?只可惜,进来容易,出去就难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钟元见到顾奇,当即眼睛一亮。他很清楚,顾奇就是顾言卿的幼子,家中可是有了一妻一妾的! “顾奇!不要傻站着!说说你看法!” 钟元殷殷期许,却不知,顾奇在听到他说话的瞬间,就几乎原地爆炸了!老子这么瘦小,你都能看到?少主,你确定你这不是坑属下!不说老爹在,就是老爹不在,我又敢说什么? 顾奇迟迟不语,齐梦楚冷笑一声道:“少主,何必压迫顾奇了?顾奇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附和您吧,这名声算是丢尽了!若是反对您吧!恐怕上午说完,下午就穿了小鞋!” 齐梦楚也不能钟元反应过来,转身对顾奇说道:“顾奇,你放心,我们几个一定会护着你的!当然了,我们几个一来是文官,二来呢,有素质,有涵养,绝不会作出那种给人穿小鞋的事情的。对了,叶大人,顾奇他们的后勤给了没有哇?” 叶明伦出列正色道:“抱歉得很,光顾着做事,竟然忘了给了。没有关系,等这里事情解决了,老夫亲自护送给顾将军!” 顾奇张口结舌,你妹的,少主还没有说什么,你们几个倒是威胁上了?信不信老子打死你们呀?……不要呀!我顾奇,的的确确需要粮草补给呀!给跪了! “两位大人,家父常教导晚辈,男儿大丈夫,要做到三纲五常,要敬天地君亲师。这个,这个,两位大人那,晚辈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第四章 整顿内务! 顾奇这般说,齐梦楚等人倒是没有再追究。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顾言卿的面子在这里,谁也不好过分得罪。 问了顾奇,叶明伦大声道:“少主也看到了,咱们文官武将,就没有一个同意和白莲教联姻的。老臣不否认白莲教目前确实是臂助。可是少主也要想想,真空家乡,无生老母,传唱多年。每每太平时节就出来捣乱,他们就是一群虫豸!此事老臣是万万不同意的!” 叶明伦脸红脖子粗,显然对韩钰的事情是要反对到底了。 齐梦楚也道:“少主,臣为少主东奔西走,招兵买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一句不过分吧?少主若是想要联姻,哪怕是红叶寺的林红月仙子,我们也没有二话。重阳宫林馨儿,红叶寺林红月,哪一个不比韩钰好?还有,金华胡大海的女儿,胡婷婷,也是正值花嫁年华。若是少主有意,诸葛先生可以代为保媒!” 诸葛青云也道:“早年,老夫也算是对胡大海有救命之恩,提携之恩。若是少主有意,老夫只消一封书信,胡婷婷必然欣然来我青峰山。世上女子千千万,少主何必盯着这么一个不放?” 钟元扶额无语。这一群文士,个比个能说,他还能怎么样呢?肚子里一大堆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堵回去了。 “臣等!死谏!” 眼看钟元不说话,诸葛青云打头,纷纷跪在地上进谏。别人不好说,诸葛青云这个老家伙半截身子埋黄土,说不得还真的敢撞墙自尽,死给你看看。 钟元一下子站起来,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诸葛青云毅然道:“大宋多年教训,少主如何不知?防杜渐危,每日都应当如此。子曰,吾一日三省吾身。望少主,慎思之,申辩之!” 这话说得,几乎是指着钟元的鼻子骂,你一个毛头小子,脑门一拍就一个主意,就不能考虑考虑,三思而后行?一点都不稳重! 钟元望了望四周,心中悲苦难言。区区一个钟家,区区一个青峰山,这规矩却比天还大! 原本,白莲教加入钟家以后,原本堵塞的耳目顿时灵通起来。不要说福建的消息,便是应天府的消息,蒙元的消息也都能够打听到。虽然有时候那些消息可能没有用,但是知道得多一些,就能多一些防备。哪有什么好运?不过是准备得多一些,能够应对各种情况罢了。 “咔嚓!轰!!!” 不知不觉,青峰山外,乌云阵阵,雷霆声声。压抑的空气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钟元觉得,自己的胸口好似被揪住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也不知道是因为面前跪着的人,还是因为天气。 咔嚓一声雷响,闪电的光亮将众人的脸色映照得青面獠牙,恶形恶状。钟元心中一阵刺痛。传承的势力就是这般不好,束手束脚的。 可诸葛青云等人算是钟会的家底,顾奇和赵铁柱可不算吧? “赵铁柱,你怎么说?”钟元声音嘶哑,几乎听不清楚。 神奇的,赵铁柱竟然听到了。他将头抬起来,大声说道:“青峰山也好,钟家也罢,都是少主您的,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属下能做的,便是少主刀锋所指便是属下的敌人!” 杀气腾腾! 不管是齐梦楚还是顾奇,都心中一寒。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凡少主反对的,就是敌人,不管是不是袍泽,赵铁柱都能下刀子! “好!”钟元精神一震,总算有了好消息。自己也不算是孤立无援的。他的内心一阵温暖。 “赵铁柱!你很好。嗯,铁柱这名字不太顺耳,不如,改个名字吧,就叫赵天赐如何?” 赵铁柱不等他们反对,立刻大声道:“多谢少主赐名!少主大恩大德,犹如再生父母!赵天赐,铭感五内,永记于心!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呵,方寸之内,竟然没有我钟元说话的余地么?”钟元环视一周。“有事说事,动不动就死谏死谏的,死给谁看呢?钟家尽管不是坐天下的皇帝,可愿意做一做青峰山当家位置的,可也不少!” “少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齐梦楚猛的抬头,心中既是愤怒,又是酸楚。“我等为了钟家,为了大宋,殚思竭虑,绝没有半点尸素餐位。少主是认为,我们做事情不尽心尽力么?” 钟元冷着脸道:“你们是尽心尽力了。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劝谏是劝谏,逼宫是逼宫!今日大家都在,你们这一群人,死啊死的,究竟是什么心思?有事情,你私下表达表达态度,说一说你的看法,这很好,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比如说白莲教的事情。我年轻,想得急功近利了些,你们说不对。我可以接受。但是诸位,你们懂不懂死谏死谏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以为钟家没有了你们,就会支离破碎甚至土崩瓦解么?你们是不是想多了啊?若是如此,那我这家主,不做也罢!诸位都是大贤,想来,另谋高就的机会多得是。我这里就不多留了。对了,诸位走之前,将钟家的事情交接好。公私分明。” 钟元很明确的表达了一个态度,劝谏可以,死谏不行。我这里行不通!不要以为以前的朝代传下那么多死谏的故事就以为谁都可以死谏,而皇帝必须接受。我特么的还不是皇帝呢! 诸葛青云面如死灰,凄厉叫道:“我为钟家效力数十年,既然少主不能容我,那我不如死了吧!” 说着,老头朝着墙壁就撞了过去。 顾奇大急,连忙上前一把拉住诸葛青云。“老先生,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小小声:少主毕竟才十三!还小)” 诸葛青云浑身打颤。有苦说不出!他是真的难受,私心里,他从未想过控制钟家或者如何。他想的,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忧。可惜啊可惜,他这一腔碧血,所得到的,不过是鄙夷和不屑。他,心痛的无法呼吸。 钟元冷哼一声,扭头对赵铁柱道:“齐梦楚对兵甲之事并不熟悉,赵天赐,你去,找找那些老鼠,问问他们,大炮,火枪,还有重中之重的火药,我都要。没有办法就给我想办法!明白?” 赵铁柱大声道:“属下一定能够做到!” “不,你不是属下,不是小人,以后记得,你得说末将!” 钟元嘴角划过一丝笑意。这种生死在我手中的感觉,真美妙! 顾奇浑身一冷,末将?那,那说明? 他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向顾言卿。顾言卿只管眼观鼻鼻观心,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钟元深吸口气,道:“你们都知道,福建这边实际上没有多大的产出,若是供养朝廷,那自然是没有问题。可若是要再加上我们,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其实从蓝玉大军驻扎在福建的开始,我们就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可笑你们还想着休养生息。区区一个福建,能够养活多少人呢?要么饿死我们去供养他们,要么就是他们杀光绿林来供养自己。呵呵,要不然你们以为前段时间秦慕言四处绞杀山贼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消灭抢资源的,顺便收罗一些资源?” 顾奇左右看看,大声叫道:“少主说得不错,男儿在世,就应该去争去抢!福州一地就有驻军十万,还有各个郡县的驻军,加起来,将近三十万大军。不说别的,就一个粮草就够呛!顾奇为少主效死!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钟元大声说道:“很好!顾奇你很清楚啊!就是胆子小了一些!你们看,前段时间,秦慕言抢了泰宁的粮草,还不是风平浪静?这说明什么?说明只要手脚干净速度够快,朝廷也反应不过来的!” 他背着手,看着底下一声不吭的众人,以及赵铁柱和顾奇眼中的火热,大声道:“我决定了,就在方家庄,再次建立一个兵站!这一次,方家庄的人只有两天出路,要么,给我们做草民,奴隶。要么,就陪着明军去死!” 这是独当一面啊!顾奇和赵天赐的眼神亮起来。 钟元满意的看着两人。他深信,腐朽的只是那些文士,这也怪不得老爹竟然不敢进攻,只敢在地下活动。谁叫身边的都是这种怯懦的人呢? “两位,可愿意为我效力?” 赵天赐两人齐齐喝道:“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正是此时,我等愿意!” 钟元哈哈一笑,说不出的潇洒和自信。“胜了,咱们就是这天下的顶尖人物,败了,也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诸位啊!现在明军立足不稳,此时不动,将来就没有办法动了!赵天赐,你去,在方家庄建立兵站。我要求不高,两千人!两千精兵!能够挡住一万大军三天三夜进攻!赵天赐,回答我,能不能做到!” 赵天赐胸口激荡不休。大声道:“能!” 钟元满意点头。“很好!赵天赐你去吧!去建功立业!我希望,能等到我为你封王的哪一天!去吧!” 赵天赐立刻扭头就走。建立兵站,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人口和资源的调配就是一个大问题。关键是,你还要和后勤配合好。别走到一半,后勤告诉你没有粮食了,那就搞笑了。 “顾奇,我也有个任务给你。这任务,可能要杀很多人!要不然,你先问问你爹?” 顾奇拍着胸口大声道:“男儿在世,便是杀人!杀一人是功,杀万人封侯。只要少主想,属下愿意做一个万人屠!” 顾言卿浑身发抖,却什么也没有说。毕竟方才少主的态度很明显了,文官,可以做事,却尽量少开口。而武将呢,给我出去杀人就是了! 钟元拍手道:“说的很好!不过你记住一点。你杀再多的良民百姓,对我来说是没有用的。我要的是,你给老子杀挡在咱们面前的人!比如说蓝玉,我叫你去,你可敢!” 顾奇放声大笑:“少主!蓝玉不过是名声大而已!给属下两万精兵,就算不能拿下蓝玉,也能要了他半条命!” 钟元赞许道:“好!这就是我要的!我要你去做的很简单,就是去杀人!那章村有个章涵的不是勾结明军背叛了咱们吗?你去将章村灭了!我要福建从此没有章村这地方!能做到吧?不难吧?” 顾言卿欲言又止。章涵等人固然可恨。可那些百姓跟咱们无冤无仇不是?迟疑了下,终究没有说什么。他深信,自己的儿子绝不是一个为了功勋什么都会做的人。 果然,顾奇迟疑了。在钟元越来越严厉的眼神中,才问道:“少主,那章村,可是有不少百姓的……” “哼!百姓?你怎么不去问问赵天赐,章村,可有百姓?当日,但凡章村能走得动的,都出来杀我们了!这也叫百姓吗?”钟元眼角抽搐。“顾奇,你若是不愿意,我也是理解的。毕竟,你家也算是诗书传家,不懂武人的事情。” 这个是极重的考评。什么叫不懂武人的事情?你一个当兵的,竟然不懂武人的事情?还想不想干了? 顾奇当即汗如雨下,唯唯诺诺道:“少主,请少主放心。顾奇一定做到!做好!” 他脸色苍白,暗自在心中打气,必然要作出成绩出来。妇人之仁要不得! 钟元摆摆手。“你下去吧!” 钟元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顾奇。这个人,终究还是死在了章村。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诸位,如今四位当家,都被我派遣到别的地方去了。原因不是因为真的有什么事情。呵呵,什么事情需要一个多月呢?实际上他们和我心知肚明。就是因为诸位的到来,所以要留足够的空间和时间给诸位去磨合,去适应!但是,结果很叫我们失望!你们非但没有从家族中走出来,还将齐梦楚带偏了!须知,军国大事和家族事务完全是两码事。包括朝奉先,他一直以来都是用家族的方法在做事。结果,到了军国大事上,就屡屡犯错!家族事务和军国大事最大的区别在哪里你们知道吗?” 众人沉默不语。 钟元叹口气道:“家族能忍受的,我们未必能忍受。家族能做的,我们未必能做。这就是区别。我们现在要的是名望,是实力,而不是家族的利益。家族什么利益?说白了不过是银子罢了!可现在,银子是我们最需要也是最不需要的东西。如果银子能换来粮草,兵甲,那完全没有问题。若是银子不能换来这些,那银子就是狗屁!这就是区别!” 齐梦楚浑身一震,蓦然回首,方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也是一样,用的是山贼的思路,军事基地的思路,偏偏没有用割据一方的势力去考虑问题。一时间,他冷汗涔涔。 钟元接着道:“就好比上次我提出的去占城,你们都不同意。为什么?因为你们考虑的是家族。家族的根在这里,走了就没了。所以你们舍不得!可若是换个角度呢?对于一个势力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眼前的地皮。而是将来!只要有人有钱有粮!咱们就什么都会有!可若是没有这些,咱们就是案板上的肉!这一次,粮价暴涨,既是一个危机,可未必不是咱们的机会。可你们呢?还是安于现状,为着区区一个山寨,沾沾自喜。我钟元话放在这里!我要的是整个天下!要的是星辰大海!区区一个山寨,毫无价值!” 他说完,四人一阵寂静。他们不是不能接受,关键是转换不过来!他们甚至不知道,就是因为他们习惯了家族的办事方法和思路,才导致数百年来钟家不敢动弹。他们觉得家主羸弱,却不知道,没有他们的支撑,家主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动弹!那不是去建功立业,是去找死! 实际上,正是因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试探性迸发,钟会死了! 和钟会不同,钟元没有确定的时候,他没有乱来。甚至为了了解军伍,他还亲自带队去了一次章村!就连章村也是百里挑一的目标,而不是瞎琢磨的!比如钟会的事情,钟元就绝不敢贸然出动! “少主!是齐梦楚错了!齐梦楚,对不住少主!” 长时间的安静以后,齐梦楚满脸通红的说道。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诸葛青云等人一声不吭,他们不认为自己错了,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和钟元要求的区别在哪里! 钟元见状,悄悄叹息一声,道:“行了,齐先生,你还是要抓紧招兵买马。其他事情,你先放一放吧!这段时间,你也好好想想,究竟是真的想通了,还是应付我钟元,咱们日后再说。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怕的,是齐梦楚暂时的缓兵之计。当然,若是齐梦楚真的能够想通了,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第五章 赵天赐 最终,会议不欢而散。钟元没有达到目的。诸葛青云等人也没有达到目的。说起来,就是一个双方都是失望的局面了。 会议过后,安静了几天。这几天,除了韩钰时不时会将一些消息送过来。他一直很清静。甚至连林红月都在会议后的第二天就走了。据说是回红叶寺汇报。毕竟,原本不过是阻止秦慕言的,变成杀了秦慕言,处境确实比较尴尬。若是不能回去应付好,红月仙子这个才冉冉升起的新星,立刻会变回原形。甚至,因此而灰飞烟灭。 但是这不是原地踏步的理由!总归是要走出去的。 会议三天后,赵天赐带了几个亲兵快马加鞭赶回来。一回来立刻去找钟元。 “少主,有消息了!” 他脸上带了喜色。尽管风尘仆仆,那种激动却难以掩饰。 钟元一手拿着论语,一手拿着茶杯,闻言抬头哦了一声。 “说说,怎么回事?” 赵天赐禁不住想笑。“不知道少主还记得不记得那个和齐先生纠缠不清的女子?那女子不但身份大有来头,而且还和那些老鼠有渠道。” 钟元喝了口水。“这么说来,是那女子主动提供消息了?” “不是,这还要归功齐先生。齐先生对那女子是烦不胜烦。最终,她无意中知晓,咱们缺衣少粮的窘迫,这才说了一句。找到那些人,她有办法。但是,要求齐先生那啥!”赵天赐脸色红润。 钟元犹豫起来。“为了一个消息,就卖了齐先生,会不会太廉价了一些?” 赵天赐瞪大眼睛。“少主这是什么话?齐先生有了红袖添香,我们钟家解决的兵甲衣食之忧。这明明是大家都有好处的东西,怎么就变成廉价卖了呢?” 这理由很强大,总不能给你找了个婆娘,你还吃亏了吧? “那,那女子相貌如何?”钟元犹豫一会,放下书道。 赵天赐拍着胸脯道:“放心放心,少主放心!那女子末将亲眼见过。虽然说不上是貌美如花,起码也是美人坯子!错不了!少主您要这么想。若不是因为那女子有几分姿色,以齐先生的性情,怎么肯去安慰人家?” 这话倒也是,既然当初齐梦楚能相中人家,那成亲以后想必也不会差了吧?钟元这么想着,心里倒是挺美的。有做成一件好事了呢。 赵天赐见钟元没有反应,心中顿时放心下来。这种两全其美,一箭双雕的事情他还是很喜欢做的。 “那,末将去做?” 钟元摇摇头:“不,等等。第一,你去试试齐梦楚的意思。不要好事变坏事。别成亲的晚上,老齐就将人杀了。那就不好了不是?第二,你再去查查那女人周围的动静,我就不信,所有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 守株待兔的办法或许很蠢,但是很有效。钟元想做的,就是守着那女子,等着傻兔子上门。 或许,他还是不忍心这么便宜就卖了齐梦楚? 赵天赐也不知道钟元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不在乎。他要的不过是钟元首肯的态度罢了!只要钟元同意了,点头了。里面尽可以操作的。他要的不过是这个功勋而已。 或许我们都知道,找老鼠的办法不是一个两个,何必专门盯着一个女子呢?这里面难道就没有赵天赐自己的意思?他难道就没有给自己还有给钟元出气的意思?显然是有的。 可惜,钟元来了一句再看看,要不然,非要将齐梦楚整个七零八落不可! “少主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末将就去做事了?”赵天赐小心翼翼问道。 钟元猛的从沉思中惊醒,微微沉吟一会,从袖子中取出一副指虎,精钢打造,在江湖上也算是神兵利器的一种了。 “这是我在库房中找出来的。以后我走江湖的机会不大,就给了你吧!希望,你不要负了他的名声。” 指虎还有名声?赵天赐连忙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刻着几个楷书,天下第一!反面呢,还有几个字,叫做下山虎。果然是有名的物件。 赵天赐感激涕零道:“未想到,少主竟然知道末将还喜欢拳法,当真是关怀备至!末将感激不尽,一定将这指虎发扬光大,方才不负少主的恩德!” 钟元瞧着赵天赐感激涕零的样子,不由自主的一呆,他是真不知道赵天赐还有这爱好。不过是习惯性的赐点东西,也算是邀买人心罢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赵天赐哪来的拳法?这次一天的拳法都没有学过。不过他这么说了,以后他定然会有一套拳法! “嗯,你喜欢就好!至于说什么发扬光大就算了吧。这指虎在我祖上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名头。你且下去做事吧!唉……” 赵天赐饱含热泪的抱拳退下。他一离开钟元的书房,立刻戴上指虎,黑着脸跟亲兵道:“走,去找找齐大先生!” 亲兵见他脸色不好看,连忙跟上。 “将军,是少主瞧不起咱们吗?” 赵天赐脸色铁青道:“胡说八道!少主最看重的就是咱们!这次的事情本来是妥了的!可惜齐梦楚这个混账东西,阴魂不散!少主的意思,还是要问问他的意见再说!” 亲兵义愤填膺道:“这难道不是没有把咱们放在眼里吗?太过分了!就算他是少主,这也太目中无人了……” 亲兵话音刚落,赵天赐扭头就给了他一嘴巴。 “放肆!少主的事情也是你能说的?你以为没有少主,你能是什么东西?啊?再说了,少主如今方才做了家主,上上下下多少人瞧不起少主,觉得他年幼无知?咱们作为钟家的老人,有义务为少主铲平这些又臭又硬的臭石头,懂不懂啊你?” 赵天赐气不打一处来,他觉得这些人简直不可理喻。哦,少主对你稍微严厉一点,你们就这么不满意啦?你们这是要造反啊!知道不知道这青峰山上下多少是少主的眼线啊,你胡咧咧一句,老子死无葬身之地知道不知道? 亲兵脸色煞白,赵天赐的性格可不太好,好说话的时候好说话,难说话的时候脾气差的要死!动不动就杀你全家那种。 好在这一次赵天赐没有找他事情的苗头。 “既然少主已经说话了,咱们照做就是了。现在,你们几个随我去见见齐大先生。只看这齐大先生是不是识大体,顾大局了。” 赵天赐说着,就去找齐梦楚去。 齐梦楚的小楼内,一片的安静。这数天来,此地气氛极为压抑。零零碎碎的消息传进来,原本无忧无虑的姑娘们,脸上渐渐地有了愁容。不知不觉得,也算是晓的世事艰难。 这一日,跟往常一样的冷清。不同的是,今日门可罗雀的小楼,竟然来了客人。一时间,原本无所事事的仆役,女子,都出来看新鲜了。 来人,正是赵天赐,只见他一身青色武官袍,头上别着一根青玉簪子,面容整洁肃然,几个亲兵站在他身后,显得威风凛凛。一时间倒是显得比齐梦楚这个主人还要有气势一些。 “还愣着做什么?再去敲!”赵天赐冷冰冰的说道。“若是敲了几次也没有人,说不得,这齐先生定是被人谋害了也说不定!尔等自然就要破门而入,将齐先生救出来才好!” 此言一出,原本懒洋洋不打算搭理他们的门房立刻跳起来大叫道:“哪里来的狂徒?这里是青峰山军师齐梦楚的府邸!也是你们能够放肆的?还不速速与我退去了!” 说罢,这没门房竟然怒气冲冲拿了根棍子冲出来,这是打算和赵天赐动手了? 赵天赐微微哂笑,不自量力。 果然,不等那门房从小门中出来,有亲兵上前,一脚踹出,只将那门房还有门板一起踹了进去。 “怎的!区区一个军师,也打算造反不成?竟敢对我家将军无礼?老子们杀了你!” 门房原本有些怒气的心思顿时不翼而飞。这么蛮横无理的,必然是真的贵人无疑!连忙爬起来磕头道:“上官,小的不过是一个门房!绝不敢造反!恕罪!上官恕罪!” 门房叩头不止,不一会,竟然有了鲜红的血迹! 亲兵见状,闪到一边等候赵天赐发落。 赵天赐缓缓上前,俯视门房,脚尖用力,细细的碾压他的手指。 门房明明知道手指吃痛,钻心的痛,却不敢吭声,只是一边断断续续的求饶,一边浑身大汗淋漓。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门房右手小指已经断掉。赵天赐这才收回脚,闷声道:“这么说来,此地一切都与你无关了?” 门房沙哑道:“将军,小的真的不知道。齐先生他,出去了。走之前告诉小的,他去给少主做事。做什么事,什么时候回来,小的,小的都不知道啊!” 赵天赐淡漠的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这么看来,我给亲自去找他了。行,饶你一回。本将军这便去找齐梦楚,若是有半个字的假话。老家伙,脑袋自己看好了,莫要有头睡觉,没头起床才好!” 第六章 齐梦楚的一天 我叫齐梦楚,今年已经三十了。都说三十而立,可我却很迷茫,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 这一点,我觉得我是对不住我爹的。他教我读书,教我处事。可我却没有一个出人头地。 是的,我现在是一个山贼。山上的人,都是贼寇。贼子贼孙那种。我当然不是愿意的。可是,刚开始我跑不了,后来时间长了,就算我跑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只不过是从一个敬业的山贼,变成一个逃跑的山贼而已。 这一点,我是感激我爹的。起码他教给我的东西,这山上没有人会。保证了我的脑袋和饭碗。甚至就连我连日醉心女色,都没有人会说什么。他们说的是,名士真风流!笑死我了,我不过是不想管他们的事情而已啊。 最近,发生了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那就是山贼的幕后头子死了!他那个五大三粗的儿子来接班。我去,笑死我了。自古主弱臣强是什么局面?他来,还不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我不同,我是不会死的!哪怕我去乡下做做教书匠,照样能混的过去。这些该死的人却一个都跑不了。 我以为,我的一生,不是去做贼,就是去教书。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变化。可有一天,我竟然被一个毛孩子差点说哭了!那就是那个臭小子。 很难理解,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竟然比我还要有志气,有朝气,有动力。他说得对,既然已经做了山贼,那么就只有两天路,要么子子孙孙都是做贼,然后有一天被剿灭。大家玩完。要么,就是往九五之尊那条路上走。他说得很隐晦,可是我听懂了。甚至于,我发觉,我现在的渴望不会比他少。 是的,我不愿意做贼,我想要做一个从龙之臣!开国皇帝的从龙之臣。 这一腔热血,一直激励了我好久。直到那天那个混账来找我! 那一天,一个平常的日子,我刚从一个村庄中回来。我招了八十个人,这种人越来越多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将我的全身都笼罩起来,极为的刺激,还有兴奋,然后那人就来了。 “报!先生,有人求见。” 我正在吃饭,实际上自从下山以后,我总是觉得饿。不过我用我坚强的意志熬住了!所以,我特别特别特别的不喜欢有人打搅我吃饭!哪怕这人是少主! “谁?” “额,据说叫赵天赐!”亲兵有些尴尬。显然这人他不认识。更显然的是,他拦不住这个人。真是废物! “什么赵天赐!我可不认识!如今我为少主做的事情,很重要很重要!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吃饱穿暖,出去是喝酒还是喝水的问题!这种时候,谁来打搅我?真是不知轻重!”我愤怒的拍着桌子!恨不得将这人踢出九霄云外。 亲兵不说话,只是浑身冒汗!真是无能,你看看,我不过是说几句话,也能吓成这样子? 不理他了,我吃饭! “告诉他,我现在没空,等半个时辰以后再说!” 随口说完,我就去扒拉饭粒了。在这个人吃人的时代,我居然能餐餐吃白米饭。这真叫人感动! “哟,这么忙呢!?”一个讨厌的声音响起来。就在我背后!特么的,无法无天了这是! 我愤怒的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回头看去。我了个天,怎么会是他!这人可不就是那天被赐名的赵天赐?难怪我记不得他,你说你叫赵铁柱我不就认识了吗?说什么赵天赐?少主赐名就了不起啊?我名字还是我爹赐予的呢!我得意了吗?我骄傲了吗? “哦?原来是赵将军!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啊!”我不打算得罪他,笑呵呵的说道。 赵天赐大模大样的就进来了,我特么的没有请进的意思好不好?你们要点脸好不好?我觉得我内心快要爆炸了!饭都吃不下了!要不是碗里还有一根青菜,有一点汤水,我,我绝对是不会继续吃的。 “齐大人?你这菜……可真够普通的啊!” 可恶的赵天赐,居然对我可爱的青菜指手画脚?你知道不知道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你应该关注的是,我竟然能够天天吃,餐餐吃白米饭!你个蠢货! “菜色,不在好。只要能吃饱!将军,你说这话有道理嘛?如今正是我钟家百废待兴的时刻,怎么能够为了一点点口舌之欲,就浪费了钱财呢?我少吃一点,将士们或许就能穿暖一点,吃饱一点。这不是很合适吗?”我笑吟吟的,暗地里讥讽了一句。 赵天赐竟然没有听出来。呵呵,武夫就是武夫,有辱斯文!我决定不理他,继续扒饭。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这么好说话赵天赐竟然没有感恩戴德,或者将心比心,而是认为我好欺负!他竟然坐了下来,顺便用两根手指将最后一根青菜给捏起来吃掉了!尼玛!这不能忍啊! “混账!赵天赐你什么意思?”我怒目圆睁,努力将自己的怒气表达出来。 希望他能懂吧? 赵天赐迷茫的看了我一眼,道:“我看你吃不下,这不帮你吃下了?咱们还有事情,快着一点。” 我深吸口气,觉得先听听这厮打算说点什么。如果不能叫我满意的话,我一定给他穿小鞋。呵呵,不要以为有了兵丁就什么都有了。你的后勤可是在我手中捏着!信不信老子叫你们都饿肚子呀! 赵天赐嚼着青菜,美味的青菜汁水都从他嘴角出来了,真恶心! 这人真没有素质,我想。 “哦,前段时间,不是有个女子纠缠你么?老齐啊,我给你想了个办法,保管你能够干净利落的解决,而且没有后顾之忧。怎么样?老齐,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瞧着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我恨不得一拳打过去。但是我没有,因为相比较起那个女子,他赵天赐实在算不了什么。 没错,在我眼里,他连女子都比不上。 “什么办法?若是能解决事端,我请你去青衣楼!一条龙没的说。” 赵天赐顿住,显然这个条件对于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小子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他看起来思索了一下。然后对我说了他的办法,一个差点气死我的办法。 “老齐,你知道的。少主对你最近的表现不太满意。尤其是兵甲这一块,你做得不算好。你知道的?” “知道,但是这不是我不愿意做,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密库,仓库,青峰山老营,都找遍了。实在是没有哇!少主若是要怪罪,那我只能认罪。”我心中有些紧张。莫不是,少主对我有意见? “呵呵,你想多了。咱们青峰山的情况,少主是知道的,他怎么会为了这么一点事情为难你呢?咱们少主什么人?绝不是胡乱找责任的人!”赵天赐说起少主,双眼都是光芒,好似见到了亲爹!不,亲爹都没有这么崇拜带仰慕的。“少主英明神武,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那就是找那些老鼠。可你也知道,若说是兵器铺子,咱们认识不少。可这么大的量,时间和本钱都不允许我们去做。你说是不是?” “不错,若不是如此,我当初就已经找了兵器铺子了。”我有些不耐烦,怎么不进入正题?正题你知道不知道? “对咯,然后呢,追求你的那个女子……” 我大怒,这什么话?这能是追求? “赵天赐,你放什么屁呢?那是追求?那是纠缠好不好?那是骚扰!严重干扰我正常工作了!若不是如此,我早就办好招兵的事情了!” 赵天赐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问道:“老齐,我就奇怪一件事。仅仅是招兵买马而已,你何必亲力亲为了?你一个人能招来多少?但是你如果放出去十个一百个人,就算他们只有你一半的能力,现在起码也有上万人了吧?” 我脸色一沉,我做事需要你教?若不是不放心那些丘八,我何必亲力亲为?说正题! “这事以后再说,你先说说你的办法!” 赵天赐点点头,总算舍得将青菜咽下去。呸!真恶心,一根烂青菜也能嚼这么久! 赵天赐想了想,道:“我仔细考虑过了啊,老齐你不如娶了她不就成了?” “赵天赐,你找死!”我一下子跳起来。这特么什么鬼主意?要是我愿意娶,有你赵天赐什么事情?你这是说服我来了啊?“你瞎胡说什么东西?” 赵天赐躲了开去,慢条斯理道:“我就不明白了。那姑娘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要说家室也是不错的。你怎么就看不上人家了?” 我冷笑起来,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了。你在乎的只有下得了嘴这一点吧?你是关灯都一样吧? “赵天赐,你怎么不想想。这么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竟然随便跟人上床,这样的女子,玩玩也就算了,娶回家?你怎么不去呢?” 赵天赐竟然真的想了想,这个龌龊的家伙。这还需要想的吗?这样的女人坚决不能进家门啊! “老齐啊,换做是我的话,我可不会拒绝哦。能生养,还耐看,要求那么高做什么呢?老齐?” 夏虫不可语冰!就这么一个货色,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懂不懂什么叫做贞洁?他懂不懂什么叫做三从四德?啊?什么都不懂。啊,我真是可笑,跟这种人说什么呢? “老齐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事情也是落在她身上的。”或许是看出我的坚决。赵天赐竟然想出了另一个办法。 “什么?”他假装我说了什么。实际上我什么都没有事说。 “其实啊,那女子背后,可能有大人物。你知道吗?她竟然有老鼠的门路!这简直可怕!”赵天赐一脸的认真和严肃。看起来可笑极了。 所谓的老鼠,不就是能从兵器库中偷运出来兵器和铠甲买卖的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难道很难吗?就连我都可以做到。何况那些大家伙呢?对于这人的心思,我只能是一笑置之。毫无半点脑子的存在啊! 赵天赐这个厚脸皮的,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只是接着说道:“他爹,是王德贵手下参将,这事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她说了,私下,她可以带五千兵甲做嫁妆!” 五千套!五千套!!!!五千套!!!!!!我听到了锣鼓声!这一定是祝愿我百年好合的声音吧?我觉得我全身洋溢了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等一下!五千套!兵甲?莫不是拿纸铠或者棉衣来糊弄人? “赵天赐,你个蠢货!人家只说了五千套衣甲,可没说是什么衣甲。你怎么知道说的一定是铁甲兵器?一根棍子,一套棉衣,也算是一套衣甲的!”我鄙夷的看着赵天赐,这个没脑子的。是不是什么都没想过?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赵天赐的眼神中好似闪过一丝窃喜和鄙夷?我你妹!什么意思你?鄙视我?就你也能鄙视我?大事要紧,要不然就你这个眼神,非要你好看不可! 好在赵天赐还是有一点眼力的,在我生气之前,赶紧说了。 “我的齐大人啊!我赵天赐好歹也是军伍出身,怎么可能就这么相信了他们呢?我可是问过的。不但如此,我还亲自看过他们的样品。确实是铁甲没错。就是兵器,也是上好的精钢打造!虽然说款式杂乱。有的是蒙元打造的,有的是他们自己打造的。可是,都是上好的兵甲啊!” 哦?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娶谁不是娶呢?不过是过日子罢了!了不起,娶进来以后,挂起来就是了。 尽管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叫什么。 “你说的这些,是不错。但是,安全呢?赵将军。安全很重要啊!不要说咱们只有这么点兵力。就算是再加一倍。若是朝廷发现了咱们小动作,嘿嘿,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赵将军,你想过没有?” 赵天赐拍着胸口道:“福建这里,不是只有一个红叶寺。莆田那边,还有一个莆田少林寺。他们会负责给咱们运输兵器铠甲。五千套,只会多,不会少!另外,武夷山那边的,也有招呼过来。据说这个参将就是武夷山出身,从今往后,只要咱们的生意,他们统统放行。” 这一次,我是真的动心了。钱粮的通道打开,咱们钟家发展的空间就大了! “行,你确认一下。若是真的和你说的这样好。那么,我齐梦楚也不是不顾大局的人。这门亲事,我就认了吧!对了,那女子到底叫什么名字?怎么这么大能量?”我还是有些疑惑。怎么娶一个女子,好似娶了一个兵部一样啊? 赵天赐得意起来。 “齐先生可还记得彭大,李二,赵均用?” “当然记得,跟郭子兴他们同时期的人物么!早就死了!这有什么关系吗?” 这三个死鬼,死都死了,难道还能拿出来鞭尸? “不,彭大,李二,赵均用,还有陈友谅,这几个杂碎在莆田那边有一个藏宝。大约是拿来建国的。可惜啊,生不逢时,竟然撞上了朱元璋,结果连宝藏都来不及取出来享用,就被灭杀了。” 这不是胡扯么?我一个字都不信。 “既然是宝藏,当然需要守宝人。而那女子就是守宝人家族的。姓王,叫什么我就不清楚了。甚至连宝藏的真假,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有这个传闻。另外,这个女子的亲眷好像还有和明玉珍那边有关系的。似乎还是个大人物,三品高官。齐先生,人家不一样,人家打算很好很好的。每个菜篮子都放点东西。就算一个被人踩烂,还有另外几个。不管谁做皇帝,他们王家都不会亏就是了。” 这很像是大家族的做法。多方投资。可是,福建这边什么时候出了一个王家了?若说是唐家,白家,我还是知道的。可王家?? 赵天赐瞧着我,笑嘻嘻的。 “齐先生,是我,我就不去追究他们的根源什么的。咱们可不是下注,还要了解什么来龙去脉。咱们要的不过是兵甲而已。只要他们能给,咱们需要,不就可以了吗?”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啊!尽管我作为一个男人,少了很多成就感! 作为一个成熟的,以大局为重的奇男子,我齐梦楚,向来都是大公无私的。尽管这么一个大老虎级别的人物,有些叫我发虚。 赵天赐见我已然同意,当即大喜过望。这个家伙,是半点都不会照顾我这老家伙的脸面啊。 “齐大人这般顾全大局,想必少主知道以后也会极为开心的。那,齐先生这几日好生休息,我赵天赐这就给齐先生打探消息,挑选婚期。总之,所有的事情,我都给齐先生办好,先生只管等着好日子就成!” 他大笑着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独自咀嚼干巴巴的饭粒。我尼妹,老子的青菜啊! 第七章 贵了也没好货啊 钟元不清楚赵天赐是怎么操作的。他很高兴能够听到赵天赐完成嘱托的消息,更高兴的是,随即齐梦楚就传来好消息。五千套兵甲准备好了,而且还不要一分钱!这个消息是在是好,好得钟元晚饭都吃了多一些。 “少主,戚伯庸已经启程了。”陪着吃晚饭的韩钰忽然开口说道。 钟元一顿。然后笑道:“无妨,他既然愿意出力,我总不好往外推的。再说了,他不但是我的义父,我的师父,也是我爹的兄弟。心急兄弟生死,也是人之常情。” 韩钰垂下眼睑,努力将心思掩藏起来。“哦,是这样么?对了,听说,少主要大婚了?” 钟元看了她一眼,惊讶的从韩钰脸上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事情。这个女子,竟然有些不满?这是吃醋么?难道她不应该是为了白莲教的利益才来亲近自己的么? 饭桌上,一时间有些沉默。钟元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是该豪气干云的说,我的婚姻我做主呢,还是什么。而韩钰则是有些脸红加不好意思。她明白的,自己对钟元根本没有想法,自己喜欢的,是钟会那种风度翩翩的风流文士,而不是钟元这种毛头小子。 钟元是不知道韩钰是这个想法,要不然他非要吐血三升不可!好么,就一对爹娘,倒是都被人惦记上了。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件事,还没有定下。你的消息不准确啊!”钟元戳戳筷子,示意韩钰吃菜。 这个习惯是他从他的时代带来的。饭桌上如果自己一个人,就会觉得没有胃口。至于和谁吃,那就看谁赶得巧了。目前来说,赶得巧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韩钰,一个是赵天赐。 韩钰微微点头,夹了一块豆腐。钟元恼了,我又不喜欢吃肥肉,你跟我抢素菜是几个意思?当即挑了几块大肥肉堆在了韩钰的碗里。 韩钰惊讶的张开小口,有些不知所措。所谓举案齐眉,说的就是夫妻相对而坐,然后互相夹菜什么的。这个,突然袭击,叫她有些接受不能。 尽管她对于钟元叫她一起吃饭有些欣喜,却不代表自己要接受这个毛头小子啊! 钟元瞪着眼睛道:“吃啊!你不是会吃么?老实吃素菜是几个意思?减肥啊?” 减肥?韩钰望文生义,微微嘟嘴道:“难道你觉得我胖?” 那俏模样,宜嗔宜喜,打乱了钟元的呼吸,搅乱了钟元的心跳。 钟元嘴唇颤抖几下,有些像扑过去亲亲人家,然后又硬生生克制住。 “哦,你可一点都不胖。甚至还有点瘦。所以叫你多吃点呀!再说,你又不是不吃肥肉。” 韩钰若有所思道:“原来你们家都喜欢胖的?” 什么意思?钟元觉得有些不对味,什么意思? “那倒不是,我爹他们倒是觉得瘦一些好。不过我觉得,女孩子胖一点没有什么不好的。起码吃多了有力气不是?就是打架也能多几分胜算。” 韩钰听了,哦了一声,倒是默默将碗里的肥肉挑到一边。心中暗暗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减减肥?哼哼,这小子,一定是看本姑娘太苗条了,怕本姑娘勾引了他爹,才叫本姑娘多吃一点。才不上你当呢! 钟元一愣,当即有些不高兴,这女子不太听话啊。这么一想,他倒是没有什么心思吃饭了。 放下碗筷,钟元取了漱口水清洁了下口腔。再用毛巾擦擦嘴。淡淡的说道:“最近你们白莲教的动作不够大啊!” 韩钰慢慢吞咽饭粒。她苦够了,十分的珍惜每一粒粮食,吃东西都是喜欢细嚼慢咽的。 听到钟元的话,她微微思考了一下,等到吞下了米饭,才说道:“这不是我们白莲教的问题。要知道,绍兴一带以前是徐寿辉的地盘。朱元璋对那里看管是比较严厉的。这一次,能够坑了李善长,叫他夹着尾巴回家,已经算是大动作了。” 宣国公李善长,确实算是大鱼了。还是太师呢!钟元点点头,然后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堂堂太师,竟然亲自做这等小事。这可不符合朱元璋的风格。他对功臣还是很优待的。” 韩钰撇撇嘴,放下饭碗,觉得钟元有些小心眼,自己不吃了就叫别人也吃不成。她还没有吃饱呢!她却不知道,在钟元的家乡,吃饭说事情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个容易。事情总是要人去做的。朱元璋尽管手下人才众多,可能放心的又有多少呢?十二武将,八大文臣,算是他心腹中的心腹了。想要朱元璋派出我们希望的人来,只要另外十九个人无暇分身就是了。” 钟元想了想,倒是有些恍然。关键就在于这个时机找的好!此时此刻,朱元璋四处开疆拓土,南方北方两线作战。廖永安等人去了北方打蒙元,蓝玉坐镇福州,徐达常遇春等人正在四处攻杀,要将南方平定下来。 这时候,朱元璋可以信任的人,确实不多,而李善长正是最佳人选。除了他,就只有刘基刘伯温了。可是刘伯温可谓是半路出家,是他在金华的时候招来的,并不像是李善长,几乎是从龙之臣,扶龙有功。蓝玉这边出了问题,最大的,也是最有可能的,只有李善长! “很好!你们白莲教对人心的把握果然是独步天下!”钟元缓缓点头,心中有了警惕,这女子,可不一般。是红巾军的灵魂人物,除了刘福通,就数她最为出挑。若是将她当做一个小女子,那是要吃亏的! 韩钰浑然不知钟元心中起了戒心。见他不再说话,立刻开始吃饭。尽管她也算是一方巨擘,可吃的这方面是万万比不上钟元的。这个败家子,总有吃不完的花样……确实比较好吃就是。 看着韩钰在一边吃个不停,钟元一边静静凝思。白莲教既然好用,那是不是多用用?万一出事的话,也能推一推。可恶的是,这个小女子做事情怎么商贾气息这么的浓烈?堪称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见兔子不撒鹰!区区几个银钱,能搞定很多杂事,倒是划算得很。可是,这般被人敲竹杠一般的,实在有些咽不下这口气啊! 他并没有去过问粮价什么的。在他的心里,万两白银,也就是十万块左右差不多。十万块,能有多少?但是却能解决自己大多数事情。这是好事啊! 有没有其他的可能,将这个事情变成免费的呢?钟元这般想着。 想到妙处,这厮竟然从心底里乐了起来,嘴角上挂着明显的笑意。 正吃完最后一口饭的韩钰见了,心中寒意大起,顿时警觉起来。莫不是这个毛头小子真的打自己的主意?都怪蔡叔叔,出的什么主意?你看,我后面根本没有亲,不照样拿来了一大笔一大笔的银子? 韩钰想着库银总管哭丧的脸色,就觉得心情大为好转! 钟元瞥见韩钰的笑意,以为自己偷笑被人发现,立刻将脸上的表情收起来,保持严肃,认真。同时将心中杂念统统扫出去,保持一片宁静。 “韩钰啊,你在青峰山呆了也不算短了。最近,齐先生他们说起来,也是赞叹不已。白莲教做事情的能力确实是不错的。” 韩钰傲然道:“那当然,我白莲教三教九流都有,要说做事情,我们白莲教若是认为自己不行,恐怕这世上就没有行的!” 钟元原本不过是随意夸夸她,见状倒是心中不舒服起来。你们白莲教也就是做做那些杂活,真要说什么认真的事情,你们还是算了吧?韩山童的大宋珠玉在前,谁不知道你们白莲教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辈? 尽管心中鄙视,嘴上却一脸诚恳道:“确实如此,确实如此。不过,世上的事情还是要讲一讲效率的,讲一讲投入和回报不是?齐先生他们算了下啊,你们这钱粮的损耗,都够我养活千人的军队了!这,是不是投入太大了些?” “恭喜少主,贺喜少主!”韩钰站起来,一脸肃然道:“所谓一分钱一分货,这说明少主找到了货真价实,物有所值的专业人员。这是好事啊!” 钟元摆摆手,示意他坐下,道:“不要多礼不要多礼。那么,我就问问了,能不能做到,物超所值呢?” 韩钰昂然道:“世上的事情,都是讲究一份投入,一份收获。若是少主想要省钱,按简单得很,咱们可以少做一点事情么。比如说南方的大夏,就完全可以放弃了,他们没有投资的价值!不过是一个破落户。除了给大明添加一点蚊子大小的骚扰,什么作用都没有!” 钟元想起前段时间,梁长业给的金子,有些紧张的说道:“投资?什么投资?” 韩钰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比如说钱粮!大夏最大的问题不在于没有人手,而在于兵甲!钱粮他们也不是很足!所以咯,若是要他们动手,就要给钱给兵甲。比如说水师。实际上大夏几乎已经放弃了水师了。毕竟,投入太大,却没有什么收获。所以,我便给了水师三个月的钱粮,这才叫他们又动起来。对了,宁波一战,他们的水师损失重大,又给了他们一千两黄金,叫他们重整旗鼓。若是少主觉得他们无用,那以后就不给了吧!” 钟元颤抖着手,什么什么意思?合着他们上次给我的黄金,本来就是我的? “那,那他们最近那个梁长发?” “他?”韩钰嗤之以鼻!“他们大夏哪里有钱了?国库能能跑老鼠了!还不是我们白莲教赞助的黄金两千两!” 我,你,妈!你给了两千两!我,我拿到的只有数百两?难怪他们这么大手笔!合着以为找到了金主?而这个金主就是我这个蠢货? 钟元浑身颤抖,尤其是看见眼前的八碗菜肴,觉得实在是浪费。像败家子这种生物,就应该吃酸菜才对! 韩钰浑然不知,还以为自己做了多大的好事情。脸上的骄傲几乎溢出来。 “韩钰啊,你有没有觉得,一次性给他们那么多钱,有些浪费啊!要知道,你给了一次,以后就不可能给个几百几千两银子了呀!” 韩钰瞪大眼睛,一脸的不解。“少主说的什么话?军国大事,怎么是银钱来衡量的呢?再说了军国大事,都是用黄金来说话的呀!银子,银子是什么东西?数百数千两银子?拿来喂狗么?” 她说得毫不客气,甚至有些鄙夷的味道在里头。在韩钰眼中,为了军国大事,竟然为了数百两银子在斤斤计较,简直就是妇人之仁,不,是小小家子气。 想我韩钰,若不是因为女儿身,呵呵,区区钟家算什么?她这样想着,微微有些为自己命运鸣不平。蔡定阳叫她亲近钟元,她一听就知道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混淆视听么?再说了,男人,对于喜欢自己的女子,总是心软几分的。正是因为洞悉了一切,她做起来才会毫不犹豫。做完了之后,才有些女孩子该有的娇羞。 你这么说话,我很想将我家的库银总管换掉啊!换成你看着自家银子一点点少去,我看你心疼不心疼!钟元这般想着,旋即又担心,若是真的叫她看管库银,这家伙肯定三五天之内就将银子搬回家了!真是可恶的女子啊! “再说了,少主需要想想呀!那个大夏,虽然说花费不少,可人家立大功了的!若是在朝廷的话,怎么也得官升一级才行!少主只要花一点点钱,就可以达到目的了,岂不是好?” 韩钰继续絮絮叨叨的灌输钟元花钱做事的理念。她甚至认为,如果当初大宋愿意外包的话,现在坐天下的就不是朱元璋,而是他韩钰的哥哥韩林儿了!韩林儿做皇帝和韩钰做皇帝有区别吗?唉,怪自己啊,不争气,竟然出世成一个女孩子! “韩钰,你说,就这么一点时间,你们白莲教从我这里拿走了数千两黄金?而我还应该举得很划算?”钟元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 数千两黄金,而不是数千两大便!这不是大风吹来的!是钟家祖祖辈辈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就这么的没有了?看见的成果不是是拦截了李善长一次?我特么的,李善长好像没有死吧? “少主,您要看到的是,大明的水师也被大夏废了!只这一点,大夏物有所值!”韩钰拍着胸口道!可惜,这胸口大不大,小不小的,没有什么波澜。 “我问的是大夏吗?我问的是你们白莲教!说!你们到底坑了我多少!”钟元终于坐不住,脸色狰狞。若是小数目,这小妞一定早就说了,不过是才多少钱,而不是在这里东拉西扯! 眼看钟元大怒,韩钰终于有些惧怕起来。她倒不是怕钟元,而是有些舍不得现在意气风发的日子。 想一想,当白莲教跟她说什么什么困难的时候,她小手一挥,大声叫道:“上!怕什么!人搞不定的,就用银子砸!放心!咱们有的是钱!金子,银子!咱们都有!有的是!” 于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白莲教就这么一路有惊无险的将事情做完了!不但如此,隐隐还有些成为南北朝廷散财童子的意思。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气魄用金子砸城门,只为了能早一点点进门而已!这是什么气魄?这是沈万三都没有做到的气魄!富可敌国也不过如此! 白莲教现在已经不是过街老鼠了,而是人见人爱的散财童子!君不见,绍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只言片语是通缉白莲教的。这在以前是不可思议的,不管是不是白莲教做的,首先就是通缉白莲教就对了! “少主!也不多了,不过是六千多一点而已!”韩钰微微小声说道。 对,她只是微微小声而已。绝不愿意低头的。伏低做小,绝不是我白莲教圣女该做的事情!哪怕这个男人,掌握了经济命脉! 了不起,我韩钰出去走走镖师的路子。她自信满满想道。 只不过,整个天下,愿意给这么多钱叫白莲教做这些小事的,除了钟元,还能有谁呢? “韩钰!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知道不知道?”钟元气急败坏!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难怪齐梦楚等人隐隐告诫自己,要看看库银。这小女子肯定是将银子说成金子!再加上前段时间两个人的一点点绯闻,自己的家就这么被这只小老鼠搬空了! 韩钰咬着牙,梗着脖子道:“钟元,你就是过河拆桥!你,你就是一个小人!” 钟元跳起来。“我小人?你去问问全天下,还有没有这么蠢的小人!花六千多两金子,只为了将李善长逼退回去?你信不信,只要黄金千两,足够李善长回去两回了!我若是愿意花六千两黄金,李善长自杀两回也不是不可能!” 韩钰眼中冒出雾气:“你欺负人!明明还有好多是别的情报换的赏金!你,你都要收回去么?” 第八章 奇怪的邀约 拿进口袋容易,拿出口袋难。世上所有人都一样。 韩钰使出女子必杀技,一哭二闹三上吊。钟元也是没辙,只能将心思压住。暗暗在心底下了决心,从此以后白莲教的酬劳必须经过齐梦楚的核算,自己亲自给付! 第二日,赵天赐派人报信,说是完成了嘱托,齐梦楚和王家女子的事情搞定了!钟元喜出望外。 “好哇!真不愧是我亲自点的将!赵天赐这家伙,确实是有几分能耐的!对了,他可曾用强?” 钟元脸上带着笑,好似在开玩笑。一双眼睛精光内敛,不放过这个亲兵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那亲兵立刻说道:“绝无此事!齐先生听闻能解决咱们青峰山的难处,那是高兴得很!” 他细细的说明了齐梦楚当时的表情,言语,甚至连他吃饭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钟元听说,心中很是开心。认为赵天赐给自己长脸,确实是一个能干的人啊。 “好好好。想来,赵将军这时候就是为了齐先生的事情在奔波了?那么,现在是纳吉还是什么?” 亲兵欢快的说道:“将军是去纳吉是去纳吉!” 钟元开心的过去,使劲的拍着他的脸颊,大笑道:“赵天赐胆子大啊!纳吉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用我去了?很好,很好,好得很好得很!” 亲兵觉得心跳急速跳动,大声道:“少主放心,赵将军心系青峰山,绝不会有异心!他是心急了些。少主,将军是忠心的!” 钟元沉吟一会,点头。道:“无妨,既然赵天赐已经做了,那就叫他去做吧。如果定下了时间,就叫他告知一声。齐先生是青峰山的功臣,也是我钟家的功臣。他的婚事可马虎不得。” 那亲兵犹豫一会,试探道:“我家将军说,少主向来慷慨大方,十分豪爽,江湖人称及时雨……” 他紧紧的盯着钟元,唯恐错过一星半点变化。见钟元一脸享受,顿时大喜过望。 “还听说,少主为人四海,简直堪比散……”亲兵顿了下,换了个词。“简直是万家生佛一般的人物!” 这亲兵或许学过口技一类的技能。说起来滔滔不绝,而且绝不重样。听到后来,他没有说完,钟元首先受不了了。他捂着耳朵大叫起来。 “你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样,这里有十两银子,给你的赏钱!下次叫赵天赐不要叫你来了!” 亲兵大喜过望,还想说点什么。 钟元连忙叫道:“别说了!再说,方才的银子可就不作数!” 那亲兵这才略带遗憾的带着银子走了。 “世间竟有如此恐怖的人才!”钟元放下双手,心有余悸道。就在方才,他竟然有了一种将全部身家都给了此人的冲动!简直不可思议!要知道,昨日还为了数千辆黄金和韩钰吵架,今日竟然有了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不是他钟元败家,而是此人口才着实了得。 见到这亲兵的实力,钟元倒是相信赵天赐没有动用某些不安分的手段就拿下齐梦楚。见微知著,有这么厉害的手下,赵天赐能差哪里去? 正在他心有余悸的时候,方才的亲兵又进来了。 钟元瞪大眼睛,脱口而出:“别说了!真没有了!” 亲兵一愣,尴尬道:“少主,小的不是来讨赏钱的。方才忘了说一件事。” “什么事情?赶紧说了赶紧走!” “哦,就是那王家的主事人,想要见见少主。” “哦?”钟元皱眉不语,怎么回事?为何他们想要见自己?一般这种事情,随便一个当家都可以谈吧?再说了,青峰山如今对外宣布的,还是四大当家来着。 “赵天赐有没有说什么?” “赵将军说,这事确实算是重大,少主亲自确定一下比较好。赵将军还说,对方能够供应源源不断的兵甲,至少每个月两千套是不成问题的。” 两千套?钟元倒吸一口凉气。这时候可没有流水线,也没有冲压机之类的东西,纯粹是手工打造!比如一个好的铁匠铺,一日能出产兵器大约三把,铠甲一副。这算是好的了。很多都是数天才能作出一副铠甲。这么算来,这人手里至少有五六十个上好的铁匠铺啊!果然值得一见! 当然,至于说产量背后显示出来的铁矿啊,还有其他资源的掌握量,这个钟元是不管的。他暂时也不算自己作兵甲,暂时不感兴趣。 “那火药呢?还有火器呢?”钟元不由自主问道。这时候可不是以前,以前那都是真刀真枪干就是了。现在可是半个火器时代! 亲兵一愣,讷讷道:“将军没有说,小的,小的也不知道。” 那就是有了?这倒是一个好消息。比方才更好的消息。方才不过是因为此人确实有些力量,现在却变得有些深不可测起来。 既然对方深不可测,钟元便生出了几分疑虑。不说别的,只要来一个火枪就能将自己击毙当场。这,会不会是明军的一个试探或者,干脆就是一个阴谋? 这不能怪钟元怕死,也不能说他多疑。而是因为他现在不是当初那个靠着碰瓷去上网的网瘾青年了。而是一个有家有业的山寨头子! 或许,应该叫齐梦楚去试试?不行,他们都要成亲了,哪里会不知道齐梦楚什么模样?恐怕,这样一来,倒是显得我青峰山心虚了! 小小一个消息,竟然叫钟元左右为难起来。既不知,该去还是不去。也不明白去该怎么去,不去,又是什么说法。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弄错了一个点,或许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钟元头疼的哀叹一声,有些思念起齐梦楚来。起码这厮应该能看透吧? 可惜,能看透的人,却跟那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房间内,安静了许久。那亲兵也是老老实实的等着,直到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点肚子饿。 “少主!少主?”亲兵试探着叫道。 钟元恍然道:“哦?你还没有走啊?哦,你去跟赵天赐说。三日后给他结果。这段时间,还是请他将齐梦楚齐先生的事情先办妥吧!” 能拖就先拖着。万一出现变数呢?我还不信了,为了我一个小山贼,他们还能坏了女人的名节? 亲兵道:“将军的意思是,如果少主不愿意的话,就叫小的代替少主去。” 钟元愣了愣,看看亲兵年轻的脸庞,那脸上竟然有了几颗青春痘。他不由笑起来。 “呵呵,那你愿意不?”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不愿意的准备。毕竟谁也不喜欢去死。却没想到,这亲兵给了他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只见那亲兵认认真真的说道:“如果少主有需要,小的是愿意的。青峰山可以没有小的,却不能没有少主。” 钟元笑了,这次倒是有些温暖。尽管这可能并没有什么用。毕竟,人家心意是到了的。 “好吧!我就先谢谢你了。嗯,你回去告诉你们将军。这事情,不要着急,现在看起来,急得可不仅仅是我们。我们可以再看看。只要有人着急了,总会露出一点端倪。” 亲兵沉默一会,细细背诵钟元的交代,连神态语气也不敢放过。万一要是将军理解错了,好事做成了坏事,那可不好不是? 三四个呼吸以后,亲兵眼神坚定道:“少主,小的已经记下了,少主可还有其他吩咐?” 钟元摆手道:“没有了,你去吧!” 亲兵这才再次离去。 ==== 青花寨,王家。王老虎坐在虎皮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当然还没有死,尽管他觉得自己不如死了干净。可惜,他还活着,还得用力的呼吸。 在他下方,坐着他三个儿子,王豹,王熊,王罴。王虎已经自谋出路去了。剩下的三个儿子,齐聚一堂,却是为了青峰山的事情。 纸包不住火,王艳红受到的冷遇,终究叫他们知道了。 “老爹!这事你怎么能不管管?这个妹夫是越来越过分了!”王熊胸口呼呼喘气,恨不得现在钟会就站在他面前。 “你妹夫生死未卜,你要怎么找他算账呢?混账东西!”王老虎喘着气大骂!连骂人都不会,你跳什么啊你? 王熊一愣,然后呆呆的扭头示意王罴。王罴一手扶额,已经无语了。方才很明确的说了,自从妹夫走了以后,他手下的人以及钟元那个小兔崽子竟然架空了王艳红,这简直孰可忍孰不可忍! 偏偏到了王熊嘴里就变成了妹夫不是人! 我的妈呀!你刚才是在睡觉吗?还是在梦游? 王老虎冷笑一声道:“你们平时从钟家拿的东西太多了,多到你们以为钟家的东西就是你们自己的!甚至连我这个父亲都不放在眼里了!王熊,王罴,你们两个,啊,什么都不会,你们说说,凭什么去给艳红出头?” 王豹梗着脖子道:“爹,你什么意思?这不是还有我呢?难道你当儿子是死人么?去钟家,请务必算我一个!” 第九章 年轻人的野望 王老虎对于自己的儿子已经绝望了,他说的是人家不好对付,他们却偏偏要往前面凑。好不容易有个出息的吧?又为了前程和自己分道扬镳!去大明做官去了!难啊! “你们大哥王虎,倒是有了好前程。你们呢?你们一个个就看着人家一点点家当,有意思?怎么不动动脑子!咱们青花寨传承才多久?一百多年而已!可钟家的青峰山,数百年没有动摇!不管是江湖的腥风血雨,还是朝堂的动荡,都没有牵扯上去。你们觉得,这样的人物是好对付的?真以为那些大人物都是吃屎长大的?”王老虎恨铁不成钢! 王豹不屑道:“爹,就是因为你们前怕狼,后怕虎的,才会迟迟不能崛起!总是守着这点家业混吃等死!咱们这一代的江湖人不同!咱们要的是建功立业!扬名立万!你们不敢动的,我们敢!你们怕的,我们不怕!爹,您年纪大了!就帮我们年轻人守着就可以!至于外面的事情,我们年轻人去做就行了!不试试,谁知道能不能成呢?” 王豹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成为南方武林呼风唤雨的人物。红叶寺名传天下,青峰山数百年不动摇。他认为这是因为时运不济的缘故,若是叫他王豹去做,未必比他们差! 王熊和王罴立刻叫道:“不错!爹啊,时代已经不同了,您那一套以前是能用的,现在不同了!我们能行!” 不等王老虎说话,王豹又说道:“若是都跟爹您一样,朱重八岂能做了天子?若是都像爹您这般瞻前顾后,这天下,依然是蒙元的天下吧?” 王豹说得理直气壮,气吞山河,王老虎老泪纵横,合着你们特么的当老子是傻子耍呢? “行,儿大不由爷。你们有想法,只管去做就是了。成了,我跟着你们吃肉喝酒,败了,我也能给你们填土上坟。”他闭上眼睛,从心底感到一种疲劳。“年轻人,是该去闯荡闯荡。但是有一点,你们给老子记住!” 王老虎豁然睁开双眼,眼中精光四射,威压阵阵,压得三个儿子喘不过气。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咱们行走江湖,想要的不过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这个是人之常情,但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们外甥的主意不能打!谁打,谁就不是我王老虎的儿子,别的不敢说,两条腿是不要想留着了!” 他盯着几个儿子,若是有人不愿意,那么他不介意在这里,就现在,当场格杀! 王豹三人面面相觑一会,沉默不语。 王罴闷声闷气道:“爹啊!若是啊元不中用,早晚被人破了山寨,拉出来砍了。我看,还不如我们自己动手呢!起码我们不会杀他不是?” 王老虎气道:“你瞧不起钟元,却不知,他心中格局比你要大得多!你倒是有脸去说别人。我问你,你说的这些确实是有道理的。但是,如果你失败了呢?不但失败,你还被钟元人赃并获了呢?你打算怎么办?” 王罴不服气道:“怎么可能?我们王家可是世代的武夫!他一个商贾的儿子,能懂什么?” 王老虎见他们三个都是差不多的意思,只能在心里叹口气,随他们去。世上最难做的事情,不是什么拔起数千斤的大石头之类。而是去改变一个成年人的想法。君不见,在牢狱中改造多年的罪犯,出来以后十有七八还是回头重操旧业?最强大的朝廷,尚且无能为力,王老虎不认为自己能比朝廷还要厉害几分。 王豹等人一离开王老虎实现,立刻喜于形色道:“太好了!我们总算也是立业了!我们一定要建立一个大大的功勋,叫老爷子吃香的喝辣的!” 说罢,三人竟然也不商量什么对策,就这么风风火火的去找人,只等人手到齐,就去找钟元青峰山的事! 三人来到校场,叫了亲信去招呼喽啰过来。 有亲信疑虑道:“少当家,要是老当家问起来,咱们怎么交代才好?” 这个态度三位少当家很满意。说明是愿意听话,就是出问题了要怎么解决。 王罴道:“莫怕!我们兄弟已经跟我家老头子说好了。他已经放手叫我们去做。这一次,咱们就去吃香的喝辣的去。” 亲信眼神一紧,嘴上却笑道:“少当家,我听说青峰山富裕得紧。天天大鱼大肉的,咱们什么时候能过上那种生活啊?” 说着,脸上还流露出羡慕向往的神色来。 王家三兄弟对视一眼,齐齐笑道:“今晚便可!” 亲信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气,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等他去叫人的当口,谁也没有发现,有一只灰色信鸽,漫不经心的从山林中飞出,飞往了青峰山方向。 不一会,大约三百名喽啰召集完毕。原本就不大的校场,密密麻麻,全是人。 王家三兄弟上了高台,开始高声说话,他们身边站着几个亲兵,负责将他们的话尽量喊出去,好叫后面的人听得到。 “诸位兄弟!大家,吃饱了吗?” 王豹上前,高声叫道。台下议论声嘈嘈切切,显然都不明白他为何要说这个!我们都是你们青花寨的,能不能吃饱,不得问你吗? 王豹对台下的反应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说他的。 “对,我们都吃不饱,也吃不好!咱们啊,每日里,就只能吃点糠菜什么的,才能填饱肚子。而有些人呢?天台呢大鱼大肉!你们,也包括我们,都是不服气的!”王豹面色狰狞起来。“大家都是讨口吃食,凭什么他们能够大鱼大肉,我们只能在这里吃糠咽菜?这,不公平!” 他说的一点错没有。若是他不说别人,恐怕大家都以为他自己也是天天大鱼大肉。 有了共同语言,喽啰们心中起了共鸣,大家议论声越来越大,然后汇成了洪流:“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王豹满意点头,然后大声说道:“那我们就自己去要公平!朱重八能够做皇帝,徐寿辉也可以称王!咱们,难道就比他们差吗?跟着我们兄弟!去建功立业!去杀敌立功!去吃肉喝酒!” “杀人!杀人!杀人!”喽啰们焕发出惊人的热情,他们斗志昂扬,他们杀气冲霄,他们热血沸腾! “立功立功立功!” “吃肉!喝酒!杀啊!” …… 王豹满意点头。这就是他要的目的!带着一群迷惑不解,或者不情愿的人,是做不了事情的!他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很好!既然如此!咱们今晚就去吃肉喝酒!现在,你们回去,带上你们的刀枪,带上你们的铠甲,跟着我们兄弟去吃肉喝酒!” “哦~~~~” 众人欢呼一声,果然各自回去取了兵器铠甲。也不说埋锅造饭,整备了队形以后,直奔青峰山而去! ==== 青峰山,书房。 钟元正端着一直碗在喝着东西。这东西是他好不容易折腾出来的,果汁!虽然说,颜色吧,不太对,味道吧,也不太好。起码,有个样子在了不是?钟元还是很能接受现实的。 他舔着果汁,感受里面酸酸涩涩的味道,幻想着自己还在他的时代。高楼大厦,汽车飞机,美女……别提美女还能做朋友! 想着上辈子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就连果汁喝起来都没有意思了。还是去走走吧! 钟元站起来,去往校场,想去练习练习戚伯庸给的大日神拳。话说,拳谱到手也很久了,至今还没有时间练过。不如先看看?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有空的时候他没有兴趣去练武,有兴趣的时候,哪里有时间给你去练习? “少主!少主!大事不妙!”顾奇急匆匆的赶过来,手中捏着一张纸。 “怎么回事?”钟元吃了一惊。“莫非明军大兵压进了?还是我娘跟人跑了?” 顾奇一愣,跟谁跑了?谁跑了?跑了谁?我怎么听不懂呢? 好在钟元自己反应过来。这么问确实不对哈。 “咳咳,那个,什么事急急忙忙的?稳重一些,你也是带兵的人了!有朝一日咱们也建国,你这毛毛糙糙的像是什么样子!” 顾奇浑身一热,顿时挺胸收腹,作出了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 “是,禀报少主,青花寨打过来了!” “什么打过来了?”钟元眼睛落了一地。青花寨?那不是王艳红娘家?怎么就打过来了?难道发现我是个冒牌货了?我去,舅舅诶,你要知道,我爹是个只有几分庄稼把式的门外汉,却按照国家级选手的要求训练我,我那是训练过头了! 这一刻,钟元居然有点尿急。 顾奇稳稳当当道:“少主,当然是青花寨打过来了!他们竟敢挑衅咱们青峰山,显然是胆大包天,末将请求带兵前去,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他们疯了??”钟元难以置信。不说招兵后,就说招兵前,钟家死士三千,活下来还有不少,再加上青峰山八百士官,大哥,你玩呢? 第十章 官方仙人跳 不管钟元信不信,青花寨的兵丁兵临城下是事实。 “少主,这是青花寨传来的消息。他说大约酉时三刻,青花寨必然兵临城下。原本属下也是不信的,因此叫人亲自去查探了一次。果然,在距离我们四里地外,发现了大批人马。他们个个都是明火执仗,手持刀兵。属下认为,这次的消息准确无误,青花寨发疯了!” 钟元大怒道:“他们疯了!我们青峰山和青花寨,那是互为表里。我们给青花寨拦下南下的对手,他们为我们甄别北上的人马。一衣带水,同气连枝的兄弟山寨。急着向我们下手?为什么?” “少主,这一点,属下也想不明白。按道理来说,咱们也和王家来往了十年,他们不应该如此做才对!” 钟元怒气冲冲的道:“啊,我明白他们是我的舅舅,我的外公!可是我们钟家可不是他们一个小小山寨可以拿下的!行了,你去,去山脚悄悄等着,等他们到了,立刻给我杀!至于我那几个舅舅或者外公,给我留着,我倒是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给了他们胆子,竟敢来打我的主意!” 顾齐大叫一声,立刻退下。 等顾齐走后,钟元又忧心起来。钟家的处境真的不太妙。大明那边迟早会发现,福建的危局固然有蓝玉他们的原因,可青峰山钟家也是在煽风点火,到时候,必然又是一般劫难。 正是因为福建的粮食危机,所有的人又都坐不住,总想着找点什么东西补补。比如青花寨,很明显已经撑不住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没有去找方家庄什么的,却来找自己!当自己是驴牌寨呢?随意来个人就能拿下? “来人!” “在!” “告诉赵天赐,尽快安排王家的人来见见面!另外,叫齐梦楚早些成亲,以免夜长梦多!” “遵命!” ………… 南北庄,赵天赐正和王家家主在吃酒。在场的还有王德贵和齐梦楚。 “王先生是王家家主?”赵天赐乐呵呵的,手持酒尊,好似极为仰慕。“赵某从小就在农家长大,倒是不曾领略过大家族的风光,能否跟赵某说说,也好开开眼界?” 王家家主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王德贵,笑呵呵道:“赵将军说笑了!以青峰山的格局,便是开国也是寻常,什么大家族对赵将军来说,不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么?谁家的大家族,都是这么起来的呀!” 这话,隐隐含着试探。面上却有捧了赵天赐,相当的聪明。 赵天赐头脑一清,忽然记起钟元的警告。 “过奖过奖。我们青峰山过的是什么日子?靠天吃饭啊!若是一路上人烟都没有,那咱们可就要饿肚子了!最近,听说不太平,我们都好久没有吃饭了!”赵天赐呵呵笑着。对王德贵道:“王将军啊,给口饭吃吧!我可听说了,北面的人都被您给拦截下来了。再这么下去,咱们可都只能吃土了!” 王德贵大笑:“这话说得!都是兄弟,你要是没有吃的,我们大明早就准备好给你们的吃食了!最近的事情嘛!老弟你应该知道的呀!咱们的宣国公李善长,被人拦截在宁波,差一点老命不保。朝廷为着这事大为恼火,这才查得严密了一些。你放心,最多三个月,必然就开禁了!倒是老弟啊,最近你们青峰山,都没有什么动作,我这位同族都好久没有开张了!” 王家主道:“说笑说笑。咱们做生意的,最喜欢的就是天下太平!只有天下太平了,世道好了,才能赚钱养家不是?如今啊,咱们王家也是混口饭吃罢了!” “哦,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大家喝酒喝酒!”赵天赐哈哈大笑。连忙劝酒。 一阵觥筹交错,酒过三巡。赵天赐又说道:“我们齐先生那是状元之才,只是眼光高了点,这才耽搁了许久。王先生,只有贵千金这等人物,才能入了齐先生的法眼,玉成好事啊!既然,王将军在这里,您也在这里,齐先生也在这里。不如,今日咱们就将日子定下来?” 王家主一愣,扭头问道:“王将军,今日来,说的是这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王德贵脸色不好看道:“本将军也不知道!本将军还以为今日就是大家聚一聚,也算是认识认识。” 王家主顿时脸色不好看起来。“此事,应该是青峰山的寨主来操作才对,赵将军,这事……” 赵天赐眼角跳动,哈哈大笑道:“不着急不着急。我们几位当家去访友的访友,去习武的习武。唉,都不在呐!” 王德贵不满道:“你们青峰山现在做主的不应该是一个叫钟元的小毛头?怎么尽糊弄我呢你?齐先生,若是如此,那咱们可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齐梦楚斯斯文文的喝酒,然后说道:“王将军,一码归一码。咱们青峰山不管怎么变,始终都是四位当家的基业。外人,始终是外人。若是王将军非要和我青峰山谈事情,又不愿意和我这个军师谈,那就只能等了。最快,也要半个月吧!” 王德贵将手中酒杯往桌子上一砸,弄出很大的声响。闷声道:“齐军师,这不对吧?我怎么听说,四位当家已经被现在的那个当家的,排挤出去了呢?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王德贵勉强算是媒妁,王家的家主亲自来定日子。你们青峰山,就这么瞧不起我们吗?” 齐梦楚低头看着浊酒,浑浊的酒液上面,倒映出他略有些过人的姿容。他轻轻一笑。 “王将军未必是王将军,王家主也未必是王家主。有来有往,难道我家少主就一定要什么人都见么?” 赵天赐吃了一惊,道:“齐先生你是酒喝多了吗?王将军和王家主就在这里,说的是什么话?” 王德贵站起来冷笑道:“我看不是齐先生喝醉了,是齐先生压根瞧不上我们呢!王家主,我们还是回去的好?” 齐梦楚依然盯着浊酒,嘴里淡淡的说道:“你们走不得!” “哦?难道你齐梦楚还要将我们抓起来不成?” “你们一出去,我们两个就成了砧板上的肉,随意处置了。赵天赐,还不动手!” 赵天赐迟疑了一下,顿时来不及。王家主虎吼一声,破窗而出,赵天赐眼疾手快,将要跟出去的王德贵一把拿住。 “齐先生,怎么回事?” 这时候他才问道。 齐梦楚一口将杯中酒吞下,感受喉咙中的火热,微微摇头,将手中酒杯随手扔下。 “他根本不是王德贵,王德贵是方才跳窗走的那个!”他来到窗户边往下一看,只见窗户下面密密麻麻的站着大明的兵卒。张弓搭箭,各个眼睛盯着二楼。“王德贵不认识我,可我却见过王德贵一面。当时,王道行也在。只不过,我也不知道他见我们是什么意思,也就没有理会。直到他们一直要少主出面。我就知道这一次,咱们凶多吉少了!除非……” 除非两个人都拿下了。 赵天赐倒吸一口冷气。他红着眼睛对那个所谓的王德贵道:“说,你是谁?” 那王德贵惨笑一声:“若是不想死,你们两个还是早早投降的好!王将军早就准备好了弓箭手,这里,插翅难飞!至于我,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王将军不会在意我的死活。而我,也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死士?”赵天赐将他狠狠的掼在地上,扭头问道:“齐先生,咱们怎么办?” 齐梦楚无力的坐在那里,有些愣怔的看着头顶横梁,喃喃道:“现在不是我们怎么办。而是少主怎么办!只希望,我们在少主眼中无足轻重,要不然,这一次,咱们青峰山算是损失惨重了!” 赵天赐急的脸上冒汗。 “咱们什么都没做啊!怎么就盯上咱们了呢?” 齐梦楚也不知道。实际上,并不是专门针对他的。而是王德贵广撒网,但凡有些势力的人来龙岩,他都会搞这么一出。上当的,便是有野心之辈,没有上当的,就会被人打一顿扔出去。算是仙人跳的一种。 他们第一次接触赵天赐的时候,说的是八百套兵甲,结果赵天赐连正眼都不待看一眼的。王德贵立刻来了兴趣,甚至将军械武库开放,叫赵天赐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赵天赐贪功冒进,一头撞了进来。 “不管他们是怎么看上咱们的,总之,咱们这次九死一生了!赵天赐,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回山,告诉少主,咱们已经树大招风,王德贵绝不会善罢甘休!” 赵天赐怒吼一声道:“齐先生,我怎么甘心?我赵天赐才冒出头!出人头地!我,我不甘心啊!” 齐梦楚苦笑:“我当然理解。可是赵将军,这一次,很大可能是咱们两个都出不去了!下面,就是明军,他们现在还不动手,肯定是在商量着救这个人,咱们,出不去了!外面至少两百人守着!” 两百人!赵天赐吃了一惊,抓两个人而已,却动用两百人,显然,王德贵对他们是势在必得啊! 第十一章 陷阱 在赵天赐和齐梦楚犹豫恐惧的档口,真正的王德贵在楼下大声笑道:“哈哈,两位,我王某人亲自招待,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了。如今,宾主尽欢,两位何不下楼一会?” 齐梦楚听了,深吸口气道:“王将军客气了。只可惜,齐某人酒量有限,恐怕要先走一步。咱们来日方才,还是以后再会吧!” 赵天赐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只见门缝外面随意的站着几个人,手中提着手-弩,弩箭对着门口。很显然,只要王德贵一声令下,他们立刻会闯进来,将他们两个要么杀了,要么抓住! 王德贵在楼下道:“好啊!你们酒量差,我们做主人家的也不能勉强你不是?可是齐先生,我这位同伴酒量也不好。不如,你先将我这同伴送出来好不好?” “不好,王将军的同伴只有一个,酒量是尚可,而我们兄弟却已经是上头了。不如,请这位兄弟送我们一送如何?”齐梦楚冷静道。他现在头脑疯狂转动,倒是一点不像是下一秒就要死的人。也不知道是傻大胆呢,还是临死的胆气壮。 “齐先生!”王德贵还在笑,声音却已经冰冷起来。“瞧瞧周围吧!我王德贵好说话,希望的是咱们好聚好散,若是这么不给王某人面子,那王某人一定会很生气。我想,作为一个客人,惹主人生气,总是不好的吧?” 齐梦楚站起来,不由自主的转来转去,时而看看赵天赐,时而看看周围,苦思冥想,该如何逃出生天才对。 赵天赐了然,大声笑道:“王大人,对我们齐军师这么有兴趣,那你倒是自己上来拿啊!哈哈!” 王德贵闻言一笑,对左右道:“这人是想着我上去,然后拿了我叫你们放开生路。嗯,我一直很好奇,若是真的有一天,有人拿了我要你们放人,你们是放还是不放?” 左右认真道:“将军放心,若是有那么一天,小人一定将贼人杀死,然后自尽陪着大人。” 这话说得很明白,也很无情。亲兵一定会连他一起杀了,然后殉葬! 王德贵哈哈大笑,连连拍着大腿。道:“很好很好,你们没有辜负我的教导。我王德贵什么人?那是跟陛下一起出来的!若是因为我一个人,放走了钦犯,我王德贵如何对得起陛下。对得起大明?” 他说这些的时候没有刻意压着声音,齐梦楚和赵天赐听了个真切,两人面面相觑,都有点为难。这是一个狠人啊!不但他的部下狠,他对自己也狠! 这时候,地上那人道:“两位,我都说了,王将军和我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换句话说,就是死,我们也要把你们两人留下。两位,你们留下来,未必是死,可若是跑了,那就是一个死字了!我也不知道你们口中的少主有什么了不起,值得你们去效死。但是我认为,自己的命,还是最重要的。” “你和我说这个?你能为了王德贵去死,我就不能?你当我赵天赐是什么人?”赵天赐大怒,一巴掌拍在他脸上,顿时盖了一个五指山! 那人也硬气,一声不吭,便是嘴里的血水和牙齿,也一并吞了下去。 他大笑:“你们也就只有这么一点本事了!你们以为能将我打怕了?哈哈,我告诉你,王将军手下,不出孬种!!” 赵天赐大恨,抬起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脸上一片狰狞。 “哦?是这样?可能你见过的东西太少!你以为的坚强,不过是因为压力不够罢了!” 他狞笑着,将那人手指往外拔,然后一个关节,一个关节往外翻。 那人原本冷笑着看赵天赐折腾。随着赵天赐动作一点点的继续,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留下来。十指连心,竹签扎手指算什么?那是会麻木的。反关节脱臼算什么?实际上,这个掰手指的动作,才是最痛的。 赵天赐笑了,他看到了他眼中的虚弱和恐惧。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很好,那就继续吧! 随着他动作渐渐的增大,忽然咯嘣一声,那人手指顿时断了一截。他闷哼一声,心中想着,不过如此! 但是他错了,赵天赐动作还在继续。他将那个断掉的指节细细把玩,忽而往手掌方向磨蹭,忽而左右扫动,忽而转圈玩。反正,怎么痛苦他就怎么来。 “你千万不要叫。我这人心软,你一叫,我就会心软,心软了就不好玩了。你全身骨骼大约两三百,咱们一个一个的玩过去,总有一个你喜欢的。你说对不对?对了,你也不要看他,齐先生是斯文人没错。但是文人有一个底线,那就是不要伤害他在乎的。你们,坏了规矩了!” 赵天赐狞笑着,他没有胡说。自古以来,官兵捉贼的游戏没有断过。王德贵的游戏自然不可能只有他想到了。实际上想到的人很多很多。真正用出来的,只有王德贵一个!自古以来的规矩就是,官兵要光明正大的玩,贼呢,也尽量不会杀伤官兵。这样一来,大家的争斗都是摆在桌面上的。 王德贵这种仙人跳,已经将官兵自己当做了老鼠。效果固然是有。但是,违背了官兵正大光明的形象和人设。 齐梦楚果然没有说什么。他依然静静地坐着,既不去看赵天赐行刑,也不去看一楼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心里有底气的。若是此人真的毫无用处,王德贵早就杀进来了,如何会等到现在?他现在等的,就是王德贵服软,或者,官兵松懈下来。 楼上那么热闹,王德贵当然听到了,他的脸色一变,就要冲上去。又硬生生忍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不信这些杂碎竟敢做这等事情!难道他们不懂,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他尽管是江湖出身,却对江湖上的各种规矩,并不是很懂。不知道自己这种钓鱼执法的做法,已经乱了规矩,激怒了绿林。若是能够短时间内拿下青峰山,那么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可若是他不能拿下青峰山。迎接他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武林人士!每天一个人都会以和他同归于尽为目标! “大人,要不然,放他们走!但是不给马匹!相信我们的人一定可以跟上的!”左右亲兵道。 王德贵苦笑道:“那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他们的罪证,证明咱们不是杀良冒功。而不是仅仅抓住他们,或者杀了他们!青峰山或许是个贼窝。可上面不这么认为,上面以为青峰山不过就是一个结寨自守的百姓,他们每年的赋税都不曾短缺过的!” 这正是他的难处。目前来说,针对青峰山,只是他的事情。雷十一等人也没有这种想法,蓝玉更没有吩咐过。 左右大着胆子道:“将军,咱们只是驻守龙岩。泰宁是雷十一的事情,是蓝玉的事情,唯独和我等无关。大公子受罪,完全不值得啊!” 王德贵沉下脸来。“方才说的话你们忘了?就算是我被拿下了,你们也不应该放人。这么快就忘了!” 左右亲兵低下头,喃喃道:“可是,那是大公子……” 大公子当然不一样,那是娇生惯养的人物,不比王道行,也算半个武将。 王德贵大怒:“不管怎么说,他就是我王德贵的儿子。我王德贵受了皇恩,就是他受了皇恩。就是以死报之也是应该。区区一点刑罚算什么?不必再说,扛得住,扛不住,都要扛!” “哈哈哈哈哈!好玩好玩!这里还有这么可爱的人啊!”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有人破门而入,速度飞快。王德贵等人,只看见一个黑影闪过,屋子里的人马已经乱成一团。 手持火铳的,枪都没有响,就被一拳一掌打得血肉模糊;手持单刀的,单刀感刚刚出鞘,便已经被一掌将胸骨打断;手持弩箭的,弩箭尚未射出,已经被来人挑断弓弦,弩箭成了废物。 “什么人如此大胆!”王德贵大怒,一步跨出,双拳狠狠打在来人胸口。 “咦,还有高手?”来人轻叹一声,一闪一退,已经推开,后背狠狠撞在兵卒身上,那兵卒浑身一抖,软绵绵趴在地上。 “贴山靠!你是谁?”王德贵暴怒,屈指一弹,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拔了双刀在手,刀光滚滚,闪过偏偏雷光。空中空气震荡,好似巨大猛兽乱闯。 “哈哈哈啊,你管我是谁呢!接招!”来人大喝一声,好似鹰啼,好似牛吼。一双黑影闪过,王德贵闷哼一声,嘴角带血,连连退后。 “铁布衫,铁袖功!武当派???”王德贵惊疑不定。 朱元璋和武当山是有渊源的。 那人冷哼一声:“装什么?武当山什么时候放在朝廷眼里了?假惺惺!受死!” 似乎王德贵那一声得罪了来人,那人双手摆动,竟然将身边的桌椅横拍过来。掌力外加桌椅的重量,但凡王德贵闪得慢一些,立刻就是一个身死当场的结局! “休要伤人!”左右亲兵怒吼一声,一左一右夹攻而来。竟然是罕见的合击功法! 第十二章 逃出生天 可惜,再厉害的合击技能,比起硬功夫来说,根本不够看!不过是三招两式,不但左右亲兵,就连王德贵本人也被打得吐血昏迷! 正在刑讯的赵天赐感受到楼下的乱子,停下来倾听。不一会,面露喜色。 “军师,好似有人到了!” 齐梦楚道:“不管是什么人,除非能将王德贵打趴下,将他的人手废了,要不然,咱们还是插翅难逃!” 赵天赐迟疑道:“可我听着,那人几乎将咱们楼下的都摆平了!或许,来人是绝世高手?” 齐梦楚叹息一声。“绝世高手哪里有那么好碰到的?天下有数的绝世高手,金鼎派的丹阳子算是一个,来来不明的道明算是一个,红叶寺陈通陈长老算是一个,南山拳王戚伯庸算是一个,北地刀王北宫伯玉算是一个。其他人不过是寥寥而已。这几个人,你以为谁有空,谁会来救咱们?” 齐梦楚话音刚落,房门被人一脚踹烂,有道人大踏步进来。嘴里哈哈大笑。 “哈哈,你这书生见识好生浅薄。难道我重阳宫就这般不如你的法眼?果然是见识浅薄!” 重阳宫??齐梦楚震惊了!重阳宫向来犹如世外高人,并没有插手红尘的意思,若是自己两人被重阳宫救下,那事情就好玩了。 “齐梦楚,谢过重阳宫真人。不知真人高姓大名?” 来人呵呵一声。“江湖上寂寂无名。我乃是重阳宫法弘。” 齐梦楚深深施礼道:“阁下道法高深,武功高强。名动天下,不过是一夕之功。何难之有?今日谢过法弘真人了。” 法弘道:“不必言谢。原本我也是南下找钟元有事商议。恰好适逢其会罢了。不过,听闻你们青峰山向来小心,怎么今日会……” 齐梦楚脸上一红,尴尬道:“不过是利欲熏心罢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法弘也是随口一问,没有深究的意思。当即揭开话题,道:“既然你们在,那我便和你们说吧。此处说话不便,你们可有好去处?” 重阳宫在南方各地都有方便之门。只是这是人家宗门绝密,倒是不好叫重阳宫提供方便,人家救你已经很是高义了。 三人随即扔下王德贵大公子,出门上马疾驰而去。不过几个时辰,便到了一处村庄。 “真人,此处原本没有村长,是我青峰山某次机缘巧合,救下一群难民,这才在这里生根发芽,有了这个村庄。不如,咱们进去说?” 法弘无所谓道:“客随主便就是了。对了,真人是我重阳宫三位真人方可称呼,我不过是一个普通教众,称呼我法弘或者道人便是了。” 齐梦楚道:“是在下无知了。法弘道人,多多包涵才是。” 法弘点点头道:“关系不大,只不过,要是传入重阳宫耳中,我会有些不妙。此处村庄何名?” 齐梦楚也不知道。“我也不知。当初我们不过是请他们在此休养生息,我们负责他们的安全。倒是没有给他们村子取名字。不如我们进去问问?” 三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就进入了村子。 古怪的是,这村子竟然有人站岗,村口还建立了箭楼。 “什么人?报上名来!” 远远的,就有人大叫道。 齐梦楚一惊,他们保护这村子的意思是,只要有贼人接近此地,就会有人出来劝说或者横扫,却没有人在此经营箭楼啊! “在下齐梦楚,不知你们是?” 箭楼上安静了一下,然后有人敲锣,有人大叫。 “大家伙快出来啊!恩人来啦!恩人来啦!” 不一会,村子里几乎倾巢而出,将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齐梦楚大汗。道:“诸位,诸位,我不是恩人。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村子里一个强壮的大汉大声道:“我们知道,您就是青峰山的齐军师!青峰山诸位恩人的名号,我们都是晓得的。齐军师,请受我们一拜!” 说吧,男女老少竟然齐齐拜下。 慌得齐梦楚滚下马鞍,赵天赐更是摔下马来。 “诸位,诸位,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说起来,是我青峰山有愧了。当初你们落难,我们不过是留了一点点粮草,实在没有帮上什么忙。诸位,请起,请起!” 齐梦楚着急慌忙,扶起这个,又跪下那个。看得边上的法弘连连点头,嘴角含笑。 那大汉大声道:“恩人何必谦虚?当初,是诸位恩人给了咱们活命的粮食。又叫我们有了容身之地,还帮我们扫除贼寇,叫我们能够安居乐业!恩人,我听说,青峰山最近正在招兵买马,为何偏偏漏了我这里?莫不是瞧不起我们?” 齐梦楚脸红如血。连连说道:“错了错了,是我错了。原本我们以为诸位生存艰难,那个,就不便打扰……” 人群中此起彼伏叫道:“恩人要用人,我等愿意!” “我等不艰难!日夜训练,只等有朝一日能报大恩!” “恩人不必怜恤我等……” ……… 说来说去,这些人啊,一个个只想着报答青峰山的大恩,却没有一个人认为青峰山做的不够,更没有人认为青峰山做点什么都是应该的。 齐梦楚感动不已。“诸位诸位,现在我们有点事情要说,能不能借你们地方用一下!至于你们想要参军的想法,我,齐梦楚,回去就跟少主说好不好?” 那村子中的人们安静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情愿。那带头的大汉又说话了。 “诸位乡亲,给齐军师让让路了。既然齐军师答应了我们,就绝不会说话不算。这里还有这位将军在呢!将军您给句话,若是齐军师不要咱们,咱们去找您行不行?” 赵天赐有些小郁闷,又有些小窃喜。郁闷的是,咱什么都没说,你就扯上我了?窃喜的是,咱出门还有有人识货的!知道我是个将军呢。想到这里,他心里还真有点小欢喜呢! “诸位,诸位,军国大事,不是咱们想就能做的。不过,只要少主点头,我赵天赐第一个就来咱们这里招人,好不好?” 那大汉顿时不说话了。他们想要报恩不错,可你们一直推来推去的,就没有意思不是?尽管他们也有建功立业的想法。可你们也不过是山贼不是? 齐梦楚气啊,你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要说话?没事学我说什么?你一个将军,就是直接答应了又能如何?他们还能找你不成?要找还不是找我? 当下他说道:“乡亲们不要着急。这事十有八九能成。就算不成,我齐梦楚也会请少主多多照料诸位,好不好?” 乡民这才让开,放三人过去。 大汉道:“军师,您怎么今日有空过来了?” 齐梦楚道:“哦,最近招兵,我去了龙岩。回来的时候顺便就过来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了。” 大汉道:“那军师要小心了。龙岩的王德贵将军,最近打压绿林打压得厉害。龙岩哪里稍微大点的绿林势力都被打灭了!” 齐梦楚一惊。“这事我怎么没听说。” 大汉笑道:“龙岩这里的事情怎么会传到青峰山呢?更何况……” 他脸上带了冷意。“有些人自己吃亏了当然不愿意,更愿意看见别人也吃亏。事情,不就这么压下来了?” 齐梦楚瞧了此人一眼,一言不发。 “这位壮士说得不错,世上的人确实如此,自己吃亏了,不想着找回来,却想着别人也吃亏,来平衡心理。”法弘眼神一亮,觉得这人见识不错。 大汉瞧了他一眼道:“道长有礼。” 法弘道:“我见你十分有见地。不如,随我去重阳宫如何?” 大汉道:“这不算什么见地。乡野村民,几乎个个如此。小人不过是见识多了而已。” 他没有听过重阳宫的名字,再说了,心底,他更愿意跟着青峰山行侠仗义。 法弘见说不动,微微一笑,便没有再说。重阳宫也是要脸的。一次叫不动,绝不会叫第二次。 不一会,四人来到村尾一个泥瓦房中。这是村子里最好的房子了。 “道长,军师。这里就是我们村子最安全的所在了。便是有刀兵上来,一时半会也绝不会攻破这里。” 齐梦楚感激道:“很好,很好。多谢了。壮士姓甚名谁?” 大汉抱拳道:“小人鹿三,丰州人士。” 鹿三?这名字怎么这么别扭? “好,鹿三,我记下你了。” “军师慢聊,我先去叫人准备吃食。”鹿三抱拳道。说完转身就走。这就是聪明人了,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绝不掺和。 等鹿三远去,齐梦楚这才问道:“道长,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要道长千里迢迢来青峰山?” 法弘沉吟一会,道:“我们在大明的朝廷里有人。这一点想必诸位也是知道的。就在前些时日,王德贵上书说,福建行省有个叫青峰山的,居然有五千兵丁,势力不小。恐怕为祸福建,请陛下调兵遣将,剿灭青峰山。” 齐梦楚笑道:“这种上书,一般是不会批的吧?” 法弘点点头道:“不错。一般而言,无凭无据的,确实不会大动干戈。可是,就在王德贵上书不久,有个叫秦慕言的上书说,他遭遇了青峰山的绞杀,手下兵丁损失殆尽,仅以身免!” 第十三章 拳王悲歌上 法弘的消息和齐梦楚得到的消息是有出入的。这是好事。至少,他原本的生死未卜,或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太过模糊了一些。 “多谢道长告知。在下感激不尽!”齐梦楚想了想,道:“道长可知道那秦慕言现在出现在何处?” 法弘眼神一闪,还真是你们做的? “这却不能跟你们说。我们道家绝不会做这等害人性命的事情来!哪怕此人就在乌鸦山,贫道也是绝不会告知尔等的!”法弘义正言辞道。 齐梦楚了然道:“秦慕言的消息我等自会查证。感激道长千里迢迢来告知消息。不如,请道长到我青峰山消遣消遣?” 上一个消遣的梁长发几乎断送了大夏。齐梦楚尝到了甜头,这一次又想试试了。 法弘脸皮抽动道:“出家人,四大皆空,绝不敢放纵欲望。消遣就算了。” 齐梦楚还要再说,法弘立刻站起来,面色严肃道:“重阳宫还有要事,贫道这就先走一步。毕竟消息带到,贫道也算是完成了托付!告辞告辞,留步!” 他竟然逃一般的走了出去。 齐梦楚面色怪异道:“赵将军,你说这位道长为何会这般恐惧呢?” 赵天赐幽幽道:“现在江湖上,谁还不知道青峰山的消遣去不得,景色看不得?齐军师,咱们还是不要想太多,早早回山才是正经!” 法弘的消息还是晚了一些。乌鸦岭上,戚伯庸抓着一根枯木,正在喘气。 “秦慕言?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对我追杀不舍!”他深吸口气,趁着说话的功夫才能有时间调息一二。 秦慕言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还戴着面罩。 “戚伯庸,你和钟会的关系,别人不知道,我秦慕言岂能不知?原本我这计策,针对的本来就是你们钟家的亲朋好友。可惜,只来了你一个南山拳王!戚伯庸,再看一眼这景色吧!从此以后,你再也没有机会看了!” 戚伯庸有心厮杀,可惜体内空空如也,竟然再也提不起半点真气。他舔着干燥的嘴唇,环视一周。 他的身边围着密密麻麻的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蒙面的。从他们的路数中,戚伯庸倒是知道了一些人的来路。可惜了,这些人半点情面都没有给戚伯庸留着。就这么将他打成重伤! “诸位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不放一马?”可怜戚伯庸,半生没有求饶过,这一次却不得不求饶。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啊! “戚伯庸,不要说秦将军绝不会愿意放过你这个元凶!就是他愿意,我等也是不愿意的。”说着,他拉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孔。正是在川中走动的一个江湖好手。“我深信,以你戚伯庸的精明,一定已经从我们的武功路数中猜出了我们的身份。戚伯庸,你觉得我们会不会放过你?” 戚伯庸微微喘息着,体内勉强聚齐了一些真气。 “哈哈,老朋友,老朋友。去年,我们还把手言欢,今日,我们就要生死相见了吗?” 塑料兄弟情啊这是。 那人闷声道:“说到底,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你亲近贼寇,我等却是光明正大的大明官吏。戚伯庸,你不用垂死挣扎了。再大的情谊,比不上朝廷一纸文书!” 又有人解下面罩,露出自己的面孔。“江湖江湖,原本就是解决恩怨的地方。如今大明朱天子瞧得起咱们,叫咱们整顿绿林。戚伯庸,绿林目前乱成一团,各自为政,甚至有大侠奸-污良家女子。戚伯庸,这种局面,亏你看得下去!如今,大明统一天下指日可待。咱们南方,该平定了!” 戚伯庸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如今大明势大,他们靠向了大明,也不是不能理解。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多说了。生死相见吧! “那就请诸位送我一程吧!也不负咱们江湖相见的缘分!”戚伯庸大声说道,双手一拍,手中枯木洒下木屑,变成一对勉强算是巨锤的东西。 会用拳头的人,就在巨锤上,必然会有不小的建树。两者原本就是互通的。 “戚兄走好!”老者大叫一声,人随剑走,手中大剑好似变成一条蛟龙,寒光点点变出无穷杀机。将戚伯庸身上各大要害笼罩起来。 老者一动手,其他人纷纷动手。刀枪棍棒,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各自朝着戚伯庸招呼。动手前,人人都喊了一句:“戚兄慢走!”或者“戚前辈慢走!” 戚伯庸大笑三声,手中巨锤左右摇摆,时而挡住刀枪,时而拨开剑戟,时而勇猛砸下,时而轻巧跳动。不过是几个眨眼,他竟然挥动巨锤,砸出了数百下。这速度果然是天下绝伦! 可惜,他不过是一个拳王,而不是天下第一的武王。最厉害的,依然是他的拳头。若不是因为长兵器太多,他甚至都不会苦心做出巨锤! 围着他的都是比较厉害的人物,比如杜涛,贺胜,周泽等等。 杜涛怒吼一声,一掌将巨锤推开。贺胜上前一步,手中长刀一挥,手起刀落,将巨锤砸下。两个兵器相交,竟然发出金铁交加的声音,好似在打铁。戚伯庸好生浑厚的功力! 周泽行如鬼魅,几乎是瞬间来到戚伯庸背后,双手凭空出现一对匕首,刺啦一声就在戚伯庸身后划出一道血口。 戚伯庸闷哼一声,神龙摆尾,一脚将周泽踹飞,周泽吐血后退。 杜涛趁机上前,一掌拍在戚伯庸腹部,戚伯庸踉跄后退三步。 戚伯庸也不是好惹的,反手就是一脚踹在杜涛胸口。只听卡拉卡拉乱响,杜涛胸口凹陷进去一个恐怖的大坑,嘴里狂喷鲜血,飞一般掉落出去。 “好一个南山拳王!原来你腿上功夫也不弱!”周泽随即上去查看一下,发现杜涛竟然被一脚毙命。 戚伯庸闭口不言,胸中一口真气凝练不动。脚下咔咔踩出三个大坑。却是贺胜合身上前,猛烈撞击在他身后。这一下撞得瓷实!他胸口血气乱涌,竟然有了吐血的感觉。 周泽见机的快,立刻上去在戚伯庸腿上化了三刀,第一刀在大腿,只是瞬间,戚伯庸就已经血流如注!第二道化在戚伯庸膝盖窝,却被反应过来的戚伯庸横移一步,避开!第三道,周泽想要断去戚伯庸的脚筋,却被戚伯庸一脚踹在肩膀,只在他脚部留下一点点伤痕。 “好,好一个来无影去无踪。想来,这两年在福州犯案的采花贼就是你了!”戚伯庸忍痛冷笑一声。 周泽活动下肩膀,叫道:“胡说八道!我可一直都在蜀中,两个月前才到的福建。戚伯庸,不要以为你是南山拳王,江湖上有名的大侠,就可以血口喷人!” 三个高手一死两伤,其余蜀中好手立刻放缓了攻势。毕竟,金银好拿,性命可只有一条! 戚伯庸顿时缓过气来,犹如猛虎下山,冲上去就打,也不认人,谁近谁倒霉。 都说一寸短一寸险,世上还有什么是比双手还短的呢?只见他,出拳刚猛无俦,拳风猎猎,只要打中,无不是口吐鲜血狂退。脚下稳重如山,忽前忽后,时不时飞起一脚,也是筋骨断裂的下场! 好一个,凶猛无敌的,南山拳王! 秦慕言见了大怒:“再不出手,小心你们的家人!” 大明是有株连九族的!若是叫戚伯庸跑了,他秦慕言必然要找关系,追究这些人的责任不可! 贺胜听了,和周泽对视一眼,咬咬牙,又往上冲。原本在旁边划水的老江湖也跟着冲了上去。 高手出马,一个顶俩。贺胜出手立刻建功。在戚伯庸背上捅了一剑!尽管戚伯庸退得飞快,他的背上依然被留下了一个血窟窿。 戚伯庸背部肌肉抖动,压住伤势,暂时止血,接着长臂横打,啪的打在贺胜长剑上,打的贺胜双手发麻。 一时间,他竟然再次逼退了众人。 “秦慕言!有种上来!不要在那里站着!”戚伯庸长啸一声。“你狂风沙大小也是个人物,如何这般畏缩?” 秦慕言大声冷笑:“我是官,你是贼,你是不是想多了?戚伯庸,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大侠呢?你现在可是杀官造反的贼子!愣着做什么?赶紧上!” 众人闻言,立刻再次上前,这一次,却没有人留手了。 秦慕言说得对啊!现在毕竟是大明天下,戚伯庸既然杀官了,当然就是朝廷的通缉犯!不杀他,难道供起来? 这一次,再没有半点的江湖情谊可言! 眼看戚伯庸骁勇,周泽冷笑一声道:“都是傻子么?咱们一人留一道伤口,足够他流血流干了!拼什么拼?短兵器的随我上!长兵器的,在边上候着!找机会就给他一下!会暗器的,给老子使劲招呼!不信他戚伯庸是铁打的!” 众人果然听话,来了几个短兵的,双刀,单刀,短剑,匕首,不一而足。跟周泽贺胜两人一起,围着戚伯庸上下翻飞。还有那用长枪长刀的,则在边上游走,不仅仅是给了戚伯庸压力,给了周泽等人勇气,时不时还能抽冷子捅戚伯庸一下。 又有用柳叶飞刀,飞蝗石等暗器的,瞅准机会就招呼。 乌鸦岭上,呼喝声声,兵器乱响,闹成一片。 戚伯庸左挡右挡,一时间竟然只有招架之功,没有半点还手之力。非但如此,堂堂拳王,竟然被人打了好几拳,扎了好几刀。 “好!我打中了戚伯庸两拳啦!”有人叫道。 此人开了一个头,立刻兴奋的呼喝声此起彼伏,这个说扎了拳王一刀,那个说打中了拳王一下。 南山拳王,好大的名头,如今不过沦为江湖人的垫脚石罢了! 戚伯庸渐渐觉得体力不支,背上扎着三把柳叶飞刀,胸口上三道伤口正在泛红,腹部被打穿了一个洞,肚子里的肠子已经流了出来。除了双腿还算完好,他已经遍体鳞伤! “看来我跑不出去了!”戚伯庸暗暗想道。“既然如此,那就将最厉害的几个能杀一个算一个!也省得艳红以后吃他们的苦头。艳红,元儿,来世再见!”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一次竟然和他们成了永别!罢罢罢!来也空空,去也空空! “杀了你!”戚伯庸虎吼一声,往周泽扑去,此人速度太快,若是做刺客,难以防范,趁着现在,杀了他! 第十四章 拳王悲歌下 戚伯庸奋力搏杀而来,周泽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这一刻的戚伯庸在他看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猛虎。身上杀气好似形成实体,猛虎咆哮,身上还有两只翅膀,尽管看上去伤痕累累,可气势汹汹,绝没有半点松软的意思。 眼看周泽被吓得愣住,贺胜暴怒道:“休得猖狂!” 贺胜合身扑上,企图将戚伯庸推开。 他却没有想过,戚伯庸根本就没有躲开的意思。他这一招,本就是同归于尽的意思,谁来谁不来的,又有什么区别? 贺胜堪堪来到他身边,戚伯庸张开血口,大笑道:“你来了!跟我走吧!” 他双手伸出,好似铁剑钢刀,竟然从贺胜身体两侧插入,一只手捏住贺胜心脏,一只手插入贺胜肺部,面色狰狞,杀气凌然。 “啊啊啊啊!!!!!” 贺胜大声惨叫,声音凄厉绝伦,便是站在他附近的周泽也是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周泽,你在等什么?”秦慕言愤怒了。早在动手之前,他已经将随身携带的火铳交给周泽,叫他瞅空就给戚伯庸来一下。此时此刻,可不就是大好的机会? 周泽浑身一抖,反应过来。这人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尽管贺胜是为了救他才被戚伯庸拿住,他却半点顾及都没有,只将火铳拿来,又取出了火折子,将火药点着,对着戚伯庸就是一枪! 火光一闪,枪口喷出弹丸,朝着戚伯庸身上射去。而且不是一颗,而是两颗连环弹子。若是不查,便会中弹受创。 戚伯庸眼疾手快,将贺胜往身前一挡,果然挡住了一颗,却没有挡住第二颗,那颗弹子从戚伯庸手臂,原本就只剩下一只手的戚伯庸闷哼一声,咬牙将贺胜的心脏狠狠一捏,扔下尸首就跑。 哪里来得及? 蜀中老者叫道:“老兄,今日既然要走了,老友来送你一程!” 戚伯庸根本来不及说话,背部已经被他一掌打中。这一下好似重锤临身,五脏六腑颠来倒去,戚伯庸忍不住就吐血倒地。 “他受伤了!他受伤了!”有人兴奋起来,手中拿着兵器,跃跃欲试! 有人随便拿着木棍捅了捅,见趴在地上的戚伯庸毫无反应,顿时眉开眼笑。 “啊哈!我们杀了他!杀了他!哈哈!找秦将军领赏去呀!” 慢慢的人越来越多的围了过来。围着戚伯庸,看着他身上粘着泥土的血液,看着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血肉之躯,嗤笑的有,得意的有,隐含同情的也有。 蜀中老者叹息一声,想起当初在陕西两人快意江湖的岁月。对戚伯庸死后还叫人侮辱,便觉得不忍。 “秦将军,人死如灯灭。死都死了,这般折辱,实在是有些过了。不如,就这般葬了吧!” 秦慕言冷笑道:“姓徐的,你想清楚再说话!此人乃是朝廷钦犯。更是与我有杀身之仇!莫说区区折辱,便是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你如此同情他,又是为了什么?” 蜀中老者沉默一会,道:“将军,我只是一个江湖人,江湖人,不能无情无义。也做不来漠视生死。或许在将军看来,此人死有余辜。在我看来,他活着的时候,或许有种种恩怨情仇。人死债消,他死了,一切就已经结束。我不希望,也不喜欢,有一天,我也会沦落在这个地步。” 情同此理,若是每一个人都像他这般想,或许江湖上,会少很多很多的恩怨。 秦慕言沉默一会,看看烂泥一般的戚伯庸,又看看蜀中老者,正要说什么。只听得轰的一声,地动山摇。 乌鸦岭整个天地都抖动了几下。 “这……”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什么戚伯庸,什么围观的江湖人,都灰飞烟灭了。留下来的,只有一地的残尸!你中混合着我,我中混合着你,什么也分不开了! “好狠!”秦慕言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明白。若是自己早早同意蜀中老者提议,自己绝不至于损兵折将到这个地步。 他惊讶,却不如周泽心痛。为何?方才若是就这么结束,那杀敌的首功就是他周泽的,奈何,戚伯庸还有这么一手,如此一来,他的功劳就没有原来这么大了。 周泽迈着沉重的脚步,朝着秦慕言走去。 “将军,原物奉还。” 他说的是手铳,这一把原本以为是建功立业依仗的神兵利器…… 秦慕言瞟了一眼手铳,道:“此物,威力没有原先想象的大啊。” 火器,经过大明的神奇战绩,已经被神话,黑·火药,弹丸,再加一根火枪,几乎是江湖中人人想要的神兵利器。现在看来,被击中一枪的戚伯庸竟然还能将私藏的火药引爆,显然,威力是不太够的。 周泽膝盖一软,道:“将军恕罪。是小的无能,竟然没有将此人一枪击毙。” 秦慕言沉默一会,才说道:“火器营的人,都是经过训练以后才拿着火铳上场杀人。显然,我将火铳想得简单了些。你放心,此事与你无关,是我的问题,我不会逃避。是你的问题,我也不会放过。现在,本将军问你,为何戚伯庸这老狗扑杀你的时候,你竟然无动于衷?还要贺胜来救你!” 这是一个严重的指控,几乎就相当于说周泽通敌!周泽讷讷无语。这种问题极难解释。 说是被戚伯庸的气势压住?那就是你能力有问题。能力比你好的多得是,要你做什么呢? 那,说是自己对戚伯庸怀有同情?那就是态度问题。态度有问题,就是心有问题。能力尚且可以培养,态度问题,无药可救,能不当场拿下杀了就是邀天之幸了! 蜀中老者耳中听着,眼中看着,看着秦慕言的咄咄逼人,听着周泽语无伦次的辩解。心中想道,这就是官场啊!都说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有理,难道我就能比别人优秀?换了我是周泽,难道我能做得比他好?一时间,他心里竟然有了退却的心思。 周泽满头大汗道:“将军,实在是戚伯庸武功惊人,竟然练习的传说中的邪术,他扑上来的时候,属下瞧见的,却是将军正在走来,好似有事情要吩咐属下。这,这,这……” 这一手真是绝妙!蜀中老者赞叹。一下子他什么错误都没有了。难道是怪他太忠心?或者说他连幻术都破不开?可也没有人说戚伯庸会幻术呀?至于说戚伯庸会不会幻术。蜀中老者摇摇头,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这时候,当然是他周泽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更妙的是,贺胜已经死了,谁也不能说戚伯庸不是用幻术才击败两人的。 秦慕言闻言,心中也游移不定,莫不是,那戚伯庸还真有这本事,当初他来打我的时候可没有见过呀? “老徐,你说,那戚伯庸是不是还会点幻术?” 蜀中老者闻言,故意皱眉沉思一会道:“我也是不太清楚的。不过,据说他曾经跟我蜀中一位江湖人物学过一点戏法。当时,我曾经讥讽过他。他说,走江湖的,并不一定是硬桥硬马,有时候,也是需要一点戏法的。想来,应该是会的吧?” 秦慕言撇嘴,只好轻轻放下周泽。实际上,周泽的罪过有没有?有,但是没有那么多。更多的,秦慕言是为了找个出气筒罢了!死了这么多人,他一下子也要交代,特么的,都是钱啊! 这一下子,围剿戚伯庸的功劳变得不值钱了。 “行了,既然老徐愿意为你背书,那这次就放你一马!周泽,你将周围收拾收拾,收拢人手,看看他们,哀鸿遍野的,算什么样子?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输了!至于善后的事情,你不用管,只管将名单交给我。我交给朝廷,自然会有抚恤和奖赏下来!老徐,咱们走!” 秦慕言看也不看那些哀嚎的人一眼,更不理会木头人一般的江湖野汉子。带了蜀中老者转身离去。泰宁,还有一个大事等着他。这里失误了,泰宁的事情,绝不容许有失误! 秦慕言走了很久,周泽才擦擦冷汗,将手铳收好。转身过去,见他们果然站着聊天的站着聊天,在地上打滚的在地上打滚。根本没有半点军营军汉子的样子。他不由火冒三丈! “住嘴!很疼么?一群废物!”他斜视那些蠢货。道:“你们的事情,我都跟将军说了。朝廷的封赏和抚恤一定会到位。现在,都给老子站起来!站不起来的,旁人是猪么?也不知道扶一下?” 旁人,听了,顿时动起来。当然,刺头哪里都有,人群中就有一个胖子不太服气。他可是亲眼瞧见周泽在秦慕言身上的卑微的。 “哼,牛什么牛?不过也是条狗罢了!” 周泽眉头竖起来。咬着牙,瞧着胖子道:“你方才说老子是条狗??” 胖子砸吧砸吧嘴,什么都没说。 周泽原本别在背后的手瞬间伸出来,密密麻麻的黑色暗器飞向胖子,将这人扎成了一只刺猬。没错,所有的暗器没有一个是进入胖子体内的。但是那种疼痛,谁疼谁知道。 胖子倒地惨叫。 “就是条狗,老子也是吃肉的,而你,就是吃屎的!懂?”周泽走上去,一步步走到胖子身边。 胖子身边的人则一步步后退,离开了胖子。 胖子痛楚,连连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哼!都老实点!如今既然是朝廷的人,就要有一点朝廷的意思。别懒懒散散的!给将军丢脸。速度将同僚的尸首收拾收拾,咱们还要去泰宁做事!” 这些人这才快了起来。在生命的威压下,做事情的速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第十五章 不敢请罪 赵天赐和齐梦楚急忙忙辞别那村庄众人,要往山寨去。禀告这个天大的消息。却不想,在半道上竟然遇上了白莲教的蔡定阳。 “两位老兄!这是去哪里?”蔡定阳一脸热情道。 赵天赐和齐梦楚对视一眼,齐齐当做没有听见,暗暗催动马儿加速往前走。 “赵兄!齐兄!跑那么快做什么?等等兄弟!等等兄弟!”蔡定阳快速跟上来,大声笑道:“几日不见,两位兄弟可是不认识我了?” 赵天赐和齐梦楚齐齐腻味。本来就不喜欢白莲教,谈什么认得不认得? 齐梦楚年级大些,总算还顾及大局,毕竟现在双方可以说是同殿为臣。 “于~~~~~” 齐梦楚收拢马匹,将速度降下来。方才对也慢下来的蔡定阳抱拳道:“蔡大人,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龙岩也能见到大人。” 蔡定阳乐呵呵道:“不敢,其实是探听到两位大人要去龙岩找王德贵,这才特意来找两位。” 齐梦楚道:“这是何故?” 蔡定阳脸色严肃道:“不瞒两位。这一次,是我们失职了。竟然忽略了王德贵的事情。这个人,是朱重八的铁杆。他最近正在悄悄的搜杀江湖人。在龙岩的江湖人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服从他,成为他的狗腿。要么,死!呸,这群混账,真是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了的!” 赵天赐听着好玩,却一声不吭,他才不愿意和白莲教的人打交道。尽管他知道老家主和白莲教是不清不楚的。但是他就是不喜欢白莲教。总觉得这些人阴阳怪气,难以打交道。一定是居心叵测的缘故。 齐梦楚释然道:“原来如此,倒是要谢过蔡大人关爱了。可惜,遇上蔡大人晚了一些。着实晚了一些!” 蔡定阳见他一脸可惜的样子,顿时心中发紧,道:“怎么,两位已经从王德贵那里回来了?” 齐梦楚淡淡的说道:“若不是重阳宫的法弘道人相救,蔡大人见到的,如今应当是我们两人的头颅了。” 蔡定阳讪笑道:“怎么可能?以齐大人的聪慧,再加上赵大人的勇武,区区王德贵,还是难不住两位的。” 赵天赐听了,忍不住气道:“蔡大人倒是好功夫,数百弩箭以及数十火枪指着,也能轻而易举离去。我们可万万做不到!” 齐梦楚瞟了一眼赵天赐,心中略有不快,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不该说话的时候乱说话!如果方才是你赵天赐接嘴的,那毫无疑问,出点什么矛盾什么的,我可以说是你年轻气盛。如今再这么说,就显得是我们两个针对他了。这一点都不知道吗?真是年轻! 蔡定阳笑了。“赵将军,我不过是认为两位吉人自有天相,如何发这么大脾气?好吧好吧,是蔡某人错了吧!” 说完,也不等赵天赐说什么,快马加鞭离去。只留下一句:“那蔡某人就先走一步了!” 眼见蔡定阳哈哈大笑,扬长而去,齐梦楚阴沉着脸道:“别看了,咱们赶紧回去。若是叫他在少主面前说几句什么,难保咱们不吃挂落!” 出来之前,一副喜气洋洋,出来之后,灰头土脸。甚至连亲兵都折损得干干净净!这回去,不吃挂落才是怪事。 赵天赐阴沉着脸道:“齐军师,好歹某手里还有三千兵力可以调动,要不然,咱们回去杀个回马枪?” 齐梦楚惊讶的看着赵天赐,这个蠢货似乎更蠢了些? “你就算现在回去将王德贵等人杀光了又有什么用呢?少主会因此觉得你立功了?除了出气,什么作用都没有!更何况,擅自动兵,你怎么知道你的脑袋很结实?” 赵天赐想了想,顿时一头冷汗道:“多谢军师指点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走也走也!” 齐梦楚摇摇头,随着赵天赐急急忙忙离去。这一路,不必来的时候,什么风景也没有看到,光吃了尘土了。 ====== 青峰山,校场。 钟元正按照大日神拳拳经上记载,一招一式慢慢琢磨比划。这拳经很是奇怪,好似多了什么,又好似少了什么,总之这一招一式之间,总觉得少了些衔接,或者多了点招式。可惜戚伯庸不在,要不然,问问也是好的。 正在他练习拳法,浑身油光四射,大汗淋漓的时候,蔡定阳来了。 蔡定阳默默的在校场看着,看着钟元好似木偶一般在校场中走动,他一声不吭的转身看着石锁,似乎没有见到过石锁的样子。尽管那些石锁平平无奇,他却看得津津有味! 钟元早就察觉他到了,却没有说什么,依然一板一眼将拳经打完才收功。 “蔡先生,你可太小心了。这拳法普普通通一文不值,何必如此呢?”钟元笑道。 蔡定阳肃然道:“少主,属下可不是不敢看拳经。拳经自然是普普通通的,可少主天纵奇才,总能化腐朽为神奇,必然能够练就一身的奇功绝学,那属下就不敢看了!泄露一个一招半式,也是天大的罪过不是?” 钟元大笑,只觉得自己身心舒畅。 “你啊你啊!每次你说话,总是叫人很舒服。走吧,咱们去前厅。” 他是知道蔡定阳无事不登三宝殿,若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必然不会来麻烦自己。 到了前厅,钟元略带羡慕道:“真羡慕你们可以出去啊,我整日里待在这里,倒是郁闷得很啊。” 蔡定阳肃然道:“白龙鱼服本就不是少主应该做的。更何况,外面的事情自然有我等去做。若是有朝一日要少主亲自动手了,那不就说明是我等失职么?” 钟元再次大笑,道:“好了好了,这等话就不必说了。说说吧,有什么事情等着我了?” 蔡定阳赞叹道:“少主真是明察秋毫。是这样的,属下听说,少主最近要和龙岩王家联手做一笔生意,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钟元若有所思道:“这消息倒是半真半假。龙岩王家的姑娘,看上了齐军师。我们两家倒是有联姻的想法。” 蔡定阳道:“属下得到的消息却和少主相反,王德贵设下陷阱,坑害江湖人。龙岩一带,几乎被他肃清。现在的龙岩,江湖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姓王的,一种是不姓王的。少主,来的路上,属下见到赵将军和齐军师,风尘仆仆,恐怕,事情不太妙。” 钟元眼皮一跳。若是被人耍了,这丢人就丢大了。更关键的是,五千套兵甲显然就成了井中月水中花。难道齐军师真的被人骗了?这个节骨眼上,倒是叫人胆战心惊。 “哦,你这消息确实了没有?我却不能偏听偏信。这样吧,你去确认一下。方才你说齐梦楚要回来了?那正好,等会,我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尽管钟元没有表态,蔡定阳的嘴角却已经露出笑容。从齐军师,到齐梦楚。这就是一个态度。他要的,已经到手了。 “好的,属下这就去叫他们再确定一下。等到有了确切的消息,属下再来禀报。” 钟元摆摆手道:“你不要离开青峰山太远,若是有事,我也好找你。” 蔡定阳道:“少主放心,不过是确认消息而已,倒不是必须属下亲力亲为不可。属下告退。” 钟元自觉是痛苦的。此时此刻,朱元璋正在开疆拓土,对南北方压制越来越强,压力越来越大,蒙元虽然败在了朱元璋手上,可是他们在欧洲,还有很大很大的实力。这个时代,尽管草莽丛生,英雄或者枭雄的生存余地却越来越小。 原本,他认为占城这个地方着实不错。再加上福建有泉州,福州两个地方可以去占城,若是自己能够乘风破浪去往占城,一来,能够避开中原的纷争,二来,会有时间发展,三来,就算自己失败了,占城好歹也属于咱们中华,而不是海外的一个番邦。这么好的地方,不占了多可惜? 奈何,时不我待。风声越来越紧,朱元璋迟早会发现原来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个玩意窥探他的江山。另一个原因在于,大明的江山越是稳固,就越不会有人惦记大宋的好处,刘福通举起大宋旗帜然后一呼百应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的天下,渐渐的已经被蒙元和大明分割了开来。其余跳来跳去的,不过是为王前驱罢了。 打仗打仗,打的是资本,是后勤。粮草没有,兵甲没有,叫人怎么打仗? “禀报少主,齐军师、赵将军求见!” 钟元闻言立刻道:“叫他们进来!” 他此时心情很不好!明明自己布下的也算是一副好牌,怎么走着走着就到了如今的地步了? 齐梦楚和赵天赐进来,当先就是跪下请罪。 “齐梦楚(赵天赐)拜见少主,我等办事不利,请少主恕罪!” 两人万万不敢说什么万死,钟元的顺坡下驴使用得炉火纯青,若是顺势来一句那你们去死吧,那怎么办呢?这一点,倒是钟家门下走狗大部分人的共识。 第十六章 杀人如割草 钟元终于没有等到泰宁的消息。他也不知道戚伯庸已经死了。更不了解白莲教的消息已经被封锁。毕竟他是人,不是神,他不清楚朱元璋对于大明福建的事情是多么的警惕。赵四等人就是前车之鉴,他怀疑,他的部下已经不可靠了。这才是他叫李善长南下的原因。 至于那个站出来挑动李善长南下的人,暂时,算是被上了黑名单。跳的太快,容易掉入深渊啊。 钟元看着面前两个老油条,心中恨得吐血,却知道,不能怪这两人。毕竟诸葛亮的神机妙算也只在三国演义罢了。 “行了,此事方才蔡定阳已经禀告了。我要知道的,不是你们有没有罪过,而是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不错,追究责任的时候,多得是。最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难题。 第一,龙岩的王德贵已经盯上自己,那么,福州的蓝玉,应天的朱元璋会如何? 第二,既然这次王家的事情是假的,钟家的兵甲又该如何解决? 齐梦楚咬牙道:“少主,不管多困难,多不好做,咱们必须有咱们自己的铁器铺了!闲时打造农具,忙时打造兵器。若是兵甲操持于人手,无异于将命脉送于人手!” 钟元闻言道:“齐军师,你以为我不愿意?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铁矿,硝石,盐,这几样都是重中之重,朝廷是看在眼里,放在心里。咱们现在若是置办铁器铺,就要找铁矿。还有,只做火药需要的是硝石,硝石你们知道如何取得么?” 硝石?齐梦楚脑子一转,痴痴道:“听说,猪圈旁边经常出现,不如,咱们再办个养猪场?” 猪圈?齐梦楚没有说猪圈,钟元倒是没有想起来,等他说了猪圈,他倒是想起来了。好像从哪里一本书上看到过,那个主角就是依靠修厕所才积累了无数的硝石?然后找到了其他的矿场,总算建立了几乎无敌的火枪部队?啊哈,我也可以呀! “两位,我倒是想起来了,不但是猪圈,便是咱们时常便溺的地方,也是有出现过那种白色的东西呀!不过,主要是在青砖上。我试着想了想,是不是建造一个青砖的茅房,咱们就可以有源源不断的硝石了?”钟元哈哈大笑,激动不已。 这种事情,听起来就是天方夜谭!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要是这么简单,为何此物价格居高不下?为何寻遍天下几乎找不到人卖?啊,除了中药铺,好像没有地方有此物出售啊! 少主好像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去试试? 齐梦楚想着这一点,却不知道,这辈子他都没能做到他现在想做的事情。就好像顾奇,一走之后,再也没有了音讯,也不知道他是死在山贼手中,还是死在官军手中。这个谜题,从始至终没有人能够解开! “少主!若是此事真的可行,那么,咱们从此就不用担心火药了!有了火药,咱们,咱们的火器就可以几乎有无穷无尽的火力!”他激动起来,仿佛看见波浪一般的子弹狂潮蜂拥而至! 赵天赐听着齐梦楚的话,好似看见自家兵丁拿着一杆火铳,冒着浓烟朝着对手冲去,而不管是什么人,面对自己只能无奈的崩溃!他忽然有些喜欢这个齐军师了。 “哈哈,少主,若是有那一天,少主目光所至,便是我等兵锋所指!” 一时间,三个年轻人,不,算上齐梦楚三十岁的老年轻人,忘却了王德贵带来的忧愁,变得踌躇满志起来。 不说钟元,且说很久没有了音讯的赵玄一,趁着红叶寺忽然忙碌起来的日子,竟然逃出了红叶寺,也不知道去了哪个方向,去了多久。上官鸿得知消息的时候,急匆匆的赶到,对那侍女劈头盖脸道:“说,赵玄一走了多久!去了哪个方向!” 他心中砰砰直跳,怕的就是赵玄一去的是青峰山方向。 侍女咬着嘴唇道不说话。她很害怕,怕自己死了,也怕赵玄一被他们追上!赵玄一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这不是他赵玄一该过的日子!他是一条蛟龙,就该去天地间翱翔拼搏,而不是在这个温柔乡里沉溺。 上官鸿勃然大怒,满心的焦虑爆发出来,一巴掌摔在侍女的脸上。 “你是叫什么来着?婉儿还是珠儿?还是青儿?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伺候了他几日,就是女主人了?认清楚你的位置!你就是一个侍女!现在说了,你还有救!等到红叶寺查出来,我看你有几条命来填!” 这个被遗忘了名字的侍女忽然笑了起来。她笑这些人,眼里心里只有权位,只有利益,没有半点感情!我们之间的感情,情比金坚,我们之间可以为对方互相牺牲的!死算什么?也能来威胁一段感情了么? 上官鸿看着她笑起来的眼眸,红肿的脸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蠢货!你个蠢货!你以为我是那等人?知不知道,我是在救他!只要他踏出红叶寺一步,满天下的人都在追杀他!只有这里,只有我上官鸿!只有他赵玄一庇护在我上官鸿的羽翼之下,这才能保他平安!你只瞧见了他的冷遇,怎么没有瞧见他平安了多久?便是有人要对付他,我招来的是什么人呢?是唐家风云堡的唐初!一个受不了他一招的废物!你,你,你你这满心思都是男欢女爱,怎么就不想点别的?” 看着上官鸿气急败坏的样子,侍女有些惊呆了。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啊!要不然……不行,赵玄一,是天地间的鲲鹏,绝不能受困在一地!受你上官鸿的庇护?莫要等到有朝一日你去求救就好了!红叶寺好了不起么?我也是呆了很久的,这是什么货色,我难道不清楚?想骗老娘,真是想多了! 侍女的眼神坚定起来,甚至藏着一些嘲讽,好似看见蚂蚁跟她说,蚂蚁要去将天下血洗一般的可笑!怕只怕,他一出去,立刻就会被人一脚踩死! 上官鸿忧郁了!凭什么啊!我比赵玄一帅!比赵玄一有钱!比赵玄一有地位!而且我还特么的和他是好朋友,说明我礼贤下士啊!凭什么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信啊你! “蠢货,你给我听好!老子是什么人,不必向你解释。你生,是红叶寺的人,死,是红叶寺的鬼!现在是我来问你,你说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可若是等到红叶寺长老供奉来问。后果自负!我拖不了多少时间!”上官鸿深吸口气,觉得自己脑壳疼。“给你半刻钟考虑。半刻钟后,路长征必然会过来过问。你以为,盯着赵玄一的只有你一个不成?太高看自己了!” 侍女紧紧的抿着嘴不说话,她打算死扛到底。能给赵玄一拖延一分,就是一分。 等了片刻,见她确实没有说话的意思。上官鸿后退一步,冷笑道:“好,好,好得很!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们去做同命鸳鸯吧!” 正在此时,三道人影从墙外飞过来。不是别人,正是路长征等人。 “上官鸿,怎么回事?我的人说,赵玄一跑了?”路长征脸色冷淡。 上官鸿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见过路长老。赵玄一原本是跟我说去散散心。可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想来是跑了。” 路长征瞥了一眼侍女,道:“她是怎么回事?” 上官鸿道:“我原以为他是去散心,来这里就顺便问了这贱人几句。不想,这贱人竟然不知道。显然是失职!愤怒之下,竟然没有了分寸,惭愧。” 路长征哦了一声,道:“上官鸿,规矩你是知道的。赵玄一原本就在名单上,因为你,他才活了许久。这次,既然他自己离开了红叶寺,他的下场你就管不着了吧?” 上官鸿深深鞠躬。“都是上官鸿自作主张,以为凭着友情能将此人拉拢过来。如今看来,我视他如珍宝,他视我如野草。此等心性凉薄之辈,不要也罢!他的下场,便由长老做主了!” 路长征深深的看了一眼上官鸿,心中小算盘落空,竟然有了几分空虚感。 “罢了!既然你如此说,想来你也是受人蒙蔽的缘故!”他瞧了瞧目瞪口呆,杏眼圆睁的侍女,淡淡吩咐道:“此不能尽忠职守,决不可轻易放过了!还不与我拿下!” 左右一声不吭是,上去就拿人! 侍女这才害怕起来。原本轻视的上官鸿此时此刻竟然成了她救命稻草! “救命!救命!上官大人!上官大人!救命!”她挣扎着,期盼上官鸿能瞧在赵玄一的份上救她一次。 可惜,不说此时此刻上官鸿绝不会救她,便是可以救,上官鸿也必然要斟酌一二的。谁知道你这次是不是又在演戏呢? 路长征等着两人取了那女子,还没有等到上官鸿说情,这才离去。走的时候一脚踢爆了大门,显然心情不怎么好! 第十七章 杀人如割草2 赵玄一逃了出来,一路直奔青峰山,暂时不知后果如何。而和他同时出山,去寻找北宫伯玉女儿北宫兰花的田博康却已经流落到了泉州。 他原本不是应该去北方找北宫伯玉的吗?为何会在这里?其实正是因为北宫伯玉的缘故,他才会到了泉州。 前情暂且不说。如今的田博康。他的处境可谓十分的危险。整个泉州的江湖人疯狗一般的在找他! “田博康在哪里!田博康在哪里?” 泉州港口,有个江湖人斜跨长剑,醉醺醺的走着,他醉眼迷离,走得歪歪斜斜,嘴里大声喊着。想必他也是一个为了养家糊口而出来走江湖的汉子。 瞧他的样子,应该是流落街头许久了。一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富贵。这一次泉州之行,应该是他最后一搏。 他这话被人听了去,而且还听差了。 什么?发现田博康了? “田博康何在?快来人啊!有人发现田博康了!快来人啊!”当时此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大喊大叫起来。 此人是聪明的。他自身武功低微,只有人多的时候他才有浑水摸鱼的机会。再退后一步,就算是他到时候没能得手,被人拿了首功,起码有个理由找人分钱不是?十两八两不嫌少,八九千两不嫌多! 他这一喊,整个泉州轰动起来! 做苦力的,将手中活计随意一扔,睁着一双疲惫中带着亢奋的眼睛四处乱看,手掌微微颤抖,随时准备虎口夺食! 做监工的,做老板的,只把眼睛四处乱看。 做小二的,眼中金光四射。 做掌柜的,手中算盘静默了下来。 走江湖的,手中刀剑出鞘。 当官当差的,四处乱走,满脸通红。 实在是田博康的赏金太过丰厚了些。 银五万两,良田两百亩!有了这些,谁还做苦力,谁还苦巴巴做生意,难道整日里声色犬马不舒服吗? 混乱持续了很久,大家都没有找到田博康,不止如此,便是老鼠都找出来了,田博康的影子,却是一点都没有! “有谁一起的?赏金平分了!”有人满头大汗道。他自认武功可以,可惜到现在都没有发现田博康的行踪!若是有人愿意带他找到田博康,五五分成也是可以的。 当然,前提是那人有勇气,有实力跟他分钱! “我只要三成!三成了!”又有人道,他打的估计是一个主意。 “我只要一成!一成!” 此人一喊,更多人意外的出现,准备临时拉帮结派。还有自认为有几分本事的,则是一声不吭。 钱,谁会嫌多呢?谁都相信自己就是隐藏的天命主角,真龙天子。这么多钱跟人分,有病?他们这么想。 遗憾的是,整整四个时辰,还真的没有人发现田博康。泉州的混乱才渐渐消了下去。到处是骂骂咧咧,到处是争吵争执。各自埋怨不该放了消息,导致抓不到田博康。 田博康此时身在何处? 实际上他此时化妆成一个长手书生模样,正在药铺里抓药!听到外面叫自己的时候,还吃了一惊,差点跳起来。 那伺候他的伙计看了他一眼,脸色微微有些惊讶。 等到外面乱哄哄的时候,田博康就淡定了。这不是瞎起哄么!找个屁啊找。 “这位侠士,外面正在抓田博康,你怎么不去呢?”抓药的伙计漫不经心道。 田博康心中一跳,立刻明白自己是漏了马脚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补救道。 “嗨!你懂什么?我哪里是不想去,要知道,那什么田博康可是老子手下败将!你瞧瞧我这身上的伤势!你知道不知道老子这身伤怎么来的?就是因为老子硬拼了那什么田博康三百招!老子不但全身而退,那田博康几乎重伤濒死!” 伙计原本三分疑心,一听这人自吹自擂的不要脸说法,顿时收了起来,甚至带了鄙夷。 “侠士,这么说来,您武功必然是高强的了?”伙计淡淡的说道。“却不知,能不能瞧见我这手法?” 说着,双手忽然挥舞得见影不见光,虚虚实实看不清楚。眨眼间,不但手中中药配好,田博康身上还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 田博康眨眨眼,冷汗流下来…… “这个,那个……” 伙计轻轻一笑:“侠士,你流汗了。” 他转身转身离去。田博康这才摸摸额头,果然是一脸的汗水。这泉州,都这般藏龙卧虎的吗?可惜,脑子不怎么好使。 不一会,伙计取了一副汤药出来。径自走向田博康,往他身前一递,道:“喝了吧,保养五脏六腑效果极佳。” 田博康接过来,老老实实喝下。这药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微微带着甜味,就是好像喝酒,有点上头。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隐隐约约的,他好像听见谁在说话:“徒儿,你这见缝插针是越来越熟练了……” 黑店啊你这是!田博康悲愤欲绝昏迷。 田博康昏迷过去以后。一个红衣老者走了出来。此人正是这件药铺的掌柜,姓胡,双名观音。 伙计将田博康轻轻摆放在椅子上。闻言道:“呵呵,是他戒心不够罢了。跟小姐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原来这胡观音竟然是一个女子么?这惟妙惟肖的化妆术倒是极为神奇。 胡观音嗔道:“你瞎说什么?要叫我掌柜。” 伙计撇撇嘴道:“小姐,别装了。这里就咱们三个,他还是死猪一头。谁会说出去呢?我就不懂了,小姐不是说,咱们不理会江湖纷争,只做救死扶伤的勾当。今日小姐又为何要救下他?” 胡观音缓缓走过来,瞧着一脸死相的田博康,叹息一声道:“我们青衣门,就剩下咱们两个了。说是不理会江湖纷争,不是我不想,而是不敢!想当年多少风流人物,如今却只剩下咱们两个小的。不说武功,便是医术也断了很多。如何能理会得起来?” 她上前为田博康把脉,似乎觉得田博康恢复得不错,微微点头。 “此人既然是青峰山的,想必和齐梦楚应当认识。齐先生和我们青衣门交情深厚。既然是他的故人,咱们就不能不管了!” 伙计扮个鬼脸,道:“说来说去,小姐还是对齐先生上心罢了!” 胡观音心情低落下来。“我不过是一个江湖小女子。便是宗门也没有了的。青儿,不要说像他那般书香门第,便是有些宗门弟子,哪里看得上我们这种人了?以后这种话不要说了。” 青儿沉默下来,搓着双手道:“小姐,那齐梦楚也不过是一个山贼,哪来的书香门第?可见小姐看低了自己,也高看了齐梦楚。更何况,我可听说了,他最近跟一个江湖女子打得火热,据说都要成亲了。难道,那女子比小姐还好么?” 什么?胡观音心中痛楚。莫不是我胡观音就这么差么?你宁愿要别人要不要我么? 她内心悲苦,只觉得这秋天变得萧杀起来。一时间,竟然连田博康都不愿意在看护起来。 青儿一看不对,连忙笑道:“小姐,都是道听途说,做不得准的。再说了,小姐惦记他,难道他就对小姐的花容月貌,温婉可人不惦记么?我瞧着是不可能的。小姐,要不然,咱们收拾收拾,去找他吧?” 找他么?胡观音有些踌躇。她是个不愿意麻烦人的,也不愿意找麻烦。若是齐梦楚一心只惦记他的那个女人,那我胡观音岂不是变成了送上门都没人要的贱货?不成的啊!我胡观音可以不要脸,青衣门却不行。 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了?若是叫人知道青衣门是这样的,我青衣门可以在江湖上除名了! 师门的养育教导之恩,江湖上的风言风语,将胡观音稍稍有些野的心思,给拦了下来。这一颗心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安宁。 青儿见她愁苦,当即咬牙道:“小姐,齐梦楚江湖名声可不太好。毕竟三十的人了,却没有娶妻。以我之见,要么,此人声名狼藉,确实不是好人。要么,要么齐梦楚就是在等小姐。小姐您看呢?” 胡观音心儿怦怦跳,嘴上却不由自主说道:“胡说什么?若是他,他娶了我,便是青衣门的姑爷了。哪里能齐梦楚齐梦楚叫的?” 话一说完,她的脸就红了,就连那厚厚的妆容,也不能掩饰。 青儿狡黠一笑。“知道了知道了。小姐,我去收拾收拾,这便走吧!” 胡观音不由自主跟着走,嘴上却连连拒绝。 “不成不成!如今青峰山风雨飘摇,哪里是去添乱的时候?再说了……” 青儿笑道:“小姐!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咱们才应该去找他呀!最少最少,红袖添香可以放松放松他心思嘛!” 胡观音顿时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想着,只要能看着他,听他读书,听他说话,便是为奴为婢其实我也是喜欢的。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自己竟然太过轻贱,很有逃跑的心思。奈何青儿已经动手收拾起来,她又放心不下来,万一青儿没有收拾好呢?万一这丫头扔下什么东西没有带呢?万一,有些不该叫人瞧见的东西,这丫头大大咧咧的放在最外面呢? 这么一想,她只要咬着牙坚持了起来。 第十八章 杀人如割草3 胡观音一路走去,竟然连连跟上了好几拨人,都是江湖中人,南北方的都有。不但明目张胆,而且气势张狂。 这一路,胡观音多有忍让,并没有多事。一路只顾着赶路。这心里的火气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尽管没有吭声,青儿却觉得越来越心惊肉跳,只觉得自己叫小姐出来,是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青儿,你且去看看,后面的人还跟着吗?” 临近杨家庄,胡观音脸色红润,甚至看上去眉眼含春。声音说不出的柔美。 青儿手脚颤抖,苍白着脸出去了。不一会,又僵尸一般走回来。用空洞而僵硬的声音道:“小姐,他们还跟着呢。” 胡观音咯咯的笑起来,好似非常开心。 “好得很呢!上天有路不去走,下地无门闯进来。”她笑得花枝乱颤。 青儿一直觉得,自家小姐是有两个灵魂的。不生气的时候,什么都好说,甚至有点懦弱,可生气起来,那就是六亲不认的魔头。什么人都照杀不误! “小姐,不要了吧?咱们是去找齐先生的,一路杀人,会不会不太好?” 胡观音媚眼如丝。“青儿啊,跟你说多少次了。走江湖就要有走江湖的样子。一味的忍让,你以为人家会敬你爱你?信不信今晚就会有人来脱咱们的衣裙?” 她原本醇和善良的心,变得恶毒起来。看见一只飞鸟,看见一只蝼蚁,看见一只走兽,都恨不得杀了干净。 这在平时,她是极为爱惜的。 青儿不敢说话,只好将包裹打开,拆开层层叠叠的油纸,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三层钢针。这些钢针看起来极为秀气可爱,好似一排排的棺材,排列有序,整齐有度。 “小姐,您的针。”她轻声说道。 胡观音笑着扭头,笑容能够甜腻死人。“走吧走吧,人生不过是梦一场,既然不愿意睡下去,那就请你们醒来吧。” 话音方落,两只纤纤玉手,就好似变成了几百只,手指头更是密密麻麻无法看清。 飞针穿过空隙,从他们的马车后方飞出,然后带着淡淡的银光消失在远处。每一根飞针必然会带走一个生命。 有的是在枝头上整理羽毛的鸟儿,有的是恰好回头凝视的小兽,有的是大摇大摆跟过来的江湖人。 这个时候,人的性命,跟飞禽走兽是没有区别的。也不知是胡观音分不出来,还是懒得去区分。 不过是盏茶时间,两人后面密密麻麻的躺了一堆的尸体。原本嘈杂的周遭,顿时安静下来。 不但是安静,还是寂静。仿佛这里曾经猛兽出没,将所有的低端生命压制得声息全无。至于死去的,他们至死都没有发出任何一点点声音。 胡观音停下来,油纸上的钢针几乎看不出少了多少。果然是例无虚发。 “青儿,看清楚了?武功本来就是用来杀人的。怎么可以因为恐惧或者同情就不下手了呢?这个江湖,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或许有一天,天下太平了,也就没有我们武者什么事情了。”胡观音微微喘息,脸上带着诱人的妩媚。若是叫齐梦楚看见了,恐怕会呆住流口水吧? 青儿微微皱眉,苦恼道:“可是小姐,我总是不喜欢看见他们悄无声息的死去,我,我更喜欢他们活蹦乱跳的活着。” “呵!”胡观音只说了一个字,随即示意青儿将东西重新收好。也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觉得跟青儿说了也没有用。因为她青儿,就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烂好人。就算被人把衣服扒光,她或许也会想着,这人是不是有难处的那种。 “小姐,咱们要在这杨家庄落脚么?田博康身上的麻药只有三个时辰的药效,已经喂了两次了。”青儿眨眨眼,换了个话题。这个话题她是永远无法和小姐一致的。 胡观音沉吟一会,道:“那就走吧!杨家庄,现在已经成了龙潭虎穴,我还真不敢随随便便走进去。只怕进去容易,出来难。” 顿了顿,她心里想着,青衣门不可辱。可我还没有傻到跳进你们的陷阱去证明自己的地步。那是傻子,不是争气。 什么是争气,要有争的时机,能胜的手段,必胜的时机。这才叫争气,要不然就是赌气的傻子! 青衣门,会争气,却绝不做傻子。 “走,抓紧时间。麻药不能喝太多。最多两次,就不能使用了。对了,那个江湖女子是谁?齐梦楚很痴迷她?” 青儿咬着嘴唇笑了,这一笑,倒是将胡观音的杀气冲散,露出了女儿家的羞涩起来。她终究只是一个小女子罢了。 “是莆田王家的女子,叫做王九妹的。” “莆田王家?不可能!他们家的人,我是认识的。莆田王家,眼高于顶,嫁女儿,要么找的是高门大户,要么就是权倾一方。绝不会嫁给一个山贼。这么看来,齐梦楚怕是上当了!走,赶紧走!咱们要去救他!” 青儿笑了起来,眼睛都看不见了。圆圆的脸上全是绷不住的笑意。 在胡观音嗔怒中才跳起来去驾车。 胡观音一路赶去,沿路扔下无数尸体。她这一路,成就了她女魔头的江湖匪号。由于她换回女装的样子实在太美,江湖人送了一个匪号叫做,血手观音。倒是和她的名字不谋而合。 江湖风声越来越紧,姚义、迟仲虎当然也听到了风声。他们带的人多,身上还有火器,倒是没有人来找他们麻烦。不过,他们也发现了,跟着他们的江湖人越来越多,而且一个个不怀好意。 “老四,这些人不对劲!”迟仲虎皱眉观看四周。他们正是收到消息,少主要他们回山。这才带人紧赶慢赶的往回走。走到一半,却发现江湖人越来越多。而且不怀好意。速度顿时放缓下来。 要不然,去龙岩处理齐梦楚亲事的,一定是他们,而不是赵天赐。 姚义把玩着一对乌金锤。这是他的战利品,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留下的宝物。开山裂石,不在话下。被乌金锤打中的人,无不是七窍流血而亡。古怪的是,不管他怎么弄这乌金锤,感受不到半点压力,好似寻常的石锤一般。倒也是一件神兵。 “三哥,你也忒小心了。咱们多少人?他们才多少人?就算咱们人少,三哥,军阵的威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咱们火器还在,多少人都不敢打咱们主意。”姚义漫不经心道。 迟仲虎道:“我的意思是,江湖中人,都是避凶趋吉,记吃不记打。咱们杀伤一批,后面跟的就会少一点了吧?” 姚义道:“不着急,就这么跟着,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不如,我去抓个舌头?” 迟仲虎想了想,确实如此。光杀人,哪里能够解决问题了?不如问问清楚比较好。反正自家的实力,去攻打城池是不行的,可打打这些散兵游勇,不要太简单! “那你去瞧瞧去。” 姚义应了声好,狞笑着朝着后面的人扑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后面的人大惊失色,连忙后退。不过是跟着而已,这人怎么就冲上来了? 也有人大怒,认为一个人挑战一群,实在是嚣张了些。当即怒道:“怕什么!他只有一个人!咱们这么多人!杀了他,了不起咱们四散散开,就不信他们能杀光我们!只要咱们有人活着,就可以看着他们被杀光!” “哦,这么有胆识?那好,爷爷来会会你!”姚义大笑,几个起落来到那人身前。 “来来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那人愣住,然后两腿间有了潮湿的痕迹。 “大,大,大哥。我,我,我,我就是,随便说说……” “咦?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求您了……” “不用求,反正抓谁都一样!既然你这么有胆色,那你就来跟我们玩玩吧!” 姚义不顾那人苦苦哀求,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捏起来就走。 “三哥,人抓来了,问问?” 迟仲虎坐在石头上,出神的看着青峰山方向。 “你问就是了。” 姚义嘿嘿一笑。“好嘞!最喜欢干这个!” 那人惨叫一声,连连挣扎。“不要动刑,不要动刑。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哦?这么配合?那行,你先说说你们为什么老是跟着我们?” “大爷!我们真不是自己愿意的。是被人逼着来的。他们说了,要么我们跟着你们,要么,我们就家破人亡。大爷!真不是我们愿意的呀!”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 姚义奇怪道:“怎么?谁这么厉害,你们这么多人还能一个个弄死不成?” 这种事情他们青峰山不是不能做,但是做不到。江湖人江湖人,每一个江湖人都好似江河里的一滴水,四面八方,犹如无根漂萍。想要找一个人,或许不难,可要找到数百上千个江湖人,难上加难。除非这些人都是江湖势力的人,而不是散人。 问及幕后主使,那人顿时支支吾吾起来。似乎这个人有一种魔力,即使相隔千万里,依然有着无穷大的魔力,能够叫他闭上嘴。 姚义顿时恼了。“怎么,你还讲义气起来了?方才你可不是这般说的!还是说,你以为咱们青峰山,就是这般好说话的?” 那人浑身一抖,同样江湖人,谁没黑化到极致的一面?他顿时软倒在地。 “是蓝玉蓝将军。” 蓝玉?听到这个名字,不但姚义,便是迟仲虎也反应不过来。怎么会是他?泰宁的事情不是已经拦住了吗?怎么姚义竟然会出头? “你说,蓝玉为何叫你出来跟着我们?”迟仲虎一下子跳下石头,沉声说道。他的内心蠢蠢欲动,想要拔刀杀人!难道是因为人善被人欺么? 第十九章 杀人如割草4 迟仲虎实在不必为此压抑自己的杀气。 就在他觉得想要拔刀的时候,他们前后左右忽然冲出无数兵马,将他们团团围住。 正前方的,乃是一群步卒。为首的将领是一个黑脸长须大汉。手持长刀,面色冷峻。 正后方的是一群骑兵,为首的将领是一个白脸汉子,手持长枪,面有怒色。 左右两边的还是步卒,他们带队的似乎并不是将领,而是百夫长,千夫长,哦不,是百户千户一类的人物。两边都是火铳兵种,几乎是片刻就已经将密密麻麻的火铳对准了迟仲虎等人。 “青峰山三当家迟仲虎?”正前方将领漠然问道。看似是在问他们,脸上的表情,说话的语气却是极为的笃定。看来,实际上他的心里已经确认自己追的就是迟仲虎。 正后方的将领大喝一声:“姚义何在?你窃取神器,陛下叫我取你头颅,还不速速上来领死?” 姚义和迟仲虎对视一眼,立刻大喝:“圆形阵!圆形阵!快快快快!” 手下兵丁立刻迅速跑动,不一会就结成了圆形阵。外层,是密密麻麻的盾牌。盾牌后面是长枪兵,长枪兵有两个作用,第一个是帮盾兵支撑盾牌,第二个作用就是抽空刺出长枪,杀伤对手。 最中间的,就是火铳兵。 这是一个坏习惯。但是自从大宋以来,火器营都是这般躲在后面放冷枪的。而在西方,除了所谓的三段式射击,大多数也是这般躲在盾兵后边射击。是人,都会怕死。 “还敢顽抗!给老子杀!”黑脸大汉大怒,连忙叫道。 两侧火枪手一声不吭,立刻开始开火。他们用的是两段式。一三五开火,然后下蹲整理弹药,二四六接着打,等二四六打完,一三五站起来接着打。就是这般循环往复。 理论上来说,这种打法是能够形成连绵不绝的枪林弹雨的。只是有两个前提。 第一,火枪质量要统一。而且是质量要过关。 第二,所有兵卒手速差不多,而不是前面一个已经做好了,后面的的还没有好。只有手速差不多,才不至于后队将前队的一枪毙命。 枪声一响,迟仲虎就将俘获过来的江湖人一刀剁了脑袋。 “火枪手,还击!” 青峰山的火枪手和大明是不一样的。他们的火枪手是将火枪架在盾牌中间,然后开枪。不去管前面是不是有人。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持火力。只要他们能够压制对方的火力。胜负,还在两可之间。 “四弟!你找机会,速速离去。去跟少主说,咱们这边进埋伏了。主要原因还是在我。是我贪功冒进,是我漠视了跟随的江湖人。正是因为忽视了他们,叫他们轻易掩护大军成功。”迟仲虎额头冒汗,说话轻声细语。倒不是他习惯这般,而是他要稳定姚义的情绪。 姚义青筋暴跳。“三哥,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姚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做兄弟,一辈子!三哥要在这里死战,那四弟就陪着你!” 迟仲虎急道:“难道你不懂么?我这是为了你能活着回去报讯啊!” “三哥,报讯谁都可以去。能陪着三哥一起战死,却是我姚义的毕生心愿!”姚义这一回没有上头,。 迟仲虎大怒:“姚义,你是不是没有听懂?私交,咱们是兄弟。我是兄,你是弟。你要听我的。公事来说,我是你三哥,你的上司,我叫你走,你要抗命吗?” 姚义瞧了瞧他,一声不吭,转身就朝着步卒军阵冲去。 “我糙你奶奶的!给四爷死来!” 他怒目圆睁,手持两把锤子,看上去有种万夫不可阻挡的气势来。 黑脸汉子嘴角抽抽,算是笑过了。 “某,大明胡文海,前来会你!” 说罢,拍马冲出。 姚义神奇的,毫发无伤的冲出枪林弹雨,来到胡文海面前,怒吼一声,一锤子砸向胡文海。 胡文海手持长刀,刀柄狠狠一撞,撞向姚义胸口膻中穴。这是不要命的打法,讲的就是t同归于尽。 姚义哪里肯和他同归于尽?他要的不过是牵制住此人,叫迟仲虎有机会冲出重围罢了! 迟仲虎果然跟他心有灵犀。见他冲出去,长叹一声,立刻带兵缓缓移动,朝着步卒移动过去。 胡文海冷笑一声,不等姚义躲开,长刀抡圆,刷的下劈。姚义瞅准空档,在他长刀尚未劈下的时候,猛的一撞,连人带锤一起撞在胡文海腋窝。 胡文海惨叫一声,踉跄后退。姚义趁机挥舞双锤,恶狠狠拦腰砸去。这一次,定要将此人的胸口砸烂。不可! 迟仲虎见状,暗自欣喜,心道,四弟这些日子没有拉下,功夫不见退步啊。 却不料,胡文海根本没有中计,扔下长刀手中就出现了一把火枪,正是便携式手铳,只要一发,姚义必然身死道消。 “你以为现在还是舞刀弄枪的时代么?蠢货!”胡文海大笑一声,就要拨动击锤。 姚义咬牙,一只锤子挡住火铳枪口,一只锤子恶狠狠砸在胡文海的腰部。与此同时,胡文海开枪了! “啊!!!” 胡文海惨叫一声,竟然整个人倒飞而出!他忘了,火枪要一定的距离才能发挥威力的。显然两人的距离太近,他的火枪被挡住了枪口,而姚义的锤子一往无前的砸在他的腰部,将他的要不硬生生砸凹进去! “这个蠢货!”远远的,红脸汉子发现了状况,暗骂一声,传令下去。 “火器营,继续压制,骑兵跟我冲!” 他要做的不是盲目的冲进去,而是带兵去救下胡文海。他深信,青峰山的贼人最终的目的不过是冲出去而已,而不是杀人! 迟仲虎比红脸汉子看见的要早得多,在姚义将胡文海砸废的时候,他已经大叫一声。 “盾兵护住两翼,随我冲!你们四爷已经杀了对方将领了!咱们回家!” 数百青峰山汉子齐齐大吼:“回家!” 他们已经离家太久,想家了! 迟仲虎一动,火枪兵就跟着动,一步步的往前走,发誓要将他们留下来。青峰山是既定目标,能少几个人都是好事。伤员除外! 姚义得意一笑,不管不顾就扑上去,他对方才的感觉很熟悉。尽管此人腰部已经凹进去,但是没有实质上的伤害,真正要留下他,还需要再补刀才行! 红脸汉子不知道情况,以为姚义是要动手杀人,顿时红了眼睛大叫:“休要伤人!” 情急之下,此人没有拿什么火铳,而是取出一副铁胎弓,张弓搭箭,朝着姚义胸口就是一箭! 刷!!那箭枝应声飞出,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姚义捂着胸口应声倒地。 “四弟!”迟仲虎吃了一惊,却见姚义随后站起来,随手扔掉手中箭枝。 好功夫!他竟然空手接住了铁胎弓的箭枝!好生厉害! 迟仲虎松了口气,暗暗放心。红脸汉子却气得炸裂胸膛。自家成名绝技竟然被人空手接住!丢人! “厉害!既然如此!再接我一箭!”他心气上头,哪里还管什么抓贼不抓贼,只将铁胎弓拿在手中,一弓双箭有名堂,叫做燕双飞。两只箭枝一前一后飞速靠近姚义。 姚义来不及开心,只来得及来了一个懒驴打滚,就被后面那只箭枝射中,恰好射中了他的屁股,好不丢人。 “啊!”姚义惨叫一声,面红耳赤。要命!这厮的箭枝果然刁钻,做人果然恶心,竟然朝着屁股射箭!简直骇人听闻! 红脸汉子尴尬一笑,总不能解释我是朝着你胸口的,是你自己忽然到底才那啥! 迟仲虎又惊又喜。惊讶的是,在火器横行的今天,竟然还有人箭术如神。差点要了四弟的性命。高兴的是,四弟吉人天相,竟然没有丢了性命!果然是傻人有傻福!青峰山的副将! “四弟小心,快快回来!” 姚义听见迟仲虎的叫声,迟疑了一下,扭头又往步兵阵冲去,他才不要回去。回去以后做什么?做一个躲在后面的?我姚义顶天立地,就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迟仲虎大急,心中痛楚,这四弟若是不能及时进入圆阵,恐怕性命堪忧! 果然,红脸汉子见姚义还是不放弃,当即冷哼一声,连射三支箭枝。这连射也有名堂,叫做三星追月!三支看似互不相干的箭枝,前后缠绕,互相遮掩,若不是在他背后,谁也不知道他竟然射了三支箭枝。 姚义深信一句话,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只要自己跑的快就不信他能此次那么准! 他跑出了之字形,时而往前,时而往左,时而往右。若是要抓住他的轨迹,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红脸汉子射出的三支箭枝果然没有射中他!倒是射进了姚义身后的地上,留下直直的三个箭枝屁股,好似三支清香在上坟。 “好胆!好身手!可惜,卿本佳人,奈何为贼!”红脸汉子叹息一声,深吸口气,拍马就走!这么一耽搁,他能追上姚义和迟仲虎了。两人必死一人! 第二十章 杀人如割草5 红脸汉子拍马追上,迎风便是一枪。人马合一,势不可挡! 迟仲虎见了,心中发虚,叫道:“老四!快躲!” 姚义咬牙叫道:“三哥!别管我!将人带回家!带回家!” 他知道自己生还的希望不大的。不说自己屁股中弹,单单这个红脸汉子他就不一定是对手。雪上加霜的是,黑脸汉子又又站起来了!简直就是蟑螂一般的生物! “好汉子!来来来!这一回,爷爷不用火枪!看是不是你对手!我胡文海,嘿嘿,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胡文海气势暴涨! “胡文海?!你在搞什么!”红脸汉子大怒。他见着胡文海将火枪扔了,又捡起长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胡文海梗着脖子道:“这烧火棍子有什么用?若不是他,老子早就拿下这厮了!” 红脸汉子见他拖着长刀跑向姚义,只能放下速度。这个速度上去,恐怕会连胡文海一起刺死。不说两人的交情,便是上司那里他都交代不过去。 “来得好!哈哈!你以为我姚义怕你不成!手下败将!”姚义嘿嘿笑着。尽管他受伤了,而胡文海完好无损,但是他不认为自己不是对手! 胡文海也不吭声,长刀倏忽来去,仿佛晴天打了个霹雳,电光阵阵,长刀挥舞,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人,他一刀! 姚义振奋精神,大喝一声,双锤连环成圆,轻轻一跳,当头砸下!既然我必死,那就一起死吧! 胡文海不管不顾,长刀顺势斜斜的下劈,人却已经闪到了一边。一寸长一寸强,说的就是这个了。短兵器只能跑,长兵器却能一边跑一边砍。果然了得。 姚义一锤砸在长刀上,贴着长刀往胡文海跑去,贴身,一定要贴身,只要贴身了就有机会! 胡文海嘿嘿一笑,长刀变成苍蝇拍,啪叽一声拍在姚义背上,将姚义拍得摔跟头。滚落在地上,好不狼狈。 姚义灰头土脸站起来,大声道:“可恶可恶!真以为兵器长就厉害么!来来来,再接你爷爷一锤!” 他脚下八字站立,力从脚起,气贯全身,咿呀一声怒吼,朝着长刀恶狠狠砸下。 这一下厉害,势大力沉,势不可挡。 胡文海来不及收回长刀,硬生生接了这一下,仅仅是一下,他的长刀猛的朝着天上甩去。不妙不妙,若是没了兵器,老子如何是他对手?胡文满头大汗,连忙跟着长刀就跑。 这是一个错误!他没有跑出几步,就被姚义追上。 好一个心狠手辣四当家! 姚义追上胡文海以后,不顾胡文海苍白的脸色,狞笑着接连两下砸在他身上!第一下,胡文海整个脑袋爆裂成红白烂肉,第二下,整个胸口被砸得凹陷了进去!如此一来,胡文海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远远的,红脸汉子和迟仲虎都瞧见了这一幕。 红脸汉子目呲欲裂,连连大叫,显然是气怒交加。 迟仲虎喜形于色,立刻下令分出一部分火枪手对着骑兵便是轰杀下去。只一轮,就有数十个骑兵落马,生死未卜! “吼!!!!!我要将你们统统杀死!统统杀死!”红脸汉子红了眼睛。 是的,人都是这样。如果胡文海杀了迟仲虎和姚义,那就是对的,就是功劳。可是现在不行啊,现在胡文海居然被人反杀了?这特么的是什么?这是造反啊! “令!杀光他们!”他立刻下令了。不管能不能做到,他要求他的士兵能够做到。这就是将领! 迟仲虎分出两队盾兵,长枪兵去两边清理火铳兵了。这里可以看出他的不足。添油战术,还有分兵战术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的兵比人家的多。现实是,他的兵力实际上是比人家少的! 现在还不知道,且看他有没有别的办法吧。或许能够大力出奇迹? 姚义不是蠢货,这一点从他的武学就能看出来。若是他是一个蠢货,他早就死了。聪明人才能学会武功,并且发扬光大,而不是一板一眼做做花架子。他不是花架子,所以他是一个聪明人。 “三哥!咱们现在的要务是带他们回家!怎能冲阵?”他有些着急了。在他看来,四面八方都是冲上来的敌人,这时候,就应该找出一个出口,冲出重围,带着人马回转青峰山才是对的。怎么能够在这里浪费兵力和时间呢? 迟仲虎大叫:“你懂什么?只有打残了这群狗,咱们才能回家!要不然,后面跟着这群狗,随时准备冲上来咬你一口,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这个想法是对的。但是前提是他真的能够将对手打残!要不然,小狗也能咬死你的。 姚义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再加上他们这段时间确实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也就没有多说。 “南下十里,有个地方叫做杨家庄,你知道吧?”迟仲虎大声说道:“咱们打残了他们!就去杨家庄修整一下!” 姚义奇怪。三哥向来都是稳重的。怎么现在这般不稳重了呢?这种军国大事,保密都来不及,怎么能够大声说出来呢?没看到人家明军都竖起耳朵听了?哦,想来应该是声东击西吧?三哥真是聪明! 红脸汉子果然竖着耳朵听见了两人的说话,听完心中那个高兴!好,不怕你们跑,就怕你们跑到哪里都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你们就跑不了了! “为胡文海将军报仇!”他举着长枪大呼! 步兵阵营轰然炸响:“为将军报仇!为将军报仇!” 他们踏出整齐的步伐,保持着军阵,一步步迈向青峰山众人。走一步,喊一个字:“杀!” 杀气冲销! 姚义见状,急速跑动,擒贼先擒王,他要拿下红脸汉子,挡住或者拖延明军的步伐! 红脸汉子嘿嘿一笑,他功夫可比胡文海高多了。当即连人带马冲上去,狠狠一撞! 很多人都对骑兵有误解,因为平时咱们看见的马匹速度都不怎么快,最快的时候也就是四十码这样子。四十码而已,算什么呢?很多人这么想,就算是被车子四十码撞上去好像也不会死的样子。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姚义不同,他是知道的,所以他就想着尽量避开,从侧面打击,起码有一击之力。 可他忘了,人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一群拿着刀枪剑戟的人!很快,他就被人从侧面逼退,直直的被红脸汉子一下子撞飞!飞到半空的时候,又被马儿的马蹄子踹了一下。 当即,血洒半空,他受了重伤! “啊呀!!!”他惨叫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力气被抽空。 如果在平时,看见人被打这么惨,咱们必然是心虚的,必然会手软的。奈何这里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场。 红脸汉子压根没有半点的同情。还要冲上去用他长长的长枪过去扎他!那个狠!这一枪,竟然将姚义的整个腹部洞穿!不但洞穿,他还搅拌了一下,不但搅拌了一下,他还拔出来了! 可怜的姚义,他肠子都流出来了,就挂在枪尖上,红红的黄黄的,缠绕一起,好似一团狗屎! “哦………………”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剧烈的疼痛告诉他,他已经活不下来了。这时候可没有那么先进的医术,断指再生什么的不在话下。这时候,这么重的伤势,一般都是将你放在床上,给你擦洗,给你缝合,然后看着你去死。一点点的死去。 迟仲虎哭了。尽管他对这个四弟并不看重,可是兔死狐悲,再加上清风上的规矩,他不能不哭。 “谁人杀我兄弟!”他叫道。 叫声极为凄厉,好似乌鸦号丧,又好似死了亲娘。 “哈哈!我干的!你能奈我何?”红脸汉子得意极了。“我还要杀你!你能怎的?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笑得畅快又猖狂。胜利者的笑声对于失败者来说,总是那般的刺耳! “杀了你!”迟仲虎再也顾不上带着兄弟们回家!他的兄弟,已经死了,就死在他的面前。他不能不恨!恨这个猖狂的明君将领。 除了青峰山几位当家,谁也不知道迟仲虎实际上有一手的好暗器。看上去应该是精通暗器的田博康,反而不会! 暗器的人,手长,而且手指有力!他就是这样的人,但是田博康死活就是学不会暗器。反倒是看上去平平常常的迟仲虎学会了! 迟仲虎的暗器高明到什么地步?他从不用火器!这就说明了一点。为何?因为他的暗器,不论是准头还是威力,不比火器差。 此时此刻,红脸汉子就吃到了苦头。 只见迟仲虎双手灵活跳动,左手出现各种各样的暗器,右手几乎看不见影子。 时而是飞蝗石,时而是飞刀,时而是飞镖。就这么的,一个接一个的杀人!杀明军的人! 他的角度极为刁钻,不是瞄准你的喉咙,就是瞄准你的眼眶。这两个地方中了就没救! “啊啊啊啊………………” 他杀了的人,惨叫声几乎练成一片,眼睛成了最没用的东西,只有平时的经验才靠谱。等你的眼睛看见迟仲虎的暗器,很好,你已经死了! 红脸大汉大惊失色,就连脸色都变得苍白了一些。 “好功夫!阁下是谁!?” 迟仲虎咬着牙冷笑:“我就是他的兄弟!青峰山三当家迟仲虎!你们要杀之而后快的迟仲虎!” 第二十一章 杀人如割草 6 迟仲虎原本是谁,谁也不知道,只知道青峰山有四个当家。至于他们是谁,会什么武功,谁也不关心。毕竟只是江湖上的小鱼小虾,谁会在意呢? 今日之后,天下无人不知青峰山三当家,暗器独步天下! 红脸汉子用他的性命证明了这一点。 来无影去无踪,例无虚发,就是迟仲虎最好的写照! 等红脸汉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躺下了四五十个尸体,所谓的步兵,所谓的骑兵,所谓的火枪兵,没有人能够例外。甚至有人连火铳都被一把飞刀破开,变成两半!这种暗器功夫,谁能接下? 更可怜可怖的是,红脸汉子身上的手筋脚筋都已经被飞刀扎断了!他,成了四肢无力的废人!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红脸汉子大叫起来。 迟仲虎冷笑道:“我想干什么?我会将你变成三千六百片!我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怜我那兄弟……” 他的声音变得呜呜咽咽的。还是那句话。姚义杀了胡文海的时候,他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江湖人,哪一个不是在生死之间度过的呢?可等到姚义被红脸汉子杀了的时候,他就觉得,天塌了,世上在没有比这更加凶残的了! 红脸汉子还是坐在马上,可怜的马儿,被杀了还是站在那里,或许它连自己已经死了都不知道吧? “官兵杀贼,天经地义!想要不死,你倒是不要做贼啊!”红脸汉子大声怒骂! “呵呵,是啊,官兵杀贼,天经地义。那我们做贼的杀人,难道需要理由么?你长得丑算不算?你讨厌算不算?看你不爽算不算?呵呵,问我要理由?你放心!我会留着你,我会留着你活上十年!十年之内,你不可能死!我会给你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大夫!我会叫你十年内绝不必担心生老病死!十年后,就请你下去陪我可怜的四弟吧!” 说着说着,迟仲虎哭了起来。活着的时候,他不明白,也不愿意去看见姚义的好来。等到姚义死了,他又觉得姚义千般好万般好,天下一等一的好人! 世上的人,大抵都是如此。活着的时候未必去珍惜,甚至看都不想看见。可等到人死了就会觉得,啊当初我怎么就没有好好珍惜呢?亲朋好友,父母姊妹,莫不是如此! 哭着哭着,迟仲虎胸中杀气越来越大,越来越浓烈。 “大明?哈哈!大明!真是了不起!敢杀我兄弟!啊啊啊!”他怒吼,好似狂怒的雄狮! “三当家,兄弟们伤亡惨重啊!”迟仲虎厉害,不代表他的手下也厉害。就在他大杀四方的时候,手下却伤亡惨重。手下一个百户实在受不了,连忙上来禀告。 迟仲虎这才冷静下下来。扭头四顾。 只见原本泾渭分明的两边,已经混合在一起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上的尸首,更是不成样子。大部分已经被踩得分不清楚这人是谁?若是再持续下去,就是是人是狗都分不出来了!成了肉泥了,谁能知道那是什么呢? “好,你们将此人抓起来。那边,我会去照顾。你们带着兄弟们走!朝着杨家庄走!”迟仲虎狠狠地,又恨恨的盯着红脸汉子看了一会,这才转身变身加特林,狂暴狂暴那种。 但凡五十步之内,没有一个能逃过他的杀机! 他和加特林的区别在于,加特林要加水,而他,需要休息。 乱哄哄中,青峰山众人抓起红脸汉子就走,迟仲虎一个人,就在战场上,闲庭信步。两只手变戏法一般的发射暗器。他的暗器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原本就不是很胖的他,还是那么胖,可手上的暗器从未缺少过。好似凭空变出来一般。 “为将军报仇!为将军报仇!” 明军兵马大喊,前赴后继的冲过来。 “将军被抓了!将军被抓了!” “抢回来!抢回来!” 这是骑兵的声音!他们的主将就是红脸汉子,他一丢,顿时引起了军心混乱。有人想跑,有人想接着冲杀,还有人觉得,两位将军一死一被擒,这场战役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不如收兵比较好。 但是,不管是不是值得,是不是真的勇气可嘉。起码,这些人没有一个退后的。他们就这么跟青峰山的人互相抢着去死。哪怕迟仲虎杀人无数,也依然没有逃跑的。 这个时候,大明的军队,就是最强的军队!装备,士气,训练等等,在全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 渐渐地,迟仲虎撑不下去了。这是当然的。就是杀猪,这么多人排着队请你去杀,你累不累?一样会累的是不是?他当然会累! “四弟!等我来找你!”迟仲虎双眼流下泪水,他已经不想着生死了!活着能如何?死了又如何?半年后他或许会在意,现在他真的不在意。死了也好吧? 就在他变得疲软,甚至被火枪打中了几次的时候。大明兵马欢呼雀跃的时候。杨家庄方向来了一驾马车。 这是一个极为普通的马车,实际上,说是马车,更像是牛车改装的东西。只有简单的布幔围起来,能坐好几个人,舒适度是不用想的。 驾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身的青衣,脸庞白白的,看上去不像是小门小户的女子。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闪开啊!”迟仲虎大叫一声。他死了就死了。临死的时候,却变得心软起来,不愿意平民百姓牵扯进来。 “快走!” 马车停下来了。可能是听到了他的叫声。可那女子可能是吓傻了,面对千军万马的冲杀,竟然没有动,而是就这么停在那里。 “傻在那里做什么?赶紧走!”迟仲虎大怒,身体又爆发出三分力气。硬生生将渐渐围过来的明军杀退。他的身边,尸横遍野!血流漂橹! “你是谁?”那女子高声问道。 难道这时候你还想着报恩?迟仲虎又是想笑,又是想骂人。 “我乃是青峰山三当家迟仲虎!你们快走!快走!” 女子哦了一声,然后扭头跟车内说了点什么。 接下来,迟仲虎明白,自己暗器功夫也就算是江湖三流高手。远远不是那些高手的对手。 在迟仲虎目瞪口呆中,马车前面的布帘刷的掉下来。然后只见里面一个天仙一般的女子,面色红润,双腿上放着一个包裹,也不见她手指动弹,马车中就飞出无数的,密密麻麻的银光。那银光好似毒蛇,又好似天谴。明军的人不是一个个躺下的,是一排排的躺下的,仿佛割草! 好功夫!迟仲虎喃喃的说道。 见识了此人的暗器功夫,他顿时觉得自己的暗器拿出来就是献丑了! 原本来说,四个方向,最少都有三百人,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明军派出了一千五百人来杀他们。可现在呢?他最多杀了三四百,这个女子,却在数个呼吸中,至少干掉了六百!还有上百人是青峰山的!误杀。 虽然是误杀,迟仲虎却只能闷声发大财,绝不敢吭声,更不敢上去跟女子说理,或者讨要说法。 见识过这么恐怖的暗器,迟仲虎忽然觉得,活着挺好。 “你傻着做什么?”这一回,说话的不是迟仲虎,而是那青衣女子。她好奇的偏着头,看着迟仲虎说道。 迟仲虎脸色一红,连忙走了过去。 一个踉跄,他尴尬了。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的双腿已经被打中了两枪,他变成了一个瘸子…… 女子撇撇嘴道:“原来是个残废。罢了,我来扶你吧!” 迟仲虎脸色涨红,结结巴巴道:“胡说,我怎么会是残废!不过,不过是因为受伤了……” 他解释着,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更不知道为何要解释。 可能是他结结巴巴的样子太过可笑,青衣女子笑了笑。道:“好了,不要说了。我们懂的。方才不过是玩笑罢了!我叫青儿,是我家小姐的侍女。你是青峰山三当家?” 迟仲虎挺挺胸膛,道:“不错,我便是青峰山三当家迟仲虎。这一次是中了埋伏,要不然,这点官兵,我们都可以一口吃掉!” 青儿看看周围遍地尸首,有些迟疑道:“你们多少人?” “七百多吧……” 青儿疑惑道:“虽然你们只有七百多,但是,最少可以突围的吧?为何你们会在这里死战?” 迟仲虎又特么的脸红了。怎么说?难道说因为我上头了?赌气了?那未免显得自己太过年轻,太过意气用事。 “我们和官军不死不休,哪里能够随便跑了的?”他只能这么说。 他这么说,青儿却不信。青峰山的当家,她的车上就有一个,那一个可不是这么说的。甚至为了活命,还要假装是伤员,来自家的药铺躲避呢。 好在她关心的并不是这个。 “那你一定认识齐梦楚了?” 齐梦楚?迟仲虎脸皮踌躇?自己也算是俊俏的,怎么就问那个老头呢?我年轻!我强壮! “哦,齐军师,当然认识。姑娘认识咱们青峰山齐军师?” 青儿脸色一红,呸了一声,道:“不要脸,谁跟你是咱们?是我家小姐找你们青峰山的齐梦楚有事。” 第二十二章 杀人如割草7 “那太好了!”迟仲虎大喜道。 青儿疑惑道:“你高兴什么?什么太好了?” 迟仲虎尴尬,双手老实的收起来。“不是,我是说,能在这里遇上你们,实在是太幸运了!所以,所以太好了!” “罢了,青儿不必多说。这位将军现在重伤在身。不适合多说。迟当家,不如,我们一起去青峰山吧?恰好,我也是有要事去青峰山呢。”胡观音脸上带着惊人的红潮,淡淡的说道。这强烈的对比十分十分的诱人。 迟仲虎却对这个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仅仅的盯着青儿。 “哦,原来如此。太好了。那就一起走吧。对了,我现在身上实在太脏,不如,我就跟青儿你一起吧!” 青儿皱眉道:“你想什么呢?我们车后面还有一个田博康,据说也是你们青峰山的当家。你自己和他一起呆着去。” 胡观音对于自家感情那是糊里糊涂,对别人的确实是一清二楚。早早看出两人之间的暧昧。当即轻笑道:“不必了。田当家昏迷不醒,你叫三当家过去做什么?睡觉么?不如,请他坐在前面,一来可以解解闷,二来,若是有人找麻烦,也可以帮你呀!” 青儿闻言撇嘴不乐,也就是这是她家小姐说的,要不然,她才不要呢。 “好吧……既然是小姐,这么说了。那,那你就坐上来吧!” 好似天大的施舍。 迟仲虎也是这般想的。这时候他脑子里根本没有半点田博康的影子,天地间好像就剩下了青儿这么一个人。他三脚两脚爬上去,跟青儿距离两拳的位置坐下来。 “你就这么上来了?你那些兄弟不管了?”青儿奇怪的看了一眼迟仲虎,觉得这人简直太不靠谱了。 迟仲虎咳嗽一声,暗自骂自己没有出息。然后端正坐好,深沉大叫道:“别管那些死人,官兵自己会来收尸。带上咱们的兄弟,搜走他们的武器。小心戒备那些逃走的明军。咱们回家!” 说到回家,他倒是流下了泪水。又从马车上跳下,一步步来到姚义的尸体旁边,弯下腰去,慢慢地,慢慢地抱起姚义。 “四弟……哥哥,带你回家!” 他心中暂时忘却了人世间的男欢女爱,只有姚义的音容笑貌还在心中萦绕。这一刻,他只是一个失去了兄弟的圣人。 贤者时间! 青儿往边上挪了挪。好奇道:“你抱着的是谁?” 迟仲虎流着眼泪,缓缓道:“他是我兄弟,数十年的好兄弟!这一次,却被我砸在这里了。” 他出山的时候意气风发,何曾想过还有这种时候?他迟仲虎的兄弟,青峰山四当家一句话没有留下,就这么死在了这个不知名的小地方。 青儿叹息一声。“哦,原来你们青峰山这么凶险的呀?当家的都死了一个?” 迟仲虎道:“这却是怪我。我家四弟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的责任只有一个,那就是带着我这些兄弟回家。是我气不过,非要和明军赌气,这才导致大败。若不是两位搭救,恐怕死的不仅仅是我兄弟,还有我了。” 就算他活着,死了这么多弟兄,青峰山实力几乎是对半折了。 “我明白了。这么说来,你是很后悔的了?”青儿点点头,将马车调转车头。 迟仲虎迟疑一下,道:“我也不知道。我以为我会后悔,可我心中偏偏没有后悔。我以为不会后悔。可我又十分的难过。简直生不如死那种。哎,如果死的是我,而不是我四弟,那该多好!” “三当家,你想多了。如果你死在这里,生不如死的就是你四弟了。三当家,听说,你们家军师最近好像要成亲了?”胡观音胡乱安慰了一句,然后问道。显然这才是她最关心的话题。 迟仲虎惊讶道:“哪有此事?” 他想了想道:“我家军师确实是喜欢和女子玩乐,可要因此而成亲?我却不这么认为。” 胡观音气苦。好么,你家兄弟都这么说了,齐梦楚,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老实人,读书人? 文人雅士之间,对于这种风流韵事总是喜欢的。可对于女子而言,却不啻于茅房的臭石头,难闻得紧呢。 迟仲虎也不知道女子的想法,只是自顾自说着。 “或许,我家军师心里还有人也说不定,曾经听他说过几句。”他也不肯定。毕竟,三十岁还没有成亲的,整个青峰山,只有齐梦楚一人。 胡观音顿时觉得生活是如此美好,世界是如此美妙。 “是吗?这么说来,齐军师还是一个长情的人呢。” “对了,不知道,你们军师惦记的人叫什么?”她想着,或许,自己想错了呢?不要窃喜,不要窃喜,不要窃喜!丢人! 心跳如鼓,直白的表明,丢人的家伙就是叫胡观音。 “不知道,他也没有说。只是说,早年的时候曾经在江湖相遇,然后,就相忘于江湖吧?”迟仲虎叹息一声。“这些事情,等到青峰山,你就知道了。这一路,恐怕不太平。也不知道为何,大明忽然就对青峰山下手了。方才那个将领说是我四弟拿了什么神器。我却怀疑不过是一个托词。” “哦,是那个红脸汉子吗?我见他手筋脚筋都已经被飞刀割断,三当家这一手暗器倒是了不起!”胡观音淡淡的说道。“三当家何不现在去问问?” 她是有些消息。却不能拿出来。哦,你早早就关注我们青峰山,谁知道你是什么心思?有些话,还是等人问比较好。 迟仲虎是个善于听取主意的。当即就将姚义的尸首好好的放在木板上,自己跳出马车,就去找红脸汉子。 等他走了。青儿不解道:“小姐,你为何要叫他离开?” 胡观音道:“既然齐梦楚还记得我,我,我当然要洁身自好。若是这么的抛头露面,还跟一个男人同车,青儿,若你是男子,你家娘子这般做,你喜欢不喜欢?” 青儿撇嘴道:“我又没有成亲?我怎么知道。小姐真是为难人。” 胡观音笑而不答。只是在心里说,想必他是不会喜欢的。他的为人我很清楚啊。 女为悦己者容,这等平常只是江湖小事的,胡观音也变得小气起来。不愿意去做了。 迟仲虎在马车上的时候,还算放松。一旦离开马车,他的暴戾,几乎立刻就回来了。就连疼痛的双腿似乎变得不痛了起来。 他向着拿着红脸汉子的马儿走去,一路上跟手下弟兄不断点头。时不时停下来慰问一句。他现在明白,遭遇这场战役,手下的军心比什么都重要。不一会,他就来到红脸汉子面前。 也不说话,他就这么歪着头看着红脸汉子许久。 “你做什么?成王败寇,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红脸汉子闷声道。 迟仲虎淡然道:“我当然要看着你。确定你不会马上就死。你知道的,我要你活十年,拔下你层层皮。你知道吗,人的皮很奇怪,拔下不会死,他还会再长回来。我喜欢这样,我想看看,你能长出几层。” 红脸汉子艰难抬头,他是趴在马背上的,这个动作叫他十分痛楚。但是他现在缓过来了,倒是没有原先那么害怕。死不死的,有什么关系呢。 “呵呵,说得好。我也很好奇。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种事情,我乐意得很。你不会找机会自尽的吧?” “不会,我还没有跟陛下请罪,还不能死。” “好得很。既然如此,咱们就说说,为何你们大明要来打我们青峰山,好不好?” 红脸汉子一怔,然后笑道:“奇怪了,你们做贼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官兵围剿吗?” 迟仲虎冷笑:“做贼?若不是活不下去,谁会做贼呢?哦,蒙元在的时候,我们做贼都没人管,现在你们倒是来管我们了?我们活不下去的时候怎么见不到你们人?” 红脸汉子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过,说这个好像已经晚了吧?陛下既然要肃清福建,那么,蓝将军他们就一定会源源不断的派兵四处绞杀。今日就算你躲过去,你还是躲不过别人。我们,绝不会就此罢休。” 迟仲虎摇头道:“你不老实!如果仅仅是肃清地方。哪里来的这么大阵仗?我不信。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红脸汉子道:“说实话你不信,难道还能怪我?” 迟仲虎道:“很好。我有许多方法,早就想试试了。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不同的说法。我喜欢听听不一样的,而不是从头到尾都是这一句。你放心,我们做贼的,别的说短没有,这些手段可熟悉得很。” 说完,他转身就走,再也不跟他说一句。他深信,世上没有敲不开的嘴巴,只要你手段足够。青峰山,手段多得是。毕竟青峰山传承大宋,留下来的东西还是不少的。不像大明,白手起家,什么东西都是重新规划设计的。 第二十三章 杀人如割草8 钟元在青峰山收到消息的时候,泰宁的雷十一,消失的秦慕言,已经动手。韩钰来找他的时候,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大明为何忽然对我出手?我们,我们比大夏什么的那是远远不如啊!为何他就要对我们动手呢?”他想不清楚。 要说泰宁劫粮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追究这个?不会吧?若是因为宁波的事情?我的天,动手的是大夏的水师,梁长业,跟我钟元有关系吗? 韩钰脸上也是愁眉不展。 “少主,这也是我不解的。好似莫名其妙的,大明就下令四处围剿我们了。对了,之前,龙岩那边是有些小动作的。一些三教九流被王德贵整治的好惨。会不会是要肃清福建?” “这不可能!”钟元嗤之以鼻。“要肃清地方,首先就要统一天下。大明统一天下了没有?没有。他要肃清,也是肃清应天附近,浙江附近。咱们福建还早得很,怎么可能呢?” 这是极为不讲道理的。哦,浙江你不管,江西你不管,你倒是管福建来了。神经病啊这是?再说了,洪武三年最大的消息是什么?是大明北上去剿灭蒙元余孽!这时候,肃清福建?不是有病是啥? 但是不管是不是有病,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人家就这么来了。能怎么办呢? “几位当家有消息没有?”钟元强行压下怒气。问道。 韩钰点头。“大当家赵玄一,目前的消息是他已经跑出红叶寺了,其他的消息没有!” 他曾经想过的,想过回到泰宁去,将家里收拾收拾,却一直没有时间。泰宁的老家对他而言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好眷恋的,当初叶明伦他们逃回来的时候,已经回去收拾过了的。 但是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比如现在,很多人搬家其实是找搬家公司的。搬家公司搬家以后,会不会有人再次回去看过呢?我想是有的,而且不少。 钟元也是这样的人,他对叶明伦牌子的搬家公司一样不能信任。总觉得或许会有这样那样的东西落在那里。那么,他回去以后,或许就会发现很多父亲留下来的,不方便他们看见的东西。比如文书啊,档案啊什么的。 实际上,钟会做事远比他想象的稳妥。白莲教的档案,他一直都是给王艳红带着的。这也就是为何王艳红对韩钰等人没有抱着敌意的缘故。 而钟家的密档,他又分别给了叶明伦,诸葛青云,朝奉先几个人分别保管。在大难当头的第一时间,钟会就叫他们赶紧回去,第一时间收拾手里的档案什么的,带给钟元。 这才是钟元能够真正接下这些家底的缘故。 至于他觉得不足,完全是因为他的时代是信息时代,跟大明完全不同的缘故。而不是钟会有什么地方没有做好。 一个二十来岁的人,不可能理解三四十岁人的压力,更何况,钟元在大明才多久? 到了今天,今时今日,钟元回泰宁已经完全没有了意义。 韩钰也是这般想的。 “少主,既然泰宁已经没有东西留着,何必担心了?他们查抄,未必就想着获得什么东西。更多的,我看就是表明一个态度罢了!” 她这么说,一个是为了安慰钟元,一个,也是说明他钟元回去的意义并不大。却没想到,钟元勃然大怒。 “你知道什么?你一个江湖女子,妇道人家!哪里晓得里面的关系了?不说隐门的师兄,就是我左邻右舍的,未必不知道我钟家的底细。还有老刘,也不知道带回来没有。此时此刻,咱们的仁和蛛丝马迹,对于她们都是灭顶之灾!”钟元气咻咻的说道。 实际上他说得时候才想到这些,冲着韩钰发火,一方面是因为泰宁的事情生气,还有一方面就是因为韩钰管得太宽了一些。有些事情,钟家的主母可以管,手下人,哪里能说了?就算韩钰成了他钟元的妻子,他们上面还有一个钟家的主母王艳红的。 “我错了少主!”韩钰立马道歉,诚意是完全看不见的。她理解钟元的火气,没有打算和他说什么。这就是她善解人意的一方面了。 换了普通女子,非得跟钟元掰扯清楚不可。实际上,说清楚了又能如何?就算老公跟你道歉了,有用?没有用,只能是原本一个人生气的,变成两个人不舒服而已。 同理,男子也是一般。说难听的,就是和女子一般见识,说好听些,就是太较真。和自家婆娘较真,真有用?有那个时间,还不如自己去做好事情。起码婆娘看在眼里,也能学一点不是? 钟元就这般被韩钰给遮掩了过去。没法子,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道歉了,钟元又能如何? “好了。既然泰宁已经出事了。我想,嘿嘿,咱们四位当家这么大的人,必然会被他们发现,你安排安排,叫白莲教的人去接应一二。放心,酬劳少不了你们的。” 韩钰却道:“你以为我都是那般见钱眼开的么?若不是因为我白莲教实在是没米下锅,你那些钱,我都不会要!更何况,四位当家既然叫你一声少主,那就是我韩钰的同僚。救助同僚本就是本分,哪里会收钱?” 她这般说着,女孩子气又表现了出来,倒是叫钟元看了好几眼。谁不喜欢美女呢?颜值就是正义啊!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对了,方才,赵天赐他们来过,你去告诉他们一声,就说我那可爱的舅舅来看我了。叫他们好好招待招待!我就不出面了。”钟元说道。 他不出面是对的。这种时候,他出面了,反而难做人。做舅舅的败了,你能怎么样?杀了?还是弄成半身不遂?都是不合适。可若是手下人不小心,或者用力过度,难道还能找你这个做外甥的麻烦? 韩钰心领神会,对钟元略微有些刮目相看。她原本以为这不过就是一个继承了祖业的二代而已,如今看来还是有一点本事的。 “明白!我这便去告诉他们去!” 韩钰见他没有其他事情,就静悄悄离去。 离开书房,往右边走不远,就是赵天赐所在,她却没有直接去找赵天赐,而是去找了顾奇。顾奇的住所比赵天赐远一些,但是也没多远,也就是多走几百步而已。 顾奇的房子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住房,和赵天赐略微有点豪华相比,就显得极为的简朴。 “顾奇,顾奇!”她敲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我家的出去了。” 韩钰冷然道:“顾奇原来藏了个女子在这里?我倒是要和顾老爷子说说去了。”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半晌,一个头发略微散乱的女子,红着脸打开了门。 “你是谁家姑娘?怎么这么爱嚼舌根?” 韩钰笑笑。道:“我是谁你不用管。我是奉了少主的命令来瞧他的。他在不在?” 女子道:“什么奉命不奉命的?不过是一个小小山寨,倒是弄得跟做大官似的。” 韩钰瞧瞧她,不说话,只是对着里面叫道:“顾奇,再不出来,这女子我就拖去见少主了!” “来了来了,你急什么!”顾奇急忙忙的批件衣服出来。“她不会说话,还小心眼,你跟她一般见识做什么?难道少主说你是女中豪杰是错的?” 韩钰撇嘴道:“我才不信少主会夸我,少主这个人我好了解的,不说人坏话就不错了。对了,我找你是问问你,听说青花寨那边来人了,是不是真的?” 原来她还不知道呢! 顾奇道:“你没瞧见么?那边烟尘滚滚的,显然是数百人的行踪动静。我叫人看了,确实是带刀兵上门的。” 韩钰皱眉道:“我上次说要去青花寨借粮食,少主不是没有答应么?怎么就来了?” 顾奇道:“进来坐坐。小月你去烧点水。” 女子撇嘴去了。顾奇这才请了韩钰进来,边走边说。 “这事不好说。私下我可以说一句,你要听么?”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不管是不是私下,我可不是长舌的。你放心就是了。”韩钰皱眉道。闻着那股气息,觉得自己有些尴尬和别扭。 顾奇却毫无所觉,或者就算是察觉了,他也不在意。对于韩钰他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意思。不是说两人多熟悉,而是他根本不在意。 “行吧!你要听,我就说说。我就问你,若是你总是受到一个有钱人隔三差五送你几百两银子,然后有一天,那有钱的说,自家生意不好。这些日子叫你自己辛苦些。你会怎么想。” 韩钰正要说话,忽然回过神来,这说的根本不是故事,而是青花寨和钟家啊。她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忽然一笑,好似春暖花开。 顾奇见了,心中暗自叫道:“难怪少主对此人念念不忘,着实是有些风情。” 韩钰笑吟吟道:“行,我懂了!再会!少主请赵将军好好招待招待呢!” 顾奇下意识点头,忽然反应过来道:“不对啊!少主不是全权交给我了么?如何又是叫赵天赐那厮去了呢?” 第二十四章 杀人如割草9 对于顾奇的问题,韩钰调皮的没有回答。她自顾自走了。结果就是,刚烧好水出来的女子又是好一顿抱怨,觉得自家完全就是被耍了的。 韩钰离开了顾奇家,这才走向赵天赐住房。 这住房看上去比顾奇的就要好看一些,有点当官的样子。 “姑娘是韩钰韩小姐么?” 韩钰还没有走到赵天赐家,便被人拦了下来。 韩钰心中有数,道:“正是,不知有什么高见?” “高见不敢当,我家主人想要见见韩小姐。”那人不卑不吭,脸上甚至带了一点点倨傲。 “不知道阁下是谁?这口气可比齐梦楚还要高了几分。”韩钰脸上带了讽刺的笑,她对赵天赐是没有好感的。这不过是一个没有本事的幸臣。 那人毫不在意道:“我家主人叫赵天赐,想来韩小姐是知道的?” 表面上看,似乎是在韩钰,但是那种语气和神态却显得,你若是不知道我家赵天赐赵大人,那你这个人逼格就不够高的意思。 韩钰点头,道:“明白了。那就去见见吧。我也很好奇,你们这位如日当空的赵将军是何等英豪呢?” 这话带着讽刺,若是常人应当是说不敢不敢之类的。此人却完全没有,很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只不知道他是真的这般想的呢,还是主人家教得好。 那人领着这个女子走了几道门,这才带到赵天赐面前。 “主人,人找到了。” 赵天赐点点头,示意他下去。 偌大的房间,顿时就剩下了他赵天赐还有韩钰两个人。 “韩小姐坐。”赵天赐抚摸着一把刀,这把刀是钟元给的,对他而言,有不同的意义。 韩钰眼神一缩,带着几分讥讽道:“这把刀,好生眼熟。” 赵天赐无所谓道。“那是应当的,这是少主赐给我的。你能不眼熟么?对了,方才,韩小姐去了顾奇家?不知道,赵某人能不能知道知道,两位说了什么?” “没有什么。不过是因为山下听说来了群人,我去问问罢了。” 这是实话,赵天赐却并不相信。他轻轻笑道:“这等事,问我也是可以的。韩小姐却似乎,多走了几步去见顾奇?” 韩钰心中暗道得手。 “这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我有事找人,不能找跟自己熟悉亲近的吗?” 赵天赐无所谓点头,道:“这当然可以。对了韩小姐,韩小姐从少主那里才出来,少主可有什么交代的?” “哦,没有什么。少主说,他家的舅舅就要来看他这个外甥了,请赵天赐好好招待招待。仅此而已。”韩钰道。 赵天赐相信这句话。若是这句话她韩钰都敢撒谎,那韩钰的人头,绝对留不久。 “好,我明白了。多谢韩小姐带话。门房那里有白银五百两。我听说,白莲教最近有点手头紧。若是不嫌弃,请韩小姐笑纳?” 韩钰老实不客气道:“若不是因为你这里还能赚钱,我是不会愿意给你带话的。钱呢,我就收下了。告辞!” 赵天赐点点头,对于韩钰的傲气不以为忤。他私心里知道,这个韩钰和少主是有一些暧昧的。意思就是,将来有一天,或许此人会是自己的主母。打好交道,不要多想,是最合适的。 韩钰离开以后,赵天赐立刻离开房间,高声叫道:“来人!” “小的在!” “去山脚,咱们去看看,咱们少主的舅舅,来了没有。等他来了,咱们给他招待招待!这一定是一个有意思的活!呵呵!” 赵天赐立刻带了几名家丁下山,等他到了山脚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而远处的山坳,隐隐有灯光还是火光在闪烁。 顾奇,已经等在这里了。“赵将军,等你很久了!” 赵天赐皱眉道:“少主要我来做。你在这里做什么?” 顾奇大笑道:“你错了!少主从未说过要你一个人做这件事。他要的是,你好好做。不代表这件事就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了!还有!我顾奇,绝不会落后给你!我顾奇,是顾言卿的儿子!绝不会辜负顾家的声誉!” 顾家的声誉?赵天赐不屑一顾,顾家算什么东西?顾家在三百年前或许是个世家,或许也算是千年的巨头。可是,五代十国,一下子就击垮了世家。想要做皇帝,甚至做过皇帝的世家多了去了,他们在哪里呢?呵呵,早就灰飞烟灭!绝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只有顾奇这种年轻人还会惦记自己家族的声誉,自己家族的荣光! “你这是什么表情?”顾奇眼睛微红。“你是在鄙视我么?” 赵天赐摇头道:“我哪里有资格鄙视你?所有为了梦想而努力的人都是可敬的。可是顾奇,你就算恢复了你家族的荣光又能如何呢?不过是在皇帝面前树立起了一个靶子!你知道的,五代十国以后,没有皇帝会喜欢家族。少主,肯定也不例外!” 顾奇冷笑一声,什么也没有说。谁说恢复荣光一定要在皇帝面前了?曹操,没有做皇帝,又如何?谁不知道曹家和夏侯家?尽管他们现在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 “走吧!咱们去瞧瞧。”赵天赐道。 “就带着这么一点人,难道你赵天赐打算等他们上来谈判?”顾奇疑惑道。 “顾奇,你的话很多。少主要你去泰宁,去方家庄,这些事情你都没有去做,现在在这里来跟我争功。哦,你还管我如何去做事么?或者说,你顾奇要教教我怎么做事?”赵天赐挑着眉毛道。 他看不惯顾奇很久了。这个官二代,仗着父亲的名声,到处出风头,什么叫枪打出头鸟不懂么? 顾奇沉默一会,低声道:“你不要这样,赵天赐,我从未和你争锋过,也没有这个念头。我之所以不去,是因为我父亲认为,我去了那里,有可能回不来。” 赵天赐打断他的话。 “顾奇,你以为我赵天赐身上这层皮是怎么来的?当初我和少主去章村出生入死,谁能料到竟然如此凶险?凶险越大,收获越大,前提是你顾奇能全身而退。我不劝你去还是不去,这个要你自己掂量。但是你应该清楚一点,那就是,你承受风险的能力究竟有多大。” 这是赵天赐的肺腑之言。他很清楚自己的地位是怎么来的,也知道该如何去维护。不代表他就认为别人也可以走这条路。顾奇还年轻,他不希望有一天去迎接的是他顾奇的尸体。 顾奇沉默着,跟着赵天赐走了一段路。沉默不语。 赵天赐不理会他。自顾自查看周围。时而皱眉,时而赞赏。 “这里不行!你去,告诉管事的,不管有没有敌人,这里的暗哨不能少!” “这里不错,确实有暗哨,尽管少,但是足够用了。你去,告诉他们,做得很好。但是要坚持,危机不是一天两天就会来的。可能要旷日持久,也可能明天早上就到了。咱们自己做到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 他走一路,看一路,说一路。 顾奇这才明白,赵天赐并不是靠运气吃饭的。他比人家好的,还有经验和努力。谁能做到每日擦眼观色?谁能做到每日三省吾身?或许,赵天赐做到了。 他看着赵天赐严肃而认真的脸,忽然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了。不管成不成,该做的还是要做。他深信,自己的能力未必比赵天赐差,差的,只有一个机会罢了!现在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怎么能够犹犹豫豫呢?多少人想要机会而不可得呢? “赵将军!”走了一路,顾奇忽然停下叫道。神色认真而严肃! 赵天赐一愣,这才发现顾奇竟然还没有走,跟了他一路。 “赵将军,感谢您的提点,也感谢您一路上的言传身教。顾奇感激不尽!”顾奇说完,深深地弯腰施礼。 赵天赐懵懂,不知道该说什么。实际上他已经做事情做忘了,竟然以为顾奇早就走了。言传身教?他又不是顾奇的什么人,怎么可能言传身教呢? “啊,不客气。咱们同僚,又是年岁相近的年轻人,能帮的一定要帮才是。”赵天赐道。 顾奇更加敬重,这一回,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深深施礼,然后转身就走。 顾奇走后,赵天赐良久才回神。 “他走了吧这次?” “将军,他确实走了!” “好,你去叫人,两百人!咱们叫他火烧连营!”赵天赐脸上不仅有狂热,还有狠辣。 他没有对顾奇说的就是。名利场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在名利场上最重要的其实是什么?其实是心狠手辣!若是心怀慈悲,那必然是走不远的。 在赵天赐看来,顾奇身上两个极大的缺点,注定他走不远。 第一,犹豫。耳根子软,没有自己的定见。他父亲说点什么,他就会动摇。而少主说点什么,他又会动摇。 第二,就是心软。在白家两个臭小子来拦路的时候,何必讲究什么?直接大兵压进就是了。若仅仅如此,哪里能够挡住后来人?所以,最关键的做法是,当机立断,立刻派人将白家杀他一个鸡犬不留! 第二十五章 杀人如割草10 “将军!人手召集好了。不过,据说上头有令,晚上不许出营!”家丁回来禀告道。 赵天赐不屑道:“肯定是叶明伦出的主意!前怕狼后怕虎,哪里能成事?就那些杂碎,咱们两百人都可以杀一个七进七出!不过,既然少主说了,那咱们就小心一些,尽量杀光他们。若是两位舅舅能够识相,那他们尚可活命,若是他们不识好歹,那就只好失手了。” “所有人都有,身上可都带了火油?”赵天赐沉声问道。 两百人立刻检查一遍,看看火油是否带足够。 确实带够了。 “带了!将军。听您吩咐!” 赵天赐满意点头。 “前方,有人挑衅咱们青峰山!我要你们做的很简单!去摧毁他们,杀光他们!咱们青峰山,不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揉捏一下!” “杀光他们!”几乎瞬间,这些人身上就有了杀气!果然是百战老兵! 对,这些人就是赵天赐特意找来的老兵。 赵天赐打头,两百人随后,立刻迈着小心而快速的步伐,想着山坳冲去。 都说望山跑死马,赵天赐也差不多。走了差不多六七里地,他们才走到山坳。 只见山坳中,密集的放置了好几个帐篷,显然,这些就是青花寨的休憩所在了。 “呵呵,只是胆子大呢?还是太自信?你真以为晚上你就万无一失?”赵天赐冷笑道。 “你们几个,带人去那山丘,那里地势高些,山风也足。你们要做的就是在上风口放火!其他人给我下去,尽量将他们的仓库,帐篷,还有兵卒休憩的地方,都倒上火油。对了,火油味道大,你们倒完的时候,拿点枯枝什么的掩饰一下,不要叫他们一下子就发现!” 赵天赐说完,老兵还有家丁立刻各自取做事。这一点,他倒也算是御下有方。跟着他做事的人,不知不觉就会养成一个好习惯!那就是不拖沓! 等人走光了,赵天赐四处看看,找了一个最完好,看上去最舒适的帐篷,悄悄的摸过去。那里面,住的一定是青花寨的头目人物。还是摸过去看看,不要丢人了才好。 “什么人!” 就在赵天赐刚刚接近帐篷,竟然就有人发现了他! “嘿嘿!你赵爷爷在此!”赵天赐站起来大叫一声,然后转身就跑。“老子飞天神偷,你来抓我呀!哈哈哈哈哈!” 这恶声恶气的笑声可将那人气坏了。 “怎么回事?”有人从帐篷出来,拉住这个要追过来的人道。 “二哥,你不知道,这厮他气人了!他偷东西!偷东西也就算了,还叫我看见了!叫我看见也就算了!他么的还恶声恶气的挑衅我!叫我去抓他!二哥你松手!今天不把这厮打死,算我无能!” 原来这人就是王家四个儿子的王熊。 王狼看看周围,微微皱眉道:“不着急。若是只丢了一点点东西还好,怕只怕,这些人另有目的啊!” 王熊疑惑道:“只有他一个啊,哪里来的他们?” 王狼冷笑道:“你瞧那边,山丘上是不是有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呵呵,我可不信都是树影呢!” 他说得不错!那些影子里,确实有人的影子。可是,那么远,他王狼愿意去看,王熊却不愿意。 “二哥,你怕什么啊?我看你啊,自从出了青花寨就畏畏缩缩的,都不知道你在怕什么!” 王狼怒道:“你知道什么!那些老江湖为何会变成老江湖?就在于他们谨慎!你行走江湖也不算短了,那些经验丰足,年岁稍微有些大的江湖汉子,见了多少?没有多少是不是?因为不够谨慎的都活不长!能像咱们老爹这般活到这么大年纪的,几乎没有!” “那二哥你不是说老爹……”王熊不服气道。 “我从没有觉得老爹错了!只是我不甘心咱们年纪轻轻的就要守着一个破山寨终老。说实话,老爹的经验还是有用的。谨慎原本就是好事,怎么会是错的呢?”王狼叹口气。 几乎就在叹口气的同时,王熊大叫起来。 “起,起,起起火了!救火啊!!!” 王熊跳起来,抓住王狼的衣领,浑身冷汗大喊大叫。 火光几乎是瞬间就起来了。不但如此,还蔓延得极快!几乎是瞬间就将王家的营地给烧了个遍。哪怕他们如厕的地方也没有放过!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王熊心生绝望,放开王狼失魂落魄。 “你冷静一些!赶紧去救人!”王狼啪的给了王熊一下,然后指着火光大叫道。 尽管他也害怕,但是至少他有功夫在身,总比那些什么都不会的喽啰好! “啊啊啊啊啊!!!” “火!火!火!” 营地中,喽啰们大声尖叫,四处奔逃。哪里还有半点血气在? “救命!救命!” “兄弟!我的兄弟!” 他们哭嚎着,惨叫着,在地上打滚,在绝望中等死!他们救不了任何人,就连自己,也未必能活下来! 漫山遍野的火四处乱窜,烧了这里,又将那里烧起来。无情的火焰不但烧毁了东西,无数活生生的生命也顺便就夺走了。 乌黑的浓烟,明亮的火光,还有浓郁的肉焦味等等,渐渐的将山坳堆积起来。一眼看去,只有死人死人死人!只有无尽的绝望和死亡! 王狼花了好大力气才将王熊打醒。然后他绝望的发现,自己也出不去了。 “还好,王罴不在这里,咱们王家,还没有绝后!”王狼喃喃自语,很是欣慰。 “二哥,就算活着又能怎么样呢?咱们将本钱丢光了,四弟就能好?你不是说了么,乱世之中,实力就是最好的粮食。”王熊颓然倒地,有心捞起兵器自尽,又有些怕痛。 王狼随手刺死一个浑身起火的弟兄,道:“我怕的是咱们那个外甥啊!你还没看出来吗?此时此刻,能够这么狠心对付咱们的,除了那个外甥,还能是谁?呵呵,果然心狠手辣,连话都不愿意和我们说一句,直接斩尽杀绝!” 王熊哭丧着脸道:“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他完全没有半点头绪。心里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脑子里一片混乱,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王狼没有理会他。只是在心里疑惑,是什么人对付自己?手段如此狠辣?钟元?今年方才见过,绝不可能如此。那会是谁? 王狼想不到的人,就是赵天赐。他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只要能往上走,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烧死几个人算是什么? 赵天赐看着火光冲天的营地,心里满意极了。 “你是谁?火是你放的?”王罴远远瞧见火光,觉得不对,连忙赶回来。等他到了的时候,哪里还来得及?漫山遍野,全是火光。谁也活不下去!包括他的两个兄弟。“我不过是去找个野味,你们,你们竟敢放火烧??” 赵天赐望着这个陌生人,心中大概有数。他捏了捏手中的火枪。慢条斯理道:“那又如何?只许你杀人,不许人杀你么?呵呵,皇帝也不过如此!” “吼!”王罴哪里管他说什么?只要知道是他就够了!就算不是他,杀了出气也好! 王罴一拳打出,拳头带起阵阵罡风,极为猛烈和凶狠。 赵天赐浑然不惧,将手中火枪对着王罴就是一枪。 轰!!! 巨大的轰鸣声带着密密麻麻的火红色弹丸朝着王罴轰杀过去。 “卑鄙!”王罴只来得护住脸部和胸口,便被巨锤打中一般,倒飞出去。这一下,确实狠,他的腹部密密麻麻全是伤口。伤口里面还镶嵌着铁砂!这样的伤势,不死也残! “卑鄙?现在最出名的武功,可不就是火枪么?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么!”赵天赐笑吟吟的再次上了弹丸,火药。然后对着王罴又是一枪。 王罴急中生智,两条腿使劲在土上一蹬,不但身子顺势飞出,还能溅出一大片的泥土,迷蒙赵天赐的视线! “呵呵!想多了!”赵天赐低声道。 轰!!! 啊!!!! 王熊的功夫显然没有到家。既没有传说中的动如脱兔,也没有传说中的刀枪不入。他尽管上半身跑出了火枪的范围,下半身却没有。再次被一枪打得筛子一般! “等一下!等一下啊!!!”王罴哭了,涕泪交加。狗一样的东西,外甥怎么会有这么凶狠的手下的?完全没有将我们这座舅舅的看在眼里啊!若是外甥是皇帝,我们好歹也算是国舅啊!你怎么说开枪就开枪,不带一点商量啊你? 赵天赐漫不经心,第三次装火药弹丸,只是手有些发抖。 麻蛋,这些人怎么这么硬?两枪都没死?听说这些火枪也就是开两三枪的威力!很容易炸膛的。 “哦?又怎么了?难道你尿急?呵呵!”赵天赐淡淡的说道。 王罴心中发冷。 “误会!误会!这是一个误会!我们,我,我们是青峰山钟元的舅舅,饶命!” 赵天赐将火药憨实,尽量避免炸膛,也就是说,少放一点点的火药。唉,这火器,真是废物!吓死老子了! 第二十六章 百里存一 赵天赐面上笑嘻嘻的道:“好好好!原来是亲家,好说好说,什么都好说!” 实际上,却端着火枪的手却很稳,依然很平稳的射出一枪。这一枪,恰好打在王罴的命。根子上,啪!! “啊!!啊!!啊!!!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呀!”王罴凄厉大叫,躺着直打滚。 赵天赐这才将火枪扔下,慢慢走过去,弯下腰,看着王罴,脸上一丝一毫的笑容都没有。 “王罴啊!你说你呢,也是个聪明人,你就这么跟我说话呀?啊?”他拍拍王罴的肩膀,温柔有力量。“原来你家的风俗是带着刀枪上门的呀?啊?来来来,咱们一起走,我也入乡随俗一回!” 王罴流着冷汗听他说的话,等他说完的时候,身上已经一阵阵发冷了。这畜生,想做什么?难道要做斩草除根?不成!这绝对不成! “赵将军,赵将军啊,您看看,您看看啊,我青花寨的青壮,全在这里了!全在这了!他们躺在地上打滚,他们在地上流血!青花寨,青花寨什么都没有了!还有,还有,出兵青峰山,是我们哥三个的主意,我爹,我爹他是不同意的呀!”王罴泪流满面,第一次觉得,其实在家里,没有什么不好。 赵天赐微微冷笑着,忽然一巴掌甩了过去。 “王罴,好生跟你说话,你是不是没听懂?我问你,你们家的风俗是不是带着刀枪去做客的?需要不需要我也入乡随俗一回?” 王罴连忙道:“不用不用不用!这,这,这全是我们哥三个的主意,我们青花寨绝没有这个风俗,真的,真的!” 赵天赐一巴掌又甩过去。“笑,会不会?这么冷着脸跟我说话,我很害怕啊!” 王罴连忙笑道:“赵将军误会,误会,我这不是笑了?方才是我忘了,是我忘了,都怪我都怪我!” 他现在是胆气全无,没有了半点和老爹抬杠的心气。只觉得能活着,就什么都好! 更何况,他们死了,家里还有老老小小,死不得啊! 赵天赐这才站起来,道:“这么说来,你们是真的来做客来啦?你说说,我们招待得好不好?满意不满意?” 王罴一听,心中安定,暗自发狠,非要好好告状不可。 “不错不错,十分的感谢赵将军的款待,我回去,我回去一定重重的拜谢,真的。赵将军您一定要相信我呀!” 赵天赐看着这个疯狂求生的家伙,心中鄙薄。就这么一号,也敢伸爪子?是不是以为世上的英雄都死绝了?就连我们少主那般的人物,都不敢随意的动手,区区青花寨,当真当自己是神仙不成? “行了,你回去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你跟着我们回山。明日,带你去见少主!至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懂?” 王罴连连点头,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我一定一定会好好说话的!” 赵天赐又一巴掌过去。“记住了,以后没有青花寨了,你要自称,小人!记不清楚,我随时来教你!” 王罴连连点头,一边连连点头,一边连连微笑,仿佛被他教训也是时尚最美好的事情。 “集合!”赵天赐怒吼一声。在安静的山坳激起阵阵回响。 然而等待赵天赐的并不是密密麻麻的兵卒,而是一声怒吼。 “狗贼,留下你的名字!爷爷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王狼!他怎么还活着?王罴又惊又喜,赵天赐惊疑不定。 在这到处是烈火,到处是浓烟的地方,谁也不明白王狼是怎么活下来的。除了趴在弟弟王熊尸体下艰难求生的王狼。 “哥哥!哥哥!我,我是王罴啊!”王罴大声叫喊,又惊又喜。他急切的求着身边的赵天赐。“赵将军,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求您了,我,我,我求求您了!您,救救他!求您了!” 眼泪再次流下来,这一次,他不是痛苦,不是哀愁,而是喜极而泣。原本以为,王家只剩下王虎一根独苗,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二哥! 赵天赐斜视一眼王罴,忽然低声道:“哦,你求我呀?可是,明日只能有一个人去见少主,你懂?” 这厮好生恶毒!王罴倒吸口冷气,这才明白自己招惹的究竟是什么人!心狠手辣,心狠手辣啊! “不,不不,赵将军,赵将军,我们,我们,我们毕竟是钟元的舅舅……” 啪啪啪! 赵天赐一连给了他三个耳刮子。 “你听清楚了!第一,你是小人,不是我!第二,是不是不是你们说了算了!第三,最重要的一点是,世上有拿着刀枪上门的舅舅么?嗯?” 王罴彻底崩溃。 “求您了,求您了!小人,小人知错!求您看小人这么听话的份上,救救小人的哥哥!求求您了!”这一刻,趴在地上的王罴无比后悔,后悔自己当初的冲动,后悔,后悔自家兄弟的年轻气盛。他只想着请这位将军开恩,救救自己的兄弟。“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您,您行行好,救救小人的哥哥!将军!” 赵天赐侧身避开,然后淡淡的说道:“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们只能一个人去见少主。你怎么就不懂呢?唉,真是叫人头疼。” 王罴恍然大悟。他激动起来,艰难的取了旁边的一把短刀。这是他暗自藏在身上作为杀手锏的。可惜,这把短刀没有杀过任何人,这是一把仁义之刀! “哦,哦,好!小人,小人懂了!将军,将军,小人马上死给您看!” “等会!”赵天赐皱眉道:“谁叫你去死了?” 王罴一呆,被他折磨得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半点机灵。 “那将军您的意思是?” 赵天赐叹口气,看着渐渐围过来的兵卒,道:“相比较从未接触过的王狼,我更喜欢你一些。所以,他烧死就烧死了,随他死去是不是?你何必呢?留着你这条狗命,不是更好么?” 王罴左右为难,他是多么的想要哥哥活下来啊?可是,可是万一这个赵将军说话不算话呢?万一,等自己死了,这个将军去救人的时候,发现哥哥已经死了呢?难啊难,我太难了! “那,那,那将军的意思是……”他小心翼翼的,带着不可捉摸的卑微和胆怯。这种卑微和胆怯数十年第一次出现在他脸上,显得有些不够熟练。 赵天赐冷笑一声道:“你也瞧见了,这里又是烟,又是火的。你哥哥王狼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我看不大嘛!再说了,方才还有他叫声的,现在你听见了?一声不吭啊!你还不明白吗?” 王罴浑身颤抖,下意识道:“可是如果将军愿意救火的话……” 赵天赐一脚踹过去。 “王罴,我看你是活腻味了是不是?你要教本将军做事是不是?啊?你说的是人话吗?啊?这大半夜辛辛苦苦的,叫我家儿郎出来,本来就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了,你还要叫他们去救火?万一伤了,死了,算谁的?啊?我看你是贼心不死啊!” 王罴恰好被踹到伤处,当即痛得满地打滚。大声求饶。 “饶命,饶命!小人知错了,知错了!将军开恩!将军您开恩!” 这次出兵的,都是青峰山的人,和赵天赐根本不认识,他们瞧着这位将军的冷血,心里也是发抖,那是半点声音也不敢有。万一将军大人不开心呢? “呵呵,我饶命倒是简单。叫我去救人却是万万不能的。王罴啊,你好好活着吧!你现在相当于是三条命在你身上呢!呵呵!”赵天赐懒得跟他再说什么,对着兵卒道:“我们走,回山!来两个人带上他!一起走!” 就这么的,一行人再次回山。没有损失一兵一卒,竟然将数百人的来犯敌人一个不拉,全都拿下!赵天赐,也算是一个人才! 赵天赐回到山下的时候,忽然瞧见了山脚有个人孤零零的站着。那人看着好生面熟,细细一看,哇呀,可不是少主么!他连忙连滚带爬的上去请安。 “少主!少主!晚上风大,您怎么就出来了?” 钟元扫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我听说,我家几个舅舅,大半夜的来拜访我。作为小辈,总不能等着长辈来见我。只好到山下来等了。” 赵天赐喜笑颜开道:“少主放心,属下也是听说了这件事,特意走了好多路去迎接。幸亏属下去得早,竟然接到了人。” 他这话说得,好像是立下多大功劳似的。钟元又瞧了他一眼,倒是心中满意。这是一个人才啊! “哦,此话怎讲?” “少主您不知道,您的舅舅,这次来了三个。也算小心,带了几百人来的吧。可惜啊可惜,竟然遇上了蒙元余孽!好几千人呢!您说巧不巧?” 钟元惊讶道:“蒙元余孽?竟然和我们这般的近吗?” 赵天赐一脸惋惜道:“是啊是啊!谁也没有想到啊!可惜了三位长辈,竟然被他们一把火烧死了两个!数百人啊,就跑出一个王罴,少主您的三舅舅啊!真是可惜!您这三舅舅,真可以说是百里存一了!” 钟元微微皱眉,道:“那确实挺可惜的!” 第二十七章 危若累卵 钟元和王艳红的冲突爆发了开来。钟元认为王艳红的心思大部分都放在了王家,而王艳红认为钟元太过忘恩负义,忘记了舅舅们的疼爱。 “元儿!那是你舅舅!小时候抱过你的!你就这么狠心!”她冲上去,打了钟元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蒙了钟元,打醒了林红月。 不好!这样的屈辱,钟元如何忍得?不成,我毕竟是外人,还是要找人来相助。林红月这般想着,顿时将呆住的两个人扔在一边,提起裙角,飞一般跑出房子,四处找人。 她找的第一个是最近的赵天赐。 “赵将军可在?”林红月额头见汗,哪里还有半点平时的仙气? 守门的见着她,原本为她容貌倾倒,再见她急匆匆的样子,吓了一跳。 “仙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红月越发着急起来。急道:“你别管什么事情,赶紧的去找赵天赐,叫他过来,发生大事了!” 守门的门房不敢怠慢,道:“仙子莫急,将军不在府上,去安排舅老爷去了。小人这就叫人去接。” 说着,他就跑出门房,叫了健壮家丁,去找那赵天赐。林红月越发着急起来。 好在赵天赐确实没有远走,不过是半盏茶时光,浑身冒汗的赵天赐急匆匆赶回来。 “仙子,可是主母出了事情?”他深知林红月最近这段时间跟王艳红走得很近。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一定是主母那里出了问题。 “别问了,少主跟主母吵起来了,很凶。你赶紧去看着!我去找人!”林红月还要再跑。 赵天赐一挥手拦下。“且慢!你一个人如何能够叫许多人?我和你去,我叫人去将齐先生他们都叫起来。赶紧!咱们先过去!” 他确实理智的,知道这时候最重要的是在少主面前守着。哪怕少主要杀了主母,这把刀也必须是他赵天赐来,不能叫少主背负坏名声。 林红月一想,顿时觉得这办法比他快多了。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那赵将军快一些!我怕事情会闹大!” 赵天赐再次心中一跳,急急忙忙从家中取了短刀,夹在腋窝,匆忙安排家丁去四处找人,自己则急匆匆的去了主母的房子。 赵天赐到了的时候,只见王艳红正在低声啜泣,钟元满脸铁青的站在一边,脸上带着明显的五个手指印。林红月则脸色苍白的站在一边。赵天赐怒从中来。 “主母这是什么意思?少主做了什么错事,竟然要主母亲自动手?” 王艳红擦擦眼泪,冷冷道:“我教训我儿子,难道还要你管了?” 赵天赐道:“当然要管,少主虽然是您的儿子,可也是我青峰山的少主,钟家的主人。若是少主有什么过错,自然有我们劝谏。劝谏不成的,自然会找您。可如今,我们钟家上下,青峰山内外,对少主绝无怨言,无端受辱,少主受得了,我等受不了。所谓主辱臣死,不过如此罢了!” 王艳红正要开口说那你就去死吧!门口进来一人,正是风流才子齐梦楚。 齐梦楚脸色铁青,走进来也是先看看两边,等到看见钟元脸上的巴掌印,脸色更见阴沉。 “主母,老夫也算是为青峰山做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知道这事,我管不管得了?” 他想问的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闹到这种地步。却不好直说。 王艳红冷冷道:“我不过是教训一个忘恩负义的逆子。先生就不必多问了吧?” “忘恩负义?不知道是谁的恩义?老夫也想听听。”叶明伦沉着脸从门口进来。他是听到齐梦楚的话才进来的。显然对于王艳红的戴帽子极为不满。“少主这段时日,修身养性,用功读书。而青峰山上下,有力一同,不知道,这些哪里算得上忘恩负义?” “呵,难道我教训教训儿子,还不能做了?齐梦楚,这是哪里的规矩?” “主母,您应该比我们更清楚钟家的来历。既然如此,什么叫做规矩,便不应该是我等来教。不如,主母说说是什么事情,也叫我们做臣子的知道知道?” 齐梦楚道。他这却是以退为进。他不信,钟元竟然会作出不利于青峰山的事情来。若是换做王艳红还差不多。 “还有什么?我王家三个舅舅,每一个都抱过她,甚至伺候过他。今日晚间,三个舅舅来看他,你瞧瞧她怎么做的?他竟然叫人放火,烧死了两个舅舅。唯一剩下那个,也是重伤,性命危在旦夕。难道,这样的人还不能教训教训么?” 王艳红说得理直气壮,这本就是她自己的看法,也无需杜撰,自然是流利得很。 叶明伦微微皱眉。“可我听说,山下有人企图攻山,莫非,主母被人蒙蔽?” 他哪里是听说,实际上青花寨有人过来的消息,是他和顾言卿两个人亲耳听到的。这么一说是留着面子给王艳红,示意她,事情的原委并不是她说的那个样子。 王艳红怒道:“难道舅舅看外甥,还不能带人了?这兵荒马乱的,若是被贼人劫掠了怎么办?” 赵天赐闻言哂笑道:“古怪古怪,青花寨和青峰山来往十来年了,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王家来人就要出事。也是奇事一桩。” 王艳红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道:“知道元儿对你有提拔之恩,但是赵天赐,你好歹也是个人,好歹也要讲人伦!” “人伦盖过天理了么?”赵天赐摊手看着诸位道:“三位舅老爷的事情,是我赵天赐亲自办的,我只知道,他们来的时候,带了少量的火药,火枪,大量的刀剑,还有火油。若是这样还是友好,那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带了这些东西?”王艳红微微眯眼道。“还是说,为了杀人灭口,你就将东西都载在他们头上?” 赵天赐道:“主母这可错怪我了。我们青峰山人多,刀枪少,火药火油更是省着点用的。如何能叫我拿了这许多东西?齐先生的为人您也知道。库藏都是齐先生看管的,不如你问问齐先生?” 齐梦楚抱拳道:“赵将军出门之前,只带了火药若干,火油若干。若是打猎,绰绰有余,若是杀人,远远不够。” 赵天赐脸上带着一点得意的笑:“如今主母知道我那火油从何处来的?实话说,我出门的时候,人人身上带了八两左右的火油。一斤左右桐油。根本就烧不死几个人。可是我从他们身上借来了一些火油。丢掉可惜,那就只能还给他们的主人了。谁知道他们这么不禁烧,不过是烧菜的油量,竟然就死了个干净!主母,这总不能问我?” 王艳红正要说什么。哗啦一声,进来两个人,一个浑身是血,一个焦急忙慌。 “诸位,大事不妙了!”来人进门就叫道。 钟元扭头看去,只见一个浑身是伤的是白莲教的蔡定阳。而焦急忙慌的则是顾言卿。这两人怎么走到一起了? “怎么回事?蔡先生你这是怎么了?”赵天赐看见蔡定阳的样子,居然有些想笑。当然,这不是他心性不好,而是蔡定阳的造型实在搞笑了一些,很像是街头打架然后被摁在地上狂欧的那种。 losser! 蔡定阳满脸污秽,看不出表情,只是声音十分急促。 “诸位,大明打过来了!山下的朋友告诉我,他们兵分三路,打算将我们连根拔起!一如当年的白莲教!” “兵分三路?连根拔起?”众人面面相觑。 钟元强笑道:“怎么回事?什么兵分三路?蔡定阳,你细细道来!” 蔡定阳深吸口气,定定神。道:“第一路,就是雷十一还有秦慕言两个狗贼,他们将泰宁紧紧困住,在城内四处搜查和钟家有关的人物。王道行已经被下狱了。” 王道行被下狱了?钟元心跳如鼓,面色紧张。 “第二路,他们凑齐了一百门火炮,打算炮轰青峰山!这些人的将领,就是邓愈,明军的老将军了!据说打仗十分的稳。” 火炮?一百门! 众人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莫说一百门,便是二十门火炮,也足以将青峰山灰飞烟灭了! 钟元神情严肃。“蔡定阳,消息可是确实?” 蔡定阳跺脚道:“这是何等重要的消息?我哪里敢乱说了?这是我一个可靠的朋友告诉我的!而且,泰宁已经动手,青峰山这一路,也将要到达。最迟最迟,明后天一定会到。最快的话,今夜就会在山下聚集起来了。” 钟元环视一周,冷冷的说道:“这么大的行动,声势一定不会小。咱们的人为何没有消息?齐先生,朝奉先之后,可是你负责的情报。这消息,你有没有?” 齐梦楚无话可说。不但说确切的消息,便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哇! “少主!齐先生哪里还有消息!泰宁的老刘,第一时间就被揪出来,已经斩首示众了!其他城池,估计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少主,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们竟然知道无名山谷里面有咱们的仓库,已经着手带人去挖掘了!”蔡定阳满身是汗。这个消息才是要命的! 第二十八章 布置 青峰山,主母住所。众人被蔡定阳的消息震得手足无措,失魂落魄。 尽管每个人都知道,青峰山最终还是要和大明打的。毕竟大家看上的都是一个东西。可现在,谁也没有把握啊! 蔡定阳道:“消息还不止这一个!我那朋友说,咱们青峰山应该是出了叛徒,青峰山,钟家的消息,被卖了个一干二净!山上都有谁,谁在谁不在,都很清楚。” “什么?怎么可能?四位当家的行踪他们也一清二楚么?”钟元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不说别人,姚义和迟仲虎的行踪,知道的不会超过四个人。一个是齐梦楚,一个是韩钰,一个是自己,还有一个就是王艳红! 这四个人,谁会出卖呢?不可能的! 齐梦楚全部身家早就在钟家了!若是钟家倒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他不可能出卖自己。 韩钰目前很清楚,除了钟家,他根本就无枝可依。白莲教如今人人喊打,整垮了钟家,他白莲教休想留下一丝一毫! 自己根本不可能,王艳红,王艳红为何要出卖钟家?对了!王家!王艳红知道,就代表王家知道了!王家既然打算来攻打自己,那定然会找后路还有盟友。再也没有比大明更合适的刀了! 钟元和王艳红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知道了问题出在哪里。不同的是,钟元满眼都是愤怒,而王艳红则是双眼全无神采,有的只有无尽的悔恨! “好了,蔡定阳,你的消息很重要!我在这里,多谢你了!”钟元郑重道。 蔡定阳慌忙抱拳道:“不敢当不敢当,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如今当务之急,也不是找什么内鬼。而是将青峰山迁移才是正经!” 蔡定阳话音刚落,顾言卿大声说道:“少主,和蔡先生相反,属下认为,为今之计,咱们只有打出去,将大明的人赶走!咱们才有转圜的余地!” 赵天赐冷笑一声道:“顾先生,您可能弄错了一点,咱们,只是山贼,而大明拥有几乎无穷无尽的兵卒,敢问顾先生,这仗,您要怎么打?” 怎么打都不合适!不说别的,齐梦楚和王家交手一回,他的兵甲到现在都没有补上!那木棍跟人家打么?这又不是动画片! “我同意赵将军的话。少主,咱们现在兵力不足,只有不足两万。而且火枪兵训练更是训练短促,基本没有拿过火枪。至于其他兵甲更是不够。少主,这时候咱们若是开战,必死无疑啊!”齐梦楚急急说道。 这时候再也没有人理会王艳红的问题了。她吵就叫他吵么,有什么关系?若是青峰山玩完,那才是真的玩完。 “少主!不要犹豫了!咱们应该立刻出兵,突袭火炮!火炮辎重缓慢,而且,火药堆积密集,只要找到火药,只需要轻轻一点,那就是地动山摇的大爆炸!什么火炮都没有了!”叶明伦跟顾言卿关系好,当家赞同道。 “叶明伦,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们怎么会是说瞎话?我看你们是怯阵才对!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正是青峰山老虎寨生死存亡的时候,这般畏畏缩缩,又是为了那般?”顾言卿跳起来道。 “胡说八道!我看你顾言卿就是为了你在外面的顾奇!顾言卿,你儿子固然重要,难道青峰山就不重要?青峰山如果没有了,你们家顾奇又能好到哪里去?还能自立为王不成?”齐梦楚火力全开。再没有比他更清楚青峰山弱势的了!如果有,那就只有钟元。至少他认为钟元是知道的。 钟元揉着眉心听着他们的争吵,有些烦躁,有些不安。忽然看见旁边安安静静的林红月,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竟然开口问道:“红月,你怎么看?” 全场忽然安静下来。然后所有人都看着林红月。尽管他们也知道这种事情叫林红月知道了并不好。可外人的看法,或许能够更加客观一些,或许能够找到出路。 林红月果然有想法。 她沉吟一会,说道:“少主,我建议,不如赶紧派人去无名山谷取出军需,派发下去。若是明军已经动手,那就打一个你死我活!直接抢回来!至少,这批物资在大家的手里还能发挥一点作用。若是叫明军拿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钟元暗叫一声好。还是林红月旁观者清。大家议论纷纷,只是说打或者跑。打要怎么打,没人知道。走要怎么走,往哪里走,也不知道。林红月这个才是老成谋国! 齐梦楚脸色一红,他明显察觉到了不对。自己心态还是有些差啊。 每次听到明军两个字,他总是想起当初和他爹爹两个人在深山老林深一脚浅一脚逃亡的时刻。他深深的记得,那些明军脸上的狰狞还有环境的恶劣。正是因为如此,每次遇到明军的问题,他的心思总是显得不够用。这,大概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少主!林仙子说得极好!目前咱们能做的,最好的选择就是如此了!还有,既然知道火炮缓慢,明军岂能没有保驾护航?老夫肯定,火炮周围必然是有骑兵和步兵一起保护。骑兵还好,步卒和火炮的速度相差无几。老夫建议,咱们立刻叫人去看看,有机会,就炸了明军的火炮。没有机会,那就伺机骚扰,叫他们走得慢一些总是好的。多一天的准备,咱们就能躲一分的机会!” 他终究还是怕了明军的。绝不敢说多一分的胜算,只说是多一分的机会!这就是他心虚的表现了。话说回来,这样的人,才是真实的人。好似诸葛亮那般,什么都能算计清楚,分毫不差。面对大败,溃败,几乎没有反应。怎么可能?人非草木,就算是听到自己认识的人死亡或者失踪,也会有一点想法,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呢? “齐军师说的是!”赵天赐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些惭愧。平时面对江湖厮杀,半点畏惧都没有。明军还有到呢,倒是先害怕起来了。确实不对。“末将愿意去看看!” 实际上青峰山走了四位当家,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他赵天赐了! 钟元却有心不答应赵天赐。他想着,赵天赐起码也是自己提拔的。万一出事情,他总不会丢下自己不管。其他人么,要么老迈不堪!能自己跑出去就不错了。有些呢?心性难以捉摸,难保将自己这颗大好头颅拿去领赏,换了银钱花天酒地去。 “不必,赵将军,你只需找一二亲信去做便可。我相信你,也相信你的眼光和能力。你的重任是,和我一道去将无名山谷的东西抢回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他说得激情昂扬。众人却绝不敢这般任他胡闹。 无名山谷折了钟会,章村差点没了少主。还出去?脑子有坑! “少主,白龙鱼服,本就不是王者该做的事情。我儒门圣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既然是少主,只要您在青峰山,咱们就有无穷的勇气和对手争斗。您不在,咱们便有些茫然。少主,军心不可破啊!”齐梦楚连忙出来叫道。 钟元气道:“你说什么!这时候,咱们可还有人手么?四位当家也不知去了哪里。竟然毫无音信。我若是不去,你们说说,还有谁能去?不要说赵将军!赵将军若是独自去了,把守山门的重任,我又能交给谁?” 众人默然无语。 良久,赵天赐咬牙道:“少主!无名山谷离咱们这里并不远!末将的意思是,末将带人去山谷走一遭!等将东西拿回来了,末将立刻就来把守山门。只要末将这个脑袋还在,山门就丢不了!” 钟元叹息一声。扭头对林红月道:“林仙子,你看呢?” 林红月想了想,忽然有些明白钟元的用意,便说道:“这样吧,我好歹还是带过兵,打过仗的。无名山谷那边,我去如何?把手山门片刻不能离开人手,还是赵将军坐镇好一些!” 她这话一说,众人连忙齐声叫好。 未必是大家都觉得她行,而是存了一个坏心思。江湖中都知道林红月是红叶寺的行走,只要林红月出面了,明军会不会顾虑红叶寺的名声,稍微的,拖上一拖呢?时间,真的很宝贵啊! 另一方面,顾言卿等人也想着,只要林红月出头了,红叶寺未必不能拉入泥坑!现在比的,不是我比你优秀,而是我差,你也不能好! 钟元微微皱眉,他没有想这么多。却隐约觉得,这样子对林红月不好。至于怎么不好,为何不好。却也说不出来。 “红月,你毕竟是红叶寺的人,这般做,会不会不好?” 林红月闻言心中一甜,忽然想着,就算钟元永远没有想起自己是谁,也无所谓了。只要他还关心自己,担忧自己的安危。这便好了。 “无事!红叶寺行走,不代表就是红叶寺。这是多少年的规矩了。大家都知道的!少主你放心就是!” 不知不觉得,谁也没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林红月竟然和青峰山的人一样,叫钟元少主了。 第二十九章 钟元敬老 青峰山现在已经不仅仅是钟家的,而是上下千余人养家糊口的所在。要说他们不关心钟家的死活,可以理解,要说他们不要自己家的生死存亡,谁能理解? 看别人生死离别容易,自己经历生离死别难! 像是林红月这般,为了钟家的青峰山愿意出生入死的,就更是难上加难! “红月!”钟元有些感动。他很清楚,如果在场这里的人中,还有谁可以置身事外的,唯有一个,那就是林红月。“这本来不关你的事情的。” 林红月甩甩头,骄傲的说道:“本女侠本来就是舍己为人的呀!你才知道么?” 她嘴角含笑,容光焕发,一时间,竟然叫周遭都没了颜色。钟元略略有些失神。 “你的情谊,我青峰山记下了!若是还有来日,红月,我钟家,我钟元,绝不相负!”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就算死亡似乎也不能改变他的意志。只是此后三十年,每每想起林红月,他的内心,总是像毒蛇在啃咬一般,不但绞痛,而且是剧痛! 林红月一抱拳,带着众人的期盼走了! 她一走,仿佛开了头,赵天赐立刻请辞,去安排人手探明军的虚实,而顾言卿等人也要去安排防务,后勤。毕竟,是打仗不是过家家,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走了个精光。只剩下原本矛盾重重的母子两人。 人群散去,钟元的脸色再次沉下来。 “母亲,你好好安歇。儿子走了。” 王艳红心中忽然一痛,有一种被天地遗弃的痛楚。此时此刻,她还不知道,那个心心念念记着他的戚伯庸也已经走了。她这一生中最亲密的几个男人,已经寥寥无几。 “元儿,你,你不要这样讲!你这样讲,母亲很难受!” 钟元停住脚步,被母亲忽如其来的柔软有些打动。随即压下心头的悸动,尽量平淡的说道:“母亲,世上的事,只要做过了,总是要留下痕迹。痕迹多了,就会变成裂痕。有些时候,儿子多么希望,咱们一家能够和和睦睦,齐心协力的往前走。可是儿子知道,相比于父亲给您的温暖,您更怀念在家里的自由自在,在家里的宠爱有加。可是母亲啊,您现在已经嫁人生子了,已经是钟家的一家主母了!您,已经不再只是王家的掌上明珠!儿子理解您的失落,可,再失落,咱们都要向前看啊!” 他说得十分动情。都说为母则刚,可是,那种背后的心酸苦楚,谁能懂?谁能理解?作为一个母亲的柔软,谁去平抚慰?失去了丈夫,面临着随时崩塌的钟家,王艳红想要跑回娘家,真的可以理解。至少,家里还有一个为她撑起一片天空的父亲。 王艳红能跑,钟元又跑到哪里去? 所以钟元就会觉得,不说,说不过去,说了,又是种种难堪。毕竟他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他感激,感激母亲为钟家做的事情,也感激母亲的生养之恩。可他现在自觉已经代替了父亲在钟家的地位,就要扛起相应的责任。尽管他从不知道,他为钟家做的事情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加速了钟家的崩塌。 钟元说完就走了。不敢停下脚步听背后传来的隐隐哭泣。女人啊,每一个都是有一点点神经质情绪化的,要不然,怎么说女人是感性的,男人是理性的呢?要求女人理性,本就是一件极为残酷的事情。 次日,钟元大清早就起来了。这对于他来说是极为难得的。家事如此,他也是没有办法。 他走出屋子,来到门外,看见的,竟然是一副萧条的样子。冷冷清清,完全见不着平日里嬉闹的孩子,微笑的妇人,忙碌的男人。就连那些来来去去巡逻的喽啰,都显得极为的萧索。 “你们过来一下!”钟元皱眉道。 正在巡逻的喽啰连忙停下,齐声道:“少主早!” 他们是知道少主起得晚的,倒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今日里钟元竟然能起得这么早。略微有些惊慌。莫不是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被少主发现了? 钟元点点头,道:“今日怎么这般冷清?” 他说得好玩,却忘了,平日里他什么时候起来的?人家什么时候起来的? 领头的咧嘴笑了。 “少主,今日您起早了,许多人还没有起来了呢!” 他这般说,钟元却不信。哪有这般简单?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好,你们继续做事。我下去看看。” 头目连忙点头,带了人去了。 钟元信步来到赵天赐宅子附近,打算问问赵天赐怎么回事,却见赵家也是大门紧闭,悄无声息。不由眉头一皱,心中不安越来越重。 “嘟嘟嘟!” 他敲了敲门。没有听到门内的声响。又继续耐心的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人来。 “嘟嘟嘟!” 他再次敲敲门,心中几乎已经发虚了。莫不是他们觉得我这人就是一个乐不思蜀的那啥,离我而去了? 想着想着,他便悲凉起来。脸上就带了一种哀婉的失望和悲哀。 恰好,顾言卿正从山下回来,见到少主在赵天赐宅子站着,不由有些奇怪。上前道:“见过少主,少主今日好早!不知少主在这里是有什么事情?” 钟元闻言转身,难过道:“原来是顾先生,顾先生好早!我只是难过,在此危急时刻,想要找赵将军聊聊,却不料,赵将军竟然没有见我。” 他的鼻子里带出了鼻音,显然已经有了孩子气的哭泣冲动。 顾言卿先是一呆,然后哑然失笑。道:“少主哇,赵将军昨日按照您的命令,已经去查探明军的虚实了呀!” 赵天赐昨日根本没有在宅子里好好呆着,先是叫人去查探火炮的虚实,伺机拔出火炮队。原本打算第二日一早,就去无名山谷瞧瞧。夜里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叫人统统起来,带了所有家丁,又点了三百人马,朝着无名山谷连夜出发! 所以早上一来钟元敲门两次根本没人理会。因为包括门房在内,已经全部被赵天赐带走了! 钟元有些尴尬,抚摸这胸口笑道:“还是赵将军上心,竟然连夜出发了。我钟元有此人,真是三生有幸!” 顾言卿脸色一红,漫不经心道:“其实,老夫昨夜也是在布置山门防务,一宿未眠啊!” 钟元大怒:“顾先生,区区山门,何必劳动你大驾?早早叫人去做了就是。你要做的是筹划战事,若是敌人来攻,先生应当准备方案对付才是!” 顾言卿尴尬极了。怎么我做事就是不对,赵天赐做事就那啥了呢?合着他是亲生的?正不高兴,忽然转过弯来,有些笑自己多事,一把年纪了居然和年轻人争宠。 他作为文臣,谋士一般的人物,钟元器重的自然是他的足智多谋,哪里是亲力亲为了? “老臣受教……” 钟元见他没话说,心下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顾言卿年纪一把,是和他爹一个年龄的人物,说这么一个老人家,确实有些过不去。 他会这么想,完全是因为本钱不够的缘故,等他有了整个天下的时候,何曾想过还要敬老了?不知多少人被他骂过倚老卖老。可见人的脾气本事是和他的身家地位相当的。 “好了顾先生,方才是我说得过了。你还是去忙吧!” 钟元眼看顾言卿拱手退下,说不出的寂寥。好像,似乎,大概,整个山寨就自己最空?不对,我作为一个监工,自然是要看着他们的,若是他们不上心,自家家当就没有了呀!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志得意满,觉得自己不可或缺。又转悠下去看情况了。 正走着,忽然听见远处轰隆隆雷响。抬头一看,万里晴空! “这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上天看不惯我闲散吧?好歹我也是有家有业的人物,空闲一些难道还不行了?”钟元愤愤不平。 正巧,叶明伦陪着诸葛青云急匆匆上山,钟元一看,立刻叫了起来。 “诸葛先生!叶先生!这是上哪里去?” 叶明伦两人抬眼一看,原来钟元站在那里。诸葛青云感动极了。 “多谢少主!大老远竟然来迎接老臣!老臣,老臣!”他竟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钟元眼珠子都要登出来。老子在这里还有这个作用?连忙装出一副疼惜的样子。 “老先生毕竟年纪摆在那里,钟元迎接一二,也是应当。老先生,最近您可还安好?”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礼贤下士的样子。只好学着当初电视上看到过的做派,惺惺作态起来。 还别说,这么一做,他竟然也有了几分位高权重的意思。果然,做派还是要的。 诸葛青云老泪横流。“少主!顾齐,顾齐战死了!” 他不说自己如何,却将心中的悲切完全的表达了出来。不但眼泪哗啦啦的,鼻涕更是黏糊糊的一把,看得钟元恶心至极! 第三十章 招降了邓愈? 很多人以为,眼泪什么的最能感染人,实际上不是。 想象一下,比如咱们只是对某个人的不幸有那么一点好奇,那么一点同情。然后此人扑上来,抱着你,说了一大堆的,不但如此,还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恶心不恶心?当然是十分的恶心。 钟元就是如此。他连忙稍微后昂,这个动作是对的。退后一些,会叫人看不出来,网旁边走,动作太大。为了装得像一些,他甚至将脖子往后面抬,这样一来,下巴就是四十五度角朝着天上,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的眼神。毕竟,这时候也没有什么飞行器,上个厕所还要东张西望的小心翼翼。 “哦……哦……老先生,他,他真的去了吗?”四十五度角,说话真是费力啊! 诸葛青云不是这么看的。他可不知道他亲爱的少主不过是因为仰着脖子难受,还以为他真心可惜顾齐。毕竟,顾齐也算是少主一手提拔起来的。 “哇…………少主……少主哇……都,都怪老夫哇……”他哭哭啼啼,泣不成声,他身边的叶明伦也在流泪,这时候连忙接过话头,生怕他的话引起了钟元的误会和不满。 “少主,是这样。诸葛先生出去联络北方的绿林,打算听听他们的态度,也好做些准备。但是在龙岩,遇上了可恶的叛徒。他们将老先生的行踪给了龙岩的王德贵。王德贵是谁?那是咱们的死敌啊!王德贵,当即叫人来追杀老先生。天可怜见,老先生一把年纪,跑了八十多里地,还是没有甩掉他们哇!”叶明伦说着说着,情绪上头,哽咽起来。 钟元没有任何催促的意思,他只是想着,要不要弄点生姜片在眼睛擦一擦!他袖子里是有生姜片的,那是他的一个怪癖,他喜欢没事咬着一个生姜片,比人参还喜欢。 叶明伦定定神,接着说道:“老先生遇上顾齐的时候,他正从方家庄往回走。身边仅有百余人。若不是顾齐,若不是……” 他哽咽了,良久才说道:“当时追着老先生的至少有三四百,顾齐一马当先,就带着人马上去了。他说,青峰山有无数个顾齐,诸葛老先生却只有一个!叫我们快走!这一去,我们就没有见他回转过。方才雷声阵阵,显然是顾齐引爆火药,与人同归于尽去了!少主!顾齐,顾齐可惜了哇!” 钟元沉默一会,有些闹不清,究竟是什么。他只知道两件事,一个是顾齐为了救人,带着百余人就跟大明兵马硬拼了,第二件事,方才的打雷不是打雷,而是火药炸响。很可能是顾齐点燃的。 “叶先生,此事,言之过早,还是要找人去看看。若是没死,哪怕他残了,咱们青峰山,也养他一辈子,叫他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叫顾家繁荣昌盛!若是他死了顾言卿,便是我钟家的长辈,将来,送终之事,我钟元去做便是了!” 叶明伦诸葛青云齐齐痛苦,而后拜倒在地。“少主英明!” “对了叶先生,你是如何遇上诸葛先生的?”钟元疑惑道。 叶明伦擦擦眼泪道:“昨夜听闻噩耗,老臣就想着,是不是找找我一个故交。此人在火药上颇有建树,据说,能做成威力奇大的火药。据说只要指甲盖这么一点,就能炸死一头牛!老臣想着,咱们既然火药不足,何不请他出山,来为我青峰山效力?谁知道,到了他隐居地方才知道,早在去年,他就已经被人杀了!原因不过是为了区区五两银子。五两银子,满门死绝!” 这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可惜知道的人只有寥寥数人。这么一个英才,竟然因为区区数两银子送了性命。简直就是开玩笑! 钟元先是一喜,然后大怒。接着无奈。人死鸟朝天,他还能如何?起死回生不成? “罢了,想来是因为我青峰山德行不够的缘故,上天不许咱们太过顺风顺水。叶先生也不必伤悲。日后若是有什么一技之长的故交,大可以和我说,我来找人去照料他们!就算他们不为我所用,也是我华夏的宝贝啊!”心里却想着,发现这等人,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杀了就是!悄悄的做,谁知道是我做的呢?若是叫这等人被明军或者什么野心之辈找去,那才是我钟元的心腹大患呢! “少主,那顾言卿,咱们是不是去告知一二!”诸葛青云缓过气来,又变得睿智起来。难过只能是一时的,做事不可带着情绪。带着情绪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好。这一点,他十分的清楚。 “此事不急。等我叫人去看看再说!”钟元有些头疼。目前来说,需要的是好消息,而不是这种壮烈的英雄。他手里已经没有多少可用之才了! “四位当家的消息,你们有没有?” 诸葛青云迟疑了一会道:“我在龙岩倒是打听到一个消息。或许,四位当家都活不了了。” 钟元心中一紧,低头凝视诸葛青云,眼中阴云密布。“怎么回事?” 龙岩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开头。不知道是谁在牵头,整个福建已经全部动起来了。蔡定阳说的叛徒还说不上叛徒。因为他是被人发现以后,严刑拷打才被迫出卖了青峰山的。在说出了口供之后,此人也已经自尽。至于是惭愧还是内疚,倒是不必管他。 总之,整个福建看上去还算平静。实际上却是多方联动,开始做了一个密密麻麻的网,打算将这个隐藏在地下的王朝给一网打尽! 而四位当家,则首当其冲。谁叫他们都在外面呢? 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姚义和迟仲虎。谁叫他们在福州附近呢?蓝玉调动超过八千的兵马,还有不计其数的江湖人物对他们两个进行追杀!若不是他们还带着四百人马,恐怕早就死了!不过,最后的消息是,他们消失在杨家庄一带。 杨家庄,距离青峰山不过是一天的路程。是死是活,还要看来日。 第二个倒霉的就是田博康,他不知道,他去见北宫兰花的时候,就已经被红叶寺盯上了。就在他从北宫兰花那里回来的时候,路上就遇上了埋伏。什么山寨什么堡都派人来追杀!怪只怪,他的悬赏实在是高,便是诸葛青云听到的时候也是心动了一回。纹银五万两!良田两百顷!好大的手笔。他的行踪更是迷一般,有时候说是在北方,有时候说是在福建,有时候又是去了广东广西。简直好似有了分身术。 第三个就是赵玄一了。据说为了讨好朝廷,红叶寺已经将赵玄一杀了,脑袋献给了朝廷。具体,谁也不清楚。说的人倒是不少,可真正确切的消息一个都没有。 诸葛青云将这些事情说完,人都老了许多。话太多了! 钟元见了,连忙亲切笑道:“老先生辛苦,竟然得到了这么多消息。” 说完,原本笑吟吟的他,又拉着脸道:“这一点,我就不懂,那些拿钱办事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做事情还比不上您一个老人家。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没有人和我说!简直不可思议!来来来,咱们去屋里说,这里风大,冷!” 说着,一把扶住诸葛青云,亲自搀扶着走进了屋子。 等诸葛青云两人坐下。钟元急急招来齐梦楚。齐梦楚到的时候,脑袋都是蒙的。一下子要招兵,一下子要兵甲,一下子又有人来攻打,好不容易做了一点事情,钟元又叫他了。他的心里甚至有些火气。觉得少主比女子还麻烦!起码女子还能讨她欢心,少主就不成!男的! “少主,不知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要老臣回来?” 钟元劈头盖脸道:“诸葛老先生回来了。带来了两个消息。很重要的消息。所以,现在就有两件事要你去做。第一件,你派人去东北方向看看,早上晴空霹雳,老先生认为可能是顾齐跟人同归于尽了。你叫人好生找找。万万不可大意!” 齐梦楚先是吃惊,然后沉痛点头。 “齐梦楚,我再说一次,你听清楚,不要应付。我要顾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他只剩下一口气,你也给我带回来!养老也是我给养着!你懂了?”钟元怕他或者他说下应付了事,立刻重新说了一次! 齐梦楚惊讶的道:“既然是顾齐出事了,那老臣仔细一些也是应该,少主何必再说一次?” 钟元赌了一口气,麻蛋,现在谁都敢顶嘴了!他放缓语气道:“第二个消息,更加重要。四位当家出事了。老先生大约知道了一点消息。你派人去杨家庄看看,有没有三当家和四当家的消息。还是那句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要可能,也许,大概。不管他们在不在,我要确切的消息,他们在哪里!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万万少不得他们。” 他叹口气,有些黯然。“原本我以为跟大明不是没有一较高下的机会,现在看来,远远不足啊。上天给我钟家的人,实在太少了一些。没有了顾齐,我竟然不知道叫谁去做事了。” 齐梦楚笑道:“说起这个,老臣倒是要恭喜少主了。邓愈降了!” 邓愈?那个带火炮来打青峰山的邓愈?钟元惊讶之余,全是不信。人家要人有人,要炮有炮,要权也有权,凭什么投降? 齐梦楚见状大笑,略显得意道::“邓愈此人,尽管权位极高,却不知道,朱重八乃是一个极为小气的人。开给他的俸禄不过是够他一家老小吃喝罢了!就是要买一点心仪的小玩意,竟然也拿不出钱来。钱,对于咱们来说,却是有的。因此,老臣就花了三百金子,将邓愈连人带炮买来了!” 第三十一章 德治的呼声 诸葛青云原本也是挺高兴,毕竟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事情,对于文人来说,必然是一个极为伟大的壮举。华夏数千年来,都是将此视为文人对武夫的征服和胜利。是文人雅士极大的荣耀。 实话实说,大堂内的所有人都是这么想这么看得。所以人人都极为开心。可是当诸葛青云看见钟元也是唇角露出笑容的时候,马上心生警惕。 做事情,可不能凭借运气啊!还是要实力才是可靠的。当然,说法不能这般説。 “少主可是快慰?”他深吸口气道。“老臣也是为少主高兴的。可是少主须知,作为君王,最重要的是德行,而不是这些器!这些外物总归是外物,若是德行不修,上天不会给我们助力,百姓也不会臣服。现在福建各地之所以处处有盟友,那是因为先家主德高望重的缘故,绝不是钟家兵甲锋利的缘故。” “武力可以叫人臣服一时,却不能叫人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的心悦臣服。唯有德行,才是统治天下的根本!” 他说话十分的严肃,仿佛在教训一个小孩子。 说来可笑,钟家真正占据的,其实只有泰宁这里的一点小地方,甚至连泰宁都不能影响。要不然,也不至于雷十一竟然敢将钟家客栈以及钟家在泰宁的势力连根拔起。 他这么一说,齐梦楚等人恍然警醒。是的,可以叫君主知道自己的功劳和辛苦,却决不能叫君主养成重器轻德行的习惯。要不然,我等文臣何以自处? 尽管自古以来文人多德行不修,可治国而言,大家一致认为还是应该以德治国的。 “不错!少主应当警醒才是!”叶明伦、齐梦楚等人对视一眼,对诸葛青云佩服不已。 钟元扫视一眼众人,将他们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心中悲凉。哦,你们可以高兴,可以庆祝,可以撒欢,我不行是吧?去你妹的! “不错,是我疏忽了。多谢诸葛先生教导,我一定时时三省吾身。勤修德政,以安人心!” 尽管他恨不得将几个老夫子的脖子拎起来,叫他们去明军那里以德服人。心中却明白,面对大势,他只能屈服。 这般一来,他心里的高兴却是半点也没有了! 诸葛青云见状,十分满意,认为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却不知道,他这种态度,跟后来的张居正何其相似?自己德行不修,却叫君主该如何如何。张居正最夸张的两件事,一直叫皇帝恨在心里,甚至越想越恨。 第一件,他自己锦衣玉食,却叫皇帝节衣缩食供奉天下。按皇帝的看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应该是天下奉养皇家才是,现在却反过来了,这是一个。第二个是,你张居正自己都做不到,却来要求我?简直岂有此理! 第二件,张居正年岁虽大,却不服老,依然喜欢娇滴滴的小姑娘,纳妾专门找那些年岁小的。在文人杏坛,传为雅士风流。这叫矜矜业业的皇帝如何自处?知道这个真相的皇帝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的老师是这样一个人,却欺骗自己做那样的人,这岂不是口是心非?更可恶的是,自己竟然做了好几十年的蠢货,被人摆布成那般模样。换做常人也会觉得不堪,何况皇帝?既然是皇帝,那生气了就必然杀人。张居正死后的待遇,可谓是咎由自取。 诸葛青云也是如此这般。明明他自己也很开心,甚至得意,却要求君主做到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这岂不是另一个张居正? 年轻的钟元,这时候尽管压住了心中的怒火,那杀气和不服,却从此生根发芽。以至于后来,他动不动就会派出宦官去查处官吏的作为。一有不对,立刻就是劈头盖脸的大骂,甚至杀人。 这些,和诸葛青云今日的所作所为大有关联。 君臣之间那种其乐融融的气氛没有了。叶明伦等人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有什么呢?大家又不是小孩子,做事情说话本就应该严肃而稳重认真才对。每天嘻嘻哈哈的像什么话? 叶明伦笑吟吟道:“说起来,我有个故交,他是洛阳人士,和我也偶尔有书信往来。他的看法倒是极为贤明的。诸位可知,那大明的朱重八原本是什么人?” 齐梦楚哂笑道:“一个小人出身,哪里有什么人可言?放在蒙元,他连人都不是。” 他的小人倒不是说朱家是小人,而是说三教九流之辈这些低贱出身的意思。 叶明伦点点头道:“此人既然出身三教九流,如今骤然做了皇帝,他的心思可是多疑得很!” “不但多疑,而且心狠手辣!我听说,他对蓝玉心生杀机了!” 诸葛青云闻言若有所思道:“这般说来,倒是不难理解蓝玉的动作了。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要告诉朱重八,他是忠心的,在福建是做事情的。有用的。可惜,他打错了算盘。对于一个多疑的人来说,他蓝玉越是能干,风险就越大!恐怕,蓝玉时日无多!” 叶明伦捧了钟元一下。“说起来,这还是少主高瞻远瞩的缘故。当初他们发动什么粮价风波。结果如今可不是自食其果了?” 诸葛青云道:“这些都是小术,对付这等贱人,那自然用得。若是治国,还是要堂堂正正为好。” 齐梦楚想着,诸葛青云倒是有些矫枉过正了。若是治国都要堂堂正正,春秋时期,哪里来的那般多传说? 春秋战国时期,动不动就有赤龙伏身之类的传闻,然后就有某某圣贤降世。天可怜见,什么赤龙伏身,可不就是女子单身出行,然后被人给干了么?知名的圣贤文过饰非,将自己的出身描述的神秘一些。那哪一些不出名的呢?可不就是淹没在历史洪流中? 更何况,还有一个德政治国治军的宋襄公金玉在前。这种话哪里是这般说的?治大国若烹小鲜,哪里能处处堂堂正正了? 叶明伦却不这般想,他对诸葛青云抱有极大的崇敬和爱戴。这或许跟他年轻的时候追随过诸葛青云有关。 “先生说的是。自古以来,若是君王败坏了道德,就没有一个王朝是国祚绵长的。恍如隋朝,出了一个隋炀帝,立刻就叫隋朝两世而亡。还有大秦,出了一个公子胡亥,也是二世而亡。教训不可谓不深!” 他们说得兴起。钟元却是满心满意的懊恼和痛恨。你们这是当面指桑骂槐么?当我离不得你们么?还是你们觉得,我钟家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山贼,看不起我们怎么的? 钟元没有发作,只是微笑着听他们说,听他们讲。 或许是因为齐梦楚竟然收买了邓愈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使得他们放松下来,或许是因为短暂的和平时光太过珍贵,他们竟然就这么说啊说的,说了一个上午。 直到正午时分,他们才散场。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钟元收了笑容,心中愤懑之余,颇为尴尬。不管是谁,莫名其妙别人训了一顿都不会好受。这时候的他,颇为想念林红月。也不知她现在是否平安。、 说起辛苦,谁能比得上她呢?原本和青峰山毫不相干,却为了青峰山的事情生死奔波。林红月可说了什么呢?她可什么都没说。 想了想,他竟然一点做事情的心思都没有了。你们不是能干么?那就什么都交给你们好了,老子不会休息么? 第三十二章 明军又来了 钟元对于被诸葛青云教训了一顿,心中愤愤不平,只在心里叫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你来教?再说你自己不也是讲究锦衣玉食,合着我这个老板还要给你打工的省吃俭用?究竟我是老板还是你是老板?我擦擦的擦!!! 好在他绝不是小孩子,没有有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就去跟父母告状的心思。尽管心中愤愤不平,也只是独自一人在山上散心而已。 当然了,钟元绝不是一个气量很大的人。就这么散心的后果就是,越想越生气,恰好走到一个四周无人的地方。钟元左右看看,立刻从旁边折了几根小树枝,笔直的插在地上,然后虔诚跪下,心中默默祈祷。 “老天爷,这些人为老不尊,竟然欺负我!老天爷,请你开开眼,叫他吃饭吃到石子,喝水会呛死!哦不,呛死太过分了,只要叫他咳嗽三五天也就可以了!毕竟,我还是一个善良大方的人啊!” 祷祝完毕,他毕恭毕敬的磕头,然后站起来拍拍下摆,不着痕迹的将三根树枝踩碎。 啊,心情舒畅多了!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有探马急急奔走,山门。 “开门开门!开门哪!” 顾言卿担心山门,有心在钟元面前表现表现,特意在山门布置了人手。一听到这声音,立刻跳起来,向下看去。却是一个衣衫褴褛的探马。他身上到处都是污垢,而他身下的马匹则是浑身大汗淋漓。显然,这人是急急忙忙赶回来的。 “不要急,不要急!我马上下来!你先歇歇!” 他连滚带爬跑下去,将门开了一条缝,一把拉住下马的探马。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是顾言卿顾大人的家丁,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探马急声说道:“明军,明军来了!” 明军如何会来?那人吃了一惊。 “有多少人?” 没捡到多少人,大约两千上下,可是他们带了两百来门火炮,还有好几车的辎重,一个兄弟冒死探出,那里面全是火药!“谈么浑身是汗水。也有累的,也有吓的。 青峰山才多大?不过是方圆三里而已。若是独独一个青峰山,呵呵,也不过是一里左右。高也不是很高,一百米左右而已。何必两百门大炮?只需要三十门大炮,就可以一路向上了! 怎么会?那人心跳如雷,一时间也有些失神。 “我还要去报信,这位大人,告辞!”探马急急要走。那人一把拉住。 “不急不急。我替你去,只要告知了我家老爷,那咱青峰山不就知道了么?你且在此歇歇。记住,谁问你都不要说。免得乱了人心!” 探马连连点头,他已经没有主意了。不说那些火炮,就是那火药,都已经吓死他了。 那人说罢,竟然也不管他,自顾自急忙上山,不一会,就见到了顾言卿。 “大人,不好了!山下来了明军,探马已经探出,那些明军竟然带了两百左右的火炮,还有数车火药!” “什么?”顾言卿正在练字养气,闻言皱眉将笔放下。道:“赵天赐干什么吃的?难道他派出去的人竟然一点用也没有么?” 那人道:“这个,小的倒是没有问。要不然,小的叫那探马过来?” 顾言卿摇头道:“不必,那样做的话,太过明显。好似我跟赵天赐争风吃醋一般。罢了,我这便去见少主,你去,跟叶大人他们通个气,叫他们赶紧来书房。” 顾言卿也不等那人回答,急急就去了书房见钟元。 或许是有心事,或许是因为某种感应还是怎么的。一大早,钟元心跳如鼓的起来。他做噩梦了。梦见自己竟然被朱元璋抓住,剥皮、剔骨、辣椒水,什么东西都朝自己招呼。 “怎么回事?怎么如此心慌?”正想着,下人来报。顾言卿求见。 “哦,知道了,去书房等着!”也不知道为何,钟元就是喜欢在书房见人,或者议事,或者聊天,反正就是喜欢呆在书房。 不一会,钟元去了书房,却发现不仅仅是顾言卿,叶明伦,齐梦楚,诸葛青云都到了。 “少主!方才有探马消息说,山下不远,已经有明军聚集了。少主,赵天赐不可靠!还是叫人试试能不能将他们的火药点燃,叫他们无功而返?”叶明伦急急忙忙道。 钟元一愣,道:“他们有多少人?” “人倒是不多,只有两千。可是他们带了两百门的大炮。”顾言卿道。 钟元沉思一会,道:“不可能。大明连年打仗,哪里来的时间去做大炮?更何况,年初的时候,他们还叫人去打蒙元,总不能就拿着刀去砍吧?两百门?我看,有五十大炮就很了不起了。他们带了多少火药?” 火药可不是拿来吃的或者好看的,二十火炮的必需品。没有火药,所谓的火炮就是一根铜管而已!知道有多少火药,就可以知道究竟多少火炮。 古人很聪明,从增加炉灶,到增加旗帜等等办法,绞尽脑汁的骗人。只要骗到人,他们就可以达到目的。比如吓坏敌人然后杀掉,比如吓坏敌人,然后自己跑了。冒充火炮,并不奇怪。 某位将军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他用了一根根的木头,外面伪装成炮管,然后吓跑了一堆人!天知道,他手下当时只有数十人而已! “火药?”顾言卿不语。他哪里知道多少火药,只知道有几车。可十几车也是几车,一两个车,也是几车。究竟是多少呢?他并不清楚。 钟元见状微微皱眉。“将那探马叫进来,说说清楚。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 顾言卿尴尬,好像,弄巧成拙了? 不仅仅是他自己这么想,就连齐梦楚等人也是这么想的。什么都没弄清楚,就来叫人啊? 好在探马没有被赶走,而是在山下等着。 过了一段时间,探马被叫了上来。 “你叫什么名字?”钟元和颜悦色道。“听说你带来了重要消息?” 探马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大人物,心中激动不已,甚至连他的身躯都微微颤抖。“是是是,小人何三,小人何三,正是咱们青峰山的探马!这一次,小的,小的是看见山下那么多火炮,才上山求见的。” 他又是高兴,又是伤心。高兴的是,如果按照惯例,只要自己的名字留下了映象,那么他将来的前途是不问可知的。难过的是,山下那么多火炮,青峰山的将来,真的很难说。 “好,何三你很好。我记住你了。你说说,那些人,究竟有多少人?有多少火炮?有多少辎重?辎重里,又有多少是火药?” 何三努力想了想。实际上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休息,他有些忘了具体数目了。好在时间还不长。他终究是想起来了。 “回少主,明军兵马大约只有两千,可是火炮竟然有一百多门。辎重大约有五十车。其中二十车里面装的是火药。” 何三说罢,将头牢牢的固定在地面上,绝不敢抬头。他怕自己冒犯了诸位大人。 五十个车子而已?钟元惊讶。不说别的,炮兵的速度是众所周知的。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明军,可最近的泰宁到这里,也要五六天的时间。五六天的吃喝就必然要最少八个车子。若是吃的多些,是个车子也有可能。 还有,古时候的兵器可不是拿在手中的。除了不太重的兵器,很多都是放在车子上的。就算都拿在手中。四十个车,一个车大约可以放一百多斤的火药。只够三门火炮使用。四十个车,最多也就一百二十门。这还不算折损和受潮等原因。 再扣掉七七八八的杂物,以及当官的坐车,那就是说,顶多顶多,他们只准备了一百门的火炮用量。 而火药不可能那么准确,一般都是要多准备一半,以防万一。这么说来,顶多只有六十门大炮。钟元松口气,没有那么可怕了。 若是一百多门火炮,不用别的,只要排成方阵,齐齐轰杀过来,青峰山上下,指哪打哪,什么都不会剩下。 “很好,咱们总算知道是多少了!”钟元振奋精神道。“以我之见,他们最多也就六十门火炮。这可不必担心。” 齐梦楚等人听了,却不太同意。 “少主,不可如此轻率。目前算来,他们最少也有六十门大炮,然而,火炮和火枪是一样的,要防着损坏,那就要有备用的火炮,备用的火炮不是不能用啊!这么说来,明军准备了一百门火炮也是可能的。”齐梦楚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再说了,青峰山何须六十门火炮?三十门咱们就已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这话不假,若是要将青峰山围剿干净,根本就不必百来火炮,只需要三十门火炮,将山脚一带围住,保管青峰山连一条狗都跑不出去! 钟元闻言皱眉。不错,对于他青峰山来说,明军带一百门和三十门是一样的,都打不过! 第三十三章 来,你牛给我看看 钟元等人正在犹豫,山下闯进来一个人,此人身边还带了几个大汉,看上去好似江湖散人。 “什么人闯青峰山?”山门喽啰大叫道。 他心中带了犹豫。若是明军那他早就叫起来了。可这人穿着一身的短打,头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戴。身边还带着两个跟班,这跟刚下山的少侠十分的相似。如此一来,他倒是不知道该不该报警了。 那人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山门,忽然大笑着道:“哈哈,看起来,青峰山还是有一点点本事的!嗯,就一点点,多一点点都是夸他!” 他伸出手,大约比了比,也就比头发丝大一点点。 左右捧场道:“公子英明!” “公子威武!” 那人点点头,显然认为两人说得很好,很正确。 “本公子当然是威武的。不过么,我看着他们好像不欢迎我呀,这可怎么办呢?” 左右凶神恶煞道:“拆了他!挡了公子路的,都不是好东西!必须拆!” 那人疑惑道:“既然知道,那你们还在等什么?” 不等山门的喽啰反应过来,其中一个粗壮一些的,已经跑起来,看样子好像要撞门。另一个精瘦一些的,则随意跑了几步,一跃而起,来到了岗哨上。拎起喽啰的脖子狞笑:“公子的路你也敢拦?真是活腻歪了!” 也不管他喽啰如何反应,已经捏碎了此人的咽喉。 喽啰刚死,粗壮的汉子已经碰的撞在门上,两扇巨大的木门毫无反抗之力,被他撞飞。 两人回到那人身边。“公子,路通了。” 那人点点头,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上去。 “站住!竟敢破坏我青峰山大门!再不站住,我就开枪了!”门后边闪出两个人。一个端着火枪,一个拿着火钳。原来这大门门墙还内有乾坤? “哦?有点意思!”那人闪过惊讶。这做法,已经跟城池没有什么区别了。普通的山寨都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大门,大门就固定在一个木板墙上。好一点的,也就是在墙上堆石头啊泥土啊什么的。 很显然的,青峰山的不一样,他们好像是城墙一般的做法,用的是泥土没错,但是里面是留了门洞,门洞旁边还有小屋子,也就是藏兵洞。 “这下子,确实是有点本事了。大约,一指的本事是有了。”他想。 “公子,要不要杀了他们?”两人齐声道。他们有本事,但是他们有自知之明,这种事情还是要公子来决定的。擅自决定的后果,很可能就是人头不保。 那人摇摇头道:“我邓愈向来都是以德服人,何必打打杀杀了?且看本公子的!” 他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我乃是大明邓愈!来跟你们家当家的谈谈,来两个人,带路!” 火枪兵面面相觑,还有胆子这么大的?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他! “你可以!但是他们不行!” 着实是两人的恐吓力有些大了! 邓愈无所谓道:“成!那就走着!” 说走就走,说是叫两人带路,他却直直的就朝着书房去了,根本没有半点要人带路的样子。好似回家一般的熟悉! 他果然留下了两个随从,也不知道是艺高人胆大还是乍得! 邓愈一路看去,见青峰山布置的鳞次栉比,果然是有几分模样,不由心中暗道:这么看来,那传说果然不是假的。他们要做的根本不是什么山贼,而是想着建国。却不知,是争夺天下呢,还是做一个国中之国? 不容他多想,地方已经到了。毕竟钟元的书房是在山下,而不是山上。山上的东西是不适合客人瞧的不是? 邓愈才走进来,就听见里面钟元信心满满的声音。不由嘴角冷笑。还六十门?二十门大炮就能将你们打得找不到北信不信? 想到这里,他故意弄出一些响声,走了进去。 “哟,都在呢?”邓愈吊儿郎当,进去自顾自在钟元身边坐下来。“想必你就是青峰山的当家了?” 钟元眼皮跳了跳,道:“暂代当家。四位当家被奸人所害,如今不知所踪。这才是我坐在这里的原因。” 邓愈呵呵一笑。道:“不管你是不是。我来,是要说两句话。第一,蓝将军对于你们讲徐寿辉兵力吞下的动作很不满意。第二,交出白莲教秘宝,还有八千石粮草。你们青峰山就可以保住平安。现在,你们可以说话了!” 这话说得好生霸道。好似他邓愈现在坐在自己的大堂,而不是一个山贼的书房。 原本有些疑惑的顾言卿道:“你是邓愈?你,你不是已经……” 邓愈不等他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好玩。不过是和你们开个玩笑。你们就当真了?我邓愈是谁?大明有名的将领。简在帝心,早晚是要做大将军的。你们是谁?一群蠢物,还真将自己当个人物了?区区山贼,竟敢来招降我?简直不知所谓!” 他说话淡淡的,一点都不大声。但是那声音,那语气,那话语,却将整个钟家上下都羞辱了一遍。昨日还侃侃而谈的诸葛青云等人一个个说不出话来。 能说什么?丢不丢人?一群可以做人家爸爸的人,被人当成孙子耍了一圈。还想要说什么呢? 邓愈也不说话,只是若有深意的看着众人的神情。他是真的难以理解这些人的心思。区区山贼,占地不过是数里方圆,竟然想着招降朝廷大将!这是怎么个意思呢?反正他是绝对看不懂的。 钟元忽然开口道:“你是邓愈?就是带了两百大炮来吓人的邓愈?” 邓愈笑嘻嘻的。“吓坏了没有?小爷最喜欢的就是看见你们心惊胆战,偏拿小爷没有办法的样子。” 钟元眼皮跳跳,连忙垂下眼睑。他倒不是心虚,而是怕自己眼中的凶光被他看见。 “你很害羞么?闭上眼睛就以为没有事情发生了么?”邓愈好奇道。 钟元干脆真的闭上眼睛了。 “世上浑浊,不过是心中一叶。睁眼花开,闭眼花落。仅此而已。” “哈哈哈哈哈!”邓愈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他算瞧出来了,这人年岁肯定不大。这老气横秋的样子可真可爱!“行了,话已经带到了。你们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对不对?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你们一定有时间去做的对不对?你们一定不会叫我失望的对不对?” 他一脸的诚恳,好似来做客的人,对好客的主人道谢。 钟元淡淡的说道:“诸葛先生,您怎么看?” 诸葛青云坐蜡了。我怎么看?我能怎么看?我,我,我也不知道事情竟然会变成这般模样啊!那招降邓愈的消息,竟然是假的哇! 诸葛青云不说话,钟元又问道:“齐梦楚,你也算是人才,你认为呢?” 齐梦楚郑重道:“少主,徐寿辉的手下,已经在章村被明军打秦慕言都杀光了的。” 邓愈哈哈大笑,猖狂道:“他们是生是死,是在青峰山还是在武当山,这些,是你们说了算的么?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你们就是一群虫豸,一群狗一样的东西……” 他说不下去了,他的脑门流下了冷汗,他觉得方才说错了话。他想要道歉。但是他开不了口。 钟元手中拿着林红月给他的火铳,漫不经心道:“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人的速度没有子弹快。但是我又听说,世上有武林高手,不但能够躲避子弹,还能空手接住子弹,将子弹打回去。邓愈,听说你很厉害,不如你来教教我们?” 齐梦楚等人这才发现状况,一个个惊呼出来。 “这,这……” “少主干得好!” “不可啊!万万不可!” “失礼了,失礼了……” 有的人惭愧,有的人兴奋,有的人难过,也有的人沉默不语。 邓愈脑门流着汗,嘴上老实了下来。 “何必呢?何苦呢?我不过是一个传话的,何必呢?” 钟元冷笑,以他的态度,什么时候何必何苦了?还不是服软?特么的,怎么古人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也是欺软怕硬的? “传话的?堂堂将军,变成一个信使了?” “我这不是为了可信度吗?真的,我邓愈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东西!您,可千万别激动哈!”邓愈可知道,这火铳他见过,在蓝玉身边见过。双发!打人都不带瞄准的!打谁谁死,救都不用救。想他邓愈年岁尚且还小,前途那是大大的,死在这里未免太不划算了!这青峰山真是邪门,若是换做其他江湖势力,早服软了。 他说的白莲教宝藏,是虚构的,根本没有的事情。不过是为了多拿一点而已。至于八千石,倒是确有其事。为的是补充前段时间蓝玉操盘的粮价事件损失。别以为他们损失的不过是一点点利润,实际上这段时间的人力物力等于都贴进去了,若不是如此,蓝玉也不会急得跳脚。 慢着!这青峰山不会真的收留了白莲教吧?邓愈冷汗刷的下来了。这次,到不纯粹是为了火枪而已。 第三十四章 发誓!画押! 邓愈的嘴里现在是苦的。他想哭。不过是来打个秋风,没想到真的抓到正主了。他完全不知道,泰宁和秦慕言联手坑了他。谁也没有跟他说,泰宁钟家已经被列为叛逆,杀了个干净。泰宁外面的,雷十一和秦慕言就无能为力。恰好这个傻子冲上来,那可不就是上好的抗雷家伙!皮粗肉糙的,好使! 钟元却不知道,邓愈这时候才明白他们的底细。他拿着火枪的手一点没有抖动的意思。 “六十门大炮?好牛啊!我好怕啊!不过没有关系。我们不过是山贼罢了。一切都是为了四个字,衣食住行。既然你们不给我们活路,那好得很!弟兄们这就散了,给诸位大人一个清静。当然了,咱们兄弟都是人,不是神仙。总有饿肚子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兄弟们就只好找兄弟化缘。想来,以咱们的关系,你一定会给面子的吧?” 邓愈砸吧砸吧嘴,笑嘻嘻道:“能不能不上门化缘呢?” 钟元冷笑。“你说呢?” 邓愈脸色一正。“都是兄弟,说什么化缘不化缘的。当自己家一样就对了!” 钟元脸色放缓,道:“我可想不通。我们青峰山已经两百年的历史了。蒙元不干我们,你们大明倒是来杀我们了。干嘛?窝里横啊?” 邓愈笑道:“没有没有没有。这,这可真不是我的主意啊!主要是蓝玉大将军他啊,前段日子在粮食生意上亏了一些,这不是,这不是找道上的朋友接济接济么!” 钟元气极反笑:“哦,合着前段时间我们吃不起粮食就是你们弄的?你现在没赚到钱,又来找我们出血?我尼玛!我看你是不是活腻了!” 钟元作势就要扣动扳机。把邓愈吓得,差点尿裤子! “好汉!有话好说!”他大喊一声,急急说道:“真的,这真不关我的事情啊!我们不过是被安排出来找食!见青峰山风景秀美,大家也都安居乐业的,就想着弄点吃的,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你方才不是叫我们去弄什么莫须有的白莲教宝藏么?我特么的,老子要是有宝藏,还做个屁的山贼啊!啊?还要老子给你?我看你纯粹喝多了你!” 邓愈一呆,不是吧?难道我猜错了?他们不是和白莲教有关系,而是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白莲教秘宝?且试试! “那个,好汉,韩山童死的早,确实没有留下东西。可是刘福通东征西讨,得到了不少金银财宝,这个是真的!大明没有找到刘福通的财物,可见,他们必然是藏起来了哇!还有啊,好汉可知道大将军印?实际上那玩意狗屁不值!但是大将军印出来的宝图就值钱了!据说,那就是藏宝图来着!” 钟元看白痴一般的看了邓愈许久。然后从怀里掏出大大小小数十个印玺。指着印玺道:“你说的是这些?你自己挑。” 邓愈惊了个呆。不是吧?这,这都是那什么秘宝?这,这数量也太多了一些吧?“怎么回事?” 钟元冷笑道:“还想骗老子去出力出钱?你去死吧!这些,就是你说的大将军印!第一个,老子花了八百两,第二个,老子好歹花了三百两,第三个,老子花了五两银子。其余的都是人家给的卖命钱。来来来,你是行家,你知道得很,你来挑。找对了,老子们发财了,你就活。要是挑错了……齐军师!你说该怎么办!” 齐军师上前一步,肃然道:“当然是扒皮拆骨,打成肉酱,每日拿去喂狗了!” 邓愈激灵灵打个冷战。连连求饶。 “好汉!我真不是骗子!我,我真的只是为了粮草!” “放屁!福建道上的,谁不知道前段时间粮草暴涨,结果害得大家饿了肚子?你现在还来要粮食?没找你们要就应该谢天谢地了!”钟元怒声大骂。“狗一样的东西,就为了一点点银子,差点饿死老子们!好哇,你们是赚钱了。老子们辛辛苦苦几十年上百年的积蓄,全特么被你们拿走了!你们,你们真该死啊!” 说着说着,钟元越来越怒发冲冠。竟然站起来准备一枪打死他! 这当然是做做样子,若是不做样子,谁知道这人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说真话? “少主使不得啊!”齐梦楚大惊失色! 还是有明白人的。满脸是汗水的邓愈欣慰的想着。 “等老夫将书籍收拾起来之后,少主您再杀吧!要不然,这些书就坏了呀!” 齐梦楚苦苦哀求。邓愈一头黑线,有没有这么夸张啊啊?我这一条命还不如几本破书呗? 钟元咬牙道:“老东西,这几本书也就你还惦记着,我们早特么看不顺眼了!你让不让?再不让,连你这个老东西一起杀了!喂狗!” 顾言卿跳起来,拉着齐梦楚就走。 “少主您随意,这老齐昨天喝多了,还没有醒呢!” 钟元呲牙,扭头恶狠狠的盯着邓愈,就要开枪。 “等一下!”死到临头,邓愈终于领悟了。所谓求佛求神,不如求己。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来努力才行的!“等一下!我,我有话说!” “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去死吧你!” 碰!! 沉闷的枪声响起。 “啊!!!!”邓愈捂着自己胸口怒目圆睁,他指着钟元,这个杀人凶手!如此心狠手辣!我可是有东西要说的,你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太狠毒了你!!咦?为什么我还没死? 邓愈摸摸自己身上,长出口气。打偏了!!!打!偏!了!!老子没死!!娃哈哈!!!! “别摸了,再摸,老子亲自给你开个窗!”钟元冷幽幽道。 邓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种手铳在近距离,就是王者中的王者。自己能活命的唯一理由就是,钟元放水了!他连忙说起来,努力不叫自己的嘴巴停下。 “好汉,是这样。您也知道,前段时间,蓝将军在捉拿白莲教的时候,遇上了一些不知好歹的人物。泰宁那边,还有秦慕言秦将军认为,那就是好汉您的青峰山。还有山下泰宁的一个叫有朋客栈的地点,还有钟家。总之,就是好汉的九族了。可这怎么可能呢?对不对?好汉有妻有子的,上有老下有小,还有这么多的兄弟,这么大的家业,怎么可能呢?对吧?” 他舔舔嘴唇,努力想着像李善长这种·马屁精会怎么做。然后一点点学。 “我还没有成亲……”钟元冷幽幽道。 “着啊!这就是啊……什么,什么,您还没有成亲。那就更不可能了哇!女人的味道您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情呢是不是?咳咳,那个总之呢,雷十一和秦慕言两个家伙,就是把罪名放在了您身上。但是我不同哇!虽然咱们第一次见面,但是我向来都是相信您的!您一定不会做这种事的对不对?况且,匪首已经被击毙了对不对?而且……” “死的就是我爹。”钟元又把天聊死了。 “对哇…………”邓愈楞了许久,然后舔舔嘴唇道:“好汉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死的那个是我爹!”钟元重复一遍,双眼真挚的看着邓愈。一脸的真诚。 这好汉真是,真是纯啊!你说你,你这么老实,你叫我怎么往下编? 邓愈郁闷了。心中慌乱得很。说故事,说相声,最重要的是什么?有人配合哇!好么,邓愈口才倒是不错,可听他的看他的一个个的不但不配合,还老是想着拆台。这事,就算是郭德纲来了也没辙! “你接着说,我听着呢。”钟元认真道。他倒是想要学学,将来怎么给自己辩白。 你辩白什么辩白!邓愈绝望了。就你这有一说一的玩意,谁帮你就是找死! “好汉,我,我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还是杀了我吧!”邓愈悲愤欲绝。 钟元歪着头看了他许久。然后问道:“你当真是来打秋风的?” 邓愈跳着脚道:“我真的只是打秋风的!谁不是谁就死全家!” 然后邓愈发现,其实自己也不会说话。因为原本有些意动的叶明伦等人一个个怒视着自己。他心虚的举起小手。 “那个,我说的是,如果我不是,我就死全家。” 叶明伦等人这才不置可否。 邓愈冷汗连连,觉得青峰山和自己是不是不太对付!想自己,又是年轻,又是英俊(这个是他自己认为的。实际上朱元璋叫他一般叫阿丑。实在是不太好看。)心思又灵活。就这么死在这里,哪里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爹娘了?太冤了!到了这里就没顺利过啊! 更惨的是,钟元真的教人拿来了笔墨纸砚。一一摆在他面前。 “好汉,您这是?”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嗯,没事。把你九族写下来。我看看有没有横死的。横死,说明糟了天谴。后果,你懂得?”钟元认真道。 我懂你妹妹!邓愈气急! 第三十五章 赵天赐回来了 邓愈不是一个傻子,是傻子也做不了将军。他知道钟元是吓唬他。可他不能保证这个二愣子是不是会真的开枪。好在他出来的时候,确确实实是得了蓝玉将军的指示的。 “你不要乱来。我出来的时候,大将军确实是有指示的。若是钟家青峰山配合,那什么事情都没有。若是不配合,那就剿灭,鸡犬不留。这是原话。” 钟元收起火枪,淡淡的笑道:“不过是玩笑,看你紧张的。齐梦楚,你陪着这位大爷去瞧瞧咱们的库房。” 他用眼睛盯着邓愈,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我们穷,甚至连饭都吃不上了。你瞧瞧库房,若是能找到你说的东西你带走就是。尤其是,八千石粮食。” 八千石粮食是什么意思?当年大秦二十万秦军攻打魏国,准备了多少粮草?一万两千而已,实际上他们是数百数百的收集,然后数百数百的送过去的。青峰山如果有这么多粮草,不消说,只要他敢举起反旗,啸聚山林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邓愈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实际上蓝玉的意思是凑够总数八千石,而不是要每家都八千石。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本着能拿一点是一点的心思。这些粮草与其养活这些贼寇,还不如养活官兵。起码打蒙元的后勤压力就小了很多。 还真别说,经过他这么一吓,短短时间竟然叫他凑齐了三千石粮草。五分之一的福建都没有走完啊! “钟元,青峰山如果没有粮草,早就造反了。你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我邓愈有一说一,也不要你八千石,不要你八百石。两百石,你肯定有的。交出两百石粮食,什么都好说。交不出,我不好交代,只好拿你交代。库房我就不去看了,你给个准话。”邓愈深吸口气,丝毫没有去看库房的意思。 山贼的库房,谁信?小金库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再说了,山贼啊你是,你就不能去山下想想办法? 钟元冷笑一声,道:“知道你们大将军损失惨重,但是你想着从我们身上拔毛,是不是想多了?你打听打听,我青峰山从不吃窝边草。这附近百里,可有被我青峰山掠夺过的?两百石?我青峰山上下可以吃一个多月了!不成!顶多三十石。多了没有!” “三十石?那肯定不成!便是乞丐,也不能拿这么少是不是?我也是军令在身,别无他法!你便是杀了我,山下的大炮也不会退走!大将军绝不会同意。”邓愈叫起来。 尽管邓愈大声叫屈,钟元却绝对没有半点的同情。就像某些人说的那般,谁也没有逼着你去做将军不是?更没有人要你承受这些不是?你的难处是你的难处,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粮食,自家留着就是要和你大明打架用的。给了你,我吃啥? “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库房你爱看不看,至于你的大炮,你尽可以试试看。你若是敢开炮,可以。只要青峰山没有死绝,每一个幸存的人,都会和你邓愈不死不休。也别说军令不军令。你来的时候肯定也看见了,我青峰山,不过是一个世外桃源,人人安居乐业,个个幸福祥和。可你们来了,带着大炮来了。想要破坏我们的家,那成,咱们就不死不休得了。” 邓愈苦口婆心。“兄弟,时代已经变了,朝廷绝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咱们圣君在位,你还怕什么呢?青峰山,不过是一座山,终究比不上城池。这里,晚上冷冷清清,县城呢?灯火通明。这就是差距啊兄弟!当然了,兄弟经营青峰山的本事,我邓愈也是看见了的,你是一个人才啊!”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似看见了绝世珍宝。“像你这样的人才,正是朝廷需要的呀!以我之见,这青峰山,不过是一个拖累,不如,兄弟跟我回去,保管兄弟至少也是个七品的县官。如何?” 钟元不置可否。诸葛青云站出来道:“这位将军说话真是可笑。你带兵前来威压在前,现在又要劝我们解散青峰山。将军可知,青峰山在,方圆百里百姓都能平安。青峰山在,泰宁数万人可以有饭吃,有衣穿。若是我青峰山倒了,泰宁立刻会多出数万饥民。不知道这是将军的政绩,还是将军的罪过?” 邓愈精神一振,他最喜欢这些讲道理的,最怕的是钟元这种不讲道理的。 “这位老先生,想必就是诸葛先生了?我听说老先生也是从穷苦人家出来的。既然如此,当知道世事艰难。很多事情,小小青峰山做不了,但是朝廷可以做。比如说,灾年到来,朝廷要免税,甚至还要赈灾。青峰山可有这本事?百姓生计,终究不是小事,朝廷肯定要比青峰山合适。而且,师出有名,肯定比师出无名要好。您说是不是?” 他想的,却已经不是搜集多少粮草了。而是见这些人,还算有点才能,人数又是不少。若是为害一方,那就会成为朝廷的隐患。若是能够招降,那就是大功一件了。比什么搜集粮草好上许多。 为了这功劳,他当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了很多很多。 但是,齐梦楚等人根本就不感兴趣。 “邓将军,你说了这么多,却不知道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叶明伦悠悠的说道。 实际上这不过是一个托词,难道陪着钟元就不是伴君如伴虎了?说到底,还是瞧不上朱重八的出身,对他的人品有所怀疑。大宋如何,天下人都知道,那是厚道得过分的那种。大明如何,谁也不知道。更何况,他们还真的猜对了,晚年的朱元璋,就是一个杀人狂魔。一个胡惟庸案,牵扯的人竟然有三万多。何其歹毒! 邓愈正要说话,忽然听见三声炸雷,地动山摇。不由大叫一声不好!他拔腿就走。齐梦楚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将军来的时候挺快,走的时候也这么快?” 邓愈额头冒汗。“哈哈,忽然想起还有一点事情,先走先走。” 齐梦楚拍着他的肩膀道:“晴空霹雳而已;若不是做尽坏事,上天是不会降下雷霆的。看将军面相,绝不是那等恶人,何必这么着急了?” 邓愈挣脱了几下,竟然没有挣开。心中不由惊讶,这特么的是文人?他却不知道,齐梦楚是一个向往江湖的人,要不然也不至于上青峰山做什么军师。他武功未必如何,一身力气,却着实不错。 顾言卿也上来温和的拍着他的手臂道:“来者是客。我们青峰山是讲礼数的地方。既然将军远道而来,我青峰山怎也要尽地主之谊的。将军你说呢?” 可怜邓愈,心中焦急,竟然说不出话来。 钟元见状,道:“既然如此,两位先生,这位邓愈将军就请两位多多用心,一定要招待好。” “请少主放心!”两人眉开眼笑,拖了邓愈就走。 这不是因为三个失心疯了,而是为了那晴空霹雳! 青峰山的文人都在这里,武将,赵玄一,姚义,迟仲虎,田博康,顾奇,赵天赐。除了顾奇已经死了,其他人可都还在外面。大明的将领又在青峰山。事情就很明显了。晴空霹雳不是赵天赐,就是几位当家做的好事。他们能不开心? 果不其然,两位文人刚拉走邓愈,便有人来报。 “报!山下来了人马,说是赵天赐的人马,想要上山见过少主。他们人多势众,小的们不敢做主,请少主示下。” 钟元总算开心起来。 “好好好。我得赵天赐,果然是如虎添翼。这么快就有了消息了么?一天一夜而已,寻常人,只怕刚走到地方吧?” 他却不知,为了钟元这个命令,赵天赐硬生生累死了上百人!一个尽快,那是要人命来填的!这还是赵天赐将青峰山的马匹都带走的缘故。若不然,恐怕还要死更多人! 这一回,这多出来的一千多人,总算能够交代过去。要不然,都不知道钟元有多心痛! 不一会,春风满面的赵天赐带着一个黥面汉子过来。此人人高马大,浑身精力十足,看上去煞气腾腾,咋一看,根本不是人,而是猛虎一只。 “赵天赐见过少主!”赵天赐一进门,立刻抱拳道。 钟元好奇道:“这位是你哪位朋友?” “少主果然聪明!这一位便是我新近结识的朋友,昨日刚刚拜了天地,如今是我的兄弟,曾经为大明击败过蒋英。那勇猛果然是天下无双!” 来人没有半点得意,有的只有暮气沉沉。也是,换做任何一个人,在朝廷做得好好地,忽然被人拉进了土匪窝,谁也高兴不起来。 “某,见过少主!”他却是连名字都不愿意讲了。 钟元不以为意。奇人总是有一点怪癖的。更何况,赵天赐的为人他还是了解,肯定不会那么简单。这人至少是吃了一点亏的! 第三十六章 人多?好贵的 钟元不介意,赵天赐不能不介意。 “少主,我这义弟脾气不太好,少主多多包涵。”他有些尴尬。 钟元摆摆手,看看诸葛青云,看看赵天赐。笑道:“有本事的人,总是有些古怪。我能理解。就好似诸葛先生,他发脾气的时候,我不也是退避三舍么?” 失败多次,钟元学会了谦虚和自嘲。有些时候,自嘲一下,原本的难堪便会变得不那么难堪了。若是自己不去自嘲,等到人家来自嘲的时候,就会不好听了。 见钟元没有意见,赵天赐这才放心道:“他姓常,与常遇春乃是族亲,却没有得到常遇春的照料,以至于流落江湖。这一次,多亏了他,属下才能保住咱们的库藏。” 钟元眼神一亮,并没有因为他是江湖浪人而瞧不起,也没有因为他是常遇春的族亲就觉得他多了不起。 “哦?原来是常先生。常先生,你们常家可是武将世家不成?出了一个常遇春,竟然还有你这样的人物。了不起了不起。” 常先生的脸上有了光彩。这一次,他听得很清楚,人家夸的是常家,而不是常遇春。他最最不喜欢的就是,哦,原来你是常遇春的谁谁谁啊?了不起了不起。他常遇春有什么了不起?我常德荣一样可以做到,甚至做得比你更好! “常德荣见过少主。其实,我们常家也不是什么武将世家。只是我常家披荆斩棘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常家。因此祖上留下祖训。叫常家后辈,十五岁前,必须在江湖上走五年。还有就是,类似那种娘娘腔的,会在七八岁被处死。常家,需要的是英豪,不是戏子。” 他说得轻描淡写,钟元却觉得毛骨悚然,他忍不住就摸摸自己的脸。好像我挺危险呀!幸好不姓常。 常德荣却道:“像少主这般的人物,无需历练,族里也必然是喜欢的。” 什么意思?钟元觉得浑身不太舒服。合着我就一个野兽一般的长相呗? 钟元不喜欢他,就没有多问,倒是诸葛青云看了此人好几眼。大概是觉得此人性情直爽,不像是赵天赐,睁着眼睛竟然也能说瞎话。是个人才! “天赐,你说说,这次还有什么收获?我怎么听说,你竟然带回来两千多人?” 说起这个,赵天赐不由得眉飞色舞!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漂亮的了。 “回少主,不是两千多人,是三千七百多人!” 钟元倒吸口冷气。这么多?三千七百多?也就是四千不到?难怪山门的人不敢叫他们进来。这人,都能填满青峰山了! “怎么会这么多人?” 赵天赐感激的看了常德荣一眼。道:“这多亏了我这兄弟!当时,属下赶到山谷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周围什么人都没有,我便抓紧时间去开挖。万万没想到,方才打开第一个宝库,明军就到了!他们当时有一千五百人,而属下,只有区区数百人!” 数量悬殊很大啊!这也难怪,青峰山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根本没有人手给他了。也不知道他赵天赐是怎么做到的?钟元心想。 “当时属下也没有别的想法,只能是拼命。可若是只有手下兵丁去拼命,属下却不上去,那是不成的呀!因此,属下便一个人冲在了最前面。当先就杀了好几个!后面的兄弟这才跟上来,跟着属下一起拼命。” 这是必然的,兄弟们给我上!兄弟们跟我上!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意思。给我上的,未必就给你上了。跟我上的,未必就不会跟你上了。就是这么简单。能做到的却不多。好在赵天赐还清醒。自己先冲上去。 要知道,当时青峰山的人可谓是精疲力尽!他们从青峰山好不容易赶过来,根本没有休息就开始打开库藏。开了一半有人来了,这可不是简单的运气不好了! “对了,当时属下着急的,就将库藏先给手下兄弟分发了再说。现在我青峰山兄弟倒是可以做到人手一把弩·弓,一把单刀,一把小盾,三捆箭。若不是因为还没有摸过火铳,便是火铳,属下也是要发下去的。这个,先斩后奏的事,请少主降罪。” 赵天赐一脸的心服口服,好似巴不得弄死他一般。钟元哭笑不得。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难道赵天赐不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么?难道他不清楚,他这是立下大功了么?他当然知道,无非是收买人心,显示自己的辛苦罢了! “行了,不怪你!你赶紧的!接着说!” 这档口,谁会怪你呢?更何况你这厮说书也不错的。 钟元这般说了,赵天赐才接着说道。 “可惜力量太过悬殊,尽管咱们赢了,可损失也不小。不说守住,便是开库藏,也变得有些人手不足。正是我这兄弟来了。是他救下了我啊!”赵天赐热泪盈眶。 “当时我这兄弟,带了八百人的样子,见到属下的惨状,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帮着收拾,我,我才能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战场,然后赶紧的挖掘库藏啊!” 他满脸通红的看着常德荣。显然激动的不成样子。 常德荣仰头望天,打算一辈子不会讲这个秘密的真实样子。 实际上老子当初以为你们是明军,以为你们剿匪的!鬼知道你们竟然是杀了明军的山贼!若不是被你们的战斗力吓到,你以为老子会跟你回来。 常德荣带着八百人,屁都没有放一个,就投降了赵天赐! 赵天赐摸摸脸,道:“正是我兄弟的八百人,属下才能这么快就将库藏处理好,然后带着人回来。对了,路上,属下看那些整整齐齐的火炮不太爽,因此烧了他们的火药,甚至带回来三十六门火炮。只可惜,没有火药抢到手。” 钟元看着遗憾的赵天赐,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也太夸张了。一日一夜,取回了库藏不说,还顺便将青峰山的围困解决了。还有战利品!太,太能干了些! “好!干得漂亮啊赵天赐!我还以为,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谁叫我青峰山的诸位当家都不在呢?可是见到你,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以一敌十啊!有你赵天赐在,我青峰山倒是高枕无忧了。很好!这样吧!你现在带的,是三千八百人,再给你二十青峰山老兵,你且将架子搭起来,将来,我还有重任交给你哇!” 赵天赐当即拜倒。 “愿意为少主效死!” 钟元摆摆手,道:“别死!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活着为我,为钟家,为青峰山,也是为你自己出力。现在你们两个先下去休息休息,尤其是常德荣,人家跟着你东奔西走的,岂不是辛苦?该好好接风洗尘才是!” 钟元一方面确实是高兴,另一方面却是头疼。这常德荣他不好安排啊。一来,这人是新近投降过来的,二来呢,这人又确实有功劳,三来呢,军制,他其实不太喜欢现在的。太繁琐了。想要改,却不知道从哪里着手。 赵天赐不知道他的心思,以为钟元真的是关心自己。当即拉了常德荣就拜倒磕头。感激涕零的下去了。 等他们走了,诸葛青云慢悠悠的说道:“少主可是不知道该如何用这个常德荣?” 钟元皱眉点头道:“不错,此人是常遇春的亲属。咱们用不是,不用也不是。” 用了,就是得罪常遇春,进而得罪蓝玉等人。不用,更加得罪人了。难受。 “呵呵,少主啊,那不如,咱们先养着如何?”诸葛青云眼珠子转了转,立刻有了主意。遇上棘手的人物,何妨先挂着? “但是里面有个难处啊诸葛先生。”钟元叹息一声。“邓愈不过是明军一个小小的将领,他身后还有源源不断的援兵。今日解决了邓愈,不过是个巧合。运气。来日他们再来人的话,咱们怎么办呢?邓愈,秦慕言,雷十一,王德贵,都不是好相与的人物。若是四位当家在。何至于此!” 他重重叹息一声。诸葛青云没有一挑,想到一个人,为何此人钟元提都不提?但是他没有说什么。钟元才是当家,他不过是臣子。 “少主宽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走着瞧就是。相比于五天前,如今咱们兵有了,将有了,粮草有了,兵甲有了。这还不算好么?” “先生何必安慰我?四千人,人多了,我自然是开心的。可是先生,多了四千人,就是多四千张嘴。若是能用铜钱喂饱,我也不担心,钱,我们还有。但是,粮草从哪里来?” 粮草粮草,粮食马料。哪一样都缺不得。 诸葛青云想了想,道:“这个也好办。少主,既然邓愈已经被咱们拿住,何不请他告诉咱们另外的大明兵马在何处?咱们可以劫粮!还有。邓愈既然是出来收集粮草,咱们青峰山不可能是第一个,也不会是唯一一个!那么他先前的粮草又在哪里?这些,都能为我所用啊!” 第三十七章 结党 诸葛青云说得简单,钟元却不愿意这么做。他想要做的是,放长线钓大鱼。这一次,邓愈算是完了。除了他们主仆三个,其他人休想带走。就这么吃了,太难看了一些,也必然叫大明警觉。何不放了邓愈,等他领兵再来的时候,再抓一次。大明就成了源源不断的兵丁运输大队了! “罢了,邓愈的事情到此为止。等他吃饱喝足,叫赵天赐隆重的送一送。对了,你安排一下,叫人去山下找一找。赵天赐只是打散了他们,火炮,兵丁一定还在青峰山周围。咱们将他们都接济接济。好好的安排安排。”钟元道。 接济,是斯文的说法,实际上就是趁火打劫,将这些人统统拿下,能招降招降,不能招降就杀了。 之所以说是接济,是因为这也算是另一个层面上的劫富济贫。 “这一点少主放心,属下一定能做好。只是少主方才说教赵天赐独当一面?这……会不会……”诸葛青云有心反对,却找不到站得住脚的理由。 为什么?因为现在的青峰山真的特别特别的需要一个独当一面的人物。现在是什么事情都要钟元亲自出面,亲自处理。可如果赵天赐能够独当一面,那就简单了。就好似游戏开了挂,只要给钱,他会源源不断的产生利益。以赵天赐一心往上爬的心性,这一点是不必担心的! 钟元摆摆手道:“诸葛先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不符合咱们的惯例,更不符合大宋的章程。可是诸葛先生,说是说大宋一脉,咱们究竟还有多少大宋的东西呢?可以说,除了一个名头,咱们跟白手起家是没有区别的。更何况,大宋的弊端,不是没有。若是大宋的名头那么好用,韩林儿当初怎么会死!” 这倒是事实。所谓名正言顺,前提是你有足够的实力。若是你只有千儿八百的兵丁,就算你说自己是皇帝,到底还是屁用没有。 诸葛青云失望的叹口气,他也是没有办法。青峰山人才凋零啊!除了几个当家,还有赵天赐和顾奇,竟然没有拿得出手的人物。以至于区区一个邓愈,差点就拿捏住了青峰山。若不是钟元见机不对,当机立断拿下他,恐怕这时候的青峰山,在不在还不好说。 “诸葛先生,风声越来越紧,咱们该走了!去占城!走云贵川路线,去占城。” 钟元再一次提出走出青峰山。这里的局限太大了。而且目标也不小。但是换做是占城,这时候的自己就是占城的王! 诸葛青云咬牙想了想,无奈承认,钟元说得是对的。如果只能龟缩在青峰山,那他们就永远只能是山贼,什么都不是。只有往外走,跳出中原这个乱局,才有机会称王称霸,甚至统一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少主您,还是跟诸位大人商议商议吧。福建的根,丢了真的可惜!” 诸葛青云的态度说明了,老一辈的人,对根基的看法。建设一个势力,确实很困难。想当初,建国的那些英豪,有几个是省心省力的了?现有的基础虽然差,起码还有一点不是?情报、人员,财力,物力,都还不错。 钟元有些动摇。沉默一会,道:“先生说得也有道理。罢了,容我再三思。你且去吧!” 诸葛青云躬身退出。 他退出以后没有回家,而是立刻去找了杜明伦。这个人,现在是他的盟友了。很多东西双方的看法是一致的。如果能够得到他的支持,五个文士,起码有一半是在自己这边的,事情一定能够拦下来。 “老杜啊,少主依然想着重开日月。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你看,是不是明日咱们找他们说说?”诸葛青云抱着双手,从心里有一股冷意。他是真的从心底反对折腾的。 杜明伦没有说话。实际上这一点他原本和诸葛青云等人的看法是一致的。可是明军的来临叫他动摇了起来。 诸葛青云多聪明?那是一只实实在在的老狐狸。当即说道:“老杜,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老杜,咱们是在什么地方啊?这里是青峰山,只要守住山门,简直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你担心的事情实在是无稽之谈。可以说,只要咱们守住山门,便是苍蝇也休想进来。” 他说得信誓旦旦。为何?因为山峰天然的优势在这里。 青峰山不是一个孤零零的山头,而是延绵纵横数十里的大型山脉。从半山腰,山顶,山后,到处都是可以转移的。当然,人家要是恰准了关键地方拿着火炮死命的轰杀,那谁也没有办法,要么投降,要么就是被杀。 杜明伦喝口水,有些失神道:“诸葛先生,难道你没有发现吗?咱们这位少主比家主如何?” 诸葛青云摇摇头。“没有家主稳重。” “这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少主的心思十分的坚定。说难听的,也就是刚愎自用。若是要说服他,难,难,难!” 诸葛青云道:“难就不做了么?咱们都是为了大宋的基业!朱重八不也是从小地方起来的?他的根基还比不上咱们呢!难道他朱重八能行,咱们就不行?又不是比人家少了点什么,你说是不是?关键在于,敢不敢罢了!” “文官不贪财,武官不惧死,天下可定矣!” 这话说得倒是十分在理。可有个前提就是,你的实力要跟人家差不多。现在的情况却不同。明军的实力那是无数个零的前面还有个一,青峰山的实力也是无数个零,只可惜中间有个小数点。这差距就十分的大了。 杜明伦想了想,道:“若是我们去了南方,不知道我们会失去多少。” 诸葛青云激动起来。那失去的可就不是一点点了。 “老杜,不说别的,咱们再福建的人手不可能全部带走,这是一个。还有无数的珍宝,难道还能一车车拉走?咱们愿意,朱重八可不愿意!还有那些关系,那些兵甲等等。真要大摇大摆的走,嘿嘿老杜,那肯定是全部身家都被人劫走,能清洁溜溜给你走人就不错了!这么多东西,都是祖先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说没有,就没有了。岂不是可惜?” 杜明伦一听就明白,诸葛青云和他一样,在福建置办了产业了。为何?因为他说的东西,都是可以解决的。 比如人员,难道不能一批批走么?非要一起走?比如财宝,不能一批批变成粮草兵甲等资源运走么?非要穿戴一身的走?比如关系,难道就不能留几个人在这里处理么?非要断掉? 总之,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除非,损害的是自己的利益。他叶明伦,在福建的身家也就大约数十万两的样子,丢了,还没有觉得肉痛。但是诸葛…… 叶明伦愣愣的盯着茶水,心中又是怨恨,又是恐惧。 怨恨的是,这些人真的毫无底线,竟然拿着大宋的遗泽做自家的买卖。恐惧的是,诸葛青云既然有胆子这么说,那必然有把握至少有一个人是跟他一边的。是谁?是大管家齐梦楚?还是文武两届都有人的顾言卿? 诸葛青云见他迟迟没有应答。心中的担忧倒是没有了。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喜欢细细寻思的人。他若是贸贸然答应,诸葛青云反而要担心。若是杜明伦不答应,那他也要头疼。这种思来想去的,却一定可以合作。哪怕最终拒绝,也不妨碍某些事情上通融一下。 “好,老杜你考虑考虑。我诸葛青云一生为钟家做事,绝不会坑害钟家的。我家主还有事情,老杜,咱们明日再见了。” 杜明伦连忙站起来送他。 “惭愧。诸葛先生,实在是杜某无能,思来想去,竟然不能思量清楚。惭愧惭愧!” 说惭愧,他就真的脸红了。 诸葛青云脸上露出笑容。“老杜啊,三思而行是对的。咱们毕竟都是为了钟家,若是你草率的答应或者拒绝,我诸葛青云反而要瞧不起你呢!” 杜明伦一边苦笑,一边点头。却依然没有给确切的答案。他确确实实的,是没有答案。至少目前没有。 诸葛青云离开以后,是回家睡了一大觉。可怜杜明伦,却被折腾得一宿没有睡着。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啊! 第三十八章 二……兄弟 当夜,并没有平安无事。 就在大家睡觉的睡觉,站岗的站岗的时候。黑夜中,两条人影悄咪咪摸了上来。 “哥,你说公子会在哪里?”一人问道。 “嗯……”另一个人一顿,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良久他很肯定的说道:“咱们公子,就好似夜里的明灯,白天的太阳。那自然是要住在最好的地方的。我们只要找到最好的住所,必然就是公子在的地方。他一定在那里喝酒吃肉热闹呢!” 弟弟犹豫一会道:“哥,以前那些人,都会给咱们送饭,这家却一点送饭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连喝水都还要咱们自己想办法。你说,会不会公子已经被他们抓起来了?” 哥哥也犹豫起来。对啊!要是公子被抓了,那,那怎么找才好呢? “你说得很对!咱们先找最冷清的地方吧?” “哥,咱们不是应该先找最破的地方吗?” “傻弟弟,就算是被抓,以公子的身份,怎么可能被关在地牢中?肯定是最好的地方,然后找人密密麻麻的守着!所以说,所以说……”他傻眼了,好似没有话是说这个的? “所以说什么呢哥?”弟弟等了一会,不由问道。 “我敲,你怎么这么蠢,连白龙鱼服都不知道么?咱们公子可不就是这样?”哥恼了,当即敲了他弟弟脑门一下。“走了走了,我看,就山上那黑乎乎的房子最像了!走走走!” 弟弟委屈的摸摸头,暗自伤心。自从被哥哥打了头以后,好像越来越笨了呀! 两人当即无话,悄咪咪往上摸去。这两人,正是山下等候的两兄弟。可怜两人,在山下饿了一天。不但没有吃到东西,连水都没有喝到。等着邓愈下山,等了整整一天。着实饿得受不了了,这才上山去找人。 青峰山并不小。但是房屋却不多。毕竟,山上的人就这么多。条件也不允许他们做什么豪华的雕梁画栋。只能是这么简单的凑合一下。 兄弟两人绕过明哨暗哨,跳过火光灯光,一路潜行。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才走到他们的目的地,黑乎乎的冷清房子。 “哥,咱们翻上去吧?”弟弟兴奋的搓搓手,有些着急。 哥哥一把拉住。指指上面,冷哼道:“蠢,你抬头看看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弟弟抬头一看,只见围墙上,密密麻麻全是一根根的细细钢针还是铁丝的东西直直的竖立在那里。若是两人不注意,只要翻到墙上,立刻就是脚底开个窗的后果。 弟弟打个冷战,当即老实下来。“哥,你说怎么走我就怎么走!一切都听你的!” 哥哥斜视一眼弟弟,鄙夷道:“这么大的房子,肯定不可能只有正门了。咱们可以找找侧门,后门之类的。再说了,这宅子这么大,肯定有大树之类的,咱们找个靠近的大树,爬上去再跳进去不就可以了?” 弟弟眼神一亮,大为高兴。“不错不错,哥哥果然聪明!咱就这么办吧!” 他们根本没有弄清楚,也不知道怎么弄清楚这屋子里住的是谁,更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身手如何,装备如何,只管自顾自往里面跑。在他们想象中,他们的公子对他们前来营救,那必然是一脸感激的。为了这一点点,他们也愿意试试。好叫公子知道,自己兄弟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两兄弟还真的找到了一棵小树。尽管不大,却足够他们通过小树跳进院子。 “哥哥,这不就是有了,咱们怎么进去?”弟弟搓搓手,觉得干劲十足。 哥哥沉吟一下。道:“我认为,要分三个步骤。” 啊?还有三个步骤?弟弟一脸佩服,期待的看着哥哥。 “第一步,爬上树,第二步,跳上去,第三步,跳下去。”哥哥一脸严肃道。 弟弟痴痴的看了哥哥一眼,觉得自家哥哥果然是和自己一般的,没有聪明到哪里去。这三步,谁特么不知道啊? 弟弟没有听哥哥胡扯的兴趣了,他三步两步跳上树,然后蹲伏下来,等着被摇动起来的小树安静下来。 哥哥在下面很沉稳的一动没动。 “哥哥。你怎么不上来?”弟弟见了,疑惑道。 哥哥依然很沉稳道:“方才我踩到钉子了。” 弟弟嗤笑道:“一颗钉子而已,有没有多少力,你拔出来不就得了?” 哥哥沉稳道:“可是我怕疼!” 弟弟沉默下来。然后问道:“那我先进去成不成?” 哥哥犹豫一会,道:“可是你头上好像有一条蛇。” 弟弟:“我又不怕蛇。再说了,这种小树的蛇也咬不死人。” 哥哥:“那你为什么不进去?” 弟弟犹豫一会,微微有些害臊道:“我的手好像抓到一条蛇,细细的,恐怕有毒。” 两兄弟一时间沉默下来。很明显的,哥哥想要弟弟过来扶他一把,弟弟想着哥哥过来帮他抓蛇。然后两人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哥哥忍不住了。 “弟弟,哥哥的脚上,一直在流血,好像快要流干了。要不然你先把那什么蛇扔掉?” 弟弟沉默一会道:“可是我一松手就会掉下去。” 是的,弟弟就趴在树枝上,弱不禁风。稍微一点点风吹来,他都会动几下。真正的弱不禁风! “你们两个真有意思,一个好像是一条蛇,趴在树枝上,一个好像一条狗,就站在树下。话说起来,你们两个是准备撒尿吗?” 忽然一个女孩子声音响起来。吓了两人一条。 哥哥急忙抬头看去,黑乎乎一片,什么也没有看到。弟弟倒是看到了,却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看对了。 这女子分不清年龄,辨不出胖瘦,只知道好似坐在围墙上。可那围墙上不是有钉子么?她是怎么坐上去的? “装神弄鬼!”哥哥怒从心起,一时间竟然忘了脚上的痛楚,随手取了跟树枝,抖手一扔,树枝好似弩箭一般激射而去。 “啊呀!”那女子轻轻一叫。然后低声道:“原本是没有道理来打架的,现在有了!” “来人,点火!有刺客!” 她竟然尖叫起来,好似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姑娘。在她周围,火光次第亮起。只见那女子周围站了几个人,一个个面无表情,黑着一张脸。 火光下那女子楚楚动人,甚至有些笑意。哪来的惊慌失措? 弟弟也看错了。她并不是坐在围墙上,而是蹲着,一头秀发乌黑亮丽,身上粉红裙子飘飘欲仙。像是一个下凡的精灵。 “大胆!竟敢行刺!”女子站起来喝道:“真当我青峰山是菜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对这个女子出现毫不意外。他们早就料到这里会有人看守了。只是没有想到看守的竟然是一个女子? “你是什么人?将我家公子关在哪里了?我可告诉你,我家公子身份高贵,放了我家公子,咱们恩怨两清。”哥哥道,他看看那女子,似乎觉得女子的容貌尚可。因此接着说道:“看你姿容,也算还好。等我家公子出来,不如给你介绍介绍。夫人你是做不得的,二夫人倒是比不上你!” 他说的是邓愈,一个娶了三个婆娘的人。 女子一呆,眼中笑意渐渐消失,脸色变得僵硬起来。 “好大胆子,我青衣门你也敢调戏?找死!”她正是护送了迟仲虎回来的胡观音。刚到山上不久,也没见到齐梦楚。更加可恶的是,迟仲虎扔下她就自顾自去了,也不管她。 弟弟挠头,随手将手中小蛇扔掉,整个身躯好似铁块一般落下来。 “青衣门?只听说过青楼,莫不是姑娘做的是哪方面生意?那可不好,我们家公子绝不会要一个青楼女子的。” 胡观音再也忍不住,翻身下来,随手给了兄弟两人一把银针。 弟弟恰好在哥哥面前,倒是将银针一口气都接了个干净。 “哥哥!这女子放毒,你小心!”他根本没看见什么银针,只觉得眼前一亮,浑身一麻。除了说话,竟然什么都做不了了。把他一个大男人吓得跟小鸡一般模样。 哥哥听了大惊失色,他的功夫什么都不怕,就怕毒攻。当即屏住呼吸,朝着那女子恶狠狠冲去。 一定要近身啊!他想着。 胡观音冷笑一声,侧身躲过,纤纤玉手轻轻拍在哥哥背上,一声闷响,咚! 哥哥来不及转身,叫胡观音一巴掌拍得撞了墙! “哇呀!”哥哥眼睛都红起来。“卑鄙!” “哦这个还卑鄙?”胡观音脸色更是森冷。你们半夜刺杀不算卑鄙,我倒是卑鄙了?要不要我躺在那里叫你们杀了才不算卑鄙? 哥哥脑子里一片混沌,反正这种借力打力的他理解不了,理解不了的就是卑鄙。就好似江湖比武,总有些人用的手段武功是不可捉摸的。江湖上反映是大声夸赞吗?不是的,他们对此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妖术! 大约是大家都不会,只有你会的,一般都会被他们称作妖术的。 第三十九章 心怀天下 胡观音绝不是一个好说话的,青衣门从开创到发展,最后到现在的没落,人员组成都是那种伤心女子。或者是身世坎坷,或者是心灵破碎,情伤累累。总之,就没有一个是顺风顺水的。 离开泉州的时候,她杀得人,成千上万。这样一个女子,手段有,狠心有,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个妖术吓到? “呵呵,妖术,那就叫你见识见识妖术!”之间胡观音好似飞天仙女,在空中转了一圈,红裙下,密密麻麻的细针飞舞,好似薄薄的一层乌云。 “小心!”弟弟急了,咬牙一想,左右已经中毒,还差这么一点?咱就跟她拼了吧! “妖女!受死!”弟弟猛的一冲,右手袖子散开,变成宽袍大袖,发出霹雳声音,不但将牛毛细针统统收拢进了袖子,还顺手一撞,竟然升入半空,与胡观音对了一掌。 等他飘落下来,袖子抖了抖,稀里哗啦掉了一地的牛毛细针。 “哥!不是毒,是暗器!” 哥哥一身的硬功,不怕刀砍,不怕暗器,唯独怕什么?正是毒物了。既然知道胡观音不会用毒,立刻就振奋起来。 “好弟弟!看你哥哥大展雄风!” 这是一个用错了地方的成语。当然,也可能是没有用错。谁知道呢? 胡观音大怒:“你以为,仅仅是这样么?” 哥哥嘿嘿一笑,闷声不响,冲着胡观音撞了过去。他沉重的脚步,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这双脚倒是不错!”胡观音喝道。软软的腰肢轻轻一摆,犹如清风拂柳,在哥哥身上拍了两下。 “啊呀!”哥哥叫了一声,双脚一软,踉踉跄跄。 弟弟急了。“怎么了哥哥,可是被那妖女伤了?” 哥哥脸上一红,道:“怎么可能?我不过是长时间没有近女色,腿软罢了!” 实际上他也暗暗纳闷,怎么那女子轻轻摸了一下,就软了呢?好似到了圣贤时刻一般。着实古怪。 “啊呀呀!女贼,不要以为你有几分姿色,某就会心软,看招!”振奋精神,他字词冲上去。 胡观音咯咯咯的笑起来。好似一朵飞花,又好似一只蝴蝶,左右飞舞,足不沾地。 这一刻,她还在哥哥的面前,下一刻,她已经到了哥哥的背后,朝着哥哥的屁股踹了一脚。 这时候她才险险躲过哥哥的熊掌。下一刻,她已经在哥哥的耳根戳了一个指头。 身形好似蛟龙,左右闪躲,总是看不清。配上一身粉红长裙,看起来飘飘欲仙,恍如神仙中人。 哥哥不觉得,弟弟瞧着心中焦急。怪事怪事,如何哥哥的本事退了这么多? “哥哥!我来助你!”弟弟大叫一声,飞身上前。 他看着是很容易,觉得哥哥久久不能拿下不能理解。等到他自己上去以后,就发现,真不能怪他哥哥。 怎么说? 远远看去好像胡观音动作不快,甚至有些慢悠悠。像跳舞胜过比武。可等你站在她的下面,就会发现她的身边就是个巨大的黑色旋涡。你不会知道自己朝着哪边去,不会知道你从哪处来。看见的,听见的,都是密密麻麻的昏昏沉沉。好似半睡不醒,又好似在水底沉溺。着就是青衣门的厉害! 弟弟的感觉是这个,哥哥的感觉却是好像自己身处温柔乡,那个也美,这个也漂亮,叫他下不去手! “弟弟呀,你来做什么?”哥哥叫苦不迭。他指望弟弟救自己,却没想到,他也陷进来了。 弟弟叫道:“哥哥有难,弟弟怎么好干看着?正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小娘们不过是功夫古怪些,咱们两兄弟联手,定能叫他好看。” 哥哥沉默不语。看了看胡观音好看的脸颊,有些心虚。这娘们不但看着不简单,手底下很有几分功夫。只可惜我这兄弟没看明白。 胡观音娇笑连连:“好得很,兄弟连心,小女子可害怕得紧呢。” 表面上她但是一副不费吹灰之力的样子,实际上她脸上的汗珠子已经肉眼可见了。 她绝没有指望那几个大汉的意思。这些人排兵布阵厉害,叫他们上去扑杀高手,那是帮倒忙。 三人打得热火朝天,恨不得将天地翻转,日月倒悬。 他们打得热闹,却惹出了一人。 此人正是方加入青峰山的常德荣! 他批了一件衣袍,黑着一张大脸,大声叫道:“吵吵嚷嚷的,吵什么!” 却不知,青峰山就这么大,附近的赵天赐没有出来,齐梦楚也没有出来,顾言卿,杜明伦等等,没有一个出来的。就是大宋骨血,青峰山的主人钟元也没有出来,倒是他一个不远不近的来了。 显而易见,有人想要看看他本事,有人想要表表功劳。一拍即合之下,常德荣不就来了么? 三人都没有理会他。 常德荣大怒,将衣服啪的扔掉。 “嘿嘿,正愁这里太过安静,你们几个倒是送上门来了。来来来,且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常德荣噼里啪啦捏手指,恶声恶气。 哥哥听着声音,心中一跳,大声叫道:“二愣子,可是你么?” 再没有比常德荣更好斗的了,尤其这恶形恶状的样子,兄弟两个记忆深刻。 弟弟听了,也叫起来:“二愣子!二愣子!是我们!是我们!快来拉把手!” 常德荣一愣,慢下脚步。 “你们是……二傻子?” 兄弟两个立刻闭嘴不说话,谁啊?谁二傻子啊?这里有这人吗? 常德荣嘿嘿一笑,反而确定下来。 “果然是你们!你们怎么来了?可是来找我玩的么?哈哈哈,这可太好了!这婆娘是谁?好生凶恶!” 原来他也是知道胡观音厉害的。 哥哥叫道:“二愣子!你啰嗦什么!还不快快出手!” 这也算间接承认自己兄弟就是二傻子了。 胡观音大骇!两个傻子已经够喝一壶了,再来一个,岂不是雪上加霜? “那汉子,本姑娘是青峰山齐梦楚的朋友!这两人是贼人,快快上来拿下才是!” 常德荣口无遮拦道:“什么朋友?莫不是姘头?嘻嘻,我可不认识齐梦楚,不如……” 他还要说,晴空一声霹雳将他拦了下来。 “大胆,口无遮拦!齐军师乃是我青峰山的军师,他岂是你可以羞辱的?还不快快将人拿下!”正是赵天赐! 常德荣心中一虚,说道:“这不就是要上了么?催什么催?” 当下不敢多说,只叫了一句:二傻子小心,跳入战圈将弟弟拦住。 兄弟两人齐齐叫苦。这厮邪门,明明将门出身,一身硬功夫却比他们还要厉害!简直没有天理了! 常德荣拦住弟弟,胡观音松了口气,当即豪放笑道:“小贼!青峰山也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她说得豪放,声音远远传出。钟元听见了,齐梦楚听见了,叶明伦也听见了。恰好他们三个正在楼上远远瞧着热闹。 “齐军师,此等红粉,侠气逼人,真是我辈可遇不可求之辈。齐军师怎么偏偏避之如蛇蝎?”钟元轻声笑道。 齐梦楚沉默一会,终于说了实话,第一次实话。 “少主,尽管咱们自己知道,咱们是为了大宋的事业。可明面上咱们不过是山贼,她,她是好女子,我齐梦楚岂敢误了她一生?” 他苦笑着,从心里苦出来那种。 叶明伦听了,心里一惊,想要说话。 钟元摇摇头,拦住了他。 “齐军师,如果只是这样,我相信她一定不会介意。恐怕齐军师不尽不实。” 钟元诚挚的看着齐梦楚,想要听真话。 齐梦楚沉思一会,抬头沉声道:“少主何必明知故问?” “我猜的,是我猜的。你说的是你说的。如何能一样?” 齐梦楚没有礼数的看了钟元许久,才说道:“因为我不认为青峰山能够长久,不认为大宋能够东山再起。大宋灭了数百年了。祖祖辈辈不能做到的事情,我齐梦楚不认为我能做到。” 钟元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见他说完,他接着说道:“毫无疑问。看到青峰山人才凋零,你就更加没有信心了是不是?” 齐梦楚毫不犹豫道:“是!” 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钟元却有不同看法。 “这原本是我要你们看到的。我希望你们能够看清楚事实,然后扭转心态,好好做事。却没想到,四位当家都不在,你们竟然没有了信心。” 他摇摇头,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齐梦楚,你的心也就只有青峰山这么大。这一点你比不上赵天赐,比不上顾齐。” 他指着江山道:“一眼望去,你们看见的是沉沉黑夜,是无尽的虚空。我们看见的是整个天下,整个中原!所以我们敢走出去,你们不敢。你,叶明伦,诸葛青云,顾言卿。都一样。总是怕这怕那,却不想想,如今我们哪里是继承大宋?分明是重开日月!整日呆在山上能有什么作为?” 齐梦楚不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四十章 耍流氓的齐先生 钟元等人在默默的看着,没有觉得胡观音等人有多少厉害。就好似咱们瞧那些体育运动员还有武术家的表演,觉得不过如此。真要上去了,咱们十个人也未必能打出一套这个动作。 看,总比做容易。动嘴,比动手容易。 胡观音不同,她真切的发觉,常德荣确实不可小觑。那弟弟在她手中只能困住,时不时飞出来的银针,都被他或者避开,或者拿掉。这里面或许有功夫相克的缘故,可未尝不是此人功夫太过逆天?一套太祖长拳练的高深的地步,同样独步天下。这人或许功夫不怎么好,却练得极为精深。这就很难得了。 “死!”胡观音怒目圆睁,脸颊红彤彤的,好似到了春天。手底下却凶狠得紧。 哥哥大叫一声,气运丹田。“吼!” 这一下,不是佛门的狮子吼,却比狮子吼还要胜上三分。当然,这毕竟是逼出来的绝技,而不是他自己练就的绝技。他几天之内是休想说话了。 “厉害!”胡观音暗自叹息一声,轻飘飘一动,便避了开来。但是她很清楚,像方才这种机会一定会更加的难得。哥哥的会累,她胡观音也不例外。打到底,不过是一个平手的结局。 到了现在,她倒是心底有些明白,为何青衣门会落到这种地步。尽管青衣门的功夫对付男人是一等一的好使,但是这种只能控制不能主场的,只能作为一个辅助用。换言之,只要没有了手中的刀,青衣门破灭,不过是反手之间的事情而已。 这一刻,她明白,师父叫她不要想着复仇,而是活下去。并不是看不起她,而是因为实在太了解青衣门的手段。 “好一个女子!”常德荣心中叹息一声,手上用劲,将弟弟一把捏住。嘿嘿笑道:“现在,还不认输?” 弟弟却绝没有常德荣这种游戏心态,他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恶狠狠的朝着常德荣脸上吐了口口水:“叛徒,败类!” 说完这个,不等常德荣反应过来,自断心脉而死! 常德荣脸上青白交加,轻轻扔下尸体,面无表情道:“大傻子,你弟弟死了。你会投降的,对吧?” 哥哥冷笑一声,这一刹那,他没有哭,也没有伤心,好似进入了贤者时刻,无情无欲,无牵无挂。 “我弟弟死了,你以为就能对付得了我了?”他双腿齐齐一跺,地上烟尘四起,掩盖了他的身影。等到他出现的时候,已经一头撞在常德荣的胸口。 常德荣面无改色,对于胸口嘎啦作响的骨头视而不见,面无表情的将哥哥一把捏碎喉咙。送了人家兄弟去团聚。 “好啊!两位好身手!好身手!”赵天赐不知什么时候从暗处走出来。脸上,满满的都是笑容。一边 鼓掌一边大声夸赞道:“好,好好!两位,身手不凡啊!” 他走过来,对常德荣道:“义弟,这位想必就是传闻中齐军师为了她茶饭不思,竟然能够惊动天仙下凡的青衣门胡仙子了。来来来,还不为方才的无礼道歉?” 常德荣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虽然在笑,脸色却不太好看,心中有数,暗笑这些人勾心斗角,想要招降人家又不说。现在好了,两个都死了,招降个鬼哦! “胡仙子,方才是我冒犯了。得罪得罪!” 胡观音点点头,回礼道:“何必客气?都是自家人!” 赵天赐哈哈一笑。“胡仙子果然伶俐,竟然连我家少主有心为两位牵线的事情都料到了。了不得了不得!” 胡观音又惊又喜,又是害羞。一时间竟然将方才的不悦都忘却了。区区小事而已,若是和齐梦楚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这话怎么可以说得?齐先生的为人我是知道的。若不是他心甘情愿,只怕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说服!” 话里的意思,她倒是愿意得很的,就是不知道齐梦楚愿意不愿意了。 钟元闻言,笑道:“齐军师,所谓成家立业。先要成家,而后才能立业。我看你心思慵懒,英雄气短,倒不是别的缘故,十有八九就是因为你还没有成家立业!以我之见,既然人家姑娘大老远来找你,你不好辜负这心意吧?若是一定要辜负也没有关系。我看那常德荣倒是挺喜欢胡姑娘的。要不然,我为他牵线,也是一样。” 齐梦楚冷冰冰道:“常德荣什么玩意?一个大字不识的武夫,竟然也配?” 他那种妒忌已经是洒满了整个青峰山了。 钟元大笑,道:“既然知道喜欢,知道舍不得,那你齐梦楚就应该主动一些。什么事情都要姑娘家主动,你也配叫男人?” 齐梦楚一昂头。“今日便叫少主知道,我齐梦楚一辈子不会被这等武夫压下去!” 他竟然就这么大步走过去了。看样子,似乎打算自己去提亲?且看他如何出丑! 齐梦楚默默走过去,每走一步,心跳便快了一分。等到他走到胡观音面前,他觉得除了心跳声,什么也听不到了。不行啊,光站在这里,恐怕什么也没有用,我要说出来!我齐梦楚其他的做不到,一个女人而已!我难道也做不到? 齐梦楚张开嘴,说了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周围有什么人,他们在做什么,也不清楚,他只看见,原本手足无措的胡观音,先是脸色微红,然后有些苍白。她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齐梦楚奇怪的想着,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只看见,似乎,赵天赐有些生气,而那个所谓的常德荣,却一点都没有失望的感觉,有些好像是在幸灾乐祸。 齐梦楚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可怕的梦,更可怕的是,他怎么也醒不过来。心里百味交杂,酸甜苦辣皆有之。 常德荣看齐梦楚傻傻的样子,张着一张大嘴终于笑出来。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从一个读书人嘴里听见他们这般文盲的话。而且看上去那人严肃而认真。实在是认认真真想过的。那个女子,那个美丽漂亮的女孩子,一定会拒绝他,然后打他耳光的吧?哇哈哈哈,真是太好玩了! 是的,如果是一个粗野村夫说了那句话,谁也不会怎么样。村夫么,本来就是这样的,还要怎么要求人家呢?甚至于他们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而且是面对胡观音这种美女,已经是那种超出天际的勇气了。勇气可嘉! 偏偏,说这个的是一个读书人!而且这个人竟然是青峰山的军师!天哪,多么可笑!可悲! 胡观音脸色羞红的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她脑子一片空白,什么双向人格,什么魔女妖孽都不见了,有的只有一种难以置信,还有悲喜交加。悲哀的是,人家要的或许只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喜悦的是,终于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这就是最大的幸福啊! 面对齐梦楚的不堪,她没有发怒,也没有指责,更没有打他。而是认认真真的想了很久,才轻声道:“我愿意的!” 这话一出,石破天惊!赵天赐,常德荣成了煮熟的鸭子,嘴巴张着,却什么声音都没有。身躯更是僵硬得不成话。 难道这姑娘脑子有贵恙不成?这般话她也能接受?还是说,现在的姑娘,都喜欢这种直接的? 两个人实在想不通! 齐梦楚听到胡观音我愿意的时候,好似洪钟大吕在他脑中想起。这一刻,周围的声音,周围的色彩,周围的一切的一切,都回来了。回到他的眼里,回到他的心里。最后回来的,就是他方才的记忆。 他恨不得拿把剁了自己! 齐梦楚方才对胡观音说的是:“我要跟你困觉,我要跟你生孩子,你愿意吗?” 这话要是常德荣说的,谁也不会奇怪。这就是这么一个粗俗的人哪!有什么好奇怪的吗?要是哪一天,他不粗俗了,才会觉得奇怪! 偏偏说这句话的竟然是齐梦楚。风度翩翩的齐梦楚。谁不会奇怪呢? “哥啊!你打我一下!”常德荣犹如梦游的说道。他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怀疑自己没有睡醒。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哪?怎么我常德荣就没有遇上哪?简直没有天理。 “什么?你说什么?方才我好像失聪了?”赵天赐喃喃自语,怀疑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欺骗了自己。 常德荣转身,伸出手掌,啪! 甩了赵天赐一个干净利落的耳光。然后揉着手掌道:“原来不是做梦!” “原来不是听错!”赵天赐恍然大悟。 然后两人跳起来,就要阻止。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阻止,反正就是看不过去了。 齐梦楚赶在他们之前已经开口了。声音充满了沮丧和懊悔。 “阿音,你听我说,我方才,不知怎的,就忽然这么说了。实际上,实际上,我是因为喜欢你,才那个的……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的话,好像都丢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念头,我,我要娶你……” 齐梦楚满脸通红,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怎么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句话就这么的喷洒出来了。好似肚子里的垃圾,一下子冲出来一样。拦都拦不住! 第四十一章 嫉妒的钟元 流氓不可怕呀!流氓也是怕城管的。可是,有文化的流氓就很可怕的。只怕人家耍了流氓你都不知道。就好似某个时代,有些教授什么的耍流氓,他以为是风流,人家也是说,名士真风流! 齐梦楚说的那些粗话,竟然成功的钓到了一个美女婆娘,这简直就是欺负天下人的智商! 钟元不管那么多。他眼看事情成了,当即快步走过去。远远叫道:“恭喜恭喜!恭喜两位喜结连理!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明日辰时就将事情办了?” 他却是怕齐梦楚只是一时的糊涂。万一人家后悔了呢?那姑娘可不就吃亏了?看不得女孩子吃亏的我是!钟元这样想着,想要棺材盖钉钉子的冲动便越是厉害。 齐梦楚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自己说的,自己难道还能不认了?他只是悄悄对钟元道:“少主说的,齐梦楚理解了。从此以后,少主说哪里,齐梦楚就去哪里!就不信咱们自己开不出一片天!” 钟元眼神一亮,正要说什么。齐梦楚一把拉住道:“少主,既然我答应你了,那是时不时就放过我们两个,这个洞房什么的,就不必了吧?” “胡扯!”钟元一脸正色道:“二位能够喜结连理,都是因为我钟元的缘故。我钟元既是你们两位的高堂,也是你们两位的媒人。岂有媒人去闹洞房的道理?” 齐梦楚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好像是这样的,闹洞房的有亲友,有老少,就是没有高堂和媒人哪!他顿时放下心来! “方才我说了什么,你都听见了?”齐梦楚忽然想起什么,不放心道。 “不,我绝对绝对没有听见!我敢保证,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见!”钟元正色道。他说得好像自己从没有撒谎过一样。这真的是一个极为认真的男人。“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听我的,咱们走!只给明军留下一个空壳子。” 齐梦楚想了想,依然有些犹豫。他现在有了勇气迈出一步,却还是不敢迈出第二步。第一步容易,只要敢死就行了!可第二步,真的不容易。 钟元道:“何必呢?知道你怕,我们都怕。你问问赵天赐怕不怕?” 赵天赐呵呵一笑:“我可不怕啊少主!跟着你干就对了!” 我你妹!还能不能聊天了? “他是个傻愣子,你别听他的!”钟元尴尬道。 齐梦楚忍不住一笑,然后道:“这事吧,要问问我家那位,她同意我同意。她若是不同意,那老夫只好跟着她走了。” 胡观音一愣,这还是我的事情了? 钟元热切道:“齐夫人,给他一个表态吧!” 胡观音瞧瞧齐梦楚,忽然有些熏晕,一种幸福的眩晕。原来他真的都不是那种意思。 “少主,我家先生说笑的。向来男主外女主内,哪里有我的事情呢?”胡观音不知不觉的竟然将江湖上的东西都悄悄收起来了,现在倒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贱妾是跟了齐先生的,自然是齐先生做主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说的很好,却不料齐梦楚脸色一下子下来了。 “胡观音,如果你是这样的人,那齐某人真不敢娶你!我喜欢的,是那个自由自在,敢说敢做的胡观音,而不是一个贱妾!” 胡观音一愣,还来不及反应。钟元已经鼓掌大笑:“说得好!江湖儿女,自然有江湖儿女的风采,何必学那些小家碧玉?” 胡观音眼泪流下来。 “诶,刚跟你说完,你就哭了!这可不对。”钟元笑呵呵的。“齐先生这个伪君子啊,前面还说都听你的。现在却来吆喝你了!看清楚没有?这个人得治!” 齐梦楚十分尴尬,有些下不来台。 “你总是这样!一边想着各种的光明,一边又放不开架子!家事国事,你哪一样不是如此?你想想吧!”钟元凑上去,小声说了一句。这才拍拍他肩膀道:“明日就是你婚礼,我们都会去的。你要好好准备哦!” “赵天赐我先走了。你跟着胡姑娘,咱们就是她的娘家,若是有人敢对她不客气,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赵天赐笑嘻嘻的道:“别啊少主,有人不要,有人可是想要还得不到呢!” 常德荣脸色一变,立刻变得有些忸怩。 齐梦楚立刻道:“少主放心!齐某人绝对说到做到。绝不会为难胡姑娘!” 钟元笑笑,设么也没有说。 “老杜,你和他们一起走吧,我就先回去了。” 钟元摆摆手,信步由缰,自顾自离去。开心点,也没有什么不好。板着脸是过一天,笑脸也是过一天,何必每日压抑的呢?当然了,笑脸不是嬉皮笑脸,不是什么都放下了。人要活下去,就会遇上许许多多的困难,可以笑着去面对,但是不能看到困难就跑。越是跑,那些幸福就会离得越远。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想要什么都不做,那就很简单了。所以简单的人生都是那种什么都不必做那种。简单的人生需要的不是你的智慧,你的魅力,你的帅。而是家里要有矿。 目前的青峰山当然远远不够! 钟元绝不会知道,他今日替胡观音完成心愿,对于他钟家,对于他钟元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青衣门固然是失意女子组成,可失意的女子往往多才多艺,她们的时间不是用来追求爱情的,而是用来伤春悲秋。为了度过难过的日子,她们总是愿意去做事,学东西。一来二去,青衣门的传承是很可怕的。武道,医道,甚至于行政、刑罚都有传承。这一点,在青峰山未来的难关中,钟元惊讶了无数次! 当然,这时候的钟元并不清楚。他只是有些欢喜,有些忧愁。 我们都是人,而不是神。见到别人幸福,不会每一个人都去祝福。而是会有一点点的羡慕嫉妒,然后表面去客客气气的恭喜恭喜。尤其是成亲这种事情。老齐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能找到女人暖被窝,可我钟元年纪轻轻却要睡冷冷的被窝,这完全不合理嘛! 青春,年轻,活力,帅气,我钟元都有的嘛,怎么就没有女孩子喜欢我呢?是吧?钟元烦恼着。尽管有一个林红月似乎有些意思。但是,这么一个人忽然冲出来说我喜欢你,换做任何一个人首先第一个反应是什么?不是玩笑,不是疑惑而是懵逼。怎么回事?就是想到的第一句话。然后有些窃喜,咱也是有人喜欢的。再就是疑惑,她是谁?为什么? 所以,尽管钟元对林红月的亲近和奉献是感到开心的,却始终不能敞开心扉。 翌日清早。 大半夜胡思乱想的钟元带着黑眼圈起来了。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叫齐梦楚。心中有些嫉妒的他,就是不愿意看到齐梦楚沉溺温柔乡。等到什么时候哥也成亲了,那就不管了。哥没有成亲,你齐梦楚就不要这么舒服了吧? 齐梦楚接到消息的时候有些发傻。这时候,难道是大明又又又打过来了? “少主,是不是明军又打过来了?”急匆匆赶到的齐梦楚有些焦急道。 钟元皱眉。若是齐梦楚一天到晚想着成亲,他一定会不高兴。齐梦楚一天到晚不想着成亲,还是不高兴。前者是因为他不敬业,后者是因为他不着家! “齐先生,你也是要成亲的人了。虽然仓促了一些,毕竟也是你人生大事。怎么如此不顾家?这时候,你应该做的,难道不是去准备你的婚礼么?便是大明来了,也应该先给你庆贺才是!” 齐梦楚目瞪口呆,这什么逻辑?怎么大明来打你了,还要先给你庆贺?傻子也不会这么做吧? 心里能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毕竟人家说的对的,也是好意。 “是是是,是老臣错了。不过,若是青峰山没有了,老臣哪里还有什么家不家的呢?” 意思是这个意思,可钟元就是不舒服。 “行了,不用说了。你的心思我知道。但是齐先生也应该记得一句话。圣贤说成家立业,而不是立业成家,就是因为成家之后才可以立业。一来你有了人可以商量。二来,男人有了家才会有压力,有责任感。你觉得呢?所以你现在将手头的事情先暂时放一放。至于情报的事情,就叫白莲教的人先做起来。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钟元一脸严肃认真的看着齐梦楚,尽管心里恨不得去洞房的是自己。他也还能控制住。朋友妻,不可欺! 齐梦楚眼睛湿润。“多谢少主!老臣,一定尽快安排好!” “胡说,安排的事情,我交给赵天赐了!你要做的,就是调整好你自己的心态。将婚礼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对了,婚礼的衣服你准备了没有?要不要我的先给你用?” 这是真的。十三爹十四娘。在我们大明时期,不,应该说在古时候。人的寿命是很说不准的东西,可能今天还好好的,明天就死了。所以,年纪轻轻都会准备嫁妆啊还有礼服这些东西。 早当家就是古人最普遍的思想。不仅仅是穷人家的,富人家的更是如此。小小年纪,家里就会带去作坊什么的观看,然后叫他们试着去做。等到十五六岁,那么这个人究竟能不能掌管家业,基本都判断出来了。类似电视剧中的衙内之类的,除了不能继承家产那种,几乎没人去做。 为何说是几乎?因为还有一部分是独生子! 第四十二章 婚礼 钟元催的急,赵天赐等人不敢怠慢。原本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做好的事情,他们真的一天之内全部做好了。当然他们的运气也是极好极好的。 比如说,合八字这一点。他们问了三个先生,都说是天作之合,八百年难遇的美好姻缘。以至于知道的人都说齐梦楚当年不该拒绝的,以至于延后了这么久。甚至说不定现在的青峰山都能沾沾光的。 他们甚至还算出来,胡观音不但能够开枝散叶,还能够旺夫的! 知道这一点的无不对齐梦楚羡慕嫉妒中。 这三个先生,分别是诸葛青云老先生,老当益壮。顾言卿老先生,学识渊博。叶明伦老先生,智慧通天。 谁都知道,这三位老先生不但学问高深,为人谦逊,而且从不说假话。所以,胡观音和齐梦楚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他们的吉时竟然恰好就是今日下午的六点左右,也就是酉时正!我的天,还有比这更好更合适的吗?洞房的时间都给你留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亥时,齐梦楚被人五花大绑,不,是抹得五颜六色的,骑上了他家那匹老马,送到了赵天赐的家门口。赵天赐作为娘家人,在家门口等着送亲。但是……事情岂有这么简单! “齐梦楚,迎亲迎亲,自然要有迎亲的礼数。这样吧,来一首定妆诗,咱就将姑娘的门开了。如何?”赵天赐嘿嘿坏笑。他哪里知道什么诗词不诗词了?这不过是因为某个人使坏罢了!这个人位高权重,纯洁的赵天赐毫无抵抗的余地。嗯,一定是这样的。 齐梦楚大囧,他,他这一辈子没有做过定妆诗啊! “赵天赐,不要太过分!”他上前压低嗓门道。难为他了,脸上还要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 赵天赐大喜。你也有今天。当即将头昂得高高的。 “你方才说什么?我们赵家,事无不可对人言!你说大声些!” “对对,大声些!我们听不见!”赵天赐属下家丁立刻开始起哄。今天的青峰山不要太热闹哦。要多少人?千儿八百的,都能给你凑出来。 常德荣喜气洋洋道:“你是文人,娶妻怎能没有诗词?你若是做不出来,趁早认输,我就抱着胡姑娘回去了!咱是武人,不用作诗的!” 齐梦楚脸色都黑了。这两个混球。 他沉思良久,一步接着一步的走。 难道他天纵奇才?难道他要七步成诗? 所有人不由自主安静下来,屏住呼吸,看着抱着胳膊走来走去的齐梦楚。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十步! 叫人失望的是,齐梦楚终究没有舍得将他的大作拿出来大家观赏。但是很快这一点点不快就没有了。因为齐梦楚伸手入怀,取出一大把的碎银子,撒在地上。 “有钱能使鬼推磨。大家辛苦一趟,请辛苦些,开开门如何?” 齐梦楚笑眯眯的。人群先是一阵安静,然后轰然冲上去捡银子。互相推挤,互相推搡,互相争抢。他正要走上去,赵天赐笑眯眯拦在他跟前。 “齐军师,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尽管你学坏了。可我还记得你的定妆诗的哟!” 齐梦楚冷笑道:“粗俗,你连催妆诗,定妆诗都不知道,在这里拦什么拦?赵天赐,你知道我是管什么的。信不信你出兵的时候叫你摔一个大跟头?” 赵天赐顿时软了下来。 “军师,好军师。不是我赵天赐和你过不去呀!着实是因为上头……” 齐梦楚一愣,反问道:“上头?” 赵天赐一脸无奈。“就是上头!” 齐梦楚一把推开他。“少主对这次的婚事颇为催促,哪里会叫你来拦我?胡说八道!” 赵天赐哑口无言。怎么说,我怎么知道少主怎么忽然就想要玩一玩呢?我怎么知道?他有心放开齐梦楚,却又不敢。白莲教神出鬼没,鬼知道附近有没有少主的眼线呢?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去拦住了齐梦楚。 “齐军师,这定妆诗算你过关。可开门诗,迎亲诗,你总不能混过去吧?” 齐梦楚惊讶了。赵天赐还纠缠过来?他不想过了?难道,真的是少主的命令? “赵天赐,你可想好了?所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我是年纪大了,不可能再来娶妻一次。倒是你,年纪轻轻,且不说尚未娶妻,便是娶了,也还有两次三次。再不让开,嘿嘿,你自己记好,日后你成亲的时候,我齐梦楚是一定要来的。” 他说着说着,眼睛却看似不经意的四处乱飘。 看周围,人头攒动,情急之下没有看见是不是某个幕后黑手在那里。 这且不管他,且看看哪里能够冲进去再说。 赵天赐哈哈一笑,挡住齐梦楚的目光。 “老齐啊老齐。你这辈子是最后一次,所以我们才要凑热闹。尽管简单了一些,起码的规矩还是要讲讲的。以后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至于我赵天赐,你放心,每一次我成亲,都欢迎来搞!我还不信了,是我赵天赐经不起折腾,还是你老齐折腾不起来!” 这纯粹是欺负人了。齐梦楚尽管老夫老夫的,也有了三十好几。赵天赐才多大?二十不到!年轻有力,真要折腾起来,齐梦楚哪里弄得过他? 齐梦楚也想到了这一点,顿时有些郁闷。心下寻思,要不然,早点生出一个来,小时候最是调皮捣蛋,就叫他到赵天赐这里来,叫他鸡飞狗跳永无宁日!这个主意看起来是不错的。 “赵天赐,你年轻归年轻,总还要老。不知,我齐梦楚若是明年就生下一个小子来,你能不能接下?” “哇哈哈哈哈!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你老齐也有这么顽皮的?”赵天赐红光满面。“没事,这么说的话,明年我也娶妻,到时候咱们看谁生的快就是了。你齐梦楚不是只娶一个?了不起我赵天赐一口气娶三四五个!看谁人多就是了!” “此言当真?”齐梦楚立刻叫道。 赵天赐也傻了,他拖过常德荣,道:“这位就是我义弟,他做见证,来来来,老齐咱们就看看谁能生得多吧!”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就信你一回!你让开,明年今日,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齐梦楚红光满面,斗志冲霄! 常德荣大笑:“老齐你输定了!今晚我就给我义兄收罗十个八个女子过来。明年今日,那就是十个八个小子!哼哼!齐梦楚齐军师,你就等着认输吧!” 齐梦楚斜视一眼常德荣,耸耸肩,压根不理他。谁特么跟你赌这个了?赌注是什么?我不过是耍个花招,好进去罢了!既然你们让出来了,那我去找我家观音就是了! 等到齐梦楚将胡观音牵出来,常德荣才觉得不对。 “义兄,你们赌注是什么呀?” 一脸踌躇满志的赵天赐哑然许久,才黯然道:“忘了下赌注了!” 常德荣咬牙道:“那不成!他都没有说好,怎么能叫新娘子跟他走了?我去追回来!” 赵天赐不乐道:“你是不是傻?不出来就不出来,出来了你再追回来?你叫胡姑娘以后怎么做人?” 原本不过是喜欢美色的常德荣这时候倒是真的有点当真了!这就叫,三人成虎。世上的谣言,大多都是这般形成的。 比如,钟元的时代,某个黑心商人,为了赚钱,先是将房价炒作起来,然后是大蒜,生姜之类的,最后终于对肉下手。有那么一段时间,钟元看见人走过去都会想着,肉价又贵了! 常德荣也是如此。他第一眼见到胡观音,倾倒于胡观音的国色天香。哪里来的爱可言了?可等到人人都说他常德荣和齐梦楚抢女人,而且输了的时候,就有些不服气了。 怎么着!我还抢不过一个老头了?都给老子等着! 就这么的,上套!恰似民间年轻人,被人说了几句,那是杀人放火都敢去的。殊不知,那些挑拨的人自己都未必敢去。而且,你去做了,他们不会敬佩你,不会尊敬你,只会在心中轻视你。这么一个二傻子,挺好玩! 常德荣一愣,有些不情不愿道:“没人要,我可以要的呀!” 赵天赐气笑了。 “你还真当真了!你自己喜欢胡姑娘什么,你不知道啊?现在倒是越说越真了!” 常德荣傻了:“你意思我不喜欢胡姑娘?” 赵天赐摇头道:“不,胡姑娘长得好看,性子也不错,手段也好。谁不会喜欢呢。但是义弟,喜欢是喜欢,想是想,怎么个喜欢是不一样的。比如说你现在说去抢回来这种。只是喜欢一个东西,而不是喜欢一个人。甚至愿意为了她去死!” 常德荣冥思苦想许久,才问道:“那按照你意思,她成亲了我还得去道贺呗?” 赵天赐一愣,他这么说,这么有点怪怪的? “行了,大概的意思你自己清楚。才见面就要抢人家回去,难怪你……” 他却说不下去了。若不是这种冲动的性格,想来常遇春绝不至于将此人排挤出家门的。 第四十三章 决战前夕 常德荣不说话,手指细细的摩挲刀柄,他感受到心中的怒气和杀气,偏偏要从牙根用力,将这些怨气怒气统统都吞下去。他当然明白赵天赐后面没有说的话。 赵天赐不知道的是,常遇春曾经亲口说过,当着他的面说的。“德荣,如果你的性子不改,如果你不改的话,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用你的。陛下也不会。而且,你的后半生,我都不会允许你有半点权势!德荣,你要明白,你这个性子,是会给全族带来灾祸的!” “义兄,你说的,我记得了。可惜我做不到。”他叹口气。“或许永远也做不到。” 赵天赐眼珠子掉下来。“我什么时候要你去做庆贺的事情?我是说,我做不到去庆贺,不去抢回来就是我人好了!” “那你方才!”常德荣叫这个人弄得稀里糊涂。一下子这样,一下子那样的。 “笨蛋,你要抢你去抢人家的呀!那叫本事!齐先生是咱们自己人,去抢他算是怎么回事!蠢蠢蠢!”赵天赐摇头,连说三个蠢字,拂袖而去。 当晚,齐梦楚家宾客满门,高朋满座。婚礼办得极为的热闹。尽管并不隆重,却也算是对得起胡观音了。席间齐梦楚说了一句大丈夫如何如何,叫胡观音叫着跪了一夜的枕头。一时间倒是传为笑谈。只有钟元说了句,这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当初的齐梦楚,对恨嫁的胡观音,可不就是如此的么? 齐家的家事只是家事。热闹总会散去。不管昨日是欢喜,还是忧伤,他总会过去。明天一定会到来。 两兄弟的事情,钟元还是告知了邓愈。邓愈一言不发,抱拳告辞下山。他一下山,大明兵马立刻潮水般散去。竟然就这么退兵了。 “少主,这人为何就这么容易退去了?”顾言卿正陪着钟元在山岩上观看,见状问道。 钟元揉搓着衣角,良久才道:“这说明,此人没有说谎,他确确实实只是打秋风来了。怪只怪,遇上了咱们这个铁板!” 顾言卿笑道:“退走就好。以咱们目前的本事,还不足以对付火枪大炮的明军。” 钟元摇头叹息。“你以为他走了是好事?” “难道不是吗?莫非少主还想着和他见个高低不成?” 这当然那是玩笑话。 “和他见个高低大可不必。他的依仗也就是火炮和那两兄弟而已。两者都没有了,那他就是一个凡人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顾先生啊。若是两百火炮的败了,咱们青峰山下一次遇上的该是什么人哪?”钟元悠悠的说道。 顾言卿想了想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如,叫赵将军……” 他脑子转的很快。却不知道他的顾奇,顾家的独苗,便是死在这些看不起的战事上的。 张正从来都不是靠规模的! “顾先生,我不愿意出第二个顾奇……”钟元说到一半,有些傻眼了。 “好好好,我知道少主慈悲,可是……少主说顾奇的意思是?”顾言卿有些忐忑,有些不安,有些恐惧。他既希望钟元说点什么,又害怕他不说点什么。 钟元抿着嘴想了一会,道:“顾先生,顾奇,死了!” 顾言卿整张脸僵住,甚至扭曲得极为恐怖。良久才说道:“少主说笑了,顾奇他,他是多么可爱天真的年轻人哪,怎么会有人舍得动他!!” 钟元看着老泪纵横的顾言卿,实在无法继续说什么,只好拿了手帕给他擦眼泪。 “他原本是去方家庄的。方家庄原本也没有大事,他已经做好了的。就在他回来的时候,遇上了杜明伦和诸葛先生两位。他,他就去救援两位先生了。从他们见面,到三个人走散,诸葛先生他们,再也没有见到过顾奇。顾先生,你,你节哀顺变! 顾言卿心中悲切 ,丧子之痛难以言说。“少主,我明白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并没有怪他。江湖事江湖了,我都明白。可是,可是。。。。“ 他终究没有忍住,哇的哭出来。老来丧子,其中痛楚,谁能言说? 钟元瞧着他那个样子,自己也是难受。尽管他不能理解其中的痛苦。他还年轻,没有经历过这些。 “老顾!不要哭。我与他们说过了。给你找些女子过来。总不能叫你顾家绝后。“ 顾顾言卿闻言,更加哭的厉害。再生一个,其中的情感,哪里是一样的?便是买了新被子,终究不及旧被子舒服。这却是不能明说的。 “多谢少主了。老臣明白,开国建业哪里是那么简单的。总会有人牺牲。老臣,老臣告退!“ 顾言卿急忙忙退下,一边走,一边大声嚎哭。忍不住心中的悲伤。他万万没有想到,什么好处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就先死了!为何死的会是他为何那两个老鬼没有死!为何呀! 半道上,他又遇上了叶明伦还有诸葛青云。这两人就在半道上等他。脸上的表情怪异而尴尬。既有对他的愧疚,也有一定的难堪。 “老友,对不住啦!都是我这老骨头,竟然连连累了你那儿子!顾齐是个好的,我们都知道。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说吧!但凡能做到的,我们都会去做到,也算是补偿。“诸葛青云脸色苍白。 诸葛青云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补偿,顾言卿顿时不哭了。脸色青黑青黑的。 “补偿!我要什么补偿!能叫我我家麒麟儿活过来么?你可知晓,我那儿子,要过三个多月才是十九岁生辰!他就这么死了啊!他和赵天辞乃是少主最看中的两人。前途十分的好。如今,他死了,什么都没有了。补偿,诸葛青云,你拿什么补偿我?“ 诸葛青云脸色拉下来。 “我也是为了少主的事业,为了我青峰山的基业。可不是为了我诸葛青云的私事。顾言卿,若是因为我诸葛青云的私事,我拿命陪给你好不好?“ 顾言卿爱爱切切。“你还这么说,你还这么说!死的不是你儿子是不是?啊?为了青峰山的基业。说的真好听啊!若是为了青峰山的基业,当初我们就应该听少主的。若是早早去了占城,诸葛青云,我家顾齐根本就不会死!“ 顾言卿确实后悔。悔不当初。若不是当初听了诸葛青云的鬼话,没有像少主说的,远离中原是非,去了那占城。顾齐,还真的不一定会死! 这才是他最恨诸葛青云的地方。尽管他当时也是同意了的。 “诸葛青云,经此一事,足可见,你的老迈昏聩。除了将青峰山拖入泥潭,你还能做什么好事?我告诉你诸葛青云,青峰山死了这么多的人,你诸葛青云有很大的责任的!“ 诸葛青云道:“胡说八道!当初不愿意去占城,是我们大家一起决定的!占城,远在海外蛮夷之地,荒无人烟,这也是我们的共识,怎么就变成我诸葛青云的责任了?“ “休要多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跟你说谁是谁非!从此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走一边!从此以后,我顾言卿只对少主为马首是瞻。至于你,诸葛青云,去死!“ 顾言卿铁青着脸,自顾自走了。 “这这这!“诸葛青云嘴皮子打哆嗦。“老老杜,你说说,你说说,这都什么事情啊?他儿子死了,就怪你我了?难道还要我们两个老骨头,却给他儿子陪葬不成?“ 杜明伦眼神闪烁,不知道想着什么,嘴里却劝慰道:“老大人,这人就这狗脾气,火气上来了,谁也不会估计。说话还难听,您多担待,放宽心就是了。以后他想明白了,也就不会了。甚至他还会给你道歉呢!“ 诸葛青云这才好受了一些。除了时不时从嘴里蹦出一句,这怎么能怪我呢,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人家死了儿子,还是为了救你们死的,还不能叫人家说两句了? “走吧走吧,咱们去见见少主。毕竟这次老顾的事情是因为我们而起。“杜明伦赶紧拉着诸葛青云去见钟元。 两人找到钟元的时候,钟元正皱眉看着远方沉思。 远方,烟尘四起,好似在跑马。 “诸葛青云,杜明伦,见过少主。“两位老大人见礼道。 钟元摆摆手,道:“你们来了?“他指了指前面。“你们看,那地方是哪里?“ 所谓站的高看得远。此处地处山巅,远远看去,应该是章村方向。 “少主,应该是章村。“杜明伦道。 钟元点点头。叹息一声。“邓愈没骗我们。他确实只是打秋风的。若是没有打到秋风,另外一股人马就来打我们了。章村,恐怕已经堆满了明军的人马。你们,多做准备吧。“ “少主,那顾言卿。。。“诸葛青云想要说什么。 钟元打断道:“不必说了。顾先生那里,我会去安抚。你们的事情,就是准备战争。一场,大宋和大明的战争。“ 是的,这一战之后,大宋就没有了。只有钟元的青峰山,钟家而已。 第四十三章 赵玄一归来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好像是那过去的风,等我们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过去了。不管我们想要用什么去捕捉,去阻挡,留下的,只是一个印象而已。绝不会留存半点。 就在钟元安排下去的下午。赵玄一通过一个密道回到了青峰山。找人带话,求见钟元。 钟元得到消息,急忙忙赶过去,在王艳红的房间见到了一身尘土,满脸疲倦的赵玄一。 “赵大哥,你回来了?“钟元喜气洋洋。 赵玄一一愣,道:“少主客气了。大哥不过是当年树下少不更事。不必再提。“ 当年钟元只有几岁。调皮捣蛋得厉害。谁也治不了。主要都是怕他身后的钟会。然后他就遇上了赵玄一。赵玄一一顿打,就将钟元打得叫哥哥。 “赵大哥,既然当年是大哥,如今怎么就做不得了?赵大哥可是从红叶寺回来?可一路上可还平安?“ 赵玄一疲惫的摆摆手。有些愣怔的想了一会,才说到:“少主,我们青峰山应该是有叛徒了。我在红叶寺居然叫人摸透了老底。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清清楚楚。就连咱们青峰山的变动,他们也清楚得很。” 钟元心中一沉,原来赵玄一也是这么想的吗?看来,事情很严重了。 “我也是这般想的,这才召集几位当家的回山。几位当家的在,我做事情也有底气。如今,我倒是觉得被人架在了那里。“ 他说的是顾言卿等人。尽管现在顾言卿已经有了收服的可能。可是还有诸葛青云呢?还有杜明伦和齐梦楚呢?他们又该怎么说?难道还能凭借一个顾言卿掀翻了天不成。 这个想法。不是只有钟元一个人有。几乎没有一个大宋的皇帝不想过。可是都没有好的解决办法。毕竟,管理天下,还是要文人的。 钟元没有说的话,赵玄一是理解的。他祖祖辈辈做的事情是为了大宋,可大宋的苦他们也都记得。 “少主,既然您知道,那就是一件幸事,总好过什么都不知道。“ 钟元不想多说。说多了都是他祖宗的事情。说了也没有意思。圣人不是说了,往事不可追。 “我青峰山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了。赵大哥,可有办法?“ 赵玄一一愣。他方才见钟元没有和王艳红打招呼就已经很疑惑。只是心底下以为是少主太过着急,现在看来,少主和主母的嫌隙很大啊。 “少主这话说的。论经验,主母经验可不比我少哇。少主何必舍近求远了?“ 王艳红一愣,然后担忧的看了一眼钟元,朝着赵玄一使个眼色。 赵玄一当然看见了王艳红的眼色。但是他不以为意。 “莫非,少主觉得主母还比不上一个外臣?“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是笑吟吟的。意思却很不好。连自己的父母都不信,你还能相信谁?或者说,一个连你自己父母都不信的人,你要别人怎么相信你? 钟元沉默一会,艰难道“若是赵大哥这般以为的,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赵将军只是赵将军,终究不是赵先生。“ 赵玄一冷着脸不说话。他不知道为何两个母子竟然会闹到这个地步,却看不惯钟元这种目无尊长的态度。因此他没有说话。 钟元心中苦闷,偏还没有地方述说。赵玄一的想法就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赵玄一说不通,别人就说得通了?别看赵玄一是武将出身,对于传统,武将反而比文人看得重。 王艳红在旁边又是尴尬又是伤心。不可否认,她确实有补贴娘家的心思。但是那是在夫家繁荣昌盛的基础上的。现在夫家有难,难道她还能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定要将夫家贴补娘家不成?毕竟夫家才是她依存的根本。 不可否认,有些娘家确实是那种愿意养活女儿一辈子的人。可是不能不看见的是,大多数人家对于女儿偶尔的回来是喜欢的,对于女儿天天回来是腻味的。 换言之,若是自家的母亲或者媳妇,不管她多么的懒惰什么的,不管多么看不过眼,只要她还带孩子,还想着家里。夫家的男人不愿意负责的倒是很少。 以上,都有例外,不是说十成十。毕竟,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赵将军,这不怪少主,确实是我蠢笨了一些。闯荡江湖,我王艳红自然是不怕谁。可这种大事,我是不懂的。赵将军若是有心,还不先度过难关?“ 王艳红想着,先安抚两边,将钟家的难关度过去再说。却不想,这话,叫两边都不高兴起来。 “蠢笨?这倒是奇怪了。当年的五毒仙子,如今钟家的主母,竟然能够蠢笨的活了这么多年,除了某人,没有人嫌弃,也是怪事一桩。“赵玄一冷哼一声,认为钟元欺人太甚。以至于王艳红说出蠢笨这种话来。 钟元岂是好说话的?当时就怼回去。“呵呵,赵将军倒是好本事。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在将军看来,这种事情却是易如反掌了?也好也好。这么一来,做一个区区将军,青峰山的山贼头子倒是委屈你了。“ 赵玄一想要吐血。合着你虐待母亲还是对的了?“少主,一码归一码。若是少主只想着做一个山贼头子的头子,那少主自然什么都不必管。可若是少主还想要恢复大宋的荣光。有些话就不能说。甚至,想都不能想。“ 钟元气极反笑:“赵将军。你这个人,真是有本事。比那什么红叶寺的林红月好很多很多了。人家一个红叶寺的外使,竟然不给红叶寺考虑,而是来帮我一个山贼头子。你青峰山的山贼大当家,却还懂得天下!懂得人心。这可真是太难得了。“ 他说着,又不甘心,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开口说道:“对了,前几天,我甚至杀了两个舅舅。我四个舅舅啊如今就剩下两个了。还有一个重伤,不知死活。在赵将军看来,我钟元是不是罪该万死啊?“ 赵玄一怒发冲冠,大声道:“那臣就直言了,少主,禽兽不如!“ 钟元站起来,走到赵玄一面前,盯着他的双眼。眼神中有失望,有无奈,也有愤怒。 “好一个赵玄一,你这个铁衣将军果真是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少主这是什么意思?”赵玄一大怒。望着走出去的钟元说不出的愤怒。觉得自己的胸膛有一种力量在爆炸,随时有可能爆发。 王艳红怕极了,她怕赵玄一就这么上去拦住钟元,连忙叫道:“赵将军,你可还记得君臣之礼么?” 赵玄一脸色涨红道:“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少主这般做,难道臣子还不能学么?” 钟元没有走远,当然听到了。心中一阵阵刺痛。事情的关键在于,世人跟赵玄一一样的。他们看到的只是结果,而不是前因后果。他们也没有兴趣知道前因后果。赵玄一,自己还能解释,毕竟他就在这里。可天下的人,他要在呢么解释?一个个去说?还是到处贴大字报? 钟家的脸面,还是要的呀! 罢了罢了,既然指望不上,那就不指望了。少了赵玄一,难道青峰山的天就会塌下来了不成? 钟元这么紧张兮兮,内忧外患。明军那边也不好过。 章村。族长屋子。 原本就没有多少人的章村,已经死光了。在这里的都是明军的人。他们聚在这里,倒不是要做什么。 而是因为他们的火药出问题了。 领军的和后勤的正吵架呢。 “怎么回事你说。这么多火药,你说说你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啊?这么多人,眼睛都堵了眼屎了?” 后勤觉得自己好生冤枉,我是后勤没u错,可我不管防盗哇! “将军,这事真不能怪我。将军,我看那个王道行挺可疑的。您想啊,咱们来之前就知道他跟匪首钟元是有交情的。这才叫他做了护卫。谁知道啊,他做护卫也是不尽心,竟然放了贼人进来。数千斤火药竟然不翼而飞。若说跟这个人没有关系,属下是不信的。相信以将军您的火眼,一定早就看出不对是不是?” 领军的将领乃是江南人士,按说也算见识过官府中人做派,但是他真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人物!这已经不是推脱了,是诬陷! 那人见他又犹豫以及厌恶,当机悄声说道:“将军,若是我的错,死的就是咱们。若是他的错,死的就只是他,您不过是落下一个识人不明而已。请将军明察!” 领军将领大喝一声:“来人!将王道行带上来!” 这个带字用得极好。充分表明了他的态度。 手下兵丁也有心思灵活的,立刻去找了绳索,将王道行锁好了,带了进来。 “将军,不知属下犯了什么事情,竟然要绳索捆缚而来?”王道行一进门,立刻大声叫道。 “牙尖嘴利!你说说你的问题!听说,你和那什么钟元挺熟悉?这事是不是你干的?”后勤的冷笑道。 王道行蒙圈了很久,忽然醒悟过来。火药出事了,而他们想要自己的大好头颅拿来顶罪! 第四十四章 兄弟,我来了 王道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嫌弃,他走进营帐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人像训狗一样的训斥。 “王道行,你,也算是武将世家出身,可知道令行禁止?知道上下尊卑?” “将军,属下知道!” 王道行不卑不亢,尽管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依然还是从从容容的样子。 他不明白。这种从从容容的样子是叫人多厌恶。大约是因为他们自己做不到,所以对于王道行这种样子,格外的看不惯。 “王道行,你不要摆出这种老资格的样子。军营不是你显摆个性的地方!在这里,是龙,你要给我盘着。是虎你要给我趴着!” 王道行抿嘴不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也明白他们想要看见的是他王道行卑躬屈膝的样子。可是,不说王家,直说他王道行就不是这种人。领军大将固然是尊贵的。可我王道行吃的是皇粮,办的是皇差,和你关系不大。 那人显然是瞧出来王道行的心中的倨傲和不屑。当即冷笑道:“你父亲,是个将军,为高权重。我自然是处置不了你的。” 他走了两步,笑了起来,笑容含着满满的讥讽。“可是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你真的是王家的人?勾结匪类,纵容盗贼,甚至将军中火药拱手相让!王道行,你做的好大事!” 王道行瞳孔一缩,难以置信道:“将军,火药的事情我王道行没有做过!” 那人却笑了起来。“没有做过?在座的,只有你一个和匪首有关系,据说关系还挺亲密。在座的,不是负责前军,就是负责后勤。只有你负责探马和护卫辎重。哦,责任不是你的,事情不是你做的。那就是他们做的了?” 尽管这个逻辑很蛮横。但是道理确实是可以这么说的。失职就是一个罪过。这一点,王道行知道,自己是逃不过去的。 “好,既然将军这么说了。那属下认了就是。请将军责罚!” 领军将领和后勤的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对王道行的识相高兴,又对王道行的老实觉得可笑。就这么一点道行,也敢出来混官场?简直就是送死。 “那好,既然如此,你就自己写一个请罪书上来,我会签字画押,送上去。顺便请各位大人送火药过来。” 火药?已经没有火药了。大明的火药就那么多。蒙元那边要用,蓝玉这里要用,南方明玉珍那边定然要准备一些备用。你这里的火药配额就这么多,哪里还有? 说到底,不过是想要拿王德贵的火药罢了。 王道行反应过来。 “将军,家父那里,没有火药了。” “怎么会没有?” “确实没有!” “王道行,有还是没有,你说了不做数。你闯的祸,你爹必须给你想办法。” “将军,邓愈将军手里拿的火药就是我家的。我家,已经没有火药了。” “你家没有,不代表龙岩没有。” “龙岩的火药已经被蓝玉大将军取走了。” 是这样吗?营帐安静下来。领军大将沉思起来。尽管有了责任负责人,但是火药没有,就是一个大麻烦。 “将军,火药的事情好解决。” 王道行决定帮帮他。他的眼中闪烁阴狠的光芒。 “哦?怎么解决?” 王道行看了一眼四周,没有说话。 大将淡淡的道:“这里都是自己人。你说就是了。难道,还有人会因此而追究你不成?” 这可是你说的! “大人,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出门在外种种巧合,那是谁也预料不到的。比如昨日,咱们竟然遇上了乱贼,火药就是那时候用掉的呀!谁知道那些乱贼尽管人不多,可堡子,暗道却多如牛毛呢?” 王道行脸上带了真挚的笑容,仿佛都是为了领军大将着想。 领军大将沉吟一会,问道:“可是军报已经送上去了。” “军报的事情好说。不过是少写了一点火药而已。相差踏错总是有的。” “就算火药是计算错误 ,或者忘了写。青峰山的事情怎么说?邓愈尚且在青峰山败北。咱们又当如何?” “将军忘了,这里不但有青峰山,还有红叶寺还有白莲教!将军,若是因为白莲教人多势众,红叶寺袖手旁观,事情做得不够好,也是在所难免。毕竟,咱们等于是孤军奋战,不是吗?” 王道行说着,眼睛瞟了一眼周围,淡淡的说道:“既然出了叉子,与其追求功劳,不如求一个无过。” 只可惜,你和邓愈是不一样的。那是先行前军,不过是打秋风的,邓愈败了,情有可原。你败了,就是死罪一条! 领军大将沉吟良久。 “将军,福建,还有蓝玉,还有秦慕言。泰宁还有雷十一。大人若是不能决定,何不问问他他们?” 对呀!这样一来,倒是显得我谦虚了。不过,这样会不会显得我无能? 做官的,就怕给上头留下一个你无能的印象。从此以后升迁什么的就和你无缘了。 “话是如此,同僚之间互相通气也是应该。可是王道行,你确定秦慕言他们。。。。。。” 秦慕言当然不会说什么。他要的,不过是钟家灭亡。你死不死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将军,秦慕言若是不配合,那就是和咱们福建上下过不去。咱们现在说白了,也是给他报仇。若是连这么一点都不肯的话,此人,还可以信任么?” 王道行笑了,笑得有些阴冷。 领军大将笑了,笑得有几分肆意。 后勤笑了,笑得有些猖狂。 人啊,在哪里都一样。有实力,就可以说话。没有实力,哪怕你说的是至理名言,一样都是狗屁不如! 这就好像某个亿万富翁,他说自己不碰钱,那是一种高洁,可若是一个穷鬼说这个,那简直就是笑死人的笑话。就这么简单! “好,既然如此,那么。。。” 叫王道行去见雷十一,肯定不行。两人可是亲属关系,万一合伙起来将我卖了呢?那就去见红叶寺吧!红叶寺无论如何是没有关系了的。 “那么,王道行你去见见红叶寺的人,跟他们说说,这一次,大家要同心协力才是。至于其他地方,我叫人去见见。” 王道行二话不说,接令就走。 出了营帐,王道行脸上带了笑,杀气腾腾。 怪不得我那兄弟竟然去做了山贼。就你们这样的,可不就是逼上梁山? 王德贵当初跟王道行讲逼上梁山的时候,他不能理解。轮到他自己的时候,倒是理解深刻了。 不过,说起来,他倒是有点心虚。尽管怨恨自己被拿来顶锅,可钟元那边的情况,他是真的不清楚的。一时间下了决心要过去。却不知道,能不能过去,过去能做什么事情。 “啊,事情总是要做了才知道。我不去做,谁特么知道?就算不行,了不起也就是回家做一个好孩子罢了。” 他这样想,就对于方才的恼怒有些不在意。天下那么大,难道只有大明才是好的?那可未必了。 那一日,王道行收拾收拾,只带了简单的包裹,直奔红叶寺。在半途,转道去了青峰山。 他去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明军的消息。 第四十五章 兄弟齐心 钟元得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烦忧,烦忧内忧外患。一个人闷闷的看着山上的一只朱红色小鸟。 也不知道他是想要吃了他呢,还是吃了他? “少主,山下有人送了东西上来。” 他听到这话的事后,觉得有些古怪。这时候怎么有人送东西? “是什么东西?”钟元接过来,瞧了瞧。原来是一把骨头做的弹弓。这弹弓显然是被喜欢的。盘得好似玉器一般,洁白好看。 “哦,人呢?” “还在山下。” “去请来。请他,到这里来。” 钟元眼前放佛又看见了那个风姿如玉的少年。心中微微的有些急切。 那不仅仅是他的玩伴,他的朋友。还有他,心中的牵挂和羁绊。 不一会,钟元就见到了微微有些紧张的王道行。一身体面的蓝色长衫,带着一个小小的包裹。 钟元二话不说,上去就抱住王道行。 “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王道行吓了一跳,有些心虚的左右看看,然后连忙挣脱开来。 “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先找个女人?” “我还小!说这些还早!” 钟元这般说。 王道行道:“我也是这般看的。可是,就你这急色的样子,我觉得还是早些找女孩子比较好。” 急色的样子?钟元有些不解,随即反应过来。狠狠地锤了王道行一下。 “滚蛋!垂涎谁也不会垂涎你呀!” 他笑着笑着,眼泪却快下来了。 “上次我的事情,连累了你,我以为,以为咱们……” 王道行心中一酸,眼前这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仿佛又变回了那个跟他炫耀的孤独男孩子。 “总会见面的。不要怕。” 钟元脸色一红,道“哪里是以为你死了,我是怕和你见面的时候,你你是带着刀枪来的!” 王道行哈哈大笑。“刀枪没有,弹弓有一只,不知道你怕不怕?” 这是说笑了。弹弓还是他送的呢。 钟元心中有了些许暖意。这个到处冷冰冰的世界,也变得温暖起来。 “原来你还收着呢?我以为你早就丢了?” “哪里会丢了?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礼物呢!” 王道行看着钟元的样子,心中松口气,对原先自己的恐惧和疑心有些不好意思。 他左右看看。叹息道“不过是几个月时光,倒像是过了一辈子,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钟元点头道“无妨,自己人,上万不嫌多,不是自己人,一个也是多余。” 这话说得极为无情,王道行忍不住疑惑道。“怎么,年纪轻轻的,就成了老江湖了?这可不像是你啊。” 人家十几岁的孩子已经有了几分当家人的样子,钟元有的,却是孩子的跳脱和顽性。这是王道行对他的印象。 钟元收起感伤,道。“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你爹知道么?” 王道行道“我可不管他。他眼里的只有朝廷和陛下,哪里有我这个儿子?” 钟元颇有感触到:“好似这世上的人都是这般。王兄,希望来日你我不会变成这样的人。” 王道行理所当然道。“怎么可能?我这般的难受,不会留给我家孩儿。” 钟元眨眨眼,道“这样?那我问你,如果你儿子整日里调皮捣蛋,偷看婢女洗澡什么的都去干,就是不去读书习武。你会如何?” 王道行眨眨眼,将方才要脱口而出的打他吞了回去。极为认真的说道:“大约,我会说道理吧?” “那,他若是听不进去呢?” 王道行吞口水,好久才说“继续讲道理吧?” 实际上他还有钟元都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若是他真的有这么好的脾气,何至于竟然气得跑出来?还不是因为他自己也是个暴脾气!! 钟元摇摇头,没有说什么,何必点破呢?除了多一些难堪,还能有什么结果? “你这次来,肯定不是看我。更不是来找我吃饭。说说,什么事情?” 王道行看着钟元的眼睛。这双眼睛里,充满了理解和尊重,这在他的父亲眼里是绝对没有的。如果有什么事情,父亲只会用严厉的眼神看着自己,叫自己去做。 若是自己偶然有时候主动做了什么事情呢?比如来看钟元这种?他会用一种严厉而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既然如此,王道行什么都不说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我这次,是想和你一起干的。大明,大元,我都见过了。也就那样。没有什么区别。或者说,朝朝代戴都一样。既然如此,何不咱们自己干呢?” 钟元眼睛一兔,不会吧?我的前身竟然连这种事情也说了?不成,我要试试。 “王大哥!王祖宗!我不过是做个山贼,你要我去造反?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不但我自己,我钟家也会被杀光的!” 王道行闻言,同情的看了一眼钟元。 “你都杀官了,还怕造反?”实际上他想说的是,你钟家已经被灭门了。 钟元松口气,笑着说道:“胡说八道,我怎么就杀官了?我和秦慕言是有点仇怨,但是还没有到必须杀了他的地步。当然没有去杀人了。” 王道行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啊元,你还是这么天真。你真以为你和秦慕言的仇怨能化解啊?我告诉你。不可能得了。你知道吗?他已经向朝廷禀报,说你造反!你在泰宁的亲族,已经全部被杀光了。”他同情的看着钟元。“所以,你已经被满门抄斩了!除了你自己,你一无所有。这时候,难道你钟元还要和我讲忠君爱国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同情还有安慰。连仇恨都没有。可是他的话语,就好像一条毒蛇,钻进了钟元的心。 钟元当然知道泰宁的钟家已经覆灭。可是他一直不觉得有什么。直到王道行这么说,他才恍然。 这时候,讲究的是忠孝仁义,是要大家团结有爱的时代。这时候,名声是可以当饭吃的。若是他钟元无动于衷,那么他这种无情无义之徒,谁会追随?恐怕,不来讨伐他都是客气了。 可是,我该怎么表现我的愤怒和哀痛呢?我做不来啊! 不要以为人人都是影帝。那是做梦。不说别的,就说毫不相干的人死了以后,要表现出那种悲痛欲绝的表情和情绪,该怎么做?九成的人做不到。剩下能做到的一成,要么成了一流的明星,要么,已经成了人上人。 “啊元,你,不要太过悲伤。”钟元没有表情,王道行却以为他是惊吓过度。“这种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毕竟。。。。” 钟元有气无力苦笑。“王兄,既然如此,你就不该来!你瞧瞧我这青峰山,哪里有能力打败大明了?若说区别,就是早一点死和晚一点死的区别吧?” 王道行哈哈一笑:“啊元,做事情呢,不怕做不到,只怕不去做!大明了不起么?你可知道我为何会被冤枉?他们连火药怎么丢的都不知道。丢了以后就想着从我王家找回来!” 王道行冷笑起来。 “他们那里知道!家父若是知道这一点,是绝不会给他们一颗火药的!更别说数千斤火药了。所以我就提议,提议他们去找秦慕言,雷十一,还有红叶寺一起出手。来打你们青峰山!功大于过么,他当然懂了。” 这么说来,明军已经没有火药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以前你曾经跟我说过,说你们家经营了一个山寨,我是万万没有想到,你们竟然玩这么大。要不然,我早就来了!” 王道行贪婪的看着山谷,山峰,山坡。这里,空气中充满了自由向上的味道,这在大明是没有的。 现在的大明,已经处处讲出身,讲资历了。呵呵,连江山都没有稳固,就已经讲这个了。这是不知死活。 这就是王道行的看法。 “明军有多少人?”钟元忽然问道。 王道行一喜,道:“不多,骑兵大约有八百,弓弩手大约有五六百。刀兵枪兵大约有两千。盾兵大约五百。还有就是操炮手三百人。” 钟元边听边想,忽然问道:“火枪手呢?难道一个都没有吗?” “啊元啊,火枪手,没有了火药,和农夫有差别吗?”王道行又是大笑。这笑声就有了点复仇的意思。报仇雪恨,果然是快意得很。 钟元眼神闪烁,显然动心了。不是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吗? 但是他下不了决心。 王道行见状,道:“啊元你若是不放心,这样,我就做一个随军参谋,你叫人或者你自己带人去如何?现在正是他们最空虚,最混乱的时候。此时不动,就没有机会了。” 钟元想了想,来回走了几步。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干了! “王兄这话说得过分了。咱们是打小的交情,没说的。我这青峰山,有三千多人,多了没有。倾巢而出我是不敢的。你带带我的下属,带两千人去如何?” 王道行摇头道:“那啊元你高看我了。兵法有云,倍而围之,没有三千人,我真不敢去。 怕辜负了你啊。” 王道行第一场,当然希望自己是能够全胜而归的。带两千人?不保险啊不保险。 钟元咬牙,跺脚。 “王兄,多了真没有。这样,留五百看家,你,你带两千六百如何?实在不成,你,我,我给你当弓弩手如何?” 话说这份上,王道行也是无奈了。治好勉强答应下来。 既然谈好,钟元立刻叫赵天赐出来,点起兵马,立刻带着王道行往章村杀去。 他不知,就这么一个决心,一个冒险,王道行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第四十六章 千古奇闻 王道行和赵天赐走了以后。钟元可谓百爪挠心,吃什么什么不香,喝什么,什么也喝不下去。他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盼望着听到好消息。 第一天的时候,他希望听到的是自家兵马大胜而归的消息。 得到消息的赵玄一就过来冷嘲热讽一番。大约得意思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若是叫他赵玄一上去,那是绝对能够灭杀这些虫豸的。 第二天,钟元躲开赵玄一,跑山上顾影自怜。一会觉得自家兵马能够没有损失是最最好的,一会觉得自己信错了人,以至于兵马音信全无。 赵玄一这天没有来烦他,但是诸葛青云来了。总得意思是,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类似打败明军这种梦还是要少做。毕竟人家大明那是将蒙元杀得屁滚尿流的存在。 第三天,钟元的心思已经变成了,兵马没有了就没有了吧,只要两个兄弟回来就好。赵天赐算是新生代的名将,王道行,算是家有渊源的武将世家,都是难得的人才哇!这一天,就连顾言卿,都上来表示了自己的担忧。 其实,若是章村那边动静不小,喊杀声震天的话,大家伙还未必这么没有信心。实在是,章村实在太安静了些。安静到连青峰山都不敢叫探马去看! 第四天,钟元再也忍不住,亲自带了十几个探马前去查看。是生是死,总要有个结果。这么干等着,算是怎么回事。 章村和青峰山隔得并不远,钟元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快马加鞭,可以理解的。 到了章村的时候,钟元傻眼了。 他以为,章村就算不是血流成河,也应该是尸横遍野。 他以为,章村就算不是烽烟处处也应该是争斗不断。 他以为,章村就是不是哀鸿遍野,起码也应该是有着生离死别。 但是他错了! “这里是章村?”钟元见到仿佛普通人家的章村,忍不住就问了。 为何? 因为章村尽管不像是以前那么昌盛,起码也是一派祥和。甚至于,他都能看见街上有几个醉汉,明显是喝多了的。就这么睡着,也没有人管。 我的天哪!这难道就是圣人说的路不拾遗吗?捡尸体都没有人做了? 钟元翻身下马,决定进去瞧瞧。 走了两步,就有人来拉着他肩膀要他喝酒! “来,来嘛!来喝!不喝,不是,不是爷们!” 那人醉态可掬上半身穿着士卒的衣服,下半身穿着武将的裤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别喝了,都喝多了!”钟元连忙拿过酒壶,就等着人来问呢,你醉醺醺的怎么问啊? 那人一脸不高兴道:“谁,谁,谁特么跟你说老子喝多了?老子,老子千杯不醉的名声你不知道啊,啊!” “行行行,你没有喝多,但是我喝多了。找不到人,要不然你跟我说说人都去哪里了?”钟元急得一头汗,随意摇摇酒壶,竟然发现里面还真的有酒,不多小半壶还是有的。 那人吃吃笑了。“兄弟,你是真的,真喝多了!咱们喝,喝了三天,你竟然,竟然找不到地方?哈哈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喝了三天?也就是说,王道行出来的时候这些人就开始喝酒了?怎么回事?总不能是王道行卖了我青峰山吧?不能吧? 钟元一头雾水。推开那人道:“行,我,酒量是不行的。你再找找别人啊!走你!” 那人被推开,竟然也不恼怒。 “嘿嘿,你,你还能找谁?这里,这里,谁不是喝多了?你,你说说,你找谁?” 钟元道:“王道行王将军你可认得?” “嘿,还说你没有喝多呢!跟咱们喝了三天的王将军你都不知,不知道在哪里了?”那人开怀大笑,手舞足蹈起来。 钟元一愣,不会?王道行还真的和他们喝酒啊? 难道是,酒场的英雄打败了沙场的将军? 好在那人又说了,不用他在胡思乱想。 “嘿嘿,王将军,好人啊!没有,没有王将军,咱们都,都要饿死了!” 饿死?怎么回事,钟元越发惊讶了。连忙使个眼色,叫人架住此人。 “来,来,老兄,咱们走,接着喝!” 那人听到他要喝酒,满脸放光。 “好!今日,今日,就叫你们看看,我蜀中英豪的风范!” 最喜欢说自己千杯不醉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四川,也就是巴蜀中的蜀。明明已经醉了,还能再喝多少多少的就是他们了。 还有一个是河南,不过河南比较凶狠。你若是不信他没有喝多,他会打你的哦。 此人说自己是蜀中英豪,那便是四川无疑!难怪没有打王八拳。 进了屋子,钟元叫人架住他,跟哄小孩一般,给一口酒喝,然后就听他说几句。总算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这个事情简直比神话还神话。 事情是这样子的。 那一天,王道行带了人马过来。赵天赐正要杀过去,王道行拦住了,打马上前道:“兄弟我又回来了!” 领军大将见他带了人马,杀气腾腾,忍不住捏着宝刀道:“王道行!你果然反了!” 王道行冷笑道:“放屁!良禽择木而栖,哪来的反?天下,还不是姓朱呢!” 领军大将见他没有冲上来,没好气道:“你找你的木,我姓我的朱,你来做什么?莫不是来报仇?” 王道行道:“放屁!今日兄弟我是来劝降!” “王道行,你做你的叛徒,爷们不做!想要劝降?拿出你的手段来!” 王道行大笑起来。“正等着你这句话!听说,你们蜀中喝酒从不服输!好的很!咱们来试试。我带的兄弟,既不杀人,也不放火。咱们就喝酒!谁赢了听谁的!” 领军大将吞口口水,眯着眼睛道:“那不成,若是你醉了,又不认怎么办?” “好说!瞧见没有,我这后面跟着兄弟呢!他们就是见证!”王道行扭头大呼。“兄弟们,可听清了?不要你们拼命,但是得给我看好了,若是有人赖账,什么也别说,砍死他!” 领军大将怒,当即有样学样,转身大叫:“你们也给老子听好。咱们蜀中,言而有信。若是这个龟儿子真的赢了咱也不赖账。若是有人想要赖账,甭管他是谁,给老子砍了!包括老子在内!” 就这么的,双方竟然开始拼酒。他们不但将随军的酒水喝光了,还讲章村搜出来的酒水也喝光了。 尽管如此,他们还在四处找酒水。 不要以为两个人的酒量有多好。两个人酒量不行,为人也差不多。自己喝不下去就叫人。 美名其曰,自己兄弟,他喝就是我喝。 到了这一步,想必聪明的人都已经想到后果。那就是五六千人,通通喝醉。方圆五十里,再也没有半点酒水了。 “呵呵,看起来,是咱们大明赢了。什么酒神,不过如此!只有咱们巴蜀,才出酒神,其他的,都是假冒伪劣!”那人这般总结。看起来,似乎颇为洋洋得意。 钟元沉默一会,道:“兄弟,你仔细瞧瞧,我们不是明军,而是王将军的人。你看,你们大明的人,都已经喝醉了。可我王将军,还有我们几个呢!” 那人顿时傻眼了,酒,醒了大半。细细看来,果然如此,这十几个人马,没有一个是明军的装束。果然都是山贼! 那人想了很久,点头道:“行,愿赌服输,从此以后,老子们就跟着姓王的混了!” 喝酒能收服数千人马,简直千古奇谈! 钟元道:“你这汉子,说话不尽不实,方才还说是将军将军的,如今倒是做主了?” 那人低头瞧瞧自己衣裳,自嘲道:“果然都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了一身皮,我都当自己是小兵了。还,总之是喝糊涂咯。” 这人还真的就是那个领军大将。只是喝酒喝糊涂也是常事,倒不是说真的有心糊钟元或者怎么的。 钟元扬起马鞭,指指这人道:“你方才说了这么多,却也没有说自己是谁?不实诚不是?” 那人挠头道:“好像,你也没有说?”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在下,大明斑斓军汪成,号称就酒神。” 汪成一脸郑重道。 钟元眼皮一跳,倒是有些不信这人了。 “酒神?就这么糊里糊涂的?” 汪成道:“阁下,世上难堪的事情太多太多。过去很多,现在很多,将来也一定不会少。糊涂的时候才是真开心啊!” 这话有道理。谁没有做过几件糊涂事呢?钟元也就不再说多。 “在下就是青峰山钟元了。” 汪成瞧了一眼钟元,道:“江湖传闻,青峰山主少臣疑,现在看来,倒是未必。” 他果然被钟元的老相迷惑,只以为钟元起码也是二十来岁的人物。 钟元这个占便宜的,笑而不答。只要不是管自己叫孙子,沾点便宜又何妨? 两青峰山和大明斑斓军,就这么以戏剧性的变故结束了争斗。 青峰山钟家,不但没有损失兵马,反倒是多了一员大将,还有数千兵马! 第四十七章 回山小事 钟元见了汪成,大约将事情说了说。两边谈好,这才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回来。 当然了,因为酒鬼实在太多,人也不少。所以,当前头到达青峰山的时候,后头的才出发不久。掉队之类的那是在所难免。 “王道行,真不看不出来,你还会玩这手。你爹知道你是酒鬼不?”钟元斜视王道行。 王道行觉得有点头疼。“哦,我大概是酒还没有醒,有些头疼。不过钟元,我可不是酒鬼哦。” 他躺在马车上,旁边睡着汪成。汪成也是这般说的。“我也不是酒鬼,我可是酒神!” 对此,王道行不屑一顾,甚至懒得搭理他。汪成脾气上来。 “不服啊?再来比过啊!” 王道行只用一句话就将汪成打落尘埃。 “哦,你是酒神,不知道我们这些把酒神喝倒的,算是什么?酒中至尊啊?” 钟元没有理会两人的酒神之争。只是说道:“这样是好的,大家都没有伤和气,好得很,好得很。” 汪成笑道:“啊元,他叫你啊元,我也叫你啊元吧。那个,我们呢,战力是极为强大的,蒙元在我们面前也都不够看。就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那个,我们几乎不吃饭,都爱喝两口。” 难怪这么容易就投降,合着你们是酒水不够是吧?我,我也没有啊!不对!钟元正头疼,忽然眼前一亮,想起当年老师的一个说法。古时候,好像酒都不怎么好喝,有些类似现在的果汁饮料。酒精浓度其实不怎么高。倒是乡村里自家烧的白酒和黄酒,确实是有点水平的。 限制于手段,古时候的酒,也没有后来那么凶。更别说蒸馏酒了!还有工业酒精,叫什么?乙醚?乙醇?还是啥?总之,弄点蒸馏酒出来就对了! “好!这个不成问题。不过,我这酒,叫做神仙醉,小心起不来床!” 汪成大怒。“啊元,你可以质疑我们的战力,却不能质疑我们的酒量!什么神仙醉,拿来瞧瞧!若是区区一点酒水都受不了,我汪成还算男人?” “好!既然如此,今日等你酒醒,明日中午,我请你喝我的神仙醉。若是醉了,我也不要你做什么,只是从此以后,除非上阵,不许喝酒!喝酒力气大的,就好似那些生气力气大的,不过是一时的勇力。我要的,是能够正常发挥出来的勇力,而不是一个酒鬼的冲动。你懂得哦?” 钟元笑呵呵道。若是一天到晚供应他们神仙醉,自己什么都不用做了!打战之前倒是可以,不可能天天打仗的吧? 汪成原本有几分诈降的意思在。这时候就算他要诈降,他的部下也不愿意了。 “将军,怕他什么?咱们喝酒,什么时候败过?” “将军当心,这厮只说了咱们输了怎么办,可没有说他输了怎么办啊!” ………… 乱糟糟,说了一大堆,总的来说,没有一个认为自己等人会输! “啊元,你若是输了呢?我们输了有惩罚,总不能你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钟元斜视一眼汪成,道:“瞧你那小心眼的样子!跟个娘们一样!若是你们能在神仙醉下撑住,不说别的,军饷你们三倍发放。酒水,管够!如何?” “好!少主仁义!” “好!少主富贵万年!” “好!少主圣明!” “……” 这些人哪,为了一点点酒水,什么都能说,什么都敢说。 钟元脸红了,觉得自己用蒸馏酒骗他们有些不够圣明。但是,圣明是什么?可以吃吗?既然不能吃,那就这样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乌泱泱一片。回到了青峰山。 青峰山下,早早等了一群人。 顾言卿,叶明伦,诸葛青云,齐梦楚,赵玄一,还有王艳红,早早等在那里。一见到钟元,齐声抱拳道:“恭贺少主得胜归来!” “恭贺少主,再添虎将!” 这一句,这一声,倒是叫钟元好过了许多。没有那种你们在一边吃瓜,我在一边着急的意思。总算有了,大家一起吃瓜的感觉。 “诸位辛苦!若不是诸位守住家业,钟元着实不敢出去乱走。如今,能够平安归来,多亏了诸位的辛劳。来来来,我与诸位介绍介绍。”他指着汪成道:“这一位,便是新近来我青峰山的义士,汪成便是了。他与我还有一个赌局。明日见分晓。” 后面半句,却是带着玩笑的口吻,有些轻佻,却叫他心里那种轻快和放松都表现出来了。 诸葛青云脸上带了淡淡的笑意。 “方才有人来报,说是山下来了恶贼,浩浩荡荡,数不胜数,倒是吓了老夫一跳。毕竟咱们青峰山现在都已经空了。好在少主在前方峡谷现身,恰好叫探子瞧见。要不然,还不知道惹出什么风波!” 他尽管笑着,话里的意思,却极为的沉重。就差一句鱼龙白服,有失君主风范了。 叶明伦跳出来道:“诸葛先生此言差矣。世上的事情,光靠听和想,能够知道多少?亲力亲为方知山峰险峻,景色宜人。少主这一次,便是极好极好的。不但将青峰山的主力训练了一回,还带回来这么多人马,果然是天生的王者!” 这番马匹下来,连消带打,诸葛青云竟然无话可说。他心中震怒,叶明伦背叛了联盟? “叶先生说得也有道理。总之,贺喜少主回山!来人,迎少主回山!”诸葛青云咬着牙道。话语上说不过你,气势上压倒你也是可以的。 “呵!主母在此,大当家在此,少主在此。诸葛先生,这些事情就不要我们插手了吧?文武殊途啊!”叶明伦摆摆手道。 诸葛青云脸色微微一变,稍稍看了眼后方,只见那些站得笔直的喽啰,一个都没有动。一个都没有。不由得,心中惊怒交加。惊的是,这些人,什么时候被叶明伦收买了的?怒的是,就连平时对自己言听计从的那些人,也没有一个站出来的。 他却忘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青峰山,站在最高处的那一群人,好歹也算在了。尽管只有一个当家,那也是当家。再加上主母,少主。他诸葛青云的话语,还真就没有了分量。 就好像叶明伦说的,文武殊途。这些人毕竟是赵玄一他们辛苦训练出来的。若是他们不在,那他们也愿意接受其他人的指令。可当家的既然回来了。谁会理会你呢? 赵玄一这时候才站出来,抱拳大声高喊:“恭贺少主大胜归来!迎少主回山!” 他一声令下,只见山上山下的喽啰们一字排开,整整齐齐站在两边,齐齐高声呼喊:“恭贺少主大胜归来,迎少主回山!” “恭贺少主大胜归来,迎少主回山!” …… 如此往复,竟然延绵不绝。造出好大声势。 钟元见状,心中有数。既有一点畅快,觉得诸葛青云也有今天。又有一种担忧,这些人,对四位当家的印象太深刻,已经留下了印记,若是有一天,发生了什么变故,他们的刀枪指向谁,还真不好说。 必须控制使用了! 外系人马必须加快脚步! 他暗自下了决定。 “王兄,对不住,我都来不及介绍,来来来,这一位,便是我青峰山的智囊了。他的智慧通天啊!”钟元笑吟吟道。仿佛没有看见诸葛青云等人的明争暗斗。 王道行一抱拳,目不斜视道:“王道行,见过诸葛先生。” “王兄,这一位,是我青峰山的文胆,但凡文书往来,几乎都是这位顾先生操刀。来来来,见过顾先生,以后便是一家人了。” 王道行再次抱拳:“王道行见过顾先生。顾先生的雅名,在下是闻名已久了!” 顾言卿眼睛都笑没有了。“过奖过奖,惭愧惭愧。” “王兄,这一位,便是我青峰山举足轻重的人物,齐梦楚齐先生,他也是青峰山的军师。若是你要什么消息,也可以找他。” “王道行见过齐先生,齐先生多多关照!” 齐梦楚呵呵一笑,道:“都是一起的兄弟,谈什么照顾不照顾?王将军客气了。” “这一位,主管后勤叶明伦,王兄,若是惹恼了他,你和你的兄弟,吃一个月萝卜也是可能的。” “王道行拜见叶先生,还望叶先生多多提携!” 叶明伦也是笑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不为别的,单单为了那一句主管后勤罢了!以前青峰山的后勤都是齐梦楚和诸葛青云在处理。如今,他独当一面做了主管,可不是大大的高升么?“客气客气,同殿为臣,理所应当!” 钟元看了王艳红一眼,终于没有说出口。他指着赵玄一道:“这一位,是我们青峰山的大当家赵玄一,实际上我没有来青峰山之前,都是他说了算的。” 王道行诧异的看了钟元一眼,没有理会赵玄一,而是对王艳红抱拳道:“王道行,见过主母。” 王艳红差点眼泪流下来。“你太客气了。王道行的鼎鼎大名,我们可都知道了的。你只管放心,有我一天在,绝不会短少了你们的。” 王道行点点头,这才对赵玄一郑重行礼道:“属下见过大当家。” 赵玄一欣慰点头:“你很好!我很放心!” 他说的,就是王道行没有先给他见礼而是先给王艳红见礼了。这就是尊重。不管王艳红做事如何糊涂,为人如何不堪,她现在的身份就摆在那里。不能忽视,也不可忽视! 第四十八章 陆上飞龙 钟元嘴角含笑,他很清楚王道行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但是他会装。装得很像那种。 果然,王道行团团拱手拜过。方才说道:“我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还要诸位多多包涵,多多提携才是。” 除了诸葛青云,人人夸赞。 难得的是,王道行还不忘了他的老朋友,旧上司。 “诸位,这位便是我王道行的好友,也是以前的上司。听闻诸位替天行道,为民请命,这才放下了功名利禄,来我青峰山共襄盛举!” 叶明伦立刻说道:“汪将军一表人才,数不尽的风流。显然是极有本事的。青峰山有了汪将军,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少主,何不请汪将军上山再说?” 汪成为难道:“我这些人马,可还有大半没有归来。” 叶明伦喜上眉梢。这目视就有一千以上的人马,还有大半没有到,岂不是有三千人马?果然是好买卖! 他可不管是什么手段拿下的,他知道的是,青峰山,如虎添翼。这一回,就算朝廷派五千人马来攻,也不怕了! “这有何难?这有何难?只要将军留下一个亲信,我叶明伦给将军收拢人马就是了。”叶明伦跳起来道。他却不知道,这些人马是有问题的。汪成之所以为难,就是因为那些兵马的样子有些不堪。 他有心推却,实在受不了叶明伦的热情,心中想着,这么远的路,想来酒劲也应该过去了。这才放心上山。留下喜滋滋的叶明伦面对连绵不绝的醉鬼大军。 这一日,叶明伦是难熬的,因为他永远不知道醉鬼究竟走完了没有。 这一日,钟元也是难熬的,为了将三千人马骗到手,他是翻山越岭,走遍青峰山才收罗整齐工具,连夜做了蒸馏酒出来。 这一日,对于青峰山也是难熬和懵逼的。向来滴酒不沾的少主一口气将酒水都收罗过去了。说是为了招待投诚的汪成。 这一日,对于汪成来说是难熬的。叶明伦无法忍受时不时来一个的醉鬼,来找了他许多许多次,每一次都是同一个问题,将军,人走光了吗? 这一日,真是一个难忘的日子。 =========================== 青峰山上,热闹非凡,欢欢乐乐。就差敲锣打鼓了。隔着青峰山二十里地,有一个简陋的营帐。四周布满了简单的木桩,木桩和木桩之间总有兵丁来回巡游。若是看到不对的,立刻就是一箭过去。是生是死就看天意了。 营帐内,皇子朱桐手持酒樽,看着桌子上的消息,微笑不语。 傅友德道:“殿下,如今可是安心了?” 朱桐道:“将军说笑。区区一个山贼,哦,还是白莲余孽。有什么可怕的?说起来,对付一个区区山贼,竟然还要用计策,已经是丢人了!” 朱桐是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他用兵做人,都是直来直去,有时候朱元璋喜欢这性子,有时候,也被他弄得头昏脑涨。不该说的话,他说,该说的话,他说。不该做的事情,他做,该做的事情呢?他还是做。 总之,这就是一个莽夫一般的人物。若不是他战功彪炳,作战极为勇猛。早被人参了八百回了。 傅友德当然是知道他这个性子的。也不以为意。 “殿下,虽然说,狮子搏兔,尚用全力。可如果三分力气能做好的事情,何必要用九分呢?留着几分预备万一也是好的。” 朱桐摇头,一口喝下烈酒。“你将钟家说得恐怖万分,然后告诉孤,只需要三分力就好了?傅友德啊傅友德,若不是父皇看重你,孤,早就打烂你屁股了!” 营帐内,闷笑声一阵阵的,好似猪哼哼。傅友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罢了,殿下的性子我也是知道的。他也是无心之言,无心之言。”傅友德勉强跟自己说。 “哦,殿下言之有理,是末将鲁莽了。末将,末将失言。” 朱桐看他惶恐的样子,倒是有些不忍,当即道:“无需担心。孤不过是随便说说。父皇和你的做法是一样的。难道孤还能骂父皇不成?对了,秦慕言怎么说?” 傅友德摇摇头。“这个人,已经完全被仇恨蒙蔽了。他现在心中最重要的是,报仇雪恨。” 不等傅友德说完,朱桐冷笑道:“所以他不太听话是吗?” 傅友德默然无语。 这是对的。秦慕言现在本来应该是在蓝玉麾下候命,或者在朱桐手下。可是他现在却是在泰宁。尽管有蓝玉给他背书,但是不尊号令的印象已经确确实实留下来了的。 对于这一点,哪怕一向很是欣赏秦慕言的傅友德,也是无话可说。 朱桐冷笑道:“臣子最重要的本分是什么?是才比天高?是德高望重?都不是,而是要忠君!他连将令都不听,难道还能忠君?且等着!这次,若是将福建的白莲教一网打尽。那么,就算他是将功补过。以前的是是非非就叫他散了吧!” 傅友德点头。心中却说道,白莲教从来没有剿灭干净过。算不算将功补过还不是皇子殿下你一句话的事情?这么看来,秦慕言这次难过了。 “叫康茂才动作快一些。总是在江西不出来算是怎么回事?难道江西那里有黄金?” 傅友德苦笑道:“殿下,不是康将军不愿意过来。而是被人挡住了!” “谁人如此大胆?”朱桐一惊。“难道又是赵四之流?” 整个大明,兴起于刀兵,也心惊于刀兵。从他们立国之前,就一直有背叛,降而复叛的更是数不胜数。从朱元璋到朱棣朱桐等人,没有一个对这个问题不敏感的。 傅友德当然知道他们的忌讳。当即慌忙解释道:“那倒不是。只是江西一带好像有陈友谅旧部流窜。江西一带兵力几乎已经被抽空。康将军,也是不得不为之。否则,福建没有打下来,咱们大明倒是要先后院起火了!” 朱桐这才不再说话,又喝了几口酒。道:“听父皇说,螳螂捕蝉,须要当心身后黄雀。老将军,你可别没有吃到虫子,倒是被雀儿啄了眼!” 傅友德大乐。这是迄今为止,朱桐殿下说的最有文化的一句了。“殿下教训的是。殿下有所不知,末将虽然在这里,可杨将军还有赵庸他们可都在外面呢。网,已经撒下。青峰山,钟家,绝无幸存的道理。” 朱桐打了一个饱嗝,酒气冲天。 “行,你说行,那就行。你都这么周全了,还要喂给人家一个香香的鱼饵。孤,暂且就信了你吧!” 傅友德松口气,就怕这位又吵着闹着,非要掺和,那就惨了! “谢殿下恩典!” 朱桐呵呵一乐。道:“你高兴了?那什么时候让我也乐呵乐呵?” 傅友德顿时迥然。他没有办法答应。 朱桐的乐呵跟别人都不一样,他的乐呵,是上阵杀人!杀多少人,杀谁,没有关系。哪怕你告诉他,应天府满城都是乱贼,他照杀不误!所以这种事情,傅友德是没有办法答应的。 朱桐脸色拉下来。“傅友德,孤的耐性是有限的!半个多月了!还是一点事情没有!这叫什么事?蒙元那边打得热热闹闹,孤却在这里坐着冷板凳。孤告诉你,前前后后加起来,超过一个月没有仗打,仔细你的皮!” 朱桐脸色变得极为凶残。 傅友德很清楚,朱桐说到做到,他真的剥皮过。就是朱元璋认定要剥皮充草的那些人。朱桐,亲自动手,将数十人剥皮。恐怖的是,这人一边剥皮,一边嘿嘿的乐。据说,越发的凶残。 “殿下!末将也不敢担保什么时候能够一决胜负。但是殿下若是手痒,泉州那边似乎出现了一些倭寇组成的海贼,不知殿下愿意不愿意……” 朱桐脸色迥然。这算不算现世报?想他朱桐,号称陆地飞龙!只要在陆地上,不管什么人,他都能大喊三声,冲上去就能压在地上打!便是龙王在世,也照打不误。可,遇上水上的人物,便是一条小虫也是能一口吃了他这个陆上飞龙。 “老将军,你,你是知道孤的。这种,这种事情,孤,孤怎么做得??” 傅友德正色道:“殿下!殿下乃是人中之龙,怎么能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呢?末将的看法是,殿下还是练练吧!” 朱桐脸色尴尬,连续喝了好几杯酒水。咂咂嘴。“行了,老将军,孤困了。走了走了。你,你且看看,你且看看……” 说着说着,他落荒而逃,一边跑着,一边心里嘀咕,这老家伙比父皇还讨厌。起码,父皇顶多禁足,这老家伙叫自己下水?水是那么好下的吗?那是要命的呀! 第四十九章 捅了养老院 青花寨,说是一个山寨,不如说是一个村庄。 第一,青花寨绝对没有在山。一定要和山有关系的话,大约青花寨南边一里多路有一座小山。他的四周,也有密密麻麻的小山。很小,但是绕路很麻烦。 第二,青花寨没有半点山寨该有的凶悍,凶残,凶……那个。他有的反而是祥和。战火纷飞的岁月里,这里倒像是世外桃源一般,幽静中带了岁月的沉淀。 第三,青花寨,女子多于男子。没有一个山寨不头疼女子问题的。包括青峰山。可青花寨不同,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女儿国。十个人里面,必然有六个是女子。男女老少都有。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青花寨,安静,祥和。许许多多的人,喜欢他。 可今天,青花寨再也祥和不起来了四周的小山上,下来了密密麻麻的明军官兵。他们带着刀剑,带着火枪,带着火炮,带着无穷的杀气,来了。 青花寨老大,王老虎,就站在高高的箭楼上,望着密密麻麻的明军,心痛得无法呼吸。没有招降,没有谈判。直接就是杀了过来。 “杀!” 有人大喝一声!密密麻麻的明军排着整齐的队伍一步步往前走。越走越是整齐,他们的手里拿着统一的制式兵器。长刀手手持两米长刀,所过之处,保管是鸡犬不留。 盾兵手持盾牌,他们将手中盾牌连成一片,什么刀枪剑戟,统统打不进去。 飞斧兵手持飞斧,腰间还挂着两把小小的飞斧。这种神兵,面对密密麻麻的人群,绝对是一个大杀器。 火枪手也来了,他们两两配合,一个抬枪,一个放枪,配合无间。若是形成弹雨,那就是一个人神俱灭的结果。 来的还有骑兵。不过可怜的骑兵在这里变成了步兵。尽管都是小山,但是马匹确确实实要比人慢一点。他们过来的时候,只能是牵着马儿,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走。如此一来,骑兵这个机动速度最快的兵种,到的时候,是最慢的。别人已经杀到青花寨周围了,他们才堪堪走出来。 领军的明军将领正是大明的赵庸。这个人打仗,胜在稳扎稳打,他打仗,是最叫人放心的。比如现在。 “止!” 一声大喝,大旗飘扬。大明不像现在,什么无线电啊,喇叭啊电子设备一大堆,他们还要看着大旗的号令才知道怎么行动。至于鸣金则止,闻鼓则进,那是进退。总不能要求所有的兵卒都是音乐大家吧? 大旗摆动,密密麻麻的明军排成方阵,将青花寨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围了起来。这时候,任你是绝世高手,也休想跑出去。 赵庸看了看方阵,又看看骑兵,微微有些皱眉。骑兵的速度太慢了些。 “速度慢,还是要等。万一里面出几个陆地神仙的人物,没有骑兵,还是不成。”赵庸喃喃的说道。他当然知道,这种小地方,是不太可能高手扎堆的。可万一呢? 在他准备的时候,青花寨一直一直都非常安静,这就叫他更加小心起来。探子早就探查清楚了,里面确确实实是有人的。而且几乎都在。那么,现在这样安静是怎么回事?莫非,他们真的这么怂? 不可能!赵庸随即否认。生死大事,谁能轻易放弃?他们,一定有后手。 “步卒!前进!飞斧戒备。”赵庸淡淡道。 方阵立刻动起来。 整齐的步卒喊着杀声,一步步往前走。排在最前面的是刀兵。他们负责冲进去,他们前面还有散散的几个盾兵。盾兵为他们提供防护。刀兵后面,跟着的就是长枪兵。他们负责在空隙里刺杀。 至于长刀手,是不可能这么冲进去的。若是平原对峙,那没的说,一个长刀手,比得上数个长枪和刀兵。这种攻坚,还是要刀兵和长枪上才行。 就在刀兵和盾兵来到小小的围墙下面的时候,安静的青花寨,终于有动作了。 “将军,你们一定要斩尽杀绝么!!!!”空中响起一声爆喝,声音四面八方传过去。清晰有力。此人真气,绝对不可小视。 赵庸双手握拳。沉声道:“圣上已经下了圣旨,非杀不可!” 那人似乎沉默了下,然后怅然道:“难道天地之大,就没有我等生息的地方了吗?躲过了蒙元,却没有躲过你们大明。” 赵庸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阁下还在这个天下生存,总是有人管的。更何况,诸位竟敢造反?” 那人大笑:“上古之时,人族挣扎求生,那时候,哪来的朝廷?哪来的官吏?哪来的是是非非?一切都是因为,因为你们的欲望!你们总是想着做人上人,总是想着无尽的权利和欲望!这天,这地,哪一点和你们有关系了?这良田,是我们自己开垦,这山林,是天地孕育。率土之滨?何其可笑!” 赵庸道:“天子牧首四方,代天行事。岂容你诋毁?” “呵呵,好一个代天行事,你要代天行事,牧首四方,我要替天行道,为天地立心。既然咱们都不可能说服对方,那就试试吧!” “好,阁下既然有这个自信,那不妨试试,我这五千大军,够不够杀你!” “杀我?呵呵,谁告诉你此地只有我一个人了?诸位,你们都听见了?朝廷,这是不死不休了!咱们,冲出去,去应天,杀了他们狗皇帝!” 那人显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愤然大呼。 “燕大侠说的是,咱们在此隐居,竟然也要杀人!简直不可理喻!杀了他们狗皇帝,且看他们还敢不敢这么猖狂!” 赵庸嘴角露出冷笑:“我家陛下,皇子十几个。你们杀就是了。杀一个,还有一个!这天下,是我家陛下的天下。陛下叫你们死,你们竟敢反抗?还不给我杀!” “吼,吼吼!” 明军大吼,眼睛都红了。率先动手的就是火炮手。 轰!轰!轰轰轰!!!! 火炮炸响的声音不断炸响。红红的弹丸飞射出去,朝着青花寨的围墙冲去。 距离太近了。这时候,谁挡,谁就会死! “火炮!老子还真不怕!”一个粗犷声音响起,空中有黑色乌光闪过。一瞬间,那些炮弹立刻倒飞回去,密密麻麻的方阵立刻开出数道血路!血肉之躯铺就。 “啊!!” “饿!!” …… 惨叫声,闷哼声不断。 明军死伤最少数百。 “停!火炮停火!火枪兵上!”赵庸脸色一黑。 火枪兵听令前进。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密密麻麻炒豆子的声音响起,随着阵阵浓烟,无数弹丸射出。这,才是枪林弹雨。一般的高手,还真的闯不过去。 随着弹丸密密麻麻射出,简陋的栅栏不断的损毁,散落,就连青花寨的房子也变得千疮百孔起来。 “哼!得寸进尺!”那声音冷哼一声。轰的从一座房子中飞出。随着他冲出来,身后的房子轰然倒塌。 他不是一个人。随着他的出现,他身后又出来了几个身影,男女老少都有。一共出来了七个人,连为首的在内,一共八个人。 “这里青花寨,江湖中的青花寨。江湖中人都知道,这里,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退隐的地方。没有人会来青花寨闹事。你们倒是好。真当这天下就是火器的天下了?你倒是拿你们的火枪来打打看!” 赵庸见了,一言不发,喉咙发干。他只是受命来剿灭青峰山。作为青峰山的附庸,青花寨当然是要铲除的。可没有想到,这里,这里竟然真的有陆地神仙,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五个! 他看着半空中凌空虚度的五个身影,心神震动! “飞斧兵!火枪手!上!”赵庸大喝一声! 大明的兵马向来令行禁止,哪怕面对陆地神仙,他们也毫不犹豫。 “喝,喝,喝喝!”飞斧兵大喝几声,手中飞斧滴溜溜的打着转朝着空中飞去。 “雕虫小技!”为首的老人,满头银发,面目却还是二十几岁的样子。 谁也没有看清他手中的宝剑是怎么出来的,仿佛本来就是在他的手中,只是大家没有看见罢了。古怪的是,在他手中宝剑出现的时候,空中的飞斧立刻就掉了下去。 “燕大侠,下面也该我了!”他身后一个美艳夫人见状,娇笑一声,肩膀披肩随风而动,好似飞龙,蜿蜒直上,好似飞凤,飞舞徘徊。也不过是一个呼吸的事情,密密麻麻的弹丸都已经被披肩卷起来。 “妾身,可不喜欢无功受禄,这就还给你们了!”妇人娇笑一声,轻轻一抖披肩。里面沉重的弹丸立刻犹如雨下。 “躲开!”赵庸大喝一声。哪里来得及? 只见那弹丸竟然比火枪还快的速度射出,将一个个火枪手打死。这美妇人果然有几分本事。那些弹丸好似长了眼睛,每一个弹丸必然杀死一个火枪兵,没有一个打错的。 “呵呵,不过如此!”美妇人冷哼一声。 第五十章 杀人如麻! 不过如此?赵庸心中喃喃自语。这些江湖人啊,没有一个把王法放在眼里的!这里,绝不是法外之地!绝不是! “准备轰天雷!准备神火飞鸦!准备万马奔腾!”赵庸冷冰冰的吩咐下去。 “将军!儿郎们……”副将急道。 赵庸眼角一抽。“儿郎们,呵呵,你若是就不用这些,儿郎们会死,他们会逃走。用了这些,起码有这些人陪葬!” 副将诺诺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心痛,他舍不得儿郎。毕竟是五千大军。不是五千只蚂蚁!就是五千只猪,他也未必这么心痛。 “而且,你高看他们了。陛下他们也是通武功的,陛下的长拳,陛下的盘龙棍,你也不是不知道。世上,绝没有这么厉害的神仙人物。陛下说了,离地三寸,即可是陆地神仙。他们飞在半空,灵活自如。只有三个可能。第一个,他们造假了!事先准备好了丝线之类的东西。第二个,他们或许有可以离地三寸,然后呢,他们将真气用的极为厉害,很快,就会落下来。第三,咱们真的遇上了神仙!在世神仙。你信哪一个?” 副将想了想,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不一会,火枪兵和火炮手都准备完毕,大量的火药已经准备完毕。 “令,各部速速退去。火炮手和火枪手立刻发动!立刻!” 赵庸的心,疯狂的跳动起来。手中捏着的长枪瑟瑟发抖。不是害怕,是激动。杀陆地神仙啊,有几个人能办到? 令旗一动,那些老头老太就看见了。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还是朝廷吗?这还是官兵吗?”燕大侠勃然变色。“快跑,快跑!” 看来他很清楚火器的威力。 美艳妇人咯咯咯长笑,手中披肩来去纵横,说不出的潇洒,她算是杀人杀上瘾了。他的披肩,碰到就伤,挨到就死。简直比神兵利器还要恐怖。 美艳妇人身后还有一个青衣书生模样的,他的手中只有一只洞箫,可别以为他是用的声音杀人。从古至今,除了孟姜女哭长城,暂时还没有听说有什么人是音波功杀人的。 这洞箫内有乾坤,里面装着的,都是牛毛细针,按道理来说,别说是铠甲,便是厚一些的牛皮都射不进去。可这书生,手段高明,真气更算得上独步天下,从他洞箫中射出的牛毛细针,切金断玉是夸张了些,穿透这些小兵的铠甲,将他们体内的五脏搅乱成一团,却是易如反掌。他杀的人,是其他几个人的好几倍。 “圣姑,你可别玩过火了!明军动用火器了!” 圣姑笑道:“圣手书生,你且瞧仔细,我可是在这些人中间的,他们不要自己人了?” 话音刚落,一道道飞火流星已经从她身边穿过,其中一道,恰好穿过她的披肩。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痕迹。 “该死!”圣姑脸色一变。就想要逃走。 围着她的兵马见了,立刻道:“兄弟们,大家走不脱了!围着他们,叫他们给咱们陪葬!” 这些人,一个个热血沸腾,眼中闪过决绝,有的冲出去企图拦住两大高手,有的打算冲上去抱住他们的腿。总之,就是要将他们困住,一个都走不脱。 圣手书生怪笑道:“这些人倒是勇猛。圣姑,再不走,咱们就真走不了了!他们可不怜惜这些小兵!” 不错,尽管圣手书生等人杀了不少,可是,那终究是少数。就是给五千只猪给他们杀,一时半伙又能杀多少?可若是火药完全覆盖的话,能够杀掉的,不仅仅是他们八个人,还有这大地上密密麻麻的小兵。 哪里还来得及?那个圣姑,还在为着自己的披肩懊恼,无穷无尽的火流星已经落下来。那些火焰,带着死亡的味道,带着无穷的灼热,带着凄厉的鬼哭狼嚎,来了! 他们从四面八方射来,他们封住了九天十地。他们,将夺走所有人的生机。 八个人里,有的人惶恐,有的人愤怒,有的人觉得遗憾,有的人,奋勇向前。 但是,大明的兵卒没有惶恐,他们热血,他们仇恨,他们奋勇向前。他们不为了杀谁,而是要困住这些人。只要困住了他们,他们深信,自己的同僚,自己的将军,自己身后的朝廷,一定不会叫自己白死的。 “杀啊!杀!”伍长怒吼。 “杀!”什长怒吼。 “冲啊!”百户,千户,还有无穷无尽的兵卒怒吼。伴随着他们怒吼的,是身后飞来的火器弹药。是凄厉的死神声音。 果然,他们的将军,他们的同僚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就在他们前赴后继死去的时候,无穷的火器,将八个所谓的高手淹没了。 最先死亡的就是那个大言不惭的圣手书生。有些小指大小的弹丸,从火炮中飞出,瞬间将此人撕得四分五裂。 第二个死的,就是圣姑。她抚摸着披肩,来不及咒骂,就被一颗忽如其来的炮弹拦腰砸断。变成两截。至死,她的脸上也是绝不肯相信的表情。 她会相信江湖上有小李飞刀这种绝世高手,相信世上有那陆地剑仙。却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死在这些毫不起眼的火器上。 她不知道,江湖早就变了,不再是单纯的刀剑江湖。大宋的时候就已经变了。 所以,大宋的时候还有能够凌空虚度的人物,到了大明,离地三寸已经是陆地神仙。这就是变故,这就是这些迷信自家武力的下场! 第三个第四个是两个老叟,他们就被密密麻麻的箭枝密密麻麻的扎满了。好似两个稻草人一般。他们的脸上惊慌,恐惧都有。 第五个,是一个黑汉子,铁塔一般的身材,声音犹如打雷一般。看上去,就是一个莽夫。但是,他却好似游鱼一般,从人群中走来走去,却不料,不小心走入了火炮手的军阵中,然后……火炮炸了!火药也炸了!这一位,就变得尸骨全无,也是唯一一个无法证实生死的家伙。 另外三个,却好运的走脱了。他们就是领头的老头子燕大侠,还有一个用的一手双枪,年纪不大,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大侠。更不知她什么时候走的。 还有一位,却是一个年轻人。此人一开始也许就打定了要走的主意,一旦进了军阵,出剑,收剑,出剑,收剑。就这么一步步走出了军阵。等到赵庸动用火器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从始至终,除了一起露了一脸,什么都没有留下。 五个陆地神仙死了以后,炮火依然没有停下,轰隆隆打了半个时辰。整个青花寨,变成了灰烬!什么都没有剩下。 半个时辰过去,赵庸命人去查看。 “来人,去看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允许一个活口留着!”他扭头看看一片黑红的大地,又叹口气道:“去看看,咱们,咱们自己人死了多少……” 尽管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却也明白,这一次,算是损失惨重了的。但是杀了五个陆地神仙,也算是划算吧。 战后统计,明军战死两千,成就,是灭了青花寨,杀敌大约只有六百。还有五个陆地神仙。 第五十一章 白莲悲歌 红花谷,小木屋。 蔡定阳手中捏着纸条,沉默不语。 韩钰走来走去,额头有细细的汗珠子流下来,一颗颗的,密密麻麻。她的脸蛋红红的,嘴角带着一丝讥讽。 除了他们,这小木屋就没有其他人了。他们不说话,屋子里满满的都是压抑。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叫他们这般的为难? 良久,韩钰机关枪一般的叫起来。 “什么东西?他是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偏将,也敢跟咱们讲条件了?谁给他的胆子?他以为他是谁?” 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利起来。十分的刺耳。 或许是因为韩钰的刺耳声音太过难听,蔡定阳总算回过神来。 “圣女,咱们本来就不是青峰山的,圣女之前也说了。咱们不过是暂时的借住。何必着急呢?” 韩钰一呆,然后眨眨眼,若无其事道:“这我当然没有忘。可是,如果这时候青峰山没有了,咱们又有什么好处?除了一点带你银子,还有几百人手,咱们什么都没有。” “这已经够了!”蔡定阳笑起来。“圣女啊,当初,陛下可也是凭借几百山民起兵造反的。难道,圣女做不到么?” 他说的,当然是夸张的说法。韩山童根本没有做过皇帝,做皇帝的是韩林儿。 韩山童密谋造反不加,可是还没有起兵,就被人告发,死在了县衙。 尽管这些都是事实。可韩钰作为人家女儿,自然是喜欢听的。 “父皇自然是了不起的。我可不敢比。”韩钰摇头道。“想当初,咱们从应天府逃出来,身边不也是数百人么?时代不同了。朱重八的人手,几乎无穷无尽,数百人,不够!” “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化整为零,岂不是妙哉?” 话题成功被带偏。 韩钰叹息一声。“蔡叔叔,钟家多少人?他们也是四处化整为零的。可是现在,蔡叔叔,你也瞧见了。齐梦楚招兵买马,两个月辛劳,明军只是动用一个偏将,就把他们的实力连根拔起了。冯胜,了不得啊!” 不错,冯胜固然是厉害的。威逼利诱,分化钟家,种种手段使出来,他不过是死了数百人,钟家招来的兵马烟消云散,再也瞧不见。 仅仅一个偏将,就已经厉害到这种地步,那么,整个大明呢?蓝玉都没有动手,福建这里已经被肃清大半了。 “圣女,这不是齐梦楚无能,而是时代变了,人心不在啊!若是蒙元尚在,你瞧朱重八能这么顺利么?蒙元已经剩下北方一点点了,人心可不就归附了?”蔡定阳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谁也没有料到,蒙元看着这般恐怖,竟然已经烂到根子里了!结果朱重八就这么轻轻一推,竟然就坐上了龙椅。 徐寿辉,陈友谅,明玉珍,谁特么不羡慕得两眼通红?他蔡定阳更是差点吐血! 就差这么一点,就差这么一点点,大宋就没有能够存活下来。 “蔡叔叔,这不是运气。而是因为,大宋仅仅依靠刘叔叔一个人,刘叔叔不在,咱们大宋自然就没有了。”韩钰叹息一声,低低的呢喃。“说起来,这个大宋,与其说是我们韩家的,不如说是刘叔叔的呢。” 蔡定阳怒吼一声:“圣女慎言!” 他脸色严肃,语气严厉。 “大宋,从来都是韩家的,这一点,天下人都知道。刘元帅不会那么想,天下人也不会!大宋没了,固然可惜。可只要圣女还在,我蔡定阳还在,咱们大宋就不会灭亡。” “圣女绝不能放弃,须知,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朱重八做得到,陈友谅做得到,咱们,也一定能做得到!” 蔡定阳脸色通红,情绪极为激动。 韩钰悄悄叹息一声,没有做声。 门外忽然传来大笑:“好志气!三千越甲可吞吴?可惜啊,你们遇上了陛下!遇上了我!” “轰!” 木屋的门被人一脚踹倒,顿时灰尘四散,满屋子都是。 “谁?”蔡定阳又惊又怒。“谁在外面!” “可不就是你们的老朋友,我了?”一道巨大的黑影站在门外,刺眼的阳光从他背后射来,将他的身影照射得高大,威武。 韩钰等人隔着灰尘,对着阳光,竟然一下子没有看清是谁。 “怎么,老朋友来了,你们也不招待招待?”那人冷哼一声,抬脚走进来。阳光黯淡下去,显露出来人的脸。 那是一张透露着杀气的脸,粗犷,蛮横。 “是你?冯胜?你,你不是应该在追杀那些山民么?”蔡定阳又惊又怒。 冯胜仰天打个哈哈。“那些土狗?那个棍子混饭吃的东西?也配和我冯胜交手?我要找的,一直都是你们啊!哈哈,白莲教。陛下找你们很久了!” 蔡定阳站起来,额头上满是冷汗。“圣女,毕竟和皇后同出一门,冯胜,你不要乱来!” 冯胜自顾自坐下。看看周围简陋的布置,啧啧摇头。“你们就在这里窝着啊?难为你们了。这可真可以和勾践相比了。难怪你有三千越甲可吞吴的志气。” “哦,对了,你方才说什么?杀你们?谁要杀你们?我?我可没有那么傻!我身后,还跟着宁王呢。你们的脑袋,可是我送给宁王的礼物。怎么会杀你们呢?” 宁王朱权?韩钰倒吸一口冷气。宁王朱权,此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好色!还是虐杀那种的好色。这些,别人不知道,韩钰能不知道? “冯胜!你高看你自己了!我们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韩钰面色狰狞,手中取了双刀出来。 这是她好不容易弄到的宝物了,切金断玉不在话下! 蔡定阳也站起来,手中握着一把屠刀。他是屠夫出身。别的本事没有,一把屠刀,自认为天下有数。 冯胜左右看看。“喔唷,还有刀子哦,好怕哦。要不然,我求个绕给你们听听?” 蔡定阳和韩钰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阴沉。 人呢?数百人安置在这里的,为何一点声音都没有? 冯胜脸色沉下来。“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告诉你们,放下刀子,你们还有活路,若是执迷不悟。哼哼,我冯胜会告诉你们,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韩钰闷哼一声,什么都没有说,蹂身而上,双刀挥舞得犹如雪花片片,十分好看。 冯胜一声不吭,左手抬起,当!!! 他手中竟然拿了一截乌黑的铁棍。只是在韩钰双刀中刺了一下,竟然将韩钰的双刀弹开了。 韩钰脸色一变,瞧瞧自己双刀上的缺口,又瞧瞧毫发无损的乌黑棒子,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天外陨铁! 好在蔡定阳可没有被他吓住,手中屠刀一刀砍破桌子,一刀剁向冯胜的脖子。 “狗贼!受死!” 冯胜瞧也不瞧他一眼,只讲手中棒子轻轻一甩,一提。 蔡定阳却绝不可能和他的棒子试试,早早蹲下身子,滚到一旁。 韩钰趁机从右边跳起来,斜刺里就是一刀劈下。 “好刀法!好胆色!”冯胜喃喃说道。嘴上说的好听,他整个人却在不可能躲过的事后,猛然将椅子坐碎,从坐着变成了蹲着。然后乌黑的棒子恰好点在韩钰的腹部。 韩钰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圣女!”蔡定阳怒吼一声,从地上飞起来,手中屠刀顺势从冯胜头顶划过。 冯胜抬手一挡,恰好挡在屠刀刀锋上。毫发无伤!只是这力气有些大了。 很快他就发现为何力气会这般的大了。 “贼子!果然好胆!” 只见屋子里空空荡荡。韩钰和蔡定阳已经不知所踪。原来蔡定阳那一招,竟然只是借力,他,带着韩钰跑了! “混账!我不该托大的!”冯胜恨恨道。“可惜,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们,跑不掉的!” 第五十二章 消失了! 韩钰和蔡定阳跑出来的时候,心中凉凉,外面果然是天罗地网,几乎无穷无尽的明军,四面八方的围住了他们。 “哈哈!你跑啊!跑啊!倒是跑给我看看!”四面八方传来大笑。好似看着一只箱子里的老鼠。 不成,绝不能死在这里!蔡定阳一咬牙,将韩钰背在背上就往外冲。 “嘿嘿,还真的敢跑!”明军将领冷笑。 “火枪!火枪!一!二!放!” “喏!”一声巨响。弄弄的硝烟带着密密麻麻的子弹飞速射来。 蔡定阳悲愤怒吼。别说他背上还有一个韩钰,就是没有人,他也是跑不出去。 无奈之下,他往地上一趴,顺便将韩钰也放在地上。 他趴在地上,头顶上呼啸而过的弹丸,滚烫,致命。 “圣女啊圣女,一切,要听天由命了。只要我蔡定阳还有一口气,绝不死在你后头就是了。” 火枪的填装和发射是有空隙的。这一点他很清楚。他还知道,火枪就算是排成队的杀,也是需要时间的。 因为现在的火枪都是前装的。什么是前装?就是在发射之前,必须从枪口将火药放进去,捣实,然后放进去弹丸,再点火。 一套这个动作下来,足够蔡定阳跑出几步了。 在火枪射击之后,果然暂时没有了动作。蔡定阳连忙一手拉着韩钰,一个旱地拔葱,从地上起来,转身就跑。 就不信身后也有火枪手。蔡定阳咬着牙想着。 后面确实没有火枪手。但是有很多的弓兵和弩箭。他不过是一个冒头,立刻就有箭雨袭来。 “哼!”蔡定阳,闷哼一声,他的左手中箭。王八蛋啊王八蛋,真特么狠毒! 来不及转身,后面又传来一声巨响。显然,他们又开枪了。这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 蔡定阳当然不打算趴下。距离肯定不够的。就不信这些火枪能够打到数十米外。 果然他们没有被火枪打到。 但是,弓兵又开始了他们的射击。火枪有间隙,弓兵没有哇。 力气好的,甚至能够三连射,五连射。就算差的,二连射也不成问题。 “挡我者死!”蔡定阳怒吼一声,刀光连成一片。看起来,水泼不进,风吹不入。这就是他的本事。这些弩箭,他挡得下来。这一手快刀,哪怕是放在偌大的江湖中,那也是少有人能及。 刀锋连绵不绝,或环,或跳,叫人眼花缭乱,看不清楚。 这一次,真的是到了生死关头了。他发挥出毕生的本事! 他厉害,明军未必比他蠢。大刀队队正立刻喊起来。 “大刀,大刀上!” 他说的大刀,就是仿照唐朝陌刀队的编制,人人手持两米长刀,只要被他们砍到,不管什么东西都会变成碎尸。 大刀?蔡定阳一颤,他很清楚,自己能挡得住一个,挡得住两个,却挡不住无数个。可是,谁特么告诉你我要硬挡了? 好一个蔡定阳,他便是带着人,也是一等一的好身手。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他是刘翔,他是步惊云,他是超人!只见他飞身而起,从这些明军的肩膀,头顶踩来踩去,竟然在几个眨眼间就跑出大刀队和弓兵的包围。 “嘿,好身手!不过,你必死无疑!”明军将领冷笑一声。号令下去,铺天盖地的明军又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几乎是眨眼间,就将他们围了个满满当当。奇怪的是,他们背后竟然没有任何人。 蔡定阳正疑惑。那将领嘿嘿笑起来。笑容诡异,带着调戏。 “想不明白是不是?叫你这土狗见识见识什么叫军伍!什么叫神器!来人!点火!” 最里层的明军瞬间退了几步,将身后的东西露了出来。 原来是半人高的大炮!炮管不大,不知道威力如何! “这点小东西,也想弄死爷爷我?”蔡定阳狂笑。挥着刀子就要冲上去。 哪里来得及! 细细的青烟在火炮身后冒出,几乎在蔡定阳贴上来的前一秒,炮口红光一闪,大量的浓烟冲出。蔡定阳身前就没有一块好肉!血肉模糊!但是,他还是没有死! 明军将领黑着脸道:“一门炮哪里配得上此等英豪?再来!三门齐射!” “狗贼!你不得好死!”蔡定阳怒吼一声,他只来得及将手中的韩钰扔出去,然后就被面前的虎蹲炮射杀,碎肉掉了一地。 硝烟散去,明军将领走过来,看了看碎肉,颇为得意。 “什么高手?也不过是一炮的事情!”他倒是忘了,为了杀区区一个蔡定阳,他是放了四门炮的! “将军!不对!”有佐将四周查看以后,皱眉禀报。 “哪里不对?这不是被我们当面杀了?”将领横眉怒目。老子就要升官发财了,你来个不对,你几个意思? 佐将咬牙道:“属下看过了,地上的碎肉只能拼接成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圣女,不知所踪。” 将领怒吼道:“你敢造反不成?那是贼子!贼子!贼子!你给老子记好了!圣女,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咱们大明的皇后娘娘!其他的,都是乱臣贼子!” 可怜那佐将被他吼得七荤八素,除了点头,竟然已经不能做出其他反应了。 将领红着眼环视一周,怒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上天入地,也要给老子找出来!老子就不信了,这么点大地方,还能藏起来一个人!她一定在附近!给老子找出来!” “是,将军!”众小兵,惶然叫道。这才乱哄哄的去找。 将领见状,只气得一口钢牙咬的嘎吱嘎吱响。 但这是必然的。谁都亲眼看见了,这两人是被虎蹲炮轰杀成渣的,不见了能怎么办呢?只能是但凡没有站人的,都找一遍再说。 将领心中思索。此地四处空旷,便是北宫伯玉来了,也不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虽说青烟缭绕,青烟总不能将天地都遮盖住。那么,他们只有两条路。第一,这地面有他们的机关,很可能是地道。第二,他们手段高超,趁着青烟笼罩,两个人,或者一个人,换了衣服混进来了!甚至很可能,他们的衣服就是穿在外衣下面。等到青烟弥漫的时候,脱下外衣就走! “所有人,都仔细瞧瞧,地面的野草,泥土,是不是有些不同。小心他们有地道!”将领立刻吩咐下去。 他瞧瞧左右,叫那执法队过来。 “你们在军中时日不短,又是执法队的,想必对他们的面容很是熟悉。你们去查验一下他们的面孔,千万不要叫他们混进咱们的人当中来。” 执法队队正道:“将军,这么多人,便是查到晚上也查不完。到时候,天色黑下来,难免被他们走脱。” 将领瞪着牛眼道:“你是蠢货么?就不能叫伍长,什长一个个点名点过去?名字不对先查,名字对的先放。这还要本将军来教你么?” 执法队顿时抱拳离去。 他想了想,又去小屋找了冯胜。 “将军,属下有事禀报。”来到小木屋,尽管大门洞开,他却不敢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进去。犯忌讳! 冯胜一个人坐在地上。他方才被打击惨了。在大明,他以为自己的功夫就算不是江湖一流人物,起码也算是二流的高手。可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招,就将自己打趴下了。这还是仗着兵器的便宜。 他当然不是伤春悲秋的那种女子,更不是弱不禁衣的娘炮。但是他现在受伤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受伤的。他发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自己腹部流下的乌黑血液。有些腥臭。显然,这不是他藏了小鱼干,而是有毒!时间过去这么久,白莲教,可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啊。还是喜欢用毒! 听到门外的声音,冯胜睁开迷蒙的双眼。他有些不清楚,方才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刚才是有人说话么? “谁,谁在外面……”冯胜迷迷糊糊道。 门外的将领原本就屏息在等候传唤。听到冯胜声音顿时吃了一惊,立刻走了进去。却看到冯胜跌倒在地,脸上青黑一片。浑身上下汗水淋漓。 “将军,您这是怎么回事?”将领上前扶住摇摇晃晃的冯胜道。 冯胜刚要开口,鼻血刷的流下来,弯弯曲曲的。 “咳咳,本将军,无事!你,你找本将什么事情?”冯胜努力站起来,却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是多么恐怖。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脸色青黑青黑的,好似僵尸一般。还有那鼻血,虽然不大,却一直流个不停。怎么看都是快要死了! “将军,外面已经都好了。末将,末将,末将就是来跟您禀报一声。”那将领声音哽咽,死活不敢说清楚,是因为什么事情。 冯胜笑了笑,道:“你是,李玉?呵呵,你的为人,本将是知道的,说罢,什么事情。没有事情你根本不会找本将。” 李玉眼泪下来,干笑道:“将军,外面那两人已经死于非命。一个成了肉末,一个成了碎尸。咱们还是回京再说吧。” 冯胜沉默一会,知道自己拿不住他。只好配合道:“好,这就好。咱们不急着回京。去福州,蓝玉手下有几个能人,大爷知道我中了什么毒。我自己有数。大约半个月,就是我的极限了。” 第五十三章 酒宴 冯胜是怎么中毒的?这一点他自己都不清楚,不要说进来的将军了。或许,只有白莲教的蔡定阳自己,清楚吧? 两人果然没有时间再去找什么鬼圣女,救命要紧。 尽管没有赶尽杀绝,漏掉了韩钰。可白莲教的据点,还有那两个月的努力,已经完全消散,烟消云散的消散。齐梦楚等人若是知道了,肯定会笑醒。 明军很快三三两两聚集起来,排成一行行的队列离开。这个原本清静的小木屋,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除了原本青绿可爱的草地,覆盖了别的颜色。倒是一点都没有变。 随着风儿吹过,那树,那草,那花,又渐渐的伸展开来,慢慢的恢复了原本的活跃。 大约在二更时分,那堆早就被野兽吃干净,只剩下骨头的尸体旁边,草地微微的上拱,好似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难道,蔡定阳并没有死?这可太奇怪了一些。 草地迎着微风在慢慢的抖动,抖动。然后轰然从下到上被掀开。一颗脑袋露了出来。细细看去,此人不正是失踪了的韩钰么? 韩钰望着漆黑的夜空,闻到空中清新的空气和泥土的芬芳,迷茫了那么一瞬间。“这是哪里?” 惨白的骨头,就堆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为惨白的月光下,格外的显眼醒目。 “这是,这是……”她很快就记起来,原本在一起的蔡定阳蔡师傅呢?那,那堆骨头是谁的? “蔡叔叔!!”咬着嘴唇,她痛哭失声。这一刻,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圣女,而是一个失去了亲人的小女孩罢了。 她好似一条蠕虫一般,从地下爬了出来,身上到处都是泥土沙土。这个样子,很有点午夜凶铃的样子。 一边爬,她一边呜呜咽咽。“叔叔……都怪,都怪我……是我的错……我不该的,不该的……”她只觉得都是自己的错,若是自己不是什么圣女,也不想着为父亲报仇,蔡定阳等人怎么会死呢?现如今,原本的大宋,还有白莲教,就真的可以说是灰飞烟灭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做什么。 “钟元,我要去找钟元……”她一边挖着泥土,想要蔡定阳入土为安。一边想着以后。 “不成,钟元既然和我们白莲教走得近,那他必然也是被明军看在眼里的,不成,太危险,而且没有用,我,我或许可以去找蒙古人,或者,云贵的土司蛮族,他们,他们还能用。” 毕竟是眼界不行,她倒是没有想过去占城,去缅甸。在没有飞机,汽车的时代,出省就可以说是远走他乡了,若是从北方去了南方,或者从南方去了北方,那就是天涯海角。 她一边挖着土坑,一边魔怔了似的,想起父亲,想起早早去世的母亲,想起溺水的哥哥,想起,跟随自己的那些乡亲,想起了,不知所踪的古烈阳,想起了许许多多的人。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滋润了土地。微风带着她的悲伤和绝望,吹向了远方。 ======== 青峰山,钟元端着一只酒杯注视着里面略微带着杂质的清亮酒水。他的嘴角带着一丝丝嘲讽。 王道行和汪成坐在一起,他们的面前放着一只酒坛。黑色的酒坛上,什么都没有贴,也没有泥封。醇厚的酒气疯狂的散发出来,早早将房间填满。到处都是酒气。 王艳红坐在右边,她面前倒是没有酒坛子。可是那醇厚的酒精味,早将她的脸颊熏得红红的,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齐梦楚等人早就已经微醺了。他们喝了不多,大约只有三斤的酒水,齐梦楚,叶明伦,顾言卿,诸葛青云,还有赵天赐,一起喝。 喝酒之前,赵天赐还说是小看了他的酒量。喝了酒之后,他除了喝酒,什么都不敢说。 这不是酒,这是神仙醉啊。他第一口下去以后,胸口就变得火烧火燎,好似什么东西在他胸口生根发芽,然后着了火。 “汪将军,这酒,可还合你胃口?”钟元微微的摇晃酒杯,他一口都没喝。 汪成脸色有些尴尬。“少主,这酒是您珍藏的?” “不错。神仙醉。这名字也不知道算不算实至名归。” 汪成张张嘴,有些不知所措。他是酒鬼,早就发现了,这酒是新酿的。酒里面有一种很浓重的刚烈气息,而没有陈酒的醇厚芬芳。可是他更清楚一点,陈酒不过是更好入口,但是会变得更加的烈! “汪将军,咱们可是有打赌的。不知道,汪将军,是否愿赌服输?” 汪成还是说不出话。什么愿赌服输,他,大好的前程不要,跟你一个小小的山贼? 或许是因为汪成的态度,或许是因为天意。原本说不打算来的赵玄一,忽然就出现在了这里,他进来的时候,鼻子就微微动了起来。眼睛变得亮亮的。 习武之人,没有不喜欢酒水的。好酒,才能将筋骨舒展开来。 “好酒!少主,这便是您珍藏的神仙醉么?果然名不虚传!汪将军,不知,可否给我喝一点?” 汪成连忙拿了一个碗,就给他满上。“大当家这话说的,青峰山的大当家,在自己家竟然没有酒水喝。这像话吗?啊?我汪成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赵玄一哈哈大笑。“知道你汪成不是小气的人!咱们江湖汉子,哪里来的扭扭捏捏?” 他不再说话,大步向前,端起酒碗就一饮而尽。然后…… “扑……咳咳。咳咳咳……”他的脸红了,胸口红了,浑身觉得火辣辣的。 “大当家……”汪成有些不好意思。 赵玄一一边咳嗽,一边摆摆手。 良久他才说道:“这酒倒是真的好酒。就是不太入口。” 说罢,他抓起几块鸡肉就往嘴里塞。连着吃了好几块鸡肉才算将冲劲压下去。 “大当家,你怎么回来了?”赵天赐原本想要假装不知道,看不见的。终究忍不住疑问道。 赵玄一抚着胸口,觉得一阵阵难受,这特么的是酒?难怪叫什么神仙醉。 王艳红见了,也取了一个碗,往里面倒了一些奶,这是马奶,腥味很重,但是她觉得拿来解酒是不错的。 “大当家,来喝一碗吧。这能够解酒呢。”她说话轻轻柔柔的,倒是没有半点当年五毒仙子的模样了。 赵玄一一呆,然后讷讷道:“主母,赵玄一,别的没有酒量还是不错的。” 赵天赐一口水喷出来。这话好生耳熟啊! 钟元等人也都笑了起来。 齐梦楚大声道:“大当家,这话,赵天赐将军可才说过。” 叶明伦嘿嘿笑,带了三分醉意。“大当家若是以为自己酒量不错,大可以将那酒水先喝一半掉么。” 赵玄一看看足足有十几斤甚至二十斤也有可能的酒坛子,脸色绿了。 “这个,我方才吃饱了。”他大步上前接过王艳红的马奶,一饮而尽。然后………… “扑……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眼泪的流下来了。怎么回事? 钟元憋笑道:“赵将军啊,这马奶,可以舒缓酒意。可是因为带着一点点的腥味,不适宜这么一饮而尽啊!” 齐梦楚等人哄堂大笑。 “想来大当家方才肯定是说谎了,他是肚子饿了一些,然后就着急了一些。哈哈哈,以至于,一下子承受不了,玩哈哈哈!”赵天赐是一个无良的,他恨不得笑死赵玄一。 赵玄一左右看看,对汪成道:“汪将军,可别光看着,你不是和少主打赌了么?说什么千杯不醉?来来来,干杯,干杯了!” 他却是聪明,知道汪成才是焦点。若不是因为他的打赌,酒量不行的诸葛青云和齐梦楚早就已经走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此言不错!汪成,你这可不好啊!你看,齐先生等人明明不会喝酒,为了照顾你,可坐在这里喝了不少的。你可是没有喝多少啊?”王道行不高兴道。“在章村,你可没有这么矫情啊。莫非,是瞧不起我们青峰山?” 你妹的,你说呢?区区一个山贼窝,还弄出文武两班,谁特么瞧得上啊! 这倒是他弄错了。文武两班不是钟元或者赵玄一弄的。原本的青峰山确实是只有几个当家和一个军师。这些人,都是钟会留下来的家底。 “王道行,我是得罪过你,可你也不能这么整我吧?”汪成急眼,只好拉着王道行啃。 王道行脸色沉下来。“你自己说的,只要有酒喝,就是不吃饭也没有关系的。怎么现在变成我害你了呢?” 汪成说不出话来。喝酒可以,但是打赌是不成的呀!若是他一个人,甚至加上几个心腹,做山贼就做山贼,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不成的!底下那么多人,还不知道有没有朝廷的探子。今日他敢做了山贼,弄不好明天就没有头起床了! “好好好,王道行,是我错了。成不成?你找你们少主说说,放我一马如何?”汪成终于低头。 王道行眼中精光一闪,略有所悟。“原来,你……” 第五十四章 威逼利诱为了…… 汪成一惊,左右看看,觉得有点凉凉的感觉,好似有杀气在附近一般。连忙拿起酒杯,“王兄醉了。” 钟元闻言,眼神有些闪烁,问道:“王兄,你可是醉了?” 王道行,也左右看看,然后说道:“少主,也算是醉了,也大概没有罪。醉的是,这里都是好朋友,我这心,已经醉醺醺了。若是喝酒的话,我可是还早得很。” 他看看汪成,忽然对自己原先的看法有了怀疑。“叶明伦叶先生,这种事情,我可能不太理解。您怎么看?” 叶明伦看了他一眼,心下了然。“我看这位汪将军,却是狡猾得很。有些人啊,总是怀着诡异莫测的心思,做一些诡秘的阴暗心思。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呢?尤其是,我们还是文臣,对这些,可不太懂。对了,大当家江湖经验深厚,想必比咱们这些文人一定要懂得多。大当家,可有什么可以教我的么?” 大当家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只是说道:“这个容易,我们江湖人可没有那么讲究。呵呵,世上的人,七情六欲总是有的,总有一点是他们经不起的事情。这就叫,那什么,以情动之。” 他这么说,其他人却没有一个认为是有理的。摇头的摇头,不语的不语。 “对了,人活在世,总是有各种亲友。这就是为人处世的圈子了。我是一个武夫,也不懂其他的东西,只知道,若是遇上那种钢筋铁骨的,只好从他的族亲中找了人来,一个个杀过去。九族之中,总有他们在意的人吧?汪将军,你说呢?” 汪成苦笑道:“我是武人,也听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若是诸位不信任汪成,何不叫汪成离去如何?” 他看了看左右,一个个看过去,看他们的表情,看他们的衣着,也看他们的动作。然后说道:“更何况,若是说起这个什么刑罚,难道还能比得上国朝?” 他嗤笑一声。“终究只是江湖人,江湖手段。一有犹豫,就喊打喊杀。好似除了拳头就什么都不会了。。毫无大家风范。” 这话说得极为伤人,叫所有人的脸面都下不来。 王艳红脸色阴沉道:“真是找死!竟敢……” 齐梦楚高声笑道:“不错不错,你说得很对。我们本来就是山贼,难道还能胸有乾坤不成?那可就真的成了造反了!” 汪成道:“正所谓,欲成事先做人。诸位若是只是当自己是贼,那生生世世,只能是贼。永无翻身之日。” 众人安静下来,听他说话。 汪成叹息道:“朱天子的出身,想必当下是知道的,他比诸位高明到哪里去呢?可现在如何,他已经坐了天下!成了九五之尊!而你们呢,不过是守着一个山门,做一个山贼罢了!这其中的区别,难道是因为名号?还不是因为心思意志?做人,先立志才是啊。” 众人哑然无语。 赵天赐却忽然拍案而起。“你这人果然是心思狡诈!问你心意,你却顾左右而言他,推三阻四。现在还教我们做事做人了?你安得,到底是什么心思?” 汪成郑重的看了一眼赵天赐,摇摇头,拿起筷子,敲着碗道:“古有英豪天地间,今日英豪田垄间,燕雀曾笑鸿鹄志,夏虫也有语冰时。” 说完,他反复吟唱,就这一个打油诗,他还吟唱出感情来了。反复多次以后,才拿起酒碗,一饮而尽。 万幸他原本也算是一个酒神,没有喷出来。要不然那形象,人设,就会毁得不要不要的。 沉默良久,齐梦楚叶明伦齐齐鼓掌道:“颇有两晋风骨!妙哉,妙哉!” 钟元阴着脸道:“我倒是不清楚,你说的那个豪杰,还有那个黄雀,说的是谁?莫非是我们么?你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毕竟,我们是山贼么!这么说来,你是嫌弃我们是山贼,所以想要反悔了吗?” 汪成沉默良久,才说道:“若是如此,那我就走吧!反正,不管我留在这里还是不留在这里,好像都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哦,大明这般宽松么?叛军或者逃兵,还能回去安享富贵?”赵天赐插嘴道。 汪成凝滞了一下,然后道:“廖永安再不喜欢我,给我一个容身之处,叫我有口饭吃,还是可以的。何必做这种有今日没明日的日子呢?” “那我就奇怪了。既然如此,你怎么会和王道行王兄出来呢?你就这么待着,不是也挺好么?”齐梦楚冷笑一声。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既然他这么没有欲望,何必跟着王道行出来呢?难道他是一个性情中人?玩笑了,做到带兵数千的性情中人?怎么可能。 性情中人,在江湖中,也就能做一个浪客。上无片瓦遮头。下无立锥之地那种。若是做将帅,必然是损兵折将那种。若是为一方主官,那可就倒霉了,必然是冤屈处处,暗无天日。 什么是性情中人呢?喜怒由心,生杀予夺那种就是了。此类人,为民,不过是一个刁民。为官则为害一方,若是为君,那边是一国耻辱,丧权辱国,也是大有可能。 汪成哑口无言。想要辩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索性拿起面前的酒杯,一杯接着一杯的往嘴里灌酒水。 赵天赐见状道:“好了,我倒是认为,汪将军是有诚意的。毕竟他人都在这里了。这么说汪将军,也是不好。” 他弹弹手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场的人,可能包括汪成自己也知道,其实所谓的威逼利诱,不是为了叫汪成走,而是要留下他。但是,若是汪成是一个奸细呢?本来是没有这个疑惑的饿,怪只怪,汪成自己变来变去。 既然是他自己的事情,那么汪成自己是心里清楚的。他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汪成是什么人?尽管喜欢喝酒,不喜欢做官的做派。但是,他对王道行的承诺,确实是真实有效。可是…… 汪成一下子想起昨日见到的人。那个他一直以为是没有一点用的人。 那人,是他军中的一个伙夫,平时什么也看不出来。昨日,忽然找上了他。 昨夜,密云不雨。山风凌冽,也不知道那伙夫是怎么找上他的。 “将军。小人有话想要告诉你。” “我睡下了,有话,你明天再说!”汪成大怒。他不喜欢这种人,你以为你谁?你的话我一定要听吗? “将军,很重要!小人,希望你能开门听听。” 汪成勃然大怒,将手边的瓷枕刷的就扔出了。“滚!” 他以为伙夫一定会走,或者怎么样。但是,他既没有走人,也没有求饶。而是报出了一个名字。常遇春! “常遇春,是他又怎么……” 汪成于是连滚带爬的滚了出来,亲自见了他,听了他的话。 “将军说,你做得很好,原本就是想要打入他们内部的。还没有规划好,你就打入了。这很好。” “多谢,多谢将军夸赞!” “将军还说了,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大明的将军,而不是什么乱臣贼子。不要忘了你自己的出身,也不要忘了她!” 汪成痛苦难当,总算咬牙道:“她,既然已经跟了将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伙夫嘴角含着冷笑。“将军,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她说了算。而是上面说了算!” 汪成咬牙,脸上时而杀气腾腾,时而悲愤欲绝。终究没有说话。 这,就算答应了。 第二日汪成到了酒宴的时候,就一直在想着怎么告诉他们才好。毕竟,王道行和他,真的算是好朋友那种。喝酒什么的,从来都是一起的。 也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大家就变成这样了。 归根到底,毕竟他汪成带了三千兵马上山,若不是带了三千兵马,他就是马上死了也有可能。 正是因为看着这三千兵马可以极大的充实青峰山的实力,齐梦楚,叶明伦,乃至于赵天赐,赵玄一,一起互相配合着,就为了他一个人。 “诸位,我汪成,不是一个说话不算的小人。这一点,王道行将军很清楚。诸位也应当知道一点。诸位的意思,我汪成也明白。所以,方才我说了,我自己走。我的诸位兄弟就交给诸位。对了,因着我喜欢吃,我的伙房,是要带走的。我的亲兵,也是要带走的。”汪成道。 他这也算隐晦的说明了自己的苦楚。一夜之间,就能出变故。那自然是有原因的,他自己出手,不好,可若是青峰山能够帮他解决后顾之忧,那就太好不过了。 赵天赐没有听出来,当即就要翻脸。他想说的是,走了还要带着伙房,倒是好大的架子! 王道行见势不妙,连忙一把拉住! “将军,咱们初次见面,必须要喝几杯!啊元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好东西若不是到了紧要关头,绝不会拿出来!来来来,咱们且干了此杯!” 第五十五章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王道行拉了汪成喝酒。赵天赐心中不舒服,也闷头喝酒。原本吵吵嚷嚷的,像是一个菜市场。如今,倒是有点酒宴的样子了。 钟元见状,叹息一声,心中烦闷。念念不忘提升青峰山的实力。可等到真的有了这个机会的时候,又是千难万难。他想了想,作势呕吐。 “少主这是怎么了?莫非这酒太烈?”时时关注钟元状况的叶明伦立刻站起来道。 钟元点点头,道:“原以为我这酒量也不算小了。没有想到,竟然有些撑不住。诸位,失礼了。” 齐梦楚哈哈一笑道:“少主,你可从未喝过酒。能喝下几杯,也算是了不起了。毕竟少主年岁不大。” 叶明伦等人连连点头,满脸含笑。 这时候,能喝酒,不是坏事。毕竟,没有酒驾什么的。他们也没有说小孩子不能喝酒什么的。甚至于在婴儿的时候,他们就会弄一点酒水在筷子上,喂给孩子喝。在南方,很多地方还有这种事情呢。 钟元做出一副脸红的样子来。“叶先生,情有可原是不错。但是毕竟是失礼了,先生可否同我去后院醒醒酒?” 他这话一说,场面上一片安静。尽管谁都没有说话,可在座的哪有傻子?这是有话要说啊! 叶明伦正正衣冠,道:“荣幸之至。少主,属下这就扶您过去。” 两人去了后院,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叶明伦从走进后院开始,就一直没有吭声。既没有劝说,也没有说前面的事情。这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啊。 钟元坐在那里,愣怔了一会,才说道:“叶先生,看那汪成,上下一心,同声同气。这一点我很喜欢。再说,三千人马,也不算少数。叶先生,你看能不能留下那些人呢?” 叶明伦沉默一会,正色道:“这正是属下想要劝告少主的。” 钟元一愣,这是不同意?不会吧?难道他是内奸?或者是叛徒? 叶明伦指着面前的小小水塘,道:“少主以为,是因为这些鱼在,所以有了这个鱼塘。还是因为这个鱼塘在,所以才有了鱼呢?” 呵,老东西还跟我耍心眼,玩什么禅机了?钟元眼神一闪,压下心中不快道:“因为有鱼塘,才可以放鱼吧?” 叶明伦道:“不错,正是如此。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少主,诸位同僚在前面千方百计给王将军难看。难道就真的可以达到目的了?我看不见得。少主也发现了,他们上下一心,极为的亲密。如果汪将军走了,属下认为,那些兵丁留下的不会多。更何况,若是主将走了,他们都留着,这样的人,少主敢用么?” 钟元沉默不语。他之所以没有制止,甚至有些推波助澜的意思。是因为他记得,兵为将有,这是一个大忌。大宋数百年的皇朝,也有这个方面的原因才失败的。莫非我错了? 叶明伦察言观色,知道他心动了。连忙说道:“少主,只要汪将军在,这些蜀兵便能够源源不断。可若是没有了汪将军,咱们和蜀中联系不大。将来如何补充兵员呢?” “汪将军这个人,我不是很了解。”钟元道。这算是勉强同意了。 叶明伦道:“汪将军的事情,属下去找过资料看过了。大小三十,他几乎从无败绩。失败的那几次,跟他的关系也都不大。这说明,此人确实有打仗的才能的。他的兵丁,不管他的命令多么荒谬绝伦,都愿意去做。这说明,这个人统兵才能也是出挑的。这是人才啊!我青峰山,少的不就是这种人才么?少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他没有说的一点是。为难汪成的都是青峰山的老人,作为接汪成上山的王道行可没有为难。这样做,不仅仅是叫汪成寒心,也会叫王道行难堪。难道你就是为了几千的兵丁才叫王道行上山的么? 叶明伦意味深长道“少主,千金买马骨,可不就是此时?” 钟元恍然惊醒。不错!千金买马骨,就算自己再多的担忧,再多的后患,目前这个人若是被逼着出去,那么,从此以后江湖名声就烂了。谁还愿意来青峰山?谁还敢和自己亲近?甚至于,以后招降都会是一个大问题。 这时候,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失败。尽管他自己老是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挂在嘴边。实际上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失败。一个穿越人士,思想,能力,见识都比这些古人要多得多。怎么可能失败?这不是给穿越前辈丢脸么? “好,叶先生,你说得极有道理。既然如此,咱们出去以后,又该如何?”钟元顿时下定决心。 叶明伦沉默一会,道:“主母!破局在主母!主母和诸葛青云是没有得罪过此人的。诸葛先生也一直没有插话,若是叫他们上去解围,应当没有问题!” 钟元听到主母就一阵烦躁。我已经长大了,现在我才是家主。什么事情都去找主母,这叫什么事情? “顾言卿不也是没有说话么?为何不找他?”他勉强说道。 叶明伦摇头道:“尽管顾先生没有说话。但是明显是跟我们一起的。叫他说话,很可能适得其反。更何况,少主没有发现他带了黑纱吗?他这是悼念他的儿子顾齐呢!属下想来,他对明军是有一点意见的。这时候,还真的不能找他。” 钟元心烦意乱。道:“我确实是吃多了酒水。这样吧,这件事你去和他们通通气,务必叫汪成留下来。当然了,咱们不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信他的。该有的戒备还是要有的。他带上山的兵丁,抽出长枪兵,交给赵玄一。再叫赵天赐,给他一些人,叫他补足四千五百人马。训练训练以后,去将泰宁打下来!他们嚣张太久了。该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叶明伦心领神会,当即出去联络众人。 他回到酒宴的时候,除了几个文人若有所思,几乎没有变动。倒是汪成,显然喝多了,有些面红耳赤,似乎是有点喝醉了。 “哦,还真的有点喝多了。看来,我没有看错么。”他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走到诸葛青云身边。 “诸位,少主喝多了,已经去休息了。少主在的时候,诸位都是控制自己的酒量。现在,请诸位放开了喝!一定要吃好,喝好!” 众人哈哈大笑,倒是放肆了一点点。互相觥筹交错,渐渐热闹了一些。 等他们各自举杯畅饮的时候,叶明伦才低声对诸葛青云说道:“诸葛先生,少主的意思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将汪将军留下来才好。” 诸葛青云闻言忍不住道:“老叶,这是你的本事吧?少主何曾希望他留下了?还不是看上人家手里的兵丁了?” 原来他也看出来了。只是没有说话。 “诸葛先生,这次你还真的猜错了。原本少主确实有这心思。不过,看汪将军为人大气,带兵也有一套,就想着将人留下来。诸葛先生,你可有什么想法?”叶明伦没有多说。这种事,说一句就够了,说多了,就是拍马屁。 果然,诸葛青云舒服的摇摇头,笑道:“你啊,还是这般小心。其实,就算都是你的功劳,也没有什么哇!” 叶明伦也笑。没有多说。只是看着诸葛青云。 诸葛青云沉吟一会,才说道:“这事,老夫不能做。就算要做,也要叫主母先做前面。少主在,大当家在,主母在。老夫若是去做了,那就是越俎代庖。不过,既然少主已经定下了主意,他们一定会配合的。就是一点,赵将军最好找人跟她说说。不要又闹出事情来。” 叶明伦一愣,他是知道少主和主母不和的,为何诸葛青云一定要主母出面呢? 诸葛青云看出来,当即没好气道:“你平时也算伶俐,这时候怎么愚蠢起来呢?忤逆的名声是好听的么?再说了,主母亲自出面招揽,这个面子给了他,他难道好意思拒绝?好意思记仇?老夫尽管年岁大一点,但是这种事情,确实是没有主母和少主好使。” 叶明伦这才心服口服。 诸葛青云说罢,也没有叫叶明伦出头,径自起身,拿了酒杯就走。 他先是过去和汪成还有王道行喝了一杯。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东西,看上去汪成阴郁的脸色变得好看了许多。然后三人又说笑了一会。老先生才颤巍巍去找了王艳红。 百无聊赖的王艳红在诸葛青云跟她说话的时候还了你了一下,听了诸葛青云的话语,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拿了酒杯跟王道行还有汪成喝了一杯。说了几句话。 这一切,叶明伦都看在眼里,他心中是佩服有加。明明已经几乎决裂的人,他竟然真的能够安抚下来?果然是厉害得很。 但是事情成还是没有成,终究是要看这个汪成有没有留下来。而不是现在看他是笑眯眯的,还是苦着脸的。 汪成,究竟会不会留下来呢? 第五十六章故人上门,信是不信 当日下午,钟元再也没有管过汪成的事情。他毕竟还小,许多事情并不懂得怎么做。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能做的就是,将事情交给他信任的人去做。怎么做他不管,做得好不好他就要管一管了。 他现在只头疼两件事。 第一,为何青花寨死了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人来找自己。第二,白莲教的人为何没有消息了。 是的,白莲教现在不但找不到蔡定阳和韩钰,就连钟家原本能管辖的白莲教,也联系不上了。好像是,一只章鱼,不知道被谁剁了手脚,他自己还不知道一般。 这两个问题,困扰了他两天。第三天的时候,一个老头子找上了门。不是山门关不紧,而是没有人是他对手,他就这么一人一剑,走上了山。 在他到了议事厅的时候,钟元便是再不想理会,也必须出面了。 若是议事厅叫人一剑劈了,青峰山的脸面就荡然无存了。 他匆忙赶到议事厅的时候,只见众人遥遥跟着一个老先生,人人脸色沉重,精神紧张。那老先生,则是一身的青衣,手持长剑,气度非凡,潇洒自如。 老先生一眼瞧见他,原本好似煞神一般的神情竟然融化开来,好似变成了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是你是元儿?” 他这样问着,却是用的一种肯定的语气,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的语气,说明这个人,是人士钟元的。 钟元停下脚步,看看齐梦楚等人,见他们没有回应,这才上前行礼道:“我是钟元。见过前辈。” 老人呵呵笑,将手里的东西随意一扔,小心翼翼的摸摸钟元的脑袋,脸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原来你长这么大了。岁月啊,真是奇妙。” “老前辈认识我?” “不但认得你,还认得你的父亲和你的师傅。听说钟会失踪了还是死了?那小子,不在了才好!畏畏缩缩的,叫我很是不喜欢哪!”老头子收回手掌,脸色微微严肃。“好在你的家业还在你手里。若是不然,老子非叫着青峰山鸡犬不留不可。” 他说得极为认真,显然不是开玩笑那种。当然,尽管齐梦楚等人不知道此人是谁,却也明白,以他的手段,鸡犬不留或许夸张了,可要叫青峰山分崩离析实在太过容易。 正是因为这一点,人人屏息凝神,不敢说话。 老人笑道:“元儿,怎么到了你的地方,不叫我喝杯水么?” 钟元惊醒过来,将心中的疑惑和烦忧放到一边。 “是元儿失礼,竟然叫老前辈站在门口与元儿说话。前辈请!” 他领了老头子走进屋子,见他对周围的雕饰恍若无事,对屋子的布置摆放好似闲庭信步。顿时明白,这人确实是熟悉青峰山的。奇怪了,为何这么一个人,竟然都没有听说过呢? 钟元一遍想着,一遍试探道:“老前辈果真和家父相识?却不知道前辈怎么称呼?” 老头子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见旁边还放着小吃点心,也自顾自的拿起来吃。一点都没有外人的意思。 “燕飞,便是我了。不过估计你们是不会知道的。四十年前剑圣总该知道?”他嘴里含含糊糊的说话,眼神看着钟元也柔和,说话却一点都不客气。显然的,他说的是齐梦楚他们。“一群酒囊饭袋,这个也不知道,那个也不知道。这么看来,青花寨已经被人家灭门你们也清楚了?”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青花寨名声不显,是谁人针对他?” “不错,而且,青花寨四周环山,道路艰难,是谁这么大费周章的去杀人灭门?” 齐梦楚,叶明伦等人窃窃私语,脸上交织着不信和恐惧。 不信,是因为没有理由相信有人会将青花寨灭门。恐惧是因为,若是有人专门叫人灭了青花寨,那青花寨的昨日,就是青峰山的今日了。 燕飞见状,摇摇头,根本不打算和他们多说什么。不管是做山贼也好,做反贼也罢,这些人在他眼中都是餐位尸素那种人。 “元儿,你赶紧走吧!青峰山守不住的!”燕飞悄然传音道。 钟元一愣,有些被他的功力震惊。传音,闻名已久,第一次见啊! 他漫不经心的坐过去,就坐在燕飞的身边。然后低声问道:“前辈,何出此言啊?我青峰山,不过是为了一口吃食,这才打家劫舍。若是活得下去,谁愿意做贼呢?” 燕飞指着低声说话的众人道“这些人的做派,已经把你钟家的野心说得明明白白了。你还跟我装傻不成?更何况,当初你爹可是许了我一个江湖总管的位置。虽然我没有答应。” 哦,这就理解他为何这般亲近了。钟元暗自想到,原来老爹曾经给过他江湖总管的位置。这么说来,四十年前的剑圣,应当是确确实实才对。 “我们江湖人,比武切磋,早就没有了当年的单打独斗,而是看能破甲多少。比如我,因为曾经单人独剑纵横蒙古大营,破甲三千,这才有了剑圣这个称号。可你知道,青花寨有多少人么?老弱妇孺不管他,算是一流人物的有四个,算上我,也就是五个了。破甲一万那是往小了说。清华在如今何在?” 说着说着,尽管他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可那种悲凉却怎么也藏不住。 当年纵横江湖的剑圣,竟然被五千兵马杀得落荒而逃。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钟元是不信的。万人敌,万人敌,项羽早就说明了的,一个人的武力,千人敌就是极致,若是弓箭什么的杀来,千人敌也只能含恨而归。 但是,总的来说,五千人马,也不算少了。能够灭了四面环山的青花寨,确实是一种本事。这么说来,出手的一定是明军了。奇怪,明军是怎么摸到青花寨的?又是为什么摸上去的? “前辈,是明军做得吧?他们怎么做到的?据我所知,青花寨顶多也就能容下三千人马,怎么……”钟元疑惑道。 燕飞点点头。“你还不算太蠢!” 也不知道是说钟元猜出是明军做得,还是会用脑子去想他们是怎么做得。 “他们动用了火器。人手不过是用来束缚我们的!我们一共八个人,逃出生天的也就三两个而已。我算是一个,还有两个,也可能跑出来,也可能没有。不对,那个玩剑的,冷静,胆大,功夫也不错。他应该能跑出来。至于另一个牛一般的野人,可就未必了。” 燕飞只说这个那个,钟元谁也不认识。但是他还不敢插嘴,只好摸摸听着。 “神火飞鸦,一窝蜂,还有那种火箭,火炮。嘿嘿,了不得啊了不得!”老人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无奈。别的他敢接,敢挡,那个火炮,他是万万不敢阻拦的。所以在他看到明军根本不姑息性命,就知道自己必须跑了。 钟元见他伤心,立刻示意赵天赐将酒水送上,他做得那种酒水。 不一会,赵天赐果然眉眼通透的拿来了蒸馏酒。 “前辈既然有故事,何不来一杯?”钟元笑吟吟道。 燕飞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好好好,你果然比你爹通透。很好很好。死在这里,可惜了,赶紧走吧!” 他取了酒壶,然后习惯性喝了一大口。 “咳咳……”老头呛到了,满脸通红不说,衣襟上还沾满了酒水。他又是可惜,又是恼火道:“这么好的酒水,怎么不早说!这,这,这……” 钟元连忙安慰道:“前辈喜欢喝,晚辈以后多做一点就是了。前辈,前日,明军还有一个汪成来投靠青峰山呢。前辈,不会是弄错了?也有可能是青花寨得罪了什么人呢?” 燕飞怒气勃发:“你小子怎么和你爹一样的德行?总是怀着侥幸!就算明军攻破的不是青花寨,而是你周遭的一个无名山寨,你也应该警醒才是。怎么还想着万一他们搞错?若是那般,明军何必花那么多心思将青花寨血洗干净?” 老人这么大的气性,倒是叫钟元吓了一跳。 “好好好,是我错了,是晚辈错了。前辈喝酒喝酒。” 燕飞余怒未消,小口小口喝了几口酒,极为自然的将酒壶塞进了袖子里。只叫钟元看得目瞪口呆。这是老小孩吧? “你这么说,是因为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燕飞仿佛又回到了青花寨。密密麻麻的明军一声不吭的围上来,没有问话,没有劝降,直接就是拿着火器干。 “我们当时正在修炼的修炼,喝水的喝水。他们就忽然来了。密密麻麻的,而且绝没有打招呼,更没有劝降的意思。直接就打上来了。为何这样,你不懂?” 钟元点点头,当然懂。那就是证据确凿,目标明确。就是为了杀光你们,才会上来的。这么说来,青花寨并不是什么仇怨或者小事。 要知道,驴牌寨大名鼎鼎,可不就是被朱元璋整编了的?同样是山贼,为何人家就收编,你的就杀光?无他,那是为了坚壁清野,削弱羽翼啊! 第五十七章 女儿娇 奈何遇上木头 人生总是充满了惊喜,这些惊喜,就藏在选择的背后。选对了,就是大大的惊喜,选错了,就是刮骨割肉。 燕飞说的,钟元都信。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教底下人相信。 人都是有惰性的。在一个舒适的环境呆久了,就会慢慢的遗忘自己的志向,自己的追求,对外面的威胁和机遇,视而不见。齐梦楚如是,叶明伦诸葛青云都差不多。 他们现在有钱的有钱,有人的有人。可这一切的基础,实际上就是一个泥坑。随时都会沉没下去。 当然,齐梦楚很能干,他招兵买马竟然得了一万多人。 章村一战,死了多少?方家庄完全覆灭,又死了多少?人头可不是韭菜,割了还会长。损失的,就是损失的。 这一切,钟元很清楚,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前辈,您的好意晚辈很明白很理解。只是,船小好调头,现在倒是有些尾大不掉了。”钟元揉揉眉心,叫来叶明伦。“叶先生,这位前辈带来的消息说,青花寨,已经覆灭了。不如,咱们且避一避?” 叶明伦心中一跳,瞥了一眼齐梦楚和诸葛青云。道:“少主,我和顾先生肯定是赞成的。树挪死,人挪活。” 言下之意,是有人不同意了? 老剑圣神眼一闪:“谁不同意?这么一个破山头,有什么好惦记的?” 叶明伦却没有说这些,而是说起另一件事情。“早些时候,南山拳王戚伯庸,曾经为少主去寻找家主的下落。一直没有音讯。白莲教那边不曾说起,我们自己这边也没有消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剑圣眼睛一瞪。“呵呵,看来,你们已经被人斩了耳朵,刺瞎了眼睛。都这地步了,竟然还不肯走么?” 叶明伦连连摆手。“老剑圣,我可没有告状的意思呀。我只是觉得,现在,南下的路上,似乎有了阻拦。北上呢?北上王德贵等人又都拦着。往东,蓝玉,往西呢?往西可是蒙古人和吐蕃的地盘。那些人,未必好对付了。我们,我们四面环敌,哪里来的生路?” 老剑圣瞪着眼睛道:“这么说来,你们倒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了?南方,若是和明玉珍联合,岂不是里应外合?北方,若是联络陈友谅,徐寿辉旧部,未尝不是没有一片天下。东方,出海成龙未必不成,西方,拿下蛮夷,叫他为王前驱,有何不可?怎么到了你们嘴里,便一个个都是万丈深渊一般的地步了?是你们太过安逸了,还是畏敌如虎惯了?这些旧宋惯例,还是不要的好吧?” 老剑圣心中是气怒交加。钟家的来历,钟会隐隐约约跟他透露过一些。他听说以后,又是同情,又是愤怒,怒其不争之余,更多的是对当时那些当官的不理解。百姓愿意去战啊!百姓,还没有绝望啊!怎么就这般了呢?还有那钟元,也是一个扶不起的人物,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简直跟他爹一个模样! “罢了,不坐了!老夫先走一步!”老剑圣越想越气,将手中点心一口吃下,站起来就走。 钟元急忙叫道:“前辈,前辈……多玩几天再走……” 老剑圣气得笑起来:“方才都跟你说了,青峰山危在旦夕,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叫我给你抵挡明军是不是?真是岂有此理!跟你爹一个模样!” 说罢,他转身就走,拦都拦不住! 钟元无可奈何。只好目送他离开。等他送走了老剑圣,林红月已经在他书房等着了。 “林仙子,好久不见!”钟元笑呵呵抱拳。他现在的江湖把式倒是像模像样了。 林红月听到林仙子三个字,总觉得有些别扭。却也没有纠正的意思。只是笑道:“少主,红叶寺出事情了,青峰山最好准备准备。” 钟元微微蹙眉。方才老剑圣的事情就叫他有些不爽,心下猜测,林红月是不是又带来什么坏消息。 他不是一个能藏得住心思的,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就显露出了不耐烦和一些烦躁不安。 林红月看出来了。她很清楚这个情绪,她想起梅儿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钟元,想起钟元的时候,就会想起小时候那个小小的男孩子,在那个分外炎热的秋天,朝着她,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还有一双黑乎乎的手。 她忍不住轻声说道:“不要紧张,不管前面是风还是雨,总有晴空的时候。” 钟元瞧了她一眼,对这种文青模式的安慰并不上心。尽管如此,他心中的焦虑倒是少了很多。 “林仙子说笑,每日无忧无虑,我们青峰山过的就是神仙日子啊。我哪里有什么好忧虑的。”钟元笑了笑,看着林红月那张脸,忽然没有了当初心动的感觉。 尽管林红月依然还是那么美丽,依然那么端庄。 林红月明显感到了钟元的距离,他有些陌生感,距离感。女人不是蠢物,对于这些微微的变化,总是十分敏感。 她咬着嘴唇笑了起来。 钟元没有好气道:“你笑什么?” 没想到,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林红月更是笑得乐不可支! 钟元莫名其妙之余,有些恼火道:“很好笑么?我没有觉得什么好笑的。” 林红月笑得乐不可支,心里想着,当初他们殿下什么的,称呼得挺开心,这时候瞧他,却是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着实可笑。但是她知道,这话是不能说的,她喜欢他,喜欢他的好。那这话就不能说。 “嗯嗯,我也没有觉得好笑,就是想笑罢了。”林红月喘着气,说话断断续续的。 钟元脸红了。他毕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纯情少年。青春女子的喘息,对他来说有一种很难忍受的诱惑。自觉不自觉的,他的身子微微往林红月那边倾斜,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哦,那你笑吧。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林红月心中一慌,脸红了起来,微微将头偏移,然后咬着嘴唇道:“嗯,那个,我师父说,现在明军对青峰山势力进行围剿了,叫我多在外面走走,有机会,也好为自己攒一点嫁妆。” 钟元缓缓道:“那你怎么就跟我说了呢?” 说到一半他恍然,这话问不得。若是他的时代,自然是可以问的。这时候却不行。 “啊,抱歉,不该问的。我只是奇怪,我们青峰山不过是一个土匪窝子,怎么明军这么有兴致来围剿我们?” 林红月白了他一眼,道:“这要问你们自己。秦慕言败在你们手里。邓愈又被你们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明军现在是如临大敌的。” 钟元哦了一声,眉头紧皱。觉得这些人好不讲道理。合着你要打我,我就只能受着,什么都不能做?没有道理嘛! “要不然,你帮我说说?我们只是山贼,混口饭吃罢了。这一茬一茬的来,我也受不了是不是?山贼若是那么好做,也就没有人去种田了不是?” 林红月扭头看了他一眼道:“如果只是针对秦慕言,在邓愈来的时候服软说好话,那什么都好说。可少主你们干净利落的将邓愈拿下,这实力就已经不是一个山贼说得过去的了。我师父说了,不管你是哪一边的,这时候,朝廷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争到底,大明不允许这种国中之国存在!” 国中之国么?钟元眼神一闪,却有了想法。要灭了青峰山?也好!灭了就灭了。灭了之后,咱们咱试试手段。太祖有言,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这十二字简直是用兵神器! 化整为零,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很明显,青峰山尽管山脉不算小,可若是火炮日日轰击,也绝对受不了。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化整为零吧! “对啦,福建的武林同道也已经动起来了。他们就负责打击流落青峰山的散兵游勇。哦,不,是青峰山流落在外的散兵游勇。所以,若是少主准备化整为零的话,已经没有用了。地方的豪强一定会优先对付你们。再加上官府,若是还留恋福建,只能是败得一塌糊涂。”林红月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当即补充了一句。 钟元嘿嘿一笑,道:“绿林,从来不是一个整体。大明,何德何能叫得到这些豪杰?” 林红月道:“少主错了。绿林才是最好打发的人。大明也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有一点,但凡青峰山贼寇的脑袋,一个就可以换纹银二十两。若是青峰山整个拿出去换,发家致富几乎是立刻可以做到。” “有这个想法是可以理解的。只可惜,世上的事情总是不尽人意。他们有着命去拿,可有这个命去花?”钟元冷笑一声。 不说青峰山的反扑,大明就不可能给这笔银子。 你们绿林拿了这么多,充当主力的明军要不要给?这一争执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 再说了,青峰山现在少说也有七千人,一个二十两,七千人就是十四万两!大明,那什么来给这笔银子? 所以,钟元是不相信这点的。不过是一个谣言罢了。 林红月忍不住道:“少主,若是这是一个悬赏呢?” 悬赏就说不清了。大明可以说你这个是假的,他的才是真的,这样的话,你的赏金自然就没有了。 “大明如此无耻了吗?”钟元目瞪口呆 第五十八章 噩耗三连击!! 如果自己没有直接改变事情的能力,那就曲折一下子也是可以的。钟元这般想,他猜测林红月应该是对他,或者对他爹有某种想法。他愿意试探试探。 但是林红月拒绝了。她不可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更何况,钟家的胜算在她看来,并不大。 钟元也不气馁。 “行,林仙子的心意是好的。这就很好了,总比那些说风凉话的,甚至落井下石的好些!”他这般想着,便不再说这些,而是请林红月问问另一件事。 “红月,红叶寺有没有可能网开一面,放我们出海?” 林红月一愣。“出海?少主是要去哪里?” “南方!占城那边。” “中原不要了吗?” 钟元捻着手指道:“天下,纷争不断,我不太喜欢。我喜欢的是清风明月照山岗。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我是不喜欢的。但是,这些人既然跟着我吃饭,那我就不能不管。既然如此,何不出海去找找另一个天地?” 林红月摇头道:“晚了!占城,现在已经在别人手里了。沿海一带产粮比较高的地方,现在都有人了。沈万三,这个人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沈万三?钟元吃了一惊。真有此人?“听说过。怎么,这个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林红月道:“当然有关系。你也知道的,沈万三可以说是朱重八的大金主。他的眼光怎么会比你差了?占城得天独厚,没有天灾人祸,气候宜人,产粮极多。这种天然的产粮地,他怎么会放过?据我所知,大明最近的粮食,至少有一半是沈万三从海上调集而来。这么多粮食你以为是哪里来的?就是占城啊!” 钟元没好气道:“一个商人,我怕他?占城名义上终究是蛮夷邦国,我可不信他会将占城打下来。” 林红月知道他是赌气,也没有再说这个,而是说道:“另外,在赣州,有人发现了大将军印。白莲教,现在有新的主人了。” 钟元一下子跳起来。大将军印?不是在自己这里么?怎么,怎么…… 他的脸色青红交加,他的呼吸短促而有力。显得惊慌失措。 林红月瞪着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大反应。 她当然不知道,她喜欢的,惦记的这个人,暗地里竟然还有一个身份就是福建白莲教的主人。他,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红月,红月……”钟元踱来踱去,心跳急速。韩钰,蔡定阳,已经很久不见了。难道他们,他们又一次欺骗了我?哈!这个可真有意思,他们害死了钟会,我给了他们机会,转眼间,他们又骗了我一次,跑到江西去别开生面了么?哈,有意思有意思。 此时的钟元,脸色狰狞可怕,心中的愤恨简直不可言语。 “少主,我在呢。”林红月有些怕钟元现在的样子,那样的神情,那样的气息,有些恐怖。没有像他平时好看。 钟元咬咬牙,压下心中的烦躁道:“也好!有个白莲教在江西挡着,起码我能安心一些。” 林红月惊讶道:“赣州那边,自然有徐达他们在,跟少主有什么关系?对了,青花寨已经被覆灭。最迟半个月,明军必然会进犯青峰山。少主,是走是留,还是要早早决定才好。毕竟这么多人,想要转移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钟元此时头脑都是蒙蒙的,下意识说道:“青峰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林红月打断道:“少主昏了头了?若是大家只是拿着刀剑拼杀,那自然没有人愿意冒这么大风险来铲除你们。可是,现在火器何其多?神火飞鸦,一窝蜂,虎蹲炮,火铳,震天雷。只要这些东西砸过来,别说是一个青峰山,便是十个青峰山也是守不住的!” “你!”钟元扭头看着林红月,有些气急败坏。随即反应过来,这就是逆耳忠言了。怎能因为人家说真话就责怪她? “你说得对!方才我是昏了头了。”钟元深吸口气,道。 林红月悄悄往后挪了挪,然后道:“少主,我知道韩钰他们在青峰山的。难道,大将军印和大宋秘宝,真的在你这里?” 江湖传闻,钟元得到了韩钰还有白莲教余部,更吸引人的是,韩山童,刘福通等人的秘宝,白莲秘宝,也到了钟元手上。 福建、两广等地的英豪蠢蠢欲动。这一次明军下手,未必没有他们背后出手的缘故。可赣州的消息,似是而非扑朔迷离,却恰好吸引了一部分江湖英豪的目光。 从这一点上来说,钟元应该感激韩钰才对。 钟元精光一闪,和声道:“怎么可能?若是宝藏在我这里,我可巴不得他们互相厮杀,少了我多少事情。唉,青花寨灭了,我青峰山南面就变得一片坦途。没有了方家庄,章村。北方也任由他们长驱直入。唉……” 对于钟元的顾左右而言他,林红月心知肚明。 “是,青峰山危若累卵,少主可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青峰山也是如此。有些人想走,有些人想走。没有打起来都算是好的!” 钟元若无其事的说道。他心中想的,是韩钰是不是出现在赣州?出现在赣州的用意是什么?蔡定阳何在?白莲教在做什么?为何会没有了消息?和林红月的交流,大部分都是在应付罢了。 林红月固然是喜欢钟元,可也不喜欢这样子敷衍的应付她。她咬着嘴唇想了想,道:“少主,这是你们青峰山的事情,我不好多说的。我去见见主母,然后就回去。毕竟,尽管是外使,却也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钟元正要说话。忽然窗外火光一闪,一道红光几乎瞬间从窗外射进来。 林红月瞬间拔剑一挑,将红光托在剑尖。原来是一颗火铳的弹丸。 “什么人如此放肆!”林红月紧盯着开枪的地方冷声说道。 “呵呵!小情郎会得挺开心啊!”声音却从门口传来。林红月和钟元一转身,只见一个宫装妇人斜斜的靠在门框上,低头把玩着一把手铳,漫不经心的和他们说话。 “师父?您,您,您怎么会在这里?”林红月吃了一惊,有些手足无措。 钟元恍然大悟,连忙抱拳道:“钟元,拜见前辈。” 宫装妇人对钟元置之不理。 “月儿,你信他?” “师父,我,我信的……” “你忘了梅儿了?” “师父……” “你以为梅儿不是他杀的,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林红月说不出话来。林梅儿跟他当然有关系,杀人的就是青峰山的人。既然钟元是青峰山的主人,怎么会没有关系?但是,如果不是红叶寺突发奇想,要林梅儿做什么内奸,怎么会有这事情发生呢? 钟元终于坐不住。“这位夫人……” “住口!夫人也是你叫的?”宫装妇人瞠目道。 “夫人这话说的,难道我应该叫你贱人?”钟元忍不住冷笑道。 “少主不要……”林红月大惊,就要跳起来。 哪里来得及!宫装妇人随手一拍,钟元应声飞出窗户,顺便将窗户撞得稀烂。 “放肆!口无遮拦!”打完了宫装妇人才慢悠悠的说道。“月儿,你敢起来?” 她瞪了一眼林红月,林红月顿时老老实实跪下去。 钟元从窗外艰难的爬进来,他不明白,为何这里动静这么大,竟然没有人理会。他当然看不到,王艳红此时此刻就在他屋外。门外站着赵玄一,还有数十个兵丁。他们悄无声息的站着,什么声音都没有。 屋内,钟元靠在墙上喘息。眼里冒出的强烈的憎恶。“哦,原来你不叫贱人呀?那你叫什么呀?老太太?阿婆?还是……” 最贱的结果就是,他再一次飞出窗外。这一次,他躺了不短的时间。 “这就是你看上的人?”宫装妇人奇怪的看着林红月。“一张破嘴讨人厌得很。你觉得这样的人我会允许么?” 林红月满脸通红,不知道说什么。 宫装妇人道:“不要说他跟你是有仇的,便是没有仇怨,这种性情的人,绝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林红月还是不说话。宫装妇人见状叹息道:“罢了,反正你还小,他也还小。三年,给你三年时间去忘记他。我相信,比他好,比他适合的人,多得是。比如,唐家的唐初,我看就很不错。还有上官鸿那小子,尽管年纪大些。可他知道疼人啊!就算这些人你都看不上,那么,杜家的公子,还有儒将王道行,哪一个不比他强?啊?我看你啊,就是一个死心眼!” 林红月眼泪下来。“师父……” 她又是难堪,又是心痛。最主要的是,钟元就在窗外,你这么问,叫我怎么回答嘛! 宫装妇人眉头一皱,低声怒骂:“还敢起来!简直不可理喻!” 却见钟元摇摇晃晃,趴在窗口上道:“嘿,我和林仙子怎么样还要你管不成?你放心,你不同意也没有关系的。我可以偷,可以抢!” 此言一出,林红月差点晕过去。宫装妇人举起火铳就要开火! “师姐不要!”门外传来一声尖叫!王艳红急匆匆飞了进来。 第五十九章 终于来了,我想跑 宫装妇人将火铳放下,转身笑吟吟道:“师妹?真没有想到,你竟然做了山贼?” 王艳红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良久才施礼道:“师妹见过师姐。犬子无状,冒犯了师姐。请师姐见谅!” 师姐?师妹?正要冷笑的钟元傻住。刚才我好像骂人家贱人来着?不如趁着他们聊天,我先撤…… “你要去哪里呀?贤侄?”正在钟元慢慢的爬下去的时候,宫装妇人忽然说了一句。 一下子,林红月等人眼睛都看了过去。钟元顿了顿,道:“方才受伤了,我蹲着舒服一点。不行么?” 宫装妇人冷笑:“狡诈,毫无半点担当。师妹,这很像你呢!” 王艳红脸色苍白,手指甲在手里捏着,几乎刺出了鲜血。 说起来两人是有那么一段时间的同门情谊,不长,也就是两三个月而已。 “我还听说,你们还想着造反,想要坐坐那张椅子?”宫装妇人笑吟吟的,脸色粉红,眼神中说不出的玩味和讽刺。 王艳红又是难堪又是尴尬,又是羞恼。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钟元。怎么什么事情都往外说! “师姐说笑了。这必然是某些小人说的笑话。我们钟家,不过是苦苦挣扎求活罢了。哪里来的野心?便是有这个野心,也没有这个能力。这一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倒是师姐。当年师姐说要做皇后,不知道如今师姐嫁给了哪一位皇帝?说起来,师妹倒是忘了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良久,宫装妇人冷哼一声道:“我来,不过是告诉你一声,明军很快就来了。领军的是冯胜,赵庸等人,都是沙场老将。带的火炮足足有六十门,实装。你们,打不过的。所以,劝你们赶紧走。也算是尽了我的心意。走不走随你!” 王艳红咬着牙,心中挂念戚伯庸和钟会的死活。她不想开口,却不得不开口。“师姐,好人做到底。不知道红叶寺可有我那义兄和相公的消息?” 宫装妇人脸色变了变,瞟了一眼林红月,林红月低下头,不敢吭声。 钟会的消息,人尽皆知。戚伯庸的消息,也没有人特意封锁,事实上,秦慕言巴不得他们早早知道,好叫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可是到了青峰山,白莲教和青峰山的人不约而同的将事情瞒了下来。 不为什么,就为了安稳军心。 一个,是前任家主。一个是强力臂助!更何况,这事情的本质是主母被人设计了的。若是传出消息,难免会动摇军心。 王艳红见到他们模样,顿时心中有了数。整个人有些摇摇晃晃。 宫装妇人上前一步,扶住王艳红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两个男人死了,天就塌了?早跟你说了,女子就该有女子的模样,总是将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做什么?再说了,你还有个儿子,他,难道就不能扶保你后半生了?” 王艳红张张嘴,眼神中充满绝望。眼前哪里还有师姐的样子?她的眼前,浮现的是钟会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以及戚伯庸藏在苍老面孔中的深情。 靠儿子?儿子若是靠得住,那些孝顺故事,孝经怎么可能成为经典?还不是因为不孝子太多了? “师姐,我别无所求,只愿,我爱的人天长地久。他们,他们,他们真的……” 王艳红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充满了绝望。 宫装妇人心中畅快的同时,纳罕的发现,竟然还有许多的同情和柔软。她大为不解,向来讨厌的师妹变成这般模样,几乎可以说是家破人亡,成了丧家之犬。为何自己竟然会有同情和柔软呢?不应该是幸灾乐祸的吗? 她想要笑几声,哪怕是干笑也好。但是她发现自己真的笑不出来。哪怕明白这时候最合适的其实是幸灾乐祸的冷笑。她还是笑不出来。 “师妹,世事弄人,有些事情,有些事情终究不会重来的。就好似当初我们的快乐,我们的亲密无间。相比现在的陌生和距离。师妹,当初你放得下师父的教诲恩德,放得下师妹的姐妹情,如今,反而放不下区区两个男人了?若是没有这个儿子,他们不过是你生命中两个过客而已。你就这么放不下?男人,哪里没有呢?” 她说得极有道理。哪怕王艳红不下山,光青峰山上的汉子就有多少?小的老的。帅的丑的,有才华的,能搞笑的。数都数不清。 但是她这句话,就好像医生叫你喜欢吃什么就多吃点一样,实际上的意思是非常悲伤的。尽管有时候或许医生说的是你厌食而已。听的人会觉得毛骨悚然的。 “哈哈……呵呵……多谢师姐了。只是师姐,世间对我来说,最终要的男人就那么几个。如今,都没有了呀。”她伤心,觉得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面目可憎,该杀!“是谁杀了他们呢?” 她喃喃的说道。 宫装妇人眼睛一亮,道:“那我倒是知道的。杀了钟会的是秦慕言,杀了戚伯庸的也是秦慕言。” “秦慕言,秦慕言……好一个秦慕言!原来,你就与我家过不去了么?”王艳红杀气腾腾。她好像,找到了后半生的目标了。先杀了秦慕言,然后杀了明军那些大官。 “赵玄一,你进来!”王艳红大声叫道。赵玄一应声而入。 王艳红指着钟元道:“赵玄一,钟家的独苗,就交给你了。你能做好的是不是?” 赵玄一脸色如铁。“主母要哪里去?” 王艳红放声大笑:“我从江湖来,自然江湖去!赵玄一,江湖再见!” 她竟然就这么走了。不带走任何东西,也没有留下半点东西。就好像当初嫁给钟会一般,她什么嫁妆都没有带来。如今走的时候,也是什么都没有带走。 “娘啊!”钟元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扑过去,却扑了一个空。他微微有些惶恐。“你要哪里去?” 王艳红没有回头。半空中传来她的话语。“元儿,钟家交给你了。我,去为你爹报仇!” 钟元大惊。秦慕言是那么好杀的?不说围着他的江湖好手,就是那前赴后继的明军,就够她喝一壶了。 “娘!从长计议啊!娘……” 最终钟元没有等到王艳红回来。 “钟元,你不必等了。我师妹就是这样的人。若是没有主意,她什么都很好说话。等到有主意的时候,便是死,她也会先做了再说。”宫装妇人走上前道:“我先走了。月儿,我也带走了。还是那句话。你们青峰山危若累卵。好好计较吧!” 钟元无语的看着她带着她走了。转眼间,原本闹腾的屋子,只剩下赵玄一还陪着自己。 “大当家。燕飞和林红月都来示警。这么看来的话。明军过来几乎就是可以确定的事情了。大当家。你以为,凭借咱们的火器储备,能不能打退明军?” 赵玄一想了想,抱拳道:“少主,仅仅青峰山的储备,咱们有死无生!” 这个人真讨厌!真不会说话。你就不会说,说九死一生也比这个好啊! 或许赵玄一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他尴尬的换了一个话题:“少主,您的伤势不要紧?” 钟元摆摆手,“不要紧不要紧。哎,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呢?老赵,你说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有什么什么身份,你会不会也有?比如我娘,我是死都想不到我娘竟然能和红叶寺有关系。你不会也有吧?” 赵玄一连忙道:“少主放心,属下绝对没有!属下纯粹得很。” 一般说自己喝醉的,都是没有喝醉的。说自己没有醉的,基本都醉了。这个赵玄一,莫不是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钟元斜视赵玄一,心中闹了嘀咕。 两人尴尬了一会。钟元道:“我信你。” 赵玄一感激涕零。“多谢少主信任!” 这时候的他们,还在为了青峰山内部的事情在头疼。为了些许儿女私情扯不清楚。他们不知道,青峰山真正的危机,已经来临了。 在他们看不到听不到,别人说了也不信的时候。明军,已经渐渐的形成了合围。 青花寨往北,离赵天赐杀王豹等人不远的地方。冯胜带了兵马驻扎下来。 “将军,蓝将军来信,问咱们什么时候能够合围。” 亲兵带了口信急匆匆来报。 冯胜闷了一下,有些气不顺。这个蓝玉,什么事情都是急匆匆的。打仗,可不是玩泥巴,这是能快的吗? “你就跟他说,快了快了。” “将军,不成啊!蓝将军上次的时候就说了。一个月前就说快了快了,半个月前还是快了快了。下次还这么说,就砍了咱们的头。” 冯胜忽然就发了脾气。“那本将军能怎么办?啊?你说本将军能怎么办?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他们自己磨磨蹭蹭的,我还能怎么办你说?这么多人做事,凭什么就催我一个人?难道我老冯就是好欺负的?他怎么不去催赵雍?不去催汤和?不去催一催陈德?滚!原话告诉他!爱听不听!老子是跟着陛下打出来的,不是特么的催出来的!” 第六十章 赵天赐无能! 冯胜心烦意乱,忍不住朝着亲兵发了脾气。好在亲兵也了解他,只是赔笑。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冯大将军,好大脾气哦。陛下若是知道你这模样,莫不笑死!”门口忽然传来低声取笑。声音不大,却叫冯胜听了一个一清二楚。 谁在外面?冯胜觉得这声音很是耳熟,口中却骂道:“我也是跟着陛下南征北战的,谁叫你多话了?给我进来说话!” “进来就进来,叫我瞧瞧冯大将军的威风!”门外那人说着就进来了。一脸凶悍,脸上的横肉多得能吓死人!身材胖大,走起路来,隐隐有地动山摇的感觉。 “是你?”冯胜呆了呆,不太情愿的起来行礼。“末将冯胜,拜见大将军。” 来人冷笑道:“哦,原来你还记得我是大将军,你不是啊?看你这官威,还以为你做了大将军呢。” 冯胜有心忍住,最终依然没有忍住,站起来道:“汤和,你是来教训我么?” 汤和大笑起来。走过去抱着他,拍拍他后背。“好了好了,你我兄弟,何必搞这一套?” 冯胜一把推开汤和,道:“陛下信任你,你就这么溜溜达达的,也好意思?” 汤和无所谓道:“你信不信,若是我实心做事,我就是下一个赵德胜!” 冯胜道:“胡说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是担心宋室。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汤和冷笑道:“你来劝我么?那郭子兴是怎么回事?郭天叙,张天祐又是怎么回事?当年李祐之就是你亲自放走的,你来劝我?” 说到李祐之,冯胜立刻沉默下来。郭天叙,张天祐带兵去打野先,落了个兵败身亡的结局,转眼朱元璋就打败了野先,接收了郭子兴的兵马。实际上里面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为何他们两个会去打野先?又为何野先竟然会被民兵杀死?这些东西,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两人沉默下来。 良久,汤和道:“方才你为何发火?” 冯胜想了一会才想起来。道:“还不是蓝玉。鸟毛一样的东西,也跟老子摆架子。老子跟着陛下东征西讨,什么时候轮到他来我这里摆架子了?” “他不过是催你罢了。他的性子你也知道,没有事情做得时候,不是折腾咱们就是去折腾兄弟们。与其叫他去祸害兄弟,不如叫他来折腾我们了。你说呢?”汤和摇头道。“我还以为,你是对那钟家动了恻隐之心。” 冯胜心中一跳,微微有些恐慌。不由自主的就看了看周围,是谁在乱说呢?他是说过同情白莲教的话的。可是这话他绝没有公开说过。知道这件事情的,不会超过五个人。出卖他的是谁? 明面上他立刻反应过来,几乎是瞬间回道:“胡说八道!汤和,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咱们都是老人,跟着陛下南征北战的。谁会做这种事情呢?这种话不要说是说出来,就是想一想,也是莫大的罪过!汤和,莫不是你捕风捉影,做到老兄弟头上来了?” 汤和深吸口气,凝视冯胜道:“没有就最好。你知道的,陛下最不喜欢的就是白莲教,看不得有人做这等吃里扒外的事情。李祐之的事情,兄弟给你挡下来了。可这一次,兄弟实在是遮掩不住。没有,就好。” 最后一句,他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与其说是庆幸,不如说是提醒。有些事能做不能说,有些事,想都不能想。大明的天子可不是大宋的皇室。以言罪人他是做得出来的。 冯胜深吸口气,拍拍胸口陈旧的盔甲。这件盔甲是当初冯胜第一次斩杀大将的时候得来的,珍惜得很。数年下来,这盔甲也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汤和,话放在这里,我冯胜从没有对不住陛下,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汤和看了看他,注意到他身上陈旧的盔甲,心中暗暗叹息。这件事的本质,实际上根本不在于钟家如何。钟家再如何,不过是一个山贼罢了。关键就在于李祐之!这个人背叛大明,杀了朱元璋的老兄弟耿再成,还有当时的官吏,孙炎、王道同、朱文刚。几乎摧毁了大明的南方半边天。到了今时今日,大明依然没有完全将云贵川拿下,未必没有李祐之的缘故在。 可李祐之背叛的理由,永远不会记录在史书中!他是因为赵德胜邵荣?不是的,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郭天叙和张天祐的事情朱元璋做得太明显了。吃相,难看! 汤和来找冯胜,就是要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也是心怀不满。朱元璋曾经亲自嘱咐过。福建可以不要,但是,心怀不满的隐患,必须消除! 如今看来,冯胜还是有一点想法的。但是,还是青峰山一战以后再说吧。 “好,既然你说了,我就信你。这一战,我希望你冯胜拿出你的本事来。陛下不喜欢青峰山的人。既然是山,只要留下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就可以了。你明白陛下的意思吧?” 冯胜心中一跳,立刻抱拳道:“当然明白!末将绝不会辜负陛下!” 汤和点点头,正要走,忽然说了一句。“我听说,常遇春的堂弟常德荣,还有汪文的侄子汪成,也在青峰山。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冯胜面不改色道:“辜负了陛下的人,就没有必要留下了。” 汤和欲言又止。他觉得,原本亲密无间的兄弟,已经隔着好几座山来了。但是这话谁也说不得。毕竟,这是陛下的手笔。 “好好做事。陛下不会亏待老兄弟的。” 最终,汤和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 直到汤和走了半个时辰,冯胜才放松下来,拖着发软的两条腿去休息。 呵呵,方国珍为何会在陈友谅、朱元璋中间摇摆不定,李祐之,祝宗、蒋英、谢再兴为何会降而复叛,朱元璋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冯胜当然也清楚。对朱元璋的狠辣无情自然是鄙薄,可更多的事心惊胆战。他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会不会也变成其中的一个。罢了,一切,就这样随他去吧! 第二天,中午。青峰山脚下。 常德荣面色如铁,手持钢枪站在门楼上。盯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明军,只觉得口中发苦。来的太快了! “速速去报,就说八千明军围困。我常德荣愿意为少主效死,请少主,速速转移。” 他这样吩咐亲兵。心中明白,这一次,自己压错宝了。 “常德荣,无耻小人!还不速速开门投降!陛下宽厚,绝不会为难你。” 站在明军最前面的事冯胜、杨璟、赵雍以及许元四位将军。许元功劳不大,封官不高,早就对冯胜等人嫉妒到了骨子里。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表现的机会。这一次也是一样。 “许将军,好久不见!”常德荣大着嗓门喊了回去。“朱元璋是什么人,诸位不清楚么?那些故交,他杀得少了么?所谓伴君如伴虎。某,恕不奉陪了!” 他这一声,绝没有避开半点的意思。不但青峰山听见了,就连明军也听见了。明军顿时哗然。 “常德荣1无耻小人!卖主求荣之辈,你在胡扯些什么?陛下对你常家,可是不薄!”许元勃然大怒。“再敢放肆,某将你碎尸万段!以报天恩!” 常德荣冷笑一声,道:“好!既然如此,许元你放马过来就是。” 许元怒发冲冠,就要冲出去。冯胜一把拉住道:“许将军,如今可不是凭借血气之勇的时候了。咱们有火炮,有火枪,何必跟他动刀动枪了?” 许元低声道:“冯将军。火器的作用你又不是不知道。家中防盗,那是一等一的好。可若是行军打仗,未免就太没用了些。不若我去将他杀了,一来,叫他们没有了领兵将领,失去士气,二来,也可以显显威风,叫他们看看我们大明的能耐!” 冯胜一把没拉住,许元已经拍马飞出,来到山门前叫嚣。“姓常的!来来来,你我来大战三百回合!” 冯胜苦笑:“真以为常家是吃白饭的!还三百回合。能走五十回合,就是你了不起了!” 出乎意料。出来对阵许元的并不是常德荣,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 此人面如冠玉,身体欣长,双眼如电。“无名之辈,也敢来送死?且让我赵天赐来试试斤两!” 常德荣愕然。他么的,他怎么出来了? 钟元给赵天赐的安排是统帅,底下人也是这么看他的。他这么冲出来是几个意思? 常德荣不懂。山脚下的明军也看不懂。 这一次斗将,可不是单纯的斗将,还夹杂着对朱元璋的恩怨。你一个山贼冲出来算怎么回事? 其他人愕然不愕然的许元不管,反正他没有愕然。只见他,反手一枪就将赵天赐拍下了马 赵天赐灰头土脸的被擒了。 整个过程还不足三个呼吸! 这是送人头吧?这一定是送人头吧? 常德荣晕圈,不知该如何是好。许元胜了以后也觉得有些蒙圈。这个是将领?这也太容易了一些。 有那么一瞬间。空气是安静的。 第六十一章 冯胜斩将 “还有谁!!”叫一个人得意忘形,有多容易?现在就可以了。 拿下了一个人头,尽管这个人好像是自己送上门的,但,这是一个人头!首战告捷的人头! 太嚣张了!常德荣大怒。“你,你你……” “诶,我就这么叼,你能拿我怎么样啊?啊?你来咬我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一刻,许元觉得自己就是天命之子,就是造化之主!世界之王! 常德荣拍拍胸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涨红着脸,拿了兵器就要冲出去拼命。 亲兵大惊失色,连忙一把抱住,苦苦哀求:“将军!将军!那,那是武夫才做的事情!太丢人了!将军,咱们讲究的是堂堂正正之兵!将军!去不得!” 常德荣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悲从中来。“上天,我常德荣,竟然两个,两个亲兵都没有办法了呀!上天啊!” 亲兵闷声道:“将军,我是江湖上上二流高手……” 另一个亲兵吭哧吭哧道:“在下,在下,勉强算是一流。” 常德荣无语。随即挣开两人道:“那你们为何不去杀了那许元?害得赵将军白白叫人捡了去!” 捡了?这话说得好!除了捡走,实在没有话语可以形容赵天赐这一次的失手! 亲兵无奈道:“斗将斗将,都说斗的是将军了,属下只是一个亲兵,哪里能上去了?” 常德荣吃惊道:“以阁下功夫,竟然只能做亲兵?我还以为两位跟我是一样的呢。那,赵将军叫谁做将军呢?” 两个亲兵对视一眼,道:“大约,都是那些调兵遣将大的高人吧!毕竟,属下等只不过是千人敌罢了!” 常德荣一口老血险些没有喷出来。过分了赵天赐!你叫两个高手,给咱做护卫?千人敌啊!什么概念?只要给两人一定的支援,这两人就是斩首的高人啊! “两位屈才!不若,本将军现在就请两位做了我青峰山前锋将军,请两位接回赵将军如何?”常德荣殷切的看着两人。他是没有办法,这人丢得有点厉害啊! 亲兵甲道:“承蒙将军看重,属下愿意一试!”、 亲兵乙却道:“将军,以多欺少,不是江湖好汉啊……” 他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也是明白,这是战场不是江湖了。 常德荣却斜睨一眼两人道:“两位,本将军说去接回赵将军,说的是一个人去,两位不是想着合击吧?若是合击,那明军必然是出两个人的!” 两个亲兵再次对视一眼。“请将军等好消息!不出一时三刻!属下就能将赵将军接回来!” 常德荣欣慰的点点头。 山门前,许元有些无聊的拿着长枪在赵天赐周围点啊点啊点啊!好像是在鞭尸。青峰山的人固然是看得义愤填膺,明军这边也是有些看不过去。要不是因为他是自己人,说不得脾气不太好的汤和一定会冲上去将许元揍一顿再说。 “来不来啊?啊?青峰山就这么菜啊?本将军就说了,什么青峰山,我许元一人一马就够了!要什么兵卒?要什么火炮?看看这都什么玩意啊!啊?狗屎不如啊!”许元痛彻心扉,好似自家的山寨被人糟蹋了一般!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半开的山门冲出来,第一眼才看见他在门口,第二眼已经来到赵天赐身边,不等许元呵斥此人,那黑影已经将赵天赐带了回去。等到许元反应过来,怒气勃发想要质问的时候,那人已经三下两下来到他的面前,整个人就站在许元面前的马头鬃毛上,随着清风吹拂,上下摆动。而那马儿竟然没有丝毫反应!莫非,这人,是鬼魂不成?许元脑门冷汗都出来了。 “呵呵,许将军?”那人呵呵笑着,却是认识许元的。 “你,你谁?是人是鬼?”许元惊疑不定。 那人自顾自轻轻拂拭身上的尘埃:“许将军何必惊慌?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他两根手指竖起来,剑指轻轻一划。 天地变色,飞沙走石,隐隐间,天地间好似出现一把巨大的天剑。剑柄在南,剑尖在北。横贯整个天地。这把天剑,绝不像普通的宝剑,刺啊刺的。他就这么横推过来。沉重的压力叫许元觉得自己就是在挑衅天道威严的蝼蚁,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他牙齿咬得咯咯响,额头出现密密麻麻的汗水,一颗颗的,好似晶莹的水晶珠子一般。他的脸色铁青铁青的,好似一个死人,刚从墓地里爬出来一般。 不,我没有办法拒绝,没有办法逃避,我,我要死了!许元心中绝望的嘶吼,他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方才的得意和猖狂,好似一只乌鸦在洋洋得意,如今,我也能主宰生灵的灭亡了。 除了天道,谁能主宰生灵的生死呢?乌鸦,不过是带来死亡的讯息罢了! 许元也是如此,尽管没人知道为何赵天赐会上来送死。可谁都看出来,这个赵天赐的本事未必如何,在场面上的发挥是极为差劲的!技巧,功夫,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不妙!他遇上江湖人了!”冯胜看出不对。他毕竟是混过白莲教的。尽管功夫不怎样,眼力还在。 汤和一愣,他虽然学过一点功夫,却没有接触过江湖。所谓的功夫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罢了。倒是不知道江湖的本事。 “怎么?那个人很厉害?” 冯胜张张嘴,想了想才说道:“这么说罢,手里拿了一把菜刀的,那叫江湖新秀,手里拿了一把钢刀的,那叫江湖老手,手里拿着精钢铸就的宝刀的,那叫三流高手。手里拿了神兵利器的,那叫二流高手,手中没有武器,天地万物可以做兵器的,叫做一流高手。还有一种是天地万物不过是他心中一朵莲花的,那叫做陆地神仙。这个人,至少也是二流高手的实力!” 汤和哦了一声,算是明白了。 “那他不应该来斗将才对啊!”汤和捏着下巴喃喃自语,想着是不是制造某些意外出来。 冯胜苦笑道:“他身上带着一根崭新的腰带,应该是才提拔上来的将领。起码也算是前锋将军吧!这不算是违反规则的。” 汤和不屑道:“冯胜啊,你总是这么老实。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这世上的规则是谁定的?那都是老大定的!谁是老大?当然是谁有实力就是谁老大。我们现在兵马比他多,火器比他强,人多势众,还怕他?我说他坏规矩了,他就是坏规矩了!” 冯胜有心想要说,这种事情不是看你一时的实力,而是整体的实力。整个江湖,整个绿林,三教九流,数也数不清,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忽然就有了事情来自己身上。 比如说,皂衣,这不是说衙役的衣服,而是三教九流中下九流的一个门!几乎所有的皂衣都算是一个门的。你倒是无缘无故弄死一个试试?什么时候吃亏了你都不知道。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公侯万代不是? “冯胜,给你一个机会!你上去杀了他!”汤和忽然道。 冯胜眼皮直跳。 “将军,冯胜不是他对手!” 汤和自信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是他对手!我会给你解决的。你上去就是了!” 冯胜无奈,只好一抱拳,提起兵器就冲上去:“狗贼!休要妖术伤人!”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冯胜喊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个人似乎被破了功夫一般,脸色苍白,剑指也变得软绵绵的。 “受死!”冯胜得得得的跑过去,手中长刀微微用力,就要将此人头颅斩下! “住手!妖道!”山门内,再次闪出一人,几个纵跳就来到冯胜面前,竖起一根食指,那食指金黄金黄的,好似黄金锻造。 但是他显然不是来送金子的!那一根短短的手指头伸出来,冯胜只觉得汗毛倒立,整个人都被电流过了一遍的样子。 为何?因为那跟手指看起来速度不快,也毫无杀气,但是那种被他牢牢锁定的感觉萦绕心头。只有这一刻,你会很清楚,自己不管是往哪一边躲开,都是错的。 “大将军救我!”冯胜万般无奈,大叫一声! “呵呵,老道看着呢,他又能如何?”苍老声音从云端传来,笑呵呵的。和蔼得很。 冯胜毛骨悚然!世上竟然有此等神仙人物,竟然能够上天入地了么? 下一刻,天空中忽然飘下金色雨丝,丝丝线线缠缠绵绵。落在冯胜等人身上,不过是浑身暖洋洋的,毫无异样。而青峰山中的两位高手却见了蛇蝎一般,急忙忙退走。 “妖道!竟然用化功散!休要藏头露尾,叫我们兄弟看看你是谁!”亲兵甲大叫道。 他内心很清楚,自己死定了。这么死了实在不值,还不如叫这妖道现身叫大家看看清楚,也好为自己报仇! 那妖道显然不会如意。只是叫冯胜去杀了两人。“将军,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冯胜一咬牙,怪叫一声,冲上去长刀纵横。三下五除二,竟然将两位江湖中少有的好手给斩了! 第六十二章 我喜欢大明啊 “万胜!万胜!万胜!万胜!” 明军齐声大呼。这是汤和的主意了。谁都看得出来,若不是冯胜出手,许元必死无疑!当然,其中的变故,倒是谁也看不出来了。 冯胜傻傻的待着,也不喊话,也不收拾尸体。 两个亲兵的尸体就这么落在地上。原本的独步武林,原本的功高盖世,统统化作云烟,做了那土里的肥。什么江湖声望,什么江湖义气,也都化作天边的流云,地上的青烟。轻轻的,就这么散去了。 “将军,谢谢将军援手之恩!”许元面红耳赤过来道谢。他也没有听见道人的声音,没有看见天上的金色雨丝。他看见的,只是冯胜一刀两断,将两个恐怖的家伙,一下子就杀了!他心中暗暗吃惊,不显山不露水的冯胜,竟然有这么深厚的功夫?倒是真真的了不起! 冯胜浑身一震,这才反应过来。失魂落魄道:“青峰山绝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实力。咱们,看着吧。” 许元点点头,为了之前自己的大意和轻视,惭愧不已。 明军这边还在猜测钟元的实力有没有隐藏着。此时钟元却已经是头疼欲裂。为何?因为赵天赐的一败,将青峰山彻底的拉入深渊!赵天赐,是他一手拉起来的领军人物。他都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青峰山上下原本就对钟元架空四位当家颇有微词,这时候,更是议论纷纷。 “少主,这么下去,青峰山必败无疑!” 汪成苦笑道。他也没有想到,上山没有多久,就遇上了这等事情。 “汪将军,青峰山,四面环山。仓促之下,若是要走,汪将军,我们走不了的。”钟元叹息一声。显得颇为落寞,绝望。 汪成脸色一正,道:“少主这就绝望了么?我汪成还有信心,王道行也还有信心。常德荣将军还在前方跟明军死斗。少主,要放弃了么?” 王道行道:“常将军有了为青峰山舍生的心意,啊元难道就要靠着他来为我等留下喘息之机么?在我看来,这就是饮鸩止渴!江山,要靠自己打出来,道理,也是一样。啊元,不要讲希望寄托在大明犯错。咱们应该将自己做到最好,就算是败了,也没有遗憾。” 钟元心中一动,颓然道:“我也想啊!可王兄你看见了?上下一心,这么一点最简单的,他们都做不到啊!” 王道行道:“啊元,是什么叫你这么优柔寡断?大丈夫,当断则断!齐梦楚等人若是不能用,那就不用!青峰山若是守不住,那就不要了!送给明军!关键在于,啊元你想做什么!关键在于,你啊元,以后的志向!若是啊元要做一个富家翁,不说别的,只要拿着我王道行还有汪成的脑袋,富贵一生,绝不是说笑!若是啊元还是想要做一个山贼。汪成是待不住的,我王道行,也就可以给你做做二当家之类的。若是啊元你想要这个天下,那么区区一个青峰山,又有何舍不得的呢?” 钟元哑然,内心仿佛有些被说动,可又忍不住想,自己若是不放弃青峰山,会如何如何。小家子气,十分的明显。部下固然是有错的,可是他作为这个青峰山的首领,摇摇摆摆,犹犹豫豫,可曾做对了?或者说,若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做好,人家凭什么相信你跟随你呢? 道理是这个道理,谁都能想明白。可是想要做到,却很难很难。就好像后来的人,抱着手机不是看抖音就是看小说,不是看小说就是看电影,不是看电影就是玩游戏,都知道自己学点有用的,就不用吃青春饭,就可以怎么样怎么样。都能想明白。可是一来还年轻,不信自己会输给别人,二来,控制不住哇! 王道行显然是很知道这一点的。心中暗道,这么看来,我倒是不用想着去征战了,啊元的样子,应该是软耳朵,没有人给提点,歪着走都有可能。 “啊元,若是你有志向,你大可以说出来。哪怕你要做暴君,我也愿意做你手里的刀子。” 汪成看了半天没看明白。他看着两人,与其说是朋友,还不如说是情侣。一个关怀备至,一个呢?还真的挺享受。好在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 “汪将军,你怎么说?”钟元受不了王道行的眼神,只好将救星定义为汪成。管他姓什么呢?这压抑得有点过分了。只要能解决我的困境,便是汪涵,我也认了! 汪涵,哦不,是汪成,绝不是一个傻子。尽管喜欢喝酒,但是他真的不是一个酒鬼,没有到酒糊涂的地步。 “少主,这事吧,我听少主的!” 当真是忠心耿耿! 王道行道:“啊元,三十而立,不是说三十就肯定要成家立业,而是说,最迟三十岁就要找到想要走的路,你想要的未来。啊元,那是普通人啊,这么多人跟着你吃饭,要么称王,要么称霸,要么就是做贼。这很难么?” 王道行步步紧逼,钟元做如针毡,赶紧说道:“王兄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这乱世,兵荒马乱的,谁不是挣扎求活呢?” “既然如此,如今圣天子当朝,啊元何不带着钟家去找朱元璋,做一个富家翁?” “不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等事,我是不放心的。生死由人的事情,我怕!” “好,既然如此,不如啊元做一方大将,手握重兵,拥兵自重如何?” “那也不成!拥兵自重,众矢之的!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弄死。” “做官不愿意,做民也不愿意,那啊元何不做一个逍遥散人?” 钟元长叹一声道:“江湖路远,有今朝没有明日,我吃不得苦。” 王道行眼神闪烁,道:“这么看来,啊元是想要做山大王了?” “也不成!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我做贼,子子孙孙也是做贼,这怎么能行呢?” 王道行站起来,拜倒道:“那么,万里江山,何不请少主从头收拾?朱元璋能做到的,啊元如何做不到呢?” 钟元沉默良久,回忆当年看见的那些种种惨状,一句话在喉咙说不出口。我特么就不能做一个又有钱又有兵,皇帝还不敢杀我的山贼头子么? 这显然是妄想。他自己也清楚。 但是做皇帝。原本心心念念的做皇帝,忽然变得很遥远起来。 “不论做什么,还是先将眼前这关过去吧。”钟元琢磨了一会,还是想要先应付过去。 王道行暗叹一声。果然还是如此。这等人,真的能够托付大事么? 这世上,自古以来,绝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王道行等人托付钟元,希望的,绝不是做一个山贼那么简单,青峰山上下,莫不是如此。 或许在初次进入青峰山的时候,很多人仅仅是想要有一个安身之所。但是,子曰:饱暖思淫!欲。饱暖之后,必然就会有更多的追求。要么是天下无敌的武力,要么是权倾天下的权利,要么是予取予夺的美色,甚至,无穷无尽吃不完的美食也是他们的私欲。 钟元总是收拢不了人心,最大的原因就在于,他从没有半点野心。什么少主啊,殿下啊,都是人云亦云。并不是他想要的。至于他想要什么,他现在并不知道。 就好像看历史传记。或许记录这本书的人是满怀的激愤,满腔的不满。可看的人不能感同身受,绝不会跟作者一样。除非,这世上能够有视频,将真实的事件忠实的记录下来,然后时不时拿出来回味一二。 这也是为何那些流量明星什么的,时不时要炒作一下。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不好,而是如果不炒作炒作,谁还会记得他们呢? 钟元只知道自己是大宋骨血,要传承大宋,却不能理解大宋两个字背后的沉重和血腥。齐梦楚不知道,诸葛青云不知道,叶明伦不知道,赵天赐不知道。知道的,有河洛的岳家,有陕北的种家,有青峰山的赵家,但是他们不再此地。在此地的赵玄一偏偏说动不了钟元。 有野心不一定是坏事。有了野心才会想着去进步,才会去努力。 “好,啊元,我知道了。明军,不是问题。啊元你的志向是什么,才是问题。明军退兵,或者咱们败亡,啊元你想要哪一个?” 钟元张张嘴说不出来。他心思乱的很。想要说打败明军,又不想做皇帝。他喜欢朱家! 朱家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大明,才是他最最喜欢的皇朝。可是,正因为他喜欢大明,才会对两百多年以后野猪皮统治华夏耿耿于怀。哪怕那时候野猪皮的种族已经成了他所在郭家的一部分,他依然忘不了,当年的大明,当年的朱家。 “我,我喜欢大明啊!”钟元终于说道。 王道行长出口气,不顾旁边脸色震惊的汪成道:“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可是你又不愿意去做大明的一个臣子。这是为何?” 第六十二章愿意为王前驱 钟元看了看汪成,有些不情愿。王道行既没有催促,也没有妥协,只是用一种坚定的目光看着钟元。 “好,既然你问了,那我便说说吧。大明和大宋,大唐,有什么区别么?一样都是马上建国,马下治国。那么我想的是,大明能不能拜托两三百年就要换一次主人的悲剧呢?尤其是,每一次换的都是那些蛮夷!一身臭味,毫无人样的蛮夷!”钟元皱眉说道。 可以看出,钟元从内心里迸发出来的厌恶,绝没有半点的掩饰和伪装。他真的是讨厌那些蛮夷。 这个人或许有千般缺点,有一点还是好的,那就是有很重的民族自豪感,说明白点,这就是一个民族主义。 王道行犹豫一下道:“啊元,那你为何对大明这么没有信心呢?” 钟元摇头,一边摇头一边笑。眼泪都笑出来了。“王兄啊,你还没有看出来吗?朱元璋,跟他们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天下。若是蓝玉等人有可能拥兵自重,朱家立刻就会将这些人都弄死你信不信?还有我听说朱元璋对高丽朝鲜等下了一个谕旨,说是不征之国,对么?” 王道行点点头,道:“不错。但是我认为这是对的。毕竟,这些地方,难以抵达也就算了,还没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没有好处为何他们紧紧的守着自己的郭家不放呢?天皇,皇帝,一个个都是这样。” 他走到门口,指着天边的云彩道:“只要我们有心,便是天边的云彩,咱们也可以打下来。可若是我们只看见眼前的一点东西,那么就算是面前这座山,也打不下来。难以抵达不过是犯懒罢了。再说了,咱们华夏,总是人多地少,不够用。何不叫这些无主之地拿过来,养咱们华夏子民呢?” 他忽然又笑起来。或许这才是我想要的!他想。 王道行抖了一下。不是因为钟元话里话外的杀气,而在于,钟元将那些地方视为无主之地。换句话说,不管那些土地上是什么东西,反正统统不是人救对了。 “王兄啊 ,咱们华夏的人,总是讲究人多力量大。人多了,是不是要吃?是不是要喝?是不是要住房子?难道你愿意看着我华夏子民因为无处安身居住在一个个密密麻麻蜂巢一般的地方么?大风一吹,他们就都没有了啊!”他说得兴起,仿佛又看见,一栋栋高楼大厦兴起,无数密密麻麻的草民为了有个安身之所,忙忙碌碌一生,却连病都看不起。他们一生,为了什么呢?留下什么呢?他不喜欢。 王道行嘴巴动了动,忽然泪如雨下,他也不知道为何而流,心中回荡一句话:安得广厦千万间,天下寒士俱欢颜。 “主公!”王道行拜倒在地。“主公!”他又叫了一句。 汪成看得奇怪,却觉得自己不跪下去好像不太好,连忙也拜下去。“主公……” 钟元一呆,不知为何骄傲的王道行竟然会拜他,连忙上去扶起王道行。王道行才扶起来,汪成又跪下去了。 “你们,你们这是……我可只有两只手啊!” 他说得好笑,想着欢快一下气氛。 王道行站起来,脸色坚毅道:“主公不叫拜,那属下就不拜了。主公的梦想,属下了解了。主公志向远大,堪比圣贤,属下,属下三生有幸,得遇主公!” 他竟然哽咽了。历史上的帝王一百多位,想着天下寒士的,一个也无!主公,果然是天下圣贤! 汪成见了,连忙叫道:“我也是,不,属下也是!属下,属下也荣幸得很。” 尽管他不理解钟元,但是他相信王道行,他也觉得钟元说得很好。既然如此,那主公就主公吧。 少主是少主,主公是主公。这意味着,钟元也算有了第一个班底了。什么赵玄一之类的,都是钟会留下的,他们为的,是大宋和自家富贵。愿意跟着钟元理想去做的。唯有面前两人而已。 “主公!”王道行哭了一会,想起眼前大事。道:“主公既然有如此志向,区区青峰山就待不得了。” 他随手取出一张纸,徐徐摊开,只见上面是一副简略图,或者说草图。青峰山就在中间。而周围,密密麻麻的标注各种名字,名字线面,是用朱砂标注的势力;不是大明,就是白莲教。还有重阳宫等字样。 “青峰山固然是先家主留给您的家当。但是,属下看来,青峰山,着实是败笔中的败笔!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了别人。主公请看,方家庄、青花寨。表面上看是实力超群,实际上呢?这两个地方并不是掌握在咱们自己手中。他依靠的是方家庄,是青花寨的老前辈。还有泰宁和另外两个城池,完全疏忽了。但凡有一道防线破开,立刻就是兵败身死之局面。主公,青峰山必须走出去。只有走出去才有活路。所以,属下的意思是,既然明军杀过来了,咱们立刻将人员转移,留下一点空壳交给明军。咱们,往西南走!都说从南到北是不可能一统天下的,主公,咱们这次就试试!” “然而,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王兄啊,山下明军可不会给咱们做梦的时间呀!”钟元饱含泪水。你问什么希望什么志向干什么你?山下有人围着啊大哥!梦想不能当饭吃啊! 王道行坚毅道:“不怕!区区数千明军而已。若是有一流高手愿意亏空三年,那些明军也不过是一巴掌的事情而已!” 一巴掌?还而已?你疯了! 钟元不可思议的看着王道行,忍不住想要上去试试王道行的额头,看是不是傻了! 王道行深吸口气,掷地有声:“不巧,属下正是一流高手!愿,为王前驱!” 第六十三章 许将军是来搞笑的 青峰山,山门外。许元面色羞惭的退下。取而代之的是冯胜。 他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明军,一个个面容肃穆,军容肃穆,意志坚定。这是一只经历无数战火的铁军。 “青峰山,还不投降,更待何时?”冯胜深吸口气,爆喝一声。“再有迟疑,叫尔等灰飞烟灭!” 常德荣面色沉重,心中惴惴不安。当真是时也命也。想不到,才来了青峰山这么点时间,就特么的被围住了。他是绝不愿意投降的。投降了一次,算是身不由己,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投降,那他常德荣成什么人了?不要说外人,便是他常德荣自己,也不会看得起自己。 “冯胜,不要多说了!我常德荣绝不会吃回头草,要我青峰山?拿命来填!” 冯胜放声大笑:“拿命来填?常德荣,若是你那哥哥在这里,我还怕他几分,你常德荣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这么说话?给我下来!!” 常德荣浑身一震,身不由己的弯了弯腰。随即脸色涨得通红。都习惯了啊! “冯胜,猪狗之辈,也敢夸口?也不看看你们朱重八是什么人?就他那样的,便是送给我金山银山,我常德荣也绝不会投降!” 冯胜眼神黯淡,他并不想为皇帝辩护,奈何,吃谁的饭,端谁的碗。既然他吃的是朱家的饭,当然就要给朱家说话。当即怒声道:“陛下圣明贤德,也是你可以污蔑的?常德荣,不敬天子,藐视皇权。就这一点,你百死莫赎!还不速速下来受死?” 常德荣当然不敢下去。他自己几斤几两清楚得很。若是那么好对付,也不至于只有他还能出战了。 “行军打仗,谁跟你逞强?那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你们朱家天子就是这么教你的?冯胜,青峰山就在这里。这里就是青峰山。我等你来攻!” 对方死活不肯出来,冯胜也无奈,只好拍马回来,顺便带回死猪一般的赵天赐。 “将军,大帅。我是没有办法了。这些人,死硬死硬的。要不然,大帅叫别人去吧?比如说,赵雍赵将军。”冯胜将赵天赐扔在汤和脚下。有些气急败坏道。 实际上他并不愿意打青峰山。如果是打蒙元,打倭寇,他愿意得很。打青峰山,他就不愿意了。在他看来,青峰山无非是一些活不下去的草民自己组织起来的草寇罢了!你看,这赵天赐不就是明证么?要是打蒙元或者倭寇,那才是不死不休的贼子,拼死了也无妨。 汤和也不知道看出来没有看出来。他别扭的抓抓脖子,福建这边的天气实在是复杂了一些,空气中充满了压抑和潮气,他也不喜欢。 “少说废话。青峰山不是说,不要匹夫之勇,要行军打仗吗?打就是了,还是你带兵,给我灭了常德荣!” 冯胜一呆,大叫:“元帅!那是常将军的弟弟!咱们若是杀了他,可就结下血海深仇了!” 他怕自己不能说服汤和,连忙和赵雍等人说道:“诸位将军,元帅怕是得了失心疯。诸位何不一起劝劝?” 汤和大怒道:“你说谁呢?谁特么失心疯了?常遇春是将军,我便不是了?” 赵雍也说道:“冯将军这话过了!常将军是什么人?那是陛下的老兄弟。休要说区区一个常德荣,便是叫常家全家上下,他常遇春也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冯胜听出不对,什么叫就算是要他全家也没有怨言?这么看来,陛下是早就有心思了?太可怕了!都说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这,这还没有过河,还没有到卸磨杀驴的地步啊! “赵将军这话我可听不懂。陛下和常将军那是手足一般的感情,如何会要了常将军全家的性命?” 赵雍自知失言,铁青着脸不说话。汤和暗暗瞪了他一眼,笑呵呵道:“无妨无妨,不过是一个玩笑罢了,冯胜,你也太小心眼了一些。他也就是这么一说!你啊,就是太认真了,玩笑也分不出来么?” 汤和面容和蔼,笑容满面满面春风,好似偷到十八岁小姑娘的糟老头子。挺恶心的。 赵雍摸摸肚子,觉得有些反胃。对许元说道:“许将军,单挑或许不成,排兵布阵可还好?这可是你找回场子的大好机会呀!” 许元怒声道:“赵将军,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以为我许元是个混混不成?还找回场子?等着!” 三人目视许元去调兵遣将…… 许元到了兵营,也不说别的,刺啦一声将一块布扯下来,用剑尖刺破身边一个不认识兵丁的手掌,写下四个大字:报仇雪恨! “兄弟们!跟老子去报仇!” 现场一片安静,鸦雀无声。 许元尴尬,想了想,再次喊道:“破了山贼,抢钱,抢粮,抢女人!” 还是一片安静。 许元终于怒了。拍着大腿怒吼:“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难道我许元说话不管用吗?” 旁边兵丁忍痛道:“将军,这里是伙夫营……” 许元黯然退下。又去找了另一个兵营。 “兄弟们!跟老子去报仇!” “吼!报仇!报仇!报仇!” 兵丁十分配合,群情激愤。 许元满心欣慰。这么看来,我老许做人还是有点的。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差劲么! “好!本将军先走一步!你们跟上!” 许元是一个纯粹的人,绝做不出兵丁在前面冲,他在后面享福的想法。当真一人单枪匹马冲了上去。 就在他快到到达山门的时候。 轰!!! 一颗炮弹落在他边上,然后滚落了下去,朝着明军那边去了…… 摔倒在地的许元跳起来就要骂人。然后他惊讶的发现,那些自己叫来的兵丁正推着火炮慢慢往前走,走几步,就有人目测距离,看起来,他们打算一边走,一边开炮了? 我了个擦!许元转身就走。 “许将军,你如何就回来了?”冯胜上前拦住道。 “冯将军,不是我不肯上啊!你看看他们,开炮也不管我是不是在前面的。就这炮弹,山贼未必打下来,我老许倒是不必担心睡不够了!”许元挠着头,一脸的不满。 汤和走过来,深吸口气,和蔼可亲道:“那许将军你为何要选炮兵呢?” 许元一脸惊讶:“汤将军你这话问得好生奇怪,我去叫人,也没有说要炮兵了呀!只有他们炮兵跟着我去的呀!怎么就怪我了呢?” 汤和脸上肌肉跳了跳,忍住将许元一巴掌拍死的冲动问道:“那你怎么就去炮兵营地去喊人了呢?” 许元更不满了。“嘁。这事能怪我?我怎么知道那是炮兵营地呢?咱们的大明的兵,长得好像都一样啊!” 汤和……“兵长得一样,那营地还能一样不成?” 许元乐了。指着兵营道:“那汤将军您瞧瞧,这些兵营可有区别?” 汤和扭头一看,果然,所有的兵营都是差不多的样子。四四方方的,像是一个个盒子。尽管数量不多,排行倒挺整齐。 “汤将军,我就说了吧?他们长得就是一样一样的,真的不怪我啊!” 汤和狠命点头道:“我算是知道你为何要上去单挑了。合着你连你自己的兵在哪里都不知道?” 许元还要说什么,汤和终于一巴掌将他拍在地上,叫人拖了下去。然后深吸口气道:“两位,这么看来,许元这人是不可靠的,破贼,还要看两位的了。” 冯胜皱眉不语。他可不想上去了。再说了,你不是有一个神秘莫测的道人?你叫他上去不就成了? 赵雍皱眉道“将军,不瞒汤将军,殿下在这小小的山贼中是安排的桩子的。若是我上去了,难保你们不认识自己人,将他一刀砍了呀!” 两个老滑头,分明是看见这青峰山易守难攻,怕自己的人马受到损伤罢了。说得却比唱的还要好听。 汤和早就知道两个人会有变数。若不是如此,陛下也不会叫这两个人跟他出来。 “好两位将军的顾虑,汤和很清楚。这样吧。只要破了山门,以后的事情就不用你们管了。谁,能破了山门,头等功就是他的,如何?” 两人皱眉不语,好似心中惆怅万千,心有千千结。 汤和脸色不太好看起来。 “两位,怎么?这是软硬不吃的意思吗?”他冷笑这说道:“这么说来,当年蒋英等人叛变,跟两位的牵扯,并不是空穴来风啊!” 冯胜冷笑一声,并不说话。赵雍却脸色通红道:“汤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当年确实是说了一句,对这些投降的,不可太过苛刻,可绝不会因此就背叛陛下。若是因此就是有罪,那请陛下杀了赵雍就是了!” 汤和脸色一变道:“赵雍,说话注意分寸!你吃朱家的饭,端朱家的碗,该给谁说话,给谁做事你不清楚吗?啊?” 赵雍勃然大怒:“我端的尽管是天子的饭碗,可做事却不能仅仅逢迎陛下一时间的喜好,本将军为的是朱家的万年江山!” 汤和勃然大怒,这是说我蠢了?“来人,给我拿下!” 第六十四章 大篓子 且不说大明那边闹腾。且说钟元这边,也是出了事情。 王道行想着要钟元振作,不要总是得过且过。男儿大丈夫,岂可俯首认输?总算他说的还有一点用,钟元稍稍的找到了本心。 “王兄。你我相识于幼年,不要再说主公主公什么的了。还有汪将军,咱们如今不过是一个山贼而已,主公什么的,太早了些。” 不等王道行等人反对,他振奋精神道:“我也是想要做一番事业的。只是觉得毫无头绪,不知道王兄可有教我?” 王道行精神一震,道:“主公既然想要成事,有几件事确实不可不注意。第一,粮草。不知道青峰山储备粮草几何?” 钟元挠头,我哪知道粮草?只要我不饿着不就可以了?再说了,粮草,不都是齐梦楚他们做得么?还是叫齐梦楚来问问吧。 不一会,齐梦楚到了大厅。 “少主,前方战事紧急,赵天赐将军被擒拿了,若是无事,属下还要去前面看着,为常德荣准备后勤。” 钟元纳闷,他倒是真不知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打仗而已,不就是刀来剑往么?“齐先生,这后勤还有什么好准备的?他要什么,我们给就是了。” 齐梦楚苦笑道:“少主,所谓打仗,跟打架是有区别的,不是说谁力气大,谁人多,谁就能赢。后勤,很重要啊。比如说,手中刀剑坚实不坚实,粮草够不够补充他们的力气,弹药是否充足,火油,石块够不够用,等等等等。哪一样不是需要时时准备的了?比如粮草,时间久了肯定不行,若是短时间大量采购粮草,必然会被人怀疑。要么是囤货居奇,要么就是准备造反。少主,哪一样都需要慎重啊!” 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东西的?钟元心中叹息,游戏毕竟是游戏,不是真实的战斗。就算是最最仿真的三国策略游戏,顶多也就告诉你粮草需要多少,钢铁需要多少,布匹需要多少。怎么来的,怎么用的,怎么保存的,不会有人告诉你,也不用你操心。要是用游戏去当做真实,那就是找死了! 王道行凝神听了一会,问道:“方才听军师说,粮草也要时时准备。可哪怕是小家小业,也绝不会临时去买粮食吧?起码也是一个月的粮食要的。青峰山好歹也是方圆数十亩,总不能都是临时采买?” 齐梦楚深深地看了王道行一眼,谨慎道:“汪将军有所不知。前段时间福建出现粮食价格波动,而且是仿佛天上地下一般的波动。不要说我青峰山,就是明军,也是缺粮的。” 王道行断然道:“这不对!不管哪个朝廷,都不可能任由粮食价格暴涨暴跌!其中必然是有蹊跷!若是猜的不错,粮食价格变动的时间必然不会很长!最多也就一个月。难道青峰山连一个月的粮食都没有准备么?” 齐梦楚道:“准备是准备了的,可是一个月,也就吃掉了呀!” “这更不对了!一个月以后,粮食的价格必然已经回落,既然如此,为何没有准备存储呢?” 王道行这么问下来,就好似在刑讯逼供一般,顿时叫齐梦楚不开心了。我才接收事务多久?你这么敲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我齐梦楚还会去贪污不成? “王将军的意思我齐梦楚可就不懂了。难道王将军是说我齐梦楚贪污了么?” 王道行道:“那我可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世上的事情怕只怕三个字,一个是懒,一个是嫖,一个就是赌。据我所知,齐先生自己,好像是都有一点沾上的吧?” 齐梦楚气得要死。“小赌怡情,我不过是稍微的玩一玩而已,何至于要将青峰山的粮草来糟蹋呢?” 王道行探口气,转身说道:“主公,齐先生没有明白属下的意思。属下建议,查一查账房还有库房吧。恐怕,里面已经乱成一团了。” 齐梦楚脸色铁青道“少主,若是少主信不过属下,何不另请贤明?” 钟元道:“齐先生,在你要走之前,我问你一问,你这小赌怡情,可是你一个人自娱自乐?” 齐梦楚一呆,勉强道:“那当然是不成的。牌九,马吊,哪一样不是要人手呢?” “既然如此,齐先生自己自然是小赌怡情,可难保他人不想着大赌发家不是?” 赌博赌博,若是只有一个人,你到时赌给我看看?一个巴掌拍不响,说的就是赌博了。一个人拍巴掌有个屁意思。 齐梦楚若有所思道“可是他们没有接触库房的机会。” “人,只要有想做得事情,总是有办法的。”王道行悠悠的说道。“这一点,我请齐先生袖手旁观,不要插手。汪成汪将军,原本就是将军,对这种事情倒是有经验,不如请汪将军去瞧一瞧。” 齐梦楚为难道:“少主,不是属下推脱。现在正是战事紧急的时候,忙忙乱乱的,若是冒然查这些事情,恐怕会添乱不说,还会伤了士气!” 钟元断然道:“正是因为是战时,才要好好查查。唯有稳定的后方,前方的将士才能安心打仗!齐梦楚,你带着汪成好好查一查。不管是什么人,你都不要插嘴。我自然会处置。” 齐梦楚无奈,只好瞧了一眼王道行,带着汪成去了。 齐梦楚走后,钟元才说道:“如今看来,齐军师是知道的。” “可是他管不了。主公,这不是他不想管,恐怕是不能管。或者说,他也认为不是什么大事。” 钟元苦笑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是大事不是大事。这里破一点,那里破一点,金山银山也给败光了。更何况,有人挪用了没有事情,其他人会不会学?说到这一点,我倒是有些赞同朱元璋的狠辣了。剥皮充草,不如此,何以警示后人?” 他本以为王道行会赞同他,甚至歌颂他。却没想到王道行不但没有赞同的意思,还直通通的上来说道: “主公切不可这么想。朱元璋能做,是因为他是皇帝,手里有百万大军。不怕动荡。可若是主公这么做,恐怕青峰山立刻就是分崩离析的结果。人,都是求稳求长久的。朱元璋做了皇帝,哪怕他死了,朱家还是会给底下的臣子一个长久的未来。青峰山暂时给不了。人心,就不会安定。” 钟元默然。是啊,难怪未来的日子,那些人削减脑袋想着进入体制,为的,可不就是一个长久吗? “这么说来,这次的事情就只能这么算了?” 他是不甘心的。倒不是心疼那点钱。作为一个首领,最不怕的就是没有钱,最怕的也是没有钱。 王道行道:“人可以控制,惩罚,事情决不能闹大!要不然,不但前方战事会出现变故,就是后方,也会动荡不安。” “可你不是说,咱们要抛下青峰山走么?怎么……” 这就好像王道行说他衣服旧了,赶紧扔了吧。然后又说,不行,你还要先洗洗干净再说。多别扭?哪有这样的呢?难道我还要考虑有人捡了这衣服去穿? “青峰山可以不要。不过是一座山而已。可这些人呢?难道主公打算就咱们两个或者几个打下一片江山不成?” 王道行笑道:“主公啊,取舍之间,看得是谁大谁小。就算是要扔了的,也要尽量将价值压榨出来。若不然,今日扔一点,明日扔一点,再多的家当也扔没有了呀!” 这话倒是不错。钟元点点头。 差不多过了两个时辰。汪成和齐梦楚才回来。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拜见主公!” “参见少主!” 两人进门就见礼,然后都不说话了。 王道行见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么看来,我又料对了呀!真没办法,都怪自己太聪明。 钟元皱眉道:“齐先生,莫非仓库那边没有问题么?” 齐梦楚苍白着脸,却先不说仓库的事情。 “少主,准备转移吧!青峰山待不了了!” “哦,此话怎讲?”钟元惊奇道。原先看你们一个个屁股都不愿意挪的,这会勤快起来了? “咱们青峰山,出了大篓子了!属下和汪将军去看了看,粮草还剩下一些。可是,火药弹丸,只有一万多发。火枪也就八百只左右。还有其他的,更是少了不少。上次少主去转了转,属下还以为他们不敢这么做得。可是,可是他们胆大包天哇!”齐梦楚泪如雨下。这是挖青峰山的根啊!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了这么大的篓子! 钟元一下子站起来。“什么????” 不要看着很多,这时候的子弹不像是后世,十中五六算是很好的神枪手了。一万多子弹,顶多半天就没有了! “朝奉先,朝奉先误我青峰山啊!”齐梦楚痛哭流涕。深深后悔当初对朝奉先没有落井下石。怎么样的丧心病狂,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 钟元铁青着脸道:“王兄,你负责,将人员和物品统计一下,明日,咱们就从后山慢慢的转移。去泉州,叫少林寺接应一下,咱们出海,去占城!” 第六十五章 战略性转移 这一年,不好。钟元这么想的,先是老爹死了。作为儿子,自己竟然连尸首都没有找到。据说是在方家庄,可竟然连顾奇都陷进里面了。还有戚伯庸,这么一个南山拳王,也算是自己半个臂助。竟然毫无消息。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就给自己留了一个看得不是很懂的大日神拳,这玩意,有个屁用哦! 咱们国人向来的思维是,运气不好就洗洗手换换手气。而像钟元这般有一定实力的,那就是换个住的地方。当然了,作为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绝不会简简单单的换个房间就算了的。而是,换山头。皇帝迁都,山贼当然是换山头。 基于这一点,尽管被明军重重包围中,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了。 简单的吩咐了几下,他就全心全意等着,搬山! 人家是搬家,他作为这么大一座山的山贼,当然是搬山。 当然了,世上的事情绝不会万事如意。毕竟,自己觉得好的,别人未必觉得好。所以,就有那么一个或者几个不满意搬山决定的家伙,给明军传了消息。 汤和在大帐中得了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意思?我打你,你挡,你杀,我都可以理解。就这么跑了?那我们怎么办?这么大的山,漫山遍野可不好找。 “大帅,发生了什么事情?”赵庸见他脸色变来变去。当即问道。 汤和长叹一声道:“本将军得了个消息,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如是相信,咱们很可能被调虎离山,各个击破,不相信吧,弄不好咱们这一次就无功而返了。” 赵庸一串话停下来,竟然摸不透是什么意思。只好不吭声。许元年轻,当即明白了那么一点。“大帅,莫不是山贼要跑了?” 探戈红尚未说话,冯胜已经闷声说道:“这说法我倒是信得。区区一个山贼,还能跟咱们朝廷争斗不成?若不是用了手段,早在汪成那时候,他们就已经灰飞烟灭了,如何还能在这里跟咱们扯淡?” 许元挠挠裤裆。他觉得有点痒。 “老兄,咱们何不分兵呢?叫几个千户去围堵,咱们自己就站在门前,看他是走还是留。” 汤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一扬脖子道:“许元,要不然,你留着看山门,我们几个去包抄吧?” 冯胜和赵庸不等许元说话,立刻抱拳道:“谨遵元帅令!” 许元左右看看,一脸懵逼。什么意思?老子被嫌弃了? “元帅,你们真去包抄呀?” 好歹留一个给我呀,包抄围堵,何必要三个将军呢?便是百户千户也是可以的。 汤和眨眨眼,道:“时不我待,为陛下,为大明,冒险也是值得的。” 不是不给你留。实在是跟你在一起有点丢人。一个连自己兵都不认识的人,也亏陛下还记得你。换做是我,早把你丢得远远地。 许元看出来了,汤和是不愿意给他留人的。可叫他一个人面对这千军万马!不对,千军万马不至于,但是数千人看上去还是有的。数千人啊!可不是数千老鼠,还是有那么一点可怕的。 “冯将军,还没有谢过救命之恩,不如……” “别,你早就谢过了。再说,就显得生分了。咱们毕竟是同朝为臣,不要太客气的好。许将军,既然汤将军叫我去后山,这山门,就交给你啦!你,要多多小心才是!”冯胜语重心长。丝毫不给许元说话的机会。连自己的兵都不认识的将军,还是算了吧。 许元扭头看看赵庸,摆出一个笑脸。想要表示表示自己的善意,还有对长者的尊敬。 赵庸瞪着眼珠子道:“许将军,你不会是想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吧?我老赵可告诉你,陛下或许不知道,我肯定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最最耿直,最最不会撒谎的一个人,有什么事情一定是实话实说的。许将军,你想要说什么?” 许元将话吞了下去。强装一个笑脸,送别了三位将军。 汤和等人调兵遣将去了后山。钟元却并不清楚。他现在难啊,太难了。 “少主,走,我是肯定不会走的。青峰山在,我就在,青峰山不在,我就给青峰山陪葬就是了!咱们都是爷们,还怕死?十八年后,看能不能再长出一个好汉来!”赵天赐虽然失手,他手下的人手却不少,一个个跟赵天赐差不多,滑头不至于有多少,可这冲劲确实是满满的。 钟元和颜悦色道:“我就是要你走。不过,不是要你逃。你也不愿意么?” 那人一愣,迟疑道:“却不知,属下有什么可以为少主效劳的?” 言下之意,若是效劳他是愿意的,若是其他的,那便要考虑考虑了。毕竟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上台以来,好像也没有干什么好事。 钟元笑了笑,对此不以为意。 “你们啊,年轻!精力旺盛,也不服输!这一点,很好。这不是缺点。要保持。但是呢,现在还有一个更加艰巨,更加不可能的事情要给你们去做。坐下来,咱们青峰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天天有。做不到,咱们青峰山明年就可以做一个游览胜地——青峰墓园。” 这话说得,那是叫人十分的热血,百分的激情,千分的,小心。 “少主,您说!只要能做到,咱们便是豁出命也要给少主做到!”那人心潮澎湃,不容易啊,走了赵天赐,也轮到自己了呢! 钟元点头示意王道行。汪成去安排人手慢慢的撤离了。现在能帮他说服人的,也就王道行。 王道行肃然上前,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看他黝黑的脸庞,看他精干的身躯,看他结实的胸膛。直看得那人胸中意气满胸,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味道。 “王将军,怎么了?” 王道行还没说话,眼泪先流下来了。 “壮士!都靠你们了!是青峰山对不住你们,居然要你们犯险做这种事情。壮士!请务必保存有用之身啊!” 壮士心里发毛。有了出风头的机会我是愿意,可你这么一说,我怎么就心虚了呢? “王,王将军。您,您有话好说……” 王道行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把这七尺男儿差点弄得落泪,这才说道。“少主是讲义气的,这一点你们都知道。目前明军屡屡来围剿。这一点想必你们也知道?” “属下等当然知道。属下等每日睡觉都是将兵器放在身边的,只要一声令下,属下等立刻就能上阵杀敌!”壮士放声叫道。掷地有声! “好,很好!少主没有看错你呀!你说,咱们青峰山这些年来,过得好不好?” “当然是好!山下时不时有人饿死,冻死的。可我青峰山少有战死,基本都是寿终正寝,这岂不是好?” 这是实话。一个天天吃闲饭的山寨能死多少人?又不像另一个时空,病毒啊之类到处都是。在这里,只要不会冷了,饿了,东西随便吃,随便摸。绝不至于区区一个喷嚏就要了人的命。 这一点是很难得的。蒙元统治的时候,人分三六九等,将汉人视为随时可杀的两脚羊,甚至于,人命不如狗!可青峰山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这,就是钟家的功劳。 蒙元末期,各地起义军和蒙元互相攻杀。青峰山一带,既没有给人抓了壮丁的,也没有病死饿死冻死的。这就更难得了。可以说,青峰山百年来,只有今年才事情不断的。 这就难怪青峰山上下对钟元看不爽。这哪里是少主?明明就是一个扫把星!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忘恩负义还是别的什么。只是他们的角度不同,不知道对于将要统一天下的大明来说,钟家这种庞然大物,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归顺,要么就是去死! 所以,攻打青峰山,哪怕钟会活过来,也一样会发生。 “你念着青峰山的好处,这就很好很好了。可明军不这么想,他们不会去问我们周围的百姓活了多少,我们周围太平了多少。他们眼里只有一句话,这地方是不是服从陛下的。仅此而已。所以明军才源源不断的开过来啊!”王道行语重心长,眼睛通红。却终究没有落泪。 那壮士道:“明军可恨,那狗皇帝更可恨。王将军是想要小人去宰了那狗皇帝么?” 王道行噎住。你什么人物?也敢想去刺杀皇帝这种事情?先不说朱元璋原本就是江湖出身,是一个武人。便是皇宫周围数不清楚的禁军,你又能杀几个?这真是孩子话了。 “不不不,报仇,咱们要明刀明枪的做。这种小人之事,少主是不会做的。当务之急,是要给咱们青峰山日后的东山再起找一个可靠的基业。少主觉得泉州不错。你们,能不能去帮少主将泉州取来?” 那壮士想了想,大约估计了下泉州到泰宁的路程。顿时有些为难。 “王将军,路途遥远,恐怕力有不逮……” 第六十六章 鱼饵 “事在人为,当年的朱重八,难道就能肯定自己能坐上皇帝的位置?不见得对不对?”王道行道。“更何况,泉州那边,有朋友会帮你们。” 朋友?这么真实?莫不是都是真的?那他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他真的对钟家一无所知? 壮士不疑有他,道:“属下遵命,这便率人去泉州!” 王道行点点头,又从袖子中取出一封书信,给了他。“这里面是我给他的书信,到时候你交给他便是。” 壮士抱拳道:“是,属下遵命。不知,属下该如何找那人?” 王道行道:“狂人徐茂功,他在泉州应该很有名才对。打听打听,就能找到他。” 壮士再次抱拳退下。 “王兄,他带人去泉州,那谁带妇孺?”钟元疑惑道。难道将妇孺分开?若是叫人发现,那些妇孺岂不是惨? 王道行道:“妇孺需要主公亲自带领。世道不太平,没有武功在身,谁能保证他们的平安呢?算来算去,或许只有主公才能保他们平安。” 钟元为难道:“我以前倒是和人学过一点武功,后来被大当家他们废了。现在只练了一点太阳神拳,是我义父给我找来的。” 王道行皱眉一会道:“南山拳王么?想必以他老人家的眼光,绝不至于给主公找一本三流武学才是。既然是拳王找来的,那主公应该多多练功才是。” “确实不曾拉下。就是没有试过,也不知道我这身手在江湖上如何。” 王道行眉毛一挑。道:“莫非,四位当家都不是主公对手?” 钟元道:“虽然没有试过,但是看他们行走就知道,他们真气不够,速度也不够,不会是我对手。” 王道行道:“那便可以了。四位当家在江湖上最少也是二流的水平。这么看来,主公的功夫保他们是没有问题了。只一点,主公记得,等到下山以后,主公需要往莆田少林走一趟。” 莆田少林寺?禅宗?哪里有什么? “少林寺和朝廷向来走得近,更何况,朱重八也是出身皇觉寺。王兄,你莫不是开玩笑?” 王道行淡淡的说道:“主公,不是请主公去和那些和尚讨交情,而是去寺里去一样东西。那样东西是大宋年间的宝物。当年被禅宗带走,一直没有面世。属下想来,或许是因为没有人找他们要的缘故。” 钟元明白过来了。王道远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一样宝物的下落,就在莆田少林寺,却一直秘而不宣。直到今天,才想着去取。呵呵,我喜欢! “好!王兄说了,我去取来就是。想来,少林寺的大师一个个都是慈悲为怀,济世救人一定是十分愿意的。绝不会为利益拒绝我才是。” “没错,属下也是这般想的。”王道行点头道。 不知道的时候,钟元还坐得住,一旦知道有宝物,这屁股下面顿时像是有了针扎一般难受,竟然就坐不住了。 王道行显然看出来了。微微笑道:“主公莫要着急。重阳宫曾经和属下相逢道左,这个消息就是他们告诉我的。这次的重阳真人必然会去取。若是重阳宫已经得手,主公去了也无用。若是重阳宫没有得手,那主公便可以动手了。” 钟元思虑了一会,哈哈大笑道:“看来你一定欠了他们很多很多钱。要不然,何至于退避三舍?要不然,我跟你去,灭了重阳宫,你就不用还了?” 王道行吃了一惊,连忙道:“主公不可!主公,便是天下人都为难主公,重阳宫,也绝不会为难主公的!” 钟元心中一动。似笑非笑,心中电光火石闪过两人相知相识相遇的过程。忽然觉得,好生眼熟,好像是在看一篇文章,又好似在看一部电影。总之,两人的故事充满了巧合,充满了暗示。细细想来,若是王道行不来找自己,那倒是有点奇怪的。这世道,真奇怪啊。 “哦,是这样吗?红叶寺,重阳宫,唐家堡,隐门。我都接触过了。看来,除了重阳宫,其他人都不能信了?” 话说了一半,钟元没有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就是摊牌。要么王道行说出理由,要么就是他处置王道行。 王道行一咬牙,笑道:“主公,你我相交总角,何至于相疑至此?” 钟元看了王道行一眼,哈哈大笑道:“我不信你,又能信谁呢?” 两人相视一笑,这事就算是算了。 “那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山门,可不要叫明军发现了咱们的小动作。对了王兄,撤离的时间定在什么时候?是不是天黑了再走?” 王道行道:“主公,撤离必须越快越好。一来,咱们的人晚上可看不见东西。二来,有着山林遮掩,其实早一点晚一点根本没有区别。等到出了青峰山,那时候咱们才要昼伏夜行,躲避官府。等到出了泰宁,也就没事了。” 钟元略微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道:“那行,我出去了。” 等钟元走了,一直不吭声的顾言卿冷笑道:“王道行,你对少主倒是摸得透,几句话就糊弄过去了。” 王道行道:“真以为主公不知道我在糊弄呢?实际上他知道的,但是这事不是现在可以说的时候。我不会说,他也不会问。问了,说了,就是一个大麻烦,不说又是另一个麻烦。”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但是王道行,我告诉你。”顾言卿走到王道行,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而坚定的说道:“我对盯着你的!我已经死了儿子,可我还有孙子,是的,我的儿媳有孕在身,已经四个月了。我不怕死。” 王道行恭敬行礼,尊敬道:“顾先生为青峰山牺牲良多,王道行佩服不已。王道行对天发誓,对主公只有敬爱,绝没有半点其他心思。当然了,至于其他人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这一下连消带打,到好像顾言卿有眼无珠一般。只气得顾言卿浑身发抖,偏偏说不出话来。只好拂袖而去。 看着怒气冲冲离去的顾言卿,王道行将双手背在背后,心中暗道:鱼饵已经放下去,看谁上钩了。知道的人,就这么几个,如果出了问题,那就是这个人有问题。 当然不排除是某个人身边出问题,可是作为一方大佬,你连身边都管不好,还好意思说做什么肱股之臣么?绝无可能! 抓住这个基本点,叛徒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就不信明军每一次都能将他掩饰的完美无瑕! ===== 青峰山山脚。 有一个青竹林,常青的青竹郁郁葱葱,片片竹叶在月光的照耀下落下支离破碎的影子。一个个影子聚在一起变成一个个巨大的怪物,张牙舞爪的,诡秘,危险。 许元靠在青竹上,斜斜的,懒洋洋的,看上去好像提不起精神的样子。他在等人。 他等的人与众不同。别人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约的是花前月下。他等的,是一个男人,一个胡子拉渣,看起来像是乞丐的男人。这种爱好别有不同。 “许元,你还是没有变。”那人踩着地上的影子走了过来。脚步轻柔无声,便是许元,也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因此,许元被吓了一跳的同时,也颇有几分恼火。 “你也没有变,还是这般鬼鬼祟祟的,走路都没有声音。” “许元,做我们这一行的,谁不是这样呢?哦,对,你许元不一样。”他说话微微带着刺,好像跟许元有些敌意。 “喂,要不要这么装酷?你要真这么讨厌我,何必一次次救我?”许元不满道。 那人呵呵笑起来,笑声也跟常人不同,沉闷中带着惊悚的那种。在这月色惨白的夜晚,颇为渗人。 “许元,你还是这般自作多情。我救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同僚,你我都是为陛下做事。而不是因为你许元长得好看或者你许元人品好。所以,你大可不必记着。” 许元闷闷道:“还是你们放得开。什么生死,什么恩怨,都放下来了。满心都是任务任务任务。我是一个普通人,做不到。” “可当初你杀出来的时候,可是最狠的一个。也正是因为这个,陛下才看重你。难道你,忘了么?” 许元叹口气。“能不能不提那件事?你以为我愿意?还不是被逼的?” “那你就将每一天都当做被逼的吧。” 两人沉默下来。被逼活着,是怎样的痛苦?都说无间道苦,殊不知,更苦的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良久,两人没有了闲聊的兴致。两个人都不喜欢面对这种现实。他们都羡慕和渴望明面的生活。 “许元,我来是告诉你,我找不到陛下要的东西。” “那就算了,毕竟找这么多年了。不可能莫名其妙呆了几天就有了不是?”许元懒懒的摆摆手。 那人认真道:“不,你没有听懂,我说的是,我找不到。” 许元一下子站直。找不到,是有,但是找不到。没找到,是可能没有。这么说来,数年的努力,有了结果了? “确定?” “确定!但是,就算我找到了,许元,你确定你能带出去?”那人冷笑起来。“我甚至不知道明天我还能不能活着!” “这点你放心,明天是我当值。他们去后山了。你死不了。所以,现在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它!”许元烦躁起来。 “呵呵,许元,你果然还是变了。我将东西给了你,我怎么出去?毕竟,我现在也算不上是无名小卒了。” “呵呵,说的好像你没变一样。什么时候,朱雀军也怕死了?”许元讥讽道。 “大汉都没有了,许元,你说我们找这个还有用么?”那人呆了呆,忽然问道。 许元回答不出来。 第六十七章 飞机 陈友谅已经死了,徐寿辉更是死在陈友谅手上。朱雀军,谁的朱雀军? 许元说不上来。他现在比那人还惨,陈友谅,徐寿辉,朱重八,然后是根本不清楚的朱雀,究竟谁才是自己的主子?他不知道,甚至不敢知道。每每起了去探究的念头,他就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好似随时被人刺穿一般。 所以,许元只是许元,一个插诨打科,从不敢揭秘的人而已。凡人! 这一点,他倒是跟钟元很像。明明心里压着许多的疑惑,许多的事情,却根本不敢翻开。他们怕,翻开的时候,自己的赌注不够,变得一无所有。所以只能闭上眼睛往前走,走到哪里算哪里。 “阿虎,你永远记得一句话。少说话,多做事。尤其是咱们朱雀军。你只要想一想,陈友谅败了,主公也已经死了几年了,究竟是谁在控制咱们?而且,这个人根本不是现在的朝野势力。想到这一点,你就应该明白,有些话,你就算是知道了答案,也永远不要去说。阿虎,记住了吗?” 阿虎微微一震,随即精神萎靡下来。“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所以,我们就相当于是人家养的狗,只要记住咬人,就可以吃饭。可若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主人家就会想着过年吃狗肉席面了。” 两人又沉默下去。月光笼罩着两个人。时不时飘过的云朵偶尔会将两人置身在黑暗之中。这叫两人更加窘迫,甚至有一种难以喘息的感觉。 “许元,许元……”阿虎说话了,他断断续续的,还有再吞口水。声音听起来很紧张。 许元微微一动,低声道:“你想做什么?阿虎,我告诉你!你知道的只有我一个,可你不知道的呢?究竟有多少个?若是一个不小心,今天有头睡觉,小心明天没头起床!” 阿虎微微颤抖,却带着狠辣。“要不然,要不然,咱们试一试……” 许元口干舌燥,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起来。“阿虎阿虎你不要犯傻……” “听说,听说许多人也做这种事,他们做得,咱们如何做不得……”阿虎犯了痴傻。 “阿虎这种事,如何说得?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许元气得发抖。这不是胡扯么?这种事情,瞒着都来不及,谁会跟你说? 没想到,阿虎却犯浑起来,非要说一个清楚。 “许元,你才犯傻。我就不信了,那个冯胜,那个赵庸,还有不知所踪的蒋英,许元,这些名字你总是知道的。耿再成!对,还有耿再成!”他的眼珠子已经红了,仿佛看见了绝色美女在自己面前,只要自己脱了裤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甚至,阿虎说着说着,两只手就搭上了许元的肩膀。 他红着眼珠子,对许元苦苦哀求。“啊元,我求你了!就一回!只做这一回!” 许元无力摇头。“阿虎,你知道的,这种事情,哪有一回的?做了一回,就有无数回。做不得啊!” 阿虎几乎跪下来。“啊元,你相信我,我阿虎绝不是那种贪心的人。做一回,就足够了,足够了……” 他喃喃的发着痴。 每当他看见别人正大光明的走在阳光下,有权的,权倾一方,有钱的,人人膜拜,有色的,整日胡天胡地,他就想着,我比他们差在哪里!差在哪里!凭什么他们可以享受这些,而自己就不行!凭什么!我也可以啊! 月光下,许元看见的只是他撕心裂肺的痛,还有痛哭流涕的哀求,却没有看见阿虎眼中的红色光芒,没有看见他内心欲望的横流以及几乎喷涌而出。他许元,就是最后一道防线。 终于,就在阿虎绝望的时候,许元叹息一声道:“你起来吧。咱们就做这一次!” 心中正在怨愤的阿虎顿时激动得跳起来。紧紧的抱着许元。 “许元,你知道我的,你,你是知道我的。我是一个多么容易满足的人啊!只要能够吃饱,子孙得以繁衍,就可以了。许元,我对天发誓,绝不会对你不利,更不会做第二次!你放心就是了!放心放心!” 许元看着激动的阿虎,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很清楚,这种事情哪有只一次的?尝到甜头之后,根本不用别人去劝说,他自己就会将情报源源不断的卖出。直到某一天,他偿命了。 大不了,到时候我陪着他去就是了。用我这条命,还了他救命之恩。他这么想着,就笑了起来。 “许元你瞧。这是什么?这是青峰山兵力布置图。这里是他们后撤的道路,全都标注起来了。只要许元你愿意,这就是唾手可得的功劳啊!”阿虎满面笑容,唾沫横飞道。 许元淡淡的看着他,嘴角带着笑。兄弟,你喜欢就好。 “哦,哦,好。那,你打算卖给谁?” 阿虎一呆,他从未考虑过这种事情。因为他负责,且只负责偷窃一点资料,还有就是煽风点火。其他的一概不懂的。 “许元,许元你是说,这些,这些都不能卖钱了是吗?特么的,老子辛辛苦苦的,全都白费了是吗?”他生气起来,脸膛通红通红的,显然气得不轻。 “阿虎,收手吧!你也知道了,这些东西要有价值,还要找人,我们还不知道情报价值。就这样的,咱们怎么可能忽然发财,光宗耀祖呢?”许元认真道。我最后劝说一次,若是这一次也不行,那我以后就不会再劝了。他想。 阿虎眼珠转了转,道:“没事的,没事的。不存在不存在。你看啊,比如说大明要打青峰山,有了这个是不是事半功倍?不不不,应该说,只要有了这个,谁都可以打青峰山。当武将的,谁会嫌弃功勋多呢?许元,咱们一起干吧!” 这时候的阿虎,再也没有了方才的那种镇定自若,一脸的热情,两只眼睛几乎闪出金光。 许元觉得心痛,他知道这种光芒,他见过不少这样的眼睛,杀了不少有这种眼神的人。他,亲自动的手。 我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兄弟! “好,你可以先做着。我,给你做掩护就是了。”许元听到空中传来自己的声音,空洞,空洞中又带着绝望,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怎么说出这种声音的。 就好像,每一个眼睛冒出金光的人来找自己的时候,自己都是这般说的吧?可是,他不同啊,他是自己兄弟!过命的交情! 不管许元怎样想的,他的灵魂仿佛和他的肉体脱离开来了。就这样远远的看着自己的肉身在那里一点点将原本的兄弟拖入深渊。拖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兄弟,我会来陪你的。许元想。 ======== 月色明亮,对于青峰山来说也是一个极好极好的消息。赵天赐手下千户,带着一千两百人,趁着月光,在山林的掩护下,从后山悄悄的溜走了。兴许是官军还没有到,兴许是官军拉的防线有了漏洞。 总之,这一千两百人,就带着兵器,铠甲,消失在了夜色中。谁也没有察觉。 不,山顶上有两双眼睛瞧见了。 一个是赵玄一,一个是钟元。 “少主。就这么教他们走了?”赵玄一有些不甘心。他不可能信任这些小兵,千户?在他眼里也是一个随时可以扔掉的小兵。 “赵大当家,你啊,就是小心眼。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啊!”钟元笑呵呵的,仿佛清风拂面。 赵玄一气苦,却没有想过,若是钟元真的这般相信他们,何必叫他一起来看这些人了?他走就是了。 眼见赵玄一没有领悟过来,还脸色不太好看。钟元轻轻一笑道:“罢了,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派人跟着就是。嗯,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也可以支援一二。” 赵玄一一愣,那他们叛变呢?哦,三长两短,长的时候当然是支援,短的不说,当然是自己做主了!当即大喜过望。 “少主,若是叫手下人去,谁知道他们什么鬼心思。人心易变,就是今日不变,明日也会变,明日不变,后日必然生变。少主,还是我亲自盯着。” 钟元苦笑,低声道:“大当家,青峰山两位二流高手,被人一手灭杀。你如是走开了,青峰山如何?” 他真怕自己应付不了。 赵玄一笑了。原来是这个。 “少主,昨日主母走的时候。留下的四个婢女可不是给您暖被窝的。她们啊,合起来可以击杀一个一流高手,若是分开,则是四个二流高手而已。” 钟元微微皱眉道:“那也不够啊!那两个二流高手可是一招都没有撑过去。四个了不起也就是四招。这怎么也不够的。” 赵玄一笑了起来,第一次真真的笑,而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更不是那种虚情假意的笑。 “少主担忧的是对的,所谓未雨绸缪不过如此了。嗯,这样吧,我也有几个朋友在婺州,离咱们泰宁并不远。我出去跟他们会会,最迟后日中午,他们一定能够赶到。” 我尼玛!坐飞机呢这是?钟元张大嘴巴说不出来。 泰宁到婺州,也就是金华绍兴一带,来去五十个小时?飞机吧?一定是飞机吧? 第六十八章 一战 许元亲自目送坠下深渊的阿虎离开,方才闷闷不乐的回到营帐。 一到营帐,早有汤和信使等候。 “将军何故来迟?”信使冷冰冰道。 这一下,恰好激怒了许元。 “呵呵,区区信使也敢放刁?”他狞笑着,一把抓住信使,双手用力,咔嚓一声就将信使的胳膊拧断。“你也配?” 那信使原本仗着汤和的威名,对这些所谓将领颇为看不上眼。这时候才明了,离开了汤和的范围,自己就未必威风得起来了。 他也算是一个隐忍人物,当即忍痛道:“将军放手,将军放手。不过是随口一问,绝无他意。汤将军有信给您!” 许元狞笑了几下,方才将信使掼在地上。道:“你这胳膊怎么回事?” “回将军,夜色浓重,不小心摔的!”那信使咬着牙,额头满是冷汗,语气软弱下来。 许元点点头,这才道:“夜色浓重,山路弯曲,信使当小心才好。汤将军可有什么话么?” “并没有其他事情。只是说,明日请将军攻上一阵,为后山做做掩护。” 许元撇嘴道:“汤和真是小心。这种事,他不说我也要做的。若是不演演戏,如何叫人信咱们是真的攻杀?哼,真是多此一举。行了,你回去吧!照实回禀就是了。若是有半个字不妥,嘿嘿,老子杀了你狗头吃你肉!” 信使见他脸色狰狞,果然恐惧,竟然将心中回去打小报告的心思收敛了许多。回去的时候,半个多余的也没有说。就连胳膊,也直说是自己天黑路滑摔了的。 第二日,青花寨山门,许元不再是懒洋洋的应付模样了。调集步兵,火炮,火枪,长枪,盾兵。甚至叫人做了一个撞木,两个云梯,一副要死磕的样子。 旁人见他模样大不相同,心下奇怪之余,就有多嘴的问了。 “将军,昨日和今日,如何差别如此之大?” 许将军瞪着眼睛道:“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今日若不努力些,小心汤和手中快刀!” 言下之意是,昨日不是自己负责,当然无所谓,今日自己做主,那就不敢胡来了。 这句话被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汤和,汤和无语之余,和冯胜说道:“这人就是个赖皮的。不催一催,就是不肯出力!” 冯胜笑而不语。人之常情四个字憋在咽喉没有说出来。 和你汤和无亲无故的,谁给你出死力了?胜了功劳是你的,败了,损失是自己的。弄不好还要挨罚。谁特么是傻子?只不过,许元确实比别人做得显眼罢了。 果然,汤和也不是不知道的,转眼就开脱道:“说起来陛下也是知道这一点的,说了许将军几次了,就是死性不改。陛下都无能为力,我这区区统帅如何能做到了?” 两人就许元的问题批判了一番,然后就见到赵庸急忙忙走过来,脸上满是冷汗。 “赵将军这是什么缘故?为何这般的心虚?莫不是背着你夫人玩了什么女子?”汤和吃惊道。赵庸是个妻管严,他是知道的。 冯胜一口水喷出来。转而肃然道:“我家却是大度得很,若是赵将军信得过某,不如将那女子放我家。你想她了就来瞧瞧,如何?” 还如何?这两个损色。 赵庸烦躁的摆摆手,有些焦虑道:“昨夜他们就启程了,走了一千多人。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重要人物。” 汤和道:“赵将军着实是追求尽善尽美。这等事情哪里能那么完美了?一千多人而已。本将军听说,青峰山可有上万人马。区区一千,说不定就是贪生怕死之辈,悄悄的走了。何必管他?” 赵庸跺着脚,将脚下的石块都剁碎了好几块。 “将军!元帅!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一千多人化整为零,整整齐齐的离去。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老赵的头给你当球踢!” 汤和呵呵笑道:“你这老赵,那么硬的脑袋给我做什么?是砸我脚还是我踢球?真是……” 说着说着,他笑容淡下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若是再来一个背景,比如鹅毛扇啊,童子啊,香炉啊什么的。这活脱脱就是一个诸葛亮了。 赵庸和冯胜对视一眼,耸耸肩,无所谓的走开一些。 别开赵庸说得好像很严重。实际上他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将事情告诉上司。万一以后有什么事情,他完全可以说,我可是提前报告了的。与我无关。最妙的是,他是在冯胜在的时候说的。如此一来,就连证人也有了。以后不管出什么事情,和他老赵是没有关系了。 秋日的阳光照射在这山林中,斑驳的阳光零零碎碎的,像是一个个密密麻麻的陷阱,等着山兔什么的掉进去。 那风也不像话。早上晚上的时候,吹得特别的冷,恨不得叫人背着棉被出来。中午的时候呢?又特别的热,恨不得脱下衣服穿一件单衣。这风啊,见风使舵,总是跟着太阳转。万年不变。 既然分了主次,冯胜等人自然是不愿意掺和的。 良久,汤和道:“青峰山是化为山民下山还是想要再次啸聚山林,你可知道么?” 赵雍道:“这却是不知道的。传信的只说青峰山畏惧我大明军威,畏威怀德,因此分作几次下山。具体几次,每次多少人,下山以后做什么,这些他都不知道。” 汤和不满。“这人做事,差了些。怎么重要的事情一个都不知道呢?” 赵雍道,“想必是因为他位置不够高的缘故。不过,末将安插了数人,传来消息的就他一个,这也算是忠心的了。” 汤和随意点点头,没有说话。心中却是不屑。做事情若是只看此人忠心与否,有个屁用。 赵雍正要说话,却见冯胜忽然整个人都变了,原本懒洋洋的一个人,忽然变成了一匹狼一般,浑身紧绷,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好似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人。 赵雍心中一动,立刻弯下腰来,慢慢的挪上去,只见崎岖山路上,慢慢的下来了几个人。都是男子,衣着还成,就是没有盔甲。也不知道是青峰山的人,还是山下的猎户或者樵夫。 他们,一边走,一边在说话。 “鬼!前面打得热火朝天,却偏叫我们下来看看。后山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到处不都是荒郊野岭么?” “呵,你还有意见了你。要不是前日你值守的时候醉倒,何至于咱们做这等差事?既没有酒肉,也没有休息。”另一个道。、 “这也不能怪我不是?那人身手那般的好,杀人好似喝水一般的简单。我如何能够抵挡了?要我说,若不是因为我睡着了,咱们兄弟今日未必还能在这里来着。说起来,你还要谢谢我才是。”说着说着,那人竟然有了洋洋得意的意思。 另一个气道:“是,谢谢你,所以我都不用吃饭就跟你出来巡逻了。” 那人顿时不说话了。 良久,另一个道:“也不知道大当家他们能不能拿下那厮。功夫好,胆子大,这样的豪杰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拿下。” “那人一大早闯山,一定还饿着肚子。我看呗大当家他们拿下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想多了。我可听说过,江湖上奇功多得是,比如铁布衫,比如龟息功,比如辟谷,说不定人家已经餐风露宿,是一个神仙中人呢?” “你……” 赵雍等人正听得不耐烦,要冲上去抓起来问问。忽然半山腰轰隆一声巨响。好似晴天霹雳。 不但两个小喽喽被吓趴,就是汤和等人也是吓得趴在地上。 几乎是声音刚落,天上一块四四方方的十块倏忽飞出,上面站着一个长衣飘飘的男子,额头上还绑着一根发带,正是青峰山钟元。 “好功夫!老前辈,也瞧瞧我这晚辈如何?”钟元放声大笑。吐气开声,一拳打出。烈烈风声传出。钟元面前的树木应声而倒。硬生生开出一条道路出来。 “哈哈哈哈!好一个小辈!当真以为自己无敌了!”山上传来大笑,笑声苍老有力,显然是一个高手。 笑声才起,山上根根树木林立而起,齐刷刷飞上半空。乌压压一片,好似乌云盖天!下一刻,那乌压压的树木便倒飞而起,撞向钟元。 好一个钟元,他不等石块落地,翻身跳上树木,身形只是闪了闪,就已经来到了山腰。 “老前辈,有能耐冲着我来就是,何必帮我青峰山伐木呢?太劳累了一些。来来来,咱们再来一招!” “轰!” 这一次,地动山摇,好似掏空了山腹,在里面放了一个大大的炮仗。 呜哇!钟元脸色苍白,吐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出。 “小辈,想要在我老人家面前出手,你还嫩了一点!”那人得意道。 “是么!”钟元翻身落地,随即跳起来,抱了一根木头就走。速度绝伦,带着阵阵雷音。 “老前辈,且看我这一招如何?观音拜佛!哈!”钟元怒吼一声,手中巨木好似定海神针,直直的插下。这一下若是叫他打中,那老者不死也残! “好狠的小辈,竟然没有半点尊老爱幼的心思么?”那老头怒骂一声。“畜生啊!难怪常德荣能跟你混一块去。” 第六十九章 二战 那人从山中冲出,显出身形,却是一个老头子! 那老头,一身金光灿灿,金色的衣服金色的靴子,金色的头冠,金色的护腕。 好端端一个人,看上去倒像是一个金子做的一般。走起路来,金粉洒得到处都是。 “这厮好有钱!”这是汤和等人共同的想法。 这老头不仅有钱,还有工夫。左手右手交叉用力,凭空生出一股飓风,金光闪闪,好不可爱。 这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说他大,钟元绝不敢抵挡。 说他小,便是小孩子也不会怕。 “老匹夫!好生卑鄙!”钟元唾骂不已,随即抱头鼠窜。 你道为何?这厮出掌必然带着金粉,金光闪闪,亮瞎狗眼!更恶心的是,里面还夹杂了不知道哪里来的暗器。 汤和等人看得明白,尽管钟元总是往树木茂盛的地方跑去,但是他身上金光闪闪,阳光一照,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灯泡,比秃子头上的虱子还要明显。 “哦吼,这老头是谁?功夫不错,心思端的是巧妙!”赵雍赞叹不已。 汤和眼中精光闪动。道:“别乱叫。这两人功力恐怖,若是发现了咱们,只要随手给咱们一下,咱们几个就活不了啦!” 这正是他恼怒的地方。谁也没跟他说过,钟元的功夫竟然这般的了得。原本想着一战成功,如今看来,这不过是痴心妄想。这等高手,便是无法打退明军,要走,也是轻而易举。 三人各有所思的当口。钟元已经挨了好几下。不但衣衫破碎,便是身上,也布满密密麻麻的伤口,血迹斑斑,好生恐怖。 这人功力刚柔并济,已经算得上是一代宗师,又有巧妙心思,手中时不时夹着钢针,或者刺,或者划。就这么几个呼吸的功夫,已经将钟元弄得遍体鳞伤。 秋日的阳光,总是那般的热烈,好似情人的拥抱,爱人的热吻。 不一会,钟元身上汗水落下,伤口撒了盐一般,又是一重疼痛。 “死老头!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不过是看你年迈,让你三分。不要给脸不要脸。”钟元跳脚道。 他只觉得胸口中好似填满了怒吼,从气海到膻中,灼热难耐。 老头红光满面,大声嘲笑道:“呸呸呸,有本事你倒是来,也叫爷爷惨叫几回。就像,你爷爷我叫你娘做的那样!嘿嘿,哈哈!” 钟元先是一愣,而后再也憋不住火。他的双眼蓦然变成红色,脑中某根线好像断了,浑身真气暴走,日光精华疯狂从百汇涌入,滑入印堂,经过神庭,转入耳后,汇聚肩膀肩井穴,又冲入双掌,化作浓浓烈焰从他掌中冲出。 化作一片火雨从天而降,将老头整个人包裹起来。“死来!!!!” 钟元怒吼一声,火雨四面八方落下。延绵不绝,好似片片莲花凋零,又好似一朵朵莲花绽放。 那老头原本只是讥笑几声,占占嘴上便宜。忽然见到面前火海一片,顿时吃了一惊。连忙逃走。哪里来得及? 只见天上地下,红光漫天,好似晴空下了一场红雪,又好似朵朵红莲绽放眼前。 “好小子!厉害!”老头憋着气,也抱头鼠窜。 汤和等人见了,哥哥惊讶不已,心中震动。 “拜火神教?” “拜火神教!” 赵庸和汤和道。 冯胜却又不同,他细细看去,断然道:“绝不是拜火神教!若是拜火神教。当年你我休想或者离开!他这功法,看上去很像,实际上不是拜火神教!绝不是。” 赵庸闻言,也细细看去,果然发现不同。 “不错不错,拜火神教的火焰,白里透红,还有呛人的黑烟,这却不是拜火神教。再说了,拜火神教远在西方,一起出手的必然是金发碧眼的人跟在一边。他这应该是某种奇功。” 两人确定下来,松了口气,齐齐道:“这就好,这就好。总算放心。” 汤和铁青着脸道:“好什么?不好了!” 冯胜气道:“你偏爱和我们抬杠。这如何不好了?莫不是你汤和还对当年的拜火神教神女念念不忘不成?” 赵雍和冯胜对视一眼,齐齐笑起来。恶形恶状,没有个好形状。 汤和道:“蠢货!这小子功夫这么高,我们就算剿灭了青峰山,他一定能够逃脱,到时候,你我谁能逃过他的追杀?更可怕的是,若是他起了心思要和陛下争天下,那就麻烦了!武林中人,总是喜欢追随这些高手的!” 绿林中,向来以武为尊,若是这等高手登高一呼,说不准,真的能够一呼百应也说不定! 人呢,又都是从众的。那时候,汇聚起来就不是数百数千,而是成千上万,延绵不绝。只要钟元一日不死,他的兵就一日不会败。 到了那时候,又是一场武林浩劫! 话分两头,且不说三人担忧惊惧。只说钟元,他将真气放出以后,胸臆顿时放空,只觉得畅快无比。这时候,倒是他追着老头打了。 “休要走!看我烈火神拳!”实际上这就是太阳神拳,也没有什么招式,有的不过是一份心法罢了。兴奋之下,他随口胡诌起来。 “狗屁狗屁!烈火神拳?我看是小狗撒尿!”老头输人不输阵,当即破口大骂起来。“说起来,你这比小狗撒尿还不如,起码小狗还能占地盘,你这破火苗,除了烧掉一点草木,能奈我何?” 钟元大怒,真气笔直灌入,凝聚掌心,身前的火焰顿时熄灭,只是他手掌上却是熊熊烈焰,看上去极为骇人。这一手,那是挨着就死,碰到就伤。 “老头,瞧你一身破烂,莫不是来我青峰山来打秋风了?我钟元义气为先,有江湖朋友落难,那必然是愿意帮忙的,何必这般打闹?” 这么一说,这老头倒是变成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了,有了什么想要的不是拿来说,而是拿来哭闹。 老头大怒,这小子,要做谁爸爸呢? “你找死?看我金光阵!” 名头好大,把式却还是老样子,掏出金粉就乱扔。只将周围弄得到处都是金光闪闪的。这一战打下来,恐怕连本钱都拿不回来! 只是等他低头拿金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金装,已经变成了乞丐装。破破烂烂,不但没有了光鲜的金色,便是衣裳也是破破烂烂的。 “吼!!!你小子!受死!!!” 老头哭了,谁会穿金子做的衣服呢?还不是在衣服上刷上厚厚的金粉,看起来就好像是金衣金甲一样,威武不凡。起码他是这样认为的。可是现在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赔我衣服!吼!” 都说愤怒的人攻击力会变得很高,这话不尽不实。尽管这人的攻击倾向是变得极为的明显,可攻击力么,也就那样。 钟元左右一闪,来到老头身后,随手往后一劈,在老头的脖子上打了一下。那老头哼也来不及哼,便啪嗒一声倒在地上。 “且,还以为有多厉害,声势倒是搞得挺大,不过是弱鸡一只。”钟元撇嘴道。 这却是他不懂了。若是常人遇上这老头,那是束手无策的,那些金粉不但是障眼法,还是有毒的毒物,散则成粉,聚则成暗器。若不是不知道他钟元练就的恰好是太阳神拳这等功法,此人取钟元项上人头,那是绰绰有余。 钟元拖着老头就走。走到一半,赵玄一匆匆赶来。 “少主,可还安好?” “安好安好。他不是我对手。不过你们就难说了。话说,他是怎么进来的?咱们的山门如今这么宽松了么?”钟元不满的将老头扔给他。“这糟老头给你看着,我去问问怎么回事。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打上来了?上次剑圣燕飞,我还能理解。这老家伙不过如此,怎么还打上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赵玄一接过老头,有口难言,这老头你对付起来倒是容易,我们几个是面都没见到就被迷晕了呀! 原来,今日本是赵玄一去找常德荣共同对敌,却不知道这老头哪里来的,从明军中冲出来,直直的就冲向山巅,速度快如闪电。更奇怪的是,不管是谁,只要在他经过的时候,就必然晕倒在地,生死不知。明军也不例外。 等到那老头上山,那简直就是如入无人之境!不管是什么,只要他还有呼吸,立刻就是倒地。直到他遇上了钟元。 “哦,如此说来,那这老头为何上来你们也不知道了?还有,山门如何了?”钟元点点头,心中安心了一些。一个用迷药的家伙而已,倒是没有什么了不起。 赵玄一满脸通红:“山门已经被破了。属下带着常德荣退居山梁。若是山梁再被攻破,咱们青峰山就没有了。” 钟元沉吟一会道:“今日有糟老头,难保明日不会出个老太太什么的,这样吧,这青峰山,咱们就送给他们。你去安排,叫齐先生他们先走。” 赵玄一急道:“少主,齐先生等人,属下可劝不动啊!” “知道,所以,我已经先叫王道行去了。你去配合就是。” “属下明白!” 第七十章 汤和是个方块? 赵玄一领命离去,偌大个大汉,身上扛着一个瘦骨伶仃的老头,倒是将这个原本就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大汉衬托得更加的凶悍和残忍! 钟元站在小土堆上,看上去好像是陷入沉思,又或者,是因为方才的大战叫他精疲力尽?总之看起来状况不太好。 “汤将军,这厮看上去好像受伤了,要不然,咱们上去结果了他?”赵雍有些兴奋道。 他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多少年了,还是在三流武者晃荡,从没有试过杀二流高手,更别说是一流了。钟元是几流的不知道,但是,至少是二流的。这一点很肯定,真气化形,撼动天地。这不是二流,赵雍能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 汤和吃了一惊,只来得及叫了一声不要,赵雍已然三下两下来到钟元面前,面目狰狞。 “哟,青峰山少主哈?山贼头头哈?一流高手哈?了不起哈?”赵雍冷笑着,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把匕首,就这么将匕首刺向钟元的腹部。眼看着,就要将钟元刺杀当场。 原本木木呆呆,犹如木偶一般的钟元忽然伸出手,将他的手腕一把捏住。 赵雍冷汗都下来了。“你,你,你,你……” “我什么?你们看了许久,我都快走了。你们还是没有动静,我这不是等你们么?怎么,你还好心当驴肝肺了?”钟元将赵雍的手腕慢慢的抬高,冷笑着道:“又或者,你以为我是一个软弱可欺的人?” “痛痛痛痛痛痛!!!!”赵雍冷汗涔涔,这一次,是真的痛。 钟元紧紧的抓着赵雍的手腕。赵雍也算是武将,手腕粗大,腕力不小。可不知道为何,明明手掌还没有他大的钟元这么握住,他的手腕就好似针扎一样,又是热,又是痛,又是痒。 “你别光叫痛啊,是不是应该叫叫你的同伙了?” 赵雍满脸冷汗,却还是笑着道:“我是大明殿前将军,你真敢杀我?” 钟元摇头道:“好大的官威。我还真不敢杀你。但是,这位将军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不是要杀你啊,我是要废了你,将你做成人彘,想必,你一定开心得很?” 赵雍嘴角直跳,和声道:“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其实我不过是来看看,这青峰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要几次三番的围剿,并没有其他意思。你是青峰山的当家?这可好得很,有什么冤屈可以和我说说么。” “哟,这时候你倒是不认识我了。赵雍,你再废话,你这手腕可就保不住了!”钟元淡淡的说道。心下却对赵雍颇为赞赏。手腕都要断了,却还是紧紧的捏着匕首,不但如此,脸上竟然还要保持笑容。 赵雍连连摇头:“钟当家,这一点,你误会了。既然是上山查看,哪里会有多少人了?不过是几个护卫罢了!朝廷规矩,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钟元冷笑一声,卡巴一声将赵雍手腕拧断。 “啊!!!” 赵雍惨叫一声,腿一软,跪在地上。捂着手腕说不出话来。 “嘿!住手!” 汤和等人再也藏不住,再不出来,赵雍就真的成了人彘了! “我们出来了,你,你放开赵将军!” 钟元意外的看了一眼赵雍。 “没想到你还能说一句实话,你还真的是大明的将军呀?对了,你这两个亲兵,怎么这般奇怪呀?要不然,你再说说?对啦,你要是说错了一句话,我就再拧下你另一只手腕,然后是手臂,然后是胳膊。好不好?” 这话说得阴森恐怖,简直不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说的,而是一个浸淫魔道数十载的大魔头说的一般。 冯胜汤和对视一眼,齐齐吸口冷气。狠辣决绝的他们见过,年纪这么小,又这么狠毒的,还真的是第一次见。这是天生的酷吏,千年一见的来俊臣啊! “少年,莫要这般,莫要这般。”冯胜僵硬着脸道。“我们两个不是这将军的亲兵,不过,是他招来的武师。我们两个在河北也算是有点名堂的。这才入了这位将军的法眼。” 钟元斜视一眼冯胜,道:“哦,这么说来,你们两个名头一定不错。说说,你们匪号是什么?若是有名头,或许我还认识。” 匪号?这个,没有哇!汤和心中焦急,却不敢说话。 冯胜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不足一提,不足挂齿……我哥哥,那叫摸着天。我呢,也有个名号就叫翻江龙。嘿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这两个名号好生耳熟!对了,不就是水浒传那两傻鸟的外号么?呸,当我没有听过水浒传不是? 钟元心中哂笑,嘴上却道:“原来是你们两位,倒也算是有点名头。对了,听说你们明军的统帅叫汤和是不是?” 汤和一脸茫然。“不是啊,我们将军是赵雍赵将军,统帅是蓝玉蓝将军,怎么会是汤和将军呢?我们也没有听过没有见过。” 他这么说,是想着打定主意,将祸水引给蓝玉了。蓝玉跟云南土司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据说那边瘴气啊,蛊虫啊,十分的厉害,蓝将军,应该没有事情的吧? 钟元不以为然,他看出来了,这人就算不是汤和,起码也是和汤和有关系的人。 “我们青峰山和蓝玉将军可是有生意往来的,蓝将军怎么也不会和我们过不去,我看你们就是在骗我!找死!” 钟元故意发怒,一脚揣在赵雍胸口,只将这个老将军踢得呵呵喘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冯胜心中一跳,连忙道:“见过见过,我,我见过汤和,那,那是一个身高三丈,腰围三丈的猛将!据说,汤将军每天都是要吃人肉的,不吃人肉就活不下去那种。大侠,这次是我们有眼无珠,您大人大量。饶我们一回。等我们回去,一定给大侠好好说道说道。” 钟元冷笑一声。“狗一样的东西,本座的事情也需要你去说道?就本座和蓝将军的交情,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我看你们就是要骗我!说,领军的是谁,统帅是谁!不说实话,我就给你们开开眼,将你们这位赵将军做成人彘,既然汤将军喜欢吃肉,这么劲道的肉,他一定喜欢得紧。” 冯胜再也说不出话。只好袖手一旁。 汤和见状,咬牙笑道:“大侠,领军的便是赵雍将军了,统帅也确实是汤和将军无疑。大侠果然是明见万里,明察秋毫!都是小人的错,竟然想着蒙蔽大侠!大侠,只要放了我家将军,什么都好说,金钱,女子,您想要什么都有。只要您开开金口。” 钟元放声大笑:“金子?蓝将军跟本座做的生意,那是要多少金子都有。女子?有了金子,女子还会少么?真是蠢货!罢了,本座也不和你们两个蠢货一般见识。这样吧,你们下山以后,跟你们汤和将军提一提本座和蓝将军的交情,也好叫他看清楚形势。我们多少年相安无事,偏他来了就事情不断。哦,本座知道了,一定是那个贱人!一定是那个贱人!汤和一定认识秦慕言对不对?那个贱人!你们汤和将军竟然信了他的?显然和他一样的贱!” 汤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跳出去甩钟元几个嘴巴子!你什么意思你?一口一个贱人的,骂谁呢?骂谁呢? 冯胜用半个身子死死的顶住汤和,唯恐他真的跳出去送死。 “大侠说的是,大侠说的是。那赵将军……” 钟元嘴角一勾,脚尖用力,将赵雍挑给他们,转身就走。 “既然你们这般的识相,那本座倒是不好跟你们计较了。这就下山吧,不要等到本座反悔的时候才……” 他微微扭头,却发现三个人早就没有踪影了。 好快的速度! 钟元摇摇头,缓步上山。 ===== 山顶上,杜明伦焦急得脸色发黄,冷汗是一阵阵的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被打死。 他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后山有人在窥视,也不知道是明军还是附近的山寨。总之,后路已经被断了!直到这时候,他才是真正的焦急起来。原本有种反正后山能走的侥幸心理,现在已经完全不见了。 随随便便一次攻山,竟然连后路都被人断了。若是有朝一日,大明大举进攻,那么青峰山拿什么来抵挡?若是后路被人抄了,谁能够毫发无损的走出去?便是少主,恐怕也是要脱好几层皮的。 “老杜,你走来走去走来走去,都多久了?老子都被你晃晕了!”汪成没好气的哼哼,他没有事情做,便在山顶大厅闲坐。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老杜这种人,转圈能够转一圈的! 杜明伦没好气道:“汪将军,你是不知道,咱们,咱们必须要走了!再不走,就叫人连锅端了!” 汪成嘿嘿笑道:“怎么,少主说话是放屁不成?都说了多少次了要走要走,你们还打着留在这里的主意呢?” 杜明伦摇头道:“背井离乡,谁人愿意了?” 第七十一章 内奸 叶明伦说得很有道理,没有飞机,没有火车,没有汽车,背井离乡,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汪成沉默点头,这一点他是赞成的。 “哈哈,两位还坐着呢?”齐梦楚推门进来,脸上有种奇怪的神气,好似有些委屈,又好似有些愤懑。 叶明伦抱拳道:“齐兄,你来了。” 齐梦楚抱拳道:“两位在这里好生开心,安逸得很。却不知道,有些人,却已经是立了大功,眼看得要受了重用了。” 汪成道:“同是主公座下,立了功劳,那便是我青峰山的好处,齐先生何必斤斤计较呢?” 齐梦楚脸色变了变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立功的是谁。” “难道不应该是王将军么?”汪成摊手道。“青峰山上下,可不就只有他在做事么?” 齐梦楚摇头道:“不是他,是赵玄一。” 听到赵玄一的名字,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赵玄一不是主母的人么?怎么就立功了呢?难道,我们这些人还比不上一个赵玄一么?不说别人,汪成可是王道行亲自带了上山的,又是亲信,又是总角之交。立功的不是王道行不是他汪成,而是一个山贼头子,那他就不舒服了。 “凭什么呢?这凭什么呢?我们,我,我们又不是不做事!”汪成愤愤不平,凭什么?是因为我汪成老得不能用了么? 他却不知道,赵玄一的功劳就在于他发现了有人通风报信,出卖青峰山,功劳就是从他汪成身上取得! 时间倒回半天。还是在山门。还是常德荣。 常德荣现在满脸疲惫,对面的许元不知道是不是疯了,攻击时间几乎没有间断。 这也是因为他人多,数千人一千一千来,能够来好几轮。常德荣就不一样,一来他人少,二来,防守的可不敢赌对手会不会忽然一拥而上,常德荣的神经是时时刻刻都是紧绷的。 “常将军,这不对。”赵玄一不知何时来到常德荣背后。紧皱眉头。 “这有什么不对?他来,我挡,我来,他就挡,简简单单,直来直往。” 赵玄一道:“攻城不必野战,做不得添油战术,他这般无时无刻的攻城,倒像是袭扰,而不像是攻城。常将军觉得如何?” 常德荣麻木的脑袋好容易转了转,觉得也对。“不错,确实不对,我倒是被他折腾忘了,嘿嘿,好一个许元,果然黑心,却不知道,他这是为什么?” 两人一时无语,心中揣测许元用意。明军人多,根本不需要疲兵之计。他们为的是攻山,也不需要声东击西,围魏救赵。那么他这般做法,究竟为的是什么事情? 两人想破脑袋也是没有想明白。 “禀报将军,后山已经撤离,是否跟少主说一声?” 就在两人挠头的时候,亲兵忽然来报,这禀报好似一声霹雳,将重重迷雾劈开,将地面的真相揭露在人前。 两人对视一眼,满脸的震惊和惊恐。 “他们去后山了!”两人齐齐大叫一声。 赵玄一满头冷汗。“后山的计略,是昨天晚上商定的,便是我,也是今日早上才知晓,他们是怎么知晓的?” “有内奸!一定有内奸!” “青峰山的人绝对不知道,连我都是今日早上才知道,他们怎么会知道?所以他们一定不会是内奸。” “汪成!一定是汪成的人出问题了!汪成刚上山,手下兵丁又是酒鬼,他自己也不是一个守得住嘴的!还有王道行,不对,王道行是孤身一人上山,绝不可能是他。更何况他昨日根本没有机会和明军联络。” “只会是汪成的人出问题!难怪,难怪少主要王道行去做事情,这么看来,里面肯定有考校汪成的意思。这厮无酒不欢,肯定喝多了!” 两人很快就得出结论,是汪成的人出问题。 很简单的道理,常德荣若是要背叛青峰山,早就可以出卖了。赵玄一等人若是要出卖青峰山,那必然是今天的事情。明军今日一大早就已经开始频繁进攻,显然是昨夜就已经开始分兵后山。 结合明军动作,再加上时间,地点,很明显,就是汪成的人出问题。 “不行,这山门交给你,我要去看看。若是他们数千人发作起来,咱们青峰山就没有了。”赵玄一急得满身是汗水。 “不行,你现在去做什么?”常德荣冷静道。“你一不知道是谁做得,二不知道是怎么做得,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得。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去?不如,我这边缓一缓,叫他们上来一点点,若是真的有内奸,他们必然会放缓攻势。” 赵玄一一拍手,大笑道:“不错不错!做主的还不是这个许元,而是汤和。若是有了变故许元必然迟疑,需要去请示汤和,如此一来,我们不到那能够确定明军究竟有没有去后山,还能延缓危局,不仅如此,若是汤和联系内奸,咱们就可以知道他们在哪里了!这个汪成,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他才好!” 常德荣露出笑容,他喜欢赵玄一这样的。遇事情不墨迹,自己插嘴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能跟上思路,一起想办法。 两人果然将山门的人撤了一些,防线单薄得很。 许元果然不敢进攻,而是放缓了攻势。而且放缓的时辰竟然是三个时辰,将近午时的时候,他们才重新组织进攻。也正是在午时的时候,山后升起三道红色烽烟,山腰,也有一道烟柱升起。 赵玄一和常德荣对视一眼,笑道:“这么一来,不但明军位置已经知道了,就是那内奸的位置也知道了。” “赵将军休要在这里耽搁,后山有少主,相比问题不大。山腰的人,还需赵将军去拿人才好。只是汪将军那边……”常德荣微微抱拳。 赵玄一冷哼一声:“他自己做错了事情,我去给他收尾,难道还要跟他道歉不成?没有这样的事情。” 常德荣点头道:“都是为了青峰山,那就不能计较太多了。不过,赵将军还是多带点人的好。我这里还能挤出两百人,要不然,赵将军先带着?” 赵玄一拒绝。不说常德荣这里需要人手防守,就是不需要,他也不会要这人手。他赵玄一好歹也是青峰山大当家,难道这点主还做不了了?他当下告辞离去,去了军营,点了三百人马,浩浩荡荡去了山腰,汪成的军营。 “来者何人?这里是汪将军营地,无关人等,不许入内!” 赵玄一尚未进入军营,守卫已经大声喝问。若是赵玄一不理会,他们是会拔刀的。 “好,这是好兵。”赵玄一点点头,道:“本座青峰山大当家赵玄一。要入内捉拿内奸,你们,挡我?” 守卫是个憨憨的,还没有从官兵的思路转换过来。 “不成!我家将军不在,谁也不能进。” 赵玄一脸色阴沉下来。“这是青峰山,不是你们大明!你们所在,是我家少主的地方,你们吃的粮食是我家少主的,住的房子是我家少主的。现在你们背叛我青峰山,还敢锁营?给你三息时间,让还是不让!” “一!” “二!” “三!” 三息过后,守卫还是僵持在那里,赵玄一哪里有时间去管它?当即叫了一声:“与我拿下!” 当即拿下守卫,直冲军营。 军营内,上千人正在练武。赵玄一看看天空,大约估计了位置,看向茅房方向。那里还残留一丝淡淡的红色。 “赵将军,你来我们军营做什么?”副官得了消息,匆匆赶到。见赵玄一正在打量茅房,不由得讥讽道:“莫非赵将军想要观摩观摩茅房不成?” 赵玄一没有理会他。 “从此刻往前算,半个时辰内,去了茅房的人都有谁?” 副官大怒。“赵将军,你管天管地管空气,难道连上茅房的事情都要管了么?” 赵玄一呲牙道:“给你面子,你是这个军营的副官,不给你面子,你算什么东西?老子来问话,你尽管避而不答?再不答话,将你一起拿下!” 副官冷笑道:“赵将军,你们青峰山是牛,可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想要拿下我?请我家将军手令来!” 赵玄一不再多说,略略挥手。他身后的三百喽啰立刻散开,人人手中捧着一个黑乎乎的芋头模样东西。看上去丑不溜丢。 “这东西是什么,你想来是清楚的?将去过茅房,还有去过茅房方向的人统统找出来!否则,休怪我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副官又惊又怒。“你,你竟敢如此大胆!”、 “关系我青峰山生死存亡,这等大事我若是不大胆,难道要等到你们讲青峰山卖完了才大胆不成?” 副官道:“青峰山就要离开,何谈什么生死存亡?赵将军,你危言耸听了。” 赵玄一闻言眯眼道:“奇怪了,要撤离的事情,便是我,也是早上才知道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副官嘴硬道:“这是将军说的,我等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又如何?” 第七十二章 女色误国啊少主! 赵玄一根本就没有理会副官,只叫人将去茅厕的人通通拉出来,很快就找出了那个大白天放烟花的傻子。 原本气得半死的副官瘫软在地。这下他是吓得半死! 赵玄一也没有理会他,兴匆匆的提溜着那个傻子就去找钟元。 人刚出营帐,一道金光闪过,随即赵玄一就感到天旋地转。 “什么人如此大胆!”他只来得及愤愤不平的叫了一声立刻晕倒在地。也不知,是中了暗器,还是中了毒。 细心的读者肯定发现了,这厮撒谎了!他明明是在路上发现的金光,而不是在山门,他这么说的原因是,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内奸丢了!丢了! 这可真是个要命的事情!不说别的,一旦副官倒打一耙,赵玄一吃不了兜着走。 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为何?因为汪成是王道行带来的人,而他,则是钟会的人,不到如此,他和主母王艳红走的太近了。 更悲剧的是,王艳红走了,留下拍马屁站队的赵玄一独自承受苦果。。。。。 那金光来的快,走得也快,很快就来到聚义厅。正要冲进去,被怒气勃发的钟元一拳轰出来! “大胆,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 金光老头这才停下脚步,嘿嘿一笑道。“我只知道这山,这水,都是天地供养,老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奈我何?” 正所谓人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他这么一说,钟元哪里能忍?当即打了起来! 钟元打得难舍难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而赵玄一则遇上了出来查看的胡观音。 胡观音一身劲装,显然对青峰山的近况是知道,而且不看好的。 她急匆匆出来,恰好看见灰头土脸的赵玄一。当即吃惊道:“赵将军,莫不是山门已经败了?怎么如此模样?” 只见原本一丝不苟,衣着整洁,一看便是江湖豪杰的赵玄一,头发散乱,衣着也是衣装不整。好好一个青峰山大当家,变成了乞丐模样。只看得胡观音又是好笑又是好奇。心中揣测是什么叫他变成这幅模样。 一看到是胡观音,赵玄一悲从中来。 “齐夫人,你是不知道啊。方才有一道金光闪过,将我们通通迷倒了。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胡观音听了笑道:“你是少主手下大将,这般模样去见少主,恐怕不妥吧?” 她心中窃笑,这赵玄一此时的模样却像是一个吃了亏告家长的小孩子一般。 赵玄一苦道:“齐夫人不知道啊,原本我是去抓内奸的,可我,我将人丢了!这是去请罪来着!” 胡观音一呆,道:“这么说来,你是抓到人嘞的?” “不错!正是汪成手下一个兵丁,蠢得惊人,青天白日竟然发烟花为号令,这才叫我抓住了马脚!可惜,方才那金光闪过,竟然叫此人溜了。我赵玄一实在有愧!” 赵玄一一脸羞愧,叫胡观音好生怜惜。她没有见过赵玄一在王艳红面前狗腿模样,不知道当时赵将军的威风。若不是王艳红走了,便是齐梦楚,也未必在他赵将军的眼里。 胡观音出身青衣门不假,私底下却还是一个柔弱女子,见了赵玄一模样,大动恻隐之心,竟然帮他出了主意。 “赵将军,人既然抓住了,功劳还是要的。这世间风云变幻,人才辈出,指不定什么时候,那些后起之秀就走在了将军前头。你说是不是?” “齐夫人,无凭无据,汪成不反咬一口就是好的。哪里敢求什么功劳?” 所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无凭无据的,凭什么就说你立功了呢?还说你杀良冒功,欺辱同僚呢! 胡观音道:“这不同,毕竟将军去找内奸的事情,人尽皆知。那人若是反咬一口。赵将军放心,我胡观音可不是吃素的。你只管说就是了。” 她想了想,终究稳当些好,便又叫赵玄一先说山门的事情,再说内奸的事情。而她胡观音,却连钟元也不去见了。竟然将护主功劳拱手让人! 当真是奇女子一个! 这一下,只见赵玄一大为心折。依着胡观音的法子去做,果然钟元没有起疑心。 在他收拾了金衣老头以后,立刻去见了钟元,这才说起内奸的事情。 钟元之前绝没有说过半个字内情,见他娓娓道来,颇有章法的样子,倒是心中欣赏。 “大当家做事,果然利落细腻。若是青峰山做事人人如此,我又何必跑去泉州了?” 钟元本已经做好了赵玄一谏言的准备。毕竟王道行说的不错,他钟元拥有的是数个青峰山,而赵玄一等人却只有一个青峰山。 拥有的不同,眼光自然不同。 好比对于亿万富翁来说,一个亿只是小目标,而对于穷人来说,一个亿,已经是一辈子的无法企及的目标。 不料,原本态度不好的赵玄一沉吟片刻,竟然赞同道:“少主说得不错。青峰山进退不得,处处险境,如履薄冰。反而是泉州,进可攻略福建,退可避居海外。若是时来运转,以泉州作为跳板,攻下福建,进而坐北朝南,也不是不可能。” 钟元吃惊道:“原以为大当家不过是将才。如今看来,却颇有几分统帅的本领了。是我小瞧你了。” 这本是钟元心里话,他也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赵玄一听了,脸色一红,道:“不敢不敢,其实这是齐夫人告知属下的。若不是齐夫人提点,属下鼠目寸光,怕是误了少主大事!” 确实是误了大事!就因为他们犹犹豫豫,反反复复,青峰山折损了顾齐,外带万余兵丁。 可赵玄一这般说了,钟元反而不好怪罪。 “赵将军此言差矣!咱们毕竟白手起家,比不得武将世家,总归是一点一点试出来的。便是朱重八,也不见得就是万事如意一帆风顺。如今你既然知道了道理,咱们上下一心,不知道少走多少弯路,这是好事啊!” 赵玄一拜倒:“都是属下目光短浅,这才延误了许多时机。从今往后,属下唯主公马首是瞻。赵玄一拜见主公!” 钟元一顿,心中起了疑心。纳头便拜这种事也轮到我钟元了么?王道行与我乃是知己,也是总角之交,你赵玄一,竟然也纳头便拜?恐怕其中另有玄机吧? “赵将军请起请起,这礼数大了一些。都是青峰山自己人,何必动不动行此大礼?对啦,方才动静太大,恐怕军心动摇,不如你去安排一二?” 赵玄一激动道:“少主神威盖世,将此獠一举拿下,军心大振便是此时,哪来的军心动摇之说?” 钟元肃然道:“赵将军,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可你要知道,忠心可不能当饭吃,大家都要吃饭,都要活命。军心一事怎能想当然?咱们还是去瞧一瞧吧!” 说罢,也不管赵玄一怎么想,强行将他拉起来,扶着他的臂膀就走。 “说起来,今日我还有一喜,赵将军,你可知道么?” 赵玄一目光闪动,心中思索,却毫无所得,当即道:“少主心思缜密,天马行空,属下是万万不及的。还请少主示下!” 他也聪明,从钟元的举动中读出不信任来,无奈之下只好处处留情,暗暗衬托少主的英明神武,想来,少主一定会明白我赵玄一的忠心的。 他却忘了,方才钟元才说过,忠心不能当饭吃。言下之意却是请他做点事情出来。比如投名状之类的。 钟元笑道:“赵将军果然有趣!说得我都心怀大畅了。方才赵将军,对那齐夫人推崇备至,我是开心啊!青峰山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大才!” 不等赵玄一说话,钟元喃喃道:“齐梦楚好福气啊!这个夫人不但是个姿容过人的,竟然还有这等眼光和才干。好福气!好福气!” 赵玄一听来,心惊肉跳,莫不是少主还有叫女子出来做事的心思?大事不妙! 天下间,哪有女子做官的道理?便是做事也是极为不妥的!不但误国,也是误己!像主母这般能嫁个好人家的又有几个?几乎八九成都是黯然老去,做了无名氏。 若不是如此,江湖上为何说老人,小孩,妇孺动不得?还不是因为江湖中退隐江湖的女子太过默默无闻?一个不好,那洗衣做饭的妇人,便是天下高手之一! 赵玄一见识不多,倒是知道几个误国误民的妖孽。当即硬着头皮道:“莫不是少主有心请她做个官职?” 钟元不置可否道:“这有何不可?她既然是个痴情的,想来德行便是不错。她又有才能,能文能武。做统帅是不成的,可一军将领,却毫无问题!” 赵玄一泪如雨下,大声疾呼道:“少主忘了杨贵妃,忘了褒姒,忘了妲己么?祸国殃民不过如此啊!” 钟元奇怪道:“你说的那几个都是女色误国,主君昏庸。齐夫人是齐梦楚的夫人,和我有什么相干?” 第七十三章 女官 钟元拉起赵玄一,安慰道:“何必哭呢?实际上,我好像不是第一个用女官的。比如说,上官婉儿……” 赵玄一呆了呆,吃吃道:“那女子好像是女帝用的?” 钟元脸色拉下来。“你不是没有读过书么?如何对这些人都能娓娓道来?” “这,这不过是道听途说……” “那,道听途说是不是说明这世上还是有人做这种事情的呢?他们做得,我也做得,便是他们没有做,我也可以做给他们看不是?”钟元点点赵玄一的额头。“你啊,太过顽固不化。” 赵玄一咬牙道:“少主,天地变迁无数岁月,世上的皇朝起起落落数百皇帝,朝朝代代,用女子做官的有几何?这说明,女子为官确实是万万不可。” “对啊!正如你所说,朝朝代代用女子的不多,可基本上都灭了。那,我若是用了女子,是不是能有万世之基呢?走着瞧吧,路多走走也是好的。”钟元笑道。心中暗道:“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女子为官可多得很。可也不见得就不太平。路不拾遗够不上,一路平安可是很寻常。” 他的那个时代,女子为官不在少数,从警,从政都有。可要说多不太平真没有。 比如劫匪,比如路霸,那简直就是稀罕物。 赵玄一哑口无言,心中却暗下决心,若是胡观音不识好歹,没有自知之明,那他就找其他人说道说道。非要少主该注意不可! 两人渐渐走到齐梦楚宅邸,恰好遇上胡观音和青衣。 “齐氏见过少主!”胡观音对钟元的来访猝不及防,连忙拜倒。 钟元呵呵笑道:“真是缘分。本就是来找你,你恰好来门口了。到好像是商量好一般。你快起来,我有事找你。” 胡观音冰雪聪明,却没有想到钟元找她是为了叫他出来做事。 “少主倒是难得,请少主稍候,妾身这便去叫我家相公。” 她尽管不知道什么事,见赵玄一频频使眼色,而且脸色不太好看,当即想要教齐梦楚出来。 钟元道:“不必,就是找你。你现在是齐氏,原本叫做胡观音是不是?” 胡观音浑身燥热,有些局促不安。 若她还是江湖上的侠女,她面对任何男子,都可以不假辞色。 若她还是青衣门的弟子,她面对区区钟家,大可以置之不理。 若她还是一个单身女子,她面对平凡钟元,本可以冷若冰霜。 但是她终究是嫁人了,成了人妻,将来还会做人母。这时候她做事情就不能不想想家中的相公。她如果表错情,会不会叫相公难看?她若是会错意,会不会叫齐家遭了损失? 若不是看见赵玄一在旁边,她还真的未必有胆子在这里跟钟元说话。 “是,妾身闺名确实是胡观音……”她有些羞涩。女子的闺名,按道理是不应该有外人知晓的。可若是知晓的人是相公的少主呢?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见她娇羞,钟元忍不住说道:“你放心,我可不是蒙元,见到漂亮的女子就想着带回家。”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这么一说,胡观音忍不住脸色发白。 “少主,当年,当初,我……”她是急得冒汗,不为别的,如今蒙元都是骂人的话了,少主这么说,莫不是说我太过轻浮,还是以为我是骂他? 钟元见状,倒是有些好笑。 “罢了,不与你说笑。齐氏,你以后,就做一做参政吧。从此以后,青峰山的大小事务,你都可以过问,若是你觉得不妥的,你就可以直接指出来。这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好不好?” 胡观音呆住了。这是多大的权利?相当于是宰相了吧?连皇帝都能管! 这是她想多了。这不过是一个监察权利还有进言权利,倒不是说就是宰相了。比如说齐梦楚他们有了过错,胡观音可以说,却不能插手。这就是差别。 “少主,少主,这,这恐怕不妥……”她弱弱的说道。她对钟元的看重极为感激,可是,这世上有女子做官的吗?更何况还是宰相? 也怪钟元说话不经大脑,说什么参政。这官职可是真有,在蒙元,就相当于是副宰相一般的。当然,权利是有,有没有胆子真的去监督皇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不要以为蒙元就真的蠢得可以。他们战斗力是有。可管理的方式那是简单粗暴,跟当年管理牛羊差不多。原因很简单,他们认为自己是最强的,既然如此,只要自己实力足够,管他是不是愿意,是不是开心呢? 甚至为了管理方便,他们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就好像养猪养牛一样,漂亮的,值钱的,放在一个层次,不太好看,但是健壮的放在一个层次,不太好看,也不够健壮,但是健康的,放在一边,而什么都没有的那种,就放在最底层。 很不幸,南方人和汉人,就是最底层。 正是因为他们胡搞,这才给了朱元璋可乘之机。 人毕竟不是动物,有了压迫就会有反抗。反抗起来以后,反元的声势只会越来越烈! 钟元没有管这些,只是温和问道:“哪里不妥?难道齐夫人已经准备生孩子,所以,没有时间做事么?” 胡观音张口结舌一会,心思渐渐定下来,这才说道:“那倒不是。只是……” “可是齐夫人能力不足?” 胡观音面色坚毅道:“少主是有眼光的,观音就是再差,也绝不至于比男人都不如。” 钟元张张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被人骂了一回。可既然开了头,那就只好继续下去。 “这么说来,已经没有问题了呀!你在担心什么呢?”钟元忍不住道。他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却非要他自己说出来不可。 青衣忍不住,站出来大声说道:“当今天下,谁能许女子做事呢?便是抛头露面,也是极为难得的事情!我家小姐,怕的就是这件事。少主还是不要说笑的好。” 钟元忍不住大笑道:“哦?抛头露面,在大宋很难得么?我怎么听说,在大宋,出来逛中元节的女子可不是一般的多!” 青衣道:“前朝是前朝,今朝是今朝。如何一样的呢?” 钟元道:“你也知道是前朝了,如何拿来现在说嘴?告诉你,本少不但要请女子做事,还要给女子月事假期,为期八天。所以,每一个女子,必然要准备一个副官。对了,我看你油嘴滑舌,巧言令色,想必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副官,你就算了。还是叫胡观音再找一个吧!” 青衣张大嘴巴,觉得委屈极了,怎么自己给主人说句好话,还被针对了?简直,简直没有天理啊! 她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钟元恶趣味勃发,这么欺负一个小丫鬟,竟然津津有味。倒是赵玄一全程黑着脸,显然对钟元这种做法是不赞同的。可是他硬生生被钟元留住,既没有办法通风报信,也没有办法半路溜走。就你一个人,你溜了,谁替你作掩护呢?是吧? 这时候钟元在调戏小丫头,赵玄一抱拳大声道:“少主,调戏小女子,那是流氓恶少才做的事情。” 钟元一顿,瞪了他一眼,悻悻道:“本少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衙内,整日牵着走狗,到处找大姑娘小媳妇。你很有意见啊?” 青衣闻言,噗嗤一笑。 赵玄一讷讷道:“少主,她,她叫青衣,不叫无衣……” 言下之意,人家是正经人家的女子,不是出来卖的,便是调笑,也该找一个不正经的。 他是不懂这里面的乐趣! 熟女有什么好调戏的?等着她反过来调戏你么?当然是这种小家碧玉的女孩子调戏才有意思呀!看着她明明气得要死,却毫无办法的样子,着实很可爱呀! 钟元也没有和赵玄一多说。毕竟这种事情,偶尔做做就够了。 “啊,方才都给搅和了,忘了咱们的正事。这样,那个胡观音,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青峰山人才不济,正是用人之际,你就出来辛苦一下,做一做青峰山的女当家。好不好?” 胡观音张口语言,钟元一伸手,道:“先别急着拒绝,这事情,你最好问问齐梦楚。我想,他会明白我的意思。你懂?” 胡观音一顿,心中思索,莫不是少主现在是在拉拢人手?还是在安抚人心?若是这样的话,这样拒绝,确实显得不够稳当了。 青峰山正是生死存亡之极,前有明军攻城,后有金衣老者捣乱,此时此刻,确确实实需要有人出来安稳人心。而最合适的,显然不是这些凶巴巴的武人,而是女子!最好是有一定防身能力,武功也过得去的女子。这么看来,确实是我胡观音最合适了! 这么想着,胡观音倒是没有反对,只是屈膝道:“既然如此,妾身倒是不方便回绝。等到拙夫回家,妾身定然告知。” 钟元见达到目的,冲着胡观音抱拳,转身离去。 第七十四章 粮草 钟元离开齐梦楚宅邸,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原本满满当当的人,变得稀稀拉拉。 这些人,不是在山门守卫,就是在山后准备离去。青峰山变得空荡荡的。 赵玄一毕竟在青峰山过了半生。见状心中颇为空虚和痛楚,一路看来,一路洒泪水。 “赵当家,你这多愁善感的样子,可就不像你了。”钟元道。 赵玄一抹了把脸,道:“属下不明白,咱们前几次都是赢了的,为何这次汤和到了这里,咱们就不战而逃了?属下,想不通!” 在赵玄一看来,天下间能够逼退他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徐达,一个是常遇春。除了这两个人,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叫他赵玄一服输低头。 钟元叹息一声道:“赵当家,你那三个兄弟可回来了?” 问起姚义等人,赵玄一顿时愣住,他想他的兄弟了。想着和他们一起愉快的喝酒,一起天为盖地为床的潇洒。想起当年,他们还年轻,也会指着姑娘鼓囊囊的胸脯一边流口水,一边大声夸耀。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得很忙很忙了呢?十年?二十年?还是多久?赵玄一也说不出来。就好像钟元明明知道,朱元璋一定会大肆屠杀他的大将,想要等他自己昏聩了再说其他,却又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他们。 天下间的事情,总是这般身不由己。或许,江湖就是这样的吧。 “少主,我那三个兄弟,到了现在都音讯全无。属下,属下想去找一找他们。”赵玄一这时候不去想什么功名利禄了。就算是少主真的是错的,那又如何?是对的,好处也跟他没有关系,是错的,损失也不是他赵玄一的。 钟元认真的看了他一眼,道:“赵当家,如果你真想要去找你兄弟。你应该先去问问胡观音,因为她和田博康相遇过。至于姚义和迟仲虎,我也不知道消息。他们没有消息传回来。” 没有消息有时候是最好的消息,有时候是最不好的消息。 赵玄一道:“少主方才也不说,若是说了,属下当时就去问了。” 钟元道:“可我建议你不要去问。” 赵玄一急道:“为何?” “你如果不问,起码你心里还有一个念想。” 赵玄一如遭雷击。不错,他们迟迟没有回来,十有八九就是有了不测。人的心思就这么奇怪,若是没有消息,总是会骗自己,他们一切还好。可若是确定他们没有了,那种伤痛,赵玄一不自信自己真的可以当做没有事情。 他扯着脸皮道:“不问就不问,少主何必说得这般的吓人?” 钟元知道他是嘴硬,就没有多说。 一行人走到山门,正好看见双方正克制的,酣战。 说他们酣战,是因为双方确实有人在打斗,说他们克制是因为两军前后都配备了弓弩手,看样子,若是再来一次金光事件,双方第一件事一定是先将人弄死再说。打仗什么时候都可以打,这么被人无视那就不行。 谁也不行。 钟元忍俊不禁道:“看样子,他们倒是成了惊弓之鸟了。” 话是这么说,钟元心底对于他们能够立刻做出应对,还是很满意的。人不怕摔倒,哪里摔倒哪里爬起来就是,怕只怕那种死不悔改,摔了一次又一次的类型。那已经不是蠢笨可以形容,应该是无可救药的类型。 对于这一点,常德荣才是体会最深的。 他得到少主前来的消息,已经过来见礼。 “常德荣,见过少主。少主安好?” 钟元摆摆手道:“常将军,我对不起你啊。自从你上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倒是打了几次了。” 常德荣肃然道:“将军百战死,这本就是属下追求的。怕只怕,少主心不定。” “常将军这是话中有话。” “那属下明言?” “你说就是。我钟家,还不至于以言罪人。” 常德荣思虑了一会,咬牙道:“听说少主想要放弃这里?” 钟元瞥了一眼赵玄一,心道这人好快的嘴。今日早上的事情,他就说得人尽皆知了? “青峰山四面环山。说起来是易守难攻,但是常将军啊,这也恰恰限制了咱们自己。若是我们要走出去,到处都是大山,不容易啊!” “但是少主,既然这里易守难攻,何不将这里作为一个关隘,或者藏兵洞呢?”常德荣急忙说道。 “呵呵,藏兵洞,不是藏兵器,而是藏兵丁。那么常将军,你且看周围,四面环山,哪里来的粮草来给我们供给呢?我上山以来,勉强算是好一点,那是因为我在后山,做了一个小小的兔子喂养地。能解决一部分肉食,还有皮毛的问题。可是,米面粮油,这些东西才是主食,总不能天天吃兔子肉当饭不是?” 钟元上山以后,确实是弄了一点兔子。当时王艳红听说以后,除了叹息一声儿子脂粉气多了些,倒是没有管他。直到半年后,钟元每日能够提供青峰山三只兔子,这才惊动了王艳红,倒是在后山走动得勤快了很多。 但是正像钟元说的,这时候的环境还有条件,远远没有科技发达的时候方便。比如说,饲料。高科技时代,那是只怕你不吃,不怕你吃不够。这里呢?胡萝卜,青菜都不够,青草算是主食。兔子的长势并不好,存活率也不高。 仅仅每天三只兔子,却已经叫王艳红目瞪口呆。这可比养猪什么的划算多了!甚至于她悄悄手书一封,送去青花寨,也算是给娘家一点本钱。 书归正传。钟元说起兔子,却不是炫耀的意思,而是他觉得真的不够。 常德荣却不是这么想的。 “少主,属下说一句僭越的,您对兵丁着实太好了些。肉汤,米饭,管饱管够,您是不知道他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当兵,只不过求一个饱腹罢了。吃肉喝汤?那是将军才有的待遇。” 这是青峰山上下共同的想法,少主人是太好了些,就连兵丁也是当将军养。这才是钟元上山以后粮草总是不够的原因。谁家都养不起这些大肚汉啊! 钟元却不这么认为。粮食很值钱么?你们真是见识浅薄啊!如果占城能够打下来,安南再打下来,粮食做成酒水都喝不完的!一年三季,而且产粮极高。粮食?粮食算个屁! 中国人讲究的是什么?是未雨绸缪,是居安思危。 钟元这种想法,叫做什么?叫做提前消费。反正我将来会有钱的,现在花一点怎么了?实际上呢?花的哪里是钱?根本就是透支未来!遗憾的是,钟元从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做法是对的,思想,是错误的。在物质紧缺的时代,根本就不适合大规模养兵。只能是养一部分精兵,然后拉着一堆的辅兵上前冲。就好似钟元那时候的科举一般,在编官员就那么多,看上去好似很少,实际上呢?辅助性官吏却极多,待遇低,做事多,背黑锅那种。 这样的制度才是合适的。因为天高皇帝远,真的将口子放开,里面浑水摸鱼的保证比一心一意的多得多!而且是多很多很多! 钟元究竟年轻,满脑子都是他那时候是如何如何的。天可怜见,这时候有化肥吗?有高产嫁接和转基因吗?没有啊! 就不算这些,只说道路一点,钟元这一点很明显就是算错了的。高科技时代,火车,飞机,大轮船,汽车,货车等等,只要你肯花钱,哪里都能够运到。而且不是一点点的运输,而是巨大的,成千上万吨的物质!不要小看这一点,单凭里面的时间来算,损耗就要少多少?总不能说,一夜之间都被老鼠吃了? “常将军,人生在世,无非是衣食住行。既然他们愿意将命交给我,难道我不应该保证他们的温饱么?喝点汤,吃点肉怎么了?要上沙场的时候,哪一个兄弟不是将性命交给我了呢?” “少主所言不错。既然少主已经心有成见,属下就不多说了。愿少主,心想事成!” 常德荣说完就退到一边,恰好跟赵玄一一起。 “老常,你可真敢说啊。少主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啊?”赵玄一小小声道。 常德荣微微一笑道:“少主怎么做,是少主的事情,咱们如何做,是咱们的事情。就算是将来出了差错,那也是少主的事情。再说了,若不是因为物资不够,你以为老子愿意粗茶淡饭啊?还是少主好啊,会给咱们当兵的着想。” 他这倒不是拍马屁,就算是占据天下大势的大明,吃的也没有钟元青峰山好。 虽然不算粗茶淡饭,最多也就是三菜一汤。至于宴席一般的吃法,抱歉,现在处处都缺粮。想吃酒席?等死人或者成亲吧! 于是,常德荣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句:“还是青峰山好啊!” 赵玄一不明所以。他可没有去过大明,更没有当过兵。实际上那时候的当兵的,很多连肚子都吃不饱。这也是军营三天一练算精兵的缘故。谁也没有粮食支撑脱产精兵。 第七十五章 田博康 青峰山山门,尽管已经打了两天,双方的军容却还是齐整。兵器拿在手中,头顶钢盔,身披铠甲,一个个眼神如狼似虎,杀气腾腾。 钟元见了,极为满意。尽管这不是他练出来的兵,那种自豪和骄傲,并不比其他人少。 “常将军的兵,不错呀!”钟元满意点头道:“这军容不比明军差了!咱们人数是比不上大明的,毕竟他们拥有半个江山嘛!” 说完,钟元忍不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徐寿辉,陈友谅,张士诚,太特么的没有用了。若是他们还在,浑水摸鱼,还能搞搞手段心机,远交近攻之类的,多少也能延缓时日。 可现在不知为何,大明的兵丁直接就朝着青峰山来了。这下子就不好玩了。 钟元这么一说,常德荣尴尬了。“少主,这,这……” 钟元大手一挥,道:“何必谦虚?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也不必谦虚。你带兵很好,这就是功劳。说罢,你想要什么?” “少主,这些兵,是大当家他们练出来的,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呀~” “什么没有关系?这不就是你的兵?你说什么?”钟元眼睛瞪大了。这些齐齐整整的兵丁,是几个山贼练出来的?他们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些兵,是大当家他们练的。我的兵,我的兵现在做后勤呢……”常德荣越发尴尬起来。这不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实力。而是用了青峰山的兵以后,他发现自己带的根本就不是兵,而是农夫!扛着长枪大刀的农夫。看看赵玄一他们的兵吧,整齐划一,令行禁止。简直好像一个人似的。他常德荣的兵呢?歪歪扭扭,有些话还要吩咐好几次才能够听清楚。这,简直不能比啊不能比。 钟元鼻子都气歪了。混账,这些人最低也是百户起步,你拿来当大头兵用了?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了? 常德荣看着钟元瞪着牛眼的样子,吓死个人。结结巴巴道:“着实,着实是因为,我那些农夫,比不得大当家的兵……” 赵玄一看气氛不好,连忙道:“这都是因为少主在山上的缘故,若不是少主在这里,他们绝不会这般齐整的。” 话说到这里,本应该结束,却不知为何,他又接着说道:“儿郎们别的都还好,也敢打敢杀,只可惜,少了点兵器……” 此言一出,钟元原本消散的怒气又回来了。这是什么话?当初在无名山谷的库藏可都是给你们发下去了。嫌弃不够?你到时去找来啊!只要你找来,什么都是你的。我又不会生…… “咱们没有铁匠啊!”钟元低垂眼眸,不叫两人看见自己的眼神。“附近的铁匠,不是死了,就是在明军手中。大当家,不是我不给你们解决。实在是手头没有铁匠,我也是没有办法!” 赵玄一眼光一闪,道:“我青峰山如此,那么泉州的船只,船厂,恐怕也落入明军手中了吧?” 钟元淡淡的说道:“哦?赵将军是什么意思?” 赵玄一道:“属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若是去了福州,万事没有着落,还不如分兵两处。属下的兵,少主也瞧见了。属下愿意与常将军一起,镇守青峰山。还望少主成全。” 钟元呵呵一笑,良久没有说话。 这算是逼宫么?青峰山的兵,自己还调动得了么? 他不能不这么想。自己只是临时起意来看看,赵玄一竟敢在这个关头说这些话,难道会没有凭借么?那么他凭借的会不会是眼前这些虎狼之兵?又或者,常德荣山上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被他收买拉拢了?青峰山能信任的人有多少?自己能用的兵丁又是多少? 一时间,钟元左思右想,竟然犯了踌蹴。 赵玄一见钟元不说话,上前一步道:“少主,所谓狡兔三窟。属下是个武人,也想不出三个办法。可青峰山,咱们经营许久,未必就输给大明。既然少主不愿意靠着青峰山,属下愿意为少主镇守青峰山。” 钟元怒火翻腾,忍不住道:“赵将军明见万里,如何不想一想,你的三个兄弟毫无消息,而明军却接二连三的来青峰山闹事。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说罢,钟元拂袖而去。他是再也没有半点看山门的意思了。 赵玄一呆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喃喃道:“少主,我们兄弟都是家主救下来的。绝不可能出卖钟家。少主,您,一定要相信我们呀。” 私心里,他却惶恐起来。田博康一定不会反叛,姚义和池仲虎呢?他们会不会? 一时间,他心中思绪极为混乱。常德荣叫了他好几声,才将他叫醒过来。 “赵将军,赵将军,赵将军!赵将军?……” “额?什么?常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赵玄一勉强挂出一个笑脸。他本以为,看在青峰山子弟兵悍勇善战的份上,钟元可能会叫自己留下来守山。万万没有料到,竟然牵出这么一个消息。 常德荣深深的看了一眼赵玄一,道:“若是赵将军都不信自己的兄弟,那么谁还会信他?末将还要和许元斗法,这就先回去了。赵将军,告辞……” 常德荣说罢,转身就走。 好似约好的一般,他刚上山门,山下的许元立刻组织兵力再次开始进攻。 赵玄一看着远去的常德荣和钟元,竟然作声不得。兴许,方才的功劳又一次烟消云散了吧? 秋风瑟瑟,有那么一瞬间,赵玄一心中的寒冷,竟然叫他有些怕风。 “起风了呀。”赵玄一喃喃道。 ========= 龙岩地牢,王德贵亲自坐在地牢中,审讯两个外地的英豪,一个叫做王英,一个,叫做田博康。 没错,原本和胡观音一路的田博康不知道为何,竟然落在了王德贵的手上。 王德贵翘着脚道:“两位,谁先说?啊,其实两位不说也没有关系。官兵,已经开始朝着青峰山去了。不过有一点你们要清楚的哦。说了,你们就可以得到赦免,不说,那不好意思,两位族诛都是轻的。两位,想好了吧?” 田博康砍了王英一眼,笑道:“大人弄错了,我不过是一个乡村野夫,没有来历,也没有族亲。杀了我一个,就是族诛了。不如,这个机会就给了这位兄弟吧。” 王英呵呵笑道:“这位兄弟,幸会了。我王英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要不然,也不至于做了山贼的行当。不过是为了一口吃的,何必苦苦相逼。” “山贼而已么?”王德贵眼中冒出精光。他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山贼就结案的。不错,泥腿子出身的朱重八对这种山贼之类的也十分痛恨。一方面是羡慕这些人可以做做无本买卖。另一方面,惧怕这种人成为另一个他。最后一个就是,当年饿肚子的时候,就是富户也能讨口吃的,山贼路霸,屁都没有一个,甚至还要来抢他的衣袍!简直岂有此理! 田博康道:“兄台,我就更冤枉了,我只是在路上捡了一点铜钱,也就吃个面的钱。就给抓起来了。嘿嘿,原来这地上掉的也是皇帝老子的。” 王英道:“那可未必了,皇帝老子坐拥天下,怎么可能在意铜钱?我看啊,你是捡了谁的铜钱了。要不然,你把吃下去的吐出来,还给他?” 田博康哈哈大笑:“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吃进肚子的,要我吐出来是万万不能了。谁叫我饿呢?” 王英道:“说起来,我也是这样呢!” 两人哈哈大笑,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王德贵恼怒起来。“呵呵,你两个倒是交起朋友来了。也不瞧瞧我这里是哪里,是你们交朋友的地方吗?好得很,好得很。看起来,你们是没有吃饱了?人来!喂饱他们!” 他说的喂饱,当然不是拿吃的喂饱,而是叫衙役将刑具拿上来,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果然,不一会,手下人就拿了藤条上来,这藤条是过了油的,打起来,未必比木棍轻松,若是体力弱的,三五下就会昏过去。 奇怪的是,王德贵并没有同时鞭打两人。他示意先打田博康。 “打他!叫他知道知道厉害!你,也给老子好好看着。打完了他,下一个就是你。本官给你时间,好好的想,仔细的想。究竟有没有做贼人的勾当!实话告诉你,若是只是山贼,本官根本就不需要抓你来见本官,捕头就够给你面子了。仔细想想吧!” 话音刚落,藤条恶狠狠落下,带着凄厉的风声。 啪!啪!啪!啪!啪! 声音稳定而有节奏。 田博康再也受不了,惨叫起来。他的惨叫与众不同。 别人是要么叫不要打了,要么叫我招了。他却是破口大骂。 “狗官!你不得好死!狗官!狗官!狗官!!!!老子恨不得,吃了你,吃了你啊!!!!!” 他目眦欲裂,满脸狰狞。 王英在边上沉默不语。也弄不清楚,他是吓坏了,还是想着什么。 第七十六章 贪功王德贵 田博康是被舒服醒的。他醒过来的时候,一个年轻女子正在用口舌给他舔伤口。 这是哪里?莫不是我被救出来了?田博康心中一喜,连忙看向四周。一看之下,却不由得大失所望。 四周是光溜溜的墙壁和栅栏,昏昏暗暗,唯有窗口上一点天光透过,才叫这里有了一点亮色。自己睡的,依然是稻草垫过的木板,身上盖着的是一张勉强还算干净的床单。 这里,依然是牢房! “哦,你是谁?难道你也是被关进来的?”田博康呻吟一声道。 那女子充耳不闻,只是将他身上的脓疮一点点的舔干净。她的身旁还放着一个木盆,木盆边上是一个小木桶。她舔了两下,就将嘴里的污秽吐到木桶里,然后从木盆中取水漱口。 田博康见她不说话,顿时有些恼怒。 “不要你做这些。你究竟是谁?为何不说话?” 那女子漱完口,又取出一块洁白棉布,将嘴角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然后珍而重之的将棉布收好。这才说道:“白莲降世,无生老母。你说我是谁?” 田博康一愣,随即冷笑道:“好笑。你以为说了这一句你就是白莲教了?自从朱重八做了皇帝,这天下的白莲教倒是多了起来。不知道你想做哪一朵白莲?是弥勒,还是红巾?” 女子淡漠道:“别人对你百般虐待,偶尔心善一回,你会觉得这人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是个好人。可好人对你一辈子好,偶尔有一天不好,你就会觉得这人十分的无礼。是这样吗?” 田博康再次无言以对,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我那个王英兄弟呢?他怎么不在这里?” 女子淡淡道:“他在这里这么久,也没有从你嘴里套出什么话,你以为他还会陪你玩?他走了。” 田博康再次沉默。“……你一个女子如何会在这里?” 女子这次没有直接怼他,而是看了他很久。那双秋水一般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田博康,看得他心慌意乱,看得他羞愧难当。 良久,女子轻轻用手指指尖碰了碰田博康的新鲜伤口。 斯!!!! “你干什么!”田博康大怒,恨不得跳起来打这女子一顿。 女子看都没看他一眼。“伤口已经轻微结痂,看来没有腐烂,还有救。” 田博康无语良久,才说道:“不要你管。老子是死是活,只是老子的事情。跟你有个屁关系。擦!” 他这是恼羞成怒了。这女子出现到现在,他是一点上风都没有。着实叫人郁闷。 世人都是如此,不要看有些人吵架吵得极凶。实际上,那种凶的,往往都知道自己是错的,或者不占理的。唯有高声大叫,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或者心虚。实际上,效果完全相反,有的人会因此恼怒,觉得你无理取闹不说,态度还极差。 有的人呢,会看透你的心虚,鄙视之余,一定会跟你吵下去。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才是对的。 女子看了一眼色厉内荏的田博康,叹息道:“妾身听说,江湖上有一个好去处,上面的都是英雄好汉,犹如当年的梁山。几位当家哥哥义薄云天,山上的人也极为明事理。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田博康竟然叫他说得没有了脾气。 “好吧,好吧,我便是那个老鼠屎。你说,你到底要做什么吧。” “这么说来,你现在愿意听我说,而不是跟我吵架了?”女子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动作又轻柔又快速。不一会,田博康的伤口都被敷药包扎起来。 田博康无奈道:“我不过是问问,什么时候跟你吵架了?难道还不能问了?” 女子顿了顿,道:“那倒是问得。你要问什么?” 田博康顿了顿,索性趴着,脑袋转到墙角,闷声闷气道:“忘了……” 女子忽然咬住牙,显然对田博康突然的卖萌,颇为受不住。她的肩膀微微颤抖,脸色带着娇艳的红润。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女子才开口说话。这一次,倒是少了许多僵硬,亲和了许多。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怎么进来的,为何进来,这是我的事,而且已经发生过了,你再问也没有意思。倒是我想做什么,倒是可以跟你说说。”、 田博康咬住嘴唇没有说话,耳朵却悄悄竖起来,专注的听着,唯恐落下一个字没有听清。 “我来这里,很简单,就是为了救你。当然了,我既没有喜欢上你,也没有要嫁给你的意思。更没有欠你什么恩情。我来救你,是希望能够救你家少主,钟元。现在,知道了?” 她说着,轻轻歪着头,盯着田博康看。幸亏田博康是朝着墙角的,若是回头看见这撩人的姿势,他恐怕控制不住自己,会拉着这女子做一个他身心愉快的活动。 田博康竖着耳朵等了半晌,没有听到她说话,不由问道:“没了?” 这没头没尾的,说的什么东西啊?老子什么都没听懂呀。 女子睁大双眼,惊奇道:“没有了呀!” 好奇怪啊,你要问得是我为何而来,我回答了,那不就可以了。难道非要给你说清楚我出生那一刻开始的事情不成? 田博康叹口气。“那你要怎么救我呢?” 女子颇为得意道:“这个就很简单了。而且,只需要你自己就能救你自己。根本不需要别人出面或者出手。” 她是真的得意。且看她那微微翘起来的嘴角,就知道了,心中的得意已经从嘴角溢出来了。 “你之所以被王德贵抓住,而且这么久没有放了你,不是因为你不配合,也不是因为你真的被抓住了什么痛脚。就连你是青峰山的,也只有本姑娘知道,王德贵并不清楚。就算他有所猜测,他也不确定你是不是青峰山的。” 田博康闷声道:“狗官,竟然关了我这么久。” 女子沉默一会,斜睨他一眼,也只有田博康不看着她的时候,她才会这般的调皮。 她甚至悄悄用手做了一个怪模怪样的动作,讥讽这个蠢货。对,她竖起了一根中指。 “你错就错在这里了,总是狗官狗官的。我问你,当官为了什么?”下一句她差点脱口而出,你可不要说是为人民服务哦。 田博康闷声闷气道:“升官发财,升官发财,当官还能为何?光宗耀祖,升官发财呗。” 女子又得意起来。“对呀!那你知道不知道朱元璋定下的俸禄有多低?我爹……我爹曾经也是大明的一个小官。呵呵,他的俸禄,只够一家五口吃上白米饭不饿死。就连吃肉都不可能。可只要上了品级,当官的就能弄到孝敬啊什么的,那时候,才会有点意思。喂,你说朱元璋是不是蠢?又要当官的出力,又不给他们吃好穿好,只要饿不死就行了。这样的官,有几个会去当呢?你是不知道啊,福建省,知道吧?陈友定那个福建省,他们最大的官,钱还没有一个开客栈的多!真是好笑,他们除了官服竟然连丝绸都穿不起。” 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田博康纳闷。 “哦哦,扯远了扯远了。那个,你错就错在这里,不知道王德贵的为人就是算了,竟然连一个当官的心理都不去体谅一下。你想啊,他好不容易抓了一个贼人,不想着将案件做大,为自己捞取功劳,难道他是看你可怜养你吃白饭吗?”女子振振有词。 田博康心道:可我真的是个贼子…… 所以他心虚。不管问什么他都硬抗。从未想过做点什么叫王德贵可以交差,而自己又可以脱身。这一点,他是比不上朱元璋的。朱元璋好歹也算是开国皇帝,但是人家造反的时候就知道该服软的时候就服软。他在大宋的旗帜下面,可是呆了不少时日的。 女子或许是个会读心的,竟然理解了他的心思。 “我知道,你总以为自己就是做贼的,而且是个山贼。可是你知道不知道,要想骗人,首先你得要骗过自己。比如说青峰山的事业,难道不能说是为了带领那数千人脱离贫困,自力更生么?难道不能说是为了将数千苦难百姓脱离蒙元苦海么?都不懂,为何你一定要说自己是山贼。” 她撇撇嘴,认为这些山贼真的挺不敬业,便是最低级的销售人员,都比他们厉害。一个个都蠢得厉害。 她却不知,此时此刻,哦不,我华夏世世代代都是讲究一个诚的,诚于人,诚于己。这才能问心无愧。 官兵做贼,你可以耍花招,耍流氓,但是对自己,对你的下属不应该也不能不诚。手段可以委婉一些,目的还有本质必须明确。 田博康也是这样想的。我怎么这么蠢呢?我特么不是在解救天下黎民么?怎么就成做贼了呢?太蠢了! “所以,我该怎么做?”他转过脸,对着那张端庄的脸,诚心诚意的问道。 尽管不喜欢这么丑的大叔对着自己说话,女子还是告诉他了。 “很简单,既然王德贵贪功,你就给他送功劳。往北,有蒙元余孽,往南有大夏探子,往东有陈友谅残部,往西有吐蕃等蛮夷。何必就守着这么一个破地方过日子?龙岩不过是一个小小县城,兵丁也没有多少。哪里来的功劳?等到朱元璋平定天下,那就没有什么功劳可以捞取了。” 第七十七章 说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青峰山这里,其实也奇怪。尽管来的明军源源不绝,可附近的官兵却动都没有人动一下。雷十一、秦慕言、王德贵、谢再成,耿炳文等人,没有一个过来的。倒像是眼睛瞎了一样。 钟元不清楚原因,齐梦楚等人也不清楚原因。甚至于,他们乐得见到这个结果,却没有心思和力气去找原因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虽然可能性不大。 钟元回到了书房,手里拿着一本孙子兵法,颠来倒去看,却一点都没有看进去。书上那些字都好似化作了魔鬼,一个个矫揉造作,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动作来。总之,不堪入目。 他烦躁起来,站起来,还是觉得烦躁,因此一脚踹翻一个凳子。心中怒火,杀气,慢慢积累起来。可同时,怯懦和恐惧也来找他。 并不是每一个坐上统帅位置的人都可以天天那么开开心心的。比如钟元,他总是担心,自己的部下会不会叛变,会不会学着自己的祖先那样,给他们自己来一个黄袍加身。 数着手指算算,他真正觉得能控制的,一个是赵天赐,一个是顾齐,一个是汪成。还有两个能够牵绊住的,一个是王道行,用的是总角之交。一个是齐梦楚,用的是媒人的身份。可真要背叛起来,就是父子之间,也难免刀剑相向。不敢相信区区一点点感情真的能够牵绊住这些人。 有个名人曾经说过,所谓权术,其实就是权与钱。 再说通俗一些,那就是给听话的人势力和金钱,剥夺不听话的人权势和金钱。 人心思变,若是自己没有实力,又能拿什么来羁縻他们呢?钟元沉沉叹息。 没错,他现在坐拥上万兵丁,手上大将也有几个,文人也不算少,自家更是有太阳真经护体,按道理来说,这样的日子,足够他无忧无虑了。可他就是做不到。就是要惶惶度日,就是要杞人忧天。 他,跟朱元璋真的很像。多疑,多变。时而是圣人,时而是魔鬼。 朱元璋能够成事,不知道他钟元能不能成事。尽管他现在的目标只是逃离华夏,去占城,去尼罗,避开朱元璋的锋芒。 面对这位从和尚坐上皇帝的伟大帝王,他心中虚得很。比平常人见到厅级领导还要虚。 正当他焦虑得不能自拔的时候,齐梦楚闯了进来。 他先是惊讶的看了看地上的凳子,桌上凌乱的书本。施礼道:“属下见过少主。看来少主得到消息了?” “哦,齐先生。齐先生得到什么消息了?”钟元莫名其妙。 没有得到消息,你怎么狂怒成这般模样?齐梦楚嘀嘀咕咕。 “少主,两个消息。第一个,汪成的人里有内奸。而且被人跑了。第二个消息,二当家有消息了。河北的朋友传来消息,说是在江西南昌附近见过他的踪迹。内奸的消息是确实了的。大当家就是去抓内奸的人。另一个消息,还没有证实。” 钟元并不关心田博康是死是活,也不关心赵玄一如何。他只是问道:“田博康还活着?他跟谁在一起?在做什么?” 言下之意,他是在残害江湖豪杰,做了叛徒。还是在拉拢人手自立为王。再说白一点,就是这人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住我们的事情了。 齐梦楚沉吟一会,道:“少主应当知道的,二当家在青峰山出生,在青峰山长大,除开去拜师学艺的三年,他的每一天都是在青峰山度过的。这样的人,不可能背叛咱们青峰山。” “对,我也不认为他会背叛青峰山。但是齐先生,人在痛苦之中是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的。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二当家被抓进去过,严刑拷打之下,屈打成招,或者,做了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齐梦楚心中一跳,不明白为何钟元会这么说。都说伴君如伴虎,少主若是有了这种想法,他自己是没有关系,对于田博康,赵玄一,甚至他齐梦楚,都不是一件好事。 “那少主的意思是……” 钟元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东西,最终给齐梦楚的却是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这句话,齐梦楚琢磨了很久,甚至在吃晚饭的时候都一直在走神。齐夫人胡观音为他取了许多他爱吃的菜,也没有见他吃。 “相公,可是在想哪家姑娘了?”胡观音放下碗筷,略微带着不快道。 齐梦楚楞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夫人你想哪里去了?我是在想少主说的一句话,总是想不明白。” 胡观音听说不是姑娘的事情,倒是松口气,玩笑道:“妾身听说,相公以前颇为好美色,如今有了妾身倒是片叶不沾身了,都有人说妾身善妒,以至于相公老实了许多。说起来,许多人都同情相公来着。” 调笑了几句,胡观音若有若无道:“也不知道少主跟你说了什么?若是无关紧要的话,放下就放下了,何必放在心上?” 齐梦楚叹息一声,再也没了胃口,叫人撤了饭菜。和胡观音说起话来。 “今日我去找少主,说起两个消息。可进门就看见少主屋子一片狼藉,显然是有了什么消息,却没有跟我们说。后来,他告诉我一句话,叫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为夫我啊,想了许久,着实是想不明白。究竟说的是二当家,还是我们。” 胡观音品味一会,暗暗蹙眉。然后道:“也不知道相公说了什么,没头没尾的。倒是叫妾身着实看不懂。怎么就说到二当家和咱们身上了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窗前,将窗子打开,看了看夜色,顺便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在偷听。确定周围没有人,她才将窗子关上。 她倒是小心得很。知道江湖上能人异士不少,真气再多,武功再好,也有失手的时候。 “那么,相公对少主说的就是二当家的消息了?” “不错。原本以为少主对三位当家迟迟不能回山,应该是心中忧虑的。上赶着过去,也算是给少主一个印象。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齐梦楚,说着说着,大有悔不当初的意思。 胡观音脸色难看道:“相公以后记着,不管以后相公是不是在少主手下做事,也不管是不是有外人在。这种懊悔的话语和表情不要在做了。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既然是君恩,那就受着。有朝一日,若是相公不愿意再留在青峰山,到了那时候,难免有人会惦记相公。一言一行,都会被人作为攻讦的理由。江湖如此,朝堂也如此。” 齐梦楚浑身一震,起身抱拳道:“谢过娘子指点了。是我孟浪,竟然忘形。” 胡观音连忙还礼,然后道:“妾身知道,相公当初做过少主的老师,因此难免有些师生的情谊。但是相公,君臣有别。天地君亲师,相公始终只是臣而已。” 这话说得直接,甚至毫不留情的意思。说得齐梦楚脸色青红交加。好在他不是一个不能容人的。知道胡观音说得有道理,更知道,若不是因为自己是她的相公。这些话,她是万万不会说得。心中对胡观音更是敬重。 等教训完了,胡观音又给齐梦楚分析起来。“以妾身看来,少主这话既不是说你,也不是说二当家。而是说大当家。” 齐梦楚吃惊。赵玄一根本没有出现过,怎么就扯上他了呢? 胡观音道:“赵玄一这个人,豪气是有的,只适合做一个江湖豪客,却不适合去朝堂。他若是在朝堂,将来的日子未必会好。” 齐梦楚先是吃惊,然后笑道:“夫人啊,你这就是妇人之见了。大当家武功过人,为人豪爽,在青峰山上下,本就是众望所归,德高望重。又怎么会日子不好过?就算少主不重用他,也绝不至于为难他。” 胡观音道:“相公怎么想不明白呢?坏事就是坏在赵玄一人望太高。这青峰山上下无人不服。说起来,青峰山还不如说是赵家军呢!” 齐梦楚迟疑。这说着说着,怎么少主就变成坏人了呢?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怎么会是坏人呢?他却没料到,胡观音还有话说。 “更何况,上山的王道行,汪成,常德荣,自成一派,称得上是明党。而赵天赐,原本和顾齐算是一党,叫做少主党。至于相公您,您和大当家他们是主母党。大当家的性子不仅仅会害了他自己,还会害了您呀!” 齐梦楚勃然大怒:“什么党不党的!你说的都是什么!这都什么?咱们青峰山上下一心,都是钟家的家将家臣,如何就变成党争了?你这话简直是诛心!” 齐梦楚动怒,胡观音却并不畏惧。这点算什么?杀人放火她又不是没有见过?甚至,她亲手杀了的人,也不算少了! “相公,若是您就这想法,那妾身还要准备三百女仆,以备将来。”她直直的盯着齐梦楚说道。 第七十八章 阵法 齐梦楚听了老婆的话,那是开心得很。抱着胡观音柔软的腰肢道:“好夫人,谢谢你了。你对我倒是好得很!” 胡观音媚眼如丝。 “这话说的,少主再好,那也是外人,有些话当然不能说,以妾身之见,少主对赵玄一,叶明伦他们都不放心。倒是相公,尽管摸不透少主的心思,看少主对相公倒是颇为信任的。” 齐梦楚忧虑道:“不过,我倒是有点担心。上次在方家庄的事情,可以说都是我的过错。少主未必放心呢。” 胡观音打开齐梦楚乱动的双手,微微红着脸颊道:“相公啊,能力不够,可以培养。忠心不够,或者私心过重,那是没有办法培养的呀。谁叫他们年纪都比较大呢。” 此言或许不错。齐梦楚放开了心思,倒是没有那般担心了。 “少主这次叫妾身去做事,妾身看来,与其说是缺少人才,还不如说是安心,安相公的心呢。” 胡观音说得有理有据,齐梦楚渐渐地就相信了。他振奋精神道:“少主真是多虑。我齐梦楚生是钟家的人,死,是钟家的鬼。就算少主不做这些,齐家也绝不会有二心。” “相公有这心思是好的。可这次的事情最好还是听从少主的。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少主的意思,对于相公来说,可不就是天意么?”胡观音劝说着,心中却有一个结。想了又想,终究还是问道:“妾身倒是听说,少主手中有大将军印,为何从不见少主用过?” 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钟元手中有大宋秘藏,还有大将军印玺,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是传了许久了的。几乎所有的势力都知道这个消息。可钟元从未用过,结果就是,所有人都仅仅知道这个消息,却不能确定消息的真假。 这一点,也是齐梦楚奇怪的地方。若是大将军印真的有用,那肯定是利大于弊的,少主为何不用呢? “我为何不用大将军印?”钟元呵呵一笑,看着对面的王道行道。“王兄啊王兄,若是实力足够,这印玺不印玺的,不管在不在,我都是名正言顺。若是我实力不济,便是拿了天王老子的印玺,最终也不会比一团烂肉好到那里去。王兄觉得如何?” 王道行叹息一声道:“可若是用大将军印玺,召集天下英豪,共聚青峰山,大事可期!” 钟元却不这么认为。就好像当年的玉玺,多少人为了这个玉玺争得头破血流,可除了掌控天下兵马的,谁拿了有用呢?印玺不过是权柄的象征。 “王兄,若是手握重兵,则天下臣服。若是手中没有一兵一卒,那韩林儿就是前车之鉴。王兄认为呢?” 王道行不以为然。“主公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属下认为,有时候,名不正则言不顺。天下人,还是很看重名分的。” 他不想和钟元进行这个话题了。强迫一个人容易,强迫一个人的思想,则难上加难。 “少主,后山那里已经走了大约有两千人,预计最迟今晚,青峰山就只剩下青壮了。若是事有万一,刚当如何是好?” 钟元哂笑道:“怕什么?等他们一走,青峰山剩下的,无非就是咱们几个,还有就是汪成和常德荣的兵丁,这些人,能留下最好,若是不能,那就随他去吧!” 言下之意,大有将常德荣和汪成的兵作为炮灰的意思。 “这天下,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竖起大旗也好,夺回青峰山也好,都还为时太早。泉州,泉州才是咱们最好的地方。也是最合适的地方。进可攻退可守。得到了泉州,我们就可以打出大宋或者白莲教的旗帜了。” 说起白莲教,王道行眉头一皱道:“主公,白莲教死而不僵,红巾军做了天下,弥勒教老君观还有三阳教可都还没有消息。属下可不信他们就真的都死光了。一旦他们出来和主公争白莲教的教首,如之奈何?” 弥勒教,就是朱元璋最早受到教育洗脑的地方,也是最早消亡的白莲教,红巾军就是郭子兴的白莲教,现在改头换面,不是做了皇亲国戚,就是做了高官。老君观就在福建。只有三阳教目前还摸不到根底。 这些,钟元从没有告诉任何人。哪怕青峰山的人,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这些都不用管他。他们现在毫无声息,就算将来有了声息又能如何?他们不是朱元璋的对手,难道就是我钟元的对手了?呵呵。想太多。” 去泉州,钟元只怕两个势力。一个是唐家堡,一个是红叶寺。红叶寺根深蒂固,树大根深。唐家堡作为红叶寺最重要的棋子,实力不凡,不可小觑。 去泉州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路途遥远。所谓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实际上这么远的路,除了那些心思坚定的,还真没有人会一直坚持下去。只要能到泉州的,那就是经过了烈火灼烧的真金! 王道行想着,自己毕竟是臣子,主公的事情能劝谏就劝谏,不能劝谏就算了,以后再找机会。史上名人那么多,有几个人是因为劝诫留下名望的呢?有很多,不过都特么死了。 死了多不好,吃喝玩乐,金银财宝,美女珍玩,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做人,要讲究一个方寸。不过分,不逾矩就是分寸。 “是,属下记下来了。主公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钟元想了想,忽然想到赵玄一,脸色就阴沉下来了。 “山门前,我才去看过。你可有什么话说么?” 王道行抬头看看钟元,确定不是说反话,这才说道:“看过了,属下认为,咱们,要败。” 钟元眉毛一挑,道:“哦?怎么说?” 尽管他本身已经做好了败了的准备,甚至心理知道终究是要放弃青峰山的,可听到王道行这么说,还是觉得不太舒服,想要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王道行道:“其一,是主公您没有坚定的心思要打下去,那自然手下的兵丁就绝不会有坚定的战意。其二,有人三心两意,恐怕军心不稳,其三,明军有高人!” 其一其二的,钟元能理解,明军有高人?高什么人什么啊?会飞还是怎么?“明军又来了高人了?” 王道行道:“原本属下也不曾注意。可今日忙里偷闲去看了看,发现明军阵法已经变成了八卦阵,阵中煞气阵阵,显然准备了足够的血祭。这在原本是没有的。属下疑惑之下就去找常将军问了问,方才知道这两天明军不间断的进攻,更是死了不少人。所以,属下推断,明军必然是因为要布阵,这才这般的古怪。”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后山。这却是不用说的,他和钟元都很清楚。 “阵法?还真有这种东西么?不是以讹传讹么?”钟元哂笑。阵法这种东西,就好像是道法一样,谁也没有见过,所以传得神乎其神。可实际上是什么东西,钟元认为不过是一些幻术罢了。 这时候他可不知道,被明军抓住的赵天赐,就是因为被道法弄晕才会失败了的。若是他知道,恐怕会对道法另眼相看。 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东西,或许有夸张的地方。但是,谁见过牛皮能够流传千年的?既然能传下来,当然有他的真材实料。道法是这样,阵法,也是这样。 王道行或许不是很精通,但是确实是知道这些东西,因此他说:“名过其实,但确有此事。” 这很明白了,就是阵法道法确实存在,也有些玄乎,但是没有传扬中的那样厉害。比如掌心雷,真的那么厉害的话,哪有火药什么事情?归根到底,还是作用不大的缘故。掌心雷,是在掌心练就雷符,年深日久之后,化作雷文隐藏在皮肉之下。做法的高人只需要心念一动,那必然是电光火石只见一道霹雳降下。 这霹雳不是从天而降,不是从地上涌出,而是年深日久在体内积存的真气化作滚滚雷电冲出。 施法的人掌心会有一点晕红,感觉会有一点麻木。而被击中的妖魔鬼怪,则会精血大亏,道行弱的,甚至会灰飞烟灭。但是也就是这样罢了。若是打人的话,小孩子大约会哭个五六天,大人了不起躺一天。 有人将妖魔鬼怪传说得极为离谱,甚至恐怖世间。实际上,妖魔鬼怪若是真的这么厉害的话,何至于要化作人形?反正又不是每一个妖魔鬼怪都是想要和人类成亲不是? 闲话少叙,话说王道行说了又道法和阵法一事,钟元却一点感兴趣的表情都不给,甚至脸上隐隐有种你特么在逗我的意思在。 “哦,原来是真有此事啊?那么,王兄,你可知道那人是什么阵法?可还凶险?”问的事情倒是严肃,口气倒是变得随便起来。显然,他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王道行想了想,正正经经道:“主公,属下才疏学浅,除了大约是血八卦阵,其他看不出来。” 第七十九章 会阵法 阵法阵法,钟元心中又是好奇,又是发毛。 或许是好奇心使然,或许是求知欲。人们总是对不能了解,不知道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和欲望。比如说鬼魂。普通人谁也没有见过。 所以,什么笔仙,什么七月十五吃香灰等等的方法,稀奇古怪,充满了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 王道行见钟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道:“主公啊,你莫不是要去见识见识阵法吧?” “你先说说你知道的血八卦吧。”钟元不置可否,既不说自己要去,也不说自己不去。琢磨不清态度。 窗外阳光灿烂。秋日的阳光总是每天都要跑出来看看地上的人们,看他们是不是偷懒了。又或者,瞧瞧人类以为的繁华,是什么样的。 王道行顿了顿,拍拍衣袍站起来,拱手道:“主公,血八卦是阵法中的杀阵。但凡进入血八卦,上下颠倒,左右混淆,满眼都是血色,分不清东南西北,看不清上下左右。非但如此,时不时会从想不到的方向杀机迸发。刀枪剑戟都有可能。现如今有了火器更是如此。” 王道行见过的,只是体会版本的血八卦,真正的血八卦可比这个霸道多了。山崩地裂,火山地震接踵而来。只要进了血八卦,走不走都由不得你。步步杀机,处处都是死门。这个阵法,根本没有生门。目前为止,破了血八卦的只有一次,那就是张士诚。张士诚完全是靠人命堆出来的。 蒙元的贾鲁是一个奇才,天文地理,阵法八卦没有一个他不会的。他用计将张士诚的人引出来,困在一个叫平滩的小地方。张士诚兵马八千,贾鲁兵马三千。硬是凭着一个血八卦阵法,围困了张士诚三天三夜。第四天的时候,张士诚再也顾不上部下的生死,带人找准一条路就冲出去。这一路上,或者火山爆发,或者地动山摇,或者刀山火海,或者万箭齐发。 这一切,没有拦住张士诚半点。凭借八千人马,张士诚冲出了这个恐怖的血八卦,可是八千人马只剩下二十三个人生还!而贾鲁的三千人马,也只剩下一千多人。 可怜张士诚,也算响当当的汉子,竟然被吓得拔腿就跑,日后见了贾鲁就龟缩不出,绝不肯和这个妖人对阵。 “这么说来,血八卦,是决不可破了?”钟元好奇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好奇了。难道世上真的有这么妖孽的阵法不成? 王道行郑重点头道:“绝无夸张,倒是有可能低估。因为属下毕竟没有进过真正的血八卦阵法。血八卦和八卦阵法是一样的,八八成阵。布阵的人马都穿着一身的猩红色,十分的刺眼。” “红光阵阵,昏天暗地,分不清东南西北?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黄沙阵么?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要去看看了。”钟元站起来。“原先我也不知道我义父给我找的太阳神拳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一次,我知道了,以我短短半年的实力已经是江湖中二流身手。二流高手,都说能破甲两千,那,我试试吧。” 表面说得谦虚,话语中的自大和自负却扑面而来。这是每一个练武人的通病,当他的武功越来越高,原本的忌讳反而会变成她或者他渴望毁掉的东西。这,大约就是为何说侠以武犯禁的缘故吧。 王道行拱手道:“若是主公要去闯阵,那属下建议主公带上三千刀盾兵。逢山开山,遇水搭桥。再没有比刀盾兵更叫人放心的了。若是主公不愿意,那么,属下请合议。” 这个合议不是别的,而是将所有的文武都叫来,叫他们看看他们的主公是什么人,一般不是主君犯了大错,是不会这般做的。 钟元怒道:“这个天下还乱的很,你们倒是规矩一套一套的。这天下,朱元璋打得,难道我钟元就打不得?若是当初朱元璋这般畏畏缩缩,恐怕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会在哪来吧?废话少说,我这就去瞧瞧你口中无敌的阵法是多厉害。” 武人什么时候愿意守规矩了? 不等王道行反应过来,钟元一步踏出,瞬间来到门口,再一步踏出,王道行眼前已经没有了人影。 王道行原地狠狠的骂了句:“武功高了不起啊?” 这才连忙跟上。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这个好友兼要员,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只有这个时候,王道行才会深深的感觉,钟元还是一个孩子。尽管他这么大的时候背负的东西已经比钟元重多了。 山门前,就好像王道行说的,常德荣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不但山门前布下了血八卦阵法,两侧还有数十火炮对着山门,只要一声令下,立刻就是火炮轰杀的结果。 “常德荣!你这个背主小人,可敢出来和我大战三百回合?”许元得意洋洋。如今他也发达了!布下了无数的陷阱,就等着常德荣跳进来。 常德荣黑着脸不说话。他不懂阵法,可是连着两次五百人扔进去,连个水花都没有。就是再蠢,他也知道事情不对了。再上当可不是蠢么? “常德荣!来,你下来!来教教某做人!” 许元跳得更加欢实,几乎恨不得蹦到常德荣面前指着他鼻子叫:你不是牛么?你不是还要教我做人么?来来来,咱们试试谁才是水货! 许元的身后大约三十仗,有人一身黑衣长袍,脸上盖着面具,头上戴着通天冠,看上去好像是一个黑衣道士。他手中捏着一把铜钱宝剑,背后背着两把宝剑,帽子上两边各自贴着两张符纸,也不知道是什么符纸。 “欺人太甚!”常德荣钢牙紧要,恨不得将牙齿磨出火星子。 可他不敢去。尽管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可是两次看到机会扑上去,结果就是丢下几百人命,一无所得。换做谁都不敢去。 一千多人都不是对手,我一个人上去一定会死吧?一定会的吧?当然了,这也是因为武功不够的缘故,若是有少主那样的武功。呵呵,何必怕区区一个阵法! 常德荣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在他念叨少主的时候,钟元果然到了。 “常将军,这厮这般可恶,你不去教训教训他?”钟元笑吟吟道。 常德荣脸色羞红。 “少主,不是常某人脾气好。而是常某人武功不够高啊。那小子布下阵法,属下派了些人手去探阵,结果,屁都么有看出来,倒是折损了五百人马。咱们青峰山上上下下也就这么点人,属下,真不敢去看了。” 钟元:“然后呢,就这么看着?看他耀武扬威的样子?” 常德荣满脸惭愧:“属下无能。给少主丢脸了。” “常德荣啊常德荣,你还是时间短,没有适应咱们青峰山哪。” 常德荣一脸懵逼,怎么着?青峰山难道是骂回去不成? 这一点他错了。 钟元指着自己的鼻子道:“青峰山传统,自己打不过,就叫老大!我是你老大,不用你叫我来给你出气!” 钟元说完,不等常德荣反应过来,瞬间跳下山门,朝着明军走去。 “来来来,看看本座的本事!” 许元一脸懵逼,这是傻子?一个人不带来闯阵?莫不是有什么诡计?可左看右看,也没有看见呀。 “去,慢慢引过来!” 许元耳朵一动,这是那仙师?“仙师,他会不会有诡计?” “不管他是从左来,还是从右来,你只管一路去就是了。实力不够,兵力来凑。再说,老夫不是在你身后么?区区一个兔崽子,还能翻天?” 既然仙师这么说了,那,那就上吧! “嘚!有种跟我来!” “正要来!” 许元拍马就走,钟元也不着急,就跟在他身后,慢悠悠的一步一步上去。古怪的是,这一步竟然比马儿还快。 太阳神拳,究竟是什么宝物,竟然叫一个凡人,半年而已,拥有了这等逆天的真气?戚伯庸,果然是用了心思的。 许元大惊失色,他瞧出来了,也认出来了,这厮就是那个青峰山的主人,钟元。可,可特么的没有人跟我说他会武功呀! “许将军,何必这么着急,来来来,咱们一起走!”钟元大笑一声,飞身上了许元的马背,一手搭着许元的肩膀,一手捏着拳头,只要一有不对,立刻就是一拳打出! 许元汗水都出来了。“呵呵,原来是您。怎么是您亲自来观阵呢?若是您能提前打招呼,在下,在下也好招待招待您不是?” 臭道士,怎么不说话了?倒是跟我传音啊!我特么的好怕啊! “呵呵,许将军不必紧张,这个阵法就很对我胃口,特意观阵而来。至于招待不招待的,那倒是不必了!走吧许将军,咱们去看看你大明的血八卦是怎么回事。”钟元笑吟吟的。 许元肚子里大骂,你想去死,不要带着我去啊!你那两条腿是拿来吃的吗?不会劳动劳动两条腿么??? 第八十章 血八卦阵法 钟元当然知道他怎么想的,无非是想看着自己进去倒霉。他瞧了瞧许元,嘿嘿一笑。 “走你!”一道进入了阵法。 所谓闻名不如见面。耳闻不如眼见。 钟元没有见识到阵法之前,真的不觉得阵法有如何了不起。可一脚进入阵法的时候。他就发现情况不妙了。 他的五官好似被人愚弄了一般。看见的是鲜红色的天空和大地,听见的是火焰的咆哮和鲜血的奔腾。 眼前哪里还有半个士兵的存在?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鲜血,还有随时可能爆发的火焰。 “这是……”难道是异空间? 许元哭丧着脸道:“少侠,您武功高强,区区阵法自然是难不住您的。可是我不成啊,我只是一个肉体凡胎,见不得刀枪剑戟,远远不是少侠这种刀枪不入的神人可以相提并论。要不然,少侠您就当我是一个屁,给放了呗?” 钟元语气轻松,眼神却警惕的扫来扫去。道:“你放心,本少侠既然武功高强,照顾你,自然是绰绰有余的。或者说,你应该感到开心才是,就算是死,也有本少侠陪葬了。不是么?” 许元肚子里大骂,这算怎么回事?你又不是美女,老子要你陪葬做什么?老子要的是金银财宝,香车宝马,你算个球啊你! “对了,你叫许元是不是?哈,你瞧,我们很有缘分的。我叫钟元。或许,咱们百年前是一家也说不定。”钟元试探着往前走。地面上忽然刺出密密麻麻的长枪,长枪上,挂着恐怖的倒钩,要是中了一下,没的说,一斤半斤的,就没有了。倒也算是一个减肥良方。 许元眼睛瞪得老大:“少侠,少侠,咱们看看就成了,好不好?你看,世界是如此美好,美女是如此妖娆,咱们,咱们应该好好珍惜活着的时候才好么!活着,难道不好么?” 钟元一拳打出,带起阵阵拳风。拳头还没有到,拳风已经将面前的长枪统统化作齑粉。血红色的齑粉。这么看来,这里的一切,都应该是血红色了。只是不知道是出于布阵的需要,还是布阵人的喜好呢? 然而…… 钟元眼中精光一闪,忽然朝着左边空地打出一拳。那里什么都没有。 许元张口结舌道:“少侠,你打空地干嘛呀?你,你是不是,是不是疯了?” 最后两个字他是小心翼翼说出来的。如果钟元疯了,他一定听不得疯了两个字,会打他。如果钟元没有疯,听他说自己疯了也一定会打他。所以啊,他是冒着天大的风险问得呀! 钟元拍拍他肩膀。“怎么会呢?我怎么会疯呢?你看啊,不管我动不动,阵法都会动。是不是?既然如此,我动一动不是比一动不动好么?” 许元呲牙道:“少侠!!我,我问得是您为何要打空地呀!这么多山,这么多云,你不去打,要打一个空地做什么呀!” 钟元惊讶道:“你说那是空地?那不是空地呀!许将军你这个将军不合格呀!那地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有大约八十个人站在那里的。就算我看不见,难道他们还会跑不成?阵法不要啦?” 没错。钟元尽管没有看出他们是怎么排兵布阵的,可是他确实是记住了自己的印象。大约什么方位,大约有多少人的样子。这一点,确实是没有错的。 错的是,他进入了阵法范围的那一刻,他的感知就已经被蒙蔽颠倒了的。上下左右都是错误的感知。所以,他打得空地还真的就是空地。 空地也是你能打得?也是你说打就打的?真是放肆得过分了! 当即就有三个壮汉从空地升起。这三人,一模一样,手中拿着一丈多的长枪,胯下是高大的血红色战马,身上披着血红色战甲。头上还带着血红色的头盔。从上到下,遮掩得严严实实。 “呵呵,你看,试一试,来人了!”钟元大笑。却依然不敢从许元马上跳下来。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怕只有自己一个人。阵法没有接触过,游戏里还是看到过的。这种人偶,似乎不会说话的。 一个封闭的空间,到处都只有一个颜色,然后没有任何声音任何生物交流。这不就是小黑屋么? 那三个人偶果然没有理会两人,挺着长枪就冲过来,两人成列三人成行。齐刷刷的一条龙飞过。 当当当! 钟元格挡了三人的长枪,同时在三人各自的丹田拍了一掌。 若寻常人被拍了这么一下,别的不敢说,起码肠穿肚烂是少不了的。可三个是人偶啊!只有三声闷响,好似打在了皮革上。其他的一点都没有反应。 “糟了!忘了这三个是人偶!”钟元苦笑。 许元将身子压在马匹上,讥讽道:“少侠,您倒是知道得挺多!” 钟元没有理会,只是深吸口气,将真气凝结在丹田,双手变得金黄金黄的,几乎变成透明的明黄色。 “不能打,我还不能烧了?”他低头看了许元一眼,冷笑道:“你小心些,我这双手可以焚烧万物,若是不小心碰到了,算你幸运,早死早超生。” 许元脸色一变,悄悄将取出的匕首放回去,死死地抓住马匹鬃毛,再也不吭声。 钟元才准备好,那三个人偶已经拍马回来,还是一样的打法,一字型冲过来,只要钟元有一丁点疏忽,立刻就是刺穿身亡。 “小心些小心些,这些人,看起来倒不像是幻象了。”钟元喃喃道。他也没有试过破阵,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真的。 许元忍不住道:“这些人士仙师从地下召唤来的尸体变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少侠,你打不过没有关系,可别把我给点了呀!” 他自认为自己还是怕火的。 钟元正要说话,那三个人偶变化了! 只见最前面的人偶忽然慢下来,变成和中间人偶同行,最后一个紧走几步,上前和两个人偶肩并肩。 这还没有完,第三个人偶马匹忽然不见,变成站在地上,长枪毒蛇一般冲出,目标直指钟元丹田。中间的人偶不变,还是一枪刺向钟元胸口。第一个人偶则是踩在马匹上,一枪刺出,直指钟元面门。 好么,三个人形成三才阵,竟然将钟元上中下三路都笼罩起来。 “好!”钟元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起来。这些人偶简直巧夺天工,竟然还会自己变阵。 但是三个人偶显然还不够聪明。你们三个不变没有关系,钟元可以变就可以了! 钟元忽然从马背上绕到马肚子,手掌轻轻拍在第三个人偶上。那人偶一声不吭,化作一团黑灰落地。 第二个和第一个人偶立刻将枪口下压,还是看着钟元的丹田和胸口。 钟元左脚跺地,轻飘飘飞身上马,屈指一弹,一朵明黄火焰飘入第二个人偶的领口,那人偶愣了愣,好似有了神志,似乎是想躲开。 哪里来得及? 也不知道这太阳神拳是不是练就太阳神火,这火苗极为旺盛,不但将人偶整个人烧毁,甚至于第一个人偶都被逼退。 好一手太阳神拳! 只是………… 天下哪有万无一失的神功? “有毒???”钟元一阵心悸,胸口闷了一下。这不是就是中毒的症状么? “少侠,你没事吧?”许元心中一喜,连忙关心道。 钟元冷笑一声,一掌拍在许元身上。留下一个淡紫色的掌印。 “哦,我可能没事,你就不一定了。谁叫你功夫不够呢?” 许元呆呆地看着掌印,欲哭无泪。我特么的多嘴做什么!! 那人偶不管两人是不是一起的,也不管两人是不是中毒了,上前一步,张嘴发出无声的呐喊。手上的长枪连连抖动,一变二,二变四,眨眼间在背后形成密密麻麻的枪阵,足足有二三十根。 休!!!! 一声轻响,二三十根长枪飞快的射出来!朝着两人扎来。这一次,根本没有顾忌许元的意思。 卧槽!!钟元暗骂一声,一把拉住许元连滚带爬跑出长枪阵。 两人留在原地的马儿几乎是瞬间就变成了筛子! “什么啊!”许元看着血肉模糊,一声不吭就被杀死的马儿,流下悲痛的泪水。“这,这就杀了?” 呀,这个人尽管笨一些,还是讲感情的嘛!钟元颇为欣赏这种重情重义的汉子。当即拍拍许元肩膀表示安慰。 不料,许元又说道:“这是打算连老子一起弄死了?该死的牛鼻子!千刀万剐的贼人!王八蛋!” 我去,原来是后怕自己差点死了! 钟元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 “这会你说这个?你以为他死了?” 钟元吓了一跳,连滚带爬跑远些。 “少侠,你就放过我吧!离开你,我,我觉得我长寿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钟元鼻子都气歪了。 “回来!你个蠢货!阵法可不知道谁是谁,只要进来的,都是杀死了事!跟着我,我还能救你!” 许元压根不信,笑嘻嘻道:“少侠这话说的,阵法不认人,难道那牛鼻子也不认人么?走了少侠,您多保重哈!” 他也记得自己来的方向,打算往回走,离开这破地方。 钟元一脸阴沉,悄无声息持枪在手。对,就是林红月送他的那把枪。 “来来来,你看是你走得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第八十一章 阵中之阵1 世上的人,有的人习文,有的人练武。习文的人大多数以为自己很聪明,然后仗着小聪明做些糊涂事。习武的大多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很能打,常常仗着自己的武力为所欲为,视规矩如无物。 但是,人力有穷时,天地无穷力。阵法,借助阴阳变化,五行生克,万物化生。岂是能够一人之力破除的? 钟元没有开枪的时候还好,他一开枪,只见他面前出现重重叠叠的花朵,花朵巨大无比,花蕊中卧着一个美艳女子,个个容颜不同,人人美若天仙。 “好家伙,这是美人计么?”钟元冷笑一声,大踏步上前。“小爷我金枪不败!” 哪里来的金枪不败?下一刻钟元就抱头鼠窜。 只见那些话中美女,笑吟吟起身,齐齐施礼叫了声夫君。 就在她们低头弯腰的时候,她们背后长出一根根树枝,那树枝是中空的,中间是乌黑的管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树枝上枝繁叶茂,树枝中一颗颗种子哒哒哒飞出来,速度堪比加特林! “我的妈呀!”钟元转身就跑。哪里来得及?屁股上的布条几乎是瞬间就被打烂,露出一个白花花的屁股出来。又是好笑,又是恶心。 许元哈哈大笑,一不留神啪嗒一声摔在地上。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根树藤不知不觉来到他身边,卷起他的双腿就走。 “蠢货!我们是一伙的!”许元气急败坏,手忙脚乱的扯那些树藤。 “蠢货!他们和你可不是一伙的!他们吃肉,你吃素!”钟元转来转去莫名其妙的来到许元身边,冷笑道。 许元一呆,道:“你怎么还敢停下说话?那些树藤不找你?” 钟元傲然道:“我何必怕?既然他们敌我不分,当然是和你在一起好了。” “为什么?” “因为你比较胖,可以挡子弹!” 许元惨叫一声,抬头看去,果然,密密麻麻的种子已经铺天盖地打来。乖乖,那阵势,简直能将他打成飞灰! “钟元,你不得好死!!” 许元惨叫一声,身上抖落许多的黑黄色东西出来,正是军中用的火药。这些火药,也不知道他怎么放在身上的。火药还没有落地,他已经取出火折子,一双手稳稳的打火,嗤的一声,那些火药飞速燃烧,形成片片白烟,挡住了怪花,也逼退了地上的树藤。 烟雾中,许元愤懑道:“少侠,你不是说你武功高么?怎么跟我许元一个样子了?” 钟元无所谓道:“我又不是神仙,哪里能跟这玩意比?你不是主将么?你自己不知道啊?” 许元一口血闷在胸口,哥啊,你知道不知道主将是做什么的?啊?你以为主将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呀?当年的汤和,朱重八,哪一个没有做过主将,哦,他们全知全能了没有? 他低头想了好一会,才道:“成,少侠说不行那就不行吧。可咱们总要出去吧?少侠,要不然咱们原路返回?” 钟元似笑非笑:“哦,这会你倒是想要跟我一起走了?” 不等许元回答,钟元指了指来回巡视的人偶,还有紧张得四处张望的美女花。道:“还是你觉得,这些东西真的是自生自灭的玩意?” 许元张口结舌。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若是只躲在这里,血八卦名声绝不至于这么大。这么看来,这血八卦说不定还会自己变动?这就有意思了,阵法是死的,这一点人尽皆知。可要是活的阵法,我真的不会破。许将军,看起来,咱们要做一做生死同命的鸳鸯了。” 许元一阵恶心,怒视钟元道:“少侠,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你就可以随意的欺负我。我告诉你,我也是有尊严的。” “那有尊严的许将军打算怎么办呢?” 这一问,又叫许元想了很久。他才脸色凝重道:“要不然,咱们还是用火烧?” 钟元笑道:“许将军,你数数,是不是恰好四十九朵花?这么大的块头,你打算用多少火药烧他?再说了,许将军是行军打仗的,军阵想必接触不少。破阵想必也不少。火药防身能用,什么时候破阵竟然能用火药了?” 许元哑口无言。 钟元拍拍他肩膀。道:“你倒是忠心,明知道自己有可能和我同归于尽,还想着坑我。呵呵。了不起。” 许元喃喃道:“那万一你死了,阵法就破了呢?” 钟元正要说话,忽然目瞪口呆,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见原本嗜血凶残的美女花,一个个忽然从花朵中走出,轻歌曼舞,美不胜收。那些多余的衣物,多余的树枝什么的,都从她们身上滑落,露出她们原本美丽而鲜活的身躯。 这些女子,想必年岁不大,一个个皮肤白皙,看上去就是很有弹性那种,一掐一股水。说不出的水灵。偶尔有个把动作做过头的,还会送他一些福利,露出某些能看不能说,能看不能做的地方出来。神秘而富有吸引力。 他是一个初哥啊,什么时候经过这种阵仗?当即某部位坚硬如铁,可能比金箍棒还要牛上那么几分。 许元一愣,这厮难道被自己说服了?打算试试舍己为人?牺牲他粗糙的青春,成就我许元的丰功伟业?好得很好得很。 “少侠,我上有老,下有小,生活着实不易。您也知道,陛下苛刻得很,若不是因为我许元总是冲锋在前,也算是立下功劳,老许家,早就死光了!” 钟元细细的看着那些精雕玉琢的女孩子,看她们红红的嘴唇,看她们似笑非笑的嘴唇,看她们莲藕似的手臂,也看她们细细的,软软的腰肢。真漂亮啊! 许元说着说着,悲从中来,竟然发现原来自己对陛下并不是百分百的忠心。说溜了嘴,就刹不住车。 “还有啊少侠,你不知道啊,我们陛下多疑啊!若是我许元畏畏缩缩,他一定认为我是不是怕死了。若是我常胜不败,他又会认为我作假了。可若是我常败不胜呢?这样的废物他是不愿意养着的。少侠,你说这样的人,还怎么伺候啊!” 美女们或许是累了,偶尔几个闲坐下来,只穿着一件薄纱,微微曲腿,隐秘处若隐若现。还有几个则是伸了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慵懒的走来走去,却是不愿意跳舞了。那种好似小猫一样的慵懒,颇有几分风情。动人至极,动人至极。 又有美女仰着头,侧着耳朵,好似在看天外云卷云舒,又好似在听万物化生的声音。那白白的脖子,认真的眼神,将钟元一颗心,晃得七上八下的。这该死的红色更是叫他口干舌燥。 许元并不知道,他看钟元时而皱眉,时而摇头,心中感动起来。总算也有人理解了自己的难处啊。 “不过少侠,日子会好起来的。这就要请您帮帮忙了。福建的事情本来不大。不过是因为陛下要北伐,所以叫我们几个在福建这边征用一点米粮。可万万没想到。龙岩那边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小小泰宁却接二连三的出事。这才事情越来越大的呀!少侠,咱也算半个朋友了,说句良心话,少侠的青峰山不景气,咱也看在眼里。要不这样吧!要么少侠给八百两黄金,粮食我去解决。要么,少侠就拿个十万八万石的粮食出来。这事也就过去了。少侠以为如何?” 许元诚挚的看着钟元那五彩缤纷的脸,心中暗暗期盼他选择金子。金子多好,不但可以买粮食,还能买很多很多东西。可他会选择金子吗?少侠,您家大业大,也体谅体谅我们的难处,就选择金子吧!我也好带一些。 霓裳曼舞,妖娆娇媚,温婉可人。那微微张着的嘴巴,那微微出神的眼神,那略带疲倦的脸色,那暗含失望的希望。我的天啊!我真的是罪孽深重,竟然叫这等人间精灵劳累。我真是罪不可赦,竟然还在这里蹉跎!春光乍现,一刻千金!我在这里陪着这匹夫有个屁用! 钟元脸色狰狞,二话不说,一掌拍开许元,撒腿狂奔,朝着美女花冲去。他的眼中含了泪水,他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惭愧。 哎呀我去!许元大吃一惊,什么意思!他慌忙扭头看去,只见原本找不到人的美女花已经将头缓缓转过来,树枝也遥遥的锁定过来。不消说,只要她们准备完毕,迎接钟元的觉得是漫无边际的子弹! 他可不能死啊!这,这是我的知音啊!许元心中泪流满面。世上知音何其少?便是一个也嫌多。这知音,万万死不得啊! 也不知道怎么着,他竟然将钟元当做了世上最重要的人,最最舍不得的物件。冲上去一把抱住钟元的腰,苦苦哀求。 “咱不去好不好?咱不要粮食了好不好?都是我不好,黄金只要两百两就足够的。你,你不要去送死好不好?你还年轻,要死也是我先去啊!你,你停下来好不好?” 第八十二章 阵中之阵2 钟元被人拦住,心中暴戾急剧上升。喘着粗气道:“许将军,看你是个人才,本座不和你计较。可你若是再这般纠缠不休,本座将你斩杀当场!” 许元道:“你若是去,就是一个死字!我若是拦着你,死的也就是我罢了!我倒是愿意自己去死,而不是看着你去送死!” 两人眼前波云诡异,所见所闻各有不同。 钟元见到的是自家的嫔妃孤苦无依。许元见到的,是他钟元天堂有路不去走,地狱无门闯进去。两人各自怀着心思,却都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总觉得一切都是发自自己的内心,绝无半点勉强。 钟元气极反笑:“你是什么人?也轮到你来管我?给我让开!” 许元一声不吭,抱着钟元的大腿不撒手。也不管钟元会不会打他,甚至是杀了他。 钟元气急,长啸一声,拖着许元就走。一步步走向那梨花带雨,娇柔可人的女子。 “爱妃!本座来了!” 他的嘴角带着笑,他的眼中满是柔情,他的双手再也握不住拳头。 都说阵法不能由内而外破阵,不知道钟元命运究竟如何?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青峰山山门,常德荣看见钟元进了阵法,就好似一滴水落入了江河,竟然再也看不见。不由得一阵阵心慌,连忙叫人去请来了齐梦楚和王道行。 两人匆匆来到,脸色都不太好看。 “常将军,何事如此着急?”齐梦楚不乐道。“现在事情正是繁多的时候,若是没有什么大事,你,你可知罪?” 王道行就看着齐梦楚恐吓常德荣,没有说话,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实际上他也觉得不高兴,又不是什么大事!迁徙已经到了尾声,你这么匆匆把我叫过来,当真是不知轻重。 常德荣脸色难看,嘴唇苍白:“两位,少主他,进去观阵了。一直没有出来。” 齐梦楚一顿,看了王道行一眼道:“只是进去观阵,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这般惊慌?” 王道行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有听见齐梦楚的毁谤。 常德荣低头道:“两位,若是只是进去,自然不会来找两位麻烦,可是两位啊,少主进去的时候还是太阳高照,如今,已经快要月兔东升,两位,这不对啊!” 原来如此,他根本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时间太长了,若是出不来,他也有一个交代。 王道行道:“当初少主曾经跟我说起过这事。倒是不必太着急。” 齐梦楚咳嗽了一声,眨眨眼道:“王将军,莫不是你知道怎么破阵?” 王道行笑道:“我年岁不大,经历不多,阅历不足。哪里知道那么多?不过,任何阵法,总是离不开一个人字!破阵固然要人,布阵难道不需要人手了?少主会饿会累,我相信那些明军也会饿会累。更重要的是,齐先生,少主在阵中,不在山上,是好事。” 齐梦楚抖抖袖子,叹息一声道:“我也知道这一点,不过远不如王将军洒脱,竟敢叫少主去闯阵。 ” 王道行的心思齐梦楚第一时间想到了。也明白为何钟元会出现在山门,去破阵。阵法不是其他,一个人想要破阵?简直痴心妄想。这又不是修仙。手持仙剑刷刷刷过去就可以了。 当初在书房提起阵法,王道行就没有安好心。他上山不久就发现,青峰山人心散乱,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在王道行看来,青峰山能够活到现在,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要不然,不内讧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在接触了王艳红之后,他更惊讶的发现,水浅王八多,庙小妖风大。这特么的区区一个山贼,勾心斗角不比宫廷少。而一切的源头,竟然是自己那个只有十三岁的主公。 不可思议!既然如此,那就将矛盾的源头暂时隔离,看看是谁会跳出来吧! 齐梦楚或许情商不够,智商有待充值,这么一点东西,他刚开始反应不过来,现在倒是反应过来了。 “常将军,方圆百里,我的耳目已经完全断了。战场的事情,要靠你自己了。”齐梦楚道。 常德荣咬牙道:“这是小事。也是我分内之事。只是齐先生,上头的决定究竟是什么?是打是跑?” 齐梦楚眯起眼睛道:“也打也跑。打是要叫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跑,不是要散伙,而是去另外一个地方发展起来。青峰山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一旦有人打青峰山的主意,咱们是走走不得,出出不去。必须找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 常德荣点头道:“那我便了然了。容末将离开一下。”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只见山寨大门忽然打开,延绵不绝的喽啰兵丁四面八方撒开。 齐梦楚指着那些喽啰道:“常将军,你这是?” 常德荣道一抱拳,正色道:“既然要先打,那就要打疼他们!他们又要结阵又要守营,末将断定,他们必然最多只有一半的人马能用来活动。所以,末将就大胆用四千人马出击。寻找他们的破绽,争取一击即中!只要破了他们外围的人马,没有了替换的人手,那么,这些人总要吃饭喝水睡觉。少主也就救出来 。” 他说的很有道理,就是有一点问题。数千人手,怎么判断他们找到弱点的呢?齐梦楚当即就问了出来。 常德荣哈哈大笑:“这是小事。王将军也一定知道。” “不错,确实是小事。行军打仗,不是靠个人勇武,而是行军列阵。可是,人都是有弱点的。越是弱点越是想要去遮掩。所以,这种时候就是看他动不动。动了,就有问题。抓住动了的去打,便十有八九能解决掉对手!当然了,有些时候,对手会诱惑,也会遮掩得很好。这时候,就看咱们谁先犯错误了。”王道行道。 齐梦楚恍然大悟,这就好像他们诗会上比试一般。若是水平差不多,那就大家比谁稳得住。若是水平有些高低,那没的说,基本上都是碾压的结局。 “好好好,好得很。如此看来,对方布阵引少主进去,反而是一个昏招了!”齐梦楚大喜过望。 却不料,他没有说的时候,王道行和常德荣还信心满满,他这么一说,两人反而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两位?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不成?” 王道行脸色难看,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不,先生说得很好。正是如此,我们才担心,他们会不会还有后招。堂堂将军,也算闻名遐迩之辈,许元也好,汤和也罢,绝不至于作出这等事情才对。” 要知道,能做人上人的,不一定都是凭借出身,或者捷径,大多数是有他过人之处的。或者有某种神奇的口才,能将死人说活,要么有某种神奇的手段,能安抚人心,叫人盲目信从,要么有某种手段,能将局面迅速控制住。等等等。 这就好像是某个时空疫情发生的时候,总有人看不惯某些人,认为他们不作为或者乱作为。实际上说话的这些人九成九连一家几口都管不好。更别说数百万人口的大城市。 没出事的时候,总觉得这些人什么都没有做,尸素餐位,碌碌无为。出事了,就认为他们毫无能力,简直是个蠢货。 但是,或许那些人真的只会做官,不会做事。可那些只会在职责在谩骂的人群呢?既没有好的策略,也没有好的攻略,更没有解决的手段。除了指责谩骂,什么都不会。又比那些人高明到哪里去呢? 同理,汤和能从朱重八的一个玩伴成长到现在,绝不是因为感情。感情这种东西就好像爱卿一样,想想就够了。而许元,更是从一个小小的兵卒做起,一直做到现在的位置。 真当朱天子的天下是白捡的呀? 既然知道了朱天子的性子,那么他手中捏着的重要棋子,就绝不会是一个蠢货。按照方才的布置,真的没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山门右前方,忽然升起黄色浓烟。阵阵雷音响过。那一千兵丁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剩下一千头颅叫人扔了出来。 山门左前方,震天一声雷响,有数百精壮兵卒跳出来。领头的正是红叶寺的路长征长老。 “诸位!成败在此一举!若是今日能破此贼,诸位的银钱翻一倍!” 人群中有个方头大耳的,呵呵笑道:“翻两倍!” 路长征翻了个白眼,大声道:“两倍就两倍!若是诸位不能破除青峰山,那么诸位的银钱自然是没有了,就连性命也不一定能保住!记住了诸位!这些不是你们的武林同道,这些是逆贼乱党!你们和他们是对手,是仇家!给我杀!” 左前方一千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这一身红袍的红叶寺人马打翻在地,割了首级! 又从左边冲出一队人马,黑衣黑甲,举着大旗,大旗上面画着一副海船图。 又从右边冲出一队人马,锦衣棉服,个个神情冷肃,手中捏着长枪,朝着喽啰就冲了过去! 第八十三章 口舌如簧 山门前,旗帜招展,常德荣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齐梦楚无力的指着下方道:“常将军,这就是你说的有把握?” 常德荣呵呵干笑,挠头道:“这个,那个,或许,我们眼花了?” 眼花你个鬼!糟老头子坏得很,信你有鬼了!神特么的眼花了,三个人一起眼花?难道是因为跟你打通宵了?齐梦楚觉得自己挺无语的。 王道行摸摸脸,道:“咱们人不多,常将军还是小心些,赶紧叫撤,能回来多少算多少吧……” 他愣住了,因为右边的人马出现了问题,他们好像傻住一样,那些人杀来,竟然一动不动就叫这些人杀得干干净净。我你妹,就是一千头猪,都没有他们这么蠢。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王道行满脸通红,捶打着身边的柱子,一百个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时候,他倒是真心的希望,希望常德荣是对的,那就是自己眼花了。 齐梦楚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忙冲上去往下看。只觉得自己脑门一阵阵眩晕。就这么眨眼间,竟然死光了。 “怎么回事?怎么,怎么就死光了!” “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完了完了,完了!这次就算少主不责怪我,青峰山的兄弟也会远离我了!” 齐梦楚昏昏沉沉中,好似听到了青峰山老兄弟的讥讽,以及愤慨,他似乎已经瞧见了,他们脸上那种不屑和愤怒。 “这就是齐军师?平时不是蛮厉害?关键时候,一点用没有。少主说得对呀!这些人内斗内行,外斗外行,果然靠不住!我们青峰山多少年才积攒下来的一点点基业,就这么断送了呀!” “厉害厉害,莫非这齐军师本就是大明的奸细?” “娃哈哈,看不出来啊,老齐还有这一手,了不起了不起!!蛙哈哈!!!” ………… 世上的人,同情的总比取笑的要多。要么说,失意的时候不要哭,因为他们会笑呢? 王道行同情的看了一眼齐梦楚。这事情不会找到他头上的,因为他才刚来,负责的是后山撤离的事情,而不是山门。山门的主要负责人是齐梦楚,实际负责人是常德荣,根本不一样。 出于这个心思,王道行将心中的侥幸藏起来,对着齐梦楚又是安慰又是开脱。 然而齐梦楚很清楚,这一切都要看钟元的心情。大明上上下下都是独,裁制度。山贼,山贼头子就可以说了算。在朝廷,那自然是皇帝说了算。就算是在家里,也是家主一人说了算,哪怕到了宗族,族长一个人的权利,就可以决定很多人的生死。 而且他还不敢跑,跑哪里去呢?谁会收留一个叛徒呢?谁也不会。谁,也不敢。 “罢了罢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常将军,你还是解释解释怎么回事吧?”齐梦楚一脸倦容。 常德荣张口结舌,他也不知道哇! “齐先生,您要相信我,末将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人,末将都是找汪将军借的。可,可我也不清楚为何会这般啊!” 汪成?那只醉鬼军队? 齐梦楚和王道行齐齐脸色一变。 不同的是,齐梦楚是惊中带喜,王道行则是好似晴空霹雳打了他一般。原本是没有他事情的,现在倒是关他的事情了。 “常将军,你这不是胡闹呢?啊?汪将军的人马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没有酒,那是不成的呀!你,你怎么想的呀你?啊?青峰山,没有人手了么?啊?”齐梦楚一脸的痛惜。 常将军诺诺道:“齐先生,上次,上次损失了四百来人,大当家和少主颇为可惜,我,属下,末将,这……” 齐梦楚正色道:“损失是损失,可他们就算死了也为青峰山争取了极大的胜利。可你看看你带的人,死就死了,什么都没有剩下,好像我青峰山就是一个纸皮做的一般。你想想,这事要是传到江湖,谁还会尊重我青峰山?啊?你说说!” 他痛心疾首,他痛不欲生。他越是如此,他身上的责任就越少! 王道行看不过去了。“齐军师,你这话我可听不下去了。” “王将军,这有什么看不下去的?再说了,你王将军负责的是后山事宜,莫不是王将军对着前山的事情也是了若指掌不成?” 王道行又气又怒,偏偏发作不得。只好硬邦邦道:“齐军师,大敌当前,你只顾着追究常将军的责任,难道常将军自裁于此,那些弟兄就能活过来?还是说,齐军师只要打常将军一顿,敌军自己就会退走了?” 齐梦楚瞧了他一眼,冷笑道:“打仗,我不懂。为官,你不懂!追究责任,是本座的职责所在。至于打仗,是你们几位将军的职责所在。难道我连我的职责都做不得了么?” 可不能这时候软下去!哪怕只能推一点,我也绝对要推掉。 王道行怒吼道:“齐梦楚!没人管你如何!可山门是要守住的!至少今天和明天要守住!少主在阵中也决不能超过六个时辰!你齐梦楚要拖延没有问题!可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拖延,别人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三人还在争吵,山门下面,四只队伍已经集合起来来到山门前面。领头的正是红叶寺路长征。 “哈哈!青峰山的诸位朋友,我乃是红叶寺路长征,诸位大约是知道我的名声的?我这人最重情意。哪怕你们方才叫人出来砍我,我也没有追究的意思。不过,客人上门,诸位是不是招待招待?” “寸草不生路长征,谁人不知?好大的脸!”王道行冷哼一声,撇开齐梦楚,带着常德荣就上了山门。“怎么,寸草不生路长征要来我这里打秋风么?” 路长征一愣,细细看去,见山门上竟然是王道行,不由暗暗吃惊。 “王公子?你不在府中享福,竟然来了这里?难道,你已经将青峰山拿下了?” 这小子怎么在这里?他爹关系还是有点硬的,若是不小心弄死了,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王道行冷哼一声:“路长征,你不用想着我爹如何如何。我这个浪荡子弟的名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我不喜欢做衙内了,想要做做山贼,如何?要不然那,你来拿下我去见我爹。看他是不是会给你大大的赏赐?” 路长征苦笑:“王公子,你们父子闹矛盾,何必把我们外人牵扯进去了?不管王大人对你如何,我等外人如何敢插手?再说了,王大人对王公子再是不好,对我等手段,可是狠辣得很。这也是江湖有名的。” 王道行一摆袖子道:“那我可管不着。总之,你既然来了,就不能白走一趟,来来来,咱们来试试手段!早就听说寸草不生不但搜刮起来是一把手,就连行军打仗也有一手。” 路长征彻底无奈。看来这小子是劝不回去了。莫不是,这小子真的硬了心肠要跟老子掰手腕?我了个擦!你掰手腕能不能换个地方?这里是蓝将军看重的地方,很重要的棋子!你这么横插一手算是怎么回事? “路长征,不要犹豫了。你身后就是汤和、冯胜的队伍,你背后又站着蓝玉。怎么,你还怕一个区区的王德贵?我看不像啊!我可听说,你的派头可是跟皇帝老子差不多!” 路长征脸色都白了,连连摆手道:“可不能这么说,可不能这么说!陛下那是天纵之资,我区区凡人,哪里敢跟陛下比的?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 王道行切了一声。“路长征,你连红叶大师也敢暗害,区区皇帝享受算什么?不过是山珍海味,美女如云罢了。这些,对你来说,难道不是挥手即来的么?便是生杀予夺,你路长征又做得少了?” 路长征苦笑一声,这些都是解释不得的。说了就有人会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他很清楚,朱元璋的疑心病不是一般的重。事后解释,最多受点苦,可若是这时候解释,那真的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行!王公子这么说,看来是非要和我比一个高下了。既然如此,那路某人,哪怕是比王公子要差一些,也要试试公子的手段了!” 王道行远远看去,见他脸色冷肃,显然是动了杀心,不由自言自语道:“想杀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重阳宫都请来杀我过,如今倒是说得这般可怜?做给谁看?” 他说的却是一桩旧事。那时候他才一十三岁,也是还无忧无虑得很,每天想的不是父亲对他多不好,就是训练多么的苦。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女人的好处,更不知道钱的好处。只是一个每天老老实实训练习武的好孩子。 就在那么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有人手持金剑来杀人!明目张胆踏门而入,嚣张的不可一世! 就这么在年幼的王道行面前,将手中金剑刺入他胸口,说了一句:“祸害凿除!” 我你妈!我什么都没做啊!你除个鬼!王道行当时痛苦倒地,唯一的念头就是,老子真特么的冤枉! 第八十四章 天女散花! 山门外,路长征说到做到,立刻带人杀上去。 “冲!破了青峰山!” 一声令下,白衣红衣一起冲上了山门。对于普通士兵来说,需要登云梯等工具才能上去,对于武林高手来说,区区两丈大门,实在是不堪一击。也就是走几步的事情。所谓飞檐走壁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功夫。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守城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这些飞来飞去的高人。就好似玩游戏一般,打地鼠,或者开飞机那种。当然这时候没有这种游戏,但是,味道是出来了的。 只见青峰山的兵卒在常德荣一声令下,纷纷拿出弓箭,张弓搭箭就开始了打地鼠的大业! 这个策略不算错。可成也是打地鼠,败也是打地鼠。毕竟他们不是真的地鼠,而是人! “早就料到了!王道行,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路长征长笑一声,道:“青衣门何在!” “早就到了!咯咯,路长老真是心急!”忽然有女子笑声传来,只听见声音不见人影。这声音犹如黄莺出谷,又好似雏凤新啼。婉约柔媚,清新可爱。只这声音,已经叫一半以上的人手脚酥软。 他们仿佛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一声红纱,宜嗔宜喜的女子,对着他们低吟浅唱。 路长征也是如此,但是他马上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暗骂一声,青衣门的人,果然了不得!竟然连我这种老司机都中招了! 趁此机会,数十个武林人冲上了山门,对着青峰山喽啰大砍打杀,一如从前,被杀的那些人一动不动,仿佛原本就是死人! “好师妹!你怎么来了?咯咯,你来了,也不跟我这个师姐说一声?真是失礼呢~~” 就在王道行满头大汗,艰难抵抗的时候,青峰山半山腰,传来一声女子轻笑。那女子轻笑声不比方才,虽然也是柔媚,却好似邻家姐姐一般,亲切中带着温和。刹那间,原本意乱情迷的众人立刻从幻境中清醒,不但如此,明军的人反倒是陷入了幻境中不能自拔。甚至不必别人动手,一个个竟然自己抹了脖子。或许是因为活着太累的缘故罢! 路长征猝不及防,摔下山寨大门,滚入红尘中,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智珠在握! “青衣门?怎么可能?” “师姐??”一声尖叫,右边人群中冲出一个一身青衣,带着斗笠的人影来,这个女子,正是方才用幻术帮了路长征一把的青衣门女子。 “不可能!我的师门早就死光了,你谁?竟敢冒充青衣门!”女子勃然大怒道。 “师妹,我青衣门,医术幻术独步天下,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咱们青衣门还有谁能施展这招春回大地呢?”胡观音从山腰轻飘飘落下,衣袂飘飘仙气十足。 女子一把扯下斗笠,竟然是一个满脸伤疤的女子。从他残存的容颜上来说,这个女子容颜无双,就连胡观音也比不上她。 “师姐……师姐……你,你竟然没死?” 胡观音落下泪。“青鸟,原本以为,你已经死了。却没有想到你还活着。可是青鸟,你活着,为何会给明军做事?你不知道当初捣毁我青衣门的就是明军朱元璋么?” 青鸟一颤,她是第一次见到师姐哭得这般的伤心。 “师姐,大势所趋。螳臂当车,不可取啊师姐。师妹,师妹也是顺天应命……”说着说着,她信心回来了,竟然讥讽道:“天意如刀,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面对天意,一样要死!当年的祖师和青衣门是这样,如今的师姐还是这样。师姐,青衣门该变一变了!降了吧!皇帝不是一个狠辣无情的人!” 胡观音沉默不语。她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小丫头了。现在的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自己的思想,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吃个鸡蛋还要问自己要不要用酱油的小姑娘了。 齐梦楚缓过劲来,看胡观音瑟瑟发抖,心中痛惜,当即上去捉住胡观音的手道:“观音,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胡观音笑了,笑容中有骄傲,有满足,还有凄婉。“相公放心,妾身知道如何做的。” 齐梦楚点点头,却没有放手,只是这样握着,哪怕这样一点用没有,起码也要胡观音知道,她现在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胡观音心中一暖,深吸口气道:“好,师妹说得好。我们青衣门都是不识时务之辈,出了师妹这样一个识时务的,倒也算是难得。从此以后,青衣门一分为二,你带着你的人另立门户吧!” 青鸟缓缓点头,往回走去。身影孤单可怜,颇为萧索。 胡观音吸口气,眼泪又流了下来。本以为师门只剩下自己了,却没有想到还有一个。只可惜,再见时,故人已经不认识了。 “音儿小心!”齐梦楚忽然爆喝一声,猛的将胡观音抱在怀里。 胡观音吃了一惊,连忙将齐梦楚放在地上,却只见他背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银针。正是青衣门的牛毛细针! “咄!”她深吸口气,运气一抖,齐梦楚身上的牛毛细针立刻被抖了下来。 “好,好得很!师门待你不薄,我原本想着终究姐妹一场,放你一马,却没想到,你倒是心狠手辣!师妹,你长进了!” 青鸟咯咯笑道:“师姐,发扬光大师门的必然是我。所以,错的一定是你!师姐,你愿意好聚好散,师妹却想着清理门户呢!” 胡观音勃然大怒,脸上涌起阵阵潮红。“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青鸟,你找死!” 青鸟得意道:“你能奈我何?胡观音,都什么时候了,还念着那老一套呢?咯咯,真是好笑。如今,我才是青衣门的掌门,我才是正宗的那个,你不过是一个离经叛道的叛徒!你问问他们,是不是这样?” 路长征长笑道:“哈哈哈!不错不错,青门主这话再正确不过了!这等叛出门派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王道行道:“路长征,我看你们是不是做梦没有醒?江湖上的事情,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得意得未免太早了!” 路长征冷笑着瞥了一眼王道行:“哦?王小将军,莫不是还有什么手段?不如试出来我瞧瞧?” 王道行目眦欲裂:“王某别的手段没有,只有这百八十斤可以交代一二,既然说到这里了,那便只有拼命罢了!你伤了我家军师,此仇不可不报!” 胡观音闻言浑身一颤。对着气息奄奄的齐梦楚道:“相公,是我错了,错怪了天下人。这天下人讲情义的还是不少的。相公,事已至此,我只好亲自动手,料理了这些人,也算是我上山以后的投名状吧!” 齐梦楚一把拉住胡观音,脸上的关切清晰可见。他连连摇头。自家的婆娘自家心疼。平时说几句骂几句那是不心疼,可若是叫自家婆娘上了沙场和人拼命,齐梦楚哪里舍得? 他知道自己是拉不住的,又说不出话,只好用可怜的眼神哀求着胡观音。 胡观音从未见过如此楚楚可怜的齐梦楚,见状呆了一呆,不由笑道:“相公如今倒是可爱得紧!只是平时小气,竟然一次都没有叫妾身看过呢!放心了,妾身一手无影飞针,江湖上知道的一个都没有。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如今,倒是可以给相公和相公的弟兄看看,相公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 齐梦楚眼睛瞪大,什么意思?臭婆娘你腻味了!竟然敢说我手无缚鸡之力?最起码,我连黄鼠狼都抓给你看! 胡观音心道:相公平时只能以智取人,若是遇上蛮不讲理的,便会吃亏。今日,我便给他们看看,齐家可不都是读书秀才!一念至此,她再也憋不住,站起来跳起了舞。 舞姿翩翩,美若天仙。她拿秀美婀娜的身姿在阳光照射下,竟然烁烁生辉,好似神女下凡间。 “啊~~~~~天女散花!!快躲!!!!” 最了解你的人,除了你的敌人,还有你的亲人。青鸟作为胡观音的师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大招,飞身后退,一点都不带耽误的。 路长征不知道啊,他一脸懵逼的后退,然后道:“青鸟门主,天女散花是什么东西?很可怕吗?为何从未听说过?” 青鸟一边努力逃跑,一边吃吃道:“呵呵,路长老,你还是不要见的好。见过天女散花的都已经死了。以前会这一手的只有我青衣门的门主,如今,倒是多了一个她!” 说罢,她脸色陡变,恨恨道:“师父真是偏心!竟然传了她,而没有传给我!” 路长征见她脾气暴烈多变,心中暗道:幸亏没有传给你,若是传给你,如今走江湖的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人呢! 不要奢望江湖人有了神兵利器或者绝世武功之后会去打妖怪或者抵抗外敌。江湖人讲究的是一个名声,所以宁愿在江湖上切磋丢了性命,也不会去打外族的。除非他们打江湖人。 第八十五章 你长得不萌呀 青峰山,山门前。 有女子独舞在山寨大门。 她的面前五光十色,彩蝶翩翩,她的身姿犹如蛟龙升天,舞姿翩翩。 山门前,数千人马看得如痴如醉,他们愿意为了眼前这个女子去死!除了某几个卖相不太好看的人扭来扭去的逃走了以外,一切都挺好。 山门内,同样数千人看着那女子独舞,鸦雀无声,他们欣赏的同时,更多的是将恶狠狠的目光投射向那些对手,他们憎恨这些人,竟然想搞事情,要青峰山不得安宁。 然后,所有人得偿所愿。 那些愿意为了女子去死的,好像水饺入锅一般,稀里哗啦掉了满地。 那些愿意为了女子拼命的,确确实实的站着将对手打倒了。他们,迷茫了。 “好!好手段!”路长征中了一根针,那根针不像青鸟的针就这么扎在上面,而是进入血管游动不休,迫不得已下,他用截血术定在手臂上。 青鸟惊魂未定。 “路长老,这次你们红叶寺算是血本无归啦!” 路长征红着眼睛道:“我就不懂!若是青衣门真有这么厉害的手段,当年怎么会被轻而易举的灭门?” 青鸟定定神,舔了舔嘴唇,她觉得有些口干。“路长老,整个青衣门会这一手的只有两个。一个是祖师,一个就是她!当年她只能杀死周围五十步的人,现在的她,越来越厉害了!” 路长征阴沉道:“嘿,事情还没完!青峰山一日不死,来找青峰山的只会越来越多。看是她的武功高,还是我们火药多!” 青鸟一愣,道:“用火炮么?” 路长征瞪他一眼,似乎对她不会天女散花颇为不满。“你说呢?这种人,难道用刀子拼么?” “走!咱们撤,去找汤将军,就不信了,还有火炮炸不开的乌龟壳!” 两人闪电离去。 胡观音软到在地! “音儿!你怎么了?”齐梦楚努力朝着胡观音爬去。 王道行三步两步上前,探了探胡观音经脉道:“放心,你家娘子只不过是力竭。如今山门已经清理干净,齐军师,接下来,就要看我的了!” 常德荣上前一步:“常德荣愿随将军赴汤蹈火!” 王道行看了看常德荣激动地老脸,翻个白眼道:“常将军,你愿意赴汤蹈火,我还不愿意呢!你就不想想,他们这么拦着咱们说明了什么?说明咱们找对办法了!接着试!这一次不要那么多人,咱们就带一千人,一个方向一个方向是过去。” 常德荣讷讷道:“可是将军,阵法是会变得呀!” 王道行道:“是呀,我也没有说他不会变不是?可我就怕他不动,他动了就必然会有破绽,等到出现破绽的时候,就是我们上的时候。叫他们都带上火铳,火铳若是不够就带上弓箭,总之,不要靠近打就对了!” 常德荣心领神会,当即点起了兵马,跟着王道行出了山门。 “许元!汤和!看我王道行破你阵法!” 王道行高声喝道,带着一千兵马朝着血八卦阵法冲去。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精忠报恩,就在此时!杀啊!”常德荣大叫一声,兴奋地哇哇乱叫。出了这些暗器高手,他可不信还有谁是自己的对手! 王道行白了这傻子一眼,不懂这人怎么会对冒险的事情这么感兴趣。他和他爹最大的区别就是。他爹是钢铁直男,什么对手都喜欢硬钢,比如说两军对垒,王德贵的想法是两军相逢勇者胜。王道行呢?一点都不像他爹,尽想着挖坑坑了对手。 还有一点,王德贵认为,兵就是民,就好似地上的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王道行正好相反,他不喜欢招降的士兵,只喜死掉的对手。只有死去的对手才是值得敬重的好对手。自己的兵死一个都是心疼。所以除非不是死他就是死士兵,要不然他是不会叫士兵送死的。 八百步、五百步、三百步!两百步! “停!”王道行一声大喝,除了常德荣没有防备冲出去好远,其他人立刻停下。 “将军,马上就到了,这时候停下是为什么!”常德荣气急败坏返回。 王道行冷笑一声:“蠢,你看看他们是不是没有动静?没有动静就说明这里不是破绽!咱们冲上去做什么?送死么?” 常德荣哇哇大叫:“将军!气势是可以装的!两军交接,怎么能不试试就走呢?万一这就是破绽呢?” 王道行横他一眼道:“谁说我不试试了?来人,都有,齐射一轮!射!” 一阵噼里啪啦乱响,王道行再次带人转了个方向。常德荣只好无奈跟上。 又是两百步,王道行再次停下,又是噼里啪啦乱响,再次出发…… 如是再三,常德荣终于忍不住道:“将军,少主就在里面,将军这种做法,跟磨时间有什么区别?” 王道行惊讶道:“常将军你才知道么?我可不是磨时间么?方才我和齐军师说得很清楚了呀!若不是为了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叫少主轻松一些,我连火枪都不会带的。” 常德荣欲言又止。你没跟我说呀!若是知道只是骚扰,老子出来出来做什么? 那么,钟元究竟有没有收到这份好意呢? 钟元现在只想死,还有弄死这些射箭的打枪的! 不知道为何,就在他和许元拉拉扯扯的时候,原本青春靓丽,美丽动人的女孩子忽然变了脸色,身上飞出密密麻麻的箭矢和弹丸。对,原本温情脉脉,一心想要温柔乡的钟元,被他么的袭击了! 许元脖子上挂着一根箭矢,若不是因为那只箭矢刚好穿过他的头发,他就挂了!钟元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身上到处都是箭矢,胸口还镶嵌了三颗弹丸。要不是这人打不死的小强体质,他就挂了! “搞什么!怎么会这样子!”钟元狼狈的躲在土堆后面,狼狈不堪。 许元得意洋洋道:“少侠,早就跟你说了,漂亮的娘们跟小白脸一样,信不得的,你怎么就不信呢!早信了我的,跟你讲,咱们早跑出去了!” 钟元努力瞪了他一眼,一边在身上挑挑拣拣,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扔掉。不是我的东西,我才不要呢!一边摇头道:“许将军,说你聪明的人一定是傻了!你到时说说,咱们是从什么方向过来的!” 许元正要说话,头顶上哗啦啦又落下一堆的箭矢和弹丸。将他堆得满满的,只剩下一颗脑袋露出来。 “呸!这是射不中我们也要埋了我们的节奏么?无耻!”许元钻出垃圾堆,怒道。 钟元好心的帮他将身上的垃圾摘掉。“许将军,他坏不坏我是不知道的,不过许将军,你是不是忘了你从哪里进来的?” 许元歪着头沉默一会,道:“少侠,你知道不知道你会把天聊死的?” 钟元一甩头,得意道:“这正是我的本事。” 许元再次沉默一会,道:“少侠的功夫天下独步,少侠的脸皮也是天下第一呀!” 钟元一摆手道:“过奖过奖,也就天下第三吧!” 许元无语,我特么的是夸你么?是夸你么?你这脸皮,当真是刀枪不入了。 他不愿意再和这个厚脸皮的掺和,站起来看看周围,道:“我是真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那个臭道士,不怀好意啊!” 钟元跟着站起来道:“你娘教会你的是漂亮女子信不得,我娘教我的是,和尚道士信不得。看来,还是我娘教得好哇!” 他指了指上空道:“你没有发现么?咱们头顶的星空时常在转动的,虽然慢悠悠的,可是一直没有停下过。你以为他转起来是为了好看?还不是为了迷惑咱们!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咱们是分不出东南西北的,我也不信,那个布阵人会给你留下什么生门。” 他轻轻踩了脚下,眉毛微微皱起来,有些忧郁,有些严肃,也有些陌生。 许元见了,小心翼翼道:“少侠,莫不是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你好歹也算是青峰山的主人,至少你们青峰山的地势走向应该是清楚的吧?就算天变了,这地不是还没有变么? 钟元斜视他一眼,道:“你想多了,谁跟你说我了解这里了?实话告诉你,我上山也不过是半年左右的事情。哪里知道这里是哪里呢?” 许元失望道:“那你又是踩地面,又是变脸的,我还以为你又知道了点什么呢!” 言下之意,你这厮什么都不知道,装什么装?幸亏他不是东北的,若是他是东北的,估计就这么点事情,能打起来。据说东北的最不喜欢人家装。尽管他们自己是喜欢装的。 钟元正色道:“我特么的脚麻了,还不能跺脚了?” “那你脸色变来变去的……” “我后来才发现,跺脚太重了,脚疼!这特么的也不行?” 许元彻底无语,一会脚麻,一会脚痛,你这山主莫不是靠撒娇上去的不成?可你长得也不萌呀! 第八十六章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好在钟元是一个友好的,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他认为目前和自己队友吵起来是极为不明智的。最低,也要自己找到出路再说不是?过河拆桥,你起码要先过河不是? “好了好了,那些都是小事情,我们做事情呀,要不拘小节才行!顾全大局!脚不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件事。” “那两件?”许元情不自禁问道。 “第一,天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时候停下。第二,咱们怎么破阵!” 破阵?这个好这个好,这个我喜欢。许元连连点头,满眼的期待。这个时不时从天而降一些垃圾的地方,我也待腻了哇! 钟元坐起来,拄着下巴,微微皱眉,道:“要想破阵,可以从三个方面下手。那就是,技能,工具,或者武功。我听说阵法到了一定地步,能够颠倒阴阳,反转乾坤。所以到了一定的阵法修为,咱们可以循着阵法的纹理,一点点的揭开这个血八卦阵法,然后破解掉他。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我是不会阵法的,你会不会啊许将军?” 许元一噎,你妹的,若是我会的话,难道我喜欢陪你坐着么? 但是!现在他是离不开钟元的,不说别的,若是离开了钟元,他能不能活到下一章都不好说。毕竟主角光环不是谁都有的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兄弟! “嘿嘿。嘿嘿,少侠真是太高抬我咯!我老许字都不认识几个,更不要说阵法了!嘿嘿,嘿嘿嘿。” 钟元斜视一眼许元,点点头道:“这个我也知道了。所以,术这个办法,咱们走不了了。还有第二条路,那就是道了。武功到了一定地步,触类旁通,阵法,也能大约理解一些,可以蛮力破阵。当然了,这个有些武功,起码也要比我厉害一点。哦,看你表情,你一定也不行了” 擦!!!!擦!!老子要是比你厉害,还能轮到你在老子面前bbb的?信不信老子弄死你呀? 许元赔笑,什么都没有说。 钟元叹息一声,喃喃道:“学文文不行,习武武又不行,你说说你,你还能干点啥你说?” 许元内伤! 想了想,钟元一拍膝盖道:“那么,咱们只能走第三条路了!所谓天下武功,唯……” 许元兴奋起来,这个我知道啊!“我知道我知道!唯快不破是不是?我太知道了我……” 钟元斜视一眼许元:“你知道?你知道个屁!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所以,咱们只要找到神兵利器,破阵并不难!” “神兵利器?”许元傻眼,喃喃道:“少侠,我又不会生,难道还能现场给您生一个神兵利器出来?” 钟元道:“你若是会生倒是好了!也不用什么大炮啊什么的,只要给我来十几二十斤火药,或许,破阵不是想象中那么难!” 许元来了精神。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可是,若是血八卦真这么简单,何至于名声传到现在? “少侠,真能?” “真能!” 许元脸色变来变去,咬牙切齿一会,忽然脱掉外衣,又将棉袄脱下来。这棉袄不是他怕冷,而是他用来挡箭矢和弹丸的。比那什么钢甲差不到哪里去,还轻便!就是热一点。 钟元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见他脱衣服,顿时有些坐不住:“许元,你,你,你不会是个姑娘吧?你听我说,那个,就算你现在要生孩子也来不及了呀!” 许元一愣,然后黑着脸道:“少侠,小人是男的!也不喜欢男的!” 下一步,他讲棉袄灵巧的翻个面,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小布包。“这些就是我带的火药了。大约估计一下,大约二十来斤是有的。” 钟元吃吃说道:“你带着这些做什么?” 许元骄傲道:“这也算是神兵利器了。若是遇上大股兵马,就算炸不死他们,也能够逼得他们离开。不管是冲阵还是脱身,那都是一等一的利器!” “可是,可是你就将火药带身上和人打架?” 许元理直气壮道:“谁和人打架了?谁和人打架了?都是人家来打我好不好?” 钟元吞口口水,对方才自己没有下手太重深表庆幸。“可你知道不知道火药性子烈得很,不耐火,不耐热,也怕撞?你带身上,就不怕把自己炸死了啊?” 许元道:“真若是有那一天,那肯定是我吃不住打,要被人打死了!既然如此,那被人打死不如一起炸死!” 钟元默默点头,这特么是个狠人啊!才看出来啊! “许将军好本事!看你身量不大,装的东西倒是不少。许将军了不起!” 俗话说,楞的怕不要命的。这种狠人,还是客气一些好,那是对自己负责任! 许元傲然道:“好说!实际上,我这身上还有十斤的铁蒺藜,三斤的毒药。特别是那些毒药,直接吃,会死。烧汤做饭,会死,就是放入火中放烟,还是会死!居家旅行,杀人放火,一等一的上品!” 擦!难怪老江湖说一个人行走江湖的最好不要招惹,这等人物,谁特么惹得起? “许将军,那,那你气性大不大呀?” 许元一愣,问这个做什么?和破阵有关系?“一般不小,除非有人打我!” 钟元再次吞口口水:“那许将军,我方才打你,你一定放在心上了?” 许元恍然大悟,特么的原来是怕我报复呀?嘿嘿,你也知道怕? 他朝着胸口拍了拍道:“不必担心,我哪里是那般小气的人?各为其主,可以理解。不过少侠以后还是少打我的好。万一哪一天气不顺咱们一起喝汤就不好了。” 钟元点点头道:“不会不会,既然许将军这么说了,那咱们先找找弱点?” 阵法还有弱点?这特么不是整体么?许元晕。他真不知道阵法是怎么构成的。 钟元耐心解释起来。“所谓阵法,终究是要人配合的。比如说,许将军您若是不借给那个牛鼻子人手,他哪里能够布阵呢?可人有百种,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是一模一样的,就好像世上没有完全一样的树叶一样,你说是不是?” 这个,树叶那么多,我也没有仔细看过呀!这个,或许,真的不一样? 许元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钟元接着道:“所以了,只要人不同,阵法就不会相同。尤其是体力,至关重要。许将军你想啊,这个阵法需要人一堆一堆的站在一起,将,某个方向站住,是不是?可若是他们体力不够了,会发生什么?” 钟元期待的看着许元,希望能够得到符合或者赞赏。 遗憾的是,许元完全一头雾水,用一种极为淳朴和无知的眼神看着钟元。 擦,若是一个小姑娘这么看着自己,那自己一定会很有成就感的。你一个糟老头子看着老子,怎么这么恶心呢? “呐,只要他们体力不够,简单一点的,会发生阵列不整齐,导致阵法出现破绽,是不是?若是严重一些呢?原本应该是死门的会变成生门也说不定哦。这么一想的话,许将军,您是不是明白了?” 许元想了想,严肃点头道:“不错,我看出来了,也听明白了,少侠一定是一个武功高强,学识渊博的人,竟然连阵法都知道!了不起了不起!” 钟元失望的点点头,有气无力道:“打到现在,我是累了的,我深信,他们也一定有些人会累了的。这个时候,只要他们一个变动,咱们就有了机会!当然了,若是有人在外面骚扰一下,那就更好了!” 说到这里,钟元一顿,忽然明白天上的东西是怎么来的了。听说血八卦极为诡异,若是外界有人攻击他,他还会将自己受到的攻击转换到阵内去,这样一来,他简直就是立于不败之地了!这么看来,常德荣也不是一个蠢货么! 许元终于明白过来。“少侠,是不是你制作东西的时候不能受到打扰,所以,我要去找破绽?可是,我不懂阵法呀?” 钟元疑惑的看了一眼许元,这是反射弧线太长了?不管他,只要他能做事就好。 “非也非也!许将军只要注意,哪里的地面能够看到青草,或者哪里的星空能够看见星光和月亮,或者哪里会有人影,那就可以了呀!这血八卦,处处都是血红色,将我们困得密不透风,哪里看得到外面呢?所以,只要有不同的,就一定是破绽。我管这个叫找不同!许将军,不如,你如找不同?” 许元极为愉快的接受了任务。从此以后,他许元也是破过血八卦的牛人了!了不起,真了不起! 许元一走,钟元立刻将地上的火药一点点集中起来,又从地面搜刮了好些弹丸,甚至连箭头都有。这些不是装在火药上面的,他只是需要火药的爆炸力,而不是杀伤力,要弹丸做什么?他拿这些,不过是预备出去的时候,见人杀人,见佛杀佛罢了! 毕竟,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呀! 第八十七章 撸啊撸 从地上收拾火药,要做的当然是炸药包!其他的不会,炸药包多简单?不过就是拿东西将火药包起来,里面还可以掺和一些碎玻璃什么的,然后留一根引线出来就ok了!钟元天纵奇才,除了这个什么都不会做。 在做之前,他不认为有什么难的,等到他开始做的时候,就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第一个是容器!许元是一个一个小小的火药包做起来的,这就意味着钟元需要重新找容器。当然了,也可以用衣服,可是用衣服装的跟点烟花有区别吗?他追求的可是爆炸力和冲击力!衣服包,那不是开玩乐么不是? “少侠!你倒是快一点啊!”许元远远看着钟元磨磨唧唧的,傻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当时杀了钟元的心思都有了! 钟元横了他一眼,嘟囔道:“猪,也不知道带个塑料布,没有塑料布,你弄个牛皮也可以呀!擦你的大腿!怎么会这么蠢!” 不过,说起牛皮,他倒是想起一件事!好像,那个人偶就是用某种结实的皮做的?或许可以试试,弄不好,效果比这个什么牛皮猪皮都好。做多,了不起就用衣袍吧! 这么一想,他提着拳头就去了。 遇上那个人偶的时候,正好许元将安歇美女花都引走了。干得漂亮! 那人偶显然还记得钟元,面无表情的头颅,竟然有了一丝笑意和渴望。也不知道钟元是不是看错了。 “忒!妖孽!看本大侠将你收服!”钟元嚎叫一声,壮壮声势。就要冲上去! “吼!!!” 忽然三声巨响,三朵美女花反身就冲向了钟元。 “你有病啊!我,我好不容易都引走的呀!”许元愤怒!失望!伤心!觉得这辈子的顶峰一定是远离钟元这厮! 钟元冷笑一声:“何必紧张?三个而已!看本大侠的!日字冲拳--阳光普照!” 他那拳头以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在人偶上快速打了上百拳,时间,只有十个呼吸!这就是速度!最慢的速度! 他刚打完人偶,三支美女花到了!老样子,口吐暗器,两根巨大有力的藤鞭使劲的四处乱甩!那藤鞭舞动起来有三丈高,威力无穷,开山裂石不在话下。 那人偶被钟元上百拳打中,僵在原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了。 这边刚打完,藤鞭已经来到钟元身边,藤鞭还有一段距离,带起的风声已经呜呜作响,罡风扑面而来。 “来得好!”钟元哈哈一笑,马步扎稳,吐气开声:“给我开!” 砰!一声巨响,钟元被藤鞭打出数丈距离,灰头土脸趴在地上。一时半会竟然起不来。 靠!好大的力道啊!钟元暗骂一声,只觉得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的。 这次攻击刚完,下次攻击已经来到,另外一个美女花应声落下,她比其他两朵明显速度要快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奶%水充足的缘故。 “嘿嘿,小爷可不陪你啦!”钟元嘿嘿一笑,就这么躺着,整个人直直的来到那美女花面前,整个人鲤鱼打挺站起来,先在那鼓囊囊的胸口摸了一把。“够劲!” 那美女花竟然好似真人,满脸怒气,尖叫起来。尖叫的声浪鼓动空间,形成肉眼可见的波纹。 钟元再次触不及防,被恶狠狠撞在胸口。倒是没有倒下,只不过体内好似钢刀在搅拌,一口热血怎么也咽不下去,猛的就吐在了美女花的胸口。 诡异的是,那鲜血竟然立刻就消失不见,半点痕迹也瞧不见。唯一的区别就是,那美女花的脸色红润了许多,愤怒也真实了许多。 “我了个去,这还是吸血女王?你咋不吸精呢你!”钟元见状吓了一跳,连忙跳开,他也不知道这些怪物吸收了血液以后会不会变得更厉害。 “许元!当心了!这些怪物会吸血!” 许元听了,纳闷的看了一眼浑身上下斑斑点点血迹的美女花,再看看自己胸口一片血红,脑子迷迷糊糊的,难道我们两个不是在一个地方? 他身后追着十几只美女花,实在没有机会和时间回答钟元。 钟元刚刚喊完,就见到那红润些的美女花用藤鞭卷起另外两个美女花,朝着自己就扔了过来。钟元不由得亡魂大冒。 “你妹啊!你还知道团结协作了?” 那两朵美女花还在半空,身上的藤鞭已经轰然砸下。 这是一个错误!不但钟元眼睛一亮,就连那砸过来的美女花也是一脸错愕。 力量,是需要借力才能造成打击的。身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除了本身的重量,几乎没有半点加成。哦,还有臂力,或者说,经力? 钟元深吸口气,吐气开声,一手一个,抓住两根藤条:“给老子过来!” “厉!!!!!” 那美女花尖叫一声,再次用力往回拉。原本好好的打架,变成了拔河大赛!只可怜两个处在中间,遇上两个怪胎,力气都大的不可思议,身上的藤条身躯,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声音。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喂!你再不松手,他们可就爆了!”钟元大声叫道。“本大侠可还有的是力气!” 那美女花微微摇头,显然不信。继续用力。不但如此,力气还大了几分。 钟元大怒,连忙将最后一点力气用上。 嘎嘣!! 这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人一怪刚刚要松手。哪里还来得及? 那两朵美女花咔嚓一声裂开,化作片片粉红桃花落下。至于拔河二人组,各自朝着自己背后狠狠摔出去。为什么说狠?因为那美女花破相了,而钟元则变成了赤身裸体的流氓! 美女花尖叫一声,再次站起来。这一会,她身后的花朵也凋零了个干干净净,表面上已经完全看不出,这厮竟然是一个怪物了。 钟元闷哼一声,再次跳起来,嘿嘿一乐道:“看不出啊,你还喜欢脱衣服?来来来,爷身上还有裤子,要不然,你把裤子也扒了?瞧瞧你没有见过的世面?” 美女花,啊不,美女,显然是不知道什么是裤子的,她纳闷的看看钟元下流的神情,一言不发,再次走过来。这一次,她身后身上浮起密密麻麻的花瓣,也不知道从何而来。那花瓣闻声而动,带着凄厉的风声朝着钟元冲去。 钟元倒吸一口冷气,再也不敢迟疑,转身就跑。他不蠢,倒是知道跑成斜线,想着避开屁股后面的花瓣。 说实话,就这个风声,他就不敢硬接。速度到了一定程度,便是水流也会变成杀人利器!何况花瓣? 钟元不傻,美女也不糊涂。那花瓣就好似安装了制动定位装置一般。不管钟元怎么歪斜,那些花瓣就这么直直的追过来,速度丝毫不减。 这里,就有一个问题。要知道,强弩之末不能穿缟素。这些花瓣是怎么保持这么高速飞行的?这已经不是玄幻了,而是仙侠差不多。 想到这一点,钟元就更纳闷另一点。这不是军阵么?那么这些人偶和怪物是怎么来的?总不能都是幻觉?那胸口自己检查了的,真得不能再真了,手感不会骗自己。毕竟,自己长这么大没有接触过胸口这等巨大的福利。那种温软的感觉叫他现在还在回味。就跟那陈年的老酒差不多,回味无穷,来了一次还想要下一次,总觉得这一次不够完美。 这些都是细节,细节是不必在意的。现在的问题是…… “啊呀!”钟元一分神,就这么被花瓣打中的全身。好在这厮皮粗肉厚,那些花瓣还这么没有造成多大危害,只不过遍体鳞伤的他,那些伤口粉红粉红的,与其说是伤口,还不如说是吻痕。 这就难以解释了呀! 莫不是这美女是怕自己打不过这厮,叫他回去跪搓衣板? 尽管母老虎战斗力无穷大,可也没有到要杀夫证道的地步吧? “畜生啊!”钟元惨叫一声。其他地方没有关系,但是后%庭……好像有了点异样的痛。又好像是痒,又好像是痛的那种。 美女面无表情。双臂张开,头颅抬起,然后猛然尖叫一声。 巨大的空间波纹应声而起。再次恶狠狠横扫而过。 钟元看也不看波纹一眼,啪嗒躺在地上,脸上带着王之蔑视:“蠢货,都说你蠢了!同样的招式对我是没有用的!” 确实,同样的招数对他是没有用的。所以…… 轰!钟元刚站起来,背后波纹忽然变作刀刃一般的存在,轻轻一个回旋,将钟元打得头破血流! “妖精!我,我誓不与你干休!!!” 钟元拔出掉进泥土的脑袋,怒气冲天!太过分了!我不过是来见识见识传说中的阵法,怎能这么虐待我这么一只小鲜肉呢?我还小,我还是祖国的花朵,需要浇灌,需要爱护的!而不是巴掌! 这时候他倒是想起来自己还小了。摸人家胸口的时候是个男人,摸完了就是未成年。 这大约就是撸前淫入魔,撸后圣如佛? 第八十八章 老不死………… 好在钟元不是一个人来的,要不然他非要发疯不可。 “许元!许将军!你弄好没有?快来救场啊!” 许元气喘如牛,累得好似一条狗。 “少侠,你好歹也算是高手!能不能不叫我这个武功低微的?” 钟元面色狰狞,要不是为了取那张人偶的皮,你以为我愿意找你? “速来,我这有个美女!貌美如花!” 许元忧郁了,这不还有十几个美女追我呢么?能不能不提美女? 钟元咬咬牙,再次叫道:“美女,活的,速来!” 说话当口,那美女化作云剑一只,轰然劈下。将分神的钟元劈得满地打滚!体内经脉暴动,浑身真气好似烧开的水,哗啦啦响个不停。有那么一瞬间,钟元都以为自己要闭气过去了! 那时节,钟元体内经脉暴动,丹田造反,紫府不安,神魂几乎西去。好似那红尘,酸甜苦辣,爱恨情仇,纠缠不休;又好似那情爱,凶猛涛涛,难以抵挡;又好似那山河,兜兜转转,高低纵横;像飞云,千姿百态,难以捉摸,变化多端。 火辣时,辗转难耐,炽热销魂;甘甜处,口也甘甜,心也甘甜; 五官七窍,好似花了浓妆,处处红红的一片,仿佛高原上红花遍地,漫山遍野。 那美女呵呵怪笑,竟然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也没有趁机打击钟元。 这是不对的。人偶是按照一定的设计自己攻击的,绝不会因为幸灾乐祸停下攻击。正所谓,反派死于话多。所以人偶绝不应该是这个样子。难道,她真的拥有灵魂?钟元心思跳动,有心试试。 “姑娘,你我无冤无仇,不知道是在下哪里做错了,竟然叫姑娘如此仇恨?” 那美女竟然真的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吃力的回答:“你,杀,了,她们……她,们,是,我,的,姐妹……” 钟元大叫冤枉:“姑娘,这真的不能怪我!真的!我才进来,就有一大堆人打我,我总不能不还手不是?那我会被打死的不是?所以就还手了,不能怪我不是?” 美女歪着头看了看他,仿佛死皮一样的脸庞竟然露出一丝讥笑的意思来。“蠢,信。” 什么意思?钟元呆了呆,良久反应过来,难道这厮说的是,只有蠢货才会信我?我了个去!那你说怎么回事? “姑娘,你要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你也看到了,我是被追着打才还手的,从没有主动打过谁不是?” 美女不说话,只将手指了指人偶。那人偶还是没有动静,应该是挂了。 钟元顿时尴尬了。“哈哈,哈哈,这么尴尬的吗?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他原本是三个你信吗?他们三个砍我一个,我那是报仇来着。报仇你了解的吧?” 等老子真气顺畅了,非要把你摆弄个十八般模样不可!真以为小爷怜香惜玉呢?靠! 那美女比钟元想象中的聪明得多。或者说她进化得太快了! “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好,敌人!死!”磕磕绊绊说了这么一句,她浑身冒出红色火光,好似着火,又好似霞光万丈。美不胜收,也极为危险。 红光中,又有神女微微仰着脖子,好似在高歌,又好似在祈求上天护佑。 下一刻,漫天花雨! “小爷走也!真以为小爷怕你啊!”钟元哈哈一笑,爆退三十丈。三十丈内,坑坑洼洼,几乎毁天灭地! 神特么的二流高手!若小爷这算是二流高手,这美女算是什么?神魔么? 钟元摸把冷汗,恨透了前世说只要对女孩子说我爱你就能逃过一劫的人。这特么的是没有见过脾气火爆的呀。辣妹子算什么?东北母老虎算什么?这才是真正要命的! “你!在骂我!”美女很肯定的歪着脖子砍了钟元好久道。 钟元一脸正色道:“绝对没有!实际上,对于您这种实力超群的女汉子,我是非常非常喜欢的!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这天又不是外面的天,我才不信呢! 美女眼中红光一闪,默然道:“此处,天道,残存,誓言,必应!” 钟元打个哆嗦。我特么的是来破阵的,你要不要这么狠,又是天道又是誓言的?咱可不是和你成亲来着的好吗? “这位小姑娘绝对可以放心!江湖上人送诚实可靠小郎君,那就是我了。若是不信,我这还有证据!”他从腰带中取出一张白纸,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字。钟元没有好意思读出来,只是用真气将纸张远远的送过去。 美女也不接,只是将纸张定在空中,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细细看去。只见上面每一个字都很正经,连起来就恨不正经。完全都是马屁,竟然没有一个字是说他不好的。 她疑惑的看了看钟元道:“这是,真的?” 钟元拍着胸脯道:“放心放心,我可靠得很!对了,姑娘,你不是这阵法的人偶么?怎么会说话的?”、 美女愣怔,然后略微黯然道:“我,不是,人偶。我是,人。她们,有的是,有的,不是。有的死了,有的,活着。” 我去,这么神奇的吗?还有这种操作。拿真人来做人偶?还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原来姑娘并不是人偶啊,难怪如此迷人呢!”钟元干笑几声,打算拍拍马屁。 美女眼中红光一闪,随即身形一闪,来到钟元面前,一巴掌将钟元打趴在地上。 “油嘴滑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妹!老子拍马屁还有错了!钟元又是伤心又是愤怒。不是说女孩子都喜欢听好话的么?我就是对林红月都没有这么夸过啊! 林红月如果在这里,一定会一起打死你的! 好在钟元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堂堂的男子汉!眼见打不过,而且这女的气势越来越强,立刻投降服软。 “姐姐!我错了!真的错了!你,打我吧!” 美女奇怪的看了一眼钟元,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怎么现在的人脸皮都这般的厚了么?又或者,自己遇上的是一个傻子?被我打了,还要叫我再打他? 对于这种奇怪的请求,她没有满足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钟元的表演,直到钟元声嘶力竭,默默的收拾好以后,才淡淡的问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钟元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的说道:“这里是血八卦阵中,他们就布阵在我的山门前。姐姐,这里是青峰山地界。” 青峰山?美女微微蹙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啊?“如今大唐哪位陛下在位?” 钟元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大唐?大唐灰飞烟灭多久了你知道么?你说的大唐,莫不是是五代十国的后唐? “姐姐说的大唐是?”他小心翼翼道。 美女不悦道:“大唐只有一个!那便是唐太宗所在的大唐了。难道还有几个大唐不成?” 钟元了然了,这是个唐太宗的小迷妹啊!可惜啊可惜,你家唐太宗已经死了!骨头都找不到了!想到这点,我真是想要仰天大笑好几声啊!开心! “姐姐,您说的大唐已经被灭了,藩镇叛乱,整个大唐四分五裂。别说什么唐太宗,便是唐太宗的曾曾曾曾曾孙子也死了好多好多年了……” 美女一呆,脸色有些灰暗。“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里……已经……改名了……那么,这里周围的城池叫什么名字?” 钟元扭扭脖子,小心翼翼道:“龙岩,泰宁……” 美女不能他说完,喟然长叹:“原来,我还是在青衣门,他,没有接我走……” 钟元这时候绝不敢说,他不要你我要你吧。这种话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活不过下一集了。 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往外爬了几步,对这个老不死的妖怪敬而远之。 “你方才说,我们在攻击你是怎么回事?”美女现在说话已经极为流利了,这是好事啊!总算可以交流了不是?能说话就可以讲道理,能讲道理就不会乱打人不是? “呵呵,这青峰山是我的……” “是我的。”美女淡淡的插嘴。 钟元呆了呆,你这是跟我抢地盘了?好吧,你强大,你有理。 “额,总之,在青峰山这里,我也算是有点产业。然后么,不知道为何,这个,有个刚刚做了皇帝的兄弟,看上小弟这产业了,就一直派人一直派人来打我。总之,那个,最后吧应该,那皇帝就叫了个道士来布阵,叫血八卦阵法,然后,小弟我年幼无知,进来想要看看,然后,那个就碰上姑奶奶你了呗。” 美女沉思一会道:“这里不是血八卦,而是我布阵的空间,为的,是保证我的沉眠不会被打扰,能够安安静静的死去,或者顺顺利利的醒过来。现在看来,有人利用了他?” 钟元很想开心的拍着大腿告诉他,是啊,你就是被他们利用了,不如你杀了他们报仇吧?终究是不敢说。鬼知道会不会再来一巴掌? 第八十九章 老阿姨 那美女沉思一会,忽然冷笑道:“这么看来,你是做了青峰山的山贼了?嘿嘿,如今,我青衣门……” 不等她说完,钟元立刻义正言辞道:“姑娘此言差矣,我是听不下去的!” 美女眼中杀气一闪而逝,怎么?老娘说话还有你反对的份了?是你飘了,还是老娘拳头不够硬了?但是她很快就知道,她错了,确实错了,错得离谱! “姑娘,您在此地呆了多久?我们才呆了多久!说起来,我们才是客人,您才是主人啊!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太叫我失望了!” 钟元双眼饱含泪水,一副痛心疾首模样。看得美女心中迟疑,拳头更是打不出去。这么看来,这小子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 “可惜,我等无能,竟然没有帮姑娘您看好家,这就被人打上门来了,还叫他们打扰了姑娘您的睡眠,您,惩罚我吧!”说着说着,钟元竟然真的落泪痛哭起来。 美女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既然不好说,那就只能跳过去这个话题。 “嗯,这个,这个空间我还是能开的。更何况,青峰山本来就是我青衣门的山门,哪有那般简单?” 说着说着,一股猛烈气势扑面而来,孤傲中带着沉稳,好似站着的不是一个女子,而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钟元心中暗暗叫苦。这特么究竟是什么世界?老子身上有大宋的秘密也就算了,怎么练大唐的人都跑出来了?难道这些老不死的真的能够活千秋万载?难道书上说的飞天遁地,天长地久,竟然是真的? 说起来,这一点他也曾经是怀疑过的。每一个人,看上去都是一样,可若是剥离了皮肉,可不就是剩下一点骨血?若是骨血和皮肉都没有了,还能剩下什么?与其说是人族,人类,还不如说是一个个脑子驾驭皮囊走来走去。要不然,为何五脏六腑四肢都可以换,唯独大脑换不了?啊不是,还真有人换了大脑的,据说是将猴子的脑袋安装在尸体上,那尸体醒来的时候却是一个猴子模样。 所以说,所谓的人类,不过是一个个能走能跑的大脑罢了。若是有人功法逆天,想方设法取来天地精气供养大脑,那这个人未必不能长生久视。若是此人再厉害一些,能够自己控制大脑激素的分泌和分配,将天地精气养护肉身,那么长生不老,未必就是传说。 唉,说起来,精神穿越都已经见识过了,还说什么迷信不迷信呢? “小子,你在想什么?莫不是你怀疑我青衣门的本事?”美女正说得慷慨激昂,忽然没有了回应,发现钟元正在在发呆顿时勃然大怒。什么意思?看不起老阿姨还是怎么的?老娘说话你也敢走神了? 钟元打个冷战,清醒过来,当即大声说道:“没有没有,只不过,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咱们青衣门过了这么多年,恐怕就是精铁也会锈成飞灰。姑娘,咱们是不是考虑考虑?” 美女正要怒斥,忽然想起自己原本以为千秋万载,固若金汤的寝宫照样被人破除,甚至连自己都被做成人偶,顿时大恨。世上终究是没有万年不易的东西的。 “那你说怎么办?” 钟元眨眨眼道:“姑娘,不如,咱们悄悄从阵法空间溜出去。青峰山尽管是我暂时的居所,可也有上万的人马。咱们两个,再加上上万人马,相比击败这些人,应该是绰绰有余才对。” “只是姑娘,此地现在是四面环山,四周又都是大明的势力。咱们打了这一波,还有下一波,不如,咱们直接去应天,杀了朱元璋老贼,小的愿意拥护姑娘做一做天下的主人!也试试当年大唐天后的威风!” 大唐天后么?美女心中闪过一道道画面,画面中,总有一个威严的妇女高高在上。呵呵,陛下,便是万里江山给您,又能如何?如今,我还活着,您呢?又在哪里? “小子,我看你是想要本姑娘助你一臂之力,叫你好做天下的主人吧?你打得倒是好算盘!” 钟元肃然道:“姑娘多虑了!若是我钟元真的是这样的人,何至于数十年来,一直窝在青峰山这个四面环山的地方?今日得见姑娘,才知道什么是天命之子,什么是真龙天子。陛下!您就答应了吧!”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钟元,为了这美女能够答应杀出去自己做皇帝,甚至自己跪下了!好一个忠心耿耿! 美女大为感动,不由一巴掌拍过去,感谢钟元的忠心。“滚!你当本姑娘是傻的?这种纳头便拜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钟元正要叫冤枉,一抬头,见了那女子眼中冰寒的杀气,顿时低头不吭声了。 “忘了告诉你,本座当年就是在天后身边做事。这种谄媚的事情,本座做得比你好多了。你这些小心机,小手腕,不过是本座当年玩剩下的罢了!” 赏赐了忠心耿耿的钟元,她又说道:“不过,你想要的,本座不是不能给你!你,想要么?” 钟元趴在地上。这一刻,什么武者的尊严,什么高手的风度,都已经碎成了粉末。就好像,他当年的剑仙梦一样。这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上有所赐,不敢辞。只要是姑娘赐给的,小的那是万分乐意。若是姑娘不愿意给的,小的万万不敢痴心妄想。” 那女子这才满意点头。“还算不错。你起来吧?那一位,是你朋友么?” “不是,姑娘,那一位就是大明的将军,也是诱杀小的的诱饵。既然进了这里,看来,大明已经不打算要他了。姑娘,您随意,您随意。” 一个将军做诱饵?这小子身上有什么古怪?女子深深蹙眉。很明显,谁也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既然用了一个将军做诱饵,那么这条大鱼,必然要有超过将军的价值才对。这小子,秘密很多啊! “既然如此,那就杀了吧!等我们出去的时候,顺便再杀了外面的所谓明军。”女子冷哼一声。原本木然追杀许元的人偶忽然一变,速度变得忽快忽慢,身形变得诡异莫测。许元一个不小心,竟然被拿下! “不!不要!不要杀我!”许元惊恐欲绝。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偶还有这种变化。 “少侠!少侠救命!” 许元大声呼叫。声音惶恐而焦急,甚至隐隐有些绝望。 他不知道是阵法变了,还是怎么回事。可是这一切都是在钟元出的那个什么破注意之后才出现的。这个混蛋,竟然叫本将军落入如此境地! 这一刻的许元,前所未有的恨起了一个人,还是个男人!多么不可思议! 然而,愤怒,嫉恨,从来不是手中的救命草,反而是催命的毒药! 很快,惊慌失措,又满腔恨意的许元,被十几个他最喜欢的女孩子,漂亮的女孩子撕成了碎片。到处都是他的皮肉,到处都是他残存的骸骨。 这,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吧?当真是风流才子啊! 等到许元死的时候,女子不甘心的叫那些人偶一个个尝试去吸血,甚至直接将皮肉塞进嘴里。可惜的是,人偶就是人偶,没有一个清醒过来的。 怎么回事?为何我这些姐妹一个都不能复活?为何偏偏我就可以?难道是此人的血有奇效?可明明试过了,没有用啊? “姑娘,姑娘?”钟元见她没有反应,有些惊喜,莫不是又变成人偶了?那可太好了! 女子眼皮一动,森冷道:“何事?” 钟元心中一虚,诺诺道:“姑娘,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女子心中叹息,不知道自己出去以后该做什么。自己不过是一个数百年尸体复活罢了!举目无情不说,甚至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走?去哪里? 钟元见他惆怅,心中狂笑:“嘿嘿,刚出来的时候没有想到,这时候该蒙蔽了吧?哈哈,你以为你长生不老就了不起?若不是因为你打不死,就是我一个小小的二流高手都能打爆你!真是不知所谓!” “罢了,你说说,咱们出去以后,杀了这些人,然后呢?” 女子悠悠叹息一声,问道。 钟元大喜,脸上却不动声色道:“这还用说么姑娘?当然是去应天杀了朱元璋做皇帝呀!” 女子冷飕飕的扫了一眼钟元,道:“你蠢还是当我蠢?杀了朱元璋,是叫朱元璋吧?本座只有一个人,你叫本座一个人和全天下对抗么?嗯?你存的到底是什么心思?或者说,其实你一直都希望我和那什么朱元璋同归于尽是不是?最好的结果,莫过于他的朝廷也是支离破碎是不是?” 钟元讨好的笑笑。说多错多,还是什么都不说了。起码人家自己都说了,孤家寡人怎么做皇帝? 女人脸色一冷,忽然一巴掌扇过来。“叫你骗我!” 钟元应声倒地,心中悲鸣。“谁骗你了?你自己要问得!” 第九十章 出来了,可是我的人呢? 世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人多了去了。钟元不是圣贤,只是其中一个。只不过,他表现得比较露骨罢了。好在他还有达则兼济天下的心,已经比九成的人要好那么一点。 美女门主没有为难他,还真的就带着他,还有十几个美女人偶浩浩荡荡的走出了空间。临走之时,这个老阿姨顺手取走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以至于这个空间开始渐渐崩塌。从此以后,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再也不会有人发现。 “哇哈哈哈!!!!老子终于重见天日了!”钟元内心喜悦感爆棚。却不敢在老阿姨面前说点什么,强行忍耐住。 天空是那么的蓝,空气是那么的新鲜,世界是那么的美好,就连眼前的…… “小子,这是你的人?”美女冷冰冰道。 钟元定睛看去,这,这是怎么回事? “钟寨主?久仰久仰!”有道人抱拳行礼,他的背后站着数百人马,人人黑色紧身衣,胸前绣着一个太极,背后则是一个道字。 再看周围,数不尽的大明军马,人人手持兵器,骑着高头大马,四处游荡。 这群人,不但有长短兵器,就连火铳也准备了无数。 仓促之间,钟元也没有数清楚究竟是多少,总之几乎人手一把。 “这位道爷,这是什么意思?” 道人笑了笑,拍拍手掌。“带上来!” 人群稍稍分开,之间一个个披头散发的人带了出来。每一个人走出来都要经过钟元身边,有的沉默不语,有的看他一眼,叹息一声。也有的,怒目而视。 这些人,诸葛青云、齐梦楚、常德荣、叶明伦,等等,除了赵玄一和胡观音,一个不拉,全都被带了出来。 “这,这是……”钟元脸色铁青,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怎么就是观阵的功夫,自家大本营就被打破了? “钟元,你倒是厉害,不但破了贫道的阵法,还将贫道的傀儡也都带走了。好得很,好得很哪!若你只是孤家寡人,贫道说不得还真要怕你三分。如今,你也瞧见了?你是跪地投降呢,还是跪地投降?” 那道人得意至极。明军来了几回,根本没有伤到青峰山的筋骨,自己不过是第一次出马,立刻就叫这小小山寨家破人亡!这岂不是好么? 钟元吸口冷气,明白此人功利心极重,根本不可能靠装傻装可怜过关。听话听声听锣听音,功利心的人,说话做事和潇洒的人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无奈之下,只好说道:“道士,何必两败俱伤呢?虽然说你也算是听令行事,可这漫山遍野的性命,难道道士你真的忍心??” 他指望他,悲天悯人,却不知,此人心中只有高官厚禄,早就被功名利禄蒙蔽了心肠,哪里还有半点慈悲了? 道家,从来不是一个争名夺利的教派,盛世归隐,乱世济民。这便是道家了。现在天下泰半已经归了朱元璋,若是真心向道,此时的道士不是在打坐参禅,就是在救济百姓,压根不会出现在军中! “好一个山贼!你一个区区山贼,跟贫道说慈悲?贫道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给他瞧瞧你们的刀子锋利不锋利!” 钟元正要讨饶,哪里来得及? 有那年轻力壮的,上来就开刀杀了两个。 这两人,尽管不熟悉,可钟元很清楚,这两人真的是青峰山的人!不由得,手脚冰凉! “原来你叫钟元?带你出去不难。带他们,谁也走不了。你走还是不走?”美女见状,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悄悄问道。 钟元不会传音,只好叫道:“兄弟们!要死咱们一起死!青峰山,不是我钟元一个人的青峰山。既然今日失败,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如,咱们一起上路有个伴吧!” 话里话外当然不是表面的意思。实际上他问的是,我自己走是很有把握的,可若是带上你们,咱们谁也走不了。你们说怎么办?若是要一起死,我也陪着你们! 所以说,不要总是被那些一路高呼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人感动了。实际上里面的意思多了去了。 其他人没有吭声,齐梦楚昂起头大声说道:“今日聚义青峰山,那是我等三生有幸!今日兄弟去往地府幽冥,来生再会!” “哦,狗头还挺硬!杀了他!”道士大怒。指着齐梦楚道。 “唉!别急别急!道士,我给你介绍下他吧,他你杀不得!”钟元急忙摆手道。 道士瞥了一眼钟元,道:“这天下的反贼,贫道没有不敢动手的。哪怕他是天帝的亲戚,一样杀得。” 钟元不说话了,你牛,你接着牛!青衣门的女婿你也敢杀,你倒是杀吧!反正,下一步,就是你们去陪他了哦。 “姑娘,这人,死不得,他是青衣门女婿。他的妻子便是现在青衣门最后一个弟子,也是当代掌门。若是他死了,我估计她会发疯。我是拦不住的。” 美女一愣。“青衣门还在?” 她的生意颤抖,沙哑,远没有方才在空间中说的声音好听。看来是激动了呀! 钟元道:“姑娘您这话说的。你看您青衣门多厉害呀!怎么可能会灭亡呢?实话跟您说,若不是现在挺乱的,我本来是打算找个好的山头,叫她再开山门,惠及天下的!哦,顺便说一句,她现在是我青峰山的管事。但凡青峰山内部事务,就没有她不能问的不能管的。” 美女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倒是对他先前说的女帝有些相信了。毕竟女人当官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 “诶,你个蠢货,你跟木偶说话?”道士惊讶道。莫不是这小子已经疯了?这可不太好,他身上据说有秘密呀!若是能掏出秘密,他才值钱,若是没有秘密,他值个屁钱呀! 钟元横他一眼,道:“老子不跟美女说话,难道跟你个糟老头子说话?” 道士浑身发抖,我了个擦,这小子,这小子他们的不是欠揍,也不是疯了,这是欠收拾呀! “来人,来人!先不要砍人了!给贫道,给贫道先收拾收拾这小子!无量那个天尊!气死贫道了!”他满脸狰狞,心中怒气翻腾不休! “我看你是不想要你这些所谓的兄弟了!我了个去的,你还挺横是吧?信不信贫道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钟元咧嘴一笑。道:“道士,可以的,你可以的。呵呵,你毁了我基业,我也别无他法,只好做一做荆轲,叫你鸡犬不宁。没事,我不过是一条命,你命多,你能撑住的。你放心哈!” 道士噎住,眼珠子转了转,不信真有这种冷酷无情之人。立刻示意明军,杀了两个人。 不巧,其中一个正是诸葛青云。 “少主……”诸葛青云一脸惊慌,他是着实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死的第一个!就这么不值钱的,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可惜,没有人愿意听一个糟老头子说什么,他也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少主,便血溅三尺,花白的头颅滚落在地,满是尘埃。这一回,他倒是和滚滚红尘再也分不开了。 钟元一动不动,道:“无事无事,我这人比较小气,若是他人杀我一个兄弟,那我便要找回十个人一百个人给他陪葬方才安心。你放心道士,很快!” 也不见钟元如何动作,只见他轻轻扬手,手中数颗鸡蛋大小的布包冒着青烟就掉落在了明军中。 轰!!轰!!! 数声爆炸声。明军立刻倒下了数十人,果然是百倍奉还。 道士一脸不以为然,只是叫人稍稍的往后退了一些。 钟元当然知道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小兵小将的死活。呲牙笑道:“我知道你不会在意的,所以,你还欠我一条命。人,你尽管杀!我走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知道你在哪里的!” 道士正要冷笑,却见那一动不动的人偶忽然动起来,脚尖轻轻一动,一手一个,拉着齐梦楚和钟元就走。动作迅速,电光火石只见就跑出了包围圈。 这性能,好像比在自己手里还要夸张啊!这小子,有很多秘密呀!道士懵。 “天师!不妙了!少了几个人,都是匪首!”旁人连忙上来禀告,满脸的苍白。 道士回神,皱眉道:“都少了谁?” “齐梦楚,汪成,常德荣,顾言卿。” 齐梦楚是青衣门祖师带走的,其他三个则是数个人偶合力抢走的。抢人和杀人是两回事。 道士听到这几个名字,眼中精光闪动,若有所思,却再没有说要找回人的意思。更没有说要大军追杀上去的意思。 明面上,朱元璋的旨意是,荡平青峰山,叫他们生生世世不能做贼! 这一点,他可是做到了,一点都没有拉下的做到了。甚至比朱元璋说的还要好。 至于私底下的意思。你没有明说,当然不能明着追责。 不过,想到到手的功名利禄长了翅膀飞去,这道士觉得心口好疼好疼。 第九十一章 泉州 话说,钟元等人被那青衣门祖师带走以后,一路昼伏夜行,一直走了五天五夜才算是放心下来,找了个小密林休息。 这一路,该说的都说了,该谢的,也都谢了。气氛变得有些沉闷。中间休息休息,也是有交流感情的意思。当然,这或许是钟元一厢情愿也说不定。 “胡观音在哪里?”美女忽然开口道。 齐梦楚气息奄奄。有气无力,却依然保持者风度,所谓君子死而冠不免,累一点算什么呢?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门主,音儿她,去了龙岩。” 胡观音去龙岩,这一点,钟元自己都不清楚。 “怎么回事?我不是安排你们赶紧撤离,去泉州么?”钟元拉着顾言卿道。 顾言卿是最凄惨的一个。他儿子死在明军手中,是绝不肯投降的,若不是明军要抓活的,他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少主,这本不是计划中的事情。可是有一个白发道士,说自己来自武当,带了一个口信给胡总管,她这才去了的。具体什么事情,属下并不清楚。”他满脸的愧疚。“属下无能,给少主丢脸了。三千明军,三千啊!三千明军竟然就攻入了青峰山,是属下无能。” 钟元心思不在青峰山上。他很清楚,在没有火炮之前,山峰是可以作为一个屏障,在火炮发展起来以后,山峰不过是自寻死路!尽管这个世界很奇怪的,火药的威力没有他见过的那般大,跟烟花好不到哪里去,可烟花也是能杀人的。 “这一点不必说。只要火炮到位,咱们青峰山当然守不住。要火炮,就要有工匠,有铜铁,有硫磺有硝石。这些,青峰山都是不具备的。”看看美女,心中转了转,道:“你看这位门主,说起来,也是神仙人物,活了无数年,可是,面对密密麻麻的火器,她一样要跑。火器起来了,武道就没有那么厉害了。守不住,很正常。” 顾言卿抱拳,什么也说不出来,总不能人家理解你了,你还要抢着去要惩罚不是? “现在担心的反而是武当!武当张三丰,呵呵,好大的名头。可惜眼光不行,只盯着中原一点地方,外面世界那么大,却没有想着去看看!”钟元摇头道。“百年全真,如今只剩下一个华山一个重阳。武当,又能走多久呢?” 这边正说着,那边齐梦楚领着美女来了。 “少主,这位门主说要去找音儿,我也担心他,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钟元心中转了转。“也好,你去找找胡观音,只是要小心武当。若是那白发道人真的是武当的,只怕手段不会少了。据说武当阵法,武功,还有道术,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美女门主冷笑道:“不过是一个武当,你太小心了。阵法,武道,这些在大唐才算是出类拔萃,如今的天下,反倒是依靠外物,去寻思火枪火炮这些东西,武道,不知道丢了多少了。” 钟元不同意这一点。“门主,您救命之恩,我感怀于心。可门主对武道的看法,我却不能苟同。所谓武道不仅仅是追求长生,也追求杀伤,最早的武道就是军中产生的,为的就是大量杀伤对手,大量的减少自家伤亡。所以,谁说火器就一定不是武道呢?更何况,时代在进步,古时候的武道肯定有他过人之处,然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在的武道未必就比前人差了。只是因为能坚持的人少,所以显得现在的武道没有那么昌荣罢了!” 美女门主笑了笑,忽然低声问道:“你也是武者,那本座问问你,有朝一日,若是全天下几乎人手一把枪,请问,武者该如何自处?要知道,苦练三十年,也比不上两个月的火器训练。只要形成规模,火器,神仙也杀得!” 不亏是陈年的妖怪,不过是看了一眼火器,就知道了火器的用法。火器,从来不是单兵神器,成规模以后,杀伤力那是几何倍数上升,而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陈转老祖,听说曾经硬抗火炮不死呢!”齐梦楚忽然悠悠的说了一句。尽管对神仙鬼怪不相信,甚至厌恶。可陈转老祖的事迹简直称得上是神迹,他倒是颇为钦佩。 陈转,当年据说跟赵匡胤打赌赢了一个华山的神仙人物,据说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甚至连火炮都不能伤他分毫。民间传说也好,官方记载也罢,都将这个人神仙化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陈转?是谁?”钟元懵逼。“陈抟老祖,我倒是听说过,可陈转……” 齐梦楚当即脸红了。特么的,那个字念团不是念转么? “哦,那个,可能是属下看得书,那个字,太模糊了的缘故。” 钟元看他说话吭哧吭哧的,什么也没有说。 美女道:“罢了,不管是谁,硬抗一个火炮,我也能做到。可是若是万炮齐发呢?我是扛不住的。” 她这轻轻一带,却将话题引开了去。 “不错不错,门主说的是。”齐梦楚连连点头,暗地里抹了把汗。丢人了啊。陈转陈转的,鬼知道这家伙竟然叫陈抟,你又不是熊猫,叫什么团是不是? “好吧,火炮不火炮的,咱们以后再说。既然两位要去龙岩找胡观音。我却有一件事要请两位帮忙。” 钟元忽然想起一件事,当即开口道。 “少主客气,青峰山尽管没有了,属下却还是钟家的家臣。不知少主有何吩咐?” 钟元眼神一闪道:“当年,朱元璋窃取明教,做了天子。听说明教的有些人是不满意的。还有,红巾军如今名存实亡,变成了明军。肯定有人不服。红巾军的大本营就在徽州,亳州一带。既然两位要去龙岩,顺带去看看。至于明教的那些人,最后出没的地方,就在龙岩。这也是为何王德贵时时刻刻在龙岩镇压武林的缘故。齐先生,你,要不然就不去了?” 龙岩的秘密很多啊!高手出没,历史悠久,若是一个不小心,进去的人,未必就出的来了。 齐梦楚感动。这个少主还是不错的,知道关心自己的生死。虽然若是自己不去,很可能就要换婆娘了。 “少主放心,有门主在,属下除非自己去撞刀口,要不然,想死都难!” 美女门主道:“钟元,你婆婆妈妈个什么劲?既然我带着他走,自然会保证他的安全。你放心就是。齐梦楚,走吧,跟本门主走,去找找胡观音。” 说罢,美女门主带着齐梦楚还有十几个人偶,就这么离去,甚至连告别一声都不愿意。 两人走后,钟元也无意再待这里,稍作休息,便带人冲着泉州赶去。泉州目前还没有多少人马,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拿下泉州。 泉州,三千人马被堵在泉州小树林,外面是密密麻麻的乞丐。老的老,小的小,残疾的残疾,大着肚子的女子也有,老得不能走的老太太也有。 “丐帮的兄弟,我等不过是过路的,只要有船,我们马上就走了,何必这般为难我们了?”三千人中,有青年站起来道。他叫陈志兵,原本是跟着赵天赐的。赵天赐尽管败得快,却吸引了不少人模仿。 高官厚禄,谁不爱? 泉州丐帮,人数不多,也就两万八千多人而已。帮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高高大大,一身功夫,谁也不知道多强。名叫彭三角。原因么,大约是因为他脑门上的三个角吧? “兄弟哪条道上的?”彭三角客客气气道:“今日是我丐帮的大日子,今日,我丐帮要选帮主了。地址恰好是这小树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说得客气,陈志兵脸色却极为难看。你选帮主?刚好在小树林?蒙谁呢?是谁赶着我们走进这小树林的? “好!丐帮的兄弟是地主,你们要这里,当然没有话说。那我们兄弟走就是了。可否请丐帮的英豪让出路来?” 彭三角脸色沉下去。“老子问你哪条路上的,你不说话,就要我们让路,兄弟,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陈志兵冷哼一声道:“阁下!我们早就说了,我们是福建泰宁人士,泰宁发生兵乱,我们兄弟无奈之下只好出海求生。你们丐帮二话不说上来就堵住我们是几个意思?” 彭三角笑了。“哦,原来是泰宁人,对不住,泉州是泉州人的泉州。外人,免进!” 丐帮弟子渐渐围上来。尽管他们很多人都没有武功,尽管他们很多人拿的是竹竿,但是,没有一个人退后,也没有一个人认输。不是他们勇敢,而是他们已经生无可恋了。 活着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死了也不过是黄土一杯。 “所以,我们走。” “走?泉州又不是你家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问过老子们没有?” “那你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福建一地,福州最富,泰宁次之。好得很,没见到爷爷们都是端着碗么?来来来,请大爷施舍施舍。” “若我不施舍呢?” “泉州风好水好风水好,做做墓地那是一等一的好!” 陈志兵再也忍不住!大叫一声带着人就冲了上去。 泉州至关重要,兄弟们都要靠他活下去,岂能就这么走了? 第九十二章 降服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都是热血汉子,没说的,既然说不到一起去,那就打吧! 陈志兵呐喊一声,三千人马立刻冲上去就砍! 面对老弱妇孺,只要还有一分人性,谁能下得了手?陈志兵等人也下不了手。当即就吃了大亏。 有老妇人,蹲坐在地,裙底爬出密密麻麻的五毒虫子,毒蛇,蜘蛛,等等,各种各样,都有。这哪里是一个老妇人,明明是一个毒妇! “呵呵!敢看不起咱老人家,叫你们瞧瞧厉害!” 那老太太,张开一张豁嘴,里面的牙齿已经掉了七七八八。 不要看她说话都漏风,骂人说话,依然好似机关枪一般。或许坐车的时候是需要座椅的,可若是抢钱跳舞的时候,年轻人未必比得上! “毒虫?”陈志兵冷笑一声。“不知道现在硫磺都是必备之物么?” 果然,三千人马齐齐洒下硫磺,刺鼻的硫磺味冲天而起。地上的毒虫立刻四处奔逃,半点作用都没有。 只将老太婆气的要死。 彭三角没有说什么,其他人却冷嘲热讽。 “老太婆,都说你过时了你还不信,你瞧瞧你这还能做啥?现在时代变了,火器盛行,你那什么毒虫什么的,早早收起来吧。” “嘿嘿,叫你不要出来不要出来,就要出来。现在知道厉害了?” “要破大军,还是要看咱们的!” “曾经听说,青花寨有人一剑破千军,咱们几个,也未必比人家差了!做事情呢,还要光明正大才是,不要总是想着依靠外物,什么毒虫毒药,只能威风一时,做不了一辈子的依仗!” 丐帮人心不齐,各自有各自的山头,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唯恐其他人没有露出半点破绽。拆台、争锋,才是他们的日常。 彭三角大怒:“混账,这时候来内讧,你们怎么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有空说话,是因为前面的弟兄在拼命!” 声音顿时小了一些,众人各自努力杀敌,依然没有组队的意思。 彭三角大怒道:“城内有个黑虎精,咱们日子已经很难过了,这时候还各顾各?是不是要叫人将咱们赶出泉州才满意?” “彭三角,你已经不是帮主了,在这里刷什么威风?”传功堂的人立刻出来冷嘲热讽。 “等到选帮主以后,谁爱当谁当,这时候,老子还是你们的帮主,就要管着你们!大敌当前,还在各自为战,老子就不惯你们毛病!” 这话还是有用的。只听得,四周呼喊声四起,一盘散沙的丐帮总算结成一个个团体,抗击青峰山的众人。 “执法堂来这里!” “传功堂来这里!” “静衣堂的来这里!” “素心堂这里来!” …… 然而没有什么卵用! 这三千子弟,是按照百夫长千夫长来训练的,配合默契,进退有序。哪里是一盘散沙能够比拟的? 不过是一个多时辰,什么高手,什么执法堂,统统被拿下!甚至连彭三角都被围住,带着十几个人苦苦支撑。 “等下,等下!兄弟,有话好说!”彭三角眼看不对,立刻大叫。 “帮主,你要投降是你的事情,我丐帮,绝不做一个屈膝投降的狗!”执法堂冷笑道。 “蠢货,你怎么没看出来,这些人不是江湖中人,是兵马!是军汉!”彭三角头疼,怎么碰上这种蠢货。 陈志兵一声不吭,指挥下属收拾尸体,收容俘虏。八千多丐帮子弟,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不过是各自成阵厮杀了几回,立刻就崩盘,一点意思都没有。更有的,甚至于各自奔逃,以至于连累了他们自家兄弟! 不多时,最后几个顽抗的,也被拿下。 “丐帮?好了不起么?还泉州就是你的,不允许我们进去了。”收拾好场面,陈志兵越众而出,背着手走到彭三角等人面前。“挺牛逼啊,你是泉州之王了?” 前面装逼有多狠,现在打脸就有多痛。鬼知道你们是军队来着,跟谁干也不敢跟军队干啊!彭三角心中难以言喻的痛。若是江湖人,谁听到丐帮都要退避三舍。一来是人多,二来是人杂。比如说那个老太太,原本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一手的毒虫实际上已经出神入化,若不是遇上军队,身上都放着硫磺,谁也制不住她。 还有浑身上下都是暗器的,有吐口气都能毒死人的等等,奇人异事俯首皆是。可特么遇上穿着铠甲,配着火药硫磺的,谁也没招不是? 那传功堂的,或许是横行惯了,或许是脑回路清奇。到现在还是不认输。 “呸!仗着人多罢了!老子告诉你,老子跟黑虎精是香火情的,奉劝一句,现在放了我们,还有活路,若是晚上一时半刻,保管你们到时候屁都剩不下。” 彭三角无语,难怪老子怎么躲都能遇上黑虎精,合着家里出了内鬼啊,回头收拾你! “军爷,这是他个人的意思。咱们丐帮,只是乞丐出身,出来只是求一个活路,绝不敢跟军爷为难,这次,完全是一个误会啊!误会!”彭三角两眼极为真挚的看着陈志兵道。 现在正是元末明初,治安最差,可也是治安最狠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是下狱。还是小心为妙啊。说到底,丐帮不过是一班活不下去的人,报团取暖罢了。 陈志兵沉默一会,道:“黑虎精?是什么人?” 那传功堂的还要再说,彭三角怒吼一声:“你闭嘴!” “军爷,那黑虎精也不知道是不是泉州的,反正三十年前,忽然就名声鹊起。曾经有好几个外号,比如说:神火将,业火明王等等。” 明王?神火?这就有意思了。 百姓一般对水和火是有敬畏的,江湖人从哪里来?还不是从百姓中来。所以,若不是教派中的人,水啊火的,基本不会再名号中出现。哪怕是小说,也都尽量避讳这些。可这个人,居然叫什么业火明王?明王又是佛教里的。 陈志兵心中震动,看来,这人真的和明教、拜火教有关联。难道,这就是上头叫自己找的人? 对于钟元叫他来泉州找人的意思,他认为是合纵连横。小势力,没有实力的时候可不就靠着结盟什么的来壮大自己么? “泉州势力如何?” 彭三角心中一跳,却不敢撒谎。 “泉州大小势力纵横。其中比较大的就是我们丐帮了。有个一两千人的,大约有七八个。可我们这些人,统统都要给黑虎精节制。” “哦?这么说来,黑虎精的人比你们还多?”、 “那倒不是,他只有一个人。可是此人应该是一流高手,出手的出手刀气纵横,叫人不得不服。”说着说着他又觉得不对。若是将此人夸得太厉害了,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去找那人的麻烦了?会不会显得我这个人也特别坏? 这就好像邻里之间,总不能别人都是坏人,所有人都其乐融融的,就和你合不来,难道问题都是别人的?不至于吧?肯定是因为自己也有不好的地方,然后吵着吵着,自己的缺点被人无限放大,就变成了人人厌恶的存在。同样的,若是有个人被说得无比厉害,那无形中,是不是其他人都特别无能呢? 这世界啊,没有那么多的神仙,那么多的超人。大家都是普通人罢了。只是有些人做得好些,有些人做得差一点。仅此而已。 陈志兵果然是这么想的,尽管他没有见过黑虎精,心底却怀疑此人就是少主要自己找的人,将他当做了半个自己人,听着彭三角的话,就觉得此人说话不尽不实,甚至于有些夸大其词。 直到彭三角转口。 “好,你说话不偏不倚,也还算公正。说起来,我们真的是来借泉州一用。可既然此人才是泉州之王,那我们当然要去拜拜码头。其余的你也不用管了。虽然我们有过争执,那毕竟是误会。现在我们青峰山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阁下,何不跟我们一起做大事呢?”陈志兵正色道。见到丐帮的人多势众,他忽然知道兵源从哪里来了。也知道,为何少主对兵源不担心了。有丐帮在,哪里需要担心人手。 彭三角心中忐忑,道:“军爷,能够有口饭吃,我们当然是愿意。可是,我们帮众其实老弱病残居多。没有那么多的壮汉啊。” 陈志兵一挥手,笑吟吟道:“不必担心。实际上,只要是个人,能喘气,都有用武之地。比如说,识文断字的,可以做文书一类,年轻力壮的,也可以做正兵,中年的,还有力气小一些的男子,还可以做辅兵。而且,我们青峰山的外事总管就是一个女子,所以,若是有女子武功过人,或者能够行军布阵,呵呵,我家少主欢迎都来不及。你看,这样一来,是不是男女老少,老弱病残都能有用了?这世上,哪有废物呢?只不过看人能不能人尽其才罢了!” 彭三角心中苦涩,他们过去了是有活路,可是我呢?我呢?还是帮主不是了? 第九十三章 黑虎精 收服了丐帮,陈志兵的人马暴增到一万!这么多人,显然是不适合进城的,只好在树林中暂时扎营,带几个人先进城看看。 陈志兵选人很有意思,他选择了两男两女。两个男的分别精通长短兵器。一个是长枪,一个是长剑。两个女的,一个精通毒药,一个精通暗器。远近攻击都有了。而且,他还准备了许多的弹丸给那暗器的女子,这些弹丸不是石子或者铁块,而是火药丸子,只需要扔在坚硬的地方,就会立刻爆炸。更过分的是,里面还掺杂了些许铁砂。如此一来,明明只是听个响声的爆竹,拥有了杀伤力。或许,这就是最早的手雷。尽管有些小,比汤圆还要小。 “将军真是奇思妙想,叫人拍案叫绝。这丸子,着实惊人!属下倒是从未想过,暗器还能这么用。如此一来,属下再也不是单挑的暗器,而是群攻的明器了!”她笑颜如花。尽管她文化不高,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兴奋,但是淳朴的语言充分表达了她对这个火药暗器的喜欢。 然后,陈志兵就惊悚的发现,这姑娘带了上百个火药丸子在身上,而外表一点都看不出来。 神人!! —————————————————— 泉州城。 陈志兵刚进城的时候就发现了。泉州跟泰宁是不一样的。 或许是因为泰宁太平了很久的缘故。泰宁那边管得要严厉一些,官府威严还是有的。 泉州不同,泉州街上大摇大摆的江湖人士很多,街面上打架斗殴的也有很多。这不是泉州最大的特色。 泉州最大的特色是,作为一个进出口的港口,这里有很多金发碧眼的怪人,也有黑头发黑眼睛,但是皮肤跟僵尸一样的怪人。当然了,母的还是很漂亮的。 “大人,这就是那位黑虎精的住所的了。对了,大人,黑虎精是咱们私下的称呼。若是大人见了,千万不要叫黑虎精。正式的称呼,还是明王合适。”暗器女子道。 陈志兵一愣,道:“你们黑虎精黑虎精的,我还以为是他的大号,怎么不是吗?” 女子苦笑道:“大人,黑虎精这个称呼,谁会喜欢呢?” 有道理。陈志兵恍然道:“那你们怎么叫他黑虎精呢?” “因为此人心黑狠毒,偏又狡诈得好似鬼。我们拿他无可奈何的同时,也就只能叫他黑虎精出出气了。” 陈志兵摸摸鼻子,觉得黑虎精比什么明王之类的好听多了。接地气! 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五人已经到了黑虎精的门前。 “大人,他应该就在里面。”暗器女子道。“要不然,属下先给您叫门?” 陈志兵摇头道:“叫门?叫个屁!他连大门都不设置房客,如今进去何必叫了?” 他就这么推门进去了。果然没有任何人阻拦! 黑虎精,名号不详。喜欢穿一套白色长袍,长袍上纹绣种种火焰符文。看上去很精神。 “这位想必就是明王了?”陈志兵笑呵呵道。 那人冷着脸道:“实际上,你们不是叫我黑虎精么?” 原来他全都听见了! 陈志兵道:“哦,我是青峰山头目,陈志兵。见过明王。这几位,是我在泉州刚招来的属下,倒不是专门为了恶心您的。若是您有什么不舒服的,能不能请您原谅一二?” “哦,原来是青峰山。齐梦楚,赵玄一,可还好?他们也算是我的熟人了。若不是因为他们,你们几个就死了你知道么?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话音刚落,那人双手忽然放射出火光,将暗器女子团团包围。 “啊!!!!大人救我!!!”女子尖叫一声。 然后,火光中,爆炸了! 谁知道用暗器的会带着火药?谁特么知道? 轰轰轰轰! 剧烈爆炸声中,猝不及防的几人狼狈躲闪。 陈志兵背上密密麻麻的伤口,都是一颗颗的小钢珠什么的,而另外两个功夫好些,翻滚着逃到了外面。唯有那个明王,什么准备都没有,被炸了个正着! 五个人狼狈的逃出来,一个个烟熏火燎,乌漆嘛黑,好似非洲来的难民。 “王八蛋,这是你求人的态度?你特么的带着火药来的?”明王不可思议道。 陈志兵也一脸怒气。“尼玛,老子们行军打仗当然用火器了!难道用棍子啊?不带火药,老子怎么打仗你说?” “嘿,你小子行。这下子老子倒是相信你是青峰山的了,跟赵玄一他们一个脾气!草!可是你们说的,老子一个字都不听,老子不同意!老子倒要看看,没有老子同意,你怎么进泉州!” 陈志兵冷笑道:“看来阁下是当土皇帝当习惯了!我还真就走给你看看!我有上万部下,我的部下武艺高强,训练有素,我倒要看看,泉州,拿什么挡我!” 泉州根本没有多少兵丁。反而是船只不少。陈志兵早就了解了这一点。若是下水,他或许还怕几分。陆上?真当爷爷是你捏的! 业火明王怒火攻心。这家伙炸了自己的房子,还这么大脾气?他登着眼睛说不出话来。从没有见过如此不讲理的人。 陈志兵怒声道:“你杀我部下。告诉你,这事就算是少主和军师同意了,我陈志兵也绝不同意!他们既然是我部下,那就是我的兄弟。若是我连兄弟都护不住,老子没有脸做这个头目了!” “好哇,你兄弟的命是命,难道老子就不是命了?没进门你就骂我黑虎精,进门你就炸我房子。放心,这事就算你要算了,我也肯定不会同意。” “滚!你自己放火杀我兄弟,不小心炸了还有理了?我告诉你,黑虎精你听好了。有种你把我青峰山带来的兄弟杀光,要不然,老子明日天明就要进城。老子倒要看看,谁长了八个脑袋,来拦我试试!” 陈志兵说完,一摆手。“我们走!” 转身就走。 在陈志兵看来,他的手下被杀了,若是他不加以报复,那以后队伍还怎么带?人心都要散了!现在就不一样了。比如他身后的三个亲随,现在跟刚出来就完全不一样。 刚出来的时候,四人都是一样的,除了暗器高手,另外三个都是那种可有可无的样子。在爆炸之后,三人都是有些萎缩,有些认命。而这时候的三人则是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精神状态。不一样啊不一样。 这样的人,在中国历史上只有两个做到过。一个是白起,一个是卫青。两个人之所以当时深受爱戴,就是因为,跟着他们有功劳拿不说,还不用担心自己战死。当时的士兵曾经开玩笑道:跟着两位将军,自己再床上死去的几率几乎是百分百,而死在战场的几率,则是万分之一。 “你们几个,给我记住了!咱们青峰山的人,决不能叫别人欺负了!你们有错,青峰山自己会惩罚,轮不到别人教训!” 陈志兵语重心长,甚至可以说疾言厉色。三个在江湖上也算是老油条的人物,连连点头。 将心比心,谁也不喜欢那种没事自己背黑锅,有事自己扛着的长官。 ---------------- 泉州东南八十里。这里胡观音曾经呆过。田博康也曾经呆过。他们当然不是在这里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而是在这里被追杀过。 现在,钟元也来了。带着几个大男人来了。 他们之所以在这里停下来,不是因为他们想停下来。而是因为一个老头拦住了道路。 “老头,让路啊!”汪成喝得醉醺醺的。勇气自然是有了。可教养什么的,就都送给酒壶了。 那老头,年级挺大,却还很爱漂亮。穿着一身的白衣。头上扎着玉石的发簪。脸上的胡子修得极为的飘逸修长。颇有几分神仙风范。哪怕听到汪成的声音,他也没有动声色。 “喂,老头,你傻了还是聋了?”汪成摇摇晃晃,好似随时都会倒下。“信不信老子一刀将你脑袋拧下来!” 那老头,依旧没有动。汪成顿时大怒。提着刀就走,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 然后,他就被老头一招拿下,踩在老头脚底下屁都放不出来。 钟元见状一惊,上前抱拳道:“老先生,方才是我这属下无礼。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计较。” “他没有口德,你总该有教养。属下没有管好是不是你的过错?”老者白衣飘飘,方才睁开的眼睛,又一次闭上了。 钟元咬牙笑笑。“老先生,是我错了。老先生拦在路上,不知有什么事情?” 钟元非常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在落魄的时候,就应该低着头走路。不要高昂着头,那不是内心强大,而是找打。所以,他现在说话就客客气气了。 常德荣心中一酸,上前道:“老先生,我们赶路要紧,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开口。能帮的,我们一定帮。只是时间紧迫,老先生若是有什么事情,还请快些说清楚。” 谁也不认识这个老头,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青峰山被攻破,几个人又成了丧家之犬,心中惴惴不安。 第九十四章 一龙二凤? 老者白衣飘飘,恍若神仙。但他终究不是神仙,神仙是不用拉屎拉尿,没有琐事烦扰。他不是神仙,所以他有。 “路过的?呵呵,我有个徒孙,叫做林馨儿,不知道你们认识不认识?” 老头子笑呵呵的,满脸的褶子,也看不出这人喜怒哀乐。 齐梦楚和钟元对视一眼。两人依稀记得林馨儿,却忘了是谁,更忘了和她的恩怨。 “老丈,此人,我大约记得名字。不知道老丈找馨儿是什么事情?”钟元小心翼翼道。 老者漫不经心道:“也没有什么,只是我那徒孙今日日日以泪洗面,说是思念故人。也不知道是哪家小畜生,叫我家徒孙这般想念。半年来,竟然了无音信。” 钟元打个哆嗦,应该不是我吧? “是不对,是不对。半年了,音信都没有一个,确实那个不好。确实不好。呵呵。不知道是哪家小子这般绝情?若是老丈不嫌弃,我们青峰山愿意为老丈找到那小心,教训教训他。” “只是教训他?”老丈迟疑了一会道。“若是只是教训他,我自己也是可以呀。我是又想好好地,深刻的教训他,又怕我那徒孙不舍。所以啊,我想着,如果那小子能够自己主动一些,早早认个错,或许事情就简单了不是?你们觉得呢?” 钟元有些拿不定注意了。这老头子看上去有些厉害。至少一招拿下汪成这个,自己就做不太到。可林馨儿,自己确实不熟,这个时候叫自己去杀人放火,会不会拖延了时间,叫明军追上来教训教训自己? “老丈,我那部下快要死了,您是不是先放了他?”常德荣眨眨眼,决定先救一个。了不起,打架一起围殴他。 老者面不改色,却将几人的心思都吃透了的。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愤怒。难过的是,小丫头情根深种,却选错了人。愤怒的是,这么一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你特么的不珍惜?一个活色生香的丫头送给你,难道不香吗? 想是这么想,他脚倒是抬起来了,他脚抬起来的瞬间,汪成一溜烟连滚带爬逃回去了。那样子,极为狼狈,好似一条狗。 钟元摸摸小心脏,觉得林馨儿应该不是自己的锅。“老丈,我才十三,还小。做不得大事。像找小女孩这种事情,呵呵,还是这位常先生拿手。交给他,准保马到成功。” 不管什么,先把锅甩出去再说。 这个锅,我不接!常德荣眨眨眼,对少主的甩锅有些不满。我也不大啊,我特么的还有未婚妻的。 “老丈,这事吧,他不能急。主要是,我们真的有急事要去泉州。不如,等我们去泉州安定下来,帮您找找?” 老丈气到。“你们急什么?我又不是找我家小丫头!她那么可爱,怎么可能做出离家出走这种事情?” “再说了,我家徒孙喜欢的也恰好是十三岁的少年郎,你说,巧不巧呀?” 女儿心思,总是这般的难以理解。按道理来说,林馨儿好歹也十五岁了。若是按照这个时代的风气来说,她们喜欢的应该是那些长须飘飘的长者风范,要么就是指腹为婚,比自己大一点点的男子。 可是林馨儿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看老爹看得多了,对长须飘飘的人一点都意思都没有。对这一点,老头是极为反对的。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哈,一个光溜溜的小子,能拿来做什么呢?做儿子还是做宠物?等年纪大了,到底是谁照顾谁?要知道,女子老得快,等到人老珠黄了,谁疼谁? 这世上,很多男子不一定真的是忘恩负义,而是因为,人老珠黄,爱不起来。男人本性,可不就是好色么? 因为这些,老头是极为反对林馨儿的想法的。更何况,她还是单相思。 奈何,隔代亲,只要林馨儿付出一点泪水,老头的心,就软得不要不要的。 “我家徒孙,也没有说那人是谁,我也不认识。老夫看你,长短大小正合适,莫不是,恰好就是你?真是缘分天注定啊。” 老者一声叹息,钟元差点听吐了。明明是你拦路挡下我们的好么?你真好意思,你的节操呢? “老先生,这事是绝不可能的。我家很穷很穷的,身无长物,家徒四壁,清洁溜溜,那个不名一文。就是这身皮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世上怎么有女孩子喜欢这样的呢?我看老先生一定是误会了。要不然,您再回去问问?” 钟元一脸真诚。能不动手还是不要动手。莫名其妙的敌人还是要少一些的好。人活在世上,怎么才能活得好?那就是将敌人弄得少少的,将朋友弄得多多的。 常德荣收到暗示,立刻大声说道:“不错不错,这小子长得丑,活得久,家里穷不如狗。说实话我们都不怎么喜欢。怎么可能有小姑娘喜欢嘛!” 钟元无语,你这话是不是藏在心里很久了?是不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说出来了?我怎么从这里面听到你的心声了呀喂? 老者瞪着眼睛道:“我家徒孙哪里是你们说的那种人?告诉你们,她什么都不缺,一不为财,二不为色。只喜欢世上的英雄豪杰!我看小哥就不错。年纪轻轻也算有了家业。既然你如今单身,我徒孙也是单身,不如,你们就结为秦晋之好吧!这样,我徒孙不用做单相思,你呢,也算是有了家室。一个男人,只有有了家室,才算是真正成长为男人,而不是男孩。” 这老头怎么好像是话里有话?钟元有些沉不住气,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 顾言卿上前一步道:“老丈此言差矣!岂不闻,男女之情,需两情相悦?更何况,我家公子也是有心上人的。成全了您,那我家公子,还有我家主母谁来成全?” 他说的是林红月,钟元认识的几个人中,他最喜欢的就是林红月。此人能力不错,要不然也不至于做了红叶寺的外使。相貌不错,能拿得出手。身材不错,一看就是生儿子的料。这就够了呀!还要求什么呢? 这个眼光,完全就是公婆挑媳妇的眼光。 “老朽老朽,我还以为我是老朽。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家伙,看起来年岁不大,却比我还老朽。什么叫做两情相悦,啊?岂不闻媒妁之言?真是好笑。再说,缘分天注定。你说我强人所难,可不是败坏我老人家的名声么?呵呵,是不是以为我一把年纪好欺负?” 我尼玛!跟你讲道理,你跟我谈年纪,跟你谈年纪,你跟我说尊卑,跟你说尊卑,你跟我说道德。还有完没完了?钟元勃然大怒,特别特别讨厌这样的人。偏偏这样的人还以为自己口才了得。殊不知,这种诡辩,谁都看得出来,谁都不喜欢。有一说一,不好么? 但是老头老太是不能这么跟他们顶的。不是道德问题,而是你耍赖耍不过他们。要不然,为何碰瓷的都是老人和妇女呢? “老丈,在下一不认识你说的林馨儿,二也不知道她面貌如何,三来么,既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家高堂尚在,岂能说娶就娶?更何况,男儿应当成家立业为本。我尚未成家立业,老丈好意,只能心领。” 老头子眼睛一亮,立刻指着他大笑道:“你也知道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当然是先成家后立业。送上门的缘分都不要,可谓愚蠢!” 他却略过了方才父母之命不提了。 钟元急得冒汗,却别无他法。 “老头欺人太甚!”正在钟元无奈的时候,有红衣女子疾驰而至。身影还没有到,声音已经先到了。 “老头,我与钟郎虽然没有三媒六证,可已经情投意合,算得上是定了终身。我们两人早已经许下了非君不娶,非君不嫁的誓言。硬拆姻缘,着实可恶!” 却是林红月到了。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几分,什么时候到的。 钟元见是她,心中又惊又喜。连忙迎上去。远远看去,只见她小脸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动人。或许,说出方才这些话,已经叫她用光了所有的勇气。 正在这时又有一袭白衣从小树林中走出,身姿婀娜,脸色宜嗔宜喜。不是久久不见的韩钰又是谁? “林家妹子,我与钟郎早有肌肤之亲。更是定了嫁妆聘礼。哎呀,真是不妙,我才是大房呢!” 我尼玛,不来的时候不来,来的时候一起来。不但如此,尼玛两个还争大房了?这是什么情况?钟元呆若木鸡。 若是只有一个,他一定是欣喜若狂的。可来了两个,他就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了。想当年,他那个讲究一夫一妻的时代,也有人能够同时拥有十几个女友。而且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更夸张的是,当那人入狱的时候,这些美女一个个梨花带雨的去探监,纷纷表示愿意等他出来,和他一起生猴子! 人间正道是沧桑! 第九十五章 能动手就别吵吵 对于两人莫名其妙争大房,不但钟元看不懂,就是老头,也看不懂。这时候是争大房的时候吗? 名分的问题,对于其他人不重要,可能对于女人来说。很重要。男人哪怕去外面乞讨,人们也会认为那是为了照顾家里。除非这个男人沾染上了黄赌毒,要不然,哪怕这个男人只拿着只够他们一家吃饭的工资,照样没有人认为他错了。可若是女人出去,除非一年能够盖一栋楼,要不然,总有人说三道四。 所以,聪明的女人在可以成亲的年纪就会早早给自己找退路。名分就是重中之重。师出有名,有了名分,说话做事都能硬气起来。追求爱情的,都是那些已经有了足够面包的女子。更多普通的女子,则是追求面包的过程中不断的老去。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林红月就是这样。出身红叶寺,手中也捏着数千精兵,还有几乎无穷无尽的资源给她使用。这个时候的她,更多的,只是要一句话,那就是她林红月是钟家的女人,而不是要大房不大房。只要手里有钱,就算你是婆婆,一样能造反,可若是没有钱,再多的感情,也会在油盐酱醋中消磨殆尽。 所以林红月想的根本不是什么大房,而是要在钟元被莫名其妙被抢走之前,确定自己的地位和名分。 当下,林红月面对韩钰低头了。“妹妹见过姐姐,姐姐与少主相识在先,又有肌肤之亲在前。妹妹做也是应该。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更不知,此人究竟是和居心。妹妹以为,还是小心一些的好。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嫁不出去竟然还要家人来逼婚。或许,那人是个丑女无盐也说不准。她自己丑也就罢了,若是钟家将来的孩子也丑不拉几的,那该如何是好?姐姐以为呢?” 韩钰的小心脏都快开花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最大的对手就是林红月,没想到这小妞这么快就服软了。不过,那个人…… 她微微扭头看了一眼钟元,只见钟元脸色青黑,却什么都没有说。显然,这一点肯定是通过了呀!哼哼,齐人之福还不好么?再说了,再说,我可是将嫁妆都给了的呀! 尽管现在钟元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山贼。但是他身上的气质,以及青峰山上下的风气,还有那种感觉,韩钰也好,林红月也罢,都很有信心自己不会看错人。 除了钟元自己,好像没有人觉得自己会失败。比如放弃青峰山,钟元早早觉得这里地势险要不假,可对实力的要求,后勤的供给实在要求都很高。第一时间就认为这里不值得长期投资了。可齐梦楚也罢,赵玄一也好,就是王艳红他们,竟然没有一个觉得自己会输的。 喵了个咪的,真以为现在还是古时候?翻山越岭要靠爬的?真的惹怒了朱元璋,信不信他拿大炮把青峰山炸平?就算炸不平,长年累月轰炸下来,人也就震死了。 言归正传。林红月等人和钟元倒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对莫名其妙出现的老头第一个反应就是排斥和怀疑。这么看来,她们倒是挺合适做钟家的媳妇的。或许,钟元考虑到的就是这一点。 被怀疑的老头却已经渐渐压制不住火气。 “你们放屁!明明就是这小子始乱终弃,喜新厌旧,怎么就成了我家徒孙爱慕少年了?林红月,老夫知道你,林馨儿这个名字你真的不知道?” 见老头将矛头指向了林红月,钟元一惊,难道这里面还有林红月的事情? “林馨儿出身也是红叶寺,也与你一般,原本应该是外使,和你也是姐妹一般。怎么,如今你好事已定,就将昔日姐妹扔到了脑后不成?” 好生薄情! 顾言卿等人心中怀疑,看看林红月,一脸的青春靓丽,清纯可爱。半点也看不出来那般无情呀! 不管是不是这样,钟元第一个反应就是,林红月是自己人,可不能叫外人埋汰了。 尽管这个自己人来得糊里糊涂。 “老丈,你这话说得好有意思。先说我钟元认识你家什么林馨儿,现在又说红月认识你家林馨儿。下一步,是不是我们所有人都认识林馨儿啊?再说了,我已经跟你说过,我们要去泉州。来这里不过是路过。你这么纠缠,有意思么?” 顾言卿见状,连忙拉着常德荣等人上前。正色道:“老先生所说的林馨儿姑娘,我们也没有见过。我跟我家公子相识十几年,从未见过老丈说的林馨儿,这位常兄弟,跟我家公子相处时间不长,想来不会骗你。常将军,您见过或者听过林馨儿这么个人么?” 常德荣拧紧眉毛,慢吞吞道:“见……是肯定没有见过的。至于听说么,我得想想……确实没有听说过。” 顾言卿看起来奸猾,常德荣则是一副老实模样,用老实模样的人来说,那就可以增加可信度啦! 可惜他不知道,这老头乃是重阳宫的人,名叫葛道玄,是个活了上百年的老妖怪。林馨儿上了山,那钟灵毓秀的样子,马上就叫这老人家看中了。接触了几个月,甚为满意。 当然,林馨儿当初会上山,绝不是因为红叶寺的缘故,红叶寺的面子还没有这么大。主要原因日后再说。 林馨儿本身是一个会说话来事的,时日久了,自然就摸透了老小孩的脾气,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之余。慢慢的树立了一个呗始乱终弃的可怜女子人设。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实际上只要一个人长时间说你不好,没有人说你好的话。再好也会变得不好。 总之,老头子生气了。男人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和他身边的人都不认为是犯错。所以,所谓的改正是不存在的,他只会一错再错。 葛道玄仰天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老夫永远也无法叫一个自认为不错的人认错。既然如此,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葛道玄说做就做,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把莫名其妙出现的拂尘随手打向钟元。要说林红月和韩钰正挡在钟元面前,这葛道玄也是有本事。只见他,拂尘轻轻一摆,竟然将两个小女子硬生生挤开。 钟元大惊失色,连忙后撤一步,双拳紧握,格挡住拂尘。 “怪哉!这老头好大力气!”钟元忍不住脱口而出。 他竟然没有挡住。整个身子随着拂尘倒退五步,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小家伙,有点本事!可惜,你这本事都用来欺负女孩子了!”葛道玄微微有些惊讶,这小子还真的接住了自己随手一招。 林红月和韩钰反应过来,红了眼睛。“不讲理,就要抢了么?老头,给老娘撒开!” 两人一左一右夹攻葛道玄。林红月用的是一把长剑,应该是一把宝剑。只见剑光闪闪,竟然叫人看不清长剑的真身。白日见方不见影,应该是这把宝剑了吧? 韩钰则用的两把峨眉刺。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只见她双手动作飞快,峨眉刺变成了两个小飞轮,快速而迅捷的攻向葛道玄。 葛道玄眉头一皱,空着的右手横向一拍。波的一声轻响,韩钰面红耳赤退下,随即吐出一口鲜红的鲜血。 这一下有些恐怖,一招,仅仅是一招,竟然就将韩钰重伤了! 钟元红了眼睛。“韩钰,你可还好?” 韩钰捂着胸口,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连忙运气压下眩晕,大声道:“我没事,你小心些,此人真气充足,应当是个高手!” 下一刻,葛道玄脚尖勾起,一脚踢在林红月长剑上。 林红月闷哼一声,捏着长剑踉踉跄跄退下。 这功夫不在于葛道玄脚力多好,也不在于葛道玄速度多快,而在于,他竟然一眼就看透了长剑的位置!都说白天见方不见影了,他竟然能看见!活见鬼了!难道这宝剑是假的? 林红月就是这么怀疑的。别是自己偷的宝剑竟然是假货吧?那就可笑了! “烈日炎炎!”钟元闷哼一声,整个人形成一个弓形,好似要将一根无形的箭矢射出去一般。“老鬼,你给老子去死!” 钟元眼中充满红色,看上去什么都是红的,特别是他要打得那个老头,更是刺眼的金红色,简直不能再明显了。 葛道玄微微一愣,太阳神拳?这功法怎么会在他手里?莫不是钟会没有听自己的劝告?真是混账。老头想着,就好似养了一头小狗,叫他不要喝酒,却偏喜欢去喝点黄汤。谈不上稀罕不稀罕,厌恶不厌恶,终究就是不怎么开心就是了。 钟元并不知道太阳神拳和重阳宫是有渊源的,他只觉得两只拳头越来越热,越来越烫,非要出去不可,尤其原本应该是凉冰冰的后腰,竟然也感到一阵阵潮浪似的热量。简直不可思议! “吼!”终于,钟元脚步踉踉跄跄,眨眼间就来到葛道玄身前,双拳狠狠的砸向老头。 这老头子太丑,还是死了干净……能动手,就别吵吵。多好! 第九十六章 嫁妆还是聘礼 葛道玄的拂尘灵活务必,简直比他的双手还要灵活。长长的须子将钟元的双手轻轻束缚住,又柔柔的晃了晃。惊艳的双拳就变得摇摇晃晃,左摇右摆,比那喝醉的醉汉还要糊涂。 钟元狠劲上来,双脚强行灌注真气。没有双手,我不是还有脚么?当即两条腿左右摆动,伺机上去就是一脚。真气循环带动空气,就连那空中的空气都好像燃烧起来一般,带着灼热和凶狠。 “好小子!”这一下,葛道玄是真的吃惊了。见过狠的,也见过聪明的,可是又狠毒又聪明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少年,你的小聪明用错了地方!”葛道玄冷哼一声,双手一分,既不是分筋错骨,也不是镜中看花,而是穿云追月!这双手一带一拉又一甩。 莫名其妙,钟元就被甩了出去。 “少主!”常德荣眼睛通红,所谓主辱臣死,不过如此!他拿了短刀,背上暗扣已经打开,心中定了心思,若是手中短刀打不过,那就抱着这老头,一起死吧! 他的身后是数十颗火药弹。 汪成见了,脚软了一下,随即将手中酒壶一扔,咬牙冲上去。 “常将军等等,我老汪也不是无情的人!” 两人一左一右,一只手别在背后,都已经做好了身亡的准备。哪怕不能同归于尽,能够给少主赢得时间,叫他可以脱身也是好的。 钟元迷迷糊糊中,忽然见到这一幕,顿时吃了一惊。他可不是那种要靠着牺牲属下偷生的人。这或许是他唯一的优点。 “等等!” 不光是嘴上叫着,浑身真气强行用功,将两人拦了下来。只是他这一来,伤上加伤,顿时一口血喷了出来。模样颇为凄惨。 汪成常德荣悲恸:“少主,我等无能,不但没有为少主排忧解难,还要少主救我!” 这两个大男人,竟然痛哭失声。 葛道玄见状,心中尴尬。按年龄来算,他这也算是以大欺小了。 “慢来慢来。老夫来这里不过是教训教训这个负心薄幸人,怎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哇?” 钟元等人一愣,什么意思?谁负心薄幸了? 葛道玄无奈,道:“老夫乃是重阳宫掌教葛道玄。门下有个徒儿,便是重阳宫在外行走,重阳真人就是了。半年前,他在青峰山接了一个女孩儿上山。那女孩儿也就十四岁大小,名叫林馨儿就是。半年来,她与老夫也说了不少钟元的事情。一来,林馨儿也是我徒孙,二来,钟元也是我故人之子,这才来教训教训他。可你们……这两个女娃子么,当着老夫的面争起了大房。你们几个么,上来就没有一句实话,还要和老夫动手。从始至终,老夫何曾说要他性命了?” 顾言卿一愣一愣的。他追随钟会最久,可对重阳宫的事情根本不知道。他更不知道,这一代的钟家家主一直没有和重阳宫有深入的交涉,反而是走了隐门的路子。若不是赵玄一等人废了钟元的真气,恐怕这时候的钟元已经变成一个大魔头,哪里还有什么钟家家主,青峰山少主了? 他瞧着这些疯疯傻傻的人,哭笑不得。“我和钟会家主,虽然说不上是好友,可也算是熟人。不过是负心薄幸,为我徒孙出气而已,哪里谈得上杀人了?你们这,想的都是什么呀?” 钟元眨眨眼,努力流下一点泪水。要和群众奋斗在一线呀!脱离群众可不好。 “老丈,此话当真?” 葛道玄一看见钟元就烦。道:“你闭嘴。无情无义的家伙,我是跟你说话么?啊?要不是看你这些属下确实是真心实意,我都懒得跟你说话!” 钟元无奈。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头就是一个老小孩。什么是老小孩,他喜欢的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不会跟你讲利益讲什么东西。全凭个人爱好。如果他就是寻常老百姓,那也就算了。无奈的是,这人辈分高,武功高。辈分高很多话你就说不了,说了他也不听,还会生气,因为你冒犯了他。武功高,你打不过,就只好听他的。 这就好像数十年前的百姓家,孩子难道就真的是错的?当然不,有的时候他们接触的东西未必比你少,看法未必就错了。错就错在他们年纪小。顶嘴就是不听话,不听话就打。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好吧,老丈的话我听进去了。林馨儿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去查清楚问清楚。是我的问题,我自然会处理。该如何就如何。老丈,您大老远过来,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个么?如果只是这个问题,那我要先告辞了。毕竟,后面明军随时可能追上来。” 钟元诚恳的说道。解决问题是解决问题。发泄情绪是发泄情绪。两者不是一回事。哪怕现在吃亏了,也不能揪着不放。那样的话,亏只会越吃越大。 葛道玄甩甩拂尘,念一声道号。“令尊曾经跟重阳宫保证,百年内绝不会扰乱红尘。百年,还有二十年才到时间。施主,重阳宫是讲信义的地方,不能说做不做,说不做偏要做。小徒曾经下山来找过青峰山。不知道为何,没有得到确切的回复。那么如今,老道亲自下山,问问施主的意思。” 原来如此!这么看来,林馨儿上山不过是一个机缘巧合,而不是真的缘分匪浅了? 钟元招来顾言卿。“顾先生,你跟随家父时间最久,可有此事?” 顾言卿皱眉沉思,思来想去,却没有印象。无奈道:“少主,惭愧,属下不是负责这一块的。若是最清楚这件事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朝奉先,一个是诸葛青云。” 钟元吸口气。这叫我怎么问?一个做了叛徒,已经被处理掉了,一个被明军当场杀了。 “老丈,我不知道您是不是重阳宫的高人。目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家父半年前被明军杀死。我们如今呢,也只有这小猫三两只,造反,从何说起啊?不过是求活命罢了。” “不尽不实。老道曾经听说,你要去泉州,是因为那里进可攻退可守。南下还有占城粮仓,北上又可以取北平、扬州等地。怎么,是我老眼昏花听错了么?”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钟元微微心惊,随即冷静下来。 “老丈,那些我是说过的。也确实是谋划。当时我们手中尚有精兵四千,人马上万。而且,徐寿辉,朱元璋,陈友谅等人的旧部还在互相攻杀。就是今日,南方两广的大夏也还存在。大明和大夏必有一战。这皇帝的位子,他们都可以做,我为何不能?” 葛道玄道:“小子,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模样?朱元璋,那是天命之子,你也要跟人家比较么?那些明玉珍之流不过是一时流寇,等到天下安定,他们一定会灰飞烟灭!” “那么天下安定了吗?” “并没有安定,但是朱元璋一定能够安定天下。至少,天下这么多枭雄,只有他,打退了蒙元。”葛道玄信誓旦旦,显然对朱元璋信心满满。 钟元冷哼一声道:“老丈,蒙元是朱元璋打死的?那么刘福通是谁?当年朱元璋背过的大宋旗帜何必改成大明?” 葛道玄无语了一会道:“那不过是为王前驱。” “既然如此,他日我做了天子,他朱元璋算不算是为王前驱?”钟元笑呵呵道:“老丈,出家人就要出家人的样子。更何况,朱元璋真正感激的是皇觉寺,是佛门。您就算跑断腿,又能如何?” 葛道玄顿了顿,道:“你是隐门?” 巧言令色,油嘴滑舌,十分狡辩。除了隐门,实在想不到其他了。 钟元心中一跳,淡淡的说道:“我不知道老丈说的隐门是什么。可是,我钟元也是这个天下人,也是大宋的子民。我这手中还有皇帝玉玺和大将军印,说起来,我才是这个天下最有资格做天子的人。就算我不是,还有大宋的长公主韩钰在这里。老丈,你说名正言顺,不知道我这算不算名正言顺?” 什么?葛道玄紧紧皱眉。他明白说服一个枭雄不容易,却不知道,竟然要这么难。说林馨儿,引出名分问题。这个办法已经叫他说服很多人了。可万万没想到,这厮竟然有大将军印和大宋皇帝宝印,这就麻烦了。 “好,你说得有道理。那么如今你一无所有,只剩下这么几个人,甚至连性命都难保。今时今日,你还要这个天下么?” 钟元笑道:“别人能做的,我也能做。别人能做好的,我一定要比别人做得好才行。至于身家性命。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若是每日里浑浑噩噩,只知道玩耍嬉戏,或者整日下地干活,没有什么起色。那么老丈,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葛道玄深深的看了钟元一眼道:“你的心思倒是好的。可你没有说你现在怎么办。” 林红月扶着韩钰走过来,压着伤势,道:“这就不必道长考虑了。我林红月没有别的本事。可广西一地,却可以为我家相公拿下。算是我的嫁妆。” 韩钰也咬牙道:“我便是大宋长公主,白莲教的最后一任圣女韩钰。我可以给相公带来人马三万,还有整个山西。大将军印和皇帝印玺也是我的嫁妆。我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还有钟家数百年的积累。这天下,依然是大宋的。” 葛道玄惊问:“你们这是聘礼还是嫁妆?” 第九十七章 鼓动 实际上葛道玄误会了一点。钟元说的大宋和韩钰说的大宋是两回事。一个姓赵,一个姓韩。 既然钟元心意不改,两个小女子又摆出一副全力支持夫君的样子来。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离去。说到底,当年的约定只是一个口头约定,更是钟会单方面的口头承诺。既不是赌约,也不是合同,没有丝毫约束力。 葛道玄走后,钟元收拾收拾,雇了一辆马车,带上一帮老弱病残,将车子遮掩得密不透风。向着泉州离去。他是再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了。 两个月后,走走停停的一行人来到了泉州城门下。 泉州,大唐开始就是一个重要港口,对外联络非常紧密。这里不但是重要的交通港口还是各种武装力量接触的地方。比如,方国珍。 “哇哇哇!泉州,终于到泉州了!”林红月小孩子一般欢呼雀跃。她本身年级不大,也喜欢热闹。在马车上休养的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其实林红月不清楚,最痛苦的不是她。而是顾言卿等人。 以钟元重色轻友的德行,不要以为顾言卿有用就会真的照顾他。除了他们一家三口在比较大的空间以外,常德荣、汪成还有顾言卿是坐在角落里的。除了吃饭上厕所,就只能弯腰弓背藏着。好处是不用怕刮风下雨。坏处是腰酸背痛脚抽筋。 两个月以来,韩钰倒是和林红月相处得不错。 “月儿妹妹,你还说呢。依我说,就该让你和顾先生他们换一换,你没瞧见么?顾先生他们出来的时候,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顾言卿苦笑道:“主母说笑了。老夫实在是老胳膊老腿,受不了这长途迁徙了。倒不是环境问题。说起来,少主,去占城就没有必要了吧?” 他心心念念的不想去占城了。不过是泰宁到全走,还是一路走走停停,差点将老命送掉。若是再来一次,会死人的。 钟元点头道:“那要看你们自己。说实话,占城没有必要所有人都去。占城收入的一成,是作为占城太守的奖励。还有两成,作为据守占城的将领分红。不管是你们,还是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的田博康姚义等人,都一样。到时候,多少人去占城,要带多少人马,自己报上来。我只管要七成,其余的你们自己处理好。” 常德荣汪成心中一跳,立刻在心中模拟自己攻城守城的成功率在多少。 顾言卿尽管对这巨大的收益十分的眼红,心中有些忧虑的是,会不会用到的时候是这么说,用不到的时候就不是了? “少主,这是世袭?” 钟元被他说得一乐。道:“怎么可能世袭?要是这样的话,挑选到大地区的就发达了,挑选到贫瘠的地方的可不就倒霉了?二十年收益而已。打下来,不是囚牢一般困住你们的。我的要求是,自己守住,自己经营好。若是丢了,那下一个打回来的就享有那三成。二十年以后,当地收成两成作为官府运作的酬劳,其余的折算银两还有部分粮食作为税收。” “当然了,什么叫打下来?当然是守住一年之内才算是不是?若是到了十二个月的时候别人忽然来打了,那就要延期,什么时候稳了,什么时候就可以继续打其他地方了。” 汪成两人眼睛都红了。“少主少主,您意思是,只要守住一年,咱们就可以去尼罗等地方,接着打下来,就还是咱们的是不是?” 钟元哈哈大笑:“当然是!不过,小心吃撑了!地方越大,就越吃力,尤其是外族。管理起来不是一般的麻烦。语言啊什么的都是问题。等你们自己去看就知道了,给文官一成可不是我嘴皮子一动就成的。若是贫瘠一些的地方,这一成还不够他安稳地方的费用的。” “比如说,官府的衙役要不要钱?地方上的巡逻要不要钱?地方上修桥铺路要不要钱?” 汪成等人对视一眼,失望叹息道:“原来这些都要我们自己出钱呀?” 钟元笑道:“不要以为这是大投入。实际上,修桥铺路也要人手,也是在安稳人心。只要前期做好坐稳,后期你们就省力了,简直就是躺在床上等着数钱。” 顾言卿是知道这一点的。毕竟他毕生的志愿就是做一个封疆大吏。当然了解过。所以他满面红光道:“少主,那泉州……” 钟元斜视一眼顾言卿,道:“你倒是不服老,我还以为你会推脱的。泉州的收益又不同,他现在开始算,二十年内一成所得全都是那个陈志兵的。的。前提是他真的打下来了。” 什么是打下来?当然是你抓住这个地方以后,基本能够做到政令通达,闻风而动。那就成了。至于治安问题之类的,那都是需要长年累月执行的。 钟元说完不再管他们,一边一个拉着两个女孩儿就走。“先说好啊,文武分制,你们的酬劳算法不同的。要是谁胡乱指手画脚,害得大家没有钱分,那好得很,谁惹事你们自己去找谁。我可不管。” 汪成等人齐齐道:“不敢不敢!” 看来大家都清楚得很,像史可法那般文武双全的毕竟是少数。下马治民,上马治军不过是说说而已。两手抓,那就会两手都软趴趴! 钟元踌躇满志道:“眼下,在中原这个地方,咱们是危险的。所以咱们只有出海,出海去占城。要吞并占城,首先要拿下老挝。占城靠海,我们要拿下占城,方国珍不会愿意,明升也不会愿意。这天下,给他们去打。咱们就去老挝等着,时机一到,就是咱们称霸天下的时刻!” 常德荣等人精神一震,倒是对钟元的心志有些佩服。 青峰山数次战争不败,一般人早就洋洋得意,钟元却能看到一波比一波强大的对手。明白个人武力终究是不可以依靠的。强中更有强中手。出走青峰山之后,对局势能够做到避实击虚。这就表示他一直很清醒,大起大落也没有冲昏头脑。这就很好了。 “少主!老挝是什么地方?”常德荣道。 钟元一呆,我该怎么跟你解释老挝的存在呢?“云南过去一点,大约,可能,也许,就跟咱们福建差不多大。或许还要小一点。那里的人穷而且蠢。官府很残暴,嗯,百姓么,基本跟猪差不多。” 所以说他们管理百姓的办法也跟养猪差不多的样子。 常德荣等人面面相觑,世上还有这样的地方?要这样的地方有什么用? 这一点,钟元看出来了。 “不要看他们落后,这样的地方正是咱们最需要的地方。因为穷和愚蠢,所以那里的百姓是不要命的。为了一口吃的,他们愿意将全部身家都压上去。或者说,就跟敢死队差不多。” 顾言卿眼睛一亮,道:“好地方!这不就是那个乞活军么?只是不知道他们身量如何。” 身量如何是一个重要的指标。长得高,长得壮,哪怕你力气没有那么多,撞也能撞几个是不是? “不需要身量,只要给他们刀子,就是猪也能杀几个人不是?关键还在于,粮食!” “粮食!”顾言卿同时大声说道。说实话,现在中国的百姓已经不好骗了,他们更多的相信族长等德高望重的。裹挟起来的呢,又大多都是又穷又没有力气的女子之类。真要打点什么下来,难! 除非,你自己有一些资源,有一点家底,要不然,屁都打不出来。否则的话,为何世上做山贼的那么多,做皇帝的就那么几个?还不是因为他们没有资源,供养不起第一桶金,然后就只能求活而已。 柴米油盐酱醋茶,不要小看这些,若是这些能够囤积到一定地步,是可以收买人命的。有句话说得好,世上不是没有背叛,只是看你的价格出得够不够高而已。柴米油盐酱醋茶,用对了地方,找对了人,做皇帝,不过是举手之劳。 顾言卿兴奋地说下去。“难怪少主总是说什么占城占城,原来是需要他们的粮食。” “没错,老挝能够给咱们足够的兵。先人不是说了么,百姓就像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这哪里是韭菜,明明就是源源不断的兵!你们也记住了,在老挝,你可以不给他们金银财宝,书画古董,可是食物一定要充足!咱们带去的人,一个个都是百户千户的人物。那过去,带的都是数百数千的人。你们要小心使用,不要损失太多。能带多少兵,看你们能力。” 常德荣眼睛都红了。一个省,收入能够有多低?至少也是几十万两吧?一成就是数万两啊,就算分一点下去,一万两那是轻而易举!妙哉!要的就是这个味道! 常德荣和汪成同时拍胸口道:“少主放心,我们一定谨慎使用!没有说的。” 他们当然会谨慎使用,能省下一个,那就是数百甚至数千的兵员! “对了少主,赵玄一大当家还有王道行公子他们……” 蛋糕就这么大,还是我们吃吃就好了哇! 第九十八章 少主!等你好久了哇! 王道行、赵玄一还有山上的人难道统统死光了吗?当然不!所以该留的人手还是要留的。再说了钟元自己难道不要吗?总不能说,手下比他还厉害。那这个大哥还能不能做了? “只要咱们青峰山的,心里有咱们的大业!那没有说的,一律公平对待。当然了,咱们去老挝,去占城,不是光想着咱们自己。咱们是要将他们变成咱们华夏的,所以里面的教化功劳,就要看咱们顾先生还有齐先生他们了。这一点你们不许插手!他们的教化功劳不会比你们小。想一想,若是他们教化不成,人人都将咱们看做生死仇敌。那你们有个屁的兵源!明白不明白?”、 常德荣两人想了想,大约是明白的。 这个跟在中国没有事什么区别,只在于现在中国的难度是地狱级别,而老挝占城相当于是新手副本,至于方国珍等人,后世妖魔化了他们,实际上他们也就是普通难度而已,连困难都说不上。唯一一个难点就是他们都漂浮在海上,所以杀光或者抓干净是很难的事情。 大约介绍了以后的事情,大家都挺满意的去了泉州。 黑虎精府邸。陈志兵现在已经变成二把手了。原因就在于他跟黑虎精起了冲突,然后烧了人家的房子,然后又准备得寸进尺,然后认识到黑虎精的品德和能力,自愿做了一个二把手。 当然,这是黑虎精的官方说法,至于究竟怎么样,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 反正三千人是一个不少,还有不少丐帮的人加了进来,钟元也没有去追究的意思。所以以后的官方就是这么说的。类似于文王得遇姜太公这般的和谐和喜庆。 “阁下可是齐梦楚介绍的业火明王阁下?我是青峰山钟元,这两位是我内人,这位是红叶寺出身,这一位是大宋的长公主。”钟元见到黑虎精的时候非常热情。“多亏了阁下鼎力相助,我们才能无惊无险的进了泉州啊。” 黑虎精尴尬,伸手不打笑脸人,说实话,他跟齐梦楚,跟钟会都有点关系。说深不深,说浅么,又有点关系。 “啊,那个,这个,那个,看阁下很是眼熟,想来阁下就是泰宁钟家的家主钟会的公子了?对了,钟家主许久不见,不知道现在他如何了?” 钟元黯然了一下,道:“家父已经仙逝了。” 转眼间,他凶狠起来,脸色狰狞。“都怪朱元璋,没事打什么钟家,也不知道为何,就是紧紧咬着咱们钟家不放。我们钟家哪里是好欺负的?要不是因为咱们钟家在南方有生意,要过去一趟,非要和他们干到底不可!” 黑虎精张张嘴,欲言又止。脸色有些微妙。 钟元以为他不信,以为自己表现过头了,微微有些尴尬,顿时住嘴不说话了。 实际上,黑虎精这时候并不想帮什么故人。为何?圣贤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黑虎精在泉州多快活啊?土皇帝啊!还是地下皇帝,便是泉州最终要整改,也改不到他头上不是。 这时候的泉州,不管是和海盗交易,还是和海商交易,他都是要拿抽头的。红叶寺人多势众少交一点,方国珍只有一家子,多交一点。就这么简单。所谓商税,官府只是象征性的交一点,大头全在他这里。要不然,他哪来这么多钱?被陈志兵烧了一个,立刻就有了另一个。好大一座泉州,不知道多少人给他交房租的。 良久,黑虎精打破了尴尬。 “这位钟公子,可能,我们两个的想法要相差那么一点点。你不知道啊,我是吃房租过日子的。这有钱的,当然就供我吃喝,那没有钱的,总要拿女儿老婆来抵房租。所以,尽管看上去我是孤身人,实际上,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有多少儿女。我累啊!不敢有丝毫放松,只要我躺下了,我的儿女们指不定就饿肚子了。泉州呢,我是不喜欢乱起来的。”他站起来,走了几步,沉重的说道:“至于说谁做皇帝,那有什么关系呢?不管是谁做皇帝,泉州总要有人管得。没人喜欢泉州乱,那就不会有人针对我成某人。钟公子,我看,阁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这一番话,有真有假,有实话也有威胁。钟元听明白了,心中就是一阵阵冷笑。一时半会又想不出什么话来。 韩钰见状,忍不住道:“阁下这话说得就太过自信了。不知道阁下是看不起朱元璋呢,还是对自己自视甚高?泉州,自古为海商港口。以前的皇帝不知道这里,朱元璋难道有这么蠢?不说你一个泉州土皇帝,便是那沈万三,依我看来也是难说得很。当年帮朱元璋打天下的人,廖永忠下场可好?胡大海下场可好?当年给了朱元璋兵权的郭子兴,郭天叙下场可好?我大宋的皇帝韩林儿可好?这等过河拆桥,无情无义之辈,你怎么会以为自己可以善终?是谁给了你勇气?或者说谁给了你这种误解?” 黑虎精道:“这位钟夫人,我以后过得好不好,那是我成某人自己的事情,和夫人有何干系?” 他尽管笑着,可所有人都看出来听出来,这人已经出离愤怒了。一向以来,只有他说,别人听得份,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教育他了?简直岂有此理。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冒犯! 顾言卿上前施礼道:“这不过是念着当初和您的交情,这才说一说。若是毫不相干的,谁会愿意直说的?或者说,您身边的人难道真的都是蠢货,没有人看得到将来的可能?说来说去,还是您威势太重的缘故啊。如今,我们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您说呢?当然,您若是不认同这一点,也没有关系。哪怕您去告官,那也由得您。您做好您的本分,我们做好我们的本分就是了。” 黑虎精终于忍不住,怒声道:“本分?我有什么本分?” 难道你们还以为我不敢杀你们不成?数千人都拿下来了,还怕你们几个人? 顾言卿立刻接道:“当然有本分,您作为大明忠臣良民的本分,而我们当然作为乱党山贼的本分。” 黑虎精沉默了一下,又坐了下去。忠臣和良民的本分是为国尽忠去死,山贼乱党的本分就是杀人打天下。仅此而已,岂有他哉?这书生,好生吓人! “那先生说,这本分又该如何去做呢?” 顾言卿心中知晓,此人的气焰已经被打消下去了。得意一笑,道:“简单得很。廖永忠就是做了忠臣,阁下照着做一次就行了。我们是山贼么,就不需阁下管了。” 黑虎精终于知道,这些人真的是有备而来。他实际上本就有些担忧。为的是方国珍和廖永忠。廖永忠尽忠死了。这个还能理解的话。那么方国珍中计被软禁应天,就真的叫人胆战心惊了。朱元璋,难道你要将你的部下都杀光吗?你自己的心腹都杀,还有谁是你不杀的? 天下人心中凄凄,却没有人说话,都在观望。 正是这种观望,一次次增加了朱元璋的气焰!天下人没有人敢反我,所以我可以杀尽天下人! 他终于不敢再说什么。 “事情已经做好,你们要走,要留,都是你们的事情。可叫我给你们做事可以。加入你们,我是真的不敢。我,不是孤家寡人。”黑虎精道。“如果,我说如果,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倒是可以介绍我的兄弟给你们。” 成了!顾言卿轻轻一笑。最喜欢你们这些不是孤家寡人的。江湖人又如何?朝廷什么时候讲江湖道义了? “好,阁下有后顾之忧我们理解。至于贵兄弟。嗯嗯,少主,可要跟他说说?”顾言卿示意道。 说什么?当然说钟元放出来的政策。顾言卿现在想要的是,多多的人才来为钟家打天下,然后他们扬名立万,安身立命!成家立业都绰绰有余了。万事留名都是大有可能。 还是少主好啊,老家主在的时候,什么都当自己家的。什么都不许碰。可怜朝奉先,居然要靠着一点点的贪墨才能积攒那么一点家业。呵呵,跟咱们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钟元理解他们的心情。这种事情其实在他们那个时候很平常的,不就是抓绩效么?多简单?但是这个时候不一样啊,全天下都是皇帝老子的。谁拿多了,皇帝就觉得自己亏了。实际上,他不过是管理好天下就可以,你管谁是不是比你有钱呢?难道要人把钱都藏起来才好? “无事,说清楚也好。”钟元这样说。 顾言卿当即清了嗓子,将事情说了以便。 然后黑虎精张大嘴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钟元一眼,转眼热切道:“少主,实际上说起来,我那兄弟的本事都是我教的。这种事情,找我就对了呀!少主,成虎,等你等好久了!” 第九十九章 开始了 钟元对成虎纳头便拜那是一点都不奇怪。自古财帛动人心,谁不喜欢自己的生活过得很好呢?要过得好就要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就是住院也要高级高级高高级那种。这都是要钱的呀! 要钱的东西,难道他不香吗?所以,钱,难道不香吗? 追求金钱,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金钱的本质只是社会劳动价值的衡量。能够通过光明正大,合情合理合法的活的巨大的资金,那可耻吗?不,那说明这个人很有才华啊! 无能的人,哪怕金山银山留给他,也会败光。有能力的,白手也可以起家。天下从来都这么的残酷和公平。所以有能力的人不仅自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还能给子孙后代带来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钟元缺点一大堆,唯一的好处大约是一双看透世间情理的眼睛。他从没有觉得追求利益有什么不对。他认为,如果一个体制里面总是出现贪官,那就只能说明体制给的享受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如果一个地方总是出现恶霸,那就只能说明这里的人已经丧失了进取心和血性。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 钟元收了成虎,泉州就变得简单起来。从中级难度降到了幼儿园的水平。 成家的势力,实际上遍布泉州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正是因为如此,陈志兵刚刚收服了丐帮,他们马上就得到了消息了。若不是因为成虎仗着自己武功高强,艺高人胆大,陈志兵甚至连泉州都进不去。 既然前途一片坦荡,钟元等人当然就打算离开中原去往占城,经过占城再去老挝。 离去之前,钟元等人又在泉州等了两个多月,才等到凄凄惨惨的王道行、赵玄一。 接下来,他们就开了一个小会。专门针对中原的布置以及离开这里以后的安排。 “赵玄一,你这个金蝉脱壳使得不错!没有人发现你还活着。明军没有发现,这很好。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赵玄一苦笑。“少主,我现在是秦慕言手下的一个百户。算是弃暗投明那种。对外面说,就是对青峰山失望,所以出走的小头目。” “这个说法很好。青峰山已经灰飞烟灭,想必没有人能查到你的来历。”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赵玄一那是悔不当初! “少主哇!当初我就不该用这个身份啊。您是不知道,江湖人都以为是我背叛了青峰山,导致了青峰山的兵败如山倒。现在我是不敢离开秦慕言半步,要不然就是无尽的追杀。当然,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我回去的时间长一点他也能理解。毕竟,被追杀,被套了麻袋,都是有可能的。” 钟元等人恍然,难怪他这么惨。原来是做了二五仔!江湖人义气当先,二五仔是最最讨厌的。能活着见到自己人都是他命大! 赵玄一等着钟元等人的安慰,却没想到,根本没有人安慰他。转而问起了另一个人。王道行。 “王兄,你呢?难道你也做了二五仔?”钟元好奇道。 王道行一口茶水喷出来。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属下怎么可能是二五仔?这个,属下的情况有些不同,也有些奇怪。” 王道行又喝了口水。实际上,他现在都觉得惊魂未定的同时,又觉得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他老爹王德贵。 钟元沉吟一会道:“前段时间,廖永忠被诛杀了。难道是他的族人还活着,你遇上了他们?” 说别人还好,说廖永忠,韩钰就跳起来,银牙紧咬道:“哼,这个走狗还没有死干净?王将军,那人在哪里?我这就去结果了他!请他全家整整齐齐团聚。” 大家都能理解,毕竟是廖永忠干掉了韩林儿,所以对于韩家来说,廖永忠就是他们的生死仇敌。 “那倒不是。实际上,朱元璋更希望廖永忠全家死得干干净净。毕竟,既然做了脏活,那他手里也等于有了朱元璋的黑料。这样的人,圣女不杀他,朱元璋也会杀他,而且必然是处理得干干净净。”王道行看着倾听的众人,接着说道:“廖永忠的家人,属下亲自去查了。说实话,挺惨的,他的全家都被杀得干干净净。三族啊,没有一个留下的。更可怜的是,没有一个人肯为他说话,更没有人救他的家人。从抱在怀里的小崽子,到七老八十的老头子,都死了。” 众人眉头一皱,好大的杀气! 王道行道:“属下遇到的是耿再成。这个人应该是胡惟庸的人才对。可是,我却看到他仓皇逃跑,也不知道在躲什么人。” 钟元心中一跳。心中闪出几个字:火烧庆功楼开始了!所谓火烧庆功楼,实际上是谣传。朱元璋哪有那么蠢?他是按照名单一个个杀得。为的是给朱允炆留下一个稳固的江山。把他认为桀骜不驯的,野心巨大的,还有不太好掌控的人,统统都弄死了。唯一漏过的就是他的儿子。也恰恰是他的儿子,夺了他孙子的江山。 钟元知道,其他人可不知道。一个个都以为是党争。神特么党争!可恶的是,我还不能说什么!谁会相信一个小孩子,从未接触过这些,竟然能够懂得好多! 顾言卿当即拍拍手,略微带着一丝蔑视道:“党争!嘿,才建国就开始党争了。了不起了不起。这大明迟早要完。这正是咱们的机会呀!” 众人觉得很有道理。光天化日,竟然敢追杀一个将军。这几乎算的上是明目张胆的造反了! 就连王道行也连连点头。“确实如此,所以我爹也在联络。我爹目前是想靠上蓝玉大将军。毕竟说起武将来,除了徐达常遇春就是蓝玉了。这是一颗大树。” 众人都觉得王德贵聪明,党争再厉害,总不至于连蓝玉的面子都不给。 “不错,蓝玉是一个很好的靠山。王将军,令尊的眼光还是可以的。”汪成举起大拇指。他其实也有这个眼光。可惜人家看不上。不是王德贵这种水平的,根本连边都靠不上。也正是因为这个,气闷之下,汪成才会轻而易举的被王道行说动,投降了钟元。尽管现在看来钟元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人家是真的大方!只要有钱了,权利什么的要不要就无所谓了。 人活一辈子,可不就是为了子孙后代谋划么? 林红月微微皱眉道:“相公,恐怕这个人不是什么好选择。” 她坐在钟元旁边,轻声细语的说话,柔媚恭顺,看不出半点江湖奇女子的模样。 这小模样看得钟元心中一跳,一只大手从桌子底下就摸了过去。说起来,都说自己是我老婆好久了,手都没有摸过呢!哇呀呀,看不出啊看不出,不是说练武的人手掌都很粗么?这小手手怎么这么的肥? 林红月俏脸一红,连忙低头喝酒,算是遮掩过去。阿元长大了,都知道摸大腿了……就是不知道,这么小,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她想要躲闪,又有些舍不得。明知道这样不好,大庭广众的,偏又有些留恋那掌上的温度。当年那个趾高气昂要保护自己一辈子的小孩子,怕是早就忘了自己了,可好在他对自己的喜欢,一直都没有变。 众人正等着林红月说话,忽然一片安静,诧异之余纷纷眼光撇过去。大庭广众的,谁不知道谁?当即就看到了一抹白色。 顾言卿捏着下巴咧嘴笑了,少主长大了,知道勾引女孩子了,好事啊! 韩钰发现了钟元的小动作,铁青着脸,漫不经心的将左手从背后绕过去,掐住钟元胳膊上的一点肉丁,顺时针扭转一百八十度。 “哦,相公,你的看法呢?” 钟元脸色一变,庄严而沉重道:“恐怕此人真的不成。早在半年前,我就听说他得了金剑,等于王命在身。这个时候,是个聪明人的,就应该用完还回去,或者干脆推辞。他不但一声不吭接过,据说还舞弄了几下,还对旁人说,这是当年他和陛下一起用过的。这,可不是找死么?” 说归说,手我是肯定不放的。老子吃素好久了,偶尔吃吃荤腥怎么了?可不是怕你,是给你面子来着! 韩钰对于钟元的给面子毫不领情,换了个肉丁再次逆时针一百八十度。 “如此说来,相公以为这人靠不住了?” 钟元终于忍不住,将双手放在桌子上,一本正经道:“此人好大喜功,桀骜不驯。大明的皇太子朱标又是一个软柿子,恐怕,朱元璋在死之前,一定会将这些人都弄死!” 韩钰轻笑一声,坐直了身子,道:“王将军,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什么都没看到。王道行心中大叫。当然也知道她问得不是这个。 “主母,属下是同意主公的看法的。可是,家父,实在是说不通的人。属下也是没有办法的。” 钟元道:“无妨无妨泉州这里,乃是成虎的地盘,成虎,泉州离龙岩不远,你做做准备,万一有一天出问题,记得将王将军老爹接应出来才好。” 第一百章 离开 作为一个土皇帝,作为一个刚加入钟家集团的土皇帝,成虎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再有一点。”钟元敲敲桌子,露出一个微笑来。“我们离开中原不是就不回来了。所以这里还是要有人管着。江西,福建,就交给白莲教和成虎你们两个。看好他们!只有一个要求,我要上岸的时候,随时都能够上岸。” 成虎满脸涨红,道:“那若是少主想要上岸,只要跟成虎说一声,那什么,泉州必定是全城欢迎!” 他说得信心满满,钟元却若有所指道:“成虎,知道你想着洗白,又能有钱,又能名正言顺的占着名分。可你要知道,这样的好事,大家都喜欢。你喜欢,方国珍未必就不喜欢。你还是保重一些,不要到时候来迎接我的不是你,而是方国珍或者什么人。泉州这块肉,喜欢的人很多很多,不止你成虎一个。” 成虎愣了下,不明白钟元说这个话的意思。 钟元微微一笑,有些猖狂。 顾言卿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开口道:“我说成将军,你也算是泉州总管一类的人物了。所谓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泉州,咱们都想要,这下手早肯定要占便宜呀。你说呢成将军?” 成虎心中一动,有些跃跃欲试,忽然又想到方国珍、红叶寺,唐家堡。顿时有些冷静下来。 泉州的势力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简单。 在陈志兵看来,泉州只有一个大老虎,那就是他成虎。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泉州的势力大约可以分作四个,一个是成虎的本土势力,他能够在泉州显赫一方,靠的就是他是土生土长本地人,他的手下实际上都是泉州的百姓。 第二个,就是唐家堡,唐家堡大本营在莆田,跟莆田少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再加上他们搭上红叶寺的线,唐家堡跟红叶寺有联手的迹象,成虎的势力只能是排在第三! 第三,就是红叶寺。红叶寺走的是商务联盟路数。只要是走海商的,十有八九都是红叶寺的,剩下表面上没有关系的,实际上不是红叶寺大佬的别院,就是暗探。在泉州,红叶寺的势力排名第二。 最大的势力,也可以说是最小的势力是明军。廖永忠打下泉州,为大明攻打大夏铺平道路,确实是在泉州留下了很多的兵马。若是要打仗,官府就是最大的势力。不打仗,他就是最小的势力。朱元璋要整个天下,不是一个泉州。怎么可能将大部分兵马堆在泉州? 实际上,成虎对于泉州是没有十分把握的。 钟元见他迟迟没有表态,心中有些怀疑。当即住嘴没有说话,只是叫人吃吃喝喝,顺便对林红月揩油,接受韩钰的家暴。 等到气氛渐渐缓和的时候。韩钰说话了。 “诸位,我本是白莲教教徒,还是江湖女子。诸位没有嫌弃我韩钰本事低微,出身浅薄,德行不足。很感激诸位。” 略微猜到里面内情的顾言卿眼神凝重,脸上笑呵呵的。 “哪里哪里。主母这话说得,叫属下们心中忐忑,说起来,我们青峰山不过是一个山贼窝。主母好歹也是大宋长公主,哪里来的配得上配不上呢?” 韩钰道:“今日里,少主说了很多。有一点他没有说,我却要说。少主仁慈朝奉先一般的人物也能忍得。我却不成。江湖女子,见识浅薄,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大丈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只能从早到晚。” 她喝了口酒,道:“虽然钟家的归路不止泉州一条,但是既然泉州已经是我们的退路,那么我就不喜欢看见回来的时候是刀剑相向。这,对你对我都不好。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那么,我手中的峨眉刺,胡观音手中的银针,可不认得谁是谁。” 她说话又直又硬。不但成虎听得不舒服,便是心中有数的顾言卿,还有汪成等人也听得不舒服。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便是这样了。一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起来。 钟元见状,悄悄捏捏林红月小腿。林红月脸色微微一红,咬着牙想着自己是不是最近太好说话了,抖不起威风了?还是钟元飘了?怎么对韩钰他就不敢呢? 她哪里知晓,男人最爱的就是她这种欲语还休,欲拒还迎的样子。 “姐姐是丑话说在前头,还有其他的,没有说。那不如我来说说吧。”林红月正襟危坐。“我是出身红叶寺的,大家都知道。至于做什么的,少主知道。既然是红叶寺出身,接触的东西当然就比大多数人要多一些。比如说,西方一地,遍地黄金,比如东方的倭国日本,金山银山遍地。若是有本事打下一块地盘,开个金山银山。这辈子都有了,还有什么好发愁的呢?” 她屈指一弹,也不知道从哪里弹出了一块白色丝绢地图。 “这就是我暗地里记下来的地图。西方种种,都在这地图上。咱们中原再地大物博,也不过是一国而已,能有多少?天下这么大,何必拘泥这一地了?比如说那什么尼罗,什么吕宋,比如什么尼德兰等等等等。那些地方,物产丰饶,国民却极为愚蠢,每日里竟然不能吃饱饭!还要吃着馍度日!简直不可思议。对吧?可他们就是这样的!咱们作为天朝上国,哪里能够坐视他们受穷吃苦?这没有道理么!秉承着治病救人的精神,咱们是一定要解救天下人的,叫他们一样能够吃饱穿暖!” 这好不要脸的话说出来,震惊了一堆人!比如成虎,他嘴角的酒水流出来了都不知道,只是傻傻的看着林红月。这一刻他是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何会是最小的势力!没有别的原因啊,最大的,唯一的理由就是,自己的脸皮不够厚! 一个国家也好,势力也好。说话做事都是有标准的。那就是有好处的事情去做,没有好处的事情不要去做。而说话做事之前呢,一定要找一个光明正大的原由出来,这叫师出有名。 很好,现在林红月出来给大家说好了。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 一时间,场面是极为安静,呆的呆傻的傻。 钟元忍不住道:“我钟家,绝不是一个空口白话的。既然要大家做事,以后的奖励和惩罚少不了,现在的也不会忘。既然成虎迎接了咱们青峰山进入泉州,还保住了我青峰山三千人马。那没有什么好说的。成虎,你说说你想要什么?火枪一百,还是白银千两,你说说。” 成虎却不想要白银千两,也不想要什么火枪一百。那些是什么东西?又不能吃,又不能喝。就说火枪,目前来说吓唬吓唬骑兵够了,打仗打起来那是够呛!男儿在世,在权与势。银子再多,也会花完,火枪再好,还要子弹。再也没有比人手更重要的了。 “既然少主,啊不,主公这般说了,属下也没有别的想要的。泉州这么大,仅仅属下手里的力量,恐怕力有未逮,还请主公将那丐帮人马赐给属下!” 成虎说完,立刻就离开座位,拜倒在地。显然极为渴望。 只是不知道这些年为何他一直打压丐帮,竟然叫丐帮数年没有抬头?如今又要用丐帮的人,丐帮的人若是不愿意,这人就丢大了! 钟元默默点头,道:“成虎,我很愿意给你人手。毕竟这也是为了泉州。可是成虎,若是他们被逼着跟你,你确定还能用他们么?” 成虎自信满满道:“所谓管人,不过是钱粮两个字而已。主公,属下可以的!” 钟元无奈,只好叫来丐帮的几个长老,问他们自己的意见。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几个长老微微犹豫一会,就同意了。 “尔等常年对立,如今却忽然这般爽快就同意了,莫不是想着以后逃离泉州?” 那长老不好意思笑笑道:“主公多虑了。原本我们都是泉州附近的人,主公去得太远,小的们又故土难离,这个,跟了成将军,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原来如此,希望你们不会后悔。 钟元点头无语。 “主公,明军既然想要主公的性命,想必很快就会查到泉州来。若是找不到主公,恐怕会对泉州势力动手。属下也难逃一劫。不知主公可有办法?” “不必忧心。蓝玉刚愎自用,他暂时管了福建,他就不会喜欢有人指手画脚。白莲教已经探查出来,这一次主事的是汤和,而不是蓝玉。汤和若是在福建呆一段时间就走,那自然是没有问题。可若是呆的时间太长。哼哼,蓝玉忍得了,他手下的人也忍不了。所以,你只管拖就行。他们如今在福建已经很久很久了,会不会来泉州还不一定。” 钟元顿了顿,叹息一声道:“更何况,起风了!” 果然起风了。钟元等人离开泉州不久。蓝玉和汤和果然吵起来,两边差点叫人内斗,开创大明内斗第一枪。但,这不是结束。真正恐怖的是,朱元璋开始杀人了!他的儿子朱标死了!他没有把皇太子交给其他儿子,而是给了孙子朱允炆。一时间,皇孙和皇子之间开始了明争暗斗。朱元璋没有看到子孙之间的争斗,却将屠刀伸向了那些桀骜不驯的将领功臣! 第一章 五年后 寒风凌冽。应天府一片安静。 应天城外,一片狼藉。碎石,木头,兵器,尸体。还有残余的火焰和硝烟,布满了应天城外的土地。 燕王朱棣已经攻下了应天。一队一队的兵马正在巡查整个应天,他们在寻找朱允炆。当然了,因为百姓对皇帝的厌恶,对来解救自己的官兵的喜爱,他们会在家里或者身上准备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聊表心意的谢礼,这些谢礼不好光明正大摆出来,那样就成了贿赂了。所以,勤劳的燕军只好走家窜户去领取。 这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除了那可恶的,该死的朱允炆和他的同党,大家都挺开心的。 安静的应天证明了这一点。他们对 彼此的欢喜,保持了足够的敬畏和默契。 应天城外,一个偏僻安全的地方。这里是一个看上去好像是废弃的破庙。里面也确实有一个光头,穿着一身土黄色的僧袍。样子倒是眉清目秀,下巴也光溜溜的。年岁不大,就是精神有点颓唐,眉间有着浓郁的死气。 他不是一个人,有个精瘦的壮汉守着他。 那壮汉脸上有许多的疤痕,好像是经历了酷刑,又好像是走江湖的时候不小心。这些疤痕使得他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看起来很凶很凶的样子。尽管这人看起来很凶,对这个年轻的和尚却很好。声音柔和,语气平缓,很有一种安定人心的作用。 “陛下,放下吧。既然过去了就过去吧。现在,我先带您逃出去。等您安全了,您再想着,是做一个富家翁,还是风云再起。国事如此,悲愁有什么用呢?” 这和尚原来是个皇帝,莫非,他就是朱允炆? 和尚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面前那尊陈旧破烂的佛像,看着那慈悲中带着杀伐的佛像,他觉得自己看见了祖父,那个慈祥中带着严厉的老头子。 皇祖父,孙儿无能,没有守住江山。孙儿,孙儿……愧对您的嘱咐……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他面对朱元璋的时候,好像面目威严的祖父又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听着他背功课,说一天的见识和成长。他依稀又看见了祖父眼中的满足和期盼。忍不住眼泪又流了下来。 他不像是一个皇帝,倒像是一个孩子。 壮汉见状,微微皱眉,低低的叹息一声。心中一片柔软。他心中何尝将这人当做皇帝了?怀着报答救命之恩的心思之外,更多的是看一个小孩子,就好像是自己的子侄。 “陛下,莫哭了。要注意威仪。” 他几乎忍不住想要上去抱抱他,安慰他。但是不行。毕竟这是一个皇帝,不是小狗。 建文帝擦干泪水,沉声道:“爱卿,多亏你了。这么多臣子,竟然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的。早知爱卿操守,应当将大军交给爱卿才是。” 他忍不住想起了那些狗屎一样的臣子,投降的有,做内奸的有。做武将的几乎都不在自己一边,反倒是文人,还有那么几个是忠心的。可是文人有什么用呢?他们不会带兵打仗啊。 “身为臣子,却来讨伐君王。这是违逆!这是礼乐崩坏!朕一定要写一封文书,昭告天下。将燕逆的恶行,昭告天下!叫天下人看看,燕逆究竟是什么人!” 他还抱着黑白分明的思想。 壮汉微微皱眉,对天子的天真有些遗憾。这还是一个孩子啊。 “陛下。秦始皇以后,做皇帝都是哪些人哪?是血统高贵么?是仁人志士么?都不是啊。做了皇帝的都是那些兵强马壮的人。比如刘邦,比如那什么赵匡胤。臣读书不多,看到的都是这样的人。那么陛下您这文书,除了恶心恶心朱棣,叫天下的忠臣多几个陪葬的,还有什么用呢?” 建文帝听了进去。以前他对这些是十分厌恶的。天下大义还要不要了?天地君亲师,亘古不变的道理。犯上作乱,就是不对!现在他清楚了。反贼不会跟你说什么大义名分,只要实力够了就会做他想要做得事情。你的大义名分,在他的眼中,一文不值。 “天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呵呵,也好也好。”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心灰意冷。如果念大义的,只有他一个人,那还有什么意义?“皇祖父说,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朕应当陪着去死才对。” 壮汉摇摇头道:“取了天下的是陛下的宗亲,大明并没有亡,陛下何必一心求死?” 建文帝默然。江山都丢了,还谈什么祖宗宗亲?就算是,那也不是我朱允炆得了,而是那朱棣。这哪里是大明?明明是大燕才对!更何况,不管我是不是真的死了。只要朱棣没有见到我的尸首,他是一定会大索天下的。从此,永无宁日。 “同是一家血脉,竟然不能相容!呵呵,呵呵!好一个皇家,好一个孤家寡人啊!” 他这么叹息,甚为凄凉。 壮汉一边在手中忙着什么,一边心中冷笑:“早就叫你不要听那些文人的!占据了大义又有什么用?当初削藩的时候,你可不也没有将什么血亲不血亲放在眼里?而且柿子专挑软的捏。又能怪谁了?” 随即那皇帝又叹息一声,双手捏得紧紧地。“这天下之大,竟然没有我容身之处了。” 他想着的是整个华夏已经没有地方不是大明的了。朱元璋在位的时候,就将什么大夏什么大陈大汉统统剿灭。剩下了一个清清白白的天下给他。 天下么……壮汉一阵失神。想起了昔日的旧主。然后说道:“陛下倒是不必忧心。天下之大,能去的地方多了去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哪里还有我朱允炆的去处?便是祖父留下的这个寺庙,也变成了一个荒地。唉,亏祖父还精心安排了吃食隧道。却原来,这不过是一个废弃了的。” “陛下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属下昔年少主曾说,天下之大,不可思议。西方有金色头发,白色皮肤人种,还有浑身漆黑的昆仑奴。近一些的,还有尼罗,吕宋等地。哪里不能安身了?若是陛下对华夏中原念念不忘,来日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建文帝沉默一会,忽然道:“这就是你一直自称属下,从不肯说自己是臣子的缘故?看来你很喜欢你那个少主?” 壮汉沉默不语。 建文帝看了看他,忽然笑起来。“田博康,朕其实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你那个少主没有死。而是去了南洋,你说的尼罗,吕宋,占城等番邦,已经变成了一个国家。国号:武。领兵的大将或许就有你认识的。比如说,赵玄一,比如说汪成,常德荣。你是想要回去么?” 原来这个壮汉就是田博康。他当年落在了王德贵手中,如今出现在了京城,这其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曲折的事情。 日落西山我不陪,东山再起我是谁?田博康心中落寞。尽管对当年钟元等人没有来营救自己颇有怨言。可他心中清楚,当年打江山的时候不在,这时候过去,那就是一个陪衬。了不起给自己养老罢了。好马不吃回头草,不去也罢。 建文帝见他模样,心中满意。道:“田博康,若是朕请那钟元帮朕复国,一字并肩王许他。你说他会不会拒绝?” 田博康苦笑。这皇帝确实是天真了一些。人家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做,来给做一个随时会死的王侯?再说了,你现在倒是说的好听,天下谁不知道你连自己的亲叔叔都要削藩?难道钟元会傻到这个地步? “陛下,这属下是不知道的。毕竟人家现在也算是皇帝了。” 建文帝忍不住笑。这话里的怨气叫他着实满意。不怕你田博康没有怨气,就怕你老老实实只吃一碗饭。 “无妨。番邦蛮夷毕竟是番邦蛮夷。想来那武朝皇帝出身华夏,对番邦也定是不习惯得很。以朕看来,等咱们安全了一些,便去送书信一封,也好说话。嘿嘿,朕虽然什么都没有了。可大明的宝印朕还带在身上,没有了这宝印,看这朱棣怎么做皇帝。” 言语中颇有些得意。 田博康是吃了黄连一般的苦。你老朱家在钟元眼中什么也不是,要写书信,卖的还不是我这张老脸?羞人啊羞人! 奈何,他是一个讲道义的汉子。既然朱允炆救下了他,那他就必然要将这条命还给朱允炆的。区区一张老脸算什么呢? 私下,他也对钟元颇有些意见。好好的华夏不呆,去做一个蛮夷番邦的皇帝,那算什么?祖宗还要不要了? 这也是当下大多数江湖人和士大夫的共同看法。蛮夷再好,也是蛮夷。哪有华夏好呢?哪怕是做皇帝,也不如在华夏做一个草民舒服自在。因此,两人对于钟元举兵来帮朱允炆复国是颇有期许的。尤其是田博康,甚至有些想象,等到到了复国以后,自己这个头号心腹必定是比那什么一字并肩王还要威风,到时候,看钟元脸色如何。 两人心怀梦想,却不知道,武朝在海外是多么叫人 第二章 杀人魔王! 武朝,占城,不,现在叫汐州。守军大将就是当年的汪成,四川酒神汪成。 如今的汪成可就不是醉鬼了。甚至于他颇有些以当年为耻的意思。如今的他,滴酒不沾,每日不是训练兵马就是巡查四方。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比大明那个醉鬼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当然了,五年的生活绝不是仅仅如此。若只是这样,他也耐不住寂寞。这时候的汪成不但有了四房妻妾,还有了两双子女。对,就是四个子女。这还是他嫌弃养儿育女太麻烦,要不然子孙还要比现在多。 比如顾言卿,这个老人对于子孙的念想就比汪成要大得多,虽然死了一个顾齐,现在却已经有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儿。这老头如今是整日笑呵呵的。他负责的是文官系统的运作,吏部天官就是了。 汪成很多时候是比较讨厌这个老头的,总是拖拖拉拉。妨害自己收益。谁不喜欢白花花的银子早点到手呢? “陈四海,陈四海!死过来!”汪成早上的脾气总是那般不好。叫声都很大。但是他自己觉得很好,这样才有派头不是? 陈四海不是华夏人,而是南越人。现在是武朝人。这个名字就是他请一个大头兵起的。出了一两银子请酒。这个人长得不高,但是也不矮。大约也就一米六七这样子。人黑黑的廋廋的,两只眼睛好像是要蹦出来一样。 “大将军大将军,小的在呢!”他就像是一只猴子一样跑进来,半点人样都没有。 汪成眼睛眯起来,颇为享受这个小猴子的吹捧。嘴上却说道:“什么大将军,大将军只有咱们圣上一个。叫我将军!” 陈四海笑呵呵道:“谁不知道将军您才是圣上最信重的?圣上做大将军,不过是玩玩。这大将军不早晚是您的?呵呵~~” 汪成不置可否,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说好。只是问道:“今日有什么事情么?” 陈四海手一抖。他清楚,汪成这么问不是问是不是哪里有问题,而是说找点问题出来,我手痒了。 汪成这个大将军可不是吃饭吃出来的。初来占城,他杀了将近三万人。而亲手杀得就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正是他的凶名,镇住了整个占城。而且他杀人没有一个定性,高兴的时候杀,不高兴的时候也杀。 占城上下,被杀得胆寒! “将军,最近咱们汐州安稳得很。大家都很高兴有了将军您。” 汪成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他觉得,是不是最近自己太好说话了,连一个奴才都敢对自己糊弄了?还是说,这些人吃得饱了,想要造反了? “哦?这么好么?真是太平天下啊。咱们汐州,粮食充足,风调雨顺的,说太平也可以理解。可是,我怎么听说,有人对大将军不满,说他是蛮夷之辈呢?” 陈四海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下。“大将军,这,这不过是一些闲人吃饱了没有事情做,瞎说的,倒是没有什么坏心。小的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有想到,大将军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您。小的,佩服!” 陈四海连连磕头。他是真的磕头,将厚实的地上咚咚咚的磕头。不过是三两下的功夫,额头已经红了。 钟元对汪成的印象是忠实可靠。汐州对汪成的印象只有一个,杀人魔王! 汪成杀人,从来不讲究证据,是谁的错就杀谁。而是是谁的错,就将他三族九族都杀光!性子上来的时候,屠村也是干的。说来也奇怪,他这么杀着杀着,汐州的百姓几乎肉眼可见的富裕了起来。 所以早几年的时候还有人说汪成这不好那不好,现在是真的没有什么人说了。汪成知道的这件事,就是一个特例! “说说你知道的,也叫本将军知道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大将军英明神武,也是这些狗屎能议论的?”汪成愤愤不平,他原来是什么样子?这些人原来是什么样子?还不都是穷鬼模样?好像是八辈子没有吃饱?是谁给自己,给这里带来了希望?还不是大将军?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埋汰大将军?简直不知死活! 汪成勃然大怒的样子极为恐怖,那双本来就不太好看的眼睛变得又细又长,早年喝酒留下的大红脸更是涨得通红,好像是要吃人一样。额头上的青筋又粗又长,蹦蹦的跳。 每次看见这个场景陈四海都吓得瑟瑟发抖。不怕其他的,就怕汪将军不小心挂了,然后自己就被诛九族。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将军保重身体哇!”陈四海哭了,哭的稀里哗啦的。 “那个杂碎原本就不是咱们汐州人,而是从大明跑过来的,据说原本是进士,看不惯大明皇帝的做派跑了。跑到了咱们汐州就不走了。这个,他说,咱们武朝什么都好,就是天子不好。竟然收读书人的税,他说,大明的读书人和官府当差的是不交税的。” 三言两语说完,陈四海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汪成怒极。你妹的,这个也不交税,那个也不交税,老子喝西北风去啊?就是老子也是给大将军交税的! “碰!!”汪成手中那套精美的青瓷砸了个粉碎! “税务,乃是国家根本。咱们这笔直的道路,还有那整齐的房屋,哪里来的?总不能是自己长出来的吧?都是朝廷给修得!这个不交税,那个不交税,朝廷拿什么给咱们修桥补路?拿母爱吗?啊?简直岂有此理!你带路,老子这就去会会这位英雄好汉!” 陈四海一呆,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看见的是汐州人出力在修,看见的是路上的皑皑白骨,倒是没有想过朝廷在里面投入了多少。可能里面没有多少,但是肯定多少投入了一点。若是大家都照常交税,那什么都好说,可你也不交税,我也不交税,那成什么了?来日方才,若是有朝一日大家都跑去读书,那哪里来的钱来修路呢?不说修路,便是吃饭都成问题了! 陈四海一个机灵,马上醒悟过来。“将军,都是小的该死,竟然没有想到关节!这可是国家大事!决不能轻饶了!大人放心,这厮住在哪里,家里还有几口人,小的都清清楚楚。小的这就带人去抓来,一个个抽筋扒皮,叫他们死无全尸!” 汪成冷笑一声:“你本事不够!少在这里吹牛!老子要他活够十天再死!带路!” 陈四海起来就要带路。边上一人却拦了下来。 “罗伦辉!你敢挡我?”汪成一脚过去,那人立刻滚做一团。“你不过是我买来的家将,生死在我!你竟敢拦我?好大的胆子!” 罗伦辉满口鲜血,痛苦不堪。哪怕是这样,他还是端正跪好,道:“将军,不成的啊,顾大人向来看护读书人,若是将军就这么出去杀人。顾大人那边发作起来,咱们汐州就永无宁日了!” 汪成正要打过去,听他这么说,又觉得有道理,却一时间下不来台。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四海见了,当即说道:“胡扯!将军本来就是打算去找顾大人一起的。罗伦辉,你什么居心,你当将军是蠢货么?” 他说得声色俱厉,将汪成的样子学了个十足十。 罗伦辉心中一喜,知道这条命保住了。他很清楚,老大最不喜欢的不是你说错了,或者态度不好,而是你叫他下不来台。 “是是是,都是小人的错,小人多嘴小人多嘴!”罗伦辉挥着巴掌,一巴掌一巴掌结结实实的甩在自己脸上。 汪成不是蠢人,只是有些小人得志心态。倒也还能听进去好话。当下没有追究罗伦辉,只是带着罗伦辉和陈四海去见顾言卿。 他住在城外,他喜欢和自己的人马住在一起。但是这样一来,去找顾言卿就不太方便。虽然现在顾言卿就在汐州,可他喜欢住在城里。 他不知道的是,顾言卿比他还想杀人! “滚滚滚!这都什么人?咱们披荆斩棘开创事业的时候他们不在。哦,现在有了基业了,一个个跑来论亲戚了?都是什么人啊这是?”顾言卿气喘吁吁。长子顾成瑞连忙端起茶水,小心翼翼递给他。 “父亲,息怒。来来,喝水,喝水就不会生气了。”顾成瑞两只大大的眼睛看着顾言卿,满是期盼。 顾言卿呼呼喘着气,倒是真的定下心了。 罢了,如今老子也算是子孙成群了,和他们置气,不值当!不值当!这些老不死,真以为少主是那大明的皇帝?哼哼,若是按照大明那一套来,咱还弄个什么?直接投降不就好了么?还说什么马上治军,马下治民。我了个去的,真这么厉害,何必千里迢迢来汐州找我? 不错,顾言卿不是孤家寡人,他老家池州,顾家也算是大族。在他做山贼的时候,家族早早宣布和他断了关系。如今在汐州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他们倒是又来了。 第三章 杀人有什么?我要的是大明 升官发财,本来是一件再高兴不过的事情了。如果没有这些该死的亲戚的话。 顾成瑞并不知道父亲的心思,他的老师教给他的是亲亲,友友,以及上下尊卑。因此他皱着可爱的眉毛道:“父亲,族人千里迢迢来找咱们,是不是先给他们安排住宿?” 顾言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汐州拥有数不尽的客栈,难道他们不会找客栈住么?还是说他们都是蠢货,不知道没有吃的就去找吃的,没有住的就去找住的,没有钱,就去做工?” 顾成瑞眨眨眼,不明白父亲的火气从哪里来。他生来就有众人疼爱,甚至大将军还亲自送给他一个可爱的香囊。他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的。 “可是父亲,终究是亲戚,若是做得太过分,恐怕人言可畏。” 面对儿子,顾言卿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哈哈大笑道:“不错,你还知道人言可畏了。甚好甚好。不过这是大人的事情,你还不懂,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咱们这个大将军啊,可不是以前那些皇帝,大不同啊大不同。” 顾言卿眯着眼睛,想着武朝建立起来的点点滴滴,心中知道这位可不是有耐性听你说什么的人物。更多的时候,他喜欢刀子和拳头,而不是嘴巴。 不止顾言卿这么想的,武朝百姓也是这般想的。 汐州州府,同福客栈。一等客房。 这里聚集了五个读书人,他们来自五个不同的地方,又因为大明株连太过,一起逃到了南洋。因为种种因缘巧合聚在一起。他们原本以教书为生,恰逢钟元改立武朝,便一起到了汐州,等候机会。 这个机会,一直等了三年,一直没有机会。 打头的姓余,心中颇有些郁郁不平。 “可恶,这些人堵塞言路,竟然叫我们说话都不许了。” 他这样说,是因为他去找了顾言卿和汪成数次。他要说他的圣人大道,说他的理想抱负,说武朝的穷兵黩武。但是,他被拦住了。 另外四个原本就有些不平,只是胆子没有他大,没有去找这些大人物。相同的是,他们也都没有得到欣赏和提拔。 “余兄,在下看,是因为这天下太过平静了。咱们都是老老实实和他们说话,没有弄出什么事情来。以我之见,不如将事情闹大,只有闹大了,上面才会知道事情。圣上才会知道我们,才会听我们说。” “不错,余兄,我等都有教授子弟。这些蛮夷尽管落后,却还知道尊师重道,不如咱们就带着咱们的学生去找一找顾大人。就算顾大人也是如此,那我们还可以找王大人,赵大人。”此人信心满满。 “不错!马上治军,马下治民。总是这般屠刀高举,哪里是治民?明明就是残民!如此王朝岂能长久?余兄,我这里还有些许银两,不如咱们一起?” 这是打算花钱雇人,壮大声势了。朝朝代代都有这种事情。他们雇人行文写诗,弄出什么文会。 他们说得很有说服力。可是余生犹豫了。 “新朝鼎立,人心思定。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而且,武朝有一个很恶心的规定,他们对咱们读书人是没有任何优待的。若是有道理还好,若是没有道理无事生非,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咱们。诸位,你们看呢?” 四人各自看看。有些愁眉。 “余兄,如此这般,难道咱们就只能等死不成?跟一群蛮夷童子老死这里,可不是我等的梦想啊。” “余兄,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我便不信了,咱们把他房子烧了,也能株连不成?” 余生浑身一抖,脸色苍白。“别说,别说那个词!太恐怖了!” 确实恐怖,区区一个胡惟庸案,牵连数万人。余波到现在都没有消散。江湖上多出来的山贼土匪,不知道多少是胡惟庸案件牵连人物。 “这有什么好怕的?这里可不是大明了!而是武朝!再说了,我可知道,武朝趁着大明大搞株连,可是得了不少的好处。” 余生很明白。武朝上下,只要不是眼睛鼻子盯着前面的谁人不明白呢?明朝对着功勋下手,武朝就派人将那些武将文人接过来。能用的用,不能用的不知道是去了海里还是去了土里。总之每个人保证都有归宿。正所谓物尽其用是也。 他原本是想着将几个人一起拉拢过来,做大事业。方才听他们口无遮拦,想法又幼稚得很,念头又是一变,不想要和他们一起了。臣不密则失身,要是有个万一,那可不好。 “好,诸位的心意在下了解了。这样,在下去找一个朋友,此人混过江湖,甚至有过名声。在下请他过来,帮咱们做点事。” 有人疑惑道:“武人?武人和咱们可不是一伙的。再说了,这些武人对咱们读书人有芥蒂,余兄真的有把握叫动这个人?” 余生胸有成竹。“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此人别的不清楚,这恩怨还是分得清的。诸君也清楚,若是咱们自己去做,万一出点事情,咱们免不了就是一个死罪。叫人去做,也就是一个流放罢了!再说,大将军讲究的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绝不是简单的一杀了之。这么算来的话,咱们机会还是很大的。” 其余四人也没有什么决断,甚至连主意都没有多少。听他说得振振有词,也变没有多问。随意享用了些酒肉,各自散去。 ----- 次日,汪成找上了顾言卿。 “顾大人,这一次过来,本将军想请顾大人声援一二。” 顾言卿慢条斯理道:“汪将军,不知道是什么大事,竟然要顾某声援?顾某是文臣,将军您是武将。咱们若是联手了,便是大将军没有想法,其他人也会有想法的。比如,王道行。” 汪成眉毛一挑,听出里面的不满。 说起来,顾言卿确实是不服王道行的。王道行多大?三十不到。仅仅是因为他是钟元的玩伴,就登上了辅国将军的位置,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叫顾言卿这等老臣该如何自处? 汪成对此不发表意见。他倒是挺喜欢顾言卿的府邸。 因为不管去哪里,顾言卿总是带着八个美貌女子。比如现在,汪成和顾言卿在说国家大事,就有两个女子在两人身前身后忙碌,柔柔捏捏,敲敲摸摸。 也不知道为何,尽管汪成军中也有擅长按摩的男子,却总觉得差了点味道。或许是因为,兴致上来了,这些女子还有另一番用处? 顾言卿见他不说话,就有一些不高兴。哦,你来找我办事,现在你却不表态了?是我太廉价了还是你太飘了? “汪将军,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前车之鉴近在眼前,有些事情还是要先考虑好的。” 汪成舒服的眯起眼睛。“再往下一点点,对,往下,往下,动作要轻柔一些,那可是要命的地方!” 再往下?女子看了看位置,羞红了脸。再往下就是命-根子了!她不由自主的看了看顾言卿。 顾言卿对汪成这两年的表现倒是有所耳闻,当即冷哼一声道:“汪将军来做客,那他就比我这个主人还要尊贵一些。他说什么,你听着就对了。看我做什么?不知死活的贱婢!” 女子脸色惨白,一声不吭继续往下揉捏。手上动作倒是轻柔得很,生怕不下心弄痛了汪成,惹来杀身之祸! 汪成砸吧砸吧嘴。道:“老顾啊,说起享受我不如你。可若是说怜香惜玉,你就远远不如我了。” 他拍拍女子的头,示意她放松一些。然后说道:“王道行是陛下的忠狗,只要不是涉及陛下和武朝的安危,你大可以放心。就算是民愤极大,他也未必会处置你我。除非就是陛下亲自开口。至于今天的事情么,很简单的。咱们汐州安定太久,有些人得陇望蜀,想要得到些什么。可这些人想要什么,又不愿意付出什么。嘿嘿,他们好像跳得厉害啊!” 顾言卿沉默一会,问道:“将军说的是余生等人?那些书生,能成什么事情?” 汪成道:“若只是书生,我还真没有放在心上。顾大人忘了,当年明玉珍的部下,陈友谅的部下,徐寿辉、张士诚等人的部下,还有白莲教的教徒,都有在我们武朝。做官的做官,当兵的当兵。各行各业都有。若是乱起来,谁能控制得住?” “所以,将军的意思是,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扼杀在乱起来之前?” 这个想法倒是有意思。可以试试。 哪料到,汪成摇头道:“非也非也。若只是杀人,何必找顾大人您的?我这双手可还没有废掉啊!” 顾言卿糊涂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究竟要哪样? 汪成低声道:“顾大人,这些人说是谁谁谁的旧部,可是归根到底,他们都是大明的人。若是有人闹事,咱们何不问问,跟大明有没有关系?毕竟,当年杀了先皇的秦慕言可还在福建啊!” 顾言卿,心动了! 第四章 杀人需放火,大功要破城 汪成诡异一笑道:“顾大人,做官,我不如你,可打仗你就不如我了。要说这些乱民,可恶不可恶?当然可恶。可咱们若是就这么处理了,功劳从哪里来呀?顶多一个嘉奖,甚至嘉奖都不会有。可若是他们闹大了呢?” 顾言卿道:“汪将军,都说做官不如我了,您怎么不想想呢,咱们的钱从哪里来?从这税收,商务上来。若是闹大了,就收取一点粮食,汪将军,说一句不该说的,那点粮食够吃么?逢年过节的赏赐都不够啊。咱们还有六年就到期了,六年之后那没有的说,这六年,顾某的腰包还不够大呀。” 这么说确实是有道理的。因为武朝和明朝不同。明朝的俸禄是要靠着皇帝发放的,可武朝开疆拓土的奖励才是大大的。尽管老挝算是钟元的,可吕宋,占城,缅甸这边都可都是将领和文官的!比如汪成,区区一个占城,也就是汐州,如今的年收入是多少?一万两!纯收入!若是弄乱了汐州,区区数万两的粮食收上来,能够做什么?他们连手下人的赏赐都发不了。 汪成是不知道这点么?当然不是。所以他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他朝着北方使了个眼色,低声道:“顾大人,咱们这边尽管粮食丰裕,可是这收成,还是低了一些。不说传说中金山银山的日本,单单一个泉州一个杭州就顶的上一个汐州了吧?” 顾言卿默然。他当然知道这些。可是他不敢。汐州这里,打下来才三年多,谈不上稳固。若是十年之后,他就敢了。 “汪将军。汐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稳如泰山。若是因为出兵北方,丢了汐州,罪过不小不说,咱们的收入也没有啦!若是将军没有其他理由,这件事,我是真的不能同意。” 注意了,他说的是理由不够,而不是不愿意。谁不喜欢自己的钱包鼓鼓的呢? 汪成邪笑。“顾大人,都说打仗你不行了。汐州陈兵多少您知道么?正兵三万九千,辅兵五万。这些辅兵打仗的时候用不太上,可若是维持秩序,那简直太容易了,所以,我只要安排一万两千人分作六个队伍,此地巡游,谁人能够打乱我汐州?只要我汪成的刀子还在,谁也乱不了汐州。” “可你别忘了,你的辅兵是厉害,还有江湖人你怎么办?” “我的顾大人呐!白莲教啊,您怎么把这个忘了!白莲教虽然普通的教徒多,可武林高手也是有的。再加上白莲教火枪队和弩箭队。区区武林人,不足挂齿!” 顾言卿叹口气:“好吧,你说服我了。只不过,我信不过白莲教。当然,主母是好的,可那些白莲教鱼龙混杂,谁知道里面都是什么人呢?普通人骤然得到富贵,都会把持不住心思,这些人在大明不过是过街的老鼠,到了咱们武朝才变得像个人,手中又有了权利。谁知道他们会闹出什么事情呢?” “这个更不用麻烦。以前主公说自己年少,还不能娶亲,现在十八了,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我听说小王大人已经给主公开始筹措婚礼了。婚礼就在这两个月!” 顾言卿眼神一变,淡淡的说道:“你跟王道行倒是好交情!” 汪成摇头晃脑道:“知道你顾大人想说什么,可是顾大人,咱们主公可不忌讳这个!” 顾言卿轻声说道:“现在不忌讳,以后可说不定,将军还是注意一点的好。” 话说这里,他不再多说。点到即止。转而说起了攻击大明的事情。“你的想法我是喜欢的,我也愿意。估计其他人也思念中原景色。只是,无凭无据的,师出无名,可不好。” 汪成道:“不不不,咱们有明目的。第一个,这些人乱臣贼子都是来自大明,咱们可以追着他们过去。然后人越追越多。第二个,他们明朝以下克上,不符礼数,败坏纲常,咱们可以以建文帝的名义进入大明。” 这很好,虽然这两个都站不住脚,可毕竟是一个正当的理由,至于别人信不信,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自己信了就可以。理由从来都是用来说服自己人的,而不是说给别人听得。 顾言卿想了想,倒是没有想到有什么不足或者破绽,当即就下了决心要搞事情。 就在两人刚要达成共识的时候。忽然又人闯进来。 “不好了大人!”那人是一个汐州土著,但是认识华夏文字,也能说一些华夏的汉语。汪成就安排了他在这里管理,有时候顾言卿等人进来的时候,就叫这个人伺候着。 汪成脸色沉下来。“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又是出什么事情了?” 那人脸色铁青,道:“大人,有人放火烧了衙门!州府衙门被烧了!” 汪成立刻站起来,闷吼一声道:“怎么?白日纵火?” 那人点头道:“不错,就是白日纵火。可附近的人都说这不是纵火而是天火。是因为咱们武朝不行仁政,所以上天祝融降下了灾难!” 汪成闻言大笑起来。笑声干涸难听,好似濒死的乌鸦。 “好大胆好大胆!府衙是咱们官府的门脸,如今,竟然有人敢公然践踏官府尊严了!顾大人,你说的对呀!咱们的事情还是需要从长计议。这些人,可太胆大妄为了!” 顾言卿也是震怒:“汪将军放心,府衙现在尽管只有通判等人处断诉讼,可也是咱们武朝的脸面,若是连这脸面都保不住,咱们还谈什么做官?汪将军,咱们必须联手。一起查!看看是谁人这么大胆,竟敢火烧衙门!” 他恨恨的咬牙切齿。方才还说治下几乎平稳了,没有想到,一杯茶都没有喝完,就被人打脸了。这滋味可不好! 汪成道:“你去救火!顺便叫我那些亲兵过来,我有话问他们!” 那人点点头,立刻跑出去,叫了一堆的本地人作为白役,朝着府衙就去灭火救人不提。 那人退下后。顾言卿皱眉道:“怎么,你有想法?” 汪成狠狠点头:“还能是谁?在汐州敢这么针对咱们,而且做出这等手段的,无非是那两拨人!可惜,不管是谁做的,老子都不会妥协!绝不会!区区一个纵火,吓不住老子!”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些人,还没有杀够!还要杀,杀一个乾坤朗朗出来! 两人当即稍微整理了妆容,走出了府邸,朝着府衙过去。 正走着,又有人从路边出来,普通一声跪下,一张写着四个大字的白纸高高的举着。也不说话。 “什么人竟敢拦路?滚开!”扈从大怒,这是找死啊!大人要去灭火,你半路拦住人几个意思? 顾言卿眯着眼看去,恰好看到了那人举着的字。心中凝重,这是有人乱法了?该死的,已经这么高的俸禄了,还要贪赃枉法?简直该死! 他是怒发冲冠,原本火烧府衙的事情就已经叫他怒火攻心,这时候简直是火上浇油。 “撒开!将人带过来,叫他跟本官说!” 扈从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汪成,见他微微点头,这才将人带了过去。 那人紧紧地捏着状纸,扑通跪下,大声叫道:“青天大老爷!请您给草民做主啊!” 不但叫了起来,而且是涕泪交加,看起来十分的可怜和恶心。毕竟,哭哭啼啼的不是一个美艳妇人,而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顾言卿微微皱眉,道:“你且说说,可是有人贪赃枉法么?” 那人咬牙道:“那人位高权重,草民不敢说!” “你且说来,本官为你做主,哪怕他是本官这般人物,本官也一定请了圣旨,为尔等做主!” 那人喜出望外,抬起头指着汪成道:“大人,就是此人贪赃枉法,不顾社稷名声!” 顾言卿和汪成同时一愣。怎么回事? “怎么会是我呢?”汪成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本将军不是去巡防,就是在追杀盗贼,维护秩序,怎么会是本将军?你莫不是弄错了?或者是本将军身边的人做得?” 那人咬牙切齿道:“汪贼,不要故作无辜!就是你做得!你草菅人命,你公私不分,你,你愧对天下人!” 汪成心中大怒,脸上却带着笑道:“好,你若是说出个一二三来,本将军还真就负荆请罪了,可若是你说不出来,本将军的刀子,可不是割草的!” 那人冷笑道:“汪贼,你还敢否认。自从你来了汐州,处处收税,便是那挑了夜香的,你也收税!不但如此,便是我们读书人,去卖点东西补贴家用,你还是要收税!你这厮,是要将天下读书人往死里逼啊!” 汪成心中一冷,冷冰冰道:“胡说八道。这些是大将军的主意,大将军说了,这也不是税,而是费。你占用公家土地做生意,难道不该收取费用么?再说了,你们读书人的字摊,本将军一律按照最低的两文钱收取,不过是意思意思,这,也算是倾轧读书人么?” 第五章 书生癫狂招祸门 朕给的才能要 那书生说得铿锵有力,若不是因为这事是钟元亲自订的,而且大家也都看见了好处,说不得,汪成这一次还真要吃挂落了。 若是平时,这书生这么说,弄不好两人还要跟他掰扯掰扯,说说情况政策。这时候,两人都没有心情。汪成说着说着就一马鞭过去。“这时候来捣乱?拖出去,打死!” 顾言卿一言不发。 那书生绝望的看着顾言卿,大叫道:“一丘之貉!一丘之貉!沆瀣一气!沆瀣一气!” 哪有人管他?当即被人拖出去,几棍子打死了事! 这一幕,叫人看得瑟瑟发抖,从此以后,只要两人还在位,就没有人敢跳出来的。哪怕明明吃了亏,依然没有人跳出来。 两人不管不顾,一路跑到府衙,却见到神奇的一幕! 只见府衙上空,黑烟盘旋,好似祝融在跳舞。而府衙三丈以内,绝没有半个百姓人影,只有府衙的官吏,一边声嘶力竭的喊着救火,一边拼命的拿着水桶冲进去。 百姓呢?百姓都在三张外,表情竟然有些微微的兴奋。谁也没有事上去帮忙。一个都没有。 汪成气得手脚发抖:“这都什么人?啊什么人啊?咱们辛辛苦苦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们能够安居乐业,能够丰衣足食!怎么见到咱们,好像是见到了仇人一般?这么大火势,竟然没有人上去救援的!” 顾言卿冷静得多。“汪将军,先救火吧!如今看来,不是一般的小偷小摸,是有人已经搅乱了人心,这把火,不过是一个威慑,威慑咱们,人心不在咱们这边。嘿嘿,果然好本事!只是这本事似曾相识!” 汪成打发人手去救火。最起码,那些卷轴文本就不能丢!最次,大将军赐予的金剑不能丢! 汪成冷笑一声道:“他们无非仗着人多势众,以为法不责众罢了!” 他刚要提刀,叫这些刁民看看,谁法不责众。顾言卿却一把拉住道:“杀不得!这不是普通百姓,这是州府的百姓。若是现在杀了,汪将军,你以后睡觉都要睁着一直眼睛了!” 汪成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感觉浑身软绵绵的。难道自己做错了么?自己不也是为了他们好么?难道他们发财了,自己就应该受穷受苦? 最终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需要这些百姓,给他创造出税收和收益,这样他们才有高官厚禄,才有富可敌国。可百姓觉得自己不需要。他们认为自己都能解决所有问题。他们觉得自己的钱给这些王八蛋是错的。 “你们两个,犹豫什么?” 忽然温柔声在两人身后响起。两人吃了已经,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带着一个身姿妖娆的女子,身后跟着几个扈从,就这么站在他们身后,眼睛看着火灾,嘴里却和他们说话。 汪成又惊又喜。“主公,主公您什么时候来的?这,这区区小事……” “臣,顾言卿,拜见陛下!”顾言卿则是一本正经行礼。当然,他也没有下马。 钟元摆摆手,看看府衙,又看看百姓,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冰冷残酷。 “呵呵,刁民啊。就这些人,听你们说,还要留着?留着做什么呢?过年啊?” 汪成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说。顾言卿鼓起勇气张嘴,也说不出话来。 他们不说,钟元说。 “你们啊,这才几年,就已经变成这样子了么?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们不知道么?”他指了指众多百姓。“你们没有看见他们脸上的幸灾乐祸和狠毒.这些人,从来没有驯服。” 林红月扯扯钟元衣角,意思叫他不要这么直接。毕竟这些老百姓就在旁边,只要其中有一个人听得懂汉语,这乱子就越来越大了。 她不懂,钟元根本不在乎他们懂不懂。他也不在乎他们乱不乱。一群猴子,杀了就杀了,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人了? 汪成约莫琢磨出一点味道出来。他是王道行的嫡系,王道行是钟元的嫡系。所以钟元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必须做到的。 他,就是一条忠狗。 “陛下,既然如此,那臣便杀光了他们!” 顾言卿心跳漏了一拍,连忙阻止道:“陛下不可!!陛下当知道,秦始皇统一天下,却区区数十年就亡了大秦,这其中不是大秦的兵锋不够锋利,而是因为他们没有仁政啊!唐太宗说,百姓是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陛下如此,岂不是自绝于百姓么?” 钟元豁然大笑:“世上做皇帝的少,做百姓的还不够多么?他们不愿意做朕的子民,自然有许许多多的人来做朕的子民。咱们武朝靠的不是他们,靠的是你,你,还有你们。还有跟着咱们从中原出来的三千子弟!顾言卿,你的妇人之仁用错了地方!或者说,你不能指望每一个地方都能给你发财。实际上,给你们十年产出,就是给你们历练的。怎么样既能保证收入,保证咱们的富贵,又能叫这些猴子老老实实,这才是朕给你们的考验。汪成,能力不足。你意志不足。你们总是在一起,朕以为你们能取长补短,谁知道你们是沆瀣一气,越走越远。汪成!” 钟元怒吼一声。汪成浑身一抖,脸色苍白的跪了下去。 “朕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这里的事情你来处理。朕只要结果。朕只看结果,过程朕不管。做得朕满意,那么汐州的剩下六年还是你的。若是朕不满意。朕可以给你,也可以不给你。你,听清楚了?” 汪成啪的一下磕头在地上。额头通红。“陛下!请陛下看臣的忠心!臣,生生世世是大将军的属下,是陛下的臣子!” 钟元点点头,转身就走。再也不看顾言卿苍白的脸色,汪成挥舞起来的屠刀。 他走后,汐州,血光冲天。 林红月紧紧地挽着他的胳膊,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恐惧。 “陛下,为何,为何陛下要生气?” 钟元一顿,一边继续走,一边面无表情道:“这些年,尽管朕杀了不少人,可是也救了不少人。这些人,在朕来之前,完全就是一个个猴子。是朕给了他们现在优渥的生活,便利的生活。是朕给了他们尊严。以前他们被杀了,屁都不值。现在他们被欺负了,是朕派兵给他们找回颜面。朕给的已经很多了。可他们想要的更多。很可惜,朕给的才是他们的,朕不给的,他们不能想!” 府衙里面根本没有人,有的只是老百姓看不懂不知道什么用的案牍和文书。白日放火,也是给众人抢救的机会。所以在看到火场的时候,钟元就知道,这根本不是示威,而是要把他吸引过来,然后跟自己说诉求。 而之所以没有出现,要么说话的舌头就是那个死掉的书生,要么就是被自己的残暴吓到了。可不管是哪一种,他钟元都不在乎。我要的,我自己会去拿。你们要的,要我肯给! 林红月看出他的不爽,没有敢多说。心中有些怜悯这些死掉的人。其中或许有被利用的,或许有被蛊惑的,或许真有别有用心的。可是数千人,不可能全都别有用心吧?无辜的人那么多,活下来的,却没有几个!唉…… 钟元没有管林红月怎么想。私下的事情,他会照顾林红月的心思。毕竟是自己的女人,自己不疼,谁疼?可国家大事,他就不愿意听了。哪怕失败了,也要自己来承受。他,是男人,承受得起。 天下,我去打。你,只管在我怀中安睡就是! 夕阳西下,钟元搂着女子,一步步朝着天边走去。 汐州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他要去吕宋。若不是吕宋出了问题,他甚至不会经过汐州。 出了城,就是一片田野。田野上农夫们忙着翻田,准备第二年的春耕春种。他们刚刚收割了第三季的稻米。往年的时候,他们的收入都是皇帝的,贵族的,地主的。自己吃饭都不够。可现在的皇帝好啊,所有的田地都是他们的。收农粮的时候,还给钱! 听听,这是什么人做得事情?哪朝哪代有这种事情?这是圣人啊! 整个武朝上下,最喜欢皇帝的莫过于这些农夫。他们敬爱他,崇拜他,甚至膜拜他。但凡有人敢说半个字不好,不用别人,他们就会用手中低价买来的锄头,教教他们做人。 “陛下,为何他们那么欢喜?”林红月见到了,见到了在华夏都没有见到过的欢喜。他们的欢喜藏不住,哪怕路边的林红月等人也看出来了。 钟元抿着嘴唇道:“都说农为本。实际上,自古以来,每个皇帝,每个皇族,每个贵族,每个官吏,都是在吸血,他们的。现在,我把该给他们的还给他们了。就这么简单。” 林红月迷惑道:“拿到自己的,就可以这么开心么?” “失而复得的心思,难道不开心么?从此以后家人或许会病死,或许会冻死,或许会累死。唯独不会饿死。这,对于他们已经很好了。”钟元叹口气道:“以后,他们也不会冻死,病死了。” 累死,我就没有办法。谁都喜欢自己生活好一点。都会去拼搏,拼搏当然需要代价。 第六章 小战西斯丁 见了汐州,一行人马不停蹄朝着边城赶去。 边城不是一个城,而是一个港口。城池是四面围住,留着门口那种。而边城,实际上是一个港口。 此处商贸发达,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有小贩叫卖声音,有机械滚动声音,有轮船来往声音,还有各国口音大声叫嚷声音。还有黑白相间的房屋,红黄相间的酒楼,白色的大船,蓝色的水手。各种声音,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繁荣昌盛的边城。 这里,人员复杂,势力交错。一个看上去落魄的人,说不好就是某个海贼或者海商的部下。一个风尘女子,弄不好就是日本某个大名的艺伎。在这里,说话做事要小心一些,争取利益的同时,还要兼顾大家的面子和里子,要不然,有命拿钱,没命花。 钟元等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去人员众多的港口去,也没有去繁华的商业街面上去,更没有去找官府。主持这里的是白莲教一个坛主,长袖善舞,官面和市面上管理得都不错。这些是不必要去管的。 边城白衣巷,某个房屋中,站着两个人,一个一声锦衣,仿佛贵公子。一个留着邋遢的胡须,看上去倒像是三十来岁的浪子。 “区区五年,没有想到武朝竟然成了气候了。”公子道。 浪子冷笑一声。“是你们自己眼拙,看不清楚形势。在武朝刚到南洋的时候,我亲眼看到过陛下。龙行虎步,紫气东来。那就是圣人气象。你们南海剑宗却对他视而不见,比瞎子还要瞎子。等到武朝建立,再来见礼,可不就晚了么?” 原来那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南海剑宗传人,不知道是什么职位? 南海剑宗弟子道:“颜兄,这些都是以前的旧事了,说这些做什么呢?我南海剑宗可不是派出我来了么?” 浪子依然冷笑,冷笑中有几分自得。“不错,能够派出真传弟子来,你们南海剑宗也算是有诚意了。我们四海帮不同,只有长老出来走一走了,谁叫我们四海帮没有人呢?” 南海剑宗的真传弟子顿时脸色难看起来。没有了方才的风度。什么叫做没有人,只能用长老了?四海帮长老四个,帮主一个,副帮主六个。知道的都清楚,最大的当然是帮主,接下来就是四个长老,副帮主才是最不重要的。这些蛮子,果然胆大,竟然就直接来了一个长老,四海帮这些年,可是吃胖了! “颜爵,你也不过是一个真传弟子,连帮主弟子都不是,得意什么?我南海剑宗不是不愿意,实在是跟西方蛮子刚打了一场,损失惨重,不得不如此。等过几年,我们缓过气来了,就是宗主亲自来也不是不可能。” “是,我颜爵当然只是真传弟子。就是不知道,丁春秋你这个真传弟子,跟我颜爵比,算得上什么?”颜爵哈哈大笑。同样是真传弟子,地位却完全不同。 尽管颜爵这个真传弟子在帮里很多。奈何颜爵的师尊厉害啊,第一时间就将他送出去做了武朝的联络人,现在已经是武朝的千户,随时可以调集任何一个千户所,来帮他作战。 而丁春秋呢?这个大气的名字偏偏遇上一个小气的师尊,到现在,还仅仅是真传弟子而已,什么都没有捞到。 锦衣公子丁春秋,心中烈火灼烧一般,着实难受。见到颜爵,就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他忍不住心中的妒忌,笑吟吟道:“这些都没有什么。真传弟子,已经很好了。想当年,我不过是一个落魄江湖的小子,朝不保夕,就连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师门给了我锦衣玉食,更是教我做人做事的道理,还教给我文武艺,又给了我真传弟子的荣耀和权势。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子,走到今天。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此人倒是聪明。若是对着外人说自家师门多不好多差,首先人们就不喜欢你了。忘恩负义之辈,谁会喜欢呢?还有人会欺负你。因为你师门不行呀?后台也没有呀!不欺负你欺负谁?捏软柿子,谁不会? 颜爵瞧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好得很!锦衣公子丁春秋,果然名不虚传。” 却不知道他说的是此人说话滴水不漏,还是说他重情重义。 丁春秋合掌一笑,道:“所以了,丁某有机会是一定要报答师门的。比如说这一次。” 他说的应该就是他得到的消息了。 有些消息一文不值,有些消息价值千金。他得到的消息对于她们师门而言,一文不值,可对于武朝来说,那真的是价值千金。 “哦,两个黄皮猴子,倒是开心。”门外有人说话。他不但说话了,还将门给撞飞,径直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歪着头看看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嘴里嘀嘀咕咕道:“好奇怪,这些人难道不知道穷人不跟富人交往,高贵的人是不跟低贱的人说话的吗?” 西方的上下尊卑实际上比东方要严厉得多。 在东方,还有尚公主这种说法,在西方,贵族女子若是嫁给一个穷鬼,那好了,女子的家族就不用呆了。天竺的种姓哪来的?还不是因为英国殖民期间传播的。看天竺,就能够知道西方的缩影。 这个人就是西方的贵族,身上带着西方人那种傲慢。 丁春秋紧张起来。这人他认识,奥斯曼帝国的子爵。西斯丁。 “西斯丁?你来了?”他尽量稳重的说道。 “丁,这是你的仆人吧?你们聊得很开心呀!”西斯丁慢慢走进来,他的右手扶着他的细剑,而他的左手,则捏着一把左轮手枪。是的,手枪。大明还在用火铳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了手枪。或许很金贵,但是确实已经做出来了。 丁春秋微微垂下眼睑,余光紧紧的盯着西斯丁的双手。他的武功,并不怕西斯丁的细剑,但是扛不住那把火器。 “这位是这家屋子的主人,我来借用一下。西斯丁,就你一个人,可抓不住我。” 西斯丁傲慢点头道:“没错,我也没有打算抓住你。杀死你就可以了。不过,我们莱特家族,打算在东方找几个朋友。丁,你是愿意做我们的朋友,还是做我们的敌人?” 丁春秋冷笑起来。“我便是做华夏的一条狗,也不做你们蛮夷的朋友。你们的野心,我很清楚,西斯丁,不要演戏了。要杀要抓,你都尽管来,看看咱们手段如何!” 颜爵站起来。他不喜欢丁春秋,甚至有些看不起。可面对西斯丁这种奇形怪状的人,颜爵更是厌恶。 “你是洋人?你来这里做什么?这是武朝的地方,没有武朝的允许,你不能进来。现在,出示你的文书吧洋人!”他随手取出一块令牌,那是纯铜打造的,紫金色,极为高贵典雅。而正中间一个隶书令字,又显得极为的威严。 西斯丁看傻子一般的看着颜爵。“你是官?这个可不太好。我做的事情,可不喜欢你们这些官。嗯,那就请你去死好了!” 他低声的说着,左手就立刻取出手枪要杀颜爵。 颜爵是什么人?在刀山火海浸淫了多年,但凡有一丝杀气,立刻就能察觉出来。在西斯丁快速取出手枪的时候,他已经将飞刀扔向西斯丁。 两人相距十米左右,这时候可不要相信什么网剧。手取暗器,抬起来,扔出去,都要时间的。不可能比手枪还要快。因为手枪一直都在西斯丁的手中。他只有两个动作,抬起来,扣扳机。子弹自己就会飞出去杀人。 好在颜爵并没有看过网剧,神剧,也没有跟子弹比快的意思。在扔出飞刀的同时,就已经低头,翻滚到另一边。 子弹打在了柱子上,没有掉下来,镶嵌在上面。而飞刀则顺利的扎在西斯丁的胸口,只是他胸口好像有什么护甲,并没有扎进去太多。 “哦,狗屎,竟然伤了我?”颜爵有些难以置信。他跟丁春秋是打过的,可丁春秋连剑都没有拔出来就被打跑了。这就叫他十分看不起华夏的武功,没有想到,长剑不行,这小刀倒是伤了自己。 庆幸出来之前黛丽丝留给自己的金丝甲穿在身上吧!要不然,只有去天国和黛丽丝相见了。 “跟我们打,还敢分神?”丁春秋眼中神光一闪,一道白光闪过。 西斯丁惨叫一声,手枪落在了地上。但是他没有慌乱。右手刷的拔出细剑。 “哦,以多打少是吗?我可是奥斯曼第一剑士的弟子!大弟子!你们完了,你们完了!” 第一剑士?是不是武林第一?难道西方人比武都是靠火器的么? 疑惑一闪而过,丁春秋弓步上前,手中长剑刷刷刷刺出。 西斯丁并不是一个蠢货,手中的细剑也不是摆设,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他的右手也是极快。竟然将丁春秋的长剑都挡住了。尽管有些狼狈,没有了绅士风度。 第七章 我看见的是杀气腾腾 西斯丁正要嘲讽,颜爵从丁春秋身后一跃而起,来到西斯丁头顶。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长刀狠狠劈下! 西斯丁狂叫一声,眼中惊骇欲绝。狗屎,轻功?真的有轻功? 他没有见过轻功!丁春秋没有显露过轻功。 好在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有一招是大家都会的。可谓是扬名天下,那就是懒驴打滚。 颜爵长刀堪堪来到西斯丁头顶,眼看就要将此人一刀两半,西斯丁一个懒驴打滚,滚到了另一边。颜爵眼中有惊异,再次砍下。西斯丁来不及站起来,只要接着小猫打滚。颜爵没有跟上来,丁春秋再次一剑刺来,西斯丁也再次来了一次小狗打滚。 滚着滚着,他就来到了门口。 “住,,住手!”他终于知道自己是滚不出去的,连忙叫道。“我投降!我,我要求贵族待遇!” 颜爵不知道什么是贵族待遇,还要砍下去。丁春秋一剑挑开他的长刀。 “你干嘛?这是个洋鬼子!你救他?”颜爵勃然大怒。手中紧紧捏着长刀。只要丁春秋一个不对,立刻就是一刀劈下去。 丁春秋摇摇头,伸手点住西斯丁穴道。 西斯丁看着他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竟然没有了力气。不由惊恐道:“你是巫师?你,你竟然是巫师?” 如果他是巫师就好办了。自己败了也是情有可原。而且,教廷一定会出面的。我的上帝,这些都是东方魔鬼啊!上帝!他惊恐极了。 丁春秋并没有理会他。抓住了西斯丁,他显得开心很多。 “颜兄,多谢你了。这人在西方奥斯曼,大约相当于汪将军的地位。很值钱很值钱!” 颜爵微微放心,道:“值钱有什么用?钱对我们是好东西,对于朝廷来说,钱是最不值当的东西。” 丁春秋笑了,笑得志得意满,甚至有些得意。“颜兄啊颜兄,你瞧瞧他们的火器。能连发的。而且,你看到他的速度了?很快对不对?颜兄你也接不住对不对?你说,若是我们也有了这些火器,区区明军算什么?他们西方又算什么?陛下说得对啊!这世界这么大,蠢货这么多,咱们华夏就应该做做这世界的主人才对。盯着眼前,能有多少呢?而这个西斯丁,就是咱们的机会!” 颜爵还是不懂。机会?什么机会?难道是配种不成? 丁春秋看了看他,知道他不懂,却没有打算说下去了。只是说一些表面的东西。 “比如说,这人可以提供女子,器械工匠等等来赔偿咱们。你是不知道,西方的女子尽管身上一股味道,但是那腿,真的是又白又长!关了灯,你就知道好处了。” 颜爵咂咂嘴,有些心动。随意摆手道:“怎么可能?咱们陛下早就说了,女子才是天地根本,若是没有女子,咱们就绝种了。怎么可能会拿女子来换呢?我还听说,他们西方比较尊重人,不会拿女子来换吧?” 他还没有尝过洋鬼子呢!这倒是好机会。 尊重人?那要看人的!世上像陛下这般的人,可不多! 丁春秋正要说话,琢磨出来的西斯丁大声叫道:“我家有美女!很多很多美女!有奥斯曼的,也有英格兰的,还有法兰西的。总之, 只要您喜欢,都可以谈,都可以谈。” 颜爵闻言,想了想,倒是将刀子收了起来。跟他拿刀子一样神奇,丁春秋和西斯丁都没有看出来。这人不过是摆摆手,怎么就没有了。更看不出他身上哪里有藏东西的地方。 “真是个巫师啊……”西斯丁瞪着眼睛道。 “陛下将来。你准备好了么?”颜爵道。 丁春秋道:“陛下之所以过来,不就是因为咱们报上去的消息么?这个人,倒是意外之喜了。” 他们原本在这里就是等待钟元的到来。丁春秋得了西方的一个消息。而颜爵,则得知了大明的一个消息。两人将报告禀告上去,就得到了陛下要亲自来这里的消息。这,对于南海剑宗和四海帮都是一件好事。 “颜爵,我就奇怪一件事。咱们南海剑宗和四海帮已经全程看护到位,港口这里则是外松内紧,戒备森严。这小子是怎么跟过来的?” 西斯丁装傻,他有些心惊肉跳。现在连区区两个小老百姓都这么聪明的吗?不是说,东方的皇帝喜欢愚弄百姓吗?这百姓不傻啊。 丁春秋虽然是跟颜爵说话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西斯丁,见他不说话,心中有数。也不说其他。 “走吧颜兄,将此人关进地牢去。等陛下来了再处置。” 颜爵虽然看上去是个粗人,心眼却一点都不少。 “要不要通知白莲教一声。他们的圣女可是咱们的皇后。万一……” 丁春秋不置可否。拍拍西斯丁的脑门道:“不怕,有了这个人,天大的罪过都没有了。何况只是一个知情不报呢?” 白莲教的主管就在边城,若说他不知道,那是不可能。丁春秋与其说是不说,不如说是怀疑他的忠诚。堂堂边城主管,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渗透进来,这可不是说笑? 颜爵点点头,和丁春秋一起,将西斯丁带进地牢。 说地牢,这里果然是地牢。除了昏暗的火把蜡烛,什么都没有,哦,密密麻麻的刑具还是有的。 西斯丁再三强调:“阁下,我真的是贵族。动刑是不合适的,我的家族一定会给很大很大的回报和无数的赎金。” 颜爵两人相视一笑,没有说话。 我们缺钱么?我们不缺钱呀!我们缺的是一个机会!钱是什么?如果世上没有了人口,没有人去种田,没有人去织布,没有人去做工,钱是什么?武朝现在用的是铜币和银币。可是这是建立在什么上?建立在武朝上下有无数的人从事无数的事业,给武朝带来无穷的活力和基础。钱固然重要,但是我们更喜欢的是你手中的火器,还有你背后的信息。呵呵,慢慢玩…… ================================================ 边城外,钟元遥遥看去,就见到了那五光十色的世界。从汐州过来,色彩越来越多,越来越鲜艳。就好像是从黑白片,走进了彩色电视一样。这叫他的胸膛,慢慢的开阔起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美好的东西,总能叫人散去胸中闷气。 林红月见状,又起了心思。她觉得现在钟元太过暴戾了一些,对百姓,对武朝,都不是好事。 “陛下……” 钟元笑了,他几乎是瞬间就了解了这个女人的心思。其实他都不懂,为何这个小女子只不过和他见过寥寥数面,就愿意跟着他。可以她一直的表现来说,她更像是师妃暄。一个怀着某种使命来接近他的。 “月儿,你的心思我了解。不过治国你不行。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不要说了吧。” 林红月叹息一声,眼神中又是崇拜,又是伤心。为何他这般聪明,却还要我来说呢? “月儿,你想一想,历代称帝的人中,他们都是什么人?比如说秦始皇,比如说唐太宗,比如说汉高祖。这些人,你未必了解。可是有一件事你肯定知道的。那就是他们那时候的军队都是几乎无敌的。练兵呢,又是要经过实战才会有精兵。月儿你说,他们是在哪里练兵的呢?” 林红月不知道,有些晕乎的看着钟元,眼神中的迷茫,几乎叫钟元笑出声。好可爱的小孩子呀! 他忍不住就去摸摸头。摸头杀? 林红月脸色一红。心中又是温暖,又是开心。女孩子总是这般容易满足,知道你爱他,就够了。 罢了,既然他听不进去,那以后再说吧。 至于以后是什么时候,这段时间会死多少人?对不起,林红月是幼儿园都没有读过的,看图说话都不会。所以,她算不清楚。 “月儿~~”钟元摸着林红月的脑袋。低声道:“你不懂,人心这东西,定然是贪图安逸的,必然是欺善怕恶的。大秦的秦始皇之所以严刑峻法,不是因为他狠毒,而是因为没有严刑峻法,根本管不住散乱的人心。胡亥就是因为听了儒家的话,真的放开了口子,结果立刻就被颠覆了王朝。这里也一样,这里的语言,风俗,文字度量衡,都不一样。跟秦始皇当年统一六合,哪有什么区别?” 林红月心中一喜,陛下跟我解释?随即一惊,她也反应过来了。这里不是华夏!哪怕这里的人长得再相似,终究不是!现在的武朝,是侵略了一个外国,外族。而不是统一了南北华夏! “你看汐州的事情,总觉得我处理得简单粗暴了。那我问你,仅仅是一群语言不通,大字不识一个的猴子,他们是怎么准确的找到府衙空闲的时间的?他们又是怎么做到一群人不约而同围在周围看的?你们看见的是他们无动于衷,我看见的是他们内心的杀气腾腾!” 第八章我父亲,天下第三! 金黄色的阳光,照射着亲密的男女,他们的身边,是一片安静的原野,草长莺飞。花果飘香。 如果忽略了这些人身上的刀剑,这真的是一副豪门男女约会出游的好景象! 钟元没有跟林红月说很多。自家的女子,看她开心,看她歌舞,看她刁蛮。那都是一种满足的享受。至于那些忧虑忧愁,就不必了。若是不能给自己的女人撑起一片天空。 就在他们正前方大约一里地。云朵低垂,好似鲲鹏垂天之翼。有风西来,裹挟着金戈铁马气息,重重叠叠,气塞天地。隐隐约约,有千军万马的威风! 高高的天空之下,站着一个孤孤单单,偏又傲气凌云的瘦长男子。这人的面貌虽然一般般,甚至有些丑陋。可那身气势,天下无双。他手持长刀,就站在那里,其威如龙,气势如虎!他扬起手中长刀时候,万物屏息。呛啷一声刀响,沉沉雾霭飞度,破开空间,朝着身前飞去。 天地黯然失色,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了这一道不可见的刀光! “昏君!”他骂了一句,挟持天地之气。好像这天,这地,都活过来了,都在指着钟元的鼻子在骂他,你就是一个昏君。 “好大胆!”林红月柳眉倒竖。在自己面前骂我男人?不想活了! 她又想教训教训来人,又舍不得钟元温暖的怀抱。只见他屈指一弹,默不吭声下了毒。 这毒无色无味,随风飘散。所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说的不仅仅是春风,还有这无声之毒了! 瘦长男子,冷笑一声。真蠢。毒物再强,那也要对那些生物有作用。若是无形无状,非生非死之物,哪有这种作用?区区毒物,怎能泯灭刀光?尽管这毒物看不见,那种浓重的危机却很准确的告诉了他,有毒物来临! 钟元见状也忍不住摸了摸林红月道:“月儿,毒物虽然强悍,可面对刀光刀意,是没有作用的呢。” 林红月扭扭身子,不乐意道:“陛下小看妾身了。毒物固然不能抗衡刀意刀光,毕竟这些都是无形无状的东西。可是,妾身若是将出刀的人先解决了,那还有什么问题么?没有了出刀的人,哪里还有刀意刀光呢?” 不错。所谓凶器不过是行凶人用的器具。若是老百姓寻常用用,那就叫刀具或者厨具。哪有什么凶器了? 不过,毒物真的能够比刀光还要快么?钟元对此保留意见。 林红月当然不是一个喜欢吹牛的人,尽管她也曾经说要将广东送给钟元而没有实现。但是一件事不代表她就喜欢吹牛或者撒谎。 林红月弹射的气机化作无形的龙,怒吼一声,朝着瘦长男子冲去,一路上,所有的花草树木,鸟兽虫鱼统统腐烂消亡。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在刀光距离钟元不过是一丈距离的时候。林红月的毒物已经到了。 瘦长男子大叫一声,仰头倒地。龙形气机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子冲了过去。 凶手倒下了凶器还能自主杀人不成?别逗了,本书可不是仙侠,没有神器仙器这种东西的。所以,在哪个男子倒地的同时,刀光一闪而逝。没有伤到半个人! 双方打了一个平手,又都有后招。 刀光金光失去了控制,临了炸了一下,将众人炸得灰头土脸,算是丢了脸面。而林红月的毒物也不是好惹的,飞过头之后不是凭空消散而是化作一团青烟,轻飘飘的笼罩了男子。尽管没有毒到人,却也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将遇良才,棋逢对手。 男子一跃而起,对林红月的手段颇为惊异,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小女子还有这个本事。不过,这一点手段还没有放在他眼里。 钟元挥挥手,将来到面前的劲风统统散去。护着自己两人一马。眯着眼睛看了过去。见那男子将长刀抛在空中,双手好似弹奏琵琶一般,十根手指快得不像话,在空中弹出阵阵涟漪。 随着男子动作,他长发犹如蛇舞,劲气勃发,浩浩荡荡犹如神魔。单手搅动乾坤,气势翻动风云! 林红月显然也见到了,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心跳如鼓。 钟元轻笑一声,不以为意。只是柔和的拍拍林红月的后背。也不知道为何,他的真气增长速度就是比别人快。尤其是他杀人之后,更是快三分。若是叫旁人知道,铁定把他归入魔道一流。 林红月惊叹道:“陛下,此人搅动天象,恐怕不是凡人。不如陛下退一退吧?暂壁锋芒。” 钟元摇摇头,看着那个威风林玲的男子,总觉得有些故作模样。打架,不是求胜负,就是分生死,这么装腔作势的,给谁看?“今日退,明日退,日日退。一日退一尺,十日就退一丈。百日千日以后,这世上,还有我武朝立足之地么?这人要我退,那要看他有没有本事了。” 话音刚落,钟元离开马背,轻飘飘翻身飞起,几个起落就来到了男子身前。脸不红气不喘,气息平稳祥和。 那人显然没有见过这么楞的。除了旗鼓相当,谁也不敢跟一个能够御剑的高手站这么近。 “你不怕我?” 钟元笑吟吟的。摆出了一副跟熟人相约聊天的态度来。这自来熟的模样,倒是从未改过。 “兄台,你长得也不是很吓人。一看就不是大奸大恶的人。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那人抬头怒视,果然一副普通人长相。“昏君!” 钟元不以为意。道:“更何况,阁下的功夫如此高强,这是武朝武林的好事,就是武朝的好事。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怕你?”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话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受用的。不是说你对这人笑就可以了,而是和善一些,说点好话。比如像钟元这样的。他这么一说,这男子硬撑着的气势顿时就软了三分。起码高高在上的长刀是落不下来了。 “你这皇帝倒还不算很是昏庸。我遇到很多人,看到我的武功,一个个都是敬而远之。” 钟元哈哈一笑。“凡人俗世与我何干?你像是一个汉人,而不是蛮夷。这一点就我很喜欢了。再说了,我若是寻常人,哪能做武朝天子呢?” 这话虽然脸皮厚,但是钟元确实是有些沾沾自喜的。虽然当初建立武朝的时候,确实用了不少见不得人的手段。可毕竟,做了这么大一个天下的皇帝,还是很自豪的。世上想要做皇帝的很多,做了皇帝的就这么几个,而我就是其中之一。可不自豪么? 男子微微皱眉,倒是没有多说什么。直来直去的真小人,比那些虚伪的伪君子可爱多了。“你这人也不算坏。尽管有些昏庸,我不杀你了。告辞!” 刀光剑影,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可爱的男人竟然真的要走了。 怎么可能叫他就这么轻易走了呢?钟元看出来了,这就是一个武痴。既然 别人能说动武痴。我当然也可以。“诶诶诶,留步留步。” 男子眉头皱起。“怎么,阁下要和见一个高低不成?” 钟元呵呵一笑,对他横眉怒目的样子不以为意。反倒是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肩膀。“不是不是。你这么讲道理,我怎么会和你过不去?只不过,你方才昏君昏君的骂我,难道我不该问问么?如果你说的是对的,那我就要改一改。如果你说得不对,那我自然就要辩解一下。你说呢?总不能说你都被人请下山来对付我了,我还昏头昏脑的,那我可就真的成了昏君了。你说呢?” 你说呢你说呢,这碎嘴的,将男子说得有些发蒙。可钟元说得确实有道理呀。 “有人说你穷兵黩武,杀伐天下,毫无半点仁义之心。请我下山杀你。不过,你功夫这么高,我未必能杀你,那我就不杀你了。” 钟元眉开眼笑:“多谢夸奖。你还是第一个夸我功夫高强的说。嗯,昏君不昏君的先放下不说,你答应了人家要来杀人,却没有做到,你回去怎么交代?我听说,江湖上的豪侠都是讲究千金一诺的。” 男子终于绷不住,讷讷道:“千金我是没有的。但是我有一条命。既然答应了,又没有做到,那就拿命还给他们就是了。” 他们?有意思,有意思。原来想杀我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几个人?奶奶的,原来我钟元竟然这么不招人喜欢么?这么老实的人,可不好找啊。钟元肚子里乐开花,脸上去肃然道:“这不好这不好。” 男子认认真真的看了钟元一眼道:“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贪生怕死的。我胡鹏就不怕死。” 就喜欢你这认认真真跟我讲道理的样子。 “胡鹏?原来少侠叫做胡鹏?大鹏展翅?好名字好名字!”钟元连连点头,在他发怒之前才说道:“我可不是说你怕死呀!舍生取义的人有,一诺千金的人也有。可是行走江湖,扬名立万,仅仅是这一点是完全不够的。要不然,为何成名的那般少呢?” 胡鹏心动了。他自觉不能弱了父亲的威风,每日里只在山上练功。直到有人请自己出山才恍然发觉,原来自己也算是高手了,年龄也大了,母亲也老了。成名却依旧遥遥无期。 “请公子教我!” 钟元看他一脸诚恳的样子,心中忽然生出一点不忍。这么忽悠一个老实人是不是不太好?可转眼又想到,如果他跟了自己,自己至少还会重用他,保护他。若是被人抢去或者杀了,岂不是可惜?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竟然圣洁起来。 “天下习武的,千千万万,可成名的只有那么几个。胡少侠缺少的不是武功,而是其他。若是少侠想要成就恶名,那简单得很,只要冲去闹市,胡乱杀个百来人,魔头的名号保管少侠牢牢的戴在头上,摘都摘不下来。少侠可愿意么?” 胡鹏筹措一会,有些惋惜。这办法好,成名快,可惜就是恶名。“那好名声呢?我父亲可是鼎鼎大名的大侠!作为儿子,怎能叫父亲的名声受到玷污?” 钟元砸吧砸吧嘴。好,就喜欢这样想当大侠的老实人。 “那就难了。世上的大侠就那么多,他们都各有特点。可归根到底,不过是五个字,礼义仁智信。像少侠你这样的,着实没有大侠。都是寂寂无名啊!” 胡鹏深色黯然。“你说得很对。可惜,我不懂。” 他不是不懂什么意思,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话说到这个地步。可以下手了。要不然就是纯粹的聊天,逗。 “诶,我倒是有一个极好的办法,保管你三个字里至少可以占三个字。”钟元一拍手,笑容满面,慈祥得好似他爷爷。“你看啊,我这武朝也是新立的,没有什么人手。而国民大多数都是蛮夷,没有多少我华夏同族。不如这样,你来做个官。上,可以看看我们武朝是不是欺负华夏子民了。下,你也可以对百姓好一点,省的穷兵黩武穷兵黩武的说个不休。你看如何?” 这倒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以下克上,不是好事,名声也会不好。如此一来,自己当然有说法推开背信弃义这个不好的名头了。胡鹏开心了。他心中对做武朝的臣子当然没芥蒂,甚至有些欣喜。父亲当年当然是名满天下的大侠,可从未做过官。而今天,不过是三言两语,自己就要做官了。这多好!如果母亲知道了,一定会欣喜自己的出息的。 钟元看出他脸上的喜色,心中知晓这是定局了。正适合锦上添花。 “你看,这样就很好。两全其美不是么?对了,你父母何在?若是方便,还是将两位老人家接过来,也跟着你享福,也算是光宗耀祖吧。” 胡鹏脸色一正。胡大海可以做倒地,今天我也做到了,还要比他们做得更好!他当然不是胡大海的儿子,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狗血的事情?但是作为名满天下的人中,唯一一个和他同宗的,还有很有比较的心理的。就好像某个时空,知道周恩·来伟大,尽管知道自己的周和他不是一回事,很多人还是与有荣焉。 “陛下放心,臣这就回去接母亲。至于臣的父亲,可惜他福气不够,不能来享福了。在臣十一岁的时候,就没有了音信,怕是已经永别于江湖。”想了想,他忍不住讷讷开口。“不知道陛下的臣子,是不是都同臣这般……” 他倒是没有别的心思,觉得钟元手段可耻什么的,纯粹是觉得自己如果特立独行一些,就可以比别人独特一些。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作为武者,这点争雄的心思,他还是有的。 世上的人心思都很多,争风吃醋,好勇斗狠等等极为常见。但是很多都是平常偶尔的激情。唯有武者,一生一世要争一个高低。金庸大师笔下的王重阳,本就是天下第一的本事,面对男女的纠葛,依然要讲一个高低上下。这就是武者,钢铁铸就的直男。要不是因为封建时期很多都是包办婚姻,武者的传承或许数百年就断了。 “说起来,你这功夫倒是了得,不知爱卿练武多少年了?”如果是三年五载练就的。杀了!这等天赋,等到他成了陆地神仙的时候,鬼知道会不会尝试一下杀皇帝的滋味。若是练了三十来年的,这么蠢得恰好能用。 胡鹏脸色通红。“陛下,这不是家父本事不行,是因为臣的资质不行。自从家父没有了音讯,臣便依着家父的教导,苦练了二十年,这才有今日的手段。” 他倒是觉得有些给父亲丢脸了。毕竟父亲二十岁左右就名满天下了。 钟元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这是人家家事。只是朝着林红月等人走去。“说起来,你总是说你父亲名满天下,不知道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胡鹏跟了上去,骄傲道:“家父就是名满天下的天南刀客胡浩楠。天下第三刀手!” 胡浩楠?钟元咀嚼了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一个人。不对吧?若是他,那完全就是一个三流人物。怎么就成了天下第三了?莫不是这小子以为天下就三个高手,一流,二流,三流?这么蠢得? 他不说话,胡鹏却骄傲得很。“陛下也知道家父的名字?臣没有说谎吧?家父确实是名满天下的。” 他怎么会是胡浩楠的儿子?钟元心中惊异,快速琢磨着,眼神不经意的扫了几下胡鹏。暗自和心中的那个胡浩楠比较,却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难道这厮竟然是个领养的?只是为了给胡家开枝散叶?又或者,他老婆趁着胡浩楠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和隔壁老汪好上了? 尽管心中怀疑,钟元却没有说出口。由着胡鹏信口雌黄,说自己父亲如何如何了得。若是胡鹏真的是胡浩楠的儿子。不管他怎么吹嘘,都不过分。在武朝,胡浩楠就是天下第三! 第九章 血案疑云 胡浩楠死之前根本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比如说他家里几口人,比如说他还有什么恩怨情仇没有了断。他的信息都是他的同僚在平常的时候一点点听来的。 他说他儿子的天赋比他好。他说他的娘子虽然容貌不是天下第一,但是性格柔顺,爱他和爱儿子一定是天下第一。他说他的家乡尽管不是什么桑梓之地,却也不算贫瘠。他说他的父亲的父亲曾经也算是江湖中人,在他父亲那一辈忽然断了江湖路的。他还说,其实他们家三代单传了,希望自己能够开枝散叶,就算自己做不到,也希望儿子做到。 他还对他的儿子,他的娘子,他的家庭,他自己的将来有种种愿景。 他是希望自己长命百岁,希望胡家能过得不必别人差的。 他是一个害羞的人,甚至于不敢说比别人过得好。 这一切,都在五年前中断。尽管他已经十几年没有回去,只是托人带一点银两回家。可五年前,他是想要回家也回不了了。 他说,他对不起婆娘,对不起娃。然后他就死在了南洋,这个他以为可以发财可以光宗耀祖的地方。 钟元并没有告诉胡鹏这些。甚至没有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五年前才死的。 林红月见他将人带了回来,有些敬佩。能够将来杀自己的人变成自己人的,都值得敬佩。 “陛下安好?” “这位是胡鹏,胡浩楠的儿子。如今也算是学艺有成,以后他就是咱们的自己人了。你们……要带好他。”钟元这般说。 同行的人马立刻从敌视以及审视变成了怜悯和同情。 胡鹏感受到了不同,却不知道为何,只好呵呵傻笑。 ======= 去边城,必然经过一个地方。这地方的原名钟元已经不记得了,现在他叫桂花镇。之所以取这个名字不是因为他在这里有个女人叫桂花,也不是因为这个镇子有很多很多桂花。而是因为这里人的话语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懂,心烦意乱就叫了鬼话镇。当然,现在改成了桂花镇。 桂花镇的人有一个很奇怪的特点。这里的男人特别漂亮,而女子很普通,甚至于有些丑。 桂花镇还有一个神奇的地方是,桂花镇南方有一个在小山上的庙宇,里面供奉的是一个马头偶像,马头偶像左边是一个男性生殖器的雕像,而右边,是一个女性生殖器的雕像。武朝的记录上这个庙宇叫做求子天王。非常的灵验,可谓是求子得子,求财得才。 自古有圣人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对于那些使劲做了无数个晚上的黄牛,结果掉出来无数个千金的人来说,求子灵验的吸引力是无穷大的。而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难行。金钱的魅力当然是无可阻挡。 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这样的地方对于百姓来说,那吸引力当然是无穷大! 钟元一行人进入桂花镇的时候,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个关于求子天王的传说。 今天恰好是天王慈悲的日子。桂花镇,十室九空。镇子外面是延绵不绝的人群,都是去求子天王那里领取慈悲的。 尽管这个几率不大,可只是几炷香的成本,博一个求子求财灵验,当然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胡鹏,你来武朝也有段时间了。跟这里熟不熟?”钟元脸上带了莫名的笑。什么求子天王,他那时候见多了。什么气功大师,什么河南武术协会主席,呵呵,也就那么回事。 世上总有些人打着情怀,传说的幌子去赚钱。难听一点叫做骗,好听一些叫做卖情怀。比如说武侠情节。究竟有没有?肯定有,要不然不会有人言之凿凿,也不会有各种各样的门派流传下来。比如说八极拳,比如说太极拳,比如说武当,比如说泰山,比如说少林等等。 甚至有些门派是受到皇帝亲自册封过的。这就很牛逼了,骗一个人容易,骗一个朝廷可是难上加难。 所以,有些本事肯定是有的,而根据古人史书上的记载方式,有春秋,有略为夸张的叙述来看,对于某件大家都很敬佩的事情或者某个大家都很敬佩的人物,就会有些传奇色彩加进去。 比如说香孩儿,比如说红罗帐。一个是宋太祖,一个是明太祖。 有些人就根据这些,描述种种不可思议,摆出自己就是某某传人的样子来,然后将某些热衷这些的人骗进来,掏干净他们的钱包,洗涤他们的灵魂。就这么简单。 见过的说简单,没见过的照样着迷。桂花镇的人是这样,整个武朝上下,五六成的人还信奉巫师。 林红月咳嗽了一声,有些脸红的问道:“胡鹏,真有那么灵验?” 两个人虽然问的是同一个事情,态度却截然不同。钟元是抱着怀疑和否定的态度,林红月是抱着相信或者期许的态度。 胡鹏虽然傻乎乎的,一天到晚只知道练他父亲留下来的三流刀法,这时候却没有犯蠢。 “那个,这事吧,确实传得挺邪乎。可要说多灵验,臣是不知道的。比如说求子灵验,臣特意守了一个月,发现有些人用了些小手段。若是男的不行,他们晚上就会代替他们下种。若是女的不行,他们就会下药,叫他们以为是怀孕了,其实就是肚子大。然后找个时机在他们生产的时候掉包。所以吧,臣倒是不清楚这个算不算灵验。” 钟元目瞪口呆,觉得这些人好生聪明。简直是牛顿下凡了都。还知道代孕了? “那求财呢?” 胡鹏嘿嘿一笑,有些讥讽。“不过是找几个最穷的,也是最虔诚的,扔个几十两银子在他们家里。他们可不就是有钱了么?而且他们不会做亏本生意。那些穷鬼,有钱了以后不会想着置办产业,也不会想着给家里添点东西,而是大吃一顿以后又花钱去上香。钱啊,就又回到他们手里了。” 果然是不亏本的买卖,转了一圈,他们名利双收啊。 钟元沉默一会,对林红月道:“月儿,都是些骗人的东西,不如咱们在桂花镇休息休息就走吧?” 他的本意是,诈骗这东西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若是要杜绝这些,关键还是在于提高百姓的素质。可五年来,除了一些一心富贵的,百姓教育竟然跟不上去。没有人去学堂,也没有人读四书五经。这就很无奈了。 林红月看了看胡鹏,皱眉道:“胡鹏说的若是真的,那陛下的子民上当受骗,难道陛下就不管么?若是胡鹏说的是假的,这送子天王果然有几分灵验,如今陛下还没有子嗣,试试可不好么?” 言下之意,却是嫌弃钟元没有关怀子民的心思。 这一点,是两人最大的矛盾。钟元不是圣人,他要的是好人有好报那种。而林红月则认为,做皇帝做官都是一样的。坐上那个位置,就应该给百姓谋福利。为此,两人没少争吵。 出门在外,钟元不打算和林红月争吵。只是皱眉道:“边城有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区区一个送子天王,就算他能够影响整个汐州,那又如何?” 林红月气上心头,怒道:“陛下,十年收益的事情,本就是你自己说的。五年前的事情也是你自己惹出来的。现在陛下觉得后悔,想要节制藩镇,也不能拿百姓撒气不是?” 钟元被说穿了一部分心思,大怒道:“胡说八道什么?所谓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武朝的百姓是怎么回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因为中原战乱,许多人南逃武朝,你以为我现在敢离开京都来这些地方?更何况,汪成的事情若是我的错,那赵玄一的事情呢?总不能是我的错吧?” 林红月道:“太后的事情你不去管,还不叫别人管。陛下何时变得如此小气?” 两人大吵起来。胡鹏等人尴尬不已。这是天家秘闻,听多了会不会被灭口? 关于王艳红的事情,确实不好说出口的。林红月说的正是钟元的难处。管吧,这事好说不好听。不管,那就是大大的不孝。做人难,做皇帝更难。 “罢了,月儿你的心思我知晓。可朕不是聋哑之辈,有些事情知道了就不能当做不知道。说不行,就是不行。” 林红月冷笑道:“今日陛下嫌弃太后,不知陛下幼时含辛茹苦养大,太后又是为了谁?养子养出一个仇寇,也算是一大成就!” 钟元默然无语,强行拖着林红月离去。却是连桂花镇也不打算进去了。 不如意者十之八九。钟元也是一样。他们一行人铁青着脸穿过桂花镇,向着东北方向走了不到三里地。就走不了了。 那是一条黄土路,两边原本都种植了果树。到了果子成熟的时候,果香阵阵,红的绿的一排排的,十分好看。 现在还不是果子成熟的季节。可是两边的树上已经是红红白白一片了。 那些果树上挂满了尸体,一棵树至少三具尸体。而且,这些尸体看上去新鲜得很。 钟元皱眉,下马过去看了看,只见这些尸体男女老少都有,身上穿着很少的衣服,看他们的头发和饰品,应该是南下的大明百姓。是谁,这么猖狂,竟然杀人暴尸,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至少是三四百个?又是哪里来的尸体,为何会被人杀掉? 钟元从左边开始看,胡鹏则是从右边开始看。两人看了大约二十颗树,同时停下。 “陛下,这些人死了不到三天。他们的血还没有完全凝固。”胡鹏皱着眉道。他将每一个年轻的尸体都划了伤口,里面还能流出一点点血液。 钟元点点头,道:“这些人的死因都查不出来。外表看去,栩栩如生,更像是睡着了。只可惜,他们没有一个是活的。” “陛下,这些人全部都是咱们汉家子弟,没有一个不是的。而且他们的衣服应该是在他们死之前就被脱下来的。” 钟元看看周围,道:“这些人都是死后被挂上去的,而不是挂上树再死的。” 胡鹏看看周围,果然如此。树的周围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的血迹,甚至没有很重的血腥味,只有淡淡的臭味。果然,这些人都是死了以后被挂在这里的。 钟元想了想,忽然冷笑出声。“五年了,还在想着故国?真是有趣!”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汪成还是武朝的土著。 胡鹏忽然跳上树枝,四面八方看去。然后跳下来道:“好奇怪,这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钟元沉默一会道:“这么看来,应该是被作为祭品了?这里的巫师怎么这么聪明呢?” 这是反话,他可不信哪个杀人凶手会这么蠢,将人挂在大路上,一点遮掩都没有。尽管看起来很像是祭品,可手脚太多,太过明显了。更愚蠢的是,他们竟然没有留下更多的痕迹。比如说,血液放干。要知道,作为祭品的尸体,几乎都是没有血液的。跟杀鸡一样一样的,割了手脚的动脉或者是脖子的动脉,然后将血液放干,洗干净,最后才是放在祭坛或者什么地方,作为祭品进献上神。 这树枝上的尸体,什么都对了,只有一点不对,那就是鲜血。 “陛下,这次咱们就真的走不了了。若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咱们不管,恐怕不但武朝的百姓,只要是汉人苗裔,都会对咱们不满。”林红月走过来,微微皱眉。 钟元不置可否,他想到的是神雕侠侣里面的梅超风。他们夫妇练功好像也是这样子,抓来一些人,练功,然后随处乱扔,结果就是造成了一个恐怖的禁地。这里,会不会也是这样? 他并不清楚。因为这个世界的武道尽管也很离奇,竟然有能够离地三尺的人物。可是,要说梅超风那种怪模怪样好像是魔道一般的功夫,还真没有听说。 至于说非议,他么的做皇帝真的没有做山贼头子舒服啊!做山贼头子只要叫大家能够吃饱穿暖就够了,做皇帝还要特么的管你有上进的空间,还要有特么的名声。我擦了个擦!擦了又擦! 奈何,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 “这附近除了官府和这个送子天王,还有什么有实力的么?”钟元皱眉问道。 林红月不知道,胡鹏虽然在汐州混了一段时间,但是对这些还真的不了解。更何况他是武痴,而不是活腻了,到处闯人家的山门。 所以这个答案钟元是注定没有答案嘚。只能自己去找。 “陈志兵,你去。带上兄弟,去问问官府,问问送子天王。这附近除了他们,还有什么势力在这里扎根。若是没有的话,那朕只能认为就是他们做得。这是三四百人,不是三四百条狗。没有一个交代肯定不成!”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桂花镇,道:“有人不让我走?那我就不走了,看看究竟是什么来路!” 且不说钟元到底还是在桂花镇留下了。只说边城的两个可怜人,丁春秋和颜爵。他们两个是早就得到消息说陛下要亲自来边城的。可是自从抓了西斯丁一来,特么的时间是一天天的过去,西斯丁是一天比一天的胖,而他们两个是一天比一天憔悴。 “颜爵,陛下,要到了没有啊?”丁春秋再也没有半点贵公子模样,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他的长剑早就扔角落了。 颜爵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兄弟,你们南海剑宗都不知道陛下的行踪,我们四海帮怎么会知道!!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丁春秋眨巴眨巴眼,一颗泪水落下地。以为有了个了不得的功劳,没有想到,竟然沦落到了做保姆的地步!真是事实总是难预料啊! 第十章 玄阴手 桂花镇的诡异暂时阻拦了钟元的脚步。这不仅仅是林红月的缘故,还有一个缘故是,钟元不确定这里究竟是一个陷阱还是有人做出这种阵仗来逼走他们。不管是哪一个,他都想要见识见识,究竟是谁在捣鬼。 “胡鹏,你这里比较熟悉,你带一半的人马,去找送子天王,看看哪里究竟是什么情况。看看究竟是不是捣鬼,我相信,你能够做好这件事情的,你说呢胡鹏?”钟元淡淡的,神情既不亲昵,也不亲近,更谈不上信任。 正是这种态度,却恰到好处。胡鹏感到压力的同时,又有一种重任在肩的感受。 这就好像公司或者集团里面,新来的人若是就日复一日做着重复的事情,他们自己会觉得腻。天长日久以后,要么就变成每日串门的老油条,要么就受不了沉闷的压抑自动辞职。或者说,这也算是另类的办公室冷暴力。 还有一种冷暴力是,上司明明知道这人没有这个能力,却一定要他去做。这不是锻炼,也不是信任,就是冷暴力。 像钟元这种,知道或者认为胡鹏有这个能力,或许不足,或许足够,然后给他一个机会去实现的,那叫给机会。 胡鹏就是这么感觉的。所以他的内心没有受到冷暴力的难过或者怒气,只有被重视的满足和期待。因为他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陛下放心,不过是去转一转的事情。臣很快就能回来!” 钟元微微点头,示意他去做事。然后叫来陈志兵,如此这般吩咐一般。他清楚,陈志兵是没有这个能力的,就算有人公然在撒谎,他都不一定能够判断出来。所以只能一点点的吩咐清清楚楚。 陈志兵神情凝重,满怀忐忑。但是他知道,在事情没有明了之前,陛下绝不会莽撞的选择一个方向去怼。那不叫魄力,叫莽撞,真的。 等到两人领命各自带人离开。偌大的桂花镇顿时安静下来,好像整个镇子只有他和林红月了。 林红月抱着他的胳膊,看起来十分冷静的说道:“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妾身从来没有接触过。要不然这次就算了,咱们先回帝都,回头叫人来看看?” 钟元摇摇头,这种时候怎么能走?就算不能看透真相,起码也要看看事情有什么变化。若是运气好,说不定今天就能解决了呢? 这不是修仙小说,大家的寿元都是按照万年算的。时日匆匆,若是不抓紧时间,谁知道后来还有什么事情? “知道你心疼朕。不过,到了这时候,咱们还真的不能退了。看见后面了么?山路上那些人,他们给咱们武朝种田,种桑,织布经商。尽管他们现在还没有那么认同炎黄血脉。可是,咱们毕竟是一家,只不过咱们是炎黄子孙,他们呢?则是蛮夷子弟。你看西方人种,不是白的就是黑的,只有咱们,是黄色的。黄色的皮肤,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珠。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是同一个祖先啊。” 林红月一阵迷糊,不懂他这么说是为什么,也接不上话。 钟元瞟了一眼树林,振奋精神,正要说些什么。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两人所在起了阵阵白雾。这白雾看起来不浓,可是只能见到身前一尺见方,稍微远一点,就屁都看不见了。这些迷雾,无中生有,凭空而生。来的莫名其妙,浓的不可思议。 “陛下,这是?” 林红月心惊肉跳,正要问些什么。忽然白雾中冲出五色人马。 第一路,穿着白衣白甲,带着白色帽子和面甲。手中拿着宝剑。 第二路,穿着黄色甲胄,带着黄色帽子和面甲。手中拿着黄金枪。 第三路,穿着蓝色甲胄,带着黄色帽子和面甲。手中拿着熟铜棍。 第四路,穿着红色甲胄,带着红色帽子和面甲。手中拿着方天画戟。 第五路,穿着黑色甲胄,带着黑色帽子和面甲。手中拿着哭丧棒。 这五路人马,人人都是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即看不出这些人是男是女,也看不出这些人是老是少。只在浓雾中飘飘荡荡,好似神仙没有好似鬼怪。 他们出现的时候,四面八方传来声音:“昏君钟元,暴君钟元。你可记得,当年的杀戮!” “偿命!偿命!” …… 林红月脸色苍白,下意识挡在钟元面前。不管她跟钟元怎么吵架,那都是夫妻之间的家庭矛盾。外敌来的时候,必然是一致对外的。 钟元冷笑一声,推开林红月道:“胡说八道!若朕要偿命,那自古以来的皇帝和将军,谁人无辜?怎么?你们还能替天行道了?” 五路人马沉默一会,齐齐转身。露出身后更加骇人的景象! 常人的后背不过就是后背、臀部和后脑勺。这些人后背却浑然一体,后脑勺部位还长着一张分不清表情的脸。说他是哭也是哭,说他是笑也是笑。 钟元倒吸一口凉气,倒是想起了一个地方!若是那个地方,确实有报仇的理由。可是,他们不是死光了么?真男人,从不看背后!钟元也绝不是一个喜欢后悔的人。 “原来是你们!装神弄鬼。不过是仗着三分旁门左道而已!” “呵呵……呵呵……钟元……原来,你还记得……记得……”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说话,好像谁都说过了,又好像谁都没有说。声音却只有一个。 钟元深吸口气,道:“怎么不记得!朕从未见过如此忘恩负义之辈,不记得你们,朕还去记谁?不过你们放心,朕早就忘了你们这群王八蛋的脸了。反正你们山庄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再说了,玄阴手你们活着的时候能用,难道死了还能用不成?那可真是神话了!” 人群嘿嘿冷笑,笑得毛骨悚然。“既然知道是玄阴手,难道不该是死人才能用么?” “这么说来,不是应该谢谢朕?你们的谢礼呢?拿来朕瞧瞧!”钟元还真不怕玄阴手!他练的太阳神拳,恰好不怕这些阴寒的东西。 当年钟元等人才踏入老挝,这里不知道为何也有一个山庄,据说也是华夏逃避战乱过来的。他们使用的是百年前的神功玄阴手!手掌过处,滴水成冰!功力最深厚的庄主更厉害,一掌下去,能够将方圆一里完全覆盖,冰冻三寸!更厉害的是,这冰冻不是冻住就算了,还能化作冰刀冰剑等等十八般武器来偷袭对手! “朕自问也对得起你们玄阴山庄了!他乡相遇,也算半个老乡,给了你们山庄一百石粮食,甲胄二十副,钢刀二十把,弩箭十副。希望能够帮你们站稳脚跟!万万没想到,你们竟然忘恩负义,想要下毒!哼!真是可笑,这算是老乡见老乡,背后放一枪么?” 五路人马沉默一会:“陛下,您神功盖世,我们不过是试探一二,不是没有毒死您么?” “哦,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们也不差啊,排枪齐射,竟然也没有将你们全部杀光!对了,朕记得,真好像还动用了火炮?了不起了不起,竟然连火炮都不能杀死你们。好!朕这个试探,算是知道结果了。” 钟元夸张得手舞足蹈。不就是装么?不就是不要脸么?当老子不会?武功武功不是朕的对手,嘴皮子难道朕就比你差了? 五路人马沉默一会,悠悠的说道:“陛下或许神功无敌,这位娘娘可就不一定了。” 言下之意,是拿林红月来威胁钟元了? 林红月一直没有插嘴,只看他们表演。如今忍无可忍,道:“哈!区区玄阴山庄,不但在华夏不见经传,便是在这南洋也是不足挂齿,倒是看不起本宫了?本宫好歹也是红叶寺出身。你们是瞧不起本宫还是瞧不起红叶寺?” 话说回来,林红月大约是钟元娶得最划算的一个女人。自从林红月跟了红叶寺,尽管两广地区终于还是归了朱元璋,可这海上的贸易是源源不断。这些年的军资,倒是大部分从红叶寺手中得来。要不然,区区南洋,哪里能够供应得了数十万大军?真有这本事,南洋看中原眼红很久了。 五路人马大怒:“红叶寺在海上还能说话,到了南洋,还敢这么嚣张?真是找死!” 说话间,浓雾退去。原地剩下五路人马。 不要以为这是人家功夫不到家或者危险过去了。想一想,如果有个蒙面盗贼捆着你的时候,你最害怕的是什么?不是他们要劫色,也不是他们不求财,而是他们将面罩拉下来! 这玄阴山庄的人就是如此。至少他们以为自己是掌握着对方命运的人。现在他们就扯下一部分面罩了。形态给了你,至于是不是残疾之类的,你自己看。 林红月娇喝一声,腰间软剑好似一条白色蛟龙,腾空而起。而她右手就好似蛟龙巢穴,轻轻一抓,就叫蛟龙归了巢。 “细雨纷纷!”林红月心中娇喝一声。这软剑当真化作了蛟龙,在半空中自由翱翔,而蛟龙身下则是密密麻麻的雨滴。这雨滴看上去朦朦胧胧,颇为凄美动人。 只是看下雨是不要钱的,看着细雨是要命的。仅此而已。 五路人马,不,玄阴山庄的人却根本看不上这华而不实的剑法。这剑倒是不错。这剑法么,完全就是生搬硬套。 “玄阴!”玄阴山庄爆喝一声。他们完全不怕对手听了招式就能破解。因为他们在心里还默念一二三四。这样子归类招式既好记,又实用,还能迷惑对手,何乐而不为? 只见他们齐齐举起手中兵器,却没有用兵器砍人,而是从兵器中冲出一道银灰色真气,真气汇合化作一个若隐若现的掌印。掌印轻轻托起,那原本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的蛟龙顿时成了死蛇一条! 第十一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林红月人随剑走,体内真气勃发,带着无双气势一闪而过。原来前面都是虚招!好一个聪明的女子。 整个场面,好像是静止了一样,而林红月就好像是剪断了照片的剪刀或者是隔断猪皮的刀子。带着一点银光,瞬间从这一头,到了另一头。 直线上的所有人,统统变成了两截。 “哼!小看我!”林红月持剑而立,带着满满的骄傲和自豪。我红叶寺可不是吃素的。 沉默良久,就在钟元都以为林红月破了玄阴手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若是这是一个视频,那很简单,不就是播放以后倒放么?可惜这不是,所以就显得很是诡异。那些断成两截的人没有死,不但没有死亡,甚至连鲜血都没有一滴。更诡异的是,那两截身躯竟然自己拼合一起,重新排好队伍,站在了原地。 林红月面对他们的正面。 钟元面对他们的背面。 “红叶寺?外使林红月?不过如此……”玄阴山庄嘿嘿冷笑。“挺好看的,要不然,你再来一次?” 林红月又惊又怒。这怎么可能?世上,难道真的有不死之身? “你不来?那我们来了,哈哈哈哈哈!”玄阴山庄的人笑了起来,得意而诡异。 林红月抓紧剑柄,眯着眼睛,紧张的盯着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五色人马哗啦一声响动,带着沉重的风声走来,看起来速度不快,跟常人走路差不多,可实际上的速度却很快,快到什么程度?林红月上一秒看见最后的一个人,下一秒已经从她身边走过了。而且每一个走过去的人,都会歪过头,对着她那张白色的脸呲牙一笑。再下一秒,他们又退了回去。 难道他们的攻击方式就这样?走来走去就可以了?还是说,他们就只能用这么诡异的方式吓人,指望将人吓死?不会这么简单吧?要不然,就是他们顾忌红叶寺的实力和名声?怜惜林红月的花容月貌? 钟元不会相信,林红月也不信,可事实就在眼前,林红月毫发无损! “嘿嘿,嘿嘿……”怪笑声从五色人马中传出,这一次是一个人了。只是这声音不知道是谁发出的,一时在这里,一时在哪里,下一刻又是在另一个地方。 “你们,你们做了什么?”林红月有些怕了。这莫名其妙的,到底怎么了?她确实是不知道。 玄阴手,玄阴手!钟元咂摸他们的名字,努力回忆他们的手法,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玄阴手据说练到高深的时候会有一种无色无声的火焰,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可以融化万物。所以! “月儿不要动!”钟元大吼一声,纵身飞起,就要扑过去。 “来不及了陛下!你这娘娘,要完咯!!呵呵呵呵呵……”不知道什么毛病,明明只是笑声,从玄阴山庄的人发出来,就特么的变得恶心而诡异。或者这就是他们自带的属性? 钟元没有理会他们,将他们的头颅当成道具踩。 玄阴山庄的人很恼火。当然恼火,谁也不喜欢自己的脑袋被人踩过来,踩过去。玄阴山庄的人尽管诡异了一些,倒霉了一些,可也是人不是?所以也会生气。 “王八蛋,不要以为你是皇帝了就可以乱来,踩我脑袋做什么?”数百人声音齐齐响起来,充满了愤怒和委屈。 会轻功的人很多,大家都喜欢飞檐走壁,可尼玛的有路不走,非要踩人家脑袋的是几个意思? 他们不知道,这主要是钟元电视看多了的缘故。电视上的人就是这么奇怪,两个人打架,打到最后可能只是轻伤,但是周围的景物啊什么的肯定是被毁坏得差不多的。只要是有人用了轻功,肯定或多或少有些龙套的脑袋等在那里等着人踩。 看得多了,可不就是学会了么。 钟元理都不理,只顾冲向林红月。只是果然来不及了。 可能是他跑动起来的风,可能是林红月自己说话动作,也可能是方才恰好起风了。 总之,一阵烟尘飞起,可怜的林红月变得光溜溜的。衣服、毛发通通不见,包括眉毛眼睫毛。诡异的是,她整个人一点事没有。 “啊!!!!!!!”林红月尖叫一声,捂着脸就蹲了下去。 钟元刚好赶到,连忙将身上的披风给她裹起来。抱着她安慰道:“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你放心,放心,这些人,谁也活不了。” 他用阴沉的眼光看着五色人马,心中的怒火几乎将他点燃。 他要杀了这群人,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呵呵,用眼神杀人啊?好怕哦!!”五色人马齐齐喊出声,下贱中带着得意。 他们没有看到,林红月背后一个好似酒杯的红色胎记慢慢的散发出红光。 “死吧!”本来想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诡异的地方,现在看来,是我错了!钟元想着,体内真气勃然一动,化作熊熊烈火在他胸口凝聚,烈火越来越盛,越来越亮,就连他自己都变得有些炽热和恐怖。他身边的空间变得扭曲起来。 下一刻,无形波纹闪过。 “吼!”一条火龙从他胸口冲出。摇头摆尾怒气勃发,朝着玄阴山庄冲去。 玩火?我们玄阴山庄才是祖宗!玄阴山庄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将手中兵器齐齐高举,五色人马齐齐发动。 白色火焰缭绕在白色人马,围着两人团团转圈。其他另外四路人马口中念念有词,兵器遥遥锁定钟元和林红月,一触即发! 说来奇怪,那火龙遇上了白色火焰,顿时烟消云散。好在钟元绝不是死板的人,借助火龙的掩饰,他早就挥舞双拳,四处出击。一拳打出,便是一个人四分五裂。他的真气霸道无比。 “太阳神拳?”玄阴山庄的人当然认识太阳神拳,据说克制他们的么。“嘿嘿,若是我们功法没有大成,还真怕你太阳神拳,现在么,嘿嘿!瞧我厉害!” 他们手中兵器像是法器多于像是武器。在空中划了几个鬼画符,凭空伸出无数鬼手,干枯,恶心,带着浓浓的死亡气息。这些鬼手啪啪的鼓掌,每一次鼓掌,钟元的心跳就乱一分。 三十个呼吸以后,钟元闷哼一声,退回林红月身边。他的气息完全被打乱了。 “陛下,你没事吧?”林红月一只手紧紧的拉住披风,一只手拉着钟元的衣角,屁股有点凉。 钟元脸色不太好看。“没事,只是我留不下他们,他们也弄不死我。玄阴手,不过如此。” 玄阴手当然不会不过如此。若不是钟元练的是阳刚之气十足的太阳神拳,便是一百个钟元也被打死了!他身上的灼热他们根本不敢近身,这才是问题所在。 玄阴山庄也是无奈,出门之前他们根本不知道钟元的太阳神拳已经几乎圆满,竟然能够在体外形成一个高温护罩。看来他们进步的时候,钟元也没有歇着么。 林红月想了想,捡起长剑轻轻弹了弹,大约找了找感觉,道:“陛下,他们的掌声好像是带着韵律,妾身也算是粗通音律,不如妾身来试试?” 钟元低头道:“也好,不过你要小心。”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他们既然公然侮辱林红月,那此仇就不死不休了。尽管挺奇怪的,他们为何千里迢迢来侮辱林红月侮辱自己呢?不是应该生死相见么? 玄阴山庄也是郁闷,明明是来杀人的,可那女子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玄阴大成,天下万物皆可焚烧么?为何这女子只是损失了身外之物?我特么的,更古怪的是,这小子明明还是刚刚入门的太阳神拳,怎么就几乎大成了?两个人而已,竟然拿不下!幸好已经调离了他的人手,要不然,我玄阴山庄这一次弄不好又要元气大伤。 清风徐徐,林红月微微低垂眼眸,丁丁声中,一曲破阵曲响起。声音激昂,好似有君王带着数万精兵背上,将一望无际草原上,密密麻麻的无穷无尽的蛮夷杀了个通通透透。 鬼手鼓掌,声音整齐响亮,跟人的心跳极为相似。偶尔有个错漏,立刻就将人的心跳带偏。这正是鬼手的诡异之处。 钟元在五色人马中纵横来去,一会用拳头,将人体打得四分五裂,一会用手掌,轻轻一震,整个人立刻就化作碎肉掉了一地,一会用腿法,快速绝伦,无坚不摧。所谓的甲胄不比纸糊的好到哪里去。一会的功夫竟然杀了上百人。诡异的是,这些死掉的人不是化作烟尘,就是化作白雾,原地只剩下锈迹斑斑的废铁和破破烂烂的破布,完全看不出半点痕迹,这原来竟然是一个人? 玄阴山庄的人原本并不清楚为何自己的手段竟然会没有了效用。直到钟元杀了上百人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个蹲在地上的小女子,竟然打乱了自己的音律。 “好本事,好本事!难怪你一个区区的红叶寺外使竟然能够做一国之母。是我小看你了!娘娘,既然也精通音律,那就欢迎你进入玄阴山庄!来吧!做我们的一员!” 声音如闷雷,一下子将林红月的音律也打断了。同时十来个人朝着林红月走去。他们动作机械,站的位置很巧妙。与其说是想要杀死林红月或者绑架林红月,不如说是想要就地和林红月生孩子。 这姿势,老练得很,不知道玄阴山庄是不是就是这么来的。 林红月背后红光爆发到极致!忽然隐退不见,然后林红月眼中就冒出了红光。 这么诡异,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玄阴山庄看到的又跟别人不同。钟元看过去,只是林红月有些红光散发出来,不知道是什么功法,还是别的。而玄阴山庄看见的,却是林红月身上红光一闪,身上出现四个字:逆我者亡!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妹的,你这是唱戏呢还是做梦? 玄阴山庄一脸懵逼,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继续伸出一根手指点去。一人一根手指,那就是无数根手指点出。手指上,微微的清风缭绕,那就是玄阴指了。若是常人中了,必然是浑身化作冰块,外表看去就好像是忽然变成木头人一般,实际上,他整个肉身都已经被冻得粉碎。对,低温的极致不是固体,也不是液体,更不是气体。而是粉粹,碎成粉末那种。只要稍微有点常温或者低温的物体或者气体遇上,整个人体立刻变成细碎的粉末消散。 但是既然逆我者亡了,谁跟你讲道理? 就在玄阴山庄伸出手指的时候,林红月身上的红光化作密密麻麻的光线迅速将方圆五百米环绕起来。这些红色光线不像是光线,倒像是活着的东西,它们四处飞行,只要是玄阴山庄的人,必然会被光线从眼睛,从鼻子,从嘴巴,从耳朵等等,从它们身上任何一个看得见的孔穴侵入,然后从头顶百汇冲出来,继续冲向另一个人。 几乎是瞬间,所有的玄玄阴山庄人马统统化作了木雕。一动不动。 钟元惊讶,这本事?我可没有见过呀。莫不是月儿又有了什么神功护体?我了个去,这么厉害,群攻啊这是,还是极为厉害的群攻。回头再床上讨好讨好她,学过来才好。 要不然,一个不顺自己就变成木头人,叫你跪就要跪,叫你站着你就坐不了。这谁受得了?作为夫君,作为皇帝的尊严何在?虽然平时没有少被怼。 “月儿,这是怎么回事?”钟元笑呵呵的,小心翼翼的接近林红月三步就不肯前进了。万一误会了怎么办?小命还是很重要的。 林红月抬头,眼中红光已经散去,不知怎么的,钟元还是觉得有些古怪,却看不出古怪在哪里。 “月儿你这是怎么了?朕是钟元呀!你的夫君!看看,朕的手,朕的脸,还记得不?”不要惹发怒的女人,他们一定会六亲不认的! 林红月眨眨眼,依然没有吭声,微微呼吸,鼻子冲出老粗的两根红色光线。好像长了两条龙须一般。 钟元心中更加怀疑,却一动不敢动。这时候,安全第一呀!最重要的不是打不过,而是到时候不管自己是不是赢了,林红月是绝不会承认的。输了还好,赢了后宫就永无宁日了。 这时候他倒是有些想念韩钰了。尽管韩钰比林红月无趣得多,但是至少人家韩钰在的时候,后宫是不用自己头疼的。 林红月可不管钟元是不是后悔带她出来了,只是缓缓的,慢慢的,伸出左手,在宝剑上弹了一下。 丁~~~~~ 声音悠扬响亮。 哗!!!! 数百躯体立刻应声倒下。不,是应声散去。可怜这数百人,连林红月的衣服都没有摸到,就化作了飞灰。空中飘荡起来黑色飞灰,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最后一个证据。 哦,厉害,都解决了呀!钟元长吸口气,心中决定,以后还是不要欺负月儿了,这小妞,好像比我厉害了现在?嗯?不对? 只见钟元背后三步,还要一个蓝色甲胄的人稳稳当当的站着,只是他跟钟元一样,不敢做太大的动作,因为他头顶还有五根光线连着。这么恐怖,比自己玄阴手还要厉害的东西,他是绝不敢动的。 “嘿嘿,原来你一直在这里,朕倒是没有发现!好功夫好功夫!了不得,了不得!”钟元轻轻鼓掌赞叹。他还是不敢做大动作。 玄阴手冷笑:“嘿,你得意什么?说得好像你敢动一样!钟元,你丢人不丢人,你婆娘比你厉害多了!” 只是为何刚开始不用?若是你刚开始就用出来,老子绝对第一个跑,哪里敢跟你在这里动手?我还没有活够啊!我过来是报仇的,不是送死的! “我的实力是我的实力,我婆娘的实力难道就是不是我的实力了?连她这个人都是我的,何况她功夫?” 钟元满不在乎。 玄阴手一口血闷着。你们这些狗粮,我们单身狗可不吃。自己留着吧! “说起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钟元好奇起来。好厉害的玄阴手,竟然不怕刀枪火炮!有点意思。难道他们能够长生不死?“莫非你们刀枪不入?长生不死?作为你们的老大,帝国的皇帝,你是不是应该将玄阴手的秘籍给朕看看?”好奇啊!这种功夫,若是真的存在,满清的时候,何必怕区区八国联军?八百个国家都无所谓啊! 玄阴手嘴唇抽搐,他敢肯定,这个蠢货都没有发现其实自己动了,已经离开原地至少一只脚的距离。只要走五米左右,就可以离开这个死变态了。以后,除非自己开山裂石,翻江倒海,要不然,这些变态还是不要接触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 “你是不是想跑啊?我看你好像动了的!”钟元挠挠下巴,有些疑惑。他才不信还有人不怕死锝。但是目前不管他是不是要跑,都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了。要看林红月。 第十二章 教化之争 玄阴手一顿,大骂钟元没有容人之量。自己不过是来试探试探,这次的事情不过是一个误会。你一个皇帝,富有四海,就应该胸襟宽广,怎么能够和自己的百姓这么斤斤计较呢?再说了,我现在不过是移动了一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跑了?真是胡说八道! 他没有理会钟元。小心翼翼的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他走的就是那些原本有人,但是现在没人的地方。死了一次了,应该不会动手了吧? 当然不会!林红月是人,又不是机器,怎么会管你是不是动手过了?红光一闪,玄阴手闷哼一声倒地。他的一条大腿木有了! “想走?”林红月喃喃道。双眼无神,浑身没有半点气息。只是牢牢地锁定玄阴手。 玄阴手一脸郁闷,怎么可以这样,你一个女孩子,杀气怎么这么大?“娘娘,草民和重阳宫有交情,您不能杀我的!” 重阳宫?林红月歪着头想了想,慢慢站起来,一步步移到玄阴手身边。 真的是移!林红月裙子已经没有了,两只光溜溜的脚就在钟元眼前,所以他看得很清楚。林红月光溜溜的小脚丫根本没有动,整个身体就自己移过去了。说难听的是像鬼一样,好听一些是没有丝毫烟火气。 玄阴手也见到了,他怕的要死。脚不沾地!莫不是宗师级别的一流高手? 一流高手能够离地三尺,但是绝不是这般移动的。他们还是人,还有红尘气息,走路还是习惯的抬脚。 “玄阴手?”林红月盯着玄阴手看了很久,微微皱眉,看起来好像是在回忆。“重阳宫?”她依然在思索。 半晌,她才很肯定道:“重阳宫,没有,玄阴手。你,骗我!” 我尼玛的!玄阴手大怒,你以为重阳宫什么都跟你说啊? 这么牛逼的态度,在自己心里想想就够了。人生在世草木一秋,该认怂的时候呢,绝对不能牛逼哄哄的。要不然,必然会被人教会做人!就这么简单。比如现在可不就是了么? “是是是,娘娘说的是。不过,我这也不是玄阴手呀!若是按照重阳宫的记载,应该叫做幽冥手才对。” 重阳宫,武功多如牛毛。能出名的也就那么几个。像是幽冥手这种程度的功夫,那显然是名不见经传的。所以,钟元也好,林红月也罢。尽管新种族震惊重阳宫竟然会出手。可也没有办法确定这个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玄阴手毕竟已经经营了百年,说起势力并不比本地的差。若是真的是重阳宫的人,那就很奇怪一件事,为何南洋全都是番邦,而且四分五裂的,从未统一过。 “陛下,娘娘,我们玄阴手真的是属于重阳宫。当年,我们玄阴手还不是玄阴手,只是一个普通的武林门派。在大宋末年的时候,我们祖师觉得事情难以收拾,就带着全部身家和我们几个下南洋。准备另起炉灶。不料在海边竟然遇上了百年难遇的风浪,几乎所有的物资损失殆尽,便是人手,也只剩下三个半。祖师当时绝望极了,自以为必死无疑……” 当年的玄阴手祖师,并没有死,而是被人救下来了。这人听说祖师想要在南洋另开炉灶的时候,不仅给了祖师一些物资,甚至留下一本手札。正是这本手札才造就了今时今日的玄阴山庄。 但这一切并不是没有代价。那人说了,从此以后,若是有华夏人落难,要祖师也像今时今日他做得那般,去救助。只要他能救下三百人,重阳宫就会来收他们入门。 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一年复一年,一日复一日。转眼百年过去,当初的祖师,还有诸位师叔师伯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就连徒孙这一辈的,也只有这一位留下来,还开枝散叶形成了一个家族式的山庄。果然了不得。 百年过去,玄阴手以为重阳宫不过是一个玩笑或者说,遇上的不过是打着重阳宫名号罢了。没有想到,就在两个月前,重阳宫找到了死而复生的玄阴手,正式将他们收做重阳宫别院。 也正是因为有了重阳宫作为底气,他们才敢背上弑君! 当然了,现在计划出了一点问题,那就是,咳咳,那个,对手太狡猾,我军那个太老实。原本拿来装逼用的重阳宫,恰好可以作为救命的稻草不是? “哦,重阳宫?起死回生也是重阳宫的本事?那倒是厉害了。”钟元信了!除了重阳宫,红叶寺这等庞然大物,也没有人会去到处下棋吧? 他信,林红月却不信。 红叶寺也收别院,但是第一别院实力要有。收别院是为了壮大自己,而不是做慈善。所以,这个故事中的祖师未免太虚假了一些。第二,红叶寺的别院都是上交子弟作为质子的。尽管也是作为弟子可以修习功法。可质子就是质子,本质不会变。规矩不会变。重阳宫也差不多。要不然,为何重阳宫的重阳真人几乎年年在换?无非是换个人透风罢了。 “重阳宫?收你?呵呵”林红月不屑的笑了。骗小孩子呢? 小孩子钟元摸摸鼻子,什么也说不出来。你牛,这样还不能信? 玄阴手一愣,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一般来说,说到这个份上,要么就是拼命,要么就是看在重阳宫的份上就算了,怎么还有呵呵冷笑的呢?几个意思呢这是。 他小心的看了看面沉似水的林红月,再看看尴尬不语的钟元,踌躇了会,终于道:“娘娘,陛下,能说的我可都说了。绝没有半点欺瞒的意思。” 林红月道:“说实话,但是只说一部分实话。对吧?这一套,你真以为没有人知道?” 玄阴手眨眨眼,不说话。 钟元尴尬极了,他看着应该是说实话了。重阳宫尽管交集不多,却也算是友好势力。有些事还是不能太过追究。嗯,还是拦下来比较好。若是被红月问出什么不方便的事情,再一不小心流传了出去。咱们武朝的麻烦就大了。 林红月不等钟元说话,手中红光一闪,三道光线飞入玄阴手的胸口,将他所有的生机打散,然后从尾椎骨排出。玄阴手的肉身肉眼可见的扁了下去,眨眼间就成了一个皮包骨头的骷髅。看着恶心又诡异。 玄阴手不是一眨眼就不见的,他还留下一句话,或者半句话。“我在下面等你……” 然后才是一眨眼就死了。嗯,眨眼的时间比较长。 他死了,钟元都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也没有兴趣知道,他想要知道的很简单,就是这个人是死是活。很好很强大。 “陛下,现在你满意了?”林红月睁着一双眼睛问道。为什么说睁着一双眼睛呢?毕竟她还有鼻子嘴巴耳朵四肢对吧?因为她原本活泼灵动的眼睛,现在是没有半点神光的,就好像是在梦游。既然如此,当然要说眼睛是不是? 钟元也是这么想的。看着林红月那双梦游一般的眼睛,他就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当然不是趁机去摸一把或者怎么样,而是……她会不会忽然就变成这样子,会不会在妖精打架的时候忽然就呆滞的掐死自己?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为了子孙后代,钟元大义凛然的上去抱着林红月亲了一口。一脸正气道:“朕,很满意!” 林红月呆住。虽然她既没有吃了迷魂药,也没有被点穴啊什么的。但是她真真切切的呆住了。我在梦游,很严肃很认真的梦游,你上来就亲我了?那我在睡觉的时候你有没有做猥琐的事情?有吧?肯定有吧? 接下来,她……并没有打钟元一巴掌,也没有满脸通红的娇羞的嘤嘤嘤,而是,睡着了。 梦游的人第二次上床的时候当然不会想着去滚床单,而是睡觉。对吧? 钟元默然无语。就这死猪一样的睡法,还好意思问我为何五年没有子嗣? 韩钰五年来大力发展白莲教,不但将她原本的手下都调集过来,甚至连武朝上下都有了不少白莲教教徒。当然了,她还是那个圣女。所以两人同床共枕,共赴巫山的时间大约就是一年八次的样子。而且每一次同床都是很着急的说:你快一点! 我的妈呀!同床共枕难道就是为了那几秒钟吗?难道不是灵与肉的结合,灵魂的交融吗?你快一点快一点的叫,把你自己和朕当做什么了?哪怕当时钟元明明是极为的想要,一听快一点快一点就马上没有兴趣了。只是为了表现自己确实想要而不是开玩笑才勉强交了公粮。 韩钰是一个狂信徒,林红月不是。而且说实话林红月比韩钰漂亮多了,当钟元才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想着这小妞了。好不容易成了亲,那可不就是小狗跳进粪坑? 万万没想到啊,林红月是一个睡神!只要叫她接触到枕头,她能够在十个呼吸以内睡着。当然了,你也可以悄悄的做,她并不介意。问题是,这样做和陪一个死人有区别么?完全没有区别呀! 言归正传,可怜的钟元就这么抱着林红月离开原地,回到了桂花镇,总不能抱着她就在大路上睡着吧?更何况,他也才发现,林红月背后竟然有红光。莫非,她这么能睡是因为她背上的胎记不成? 等到钟元回到桂花镇的时候,却有人等他。 那是一个读书人,一身的文人打扮,手上还拿着一本书在看。而他身后,站着数百人,人人都是长衫青帽,很明显,这些人也是读书人,不过他们是跟随着那个人的,而那个人则是领头的。 钟元走了几步,站定了。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这群人。 武的不成,就用文么?钟元心中冷笑,很是看不上这些手段。这都什么呀?就好像是小孩子打架,你打架就打架,打不过就去告老师找家长是什么意思? 钟元不说话,那群人就这么静静的读书,也不说话。两边就这么对峙起来。 良久,钟元首先忍不住了。老子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玩沉默是金?我这手,都要断了! 没错,他手中抱着的大美女,有点沉,大约一百斤这样子,抱着走了这么远,又站了这么久,早就酸麻木了,这时候若是叫他忽然放下,唯一的结果就是,他的手会痛! “蹲大街上看书?什么爱好?瘦不拉几丑大叔,也好意思耍酷!真无聊!”钟元不轻不重的说了几句,转身就走。 暴击伤害一万点! 那群书生全疯了!是,老子们是在读书,可特么为了什么事情你不问问么?谁没事这么凉天气出来读书啊?有病不是?你,你这人怎么一点好奇心没有呢? “竖子,竖子!”有个书生站出来,浑身发抖,指着钟元身影破口大骂。 竖子好像是臭小子的意思?算了,不管是什么意思,总之是儒家骂人的话,这我可受不了。 “你说什么?”钟元转身呲牙笑着。凶残的气息扑面而去。 老夫子吸口气,勉强平复心情,将心中的恐惧和胆怯压下去。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说的其实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儒家士子,其实骨子里没有勇气的。这话当然是偏颇的,有些人确实是天生胆气过人。这个老夫子显然不是。 老夫子看了领头的一眼,领头的书生微微点头,老夫子这才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钟元面前,高声道:“竖子不足与谋,难道吾说错了么?面对文字,你竟然毫无敬意。面对诸多读书人,你竟然没有半点好奇,甚至恶言相加。难道这不是竖子么?” 钟元吸口气,这是要舌战群儒了呀!好吧,现在老子心情好,就听听你们想要说什么。你们能够聚集这么一大团人,也挺不容易,万一老子表现不好,说不得,你们这些读书人还真能将老子说成一个暴君。 钟元微微摇头,随便找了个干净的桌子,将林红月轻轻放上去,又取下外衣铺在林红月身上。这个小妞,也不怕走光。就这么睡着了,真是。 做完了这些,他才柔柔手腕,上前来到老夫子身前。 “老夫子,你是个读书人,姜太公那一套你知道,我也知道,就不要摆什么把式了,徒惹人笑。说罢,你要说什么?不是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么,我就看看,你这镜子能不能照亮我!” 老夫子又惊又喜。在钟元揉手腕的时候,老夫子是怕的,万一这混小子上来就打怎么办?听他说完的时候,老夫子心中放松下来,肯讲道理就好。 “好,开门见山,我等乃是公羊儒家。原本是大明人士,但是大明的陛下太过暴戾,动不动就株连,不是明主。听闻陛下在南洋开国,所有的大臣九成九都是华夏中人,所以才来看看陛下。可是我等很失望。”老夫子沉痛道。 这是一个习惯,或者风气。儒家的人说服人的时候是一定要将自己的情绪带进去的。这倒是不是说他们错了,不是说要说服别人之前,首先要说服自己么? 钟元冷哼一声道:“失望什么?是朕也株连?还是说朕又杀了你们大明谁谁谁?” 这是一桩旧案。在武朝开国的第二年,也就是开元二年,大理苍山开出来一只部队,据说是因为大明的商贾谁谁谁被武朝杀了,所以过来要求赔偿,赔偿性命和金钱。说白了就是交出凶手还要给钱。当时给大明背书的就是一个儒家的书生。这件事,钟元可记得很清楚。 老夫子愣了愣,不明白钟元的敌意从何而来,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因此没有被他带偏。 “陛下既然要将蛮夷化为华夏,当然要读圣贤书,行王化,讲道德仁义。这才是马下治江山的本质。可是陛下五年来,从未停止过杀伐,便是武朝的百姓也杀了不少。陛下认为这对么?” 钟元嘿嘿一笑道:“华夏是华夏,蛮夷是蛮夷,难道你以为,他们在武朝的治下,就是我武朝的子民么?” 老夫子叹息一声,从这一句中,他知道了武朝最大的问题。那就是皇帝本身就不喜欢治下的百姓,认为他们不是人。难怪他们喜欢大杀特杀!这是错的!我们要纠正他! “陛下,皇帝宝座不是用来杀人或者掠夺的,皇冠之重,在于责任。既然陛下统治了他们,收取他们的赋税,那么陛下就应该为他们谋取福利,为他们指引前进的方向。五千年前,炎黄还不是一家呢。现在可就是一家了。难道这是天生的么?所谓蛮夷,以仁义道德礼仪教化他,当然也能成为华夏的子民。这就是陛下您的责任与义务。陛下认为呢?” 钟元道:“若是仁义道德能够驯服百姓,那么朕问你,为何北边的狼世世代代来吃咱们华夏的血肉?这只打跑了就另一只来?你们的教化何在?” 第十三章 教化2 中华民族是一个幸福的民族,同时是一个受尽苦难的民族。在中华民族好不容易日子好一点的时候,必然就会有草原狼来啃咬,甚至在大宋的时候,竟然丢了祖宗和道统。文人说的仁义道德最大的败笔就在这里。 钟元并不是不喜欢文人,文人在治天下的时候确实是用的上的。可他不喜欢耍嘴皮子的文人,干啥啥不行,嘴皮子第一名。 很显然,来的这些人不认为自己是那种人,他们认为自己是治天下的奇才,他们认为武朝病了,皇帝病了所以他们要来治病救人。 老夫子正了衣冠,正色道“陛下,您的子民是什么,不在于他们出身是什么父母是谁,而在于他们的父母官是什么。父母官是什么不在于他们出身是什么父母是谁,而在于他们的君王是谁。陛下您觉得您的子民是蛮夷是畜生,请问陛下您是什么?” 这是狡辩。按照这个说法,世上哪里还有畜生呢?都是人嘞!谋逆的,杀人的,偷窃的,这些人难道少吗?表面看来,很有道理,如果不是世事艰难谁会去做坏事呢?这是历朝历代都有的观点。 他们认为世上的人并不坏,而是朝廷和官吏没有做好。那么那些被杀的被偷的又该怪谁? 钟元皱眉,奇怪的看了老夫子一眼。道:“原来阁下是魏晋学派。” 什么是魏晋学派?儒家学派很多,最可恶的不是杨朱,也不是别的,而是魏晋传下来的魏晋学派。 他们认为,世上的人是有三六九等的。上等人就应该享福,下等人就该吃苦。一切唯血统论,出身论,和当今什么都是社会不好,皇帝不好有异曲同工之妙。 老夫子针扎了一样跳起来。他出身文人,当然清楚若是带上魏晋学派的后果是多么恐怖! “陛下何出此言?老朽说得是陛下将人看得低贱了些何曾说要血统了?” 没有人愿意做这种人,哪怕他们心里羡慕嫉妒魏晋文人的生活。 钟元道:“你们是不是,不在于你们自己承认不承认,而在于你们怎么说话,怎么做事,怎么看人。你们怎么说话,怎么做事,怎么看人的,那我们就死就是怎么看你们的。就这么简单。不要跟朕狡辩!” 钟元心中怒火,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死鸭子嘴硬的。不给你点颜色瞧瞧真以为我是那种面团,你怎么捏就怎么捏?武朝,我开创的。南洋,我说了算! 太阳神拳,或者说大日真经,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可以运转真气真强气势。尤其是在愤怒的时候。所以这时候的钟元在老夫子看来就不是一个人,当然也不是一个神或者鬼。而是一个熊熊烈火缠绕的火球,就是太阳。 太阳温柔么?当然不。远远看去,不起眼,越是走近就越危险。 老夫子浑身冷汗,不由自主退了又退。 大家都是读书人,自然会团结起来,同气连枝。老夫子受不住的时候,众多读书人齐齐上前一步,将老夫子收容进团体,然后以团体对抗一人。哪怕这个人是神魔一般,数百人分下来,谁还会怕呢? 这不是从众,而是团结就是力量。 这就是为什么打群架的总是越打越惨烈。那种气概,那种氛围,就是会叫人越来越疯狂。这些读书人就有些疯狂了。 你是皇帝如何?你是武人如何?我们不怕你!大不了,你杀过来,杀了一个,还有我们! 钟元脸色铁青,很是不喜欢这种抱团的。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喜欢,怎么,打着法不责众还是以为人多力量大啊? “嘿嘿,还抱团了?朕告诉你,抱团也没有用。在大明,或者你们只要会读书,会讲道你们就可以扬名立万,可以高官厚禄。在武朝,不行!你们觉得朕做不好,朕的官吏做不好,可以,你们不是以为自己是对的么?拿点成绩出来!” 领头的终于说话了。他认为,钟元的意思是他会给他们官做。 “好,做事可以。陛下打算叫我们去哪里做事呢?” 钟元笑起来,一口白牙,森冷森冷的。“想做官?你是不是搞错了?朕什么时候说给你做官了?这里是桂花镇,信奉巫师魔法,你们,就在桂花镇宣讲教化。什么时候桂花镇人人说汉语,用汉字,信奉道家或者儒家,你们就可以出来考试。擅长教化的,那么教谕一职就是你的了。擅长农作的,那么宣农官就是你的,擅长判决的,那么典吏,刑部等着你。三年五载不算短,十年八年不算长,桂花镇的情况你们自己去摸清楚。什么时候觉得可以了,什么时候跟长官说一声。朕自然会派人来看。” 领头的文人顿了顿,咬牙道:“可以!” 钟元眼中神光一闪,想到什么,慢悠悠道:“朕做事情呢,是看结果不看过程。但是你们不满意,觉得应该重过程而不是结果。所以,朕的做法当然是不能用的。对吧?朕来看的,希望是纯正的桂花镇人教化成了汉家子民,而不是,这里的人死得差不多了,然后来了很多汉家子民。朕的江山,每一个乡镇,每一个县城,每一个州府,都是有记录的。桂花镇也一样。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嘿嘿,少一个人朕就拿你们的命补偿!” 书生脸上留下了冷汗。怎么可能!他们当然反对皇帝这么做,可他们自己却是想这么做的。说白了,他们很清楚,光靠教化的话根本不可能将此地变成汉土。他们怕的是皇帝滥杀无辜,所以想要限制皇帝的权利。或者说,是将这个权利从皇帝手中拿过来。 但是前面话说满了,这时候哪里收得回来?只好默然无语,算是默认。我不杀人,可我可以拉人呀!我们从华夏拉来人口充实桂花镇,最少最少,将桂花镇变成一半是汉民,一半是土著总可以吧?再来个三五年的潜移默化,就不信这里变不成汉民。 “陛下,若是作奸犯科,也杀不得么?” 钟元斜视一眼:“杀不得。作奸犯科的,这位仁兄不是说了么?那肯定是因为官吏,因为皇帝不好么!之所以作奸犯科,无非就是因为你们没有做好么。” “那,那……”书生脸色苍白。好吧,做就做,了不起群将这些人关起来,关到死。“我等上无片瓦遮头,下无立锥之地,又该如何?” 钟元轻松笑道:“容易容易。朕,会叫人画出一块地来,给诸位搭一个屋子出来。暂时解决你们的住所。至于吃食就要看你们自己的了。千万不要说,这么大一个人,这么大的才能,竟然连填饱肚子都不能?” 若是前面还有人想要退缩。这时候,就没有人退缩了。这是什么?这根本不是打赌,而是要将我们往死里逼啊!非要这个所谓的皇帝认输不可!所有人心气起来了。 “颜兄,欺人太甚!我等便是饿死冻死,也非要跟他见见高低!” “贤弟说的是。确实是欺人太甚。真以为我们书生便是手无缚鸡之力么?非要叫他瞧瞧我们圣人门下厉害!” “不错,千百年来,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嘿嘿,殊不知,圣人在位的时候,咱们书生是文武双全的!” “不错!便是我等不如古人,难道还能饿死不成!” …… 众书生群情汹涌。 钟元误会了一件事。公羊派和其他的派系是不一样的。魏晋风度喜欢的人很多,被影响是被影响,魏晋派是魏晋派。不一样的! 更何况,魏晋派哪里是那么好做的。若不是家里有钱,谁能做魏晋风骨。吃喝玩乐,清谈悟玄。哪一样不是烧钱的?都说穷文富武,实际上,识字容易,做学问,没有一点家底的,哪里能做出来? 钟元不清楚,也没有想要弄清楚的意愿。很简单的,你能做事,不管你是什么学派,都可以给你做事的机会和平台。可若是你不能做事,只想着每日吃吃喝喝,那不好意思,在武朝,你只能做一个死人。睡到天长地久那种。 武朝,在他的逼迫之下,是没有乞丐的。哪怕你断了两只手或者两只脚,钟元都可以给你安排事情做。只有脚?那踩水车会不会?打麻糍会不会?会就可以了!还可以去脱谷啊!谷的价格是便宜,米的价格可就贵了,你给人家脱谷,也可以赚钱养家呀!只有手?那更容易了,叫人抬着,或者在家做。手工会不会?不会做会不会学?什么都不会你活着为什么?就为了吃啊? 所以在武朝,是没有闲人的。要是出去做乞丐,最开心的就是做工坊的,这种免费劳力立刻就会拉进去,只要管饱不饿死,官府是不会管你的。因为你在为武朝做贡献! 公羊派的学子们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们也不怕吃苦。再加上报复心重,还非要跟钟元见个高低不可。了不起累死! 第十四章 古怪的事情 学子闹事,只是一件小事。便是一个乡镇,事情也很多很多,更何况一个帝国。虽然说,帝国的大事都是一件一件小事聚集在一起,变成一件大事。比如说,某个岛国跟某个大国的战争,起因仅仅是一个士兵失踪了的缘故。又比如说,某两个国家打了三年,起因不过是因为邻国的羊吃了自家子民的菜,仅此而已。 都是小事,都可以不了了之。但是他可以变得很大很大很大! 当然了,这些跟钟元是没有关系的。不管学子们是干嘛的,来自哪里,他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压着他们在桂花镇做事。做好了,那是帝国的幸运,他区区一个人的脸面,无所谓丢一下不丢一下。若是做不好,一个乡镇而已,以武朝的天下,还真的损失得起。 安排了学子,安排了林红月。在天黑的时候,终于等到了陈志兵等人回来。 先回来的是胡鹏。他脸色不太好看。 “陛下,路口的事情臣没有查出来,但是得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他的脸色真的不太好看。 原本,他不过是在家乡一心一意练武的,练武而已,不就是一招一式慢慢练么?遇上了钟元,也不过是受人之托。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武夫,还能做官!这是好事啊!多好!多少人想要做官还没有的做呢是不是? 遗憾的是,做官不是这么好做的。其他的他还不知道,就这么一点小事,他就已经觉得心累了。 钟元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哦?莫不是,他们造反了?” 胡鹏汗,皇帝什么意思?天天想着有人造反?“那倒不是。我听说有人从北方南下了。” 有人?什么人说?又是什么人南下?钟元心中一动。莫不是大明想要动手了? 胡鹏想了想,道:“说这些的不过是一些本地土著,他们说,北方有个和尚,带着一个好汉还有一个女子,南下。他们也不讲经说法,也不施舍化缘。当然了,也没有劫道做强人。他们去往边城去了。” 和尚?女子?壮士?这都什么组合?tfboy?不会吧?这是什么意思?做奸细?太显眼了。难道还能卖唱不成?就这个组合,卖惨还差不多,还卖唱呢。 钟元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指望胡鹏再去取得一点消息。 “胡鹏,你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踪迹。北边的人,嘿嘿,他们这些人若是刺探消息,那就惨了。” 胡鹏脸色微微一变道:“那难保这些人是逃难的呀。” 钟元道:“你管他们是不是逃难呢?宁可错杀一千,千万不要漏过一个。要不然,后患无穷啊!” 钟元这么说,胡鹏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 陈志兵道:“陛下,另一个消息,就很诡异了。桂花镇的典吏死了。死在家里。” 一个典吏而已,相当于一个派出所所长,很稀奇么?很正常啊。钟元难以理解。 陈志兵道:“陛下,古怪的不是这里边陲还有人做这种事情。古怪的是,这人死掉的第二天,还有人见过他!” 钟元这下吃惊了,一个死人,第二天还上班,然后被发现的时候原来已经早就死了?这可不就稀奇了么?难道,这也是玄阴手做的?又或者是湘西赶尸?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一个人做事,最重要的就是目的。毫无目的的事情没有人会去做。做了也没有任何意义。玄阴手半路截杀钟元,最大的目的就是报仇,被钟元羞辱的仇。还有桂花镇的百姓,去找送子天王并不是因为这个神仙名声大或者长得好看,而是为了生儿子或者发财。就这么简单。 钟元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来,湘西赶尸有什么目的。难道真的是玄阴手?可是玄阴手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头疼啊,一个个做事都不吭声的,你打声招呼呗,也叫我知道知道不是?叫我这样瞎猜,不是人啊! “罢了,这里的事情你去跟汪成和顾言卿说一说,顺便说一下,南下的文人,朕已经安排他们在桂花镇这里做事,除了住处,什么都不给安排。但是,人家做教化的时候,咱们能配合的还是要配合。你,去跟汪成说下吧。” 打架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你看他怎么出招,而是保护好自己的要害,然后使劲打人家要害。钟元就是这么想的,管你要做什么呢?反正我做好我自己就可以了。 林红月已经睡醒,起来又换了一套衣服。这时候就忍不住道:“陛下,汐州,京城,都是您的子民,何故厚此薄彼?” 钟元皱眉道:“林红月,你是要教朕怎么做事么?来之前,朕就跟你说了,边城的事情很重要,很紧急,你说你要跟来,而且不会拖后腿。你今日,可是拖了一天了!” 钟元的肚子里有火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发作。他很生气,五年了,还有巫师这种蠢货。他很生气,一路不顺,他很生气汐州的事情并没有顾言卿他们说的那么好。他很生气玄阴手阴魂不散,竟然还有漏网之鱼。总之,他今天是一点都不顺。 林红月杏眼圆睁,就要发作,忽然发现了他的脾气。心里叹息一声,闭上了嘴巴什么都不说了。她还是爱着这个男人,所以有的时候,在发现男人脾气不好的时候,她不会硬顶上去,而是顺势沉默,就当做她错了。都是小事情,何必斤斤计较了? 林红月不斤斤计较,陈志兵却很有想法,他依然只是一个护卫。尽管如今也算是三品了。可是他不愿意只做一个保镖。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种日子,谁不喜欢。 “陛下,这是一个好机会啊!”他轻轻的说道,好似话里有话。 钟元一愣,沉默下来。当初说十年收益的时候,光顾着收买人心了,却忘了,给别人容易,收起来很难。汐州,被汪成经营得铁桶一般,水泼不进。这是他担心的。甚至于,他现在怀疑汪成究竟是姓朱还是姓钟。 这是有前因的。就在一年前,有大明落难的贵族带着家丁和家将,还有一大批物资家眷进入汐州。钟元下令将他们剿灭,汪成嘴上答应,暗地里竟然根本没有做。还上了一本,说是已经解决了大明的贵族。就这样的做派,不得不叫钟元怀疑,他汪成还是当年那个不得志的汪成么?还是那个一口一个王公子,一口一个主公的汪成么? 桂花镇的事情虽然诡异,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林红月原本不在意,见到钟元动心的样子顿时心惊,连忙道:“陛下,圣旨最怕的就是朝令夕改。既然毕竟已经将汐州的事务都交给他们,那陛下就应该说到做到,就算是舍不得,或者不放心,陛下也应该将第一批的十年收益了断以后再说。” 钟元冷冷道:“十年之后,月儿以为咱们收到的是现在这样的汐州,还是咱们刚来时候的汐州?若是十年快到的时候,忽然有兵马叛乱,将汐州割据,然后汪成又打了回来。那时候,又该如何?再给一个十年?” 这不是不可能的。不说边城,桂花镇这些地方,就连汐州州府,都已经有了很多中原模样的人物,看样子,应该是从大明移民过来的。问题是,这些人究竟是姓朱还是姓钟?他们来,真的只是为了活命?还是另有重任? 这一刻,钟元将自己的多疑表现得明明白白。只将林红月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怎能这般斤斤计较。金口玉言,金口玉言。您比世人更需要诚信才是啊。” 钟元忍不住道:“那么,老朱家就很讲信用了?” 林红月哑口无言。 若说中华史上最不讲究的皇室,肯定是明朝朱家无疑。用的时候珍之重之,不用的时候弃若敝履。开国时期的廖永忠,徐达等人不用说了,就连老朱家自己的家事也是这样子。一会是封国,一会又是削藩的。最没有诚信的就是朱家。 或许有人会认为他们是为了国家的安稳。可是,大汉也是有藩镇的,人家用的是推恩令,老朱家就不行了?说白了,还不是小气。来拿区区几十年的推恩都不愿意给。 钟元见林红月不说话,这才摆手道:“罢了,陈志兵你下去吧。汐州的事情,交给汐州自己处理。朕就等着,等着汪成自己跟朕说。” 还能怎么说?无非是请罪罢了!只不过,以汪成的性子,请罪是不大可能请罪的,造反倒是差不多。 陈志兵眼中精光黯淡下去。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的。现在看来,未来不知道去哪里寻啊。 “你的心思,朕知道。其实在武朝,只要会一两手的,谁不是如此呢?可是爱卿你要清楚,朕给的,才是你们的。朕不给的,你们不能想。朕不希望,有一天,会拿着你们的头骨做酒杯。” 第十五章 边城!霸王花! 又是十天之后。钟元才带着武痴胡鹏,官迷陈志兵,文青林红月等人来到边城。 “这就是边城????”林红月张大嘴巴,再也合不拢嘴。啊呀,陛下说打下占城的时候,我们还不信,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才是英明神武,我们都是蠢货啊蠢货! 她的眼睛是亮闪闪的,瞳孔已经布满了孔方兄的影子。她的嘴巴是潮湿的,一条很明显的口水已经挂在嘴边。她的神情是痴迷的。虽然仅仅是走进了边城,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店铺。可是那五颜六色的店铺,叫人闻了就心动神摇的美食香味,已经完全征服了林红月的整个人。 “陛下!您才是英明的!”林红月坚定道。这时候,谁说钟元不是就是跟她林红月过不去。 钟元忍俊不禁。这就佩服了?你是真没有见过大世面啊! 林红月当然是见过世面的。可是,在大明,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进行海上贸易?为了自家的安全,老朱家是不喜欢看见这么繁盛的海上贸易的。许多贸易都是在私底下进行。 武朝不同,武朝不喜欢黑暗里的东西。武朝要一切都光明正大,打击黑暗交易。为了能够全国光明正大,钟元提出了退税的说法。只要你光明正大的,就可以退回一部分税收。而若是你没有主动积极的交税,那么狠好,很快就有人会来找你,比如四象军。这个部门遍布天下,专门找的就是作奸犯科,偷奸耍滑的人。 所以,不管是象牙香料这种高档的奢侈品,还是油盐酱醋这些小玩意,统统都是放在台面上的。就是同城不同街罢了。 边城的格局,钟元参照的是后世格局,就是某某一条街,某某一条街这样子。比如说,小吃,那就是小吃一条街。比如说衣服,就是服饰一条街,比如说珠宝,那就是珠宝一条街。 这种格局最大的特点就是,美食一条街特别特别的香,你走上那条街的时候会总是觉得没吃饱。还有就是,钱包太瘦了。 服饰一条街会让你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特别特别的low,总觉得自己应该准备两套衣服换下。 珠宝一条街,一般来说出门的时候都是写好遗书的。毕竟不是后世,没有那么大的警备力量。去了那里,除了大富大贵的那种,都要小心自己有命逛街,没命回家。 说多了。 林红月与众不同。她喜欢的不是衣服,不是珠宝,而是……兵器一条街! 这是女人么?除了生理结构,她和男人已经没有区别了! 这条街上,不仅有中国的火铳,九子枪,神火飞鸦,还有西方的左手转轮手枪,火炮,细剑等等等等。 这条街人流是最大的。武朝又不禁制百姓带兵器。所以只要有能力的都会准备一点兵器。比如说短剑,比如说弩箭。既然买了兵器,当然就要保养维护,还要修理。若是火器,还要购买火药弹丸。所以,这条街上人流是最多的。不但有华人,还有外国人。 “陛下陛下,那边那边!”林红月一只手紧紧的拉着钟元,一只手四处乱点。看起来好像每一把兵器都很可爱呀! 钟元一脸生无可恋。你知道不知道,这些东西,咱们自己的皇家商铺就有?还狠便宜!你特么的去买外面的,也不照顾照顾自家生意是怎么回事? 林红月指着的是一把造型相当华丽的左轮手枪,几乎就是纯金制造。整体金黄金黄的,看起来就很有格调啊! “月儿月儿,你听我说,咱们买这个没用啊!咱们出入都有人跟着,若是月儿想要用武器,除非陈志兵他们死光了。所以,要不然,咱们再看看?”钟元终于领悟了后世那些无病呻吟,说陪女孩子逛街累的道理。确实是真的! 至于说他为何说要再看看,而不是说不买了,是因为林红月的脸已经耷拉下来了。 “陛下若是累了,要不然,咱们去小吃那边看看?”林红月慢慢的说道,脸色很不好看。 胡鹏正在东张西望,他是用祖传武器的,对这些东西没有感觉。听到林红月说要去小吃,立刻说道:“陛下,小吃那里基本都是肥婆,没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去卖衣服和首饰那里。那里的美女特别特别的多,而且年轻。关键是,只要咱们有钱……有钱也不能乱花!” 胡鹏一本正经的收回自己的话。嗯,娘娘这眼神,好像要吃人呀! 钟元几乎失笑。你妹的,老子服软的时候你们不是笑老子么?现在知道厉害了? 林红月冷冰冰道:“胡鹏,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是要女人,本宫给你介绍几个门当户对的如何?比如说兵部几位大人膝下就有好几个合适的女子。不如,回京以后咱们见见面?” 胡鹏脸色发白,浑身发冷。 兵部的女儿?知道不知道什么叫霸王花?兵部侍郎、兵部尚书以及兵部几位大人,他们的女儿组成了一个霸王花组合。名震中外!不但武朝上下如雷贯耳,便是大明和西洋都已经是闻名已久了。 “什么?兵部?霸王花?”旁边一个仁兄就听到了这句。当即脸色发白,眼神愣怔。大叫一声:“霸王花来啦!快逃啊!” “什么?霸王花?” “快跑!” 大街上,只要站在外面的,几乎人人都跑,实在没有地方去的,扔下一张银票就往人家店铺里跑。 “霸王花来了?快快快快!关门关门!”就连店铺也是脸色苍白,立刻就关门大吉。 霸王花,人见人怕!天下无敌! 林红月一惊,道:“怎么回事?几位大人的千金也会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端庄贤淑,为何你们都是见了鬼一般?” 唯一留在街上的钟元等人,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就是没有人理会她。 林红月大怒,一把抓过胡鹏衣领,怒哼一声:“胡鹏,你说!” 胡鹏哆哆嗦嗦道:“娘娘,这是,那个,因为,或许,这个……” “好好说话!不要这个那个的!你胡鹏什么时候变成结巴了?”林红月脸色阴沉!老娘也是霸王花一员啊!你们他么的几个意思啊?看不起老娘是不是? 她倒是不知道霸王花的名号,只知道人家的名号明明是武朝淑女学社!怎么就变成霸王花了?怎么就变成人见人怕了? “娘娘,臣,臣真的不知道哇!要不然,娘娘您去店铺问问?”死道友不死贫道! 林红月看看左右,只见原本热热闹闹的一条街,已经全都关门了,老娘问个鬼啊问! “本宫就要听你说!你给本宫说实话!” 胡鹏使劲看了一眼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的钟元,无奈。只好说道:“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说呢,兵部几位大人的千金,虎父无犬女,大家都十分的钦佩和喜欢。也都很自卑,觉得看一眼她们的资格都没有。所以,那个,就成这样了!” 第十六章 找到密探 霸王花的解释,林红月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她现在这个动作,这个模样,肯定是给霸王花添砖加瓦的。她自己也知道不太好,所以么,勉勉强强就是算了。 胡鹏死里逃生! 面对霸王花的威胁,钟元果断带她去另外一条街。娱乐一条街! “月儿,另外一条街上,有很多戏曲啊剧目啊。挺有意思的。要不然,咱们去看看?”就不信你一个女孩子不喜欢这些东西。 林红月歪着头看看钟元,实际上她是真的不感兴趣。但是如果钟元感兴趣的话,她还是愿意陪着他去的。“陛下想去?那妾身也去瞧瞧热闹吧。” 鬼才想去,等你去了那里,看入神了,咱就偷偷跑了! 钟元挺开心的,示意胡鹏等人。胡鹏等人了然,当即带着林红月和钟元去了悦乐一条街。 这条街,与其说是一条街,不如说是一个城中城。占地多,店面多,人多,风物也挺好。俊男靓女挺多的。只是林红月和钟元两个人,来之前谁都无所谓,来了以后两个人互相防备。 钟元看着一个个油头粉面的奶油小生,当即道:“月儿,这些男子,男不男,女不女的,着实不好看,与国家无益啊!” 林红月随意看了看那些男子,便将注意力给了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那身段,那容貌,果然十分的诱惑。 “陛下,这些女子,整日里只会浓妆艳抹,与国家更是没有半点用处,妾身看来,这些人真是多余呢!” 两个人好似不经意的说这些,郑重的讨论国家大事,眼睛余光却总是放在彼此身上。好像两个偷偷吃味,又偏偏不肯说出口的少年情侣。 目光闪动,两人同时发现了对方的动作。林红月微微脸红,冷哼了一声。钟元摸摸鼻子,觉得有些心虚和尴尬。 “陛下是不是有事要瞒着妾身去做?”林红月道。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是绝不肯和钟元对视的。似乎这样子她就可以理直气壮一些。 钟元瞟了一眼她的背影,在她乌黑的长发上停留了大约两秒。道:“怎么可能?你也是武朝的娘娘,朕的妃子。除了军国大事,什么事情会瞒着你呢?你想多了。” 林红月撇撇嘴,说来说去还是有事情瞒着自己。 “罢了,这里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妾身就在这里看看玩玩吧。陛下有事,那就赶紧去做。其实……就算陛下看上某个女子,也完全没有必要养在外面。整个天下都是陛下您的,您带一个女子回宫,算什么呢?” 这话说得太大气了!钟元深深感动中。如果不是这两年死了几个小美女的话,他一定会被林红月折服的。 “我有什么事情呢?完全没有什么事情呀。还是陪着你走走吧。说起来,咱们紧赶慢赶的,还没有好好玩玩呢。” 如果钟元不是用眼睛盯着陈志兵示意的话,那么这个男人也算是知情知趣的。 陈志兵了然,当即抱拳道:“陛下,边城这里,有两个人陛下必须要去见见。还有吕宋的事情也必须要解决了。” 钟元心里忍不住笑。林红月脸色难看,这点小把戏,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哼哼,陛下有事尽管去就是了。只希望陛下记得,仁义待人,不要杀气太重就是了。”林红月说了几句,就带着一部分护卫去逛街。 等林红月走远了,钟元这才带人去找边城的两个探子。 “陛下,为何要避开娘娘?”陈志兵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有忍住。 钟元道:“哦,你觉得我是在避开她?” 陈志兵讪笑道:“陛下,这不是很明显么?莫不是因为娘娘是红叶寺出身?” 钟元撇了他一眼,怀疑此人投靠了红叶寺。 到处联姻就这点不好,不知道手下人是不是真的忠心自己。尽管当时起家的时候会容易很多。可是,立国以后,矛盾就出来了。 “你想多了。娘娘是武朝的娘娘,不管他是不是出身红叶寺,他都是武朝的娘娘。所以朕不会避开她。陈志兵,一个月前,朕要你去找的人找到了没有?” 一个月前,钟元有感于时代的发展,决定叫陈志兵去找法家子弟。武朝现在的律法是唐朝的法律和宋朝的法律相结合,有些已经不适合时代了。比如说海上贸易。在大宋和大唐的时候,基本是不管的。还有商税,几乎没有。 历朝历代确实也没有在这一块多注重。这是因为,一旦颁布商法,加收关税,立刻就会有人上书说是与民争利。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商税这一块再多一些也能继续。而国家需要的税收光靠农税是不行的。 陈志兵顿了顿,脸上有些惭愧的意思。“陛下,法家没有踪迹已经很久了。现在找起来是不太容易。不过,听说蜀中有淮南传人,他们对法家也是很精通的。要不然,臣去找找他们?” 淮南?淮南子?哦,这本书是不错,但是,那只是提纲,根本就不是法律条文。立意很好,就是没有什么卵用。钟元微微皱眉。淮南王刘安传下来的道统,他略微了解。与其说《淮南子》是一本法家著作,不如说是儒家对法家整改的代表作。 “陈志兵,朕很清楚,武朝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或许以后武朝确实是需要文人士子。但是现在,武朝的法制不健全。你要给朕找到法家子弟!还有墨家,墨家子弟在炼器这一块简直就是天纵奇才!墨家的人你也要找。朕知道,你尽管算是青峰山出来的人,但是你一直和儒家是有往来的。你也不要担心,朕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但是,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情,还是要给专业的人来做。比如说海上贸易这一块,朕就交给了红叶寺。朕相信,他们去做,肯定不朕要做得好。” 道理都了解,但是,叫我怎么办呢?不说我自己的本心,就是我背后的师门也是不喜欢陛下这般打算的。咱们儒家什么人才没有?何必去找这些老古董? 陈志兵还要说点什么。钟元已经拉下脸。老子是命令你,不是和你商量,怎么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呢?老子当初是靠着你们起来的,可不代表老子就要一辈子听你们的!朕没有给你们权利顶撞老子! “陈志兵,你想清楚再说话。若是做不到,那朕就叫别人去做做看吧!” 钟元不打算再跟这个蠢货说话了。已经表明态度给你了,怎么就领悟不了呢? 哼哼,说不定,就连想要北上,都是你们这些人在捣鬼!这一次,我亲自出来,若是叫我发现你们做了什么小动作,那我只好跟你们不客气了! 或许其他人恢复了传承,建立了王朝,接续了大宋的血脉就满足了。钟元却不满足,他要的是武朝的龙旗飘荡在全国各地,甚至于,整个世界!所以,他需要墨家。需要发明家。闭上眼睛,似乎华夏文明已经到了世界之巅了。可是,华夏在进步的时候,其他国家难道就在吃饭睡觉吗?他们也在进步呀! 见陈志兵不说话,钟元冷哼一声带着胡鹏就进了巷子,巷子里住着两位劳苦功高的探子,颜爵、丁春秋。 这两人还是很聪明的。他们的据点其实只在一个小巷子里,几乎一目了然。但是这两个人在巷子里构建了阵法以及许多的小花招。比如说,贴一张看上去像是门的画,实际上那就是一个门。又比如,他们又贴了一张画,看上去像是一个门,实际上不是一个门。总之绕老绕去的,叫人不一定发现得了他们的据点,就算发现了不一定走得通,就算走得通,不一定进得去,就算进得去……那就进去吧。反正里面只有两个穷鬼。 钟元找到这里的时候,并不需要他绕来绕去。丁春秋和颜爵已经在等着了。 “小人,四海帮颜爵,拜见陛下!”颜爵站在左边,抱拳躬身。 “小人,南海剑宗丁春秋,拜见陛下!”丁春秋站在右边,抱拳躬身。 钟元脸上显出高兴的神情。“两位就是这次的英雄?了不起了不起!免礼免礼!” 他呵呵的笑着,对这两个帮派很是满意。 四海帮,原本不过是一群苦力成立的帮派,为的是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叫大家能够活下去。现在,四海帮已经覆盖整个沿岸,成员更是三教九流都有。 南海剑宗,名头很大,名声很小。他们原本不过是南海那边一个二十来个人的小宗派。为的,也不过是培养一些子弟,保护海外华人的安全。但是现在,他们几乎等于是皇家的安保公司。只要是海商,或者是外国使者,几乎都是他们护送。 从这一点上来说,南海剑宗和四海帮是应该对钟元感恩戴德,誓死效忠的。 “陛下过奖,这本是我等分内之事,谈不上英雄。”颜爵一脸郑重。跟满脸喜色的丁春秋完全是两个做派。钟元很满意! “呵呵,不必谦虚。朕说你们是英雄,那就是英雄。只要能对武朝做出贡献,那就是英雄!” 颜爵微微羞涩,然后指引钟元进入他们的据点。接下来要说的是秘密,不适合在这大庭广众之中说。 来到据点,颜爵又请钟元上座,亲自安排的茶点,这才站在钟元面前,等待钟元问话。相比于傻傻呆在那里的丁春秋,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第十七章 原来是大明使者 对于两人的表现,钟元没有到点评。这也没有点评的必要。 “你们送上来的消息,朕已经知道了。朕过来,是要见见他们!不知道你们两个安排如何了?”钟元自顾自问道。门口站着胡鹏、陈志兵,屋子里就他和颜爵两人。着实可以放心。 不管有没有机会,大明的使者还是要见的。不管是不是钟元打算北上,也不管他和大明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见见也是好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么。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建文帝可真有意思。穿了一身僧袍,还带着一男一女。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人?莫不是太监和皇后?一个伺候白天,一个伺候晚上?钟元想着,心里就有了不可描述的味道,然后就嘿嘿笑出声。 还是不够稳重啊。 颜爵正要说话,见钟元笑得好生淫啊荡,顿时有些说不出口了。他猜着,是不是钟元的意思是要给那和尚来几个女子? 丁春秋不管钟元有没有笑,也不管他是不是有其他意思。连忙插嘴道:“安排好了,都安排好了,就放在不远。原本想要给他们安排好一些的,他们说不要惹人注目,只要了一个普通的民房。” 也算是回了钟元问的好好安排。 实际上,安排如何,这个词是很有意思的。比如说有人送了人进了牢房,请人好好照顾照顾他。一个可能是,要人照顾好他,不要叫他吃苦。还有一个是私下有恩怨,请人整整他。所以,丁春秋以为还是稳一波,不要浪的好。 钟元憋住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轻浮了。因此肃然道:“安排得好。虽然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嘿嘿,他朱允炆不过是逃出三个人,还能怎样?还想要翻天不成?对了,你们查过没有,他身边的人都是谁?有什么背景?不要又是一个重耳。” 春秋时期的重耳,简直是一个开挂的存在。明明是被人赶出去的,却到处被人礼遇。又是送钱又是送女人又是借兵的。退避三舍,就是他的事情才发发明出来的成语。若是一个精神小伙,长得清楚帅气也就算了,关键是这人还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大叔!简直神乎其神! 丁春秋出身江湖宗派,多少了解一点。颜爵这种出身下九流的,就完全不知道重耳是什么任务了。 丁春秋爱笑起来。“陛下放心,小的早就查过了,那男人,据说原本不过是一个山贼,因为朱允炆救下了他,就跟在他身边打算报恩。而那女子,原本是江湖上的魔头,叫做追魂仙子就是。不知为何,遇上了朱允炆以后,就一直跟着她。具体为什么,小的们没有查出来。” 追魂仙子?莫不是那把追魂剑?钟元脸色变了变。追魂剑的名头还是相当大的。五年前林红月跟着钟元出走南洋,福建武林一时半会没有了拿得出手的侠女魔女。而追魂剑,就是南方武林捧出来的人物之一,号称天南三剑!追魂剑,摩云剑,谪仙剑。 “追魂剑,追魂剑……嘿嘿,好大的名头!”钟元眼神闪动,心中思索追魂剑跟着朱允炆的用意。 追魂剑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势力捧出来的。小说故事中,经常有些少侠少女一战成名。那不过是故事!真正的名人从来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出来的。都需要宣传造势。要么是集团,要么是国家,要么就是家族。没有例外! 天南三剑,根本就是南方三个家族联合南方武林捧出来的三个女子,既然如此,这三个人说话做事,必然不能损害他们的利益,甚至为了他们的利益还要去做某些他们不愿意去做得事情。呵呵,难道,是烧冷灶扶龙?眼睛都瞎了么?还是说,他们希望我武朝出手? 一时间,钟元思绪连篇,却摸不透里面的意思。 颜爵两人不敢吭声。国家大事从来不是江湖恩怨,一刀两断这么简单。里面缠绕的是是非非,利益纠葛,复杂得很。老大不说话,小弟还是不要吭声的好。 钟元想了一会,道:“那个男子呢?可有他的跟脚?” 颜爵道:“那人和陛下有些渊源。” 钟元一愣,莫不是那成虎?不对,成虎此人瞻前顾后,若是没有巨大的利益,他是绝不肯这般表态的。难道,难道是青峰山故人?这就有意思了。不由自主的,他的脸上就带了笑容。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个在或者不在的人。还是那时候有意思啊。尽管自己胡闹,但是他们总是配合自己演出。 “是谁?姚义?田博康?还是池仲虎?还是青峰山的头目?” 颜爵深吸口气,道:“真是田博康。” 田博康啊?那个瘦子?钟元眼神迷离,有些弄不懂,不过是田博康?为何这般郑重? 颜爵心中知道,田博康等人在钟元心中的分量是很足的。可是他们探听到的消息,却很不妙。 “据说,据说田博康已经背叛了青峰山,甚至侥幸生还的几个青峰山兄弟,都是他带人抓回去的。” 碰! 钟元豁然睁开双眼。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茶杯茶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陛下安好?” “护驾!” …… 门外等着的人呼啦一声闯进来,陈志兵更是将兵器架在两人脖子上。“贼子!竟敢谋害陛下!” 钟元默然,看着他们焦急的样子,心中却不知道该不该信任。田博康啊,知道我老钟家底细的人,还是青峰山的当家,都特么的背叛了。这些人,是演戏还是真的忠心? 这不重要。钟元忽然想起一句话。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只是背叛的诱惑不够。想来,若是有一天,他们也落入那生死未卜的境地,一定会跟田博康的选择一样吧? 想到这里,钟元摆摆手道:“退下,朕是因为接到一个消息,太过震惊的缘故。嗯,陈志兵留下,其他人退下。” 林红月一愣,眼珠子转了转,咬着嘴唇退下。其他人互相看看,慢慢退走。 等人退下以后,钟元叫陈志兵把武器收起来,这才问道:“颜爵,田博康当初可是青峰山的二当家,你收到的消息是不是被人误导了?” 颜爵苦笑,毫不在意脖子上的口子。“陛下,小的当然认识田博康,可是,他确确实实的背叛青峰山了。他在去年带人去抓青峰山余孽的,当时的名头是:江湖神捕。陛下,若不是信任的人,谁能做这种官?很明显,他和朱允炆有了某种很深的羁绊。” 钟元痛苦的闭上眼睛,实在不能相信,当初那个豪侠一般的田博康,竟然做了叛徒。“说不定,说不定他们锦衣卫早就知道他们在哪里了,只是一定要二当家去找人呢?” “可是陛下,当时是锦衣卫上奏说找不到人了,没有余孽了。是田博康带人去抓了回来,打了锦衣卫指挥使好大一个耳光。陛下,不要心存侥幸了……” “你闭嘴!你闭嘴闭嘴闭嘴!”钟元低吼道。 房间一阵安静。 良久,震惊的陈志兵道:“二当家还活着?那,那我们将军呢?赵将军呢?” 赵天赐早就死了!钟元想着,心里忽然又有一点开心。这不是他变态,而是,就算田博康做了叛徒,好歹当初的旧人还是剩下几个的。 陈志兵,田博康,赵玄一,齐梦楚。够了…… 颜爵看出钟元的犹豫不决。这可不好。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要说钟元是皇帝,便是一个普通人,应该堤防一些才是。只是心中挣扎不知道该劝谏还是该沉默。 好在钟元终究还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使命的,不敢拿武朝的命运去赌。孤家寡人么…… “好,朕知道了。丁春秋,你和颜爵去将人带过来。陈志兵,你,你跟着朕,好好看看咱们的二当家!” 钟元面色痛苦,眼神凶狠。若是真的做了叛徒,那没有什么好说的,请君上黄泉而已! 第十八章 见面不如不见 颜爵和丁春秋很快就带着人过来了。两男一女,其中一个还是和尚。他们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朱允炆估计是因为钟元不够礼数的缘故,而田博康和追魂剑就不知道为何了。 三人进门,和钟元视线加错。朱允炆依然是一副宝相庄严,田博康迅速将视线垂在地面。追魂剑则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在开心什么? “陛下,神交已久,今日方见面。陛下,果然是年轻有为。”朱允炆笑眯眯的。 钟元盯着田博康看了很久,一直没有说话。等到朱允炆开口了才说道:“成名需趁早。若是而立之年还没有事业或者名声,想要再起来就难了。比不上阁下,好大一个帝国给阁下继承。唉,说起来都是泪,前人不努力,只好朕自己上了。争取,叫朕的儿子也可以有一个江山继承。” 朱允炆一阵难过,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呢?言下之意是嫌弃我连继承的江山都守不住?好生伤人! 不过这并不能叫这个国破家亡的天子感到半点不好意思。难过归难过,该要的还是要的。 “哦,陛下这么说也有道理。嗯,吾这护卫,陛下看着可是眼熟?” 钟元眼皮一跳,终于正眼看了朱允炆一眼,看着他笑眯眯的表情,觉得自己好生难过。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 “自然是认得,毕竟吃了我钟家好多年的粮食。我钟家都被吃穷了!” 朱允炆觉得这个天子一点道理不讲的。一个人吃你一点粮食怎么了?再说了,他不是也给你们家做了好多年事情么?当然了,他现在跟我了,可是,江湖缘分,讲究一个好聚好散么。 钟元摇摇头,伤心道:“朕还是比不上阁下。阁下偌大一个江山说送人就送人,朕丢了一个二当家,总是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好似被人挖心了一般。那是日思夜想。对了不知道阁下丢了江山是有多开心?” 朱允炆终于怒了。他淡淡的说道:“叫陛下抢了江山的那些人有多伤心,朕就有多伤心。天下乱臣贼子为何总是一个德行。” 两人怒目相视,谁也没有开口。 这是互相伤害了。 田博康再也承受不住,啪嗒一声跪下。“是臣不对。是臣背叛了陛下。请,请陛下责罚。” “这里有两个陛下,不知道你叫谁?”钟元淡淡的说道。 “爱卿。弃暗投明哪里有错了?拨乱反正哪里有错了?一个乱臣贼子而已,哪里来的天子?你的陛下只有一位,那就是朕!”朱允炆冷着脸道。 钟元看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年轻人,火气大,好糊弄,好面子。难怪丢了江山。跟这么一个小孩子计较,没有什么意思。这么一想,他顿时没有了什么滋味。对于朱允炆的挑衅也没有了什么兴趣。 这就好像是一个大人,看着一个小孩子总是顽皮,心情会不好。却不怎么会计较一样。赢了,你没有面子,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输了,更没有面子,连小孩子都没有办法。 或许,这正是熊孩子越来越多的缘故。 “成了不要演戏了。这种君臣相得的戏码,朕看了难受。田博康,你也不用归朕,你的陛下说得没有错,现在你跟朕没有关系了。念在当年你对朕也算不错的份上。朕不跟你计较。从此以后,不要再在朕面前出现就是。朕,怕忍不住杀了你。” 朱允炆眼皮一跳。不怕打,不怕骂,就怕不当回事。不当回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恩断义绝,从此不相往来。这种陌生,这种疏离,才是真正的绝情。正所谓,没有爱,哪里来的恨?记挂着,才会有恨。 “陛下何出此言?漫漫江湖,能够再相遇,岂不是缘分?爱卿,你不是有话要对武朝天子说么?”朱允炆微微的笑着,用眼神鼓励田博康。 田博康只觉得心中一阵难受。这哪里是鼓励,明明就是逼迫了。唉,罢了,毕竟天子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陛下,念在田博康当年对青峰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恳请陛下为我家圣上夺回江山。”田博康已经一闭,啪的一声磕头在地上。 朱允炆眼中是闪过满意。急急忙忙上前扶起田博康。“爱卿,你有何话,不能站起来说么?武朝天子绝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站着站着。再说了,这等国家大事,要说,也是朕要说,哪能爱卿来出面了?爱卿啊,唉,你就是太过忠心了。朕,很是感动啊!” 钟元一阵阵恶心。觉得便是天下最大的粪坑,也绝比不上这个朱家天子一分!做了那啥还要树牌坊。说的就是这等人了。 “田博康,当年的交情,饶你一命你觉得够不够?嗯?”钟元也不管朱允炆,只是冷冷的盯着田博康。他从未想过,当年的田博康会变成这样子。 朱允炆不等田博康说话,连忙插嘴道:“呀?武朝天子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当年朕的爱卿,除了跟你讲情义,就没有半点功劳苦劳?” 钟元再也忍受不住此人的无耻。道:“阁下,念你当年也算是做过皇帝,叫你一声陛下。可不要太将自己当回事。做皇帝一年就能将江山断送的人,也真好意思说自己是皇帝。朕不过用了五年,就打下了这么大的江山。也从未向阁下这般洋洋得意。你的来意,朕很清楚,不就是想要借兵去为你复国么?只是朱允炆你记住了!”他探出身子,几乎鼻子贴着鼻子的对朱允炆道:“朕帮你,那是情分,不帮你,那是本分。更何况……” 钟元又坐了回去。“朕的江山不是朕一个人的,是朕的兄弟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你朱允炆和朕什么交情,要朕付出朕子民的鲜血为你复国?你也不要跟朕讲什么正统不正统。书生的话,你自己听听就可以了,不用讲给朕听。你家田爱卿的情分,能够叫你们三个不死就已经是朕宽宏大量了!” 朱允炆还是笑着,他甚至笑得有些猖狂。 追魂剑上前一步,离钟元只有两步之遥。然而她并不是实行美人计来的。而是要挟!只见这个小美人抱着剑,眼眸低垂道:“陛下,天子一怒固然是血流飘橹。却不知,匹夫一怒,又当如何?”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钟元冷哼一声,不以为意。还以为这小娘子背后的势力有些什么想法,原来是被这个书生皇帝洗脑了。 “朕说,匹夫一怒,一钱不值!” 追魂剑再也忍不住,龙吟一声,长剑在手,道道金光闪过,剑尖直指钟元浑身要害!好一把追风急电! 钟元根本看不上这把她自认为很快的快剑。这速度或许天下有数,对钟元却不够看!世上最快的是什么?是人心?是风?是电?都不是,而是光!他练就的乃是太阳神拳。光速! 追魂剑的剑尖才到了钟元的面前。钟元已经一把抓住剑尖。 “剑花很好看,花样很多。可惜不实用!”钟元冷哼一声,轻轻一带。追魂剑惊叫一声,来不及反应就被他连人带剑拉入怀中。 田博康目瞪口呆。 颜爵目瞪口呆。 丁春秋目瞪口呆。 朱允炆目瞪口呆。 这就是我的依仗么?江湖高手追魂剑? 钟元知道,朱允炆不知道,江湖上的高手不是看名气的,而是看他的外号和成名史。追魂剑,天南三剑。名声很大,可成名史却雾里看花叫人捉摸不透。很显然,这是有人造势,要她们三个成为江湖女侠。仅此而已。 所以,她们三个的武功反而是次要的! 第十九章 西斯丁有点慌 追魂剑一被拿下。没有了依仗的朱允炆顿时老实下来。不但没有再提要求,还被钟元安排去软禁起来。跟他一起被软禁的还有田博康。至于追魂剑,这个傻子,被钟元捆起来送回南方。他相信,他一定可以收到一笔可观的报酬。 见完了朱允炆,钟元又召见了西斯丁。这个所谓的尼德兰人。或者说,荷兰人。 西斯丁在地牢除了闷一些,倒是没有受到虐待。可坐过牢的应该知道,出来以后基本都会变成话痨,还会延续好长时间。西斯丁也是一样。 “啊!最尊贵的陛下,您最忠诚的西斯丁,终于见到您了。啊,西斯丁就是您最卑贱的仆人!陛下,请您允许我,亲吻您的靴子!不如此,真的不能表达仆人我对您的敬爱之情。” 天雷滚滚! 西斯丁才进来,直接就扑到了钟元的脚下,大声唱着赞歌! 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钟元皱眉道。 西斯丁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他是真的没有办法。没有进过监狱的人不知道监狱的恐怖,而比监狱更恐怖的是小黑屋!小黑屋,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人,除了你自己和生活用品,什么都没有。生活在里面,没有任何东西陪伴,除了寂寞。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天长日久,不知日升日落,不知年月蹉跎。当然很可怕。 “当真是如此么?”钟元摸着西斯丁的头顶,好似在摸一条小狗。 西斯丁干净利落跪下,两只手抱着钟元的大腿,好似一条狗,或者努力扮演一条狗的角色。“陛下!您,就是我,西斯丁的奇迹!伟大东方的神圣!西斯丁就是您的忠犬走狗了陛下!” 钟元看着西斯丁眼中的渴望和水光。微笑着,双手还是在慢慢的摩挲西斯丁的头顶。只是慢慢的加大了真气。西斯丁顿时痛苦难当,脸色变得殷红,而且从鼻子里冲出两道红红的鼻血。 “陛下,陛……下……”西斯丁绝望的看着钟元,不明白,自己表现得诚惶诚恐,为何钟元想要杀自己呢? 钟元摸着西斯丁的头顶微笑道:“你一定很好奇,为何我问都不问就要杀你是不是?” 西斯丁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的表情狰狞恐怖,可是眼神中的渴望,极为的强烈。或许,他也只剩下这点好奇心了。 钟元呵呵笑着,慢慢的摩挲着西斯丁的头顶。原本长满了金色头发的他,慢慢的变成了一个秃子。好像一个从未长过头发的秃子。 “西斯丁,尽管你学会了汉语,甚至对我华夏的习俗有些了解。但是你不懂华夏。我们华夏固然是一个人情社会,固然会说话很重要。但是,不等于一定要拍马屁,而且,拍马屁也不是你这样拍的。当然了,在你们西方,你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恶心肉麻的方式,但是我不喜欢,你明白了?” 西斯丁睁大眼睛,看钟元好像是看一个疯子。就为了这个?就为了这点事情,竟然就要杀自己?要不是自己小命就在你手里,真想要杀了你这个混蛋啊。 西斯丁连连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努力勾起微笑。那笑容配上他满嘴的鼻血,像夜叉甚于微笑。 钟元见他服软,这才松开手,懒洋洋的站起来坐回去。“说说,你是谁,来自哪里,怎么来的南洋,来这里做什么?” 西斯丁喘口气,软绵绵趴在地上。闻言使出吃奶力气才勉强跪坐在地上。“陛下,小人,小人西斯丁,是西班牙子爵。小人,小人是坐船来的,因为有人偷了我国的绝密情报才追过来的,并不是对陛下有什么想法。这,完全是一个误会!” 钟元不理会此人的言辞恳切,反而冷哼一声:“误会?坐船?唉,看来,你还是瞧不起朕,瞧不起武朝是不是?我大武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 西斯丁浑身打颤,但是他真的不敢说别的。其他的哪怕冒出一丁点,他所在的罗斯家族立刻就是灭顶之灾! 索性西斯丁不说话,颜爵和丁春秋是在的。丁春秋抱拳道:“陛下,是否呈上证据?” 钟元诧异的看了丁春秋一眼,对这个虽然名字邪恶却老实得要死的人惊讶不已。就算你老实,可一点点的常识和心机总要有的吧?朕是在审问,不是特么的判案子,你还呈上证据? 西斯丁神色一喜,立刻高声道:“若是这位大人有证据,那当面对质也是可以的。” 他高兴得太早了。钟元刷的一脚就踹过去,将西斯丁的胸口踹得闷闷的。 “朕叫你说话了?”钟元盯着丁春秋冷声道。他心里其实没有说什么怒火,只有淡淡的失望。难怪都喜欢找老实人接盘,你这么蠢,不找你找谁? 【话说,这人是不是有点蠢?很明显双方身份不对称他还要举证?南海剑宗,这么一个蠢货也是可怜。不对,为何南海剑宗会叫这个人出来为我武朝做事?莫不是瞧不起武朝?还是想要坏我好事?】 丁春秋不清楚自己坏事了,只是以为自己不守规矩,不由得老老实实低头闭嘴。 【蠢货啊,这时候你倒是闭嘴了。你应该大声说他做了什么什么对不起武朝的事情才对啊!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不该说话的时候乱说话!】 “哦,陛下,实际上这人不但通过走私通道进了咱们武朝,还杀了咱们武朝的人。”颜爵皱眉道。 【接得好!】钟元眼中神光一闪,面上带了一丝的满意和欣赏。 “哦?还有这事?”面对颜爵是和颜悦色,一转头,面对已经满头大汗的西斯丁,钟元的脸色可就是阴沉了。“西斯丁?你先说说,你是怎么进入武朝的?若是朕记得不错,你们这些外国人,朕很明确要求过。只能在外城待着!若是要进入内陆,必须通过朕亲自审批。嗯,你说你坐船来的?那很好,说说是哪一条船?朕会叫人去查!” 这不是开玩笑。武朝的管理是十分严苛的。但凡进出的船只都要登记。船的名字,主人是谁,船长是谁,船员几人,载客多少,几时出发,走的时候外观是如何的,回来的时候状态如何,船上人员几何等等都是要登记过的。不但如此,船只还要上交航海报告,说明自己几时去了哪里,上下多少人,路上遇上了什么,大约看见了谁,谁能证明你在那里。都有记录。 所以,只要西斯丁能够报出正确的名字,还有船只上确实有他的名字。那么剩下来,武朝什么 都能查出来。若是他什么都不说,或者胡说八道。那除了浪费时光和人手,依然能够查出来。 毕竟,上岸就那么多人,除了你都登记过的,找你还不简单么? 西斯丁震惊。他忽然想起来,好像当时偷渡的时候,就听人说过,现在的船只管理如何如何繁琐。当时没有想到什么,现在想到了,这不就是完整的行踪图么?【这些汉人,真的狡猾啊!滴水不漏的!】 【那么,我要用什么借口或者什么样的船名来糊弄这些人呢?上帝啊!该死的援军为何没有来接应我!】 这一刻的西斯丁是慌张的。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失踪一定会有人来找。实际上,没有! 他还以为自己的行踪是保密的,毕竟若是没有一点自信,谁会私自放他进来呢?现在看来人家跟他一样在赌! 第二十章 陛下是笨蛋 最终西斯丁没有抗住,真的说出了船名。【胜利号】! 胜利号?钟元吃了一惊。胜利号是有背景的。胜利号的东家姓郑,是一个瘸腿的汉子。实际上他是三千青峰山下南洋中的一员。他的腿就是在开国战争的时候丢的。所以他的船,实际上就是给他荣养的资本。他的税收要比别人低一成。。 【贪心不足么?】钟元眼神闪烁,有些吃不定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若是老郑故意放进来的,那应该会上书才对。可朕没有收到上书。那么,要么就是他私下底放纵的,要么就是他手下放纵的。头痛啊,莫不是蛋糕做大了,谁都想多吃一点了?可分蛋糕的人这么多,你咬一口,我咬一口,朝廷还能剩下什么呢?】 这一刻的钟元无比的懊悔,为了激发将士的激情,竟然随意许诺了这么多。朝廷现在已经没有金钱提供五十万人进行一次半年的战争了!兵员有,辎重有,粮草和金钱不够!这就是他自己种下的恶果。 没错,他的有七成。可是,地方的维护和救灾是找朝廷讨要的。这样一来,七成里面至少有三成是要准备突发状况和出兵的。兵部户部工部礼部礼部刑部,现在暂时还没有钱挣。至于说兵甲监,不吃亏就很好了。 钟元做生意是真的不行。也就是仗着自己是个穿越的,能够提供一些思路,然后生产一些奇思妙想的东西赚点钱罢了!可是,这样的东西生产出来,大多数都是立刻就被人仿冒了的。 钱,真是王八蛋!真特么难赚! “陛下!”颜爵等了很久,没有看到钟元作出指示,顿时有些着急,轻轻的提醒了他一下。 【陛下莫非认识胜利号?或者说,胜利号就是皇家的?】 颜爵这么想,脸色就不太好看。皇家的生意确实插足很多,这一点是真实存在的。也难怪他想多。 钟元一惊,看着惊疑不定的颜爵,脸上带了惊喜的西斯丁,顿时知道自己楞太久了。当即冷着脸道:“此人说了,咱们就信么?你们先去查,查到了,直接跟朕说。朕,要去一趟吕松。不日就回。到时候你们直接去帝都找朕也好,上书也好。都可以。唯有一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目前只能先查了。最好是这个洋鬼子没有说实话!】 颜爵惊疑不定。【原来陛下只是有所怀疑。那我们要更小心一些才是。】 “此事,朕就交给你们四海帮了。不要叫朕失望!”钟元深深的看了颜爵一眼。眼神中既有期许,也有警告。 颜爵咬着牙道:“小人定将陛下旨意带到!” 钟元摇摇头道:“不,颜爵,此事就是你来负责。朕封你南洋行走,正七品武职。边城这里的情报,没有你不能看的。好好做事。朕期盼明年能在朝堂看到你。” 【这人有些本事。精细,耐心。能够挖这么深,也算是人才。既然如此,那就拉他一把吧!】钟元这般想着。 颜爵开心,丁春秋的内心就好像火在烧一般。【同样是带来情报,凭什么钟元看重颜爵不看重自己?凭什么自己还是草民而他颜爵就做官了?不成,我,我也要!】 “陛下!西方洋人的情报是小人带回来的。” 【嗯?这是要朕给你功劳?真是不知好歹!没有这个能力,就算给了你官职你也做不了!】钟元眼神一冷,漫不经心道:“你们的职责不仅仅是打探情报,还要验证情报的真伪,若是可能,还要深究情报背后的情报。这就是颜爵封赏的原因。至于你们南海剑宗……” 钟元摇摇头,有些迟疑。【术业有专攻,他们果然还是行走江湖或者作为护卫比较合适吧?不如,叫他们自己选择吧。】 “朕给你们南海剑宗两个选择。第一个,这次去吕宋,朕带的人手不是很多。南海剑宗跟朕一道去吕宋看看。事情了结。两次功劳一起封赏。第二条路,大明那里朕的消息不是很灵通。南海剑宗作为皇家门派之一,代朕行走。这次功劳就没有了。丁春秋,你做不了主,你回去问问你们师门吧要哪一个!” 【代天行走?】丁春秋惊呆了!【做护卫有什么好?一点都不自由!代天行走啊!师父!咱们发达啦!】 丁春秋还在发呆。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钟元早走了。 -------------- 离开了小巷子。钟元依然皱眉。他还是想不通,这个西班牙人,或者荷兰人,究竟有什么企图,为何躲躲闪闪的?丁春秋带来的情报只是说大不列颠在天竺开始殖民了,根本没有什么重大消息。为何这个人竟然会一路跟过来?而且,对于黄种人,敌意很大? 若是放在21世纪,那么很明显这人就是一个种族主义,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可现在,主要还是海上霸权的争夺,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种族主义。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陈志兵小心道:“陛下,咱们先去哪里?” 钟元顿了顿,道:“去找贵妃。抓紧时间去一次吕宋。” “遵旨!”陈志兵松口气,连忙先行离开。他不是大胆,也不是僭越,而是先行去安排。省得钟元和林红月两边找。 那时候可没有电话,只能是下人先去找人,然后要么在某一个地方汇合,要么就是两边一起走,然后在某个地方相遇。对于后者,基本上都是比较着急那种。或者说只有仇怨没有情意那种。 原本钟元是打算在某个小吃摊或者兵器铺等林红月的,奈何,不过是一时三刻,陈志兵带着人灰头土脸回来了。 钟元一愣。“怎么回事?贵妃如何说?” 陈志兵垂头丧气:“陛下,娘娘说,陛下有心花丛,不如吃饱了再说。” 很明显,此处的吃饱不是说填饱肚子而是说钟元贪得无厌,干脆等他玩够了再说。嗯,不能信啊不能信。 钟元能是这么傻的人吗?他怎么可能不是呢? 所以钟元真的带着众多护卫去找了酒楼吃饱喝足再去找的林红月。 林红月眼睛盯着虚空处,思绪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这个木头,好像从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要不然,本宫原谅他一回?】 【不成啊!若是这一次妥协了,日后这木头动不动就找理由说自己不懂了!不能便宜他!直男是一种病,得治!】 【也不成!陛下终究没有经历过,要是他真的去吃东西了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本宫都说这么明显了。就算他不懂,身边人总该懂吧?应该,会,提醒的吧?】 【可万一陛下他真的误会了呢?】 ………… 一时间,林红月思绪万千,既希望钟元能够机灵一点,早早过来安慰安慰自己,又怕钟元真的学得油嘴滑舌,日后后宫日子难过! “娘娘,要不然,咱们先过去?”胡鹏眨眨眼,终于说道。你们以为胡鹏是给林红月台阶下?不,不是的。他是真的饿了。毕竟,现在恰好午时!都说过午不食。若是贫穷人家,现在应该在打瞌睡保存体力。 林红月吃惊的看了胡鹏一眼,以为这孩子是给自己台阶下。顿时就有些感动。同时对钟元不太服气了。 【看看,连这个武痴都知道给本宫台阶下。你钟元又不是蠢货,怎么就不能迁就迁就本宫呢?哼哼!本宫,本宫吃东西去!】 第二十一章 努力奋斗 林红月去吃东西的时候,钟元遇上了一个美人。很美很美那种,臀部好似一个大蜜桃,细细的腰肢好像柳枝一般的细。嗯,胸前那两坨肉绝不是钟元坐到她面前的原因。那不是两坨肉,是凶器啊! 【真是一个人间凶器啊!】钟元这般想着就坐了下去。 那女子身子一动不动,脸上还是蒙着轻纱,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满。 钟元神情自若的取了双筷子放在自己身前。“小姐,太挤了,没地方坐。凑个桌?” 【不是有空位的么?】女子不信。她才坐下来不久,菜都没有上,怎么会没有座位呢? “知道小姐不信。但是,小姐何不回头看看?是真的没有位置了。”钟元笑嘻嘻的。 女子狐疑的皱眉,秀气细长的眉毛拧在一起,十分好看。她不是一个脾气暴躁的,或许真的是没有位置了?不由自主的,她就看了看周围。然后被气到了。 这家小吃生意其实没有那么好。其他地方都是满座的,只有这家小吃只有区区一半人,钟元等人进来以后才坐了三分之二的位子。所以女子扭头看的时候就发现。钟元说得话是半真半假。 她周围确实是没有位置了。可是她身后不远就有好几张桌子是没有人的。而且,还有几张桌子只有一个男子在吃饭。 所以,她又大又有神的眼睛充满了怒火。可能是想要靠眼神击退厚颜无耻的钟元。 凡是能够厚着脸皮跟你挤桌子的,绝不是能靠着你眼神击退的。 所以钟元就当做女子是馋他身子。 “小姐,不知道你点了什么?说实话,我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吃,什么东西好吃呢!”看着那棱角分明的眉眼,钟元十分的喜欢。这不是一千年以后,现在的化妆术还没有像魔术那般恐怖。这么有棱有角的面貌,着实是难得的。就算真的画了一点点的妆容,起码九成九还是原汁原味的。 与钟元相反,女子看他却是一点都不舒服。自己在边城自由自在的吃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出事,好不容易打发了侍卫自由一回,竟然就真的遇上流氓了? 钟元看着那灵活的眼珠子,黑黑的头发和褐色的眼珠子,觉得十分满意。嗯?等一下,褐色的眼珠子?莫非! 钟元大惊失色!难怪她的眉眼这么有棱有角,不像华夏,柔柔的,圆润的。原来这竟然不是华夏人么? “小姐,你不是汉人?不知你是何方人士?天竺?波斯?还是哪里?”以钟元浅薄的认知,只有这两个地方的人有带着面纱的习惯,眉眼也是有棱有角的。而跟华夏语言不通的柬埔寨,老挝等地,实际上眉眼跟汉人没有什么区别。 女子咬咬牙,生硬的说道:“我是波斯,你,走开。不要,一桌。” 钟元眼睛含了笑。【波斯好啊,波斯好!这么远,总不能为一个女子打过来吧?这下子,有福了!】 “波斯好啊,波斯真好。波斯猫,想必是波斯的特产了?特别漂亮,特别,柔软,我很喜欢呢。” 这厮说着说着,眼睛却在女子身上看来看去,好像是看进去就拔不出来了。 波斯女子更加不舒服,皱眉更加厉害。 “我,不喜欢。你,走开。” “呀,你是不喜欢波斯猫还是不喜欢我呀?” “你!” “姑娘说笑了。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喜欢我做什么呢?我们还是聊聊波斯猫吧?你知道波斯猫有几种花色么?哪一种最好看?” 波斯女子低头想了想,竟然没有再等着吃饭站起来就走了。【这个人很无礼,我还是先走,找侍卫过来。】 钟元笑眯眯的看着女子离去,一言不发。两只筷子咚咚当当的敲着桌子。 陈志兵不知不觉的过来。小声道:“陛下,微臣过去瞧瞧?” 【去做什么呢?我又不打算强抢民女!尽管我很想做做纨绔子弟。】 “不了,花儿虽美,但是留在枝头更好一些。朕只是对她这身异族打扮感兴趣罢了。若是天竺的还好,若是波斯的。嘿嘿,波斯的就有意思了。” 丁春秋带来的消息可不仅仅是西洋。刚好也有波斯。而今天自己就恰好看见了这个美丽的波斯美女。看样子,还是一个有点身份的波斯女子。看她身上的首饰,绝不是女奴或者谁的家眷,反而像是一个贵族家的女子。 她,还有同伴么?为何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呢? 陈志兵并不知道钟元是怀疑这个女子的来意。只是以为少年慕艾,喜欢美色罢了。所以他的提议其实毫无建设。钟元当然就打回去了。毕竟现在还不是惊动波斯的时候。 “陈志兵,你在青峰山也不短的。据说在江湖上混过?” 陈志兵一阵难堪。很奇怪,所有在江湖上混过的得到了高官厚禄以后,都不喜欢提起自己的江湖经历。 “是的陛下,不过那时候是微臣年轻不懂事。” 他还要说。钟元却笑了起来。摆摆手道:“朕不是追究你,而是想问你,知道不知道拜火教或者圣火教的事情?” “这位客官,您要吃点什么?”小二忽然插上来,尽管笑吟吟的,却颇有几分不耐烦。 钟元一惊,不知道他听到了几分,不着痕迹的看了陈志兵一眼。陈志兵微微摇头。钟元放下心来。没有听到就好。 “急什么?这不是在商量吃什么好么?”陈志兵瞪着眼睛道。“催催催,催什么催?爷给不起钱是不是?” 小二撇撇嘴道:“好的~这位大爷~~~大爷当心些,这里可是武朝的地方,若是有人吃霸王餐,嘿嘿,我们这些倒是好说话,咱们陛下可不好说话!” 还挺横。 不过他这么一说,陈志兵倒是不好说了。总不能说其实陛下很好说话?或者说我们就要吃霸王餐你们能怎么的? 钟元一笑道:“安心安心,咱可是带了钱的。喏,你们这拿手的,上个五个来,我们四个桌子,都来五个。另外有什么酒水的也来一坛。” 说完,悄无声息的在桌子上放了几个小钱。这是打赏的。 小二眼睛一亮,连忙将小钱收起来,大声叫道:“好咧!几位客官稍后!菜马上上来!” 等小二走了,陈志兵苦笑道:“陛下,您可把他们都养刁了。” 钟元示意陈志兵坐下。摇头道:“小二虽然小,也是武朝的子民。在他们没有犯法的时候,咱们就必须保护他们。哪怕他们再骄横,也是咱们武朝的子民。陈志兵啊,难道你想要咱们武朝的子民一个个都是磕头虫么?更何况,你看到没有,这里的百姓才是最快学会汉语的,也是最快跟外国养洋人接洽的。” 陈志兵试着想象若是每一个百姓都是磕头虫或者懦弱不堪的样子,浑身打个冷战。那样的人,有什么用呢?不说打架,恐怕若是外国打进来,第一个投降的就是他们吧?算了,陛下的眼光总是不错的。 “陛下发现了什么?” 钟元苦笑一声:“你们啊,为何总是这般懒?什么都问朕?你们就不能动动那少的可怜的脑子?” 陈志兵哂笑道:“陛下过了。陛下这般圣明,微臣只要跟着做就可以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这个马匹拍得实在。 但是钟元知道,这个陈志兵还真的就是这样。五年了,他的武功越来越好,可脑子越来越差。【或许,我应该将他安排到其他岗位试试?这么下去,老子就是下一个诸葛亮了。】 诸葛亮大哥,一个被自己的聪明和敬业生生拖死的人才!了不起! 可惜钟元永远不会学他。 “陈志兵啊,带你,是想着你为朕分忧啊。难道你打算做护卫一辈子?”钟元微微带着失望道。 陈志兵想了想,他现在倒是没有什么奢望了。见多了当年那些求富贵的人,他们的下场并没有那么好。或者说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好。还是呆在陛下身边安全。 “陛下,臣,愿意生生世世守护陛下。”他一脸正色道。 钟元气得说不出话。良久才无奈摇头道:“陈志兵啊,你记住一点,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但凡一个村子出了一个武将,那么这个村子肯定极为容易出武将,再不济,也是悍卒。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志兵微微一想,觉得自己脑壳有点疼。顿时不想了。“陛下,微臣驽钝!” 钟元恨铁不成钢。“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白了,谁都喜欢过好生活,谁都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所以,只要有人成功了,必然会跟着学!这边城的人,可不是天生富贵的。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边城本地的。里面肯定有其他地方来到这里然后发财的。人发财以后会发生什么呢陈志兵?” 陈志兵默然无语。好似变成了哑巴。 钟元叹息一声,低低的说道:“人心啊,就是这么奇怪。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所以他们就会去炫耀。而看到他们炫耀的人,就会想方设法叫自己也变成那样的人。再不济,跟着人家喝汤也是好的。所以,只要这里繁荣了,发财了,就一定会带动其他地方。而这里的人若是爱国,那些穷人也会爱国。若是这里的人一个个偷税漏税,甚至逃到外国去享受。那么有样学样,穷人们一旦发达起来肯定也会偷税漏税,甚至带着家产跑到咱们不能收税的地方躲起来享福。所以,边城这边的管理太差了呀!” 这里管理差了么?陈志兵一脸懵逼。 【管理太差了呀。我们一行人轻松就进来了。而且没有人查问。这也就算了,西斯丁和波斯女子,明显不是做生意和旅游的,这里也没有人过问,更别说上报了。若不是自己恰好在这里,恐怕连这些人进来过都不知道。唉,太差了呀!】 钟元有些意兴阑珊。随口道:“罢了,陈志兵,你既然混过江湖,跟朕说说拜火教或者圣火教吧?” 拜火教?圣火教?陈志兵觉得自己有些熟悉,却有些想不起来。【哎呀,做护卫久了,脑子确实落后了呀!】 实际上他不是脑子落后了,而是该关注的东西转变了而已。毕竟,做护卫的心思要简单很多很多。 见陈志兵不说话。钟元叹口气道:“是我错了。我不该找你的。你已经退出江湖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知道江湖的风吹草动呢?呵呵?看来,我还要要联系一下隐门了。我这个师门,也很神秘啊!比我钟家为何一脉单传还要神秘!” 陈志兵再也承受不住。离开座位跪了下来。 “陛下!微臣……” 钟元冷声道:“怎么了?难道南方武林的圣子,还要给朕区区一个武朝皇帝跪下不成?” 轰!陈志兵浑身气血暴涨!双手似乎随时想要撕裂钟元。他又惊又怒的抬头看向钟元。看到钟元眼中的嘲讽和无情他瞬间没有了半点力气。身上的气息仿佛潮水一般溜走,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陛下,微臣是忠心的!” 他只能这么说。 钟元抿着嘴唇。眼神中的冷淡怎么也褪不去。“陈志兵,朕一手给了你天地,一手给了你权利。可你似乎,越来越怕。甚至还组建了武林的小势力。朕就不懂,为何你就不能跟朕说明白呢?你怕什么?嗯?当年你救朕一次,朕是不会对你出手的。” 【难道,这小子跟拜火教有关联?是了是了,拜火教可是有圣女的。莫不是他就是拜火教的余孽?】 “陛下,不是微臣不愿意说。拜火教已经几乎烟消云散。琅琊阁不过是微臣组建起来庇护当初一些故人的地方,着实不敢打扰陛下!”陈志兵紧紧的咬着嘴唇。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陛下的恐怖。常人练武十年才有一点的成就,对于陛下来说不过是几天的事情罢了。区区五年,陛下竟然从一个初窥门径的武夫,几乎练就了陆地神仙。再也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了。 “哦,原来如此。那么,当年的玄阴手,肯定也有人在你的琅琊阁了?”钟元似乎不信,还是要问下去。 “陛下,玄阴手确实和微臣无关。拜火教,拜火教当年失败以后,只有一个圣使留在琅琊阁。可是,他的武功已经废了!”陈志兵冷汗涔涔。 钟元摇摇头,道:“是啊,你的圣使是废了。可是你不知道圣火教是波斯传过来的么?既然他们当年能够到华夏来,你怎么确定他们不会来我大武呢?方才朕看到的女子,就不能联想一些东西?比如说,拜火教圣女?” 陈志兵浑身一震,他确实没有想过。谁叫边城外国人实在太多太多呢? 钟元看出来了,陈志兵不是不报,是真的不知道,没有想过。当即叹息道:“你起来吧!若是你欺瞒不报,朕还高看你几分。现在看来,你跟朕一样,都是无根飘萍啊。” 陈志兵坐回位子,低声道:“陛下,怎么会是无根飘萍?您不是还有武朝,还有微臣等人么?” 钟元自嘲一笑道:“自古说朝中无人莫当官,朝中无人莫造反。你说的武朝,是朕立下的,你们的高官厚禄,你们的权势是朕给的。你们都是朕扶植起来的,陈志兵,可你们都有了私心。朕,还能信谁?” 幸亏这里被护卫围起来了,要不然,就钟元等人这跪来跪去的,早就引起注意了。 陈志兵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说。 钟元失望道:“你还要努力呀!你,做不了琅琊阁的靠山,朕呢,也做不了武朝的靠山。咱们武朝是自己打出来的江山,所有的问题只能咱们自己扛。你的琅琊阁也一样,有问题,你们自己扛。” 他说的是万一波斯的拜火教过来找麻烦,他钟元,武朝,是绝不肯给他出头了。毕竟,琅琊阁收留的都是什么人啊?说不好听的,都是祸根!比如说拜火教的圣使,就算是波斯的人不敢兴趣,大明朱家难道还不感兴趣?都是祸根。 这一点上,不得不说陈志兵跟着钟元久了,真的越来越像。钟元也是收留了朱允炆一行人。这些人难道不是朱棣诛之而后快的人么? 总的来说,钟元对于拜火教还是不怎么担心。他担心的是吕宋。拖得时间太长了。 颜爵带来的消息很简单,那就是王道行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吕宋发了疯,彻底成了一个屠夫,不管男女老幼,都要杀。而且,杀了不是一千两千,一万两万,而是整整三十多万!吕宋才多少人?整个国家加起来也就一百来万。 真的不知道为何王道行会在吕宋发疯啊! 陪着王道行的赵玄一竟然没有阻止,看着他发疯。这又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究竟是王道行的武功已经到了赵玄一不能阻止的地步,还是赵玄一根本没有阻止?又或者,两个人已经苟合起来了?真是不省心啊!朕,还需要继续努力!因为朕的背后没有人! 第二十二章 抵达吕宋 陈志兵的过错,钟元终究没有多说。毕竟这不是什么大事。手下有野心是好事,就怕一点野心都没有那种。当然了,类似陈志兵这种既要权柄,又直顾着自己武道修为的,就要适当敲打一下了。 就在钟元敲打了陈志兵不久,林红月气鼓鼓的带人上来了,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子上吃东西的钟元。 【哼!真的自己吃东西起来了呀!】林红月这么想着,竟然也不见钟元,自顾自招了张桌子坐下来,大声叫道:“小二!点菜了!” 钟元耳听八方,当即看见了生气中的小姑娘。笑吟吟的摇摇头。没有打算上去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填饱肚子。 “哼!男人!”林红月见他不过来说话,愤愤的一拍桌子,大叫了一声。 钟元一口肉呛在嘴里。亲近一点吧,不好,不亲近吧,又生气。唉,女人。 陈志兵满头冷汗,低声道:“陛下,要不然,您去跟娘娘说说话吧?” 言下之意却是叫钟元去服软。 钟元吞下肉块,摇头低声道:“此次来边城,本就是路过,吕宋万分紧急,不得不去,哪里有时间陪着女子情情爱爱?陈志兵,你切记了,做事需要公私分明。平时的时候好说话一些那没事,可关系道大事的时候,千万不可只顾着小事。因小失大你不懂么?” 他是被林红月莫名其妙一巴掌吓了一跳,而不是真的怕了林红月。要知道林红月对他原本是亲近中带着一点距离的。如今的刁蛮都是他宠出来的,怎么宠女孩子他还不知道么?只不过,这时候他争分夺秒,实在是没有时间宠溺一个女人。 【看来,还是要抓紧时间搞出水泥来了。只知道跟石灰有关系,这石灰是什么?怎么做出来的?原料是什么?都怪当初没有好好听课啊……】钟元一脸惆怅。若不是因为没有水泥,没有橡胶轮胎,何至于慢吞吞走到现在?也不至于汐州的事情他还要亲自关注一下。 既然钟元这么说了,陈志兵也没多说。毕竟他刚才还被训斥了一顿。 过了一会,钟元等人吃完了,却没有走,还是等林红月吃完才站起来走人。经过林红月身边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句:“走了月儿,去吕宋玩玩。” 林红月微微抿着嘴唇,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跟上。 一路无话,花了大约半个月一行人才来到吕宋。这个传说中是汉人建立的地方。只是,当他们到达吕宋的时候,被震撼了。 吕宋,原本也算是比较发达的地方,贸易比较发达,景色也不错。尤其是港口,特别的繁荣。 可是钟元等人到达的时候,完全认不出来这里是吕宋。 原本繁荣的港口没有半点人烟,只有全副武装的兵马来回巡视,冷冷清清好像是一座死城!空气中没有半点海腥味,只有浓郁的血腥味,恶心极了。 “这里真的是吕宋么?”林红月睁大眼睛,吃惊道。她忘了已经和钟元冷战了好久了。尽管冷战期间两个人还是一起滚床单。 钟元皱眉道:“不错,这里是吕宋,你瞧那山峰!” 林红月放眼望去,只见一座小山的一个面已经被整个削平,上面写着三个血红大字:吕宋岛。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人力才有这个奇迹一般的山峰。 “陛下,不是说吕宋很繁华的么?怎么,怎么是这个样子?”林红月吃吃的说道。 不仅林红月吃惊,见惯了世面的陈志兵等人也吃惊。倒不是说他们没有见过这么冷清的地方。荒无人烟的地方多了去了。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吕宋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是被屠城了。 原本整齐的房屋很明显的有了刀劈火烧的痕迹。原本整齐停靠的船只,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条,而且上面也有火烧的痕迹。甚至码头的木板上,还残留着干硬的血迹。这里似乎不久前才发生了战斗。 【奇怪,一年多了,怎么还这么萧条?】钟元微微皱眉。【莫不是,王道行竟然连港口都才打下来?应该不会吧?怎么说他也是将门之后。】 正在一行人痴呆的时候,那些巡逻的人已经过来了。 他们很紧张,一个个松垮的握着兵器,浑身紧绷,随时准备进攻。 “诸位,你们是哪里人士?”巡逻兵皱眉道。既没有客气,也没有行礼。 “哦,王道行王将军的故人。怎么?这里不是王将军打下来的吕宋岛么?”钟元低声笑道。 巡逻兵细细的大量几个人,发现他们一行人尽管没有穿金戴银的,可身上衣服的料子着实不错,做工也讲究。应该是有些背景的人。说话没有铜钱味,应该不是商人。天气还冷,这些人身上穿着也厚实,应该不是穷人。嗯,可以禀报。 “跟我们走,身上不要带任何东西。我们会给你们安排地方。”巡逻兵皱眉道。他不喜欢这些不请自来的人。 钟元笑道:“怎么?吕宋还没有打下来么?” 巡逻兵瞪了钟元一眼,尽管恼怒,心中却已经信了,这些人应该是和将军有交情的。要不然,不会这么大大咧咧。 “不要多问!”下一句却又暴露了一点情况。“打了一半吧。” 这一句跟没有说差不多。谁也不懂什么叫做打了一半。打下一半地盘也叫打了一半。可看你们样子,哪里像是打了一半呢? “哦,是这样子吗?莫非是打下半个港口?”钟元还是笑嘻嘻的。 巡逻兵不耐烦了。“去去去,闭嘴。这也是你该问的?没看见这港口都没有人了么?当然是打了一半吕宋岛。” 这巡逻兵想来是比较寂寞。前半句还在训斥,后半句又不由自主的说实话。 钟元哈哈一笑。“也是也是。王将军还是有本事的。只不过,为何港口这么冷清?” 这话可能是触及了军事秘密,那巡逻兵瞪了钟元一眼,不说话了。 钟元见他不说话,笑了笑道:“嗯,冯先生我们也认识,你不知道他在不在?” 巡逻兵一愣,起了疑心。【冯先生跟王将军不合,这事大家都知道。这些人一会说认识王将军,一会说认识冯先生,莫不是在撒谎?探子?还是奸细?嘿嘿,冯先生刚好在岛上,叫冯先生看看的好!】 当即将钟元等人带进一个类似客栈的地方,不过上面写的是旅舍。还有一些好像是日本文字的符号,也不知道是什么鬼。 “且在这里等着。自有人来找你们。”却没有搜身。 而且说完转身就走,好像这些人有毒一般。 陈志兵微微皱眉。道:“陛下,情况不对。莫不是王将军根本没有打下吕宋岛?” 他说话小小声的,眼神还警觉的四处观望。 【这时候警觉有个屁用!】钟元心中摇摇头,对这陈志兵有些失望。敲打了还是这个样子,只知道做戏,唉。 林红月冷哼一声道:“陈志兵,你蠢还是蠢啊?打了一年没有打下来,王道行又不是你!” 陈志兵大为尴尬。“娘娘说的是,娘娘说的是。” 这就是林红月了,什么事情都是直来直去,一点都没有顾忌。 “什么我说的是啊,我看你就是蠢!”林红月见他那个德行,更加生气。“你就不会看看左右?这叫没有打下来么?咱们来的时候,那些来来往往的人马可都是咱们武朝的。真不知道你这人是不是小时候水喝多了!吃倒是挺厉害!”林红月愤愤不平。 第二十三章 不好的消息 陈志兵被林红月说得面红耳赤,好似猴子的屁股。毕竟林红月说得太直接,太不给面子了。但是他毫无办法,实在是刚才的马屁拍错了地方。 林红月教训陈志兵的时候,钟元没有闲着,细细的打量周围。军功可以作假,码头可以造假。可建筑和气氛是做不了假的。 他发现,吕宋岛的布置还是跟前几年差不多,建筑之类的损毁也不大。就是几乎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是有血迹的。【王道行,杀疯了呀!】 最叫钟元担心的是,这些人的士气!打仗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什么?咳咳,是粮草!接下来是什么?是士气! 吕宋岛的士气给钟元的感觉很不好。不是说他们没有杀气。相反,这些人的杀气都可以熬粥了!但是他们的士气不对。是一种迷茫的,不可预知的那种。有些,草木皆兵。 要说看装备,这些人身上的装备还很完整,只是旧了一些。要说粮草,钟元方才瞟了一眼,发现这些人脸色都还红润,说明吃的是有的,而且不差。可士气却这么的差,真是难以理解。 好在很快就有人来了,不但打断了林红月训斥陈志兵,也给钟元解了疑惑。 那是一个中年的文人。 “微臣,冯世元见过陛下。”冯世元,原本是在占城做一个幕僚的文人,破了占城以后,这个人第一个站出来投降了汪成。然后被王道行要了过去。也算是一个人才。 他原本是一个风度翩翩,气质不凡的文人。可现在,这个人浑身邋遢,好似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好在他的脑子还没有拉在床上,没有带人就过来了,也没有大礼参拜。 “冯先生,你可算来了。”钟元抱着冯世元的胳膊,不叫他拜下去。“你们辛苦了啊,在这里苦战了这么久。” 冯世元脸色不好看,苦笑道:“叫陛下见笑了,小小一个吕宋,竟然还没有拿下来。” 钟元正色道:“朕正要问你。怎么回事?吕宋岛到现在还没有解决?” 冯世元沉默一会,道:“陛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陛下请随微臣来。” 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钟元惊讶。小小吕宋,事情倒是不少。要知道,打下老挝的半年,他们就拿下了柬埔寨等地。第三年就打下了占城。不但如此,还能将经济在短短几年内拉升起来。吕宋,也就一个占城多点的地方,还能有什么事情呢? 或许是看出来钟元的不解。在将钟元等人请进府邸的时候,冯世元第一句话就是为王道行抱不平。 “陛下,王将军苦啊!”冯世元洒下了泪水。 冯世元与钟元说开了以后,钟元才知道为何区区一个吕宋竟然打了一年多没有打完。 首先是,传说是汉人的皇朝已经灭绝了。他们打进来的时候,确实是有一个皇家的,皇室姓刘。而且这个皇室几乎是在王道行刚打进来的时候就投降了。 大喜之下的王道行还以为自己占了个便宜。实际上,他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在皇室宣布投降,王道行放下心思不就。当地的土著贵族就发动了政变。名义就是救国,驱逐侵入者。毫无防备的王道行被打了一个灰头土脸。一万三千人马被杀了三千多。 但是王道行就是王道行,尽管艰难,尽管付出了总共五千多的伤亡,还是将包括这个港口在内的方圆百里控制住了。而当初翻脸的贵族,几乎都被王道行杀干净。只留下了他们的奴隶和仆役。在中原,这显然很正常。杀了首恶,余下的当然不会被追究。 但是王道行错了。他刚平定下来,气势汹汹去皇室逼问的时候才知道。吕宋,除了这个皇室已经没有汉人了。都被杀光了。所谓的贵族就是当初抢夺了最大的汉人财富的人。 更叫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些土著竟然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平民也好,奴隶也罢,全部都参与了那一场暴行! 汉人的男子,不论大小全部被杀光,头颅被砍下来做成路标,景观等等。而女子,反抗不强烈的就被强行拉走作为享受,反抗强烈的就被杀掉被做成肉汤,犒赏当时参加暴行的平民百姓和奴隶。 得到消息的王道行大惊失色,连忙准备戒备。但是,再一次失算的王道行被这些所谓老实的平民奴隶几乎打得崩溃。只剩下两千多人在吕宋岛。面对几乎无穷无尽的吕宋土著,王道行,几乎自刎谢罪! 钟元 听着冯世元的话,也是说不出话来。他只知道,那时候有一个叫做印尼的,也是这般对待汉人,却不知道,原来吕宋也有过这么一个劫难。 “那么冯先生,现在王将军还有多少人呢?”林红月苍白着脸道。她内心充满了愤怒。大明天子也好,大宋也罢,在他们做了皇帝做了人上人的时候,谁还记得,那些背井离乡的同胞? 并不是每一个离开中国的都是汉奸卖国贼。 就好像不是浙江的每一个人都是富翁,必然会做生意一般。 钟元看了林红月一眼,明白她是动了震怒了。当然,对于王道行,还有当初的皇室,也有浓浓的同情心。 冯世元看了看一脸愤怒,脸色铁青的众人,苦笑一声道:“现在我们手里只有两千多是咱们自己人。还有七千多是雇佣的浪人武士。” 浪人,武士?钟元一愣,看了看冯世元不敢相信道:“浪人,武士?日本人?” 冯世元点点头:“不错,这些人还是很好用的,他们只要一点报酬就可以为我们效死。幸亏了他们,我们才支撑到现在。” 钟元心中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日本人,如果落单落魄的时候,他们确实会做一些给钱就卖命的事情。可是等到他们人多的时候,他们是会反噬的。“王道行为何不向朕,不向汪成求援?” 不错,吕宋和汐州近的很。为何王道行会舍近求远呢? 冯世元悲凉的笑了笑道:“陛下!汪成将军已经变了。他,没有支援。微臣想来,应该是等着王将军落败以后,他腾出手再来收拾吕宋吧?可惜啊,王将军终究是有办法的。” 不可能!钟元心中思忖。汪成终究是王道行带出来的,若是论亲疏,他和王道行应该是一个派系。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 “哦?是汪成亲自说了见死不救,还是有书信?还是有口信?” 冯世元一愣,这还要书信口信?他看了看林红月,陈志兵,又看看若有所思的钟元道:“这个,只是口信。但是……当时汐州发生了叛乱,很正常啊!” 钟元肯定了,这里肯定出了问题。难怪王道行不肯找自己。他一定以为,自己带出来的汪成都背叛了自己,脸面丢光了。 “哼,你不懂。汪成是王道行带出来的。王道行可能对不住汪成,汪成不可以对不住王道行。若是他背弃了王道行,武朝就第一个不放过他。所以,这里肯定有问题。对了,你们遇上那些浪人武士,是在求援之前,还是求援之后?” 冯世元若有所思,心中起疑,也怀疑自己这边是不是被算计了。 “应该是,求援之后。” “那么,你们求援失败之后是不是很快就遇上了呢?”钟元越来越肯定。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失败了就遇上浪人了?还是一大堆一大堆的浪人?百分百分人家是借尸还魂! 第二十四章 路长征 冯世元又是诉苦,又是阐述事实。实际上说来说去就是给王道行开脱。他却不知道,相较于王道行,钟元才是真正的种族主义。他来吕宋,只是觉得奇怪为何王道行还没有打下来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 “行了,冯先生,还是等王将军回来再说。嘿嘿,这么厉害的人物,朕倒是要见见。竟然能够将你们两个都耍在鼓掌之中。”钟元连连冷笑。 冯世元手脚冰凉。他一方面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骗了。一方面,又恐惧钟元借这个机会打压王道行。毕竟,三年前钟元和王道行是有过冲突的,而且矛盾还挺厉害。 钟元认为浪人的事情已经说完了,他问起了另一个人。“冯先生,红叶寺的人呢?” 红叶寺在钟元正式立国以后,曾经支援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叫做魏无咎的,钟元颇为看重,首先就调了此人给王道行。同时一起的,还有路长征,韦应物两人。 说起红叶寺的人,冯世元的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他拱拱手道:“陛下,红叶寺的心思和咱们武朝不是一路的。微臣,恳请陛下,还是将红叶寺的人驱逐出武朝的好!” 冯世元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声音。“哦?冯先生对我红叶寺意见那么大么?” 路长征进来,看了冯世元一眼,拱手道:“红叶寺路长征,见过陛下。” 钟元眼皮跳了跳。心中暗暗发怒。这人太过无礼!【若不是你红叶寺和我武朝是合作关系,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没错,红叶寺尽管有一个贵妃的位子,比在大明好过得多,但是,和武朝还是合作关系,而不是君臣关系。红叶寺和武朝是平等的。 只是,这般嚣张,还怎么好好相处呢? “路长老?”钟元抬头看了一眼路长征,眼神十分的诡异。“好久不见啊路长老。” 路长征看了看钟元,又看看冯世元。道:“我说呢,怎么冯先生总是针对我们红叶寺。原来,是因为陛下还记着当年的一点小恩怨。陛下,赵玄一都不记仇了,您还记着呢?” 【哦,这是说我小肚鸡肠了?还真说对了,老子就是记仇。】钟元垂下眼眸道:“路长老不也是记着冯先生一点小过错么?怎么?红叶寺的人也是这般斤斤计较?要朕说,不过是一点小事,该过去的就过去了吧?更何况,汪成一个人打下了一个汐州,红叶寺好歹三个人,朕还搭了一个王将军,一个冯先生,却一年了还是没有什么结果。路长老,朕,很忧心呀!” 路长征脸色阴沉下来。要不是红叶寺在大明日子很难过,他真的很想一掌打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大明跟武朝不一样。大明讲究君权神授,所以天下的一切都是皇帝的。而钟元的武朝秉承钟元的理念,和天下人共天下。私人物品,神圣不可侵犯。而且,十分注重契约精神。比如说汪成,他现在的汐州欣欣向荣日进斗金,钟元难道不羡慕吗?他当然很羡慕。可既然已经约定只取七成,他半点反悔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若不是因为如此,四海帮,南海剑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靠过来?怎么也要看看武朝究竟能不能做下去才对。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嘛。 “陛下,说得简单。吕宋可不是一个孤岛,吕宋一出事,周围的几个国家都出兵了。能够坚持到现在,是我们红叶寺资助的缘故。如今,吕宋好不容易站稳脚跟,陛下就要过河拆桥了么?哼哼,陛下啊,这吕宋只是暂时站稳脚跟,离打下吕宋还早得很呐!” 路长征意味深长,话里有话。也不知道是威胁还是什么。 冯世元瞪着眼睛道:“路长老这话老夫听不懂了,是威胁还是恐吓?”他铁青着脸道:“陛下!吕宋咱们不要了!过个三五年再来,没有了红叶寺,咱还不信打不下小小一个吕宋。” 他不是气话,而是想着,后退一步,先将周围的小国家剿灭干净再说!比如印尼之类。 冯世元的心思,钟元一听就明白了。因此他微微点头,颇为意动。更重要的是,没有人能够在杀了一年还能缓过来,他担心王道行的心志会不会受到损坏。 路长征并不懂这些,他真以为武朝就会不要吕宋。当即下不了台了。实际上红叶寺比钟元还需要吕宋。汐州的汪成把地盘看得死死的,红叶寺不要说整体迁移过来,就是开一个分院都没有开成功。至于原本的老挝,现在的京城,更是势力庞杂,红叶寺若是贸然进去,保证两个骨头都没有剩下来。 不知道的不知道,知道的不理解。武朝的京城不但有汉人的武林门派,还有陆地神仙,还有本地的巫师,甚至还有北方蒙古的祭司,洋人的洋教。总之,一塌糊涂。古怪的是,大家在这里都很小心的守着秩序,也守护着京城的纯净。除了他们,现在暂时什么势力都进不来。 但是红叶寺明确跟钟元要求过,要求在京都有一个封地一般的地盘,要求也不高,大约就是方圆百里的样子。可是钟元没有同意。 在京城的设计之初,钟元就确定,要有一块地域用来安置某些不太确定的势力。最里层肯定是皇城,外一层是百姓贵族,再外一层就是农田再外就是城墙,城墙外面是护城河,护城河外面是这些控制不了的势力。而他们外面海域一层是军营。 一层层的,好似宝物盒子一般!既然要监视人家,当然要给人家好处。所以当时就规定了,自家的地盘自家去确定。优胜劣汰,朝廷绝不插手。 刚开始的时候,那些人很少,还要靠着皇城养活。等到人多起来以后,他们已经开始给皇城提供援助了。比如税收。甚至于皇城里很多人就是依靠给这些人卖吃穿活下来的。当然,等到这时,基本上他们的规矩也已经建立完备。 红叶寺在刚开始艰难的时候没有来,在建立过程中也没有来,等到人家繁华了才来。真当那些人是豆腐? “陛下!若是丢了吕宋,王将军付出的努力就白费了。不值当不值当,吕宋真的快打下来了。王将军付出了很多心血啊。”路长征知道,自己跟钟元等人是没有交情的,因此打出了王道行这个人情牌。 钟元摆摆手道:“那是我王兄。和朕从小的交情。朕岂能不顾他?当然,这些都是朕的问题,与你红叶寺无关。路长征,路长老。既然阁下认为吕宋是红叶寺打下来的,那很好。朕从不是占便宜不够的人。吕宋送给你红叶寺了。” “冯世元!派人发信号,叫王道行回来。所有还活着的武朝人都回来。跟着朕回家!” 钟元这样说,他的眼神中既有怒火,也有杀气。唯独没有半点气馁。 林红月极为尴尬。她既是武朝的妃子,半个国母,又是红叶寺的外使,也算是红叶寺出来的女儿。有心帮红叶寺说几句吧,又不知道怎么说。要知道,就算是韩钰,也是基本不干涉武朝的国事的。 既然她没有说话,冯世元当即出去找人发信号。实际上,他在吕宋已经很腻味了。尤其是看见这小小的吕宋,错更复杂至极的局势,恨不得立刻就走。 “陛下!等一等!”路长征大惊失色,他绝不是为了和武朝决裂而来! 第二十五章 我们给钱了 钟元根本没有理会路长征。红叶寺固然给了钟元很多的帮助,但是钟元也给了红叶寺不少好处。双方的情意,在钟元看来是互不相欠的。至于红叶寺怎么想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走别人的路,叫别人无路可走。很好,我喜欢! 路长征数次示意林红月,示意她劝劝钟元。到了这时候,他依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是将钟元当做了当年那个小山贼。 林红月当然看到了路长征的示意,长长的睫毛抖了抖,无奈的上前准备劝说钟元。 “林红月,记住你的身份,你现在是武朝的皇妃,而不是一个什么江湖门派的外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是你看不上皇妃的位子,大可以回去红叶寺。”钟元忽然开口道。 不要以为这只是平常的吵架或者斗嘴。实际上钟元将林红月的劝说堵住了,堵得严严实实。现在林红月既然是皇妃,那就要为武朝考虑,不应该为红叶寺说话。若是林红月不做皇妃了,回了红叶寺,那凭什么钟元要听她的话呢?没有道理嘛! 从这一点看来,钟元真的是一个无情的人。就算林红月没有帮他拿到了两广地区,但是人家林红月在他攻略南洋的时候也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的。当然,除了她自己意外,还有她带来的红叶寺势力。但是这些一点都没有放在钟元心上。 除了这些,林红月只要不是不方便的日子,只要钟元想要,她都将自己洗白白躺床上伺候。五年来,就算没有一万次,也有五千次了吧?终究,还是没有放在他钟元的心里。 说好听一点,钟元是因公废私,说难听一点,这人就是一个负心薄幸之辈。 林红月不是蠢人,当然就听懂了钟元的言外之意,尽管早就知道钟元不会因为她因私废公,听到这话还是眼眶发红,洁白的脸庞上流下了两道泪水。 “钟元,这么多年的夫妻,你还是这么不信任我么?尽然连话都不愿意听么?” 钟元听到她微微有些呜咽的声音,当即明白她伤心了。转而说道:“月儿,你不是没有把武朝,把朕放在心上,你是太心善,总是被人三言两语就蒙骗了。比如这次,路长老给了你几个眼色你就觉得过意不去了。然而,若是接着打吕宋,,咱们武朝还要死多少人呢?就算是打下了吕宋,月儿你怎么知道路长老不会用今天的话语来跟咱们武朝要利益呢?” 路长征愤然道:“陛下小瞧我红叶寺了!我红叶寺绝不是这样的人!” 钟元瞥了他一眼,冷冰冰道:“你们红叶寺就是商人的联盟,商人么重利轻别离,难道不是这样的么?路长征,再啰嗦,信不信朕将你剁碎了喂狗!” 路长征浑身一震,眼珠子都要登出来,但是他不敢动。因为陈志兵等人已经做好了搏杀的准备。 他很清楚,自己可以打败一个两个,却打不过十几个二十几个。不单单是因为这些护卫都是南洋武林中人,还因为他们身上都配备了手。弩等这些东西。用来打仗那些小玩意不算什么,用来抓或者杀像他这样的武林人士,这些小玩意不要太好用。 所以路长征闭嘴了,很老实的闭嘴那种。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林红月见状,不用钟元说什么,她都已经失望了!哦,叫我去说,你自己么被人一句话就恐吓住了。你路长征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么。 正是这一幕,叫林红月终于明白,国家和门派是不同的,也理解了为何红叶寺自持雄厚实力,还是被大明的朱元璋赶得到处跑。好不容易换了朱允炆喘息一阵,又被朱棣赶得到处跑。果然,门派终究只是门派,绝无可能是国家的对手。 红叶寺既然没有了声音,钟元也没有说过多的话。毕竟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个武朝只有几斤几两。想当初,朱元璋是花了多久才平定天下?他在位的时候都是在平定天下。总是这里平定了,那里又反了,那里平定了,这里又有人举起反旗。虽然说,钟元利用白莲教,将他手下的蓝玉、胡惟庸等人提早引爆,甚至提前结束了朱元璋的性命。但是天下还是那个天下。并没有因为钟元的插手,就变了一些。 比如说,两广还是投降大明了,比如说,朱棣终究还是杀了朱允炆自己做了皇帝。 “既然红叶寺没有异议,那这吕宋就交给你们了。你们要,好好珍惜哟!”钟元脸色奇怪,带着诡异的眼神,拍了拍路长征的肩膀。 路长征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他比林红月更清楚,若是没有一个国家作为落脚点,红叶寺是活不久的。可若是自己建立国家,红叶寺还没有做好准备。鬼知道武朝的皇帝钟元,竟然是这个脾气。若是知道他这么蠢,这么硬,就不老三老四了。 在红叶寺看来,红叶寺和武朝的结合可谓是珠联璧合。武朝缺钱,缺少能够万军之中取首级的高手,这些红叶寺都有。而红叶寺缺少地盘,缺少一个能够换发生机的国家作为吸血目标,武朝就很合适。 这难道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吗?为何就因为自己态度不好就变卦了呢? 路长征的眼神是空洞的,迷茫的。他见过不少的官员,也见过皇帝,从未见过这么一个,孩子气的皇帝! 离开府邸,冯世元早早召集了附近的兵卒,在门外等候。钟元一出来冯世元立刻跪下:“臣,冯世元,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身后的兵卒微微楞了一下,毕竟谁也没有见过皇帝陛下。既然冯世元说是,那就是吧…… “小的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钟元一脸肃穆道:“诸位平身!随朕去码头等候王将军!若是有人没有打理行装的,立刻去打理行装!一个时辰后,咱们就回家!” 听到回家,兵卒还是很开心的。可是听到要收拾行装离开吕宋,他们又有些不舍。 “陛下,吕宋快要打下来了。就这么放弃了么?”有人大胆说了一句。 说起来,吕宋这土地上,洒满了武朝兵卒的鲜血,就这么放弃了谁能甘心。 钟元冷笑一声,道:“红叶寺的高手们说了,吕宋,是他们帮助下才打下来的。朕,绝不是一个喜欢占便宜的人。朕的人,朕自己来抚恤,朕要的地方,朕自己来打!至于诸位,不是不打了,咱们先休整一两年,朕还会给诸位补充兵力,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 【红叶寺??红叶寺!!!】兵卒们不会去想是不是钟元骗了他们,他们听得出,他们的陛下也很是生气。这就够了!这些畜生啊!竟然抢功,还逼迫咱们离开吕宋?做梦! 当即有兵卒站出来道:“陛下!万万不可被恶贼蒙骗!吕宋,实是咱们自己打下来的,他们来吕宋不过是随意逛了逛而已!便是如此艰难的时日,也是王将军收买浪人武士来帮咱们打吕宋而已,绝没有半点红叶寺的功劳!” 路长征在里面将众人的声音听了个明明白白,毕竟他不是聋子不是?听到他们这么说,立刻跳出来骂人了。 “胡说!想当初你们那么多病号伤员,是谁帮你们救治的?还不是我们红叶寺,忘恩负义,如今竟然说红叶寺没有功劳了?” 那兵卒也不知道是什么出身,竟然半点都不害怕路长征。“我们给钱了!” 钱货两讫,就这么简单! 第二十六章 武朝还是红叶寺,选一个吧 钟元似笑非笑的看了路长征一眼。“哦?是这样吗?” 见钟元态度不像是作假,更多的兵卒亢奋起来,述说红叶寺的种种不是。只将路长征气得脸色铁青,觉得自己的一番辛苦,都喂了狗。 红叶寺真的这么不堪么?不是的。要是红叶寺真的这么不堪,他们也不会有现在的规模。他们和武朝士兵最大的争端其实就是意识形态不同。红叶寺的心态是高高在上的,他们以为自己和钟元是合作关系,彼此是平等的,所以对所谓的官兵就没有那么敬畏,甚至有时候会呼来喝去。而吕宋的兵丁固然没有青峰山的老人在,但是作为官兵,大多都是觉得自己应该是高人一等的不是?从未见过这般藐视官兵的人,心里自然就不服气。 当然了,最大最根本的原因是,红叶寺没有什么功劳。打仗是兵丁上,披荆斩棘是兵丁上,杀人放火还是兵丁上。这哪里是来做援助的?是来做大爷的吧!既然如此,兵丁当然会不满。何况红叶寺在分红的时候还要拿一大部分呢? 路长征脸红脖子粗道:“陛下,我红叶寺是有功的!若不是红叶寺,汐州哪里那般容易拿下?若不是红叶寺,王将军早就已经死在吕宋了。” 钟元摇头道:“汐州是汐州,吕宋是吕宋。汐州的酬劳,朕已经给你了。吕宋的功劳,你们有么?若是有,朕绝不吝啬酬劳。至于王道行的性命,那是私人恩怨。和武朝无关,你可以找朕,找王将军要酬劳,但是你们不能拿我武朝兵卒的战利品。这一点,朕很确定吧?” 路长征无言以对。钟元不是一个说话不算的人。他们该收到的酬劳确实是收到了。 钟元没有再理会他,转而对兵丁道:“好了,此人不过是想要吕宋罢了。你们的辛苦,朕明白。你们跟着朕回家修整,至于吕宋,送给他们。朕相信,以你们的实力,打个吕宋绝无问题。” 兵丁们立刻被钟元收心。 实际上哪有这么简单?士兵的军心是最难收服的。这多亏了路长征,若不是他吸引了足够的仇恨,钟元想要收心,还早得很! 冯世元在旁边见钟元三言两语竟然就收了军心,心中欢欣鼓舞。他是想要出人头地的,武朝越强大,他的未来就越好。他深信这一点。作为武朝的皇帝,越是圣明,越是厉害。武朝就会越好,武朝好了,冯世元还能差么? “陛下,发现王将军的信号了。大约离咱们这里有半个时辰的路。请陛下稍待。” 钟元点点头,趁着这点时间坐下来和兵丁闲谈,一方面是笼络人心,一方面是了解吕宋的更多情况。 冯世元没有参与这些,悄悄离开人群,找到林红月道:“娘娘,红叶寺的人都是这般么?” 林红月正看着兵丁发呆,不知道想什么。闻言愣了一下,道:“冯先生说什么?本宫没有听明白。” 冯世元苦笑一声道:“娘娘,来吕宋之前,微臣以为红叶寺是咱们武朝不可或缺的盟友。可,在吕宋的见闻来看,为何红叶寺的人如此咄咄逼人,而且贪得无厌呢?” 之所以冯世元会问林红月,是因为林红月是红叶寺的人,当年说要打一批拉一批,顺便将红叶寺介绍过来的,也是林红月。所以,冯世元当然问林红月。 林红月沉默一会,长长的出口气。“冯先生,红叶寺以前不是这样的。本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红叶寺变得如此了。急功近利。” 【急功近利么?】冯世元深深的看了林红月一眼,心里却不敢苟同。 什么叫做急功近利?那就是方向是对的,做法手段也是对的,就是过程太着急导致结果失败了,或者没有那么好。红叶寺近期的表现,在冯世元看来,那是眼高于顶,贪得无厌,跟急功近利一点关系都没有。偏偏还想要坐享其成! 冯世元不是一个喜欢插手后宫政治的人,甚至于他都很少接触后宫。可今天,他不得不提了。 “娘娘,您现在是武朝的娘娘,不是红叶寺的外使了。武朝的利益才是娘娘您的利益。若是能够满足武朝的利益,娘娘您补贴一下红叶寺那当然是无可厚非。可若是娘娘只顾着红叶寺的利益,将武朝的利益置之不理。那么,容臣说一句,娘娘将武朝,将陛下放在什么地方呢?” 这话相当不客气。但是这几乎是武朝文臣相当一致的看法。 比如顾言卿,就对林红月颇有微词。或许是因为愧对红叶寺,或许是因为想要一个依靠,林红月对红叶寺的事情是颇为照顾的。就好比汐州,汐州需要红叶寺么?当时攻打汐州的时候,兵甲五万,武林人一千三百多人,火炮五十,火枪三千,骑兵三千。这个阵容打扬州不够,但是打泉州完全够了。更何况是汐州?那些土狗,甚至还拿着带着枪头的木杆子做兵器! 只是因为红叶寺上门找了林红月,红叶寺竟然就参与进来了。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红叶寺没有要土地,而是要了很多的钱财。 而吕宋的战事上,叶明伦,顾言卿明确提出,不能有红叶寺参与。鉴于林红月的面子,钟元依然给了红叶寺名额。正是因为红叶寺的缘故,武朝的武林人士一个人来吕宋的都没有。 对于这些,林红月心知肚明。但是她实在是无法拒绝红叶寺,毕竟,红叶寺少少的也养了她十几年。养育之恩,岂能说丢就丢? “冯先生,这,这是本宫和陛下的家事……”林红月脸色铁青。尽管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也着实没有想到,被人诟病的日子,会这么早就来了。 冯世元是一个文人,但是他绝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所以他再次说了。 “娘娘,天子,有家事么?天子的家事就是国事啊娘娘。您想要照顾娘家,臣等都理解,也敬佩娘娘不忘养育之恩。可是娘娘,养育之恩不是拿国家利益来偿还的吧?” 不知道是出于羞愧还是真的不想理会冯世元。林红月微微闭合双眼,没有理会咄咄逼人的冯世元。 见此,冯世元也没有乘胜追击,闭上嘴安心等待王道行过来。 那一边,钟元和那些兵卒聊得很好,听兵卒们说他们家乡的趣事,说在吕宋的苦闷,也说王将军的好,说红叶寺的不堪。这一切,钟元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倾听他们说而已。 有趣的是,所有人都认为皇帝是很亲近的,外面的谣传是不可信的。 武朝上下有一个谣言,说钟元和蒙古人一样,将汉人,会华夏习俗语言的人,以及本地人,分作了三六九等。现在看来,大家都不信了。皇帝不是很好说话么?和我们本地土著不也是很好相处么?可见人言可畏。 他们却没有想到,实际上他们已经不是本地土著了,而是第二等人,更是吃皇粮的人。立场见识,跟以前在家抱着粮食啃的土人完全不一样。 不要以为钟元的闲聊一点用没有。这数百人回了汐州以后,在武朝第二次出征的时候,征兵数量猛然大增,而且想要出来做官的人也多了不少。 就这么聊着聊着,过了整整一个时辰。而王道行,依然没有回来。 第二十七章 疑惑 “陛下,超过时辰了!”一个时辰后,陈志兵皱眉上前说道。 钟元沉默一会,招来冯世元。“冯先生,你确定信号是在半个时辰的距离么?” 冯世元想了想,他发出信号是在港口,而收到信号的地方也就在港口向南的一座小山背后,半个时辰,应该能到的。就算半个时辰到不了,一个时辰,就是散步也到了呀。 “陛下,信号距离,是在南方小山那边。就算半个时辰回不来。一个时辰肯定能到。” 钟元皱眉,莫不是王道行出了什么事情?可这么说也不对。若是周围真的这么凶险,王道行怎么会将港口这里置之不理呢?肯定有问题。 “陛下,或许,将军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也说不定。再等等吧?”冯世元看出不对,连忙说道。 什么不对?当然不是钟元想要先走,而是看上去好像要去看看的样子。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怎么能叫陛下去看王道行呢?若是陛下再出一点事情,武朝就动荡了! 钟元欲言又止,忽然问道“以前有过这么情况么?” 若是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那可能只是一点小问题,他当然可以不去,可若是从未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就必须去看看了。 当然了,之所以钟元这么担心,也跟王道行跟着的人有关。竟然是浪人武士。都是日本的,叫一心堤防的钟元如何放心得下? 冯世元当然清楚,实际上王道行从未出过这种情况,但是他不愿意因为王道行的事情叫钟元也去冒险。因此他决定说一个善意的谎言。“以前也有过一次。那一次是王将军去打猎了。耽误了半个时辰。这样吧,微臣去看看,上次也是微臣去看得。” 钟元扭头看看冯世元,忽然笑道:“冯先生啊,你在欺君哦!” 陈志兵大怒,竟然敢欺君!当即拔剑在手怒喝道::“冯世元,你竟敢欺君?找死!” 冯世元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陈志兵压在地上了。他不由连连求饶:“陈护卫,轻一些,轻一些!” 钟元也被陈志兵的反应吓了一跳。心里哭笑不得,知道陈志兵被敲打过头了。他挥挥手示意陈志兵放开冯世元。毕竟,若是没有聊错的话,人家也是唯恐自己犯险。 “罢了,陈志兵你松开。冯大人不是那个欺君,他是怕朕犯险去救王道行罢了。” 钟元开口以后,陈志兵才将信将疑的松开冯世元。 “冯先生,咱们一起去看看吧。那些浪人武士,朕着实信不过。” 冯世元欲言又止,他不知道为何钟元信不过这些浪人武士,又不敢劝谏。【不是因为钟元乱杀人什么的,实际上钟元对自己人还是很好的。关键是,钟元有些记仇,这时候若是没有满足钟元,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穿小鞋了。最典型的就是赵玄一,他不过是遵照主母王艳红的指示,在,某些时候对钟元劝谏一下,或者阻止一下。然后在赵玄一和汪成争夺汐州权益的时候,就被拉了偏架。而赵玄一还无可奈何。】 冯世元其实深恨这时候不是在京城。要不然,一个王艳红就可以拦住钟元了。还不用担心报复。 钟元也知道,这时候若是不将王道行的重要性点出来,不要说冯世元,就是这些兵丁也是不会跟自己走的。 “冯先生,接下来,咱们还要去一个地方打开局面,没有王将军,不行的。”他说的是海南。或者说,南沙群岛。若是不能拿下吕宋,那就去南沙群岛吧。那里也不错的。大明没有重视,而西方也没有重视,待开发。应该不会引人注目。 除了南沙群岛,还有一个地方也可以考虑,就是台湾。这两个地方,都比较适合作为肉食提供基地。特别是南沙群岛,还可以作为跳板,打下两广,或许用得上。 要打仗,就要有人兵员还好说,没有将领是真的头疼。王道行,是钟元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人选了。 冯世元眼皮跳了跳,他是知道这一点的,。王道行曾经跟他说过皇帝的打算,吕宋,琉球、南沙,这三个地方都是皇帝想要的地方。作为文官,他其实是反对的。你要抢地方,是不是可以不要这么小心翼翼?胆子大一点,抢人多一点的地方好不好? 他不懂,钟元是一个极为热衷奴隶制的人。不是在本国推行奴隶制,而是将外国人变成奴隶,给本国做事。 比如说武朝区区五年竟然能够恢复经济不说,甚至还能一定程度的上扬。这可不是很奇怪吗?武朝原本的人口战死一批,又被杀了一批,哪来那么多人做事?就是那些奴隶,比如说天竺,比如说印尼土著。 说起来,跟武朝关系最好的偏偏是天竺和印尼。印尼卖天竺奴隶给武朝,而天竺,卖印尼奴隶给武朝。两个国家的人都觉得自己发财了。奴隶多好,又不用种田,也不用做工,只要出去抓来就可以了。甚至于,他们还卖一些本国的奴隶,据说是叛党!真假就不知道了。 这些,冯世元统统不知道。所以他再一次没有忍住,直接就建议道:“陛下若是开疆拓土,微臣是赞成的。只是,能不能不要那么荒凉的地方……” 钟元惊异的看了一眼冯世元,觉得他胆子还是可以的。于是说道:“那要不然你跟着赵玄一去打两广?实际上若是你们愿意去打两广,朕还是很愿意的。” 两广,不要看后世开发得很好,实际上这时候的两广,又落后,环境又不是很好,地广人稀,对于冯世元来说,跟琉球差不多。关键是,去打两广还要出兵,打琉球就几乎没有损失了。 因此,冯世元正气凌然道:“陛下,咱们武朝现在还没有安稳,若是要匡扶大宋,还早还早。” 钟元顿时无语了。“这些事情还早,比匡扶大宋也早。眼前,咱们还是先去看看王道行吧。若是王道行有个差错,冯先生就是咱们武朝四上将之一了。” 武朝四上将,汪成,王道行,赵玄一,凌云。其中凌云是齐梦楚辗转从华夏送过来的。打仗是一等一的猛,杀人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冯世元苦笑,叫一个文人去做武将,陛下你够了! “微臣……遵旨!” 于是钟元便带着冯世元,以及一百兵丁去看看怎么回事。实际上他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强,随时能跑。若不是因为带着冯世元,而且担心王道行的安危,钟元甚至一个人都不想带。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就在山脚那里看见了王道行等人的行踪。不过,不太好。山脚下横七竖八躺了二十来具尸体。看装扮,都是浪人武士。 “禀报陛下,前方发现二十来个死人,都是跟着王将军的浪人。经查验,都已经死了,死了大约一个时辰。”探子回报。 【怎么回事?这么说来的话,王道行刚出发他们就遇到袭击了?谁袭击了他们为何袭击他们?】钟元惊疑不定。 冯世元早就上去查看了。他毕竟经过军绿生活,知道一些东西。很快他就脸色难看的回来了。 “冯先生,怎么说?”钟元一脸期待。 冯世元脸色难看摇头道:“看伤口,应该是剑造成的。可是这些浪人用的都是唐刀。所以,应该是汉人出手的。可是,这吕宋除了咱们自己,没有汉人了呀!” 他没有说是不是自己人干的。因为兵丁也好,王道行也罢,没有一个是用剑的。 第二十八章 王道行 钟元微微皱眉,看见横七竖八的尸体颇为不喜。不是因为心疼这些浪人武士的死亡,而是对王道行竟然真的找浪人武士助阵颇为失望。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点道理还要我教? 冯世元皱眉看了看尸体,对钟元道:“陛下,看起来,这些人像是被王将军所杀,陛下,咱们还要找么?” 钟元微微皱眉,脸色有些难看。冯世元就是这么做事的?怎么好像是等不及在给这些浪人扣帽子呢?这里面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林红月见他不说话,上前道:“未必是王将军,也可能,也可能……” 她想说的是红叶寺。只是说之前,眼前忽然想起当初在红叶寺的快乐时光。不管怎么说,终究还是红叶寺养大了她。一时之间,她竟然说不出口了。 人的感情并不是随着自己的意志转移的。若是一个人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那大约是这个人的感情比别人淡漠。要不然,为何说七情六欲是五毒呢?原因大概在此了。 这不是错误。毕竟钟元也好,冯世元也好,各人有各人的喜好。哪有纯粹的无情无义? 林红月这么说,尽管她没有说完,但是冯世元也好,钟元也罢,谁没有听出来她言下之意?冯世元是松了口气,钟元则是心中一软,毕竟林红月出身红叶寺,真要她这么决绝,钟元也舍不得。 “罢了,说这些,还早。咱们去找找王道行吧。嘿,这个王道行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都不知道么?”钟元微微叹口气。 冯世元一愣,抱拳道:“陛下何意?” 莫不是钟元对王道行有了什么不满?冯世元心道,他此刻颇为忐忑。头脑中乱糟糟的,既担心王道行的安危,又怕钟元对王道行有什么意见。这么多日子以来,他其实挺喜欢王道行的。尽管他是汐州本地人。 “不必担心。朕对王将军没有成见,只是失望罢了。他家学渊源,本应该是世代的将门。如今看来,他对王家的传承着实是不够的。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既没有找同僚,也没有找朕,反而是自己想办法解决。这是信不过呢,还是怕同僚瞧不起?难道他不知道当初朕起家的时候也是四处找援兵么?” 这话不错,当初钟元打汐州也好,打老挝也好,实际上并不是都靠自己那三千子弟兵,而是对本地土著又拉又打。 “更何况,泉州成虎这些年借助咱们也算是发财了,找他出点力很难么?” 钟元低声道。他声音不大,倒不是说戒备什么,而是说某些秘密的时候,习惯性的就小声一些。 冯世元想了想道:“陛下,咱们边走边说?” 钟元点点头,一边叫人追踪痕迹,找王道行,一边听冯世元说。 “陛下,泉州成虎恐怕是另有心思了。这些年对咱们武朝的联系越发的淡了。甚至于,有时候咱们的人都见不到他。” 钟元一愣,莫名觉得山风竟然有些冷。 他紧了紧衣服,道:“王道行怎么说?” 冯世元恍然,看来陛下还是相信王将军的。“王将军认为,五年来,咱们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恐怕当年的后手,有些已经变心了。就好像,当年的青峰山一样。” 冯世元没有多说。钟元却知道冯世元在王道行看来应该算是心腹一样的。毕竟青峰山的事情都跟冯世元说了。 心腹么? 钟元皱皱眉。他不喜欢,也不信任。若不是因为冯世元是跟着王道行的人,他现在就会杀了冯世元。朕的身世也是你能够窥探的?正是考虑到这是王道行的人,所以他只是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 冯世元既是在陈述事实,也是在解释。这一点,钟元听出来了,林红月也听出来了。 “冯世元,泉州如何,和王道行怎么做,有必然的联系么?若是这般说的话,汪成将军的汐州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打下来呢。”她说话的时候,俏脸冰冷,倒是颇有一番模样。钟元侧头看了她一眼,颇为心动。 晚上有节目了! 冯世元对此毫无想法,他甚至有些抵触。跟中原的文人一样,他也不喜欢女子干政。奈何武朝皇帝想法跟别人大为不同。他对于有人能够分担权利,分担朝政颇有几分欢喜的意思。这,正是所有文人头痛的事情。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爱权利的皇帝? “娘娘,此乃国事。”冯世元冷冰冰的说了一句。暗地里说林红月干涉国事。 林红月不以为意道:“陛下在此,陛下都没有说什么,冯大人倒是好大的脾气。” 冯世元看了林红月一眼,顿时闭嘴不说话。行,你要干涉可以,但是我也可以不配合。 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好在过了不久,前面就有人惊喜叫道:“找到王将军了!” 一个兵卒飞奔回来,脸上带着浓浓的喜悦。“陛下,找到王将军了!” 钟元脸色一喜,道:“果然找到王将军?不知王将军可还安好?” 那兵卒叫道:“王将军只是脱力昏迷,没有大碍。几个兄弟正在看着他。” 钟元一摆手道:“那还等什么?一起去瞧瞧。” 找到王道行的地方确实就在这山上。王道行背靠着一个大树,就这么昏迷了过去。他的脸上都是泥垢,而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和血迹。 王道行身前零散的掉了几具尸体,周边还有好几把破碎的刀剑。显然,这里曾经有过剧烈的搏杀。 【不是说他身边跟着八千人么?人呢?】 一行人脑袋上顶了大大的问号。这都不像是找人,而打游戏遇上场景了。 “冯世元,你看看这些人认识不认识。”钟元皱眉道。 冯世元一脸尴尬。踌躇半晌道:“陛下,微臣看来,这些东洋人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子呀。” 脸盲?钟元张口结舌。真是同病相怜呀。钟元看西洋人也是一个模样,要么是白的,要么是黑的。分不出谁是谁。 “那,那你们平时怎么号令呢?总不能是一起上,全军撤退这样子吧?” 冯世元脑门子有些汗水:“哦,哦那倒不是。大约就是,随便叫谁的名字这样子。反正,如果他在,自然就会听令。若是不在,就叫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哦,原来是拿来蒙的么? 钟元无语。转而问那些兵卒,是不是认识这些人。 很遗憾,这些兵卒就更不熟悉东洋人了。 好吧,尽管找到了王道行,可是大家都是稀里糊涂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罢了,既然如此,先将王将军带回去吧。总不能就这样扔在这里。”钟元长叹一声,无奈道。 一路上,并没有发生半路截杀这种狗血的事情。他们很是平安的回到了港口。 然后钟元就更加郁闷了。总不能是王道行一个人就杀了所有的叛军吧?哦,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叛军,总之,他一个人杀退了所有敌人?这是王道行?便是武林盟主也不见得这般厉害。 王道行没有醒过来,吕宋的事情就弄不清楚。最开心的就是路长征。 为什么?因为他很清楚,只要钟元离开这里,红叶寺和武朝就算是彻底的决裂了。现在还有机会,很好很好。 所以对于士兵的安置,王道行的照料什么的,路长征颇为上心。至于因为路长征的照料王道行会不会昏迷更加长。这个就不好说。毕竟昏迷是说不准的,肯能三五天,也可能十天半个月! 第二十九章 王道行2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会因为钟元在这里,时间就凝固了。也不会因为我们伤春悲秋,他就过得快一些。他就这样一点一点,慢慢的往前走,不会等人,也不用别人等。 转眼间,就过了半个月。时间已经到了腊月初一。这时候的北方应该是被冰雪覆盖了的。 吕宋这里却还是暖洋洋的,叫人提不起精神。 王道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件屋子里。睡在一个软软的床榻上。他很疑惑,自己不是应该在山上吗?哦,对,好像还收到了信号来着?哦,哦,对了,那些武士,那些浪人!该死的浪人! 王道行深深的后悔,怎么会因为长时间的合作竟然忘了外族是不可靠的呢?竟然被他们差点得手了。现在,怎么样了呢?自己是被救了还是被软禁了?悔不该,不听陛下的话! 安静的房间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一个长得,还算可以的清瘦小女孩在看着开水。这时候的开水可不是什么自来水或者自热水,而是一个小炉子,然后上面有一个茶壶在烧开水。必须有一个人看着,一来要注意小炉子不会熄灭。二来,要注意水开了要倒出来。三来,不要叫水烧干了都不知道。 当然了,这是大户人家的做派。若是小户人家,便是湖水或者河水也是可以喝得。就好像天竺的恒河一般,传统的,很多人都是直接跑过去喝。尽管很多人以为落后。可在看到清透可爱的山泉水的时候,没有几个人忍得住吧? 这个小女孩不大,穿着简单的布衣,也没有什么首饰。一只胳膊支棱着自己的脑袋,一只胳膊垂在地上。两只眼睛闭着看火炉。她,睡着了。 王道行支撑着爬起来,看着身上的单衣,微微皱眉。走过去尽量安静的拿起水壶,倒了一点点出来。 lulululu,大约是这个声音。很轻,但是很清脆悦耳。 倒完水,王道行将水壶放回去,捧着杯子,眼珠子四处乱看。还是不能确定自己是在哪里。是被捉住了,还是被救了回来。嗯,以冯世元的能力,大概率自己是被抓了。不过,就这么一个小女孩看着自己,是不是太小看自己了?自己总归还是将门出身吧?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想两个方案,若是自己被拿了,要怎么逃出去。若是自己被救了,该怎么解释自己昏迷的事实? 他皱眉走来走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希望给这个小女孩一点休息的时间。 很遗憾,他的钱给得不够。小女孩脑袋一歪,惊醒了过来。然后就看到白烟滚滚的水壶,以及皱眉沉思的王道行。 “大人……大人醒了……”她手足无措的想要站起来。然而长时间的蹲坐导致她的屁股麻了,所以一个跟头倒在地上。 王道行听到动静,略微不喜的皱皱眉。 “哦,这里是何处?” 小女孩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先将炉子盖好。然后道:“大人,这里是吕宋。” 吐字不是很清晰。应该是汐州那边的人。汐州的仆役确实是挺好用的。但是吕宋不是应该没有这种仆役么? “哦,岛上还有谁?” 岛上还谁?这个问题怎么会问我呢?小女仆惊呆了。我都不认识呀。 “有,有个长胡子大人,还有一个小哥哥大人,嗯嗯呢,还有一些带刀剑的大人,总之许许多多大人!” 很聪明啊。你的回答我很满意。跟我没有问过一样一样的。 王道行瞟了她一眼,将杯子放在桌上。背着手打算出去走走。不管是什么原因在这里,还是自己看看比较好。 小女仆扑上来一把抱住王道行的大腿,眼泪汪汪。“大人,外面大人说,您要休息,不能出去的。您出去,奴,会被打死!” 但愿她是被打死。 “做什么?松开!” 尽管王道行对小孩子有一定的忍耐度和同情心,但是他觉不喜欢被人抱大腿! 小女仆可怜兮兮,松开了王道行,然后一脸决绝的跟在他身后。 王道行无语。难道这小姑娘还真的打算赴死了? “罢了,本官在这里歇息歇息,你去外面说一声,叫他们的大人来见本官。哦,若是找不到人,或者不知道找谁,那你就跟外面的人说,本官要见冯世元。” 小女仆这才兴高采烈的跑了出去。小短腿倒腾挺快。 这小女仆,出去之前还不忘将门给关上。 王道行摇摇头。若是自己真要出去,这个一道木门哪里挡得住自己?罢了,还是等等吧。不许出去就不许出去。还能饿死自己不成? 隐隐约约的,门外传来一声惊呼,听起来有几分喜悦。 【这是想着能够拿到情报了,还是自己活过来了?】王道行压抑心中的思绪,努力保持镇定,起码,脸上要波澜不惊。 或许这里不是很偏僻,或许这里的人还是很看重自己的。王道行没有等待多久。门外就传来声音。 “王将军醒了?”门外的人没有进来,也不知道是尊重呢,还是戒备。 王道行摸摸下巴,道:“本官醒了。冯世元何在?” 门外的人恭敬道:“王将军,冯先生和另外一些人走了。路长老要见你。” 路长征?哦,这么看来,自己应该不是被抓的。王道行松口气。“好,待本官收拾收拾,便去见路长老。” 门外道:“路长老已经赶过来,请汪将军稍安勿躁。” 嗯?这是不叫自己出去的意思?真有意思!王道行冷笑一声。自己穿好衣服,就坐在凳子上,等着路长征过来。 不一会,路长征果然过来了。原本沉着冷静的路长征现在却一脸忧愁,甚至有些惶恐的意思。 他一进门,就叫道:“真是吉人天相。王将军终于是挺过来了。” 王道行低垂着眼眸,没有领情。“路长老,将本官软禁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路长征一愣,醒悟过来王道行是误会了。连忙苦笑道:“哪里敢软禁王将军。您都不知道陛下是多么看重您。红叶寺胆子再大,也不敢将陛下的心腹给软禁了呀。”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路长征?不许本官出去?” 路长征咬咬牙道:“王将军,红叶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毕竟对将军您是有贡献的对吧?” 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封赏?可要封赏是这样要法的?王道行有些糊涂。 路长征见他不说话,连忙上前低声道:“也不求将军带着我们红叶寺富贵。如今我红叶寺遇上苦难了,王将军,伸伸手,拉红叶寺一把。红叶寺绝对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向来高傲的红叶寺服软求救了?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他们被大明给剿杀了?王道行心中思索。 “哦?救红叶寺?抱歉,在下人微言轻!” 路长征不管不顾,苦苦哀求好久。王道行这才疑惑道:“路长老,就算你要本官救你,你要跟本官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救救救,总要知道什么事情,本官才知道要不要救,怎么救不是?” 路长征这才告诉王道行,原来红叶寺被武朝针对了。再从半个月前找到了王道行,钟元只在吕宋待了两天,就带着冯世元离去。走前放话,除非王道行完好无损的站在钟元面前,要不然,一个月以后钟元就要出兵绞杀所有吕宋岛非武朝人士。 路长征这才慌了神,整日整日守着王道行,打算请他说说情。 第三十章 没有龙! 红叶寺被皇帝针对了?王道行心中一动,起了疑心。他可不是那种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的。看路长征口口声声说冤枉,句句都是在倒苦水。不与自主微微眯起眼睛,将眼睛里的不满藏起来。 【陛下从来没有刻意针对某某人,或者某势力。便是当年大明,也只是说为了争天下而已,从未诋毁朱家如何如何。红叶寺忽然被针对,里面必然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因为红叶寺从未在他面前表现过高傲,他倒是不清楚,实际上路长征对钟元是着实有些失礼的。 “路长老,本官是武朝陛下任命的吕宋岛巡检,你这么说,是想要本官造反么?”王道行道。 路长征无言以对,心中暗暗叫苦,怎么忘了王道行不是那种可以欺之以方的君子?小手段根本无用。 “那倒不是。可若是我确实受了委屈,说说总可以吧?莫不是武朝还不许我们不满了?什么都要受着?向来英明的陛下绝不至于此才对。” 王道行对他自以为得体的说法没有任何兴趣。“路长老,今日下午我便要去见陛下。不如,路长老跟本官一起去如何?” 他不着痕迹的看着路长征的表情,只要发现一丝不妥,他就要狠下心肠杀了此人。至于红叶寺,若是浪迹江湖还怕,走了官府这条路的话,谁会怕呢? 或许是发现了王道行心底的不屑,或许是对钟元并不服气。路长征道:“那可糟了。明日本长老也要去红叶寺找红叶禅师汇报。不巧不巧。” 心中却是暗道一声,我们明明是合作关系,平起平坐,凭什么给你那皇帝低头?真要惹急了禅师,我看你那武朝还要不要了。 他这不是自大,红叶寺尽管说是江湖势力,可也能够聚拢二十万精兵。相比于举国上下只有二十万精兵的武朝,他还真的想要试试谁臣服谁。 只不过,兵,从来都是打出来的,而不是练出来的。同样二十万精兵,谁是龙谁是虫就不一定了。 王道行见他眼珠子甩来甩去,就是不看自己,明白他另有心思,心中冷哼一声,不打算再说了。 对于武朝的底蕴,或许整个武朝里面只有他,钟元两个人知道。哦,还有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王艳红。 “路长老,多谢你一年来帮忙,可惜,王某人身在官场,身不由己。咱们就此别过。” 不知怎的,见他要走,路长征又觉得一阵心虚,好似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把抓住王道行的手臂道:“将军要弃我而去么!” 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而且是下意识就说出来了。说出来以后,两人同时愣住。路长征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说这一句,而王道行觉得这话说得好没有道理。我跟你路长征又没有关系!不过,这厮好灵敏的直觉!若是所料不差,只要自己前脚回到汐州,后脚这厮就会被五马分尸。 “松手,当心面皮不好看!”王道行微微皱眉,手臂一震,将路长征震开。 路长征脸色一变,怎么,这人起码有二流的修为,既然如此,区区吕宋为何会这么难打?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更加不好看。原本钟元说他们离开,将地方给红叶寺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开心的,好像捡了便宜,现在看来,一点都不简单呀! “将军,将军您说句实话,吕宋究竟能不能打?” 王道行失望的看了一眼路长征,他以为最少路长征应该是关注他王道行的,既然如此,吕宋如何他应该很清楚。现在看来,这厮真的只是在岛上混混而已,一点事情都没有做。但凡参与一点点,都应该知道,吕宋绝对不好打。 “路长老,这正是下午本官要述职的事情。抱歉,这是本官的事情,不能告诉你。” 路长征闻言,脸色变幻,时而咬牙切齿,杀气腾腾,时而可怜兮兮,愁云惨淡。 王道行心中一动,试探道:“莫不是陛下将吕宋送给你们红叶寺了?” 路长征脸色一白,什么叫做送?“将军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吕宋还远远没有打下来?” 王道行心中有数,拍拍路长征肩膀道:“若是可能,路长老还是请调吧。吕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本官曾经召集了八千六百浪人武士,普遍都是三流的修为。如今,浪人何在?” 路长征脸色越来越难看。何在?难道都死了?要知道那八千六百浪人,就是红叶寺对上,也是一个大麻烦。就这么死了? 王道行张张嘴,有心说些什么,想到红叶寺和钟元的恩恩怨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摇头,走出屋子,去找船回汐州。 还是陛下默契些,发现不对就跑路了。 过了些时日,王道行在边城见到了早早回来的钟元。同行的还有胡鹏、陈志兵、林红月、丁春秋还有颜爵。 见面的地点不再是原来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屋子,而是一个园林。原本的主人是大明来的一个商人,不知什么原因,人不见了,园林给了朝廷。这园林修得还是很不错的,假山水池,竹林花丛,生气勃勃,典雅清静。 做得最好最值钱的,其实是一方水榭的小桥流水。一派自然天真,叫人流连忘返。不但如此,四周空空荡荡,任何异常一眼就能看到。 早就回来的钟元等人,和刚刚回来不久的王道行就在这里用餐。用的是烧烤,烤鱼,烤鸡还有烤鸭。众人身边除了香喷喷的烤肉,就是一地的鱼鳞。 “王兄,加点盐加点盐!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嘴里淡出鸟来是不是?”钟元很不满。王道行不知道怎么回事,舍不得放盐。 王道行脸色黑黑,在做烤鱼。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说的,说他王道行跟东洋人混久了,一手烧烤几乎独步武林。还以为叫自己急急忙忙上来是有什么事情,竟然是叫自己烤鱼!烤鱼!烤鱼! 这天下,竟然有叫一方大佬烤鱼的???太过分了! 林红月吸吸口水,道:“真香!王将军的手艺确实了不得!” 了不得你妹啊!我跟东洋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只管吃的好不好?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不吃盐了!特么的人家就没有放过盐!唉! 王道行面无表情,轻轻洒了些盐上去。滋啦啦一声,烤鱼的香味扑面而来。咸的确实是香。 “陛下。吕宋……” 钟元摆摆手。“不用怕,吕宋他们拿不走!你知道他们为何对咱们不放在眼里么?” 王道行心中知晓,这是因为在红叶寺看来,武朝的建立以及扩大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有什么了不起。嘴上却道:“微臣不清楚,请陛下赐教。” 钟元呵呵一乐,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转而问冯世元等人是不是知道。冯世元等人或者微笑,或者淡淡的皱眉,没有一个说知道的。 都是一群好马屁精! 钟元乐不可支,笑了好一会,才道:“很简单啊,以前他们跟着咱们的时候,咱们拼杀在前,他们呢,就跟在屁股后面捡便宜。就好像这烤鱼,他们都是等咱们考好了,等着吃。完了觉得烤鱼不过就是烤熟然后加点佐料而已,没有什么难的。所以,朕现在就要他们自己去烤。” 众人一阵恍然大悟的点头。 王道行皱眉道:“陛下,臣真的没有烤过,只是吃他们的而已。可也不难啊。” 钟元一顿,然后笑道:“爱卿啊,这一来,是因为你天资聪颖,你不能叫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吧?二来么,嘿嘿,烤鱼毕竟是烤鱼,打仗毕竟是打仗。道理虽然差不多,里面的道道,还是不太一样的。” 王道行默然不语,将手中的烤鱼递给钟元。“陛下,尝尝臣的手艺。” 不等钟元取来吃。陈志兵一把接过去,笑眯眯道:“陛下,不是微臣抢着吃,宫里的规矩,您知道的?” 钟元闷闷不乐的看了陈志兵一眼,没有说话。 胡鹏的眼珠子转了转道:“哦,难道宫里的规矩是第一个或者第一口决不能陛下吃?那陛下,第二口臣来吧?” 王道行没有见过胡鹏,纳闷的将第二个第三个鱼放上烤架。他有点感觉了。 “这位是……” 他微微拖着长音,以为有人会为他解惑。 林红月道:“胡鹏,你是吃啥啥不够,干啥啥不行啊。都才放上去你就预订了?本宫还没有呢!” 胡鹏眼珠子转了转,道:“陛下,臣觉得咱们应该向江湖学习呀!” 向江湖学习?一干人纳闷了。吃个烧烤而已,怎么还江湖了呢? “哦!胡鹏你莫不是还要来一个比武招亲?”王道行脑子灵活一下子抓住了关键。江湖人最喜欢的就是比武招亲或者来个比武夺冠什么的。 胡鹏大笑:“王将军厉害!” 他狠狠的给了王道行一个大拇指。然后说道:“比武招亲什么的太难听了。咱们这样好不好,比武,谁武功最好,谁先吃饱。成不成?” 他这是仗着自己武功高了。他当然知道宫中是要人先试试有没有毒的。所以他想要第二个。毕竟烤鱼挺香的。只是他想不到林红月竟然不给他面子罢了! 这小子,刚来的时候多拘谨腼腆的一个人啊,就这么一点时间,也变得油滑起来了。本性啊本性! 钟元默然无语。他知道肯定有人反对的。 果然,陈志兵微微色变道:“这不成。咱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如这样,咱们华夏毕竟是礼仪之邦,讲究一个尊老爱幼。不如年纪大的先吃?” 若是如此,陈志兵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一行人吵了起来,倒是没有顾忌钟元的皇帝身份。这是钟元自己说的,饭桌上没有大小。当然了,宫中是不成的。 王道行不管他们怎么吵。反正他听出来了,一群人吵来吵去,烧烤的事情反正是他的没跑。 “陛下。吕宋的事情有点麻烦!”他就站在钟元边上,轻轻和钟元说起了悄悄话。 钟元眯着眼睛盯着烤鱼。想着是不是再整一个烧烤架出来。 “哦?怎么?你那八千浪人没有死光吗?” “不,不是这个问题。那地方有些诡异,好像是一个虬龙的洞穴!所以,臣怀疑,吕宋的人之所以敢杀了咱们汉家的皇帝自己做主,十有八九是和那虬龙达成了什么协议。”他慢慢转动烤鱼。想着虬龙洞穴的诡异。 他曾经以为,里面是什么宝藏或者秘密基地。然后派人进去探索,谁知道,一千人一千人进去,出来的一个都没有。直到他往洞穴的里面扔了打量的火药硫磺,打算将洞穴烘干再说。 那古怪的洞穴一声怒吼,冲出一直古古怪怪的怪蛇。只有两只前爪,耳朵上有薄膜。看起来诡异而恶心。两只竖立的瞳孔,阴森恐怖。 他和冯世元查了一遍书籍才知道,这就是虬龙,喜欢住在黑暗潮湿的洞穴中,还喜欢吃人。能够小范围的影响天象。 所以,后来招募的浪人,就都是祭品了。等虬龙吃饱喝足,才可以交流。 “那么,你跟他交流过了?”钟元神色轻松,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到交流。王道行苦涩起来。是啊,他祭祀那个妖怪,不就是想要交流,最好是带回武朝作为镇压气运的灵兽么?可惜啊可惜。 “不成!那厮骗了微臣。八千多浪人进去,一点回音都没有。而且,而且臣后来发现了尸体,不小心从洞穴冲出来的尸体。他其实早就吃饱了,后面的都是他的存粮。” 这真是一个极差的消息。说明这虬龙不但已经有了属意的目标,还狠聪明。不但会骗吃的,还知道存粮。这年头,谁不希望有一点存款呢? 钟元脸色微微一变,招手将热闹中的胡鹏招来。 胡鹏脸上还带着笑意,过来抱拳道:“陛下。” 钟元示意他附耳过来,然后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胡鹏一边听,一边脸色慢慢的变了,有惊讶,有欣喜,有疑惑。最终剩下信心。 对于这些,王道行一点都没有看到,他只是自顾自的烤鱼。鱼烤好了就给钟元吃。至于其他笨蛋嘛!都在怎么排名比较好。已经忘了原本是想要抢烤鱼吃的。 良久,钟元忽然说道:“王兄,吕宋的事情还是要有人协助。关键不在于别的,而在于这虬龙杀不死!” 是的,在南洋的虬龙是杀不死的。只要有一丝水汽,这虬龙就能复活。哪怕将他五马分尸,照样能活。当然若是有本事将虬龙牢牢锁住,直接扔火堆上,那可能烧死他。问题是,既然能够牢牢锁住,还烧死他做什么呢?虬龙的用处不在于他强大的杀伤力,也不在于他丑陋的恐吓力,而在于他能够镇压气运。 虽然不知道真假,知道的不会乱说,不知道的,就不知道。所以现在所有人的态度都是,遇上虬龙,能够抓来就抓来,不能抓来就就烧死。 王道行又放了一只鸡上去。这是一只锦鸡,肉劲道十足,香味十足。就是从来没有人烤过。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他倒不是不想吃土鸡,奈何负责采买的陈志兵认为,土鸡是不符合皇帝身份的。所以,烤锦鸡…… 而且,是用烧烤架子烤,就是两个架子加一根木条,地上一堆火那种。最好是用碳,不会有灰。 钟元等了一会,见他不说话,知道他心里有些不高兴。道:“王兄啊,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放下么?” 他说的是棑帮。也只有棑帮,才有驱使蛟龙的能力。 王道行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棑帮不但背叛过武朝,还很贪婪。别人五两银子能做的事情,棑帮没有八两是不做的。 “棑帮欠咱们一条命!”他闷声说了一句,没有再说。 实际上棑帮欠了很多条命!那一年,武朝顺流而下,攻击占城,现在的汐州。买的就是棑帮。结果关键时刻,不知道怎么回事,棑帮竟然不干了,走了,说是海里有水怪,他们不能惹。若是江流的水怪,他们就能驱使。 好好的偷袭,就变成了强攻。那一次,带来的三千青峰山子弟兵,损失了四百人!王道行最喜欢的一个偏将,死在了当场。 从此以后,王道行就不喜欢棑帮。 钟元喝了口酒,眯着眼睛道:“王兄啊,这些水怪不水怪的,我是没有见过的。但是棑帮一直以来都是吃江河上的饭。所以他们怕海,朕也可以理解。毕竟,咱们不是说东海有龙王么?说不定,他们见到的就是龙呢?” 王道行脸色更加难看。“哪里有龙?传说这么多年,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龙!虬龙,应龙,骊龙,蛟龙。传说的龙种那么多,咱们只见过虬龙和猪婆龙。猪婆龙陛下也说了,就是鳄鱼。不过是一个爬行的畜生。真正的龙,或许只有虬龙一种。虬龙咱们自己也可以弄死,哪里来的龙?” 钟元失笑。他尽管没有见过龙。却对华夏的传说有些敬畏。谁叫他不小心就魂穿了呢? 第三十一章两广和汉奸 有没有龙的说说也就罢了。钟元拉拢棑帮的唯一目的根本不在于水怪。而在于他们在江河上畅通无阻。在南洋当然是用不上,但是在中原呢?那里的江河可多得是啊。 “王兄啊,棑帮的事情,就这么说了。朕,有朕的考量。至于你惦记的那个棑帮。朕会解决的。一切,只要咱们武朝拿下两广!” 王道行一顿,悠悠道:“原来陛下已经知道棑帮的巢穴了。” 钟元道:“实际上,棑帮不是只有一个。有河流的地方就有棑帮。背叛的那个,朕当然知道在哪里。他们就在红河,在珠江。所以,你想的这些不是不能办,而是太早了。” 王道行撇嘴道:“既然如此,陛下下旨意就是了。” 钟元道:“旨意是要下的。你,朕也必须跟你说好。谁叫你是我王兄呢?” 王道行皱着的眉头,忽然打开。微微有些欣喜。 人与人之间的合作,并不一定是看中金钱,还有尊严。若是整日只会苛责,说这里不好那里不对,没有一点互相的尊重。哪怕金山银山也留不住别人的忠诚。人要脸,树要皮,就在于此了。 小桥流水,风轻云淡。这一刻,君臣几人的心思是极为放松的。难得的放松。 归根到底,还是在南洋实在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过得不太好。这样难得放松的时候,很少很少。 过了不知道多久。天色黑了下来。原本就有些冷的天气,变得有些刺骨起来。 “陛下,该歇息了。”陈志兵摸摸肚子,吃了一天,觉得自家的肚子又大了三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钟元咬着鱼刺,眼神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理会他。 王道行早就不烧烤了。到了后来的时候,已经是谁觉得饿谁就去弄一点吃的自己吃。材料就是现杀的鱼。听到陈志兵这么说,他撇撇嘴道:“陈志兵,你这点不好。陛下难得放松,不要总是这么催。这又不是在京都,没有必要这么小心。” 陈志兵回头看了他一眼道:“王将军,不管是这里还是京都,有些人是绝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放松,就意味着找死。” 王道行不置可否。汐州和京都是不一样的。尽管汪成在汐州也杀了不少人,但是这些人大多是苦哈哈,不像是京都,九成九的贵族以及富豪都是家破人亡。好不容易剩下的士绅,绝不是柔弱的小兔子。他们虎视眈眈,总是在找机会杀皇帝报仇。 用陛下的话说,那就是总有刁民想害朕。钟元原本在考虑北上的事情,听到他们说起这个,忽然开口道:“王兄,你说,咱们错了么?” 王道行沉默。 钟元问的并不是武朝的人有没有杀错。而是说,杀了太多人是不是错了。当时秉承的理念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有就是受到后世的影响,觉得富豪和贵族就是不好的,就是该死的。实际上,他做了皇帝以后才发现,政令能否到达乡村,很多时候跟贵族是息息相关的。 皇权不下乡,不是不想下,而是没有那么多的人手。这时候有封邑的贵族还有大地主就能起到作用。尽管他们要吸点血,但是作用是实实在在的。 王道行和陈志兵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不痛快。看来,某些人不给面子啊。陛下已经有些踌躇了。 “陛下,若是不杀那些人,咱们拿什么收买土著?若是不收买土著,咱们拿什么来开国?”王道行说道。当初正是他建议的杀杀杀。现在他也没有后悔。 钟元醉眼迷离,低声道:“你们不懂,或者没有见过。朕是真的见过,那些贵族和土豪的子女是怎样的落魄。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一技之长。呵呵,你们知道不知道,咱们京都的青楼,五六成都是那些人的家眷!” 王道行恍然,原来不是被吓到了。而是圣母心发作。 “陛下,区区小事而已,何必在意?哪怕咱们不杀这些人,青楼总能找到足够的女子来经营不是么?与其到时候百姓的家眷受到侮辱,臣倒是觉得,这样挺好。她们锦衣玉食在前,如今也算是做了一点回报。” 钟元呵呵冷笑:“王兄看来没有去过青楼。不知道那些回报是给了谁。” 说到这里他就闭口不说了。王道行的说法,在他看来就跟何不食肉糜差不多。 青楼的女子,百姓怎么去得起呢?至于税收就更是笑话了。青楼,从古至今没有税收一说。好意思收皮肉生意的税收么?那不是将女子往火坑里推么?不要小看人类赚钱的勇气和决心。 王道行不知道这些,他是从不去青楼的。听到钟元这么说,知道里面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可是作为皇帝,一不能出尔反尔,二不能开青楼税收的口子。所以,除了难受得发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有办法的岂止钟元?他王道行还有冯世元一样没有办法。 在边上听了许久的冯世元低声道:“陛下有仁爱之心是好的。可是青楼的事情,自古如此,咱们也没有办法。” “自古以来如此,就不用去改了么?”钟元无奈道。“若是如此,哪里还有秦汉唐宋?” 冯世元皱眉道:“国家大事,和这肮脏事务,哪里有相似的地方?陛下这话过于偏颇了。” 假装看星星的林红月闻言不满道:“呵呵,当初叫这些女子入了青楼的,可就是你们。喜欢去青楼的也是你们。怎么如今却说是肮脏了呢?不过是求活罢了。谁又看不起谁呢?” 若不是求活,这些女子在定了罪名的第一时间,肯定已经自尽身亡。哪里还有青楼什么事情? 冯世元脸色通红,他觉得这个娘娘太过分了,说事就说事,怎么还人身攻击了呢?而且,陛下和自己谈天下大事,怎么还能插嘴呢?简直不可理喻。他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当即站起来劝谏道:“陛下,天下万物,阴阳两分。除了那个武则天,天下从来都是清清楚楚,后宫外戚,如何能够干政?臣请陛下,整肃后宫。” 场面一度尴尬。 林红月呼呼喘气,对冯世元颇为不满。心里也担心钟元给她定一个干涉朝政的罪名。而王道行陈志兵是知道两位娘娘跟钟元的感情的,更知道两位娘娘对武朝的贡献有多大,还知道钟元绝不是过河拆桥的人。所以,尴尬了。 良久,钟元悠悠道:“此处不是朝堂,咱们不过是聚会。冯先生言重了。” 他有心对冯世元发火。又忽然想到,今日自己可以控制后宫,不至于乱了朝堂。以后的子孙未必如此。还不如早早了断了后来人的念头。若是以后真有女子这般能耐,能够强势干涉朝堂,那,乱了就乱了吧。 不过这个话题是不能说了。“好好说吕宋的事情,怎么就扯到女子身上去了呢。真是。” 王道行嘿嘿一笑。这话也就他能说,谁叫他是钟元发小呢? 陈志兵脸皮一松,连忙笑道:“不过,陛下对开疆拓土的奖励,着实是大方,若不是职责所在,臣都有心跟王将军一起去了呢。” 王道行会意道:“不敢不敢,这都是陛下的恩德。陈将军的责任未必比咱们低。” “诶,要这么说,冯先生的功劳也不小。打仗,打得是粮草,装备和饷银,王将军要这么说的话,冯先生的功劳可比末将高哇!”陈志兵红光满面,好似很开心。只是他的眼神,惊惧难安。他可知道,小女子的度量真的不大。 基调定下来,冯世元也无可奈何。只好附和的笑了几声算数。 这就算是给林红月台阶下了。 钟元轻轻拍了拍林红月的手背,算是安慰。然后道:“吕宋既然拿不下来,咱们能不能拿下两广?” 全场再次沉默。 钟元不明所以。“怎么了?诸位这是什么表情?” 冯世元皱眉道:“陛下,臣听说,这几日颜爵和丁春秋捕捉到消息,洋人和大明都不太安分?若是如此,恐怕现在还不是打两广主意的时候。” 王道行接了一句:“广积粮,缓称王。陛下,虽然咱们现在也算是帝国了。可若是要北上,却还是不足。” 钟元微微皱眉道:“怎么?五年前咱们就已经开始准备了,难道还不能拿下两广不成?” 明明已经有了三十万大军,难道区区一个两广还拿不下?这时候两广可不像他那时候,还有边军,数量还不少。这时候的边军基本都是在北方。南方的屏障真的不多。三十万,按照道理是绰绰有余的。 冯世元皱眉道:“陛下,咱们和朱家争,那是兄弟的争端。不管怎么闹,终归是咱们汉家天下。可若是叫蛮夷入主中原,那就是亡国灭种的大事。陛下,这种事情,可不能做啊。” 汉奸这个词,不一定是指背叛了汉家的人,还包括,在外族入侵的时候,某些人做事,造成对外族入侵有利的结果或者帮助。比如说,某个朝代,在北方民族南下的时候,国家里的某些商人,将粮草武器卖给北方的民族,造成了汉家大量的损失。这就是最大的汉奸,而不是奸商。 钟元想要做得事情也差不多。 冯世元很快就给了微微发怒的钟元一个解释:“陛下,臣听说,北方又有祸事了。好像是吐蕃寇边。而且残余的蒙古人,也蠢蠢欲动。” 钟元不同冯世元,他想的跟冯世元完全不一样,跟那些奸商差不多。 “冯世元,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武朝是武朝,大明是大明。咱们可不是大明的番邦,为他大明守住边疆这种事情,朕是做不来的。若是你这般想的话,你还是去大明比较好。”钟元皱眉道。【难道这厮,是大明的奸细?】 冯世元满脸通红道:“陛下,华夏自己可以争,如何可以在这种时候争?外敌不除,如何安内?” 钟元冷笑道:“这话你跟朱棣说去,跟赵匡胤说去,跟朕说不着。” 冯世元哑口无言。 朱棣,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他守着北方,就是为了防止蒙古人或者什么什么猪狗往南边跑。可是他是怎么做得呢?带着精兵南下,抢了侄子的皇位。哦,朱家天下你自己都不在乎,还要钟元给你战战兢兢?搞笑? 赵匡胤,五代十国的时候做了半个天子的人物。不顾北边还在打生打死,不照样做了皇帝? 冯世元无奈,只好跪下磕头:“陛下,念在苍生不易的份上,请陛下三思!” 钟元道:“冯世元,是不是朕不去打大明,华夏的子民就永远不会被欺负了?他们就生生世世幸福安康了?” “可陛下若是北上,他们的不安康就是陛下的罪孽了!” “哦?若是这么说的话,除非北方蛮夷死光了,我钟家才能回归故土了?”钟元冷笑,话里藏了陷阱。 冯世元故作不知。只是磕头道:“请陛下三思。” 钟元勃然大怒:“朕要的,不是一个江山而已,朕要的是咱们华夏子民不管是在天涯,还是在海角,都能挺直胸膛说话。朱家守不住,是朱家无能!君不见,大秦灭亡二十年,大秦的将军依然镇守边关!朱家的天子自己守不住,与朕何干?” 钟元走来走去,心中十分不舒服,他很清楚,朱家终归是葬送在北方的满清手里的。满清以后呢,又有八国联军入侵。自己去做,未必比别人好,却一定不会比别人差。可冯世元说什么?这些都要怪罪自己了?真是好笑,天大的笑话! 冯世元不发一言,只是磕头。他心中,华夏比一家更重要。不管是武朝还是大明,他不希望再发生悲剧了。 眼看钟元隐隐忍不住要杀人。王道行终于站出来道:“冯世元,你要弄清楚一件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在我大武,就应该给大武谋划,而不是大明。咱们大武的对手也不少,什么泰国,什么天竺,都应该是咱们大武的对手。与其想着大明,不如想着如何将这些外敌扫光,叫大武千秋万世才对。怎么还给朱家考虑上了呢?” 王道行皱眉,抱拳道:“陛下,冯先生肯定是喝多了,还是请冯先生先去休息吧!” 他是想要救命,叫冯世元不做刀下之鬼。 钟元忍了又忍,闭上眼睛叹息一声,算是默认。 终归走错了一步!做了蛮夷的皇帝,人人都认为武朝就是蛮夷,不希望武朝北上。实际上,自己已经够意思了。那什么三六九等,就是自己故意的。这么厚待汉家子弟,依然没有人认为自己是汉家的皇朝。嘿嘿,人心啊人心! 冯世元被拉了下去。 不过冯世元这么一闹,倒是没有了半点心情。人群也就散去了。 某个房间,钟元沐浴完毕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脸色不太好看。 刚刚沐浴完毕,身上还带着清香的林红月走了过来,坐在床边,也不说话,只是捏着被子不说话。 钟元撇了她一眼,闷声道:“怎么?月儿也在看笑话?” 林红月一乐,有点小孩子气呢。 “陛下说的什么话?陛下不知道,您说要华夏子民永远挺直胸膛或者这句话,叫那些侍卫和百官多么激励和感动。自古以来,只有陛下敢这么说呢。” 这是实话。尽管钟元说得是汉家子弟。林红月稍稍修改了以后传了出去,手下那些人,真的是群情激愤,不,应该是心潮澎湃。 谁都不喜欢自己卑躬屈膝,谁都想要站直了过日子。钟元这么说,确实是收获了一大批的忠心。尽管现在还不知道这忠心顶用不顶用。 钟元不信道:“胡说八道。如今才什么时辰?朕说了才多长时间?这就群情汹涌拉?月儿,不要光说好听的。朕知道,说起打仗,很多人还是有顾虑的。” 林红月眼睛眯起来,变成一道弯月。说不出的开心。女子的心思总是这般,自己有什么成就不见得多么自豪,可若是丈夫有了什么成就,那可就自豪得不得了了。哪怕丈夫的成就相比于她自己的不值一提。 “陛下说的话月儿很喜欢,然后就不小心跟别人说了几句。然后,消息传得太快了,这不,区区一个时辰,好多人都跟月儿说,陛下爱民如子呢!” 爱民如子,是啊,若是将百姓当做自己的子侄,当然希望他们挺直了做人。若是将百姓当做猪狗,就会希望百姓一个个蠢得像是猪一样。 钟元冰凉的心,微微有了暖意,忍不住将这个暖心的姑娘抱在怀里,道:“月儿,你总是这般好,叫朕都不知道怎么爱你才好。” 林红月嘟嘴道:“说得好听的就不用了。只要陛下对月儿少发几次火就好。” 这是实话,钟元有些时候,忍不住发火,又不能在外面发火的时候,就是会忍不住将火气发在自家人身上。或许,这是男人的通病。 钟元一酸,心里又是愧疚,就是怜爱。抱着林红月欢快的过了一晚。 第三十二章 适得其反 当晚,冯世元悄悄来找了陈志兵。两个人在陈志兵所在密室暗暗嘀咕。 “陈将军,我是受不住了。陛下把江山放在一边,闹什么微服私巡也就罢了!怎么还想要打去广东了?”冯世元颇为愤怒,作为文人的一员,他对这种事情是极为不喜欢的。更何况,所谓白龙鱼服,从来不是一件好事。 陈志兵手里捏着酒杯上不上下不下。“冯先生,陛下乾坤独断,我不过是一个小小侍卫,哪里有什么劝谏的权利了?再说了,王将军对于我大武来说,确实是关乎社稷江山的。毕竟大武拿得出手的武将也就这么几个。” 武朝开国时间还短,人才也没有多少。主要还是青峰山带出来的人。若不是如此,也不至于在老挝大杀特杀,为的就是将老挝变成武朝的疆土。本质上,钟元打老挝跟满清打大明其实是一样的,都是少数统治多数。自身除了武力,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这样一来,老挝也好,占城也好,柬埔寨也好,尽管有的打下来,有的没有打下来,可真正心服的并不多。投奔钟元的人,极少极少,而且大多都是类似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种。 冯世元心底耻笑,他从未看得起武人过。在他看来,武人就是用来操纵的。不过是一些没有脑子的武夫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哪怕名震天下又如何?要弄死你的时候一样活不了。远的比如霍去病,卫青,近的比如岳飞。 【恍如我冯世元,其实也是可以做做的。】冯世元舔舔嘴唇,看陈志兵的眼光越发的柔和亲近。“那么将军认为,王道行必不可少了?” 陈志兵一愣,连忙想要解释。冯世元摆摆手道:“可在我看来,王道行未必有多了不起。他凭借的无非是和陛下的交情罢了。可是,君子之泽,能用多久呢?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恍如我大汉的霍去病,陛下用他的时候,确实是恩宠有加,不用他的时候,也是弃如敝履。所以,所谓王道行,也不过就是那样罢了。倒是将军,您的功劳都是一点点打出来的,从一个亲兵侍卫硬生生做到现在的位置。三品带刀侍卫,殿前将军。嘿嘿,这才是实打实的功绩。便是陛下要动你,也要想想陛下的名声啊!” 陈志兵按下酒杯,抬头问道:“那么,先生的意思是什么呢?” 冯世元肃然道:“我不是反对王道行,事实上我还是很喜欢这个人的。毕竟他忠心实用。但是,陈将军,陛下离开王道行就不成了么?所以,陈将军完全可以争取争取的。” 陈志兵沉默一会,微微皱眉。他知道冯世元的意思了,但是不敢相信。“冯先生,还是说说两广和吕宋的事情吧。这些,和王将军没有关系吧?” 冯世元心中得意,知道陈志兵上钩了。嘿,真以为老子要和你结盟呢。“表面看是没有关系。但是,陈将军,陛下属意的人,恰恰是王将军呀!先是吕宋,给了王将军一年的时间,结果就是一个烂摊子。现在又想着去打两广。陈将军,请恕某交浅言深,咱们大武还没有完全打下全部的领土,现在又要去打两广,以我之见,这显然是有些贪心不足,穷兵黩武的。这是自取灭亡啊!” 陈志兵闻言没有半点反感的意思,只是沉默以对。这显然是有失忠臣的风范的。 冯世元见了,心中有数。却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毕竟,才打交道不久。实际上,他来的时候,若不是见陈志兵有些郁郁寡欢,连前面的话都不会说。 跟着钟元出来的人不多,但是都挺亲近的,哪怕没有什么能力的,钟元也会时不时问问口信,给一个不轻不重的赏赐。唯独陈志兵,不但没有捞到好处,还时不时郁郁寡欢。这,正是最大的破绽!也不知道钟元自己有没有发现。 冯世元说了吕宋和两广,明白这个人就算不会明着帮忙,也会中立,心里松了口气。等到回京,就好办了! “还有一点,咱们方兴未艾,正是需要陛下坐镇皇城的时候,陛下动不动微服私巡,这不是好事!” 陈志兵不满道:“这怎么不是好事了?若是陛下日日在深宫,如何知道民间疾苦?如何知道天下风物?” 冯世元微微一笑,心道就知道你们这些武夫没有脑子!他慢悠悠喝了杯酒,道:“现在看来是好事。因为咱们现在都离不开陛下。可是陈将军,若是等到国朝稳定的时候,陛下还是这般呢?” 陈志兵疑惑道:“这不好么?” 冯世元冷笑道:“陛下贤明,那当然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可是陈将军,您怎么能够肯定,每一位陛下都这般的贤明呢?再说了,咱们也是要吃饭的,若是不小心,被陛下看见了什么,咱们饭碗可就小了!” 陈志兵先是不解,然后就是满头大汗!可不是!若不是钟元时不时出宫,他的琅琊阁哪里会随随便便就暴露了?要知道,他现在从琅琊阁获得的,甚至跟汪成差不多。多了不敢说,一年十来万两银子是有的。 冯世元尽管不知道陈志兵有琅琊阁这个外快,却也看出来陈志兵是听懂了的。当即慢悠悠转动酒杯道:“还有就是,咱们都是凡人,都会犯错,咱们的子侄也一定有纨绔子弟。若是到时候不小心被陛下知道了消息,要咱们大义灭亲,陈将军,您是杀,还是不杀?” 他这是未雨绸缪,想着以后立身了。 冯世元想到的,其实大家都想到了。若不是因为钟元这个开国君王的威望有些厉害,第一个堵着钟元不让出来的,就是汪成王道行。 真以为区区交情能够套住烈马?钟元不会,王道行也不会。只不过江山刚刚开始创立,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毕竟,钟元弱势御驾亲征,还是很有些作用的。但是陈志兵并不赞同冯世元现在就将钟元摁回去。 “冯先生,您的私心也好,公心也罢。确实是不错的。但是冯先生您不知道的是,两广的白莲教反了!” 冯世元浑身一震。“皇后?” 关于韩钰的身世,早就被人传出来了。甚至大明的朱家还叫人来要过韩钰,只不过被钟元强势拒绝而已。所以,人人都知道大武和大明只见必有一战。只是双方都不想这么早开战罢了。 陈志兵点头道:“实际上,现在的江山没有你们认为的那么稳。陛下也是无可奈何。就在十日前,汐州事件爆发,大约有八万人反叛,号称十万。汪将军一时半会竟然手忙脚乱,被他们乱拳打乱了阵脚。这也是为何陛下早早从吕宋退回的原因。要不然,区区红叶寺岂能挡住陛下的脚步?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原来如此!冯世元暗叫不好。若是平常,他阻止皇帝北上,当然是一个很好的策略。甚至朝中的叶明伦,顾言卿等人也会支持他。可是若是汐州暴动,再加上白莲教在两广暴乱的话,北上,实际上已经是不得不为了。 冯世元不清楚,钟元跟福建的白莲教也是牵扯极为深重。他只知道,陈志兵若不是因为在开元二年害死了左将军闫继康,他这个征南将军绝不至于退回去做一个小小的带刀护卫。可尽管他退下来了,他的人脉还在,势力还在。最重要的是,他的琅琊阁还在。 目前,除了陈志兵,琅琊阁的阁主,谁也做不了。谁做谁死。 正是因为这些,他对陈志兵的话深信不疑,对自己贸然的冲动很是有些后悔。 “终究,不过是些土著……”冯世元两眼无神,有些无奈道。 陈志兵了然。冯世元说的,是现在一些低级将领和文官。他们的心思,更多的放在守卫国土,以及安抚百姓,而不是开疆拓土,打回中原。 “就算原本是土著,如今咱们已经入主了南洋,那么我们便是土著。所以,土著不土著的就不要说了。” 冯世元深深的看了一眼陈志兵,对此不置可否,想的跟做的是两回事。 第三十三章 谁去广东? 两广某乡村,这里安安静静的,清风徐徐,山青水绿。整个村子安安静静的。杂乱的屋子东一个西一个,人却一个都没有看到。不说人,就是狗都没有一条。 往日里,这时候应该是人最多的。鸡叫声,狗吠声,猪叫声等等,热热闹闹的。但是今天,这里非常安静。 远远的,有一队人马,大约两三百人的样子,有的骑在马上,还有的手持刀枪跟在那些骑马的后面。他们一个个穿着铠甲,带着头盔,除了脸上带着面具,看上去像是官兵一样。 既然是官兵,何必带着面具呢? 那些人静静的看了很久,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看了大约一刻钟。某个骑兵忽然道:“大人,等了这么久,确实应该是没有人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某个大人静静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小村庄。 良久,某个带着白色面具的人才遗憾道:“很遗憾,咱们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白莲教。” 骑兵道:“可是大人,他们已经攻下了半个广东,而咱们实际上是在广西。” 白面具沉默一会,一拳打在骑兵头盔上,发出当的一声巨响。可怜的骑兵东倒西歪,好像喝醉了一般。 “大明五年换了三个天子,这事必须追究到底。白莲教好似老鼠一般躲在地下,咱们要做的就是,比他们有耐心!”缓了缓,她坚定道:“必须等到天黑。若是天黑还没有人影,那才是没有人了。”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说得既无奈,又坚定。 大明上下已经烦白莲教很久了!大明开国以来,朱元璋灭了沈万三,从红叶寺身上咬下一口肉下来。唯有白莲教,除了红巾军什么好处都没有。可是偏偏白莲教死咬着不放非要抢班夺权。这如何能忍? 底下的兵卒听了,面面相觑之余,也只好等。 两广这里就没有平定过。明升才投降多久,又出了一个白莲教。真是不让人安生。 很快,到了晚上。安静的乡村还是没人,依然是一片死气沉沉。 “大人,该走了。咱们一个一个下午没有吃东西了。”浑浑噩噩的骑兵总算清醒过来。他很庆幸,大人没有打他身体,而脑袋上顶了个头盔。 大人咬咬牙,有些泄气道:“走吧。他们,耐心比我们好。” 似的,她依然不信这里没有白莲教。要知道广东之所以失陷,正是因为有白莲教做了内应。她深信,两广已经被白莲教暗地里占领了。可惜,他们耐心真的好,可惜自己没有时间等了。 骑兵再次道:“大人,时辰已经很晚了。再耽误,回去不好交代。” 白面具骑兵深吸口气,终于上马走人。“回府……或许这次我失败了,但是我深信下一次,我们一定能够抓住他们的马脚。” 骑兵连连点头赞同。“是的大人。将军也是这样说。将军认为,这次他们爬出来,敢站在阳光下,就是最大的错误!白莲教的优势在于在暗地里没有办法找到,可既然他们爬出来了,这群该死的臭虫就跑不了了。” 白面具骑兵扭头看了一眼骑兵,悠悠的说道。“臭虫?就像你这样子,遮着脸吗?” “大人,你又拿小的开心了!他们怎么能够跟咱们比呢?” “嗯,所以说,你是比臭虫还臭虫?” “不是这个意思啊大人!咱们,是官兵啊!” “哦,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臭虫都不如?我读书少,你可不要糊弄我……” “大人,……咱们还是先回府吧……” ………… 慢慢的,一行人越走越远。他们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 等到他们声音几乎消失的时候,原本安静得好像一个人都没有的村子,忽然走出三个细小的身影,他们齐齐看了走远的官兵一眼。隐约有人恨恨道:“走,咱们去禀报坛主,一定要给咱们报仇!” 三个身影瞬间远离。原来,这些人竟然有武功在身?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 【】【】【】【】【】 边城,临时聚集点。 钟元早早起来,打算叫王道行等人一起去汐州。 【既然吕宋拿不下,不如先去汐州。汐州平定,粮草也就有了保证。嗯,还可以趁机练兵,练出大约五万的兵力,跟汪成换一换。只是不知道,汐州的战事究竟如何。】 大明的问题很多。大武也不少。大明好歹算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汉人做了江山。大武完全是将小国灭国,取而代之,两者之间本来是没有半点关系的。大武的问题其实比大明还严重。 之所以如此,一大半的原因在于,钟元始终将南洋视为粮仓和兵营,从未将南洋的土著视为自己的子民。 不一会,冯世元就来了。他的脸上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自己曾经跟陈志兵联络过,甚至得到了了不得的消息。 “陛下,臣来了。”冯世元一抱拳,鞠躬行礼。 钟元一呆,道:“冯世元,你不是反对朕去两广么?” 冯世元肃然道:“反对两广战事,是因为两广战事太过重大,一不小心,就是灭国之灾。可陛下的圣明,和两广有关系么?” 他这么一说,钟元顿时说不出话来。指着冯世元哭笑不得。 好在不一会,王道行,陈志兵也都到了。 “嗯,朕昨日收到一个消息。汐州那边出了点问题。两广,暂时是打不了大战了。但是还是需要有人带上五千以上人马,去给白莲教壮壮声势。诸位,有没有人推荐的?” 钟元心里也没有底气。本来自己打算得很好,打下粮仓,打下兵营,然后慢慢的从南到北蚕食大明。鬼知道,打天下竟然这么难。兵,丁,财,没有一个简单的。可天下大权,说大也大,说小,也不过是这三样罢了。做好了这三样,其他的也就能做下去,权利也就有了。可武朝开创以来,就根本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 陈志兵是知道消息的,也跟冯世元通过消息,因此他站出来道:“陛下,琅琊阁最近太闲了些。陛下不如叫琅琊阁动一动?” 钟元瞥了他一眼,心中猜测他是要抓权。权利不是屁股坐出来的,是做事做出来的。只要去做事,才能够有权利。琅琊阁?嘿嘿,这是忍不住了? 因着种种心思,他没有表态,而是看向王道行和冯世元。 冯世元不想去北方,不是他不喜欢北方,不喜欢华夏,而是他不放心钟元,万一自己不在的时候,钟元发疯了怎么办?“陛下,红叶寺不是很闲么?陛下何不叫红叶寺去做?” 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如今的武朝,唯恐红叶寺深入太多,叫红叶寺去两广,纯粹就是给他送肉。 王道行见钟元总是不说话,心中了然。上前一步道:“陛下,四海帮,南海剑宗,既然有心为陛下分忧,陛下何以薄待?不如,趁这个机会,就给了他们机会吧。” 这倒是有道理的。四海帮会和南海剑宗,嘴上说自己是江湖势力,江湖势力,实际上眼红武朝许久了!若是有机会再叫几个人出人头地做官,他们就是。钟元考虑的主要有三点。 第一,去了广东若是能够占领,那么那就是武朝的国土,而不是他的封地。 第二,能够听从指挥,还要能够进退自如。不要叫你进的时候犹豫不前,叫你退的时候逡巡不定。 第三,最重要的一点,是武将。他很清楚,自己武功很好,做前锋也算称职,可排兵布阵,那是一塌糊涂。现在的场面几乎都是赵玄一等人打下来的。说好听些,他是将将,而不是将兵。 所以,这三个势力都不是他属意的人选。 第三十四章 朕还是做皇帝好 王道行究竟胆子大一些,见钟元不说话,再次道:“陛下,用生不如用熟。既然陛下定不下来,何不问问颜爵和丁春秋?” 钟元心中一动,倒是有些道理。江湖虽大,想来做一个高官,总比做什么劳什子大侠要好的多。 “王兄的建议总是这般的好。既然如此,那就问问吧。” 不一会,颜爵和丁春秋两人就到了。 “臣颜爵,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丁春秋见过陛下。” 两人素服相见。这不是失礼,而是为了保密的需要。不要说钟元,便是朱家的天子出了皇宫一样也要小心翼翼,这世上不缺少蠢人,总以为杀了一个皇帝便是坐下天大的大事。杀了老婆证道的都有,杀了皇帝证道有何稀奇? “颜爵,丁春秋。原本打算叫你们两个去汐州做事的。现在,广东那边少个信重的做事。你们两个,可知兵?”钟元曼声道。 颜爵丁春秋面面相觑,咱们两个知兵?兵法那是那么简单的么?读书都没得,还知兵? 当即两人就拜下道:“臣,不知兵。” 钟元脑子就没有停过,这会心里却已经有主意了。不就是不知兵?简单,手下带一个知兵的不就成了?既可以信任,又可以带兵。很好。 “两广很重要,以我大武来说,也算是不可或缺的战域。颜爵,你出身四海帮,或许不识字,但是终究是算是见识过的,而丁春秋出身宗门,识文断字想来是有的。这样吧,朕以丁春秋为正,颜爵为辅,你们两个去给广东吧!” 颜爵和丁春秋微微沉思,心中有些犹疑。颜爵胆子大些,当即拜道:“陛下,不知臣等如何做?去广东又是为了何事?” 钟元微微笑道:“看来广东的事情你们两个是知道的。” 两人没有否认,广东的事情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要知道汐州和广东就是邻居,有个风吹草动的或许不清楚。可起兵造反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 钟元笑了笑,肃然道:“广东那边的事情你们不用多管,主要还是白莲教自己在做,你们去那里主要就是辅助。当然了,若是能够将两广拿来开疆拓土,那也是好的。” 辅助?开疆拓土?颜爵微微沉思,心中有了些底。丁春秋却有些浑噩,叫他斩妖除魔也好,刺探消息也罢,倒是容易得很。可是叫他开疆拓土,就不太懂了。偏偏他是主官…… “陛下,臣从未做过将官,只是每日练武。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 钟元颇为满意他的态度。不懂就问,这是对的。若是不懂装懂,那就出大事了。 “很好,这事也简单。朕会给你们配几个将官,你们要做得就是监督他们。给他们目标,而不是叫他们任性妄为。这是一个。还有一个是,要注意学习,学着怎么做事,怎么带兵,怎么打仗。朕希望,你们不仅仅是一个武夫,还是将官。这世上大侠小流氓的多不胜数。可文官武将确实是不多。这么说,你们明白了么?” 哦,原来如此!这是将我们培养成文官武将的意思!两人恍然大悟。 丁春秋是极为欣喜。做大侠有什么意思?他自己也喜欢做官,而门派更是如此,什么弟子长老不要太多,可文官武将就极少了。 与丁春秋相反的是,四海帮的颜爵更喜欢的是做一个探子或者江湖总管。不太喜欢做官。做官多不好,规矩那么多。但是他不敢说。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时候敢扎刺,那就是找死了。 见两人应了差事,钟元也是欣喜。与二人分说了后勤,再给了两人两天时间修整。这是必要的,因为官印官服没有那么快赶制出来,两天时间既是给他们修整安排,也是他钟元做准备的时间。 等两人出去,一个护卫急匆匆跑进来。手上拿了一张纸条,悄悄递了进去。 钟元收到纸条一看,顿时皱眉。 冯世元是个眼睛亮的,当即看到。“陛下,不知何事,臣愿意为陛下分忧。” 钟元叹口气,微微皱眉道:“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京城反了……” “哦,不过是反了…………”冯世元卡在那里上不上下不下。 京都反了还不是大事?那要什么才是大事? 王道行笑了笑,道:“陛下,不知京都哪里反了?” 钟元有些失望道:“咱们大武不是安排了八家宗门驻守京都么?除了他们,还有四个兵营是不是?反了西军外加三个宗门。” 王道行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宗门是什么玩意?除了大武,还要谁这么厚待他们过?竟然反了? “陛下,这消息还是要确定一下。咱们大武对宗门可谓是仁至义尽。若是这样还要反,江湖上,他们何以立足?朝堂中,谁敢跟他们来往?” 相比较于三家门派,兵营倒是小事了。一个西军也就是八千人而已。另外三个军营还有两万四千人,八千人不足惧。倒是那些高来高去的高人啊,倒是真的有些恐怖。若是里面出现一个两个陆地神仙,那就更加恐怖了。不说手可摘星辰,弄一个天翻地覆不在话下。 钟元没有说话。他怕造反么?根本不怕!但是他很头疼。这时间未免掐得太准了。好似什么事情都爆发出来了。明明已经准备好北上的,这么一弄,自己没有弄垮就很好了。 他么的,为什么看那些小说史书的时候,觉得人家好容易的。不说别人,朱元璋做皇帝就很简单么,到了自己就这么难呢?钟元心力憔悴!! 是的,看小说的时候,没有人会跟你说,打仗还要钱粮,还要兵器铠甲,还要负责旱灾水涝,还要搞基建,还要负责文化教育等等等等。所以等到钟元好不容易打下一个小皇朝的时候就发现,真特么累啊! 比如说汐州,表面上看是都已经打下来了。可实际上呢?打下来的不一定还是自己的,叛乱此起彼伏,弄得好好一个粮仓,竟然略有盈余而已。唯一一个能够自豪的,算是边城。或者说是边港。除此之外,几乎乱得一塌糊涂。比如桂花镇,竟然还在崇拜巫师,简直理解不能。 “陛下,不管是真是假。京都,还是要回一趟的。”冯世元赶紧道。他巴不得钟元立刻就回京都。出来做什么?添乱吗? 钟元苦恼的摇头。看来,自己果然不是当官的料。好在,这时候的皇帝还是好做的,只要下面的人做好就行了。什么刑法,基建,都有人去做。去休去休,没事练练武,生几个孩子是正道。 “不错,爱卿言之有理。两日以后,等颜爵和丁春秋出发,咱们就回京。至于其他事情以后再说。”钟元这般说道。 他却不知道,这一路,可不比出来。出来的时候堪称神不知鬼不觉。谁也没有料到,国家尚未稳定,这个皇帝就敢带着百来个人出京。出来个把月,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第三十五章 又来截杀上 两日后,钟元果然带着人马回京。依然还是一副富家子弟装束。 其实按照冯世元的说法,现在应该是叫汪成带人护送的。可是钟元怎么可能给汪成这种机会?拜他当年的豪言壮语所赐,现在的汐州就跟唐朝的门阀藩镇差不多,就差一个名分而已。为何顾言卿总是往汪成那里跑?还不是怕这个混球一不小心就竖起反旗!偏偏在大武,还没有办法说他。谁叫大武上下华夏人并不多呢?而忠君爱国的思想在大武还没有根基,因为大武本就是侵略者而不是本土皇帝。 到了这一步,尽管钟元对汪成还有一定的要求,实际上几乎就是形成割据的局面了。叫汪成护送?呵呵,有了从龙的功劳还不够,再送他一个救驾的功劳么?钟元是不会做这种蠢事的。索性他已经培养了几个将才,能不能用,还看将来。 冯世元究竟不算是什么元老,也不是什么年深日久的官吏,对这些不是很熟悉。反倒是王道行,毕竟也算是武将世家,看出来了,但是他没有说。毕竟这是钟元自找的。 “王将军,区区数十人,如何能够保证安全?更何况,如今咱们赶回去是要越快越好是不是?陛下,着实是任性了一些。”冯世元悄悄落后一些,对王道行这么说。 王道行看了冯世元一眼,心中惊讶这人竟然看不出来。你以为京师的格局为何是这样子?真的是皇帝怕死么?防备的就是汪成和陈志兵两个人。一个是掌握了琅琊阁,还有京师部分兵权。一个是汪成,拥有汐州的藩镇。 “冯先生过滤了。陛下想要看看风情人物而已。汐州毕竟是大武的汐州。些许惊险有可能,可杀身之祸没有可能。我听说,在桂花镇陛下还遇到过玄阴手的截杀。不也是安然无恙么?”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实际上都是糊弄。既然冯世元没有看出来,他就没有心思和他说了。毕竟,不熟不是么? 冯世元不这么想,他总觉得自己和大武总是差了一层,却不知道是什么。抓耳挠腮,抓心抓费的想要混进去,却找不到门路。见了陛下对汪成的防备,才有了一点感觉和思路。这才找了王道行询问。 冯世元舔着脸笑道:“王将军,在下毕竟时日不久,也是跟着将军出身。若是陛下有了难处,将军有了难处,在下或许可以分忧。” 王道行看了他一眼,还是摇摇头。他在边城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这是一个比较迂腐的文人,许多事情不能说,说了也没有y用,反而可能有反向的结果。 冯世元见他不说话,心中叹息之余颇有几分恼怒。什么意思,叫了咱出来帮忙,有事又不告诉咱,这是干啥呢?他确实是有几分傲骨的,当即就走开了一些不再说话。心里却想着,你们不跟我说,难道我就不能去问汪成么? 也不知道他若是真的去问了汪成,会不会没有命起床。 一路走来,钟元总是有淡淡的忧色。心里对自己颇为沮丧,也算是明白了自己确实不是做天子的料。不过,既然已经开了国,许下了光复大宋的宏愿,总是要做做看才行。若是做了一半就放下,那可不就叫世人看不起了么? 正走着,陈志兵忽然来到身边道:“陛下,情况不对。” 钟元一愣,道:“陈志兵,又怎么了?” 实际上对陈志兵一惊一乍的他颇为不满。不得不说,就算是过了三年的皇帝生活,他还是不合格。 陈志兵听出钟元语气不满,只好小心应对:“陛下,前方路过一个小树林,路上太安静了,不说走兽,便是飞鸟也没有一只。仿佛是一片死了的树林。” 哦,飞鸟不惊,这是说有埋伏么?钟元淡淡的想。这倒是好的,起码我这身功夫还能用得上。“那么,你去查探过了么?” 陈志兵点头道:“臣查探过了,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是丛林中有淡淡的杀气,却找不到源头,也找不到蛛丝马迹。” “那依你之见呢?” “臣想着,是不是绕道?”陈志兵硬着头皮道。 绕道?或许是一个好办法,但是……钟元左右看看,轻声道:“陈志兵,绕道的话是不是要从这条小河上走?” 陈志兵点点头道:“不错。只是陛下,当初咱们过来的时候,这条河的水流可比现在大多了。现在的小河却不到膝盖,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钟元眯起眼睛道:“这么看来,更大的可能不是天气变化,而是有人在上游拦截了河水。呵呵,总算有些脑子了!” 他说的是玄阴手。明明是刺杀一国之君,却还是用的江湖手段。虽然那手段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陛下。胡鹏身手不错,不如叫胡鹏上去上游看看?”陈志兵终于说到。 为何这么说?因为但凡用水攻这一招的,实际上暴露出自己另一个特点。人多势众但是单兵不强。这个人多,还是有待商榷那种。 陈志兵能够想到的,钟元也能够想到。但是他想到的更多。 “陈志兵,你怎么知道上游那个不是埋伏呢?若是朕,那就是做两套方案,随时可以调换。第一,在树林里埋伏一些高手,配备弩箭。第二在河流上游断流,在然后上游下方布置埋伏,等到有人去查看的时候,朕不会动,等到查看的人带人回来的时候,朕就动手杀光这些人。你觉得呢?” 陈志兵微微冒汗,却道:“陛下,不至于的。若是如此,咱们只要一部分人上去截住埋伏,只要和他们僵持个半刻种,陛下您就过了河流了,区区埋伏不过是手到擒来。” 钟元依然摇头道:“不,第一,你不知道对面还有没有埋伏。半渡而击并不是什么高明的兵法只要是个人都能想到。第二,你不能肯定在对面沙滩上是不是做了手脚。若是人家挖了陷阱,咱们直接就掉进去了。第三,去找埋伏的也是咱们自己的兄弟,你这么做,等于是将这些兄弟送给别人去杀。” 陈志兵看看并不大的树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按道理来说,这么小的树林也埋伏不了多少人。可是,一切都是未知啊。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挖了洞藏起来埋伏呢?可若是就这么不管他,等到发作起来,就损失惨重了。若是陛下有个万一,自己等人又当如何? 尽管钟元对陈志兵等人有了防备。陈志兵却以为自己才是最没有后路的一个。论来历,他是青峰山三千兵马中的一个。论地位,少说也是琅琊阁之主,原本的三品武将。最重要的是,他手上沾满了土著的鲜血,绝对走不了山林。一旦钟元兵败,最没有地方去的就是他陈志兵。 钟元见他不说话,当即叫来王道行。“王兄,陈志兵查探到,前方很可能有埋伏,以你带兵的经验,这时候该如何?” 王道行惊讶的看了一眼陈志兵,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陛下问我?陈志兵被他看得面红耳赤。 “陛下,区区小事而已。不过是一个小树林,一把火就烧出来了。若是不出来,合该他们烧死。什么埋伏不埋伏的,不过是一把飞灰而已。” 陈志兵想要自杀。只不过是几年没有带兵,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想到? “陛下,臣,臣这就叫人去放火。” 他以为自己错了。没有想到钟元却叹息一声,将他一把拦住。 “你们两个啊,一个总想着江湖手段。一个呢,总想着凡夫俗子的手段。为何不想想,人家就是一个一流高手带着几个人想要截杀我们呢?甚至于,他们请出了陆地神仙。” 不要以为这里没有高手,没有武功,没有陆地神仙。鬼知道这个是什么世界,竟然遍地都是武功,所谓的火药根本没有后世的威力。这正是钟元一直想的问题,莫不是这里根本不是地球? 第三十六章 又来截杀下 不管是哪一种,终究是要试一试。 钟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一波来截杀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武林人士或者兵丁。而是火炮! 在陈志兵叫人点燃了第一把火的时候。天空一声闷吼,一个通红的火球飞速从远方飞来,带着高温和恐怖的声音,呼啸而来。 “小心火炮!”陈志兵大吼一声,连拉带抓,将众人疏散开来。 现在火炮可不是后世那种能爆炸的,杀伤力跟铁球砸人差不多,区别恐怕只有速度快一点而已。只要不是站的太近,危险反倒是不高。庆幸他们没有走入树林,要不然一时半会分不开,还真的要损失几个人的。 一群人跑的跑,散的散,终归是避过了第一波。 “难怪只有隐隐的杀气,竟然是以树林为目标要火炮袭击。”陈志兵恶狠狠的拽了一把树叶,深恨暗中的杀手太过没有脸皮。火炮也能拿来刺杀么?还有没有一点杀手的道德了? 林红月一路上没有说话,这时候也是脸色发白。若不是对方将火炮放得太远,这时候应该是有人死了的。 不仅仅是她,就连久经战场的陈志兵也是脸色发白。 王道行拍拍尘土,脸色阴沉道:“陛下,这不是土人能够有的东西。” “火炮乃是行军打仗的东西,没有一定的技术,根本不可能做出来,更何况,火炮沉重,非要牛马之力才能拖动。臣认为,很可能是那些西洋人。”陈志兵叫了几个人手,沿着火炮痕迹搜寻杀手。顺便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众人在那里说来说去,钟元和胡鹏却扭头看着河边,皱着眉,好似有什么发现。 林红月听他们说了许久,还是一点头绪没有,便道:“陛下,火炮不像是必杀手段,倒像是掩盖什么东西才对。臣妾总觉得心中有股寒气凝聚不散,并没有因为火炮出现就消失。” 女人的直觉当真恐怖。钟元心中暗道。“胡鹏,你看见了么?” 胡鹏一脸凝重,道:“陛下,恐怕臣不是对手。” 钟元吸口气道:“我只看见是一条蛇一般的东西,朦朦胧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胡鹏,你看见了什么?” 胡鹏咬着嘴唇,心中思索。实际上他只是感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这一点他比不上钟元。“陛下,臣一无所得,但是陛下,这里肯定有东西。正如娘娘说的那般,火炮不过是混淆耳目而已。甚至,这很可能是一个铁球而不是火炮。” 江湖中不是没有比火炮厉害的手段,那就是将铁球或者铜球烧的通红,然后扔出去砸人。一流高手能够做到那铁球跟火炮打出来差不多。这一点,江湖上都是知道的。也正是出于这一点,叫钟元对火器发展颇为失望,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他忘了,火炮是可以一个月一门甚至数个的产出,需要的不过是训练一些火炮手而已。而一流高手,便是天纵之才也需要二三十年。整个天下,又能有多少一流高手呢?于此相同的是暗器高手,一招暴雨梨花,数不胜数的钢珠铁钉朝着对手打去,而且只要钢珠够,一个人杀一万人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能做到的有几个? 不多时,陈志兵派出的人手回来禀报:“陛下,前面根本没有火炮,倒是有一个火堆,火焰已经熄灭,但是炭火还在,应该是有高人在。” 不用说了。根本不是火炮! “谁人在此放肆!”钟元深吸口气,放声大吼。声音绵绵不绝,在山林中,在河流上来回荡漾。 也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屑。始终没有人出来应答。 钟元冷哼一声道“既然阁下没有出来的意思,那朕就走了!” 一群人屏息等了很久,依然没有人出来的意思。胡鹏眼珠子转了转,大声道:“陛下,此人武功虽然好,胆子却是很小,以微臣看来,也不必理他,咱们只管走就是了。想来,这一次失败了,他也没有了再次下手的胆气。” 这是激将法了,江湖人最怕的难道是穷吗?是没有兵器吗?不是的,是不讲义气和胆子小。前者不能服人,没有人会跟随,后者叫人看不起,想要跟都没有人要。 钟元当然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当即跟林红月道:“爱妃,咱们何必跟这些无胆鼠辈一般见识?还是先回京的好。无胆鼠辈自然是喜欢山林的,咱们在山里哪里有京师舒服呢?” 一连两个无胆鼠辈,将人看不起到极点。 果然暗中的人忍不住。不过钟元猜错了,这人没有直接现身,而是另外用了一种方式。 “陛下小心!”林红月惊叫一声,根本来不及反应。 原来钟元身边跟着的几个人中,忽然有两个人抬手就打,风声恶劣,显然是动了全力。就在钟元闪避中,又有两人拔剑刺来,速度快速无比,只看见空中闪过一道白光,利剑已经出鞘杀来。 “好胆色!”钟元怒吼一声,真气循环反复,喷薄而出。两把利剑肉眼可见,化作铁水流淌。 众人正要插手救援,又有两人闻风而动,或者用刀或者用暗器,竟然冲着众人杀去。 一时间众人手忙脚乱,既不敢动手杀人,又要防着被人砍死。颇为投鼠忌器。 “这,这是……湘西赶尸?”陈志兵狼狈不堪。这些人都是他情同手足的兄弟,再也熟悉不过。哪里不知道这是被人控制了?可是,他实在不知道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精妙的控制法门。他心中也是怀疑,若是此人真的如此厉害所谓皇权又有何用?不过是多控制一个人而已。 林红月手中峨眉刺化作道道精光,噼里啪啦乱打,却全都打在空处,也不知道在跟谁打斗。古怪的是,那精钢打造的峨眉刺并不是寂然无声的,而是当当作响。显然不是这个皇妃在发疯。 混乱中,反水的兵丁越来越多,众人渐渐支撑不住。正在这时,冯世元眼中精光一闪,大叫道:“臣知道了!臣知道了!这并不是什么赶尸邪术,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苗疆蛊术哇!” 不错,苗疆也有蛊术,有一种蛊虫的功效和赶尸极为相似,甚至于有传言,所谓赶尸就是学艺不精的湘西人,用的蛊虫做法。 钟元虽然不愿意击杀被蛊惑的属下,但是逼急了他也想要将人打昏过去。无奈的是,这些人怎么打斗不会昏迷。直到冯世元点破其中奥妙才恍然大悟。 这些人既不是被赶尸,也不是被迷惑,而是中了蛊术,当然不可能打晕过去的。毕竟,人晕过去没有用,要蛊虫晕过去才行啊! “冯世元,你可有办法!”钟元咬着牙道。他现在知道了,既然是蛊虫,除非这些人鲜血流干净,身上再也没有半点生气,要不然,是打不死的。所谓蛊虫,在他看来就是一种虫子配合一定的秘术,借用生人的血液肌肉来控制人。甚至于,占据人的小脑干,改变这人的思维。这叫人怎么杀? “陛下,这些人没有救了。杀了吧!”冯世元犹豫一会,大声叫道。他是文人,可不会在意几个丘八。丘八而已,死光了可以再召。 对此,钟元并不认同。“冯世元,这些人都是大武的子民,不过是被妖术控制了而已。你现在杀,杀得不是蛊虫妖邪,而是大武的子弟!” 冯世元急得跳脚:“陛下,现在不是你杀人不杀人的问题,是怎么跑出去的问题了!” 钟元一道灵光闪过。【对呀!老子又不是来剿匪的!只管走了就是,和他们打什么?】 “走!都走!立刻走!”钟元大喊大叫。醒神过来的众人恍然大悟,转身就走。 【我去……要不要这么决绝!你们走就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真好意思?】钟元看着一群人一个一个跳出战圈,转身就跑,不由得一阵无语。 第三十七章 收人钱财 很多人都知道专心致志这个词,也知道专心致志是好的,是成功的一个极为可贵的品质。但是很多人都不能面对他。因为,专心致志意味着你要放弃很多很多的其他注意力。 比斗就是其中一个最需要专心的,最需要注意力的东西。钟元在其他人走光的一瞬间,失神了。 然后跟来的一百兵丁就将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他身上还有许多的人压着,好像是叠罗汉。 他现在感觉气都喘不过气了。 “呵呵……”一声淡淡的笑声,好像是嘲讽,又好像是冷笑。 钟元动了动,没有成功,反而觉得身上更重了。 一个人是一百斤的话,十个人就是一千,好重啊。别说动荡,他现在连说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那声音再次飘来,一声叹息。“原以为,二流高手有多了不起,原来也不过如此。” 钟元艰难的抬头,发现站在面前的竟然是一条蛇,半透明的蛇。不对,头上有角,应该是虬,而不是蛇。成精了么?钟元想。 “武朝皇帝。咱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钟元艰难的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然后他身上的人就少了两个。给了他喘息的时间。 钟元喘息良久,道:“哦,交易?你拿什么交易?我又要给出什么?” 那妖精道:“你现在小命不是在我手里么?就拿你的小命换。我也不要多。汐州西北,有一个丛林,就丛林以北,一共三百里地。成不成?” 汐州西北三百里,那片确实是一个丛林不假,不但如此,风景还很不错。但是,那里说实并不是很适合发展。当然了,若是能够成为旅游胜地还是可以的。这样的地方,全天下只有一个地方喜欢这种环境。 “原来是苗疆的人。怎么?明朝皇帝给你们的地方不够你们居住了么?”钟元这样冷笑着。 他是记仇的。当年他南下的时候,也想着是不是找一部分云贵川的人一起南下,起码不用窝在一个山沟沟里饱腹。相比较土著,他宁愿相信这些自己人。可惜的是,钟元口水都说干了,人家就是不干。 原来,给的不要,喜欢抢么? 那妖精沉默一会,没有说话。 钟元正洋洋得意,忽然胸口沉闷,这厮,又压了三个人上去!现在不说喘气,能够呼吸就好了。 “武朝皇帝,你是在讥讽我们么?”那声音更加缥缈起来。当然,也可能是钟元被压得耳朵出血的缘故。 钟元闷不吭声,暗自调和真气,只要找到机会,非要给这些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帝王的怒火不可! 那妖精或许是看出钟元的不满,叹息一声道:“你们这些做官的,就是这般傲气。” 她却没有想过,他们苗疆送上门的不要,反而要上门抢夺,岂不是更加的傲气?甚至可以说不讲道理了。 良久,见钟元没有反应,那妖精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被压住了?连忙松开三个人。也不知道这人有没有被压死??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又好像才过去了一会。眼冒金星的钟元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真气不是万能的,又不是修仙,可以在真空中存活。一千多斤压下来,一流高手也只能认输。 “刚才你说什么?”钟元喘着气,有些纳闷。怎么林红月他们还没有回来呢? 妖精眨眨眼,弯着的蛇头也站直起来。 “嗯,刚才说,汐州西北丛林……”方才的小小失误就忘了吧。 “不是,是下一句。你好像问我是不是在嘲讽你们是不是?” 透明小蛇尾巴甩了甩,挠挠蛇头。 “现在我说,是的。”钟元脸色涨红,认认真真道。“尤其是你刚才差点压死我的时候,我特别特别的嘲讽你。”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刚才不是失误了么?再说,你也没事是不是?”小妖精不服气起来。“再说了,长老说了,是你自己来说要给我们一片天地的,我们也不是说要和你分天下,只说要三百里罢了。又都是林子,你,你怎么这么小气!” 钟元气晕。“我说,我要跟你们一起南下,谁跟你说要分天下了?再说了,你们躲在深山老林的话,跟武朝有什么好处?深山老林在山里就在山里,多你们不多,少你们不少,要你们何用?” 小妖精闷声不吭。好像是这样子的哈?那,要不然,我们自己住进去就可以了?不用找他好像? 钟元缓过气来,猜到了小妖精的心思道:“看起来你们好像不是很懂。我说明白一些了。我希望的是,你们苗疆的人走出来,武朝给你们地方,你们在那里生息,而武朝收税,给你们修路,办学,甚至练兵。” 小妖精眨眨眼,道:“修路?办学?练兵?我们自己都会呀!所以说,我们只要山林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的。” 钟元大怒,偏又被压着翻不了身。心中暗自恼恨自己不够小心。 “很好,若是如此,你们尽管住进去。看武朝是不是拿你们没有办法!” 当然不是没有办法的。苗疆的人很清楚,若是朝廷恼怒起来,放火烧山不是做不出来。小妖精又不敢真的将钟元怎么样。一个新生的帝国,就跟他们苗疆一样,杀了头人一点用处没有,反而给了其他的势力借口。仿佛只要剿灭了他们,就可以理所应当的做皇帝了。 “那你要怎么样嘛!”小妖精不情不愿道。 钟元冷笑一声。“现在当然要加两个条件了。第一,你们苗疆要服兵役,第二,你要嫁给我。做我的妃子!如此,武朝可以给你们八百里土地,而且都是上好的水田!” 小妖精眨眨眼,觉得这个条件很好,又觉得不好意思。她哪里晓得什么叫做嫁人?他们苗疆都是走婚的。与其说是成亲,倒不如说像是玩闹。 “就这样?没有了?” “就这样,能做到,就来,不能做到,等着武朝打下两广下一步就是你们苗疆!不要以为深山老林就是多么安全!要抓住你们甚至杀了你们,绝不是什么难事。” 钟元之所以有心收服苗疆,看中的就是这防不胜防的蛊虫。奈何蛊虫没有上手,自己倒是享受了一回。心中略有惊惧的同时,对蛊虫更加势在必得。这种比细菌战还要猛的东西,怎么也要拿到手。若是自己不能拿到手,那就只能毁灭!决不能叫他掉过头来对付自己。 小妖精微微沉默一会道:“好吧!我答应了!可是,你也要答应一件事。” 她才不在乎威胁。杀光?好笑了,咱们苗疆怎么可能只是靠着深山老林?不说杀了你,就是叫你一辈子在床上度过也不是不可以。更何况,山区的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这时候的官道都是那种黄土路,了不起撒些黄沙便是了。晴天还好,也就是灰尘大一些,若是雨天的话,能够站着走过去都是厉害的一笔。 钟元倒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他更加相信的是,有了硫磺,什么瘴气,什么深山老林根本不在眼里!或许有些野兽虫子不怕火,但是他们不能不怕硫磺。 “你说,什么事情?” “四个月前,黑苗上山,抢了我们的圣物。我们要抢回来。” 圣物?钟元嘿嘿冷笑。“抢回了圣物,你们还会出山?你是不是当我傻的?” “可,我不是嫁给你了么?难道这还不够?小心我拿虫子喂你哦!你们汉人不是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么?你怎么一点信义都不讲的?” 钟元沉默一会,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是这样用的? 好在这次不用钟元多说,那小妖精倒是没有争什么。 “哼,就知道你们汉人贪心得很,又馋我们的身子,又馋我们苗疆的虫子!”小妖精微微冷哼。“我们苗人说话算话,说出山就出山!但是圣物一定要拿回来!哼哼,你若是做不到,就不要怪我们苗人说话不算话!走了!” 她果然是走了。也不管钟元受得了受不了。 第三十八章 洋人也来了 半个时辰后,不知道是蛊虫死了还是消失了,总之,那些兵丁都醒了过来。这才手忙脚乱的将钟元救出来。 “陛下,陛下安好?”他们大呼小叫,若是再痛哭流涕一些,堪称孝子贤孙了。 这有什么呢?无非是怕钟元秋后算账罢了!毕竟,皇帝脸上那些指印什么的很明显是自己等人干的。若是换了朱家皇帝,这些人早就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将皇帝压在地上? “行了!非战之罪,慌什么?王将军他们早早离去,却一直没有回来。恐怕,前面的路确实没有那么好走。速速前去看看!”钟元抹了把脸,也无所谓干净不干净了。白手起家,没事摆架子做什么?能吃饱么? 今日虽然丢脸了一些,却打开了一道口子。以后北上,也算是名正言顺。 中国自古以来都是排外的。这不是坏事。起码知道肉烂在锅里。而且,这也不是中国如此,大到国家,小到家庭,都是如此。若是有那不排外的,必然能够得到一个良好的谥号:吃里扒外! 若是钟元带着南洋土著打回去,那没有的说,但凡华夏子民,没有一个会喜欢他。哪怕表面跟你嘻嘻哈哈,转过身就给你一拳。如今总算有了苗人的兵员,好歹也算华夏正兵了。想那秦良玉,不也是带着四川白杆兵在中国走来走去? 叹息一声,钟元站起来,跟着众人走去。他要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林红月等人抛弃了他,还是前面有人拦截。 当然是有人拦截。王道行等人看着面前两三百洋人都蒙圈了。一群黄毛在他们前面堵着,他们手里拿着火枪,其中还有数十人,身上背着大斧头,这种早就被中华抛弃的兵种,在西洋竟然还有人用。更关键的是,他们是怎么进入南洋腹地的?谁在给他们打掩护? “阁下,我们,是西班牙人。来这里,并不是要和各位过不去。”领头的洋人,皮肤白皙,穿着金色花边的白色套装,光着两条腿,头发也短短的,看起来诡异,又有些干净利落。 他的口音很不准确,带着浓重的口音。好像是舌头打结那种。 “西班牙人?西班牙是哪里?”王道行挠挠头,对此一无所知。自从进入南洋,他就觉得自己见过的奇奇怪怪的人,比一辈子见过的鬼怪还多。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冒出来的。当然了,更奇怪的是,为何大明那里竟然没有呢? 他当然不知道,蒙古人西去以后,一路打一路打,整个欧洲都被他们贯穿了。哪里还有精力来经略东方?这些西班牙人真是例外中的例外。 “尔等从何处来?要做什么?”陈志兵并不怕他们,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谁怕谁啊? 领头的微微鞠躬,左手扶着自己的腹部。 “阁下,我乃是西班牙伯爵,菲利斯。我们,在港口的一艘船被扣押了。而且,我们的人,也失踪了几个。” 陈志兵冷冰冰道:“这不是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这里是我大武的地方,你们,不应该在这里。” 菲利斯滑稽的摊手,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哦?是吗?是这样吗?那可真是抱歉呢!” 他摆摆手,然后数十个火枪一起开火。 怕怕怕怕怕…… 跟着陈志兵过来的两个兵丁毫无防备,被乱枪打死在陈志兵面前。 陈志兵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火铳,威力好像有些大。实际上这些火枪的威力也就那样,关键是,他们的款式是一样的,做工也差不多,又是齐射。战果就比华夏的火铳看起来要好很多。 “菲利斯?你敢在大武杀人?”王道行大怒。怒气勃发。 菲利斯笑容冷下来。“哦不,这不是杀人,只是一个教训。教训你们讲礼貌一点,不要这么的,这么的,不谦虚。” 他不知道还有一个词叫做嚣张。又不知道不谦虚和不礼貌的区别。大概的,就在这么用了。但是这个态度已经够了,激怒了所有人。 “我们乃是堂堂华夏子民,我们的人,我们自己会处置,我们的地方,我们自己会处理。你们既然敢在我们地方上杀我们的人。那么菲利斯,什么都不用说了。你且开枪瞧瞧,看我们怕不怕!” 菲利斯呵呵一笑,道:“说了,我们不是针对你们的。我们,只要我们的船,和我们的人。” 王道行使个眼色,摇头道:“晚了!” 胡鹏应声飞出,在荷兰人的火枪队开火之前,已经来到他们侧边,其他人则左右散开,绝不肯给荷兰人开火杀人的机会。 菲利斯冷笑:“说了,我们是讲道理的。” 数十把大斧头呼啸而来。 胡鹏瞧不起大斧头,身子一蹲,朝着前面就是一拳。啪! 那人完全没有想过,会有人力气比牛还打!要知道,西班牙是有斗牛士的!可这个人比牛还要可怕。那被打得人哇哇乱叫,拽着斧头就飞了回去。不但他自己倒了,还带倒了身后的同袍。 菲利斯轻蔑一笑。轻轻吐了一个字。但是胡鹏没有听懂。 他只看到,拿着斧头的大汉狞笑着形成交叉的阵型。菲利斯再次吐了一串音节。那些大汉怒吼一声,一边走,一边下劈,批过就走,绝不停留。走了以后不是就不管了,而是立刻跑到另一个位置,等着他们上前下劈。 很像是排枪的阵势,也像是陌刀的阵势。 如此一来,胡鹏再也不敢这么大大咧咧上前了,扭头就跑。 菲利斯也不追。只是站在原地,一只手叉腰道:“我们只有好意。先生们,咱们,谈谈?” 王道行等人面面相觑。他们既不知道什么船,也不知道什么人。谈?谈什么? 钟元摸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双方对峙的情况。 “洋鬼子?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同样,钟元疑惑的也是他们怎么进入腹地。尽管这里和边城很近,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这个洋鬼子怎么进来的呢? “你们几个,跟我绕到他们后面,然后前后夹击。”钟元想了想,道。 领队的兵卒是一个方头大耳的汉子,脸色蜡黄,也不知道是湿气太重还是本身就是皮肤不好看。也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是肤白貌美的不是?美和丑,善和恶,都是对比出来的。没有丑八怪,怎么会有美女呢?没有恶人,怎么显得出好汉呢? “陛下,不成的。若是要绕过去,要么就只能沿着小河走。可是沿着小河,动静太大了。” 钟元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人还是有点蠢。想要一点声音都没有是不可能的,那么怎么才能将动静弄到最小呢?不是没有动作,也不是做小动作,而是弄出更大的声响,将人家的吸引力吸引过去。唉,不是每一个人都像自己这么聪明不是? “这样,找个嗓门好的,会骂人的,去骂他们。记得站远一些,不要被人不小心弄死了。”钟元微笑起来,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空,还有人想要依仗火器。除非这个时空的火药效果和他来的时代一样,要不然,这些火器不过是玩笑而已。 菲利斯心中满是得意。帝国的伟业!就要在自己手中完成了!这里气候、温度、土壤,都很好,既可以殖民种田,又可以解决劳力问题,着实是好。当然,前提是,这里的人识相。 “商量好了么?是谈谈,还是谈谈?” “我谈你老母啊!谈个毛线啊!你以为你是谁啊……¥%@¥%¥%”一声巨吼从王道行等人身后传来。 王道行等人色变。 第三十九章你人多你说话 正所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正所谓……其实就是先发制人。 菲利斯吓了一跳,怎么还有人。情报说的没有这么多人呀!一着急,他将所有人又一次……不,他又一次跑到了士兵的背后。只有这样,他才有安全感。是的,他其实根本不会武功或者兵法,这些人都不是他训练出来的。只是借用而已。 “他在说什么?”菲利斯看着刚出来的十来个人。有些心虚了。若是就面前的二三十个人,他还真的不怕。可是,目标上了五十…… 王道行藏在背后的手连连摆动,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难道陛下脱险了?】 “哦,他在问候你。” 菲利斯想了想,若是普通的交流,问题不大,对于骂人的话,或者说国粹,他还真的不太懂。因此他笑眯眯的说道:“我很好,很高兴见到你们。” 嗯,用的中文。 王道行有些别扭,而陈志兵、胡鹏等人却是憋笑。 刚刚出来的几个人脚步一顿,有些莫名其妙,顿时就有些骂不下去了。 骂人也好,吵架也好,最喜欢的是什么,是对方气得跳脚,或者大家吵来吵去。 若不是钟元说过,必须要弄出大动静来,他真的可能就这么算了。 “喂!你谁啊?长得这么奇怪,拦着我们做什么?”胡鹏心中一动,猜到一点点,立刻大声叫道。 明明后面还有百来个人,却只来了十来个,还有陛下也没有来。那么,他们去哪里了呢?只能是,绕路!右边是一个巨大的山峰,上面甚至光秃秃的,除了零零星星的一点野草之类,完全就是一块巨石。左边,却有一条小河。若是要走小河,必然会有一些动静。哦,明白了…… 菲利斯眼角动了动,心中有些怒气。不是跟你说了一次?怎么还问? “咳咳,在下,西班牙王国男爵菲利斯。这次来,不是针对诸位的。伟大的西班牙陛下有一艘船,还有五六个人失踪了。那很重要!我们真诚的希望,你们能够给我们一个交代!” 冯世元冷哼一声道:“这事不是应该找鸿胪寺么?你半路拦截,可是为了抢掠?” 鸿胪寺确实是负责外交的,当然现在只是负责接待外使。 菲利斯顿了顿,有些不满意道:“你们的官员,实在太不靠谱了!” “菲利斯,何必着急呢?咱们做事情都是要有程序的不是么?总不能他们什么事情都不做,就伺候你一个吧?这是怎么可能呢?便是咱们皇帝陛下,也没有这么牛逼不是?” 冯世元摇头道。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菲利斯!你们西班牙,远在西洋,和我们大武相隔千万里!走一个来回就要一年多的岁月。菲利斯!你真的要将你自己这条命扔在这里吗!大武,决不可欺侮!人,可以死,气节不可丢!” 这声音,轰隆隆的,正气浩荡,震人心魄。胡鹏刚刚加入大武不久,没有什么感觉。倒是陈志兵等人心神激荡,不由自主的握拳,捏住兵器。 “大武!不屈!大武!不屈!”众人忍不住开始呼和。 王道行等人对于自己方才的软弱颇为羞愧。开国才多久,自己就已经堕落了吗? 菲利斯脸色很难看。面对这些狂信徒,颇为有些无奈。 钟元带着人,在河边上慢慢的走过去。这小河可不是两边都是沙滩那种。河边有什么?有草丛,有泥坑,甚至还有一段干脆就是一个小山坡。当然,若不是因为小河边总是有树木或者小山坡挡住视线,他也不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走过去。趁着那边吵吵嚷嚷,好不容易绕到了西洋人的背后。远远的,就看见冯世元鼓动气氛,不由颇为满意。这么看来,大武的魂,还是在的么!还以为,一个个都已经忘了当年的追求了呢。 正在和冯世元吵的入神的时候。钟元怒吼一声:“孽障!受死!” 整个人扑了出来! 对的,就是扑了出来。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脚尖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然后就扑在地上,来了一个狗啃泥。 全场寂静中。 谁也没有想到,堂堂的大武陛下出场方式是这样的。包括王道行等人,也包括菲利斯。 菲利斯大惊失色,指着钟元不可置信道:“你,你怎么……” 钟元呼的一下跳起来,随手拍掉身上的污垢。无所谓道:“我什么我?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会抄你后路?嘿嘿,你哪里来的自信呢?” 菲利斯不可置信道:“你不可能!怎么可能!” 那些女子可是女巫!这人,这人怎么可能在女巫的手中逃开? “你是说,我过来了很不可思议,还是,我们将你包围起来很不可思议?”钟元微微笑着。说不出的开心。 菲利斯脸上,满是冷汗。“不,你不能过来,我们,我们有火枪!有火枪!对,有火枪!” 钟元哈哈大笑:“你以为我们是野人么?会不知道你手中火枪?不就是打一枪就需要放火药和弹子的火枪么?而且,他精确度不怎样。嗯,你打算开几次枪来对付我们呢?” 是的,这时候的火枪很麻烦,打出去一次以后,必须清理枪管,然后放入火药,再将火药压实,然后放入弹子。尽管打出去容易,可装子弹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所以菲利斯其实将装弹子的辅助兵丁,拿来手持大斧的。或者说,他就没有将所有的希望放在火枪上。 菲利斯神经质一般笑起来。“呵呵,不错,不错。你们不是野人。但是三人成阵,我的火枪手还有短刀,还有大斧兵,你确定能够压制我们?” 钟元摇摇头,还不死心呢?他拍拍手,将背后的八九十个人都叫了出来。然后歪着头道:“现在呢?” 现在你人多你说话了。菲利斯黯然。 西方人可没有说为了陛下,为了国家就要去死的想法。他们认可自己有为国王出征的义务和权利,却不认为有死战到底的义务。 “我是男爵,我要求有相应的待遇。我的家族会为此付出相应的赎金。”菲利斯这样说。 他虽然没有跟钟元打过,但是他见过华夏人用暗器的场面。什么飞蝗石,柳叶刀,毒蒺藜不一而足。一旦用了暗器,比火器还可怕。识相的菲利斯不会为了看看那激动人心的场面就动手。所以,他认输了。 钟元点点头道:“很高兴你明智的选择。不过,作为俘虏,我认为你有诚实回答的义务。你说呢?” 菲利斯:“是的,我一定会做到这一点,阁下。” “呢么很好,你为什么可以来到这里?我们大武目前开放的只有边城一个港口。” 菲利斯奇怪的看了钟元一眼道:“贵国根本没有打下所有的土地,还有很大一块是属于占城的,我们就是从占城出发,然后来到贵国。” “哦!原来如此。顺便解释一下,你说的国土实际上是属于我们大武的。所谓的占城是我们大武提供给他们的王室谋生的地方。第一步咱们合作得很好。我希望能保持。” “如您所愿阁下。” “我们的行踪尽管没有很隐秘,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所以,你怎么知道在这里能够堵截我们呢?” 菲利斯摇头道:“实际上我们也不知道。是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告诉我们,在哪里,怎么做,能够堵截到阁下。为此,他还要了我们十个金币。” 第四十章第三波! 黑衣人?还收钱?那就应该不是我们自己人。同行的人都没有出过边城,几乎都是形影不离。难道是丁春秋?或者是颜爵?不对不对,四海帮在大武还算个东西,在其他地方就跟狗屎差不多。 钟元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皇帝的料。都怪当初自己太谦虚,什么学委啊,学生干部啊什么的都没有做过。要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这么难受不是?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多少知道一点。 嗯,好在现在是皇帝,可以叫别人去做了。 “冯世元,王道行。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只要不饿死他们,其他随意。他们怎么进来的,都有谁参与,是谁告诉他们朕在这里的,还有就是,他们背后都有谁。问问清楚。至于这些兵卒么,也没有什么用。不给钱的就拉去干活!还说南洋至少有八百万兵,狗屎一样的东西,人都没有几个。”钟元微微带着怒气。 实际上当然有八百万人还不止。单单一个占城,就有三四百万人口。整个南洋,哪里只有八百万。只不过,有些人藏起来了,有些人死掉了,还有些人,安置掉了。大武现在要修路,要做工,要种植,要征兵。到处都要人。所谓的八百万,就好像雪花一样,落地就化了,根本没有剩下什么人。钟元现在看见两条腿走路的都眼红,恨不得拉走干活。 王道行还有冯世元抱拳领命。带着一群洋鬼子走人。 林红月过来道:“陛下,这条路看来是走不得了,臣妾觉得还是换条路好。” 钟元盯着林红月看了好一会。林红月大怒:“陛下看什么?难道我还不能说话了?” 钟元连忙摇头:“哪里哪里。只是当年的林红月好歹也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是才知道你也有认输的时候?” 说着说着,钟元笑了起来。当年那个倔驴,如今也学会迂回了呢。 林红月脸红了一下。道:“若不是顾着你的性命,你以为我会低头?这点小小风浪,我见多了。” 她骄傲的抬起头,好似当年的风光再次回到了她的眼前。他是没有吹牛,当年数百人追杀,她依然是安之若素,根本没有半点逃离的意思。不怕死就对了。 终究是年轻! 钟元也不拆穿她。毕竟他从心底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冒险。自己的女人,自己就应该疼惜一些。自己要是不疼惜,等到有人疼惜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林红月咬着嘴唇,瞟了钟元一眼,再也没有说什么。 钟元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胡鹏和陈志兵叫来。 “胡鹏,陈志兵。月儿认为,咱们这一条路实在是危险,怕你们不能护住我们周全,你们两个以为如何?” 两人脸色一变,当即抱拳道:“陛下,娘娘。我等一定护送陛下和娘娘安全回京。哪怕我等身死道消,也是在所不惜。” 林红月闻言道:“两位的志气是好的,怕只怕,两位能力不足罢了。” 胡鹏脸色难看,一言不发。他不屑于去解释什么。倒是陈志兵,忽然想到了当初铁球的调查结果,咬着牙道:“陛下,若是仅仅这些杂碎,哪怕人手减一半,微臣也是不怕的。微臣怕的是,那个武林高手。不知道是一流高手,还是陆地神仙。” 钟元摆摆手道:“哪来那么多陆地神仙?便是整个华夏,能够有十来个已经是极为了不起了。区区南洋,怎么可能有陆地神仙呢?能出个二流高手算是差不多吧!” 二流的高手他是见过的。就是玄阴手。 陈志兵却劝谏道:“陛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是真的有了陆地神仙,微臣请陛下和娘娘还是换一条路走比较好。至于这条路,臣会和胡鹏一起走下去。” 这是拿自己做诱饵了。 这是一个办法。不过,有两点要注意,一个是,谁知道会不会是打草惊蛇,就是要你换一条路,好埋伏呢?第二,这次带出来的兵,武器都是刀枪剑戟,并没有火器。不是不带,而是钟元不会,所以火器并没有改进。所以,万一遇到五百兵马的时候,就会很危险。或许钟元、林红月、胡鹏、陈志兵这四个有武功在身的人能跑出来。可其他几个就说不定了。 “不成。虽然忠心可嘉,但是没有什么用。至于说埋伏不埋伏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再往前走,你们两个先行打探就好。那些兵卒就不要去送死了。”林红月道。 钟元心中一动,这也是一个办法。以胡鹏和陈志兵的武功,倒也不至于被人一巴掌拍死。“月儿说得很有道理。就这样定了。王道行、冯世元他们身上没有功夫,就跟在朕身后,你们两个就在前面探路。” 胡鹏两人对视一眼,无奈领命。 一行人继续上路。这一回,倒是小心了一些。、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离汐州还有一天路程,离最近驿站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候。陈志兵和胡鹏双双来见钟元。脸色难看。 “陛下,前方有人拦路。” “多少人?”钟元问道。他心里有了猜测,应该是那个陆地神仙出来了。 “陛下,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他们两个人,长得很像,应该是双胞胎。功力深厚,臣等没有试出来。臣和陈大人两个人一起上,在他们手上没有走过三招。”胡鹏脸色难看。他一直以为,自己应该是有一流水平了。现在看来,天下高手竟然不少。 两个人?双胞胎?钟元疑惑,自己没有双胞胎仇家啊?“月儿,你可有印象?” 林红月也是皱眉。双胞胎?“他们用的什么兵器?” 胡鹏两人脸色更加难看。“没有兵器,或者没有看出来兵器。” 若只是没有兵器,可能这两个人手上功夫不错。倒不至于不能打。若是胡鹏两人都没有看出兵器,那就难说了。 “好,那朕就去看看。”钟元说罢,也不等林红月等人说话,轻轻一跳,三下两下就离开了众人视线。 拦路的却是是双胞胎,除了扣子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谁也分不出来谁是谁。 “两位是谁?”钟元见了两人立刻抱拳道。 两人原本百无聊赖,甚至有些腻了。等到钟元出来的时候,立刻精神起来。 “哥哥,是不是这个人?” “嗯,不太像。但是,既然是跟着王道行他们一起来的,应该就是他吧?”、 “兹!哥哥真蠢!武朝这么大,有几个年轻点的算什么?就算他们拉几个小孩子出来,也是可能的。” “弟弟啊,若是其他人还好,若是武朝皇帝,据说武功已经通神。弟弟,咱们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呀!” “哥哥,不管是不是他,咱们不是一样打么?反正打赢了,咱们就抢,打不赢,咱们还是要抢。哥哥,咱们管他是谁呢?” “有道理啊弟弟!你变聪明了也!” …… 兄弟两人嘀嘀咕咕良久,同时站出来道:“忒!那厮!你听好了!咱们兄弟就是闻名天下的漠北双雄!管杀不管埋,说的就是咱们兄弟了。老兄你,你……” 两人说着说着,又觉得不对,再次嘀嘀咕咕起来。 “哥哥呀,这人一点都不怕呢!会不会不是他呀?” “是不是他不一定,但是他瞧不起咱们是一定的。” “为什么呀哥哥?” “知道咱们的,谁不怕三分呢?这人一点都不怕咱们,就是瞧不起咱们!” “那,教训教训他?” “嗯,教训他!” 兄弟两嘀咕完,转身就打,连招呼都不带打得! 钟元郁闷,眼见兄弟两人一个上路,一个下路,配合默契,速度极快。不由自主有些纳闷。难道,我已经帅到走路都有人要打老子了?真是岂有此理! 第四十一章 漠北双雄 鬼知道这漠北双雄哪里来的。要知道漠北漠北,那是在戈壁沙漠那一带的。而且是刀客为主,可这两人,一个拿着判官笔,一个拿着短枪,哪里是刀客了? 钟元挡住判官笔,扭扭腰,闪开短枪。 “喂喂喂,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为何在这里拦截我?”他手忙脚乱。不是他功夫不行,着实是这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速度又极快。躲得了上面,躲不过下面。要不是他时时刻刻提着警惕心思,早就被他们两个弄死了! 漠北双雄对视一眼,颇为惊讶钟元能够挡住他们三招。要知道自从他们两个练习了合击以来,正面接下他们三招的,还真的不多。 “嘿嘿,原本还不确定是不是你小子。现在我们兄弟确信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说归说,两人却从未停下攻击过。 判官笔,风声阵阵,带着尖锐锋芒呲呲杀来。更绝妙的是短枪,时而成圆,时而走直线。四把兵器进退有序,相互配合。不一会就杀得钟元气喘吁吁,有些承受不住。 罢了,原本想要试试是不是能够正面打死你们两个,既然打不死,那就只好用用暗器了,惭愧! 却原来,钟元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真气运行不是很顺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小娘下了蛊虫的缘故。 “看招!”钟元大喝一声,“看我九阴九阳上天入地天上地下无敌大法!” 两兄弟吓了一跳,名字这么长?那岂不是很厉害?两人连忙眯着眼睛互相依靠,戒备起来。 却不料,钟元尽管不懂火器,身上却放了一点防身的东西,火药包。不大,也就是婴儿拳头大小,里面不但放了火药,还有一点碎石头和铁片。这已经是钟元最大的能力了。 就在两人戒备的时候,钟元刷的扔出一个火药包出来。这火药包不简单,遇到比较大的力量就会爆炸,根本不用火。 轰!随着火药包炸开,碎片石子到处乱飞。 “哎呀!贱人!” “哦…………哥哥,我的脚!” 兄弟两人手忙脚乱,压根不知道该怎么躲避这些密密麻麻的暗器!弟弟伤了脚,哥哥脸上被打了个洞,手上也到处都是划痕伤口。 “卑鄙啊!卑鄙!”弟弟大怒。 “算了弟弟,他就是这样的,武功不高,东西不少。谁叫人家是国主呢?咱们还是忍忍,打死他赶紧走!”哥哥咬咬牙道。 两人正要动手,林红月等人赶到了。 林红月见状,猜到钟元用了火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两个小贼而已,如何用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拿下?” 她是知道钟元武功的。尽管打斗经验不足,但是真气确实恐怖。更何况他还有一招真气化形熊熊大火燃烧,根本不怕两个小贼才是,怎么这么狼狈?衣服都破了不少地方。 钟元脸色微红。“这个,好像是中了那人的暗算,好像是蛊虫。” 林红月脸色一变:“胡鹏,你们两个去拖住他们!” 胡鹏两人应声上前。林红月来到钟元身边瞧来瞧去,没有看出名堂。“怎么回事?” 钟元歪歪脖子,有些不耐道:“不过是真气不太顺畅罢了。” 林红月疑惑道:“所谓蛊虫最怕的就是刚烈真气,怎么会如此?” 中毒倒是可以理解。毕竟那不是真气可以解决的。可蛊虫向来传说都是怕阳刚的真气,按道理来说,钟元的真气都能化形了,怎么会中了蛊虫呢?她不知道,钟元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蛊虫。甚至他连自己是不是中了蛊虫都不确定。 真气不顺的原因多了去了。可能是蛊虫,也可能是中毒,还有可能是被人使了诅咒。比如说打小人。这三种都是莫名其妙,不能察觉到的。 钟元现在打不过林红月了,还是忍一些。“嗯,没事,回京再说,叫人上来,用暗器!就不信这么多人还拿不下区区两个小贼!” 林红月看了两人一眼,见他们或多或少脚上都有一点伤势,也就没有说什么。要知道,武功到了一定地步,杀多少人倒是不见得,可要跑的话,还是简单的。 等到后面的人马跟上来,林红月当即点了几个精通暗器的,叫人一齐用了暗器。 “哇哇!用暗器!卑鄙!哥哥!我好生气呀!”弟弟哇哇大叫,手中判官笔力气都大了几分。 “弟弟,用暗器也算正常,毕竟走江湖谁不会一点暗器呢?可是他们这么多人欺负咱们两个就不对了!”哥哥脸色灰暗,好像是中毒了。 钟元闻言大笑:“嘿嘿,你们两个打老子一个的时候怎么不说欺负?现在倒是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了?” 兄弟两齐齐怒吼:“不管是对面多少人,我们兄弟都是一起上的,怎么就叫欺负了?” 钟元默然无语,你都不要脸了,我还能怎么说?你们两个打一个算是正常的,我几个打你一个就不正常了? 冯世元上前一步道:“不错,我们大武上下一心,不管面对多少人也都是一起的。怎么就算欺负了?” 漠北双雄无语。林红月赞赏的看了冯世元一眼。 等到暗器打了一会,打得漠北双雄手脚酸软的时候。钟元大喝一声:“还不投降!” 漠北双雄对视一眼道:“我们可是漠北双雄,只有战死的兄弟,没有投降的兄弟。” 钟元想了想,从衣服里取出五张金叶子:“那么,我招募你们如何?” 漠北双雄再次对视一眼,跳出战圈道:“等会!我们兄弟商量一下!” 钟元叫胡鹏两人停了手,道:“好!你们考虑一下!我可是很开明的!要钱还是要命,随你们商量。” 兄弟两人齐齐冒汗。说的这么直接的吗?要么拿钱,要么给你我们的性命?真是……霸气! “哥哥,要不然,咱们就那啥?”弟弟看看五张金叶子,有些心动。 不是说他们没有见过金叶子。但是他们没有见过一见面就用金叶子砸人的。刚见面就金叶子砸人,那以后变成老员工了会不会变成用金子吃饭?这老板,大气!好!老子喜欢! 哥哥眼皮跳了跳。“不成!所谓穷不能那啥,富不能那啥!我们是有骨气的人呀!怎么能够被区区两个金叶子就搞定了呢?那不成!咱们漠北双雄那是有名的豪侠!” 弟弟眯着眼睛看了看,肃然道:“哥哥,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弟弟要告诉你,你看错了,那不是两张金叶子,而是五张!至少,五两黄金!” 不要以为黄金很容易得到。实际上黄金一般是作为大额结算还有朝廷赏赐的时候才用得上的。平常一定要找的话,那就是大户人家的首饰。要不然,哪里都没有黄金。而金叶子,要比黄金的价值更高一些。高就高在他们的艺术属性。金子而已,熔炼一下就可以,金叶子却还要打造一下。没有一定纯度的黄金,压根就打造不了。 哥哥傲然道:“五张也不成!我是那种黄金可以收买的人吗?” 弟弟咬着牙道:“哥哥,弟弟别的不怕,怕只怕他这黄金若是不给咱们,就会给杀了咱们兄弟的人。哥哥,您说,这样冤枉不?” 很有道理。如果金钱不能收买你,那一定可以收买你的仇人! 既然这样,那就没有必要再撑着了? “好!”哥哥站出来,挺起胸膛道:“看在你这么有诚心的份上,我们兄弟就答应了你!但是!这金叶子要先给我们!” 钟元无语。说得义正言辞,还以为你们有几分骨气。竟然这样就投降了? 这个问题他没有问,但是林红月问了。 哥哥义正言辞道:“这世上的人,只要活着,就必须用钱,所以,人人都会爱钱。这有什么呢?所谓忠诚不过是因为背叛的代价太高罢了。” 虽然只是一个武夫,这见识,确实是可以。 第四十二章 高人 如果所谓的漠北双雄是自己来寻仇的,钟元自己都不信。凡是能够用钱解决的仇怨怎么能是仇怨呢? “哦,要钱啊?简单,这点钱算什么呢?”钟元手掌一动。飞出两张金叶子,一人一张。“可以先给你们两张。另外三张,有个问题想问。” “哥哥,莫不是他舍不得?” “弟弟,看来他一定是想问谁叫咱们来的,弟弟你说咱们能说不?” “哥哥,不能说呀!咱们的信义是无价的!给多少钱都不能说。再说了,那五张本来就是给咱们的,凭什么还要先给两张?哥哥,要不然,咱们抢吧?” 这兄弟两,一言不合就要造反。 “喂,那个姓钟的。先把金子给我们!你自己说的。那五张金叶子给我们,我们就给你做事!”短枪冷冰冰道。 “不错,我家哥哥说得对!你不讲信义!说给我们钱的,又扣了一部分!”判官笔立刻鼓噪。 钟元瞟了一眼两兄弟。一字一顿道:“朕,金口玉言,绝不悔改。” 剩下三张也给了他们。但是,围着两兄弟的人手,一个都没有回来。“现在,朕问的是,是谁,叫你们来的。” 虽然还是问,但是性质不同。刚才的问,是循循善诱,现在的问,是威慑,是恐吓。若是回答不好,那就要杀人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钱哪里是那么好拿的? “嗯嗯,确实是五张金叶子。不过,你这五张金叶子是给我们兄弟两的报酬。至于你要问的问题,得给钱!”短枪又给了弟弟一个金叶子,随后盯着钟元的钱包道。 【呵呵,这是把我当做肥羊了吧?】钟元大怒,笑道:“好好好,贤昆仲果然是将信义的。不过,作为你们的雇主,竟然不能问你们问题么?” “问题是问题,做事是做事。这怎么能够一样呢?”短枪摇摇头,带着一丝蔑视。有钱果然是蠢。这么容易就给钱了? 他不懂,皇帝讲究的是唯我独尊。方才收服他们就已经给过机会。 “陛下,他们两个既然不服,那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冯世元上前一步道。 钟元深吸口气,道:“原本以为,大家都是将信义的。也都讲究一个一手收钱,一手交货。现在看来,有人要耍我呀!” 冯世元心领神会,立刻对陈志兵使了个眼色。 陈志兵心中不满,老子又不是傻的,要你使眼色。 陈志兵意气风发:“陛下,不过是两个江湖浪子,不值当什么。咱们便是堆也堆死他们了。” 冯世元一口老血喷出来。我说的是这个吗?我说的是叫你问问他们从漠北来南洋,难道只是为了区区五两黄金? 不等两兄弟大怒,冯世元抱拳道:“两位,有话直说,漠北双雄好大的名头。区区五两哪里值当什么?若有所求,只管说来就是。” 漠北双雄对视一笑,嘿然道:“好,既然你们不想玩了,那老子们就直说了。陛下旨意,南洋诸国,本是华夏番邦,年年进贡,岁岁来朝。不论武朝是什么人建立的,陛下只有一句话。退回番邦所属,否则后果难料!” 判官笔颠了颠手中金叶子,笑眯眯道:“看在你们对我们兄弟还算敬重的份上,老子多说一句,别以为你们武朝已经天下无敌,大明不是你想象中那般草包。实际上,大明一个荆州就可以叫你们武朝上下万劫不复!” 他特意看了看陈志兵,大有点化的意思:“一时呢得失,一时的胜败,算得上什么?今日你胜了我兄弟,明日还有比我兄弟更厉害的人物来。人呐,要有大局。” 或许他从未有过如此高大上的时候,说这个的时候颇为的得意。 陈志兵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聪明,根本没有料到他是在点化自己,因此,他满腔怒火对冯世元道:“先生。这小子如此的盛气凌人,我是不是可以打死他呢?” 冯世元一头冷汗,心中明白,世上恩将仇报的不一定就真的是恩将仇报。更大的可能是,你眼中的恩德,对于对方来说,不过是仇怨或者多余罢了。 他对钟元说道:“陛下,看来咱们或委曲求全,或一怒之下杀了他们,然后举兵报复。除此之外,无路可走了啊!”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暗地里的态度很明显,就是想要拿下那两兄弟。他可不在乎大明打过来。甚至于他巴不得打过来。打过去当然不太合适,反击就没有关系了。 钟元了然。尽管他不知道他的初心是什么,态度是对的。 “不错,现在看来,咱们是被逼到死角了呀!好可怕的样子。” 他仰头叹息,好像是很不好过的样子。实际上心里的想法却大不同啊大不同。多好,正想要打过去就给了我理由了。 可笑漠北双雄,自以为有了大明做后台满心思的耀武扬威,却不知道,钟元不是不想打大明,而是被冯世元劝住了而已。他们见到钟元等人一副害怕的样子,洋洋得意,甚至得意忘形。 “你们是不是得到消息,汐州发生了叛乱,你们的京都宁波也发生了叛变?嘿嘿,这名字起得,还宁波,怎么不叫北平呢你?”漠北双雄对于钟元将名字起得好似中原的一般,十分的不满。尽管他们也说不上是华夏苗裔,可心里对华夏却极为推崇。对于钟元建立的这个小国,十分的看不上。 钟元等人心中一沉,对于他们两个的看不起,一点都没有在意。看不起的多了去了,难道为了你们看不起,我就要改正?那遇上恨不得我去死的,是不是要去死了才好? “哈,好一个大明!竟然挑动别国发生叛乱,好本事好本事。莫不是因为你们的皇帝也是叛党出身,对于叛乱十分的在行?”冯世元心中动怒,脸上一片平静,绝不肯叫人看出自己的情绪。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是也。 脸不变色,是每一个文人士子的必备技能。不像现在的人,动不动就七情上脸。 漠北双雄没有看出他已经愤怒了,他们心中很清楚一件事,跟文人斗嘴,就跟泼妇吵架一般的无聊与不划算。所以,他们挑选了一个极为合适吵架的人,陈志兵。 “这位老哥,你可真有意思,跟着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人,有前途不?知道不知道他的天下就要完了?嘿嘿,都想学着人家开国,不知道开国容易守业难么?你看看,民心都不在你们这里!到处都是叛乱!嘿嘿,可真有意思!” 这时候他们倒是刻意忽略了自己说漏嘴的东西。那就是,武朝的乱局跟他们大明是有关系的。 实际上,何止是大明!就是荷兰等西洋人也是有关系的。若不是看到大明动手,荷兰人未必敢招惹武朝,大明和大武最大的相似点就是,两者都是汉人组建的朝廷。试问,不知道底细的人,谁不怕三分? 陈志兵等人不过是觉得愤怒,冯世元和钟元却想得更多一些。为何大明不动手教训,或者直接圣旨训斥,而要用挑动叛变的手段?很明显,不是人家不愿意,而是因为大明没有能力呀! 所以,生气是肯定生气的。毕竟我还没有去打你呢,你来动我了!简直无耻!更多的心思却是,原来大明对于我们的威胁,只会动嘴,只会叫那些狗屎一样的叛徒捣乱,竟然没有能力教训我们了?简直太好了! 都说能动手就别吵吵。做人是这样,国家更是如此。当一个国家有能力为自己争取好处的时候,绝不会跟你在嘴上说点什么狗屎东西。那是在浪费时间啊! “哦?原来两位这般看不起大武么?真是叫人伤心呢!”钟元眼神上下扫视漠北双雄,尤其在他们两个手上的金叶子流连了好一会。“倒是挺奇怪的,你们大明皇帝这么看重你们,这么轻视我们,为何你们两位见到五两金叶子还这般的兴奋呢?真是好奇怪呢!” 那语气,好像大武只有乞丐才会去要五两黄金一般。是不是实话不知道,倒是叫漠北双雄好生郁闷! “你这人说话好生难听!咱们兄弟给你们送来好大消息,难道对于你大武来说,五两金子都不值当不成?”漠北双雄脸色阴沉,蠢蠢欲动,好像要教训教训钟元等人。尽管不是对手,活着其实更好。 钟元笑呵呵道:“五两金子而已!你问问我的臣子们,谁看得上五两金子?问问我的护卫陈志兵,五两金子算什么?我,对我的人就特别特别的喜欢,特别特别喜欢他们跟我一起风光。倒是你们,说得好像大明皇帝多么的喜欢你们,看重你们。却因为五两黄金就出卖消息。真的不知道,这看重竟然只有五两黄金的重量么?” 明明他们是来恐吓威胁的,叫钟元这么一说,却好像漠北双雄是来出卖消息的一般。而且不是一般的愚蠢,关系到国家兴衰的大消息,竟然只卖了五两黄金。简直蠢货一般。 漠北双雄尽管不算是笨蛋,但是到熔炼 脑容量肯定没有那么大,没有转过弯来。还真的有些被绕晕了。 【哥哥,咱们是不是亏了呀!】弟弟疑惑道。 哥哥使劲挠头,明知道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只知道自己好像是不亏的,又好像是亏了。这辈子都没有做过生意下,咱们做得买卖都是无本生意。这次,怎么会亏了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弟弟你想啊,咱们回去,陛下是不是还有赏赐?咱们来之前是不是已经没有钱钱了?现在是不是有了五两黄金?所以,咱们哪里亏了呢?】 弟弟想了想,好像是在这么一回事,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呀!我说的这么大的消息,卖这么点钱,难道他不亏么? 【哥哥,我说的是,咱们这么大消息送给他,竟然只得到五两黄金,是不是亏了?】 【那,要不然,咱们再去问问,能不能多给一点?】哥哥试探道。 弟弟脸色一黑。【哥哥,能不能但凡丢脸的事情都要弟弟去做?我是你弟弟,不是你孙子,能不能也叫弟弟占占便宜?】 哥哥转念一想,是这样哈!弟弟只有一个!总不能叫弟弟一个人总是吃亏不是?于是他拍拍胸膛。【成,那这一次,哥哥去问问,你等着!咱们一起分钱!】 两人眼神一阵交流,竟然比别人说话还要快!果然是兄弟同心! “嘿,那谁!你也知道我们兄弟给的消息是贱卖了的。你看,咱们也算是半个朋友,是不是多给一点盘缠?要知道,这里回漠北很远很远的,这么一点钱,我们兄弟回家的盘缠都不够呀!” 其实这说的是假话!漠北双雄什么时候老老实实吃饭住店用钱了?不杀人就很好很好了! 钟元和冯世元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上钩! “这不成!一码归一码!咱们说好的事情,就不能随意改变不是?既然你们两兄弟已经将消息卖给我了,岂能再收一次钱?天下没有这个道理的么!” 确实,天下是没有这个道理的。正所谓烈女不嫁二夫,哪有一个东西卖两次的道理? 兄弟两再次对视一眼,开始交流。 【唉,他们说得好有道理,弟弟,哥哥着实不好意思说要多给点了。弟弟你又什么想法没有?】哥哥带着惭愧,和佩服。惭愧的是,做哥哥的竟然没能做到多拿一点,佩服的是,这个弟弟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每一次都能做到。这不是因为皮厚的缘故吧? 【哥哥放心,按弟弟的经验,这已经很好了!他不会不肯给的,只要多少说几句,一定能够成功!】弟弟信心百倍,他的钱一直都是这样说啊说的就多起来的。当然不是没有遇上死活说不明白的,这时候刀削面就用上了。 所谓恩威并施,不过如此。 哥哥对此没有多少经验,只是疑惑的看着弟弟,有些摸不准是不是报复自己。【弟弟,这可是真的?哥哥怎么找不到理由要钱了呢?】 【哥哥!你要想着,你这个时候是亏钱了是不是?那咱们能不能找到一些便宜的消息再卖给他,价格么,开得高高的,这不就赚回来了?】 原来如此!这么简单!哥哥恍然大悟。 显然,这两个人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叫做出卖,国,家,几米。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做奸细! 既然有了主意,哥哥转眼就想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荷兰人! “哦,你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实际上若不是因为干不过你们,老子就拿刀子明抢了!)这样,若是我再给你一个消息,还是关于你们的。给多少钱?” 钟元脸色几乎忍不住就变了!竟然真的被忽悠了!喂,你们不是来威胁我的吗?不是代表大明来恐吓的吗?怎么这时候倒是来做交易了? 但是,一个愚蠢的敌人,比一个死去的敌人还要香! “好,你先说说,这个消息是关系我们个人呢,还是关系大武!”钟元笑嘻嘻道。 哥哥一愣,这有区别吗?大武不就是你的大武?关系大武可不就是关系你么? “这个,这个,应该都有关系吧!”含糊一些,肯定卖高价! “那不成,哪一种多一些,就是哪一种,两种价格是不一样的。难道,你喜欢我用低价买大消息么?”钟元肃然道。绝不肯退后半分。 哥哥迟疑了一会,决定选择国家!国家肯定比个人值钱是不是? “这个消息,和大武关系很大!” 他满以为这次赚了!却见钟元冷着脸,转身就招呼走人。 哥哥吃了一惊,连忙拦住众人道:“各位,这个可是关系到大武的大消息,你们就不听听?” 钟元摇头道:“人生在世,不过是求过得潇洒!大武,不过是我们哥几个求财的道具罢了!如今,咱们哥几个凭借大武,已经可以衣食无忧不说,甚至已经一辈子花不完的钱!你说,大武倒了,跟我有关系吗?” 好有道理呀!换做我,我也不要大武了呀!趁着能卖钱,卖一点是一点呀! 但是!哥哥绝不是蠢货!所以他哈哈大笑,笑了好几声,才想到说法。 “其实呢,我误会了。我以为你们更关心大武罢了!既然你们和我们是一样的,那我就直说了吧!这次的消息是关系你们个人的生死的!一个不小心就是身死道消哦!” 他脸上写满了焦急,就差大声说:快出钱买吧!出大价钱买吧! 可是钟元还是摇摇头:“那也不对!既然我们不要大武了,天下之大,当然是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哪里有什么关系生死的大事?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啊!” 好有道理!你有大武的时候,你当然是被牵绊住的,现在没有大武,当然是想去哪里去哪里!我去,我该怎么办呢? 第四十三章 汐州城 钟元不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对于取名字有一种特别的无能。他的京师,就取名叫做宁波。不是因为他喜欢宁波或者他前世是宁波人,而是因为他喜欢戚继光的那句封侯非本意,但愿海波平。尽管老挝的首府跟海波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他就这么取了。 汐州呢?不过是因为打下汐州的时候正好夕阳西下,然后就取了这么一个名字!稀粥!! 或许是名字不对的缘故,汐州的饥民确实挺多的。他们本地人倒是不同担心吃不上饭,毕竟是占城,一年种三次稻米的存在,不至于饿肚子。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汐州反正每天都会有饥民存在。有的是华夏口音,有的是天竺口音,还有的是汐州的口音。挺烦人的。 当然,对于开元四年的汐州来说,饥民反而是最没有存在感的。因为开元四年的汐州,城中处处烽烟,喊杀声响了一片。 “啊!老子就说了!老子就说了!当初就该杀光这些人的!”谢永成怒哼哼的,急躁的走来走去。 上座坐着汪成,这老小子现在是没有半点当初的酒鬼样子了。甚至于他现在闻到酒味都会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嗯,彻底戒了!对于谢永成的愤怒,他并没有什么反应。杀人而已,愤怒而已,谁不会?他需要的是给自己解决事情的人,而不是就会发怒的人。 “鱼红音,你可有什么看法?” 鱼红音一身红衣,耳朵上挂着两张叶子,看起来颇为可爱。会议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什么反应,直到汪成问她的时候,才抿着嘴唇道:“汐州的问题,在于百姓和贼寇分不出来。还有就是,他们总是晚上出来,白天的时候若无其事。嗯,所以属下的意见是……”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的陷入沉思,樱桃小嘴一动一动的,好像是在说什么,只是眼神空洞迷离,根本没有专注在哪里。 她想到的是什么?当然是柬埔寨的一个典故,当年好像是在某个县城,也是发生了这种事情,领头人是一个重伤濒死又忽然恢复的人。那人说什么解放解放的,很是忽悠了一些人。当然,最后事情被解决了的。当然不是杀光烧光而已,而是采用了连坐。将邻里街坊编制成五,任命伍长,再有四个伍长编制成一个什,五个什,布置成一个街等等。但凡一条街道出事的就追究到个人,若是不能追究到个人的,就株连一个伍,甚至一条街。 嗯,好像也是可以用的哈? “将军,其实,当年有个事情是和咱们现在很像的,就是将丁口都编制在册,然后株连……” 不等鱼红音说完,谢永成冷笑道:“株连?还不是和我办法一样?还不如我呢!一劳永逸!” 汪成沉声道:“谢永成!这是不一样的!若是人都死光了,你这个将军,管谁去?管虫子还是管花草?嗯?谁给你行商交税,谁给你种田产粮?咱们吃什么,穿什么?啊?” 钟元的这个模式最大的作用就是,手下人能够真正的了解自己的利益在哪里,从哪里来!汪成等人都知道。 “再说了!你手下的兵丁可不都是咱们华夏带来的,还有很多都是本地的,谢永成,你带着他们去杀乡里乡亲,信不信第二天一早你的脑袋都没有了?”谢永成不说话了。他看了鱼红音一眼,撇撇嘴,觉得将军总是护着这个鱼红音,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弄不好,晚上他们两个就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呢!这么一想,他心里又舒服很多,仿佛自己跟将军夫人争宠是一件极为不合理的事情,有些不知死活。 八面来风不如枕头风不是? 鱼红音并不知道谢永成的想法,要不然她非打死他不可!“将军,谢将军的建议还是可行的。就是对象没有说清楚而已。凡是针对咱们的,那当然是杀光最好,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好的敌人。可是没有针对咱们的就完全没有必要了。就好像将军说的那样,毕竟咱们还是需要百姓来提供吃穿,提供兵源,甚至于咱们的俸禄也是来自百姓呢。” 谢永成闻言,心里顿时很是舒服,这么看来,鱼红音也没有那么讨厌嘛!还是知道怎么做人的嘛! 汪成心中也是思索,看来,最了解自己,最知道怎么做事的,还是鱼红音!这个谢永成,还是要再磨炼磨炼才行! “将军,汐州是咱们组重要的城市,这里的税收也是最大的。多耽误一天,就多损失一天,属下认为,咱们今天就将命令传下去,明天,最迟后天中午就要做好编制工作。争取早日恢复汐州的正常!”鱼红音抱拳大声道。 汪成满意点头,他当然不会仅仅凭借自家的兵卒,他还有另一个力量可以动用。这就不是现在适合说的了。 鱼红音的办法果然有效,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汐州逐渐稳定下来,并且将那些捣乱的人一个个抓起来。甚至于,钟元还没有到汐州,汐州已经稳定如初! --------- 此时的钟元依然还在路上……(他不是貂蝉,他一定会走赶到京师的。) 漠北双雄尽管脑子不太好使,说话还是算数的,在钟元给出黄金两百两的时候,他们说了一个大秘密。 “大武之所以又是遇上荷兰人,又是遇上我们还有苗疆,是因为我们陛下说了,不希望大武成长起来。嗯,原本是怎么说的,我们不记得了,但是意思是这个意思。陛下希望你们的国土就保持现在这样。” 大武的疆土是什么形状?就是一个弯弯曲曲的蚯蚓形状。往北是大明,往南是一部分泰国以及天竺。尽管这个蚯蚓有点粗,狭长的地形却没有变。 钟元等人听到他说希望保持现状就明白了。既没有能力进攻大明,又可以作为一个比较平静的国家,对于大明来说,是极为合适的。 “喂,我说,我们消息给了,是不是那什么……”哥哥脸皮抽了抽,嘻嘻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贪婪。 钟元沉思一会,摆摆手,陈志兵立刻拿了两百两黄金给两兄弟。 漠北双雄喜笑颜开的离去。拿不是自己的东西卖钱是最开心不过的事情。对于她们来说,又有了银子,又有了功劳,实在是最好不过。 等到两人走后,一行人立刻再次上路。 路上,钟元对林红月道:“红叶寺有消息没有?” 红叶寺作为以前朱家的铁杆,很多消息都能第一时间到手。现在却不清楚。 林红月撩了发丝在手中把玩,道:“没有任何消息。看来,路长征他们根本不是开疆拓土来了,而是被大明赶了出来。” 遇上这么一位喜欢杀大户的皇帝,谁也不会认为自己脖子比刀子硬。钟元第一时间也以为他们是自己退出中原,但是一定会在中原留下钉子。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而是大明已经开始清剿红叶寺的势力。他们若是有消息才奇怪。 “朱棣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若是换做朱允炆,不要说朱棣,便是我,也有胆子北上。但是这么一位皇帝,说实话你们红叶寺是跑得快,要不然你们红叶寺灰飞烟灭也不足为奇。” 这么想,朱允炆不过是削藩,但是还会给藩王富贵。而朱棣,直接就掀桌子将侄子拉下马,皇帝做不成,藩王也做不成。落马的皇帝是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的。更好玩的是,朱棣起兵的原因是因为削藩,而他上位的第一个政策,也是削藩! 这是一个心狠手辣,面厚心黑的人物呀! “朱允炆?不过是一个被教坏的书生罢了!他并不适合做皇帝。”林红月微微皱眉道。她亲自去看过朱允炆,以为奇货可居。见过之后就知道了,朱允炆若是能够长久的做了大明的皇帝,恐怕大明一定会死在他的手上。 钟元对此不这么认为。朱允炆绝不是一个书生,就是没有什么能力。若是书生,怎么会上台第一件件事情就是对付自己的亲眷呢?要知道,这些藩王对他来说,都是没有出五服的亲人啊!只不过,这个人已经被儒家大师调教成功,他的种种作为,无不是在书生的指导下,用书生的办法去做的。大明的书生,真正上过战场的都死了,没有上过战场的,出的主意能有用? “所以月儿的意思是,这两个人是可信的?朱棣确实有可能给咱们下黑手?”钟元瞥了林红月一眼,看到林红月粉嫩的耳朵,微微有些眩晕。他不恋足,但是对美丽可爱粉嫩的耳朵,没有什么抵抗力。这就是为何韩钰比不上林红月的原因。 同样是习武之人,林红月的手指很嫩,耳朵也很嫩。韩钰的就不行,就好像是四五十岁的老妇人一般。 林红月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痒,忍不住就摸了摸。然后接着说道:“不,我不信他们。” “为何?”钟元大奇。他是有些相信的。总不能说,两个人千里迢迢就是为了来耍自己? 林红月道:“呵呵,两个人千里迢迢,只是为了告诉咱们一个消息,一个圣旨?怎么可能?我倒是认为,他们的圣旨有可能是真的。可是这个消息么,却是吓唬人为主。若是大明真的这么厉害,何不立刻派兵前来?哪怕他们只有一千人,云南沐府,苗疆,贵州土司,一定会出兵相助。多的不敢说,区区两三万人马,绝对没有问题。咱们能靠得住的也就是三四千人。两三万,足可以将我们灭国。何必用言语施压呢?” 钟元道:“月儿你看见的,是大明给咱们看的。他们不给咱们看的呢?” 林红月一顿,难道还有其他? 钟元微微一笑,问起了冯世元。他不是来做保姆的,是做皇帝的。若是什么都靠自己,还要臣子做什么? “冯世元,你说说,大明还有什么问题?” 冯世元应声而出。他听了一路,心里倒是有了一些猜测。因此他道:“陛下,首先是大明的藩王之乱恐怕还没有评定。其次是,天下尚未完全归心,再次是大明用我们来试探洋人的态度。最后是洋人绝对居心叵测!” 钟元哈哈大笑,对冯世元的眼光很满意,对他的说法也很满意。虽然他确实只想到藩王之乱没有评定。 “这么说,你对荷兰人的看法是……” 他这是没话找话,要不然就显得自己这个皇帝太蠢了不是? 冯世元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只是恭敬道:“臣,和陛下的看法应该是一样的。不管荷兰人,还是法兰西人,臣认为,若是他们有机会能够开疆拓土或者发财,他们绝不会放弃半点利益。所以,与其说是大明挑动的西洋人,不如说是西洋人等这个机会很久很久了。” 是啊,他们连天竺都敢殖民,难道还会放过占城?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大明和占城太近了一些吧? 钟元微微一笑,什么都没有说。一行人顿时沉默下来。继续向前走着。 前方,离他们的目的地还有五里。 林红月看看周围秀美的景色,只觉得一点兴趣都没有。风景也好,美色也罢,有那个心思的时候,自然是什么都可以看看。没有心情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感兴趣。 她对冯世元的说法没有什么意见。意见只在于,红叶寺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攻打吕宋,现在大武抽身就走,吕宋真的有那么简单么?因此她私下找了王道行。 “王将军,吕宋真的那么难打么?” 王道行多聪明一个人?见她语气中不是不满或者愤怒,而是带有三分期盼,就知道她究竟想的什么。当即道:“娘娘,吕宋之难,不在于吕宋,而在于日本罢了。” 林红月一愣,怎么乱七八糟的还跟日本扯上关系了?这是为什么? 王道行解释道:“娘娘,要说距离最近的,当然是琉球。可是琉球现在也跟野人差不多,反而是日本,这个国度的人,内斗内行,外斗,不比内斗差!他们对于领土的野心从未掩饰过,也从未放弃过。吕宋上面那些浪人,并不是末将招来的。而且,一天比一天多。” 林红月张大嘴巴道:“所以,与其说是他们帮你打吕宋,不如说是你帮他们打吕宋?” 王道行无奈。这就是他不喜欢林红月,而是喜欢韩钰的原因。这个人说话太没有方法,太伤人,太不给面子了。我王道行好歹也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不要面子的吗? “不错,末将也是这几天才想明白的。还有虬龙!吕宋多虬龙。这虬龙原本他们是没有办法的,自从末将处置了一条虬龙以后,末将就再也没有见过虬龙。吕宋的虬龙既然那么多,难道是因为害怕末将躲起来了?” 林红月喃喃道:“所以,所谓的虬龙他根本不是跑了,而是被他们抓了或者杀了!” 不错,正是如此!虬龙的力量,日本绝不愿意舍弃。所以,他们在发现王道行对虬龙的处置极为有效以后,他们就开始了吕宋虬龙驯服计划!哪怕他们最后不要吕宋,虬龙也必须带回日本!有了虬龙,他们怎么算都不算是亏了! 这才是为何发现王道行的时候,有些人死在王道行手中,而且,人数不多的缘故。 “娘娘,吕宋的事情,日本早就已经知道了。若是红叶寺不懂吕宋还好,否则,第一波就肯定是日本和红叶寺只见的争夺!” 虬龙……虬龙……林红月心中一闪,明白了为何钟元在吕宋基本待不下去,几乎是转身就走的缘故!呵呵,若是世上还有人说对虬龙有办法,这个人就一定是钟元。而若说世上对这些虬龙蛟龙最为了解的。那一定是钟元。 大宋的传承中就有屠龙术!这个龙,他不是真龙,而是包括猪婆龙在内的几乎所有伪龙! 可,既然如此,又说不通了。陛下要龙的话,就不会退走吕宋。若是陛下要吕宋,就更不会退出吕宋。起码也是找几个人待在吕宋来着。 钟元回头看了一眼林红月,然后慢慢的跟林红月走成一排,然后道:“实际上,那些虬龙并不是真的给日本拿走了。他们不过是帮朕暂时管理罢了!等到朕抽身出来,连本带利的要他们换回来!” 林红月点点头,脸上努力显示出崇拜的样子。实际上因为五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什么皇室的威严,皇权的不可侵犯,早就不在她心里了。这有什么呀?我若是画一片林子,我也是女王来着! “那么陛下,您当初为何在吕宋待不住呢。”仗着钟元的宠幸,林红月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不等她回神,钟元脸色一变再变。再也没有了跟林红月同床共枕的心思。只是淡淡的说道:“月儿,你先去休息休息吧!山高水远,前路还长!” 第四十四章 女孩和女人 离汐州还有三里,钟元又停下来扎营。 这时候天色其实还早得很,大约才三点钟的光景。若是抓紧一些,依然能够进入汐州城休息的。他这一弄,倒是叫王道行等人忧心忡忡。 王道行脸色不太好看,冯世元就坐在他的下首,脸色也不太好看。若是不知道的,或许会以为这是小情侣闹了矛盾呢。 这里是一个荒废的小山村,已经没有了人烟。原来的房子已经被过路的人当做了临时的免费住宅。王道行他们住的就是其中一个。 天气不是很好,上午的时候还是阳光灿烂的,下午的时候却变成了阴云密布。若不是有这么一个小山村,大概钟元也是会进城的。 或许是惊醒过来,或许是沉默不下去,毕竟冯世元和王道行并不是真的情侣。 “将军,陛下在这里停留,莫不是对汪将军不放心?”冯世元脸色发苦。“风雨飘摇之际,君臣相疑,并不是一件好事啊。” 王道行轻轻的捏着一颗紫铜龙珠,这是他在吕宋找到的战利品,颇为喜欢,没事就喜欢在手里盘着。冯世元的话他听到了,只是没有心思理会他。他在想着,京师那边不知道如何了?现在叛乱的不是一个两个,几乎三成的势力都反叛了,若是有什么意外,大武的底气等于都打完了。实在不成,不如放弃? 冯世元见他不说话,不由皱眉道:“将军?” 王道行浑身一震,总算回过神来。他紧紧的盯了冯世元一眼,不悦道:“陛下在这里驻扎,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军心动摇,就是因为你这样瞎猜的人太多。” 冯世元喜形于色。“将军是说,陛下和汪成之间并没有什么误会?是属下误会了?” 王道行不太耐烦道:“陛下为人根本就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他若是对汪成有什么不满或者疑虑,他一定会在某些场合提出来,或者问你们是什么看法,或者就直接说自己的看法。绝不会任由你们胡乱猜测!冯先生,大武不是大明。收起在大明的那一套。” 大明的哪一套?君臣相疑,文武相忌罢了。然后因为这些,延伸出来各种各样的党争。比如说太子党,比如说帝党,后党等等。在战争中,损失的未必有多少,党争造成的恶果,却是远远比一场战争来的要大! 冯世元讪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固有的信念本来就是对皇帝和武将充满了疑虑的那种,甚至于除了自己,他都不怎么相信。总觉得别人会将事情做坏。 这是文人士子的通病。比如钱谦益等人,不是他们对国家有多少恶意,而是在于他们对自己的能力过于的自信,对别人的能力过于的怀疑。于是,将事情弄得越来越糟。 事情越发糟糕以后,没有人因此而惭愧,反而是认为都是帝王和对手的错。既然是对手的错,他们就越发要做一些动作。于是越闹越大,最终变得不可收拾。明末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文人都是这般,而皇帝又不知道该信任谁,于是,就变成了国破家亡的惨剧。为何皇帝会说臣是亡国之臣?就在于他听来听去,最终却亡了国! 咱们不能要求所有的皇帝都是圣明的,包括大明皇帝都不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有了内阁。只可惜,整个内阁竟然会被文人士子绑架,变成了文人士子插手军政的工具,最终,坐在家中读书的文人,将整个帝国颠覆。 冯世元的性格,沾染上的就是这种东西。这也是为何钟元不敢放任文人夺权的原因。武人终究是武人,在争权夺利这一块,确实不是文人的对手。政治手段也好,政治思想也罢,都比不上文人。 对于这种情况,钟元始终只有一个意见,文人可以提供意见和建议,但是不能决策军事。专业的事情,叫专家来做。做不好,换人就是了。 王道行并没有针对冯世元的意思,他是最能接受钟元思想的人,所以他对于冯世元提点也就罢了,却绝不会反对。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是无所不能的神。 “好了,陛下的心思,你不知道就不要乱猜。我去见见陛下。还有,陛下最讨厌的也是这样胡乱瞎猜的人,好生思量吧!” 王道行说完,也不管冯世元怎么想,站起来就走。去找钟元问问。 钟元理所当然的占据了最大的房子。顺便还要兵卒修整了一二,起码风雨不进才好住人不是?在王道行没有过来之前,他一直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山峦,看着重峦叠嶂,疑虑重重。 王道行是不需要禀报的,这也是钟元给武将的一个特权。 “陛下是近乡情更怯么?”王道行笑道。也没有行礼。 钟元闻言转身,看着王道行道:“王兄,你的书是白念了。近乡情更怯是这么用的么?也不知道令尊以后见了你会不会揍你一顿。” 王道行咧嘴笑。也不说话。这个当年的贵公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后悔因为一时的怒气,跟着钟元跑了这么远。 “王兄,你现在过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王道行摇头道:“我可不会瞎猜。” 果然,陛下依然不喜欢这些揣测人心的伎俩。 钟元嘿嘿一笑:“你比他们要好!他们一个个都在猜测朕的心思。其实,朕何尝要他们猜测过了?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很好了么!王兄,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朕以为,给了他们几乎裂土封侯的待遇,他们就会上心一些。现在看来,不怎么好啊。” 王道行正色道:“陛下,不是这样的。陛下的好意,咱们都是知道的,也没有说要如何如何。只是,以前咱们都没有这么干过,所以,对这些也不是很理解。不知道该如何去做罢了。等时间久了,咱们会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熟练度不足么?三年多了,不是三天,不是三月。还是熟练度不足?钟元微微叹息。不怎么接受这个说法。但是他没有深究,看到王道行的时候,他想要问的并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另一个。 “王兄,朕倒是觉得,朕不会做皇帝啊。三年来,咱们驻足不前。天竺那么大也就是算了,为何连泰国都没有能够全部打下来呢?再看看咱们大武,依然是地广人稀。难道是因为,杀的人太多了么?” 地广人稀并不是一件好事。或许短时间内会觉得行政压力很小,时间长了就会发现,征兵什么的都没有那么的方便。 比如说兵精粮足,最基本的要求是什么?就是粮食要够!粮食够吃,甚至有多,才可以将一部分青壮从农田中拉出来,进行脱产训练,才可以有足够的精兵。粮食足够,才会有人去钻研商业,繁荣市场。若是堪堪温饱,所谓的工商根本就发展不起来。 相应的,只要农业发展到了一定的地步,工商业自然而然会发展起来。饱暖思淫。欲,并不是说吃饱了没有事情做,就会发生种种可怕的事情,而是说饱暖以后,自然会去做别的产业。 王道行听钟元说自己不会做皇帝,不由笑起来,仿佛又看见当初那个拿着弹弓到处找窗户水缸做坏事的小孩子。眼神暖暖。 “陛下,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不是说王侯将相就天生的,而是说王侯将相不是天生就会做得,需要自己去学,去做。当年的朱元璋,以前的秦始皇刘邦,有谁是天生就做皇帝呢?就算是皇室的太子等人,也是一点点要学起来才可以做好一个皇帝呢!不要着急啊陛下。” 钟元叹息一声,原本挺拔的后背有些松垮下来。“实际上,我倒是真的宁愿做一个大侠 。快意恩仇,多好!就算不做大侠,做一个魔头也是好的。做了什么皇帝以后,恩怨情仇都要顾念着大武。真是……” 这是实话,做皇帝,不是意味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你做事情总要顾念一下国家,或者地方。若是做一个暴君或者昏君倒是好了,但是那样的皇帝又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去做一个魔头或者富二代不是? 王道行道:“这正是陛下过人的地方。若是陛下一味任性,微臣倒是有些害怕什么时候就没有了性命。” 钟元欲语还休,什么话都叫你讲了呀! “王兄,走了这么远,离汐州也越来越近了。可汐州没有情报上说的那么乱么。这么看来,莫不是有人要调虎离山,让我们离开边城?” 他又多疑起来。拜他上一辈子看到的新闻所赐,处处都是贪污,个个都是坏人。他总是怀疑,封建时代,有没有好人? 其实是有好人的。若是封建时代真的那么不好,哪里来的海瑞,哪里来的包拯,哪里来的卫青和霍去病?封建时代,不过是制度不同,而不是人心不同。制度也不是人心决定的,而是生产力决定的。若是工商业壮大到一定地步,帝制或许会变成总统或者君主立宪制也说不定。 王道行笑了笑,道:“陛下,咱们离开边城,可不仅仅是因为汐州,而是京师。汐州闹得再大,也不过是小事。若是京师出了什么事情,陛下,咱们可就万事皆休了!” 虽然没有直说,钟元却听出来,王道行的意思是,既然汐州是交给汪成的,那么出什么事情都是汪成的事情,不用多管。京师是一国首都,若是出什么事情,他这个皇帝是躲不过去的。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尤其是有皇帝的国家来说,首都被人攻占,等于是什么?等于是把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再也不纯洁了!这是象征意义。从实际上意义来说,一国的首都被人攻占,那就意味着上层建筑的坍塌!什么六部,什么三省,统统都成了泡影。总不能说,随便一个省委拉上来就能做老大!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着眼一个省,和着眼全国,是两回事。 所以王道行跟钟元说的就是,宁愿放弃汐州,也要保住宁波。 但是钟元不这么想。他怕的不是汐州沦陷,而是怕汪成做事情没有头脑,大摇大摆的大肆杀戮!大武现在急需的是什么?是民心!有了民心,就有百姓耕种,就有百姓服从兵役。若是汪成在堂堂汐州大肆杀戮,那什么都不用说了,除非将汪成的脑袋摘下来,要不然万事皆休! 不论是对于目前极度缺乏人才的大武来说,还是对于王道行的面子来说,这当然是不合适的。 “王兄啊王兄,咱们是可以说是外族入侵,若是汐州都不能安定,京师就算安定了又能如何呢?目前,吕宋打不下来,就一定会有人看出来,咱们大武的扩张无力。汐州又出了乱子,迟迟不能安定,他们又会看出来咱们内部不稳。实际上,京师的乱局,反而是小事。因为京师的人,都是咱们从华夏找来的人,还有就是咱们大武的关系户。所以,京师能拖,汐州,拖不得啊!” 钟元笑容苦涩。 王道行慢慢的转动铜球,心中思量,自己倒是忘了,如今的大武可不是打下了华夏故土,而是入侵了南洋小国,这是不一样的。 “陛下,若是咱们兵力不足,何不考虑考虑绿林呢?绿林向来不给朝廷待见,若是咱们收编绿林化作一个军,是不是能够解决汐州呢?他们冲锋陷阵不行,整饬秩序应当可以吧?” 不错,这是可以。但是,晚了! “红叶寺曾经带来一个消息。大明实行的卫所制度,将人的活动范围基本上都限定了。除了读书人。王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王道行慢慢转动铜球。“意味着,绿林的生存空间变小了?” “何止!意味着,他们要大肆打压绿林了!现在很多门派都已经没落了!” 大唐十三棍僧救唐王多大的传说?这事情在自己身上当然是开心的。若是救的别人呢?那就不开心了不是?大明未雨绸缪,他的主意就是提前将隐患消除! 钟元道:“还有朱允炆,这个人,对于咱们反攻北上,那自然是一个很好的招牌,对于咱们扩张,却是一点用处没有。还有,南洋这边工匠极为落后,不要说火枪,就是刀枪剑戟,也是差强人意。咱们缺少的不仅是兵员,还有武器装备!我们大武对于饥民大开方便之门,为的还不是吸引人才!大明不需要的工匠,贱民恰恰是咱们最需要的人。而汐州和边城,恰巧就是两个最重要的入口。汐州乱了,入口就等于是关闭了一般!唉,总之,还是等等吧!朕已经叫人去打探消息了!” 打探消息,当然是看看汪成做事究竟如何。若是太过火,没有办法,自己只好亲自出面,夺了汪成的权柄,自己亲自上阵去挽救。或许自己能力不足,但是自己起码知道不能乱杀人!嗯,最少现在不能乱杀人! 王道行将身子塞进椅子,有些萧索。他不愿意做贵公子的另一个原因,就在于不喜欢这些来来往往,繁杂的顾虑。大丈夫,不能快意恩仇,那是多么的憋屈。但是现在看来,当年的小朋友,现在的好朋友,对于目前处境,依然是很艰难。 他不知道,实际上这是生产力跟不上的缘故,而不是什么民心。比如说大明,不要以为民心真的有多么的喜欢朱家,不过是因为生产力水平好。他们抓住的一部分资源,足够他们使用,还有能力变成攻略天下的武器。这才是大明能够占据天下,而且没有大的变动的原因。 比如说,区区一个江西,就能够形成数万数十万大军的装备,比如说,区区一个浙江,就能够给他们提供足够的税收和粮食。这些就是生产力。大武就不行。边城的赋税足够多,但是有钱也没有能力变成实打实的实力,他们可以买到铁,买到粮食,却不能变成武器和精兵。仅仅是因为铁匠不合格!大武也有火药,但是没有能力做出足够好的火枪,足够威力的火药。所以,大武只能坐困愁城! 相信这时候的钟元是无比的羡慕小说,小说中的主角,总是能够在几年内完成技术积累,将众多的只能够打造农具的铁匠,变成了天下武器防具铸造专家!甚至于,他们的学徒,只需要几个月,在没有机械的帮助下,就能够分别铁矿,掌握火候,打造出一个个合格的部件,最后组装成合格的武器和防具!这是何等的逆天! 王道行在大明或许算得上是一个人才,但是在大武,他什么都不是。既没有合格的兵员给他用,也没有足够的装备给他用,更没有一个稳健的后勤配备给他。他,也只能坐困愁城。 没有子弹的枪支,跟烧火棍有什么区别?一个没有士兵的将军,跟一个屠夫没有区别! 第四十五章 去打吧!打破天空! 很多人都觉得,官员很可怕,很可畏。实际上,真正当官的人是可怜的。他们的每一步都是被逼着往前走。他们的部下,想要更好的待遇,更高的位置。而他们的子民想要更好的生活,更多的保障。这个时候,官员想要做什么,怎么做,就不是他自己说了算了。而是他属下的人心。 其实皇帝更是如此。哪怕他换一个称谓,比如总统,比如国王。还是一样。 皇帝是什么?不过是一群人的利益代表罢了。有的人代表的是贵族,有的人代表的是富商。所以,有时候两个国家打得不可开交,破开看去,实际上就是两个不同阶层,代表的不同利益诉求产生的争执而已。简单明了,却不可调和。 对于汐州的变动,其实就是本地的利益集团不舍得舍弃原本的利益,在有了大明这个外来势力支持以后,胆子变肥了而已。 可怕的是,老百姓不是这么看得,他们一定会以为,他们就是乡贤,他们就是领袖,他们的意见就是自己的意见他们的看法就一定是正确的,自己只要跟着走就可以。这才是汐州平乱难得原因。这个问题在千年以后也一定会存在。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纷争。 王道行沉默许久,道:“或许可以按照大秦的法度来平乱。大秦连年征战,百姓不也是没有造反么?” 作为一个军人,他最喜欢也最佩服的其实就是大秦,大秦的军功勋爵制度!在思虑的良久以后,他给出的最好的最合适的也是他最满意的就是大秦的秦律!再也没有比秦律株连制度更能保障地方的安宁了! 【秦律?这倒是一个办法。不过,这个办法需要在极端的皇帝集权才做得出来。需要全国上下一条心。现在,自己实行的是大唐的藩镇制度,虽然是十年年限的。实行秦律,恐怕最大的反对就是来自军方吧?】 钟元悠悠的看着窗外,有些愁苦。王道行是一个能人,也是一个忠心,的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诉求。有些时候不能太信任倒是真的。语气说王道行是兵家子弟,还不如说是法家子弟来的确切。 窗外,忽然下起了小雨。只不过是片刻功夫,窗外的江山就变得迷蒙起来。若是按照正常的行程,他们一定会在迷蒙的小雨中受冻才对。随着小雨落下来,轻轻的冷风也吹起来,将那些细柳青松,吹拂得摇摇摆摆。 他现在考虑的已经不是汐州的事情了。既然是藩镇,那就叫藩镇自己解决吧!藩镇不能解决的,他再出面最好。 他并不清楚,实际上汪成比他想象的要聪明很多。这个蜀中的汉子,为了得到一个聪明人的辅助,竟然硬生生克制了自己的欲望,将色欲完全的扔掉,对鱼红音几乎言听计从。汐州,已经被鱼红音解决了,就在他出现在汐州城下之前的一天。 他更不清楚,已经收拾了汐州的汪成,在他出现在汐州城外五里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不过既然他没有打算进城,汪成也懒得理会。 “将军,将陛下扔在城外是不合适的。属下觉得您应该去看看的。”鱼红音皱眉道。 汪成和鱼红音就在城头上,远远的看着远方,仿佛隔着重重迷雾就能看见狼狈的钟元一样。 汪成低声道:“红音,你不懂。若是陛下有口谕传来,或者有手谕传来。不管刮风下雨,哪怕天上下刀子,本将军也是要去的。可他既然什么都没有说,那我就不能去。” 鱼红音疑惑道:“将军,属下听说华夏最是讲究礼法,为何将军这般的怠慢?” 汪成摇摇头。“这不是我们不愿意,而是陛下自己订的规矩。他认为,天下事情说难不难,只要人人都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地方父母官,就老老实实去做父母,努力养大养好地下的子民。若是像我这样的,那就老老实实经营好自家的地盘,该去打仗就去打仗,就是打破天,他也不管。可若是我去插手政事,或者地下的父母官,还有府君去打仗,那就是乱来,是瞎搞。底下的人是可以抗命不尊的。至于迎来送往,更是没有必要,除非来人有要求。要不然统统自己解决,或者驿站,或者客栈,甚至城外扎营都行。” 鱼红音不满的说道:“这可不成,迎来送往不单单只是拍马屁而已。上下沟通不要了么?” 汪成道:“我也是这般想的。陛下却说,机会很多,回京述职还有上书都是沟通的手段,何必拘泥在迎来送往上。” 鱼红音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嘴上喃喃道:“人和人之间的沟通,又怎么是文字可以代表的呢?语气不同,有些话意义就大不相同。而且,对于你们这些老部下,不是应该大力笼络么?” 人人都这么想,除了钟元。 “以后会不会改不知道,现在来说,陛下还真的没有心思做这些。”汪成摇摇头。“我听说,京城也乱了。” 鱼红音吃了一惊,道:“不对!这不是普通的事件,应当还有人在兴风作浪!仅仅是汐州,可以认为是有人不满意现在的状况。仅仅是京城,也可以认为是有些人不甘人后。可是两个地方同时出事情就不对了。这里面若是没有问题,属下这辈子不吃鱼!” 这辈子不吃鱼是不可能的!哪一次吃鱼的时候鱼红音不是第一个上的?也不知道她吃鱼的时候会不会有物伤其类的悲伤。 既然鱼红音这么说,汪成也无话可说。这说明她确实是有把握的。 “你说的这些,我不懂。你若是有把握,那你就弄清楚事情,杀人,我在行!”汪成大手一挥,很是豪迈。 鱼红音没有和男子那般崇拜的看着汪成,也没有跟女子一般吓得脸色发白。而是阴沉着脸道:“将军当初答应属下,要将大武看做是自己的故乡,要将大武的子民看做是自己的子民。怎么如今动不动就找借口杀人呢?实话告诉将军,只要这片土地上还有一个人,你们就没有灭绝我们!华夏有个人很了不起,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大武也不例外!我们没有针对大武,大武若是这般对我们,那我们绝不认输!” 汪成看了鱼红音一眼,心中叹息。这个傻姑娘,除了你鱼红音,还有几个人当自己是土著的?都当自己是华夏苗裔了。所以汪成只是柔声道:“陛下的山海经故事,你也是看过的。怎么会觉得我是针对你们呢?大家都是同胞的兄弟,哪有将兄弟绝户的道理?” 他说得很好听,可惜鱼红音一点都不信。甚至她一个字都不信。她冷冷的说道:“你们华夏苗裔和我们是不是兄弟,难道我们自己不知道么?我们的祖先一直都是在这里刀耕火种,一点点的建立自己的家园,才有了现在的基业。你们的根,不在这里。” 汪成兴奋道:“你终于懂了?其实不止我的根不在这里,你的也一样啊!咱们的根,都在华夏!在黄河,在长江,在泰山,在平原。那里才是我们这些人的根啊!” 鱼红音很不喜欢他这种狡辩,当即气得胸膛鼓鼓的,波涛汹涌。 好在汪成还真的不是单纯狡辩。他很快就说了一句老生常谈的话。“鱼红音,你就不奇怪?为何只有我们这些人才是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呢?那些人就一定是白皮肤或者黑皮肤呢?难道你认为你跟他们是一个物种?那太叫人吃惊了!” 鱼红音郁闷。这是她无法反驳的一点。也是她难以置信的一点,更是南洋为何对大武入侵没有那么大反应的原因。双方实在太像了。不过是他们肤色深一些而已。但是这一点她绝不会说出口,因为她自己都已经去考察过了,太阳晒多的,确实要深一些,太阳少一些的,要白皙一些。但是不管怎么晒,总不至于将浑身都晒成黑炭?再没有太阳,总不至于皮肤就变成白纸一般? “罢了,将军口才了得。属下着实无法应答。就当将军说的是对的吧?” 汪成洋洋得意。“这不是我们口才了得,也不是我们糊弄你们。这是天生的证据!又不是我们胡扯的!对吧?好了红音,本将军相信你们,相信咱们是一体的,绝不至于闹得这么厉害。汐州就这么大,不信咱们一点都查不出来。慢慢查,陛下需要真相,本将军也需要真相!” 若不是汪成还有后半句,鱼红音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贱人。谁跟你一体呢?嗯?谁跟你一体? 不过既然他说了后半句,就变成了一个军令。倒不好做这个反应。 “将军,查案子是他们司法的事情,咱们军方可没有这个义务!” 这既是解释,也是要求。若是汪成一定要军方出手,那就要他汪成的授权。还要去州府走一遭才行。很麻烦,但是很必要。毕竟他们在汐州的霸权只有十年。 汪成道:“县衙,州府的那些人是什么货色你不清楚?若是他们能够查到这些,又怎么会有今时今日?你去做就是了。那不过,不要大张旗鼓。省得叫他们寒心的同时,还会打草惊蛇!” 现在的县衙和州府,确实是土著比较多。钟元又不是什么天命之子,会有什么才子报效,他现在也是矮子里面找将军,找些将就能用的用用。当然这在鱼红音等人看来,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说明大武不是将土著当做奴隶来看的,尽管钟元很想这么做。 正是因为如此,本地土著才会有了鱼红音等人出来帮助官府维护秩序,维持统治。毕竟他们也要赚钱,要吃饭。若是总是窝在乡下当土狗,风险实在太大了。 鱼红音想了想,又觉得不太保险起来。自己家族的还好说,别的家族可不一定不会上当。毕竟面对诱惑,总有些人是忍不住的。或者说想不开。 开玩笑,原本方圆百里的收益,一下子变成只有出门一口池塘,谁会想得开呢? 所以她一定要先问清楚。 “将军,若是我们有家族也犯傻,该当如何?” 汪成斜视一眼鱼红音,道:“这很难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他们参与了破坏与杀戮,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就是了,何必在乎是不是家族?他们长成人样不简单,我们要杀人难道还不简单么?同样的,不管是哪里来的家族势力,该杀的,都不要手软!咱们要的是一个和平的稳定的国度,而不是人心惶惶,随时都会死人的罪恶泥潭!” 有了这句话,鱼红音就放心了。若是华夏来的商人或者世家就要高人一等,那她今晚就敢出去杀一批人看看。虽然她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是她知道,他对她还是很有容忍度的。 或许,这正是鱼家将鱼红音派出来的缘故? 汪成也好,鱼红音也罢,都不是一个磨磨唧唧的人。当晚,就开始了摸排。这一次,不是为了稳定人心,而是为了查出真相,将这些罪恶的幕后黑手斩尽杀绝! 他们做这一切,也不是为了钟元,为了大武。而是为了汐州,为了他们自己。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钟元就收到消息,大致是说,汐州已经恢复了平静,尽管市面上的人还是少,但是起码百姓敢于上街了。得到这个消息,钟元再也没有停留的意愿。也没有进城去欣赏的心情,立刻起身回京。 路上,冯世元喉咙滚来滚去,总算问了出来。“陛下为何不仅汐州呢?” 在他看来,钟元这么走,肯定有些巡视领地的意思。既然如此,遇到汐州,总是要进去看看的。跟地主老财看看自己的库房一个道理。 钟元轻笑一声。他当然清楚,华夏确实有这个风气。而且时间挺久了,几乎成了传统。但是他,还有大武。不需要。 “冯世元,你的心思或许都在于官场。可是,这里的官场和华夏是不同的。我们大武,讲究的是做事情。既然汪成已经将事情做好。那我就没有插手的必要。若是汪成做不好,那么我就应该进城,拿下汪成的指挥权,然后将整个汐州变成一个空城!汪成能够做好,说明汐州还是人心在我。我进城还是不进城,有区别吗?” 冯世元讷讷无言。 陈志兵和王道行对视一笑,对于冯世元的这种风气着实有些看不起。在大明,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御史,只要他去了地方,必然是大张旗鼓,恨不得天下皆知的那一种。进城以后还要吃拿卡要。 在大武,却不行。在大武,重实事,不重虚礼。这也是开国的皇帝必由之路。所谓的礼数都是国家稳定,或者基本稳定以后,和律法一起作为统治国家的手段。开国的时候,讲礼数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事情。 林红月见他窘迫,倒是为他说了几句:“冯先生是道德人家,圣人子弟。对于礼数这些肯定比咱们这些人看得重一些。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又有什么好取笑的呢?若是咱们人人都讲礼数,讲道理,那倒是天下太平好年景了。” 前面半句还算是帮冯世元说话,后半句怨气就出来了。说来说去,还是对钟元有些生气。不管怎么说,昨天钟元确实是小气了一些。人家林红月现在好歹也算是一个皇妃,跋山涉水跟过来,还不是为了照顾钟元,和钟元朝夕相处的时间多一些?为了一点点小事,就跟她闹别扭,确实是小气。 女子么,翻来翻去也就是不讲道理一句而已。多的也说不上来,若是她见识过钟元那个时代,就完全不同。起码吵得大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是可以的。 钟元听出不满,却置若罔闻。只是一个劲赶路。只要过了汐州,路上的驿站就有马匹可以换。在汐州是不行的。不是因为限制汪成还是顾忌当地的家族。而是因为,所有的马匹都已经被汐州拿去军用了。想要换马?等汪成大爷打下整个南洋还差不多。 他着实厌恶了这安步当车的舒缓。这也是现代人的通病。不管是上班还是回家,车速若是没有八十码,就会觉得蜗牛一般的。实际上对于家人来说,你赶那一点时间,还不如慢慢走,安全到家来得重要。既然走不快,何不看看路上的风光? 到了大明这个时空,钟元最恨的不是没有什么娱乐,也不是吃不好穿不好。只要能吃饱穿暖就很好了,讲究那么多。唯一难受的就是,走个路跟散步一样一样的,天长日久才能走出州府!特别特别的讨厌! 钟元既然没有接话的心思,一行人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回京。一路无话,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第四十六章 老贼与少年 就算是骑马,其实也快不了多少。毕竟距离在那里。所以,等到钟元等人风尘仆仆赶到京师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月。过年了。 原本喜气洋洋的京师,现在依然是压抑得厉害。到处都在打斗,到处都在流血。 钟元见了以后,第一时间发出的感慨是:“谁说越是往南,就越是软弱的?都打出狗脑子了!” 不知道为何,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地域之争就出现了。刚开始是说,南方善水,北方善骑。后来干脆说南方软弱,从南方开始统治天下是不可能的事情。再然后就是,越是往南方,越是软弱。说的男人。 或许,是从李煜那时候的一首诗开始的? 还有晚明的时候,认为南方人暮气太重等等。他们是忘了汪直,忘了义务兵,忘了泉州,忘了川兵!更是忘了满清南下的时候,北方的城池是一个一个的不战而降。 其中,最叫中原人看不起的其实是番邦。不是说他们没有礼仪,是蛮夷。而是认为,他们就是一群猴子。却不知道,后来的猴子也好,以前的猴子也好,他们都敢在自家地盘将汉人杀光,仅仅是因为汉人赚取了太多的金钱。 一行人就站在京城外,甚至连军营都不进去,远远的看着一群人指指点点。这使得那些打生打死的人,以为自己做了猴戏。做猴戏给人看当然是不开心的。所以,很快就有人来找麻烦了。 这是一个脸上长满了青春痘的年轻人,年纪不大,若是寻常百姓家,这个年纪应当还在上学才对。在这里,在大武的京师,这个年轻人却已经是提着刀子杀人了已经。 他努力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实际上若是来的是一群小孩子,看着他满脸脓疮的模样,还真的已经吓跑了。 “喂!你们哪里的?”他捏着刀子,一脸凶残。 一行人看了看,弱不禁风的文人冯世元被推举出来。 冯世元苦笑着看了诸位同僚一眼。抱拳道:“老夫京师冯世元,从汐州返京。这位小哥,为何京城如此之乱?” 这年轻人愣了一愣,有些挠头。我们不过是收人钱财,拿着刀子上就是了。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这么乱?你问我,我又去问谁? “哦,京城就是这么乱!老先生,你还是回去吧!”他见冯世元一副读书人模样,倒是有些缩回去。 这不是因为读书人有多高贵,而是因为穷人是没有资格读书的。不管是大明还是大武,都一样。不要以为电视上好像中举什么的很简单的样子,也不要以为史书上说多少人去考进士,能够上榜的只有几个就觉得满地都是读书人。实际上,在大武来说,有钱能够买得起书本的,起码都是小康人家,上得起私塾的,必须要家族才有。而请得起先生的,那必然是大户人家了。 宗族的力量,在东南亚各国,都是绝对的权威。【很奇怪,西方的家族很少,只有册封的贵族才有可能形成家族。而东南亚,几乎都是靠着种姓和血脉就可以聚集宗族。说到这一点,叫人不得不怀疑,所谓的番邦,真的只是番邦?再加上他们的肤色和服饰,就更加古怪了。大同小异!】 做人做事呢,首先一个要有的是勇气和自信。你退一步,别人是一定会进一步的。中华如此,海外也是如此。 冯世元见他缩回去,当即上前一步。“京畿要地,尔等竟敢在此厮杀?知道不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咱们大武原本就人丁不足,地广人稀,非要作死,好叫家里的婆娘女子有人照顾是不是?” 年轻人脸色涨红起来,好似自己方才的退缩很是丢人,当即上前道:“退后!再不退后,老子砍过来了!” 年轻人的血气就是如此了。换做成年人,一定会怀疑冯世元的出身,然后思虑得罪此人的后果。年轻人不同,他觉得丢了面子,就一定要找回来。甚至于,他手上的刀子,有些跃跃欲试。 或许是因为他的刀子还是干净的吧。他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了不同,别人身上都是脏的,手上的刀子都是血腥的,自己这样好像有些不合群。不合群怎么可以!我也是要杀人的!我和他们是一起的,我不比他们差! 年轻人刚说完砍过来,就真的一刀劈下!陈志兵眼疾手快,拉了冯世元一把。要不然,王道行就要再找一个幕僚咯! 王道行大怒,这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你是谁?何方人士?家中还有谁!竟敢对我等无礼!” 他其实想说的是对陛下无礼。偏偏钟元没有摆出身份,他倒是不好宣扬出来。只好抬出自己身份来。 年轻人过了第一关,胆气上来,对王道行根本不服气。梗着脖子道:“你是谁?知道不知道我们在革命?知道不知道我们脚下的土地是咱们的!知道不知道现在土地被人抢走了?知道不知道他们吃的穿的都是抢咱们的?” 王道行怒道:“大武之前,你们就是自由身了?就有土地了?吃的穿的就不必给那些贵人供应了?你怎么不瞧瞧,你脚下的土地,你家里灌溉的河水,都是大武一点一点开拓建设出来的?五年前的道路你不清楚么?五年前你们出门在外还要担惊受怕,唯恐被贼子伤了性命,你不记得了么?” 这些,原本没有的东西,官府刚做得时候,肯定是有人欣喜,有人称道的。可惜,大武没有出来收钱,所以,他们现在倒是觉得理所当然了。 “这是咱们的土地,这是咱们土地上造的道路,一切都是咱们的!只不过被所谓的大武白白拿去罢了!你这人,究竟是不是咱们自己人?为何给那些狗贼说话?” 王道行失望至极。他完全没有想到,原来百姓是这么的善忘。想当年修路的时候,几乎人人都欢呼雀跃!想当年水灾的时候,人人都感激大武。因为在大武之前,是没有人做这些的,谁叫做这些没有好处呢?现在他们享受着大武的便利,却将大武的付出忘得一干二净!果然是白眼狼。 钟元一把拉住要上去打人的王道行,低声道:“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那年轻人耳目灵便,当即有些听明白,瞪着眼睛道:“你在说什么?是不是在说我们的坏话?是不是说我还是小孩子?你找死!” 他的脾气果然跟所有的少年一样,总是控制不住,火气太大了一些。单凭听到的只言片语,就为自己拉了一片的仇人名单! 这边闹哄哄的,总算惊动了这些少年的首领。 那是一个穿着十分体面的年轻人,他的服饰十分的讲究,他也不拿刀子,而是拿着宝剑。他的宝剑是带鲨鱼皮剑鞘的。 “阿贵,怎么回事?为何在这里吵嚷?” 这人果然是个做首领的,上来第一句就是问自己人。 原来这个少年叫阿贵。 这人看上去并不是很暴戾的人,偏偏这个阿贵听到声音就浑身发抖,脸色发白。“龙哥,这,这几个人不太配合。” 龙哥漫步走过来。他跟其他人也是不同的。但是他的不同是高贵的不同,而不是阿贵的不合群。这一点他也没有打算改。 首先是龙哥走路是一步一步走的,绝不会像阿贵那般三步并作两步,一点都没有气质和风度。其次是,这人说话总是含着舌头,声音低沉有力。显得十分的威严。换做汉人的话,这个叫做官威! “哦,你们……人不少啊。”龙哥皱眉看了看钟元等人的人数。 冯世元脸色铁青道:“出门在外,谁不会小心一些?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老夫的护卫。这位小哥,你可是这里的首领?为何会在京师械斗?须知,京师械斗,不管有理无理,首先就要杖责三十。若是着实有损害大武的行为,株连九族不在话下。” 龙哥脸色一变,再次看了看冯世元,见他一副读书人模样,不由暗暗叫苦!【原本我们读书的就少,自从汪魔王,钟魔王来以后,读书人都杀得差不多了。缘何这里竟然看见一个读书人?莫不是什么贵人的下人?】 南洋这边和汉人几乎一样,穷人固然是没有书读的,可贵人的奴仆也是有可能识文断字的。惹不起啊惹不起。 龙哥再次看了看一行人,大约数出来有百来人,他这心中越发没有底气。叫他来的人只说京师守备空虚,叫自己等人尽管去做。为何现在竟然有些老兵回京? “老先生,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老先生若不是官吏,何必管那么多?”龙哥决定跟冯世元讲道理。 冯世元吃惊之余,倒是有些好笑。“少年人,大武不是皇帝陛下的大武,而是咱们所有人的大武,咱们应该一起将大武打造成没有乱象的首善之地才是。怎么咱们自己还要去捣乱呢?回家吧少年人。这里,做这些,都是不对的。” 龙哥正要应承下来,忽然看见阿贵正盯着他看,脸色不太好看。不由心中一惊。若是人心散了,咱们还当个屁的盟主啊!给自己数蚂蚁么? “这位老先生,不管你来自哪里,要去京城是不成的!京城这边有了贼子,道路上不太平。你还是回家去吧!” 他这已经是极为客气了。看的是冯世元可能的背景和手上的一百兵丁的份上。若是常人,早早一刀下去,请他去地下享福了。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他客气,冯世元却一点都不领情。 “少年人,咱们大武百废待兴,百姓一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你为何在这里无所事事呀!” 龙哥头疼,这些世家,真的什么都不懂么?“老先生,都跟你说了!咱们是在革命!咱们以前多舒服!多自在!自从什么大武来了以后,咱们干不完的活,肚子却只能刚刚填饱!这日子没法过了!咱们必须团结起来,将咱们自己的地抢回来!将这些外来人赶回去!” 他说得极为诚恳,语气神态极为真诚。若是一般人听了,绝对会自惭形秽! 比如他身后的阿贵,眼眶通红,眼泪差一点就出来了。恨不得跳起来,将冯世元的脑壳子打开,将龙哥的真理都装进去! 冯世元冷笑道:“少年人,老夫明白了。你以前想必从未饿肚子过,想必每日里也是懒懒散散,所以对于大武的存在,不是很舒服。对么?” 他这话说得那少年人面红耳赤。谁不是呢?原本真腊也好,占城也罢。南洋的百姓过得多舒服!尽管有时候会饿肚子。 冯世元点了点龙哥胸口,有些难过道:“你对于现在每天吃饱肚子,有衣服穿,有地方住的日子腻了!你又想着住鸟窝了是不是?” 不要怀疑,南洋许多人是住过鸟窝的。还有的是采集几张芭蕉叶,就着几根大树胡乱搭一下,就是一个家。至于衣服?嘿嘿,裹着芭蕉叶过日子的人还少吗?远的不说,天竺都还有很多人这么过的!要不然,为何女子不能抛头露面!为的就是防止芭蕉叶下白花花的身子叫人眼馋,失去了清白! 在华夏的春秋时期,那时候什么赤龙伏身,不过是说好听一些,说白了还不是因为女子不小心抛头露面被人看了去,拉进树林就做了好事? 到了大明年间,这样的事情已经好很多很多了。而南洋却还是跟战国时期差不多。 大武立国以来,尽管百姓没有什么时间可以玩耍。可是管饭,甚至还管一部分衣服。这就是天大的好事!起码冯世元就是这么说的。 谁料,冯世元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龙哥和阿贵同时愤愤不平。 “老先生这话说的,咱们的吃食也好,衣物也好,哪一样不是咱们自己出力赚钱得来的,怎么就成了大武的好处了?” 冯世元紧跟着就说了一句:“既然你那么能干,为何大武之前你要饿肚子,光着身子呢?早就可以置办了呀!” 两人哑口无言。 实际上这种人不仅南洋有,汉人中也有,古代有,现代也有。总觉得给别人打工多么不划算。总觉得自己那么努力,那么辛苦,却只有那么一点点工资,而老板每天衣冠楚楚,没有付出多少力气就可以赚很多很多钱。这很不公平。 套用一句冯世元的话,真这么有本事,何必上班?在家辛苦辛苦就有钱了么。再牛一点,你大可以自己做老板不是?何必拿了人家的工资还骂人家呢?若是别人的是一百文一天,你只有七十或者八十,那倒是可以叫一下不公平。既然大家都差不多,哪来那么多不公平呢? 冯世元说得很有道理。可惜,这不是太平时节,而是乱世!所以恼羞成怒的龙哥爆发了。 “老贼!你卖国还在这里不要脸面的吹嘘,可对得起养大你的祖国?” 冯世元摊手:“养大老夫,教会老夫的是老夫的家族。和你们所谓的祖国,所谓的国王陛下,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下更是惹恼了龙哥。他也不说话,转身就吹响了哨子。这哨子,声音尖锐紧急。不一会,京师那边打起来的人中就冲出来好几十人,一个个脸色狰狞,手中刀剑都还在滴血。 “诸位来瞧瞧了!这里有个卖国老贼!”龙哥大声呼喊。 他这么一喊,原本就过来的人速度快了几分。原本不知道的人,又跟了过来。零零散散的,竟然也凑了百来人。 “龙哥!老贼何在?” “龙哥!兄弟来助你了!” “老贼何在?来决一死战!” …… 兴奋的人群越来越密集,他们从不担心自己会失败,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将来。他们现在只想要做一件事,就是将卖国的老贼弄死。也算是扬名立万了。 等到他们来到冯世元面前的时候。老贼冯世元固然是没有动作,可是陈志兵早就叫兵卒列阵完毕。只要这些人有个轻举妄动,立刻就是大兵压进,非要绞杀了这些乱党不可。 实际上,陈志兵疑惑很久了。就这么一些年轻的散兵游勇,京师何至于到了今天还这么乱? 比起汐州动不动自杀一样的袭击,暗杀。京师这边的堪称是新手级难度。汐州都稳定下来了,京师却一点都没有变。真是岂有此理。 等到人手到齐。龙哥已经颇有底气。他可看不出什么是军阵。只是觉得,自己人不比人家少了,不用怕什么。 “老贼!再将你的歪理说给老子听听。看看是老子兄弟们拳头硬,还是你的嘴硬。” 冯世元满嘴苦涩。他不是自己怕了,而是知道,若是有个不对,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真以为陈志兵只是一个护卫,真以为在吕宋失败的王道行一无是处? “少年人,听老夫一句,收手吧!回头是岸!”他依然想着抱全这些人。这么有血气的同胞不多了呀! 第四十七章 装X和平乱 龙哥的眼神是犀利的,言语是高傲的,。配上他一身洁白的长袍,银色的发冠,以及血色的长刀。很有一种武林少侠的风范。就是不知道他的武功够不够高,手段够不够厉害。 钟元上前一步,将冯世元挡下。轻轻拍了拍龙哥的肩膀。 “龙哥?” “正是在下了。你是……” “京城龙哥啊?” “不错,我便是龙哥!这里……” “哦,好厉害好厉害。” 钟元一边拍打龙哥的肩膀,一边嘴角含笑,连连点头,好似对这个龙哥无限的敬仰。不但龙哥有些疑惑,就连胡鹏也没有看懂是什么意思。这是来认亲来了? 胡鹏是钟元出巡的时候遇上的,对于钟元并不了解。所以,他悄咪咪的走到陈志兵身边道:“陈哥,陛下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这龙哥是他朋友?” 他这么问,是有道理的。若不是熟人或者亲戚,肯定就是龙哥功力十分的高深。可这个龙哥,行走僵硬,眼神晦暗,太阳穴也没有高高鼓起。简单一句话,这人的功力平平,连三流都算不上。难道,真的是钟元的亲戚? 陈志兵哂笑一声,低声道:“胡鹏,天子又叫做什么?” “真龙天子?” “对啦!既然天子叫真龙天子,那么自称龙哥,是什么意思?在天子之上么?” “不是,陛下很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啊,怎么会?”胡鹏有些蒙了。他眼中的钟元,绝对算是一个和气的人,甚至对于礼数并不是很讲究,应该,或许,可能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吧? “谁给你的错觉?陛下若是真的这么好说话,是一个老实肉头,他怎么可能做下这么大的事业?”陈志兵眼角抽抽。在他的眼中,钟元绝对是那种闷骚的,明明知道,就是不说。然后等谁做得有些过分了,或者越界了,他就会敲打敲打。 所以在大武,或许有些人会更加的亲近林红月,或者韩钰。但是没有人对钟元不是敬畏三分。哪怕汪成这样的,也总觉得陛下给他留下了什么反制手段。比如说汪成给他五十个护卫,汪成至今还留着,而且毫发无损。不是他太安稳,而是因为他根本不敢用,甚至不敢遣散。万一五十个人里面有一个两个是监视自己的呢?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怎么说得清楚。 胡鹏眨眨眼,不说话了。钟元是什么人,还是再看看吧。反正自己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钟元这时候已经是火气上头,原本拍打龙哥的手,已经变成抓住龙哥的肩膀,一把将他摁在地上。不,是跪在他钟元的面前。 “你也叫龙哥啊?好巧,我大约也是可以叫龙哥的。你方才说,想要去京城住下?真好真好。不知道你是去金銮殿呢?还是养心殿?咱们一起可好?” 他依然是微笑着的,神色轻松,气质和蔼。 “喂!你干什么!松手啊你!”阿贵大怒,拔出银色长刀就要砍过来。 不但是阿贵,那赶过来的上百人人人大怒,个个杀气腾腾。 “好好说话!再不松手,老子们把你碎尸万段!” 他们尽管穿着不一样的衣服,拿着不一样的武器,操着不一样的口音。但是对钟元等人的态度是一样的。 我们欺负你可以,你不许还手,更不许欺负我们。 也不知道他们的心态是怎么养成的。哪怕是皇帝,都没有这么牛。 龙哥感觉自己的肩膀就要碎了!他从不知道,原来还有人的手劲是这么大的!不要说见过,就是听都没有听过。“你,你你,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先松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龙哥显然是十分清楚的。不管这人是不是跟自己有仇,先服软肯定是不错的。【爷爷先认个怂,等爷爷松开了,叫你小子跪地上给爷爷磕头!】 钟元没有理会这龙哥的心思,只将眼神看向那些小弟。这些人也不知道图什么,吃不见得吃好,穿不见得穿好。一门心思的跟着这个所谓的龙哥混日子,今时今日,竟然连京城都敢动一动了。 眼看龙哥被人拿下,那些人竟然举着刀子就冲上来。钟元可不会管他是不是良民,举起武器,便是仇敌! “准备!” 百来兵卒齐齐后撤一步,双脚成弓步。 “投枪!” 百来兵卒拿了双枪在手。这双枪原本就别在他们背后,也有懒散的,随意的挂在腰上。不管是哪一种,取出来都是很方便的。 “投!” 说时迟那时快,一百崭新的短枪乌压压升起来,乌压压落下去,几乎是瞬间,挤在一起的人群就空了一大堆。 “投枪!!!”龙哥惊叫一声,连忙大叫。“兄弟们退后!退后!都给老子退后!” 阿贵等人连忙后退,双腿有些颤抖。 钟元这才松开龙哥,淡淡的说道:“真不知道京师守备在做什么,竟然叫你们这些跳梁小丑闹腾了这么久。” 京师守备牛金,这个人也是三千青峰山子弟之一,看他老实肯干,钟元才将京师守备的位子给他,希望他能够尽忠职守。现在看来,莫非是人不可貌相不成? 龙哥惊惧道:“这个,这位大人,牛大人,早就失踪了!” 失踪了?难道是被这些人吓跑了?绝不可能!钟元皱眉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龙哥惊恐万般,连连摇头:“不是我们干的!不是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们只知道他在半年前一次巡查以后,就很少出现。一个多月前,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 这就奇怪了,既不是被人弄走的,如何会失踪?进去以后非要好好收拾收拾不可!堂堂京师,竟然被弄得像是筛子一样!看上去严密,实际上处处漏风。 “那么么,你又是谁的人?为何会在这里?竟敢进攻京师?” 龙哥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冤枉啊大人!我们没有进攻京师啊!只是有人给了我们兄弟黄金百两。叫我们在这里堵着就可以了。我,我们发誓,真的没有杀进去,只是在城墙上对付一下子而已!” 他说得好生轻松,却不知道,他们在这里胡闹,对于城里的百姓和商家来说是多么大的噩耗!谁也不喜欢自己住在一个随时会被攻破的地方不是?危邦不入么。也就是现在还关着城门,要不然,早就很多人跑了!说不得,京师变成空城也不是不可能。 钟元慢条斯理点头道:“哦,这样啊,看起来,你是没有做什么大事了?” 龙哥连连点头,好似小鸡啄。“不错不错,大人,小人之事一个小人物!您就当小人是一个屁,放了呗?” 钟元连连点头,好像对龙哥的话十分赞同。只是不等龙哥露出喜色,他又说道:“既然是个屁,留着也没有用,还是早死早超生。你省下来的口粮,还可以养活更多人。如此,甚好!” 龙哥一口气没有上来,眼泪汪汪。他看了一圈,发现其他人不是抱着胳膊,就是冷眼相看。他不认识这些大人物,同样,这些大人物也不认识他。 钟元尽管说杀他,却没有什么动作,显然,是等着龙哥说自己能够说说自己有什么用场,要不然,这个人,他真的是杀定了的! 龙哥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会干嘛!务农,经商,从军,从政没有一样会得。他能做的,就是在市井上上蹿下跳,给人做一些小事而已。市井???龙哥眼神一亮!总算想起来,大武在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唯有市井小人物是没有人管理的。对于市井小人物来说,只要不破坏大武,他们就不管。若是破坏了大武的秩序或者安宁,那就是一个从重处罚。 若是…… 龙哥跪在地上,膝行几步,半趴在地上,沉声道:“大人,小人有用!” 钟元眼神晦暗,意味难明。“哦?什么本事?说来听听,若是无用,呵呵,你懂得!” 龙哥心里狂骂,这些大人物太高高在上了,动不动就是杀来杀去的。幸好爷爷找到自己位置了,要不然,这一次还真的难讲! “大人,大武立国以来,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不管的。唯有市井好汉,现在还没有人管。小人,小人愿意为大人驱策,保管京师上下满意!” 钟元不过是耍耍这汉子罢了!哪里有放过他的意思?不过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人还真的想到了自己的位置。嘿社会么?现在竟然已经有嘿社会了么?还真是没有想到呢! 其实哪里有嘿社会?不过是一些泼皮无赖,还有落魄的浪人组合在一起自保的社团罢了!力量大了以后,才将爪子伸出来抓肉吃而已。他们,也就欺负欺负最底层,但凡有点本事的,都不敢碰。 “哦,民间么?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龙哥一咬牙,道:“大人,市井乱归乱,却是一个打听消息的好场所,但凡是个消息,都能打听出来。只是……” 他又犹疑起来,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钟元挑眉。消息么?这也是一个好位置。不说别的,大明东厂西厂锦衣卫,这些放在明面的势力,多少还是有些堵塞,若是有一个暗地里的头目,也很好。甚至崇祯皇帝当年若是有这一手,他未必不知道哪个臣子手脚不干净,哪个臣子身家颇为丰厚! “好,你打动我了。那些人都是你的人么?” 龙哥眼睛一亮,连忙跪好,道:“大人,虽然他们叫小人一声龙哥,实际上小人所有的人手都在这里了。哪里有那么大势力呢?若是真的那么厉害,官府早就来对付我们了。” 言外之意是,希望这个大人支持他,将市井统一成一个帮会,那就是他龙哥的帮会。 这怎么可能呢?钟元摇摇头,若是如此,恐怕有朝一日,他们叛乱的时候,自己都难以收拾。 “不必,这样很好。太引人注目,我也保不住你!既然你想做老鼠的活计,那就要像老鼠一样活着。”钟元盯着龙哥,一字一顿道。“你的命,暂时保住了!” 龙哥很明白,若是以后做得差了,出了大事情,这位大人是不会保自己的。若是小事情,那倒是不必担心。 “龙三记住了!”龙哥将头磕在地上。 “去吧,把你的人慢慢的撤走,其他人不许管他。”钟元阴森的看着远处的人群。权威是杀出来的。若是这么大的事情,一个人都没死,那岂不是谁都要去做了? 龙三浑身一抖,慢慢退后,叫了他的人围成一团,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转身就走。 龙三走后,陈志兵收了兵马,上前低声道:“陛下,这等鼠辈,留着没用,还不如斩首示众,用来祭旗。” 钟元淡淡的说道:“不必,有些事情,确实是他可以做到,我们做不到。还有些事情,他可以做,我们做不得。他就是一只黑手,为大武处理暗中的事情的。” 处理了龙三,钟元再次看了一眼京师外围密密麻麻的人群,叫陈志兵拿了令牌去玄武军营叫人。 玄武军团就驻扎城外三里,离得并不远。不一会,陈志兵就带来了几个人。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钟元背着手,低头盯着地上的玄武将军胖子。“老肥,你方才在做什么?” 陈志兵抱拳道:“回禀陛下,方才……” “朕不要你说,朕要听他自己说!”钟元猛的甩手,打断陈志兵。不管陈志兵会不会为老肥辩解,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肥自己的态度。 老肥浑身大汗,有心想说自己累了睡过头了,又想着是不是说粮食不够,所以大家在睡觉节省粮食比较好?思来想去,觉得处处都是漏洞,竟然哑口无言。 钟元冷哼一声道:“朕将玄武军叫给你,是希望你能够保京城的平安。可你是怎么做的呢?朕进来的时候,随随便便就走进来了,没有任何阻拦!你们的卡点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朕进来后,只看见一些地痞跟一些百姓在城墙上打架。既没有看到你们四军的人,也没有看到城里的军队。老肥,你不要跟朕说,你们连百姓都比不了?当年朕给你的两万人,已经被你饿死了一大半,或者,他们都被养成了猪?” 老肥还是无话可说。毕竟事情没有做好是事实。 “微臣无话可说,微臣有负陛下所托!”老肥只能这么说。要不然怎么说呢?说陛下你自己眼瞎? 钟元摆摆手道:“玄武军什么时候到?” 老肥叩首:“陛下,玄武军已经全部集结完毕,只是不敢惊了圣驾,在五百步外等候。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刀山火海他们无所畏惧!玄武军,是陛下的玄武军,从未变过。” 他这么说,眼泪却流了下来。京城变动,他没有多少贡献,甚至于有些袖手旁观的意思。尽管这里有其他的事情,他却不敢说,也不能说。京师军营有八个,其中主力军有四个,一个叛变,还有三个,谁也不敢动。好在这里皇帝回来了,比起被当做叛军处理,骂几句算什么? 钟元没有回应什么。是什么人,看你怎么做,而不是听你怎么说。 “把城墙给我清扫干净!” 老肥精神一震:“陛下,可要活口?” 钟元厌恶道:“要留活口做什么?留着过年么?啊?就这样吧,该知道的,朕一定会知道。不会给朕知道的,朕自己去想办法知道,这些人没有必要留了。” 老肥大声道:“微臣遵旨!” 他转过身,大声叫道:“下令!玄武军清扫城墙,为陛下把守京师!” 三只鸣镝带着尖锐的哨声冲天而起。随即,轰隆隆的声音从五百步外快速接近。 钟元看去,一片蓝色人潮。他们个个神情坚毅,手中兵刃闪闪发光。 陈志兵皱眉道:“陛下,您似乎有些轻信了。” 钟元轻笑一声,道:“你想多了。玄武军是不同的。” 玄武军当然不同,玄武军的低级和中级军官全部来自华夏。朱雀,青龙以及白虎则不同,或多或少都有南洋土著的身影。 这一点,正是钟元引以为傲的地方。 玄武军,没有半点拍马屁的意思,既没有喊什么万岁万岁万万岁,也没有军中的军官出来拜见皇帝。他们踩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往前走,盾兵,枪兵,弩兵,火枪手,整整齐齐条理分明,一步一步往前压进! 城墙上,朱雀军主将看着玄武军的动作微微皱眉。【奇怪,玄武军怎么会忽然动了?难道是皇帝回来了?】 他并不是华夏人,而是土生土长的老挝人,形象刚毅,看上去是一个极为正直忠诚的人物。可惜,他终究是爱他的老挝多一些。 “将军!玄武军动了!”他的属下急急忙忙赶来禀报。 “慌什么!他们本来就有守卫京师的职责,动了很正常不是吗?” “将军!三里外,有一个大旗竖起来,上书两个汉字,平乱!” 主将卡拉一声捏碎杯子,脸色极为难看。平乱?究竟谁是乱? 第四十八章 城上城下 你是什么身份,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而是别人对你的印象。比如说朱雀军,他们绝不会以为自己是乱军,遗憾的是,大武看他们就是乱军!玄武军来平乱,很正常! 问题在于,朱雀军不是这么想的。 “老肥这是什么意思?他也要5,反叛吗?他看不到咱们的子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他不知道皇帝他们在吸血吗?他!他!”朱雀军主将勃然大怒! 他看见的是皇帝他们朱门酒肉臭,而他们的子民却只能过温饱的日子。这叫他很是愤怒,他认为,自己的感情还有民族的尊严被欺骗,被践踏了。 “去!叫他们看看,为何我们叫朱雀军!他们叫玄武军!” 他这样说! 他的部下们默默的行了军礼,就退了下去。 朱雀军做的第一件事是将所有的游侠、混混统统赶下城墙,有 不识好歹的,就送他们去见阎王。这些人有什么用呢?除了捣乱,有什么用呢?作为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士兵来说,他们从未看得起这些平时耀武扬威的混混流氓。除了欺负欺负老实人,这些人有个屁用! 等到赶走了混混流氓,朱雀军迅速在城墙上布防,他们没有半点和玄武军接触的意思。既然是军人,既然动手了,那就战场上说话吧! “敌军还有一里,投石机!放!”某个副将估算了大约的距离,命令自家投石机对着玄武军发射! 翁!翁!十几个投石机将巨大的草袋子送上了天空!没错,他们投放的根本不可能是石头,而是草袋子,草袋子里面装的是拳头大小的石头。草袋子装得并不是很紧,在半空中的时候,会自行散开,然后,无数的石头就变成了石头雨。每一块石头都是杀人利器。 老肥看着乌黑的石头雨,不屑冷笑。“防!” 哗啦!无数玄武军将士举起手中盾牌。这些盾牌不是圆盾,也不是小盾牌,而是五角盾牌,互相之间能够拼凑起来变成一个整体。不但如此,这些将士三行成阵,将盾牌斜斜的举起,形成一个斜坡,石头砸上去以后,一定会朝着前面滚落。既不会伤到自己,也不会伤到后面的友军。 “牛皮盾?”朱雀军某个副将叹息一声。“原来玄武军真的配备的牛皮盾!” 整个大武,也只有玄武军配备牛皮盾。因为整头牛,也就只能做成三四个盾牌而已!成本太大了! “将军!投石机,无效!请求使用火箭!”某个千户道。这个千户就是负责投石机、火箭等远程攻击的。 火箭?不一定有用吧? 所谓火箭,可不是上天那种。而是在箭头上包裹棉花等物,再在桐油里面浸泡几天。需要使用的时候只需要将箭头点燃,射出去,落地就能变成火堆。因为火箭上面的桐油不是肥皂,是会流出来的,一只火箭造成的是范围内的燃烧,而不是烧出一个洞! 副将摇头道:“不成,他们是牛皮盾!烧不着!” 千户咧嘴笑起来。“将军,咱们何必要他烧毁呢?只要烧起来,盾牌是会变烫的!” 副将看傻子一样看着千户。“你觉得他们会傻傻的举着盾牌等你们射箭,然后傻傻的举着等着烧烫了再扔?” 千户顿时呆住。对哦,他们好像不会这么蠢! 是的,火箭最大的作用是烧毁粮食啊帐篷啊什么的,总而言之,都是不会动的东西。而且,桐油怕水,怕土。 难道,朱雀军的本领就只有这么一点吗?就只能看着玄武军耀武扬威的冲上来肆意杀戮么?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朱雀军,擅长攻击,而不是守城! 副将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都说朱雀善攻,玄武善守!这一次,叫他们瞧瞧,咱们朱雀军不管是攻城,还是守城!天下第一!” 千户浑身一震!“请将军示下!” 副将残忍的笑起来。“咱们不是领取了一百张弩机么?是时候见血了!” 朱雀军极为不喜欢火药,反倒是宋朝时期的脚踏。弩和弩机极为喜欢。尤其是弩机。尽管需要三个人上弩枪,可那攻击力比三个人,三十个人都厉害!尤其是那粗大的弩枪,杀伤力简直无敌!根本就是一根长枪,长将近两米,只要射中,没有一个不是洞穿的,若是恰好几个人站在一条线,那就厉害了,至少能够穿透十个人! 千户兴奋起来。“那咱们把弩机调出来?” 副将挥挥手。“调出来!就摆在城墙下!看他们怎么攻!明明是守军,竟敢攻城!真是不知死活!” 一里地,六百步,差不多能够将最前面的一排统统射穿。所以,副将要他们赶紧去搬出来,搬到城墙下,这个时间,恰好足够玄武军往前走几步,威力一定会更大! 老肥凝望城池,看着他们的投石机忽然沉默下去,心里却一点底气都没有。投石机不一定要打出来,这样沉默反而是威胁最大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发射呢?既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射,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防御。总不能一直顶着盾牌吧? “将军,是否前进?”副将道。 前进不前进呢?老肥也犯难!他是知道朱雀军有弩机的。万一人家在城门口顶着呢?会不会有些冒险? 老肥不说话,副将当即道:“将军可是担心弩机?” 老肥叹息道:“不错,就是弩机!这玩意我们也有,你也看到了,他的威力几乎无穷。若是冒然前进,恐怕会损失惨重啊。” 副将不以为意道:“将军多虑了。陛下曾经赐下战法,若是遇上弩机,只要叫将士们趴下匍匐前行即可。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老肥深深的看了副将一眼,觉得副将有些缺心眼。“是啊,趴下的时候弩机是没有办法了,可是投石机呢?顶上还有十几个投石机呢!若是他们投石机发射的时候,咱们怎么躲?” 的确,趴下的时候所谓的弩枪杀伤力就几乎没有,除了碰运气一样的杀伤几个倒霉蛋,根本说不上杀伤力。但是,若是投石机恰好发射的话,趴在地上的那些人简直就是送死一般。 “叫神火飞鸦上吧!尽管有些不太可靠,起码能够叫投石机不敢发射。”老肥凝视城墙,心里各种计较,得出一个结论,除了神火飞鸦,恐怕没有什么手段能够压制投石机了。 所谓的神火飞鸦,就是一节粗大的竹竿,将里面打通,分为两部分。前半部分有火药和硝石,能够爆炸,后半部分则是长长的火药,点火以后就能够产生动力,带着竹竿往前飞。就算运气不好没有扎到人,也能够利用爆炸,将周围的人炸死炸伤。威力不算大,消耗却不小。对于投石机来说,威胁还是有的。 副将闻言,当即退下去安排。 巧的是,玄武军的神火飞鸦刚刚布置好,城门那边就拉出来一个个弩机。之所以说是拉出来,是因为这些弩机都是放在鸡公车上面拉出来的,前面是弩机,后面就是一捆弩枪。 “呵呵,还真是心有灵犀呢!”老肥咬着牙冷笑。忽然想到一点,连忙叫道:“去,叫火枪手走前面!弓弩手第二排!” 火枪手射程要比弩箭稍微长一点,两者的共同点是,都不需要站起来使用。这也是一个办法。 城上城下,相距不过五六百步,对方有什么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朱雀军副将看到神火飞鸦的时候,心里顿时有些失落。投石机用不了了! 不是朱雀军怕死,而是人的本能是在难以克服。比如说鞭炮,谁都知道威力不大,除非捏在手里,要不然几乎没有什么威力。可是鞭炮啪的一声炸开的时候会怎么样?还不是一样会吓一跳?这就是本能! 而神火飞鸦作为能飞能炸的东西,将士们看到的第一个反应绝不是冲上去,而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如此一来,投石机还有个屁用! “神火飞鸦!神火飞鸦!这东西怎么这么讨厌!”副将忍不住低声骂道。他却忘了当初他们朱雀军拿到神火飞鸦的时候,他还是挺开心的。只是他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面对神火飞鸦罢了。 “来人,问问将军,这神火飞鸦可有办法?”副将皱眉道。 很快就有人去禀报主将了。 主将原本在城楼歇着,他信任自己的属下,就好像信任自己。当有人问自己神火飞鸦怎么办的时候,他也蒙了。 “他们怎么会有神火飞鸦?这不是攻城的东西么?玄武军怎么会有?” 兵卒满脸尴尬,我特么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再说了,现在追究他们为什么会有有意思?咱们不是应该想想怎么破除神火飞鸦么? 主将并不是问他,而是自言自语。神火飞鸦,飞得远,会着火,会爆炸!这可怎么办?用水?用水! “你跟副将说,将水囊放在投石机,投出去试试!神火飞鸦和投石机的距离都差不多,只要咱们能够先将神火飞鸦的火药弄湿,所谓的神火飞鸦就不过是一根根竹竿罢了!” 兵卒领命禀报副将。 副将闻言也是无语。这个办法老子怎么会不知道,不过这样一来的话,那些步兵就没有人牵制了!而且,投石机跟神火飞鸦一样,在八百步的距离,完全就是靠运气!既然主将都说试试,那就试试吧! 于是,城上的投石机再次发威!而神火飞鸦几乎也同时发射! “小心投石机!”老肥怒吼。卑鄙的朱雀军,还是用投石机砸神火飞鸦了。不过他完全不知道,这次的投石机不是用石头,而是用水囊。若是中招,呵呵…… 好在他手下的兵卒防范意识比他还要好。将神火飞鸦放在十字架上点火以后就迅速撤离了。 几乎是在神火飞鸦飞出去的时候,投石机的打击也到了。 啪!水花四射! 老肥目瞪口呆。这是水?这特么谁的鬼主意?这么聪明?不过,区区水囊,真的有用?他不禁笑了起来。 不怪老肥看不起。水囊能够破除火药是不假。但是,这时候可没有自来水,是要人工一点一点的灌水的!而神火飞鸦不同,都是事先找几乎最直的竹竿,两边加上翅膀,塞满火药,还会涂上色彩晾干。都是事先准备好的!战场上,神火飞鸦只要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将竹竿放在十字架上,对着城墙。第二件事点火!这速度也是水囊可以比的? 果然!神火飞鸦都第二轮齐射了!投石机还没有准备好! 不过,老肥很快笑不出来了。因为神火飞鸦距离过远,飞起来歪歪扭扭,甚至有一部分根本没有飞到城墙就落下来爆炸了!没有伤到敌军,反而将自己人炸了几个!真是晦气! 老肥一咬牙,不就是灭了火没法用么?老子多的是神火飞鸦! “神火飞鸦,前推一百步!”那就是离城墙只有五百步不到了。这是个危险的距离!因为聪明的敌人一定会将一部分投石机换成石头的! 果然,朱雀军的将领不是笨蛋。在他刚刚推进一百步的时候,无数的石块几乎是瞬间就飞了过来。 很好,师出同门,这时候就看谁的兵卒勇敢,哪家的将领先犯错误了。 神火飞鸦和投石机你来我往一刻钟,都有一部分战绩。神火飞鸦炸毁了两架投石机,而投石机砸死了十几个玄武军。 正在这时候,弩机,布置完毕。 老肥吩咐下去:“叫他们不要慌,看见他们放好弩枪,等一个呼吸就趴下!等到弩枪飞过去再站起来!” 这是一个有效躲避弩枪的办法。如果弩枪不是连环射击的话! 果然都是青峰山教出来的,办法和困难一样多。几乎都是在拼运气。也不知道钟元看见这个情况,会不会觉得自豪? 钟元说实话一点都不自豪。他甚至有些恼怒。 “谁给朱雀军配备的弩机?啊?他们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武器?” 陈志兵等人闻言尴尬。按照安排,实际上朱雀军应该还没有装备弩机才对!毕竟大武的生产还跟不上。 钟元自己的存了心思要所谓的本地人好看的。谁叫当初他们抵抗太激烈呢?当然,相对于老挝柬埔寨等地的本地人,占城的本地人又要好过一些。这是他们在钟元打过来的时候,响应支持的人比较多的缘故。 胡鹏不知道缘故,没有说话。陈志兵是知道皇帝心思的,因此上前道:“陛下,想来是兵部出问题了。国家神器,不经允许就发放下去,显然有人怀了不好的心思。” 他的矛头指向的是兵部侍郎毛应选。毛应选和陈志兵不和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他们两个都出身青峰山,但是毛应选是福建人,而陈志兵却是浙江迁徙到福建的外地人。再加上两人一起竞争琅琊阁,一起竞争兵部侍郎的位置。这矛盾就大了起来。 王道行一脸轻松道:“那倒未必。毕竟皇后娘娘还在城中,若是有人怀了不好的心思,皇后如何会放过?以微臣的看法,应该是有人走通了关系,顺手将批下来的武器给了朱雀军。说起来,朱雀军依然是咱们大武的四个主战军团之一。” 四个主战军团,玄武,朱雀,青龙,白虎。这些军团的主将可不是凭空而降,他们背后有各自的靠山。很遗憾,王道行手上一个军团都没有。所以他是不会说这些人究竟如何的。 钟元见他们这么说,也是没有办法。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聪明的,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是顺着他们的意思恢复大宋的荣耀。当然了,若是能够将入侵华夏的民族统统剿灭干净,那可就真的是求之不得。 奈何,他小胳膊小腿的,刚来这里几年就被赶出了家园,来到南洋。 见钟元没有表态,林红月立刻插了别人一刀。 “陛下,朱雀,玄武不说他们立场如何。起码还算是敢战能战。另外的青龙和白虎可就不知道了。陛下出门,他们没有动静,陛下回京,他们还是没有动静。也不知道他们存的是什么心思。若是存了养老的心思,可就不大好。咱们大武方才开国,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哪里能够这般尸素餐位?不若,领了兵马,去两个军营瞧瞧才好。” 她清楚得很,玄武军都不动,另外两个根本不会动。这般说,根本就是下眼药的心思。 钟元犹豫一会,道:“皇后既然节制他们,朕是可以相信的。” 出京之前,四个军团都已经委托了人手来节制。青龙和白虎,恰恰是皇后节制的。韩钰总不会挖自己的根,颠覆自己的皇朝才对。 韩钰已经变了。在华夏的韩钰,不管是谁,统统灌输来生好报的观念,说什么无生老母,真空家乡,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来世福报,求死不求生。等到她和钟元的大武建立以后,这些论调的对象立刻就只限于某些将士了。 第四十九章 皇子与赵宋 因为韩钰的配合,钟元对她的信任立刻就多了很多。终究没有听林红月的,而是叫龙哥、阿贵两人,找了空挡偷偷带着几个侍卫潜入京都。 直到进入京城的时候,陈志兵才算是服气了。心中暗道【陛下还是英明的,若是咱们,就没有这般容易进入京师,说不得还要丢几条性命。】 都说鼠有鼠道。若是没有龙哥、阿贵这等底层的嘿社会,想要这么简单进入京师,那就是做梦。 所以,朱雀和玄武还在外面纠缠,而钟元却早已经放下战事,进入京师。这也是因为朱雀和玄武都收了力量,没有搏命的缘故。这种轻烈度的战争,实在难以相信他们其中一方是叛乱。 不过,如此一来,钟元倒是被他们弄糊涂了。究竟谁在叛乱?又是谁在平乱?那些混混为什么拿着刀子上了城墙?他们刀子上的鲜血又是谁的?谜团阵阵,叫钟元难以理解。 当然,钟元完全没有问龙三的意思,龙三不过是一个棋子。能有现在的作用已经很好了。 当天晚上他们进城以后,并没有休息。而是支开龙三等人,连夜带人进宫。 太平门,这是进宫必然经过的宫门。守将叫谢晓峰。跟胡鹏一样,是遗孤。 “城上是谁人值班?叫他开门!”钟元盯着安静的宫门道。 宫中讲究安静是事实。但是,这也太安静了。没有灯火,没有声音,没有人影。好像死了一样。 冯世元是一个小心的人,见这新修的城墙宫墙这般安静,当即起了疑心。 “陛下,小心里面有埋伏!” 他的没有紧锁,十万分的不安。若是换做一个西方化,医学的说法,那就是迫害妄想症。这时候他脑子里全部都是进入宫内,刀斧手一拥而上,将所有人砍翻在地,鲜血流淌得到处都是。甚至,在脑子里他已经配好了乐曲,唢呐声声,铜锣阵阵。 虽然面对森严的宫门,很多人都会紧张,可是像他这样紧张的,却没有几个。 这是一个病人啊。 这么神奇的吗?在外面你担心受怕就算了,怎么回家了还是这般的胆小?钟元看着冯世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冯爱卿,你是不是想多了一些?” 冯世元一脸懵逼,被钟元的惊讶弄得有些难堪。难道不是这样子的么?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他被钟元的反应弄晕了,不由自主去看王道行,毕竟他是王道行的幕僚,这时候王道行是有义务帮冯世元的。 王道行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林红月,又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的陈志兵,总算明白什么叫做无党无派,千奇百怪。这就是千奇百怪了。谁也不会帮你说话。 “陛下,冯先生是过于小心了。不过,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宫门内,确实是太安静了。若是按照正常值守,这时候应该至少有百人在巡逻。可是,这声音确实不对。” 对于王道行的话,钟元还是相信的。身边的人勾心斗角他知道一点,却不知道,他身边的人已经分成了好几派!庙小妖风大! “好!王兄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嗯,那不如我先进去看看吧!咱们这么多人,我的武功还是比较高的。”钟元微微有些自得。对于自己的武学天赋,他其实挺自豪。毕竟不是谁都能够在几年内修成二流高手的。 他这么说,别人都是一笑。尽管他们分成几个派别,对于钟元的拥护,却都差不多。 “陛下武功高,可谓是艺高人胆大了。”王道行笑呵呵道。“想来,区区几个宫门是不在话下。那臣等就等着陛下提携。” 这话说得极为有意思,一语双关。既可以说现在等着钟元带他们进去,又可以说是在朝堂上请皇帝多多提携。众人对此也是一笑。 钟元也没有多想,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对陈志兵道:“京师的几个大臣还是要去看看,看他们在干什么,问问他们京师究竟如何了。” 留在京师不外出的无非是六部堂倌,兵部,吏部,礼部,户部、工部、刑部六部。大武的官职,基本借鉴隋朝的三省六部。六部二十四司。 陈志兵一抱拳,立刻带人去找六部。他喜欢这个命令。对于侍卫来说,立功的机会实在太少了。就好像后来的临时转正一样,非要立功,而且是大功,才有机会转正。但是世界那么太平,哪里有机会转正了? 陈志兵等人就是如此,接触六部,就有机会合作,就算没有合作,混个脸熟,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打个招呼。若是一直不动,谁认识谁啊?再说了,大武可是禁止内外交通的。意思就是,宫内的编制不能和宫外的编制有关联。公开联系可以,私下联系不行。现在可不就是顺便可以联系联系了么? 且不说陈志兵如何借由圣旨四处联络。单说钟元安排好了事情,深吸口气,一跳跳进宫墙,然后他就发现了,确实不太对。宫殿周围,灯火通明。远远看去就好像开茶话会一样。而宫殿到宫墙这块区域,黑乎乎一片,什么也没有。 【古怪!难道有人曾经进宫过了?】钟元心中一沉,连忙跳下去打开宫门,急忙忙带人去找韩钰。 韩钰住在明德宫,女子无才便是德么。所以这个宫殿就叫做明德宫,意思是叫韩钰,有事没事不要插手政事,老实一些管理好后宫就可以了。这也算是一个警告吧。 “什么人!啊!陛下!”守卫明德宫的人钟元并不认识,他哪里记得住那么多人了?好在那人认皇帝,这就够了。他见到皇帝安全回来,立刻大声疾呼:“陛下回宫!” 他这一叫,原本沉静,压抑的人群立刻活了过来,人人喜形于色,个个笑容满面,一齐拜倒在地,山呼万岁。“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钟元松口气,还以为出了什么不可挽救的事情,还好。“平身。皇后可在?” 那人脸色一白,忽然想起了韩钰的现状,顿时有些支支吾吾。 钟元见他踌躇不定,当即大怒:“朕问你话!你支支吾吾的做个什么?莫非,连朕都问不得了么?” 若说全天下都是皇帝的,这个不太实际。再说了,皇帝也没有可能全部都管过去。那么皇宫,就一定是皇帝的了。不但是他的领地,更是他的家。在自己家还这个不知道,那个不了解。顿时惹怒了皇帝。 王道行明白这时候的皇帝是惹不得的。当即大声道:“怎么回事?偌大皇宫,还有陛下不能知道的么?再不开口,本将军拿你治罪!” 这却是救下了那人小命!若是皇帝,必然是拿下你的人头。王道行多聪明,他,拿下人家治罪。皇宫内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做主?但是却救下人家一条命了。毕竟,治罪和处死是两回事! 王道行这么一喊,钟元心中舒服很多,随即摆手道:“王兄息怒。明德宫就在这里,朕进去看看就是了。” 说罢,钟元摆手进了明德宫。 往日的明德宫,尽管不是最威严的,却也是后宫地位最高,最有规矩的。今日的明德宫,不但杂乱,还一点都不安静。 钟元一路走进去,只见到处都是宫女太监,人人脸色紧张,个个心怀忧虑。他不免担忧,莫不是他去边城的时候,韩钰出了什么变故?当下三步两步进了明德宫。 刚转进寝宫,就见到明黄的凤床上,皇后韩钰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身上盖着明黄的丝绸被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皇后……皇……皇后……”钟元只觉得一道天雷打在头顶,脑子里空空如也,也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跪在凤床前,抱着皇后的被子,哀哀恸哭。 然后,他就发现,所有人虽然眼里也有泪水,但是他们的眼神绝不是哀痛,而是奇怪和敬佩。【我去你那啥的!老子的老婆死了,你们奇怪啥?】 这时候的钟元是愤怒的,是暴躁的,是火气十足的。但凡有人给一点由头,他立刻就会发作起来。 王道行看着失态的皇帝,有些慌张。这个,不过是生一个孩子,那个,需要这么大阵仗吗?这个这个,还是问问比较好。他当即就拖了一个宦官过来。这人他是认识的,就是服侍韩钰的宦官。 “那谁,皇后只是生了个孩子,对吧?” 宦官也有些紧张,他以为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所以他现在也是没有底气了。“王将军,这,这原本来说,皇后只是生孩子以后脱力了。现在,奴婢也不敢说呀!” 看皇帝的样子,皇后不是脱力了,是死了还差不多。 你瞧瞧皇帝那模样!鼻涕眼泪到处都是,只是抱着皇后不撒手,一声声叫得好生凄厉。一口一个朕的皇后。莫非,皇帝这么一回来,将皇后吓死了? 宦官这么一说,王道行也拿不准了。莫不是皇帝回来的时候,还有什么消息瞒着我们?得了,反正我王道行在吕宋那里已经失败了,也不怕皇帝再怪罪一些。上去问问吧。 “陛下!保重龙体为要。”王道行一脸沉痛,上前轻轻拍了拍皇帝的胳膊。拍哪里都不合适,只有胳膊还算勉强正常。 钟元抽抽搭搭,泪眼朦胧的看着王道行,想说什么,却因为抽搐的缘故,什么都说不出来。 王道行叹息一声。道:“陛下与娘娘千岁感情深厚也是好的。毕竟娘娘千岁为了陛下的太子,也是脱力了。只是,陛下这般伤心,莫不是小皇子……出了什么变故?” 呀?钟元瞪大眼睛,脑子里嗡嗡的。什么什么?你说皇子?什么皇子?皇什么子?啊哦,原来是我的儿子呀!咦?我有儿子了?钟元大喜过望!一下子蹦起来。 “王爱卿!你说,你说朕有儿子了?在哪里?在哪里?是谁的?长得如何?可像朕?” 王道行默然无语。这算不算是有了儿子丢了老婆? 钟元喜不自胜,就连皇后死掉的哀伤都丢一边去了。朕有儿子了!朕不是不孕不育!朕,朕是有儿子的! 只见他,一会喜不自胜,一会皱眉沉思,一会怒气勃发,也不知道爱谁恨谁愁谁。原本威严的皇帝,如今手足无措,手舞足蹈,哪里还有半点人君的模样? 王道行微笑着看着皇帝,有点啼笑皆非。他很明白,钟元是根本没有听清其他的,只听到了小皇子。看来,应该是皇帝误会了什么。 “陛下!陛下!陛下!”王道行不得不打断钟元的疯魔。毕竟,太丢人了!他喊得一声比一声响亮。倒是将钟元叫醒了过来。 钟元满脸通红的发现,自己的袖子正在自己的嘴巴上,袖子上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是鼻涕还是什么。 “哦,哦,王兄。你也在啊!方才你说什么?小皇子?他在何处?快拿来给朕瞧瞧!”钟元尴尬的说道。说着说着,嘴角不由自主的再次翘起来。也不知道在瞎开心什么玩意。 王道行拱拱手,示意旁边的宫女抱来钟元的第一个儿子,大武皇家的第一个皇子。然后接着说道:“陛下,娘娘千岁是因为昨日生产到今日午时,因为难产而脱力,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钟元哦了一声,连忙坐回床上。见韩钰依然没有醒过来,不由有些担心道:“这,这叫太医给皇后看过了么?” “陛下放心,太医说了,只是脱力而已,昏睡一日罢了。” 钟元放下心来。恰好皇子被抱了过来,连忙上前。只见那小子一身红彤彤的,毛发很是茂密,跟一个野猴子差不多。对了,他的皮肤也没有他见到的婴儿漂亮,皱巴巴的,跟野猴子差不多模样。不由得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将孩子推开。 “这,这野猴子是谁?”钟元惊怒。 王道行哑然失笑。明白钟元第一次见到小孩子,确实是不知道小孩子刚生下来是这样的。过个三五天,营养跟上来,自然会变漂亮。 “陛下,这不是野猴子,是您的第一个儿子,也是咱们大武的皇子啊!” 钟元吃惊道:“他,他怎么这么丑?一点都不像朕!” 王道行无语道:“陛下,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若是刚生下来就那般漂亮,陛下就要问问是不是抱错了呢!” 的确,下孩子刚生下来不但丑,还脏呢。他们的头皮上还有一层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而且洗不掉,只能叫他自己一天天脱落。然后样子慢慢的变好看。 钟元相信王道行。毕竟一个前途无量的小将军投奔一个小山贼,若不是有感情,谁会这么做?他既然这么说,那钟元也就这么信了吧。 “如此说来,根本没有叛乱,只是因为皇后秘密产子,然后引起了变乱?”钟元气得不行。朕家里生孩子,你们给这么大动静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他心底倒是放下心来。只是变乱,而不是叛变,这很好。难怪城里一片安静。真好。 “陛下,皇子出世,您还是先给起个名字比较好。”按道理,起名字根本不是皇帝的权利,而是皇帝宗室家长的权利。可谁叫皇家就剩下钟元一个独苗呢?所以,名字也就他自己起了吧。 钟元撇撇嘴,有些不太高兴。主要是他对皇子的长相比较失望,没有想象中的可爱和漂亮呀。“既然他生辰之日正逢变乱,那就叫琛吧!皇子,赵琛。” “是,遵旨,皇子赵……琛……”王道行吃惊的看着钟元,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钟元懒洋洋道:“王兄莫怪,实际上朕并不是姓钟,而是姓赵。朕的组上乃是正经的皇室,南宋皇室之后。崖山之变爱卿是知道的?实际上,皇帝根本没有死,死掉的是一个替身和一个宦官。那就是朕的先祖了。先祖成年后,对于自己葬送了大宋很是内疚,便改名换姓,改了钟姓。既是对大宋的哀悼,也是对钟家军的怀念。毕竟当年,种家为我大宋守卫了百年。是皇室对不住种家。” 王道行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王家,也不是单纯的王家呀!可是,认亲不是一个好事。若是不小心,朋友都没的做了。话虽如此,他不打算说自己的事,不代表他同意皇帝换姓。 “陛下且慢!既然陛下不打算更改国号为宋,那这姓却是不能改回来的。” 这话很有道理,你都不打算将家业恢复了,还改姓做什么?显得你比祖宗能干?别闹了!比起你组上,你这区区两省之地,能够做什么?养老么? 钟元原本对自己这事就有些心虚,听到王道行这么说,顿时心里扎了一下,好像吞了一根针一般。 “怎么?爱卿觉得,朕不配么?” 王道行面红耳赤道:“陛下,您配不配,不是咱们说了算的。而是天下万民!陛下自认为自己是赵宋子弟,那应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才是。若不然,不过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第五十章 停战和改革 王道行,这个在钟元最不堪的时候跟随过来的人。他在钟元心中的分量是绝对不同的。对于别人需要十几句,几十句话才能说服皇帝,他王道行往往只需要一句话。 当然了,对于皇帝的信任,王道行的回报就是忠诚。 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晚上,尽管是一个欢乐的晚上,是一个充满欢喜的晚上。但是,王道行决定做一个恶人! “陛下,不管您怎么想的。微臣要告诉您的是,大宋可以借着您的血脉复活,却不能将他们的旗帜也复活。那不是兴盛大宋,而是历史倒退!” 王道行不是一个动动嘴的人,他,直接后退一步,跪了下去。 钟元脸色铁青。按照他的想法,祖宗是谁的,只有自己知道,姓名什么的,自己说了算。再说了,王艳红也好,钟会也罢。谁不知道这个钟家其实是赵家?青峰山也好,钟家也罢,哪一个不是按照皇室的要求来打造的? 所以,他现在很不高兴。 王道行的本意很简单,大武姓钟,这个都知道。皇帝若是要改名,可以,在立国之前就说好啊!立国之前你不说,立国的时候也不说,立国之后你来说了。现在是什么时代?是讲究礼法的时代,天地君亲师要要不要了? 不要说改姓,像李世民找了李耳当做祖宗,一样叫文人瞧不起。改名换姓,哪里那般简单? 钟元气得浑身发抖,盯着王道行看了许久,才悠悠的说道:“看来,你忠诚的是这个大武,而不是我。” 王道行道:“大武是您的,忠诚大武,就是忠诚您。微臣不能因为陛下一时的好恶,就改弦易辙,那是幸臣,不是忠臣。” 钟元看着王道行淡然的样子,极为愤怒。“取朕的印玺来!” 他说的印玺,就是皇帝宝印。实际上现在大武的皇帝印玺有两个,一个是大宋传下来的皇帝宝印,还有一个是大武开国的帝国印玺。钟元的意思就是给王道行看看,他不是空口白话,而是有印玺做证明的。 王道行是聪明的,不是那种蠢货,当即就说道:“陛下可以用印玺来说服臣,那陛下用什么来说服天下人?” 名分啊名分!钟元长叹一声。他也已经习惯了钟元这个名字。而不是赵元。但是,他很清楚,青峰山很多人是知道赵宋的,他们就是抱着恢复赵宋荣光的心思在奋斗。 还有一点是父母。天地君亲师,不是说说而已。孝道更不是笑道,王艳红也好,钟会也罢,他们的本心就是喜欢恢复赵宋的荣光。没有建国也就罢了。现在建国了,还用钟家,他们心里也未必舒服。 “陛下!”王道行大叫一声。 钟元吓了一跳,又走神了? “罢了,不如这样吧!齐梦楚夫妇还在福建。赵玄一就在宋城,不如召他们回来。对了,还有太后,也还在福建。等,等他们回来再说。” 王道行心中有数,陛下这是要以多欺少。可惜啊陛下,您忘了,现在的六部可都不知道什么赵宋,他们知道的是大武!钟家的大武! 不过既然皇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同意。 钟元不想再跟王道行扯这个话题。比起起名,他更看重的是军队的事情。自从听闻叛乱以来,四大军营的动作叫他看不懂,现在正是时候解决一下。一个只会扎营的军营,是绝对不合格的。 “既然明白是个误会。那么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军营的事情。王道行你去跟他们说,别打了。明日,明日早上叫八大军营的人都来,来乾坤殿,看看这军营究竟还姓不姓钟。”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努力遮掩心中的失望和愤怒。作为鹰犬,七个军营只会做壁上观。而剩下的一个,竟然不听命令,直接上了城墙!简直岂有此理! 王道行却不是这么看的。“陛下,他们是无辜的!” 钟元睁开了双眼,认真的看了一眼王道行。原本钟元很相信王道行。 但是今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违逆,是因为最近我对他太好说话了吗?还是说,他干脆就觉得我是一个蠢货? 还是先听听吧,看他想要说什么。毕竟他是在我钟元撂倒的时候跟过来的。 金口玉言,不是因为皇帝多了不起,而是说明这个人的权威不容挑衅。钟元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合乎他想象,尽管很多人在羡慕王道行的受宠,同时明里暗里,确确实实的有些轻视皇权。 他们想的,大概是这样的:兴许,我也可以做下另一个王道行呢? 古时候有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做做王道行也是很好很好的样子。 只有王道行知道,他并没有害钟元的意思,更没有打击钟元权威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这个不对,所以就说了。 “好,王爱卿,你说说你的看法。朕,绝不是一个偏听偏信刚愎自用的人。” 钟元能够这么说,王道行欣慰极了。他却不明白,但凡这么说的人,心里已经有了一肚子的不满。只是他没有说出来而已。 “陛下,将士们终归是忠于您的。皇子出世本是好事,偏偏皇宫大肆封锁宫门,这怎么不叫人浮想联翩呢?他们不动,正表明了他们还在等您的旨意,而不是被谁收买了。这不是很好么?” 王道行自认为,这样的说法很好狠正确。 “王道行王爱卿。朕方才没有说清楚,还是你没有说清楚?你方才说的是,他们都是无辜的?” 什么叫做无辜的?那就是和事情一点关系没有,却偏偏被事情卷进去的,这才叫无辜。若是谨守本分来说,算不上无辜。不做事不等于和事情就无关。更关键的是,钟元不相信在这个重要的时刻,韩钰没有发出懿旨。很不幸,他们将懿旨当成一个屁给放了。 王道行脸色变了变,深吸口气道。“陛下,京师的事情本来就是有些人闻风而动,将事情闹大了才造成的。八大军团,又有什么理由去动呢?” “然而你却忘了,若是皇后有懿旨,他们不动,就是他们抗旨。若是皇后没有懿旨,他们却动了,那还是他们抗旨。王爱卿,看事情不能只凭本心哪!” 钟元摇摇头,他认为,王道行是凭借个人喜好在说话。而不是站在朝廷的立场上。 所以,不等王道行说什么,钟元直接开口道:“王爱卿,若是将士们不听从指令,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看法,王爱卿,这样的军队,拿来做什么呢?等着他们造反吗?” 王道行默不吭声。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王爱卿是知道朕的,朕想要的不是和那些蛮夷划江而治,而是要将咱们自己的土地,咱们自己的东西,统统拿回来。比如说,丝绸之路。比如说,安西都户,比如说,封狼居胥。 说实话,秦汉以来,咱们华夏的土地是越来越小了。王将军,对这种事情,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王道行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钟元并不给他机会。 “王将军!就算朕死了!还有皇后,还有六部,还有你们!大武就没有灭亡!只要大武没有灭亡,咱们大武的意志就应该执行下去!为何国号叫大武你很清楚的!世界那么大,咱们应该打打看不是么?” 华夏人对土地的追求几乎是无穷无尽的。不管多少地,总是不够用。钟元的梦想,就是打断那些总是想深入华夏的爪子,趁着自己还打得动,将国土扩张到子孙后代千年不用发愁!至于千年以后,总不至于他们这一代死了以后就没有人才了吧? 王道行听到钟元这么说,终于趴了下去。他不是认输,而是认为,钟元的梦想比他宏伟,他,无话可说。 最重要的是,钟元连他死了还有朝臣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还能怎么样呢?这句话说白了就是,大武不是我钟元一个人的大武,而是你们所有人的大武。 建国四年以来,还远远没有到享受的地步。 若是天下承平,京师动-乱而八大军营不动,钟元会很满意。可现在建国初期,八大军营竟然不动,就难以理解。 当晚,钟元就睡在了明德宫。宫门的守卫以及巡逻也都安排正常。 第二天,金銮殿。 钟元睁着红眼睛坐在了龙椅上。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宦官尖厉的声音远远的传出去。 百官,陷入沉默。他们没有说小皇子的事情,也没有人上奏说八大军营的事情。沉默,尴尬的沉默。 宦官叫了第二次。 百官还是沉默。面无表情的沉默。 沉默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他们也在不满,不满钟元随意出走,将江山社稷放在脑后。他们不认为区区一个吕宋,区区一个边城,比大武还重要。 宦官还要再叫。再叫一次,就真的退朝了。 钟元一伸手,拦住宦官。声音在整个金銮殿回荡。 “怎么?你们是聋了还是傻了?是不是给了你们权利,就以为可以骑到朕的脑袋上拉屎了?” 文官之首,姜文曰出列奏道:“陛下,臣等无话可说!” “哦?这么说来,咱们大武是四海升平了?” “启奏陛下,大武远远没有到马放南山的时候。” “既然如此,姜文曰,你为何会无话可说?你无话可说,朕想说的话可多得很啊!” 姜文曰冷笑一声道:“陛下!建国伊始,国君便四处晃荡的国家,臣从未见过,不知道陛下见过没有?想来陛下是见过的,要不然,陛下是从哪里学的呢?” 钟元一顿,意外的看了姜文曰一眼。这个姜文曰,当初俘虏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气节呀! “朕的江山,总归是要去走一走的。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是也!” 姜文曰大笑三声。“所以陛下就抛开了尚且不稳定的国朝,自去江山巡游了?敢问陛下,陛下如此作为,跟隋炀帝有何区别?” 隋炀帝,开了运河以后,时不时开着大船南下旅游。尽管运河在后世发挥了重大作用,但是当时来说,与其说是为了沟通南北,不如说是为了自个游玩。 姜文曰这话说得极为难听,几乎是指着钟元的鼻子骂昏君。 钟元尴尬的看看左右,忽然对自己的口才没有了自信。好像,我以为自己很有道理的。他这么一说,好像,我就没有道理了呀。 姜文曰却不管他。只是大声说道:“若是陛下将江山视为儿戏,当初何不落草为寇?想来以陛下的手段,富贵三代当毫无问题。” 这就是想要坐什么位置,就要有什么样的担当了。若是做一个山贼,当然可以想走就走。做皇帝,哪有那么轻松? 不说别的,皇帝作为一国象征,若是被人杀了或者抓了,国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不要说君主制,就是君主立宪制的国家,国君的脸面也是比天还大的。这不是愚忠,而是因为皇帝的脸面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整个天下的。 钟元无可奈何。“姜文曰,姜爱卿。这事以后再说好不好?朕也是没有办法,每每有大事,总是没有足够的人手。朕现在倒是后悔将汪成将军他们放在外面了。” 姜文曰却不管他。依然大声道:“陛下是说我等无能么?还是说,陛下以为大武的江山只要汪成等几位将军就够了?” 这话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钟元有些不高兴。我,堂堂皇帝!都认输了!你以为我不要脸的吗? 姜文曰继续道:“若是如此,我等请辞!能力不足,哪里好意思白拿陛下的俸禄?陛下还是拿着这些钱去改善民生比较好。” 钟元还要再说,姜文曰身后的文官齐齐拜倒。“臣等不敢尸素餐位,臣等请辞!” 整个金銮殿嗡嗡的。不但金銮殿嗡嗡的,钟元脑壳也是嗡嗡的。什么啊?今天不是应该我兴师问罪的吗?不是应该怪你们没有将京师看好吗?不是应该说八大军营的事情吗?怎么就针对我了呢? 他不知道,文武百官都是一样的想法。他们不是从后世来的,不知道君主立宪制,不知道总统制。他们只知道,皇帝不仅仅是国家的最高权力,也是国家的象征。既然如此,没有事情的时候,皇帝就应该关在,不,是住在皇宫里生娃。这就可以了。 他更不清楚。八大军营跟六部有分不开的关系。要不然,八大军营的将士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钟元还不算太蠢。既然你找我回答不了的,那我也问问你回答不了的呗? “嗯,此事再议。朕倒是想知道,为何京城混乱不堪的时候,八大军营没有动作?皇城司又在哪里?刑部,你们的差役难道都放假了?” 姜文曰气急,这是跟我们同归于尽了? “陛下,若不是陛下擅自离京,怎么会有后续的事情?所以,八大军营的问题不是问题,陛下擅自离京才是大问题。” “朕倒是庆幸朕离京一回。要不然,朕都不知道,原来朕选的将军,都是蠢货,没有了朕就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或许是这话太过难听。姜文曰总算正面说了一句:“陛下!军营的事情是我们六部共同商议的。朱雀军,白虎军也没有反叛!” “那他们在做什么?打扫卫生么?” “可以说是如此,城内龙蛇混杂,混乱不堪。在皇宫关闭的第三天,群魔乱舞。所以臣等叫八大军营不用乱动,将朱雀军开进皇城,整顿京师!仅此而已,哪来的叛乱?” 姜文曰振振有词,却忘了,这里是有问题的。而且是大问题。 钟元坐得笔直,然后问道:“既然没有叛乱,你们又传出消息说有叛乱。这么说来,你们是在耍朕了?姜文曰,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欺君之罪?” 姜文曰哑然。刚将八大军营摘出去,自己就陷进去了? 姜文曰果然不是华夏的文人,若是华夏的文人,饱读诗书,还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那口才,那脑袋,八九成的人都是聪明得不得了。 “姜文曰,或者说,你终究只是将大武当做临时住所罢了。从未将大武当做你们自己的家。若是当做自家,哪里会叫家里乱成这样?更何况,你们还要欺瞒朕!” 钟元脸色冰冷。不再理会姜文曰。“八大军营已经不适合待在京师了。不过是一年的时光,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当初的勇猛精进也不知道是不是喂了狗! 这样吧!京师这边暂时留下玄武军!朱雀军给朕去打下整个汐州,不要东一块西一块的。打到天竺为止! 青龙军,就去宋城,将宋城完整下来。也是跟天竺接壤为止。白虎军,白虎军给朕去广东广西。朕有些故人去了那里,却总是没有消息。你们去,打通两广再说!” 世上的精兵,都是打出来的,不是练出来的。钟元原本不信,现在信了! 第五十一章 愤懑的皇帝 做皇帝从来不是开心的。做昏君的前提是你有一个大好家业给你败家。做暴君的前提是你家的实力是天下第一,谁也不敢反对你。做平庸皇帝要求更高了,既要有家底,又要有实力。 做一个开国皇帝就不一样了。就好像是创业一样,手下实力好了,你要担心这个人会不会出去单飞。手下实力不够,你还是担心,担心这个人会不会拖后腿。手下太帅了你要担心自己头顶的颜色,手下太丑了你要担心自己公司的形象。这就是开国皇帝! 钟元当然可以不理会姜文曰,将事情强行派发下去。但是,这后果么……就不太好看了。 还是创业公司,很多人都以为创业么,就当然是什么都自己说了算。富一代么。实际上呢?不是这样的。比如说手下的员工,既要拉拢人心,叫他们跟你一起奋斗,又要叫他们不能骄傲,摆老资格,还要尽量节约成本,不要辛辛苦苦赚钱就发工资了。姜文曰尽管不是主管或者什么,他的心思肯定是好的,不愿意皇权高高在上,而是希望大家一起合作。 但是这是错的。 因为姜文曰将自己摆在了合作者的位置上,而不是臣子。 这是南宋遗留的风气。 南宋什么风气?那就是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 不但南宋,明朝也是如此。 而大武不同,尽管钟家是赵家,赵家却不是钟家。一个重生之后的人,和他以前是什么样子,是什么人,完全没有关系了。 这又不是做手术或者坐牢,大武等于是借体重生或者借尸还魂的存在,岂能当做以前的那个人? 所以,姜文曰不高兴不假,钟元对他也很不高兴。 好在武将尽管也不认同钟元的说法,对圣旨还是遵照无疑的。 等到下朝以后,钟元将通红的龙袍甩得啪啪响,愤懑不堪的同时,对于武将的气愤倒是少了很多。 他去的是明德宫。毕竟人家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总要表示表示的。 “陛下今日可是有事?”韩钰现在已经几乎完全变成一个皇后了。当年的江湖风霜很少在她身上留存。 尽管她刚刚生产,她并没有依仗这种事情娇惯的意思。还是勉强坐起来,吩咐人上茶水点心。 她这么不注意自己,钟元却被她吓了一跳。“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躺下躺下!” 他手忙脚乱,连忙伺候韩钰躺下。“才生完孩子,怎么就坐起来了?以后不是有你坐的时候?怎么这个样子!倒是吓了朕一跳!” 韩钰笑眯眯的看着钟元着急慌忙的样子,不觉得钟元狼狈,反而觉得这时候的钟元好看起了,看得好生欢喜。 于是韩钰就在钟元低头帮她盖被子的时候,又一次坐起来,抱住了钟元的熊腰。“相公……” 她轻声的叫道。这一声,是第一次叫钟元相公。只将钟元原本有些暴躁的脾气叫得软绵绵的。 钟元愣怔一会,叹息一声,再次将身上的韩钰扯下来,小心翼翼放平,然后一只手按住韩钰的额头,一只手胡乱的给她盖被子。 “女人!不要仗着朕宠爱你,心疼你,就胡作非为!你的身子是朕的,没有朕的允许,不许你糟蹋她!” 他严肃的说道。看起来很是威严的样子。 韩钰满目都是柔情,轻声道:“陛下,可是在朝堂上遇上什么事情了?” 看起来,这女人是一点都不怕他了。 是啊,既然他愿意宠她,爱她,照顾她,哪有什么可怕呢? 这时候的韩钰,只觉得自己一颗飘荡的心儿,已经有了地方安放。当年那个俊俏的身影,神奇的从心底淡去,恐怕从此以后江湖不见了。 钟元眼神闪了闪,没有实话实说的意思。若是喜事么,大可以讲出来叫老婆开心开心的。这种不太好的事情么,就算了吧。 “也没有什么大事。都是一些小事情。” 他淡定自若的拿起白开水,吹了吹,忽然问道:“你口渴么?” 转念一想,好像女子坐月子的时候最好是喝一些稀粥什么的,又可以促进消化,又可以保证水分和肚子不饿? “嗯,宫里有人给你煮了稀粥么?跟你说,女人坐月子,就是要多喝稀粥才好。” 韩钰轻轻笑了一下,对钟元冒充妇女之友的做法没有说半个字。尽管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陛下有心了。嗯,前阵子妾身卧病在床,听说京师出了一点乱子?都是妾身不好,应该等陛下回来再说的!” 她样子柔柔弱弱,脸色苍白,神色带了一点惶恐和惭愧。将自责的样子做了个十足十。她这么一来,钟元顿时好像屁股底下放了针一般,再也坐不住了。 “你说得什么话?生孩子难道是卧病在床么?这叫什么话这是!跟你说,我已经跟母亲说过这事了,她应该很快就过来。你这话要是叫她知道,非要打死我不可!” 钟元瞪着眼睛,好似出离了愤怒。只是情绪不太对,看起来倒是尴尬多于愤怒。在他表演的时候,韩钰微不可察的皱皱眉,有些不开心。婆婆要回来了么?这可不太好。 她才跟钟元过出了一点夫妻的味道,忽然有个人要插进来,当然觉得不高兴。两人世界是两人世界,多一个人,肯定是不太舒服的。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眷。不过她没有说什么。不是她深明大义,而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王艳红走之前不是钟元的对手,回来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这个家,还是我韩钰做主! 话说回来,王艳红一走就是五年,若不是今时今日自己生下皇子,都忘了还有王艳红这个人了。 “陛下,妾身的事情是小事情。江山社稷的事情才是大事情。不管是叛乱还是什么,对江山都不是好事。陛下,叛乱的人处理了没有呢?” 这,也是应有之意。若是江山倒了,将来他的儿子,做个毛线的天子,统治一群土狗么? 说起这个,钟元有很多话要说。偏偏又什么都不好说。所以他踌躇良久,说的竟然是:“来人,朕饿了,做些吃的过来。还有,皇后才生了皇子,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给准备一些清淡一些的东西过来!” 韩钰都已经做好准备听他说点什么了,他这么一来,倒是叫韩钰哭笑不得。“陛下,正事要紧!” 钟元看了看左右,吞吞吐吐道:“皇后哇,后宫干政是大忌呀!” 韩钰脸色顿时沉下来。 钟元是个没有车出息的。一看她这个样子,也不管宫女太监是不是会偷笑,自己的尊严是不是会有所损伤。当即开口解释起来。 “皇后,不是咱信不过你。而是你这么聪明伶俐的人有几个?万一你的儿媳,朕的太子妃也学了你,偏偏本事没有,那可怎么办才好呢?” 他这么一说,却将太子的宝座给许了出去。 韩钰心中甜蜜,嘴上却嚷嚷起来:“陛下,小孩子才出生,你就给他太子尊位。也不怕他福薄!” 钟元现在只有一个心思。【总有刁民想害朕!】 不就是打一个比方。怎么就把太子位传下去了么?钟元想要后悔的时候,韩钰已经手快脚快的叫宫女将皇子抱了过来,对着钟元鞠躬几下,算是拜谢了。 钟元还能怎么样呢?只好怏怏不乐道:“好了好了,朕说过的当然一定会算数。从今往后,只要他自己不出问题,那他就是大武的皇太子了!有朝一日朕做了太上皇,这位子就是他的。” 韩钰眼睛一亮,神色一变,什么意思?做太上皇?难道钟元不打算等他死了再给皇太子继位? “陛下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陛下打算……” 她不好直说的。直说未免太浅薄太直接了一些。 钟元却不想多说。毕竟这事跟说自己什么时候死差不多。 “哦,朕想着,人哪,到了五六十的时候,就必然变得昏庸起来。所以,大武还是最晚五十就必须交接。当然了,若是中途出现变故,提前上位也是可以的。不过……” 钟元看了韩钰一眼。沉声道:“皇室中,为了皇位同室操戈的不少。所以朕决定了,只要是用武力争夺皇位造成流血的。一律不得登上皇位。若有人违反,则文武百官,天下臣民百姓,人人可诛之!” 他这个想法是不错的。只是他忘了,世上造反的人少的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他的这个规定,很明显就给了那些野心家理由和借口。 韩钰毕竟做过公主,倒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陛下,今日你还觉得朝臣不好对付,现在又要给他们废立天子的权利么?那么陛下这个天子做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总算钟元还有一点理智,这句话也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啊,不错,皇后说的很有道理呀!说起来,朕给的已经够多了。多到他们以为自己才是大武的皇帝了!” 韩钰闻言吃了一惊,竟然坐起来,脸色严肃,带着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 “皇帝!这不是小事!你这话可是认真的!”再也没有比护食的母老虎更加可怕了!这时候的韩钰气势惊人,钟元看过去 简直有一种面对刀锋的刺痛感。 “诶,你怎么又起来了呢!”钟元忙不迭的将韩钰摁回去。“都说你坐月子是要躺床上的!” 这次韩钰根本不领情了。“陛下!生死只是小事。若是江山被人颠覆了才是大事!陛下,若是没有了江山,咱们不过是江湖上两个小虾米罢了!什么都不是!” 钟元头疼起来。他不觉得有什么,偏偏韩钰倒是上心得很。很看重这些,这些很重要吗?说起来,钟元回宫跟韩钰一说,心里已经不烦躁了。 “好好好,你说得对!你放心。朕岂是那种人?这种事情朕一定会放在心上的。” 韩钰认认真真的看了钟元一会,点点头。心中却暗道【不成,陛下还是忠厚老实了一些。这些人只会欺负老实人!我得叫人教训教训他们,大武是钟家的,不是他们家的!】 既然心中有了打算,韩钰就没有跟钟元多说,一味的体会钟元的照顾和温情。直到三更十分,她才恋恋不舍的赶着钟元去找林红月。 【都半夜三更了,他们总不会还睡一起了吧?哼,皇子必须是我生的!】 半夜三更,应该是有心无力了。 这一些,钟元果然郁闷的憋了半夜。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钟元正要闹起来。林红月已经将被子裹起来自己睡到一边,并不理会钟元。 “诶,红月,来嘛,时间还早!”钟元一脸的不可描述。 林红月将自己埋在被子里,闷声闷气道:“你不是要早朝么?赶紧的,起来穿衣服。” 钟元不理会她,自顾自翻过去,打算将被子掀开钻进去。“红月,冷呢!你瞧你瞧,都冻紫了!” 林红月屏息了一会,闷声闷气道:“紫什么?你当我蠢么?你那可不就是紫的么?” 钟元傻了眼,不是吧?我都说冻紫了,怎么就本来就是紫的?我又不是番薯!“别,红月,好红月,你就让我进去暖和暖和成不?” 林红月坚决得很。老娘陪你天寒地冻的跑出去,不就是想着多给你机会,想着有一个孩子,你倒是好,就碰了老娘几回,等回京,那该死的娘们孩子都有了!钟元,你做得可真的公平啊! 想着想着,林红月越发气闷。 更叫林红月不开心的是,钟元对红叶寺百般打压,对白莲教却轻轻放过,甚至有些白莲教的人,很是叫他看重!这叫林红月如何能够甘心。 偏偏钟元自己却不知道。他只想着,女孩子只要对他温柔就可以了。 呵,若是温柔就能够跟女孩子白头偕老,未来的时空为何会有那么多的男人孤独终老? 若是换做钟元自己那个时空,很显然,他绝对是实力单身狗中的钢铁直男一个! 钟元想了想,又想了新花样,整个人趴在被子上面,将林红月整个人抱起来。“呵呵,暖和!” 去死吧直男! 果然,林红月见他有霸王硬上弓的意思,火气噌的就上来了。当我这里是青楼么? 这么一想,林红月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她觉得她就是贱!不就是因为小时候的一点点事情么?他早就已经不记得了!为何自己要记得?不但记得,还巴巴的赶上去送给他? 愤怒的林红月也不管他,一脚就顶上去! 对,就是顶上去!就是中间位置那个顶! “奥!!!!奥!!!奥!” 钟元惨叫一声,翻身掉下床! 皇帝凄厉的惨叫声,顿时惊动了宫女和太监,一群人轰的一声冲进来。 “陛下!陛下您在哪里?” “陛下!你还安好?” 一群人脸色焦急,若是只看他们现在的表现,一个个那必然是忠心无比的。 比对爹妈还亲! 还有的可能是太着急了,扯着嗓子就叫起来。 “来人呐!护驾!护驾!护驾!” 这人间百态,比什么都有意思,比什么都精彩!再经典的电视电影,也演绎不出这般画面! 钟元勃然大怒!他自己很清楚,自己是被林红月伤到要害了。可是林红月是自己女人,难道还可以叫别人来处理自己的女人么?不说别的,只说当初在青峰山四面楚歌的时候,他林红月千里迢迢来找自己。就冲这情谊,叫别人动了,自己还算是人? “住嘴!都给朕滚出去!再有大喊大叫的,一律拖出去打死!” 宫女们还太监们脸色惨白之余,心里都是念叨,再也没有比钟元更难伺候的皇帝了! 他们没有发现,钟元强行站着的身体,在瑟瑟发抖,这回不是冻的,而是疼!钻心的疼。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去以后。 钟元啪的一下就躺了回去,弓着身子。浑身发抖。 林红月就是再蠢也知道不对了。连忙将被子扔掉,上去轻轻问道:“陛下,你,你还好吗?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若是你故意的,老子这时候已经叫人将你叉出去打死了!】 钟元这般想,却什么也表达不出来。蛋蛋虽然没有碎,但也只差一点点!那个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就这样吧? 后世有个愚蠢的人,说蛋疼是多说多少数值,然后说女子分娩是多少多少数值。嗯,知道不知道蛋疼分作几个等级的?轻轻擦一下的疼,跟拿手指弹的疼是一样的吗? 还有分娩的疼,剖腹产和自然分娩能一样?一胎和二胎能一样?这么蠢的人竟然有人信! “别,你别说话,也别动我。就,就这样就好。就好。”钟元一头冷汗,默默忍受疼痛过去。 要命的就在这里,蛋疼没有止疼药,只能抗过去。抗过去就好,抗不过去的,就只能抗不过去,谁也没有办法。 既不能揉一揉,也不能吹一吹。唉,男人真难! 第五十二章 冲宫门的文人大臣 蛋疼的早上很快就过去了。在蛋疼的时候,和蛋疼好了以后,伟大的皇帝对女色毫无兴趣。简直堪比高僧,柳下惠。所以,尽管钟元说对林红月并不责怪。可他终究没有和林红月再说一句话! 这大概就是皇帝的愤怒?或者叫做皇帝的尊严? 总之那天的早朝是已经开不成了的。哪怕姜文曰,冯世元等人齐齐递送奏疏,依然不能叫开一个蛋疼皇帝的大门。 面对耍无赖的皇帝,姜文曰是懵逼的。 “皇帝怎能如此?竟然连朝臣的奏疏都不接?难道,大武刚立国,就要出现一个昏君了吗?”姜文曰在府上大为生气。 他面前坐着的是十八大商。这十八个人,有西洋人,有东洋人,有大明的人,还有南洋人。他们来自同一个行会,叫做顺丰商会。这个商会组织成立时间不长。也就是比大武长两年而已。 西斯丁就是其中一个西洋人的家仆,也是个贵族。 那西洋人脸色刚毅,一头的金发显得极为精神。眼神犀利,蓝色的眼珠子仿佛蕴藏了整个海洋。正如他的眼珠子,他们家的生意是包括整个海洋的。 “哦,姜,你大可不必恼怒。你们的皇帝和我们的国王一样的愚蠢!” 他这么说,姜文曰只觉得心中仿佛放了一根刺。极为的难受和刺痛。 所以他皱着眉道:“方先生!我们的皇帝如何,还不需要你来评价!” 西洋人也皱眉道:“首先,我要说明的是,我并不是姓方,而是名字里有个方。你可以叫我特力,也可以叫我阁下。但是不要叫我方先生。就好像你没有人叫刘洪涛,按照我们西方的习惯应该叫做红桃六。但是不代表他就改姓洪了!你明白?” 【我是一点都不明白!】姜文曰这样想着,暗自的气恼,觉得自己的气势被压住了。“好的方先生,本官记住了。但是方先生,你们是来做事情的,还是来鄙视我们皇帝的呢?” 他这样说着,好整以暇的整理袖口,好像是一点都不在意。他不知道,他的客人中,有一个大武出身的阮伟军已经将他的底细全都卖给商会了。 所以,特力先生一点都不害怕他会生气。 “姜,你大可以胆子大一些,而不是在这里等着召见!你要知道,你是在拯救你的国家,而不是违逆你的国王!” 特力先生是一个博爱的人,对别人的国家和人民总是充满同情。在看到贫民区的时候,他会落泪。在看到农人用落后的工具耕作的时候,他也会生气。在看到乞丐的时候,他会顺手给兜里最小的钱币。总之,他很富有同情心。 所以,对于一个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人种习俗都不同的国家,他还是充满了善意。 “瞧瞧,我们的商会绝不是专制的,我们有东洋的,有西洋的,有你们南洋的,还有大明的汉人。我们只是一些喜欢和平的人凑在一起的小集体罢了。因为我们对你们大武充满善意,所以,我们才来提醒你们的危机。姜,你不能用这么敌对的情绪来对我们!我们是善良的,友好的!” 他没有说完,东洋人主动站起来,抱着他的破刀冷声道:“但是我们绝不是软弱的。我村上用我的刀子发誓,我们不会祸害别人,但是别人也不能轻视我们。” 村上巧妙的换了一个词。真的很聪明。不祸害别人,不代表必须要对这个人好。不能轻视我们,代表所有人对他们商会必须客气! 姜文曰是一个文人。面对村上的威胁,他怯弱了。打斗和耍狠,没有文人的什么事情。文人总是想着肯定还有更多的办法解决。而不是一定要流血。 某个电视剧,或者很多电视剧中有这么一个情节,大概意思是,一个人被人打了,他第一反应是什么?不是打回去,不是叫人,而是死死地盯着对方说,你怎么打人呢? 正常一点说罢。 换个脾气暴躁的,一定是问都不问,打回去再说。 换个机灵一点的,一定是大概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看见,然后一边打一边叫为什么打我。 看看,这就是区别。 姜文曰就是第一种人。他会懵逼,自然反应就是先问问为何打他。 所以在村上站出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说这是我的地方,你给我滚。或者说,在大武你牛什么牛之类的。而是想着,是不是自己误会什么了。甚至于他有些为陛下的做法感到脸红。 人家千里迢迢过来,只是为了提醒大武有危险。而大武却对他们置之不理。 不用姜文曰再说什么了。所有人都看出来他已经软了。 “姜大人,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我们商会只是做生意求财的。跟你们也好,跟他们也罢,并没有什么交情。之所以提醒你们,只是因为我们不喜欢欺负弱小,更不喜欢欺负弱小的人。” 阮伟平这么说,神色诚恳,语气沉重。显得此人诚恳,庄重。 “我们特力大人最多还在这里等三天。三天以后,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做我们的生意去了。好好考虑一下姜大人。” 特力瞧了阮伟平一眼,觉得三天定少了。五天还是要的。这里的橡胶,这里的土人,随便收拾收拾都至少要三四天。五天就差不多了。 想是这么想,他没有拆台。他信任自己的伙伴,就好像自己的伙伴信任他一样。 姜文曰额头微微有些冒汗。他希望这些人能够再留一段时间。不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而是当事人说出来,总是比较有说服力一些。 姜文曰为人坦荡得很,自己的皇帝他是不害怕的,面对快要造反的百姓和囚徒他也压根不害怕。反倒是对这些外国人颇为拘谨。或许是因为他的种不太好? “特力,是特力吧?你说的话,本官知道了。这两天,本官找个机会跟陛下说一说。对了,特力,你说的那个舰队三天就能到?” 特力眼神一慌。他哪里有什么舰队的消息。不过是吓唬吓唬这个老家伙罢了。可他这么问了,就是编也要编一个舰队出来不是? “嗯,三天是到不了的。不过,你不觉得未雨绸缪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吗?我们的国家和你们是不同的,我们喜欢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将准备做好。” 他这样说着,忍不住就抬起手臂摇了摇。一阵浓烈的香水味飘荡过去。看起来,他真的是一个十分爱国的男人呢。 姜文曰忍不住点了点头,这个未雨绸缪很好,很符合他的性格和观点。他忍不住就产生了知音的感觉。释然是知音,他就没有再犹豫,站起来大声说道:“诸位的好意,本官收到了!本官也愿意与诸位共襄盛举!午时过后,本官就进宫,非要跟陛下说清楚不可!” 看着姜文曰情绪高涨的样子,特力和村上等人忍不住对视一眼,心中很是满意。 原本有些剑拔弩张的场合,顿时变得欢乐起来。宾主尽欢! 午时,钟元中饭随意的吃了一点,就去了御花园,岔开双腿,惬意的躺在躺椅上。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着他,叫他昏昏欲睡。 不知不觉的,他就真的睡着了。他睡着以后,什么姜文曰,什么冯世元都已经忘得干干净净。 好在姜文曰他们还记得要找皇帝做主。 宫门外,姜文曰,冯世元,闫继彤,霍青桐,黄明凯等人齐齐聚集在宫门。他们今天一定要见到皇帝。 “姜大人,陛下对这事好像不是很热衷的样子,咱们是不是?”闫继彤道。他心中有点虚。大武有三个情报机构,青衣卫,三阳会,以及锦衣卫。谁也不知道谁是探子,谁也不知道他们知道了什么消息。 闫继彤担心的就是,自家不顾皇帝意见,强行闯宫门,会不会被探子记下名单交给皇帝。那小鞋可就穿不完了。 黄明凯嗤笑一声。他是一个任性豪侠,绝不在意所谓的皇帝。尽管闫继彤好像是在问大家的意见,话里话外的软弱谁都听得出来。 闫继彤听黄明凯这么一笑,顿时怒气冲天道:“黄明凯,你什么意思?你不过是一个礼部尚书,有什么资格嘲笑本官?” 霍青桐不等黄明凯说话,立刻出头道:“闫继彤大人,现在这个时候就不要说什么部门了吧?说来说去,咱们不都是大武的官员么?说部门就没有意思了。咱们几位都是六部文官,又不是丘八,分那么清楚。” 其他人闻言连连点头,毕竟霍青桐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闫继彤不同,他很清楚,霍青桐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他跟黄明凯私交不错罢了。要说多么公正,肯定没有。但是不过他说的,大家喜欢听罢了! 他们吵吵嚷嚷的,姜文曰就很不高兴!什么东西,闫继彤也是你们能说的?知道不知道他在咱们儒家的贡献多大?随便说人家闲话,这也是儒家的做派? 跟别人聚集的时候,最怕的是什么?是一碗水不能端平!作为发起人的姜文曰,实在不好意思当众为闫继彤说话。所以,他只好装着喉咙不舒服的样子。板着脸咳嗽了几声。 姜文曰的人脉和威望确实是可以的。他咳嗽了几声,原本吵吵嚷嚷的人顿时安静下来。他们一个个微微鞠躬,耳朵朝着姜文曰那边。大概,这就是洗耳恭听的架势了。 “诸位,陛下休息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再拖下去,什么事情都不必商量了。这个时候,咱们应该团结一心,有秩序的进宫。” 【还以为能说出什么花来。也就是这样吧!】霍青桐撇撇嘴。 黄明凯沉默不语,心里却知道,这时候其实就是敲打自己,并没有别的意思。【人都站在宫门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还不是觉得需要敲打我?】 这两个人貌合神离,对视一眼,沉默不语。却是半点跟闫继彤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午时三刻,值守宫门的门将恰好过来了。看起来,他已经吃饱喝足,睡了一觉。 见他姗姗来迟,闫继彤忍不住道:“大人,宫里的规矩是越来越散了。这大中午的还要睡觉,睡觉睡到午时三刻!若是在六部,这种人,非要教训教训不可!春光如此可贵,岂能浪费在睡觉上?” 姜文曰沉着脸,只是甩甩袖子,什么都没有说。他倒是对这些并不看重。唯一叫他不愉快的是,这种国家大事,这蠢狗竟敢把守着宫门不给他们这些国家栋梁进去!简直岂有此理! 之所以这么生气,跟他带人在这里暴晒几乎半个时辰有很大关系。 很巧,门将恰好是他们都认识的。皇帝的走狗鹰犬,陈志兵。 “哟哟哟!!!真不好意思,叫各位大人晒太阳了。嗯哼!你们怎么办事的?诸位大人来,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要跟本将军打招呼才是!”陈志兵脸上笑吟吟,心里却转着上午收到的消息。【这群土狗,莫不是以为皇帝陛下是那种妇人之仁的蠢货?】 姜文曰神色严肃,脸色不太好看。对陈志兵的调侃根本不在意。 宫门的规矩就是如此,若是那小兵真的敢去叫人,恐怕死无全尸的就是那小兵! “陈将军!陛下可起来了?” 陈志兵耸肩冷笑道:“姜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当陛下是什么?到现在怎么会没有起来?只不过,姜大人你知道的,陛下才回宫。身体有些吃不消,要多多休养也是事实。姜大人,你有什么大事么?” 言下之意,若是只有什么狗屁小事,那就回去算了。他这也算是在保姜文曰了。至于识相不识相,那只能看姜文曰自己的命够不够大! 姜文曰不认为自己的事情会很小。“陈将军,这是关乎国家兴亡的大事,陈将军认为,本官能不能进宫呢?” “哈哈哈!姜大人好生风趣!咱们大武都到了国破家亡的地步了?好可怕的样子。既然姜大人这么说,那就请诸位大人进来吧!丑话说到前头,若是姜大人等人没有叫陛下觉得是大事,那后果可就不好说了。到时候,别怪兄弟心狠就是。” 姜文曰一抱拳,算是回答过了。只要进了宫,他深信,自己一定能够说服皇帝。 皇帝钟元现在恰好就收到了姜文曰等人进宫的消息。只是,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好起来看一份情报。送情报的是一个宫女。长得很一般,气质倒是很干练那种。 钟元一字一句看过去,越看,越是愤怒。“哈哈!哈哈!是因为,朕太好说话了么?” 【吏部天官,有点意思,看起来,他们真的当自己是天官了?呵呵,就不想想,若是没有朕,没有大武,他们什么都不是!】 钟元满腔的怒火,却不知道如何发泄。甚至他的手,都是发抖的。偏偏拿这些狗屎一点办法都没有! 自从他从青峰山出来以后,这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常常有。但是从未像现在这么强烈过。 那宫女低垂眼眸,从樱唇吐出句话来。“陛下,皇后娘娘随时准备为陛下效劳的。” 钟元一愣,明白了这女子是出身白莲教的。【皇后的爪子是不是伸得太长了一些?】不怪他这么想,竟然连送情报消息的人都跟白莲教有关,这也太吓人了一些。 宫女混无所觉,再次重复道:“娘娘认为,有些事情陛下不好做的,娘娘可以做,没有必要事事忍气吞声。” “那么,皇后打算怎么做呢?打他一顿?还是干脆杀了他?”钟元摇摇头,一副沉着稳重的样子。“不成的呀!天下的事情,还是要讲道理的。不能事事都依靠武力。若是人人都不讲道理,那这天下还成什么样子呢?” 宫女嘴角一扯,她是记不住这么多话的。所以她回去一定会说:皇帝不同意。 钟元沉默一会,道:“冯世元没有来,还算有救。至于姜文曰等人,他们已经在宫门等着了。看样子,这一次不见到朕是绝不会甘休!嘿嘿,也不知道朕给这些人银钱,是干什么用的!” 吃里扒外!无中生有,暗度陈仓……错了,是吃里扒外,居心叵测。 宫女当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事实上,在他说不同意以后,那宫女就施礼退走,禀告皇后去也。 治理一个国家,管理一个门派,从来不是简单的事情。从小到大,事事都要考虑清楚,一个不小心,一点点小事就会崩溃整个集体。老百姓以为做事情很简单,皇帝每天就是吃饱睡,睡醒吃。实际上,做皇帝是最辛苦的活计。 怪只怪,钟元的天下不是传承下来的,都是自己一点一点打下来。所以,要做的事情就是那些传承下来的无数倍。难度也是数倍的提高。 思来想去,头疼了好久,钟元终究没有办法,叫了小黄门去领那些大爷进来。 第五十三章 不要关注眼前啊同志们 钟元不乐意见到大臣。大臣何尝愿意见到皇帝了? 霍青桐在皇帝几乎甩手走人的时候,额手相庆,说这才是与士大夫共天下的明君!是正大光明说的。当时在他身边的姜文曰对此颇为赞赏。 只是他们完全没有料到,在遇上困难的时候,还是要找皇帝才行。没有了皇帝,他们的军令甚至出不了京城。 “陛下!”姜文曰见到钟元的时候,完全不管钟元躺在躺椅上懒洋洋的样子。自顾自说道::“天下有难了,陛下还请赶紧发兵,赶走洋人,救我大武!” 姜文曰说完,就庄严的跪在地上。他心里,只有大武的万里江山,对于皇帝的不管不问是着实不满的。这不是说他就不信任皇帝,在他看来,皇帝还是可信的。不过就是懒一点。 钟元对于姜文曰要说的消息心中有所猜测。但是他不说出来。 “哦?姜大人听说什么消息了?”钟元将自己的脸藏在阴影里面。不叫他们看自己的脸色。 冬日的阳光虽然软绵绵的,看人的脸色还是很轻松的。 姜文曰跪在地上没有看到皇帝的脸色,霍青桐很明显的看见了皇帝脸上的无所谓。他心中一沉,难道,皇帝已经知道消息了?他再想想,冯世元这个号称皇帝爪牙的人,今日竟然全程当聋哑人,一声不吭。这里面 会不会有问题? 冯世元微微低着头,眼角将众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神色云淡风轻,绝不肯叫被人看出半点心意来。 闫继彤作为跟着姜文曰最紧的人,立刻上前大声呼吁道:“陛下,国家大事,岂可轻言?请陛下屏退左右!” 钟元冷哼一声道:“什么大事?竟然这么严重?” 说归说,他却半点没有屏退左右的意思。你以为的大事,是你以为的,不是朕以为的。 闫继彤心中一愣,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并不差。若是真的那么差,也不可能坐上现在的位置。只可惜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罢了。 钟元却不打算再等。现在他的脾气不太好。 “你们,一个个都是一样的。总是拿你们认为重要的事情来烦朕。朕的要求,你们却都不听。朕要南洋整个都属于大武!朕要打回去,从南边到北边一点点的打回去。你们呢?吕宋,马六甲,这么重要的地方,你们就扔在那里!叫朕的王将军一个人在那里打着。姜文曰,你搞错了一点。朕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你,随时可以拿回来!” 他这话说得极为无情。尽管是事实,却将老臣一颗心打得七零八落! 钟元舒口气。“八个主力军的事情你们根本没有资格参与,你却偏偏要跟朕闹!姜文曰,你想做什么?啊?文成武德,一统千秋么?” 姜文曰猛的抬头,脸色涨红。“陛下是怀疑老臣的忠心么?老臣是绝不会反的。” 钟元悠悠的说道:“朕知道你不会反。但是你不该仗着你不会反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坏了规矩。你不会反是不会反,朝廷的规矩还是要的。做人呢,不要只顾眼前。也应该看看外面,看看以后!” 钟元叹口气,对这个老臣有些不忍心。奈何今日不说明白,将来就要用刀子来说话了。 姜文曰不造反,不等于他的家人,他的属下没有想法。不等于那些鬼魅之辈不会来欺骗他,构陷他。若不是因为钟元信任姜文曰,这老头,早就死了好几回了! 姜文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他能够召唤冯世元,霍青桐、闫继彤、黄明凯等人的时候,他的势力几乎就算得上半个皇帝了。临门一脚,不是谁都能够忍住。 只是这一切都是无根飘萍!无源之水,无根之木。一切都是建立在钟元对他的信任上。有朝一日皇帝不信任他了,那他就什么都不是! 钟元就这么看着姜文曰,从暴怒,到冷静,从冷静到灰心。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个老头的心路历程是什么。只要结果就可以了,我不是保姆,我是皇帝。给了你们银钱,给了你们保障,你们就应该出力。但是不应该带上太多的个人想法。 冯世元等人也没有想过皇帝会突然发作,一个个脸色大变,跪拜了下去。当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连礼数不够也会成为杀人的借口的! 姜文曰大汗淋漓,脸色灰白道:“陛下,可靠的消息!洋人的舰队杀过来了!他们,他们是来灭我们大武的!” 他只想着这一点。他想着国家,没有想着自己。他希望,皇帝能够看到国家,而不是自己的缺失。 “洋人!哼哼!”钟元忍不住冷笑。“你以为洋人都是三头六臂?洋人都是飞天入地?洋人,嘿嘿,洋人若是真的来了,那你们应该庆幸,你们的农庄可以得到大批壮劳力了!” 钟元上辈子的父母不过是打工的,对于他们最大的想法是,所谓的先富起来的带后富起来的完全是假话。先富起来的人看见的都只是自己的利益,绝不会想着还要很多老兄弟苦苦支撑着。 比如说,包工头,都以为包工头很赚钱。相比出力气的工人,他确实是赚钱。可是跟开发商,承包商比起来呢?什么都不是!这些承包商,开发商,还有包工头会不会说自己赚钱太多了,多出一点钱给下面,叫他们踏实的做好事情? 不会!商业中,有一个词叫做控制成本! 所以,后世的人,都已经忘了当年的初衷。 大武是钟元建立起来的。他完全抛弃了所谓的先富起来,带后富起来。而是将财富均分出去。构造一个几乎是圆柱体的经济结构。或者说,是梭子也行。 钟元采取的手段很简单。那就是庄园、互助社。其中最根本的就是互助社,这原本是白莲教的手段。也是接触了白莲教,钟元才发现,所谓的打土豪分田地完全不用。只要采用白莲教的互助社,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 什么是互助社?其实就是村民所有制的集体经济制度。庄园、船队、山林等等,都是集体所有的。不允许个人所有。在钟元的大武,会有富裕的集体,村庄。却不可能存在世家。想要做世家的,第一个动手的就是那些互助社成员。 在座的人,冯世元、闫继彤、霍青桐、黄明凯、姜文曰。没有一个不是受到这种好处的。 相比于以前的皇帝,钟元最大的特点是什么?他的皇宫都改制了!他,只有三座宫殿,一个是明德宫,一个是金銮殿,还有一个是万和宫。金銮殿大,是大家上朝的地方,明德宫和万和宫虽然不大,但是高,有五层那么高!每一层都可以算是一个宫殿。 其他的地方不是安置官员的公务员住房,就是太监宫女住宿休息以及洗衣等的场所,最低都是两层。用地几乎是以前皇宫的百分之一。 所以,骄奢淫逸这句话和钟元是绝缘的! 言归正传,说起庄园,除了姜文曰,大家都有话说。 黄明凯脸色铁青道:“陛下,臣,以前从未想过,这些土人,竟然是如此懒惰!他们只要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努力。他们不爱钱,不爱享受。仿佛或者只是为了吃饱而已!陛下,臣建议,除了咱们汉人,其他的都算作奴隶!除了一口吃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们奴隶了,才能得到平民的机会!要不然,资源是在是太浪费了!” 这是真的。但是真的不怪缅甸占城这些地方的土人。他们从未为吃饱肚子发愁过。顶多就是觉得皇帝的税收多了一些而已。他们的要求也特别特别低,只要温饱就够了。 或许,这也怪以前的皇朝,对他们太狠毒,以至于他们只要求温饱? 黄明凯开了头,气氛顿时转变成对庄园的交流以及对船队的羡慕嫉妒恨。 “陛下,说起来,只要倭国、高丽等地方还在,咱们这些人还算是能慢慢积累的。可惜,咱们这里太远了些,要不然,船队咱们还是能勒紧裤带凑出来的。”闫继彤大声说道。“臣觉得,还是不要太自信,先解决掉洋人的船队才好。” 他算是唯一一个给姜文曰帮腔的。可惜他不说船队还好,一说船队,立刻就引来众多人的攻击。 “闫继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看咱们边城的同僚还是高看了洋人呢?”冯世元高声说道:“陛下,别人不知,微臣是愿意说动宗族,为我大武出力的!” 冯世元恰好是属于以前的占城,他的宗族确实是有几条大船的。不说别的,若是没有冯世元,王道行连吕宋都上不去。 “冯爱卿的忠心,朕一直都是知道的。冯爱卿,你好像和西洋人动过手?说说他们实力如何?”钟元笑眯眯道。 【来了!】冯世元暗自一跳,心中清楚,皇帝叫自己来的用意就是等现在。所以他屡屡胡子,笑得很是有几分不屑。 “陛下,洋人的舰队我们其实是见过不少回。嗯,吹得挺厉害,什么大西洋无敌什么的。实际上也就是那么回事。主要是,西洋人太乱了。跟以前的南洋差不多。区区一个汐州大小的地方,竟然还三五个国家。陛下,这等国度,怎么能够不乱呢?” 冯世元说的就是真的?不是这样的。实际上那些西洋人又不是蠢货。怎么可能乱成这样?真要有这样的国家,他们的人民肯定先忍不住去将土地抢过来。 不过,他的利益尽管是在这里。对于洋人的看不起是他发自内心灵魂的看法,而不是仅仅为了附和皇帝。他们的船队曾经俘获了不少洋人。有赎金的,卖钱。没有赎金的就去做奴隶。就这么简单。 当然了,对于不懂大武这里规矩,以为俘虏可以享受待遇的人,也有。那些人冯世元大大方方的将大武的规定说给他们听。然后好好教了他们做人。一切顿时风平浪静。 闫继彤不服气的就是冯世元。凭什么你们出生在海边就可以拥有种种福利?那还奋斗什么呢?大家比出生就是了。 “冯大人这话,下官是不敢苟同的。下官听说,他们的天文非常厉害。能够在万里之遥还能回家。这显然是了不得的手段。除此之外,下官还听说,他们的铸造技术很是不错。如今都有铁皮船了?” 铁皮船个锤子!这时候是有人发现,四四方方的铁盒子能够浮在水面上。但是做出来的铁船无一例外都是沉了的。现在算得上铁皮船的其实就是木船外面包了一个铁皮。 大武和他们一样。不同的是,大武的火炮因为皇帝的关系,走在了前面。西洋人的火炮对于大武来说,是完全不够看的。 冯世元没有和闫继彤说这些,因为一个装睡的人士叫不醒的。他说的是。 “都说了,我们边城的人有办法,不用麻烦你们,也不用麻烦陛下。你还想要怎么办呢?” 闫继彤勃然大怒道:“还能怎样?当然是先禁止海商贸易!将港口封起来!” 禁海么?钟元无语的想到。没有想到,在大武,依然有人想要禁海。大明的禁海应该是南方的利益要求。可大武有什么好禁海的?不要以为边城将钱都赚光了!钱是赚不完的!没有内陆的货物,边城卖个锤子! 【竟然敢说禁海!这小子倒霉了!】钟元笃定的想着。 果然,闫继彤说禁海,顿时将原本一起来的人分成了两派。一个是禁海,一个是封山。 既然你们釜底抽薪要禁海。那咱们也没有办法,只好封山。咱们试试看,谁先忍不住。 “封山?封山了做什么?难道你们的木炭是天上掉下来的么?还是说,你们打算用稻草烧饭做菜?”闫继彤忍不住讥讽道。 冯世元大有深意的看了闫继彤一眼道:“哦,禁海是防止洋人进来。那封山,当然是防止洋人上岸以后从山林绕过来攻击京师了。难道,本官说得没有道理么?” 很有道理!简直跟猪是猪生的一样的有道理。再也没有比这更有道理的了。你断我财路,我们就打断你们的根本!就这么简单。 黄明凯更狠毒一些。他笑嘻嘻的说道:“阁下既然要禁海,最好是将江河也填掉的好。须知,江河也是可以开船的。不仅仅是海洋哦。” 闫继彤勃然大怒,和他们恶狠狠的吵起来。双方都知道对方的利益在哪里,也都知道该怎么争取自己的利益。 对于这些,钟元是不在意的。他的国策就制定在那里,要怎么争,争什么,是他们的问题。 钟元示意宫女将老头搀扶起来,在自己边上坐下。 “姜文曰,你看到了,你所谓的担心其实一文不值。而你的盟友,也是一文不值。”钟元斜睨这姜文曰,微微抬手指着闫继彤等人。 姜文曰表情痛苦道:“陛下,人人争权夺利是不对的。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管理国家呢?” 钟元嘿嘿一笑,看着老头。还有这么纯种的老头啊。 “姜文曰,其实是你不懂。所谓的争权夺利其实也是好的。比如说,你们的庄园,你们的船队。难道仅仅靠你们自己就可以搞定么?当然要雇佣人手。既然要雇佣人手,银钱就流动起来了。而流动的银钱,才是国家的国力。埋在地里的银子,只是矿产,而不是银钱。” 这个道理很简单的。一块钱之所以是一块钱,关键就在于一块钱能够买东西。而不是他上面印了什么东西。若是一块钱什么都买不到,那就不值钱。 换言之,若是大家都自给自足,老死不相往来,社会很快就会崩塌,国家将不复存在。最能流动金钱和人口的,恰恰是商业。 只要想想那时候的春运,钟元就很有自信。现在的关键其实不是说商业误国,而是怎么用商业兴国,又要恰到好处的将商业控制在一定程度。 若是利润太大,商业是敢于叛国的。 比如说晋商,他们就是为了利益讲明朝卖了一个好价格。前车之鉴,不得不慎重啊。 “姜文曰,若是你们要赚钱,是不是要物资?物资是不是要人力?是不是要工具?这些可不就是在发展咱们的大武么?所以朕不怕你们赚钱。怕只怕,你们为了赚钱,会将大武卖一个好价钱。这才是朕做皇帝的目的。” 钟元说的是实话。所谓的帝王心术也好,治国手段也罢。目的很明确,叫国家能够发展,又不至于毁灭。仅此而已。 姜文曰不懂。士农工商,天地君亲师那一套他记得清清楚楚。对于商业兴国,他一点都不信。 这不能怪姜文曰。问题的产生,就在于交通不便,所以有了商人重利轻别离的说法。 “陛下,难道洋人真的一点都没有威胁么?”姜文曰郑重道。 钟元正色道:“姜文曰,你只看到危机,却没有看到机遇啊!” 第五十四章 老大人的双标 钟元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想法是什么?那就是高大有力气的洋人用来做苦力是在世再合适不过了!所以洋人的到来,他期盼已久。这也是西斯丁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一定要见见的原因。 所以,冯世元、姜文曰、闫继彤、霍青桐、黄明凯等人过来,他不想见,又不得不见。若是不把道理说清楚。大武能动用的实力是很少很少的。 冯世元等人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没有看到钟元和姜文曰说话?不管黄明凯还是霍青桐,都装作看不到,只是下意识的将声音降低了一些给钟元和姜文曰一点交流的空间,顺便也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当然了,因为规矩和礼貌的缘故,他们一定要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而钟元也装作他们不知道,大家都当自己是傻子。 姜文曰除外。他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他带来的人在做些什么。他的脑子浑浑噩噩的,好像想到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他不明白,自己想要保护大武,错了吗? “陛下,您说的或许有道理。但是老臣还是觉得,商人总归是有他的短处的。若是以为商业万能,何以以前的人从未想过用商业兴国呢?以老臣的看法,终归是因为太慢了!” 钟元原本以为姜文曰会失望,会沉痛。却没有想到他真的是认真去想了的。心中顿时有些欣慰。 “哦?姜爱卿倒是说说看,什么是朕没有想到的呢?”一个古人,也敢跟自己说商业的利与弊?呵呵,真是班门弄斧! 钟元以为自己先知,却不知道,古人不重视商业,是有他的道理的。只是长时间的轻视商业以后,变成了习惯。到了最后,人家要跟华夏做生意,竟然要用大炮打开大门了。这里面的好坏,着实不好说。 所以,姜文曰就先给了钟元当头一炮。 “陛下。咱们京师走到边城,一路上没有任何事情耽搁时间,需要多久?”姜文曰用钟元最能知道的问题来打开思路。 钟元愣了愣,不由自主的看看冯世元,眼里的意思大概是,这老头是不是疯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不知道么? 冯世元立刻站起来道:“老大人,走水路快一些,大约只要个把月就到了。若是走陆路,走上两三个月也是可能的。” 姜文曰点点头道:“陛下若是这么一直赶路,您喜欢还不喜欢?还请陛下自己回答,不要叫冯大人作答。” 钟元弄不清楚姜文曰要做什么,只要呵呵笑道:“老大人这话说的,不仅是朕,随便一个人都知道,一路上只知道赶路,是很辛苦,很无味的事情。路上的风景都不敢看,就怕什么时候山上跑来一只老虎,水里跳出一跳蛟龙来。呵呵。” 姜文曰抚掌赞叹道:“陛下诚恳。既然如此,陛下以为,商人会不会组织人手赶路?若是组织人手赶路?若是组织人手,那些人作奸犯科叫谁去管?” 这话有道理啊。深山老林就是军队也不一定敢进去。只要那些人往林子里一躲,谁也没有办法。至于说路上的老虎什么的,那些终究是少数。最毒莫过人心。人心才是如狼似虎。 如果钟元就这么认输,那就不是钟元了。 “姜爱卿这话倒是提醒朕了。以后咱们的株连制度,还是要完善一些。若是没有人担保的,既不必出去了,给朕老实呆在家乡!有作奸犯科之事,就带进来,朕的牢房给他们送终!” 姜文曰点点头,算是同意皇帝的办法。然后这老头又将话题引回洋人。 “商人重利。若是有十倍的利润,莫说是洋人,就是朝廷也是可以出卖的。陛下以为然否?” 钟元微微皱眉。【厉害,这老头是一个古人,却知道明朝晋商的教训!了不得啊了不得!】 “姜爱卿说得不错。这个朕也是有想法的。第一是礼部,礼部的任务很重啊!一定要将忠君爱国的思想教给他们。不要以为国家没有了就没有了。亡国奴,不是那么好做的。” 霍青桐连忙站起来,轻轻施礼,一句话不说。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就算是答应下来了。 钟元瞧见他的样子,忍不住一笑,摇摇头道:“霍爱卿,你总是这般不喜欢说话,这可不好。朕都不知道,你回家以后和你的夫人是怎么交流的?难道是她给你一巴掌你给她一脚?” 霍青桐豁然变色,脸色涨红,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潇洒归潇洒。在皇帝的面前,却还是不敢放肆。这也算是他的优点,人还是有所畏惧的好。 姜文曰也是看了看霍青桐,然后笑了笑,算是对皇帝这个玩笑的赞赏。然后说道:“陛下。这些就算一定有效果,那么眼前的一个例子该如何解决呢?就是洋人的问题了。” 钟元忍不住笑:“姜爱卿,你怎么说着说着又回来了?都跟你说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那些土狗,只配给咱们种地!白瞎那么大的个子了!” 姜文曰却肃然摇头道:“陛下小看洋人么?却不知道这些土狗是怎么建立起国家,一代一代的传下来的呢?更何况,老臣说的是,那些洋人之所以来大武,根本不是因为大武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南边的船队据说抢了他们在马六甲的利益。具体是什么利益,老臣也不知道。但是陛下,这个教训还不够么?为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可是敢于挑起战争的!” 姜文曰说的话不仅大声,而且很有逻辑。不但钟元听进去了,连冯世元等人也听进去。 黄明凯当即站起来抱拳大声道:“陛下!臣有话说!” 钟元微微示意。尽管他不明白这个黄明凯站起来说是什么,却并不妨碍他讲黄明凯当做商人的代表。不错,黄明凯手里既有庄园,也有几条小船,算是两边都站的狠人。他谁也不得罪,可谁也不敢轻易得罪他。甚至有人说,他就是新生代商人在朝廷中的嘴巴。说他们想要说的,要他们想要的。 别人怕黄明凯,姜文曰可不怕。他大声叫起来:“黄大人又有话说了么?不知道这话是你自己想说的还是有人想说的?你可想好了再说!” 黄明凯嘴角一抽,然后大声道:“臣,是大武的臣子,吃的是大武的皇粮,何来替别人说话的说法?姜大人!您也不必东拉西扯!下官要说的就是你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商人,下官听不下去!下官就问姜大人,若是没有商人出海赚钱引来洋人,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出来了?若是咱们都不要生女儿,世上的流氓是不是就没有了?咱们若是不做人,那些杀人的是不是就没有人可杀了?” 黄明凯一逮到机会立刻连珠炮一般的说个不停。 姜文曰吃亏了,他吃亏了,吃亏就吃亏在,年纪大了,脑子跟不上,脑子跟不上,嘴巴就跟不上。 所以,黄明凯说了一大堆他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只见姜文曰斜视一眼黄明凯,对皇帝说道:“陛下,这就是明显的诡辩了。照黄大人这么说,人都是会死的,吃饭可能噎死,喝水可能呛死,既然如此,杀人当然是无罪的了!” 黄明凯大怒,跳起来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下官绝不是这个意思。这是两码事!” 当然是两码事。不过他还真的说不清楚。要是要说清楚,说个一天一夜也正常。 闫继彤尽管也算是商人的代表。但是他更多的是旧时代商人那种。学而优则仕那种就是了。所以他向来是跟姜文曰跟得很紧的。眼见黄明凯不是对手,立刻跳起来道:“黄大人这话就有意思了,难道说,你说的就是对的,姜大人说的就是错的?这才是胡搅蛮缠吧?” 一句话,闫继彤将原本是针对事情的变成了针对人。 钟元脸色沉下来。“就事论事,闫继彤,不要搞人身攻击!” 什么,人身攻击?闫继彤一呆。这,这不是很正常的理论么? 这是钟元的错。 在明朝的时候,比如说有人不喜欢张居正,他们不会说张居正的政策不好,因为这事是皇帝点头了的。攻击政策,等于是攻击皇帝。他们一定会说的是,张居正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骄奢淫逸,这样的人,品德是不好的,就不能做事情! 这样的理论,在儒家是很吃香的。几乎是人人都会的手段。 但是这种手段在钟元那个时代是不受欢迎的。就事论事,针对事情不要针对人。这才是他那个时代的标杆。 好在钟元是皇帝,尽管他这个皇帝可能不是尽善尽美那种。至少一点是不错的。那就是一言九鼎。所以闫继彤尽管稀里糊涂的,却没有反驳的胆气和欲望。他直接就趴在地上道:“臣有罪!” 好在钟元不是一个蠢货,若是蠢货他早就死了。绝活不到现在。能够活到十八九的古人,没有几个是愚蠢的。封建时代只会比后现代更加危险,更加狡诈。借用鲁迅先生一句话,那就是人吃人的社会。 钟元不可能否认自己。所以他换了一个说法,叫他们更好接受一些。“你们都是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这么辱骂他,以后见面怎么办呢?见面就打一架,还是互相装作不认识?闫继彤,就事论事,谁也找不到你的错处。可针对人就不行了,须知,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闫继彤浑身冷汗。他是上头了。果然是上头了。又不能将黄明凯一口气打死,何必闹这么激烈? “微臣,知错!求陛下宽恕!” 钟元不置可否!道:“你们哪,吵来吵去,还不是为了大武?何必弄得像是生死仇敌一般?话,朕就放在这里。以后你们还是注意一些的好。哦,方才说的,都很有道理。其实,究竟是不是错误,只有一个标准。你们想听么?” 众臣齐声道:“臣等聆听圣训。” 钟元站起来,背着手道:“商人的坏处,你们都看见了。商人的好处,你们没有看见。那就是用于进取,勇于创新。至于说他们引来的麻烦,很简单。能够解决,甚至为咱们自己带来利益的就不是麻烦,而是利益。若是解决不了的,那就只好请引来麻烦的人全家性命填进去补偿了!” 说到这里,钟元停下来,看了看几位心腹大臣,探出手道:“但是叫人做事,是不可以先将这些的。讲了这些,他们就不会愿意做。就好像你没庄园招人,若是先说迟到要扣钱,早退要扣钱,做错了要扣钱,做不好要扣钱。甚至于,会抓进大牢,你们还能不能找到人帮你们做事?” 话已经说到这里,就没有必要在说下去。再说下去,双方都不好看。不但是闫继彤,就是姜文曰,也没有再纠缠。 言下之意,你们也一样,我事先没有说,不代表你们就可以过分。基调已经定下来,怎么做,是你们的事情。我只要结果! 冯世元等人默然。姜文曰倒是还问了一句。“那么陛下以为,洋人该如何处理?” 钟元笑呵呵道:“就知道你还不放心。姜爱卿呀,都说了这事是机遇,而不是危机。你看着就是了。嗯,这样,联系你的那些人你应该还能找到?” 姜文曰心中一冷,舌头有些发苦。原来,我身边也有密探么?脸上却半点不敢犹豫。 “陛下,那些人说等老臣三天。” 这时候他完全放弃了自己的坚持。当然不是认输,而是想要看看,皇帝的做法究竟行不行。若是不行,那么他拼了老命也要救回来!相信吃过亏以后,皇帝就会稳重一些,而不是眼里什么人都没有放下。 钟元并不知道姜文曰是这么想的。这种老父亲的想法,他还没有尝试过。所以,他只是安排姜文曰继续牵着这些人,至于他们的底细和行踪,钟元自己会安排人去打探。 说好了事情,钟元留着他们吃了点点心,就叫他们都回去做事。 当天下午,风平浪静,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姜文曰甚至和老妻调笑:“原来是惊天雷,还以为是大暴雨。” 老妻听懂了这句话,对这老不修翻了个白眼,竟然还颇有几分年轻时期的妩媚。 在姜文曰等人看不到的地方。皇城司等机构四处出动,找那十几个商会成员的出身,行迹,去向,以及关系网。他们做这些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 直到到了晚上,探子们和皇城司联手,一家一家搜过去,几乎大索全城,抓捕了数千人之多。姜文曰这才发现,昨天不是和风细雨,而是狂风骤雨。 “昨日抓了多少人?朝堂上都要空了!这成何体统!”宫门口,老大人这般说。 原本一直跟着他,做好自己捧哏角色的闫继彤脸色却不太对,好似昨晚上没有睡好。 “仁贵,你怎么回事?”姜文曰见他脸色不对,心中疑惑。 脸色有些青黑的闫继彤似乎是吃了已经,几乎整个人跳起来。“啊,老大人,你方才说什么?下官走神了,没有听清。” 闫继彤脸色尴尬,好似有些不好意思。 霍青桐正好走过他的身边,当即淡淡的说了一句。“莫不是做贼心虚?” 闫继彤脸色顿时更加难看起来。却罕见的没有多说。 他这个表现落在姜文曰眼里,顿时不对了。“闫继彤!你给老夫一句实话!莫不是你和那些人有了勾结不成?” 【难道差点害了老夫的这些人竟然跟闫继彤有关系?】 闫继彤一愣,顿时明白姜文曰是生气了。姜文曰一般叫自己字,仁贵。只有生气的时候和故意疏离的时候才会叫自己名字。他不由得暗暗懊恼,若是叫姜文曰起疑,自己以后的路就难过了。 对,他自信绝不会无路可走,就是好走一些和难走一些罢了! “叫老大人担心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跟昨天的事情,有一点点关系。下官这里,正要跟老大人拿个主意,这事情该如何处置。” 姜文曰脸色难看下来。这时候他是再也没有心思找皇帝的事情了。 【要死,闫继彤跟自己走得太近,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恐怕老夫也是难辞其咎。罢了,看在他兢兢业业跟了自己好多年,还是问一问的好。】 姜文曰看了看各自低头窃窃私语的官员,将闫继彤拉开一些,这才低声问道:“你混账!你竟然真的跟那些人来往?” 他到现在还是认为那些人是好人。可惜,皇帝不喜欢的,他就不能喜欢。不管这些人是不是好人。总之他们死定了!没看到现在市场上已经没有他们的身影了么? 这时候若是闫继彤陷进去,他姜文曰可就晚节不保了! 闫继彤瞠目许久,才反应过来,姜文曰是误会他跟洋人往来了! 第五十五张 朝会 闫继彤跟洋人有勾结?有,也没有。 说他有,这个人是上进心极强的。在姜文曰死活带不动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找下家了。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一家,竟然和洋人有关系罢了。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话却不能这么说。要说得好听一些,圆滑一些。起码现在姜文曰这颗大树还没有倒下的迹象。那就不能将姜文曰看做一个不能投资的废物。 “老大人,下官现在也算是小有成就了,乡下的,山村的那些亲朋就一个个找上来不是。唉,其中一个算是表弟的,就该死的烧错了香!他去找秦大人了!”闫继彤愤愤道。好像对他的表弟极为不满。 “秦大人?哪位秦大人?”姜文曰一阵疑惑。朝堂的大人物没有秦大人呀? 闫继彤松口气,他就知道姜文曰是不可能知道小人物叫什么的。只有自己这种,才会去用心记下人家的下人有多少,门房姓什么! “就是玄武军夏良纯夏将军的偏将,秦兆秦将军。他原本是徽州人,他祖上是白莲教的教徒,所以他也是白莲教教徒。本来下官想着,既然他是白莲教教徒,而白莲教的圣女现在是咱们的皇后。这个人应该是最为忠心的才是。下官着实没有想到,他这么一个人,竟然涉险去跟洋人媾和。实在是难以置信!” 玄武军?秦兆?夏良纯?不可能!姜文曰紧皱眉头。 别的人都可能,也可以叛变,唯有夏良纯是不可能的!玄武军的夏良纯,出身亳州,和小明王有点关系。跟朱元璋很有关系。前者是君臣关系,后者是仇敌关系。而且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关系。怪只怪,在夏良纯刚刚得到重用的时候,朱元璋弄死了小明王韩林儿。 “闫继彤,老夫怎么觉得看不透你了呀?”姜文曰皱眉,下意识的摸着胡子。这是他的习惯,当他在想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就会下意识的摸胡子。若是问题想不通或者问题很严重,就会变成揪胡子。 闫继彤一惊,他并不知道夏良纯的过往。他知道的是,夏良纯这个人恨天恨地的,很是不好相处。见姜文曰有些怀疑,他不由自主的抱拳道:“大人,下官对夏良纯了解不多。都是下官那堂弟说的。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大人的意思,莫不是里面还有别的门道?” 姜文曰若有所思。了解夏良纯的人都知道,这就是一个孤臣。是绝不会弄什么派系,却做什么结党营私的。所以,应该是闫继彤想要另攀高枝?嘿嘿,我姜文曰还没有倒下呢,就想要另攀高枝了?更何况,我姜文曰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武,你就这么抛开我姜文曰去找夏良纯是几个意思? 文武百官正在纷纷。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八点钟。按道理,六点钟就应该早朝了。 但是本着老年人一定要多休息,年轻人一定要睡眠充足的道理,钟元成功的将原本五点半的起床时间延迟到了七点。吃吃喝喝,整理清楚以后,恰好八点能够正常上班。 这当然是因为他还在长身体的缘故。至少宫内是这么说的。 准时到达金銮殿,一言不发,神情沉痛,内心抓狂的大臣们想的是什么,钟元就不知道了。或者说,他也不想知道。 钟元舒舒服服的洗了脸,叫人伺候着穿好衣服,这才一摇一摆的走去金銮殿。走得好像是一只鸭子!不要以为他是勤劳,而是因为,这厮为了方便,金銮殿就在明德宫前面不到五百米的地方!五百米,正好是他起来走走消消食的距离! 论起养生,恐怕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了。只不过,世上的人欣赏的很少,都以为这是懒惰罢了。 朝堂中,皇帝升起宝座,值班的太监挥挥拂尘,值班殿直立刻高呼三声:“陛下升坐,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后面一个退潮是拉长音的。对于陛下想要早早退朝的心思,殿直们一致认为这是极有道理的。作为一个少年,哦,现在是青年,要求他早上六点起来上班,十二点下班吃饭,如果有事,下午一点还要来上班。期间,除了上厕所,任何时候都要稳重而端庄的坐在椅子上,这是何其残忍的事情!简直不可理解!太凶残! 姜文曰等人毫不迟疑!只怕慢一点,皇帝立刻示意退朝。 很奇怪,这个皇帝不喜欢在金銮殿升坐,倒是喜欢在御书房跟大臣聊天。对于这一点,也是姜文曰等人深恶痛绝的。儒家立国,讲究的是礼数!天地君亲师,三纲五常,就是儒家统治世界的手段和标杆。作为皇帝,竟然连三纲五常都不讲了,怎么能叫儒家的人不着急! 若不是还有追求,儒家的人都能够急死! “陛下!臣有本奏!” “陛下!臣,也有本奏!” “陛下稍候!!” “陛下等等!” “陛下陛下陛下!”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正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大武今天的早上,不管男女老幼,都是充满了活力!很好,很有朝气! 钟元开心得浑身发抖。自己不过是离开几个月,怎么好像是几年没有回来这样的?讨厌啊,看起来,以后要出宫,难了!想到这里,他有气无力的随意指了指。 巧了,他指着的恰巧就是姜文曰……身边的闫继彤! 闫继彤觉得自己日子没发过了!他不过是怕皇帝走了,跟着姜文曰举举手而已。凭什么就叫自己呢?凭什么呢? 这一刻的闫继彤想死,死的那个就算不是皇帝,也可以是姜文曰。唯独不能是自己。 “臣!吏部侍郎闫继彤有本奏!”闫继彤满头冷汗的走出来,双手供起来,瑟瑟发抖。 钟元微微皱眉,有些不高兴。“朕知道你有本奏。你说来就是了。” 【说什么?难道说陛下我是开玩笑的,您开心不?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肯定会被打死的呀!那说说那狗屎黄明凯没有礼数?好像陛下也是这样的样子。那,那我能说什么呢?】 外人看来,闫继彤可能是身体不舒服,有打摆子,身子更是抖个不停。 闫继彤却觉得,自己的这个早朝,时间实在太久了一些,他觉得皇帝目光充满了侵略性,不但如此,还包含着种种难以言喻的感情,有讥讽,有轻视蔑视,还有杀机重重。他很希望,他的老大人姜文曰能够站出来帮帮他,就算不站出来,起码也给个暗示也是极好极好的啊! 可恨的是,闫继彤细长的眼睛给了姜文曰很多很多个眼色,姜文曰还是没有动弹。 【好一个老匹夫!】闫继彤怒极!恨不得拿把刀上去就杀了姜文曰这个伪君子!正在这时,他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立刻就有了把握。 腰也不酸了,腿也不抖了,说话也大声了。 “陛下!昨日夜里,人心惶惶!京师动荡!今日朝会,少了许多的旧面孔!不知道陛下知道不知道?”他哈哈一笑,脸上竟然显露出癫狂的本色来。“若是陛下不知道,那就是有人欺君!微臣,愿意为陛下手刃此贼!若是陛下知道,那么陛下半夜拿人,搅得京师乱哄哄的,人心散乱!微臣觉得,陛下难辞其咎!” 难辞其咎的不是钟元,而是姜文曰! 几乎在闫继彤话音刚落的时候,姜文曰几乎是咬着牙骂了一句竖子。但是他没有吭声。 这时候就不能吭声。因为闫继彤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就已经进入圣战模式,什么是圣战模式?那就是为了儒家圣人而战,那是其他人不能插手的地方。赢了,就是圣人在世,输了,就是万古流芳!臭名远扬那种。 钟元虽然只是听说过这个事情,第一次遇上的他,是兴奋的。所以他压抑着悸动的心,颤抖的手,悄咪咪的坐得板直板直的。他的眼皮微微下垂,只留下一条缝。这不是看不起人,而是叫自己神光内敛,收敛精神。 打架的时候是瞪着眼睛,而一旦开始辩论的时候,说话的人眼睛一定是比平时小的。因为他九成九的精力都已经给了脑子。在他的眼前,你不是你,而是一团空气中包裹着的异端道理。只有将你驳斥倒了,他才会恢复过来,活过来。 钟元就是学的这个人。 文武百官静悄悄。都不说话,坐等着他们自己掐起来。 闫继彤不慌不忙道:“陛下,您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他依然纠结这个问题。不要小看这个问题。这代表一个很重要的点,那就是钟元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里面还有一个陷阱,那就是钟元是真的不知道呢,还是将手下当做弃子扔出来? 一刀见血! 钟元微微点头:“朕知道!不但知道,此事还是朕亲自吩咐下去的。那时候,爱卿不也是在么?” 反戈一击。你知道假装不知道,还来问我,你又是什么东西呢? 闫继彤无声的笑了笑。“陛下,苛政猛于虎呀!微臣以为,陛下乃是圣君,用的应该是春风化雨的手段,而不是猛虎下山的气势。现在看来,好像是微臣误会了。” “春风化雨?君不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么?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朕要的是这些乱臣贼子一个个心惊胆战,要的是我大武的子民个个能够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就是朕的目的。手段用在对的人身上,那就是好手段,手段用在错误的人身上,就是坏的手段。爱卿,你说对么?” “臣,不敢苟同。或许陛下的目标是繁花似锦。可若是一路上烈火烹油,难免不美。更何况,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手段严厉了些,总是有一些无辜人受伤的。陛下的子民不仅仅是那些善良之辈,还有一些微微有些小小狡黠的山民。陛下的手段过了些。”闫继彤咬死一点,那就是不同意陛下的手段,而不是不同意陛下的意思。 要不然,他就将自己的尾巴露出来了。就算今日全身而退,他日还是难免遭殃! 皇帝微微摇头,觉得有些无味。说来说去干巴巴的,就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没有半点建议。 “那么,按照爱卿的看法?” “臣以为,宁可放过一千,不可枉杀一人。陛下,京师乃是首善之地。若是京师不稳,大武,就不会稳。” 钟元忍无可忍道:“那么前些时日,四大军营是在唱戏么?你们六部是在看戏么?” 闫继彤哑口无言,浑身冷汗涔涔。怎么忘了这茬!姜文曰只是叫皇帝暂时放过这一点,而没有说服皇帝不追究此事。 这事说起来其实就是文武之间企图分个高下的原因。这哪里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若是拿出来,今日说出来,明日世上就少了一个叫闫继彤的人了。明年的今日,就可以算是闫继彤的祭日。 钟元低沉道:“朕很不明白。朕要做一点事情的时候,你们就说,朕的天下不是朕一个人的天下。好,朕的天下是朕的几位功臣和朕一起打下来锝,朕认了!可前些时日,朱雀军团在城墙上整日里流血,城内却鸡犬相闻,平静得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朱雀军团的人素质好到了极点,竟然半只脚都没有进入城内。呵呵,是诸位的威风呢?还是朱雀军团的威风?” 钟元呼的站起来。“朕就不明白了,八大军团也好,你们六部也好。上上下下无数官吏做事情,不就是为了大武越来越好么?大武越来越好,你们难道还能越来越差?疆土大了,你们的管辖范围就大了,人多了,你们的权柄就重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要朕来说么?嗯?你们一个个不都是圣人子弟么?嗯?” 闫继彤变成了木头人。所有的文武百官也都变成了木头人。 这里面其实有一个误会。那就是文官看见的是天下太平,武官看见的是无数的功名等着马上取。一个内敛,一个外扬。这不就冲突起来了? 皇帝在的时候,皇帝就是其中的天平和平衡点。谁都知道大权是在皇帝手中。谁都没有意见。 等皇帝不在,大家忽然发现,大事不好!偌大一个京师,竟然还有朝廷不能管的地方? 武官就更奇怪了,怎么皇帝一走,咱们的衣食住行就都受到影响了? 七个主力军就这么坐着看朱雀军团在闹,就连玄武军也是皇帝命令不得不听。结果玄武朱雀打了一个回合,死的人还不足一千!真是见鬼的仁义之师! 钟元叹口气道:“昨日皇城司就来告诉朕,说军营确实是不容易。他们那里不容易你们知道么?” 钟元斜视文臣。尤其是闫继彤。 闫继彤大汗淋漓,怎么又转到这里来了?今天不应该是说昨天晚上抓人的事情么?不是应该说洋人的事情么?怎么就扯到这里来了? 他不懂钟元的心思。钟元的心思很简单。昨天中午就已经定下来的事情,他是不打算说第二次的。炒冷饭并不好吃不是? “闫继彤,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闫继彤啊的一声,好似在梦中惊醒。然后左右看看,苦着脸道:“陛下,文武相隔,这是陛下您自己的主意。如今出了这等事情,当然,是跟这个,有那么一点点关系的。” 他心惊胆战,既希望皇帝将责任抗走,又不希望皇帝发现是自己给他的想法。 这其实就是推脱责任了。话说一个吏部侍郎,整日还叫人要守礼数。做事情就是这么一塌糊涂的么?以身作则何在?以德服人何在?天理何在? 钟元冷笑一声道:“好啊,原来你们这些人,想要管管军事了?这么看来,兵部不但要负责军方的武器装备粮饷。如今,你们兵部出了人才了,还想要指挥指挥军方了?莫不是,大宋的阵图叫你们领悟透彻,能够飞天遁地不成?” 钟元说的典故是大宋时期一个笑话。但凡大将出征,皇帝必然授予机密。然后还会有阵图赐下,据说凭借着阵图就能百战百胜。最终大宋变南宋,南宋变没宋。 尽管大宋的失败跟文人有说不清的关系。可是,这阵图的事情上,难道就一点责任都没有么?若是文人三成责任,皇室就要负责五成的责任! 前车之鉴,谁敢说自己就是想要捏捏军方的脖子? 兵部尚书,兵部侍郎等人急忙出列,跪在地上,连连道:“臣等冤枉,臣等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想!这倒是挺实在。 钟元不置可否。摇头道:“看见军方的力量,你们就想着将权利关进笼子。就好像你们看见朕的权利,总是觉得朕的权柄太重了。却不想想,若不是朕和诸位将士,你们哪里来的权利去管束天下黎民百姓?真是不知所谓!朕说一句话,你们都给朕记着,天下永远没有平安的时候,权利进不进笼子,朕说了算!!” 第五十六章 出人意料的丁春秋 作为最高的领导,权利限制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领导。钟元是可以胡乱发脾气的。闫继彤原本打算圣战的,奈何钟元不按照常理出牌,将他弄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皇帝亲自下场,他还能怎么办? 作为皇帝,对所谓的仁政还有党争兴趣真的不大,他最大的兴趣是开疆拓土,是将多多的土地拿到自己家里,将更多的子民喂养得更加的雄壮。有了这些,才考虑皇家的传承。 奉旨去广东晃悠的丁春秋等人则是发现,好像大明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啊! 他们现在已经在打广州了。配备的东西也不多,不过是几具投石机,大多数还是长枪长矛,短刀盾牌。仅此而已,一路长驱直入,几乎无人能挡。 广州城下,尸体遍地都是,还有许多的饿鬼一般的人在游荡,他们身上没有半点肉,全都是骨头,他们遍地的找能吃的东西,一点点馒头碎屑,一点点看起来能吃的碎肉,他们都会拿起来往嘴里塞。他们尽管没有力气将人撕碎,却会将一块块的肉块塞进嘴里。 丁春秋和颜爵道:“这些人活着干什么呢你说?就为了一口吃的?” 丁春秋不是没有饿过。但是饿过以后他就有了一个决心,一定要将自己还有周围的自己人喂饱肚子。他对大武最满意的就是所有人都能吃饱。 颜爵撕拉撕拉的将布匹撕碎成布条,然后将手臂裤脚绑好。这是他在四海帮学会的。这样子虽然不是很好看,却能方便干活。现在也方便杀人。听到丁春秋的无病呻吟,他斜睨一眼丁春秋道:“你是没有饿过?你饿的受不了的时候,跟他们是没有区别的。” 丁春秋脸色涨红道:“怎么可能?虽然我也挨饿,但是我不会只为了活着。当年我见过这样的悲剧。所以我就想着,好好习武,将来有能力叫自己人不饿肚子。” “你比华夏的皇帝好。他们虽然也有子民,却从未想过,要叫所有人都吃饱肚子。广州你也看见了,城下是饿鬼,城上的人虽然不是很胖,却还能和我们打仗。这就是区别了。” 丁春秋又脸红了。他还是第一次从颜爵口中听到赞许,很明确的赞许。他不知道丁春秋称赞他是为什么,但是他很受用,也很高兴。这就可以了。这回他倒是学聪明了,没有问丁春秋为何称赞他,而是大声说道:“我也是知道陛下的好的,所以咱们要将那些吃不上饭的人都交给陛下!只有陛下不会嫌弃人多!”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广州的守将不知道是谁,竟然学了蒙古人,驱赶百姓冲阵!若不是颜爵强行下令杀无赦,白莲教的阵营,今日就已经被破了。 颜爵绑好布条,道:“好了,休息也够了,等下,我去冲阵。” 丁春秋一惊道:“怎么还要冲阵?咱们不是一直在赢么?” 颜爵摇摇头,叹息一声。有些后悔当时带了丁春秋过来。而不是找钟元要一个将领。丁春秋只看到自己赢了,却没有看见,每一次胜利,伴随着大量的俘虏,粮食已经不多了。所以,打得越久,赢得越多,白莲教反而越吃亏。 这也是钟元和纯粹白莲教的不同。纯粹白莲教可没有这么好心。他们只将自己人看做人,对于敌人,一律都是杀光的。 正说着,负责后勤的百户过来了。他的脸上全是青白的菜色。“将军,咱们的粮食,要没有了。” 丁春秋大惊道:“不会啊!咱们带了许多的粮食,区区五千人,就是吃一个月也不成问题呀!” 那百户看了丁春秋一眼,道:“将军,您知道现在咱们有多少人么?一共八千人!这还不算那些农夫!可尽管他们吃的差一些,也是要吃东西的!” 这又是一桩奇怪的事情。别人打仗都是越打越少,他们倒是越打越多。只是,后勤的压力就大了! 颜爵不理会大惊小怪的丁春秋,只是皱眉道:“三天前本将军就已经给了港口消息,这时候应该有粮食到了才对。为何还会不够?” 三天前,颜爵查看了自家的阵营和俘虏营地,然后算出大约有了六千多人,粮食可能不够。当即他就给了港口那边消息,请他们务必将粮食运过来。 百户苦笑:“将军,属下问过了。粮食确实是到了,但是,他们的辎重实在是重了一些,走得很慢。最快也要明日晚上到。若是路上耽误一下,粮食说不得就要后日才到了。” 后日?也就是自己要做好饿两天的准备了?颜爵叹息一声,将手中的东西扔下,然后道:“好,你下去吧!粮食本将军也没有办法。你做一些糠饼应付一下。等到粮食到了,咱们就不怕挨饿了。” 百户嘴角抽搐,然后迟疑道:“将军,正兵……还有各位将军岂能吃糠饼?” 这是没错的。什么是糠饼?不过就是谷粒的外壳加上一点点的米面,糅合在一起以后,做成的干粮。好处是易携带,能吃饱,顶饿、坏处是,那东西也就是骗下肚子,事迹上是没有多少营养的东西。若不是没有办法,颜爵是不会用这些东西的。 “陛下要的是咱们将两广拿下来。而不是看着我们饿死!粮食也就两三天的事情。兵卒能吃,咱们如何就不能吃了?都是人生父母养,他们吃得,我们就吃得!去吧!” 他心里有数,就算是糠饼,终究还是要用粮食的。就是消耗要小一些罢了! 百户退下以后,丁春秋沉重道:“颜爵,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颜爵面无表情道:“这还算好的,起码咱们还有糠饼。若是没有这个,不说打下两广,打下广州。就今日晚上,他们将咱们拿下献出去我也能理解。” 丁春秋张张嘴道:“你不是还打算夜袭?” 颜爵依然面无表情:“原本我是打算夜袭的。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粮食。可是找粮食终究是要时间的,而且他们的俘虏饿成这样子,估计也没有多少粮食。这时候出征就不划算了。” 打仗不是看心情,要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呀!作为统帅,颜爵不仅仅要尽量保证打赢,还要减少损失。这损失不仅仅是人力的损失,包含的还有粮草军械的损失。 丁春秋不懂。他只知道练武,并不知道什么是战争。他觉得很神奇的一点是,颜爵从未上过战场,竟然不用学就会了。这也是他没有将心思用在打仗上面的缘故。颜爵不过是将帮派争斗的经验用在战场上面罢了! 对于一个从底层小混混厮杀到堂主级别的人,会没有帮派争斗的经验么?说出来都没有人信! “我们不能打,不代表对方不能打。所以春秋,这两天就要靠你了。你的任务很重啊。”颜爵沉声道。 丁春秋精神一震。说起来,这段时间他是最无聊的。上战场,他就去了一次,然后杀了五六个人就狼狈退回来了。不要说密密麻麻的箭雨,就说密密麻麻的长枪刺过来,谁不怕呢?所以他已经狗了很久很久了。 “你说,只要是能用得上的地方,你尽管说就是了。咱们都是一起的。” 丁春秋的眼睛亮起来。 颜爵静静地看着丁春秋,道:“这两天,我们都吃糠饼,你的不变,该吃肉吃肉,该吃饭吃饭。然后,你要去刺杀!也不要求必须杀了谁。只要叫他们鸡犬不宁,不能出城就可以。” 丁春秋狠狠点头,这个他会,还特别容易。 “可以,交给我了!”丁春秋暗自得意。原来,我也不是没有用的。 好好的一个剑侠,竟然在军中毫无用处。这叫他情何以堪! 话不多说。很快就到了晚上。天色灰暗下来,虽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已经很难辨认人影了。丁春秋早早的换上了夜行衣。这时候的天,一黑下来那就真的是黑。夜行衣,很有必要的。 颜爵的军营和广州相距五里。等到丁春秋来到广州城下的时候,恰好天色完全黑下来。除了淡淡的月光和星光,什么光亮都没有,黑得不行。城墙下又有护城河,又有小树林,门口位置空荡荡的倒是显眼。可不显眼的地方更多。 丁春秋就找了一个高大大树,轻轻跳上去,几步来到树顶朝着广州看过去。他现在的位置已经和广州城墙差不多了。 城墙上,没有多少人,大约只有三十个人在走来走去,还有五六个人是固定不动的,他们的脑袋死死地盯着城下,没有多看树上一眼。 那些走来走去的兵丁一个个在窃窃私语,打发昏昏欲睡的欲望。 “哦……好想睡觉。老三,你想睡觉么?” 老三摇摇头,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他们什么时候来换班?大晚上的还要咱们等这么久?” 另一个接口道:“老三你不要想多了。咱们是什么人?不过是临时拉进来充数的。换班那些是什么人?那是将军的心头肉。就咱们这样的,站一排叫他砍还差不多。将军大人才不会管我们怎么样呢?” 老三摇摇头,有些失望道:“都是大人的手下,何必分得这么清楚呢?难道大家不是为了守住城池么?我可听说了,白莲教都是吃人的!所以这么久了,他们还没有缺粮、” “吃人?你说的是城下的饿鬼吧?咱们打了这么久,除了被他们吃掉的,一具都没有少。而且,我兄弟就在城楼站岗,他可说了,白莲教的后面,也是埋了很多的坟墓。这说明,他们也是跟咱们一样是人。只是人家命好,搭上了一个爱惜百姓的皇帝。要不然,还不是和我们一样?” “李哥,你少说几句吧!咱们兄弟也就算了。要是你这话传到知州大人那里,脱层皮都是轻的。” 李哥无所谓道:“脱层皮?咱们又不是正兵,本来就是给他巡逻充人数的。他管那么多?真要这么讨厌的话,我又不是不知道白莲教的军营!” 言下之意,这个兵大爷已经打算好了,若是过得不顺的话,他可就投白莲教去了。 “白莲教白莲教。一个个都将白莲教说得那么恐怖,我可听说了,咱们的朱皇帝,可也是从白莲教出来的。他们打来打去,还不是师兄弟掰手腕?只是苦了咱们当兵的!” 几个人说着牢骚话,渐渐远离。谁也没有注意到,高大的树上,还有一个人影趴在那里。 等到几个人走过去,丁春秋抽个空荡就跳下树梢,几步来到城墙边往下看去。 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比不得城外光亮。 郁闷的丁春秋只好手脚并用一点点爬下去,爬一点,就听听动静。唯恐遇上埋伏。 幸亏他小心,很快他就听到了一个关键的东西。广州的粮草所在! “真是倒霉啊!粮仓又不是都我管的!我轮值的时候也没有进去看呀!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一个微微有些粗豪的声音道。声音压得低低的,颇有些愤愤不平。 “那是那是,罗大人那是什么人物?岂会在意一点点粮草?小的看,罗大人一定是被人给害了!” 有谄媚声音响起。 丁春秋狠狠打个冷战,这么巧?看看去! 他再次爬回去,在凉风习习中挂在墙壁上,偷偷透过孔洞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偏将铠甲的汉子,微微低着头,骂骂咧咧,他身边的兵丁早就没有了阵型,一个个围在他身边狂拍马屁。有的人拍得高深一些,说得那汉子喜笑颜开。有的人不会拍马屁,但是那个态度也叫罗大人很是开心。 “嗯?偏将守城墙?看起来,粮仓的问题绝不是小问题!”丁春秋心中一动。继续听下去。 “大人您看啊,您一直都是在城东的!可是粮仓是在城西的!便是要贪墨也没有这么远跑过去的道理。再说了,罗大人真要有心,有的是人给您送来好处,何必在意区区粮草不是?” 罗大人一点头,不错不错!这人聪明!怎么知州大人就不想想呢?他那方方的脑子里是不是装的都是一肚子墨水?其他的都装不下了? 知州根本没有给罗大人解释的机会。见到罗大人那个大脑袋的时候就是劈头盖脸一通臭骂!将可怜的罗大人骂了一个狗血淋头!直到知州大人骂完的时候,罗大人才知道,自己闯祸了! 也未必是有人祸害他。罗偏将的值守范围是东城,那天晚上却叫他去值守西城的粮仓。不但如此,还一口气值守三天!我的天!谁家粮仓要一个偏将值守三天的?战争时期,敢这么干的都会尴尬的发现,自己的粮草会少很大一块。而且绝对查不出来是去了哪里! 罗偏将不是这样的人。他最讨厌的也是粮耗子!所以,他除了派出自己的心腹去坐镇,还就没有去过了。他身边的人也是知道他脾气的,绝不会乱来才对! 偏偏就出事了! 三天后来查点粮仓的知州大人惊讶的发现,原本够一万大军吃两个多月的粮草,莫名其妙的少了一大堆!顿时将老头气得上蹿下跳,七窍生烟。 负责看管的是罗偏将,尽管他没有收到任何好处,可是一个玩忽职守是少不了的。 “大人,说起来,邓将军的军营就在粮仓边上,风月楼则在邓将军的军营边上。您看会不会是两厢串通,私卖军粮。结果兜不住的时候,就叫大人您去了?” 罗偏将皱眉想了想,迟疑道:“那么他们是怎么知道本将军要去值守粮仓的?” 旁边的人一愣,有些面面相觑。这个罗偏将莫不是傻子? 当即有个不怕死的小心翼翼道:“大人,他们只要跟知州大人闹一闹,再提议您去值守就可以了呀!” 这是他们夜班的不二法门!不想去的时候就找一些理由去上官那里闹一闹,然后建议谁谁谁去。虽然不是此次都灵验吧,十有八九中的。 罗偏将若有所思。【这么看来,是有狗日的陷害本将军哈!好狗才,你们吃肉,还要将老子拿出来顶罪!果然饶不得!】 心中有了决定,顿时不愿意再说,只领着可怜几个兵丁到处乱转。 罗偏将不说,丁春秋却已经拿到了该拿到的东西。 刺杀?多么没有艺术性的东西!哪里有烧粮草好玩!不是贪心么?你们都拿了那么多,账本肯定不好做吧?我来帮帮你们可好! 丁春秋很清楚,出了纰漏的时候官军最喜欢做的就是烧!把什么什么都烧掉!前提是主官查太紧!现在看来,他们都还在观望。这时候怎么能观望呢?干就完了! 颜爵也没有想到,不过是叫丁春秋去捣乱而已,竟然做出这等大事! 当天晚上,广州城人声沸扬,火光冲天,将整个广州城都烧得透亮透亮的! 第二天发愁粮草的不再是颜爵,而是大明的官兵! 第五十七章 狗急跳墙 第二天早上,度过一个胆战心惊的夜晚以后。颜爵干巴巴的嚼着糠饼,明明肚子还很饿,嘴巴已经不想着吃了。若不是怕白天还有事情,他真的就不打算吃了。 在他眼巴巴看着广州,吃下第二个糠饼的时候。丁春秋油光满面的回来了。 “吃着呢?”丁春秋瞟了一眼颜爵,以及他身边放着的第三个糠饼。奇怪道:“你还真吃啊?吃不下?” 颜爵一字一顿说话,同时努力将饱嗝压下去。“吃过了,两个。” 丁春秋顿时皱眉,后退几步。好像颜爵身上也带了浓郁的米糠味道一样。不好闻。“你真吃啊!我跟你说,广州的粮草已经被我烧了,你还吃这个?” “广州没有粮草了?”颜爵愣了愣,然后道:“可他们没有粮草和我们没有吃的,有关系吗?” 当然没有关系。粮草烧了就烧了,绝不会自己长脚跑到颜爵这边来的。 丁春秋愣了愣,然后走过去用手指捏了一点糠饼的碎末。仔细看了看黄黄的,干干的玩意。忍不住皱眉道:“其实如果你喜欢吃这个的话,没有必要用没有粮食做借口的。大把大把等着你去吃的。” 颜爵面无表情的走了开去。他的内心在嘶吼:【你才喜欢吃糠饼,你全家都喜欢!】 这一天,平安无事。甚至平安得有点诡异。 第二天一早。出事了。 “报告将军,咱们的粮食被劫了!” 传信的进来报告的时候,颜爵正努力很生硬生硬的糠饼做斗争。他以前吃过玉米饼,觉得很难吃。跟糠饼比起来,玉米饼已经算是美味了。起码人家还有点味道,有点油腥,而糠饼是一点都没有! 丁春秋吃惊的瞪大眼睛。“后方不是咱们的地方么?怎么就被劫了?” 自从颜爵和丁春秋来了广东以后,一天打一次,一天打一次。不但将手下的流民变成变脸精兵 百炼精兵,地方上的明军也彻底被打怕了。关键不在于他的兵厉害,而在于这个人够狠毒,够疯狂。 明军大部队来的时候,颜爵就跑得飞快。这个人天生一个极为变态的直觉,往往大部队才出动,颜爵已经觉得不妙,连忙就走,甚至有时候连战利品都不要。 等到明军的人变少,他就又出来了,悄咪咪的就过去咬住。有四条腿就骑着四条腿,没有的就靠着两条腿,冲上去就是一阵撕咬。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什么都要。死人的衣服他们都要。往往明军过来收拾战场的时候,只会看见一大堆披头散发光溜溜的尸体。一根丝都没有留下! 这样的人,明军竟然还敢来虎口夺食? 不但颜爵和丁春秋不相信,就连那些大头兵也不相信。疯了吧,抢咱们的?咱们不抢他们就已经很好了,还敢抢咱们的? 然后,场面失控了! “将军!我们愿意去跟他们讲讲道理!” “将军,这,这欺人太甚!” “将军!这是看不起您啊!换做属下,属下是绝对不能忍的!” “这哪里是忍不忍的问题?明显就是挑衅啊这是!” “既然是挑衅,那就给他们死亡!” “对给他们死!” “叫他们统统去死!” …… 将士们面目狰狞,一个个杀气腾腾。 丁春秋看得很满意。但是颜爵很不满意。 他就板这一张脸看过去。只要他视线所在,立刻就会从菜市场变成大广场!渐渐地,营帐里面没有了声音。一个个都等着颜爵说话。丁春秋这个皮得很的家伙,都没有吭声。 颜爵静静地看了这些人一会。才沉声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你们现在觉得了不起,为何不去想想两个月前的你们是什么?两个月而已,你们就从流民,混混,变成金刚不坏了?” 他的眼神并不凌厉,他的语气十分的平静。现场的气氛却被他牢牢地压制住了。这些骄兵悍将彻底服软。他们害怕颜爵,也尊敬颜爵。他们不希望自己留给颜爵不好的印象,一丝都不要。 颜爵沉声道:“一点都不成熟!区区一点点胜利,就叫你们尾巴就翘起来了!若是叫你们打下广州,是不是连陛下都要不放在眼里了?” 众人连忙跪下发誓:“将军,我等绝不敢忘了圣女,忘了陛下!” 颜爵不置可否道:“所以,现在根本不是奇怪为何人家敢劫我们粮食,而是应该叫人去看看,查清楚,是谁干的,粮食哪里去了。听明白没有?” 众人浑身一震,齐声道:“明白!” “很好,本将军只要两点,第一粮食谁拿的,第二,在哪里!如果你们弄清楚了,就回来告诉本将军,本将军带着你们去抢回来就是!” 众人轰然应诺,这才鱼贯而出。只是原本有些傲气的,现在都变成了小心翼翼。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 丁春秋等人们都走了,这才莫名其妙道:“我说你是不是疯了?区区广东而已,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么?” 颜爵淡淡的说道:“老丁,你跟我是一起见的陛下,为何陛下将事情交给我,而你还要跟陛下请求才能跟过来,原因在哪里你没有想么?” 丁春秋苦恼道:“怎么没有想?可我想不明白啊!” “你不是想不明白,而是没有想。甚至,你将过错都推给别人了。一切,都是别人的错。比如说,陛下对你不太喜欢,比如说,你的南海剑宗实力不够好等等。现在我就告诉你,你的原因就在你自己的身上。仔细想想吧!想清楚了,再想想这件事,看看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丁春秋还要再问,藏着做什么呀?你知道你就告诉我呗!还要我自己看! 然后他就体验到了为何颜爵能够抓住队伍。那冷森森,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神,叫人有些害怕。 时间过得很快,再加上向来只有自己抢别人,现在却被人抢了。狠劲上来,不管是哪一个,做事情都是拼命的。所以,不过是半天时间,就找到了粮食。 颜爵收到消息的时候没有吭声,而丁春秋满脸羞愧。原因何在? 很简单,就是广州城干的!之所以这么干,就是因为丁春秋将粮食烧掉太彻底,一点都没有留下。饿疯了的官兵本来是逃走的,恰好遇上了粮食的辎重队伍,当即就抢了回去。 还要一个好消息是,那些粮食,还没有进城。还在野外。 坏消息是,得到消息的明军官兵已经联合起来,有人已经出城接应了。 “将军,请您明示!是不是马上去抢回来?” 手底下的人眼神热切的看着颜爵,看着那张严肃认真的脸。虽然说是请示,实际上就是请命。只要颜爵下令,他们一定冲出去抢回来。 颜爵沉默一会,脑子稍微的转了转,道:“不!不抢回来。咱们在接应的人到那里之前,打下他们!围着城池可以围城打援,围着粮食,也可以围城打援!还是按照陛下说的,狼群行动,不要硬啃。见机不对,立刻就给本将军离开。路很长很长,咱们还是很有机会的。” 有人点头,有人不服气。 “将军,咱们已经今非昔比了!一口气都抢回来一定没有问题的。” 颜爵横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哀兵必胜,这个道理你不知道么?现在他们是饿着肚子,为了粮食,他们愿意把命交出去!” “所以,正确的做法就是,放过粮食的队伍,将城里出来的队伍都解决掉!解决掉他们,再来找粮食。只要解决掉他们的兵卒,广州城也就是我们的了。广州城是我们的,半个广东就拿下来了。” 颜爵说得好牛逼的样子。实际上若不是他收到消息,因为福建出现地震灾害,广东的官兵大部分去福建,他还真的不敢玩这么疯!广东官兵少到什么地步?偌大一个广州城,竟然只有一万多点兵力! 但是他说得很有道理的,不知道消息的下属们,一个个都极为的佩服。他们,服气了。将军之所以是将军,而他们只能做属下,是有道理的。 等到颜爵安排了三部分人马,交替休息,轮流出击,无比保证自己的体力,以及对手没有休息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将军实在是爱兵如子,又神机妙算!这时候的颜爵若是说自己要当皇帝,恐怕这些人还真的不会反对! 这大约就是黄袍加身的桥段由来了。 很快,得到命令的将士各自组织人手,嗷呜一声,好似野狗一般的冲了出去。 他们是一只打出了骄傲的部队。面对休息,面对忍让,人人都会觉得难以接受。 他们是一只打出了名气的部队,面对敌人,面对对手,人人都会觉得死得其所。 他们是一只打出了狗屎的部队,面对他们,人人都会觉得输了固然可怕,赢了更加恶心。 所以,他们是无畏的,他们是贪婪的,他们是脱离低级趣味的! 等到人手撒开以后。颜爵微微皱眉看着失魂落魄的丁春秋道:“你还没有想明白么?” 丁春秋带着几分忐忑,几分疑惑,以及几分期待道:“莫不是因为,我做事情太过随性了?” 颜爵摇摇头,道:“随性只是你的表象。根本是什么?是你根本没有将事情当一回事!比如说有人死了,你只会觉得哎呀,这里死人了,好可怕好可怕!但是你不会去想,是什么原因死人了,会不会牵连自己以及自己人。若是遇上同样的情况,我能不能避免这一点。” 丁春秋若有所思,还是不太明白。 颜爵知道他的,当即叹口气道:“说白了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句话,你不够稳重。做事情太飘了。你忘了当初咱们一起见陛下的时候了么?忘了西斯丁了么?实际上,那时候咱们都还年轻,可以理解。” “怎么,几个月过去,难道咱们就都老了?”丁春秋大惊失色,难道自己误会了什么?岁月的意思,难道都是按照天来算的? 颜爵道:“江湖少侠可以不稳重,门派子弟可以不稳重。唯独出来做事情的人不能不稳重。掌柜若是不稳重,很可能失去很多客人,小二不稳重,可能会连累自己的收入。咱们当兵的不稳重,送的可能是自己的性命。若是当官的不稳重,你觉得害的只要你自己么?” “岁月催人老。不是说岁月无情,而是咱们应该长大的时候,就要去长大,而不是去怀念童年。话说回来,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撒娇,跟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撒娇是一回事么?若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男人跟你撒娇,你会觉得如何?” 丁春秋想象了一下十六七岁的颜爵冲着自己撒娇,顿时打了个冷战。好吧,他说得对。 颜爵这边没有什么大的错漏。而明军的罗偏将也觉得自己时来运转了。 “哈哈!还陷害老子!现在好了,大家都没得吃!啊呸!一个个下贱胚子!本来福建就已经闹了灾害,还在祸害粮食!狗一般的人物!”罗偏将脸色得意。 由不得他不得意。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谁知道,就那么巧。粮仓和酒楼一起着火了,那火奇怪得很,竟然扑不灭!等到烧天亮的时候才灭了。但是现场已经什么都没有留下了。人骨头都没有一根!更别说粮食什么的。 因为这件事,他的处罚,搁置了!当然了,原因肯定不是因为库存账本消失那么简单。更大的原因是,人心惶惶。 第一,粮食没有了,大家吃什么?要知道,为了帮福建过关,他们一点粮食都没有留下! 第二,那火焰居然扑不灭,又没有黑火油的臭味!很可能是阴火!只有来自地府的阴火才这么诡异。 一夜之间,人心崩溃。 如果只是这样,罗偏将是不会得意的。了不起和他们一起惶惶不可终日罢了!事情妙就妙在,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的时候,他手下的一个百人队居然发现了粮队!整车整车的都是粮食!上好的白米! 尽管那百户说是去找粮食,然后发现了粮车,已经买下来了。可这也是罗偏将的本事不是? “恭喜恭喜!罗大人果然是天命眷顾!每每遇上事情,总是化险为夷。甚至,因祸得福!大人,小人真是为您开心!” “大人,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您福大命大,肯定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到时候皇上知道了您的名声,那必然是大大重用一番的!大人,以后属下的前程可就都在您那里了!” “何止是前程!大人,从此以后,属下的身心都是大人您的了!只要大人您一句话,刀山火海小人那是绝不皱眉的!” 就好像丁春秋第一次见到这个罗偏将的时候一样。他的身边总是围着拍马屁的人。 唯一的区别是,身边马屁精的能耐再次长进了!也不知道当初在城墙上拍马屁的人在不在! 罗偏将听着手下人的捧场,那是觉得飘飘欲仙。他就喜欢这种露骨的马屁,那种文绉绉的,要转几个弯的,最是恶心不过!不过眼下他还有事情要做。 只见罗偏将皱着眉道:“可是,他们现在遇上麻烦了!他们两百多个人,想要将长长的粮队拉回来,肯定要出岔子!不说别人,白莲教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遇上这么多粮食,那肯定是抢的。他们的德行你们都是见过的。嗯,看来要叫人去接应接应才对!” 这看法完全正确,一点错误都没有的。只是时机不太对。所以罗偏将说完以后,手下人一片安静。没有一个捧场的。 罗偏将怒了!他觉得自己的智商和感情受到了侮辱!你们不是说全身心给我的么?怎么,叫你们接应一下粮队就不行了?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是不是?我要这样的废物做什么? “嗯?干什么?说话!” 罗偏将不高兴起来,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怒视面前的马屁精,小老弟。 尴尬的沉默以后,总算有人站出来。 “将军,不是属下等人不愿意。而是,而是二郎们是在是没有力气了!” 罗将军惊奇的看了此人一眼,将刀子拔出来。“好哇,看你吃得油光满面的,你竟然叫你的弟兄饿肚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那人毫无畏惧道:“将军,若不是您抬举,属下现在也已经饿死了,哪里还能为将军效力呢?但是将军呀,弟兄们一天没有吃东西了!知州大人又不许去找百姓借,这,这,属下着实是没有办法啊!” 他声泪俱下,好像是情难自禁! 罗偏将不由自主将刀子收回去,摇着头道:“你啊你啊。都说你是我兄弟了,为何还是这般的客气?你没有粮食,跟我说就是了。我有个兄弟,就是广州的富户,你以为这些粮食哪里来的?都是我那兄弟送的呀!当然了,我那兄弟是没有了,我叫他找人问问!” 第五十八章 两只铁憨憨 罗偏将绝不是一个自私的,有他一口吃的,他也不愿意自己人饿着。只是他真没有想到,他手下的人竟然连粮食都没有了。 这并不怪罗偏将,因为这些人围在他身边是不错,但是他不能指挥。因为这些人有的是东城的,有的是南城的,有的是知州府上的。当然还有是他们西城的。 在知道他的马屁精们没有粮食吃的时候,立刻表示很自责,都是自己不够照顾。表示以后一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诸君!恰好我手下的儿郎取回大批量的粮食。这样吧!这么多的粮食,我也是吃不完的。既然你们没有粮食,这一次,你们去接应粮草可好?” 罗偏将神色诚恳,不像是作假。底下的人从未见过这么大方的将领,顿时惊疑不定。偏偏面对粮食的诱惑,谁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如今是什么时候?已经不是勒紧裤带过日子的时候了,是有今天没有明天的时候了。若不是如此,他们也不至于厚着脸皮一个个就跟着罗偏将后面只为了填饱肚子而已!这时候的黄金玉石算什么东西?跟石头没有什么两样了。粮食,比黄金白银还要值钱! 若不是福建恰好遇到灾害,需要粮食和兵丁过去,广东这里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的。 罗偏将的大方,效果是显而易见的。所有人的忠心都变得肉眼可见起来。再也没有方才拍马屁时候的虚情假意。 “将军大人大方!咱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属下也没有别的话,将军的人马也需要粮食。粮食取回来,先给将军留下三个月粮草。其他的我们再分!” 当即有人表态。这时候就不要说平分什么的,别人给你一口吃的是恩情,而不是欠你的。人要知道感恩。 罗偏将欣慰点头,然后挥手叫他们赶紧出去准备。 诸君再次谢过罗偏将,这才鱼贯而出。 出了府邸,他们立刻裂开嘴巴笑,互相对视一眼,开心的说了几句。 “早就说了,罗偏将才是咱们广东人的朋友。其他几个将军,一个个眼高于顶,根本看不起咱们!只有罗偏将是将咱们广东人当人的!” “哼!还不是因为咱们两广出了一个明玉珍!话说回来,当时若不是自己聚拢大军,两广早就被蒙元打垮了!这又不是不知道。” 有人夸赞,当然就有人不满。 “哼哼,你们啊,还是不要高兴太早的好。这粮食是这么好拿的吗?拿了他的粮食,嘿嘿以后咱们这条命就等于不是自己的。” “这话说的,说得好像你敢不听令一样!要是知州下令下来,或者上官下令,你倒是抗命给我看看?” “这……” “没有什么不同的!咱们广东能出一个明玉珍,是因为咱们自强不息!而不是因为谁可怜咱们!所以,咱们应该更加的努力,更加的自强,更加团结才行!” “咦,方才你还说……” “那不一样!人家给咱们口粮,那是恩情而不是应该。若是你以为他有义务给咱们口粮就错了!相反,咱们广东是有义务给他们提供粮食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既然咱们都是大明的官兵,那以后罗将军有事,咱们支应一些就是了。” 为何异地为官难?就是因为地下的人阳奉阴违,对上官的派遣总是拖拖拉拉,甚至拒绝履行。 至于说换人?只能说这样的人是蠢货!换人,换谁呢?换自己人?哪有自己人?换本地人?异地为官也就三年五载,自己在本地是要过一辈子的,还想不想好了? ……………… 诸多部下离去以后。罗偏将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亲兵道“将军,对这些土狗,您是在过于大方了!” 罗偏将眼神冰冷道:“大方么?你怎么知道,这次的接应就是万无一失呢?说不得,这粮食就是他们的穿肠毒药呢?太巧了,冤枉我的时候立刻几有人出来烧毁粮仓。 我缺粮的时候,立刻有人送上粮草。我是不信天意的。所以,我怀疑,里面问题很大!” 他说的问题,其实就是白莲教。目前这么多粮食,只有一个地方能够供应,那就是占城。占城现在又在大武手里。这粮食,就很有意味了! 再联想,白莲教叛乱以来,一改之前的作风,几乎做到对百姓秋毫无犯,比当官的还像是当官的。怎么不叫人疑心? 比如说,他们的粮草哪里来的,他们的兵器哪里来的,这都是问题! “所以,这一次,就叫他们去看看,看看是不是真的运气这么好,连老天都在我这边。反正不管他们顺利不顺利,我都没有损失。” …… 罗偏将的人手出来,第一时间就被早就盯着广州的白莲教发现了。见他们果然去接应粮食,所有人顿时嘿嘿冷笑。觉得他们自寻死路。 “颜大人早就算到,他们是一定会出来接应的。这才派我们出来。万万没想到,咱们才布下阵势,这些人就急不可耐的冲出来了。这么顺利的拿到粮食,又顺利的冲出广州,这些人就不会觉得奇怪么?” 当然不会觉得奇怪。他们是官兵,又是曾经的大夏人!一切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就算是输给白莲教,也不过是认为自己人手不够,而白莲教太过卑鄙残忍的缘故。 尽管现在白莲教已经改变了,但是他们并不相信,依旧在散布白莲教的邪恶与恐怖。他们却不知道,接触白莲教的人,几乎迅速沦陷!比起乱兵来说,白莲教可真得称得上是菩萨! 这个道理几乎人人都懂,当即有人站出来,略带自豪的说了一通。 他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当然,不同意的人也有。 “不然不然!食欲,才是一个人最大的敌人。你看,色中饿鬼,饿死鬼,饿鬼,饿殍!哪一个不是说明腹中饥火才是世上最厉害的火焰呢?以我之见,但凡他们还有一口吃的,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忙慌!” “嗯嗯,不错不错。不过,说起来,其实还是咱们白莲教威势不够的缘故。” “正是如此!若是咱们已经将他们打怕了!他们就连出个城门都会疑神疑鬼,哪里会这般大胆?” “这还不是因为颜大人他们!都说不要太过残忍!不过是剔骨剥皮而已,朱元璋的老手段了,哪里有什么残忍了?” “嘿嘿,你要是用这种手段,你以为咱们现在有好日子过?你以为那些投降的都是傻子?他们一定会宁死不降的!” 话说到这里,已经味同嚼蜡,没有什么意思了。说来说去,也就这几个理由。 真正的理由其实已经有人发现了。那就是饥饿!世上再也没有比饥饿更可怕的东西!穷,不可怕,色欲也不可怕。因为这些都是可以克服,可以控制的。唯有饥饿和饮水,着实是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干巴巴的说了一会。这些人也说不出什么有意思的来。良久才有人道:“他们已经出来了,咱们怎么办呢?” 围城打援,这些人也打过。那时候是颜爵带着人干的。现在叫他们自己打,顿时觉得有些抓瞎! “什么怎么办?” 也有人觉得莫名其妙!不是说好了么?找到人,就跟颜爵说。 这些不懂的人不知道,颜爵固然是叫人敬佩的。可是谁又愿意承认自己蠢呢?见到这个机会,总想着是不是自己打一下,最好是完美解决掉。这样一来,也不会太过丢人不是?自己等人的腰杆子也能硬一点。 不是没有你们大武,没有你颜爵,咱们白莲教就不成的! 咱们的圣女还是你们大武的皇后呢! “确实有点难办。这些人不够多!最多也就两千!还都是步卒!打吧,倒是简单。可将他们打怕了,后面的人不来了怎么办?” “同样的,不打的话,他们就不会出来,而粮食一定会丢!” “粮食!粮食!老子早就吃够了糠饼!颜大人喜欢吃,老子可不喜欢吃!打!至少要保住粮食!” 有人恶狠狠的说道。 这都是被逼的!糠饼,没有吃过的人,永远不懂他的恐怖!那种拿刀子割喉咙的痛,谁也受不了!若不是为了活着,谁也不会吃这种东西。 后世的糠饼,更麦饼已经差不多了,将糠皮磨得细细的,跟面粉一样,再杂合其他的细粮粗粮粉末,做成的吃食。糠饼已经从填饱肚子的东西,变成了一个点心吃食。哪里能一样? 这时候,没有那么多耐心去做粉末,这时候的糠皮都是用石臼打出来的,整个的谷粒外壳就是糠皮。想想,拿手摸糠皮都有切割的感觉,何况是吃下去,叫柔嫩的喉咙吞咽?吞刀子啊这是。 “所以说,其实只有两个后果。不打,咱们就又没有战功,也没有粮食。打,不过是没有了可能的粮食。既然如此,咱们打就是了!” “那要怎么打呢?” 基调定好,又有人问了。这是必然的。要打,该怎么打,力量最大的同时,损失最小。最好还能诱惑城里的人出来。这才是难点。 可怜一群农夫出身的将领,哪里知道这么多道道?除了面面相觑,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僵持了一会,这才垂头丧气的叫了一个去问颜爵! “哦,两千人么?这么少?”颜爵听到消息的时候不过是微微皱眉。他不认为白莲教会打不下,只是有些可惜,没有将主力勾引出来。 这是必然的,不过是接应粮食,谁会派主力呢?脑子有病? “只有两千,那就叫两个千户出来,一千人一千人的冲,前后要衔接整齐,不要叫人看出破绽。嗯,也不要都打死,给他们留些人回去报讯。” “还有,一定要准备麻袋,里面用草啊什么的装满,叫他们以为真的有无数的粮食,而且落在咱们手里了。这样一来,他们必然还会派人。” “最重要的是,你们只能打出一个千人旗帜,决不能打出两个。要是打出两个,人家就会吓跑了!” 颜爵侃侃而谈。 那人见了,迟疑一会道:“将军,若是千人打败两千人,会不会太夸张了一些?那些人会不会不再出来了?” 颜爵摇摇头,道:“不,并不会。相反,他们一定会找各种理由,说明自己的无奈。比如说肚子没有吃饱,比如说天气不太好!只要他们还有希望,他们就一定会将咱们说得一钱不值!” “所以,现在你马上回去,召集两个千人队!首先组建至少五百人的四条腿。跑起来,终归是四条腿快一些的。其余的就用长枪兵,叫他们准备每人两根的投枪出来。到时候打完了捡回来就是了。” “有了这两样,破区区两千人并不难!对了,记住一点,要假装没有那么轻易的打赢!你们能够打赢,我很确信。能够打赢还叫人家出来再打,那就是本事了。” 那人浑身热血沸腾,激动得难以自己。再也没有比一个能征善战的统帅叫人心折了! 尽管此人表现得如此,颜爵却知道,白莲教不用装都可以打得很艰难。因为他们控制不了情绪。打仗和打架一样,从来不是靠着情绪就能够赢的。 【唉,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只好到时候带五百人去观战了,真不行就自己上去给他们帮一把了。】 他不想战争持续太久。两广这么大,天下这么大,这里耽误一下,那里耽误一下,时间就过去了。现在有了粮食,就应该利用粮食多多杀伤这些人才是! 那人得了指点,当即点头下去。这一回,他倒是信心满满。 白莲教的人听到颜爵的命令,眼睛都有些发直。只觉得这么简单的办法,自己竟然没有想出来,果然是不对的。其实,自己也能想出来才对! “啊哈!原来,颜大人和在下想的是一样的!嗯,既然如此,那某就去整军了!” 扣除了颜爵的五百人马,丁春秋的两百人马,还有一部分降将和降兵。这些白莲教人,满打满算,也就是两千多人而已。出兵两千,算是倾巢出动了。 就算是如此,他们也没有一个觉得颜爵多了不起。自己也很了不起呀!这么简单的办法,时间多一点,自己也能想出来的么。 这现象倒是跟发明很相似。人家作出一个东西出来,方便,好用。也没有觉得自己就做不出来,不过是因为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之所以被人先做出来,不过是因为被人抢先一步罢了! 说归说,众人还是整理了两千人出来。骑兵也凑合弄了六百人。大家饱餐一顿,举起猎猎旗帜,冲着城里出来的接应人马就出去了。 这边去截杀,那边急着见到粮食。双方都走得很快。然后突兀的在一座荒山相遇。 两边大眼对小眼。然后开骂。 “喂!那边的蠢货!你们被包围了!速速扔下武器走过来,要不然,某家要你妹鸡犬不留!” 这个人算是有文化的,还会用成语。 白莲教也不甘示弱,大声叫道:“也不看看你们周围,就你们这一点人马,早就被我们包围了!识相的,赶紧扔掉武器铠甲,自己走出来投降。” 官兵大怒:“怎么谁都看不起我们广东人了!叫他们好看!给他们死!” 那两千人,尽管都是步卒,却有的拿着长枪,有的拿着火铳,有的拿着盾牌。几乎所有用得上的兵种都已经用上了。这就是他们底气的依仗。 白莲教从来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从来不是。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既然大明的官兵已经表态,当即有人大叫起来:“将军!趁现在!咱们动手吧!” 白莲教将军却是一个老实的,当即叫人先来了一轮标枪。 在高中的时候,很多人都玩过标枪。但是战场的标枪和练习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比如说,现在的孩子,敢在校规面前,直接将标枪仍过头或者偏了么?那不是扔标枪,而是杀人,杀自己人。 那带头的也没有办法。军营中的士气已经起来了。这时候他若是继续啰嗦,投枪肯定会扔,扔给谁就不太一定了。 “投枪,准备!预备!放!” 军中伍长什长一个个起了排头兵的作用,站在最显眼的位置,带着白莲教的教徒们,将手中投枪砸了出去。 呼!呼呼!呼呼呼呼! 数道声音响起,密密麻麻的投枪铺天盖地的飞出去。明军的官兵一个不查,竟然死了将近三百人!当然,这也是他们站得太密集的缘故。 “好胆!”明军将领气得吐血!一言不合就扔标枪,这是人做的事? “给老子反击!火枪队在哪里!本将军的火枪队在哪里?” 叫了半天,第二波标枪已经到了!又是数百人伤亡!一时间,兵卒连连后退,只剩下渗人的哀嚎在上空盘旋。 然后那个将领就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的火铳手,早就已经阵亡了! 真是操蛋! 第五十九章 狭路相逢…… 突然就损失了四分之一的兵力,大明的官兵脑子是嗡嗡的。打战就打战,怎么还带了偷袭呢?再说了,我们都站在你们面前了,你们怎么还能偷袭呢? 他们是不服气的。 就像颜爵说的那样。不服气的人,永远会给自己的失败找到借口。很显然,这群人几乎个个不服气。 “神出鬼没!”某位将领脸色阴沉。这条路探子已经检查过一遍的,确实是没有人,却没有想到,这些白莲教好似老鼠一般从地底下钻出来,然后,自己等人就吃亏了。 他的视线中,还有数百骑兵在边上等着,尽管他们的坐骑千奇百怪,骑兵的威力却始终比步兵要好一些。 “整备!整备!不要慌!”他脸色阴沉,大声疾呼,想要将队伍集结起来。“打赢了,咱们还有粮食可以吃。打输了,你们怎办?就算你们把本将军吃了,又能吃饱几个人?现在,前面就有粮食!只要打败这些人,一切,都有了!给我杀!杀!杀!” 众将士闻言,眼睛赤红,浑身杀气腾腾!是的,没有人想要饿死!与其饿死,不如就这么死了吧! “杀!杀!杀杀杀!”杀气冲霄。 明军这边出了变故,一时间士气通天彻地,浓重的杀气,厚重的气势仿佛形成实质,那是一条赤红色的蟒蛇,浑身烈焰滚滚,不但想要烧死别人,甚至他们自己都想要烧死! 远远的看见明军的变化,某个白莲教的头目顿时心中一沉,暗自呻吟。 “没有了颜爵,咱们果真不行么?” 打仗,从来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么简单。若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名将,那世间可还有人读书识字?可还有人努力奋斗?谁人不是为了活得更好?谁人不是为了功成名就?若是简简单单就能成功,那滋味想必也并不美好。 “哼哼,他们想活着,难道咱们就该死?告诉孩儿们,咱们白莲教趴下很久了!能不能站直了做人,就看这一遭!”某个头目勃然大怒。“不要叫大武的人小瞧了咱们!” 原来他心底竟然存着和钟元等人比较的心思。这是好事。 人呐,不怕你有野心,就怕你不上进。有野心有嫉妒心,你自然会想办法去做得更好,得到更多。若是什么欲望都没有,没有动力就不会上进,不上进还活着做什么呢?活着仅仅是为了活着,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来,给老子将人都堆上去!就不信弄不死他们!”那头目红了眼睛,显然已经没有了理智。他身边一个还存着理智的连忙一把拉住他,苦苦劝谏。 “不成!不成!不成的!!!” “你可是怕了?要么你自己滚!要么,老子宰了你!”头目扭头一眼,眼中杀气冲霄,或许他真的会动手也说不定。 那人不怕,梗着脖子道:“你要杀就杀!反正你还没有脱离贼寇!可是就算老子死了,也还是要劝你!颜大人的吩咐是什么你可还记得?颜大人叫我们要打,不能将他们打趴下!要给他们希望!你想干嘛!你想干嘛现在?” 头目呼呼喘息,心中犹如刀割一般,低声道:“你没有瞧见么?再不冲,咱们的人死光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咱们可以惨胜,却不能一鼓作气拿下!你要动手,最多将那数百骑兵排上去,其他的人,你不能动!” 骑兵,恰好是在两千人之中的。排上去当然没有问题。更何况,骑兵四条腿,若是有什么不对,想走就走,压根没有什么压力。 头目深吸口气,无语的挥挥手。自从颜爵来了以后,他总觉得浑身不得劲,这个不行,那个不许。就连打仗,还要叽叽歪歪几下!真是讨厌! 事实马上就告诉了他一个不幸的消息。没有颜爵,没有正儿八经的军官,白莲教就是一坨屎! “怎么可能!!!” 半个时辰以后,在树林中等着的白莲教几个头目吃惊的看到,明军好像疯了一般,不但骑兵顶住,甚至几乎反攻了过来。 面面相觑之余,当即有人叫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叫弟兄们都压上去!压上去!” 他们面目狰狞,好像是赌输的赌徒,非要翻本才甘心。实际上,翻本以后,他们还会想着再赢一点,再赢一点。 这时候,就连那些理智的都不说话了。实在是打得太难看!有骑兵,有长枪兵,有投枪。跟颜爵他们打的时候根本没有区别。可就是没有打赢!这还是占了偷袭的便宜,若是没有偷袭呢? 喊是这么喊,却没有人叫传令兵真的叫人压进去。 很简单的原因,他们的实力就这么一点,都打完了,以后还怎么立足? 这就更明末的黄得功他们一个心思,手里有兵,朝廷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手里没有兵的时候,他们什么都不是! “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走了?”有人脸色难看。 这么问的时候,他就真的是想要退走了。说是起义,实际上他们就是土匪一般的人物,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是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哼!武朝,弹丸之地!他们都能够成就大事,咱们难道不成?我就不信了!打是肯定要打的,不过,一定要想想办法才行。打这种硬仗,呆仗,肯定是不行的!” 除了开始的时候偷袭了一下子,这些人真的没有动半点的手段,都是直直的冲过去,然后打!然后败! 哪里像颜爵。这小子打仗不但对手摸不着头脑,就连自己人也是摸不着头脑的。 几个人冥思苦想,却没有想到什么办法。以前看颜爵打仗觉得很简单,轮到他们自己的时候,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脑子里空荡荡的回荡着一句话:打过去! 他们在冥思苦想,明军可没有给他们时间。见他们耽误了,已经有了溃散的迹象,当即人人大喜过望。 “哈哈!白莲教狗贼!不过如此!”某个将领哈哈大笑,红光满面。都说白莲教多么多么厉害!也不过如此么! 第六十章 偷袭,又见偷袭 两边的铁憨憨打了一场硬仗。然后仗着自己是官军,又没有后路的明军大发神威,将白莲教打得落花流水。眨眼间,攻守之势变换。原本士气高涨的白莲教变得低落起来。原本忐忑不安的官兵变得士气高昂! 就在明军得意洋洋的时候,颜爵动了。 毫无声息,所有人嘴里咬着一根木棍,一手拿着刀子,一手领着投枪,莫名其妙的就来到了明军的背后。然后又是一阵投枪落下!将所有正在兴奋的明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尼玛,怎么可能!!!” “救命啊!贼寇在咱们背后出现了!” “完了完了完了,我们被包围了,被包围了啊!” “杀啊!杀出去!我们要回家!” “跑啊!咱们被算计了!跑啊!” …… 一时间,明军就混乱不堪,跑的跑,喊的喊,杀的杀,走的走,;留的留。甚至有些人面目呆滞的拿着刀子就砍自己人! “不要乱!不要乱!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某个将领大叫,急得满头大汗。 下一刻,一道银光闪过,那将领胸口一亮,竟然被什么东西将胸口穿透,留下一个前后通透的大洞!亮闪闪的,极为的恐怖。 “不好!将军被杀了!快跑!” 这下子,官兵再也保持不住。不但普通士兵在跑,就连亲兵也在跑。 将为军之魂,一个没有了将领的军队,再也没有留下半点战斗力,他们宁愿砍倒路上的自己人,叫自己有机会跑出去,也不愿意跟白莲教的贼寇去拼死一战! 他们,看不到半点未来,未来一片黑暗!反正不是被杀死,就是被饿死罢了! “回城!回城!回城找罗将军!回城!快快快!”有亲兵站出来大声叫道。 他不是真的想要挽救队伍,而是因为他们这些亲兵,若是离开了主将,就什么都不是。这年头,将军死了,亲兵回家之后差点饿死的比比皆是。什么是亲兵?心腹中的心腹才叫亲兵!谁也不敢收留,谁也不敢用! 好像丢了魂一般的兵卒这才反应过来。对呀,我们只是失败了,可广州城不是还在咱们手中么?只要回去,回去就找人教训教训这些该死的贼寇!白莲教,小爷绝不会放过你们! 明军想走,颜爵却不愿意放过,一直衔尾追杀。明军出广州城的时候是三千两百,回城的时候最终只有七百出头。剩下的人有的走丢了,有的被俘虏了,有的被杀了。广州城的实力,顿时下降了一大截。 明军走了以后,白莲教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个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郁闷! “会不会是诱敌?”有人眨眨眼,得到这个结果。 “可是,他们后面确实是乱起来了。而且他们的大旗也不见了。很可能真的出了什么变故!” “变故?能有什么变故?就算有变故,你觉得我们这些兄弟还能打?他们见到官兵不跑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颜爵前段时间打出来的士气一点都没有剩下,全都没有了!这对颜爵并不是什么坏事。反正能打出第一次就能打出第二次。而且,军中对于白莲教的印记实在太深太深。这时候他们自己出了问题,将士气打光,对于大武,对于颜爵怎么会是坏事? 很快,白莲教这些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的家伙,就反应过来问题了。 “我说呢!”他狠狠的拍着自己的大腿。“我说颜爵为何叫我们去打,原来存着坏心思的!咱们老实打败仗,手下兄弟早就有所怨言,偏偏这颜爵就能打胜仗,死的人少不说,还有众多战利品。那以后,咱们的兄弟还是咱们的兄弟么?是听他颜爵的还是听咱们的?” 不要以为制度有多了不起。人呢,都是趋利避害的,若是不能给他们带来好处,谁会跟着你呢? 此人这么一说,众多头目倒是反应过来,一个个骂声不绝。也有那聪明的,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骂人,而是怎么将自己的过错掩盖过去,然后跟着颜爵喝汤。 吃肉的本事是没有了,喝汤总可以? 很快,吵吵嚷嚷的人群就安静下来。因为颜爵叫人来请他们了。 来请他们的人原本是他们中的一员,一个普普通通的长枪手而已。可现在他已经不是人了,而是神。 只见那人用一种蔑视中带着杀气的眼神道:“颜大人叫你们去见他。” 他这么硬邦邦的,许多人受不了。当即有人道:“颜爵不过是圣女派来帮我们的而已,有什么资格叫我们去见他?这是我们白莲教的事情,他要是有种,就自己来见我们才对!” 那人冷笑一声,觉得这些人不但没有本事,而且不知死活。 “颜大人愿意见你们这群败军之将,是因为还念着圣女的面子,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们自己不清楚么?打谁都打不过,只会浪费米粮。告诉你们,若不是颜大人一心坚持,我们根本没有人愿意出来叫你们!什么东西,区区三千人都打不过,还好意思摆架子!” 众人沉默一会,羞愧的有,更多的是愤怒。什么时候轮到小小一个长枪手说话了。 “小丁,你当自己是什么?当初你在俺们手下的时候,俺们可没有亏待你啊!” “小丁,做人呢要讲良心的。不要以为跟着颜爵几天你就怎么样了,没有颜爵你什么都谁不是!” “不错!小丁,饮水思源!若不是白莲教,你怎么会有福分见到颜爵呢?现在发达了,回来看白莲教的笑话,这可不太对啊小丁!” 一个个语重心长,好似长辈看到作死的晚辈,又是心痛,又是可怜。 小丁勃然大怒道:“跟你们说不清楚。老子说了,你们爱来不来,反正后果自负就是了。” 他拿起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若是看不惯老子,就在这里杀了我,看我们颜大人会不会给圣女面子。”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动手打小丁一下。看小丁跋扈的样子,人人都以为他已经成了颜爵的心腹,对他就生出三分敬意来。 等众人都不说话了,小丁冷笑一声,拨马就走。再不肯回头看一眼。 小丁走后,众人也真没有单子得罪颜爵。自己的实力已经看清楚了,若是再得罪颜爵,恐怕死无葬身之地都是轻的。 不说别的,只要白莲教有难的时候,颜爵一声不吭,假装看不见,白莲教保管死得骨头都剩不下。 当即有人举起圣女大旗,叫了所有人一窝蜂去了明军的车马阵。 “诸位诸位,说到底,颜爵颜大人终究是圣女请过来帮我白莲教的,难道,咱们不喜欢颜爵就可以不给圣女面子了么?那恕我说句难听的,这种人,我是不认兄弟的。” “不错!兄弟们,咱们都是白莲教的兄弟,这都是咱们白莲教的事情。若是大伙不喜欢颜爵,咱们大可以给圣女上书,自然有圣女教训他。现在战场上,他就是咱们的元帅,元帅的话怎能不听呢?这不是儿戏!这是战争!” “不错不错,我的话扔在这里。不管颜爵如何,圣女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若是不服的,日后找圣女上书就是了。不和你们多说,我是要先走了,颜爵可以得罪,圣女的颜面丢不得!” “正是如此!圣女如今贵为一国之母,岂能丢脸?好吧,诸位,咱们收收心中火气,去见见那个狂妄的小子。唉,江湖啊江湖,江湖一浪高一浪,咱们这些前浪还没有老,就已经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这话倒是说出了白莲教大多数人的心声,还没有老的,还没有享受胜利的喜悦呢,就特么的落后这么多了?年轻人,了不得呀! “听说,这位颜爵颜大人不过是十七八岁年纪,了不得呀!竟然这么年轻!” “呀!真的这么年轻么?我怎么看着他至少也有三四十了?” “你懂什么?这叫稳重!若不是万事都是国事为重,整日里嘻嘻哈哈的,当然年轻。可是人终究是要老去的,反倒是像他这般的,才是难能可贵!” 一群人仿佛刚才谁也没有骂过颜爵一般,一路上说说笑笑,对颜爵赞叹不已,去了明军的车马阵。这车马阵就是临时的军营了。若不是因为实在太过简陋,颜爵未必有能力这么一口气打下来。 很快,众人就到了车马阵,只见颜爵一个人拿着一份东西在看,他面前还放着酒菜,他却没有吃。 “颜大人!我等到了!颜大人,还是先吃饭的好,再也没有比好身体更重要了,咱们这些老家伙都是过来人,这都是教训呀!” 某头目上前语重心长关心道。 颜爵微微皱眉,抖了抖手中的纸张道:“这都是小事,反倒是这上面的事情是大事。原本,这两天安顿好你们,本将军就要回去见陛下的。现在看来,不行了。” 颜爵遗憾的叹口气。他是受够了这些蠢货! 第六十一章 朕的颜爵在哪里! 在颜爵厌恶至极,只想着回京或者回家的时候。钟元也恰好接到了捷报。这份轻飘飘的捷报将钟元震地说不出话来。 古人说八千破十万,他以为是吹牛。可现在看来,未必不行呀!这个颜爵,手里没有一兵一卒,去了广东竟然打下了一半的广东!这等人,才是咱要的人才呀! “看看颜爵!这不过是一个四海帮出身的小混混而已!为我们大武,为朕,去了两广之地,不过是两个月时间,竟然打下了半个广东!而尔等在朝中如何?整日吵吵闹闹,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只在吵闹而已!简直岂有此理!” 朝会上,得到消息的钟元怒不可遏。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有颜爵,眼前的人个个都是精英。有了颜爵,这些人就好像是半老徐娘,能看,将就用而已。 偌大的金銮殿,金碧辉煌,四周十二根盘龙柱仿佛十二个凶神恶煞的凶兽。 那些可怜的大臣,在可怕的威压面前,瑟瑟发抖。 这当然是做给皇帝看的。权当是给皇帝表个态。要知道霍去病厉害,只有一个。卫青厉害,也只有一个。你皇帝再厉害,也找不出第二个卫青霍去病来不是? 所以,明面上大家唯唯诺诺的,实际上,大家都无所谓的样子。再生气,你的天下还是要我们帮你看着不是? 这是从南宋开始就有的苗头。所谓与士大夫共天下,不就是和士大夫一起做天下的主人么? 钟元看着手下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顿时无语。他很明白,这种一说就认错的,其实是最不认错的。关键还是,他就不认错了,你也不能说他不对,毕竟他是做出认错的样子来的不是? “诸位是不是觉得,颜爵只有一个,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是颜爵?”钟元冷笑道。 姜文曰上前一步说道:“陛下,绝非如此。而是臣等认为,现在的形势,只是一时,不能长久。更大的可能是,会将咱们大武的将军搭进去!” 是的,这才是他们的实话。他们看不起颜爵,不认为一个在乱局中取得一点点优势有什么好开心好得意的。关键还在于,需要将广东变成实实在在的利益。这一点,武将也是认可的。 广东,气候宜人,当然是很好很好。但是,明玉珍在的时候,尚且守不住,难道到了你颜爵手里就能保住了?这是不可能的!不但大明的皇帝不会答应,那些在广东的将领也不会答应。 “哼!就知道你们这么想!你们不知道,白莲教传回来一个消息!福建,遭受了冰雹,他们损失很大!官府和百姓又是不安,又是惶恐,所有人都陷入恐慌之中!这时候拿下广东,才是最合适的!” 钟元得意起来,这消息是和捷报一起送过来的,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钟元就很清楚的知道,关于海外,必须放弃一段时间。两广乃至福建先拿下来才是正经! 他也只敢拿下两广。至于云贵川是不敢想的。 姜文曰脸色一正,道:“陛下,您难道只看到大明的灾祸,却没有看到别的吗? 您看到福建的灾祸,那么您为何不能明白颜爵在广东纵横无敌的原因是因为两广的兵丁都已经被调走去福建了。这时候的福建是一个陷阱,就等着谁跳出来。 相比于福建,两广何尝不是另一个陷阱?” 姜文曰侃侃而谈,他的脸上泛出一种红光,仿佛看见了迷路的人,而他就是那个唯一伸出手援救的救星!大武的方向!人间的圣人! 他对别的都没有追求,唯有这名利看不透。一旦得到这种机会,立刻就会扑上去,紧紧地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他只管自说自话,连皇帝都被他压得说不出话。却不管别人能不能听进去。比如夏良纯等武将,已经快要暴怒了。 “哼!!姜文曰姜大人!以本将军看来,姜大人与其说是大武的文官,还不如说是大明的臣子!姜大人你说是不是?”夏良纯冷哼一声,也不站出来,就这么站在原地道。 姜文曰血色迅速消失,依然还是那么白面文人。“夏将军这话,老夫可实在听不懂了。难道,老夫说的是错的?还是说老夫是在危言耸听了?” “虽不中,也差不多了。” “胡说八道!夏将军,你血口喷人!” 夏良纯终于站出来,对着皇帝抱拳道:“陛下,姜文曰,只说大明如何如何,却不说,我大武如何如何!其心可诛!更何况,文人哪里懂兵?” 夏良纯没有出来的时候好像是木头一个,等到他开口的时候,顿时是石破天惊!这么直接明白的指着鼻子骂人,就是石头也会被他骂哭。 姜文曰一口血卡在喉咙出不来。【这个夏良纯!这个夏良纯!】 他一边肚子里恶狠狠的骂着,一边缓缓倒下去。有点像是脑溢血。 钟元大笑道:“夏将军,嘴上还是要积德的。毕竟姜大人也是一把年纪了,经不住你这般的说法。再说了,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不把人家当人,起码要把自己当人不是?” 这也算是各自打三十,两边都不偏袒。 两边都不偏袒,就是最大的偏袒。这就意味着皇帝是站在胜利者这一边的。 闫继彤上前扶起姜文曰,恨声道:“陛下何其不共!他们是武人,当然希望整日里打打杀杀!可是陛下,打仗是要钱的!若是人人都像颜爵这般不要钱粮,还能开疆拓土,我等当然也是愿意!” 他顿了顿,道:“可是陛下!今年岁入才多少?两百多万银子而已!质监局,制造局,司天监,火药局都朝着户部伸手。陛下,国库的钱早就没有了!不但如此,还背上了八十万两银子的国债!陛下!当真以为大武遍布金银么?” 闫继彤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是苦啊!老大是吏部的,这钱要给!仇人是刑部和礼部的,这钱还是省不了。要不然,一个公报私仇就过来了。这还是轻的,这些小人是会趁着天黑将他拉进胡同里猛揍的!做人,何其艰难也? 关键他还不能四处乱说。要不然又是一个小人的名号扔过来! 夏良纯却不怕,当即顶上去道:“金银是可以打出来的!这位大人可是以为现在还是汉武不成?” 汉武帝,将祖宗家业败光的模式就是,使劲打使劲打,然后什么便宜都没有拿回家!哪怕你拿回家一些活的牛羊,也是可以大大的改善国内人民的生活的呀!漫山遍野的草,难道还喂不了几只牛羊吗? 闫继彤却道:“阁下自比霍去病,本官却不敢说陛下就是汉武。” 钟元脸色涨红。你什么意思?尽管汉武帝有些败家,但是这个名号朕还是很喜欢的,若不是因为他是老早的古人,这个名号,朕这个皇帝都想要呢! 第六十二章 朕的朝会怎么会如此? 闫继彤说破了天,还是没有能够阻止钟元。谁叫他私德有亏呢? 夏良纯几句话想要得到军权,和出兵的圣旨,那是想多了不可能! “陛下!夏将军是武人不错。但是他前身是大夏的将领。微臣怀疑,他这次拼命想要去广东,不过是想要为旧主报仇罢了!” 说话的是霍青桐。他并不想维护闫继彤。但是文官之间可以互相取笑,互相看不起,武人,不行!这就是底线! 所以霍青桐站出来了。霍青桐一站出来,黄明凯再也站不住,连忙站出来和霍青桐站在一起。 “你疯了!这时候出头?”黄明凯低声愤怒道。因为愤怒,他的眼睛变得一个大一个小,他的声音变得略有嘶哑!“微臣,附议!” 黄明凯只能这么说。谁都知道黄明凯和霍青桐是最最要好的朋友,这时候不站出来,哪里说得过去? 夏良纯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见黄明凯出来,一脚就踹过去。是真的踹过去!当场就把黄明凯踹蒙了。 “夏将军,你!”黄明凯懵逼! 闫继彤大叫起来:“陛下!此人咆哮金銮殿,扰乱朝纲,臣请赐罪!” 闫继彤是动嘴,其他几位文人脾气可大多了!有的嘶吼一声,冲上去就打,有的猛地将衣服脱掉,也冲上去打,还有的,从门口侍卫那里抢来金瓜锤,冲上去就打。 总之,他们很团结很努力的一起反抗武人的暴力! 嗯,文人,也不一定就要很斯文那种的,上马能提刀,下马能写文字,才是文人呀! 钟元看了个目瞪口呆,悄悄问宦官:“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敢打起来?” 宦官回答绝妙。“陛下,奴婢不知道他们为何敢打起来,奴婢只知道齐大人回京了。” 钟元恍然大悟,齐大人没有别人,只有齐梦楚一个!他的婆娘乃是胡观音,青衣门的胡观音,一手暗器独步天下的胡观音。 再说了,就算她不会暗器也没有关系呀!青衣门是医家子弟出身,他们的岐黄之术是一等一的好,有这个底气在,齐梦楚才不会怕谁。 文官不怕武人,那么武人会不会怕文官呢?谁也不会认为他们怕对吧?只不过平时为了朝廷的稳定,同僚的和睦,才一直没有弄出什么动静来。现在么,既然人家都打上来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夏良纯后退一步,一脚将上来的文臣踹翻,然后几个士大夫上去就抱住夏良纯。当然不是因为父爱,而是为了叫他们的同僚更够上去打他。 夏良纯一直只是一个人在打,直到有个凶残的家伙拿了金瓜锤出来…… 当时夏良纯的心情大约是跟孩子差不多,委屈中带着愤怒。不带这么玩的对不对?咱们动口也好,动手也罢,没有人动兵器不是? “你们都是死人啊?”夏良纯怒目圆睁,在几个老大人的手臂下挣脱不得,只好大吼一声。 总将官一声令下,当即满朝的武将冲上去就打。拳头不一定要猛,但是一定要在他们脸上留下记号!这就叫打人打脸! 说归说,文官的底子还是没有武将好的。毕竟他们武将是用石锁锻炼身体的,而文臣了不起将家中的孩子举起来练练臂力而已。武将一放开,文官顿时吃了大亏。 比如说那个脱衣服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块好肉,尤其两个眼睛,乌黑乌黑的,若是身上再来一件黑白相间的毛衣,他说自己是大熊猫,大约也是有人相信的。 又有那个去拿金瓜锤的蠢货,这人反倒不是最凄惨的,他不过是被人将衣服全都脱干净,然后捂着小鸟到处施展大鹏展翅而已! 【怎么就没有相机呢?要是有相机多好?这情景,啧啧,惨绝人寰,空前绝后啊!】 钟元看得蠢蠢欲动。他已经不爽姜文曰他们好久了!有事说事,凭什么动不动就来堵皇宫?老子又不是不发工资! 但是,首先,自己是皇帝,要注意面子问题,然后,嘿嘿,既然你们都不讲礼仪了。我当然可出宫去打仗做游侠了! 是的,看见文武反目,最开心的就是钟元。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最信任的齐梦楚,回京了!只要有齐梦楚在,一年回几个信息就可以了。整日趴在金銮殿能干啥? 皇帝既然不管,也没法管,双方的怨气只是恰好今日发作出来而已。若是今日不发作出来,文武之间必然只有流血才能结束!既然不管,那事情就只会越来越糟糕。 很快,原本威仪满满的朝堂上,到处都是衣服,碎布。他们是打出火气来了。几乎每一个人脸上都带了或多或少的伤势。 就连年纪最大,最稳重的姜文曰,脸上都带了一片鲜红。他上去劝架的时候,不知道被谁一拳打在了左脸。这老头又不是没有气性的,脑子一空,也上去打了。若不是顾念他年纪大,武将大多留了力气。这老头恐怕冲出去就被打死了。 所以说,年纪大的必须要服老,别动不动打架,所谓拳怕少壮就是这个道理了。 夏良纯是一个腹黑的,这人趁着混乱,也不找别人打,专门找兵部和刑部打。为何?兵部对他们是有管辖权的。作为被管辖的一方,怨气自然是十分的大。有机会当然要报复! 至于刑部,嘿嘿,当兵的火气旺盛,被刑部惩罚的不是一个两个。不打回来,可不是傻么? 夏良纯上去打,黄明凯和霍青桐立刻抽冷子暗算回来。 “霍兄,就是他,就是他打得你!咱们打回来!”黄明凯瑟瑟发抖。 霍青桐无语,明明是你被打了!!!“好,今天咱们就讨回来!放心,今天他绝对不敢用武功。今天不打就没有机会了。” 两人悄咪咪的躲在铜柱后面,等到夏良纯绕过来的时候,就抽冷子拿东西砸! 碰!夏良纯中招了!懵逼的他看了看左右,楞是没有想到两个小鸡子一样的小子竟敢暗算他。然后他就靠在了铜柱上。 【这里就安全了,只有我夏良纯打别人,没有别人打我的。】夏良纯得意洋洋。 “黄兄,你这东西靠谱不?”霍青桐看着黄明凯手里的东西有些发毛。 黄明凯手里是皇家研究局最新研制的酒精,其实是乙醚。据说只要闻到了,就是神仙也会醉倒。 黄明凯自信满满道:“有用!我亲自试验过。皇城司里有些牛高马大的犯人你知道吧?武功高的很,几层楼那么高!你猜他们怎么拿下的?就是用这个酒,一滴!放进他们的酒坛子里,然后就抓起来了。软绵绵的一点力气没有。最妙的是,他们还能保持清醒。就是没有力气!” “哦,这么说,不会伤残?”霍青桐怕的是这个,后遗症或者并发症,副作用。 黄明凯微微一笑,笑得云淡风轻。“一百多个人,只有一个半身不遂!” 霍青桐倒吸一口凉气,这已经很高的比例了好吧?你是真敢动手啊! 黄明凯见霍青桐满脸惊恐,眼睛都瞪大了,连忙解释道:“我听那朋友说了,这玩意只要不是直接吞下去,问题是没有的。吞下去才会伤残,安心安心!” 霍青桐这才接过他手中的帕子,猛地冲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帕子捂在夏良纯的嘴巴和鼻子上。 夏良纯也没有想到,背后竟然会藏着人,在遭受袭击的第一时间,轻轻吸口气,然后一拳将霍青桐打得口鼻冒血,倒退不止。 “你!”夏良纯怒目圆睁,然后就昏迷在地。 黄明凯没有说的是,这帕子里是一口的量,而不是一滴。所以,那个效果么,要稍微的威猛一点。 果然很威猛,夏良纯,堂堂二流高手,连一句话都说不完就躺下了。 黄明凯连滚带爬冲出去看霍青桐怎么样了。“霍兄,你如何了?都怪我不好,要你一定要去动他。其实,被他轻轻打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霍青桐大怒道:“现在说这个做什么?咱们暗算都暗算了!想我霍家,好歹也算是清白人家,竟然跟你做了这等事!” 黄明凯羞愧不已。 霍青桐又说道:“既然已经做了,当然就不要后悔,一口气做到底就好了!男子汉大丈夫,没事后悔做什么!” 黄明凯瞪大眼睛,原来是这样的么?有进无退么? 霍青桐也是疼的,真的疼。吸着冷气道:“你那玩意是不是过量了?好歹也算是二流高手,就那么一下,就倒了?速度太快了啊!” 他们两个都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对这个东西的效果,禁忌完全不了解。霍青桐还笑呵呵道:“黄兄,你说也奇怪啊,好好的皇家研究局,多大的名头,不去研究济世救人的东西,竟然做了这个出来。” 黄明凯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问他们的时候,说是研究什么麻醉药的时候顺带的,他们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做出了神仙醉。” 第六十三章 齐梦楚到! 两兄弟对神仙醉是怎么来的。对他们来说,只要能用就行了。 “黄兄,我给你弄翻了,你打算怎么做?”霍青桐恶意满满道。 两人到底还是年轻,那种恶作剧得逞的喜悦感,是怎么也藏不住!所以……他们暴露了! “看!那两个狗贼!暗算了大将军!”某个肥肥的武将原本是边走边躲的,忽然看见夏良纯躺在地上,当时就是一愣。以夏良纯的功夫竟然能够被打倒?那肯定不能够啊!所以,必然是暗算。 既然是暗算,那么在边上笑眯眯的两人显然嫌疑最大。再也没有比他们两个更可疑的了。 黄明凯和霍青桐对视一眼,齐齐扑上去,就要捂住那胖子的嘴巴。 哪里还来得及? 那胖子一叫,就有几个在展示肌肉的武将看过来,看着两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两边正要打起来。原本混乱的朝堂忽然变得渐渐安静。这种情况在时代特别常见。比如说,你和同事正在玩闹,然后忽然就觉得很安静。又或者你和同学正在互相攻击下三路,冷不丁发现课堂变得安静起来。 能有这种效果的,无非是老板或者老师到了。 在大武,皇帝在这里尚且如此,谁能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只见大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年纪不大,却留着极为明显的两撇胡子。一身白衣在春风中飘飘欲仙,说不出的自在潇洒。此人的神情极为严肃,眼神犹如利刃。自带森严的气场。 他就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用那双细长的双眼盯着朝堂看。然后,人人都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不符合自己的身份。渐渐的,闹剧终于停了下来。 钟元只觉得浑身紧绷。在大武,如果说有谁可以说自己,会来说自己,那就是齐梦楚和王道行。 在等到朝堂终于勉强算是安静的时候,齐梦楚说话了。“君不君,臣不臣。这便是如今咱们大武了么?” 他说话声音并不大,但是很奇怪的,所有人都没有在说话。只是微微低着头,听着这个才过而立之年的年轻人在说话。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所有人只是受着,没有半点辩解和陈述。 “齐爱卿,你进来么!咱们君臣也是很久不见了。好不容易见了面,一定要多聊聊才好。” 齐梦楚昂然道:“在门外,臣不过是一个外臣,什么都可以说。一旦跨门进去,臣就是朝臣,哪怕再不满,臣也只能闭嘴。所以,陛下的好意,臣是不敢领受,等到陛下和诸位同僚将自己打理好再说。” 华夏对于外貌是有要求的。比如当官的,就不能是贼眉鼠眼,或者流里流气。而出门在外,要求衣服整齐,面容端正。 面容端正不是要求你长得如何漂亮,而是不能嘻嘻哈哈,大喜大怒。 在朝堂上这么闹,在大明的话,那个内阁大臣可以处死了。 尽管大武的朝臣不全是华夏子弟,但是或多或少都是接触过的。也都明白自己这行为是怎么回事。于是,一堆人默默的收拾自己,顺便帮好友同僚也收拾收拾。 等到大家弄得差不多的时候,门口的侍卫这才在齐梦楚的示意下唱喏道:“齐梦楚大人觐见~~~~~” 要么说做官的都是人精。这齐梦楚在大武名声不显,可他在门口这么一站,那风度,那姿势,直接就镇住了门口的侍卫。 这些聪明人啊,也没有去请示的意思,一个个假装看不见听不见就这么任由齐梦楚发威。或许,他们也认为这样的朝堂太难看了? 钟元微微垂着眼皮,曼声道:“宣!” 齐梦楚这才走进朝堂。抱拳道:“陛下的意思,下官是明白的。可是陛下,礼,之所以为礼,不是因为他要限制陛下。而是要将世间的道德和秩序礼仪化。一旦人人都懂得礼仪,陛下就可以放心去游玩了。” 钟元脸皮一跳,道:“齐先生大约是累了,朕才立国怎么可能想要游玩呢?世界那么大,咱们大武不过是天下万分之一,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正所谓任重道远啊!” 【我当然是想要玩的,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不管是想不想,只能说不想了。】 齐梦楚微微沉思一会道:“陛下的心思,就是臣等的任务!既然陛下想要整个天下,那么,但凡太阳照射的地方,就应该是我们大武的国土!臣,可理解对?” 钟元口水没有咽下去,疯狂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日不落帝国这个名字,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不过,这时候英国究竟有没有崛起?荷兰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究竟算是几个国家?这个,这个要做日不落帝国,会不会太那啥了一些?】 想是这么想,钟元却很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 这不是吓的,而是因为激动。被齐梦楚的话给激起了浓烈的肾上腺。取了南洋,就有了粮食和人口,然后回到华夏,就有了工艺和工匠。将北方降服,就有无穷无尽的骑兵!再将亚洲统一,就有了广阔的土地,进可攻,退可守…… emmm,这不是说白话么?还这么多事情没有做的,你告诉我可以游玩了? 钟元斜视一眼齐梦楚,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羞辱。就是不知道该怎么为智商找回场子? 齐梦楚依然是很镇定,他早就了解了这位陛下。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陛下,五年来,臣仅仅是回了几封书信,根本没有回来。但是陛下,臣为陛下守住了福建。” 钟元瞳孔一缩。福建不是早就断了联系了?他,他没有骗我? 福建,当年在钟家手里也算是独立王国一般。钟家很长很长时间以来都是将福建当做自己的基业的。毕竟,这个位置是相当好。要港口有港口,要土地有土地,要山林有山林,要湖泊江河有湖泊江河。 总之,福建这个地方,钟家是很满意很满意的。比拥有半壁江山还要满意。所以他们确实是用心去经营的。 无奈的是,一代一代的传下来的福建,忽然就在钟元手里断了挡!钟会死得太突然了一些。 “爱卿,福建,早就没有了。”钟元沉着脸道。他不信,凭借一个文人,一个家臣,竟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不但钟元不信,那些大臣也没有一个信的。 比如说,才浑浑噩噩的醒过来的夏良纯,就很是不屑。“陛下,齐大人大约是自视甚高,不清楚大明福建的伏笔是多么厉害。这么说,因为咱们再福建青峰山闹过事情的缘故。福建的锦衣卫,只是比南京稍微少一点罢了!” 陪都南京,竟然比福建多一点而已。这就很惊人了。 夏良纯是什么人呢?当年大夏的大将。他研究了几次大明,就是想要拿下大明,最不济也要拿下半壁江山。然后,研究了许久,他终于发现,他能做的其实不多,保住两广就很好很好了。 可惜就算是这点他都没有做到。 “夏将军,今时不同往日。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大明啊,如今天灾人祸多得一塌糊涂。特别是,开国的功臣死了不少。徐达死了,常遇春死了,廖永忠,蓝玉,胡惟庸,李善长,刘伯温等等,都死了。 夏将军,如今的局势你不清楚啊。” 齐梦楚说着说着,竟然有了几分凄凉。不是因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而是因为他看见了皇帝的悲剧! 华夏数千年都是有皇帝的。只要这个皇帝不是太蠢,一般来说,那权利就是至高无上。想杀谁就杀谁!就好像大明。朱元璋杀了一次,朱棣又开始杀。他们总觉得那些开国的将领会造反。 拿的银子多了,是要造反。招兵买马么。拿的银子少了,是要造反,收买人心么!不拿银子,或者补贴银子的,就更加是要造反,你连朝廷的银子都不要,你想要什么呢? 这种病态的疑心病不是朱元璋一个人的。若是他一个人,还可以说是他朱元璋年轻的时候吃得苦太多,造成了他多疑的性格。很可惜,从朱元璋开始,到朱由检结束。就没有一个不是多疑的。两百多年的江山,几乎个个皇帝都在杀人。 或许正是因为朱家太过分,所以导致朱家的天子只做了两百多年。要知道,满清这个侵略者还做了三百年的皇帝呢。 钟元并不清楚齐梦楚有了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竟然想着废除皇帝?翻天了这是! “齐爱卿,你接着说说。”他笑着,倒是有点相信了。国土什么的其实一点都不珍贵。珍贵的是人才!只要有人才,眼前的国土算什么?分分钟开疆拓土给你看! 比如说那什么颜爵!不就是一个冉冉升起的明星么?赤手空拳打下一片天啊各位!这是什么人才?李广霍去病都没有这么牛啊! 齐梦楚将心中的情绪藏起来。这事情可不能叫别人知道。要不然杀头都是轻的。 “陛下,事情是这样的。微臣在福建的时候遇上了主母。主母当时是一副江湖女子打扮,遇上微臣的时候,还颇为客气。然后就带着微臣去见了几个以前的钟家仆人。这几个人,现在要么是一方大员,要么就是乡下的员外,身家富豪,逍遥自在。总之,没有凡物。” “这几个人原本对微臣是不冷不热的。”齐梦楚说到这里,忽然问了一句。“陛下可知道是为何?” 钟元正听得过瘾,忽然问了这么一句,下意识的回了一句:“莫非是因为你帅?” 齐梦楚满脸漆黑,恨不得那把刀子将自己的脸画成花。 “不是的陛下!”齐梦楚在周遭窃笑中强行镇定下来。“是因为他们听说,陛下您杀了父亲,驱逐了母亲,乃是天下无情无义的极致。他们之所以不过来清理门户,只不过是因为钟家只剩下您一根独苗罢了!” 钟元听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将后背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现在谣言已经传到这个地步了么?】 “秦慕言何在?” 这个才是关键人物。是他,设计围攻白莲教,却叫钟会命丧黄泉!是他察觉了钟家和青峰山的不对劲,穷追猛打,最终将钟家逼出华夏! 话说回来!都说钟元是逆子,那么,这些忠臣良将在青峰山几乎倒闭的时候,他们在哪里呢? “陛下,秦慕言,去了云贵地区。估计应该是给他的那个便宜岳父做事情去了。”齐梦楚摇摇头道:“他上升无望,回去也是对的。毕竟所谓的土司,跟土皇帝差不多。” 是差不多,如果你的命够硬的话,确实是比皇帝还好。土司的百姓,跟奴隶是差不多的。所以,只要你能够无视瘴气毒虫,无视彪悍的百姓,那么,恭喜你,你就比皇帝还舒服了。而且是那种不必担心造反的那种。 钟元轻轻一笑,也不知道是赞叹还是同情。反正叫他去做土司,他是不愿意的。甚至他已经下定决心,在北上收复国土的时候,这个土狗若是顺心也就罢了。若是不顺心,那就只好请他们去见见他们的祖先英灵再说。 “齐先生,朕很伤心啊。朕的青峰山在几乎倒闭的时候,没有人出来帮朕。哪怕最后朕远走他乡了,也没有人问一声。哦,现在朕创立下了基业,他们倒是来问责了。齐先生……”钟元将上半身探出桌子,紧紧的盯着齐梦楚。声音充满愤懑。“那时候,他们在哪里呢?” 钟元为何愤懑?因为他听出来了,齐梦楚是觉得那些人说得对的! “更何况,事实如何,齐先生也算是亲眼所见。怎么?如今,耳听为虚变成了耳见为实么?” 钟元讥讽的笑了笑。对于齐梦楚居然会被洗脑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但是好在他从来都是豁达的。朕的江山没有了就没有了,反正了不起学我家父亲,将梦想交给孩子就是了。 自己不会飞,难道还不许自己的后代会飞了? 这大约就是他那时候教育的恶果了。自己不会没有关系,可以将梦想交给孩子。望子成龙么。 齐梦楚叹口气道:“不是他们轻信啊陛下!只不过当年您走了以后,世上说您不好的比比皆是。为您说话的一个没有。这,如何怪得了人?” 钟元依然还是那句话:“这些都是忠臣啊!当初,泰宁事变,青峰山被围攻,他们竟然不能来我青峰山全节,这真的是一个天大的遗憾,所以朕很想知道,他们当时在哪里?” 还能在哪里?当然是在家。按照规矩,钟元坐上家主的位置之前,首先要做的是去找这些老一辈,一来是认识人,二来是交接信物。可是钟会死得好像是眼花一样,休的一声就没有了。家主的传承可不就断了么? 所以,钟元这一问,齐梦楚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难道说,怪家主死得太快了?这命又不是自己决定的!如果自己能够决定,想来钟会绝不会介意活一个天长地久,一个海枯石烂。 良久,在朝臣们都要开口的时候。夏良纯笑着道:“陛下,这等人,何须跟他们置气?总是觉得自己比别人能耐,其实这样的人,最最无能。陛下!何须介怀了?” 钟元叹口气道:“朕介怀的哪里是他们?而是齐先生啊!当年齐先生是跟在家主身边的。家父去世以后,就跟着辅助朕。走过方家庄,去过无名谷,在青峰山风雨飘摇之际,齐先生没有放弃钟家,没有放弃朕。反而是在朕立国之后,一直没有回来。好不容易回来,说的却是这般伤感情的话。 朕,着实不知道是什么叫齐先生看轻了青峰山,看轻了大武,看轻了朕,也看轻了自己。” 这话说得动人心魄,可惜齐梦楚根本不为所动。 “陛下,若是陛下真的是有心的。太后如今应该在皇宫?陛下若是真的有心,当年的秦慕言怎么可能有机会进入云贵川?陛下若是真的有心,为何在华夏从未有人问过秦慕言何在?陛下在意的只是陛下的千秋大业,却将人伦感情做了昨日黄花。” 儒家儒家,儒家真的只是封建糟粕么?兄友弟恭,和睦一家,尊老爱幼,都是错的么? 人的思想总是那么奇怪,不是极左,就是极右,总是喜欢走极端。比如说钟元,他厌恶儒家,更厌恶半部论语治天下。所以,他对夫子总是怀着恶意的玩笑意思。不会弄死你,但是会将你弄得不上不下。 比如姜文曰,这个老头,也算是南洋的儒家大师。偏叫他整的神经病一般。关键是,姜文曰还没有什么感觉。 实际上,不管是儒家还是法家,都只是统治的一种手段。 法家,用严刑峻法来规范人的行为。而儒家,用道德文章来规范人的行为。就这么简单! 第六十四章 毕竟是要走一遭(上) 关于感情的问题。或者关于孝道,钟元其实一直被人诟病。只不过,当面提出来的只有齐梦楚。 这或许是所有穿越者的通病。因为没有代入感,不能对再生父母产生多么大的牵绊,更多的,只是看做一个普通的亲人。钟元也不例外,并不是因为他多么无情,而是因为他前世的时候,感情酝酿得太过深厚的缘故。 这一点,钟元自己知道,却不能说。所以齐梦楚提出这一点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出来帮钟元的。哪怕他是皇帝。 孝道,不是只有华夏才有。只要有父母子女的,谁不喜欢孝道呢?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是个人都会老,所以,都不喜欢那种不孝顺的。 “齐大人这话说的,某家在陛下身边十来年,陛下是什么人,末将是知道的。陛下的爱很是深沉,绝不是齐大人所说的无情无义。”陈志兵忍不住站出来。 他不是说皇帝无情是好事,但是他认为,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不一样,不应该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 齐梦楚冷笑一声道:“兄友弟恭,尊老爱幼,从来都是最低最低的要求。陈大人,这不是我齐梦楚一个人的意思,而是整个天下的意思。不会表达也要表达。晨昏定省,这也做不到么?” 陈志兵脸色通红道:“陛下当年才十二岁,能够知道什么?要求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去晨昏定省?齐大人未免要求太好。也不知道齐大人的亲眷有没有做到这一点。” “可如今陛下也是一十八岁了,太后如今还在江湖飘荡,这未免就说不过去。不说别的,只说太后对陛下有生身之恩,就不该如此凄凉!”某文官忧心忡忡。 一个孝顺的人,坏不到哪里去,而一个不孝顺的人,好不到哪里去。这是共识。 钟元听见他们又要吵起来,大为头疼。他可是知道,自从有了胡观音,齐梦楚的腰杆子不是一般的硬。。 “行了,不必争吵了!前几日,朕叫人给太后传递了消息。相信太后很快就能从北边回来了。孝道不应该看过去,而应该看现在,看将来。齐先生的不服气,朕知道了。且看以后吧!” 实际上钟元请王艳红回来,根本就没有存着尽孝的心思,而是想着韩钰和林红月这两人最近斗得厉害,还是请王艳红回来比较好些。 他这一怒,头上的珠帘瑟瑟发抖,倒是将他的愤怒表达得淋漓尽致。 姜文曰等人顿时不敢说话了。倒是齐梦楚,深深施礼,道:“陛下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开心的意思,反而是想要将钟元接回太后的说法盖上了钉子。 钟元也不置可否,倒是说起了吕宋等地方的事情。 “齐先生原来劳顿,本来是应该请齐先生去休息一二的。只可惜,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齐先生,吕宋,两广以及福建你怎么看。”他已经不想要听齐梦楚吹嘘自己的厉害了。反正他越是厉害,别人就越会认为钟元的无能,和齐梦楚的厉害。 功高震主么,不仅仅是臣子的忧虑,而是君臣一起的忧虑。 吕宋和两广?齐梦楚微微皱眉道:“陛下,这些事情,臣暂时无法表态。因为臣并不清楚,这两个地方是怎么发展的,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有些发展,好像是泡沫一般,看起来很美,但是没有根基,轻轻一碰就碎了。还有的是烈火烹油越烧越旺。臣希望是第二种,但是臣必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元笑道:“不必了,朕这就可以跟你说。” 齐梦楚打断道:“不,陛下。您的判断是带了强烈的心思的,臣认为这不公正。臣还是新人自己这双老眼。” 齐梦楚很清楚,颜爵干得如何且不说他,现在的钟元喜欢听到的就是颜爵的夸赞之词。所以,钟元自己一定会不遗余力的给颜爵造势。若是所料不差,钟元说的一定是好话。若是颜爵真的做出什么成绩来,那等待他的就是将军,甚至子爵! 游历中原以来,齐梦楚最清楚的就是,凡事不应该看喜好,而是看律法和功勋。若是凭借皇帝的喜好升官,这不就是幸臣么?他认为,这样的做法不管对皇帝还是对将军来说都是不好的。 “好,齐大人果然是老成持重。朕,很是欣慰啊!”钟元笑吟吟道。“只是,最近有些人对武将开疆拓土不是很满意。认为这是穷兵黩武的做法。朕,收到了不少的纸条。齐大人,可要小心一些才是。不是只有朕会有喜好和厌恶。” 钟元从袖子里抽出十几张纸条。实际上这些纸条最近陆陆续续一直不少。说这个的不仅仅是文人,还有武将!他们好似一个个都变成了预言家,都在提醒皇帝,这样穷兵黩武是不好的,是不对的。是应该遏制的。 齐梦楚心中一沉,暗叫一声不好。若是没有纸条,他大可以说颜爵就是如何如何。可有了纸条,那就是先入为主。那些蠢货啊,晚一些送纸条,不好么? “要公允啊齐爱卿!”钟元语重心长。 齐梦楚默默弯腰,抱拳道:“陛下,臣,一定能够做到。” 上午的朝会,就在齐梦楚的搅局中结束了。等到晚上的时候,齐梦楚亲自进宫找皇帝。 御书房。 皇帝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的看着齐梦楚。后者脸上有些难堪。 齐梦楚是在收到某个好友的文书以后才回来的。他以为皇朝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比如说穷兵黩武什么的。可是一个下午接触下来,他发现的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 确实出了问题。只是事情并不是出在武将身上,而是出现在文人身上。 天下才刚刚安定,未来的路还很远很远,很多人就觉得已经到了马放南山的时候,一边强调歌舞升平,一边开始大肆享受。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反而是武将,还一直磨刀霍霍,想要为国家出力。 钟元也不说话,而是就这么看着齐梦楚,等着齐梦楚先说话。 他现在又有一点胜利者心态了。 第六十五张 还是要走一遭(下) 宁波皇宫,御书房。 气氛很是宁静,好似适合酣睡的夏天夜晚。没有烦躁,没有不安。有的只是心平气和。 这当然是皇帝的心思。齐梦楚心中就难受多了,说七上八下是不可能的。但是那种羞恼,却是实实在在锝。更难受的是,造成这一切的,不是皇帝,而是文臣自己。所以,他现在来见皇帝,一个是说明自己的误会。第二就是为了跟皇帝说,他要做文臣之首,为皇帝把关,教育教育这些不懂事的孩子。 或许是觉得晾齐梦楚差不多了。钟元惬意的喝口茶,缓缓道:“齐先生,其实朕这个时候,是练功的。” 齐梦楚心中一松,既然肯将练功的时间给自己。看来自己留下的印象还不是很蠢。 “陛下,咱们大武现在危机重重啊。”齐梦楚皱眉道。 这是话术。一般来说,接下去对方就要讲,先生何出此言?或者说,请先生教我。 但是钟元不!他绝不是那种人,他是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所以,钟元没有说这句话。反而就这么笑吟吟的看着齐梦楚。毕竟他心中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梦楚见状,咬牙道:“尽管咱们大武不是那种穷兵黩武的。可是,马六甲那边,洋人要过来和咱们争。大明那里,咱们要和朱家争。向南天竺又一点都不安分。还有老挝等残余势力在活动。所谓内忧外患就是这般了。” 钟元神秘一笑道:“齐先生,内忧外患,你只说了一半呀!” 齐梦楚脸色刷的红了。道:“陛下,内忧只是小事。臣一定能够搞定的。” 他以为自己这般表态,一定能够说服钟元。却没有想到,钟元却摇头道:“齐先生,你回来,不是做刽子手的。杀他们的另有其人。总之,可以是刑部,可以是皇城司,可以是锦衣卫,却不能是你。 你的手,要干干净净的,你要做的是文人的脸面和脊梁。你要做的,是将文人的风气给我纠正过来。若是你自己去做了,那么齐先生,就算你能强行压下去,你叫他们怎么听你的? 文人的道德洁癖,朕很清楚。所以,很多事情,朕可以做,你不行。” 齐梦楚又是感动又是担心又是惭愧。 “陛下,都说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到了微臣这里,怎能反过来呢?” 钟元摆摆手,叹息一声。指着周围道:“就像这座宫殿,砖块有砖块的用法,栋梁有栋梁的用法。大武就是这间屋子,你我不过是这屋子里的某些部件罢了!没有说谁必须忍受什么的。 这么说,大武如果只有朕,没有诸位,那么大武绝对走不远。” 大武现在的情况就是这般,两极分化严重。武将巴不得多打一些地方下来。而文人更多的是看见武将在地方上的收益,却没有发现他们前期的付出。 不说别的,就说一个汐州。汐州难道是汪成放一放个屁就能拿下来的?不是的。这其中牺牲是巨大的。青峰山三千种子,在这里牺牲了数百!招来的土人更是数不胜数。汐州,是重重鲜血凝聚起来的。而不是张张嘴就吞下来的。 目前来说,汐州只是一个无底洞。收入不多,抚恤什么的都要汪成自己负责!若不是他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名利,而是想要给苗疆的人一个安身之所,他一定早就跑了。 为何吕宋打不下来?因为底子已经没有开始那么多了。甚至于,连国内的残余势力都没有实力去清除。这就是现在的大武! 现在的大武就是一个空壳子! 武将是清楚这一点的。而文人只知道现在大武算是难得的清明时候,不希望破坏现在的大好时候。他们在这个时代或多或少都能够得到一些好处,若是大武莫名其妙的没了,他们的损失就大了。 所以,洋人来了,他们希望大武能够忍受一二,去谈判,而不是去威压! 所以,大明的朱允炆来了,他们希望的是当做不知道,而不是因此爆发战乱。 他们不懂,当你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的时候,再多的财宝不过是人家欺负你的理由罢了! 百姓可以大胆的抱着黄金满地走,是因为他们相信朝廷可以保护自己。大武抱着黄金满地走,靠的是自己的手段够高,够残酷!比如说,在吕宋岛上的京观,就是最好的威慑! “陛下,何其难也!”知道情况的齐梦楚眼睛一红。他甚至有些后悔攒拢皇帝将太后接回来,这不是孝道,而是添乱! 皇帝摇摇头,无所谓的说道:“实际上,这时候正是最好的机遇。你没有看到的是,咱们大武的庄园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所以需要的人手越来越多。难道这些人只能是咱们自己的子民么? 朕想的就是,将那些需要处死的人拉出来,带到庄园里去干活。至于那些关十年八年的,就交给庄园看管监护。 还有洋人!不管是东洋人还是西洋人,做了俘虏,一样需要去改造,去干活。若是人多了,甚至能够给咱们大武修桥铺路!这不好么?若是奴隶足够多,咱们甚至可以不要百姓的徭役!” 中华的徭役,是大多数造反人群的理由。他们总是相信,如果换了一个皇帝,这个徭役就减少了或者没有了。所以,他们总是一直造反。可惜造反以后,所有的皇帝都是一样的。 除了某个为国为民的党派。不要看他千奇百怪,跟他的前任比较的话,最明显的一个就是徭役没有了。哪怕是给国家搬几块石头,人家也是给钱的。不像某个前任,拉壮丁拉得理直气壮! 徭役,才是他真正成功的原因!也是他得到民心拥护的原因。 某个前任去了某个岛屿才想明白,可惜为时已晚! 齐梦楚是一个单纯的人,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时就激动了! “陛下此举!可传千秋万代!子孙,子孙无尽!”他已经胡言乱语了。本来他的意思是,这个举措,可谓是功在千秋,利在子孙。口不择言之下,反而好像是在说,皇帝一定会子孙繁盛一般。 钟元哑然失笑。然后就是沉重。历史的沉重感叫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不明白,本国的子民可以有徭役,为何对那些俘虏那么好?本国的子民犯罪了,宁愿拉去挖煤或者养在牢房中,也不要他们去做徭役。而清白人家的子弟却要承担沉重的徭役。而外国的俘虏,除了献孚太庙,就是杀掉。浪费啊! 齐梦楚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立刻道:“陛下,既然陛下有了决断,微臣认为,文人的事情可以慢慢做,但是武将出击,却是迫在眉睫了。” 齐梦楚回国的时候,走过汐州,路过灵犀,见过边城。最大的印象就是,百姓的负担太重。因为国内才开始建设的原因。修桥铺路什么的实在太多太多了。几乎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人在干活。 叫他心痛的是,在百姓付出血汗的时候,本国的富豪和外国的人,那是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都是国家的事情,难道就不能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陛下!那些叛贼到时候了!”齐梦楚说得平静。里面的意思却是血光滔天。 国外的暂时不考虑,国内的叛贼却是近在咫尺! 钟元苦笑道:“齐先生,目前八大军营,朕都不知道该信谁!朕不明白,大臣们能够给他们什么好处,竟然在皇后产子的时候做出这种不冷静的动作出来。难道他们不知道,大武要是完了,他们也是没有好结果的么?” 对于皇帝的担忧,齐梦楚一点都不在意。只是说道:“陛下何必担心?不管他们是不是除了问题,拉出去做一场才是正经。可靠的,必然会给陛下一个可靠的回报,不可靠的,那就叫他灰飞烟灭就是。作为军队,取的就是一个忠心!” 若是连枪杆子都不听话了,那大武就真的危险了。但是将危险压下去或者置之不理,绝不是一个解决危险的办法,有问题就要解决问题才好。只有将问题暴露出来,解决他,才是真正的解决问题! 钟元沉思一会道:“也罢,既然如此,明日叫朱雀军去围剿老挝的残余势力罢了。他们不是土生土长的人么?总该比咱们这些人要有利得多!他们的战俘,就交给工部,叫工部好好利用起来。 这里,朕要说明,不是健全的人才可以用,哪怕他只有一只手,还可以帮人盛饭。哪怕他只有一只脚,他还可以给我们压一下路基。所以,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是朕的要求。” 说他不够狠毒的时候,优柔寡断,狠毒的时候,却连那残疾的人都要压榨!也确实看不懂。 “另外,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还可以祭祀!” 钟元说得漫不经心。 什么祭祀?修桥铺路的时候,很多地方是要祭祀的,祭祀水神,山神。祭祀的祭品一般都是鸡鸭牛羊。但是很多落后的地方用的是人。钟元也是打算这么办的。 齐梦楚深吸口气,接下了命令。 第六十六章 我要广西 决策一旦下来,接下来的就是整个国家机器的转动。 这个转动不是说将皇帝或者大臣拉出来打转,而是说,在文臣放开限制以后,军事力量终于运作了起来。 首先动的,就是户部和工部。 “这一次要在两广讨便宜,咱们的后备力量要跟得上!姜大人和齐大人说了,咱们的供给一定要保质保量,优先供给。”户部尚书脸色很正常,只是牙缝里露出来的森冷,将属下弄得心中发紧。 这一回,可不允许有人从中浑水摸鱼了。 刑部尚书没有来,可是刑部的侍郎就坐在下首。他比户部尚书好多了,脸上带着笑。“诸位同僚,本官可以保证,咱们刑部的天牢才是环境最好的天牢。保管有人进去就不想要出来。若是有人想要进去体验一二,本官还是能做得了这个主的。” 户部属官心中怒骂,谁不知道你们刑部的天牢才是这天底下最黑暗的地方?现在倒是有脸来说嘴了。 “大人放心,咱们的钱粮早就准备好了。而且,侍郎也已经对过账本,确实是没有分毫误差。咱们大武上下一心,绝不会叫前方的将士流血又流泪。” 那些属官一个个神色严肃,指天发誓,绝不肯叫自家将士吃亏。户部尚书这才对刑部侍郎道:“我们户部是忠心的,上上下下都为了我大武这次国运之战做了完全的准备,就是死,也一定会将任务完成。就不劳烦刑部操心了。” 刑部侍郎弹弹手指,漫不经心道:“尚书大人,咱们刑部不是叫别人去故意犯错。我们都相信,没有人想要犯错。但是有些不经意的错误,有可能造成极为严重的事故。我们刑部抓的就是这样的人。当然了,相比于军法司,咱们刑部确实是温柔了一些,管的宽了一些。只是,军法司的人可不会和诸位好声好气的商量。” 军法司做事哪里来的事先通气和警告了?一直都是一声不吭,然后等到别人犯错的时候,立刻扑上去就咬死! 户部尚书默然。他怕的当然不是什么刑部,恰恰是军法司。皇城司和青衣卫都不算什么,只有军法司才是最可怕的存在。他们绝不会跟你讲半点人情。若是军法司讲人情,那就只有一个时候,要抓人的时候。 户部尚书叹口气,老迈的身躯里藏着的那颗心却沸腾起来。原本以为,大武的气象也就这样了,万万没有想到,大武竟然还有心思要扩张,咱们尽管有些年纪大了,却也还算年轻,还能为大武多多的做出贡献! 这大约就是每一个老干部的心声。 户部工部刑部互相协调的时候,朱雀军已经走出皇城,想着两广出发。这里到两广,至少需要两个月。所以,朱雀军的统帅有另外一个主意。 “诸位,户部、工部已经是勒紧裤腰带支持咱们了。这一次,咱们是洗刷耻辱,还是天下扬名,就靠你们自己!本将军能做的不多。” 左右偏将,还有五个千户,齐齐应和道:“将军放心,我等绝不至于丢了咱们朱雀军的威名!” 主将冷笑一声道:“到了战场,做主的就是咱们自己了。绝不可以丢了咱们军人的本分!” 他说的是在京师的事情。后勤就在人家手中,总不能自己亲自下场去种田。于是,在京师乱局中,他们朱雀军不仅仅没有表现出半点的忠君爱国,反而是叫人看起来疑点重重。 像是叛军,更甚于保家卫国的王牌军队! “第一个朱雀军的统领,你们还记得是谁么?没错,就是汪成!汪将军的战略大家都是知道的,做援兵?你们愿意,本将军还不愿意!”朱雀军主将站起来,走到巨大的地图面前。 这地图大是大的,就是很简略,只有潦草的几条路线,还有就是一些写着山,或者河的字眼。粗糙得紧! 可能这种地图做大了,给别人就是一种巨大的激励,在主将站在地图前面的时候,所有人都表现出一种热血沸腾来。 第一千户大声道:“将军!颜爵能够打下半个广东,末将愿意为将军拿下另外半个广东!” 是的,他们是不服气的。颜爵是谁?不过是一个江湖野人而已!没有学过半点兵法,更没有带兵的经验,竟然就能打下半个广东?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实?如果他都行的话,那咱们是不是一个千户就可以横扫广东了?一个朱雀军就可以横扫半个江南? 这就是他们真正的心思。 所有人都一样,看见比自己还不如,或者跟自己差不多的人取得成功,立刻就会产生嫉妒的心思。聪明一些的,表面上就会恭喜恭喜,呵呵。不聪明的,就会用一种嫉妒的眼神看着对方,想着将对方踩下去,自己上位。 这就是绯闻什么的最初由来。而不是确有其事。 我不比你差甚至比你还好,凭什么你可以成功,我就不行呢?这怎么可能呢? 既然有人跳出来,而将军又没有表示,当即更多人跳出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几乎以为只要到了广东就是白捡的军功! 人人热火朝天,哥哥激情澎湃! 朱雀军主将沉默不语,看着这些歪瓜裂枣在那里洋洋自得,又不好泼冷水。只好直接说出自己的战略意图。 “诸位,本将军的目标不是广东!广东就送给颜爵吧!” 这个送字极为巧妙。不是他打不了,而是不要,送给人家。 诸多将士听了,那是心中畅快,只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位将军更爽快的人了。哪怕现在还没有出发,他们就已经感觉到了沙场的快感和胜利的喜悦! 一个将领的勇气是不是充足,直接就导致了那军团是不是有勇气出击,乃至于击杀对手。 不说朱雀军实力如何,这气氛和勇气已经足够了。 朱雀军主将不是一个蠢货,利用军心更是不在话下。 “所以,咱们要的是广西!广西,不必广东差!他们的重点防御是在桂林,而本将军要求的就是,先将四周的零头给割掉!清除了这些零头,不但咱们有更多的空间来去纵横,还能遏制他们吸取兵力!想办法叫他们化整为零!” 左偏将疑惑道:“将军,咱们的实力没有那么弱小,何不一举将对方拿下?还要将他们化整为零?” 朱雀军主将瞪了他一眼道:“你蠢?首先要看到的是,咱们不是百分百有把握的。他们化整为零了,咱们胜利的几率大了至少三成!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狮子搏兔,要用全力。如果大家硬碰硬,那损失可就大了。可若是咱们用优势兵力先将对手敲破,损失能一样吗?” 不错,一把筷子或许能够拧断,但是那用的力气可就大了去了。若是一根一根筷子折,那力气可就跟吃饭喝水差不多。这就是朱雀军主将的思路。 还有一层意思是,这两年,朱雀军没有打仗了,若是冒然决战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除此之外,他想到的是,广东闹出的动静太大了。相信明军的目光一定看着广东,广西这里只有零零散散一点点白莲教的火苗,好像是夜里的烛火一般。虽然显眼,但是不值一提。 所以,广西对他来说,真的是相当满意。更满意的当然是广西的富裕!这里的气候和山林都能给他带来很多很多的收入!什么汐州白粥根本比不上! “所以,诸位,我要的是广西!要的是桂林山水!诸位,为本将军拿下这里吧!”他昂然道。 麾下将领齐声应诺。 第六十七章 伤心的颜爵 朱雀军进入广西,走的是贵州路。一路上但凡有心思想要反抗的,都被朱雀军做成了肉干,挂在树上展览,叫人免费欣赏。 他们的实力没有主将想象中那样弱小,也没有将领们想象中那么强大。但是够用了!在进入广西的第一天,他们就打垮了广西边境守军三万人。击杀一万三千,俘虏一万三千。剩下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是一个极为牛逼的数字,要知道朱雀军才两万五千人而已! 消息传到颜爵这里的时候。本来想要抽身离去的颜爵阴沉着脸停下了脚步。将收拾好的包裹重新拿出来。 丁春秋腰上挂着剑,尽管这把剑已经作为装饰品很久了。但是习惯成自然,他还是喜欢腰上挂着剑。这时候,他正在喝酒。一种不知道哪里来的酒水,有点淡,还有点淡淡的花香。丁春秋尽管不是伤春悲秋的人,可遇上这种酒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春天的味道。 所以,这段时间他的酒和他的剑是从不离身的。 “春秋,你好歹也算是南海剑宗的大弟子,能不能一天到晚喝酒?”颜爵找来找去没有找到发泄怒火的地方,于是就找到了丁春秋。 说起来他看丁春秋不爽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的一个名门正派弟子弄得跟酒鬼一样一样的。 丁春秋斜视一眼颜爵,嗤笑一声道:“颜爵,你也来管我了?” 颜爵将他手中的酒壶抢过来,看了看道:“你一天到晚喝酒有意思?有什么收获?说来听听?” 丁春秋道:“颜爵,我又比不上你,我的本事都在剑上,除了比武杀人,偶尔打听一点消息,什么都不会。现在安安静静的,就连消息都不用我去打听了,你说说,我还能做什么?除了醉生梦死,我还能做什么你说?” 丁春秋刚开始和颜爵出来的时候,是怀了一腔热血的。很可惜,他想的跟他看见的完全不一样。他想要做的总是做不到。他不想做的,却做得挺好。 比如说刺杀!他完美的完成了任务。可是,刺杀,在门派中已经做了很多很多了。他真的不想要再做了。可如果不去刺杀,去做一个领兵大将,那么长白将军的封号一定会落在自己身上。常常失败的长白将军。 中文真是博大精深! 不过,丁春秋今天可不是来听颜爵奚落的。他朝着颜爵抬抬下巴。道:“颜爵,你不觉得最近你的路不太好走么?” 颜爵本来已经安排好手段了的。可是在广州城外一战,叫他和白莲教生了龌龊!尽管后来他表示自己只是过来帮忙的,没有夺权的意思。可是其他人却将手中的兵力看的比宝贝还重要。不说借给他兵卒,就是叫他们派人做探马都不愿意了。 而就在颜爵想要一走了之的时候,白莲教传来消息,朱雀军出山,出兵广西。 好,这下子什么都不用说了。除非颜爵不在大武生存,四海帮不要了基业。要不然,颜爵绝对走不了。不说比别人好,起码要做得和别人差不多才可以。 “这不是叫你说中了么?”颜爵长长的叹口气,看着包袱皮微微发愣了一会。然后说道:“其实我现在有些后悔了。当初听你的,我们自己拉点人过来,肯定比现在好。说不定,咱们也可以捞一个州府。” 大武的军功制度真的不知道羡慕死多少人。世上哪一家的皇帝有这么大方?十年的收益啊!十年之后,若是真的将一个州府治理得极为漂亮。还有石碑刻字,将属地的杰出官员名字刻印在上面。 最上面,最显眼,也是最大的,就是将军的名字和府君的名字!流芳百世他不香吗? “不,你错了。没有跟白莲教接触之前,你可以这么想。但是接触了白莲教你就不能这么想了。难题是你自己接过来的,现在解决也要靠你自己,而不是重新走一条路出来。”丁春秋如是说。“但是我可以帮你。” 帮我?怎么帮我?颜爵有些摸不着头脑。 “有条件的。广东若是打下来,没有说的,十年收益分给我三成。如何?” 丁春秋轻声说道。这十年的收益不是朝廷说怎么分就怎么分,还要看将领个人。比如汪成,除了自己留下一点,其余的都花掉。要么给工资,要么就是建造基础建筑。 汪成的心思很多人都看出来。只要看他断断续续接回数千的苗疆人口就知道,他是将大武当做了苗疆的家。至少十年内是这样的。至于十年后,生活了十年若是苗疆不能将汐州融合,那就是汐州融合苗疆。就这样吧。 颜爵心中一动,有些怀疑的看着丁春秋。他不信丁春秋是一个看重钱财的人。他崇拜的应该是汪成那样的人。难道,他想要将南海剑宗搬过来? “春秋,你如果将南海剑宗搬过来。那南海剑宗还叫南海剑宗么?” 丁春秋嗤笑一声:“守着一个南海剑宗,门派里的男男女女却每年饿死不少人。颜爵,你觉得这牌子能够值多少钱?我不是要说他坏话,更不是要脱离南海剑宗。但是颜爵,我认为,南海剑宗还可以活得更好。而不是指望别人的可怜。” 现在的南海剑宗就是指望钟元可怜他们,给他们一个独立的空间,并且能够支援他们物资,结束数百年的惨剧。 很可惜,钟元是一个看重实际利益的人。目前来说,四海帮说这个事情,弄不好钟元还真的会答应。但是南海剑宗,还不够资格。 “所以你现在替你们剑宗做出决定,将南海剑宗搬迁到这里来?”颜爵有些不置可否。 “春秋,听我一句,不要动南海剑宗。南海剑宗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很好的地方。我看陛下绝不是那种短视的人。海上的利益不可能看不到。而一旦陛下眼光转向海洋,南海剑宗的机会就来了!” 丁春秋沉吟一会,低声道:“可你也看到了,咱们剑宗就是一个武林门派,除了练武给人当保镖什么都不会。” 颜爵神秘一笑,觉得丁春秋是身在深山不自知。“最好的保镖不一定是最好的杀手,但是一定是一个合格的,优秀的刺客。陛下的手只能是干净的,那么,世上那些不干净的人,该怎么办呢?” 这就是他为好朋友丁春秋谋划的阳光大道。做皇帝手中的利刃,做朝廷的杀手集团。 丁春秋想了想,就出神了。不错,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适合南海剑宗的了。最妙的是,现在大武根本没有这个人手去做这件事。南海剑宗,恰如其分! 想着想着,他又恼怒了起来。“颜爵,方才看你很生气的样子,我才来找你,安慰你的。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我的事情了呢?” 颜爵哈哈大笑,将这两天的烦闷都笑出了天际。“你我兄弟,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怎么可以不放在心上呢?我知道,你最挂念的就是你的门派,南海剑宗。所以,早就考虑过了。现在是南海剑宗最好的时机。春秋你想一想吧! 当然了,要说没有一点私心也是不可能嘚。你们南海剑宗家大业大,想来人手一定很多。给我一些武功不好的人吧!我给他们另一条出路。” 丁春秋抿着嘴,使劲憋住眼泪。这个王八蛋,原来连资质不行的人都已经考虑到了,却一点风声都没有说! 第六十八章 来援兵了 世上的潮流从来不是莫名其妙就出现的。就算是流行感冒也是在一定的环境下才会爆发出来,而刚开始肯定是只有一个或者几个人得了流感。 丁春秋要做的很简单,那就是掀起一个潮流! “颜爵,我能帮你,真的!”丁春秋的眼神中有疯狂以及渴望。他一直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但是现在有了。 “颜爵,你知道的,对于一个门派来说,最大的特点是什么?是金钱?是关系?还是什么? 其实什么都不是,而是相似的武功!或许其中有些一点点的不同。但是他们大部分是一样的。毕竟,基础都是一样的。 所以,我们南海剑宗,可以成为南海营!甚至,将来成为南海军!门派,和军队其实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套基本功,然后有天赋的人就会脱颖而出。 那么,那些没有天赋的呢?他们只能在底层默默无闻的死去!没有人关心,也不会有人想着这不对! 但是现在,我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给他们一个将来!既可以为师门出力,又可以为他们自己找一个出路。若是在军事上面有点才能,光宗耀祖也不是不可能!” 丁春秋说得口沫横飞,可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他的脸色是涨红的,他的情绪是激昂的,他的眼神是充满侵略性的。这确确实实是他本心发出的,愿意为了南海剑宗作出的努力。 所以,对于他自己的方案,丁春秋不但热切,还极为期盼颜爵能够和自己一起合作。他现在是知道了,他没没有领兵的才能,但是颜爵有呀!而且,说起来,身体素质也好,听从命令也好,那些狗屎一般的土人,哪里比得上经过系统学习和调教的南海剑宗? 颜爵看着丁春秋眼中的期盼,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要说不愿意,肯定是假话,毕竟南海剑宗的实力从丁春秋的身上就可以看见一些。可是,真的不行。 “春秋,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敢。甚至于,陛下都不会叫你们南海剑宗组建南海军团!如果你们敢这么做,恐怕第一个剿灭你们的就是陛下!” 丁春秋脸色发白,不明白这合则两利的事情,为何就不允许呢? 他不懂,或者不愿意去想。门派的的凝聚力比国家要强一些,就好像很多坏蛋,尽管在外面搅得天翻地覆,回到家还是一副脉脉温情。因为家庭的温暖,外面是给不了的。 而一旦门派可以组建军团,那就意味着一件事,这个军团永远都只能是门派的私军,国家,掌控不了。甚至于,门派的掌门令拥有的权威比皇帝的圣旨还要厉害。 这还是军团初期。若是等到军团壮大起来,这国家究竟谁说了算都不一定了。当年的钟家,说白了跟门派有区别么?当年的明教,现在的大明,何尝不是另一个门派的兴盛例子呢? 丁春秋想到的,仅仅是南海剑宗的好处,却没有想过,这个好处人家愿意不愿意给!大武不缺少军队,只是广东缺而已。而如果允许南海剑宗建军,等于是将广东拱手相让,甚至还会树立一个可能的潜在对手。 大武不蠢,大明不蠢,哪家的皇帝都不蠢。所以,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颜爵……”丁春秋急得满头大汗。他从未想过大武会拒绝,在他看来,这就是双赢的事情,为何连感情比较好的颜爵都会拒绝呢? 颜爵深深的看了一眼丁春秋,不愿意去猜这个人是真的蠢呢,还是利欲熏心,就当做此人是蠢吧。 所以颜爵只是微微摇摇头,劝了一句:“不要想太多!皇朝这么多,门派的军团一个都没有,里面必然是有缘故的。你这话,跟我说说也就罢了,不要再说了。要不然,皇帝陛下也保不住你!” 颜爵说完就走了。丁春秋一个人坐在那里,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心惊胆战,一会脸色铁青,一会脸色发白。怒火和惊惧在他内心来回交织,对于大武,对于颜爵甚至对于南海剑宗的种种,时不时从他脑海飘过。然后,最终定格成一种怒火。 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要这样?这不行的!这是不对的!这不讲道理!凭什么人人都可以功成名就,荣华富贵,我们门派的人就不行?既然这个世界不给我们机会,那我们何不去改变这个世界呢? 这个在南洋生活了二十年,整个人有些油腻腻的黑,但是他的心里从未将自己视作是外人,他就是实实在在的华夏人。 正是因为这一点,他的内心更加的痛苦。凭什么华夏人天生就可以安享太平,而他却要跟着天地自然搏斗,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活着! 但是有的人,走路越走越宽,而有人走路,越走越窄。我丁春秋难道命中注定只能这般? 丁春秋是不信的。甚至他连什么皇帝都不信。自己的命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算是自己的! 拒绝了丁春秋,颜爵再次愁上心头。 原本好好的围点打援,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故。变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好像变成了那些粮食就是为了喂养那数百精兵。 白莲教这边,因为双方起了龌龊的缘故,他们竟然将围点打援看做是颜爵收兵权的一个手段!于是,他们变得出工不出力,什么事情都磨磨蹭蹭的。 而颜爵为了防止广州的将士得到粮食做大,不得不数次三番骚扰,灭杀,将广州弄得人心惶惶,有些不敢出门! 他只有五百人,拿不下广州。粮食那边好像又看出了他的手段,死守不出,走也不走,打也不打。不知道是什么心思。颜爵过去打吧,还要经过白莲教这边。更加要小心翼翼,防贼一般的防着。 不打吧,他们已经吃了好多天的糠饼了。 “为何陛下做事就那般容易!”颜爵苦苦叹息。汪成等人还不是一样过来打青峰山的?不过是因为陛下的几句话,就变成了投诚。而自己,有皇命在身,又有白莲教圣旨在手,却弄得人心离散! 就在他愁白头的时候,总算等来一个好消息。 “将军!大武来支援了!”某个手下喜气洋洋的过来报告。 【来支援?不可能啊?大武不可能两面作战,自己这里能够吸引火力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来支援?】颜爵这么想。 “哦?是什么人?多少人呢?什么时候到?” 某个手下道:“大约有八百人,领兵的是谁不清楚。最迟明天中午一定会到。” “这么快?这么说来,他们没有带粮食了?” 手下道:“将军!您现在缺人缺得厉害!有人就好了,要什么粮食?那边不是还有粮食么?”那人朝着粮食队伍努努嘴。 颜爵苦笑。糠饼,老子是再也不想吃了。可粮食队伍,自己说围点打援,哪里能够食言而肥? “你啊,还是嫩了一些。罢了,你下去吧!有人,总是好的。” 却不料,那人呢并不走,反而有些踌躇。 “怎么?讨要赏赐?我这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赏赐?我自己都吃不饱啊!”颜爵有些羞赧。他原本对白莲教很是放心,所以辎重什么的都是放在白莲教那边的。结果就是,自己连赏赐都拿不出来了。 要么说,什么都可以借,唯有权柄借不得!送辎重容易,取回辎重可就难上加难了! “不是的将军,是还有一个消息,可能,不太好……” 第六十九章 原来是你! 某个手下不是喜鹊,专门报喜的。他带来的实际上是两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 好消息是有援兵来了。八百人。坏消息是,广州那边也来援兵了。三千人!所以,所谓的援兵不知道有没有用。 “将军,虽然说,广州的援兵比咱们多。可是士气是不一样的呀!将军您坐困愁城,在白莲教人看来,将军可能是吹牛了,大武根本看不起您。可是现在援兵来了,说明什么?说明您在大武是有人的! 所以,这时候,说不得那些忘恩负义的,也会回头也说不定呢!” 这小子还挺聪明,说了一堆的话,确实是有道理。 颜爵心中一动,这方面他确实是没有想到。他这么一说他也想到了。尽管白莲教的几个头目投靠过来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士气上来说,确实是一件好得不能再好的好事! 天道在我! “很好!你说得很对!本将军倒是忽略了一点。咱们没有粮食,广州那里不也是没有粮食么?好得很!三千人,本将军看,他们糠饼都要吃不起了!”颜爵有些开心起来。 那手下却没有跟着恭喜或者拍马屁,反而是有些尴尬。“将军,广州城,说不得还比您富裕一些……” 颜爵差点摔倒,不是你安慰我就安慰我,怎么就忽然说这个了? 所以他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这人,弄不清楚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说,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人只好说了起来。 原来广州城这里,还真的全靠罗偏将。这个偏将跟别人不同。别人饿极了什么都吃,什么都敢做!据说东区那边已经开始杀人吃肉了。可是罗将军不同,这人是以岳武穆为榜样的,讲究的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错了,是冻死不拆屋。 所以,相比起混乱的东区,西区这边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人呢,都是趋利避害的。既然罗偏将宁愿饿肚子也不动百姓。百姓自然就朝着罗偏将这边来了。这里说的百姓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而不是那些只能任人鱼肉的。 这些人过来,罗偏将同样没有因为他们是东区的不是西区的就区别对待,依然是秋毫无犯! 人心都是肉长的,遇上这么好的人,还能怎么办?所有百姓立刻就组织起来,将藏在底下的粮食凑了凑,给罗将军送了过来,随之的还有一副锦旗:青天在世! 不要小看百姓,这些人存粮的能力简直是天马行空的。而就是他们随意的凑了凑,罗偏将竟然有了三个月的粮草! 所以,广州城可能缺粮,罗偏将不会缺粮。他的兵不会缺粮,就不会失去战斗力。既然他能弹压广州城,那么广州城就乱不了。就算三千援兵进城也不可能叫广州城乱起来。 颜爵,麻烦了! 颜爵听到这个口舌便给的手下稀里哗啦说了一堆,顿时头大起来。 怎么同样是有援兵,自己这边就是这样,而对方却好像是得天独厚一般呢? 天道不在我! 伤心的颜爵摆手叫那个乌鸦嘴退下,独自苦恼悲伤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八百援兵远远看见颜爵的大旗就冲了过来。在距离一千米的时候,他们停了下来,埋锅造饭,然后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人带着两个随从或者偏将来找颜爵。 此人神情意气风发,走路大摇大摆。不是衙内就是富二代。 离得老远,此人就叫起来。声音又大又下流。“橛子!橛子!起床没有?来来来,叫本少爷看看,你床上的货色有没有比上次好!” 颜爵一晚上没有睡觉!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就知道,那个讨厌鬼又来了!尽管他是来支援自己的。可还是讨厌他。 至于原因……厌恶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吗?不需要对吧! “来人,给老子将这个人赶走赶走!”颜爵转身就上床,打算睡一个回笼觉。早知道是这个家伙,自己是绝不可能感动,也绝不可能发愁的!这就是一个惹人厌的讨厌鬼! “哦哟哟!啧啧啧!谁啊这是!谁胆子这么大呀!竟然要赶本公子走、知道不知道本公子是谁?汪成将军都是我叔父!赶我走?我的天!我听没听错?”那贵公子看起来摇摇晃晃的,脚程却着实不慢。竟然已经到了军营。 也不见他动手,军营门口的布帘无风自动,自己卷起来。请了这人进来。 颜爵回头正要发怒,见到这一幕,简直像是见了鬼。 “你,你你。你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是什么?这是自己糊弄这个败家子的所谓高级内功,叫狗掀门帘!可是这家伙用起来,不带烟火气,好像是传说中的擒龙控鹤一般,潇洒,霸气! 那贵公子撇嘴道:“什么不可能?你以为你练不成,本公子就练不成?不过是隔空取物罢了!告诉你,本公子上上个月就已经练成了!只不过,姿势太难看了一些,所以花了一个月才改进出来,这才来支援你! 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有没有觉得很暖心?哇哈哈哈!骗你的!本公子就是知道你会在这里栽跟头,这才特意找我汪成叔父要人,来看你笑话! 你不会以为本公子是来救援你的吧?别逗了!你不会这么蠢吧?u以为本公子是那种烂好人,以德报怨?哇哈哈哈,看你表情很有意思呀!难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哇哈哈哈!好玩好玩,果然,在京师什么意思都没有,出来了才有好玩的东西呀!哇哈哈哈!” 那贵公子爆笑不止。不仅仅是颜爵看得青筋暴跳,就是两个随从也有些忍不住了! “姜公子!老子说了!老子是泥鳅,专门弄泥地的。你是九霄神龙,跟咱们这些小泥鳅根本就不搭边,何必来这里呢?”颜爵淡漠的说道。 谁都听得出来,他客气话里的意思其实就是将这个贵公子拒之千里之外。他根本就不喜欢也不需要这个贵公子来救援自己。 没有鞭尸就很好很好了,救援?不存在的!自己一个人,难道不香吗?非要弄个讨厌鬼过来? 他以为这话说了以后,这个贵公子至少也会难过一下下,哪里知道,他这么一说,那贵公子笑得更厉害了。 方才不过是爆笑,现在是捂着肚子在爆笑了。 不但是他,就连那两个随从也以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颜爵。对于颜爵轻易上当,感到十分的悲哀。 这贵公子什么都不好,唯一的优点是,脑子很好。 “哇哈哈哈!你又相信!你又相信本公子了!哇哈哈哈!颜爵,娃哈哈!什么名将种子!你就这么容易轻信人么?” 颜爵懵逼中,什么?什么意思?那我是信你呢,还是不信你呢? 那贵公子笑抽,笑了好久才喘息道:“你,你还真的信了!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大明的广东啊!就算本公子要玩耍,你以为本公子的叔父还有家父都是蠢得?由得本公子胡闹?啧啧,颜爵,发现你不过如此呀!” 不错!确实如此! 汪成虽然说有私心,但是在国事上面确实没有犯过错误,便是小小的错误也不会。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给八百人给姜公子胡闹?显然不可能! 还有姜文曰!此人最是严肃不过。严肃到刻板的地步。据说,这个被他宠爱的贵公子曾经不小心犯错了,食不言寝不语,他不知道是说梦话还是什么,说了几句,然后就被姜文曰罚跪一个小时! 【老子怎么就信了他的邪呢!!!】 第七十章 姜文曰的长公子 姜文曰一把年纪,成亲却很晚,因为他的事业也很晚。这个才二十一岁的贵公子,是他的长子! 这人名叫姜兆明,从小师从名师,那种在华夏都是鼎鼎大名的儒教大师!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了不起的事情是,在他十五岁的时候率领家中子弟,终结了横行无忌的大盗! 他当时带的子弟才多少?一百一十九人!对方多少人?整整八百!不但如此,那些人虽然牛马都有,但是好歹也算是骑兵!就这样的,被姜明兆依据破之!不但大败亏输,而且再也没有翻身!不但没有翻身,就连尸骨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所以,姜兆明是有这个资本得意的。 “姜兆明,这里是广东!不是大武。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颜爵,冷冰冰的,对于姜兆明的到来有些迷惑不解。 姜兆明觉得自己来的很是时候。这些武人,还是一个江湖野人,对朝廷的忠心且不说,这能力就应该值得大大的怀疑。 “颜爵,还将军呢?谁封你的?陛下?还是汪成?或者说是陈志兵?来来来,切给本公子瞧瞧,你的圣旨在哪里?将军印在哪里?文书,又在哪里?”姜兆明站在颜爵面前,仗着自己身高要比颜爵高那么一点点,居高临下,鄙夷的看着颜爵。 “瞧瞧外面吧!老子带的八百精兵才叫做兵!你这叫什么?乱民?嘿嘿!看起来,就连乱民你也没有掌控好啊!” 颜爵勃然大怒。“姜兆明?我不过是在边城跟你开个玩笑,你也太小气了一些!竟然记到现在!” “你高看自己了!”姜兆明打断颜爵的话。“攻城拔寨,靠的是精兵!而不是一群一边劫掠一边杀人的乱兵!你能够取得现在的成就,靠的是老天爷赏你饭吃,而不是你真的多厉害!” 白莲教从起兵开始,就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兵卒。姜兆明这一点是没有说错的。什么是白莲教?无生老母,真空家乡!他们是不用生产的,只需要供奉好无生老母,追求来生的享福,就可以了。 所以,这群人是不可能有什么基地的。按照道理,这些人早就应该消失在历史中!是钟元,是钟家挽救了他们!钟家更改了部分教义,使得白莲教成了向上的教派。但是,那只限于福建!两广用的还是旧版的教义。所以,哪怕他们秋毫无犯,其实也说不上多少的民心。 不是每个人都那么蠢的。活着不好么?非要追求死去以后的世界? 颜爵并不清楚这些。他接触的白莲教就是钟家更改过以后的白莲教。 “姜兆明,说话要注意一些,什么叫做乱民?大武起家的依仗是什么?还不是白莲教?皇后是什么人?白莲教的圣母!你这么说,将陛下和皇后放在什么地方?”颜爵怏怏不乐。他原本并不想要和姜兆明闹翻。但是姜兆明有些东西确确实实的有些过分了。 这里是大武,不是大宋,也不是大明。不存在文官要高人一等的说法。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是存在的。 姜兆明看了颜爵一眼,认为他没有发疯,这就很好,这样的人士可以打交道的。 “丁春秋呢?”他看看左右,只看见装傻充愣的兵卒,以及愤恨看着他的几个颜爵手下。没有看见丁春秋。 颜爵艰难道:“你不靠谱,丁春秋也一样。他终究只是门派中人,做事情还是差了一些。” 他终究没有说出丁春秋的愚蠢来。 姜兆明似笑非笑道:“哦?难道他不应该跟你提出要用门派来组建军队么?嗯?看起来,你们两个的感情也就这样吧。” 颜爵浑身一震,终于明白丁春秋的胆子是从哪里来的了。原来是他!姜文曰的公子,当然有资格做人家的胆子了!“姜公子,你是贵公子,何必戏耍一个江湖野人?” 姜兆明眉头一挑,原本有几分放荡不羁的样子,变得颇有几分妩媚,像是女子甚于男子。只看得颜爵心跳乱了规律,呼吸也急促起来。 这就是一个尤物啊! “江湖野人?以南海剑宗如今的实力,就说是军阀也不为过,怎么就江湖野人了呢?更何况,你是小瞧我姜兆明呢还是小瞧了江湖野人?” 姜兆明略微有些自得。这些人,都太腐朽了,抱着老一辈的看法不放。凭什么江湖野人就不能参军呢?他们日夜修炼,身体素质比平民百姓不知道好了多少,若是配合得当,斩将夺旗翻掌之间罢了! “你们啊,总以为前人就是对的。可是,除了至圣先师他老人家,这世上有谁是万古不变的正确呢?黄帝?炎帝?还是谁?江湖人,有江湖人的用处,不应该因为他们某些败类就将他们视为洪水猛兽。 比如当年的朱元璋,尽管死得早了些,可他不也是江湖野人出身么?据说还是一个和尚。咱们大武的陛下,也是出身青峰山!这难道就错了么?” 颜爵听得眉毛一阵阵跳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贵公子好。皇帝的出身,也是可以拿来说嘴的么? 然而还没有说完。或许姜兆明是自大,或者真的觉得钟元没有什么了不起。所以,他对皇帝的威严,并没有多么看重。 “再说了,咱们大武终究是要统一天下的!既然如此,早早接纳人家,有什么不对?陛下不清楚的东西,难道你们就不能先走一步?陛下不是万能,咱们做臣子的就应该拾遗补缺!” “姜公子这话不假!拾遗补缺,确实是很好的一个由头。只是,拾遗补缺,做主的应该是陛下,而不是姜公子你自作主张。姜公子觉得呢?” “这话说得过了。我姜兆明可是忠心的,怎么会为陛下做主呢?方才你还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怎么现在倒是矫情起来了?咱们应该因地制宜,因时制宜,而不应该萧规曹随,墨守成规。那是不成的! 广东的情形,本公子也是看见了的,既然你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不将广东拿下,未免可惜。再说了,广东那边不是还有一只鸟么?所以,本公子来,就是告诉你怎么做,才能将广东拿下,而不是和你商量。” “姜公子没有军令,恕我无法认同。” “军令?你想要,等本公子拿下广东就给你。” “若是公子无法拿下广东,反而坏了陛下的大事,难道公子打算就这么不了了之?” …… 两人唇枪舌战,绝不肯放松。一个,想要兵权,并且顺手将江湖野人军团的事情做下去。一个,在没有皇帝圣旨的前提下,说什么也不肯放。 说了半天,姜兆明终于失去耐性。冷笑一声道:“看来你是在广东时间太久了,竟然忘了本公子究竟是谁!你以为,没有你颜爵,我姜兆明就做不得事情么?你切瞧着吧!” 说完,姜兆明袖子一摆,转身离去。只剩下颜爵神色忧愁,不知所措。他终究只是从底层上来的将领,对于这种文武之间的争斗,没有半点经验。 当天下午,这八百人就将所有白莲教的人都拉拢了。 他们开始整兵备战,经过颜爵附近的时候,他们总是用一种鄙夷外加蔑视的眼神看着区区五百人的军营。在他们眼里,颜爵就是一个被大人物抛弃的狗! “将军!咱们走吧!回大武!陛下不会怪罪您的!”手下人担心颜爵受到侮辱,沉不住气。 颜爵面无表情的走回去,然后低声告诉自己。【陛下对我有知遇之恩,陛下给我的任务是牵制两广,在可能的条件下拿下两广。现在,我还没有完成任务,哪里来的面目去见陛下?】 第七十一章 这个昏君,你喜欢么 姜兆明绝不是一个甘心平庸的人,他自命不凡,小时候的成就更是助长了他这种心思。所以在下午整兵以后,立刻就动手,派了三百骑兵,一百弓箭手,第一时间就将诱饵拿了回来。 雷霆之势,横扫广州! “怎么来了个这么不聪明的?”罗偏将听到消息的时候,一下子跳起来,原本郁郁寡欢的样子立刻变得神采飞扬。 “将军,若是都这么精明,咱们还怎么活下去呢?这个人,来得好啊!”某个属下笑吟吟的说道。 罗偏将不说话,只是走来走去,在想着什么。“你说,会不会是那什么颜爵的陷阱,他故意弄出这么一个人来,好叫我以为他们换了将军,然后等到咱们出兵的时候,他就再来偷袭一次?这个可能不小啊!” 依照罗偏将对颜爵的了解,这是很有可能的! 那属下淡淡的笑着,道:“将军,就算是骗局又能如何呢?府君和您不是弄了一个求死军?叫他们去试试就好了。” 求死军,是府君和罗偏将建立的一个新的军团,里面充实的都是犯了过错的人,死囚就是他们的普通士兵,而稍微轻一些的就去做军官。最大的军官就是一个没有错误的,但是人缘不太好,又有一些才能的将领充当。 这些人,不是什么仁者,杀戮,折磨,劫掠,在他们看来就是家常便饭。他们的军饷什么的从来都是不发的,靠着他们自己去劫掠去抢夺就是了。活下来的就会发财,至于死了的,那就死了吧。 “成军,不但需要人手,更加需要的是训练,需要令行禁止。你以为他们能够做到么?现在叫他们去,那就是叫他们去送死!”罗偏将盘算了一下手中的力量,对于拿着求死军团去送死的事情,还是有些做不出来。 所以他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是避开所有人的。在一间不是很大的屋子里。这里既不会显眼,也不会显得突兀。周围又能够一眼就看见谁在潜伏,谁在偷听,谁在警戒。绝妙的好地方。 “将军,求死军可不就是求死么?他不是将军您的依仗,您的依仗,始终只有您手下的兄弟,以及我们。”那人笑呵呵的,并不是很恭敬的坐在罗偏将下首。 罗偏将叹息一声,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广东,这么大一个地方,说放弃就放弃了!” 那人呵呵一笑道:“我是您的属下,哪里来的我们?要说,也应该是我和将军您才是。” 他行云流水一般的洗茶,沏茶,然后在云遮雾绕中,出手如电,将两只不知死活的飞虫弹出,那两只飞虫毫无抵抗力的摔在地上,粉身碎骨。这人才满意的笑起来。 恃强凌弱?要的就是这种爽快的感觉。 “我们不要什么!要的是,叫那些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记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呵呵,自己人将功臣忘了个一干二净,反而是仇敌在思念着他们。这种事情难道不好笑吗?” 罗偏将不喜欢茶水。或者说,军中的人,基本都不喜欢茶水,他们喜欢酒水。所以,他面前的就是一杯酒。尽管这个酒杯十分的粗糙,但是看在他是用最好的锡器制作而成,罗偏将就勉为其难的喜欢了吧。 嗯,等会走的时候一定要将这东西带走。 锡器可不仅仅是因为他难得,更因为他看上去像是白银,所以更加的漂亮。当然了,用来做酒杯的时候,味道极好,这才是关键呀! “这很正常,当年的岳武穆也是如此的。朝廷不记得岳武穆,百姓不记得岳武穆,只有蒙元那边还记得岳武穆,甚至在统一天下以后,也没有禁止人们提起岳武穆,纪念岳武穆。人之常情。” 那人却不同意,认真道:“不是人之常情就是对的。这种人之常情就很不对!错的就是错的,就应该去纠正他!” 罗偏将看了看他的双手道:“你一个书香门第,却去学什么江湖把戏,难道就很正确,很人之常情?” 那人顿了顿,手中的茶杯顿时有些茶水洒出来。“罗宁!不要试图激怒我!激怒我,对你没有什么好处!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这身本事,我早就死了!哪里还有可能寻仇呢? 好在,这时候已经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就算你罗宁废了我这双手,甚至杀了我,照样有人将事情做下去。区别在于,世上,又多了一个人为这个大明江山陪葬。罗宁,你不是这么蠢的人吧?” 罗偏将低着头,一下一下的旋转酒杯。“你们要组建求死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人迟疑了一下,道:“原来你是好奇这个。很奇怪,既然你好奇这个为何做事情之前不问,现在求死军都已经出来了,你倒是问了?” 罗宁还是低着头,眼睛看着杯子里面浑浊的酒水,一字一句道:“因为这些对我罗宁,对大明,都没有坏处!既然那些囚徒注定是要死的,那就叫他们死得其所好了。本将军,看不出坏处来。可是你现在要本将军将求死军放出去,这就不对了。” 那人呵呵一笑,原来如此。“原来你好奇这个!很简单啊罗宁!对面来的那个人不是颜爵,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好一个仅此而已!这么说来,这段时间,那些被派出去送死的人,都是为了这个颜爵造势了? “他是谁?” 哪个他?当然是颜爵!若只是一个寻常的四海帮颜爵,这些人怎么会这么大方?罗宁是不相信的。 “我知道你不相信。实际上颜爵和丁春秋真的就是普普通通的两个人。但是,我们就是要为他们造势,送他们天大的功劳。我们想要看看,大武的皇帝会不会也是和天下皇帝一般,健忘,无情。” 原来如此!罗宁一下子放松下来。原来,颜爵和丁春秋终究是要犯错的。只是不知道是犯什么错。 “目前看来,大武的皇帝比咱们大明的皇帝,要好一些,他知道关心百姓的死活,知道问问百姓的收成,知道叫武将放开手脚,知道底层的世界也是需要规划管制的。这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也觉得他会是一个明君。但是这还不够!” 那人眼中凝聚着许多的思想,导致看起来他的眼睛是朦胧的,叫人看不出他究竟想什么。 听到这个属下说钟元是明君,罗宁一口酒喷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哈哈哈哈,原来你们,也不是无所不知!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罗宁猛烈的大笑,甚至忍不住用粗大的手掌拍着桌子。那可怜的桌子估计当时是害怕极了,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声音。好像随时会散架。 那人嘴角一挑,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来。“罗宁,你是不是想说,钟元竟然丢开京城,远走边城,甚至导致京师出了动,乱,所以,他也不过如此罢了?甚至,比起朱家的皇帝还不如?” 罗宁停下笑声,冷声道:“难道不是么?难道,他还做对了?” 那人优雅的喝口茶水,然后说道:“你们只看见他的胡闹,却没有看见他对手下的信任和偏爱。信任他们,所以钟元敢于出走,而将天下权柄交给臣子。一走就是将近两个月! 而他的宽容,更是叫人心折!朱雀军犯错了!大错!那种大明皇帝会将朱雀军从上到下全部杀光的大错。但是现在朱雀军却在广西将功折罪!罗宁,这个昏君,你喜欢么?” 第七十二章 陷阵营 一个肯放权给你,又舍不得处罚你的上司,你喜欢么?我就很喜欢,大多数人都喜欢。 罗宁不想那么多。说起来,他还是一个混混出身呢!要不是在下关战役中脱颖而出,他还不知道在哪里混着。所以说,大明对他其实是有知遇之恩的。 江湖人也好,混混也罢。不过是为了一口吃的,活下去而已。活下去了,再谈其他,比如说锦衣玉食,比如说光耀门楣,光宗耀祖什么的。罗宁就是这样!他对大明并没有什么感恩之心,在他看来,不管是做将军还是做混混,做的都是刀头舔血的勾当,没有什么区别的。吃得好,付出就多,吃得少,付出就少,仅此而已。 但被人不这么想。 那人慢条斯理的就说了。“知道你罗宁还背着一个锦衣卫的身份,但是罗宁你要想清楚。广东就算被大明拿回来,你罗宁又有什么好处?若是广东丢了,和你罗宁的关系又有多大呢?罪过也好,好处也罢,那都是文人的事情,或者说,都是那府君的事情。跟你是没有关系的。罗宁,我说得对么?” 正是如此!大明到了永乐年间了,时代也发生了变化,再没有当年生死搏杀,武道为尊的氛围。不过是区区十来年而已,堂堂三品武将跟文人争风吃醋,被暗杀在弄堂中,尸骨无存,这种事情你敢相信? 但,这就是大明! “好吧,你不要说了!我听着就是。我看出来了,我不过也是你拉拢的一员。有好处,你们不会短少我的,可要是有了祸事,想必都是我一个人扛着?”罗宁嘴角抽动,对于此人的长篇大论实在是不耐烦! 那人莫名一笑,对罗宁的反应深感满意。 实际上,所有做大事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不用解释太多,只要他们愿意去做就好。 “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听话就好了!”那人喃喃自语。 罗宁没有听清楚,不由自主问道“什么?” 那人摇摇头,站起来道:“没什么,事情很简单,求死军,你放出去。自然会有他们的用处,至于他们去了那里,会不会回来,也不用你操心。就在这么简单。” 罗宁倒是听清楚了这句,当即点头答应下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既然城外出了变故,弄点人出去试探试探也是好的。 罗宁不清楚,这些人其实就是为了姜兆明准备的。若不是为了姜兆明,这些人根本成不了军!求死军里面最多的根本不是贫民百姓,百姓哪有那个胆子今天杀一个,明天杀一个? 所谓的求死军,还不如说是武林军团比较合适,九成九都是武林人,高手一定有,不多就是了。 第二天早上,广州城外就发生了一个戏剧性的战斗! 广州城里冲出密密麻麻的求死军!一个个只有布甲,或者说厚一点的布衣。他们哗啦啦的冲出来,没有阵型,没有统一的兵器,更没有配合,只是乌压压一片,冲向颜爵的军营。 而实际上,这个时候,姜兆明已经取代颜爵住在了他的前面,也立了一个军营出来。所以求死军冲的方向,恰好就是姜兆明的军营。 “冲啊!杀啊!” “杀光他们!吃肉啊!” “杀!!!!” 无穷无尽的喊声响起来,既没有军号,也没有什么热血沸腾的东西。蠢一些的只会喊一个杀,好一点的,也不过是杀了他们就能如何如何而已。乌合之众,莫过于此! 颜爵看着乌压压的人,吸吸鼻子,愣愣道:“现在的官兵都这么蠢了?” 他的属下也是一脸的疑惑。若是城中的军队都是这样的,这场战斗早早就结束了,何必打到现在? “围城半月有余,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还有这么聪明的官兵啊!莫不是他们绝望了?”颜爵大惑不解。 颜爵看不懂,不代表姜兆明看不懂。不过,他知道归知道,却没有多说。 “春秋,你看,这些人可还能用?”姜兆明指着求死军,笑吟吟的说道。 丁春秋认认真真的看了好一会,才摇头道:“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姜兆明大笑,对于他的直接,很是喜欢。“喜欢你这么直接!那么,丁春秋,人,我给你找来了,能不能训练成你说的神兵,就看你自己的了!” 明明说是六七百,现在看来,至少有两千!只要里面的人能够成就八百人,这个求死军就成型了!姜公子做事,从来要求不高,能够超出一点点预计,那就是意外之喜。 这对于大武也好,大明也好,其实都是懵逼的,谁也不会去想这么多人竟然会成建制的投降,做了人家的鹰犬。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要说这些丘八和江湖人,就算是汪成来了也只能认输。 岂是一个巧妙可以形容的?这里面的心力,物力花费了不知道多少,哪里是简单的? 丁春秋接收起来是简简单单,但是里面付出的代价,几乎可以再次建造两个军团了。姜公子的手笔果然是了不得!当然,了不得不了不得和丁春秋是没有关系的。 他只是看着远远冲过来的人,细细查看他们的精气神,查看他们的血肉筋骨。又不是神话,凭借意志就可以改天换地,更多的还是依靠人的精气神的。若是一个人没有精神,肉身再是厉害,终究会被打败,若是没有一个坚实的肉体,精神再厉害,也会被人打倒。 好在,这批人确确实实不是糊弄人的,丁春秋看了好几回,还是只能承认,这些人确实是有些底子的。更妙的是,里面气息最深沉的,也不过是三流高手的样子。这样一来,这个队伍,接过来就可以训练,训练好了就能用了。 “公子,丁某也不敢说肯定能够训练好,不过,他们的底子很好。成就一个一千二百人的队伍,还是足够的 。” 丁春秋恭恭敬敬的说道,这么说的话,这个姜公子应该会更加开心,更加看重自己吧? 他这么想,姜兆明却不这么想。 “丁春秋,太多了!” 丁春秋见姜兆明皱眉否定的样子,不由一愣,怎么,怎么就太多了呢?好在姜兆明没有跟他打哑谜的意思。 “丁春秋,本公子要的是精兵,神兵,而不是一群乌合之众。所以,本公子给你的底线是八百人!只要能够练出八百陷阵营,本公子就能够很满意了。” 何为陷阵营?冲锋陷阵,斩将夺旗是也! 第七十三章 神仙过境 姜兆明满意,很满意。对于丁春秋的识相,非常的满意! 但是现在不是开心的时候,更不是哄小狗的时候。所以,他出兵了! “正所谓,欲取之必先予之!不,嗯,是想要叫他们听话,就要先叫他们看看咱们的厉害!所以,来人!” “属下在!” “去,叫儿郎们准备起来,给这些人瞧瞧厉害!” “是!” 不一会,八百大兵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也不用什么梅花阵,三才阵,两仪阵,八卦阵,九宫阵之类的,更没有鱼形阵,长蛇阵之类的军阵。简简单单就是美,方阵!就摆在你们面前,能破,你们就是老大,不能破,撒泡尿也给老子喊报告! 八百壮士,可不是说说而已,姜文曰交给儿子的怎么可能是简单东西?那不仅仅是对自己不负责,对儿子不负责,更是对大武的不负责,对陛下的不负责! 所以,姜兆明的八百壮士乃是八百莲花兵!所谓莲花兵,其实就是八百壮汉,手持链锤,身上披着铁甲,然后,组成阵势,冲上去杀人! 所谓的链锤当然不是某个国家那种带着链子的铅球,而是一根木杆子,上面套着铁链,铁链上挂着锤子,这锤子其实就是一个布满铁刺的圆球,铁的!重量么,大约也就是二三十斤的样子。 莲花兵,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 链锤这种兵器,就算是在武林也是极为霸道的兵器!所以,冲过来的求死军中,某些老油条当即就将脚步慢下来了。 “卧槽,链锤!” “狗屎!这特么的是兵?这一下下来,几个人扛得住?” “不错不错,咱们这点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呢!” “小心些小心些!咱们是当兵吃粮来了,可不是送死的!叫那些蠢材先上去试试!” “没错!没错!这些人活着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试试威力!若是这些人只是银样镴枪头,嘿嘿!” “嘿嘿,那咱们就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 这些老油条,果然将自己藏在了普通的囚犯身后去,只叫这些人傻乎乎冲上去看看威力再说。 “杀!啊……” 没听错,是两声!第一声是他们冲锋,然后第二声就是死掉的哀嚎! 这莲花兵可是姜文曰准备的王牌,怎么可能是样子货?他们间隔一米排队,第二排恰好在第一排的空隙中,所以看上去零零散散的人,就这么没有空隙的冲过来。 那沉重的铁锤几乎是一下就一个!只要打中,不是脑袋成了破烂,就是胸口破了个大洞。红红白白的一大堆! 几乎是眨眼时间,战场上,血肉横飞,残破的肢体到处都是! “吼!吼!吼吼!” 莲花兵们面无表情,一步步上前,每一步,都有无数的尸体躺下。 是的,他们手下没有重伤,没有轻伤,只有死亡。 有个高手不信邪。 “呸,我就不信了!怎么可能没有破绽?老子辛辛苦苦练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如他们这些只有一身蛮力的家伙?” “兄弟兄弟,小心小心。这些人不好对付!看上去没有真气,但是,真的有些恐怖的!要不然,咱们降了吧?” “降?兄弟,你以为现在咱们过去,能够是什么待遇?不过是比那些民夫好一些罢了!咱们必须打一打!” “可……” “没有可是!咱们不表现自己的价值出来,他们怎么可能高看咱们一眼?” 【再说了,二三十斤的锤子,就是自己,也不可能无穷无尽的杀过去,他们杀了不少人了,至少也有四五百了。应该累了吧?我是试试看!】 这个高手兄弟,果然不是没有脑子的。看出了莲花兵的弱点。那就是费力!没有一点力气,那是休想做莲花兵的! 然后这高手兄弟高高跳起,手中长剑气象万千。“森罗!万象!” 他手中的长剑好像变成了诡异的阴间,不但阴气阵阵,还有诡异的神魔隐藏其中。若是被那神魔或者阴气打中,说不得就要带去阴间享福去了。 可惜的是,帅,不过是三秒钟的事情。 下一刻,那些面无表情的大汉,看都不看花里胡哨的剑法一眼,大喝一声,再次齐齐甩动铁锤。 那长剑先是被一个铁锤挡了一下,然后第二个铁锤就将长剑打了回去。不等高手兄弟苍白脸色的喊出投降,第三个铁锤已经过来将他砸成肉泥了。 原本四战不退的求死军吃了一惊,忽然整体往后退了好几步!就这么神奇!若是十来个人整齐有序的后退还能理解。一千多人,整齐划一的往后退,简直比官兵的训练还要牛一些。 这个时候,求死军的军心士气已经完了。 姜兆明点点头,心中满意。当即要站出来叫他们投降不杀。 “杀啊!冲啊!” 忽然一阵喊杀声响起,叫姜兆明浑身一震,吓了一跳。然后就看见颜爵率领五百大兵,从旁边冲过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颇为叫人胆寒。 颜爵这么一动,特别是几乎人人都是骑马的!顿时叫求死军脸色大变。 “这,这不是要招降我们!” “这是要诱杀!诱杀!” “兄弟们!兄弟们咱们上当了!” “快跑!快跑!快回去!” “上当了上当了!” “跑啊!” …… 人人脸色青白,又惊又怒,谁也没有想过,关于自己投降,然后去吃皇粮的事情竟然会是一个骗局! “该死的!该死的大武骗了我们!他们不是要招降!是要杀人!” 求死军中唯一一个三流高手勃然大怒,明明已经要投降了,你冲出来杀我们?这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么?哼!果然心狠手辣! 人都有求活之心。若是在绝境,当如何?绝地反击!! 既然大武不是真心实意要招降,而是要杀人!那没有的说的,直接拼一个你死我活就是了!恨只恨,没有将那姜兆明小儿撕碎眼前! 其实那高手真的是误会了!姜兆明是真的不知道颜爵竟然会来一个乘胜追击! 要知道,姜兆明都打算起来欢呼雀跃了!这颜爵来了这么一下,简直就是害死人! “这,这,这……”丁春秋目瞪口呆。眼看剩下一千五六百人,还能练一个军团出来,这,这来了这么一下该怎么说? 姜兆明挥挥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神仙一般的来临,不但对面算不到,就算是他姜兆明天纵奇才!也是想不到啊! “春秋啊!” “在呢,公子。” “以后还是跟你这个颜爵远离一些吧!” “啊?公子为何这么说?” “以本公子看来,不是你丁春秋拖了颜爵的后腿,实在是你这兄弟结结实实的坑你啊!” 丁春秋默然无语,姜兆明欲哭无泪! “公子!这时候,抓紧时间赶紧喊投降不杀啊!”丁春秋猛的冷静下来!抓住姜兆明的衣袖,连连叫道。 姜兆明苦涩一笑:“你以为我不想么?我已经成了背信弃义的人了!这时候能够终结战斗的,只有颜爵了!怪我,都怪我,早就应该将颜爵早早驱赶出去的!坏我大事!” 丁春秋焦急的看着自己人一点点的少去,一千五六,成了一千二,一千二,又成了七八百。这颜爵,难道要赶尽杀绝不成? 好在颜爵不是真的冷酷无情的,在剩下六七百的时候,终于停下来了。他的人,也只剩下四百不到。这还是骑兵,若是步兵,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战场上,漫山遍野都是这四个字。 四百的骑兵,将七百人马围了起来。简直不可置信! “卧槽……”三流高手披头散发,看着自己剩下的几百人,欲哭无泪,然后,缓缓的将手中兵器扔掉,跪在地上。 【这究竟是真的招降,还是一个骗局?】他以为自己已经看破了,却又没有看破,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却还是活着。唉,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颜爵驱使马儿走到这个高手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此人。见他脸色青白,浑身散发迷惑和绝望的气息,冷冷笑道:“区区两千人也敢出来?谁给你们的勇气?” 高手一愣。“大人,那个,我们,是……” 颜爵骄傲的摆手道:“不必说了!就算是罗宁,也曾经是我手下败将,你,又能如何?实话告诉你,我们的粮食还多得是。若不是因为援兵还没有到,打破广州城,又有何难?” 高手默然,原来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那,姜兆明是故意不告诉他呢,还是忘了? 很快,那些骑兵就叫来八百莲花兵,将这些人统统收押起来。 “兄弟,合作愉快!”骑兵们意气风发的说道。 第七十四章 话多的陈志兵 当钟元悄悄来到广东的时候,他以为他看见的是精诚合作,甚至有我为你挡刀,你为我杀人的感人场景。但是他错了。 那一天,春风吹拂,杨柳依依,山青水绿,鸟语花香。那一天,两帮人打起来了! “兄弟们,抓他鸟抓他鸟!” “对,对就是抓他鸟!” “抓鸟干嘛?抓鸟干嘛?抓他耳朵。抓他耳朵,他没有带头盔!” “耳朵耳朵!” …… 场面极度混乱,有人在打群架,然后一堆人面红耳赤在看戏,不但看戏,他们还经常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能够提供给上场的兄弟。什么抓鸟抓裤裆,什么扣眼珠子抠鼻子,数不胜数。 “他们,他们是在干嘛!”钟元气得七窍生烟。 他身边带着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胡鹏,一个是陈志兵。当然了,带着陈志兵就等于带着琅琊阁,这安全上还是有保障的。 陈志兵看了看场面,拉着钟元的袖子道:“陛下,咱们还是过去比较好。若是有人认为咱们是奸细,那就完蛋了!” 为何他这么说?因为他发现,不管怎么打闹,边上始终有大约三十人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这些人的手,从没有举起或者放下过,就放在腰间,而腰间虽然没有看出来兵器,但肯定有软剑什么的东西存在。 当然,嘴上说着不安全,私下他是很肯定在何种做法的。外松内紧,这正是极好极好的防守之道。 钟元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蠢不蠢?若是靠近了,咱们还微服私访个鬼!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们一定会将最好的一面安排出来给我看。我看那些做什么?京中的大人,表演得还不够多么?” 陈志兵苦笑道:“陛下,这,这不是演戏,而是必须。比如说礼数,就算是再厌恶您的人,也必须对您行礼,这不是演戏,而是规矩。” 对于皇帝陛下千奇百怪的想法,陈志兵很是招架不住。最离谱的是,一看到齐梦楚回来了,这厮竟然转身就跑,什么文武之争,什么利益瓜葛全都不管了!可惜,他只不过是一个侍卫,尽管官阶很高,依然是一个侍卫。要不然,他非要做一回喷子不可! 话说回来,如果陈志兵不是一个侍卫,真以为能清楚了解皇帝的行踪? “去他奶奶的规矩!”钟元撇嘴道。“我就不喜欢这些框框,有话直说不行么?非要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 陈志兵暗地里翻个白眼,你是皇帝,你还不喜欢框框了,却不知道,这些框框就是为了稳定朝纲,为了你钟家的江山啊!但是这些他不能明说! 钟元踮起脚尖看了看,看见那些大汉一个个你推我我挤你的,忽然惊讶了一下。 “不对哦,看起来,这些人好像不是白莲教的。” 为何这么说?因为其中一方不过是有几斤力气的普通人,但是另外一些,都是有些功夫在身。尤其是有些有内功真气的人,自觉不自觉的,总是用真气来应付。 钟元这么一说,陈志兵顿时吃了一惊。不怕普通人斗殴打架,就怕江湖人闹事。那闹起来,乱子不是一般的大。非要死一堆人才能结束。 “陛下,当心一些!!” 钟元回头看了一眼陈志兵,取笑道:“老陈啊,咱们和他们隔着一个小山头,这要是有危险,哪里是安全的呢?再说了,我也算是一流高手了现在1” 钟元说起这个,就有些洋洋得意,隐门的功夫尽管不让练习了,可洗髓易经的功效确实是不错!大日真经练习才几年?六年不到,已经有了一流水准! 陈志兵脸色黑黑的。“陛下,江湖是江湖,朝堂是朝堂,若要陛下您动手,除非咱们几个兄弟都死光了!” 他可不是在吹牛,在他和钟元说话的时候,左手别在背后,快速的做了几个手势。在不知不觉中,琅琊阁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当即有人悄悄进入军营,找颜爵和丁春秋说明情况。 钟元不知道这些。他也不需要知道。琅琊阁有功劳,他就给陈志兵,琅琊阁有了过错,他就找陈志兵。就这么简单。也正是这种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做法,深深的折服了陈志兵,在他拥有了琅琊阁以后,从未想过背叛,或许就是因为皇帝的信任吧? “都说了,朝堂的事情我已经交给齐梦楚了,现在的我,就是一个江湖人!” “那么,哪家的江湖人会专门跑来看军营呢陛下?”陈志兵悠悠的说道。 他这么一说,钟元顿时说不出话来。哪家的江湖人都不会去管军事。 旁边装聋作哑的胡鹏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不等钟元等人反应,立刻收敛笑容,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这胡鹏,其实比起江湖更喜欢隐居也说不定。在他跟了钟元以后,竟然慢慢的淡忘了恩怨情仇,一心一意只是为了修炼。目前来说,除了钟元,就属他的功夫最高。 “胡鹏,你娘已经接到京城了。你不总是挂念你家老娘吗?为何这次又跟着朕出来了?” 胡鹏一本正经道:“陛下,微臣跟娘说了您的事情,娘认为,做人呢,最终要的是有始有终,就好像我爹一样。还有一样就是知恩图报。陛下对微臣的恩德,必须要报,要不然,就是畜生不如了!” 他读书不多,说不出乌鸦反哺之类的典故来,只好说了一句畜生不如算是比较。 这么看来,他的家教确实是好的,难怪他的父亲会死战到底,终究没有背弃钟元。原来是家学渊源。 在这一点上,钟元无话可说,总不能说你孝顺是不对的,你知恩图报也是不对的。所以他只好点点头,算是对胡鹏的赞赏。然后立刻不理会这个无趣的木头,对陈志兵道:“你也算是带过兵的。若是遇上江湖人惹事,你能解决多少好手?” 陈志兵想了想道:“若是三流以下的,臣轻而易举。若是三流以上的,恐怕总要走掉几个漏网之鱼。嗯,若是夏良纯将军能够配合微臣的话,就算是一流高手,微臣也可以试试掰手腕。” 夏良纯本人武功已经很恐怖,是世间二流高手。可他带出来的兵更加的恐怖。一千二百人,三流的有四五百,二流的有两百左右。就是真气化形的一流高手,也有几个。 关键是,夏良纯的人都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教出来的。 钟元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道:“夏良纯,朕是不会带出来的。若是带出此人,那么广东一地,不要想着有一个投降的汉子!不是说他小气,而是此人手下绝不会放过一个对手。哪怕此人已经投降也不行。” 陈志兵的脑子绝对有问题。在这么严肃的时候,他问的是,“那么,陛下您过来是做什么的?” 他想得很好啊,如果你只是过来看看,那完全可以走了!如果你打算带着人帮助颜爵,那就应该下去,在这里走不走,下不下的,打算干什么呢? 钟元脸色黑黑的看着陈志兵,咬牙道:“你话很多啊!” 【我都不知道我来干嘛呢!你问这个干嘛?干嘛?】 陈志兵不说话了。私下他倒是觉得皇帝比上次脾气暴躁多了。 然后,可怜的皇帝和陈志兵就被抓了起来。抓他们的不是什么江湖人,而是普通人,但是这些人又不是很普通,因为他们是莲花兵。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第七十五章 本地人讲粤语 倒霉的钟元想过自己在战场上英勇就义,也想过自己在战场上忽然拉肚子了怎么办,甚至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被敌人威逼利诱了怎么办,唯独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被自己人抓了!而且是不知道什么罪名就抓了! “我们,我们是自己人!”陈志兵连忙上去这么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肯定不能和你们说!】 莲花兵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咦,就这样的,还当奸细呢? “来,跟我们走!去见我们公子。” 【公子?】钟元和陈志兵面面相觑。颜爵他们见过,是一个相当老实的人啊!怎么出来这么一会,就变得这么的势力了呢??还公子?你知道不知道什么人才能叫公子?不是一方富豪,起码也要三品官员的公子吧? 想当年在春秋战国的时候,什么人才能叫公子?起码也是公爵的儿子才叫公子。到了战国,要求降低了,那也起码也要是一国之主的子孙才能叫公子。 现在当然不会像以前那样,但是,假如一个平民百姓的儿子也敢说自己是公子,那就太丢人了。 “带路!”钟元铁青着脸。打算去看看这个变质的臣子。太过分了,你好歹也等一年啊!就这么几个月,你就变质了?太过分了! 莲花兵对他们的配合十分满意,就没有将他们的手脚用绳子绑起来。一路上,这人还对钟元絮絮叨叨的。 “我说你小子,不要总是板着脸,你甩脸色给谁看呢?跟你说,你的运气还是好的。若不是我们公子刚打赢了,你小子都见不到我们公子。” “那我们会如何呢?”陈志兵好奇道。“我们不过是出来玩的!” 那人嗤笑一声。“知道你们好奇,想要知道谁输谁赢,总之谁赢了你们就带着东西去犒劳王师。懂!不过,难道这种见风使舵的人,还要我们客气嘛?” 陈志兵哑口无言。 那小山头并不远,要不然他们也看不到颜爵军营中的情形。过了大约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吧。一行人就到了军营。 远远看去就已经觉得很乱的军营,更加的喧嚣。那种放肆,那种激情,那种凶恶扑面而来。这和钟元心中的军营是相去甚远的。 哪怕是这个时代,他带的兵,也是尽量向着他心中的军营发展的,安静,有序,以及钢铁纪律! “你们几个,看着他们,我进去跟公子禀告一下。”那人看起来还是个官了。 在钟元三人面前很是神气的人,一旦踏入军营,就变得谨小慎微起来。这不是纪律,而是主将的个人威压。所以,这依然不是钟元想要的。 “老陈啊,外面乱糟糟的,这里倒是还算清净。” 陈志兵是知道钟元的想法的,因为他亲眼见证了钟元对军营的整改和训练。皇帝的亲兵营也一直都没有更名,还在京师拱卫。尽管皇帝已经离开了京师,但是他们没有皇帝的命令就绝不会踏出京师一步。这就是亲兵营。 “陛下,总的来说,这个军营还是整洁的。说明这个主将还是用了心的。” 钟元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我要的是一个铁打的营盘,而不是靠着主将维持的营盘。在主将的军营,他们很好,可外面呢?这说明,还是不行啊!】 就在钟元东张西望,四处查看军营,顺便在心里打分的时候。那人总算回来了。 好像是在主将那里吃了亏,也没有说话,挥手就带着他们去见了主将。这正合钟元的心意。跟这种小兵没有什么好说的。还是跟主将说比较好。 他不知道,在没有见到主将的时候,他对颜爵的评价很好,期望也很高,在见到主将的时候,钟元剩下的只有失望! 在见到主将的时候,钟元呆愣在原地,胡鹏和陈志兵也是目瞪口呆。 什么时候,这里的主将换人了? “混账!见到我家公子,竟然一言不发,何其失礼!”那人带进去以后就说了一句,公子,人带到了。他弓着腰,等着三人行礼,却没有想到,身后好像没有人一样,一点声音没有,顿时怒气勃发。 “诶!阿福,这些山里人,哪里知道什么是礼数了?想来,应该是初次见到本将军,有所不适应罢了!”姜兆明笑呵呵的,一点都不介意。 钟元依然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很不好看。 “那个,那个,我,小人听说,这个,这里的主将是一个叫颜爵的?”陈志兵结结巴巴的,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会说话。【莫不是猜错了,这里不是颜爵的军营,而是大明的军营?颜爵和丁春秋失败了?】 不怪陈志兵这么想。不管哪个地方,临阵换将都是极为忌讳的事情,所以,谁也没有想到,这里的主将竟然不是颜爵,而是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还没有人认识! 这当然是因为姜兆明从未在钟元面前出现过。也没有给钟元留下什么印象。既然没有印象,钟元当然不可能刻意要求陈志兵去查,钟元没有要求,陈志兵不可能吃饱了没事情做将所有臣子的亲眷都调查一遍! 于是,他们谁也没有认出姜兆明!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呵呵!本将军不是那个武夫。嗯,难道你们几个认识颜爵?”姜兆明微微皱眉道。若是这几个人是颜爵的旧识,那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陈志兵多精明的一个人?当即看出不对,说道:“那倒不是!听说那颜爵是一个十分老成的人。可见到将军,却觉得十分的年轻,如此年轻的将领,竟然打下了半个广东,我等,着实是敬畏!” 【敬畏个狗屁!鬼知道你是谁1试试你再说!】 果然,姜兆明毕竟年轻,叫陈志兵这么一说,心中舒服起来。本地老百姓可没有见过本公子,更不会知道本公子的家世。这说明,他们的夸赞都是真心实意的!果然啊,还是乡下人淳朴! 他有意无意的,将打下半个广东给扔掉了! “说起来,本公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功绩。只是前段时间,广东城内好像缺粮,这些人,缺粮不找朝廷,竟然想要出城去找粮食。本将军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们祸害百姓呢?当即就带着八百人冲上去,将这区区两千多人杀的杀,抓的抓,也算没有辜负诸位乡亲的信任和抬爱。”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至极,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广东是大武的治下呢! 陈志兵咂咂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姜兆明兴奋起来,挥挥袖子道:“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都是本公子分内之事啊!对了,你们三位是本地人士?” 陈志兵二话不说,用粤语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可怜的姜兆明一个字都没有听懂。连忙找来懂粤语的仆役来。 “方才这人说了一堆广东话,本公子一个字都没有听懂,不知道你听懂了没有?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人连忙拱手道:“公子,小人方才就是在门外守卫,恰好将此人的话听了一个清清楚楚。他说的是他是来自韶关的本地人,家中还有一个老娘,三个妻妾,以及两个儿子,三个女儿。这次来,就是看看传说中惊天动地的大武军是如何的。” 其实陈志兵根本不会这么多粤语,他翻来覆去说的都是:大老爷,我是本地人,求你饶了我! 恰好,这个仆役出身就是广东,听了这厮的言语,有心拉他一把,便给他说了好话。 第七十六章 我看不得么? 既然仆人这么说了,姜兆明也没有怀疑。只是笑呵呵说道:“哦,原来你是韶关的老乡,那你倒是跑的远的!一路上,可还平安?” 这回他用的是大武官话,不再试探陈志兵等人的来历。 试探,是毫无必要的。若是陈志兵三人与颜爵有关系,那么颜爵必然会得到消息。若是没有关系,那自己对这三人做点什么,谁也管不了不是? “我等在民间也是知道大武名声的。只是这广州城下,打得旷日持久,对我等民生着实有些妨碍。不知公子能否尽快结束?”陈志兵一脸诚恳,就好像一个被打仗误了春耕的农人。 姜兆明很尴尬。真的!什么叫做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现在是知道了。要是能够一口气吃下广州,他姜兆明何必在这里逗留呢?早就打进去了好不好?当然了,最恶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颜爵!好端端的冲出来干嘛?冲出来干嘛你说! “那个,是这样。本公子向来不喜欢多做杀戮之事。嗯,那个,本公子还是想着,多多招降的好。当然了,若是广州城能够一起投降,那就真的是太好了。对了,两位是本土本地的乡人,不知能不能为本公子去劝降一二啊?” 姜兆明也是灵机一动。既然这两位是本地人士,那不知道能不能叫广州城不战而降呢?毕竟本地人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某个偏将什么的就是他们的亲戚。 陈志兵一呆,觉得这个公子果然是聪慧过人,连这么异想天开的想法都能想出来。他毕竟不是货真价实的本地人,当即就说不出话来。 姜兆明原本有些热切,见他忽然不说话,就有了些不高兴。“怎么?两位不愿意为本公子效力么?” 陈志兵不能答。 钟元莫名其妙,不是三个人么?怎么就两个人了?他扭头看去,看了半晌才想起来,对,这个公子忽略了胡鹏。这位兢兢业业一心只想着练武的高人! “这位公子,这里的主将不是颜爵颜大人么?怎么成了公子了呢?”钟元看似不经意道。“颜大人在广东也是呆了许久的,或许他更有办法也说不定!” 姜兆明本来就不喜欢颜爵,见这人有夸赞颜爵而对他不是很重视的样子,顿时不太开心。“怎么,阁下跟颜爵还有关联不成?” 钟元坚持道:“在下跟谁都没有关联,只跟白莲教军团的主将有关联。据我所知,白莲教的主将一直都是颜爵,如何就成了公子?莫不是公子其实是广州的官兵,故意来诓我们兄弟的?” 演戏,就要演得像。 所以,钟元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立刻就做出了戒备的神情来。尽管他现在看起来手无寸铁。 姜兆明的脸色已经是极为难看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军中主将是谁,这个问题也是你能问的?也是你该问的?” 他爆发起来,气冲冲的,颇有些怒发冲冠的意思。“你也配问这个问题?本公子问你,是给你面子,是给你脸!你倒是拿捏起来了!啊?本公子堂堂姜家公子,还用哄骗你?你去打听打听,姜家是什么样的存在!姜家,比你们大明的内阁还要尊贵!” 他其实并不是什么华夏后裔,他是的的确确的老挝人,这时候他却已经将自己当做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华夏人。“我们华夏人,诚信为先,若是两军交战,那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你我之间,何必弄这些?” 他的眉毛微微的皱起来,看起来颇有些难以理解钟元的用心。 “你这么说,本公子倒是怀疑你究竟是什么居心,什么身份了!莫不是,你是谁家的探子,流落在了这里?” 钟元见他有些杀气腾腾的样子,有些不能接受。这是我大武的军队,我问问怎么了?别说我是皇帝,就算我只是一个大武普通人,我也是能问的。这个在大武法典是明确指出的!透明政治,无事不可对人言!只要有人问,这人又身家清白,那就能问! “姜公子,在下不知你哪来的这么大脾气。大武法典明确说了的,只要是身家清白的大武百姓,就可以过问政事。临阵换将,如此重大的事情,我连问问都不成了么?” “原来你也知道身家清白!那本公子倒是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自认为身家清白了?就你这样的,本公子没有将你当做奸细斩了,那都是本公子宽宏大量!”姜兆明冷冷的盯着钟元,觉得有些不对。这个人不像是老百姓,倒像是探查什么东西的。 钟元摇摇头,见他打算死扛到底,只好对陈志兵示意了一下。他还是不打算将自己的身份公布。 陈志兵了然,袖口轻轻一抖,落下一颗金印来,指着身边的侍卫道:“拿去给你家公子瞧瞧,看看我们能不能问了。” 那侍卫愣了愣,连忙将拔了一半的刀插了回去。单手接过金印,转身给了姜兆明。 姜兆明直挺挺的站着,就这么盯着钟元,也不知道是爱上了钟元呢,还是想要用气势压倒钟元。 等到那侍卫将金印递给他的时候,他随意的看了一眼,然后将金印扔在地上。嘴角微微翘起。 “哦,原来是所谓的大内侍卫!难怪胆子这么大!武夫就是武夫!” 陈志兵是颇为为这么身份自豪的。听闻他这么说,当即就勃然大怒。“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信不信老子弄死你呀!” 见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姜兆明弹弹指甲,更加不屑。 “不过就是武夫。你这个大内侍卫若是当着皇帝的圣旨来,本公子还要让你三分,既然没有圣旨,你在这里蹦跶什么?陛下什么时候允许你们这些大内侍卫干涉军政了?” 陈志兵 咬牙切齿。“你不要混淆是非!难道不能干涉军政,我们连问都不能问了?只要不是在京师,我们代表的就是皇帝陛下,皇帝陛下能问的,我们就能问。不但能问,我们还能将事情禀告陛下!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陈志兵生气起来,姜兆明反而不生气,不着急了。他慢悠悠的坐了回去。 “好啊,你们不是要问么?那我就回答你们就是了。因为颜爵能力有限,所以,本公子亲自出京,代替颜爵。并且,带来了大量的兵马和粮草。这个回答你满意?” 陈志兵眼中神光一闪,却知道这时候就要陛下自己去问了,他不能再代替皇帝问话。 钟元微微点头。“你这个回答,也勉强算是理由。那么,我们就问问你,你是谁叫你来的?兵部?刑部?还是你爹?你又有什么资格替换颜爵呢?经过了谁的允许呢?” “怎么,就凭我是我爹姜文曰的儿子,难道还不够么?就凭我家乃是书香门第,还不够么?就凭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大破贼寇,名闻天下,不够么?非要那些条条框框做什么?岂不闻,军情如火么?” 说起这个,姜兆明一点都不怕。“要不然,给你们叫来颜爵,问问他,本公子能不能取代他,够不够资格取代他?” 钟元大笑一声。“好!正要请颜爵颜大人过来问问,怕只怕,你不敢!” “激将?”姜兆明冷笑一声,大声说道:“整个广东,谁不知道本公子来的时候,颜爵自觉自愿的退开,将这主将位置交给了本公子?你以为,你真的无所不知么?其实你们是无知!” 钟元皮笑肉不笑。这小子越来越作死了!就这狂妄的样子,与其说是姜文曰的儿子,还不如说是夏良纯的儿子!跟夏良纯差不多,比姜文曰就差远了! 钟元没有再说什么,姜兆明也就不再跟他多说。径自叫人去请了颜爵过来。然后三个人就互相看着冷笑。似乎,比谁的冷笑更冷一些,最好是能够将人冻死。 颜爵就在看打群架。姜兆明的人一去就瞧见了这个家伙一脸兴奋的看着双方斗殴。 “颜大人!姜公子找您。”那人叫了一声,见颜爵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好上去轻轻拍了一下颜爵的胳膊。 颜爵回头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原本的兴高采烈几乎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干嘛?你们找我有事?” 他是一点都不想要理会这些人。都是走狗!都是帮姜兆明将自己赶走的帮凶!呵呵,难道,面对这种人,自己还要客气再客气么?怎么可能? 第七十七章 原来是陛下 如果颜爵是一个矫情的人,他一定会在知道有人找他的时候假装摆架子。如果颜爵是一个诚恳的人,他也一定会说明自己心里不舒服,于是不去。如果颜爵是一个狡诈的人,他一定会表面上不去不去,背后却悄悄的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他什么人都不是,就是一个性情中人。 所以,那人三番五次邀请的情况下,感觉自己被强迫的颜爵出手打人了。打这两个姜兆明的人。 “王八蛋,都说了我不去不去,还要叫老子去,看招!” “别,别,别动手!真的是公子叫你!”那人狼狈不堪,连忙叫另一个侍卫过来。 另一个侍卫哪里敢过来?过来挨打么? “不是,大人您下手轻一点,我们兄弟没有说谎,真的是公子请你!请你去说明一下现在白莲教的情况。”他苦苦相劝,着实不敢上去拉架。 颜爵不屑道:“哦,当初要抢白莲教主将的是你家公子吧?这时候还要我去给你们公子说明?我是有多!贱!啊!” 他怒气勃发,手上用劲,喊一个字就打一下,只叫那人哇哇大叫,又是恐慌,又是愤怒又是委屈。 恐慌的是,他现在才发现,颜爵就是一个性情中人。发起火来什么都不顾的。愤怒的是,颜爵一点面子都不给姜兆明,说打就打了。委屈的是,明明自己只是传话的,为何要打自己? 颜爵暴揍了他一顿,这才解气道:“是谁过来询问了?若是常人,你家公子可不会这么客气。” 那人捂着伤口,眼神哀怨。“听说是大内侍卫,领头的好像是一个叫陈志兵的人。” 【陈志兵?他不是陛下的贴身侍卫么?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形影不离的。莫不是,陛下也跟着来了?】颜爵想到这里,心跳急速增快,有些口干舌燥。 白莲教的变故,既是一次危机,也是一次机会。操作得当,他们武夫的地位有望抬升。若是处理不好,给皇帝留下一个武夫无能,或者武夫娇狂的印象,那可就糟糕透了。 “他身边还有什么人?我可不信,堂堂大内侍卫竟然会只有一个人。” 那人想了想,努力的想了想。要在全身疼痛的情况下专心回忆某些事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他眼前那个狰狞的面孔,具备了升华、催化的作用。在他呆愣了不到五秒钟,他就想起来了。 “大人,他确实是带了两个跟班。一个别着一把刀,一个身上什么都没有带。” “他们两个年级如何?” “一个看起来是三十岁不到。一个看起来最多二十。”这一点他很笃定。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忽略胡鹏,只有他不会。因为他就是在里面伺候的,无聊之下,将来人看了一个清清楚楚通通透透。 三十来岁?青峰山出来的,大约都是二十多岁。三十肯定不到的。二十不到的,不是没有,但是实在是很少很少,难道,那人就是陛下?可是,若是陛下的话,这排场就实在小了一点。不说和大明皇帝比较,就算是和他以前比较也是太少了。 钟元哪一次出去的时候不是带了一百人最少的? 不过,这一次不同。一来,他的朝政都丢给了齐梦楚,咳咳,也不知道这个好不容易回到朝堂的人会不会暴走。另一个就是,陈志兵下属的琅琊阁经过整顿,勉强能够用了。 琅琊阁尽管人数不多,但是身手都不错。就算是身手不成的,身上也有某些特长。整个琅琊阁四百人不到,保护皇帝那是绰绰有余。完全没有必要担心。 颜爵尽管猜不到哪个是陛下,有没有可能他已经易容进了广州城。思来想去,还是相见皇帝的心思占了上风。 他终究不是一个软弱的,叫人贪便宜也不说那种。既然他自认为吃亏了,当然是想要见到皇帝说说委屈的。 “大人,您就走一遭吧!就算你不愿意附和我们公子,起码也有人可以述说不是?”那人苦苦哀求。他才不管颜爵进去以后说了什么,后果是什么。如果现在不能将颜爵带去,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这也是很多属下的共同想法。当然,老板是希望员工将事情按照他想要的方向做好的。可是,员工若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像他想的那样做好,这样的员工,老板真的敢用?不要学走了技术,人家还挖走了人! 颜爵摸着下巴,眨眨眼,看了看此人道:“你这么说,确实是有道理的。不过,我还是担心呀!你也看到了,你家公子的实力现在是比我还大了几分。若是你家公子假装要宴请我,然后在宴会上一刀将我的人头剁下来,那老子不是冤死了?” 他心中急速思索,若是陛下看见白莲教的情况会如何? 第一,陛下会顺其自然,就叫姜兆明领兵。反正只要拿下广东,不管谁拿的都一样。 第二,陛下会怒斥姜兆明,然后将自己官复原职。可是也不太可能,因为目前看来,自己驾驭人手的手段确实是比不上姜兆明的。毕竟,白莲教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第三,那就是陛下会假装自己不是,然后找机会给自己壮大的机会。算作是补偿。 按照陛下的性格来说,颜爵倒是觉得,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给自己壮大的机会罢了。说不准,因为自己的无能,皇帝会顺手杀了自己。 在颜爵想东想西的时候,那侍卫早早叫起来:“大人,您也看到了,这里这么多人在打架,他们都是军中好手。若是大人您有什么误会,只要大叫一声,恐怕公子也会变成肉泥。在大武,公子不缺,将领实在是难得。” 言下之意,大武现在其实是重武的。只是颜爵地位不够,所以没有体会罢了! 颜爵冷哼一声,盯了此人一眼,有些烦躁道:“去去去,什么话在你嘴里听起来都像是狗屎!走吧,本将军就去见见那厮,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物!” 两人喜出望外,就连那受伤的,也觉得自己伤口不疼了。 等到两人和颜爵一起进去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他们三个一个站在一个方位,各自沉默,只顾着低头喝茶! 实际上这时候正是姜兆明吃亏的时候。可惜,两人和颜爵确实是不清楚。 “末将颜爵,见过公子!”颜爵认认真真的行礼。这一点他一直都做得很好,他既然希望活下去甚至获得越来越好,他就对礼数格外的重视和遵守。 “颜爵,你抬起头来!”钟元站到颜爵面前,淡淡的说道。 颜爵心中一喜,知道了结果。表面上却慢慢抬头,然后嘴巴张得越来越大。“陛下,怎么是您?” 第七十八章 陛下,臣愿意去贵州 作为一名演员,颜爵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或者角色。他扮演的每一个角色都是尽心尽力的。 这一点,钟元也怀疑过。但是他认为,不管是不是在演戏,他希望的是,颜爵能够一辈子演绎下去,而不是为了应付而应付。演戏,可是一个大事业! “不错,正是我,你想不到吧?”钟元微微笑着,笑容里有宽慰,有真诚。一下子就感动了颜爵。 演员,有时候特别容易入戏。 “是的,陛下,陛下,不是,那个,先生,那个,大人……”颜爵语无伦次。 钟元一下子放松下来。他见到了颜爵的忠诚,他相信,颜爵还是可靠的。至于这个姜兆明,应该就是一个蠢货罢了。 当然了,说他蠢货是有些过分。不太聪明是有的。 “您,您是皇帝陛下?您,您怎么不在京城?”姜兆明依然有些吃惊。甚至有些怀疑姜兆明和此人合起来骗自己。 他的心跳如鼓,阵阵回音。只想着三个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为何他会如此惊慌?无他,只因为他是仗着姜文曰的权势,强行将军权夺过来的。若是能够立下几分功劳,这事就不算是什么事情。偏偏,他到了广东以后因为阴错阳差,竟然将事情做坏了! 大明那边虽然没有了红叶寺,却有无数的商业联盟。联系他的就是其中一个。 “怎么?对于朕就是大武皇帝这点,你不敢相信么?”钟元咬着牙笑道。“或者说,你将姜兆明原本就打算,将我们都杀了,灭口了,就当今天什么人都没有来过,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颜爵在这个恰当的时机,说了一句恰当的话。“陛下,姜兆明绝没有这个意思,姜大人还差不多。” 这话多恶毒?就相当于说,姜家是打算造反的。可惜姜兆明没有这个能力罢了!还是当着人家面说的。 姜兆明只觉得舌头发苦。“陛下,我姜家是忠心的!” 他也只能这么说。“我们姜家为大武流过血,怎么可能造反?” “好啊,既然你不打算造反,那么姜兆明你告诉朕,你凭什么接管白莲教,凭什么?你又走了什么程序?” 皇帝陛下的怒气,就好像是从天而降的雪花一样,叫姜兆明避无可避。他一会只觉得自己置身在寒冬腊月,寒风刺骨,说不出的寒冷。一会又觉得自己是在渡劫,天雷阵阵,有五雷轰顶的征兆。 天雷下来的时候,人是怎么样的哇?对,就是麻木的,傻愣愣的。姜兆明就是如此。 恰好,此时此刻,陈志兵和胡鹏是侍卫在钟元身边。陈志兵也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拔出刀子来。 “臣等最喜欢斩杀的就是无情无义之辈。陛下,这等人,我等愿意为陛下代劳。” 他说这话,脸色狰狞,杀气腾腾。看得钟元愣了愣。 不去管它!钟元这般想着,就问颜爵道:“颜爵,你是在白莲教这里的,也是这件事的当事人。你怎么说?” 颜爵却没有回答。他总不能说,臣只是一个演员,作为演员,是没有想法的,陛下的想法,陛下的看法就是臣的想法。这可不行!他揣测了几下上意,大概觉得,皇帝这次是不会弄死姜兆明的。因此他整理了下袖子,肃然道。 “陛下,人之初,性本善。臣看来,就算姜公子的做法有些过分,但是归根结底,他还是为了咱们大武。没有什么私心的。要说他他无情无义打算造反的人,臣是不信的。如果陛下一定要问罪的话,那么臣希望从轻发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这么说,并不是要偏袒谁,却偏偏叫人觉得他就是偏袒了姜兆明。不说那些八百壮士,就是姜兆明自己听了都觉得胸口一暖一暖的,恨不得上去抱着颜爵说,兄弟,你是我一辈子的兄弟! “陛下,微臣愿意将广东打下来,将功折罪!” 钟元一愣,然后冷笑道:“本来看在你虽然手段不合规矩,但是初心还是好的。想着饶过你一回。你这时候跟朕说要打广东?你打算叫颜爵去哪里呢?他可是打下半个广东了的!整个广东,不过是他囊中之物罢了!” 他这么说,也不看看广州城中两万残兵。要说颜爵厉害,他们承认。死皮赖脸,你追我赶,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将他们骚扰得不要不要的。可若是说囊中之物,未免太过分了一些。颜爵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但是钟元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广东一地,颜爵带了数月之久,就算没有卿家,颜爵取得广东不过是时间问题。可是爱卿来了以后不但要夺取颜爵的军权,还要将他打下广东的功绩也抢走么?姜文曰,好大的胃口!” 姜兆明面红耳赤。方才颜爵还帮他说话,回过头就说要打广东,确实,有些,不是东西。 “臣惶恐,请陛下明示。” 既然这样,那你说了算吧,你说打哪里,我们就打哪里。了不起这八百壮士打完算了! “嗯!”钟元微微皱眉沉思。 去福建肯定不成。那是齐梦楚安排好的地方,还有钟家的无数后手。过去就是给他送功劳,显示不出他的本事!再往北,又是大明的腹心,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那么,究竟哪里比较合适呢?难度不要太大,又不能太小。 钟元认为的这个难度,说白了就是姜兆明可以像颜爵一样吸收人手。这个就有前提,那就是那个地方必须不能太安静。若是安静了,说明这个地方的整治是不错的,不说姜兆明就是将颜爵丁春秋派出去,一样没辙。白莲教就喜欢混乱,不喜欢秩序。 天下未乱蜀先乱,好,就这个地方! 钟元一想到蜀国的难度,立刻有些开心。转眼看到姜兆明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有些不忍。这种地狱级别难度,还是不要交给他比较好。那不是委以重任,而是卸磨杀驴。 沉吟一会,钟元缓缓说道:“云贵川,三个地方对我大武都是比较重要的。你选一个吧!” 他还没有说的一个是西洋人。这时候的西洋人和明末没有比较的可能,他们现在还是属于落后的。几乎出于奴隶制的时代。但是,人多咬死你,奴隶制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有几乎无穷无尽的人手可以用来死亡! 而对于一个国家而言,短时间内人口的消失,带来的是什么?是红利!财富短时间集中再分配的红利。 所以,对于这种病毒一样的东西,暂时,目前来说只适合国家来对付,而不是姜家这种小势力。 姜兆明不知道这么一会钟元已经想了这么多。听到云贵川的时候,他是喜出望外。 这天下还有比云贵川更容易的地方?大约是没有了。为何?因为目前来说,自古以来都没有听说巴蜀一带出过精兵。刘备的白耳兵,依然不是巴蜀之地带出来的。而是湖北等地募集到手以后训练出来的。 “陛下,臣,愿意去贵州!” 第七十九章 去贵州 【去贵州?】钟元有些吃惊,眼神里满是意外。他想过他会选择四川或者云南,唯独没有想过他姜兆明居然会选择贵州! 贵州有什么?土司啊!云南的土司跟贵州的土司一样的出名。但是贵州出过叛乱的土司的,还差点割据云贵川自立了!这个人姓杨,有兴趣云贵川历史的,都知道。播州之乱么。 “姜兆明,你去之前,能不能问问你家老头子。”钟元忍不住拍拍额头说道。便是去四川,也比贵州好啊!这句话好生伤人,说得好像姜兆明不懂事一样,只有懂事的人才会什么事情都回家问老爸不是? 这一刻,姜兆明的心都碎了。 “陛下~~您~您看看微臣~微臣~是那种需要父亲拿主意的人么?要知道,当初,是微臣为父亲守住了家业啊~”姜兆明,泪流满面。有些小小的崩溃。 他说的就是当年贼寇来袭,结果他率领家丁和家族子弟,硬生生将这个闻名大武的贼寇杀了个干干净净!从此他姜兆明闻名遐迩,在大武几乎无人不知! 这当然和老挝那些贼寇战斗力关系很大。若是换成青峰山那种,估计以姜兆明的性格,要么就死,要么就是投降。实力相差到一定程度,那是没有办法弥补的。只会看着远去的背影,望洋兴叹。 钟元咬着嘴唇不说话,他怕一开口就笑出声来。 陈志兵上前扶起姜兆明道:“姜兆明,你想多了。陛下的意思是,贵州不好打,很不好打。或者说,就连大明都没有将云贵川真正的折服,你不过是一个文人子弟,对他们的人文历史并不清楚,所以,陛下的意思是,要么去打四川好了。实在不行,你去打云南就更好了。那些土司尽管也是叫做土司,实际上跟贵州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你看如何?” 以陈志兵的性格,当然是推荐姜兆明打云南。云南这时候已经被沐英镇守多年,他们的性格几乎被改变成功了。从一个桀骜不驯的野狼,变成了一个听话的羊羔。尽管战斗力下降厉害,可是胜在稳定。只要官兵不做缺德的事情,超越了他们的底线。这个地方,几乎不会造反了。 但是陈志兵以为姜兆明对云贵川一无所知,所以才会无知的选择了贵州。却不料,姜兆明说出一个叫人震惊的理由来。 “陛下,您需要贵州,而不是四川和云南。 云南此地,是沐英的地盘。若是您过早的惊动他,或许,朱棣的兵马立刻就会从北京下来。更何况还有和沐英交好的宁王呢? 所以,云南是去不得的!就算是他大门敞开,微臣也不建议陛下您走进去! 剩下来的只有四川和贵州。 四川的苗疆,多有苗族。据说有野人一般的生苗,供奉淫祠,所作所为悖乱无德。苦恼的是,其他的人还能讲道理,这些生苗只信奉他们的古神,却不愿意听从别人的劝告。所以,四川,从来都是最后一个安定的。只有大势才能压服他们! 唯有贵州。贵州的土司尽管也是桀骜不驯。但是,他们从唐朝开始就是被羁縻的,到了大明一样没有改变。数百年来,已经改变了一些他们。所以,臣认为,其他两个地方可以先不去,唯有贵州。必须马上去。” 【可以去是可以理解。必须马上去?这就不能理解了。】 姜兆明看出皇帝的不解,当即深吸口气道:“陛下,天下聪明人那么多,肯定不止陛下一个。陛下既然有心云贵川,打算将他们作为自己的屏障,那么,大明又如何呢?他们一定也是将云贵川作为屏障的。咱们要比的就是谁先拿下云贵川的民心!” 贵州的民心是什么?那就是走出那穷苦的环境,可以做一个自由自在而不是低人一等的蛮夷。但是这恰好是土司所不愿意的。若是没有了这些土人,他们这些土司是什么?不过是几个大小胖子而已。不值一提得很。 若不是他们一直都有蓄养家奴,家丁,这些人早就完蛋了! 钟元稍稍思索一会,就回想起当年看到的一个政策,关于贵州的,好像是叫改土归流?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他这样问。 他问了以后,才发现小看了这个姜家的子弟。小看了古人的智慧。或许改土归流不是很难,想到的人不是很少也说不定。但是,敢于说出来,甚至敢于付诸实践的,确实很少。毕竟谁都怕死。 “陛下,微臣打算改土归流。简单的说,就是将那些土司的土地收归国有。手段大约包括赎买,回收等。 土司的土地几乎是无穷的,他们竟然还将山林都划归自己所有了。可是那些山民呢?他们砍柴都需要土司的同意。这是不合理的。 微臣打算的很简单。那就是悄悄过去,凭借咱们这八百壮士,或许可以做一番事业出来。 现在,微臣怕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改土归流,会不会得罪土司,土司会不会找大明帮忙!” 如果大明从土司背后站出来,或许会失去一部分民心。但是,一定会牵制住大武。 钟元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不是他说了算的。大明若是聪明,一定会看出这里的不对来。或许他们宁愿放弃以后的改土归流,也会暂时帮着土司将手下的山民归拢起来,归于大明的统治。 换做他是土司,他一定会吹哨子叫人。 换做他是大明皇帝,他也一定会叫人出来帮着对付大武。 再破烂的贵州,也只能属于大明皇帝!他一定会这么想的。钟元心道。 陈志兵道:“陛下,若是如此,姜大人这区区八百人,不能保证他的安全。他是咱们大武的国士,臣愿意率领琅琊阁,帮姜大人。” 琅琊阁的奇人异事很多,对付贵州的瘴气等也有办法。他们去贵州,也是一个办法。 钟元想了想,有些舍不得。“贵州只是小事。若是琅琊阁和姜兆明都折在里面,朕有些不甘心。朕比不得大明皇帝,手下猛将如云,损失一个两个,对于大武来说,就是晴天霹雳了。 尤其是,你陈志兵是琅琊阁的统领。而姜兆明,是姜文曰的长子。 若是你们两个出点什么事情,大武的损失,太大了。叫朕,考虑考虑吧!” 他想要拖延,或许拖延下去事情就会发生变化。但是姜兆明并不同意。 “陛下,咱们现在在做什么?无非就是争取时间。若是陛下等来等去,等到的是大明恢复稳定,那时候不要说贵州,就是两广,还是一样要交出去。” 姜兆明很是着急。他的功利心很重的。若是贵州一点效果都没有,谈什么将功折罪?就算是皇帝现在对他的印象很好,可没有功勋在手,你以为说话的分量是一样的? 有功勋的人,一定会简在帝心。没有功勋的人,很可能等到死的时候,皇帝才会说一句,啊呀,人才啊,怎么他就死了呢!事情就是这么奇妙!或者的时候未必记得,死了才会知晓。 等到人都死了,你皇帝看重又能如何呢?死者复生? 所以,姜兆明的目的就是,在活着的时候就要作出成绩出来!若是没有成绩,抄一点过来也是可以的。总而言之一句话,成名需趁早,等到年纪大了,万事皆休。 更何况,若是没有一点功勋打底,就算陛下真的记得他姜兆明,难道还能破格提拔不成?你以为那些等着提拔的人才都是死人? 钟元却着实舍不得两人。不知道他们的才能以前无所谓的样子。等到知道了他们的才能,将他们放进危险的环境,就不符合大武的利益了。不符合大武的利益就不符合皇帝的利益。 “再,再等等!”他咬咬牙!在等一个人的消息。那就是那个神秘的女子!从青峰山拔地而起的女子!就不信这个人会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说此人的美貌,就说她在地下困了这么多年,出来以后,怎么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 姜兆明有些失望。他并不知道皇帝等什么。他只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皇帝,太过小心了。 第八十章臣,愿为陛下效力 钟元不是光绪慈禧,如果换成这两人,那就只会怀疑来怀疑去,什么事情都干不了。比如说虎门销烟,为国家,为百姓做事情,反而要受到他们的怀疑和指责。 钟元尽管不是天生的皇者,却也知道要人做事情是不能够太那啥。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是? 再说贵州,贵州就是一个独立的,散乱的王国。那些土司就是一个个土生土长,光阳灿烂的国王。他们手底下的山民就是他们的臣子,他们的山林,就是他们的国土。 这里要说一句,贵州的土地,在明朝以前,一直都是属于土司的。明朝改土归流以后,他们的山林,矿产才收回国有。另外,国有制不是新中国以后才有的,而是一直都有。只不过那时候为了鼓励耕种,是将耕地定义成个人私有的。 山林,矿产,河流等,都是属于国有的。 盐铁专政,不过是明确提出来而已,实际上,盐和铁是作为战略物资的存在,不允许私人拥有产地。可以买卖,但是不能生产。 尽管国有,有本事的人终究还是能够想到办法,将国有变成私有,这个么,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有本事的人,总是能够出挑一些。 言归正传。既然姜兆明提出了改土归流,想要做一做名臣,流传千古。要说不动心,那就是假的。实际上钟元恨不得姜兆明马上就去将改土归流做下来。 “陛下!”姜兆明大叫了一声,声音里面的决绝很有感染力。大概有那么一点意思,如果皇帝不同意,他自己也要去干。 实际上这个人还真的做得出来。若是做不出来,他怎么可能从京城大老远跑来广东,顺手就夺走了颜爵的军权? 这一点上,颜爵不如他。 钟元沉默良久,才干巴巴的问了一句。“朕听说,你组建了一个武侠军团?传说,都是江湖高手组建而成的?” 姜兆明干脆道:“是,臣确实是做了这个事情。但是,里面没有家族和门派。这一点,请陛下放心。姜兆明虽然无知,也不敢将江山神器交给这些人。” 钟元点点头。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当然是可以接受的。怕只怕,这人眼光不行,被人骗了也不知道,好好一只军团,变成了门派和家族的玩物。 颜爵听到两人这么说,心中有些诧异。姜兆明刚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跟他说的。按照他的说法,就算不是门派组建的军团,也差不多。他还想着,若是这样都可以,那么四海帮不是没有实力组建一个远征军的。 有朝一日,打下一个底盘,也可以做做这无冕之王的位置! 无冕之王,说的就是汪成他们。赋税,军权都在他们手中。若不是政权和人事权还在京师,几乎就是一个独立自主的王国。 “陛下,军中的江湖人,功劳和他们是一样的算法么?” 颜爵问道。他问的很关键。斩将夺旗,这一点对于江湖人来说是极为有优势的。不说别人,只说胡观音,只要银针在手,区区斩将夺旗算什么?手到擒来的事情罢了。 钟元愣了愣,有心削减,又觉得,这样的人不可能长久。毕竟,谁也不是傻子,出了一回这样的事情,难道人家会没有防备么?所以,限制武林人士,反而没有必要。 更重要的是,如果连军中都限制武人,那么武人的地位,可想而知。而钟元心中,却希望华夏能够人人如龙。 “不,他们不一样。如果只是破阵,那么,他们的功劳应该算得少一些。毕竟没有将领的训练和指挥,他们什么都不是。若是斩将夺旗,那就一样。该封侯封侯,该给黄金给黄金。毕竟是豁出性命的事情。” 颜爵喜笑颜开。“若是如此,微臣出身四海帮,帮里有些长老也愿意为陛下出力。” 四海帮,不过是一个小小商会,能够给长老的是什么待遇?不过是住得好一些,吃得好一些。银钱多一些,可要说地位,还是平民百姓一个!去了大武可就不一样了,要什么没有呀? 颜爵这么一说,钟元目光温和,显然是满意的。 姜兆明却不太高兴。“颜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呢?是觉得我姜兆明需要你颜将军的帮忙呢,还是说,你颜将军比我姜兆明厉害得多?” 怕不是来抢功,而是嘲讽我姜家无能的! 颜爵眼中精光一闪,却忽然想起来,这时候进入军中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军功啊!可怕的军功正在朝着你们招手!银子,金子,美人,权势,都在招手! 换做现在的话说,走上人生巅峰,赢取白富美的日子,可就在眼前呀! 如果姜兆明不这么说,颜爵不会想太多,哪怕钟元拒绝了他,也不会想太多。姜兆明这么一说,那就有可能的。 等一下!还是要试探一二! “姜大人这话说的。咱们大武的武林比不上华夏,那里可真的是百花齐放,百家齐鸣。微臣不过是担心姜家可能没有人手组建军团罢了!” 姜兆明不等她说完,立刻接口道:“怕我们做不好?真是多虑!我们姜家,愿意为陛下,为大武流干最后一滴血!咱们姜家的武人,或许比华夏的差上一点,但是绝不至于连区区一个军团都凑不齐!” 在内心,他很自信。姜家可不是只有一家在做。实际上不是每一个家族都适合做文官。更不是家中每一个都适合做官。有些人适合做文官,有的适合做生意,还有一些,比较适合做武将。 那些人,尽管不太受家族重视。可是从小习武,武艺还是过得去的。只是从前的王朝,跟大明差不多,都喜欢会说话,说话好听的文人士子,而不喜欢说话粗鄙,做事直接没有手段的武人。所以,武人出头的机会不是很多。 现在又不一样。大武刚刚建立,正是开辟国土的时候,从事武将,不会有什么丢人,还能为家中带来荣耀。 当然了,若是对大武心有顾忌,不是很信任。那没有必要这么弄。若是大武完蛋,他们的家族也活不了。可是现在看来,大武还算是蒸蒸日上,形势大好。这时候不投资,还等着做什么?等着他们在家下蛋么? 颜爵毕竟出身江湖,对这些东西看得不多,知道不多,懂就更不用说了。但是他有一点很聪明,那就是很会看人,更会说服人。 如果连大武的姜家都愿意将自家的不肖子弟带出来,那么他四海帮怕什么呢?家大业大也是这些世家,四海帮暂时是没有办法比较的。只要有这些人在前面做表率,说服帮里的大佬,根本不是问题。 朝廷强势的时候,帮派愿意出力的可不是一个两个。朝廷若是式微,犯上作乱的帮派世家也不是一个两个。 “姜家毕竟是诗书传家,说起武艺,我看还是要看咱们江湖人的。再说了,姜家的血脉一直不多。若是姜公子将所有的鸡蛋都拿出来,怕不会鸡飞蛋打?就算不会鸡飞蛋打,总是会束手束脚的。毕竟都是自己的亲眷!我四海帮就不同,咱们四海帮吃的就是江湖的饭。 所谓江湖饭,可不就是有今朝没有明日么?我们早就习惯了牺牲。没有什么好在乎的。 除了死亡,不管是什么,都只是擦伤而已!” 颜爵信心满满!由不得他不信心满满!世家做派,他清楚得很。都是温室的花朵,比起风雨,着实没有他们帮派经历得多。 姜兆明眼神严厉,甚至有些凶光。若是这时候被颜爵参与进来,这算什么?摘桃子?不,是鸠占鹊巢!好好的一个军团,就变成了四海帮的军团,什么功劳都不是他姜兆明的。 “可惜啊可惜,颜将军考虑还是欠妥了一些。谁能保证四海帮永远都是忠心朝廷的呢?反而我姜家不同。我姜家手上可是有各色人等鲜血的!我们姜家,没有退路。永远只能忠心大武。所以,四海帮的军团,还是欠妥了一些。” 最近这两三年,姜家除了姜文曰,确实是杀了不少人。洋人,东洋人,西洋人,还有华夏人,姜家都杀了不少。若是说本地土著,那更是杀得血流成河!流血飘橹! 这些都是稳稳地功绩! 钟元听闻,沉思一会,微微有些动容。他都几乎忘了姜家的付出了。 大武才开始建立,京城刚刚开始建设的时候。作奸犯科的人,多的是。杀官造反,甚至打算搞大武一把去讨好大明的人也不少。这个时候,正是这个姜家,出面在京城杀了一个人头滚滚! 又有西洋人,见这个遍地黄金的地方,竟然有了一个真正的主人,心中有些不满,更多的是担忧。他们就不断派人过来骚然地方,叫大武永无宁日。 是姜家,十天内凑齐了八百杀手,还有二十条船,在马六甲附近截获这些贼子,就在马六甲杀了一个血流成河!若不是姜家,京师早就乱了。说不定,大武能不能顺势建立大武都是一个问题。 “罢了,你姜家的功绩,朕还记得。不必说了。”钟元摇摇头。道。“只是,你怕是对二流高手有什么误解。” 姜兆明一愣,他对三流武者很是了解。二流和一流,就不是他所能够接触的了。 钟元见他一脸懵懂,当即轻轻举起手掌,只见掌心中微微有些气流,那是天地间的灵气在旋转聚合。然后眨眼间,他掌心就跳出明黄色的火焰。尽管没人敢去试试温度如何,但是看火焰周围扭曲的空间,谁都知道,这火焰温度可不低。 姜兆明呆呆地看了火焰好久,才咬牙道:“这种又不是神仙手段,微臣相信,微臣家中的子弟一定可以为了大武,付出生命。”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算是真气外放又能如何?蚂蚁多了,一样能够咬死大象! 钟元见他不懂,也不说话。反手将火焰散开,化作星星点点的灵力消失不见。然后微微一顿,双脚立刻离地三寸。 这是陆地神仙的手段啊! 姜兆明依然不愿意折服,只是说道:“陛下,这等高度,除了鞋子和外袍不会弄湿,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钟元终于忍不住冷哼一生道:“你以为只是如此?朕不过是勉强学会而已!真正的陆地神仙,上天入地,腾云驾雾,皆有可能。若是有一天,你还没有察觉的时候,一流高手过来就将你家的粮仓点火烧了。你的军队又该如何继续?” 民以食为天,军队更是如此。一个叫军人饿肚子的军队,是没有战斗力的。 若是真的存在陆地神仙。那么很简单,他们只需要飞过去,点火把,扔下去。一切都ok!防不胜防就是了。 姜兆明打个哆嗦,他是真的没有见过陆地神仙。 “翻山倒海,腾云驾雾,真的存在?”姜兆明喃喃说道。有些失神。若是这等人物,还怎么对付? 钟元肯定道:“人,不是很多。天地间那就那么几个。大约,也就是七八个人的样子。但是,只要他们出手,翻天覆地,不在话下!” 戚伯庸,当年钟元的义父和师傅。号称南山拳王,几乎横扫整个青州没有对手。遇上了陆地神仙,如何?任督二脉受损,一辈子没有踏入陆地神仙的境地。这就是区别! 戚伯庸厉害不厉害?他的一拳,能够将地面打出一个三丈方圆的裂缝!若是遇上了军阵,他一拳,就可以叫军阵大乱!就这样的人物,依然不是陆地神仙的对手。 姜兆明算什么?钟元算什么?若不是拥有军队,他们也不过是两只大一点的蚂蚁罢了! 若不是因为陆地神仙,真以为钟元不会享受?还不是因为怕!怕有头睡觉,没头起床! 陈志兵也不说话,只是走得远了一些,手中长刀微微一颤,几乎看不出动过。可是他面前那个精铁打造的兵器架子,瞬间变成了两半。连带上面的刀刃都变成了两截! 这期间,毫无声息!就好像一阵微风吹过。你没有感觉到的时候,人家已经吹过去了! 可威力呢?大家都看见了! 平常时候,不要说精铁打造的兵器架子,就算是菜刀,想要砍成两半也不容易吧?那兵器架子最厚的地方多厚?两根手指这么厚!一样一分为二! 陈志兵扭头淡淡的说道:“只要入了武道,成了二流,这样的本事几乎人人都有。可是,我不是陛下的对手。而陛下,不是陆地神仙的对手。” 这下,不但姜兆明两条腿好似在弹琵琶一样,就连颜爵也是吃惊不小。 【麻蛋,打下半个广东,我也以为我是个人物了!没想到,这不过是因为我运气好!若是遇上这种高手,不要说陆地神仙了,区区二流,就能够将我军营撕碎!】 颜爵觉得回头必须去上香去,看看是谁家菩萨护佑自己,打下半个广东竟然这么的顺利! “一流高手,都不需要骑马,只要跑起来,就能将万人的军阵化作两半!斩将夺旗更是轻而易举!我不知道大明为何不用武人,但是大武,能做到这点的却是是存在的。” 陈志兵这么说,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更不是为了恐吓姜兆明,他只不过是看出姜兆明有些不相信。就连颜爵也有些自大,这才出来演示一二。 钟元演示的终归没有直观的感受,看见精铁架子倒下以后,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高手。 “微臣明白了!不敢自大!但是微臣认为,世上的事情没有容易的。不容易不代表就不做了。世上的事情都是一点一点的做出来的。而不是想出来的。所以微臣还是要去做!”姜兆明脸色郑重。 钟元眼中透出一种欣赏。愿意做事的人很多,勇于做事的人也不少。可是明知道不容易还要去做的,就很少了。大多数都是在苦难面前轰然倒下,然后再也没有起来。 “姜兆明,你的勇气,朕看见了。你的决心,朕也知道了。朕可以允许你去做。军团里的人手,也有的你安排。朕不会插手,别人也不会。但是有一点,做好了,那是你姜兆明,你姜家的功勋。做不好,姜兆明,那就是你姜家的过失。 若是造成严重后果,比如军营哗变,比如说兵败如山。那么你姜家抄家灭祖也是有可能。姜兆明,你听清了,想清楚了,若是还要去做,你就跟朕再说一次!” 钟元如此小心,是因为他相信,世上比自己聪明的人很多。如果真的能够组建这个军团,大明绝对会立刻模仿。到时候,骄傲的姜家军团,一定会头破血流。就连前期的收获也会赔进去! 这个时候,他钟元是绝不会出面的。都说权利下放了,那是好是坏,就要自己承担! 姜兆明看了颜爵一眼,心中想着。尽管危机很多,可是机会也不少。若是其中能够找到一个类似颜爵这般的人物,就算是暂时的失利,姜家也绝对能够卷土重来。 “臣,愿为陛下效力!” 第八十一章 丑姑娘 钟元想了又想。姜家目前还是很重要。不在于姜文曰。少了一个姜文曰,还有其他的士大夫可以用。姜家的作用在于,他们是一个汉化极为明显和深重的家族,对于周围,甚至对于老挝都是极有影响力的。 就算是千金买马骨吧!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你们两个的意思,朕懂了。现在,朕就跟你们明说,说清楚。广东一地,只要颜爵能够打下来,就是颜爵你自己的十年封地。这一点你知道,你不知道的是,等你做了广东的将军,你可以组建自己的卫队。至于用什么人,那是你的自由。 贵州,地方乱的很。姜兆明你问问你家族,若是他们同意,那么,你就带着你的人去贵州去。将军卫队,原本是要打下贵州才能给。但是贵州不一样,可以提前给你!”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姜兆明固然是有了将军卫队的特权,颜爵何尝不是因为广东封地意气风发? 但是还没有完。“不过姜兆明,所谓将令,不是你随便说一个理由就可以将人家的军权夺过来,说起来,你这次师出无名的罪过可不小,你想好怎么交代了么?” 他要交代的当然不是钟元。他肯去贵州,钟元已经满意得很,这么一点小小的过错,放过就放过了。 但是满朝的文武,还有天下的子民,不会对这个年轻人有一丝一毫的宽恕。因为本质上说,保家卫国固然是军人的天职,开疆拓土,也是军人的天职。这一点,没有什么好说的。 从姜兆明手上握住兵权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一个军人。既然是军人,开疆拓土可不是他本分么?去贵州,又有什么了不起? 只有钟元以及华夏过来的人才会知道,云贵川的问题是多么的大! 颜爵方才得了许诺,现在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当即对钟元抱拳道:“陛下,姜大人要兵权,本来就是微臣给他的,也算不上师出无名,实在不成,微臣可以补上一道手续。” 话是可以这么说,事情却不能这么做。 第一,姜兆明在广东闹出的动静有点大,而且从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是颜爵的意思。 第二,现在姜兆明忽然要去贵州,又能瞒过谁呢? 第三,天下人不是蠢货,总有聪明的从蛛丝马迹中看出大武最近的动向,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公子? 所以,颜爵说的这个办法,其实是没有用的。 “颜爵,你的心胸倒是还行。不过,你这个办法,也就是骗骗他老子姜文曰罢了。霍青桐他们不会相信的。夏良纯他们也不会相信。 若是他们知道,只要自己做出功绩朕就捏着鼻子认下,你以为会发生什么事情?第一个出事的就是夏良纯!” 夏良纯何许人也?大夏的权臣后裔!身上还有皇家的血脉!也就是明玉珍的血脉!这样的人,对于大明是恨之入骨的。若是姜兆明可以这么做,那是不是他夏良纯也可以这么做? 而以夏良纯的实力和号召力,闹出的动静几乎震动天下! 姜兆明抱拳道:“陛下无需忧虑。夏良纯将军,绝不会效仿微臣!” 他说的信心满满,钟元却有些不相信。他认识的夏良纯,是一个时时刻刻在心中怀着无穷怒火的夏良纯。只要有机会干大明,夏良纯绝不会错过才是! 这一点上,也不能说错。若是刚认识钟元的夏良纯,那一定就是这样的人。现在的夏良纯,已经学会了政治考量,他做事情说话都没有再咋咋呼呼。这也是钟元的疏忽,若是他真的对夏良纯上心,就一定会发现,现在的夏良纯只会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大叫几声。仅此而已! “陛下不知,夏良纯将军如今的女儿,夏小忧,乃是汪成将军的干妹妹,汪成将军呢,给夏将军养了三千子弟兵。夏良纯若是想要去大明,就一定会等汪成的三千子弟兵!” 三千子弟兵,战力就跟明末时期的家丁差不多,甚至要好很多。不但如此,他们晚上还是要学习知识的,比如说兵法,军阵之类的。所以,他们绝不会仅仅是做一个小兵。 这三千子弟的作用是,在合适的时候,发挥他们的特性,将迅速壮大的队伍变成自己人。 至于说,,会不会有合适的机会?呵呵,大明现在的天灾人祸可不少,只要敢竖起大旗,三天两头就能聚集到人手!三千子弟上阵,必然能够变成二十万大军!这样的机会若不是机会,还有什么是机会? 钟元是真的不知道夏良纯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人。姜兆明看见的是他夏良纯馋汪成的兵丁。钟元看见的是夏良纯在利用自己是个汉人的身份,在拉帮结伙。 这在刚开始的夏良纯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想当年为了报仇,他甚至亲手弄死了自己的妻子!只为了报仇! “如此,夏良纯可用!”钟元说的是这个。只听得姜兆明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这,这就定下要他了?会不会仓促了一些? 私心里,他着实不喜欢夏良纯,更何况夏良纯大用了! 没有夏良纯的大武,会需要姜家。一旦夏良纯大用,姜家算得了什么?此人才是武将世家。所谓的兵法什么的,是人家小时候拿来启蒙的! 他原本想要反驳,看着皇帝兴致勃勃的样子,姜兆明却什么东不敢说。 “那个,陛下。颜爵将军,不,是丁春秋,丁春秋想要南海剑宗组建成一个南海军团。不知道,那个,是不是应允他?”他忐忑不安。 钟元愣愣,然后反应过来,大笑道:“莫不是丁春秋给了你好处?你要这么给他说话?” 姜兆明十分尴尬,原来自己说好话是这么明显的么? “陛下,臣不爱权利,也不好女色。唯有这八卦是着实改不了了。” 这算是为方才他口无遮拦的掩饰了。 “姜兆明啊,其实朕看看,这个丁春秋和你很像啊!只不过你呢有贵人相助,如今也算是出头了。可是,姜兆明啊,丁春秋比你难多了。你身后是世家,好歹也算是血浓于水。可丁春秋背后有什么呢?他可什么都没有啊!” 这也算是设身处地的理解了。丁春秋也就是不在这里,如果他在这,他一定会感激涕零的。 丁春秋的忧虑其实是来源于大武,大武是一个比大明还喜欢用火器的国度。就是现在火器技术还不过关,所以不能大规模的使用,要不然,陆地神仙也给你打下来。 火器的威力这个时代的人恐惧的很少。若是在钟元的那个年代,嘿嘿,什么飞天遁地,了不起一个导弹就把你周围都抹掉了。看你还怎么飞天,怎么遁地。 在钟元的那个年代,什么武功,基本成了骗子。花架子。 除了武当山有几个老牛鼻子确实是比较牛,还真的没有多少英雄好汉。比如说传得沸沸扬扬的陈家沟太极拳,忽雷太极,竟然被一个打野球拳的打得几乎是落花流水。 所谓的门派,在钟元那个时代,都变成了捞钱的工具,极少数的人还在清心寡欲的求道,求自己的道,大多数已经变质了。 丁春秋看见的就是数百年以后。现在的武器已经出现了,对于缺乏武者的皇朝来说,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只要后勤拿捏住,再厉害的军队也不可能造反。 这样就会造成一个后果,那就是火器的发展不会被断代,只会越来越强。练武数十年,说不定被一个小小的火器就能弄死,武者的优势会变得不那么明显。 既然如此,南海剑宗就只能找其他的出路!最好的出路就是当官!当官不容易,那就去当兵。门派那么多人,只要有一个出头了,稍稍的照顾一下门派,南海剑宗就不可能灭绝道统。 这就是丁春秋的私心。 钟元看出来了,但是他很理解。 颜爵出身四海帮,对于丁春秋的遭遇多少有些感同身受,当即上前拜倒道:“臣,替天下武人感谢陛下洪恩!” 这是实实在在的洪恩!多少皇朝,为了帝国的统治和延续,对武人做的只有灭绝两个字! 蒙元是几户人家必须用一把菜刀!还要实名连坐。大明也差不多!到了满清,更是过分,将人养成了奴隶!华夏的文明一口气倒退了五百年! 那个不要脸的康熙还说想要再活五百年。若是他再活五百年,说不得,华夏都灭了! 明末清初的时候,正是世界大发展的时候,也是开疆拓土最后的机会。满清是怎么做的呢?将科技当做奇—淫技巧,封了一个干净!不但外来的先进技术,就连祖宗留下的技术都要灭绝。 开疆拓土更是不要想,人家实行的是闭关锁国政策!说白了就是关起门来做皇帝,外面的风雨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苍天啊!为何钟元那时代的人,很多人心底都留着对已经消亡的满清满心的愤怒和怨恨?为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几乎灭绝华夏的罪魁祸首,怎能轻易的放过和忘记? 可惜的是,那时候,竟然还有人拍戏对满清歌功颂德。不但如此,还歌颂皇宫的美好爱情! 我的天,皇宫有爱情?这个问题应该问问林红月和韩钰。问问她们,若是她们不是一心一意为大武崛起做事情,每日哭哭啼啼,哭天抹泪的为了爱情,当天晚上她们睡在哪里? 不是冷宫就是坟地! “不必谢朕!不管是文人还是武人,都是我大武的子民!将来,都是华夏的骨干!咱们要开疆拓土,咱们要为万民留下无尽的土地,靠的是你们!而不是朕一个人!朕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做不了那么多的事情。 朕只希望,等到你们有了足够的实力以后,不要忘了你们现在的初心!你们困难,天下的子民更加的困难。你们应该为子孙后代留下他们足够败家的本钱!” 钟元也不敢说自己的后代,不,是大武的皇帝,个个都是能够清醒认清楚自己是什么货色的!弄不好,还真有人认为自己是天子,是君权神授,想要长生不死啊什么的。那可不就是败家子么? 就算皇帝不出问题,那么那些文武呢?会不会有人以为自己是天朝上国,就得意洋洋,忘了自己的出身,忘了外面的刀山火海? 只要自己给他们留下足够的土地和资本,或许,足够有时间叫他们清醒过来。 哦,对了,开源节流。自己强大是不够的!还要叫敌人都变得弱小才行!要不然,人家一个导弹将你灭亡了,再想着什么自强不息都没有了! 颜爵和姜兆明齐声道:“陛下英明神武!臣等谨遵旨意!” 钟元想着前世,忽然想起一点好玩的。“对了,去了贵州,朕有一点事情叫你做。嗯,颜爵,你们几个先出去!不是信不得你们!而是这种事情不能传出去!” 颜爵等人愣了愣,然后听话的走了!还真的没有偷听。 军营内,姜兆明满脸坚毅道:“陛下!您也知道,臣一定是能去贵州的?” 钟元尴尬笑笑,总不能说,其实朕也希望你能去贵州?那前面的话不是白说了? “唔,这个暂时先不说了。姜兆明,你知道朕要你去做什么事情么?” 姜兆明想了想,咬牙道:“臣知道,贵州处于上游,下游有很多人喝的水其实是和贵州的一脉相莲,所以,臣一定会下毒,下剧毒,叫大明的狗贼不得好死!” 钟元一巴掌拍过去。“我先打死你这个狗贼啊!你也知道很多人吃水的,你倒是简单了,那些百姓可怎么办呢?等死么?” 他是真的气得不行!不是说姜兆明态度不行!而是这个办法真的很天理难容。 下游喝水的可不仅仅是大明的将士士大夫,更多的是大明的子民,那些平头老百姓!哦,你下毒解决,简单明了。只是花点钱而已,可是百姓呢?他们就不是人,就活该去死? 姜兆明蒙了,这怎么还挨打了呢?不明所以的他只好抱拳道:“请陛下明示。” 钟元看了看他,忽然有些后悔将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他了。 “那什么,朕想着,火器或许不是唯一的出路。贵州那边,不知道有什么蛊虫啊之类的奇术没有?大可以带回来研究研究,说不得,咱们开疆拓土的功劳就在这个上面了。” 他电视看多了,总以为蛊虫是那种手一挥,死了一片人那种。 那是胡观音,而不是蛊虫。实际上蛊虫不是那么容易的,甚至有些人,下蛊没有将人弄死,反倒自己被蛊虫反噬弄死了!你说冤不冤?但是,这就是蛊虫,蛊虫就是这样危险的。 姜兆明羞愧极了。“臣,臣除了知道贵州很多土司,还有很多瘴气,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钟元摸摸下巴,瘴气?嗯。 “嗯,瘴气是一个办法!你想办法找到我们自己能做瘴气的办法!这样一来,以后跟别人对阵,首先就是瘴气过去,咱们损失就小了!还有其他没有?比如说朕遇见过的虬龙?” 姜兆明再次尴尬,吭哧吭哧道:“陛下,那个,那个虬龙天地间极为少见。就算是有,也绝对是凤毛麟角那样。再说了,就算咱们拿到了虬龙,该怎么指挥呢?总不能叫它杀人之前,先喂饱?” 钟元一呆,原来虬龙这么少的么?小时候看神话故事,好像这个虬龙什么的不值钱很多来着?到底是谁骗了我? 谁也没有骗皇帝陛下!只不过他误会而已!虬龙若是真的那般多,人族怎么起来?恐怕是刚抬头就叫人啊呜一口吃掉了! 【头疼啊!瘴气据说是二氧化硫一样的东西?唉,算了,这个总还有办法。但是虬龙,实在可惜了!】 他原本还想着将世界上的龙都找到。什么虬龙应龙骊龙一个都不放过。现在一听,心都凉了! 姜兆明却不是信口胡说的。他想着的也是大武千秋万代。所以,很快他就想起来一个记录,很早很老的记录。 “陛下,瘴气花费时间太长,虬龙可遇而不可求。陛下,臣倒是觉得,或许可以去问问苗疆!” 钟元气笑道:“姜兆明,你以为朕是傻子?蛊虫既然是一样的,那么苗疆的实力难道还能比贵州好不成?” “陛下!苗疆的蛊虫当然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陛下!巴蜀一带还有一个巫师!这可是确有其事啊!” 姜兆明说的巫师,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他能够在无声无息中,身体都不出门,就干掉一个健壮男子。而他付出的不过是在祭坛上叽叽歪歪几句罢了! 也不知道哪路神仙帮他,还是存粹因为他实在是太吵了? “豁!巫师?你忘了泰国的降头了?吹得惊天动地,实际上屁用没有!”钟元摇头道。 当年攻打泰国的时候,确实是被所谓降头的传说吓了一跳!直到一个丑姑娘出现! 第八十二章 能人异士在民间! 泰国的降头,在南洋是极为出名的一个存在。就算是到了20世纪六七十年代,依然有人重金求告这种手段,拿来对付对手或者实现某种不可言说的目的。当然了,除了这个,还有养小鬼! 总而言之,除了这些之外,他们有的手段也着实不多。毕竟都是旁门左道,你不能要求他们什么都懂,什么都会。这不过是一个蛮夷小国而已。 丑姑娘,也不是现在的主题,更不是什么主角,在未来,她应该,或许,可能,大概,还会存在。【这完全取决于有没有人对此人有那么一点点兴趣。毕竟,爱好别致的人也是存在的。】 言归正传,钟元安排颜爵对付广东,安排姜兆明去贵州。然后钟元花费了大约三个月的时间,走去桂林。 听说,朱雀军想要拿下桂林为他这个皇帝献礼?那一定要去看看的。 然后他走到桂林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好像上当了? 桂林山水甲天下,这个名号传得极为的夸张厉害,许多人都被这个名号吸引,然后特意去看了桂林,回来以后就领悟了什么叫做广告的精髓! 这当然是一个玩笑。桂林的山水还是有那么一点出众的。 但是,钟元是来看山水的吗?他当然不是来看山水的,他是来看江山如画的!可他好像上当了。 陈志兵看着眼前有序进城的汉人,有些迟疑。他不确定是朱雀军打下了这个城池,然后照顾得很好,还是朱雀军根本没有来到桂林。 “陛下,这,这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就连迟钝的胡鹏都看出问题来了。 钟元淡淡的扫了一眼胡鹏,道:“你以为朕没有看出来么?还有,出门在外,安全起见,都叫我少爷!本少爷姓宋!所以,叫本少爷宋公子或者宋少爷都是可以的。” 少爷和公子是不同的两个称呼。少爷,一般都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子弟,但是身上并没有功名的那种,就叫做少爷。而公子,则是身上有功名,家长最到最低也是五品官阶,就能够叫做公子了。 出门在外,你自称一下本座啊什么的,大家也能理解,最多也就说你吹牛罢了。可你自称朕啊什么的,那可就是大问题了。只要抓了你进牢房,妥妥的给你安排数日免费游。甚至于,就连前世今生给你安排好也不是不行。 胡鹏老实人,没有和钟元抬杠,赶紧唉了一声,也就改了称呼。 “公子,小的看着桂林,有些古怪,要不然,小的去问问?” 这就很聪明,很有眼力嘛!钟元很赞赏这样的聪明人。抬下巴示意胡鹏上去问问。 不一会,胡鹏就打听回来了,只是他脸上的表情还是一般的模样,左边写着懵逼,右边写着不懂。 钟元疑惑道:“胡鹏,你好像是去打听消息的?为何你现在看起来比原来还要愚……不懂?” 胡鹏叹息一声道:“公子,小的原本也以为自己只是一知半解,现在看来,小的对广西是一无所知。” 他这么一说,不但钟元,就连陈志兵也来了兴趣。 “胡鹏,说说怎么回事?” 他不过是随口一问,哪里料到,胡鹏却半点面子都不给,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公子问我,那是上下有别,自然应该知无不言的。你么,难道不应该你去帮公子问清楚么?整日就知道玩……” 陈志兵气得眼睛发绿。胡鹏看见的是自己悠来晃去,不务正业,可知道自己的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在联络下属,安排路上的行程,用最大的努力保证皇帝的安全? 朱雀军说自己去打广西了!可是自从出了京师,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后勤,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的。路线图,是他们自己规划的,就连那个目标,也是他们自己找的。怎么到了半路就没有消息了呢? 若是朱雀军没有打下桂林,那说明什么?说明皇帝进广西完全就是羊入虎口!就是送死的行为!作为一个情报部门出身的人,陈志兵怎么可能将皇帝放在这种环境下面? 但是,事实很清楚,胡鹏就是一个憨货!你能跟泼妇一般见识,就是不能跟憨货一般见识。 所以,陈志兵只能默然无语什么都不能说不敢说。 钟元笑呵呵的看着胡鹏道:“你这么一说,本公子倒是挺好奇的。难道说,前面那些消息都是假的么?” 胡鹏尴尬摇头,前面的消息他也是亲自听见的。如果说前线的消息作假,那就太恐怖了。 “不是的公子,是这样。前面说有大武军团进犯的消息确实是真的,可是,没有人相信南洋蛮夷会有人敢出兵大明,更没有人相信大明会输给这些人,所以,桂林,还是这般的安宁。” 钟元拍拍身边的松树,思索道:【朱家的军队也就进入这里才多久?竟然就轻而易举的俘获了民心?民心强,广西就强。看来,朱雀军不会简简单单完成任务了。】 为何这么说?百姓对官府的信心,就是最大的民心。出门在外,相信官府可以保护自己,所以他们就敢于出去。在冷兵器时代,民心的作用是无穷大的。 到了火器时代,再强大的民心都有被火器浇灭的时候。 “这么说来,桂林的民心,还是不可动摇了?” 胡鹏一脸为难,不知道怎么说。若是只是这个消息,他当然不会一脸懵逼的去,一脸懵逼的回来。 正在他犹豫的当口,松树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懒洋洋的。 “这位公子,实际上桂林的民心只是可信,却不可用!” 陈志兵一脸的冷汗,双手握住刀柄,怒声吼道:“谁在那里!出来!” 那人懒洋洋道:“小声些!你若是想要找死,你尽管大声!” 陈志兵冷笑一声,道:“藏头露尾之辈,也就敢吹牛了!” “哦,你看不起我?”那人轻笑一声。 一阵风吹过,将陈志兵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肚子里。 他的胸口留下了一道十字形伤口,伤口外面有一层白白的脓水,这些脓水散发出恶劣的气味,好像是臭鸡蛋的味道。古怪的是,伤口上,半点鲜血也没有流出来。 “好手段!”钟元见猎心喜,双脚轻轻一跺,在他东北方向二十米距离,突兀的出现一个石头,那石头好像是炮弹一般快速飞行,在空中留下凄厉的声音。 “咦?”那人奇怪的叫了一声。“古怪!公子的功夫倒是比你那吓人的功夫好了很多啊!” 下一刻,一声闷响,二十米位置的松树砰的一声化作碎末。露出一个懒洋洋的男子来。此人不修边幅,头发看上去好久没有洗过了。身上的衣服更是脏得可以,远远的就有一股酸臭味。 若是此人去卖臭豆腐,想来生意是极好极好的。 陈志兵怒哼一声:“偷袭伤人,算是什么本事!” 话音刚落,他砰的摔倒在地。直直的摔倒的。摔倒以后,他惊讶的眼神盯着胡鹏看了好久!麻蛋,老子摔倒了,你就这么看着,也不扶一下? “好本事!”胡鹏也见猎心喜,根本没有发现陈志兵已经摔倒了,手掌轻轻用力,腰间的长刀瞬间就来到他的手中。 这是他的一个小小心眼。若是不知道他的人,一定会以为他是用刀的。实际上他是用双手的,玄阴手,谁他么用武器? 但是不能因此就小瞧了他兵器功夫! 只见胡鹏手中刀光一闪,也不知道是刀气还是什么东西。那人身边忽然生出乌黑的裂缝!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那人脸色一红,看上去他动都没动,实际上他已经来回挪移了一遍。只是这挪移功夫最消耗真气,所以他现在消耗不少,脸色也变得没有那般的自然,神态也没有了当初的漫不经心。 “厉害厉害!贵主仆倒是厉害,三言两语就要杀人灭口么?” 钟元嘴上说道:“误会误会!不过是见阁下手中的功夫了得,这才上来试试,哪里说得上杀人灭口了?我们主仆行得正,坐得直,哪里有什么事情需要杀人灭口呢?阁下对我们主仆实在是误会太深了!” 说是这么说,他心里压力却忽然变大了起来。胡鹏的功夫和陈志兵的手段他是知道的,竟然两人先后在这人手里没有讨到便宜。果然是厉害得紧! 钟元终于不再试探,他和胡鹏两人一左一右,朝着那人包抄过去。 “哦?打不过某,就打算围殴么?可惜啊,你们两个小看某家了!看招!”这人张嘴一吐。 旁人吐出来的不是口水就是鲜血,唯独此人不同,他吐出的是绿色的烟雾,浓缩成长长的一条,冲着钟元就冲过去。显然他也认为钟元的威胁要比胡鹏大一些! 被人忽视了,胡鹏没有半点的侥幸和欣喜,反而极为的恼怒。“小看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脚下步伐忽然带着淡淡的蓝色火焰!只要他走过的地方,必然花草树木全部枯萎,留下浓重的痕迹!这是玄阴手催发到了极致的表现!寸草不生!这不是说他毒死了花草树木,而是他将花草树木的生机全都掠夺到了自家身上。 在这行进过程中,胡鹏绝不是没有手段的。只见他右手猛地出掌,一道蓝色莲花痕迹迅速朝着那人冲去。 这蓝色莲花,就不是掠夺生机那么简单,掠夺生机的同时,他还藏着强烈的腐蚀效果。蓝色莲花只是表象,真正的精髓在于莲花中藏着的一道掌印!这正是玄阴手大成之后的本事,叫做拈花一笑!只不过,只能是他笑别人,而不能是别人笑他。 那人原本只是随意应付一下胡鹏,整个人是朝着钟元冲过去的。见到胡鹏的蓝色莲花将他的绿色烟雾轻描淡写的击溃以后,顿时脸色一变,心中暗自叫糟糕。看起来,这个年轻人比那个年纪大的还要厉害!不好对付! 莫不是今日要在这里翻船? 这可不成!那人银牙暗咬,忍痛将怀中的东西砸了出去! 那东西黑不溜秋,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当那东西和蓝色莲花相遇的时候,什么蓝色莲花,什么掠夺生机,什么掌印统统都烟消云散!知道什么是烟消云散不?他们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就消失不见了,这就叫烟消云散! 钟元见状冷哼一声:“胡鹏,退后!你不是对手!” 他也吃不准,这东西究竟是一次性的还是无穷无尽的。但是有一点他是清楚的,这东西对胡鹏克制很大。 “去照顾陈志兵!不要叫他死了!” 说话间两人对撞在一起。 这两人都不是什么老实家伙,对撞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老老实实的比拼真气什么的,而是拳掌指手噼里啪啦打了一顿!双方各自负伤。 钟元肩井穴附近被那人打了一拳,脖子暂时是动不了了。 那人也不好受,膻中穴被钟元直直的一掌打中,真气暂时有些不顺畅。 两人半斤八两,差不多! 所以两人同时在想着一件事。看起来这人很年轻,为何功力会如此夸张?就算是娘胎开始练习,也不应该这么厉害才对! 钟元自信的是隐门那一套洗精伐髓的功夫,那人依仗的是他六岁就能识别真气,并且修成了第一道真气! 两人各自有各自的依仗,各自有各自的骄傲。现在看来,却不过是大家彼此彼此。 从这一点,可看出隐门的厉害来。那一套功夫,尽管有走火入魔的可能性,可是洗精伐髓的功效着实是太强了!钟元练武的时候已经是十二周岁,按道理来说已经是迟了许多,可隐门硬生生凭借一套功法,将他拉进了二流高手的地步! 不,他是二流高手的巅峰。经过这一次,恐怕进入一流高手,或者叫做先天高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好本事!”两人同时说道。然后同时皱眉。 钟元是被那人口中浓烈的口臭弄的。那人是被钟元语气中的高高在上弄得很是不爽! 既然双方都看对方不爽,那就动手了!还说什么废话! 所以,钟元闷哼一声,双手先是变得通红,然后又变成常人的颜色。可是手掌上无形无色的火焰,却已经熊熊燃烧起来。这火焰,也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太阳真火,几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挡住他的灼烧。 唯一的缺点是,这个招式实在是太耗费真气了。满满的真气还不够他两次出手的。 那人眼睛很奇怪,眼白很多很多,瞳孔却只有一点,就好像是一个白色的肉球上面点了一点黑点,反正很奇怪就是了。这双奇怪的眼睛似乎还有奇怪的功能,他看了钟元的双手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那人身上看起来脏兮兮的衣服,现在已经变得比什么神兵利器都要锋利,有比什么宝物都要坚韧!这衣服,看起来很不简单,竟然是攻守兼备! 钟元没有看出花样,滑步上前,就是轻轻一掌。常理上来说,这一巴掌应该能够叫这个人浑身着火,变成一个大火球。 但是,那人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那脏兮兮的衣服好像就变成了冰块一般。钟元的神拳打在他身上,竟然连火星子都没有一点! 奇也怪哉! 不等钟元回神,那人轻笑一声,几乎是贴着脸说道:“这么小瞧我?这可不好!” 然后那人手肘猛的击打在钟元胸口! 方才还不落下风的钟元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九丈九! 天可怜见,此时的钟元是硬生生的忍着呕吐的感觉。他也不敢肯定自己吐出来的是血还是恶心的呕吐物。他着实不是被吓到的,而是被那人几乎脸贴着脸,硬生生熏跑的! 当然,那人拿手肘对付他的那一招,也确实没有躲过去! 【我了个擦的,以前听说臭死人还以为是夸张,这位仁兄是一点都不夸张啊!他这么臭,他自己不知道吗?他自己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呢?】 那人见钟元厌恶的眼神,忽然笑了起来。眼神明亮,好似天空的繁星。“哦,原来你怕臭?这可真有意思!” 他说的有意思是因为,练武的人除了本身的求道以外,几乎是不在乎外界的享受的。区区恶臭算什么?当年的西毒欧阳锋的哥哥,为了修炼蛤蟆功,老婆,基业都不要了! 真以为他蠢?若是真的这么蠢,他怎么可能练成高手?不过是因为他认为,只要有了功夫,有了名望,什么女人,什么基业,还不是手到擒来?所以,他死在了不相信这个的兄弟手里! 言归正传。道理是一样的,所有求道的武者心中,这区区恶臭真不算什么。 毕竟,有时候他们自己也不香。 钟元皱眉道:“谁跟你说我是求道的了?练武,只不过是为了强健筋骨,省得弱不禁风,相隔娘们一样。” 那人顿时有些失去了颜色,看着功夫这么高,竟然不是求道的武者? “你天赋这么好,功夫这么高,为何你不求道呢?”他的眼神中有失望,也有杀气。第一次出现的杀气。 浪费自己的天赋,就是浪费老天爷的礼物!只有杀了他,世间才会出现另一个天才! 第八十三章 陈志兵,死了 这个人简直出现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何就出现在这里,不知道为何就躲在松树后面,更不知道为何就忽然插话。总之他的一切都是莫名其妙的。最莫名其妙的其实是他的想法。 在他看来,这世上的元气是有数的,所以世上的天才大能也肯定是有限的。在他的认知中,天下的武者就像是蛊虫,老天爷用养蛊的方式挑选出最优秀的蛊虫。在这过程中,一定有许多不合格的蛊虫是会死去的。 至于老天爷为何要这么做,挑选出来的蛊虫是做什么的,他并不清楚!也不需要弄清楚。 “死来!!!”那人大叫一声,满头长发轰然炸开,腰间一道白光闪过,一对双刀出现在他手中。 那双刀,看起来银光闪闪,手柄竟然是虎头形状。这样的刀柄,其实是不好的。因为会造成上面轻,下面重,不利于人的发挥。双刀的刀身,更是几乎透明,好似是琉璃制造一般,十分的神奇。 这双刀一出现,那人功夫立刻上了一层楼。原本旗鼓相当的两个人,立刻高下立判。 那刀光极为诡异,好似隐隐带着雷光,伴随着那人出刀,更是有阵阵雷声相随。 钟元遇上这种神兵利器,也只能徒呼奈何。越打越憋气!他的双手堪比玉石一般,一般的神兵利器根本伤不了他分毫。奈何,这短刀有些古怪,每次打在身上立刻就有了麻痹的感觉。一来二去,钟元渐渐竟然不敢动手了,只能像一只猴子一样躲来躲去。 另一边,胡鹏铁青着脸回去照顾濒死的陈志兵。这陈志兵不愧是做护卫的,身上的东西准备得极为周全。解毒的,解春药的,解暑治病的等等琳琅满目,几乎是应有尽有! 胡鹏胡乱翻了一次,他也不知道什么有用什么没用。只管胡乱的给他用上。金疮药先用了一遍,又取出除去腐烂脓疮的药粉来,轻轻洒在上面。见陈志兵浑身通红,好似是高烧不退,于是将那冰硼散也取出来朝着伤口就撒上去。 这两人也不知道是谁命大,这么胡乱的用药,陈志兵竟然被抢救回来了。除了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并没有什么大碍。 醒过来的陈志兵没有对胡鹏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不该用的药粉去除,然后将有用的药粉撒上去。不是每个人都是他陈志兵,不能要求太高,能活下来已经是命大了。 陈志兵一边整理自己的伤势,一边看着那人和皇帝争斗,良久,忽然认出那人手中双刀的来历。 “竟然是惊蛰?麻烦了!”陈志兵不由自主喃喃说道。 “什么惊蛰?”胡鹏有些糊涂。惊蛰不是一种节气么? 陈志兵摆摆手道:“惊蛰,就是他手中双刀的名号!这一对短刀应该是名师打造,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这般的厉害,竟然能够将春日惊雷封存在这双刀中。每一次双刀出击,都必然带着雷电之力。” 雷电不是不能用,但是要看对象使用。比如说惊蛰的雷光,就是最好最合适的。 陈志兵吃力的站起来,靠着胡鹏勉强的站起来,脸色沉重。 “这个人,好像是宁王的手下。他怎么会在这里?” 钟元没有兄弟,没有叔伯,说的自然不会是大武的宁王。这一位,应该就是大明宁王的幕僚之一了。惊蛰刀,陈三通。出身华山派,师从掌门长生道人。 这惊蛰刀并不是华山派所有,而是西域名刀。传闻当年某位大侠在西域喝醉了酒,被人偷光了钱财,唯有这兵器人家万万不敢动。原本也算是意外之喜,奈何店家强势得很,见他有吃霸王餐的趋势,立刻要求他拿东西抵押。 做大侠,岂能吃霸王餐?所以大侠只好将自己成名武器惊蛰刀留了下来。 很不幸的是,当年正好爆发马贼,不是一个两个马贼,也不是一百两百,而是两千三百马贼,号称黑衣众,硬生生将这个城镇踩碎,这位大侠也在其中。 从此以后,这惊蛰刀就消失在江湖中,成了传说中的神兵利器。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消失了一百多年的惊蛰刀,再次出现的时候,竟然是在华山派。不是他们从收藏中取出来的,而是有人带着惊蛰刀去挑战华山派,然后连人带刀留在了华山派。 这个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洗~钱的一种,奈何没有真凭实据,大家也只能默认惊蛰刀就是华山派的东西了。 “惊蛰刀?我也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是,他怎么会在这里?”胡鹏皱眉道。 陈志兵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胡鹏怒哼一声:“你瞧我做什么?难道我就只能什么都不知道了么?”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真以为我就这么蠢么?但是,谁会说自己蠢呢? 陈志兵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的醇厚。哪怕他此刻胸腔好似燃烧起来,灼热,难受。这一刻他笑得极为的开心。 “你又笑什么?难道我又有什么好笑的了?”胡鹏眨眨眼,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智商上的。 本应该和胡鹏吵架的陈志兵却没有跟他吵架,反而是笑得十分的和煦。这叫胡鹏有了不太好的想法。 “你怎么了?若是有什么不对的……我,我……”胡鹏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一直以来,最照顾胡鹏的是谁?是陈志兵啊! 胡鹏的性格就是一个武痴!除了练武,其实他是不怎么会的。要不然当初的玄阴山庄不至于被钟元一下子推平。尽管他本身志不在此,可也说明玄阴山庄的管理是很有问题的。 陈志兵忽然感觉有些眩晕,不由得内心一惊。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他赶紧抓住胡鹏的手,紧紧的抓住。 “胡鹏,本以为,我走了以后,没有人能够护佑陛下了。可是,可是你能够这般想,这般说,说明,说明你在,在我身边还是学了一点东西的。陛下,陛下不会输,可也不会赢。 以后的路,还很长,很危险。陛下,陛下就交给你了。” 他的身躯摇了摇,有些站不住。 胡鹏一下子惊慌起来。连忙抱住陈志兵。 “你,你怎么了?我,我不成的,你知道我不成的!我只会练武!我真的除了练武什么都不会的。你,你不要出事!” 这个武痴,不知不觉竟然有了人类正常的感情,这一刻,他是慌乱中带着悲伤的。 陈志兵有力的双手已经没有了力气,只能轻轻的拍拍胡鹏的手臂。 “不要惊慌。你跟着我,时间不短,也当知道,事情,其实不难做,怕的,是不愿做。你行的,我知道你。你一定可以很好的护住陛下。” 他越说越没有力气,渐渐的,只能几个字几个字的说。他觉得自己的胸腔好像被什么东西吃光了一般,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脏,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肺部,好像一切都成了空荡荡。 胡鹏眼泪流下来。“陈志兵,你知道我不行的!既然这么危险,咱们回去好不好?胡婆婆,张婆婆他们,他们一定可以救你的!” 所谓的胡婆婆张婆婆,其实武功很差劲,不要说胡鹏,就连力气大一点的壮汉都能将他们撂倒,但是她们的本事是真的好。胡鹏亲眼看见,她们将一个个肠穿肚烂,本应该死得不能再死的人救回来。 陈志兵的伤势如何?比起那些肠穿肚烂的是要好看一些,可伤势上没有好多少!惊蛰刀最歹毒的不是他的锋利,也不是他的雷光,而是中了惊蛰刀的人,五脏六腑机会被慢慢腐蚀,绝没有救治的可能。 像中毒,却不是毒,像是真气,也不是真气。被惊蛰刀真正伤到的人,还真的没有人救回来过。 什么叫做真正的被伤到?那就是形成入肉三分的伤势,贯穿伤,伤及肺腑等等都是。如果只是皮肉伤,惊蛰刀除了叫人痛苦一点,那是一点用没有。 “陈志兵!你说过的,你说过要照顾我的,你,你怎么就不行了呢?你说,你说你那么多药,有没有能救你的?” 陈志兵笑笑,怎么可能有惊蛰刀的解药呢?若是有解药,江湖人何必怕区区一把刀?火药他不香吗? “不要哭!你,你是一个男人,你不应该哭!应该,应该叫别人哭!”到了这时候,陈志兵依然在教胡鹏。 胡鹏连连点头,一边眼泪刷刷的流下来,一边连连点头道:“我,我知道了。可,你也要信守承诺,不能死的,你,你说过要带我的,我还什么都不会!” 等他说完的时候,他发现,陈志兵已经死了,除了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在他手心塞了一个印玺,什么都没有留下。因为他很确信,胡鹏什么都懂,没有必须要说太多。 “陈志兵!!!!!”胡鹏凄厉大叫,叫声充满怨气和怒火! 他埋怨,皇帝根本不应该走出来,走出京城,谁认识你谁?半路上被杀,也怨不得谁。不但如此,还会连累身边的人。比如陈志兵,多好的人啊,就这么被连累了。 第八十四章 反败为胜 钟元被惊蛰刀弄得颇为狼狈。甚至有些狼狈不堪。偏偏他想不出什么办法挽回。 就在此时,忽然胡鹏凄厉大叫,叫的还是陈志兵的名字,顿时他顿了顿,左手手臂被惊蛰刀割了一下。 “哼!还敢分心!”那人冷笑一声,没有觉得自己趁虚而入有什么不对,只觉得此人确实是该死,跟人打斗,竟然还敢分心。 “你杀了他!”钟元怒火冲天。他发怒的不是自己输了,也不是自己被伤了,而是陈志兵死了! 陈志兵,是从青峰山开始就一直跟着钟元的老人,虽然开始的时候也有过权势的欲望。但是,在他发现自己没有带兵的能力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生出过什么不同的心思,而是实实在在的为钟元做事,做一个实实在在的护卫。 哪怕别的人一个个都高升了,一个个都富贵了,他陈志兵,依然兢兢业业的做着他的护卫! 这样的人,尽管钟元有时候也挺不喜欢,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人乃是最合适的属下,最优秀的臣子。可现在他死了,死在了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莫名其妙的人手里! “嘿嘿,不错!是我下的手。怎么?你要报仇啊?来啊?来跟我拼了!”那人嘿嘿笑道。手上的惊蛰刀更加的千变万化,阴狠毒辣起来。 这人原本的样子也是潇洒不羁,还是可以看的,不知怎的,当他咧嘴笑的时候,整个人就变得阴森恐怖,难看起来,不但如此,简直叫人觉得难以接近的那种。 有些人看见这种就会心生恐惧,对这样的人避之不及,有的人呢,看到这种长得奇奇怪怪的,反而心中生出暴怒,认为相由心生,长得不好的,心性一定不好,就算没有事,也会找点事情来教训教训他。 钟元明显是后面那种,再加上陈志兵死在此人手中,他心中杀气暴涨! “你为大明尽忠,本公子倒要看看,大明能不能为你报仇!给老子死来!” 暴怒的人看起来可怕,力气会大一些,但是脑子会变得极为的混沌,他们发怒时候做的事情,甚至有可能想不起来。钟元不是这样的,他的心中怒火越是炙热,脑袋就越是清明,不但对手的状态,眼神都被他看清楚,他自己的心跳,思绪都变得极为清明。 大日神拳的真气原本是从丹田升起,然后经过膻中,肩井穴。途中一定会从心脉肝脏走过,真气就会变得暴烈无比。 当钟元变得怒火冲天的时候,心火从肝脏出发,变得更加的浓烈,原本炙热的真气,变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热来。 那人想不到钟元还有这种手段,连忙将惊蛰刀挥舞得密不透风,杀招隐藏在虚招中,虚虚实实,叫人看不清楚。 钟元也不管他,只是将双拳携带浓烈无比的火光朝着那人的正中心打去。 说也奇怪,那惊蛰刀原本暴烈勇悍,遇强则强,可遇到大日神拳此时此刻的真气,却好像变得犹犹豫豫,进不能进,退不能退。 那人原本不知,依然将手中惊蛰递出,却在遇上火焰真气的时候,莫名觉得前方障碍重重,竟然不能前行。不由得大吃一惊。 “大日神拳!!!” 他这才直到,钟元练的正是正宗无比的大日神拳。 大日炎炎,天下万物,有什么是太阳不能烧毁的呢?没有。 这就是惊蛰刀的弱点! 春天的惊雷固然惊人,但是春天总是要过去的,夏天终究要过来。所以,惊蛰不怕天霜拳之类的功夫,却偏偏怕大日神拳这种功夫。 钟元冷笑一声,一拳打在此人膻中,一拳打在此人腹部。只将此人打出九丈九。这才冷冷道:“错了,此乃是太阳真经!!” 为何这般说?因为钟元将这门功夫练了五年以后,越来越发觉,这神拳,好像模仿的乃是上古妖族大日金乌。不但经脉走向诡异,就连招式也是奇奇怪怪。 正常的拳头,要么从腰间发力,要么从胸口发力,这大日神拳不同,他发力是从尾椎骨发力,好像是一只鸟,全靠尾巴保持平衡和出力。若是将鸟的尾巴剪掉,就连飞翔的本能都不会飞了。 钟元可不会等那人恢复过来,双脚轻轻一动,好似飞鸟一般腾空而起,几乎是如影随形的到了那人身边,然后双拳好似烈日狂泻,疯狂打在此人身上。不一会,那人脸色焦黄,还是被烧焦一般。 那人心中胆怯,再也没有了杀了这个贵公子的想法,只想着早早退去,找到大明军队,将这两人万箭穿心! 就在他奔走的时候,满怀怒气的玄阴手胡鹏赶到,漫天冰霜,双掌好像变成了一片片雪花。朝着此人撞去。 此人大喜过望,手中惊蛰好似游鱼一般跳起,灵巧的转了几个圈,将胡鹏的双掌破了个干干净净。然后转身就走,借着胡鹏的遮掩,竟然一走了之。 只剩下发呆的胡鹏和怒发冲冠的钟元。 “陛下……臣,臣着实不知……”胡鹏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只以为自己的功夫和皇帝已经差了十万八千里。 前面说过,这惊蛰刀其实是带有春雷的神威,对天霜拳这种功夫克制力极强,对于太阳真经这种功夫却避如蛇蝎。 “你啊,你……”钟元忍了又忍,见他一脸呆呆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说道:“陈志兵如何了?” 听到陈志兵的名字,胡鹏一个机灵,又活过来了。“陛下,陈先生的尸首,臣用玄阴手冻住了。就,就在那里。” 说着说着,他的心中又有了悲伤和愤怒,不自觉的有些愤懑道。“陛下,大武是仙境,外面是地狱。怎的没事往外走呢?” 钟元一怒,啪的给了他一巴掌。 “你以为的仙境,是因为汪成、赵玄一等人用性命拼出来的!而不是天生这样的!你看看这大明,哪里不是民生凋敝?刀耕火种,还不能饱腹,这样的地方才是华夏上下的常态。” 钟元说着说着,怒气上涌,当真是恨其不争! “你以为,陈志兵是喜欢你才照顾你?不是!他是觉得你的武功足够你做比别人多的事情!你睁开眼看看,除了武功,天下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做!那些吃不上饱饭的百姓等着咱们去给他们带来温饱,那些在北方饱受草原蛮族侵袭的子民等着咱们带给他们安全!” “还有这四面八方,你看见了么?啊?你以为世上只有咱们这些黑眼珠黑头发黄皮肤的人么?还有那些白皮肤黄头发的,黑头发黑皮肤的人!这些人无时无刻不想着将咱们这些土地上的资源统统抢走!变成他们的资粮! 你的双眼,现在应该抬起来了!陈志兵死了!没有人能够照顾你!没有了大明,还有西洋人,还有东洋人!他们对土地的热忱不会比咱们少!如果不能将这些人斩草除根,就算咱们这一代安安稳稳,你以为咱们的后代子孙有没有可能这么安稳?”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说他原本的时空,就算是本性来说,谁家的皇帝都一样,看见子民没有地方种地,没有地方造房子,他们不会想着将自己的用度愚蠢的削减掉。而是去打仗! 唯有战争流血,才能将国内的窘迫解决掉。 胜利了,那就有很多的土地可以用,甚至还有奴隶。 失败了,人口进一步削减,自然而然的,人口压力就小了。 不要以为日本人真的就是那么坏。实际上,作为一个成熟的帝王来说,他们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反观华夏,反而等到一定程度以后就会想着享受,而不是去开疆拓土。 比如大宋,他真的好吗?或许在经济和文化上他是没有话说的,可是在开疆拓土,养活子民的道路上,他们做得远远不够。 立国的时候就没有好好的解决掉北方的威胁。等到立国稳当以后,不为千秋万代的子民考虑,抢夺更多的土地,只想着能够做皇帝就很好了。 这就好像吃东西,东西好吃的时候,多吃点。有鱼刺或者骨头,就不吃这个了。这不行!不行的!早上吃饱,才能上午不饿,中午吃饱,下午才会不饿! 古时候的农业之所以不发达,其实跟他们吃两餐也有很大关系的。都吃两餐,看起来节省了一餐,但是没有足够的体力去做事情,等于是将一半的白天荒废掉了。 话说回来,钟元的晨钟暮鼓对于胡鹏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他真的只是一个武痴而已。陈志兵的教训虽然惨烈,还没有到他猛然惊醒的时候。更多的时候,他还是想着,练武练武练武。 至于练武是为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喜欢罢了! “陛下,这些,不是大明自己的责任么?关咱们什么事情呢?”胡鹏干巴巴的反驳道。 钟元脸色阴沉下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老百姓给你做出来的?既然享受了,就应该为百姓做事情!就这么简单!” 第八十五章 宁王的邀请 要强行叫一个女人怀孕,简单。要强行叫一个人死亡,也简单。难的是什么?难的是改变一个人的想法。 不要以为某些组织洗脑很容易,那是因为钟元那个时代人们的知识有了一定的基础。还有一定的纪律观念。当有人在上课的时候,就有人忍不住去听听,总觉得听课是不会有损失的。实际上,听课是可以洗脑的。 但是在大明这个时代,在西方谋求发展,而东方还在打打杀杀的年代,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既然大家都过得不好,那把自己过好,就是最大的贡献。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有各种的痴狂。有的是痴迷武功,有的是痴迷书法。但是这些,对于人类的进步,国家的发展有什么关系呢?、 几乎没有关系。因为,你,只是在做你的爱好而已,改变的只是你自己,而不是别人,更不是社会和世界。 君臣二人,互相搀扶着将陈志兵的尸首烧成灰,取了一点灰烬贴身藏好,就算是带他回家了。 君臣二人看着空荡荡天地,黑乎乎的灰烬,相顾无言。陈志兵的死亡,带给两人的是略微的悲伤,还有无尽的空虚。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能留下什么呢?能带走什么呢?就算是武功独步天下,死的时候,剩下的也不过是一副骸骨罢了。 “公子,我,我想退隐了。”胡鹏神情空洞,带着空虚和寂寞。陈志兵走了,他的心里,空落落的。 钟元心中叹息一声,他是理解胡鹏现在的想法的。但是,不能退!江湖是什么?江湖就是一个沙场!在没有分出胜负生死之前,谁也别说退出。退出,就是一个死! “胡鹏,以你的能力,退隐江湖能不能护住全家老小?” 胡鹏淡然一笑。“江湖而已,金盆洗手以后,谁也不会记得谁。” 他只有一个老娘,自信自己还是能护住的。可是他忘了,每一个老人家的念想不是儿女多么荣华富贵,多么天下无敌。而是平安一生,子孙满堂。 “你想错了,江湖从来不是一个说走就走的地方!”钟元摇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嗤笑道:“当年,你追杀我的时候,可没有想过祸不及家人。更没有想过退隐江湖。如今陈志兵走了,你倒是想了。 你以为,你只要保护你的老娘,等你的老娘寿终正寝,你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胡鹏忍不住一笑,颇有些遇到知己的感觉。 钟元却冷笑道:“胡鹏,感情的事情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等到你遇到自己心动的人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身不由己。那时候,你又如何?就算你不会心动,难道你就想着你胡家从此断子绝孙不成?你的一身本事,又该如何传承?若是收徒,你的徒儿是不是你的弱点?胡鹏啊,你总是将世界想的太简单!” 胡鹏默然无语。这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想要的,和得到的永远不会一样。当没有钱的时候,愿意用快乐,用健康换取财富。等到拥有了财富的时候,你想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江湖上的刀客也是如此,在他们年轻的时候,想要的是逍遥自在,天下无敌。等到天下无敌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其实事情哪里会有那么简单?他们思念的就是家的温暖,挂念的是家的平安。 然而,一入江湖,身不由己。退出江湖,只不过是一个传说。 “胡鹏,我愿意护佑你的。只要大武天下无敌,大武的百姓都会平安健康。可是胡鹏,你跟我走了一路,见识了广东,也见识了广西。比起大武来,你看见他们的区别了么?” 胡鹏心中一动,默然良久,不知道说什么。他看见了广东人的勇悍,敢于为了一块烧饼跟人家拼命,他看见了广西人的骁勇,只要当官的一声令下,就算前面是一座山,他们也敢去拼。 但是,追根到底,不过是因为,穷人的欲望比起富人来说,实在是太卑微了一些。他们并不愿意为了一个烧饼,几块银子就出卖自己的性命。但是没有了这些烧饼和银子,他们就会死!饿死! “公子,咱们大武什么时候才能天下无敌呢?” “要天下无敌,最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么?” “武功?还是火器?公子,我是知道你喜欢火器的。不过,我不喜欢。” “火器,不过是给平凡人希望罢了!他们有了火器,不至于遇上武者就会轻易送命,仅此而已。这些东西并不能叫人天下无敌。因为,我们有的,他们也一定会有,甚至比咱们更好。难道因为他们比咱们更好,咱们反而就胜利了?” 胡鹏沉默不语,忽然想起江湖中一件件怪事,那就是老一辈总是被年轻一辈当成磨刀石,踩着上位。真的是因为江湖一代比一代出色么? 这很可能是错的。比如说,在大秦年间,还能听到看到某人一剑断江河,还有某些人白日飞升等等。 到了三国时期,这样的人就几乎没有了。但是武者一人破千军,依然还是普遍存在的。 等到到了大宋,再也没有一人破千军的传闻了。甚至有些武将单挑,都被人视为愚蠢!这,该怎么说? 难道是世人的眼光高了?难道是世上的标准高了?难道是百姓的体格比以前强壮了?不是的,是因为,一代一代的武术渐渐的失传,导致了武功的没落。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做皇帝的一直都在有志一同的禁武!他们先是慢慢的将武者的地位压低压低再压低,然后,就是做一做绝代的功夫,将这些武功断代。就这么简单。 谁人不喜欢富贵?谁人不喜欢发达?既然皇帝不喜欢,多的是人去跟着皇帝走。于是,武功就这么没落了。 这些胡鹏是想不明白的。他根本不懂。 钟元见状,叹息一声,道:“罢了,这些不是你能够想通的。你也不必去想,你只要努力将你的武功练得更好一些,为大武,为百姓,为我,也为了陈志兵,努力的去做,就可以了。” 能要求一个武痴文武双全么?当然不能。 此处冲天的火光,当然也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那人就是宁王。宁王的封地根本不在这里,却不知为何,他现在竟然到了广西。难道,他和钟元一样,也是因为对广西情有独钟? 胖胖的宁王远远的看着烟火,笑道:“陈道,看来,你遇上的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呢!” 陈道,捧着自己的胸口,有些阴森。他的俗名就是陈道。以前只有师傅能够叫他,现在就只有宁王了。 “殿下,那人是一条毒蛇。属下不建议您去见他。” 宁王哈哈大笑。对陈道的小心不以为意。他认为,这是因为陈道输给了他们,要不然陈道还是很好说话的。 “当然不会!”宁王自信道。“本王是什么身份?他们是什么身份?也配本王去见他们?应该是他们来见本王才对。” 陈道的欣喜卡了壳,差点呛死。 “殿下,您不能这样!他们那样的人,就应该死在那里,如何能够得到您的接见呢?” 陈道有些急眼,他很清楚,自己不过是凭借惊蛰刀才在宁王这里有了立足之地。若是来一个能够破了自己惊蛰刀的人,那自己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宁王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认为自己对陈道一定会继续好下去。 “没有关系的陈道,孤王不过是见见他们而已,哈哈,说不得,孤王见了他们,会忍不住杀了他们两个呢?毕竟,他们已经死了一个了。再死一个,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宁王从来不是一个被别人摆布的人,他很有自己的主张。不管陈道表现如何,他除了安慰一下以外,依然派人去邀请两位高手去了。 不知道,正在伤春悲秋的君臣二人,接到宁王的邀请会如何反应? 第八十六章 虚以委蛇 大人物的动作格外的快。作为除了燕王,现在的成祖,最有权势的宁王殿下,他的手下几乎比顺丰还要快。不等钟元两人下山,他们已经上山来找了。 “喂!你们两个!”那人语气有些高傲。 钟元和胡鹏面面相觑。【这是来找茬的吧?一定是的吧?】 君臣二人不由的戒备起来。一个将真气聚集膻中,努力提升怒气值。一个将真气染白了双手,袖子上满是冰霜。 那人有些不耐。“说你们两个呢!木等等的,干什么呢?” 钟元忍不住脸色阴沉下来。但是他知道胡鹏待人接物比自己还不如。于是他硬生生露出一个笑容,道:“哦?阁下原来是在叫我们两个么?真是抱歉得很,我们两个没有一个名字是叫做喂的。” 脸上笑呵呵,他的脚步却不着痕迹的靠近了那人,只要到了一定距离,他一定叫这人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江湖上的恩怨,往往就这么简单。就好像钟元那个时代的某个地方的人,几句话就能打起来。 你瞅啥?瞅你咋地!来试试呗!试试就试试! 看看,还没有二十个字,他们就已经打起来了。而且打完了绝对想不起来为什么打起来的。 当然了,那人一定不是这么想的。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你们两个命好。我们王爷要见你们!赶紧的,将身上弄整齐一些,干净一些!我们王爷不喜欢乱糟糟的人!” 他说的其实是见皇帝王爷的礼仪。 钟元愣了愣,心中杀气倒是消弭了。不过,王爷?不知道哪家的王爷胆子这么野,半路上都要捡人? “哦,那个,不知道是哪位王爷?我们几个方才和宁王府上的人交手了,损失稍微有些大。” 能不大么?三个人死了一个!都死伤三成了! 他这当然是试探的话语。 那人骄傲的抬起头,嘴角翘起来道。“我就是宁王府上的!若不是你们能和那个武痴打个不相上下,我们王爷还不会见你们呢!赶紧的,收拾收拾,将身上弄干净起来!” “我们宁王是体面人,像那些杂七杂八的人,是不会见的。这是你们天大的机会,好好把握吧!” 钟元忍不住一笑,嘿嘿,宁王?有意思! 宁王是谁?估计这个人不知道的不多!尤其是某个明星将他演绎了一次以后,这位爱发表的宁王可真算得上是家喻户晓。 这人是谁?天下有名的无能反王!别人是反别人家的皇帝,他不,他就要反自己的皇帝!几乎是年年准备造反,天天想着做皇帝!不但如此,就连他的后代,他都是用皇家的礼仪来教育的。 这人的心就好像是愚公一样。似乎是想着,就算是我这一代不成了,还有子子孙孙无穷尽!总有一天,要取而代之! 为了增强自己的力量,稍微有些名气的文人,他一定都会去拉拢。稍微有些勇武的人,他也会去收纳!只要对他的帝业有帮助的,他就会去拿来。然后若是人家不答应,为了避免他们去为皇帝效力,他一定会想方设法除掉这些人。 除了偶尔几个漏网之鱼,还真的没有几个是活着走出宁王府的。 当然了,这人最特别的也是他的眼光!凡是投效在他手里的人,除了唐伯虎,没有一个是名传千古的,而他放过的几个人一个个都成了名臣! 或许,可以给他加一个尊号,叫做贤臣鉴别器? “好好好!原来是宁王殿下!我们着实欢喜得紧!不料宁王竟然也是这般大度的人。真乃是世上豪杰也!” 钟元叫来胡鹏。“来来来,过来见识见识宁王府上的贵人!看他,就知道宁王是何等尊贵了!” 这原本是一句反话!宁王的下人尚且如此高高在上,瞧不起人,难道宁王就可以例外了?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下人就知道宁王是什么货色了! 胡鹏一听就懂,毕竟方才他也以为这人是来找事情的。他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脸上露出微笑,十分的微妙。 偏偏那人却不清楚,还真的以为两人对名满天下的宁王十分的崇敬,不由自主的将自己拿捏得更加的高傲,好似一只翘着尾巴的公鸡。 “小人见过贵人。贵人的风姿,果然是当世少有,却不知,那名满天下的宁王,又是如何了得!”胡鹏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说话。这明着抬举他,暗地里嘲讽的样子,跟原本的玄阴手那是相差甚远啊1 “看贵人,也是功夫在身,不知道贵人的功夫如何?小人功夫不高,枉我还是我家公子的护卫,却还要我家公子护持,真的是惭愧极了!” 胡鹏说着说着,竟然脸红起来。 苍天啊大地!胡鹏多大岁数?奔三的人了!脸红!也亏他能红得起来! 那人自得道:“不必不必!大可不必!说起来,我与你也差不多,我原本也是宁王殿下的侍卫,可你知道,宁王功夫如何?” 胡鹏和钟元吃了一惊,从未听说过宁王还会武功啊?若是燕王,他们还就信了!宁王会武功?母猪会上树还差不多! “难道宁王殿下已经是世上一流好手了么?” 那人大笑起来。连连摆手道:“世上一流,岂有那么容易?但是,宁王殿下却比我能耐,我打不过的人,宁王只是一招就打败了,你可知为何?” 胡鹏懵逼,这样的话,难道,是卖萌?应该不会应该不会,据说宁王是一脸络腮胡的男人,这样的人卖萌,未免太过恐怖一些! 那人得意洋洋,真不是等着胡鹏的回答。只见他洋洋自得道:“我们王爷其实只有一招!那就是知人善任!比如,喜欢名气的,我们王爷就安排人为他宣传,将他宣传做天下第一,也未尝不可!还有喜欢钱的!我家王爷向来大方!皇帝赏功臣,尚且是银一百,银一千!我家王爷那是直接就是黄金千两! 还有好色的!我家王爷连自家宠爱的妃子都能送给他! 总之,我们王爷最喜欢的就是人才了!为了人才,他什么都能舍得!” 【那不知道他舍得不舍得他那身肥肉,他的万贯家财?】钟元暗自吐槽,却没有惊动两人。他也是头一次发现,原来胡鹏这么能聊天的?怎么就从未来夸过他钟元呢? 胡鹏当然不是不愿意夸钟元。 但是,看看钟元的样子,有什么值得胡鹏夸耀的呢?他长得很英俊么?并没有!相反,十分的普通! 他武功很好么?也不是!只是一个二流而已,一流都没有上去! 他的天赋才情很好么?总所周知,大武皇帝最恨的就是诗词歌赋!尽管没有去灭绝他!但是,只要诗词歌赋很好的,几乎没有得到重用的机会!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那叫胡鹏怎么夸呢?难道要说谎?我的天,胡鹏可是一个老实人来着! 当然,这些都是胡鹏的看法,钟元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宁王大度!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呐!”也不知道为何,胡鹏说这个的时候,眼神悄悄的看了钟元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现在的酬劳不满意。 “那是!我家宁王可是天下有名的明主!”那人高兴极了,一时间竟然和胡鹏的关系亲密起来,钟元这个公子反而被他忽略掉!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有眼无珠! 鱼目混珠也说不定! 第八十七章 舌战群雄上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胡鹏跟那人说着说着,就下山去了。既没有去整理什么着装,也没有说去洗漱一二,依然是一副豪侠任性模样。得了这个便宜,钟元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路跟着两人下山去见了宁王。 远远看去,不像是某人请某人去见。倒像是两个奴仆为某个公子开路。 宁王好大的名头,那么他究竟在哪里呢?他就在桂林城外,一个临时的营帐中。这也算是他的癖好。 此人喜欢漂亮的居所,美好的食物,可惜这些东西都不是能够随身携带的。所以,就有了这个帐篷。外面看起来不过是整洁肃穆的帐篷,里面金碧辉煌,说不出的富丽堂皇。所用的桌椅碗筷,用的不是金珀就是银箔,看起来十分的高大上档次。 “王爷!人带回来了!”那人到了帐篷附近,立刻示意钟元两人在此等候,他自己则弓着腰,双眼注视地面,低着头进了帐篷,悄无声息的来到宁王身边。 宁王一愣,脸色有些不高兴。“本王说的是请过来一见,什么叫做带回来?他们又不是什么犯人!” 汉语之博大精深可见一斑。请,带,随,叫。同样是带人,用的字眼不一样,态度完全不同。 那人不愧是宁王身边经年的侍卫,当即笑道:“王爷,您大约是不知道您现在的名声!听到您要见他们,他们可不在乎是带来还是请来呢!” 却完全不提他自己见到他们的时候,那种倨傲。 宁王抿着嘴沉默一会,叫那些舞女退下。“那就见一见吧!” 说得好像是钟元两人求见似的。 那人谦卑退下,依然是低着头弓着腰。神奇的是,他这么走路,竟然没有撞到任何人和任何的东西。了不得! 在那人进去以后,钟元低声笑话宁王。“真是个神奇的人,有屋子不住,非要住在外面。” 胡鹏却道:“说不得,这是因为他相信守军绝不会有任何闪失呢?也不知道这主将是谁人,竟然得到宁王的信任。” 钟元闻言几乎笑出声来。这哪里是信任?看着位置,再看他用的帐篷只要人手足够,几个呼吸就能收好。这样的人,会是信任?呵呵。 两人正要说话,眼睛忽然看到那人出来,顿时保持了一定的谦卑,闭口不言。 “很好,你们很好!”那人走来的时候没有听到两人窃窃私语,对两人没有发生喧哗什么的,很是高兴。“宁王愿意见你们了,随我来。” 胡鹏脸上露出笑容来。“宁王殿下,尊贵无比,我们怎么会唐突殿下呢?放心放心,咱们都是那什么俊杰!” 【俊杰?这年头,还有这么说自己的?】那人脸色看不出来,却对胡鹏印象差了很多。 如果胡鹏不说后面一句,那么他的印象一定是掉落在谷底的。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小人和我家公子,必然都是识时务的。” 那人松口气之余,有些鄙夷。什么都不会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什么俊杰!真是不知所谓!对于他连成语都不会,大约是有些看不起的。 “嗯,行了,不要贫嘴,跟着咱去见王爷要紧。”那人笑笑。 一行人当即走进去。 走进去的时候,恰好陈道在跟宁王讲解武功。 “王爷,所谓通臂拳,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无非是仗着速度够快,柔韧够好,仅此而已。说白了,还是外功上不得台面。” 宁王听得津津有味,好似完全不知道两人到了。那人带进来以后,也不理会他们,只是自顾自站在宁王的背后去。 君臣二人面面相觑之余,心中有数,这是下马威啊。 胡鹏是个脸皮厚的,当即拉了钟元找了一个人,将他挤到一边去。 “借光,借光!”胡鹏笑呵呵的,将那个瘦瘦猴子模样的人推到一边。 那猴子手中原本还有半杯酒,闻言怒道:“你不知道这里是宁王的汀溪会么?竟敢乱闯?” 胡鹏翻个白眼,自顾自拿了肉开始进食。钟元连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原来宁王殿下只是看看我们长什么样子而已。既然他没有心思见我们,那我们还是走好了!胡鹏!胡鹏!你这个吃货!赶紧的,将肉吐出来!这都不是给咱们吃的!” 胡鹏哦了一声,呕的吐出肉糜。还伸出手指试了试。“还热乎,能吃!” 只将那猴子恶心得什么都吃不下了。 “你们两个……”他正要说什么,却见两人真的站起来打算走,连忙上去一把拉住胡鹏。 “不要走!既然来了,总要说几句才行!这是宁王殿下的汀溪会,绝不可鲁莽无礼!” 他神色焦急,竟然忘了左手还拿着杯子,这个动作又有些着急,仓促之间,竟然打翻在身上,顿时将身上弄得湿淋淋的,好不狼狈! 这一桌这般热闹,谁又是瞎子了?都看了过来。不但下面坐着的人看过来,在正中间说话的陈道,还有上座的宁王,也看了过来。 一时间,寂静无声。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就在钟元想要离去的时候。陈道说话了! “这两人好生面熟。汀溪会好大场面,竟然来了两只不知礼数的土狗!” 钟元大怒,道:“阁下不过是手下败将,在这里乱吠什么?咱们武人,都是实力为尊,什么时候学着文人的样子,讲究什么礼数了?” 正所谓文无第二,武无第一。武人之间,从来都是争强斗狠,谁也不服输的那种。要说礼数这种东西,那都是江湖上的花花样子。谁要是当真,谁必然是吃大亏的。 就好比现在,看起来好像是谁都客客气气,看见你做生意,哪怕你做的生意是跟他一模一样的,他也会跟你说祝你生意兴隆。实际上呢?小花招可不少!再加上没有人指点你门道,亏死都是小事,就怕亏了还在谢谢人家呢! 陈道一噎。武人不讲礼数这种话,要是文人说出来,那就是挑起文武之争,可若是武人自己说呢?还能怎么样? “不过是侥幸赢了一招半式而已,何必挂在嘴上?” “哦,原来你是不足挂齿之辈,那倒是我多嘴了!”钟元口舌便给,根本不饶人。 这一下,将原本站在制高点的陈道弄得上不上下不下。若是在这里跟钟元争执起来,那他也就是不讲礼数的一个!若是吵起来,必然要从是不是不足挂齿说起。这一点他是万万不同意的。 他猜到,钟元肯定会叫他证明自己是足以挂齿的,甚至有可能恶心一些,直接叫他找个牙齿挂一挂,证明自己是足以挂齿的。这么卑鄙无耻的人,一定是这样。 有人会怀疑,陈道好歹也是二流高手,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呢?武林高手的绝世风姿都毁了! 实际上,这样的人可不少!不仅仅是陈道,还有五年前的秦慕言,也是这样的人。自己赢了,说自己强大也就罢了,还会顺便说一说对手的无能与白痴。若是自己输了,对手在他们嘴里,在他们心里,就只有四个字:卑鄙无耻! “咦?阁下这是什么意思?究竟阁下是不足挂齿呢,还是足以挂齿呢?”钟元瞪大眼睛吃惊道。 果然,他就是这么说的。陈道有些气愤,又有些悲哀。 不怕流氓会武功,就怕流氓有文化。这么几句的功夫,自己被他骂了好几回了!还是那种还不了嘴的那种! 第八十八章 舌战群雄下 “卑鄙竖子,只会凭借口舌之利么?”陈道忍无可忍,只好如此说道。 钟元鼓掌大笑:“难道你是想要和我过招么?那可太好了!我可期待很久了!只是,这一回你不会跑了吧?” 他说的是山上的旧事。可这席面上很多人,不,是大多数人是不知道这回事的,还以为陈道已经败了一回,当即有些吃惊。 陈道,号称惊蛰刀。几乎是无物不斩!这样的人,竟然有人能够败他?要知道,惊蛰刀在手,他就算是越级斩杀,也不是不可能的!那么,这个年轻的公子哥,究竟有什么本事? 这些人,都是宁王的门客!他们原先也不知道陈道竟然失败了,更不知道宁王有心招揽此人。现在这么一听,倒是觉得,这人的本事和自己等人平起平坐都是委屈了。 江湖人固然是有那些阴险狡诈的人,可也有些是直来直去的直肠子。听到钟元这么说,当即有个汉子站起来大声叫道:“陈状元的本事,咱们都是知道的。你这公子哥,说话未免太过夸大其词!” 他说着,还有些洋洋得意,大约是以为自己为宁王挽回了颜面。却不知道,宁王这时候撕碎他的心思都有。 【若是陈道不是输了,他现在肯定已经冲上去打了,哪里会哑口无言?这么确凿的事情,你狡辩个什么?没来由将宁王府的格调都抽掉了好几层!】 那汉子还在洋洋得意,大声叫道:“胡吹大气,谁不会?真的这么有本事?来来来,给大爷们瞧瞧厉害,看我们陈状元不给你们厉害瞧瞧!” 他这么一叫,顿时叫原本安静的席面议论纷纷。 “陈道的武功我是见过的,要说多厉害,那倒是不至于。但是,他手上的刀,着实是厉害!莫非,此人根本就没有面对惊蛰刀?” “有可能啊!诸位兄弟!看看这公子哥!面色发白,浑身纤细,嘿嘿,一看就是姑娘玩多了的货色!这样的人,会有本事打败陈道?我可不信!” “你信不信我是不管的。但是,你只看到这位公子的做派,却没有注意到,方才这公子说陈道是手下败将的时候,陈道根本就没有反驳么?” “不错不错!有道理!若不是真的输了一回,陈道根本不可能这么好说话!” “不错个什么?陈道什么人?他是那种靠嘴巴的本事的人么?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再加上王爷都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 “说的也是!王爷也不说话,不知道什么意思。” “你们这么一说倒是有道理!我也觉得,陈状元这次可能真的栽了一回!” “嘿嘿,你们以为陈道栽了你们就有机会了?不要想了!这机会肯定不是咱们的,而是这个公子哥的!” “对啊!以前是陈道第一,他干掉了陈道,岂不是他是第一?了不起陈道过来和咱们一起过罢了!” “这鸟日子,没有什么滋味了!除了有酒有肉,每个月五十两的花销,没有什么意思!” “这也不错!咱们以前劫道的时候,哪一次不是数百上千两银子的?五十两,唉!” “有本事你倒是不要做啊!数百上千?这么多银子,你还想活到什么时候?小心有头睡觉没头起床!” “各位各位!咱们现在说的不是陈道和那公子哥的事情么?怎么咱们自己倒是差点打起来了?” …… 众人对钟元能够打败陈道,有些不可思议。又不能明着叫陈道和钟元打一架。但是眼神里,脸色中,大概的意思就是,叫两人动手看看,说不得,陈道不过是因为无心之失呢?或许拉肚子什么的也是有可能的! 他们并不清楚,钟元和陈道在上午就已经打过来!陈道这个惊蛰刀,根本拿他没有办法! 听到众人的言语,陈道脸色阴沉。钟元却笑吟吟道:“不如,咱们来试试?” 陈道眼珠子慢慢红起来。【明知道上午咱们才打过,现在来这里砸场子?这是看不起我呀!】 他猛的扭头看着宁王,通红的眼珠子盯着宁王,一字一顿道:“王爷,若是您不嫌弃,属下为王爷弄两手试试?” 这回,换宁王脸色不好看了。他将杯子一砸,冷着脸道:“试什么?有什么好试试的?本王叫你们过来,一是交流武道经验,二来,也是给本王开开眼界。怎么的?汀溪会满足不了你们了,要弄一个生死擂台才舒服?” 他呼呼的喘着气,这说明这人并不是传闻中的那种文武双全的人,只是一个胖子而已。这个胖子脾气还不小,他见到事态不是很顺利,当即将自己的酒壶一下子砸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恰好就落在钟元的脚下。 钟元顿时脸色难看起来。他抬起左脚,真气循环,一脚将这个酒壶踩碎! 银质的酒壶,寻常人也就是将它踩扁。钟元不同,就是要将他踩碎!碎片飞得到处都是。 有好奇的,将碎片捡起来试了试,我的天,真的是银质的。这人真的好厉害的说! 将金银这等软弱的金属,扭曲成麻花一样,那真的是寻常得很。稍微厉害一点的,能够扯成一截一截的。可像这般直接踩碎的。那真的是一点都不简单!对真气的数量,控制,筋脉的走向,攻击的力度和速度,都要把握得极好! 方才钟元要是慢一些,那就不会造成碎片四处飞溅的效果,踩快了,就会成了一片片在脚底的碎片。还要挪开脚才能叫人看见。这多尴尬? 宁王看见的,却不同。 只见他阴沉着脸,笑吟吟道:“好,好功夫!果然是高手!只是,不知道阁下能不能打死我这营帐中的所有高手?” 他看见的是自己的脸面被人践踏了!他心中极为愤怒,不由将背后的侍卫招呼过来,暗地里咬牙道:【你不是说,他们对本王是极为敬仰的?为何这般的不给本王面子,甚至是拿本王作为踏脚石??】 只要钟元等人不畏权贵的名声传出去,多的是出头的机会。更难得的是,他们功夫还够高,高到宁王一时半会弄不死他们! 那人尴尬的看了一眼胡鹏,然后低声道:“王爷,但凡是高人,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说,西晋某个练气士,竟然喜欢吃五十散,这不也是一个癖好么?难得这位高人不过是本性纯真一些,王爷,这是好事啊!” 他这么一说,宁王倒是有些欢快起来。 确实如此,若是一个阴沉的人跟着你,你走到哪里都不会开心。但是这么一个直来直去的跟着自己,那就好了。有什么不好的,他会直接说,而不是藏着掖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出来! 嗯,爆发有很多种,其中一种叫做杀人泄愤。 钟元并没有理会宁王有些变好的脸色,只是自顾自盯着陈道说道:“这位,那谁!武道,讲究的是一往无前,有我无敌!你这般犹犹豫豫,畏首畏尾,进,不进,退,不退,意欲何为!!!” 若是这不是大武和大明的故事,而是射雕英雄传,那么陈道必然会当头棒喝,幡然醒悟,说不得还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惜,这里不是。 所以,陈道理所当然的翻脸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这就是陈道唯一的想法。 只见他厉声怒吼,面目狰狞,哪里还有半点当初放荡不羁的模样?? “死来!!” 第八十九章 南山拳王好强! 陈道火气上来,青光一闪,惊蛰刀立刻出鞘。朝着钟元的面门扑去。这刀光好像蛇影,又好像是龙行。不但莫名其妙,而且极为的阴森锐利。惊蛰刀的影子都没有出来,杀气已经几乎扑到了钟元的面孔上去。 钟元冷哼一声,一招烈日炎炎。默然出拳。这一拳,光明正大,冠冕堂皇,拳头尚未碰到惊蛰刀,那股气息已经叫人几乎跪下! 这不是因为他的拳头多么大的威力,也不是因为钟元的真气修为已经多么了不起,而是因为那种光明正大,叫所有心中有所偏私的人,统统觉得照了镜子,镜子里的自己里外不是人。 又有金乌虚影,好似从钟元背后升起,也不知道是真是幻。更是叫那些人一个个有苦说不出。试问活着的人,谁不需要穿衣吃饭?试问活着的人,谁不是要衣食住行。手里只有一文钱的时候,想着的肯定是怎么吃饱。有了十文钱,想着的,就是穿好能够遮羞,有了一百文,那就是吃好一点,穿暖和一些。 然而人活在世上,仅仅是为了活着么?当然不是,而是要活得更好,更有意思,最好是在人类的历史上刻下痕迹。 这就是生活和生存的区别。 “好拳法!”陈道刀子递出一半,立刻变幻招式,原本气势汹汹的攻击,变成了水泼不进的守势。“你这一拳,有问心之功!” 钟元化拳为掌,啪的打在惊蛰刀的刀背上,毫无威力。“问的就是道心,这一招,就叫做烈日炎炎。你看如何?” 陈道脸皮抽了抽,觉得这后生脸皮是可以和自己相比的。不过是随口夸了他一句,立刻就顺势往上爬了。脸厚,心不知道黒不黑。“烈日炎炎?不过如此!我等道心坚固,坚不可摧。” 【既然坚不可摧,你退什么呢?】钟元心中暗道。再次上前一步,双拳好似两条猛虎在互相嬉戏,灵动之余,杀气十足。这一招,叫做山河映日。天上一个太阳,地上一个太阳。有真有假,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陈道手中惊蛰刀,斜斜的一闪而逝。两个太阳立刻就变成了四个。【原来都是虚招么?】 陈道心中一松,微微有些放松下来。他的心放松了一分,他的刀立刻就变慢了三分! 钟元见状,眼睛一亮作势出拳。陈道连忙加快惊蛰刀的速度,几乎是瞬间来到钟元的眼前。若是钟元挡不住的话,下一刻,这刀子一定会从钟元的眼中进去,后脑勺出来! “公子小心!”胡鹏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打斗而已,竟然是这么凶险。可恨自己竟然连公子的本事都没有!还是侍卫呢! 钟元随意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下一刻,陈道闷哼倒退!旁边整齐划一发出一阵惊叹! 为何是惊叹?震惊的是,钟元这厮在这危急关头,竟然还想着用计策!这一招根本就是虚招,为的就是引陈道中计! 至于叹息,当然是因为陈道中计了! 在陈道正要得意的时候,莫名其妙的,钟元的右腿忽然就出现在了陈道的两腿中间,只要再过去一点点,这位陈道先生就要断子绝孙了! 咦,这么看来,这些看客究竟是叹息陈道中计呢,还是叹息钟元计策暴露太快就不好说了。当然了,陈道也绝不会去问! 如果以为钟元的本事只有这些,那么大家就都想错了!钟元在陈道闷哼后退的同时,双拳几乎同时化拳为掌,打在陈道的胸口。这一次可不是虚招或者问道了。 只见陈道胸口留下了两个紫黑色的掌印,掌印外面的衣服已经被烧成灰了。可见这掌印的烈度究竟有多大!一个不慎,陈道就是身死道消的后果。 “好心机!”陈道再次闷哼一声,强行将嘴里的淤血吞下去。这是他第二次称赞钟元。 钟元对他的称赞毫不在意。“哪里哪里,不过是正常的过招罢了!是你自己蠢罢了!” 这哪里是蠢不蠢的问题了?若是虚招,那自然是很正常很正常的事情,大家都是有的。可这诱敌的心机,就不是所有人都有了。虽然这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比武就应该堂堂正正,耍阴谋诡计的嘴脸着实是不好看!”那猴子样的人,忽然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斜着眼四处看。好像是看谁同意自己的说法,又好像是在逼着别人表态一般。 这猴子模样的人,乃是川中一位高人,要说多了不起,也不见得。但是见风使舵,溜须拍马的本事,确实是不错。 实际上这个人混得并不好,若不是因为他跟陈道算是半个老乡,这厮早就被人打死了! 宁王脸色微微好看一些,他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武者的反应速度比常人是快一些,但也不至于现在才反应过来。主要就是,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两人都不给自己面子,竟然就这么动手了! “汀溪会!那是武人交流武道经验的大会!是一个和平的!胜利的大会!而不是你们两个在这里打打杀杀!”宁王怒道。 “陈道?这是你俗家的名字?呵呵,不知道你师父还活着没有?”若是师父还活着,却叫自己的俗名而不是法名。这就有意思了啊!这相当于是叛徒了! 陈道脸色阴沉道:“不要以为你赢了我三招两式就可以叫我的名字!这名字,你叫不起!” “你们两个听到没有!给本王住手!”宁王暴跳如雷,尤其是见两人还要生死相见的时候,他是特别的愤怒和后悔。愤怒可以理解,至于后悔,其实就是看到这人确实比陈道还要牛一点点的时候,他后悔不该这么无礼了。 “听说你看不起外家拳?好得很,本公子也会一手外家拳,不如,给你演示演示?”钟元没有理会宁王的意思,甚至觉得此人有点烦。 陈道也恰好没有理会宁王的意思,尽管他也觉得烦,但是不敢分心表忠心。再也没有比他更清楚钟元这人的秉性了。这人要杀你,谁也拦不住! “昔年,南海有一个人叫做拳圣的,据说拳法出神入化,甚至能够招来远古天神的协助。不知道和你这拳法比起来如何?” 陈道眯着眼睛,尽量寻找钟元的破绽。实际上,这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面对钟元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胜算!若不是如此,又何必在这里找什么破绽?打过去就是了! 钟元随意的摆摆手,站起来也没有个样子,但是这种松散的样子是建立在他随时可以发力的情况下的。“什么拳圣?我可没有见过!不如,你叫出来,看我能不能打死他?或者,我被他打死?” 陈道冷着脸点点头道:“这是个好主意。只可惜,这人的命不长久。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据说是死在一个叫南山拳王的人手中。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南山拳王?戚伯庸?我去!怎么回事?怎么到了这里还能找到仇人?钟元面不改色的胡思乱想。甚至嘴上还在调侃陈道:“哦?那可太可惜了!对了,南山拳王这么厉害,想必比那什么南海拳圣还要了不得?既然如此,你安排一下就是了,我和那什么拳王试试,也是可以的。哦,不对!” 钟元忽然醒过来!“方才,我说的是,你好像看不起外家拳么!比如什么通臂拳?” 通臂拳其实他没有学过,但是他真的学过外家拳!比如说隐门,比如说戚伯庸,都曾经教过他一点。不要求他都很精通,但是要会!意思就是以后遇上这些的时候,能够应对自如! 哪里想到,钟元练习了一小段日子以后,举一反三,硬生生将四五门外家拳融合起来,改造成了另一个拳掌指手都可以用的武功。名字没有想到。不是作者不给,而是钟元认为他的这个招式名字一定要惊天地泣鬼神才好。太随意了不行! “本王!我!你am!”宁王气得不行!方才是气愤两人不给面子。现在则是气愤他们连理会都不理会自己了! 第九十章 问鼎江山要不要? 宁王跳脚了很久,钟元终于理会了他一下。他很认真的说了一句话。“你如果想要江山,就给我老实坐好。” 【他怎么知道我想要江山!】宁王的第一个想法。 【打死他!】宁王的第二个想法。 【万一人家真的有办法呢?要不然听一听?】宁王的第三个想法。 然后宁王膝盖动了动,犹豫一会,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好。 “哈!你还有办法了!看不出来,你还是文武双全啊?哪家门派的你?”陈道讥讽。 这是他们的通病。不,应该是大明的通病。不管是文人还是武人,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论资排辈。 比如说,要振兴一个门派,不是真传弟子,都不够资格!若是要做什么重要的人物,出身不行的,也不够资格。钟元这么说,陈道倒是忘了外家拳的事情。反而很紧张这厮要来抢自己位置。 钟元来不来,坐什么位子,可不是陈道说了算的。陈道顶多算是私人招募的临时工,哪里有资格做这些事情?还不是宁王说了算?宁王什么人物大家都是知道的。这就是一个为了坐天下,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所以呢,只要钟元说得有些道理,能够有一点可行性,然后又能打动人心,那就够了!他就可以做一做首席。这是宁王的想法。 而陈道要做的就是从各个方面打击他,叫他知难而退。 “你闭嘴!你不是看不起外家拳么?看拳!”钟元一步踏出,陈道莫名其妙的就被他在额头上打了一掌! 尽管根本没有真气,不,应该说只有一丝极为微弱的真气。这很符合外家拳大成的样子。可是,那种威力绝不应该这么大的。 陈道只觉得脑中五音散乱,天花乱坠,天崩地裂一般的难受!隐隐的,他觉得自己的头骨应该有些裂开了!他就是再蠢,也知道,若是自己的头骨碎成两半,就算心脏再强悍,真气再浑厚,也是必死无疑。 “这,这不应该是……”陈道急忙叫道。 钟元不等他说完,弓步、滑步、马步,眼花缭乱!也不知道围着陈道转了几个圈。关键是,陈道因为头骨隐隐作痛的缘故,竟然感应不到他在哪里,用什么伤到自己的。 等到钟元打完,毫无反手之力的陈道,只觉得浑身都疼,忍不住就咳嗽了一声。然后他又又又吃惊了!这是内伤啊!外功打自己打得内伤?自己好歹也是二流高手好不好? 二流巅峰,或者按照某些不要脸的说法,半步一流。 “咳咳!你……咳咳……这是外功?” 钟元冷漠一笑,环视一周,只见所有人几乎都是目瞪口呆的样子。 尽管大明的内家武学几乎已经没落,但是,华山派一手独孤九剑依然是独霸江湖好多年!黑木崖一套葵花宝典也是登峰造极。真气的重要,还是人所共知的。 可是一个人仅仅凭借外功,将一个真气二流巅峰的人打成这样的,确实是没有见过。 哦,不,传闻中的独孤九剑或许可以。但人家用的是拳脚功夫啊! 陈道没有看见,但是其他人可都看见了。钟元这次只用了拳掌指三种攻击手段,至于步伐,也是简单又基础的几种步法混合着用而已,根本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什么如影随形,什么神鬼莫测,都没有,只是很寻常的几种步法,招式,然后就将陈道打蒙了。 沉默良久,那个出言讥讽的壮汉恍然大悟,再次不怕死的大叫起来。“哦,我明白了!这是打经脉、穴道?了不起了不起!” 他原以为这已经很看得起钟元了。毕竟,经脉和穴道就在那里。但是要将人打成这样,力道最低也是力透纸背那种!一拳下去,外表毫发无损,但是内里伤成一片。不是内功,胜似内功! 那里知道,钟元却瞥了他一眼,耻笑道:“不要不懂装懂。要不然,你来打我的穴道试试?” 那壮汉果然不怕死,竟然还是问道:“好,在下不懂了。请问阁下,这是什么手法?” 钟元果然知道,也果然有话说。“这,就是外功最大的成就,也是最根本的手段!众所周知,不管是不是练武的,身上的穴道和经脉就长在那里。对于不练武的人来说,有些穴道是不怎么重要的。同样的,对于高手来说,某些致命的穴道也变得不那么致命了。 那么,各位,只要他还是人就一定会有的缺陷或者弱点在哪里,你们知道不知道呢?” 众人一时间被他吊起胃口,苦苦思索,却不得而知。不但练武的众人是这样,就连宁王也是在苦苦思索。他尽管不练武,但是对于能够致人死地的东西,确实是有兴趣的。 万一,这个东西不需要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呢? 良久,见众人都不说话,钟元叹口气,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气道。“是血气啊诸位!没有了气血,诸位的经脉再坚韧,诸位的真气再勃发又能如何呢?经脉可以转移,穴道可以隐藏,血脉却根本动不得!一动就完蛋了! 所以,外家拳打的不是什么穴道,也不是什么经脉!而是血脉!我将这称之为,截血法!诸位,只要想一想,若是把诸位的血脉截断,断流了,诸位会如何?” 那壮汉恍然大悟之余,忍不住嗤之以鼻。闻言道:“不过是多吃几碗饭罢了!” 钟元冷笑道:“这么简单?既然如此!来人!将此人血脉割断!整日好吃好喝,看他来不来得及补回去!” 这里是宁王府,当然没有宁王的人会去做这样的是,但是耐不住胡鹏在啊! 只见胡鹏一跃而起,来到那人身边,手中白光一闪,已经将此人的脖子割开动脉。这其实是胡鹏取巧了,一来这汉子是真的没有想到会有人动手。二来,胡鹏的玄阴手,手速着实是一流的。三来,钟元在前面震了场面! “你……你……”那大汉吃了一惊。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胡搅蛮缠过。但是大家都会给点面子,绝不会说动手就动手。这一回,他猜错了。 “不要你你你的了。你能什么你呢?你不是说你只要补回来就可以了?你眼前就是山珍海味!还等什么呢?吃啊!”胡鹏根本不理会他,冷冰冰道。 那人恍然,一只手捂着脖子,一只手还真的去拿东西吃了。 只可惜,他判断错了自己血液的存量。在他刚刚吃下第一口的时候,他就昏倒在地了。这段时间内,他的血液就没有停过。 动脉么,一动不动还叫动脉? 所有人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被胡鹏割断血脉,然后就这么呲着血,死了……过程绝不会多余一刻钟。 那出血的速度也不快,这么一个高大的汉子,愣是死了!不但其余人愣住,就连宁王和陈道也愣住。尤其是陈道,从后心开始发凉他是。 “你,你竟然下这么狠手???”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钟元。 钟元扭头斜视一眼他,道:“谁跟你说你跟他一样了?你不过是暂时截断一部分而已。这两天,你也就是肾虚一些,疲软一些,看见女色会没有动力一些,嗯,还会容易疲劳一些。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了。过两天,吃吃喝喝的也就好了。” 陈道气急道:“你还骗我?我又不是瞎的,他那么大个子,还不是死了?” “你倒是不瞎,可是是蠢!都说你跟他不一样了……”钟元摇摇头,不再理会这个吓坏的宝宝。扭头对宁王说道:“殿下,您既然有心天下,怎么会在桂林这么坐着?” 宁王一愣,怎么我来桂林还跟我当皇帝不当皇帝有关系了? 第九十一章 江山,如血 钟元用一句你想不想坐天下,镇住了宁王。这是一个好的开头。现在就看钟元能不能说服宁王了。要不然,他们两个的后果可不太美妙! 钟元抖抖袖子,脸色严肃道:“宁王殿下,您真的想要坐天下么?” 宁王默然不语。 钟元摊手道:“以我之见,宁王您的志向,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是真心想要这个天下啊!” 宁王脸色一变,淡淡的说道:“本王愿意做一个大明的忠臣,为大明守住城池!就是死,也在所不惜!” “若是如此!宁王您手下的门客,又能留下几人呢?谁人不想要富贵?谁人不想要高官厚禄。大家来宁王府上,可不是为了安享晚年而来,而是为了将来能够有更好的将来!可惜,可惜!” 他脸上流露出一种怒其不争的脸色来。与其说是一个客人,不如说是一个长辈! 宁王大怒,又不好打自己的脸,只好示意某个门客。 上有所求,下必从之。很快就有人站起来。 “这位公子,我看你啊,也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过是耍嘴皮子罢了!看你年纪,不要说争夺天下了,就是县官可能都没有做过。既然你没有做过,你怎么知道王爷的难处呢?” “正所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不在这个位置,说起来自然是简单。” 那人倒是读过一点书。 “没有困难,只有懒惰!”钟元高声打断他的话,双手有力的挥舞起来。“你只看见困难,却没有看见办法!看见困难,所以你们就在这里坐而论道,还取名叫做汀溪会!实际上呢?就是歌舞升平,就是坐而论道!” “那依你的意思,我们应该就这么冲上去,抓住皇帝说,我们的王爷才是真龙天子?哈哈!要是事情这么简单,这世上的皇帝,还会少么?”那人忍不住出言讥讽。引来众人一阵附和的笑声。 “真是年轻啊!” “只有年轻人才会这么有干劲,却不想想,世上的事情,哪里有一蹴而就的!” “不错!这只不过是年少轻狂罢了!” 众人纷纷出言讥讽。但是钟元面不改色。 纵观整个宴会,只有胡鹏是一脸激动的。就是宁王,也不过是若有所思罢了。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众人在胡闹。 良久,宁王终于听不下去。什么是意见?那就是针对别人的发言,你要有看法,有建议。而不是针对这个人。 现场就不是这样,所有人几乎都是说钟元如何年少轻狂。却绝不肯说一句,到底应该怎么做才是好的。似乎,保持现状才是最好的。 可是,若是保持现状就是好的,为何这么多年了,坐上皇帝的是朱棣而不是宁王?当初朱棣敢骗宁王说要和他平分天下,就是看准了宁王这一点,犹犹豫豫,毫无魄力!若是当初朱棣刚刚打进京城,他就敢进逼京城,这皇帝究竟是谁的还真的说不准。 “住嘴!听听这位先生怎么说的!”宁王勃然大怒。他冷冰冰的环视一周,大人物的威压几乎是充塞整个帐篷。但是也仅仅是整个帐篷而已。 当他真的喜欢在这帐篷欢声笑语?当他晚上真的安然入睡?若不是因为期盼这些人能够帮助自己登上皇位,他很早就想要翻脸了。 “你们说不出什么,就听听这位先生怎么说!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钟元抱拳行礼,低下的脸上,莫名出现一丝微笑。 “尊姓大名不敢当,不过是福建一破落户罢了!” “既然王爷有心天下,那么,小人就直说了?” 宁王脸一红。方才可不是他说的自己愿意做一个忠臣么?现在又说有心天下,莫名有些脸疼。只能说,真香! “惭愧惭愧!” “何须惭愧?王爷有心天下,这本就是男儿最大最好的志愿!王爷又有太祖的血脉,这真是再好不过!王爷,您且听小人细细说来,您就会明白,这么多年,着实是浪费了不少时光!” “咱们先说说当年朱棣背负盟约,王爷竟然一声不吭,这着实是不应该!尽管在朝堂上因为名分已经定了,说这些对朝堂的稳定没有好处。可这是因为王爷您顾忌大局,而不是软弱可期!” 钟元一脸诚挚,说的宁王几乎落下泪来。“可不是么?本王若不是因为顾忌这是太祖打下的天下,早就学他朱棣,将这天地闹一个天翻地覆了!这天地,都是太祖的心血,我们兄弟的血汗啊!” 钟元微微叹息一声,仿佛十分为宁王心痛。 “但是!朝堂上不能说,不代表江湖上不能说呀!王爷这时候第一时间应该将皇帝朱棣的盟约散发出去,将他背信弃义的嘴脸叫天下人都看看,看看这位永乐皇帝究竟是什么货色。 这不是小人手段,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也算是师出有名,说明王爷当年的选择是迫不得已,而不是因为您软弱可欺。” 这原本是一句安慰的话,不知怎的,原本应该是伤心落泪的宁王,这时候竟然是怒火占了上风! 【可不是么!咱不是软弱可欺的人,都是太祖的血脉,谁会比谁弱呢?可恨的是,却被人当做了软弱可期的人来欺负了!】 “这只是第一步!至于以后的路……王爷,皇位,从来都是血红色的!江山,从来都是如血的!想要问鼎江山,就要舍得牺牲!不能因为我们可能牺牲很大,就不去做!当年朱棣打京城,死了多少人呢?当年跟随太祖的名将,多少人死在这场内斗中呢?” 钟元唾沫横飞,横眉怒目!几乎是怒发冲冠,倒是显得比宁王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 “王爷啊!这场内斗的牺牲他朱棣是知道的!但是他不在乎!他愿意用这些人的牺牲换取他皇位的步步高升!也正是这份心狠,这才叫他如今登上了高高在上的皇位! 但是,仅仅是心狠就够了么?不是的王爷!您只看到他在沙场上的勇猛无敌,却没有看到他为这场战斗,做了多少准备!这些准备,他用得,您也用得呀!” 宁王心中一跳,急声问道:“什么手段?本王为人光明磊落,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用的手段。” 他一跳,已经来到钟元的面前,几乎是贴身站在一起。若是这时候钟元手起刀落,大明立刻就少了一个边镇的藩王,南方大乱是几乎可以预见的。 但是不!钟元的目的从不是什么南方,而是整个天下。这个天下包括北方和南方。 所以,他抱着宁王的肩膀,轻声说道:“王爷,小人行径,小人去做,这皇位就叫小人为王爷去取来吧!只求日后富贵之日,王爷不要忘了小人的功劳就是了。” 宁王一边在心里起了杀心,一边感动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只要先生为我伸张大志,日后富贵只是小事!” 心里他却想着,像这种轻而易举取得皇位的人,留着过年吗?等到有朝一日宏愿达成。这人绝对留不得!! 钟元好似很相信宁王的为人,一副满意的样子道:“王爷,属下有几个小办法,若是王爷都能够做到,那么,属下或许应该提前恭喜一下陛下了。” 宁王心跳如鼓,几乎跳出胸腔。这一声陛下,简直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要好!这一声陛下,简直好似久旱逢甘霖一般的满足了他的部分心愿!这就是这位先生的不同之处了!这些土狗,就没有一个愿意叫自己一声陛下的。说起来,莫不是这些土狗一开始就看不起自己? 多疑的宁王啊,自己跳进了陷阱都不知道。 他一脸的诚挚,一脸的热切,一脸的期盼。“本王等先生,已经等了几十年了!愿请先生屈就王府首席先生之位!” 钟元毫不在意的摇摇头。“王爷,好日子还在后头。这时候,属下绝不是露头的时候,首席先生么,目前还是要请某个名望出众,但是为人光明磊落的人担任,如此一来,哪怕朱棣有了怀疑,首先怀疑的也绝不会是王爷您!” 这么缜密的人,真的是留不得啊!宁王满意得很,连连点头,拉着钟元坐在了自己身边。这是要重用了。 他倒是对自己自信得很,不认为钟元是皇帝派来的锦衣卫。 第九十二章 王爷,就此别过! 坐上了上座,当然就要表现出上座的实力来。要不然,不说不服气的那些人,就是宁王也会在第一时间就将钟元弄死。 不要怀疑,不管是哪个领导,这种事情都是手到擒来的。谁叫你丢了领导的脸面呢?所以,有时候抬举你不是什么好事,若是超出你的能力范围,说不得,这抬举就是你葬身之处! 钟元淡然的接过宁王双手递过来的酒杯,一点谦逊的意思都没有。“王爷,首先第一步,坏名声!您必须将有的没的坏事都放在皇帝身上。只要名声坏到一定地步,人心自然就散乱了。” 这个……宁王略微犹豫道:“不瞒先生,这种诡计,我朱家从未做过……” 钟元嗤笑一声。“王爷以为蓝玉是怎么回事?他真的这么蠢?王爷以为朱允炆是怎么回事?他真的这么无能?太祖教了那么久啊,难道就一点都没有学会么?他敢削藩,难道还就动不了军队了?” 蓝玉,胡惟庸,一个个记录都将他们记录得极为的那啥!好似这两个人天生就是反贼一般。至于朱允炆更是过分,好似这个人就是被儒家教坏的小孩一般! 就连太子朱标,名声也不太好。 朱标或许确有其事。但是朱允炆,真的不好说。朱元璋是什么人?难道在朱标上栽了跟头,还会在朱允炆上栽跟头?要知道,他为了给朱标留下江山,甚至将功臣一个个算计死的!他怎么没有为朱允炆做点什么? 史书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所以,朱允炆,还真的有待商榷。不说别的,但凡一个正常人,在父亲死在一个坑里以后,如何会去跳这个坑?更何况朱允炆史书上就不是一个蠢货,只是说他性子软弱,年轻热血。 宁王这么一听,顿时有些心虚的笑笑,这笑容有几分尴尬的。蓝玉胡惟庸等人的死亡,怎么会没有这些皇家子弟在背后做推手。只要这些功臣名将在,这些皇家子弟总会有一种心虚。好像自己只是凭空得了富贵一般。 见他不说话了,钟元这才接着说道:“当然,这种事情,小人会为王爷做好的。接下来,就是第二个重点了。朱棣当真的是天生无敌?若是如此,当初打下江山的时候,为何他的功劳没有到天下第一的地步?既然他不是天下无敌,为何遇上他的将领不是投降就是战败了?这其中的门道,王爷可明白?” 宁王一听,顿时醍醐灌顶!不错啊!朱棣什么人他这个做兄弟的还不清楚么?为何朱棣在北京到应天的时候,几乎是势如破竹?直到将皇帝逼死呢?这难道真的是天命所归?看来,这个四王爷,做的事情可是一点都不简单。 他倒是没有想到一点,朱棣的王妃是谁?徐达的女儿!只这一点,天然就有了很多将领的盟友!朱允炆看重文人也确实是真的。所以,武人在这一块,确实是偏向武人女儿做王妃的朱棣的。 “不错不错!”宁王拍着大腿,眼中精光直冒。“先生这么一说,本王倒是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就你这样的,应该改名叫做猪才怪!】钟元暗自鄙夷。脸上却没有半点流露出来。反而有些欣慰的样子。“所以,王爷说败坏他名声,倒不是吴无中生有,他是真的有些小手段的。” 至于朱棣王妃的事情,他是绝不会跟宁王说半个字的。 “王爷您记住一点,现在的将领几乎都被朱棣的手段降服了。但是,打仗,靠的真的是这些大将吗?” 宁王一呆,不是靠这些大将,难道是靠皇帝?他有些糊涂了。一脸求知欲看着钟元。 钟元稍稍满足了一下下,然后又有些鄙夷自己,跟一个弱智展现智商,不是君子所为啊! “王爷,若是将军中的百户千户去掉一半,王爷您认为,这些人还能打仗么?” “能啊,先生,再任命几个百户千户不就成了?”王爷傻乎乎的,有些可爱。 钟元拍拍额头。“王爷啊,临时的千户百户,跟平时亲如兄弟的百户千户是不一样的,他的人望,他的名声,他的能力,这些都是需要重新培养的呀!所以王爷,您再想想,带着这么一只都是新提拔的千户百户带领的队伍,跟一个百战精兵大战,胜负如何?” 宁王真的想了想,才小心翼翼说道:“这么说来,那几乎是没有胜算的。” 钟元满意点头,很满意这个小学生总算领会进去了。“对了,这样的队伍,不经过训练,是打不了胜仗的!对了王爷,您现在有多少兵马?” 这一点,似乎是说在宁王的痒处,他略有些自得道。“本王的兵马也不多,区区四十万而已。” 然后他滔滔不绝的说起来,这些人马是怎么算出来的。 这人,竟然将县衙的衙役,对他比较客气的将领都算了进去。这,这简直就是天真无邪啊! 听了一会,钟元无奈的止住宁王意犹未尽的话语。冷冰冰道。“王爷,若是以属下的看法,王爷您的兵力,也就是王府的一千五百人可用。至于另外藏起来的一千五百人,属下还要看过再说。” 宁王有些不高兴道。“那些都是跟本王交心的兄弟,都是可以信任的。先生虽然精于算计,却将人心看得太轻了。” 【看得太轻的是您啊王爷!】钟元无奈,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金银财宝?是香车宝马?都不是!是实力啊!若是没有实力,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人家放在仓库的东西罢了!一只精兵就可以据为己有。 既然如此,那些将领凭什么将手中的实力交给你一个什么未来都还没有看出来的王爷手上? 事实上,是真的有,实际上还真的有一只两万人的队伍对宁王忠心耿耿。可惜,这两万人,在举国上下的兵力中,不值一提! “王爷,天下熙熙,所为何来?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您给他们几句好话,一点点银钱而已,凭什么要他们全部身家都压上去呢?换做您,您愿意么?您给的,他们迟早都能有,何必重视呢?” 宁王不说话了,他想了想,似乎,可能,大概,还真的很有道理啊! “那,以先生的看法是……” 钟元冷笑一声。“很简单,第一,换人去拉拢,这些人高高在上,要价太高了!您何不收买他们的副将或者千户?将这些将领取而代之,这些人总有心动的。这代价和收获,当然就很划算了。 第二,搜罗他们的罪证,最好是致命的那种,若是不听话,就叫他看看其中一部分。看看他们承受得起不!、 第三,犒劳兵卒。这些人才是大战的主力!若是连宁王您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他们为何要为您去打战呢? 第四,也是最后一个,您应该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合适的场合,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将您的抱负,略微的吐露一些。看看谁是您的自己人,谁不是,谁可以用,谁不可以用。谁可以重用,谁只能看着用。” 宁王想了很久,盘算收买四十万大军的成本,然后有些心虚了。这成本,太高昂了。 钟元依然云淡风轻,比起皇帝的诱惑来说,区区的成本算什么?他相信,宁王一定会想清楚的。 宁王抿着嘴想了很久,才苦涩道:“可,可本王穷啊!” 钟元嘴角抽动,看看周围不是金箔就是银箔的装饰,说不出话来。当着这些东西说自己穷,真的合适么? 宁王看也不看钟元,低声喃喃说道:“先生有所不知,本王的收入是很有限的!不过是一点粮食罢了!若不是因为老天爷还算看得过去,没有对本王着重看顾,这些日子本王能吃饱就很好了!” 【嗯,能吃饱,吃的是金银坷垃?】 宁王又细声细气道:“为了大业,本王又给那些喂不熟的白眼狼送了数不尽的珍宝金银,还养着许多的门客,先生,本王,真的穷啊!” 钟元震惊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干啥啥不行的宁王,在钱财上的看重竟然这般!他竟然爆发出了奥斯卡小金人一般的演技!若不是现在满场都是金箔银箔,连他钟元都信了! “所以,本王,是真的很穷很穷。不知道先生,能不能,想办法,那个,这个……”宁王一脸期盼,好似一条可怜的小狗。 钟元叹息一声,站起来就走。“王爷,属下不是神仙,不可能什么都会。您需要小手段,属下有,您需要属下敬献一点钱财,百八十两银子属下也能拿得出来。可是要属下给您筹备四十万大军,甚至八十万,一百万大军所需,王爷您强人所难了。小人,和王爷就此别过……” 宁王魂飞天外!! 【这,这才来的人才,就这么走了?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表走……】 好在宁王手下也不都是蠢材!他不过是魂飞天外,陈道立刻走上来。 “走?先生要走?先生,小人狂妄自大惯了,若是没有先生的指点,着实不知道还会有什么灾祸!请先生留下!” 陈道不仅自己在劝说,他一动,他手下贴心的也齐齐动,他手下动了,其他人也只能跟着动。这就是大势!可惜宁王没有看出来。 一时间,帐篷内,请先生留下的话语不绝于耳。 宁王手脚轻快跑到钟元身边,拉着钟元的袖子,依依不舍。“先生不能走!没有了先生,朱某,和死人何异?” 第九十三章 我叫……宋钟 宁王情深意切,陈道等人更是跪下来,哭求钟元留下。然后胡鹏趁机上前劝说了几句,这事就成了。这就不是钟元求富贵留在王府,而是因为宁王求才若渴,需要钟元这等的人才。意义截然不同。 节操保住了啊! 人总是在被需要的时候才能显示出自己的价值。自己去求来的价值一文不值! 能够将钟元留下,宁王君臣很满意,弹冠相庆。 能够留下,钟元主仆也很满意,还有什么比深入敌人中间更加的有方便呢? 一群人顿时喜笑颜开,觥筹交错。等到高潮以后,宁王才醉醺醺的过来,带着满脸的酒红色,浑身浓郁的酒气,大着舌头道:“先生,方才问先生高姓大名,先生谦虚,不肯告诉小王,如今,小王和先生也算是自己人了,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钟元拿着酒杯,心中冷静,脸上也是一脸的醉意。“宁王客气了,属下绝不是不愿意告诉殿下,只是属下这个名字么,不太好听,那个,那个,属下改了个名字,绝对大气!” 他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随着这饱嗝,冲天的酒气带着酸臭味朝着宁王冲去。 好一个宁王,眉毛都不动一下的,只是好似醉意朦胧,身体摇摆了几下,就将这冲天的臭味躲了开去。果然是酒国的英豪,酒精考验的战士! “哦?什么名字这般奇怪,竟然叫先生这样的大才都羞于启齿?本王是越来越好奇了!哈哈哈!”他大笑了几声,显得极为豪迈,可眼中的疑云却密布起来。 不肯说自己的名字来历?有点意思,莫不是这人真的是燕王的人? 他是绝不肯叫朱棣为明皇的。哪怕事实上朱棣已经做了明朝的主人,大明的天子。 宁王大笑起来,钟元顿时羞红了脸颊。喝醉酒的时候,脸色通红而已,现在却连耳朵和脖子都红起来了。胡鹏多聪明?立刻上前扶住钟元道:“公子!这名字说不得!千万说不得!当初您自己发誓的,谁敢说您的名字,就砍了谁的脑袋,如今可如何是好?” 宁王哈哈大笑道:“你在和小厮,说得当真有趣,莫不如去了是非根,随了本王吧?” 胡鹏脸色都白了,立刻松开钟元的手,任由他在原地摇摇摆摆,打着响亮的饱嗝,醉醺醺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本公子,姓宋!乃是岭南宋家的庶子!名字么,大名一个钟字罢了!” 宁王大笑道:“钟?好名字!行如松坐如钟,令尊对您的期盼可着实了不得呀……”哎呀!好像不太对!他家好像是姓宋的?宋钟?送终?你没的!你消遣本王呢? 宁王笑了一半,脸色都黑了,勉强笑了几声,道:“这个,这个名字么,那个,其实也不是很要紧。嗯,不知道宋公子,给自己起了个什么名字呢?” 钟元大喜过望,连连大笑。“大王果然是不拘小节!连小人这名字都觉得好!不错不错,小人是越来越欣赏王爷了。” 他醉话连篇,称呼乱得一塌糊涂不说,就连说话也是颠三倒四,哪有下人欣赏主人的?这不是乱了尊卑么? 宁王爷却不是一个一般人,他对钟元颠三倒四的说法十分满意。只有喝醉的人才会这样的胆大啊!只不过,对于钟元的化名,着实有些膈应。应付了几声钟元,就转身去找陈道。 陈道和宁王一样,陪着一众属下喝得宁酊大醉,只是眼神的清明却怎么也掩饰不了。这一点,他不如宁王,宁王的眼神始终都是浑浊的。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生气,什么时候发火。 “陈道!嗝……陈道……”宁王晃晃悠悠的过去,找到了醉醺醺的陈道,拉着他的手道。“当初,你觉得,本王鸟没有你大!嗝~~尿也没有你远~~嗝嗝~~来来来,今日,咱们出去比试比试~~” 宁王的王冠早就已经东倒西歪,他扶了扶王冠,笑嘻嘻的,显得很有把握。 众人虽然喝醉,却极为凑趣!“王爷好本事,好胆气!陈老大,这时候你若是退了,那就不是男人!” “对,对!就不是男人!就,就,就要去比比看!” “不但要比,还要我们,大家伙,给你们,做做裁判才成!” “不错,裁判以后,你们就不会,不会耍赖账了……” 也不知道是借酒壮胆,还是真的胆大包天,这些人一个个都没有了样子。 宁王的规矩原本就没有那么严格。大概的意思是,大家平时做事情,是要严肃认真的来,可平时就应该像是兄弟一样的相处。不知怎的,却没有人当真。今日算是格外的出格了。 陈道摆摆手,在宁王发作之前连连大笑。“不成!这个乃是绝密的国家大事,哪里是你们能够参与的?这样吧!看以后,若是我请诸位喝酒,那一定是我在哪个方面输了!若是宁王忽然给你们加钱,那就是宁王殿下输了!如何?” 【嘿嘿,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么往死里得罪王爷,还想要加钱?】 他很清楚,宁王找他,是有急事要说。之所以说鸟啊尿的,不过是一个借口。这么私密的东西,谁都不可能当真上来看的。只是宁王爷爷没有想到,在人喝多了的情况下,真的有人差点出来搅局。 好在陈道还有几分威望,竟然也压住了众人。当家摇摇晃晃和宁王朝着另一个小小的帐篷走去。 这个帐篷就是相当于密室了。 他们转身走出门的时候,隐约还听到有人说。“一定是两个人都不大!哈哈!还是我最大!” 陈道和宁王的脸色同时黑了下来。狗屎,真是找死! 扭头看去,两个人都只能闭嘴。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站在了桌子上面开始脱衣服的钟元! 跟一个醉鬼有什么好计较的?计较谁的酒量好么? “罢了,休要理他,你且跟本王来!”宁王脸色黑黑。 陈道却对醉态朦胧的钟元十分有好感。他又一个奇怪的看法,但凡容易喝醉的,都是心性直爽,善良可爱的老实人。谁不喜欢老实人呢?所以,他现在觉得,这个钟元倒是很有结交的必要。 当然了,这要看宁王以后对于送终的处罚,是株连呢,还是只杀他一个。若是株连的话,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不一会,宁王和陈道一起来到了小帐篷。进来以后,两人脸上的酒红色都消失不见,眼神中带着清明。哪里有半点醉态? “王爷,请恕属下方才无礼!”陈道老老实实的抱拳请罪。他很清楚,看起来放诞不羁,毫无架子的宁王其实是最重礼数的。 宁王见他懂事的样子,果然是高兴极了,觉得陈道这个人还是会做人的。 “没有关系!陈道你的为人,本王还是知道的。若不是为了配合本王,你怎么会这样呢?你放心就是,本王绝不会怪罪你的。” 陈道这才小心翼翼的站好,道:“那不知王爷有什么事情要属下去做么?” 宁王沉吟许久,这才问道:“你对岭南宋家了解多少?” 陈道掌管着宁王的情报系统,江湖上,社会上的豪门大族,几乎是了若指掌。忽然蹦出一个岭南宋家,他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王爷,您说的宋家,属下还真有印象。但是具体如何,还是要调集卷宗。” 岭南宋家既然有印象,那就说明这个家族不是虚构出来的,而是确有其事。但是印象又不是很深刻,那就说明这个家族的实力也就是那样,一般般那种。 这就是陈道的潜台词。 宁王沉吟一会,示意手下人去取来岭南宋家的卷宗,然后道:“你先说说你对岭南宋家的印象。” 陈道低声应是,然后沉吟一会,道:“王爷,以前是没有岭南宋家的,岭南都是荒山野岭,哪里来的家族了?不过,一百年前,有一个家族横空出世。实际上,他就是将原本的小家族,整合成一块,然后吸收一部分江湖浪人,组成了现在的宋家。 宋家的家族,原本叫宋豪杰。这个人手上的功夫还是可以的。但是二十年前,听说死在了白莲教手中,宋家的声势也一落千丈。” 宁王顿时皱眉。“若是按照你这么说,这个宋家根本称不上是家族才是!” 陈道微微一笑道:“事情就怪在这里。后来宋家好手尽出,几乎将岭南的白莲教连根拔起。可就算不是连根拔起,岭南现在的白莲教也是几乎没有什么势力了。” “哦?这倒是有点意思了。”宁王眉毛一松。 若是强行凝聚在一起的家族,这个时候应该是树倒猢狲散的格局,而不是高手尽出才对。 “是什么原因才造成这样的,你可知晓?” 陈道微微摇头,自嘲道:“属下究竟不是万事通,这事的原委其实是不知道的。但是,白莲教既然输了,当然会将宋家的情报大卖特卖。属下也就知道了。” 第九十四章 其实,我叫宋鼎…… 白莲教后来散发的消息。这个宋家竟然有一个老祖,突破的先天,成就了道体。成了天下有数的一流高手,寿命也延长了许多。具体多少,谁也不知道。这样一来,原本散沙一般的宋家,竟然真的凝聚成一体了。 “一流高手?”宁王有些疑惑,一流高手很稀奇么?很了不起么?本王不但见过,甚至杀过!戚伯庸不就死在本王手中? 他这纯粹是自吹自擂。当时的蓝玉算是在他的节制下。所以蓝玉的功劳也就成了他的功劳。 陈道知道宁王对一流高手的印象不是很好。但是他要说的才是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不,实际上这个宋家老祖根本不是什么一流高手。而是陆地神仙!那一日他去白莲教报仇的时候,一声剑来,数不尽的长剑应声而起,在他身边飞舞。然后他又是一声去,那无数长剑就好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将漫山遍野的白莲教几乎杀了一个干干净净。” 宁王这才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人物,一个人就可以抵挡千军万马了。所谓的一流高手,果然不够看。白莲教也有陆地神仙?他,配么? “原来如此!那宋家果然是了不得!若是这个宋钟真的是岭南宋家的庶子,那倒是应该送一些礼物给宋家才是。毕竟都是自己人。” 陈道苦笑无语。陆地神仙诶,也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他当然听出来宁王的意思,实际上宁王是对陆地神仙起了心思。既然宋钟可以为本王出谋划策,那你宋家老祖为本王出点力,也很合情合理么! 但是他不懂陆地神仙的骄傲和尊严。 “王爷可能要失望了。”陈道决定在另一个方面劝说宁王。“若是他真的叫做宋钟,那么他还真的是岭南宋家的人。岭南宋家另一个出名的事情就是,一个庶子在得罪的宋家老祖以后,被恼怒的老祖改了一个名字,就叫宋钟。然后,听说这个庶子已经离家出走了。” 宁王一愣,然后一脸遗憾。怎么就好端端的,怎么就……他百思不得其解。若是自己有这么一个老祖,只要抱上大腿,那是一生享用不尽啊,怎么还去得罪人了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钟元究竟是怎么得罪宋家老祖的。这时候,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他的心里,钟元已经就是那个宋钟了。 但是他问错了人。这种事情,不但宋家的老祖不会说,宋家的人不会说,宋钟自己也不会说。谁也不可能知道,除了他们自己。 “王爷高看属下了。属下的情报也就只能知道这些。至于宋家的结构和人手,属下倒是整理了一些,只是记不住。” 宁王呵呵笑了两声。满意道:“很好了,你的脑子里装了多少东西?哪一样不是关乎天下的事情?能够记住他宋家,已经很了不起了。” 陈道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这时候领导说话,想要表达的是自己的宽宏大量,而不是你的谦虚。所以,什么都不说比说点什么,要好得多。这就叫做识趣。 而且,估算一下时间,卷宗也应该送来了。 卷宗之所以一直都跟着,是因为陈道不是什么天生的神人,他的记忆力是有限的。时不时就需要拿来看看,温故而知新。而且,情报是什么?过去的消息叫做消息,现在的消息叫做新闻,只有那种不但详实,而且能够实时更新的才能叫做情报。 果然,不一会,卷宗就被人找出来,送了过来。 宁王随手翻了翻,发现陈道果然谦虚过人。明明他说的和卷宗差不多,却说自己不清楚。嗯,真的是一个谦虚的人呐! “既然情报打探不出来,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陈道想了想,道:“属下倒是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但是,属下后来才知道,名满天下的道明先生,曾经路过岭南宋家。所以,属下认为,既然道明先生去过宋家,那么宋家出现什么事情是可以理解的。” 他们都不知道,他们说的道明先生就是隐门的道明。隐门现在只有三个人,道明,道元和道和。道明就是隐门的大师兄。 宁王尽管不知道道明就是隐门的大师兄,却也对道明先生充满了憧憬。“哦,原来如此。既然是道明先生,想来一定是宋家走了大运,祖上积德了。唉,小小宋家,道明先生尚且愿意去,我宁王府首席先生的位置,空悬许久,他却也不来看看。” 这不是怨气,而是遗憾,遗憾他自己没有这样的福分,能够亲眼看看道明先生,亲耳听听道明先生的教诲。 陈道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王爷有这个心思就是好的。属下的孩儿们,恰好在大武的边境看到过道明先生,可惜没有搭上话,跟道明先生说一说王爷您的求贤若渴!” 宁王一脸遗憾,拍着大腿说道“可惜可惜!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就这么错过了!实在是可惜!” 只是,缘分这种事情,他也知道强求不来,要不然,他现在就追杀过去,将那个愚蠢的小兵当场格杀! 宁王拍着大腿,又看了几眼卷宗,忽然惊异道:“不对啊!这个宋家老祖有这般机缘也就算了,为何这个宋钟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蠢物,变成了如今的文武双全?” 陈道翻个白眼,你从哪里看出这个钟元文武双全了?不过是性格直了一些,武功高了一些罢了。 “殿下,属下猜测的是,那个宋钟要么另有奇遇,要么就是他偷学了道明先生的道,要么,他就是一个假冒的。不过,属下现在看来,他倒是应该没有胆子冒充岭南宋家的人。这世上,暂时还应该没有人敢于冒充。毕竟是道明先生下榻过的地方,总有他出众的地方。” 高人的行为举止一定是神秘莫测的。哪怕你明明是累了,需要休息休息,然后懒得走,就随意在树荫下睡觉,人家也能给你相处一千八百个理由出来。 道明就是如此。尽管当时他怎么想的,已经没有人知道。但是,现在所有人认为,他一定是看上了宋家的什么,所以才会愿意去宋家下榻。要知道,江湖中也好,朝堂上也罢,有的是人想破头想要道明先生来下榻。 哪怕没有指点,只是给家里的人看看面相也是好的。 宁王睿智道:“道明先生学究天人,他怎么会随意下榻呢?想来一定是宋家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他咋咋嘴,带着羡慕嫉妒道。“看不出来,这人长得不怎么样,倒是钟灵毓秀,得天独厚了。家中老祖这么一个大腿不说,自己也有了这么大的福源!竟然拥有了这么一身惊人的业艺!能打过你,想来,距离一流高手已经不远了啊!真是叫本王嫉妒!” 陈道点点头,对于这一点是赞同的。他没有告诉宁王的是,钟元拥有的真气恰好克制了自己的惊蛰刀,简直不可思议。大日真经,这个武艺都不像是江湖中的武艺了,倒像是传说中的练气士! 对于这一点,他是绝不会说的。 谁会说对手的好处呢?他现在跟自己抢饭碗呢! “罢了!不用说了。咱们猜来猜去的也不好!明日问问那个宋钟就是。吗的,这名字起的。好生恶心。明日问问,他自己现在的名字叫什么!” 宁王愤愤不平,总觉得自己头顶上乌云一大片一大片的。十分的渗人。 陈道点点头,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当天晚上,几乎人人都是通宵达旦的狂欢。到了后来,其实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开心了。只要还有酒,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喝就是了。只要还有美人,不管他是谁,享受就是了。 说到这里,似乎当天晚上出了一点事情。宁王的一个妃子,好像是被谁享用了,又好像是被好几个人享用了。反正看那妃子满脸红晕的样子,宁王努力一个晚上,也做不出来。 但是这件事谁也不好说,谁也不清楚。毕竟大家都醉了。谁叫那妃子没事出来呢? 嗯,言归正传。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宁王才召见了捂着脑袋说头疼的钟元。 “宋先生?你,好些了么?” 宁王笑眯眯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脑门上有一道绿光。 钟元醉眼朦胧,看了宁王许久,才苦笑道:“宋某,着实没有喝过这么多酒。连今日的练武都没有去做。唉,懈怠了!” 宁王哈哈大笑,声震四野。“这才是人生啊!如是苦苦度日,活着又有什么趣味?嗯,宋先生现在叫做什么名字?” 他总算还记得正事。 钟元咂咂嘴,对于宁王的念念不忘有些无奈。道:“哦,现在送某人改名叫做宋鼎。” 宁王大喜过望!你早说啊!早说你现在叫宋鼎,昨日本王就…………咳咳,这个,不好说不好说。 反正,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宁王的那个妃子,至于那天的事情,所有人都好像不记得了,或许,从未发生过? 第九十五章 是阿姨,不是姐姐 那天下午,钟元罕见的没有练武,倒是弄了一脑门的阴谋诡计。将大明上下的势力了解了一个遍。然后就亲自操刀,弄出来几个似是而非的谣言。说他真,他一定不会全都是真的,可说他假,他偏偏发生过。 第一个消息,就是当年划江而治的盟约。第二个消息,就是朱棣当初参与并且策划了除掉蓝玉和胡惟庸的故事。甚至于,蓝玉和胡惟庸可以说是冤枉的。 这两个消息,不尽不实,真真假假。乱的是大明的阵脚,有趣的是,怎么算都跟大武没有任何关系。钟元对此颇为自得。 【宁王这边乱起来,北京那里也乱起来。呵呵,是时候找找那只猴子了。】钟元若有所思。 他将关键人物收回来,放在了家里。他出来自然不是游山玩水,而是想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顺便能够将大明吃掉,那真是再好不过。整合了大明的资源,他才有信心将那些爪子打碎。 “公子,宁王那边接待了两个客人,公子或许应该知道一下。”胡鹏略微有些犹豫的上前打断钟元的思绪。 钟元轻轻放下毛笔,看着纸张上面的天道酬勤四个大字,略微吸口气。“哦?是谁?” “秦慕言夫妇。” 钟元猛地扭头,脸色狰狞。“你确定是那两个?” 胡鹏点点头。“大武关注他们的消息已经很久了,小人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以前大武实力不够,对他们的追踪力有不逮,除了样貌,几乎没有什么讯息。今日遇上,小人立刻就知道是他们了。” 钟元回头看看纸上的四个字,颇为诡异的想着,莫不是这就是上天给我的酬劳?想着找这两只猴子报仇,他们还就真的来了。 “很好!很好!我现在不宜出去见他们,你去盯着他们两个,仔细他们的行踪,找到机会,本公子亲自会会他们,看看他们的长进?” 这话说得客气,其实哪里是看什么长进?就是找人家报仇去的。 胡鹏当然明白,但是他提到了另一点。“公子,是不是看看宁王的态度?” 钟元想了想,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是,问题不大。他又不打算真的做一个从龙功臣,了不起杀了秦慕言以后,给宁王留一封书信,说明自家的仇怨,一走了之。江湖这么大,总要去看看才是。 “宁王的态度重要,也不重要。你且去,看看他们怎么说,说些什么。若是有什么消息,就叫人来告诉我。秦慕言,这一回一定死定了!” 胡鹏再不说话,稍稍花了点时间给外面传讯息,叫人记得给钟元送信,自家就去会客室偷听去了。 实际上宁王做了从未想过要做,更别说做过的事情,宁王的人马,着实是有些混乱的。就连侍卫也紧急招来了一批。这里面,就有琅琊阁的义士在。 会客室,就是宁王叫陈道去查钟元根底的那间帐篷,虽然不大,但是安全。现在么,胡鹏至少是进出无碍的。 “你这么说,有些天真了……” 还没有进去,胡鹏就隐隐听到宁王不悦的声音。这帐篷隔音挺好,若不是宁王大声说话,这里应该听不到才是。 “停!王爷会客,不见人。”门口的侍卫横眉怒目的看着胡鹏。 胡鹏呵呵一笑,道:“两位新来的?我是谁你们知道不知道?我是我家公子的亲信!我家公子是谁知道不知道?我家公子是王爷的亲信,做大事的!我现在有事情去找王爷,你们也敢拦着!” 他声音不大,面上笑呵呵的,那种森冷的气息,却几乎将两个新人冻僵! 两人连忙收了架势,笑嘻嘻道:“胡哥,看您说的。我们哥俩,不也是因为王爷的号令么?您是谁,我们哥俩能不认识?这样,胡哥您稍候,我马上进去给您通报!” 说完,其中一个小子立刻飞一样冲了进去,找了宁王。 目前来说,宁王对钟元的信任还是很好的。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叫他进来。但是叫胡鹏进来以后他却没有听胡鹏说什么,只是招手叫他过来,亲近道:“你来了? 先不忙着说先生的事情。先生的本事本王是信任的。这两个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破落户,来本王这里打秋风来了。你且听听。” 他其实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叫了胡鹏听听。 为何叫胡鹏听?因为他想着,若是不幸言中,只好叫胡鹏过去传话,将事情说一说,然后请钟元想一个小办法,小手段解决一下子。 五年前的秦慕言,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那时候他出身江湖世家,身上颇有些豪气,再加上他的志向远大,确实是有几分意气风发的。 而南方贵州的一个土司,甚至因为见他一表人才,将自己的亲女儿嫁给了他,叫他做了自己的亲女婿。又资助了他大量的钱财,人口,指望他为他这个土司开疆拓土。 只可惜,后来秦慕言没有留在土司,而是出来弃暗投明,拨乱反正,归了朝廷管制,做了一个偏将的职位。 五年前,乱象纷纷,好好一个偏将,五年以后竟然活得好像是一个老农一般,再也看不见当年的少年模样。就连他身边的夫人,也没有了当年的美艳娇媚,穿着也素淡了很多, 两人在宁王说话的时候,恭恭敬敬的听着,等到宁王扭头过来了,才继续说。 “王爷,最近的传言,必然是跟王爷您有关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朝廷也是如认为的。” 宁王脸色通红,大怒道:“真是岂有此理,本王在这里游山玩水,散发心情,竟然也变成了又阴谋么?你回去问问朱棣,是不是要我这个兄弟死了才甘心!是不是不打算实现当年的盟约了?” 秦慕言见他大怒,却没有半点害怕和焦灼的意思。他已经是锦衣卫了,如果宁王敢动手,那今天晚上,宁王的帐篷就一定会起火。 “宁王息怒。陛下还是念着兄弟的情意的。要不然,金银罗帐,仅仅这一点,王爷您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另外,王爷,这消息不管是不是您传出去的。目前来说,对您是最有利的。难道,这不是您的罪责么?” 宁王气得嘴唇的哆嗦了,脸上的鬃毛瑟瑟发抖,,估计当时这些鬃毛当时是害怕极了。 “秦慕言!不要以为你一个偏将本王就不敢动你!本王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本王乃是太祖血脉,享受一点怎么了?” 胡鹏连忙一扯宁王的袖子。他很清楚,对于这些王爷来说,享受这些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谣言什么的,他忽略了。 宁王猛的回头,眼神迷蒙,不知道胡鹏拉自己做什么。 胡鹏轻声说道:“公子早就料到这一点了,所以,叫小人带了几个字给王爷您。” 宁王呼吸急促了几分,这都料到了?果然是先生啊。 “说,先生说了什么?” “我家公子说,王爷只需要给来人说六个字就可以,其他什么都不用说。不信谣,不传谣。至于其他的,不过是细枝末节,根本无伤大雅,皇帝不会在意,您也不必在意。” 对于皇帝来说,你享受一点没有关系,但是你想要朕的江山,就很有关系。 所以,做大官贪污的,在朱棣手下死得不是很凄惨。可是哪怕一个穷鬼说一句,我当为天子,立刻就是株连九族的罪过。 宁王将信将疑,做了一个清者自清的样子出来,冷冰冰道:“哼,本王如何,不是你一个偏将说了算的。本王只给你六个字带给老四,不信谣不传谣!其他的,本王恕不奉陪!” 秦慕言很清楚,这个谣言说是假的,其实也是真的。所以他来这里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谣言。而是为了大武! “好!王爷有这个心思,末将知道了。也一定会给陛下禀告。只是方才说的事情……” 宁王猛的一顿,脸色发苦道:“秦将军,你做个人吧!本王什么实力?本王现在多养几个闲人都会被老四怀疑,你却叫本王出钱出力去处理两广的事情?秦将军,你是嫌弃本王命长啊!” 原来,秦慕言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两广!好大的胆子! 秦慕言沉默一会,不知道说什么。他夫人立刻站起来道:“王爷当年和我家夫君也是有过交情的,今日说这些,却没的坏了心情。来,小女子敬王爷一杯!” 宁王看了看老了很多的秦夫人,有些没有滋味的喝了一杯。就这半老徐娘,本王都想吐啊! 秦夫人却没有这个自觉,还以为自己有些气质上的美丽。接连敬酒好几杯,倒是弄得宁王恨不得立刻就答应了秦慕言,赶紧叫这两个人滚。 明明是阿姨,非要说自己是姐姐,心里难道没有一点数么? 第九十六章他乡遇故知 秦慕言尽管自己不敢去三宫六院,但是对于怎么对付男人,却是极有清楚的。见到宁王愁眉苦脸的样子,当即哂笑一声道:“王爷与其在躲避内人,不如答应了此事。不但两广的人,末将也是为王爷准备了一些谢礼的。保管王爷满意!” 宁王微微一喜,立刻有些心动起来。却不防,秦夫人说了另外一件事。 “说起来,两广这边的乱象,倒是跟尼罗那边有些关系才对。”她举着酒杯,豪气万丈。 宁王正要答应下来的心情,顿时稳了一手。对呀!现在可不是只有我头疼啊!两广老四不管,这个大武你总不能不管吧?听说因为大武的事情,尼罗,交趾,占城真腊等地的朝贡都断了的! “哦,说起来,本王也听说过这个事情。据说,好像是真腊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嘿嘿,这个老四啊,当初父皇在的时候,人家安安静静的,父皇一走,立刻就出了问题。老四,人不行啊!”宁王尽管表情很悲恸,但是那个语气和神态,一看就是幸灾乐祸的那种。 秦慕言不满道:“这是海外藩国的事情,怎么会和陛下有关系的呢?” 宁王立刻反驳道:“本王不清楚。但是本王很清楚的是,哪怕是地龙翻身,也是皇帝失德,所以,本王一定要怪老四的,谁叫他自己做了这个皇帝呢?又没有人逼他。” 秦慕言一呆,这话说得毫无破绽。文人就是这样子的,地龙翻身啊,天狗食日啊什么的,一定要皇帝下罪己诏来消除上天的怒火才行。 秦夫人赶紧道:“说这个没有意思没有意思。说到底,这天下都是朱家的,我夫妇二人,能够得到陛下的器重,已经是感激不尽,至于做事,也只敢说一个尽职而已。若是王爷觉得两广不重要,那就当我夫妇没有来过吧!来来来,喝酒喝酒!” 这个秦夫人也奇怪,说他没有见识吧,这么聪明的话他也能说出来。你宁王不是不在意,不出兵么?那我们就更不在意了。你们朱家的天下,和我们夫妇有什么关系呢? 她这么一说,难受的就是宁王了。 他显然小瞧了宁王的自私。 宁王乐呵呵的举起酒杯,道:“好好,说的是,这都是老四的天下,与我何干?来来来,喝了这杯,两位就去回报老四,就说我是活不长拉!自己封地的事情都搞不定呀!恐怕是个短命的面相。且看老四怎么说。” 秦慕言夫妇默然无语。这种事情他们就更不能参合了。 “好,王爷的心意,末将一定跟陛下说与知晓。王爷,末将敬您!”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大家都说不下去了,那就不必再说就是。酒席喝了差不多,秦慕言就告辞离去。等到秦慕言一走,宁王立刻叫胡鹏先回去跟钟元说今天的事情,看是不是有什么岔子。 “对了,你先前说宋先生有事情找本王是何事?”宁王面红耳赤,酒气冲天道。但是不要看他面红耳赤醉醺醺的样子,说起话来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威仪十足得很。 胡鹏抱拳道:“王爷,公子就是算到,会有人借着谣言的事情找您的不是,所以叫小人过来提醒的。可惜,终究是晚了一些!” 宁王闻言哈哈大笑:“不晚不晚,若不是你及时赶到,说不得本王今日就吃亏了!哼!这些人,做事情一个个都是畏手畏脚,给人下套确实是一等一的好手啊!对了,先生可知道大武的事情,有没有什么看法?” 胡鹏神秘一笑道:“公子的看法和王爷差不多。这是皇帝的事情,不应叫先生去头疼。当然,若是大武是王爷的地盘,那就另外说了。” 宁王对于这一点,倒是确实有想法的。“说起来,这个大武,对谁都是不理不睬,也不知道他要如何?本王听说,他甚至将西洋人都给杀了!那可是上供的使者啊!啧啧,真是好胆气!” 与其说是佩服钟元的好胆气,还不如说是鄙夷钟元的傻,朝贡的使者都杀,是不是穷疯了? 他可分不出来什么是做生意的,什么是朝贡的。 胡鹏对此也没有说表态,只是说道:“我们公子也说过这个事情,说的不多,就一句话,说大武这是在等谁?” 大武在等谁?宁王听了心跳如鼓。对啊,大武在等谁呢?他们没有杀过什么华夏人物,只是杀过东洋人和西洋人,但是那是蛮夷,那不是人啊!也就是说,目前来说大武只是和华夏没有接触,和大明没有打过交道,并不一定是独,夫这般的人物? 很好啊!很好!宁王脸色不变,心里有了主意。 “好,本王知道了。”他这样说,却想要陈道去看看大武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够将大武拉到自己这边来。番邦虽然是蛮夷,但是对于朝堂,实际上是有帮助的。 胡鹏眼神一闪,看出了什么。却只是抱拳道:“那小人这就去跟公子说说。” 宁王摸了摸胡子点点头,不再说话。 胡鹏退下以后,立刻给某个侍卫使眼色,那侍卫看起来不动声色,好像理会都不理会胡鹏,只是自顾自的巡逻。但是眼珠子却摆动了几下。很明显的将方向点出来。 胡鹏连忙跑回去,找到了钟元。 “公子,那两人朝着大武方向去了。不知道去做什么。” 钟元淡淡的一笑。“何必管他们去做什么?只管做好我们自己的就是了。想必这时候,他们一定已经将消息传出去了。这很好,要的就是这样。如此一来,他们就算死在这里,跟我也是没有关系了。去,叫琅琊阁的高手过来,二流的就行。他本事没有那么高。 不,不要叫过来,就跟着他们,等他们休息的时候,或者落单的时候,就干掉他们!动静小一些,不要闹大。” 原本钟元想着立刻弄死他们。但是忽然想到,若是这样,宁王一定会受到影响。要么是朱棣早早动手剪除宁王,要么就是宁王对自己失去信任。这不是好事!事情才刚开始做,这时候断了,很是可惜! “不,你亲自带人去!”钟元最终定论。 胡鹏一愣,怎么是自己亲自带人去呢?“公子,若是宁王问起来,小人出现在他们那里就不好说了。” “无事,要的就是宁王知道你去过那里。”钟元冷笑一声。“真以为宁王信任咱们?上位者要信任咱们,很简单,要投名状啊!现在这些事情,我是躲在背后的,那里有什么把柄呢?你去,就是送给他一个把柄,同时,也确保那两只猴子能够死掉,而不是躲开。” 秦慕言两人的生命线真的是够长的!多少次死里逃生,还能东山再起。简直跟蚂蟥差不多,怎么都弄不死,滑不留手。这一次,高手尽出,不信弄不死他们两个! 主要也是秦慕言他们自己找死,以为五年没有人记挂他们,自己就安全了。可有些人,有些事,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忘却的! 所以,在秦慕言离开桂林一个多公里的时候,他理所当然的被围住了。 “本将军,乃是朝廷命官,尔等是什么人?竟敢包围本将军?”秦慕言见到对面数十人就有些不敢置信。他不确定这些是宁王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人。当然,若是一个山贼,那就更加可笑了。 朝廷命官,一个将军,被山贼杀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可笑的? 至于为何说他觉得自己会死?那是因为他也是武者,如今也算是步入二流,尽管走的稳稳当当,但是没有别人的惊才绝艳。 秦夫人皱着眉看着周围,也有些吃惊和后悔。 吃惊的是,这里竟然有人埋伏,后悔自己不该轻松就走进来,没有半点顾忌。 领头一个年轻人歪着头看了看秦慕言,以及年老了许多的秦夫人,点点头。“秦慕言,秦夫人?就是你们两个了。” 秦慕言心中一跳。抱拳道:“可是我夫妇二人以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秦慕言在此给诸位道歉可行?” 那年轻人歪着头看着秦慕言道:“你倒是聪明。可惜,咱们之间不是误会,也不是得罪不得罪的,而是死仇!所以,秦慕言,只好请你们去死了!” 尽管后悔,秦夫人却不认为自己会死,她会的手段可多得很。“我们去死?也不瞧瞧你们是什么人物!” 一声长啸,忽然密密麻麻的蛇虫蚂蚁从树林中爬出来,朝着众人围去。这就是秦夫人的底气之一! 第九十七章 羞人的秦夫人 出身贵州,会苗疆的蛊虫,并不奇怪。云贵川往来频繁,婚嫁更是寻常。三家几乎就是一个整体。 “蛊虫?”那人冷笑一声。“雕虫小技!” 只见他挥挥手,所有人从腰间取下一个葫芦。葫芦不大,葫芦皮是土黄色的,葫芦塞还加了一个红布。葫芦上刻着一直蝎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秦夫人瞳孔收缩,几乎变成了针尖。“蝎子?五毒教??” 五毒教的标准配置也是这种葫芦,里面装的是各种各样的酒水。有的是女儿红之类的佳酿,有的是药酒,也有的变态一些的,装的是雄黄酒之类的东西。 那人自得一笑。“五毒教?他们的葫芦也是这般的?有机会倒是要见识一下。放!” 放字一出,所有人整齐划一的拔出葫芦塞子,然后将红布拿掉,用塞子在葫芦口上微微摩擦,所有的黄皮葫芦立刻喷出滚滚烈焰,这些烈焰颜色是血红色的,带着浓烈的硫磺味道,刺鼻,难闻。 那些所谓的蛊虫连接近都没有接近立刻就变得乱糟糟的到处乱窜。 所谓的虫子,不管是不是蛊虫,都是怕硫磺雄黄这一类的东西的。阳气过于重了些。 “原来是硫磺火!”秦夫人咬牙切齿,然后对秦慕言道:“相公,妾身没有办法了。” 用毒的,怕遇上用火的,用虫子的,怕遇上耍蛇的和用火的。这硫磺烈火,着实是克制得厉害。 “无事!区区硫磺火而已,倒不是什么大麻烦,大麻烦是他们的人啊夫人!”秦慕言微微皱眉,双手不由自主的跳动手指。一道道真气在他的指尖流转。 挂在秦慕言腰间的长剑发出清越的龙吟声。 秦夫人看了看众人。不屑道:“他们不过是二流高手,恐怕是小看夫君了。若是三年前,夫君的功夫自然是不成的,如今,夫君怕什么呢?” 秦慕言腰间的长剑叫得越发的凄厉,隐隐有血光从剑鞘中渗透出来,红红的,好似鲜血。 秦慕言摇摇头。他的手指动得越发快了。“夫人呐!你没有发现,这些人没有一个是二流以下的,最低的都是二流下品。呵呵,这样的阵仗,再加上他们手中配备的东西,恐怕,为夫这次是走不了了。你立刻回去,找岳父大人。有他的照看,你一定会安全无虞。” 秦夫人脸色倔强。“你当我是什么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给了你,我便是秦家的人了,如何能够离你而去?不用说了,这是绝不可能的!” 秦慕言苦笑一声,道:“夫人,就算不为了秦家,也该为宏儿想想,没有了我这个父亲,他还有母亲。若是咱们都没有了,他还有什么呢?” 秦夫人笑道:“相公总是这般吓人。咱们不在了,还有外公,还有舅舅。宏儿不会吃亏的。” “那是你不清楚几个舅兄都是什么人啊。若是岳丈大人一直活着,那自然是什么问题都没有。可若是岳丈死了,恐怕宏儿活不过三天啊!”秦慕言再次说道。 秦夫人一愣,不信道:“最疼我的就是我的几个兄弟。若是我爹去了,最疼爱宏儿的自然是他们几个才是,如何会变成第一个死的就是宏儿呢?” “人呐,不患寡而患不均。岳丈在的时候,对咱们夫妇多有照料,甚至到了偏私的地步。这一点你想必是知道的。那么你怎么不想想,人心会不会不平衡?说到底,这些家当都应该是几位舅兄的。若是咱们在,岳丈在,那自然是有情分在的。若是咱们都不在了,他们如何会放心宏儿?更何况,这原本就是他们的东西。” 贵州的土司不像是皇帝,只能传一个。他们会给庶子一片天空,然后在背后支撑一阵,叫他们能够立足。然后,不管他们能够打下多大的天空,在他强大的时候,就援引为臂助,在他有难的时候,家族就为他撑腰。 正是因为这些土司之间藕断丝连的关系,以至于每一个皇朝对于土司这一块,都是无奈加头疼的。 但是,这是土司之间的事情,不代表土司的女儿也可以拥有这种权益。这是现实,不是小说。不管家里人多么疼爱这个女儿,该有的利益,绝不会乱给。 秦慕言这样的,其实已经引起众怒了。 秦夫人默然不语。紧紧的抓住裙角,心中天人交战,一会是兄弟们友爱的笑容,一会是宏儿撒着腿向着她跑过来,大大的笑容,一边跑着,一边大叫娘亲。 她的心,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陪着秦慕言在这里,在这个树林脚下,厮杀战斗。一半,回了贵州,去找到那个一年只有一个月能够看见自己父母的宏儿,陪着他,一直长大,老去,死亡。 她好像看见了欢聚,又好像看见了离别。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幻想。 她的内心崩塌了。在她那个顶天立地的丈夫认输的时候,崩塌了。 轰!卡!当当! 连着数声巨响,将秦夫人惊醒。这时候,她才发现,他的丈夫,已经跟别人交手了。丈夫腰间的长剑已经到了他的手中,好似灵蛇飞舞,又好似灵光点点,看不清模样,看不清轨迹。一如从前。 只是那些人确实像丈夫说的那样,着实不是庸手。手中的武器并不是统一的,刀枪剑戟,长枪短刀,不一而足。但是这些人配合得极为默契。几乎是密不透风。秦慕言几乎才交手,就已经受了伤。他的腹部被人一掌打中,嘴角有鲜红的血丝,应该是吐血了。 “休要伤我相公!”秦夫人头皮炸开,所有的思维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双手拿着峨眉刺就冲了上去。 对面领头那人正是他们夫妇见过一面的胡鹏。只是当时他们都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再加上胡鹏卑微的样子,谁也没有记住他的模样。 “疯婆子,也敢逞凶?”胡鹏冷哼一声。他的性子淡漠的很。不说别人,就是自己人也没有几个是放在他心上的。见状立刻冲了过去。他的玄阴手,到现在还没有见过血呢! “不许动他!”秦慕言怒目圆睁,体内真气爆发开来,身上爆发出五彩光芒。这光芒每一道都好像代表一种意志,尽管不伤人,却将他们的眼睛都几乎刺伤,亲眼看见五彩霞光的人,一个个脸上都带了惊慌,他们的眼睛都暂时看不见了。 胡鹏也不回头,随手一摆,纯白的雾气形成一双掌印,啪的打了出去。这便是离体真气,玄阴手的高级境界才能施展。 两人开始过招,正是秦夫人脱离战圈,逃回贵州的最好时机。可惜她好像是疯了,手中峨眉刺快速游动,划出一条条银色的轨迹,轨迹中带着深沉的杀机,里面蕴含的是绝对的绝望和死寂。 这个女人,以前以为自己的丈夫就是天,就是地,就是这天地的唯一。为了他,她愿意将天下的苦楚,都吃个干净。只为了丈夫能够出人头地。 现在的她,尽管丧失了理智,可是她的心思却从未变过。手中峨眉刺带着诡异而快速的轨迹,朝着胡鹏死穴冲去。只要击中,非死即伤! 胡鹏脸上闪过冷笑,双手好似穿花蝴蝶一般,叫人看得糊里糊涂,然后他屈指一弹,秦夫人脚下就变成了一块薄薄的寒冰。 这冰块虽然小而且薄,但是光滑。所以……啪叽一声,可怜的秦夫人连人带着峨眉刺都摔倒在地上,滑行了好远,几乎就滑行到胡鹏的面前。 ………… ………… 秦慕言想过自己面对千军万马怎么办,却从未想过,自己夫人会有这么……羞耻的一天。 “混蛋!我杀了你!”秦慕言气极。体内原本有些枯竭的真气,再次暴涨起来。这是因为他将天地间的灵气不加区分驯服就吸收了进来,然后一起爆发出去! 第九十八章 杀! 魔教之所以称之为魔教,大约是在于他们做事情太过果决的样子。练武的时候,只要效果够,速度快,至于隐患不隐患的无所谓的样子。 而跟人家比武的时候,也是这样,他不会讲究细水长流,而是只要将对手打趴下之后,自己会不会累死或者被人群殴致死,这一点从不在魔教的选择中。 秦慕言现在的手段就是如此。他的真气已经侵袭了他的五脏六腑,经脉血肉。若是就这么弄出去,恐怕他的实力以后都不可能突破二流。一辈子也就二流下品的样子。 但是不一样的是,魔教讲究的是打一个痛快。而秦慕言则是心痛他的夫人。 真是奇怪。以前的时候,就算秦夫人软语相求,他秦慕言也是对他爱理不理的。现在秦夫人对他的态度,变得好像是年轻时候的样子,他倒是好像回到了当年,当年第一眼看见秦夫人的时候那般。 所以,他拼命了。 拼命的人,还保持冷静。这就很可怕。方才出现的五彩光芒,再次出现,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碾压魂魄,而是带了杀伤力!几乎是瞬间,追得比较紧的那几个琅琊阁高手就闷哼一声,非死即伤! 胡鹏原本没有多想,见他第二次施展的时候,忍不住爆喝道:“大鹏展翅!你这是魔教功法!” 为何说这么魔教功法?关键就在于,这个功夫本身就是魔教的一个长老发明的。快速绝伦,杀伤力也很好,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用一次,巅峰就少一截。比如说,刚刚踏入先天的人,用一次就会退到后天圆满。而且不可逆。 “大鹏展翅算魔教功法?那这一招呢?”秦慕言一笑,原本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忽然变得有几分娇媚。一笑百媚生那种。 胡鹏吃了一惊,他忽然失去了秦慕言的踪影。他的心里,眼里,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长得并不是很好看,但是很是纯洁那种,有几分婴儿肥,很是可爱,短短的鬓发上别着一朵黄色的花,樱桃嘴张合了几下,尽管没有声音,胡鹏却很清楚,她问的是:我好看吗? 胡鹏眼泪流下来。“你回来了?你很好看,真的。” 他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他以为,他已经忘了她的模样。但是现在再次看见这个女人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就是她的模样,就是他一辈子忘不了,也不该忘记的样子。刻骨铭心。 【原来,这就是感情……】 秦慕言见他一副痴痴呆呆,泪流满面的样子,却没有半点同情,手中长剑带着一道弧光划过胡鹏的脖子。若是所料不差,下一刻,胡鹏就应该是身首分离,从此去往他向往的那个世界。 但是并没有。 当的一声,那个原本应该死掉的胡鹏泪流满面的面对秦慕言,坚定的说道:“再叫我瞧一眼!你就不用死了!” 秦慕言吃惊看去,却发现,原来胡鹏手上好似带着一双洁白无瑕的手套。其实这不是手套,而是他玄阴手爆发到了极致的表现。双手结霜,硬比金刚! “好啊!”秦慕言回答得很干脆,然后真气旋转,再次施展诡异的功法。 只是这一次,迎接他的不是胡鹏的泪水和感动,而是冷冰冰的双掌。 一双满是冰霜的手掌印在他胸口,几乎是瞬间就将他五脏六腑冻成冰块。 “错了!我要的是她!是她一个人而已!”胡鹏摇摇头,任由秦慕言的尸体竖在那里。然后低头对秦夫人道:“你看,你看错人了。他的武功只是诡异而已,称不上是无双!” 秦夫人大口大口的吐着血。胡鹏没有对她下手,不代表别人不下手。这个女人代表的不是性感,也不是美丽,而是功劳和奖赏!一个秦慕言,足有一个八千人的农庄!一个秦夫人也有五千人的农庄。这就足够他们忽视这个女人的风华与姿色了。 更何况,这个半老徐娘,实在称不上有姿色。 “不!他,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个,天下第一!”秦夫人眼神迷蒙,好似陷入了某种回忆。 胡鹏摇摇头,没有兴趣等待她慢慢的死亡。尽管她胸口的伤口表明,这人的心肺已经洞穿,绝对活不下去了。考虑到蛊虫的诡异,还是小心为妙。 因此,胡鹏示意那个得到彩头的人,砍下了秦夫人和秦慕言的头颅。 蛊虫果然是诡异的。在他们将秦夫人和秦慕言的头颅放在一起的时候,秦夫人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仿佛对于这种待遇极为满意。差点将那人吓死。 傍晚,这场声光俱全的战斗,早早传回宁王营帐。宁王第一时间找到钟元。 “宋先生!你的仆人竟然出现在秦慕言两人死亡的地方。这可不太对。”他依然不愿意直说。那样说一个是代表撕破脸皮,钟元必须表态。一个就是压迫,我知道是你干的,你必须老实交代的意思。 钟元慢慢的在画画,手中的画笔并不因为宁王的出现,以及他的话语出现半点的颤抖。 “殿下说这个,是想说什么呢?”钟元微微笑着道。他的笔下,渐出现了人影。这些人影很奇怪,没有一点的生气,不是脸色苍白,就是天残地缺,不像是一个活人。 宁王不高兴道:“死人了!宋先生!死的这个人是给朱棣传话的偏将,这不是小事!咱们需要给朝廷一个交代!” 钟元摇摇头,用力点了点,他的笔下立刻出现了一滩鲜血。好像是一个人的身下,那么,这也是一个死人? “王爷,您还是没有下决心。做天下之主这种事情,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祈求来的,而是咱们自己杀出来的。既然如此,杀人有什么好奇怪的呢?至于您说的那个偏将啊?您问问陈道就知道了。” 宁王苦笑道:“先生,您有什么想法,能不能先跟本王说说?你这莫名其妙的杀了两个人,本王甚至不知道为何。这,这不好。” 钟元冷笑道:“这没有什么不好的。以后王爷也要少插手杀人的事情。杀人的事情,可以属下去做,也可以陈道去做,就不应该王爷去做。王爷,要坐天子的位置,你就应该树立一个仁慈的形象。这种事情,您就算是知道了,也要假装不知道。就这么简单!” 宁王忍了又忍,终于说道:“先生,本王的形象,难道是本王一个人做的出来的吗?这形象是咱们所有人做出来的吧?要不然,何以有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 这话也有道理。若是宁王府的人上上下下都是杀人狂魔,就算宁王到处说自己是纯洁的,是爱好和平的,也没有人相信不是? 若是钟元真的是效忠宁王的,就应该为宁王考虑将这个事情做得更好更隐蔽一些。 但是钟元不!他还坚信自己能够说服宁王。 “不!杀人是罪!这是君王说的!杀人是英雄,这也是君王说的。区别就在于怎么说而已。王爷要做的是这个!而不是去问为何杀人!至于秦慕言。既然咱们的话已经传到了,那么这个人就没用了。杀了他,叫朱棣知道,咱们这里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给他一个下马威!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钟元脸色坚毅。然后收了画笔,对宁王道。“这幅千里江山图,送给王爷,希望王爷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 宁王无奈的接过图画,然后惆怅了一会离去。 等到他走了以后,陈道就鬼一样的出现在钟元身边,脸色阴沉道。“宋鼎,你究竟要做什么?” 第九十九章泡妞失败的典范 我要做什么,你瞧不出来么?钟元如是想。 男人有一种奇怪的思维,越是争锋的时候,话越是少。好像谁说话多了就会输一样。这一点,古龙先生的小说体现得最好。他的角色语言都不多,但是,人都是最狠的。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人狠话不多,社会我大哥。大概是这样子。 当然了,现在不一样,现在的人说不清楚。有些人啰啰嗦嗦的,好似一个妇女一般,但是他们狠毒的时候也是非常的狠毒。 钟元升起的淡淡的敌意,陈道立刻察觉到了。或者说,两个人原本就有恩怨,任何一点不对的地方,本来就会引申为敌意。 “王爷与我,有知遇之恩,简拔之德。你若是要对王爷不利,我陈道第一个不放过你。” 钟元还是淡淡的看着他,脸上渐渐有了不屑以及不满的神色。 陈道又接着说了一句。“到了那时候,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钟元笑了出来。说不出的讥讽。“哦?这么说来,我苟活这么多年,还多亏你活命之恩了?既然如此,你划下一个道来,我今天一起还给你如何?” 这话说得十分客气,实际上却隐含恩怨了结在今天的意思。 随后,两人就陷入沉默。两人的实力究竟如何,别人或许不知道,他们两个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两个人互相比较的话,心思,手段各不相同,相互之间的高低自然也会不同。 陈道恫吓钟元,钟元立刻还以颜色,这不是因为道理在钟元这边,或者钟元更加受到宁王的重用,而在于,钟元自身实力比陈道还要高的缘故。因为有了实力的依仗,所以钟元自信无比,自信的人,一定勇猛精进,绝不肯低头。 所以,陈道沉默了。陈道沉默,难道钟元还能追着不放?他当然也沉默。 这或许是自然界万年的传承了。两者相遇,必然要争斗,分一个高下出来。或许,也是因为,资源毕竟是有限的缘故。宁王不管是王爷还是皇帝,他座下最好的位置,都只能是一个。 若是给了陈道,就不能给钟元,给了钟元,就给不了陈道。陈道争的,其实是这个。原本他以为自己资格很老,钟元多少应该忌讳一些,现在他发现了。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忌讳的意思。 至于其他的原因就更多了。小树林一战,两人各有损伤。 钟元损失了陈志兵,等于给人砍掉了一根臂膀。陈道丢了不败的名声,在宁王以及宁王阵营中的声势有所降低。 现在不好说出来的是,钟元和陈道还是分属两国,一个属于大武,一个属于大明。两国之间,终归是有一战的。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两人之间的恩怨,岂是一个同僚就可以化解的? 两人对视良久,各不相让,空气中压抑得很,隐隐约约有火花产生。眼看下一步,两人就要动手。 恰在此时。门外有人大声叫道:“陈先生!陈先生!宁王殿下找您很久了!您在哪里啊!” 陈道后退一步,主动散去气势,似笑非笑道:“你我恩怨,绝不会止于今日,终有了结之时。” 钟元还他一笑,道:“不是今日,可以明日。” 陈道噎住,什么也没有说,抱拳离去了。 这么看来,此人确确实实已经被富贵浸淫,丢了武者之心。 哪一个武者会虚伪到在临别之时,跟着自己的仇敌抱拳告辞?又不是人人都是江别鹤。 陈道离开钟元的营帐以后,阴沉着脸。却恰好看见旁边等着的一个侍从。他一身青色的衣帽,一脸的恭敬。微微低着头,不看陈道,也不吭声。 陈道看了她很久,才说道:“你很聪明。本座记下你了。” 那侍从低声说话,声音婉转好听。“陈先生,宁王忧心这宋先生有别的用意,特意找您来商量。” 言语之间,半点居功的意思都没有。确实是一个聪明人。 陈道高兴起来,忽然觉得这人的半张脸都显得极为漂亮。不由自主道:“为何低着头?抬起头给本座看看。” 那侍从犹豫一下,只好缓缓抬头。从上至下,渐渐地将自己的脸庞露出来。 一双柳叶眉,细长带着一点点的英气。两只杏眼圆溜溜的,黑白分明,说不出的可爱。那小巧玲珑的鼻子,最是叫人心动。若说鼻子是叫人心动的话,那樱桃小嘴就叫人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咬一口了。 如果只是五官好看,那么这也不算什么,脸上有麻子啊什么的,不也是很多么? 但是她不一样,她的脸,白白嫩嫩,还挂着嫩嫩的腮红,显然只是豆蔻年华的少女,还是处子之身。微风轻轻吹来,将她脸上的绒毛和头上的发丝轻轻撩动。陈道这个号称道心犹如坚冰的男人,怦然心动。 他有些口干舌燥的看着这个女子,每一次这个女子眨眼,他都觉得自己的心跳就会快上几分。 “你,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婉儿。” “好,好,人好,名字也好!”陈道喃喃说道,眼睛从上到下将这个女孩子扫视了两边,惊艳的感觉过去,心动的感觉越来越强。尤其是她还是一个处子!说明宁王根本没有发现这个女子的柔美! 婉儿勉强一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她并不是找陈道上床的。只是因为陈道是宁王看重的人,她以后若是上了宁王的床,或许用得上这个人。但是现在她发现,这个人不是想着报恩或者记着人情,而是想要吃了自己,将自己拉上床去! 这怎么可以!本姑娘可是冲着做王妃,做皇后来的!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动手,是因为宁王的王妃太多了些,还有人没有发力罢了! “先生可还有事?宁王等了很久了。”宁王殿下等着,你要是还这么无礼,就叫王爷废了你!她这么想。 但是随后她就有些惶恐了。她很清楚,宁王对于能够为他所用的人,尤其是有才能的人,是很大方的。不要说她,就是那个侧妃,不也是说送人就送人了么? 她悄悄看一眼钟元的营帐,想起晚上不小心听见的美妙声音,微微红着脸,在心中暗自想到:“语气跟了这个野猴子,还不如跟了宋先生!” 是的,在所有女性看来,宋鼎,也就是钟元,和陈道是两种人,前者是只知道练武的野猴子,后者是温文尔雅的先生。前者脑子里没有一点东西,后者满腹都是诗文。 尽管到今天为止,钟元从未有半个字的诗文传出。但是他文人的形象算是根深蒂固了。 陈道见到了婉儿的脸红,以为这个女子被自己的风流倜傥倾倒,顿时开怀大笑。 “好好好,那本公子,请宁王将你赐给我如何?你放心,本公子可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呐。” 这人就是一个锤子!既看不出婉儿悔恨,也不懂怎么泡妞。这么说话,就是明明愿意跟着陈道的人,也不会同意了不是?更叫人难堪的是,他看钟元自称本公子,觉得很有范,也学了起来。 他却不看看,钟元身上永远保持淡淡的香味。他身上只有多日没有洗澡的恶臭!钟元身上淡淡的笑容,温和的气质,叫人如沐春风,而他呢?他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他是一只野猴子! 婉儿脸色发白,她不愿意,却又拒绝不能。她深深的后悔,后悔自己不该犹犹豫豫,以至于现在落到这种地步。 “先生,王爷等很久了……” 这个蠢丫头,将所有人都看成普通人了。普通人见到高官自然是有些害怕的,陈道跟了宁王这么久,对于富贵的追求没有少过。可要说多少尊重,却是半点没有。 “王爷什么人,我清楚得很。你放心,稍微晚一点,王爷绝不会说什么。更何况,若是你跟了我,也算是江湖佳话不是。” 陈道轻轻笑起来。这么一笑,倒是很有几分潇洒的味道。如果没有身上那股臭鱼味道的话,说不得婉儿还真的同意了。 可惜啊可惜,哪家女子愿意嫁给一个乞丐一般的人物?陈道注定要失望了。 情急之下的婉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就说了另一个名字。“陈先生,怕是不可能了。婉儿也很可惜呢!王爷爱才如命,已经将婉儿许给宋先生了。” 每一个女人天生都是演员。婉儿一脸的惋惜,甚至连眼泪都出来了一点点,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陈道信了,不但信了,还给婉儿的示好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 【原来这个女子是喜欢我的。可是因为可恶的王爷,不,是可恶的宋鼎!王爷不得不将她许给了宋鼎!好拉拢他!实际上她的心底始终是想着我的,这才来找我!我可不是一个懦夫!】 所以陈道二话没说,在婉儿惊骇的目光中,拉住婉儿洁白的手腕,怒气冲冲的再次走进去,对着钟元怒吼:“婉儿是我的!她!是!我!的!” 第一百章 先生,我为你出气! 完全摸不着头脑的钟元将手中毛笔放下,小心的将纸张收起来,不叫陈道看见。“你又发什么疯?” 他微微皱眉,不解的看着陈道。顺便看了他身边美丽的女子一眼。 婉儿见到他微微皱眉的样子,好像触电一般,往后面退了半步。 陈道见状更怒,简直就是怒火中烧那种。“你还敢恐吓她?老子跟你拼了!” 他是真的打算拼命了。天可怜见,活了二十几年,好不容易品尝到爱情的滋味,他的心,他的魂都已经被婉儿倾倒。除了婉儿这个中心,他是什么都不顾了。什么宁王,什么首席,什么光耀门楣都不重要了。 婉儿急促的拉住陈道的手臂。 陈道和钟元比斗的时候,她亲眼见过,当然知道钟元要比陈道厉害一点点。或者,说,在她的心里,这个人就是比不上钟元。但女孩子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哪怕明知道钟元一定不会输,也不愿意看着钟元吃亏。 宁愿她自己吃亏,也不愿意钟元吃亏。 对此,钟元表示毫无波动,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能够有什么感觉呢?他又不认识婉儿,也不知道她的心思。只以为是陈道又找到了一个理由。所以,他狞笑起来。 “哦,原来如此。那么,今天咱们就做一个了断?不是你打死我,就是我打死你。好不好?” 婉儿见状眼泪都下来了。天可怜见,这小姑娘当时想的很简单,只是想要摆脱陈道而已。她的心思乱糟糟的,一会想着不要打架,一会又甜滋滋的想着两个男人为了自己打架了。一会呢,又觉得自己应该是去做王妃,做皇后的,又一会,她又觉得,自己连叫陈道这样的小事都没有做好,恐怕做不了王妃了,不如就此跟了钟元吧。 都怪钟元这个大猪蹄子!她想。 钟元这么一说,陈道立刻怒不可遏,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钟元的对手。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哪怕不是对手也是愿意的。拼命么,谁不会? “喝!龙象!”他怒吼一声,轻轻松开婉儿的手臂,唯恐这嫩豆腐似的手臂就此断了去。 龙象,是他练习武功中的一招。这一招集合天地灵气和自家真气,将肉身的力量发挥到最大。既是平时的百倍那么多!坏处是,这时候的敏捷是下降得离谱的。 一力降十会,这话的意思是,哪怕精巧十倍,在绝对的力量之前都是徒劳。 现在钟元的想法就是这样。陈道什么时候有这种力量了。钟元不明白。既然有这样的招式,为何上次他没有用出来? 因为上次不是拼命,只是想要立功而已。龙象的功效这么强,难道是免费的么?光损伤的肢体,修复起来就要十年之功!一个不小心,就是半身不遂的下场!哪怕你修为滔天,也毫无办法!人的武功总是通过人的肢体才能使用出来。或者本质上,武功就是强化肢体的作用。 “你大胆!”钟元怒吼一声,收回格挡的架势,不得不退避。他这一退避,不可阻挡的,桌子上的纸张就被掀起的狂风吹落开来,有几张就飘到了门外。 陈道见他躲避,心中得意,微微关注了下婉儿,见她脸上吃惊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得意。洋洋得意道:“本座今日不仅大胆!还要为王爷除了你这个妖孽!害人精!” 他没有看到,门外,心急的宁王恰好赶到,恰好捡到地上的纸张,正在看上面的文字。上面是一个表格一样的东西,一条条要做的事情,要达到的效果,写得清清楚楚。 这本来是钟元打算留给他的,因为钟元不愿意困在宁王这个泥鳅洞,他要去更大的天地去闯荡。掀起更大的风浪。 宁王看着纸张,猜到钟元要走,只以为是自己方才的态度伤到了这个人才的心,不由得心中苦楚。听到陈道的怒吼更是怒不可遏! 【好大胆啊!好大胆!竟敢将本王的贵人给杀死?这是要本王的命啊!】 宁王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带着人一脚踩进去,恰好看见钟元护着到处乱飞的纸张四处躲避,而陈道就在狭小的空间里到处追杀。见到这一幕,宁王怒火中烧,怒吼一声:“住手!” 可怜陈道没有反应过来,只以为是谁过来劝架,冷冰冰的回了句:“住嘴!” 宁王勃然大怒,对着身边示意了一下。他身边的两人,是当年朱元璋留给儿子们保命的高手。二流颠覆,配合手段,就算是杀一流高手,也不稀奇。 那两人轻飘飘一动,一个人在陈道后脖子上扎了一下,一个拉住钟元连带他怀中的纸张轻飘飘转了一圈,带了出来。 陈道被人在后脖子上扎了一下,只觉得浑身的真气好似漏了一般,再也感觉不到半点。不由惊慌起来,这才回头看见是宁王!见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爷?您怎么回来了?”钟元脸上还带着惊慌,最妙的在于,他嘴角还带着一条浓重的墨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划上去的。 实际上,这就是钟元的高明之处。他从未失去理智,所以很清楚的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判断出是宁王回来了。于是在打斗中,巧妙的利用了方才的道具纸张,顺便做出一个狼狈的样子出来。 一个永远强势的手下,并不讨好,一个偶尔狼狈的强势人物,反而会叫领导用得放心。这是他的心得。 果然,宁王见他狼狈的样子,尤其是满嘴的墨痕,那是痛不欲生。“宋先生!宋先生哇!”他上前一步,紧紧拉着钟元的手臂,泣不成声。 陈道终于反应过来,大叫道:“王爷!此忍毫无尊卑,更是为王爷招来祸患!王爷,属下为王爷斩了此人吧!” 宁王勃然大怒,怒目而视:“你以为只有你才是忠心的是不是?本王那么多的门客,你一个人就可以压服,你的本事在那里,本王也不说什么。可是宋先生何辜!他为了本王的事业尽心尽责!竟然要受到你这种羞辱!!!” 陈道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宁王竟然这么维护钟元了?他不是还叫自己去查宋家么? “王爷……这,这宋鼎……宋家……” 宁王怒喝一声:“住嘴!宋家的宋鼎!本王认得,不需要你来指认!从此以后,他不仅仅是宋家的宋鼎,也是我朱家的宋鼎!我宁王的宋鼎!哪怕本王将来登基称帝了,他也是朕的宋鼎!” 宁王其实是一个感性的人,要不然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划江而治的盟约就真的止步不前。等到朱棣不打算履行盟约的时候,才想着拿回自己的那部分。这就是一个性情中人啊! 现在的他,被钟元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在他的眼里,钟元的脚指甲都是温文尔雅的,哪里是陈道这个野猴子可以比拟的? “王爷!!”陈道惊骇得不行,王爷什么时候跟自己说话实在这样子的? 这时候,他才慌乱的发现,不是王爷离不开自己,而是自己离不开王爷呀! “你住嘴!宋先生这样的人才,为我大明这样的竭心尽力,你竟然要杀了他?你怎么不杀了我?” 宁王暴跳如雷。他生动演绎了暴跳如雷这个词。跳着脚,几乎是指着陈道这样骂。 陈道这个愚蠢的家伙,这时候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老老实实认错就好。可是他可能是惊慌失措的缘故,竟然还解释了一句。 “可是王爷,他,他,他要跟属下抢婉儿……” 宁王安静了一下,寻思婉儿是谁,竟然这么大魅力,能够影响宋先生。若是合适的话,抢过来送给宋先生才好。 钟元吃了一惊。连忙道:“王爷,绝无此事!属下是在制作计划书……” 陈道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立刻叫道:“王爷!婉儿姑娘就在这里,您大可以问问!” 宁王看了看场面上唯一的一个女性,见她一身侍从服饰,脸上也是花容月貌,不由喜上眉梢。“原来你是我府上的侍女?这可太好了!”、 陈道大叫一声不好。心中懊恼自己忘了宁王的好色!这下子,婉儿跟咱们两个都没有关系了!他惋惜极了。 婉儿红着脸,眼睛里还带着惊慌的泪珠子。她想过怎么给王爷展示自己的弱不胜柳,却从未想过自己是在这种情况下给王爷注意到的。 “这个……王爷……小人……奴婢……”她也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宁王喜不自胜道:“好啊,你这样貌,确实不错!配得上先生!比那该死的贱婢好多了!” 说到他送出去的那个妃子,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半点庆幸和惋惜?有的只有无尽的怒火。你看,都怪你服侍不好先生,所以先生才惦记上了这个女子。若是你服侍得好,哪里有今天的事情? “先生,那个贱婢在何处?没有服侍好先生就是最大的罪责!这都是本王的错,不该将她送给先生的。显然,那个贱婢是舒服惯了,忘了怎么服侍男人了!请先生叫那个贱婢出来,本王打死她,给先生出气!” 婉儿脸色惨白,陈道一脸惊愕。王爷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零一章 不要对本王有意见哟 钟元也有些猝不及防。没有见过这么大方的人啊。说实话,你宁王送给我的女人,我都不敢碰啊! 实际上那天他只是以为那个女子是一个舞女什么的,所以上下其手了一番,并没有深入交流。可,可第二天知道身份以后,他是碰都没有碰过那个女子啊! “这个,那个……”钟元手足无措! 宁王语重心长道。“先生,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妇人之仁了些!这样的女子留着做什么?过年么?早早杀了就是!这个女子就很好,还是处子之身,配上先生那是一等一的好!” 原来这才是大明士大夫思想!难怪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的苏轼,竟然会将女子送人,原来不是他绝情,而是世上就是这样的风气。 钟元哭笑不得。道:“王爷,不是那女子那个,服侍不周。实在是王爷您赐下的女子,怎么说也跟您有过肌肤之亲,属下哪里敢放肆?只是远远的看着,供着就是了。” 宁王喜上加喜,不由自主的摸着下巴的胡子道:“你啊你啊,叫我如何说你才好?这有什么好客气的呢?你我能够有连襟之好,那也是缘分啊!唉,你就是太过小心了!以后可不许你这样!这个人,本王就是送给你享用的,跟本王客气什么?你这放着,不是尊重本王,是看不起本王啊!” 他脸上的喜悦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只见他拍拍钟元的肩膀,干脆利落道:“你既然也喜欢那个女子,显然眼光跟本王一样好!这样吧,你看上的这个女子,也赐给你了!” 他朝着钟元挤眉弄眼,一副男人都懂的样子。“这个可是处子哦!你若是还放着不动,那本王只能认为你对本王有意见了!你不是对本王有意见的对不对?” 钟元哭笑不得。尽管对着大明的宗室带着杀气,却也被这个可爱的宁王弄得无话可说。 “王爷厚爱,属下,铭记于心。”钟元弹弹指甲,潇洒道:“女人不过是小事。属下原本就不会因此和人起冲突。不过,既然是王爷您的意思,那属下就却之不恭了。” 每一个男人不一定会去主动追求什么美色,但是美色送上门的时候,会拒绝的人大约是万分之一吧? 宁王很满意,这样就够了,只要你是正常男人,而不是卧薪尝胆的勾践什么的就很好很好了。 “很好啊!这样很好!”宁王满意的抿嘴。“既然如此,那么,陈道!!” 他怒视陈道。“这几年,你跟着本王,本王也没有亏待你,怎么你就跟人家这么大区别呢?” “这些年来,但凡你要用钱,本王从未过问,只管给你就是。但凡你要女人,本王也不会拒绝。是你自己做出一个清高君子模样。如今宋先生来了,你却要跟宋先生抢一个女人?听听宋先生说的什么话?女人,小事尔!再看看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痛心疾首,几乎是指着陈道的鼻子在骂人!只将陈道说得面红耳赤,几乎不能站立。 话虽如此,钟元冷眼旁观,却发现宁王对陈道的杀意已经没有了。现在欠缺的是一个台阶,一个他钟元给的台阶。如果钟元懂事一些,就一定会给宁王一个台阶下。可惜啊可惜,钟元不是。 但是钟元也不会才站稳脚跟就跟陈道闹不和,更不会因此叫宁王下不了台。因此,他选择了第三条路。 “王爷,这两位兄弟怎么从未见过?倒是一身的好功夫!就那轻功,呵呵,属下看得都是一身冷汗啊!” 这话夸张了一些,但是那种鬼魅一般的轻功着实是有些吓人的! 宁王对钟元不给台阶有些不高兴。却对钟元的说的话很感兴趣。这是他得意之处啊! “哦,这两位啊!这两位乃是跟着太祖打天下的高手!当年太祖一手盘龙棍天下无敌,太祖长拳更是出神入化。也吸引了天下英豪竞相投靠。这两位就是其中的英杰了。” “这些年,多亏了他们,本王才能安心四处游荡,派遣忧闷。若非如此,本王早就被老四弄死很多回了!”老样子,说起朱棣,宁王就咬牙切齿。 钟元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原来都是两位高人护持的缘故。那属下可就失礼了。” 钟元说到做到,真的冲着两位高手恭敬施礼。一点都没有打折扣。 只将两个一直以来默默无闻的高手惊得手忙脚乱,不知道手该如何放才好。双手去托,未免有些托大,就这么生受了又不像话。思量想去,两人竟然同时鞠躬抱拳回礼。 “不敢不敢,我们兄弟哪有什么功劳?不过是王爷吉人天相,陛下宽宏罢了!” 钟元闻言呵呵一笑,瞧了宁王一眼,果然发现宁王脸色不太好看。宁王这人的性子,听到吉人天相自然是开心的。可说陛下宽宏大量,他就不开心了。 “两位啊,过谦了过谦了。王爷的身手如何,我是不清楚的。但是,所谓双拳难敌四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王爷有今天的逍遥,绝对少不了两位的功劳。至于说陛下宽宏,这话也就是你们老实。若是陛下老实,当年的建文帝今安在?” 果然,说道皇帝不是,宁王脸色立刻好看起来。说起建文帝,宁王更是眼含热泪。“说的是,说的是。我可怜的侄儿,若不是那老四,我那侄儿如何会尸骨无存!!!” 他咬牙切齿,显然恨到骨子里。“都是自家人,这般做,这般做,着实狠毒了一些!若是本王,就算不愿意看见我那侄儿,起码也是给个安乐候什么的,怎能叫他尸骨无存!” 其实现在为止,都是生死不知。但是全天下的人都认为,朱允炆已经被朱棣害死了!最少也是逼死了! 只有钟元知晓,朱允炆正好端端的在自家的地盘呢! “王爷仁厚!实乃天下之福!那朱棣心狠手辣,总归是没有好结果的。恐怕难免有当年宋太祖之事!”钟元站起身,沉声说道。 太祖什么事情?不过是烛光斧影,弟弟坐了哥哥的位置罢了。这话如何不应景?只将宁王说得心花怒放! 宁王连忙道:“这些太远太远。还要先生多多谋划。对了,方才本王捡到一张纸,上面说的……” 钟元正色道:“这原本就是属下要跟王爷说的。咱们做的这些哪里是瞒得住的?但是,还有祸水东引这一招。所以属下将要做的事情先写下来,到时候,王爷只管看着,试着配合一下就好。属下呢,去为咱们的蜀王做一些事情。” 宁王迟疑良久。他舍不得宋鼎。这个宋鼎真的是人才!更何况,宋鼎,送鼎,这是送江山啊!这名字,这人,多好!若是叫这人去了蜀王那里,万一,蜀王比自己更会收买人心,那,这天下可还有他宁王的事情么? 良久,他才说道:“这个,容日后再说。先生,两广之事,真的如先生所说么?” 钟元豪迈一笑道:“王爷!就算不是如此,两广有事,和王爷有什么相干?两广毕竟不是王爷的属地!所以,只有两广乱起来,王爷才安宁!若是乱子再大一些……嘿嘿!”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将两广送给白莲教。甚至暗中推波助澜,叫白莲教拿稳了两广。给宁王等藩王喘息之机! “还有!王爷切切记住,两广人,若是失去了朝廷的庇护,对于安定的生活一定是极为向往的!所以,这时候,王爷应该尽量接收百姓!这些人都是王爷您财富的源泉,人力的资源!” 宁王的封地是在南昌,两广和南昌隔着一个福建呢!福建,乱得起来么?宁王自认为是乱不起来的。 宁王眉头深锁,道:“宋先生,重阳宫的道长却认为,本王福薄,没有天子的命格。若是强行行事,恐怕伤及寿元……” 他心底还有一个不愿意说出来的原因是,他认为,两广不管怎么说也是太祖打下来的土地,就这么浪费了,有些舍不得。 钟元断然道:“王爷!天命天命,若是真的有天命,太祖当年何必封建文帝?难道太祖不够学究天人,目光短浅么?是太祖心胸不够么?” 宁王浑身一震,他这时候还年轻,对道教的研究才刚刚开始,接触的不过是黄帝内经。远远不是心灰意冷的那种。若不是他心中还有野望,也不会有他第四代儿孙闹出那么大风波。 但是说实话,朱棣对于朱权同样没有那么大的杀心。只不过是想要赖账罢了!要不然也不会后来听说他研究道教以后,还给敕封了一个南极长生宫给他。 这些话,钟元一来是不知道,二来,知道了也不会说。他要的是大明这个天下,然后整合资源,将后来把华夏弄得昏天暗地的北方蛮族弄死!一个不留!然后将西伯利亚地区拿回来,好好经营,多少弄出一点用处。省得后世某些子孙不孝,将江山卖光了还以为占便宜。 国土,从来不应该是用来买卖利益的成本。 第一百零二章 两个大消息! 但凡说自己有天命的,要么就是已经开国的皇帝,要么就是走在胜利道路上的皇帝。当然,那种自信过头的不是没有。这种事情,老百姓相信也就罢了。文人士子,还有帝王世家,是从不相信这个的。有朝一日皇帝若是相信了这个,那么这个皇朝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只有对前路实在是无可奈何,才会将命运交给上天。 偏偏,文人最喜欢的就是灌输未来皇帝这种思想,上承天命,是为天子。如果宁王不是太祖的儿子,而是太祖几代以后的子孙,钟元也会这么做。 很显然,宁王很高兴钟元能够跟他说这些,这说明钟元是真心实意对待他这个未来天子的。 宁王满意的带着灰头土脸的陈道离开以后。钟元开始头疼。 他左看右看这个美丽的女子。除了那丰腴可爱的身子叫他比较馋,实在没有什么用处。他是谁?他是打进敌人内部的叛贼!若是有这么一个日夜监视自己的特务,日子好过才怪了。 偏偏婉儿自认为自己已经是钟元的女人,在她下了这个定义的时候,所有的思绪就已经消失不见。在她的心里,只有一句话。“这个人是我的相公良人,从此以后我婉儿跟他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她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带着柔弱的姿态等着钟元的安排。 钟元能够怎么安排?“这位姑娘,方才宁王的话,你也就随便听听罢了!大事岂能托给一个女子?方才姑娘应该是为了避免糟了那陈道的毒手,才这般说的吧?没有关系,我理解的。这里是我的书房,你要小心谨慎一些,没有事情不要来这里罢。至于其他的地方,随意你走动就是。” 婉儿憋红了脸。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吗?自己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钟元对婉儿的内心毫无所觉,依然在那里絮絮叨叨。“姑娘,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先去休息吧。我方才说的确实是实话。王爷的态度也只是暂时的。以我的看法,王爷对于姑娘这般的姿容,还是惦念的……” “相公看婉儿,也是草芥一般么?”婉儿满脸的决绝。在她看来,钟元这般做,就等于是将她送回火坑差不多了。这般送来送去,着实叫她伤透了心,再加上方才钟元说女子不过是小事,更是加重了她心中的怀疑。 钟元有些愣怔,这叫我怎么说呢?我能说其实我是很看重女人的?还是说,实际上我也是个色中饿鬼? 女人的眼泪一旦开始流下来,那就是没完没了的了。婉儿的眼泪好似雨水一般,一颗接着一颗的掉落,一点空隙都没有。 “小时候,小时候,我爹说,女儿养大了是赔钱货,所以,婉儿吃不饱穿不暖……等到长大了一些,婉儿就被送去做奴婢,算是给家里赚钱吃饭。婉儿,婉儿也是甘心的。毕竟是爹娘生养了我,对我是有恩情的。” 婉儿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就算是钟元这般铁石心肠的人,也是生出了三分的同情。他并不清楚婉儿的身世,但是他很清楚这个时代对女子的糟蹋是何等的厉害。两脚羊,说的其实是女子。 因为女子的皮肉被认为是鲜嫩的。老人的太老,酸了不好吃,孩子的虽然好吃,却少,男人的肉硬,还有膻味。只有女子的,被认为是鲜嫩可口。不夸张的说,士大夫阶层吃人的传统从未丢掉过。鲁迅说封建时代就是人吃人的社会,固然有比方的成分,但是,实际上事实吃人的事情并不少。 比如说,某个豪侠,用来招待最好的游侠,也是讲义气的朋友。用的是什么?整个人蒸熟送过去吃。 比如说,某个官绅,因为某些疾病,需要什么药引子?处子的奶,头肉!至于说五胡乱华时代,因为耕田的人少,就将人肉腌制起来,做成肉脯,叫做两脚羊,更是不必多说。就连曹操,也是做过人肉肉脯的。 很奇怪的一点,既然他们不将老百姓当做人,那么他们当官的统治谁去呢?又从哪里来的兵丁呢?这一点,史书上没有说,演义上同样没有讲。 但是这个时代,人人都知道有这种事情,人人都恐惧他,但是没有办法,大家都只能祈祷,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的身上,而不是自己身上。这不是自私,而是无奈。 “罢了……”钟元头疼,重重叹息一声。“你且留着,只要你不走,我便不会将你送人。若是你有朝一日,有了心上人,有了更好的去处,只管跟我说就是了。” 婉儿这才凄凄惨惨的施礼退下。 钟元长叹一声,跌坐在座位上。这下子,他想要离开的想法成了泡影不说,还带上了一个拖油瓶。他不是铁石心肠,对于弱势群体,总有几分天生的同情和容忍。哪怕他怀疑婉儿的故事是不是真实的。 毕竟,这个时候,大明的锦衣卫也算是天下闻名。 此后的日子,钟元老老实实的在宁王府上弄些阴谋诡计,做一些计划策划。晚上呢,就找那个可怜的王妃做一做鱼水之欢。那个王妃或许也不会觉得自己是倒霉的。在钟元浇灌了一些日子以后,她又焕发出惊人的荣光。不但她自己吃惊,就连已经腻烦了她的宁王见了她也有了几分心动的感觉。 可惜,部下的女人不是那么好动的。 和部下一起享用女子,那是江湖佳话,若是享用了部下的女子,那名声就不要想好了。怎么洗都洗不白。 江西在宁王的影响下,没有动作。福建自顾不暇,四川等地好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而朱棣更是奇怪,明知道两广已经闹得不成样子,却依然没有任何表态。 在这种诡异之中。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颜爵总算打下了广州,俘虏了众多的将官,其中一个罗姓将领更是当场投降。 另一件事情就是,重阳宫暗杀大武皇帝,结果还没有走进皇城就折戟沉沙,损兵折将。 两个消息震动天下。天下的乱党,蠢蠢欲动。 第一百零三章 拨乱反正高举宋旗 实际上,大武六年,还有一件大事,大武是当做大事的。但是大明没有任何记录。因为这件大事发生得太快,消失也太快。 安徽是朱家的龙兴之地,但是浙江却不是。浙江在胡大海还在世的时候,确实是经营得比较好。胡大海死后,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若是大明强大,那自然无话可说,若是大明有个一星半点的不详,谢再成等人立刻就会动起来。 一个乞丐头子能够成事,他们未必不能成嘛! 当然了,现在的关键还在于,当初的开国大将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若是徐达常遇春等人都还活着,他们未必有这个胆子。如今,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他们也算是出头了。 两广地区白莲教起事,而且攻占广东大部的时候。谢再成立刻举起大旗反了!他举起的大旗就是宋!号称是归复华夏正统。 谢再成的反旗一举起来,整日稳坐钓鱼台的朱棣顿时大怒。 “这等杀才!当初看他们还算老实,没有动他们,竟然也敢反叛大明?”朱棣恨声不绝。 皇后徐氏端庄的吩咐人送来一杯养心茶。“陛下,这不是当初就已经定下的计策么?就是不动,要看看还有谁跳出来。咱们关宁铁骑四十万大军在,这天就翻不了!” 朱棣怒不可遏。“朕生气的不是收复不了浙江,也不是说可惜浙江这些年的赋税。而是气那谢再成等人的不识好歹,忘恩负义。父皇在的时候,对他们也算不薄。朕动来动去,也没有动他们几个。却没有料到,这几个人却已经是自觉功高盖住了!他们不想想,朕可是和蒙古铁骑打出来的,他们算什么?不过是和一群民兵打了一阵,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 “叫朕最不舒服的是,朱权!朱权竟敢坏朕的名声!他以为朕不动他是怕了他?还是他以为先帝的眷顾还能留在现在?朕不动他,是因为朕念及他是朕的兄弟!亲兄弟!” 徐氏道:“曾听说,皇叔他去求道了。却不想,竟然是这么一个求道!” 她微微皱眉,有些不高兴,也有些叹息。当初宁王之所以能够安全去往江西,是徐家在保他!可没想到,宁王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依然想着当年的划江而治!这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如果宁王当初没有听从京城的意思,离开他的封地,去往江西。那么或许天下还真有可能变化。毕竟当时最有实力的就是他的关宁铁骑和朱棣的燕军。 只是既然朱权放弃了关宁,按照京师的说法去了江西,就等于是放弃了天下。等于是忘了划江而治的盟约!如今再放出这个谣言,就有点食言而肥的意思。不但朱棣这么想,皇后这么想。其实很多人都这么想。 为何宁王朱权,还有他的四世孙都失败了?很明显,就是因为天下英雄没有一个看得起宁王的,为何如此?因为正统?不是的,是因为宁王的诚信出了问题。 现在,钟元给放出的谣言完美的解决的这个问题。 第一,宁王出走的缘故是担心大明天下再次落入动荡,天下百姓没有了安宁。 第二,是因为当初看在兄弟的份上,借兵给朱棣,却没有想到,人家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 第三,当年的太祖确确实实是在朱允炆和朱棣中间犹豫过。而正是因为念着太祖的心思,所以勉强忍了下来。但是,宁王作为吃亏的一方可以忘了这个仇怨,这叫打落门牙肚里吞。可是作为得利的朱棣,不应该出尔反尔,将自己说的划江而治当做一句梦话就算了! 所以,真正失信的人是朱棣,而不是朱权,是燕王,而不是宁王。 最重要的是,不管朱允炆是不是真的那么蠢,他毕竟是太祖亲自点名的皇帝。你这样直接杀上去,将皇帝弄死,自己做了皇帝,人品如何,还用说么? 天下人原本就喜欢听这些天潢贵胄的八卦,如今这个包含着各种仇杀,利益的谣言出来,能不叫天下人津津乐道么? 朱棣对此很懊恼。朱权对此很开心。但是不管他们开心不开心,浙江金华的谢再成很是苦恼了。 “大王!我们是冤枉的!” “大王!他们不是冤枉的!我们才是!” “大王,他们都不是冤枉的,只有我们才是!” …… 谢再成面前,有大约百来个人,站在一处,互相指指点点,说着委屈,顺手将对手推进大坑。 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富贵贫穷也有。这一点,谢再成做的极为的公平。 其中有三个是金华本地的,一个是永。康的,一个是婺州的,一个是义乌的。这三个人简直演戏一般,将自家的委屈演绎得极为精彩,顺便将对手黑得结结实实。 谢再成拄着下巴看着他们表演,一时半会,却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苍天啊,他哪里知道什么是白莲教什么不是了?若是他兄长谢再兴在,那自然是小菜一碟,可惜他不是。所以他不会。 “嗯哼!”谢再成见闹得不像话,清清嗓门。 方才还吵得菜市场一般的一群人立刻鸦雀无声! 不要以为是这些人聪明,或者没有节操。老百姓可不管节操是什么东西,他们要的是活着,若是能够活得更好就再好不过了。如今边上就站着三百威武大汉,谁特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呢? 不知道的人,一定不是人,而是一只蠢猪。 “啊,方才,本将军说了。你们这里,一定是有白莲教的。本将军很清楚。但是,本将军没有说清楚的是,本将军现在找白莲教,是合作,而不是抓他们!你们呢,都是在乡里略有名望的,本将军要求不高,将你们知道的白莲教教徒请过来,本将军,有话要说。” 谢再成一脸诚恳他甚至想好了,若是这些人还不信,那他还愿意发誓给他们看看。 可惜他完全不清楚,老百姓的记性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差! 谢再成刚到婺州的时候,那个心狠手辣!他当时为了拍马屁,就连良民,都被杀了不少,硬生生说他们就是白莲教啊! 半个浙江,谁人不知道杀人狂魔谢再成?听到他的名字就可以叫已经疯了的人立刻清醒过来。保证毫无后遗症的说。 谢再成等了一会,始终没有人说话,不由自主问道:“怎么,你们不信么?” 原本呆住的众人立刻反应过来。“信!将军您一言九鼎!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个唾沫,那就是一个钉!” “不错不错!将军驷马难追的名声,我等也是听过的,如何不会相信将军您呢?” 人人夸赞谢再成,人人都是一嘴脸的信任。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告诉谢再成,谁是白莲教,白莲教在何处。 谢再成觉得心累,觉得自己太难了。打仗多好,什么都不用想。除了怎么打赢以外,什么都不用想。 所以他现在特别羡慕的是什么?是朱元璋当年竟然有李善长等人来辅佐,而他没有!他竟然没有!这怎么可以?这简直不可相信啊!我谢再成是为民请命。为你们伸冤,怎么就没有人来帮助自己呢? 他觉得不可思议。就悄悄问身边的亲兵。“你们说,本将军是不是做错了?起兵一个月了,连一个文人都没有来帮我的?” 众亲兵大字不识一个,哪里能够想到这种问题?齐齐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第一百零四章矜持的文人 谢再成对于自己没有受到文人士子的追捧很是不理解,不过他终究将这个当做是文人的矜持。既然你们矜持,那我找你们不是一样的吗?刘备还三顾茅房呢! 他对于刘备能够三次跑人家茅房找人,那是相当的佩服! “咳咳,诸位啊。说起来,本将军确实是有一桩难处,请大家先帮帮本将军解决。” 众人一愣,你时间面面相觑,这位杀人魔王又要弄什么鬼啊? “大王且说说,我们能帮的一定帮!”某人咬咬牙,想要糊弄过去。 他出身并不好,九代都是贫农。说贫农都是夸他!他家就是佃户出身。而且好几代都是佃户!出身虽然不高,不代表他没有追求,他也是想要好生活的。可惜他不看好谢再成。 不错,不要以为农民就都是蠢得。农民也会看天下大势。在他们眼中,不知道什么叫做谁强谁弱。但是,他们知道现在当皇帝的是谁,谁做主。这就够了! 尽管他们从未将希望寄托给皇帝。却也不会故意找皇帝对着干。现在的问题就是,皇帝是对白莲教有杀心的。这个将军却说有事情想商量。 无非就是,要么骗过来,杀掉!赚一点功劳!这还算是好的,怕只怕,这将军有心独立啊! 不是人人都想着从龙的!尤其是老百姓。要不然,当年的光头兄弟,何必拉壮丁? 谢再成对这个人就很满意。虽然他看不上他。 “既然你们都这么有诚意,那就帮本将军找一个军师吧!唉,你们是不清楚,这么大一个浙江,这事情着实是太多了一些,很多事情又都要我来做主。我的天,我还要练兵的,还要维护秩序的!现在叫我去管民政?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谢再成摆出一副夸张的样子来,尽量模仿宋江的做派。若不是眼泪流不下来,他甚至愿意哭几声。 众人连忙道:“大王,若不是您,大伙也都不相信啊!那些狗官,要么贪婪,要么懒惰,要么愚蠢!只有大王您!才是我们浙江的救星啊!” 这是夸他能力的。 “大王!自从您来了,我们浙江的青天,都低了三尺!这是天高地厚的恩德啊!” 这是拍马屁的!对于他们来说,谢再成能够控制士兵没有到处杀人抢东西,就已经很好很好了。这也算是半句实话吧! “将军之才,文武双全!更何况,小人听说,世上,唯有名与器不可借人。既然如此,将军何必将权柄分出去呢?” 这是表面忠心的。 真以为自己是圣贤,什么都能做,什么都亲自去做的。诸葛亮已经亲自示范出来了,这样的人,对于国家和地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人亡政息,说的就是这种人。 能够真正帮助国家和地区的,是政策!是制度!因为人是会变的,制度不会! 这些人看起来说了很多,实际上除了拍马屁,什么都没有说。 谢再成就是再蠢,也听出来了。不由拉长了脸道。“诸位的心思,本将军也明白了!你们先回去!下次来的时候,最好给本将军带来白莲教的好消息。至于军师的事情,就不用你们了!” 这时候,绍兴师爷还不是一个事业。要不然,谢再成也不必弄什么求贤,直接去绍兴请几个先生即可。 尽管对于谢再成叫自己等人过来,又叫自己等人离去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没有很懂。但是,能够回家,总是好的。立刻蜂拥而出,唯恐走远了,被这杀人魔王吃掉! 据说,这个人每天要吃好几个人才罢休呢! 等到众人走后,谢再成往背后一靠!然后吧唧一声摔倒在地上了。 太师椅这种东西,是不会放在正式场合的,不合适。谢再成忘了这一点。 “将军!将军您没事吧!”亲兵大惊失色,连忙上去搀扶起来。 谢再成好不容易灰头土脸爬起来,叹息一声道:“诸事不顺!非要有一个军师不可了!” 他是一个极有行动力的人。想到什么就要去做做看!失败了也不会后悔。成功了也就觉得理当如此! “将军!军师的话!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将军,小人看,不如找找江浙这边,谁人名气比较大。毕竟若是能力差一些,名气肯定是比不上的。”某个亲兵灵光一闪,连忙说道。 谢再成大喜道:“这再好不过!就这么办!” 第二日,谢再成的亲兵就陆陆续续给谢再成打听到了好几个人。十来个,都是在江浙有些名气的。其中,浙江这边的就有六个! “果然还是这个办法好!不过,那些只会作诗的就不必见了吧?”谢再成这样说着。他看着纸张上的人名,又头疼了! 倒不是人多,而是这些人天南地北的,不知道全部都见完要多久哦! “说说,谁在咱们浙江?” 亲兵立刻上前,细细述说了这几个人的身份背景,能力以及名声。 “说起来,将军您瞧,这个姓丁的,恰好在咱们浙江。离金华这边也不是很远!要不然,咱们先去见见?” 谢再成沉吟一会道:“不急!就这么上门去,跟抢人有什么区别!徐庶能做到的事情,这些狗才说不定更狠毒!表面上说是为我出谋划策,实际上说不得就是挖了一个坑给老子跳!埋了脖子的那种!” 他考虑的是什么?考虑的就是面子问题!自己去看,和招来看,是两回事。亲自去看,和派人去看,又是两回事。 谢再成想着金华这边的地貌,顿时就忍不住打个冷战。 都是山路啊!看着不远,走起来是能够累死人的! 那亲兵笑道:“将军!刘备啊!还有千金买什么马啊!” 这群混账,叫他们杀人一个个牛的不行。叫他们读书,一个个就好像只是去看望了一下老师。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然了,比起谢再成,他们也算稍微有那么一点的,半斤对八两吧? 谢再成眯着眼睛,想象自己是刘备的话,应该怎么做。然后,他就想出了办法! “不成!这样太过显得倨傲。若是第一个失败,咱们后面就不好做了!嗯,本将军想起来了一个办法!照着距离来!距离近的,本将军去,距离远一点的,麻烦你们辛苦下!” 他很得意。那么远,那么多山路,鬼才走呢! 比如说武艺和金华只见,地图上只是一个手指的宽度距离。可是实际上,这条路就好像是荒山野岭一般!除了那些做生意的,几乎没有人呢走动。 去一趟金华,就是几天时间。谁特么不怕呢?尤其是,谢再成这些年要么坐轿子,要么骑马。几乎忘了怎么走路了。 “对了,既然你们知道刘备!那么就应该知道诸葛亮?刘备找诸葛亮是多么的诚心诚意啊?啊?去堵着茅房啊兄弟们!这是多么有诚意啊!茅房那么臭的地方,就连本将军也是要忌讳一二的呀! 可是,刘备就是做到了这一点。 以本将军的看法,这才是读书人眼中的看重!既然如此,刘备能做的,咱们也能做!你们记住了!不但茅房,不管什么门,咱们都去赌一赌!只要找到人,带回来。你们的功劳,本将军是半点都不贪的!” 言下之意,这封赏也是丰沃得很啊! 众人齐齐抱拳应是。相比于识文断字,找人,或者绑人,着实是属于熟练工了! “是!属下等,这就去请人回来!请将军放心!” 第一百五十章 迅速消失的谢将军! 这边厢,谢将军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浙江的人心。他打下了半个多浙江,浙江又向来是人文之地。所以,肯定是有文人来投靠的。 他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晚上,被他叫过去的人几乎都到了。只有义乌的那人没有来。 某家客栈,人头济济,所有人都安静的坐在桌子边上。桌子上有花生,有黄酒,有清茶。却没有人去动。他们既没有交头接耳,也没有惶恐不安。一切都显得极为的平和。 这种平和,显现出来的不是美好,而是一种可怕的冲动。仿佛里面蕴藏一种火焰,能够随时烧穿整个苍穹。而且,这种氛围一直在持续,没有结束的意思。甚至很有些越演越烈的意思在。 整个一层,不是所有位置都坐满了的。还有许多的空位。 这个时候正是二更时分,但是还有人陆陆续续的进来,走进来以后,这些人也不说话,自然有人带着来人找到座位,然后请他们坐下。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黑色的夜晚,显得越发的寂寥和冷漠。 渐渐的,进来的人越来越少,一层的空位也越来越少。终于,到了三更时分,再也没有人进来。一层,也几乎坐满了。 说几乎,是因为还有一桌人,少了一个人,桌子上的茶盏有四个,可坐下来的人只有一个。 所有人还是正襟危坐,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喧哗。他们的脸色依然是一本正经,没有半点的变化。仿佛他们是刚进来,而不是坐下等了很久。 没有人离开,没有人说累,没有人抱怨什么。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情来的,也是为了商讨同一个人。可是,进来的人,他们的脸色和态度,就已经表态了。 终于,在三更一刻的时候,某个客栈的窗门全部用黑色的布围了起来,里面的灯光也尽量的弄得昏暗一些。 有人从二楼下来,脚步很重,走路微微有些缓慢。显得这人十分的坚定。因为坚定,所以从容。 他很快就走到了大家的面前。因为灯光太昏暗的缘故,没有人能够记住这张模糊的面孔。虽然知道这人一定是有人认识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人召集所有人聚集。 那人下来以后,并没有说点什么,而是无声的朝着所有人抱拳,弯腰,行礼。 所有人默默的站起来,抱拳,弯腰,行礼。 然后静静的等着这个人说话。 这个人微微一笑,在昏暗中显得极不明显。他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马上就将微笑停下来,用一种肯定的语气和所有人说话。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能听到。更神奇的是,尽管这些人口音乱得一塌糊涂,却都能听懂这个人的说话。 因为他说的是官话,凤阳官话。 “大家,久等了。在下很抱歉。但是,我并不是有意怠慢大家,而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到场。很遗憾,在离我们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一刻钟的时候,依然有一个人没有到。”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微微的看了一下四周,四周很安静,所有人都没有东张西望,只是等着他说话。也不知道他满意不满意。 “我很明白,大家都是有家室的人,不仅仅要为自己考虑,还要为家人考虑。所以,我并不怪你们。哪怕你们之中,有人想要拿着我的头颅去领赏。 但是在你们去领赏之前,我问问大家,谢将军,还是朝廷的将军吗?你们,拿着我的头颅,去拿了谢将军的奖赏,还有没有享用的机会?还有就是,这个谢将军,有没有可能更上一步?” 他一句接着一句的问着,有些咄咄逼人。如果是平常人,一定被他问的头晕目眩,最终被他摆布的结果。 在场的却没有这个担心。尽管这里的人有的穷,有的富。可他们都是自己那一行的状元!最杰出的人物。区区几句废话,是不可能动摇他们的心志的。 这一点,不仅仅是这个时代,不论哪一个时代都是一样的。 那种随便说几句话就被人说服的人,是永远不可能成就什么大事的。哪怕做做领导这种事情也不可能。 主见,魄力,是领导者最基本的要求。其他反而是次要的。 那人显然对这种情况是很有预料的。所以,不等面无表情的诸多大佬说话,他就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据,在下所知。现在,除了江浙南部,还有两广,目前不太安稳意以外,其他地方还在朝廷的手中。包括北地!” 众人长长的呼出口气,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低垂下来。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消息。 他们放松了下来。虽然说这个人说的话,他们还没有完全相信。但是他们也不过是需要一个理由罢了。 “既然如此,明日不如由咱们的掌门亲自去担任军师,也好送谢将军一程!”有人这样提议。 那个江湖掌门立刻站起来道:“不成!作为军师,首先要的一点,就是文质彬彬,诸位看本座,可有一点文质彬彬的样子?” 他这么一叫,顿时有人哈哈大笑:“别!你还文质彬彬,每次你盯着人看的时候,人都怀疑你什么时候拔出刀子来砍人的!” 那掌门也不恼怒,只是道:“这是小事!不值一提,只是咱们做事情太大,还是小心一些的好。说起来,其实杀人并不是都用刀子的。比如说,用毒,可不也可以么?所以,本座推荐教主去!” 他说的教主,就是一个类似五毒教的教主。教义如何,教主如何,教众如何,这一点不在所有人的考虑之内。他们想的只有一件事,怎么教那谢将军毫无察觉的被偷袭! “不好意思!妾身很愿意,可惜……”某个女子微微一笑,笑得倾国倾城,却没有人上当,上去发疯! 这个女人,浑身是毒,就算是靠近了呼吸,都会有中毒的危险。她的毒性高到什么地步?这个女人将自己的生育能力都给弄没了!就这么狂! 她可惜的不是自己太漂亮,而是军中是不能有女子的。所以,她当然不能进去。 众人叽叽喳喳的,都想要谢将军的人头,却都不敢说自己去。那不是勇敢,是去陪葬!谢将军死了,首先发疯的必然是他的亲兵。等到他们发泄完,出了气,才会一个个偷溜。 等议论声慢慢低下去的时候,已经四更天了。那人也不在意,只是站着,看着他们在讨论。直到他们不说话。 “先生,您叫我们来,一定是有用意的。我们见识浅薄,还是需要先生的指点。请先生教我们!” 忽然站起来三个人,一个是盐帮的老大,一个是棑帮的老大,一个是药行的老大。 这三个行业,都是暴利,外加人力充足的。以往的时候,这些人可骄傲得很。不知道今天怎么了,竟然对这个男人心服口服。 他们三个,算是这些人中实力最大的三家。他们表态以后,所有人除了脸色一变,竟然什么都不敢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所谓手上有兵,说话不精心。没有人力的人,说话就是没有自信一些。 那人看了众人一眼,话中有话。“在下倒是很愿意帮你们。就怕你们心不齐呀!” 他要的就是压服这些人。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就算这次的事情过去,他没有得到明面的好处,做了这个地下皇帝,未必比什么高官差了! 第一百零六章 烟花一样的男人! 社会的结构是什么?是高官?是富豪?其实都不是。组成社会的恰恰是我们这些平凡人。若是没有平凡人,这世间将了无生趣。 但是平凡的人中,总会出一些出挑一些的人。这些人,就是各行各业的龙头。其中,又以棑帮盐帮等最为出挑。 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能不出挑么? 他们三个行业的老大,好像最信服这个男人,所以在他刚说完的时候,他们就示意自己的小弟跟着起哄起来。 “先生大仁大义,没有什么好说的。咱们听着就是了!” “不错,这位先生我是见都没有见过的。但是,既然咱们商量不出什么来,何不听听这位先生的呢?” “大伙儿啊!这事是大事!听听没有坏处的!” “自己没有建议,又不听别人的建议,这不是人做的事情呀!” “不错不错,我同意你老兄的说法,咱们都是实际人,不搞那些虚的。就请先生说话就是。” 有人怦然心动,有人冷眼旁观,有人不屑一顾。 但是,有个人说的有道理的。既然自己没有办法,何不听听别人的办法呢?这也是大多数平凡人的选择。然后很多人就套进去出不来了。比如说很多去乡下卖什么什么东西的,用的就是这一套。今天这个人,用的也是差不多的手段。 “我们浙江,人杰地灵。出几个人才实在是轻而易举,简简单单。但是呢,人都是有牵挂的。所以,在下提一个建议。能不能,找一个人出来,他需要有一点文人的气息,然后,由诸位,将他的后顾之忧解决解决。教主给他毒药,你们给暗器给配合,给人手。总之一句话,将这个人送到谢将军面前,然后了结所有的事情。” 他侃侃而谈,看起来考虑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所有人都很满意。都不用自己出头,付出的不过是一点点东西罢了!人,死了就不能复生。可东西没有了,还是能够弄回来的不是? 尽管还有人怀疑这是不是朝廷的手段。但是没有人敢说出来。 不管是不是朝廷的手段,质疑这种事情,就是找死。 如果不是朝廷的意思,你却这么怀疑,那么棑帮等人可不是吃素的!得罪他们的贵人,就是要他们的命啊! 如果这是朝廷的意思,你当众质疑是几个意思?想要造反呢,还是要更多的回报?所以,怎么都不合适!既然如此,所有人就欢欣鼓舞的散会,安排事宜去了。 人多力量大!一个普普通通的,甚至除了之乎者也都没有什么文化的人,就这样被找了出来。花了几天将他在将军府的名声鼓噪起来以后,就有人出面去找谢将军说话去也! “大王!要军师,何必去找来找去?咱们金华就有这么一个大才啊!此人,四书五经那是倒背如流!甚至和当年的范文正,似乎有那么一点关系啊!” 谢将军原本是不打算见这个人的。可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心动起来。 为何?因为范文正啊!这个人好大的名头!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名传千古! “果真是范文正先生的传人?”谢将军略微有些疑惑。 自己才要找军师,就有人站出来说自己是范文正的传人,这,会不会太巧了一些? 他毕竟没有糊涂到以为自己就是霸气侧漏的那种人。如果他这么认为,那他一定应该去找找中医,看看自己的腰是不是不太好了。要不然,为何总是漏气呢? 那人微微一笑道:“实际上此人的名气一直都是有的。只是,乱世之中,这种文章子弟,既不能吃,又不能用,谁会记住他,结实他呢?” 谢将军眼神一闪,道:“如此看来,此人生活应该是比较拮据才是?” 那人神秘笑道。“正是如此,若不是因为一文难死英雄汉,如今,招揽他可不是什么好时候!” 谢将军哈哈大笑,极为欣慰。道:“劳烦先生!本将军万般不是,有一点那是人口称赞的!那就是礼贤下士!不吝钱财!来人,取白银百两!” 随后他将这些银子给了那人,殷殷嘱托,一定要办好此事! 那人可不是空口白话,花费了三天就将此人带到谢将军眼前。在见到此人的死后,谢将军简直吃惊极了。 只见此人精瘦精瘦的,但是有一股子精神气,仿佛胸中蕴藏着千万的正气!略微有些蜡黄的脸色,将他苦读的形象衬托得淋漓尽致!在加上他身上衣服上斑斑点点没有洗干净的墨汁! 我的天!这起码也是一个饱学之士啊! 谢将军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先生!先生您,您坐您坐!” 第一印象很好的时候,谢将军很是讲礼貌的。 哪里知道,那人并不领情。硬邦邦道:“将军是主人,尚且站着,我一个下人,哪里有坐着的地方?将军,太过客气了!” 他的脸色甚至没有变过。那语气既不是高高在上,也不是卑微,更不是谦虚,就好像是在陈述一个极为正常的事实而已。 谢将军满意极了!他小心上去坐好。浑身别扭,唯恐哪里失礼。 那人叹息一声,扭头对介绍人道:“也就是你帮了我。要不然,这种人,我实在是不愿意见的。” 谢将军顿时坐不住,立刻站起来抱拳,行礼。战战兢兢道:“先生,可是我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么?” 这也就是这时候。若是在钟元那个时候,是绝对不可能的。一张身份证,将你祖宗八代的信息都查出来,冒充大儒?小心你小学抓人家辫子的记录都给翻出来! 那人像模像样的叹口气,背着手道:“我不过是您聘请的师爷罢了!将军着实太过紧张了一些。罢了!将军想必和文人接触得少,也就这样吧。将军可有什么需要属下效力的?” 他倒是很快就进入角色。 好在谢将军还真的准备了不少问题找他帮忙。 比如说,民生上面的,如何将秩序稳定下来,安定人心。 比如说,行政上面的,如何叫下面的人跟自己一样能够拥有一个远大的抱负,不去欺负老百姓。又如何叫老百姓遵纪守法,做一个好老百姓等。 比如说刑名上面的,谢将军发现,官府的刑名和军中好像是不一样的,军中的好像是太严厉了一些。那么怎么办呢? 如此等等…… 谢将军遇上这个人,是极为幸运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人们见识到了什么是雷风厉行。 不过是区区几天,金华的秩序变得井然有序。不但兵卒没有出来欺负百姓,就连平时的扒手什么的都不见了踪影! 不过是区区几天,金华的商业好像是繁华好几倍的样子,来往的车辆行人多了很多。来找钱庄换钱,写契约的也多了很多! 不过是区区几天,不但金华变了个模样,就连军营也是对这个军师交口称赞。不但会做事,还能做人!带着兵卒发了不少。 不过是区区几天,谢将军,向来人高马大的谢将军,病倒了! 然后,根本没有等郎中怎么看,这个谢将军的人头就消失在他的脖子上。区区几天的政绩倒是比他十来年做的还要耀眼。 “报仇!!!” 谢将军的亲兵果然已经乱了起来。不过他们第一个杀的根本不是才来了几天的军师,而是药行! “杀了那些郎中!他们竟敢害了将军性命!”有人脸色狰狞,腰带鼓囊囊的,有黄白颜色露出来。 第一百零七章 王爷!您还不是皇帝呢 乱军果然和所有人想的一样。首先是喊打喊杀,打算劫掠州府。可惜,没有了谢再成,他们什么都不是。很快的,被杀的被杀,逃离的逃离。想必,今天过后,又会有许多的员外出现。 原本的将军府衙外面,当初那群人,再次聚集起来,他们的面前摆着一个盒子。尽管所有人都尽量不把自己的目光聚集过去。但是眼角的余光却将箱子周围看得清清楚楚。若是有人胆敢伸手过去,想必迎接他的不是什么泼天的富贵,而是刀枪剑戟。 众人嘻嘻索索商量了一阵,拿不定主意。又有一人骑马赶过来,说是奉命告诉大家一个主意,那位先生的主意。那就是,举出一个人来,去将奖赏领取了,但是,朝廷的奖赏必须分了。银钱大家一起拿。好处给三个行会的老大。再由他们分配一次。 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做法。就算大家不服气,也是打不过三个行会首脑的。所以,很快他们就散了开去,不会有人再记得以前死去的人,也不会有人记得谢再成。一切都要向前看。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谢再成的事情会这么简单的处理掉。应天府,北京,还有大武的宁波,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钟元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是痛不欲生。 “公子可是在忧虑婉儿么?”婉儿一边小心翼翼的喂着钟元吃水果,一边对着公子说道。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公子是做什么的,只是知道公子学究天人,尽管年轻却不可小觑。 钟元愁眉苦脸说道:“我有什么好难过的呢?我不过是在为宁王开心罢了!王爷的运气果然是惊人的。才说要将广西这里扔给白莲教,浙江那里就出了问题。” 婉儿想了想,惊讶道“公子,这是好事呀!您谋划多日的事情,可不就是不费吹灰之力了?” 宁王想要的是皇位,可是现在皇位上面坐着一个朱老四。所以,宁王想要上位只能是干掉这个朱老四,才能坐上去。 可宁王现在有什么呢?江西,一个山穷水尽,不可言说的地方。甚至于,只要这些刁民没有造反,宁王就已经很开心了。至于别的,就不要多说了吧? 他说自己有四十万大军。这四十万是怎么回事?还不是把人家盟友的算进来了?人心是最不靠谱的东西,若是到时候人家变心了,你朱权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将就着算了? 既然没有力量解决朱老四,最好的办法当然不是自己生出一只军队出来,而是将朱老四一起拖下水,叫他没有力气来对付自己!所以,两广,就是钟元为朱权挑选的泥潭。 既然是泥潭,当然是要朱老四将力量放进来,出不去,甚至还不得不再放一些进来。可,浙江这个事情这么一闹。好处是暂时朱老四不会有时间来整朱权。坏处是,若是浙江的事情闹大了,朱老四就暂时不会理会两广了。边陲之地而已,什么时候不能拿呢? 这些事情太过于复杂,钟元也没有要和婉儿说的意思。只是有气无力说道:“去吧,你去跟胡鹏说一声,叫他去请王爷过来。哎,事情难搞了啊!” 他拍着额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好像某人说的那样,不管你怎么变,世界不会停止运转。尽管自己使劲扇动蝴蝶翅膀,就差加装一台超级大风扇了,可惜,该有的风浪还是在的,不会因为钟元就消失。不该有的风浪,也没有出现。 特么的,这就是天道姥爷么?果然一点都不亲近呢! 过了一会,宁王急匆匆赶到。他真的是急匆匆的,连衣服都是匆忙披了一件外袍,其他的都没有穿。玉带什么的更是没有。 隔得老远,宁王就大声叫起来。“宋老兄,宋老兄!可是这个贱婢有什么地方叫你不满意么尽管告诉本王,本王打死她,来为你出气!” 钟元和婉儿面面相觑,相顾无言。婉儿更是连扇动蒲扇的力气都没有了。 钟元捂着额头,哀嚎一声,觉得和宁王殿下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女子是拿来疼惜的,怎么能够随意的就处死呢?这简直不是人做的事情么! 宁王气喘吁吁赶到,看见婉儿就有些生气道:“怎么?你也要学那贱婢吗?” 朱权倒不是真心的瞧不上女子,漂亮的女子还是值钱的。只是他和钟元除了女人,实在是没有共同语言了。所以,只好一直都用女人说事情。男人之间交往,都是从共同语言开始的么! “你可想清楚了!若不是本王给宋老兄面子,那贱婢必然是活不成的!” 婉儿翻个白眼,一声不吭。 “呀!你还敢翻白眼!给你脸了是不是?信不信本王一刀砍死你呀?来人呀!取本王的刀来!” 朱权勃然大怒的样子。 钟元翻个白眼道:“王爷,您能别闹吗?正烦着呢!” 朱权果然不再理会婉儿,笑呵呵道:“先生,可是有什么事情不满意么?您说就是了,本王马上给去办!” 但凡没有上位,每一个上位者都是这么的谦恭。坐上了宝座,达成了心愿以后,就是另外一个模样。 钟元试探着问道:“属下听说,浙江那边出了点乱子?” 朱权松口气道:“什么乱子?不过是某些人不甘心罢了!嘿嘿,其实,江山稳固以后,收拢兵权,不是很正常么?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难道还要再上一层不成?” 收拢兵权?我的王爷,您知道不知道您现在还不是皇帝,只是一个王爷?还江山稳固?你知道不知道两广现在在打仗?你,你这是要气死老夫呀! “王爷!您现在还不是皇帝呢!朱老四若是有了一个稳定的江山,您又如何自处?恐怕,到了那一天,您就是想要做一个无名白也不可得!” 朱权脸色一变,忽然想起了自己某些志愿。顿时有些讷讷,说不出话来。 钟元没有放过他。“王爷啊!您的消息终究是晚了一些,若是能够早一些知道,咱们给这个谢再成加加油,恐怕,南方这边可以拿下来了!” 朱权眼神一变,立刻兴冲冲道:“不晚不晚!本王得到消息才几天?只要咱们的人走得快一些,支持支持他,想必不成问题!” 特么的!你早几天就已经有消息了?钟元差点跳起来!他还以为朱权得到消息的时间和自己差不多! “王爷!若是几天前您能跟属下说说这个消息,现在恐怕是来得及的。现在么,不成的!您小看了朱老四,高看了谢再成!” 浙江是什么地方?富贵之地!在这里做官,没有整日想着享福已经是很清正的官员了!谢再成若是真的那么大本事,何必等到现在才来造反?所以,真相只有一个,他的时间花费在训练人马上去了!朱老四是谁?出了名的狠人!连亲亲的侄子都能逼死!区区谢再成,何足道哉! 朱权显然不这么想。 “宋先生!您小看谢再成了!谢再成兄弟,也算是沙场出身,区区一个浙江,还真的不放在眼里。他们打出去,可能力道不足。守住浙江,那一定是绰绰有余的!”朱权对于谢再成兄弟的能力是一万个放心。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听出来钟元有些怪罪的意思,于是表示这都不是事情。事情的挽回还是很有可能的。 只要浙江不出事,难道这个宋先生还能吃了自己不成? 钟元深深的看了一眼朱权,只说道:“但愿王爷能够心想事成吧!” 语带双关。却没有说透。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情。“前几日,属下说,去蜀王那里瞧瞧,不知道王爷您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我,我当然是不同意了我!朱权差点跳起来。怎么这个宋老兄,还记得这件事?莫不是对本王有什么不满意? 第一百零八章朱权留客 “蜀王啊……宋先生,您一定要去蜀王那里吗?”朱权有些不乐意道。 钟元点头道:“实际上,不是属下非去不可,而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蜀王,不应该再壁上观了!他必须出来。站某一边。不是这边,就是那边。若是两边都不沾,那就只能请他去死了!” 朱棣很清楚朱权的心思,同样,朱权对朱棣的防备也不是一天两天。既然如此,总有一天大家会刺刀见红,这时候可不就是找朋友的阶段么?这时候不找,等到打起来的时候,被压着打都不知道。 朱权却对钟元离去很不满意。讷讷道:“何必先生去呢?蜀王这个人本王是知道的,就是一个富贵闲人而已。本王叫人送上黄金千两,玉璧一双,珍宝若干,也就是了。先生此去,山高水远,本王着实不得安心啊!” 他哪里是担心钟元的安全,实在是对自己的未来不看好,怕这个宋鼎跑了就不会回来。 这时候的他,是最无助,也是最没有自信的时候。要不然,陈道阳奉阴违,为何他不敢处罚?还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手下很是珍惜,不愿意因为一点小事失去了人心? 蜀王山高路远,这也是一个理由。但是,蜀王的重要性,他岂会不知道。 蜀王,还有云南的沐英,两个王爷若是不能够拉拢,起码也要叫他们袖手旁观,要不然,后路就不安全了。 但是,这对于朱权来说,不是必要不必要的问题。而是一个赌局的问题。没有了钟元,他对自己取得江山的把握是,百分百空手……不是,百分百的没有。否则当初也不至于那么听话,叫去江西就去江西。若是有了钟元,他的信心,大约有那个,三四成吧? 所以,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宋先生,宋老兄,要不然,咱们不要这么着急,稳一把?等等再说?两广的事情才开始。白莲教也还没有发展起来嘛!还早还早!” 钟元气的吐血!准备?还准备?不准备你和朱棣的实力还在五五之间,一准备,你王爷还要不要做下去了? 一个是只有一个省市,一个是拥有几乎全国的实力。要是这样都还能翻身,当初的新中国怎么稳固下去? “罢了!王爷若是没有坐天下的心思,属下何必为王爷呕心沥血?王爷,咱们就此别过吧!”钟元垂头丧气。他以为,历史上这一位没有造反,恐怕自己是做了无用功。却没有想过,这时候的朱权,不是不想,是不敢啊!朱棣的心狠,他瞧见了。若是不成功,嘿嘿,那滋味就好玩了! 朱权不敢! 钟元的话好像是一锅白开水,将朱权的脸色都弄得涨红涨红的。煮熟了一般。尽管他不自信,却不蠢。听出来钟元对他的不满和失望了。 “宋先生,本王,本王,我……” 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叫钟元更加的不爽。这样子是做事情的人?这样的人可以托付?我勒个去!老子就是瞎了眼才会找他! 此时此刻,两人几乎闹翻!若是朱权毫无改变,钟元就真的要走了! 一阵微风吹过,原本暖和的天气不知道为何,变得有些凉意。宁王觉得有些凉,钟元也是。 “王爷……”钟元摇摇头,艰难道:“谢过王爷厚爱……但是,宋某,宋某……”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将朱权的野心挑起来的人,现在又要走,有些说不过去。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要他在这里磨时间,他是真的不愿意的。 他不仅仅是一个幕僚,还是大武的皇帝,不能因为个人的惭愧或者什么就真的什么都不管的。 朱权心中煎熬一般的难受,却偏偏说不出什么豪言壮语。他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好在两人之间的尴尬和陌生,很快就被人打破了。打破气氛的不是陈道,也不是胡鹏,而是宁王送给钟元的那个妃子。 “王爷?妾身见过王爷!”那妃子聘聘婷婷的走来,说不出的妩媚和柔美,那种风情竟然将原本心灰意冷的朱权都撩动了心扉。 【特么的,怎么两个最好看的都叫本王给送人了?】这是他真正的心声。 “哦,哦,爱妃……咳咳,那个,宋氏……本王,那个,平身……”因为动了别的心思的缘故。朱权有些手脚无措。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那妃子轻笑一声,调皮道:“王爷当年也是豪情万丈的人物,如何今日这般的支支吾吾?” 言下之意,却不是说王爷对他无礼。而是说朱权对钟元保持了一种敬重,乃至于他有些话竟然说不出来。毕竟,朱权支支吾吾不是从她出现开始的。 朱权眼神一亮,黯然道:“本王本就怕先生离去。如今,先生确实要找蜀王去了,本王就是再大方,如何能够舍得!” 他说话的时候,表面上看上去是和那妃子说,实际上眼角一直看着钟元,想要看看钟元的反应。 钟元一脸的木然,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或者就算听见了也没有打算理会。又不是痴男怨女,这等话语,什么力量都没有。若是热恋中的情侣,这一句下来,恐怕开房间的钱包都已经抓手里了。 那妃子见状,笑道:“王爷对我家老爷的看重,着实是紧了一些,我家老爷,今日都憋闷得很呢!” 这却将钟元原本的意思,扭曲到他只是憋闷而已。实际上,钟元就是不喜欢在朱权这里做太久。闭着房门,能做出什么来?他想要亲自去,一来确实是存着拉拢蜀王的意思,二来,也想要看看,这个纨绔一般的蜀王究竟纨绔在哪里!若是蜀王愿意,为他和宁王牵线,来一个先入关中者为王的赌约也不是不可以。 说到底,他并不是单纯的宁王幕僚,而是希望大明变得越发混乱虚弱的盗贼而已! 反正就算给了大明天下,两百多年以后,他们还是会将江山送给蛮夷,那自己不如提前拿回来,自己去试试,能不能做到将天下的隐患提前割除,岂不是更好?相信自己一定不会像朱元璋一样,弄出一个什么部政治顾 不征之国,将后代的未来,绑的死死地! 朱权终于回过神来,笑道:“若是只是散心,本王如何不放心呢?实在是怕宋先生瞧本王不上,一走了之罢了!” 这回,他反过来逼迫钟元表态了。到时有了一点王爷的样子。 钟元果然受不住,起来抱拳道:“王爷!属下的女人,都在这里。甚至其中还有一个已经有了身孕。如何能够轻易离开?这一回,属下去蜀王那边,也是为王爷瞧瞧,这些王爷都是什么货色,以后跟他们打交道,是收买还是恐吓,或者是无视也就有数了。 若是天下的大势都没有看清楚,只想着如何如何,那怎么成?所以,不但蜀王,就是天波府,属下也是要走一遭的。” 朱权闻言沉吟良久,这才道:“去蜀王那里也就罢了。天波府,不去也罢!” 朱权是皇家的人,比钟元等人知道的消息要多得多。更何况,钟元只知道天波府沐英是忠于大明的,却不知道,沐英其实还有一层身份,那就是朱元璋的亲侄子以及义子!他,有皇室的尊贵,但是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所以,这个人,朱权也好,朱棣也罢,只有一个态度。无视! 只要做皇帝的是朱家子孙,云南就一定不会动! 第一百零九章 云南变故 正在被钟元惦记的云南,现在已经出事了。历史上,遇难在皇权变动的时候总是没有什么表现。看起来有些安于富贵的意思。这是不合理的。但是没有人能够找到解释。或许,他们的运气就是其中一个理由? 云贵川,都是土司管理结构。老大管着土司,土司管着当地的土人。上下分明简单。在皇权更迭的时候,沐英是想过要去京师的。毕竟,在他看起来,皇叔抢自家侄儿的皇位,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只是最终不敢罢了。这个朱老四,将几个兄弟都压抑得比较厉害。 等到京师大局已定,两广再次出事。这一次,沐英打算好好表现表现。叫自己的儿子跟唯一的掌上明珠去两广平乱。可惜,事情的发展从来不是按照他的理想来的。 云南,天波府大厅正在举办一场严肃而活泼的宴会。主持这次宴会的是沐英,参与这次宴会的是他能够叫来的所有土司。 是的,哪怕朱家已经统一了天下,云南的土司们,还是没有立刻接受朱家皇帝的意思。还有一些人在观望。 这一次,沐英原本是希望这些人能够带着各自的兵马去两广平乱。但是,宴会一开始,就脱离了他的期盼。 “王爷!王爷!我的好王爷!我阿萨苦啊!!”一个斑白了头发的土司,泪流满面。 其他的土司不等沐英说什么,立刻各自安慰起来。 “阿萨,可怜的阿萨!咱们云南这里,实在是太过于偏僻了。谁不苦呢?咱们的山民,也只能果腹而已啊!”那土司说着说着,竟然落下眼泪。云贵川,最穷的就是云南。四川和贵州好歹还有点盐,特别是双流那边的盐井,养活了不知道多少子民。 云南有什么?大烟还是虫子?哦,对他们有香蕉,有树木,还有金鸡纳霜,云南白药。但是,这些不说现在还没有发展起来,就算是发展起来了,也不能养活所有的云南子民啊。 有人哭了起来,也有人在大声叫嚣。“本以为换了一个皇帝,咱们云南的日子就好过了。起码也是咱们汉家天子,不会不顾我们云南的子民。可是,可是,还不如……” 他想说的是,还不如不要这个朱家皇帝呢!只是这话终究是不敢说出来。哪怕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他也不敢说。 他不敢,阿萨却敢。 “你说的,正是我的心意。原本我们家也算是沐浴皇恩,打算将我们这里的子民都敬献给皇帝陛下。可惜,皇帝陛下富有四海,他瞧不上啊!” 阿萨说得泪流满面,伤心欲绝。 他们指望的还不是皇帝能够顾念云南的不容易?可惜,好像是事与愿违。 皇帝自己好像有些自顾不暇的意思。云南这边还是老样子。作为子民老大的土司,可就被说得不太好听了。毕竟要投降的是他们,没有受到好的待遇当然就怪他们。 “说来说去,其实不是皇帝不好。而是汉人的郎中可恶!”某土司目露凶光。 山里面没有什么好东西,所以什么针头线脑什么的,都是需要外面送进来的。来的人也有意思,不管他们是不是有行医的资格,进了山里必然会为这些人诊治一二。治得好的也有,把黄花闺女治得大了肚子的也不少。好在他们还算有钱,不是很穷,多少能给出一点金钱的补偿。要不然,这云南的土地上不知道会多多少汉家儿郎的尸骨。 “是的!就该整治一下这些人了!”阿萨脸色郑重起来。“王爷!这些人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卖的东西贵不说,还有很多以次充好的!你看看,王爷,我手上这个就是从外面买来的如意,但是,我不过是轻轻敲两下,他,他就断了哇!” 阿萨气得吐血!当时谁也没有看出来,这个东西竟然这般的假! 沐英听他们说话,却没有表态,只是沉着脸,等着他们说。 沐英的一个儿子见父亲不说话,当即站起来道:“哈哈,这其实很平常的!” 他还有下半句,但是几乎说不出来。因为所有的土司都被他弄的怒火冲天了。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还是人不是了?这样的事业叫做平常?” “嘿嘿,公子哥,可以理解,王爷想必是不会叫他用这些东西的,所以,他哪里知道这些东西对于咱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不错,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哟,金丝鸟一般的人物,哪里能够知道咱们的难处了?” 老萨虽然是第一个出来说可怜的,说要对付汉人,却有些迟疑。只是不敢多说,拿着眼睛瞧着沐英。 【王爷自己就是汉人,当着王爷的面说要对付汉人,真的好么?】阿萨这样想着,就没有吭声。 另外几个土司没有发觉,只以为这是合乎大家期盼的。依旧在说个不停。 沐英脸色不变心里默默的数着想要对付汉人的人,以及不吭声的人头。 渐渐的,在沐英没有说话的时候,他们越发的激动起来,甚至有人当场拿出活蹦乱跳的蛊虫叫道:“就应该给汉人一个教训。给他们吃咱们的宝贝,叫他们给咱们赚钱,给咱们出力!云南始终是咱们自己的云南!” 他自家一个人手舞足蹈,说不出的得意。【自从今日开始,咱们云南总算是团结起来了!嘿,汉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蠢的比猪还蠢,不过是仗着人多,团结罢了!】 不怪他这么想,知道华夏历史的人,很多都这么想的。如果不是偶尔出现一两个英雄人物,汉人的传承,早就断了! “那,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老萨胆战心惊。他总觉得沐英不说话的背后,还有其他更加可怕的波澜等着他! 那人却不明白老萨的恐惧,只以为这个老头临到头了,又没有了勇气,退缩了回去。不值一提的老头。 那人看着老萨,眼里只有轻蔑。甚至不屑于回答他的话。 他不说话,沐英看不下去,笑道:“不过是一些奸商的事情,那个部族没有这样的人呢?比如说黑岩,你们部族里不是有一个小伙子很能干么,将几块泥巴换成了银子,这些总没有人找你的麻烦?别人不用苛责的眼光看你,你也应当用宽容一些的态度看别人么。” 他这样说,却不能叫那些土司信服。毕竟受损的是大多数的部族,而黑岩的小伙子,也就只要一个。 “王爷这话说得有些不讲情面了。黑岩是咱们的好小伙子!那是咱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可是汉人不同,他们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他说得十分果决,说完才记起来,原来这里就有一个或者一家汉人。 眼角看了沐英一眼,他也没有道歉的意思。不过是一个汉人的官罢了!他这样想。 沐英见状,没有说别的,只是请诸位土司在府上住下来,他考虑考虑,明天,最迟明天就给出结果。 当天晚上,这些土司不管是怕沐英想多了,不敢走,还是自认实力足够强不愿意走的,都住在了天波府。向来清净的天波府变得有些喧闹起来。 晚上,大约三更,沐英一个人坐在书房,门口等着两个副将。 “你们两个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喜悦。 等到他们进去以后,立刻抱拳道:“王爷!这些土司不知恩德,只知道抱怨,着实是留不得了!” “王爷,这都是当初云南没有经过多大阵仗的缘故!王爷,属下建议,立刻调遣火器营出征!将他们的领地全部剿灭!” 这两天都听见了大厅宴会的话语,胸中怒火简直不可言说。 沐英沉默一会,缓缓道:“陛下将一个安宁的云南交给了我,若是我还给陛下一个破破烂烂的云南,也不知道,陛下到时候会如何言说?” 副将慷慨激昂道:“王爷,一个破的云南,好歹是自己的云南。若是有人三心二意,就好像是家中遭了贼寇,如何能够留下呢?不破不立啊王爷!” 沐英道:“说的倒是简单,可那滚落红尘的都是大好人头啊!这都是黎民百姓,如何下得去手!” 沐英泪两行。两个副将同时抱拳道:“王爷,您下不去手,我等可以!王爷只管坐着,属下愿意为王爷分忧!他日若是朝廷问起来,若是有功,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有过,那自然是属下等承担就是!” 话说这个份上,沐英还能如何?他只得摇摇头,算是应下了此事! 当晚,天波府血腥味冲天而起,直到凌晨,依然是有淡淡的血腥味传到外面去。里面,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第一百一十章 天波府请罪 面对不能抗拒的凶残和武力。老百姓也好,高官也罢。其实只有两条路。第一,去死,第二,活着。 所以,第二天,没有任何一个人干出来跟沐英讲道理的。整个大街上只看见天波府的人拿着砍刀走来走去的巡逻。 “王爷!您就是心太软了一些,您看今日咱们兄弟将他们弄了一个通透,如何?还不是云淡风轻?”副将甲略微有些得意。 不是他看不起沐英,而是接触下来,他很清楚。沐英的性格在各个王爷里面是最最奇葩的。这个小时候家里凄凄惨惨的人儿,竟然没有多少暴戾!这简直就是一件奇迹! 他是朱元璋的侄子,亲亲的侄子。遭遇只比朱元璋差,不会比朱元璋好。可是这个脾气就比朱元璋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沐英果然如他所料那般。“见到这么多人死了,本王却高兴不起来。不管怎么说,他们总归是我云南的子民。就这么杀了,不太好!嗯,本王,还是先回去写个请罪奏章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果然不管地上的滚滚血流。 副将乙急忙叫道:“王爷!两广实在拖不得了!” 沐英浑身一顿,有气无力道:“还去什么两广。咱们云南不给陛下添乱就很好了!” 云南天波府的事情,京城现在是不关心的。就连钟元这个死死地惦记着云南的人,都没有关注。谁也不知道,云南以后会如何?造反是肯定的,就看会乱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步。 且不看云南的事情,眼光还是回转钟元这边。这小子折腾起来的劲头确实是相当惊人的。宁王朱权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放行。走之前,朱权犹豫很久,希望能够带上一定的护卫。然后钟元全部拒绝,就连胡鹏都没有带在身边。孤身一人就上路了。 然后…… 他看着眼前的悬崖峭壁傻眼了。 “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这哪里是上青天?不小心就下地狱了!可怜我,一家大小美女才收进来多久,竟然就遇上这种绝境?” 他眼前的是什么?根本就没有路。只有山脚下看上去好像有人走过一般。至于说走了多少人,有了多久。实在没有底。 蜀中的道路,从来都不好修,只有百姓自己组织起来挖的一些通道。但是这些通道若是没有人指点的话,就会像钟元这样子,看着眼前起起伏伏的山丘,发傻! 不要说找到蜀王了,他连四川在哪里都已经分不出来!现在又不像是他来的那个年代,到处都有路牌,唯恐人走丢了。现在是能省就省。谁给你路牌?这些都是军事机密,没有一定地位的人,问都不能问。 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至少界碑还是有的。只是,确定界碑就树立在那里,一眼就能看得到?若是这么清楚的话,为何那时候为了争夺水资源打生打死的人那么多呢? 钟元捧着脸,蹲在某个山丘上,不知如何是好。往前看去,一个人没有。往后看去,人没有一个。简直好像是没有人烟的荒芜之地一般。 等啊等啊,等了很久很久,他一个人都没有等到。那种迷路的时候立刻就遇上美女的事情是小说,不是现实。所以,钟元就只能苦兮兮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这时候他又后悔了。后悔方才不该蹲在那里等着,多少也往前面走一点,万一,遇上人家呢? 这是多余的。实际上他走错了路。在第一个路口的时候就没有走对,走到了不知道哪里的山路上来了。 可笑他还一边走,一边运功听动静,希望能够遇上一两个活人。只要有了活人,他自认为还是能出去的。 但那时不可能的。钟元一路摸爬滚打,半个月以后闯进了一个黑苗的老窝才算是结束了这趟奇妙的旅程。 “你,你是哪里的野人?”黑苗的姑娘看见钟元的时候,惊奇的叫道。甚至想要用手去摸摸钟元的皮毛,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妖怪变的。 “阿里!你想男人了!”她那白白胖胖的女伴神气活现道。 阿里顿时恼怒起来,将手刷的放回去。插着腰对那女伴气哼哼的说道:“我才没有!我不过是确认一下,这家伙会不会是妖怪变得!” 白胖胖的女伴拉拉脸皮,做了个鬼脸道:“就算是妖怪,也是个男妖怪呀!阿里,你原来不仅仅是想要男人,只要是公的都可以了么?” 这话说得恶毒,她自己却不是这么觉得。 钟元听不下去,见阿里白嫩嫩的脸上已经挂了寒霜,下一步不是洪流奔腾,就是女子拳击。他连忙上前道:“请问两位美丽的姑娘,这里,是川中么?” 这原本不过是搭讪的一种话术,不料这两个女子却吓了一跳,一个给钟元送了一颗细小的飞虫,一个脖子上已经探出两颗脑袋,青蛇的脑袋。 “是谁?你是谁?怎么野人也知道做登徒子了么?”那胖妞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阿里更是不堪,她粗布做的布裙已经湿了,脸上更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黑苗不像是汉人,汉人多少也算是开明一些了。像是这种美女你好啊之类的,是有可能作为坏心眼的汉人被干掉的! 钟元莫名其妙,他完全不知道赞美一下怎么了?犯法了吗?所以他摊摊手疑惑道:“两位,何必反应这么大?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怎么就成了登徒子了呢?” 两人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将手挡住口鼻,嘀嘀咕咕。 “阿里,我看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要知道,我可是给他下蛊了的。若是他说谎,我一定可以察觉出来的。但是现在没有。所以,他一定没有说谎。这么看来的话,他真的只是闯进来而已?” 她们自以为说得小声,却不知道钟元功力深厚,这么小的声音,对他来说,就跟在他耳边说话差不多呀! “喂,我可是老实人来着,要不然,也不至于在森林里面迷路了呀!”钟元摊手,尽量将自己最温和的一面露出来。 实际上他看见肥肥的女子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是,这肉很嫩,很好吃…… 阿里吓了一跳,立刻用蛊虫传声道:“阿白阿白,这个人会不会是妖怪?要不然就是和咱们一样也是苗人撒?要不然,怎么会听见咱们说话呢?” 肥肥的阿白心跳如鼓,脸上却使劲笑着,在心里说道:“不会的,不会的。这人一看就是野人,一定是误会,恰好误会了而已!” “阿白,我好怕的……咱们黑苗恰好出事,若不是白苗去了大武,咱们现在……” 阿里确实是个胆小鬼,长得一般,胆子又小。 “阿里不要怕!阿白给你壮胆,看我怎么戏弄他!”阿白大着胆子道。 果然,下一刻,阿白就对钟元说了。“这位野人,我们苗家不是什么乌七八糟的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你这个样子,着实见不得人撒!要不然,你去找个地方先整理清楚?” 钟元摸摸鼻子,有些古怪的想着,这两个小女人不会是怕自己进去他们村寨?这倒是有意思了。 “哦,我方才没有说清楚。我说的是,我只是去见蜀王的,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离蜀王远不远?” 阿白白了他一眼。道:“我看你真的是个锤子里!这里是锦州,离蜀王的蓉城还远得很里!完全是两个方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撒?” 我能说我是迷路来的吗?钟元仰天长叹。 第111章 这个女人不简单 钟元装着友好的样子,总算是进了黑苗的村子。进去以后不久,就遇上了一个很丑很丑的姑娘,似曾相识。 阿白和阿里很紧张的拉着钟元的衣服示意他低头。 钟元不情不愿的低头,然后低声传音道:“为何我要行礼?要知道,我可是大人物,就算是见了蜀王我也是不行礼的!” 阿白翻个白眼,胖胖的脸上毫不留情的显示出鄙夷。 “你不吹牛会死吗?你一个会迷路的人,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大人物?你是大人物,那么你的手下在哪里?你的衣服穿得好生恶臭,就连最穷的苗民都是不会穿得。我可真看不出你富贵在哪里。” 钟元无语凝噎。他不过是自认为去四川玩过几次,所以想要自己走走。哪里知道,古时候和他那时候完全是两码事!实际上,不要说大明时期,就算是回去二十年前,他还是找不到自己的家乡。除非他恰好在附近! 阿白正要再说,却忽然发现那个丑女人竟然走了过来,连忙道:“阿白见过长老!” 原来她竟然是一个长老?难怪阿白和阿里这么紧张!只不知道,这长老究竟有多么老! 那长老轻声说话,声音好听极了,若是配上一个貌美如花,那就简直太好了。 “你们这是从黑丛林回来?可是找到蛊王了?这个人,就是从黑丛林带回来的么?” 她说话极为亲切,一点都不像是长老的样子。阿白和阿里却不敢怠慢,连忙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那长老沉默一会,轻轻叹气道:“如今是多事之秋,不管此人是不是迷路,对咱们有没有恶意,首先要做的,应该是叫寨子里的人过去,而不是私自将他带进来。阿白,你可记住了?” 阿白和阿里连忙点头,额头上汗水刷刷的流下来。她们从未考虑过这一点。 “不过,这一次,你们的功劳不小。比带进来陌生人要大得多。嗯,你们考虑一下,要什么奖赏,再来找我。现在去找你们的长老吧!” 原来她并不是所有人的长老?这黑苗着实太奇怪了些。钟元低着头,听着这些,有些不理解。 阿白和阿里却认为理所当然,对着丑姑娘行了个礼,将这个野人丢在这里就跑。 等到阿白和阿里走了以后,那丑姑娘悠悠的说道:“大武皇帝!好久不见。” 钟元猛的抬头,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丑姑娘,她是谁?为何认得自己? 那丑姑娘见状,不由自主笑了笑。她不笑还好,笑起来特别的丑。想必她自己也是清楚的,连忙止住笑容。 “大武皇帝,我对你还有一次援手之恩,如今,贵人多忘事,你倒是忘了一个干净!” 援手之恩?钟元越发糊涂。这不是小事,既然人家找过来了,就说明必然是确有其事。可是,他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姑娘,我着实是想不起来了。不如你再说明白一些。” 丑姑娘忧伤的叹口气。“是我想多了。对于你们来说,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哪里有时时刻刻记挂着的道理?好吧,不管你记得不记得,我想向你求个人情如何?” 钟元微微皱眉,对于这种莫名其妙就来求人情的有些不高兴。 “嗯,姑娘说来就是,若是办得到,代价又不是很高,那么或许可以试试。” 丑姑娘喃喃道:“原来你说话就是这样子的。倒是不是有心忘却了。好吧!既然如此,那我直说就是。我们是黑苗,皇帝想必也知道了?” “不错,来的时候听两位姑娘说起过。说起来也有意思,实际上我只是问个路而已,却叫两位姑娘叫了进来。说是要验证一下。呵呵。” “她们是小心,这原本不算什么过错。” “确实不算过错。这和姑娘说的人情有关系?” “皇帝陛下,既然是黑苗,当然有白苗。我听说他们在皇帝陛下您的土地上扎根下来了?” “不错!”钟元微微犹豫一会,然后道:“我送给了他们一块土地。据说他们现在生活不是很容易。而我大武地广人稀,干脆就送给他们一快土地吧!” 那丑姑娘眼睛发直。借的,或者租的,她能够理解。毕竟有人情在。可是直接就是送出去,这,这是什么操作啊。 国土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国土和子民!国土都能够送人?这皇帝是大方呢,还是蠢?丑姑娘有些打不定主意。 “姑娘,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可否告知蜀王所在?我有事找他。” 如果面前站着的不是钟元,大武的皇帝的话,丑姑娘一定一巴掌拍死他!什么叫我有事找他?你以为你谁? 但是既然是钟元说的,那丑姑娘就又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了。少少的,也算是一个皇帝了吧。这点架子还是要有的。 “蜀王现在恐怕见不了了。”丑姑娘叹口气道。“蜀中出了问题,想要解决,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是可能永远解决不了。白苗可以跑,我们黑苗跑不了。” 钟元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路上渺无人烟的样子,不由自主问道:“出了什么问题?为何会这般?” “是瘟疫!也是蛊毒!”丑姑娘叹口气道。 钟元浑身发毛!瘟疫,就算是他那个时代也不是百分百解决的。只是靠着预防还有卫生,勉强算是过关的样子。 “瘟疫还是蛊毒?若是毒,总有解的办法,若是瘟疫……”钟元脸色发白道。 “就是无法解的蛊毒,所以我们叫做瘟疫!”丑姑娘淡定道。 她倒是看得开。“我们本来就是喜欢跟蛊虫打交道的。或许,这就是蛊虫对我们不满的惩罚吧!因为蛊虫的缘故,蜀中几乎已经没有人了!就连蜀王,听说也跑去京城找皇帝去了。你现在去,可不是找死么?” 钟元左看看,右瞧瞧。却有些怀疑。这些人行走如常,也没有什么防护,怎么就瘟疫了? “那个,你可能是开玩笑,我实在看不出哪里像是瘟疫的样子,黑苗的子民依然是快快乐乐的活着,活得很好!” 丑姑娘叹息一声道:“这是因为,我们给他们种下了护心蛊,若是没有护心蛊,他们早就死光了!可是,我们只有几个人,哪里能够照顾那么多人?这里的人,就是我们能够照顾的全部了。” 他们是谁?有几个人?为何聚在一起?会不会这瘟疫就是他们搞的鬼?钟元满头包,心中阴谋论一篇接着一篇的出来。 “哦,这么说来,确实是有些可怜,嗯,你们几个人?” “原本是六个,一个前些日子出去找蛊王,死在了黑丛林,现在只有五个了。”丑姑娘有些忧虑道。“陛下,难道,这里数千人的性命,还不能跟您要一块小小的土地吗?只要一小块,一点点,就够了!” 丑姑娘楚楚可怜的说道。可惜配上她那张脸,着实叫钟元同情不起来。 钟元沉吟一会,道:“白苗能给我虬龙,能帮我解决一些问题。那么,你呢?你们黑苗呢?世上可怜的人很多,朕,救不过来的!” 丑姑娘咬着嘴唇道:“哪怕,哪怕我们黑苗曾经对您的大武有恩?” “不错!大武不是就只有我们几个!还有大武所有的百姓。朕不能不顾及他们的未来和感受!” “白苗之所以能够在大武生活下去,不仅仅是因为朕对他们抱着善意,更是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实力为朕,为大武去解决问题。比如说,贵州!”钟元微微含着胸道。这么直白,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了。 112章 黑苗的安置 丑姑娘僵持了许久,却不敢答应什么。只是说道:“陛下,正如您所说。大武的事情不是您一个人的事情。同样的,黑苗的事情也绝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所以,这件事,我还是要回去商量商量。” “朕,可以等你!”钟元斩钉截铁。言下之意,却是要他们黑苗一定给一个交代。 贵州的事情,我告诉你们了。哦,临了临了,你们带着我的秘密去找大明朱家皇帝去了。当我是傻得? 丑姑娘微微后退一步,有些接受不了钟元的咄咄逼人。 “陛下!这不是小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做好的!”这时候的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手中的蛊虫,忘记了自己的武功。好像变成了一个弱女子。 偏偏,她颇为喜欢这种感觉。 “但是,陛下,若是我们答应了什么,比如说蜀中之类的。陛下又怎么说?”她勇敢的抬起头,看着这个月来越霸道的男人,轻声说道。 哪怕是反抗,她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倒是不知道是反抗还是委屈! 丑姑娘既然有求于钟元,当天晚上就将钟元好生安置下来,然后回去和另外几位长老商议。 第二天早上,好好休养了一个晚上的钟元起来的时候,就见到脸上十分清冷的丑姑娘,带着两个黑衣苗家装扮人物等候在门口。 “哦,是我起的晚了些。久等了。抱歉。”钟元微微施礼。他分得很清楚。国家大事是国家大事,个人习惯是个人习惯,坐上皇帝宝座,不代表可以将所有人都看不起。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是一个不小心,那些不能帮你成事的人,坏你的事情却简单得很。或许只是一句话,一顿饭而已。 见到钟元道歉,丑姑娘骄傲的看了另外两人一眼,有种看吧,这就是我找的男人的意思在内。颇为有意思。 另外两人一男一女,也不多说,直接施礼道:“皇帝客气了。我等山野之人,也不知道什么是礼数,怠慢了皇帝陛下!” 钟元心中有数,这一次,就算是不成,也不会成为仇人。他倒是没有必要打算带人杀回来,将这里洗干净。 “礼数在心,不在表。几位,不如进来说话?” 三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算是对钟元的认可。既然没有瞧不起自家的样子,再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来,就不好看了。 四个人进了屋子,也没有刻意分出什么尊卑,各自找地方坐下来。然后开始商谈。 “不是说,诸位有五个人么?为何只有你们三位呢?”钟元略微带着好奇道。也算是打开话题。 丑姑娘叹息一声道:“也许是因为理念不同。我们三个的意思是,带着剩下的人,一起去往大武,既是避难,也是东山再起的意思。可另外两位却认为,故土难离,哪怕死,也是大明的子民,不愿意走,我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和两位朋友来见您了。” 钟元道:“这是好事!道不同,不相为谋。早日说清楚,好!今日说清楚,省得以后起了纷争不好做人。” 嘴上这么说,他的眼神却含着诡异,打算找个时间,将那两个不给面子的混账干掉! 丑姑娘得了夸奖,羞涩一笑,不吭声了。 另外一个女子低沉说道:“陛下,不管是不是意见不同,他们也是我们黑苗剩下的人了!还望陛下手下留情!” 钟元干咳一声,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自己不过是有这个想法,还没有付出实践,你怎么就看穿了呢?太没有意思了! “绝无此事!朕岂是那般小气的人!” “陛下!若是不小气,谈何坐天下?”那男子淡淡的说道。 钟元一阵尴尬。其实做皇帝是不能小气的。但是作为帝国的象征,皇帝不得不小气。在面子上。 “两位,这便是你们第二个要求了。只是,你们黑苗能为我大武带来什么呢?朕先说好,美人,朕是不缺的。” 三人对视一眼道:“陛下若是要蜀中,我等可以为陛下办到!” 钟元连忙摇头。瘟疫啊!老子又不是没有见过!既然是瘟疫,多少人都不够赔的!还是算了算了!就叫这个地方存在几年好了。 “不要说笑,蜀中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几个比我清楚!蜀中送我做什么呢?大武现在不需要蜀中,也养不起蜀中!” 三人间钟元脸色郑重,甚至有些苍白,心中几乎同时叹口气。 说实在的,他们也不愿意走!背井离乡,人就贱了!若是大武愿意投入资源,拯救蜀中,那可就太好了! 但是既然蜀中无用,只好再谈其他。三人振奋精神,想要看看黑苗能不能有个更好的空间发展,就看这一次了! “好,陛下不要蜀中,那咱们以后再说。现在,我们黑苗能够给陛下的,是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不知道陛下满意不满意。” 钟元忍不住哂笑道:“若是真的这么灵验,诸位何必背井离乡?” 那人脸色红了一下,道:“陛下,这是因为黑苗中了蛊毒啊!若是寻常人,还有军营中的兵卒,那可真的是灵丹妙药了。关键还在于,数量不小!” 钟元终于动容。“数量不小是多少?是一个月能够做出这么多,还是一年?十年?” 那人抱拳道:“陛下英明!实际上,这种药膏,我们一天只能做出两百三十。但是,这两百三十可以存放五年。所以,只要陛下的人手足够,理论上,黑苗可以承担二十万伤员!” 他这是夸张的说法,有个五六万就不错了!毕竟不可能大量囤积这种东西。可五六万也是十分夸张了! 大武现在追求的是什么?是伤亡率!伤亡惨重不符合大武的利益!只有用最小的代价,拿最大的收获,才是大武最喜欢的事情!这种药物,恰好就是大武最需要的。 人心不足。钟元并没有因为这个就允诺什么东西。 “那么,只有这么一点么?”他将不满和失望写在了脸上。 丑姑娘喃喃道:“这还不够么?这相当于陛下多了四十万大军啊!” 另一个女人忍不住道:“汉人喜欢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想来,大武皇帝也是这个意思吧?” 丑姑娘忍不住说了一句:“他不是这样的人。” 钟元几乎忍不住捂脸。不好意思啊,我还真的就是这样的人! 但是丑姑娘这么一说,另外两人就当真了,面面相觑之余,无奈道:“陛下,黑苗,就这么点人了,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陛下您就看着办吧!” 钟元点点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道。“既然如此,靠近贵州那边,朕会许你一个大约四十里的地方,就叫做黑苗区。给你们黑苗生根发芽,重新壮大。你们的事情有两个!第一,做好药膏的事情。第二,守住你们的土地!” 三人正要说什么。钟元摆摆手,制止他们。 “还有就是,你们的蛊毒,朕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一个地方就会好的。但是,大武有几个名医,手中的法子不是一般的好。可惜,朕也骗不过来。只能靠你们自己。” “已经感激不尽了!当初我们向蜀王求援的时候,回答我们的只有石头和棍子!”男子一脸感激道。 实际上,苗疆的事情一爆发出来,黑苗就找上了蜀王。可惜,蜀王对他们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叫人用棍子对付他们,完了自己还跑了! 这才是黑苗找大武的根本原因,他们已经无路可去了! 113章 心狠的皇帝 或许是钟元那种了不得的样子叫人看了不舒服,丑姑娘忽然笑着说道:“昨日我跟陛下说了,蜀王已经去了京城。不知道陛下是打算去京城找蜀王还是……” 她言犹未尽,实际上就是想要看看钟元是怎么反应的。 【你想去找谁,谁就倒霉。】 大约,她是这么想的。 钟元对她的调皮一无所知。微微皱眉道:“原本我是想要先去见蜀王,再去见沐英。既然他不在,那我去见沐英也是可以的。” 这个说法一点错误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自然,按照自己的路程去走,有什么错的么? 但是,钟元惊讶的发现,对面的三个人脸上含着一种奇怪的笑容。 难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么? “哦?看你们这么笑着,难道沐英,也不在云南?” 三人再次对视一眼,颇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那男子在钟元脸色难看之前,笑着解释起来。 “大约在一旬之前,云南发生变故了。”他忍不住笑了笑。实际上黑苗在云南也是有人的,当时他们几乎忍不住去投靠。就因为寄人篱下的缘故,犹豫了几天,然后剩下的就都是庆幸了。“一旬之前,我们黑苗的逃回来,找我们报仇。” 他还是忍不住的笑。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他们原本是想要去投靠,却没想到,人家却来找自己来求援!这可不就是高兴么?再也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了。 “据说,原本只是一个土司想要更多的权利,但是沐英误会他要造反,就杀了他的三族。云南的三族,可就太大了!这场叛乱几乎是涉及半个云南!” 钟元微微皱眉。【云南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叛乱?不应该啊!沐英只听说是一个很好说话的王爷,几乎跟治下的百姓做一家人一般,如何会有这么大的变乱?】 沐英其人,在某个电视剧的影响下,已经变得英明神武,平易近人了!不但如此,还武功卓绝,几乎是百分百圣贤模式的人物! “那么,沐英是不是也和蜀王这样,跑去找皇帝了呢?”钟元想了想,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那男子脸色一变,支支吾吾一会才说道:“这个沐英倒是一个英雄人物,他从未想过远离云南这个漩涡,反而向着朝廷上了请罪书。说起来,也是一个汉子!” 钟元这才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请诸位送送我,去云南回来以后,我会找机会和诸位聊聊的。” 丑姑娘一听,急了。立刻道:“陛下,您那两个条件真的不能改了么?” 其实说起来,这两个条件还真的不算什么。只做药膏,本来就是黑苗自己想要拿出来做筹码的。至于把守城关,难道你自己的老窝还要别人给你守住么? 很不幸,丑姑娘就是这么想的。黑苗这么多年来,都是靠着卖药什么的安身立命,什么时候把守城关来了?什么时候都没有过! 钟元却不这么看。在他看来,你卖药膏,只是一个允许你进入我大武的条件而已,并不能给你们多大的优待。甚至,就连把守城关他都是特意点出来的。自己的城关自己守,国家的税收交一下就可以了。当然了,若是日后看回来,这个条件几乎是笑掉黑苗大牙的! 为何?因为那时候,钟元已经统一了大明上下,甚至连蒙古等地都已经到了手里。往后的日子,已经是他想不想向外扩张的问题,而不是他能不能守住的问题。 既然如此,黑苗所在就成了腹心中的边疆,哪里需要守城了? 尽管后来钟元三令五申,甚至连林红月都亲自走了一回黑苗城,这些家伙就是不守城。钟元等人也是无可奈何。只好随意的派了一千多兵卒帮着他们守城。 言归正传,这个时候双方都是不太满意的。一个不愿意,另一个也不愿意。只是因为一方对另一方有需求,这买卖才勉强算是成了! “罢了,我们能有一个安身之所,已经是很满意了。贵州,我等一定会帮白苗拿下!算是给陛下的见面礼,投名状。至于以后,还是以后再说,现在说这些,言之过早!” 那男子一脸忧伤,止住不满的丑姑娘,淡淡的说道。 确实,现在还没有到地方呢,你怎么知道那地方好不好?合适不合适?说不得,那里连城池都没有! “不知,陛下愿意给我们的是什么地方?” 钟元笑道:“汐州之北,贵州之南!” 那里有另外一个叫法,叫做金三角。不过现在显然还不是金三角。给黑苗的用意,也是想要看看,换了主人,这个地方还会不会是金三角。 “汐州之北?贵州之南?”那男子两眼茫然,显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钟元怕他反应过来,连忙说道:“那里是一个好地方里!有山有水有树林!环境一等一的好!而且,那里的蛊虫什么的,特别特别的合适!主要是气候也很好很好!” 男子满意点头。丑姑娘疑惑道:“既然是这么好的地方,陛下为何会给我们黑苗,而不是白苗?” 虬龙,他的价值足够换一个山水之间的好地方了!只是,丑姑娘也没有想到,其实,这里面还有别的文章。 钟元冷着脸道:“怎么,对你们好一些,朕还做错了不成?” 男子一把拉住丑姑娘,满脸苦涩,大约,可能,大概,这位大姐又忘了自己长得丑了!见不得人的那种。 “大姐!我求你,求求你成不成?你不说话了成不成?您不需要,我们黑苗着实是需要呀!陛下肯定不会骗咱们,还有比陛下说的地方还好吗?”他拉着丑姑娘低声苦苦哀求。 尽管有被偷听的风险,但是他,着实是顾不上了! 丑姑娘不服气,小声道:“这算什么?我们又不是欠他的!不但要给他药膏,还要给他守城,还要,还要找一个穷山恶水!咱们还没有吃够苦头么?” 再也没有比黑苗更加明白穷山恶水的含义,再也没有比黑苗更加了解什么叫做世界的恶意了。 苗家之所以能够传承下来,是因为他们能够自给自足。苗家之所以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手段,是因为,除了这些,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帮自己的兄弟,邻居和寨子! 这就好像民间的土偏方,不一定没用,也不一定有用。主要是当时的条件也就那样,要么试试,要么等死。就这么简单! 所以,在钟元的强力压迫下,在生死存亡的威逼下。黑苗,最终也只能妥协! “好吧,师兄,就听你的!反正到时候若是这人骗咱们,我,我反正是要走的!” 她也就只能这样了! “好好好,师兄答应你!师兄和师姐和你一起走!好不好?但是现在,咱们先要将咱们黑苗先搬出去!云南都没有事情,就我们这里有事情,很明显,肯定是这里的水土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嘿,白苗走得,我们也走得!” 丑姑娘这才满意的不说话。 男子哄了师妹,这才转身尴尬的抱拳道:“这么说,那,那就拜托陛下了!” 钟元浑不在意的摆手道:“小事!你们准备准备,先将东西准备好,将要走的人点好数字。既然黑苗只有两千多人了,每一个都是你们黑苗的根!回头,我写个字条给你,到了大武,只管去问,自然有人会安排你们的!” “什么?你不陪我们去大武吗?”丑姑娘大失所望! 114章 告别,阿白和阿里 钟元对丑姑娘的女孩子心事,实在是不感兴趣。主要当然不是因为她丑,而是因为钟元对于自己审美观的变化毫无办法,实在是对丑姑娘提不起兴趣。 由此可见,荷尔蒙也是好色的。 三天后,黑苗放下准备的事务,急急忙忙来送钟元。眼看他越来越不耐烦,黑苗着实不好意思说自己还要最少十天的时间来收拾。毕竟,破家值千金,谁知道到了金三角那边会是什么情况! 钟元要走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阿白和阿里竟然恋恋不舍。 “咦,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钟元笑吟吟的。 阿白扁扁嘴道:“你以为我们想要来?还不是长老说,你要走了,要我们大家来送你!” 说完,她还小心的看看左右,唯恐这话被长老听了去。 钟元哈哈大笑。“其实,我也很不喜欢这样的表面文章,但是没有办法,大人物就要有大人物的样子。就算是我自己不愿意,也一定会有人给我安排起来的!倒是委屈你们了!” 阿里连忙插话道:“不麻烦不麻烦的。听说,你要给我们一个地方安家。这是真的吗?” 钟元眼神一闪,看来,这小姑娘的来头有那么一点啊! “哦,你消息很准确。不知道是不是你爹跟你说的呀!” “哪里呢!我爹早就走掉了!回他的家去了。是长老告诉阿里的!”阿里搓着脚,双手紧紧的捏着裙角,她没有发现,她自己一副发了春的样子,早就将她的心思出卖得干干净净。 阿白就显得有些嫉妒。第一个蛊虫可是人家下的呀!怎么外面的人都是这样好色的吗?她以为钟元也是钟意阿里的。 钟元嘿嘿一笑,摆摆手道:“这么看来,阿里你也是一个大人物呀!这可是只有大人物才知道的消息呢!” 阿里脸色发白,咬破的嘴唇,勉强笑道:“大人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这种消息哪里知道呢?不过是道听途说,还不知道真假。” 钟元嘿嘿一乐,也不管她是不是说的真话。真话假话,有时候不是那么重要的。 “好了,我要走了。你们两个等到到了新家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跟那里的人说,你们认识我,会少很多麻烦。” 何止是少了麻烦,更多的好处一定会等着她们两个!钟元终究是心软,对女孩子始终狠不下心来。尽管他也清楚,若是这么纠缠不清,其实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苗疆女子的蛊虫可不是吓小孩子用的。 “喏,这个给你……”阿白索性胆子大一些,见他们说完话的样子,急忙从胸口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来。 钟元却没有接。“这是什么?不会是你的传家宝?这个使不得!我是大人物来着,哪里能要你一个姑娘家的东西?” 那瓷瓶看起来有些年岁,上面的花纹和颜色看起来,至少也是八百年前的物件。不说里面的东西,就是这个瓷瓶,就值好多钱了! 阿白扁着嘴道:“你不是走了么?又不会陪着我们一起走。这个,这个蛊虫就送给你了。它没有别的用处,只能调理你体内的真气。你也不用喂它,它就是靠你的真气活着的。当然了,只是一点点,你也不用害怕。” 钟元脸色一变,道:“调理真气?我怎么会需要这种东西?” 阿白摇摇头道:“我阿妈就是给寨子里看病的,偶尔也会给外人看病,你体内的真气是不是会自己乱窜,所以你的脸色总是要比别人红润一些。只是,这种红润并不是什么好事。” 钟元心中一动。确实如此。他孤身一人上路,未尝没有这个原因。 很奇怪,在大武的时候明明什么都很好的。就在宁王府上住了几天,真气忽然乱动。有时候手指忍不住对爆射真气出来,将物件打一个对穿。 如果这是他能够自己控制的,那当然好。六脉神剑,好大的名头,他若是能够有个一两个神剑也算是了不起了。可惜,控制真气的是真气自己而不是他。 “你看出来是什么原因了么?”钟元紧紧的盯着阿白,并没有接过瓷瓶。 阿白为难的看了看阿里。阿里的脸色更加差了些。 “阿里,你先去找你的长老吧。”钟元立刻说道。这时候他是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了。 阿里点点头,摆着一张臭脸回去。阿白这才说道:“不是我小气,主要是你自己要当心。我阿妈说了,你这个真气,有可能晋级先天,返本归元。但是,几率很小很小。更大的可能是冲破筋脉,你从此成为一个废人。” 钟元微微有些紧张。不知道该不该信任这个女子。 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子有些愚蠢。这不是代表她老实,而是代表她会被人利用! 【先天?原来,我已经这么近了么?】 进入先天,返本归元。就是一流高手了。至于离地三尺之类的,那还早得很。 也不知道是他福缘深厚,还是功法神奇。反正他的这个真气和武功升级速度要比常人快了很多很多倍。 “那你这虫子的作用是?” “调理阴阳第一,吃掉乱闯的真气第二,至于第三就是能够将真气提纯。很微弱,你应该能够自己感受到的。”阿白依然手托着瓷瓶,然后不满道。“喂,你就不打算接过去,叫我这么捧着么?” 钟元苦笑的摸摸鼻子,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不敢要了。能够晋升先天的宝物,太过珍贵了一些。” 阿白不满,干脆将手中的瓷瓶塞给了钟元。然后翻着白眼道:“都不知道我们两个究竟谁才是男人。磨磨唧唧的!你又不是用不上!我们苗家又不用真气!” 钟元手忙脚乱接过去,唯恐瓶子碎了,宝贵的宝物就这么丢了去。“你,你,你这么不小心一些!这可是至宝啊!” 阿白无所谓道:“都说送你了,那就是你的蛊虫,死不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钟元无言以对。 “好了,东西给你了,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会,那个,这个,这个虫子是直接吃下去吗?”钟元微微脸红。 阿白好像是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他。“难怪你会迷路。这么蠢的问题你都能问出来?都说是蛊虫了,你吃下去是想要补一补吗?” 钟元面红耳赤!他么的,谁也没有吃过蛊虫……不对,是谁也没有用过,鬼知道怎么用的? 阿白见他很小白的样子,忍不住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出门在外,你还是长点心吧!就这样,你很容易被你自己弄丢的!” 我特么……真的是个爷们!钟元怒目而视。 阿白忍不住笑道:“你以后记住了,但凡要吃下去的蛊虫,基本都是害人的。吃下去,蛊虫就死了!然后死在你肚子里,他体内的蛊毒就会激发出来,然后,你说怎么了呢?” 钟元傻乎乎的接话道:“然后死了?” “原来你知道啊?”阿白嘿嘿。原来我真的不是最蠢的!最蠢的在我面前呢! 钟元怒不可遏! 阿白连忙拍拍他胸口道:“小心小心,用蛊虫之前一定要保持平静,冷静!要不然,说不得,蛊虫还没有到家,你就已经死了!” 好吧,这个女子是无敌的……钟元无可奈何!“大侠!你就说罢!不要和我这小人物一般见识可好?” 阿白嘿嘿笑着,这才满意的说道:“好吧!看在你叫我一声大侠,也算是有悟性的份上,本姑娘就教教你! 蛊虫用法有两种。第一种,割开自己的经脉,叫它自己进去。这种蛊虫一般都是理顺真气用的。 还有一种就是叫蛊虫在你身上,是不是轻轻咬你一口,吃你一点血肉和精气。 对了,还有一种是喂你吃的。喂,你开心不开心呀?” 115章 废墟和孩子 阿白为人豪爽,钟元也就没有推辞,在心里,他记下了阿白的人情。有朝一日若是能够步入先天,这里肯定有阿白的一分功劳。要还的! 阿白更不啰嗦,一只手闪电一般在钟元的手掌划开一个口子,然后迅速将瓷瓶打开,里面的虫子好像是闻到了血腥味,不等阿白来捏他,他已经飞速来到口子上,迅速钻了进去。 那虫子很小,好像是一个白蚁一般的东西。也不知道这小小的虫子,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 “喂,这么搞,没有事情么?” 钟元忍不住有些担心,就好像是第一次打针的小朋友,尽管知道是在治病,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恐惧。 阿白白了他一眼,道“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既然他都进去了,难道你还能拔出来?” 还真的拔不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虫子好像是化作了一股气,或者是钟元的一部分血肉。除了感觉真气略微沉重一些,钟元没有半点不适。 此事作罢,阿白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走了回去,一边走,一边歪歪扭扭的,好似在跳舞,或者扭屁股卖弄性感? 钟元奇怪的看了看,差点笑出声。这个粗枝大叶的女子,终究是女孩子,她的鞋子歪了,却不好意思在钟元面前蹲下来或者弯下腰去收拾鞋子,只好就这么扭着回了去。 “诸位,江湖深重,有缘再会!”钟元一抱拳,豪气冲天。 “公子且去,有缘再会!”丑姑娘等齐齐抱拳弯腰。算是送别了钟元。 带着对未来的期盼,钟元踩着霞光往回走。这回有人跟他指明了道路,甚至送了他一副地图。应该,不会发生迷路的事情了吧…… 离开苗家不就,钟元就暗自叫糟糕。难怪出来的时候感觉一阵的轻松,自己原来没有准备干粮吗?他脸色极为难看。因为他饿了! 看看地图,发现离这里最近的还隔着一座山。这就尴尬了啊! “难道我又要去吃野果子?那可不好,那个味道可真糟糕。”钟元愁眉苦脸。这又不是仙侠世界,只要一个跟头就可以飞十万八千里。现实世界是,哪怕只有三千里,也是无穷远。 无奈,不想吃野果就只能一步步走过去,忍着饥饿。 又半个时辰以后,连跑带走的,钟元总算走到了地图上说的村庄。然后他傻眼了。 原本应该是一个村庄的地方,现在只剩下焦土,原本的房子只剩下残垣断壁,原本应该是人声沸扬的道路上,只有满地的尸体。 这些尸体共同点都是脑袋被砍了下来,脑袋就放在尸首旁边,脸朝着大路,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不管男女老少都是如此。没有一个例外的。 ‘这特么的是什么意思?是仪式还是什么?’钟元摸不着头脑,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叫他没有心情和体力去想着这些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东西吃! 只是,这些人好像将整个村子都杀光了,如何能够找到吃的? 钟元苦着脸一间一间房子找过去,但凡有点像是能够藏东西的地方,他都找过去。 希望老天爷赏脸,给他一口饭吃! …… 过程是曲折的,前程是昏暗的!搜村的行动极为不顺利。破败的村子里能够找到的基本都是不能用的东西。看上去能吃的东西不是烂了,就是没有找到。也不知道是村民自己毁掉的,还有有人故意的。 “不要叫我知道是谁干的!”钟元恶狠狠的怒吼。声音不大。 他以为,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可是,就在他吼完以后,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细声细气的响起。 “你要找他们报仇吗?” “谁?”钟元吓了一跳,一拳打出,将原本就残垣断壁的房子,彻底弄塌下来。 那声音说完又不见了。 “你出来!保证不打你!” 钟元警惕的左右看,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左边看看,都是惨不忍睹的破房子,歪歪扭扭几乎就倒下来了。右边看看,风景不一般,天地倒悬,好似沧海桑田一样。 前面后面又看了看,前面是乌溜溜的一堆眼珠子,苍白的头颅对着自己恐怖的笑,后面是一溜的后脑勺,头发乱糟糟的,再加上那难闻的恶臭,别说多膈应了! “奇怪,难道是我听错了?”钟元挠挠头,再次确定这里没有人。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就是那个歪歪扭扭,几乎倒下来的房子下面,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从黑暗中看出来,看着阳光下的男人,眼神中有恐惧,有期盼,也有好奇。 他怀疑,钟元是在找幸存者,但是他不敢出去。谁知道这人会不会是和那天那个人一伙的呢? 钟元见找不到人,再次投入寻找食物大作战中。 只是,这里既然有幸存者,粮食哪里还轮得到他?在夜色降临的时候,这个活着幽灵,就会从黑暗中走出来,一边轻声呼唤人名,一边走街串巷,在一间间的屋子里寻找一点点的资粮。 两个人都是找吃的,都是为了活着。 良久,钟元搜完最后一间勉强看得出房子模样的地方,长长的叹口气。 他奇怪的发现,自己竟然不饿了!只是双手双脚好像是没有什么力气。 “罢了!或许,这里已经被人洗过好几次了!就算是还有粮食,哪里还轮得到我呢?”钟元自嘲一笑,漫步离去。 就在他快要走出村子的时候,他忽然扭头对着废墟说道:“我走了可就不回来了。若是你知道点什么,或者想要报仇,那就快些出来。” 钟元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对着那废墟再次叫了一声。这一次,若是还没有反应,他就真的走了。说实话,面对这么多尸体,他也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就在钟元失望万分,想要离开的时候,那怯生生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还是找不到他在哪里。简直神出鬼没。 “你,不帮他们收尸么?” “什么?”钟元凝神问道。 “你,不帮他们收尸么?”那声音又说了一次。 这一回,钟元算是听清楚了。他觉得很可笑。 “你在这里偷生,也不逃走,显然是这个村子的人。离开这里不知道去哪里才好。你作为他们的亲人,邻居,你不帮他们收尸,却要我来?” 那声音犹豫一会,才说道:“我年纪小,没有力气。” 钟元哑然。若是说话的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显然是搬不动这么多尸体的。 “好吧,你出来,我们一起。”钟元想了一会,决定叫他出来。 “为什么?” “因为你是这村里的人,这个村子生你养你,你就该为村子做一些事情。哪怕这些人生前对你不好,你也不应该视而不见。毕竟,人死为大,既然死了,恩怨两消。”钟元一本正经道。 那声音犹豫了好一会。也不知道是因为村子里的人活着的时候对他不好呢,还是怕钟元骗他。 “你,不骗我?”那声音弱弱的说道。 果然,他更怕被骗。 “我骗你做什么呢?”钟元失笑。“我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大侠啊!怎么会骗你一个小孩子?” 或许是因为钟元说自己是大侠。那孩子真的走了出来。就在钟元不远的废墟下面爬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了那里,怎么做到无声无息的。 这个孩子很瘦,穿着乱七八糟,也看不出来是男的还是女的。大大的眼睛带着惊恐看着钟元,嘴巴一动一动的,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116章 碎玉功 钟元见他瘦弱的样子,有些可怜,又不知道哪里可怜。只好善意的笑笑。“原来你竟然这般的小?看起来,你倒是十岁都没有。” 他比了比自己胸口,忽然想起来,五年前自己也是一个孩子,如今倒是叫人家孩子了。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已经长大成大人了么? 他少算了一年,现在已经是六年后的春天了。就连夏季也是不远了。 那孩子站得远远的,见钟元没有恶意,这才大声说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十岁了!” 言下之意大约是我可不怕你。 钟元失笑,摸摸身子,想要找点什么吃的哄哄孩子,摸到一般,讪笑起来。原来自己还饿着肚子呢。 那孩子却并不看重他的食物糖果。只是固执的问道:“现在我出来了,我们可以去为他们收尸了吗?” 钟元放弃挣扎,不再假装自己在找东西。 “呵呵,你既然十岁了,当然应该有力气才对。为何还要等我来了再来收尸呢?” 那孩子依然很镇定。或者说,既然钟元没有对他恶形恶状的,他的胆子倒是大了起来。“因为我害怕呀!” 钟元闻言故意怒色道:“怎么,你怕他们既不怕我吗?” 那孩子摇摇头,忽然笑了起来,显然对钟元故作凶恶有些感到好玩。“不,你是一个好人。但是他们不是!” 他们?钟元心中一动。这么说来,这些人都是被杀的?这倒是一个坏消息。作为想要手下云贵川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莫名其妙杀人的人。 “好吧,我跟你去收尸。嗯,然后你跟我说说那些人怎么可怕吧!我也学学,省得总是吓不住人,很丢人的!” 钟元这般说,那孩子开心起来。 “好,我吃饱了,刚好有力气。我这就来帮忙!” 钟元走过去,一把抓过一具尸体的脚脖子,然后手滑了……这尸体已经开始化了! 钟元恶心极了,差点呕吐出来。 “我说……你能不能不说吃的?好恶心的……” 那孩子不以为意道:“我住了好几天了,已经习惯了!” 钟元改为抓着这尸体的衣服,然后打算拖着……不对啊。 “我们好像没有挖坑?那我们能将他们扔哪里呢?” 那孩子傻眼:“我也不知道呀,要不然,要不然咱们将他们放进其中一个屋子,然后,你这样那样一下,将屋子弄塌下来?” 他比比划划的,示意钟元这样子做。钟元摇摇头,不肯。 “入土为安,收尸不是这样收的。再说了,现在这些尸体都已经化了!谁知道会不会孕育出瘟疫出来?得亏这几天没有下雨,要不然,你可能活不到现在。” 阳光下,尸体虽然会化开,好歹腐烂得很慢。若是下雨,那尸毒就会生出来,随着流水和空气四处传播。 那孩子脸色一变,道:“下雨就不成么?那咱们要快一些了。这个天气,不出三天,肯定会下雨。” 他是按照正常人的速度来算的。这么算的话,一个村子少少的也有数百人,挖坑,埋人,这确实是要三四天的。 钟元想了想,道:“不,我想到更好的办法。既然这些人已经化了,填埋恐怕来不及。为了防止瘟疫,最好的办法就是烧了!” 那孩子摇摇头道:“没有火折子,我这几天就是吃的米。” 钟元浑身一震,难怪这孩子这么瘦,原来他竟然吃的都是生的东西。想着自己这个年纪还是安逸的在父母身边撒娇玩耍,顿时心中生出了无限的同情出来。 “好孩子,苦了你了。既然是要烧掉,你还是在边上看着吧。我来做就可以了。嗯,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那孩子松了口气,连忙松手,离开几步。原来,他还是怕的。毕竟是人的尸体,不是什么随便什么东西。 然后接下来,钟元就将尸体十来个十来个的放在一起,而那孩子就在边上说起了原委。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村子里来了一个道人,穿着不是很好。但是看上去很像高人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鹤发童颜好像老神仙么?”钟元吃力的搬动尸体。他没有用在真气,这种活若是用真气,那些尸体一定会爆炸起来,碎肉什么的到处乱飞。那可不好。 那孩子高兴极了,显然对钟元的渊博非常的赏识。当然了,还有两人的心有灵犀,说一半他就知道是什么了。 “对,你很聪明!他就是那样的人的!” 钟元也很高兴。你麻蛋,一把年纪了,还被一个孩子说很聪明,要是自己的娃,非要好好的夸奖夸奖不可。 “那人来了我们村子,整日给我们看病,然后还给虫子看病,看起来厉害极了!” “虫子?是蛊虫么?” 那孩子想了想,摇摇头:“不是蛊虫!只是蚕啊这些的。” 然后他气恼起来,“你说还是我说?你这么一说,我又忘了刚才说到哪里了!” 钟元连忙认输。“对对对,我不该插嘴的。嗯,刚才说他会看病?” 那孩子想了想,点点头继续说道:“对,他会看病。人的虫子的都看。然后每天晚上给我们村子的大人说话,说好多好多,什么生老病死,什么道法自然,弥勒转世之类的都有。反正我是听不懂的。” 我去!不会吧!居然是白莲教自己人?钟元震惊了!他这些年接触白莲教下来,对白莲教的看法就是,这是一群想要改变天地,改变老百姓生活的人,只是他们只会闭门造车,除了这份心思,做不了什么。 要说他们坏事,那是很正常的,要说他们做错事,也是可能的。要说他们用妖术,将整个村子里的人弄死。钟元是不信的。 哪怕再迷信的人,也不可能对着整个村子的同类下手吧?钟元这么想。 “然后呢?” 那孩子见钟元速度慢下来,大为不满。“你快些!最迟后天就会下雨的!你也说了,下雨容易产生瘟疫的!” 钟元连忙快了些。 那孩子满意点头道:“这样才对!等下,我请你吃米!我看你也饿了!” 钟元气急。你就不能现在给我?我现在就饿了! “嗯,刚才说到,他说话对吧?对,他说话!他还会教我们功夫。那功夫叫做碎玉功还是碎玉什么的。反正很厉害就是了。学了几天,大家的力气都大了很多。但是,脾气也变得不好了。” “碎玉功?”钟元微微皱眉,手中不停,将最后几具尸体放好。然后调动真气,化为熊熊烈火,一掌过去,那些尸油猛烈燃烧起来。原本还能忍受的恶臭顿时爆炸一般发作起来。钟元和那小不点一起连滚带爬逃离了开去。 反正都是排一起的,只要一个地方烧起来,其他的都会烧起来。 逃出好远,这孩子才气呼呼的说道:“你烧就烧,为何要弄得这么臭。” 或许这时候他才想起来,从此以后他再也见不到他喜欢的人,讨厌的人,陌生的人了。一时间,他不再说话,眼泪却慢慢的流下来。 钟元叹息一声,道:“这是因为他们实在是放太久了。你以后怎么办?” 问一个孩子怎么办,这不是不负责任,而是希望这个孩子成熟起来。十岁的孩子,除了找一点吃的,还能做什么呢?他能养活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也不知道……”那孩子迷茫起来。 钟元心中一动,忽然厌倦了一个人的旅行。“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晓。” “没有姓么?” “阿妈说过,但是我忘了。因为他们都叫我阿晓阿晓的,所以,我就记得我叫阿晓。” 远处,熊熊烈火将太阳的光辉都几乎逼退,远远站在火焰远处的一大一小两个人一起迷茫的看着火光。一个大孩子,跟一个小孩子严肃的讨论未来。 116章 晨曦中的道人 那天,阿晓看着火焰,跟着钟元呆呆的坐在地上发呆一直到了晚上。直到钟元忽然开口骂人。 “我说,你不是说要请我吃米么?为什么我快饿死了你还没有请我吃?是不是骗我啊你?死小鬼!” 阿晓一下子笑起来。他觉得,他能帮助一个饥饿的人,也算是有点用的了。 “好的!马上就请你吃!但是,你会生火的话,还需要吃米吗?咱们吃饭吧?” 他乐颠颠的走过去,为村民们收拾骨灰。这些骨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出来了。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掺杂在一起,灰飞烟灭。 “但是走之前,咱们将他们葬在一起好么?就立一个石碑,石碑不会变坏,以后还能找到。”他渴求的看着钟元。这是他真的做不到的事情。他既不认识字,也没有那个本事在石头上面写字。 钟元一拍额头。“我一定是上辈子对你不好。这辈子还要饿着肚子为你干活!”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走过去将骨灰一点点收起来。找了一个瓦罐装起来。这是真正的骨灰,没有半点柴火的灰烬。全部都是人的骨灰。 收拾了骨灰,又动用真气,打出一个坑出来,将瓦罐埋进去,找了不知道谁家的石阶,挥挥手,将表面变得平滑,运用真气在手,问了阿晓村子的名字。 “什么?你竟然不知道你们村子叫什么名字?”钟元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连名字都不知道,叫我怎么写?难道写无名村,无名氏之墓么?还是加上一个们? 阿晓看出钟元的为难,对于自己的无知很是羞惭。“我从未想过会有一天有人来问我,我的村子叫什么名字,我的父母叫什么名字,我的邻居叫什么名字。所以,除了我叫阿晓,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钟元仰天长叹。“阿晓,你是一个傻瓜你知道吗?就你这样的,应该早就被人拐卖了才对!你都不知道你父母是谁,出生在哪里,谁能知道你是谁呢?” 阿晓骄傲的抬起头。“不会的!我们村子里的男人很能打的!”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呢,阿晓?”钟元有趣的看着阿晓。阿晓无言以对。 “阿晓,他们的头颅是你放的吧?” 阿晓微微吃惊,歪着头看着钟元。“你难道很早就来了?” 钟元呵呵一笑,傻瓜阿晓,谁会杀了人还将脑袋这么放?还不是你放的,好恐吓路人,省得有人来杀你?不过,这是你运气好,要不然,若是那道人回来,你保准死翘翘了。 “嗯,我也是神仙啊,我会算的!”钟元这么说。然后站起来去找石碑。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路牌,但是村子是有铭文的。要么是木牌,要么是石碑,上面就写着村子的名字。 原来叫石头村。好古怪的名字,这村子没有什么石头,却叫石头村。呵呵。 钟元摇摇头,将石碑弄好,赶紧叫开饭。 阿晓登着眼睛道:“你疯了!葬掉以后不是应该先祭拜么?现在吃饭,吃的是死人饭啊!” 钟元头晕目眩道:“你怎么这么多事!你不是不懂么?为何这些东西说起来就头头是道了?” 阿晓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其他东西我未必记得住。但是这些东西总是一看就懂了!” 这个天赋真的是很古怪啊。但是,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对动作流程这一块很有天赋呢?钟元有些见猎心喜。 不要以为江湖上传说的摸根骨是有多了不起的事情。一个是看你的经脉是否还好,有的年纪轻轻经脉已经硬邦邦,骨骼也已经成熟,没有什么塑造性。这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重要方面是,人家耍一套功夫你能记住七八成,还原三四成,这才叫做有天赋! “好,好,这样,这里先放一放,我教你一套武功可好?” 阿晓奇怪的看着钟元。“武功?是不是学了以后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钟元一呆,这就是生存和生活的区别了。人家是求生存,所以一切都是以活下去为目标。读书也好,学武也罢不过是生活层次的需求。从没有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人能够多厉害的。不是因为营养,而是因为追求。 三餐不愁,才能将心思都用在生活和发展上面,一日三餐还要绞尽脑汁的人,哪里的心思来学习呢? “不,你不学,也不会吃不饱。”钟元忍不住摸摸他的头。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孩子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但是这不妨碍钟元欣赏他。 阿晓眼睛亮起来。“你愿意叫我跟着你吗?” 钟元一直没有问他是不是愿意跟着自己,这叫阿晓十分的忐忑。相处的这段时间,钟元叫他十分的喜爱和亲近。想要跟着,却不知道怎么说。见他现在又收留自己的意思,顿时大喜过望。 收留?倒不是不可以。但是,自己是有事情要做的呀!比如说,那个徐家!徐达自己忠诚朱家也就算了,全家老小都这么忠心?不杀光了,怎么叫人安心?两广确定归属以后,四大军团也该北上了,拿回两广,取下福建,收了云贵川,事情这么多,怎么带一个小孩子呢? 钟元有心拒绝,见到他眼中的哀求,忽然心软。见面到现在,他是第一次见到这孩子眼中的哀求。 “好,你暂时跟着我。不过现在,咱们是不是先吃点东西?” 阿晓欢呼一声,丢下手里的泥巴就跑。他哪里是想要祭拜?只是怕钟元吃饱了就走,不要他罢了!也是个机灵鬼。 ………… 这个晚上,就是在阿晓的学习和钟元的教导中过去的。第二天早上,天还蒙蒙亮。阿晓揉揉眼睛正要起来。钟元一把按住他。 “你不要动。来客人了。” 原本的废墟外面,密密麻麻站着数十个人。一个个蒙着面,也不知道什么来路。只是静静的等在外面。 若不是风吹动他们的披风带起的声音大了些,钟元都不知道还有人将他们包围起来了。 “是谁在外面?”钟元微微修整一下,暗自叹息特么的又饿了!可惜现在没有时间烧饭了,米还是烧熟才能吃。 阿晓一点都不紧张。小声道:“我可不怕!你比我们村里的人还要厉害!” 钟元哭笑不得。不过是一个农夫把式,如何和自己比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的仰慕了。现在我去外面见见他们,你在这里不要动。” 他不过是为了安全。不料,阿晓却摇头,坚定道:“不。如果你失败,我肯定必死无疑。所以,我一定要跟着你的。就好像当初我跟着阿妈一般。我,我不会再一个人了。” 他流下泪水。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一个人孤单的活着。 钟元心中哀恸,这可怜的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罢了,随他吧!正如他说的,若是自己死了,阿晓一个孩子怎么能活?就算这些人不杀他,他也活不下去的。毕竟,他太小了,而粮食,昨夜被自己吃了很多很多,留下不多了。 钟元牵着阿晓的手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脸色慢慢变得冷漠起来。一股杀气显现在他脸上。 他出现在地面上的时候,就发现这些人竟然没有丝毫的生气,好像是死人一般。 “这是道兵?”钟元脱口而出。 “嘿嘿,小友好见识!莫不是也是我道门的道友?”有道士骑着青牛从栅栏外面走进来。那青牛一声油光,显然不是普通的牛。 118章 来打脸的道人 “道家么?本少爷也是接触过的。道兵,本公子也是接触过的。只是,老爷子你弄出这么多道兵的意思,本少爷可就不太懂了。” 钟元笑吟吟的。他确实是好奇这个老头是什么意思。但是没有怎么在意。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确定,这个老头也就是二流的实力。 那道人哑然失笑:“小公子你很不简单啊。竟然连道兵都见过。” 他原本以为钟元只是见过,听钟元说话的语气才知道,钟元的意思是见识过。既然见识过,当然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一个在道兵手下还能生龙活虎出来的人,果然都是有几分本事的。 钟元指了指他身边毫无表情的道兵道:“你围住我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要杀了我不成?” 道人摸了摸胡子,摇摇头:“原本只是想要看看,现在看来,你很危险啊少年!这么年轻,还见识过道兵,还能完好无损的活下来。不简单啊不简单。” “难道,现在已经到了只要不简单就要弄死的地步了么?”钟元惊讶道。“那好得很,秦慕言这个人就很不简单,他的岳父据说是一个土司,他出身的是武林世家,武功传承了好几代。不如老爷子你也去弄死他?” 道人慢慢摇头,慢慢的露出笑容。随着他的动作,那些道兵身上发出凌厉的剑气!这些剑气有些奇怪,好像每一道剑气都是一个字,所有的字链接起来,好像就是一篇经文。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经文。 他的眼中好像出现了一道炫光,黑色或者紫色,光芒不是很明亮,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每一个时代,都只有一个天之骄子!自古以来从不例外。但是自从你出现以后,天象变得很奇怪。老道竟然分不清楚谁是王,谁是皇了。既然如此,那老道就将你这条泥鳅弄死再说!” 那道人脸色阴沉,目光深邃。 钟元深吸口气,忽然知道这人是谁了。“你是道明?隐门的道明?” “好见识!竟然知道老道!” 话音刚落,道兵身上的剑气冲天而起,变成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文字。这些文字好像是象形,又好像是甲骨文。反正钟元没有认出来。 “等等!”钟元狂叫一声。他最近一帆风顺,几乎没有受过挫折,直到遇到了蜀中的山陵。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要自己死,也能将自己杀死的竟然是这位传说中的师兄。 都说反派死于话多,其实那是电视剧。真正死于话多的其实是老实人,正派人物。比如说,两人忽然打起来,反派人物一般是打死再说。老实人一般会问一句:你为什么打我?你怎么能打人呢? 钟元这时候就有些慌。 他和那个祖奶奶不同。人家是几乎算是起死回生,真正的实力算不得多高。就是阵法里面的东西,也是过了很多年岁月的。若不是经常有血肉浇灌,这阵法早早就已经分崩离析。 “有什么话你以后跟阎王去说罢!” 无尽的剑雨刷刷的往下掉落,每一道剑光都是瞄准了钟元的身体的。就连近在咫尺的木头啊什么的都没有理会。只是冲着钟元。 钟元修炼才多少年?哪里是道明这个老油条的对手?第一道剑光下来的时候,他就吐出一口血,往后倒去。也不知道是演戏,还是真的不是道明的对手。 道明眉头一皱,道:“不要装可怜,你打陈道的时候,手段可高明得很。老道这点手段,比陈道可差远了!” 果然他没有留手,暴雨一般的剑气漫天都是。 钟元死皮赖脸,就是不起来。血么,大约吐了一口就不吐了。剑气临身的时候就轻轻的叫了两声。知道的是打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按摩。 道明脸色都黑了。“道元!你好歹也是隐门的人,我道明的师弟。你就这做派。” 钟元一下子跳起来,一呼一吸,体内真气暴动,形成漫天火雨,将所有的剑气烧得干干净净。 道明青黑着脸色,指着钟元说不出话来。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说话。冷不防阿晓跳出来,拼命拍手道:“大哥哥厉害!打他!” 道明横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你现在厉害了。为何不来找老夫清理门户?” 钟元拍拍衣袍。“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师兄您的辈分在那里呢!师弟我如何会因为大师兄的一面之词就对您下手呢?” 道明叹息一声道:“你都忘了!五年来,你没有回去看过一眼。我是你大师兄,道和才是你二师兄。” 钟元一阵迷糊,是这样吗?反正不打就对了。“那二师兄为何来了这里,又做下这等事情?” 道明看了一眼土地上面的尸油痕迹,淡淡的说道:“你以为,这是老夫做的?” 钟元心中一跳,连忙说道:“哪里哪里。只是相似罢了。猜的!纯属猜测。” 这一场,双方都没有出动全力,但是对彼此的实力倒是有了数。 “这里的事情不是老夫做的。老夫就是见了道和,知道你的事情,等了你三年,却没有等到你的人。不说人,就连书信都没有一封。你如今长大了,却不知道二师弟等你等得多么心焦。” 钟元迟疑一会,拉住阿晓悄悄指着道明道:“阿晓,可是他做的?” 阿晓眼睛都瞪大了。“大哥哥,这人明明是你的仇人,可不是我的!你可不要乱说!我可帮不了你的!” 钟元默然。麻蛋,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道明见他怀疑的样子,也没有生气。更没有问钟元为何不用隐门的路数,而是学了这么一个乱七八糟的真气阀门。隐门从不讲究门户之见,只要入了隐门,你就是隐门的弟子。至于你学的是什么,用的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道元,你是想要这个天下么?”道明悠悠的说道。这才是他来找钟元的根本原因。 钟元眼神一闪,笑嘻嘻道:“怎么?隐门规定不能做皇帝么?” “是有这个规定,只是,当初隐门从未想过,你们皇家竟然会做了隐门的弟子。这规矩不要也罢!” 道明摇摇头。他们就是当初南宋崖山一部分幸存者建立起来的势力之一。只是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机会教育当年的皇室,现在的天子罢了。一群武夫,竟然也是天子之师了。 钟元瞪大眼睛。“既然这个规矩不适合我,那么二师兄来找我就是来教训教训我么?” 他原本只是开个玩笑。没有想到,道明真的点点头道:“不错!原本,我是来教训教训你的。不好好呆在你的大武,来大明东走西走的,你要做什么?打天下不像是打天下,走江湖不像是走江湖。” 钟元当然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和打算都告诉这个忽然出现的二师兄。当初他们钟家蒙难的时候,两个师兄可都没有出现过。 “二师兄你不知道,管理国家,也就那么回事。没有必要事必躬亲,有时间,出来走走江湖,换换心情也是不错的。” 道和却冷笑道:“你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小屁孩。老夫尽管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却知道你绝不会做好事!若不是你,王道行如何会沦落道番邦去做一个什么将军?老夫前阵子去见过他了,老了很多啊1你于心何忍?” 钟元冤枉道:“二师兄!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与我何干?” “不错,是他自己选择的。可若是没有你捣鬼,老夫可不信!” 119章 说什么不信的道人 “师兄这么说,可叫师弟伤心了。师兄,大明和您什么关系,您和我什么关系?这胳膊肘,拐得有些太大了些。”钟元略微带着委屈,体内真气却慢慢的聚集起来,外表看去,他笑吟吟的,一点威胁都没有。 道明脸色沉了沉,道:“师兄可是为你好!” 他还没有说完,钟元已经打断他 。“师兄啊,您活了这么多年,走了这么多路,您就没有发现,很多事情其实就坏在这为了你好上。” 道明气道:“这不代表你就可以将所有的善意拒绝在门外!比如说大明,你以为的大明只是你看见的!你没有看见的是大明的雄才伟略,大明的牺牲与付出,是你难以想象的!” “那么师兄是不是早就知道,我青峰山就是大明崛起路上的一块石头,所以,我们也是应该牺牲的那种?” 道明怒道:“你怎么就说不明白呢?” 钟元冷笑道:“师兄,要牺牲也不是不可以,可为何都是我牺牲,而不是别人牺牲呢?师兄?” 最烦这种,动不动叫别人牺牲的人。什么叫做牺牲不知道么?那就是没有收获的付出!这种不值得的事情,凭什么都是别人在做,你自己却不做呢?这真的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但是就有这样的人,将别人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将自己的付出认为是伟大而且光芒四射,所有人就应该让着自己,尊重自己,对自己百依百顺才好。 道明尽管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他向来是无往不利的,没有多想。 “师弟啊!如果没有青峰山的消失,哪里来的大武呢?这一点,就是因果。说起来,你应该感谢大明给了你复兴的机会才是!” 钟元难以理解的看着道明,这种没有任何道理的话,真的是从这个天下闻名的道士口中说出来的。 他勉强带了笑,叫阿晓过来。 阿晓满脸懵懂,不知道两人为何和好了,也不知道为何现在看起来两人又再次开始闹翻。大人的世界真的是复杂,比小孩子的世界复杂多了。他想。 “大哥哥……”他怯怯的。 钟元摸摸他脑袋。“阿晓,我问你,这一次,你家村子全部被杀光,然后遇上我。你方才也知道了,我是一个皇帝。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天大的机缘。你觉得你开心吗?你认为值得吗?” 阿晓摇摇头,伤心道:“大哥哥,遇上你很开心。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喜欢我的阿妈,我的阿爹,我的家人都还活着。” “也就是说,这一切,并不是你想要的,对吗?”钟元循循善诱。 阿晓使劲点头。“若是能回到以前,我愿意用任何东西去换。” 钟元笑了笑,眼泪流了下来。“你很好,你很好。” 阿晓不知所措,以为这个和善的大哥哥不高兴自己不喜欢他。连忙带着哭腔道:“其实我也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的,真的。只是,只是……” 他急得都要尿裤子。钟元却摆摆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不用说了,我都清楚的。别人再好总是别人,哪里有自己的亲人亲密呢?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的。” 他站起来,冷笑道“师兄,童言无忌,却也说出了世间的真理。你只想着大明伟大,大明光荣,何尝低下头,看看底下的草民,看看我青峰山,看看大武?除了你的大明,你什么都没有看在眼里。 或许,阿晓应该入你所说,对我感恩戴德。但是师兄,若是世上的人,人人都这么逐利,而忘记了根本,忘却了世上的感情。请问师兄,这世上还有什么趣味? 这世上最可爱的就是人性。有了人性,他们才会可爱起来。而不是师兄想的,只要是圣人出世,百姓黎民就应该感恩戴德。这是不对的。” 道明脸色青黑。“道元,不要仗着你是我师弟你就这么放肆!天道的力量你不懂!” 钟元心中叹息,特么的,还有谁比我更了解天道。可我就是不信,天道就是要消灭华夏的文明! “师兄,你以为的天道,真的是天道?” 道明一呆,这谁敢说自己了解到的天道就是天道?只不过,目前来说,大明就是大势所趋!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他做到了。所以他名望有了,而且是华夏子民都必须承认的名望。 他积攒下的军中盛威更是叫对手夜不能寐!他手下人才济济…… “师兄,你看见的天机,朱元璋现在就死了?他死了之后,又本该是谁做皇帝?做了皇帝以后,对百姓有什么好处,对华夏有什么好处?对于北边的对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策略?”钟元接连发问,不给道明反驳的时间。 “但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所以师兄,按照你的观点,蒙元对于朱元璋是有恩的,他消灭蒙元是不是恩将仇报?师兄,你这个思想很要不得啊!咱们道家的清静无为你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倒是将佛家的因果记得牢牢地。师兄,你到底要做什么?” 钟元见他脸色青白的样子,明白今天是说服不了这个师兄的。难怪他来就要给自己下马威,原来是为了说服自己!可惜,梦想是要实现的,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朱家的国运也就是只有两百多年,何必浪费这个时间给那些豺狼一般的狗东西成长起来? 道明一身冷汗,脸上却面无表情。“师弟,你终究是入门晚了,不知道殊途同归的道理。所谓佛本是道,只要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佛也好,道,也好,又有什么区别?说了这么多,两广的兵力,是退不回去了?” 钟元摇摇头。“退不得,也不敢退。这一退,退的不是我道元对你道明师兄的礼节,而是我大武的民心志气!是我大武将士开疆拓土的勇气和智慧。师兄,抱歉了!” 道明眼神晦涩,嘶哑着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看起来,咱们师兄弟,终究是要做过一场了。” 他话音刚落,钟元化作一道人影,闪电一般从他的道兵中穿过,来到道明面前,一拳打在道明的胸口。 “师兄,你老了!看世界的眼光和你的修为都老了!” 只是他刚说完,脸色却微微一变!只见这原本高高在上的老道人,刹那间变成了一件空空的衣服,里面什么都没有。“好师兄,倒是师弟小看你了!” 钟元纵身一跳,连忙从宝座上跳下来,跟着他下来的是密密麻麻的绳索,好似蛇虫一般将钟元困得结结实实。钟元一个没有防备吗,被啪的摔在地上。 “痛!师兄!你这下手可就太狠毒了一些!师弟我可是你的亲亲师弟呀!” 只是这时候道明已经半个字都不信钟元。他自顾自捏起法印,下一刻,空中冒出火花,地下冒出火油,树林中冲出火焰。形成三昧真火。要将钟元烧死了干净。 他并不知道,钟元实际上是有了一个儿子的。杀了钟元根本就没有用。 但是这不妨碍他的判断。钟元才是大武最野心勃勃的一个。区区大武的皇帝满足不了他,他甚至要做华夏的皇帝,天下的皇帝。杀了他,什么都解决了。 钟元目光中闪过一丝惊骇。这三昧真火是法术不是武功。若是武功他有信心能够挺过去。若是法术,着实是无话可说。 这正是最令人郁闷的。谁也不清楚,只是几个文字而已,为何到了倒是和和尚手里,就大放异彩。而在自己手里,自己认得他,他却不认得自己了! “师兄饶我!”钟元悲鸣一声,背后衣服啪的炸开,变成粉碎。然后钟元就在道明眼皮底子下面消失了。 道明眼皮一跳,忽然想起来,道元这个人,对道法的亲和力简直就是零!除了遁法什么都不会!可是,这个遁法,我特么也没有看懂啊! 三昧真火结结实实的将地上遗留的衣服,绳索都烧了一个一干二净。还是没有钟元的身影。 道明眼中神光一闪,双手迅速捏着法印,掐算钟元可能出现的地方。 几乎是瞬间,他就判断出来,钟元这一次是出现在他身后! 可惜,来不及了! 钟元哈哈大笑,冲上去就保住道明。果然,就像他当初猜测的一样。这个世界很古怪,竟然将气和力分开练习的。力气力气,分开了还叫力气么?钟元想不通。 这道明就是一个很显著的例子!他只修炼法力。这就导致了,他的肉身几乎就是一块烂肉而已!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 “原来你喜欢老头子啊!”大师兄道明意味不明的叹息一声。浑身火光一闪,再次消失不见,钟元手中抱着的,不过是一堆灰烬罢了。 “你的遁法还是从隐门学会的。那么师兄就奇怪了,凭什么你认为你会别人就不会?那个又不是什么绝学。” 下一刻火光一闪,空中爆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站在边上紧张看着两人的阿晓,七窍流血!他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发觉。 巨响过后,钟元不过是气血浮动,吐出一大口鲜血。 道明就惨多了!真以为道士没事带着符纸不过是为了练习画符,有备无患。实际上,他这符纸可是大有讲究的。、 “起!”道明大喝一声。无数符纸凭空消失,然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一个个浑身包着严密头盔神甲的大汉,巨人! “雕虫小技!师兄,虽然我不会用!但是我会破哦!”钟元忍笑一声,随手从旁边折了一只红色的野花,然后将野花放在那巨人面前。 不过是几秒功夫,那巨人再也忍不住,哈气!哈气!哈气! 道明的手段几乎都失去作用。 要知道,在制造这个人偶的时候,为了提高他的存活能力,不但他的材质用的都是后天极品最低!但是,钟元一个很小的动作就毁了一切。他取出一根朱红色的鸡毛。这是最鲜艳最靓丽最凶猛的公鸡尾巴上采集下来的。 采集了以后并不是就能用了!钟元还在这鸡毛上面刻画了一些简单的阵法和真言。当这个羽毛出现的时候,道明几乎是转身就跑! 哪里来得及! 只见这羽毛轻飘飘的落在人群中,也就是道兵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区分敌我的。几乎是瞬间就有高大猛烈的烈火朝着四周汹涌过去。 偏偏就绕过了钟元,阿晓。 不过是一时三刻,所有道兵悄无声息的化作飞灰! 不要以为传说中的身外化身啊什么的很了不起。实际上,那么多的身外化身,每一个都要用心神牵连着,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消耗!大到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好结果。几乎个个都是横死的! 死于非命那种。 “喂!这么拼?”钟元吓了一跳。他以为只要将师兄的道兵毁了,道兄自然就能够屈服,到时候带回去好好调教就是!叫他做一个爱隐门,爱师兄的好师兄! 钟元为何色变?因为道明拿出了一个巨大的杀手锏!说是杀手锏也有野说不过去。 毕竟他手里拿着的不过是一个大约唐朝流传下来的封口箱子!甚至有人招来斧头,单刀,锯子之类的武器,堂而皇之出现在官府眼前,然后叫这些人三观尽碎! 耍的一声,箱子应声碎裂,露出里面的青铜颜色。原来竟然是一个青铜?那这就很古老了,需要从某个不寻常的新冠说起………… 咳咳,言归正传。实际上,作者也没有料到,这个道明竟然会拿出这么大一个东西。作者不明白的是,这老头的衣服还有法器终究是藏在哪里的?刷的一下就换衣服了,刷的一下,举着一个青铜器皿过来了。 只见道明脸色发红,大声道”“这不是普通东西,若是里面的人出来,不但是我们,就是方圆五十里,都是他狩猎的目标!” 言下之意,难道是想要救钟元? 不,当然不是!他说的是,里面的是一个人。里面的人很厉害。不管这里是不是主场,背后是不是还有援兵,只要这人醒过来,钟元的一切都会被剥夺! “师兄!这些小手段就不要用了吧!不如,我来帮帮师兄你?” 钟元手中真气炸开,漫天红光。到处都是太阳真火!火焰熊熊燃烧,将道明手中箱子烧毁,露出里面的真容。 只是里面的东西却不是道明说的什么人,而是一个青铜小鼎。这个鼎里面放着很多的液体,这液体粘粘的,黄黄的,像是尿液,又没有刺鼻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什么 “人?师兄?你说的人,是一个妖怪呢!”钟元怒吼一声,双拳啪啪打在小鼎上。 水花四溅。火焰几乎是瞬间被熄灭了。 钟元脸色一变。 “都说了,我没有骗你!”道明一脸怜悯。“妈咪妈咪哄!” 鼎中忽然出现一个漩涡,漩涡很快变得很大,明明只有最多半个立方的容积,却卷起滔天浪潮。浪潮中隐隐约约出现一条龙。 “吼!!!!” 那龙形怒吼一声,水花炸裂,露出一个青衣女子模样,满头的长发将他的脸遮挡住,也看不清他的脸是什么样子的。 钟元胸口一震,爆退一千步! “龙?虬龙还是应龙?或者是骊龙?”钟元大惊失色。 他才找人要虬龙,这就有人将虬龙带来了?还是能化成人形的虬龙? 道明一脸的慈悲。“都告诉你了,这就是天道,这就是天机!你就是不信!真龙天子建立的皇朝,岂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这不过是真龙身上录下的一丝真龙气息而已,你就已经受不住了。若是全部真龙气息出现在你面前,师弟,你又能如何?” 他在京城的时候,悄悄去了一趟地下,从龙脉中借来一丝龙气,化作一条蛟龙,这蛟龙很有意思,修为不高,却能化作人形,只是没有脸面。 钟元冷笑道:“师兄,若是只要有真龙气息的都能做皇帝,那么,蒙元当年何错之有?” “天道天道,当然是天的道理。师弟,你只管顺天应人,不要逆天而行!大武的存在,是老天给你的一丝生机,可惜,你没有把握好!还要往中原来!这是你自寻死路!师兄这次来,是来救你的!” “师兄!”钟元摇头,咬牙道:“若是朱家能够解决北方的隐患,师弟何必在这里跟你拼死拼活?你只看到现在的天道,现在的天机,却没看到,将来的华夏,几乎沉沦的模样!” 钟元忍不住说了一句实话,他也是孤独,若是人人都知道,或许他会轻松一点? “师弟,不要拿这种话来框我!师兄的修为不是你能够理解的!去!”道明勃然大怒,以为钟元戏弄他。还想着吞并大明。 大明,几乎是他一手扶起来的,如何能够叫师弟坏了他大事? 那女子模样的人瞬间来到钟元面前,身前长出七八个爪子,每一个都是力气惊人,开碑裂石,朝着钟元猛的抓下去! 120章 风一样的女子 那女子虽然说是真龙气息化成,模样,气息,却和活人没有什么区别。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看上去也有…… “师兄,好奇怪哦,你老莫非是不甘寂寞,要给师弟生几个师侄出来?这也不错,师弟如今发达了,养活几个小崽子还不算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知道师兄几时和嫂子成亲?做师弟的总要给师兄送几分厚礼才是。谁叫这世上只有咱们三个师兄弟了呢?” 钟元左拐右拐,有时候足不沾地,有时候好似扎根在地上,有时候快如闪电,有时候偏偏又慢如蜗牛。那女子尽管是真龙气息所化,可也猜不到跳舞一样的钟元下一步会去哪里。 两人交手数个回合,除了将本来就坍塌的烂房子干脆给弄干净以外,实在没有什么战绩可言。 原本钟元是有些畏惧的,怕的是阿晓在边上被波及。好在师兄毕竟是师兄,确实没有朝着阿晓动手。这才放开手段和道明放对。 “师兄,若是你只有这么一点手段,这天下,你的天道可就守不住了!”钟元嘿然冷笑,吐气开声,将那女子震开三步,然后跨步上前,瞬间从女子的丹田一直打到女子的突泉!霹雳啪乱乱响了一阵。然后飘然后退五步。 “你!”道明大惊失色。 这是隐门几乎算得上是不传之秘,对于天下的道兵九成九都能破开。他原本以为钟元是不会的,现在看来,不是钟元不会,而是道和没有告诉自己啊! 他想要阻拦钟元,可是哪里还来得及?那女子安静的呆了大约三秒钟,然后轰然炸开,化作一团黄色中夹杂着青色的气息,返回了道明的衣袖。 “师兄!你还能怎么拦我!”钟元得意极了。道明,天下闻名却也不过如此!他仿佛忘却了什么,想了想,却什么都不记得。那就姑且这样吧。 村子里,废墟边。阿晓奇怪的看着大哥哥,自从那个女子出现以后,大哥哥就一动不动,还一直呵呵笑个不停。那笑容猖狂,得意,霸道。没有半点和善。看得阿晓有些害怕。 道明微微闭着眼睛,双手牢牢的打着法印不敢放松。忽然察觉到阿晓要过去叫醒钟元,顿时有些无奈。 “小姑娘,你没有发现他的笑容没有半点和善么?这才是他的本性啊!你还要过去?” 阿晓奇怪的看了一眼老头,歪歪头,忽然甜甜的笑起来。“老头,你用了法术对不对?你不能动,我的大哥哥也不能动对不对?” 道明一惊,好伶俐的丫头!这道元果然好运道,在这种穷乡僻廊还能找到这种好苗子!决不能叫她坏了好事。 “小姑娘,你说得没错,老道是不能动。他也不能动。但是,老道的这个道兵还是能动的。你若是乱动,老道的道兵就只好叫你不能动了。” 阿晓甜甜笑道:“老头,你若是有这个本事,这个时候不应该早就抓住我了么?嗯,我很好奇的,我试试好不好?” 道明头疼,只好说道“这样,你知道现在的皇帝姓朱吧?老道跟皇帝的父亲是有交情的。这样,你看,老道带你去见皇帝,将你许配给他的儿子,也就是太子。那你就是太子妃了。将来就是皇后。这样多好?” 阿晓才十来岁,哪里知道什么是皇后?但是他知道皇帝是很大很大的官,这个倒是清楚的。只可惜,阿晓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荣华富贵。她既然没有享受过,也没有见识过,哪里会被皇后什么的吸引过去。 这也是许多人的错误了。总以为自己喜欢的,自己拥有的就是别人羡慕的,嫉妒的。实际上,很多人根本没有想过要什么荣华富贵。因为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 比如说,一辆车子,有些人要花数千万去买,买来也就是开那么几年。而有的人呢,只是花几千买个二手车子,也是开那么几年。二手车的取笑豪车不知道性价比,开豪车的叹息穷人的疯狂和不知道性命的宝贵。 这就是代沟! 所以,阿晓一边笑着,一边快速的跑向钟元,她要将大哥哥叫醒。 道明见到阿晓的速度,这才知道为何村子里面这么多人,为何偏偏她一个小女孩活下来了。这小女孩步子不大,体格也不健壮,但是健步如飞,一双小短腿倒腾得很快。跑起来,就好像是一阵风! 道明无奈叹口气,心中暗自大骂钟元的命实在太硬了一些。若不是他看透历史的长河知道大明就是注定的王朝,说不得,他还真会以为钟元就是这个真龙天子! “临!”道明身后的一个道兵忽然双手快速结印,低沉的叫了一声。 原本风一样的阿晓顿时好像陷入了泥潭之中一般,举步维艰。 阿晓咬着牙,瞪着眼珠子,使劲将力气花费在两条腿上。她和他的距离,只有一丈了!这一丈,在平时她甚至只需要三个呼吸的时间就到了!可是,现在不行,现在,她的双腿好像是陷入了泥浆一般。 【大哥哥!我一定会救你的!就好像你要救我一样!】阿晓咬着牙,努力向前,她明亮的眼睛,在枯瘦的脸上显得又大又恐怖,眼珠子因为用力的缘故,几乎弹射出眼眶。 道明见状,放下心来。好在,只要分出一丝丝的心神,就可以制住,要不然,他真的难办了。 他施展的这个道术,叫做大梦三千。那真龙气息变化的女子,不过是一个媒介。越是在乎那个女子,就越快的掉入轮回中!就这么简单。钟元就是这么中招的,那些被他干掉的高手,几乎都是这样中招的。 【修道修道,当然是以本性为尊,岂能去打打杀杀!道和自以为是对的,其实他就是错的!凡事自己动手,跟凡人武夫又有什么区别!】 道明略微得意。再过十个呼吸,秘法的缓冲就会过去,那时候,他就有把握一刀杀掉钟元,砍下他的头颅,叫大武不攻自破。 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钟元今日是死定了! “老头,放开那个女孩!”一声娇喝!空中闪过红光。 第一个字出现的时候,那红光还在天边,三个字的时候已经能够看见她的脸颊了。再三个字以后,那女子已经到了道明身边,等到那句话说完,那双柔柔的,软软的小手,已经拍在道明的背上。 道明的心里充满了悲伤!怎么这破地方居然还有高手!这人来的速度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就是重阳宫的天涯明月,一种几乎算得上神通的功法。据说练习到极致,千里之遥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道明硬生生吃了这女子一掌,然后闷声道:“你是重阳宫的弟子?快快住手,老道和你们掌门是老交情了!” 那女子冷笑一声,后撤一步,深吸口气。“出鞘!” 我尼玛!你还是剑修?什么时候重阳宫还出剑修了?道明一口老血吐出来。 这就显出这种小门派的无能为力了。 人家的门派是,打了小的,就会有大的出来。打了大的,还有老的出来。就算你还能赢老的,人家说不得还有闭关死守的老不死怪物,某一代的祖师亲自出来教训你。 隐门呢?因为出发点就不一样,几乎都是一个师父一个徒弟的传下来。若是某家断了,另一家才会出去为他寻觅传人,续上传承。至于什么老的,老祖之类的,那是想都不要想。 跟隐门不一样的是,重阳宫就有很多很多老怪物。其中一部分,不要说钟元,就是道明也是招惹不起的。 那女子冷哼一声:“我重阳宫光明正大,哪里来的淫贼朋友?老头,你现在若是老老实实放了他们,咱们还能好好说道说道,若是你执迷不悟,那今日说不得就和我重阳宫结仇了!死仇!” 道明苦笑道:“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如何会有死仇了?” 那女子淡淡的说道:“我辈修行人,路见不平,必然是不死不休!哪怕生死道消,也是百死不悔!” 道明仰天长叹!就知道会这样!每次钟元将要死去的时候,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出来救他!这一次,又特么的是谁啊? “姑娘,你也不必遮遮掩掩,老道很清楚,这个小姑娘不过是一个幸存的罢了!老道不会有兴趣杀他,你也不会有兴趣救他!既然你不是救这个小姑娘,那老道就不懂了。你是要救谁?” 那女子看了一眼努力的阿晓,摇摇头道:“这不是很明显么?你问的真有意思。难道你还有第三个人困住了?” 道明了然,忽然松开双手法印,然后念了一句:“点石成金!” 不要以为这点石成金是用来赚钱的!这根本就是一个杀招!比如说,人渴了要喝水,可有人将水在进入你肚子瞬间变成金子。死了一个! 再比如,某人正在斗法,瞬间被人来一个点石成金,然后整个人变成了金人。那这个人还算是人么?想必不等他解开,就已经被人捡走切割卖钱了! 这就是点石成金的恐怖。 只是,这一招能够对付江湖新嫩,却这个姑娘来说,显然是没有用的。 “点石成金?老道,你的本事太小了一些。”那姑娘笑吟吟的,也不见她吟唱,也不见她做什么法印法诀,只是右手食指轻轻摇了摇。道明莫名其妙就发现,自己好像和钟元三人离开了数十里的距离。 王母娘娘当年那一招,就是这个招式的豪华版! “小姑娘,果然本事。”道明却一点不着急,只是呵呵一笑。然后将什么东西捏碎。 另一边,正要叫醒钟元的姑娘,忽然脚下一口,正要跳起来,却发现,原来她是被人颠倒了乾坤,头下脚上的站在半空中。这个半空的意思是,她现在在两千米高空。若是忽然没有了法诀,她又不能飞,那么摔下来的她就跟美女什么绝缘了!倒是会变成一块香香的肉饼! “老头果然有几分本事!”那姑娘也不慌。 确实不用慌!道家有神通,可以上穷碧落下黄泉。所以她只是念了句咒语,翻身就冲下地面。 若是在她回到地面之前,老道士就回到原地,那钟元两人就危险了! 果然,两人想的都差不多。 在道明回到原地的时候,几乎同时,那姑娘也回到了原地。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齐齐抱拳道:“好本事好本事!佩服佩服!” 道明不想要打下去的原因是他惹不起重阳宫。 那姑娘不想打下去的原因是他发现这个道人不好惹。 所以,为了解决事情,为了稳定和和谐,两人打算坐下来谈了。 只是,刚见对方放下警惕,两人同时爆喝出声,几乎同时将身上的暗器发射出去。 道明是将手中拿小小的四方鼎扔出去。不要看他小,重量却堪比泰山! 姑娘扔出去的是一个明珠!这明珠很脆弱,只需要轻轻一巴掌就能捏碎。然后里面无穷无尽的阴阳之气就会联合绞杀下来,哪怕是真的神仙,也能几乎立刻砍死! 明珠和四方鼎相遇,尽管没有龙争虎斗,却各自平息。 姑娘丢了一个明珠,道明尽管四方鼎还在,却愁眉苦脸,跟亏了几百万一样一样的。 为何?原来这两人动手的时候几乎一样的刁钻,一样的顾忌。所以扔出去的轨迹几乎是一样的。所以那明珠直接来了一个明珠暗投,直接进了四方鼎的虎口! 方才说了,四方鼎目前是靠着重量来压制人的,不是他什么都能笑话!他能放下一股真龙之气已经很是了不起了。 那明珠呢,偏偏也只是假装明珠的样子,里面是天地杀气至极,阴阳二气。西游记中,有两个妖怪,不过是因为有了一小股阴阳二气,几乎将孙猴子杀得溃不成军!若不是他们自大的话,孙猴子未必能活着去取经! 当然了,鉴于取经的剧情不是某个人的谋划,而是几乎算是天道的谋划,能不能破坏,那真的是两说。 言归正传。因为阴阳二气厉害的缘故,原本看起来很厉害的四方鼎吃亏了!他回到道明手中的时候,作为主人的道明差点没有接住沉重了好几百倍的四方鼎。 实际上,这个时候他能收回四方鼎就很了不起了。 “死老头!奸诈得很!一点都不老实!”姑娘撇撇嘴道。 道明一口老血喷出来。我是老,可你就不会变老了?修道而已,真以为自己成了仙姑了?再说了,方才动手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姑娘!动手的人是你!老道只是察觉不对,这才祭出宝贝来守卫自己而已!而且你看看,他们两个老道可是一点都没有动手!这么大的诚意姑娘难道看不见么?” 那姑娘冷笑一声:“本姑娘站着不动,你倒是动动看!” 道明心中一动,急忙开法眼看去。不由得叫了一声苦。 却原来,双方你来我往的几个回合,地面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阵符!若是重阳宫的阵符也就罢了!好歹道明也是认识几个的。偏偏这里面的阵符乱七八糟,有的却是是重阳宫的,但是更多的不知道哪里来的阵符,乱七八糟不可理喻!总之一句话,道明看不懂! 看不懂不代表就要认输! “姑娘,拿了些花里胡哨的阵符就要从老道手里要人?重阳真人都不见得这么简单呀!” 他暗自点出,自己和重阳宫是有交情的! 那姑娘撇撇嘴,和重阳宫有交情的人多了去了。可要重阳宫和你有交情的,天下有几个人呢?一只手都数不完吧? “老头,有事说事。我只代表我自己,不代表重阳宫。你如是不服,以后尽管找我报仇!重阳宫上下,绝不会管半点!” 这也可能是实话!当年那个谁,在龙岩附近做了里正好几年,也没有见到重阳宫的人管他。好像是出了重阳宫的就不再是重阳宫的弟子,而是野草!曾经种在重阳宫的野草罢了! 小姑娘冷冰冰的意思,道明听明白了。忍不住道:“小姑娘你想歪了!你家师长对你颇有期许,这才叫你误会了!这样吧!你家师父是谁?回头,老道去卖个面子就是了!” 还卖个面子!小姑娘这回是真的惊讶了!看起来,这老头不但不清楚重阳宫的事情,还将自己看得挺高!若是这老头有这么重要,重阳宫弟子,怎么会没有他的画像和消息? 世家大族不是小说那么无语的!他们内部第一课就是那些人不能招惹,哪些人不能随意招惹,哪些人要看着招惹,哪些人可以无视。而不是教他怎么用钱! “老道……你,算了!你将这两个人给我,你我就两清吧!”小姑娘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还能说什么呢? 道明却以为她是相信了自己的。摸着胡子道:“老道不是骗你,跟重阳宫确实是有交情的。这两人对老道,对大明都很重要。不如这样,等老道处置了两人,再和你去重阳宫请罪如何?” 121 重阳宫!! 道明接触的重阳宫相当于是外层的外层。 前面交代,重阳真人这个名号根本不是某一个人特定的称谓,而是在外行走的重阳宫门人就叫重阳真人。道明自以为和重阳宫重阳真人很熟,却连那人本尊的名号都不知道,如何叫做熟悉? 所以在道明想要继续拿下钟元的时候,一道红光闪过,再次被打断! 道明眼睛都红了! “姑娘,这是?”他的老胳膊老腿都有些发抖。当然了,这肯定不是因为愤怒,他和重阳宫好着呢! 那姑娘收了红翎,垂下眼眸,淡淡的说道:“只是道人你弄错了一点。重阳真人是重阳真人,重阳门人是重阳门人,这人你若是放了,重阳宫门人感激不尽。记下你的人情。若是执迷不悟。道人可试试,看我能不能血溅五步就是了。” 她一个女孩子,说的话语却大气得没有办法。比男人还要男人。道人微微的收回一些真气,不再束缚得那么严厉。“不知道重阳宫要此人是做什么用?” 小姑娘摆了摆红翎,真气激荡,画出道道红光。“自然是和道人一般,也是见识到了天道,看见了天机。” 道明脸色都青了。“这不可能!我隐门秘术,可靠无比,当年正是因为看见蒙元入主中原,这才带了南宋遗孤去了南边躲避。后来果不其然,蒙元几乎将赵家的血脉完全打断。不仅如此,就连文武百官,也都几乎死绝!华夏传承,几乎就断绝了!” “百年国难,确实如此!”说起这个,小姑娘也是脸色严肃。尽管没有见过蒙元入侵的时候。可如今山河破碎,还没有完全统一天下,天下的乱局就已经看得到了。由此及彼,可见当年的悲剧是如何了得。 “不错!百年国难!不仅仅是赵家的国难,也是咱们汉家的劫难!若不是贫道会和几位友人,将蒙元的目标引向西方,这时候哪里还有云贵川,哪里还有大武?” “原来如此!难怪蒙元几乎占据天下以后,立刻就组织骑兵从西方出发。原来是诸位的功劳。”小姑娘盈盈一拜,算是谢过道明等人的功劳。 “所以!”道明有些自得道:“算天机的本事,我们隐门若说是第二,恐怕是没有第一了的。小姑娘,重阳宫这一点可比不上我隐门!” “丘处机……”小姑娘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说了一个名字。 “什么?”道明不明所以。不由自主问了一句。 “丘处机!” 丘处机??道明脸色晦暗,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引诱蒙元西去的哪里是隐门?隐门不过是一个小角色,在边上敲锣打鼓充当人数的罢了!真正引蒙元西去的恰恰是这位丘处机先生!此人满腹经纶,引得蒙元上下朝野倾倒,据说此人还为铁木真批过命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丘处机,丘处机是重阳宫的人?他,他不是自称终南山全真教么?”道明语气莫名。 引了蒙元西去,丘处机不到两年就销声匿迹,最后传出的消息是,此人泄露天机,导致天降神雷,将此人打得魂飞魄散! “终南山,全真教。全真,终南,道人,你就不想想,里面有什么联系?” 终南山钟馗,钟家说的祖宗,在福建泰宁那是人人皆知。难道?莫非?道明打个冷战,原来自家的谋划在他眼里一览无余?还是说…… “小姑娘,大话炎炎!也不怕扯了舌头!”道明脸色狰狞,浑身真气鼓动,长袍发出烈烈风声。 这时候哪里来的风?不说风,整个天地安静无比,被两人的气势压得几乎是落针可闻。 小姑娘拍拍手,手中红翎忽然收去红光,变成一把拂尘。“这就是当年丘处机用过的拂尘了。手柄还有他的名字。之所以变成红翎,是因为我不喜欢用拂尘罢了。只是样子虽然变了,这名字却怎么也消不去。” 道明接过拂尘,细细看去,果然在手柄上看见了细长的丘处机三个字。果然,这就是当年的那一把拂尘。他没有随着主人消逝,想来是从普通的拂尘变成了不是凡品的法器了。若是再进一步变成法宝,那威力…… 他多小心?就算相信了这姑娘的话,依然还是暗自运功,想要抹去丘处机的名字。就如那小姑娘说的,这名字当然可以抹去,但是抹去上边下边还在,抹去上边,下边又露出来。果然是抹不去的。 “竟然是丘处机法器在此,倒是贫道失礼……只是这天机……”他松开手,拂尘化作红翎再次欢快的回到小姑娘手中。果然已经是法器了,竟然还认了主。 “我知道,刚开始,我们见到的天机也是如此,紫微星也只有一颗。直到五年前,紫微星前方的假象开始消弭,真正的紫微星大放异彩,就连贪狼星也是光芒万丈,这次疑惑丛生,重新推演天机。”说到这里,小姑娘有些激动道。“三百年后,华夏沦陷,生灵涂炭,这是第一个天机。可是现在,没有了。倒是西方血色高涨,显然祸事不小。根据贪狼星显示,恐怕,就应在大武。” 道明依然不信,他不信自己眼皮底下的才是真龙天子,自己选择的不过是一个为王前驱的货色!更何况,他也见过那道贪狼星星光,应在南方不假,可不是应该应在宁王身上么?贪狼星不应该是陈道么? “贪狼星,应当是陈道无疑。姑娘恐怕搞错了。”道明摇头道。 小姑娘冷笑道“若说贪狼星是他,缘何他在宁王身边这么多年,宁王每况愈下?我师尊看遍天南地北,蛟龙两条,角龙数条,真龙却依然没有出现!直到,这位大武皇帝踏足华夏,神州龙脉轰然炸响!道人,这也是我骗你的么?”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弄错!”道明脸色大变,又是嫉恨又是恐惧。 嫉恨的是,二师弟依然还是在他的打压下露头了,竟然将真龙天子收入门下。恐惧的是,他几次三番对真龙天子下手,恐怕祸患不小。 小姑娘不耐,道。“知道你不信!你来看!” 她的小手轻轻挥舞,凭空变出一个镜子模样的物件,朝着钟元照去。钟元没有半点反应,但是他背后忽然升起一道神光,将镜子噼里啪啦打个粉碎! 小姑娘闷哼一声:“这就是真龙护体了!你也不想想,若是他不是真龙天子,为何他纵横来去竟然天下无敌?” 道明本来已经绝望,闻言顿时笑道:“不!他败过两次!” 其实不止两次! “第一次是青峰山撤退!若不是他甘愿断后,恐怕青峰山已经荡然无存!还有一次就是吕宋了!吕宋现在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小姑娘鄙夷道:“怎么,你家朱元璋可以数次险死还生,这位就不能了?道明,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重阳宫也不怕你!你若是放开他,什么都好说。再不让开,小心你的老命不保!”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耐性却很好!换做钟元有这手段,早就打过去了,谁跟他啰啰嗦嗦? 道明脸色黯然,浑身一震,那些道兵化作一个个纸人,各自排队整整齐齐,然后跌在地上刚好摆成一叠。那女子模样的这才动起来,走过去将纸人收好化作一团清气飞入道明袖子中。 道明这才死心! 为何? 这女子确实是他借来的真龙气息做的。但是在遇上钟元之前,那是明黄色的真龙气息。见到钟元以后,还没有损毁什么,就已经变成了一道青色蛟龙气息。这岂不是李鬼遇上李逵了么?难怪变成原型! “罢了,重阳宫想来是不会开这等玩笑的。老道这就回山……”道明垂头丧气。还伏龙呢,差点就死翘翘了!若不是重阳宫,说不得,他一定会和大明同生共死,到时候为何死的都不知道。这么一说,重阳宫对他还有一点救命之恩呢! 他这边一松手,那边阿晓立刻扑到钟元身上,在钟元一脸懵逼中大叫:“大哥哥!快醒醒!” 钟元一脸懵逼,扭头看去,只见四周还是完好无损,跟他梦境中唯一一样的是,那女子还有道兵都已经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老道还有一个陌生女子。咦?原来是换了模样? “好妖怪!竟然还会变换模样!”钟元大叫一声! 也不知道他梦境中究竟经历了什么,竟然妖怪都叫出来了!要知道,这时候已经是末法时代,飞升传闻已经断了几百年了! 小姑娘脸色顿时黑了。身形一闪,就到了钟元身边,一巴掌甩过去,在钟元脸上留下一个红红的印子。“是本姑娘救了你,你叫本姑娘什么?” 钟元:“救命恩人!” 变脸之快,前无古人。 阿晓在边上急匆匆说道:“大哥哥,这老头不是好人,给你下了迷阵。是这漂亮小姐姐救了你呢!” 小姑娘脸色也变得极快。当即取出一块温润白玉给了阿晓。“很好,很伶俐的一个孩子。喏,这是给你的。” 阿晓怯生生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过来。好像是对她方才的野蛮极为恐惧。 【王八蛋,害得老娘的淑女形象都没有了。】小姑娘暗自咬牙。 钟元见他脸色不好,连忙接过来塞给阿晓:“还不谢谢阿姨!” 隐约有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哪只眼睛看出本姑娘是阿姨了!!” 钟元瞟了她眼角一眼,低头道:“快谢谢姐姐。” 小姑娘差点气疯。这狗东西,别的本事没有,怎么眼睛就这么尖呢! 三人在边上自顾自说话,却将道明扔在一边,好生尴尬。好在道明脸皮厚。 “那个师弟……” “谁是你师弟?你师弟方才不是被你杀死了么?”钟元冷漠道。目不斜视,暗自运功,打算消去脸上红印。 小姑娘见了,也不说话,暗自冷笑。老娘的手段岂是那般简单消除的?不红几天,叫你丢脸,本姑娘白白挂了重阳霸王花的名头! 她也不去理会钟元,拉着可爱的阿晓边上说话去了。那声小姐姐叫得她心都化了。 道明走过来,好似有些踉跄。“啊哟,老咯老咯。跟师弟切磋了这么几下,腰酸背痛锝。师弟可有什么办法?” 钟元悄悄恢复真气,冷笑道:“不要乱叫!你师弟不在这里!不过,你想要不腰酸背痛,倒是有一个好去处!” 老道不过是找个借口亲近而已,哪里知道,还真有。这年老体弱的,竟然还有办法?莫不是隐门出了个天才?他暗自得意。 下一刻,钟元就叫他知道什么叫做调侃了。“青楼女子个个身怀绝技,而且从不为天下添乱,绝对是一个好去处!以后必然是大为风行的。既然你济世救人,何不去救济救济?放心,从此以后,腰酸背疼就和你无缘了!” 老道哑然,正要说什么,忽然浑身汗毛直立,天机一闪而过。正是他自己后半辈子混迹青楼的模样。我的妈呀!这就是金口玉言么? 他哪里不知道,尽管钟元是自己师弟可能不会记仇。但是天机和他可不熟。既然他阻挠真龙,必然是有报应的。可,一把年纪了还上青楼,真的好吗? 那小姑娘虽然跟阿晓在说笑,注意力也一直悄悄注意这边,然后就发现了刚才闪过的天道道韵,也是浑身冷汗!还好刚才自己只是教训一下,而且道理在自己这边的……吧? 钟元不知道,在他踏入华夏故土的那一刻,他的真气莫名其妙的就越发的旺盛起来,修炼起来那是事半功倍。方才不过是一句气话,却将这可怜的师兄打断了仙缘,从此以后,就只能做一个红尘客了。也不知道道和知道以后会不会开心? “道爷,您年纪大了,不敢跟您计较。您还是早点回去,好早日跟嫂子成亲,放心,十个八个的师侄,还是有人帮你养着的。”他现在见到道明就讨厌。难怪道和不喜欢他,原来他就是这么一个蠢货? 道明心中懊恼,偏又说不出什么。他是修道的,不是武林人物,也不是江湖浪子。跟天道牵扯最大。因果也是最大。谁叫他以前竟然看走眼呢?现在好了。后半辈子完蛋咯!只好去求求道和,不知道还有没有挽救的可能! 钟元以为道明会反驳几句的,不想道明竟然什么都没有说,真的默默转身走了。一时间心中有些心虚,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一些。但是叫他说出后悔的话语是万万不能的!他却不知道,正因为他今日一句话,隐门被人笑了好多年!数百年没有起色! 天子一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那叫金口玉言,言出法随!所以官府中人说笑的很少。一来是省得形象受损。二来,是怕某些自己以为是玩笑,结果叫人以为是真的,结果无事生非,那就不好了。 走了道明,钟元这才收拾整齐,对小姑娘抱拳行礼,严肃认真。“谢过姑娘救命之恩。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高姓大名不仅仅是客气而已,还有一层意思是打探出身。所以,问尊姓大名的时候,只要回答自己姓名就可以,甚至姓名都可以不说。但是高姓大名,不回答就算了,回答的时候是必须报上出身的。比如小姑娘。 小姑娘也是站起来,真气一震,将身上的些许微尘什么的弄开,然后才严肃道:“重阳宫,龚谷娘见过大武皇帝。救命之恩不敢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确实是举手之劳,主要还是讲道理为主。毕竟都是华夏道门子弟,既然不是旁门左道,就没有必须喊打喊杀。双方距离十万八千里,哪里有那么多解不开的仇怨? 钟元吃了一惊,他也算是半个道家中人,却不知道,道家还有这等本事,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自己是大武皇帝?他哪里知道,自从他进入华夏以来,几乎是他去哪里,龙脉就跟着动,虽然不是如影随形,但是走势几乎是一样的。 这在开国皇帝身上也有说法,叫做泽被苍生。但凡龙脉注意到的地方,以后都不会太差。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重阳宫没有阻止钟元游荡的意思。最好是叫他来终南山一趟。只可惜,这种事情只能发乎本心,重阳宫邀约一百次都没用。 当然了,方才交代的有一个疏漏,若是钟元对终南山心怀恶意,那终南山没有灾祸就是很好的了,还指望他能好起来? 钟元没有看出重阳宫的重视,只是说道:“还是要谢过的。重阳宫的好意,朕记下了,大武也记下了。若是有机会,一定厚薄。” 龚谷娘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陛下,重阳宫不仅修道,学文习武也是有的。听闻陛下的大武欣欣向荣,颇有兴盛意味。贫道那几位师侄师兄,颇有几个想要混一个红尘潇洒,陛下您看……” 钟元大喜过望!“好好好!正好朕也是发愁人手!既然如此,仙姑何时安排一下,叫他们去京师见见齐梦楚,抓紧时间上任可好?” 重阳宫真好!解了我燃眉之急! 第一章 洗澡的诱惑!洛丽塔 钟元为何迟迟对两广不动手?是他慈悲?还是他胆小?都不是!是他没有人手啊!汪成,被牵扯在汐州,王道行勉强从从池州抽身去往吕宋,事实证明,他没有这个本事。钟元也没有。 赵玄一领着半个婆娑州自得其乐,慢慢蚕食。他是过得最潇洒的一个。可惜王道行教训就在眼前,钟元着实不敢叫他抽身离开。 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小鱼小虾。不是他们不能打仗,要么就是钟元信不过,要么就是只能以多打少。 天可怜见,钟元的大武才刚刚建立,哪里来的那么多人手给他们打! 于是乎,钟元只好看着富裕的两广眼巴巴的流口水,什么都做不了。就算他看见西方开着破烂的帆布船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无动于衷。与他,力不能及尔! 这一次,重阳宫愿意给人手,他大喜过望急匆匆的去了广西,找到在桂林潇洒的朱权。 这老朱,自从钟元走了以后,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见到钟元带着两个小孩子的时候,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这是……令爱?果然可爱得紧!本王喜欢得很!”老朱又是搓手又是摸脸,对于钟元主动将家眷带过来的举动欣喜无限。 来来去去许多回,他也没有想到什么赞美的词语,只好干巴巴的说了一个可爱。 钟元见陈道依然面无表情的站在朱权身后,心中就是一个叹息。陈道的信任依然是无以伦比的!要杀他,难! “王爷,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这次来,是敬仰宁王的大名,特意来跟着属下来看看的。至于这个,王爷,您看我是不是特别的畜生?” 朱权一脸惊讶:“怎么会?本王,本王不是说他可爱了么?呵呵……” 他一脸呵呵,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和好。 钟元摸摸自己额头,还不烫,这么看来,不是自己喝醉了或者生病了,而是宁王真的这么想的。 【王爷,老子才十九岁,这孩子十岁,合着我八九岁就知道女人的滋味了呗!】 他凝神看了朱权许久,没有在他眼里发现惭愧或者取笑,只有无尽的懵逼,这个样子的朱权,看起来,还有点萌。 “王爷!”既然说不清楚,那就不说了吧!反正自己也没有打算娶这个八婆。“王爷为何还在这里?属下听说,广东几乎已经全部沦陷,广西也有半数沦落了?” 朱权愁眉苦脸,说起这个他是真的烦!他从不知道,原来大明的将领是可以无能到这种地步的! “宋先生,您是有所不知啊!这些日子,这些狗才,不是实力不济被攻破,就是中了人家计策,被人家连锅端了。现在看起来,宋先生和本王都估计错了呀!这大武不是打一把就走,他们不是北方的,蛮族,他们是真的想要将大明连根拔起啊!这可不好!” 当然不好,丢了两广还好说,丢了江南,他这个皇帝做着还要什么意思? 钟元嗤笑一声道:“王爷倒是好大的心肠,不是皇帝却操着皇帝的心。” 一句话,宁王朱权叫他说得面红耳赤。可不是么?他的封地是在江西,不是两广。说白了,两广死活,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却在这里操心两广的生死存亡,实在没有道理。 “王爷您就不想想,朱棣为何放任两广不管?” 朱权一愣,喃喃道:“难道不是因为北方没有平定,南方福建又遭灾了么?” 钟元大笑起来,也不管朱权脸色苍白,陈道脸色青黑。 “王爷啊!若您只有这么一点心机,属下建议您还是回去做您的安乐王爷罢了!” 宁王朱权,大为着急,立刻上去拉着钟元的袖子态度恳切。“本王知道错了,还请先生教我!” 钟元笑了好一会,才说道:“王爷只看到朱棣的不容易,却没有看到,大明其他地方可是稳定得很。就好像人的一双手,一根手指头受伤,难道两只手都用不了了么? 但是朱棣就是这么做的。而且看他排兵布阵,无不是在收缩兵力。除了必要维护地方安宁的部队,以及镇压北方的关宁铁骑,他几乎都收缩起来,形成了几只集团军。兵力有,粮食也有,但是他就是不动。 这样的做法,只有一个目的。两广的事情不在他的眼里,他要看的,是谁会跳出来。这个跳出来,不仅仅是祸害大明的,还有帮助大明的。” 朱权一愣,道:“宋先生,祸害大明的,本王懂,可帮助大明的……” 钟元意味深长的看着朱权道:“王爷,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是有人做了不该他做的本分,那么,此人究竟是心怀天下还是忠君爱国,可就说不清楚了。” 他说的就是宁王。你只是一个宁王,封地从关宁来到江西。你却在这里操心两广的事情,知道你的说你宅心仁厚,不知道你的,会怎么说呢?恐怕一个居心叵测都是轻的!说不得,一个想要问鼎天下的罪名就下来了。 宁王原本也没有想到这里,此时此刻听到钟元这样说,简直是冷汗涔涔,几乎以为自己从死亡线上走了几个来回。 国事,往往如此。你做什么不重要,你的政治站队很重要。若是不小心站错了,那不好意思,你能死一个都算是你命好! 没有人愿意这样的,但是政治就是这么一回事。 “多谢先生提点!若不是先生,恐怕本王死无葬身之地呀!” 陈道一直冷眼旁观,见宁王有上套的意思,当即开口道:“王爷不可!两广如何,那是咱们自己的事情。若是平白给了白莲教,白莲教可不念咱们的恩德!” 宁王闻言再次犹豫起来。这次的机会,模模糊糊的看起来很像,可又总是抓不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好像是一叶障目,又怕是自己领会错了。若是自己葬送了大明,偏又坐不上皇位,那该如何是好? 钟元见他犹豫,断然道:“王爷!您要做的是大明的皇帝,和白莲教有什么关系?他若是愿意惦记恩德,那是他们的好处!王爷总不会亏待了他们!他们若是忘恩负义,王爷一转念抹杀了他们也是寻常!” 宁王听到这杀气腾腾的话语,豪情天纵。当即道:“不错,区区白莲教,反手就可以灭杀!就算送给他们半个华夏,又能如何?” 这却是吹牛了。若是他只有半个华夏,却是连皇帝都不敢做的。 陈道急忙说道:“王爷!不可啊!大明如何,那是兄弟阋墙,岂能将国土奉送给叛逆?” 钟元却道:“这不是奉送,更不是一次性奉送,咱们总要有个章程,一点点放。直到朱棣痛心将他的拳头打出去!只有打出去的拳头,威胁才是最小的!这般握拳,威胁太大!” 这个道理说出来,陈道倒是没有话说了。他不懂军事,却懂武功。最厉害的武功永远是他没有出招的时候,一旦开始出招就立刻回有破绽,叫人抓住了就是一顿猛揍。 想来,国事也是一样的。 他这不说话,宁王朱权彻底动摇起来。他站起来,身上的玉石叮叮当当的响。 “不干了不干了!立刻走!这鸟地方,什么好玩都没有!本王早就待腻了!若不是估计此处是太祖打下的基业,本王早就走了!既然老四自己都不要,那本王还管他做什么?本王还不是皇帝呢!” 他吵吵嚷嚷的,有些亢奋。莫名其妙的亢奋。 说着说着,他就要去组织人手离去。钟元微微一笑,抱拳道:“王爷圣明!” 这一叫,宁王更加的得意,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极为英明的决定。当即叫人加快的速度离去。 整个宁王别院,除了陈道,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当人们吵吵嚷嚷收拾起来的时候,假装一个小孩子被钟元牵在手中的龚谷娘咬了一口钟元,迫使他松开大手。 “你抓够了没有?登徒子!” 钟元抱着手跳脚,怒视龚谷娘。“不要以为你是重阳宫的你就可以嚣张,信不信本公子劈了你!” 他这么叫,话是十分的嚣张,非常的狠毒,只是这语气态度么,实在是怂得可以。 所有人都知道,大武现在是十分需要武将人才的。特别特别的需要。既然如此,送来武将人才的重阳宫如何能够得罪?这一点,不但钟元知道,龚谷娘也是知道。 所以,龚谷娘翻个白眼道:“好啊,既然你看我不顺眼,那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如何?说起来,这些师侄平时最喜欢的就是我这个师姑,也不知道若是我这个师姑死掉了,他们会不会心痛?” 钟元无可奈何。你这明明是耍赖!等着,等我将他们收拾好,再来对付你。 这不过是一个借口。人心虽然狡诈多变,但是要一个才认识你的人忽然对你心服口服忠心耿耿,这完全不是几天几个月的事情。这不是神话,还有人你能够霸气侧漏,叫人纳头便拜。那不是人,那是神仙。 嗯,就算真的有那样的人,也绝不会是钟元。 想当年,及时雨宋江,多少英雄好汉见了就纳头便拜?为何?那些人是傻子?当然不是!一来,他们走投无路,宋江那里是几乎最好的出路。二来,宋江的名声,几乎是名满江湖!有这两点,宋江得到人们纳头便拜的礼遇也就不足为奇。 与宋江想必,钟元有什么?他十分小气,认为人就应该有付出才能有回报。特别特别讨厌来打秋风的江湖通道。就这么区区数年,他杀掉的江湖名士就算没有一千,也至少有了八百。 换句话说,钟元的名声算是臭不可闻了。讲忽然从来不会说因为自己去刺杀,所以如何如何,只会说自己的亲朋好友,谁谁谁死在了钟元手中。 江湖恩怨就是这样结下来的,也是这样一代代传下去的。等到到了一定的时候,双方立刻就会大打出手,除非某一方彻底灭亡,要不然,真正就不会停息! 第二个,钟元的大武,现在还只能算是比较出众的势力,而不是唯一的出路。这个时候,能去的地方就多了去了。实在不成,还可以北上去找蒙元啊!好歹也是做了一百多年江山的人啊!都是一家人! 这不是什么奇葩,而是那时候人们最常用的招式。谁都不喜欢二五仔,偏偏都认为自己做二五仔是情有可原,别人做二五仔就是罪该万死! “好好好,是我错了,仙姑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好不好?”钟元无可奈何,只好灰溜溜的认错。只是心中暗自发狠,等到自己有能力的时候,一定要将这小娘皮的屁股打成麻花模样! 龚谷娘斜睨他一眼,看看不吭声的阿晓道:“罢了,咱们不理会这个坏人,一天到晚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姐姐陪你去洗澡好不好?” 洗…………澡……钟元怔怔的想象某个短片中看到过的萝莉形象,顿时鼻血流出来。“不,不不成!” 他手忙脚乱的将阿晓拉到身后。“不成!” 龚谷娘奇怪的看着他道:“什么不成?本姑娘看你不方便,帮你照顾他怎么了?还不成?” 钟元面红耳赤,嘴唇上都是血红的血迹。 “咦?你流鼻血了?看来你修为真的不怎么样呢!这样就流鼻血了!” 钟元义正言辞道:“我不过是受了点暗伤。但是你给他洗澡就是不成!我可信不过你,要不然,我在边上看着你们洗!” 龚谷娘刚要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走过去绕着钟元左看右看,然后给了钟元鼻子一下,刚刚止住的鼻血立刻又留下来了。这一次,不仅仅是鼻血,还有眼泪也一起下来了。 “你干什么!”钟元怒视龚谷娘,恶狠狠的问道。 龚谷娘也不怕他,反而冷笑道:“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对我一个小孩子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你,你不是流氓谁是流氓?不打你打谁?” 钟元慌乱的看了阿晓一眼,道:“胡说八道,你这搓衣板一般的身材,谁会起色心你说?我,我,我方才说了,我不过是因为受伤了,不由自主的流鼻血!你这人一点道理都不讲!” 龚谷娘看着他冷笑,还嘴硬?当即抬了下腿。钟元如遭雷击。脸色苍白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有些话注定是不能在小孩子身边说的。 所以龚谷娘也弯腰在钟元耳边说道:“嗯,你那里硬邦邦的,莫不是藏着什么武器?这个可不太好,我们两个洗澡的时候光溜溜的,被你伤害了怎么办?” 不争气的钟元脑中一闪而过某个洛丽塔裙子的萝莉,鼻血更凶猛了些。 “呀!你,你这人怎么这样!打大哥哥!大哥哥说了,不放心你嘛!你,你就不能好好说?”丑丑的阿晓连忙过去又是拍胸口,又是抚摸背部。只是不知道,明明钟元是捂着肚子,他这前前后后的是几个意思?莫不是,这还能隔山打牛? 钟元尴尬的扭头,尽量和不纯洁的小朋友对视。因为他已经不纯洁了。 “这个当然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阿晓一个男孩子,和你一起洗澡就可以,我,我旁边看着当然也是可以的。” 阿晓的手停在半空。 龚谷娘目瞪口呆。 世上,竟然还有这么蠢的人? “他是一个小姑娘……”龚谷娘喃喃道。“原来,你不是起色心,你真的是眼瞎……” 钟元目瞪口呆的看了阿晓一眼,欲哭无泪。 我特么不是眼瞎!是因为这小子,不这小丫头长得实在有些欠缺火候,我,我没看出来…… “对不住,是我误会你了。原来你不是起色心,是真的眼瞎……”龚谷娘诚心诚意的道歉,却将钟元气个半死。我特么需要你这样的道歉么? “没事没事,这不过是一个误会!我都说了,只是一个误会,是你自己不相信我,对你自己的容貌太过自信……” 不会说话的人,其实少说话为妙。比如钟元,天知道他是怎么把天聊死的,又是怎么将周围雌性动物得罪光的。 原本还有三分歉意的龚谷娘不但没有了歉意,还又给了他一拳头。正中红心! 可怜的鼻子,最无辜的就是他。起色心的不是他,说错话的也不是他,偏偏每次受伤的都是他! 钟元委屈极了,捂着鼻子纳闷:“这次又是为何?” 龚谷娘脸色铁青道:“方才记起来,你好像有个硬邦邦的武器?可见我方才没有打错!所以,教训教训你罢了!” 钟元仰天长叹。“苍天!你去跟你那些师侄什么的说说,说某个漂亮姑娘要去洗澡,你看他们是不是这样!这,这特么又控制不住!” 谁说控制不住?龚谷娘冷冰冰的做了一个剪刀手。钟元就再也不说话了。 “走吧小妹妹,姐姐带你去洗澡!臭死了你!” 阿晓两只手还在半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硬生生被拉走了。 第二章 这是山贼据点吧? 因为某只神兽路过,某人,某种不太好明说的欲望被硬生生打断了。男人呐也是奇怪,都已经有了两个老婆,孩子也生了一个,好色的心思依然没有变化。不像是女人,有一些根本就是天生的石女。 言归正传,主要说的不是某些不可言状的欲望,而是钟元,失算了一回。桂林城下,朱雀军损失,挺大的。 钟元等人走了不久。收到钟元消息的朱雀军大部队冲过来捡便宜,却没有想到,陈道,这个不起眼的小家伙,因为心中不忿的缘故,竟然擅自留下来,不但如此,还充分发挥自己江湖人本事,冲锋陷阵是不行的,可是刺杀什么的那是绰绰有余。 毫无防备之下,朱雀军的军官死了不少,连带着被桂林城中的守军趁机袭击,杀了不少人。 “这个陈道!怎么回事?不是叫他早早离去的么?”宁王愤怒的将面前的东西都拍散了去。 现在,他已经回到山西了。陈道跟他道别的时候,只是说家中有事,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事情。坏了他的大事! 钟元先是微微皱眉,然后轻松笑道:“何必如此?江湖人去充当将军,早晚死于非命。这个人已经是个死人了!更何况,这也不是不行!” 宁王眼睛一亮,没有了陈道他颇有几分六神无主的意思。对于陈道带走将近七成的门客倒是无所谓的样子。 “先生如何说?莫不是,本王还能因祸得福?” 钟元默然无语。这就是人心不足了。明明能够平安无事就很好很好了,现在却想着是不是能够得到一点好处。 唐代某个人物写的罗织经其实早就说明了的。人,本来就是欲望最多的东西。因为欲望多,所以贪婪,因为贪婪所以容易犯罪,就算不犯罪,也容易被人罗织罪名抓进来。只要做事情,哪有十全十美的? 这一点,其实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帝王将相都是一样的。那人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对皇权的敬畏掉到了最低点,这才被武则天弄死。 现在站在钟元面前的就是这么一个迷失在欲望中的蠢货。当年那个能征善战的宁王,已经消失在了欲望之下!或许,要等到他身死道消的哪一天,他才会醒悟过来。再多的欲望,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是云烟是什么? 钟元不打算提醒他,一个迷失在欲望中的宁王才是好宁王。若是宁王英明神武,那还有他钟元什么事情呢?早早龟缩回大武就是了。大武虽然不大,安稳一辈子也是可以的。 窗户外,雷声阵阵,乌云密布。尽管现在才二月多,这时候的乌云密布,却好像进入雨季一般。 卡拉一声雷响,将钟元惊醒过来。这才抱拳道:“王爷!经过属下的算计,王爷这一次,能够在朱棣手中拿到一点好处的!绝不会被怪罪!” 宁王精神一震,我就知道是这样,宋先生从来没有叫本王失望过! “关键就是,王爷要修书一封,立刻送往京师,给僧道衍!” 僧道衍?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宁王有些不乐意。 他是不喜欢和僧道衍打交道的。这个人呢,说他是道士吧,偏偏是佛家打扮。说他是佛门子弟吧,六根不净,没有跟随燕王的时候,还是靠算命过日子。除了燕王,估计没有多少人喜欢他。 当然了,说他不男不女是不对的。这个人,也算是小帅哥一枚,绝不至于阴阳不分的地步。宁王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厌恶他罢了! “能不能找个别人?你说徐氏如何?她当年做燕王妃的时候,就给了老四很多好处!现在,本王联系联系她,或者依然封她做皇后?” 无语凝噎! 这就是钟元的感觉。怪不得历史上总有些人,造反的时候其实只有十来个人,却敢对天下的人物封官许愿,以为只要有了这么一张盖着萝卜印的废纸,就能号令天下。 宁王也差不多。真以为徐家的女子稀罕你一个皇后的位置?她现在可不就是么? 所以,钟元尽量委婉的说道:“王爷,徐氏目前家族荣耀,光耀门楣,也算是皇后家族了,您这个皇后,会不会叫她以为是占便宜?” 让委婉见鬼去吧,他又不认识! 宁王脸色顿时黑了。想他朱权,也算是见识过世间红颜的,怎么可能去觊觎一个残花败柳?这怎么可能! “这绝无可能!皇后的尊位可以给,但是夫妻么就算了!”朱权断然拒绝。 钟元无语。我的老天,你还没有坐上皇位呢,你这说法,好像是她哭着喊着求你收了她一样的,真的好么? “王爷,属下,觉得,这个问题,还是问问王妃比较好!” 不用问王妃了,王妃已经到了! “贱人!”宁王妃怒气冲冲。跟张飞模样的宁王正好相反,这个王妃不但长得柔弱,就是声音也是柔柔弱弱的,哪怕这时候已经气得胸闷,差点吐血,还是温温柔柔的。倒是难得的极品奇葩。 “贱人贱人贱人!”她咬着牙花道:“不过是一个寡妇一样的人物,也敢坐上皇后的尊位!哀家绝不允许!”好么,这位欲望已经迷了心智,以为自己就是皇后了。 或许,正是因为有这个的妻子,朱权才这辈子都坐不上皇位的。当然,这都是猜测! “属下宋鼎,见过王妃,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钟元连忙低头,细细的数着地上的蚂蚁。 果然,王妃对钟元这等小人物一点见识的兴趣都没有。只是拉着宁王的袖子道:“王爷!你可瞧好了!这么一个破落户,也敢说自己要坐皇后的位子?也不怕折了寿元!” 朱权连连苦笑,他倒是还记得,皇后只是自己许出去的罢了!不,甚至许出去都不是,方才只不过是说起要去见僧道衍罢了!就不该提起徐氏! 朱棣做了皇帝,徐氏做了皇后。多少女子在背地里咬牙切齿?恨不得扶保皇帝的是自己,而不是徐氏这个贱人。 “爱妃!你弄错了!不是她要做,是孤王,想要问她,皇后还是她的,愿不愿意弃暗投明,转投孤王罢了!” “这如何能够?那蠢女人,不过是仗着父辈的恩荣罢了!如何比得上我家的四世三公?王爷放心,我家伯伯正好在京城,哀家这就修书,叫他联络大臣,叫老四将位子还回来!说好的事情竟然不做了!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宁王妃脸色铁青,头上的金步摇一摇一摇的,随时会掉下来的样子。 钟元见她这幅模样,心中暗自冷笑。真是不知死活,江西的残兵败将,也想要和京师的铁骑较量?碰上去,无非是一个鸡飞蛋打的结果。 他以为宁王会反对的。万万没想到,宁王迟疑了一下,竟然问道:“宋先生,若是这几日本王击鼓聚兵,打上京城,再有京师的旧人以作内应,这天下可稳当?” 钟元抬起头,傻傻的看着宁王,完全理解不能。要说你宁王只是一个文人,那一切都还能理解。可你是沙场出身啊!你怎么会不知道燕军和关宁铁骑的厉害?就你江西这些散兵游勇,谁给你的勇气想要打过去?人家不来打你就很好了吧? “王爷……仓促了些……” 宁王朱权叫道:“不仓促!和宋先生相遇不过是两个月的事情,可是本王的兵马已经练了至少两年了!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这一点,钟元是相信的。那时候的官兵训练可不是在军营摸爬滚打,而是去剿匪,山贼啊路霸啊都是他们的目标。不但有军功,奖赏。收获的缴获还能分一分。这才是为何大明的兵马越来越强,而且越来越多的原因。 关键就在于,太祖留下的这个卫所制还是相当可以。至于军户制度在这时候只看见好处,还没有人看见坏处。谁也不知道,竟然有那么一天,军户会成为自己的生生世世的掣肘。 “这样,王爷您布下的暗棋想来是不少的。这样如何?王爷且叫人去探探底,您最有把握的那几个,究竟能够聚集多少人。若是能够凑够四十万青壮,那不用说,属下为王爷牵马就是了!” 敢为马前卒啊这是! 宁王朱权很满意,捉住王妃的小手手道:“爱妃,你听见了!皇位是本王的,皇后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宁王妃这才满意。微微红着脸道:“既然是军国大事,妾身是不懂的,这就请宋先生和王爷多多商议吧!妾身告退!” 她娉娉袅袅离去,小屁股一摇一摆的,只将这个宁王诱惑得鼻血长流。这是夸张,实际上宁王的视线一直到王妃消失一会才离开。 “见笑!本王夫妇那是恩爱得很,倒是叫宋先生见笑了。” 他以为自己很正常,王妃很正常。钟元却觉得一点都不简单。就在方才,那王妃要走的时候,说话的那个表情,还有身上真气的波动,骗不过钟元。这个王妃很有问题,不但身怀武功,而且好像是媚功! 剑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宁王脸色一沉,道:“宋先生,别的女人,本王说送也就送了,她不行!你不要胡思乱想!” 钟元回神过来,连忙致歉,脸色通红。【特么的,老子是怕有猫腻啊!】 …… 猫腻现在在写书,要找出猫腻是不容易的。 所以,晚上的时候,钟元和宁王派来的一个管事直接来到了赣州某个小村。这个小村看起来不是很小。面积是有的。就是冷清了一些。 那管事信誓旦旦道:“先生,不是我吹!这里就有王爷的两百兵丁!个个都是如狼似虎的好汉!当年就是我自己亲自过来签收的。一个个都仔细看过。” 钟元原本漫不经心。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走,闻言大吃一惊,拉住管事的手道:“什么?此地能有两百兵丁?” 那管事略微有些不悦。已经许多年没有人敢抓自己的衣领了。 “先生,莫要冲动!” 钟元管他高兴不高兴,压低嗓子怒吼:“快说!是不是你亲眼所见!” 那管事有些不高兴道:“宋先生,我知道你是受到王爷信重的。但是宋先生,请你放尊重一些!” 钟元冷笑一声,几乎和那管事面对面贴在一起。一字一句道:“蠢材!若是没有猜错!要么有人糊弄你,要么就是你见鬼了!区区一个村子,要有两百兵丁,起码要有五六百丁口,五六百丁口,拖家带口的至少也有两千多人,你看看,你睁大狗眼看看,这里能够住下两千多人么?像是两千多人的样子么?” 钟元拖着那管事的,一只手紧紧的捂住他的嘴巴,将他的脑袋朝着某个村子看去。 只见村里冷冷清清,毫无生命迹象。 “一家人最少也要住两亩地的屋子,五六百丁口,少说也要占地一千六百亩。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里最多也就是七百亩!那么老子问你,那些人是不是都死光了!” 钟元通红了眼珠子。 他倒不是说担心宁王,或者什么。而是怕。 一口气能够招收两百兵丁的有什么地方?山贼,马贼!这两个行当才是壮年最多的!两百兵丁,不是两百老弱妇孺!他们一定要有女人,有了女人就一定会有孩子,他们也不是石头里出来的,都有父母,这样的话,他们很有可能还有青壮在后方。说不得,就是五百马队的事情! 五百马队,一旦冲击起来,他也是勉强!若是其中再有武功高强一些的,能不能全身而退还两说。 那管事傻眼,这才期期艾艾的看着钟元。钟元松开手,那管事的低声急促问道:“先生!先生救我啊!” 他还以为自己是弄错了数字而已。 钟元通红了眼珠子道:“你以为这是小事?我跟你说,最好的结果是,这里只是一个山贼的据点。最坏的结果是,那天你遇上的刚好是锦衣卫的探子在聚会!你啊你啊,宋某是能干,但还不至于这么能干!” 管事脸色都白了。兵丁没有了不说,还多了山贼或者锦衣卫?老子的性命啊! “先生,先生救我!”他的脑袋空空的,连杀人灭口都没有想起来。 钟元使劲摇摇头,咬牙切齿道:“现在还想着救命?要是里面的人惊醒,发觉了我们,你觉得我们最好的结果是什么?” 管事脸色青白。“放,放我们走?” 钟元被这管事的天真气得哭笑不得。这时候还想着放你走?不杀人灭口就是好的! 他却没有想到一点,人家又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来验收的!怎么可能动手就杀人? 这也算是钟元的运气。或许是因为着急,或许是因为钟元下午看王妃的眼神不对,宁王朱权连夜就叫人派下来了。至于跟随的兵丁那是没有的。 在他看来,这都是自己的人,就算少了几个,那也是自己人,会有什么危险呢? 他却没有想到,不过是眼皮底子下的事情,竟然就真的出了差错! 这时候他的行辕还在赣州,而不是南昌,若是那些人不是估计中的五六百,而是五六千甚至更多。休要说皇图霸业了,他朱权的性命能够保住就算是他命大! 江西平原并不是很多,不,应该说江西不是那种一马平川的地方。骑兵的威力其实没有那么大。不是说冲锋的威力,而是他们神出鬼没使用闪电战术的威力。宁王自己也没有想过,江西这个地方竟然出现了马贼? 要知道,就连官兵都还缺马呢!他们竟然能够聚集起来做马贼! 这里面要是没有鬼,那可就真的是见鬼了! 言归正传! 管事的和钟元面面相觑之余,终究是没有敢单刀赴会,两个人闯进去搜查一番。 两人匆匆跑出村子范围,颇有些狼狈的意思。 月光下,两人对视一眼,颇为丧气。钟元身上到处都是泥巴,还有些杂草。那管事是被拖着走回来的。更是糟糕,衣服破了不少,脸上手上也有了些口子,看起来凄凄惨惨的。说他们被抢劫了都有人相信。 “兄弟,如今,只好跟王爷实话实说了。赣州这里,王爷布下的点肯定不少。若是这里出问题,其他地方起了连锁反应又该如何?” 管事沉默一会,努力想了想连锁反应是什么意思。然后恍然大悟之余,颇为鄙夷钟元的文化水平。明明是连环反应,说什么连锁反应!切,就这,还当智囊?若不是我老了一些,我也可以啊。 “王爷那边不着急说。宋先生,做事情出主意可能你厉害一些,可处理这等小事,你就不如我了!”一旦安全下来,那管事立刻精神抖擞,再次有了气度。 钟元一呆,这种事情还是小事情? 那管事看出钟元疑惑,轻蔑一笑道:“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大事!这就是小事!只要及时将这里扑灭,什么连环反应都不会有。所以,当务之急,咱们是要找刘总管!而不是王爷!” 第三章 虬龙和蛊毒 两人回到行辕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更。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半路上还差点被当做贼子抓起来。好在那管事的脸面还是有一点的吆喝了几声,事情轻松摆平。 等到到了二门的时候,两人分开。钟元自顾自去休息,也不管他去做了什么。见他脸上镇定的神色,想来糊弄一下朱权是没有问题的。 回到房间,钟元伸了个懒腰,正要睡觉,忽然听到叽咕一声闷笑。钟元顿时呆住。 “谁?谁在这里?” 他暗自怪自己大意。本以为这里是宁王的行辕,不会出什么事情才对。哪里知道,竟然还真的出现问题了。 正在他懊恼戒备的时候,一个女子从被窝里跳出来,俏生生道:“嗯,这不是算无遗策宋先生么?怎么如此狼狈?” 可不就是龚谷娘么?这小丫头不过是一米五的个子,穿着又喜欢青春靓丽,像是小孩子甚于像是一个大人。 “不是,你,你这是什么造型啊这是?啧啧啧……”钟元一点都没有生气,被讥讽了又能如何?能够看到母老虎一般的姑娘露出现在的模样,那才是难得的。 龚谷娘呆住,连忙找了一个铜镜过来,细细看去,只见里面一个头发散乱,甚至可以说是披头散发的女鬼模样,哪里有半点重阳宫霸王花的样子? “啊~~~~~”龚谷娘尖叫一声,连忙冲回被子里,也不怕热,捂着被子叫道:“你出去!” 钟元无语的看着高高拱起的被子,难为她为了吓唬自己,竟然大热天捂着被子好久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狼狈了?” 龚谷娘愤愤道:“老远就知道你回来了。你这样的人,若是成功了肯定是在宁王面前夸耀得厉害,只有碰了一鼻子灰,你才会这么早就回来。难道你不是这种人?” 成事享其功,败事委其过。这是通病,不仅仅是钟元这样子。可惜龚谷娘眼光很浅,只看见钟元是这样的,别的人,她没有注意,所以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 钟元大怒:“这难道怪我?他自己养兵,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感觉自己和鲁迅一样的冤枉,明明不是自己说的,非要鲁迅说鲁迅说的。可恼的是,宁王养兵明显是两个月不止了,怎么还怪自己? 龚谷娘也愤怒了,拿出一个枕头砸过来! 这枕头可不像是现在,都是用的羽绒啊太空棉啊什么的。那时候的枕头是什么?一个是瓷枕,一个是谷枕。这两种哪里有轻的?打到人那不是撒娇,是谋杀! 钟元充分发挥高手的身手左右一闪,就将枕头闪过去。 “我说,你生气就算了,勉强算是我的错。可你不会就这点事找我吧?” 转移话题!我转! 龚谷娘单纯,果然被转移了话题。当然,也有可能她也不想再在这个话题聊下去,主要是尴尬。 “都怪你,害得我忘记了!”龚谷娘埋怨了一句,然后才说道:“嗯,我想想……哦,是有个女人来找你。看她样子,都可以做你娘了!喂,我说,你的胃口是不是太好了一点,什么人都能下嘴呀?” 下嘴?我擦……是我太纯洁…… 钟元一口老血憋在胸口。现在女人都这么强大吗? “我都没见过,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的女人?就不能是我认识的人?” 龚谷娘虽然单纯,却一点都不信钟元的解释。 “我信你个鬼!你这种色胚,还会有纯洁的友谊?我看啊,上到六十六,下到刚会走,没有你不撩的!” 这话说的,我就没有撩你呀!钟元摇摇头,将枕头捡起来,恨恨的拍拍被窝。“起来啊!这里是我的房间,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跟被人解释。” “你要跟谁解释?”龚谷娘一下子伸出头,好似一只随时准备咬人的乌龟。 钟元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道:“你想什么?我说的是阿晓!她可是一直以为你是好姑娘来着!” 龚谷娘这才悻悻的起来,反手又给了钟元一下,颇有些恨恨的意思。 “哼,你也知道和你一起的就不是好女人是吧?哼!” 钟元无语。“那女人在哪里?什么时候来的?说了什么?” 龚谷娘一边整理衣裙,一边道:“哦,我安排人叫她休息了。却不知道她睡下没有。要不然,我去叫她过来侍寝?” 钟元正要说话,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女人伸头进来看了看,然后就看见衣冠不整的两人,以及散乱的被褥。脸色刷的红了。一边连连道歉,一边退出去。 “抱歉抱歉,元儿,娘真不知道你有要事,你忙,你忙……” 尽管是道歉的话语,话里话外的高兴谁都能听出来。 只将钟元和龚谷娘惊呆了。 沉默了一会,龚谷娘猛的扑过去,一口咬住钟元的肩膀,嘴里不清不楚的说道:“我咬死你!我的名节!呜呜呜……” 她这才知道,来找钟元的果然不是钟元的女人,而是他的母亲,王艳红……我的天!老娘的脸丢尽了呀! 钟元哭笑不得!是你自己在瞎搞,才会落到现在的下场吧?怎么又怪我? 只是不等他解释,不知为何,王艳红又伸头进来看。好似在确定她是不是误会了。然后,她满心欢喜的看见,这个重阳宫的高人,正挂在自己儿子的肩膀上呢!瞧瞧那梨花带雨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王艳红满心欢喜道:“咳咳,那个,娘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说,年轻人呢,要节制一些……不说了不说了,其实你们早日生个孙儿,为娘也是很开心的。” 龚谷娘彻底崩溃!得了,现在自己再也嫁不出去了!除非嫁给这个王八蛋,臭流氓! 说起来,她原本特别郁闷的一点是,传说中口花花的流氓钟元同志,见到她的时候,半点调戏的意思都没有。这是几个意思?莫非是嫌弃本姑娘姿色不好? 现在好了,不管姿色如何,她这个钟家的媳妇是做定了!尤其是,看起来钟家的主母对她很是满意的样子。 钟元见状摊手道:“喏,我一根手指都没有动。这总不能怪我吧?” 当然能怪!你要不站在这里,我怎么会如此狼狈?你不站在这,我怎么会变成你钟家的儿媳?我,我咬死你! 钟元嘴角含笑,一把抓住龚谷娘的下巴,两根手指刚好恰在臼齿那里,龚谷娘还能将自己的肉咬下来不成? 不甘心的龚谷娘双手啪的打过去,钟元另一只手可不是闲着么?一点一收一转,将龚谷娘两只手恰到好处的圈在一起,牢牢捏住。 “嘘,不要乱动哦,说不得我娘又误会咱们再做某种运动了。” 龚谷娘面红耳赤,瞪了无耻的钟元一会,气得胸膛起伏。良久才后退了一点,示意休战。 钟元满意的松手。 龚谷娘恨恨道:“我是女孩子,你一点都不让着我?是不是男人?” 钟元耸耸肩道:“我可是自卫而已。你扪心自问,自从我进门以后,是谁在动手来着?我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过你吧?” “可,可都是因为你才……” “是是是,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不过,你不认为现在最合适做的不是和我吵架,而是和我娘解释解释么?” 龚谷娘楞了一会,然后说道:“那不成!不能叫你白占便宜。如今好歹算是你家媳妇了,好处不能没有。要不然,我这亏可不是吃大了么?” 她想要动手,看看钟元健壮的胳膊,高高的太阳穴,明智的放弃了这个打算。哼,这个男人可没有风度了。 当钟元的母亲王艳红第三次进来的时候。房子已经收拾得极为的整齐,两人身上的衣服也颇为齐整。倒是没有半点不雅的地方了。 王艳红动了动鼻子,深深吸口气。顿时有些懊恼。都怪自己,不该这时候来的。你看,他们正要动手,被自己给搞砸了! 天可怜见,她儿子是有色心也没有这色胆! “母亲,您怎么来了?您见过齐梦楚了么?”钟元慢悠悠说道。 王艳红叹口气,脸色有些难看道:“若不是见过齐梦楚,我也不至于追到这里来。要见你的难度,不亚于再回一次大武。” 她现在倒是很安然了。比起家破人亡,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大武。这已经很好很好了。大武,现在就是她的依靠。 钟元一愣。若有所思。他相信,齐梦楚和自己这么一点默契还是有的。叫王艳红回去,一方面是洗刷自己不孝的名声,另一个方面,也是和王艳红和解的意思。既然已经到了开国的地步当初那一点点小矛盾就当做不存在吧! 王艳红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尽管她知道那人的死亡就是钟元干的!也知道钟元直到自己知道。但是,再追究已经没有意义了。 “是出了什么事情么?”钟元微微皱眉。 “很多事情!”王艳红咬着嘴唇,道。“白苗的虬龙是你叫献上来的?” 钟元杀气一闪而过。“莫非,他们做了什么手脚?还是说,他们不愿意敬献?” 当然不可能不愿意敬献。更不可能做什么手脚。相比于自由自在,相当于自治区一样的苗疆,可比在大明的时候总是有人跳出来指手画脚好多了! 没有错!钟元收买他们的不仅仅是一个地方而已。这种地方,谁都会给,大明会,大武会。这不是真正说服苗疆的理由。而是,自治区!尽管没有什么高考加分啊什么的。但是一个行政自治区已经叫白苗很满意很满意了。 更满意的是,他们出来的时候,黑苗还在山里窝着。 “不是!不是!白苗的虬龙确实是送过来的。送来的时候据说是十分的驯服温驯,天下的臣民见了都十分惊奇呢!可是,当虬龙接近京师的时候,却变得暴躁起来,在京师二十里地远的地方,彻底失控,不但毁灭山林,就i连人都吃了好几个!现在,它已经在京师二十五里地的一个沼泽生活下来。只是,现在不但是我们的人,就连白苗都不敢靠近了。” 这就是说,白苗送来的虬龙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不说,还拉了大武的后腿?这简直不可思议!钟元瞪大眼睛听王艳红述说。 “传闻,那一天,两条耳后长着肉翅的巨蟒,只一个翻身就将山林压平,张嘴一叫,数千人神魂不在。唉,总之,那里原本是有一个小县城的,现在么,能够修复回去成为一个里,已经甚好了。” 这么严重?难道我那天看见的是一个虬龙幼崽? 那年,那日,白苗奉命前来阻截钟元,水道上曾经出现过一条虬龙,但是那虬龙不过是八九米长度最多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个翻身就将山林毁得一塌糊涂不是? 王艳红说着说着,脸色难看起来。“前段时间,有个黑苗长老来找,是一个丑姑娘,说是你的命令,许他们一个地方,参照白苗的管理方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手下人不敢怠慢,暂时是给了他们一个山林,你看这事可是真的?” 钟元听着,忍不住笑道:“我原本以为他们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的,现在看来,黑苗也是无计可施了。” 当然说的是蛊虫的事情。蛊虫被苗族用了不知道多少年,也不知道是报复还是怎么的,现在竟然不听话起来。 王艳红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那黑苗人本来就不多,两千多人,但是,自从他们安定下来以后,一直不停的死人,现在能够两千就不错了!” 钟元倒吸一口冷气。这不科学!一般来说,所谓的蛊毒啊,瘟疫啊,跟环境是有很大关系的。可现在已经走出了大山,他们还是老样子? ‘其他人其他人有没有这种状况?’钟元刷的站起来道。 王艳红微微摇头,叹息道:“好在其他人没有这个状况,只是他们黑苗自己的事情罢了!只是,眼看着数千年历史的黑苗就这么灰飞烟灭,难免有些不忍。” 虬龙,蛊毒,虬龙蛊毒……钟元皱眉,使劲的想着办法。但是他从未接触过蛊虫这一类,又怎么去想办法解决? 要么说,人的思维其实就是一个框架,将自己牢牢的困在里面。 在钟元没有办法的时候,在一边听热闹的龚谷娘忍不住说道:“好奇怪,一个是蛊虫发疯,一个是蛊毒发作,要是两个中和一下就好了!” 钟元和王艳红顿时一起看过去。 “小姑娘,你怎么会认为虬龙是蛊虫呢?”王艳红不解道。 龚谷娘不好意思道:“这都是门内的长老说的。原本世上并没有虬龙。只有应龙骊龙蛟龙还有真龙。虬龙,角龙都是蛊虫的杰作。” 钟元和王艳红面面相觑,真的假的?若是这样,简直就相当于是创世主了!活生生创造了一个种族啊! 其实是他们少见多怪。比如说乡下以前很常见的骡子!干活好,吃得少,不会生……咳咳,最后一个是缺点,缺点。 骡子是怎么来的?马和驴子交那个配的产物!这也是一个全新的物种啊! “若是蛊虫,说不得,还真要的黑苗的人去看看了。”钟元若有所思。只是,虬龙的事情解决的,那黑苗的人呢?他们身上诅咒一般的东西可还在啊! “对了!还有蛊毒,蛊毒据说也有办法的!”今天龚谷娘是大爆发了。只是不知道她还记得不记得,原本她不是要做钟家媳妇的?这么卖弄下去,这媳妇还能跑? 王艳红惊讶的看了一眼龚谷娘,心中越发满意。只觉得和龚谷娘比起来,什么林红月,什么韩钰,也不过如此! 若是叫林红月两人知道王艳红只这么想的,估计得气死! 钟家的人手在无名山谷一战,几乎损失殆尽!又经历了朝奉先叛变,哪里还剩下什么人手?若不是林红月从红叶寺拉来人手,白莲教提供兵马,哪来的大武?钟元向来不喜欢韩钰,若是没有这些功劳,韩钰是怎么坐牢皇后的宝座的?哪怕她生产的时候都没有半点涟漪出来? 不说龚谷娘,就是林红月想要坐坐皇后的位置,都是不可能! 无他,功劳不够罢了! 几乎整个大武都知道,韩钰皇后的功劳几乎是可以直接做皇帝的那种。林红月要是跳出来,只会嫌弃自己死得不够快! 大武上下,也是三种势力,红叶寺旧人,白莲教,青峰山故人。这三种才是把持朝政的力量。所谓的本土人士,不过是给一些汤水养活的狗罢了! 要上龙床?首先不是皇帝同意,而是手下这些人,能够同意。 谁家还没有一个两个美女的?实在没有,不是还有干女儿的么? “蓬莱?”钟元懵逼,这传说中的仙岛?你是不是修道修傻了? 只可惜,这一次鄙夷的不是龚谷娘,而是龚谷娘和王艳红一起教训他。 “传说中的蓬莱,其实就是东瀛!你连这个都不清楚么?”王艳红嗔怪道。 第四章 深夜密会 钟元向来号称自己是博览群书的。当然只是号称而已。他哪里有这个兴致去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其实,我们还可以将人情卖好几次的!”龚谷娘兴奋起来。半点女子的矜持都没有了。 【这,就是重阳宫霸王花?不是应该霸道无比,霸气侧漏的么?哦,好像你侧不起来……】钟元有些风中凌乱。 王艳红大喜道:“若是如此,咱们倒是可以计较计较。大武小家小业,着实经不起折腾,能够有一点家底也是好的。” 两人这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好吧,自从龚谷娘开始发挥以后,王艳红连眼角都没有给钟元的意思,只管和龚谷娘互诉衷肠去也! “首先,白苗这边,咱们不能快!要给他们足够的恐慌,然后再去叫黑苗的人过来。也不说是解决虬龙的问题。而是说,虬龙生机勃勃,陛下有心取出其中一二,给黑苗炼制活命药丸!” “若是黑喵没有这个本事怎么办?” 王艳红略有担忧。龚谷娘却狡黠一笑道:“娘娘,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是他们的事情。咱们给不给他们这个机会是咱们的事情。说不得,若是他们由这个机会,将蛊毒解决了,可不就是好事一桩?” “说的是!说的是!你再说说,第二个人情给谁?” “第二个,当然是要给黑苗和王道行将军了!黑苗有蛊毒之祸。王将军据说在大武面子不是很好看,就在吕宋的事情上出了篓子。所以,这一次,可以一箭双雕。先说东瀛有良药,再说吕宋有东瀛人,相信黑苗一定会去的。东瀛的药物,一定可以解决蛊毒,所以黑苗一定会承情。至于吕宋,区区吕宋绝不会是黑苗的对手。黑苗只要进了山林,无穷无尽的蛊虫就是他们天生的帮手。等他们解决了东瀛人,吕宋也就可以顺势解决!” “不错不错!这果然是一箭双雕!”王艳红两眼放光,觉得这个媳妇真的不错!很不错! 主要是龚谷娘的主意都是有利于大武的,若是不利于大武,看王艳红是什么反应,没有将龚谷娘弄死都是她脾气好。 “嗯,我见识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当然,还有就是,事情的发展总是瞬息万变,现在说这些还早了些!” “不早了不早了!能够未雨绸缪就是将帅的本事!看不出来,重阳宫对于弟子的培养竟然是全方位的!了不得了不得!”王艳红说得动情,竟然将随身的手镯取下来,给龚谷娘带了上去。 “小姑娘,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你既然和我家元儿有了事实,那么,不管元儿的意思如何。你这个媳妇,我是认定了的!” 龚谷娘眨巴眨巴眼睛,莫名其妙想到:“我不是应该拒绝的么?怎么就给自己上了套了呢?” 王艳红已经不理会龚谷娘的解释和态度,扭头和钟元说起了第三件事。 “元儿,严重的不是这两件事。这两件,了不起咱们也就没有损失,没有收获而已。可,可福建的事情就不同了。” 钟元精神一振,这么说来,朕还是有用的? 你看,人就是这么奇怪,不理会的时候,觉得有些被人看不起。人要是什么事情都找你呢,又觉得很烦! “母亲,又有什么事情了?” 王艳红不满道:“说到底,是你自己的江山,怎么听你这么一说,你是巴不得出点什么事情是不是?” 这倒不是。只是在钟元走出来之前,猜测两件事是要爆炸的!第一件,就是所谓的南洋联合会那些鬼子。自己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耍了人家一把!不信他们不会报复!第二件,就是天竺!赵玄一据说已经将天竺的边界都已经占领了。若是换成自己,非爆炸不可! 所以,钟元轻声笑道:“母亲,不过是天竺或者那些鬼子罢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艳红吃了一惊,怎么还有天竺的事情?不过目前不是盘根问底的时候。所以她只是沉声跟钟元说了泉州的事情。 泉州有什么事情?还不是成虎!这家伙,敲诈勒索是一等一的强人,开疆拓土,甚至守住城池,那就是一个废物! 泉州被几个红叶寺的人霸占了! 但是这里有两个不解的地方。第一,红叶寺在大明已经算是极为式微,他们怎么敢在泉州这样的地方闹事,而且顺势夺走了泉州?不怕大武,难道还不怕大明不成? 第二个奇怪的地方是。称呼虽然痴迷武功,但是对自己的安全和财产还是看得很重的,怎么就这么轻松的叫人取了泉州? “母亲,恐怕,这里面有文章啊!” 王艳红不信。“这有什么文章?他无能!所以他成虎丢了泉州!就这么简单!当初我儿就不应该相信这个所谓的大侠!” 钟元摇摇头,捻了青草在手,一边慢慢的研磨,一边细细的思量。他要考虑的是,五年了,成虎还有没有这个信心等下去!五年了,成虎,还有有没有能力守住泉州。 思来想去,钟元得出的结论是,成虎确确实实应该是放水了。 那么,他放水的目的是什么呢?只是为了摆脱泉州,摆脱大武?不见得! 与其说他要摆脱什么,不如,说他在试探什么!什么红叶寺死灰复燃,很有可能,只是这个成虎放出的烟雾弹!为的,是糊弄某些不愿意叫他们知道的人。比如说,自己。 想到这里,钟元嘴角含着一丝冷笑道:“母亲,泉州的事情,不着急!我自有计较。倒是黑苗和白苗,恐怕是需要赶紧解决的,毕竟人家是真心的跟着咱们,不是成虎那样的人物,有时间的话,还是要先解决解决他们的问题。” 王艳红和龚谷娘同时听出问题。 不像是成虎?这是一语双关啊!这是说,成虎的事情完全就是个骗局?还是说,这个事情本身就是不可信的?钟元又是从什么地方得出这个结论的呢? 两人都有些忧心忡忡。只不过,他们忧虑的地方不一样。王艳红忧虑的是,钟元会不会有些刚愎自用,或者多疑了一些。这样的性格是得罪人的。 龚谷娘却是有些担心,担心重阳宫的立场和未来。 从来没有什么一心一意团结一致的团体。人心百态,各不相同,怎么可能大家都一样的呢?所有的问题,无非是两个出路。第一个是少数服从多数,或者强力的领导人将大家统合起来。第二个就是分裂,不一样的声音分裂出去。 只有这样,这些团体看上去才会那么的统一。 重阳宫也是如此。他们不是痴迷炼丹或者练气的门派,而是一个有心天下的宗门。对于天下大事,有他们自己的看法。 既然有人支持钟元,那自然就有人反对钟元。也有人,想着不管是不是钟元,能够坐上这个车,顺风顺水过一段日子也是好的。 在某些小说故事中,这样的门派不过是炮灰,或者是主角装逼的东西。实际上并不是。 这样左右逢源的门派,或许不能无限壮大,却能够很好的生存下去。或许,这就是生存的智慧。 “国主,或许成虎真有说不出的苦衷也说不定。一切还是眼见为实,以事实来说话。”龚谷娘微微皱眉道。 王艳红也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不能因为你多疑,你就将这个人看成什么样的人。不去亲眼看看,谁知道事实是怎么样的呢? “我儿,是不一样的。咱们现在不是江湖上的豪杰了。做事情要讲究一个章法,还是眼见为实的好。这位小姑娘如何成称呼?见识却是不错的。” 两人都这么说,钟元顿时有些犹豫起来。莫不是,自己真的想多了?他站了起来,走了几步。 虽然说在前世的时候,自己也算是读了大学,在这个世界,也呆了不少年。可这种人心的较量来说,自己还是有些欠缺的。若是猜对了还好说,若是太过多疑,成了曹操一般的人物,那可就丢人了。丢人还好说,可不要自己削弱自己的好。 “嗯,母亲说得也有道理。这样吧。胡鹏这个人,我还是要用的。且叫齐梦楚调来此人。叫琅琊阁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元既然说了琅琊阁,王艳红犹豫了一下,有些迟疑道:“我知道我儿对琅琊阁有想法,胡鹏接手的日子也还算短暂。但是,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用了,还是要信任一些的好。不要总是避开人家。你自己不觉得,恐怕他们会人心惶惶。” 龚谷娘站起来,团了手,施礼道:“龚谷娘见过娘娘。我乃是重阳宫门下,剑真人的弟子。” 这却是回应王艳红前面的问话了。 王艳红颔首道:“好姑娘,重阳宫确实不错!” 也不知道说得是她不错,还是她的本事不错?或许都有?“好姑娘,我儿心思大,有些事情总会粗枝大叶一些,若是不嫌弃,还望姑娘多多提点我儿。” 龚谷娘脸色绯红,怯生生道:“查漏补缺,本来是臣子的职责,我一个女子,如何能做这些事?” 王艳红看了钟元一眼道:“大武终究是不同的。” 至于哪里不同,为何不同,她却不说了。 钟元摊手道:“母亲您这么说了,我还能如何?您说如何就如何吧!” 这话说的,好像他很孝顺一样。实际上,他更多的是考虑到几点。 第一,重阳宫他钟元是想要拉拢一二的。不管隐门和重阳宫的矛盾几何。起码现在来说,重阳宫对大武,对他钟元的作用大得多。 比如说,先天高手。隐门就三个家伙,老的老,小的小。先天是一个都没有。毫无借鉴的可能。重阳宫传承缜密完整,要找一个先天,不是太难。 第二,王艳红才回来,若是自己和她拉拉扯扯的,不是,是没有一个统一的战线,别人会怎么看?会不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一个样子?甚至样子都不愿意做? 第三!大武现在能够提供给钟元的人手着实不多。 其实现在钟元已经有些后悔。当初开国,以为的是王朝的资源提供给自己修炼,自己呢,用自己得力量为王朝保驾护航。但是现在看来,钟元高估了王朝的能力,也高估了自己得能力。 一个王朝想要平稳,必须要有健全的制度,已经俯首可得的人才资源。一个人想要为王朝保驾护航,不说天下无敌,起码也要做到万人敌这样的程度! 很不幸。两者都是不具备的。不仅仅是大武,大明也是如此! 如果一个国家真的像钟元期望的那样子,那就会变成一潭死水,失去活力,存在时间已经屈指可数了。 人心隔肚皮,他这样想,这样考虑,别人是不知道的。现在来说,王艳红还有龚谷娘对于钟元的态度就很满意。 她们认为这是钟元重视她们,关爱她们的表现。对于这一点,钟元就算是知道了,也绝不会去改变。 说完这些事情,时间真的已经不早。 这不是钟元认为,或者龚谷娘认为。我也认为其实还早。半夜而已,玩到三点再睡也是有的。 王艳红不这样认为。她对子孙的渴求已经到了一个极端的时候。 “啊,你们还是早点休息。年轻人跟我是不同的。为娘还想要多几个孙子呢!呵呵!对了,去年三月,娘见到你舅舅了,你舅舅现在已经生了三个孩儿呢!可爱的很!” 王艳红微微的出现了一些皱纹。在她笑起来的时候特别的明显。有些人认为,眼角纹是一种慈祥,也不知道是不是。 钟元一呆,看看小小各自的龚谷娘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不知道为何,龚谷娘的身子完全没有长开,平平的,前面平平,后面也是平平。用来做搓衣板倒是很合适。 或许对于男人的眼光女孩子总是很敏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钟元眼光的不对。立刻说道:“娘娘误会了,我过来不过是因为有事情和他商量,绝不是过来哪个什么休息的。” 王艳红笑眯眯:“哦……” 意味深长。也不管他们两个怎么闹,转身就走,只叫龚谷娘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言说。 等到王艳红走后,钟元笑嘻嘻的说道:“小妇人,是不是该熄灯了?” 龚谷娘大怒,莲步轻轻摆动,走的九宫八卦,摇晃出数个人影,噼里啪啦打了钟元好几下。 钟元皮粗肉厚,也不在意。耸耸肩,道:“既然不是打算侍寝,如何还在这里耽搁?” 龚谷娘道:“你以为我会叫你那么舒服,好叫你跟那两个狐狸精鬼混?你想多了!本姑娘今日就睡在你门口!看那狐狸精怎么敢来!” 钟元一摊手,道:“随你!只是,若是我叫她们来侍寝,难道你还打算打她们不成?” 龚谷娘眉毛一挑,露出一抹英气来。“国主如今该做的,是励精图治,为大武开疆拓土,千秋伟业努力。而不是想着整日在女子肚皮上耕耘。若是有这种事情,本姑娘还是愿意管一管的!方才娘娘可是给了我这个权利的!” 钟元失笑,道:“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倒像是在吃醋。可惜,你实在太那个了一些!” 龚谷娘柳眉倒竖:“你说的是哪个?” 钟元也不怕她。直说道:“看你样子,也算是可以熟透了,可看你身材,不过是十三四岁模样。便是十三四岁的也比你好些。实在难以下口。” 龚谷娘再也忍不住,伸出爪子就往钟元脸上挠。“打死你这个贱人。” 钟元哈哈一笑,说不出的豪迈。却终究不敢叫她在脸上留下些痕迹来。粗壮的身躯微微转动,双手轻轻一带一送。莫名其妙的,龚谷娘就被他送出了门口。 啪的一声,房门被钟元关上,不仅如此,里面的门栓也落了下来。 钟元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龚谷娘,你还是去跟阿晓一个房间吧!我倒是才想起来,他也是一个女孩子来着!” “色鬼!”龚谷娘咬牙道。 可不是色鬼么?看人家是不是女孩子,就只知道看人家的胸口! 一夜无话,第二天。钟元还没有起床,宁王朱权早早叫人过来叫他。 “宋先生!可起了么?” 钟元睡得昏天暗地,连早上的晨练都已经错过。听到有人叫起床,抓了一个枕头就砸了出去。好端端的一个窗子,被砸出一个大洞出来。 “叫什么叫?老子昨天没有睡好!” 那人也不敢生气,显然是知道钟元的地位的。点头哈腰,讨好道:“王爷知道您累了!若不是事情紧急,绝不敢打扰先生您的休息。先生,要不然,您起来吧?等应付了王爷,您再回来睡个回笼觉!” 这话就跟父母叫子女起床吃饭,等到吃完再睡一会一样一样的。等到真的吃完了,一堆的事情等着叫你! 钟元大怒,有了些不好的联想,也不起床,就在床上跳脚大怒道:“放屁!骗鬼呢!这种花招老子三岁的时候就不会上当了!” 第五章 惊蛰刀和玄阴手 有本事的人在哪里都是受到优待的。比如说起床气,如果你很有出息,你的父母未必敢叫你叫你又叫你。但是你只能躺床上,不去上班就会饿肚子的时候,那父母就会叫得理直气壮。 钟元难道是一个没有出息,没有本事的人?当然不是!所以,不但那人叫起床失败,宁王朱权甚至亲自在门口等了很久。大约也就三个时辰的样子。 日上三竿的时候,钟元才起来。洗漱完毕,再去见宁王。 却是不必了,宁王朱权,拦着一群人在门口等着。 见到钟元出来,宁王立刻上去赔笑道:“昨日辛苦先生。这也是小王考虑不周的缘故。不知道,先生精力可曾恢复了?” 他是半点也不将钟元当做练武的来看。这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文人么! 钟元没好气道:“怎么?收到什么坏消息了?” 宁王脸色有些颓唐,显然他收到的消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极大的打击了他的信心。 “想来是因为本王出了军伍好久了!竟然连消息都不曾预备。唉,昨天的事情,啊高已经跟本王说了。本王是万万没有想到啊,竟然有贼人这么狠毒,将本王的棋子一个个都取了干净!啊高估计,至少有五千人是凭空消失的。” “哦?是这样吗?”钟元忍不住笑道。“这是好事啊!” 宁王目瞪口呆,这还是好事?这是天大的坏事才对吧? “王爷!五年了,您每一年都是按时发放军饷,也没有见到人退回来不是?去发放的人也安全无虞的回来了不是?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您的兵,已经到了神鬼难测的地步啊!好事啊好事!恭喜王爷了!” 宁王哭笑不得!这是调侃吧?一定是在调侃吧?好吧,本王算是被调侃了。 “先生不要说笑。本王现在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先生您给本王出一个主意如何?” 钟元正要说话,忽然看见昨天的管事正好在场,而陈道不在。当即问道:“为何陈道没有在这里?” 宁王一脸古怪,还嫌弃陈道不在这里?难道你要跟陈道再争吵几回?若是那样,本王一定是少活很多年的。 “叫陈道回来吧!属下也叫胡鹏回来。属下有些事情要交给他们去做。王爷您,不会介意吧?” 宁王没有多想,当即喜笑颜开的答应了下来。两个得力助手,能够握手言和也是好事。 当陈道和胡鹏收到消息的时候,各自出发。陈道以为是王爷有事情找他做。再加上他在桂林做了好大事,也有些心虚的样子,于是悄悄的回来了。胡鹏不同,他本来就是被派遣到福建的。等到到了福建的时候,他才发现,福建早就变了天下,红叶寺将福建经营成了自己家的后花园。 说起来,这两人虽然相距很远,却几乎是在同一天到达的。到达的时候,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陈道更是一副郁闷的样子。 两人到达的前一天,陈道和胡鹏相遇在赣州的某个街头。一个一声的灰色衣袍,一个一身的短打,都是江湖人的模样。 胡鹏再看一个面馆的时候,发现了站在边上也在看面馆的陈道。 然后陈道也发现了胡鹏。 “你怎么在这里?” “你又为什么在这里?”胡鹏声音冷冷的。 陈道笑了,眼角笑出了鱼尾纹。“我乃是王爷的人,王爷叫我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呢?你那个居心叵测的坏种公子也叫你来这里?” 胡鹏面无表情道:“公子在哪里,我便在哪里。至于坏种,再也没有比你家王爷更坏的了。想要抢自家兄弟的江山,还要竖起牌坊,果然是无耻至极!” 陈道又笑了,他见到胡鹏总是绷不住的笑。跟钟元完全两个样子,他见到钟元的时候,就是那种恨不得分一个生死那种。 “你今日是不是喝醉了?平时见你可以对王爷恭敬有加,如今竟然敢说他是坏种?” 胡鹏面无表情,一步踏出,不见身体任何摇动,来到陈道面前,冷冰冰的盯着陈道。然后一字一顿道。 “见到你,我的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就喜欢骂人。看到你,我就想要杀了你!” “哦?是这样吗?跟你相反,我却恰好很喜欢你呢!” 陈道惊蛰刀刚刚抽出一点,被胡鹏反手压了回去,顺势一掌拍过来,惊蛰刀跳起来,刀鞘在胡鹏手背上抹了一下,顺势再次拔出一点刀光来。 胡鹏手上不停。嘴上还是在乱七八糟的说话。“你喜欢我什么呢?我可以改的。” 陈道几次拔刀没有成功,略微有些吃惊,这小子短短时间,进步这么大?当初可是我的手下败将来着! 好像是猜到陈道想些什么,胡鹏玄阴手爆发,茫茫然的雾气朝着陈道胸口汇聚。 “你是不是以为,只有我家公子才能制住你?其实你错了,没有惊蛰刀,你就是一个废物。” 陈道脸上还在笑,眼里却半点笑意都没有,相反,还露出很多的杀意出来。 “哦,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把你喜欢的那个女人,送给了你家公子呢!” 胡鹏鼻翼动了动,忽然松手后退。闷哼一声道:“无耻!” 陈道缓缓的拔出刀,然后又慢慢的插回去。“嗯?你说什么?我无耻?啊,真是好玩,这也叫无耻么?我可听说,什么五毒教之类的,最喜欢的就是用毒呢。要不然,你去跟他们说说,这是无耻的行为,不能用?” 胡鹏的胸口发闷,他的真气爆发开来,发出阵阵雷鸣声。 原本对两人的动作几乎没有发现的众人,顿时发现了异常! “快看,有人比武了!” “总算见到了,江湖大侠的寻仇和比武就是这样的吗?” “我的天啊!这些大侠好帅好帅的!” “嗯哼!没有想到吃一个面条,还能看见大侠比武!我真是太幸福了!” …… 中国人喜欢看热闹的情绪,并不是现代才养成的,而是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比如说,大明这个时候,就是这样子的。这些人没有一个害怕误伤或者什么的。反而多叫了一碗面,安静的坐在周围,表面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 陈道或许是玩够了,嘴角含着笑,手指碾压手中刀柄,下一刻,无尽的刀光从刀鞘中飞出,带着层层叠叠的印记,将胡鹏淹没。 “哇!哇!好厉害好厉害!”有人拍着手大笑。连假装平静都忘却了。 另一人马上冷笑:“睁大你的狗眼看看!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岂能对我们的大侠起作用!邪不胜正!” 那人深深的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沉声说道:“这样说的话,你是认为拿刀的是坏人,那个用手掌的是好人?哼哼,我可听说了,那些采花贼啊什么的,最喜欢的武器就是双手。看他那老实模样,十有八九就是一个采花贼!” “采花贼?呵呵!采花贼?我看,某些人做贼心虚,贼喊捉贼不吧?”另一人也冷笑。 两人对视一眼,呵呵冷笑两声,然后学者两位大侠,一步步走过去,在快要接近对方的时候,忽然从身后取出武器,一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拿出来的擀面杖,一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掌柜桌子上拿来的算盘。 掌柜的和掌勺的对视一眼,齐声骂道:“考!都是做贼的出身,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我们的东西偷走了!各位,今天没有东西吃了哈!家伙被人偷走了!也没有地方住!” 众人愣了愣,立刻不去看设那么大侠比武了,抓住那两个家伙就是一顿胖揍,只将两人打得哇哇乱叫。 陈道两人尽管面对彼此,可周围的一切都在他们的耳朵里,心里。 “呵呵,采花贼。你还有什么话说?”陈道把玩着刀子。 胡鹏微微一顿,身后仿佛升起百八十万的毁灭光芒,带着浓烈的杀机,紧紧地锁定陈道。 “坏种,你说什么都没用了。公子顾念王爷的面子,我不会。所以今天你死定了!坏种!” 陈道忽然一分为二,一左一右同时出现在胡鹏的身边,手中惊蛰刀好像是活过来一样,左右两边互相缠绕,形成了一条藤鞭一样的东西,看起来有些可怕的样子。 若是被打中了,应该会变成两截的吧? “你以为只有你们主仆长进了么?采花贼?你小瞧我了!” 下一刻,两个陈道从胡鹏两边一闪而逝,胡鹏,没有变成两截。他的双手牢牢的竖起来,就挡在身前。 “你是对我小看了呀!我乃是玄阴手传人,我爹,天!下!第!二!” 胡鹏真气绕着双手快速旋转,下一刻,看上去已经变成藤鞭的惊蛰刀变得冰块一般坚硬,然后断成两截。化作两道流光回到陈道的手上,依然是一把完好的惊蛰刀。 陈道咳嗽了一声,血块从嘴里掉落下来。他微微皱眉,假装不经意转身,将血块用真气震碎! “哈哈小淫贼!你也长进不小么,我小看你了呢!” 胡鹏一脸认真说道:“我家公子说了,我们都是淫贼。只是有的人偷的只是身子,有的人,偷的是心。我们,就是偷心贼!采花贼也未尝不可!” 陈道嘴角动动,既然你家公子这么能说,能将一件坏事说成好事,那我还能说什么呢?只好手底下见真章。 “小淫贼,既然你想杀了我,我也想要杀了你!不如,咱们就在这里分个高下,见个生死吧!” 胡鹏点点头,双手随手摆动,好似变成一轮弯月,弯月上隐隐传来刺骨的寒气。这,应该算是玄阴手小成了吧? “随风摆柳!”他默念一声,想起当初钟元对他说的话。 【你跟赵铁柱其实很像!只可惜,赵铁柱没有你这么好的根底。还有家传的绝学。共同点是,你们都练错了!玄阴手,顾名思义应该是太阴一类的武功。但是我看了你家的秘籍,这个玄阴手就是骗人用的!实际上从他经脉的走向还有就是真气的属性来看,玄阴手应该叫做太极才是!阴阳两合,攻守兼备!一等一的绝学阿!】 【那么公子,我是不是要重修呢?】 【不!根本不需要,你这么练也好,起码表象上来看,你这个就是玄阴手了。你只要将肝火暗藏其中就是了。当作玄阴手的一定会大吃一惊,长见识!】 …… 所以,现在胡鹏用的就是这种玄阴手。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寒气逼人的玄阴手,但是内里已经完全变了。若是真气还在掌控中,那自然是几乎无害的。一旦放任真气自流,不该结合的结合在一起,发生的就是巨大的爆炸,巨大的杀伤。 胡鹏知道,钟元知道,玄阴手还有另外一层妙用。 其他人可不知道! 所以,陈道是空手接下来的。 然后! 轰! 轰轰! 轰轰轰! 胡鹏的玄阴手爆炸了!陈道整个人都蒙圈。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人的真气是能爆炸的? 真气爆炸闻所未闻!所以钟元才对胡鹏的父亲赞不绝口!大唐的时候有人创造出螺旋真气,针对一点的时候,攻击力几乎是天下无双的。今日,又有人看着火器的兴起,创造了爆炸真气!了不得! “蒙了是不是?没有见过是不是?”胡鹏l略微有些得意。然后双手十指自然交叉,巨大的动能直接冲入陈道的五脏六腑。 陈道强行忍住心中惊骇,从胡鹏手底下逃脱开来。他还害怕胡鹏追上来,反手就是一刀。但他不知道,胡鹏对于惊蛰刀的妙用其实了解得不必他的少。 所以,胡鹏根本没有追上去。 胡鹏不追上来,陈道反而心中没有底气,一点都没有。他跑着跑着就停下来了,停在胡鹏三丈远的地方。 “哦,小淫贼忽然心软了?倒是叫我有些不安阿!”他还是笑嘻嘻的,天知道,他的腹部遭受了重创,几乎就是开膛破肚的下场。 胡鹏摇摇头,就这么看着陈道,也不说话。 陈道有些心虚,不知道胡鹏在看什么,只好强撑着不敢动弹。 良久,胡鹏说话了。 “你这么为朱权,为大明卖命,值得么?” 陈道沉默一会,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忧,仅此而已。” 胡鹏忽然有些心心相惜。他可不就是这样的吗?若是可能,还真的不想杀他呢! “你是锦衣卫!” “你们不是大明的!你们忠心的不是王爷!” 两人各自将心中的猜测不由自主的喊出来! 然后两人都是一脸震惊。忽然又没有话说了。 又过一会,陈道冷笑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你们果然是别有用心!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打死你,我会找王爷,将你们的真面目揭穿!” 胡鹏嘴角扯了扯,算是回答。然后整个人炮弹一般冲向陈道。【你不想杀我?我却一定会杀了你!】 陈道转身就跑!不跑等什么?等着人砍死自己么? 两人一追一逃,一会交手,一会分开。就这么走走停停,渐渐的接近了宁王的行辕。 “什么人如此大胆!”有护卫出来大声叫道。他们的职责就是防止有人在王府周围作乱。行辕,也是王府。 陈道大喜:“快来人!我乃是王爷座下陈道!此人攻击我,快抓住他!” 众护卫大惊,立刻就有人去叫人来。忽然,其中一个护卫拉住了众人,脸色古怪。 有人急忙叫道:“不需怀疑,陈先生我认得的,那确实是陈先生无疑!” 阻拦那人却脸色古怪道:“陈先生我们很多人都认得。就算他被人毁容了,他的体态,他的声音我们都还记得。可是,那个和陈先生追逐的人你们可知道?” 有人着急上火。“我管他是谁!王爷等了陈先生一个月,如今陈先生回来,自然是要救下他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有错。错的是,对象错了! 和陈道对打的人还真有人认识。 只见人群中有人惊呼一声:“那不是王爷首席西席的随从,胡鹏么?想不到他功夫这么好,竟然能和陈道打平手?” 又有人冷笑:“我看你是眼瞎!这哪里是平手来着?明明就是胡鹏压着陈先生打。平时的时候总听人说陈先生功夫如何了得,开碑裂石不费吹灰之力。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又有人道:“蠢货!你以为不过如此,是因为胡鹏能够和他单打独斗压着他打!听说宋先生也是能够打赢陈先生的。可不代表咱们上去就能打赢!” 不错!看到某些人失败,很多人去嘲笑,去讥讽。却不知道,对于有些人来说,所谓的失败,不过是一场历练。只要他想要起来,不过是举手投足的功夫,就能立刻起来。 比如说马云,他现在是退下来了,可若是他要上去,能够和他竞争的还有人么?我看不见得! 陈道也是如此。不要看他被钟元主仆压得死死的,那是钟元主仆功夫好!若是真有人认为他不过如此,想要去踩一脚,恐怕分分钟就会变成死人! 第六章 名望大涨 那一日,惊蛰刀和玄阴手争高下。最终获胜的是谁?陈道还是胡鹏? 都不是,那一天真正名望大涨的是钟元,也就是现在的宋鼎! 那一天,陈道和胡鹏龙争虎斗,横扫几乎整个城池,无人敢于插手。几乎人人惊叹,个个佩服。直到,门口的侍卫叫了钟元出来! “宋先生,他们两个在王府周围这般的打斗,影响很不好的。要不然,宋先生您拦下贵仆?” 那侍卫心中陈道几乎是天下无敌的,也算得上是王府护卫的楷模和榜样。所以,对于宋鼎的期待,大约是只要他叫停胡鹏就可以了。但是,他小看了钟元! 钟元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刹那间出现在两人中间,左手龙吟,右手虎啸。身前金光好像是火烧云,身后白光阴森,好像是数不尽的杀气凝聚。 第一招,阴阳分裂!只好像天地重开,清浊分明。胡鹏和陈道都招架不住,被迫分开。 第二招,阴阳割昏晓。金光和白光化作两道龙影,从两人周围一闪而过。什么伤害都没有留下。但是两人的武器不约而同的没有力气维持。惊蛰刀掉落在地,被一个护卫过去捡起来。玄阴手浑身真气散开,不能凝聚半点。 第三招,阴阳一气擒拿手。将两人一网成擒,抓来扔在了行辕的门口。 “去请王爷过来。”钟元背着手,淡淡的说道。 这极为装逼的模样,将所有人都震住了!他们竟然真的老老实实的去请了宁王过来。 从今天开始,宁王府的宋鼎先生,智谋天下一流,武功也是天下一流的高手,竟然是一个难得文武双全的人物。这个消息通过所有看见人的口口相传,在江湖上彻底扬名立万。 实际上一起过来的不仅仅是宁王朱权,还有龚姑娘,阿晓,王艳红等人。 龚谷娘原本对钟元的态度是没有什么敬畏的。不过是一个后天巅峰而已,又不是没有见过。天才见多了,钟元绝对算不上!所以钟元不过是一个移动的人形粮仓而已,予取予夺,可有可无。 可今日见到钟元的时候,她惊讶,惊恐的发现。钟元竟然已经步入先天了!这一刻的龚谷娘未必就倾心了钟元。但是那种实力上的碾压,却叫她收起了心中那轻慢的心思。只是心中暗自叹息。 【果然是天命的人物,想我龚谷娘,每日练武两个时辰,打坐两个时辰,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年年如此,岁岁不变。却比不上他这么一个早上起不来,晚上不睡觉的家伙!果然是气运在身么?】 她早就瞧见了,这钟元身上的神韵很明显是踏入先天的气息。返本归原,清浊自分。从此以后不是凡人,早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了! 二十岁的先天,天道何其不公?叫天下武人,谁人不是嫉妒加羡慕?可惜,这是天意所种,谁也没有办法。 王艳红这是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南山拳王为何能入了她的眼,甚至几乎做了她的入幕之宾?还不是因为南山拳王早早的进入了先天?就算他二十年没有寸进,依然是先天阿! 这个时候,她倒是不再可惜死去的王家人了。可怜王家,竟然要和一个能够二十岁先天的人作对,死得果然不冤枉! 阿晓张大嘴巴,笑疯了,冲上去抱着钟元大腿不放,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 “大哥哥!你好厉害好厉害的!阿晓最最最喜欢你了!” 她说得自然,却叫钟元红了脸颊。竟然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表白了?我的天! 但是震撼还没有过去!宁王满脸通红,他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宣布! “先生!先生阿!小王遇到先生真是三生有幸阿!”宁王连连拱手,这次,半点架子都没有了。“小王真是心服口服,心服口服阿!原来,先生叫陈道他们回来,竟然是等这个消息!果然是了不得阿了不得!”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消息,只见到他三步两步上去,抓住钟元的手不放,一遍遍的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多少年了?可怜他至今没有收到什么好消息,倒是这个宋鼎,来了才几个月?就已经办到了!果然不是他们忠心问题,而是能力问题阿! 嗯,这个名字也取得很好很好的!宋鼎宋鼎阿! 钟元一脸莫名其妙。他随手将地上的刀鞘卷起来,轻轻送到拿着惊蛰刀的侍卫手中,那侍卫受宠若惊,连忙将惊蛰刀扔在地上,毕恭毕敬的接过刀鞘。只看得陈道眼角一抽一抽的。若不是场合不对,他打死那侍卫的心思都有。 “王爷,不知道是什么消息,竟然叫王爷这般的开心?” 朱权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诚心诚意说道:“这么多年来,本王第一次听到好消息,本王很高兴阿!今日方知,先生的大能。小王着实是心服口服,心服口服阿!” 那侍卫将惊蛰刀和刀鞘收好,恭恭敬敬的跑过来,陈道刚要伸手去接,那人却一点都没有理会,径自将惊蛰刀双手奉上,给了钟元。陈道脸色都黑了。 钟元也没有给陈道的意思,顺手接过来,点点头算是谢过,顺手就将惊蛰刀给了胡鹏。看都没有看陈道一眼。 ”王爷,您如此开心,莫不是皇帝驾崩了?王爷您登基有了指望?“ 宁王一呆,难道这位宋先生还派人去刺杀老四了?这可不好!刺杀不是正统手段,若是今日我开了头,将来有人也刺杀我,那该如何是好?这很不好! “先生!刺杀要不得!真的要不得!咱们还是走常规手段的好!子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咱们还有将来阿!若是将来也有人刺杀咱们,那可如何是好?” 钟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有些想太多。怎么可能为了你去刺杀皇帝呢?你想要开头,我还不愿意呢! “属下当然没有这样的胆子。只是王爷这么说,看来不是皇帝驾崩。既然不是皇帝驾崩,那究竟是什么事情叫王爷这么开心。” 宁王无语。心中又是放心,又是失落。喃喃道:“那倒不至于,那倒不至于。只是京师的五个铁军,已经动了两个。一个去福建,侦查税银问题。一个去了两广,是去的桂林。一时半会,应该是不会回京了!” 这就是红叶寺愚蠢的地方。钟元暗地经营福建的时候,从不会在税银上下手。了不起就是贪污阿什么的。红叶寺接收福建的第一时间,竟然是将税银扣下来了。这是什么?这是示威阿!朱棣再不愿意,也必须动手了!要不然,其他人有样学样怎么办? 朱权说着说着面有喜色。 钟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原本就是咱们的目的。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 宁王想了很久,挥挥手无言以对败下阵来。自己的喜悦不过是因为多年的失败,偶尔成功一次而已。可这些对于宋鼎来说,不过是自己的计划成功了而已,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唉,这人和人之间,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他这心中,好似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对于其他的顿时是兴趣缺缺。 陈道见状连忙上前说道:“先生自然是算计无双,神通无敌。奈何神通不敌天数阿!” 此言一出,宁王对他刮目相看,觉得他还有点用。钟元却佩服不已。这已经不是马屁了。 这是神屁阿! 第一,解了宁王的尴尬。第二抬了宁王的尊位,几乎是抬到了和天子至尊一个位置了。 但是,还没有完!他还有话说!“以先生的大能,如今也是为王爷所用。由此可见,作为王爷,做大的作用,不应该是识人之能,用人之能么?” 这话说得极为精彩!不但宁王动容,龚谷娘,王艳红等人也是颇为意外。只是大家意外的东西是不同的。 宁王意外的是,陈道竟然还有这个本事,他是真的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颇有些意外之喜的意思。 王艳红和龚谷娘虽然和陈道打交道不多,但是从别人那里出来的印象上来说,陈道是什么人?是一个脾气刚直的打手!甚至是第一打手,兼职打手头目。 但是现在么,这个刚直的汉子已经变了。变成一个能说会道的,能人……吧? 总之,对于他超出印象和期望的事情,大家还是很有些古怪的。 大约,类似于网恋。见面之前,都希望对方是一个漂亮的女子或者英俊的帅哥。哪怕看见照片了,也会找理由叫自己相信,那是人家玩富家装穷的游戏呢,什么什么的。 然后过高的心里要求和过低的现实一碰撞,怎么样?见光死就是这么发生的! 当然了,见光死还有一个巨大的前提是,对自己看得太高,对未来期盼太好,所以会有极具的落差感。 陈道不同的。人们对他有期盼吗?当然……完全没有。大家都以为他会做好一个打手的工作就很好了。也不认为他还有什么长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桂林,他其他的或许没有学会,这个倒是学会了。 因此!对于这一点,钟元是要恭喜恭喜一下的。当然是恭喜宁王,不会是陈道。陈道没有什么好恭喜的。个人的进步是进步,若是没有人提携你,还是在原地踏步,那就完全没有恭喜的必要。甚至有些可怜。 “恭喜恭喜!恭喜王爷!”钟元一本正经的抱拳恭喜。 缓过劲来的宁王略微有些矜持道:“这有什么恭喜的呢?就好像是陈道说的。这都是先生的功劳阿!本王,那里值得恭喜的?” 但是钟元却说出了一个道理,不但说服了宁王,就连那陈道都是脸色苍白的说。 “当然要恭喜王爷了!属下那点小事完全不值一提!倒是陈道的事情,属下是一定要恭喜王爷的!王爷麾下,能出一个封疆的人物,难道不值得庆贺么?” 此言一出,惊呆了众人。宁王脸色惊疑不定。陈道脸色苍白。 宁王惊疑不定不是怀疑陈道,而是怀疑钟元在挑拨离间!陈道的为人是清楚的,他没有自己就是一个乡野村夫,为人也是忠心耿耿。所以,没有什么好值得怀疑的。倒是这个宋鼎阿,这个时候说这个,莫不是见不得本王或者陈道的好? 若是如此,这个宋鼎果然是小气得很,将来,没有必要留下来了。 什么是封疆大吏?起码也是一省地方给他治理,而且有一定的行政自由权,这就叫封疆大吏。比如说,自治区的省长,就是一个封疆大吏!浙江省省长算不上封疆大吏。人家上头有人压着的。 除了这些不太明显的,最出名的就是,香港行政区的那谁谁,那就是标准的封疆大吏了。人家的治安权利还有一部分的那啥权利都是在自己手里的。英国人没有收走,当然也就没有还给大陆的理由。 言归正传。 钟元说陈道是封疆大吏,这将宁王放在什么位置?要知道,宁王现在也不过是拥有江西而已。这岂不是说,陈道可以和宁王分庭抗礼?这就难怪宁王惊疑不定,而陈道脸色苍白了! 双方各自猜疑的时候,龚谷娘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忽然开口说道:“宋先生这个话阿,有些捧杀了!陈先生的为人如何,王爷是很清楚的。陈先生若是没有王爷,他就只是一个乡野村夫。而王爷没有陈先生,还有宋先生,王爷也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就冲这一点,陈道,哪里能够和王爷平起平坐了?” 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钟元瞳孔一缩。他当然是要将陈道弄死。他原本以为陈道已经接受教训,会听话一点,现在看来,未必阿未必!这样的人不早早处理,难道养着过年么? 王艳红微微皱眉,没有说话。她来的时候,没有说自己是钟元的母亲,只是说是一个故人,这个时候就不好说话了。 但是她是一个精明的女人,怎么可能看着这个不熟悉的龚谷娘拆台呢?当即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微微皱眉。 胡鹏眉眼通透,当即说道:“王爷,我家公子的意思是,陈道先生其实是可以作为封疆大吏用的。为何这位姑娘却说没有?莫不是有什么事情是咱们不清楚的?” 宁王若有所思。确实如此,他是知道龚谷娘是重阳宫的人的。重阳宫的人,他也很喜欢,但是从来没有结交成功过。当初见钟元和他们有来往,还略微有些嫉妒,现在看来。这个重阳宫是借着钟元的地位来接近陈道阿。 这就叫他很不舒服了。凭什么他没有得到重视,而陈道得到了呢? 这大约是所有人的通病。我没有的,大家都没有,那就没有人不开心了。可若是我没有的,大家都有,那我就不开心。如果大多数人没有,少数几个人有,嘿嘿,杀人灭口的事情很多人都在做的。 陈道这时候又不聪明,没有看出来,宁王已经对自己有了戒备,反而顺着龚谷娘的话说道:“一两句话而已,哪里值得先生这般的夸赞?受不起,陈道,不配!” 话虽如此说,实际上他心里在滴血。什么叫做陈道不配哦!老子说一句老子是天纵奇才也不过分的! 很快,钟元就为他正名了。“陈先生谦逊了!桂林,你一个人阻挡了大武将近一个月!这是多么大的功劳?就连皇帝都觉得,桂林是能够守住的!一兵一卒都没有派出来!这都是你的功劳阿!” “如果仅仅是有能力,那我什么都不会说!关键是,在皇帝派兵以后,王爷恰好叫你回来,你可就一个字不说就回来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还是忠心王爷的!一个既忠心,又有能力的人,封疆大吏算什么!王爷!属下建议,若是有朝一日陈先生能够将关外的蛮夷打烂,异姓王爷也可以给一个意思一下阿!” 如果钟元就是宁王,相信陈道这时候是感激涕零的,但,可惜的是钟元是钟元,不是宁王。 宁王不是一个大方的人。就算是他知道,陈道是一个江湖浪子,在江湖上积累下来的情债他陈道都养不起。但是他依然觉得,在他已经下令回去的时候,陈道忽然留下来守住桂林,以至于京师铁军少了一路,是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 “罢了罢了!陈先生的能力,本王是知道的。陈先生的忠心,本王是相信的!就到这里吧!诸位!今日,咱们且去给两位接风洗尘,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如何?” 宁王府的事情,当然是宁王府处理。在大庭广众之中,确实有些不好看。将人拉回去就对了! “阿,有酒喝!这是好事!属下虽然有些事情,但是喝酒的时间还是有的!”钟元笑嘻嘻道。 宁王一乐,忍不住道:“你阿!先生若是喜欢喝酒,只要和本王说一声就是了,何必在这里讨要?” 第七章 往来无踪 次日,钟元果然没有食言,叫了宁王府上的人来,也叫了胡鹏和陈道。陈道跟众人站在一起,宁王没有出面,躲在一边看钟元怎么处理。 钟元就带着胡鹏大大咧咧的坐在台上。 辰时就聚集人手,每过一刻钟就叫人点一次人数。这一站就是两个时辰,人数在一个时辰以后就已经聚集齐全了。但是他还是一直在点名。 “这是下马威么?”有人耐不住,一脸不耐烦。 “小声些。此人手段高超,胡鹏,站在他边上那个,能和陈先生打一个平手的,加上陈先生两人,都不是他对手!”有明白的,立刻阻止此人。 那人果然脸色苍白。其实他原本不过是看着陈道也是在下面等着,而钟元却一直坐在上面,心里不舒服罢了! “听说,陈先生修为已经是后天巅峰,再走一步就是先天境界,踏入一流高手的行列。除了陆地神仙,没有人是对手的。”那人一脸的仰慕。“没有想到,宋先生的身手竟然也是如此高超!了不起了不起!年纪轻轻竟然已经踏入先天的行列!” 他这么说的心思,倒是有些顾念着,就算是钟元听见了他方才的话语也不会和他计较。 果然没有人和他计较。 钟元等到午时的时候,才叫人送来绿豆汤,一边潇潇洒洒,惬意的喝着绿豆汤,一边说道:“辰时的时候,我就起来聚集人了。很不幸,到现在还是有人不在。可能是以为我说话不够分量,也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事情。但是我要说的是,事情很大!没有来的,都有嫌疑。” 护卫首领上前抱拳道:“先生,若是有什么事情,您直说就是。咱们都是宁王府的老人了。只要是和王爷有关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情。若是有人做了什么对不起王爷的事情,先生只管说话,某家立刻带人抓过来,请他和兄弟们讲讲道理。” 钟元点点头,示意胡鹏送一杯绿豆汤过去。 “你很好!我首先查的就是你们护卫和侍卫。你们很好,没有叫王爷失望。除了几个屁股和脑袋不对称的,都很好!你们,可以信任。” 护卫头领一脸感激,将绿豆汤一饮而尽,下意识的亮了亮碗底。 钟元笑了。“你啊,这个东西还是要少喝!你的错误其实是有的,就是跟你这个东西的爱好有关。你记得不记得,三年前,你陪着某个人去上饶办事,那人是上半夜去的,你是后半夜才醒过来?” 护卫首领沉吟一会,缓缓点头。“不错,是有这件事。那人是王爷信重的一个管事,某家对他也是毫无防备的。” 钟元摇摇头道:“怕的就是你这点!你要知道,你是为王爷做事的,保证的也是王爷的安全。除了王爷,谁都不能信任,包括我在内!你知道不知道那天出了什么事情?” 护卫首领摇头,脸色有些沉重。他猜出来,很明显是出了事情,要不然宋先生不至于叫所有人都出来。 “好,事情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王爷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而且很不高兴。所以,没有出现在这里的人,交给你。有没有问题?” 首领犹豫了一下。方才钟元还说自己也是不可信任的。那么现在会不会是另一个考验呢? 不仅仅是首领这么想,实际上,在场的人中,至少一半是这么想的。都以为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宋先生扬名立万以后,要找人立威。 “你放心去就是。这是王爷的手令,还有王爷的印章。手令我不会给你,事情,你敢不敢去做?” 首领两眼放光,既然是有王爷的手令,那就没有问题了!但是出于刚才钟元的话语,他还是去查验了手令这才点人去做事。 钟元在护卫首领没有回来之前,什么话都不会说。他很清楚,人是不可能找到的,但是一定会有一些收获就是了。 下面的人果然也是带着惶恐不安,还有疑虑在等待着,谁也不敢说早饭没吃,中午又到了之类的话语。这个时候,一个表现不好,就是诛九族的罪过! 只有陈道是安安稳稳的站着的。他有这个自信,自己绝不会出问题。 不过是半个时辰,那首领已经急匆匆的赶回来,脸上全是汗水,脸色通红通红的。 “小人回来缴令,人,人没有找到!” 钟元缓缓的摇头,一声不吭,依然在等待。 那首领浑身冒汗,就在钟元面前,汗如雨下。 钟元轻轻拍打手心,问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钟元没有打算听到回答。听到的也蠢得不能再蠢得回答。他自顾自站起来说道:“这说明,咱们这些人还有人是某些人的探子!他们还是没有想清楚,自己吃的是谁的饭,穿的是谁给的衣服。拿的是谁的银子。只为了一点小恩小惠,就出卖宁王殿下!这是不对的。” 环视一周。尽管天气不是很热,可是九成九的人都在冒汗。谁也不敢肯定,自己一定可以过关。做事情么,总是有些人情要讲的。可万一,其中一个就是叛逆的人情呢?那自己岂不是很冤枉? 他们不知道,钟元的想法就是要将其中至少五成的人,弄上不可信任的标签。将这个笨笨的宁王弄得多疑起来。 倒不是为了自己的地位或者什么。而是要叫宁王手下人心惶惶。 除了皇帝,最有号召力的其实就是宁王。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有一个划江而治的盟约。 “宋鼎!你闹够了没有?”就在钟元作威作福的时候,宁王妃忽然带人赶过来,身边的其中一个男子,正是消失不见得啊高,那位出了事的管事。 钟元微微皱眉,她怎么来了?“王妃千岁,您怎么来了?” 王妃冷着脸,金黄的披风随风摆动,倒是有几分慵懒的风姿。“宋鼎,王爷请你来,是请你做事,做的什么事情,你也清楚。怎么如今,还管到宁王府来了?” 她的双眼扫视了一遍,几乎将所有人都看了一次。目光锐利得很,被他看过的人,总觉得身上的皮肤有一种刺痛感。好一个杀气腾腾,威风凛凛的宁王妃。 她身边带着的人也不是凡人。左边一个,手上捧着的是宁王的宝印,代表的是宁王府无上的权威,右边一个,手中拿着的是皇帝赐下的金剑,当年朱元璋给的。也算是免死金牌的一种。 他身后,跟着的是大管事朱荣,代表的是宁王府内部权力! 除了侍卫首领和护卫首领在钟元这边,竟然全都几乎反了! 暗中的宁王早就跳脚了! 【混账啊混账!宋先生打算整治宁王府,为我宁王府增加实力!怎么如此多的混账跑出来为难!】 【还有那个……夫人,怎么也如此不知分寸!】 他倒是小心,就算是在暗中,也绝不敢说夫人的半点不是! 宁王王妃气势腾腾,威风凛凛。 钟元淡定自如,稳如泰山。 “王妃这话我可听不懂了。一个月前,王爷叫属下去查询兵卒整备情况,却发现有些地方不对。难道这种事情,也不能管么?” 宁王妃丹凤眼盯着钟元,一种气势凭空生出。 “宁王府的事情,你管的有些多了!这种事情,本宫自然会处理,何须你多事?” 在宁王看来,这是整合资源,在王妃看来,这是和自己争夺权柄,哪里能够一样了? 他步步紧逼,甚至暗示钟元,只要他退一步,日后自然有好处给钟元。 当然不是某种不可言说的好处。她好歹也是宁王妃子,哪里是那种不要脸皮的女子?最多,也就是给个好看的婢女罢了!反正好看的婢女留着也是给自己增加竞争力不是? “王妃的话可就有意思了。若是王妃能够管好这些事情,王爷何必忧心?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钟元慢条斯理的和王妃讲道理,却不知道,这种情形实际上是最刺激王妃的。 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王爷叫来的一个首席先生罢了!没有看到你给世子上一天的课程,还敢和我在这里争权夺利?简直不知死活! 王妃勃然大怒,她可不是没有根底的! “看来,昨日先生神威大发,叫先生有了很多的底气。恰好,本宫手下有几个先生,也对宋先生很感兴趣。想要和先生切磋切磋,不知如何?” 不是仗着你功夫高么?哼,本宫可是有陆地神仙认识的! 她还能认识什么人?自从做了宁王王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不是她娘家给她收罗起来的一些人手。 王妃说完,拍拍手掌。立刻又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站出来。此人浑身白色装扮,白色的鞋子,白色的衣袍就连发带也是白色的。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孝子。 那人笑语晏晏。“阁下,当年南山有一个拳王,不知道阁下认识不认识?很巧,我也是南山的,我便是南山枪王。用一点兵器,阁下不介意哦?” 看起来是在问钟元,实际上根本不是。不等钟元说话,他已经自顾自拿出两根短枪,横在面前。“请赐教!” 下一刻,他怒吼一声,两根短枪一上一下,翻滚而来,带着浓浓的杀机朝着钟元冲去。 上面的短枪,浑身带着雷光,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别有另一幅模样。下面的短枪,看起来朴实无华,没有特别的模样,速度犹如闪电,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钟元的面前。不仅如此,强大的修为带着此人慢悠悠飘在半空。 他竟然是一个陆地神仙! “陆地神仙?好了不起么?”钟元冷笑一声,双手一收一放,下一刻,如雷一般的震动。无形的拳意几乎是眨眼就到了那中年人的面前。 “来得好!看我双龙取水!”那人大叫一声,手中双枪忽然脱离双手,在空中上下翻飞,好似有自主的心思一般。 这一招,是从御剑术中演化过来的。跟御剑术最大的区别就是,他必须是要在身边才能施展,若是一个不顺,甚至有可能会变成漫无目标,就是打主人也是不无可能! 针对此人的手段,钟元没有硬接,双拳好似游龙戏水,轻轻巧巧就从对方枪影下逃生,顺便拳头带着人来到那人的背后,调转拳头朝着此人背部恶狠狠砸下去。 那人来不及防御,深吸口气,将浑身的力量分散在整个背部。 这么一来,双枪的威力如何不知道,钟元的拳法是绝不可能弄过他的。 钟元一个倒挂金钩,忽然冲上了树枝,下一刻,他手中神光一闪,一个小小的,短短的好似小鸟一样的东西出现在手中。带着泼天的大火冲向那人。 “金乌虚影?”那人瞳孔一缩,莫名有些反感。“叫你有来无回。” 双枪化作牢笼,将那金乌和钟元牢牢锁住,下一刻,里面剑气爆发,来去纵横切割。什么金乌,什么火焰统统化作粉尘消散,只留下一身破破烂烂的钟元昂首站在原地。 “我认得你了!”钟元嘴角慢慢留下血丝。一字一顿道。“原来是北方的双枪贪狼是不是?你才进的陆地神仙是不是?凌空虚度,生疏得很么!” 双枪贪狼轻笑一声。“何须管我是不是才进入的陆地神仙?只要能拿下你不就可以了?” 钟元摇摇头道:“你不知道,陆地神仙不是无敌的!” “是么?那,你不如出来试试?” 那双枪本身材质就不凡,不是天外天的材料也是海底的精英。哪里是一个先天能够反抗的?当初他为了这双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死了无数的人,这才有了双枪无敌,贪狼回首的名声。 钟元点点头道:“好!都说真金不怕火炼,那么我就看看,你这双枪算不算是真金吧!” 只见一道细细的微弱的金色火龙从钟元鼻孔中飞出,那火龙虽然细小,鳞片、眉眼十分的细致,看起来惟妙惟肖,仿佛活物。 双枪贪狼见了,瞳孔紧缩。“想不到,你竟然已经炼假为真的地步了!” 什么是炼假为真?不管是先天还是后天,所依仗的不过是真气罢了!可是真气是什么?还不是五谷杂粮的精气所化。在陆地神仙眼中,这些都是虚假的,不牢靠的,浑浊的。唯有天地的灵气,才算是天道的力量,真正的力量。 到了陆地神仙的地步,才能将天地灵气吸收进入体内,化为己用,甚至能够通过天地灵气调动天地规则,用来杀伐。 钟元就到了这个地步。 那细细的真气火龙看起来假,却实实在在的真。 那火龙灵动无比,刚出世的时候,还有些懵懂,只懂得绕着钟元自己团团转,好似是孩子见到了母亲一般。浓浓的依恋。 等到它看见了困住自己和主人的牢笼,顿时发怒起来。冲上去对这笼子撕咬,身上带着的高温无时无刻不是在灼烧笼子。 双枪贪狼原本有些不信,这时候倒是小心起来,不等火龙发作,信手捏住一段气息,气息渐渐浓烈,化作一把长枪。这却是天地灵气所化了。尽管不能长久存在,却比世上什么神兵利器要锐利得多。 “死吧!”这么一个妖怪一般的天才,还是早早去死的好!他想。 他们都忘了!钟元不是一个人,他身边有胡鹏,身后有宁王! “想要杀我家公子?”胡鹏怒吼一声。“问过我没有!” 惊蛰刀瞬间出鞘,飘飘荡荡挡在长枪的前方。 “不过是一个后天的废物!也敢挡我?哼!”双枪贪狼冷哼一声,对于惊蛰刀视而不见。 惊蛰刀的特性他并不清楚,只以为是凡人的神兵利器而已。因此并不在意。 下一刻,他面前出现重重幻影。别人的幻影是美女,是财宝,是一切的欲望。只有他的幻影,看见的是重重天威!天空上仿佛出现一条巨大的银白巨龙,吞云吐雾,好不威风! “这不可能!”他尖叫一声,瞬间收了双枪,顺势讲双枪投入天空,企图挡住巨龙。 他害怕的是天威,根本不敢交手,只敢抵挡。 下一刻,浓浓天威降临,他的双枪似乎什么能力都没有发挥出来,就被压制在地面。 “天威,果真不可测?”双枪贪狼怒不可遏,从他的七窍中喷出血色灵气,带着浓烈的煞气冲向天空。 原来他练得竟然是煞气! 外人看去,只见到此人在胡鹏出手以后,莫名其妙的就废掉了牢笼,甚至扔了双枪,一个人在手舞足蹈。却不知道他面对的,是对修炼的人最大的考验,天威考验和心魔考验。同时爆发出来,威力哪里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胡鹏莫名其妙,连忙去慰问钟元。 “公子,你可还好?” 钟元眼中好像是密布血丝,他们看不见的东西,他却看得到。他看到的是龙飞凤舞的天空,看到的是七窍流血的双枪贪狼。 “我没有事情。倒是这人,有些可惜了!”钟元莫名的有些悲哀。 顺天者悲,逆天者死。莫不是,这世上根本就不许出现绝世高手? 第八章 来去匆匆 双枪贪狼陷入天劫。一个人顿时坐蜡。此人正是方才气势汹汹的宁王王妃。 虽然钟元不理会他。但是这叫她更加难受! 这是无视我吧!这是蔑视我啊!她咬着银牙,暗暗发誓要钟元好看! 但是钟元和宁王的缘分,已经到此为止了。 钟元已经不耐烦再跟朱权处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也不理会那个陷入天劫和心魔的什么鬼,自顾自找了宁王去说话。 “王爷!” 宁王有些躲闪的看着钟元。“宋,宋鼎,你是不是要走了?” 钟元沉默一会,叹息道:“王爷,您家事尚且不宁,属下实在没有把握为王爷开疆拓土了。” 宁王咬咬牙,双眼赤红。“要不然,要不然本王杀了那个贱婢!” 钟元连忙道:“没用的王爷!且不说王妃对您的事业是有帮助的。便是名声也不好听。糟糠之妻不下堂,贫贱之交不可忘。现在您还没有登上大宝,名声虽然无形无色,却很重要。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做了。” 宁王只觉得一阵阵无力。“本王,当真是没有做皇帝的命么!” 宁王怎么想的,和钟元已经没有关系了。他对现在造成的局面很是满意。 钟元自从来到宁王身边,做了什么好事么?宁王原本已经心灰意懒,整日带着家将四处游山玩水,访仙求道。自从钟元来了以后,激发了他的野心,给了几个貌似合情合理的计划。 但是,这段时间钟元给宁王看见的是什么呢?是他宁王府上下的不团结,是有人欺上瞒下,是夫人的愚蠢,是众人的无能。只给他留下一个看起来好用的陈道罢了! 还有,经过数个月的灌输,所有人都已经接受了一个观点,那就是王爷是要造反的,如果他能做皇帝,那我们就发达了!愚蠢的是,没有人会想着为了将来王爷能够做皇帝,我们应该怎么做帮助他。而是想着,将来老子也是从龙之臣,好歹也是潜邸旧人,稍微的霸道一些,不讲理一些也是可以的。 于是,原本在江西还算是名声不错的宁王,现在的名声已经很好了! 至于为他出谋划策,名声鹊起的宋鼎,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虚构的人物。等到钟元离开,南方的宋家立刻就会传出一个消息,宋鼎,查无此人。 所以,数月来,看起来是钟元在为宁王出谋划策,兢兢业业,实际上,他完美的挑拨了宁王和皇帝的关系,又捣乱了宁王的实力,一方面给宁王登基增加了难度,一方面为了将来收复江西埋下伏笔。 这人啊,要做成什么事情估计是不容易的,可要坏某些事情,实在是再轻松不过。就好像做一个机器,做成的时候千难万难,破坏的时候,或许只要松开某个螺栓就可以叫她前功尽弃。 不说宁王这边,钟元启程的时候,有两个女子女子脸色苍白的等在宁王府门口。正是那个侍女和王妃。她们见到阿晓她们的动静,立刻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当即勉强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匆匆赶来。 “公子!” “相公!” 两人一前一后,把刚刚出了宁王行辕的钟元堵住。 钟元眼神一闪,面露难色道:“为何你们会在这里?” 她仿佛变成了一个情圣,那种难分难舍又不得不为的做派,简直惟妙惟肖!比真正的情圣还要入木三分。 那王妃泪流满面道:“相公,妾身既然跟了你,这一生,就都是你的人了。为何走的时候,竟然不叫妾身呢?” 她朦胧了眼睛,看着钟元。钟元张张嘴,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这种无言以对,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不知道怎么说,一种是不知道说什么。钟元自以为是后一种,然而女人却以为他是第一种。 “公子,知道你心怀天下,知道你志向高远。但妾身绝不是拖后腿的!公子读书,妾身当红袖添香,公子做事,妾身当烧水泡茶。为公子待客。公子……” 她娇娇柔柔的,欲语还休!这是为何?因为有些地方的待客是有某些奇怪的传统的。比如说妻客,就是当远方的客人来的时候,作为妻子的要去侍寝。连这种事情,她都愿意去做了,哪里还有当日在后院的时候,那种果断英气? 钟元顿时动容,再也绷不住。他原本不是一个绝情的人,逢场作戏,难免也有假戏真做的时候。只可惜,他心中还是有疑虑。疑虑的不是女子的真心,而是自己说了太多的谎言,现在要他相信一个女子,难免就有些忐忑。 “好,好,你的真心,我瞧见了。只是你也知道,如今,我又是一个江湖浪人了。你跟着我,没有了锦衣玉食,没有了前呼后拥,有的只有风餐露宿,叫我如何舍得……” 他一脸的温柔,她一脸的憔悴,他满心的惭愧,她满心的不舍。他和她,也不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这时候,他们自己也是分不出来了吧? 两人四目相对,柔情似水的时候。侍女上前轻轻把住了钟元另一个胳膊,她的另一边是死粘着钟元的阿晓。这姑娘算是对龚谷娘绝望了。 “公子,奴婢也是愿意的。奴婢,本身就是穷苦人家出身,也没有什么富贵的出身,风餐露宿不过是小事罢了。公子是做大事的人,总要有人服侍才对。” 她却不是看上了钟元,而是被陈道吓了一跳,又对宁王死心。她自认为对宁王也算是情深义重,不过是矜持了一些,却被宁王用来待客,迎来送往。这种没有依靠的日子,他是再也不想要了。 钟元看看她,又看看往日的王妃,如今素面朝天的女子,不由得叹息一声道:“好吧!好吧!你们两个也算是有情有义。既然如此,且和我去就是。若是受得了,你我一路同行。若是受不住,我自然会安排你们回王府。若是你们王府也不愿意回来,那就给你们主仆金银,叫你们有富贵生活,任由你们婚配。如何?” 两人同时点头,满脸的欣喜。 在大明这个特务时代,要说钟元多么好女色,或者多么心软,那也不见得。既然她们愿意跟着,那就暂时跟着就是。反正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心思叵测的林红月了不是? 众人说了几句,坐上了宁王送来的马车,一路上晃晃悠悠去了南边。 数个月来,所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钟0元的心从来没有在宁王府上过。 第九章 再遇路长征 广西,某个县城。原本已经投降了大武的县官高广进,如今正和夫人面对面的坐着。他的夫人一脸的忧愁,高广进则略微有些怒气。 “呵呵!原本以为,这个大武和大明是不一样的。没有想到啊,只有不一样的县官,哪里有不一样的皇帝?竟然逼我到这个地步!”高广进怒不可遏,脸上却没有瞧出来。 夫人为难道:“可惜,夫君如今既然做了降官,生死由人,又能如何呢?” 她若是不这么说,高广进还不至于如何。妻子这么一说,高广进立刻发作起来。 “呵呵!生死由人?从来不曾如此!皇帝也是要人的!若是天下人都死光了!他做什么皇帝?” 夫人脸色煞白。“相公!莫不是,你莫不是……莫不是要造反?” 高广进哈哈一笑,挠挠脸,发狠道:“哪来的造反?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他们不叫我活,难道我就要听他们的去死?我投降,是为了百姓,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去死!” “他们要粮食,我给了,要兵器,我将铁匠铺都给搜刮干净!要人丁,我也将人力尽量安排上去。两个月来,我已经竭心尽力了呀!还不放过我!还不放过我!!!” 狰狞的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她有些惊惧的看着丈夫,有些难以置信这个小书生也有今天这么癫狂的时候。 “想我高广进,从读书开始,一直都是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事。嘿嘿,没有想到啊,竟然要逼我做到这种程度!不就是逼我去死?那我就竖起大旗,招兵买马,看看谁先死!我可听说了大明的皇帝已经派遣了铁军南下!只要咱们撑过三个月!什么大武,还不是灰飞烟灭的结局!” 他倒是消息灵通。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在任上的时候,对乡绅和百姓都不错的缘故,没有人想要和他为难。 高广进不是一个犹豫的人,说做就做。朱雀军派人过来找他要粮食的时候,高广进就杀了那人,将人头挂在城头,又竖起了大明的龙旗,再次反叛大武,重回大明麾下! 也不知道朱棣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高兴? 高广进造反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朱棣耳中的时候,原本已经打算回大武的钟元被惊动,立刻调转方向,去了桂林。因为这个县城恰好在桂林的后方,要不是这样,也不会将调拨军粮的重任交给这么一个降官! “公子,广西已经打成一片了!咱们是不是先回大武?”胡鹏小心翼翼的在钟元身边说道。 钟元和胡鹏在一个车子上。另两个车子,一个坐着王艳红和龚谷娘,一个坐着王妃主仆。钟元和阿晓在一个车子上,胡鹏就在车外面伺候。这也是为了说事情方便一些。 钟元脸色不太好看。“做事情,还是太着急了一些。” 他断言,肯定是朱雀军太着急,以至于给了哪些降官很大的压力。现在问题不是高广进,而是有人看着高广进动起来,也跟着动!如果那样的话,朱雀军就被动了! “公子,咱们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胡鹏还是想要钟元先回大武再说。福建和广西不是有人派去了么?何必自己去呢? 钟元摇头道:“你不懂!我派去的人管管自己人还可以,降官自己觉得已经上过一次当,哪里还会上第二次当?只有我,亲自出现,才能够说服他们!而且,朱雀军看见白莲教已经拿下广东,你以为他们会不慌么?若不是如此,他们何必如此着急?正好,我过去跟他们讲道理,事情是一步一步做出来的!叫他们不要这么快!” 还有一个事情钟元没有说。广西这边本来就没有完全拿下,农民军,地方武装,官兵,还有大武的军队,厮杀成一团。血流成河! 这时候,广西是人心惶惶,好像是一个火药桶,太快了肯定不是好事! 胡鹏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护卫,哪里能做主?钟元既然拿定了主意,他也只好听之任之。只是心里难免有想法。 皇子出生都快半年了,还在外面晃荡,皇帝的心里究竟有没有皇后和皇子呢? 这些都是闲话。言归正传。 正所谓好事多磨,就在钟元想要南下的时候,在广西的边境上,正有一场追逐战上演。 被追杀的,乃是一个高手,追杀的也是一群高手。奇怪的是,双方都是差不多的服饰,袖口上也都有一片红色枫叶绣着。原来他们竟然都是红叶寺的人。 那就奇怪了,红叶寺的人不是已经占据了福建么?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正在巩固福建的统治么?怎么会有人内耗?而且竟然闹到了广西这边? 那追逐的人话语不断,被追杀的倒是一个字不说。 “路长征!还不束手就擒?禅师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你只要回去和禅师说清楚,禅师哪里会跟你为难?说起来,你也是老人了!”有个脸上带着猫脸面具,一身白袍的年轻人站在一边道。 原来被追杀的就是那个根底深厚的路长征?这简直是奇闻! 路长征一声不吭,真气爆发,手中刀光挥舞,连成一片,几乎成了一块光幕。 追杀的人连忙退后几步。他们是见过这一招的,等到光幕形成的刹那,就会爆裂开来。然后无数的刀气纵横四射,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可是死了不少人的。 “不要退!给我射箭!”那年轻人急忙道。 他还见过第二次!那一次也是这光幕,快要形成的时候,所有人都躲避了一下,然后路长征就跑了! 说起来也是,路长征为的是逃出生天,不是为了杀人,哪里会次次都这么拼命?所以,拖住路长征才是对的。他的真气绝不可能生生不息,无穷无尽!这一点,就算是已经陆地神仙的人也做不到。何况是她路长征? 红叶寺哪里来的弓箭?不过是吓唬吓唬路长征罢了! 但是没有弓箭不代表没有暗器! 在路长征换气的空当,柳叶刀,飞蝗石,铁蒺藜,子母针等等暗器扑面而来。 “好贼子!”路长征面色狰狞。他在红叶寺也有很多年头了,从不知道,红叶寺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暗器高手!甚至于红叶寺行走江湖,从未用过暗器!都是明着杀人的! 叮叮当当! 只见光幕瞬间黑了一块,然后又变成白色。白色光幕下,路长征面红耳赤,肩膀挂着一枚暗器,也不知道谁这么厉害。 “找死!”路长征暴怒,快速从腰间取下一个盒子,然后朝着众人方向一扔,也不管结果,自顾自趴在地上去了。 年轻人原本轻蔑的笑路长征,见状脸色一变,大叫:“快躲!” 他瞧出来了,这好像是火药!而且不是一般的火药! 当然不是一般的火药。这是唐家研制出来的特级火药。只要有一撮,就能将一头牛炸死!这么大一盒!那威力…… 哪里来得及!这些喽啰根本没有见过这种火药,一般的倒是见过。根本没有躲闪,甚至有人笑嘻嘻的拿着飞蝗石去砸。然后…… 轰!!!!! 巨大的爆炸声将年轻人震得几乎聋了。产生的气浪更是厉害,将他推出了好几丈远! 不但是年轻人,路长征也低估了这火药的厉害! 他原本是趴在地上的,被气浪硬生生推上高空,翻了好几个翻,然后灰头土脸的掉落下来。 爆炸过后,不管是路长征,还是追杀的人,都好久没有反应过来。 从爆炸点开始,一直延伸出去十来米的面积,空荡荡的,不管是树木还是人,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堆的碎尸。若不是真气护着,路长征的下场未必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良久,路长征翻个身爬起来,摇摇晃晃的,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呵呵……咳咳…………” 他胸口闷闷的,摸摸脸颊,红红的一片。显然不知道哪里已经受伤了。 “追我?嘿嘿!真以为我在红叶寺这么多年都是白混的么?不知死活的东西……” 路长征也不疗伤,摇摇晃晃的走了。一边走,一边运转真气为自己疗伤。这里并不安全,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引来很多人,若是再来一批这样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活下去,去找林姑娘!】路长征咬着牙。【必须将消息告诉林姑娘,只有林姑娘才能救红叶寺!呵呵……】 昏暗的阳光下,路长征带着长长的影子,朝着大武方向走去。 第十章 所有的相遇都是理所当然 上回说过,钟元是要再次遇上路长征的,但是很不幸,这是一个谎言!他在今天才会遇上路长征。原因很简单,钟元是从江西去往广东。而路长征是从福建往内陆逃!各位,这样的方向,要叫两人在一个章节相遇,这不是为难各位,这是为难地球阿!他得要长成猕猴桃模样才行。 言归正传。路长征在广西被人狙击的时候,很清楚的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行踪和意图,已经被人猜透了。再往云贵川,就是找死的行为了。 所以,如各位所愿那样,他转向了!江浙方向。 【到了江浙,就去找方国珍!哼,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但是我们红叶寺很清楚,他没有死!死的那个是一个替身!】 浙江宁波,就是当年方国珍的老巢。所以,他放弃了去往云贵川的打算,绕着福建小心翼翼的往浙江方向离去。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追杀,他是绝对不会遇上钟元的,从此以后,世上会少一个红叶寺的路长征路长老,而会多一个海盗路长征,或者,死人路长征。 既然是说了要相遇,当然就一定会相遇。 半个月后,路长征在某地吃饭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马车上,笑意盎然。正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钟元! 钟元是怎么到了这个路线的呢?这是一个绝对很长很枯燥的故事。所以,他就一日千里了。 “公子,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会有客栈呢?看起来,还装潢不错的样子。”胡鹏带着深深的疑惑。他小心了半个月,但是半点事情都没有。 这很不合理阿!完全没有体现出自己个侍卫头子的地位和实力嘛! 所以看见这个莫名其妙的客栈的时候,他是极为兴奋的。终于。轮到他出场了! 钟元没有理会他,抬头看去,只见那个牌匾写着五个大字。全聚德客栈! 钟元一口口水吐出来。那,那地方不应该是卖鸭子的嘛?干净的纯洁的那种?什么时候来到这里开客栈了?钟元表情古怪,拦住要跳下车的胡鹏道:“这名字有些高深莫测,咱们进去瞧瞧再说。若是没有问题,再叫女眷下来。” 胡鹏看看马车,再看看自己和公子,无奈点头。 都先天了,还这么小心,活该你没有奇遇仙缘! 不错,胡鹏最喜欢的除了做天下第二以外,就是看这些话本。比如说,我和太祖不得不说的故事,太祖那些年,我当皇帝的日子,等等,他都看过。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一本,我是大武皇帝这本书。 书里面详细的说了钟元是怎么成为皇帝的,书里的文字其实不多,但是包含的阴谋诡计数不胜数,美男计,美人计,空城计,反间计,拖刀计等等等等,简直比神仙还神仙。 但是,这本书从头到尾没有写钟元任何的奇遇和仙缘。只有末尾有一句话,作者说,钟元的小心,成功的避过了所有的机缘与奇遇。 胡鹏认为很有道理。 言归正传,钟元在胡鹏眼里也是一个奇怪的人。比如说现在。 按道理来说,一行人遇到客栈不是打尖就是住店。钟元不同,他神神秘秘的上去,问了掌柜的一个神秘的问题。 “全聚德烤鸭,水煮的香!” 这句话将掌柜的蒙蔽当场。既然是烤鸭,当然是烤的,对吧?那,水煮的是怎么回事?既然是水煮的,当然就不能成为烤鸭对不对?咱们全聚德是客栈,不是烧烤店对不对?所以肯定没有烤鸭这种奇怪的东西的对不对? 所以,思虑半晌,掌柜的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烤鸭不过是恰好同名。或许,他的老板,也叫全聚德也说不定。 所以掌柜的满脸堆笑道:“客官,您还见过一个叫全聚德的人?” 钟元纳闷的眨眨眼,难道,所谓的全聚德烤鸭,只不过是因为他的主人叫全聚德?嗯,华夏有全这个姓氏么? 当然与此同时他很确定的知道,这客栈和他知道的全聚德不是一个东西。 【原来,不是所有的烤鸭都叫全聚德,也不是所有的全聚德就必须做烤鸭!】他想。 “掌柜的,这荒山野岭的,您将客栈开在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掌柜的松口气,好在这家伙不是一个疯子。看起来,确实是有一个人也叫全聚德阿! “嘿嘿,客官,您可小瞧本客栈了,您看看,本客栈前后十里,有没有一家能够提供吃住的地方?没有,对吧!这就是本客栈的生存之道阿!” 他有些高兴的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自从在这里开了客栈,这钱是越赚越多,可肚子也是越来越大,真是矛盾呢。 “客官,您吃点什么?至于您说的烤鸭,本客栈暂时没有!如果客官您确实想吃的话,本客栈可以现烤就是了。” 钟元默默的看了看全部都是木头材质结构的客栈,想了想在这里弄烧烤什么的场景,嗯,画面很美。 “不必了!掌柜的,你这招牌菜给我们弄几个就是了。” 并不是有兴趣,画面很美就要去做。如果烧掉客栈怎么办呢?做生意,不容易。再说了,自己也不喜欢烧烤。不健康! 掌柜的微微有些失望。看来,招牌菜又要少了一个了。 对的,我们的祖先就是这么强大,他们在做帮工的时候,往往就会将技术和窍门学回来,然后就可以自己开业了。这也是为何以前的徒弟待遇那么苛刻的缘故。这不是收徒弟,是给自己找竞争对手阿! 好在这次钟元真的没有和他讨论菜谱的意思,就原本说的那个全聚德烤鸭也好像完全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当然了,全聚德客栈的老板是难免自得几下的,你看,全聚德这个名字就是好!就连做烤鸭,那也是叫人千里牵挂的!嘚!了不得! 既然此处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钟元就安排几个女子出来了。 阿晓第一个跳出来。只见她深吸口气,闭着眼睛大叫:“阿!!!自由的感觉真好!” 第二个出来的是龚姑娘,这个女孩子更奇怪。一路上和钟元几乎没有话说,但是现在竟然也是小女孩样子的大叫:“阿,我闻到了饭菜的味道!幸福的味道!” 说得好像她八辈子没有吃过饭似的! 唯一比较正常的就是王妃主仆了!她们既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指手画脚,只是温温柔柔的站在那里。自然就有人给她们补充了心里话:阿,总算吃上饭了! 原本钟元是混不在意的,只是当他回头打算进客栈的时候,忽然看见九成九的客人看他的眼神都是羡慕中带着厌恶,顿时了然。 “我说你们几个!至于么?不过是赶路走了半天而已!一个个都好像没有吃过饭似的!”他不满道。 龚姑娘没好气道:“你管这个叫赶路?跟闷在棺材里面一样一样的,既不能下来透气,又不能看路上的风景!这样的赶路本姑娘可受够了!” 如果是一个儒雅的人,必然会对龚姑娘说,哦姑娘,是我的错,对不起,现在我请你干什么什么,当作补偿什么的。 如果是一个愚蠢的人,必然会对龚姑娘说,哦姑娘,是你的错,对不起,可不是我叫你来的,你不愿意,完全可以滚~~~ 如果是一个中二青年,必然会对龚姑娘说,阿姑娘,是我的错,对不起,这样的日子确实不是人过的,然后把车夫,也就是胡鹏揍一顿。 以上,只是一部分。 钟元什么都不是!他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普通人。他很清楚,在这荒郊野外,带着几个女子四处乱晃的结果。再不知好歹,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呢!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跟一个仆人一样的,走在前面,找了一个最安静的角落,请了大家坐下。 只是女孩子们好像都生气了。她们自顾自的找了一个桌子坐下。 钟元一愣,站起来正要走过去。 龚姑娘指着他道:“你,别过来!” 钟元摸不着头脑,什么?这一路上都是我请客的!我我连过去吃饭都不成了? “什么意思?”他一脸蒙蔽。 龚姑娘不是很高兴的说道:“你这人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咱们赶路的时候也就算了,吃饭休息的时候,咱们总该避嫌的吧?” 什么阿?这一路上不都是这样的嘛?前面怎么没事,现在有事情了?等一下!女孩子出现这种情况的最大的可能是!现在!这里!有!帅!哥! 钟元瞪着牛眼左右扫视,他的眼神是锐利的,尽管桌椅板凳没有反映,但是被他看见的人,没有一个不觉得自己的皮肤有一种刺痛感的!好锐利的眼神阿!简直就是激光枪一般的存在!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baba……错了!是里里外外,钟元连苍蝇都没有放过。 看了大约一刻钟,等到小二都开始上菜的时候,他放弃了。 奇怪阿,这里的男人没有一个比我帅的。怎么就忽然变脸了呢? 这大约就是男人的自信了! 哪怕自己是一个癞蛤蟆,也要拿出王子的气魄来! 于是,郁闷的钟元只好两个人坐着吃饭来。另外一个是遭受来无妄之灾的胡鹏。 “我说公子,你是不是得罪她们了?”胡鹏悄声问道。 钟元郁闷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女孩子!” 胡鹏惊讶的看了一眼钟元,觉得公子实在有些古怪。“公子,属下说的是靠近柱子那边的那一桌。其他人都在吃饭,看女人,唯有他们,一直在看您呢!” 钟元一呆,随意的看了一眼那边。果然如此阿!一桌子的大男人,竟然时不时的抬头看自己!难道是,难道是喜欢走旱道的?果然,出门在外,男孩子就应该学会保护自己阿! “不要管他们!你管他们做什么?总不至于,光天化日的就冲过来调戏本公子!虽然本公子确实是有几分姿色的!”钟元自信满满。 胡鹏看看钟元的脸,又看看钟元略微有些刺激的肚子,低下头疑惑,公子是哪里来的自信呢? 要知道,钟元的姿色,在胡鹏等人眼中,不过是耐看而已。身材,由于养尊处优的缘故,肚子稍微要大一点点,这样的,怎么就能算是好看呢? 好吧,或许,是皇帝的尊荣,给了钟元自信吧! 吃菜吃菜! 两人的饭菜和另外一桌子女孩子是一模一样的。可恶的是,女孩子们吃完了自己喜欢的菜以后,总是将空盘子拿过来,然后将满满的菜端走了。美名其曰,替钟元吃剩菜! 钟元那个小脾气,当时就要站起来拿凳子砸过去!如果不是胡鹏不站起来拉着他的话!真的会的!钟元因此对胡鹏的印象又差了几分,这个人,不会来事阿!你拉一下多好! 所以,实际上的情况是这样的。“哦?好好好!多谢多谢!实际上这个菜我都不吃!” “什么?这个菜你们也喜欢?拿走拿走!我方才吃了一口,快要吐出来了!真是难吃阿!” ……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实际上没有喝酒,因为喝酒不开车!喝酒了他就走不了了,要是被拦酒驾怎么办? 总之,就是吃差不多的时候,柱子那边的一个男子犹豫了一下,走过来了。 “阁下!我,我能不能坐在这里?”他问。 实际上他并不是问。在他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坐下来了。似乎断定钟元是不会拒绝他的。 钟元张口结舌的看了一下,然后缓缓道:“兄台,咱们很熟?” 那人摇摇头,自顾自吃了几个花生。“实际上咱们根本没有见过面。但是,你的名字我知道,我的名字你也一定清楚!” 钟元想了一会,才说道:“意思是,咱们神交已久?” 怎么用这个词?那人诧异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道:“我应该早点来看看你的。早知道你是这么有趣的人,当初就不应该和林红月作对的!不,不对!既然你这么有趣,那你一定会和我成为自己人,哪里有林红月什么事情呢?” 钟元紧张起来。盯着那人通红的脸庞,道:“林红月如今是我的妻子。你要做什么?你想怎么做?” 他似乎料定了,这人就不是一个好人! 但是那人觉得自己不是。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过是和林红月看法不同而已。并不是你的敌人!” 他似乎想了想,然后取出胸口中一件东西。那是一块令牌一样的东西,但是,上面什么字迹都没有。空白的。 钟元和胡鹏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 这个东西实际上就跟谢烟客的玄铁令一样,是大武发出去的令牌。只要有这个令牌,就代表两件事。 第一,这个人对大武是有功劳的。 第二,这个人可以要求大武任何人做一件不违背良心道德和大武利益的事情。 但是,钟元稍微有些聪明的没有说出来。而是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道:“阁下,这个空白的令牌是怎么回事?莫不是阁下是想要找一个匠师,给阁下刻字么?很不幸啊阁下,我们两个都不会!” 那人奇怪的看了钟元一眼,一言不发的将令牌翻个面。 你们以为令牌的另一面是有字的?错了!没有半个字!那,你们一定以为那个令牌也是空白的?又错了!那不是空白的!另外一面上,实际上雕刻着一张大脸。不是钟元,而是钟会! 这种令牌发行很少!而且上面的钟会几乎是无法仿照的。所以,胡鹏和钟元第一时间就认出来,这令牌就是大武发出去的令牌不假! 胡鹏当即站起来,抱拳道:“阁下!恐怕你暂时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这令牌的来龙去脉我很清楚,绝不是阁下所能够拥有的。若是阁下说不清楚!说不得,我要请阁下去一个地方了。” 他这么说,当然不是请客的意思!如果这么说的话,还有人以为这是请客!那很明显,这样的人脑壳都是不太好的,可能受过伤。也可能会传染。 那人显然领会了意思,淡淡的说道:“当初说的是,不管是谁,只要拿着这个令牌就可以要求大武做一件事。现在看来,完全就是骗局!” 胡鹏摇头道:“阁下,据我说知,所有有这个令牌的人,都有要求大武的需要。不可能将令牌送出。所以阁下,请交代一下你的来路。若是你能够代表某人,那自然是无话可说。若是说的东西狗屁不通,那就不好意思了!” 那人呵呵一笑,他也没有想到,钟元等人做事,竟然会这么细致。当即缓缓介绍起了自己。只将钟元惊得差点跳起来! “我叫路长征,乃是红叶寺的长老。但是现在我正在被红叶寺追杀!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保护我一直到大武!” 第十一章 红叶寺的来龙去脉 正所谓他乡遇故知……不对,两人都还不认识! 所以,钟元沉吟一会,很稳重的说道:“阁下,我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和阁下认识的?” 这话的意思其实不怎么好。大概意思是,既然咱们都不认识,你怎么就敢过来呢? 咱们中国是讲究人情的。陌生人之间,就算是去要一口水,也是需要客气客气再客气的。像路长征这样直接去陌生人身边坐下来的,不是没有,但是很少很少。这样的人,说好听的叫做自来熟,不好听的就是不知好歹。 胡鹏作为护卫,闻言心中一动,细细打量。只见这人,年约四十,双鬓斑白,尽管年纪还不算很大,迟暮的气息却已经很重了。 再看他,穿着款式一般,看不出是富贵还是高官,但是材质十分的好,没有一定的地位是找不到这样的衣服的。有钱钱也未必愿意给你做。他的双手骨节十分的大,右手稍稍有些不灵活,可能是才受伤过。肚腩十分的突出,好似十月怀胎。双腿一高一矮,却又显得十分的自然。 胡鹏心中闪过一人,这岂不是陈先生跟自己说过的那人么!当年他在红叶寺为难赵玄一,好像赵玄一还惦记来很久来着。 胡鹏立刻附耳钟元悄声说道:“公子这人是路长征啊!红叶寺的路长征!当年在红叶寺,为难过赵玄一赵将军的那个!” 赵玄一?路长征?钟元一怔,有些弄不懂他过来的意思。还有一点疑虑是,胡鹏从未和红叶寺接触过,他是怎么知道这人就是路长征的呢? “胡鹏,你可是出去玩过来?否则,如何认得出他来?”钟元玩笑一般说道。 胡鹏一脸严肃。这种事情,上司可以开玩笑,他作为属下的却不行。“公子。当年赵玄一先生险死还生,何等的大事?陈先生在的时候必然是要跟属下说的。他说,我就记下来,以防哪一天用上我却不知道。所以……” 他忽然想起来已经死去的陈先生,心中难受,红了眼眶。 钟元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伤心,逝者已逝,我们应该继往开来,这才不会辜负陈先生的牺牲!” 胡鹏点点头。 路长征听了也抚掌赞叹道:“不错不错!公子说得再对没有了。正如公子说的,陈先生泉下有知,绝不会想要你整日里哀哀切切,而是要为来将来去打拼,去努力。 这一点,我们都是一样的。江湖上有人说什么,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怎么可能呢?你们是后辈,我们是前辈,这是不假。但是我们自己也有我们的后辈。难道我们就喜欢看着一代不如一代么? 这是不对的!只有一代比一代出色,一代比一代强,才是我们都想要看见的东西。那位陈先生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钟元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人活生生就是一个马屁精!你以为他是长辈死了才这么伤心?实际上并不是啊老兄!但,话题应该到此为止,不能再继续了,所以钟元用的是另一个理由。 “话说,阁下我们主仆行事,难道需要你来置喙么?或者说,你觉得我们主仆做事情影响到你了?”他的脸皮一耷拉,很明显的表现出不欢迎的态度来。 饶是路长征的脸皮已经在红叶寺锻炼来这么多年,还是被钟元这种直接的话语说得面红耳赤,做如针毡。 场面一度极为尴尬。若是没有意外情况的话,路长征和钟元的会面一定会到此为止。从此以后各不相干。 但是没有。这个没有不是作者强行安排的。而是旁边坐着的王艳红安排的。 她作为钟元的母亲,对钟元和路长征的接触,那是失望担心纠缠着,听到两边说僵持,连忙站起来走过去打算缓和缓和气氛。 王艳红虽然已经四十来岁,但是风韵犹存,尤其是走路的时候,风姿绰约,美不胜收,只将这个红叶寺有名的长老看得面红耳赤,心慌意乱。 难道,王艳红就是一个春心荡漾,风骚入骨的人吗?当然不是的。 当年的王家寨是什么存在?在没有遇到钟家之前,青花寨就是一个最底层的村寨而已。要什么都没有。 底层的人自然有底层人智慧!他们就发现了,男人面对娇滴滴的女人的时候,哪怕恨得要死,下手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轻一些!所以,青花寨的功夫路数就变成来这样,男人的尽量显得不怕死一些,越是危险的路数,他们就越是喜欢。而女人呢,越是能够体现女人妩媚一面的,就越是重视。 很像阿修罗,男人丑陋好战,女子漂亮。 这是底层人不得已的求生之道。路长征是不会懂的。 好在路长征不是一个好色的人,但是他以为钟元是。所以,他对钟元恭维道:“这位想必就是尊夫人了,果然是国色天香,美艳不可方物!” 钟元等人的表情大约是大大的一个囧字! 这话说的若是钟元的小妾,那自然是很好的。可是,这是钟元的老娘啊! 不会说话的人,还偏喜欢说话。路长征在红叶寺混得不好,一大原因就在于,此人说话是一点分寸都没有的。再加上得意的时候就有些趾高气昂的意思,所以他混着混着就变成了孤家寡人,甚至被追杀。 祸从口出啊! 这么轻佻的话语出来,王艳红顿时暗骂一声,原本打算调节一下气氛的心思是再也没有了。转身就走,只留下一个美丽的背影给路长征。 那几个女子也是憋不住,见她出糗的样子,竟然有笑出声的。这当然是因为王艳红的身份没有公开的缘故。要不然,就是看在钟元的面子上也绝不会有这种事情的。 路长征莫名其妙,只觉得自从遇上钟元,奇怪的事情就一个接着一个的上来。 但是他看钟元一脸不爽的样子,就更加的不敢随意说话。只好干巴巴的解释道:“其实,那个,尊夫人长得其实很一般,可见公子实在不是一个好色之徒!”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钟元更加无语。 【这大概就是蠢死的角色吧?】钟元扶额。 “罢了,路长老,你来见过总不至于只是为了夸赞家母?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此言一出,不但路长征面红耳赤。方才笑出声的王妃主仆也是脸色苍白。 “啊哟……那个,不好意思……原来,方才的,竟然是令堂么?真,真是不好意思!”路长征面红耳赤,在袖子里摸来半晌,才取出一套头面出来。“这个,这个是在红叶寺的时候收藏的头面,这个,算是赔礼,赔礼。” 钟元无奈,也不接头面,只是敲敲桌子道:“正事!正事!再不说正事,我可就真的走了!” 路长征见钟元没有接过头面,尴尬之余只好接着说道:“自从那个林红月姑娘离开来红叶寺,做了您的夫人,红叶寺现在啊就成了两个派别。一个认为,时移世易,应该与时俱进,不能再像大明的时候一样了。应该和皇室走得更近一些。 当然了,还有一批认为,红叶寺之所以能够存在到今天,是因为保持独立的缘故,所以应该保持红叶寺独立的好。公子,您认为如何比较好?” 说到这里,他特意留了一个悬念,仿佛说的都是不相干的事情一样。 然而,钟元已经从他的话语里面了解来一部分的事实,大约,福建的红叶寺应该就是其中某一个派别的动作了,他们变得激进起来,为了所谓的独立竟然直接占据来一个省。 好大的胆子。 “于是,你就被追杀了!”钟元可不是小孩子,问什么回答什么。他总是喜欢从别的角度说。也不管问话的人尴尬不尴尬。 这其实不是一个好习惯。或许在争吵的时候能这么用,但是,在交流的时候,就某件事进行商量的时候,总是转移话题的人其实是最讨厌的。既然大家都讨厌,那么明明有道理也会变得没有道理。 尴尬的路长征就有些不高兴,如果不是他有心投奔大武的话,他现在已经翻脸了。 “不错,我被追杀,确实是和这个有一定的关系。”有关系,但是只有一定的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那就要看你自己去猜了。 “公子可知道,我路长征又是哪一方的呢?” 钟元摇头道:“你哪一方,和我没有关系。但是如果你不是和我一个立场的,我会杀了你。” 他说得平平淡淡,甚至眼睛也直直的盯着路长征。盯着的位置有些不对,是路长征的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着怎么弄断路长征的脖子。 路长征毛骨悚然,从未有人这么明显的表现出要杀人的意图。他强笑道:“公子说笑了,若不是和公子立场一致,小人又何必千里迢迢来见您的?嗯,小人不会说话,他们都说,小人的武功能够清楚地表达小人的意思,要不然,咱们出去走两招?” 这是纯粹武痴说的话了。 对于武痴来说,什么语言动作都是多余的。唯有武功才是最好的交流手段。 比如说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人相识相知,就是在武功上认识的。 不过,路长征是不是这样子的,可就难说得很。 钟元闻言一呆,这是什么套路啊?我怎么听不懂啊? 胡鹏怒道:“你是什么人?我家公子是什么人?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我家公子,天潢贵胄,你不过一个被追杀的丧家之犬,也敢提这个要求?” 见她说得越来越难听,钟元连忙阻拦道:“胡鹏!你大胆!我都没有说话,你说什么说?这位路长老,你也应该看出来来!这就是一个队武道极为忠诚的武人!他这么说,不过是因为性情耿直,有什么说什么,绝没有什么坏心思。 然则……路长老,你的心意我是知道了。不过,我这里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路长老。你究竟是因为什么被追杀的?难道是因为你站在林红月这边么?” 私心里,钟元心中杀机闪现。若是因为林红月就敢追杀一个长老。那么很好,我也可以因为一个女人就将你红叶寺连根拔起。 路长征沉默良久,才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请公子安排一个地方,小人详细说来?” 也对,这里是什么地方?人来人往的客栈!人家赚的就是人流量的钱。怎么可以在这里说机密的事情呢?不说别人,钟元只要将真气聚集起来,整个客栈的声音都能听见。 所以,钟元还真就叫胡鹏找来一个地方来。 那里离客栈大约三百米左右,是一个小小的土坡,方圆五百米是一眼就看到头,不至于有人过来偷听他们却发现不了。 “路长老?我找的这个地方,四面八方都是空荡荡的,也就是三百多步距离有个客栈。你总放心来?”胡鹏冷冰冰的说道。 他不过是看胡鹏不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路长征一旦确定安全,第一件事就是跪下来!他给钟元跪下,然后磕头道:“求公子收留!” 胡鹏哑然无语,钟元却心中有数。在客栈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来了。” “路长老,你起来吧!你的心思,我在客栈就看出来了。若是有心收了你,也不至于到了这里,更不至于,非要问你话。我可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啊!” 路长老沉声道:“陛下的心思,我们整个江湖都清楚。小人也是相信的。” “所以了,朕方才问的,你还没有回答朕。现在如何?” 路长征叩首道:“陛下……” 胡鹏冷笑道:“阁下!你要求收留,这不是不可以。但是,到了现在你还端着,究竟是居心叵测,还是另有谋划?” 路长征急忙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这话实在有些说来话长!” 钟元打断道:“你只管说就是!说不说,怎么说,是你的事情。听不听,收留不收留,是我的事情。” 路长征长叹一声,颓然道:“是。小人,这就一并说来吧!” 原来路长征见钟元还真的不是那么单纯的。他找方国珍,找钟元,都是为了东山再起的意思。也不是东山再起,大约就是引外援,拨乱反正。 红叶寺在半年前,也就是林红月的势力彻底在大武扎下根基开始,出现来变故。归根到底就是一部分人随着林红月离开,去了大武。这些人既然当初对大武是有作用的,当然就有了不一样的待遇。 但是这个待遇,钟元知道,大武知道,去了大武的也知道。只有红叶寺和外人不知道。所以有些眼红的就想要去大武。 一个势力和一个国家是差不多的,需要的是统治基础,而不是高层!高层死光了自然有人上来。统治基础死光来,统治谁去?这显然是不符合某些人利益的。 路长征他们都清楚,闹起来的这些人无非是想要更多的利益。毕竟这么多人走了,总有些位置是空出来的。 他们想错了!根本就没有妥协!也没有安抚! 就在闹起来以后不久,就有人提出现在红叶寺的风气太差,需要整顿,还禅寺一个清净。这原本也是有的。奈何原本不过是过场一样的东西,却被人利用起来。 整顿或者整改运动开始了!恐怖的血色弥漫整个红叶寺!不仅仅是原本闹起来的人,就连站在背后的人也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路长征等人就是这时候开始怀疑的。因为,红叶禅师几乎从未出现过!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听说有人去见过他,然后听他说了几句话就回来了。 这不是整顿,这是夺权!这是路长征等人的共识! 这个时候,又有人提出,请最有威望的路长征去见见那些改革派,希望能够放下争端,合作共赢,一起经营红叶寺。而不是将红叶寺弄得人心惶惶!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路长征当然是知道的,奈何,这时候改革派又弄出来一招,那就是将整个福建占据下来,自己做大王。言下之意大约是,你们不是喜欢和皇室沾边么?如今,我们也是皇室了…… 咬着牙,硬着头皮的路长征就在这个情况下去见了那个年轻的首领,据说叫做上官鸿的就是。只可惜,这从头到尾就不是对等的谈判,上官鸿几乎是在路长征出了门口就开始下达追杀的命令。 可怜的路长征昏头昏脑就开始来莫名其妙的被追杀旅途。刺激是刺激,就是太刺激了一些。 说完这些,路长征垂着头等着钟元的判决。 出乎他意料的是,钟元若有所思,感兴趣的却不是路长征,也不是他们所谓的保守派。而是叫路长征去出头的那个人。 “路长老,你可还记得,那个叫你出面的人是谁?” 路长征一呆。这人,很不显眼啊,怎么钟元对他这么感兴趣? 第十二章 老天不长眼 钟元感兴趣的事情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首先,每一次路长征出事都有他的影子。其次,这人每次跳出来都是恰到好处,而且又刚好叫的是路长征。红叶寺长老多少?十几个人,分作两个派别的,为何偏偏要叫路长征?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帅吗? 他从未见过运气这么好的好心人! 路长征虽然耿直,木讷。却不是傻子。他理所当然的了解了钟元的想法。所以,他怪异的看了钟元一眼,道:“陛下,难道说,那人,竟然是别有用心吗?” 他想着事发时候那人的样子,神色有些惊疑不定。 钟元道:“路长征,你就不想想,为何这人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要出事情的时候呢?与其说是巧合,还不如说是故意的,人家就是故意给你下套来着。” 有心无意,相差何止千万里? 路长征沉吟许久,才说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是出乎钟元意料之外的。是一个老熟人了! 陈天翔。此人原本就是林红月的盟友之一。也算是大武的人,年纪大概五十上下,一身功夫在江湖上或许名不见经传,但是在红叶寺也算是有数的高手。据说,此人除了性好渔色,没有其他的爱好。这么看来的话,这人应该是最不可能的正常人。除非,林红月有话传给他。 事情的古怪就在这里。如果林红月下令,钟元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但是钟元偏偏就不知道。由此可见,这人背后还有人! 只可惜,知道这事的人不多,红叶寺上下估计都以为是钟元的意思,以为这人就是大武的人。从路长征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 路长征见到钟元的时候,就觉得守得云开见月明,只要说服了钟元就万事大吉了。他哪里想到,钟元竟然也不知道这件事呢? 钟元叹息一声到:“这里面的事情,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清楚了。里面或许有些误会,或许不是。胡鹏,你传信月妃,问问他,红叶寺的事情他知道不知道。她如果不知道,她手下人知道不知道。堂堂皇妃,好歹也是出身江湖,红叶寺的霸王花,被人耍了就可笑了。” 月妃就是林红月了。钟元也懒得想什么名号,只叫她们名字中间取一个有意思的,叫了就是。反正都是给人识别的。 胡鹏低声应是,然后问道:“陛下,齐先生前段时间来信,问是不是可以对福建动手了。” 钟元皱眉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这时候动手?” 胡鹏低眉顺眼道:“但是那时候陛下的意思是可以动手,上了福建就是了。” 钟元无语。他原本以为成虎不是做戏就是无能。现在看来,未必如此。福建的红叶寺现在看来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大势所趋,不得已之下,红叶寺的某些人联合起来,将福建拿下,算是自立。 另一种就有些恐怖了!那就是诱饵! 这两种可能分作两种不同的后果。如果是第一种,对于这种武林势力,钟元是半点不怕。打仗和行侠仗义是两回事。福建可以轻而易举的拿到手。 若是第二种,那就很可能将大武拖入泥潭中! 归根到底,不知道大明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他们对钟家了解多少。若是钟家就是宋室赵家的消息已经被知道了,那么整个福建上下,必定都是锦衣卫无疑!所谓的红叶寺不过是朱老四的一个烟雾弹障眼法。 若是钟家和海贼有勾连的消息被知道了,那泉州的故事完全就是一个坑!说不得,什么时候人家就一口咬过来了!但是大武在里面是有转圜余地的。 路长征说道:“陛下!红叶寺的事情……” 他想问的并不是原委,他不关心这个。他只想知道,红叶寺还能不能回到过去。过去的日子是多么的美好啊! 钟元淡然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呢?罢了,你想得事情我已经清楚了。今天我就答应你好了。红叶寺的事情我暂时不知道。但是回到大武以后,我是一定会派人讲事情调查清楚的。哼哼! 红叶寺好歹也是月妃的娘家!那里是可以叫奸人作祟的?若是能够查到奸人是谁,我绝不会轻饶!红叶寺的事情,我绝不会袖手旁观。至于你说的事情,我看,还是要等等。这是红叶寺自己的事情,我可不能越俎代庖。” 话说到这里,再说就没有意思了。一行人就打算回了客栈再说。 只是,回到客栈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好事多磨,又特么的出事了。也不知道是谁的体质,竟然是惹祸精转世? 说起来,这其实是怪钟元的。 这时候是什么时候?乱世才平定多久?稍微能看得过去的女子,都是躲避一些的,能够不抛头露面就不抛头露面,非要露面不可的,就一定会戴着面纱之类的。 虽然说其中别有风情,但是更多的是东施效颦。丑八怪还是很多的。 但是!钟元自以为武功高强,别人不会乱来,竟然带着五个女子就直接出现在了客栈。 这时候是什么时候?所谓的客商,有时候就是强盗,海上的海商,就是特么的海贼!五个女子,最差的阿晓也是有中人之姿,你这不是找事么?不招蜂引蝶才怪了! 客栈中,原本的客人一个个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有的喜笑颜开,有的漠然旁观,不参与也不阻止,甚至有的,直接就是起哄,好像看见这些事情,他们就有无穷的欢喜,人生就有了意义。 什么事情能够这么轰动呢? 当然是调戏良家妇女了! 只见客栈的天井中,站着五个姑娘,御姐,良家,萝莉等等不一而足,五个女子,就道尽了世间的美好风光。 这五个女子周围,有六个壮汉将他们围起来。一个个看起来膘肥体壮,人人都是色欲熏心。 其中一人,白白胖胖的,看起来好像是谁家的富贵子弟,纨绔公子出来游荡。若不是他的手指关节粗大,一柄小刀在他指间飞快的飞舞,谁也没有看出来,这人竟然是一个练家子,而且功夫不弱! 这人乃是关西的客商,也是一个著名的游侠儿。他叫关桐。一手飞刀自认为不必唐门差的关桐! “小娘子肤白貌美,你且看看关某,也是肤如凝脂,我们可是般配得很呐!” 他说的是龚谷娘。 这个倔强的女子不知道为何竟然没有出头,只是将四个女孩子护在中间。对胖子怒目而视:“呸!你不成的!回去照照镜子吧!” 这原本说的是胖子不太好看,嫌弃人家相貌的意思。但是,不要低估一个精,虫上脑的男人! 龚谷娘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大笑道:“关老大,人家说你不行呢!你是不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啊!” 又有一个壮汉,挺了挺腰板,将那可恶的玩意甩得很是明显。 “宝爷这枪你没有尝过吧?你看看宝爷的身材就知道了,肯定包你满意!哈哈哈!” 龚谷娘冷哼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是谁!要是知道我们的身份,你还能在这里猖狂,本姑娘倒是佩服你的胆量!” 壮汉嘿嘿一笑:“身份?你不看看这里是哪里么?荒郊野岭的!你的身份没用!在荒郊野外,就是皇后也是一样的!本大爷要叫她趴着,她就要趴着!要叫她跪着,她就要跪着!要叫她躺着,她就不能趴着!” 说得好生威风! 只可惜,龚谷娘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这些人,只以为这里是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却不想想,这年代能够有马车代步的,哪里是平常人家? 关键不在于马车!而是马!纯色的马儿,还是六匹一模一样的马儿,真以为这些是树上的虫子,去抓了就有啊!再说了,马车上的宁王府徽记,都不看的么? 她小看了江湖人。不,这些人连江湖人都不是,不过是一些行商罢了!性子上来了,没有什么不敢做的!就连黑吃黑他们都做了不少,何况是现在? “小娘皮!不要给脸不要脸!”某个黑脸汉子有些耐不住!他的腰部鼓囊囊的,足见他已经兴致来了,若不是现在人太多,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人趁机行侠仗义,他甚至敢在当场就搞了这几个嫩嫩的小姑娘! 王艳红真气鼓起,脸上五颜六色闪过。她练就的毒功非同小可,若是发功,就连呼吸都是有毒的。显然,她已经动了真怒! “好好好!这里原本也算是江南武林!原本以为,江南武林跟江北还不一样,现在看来,什么江南江北,都是一路货色!” 她正要出手。忽然有人沉声道:“诸位女侠!我帮你们料理了他们如何?” 五女齐齐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一身白色锦衣,悬胆鼻,剑眉星目,身材修长的男子,倒是一副好模样。 阿晓满脸喜色,脱口而出:“大侠若是愿意帮我们,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说得太快,旁边的龚谷娘根本没有来得及拦住。见她接话,脸色都白了! 那俏公子模样的人哈哈大笑,指着阿晓道:“好好好!本座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小模样!本座救你们,可不是白救的。可有报酬?” 阿晓一呆,不知道如何是好。惩奸除恶不应该是大侠的本职工作么? 她不说话,那六人说话了。关桐冷着脸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半路出来?” 那壮汉也说道:“不要以为自己长了一个小白脸就多了不起!本大爷告诉你,关西一带,你这样的不知道多少都被本大爷砍了脑袋。怎么,你以为你自己能够例外?” 俏公子微微一笑,也不知道他怎么动作的。众人只觉得几道黑光闪过,调戏女子的六人一个个都已经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变成了僵尸! 龚谷娘瞳孔一缩,不由自主道:“好一手梅花镖!竟然连点穴都会了!公子,既然他们出言不逊,而且动手动脚的,何不就此了结?怎么就点穴了呢?” 原来,这位俏公子竟然是用了点穴的功夫,而工具竟然是一些飞蝗石!了不得! 阿晓惊奇的看了看六个木头,大叫道:“好功夫好功夫!这功夫真好!以后,我也要学!” 那人眼中神光一闪,含笑道:“你想学?我教你啊!” 阿晓忐忑道:“多谢大哥哥,只是,只是阿晓很笨的……” 那俏公子脸上露出一丝潮红,温和道:“没有关系的,我可以慢慢教给你!咱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呢!” 龚谷娘听出其中的意思,顿时冷下脸来。“不劳您费心!我家阿晓自然是有人教的!” 那俏公子哈哈大笑,忽然身形一动,肉眼没有看见的情况下,他已经来到了五个女孩子面前。只见他满脸含笑,显然对于五个女孩子也是很满意的。 五个女子不知道此人是谁,周围的人可都知道。 在俏公子出来的时候,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平息了下去,神色中带着惋惜。 “嘿嘿,你们失望什么!尽管这位公子几乎不会上演什么大戏!但是在,这位公子从来不是吃独食的!五个人,咱们至少能够玩四个!” 某人这般说着,脸上满是期盼。 傍边的人脸色一变,连忙猴急道:“真的?兄台你说的是真的?” 那人傲然道:“你们不知道,我已经跟了这位公子好远了!每一次他都只会带走一个,其他的就这么扔在床上的!有谁看上的,那时候大可以自己去玩就是!” “那公子竟然这么大方?” “不错!头汤公子是一定要喝的,喝过以后,对谁最满意,那就带走谁!” “好生运气!这公子竟然是这般博爱的人!”也有人颇为不爽,自己竟然是男儿身!看这公子,显然不是贫穷的,那些卑贱的女子,竟然从此飞上凤凰枝头了? 这人显然想多了!这位公子再大方,也不是开青楼的,哪里能够要这么多女子?当即就有人讲了出来。 “嘿嘿,你以为那些女子哪辈子积德,今生来享福了?嘿嘿,真是无知!” 那人一呆,连忙问道:“怎么?难道不是如此么?” 那人黑然一笑。道:“你们不知道,这公子还有一个名号叫做白面蛇心!说的就是他虽然长得一副好皮囊,实际上心如蛇蝎的!那个带走的女子,你以为有什么好下场?” “什么下场?”这下子就连最开始的人都问了起来,他自问跟得很紧了。可是从未见过跟着那公子的人出来。还以为送回家了。现在看来另有缘故。 说话的那人肯定不是那公子哥的粉丝,立刻就说了那些女子的下场。 “我有一次恰好看见此人处理那女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疯的。跟着她的女子被他随意的扔在树林中,我还以为有便宜可得,立刻就上去看了。嘿!那个后悔啊!那女子全身光光的,什么都没有。不但如此,原本的胸脯已经变成了两个窟窿,浑身上下根本没有多少好肉。好似被人吃了一般!你们说,这样的下场和千刀万剐有何区别?” 此言一出!众人浑身直冒冷汗,汗毛倒立! 所有人好似都看见了那女子绝望的看着这个所谓的公子哥一口一口的吃自己的肉,偏偏无可奈何!这,这简直太可怕了! “哪里来的妖魔?竟然如此狠毒?”有人问道。 那人又说了。“我还真的去问了!我一个朋友就在锦衣卫当差,这种事情,还有比锦衣卫更清楚的么?” “如何?可查出此人根底了?” “当然!这还需要问么?只有锦衣卫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们不能知道的!此人姓高,据说是大宋高俅的后裔,家中资财如今也算是豪富。享用三辈子都够了的。所以此人从小就没有什么追求。 唯有武道一直是他喜欢的!直到他将他母亲身边的侍女给强行那个以后,竟然激发了他的野性!常常跑出去祸害良家!自从他母亲发现,教训了他一顿,你们猜如何?” 众人此时的胃口已经被高高吊起来,齐声道:“如何?” 声势不小,竟然惊动了那公子哥! 那公子哥原本正调笑阿晓,听到动静不由皱眉道:“轻声些!” 声音虽然温和,却极为严厉!好似封疆大吏一般!果然不愧是家学渊源! 众人连忙小声些。继续说话。这回,他们对几个女子都没有什么兴趣了。 “此人竟然将他母亲也强行弄了!然后大卸八块,从此以后,还染上了千刀万剐的毛病!” “竟然杀了自己母亲!” “竟然弄了自己母亲!” 众人惊叹,然后齐声道:“真是该死的妖魔!” 这话被那俏公子听见了。顿时恼怒道:“你们在说什么?可是说某家的坏话?” 众人怒目,说话那人连忙轻声道:“都别看他!他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样!实际上早早就踏入先天了!” 众人连忙回头,心中不约而同恼怒:真是老天不长眼!这样的人竟然能够先天?? 第十三章 谁还不是陆地神仙了 那邪气的公子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很秦楚,对江湖名号的却很在意,见众人对他有些疏离的意思,顿时大为恼怒。 “怎么,你们瞧不起我么?这可真有意思!不管我怎么做,我都是坏人是么?这几位姑娘在被欺负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呢?你们在围观,在起哄。只有我,在为她们出头!” 这话说的,十分的有道理。在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在五个姑娘出事的时候,真以为围观的就是无辜的?当然不是!要不然,哪里来的见死不救呢?说的可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大家伙被她说得有些无言以对,一个个大老爷们,脸上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态。 只有那个一直跟随邪气公子出来的人,脸色发狠道:“谢龙,你是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么?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什么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没有说过么?” 谢龙眼睛眯起来,暂时放过五个姑娘,轻轻一跳,来到那人身前,低着头注视此人。眼神中饱含威胁。 “怎么?你有意见?方才,我可以对天发誓,本公子没有说过一个字!你很有意见?” 那人咬着牙,半步不退。 “就是有意见,谢龙,你想要怎的?难道你不会说么?”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做好事么,拿点报酬可不正常么?” “你要的是正常的报酬么?谢龙,你就是为了那些女孩子的身子!你扪心自问,那些所谓被你救下来的女孩子,哪一个的下场好看了?谢龙!你就是武林最大的魔头!” 谢龙轻轻咬牙,看似无意的拍拍那人的胸口。“小兄弟,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小心祸从口出啊!你这么说话,很容易给你自己招来祸患啊!” 这貌似不经意的一巴掌,却将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拍得退了几步。这还不算!这汉子退几步,谢龙就进了几步,寸步不离的意思吧。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谢龙!不要太猖狂了!你谢家原本也算是一家豪侠!武林中也是有几分薄面的。就因为你,谢家的名声现在可就不好听得很了!谢龙!想想你以后的子孙吧!你武功还可以,不见得你的后人武功都可以!” 谢龙一顿,怒目而视道:“怎么,你威胁我谢家么?报上名来!”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江南铁剑赵三就是了!” “大刀王五,铁剑赵三!你们两个形影不离,你在这里,王五在什么地方?”谢龙脸色有些难看,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下来。一直拿着的折扇有些沉重起来。 大刀王五,铁剑赵三。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凑在一起去的。两人行侠仗义,做了好大的名头。江湖人说,两人分开的时候,什么都不是,一旦两人合在一起,那就是天下无双的合璧了。 “我王五可不就在这里么?”楼上有人叫道。那人光着头,光着胳膊,抱着一柄狭长的刀,可不就是传说中的大刀王五?这面相,说他是劫道的,都有人信。竟然是一个大侠!这也算是奇事一桩。 谢龙抬头看看,低头看看。冷着脸道:“好!两位兄弟的意思i,谢某懂了!既然这位大侠是两位兄弟的好朋友,那自然好说!咱们可不是朝廷的鹰犬,一点面子都不讲的。” 王五和赵三对视一眼,同时一笑。道:“好!既然你识相,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心里,对于谢龙的识相颇为满意。 江湖上的江湖人多少?成千上万?不,几乎整个大明的三成都算是江湖人!这么多江湖人,能够真正出头的又有几人?他们兄弟两人能混出来当然是不容易的。他们也不去想着怎么扬名立万,能够保持现在的地位已经很好了! “很好!贤昆仲对这些姑娘有没有想法?谢某毕竟只有一个人,可享受不了这么许多啊!”谢龙见他们好说话,立刻打蛇随上棍。 王五已经坐回去不说话了。他的面前坐着一个美艳的道姑,桌子上放着的也不是什么酒菜,而是一副图册,显然两人是有什么话要说的。 赵三很明白他的角色,于是对谢龙说道:“我们兄弟乃是江湖侠士,哪里会和你这等邪魔混在一起?你自便,再来惹我们,小心你的小命不保!” 说完来谢龙,也不管谢龙的脸色不好看,只叫旁边那汉子道:“猪儿,来,跟叔叔走。” 那人应来一声,朝着谢龙鄙夷的笑笑,转身走人。 等他走后,谢龙才低声骂了一句。谁也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旁人却早羡慕的要死了! “竟然是王五和赵三的亲眷!难怪胆子这般大!” “你这话说的!王五和赵三什么人物?没有点胆子,也能入来这两位大侠的法眼?” “这话不差,这话不差!”众人纷纷点头。“说起来这小公子也是谦虚,若是换做我们,那是必然要跟所有人说说自家的靠山的!” 众人说得热闹,什么谢龙什么姑娘却早被忘在脑后。 什么姑娘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姑娘么,也就那样,洗洗还是能用的。 什么谢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只要王五他们在,区区一个邪魔,怎么敢造次? 所以,大家都心满意足的回去喝酒的喝酒,休息的休息,说话的说话。没有人再去理会谢龙和龚谷娘等人。 谢龙回到几位姑娘身边,见到龚谷娘眼中的嘲讽,不由怒道:“怎么?是本公子我救下来你们。现在本公子来讨人情来,有问题没有?” 龚谷娘叹息一声。“你长得也是人模狗样,功夫也算马马虎虎,却只能对着我们弱女子还有他们那些三脚猫么?其实你要真动手,那什么大刀王五也未必是你对手的。” “你说得好听!去拼命的可是本公子!而不是你们!哼!废话少说!如今我要来讨人情,你们没意见吧?” “援手之恩,本应当报答你的。不如,本姑娘给你三十两黄金如何?” 三十两?谢龙双腿一软,有些吃惊。 不是说三十两黄金是多么了不起,谢龙的身家,百两黄金还是有的。关键在于,他谢龙出门在外也从未带过三十两黄金啊! “黄金……黄金虽然好!可惜,我更爱美人!”转念间,谢龙还是色心上来,对于她们可能的背景置之不理。 你道为何?他想的不过是两点。第一,所有的武林世家中,从未听说过有女子是她们这个模样的!所以,她们很可能是官员的家眷!这又有什么好怕的? 第二,这里荒郊野岭的,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惹来不该惹得人物,到时候毁尸灭迹一样是轻轻松松。哪怕对方是王爷,总不能空口白牙的冤枉人吧? 人就是这么奇怪,他自己不讲道理,却希望将来他的对手跟他讲道理讲证据。这就好像百姓总是说贪官贪官,若是真有机会她们自己去做官,又要叫工资低待遇差,再不拿一点,就要饿死了。 再讲贪官污吏不讲理的时候,人人都恨不得打死她们才好。等到她们自己有一点权力的时候,又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是公务员,处处给自己开绿灯。 简而言之,不过是眼红罢了。 所以,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耻其匿怨而友人也。说的就是世人的无耻。一个个都喜欢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实际上只是自己最好做能吃饱的懒汉,而其他人人人都是圣人,个个都宁愿饿肚子也要喂饱自己。 至于说和他们讲道理什么的,完全是不存在的。若是道理更够说得通,哪里来的那么多人作奸犯科去劳改? 龚谷娘眼神一冷,就要发作。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带着笑意道:“这侠客和邪魔难道只是看名字的么?” 众人闻言,都不太高兴。言下之意,莫不是说,自己等人也是善恶不分。不由得都扭头看去。 尤其是猪儿,他心中有些兴奋。他还年轻,心中的热血还在,对于善恶还是很看重的。若不是因为赵三是他的亲叔叔,他这时候早就跳起来骂人了。 来人乃是一个年轻贵公子模样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汉子,一个老头。正是方才出去的钟元,胡鹏还有路长征。 “好胆!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这位朋友,看起来,你很狂啊!”谢龙第一个忍不住,抬手就是一把暗器。 “暗器?不入流的东西!”钟元撇嘴。左手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随意的甩来甩。只听到叮叮当当一阵响动。所有的暗器竟然都被接了下来。“暗器早就过时了!最厉害的武功,莫过于旱天雷!最厉害的暗器莫过于火器。就你这玩意,不说我了,只要身手灵活一些的都能接住!” 谢龙脸色铁青。“磁石?” 他的暗器都是柳叶飞刀,威力不大,速度极快。唯一怕的就是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武功。还有就是耍赖的那种,磁石! 钟元一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可恨却蠢到还是用这个?” 谢龙大怒,“那你再试试这个!” 这次出手的是黄白色的暗器,正是飞蝗石,若是还想要靠着磁石接住,可就不可能了! 钟元当然不可能这么蠢!他甚至不用出手。胡鹏上前一步,吐气开声。“喝!!!” 飞蝗石还没有砸在胡鹏身上,已经全部落在地上。 金钟罩? 谢龙一惊。 “你是不是以为这是金钟罩铁布衫啊?”胡鹏冷笑。“不过是个三流人物,被人吹了几句,就特么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谢龙目瞪口呆。他不过是乡下的小霸王,见识有限得很。就好像是赵三,王五,他们在广西这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若是放在整个江南,又算是什么? “这,这是什么神功?”谢龙带着钦慕的眼光看着胡鹏。他的心里深处,想的却是,若是能够杀了此人,将神功抢过来就好了! 没有见过先天的人,永远不知道先天的厉害。 “怎么?想要谋财害命啊?”钟元手指碾压手掌,淡淡的笑道。 谢龙浑身一机灵,连忙弯腰道:“公子,公子说笑了。小人不过是一个区区三流人物,哪里敢做如是想?” “你是不是这么想,本公子到是管不到。你调戏我的家眷到时看到了。这样吧,这六个人太碍眼了,你先清理清理再来说话!要不要我家仆人去帮帮你啊?” 谢龙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不用……” 谢龙一掌一个,将那六人击杀当场,然后带着尸身离去。等他走后,钟元却找上了赵三和王五。 “两位高手兄,何不下来谈谈?” 王五浑身一抖,看了看面前的道姑,不敢说话。 那道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失望。“你怕什么?本尊在此,区区一个先天,还能翻天了?” 王五顿时大喜,站起来大摇大摆走到护栏边上,大声说道:“这位朋友,不过是开个玩笑,脾气好大呀!先天,了不起么?” “先天?”钟元似笑非笑。浑身忽然一晃,在空中留下数个人影。最后站在了王五面前。 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道姑。 “哦?这就是你的依仗?”他看看道姑,失望道:“这么一个老女人,也能当你的依仗?” 道姑大怒,面色秀红。也不见她动作,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两人中间的桌子几乎是瞬间化作灰尘消散! “你,你不是先天!”那道姑面色沉重。 “我若仅仅是先天,那女骗子早就投降了,如何会坚持到现在?” 龚谷娘闻言一愣。“不,这有我什么事情?我,我……” 道姑冷笑。“真以为这么一点手段就可以称作陆地神仙了?你还差得远。” “彼此彼此,你也是差得远呢!仗着一点小手段,也就是在这山村作威作福。不如,你去华山试试?去雁荡山瞧瞧?” 华山有个华山剑宗。剑法神鬼莫测,见光不见影。雁荡山有个苍山老人,一身的功夫更是独步天下。这两个地方几乎都是称为禁地的存在。 这也是因为现在不比以前,先天境界高深一些,再有一些手段,就可以叫做陆地神仙。若是秦汉年代,这样的人,不过是马前卒罢了! 道姑怒。“宋鼎!你不过是给宁王做了几天师爷,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这件事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不要上来送死!” 宋鼎?钟元眼中神光一闪,忽然有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不过就是想要借着人多势众,将广西拿回来,也好找朱家要几个金牌罢了!这种小事你以为很隐蔽?” 就好像现在一样,其实自古以来,人们都是喜欢做官的。在野的不管怎么自由,闻到官味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扑上去。这也算是华夏的习惯了。 道姑显然没有想过,钟元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中说这些,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这种事情也是可以在这里说的?宋鼎,不要不知好歹!宁王看重你,我们可不怕你!” “不怕我?那你倒是上来啊!”钟元冷哼一声,浑身真气一震,那道姑连忙防御,却不想,这次并不是针对他。 站在钟元身边不远的王五闷哼一声,觉得五内俱焚。心中暗道不好,这是内伤!五脏开始碎裂的征兆。“大侠饶命!” 堂堂的大刀王五,连兵器都没有取出来,就已经跪在地上求饶。 杀人不过头点地。王五既然求饶,钟元倒还真的不好下手了。江湖人的名声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有很大的影响。今天钟元敢这么杀了王五,明天宋鼎这个名字就成了歪门邪道,成了妖魔的代表。 “好!你既然求饶,那就滚一边去!走之前,跟几位姑娘道歉!”钟元不为己甚,他不是舍不得宋鼎这个名字。而是如果宋鼎这个名字的名声臭了的话,一定会影响宁王的想法。万一他留下来的计划没有实施的话,大武要回家还早得很! 王五连滚带爬离去。叫上了赵三,叫上猪儿,跟着几位姑娘道歉。 只是这时候几位姑娘红光满面,讨论钟元的武功,哪里有时间理会他?随意的挥挥手就算了! “没有想到,宋先生的武功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王妃满脸喜色。这个女人不简单,她很早就清楚了。一个女子想要过得好,一定要找一个强有力的男人。这个男人要么有权有势,要么就是武功高超! 钟元这种就是她最喜欢的!武功高,但是不是什么高官。这意味着两人相处的时间会很多。而且很安全。 长相清秀,年级轻。这说明将来的长进是可以看见的! 只是,她也只敢想象说钟元踏入先天了,却没有想到,他居然可以跟所谓的陆地神仙过招? “确实,当初他打败陈道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用了计策的,没有想到,实际上他的实力已经远远在陈道之上了!” 这也是钟元以及他身边的人一辈子都没有想通的事情。只要钟元踏入某个境界,立刻就是境界的巅峰,比别人省力不知道多少! 第十四章 看热闹有罪 钟元带来的实力震撼,并没有持续多久。毕竟,偶像只是偶像,既不能用来吃,也不能用来穿。当然,偶尔可以用来爽一爽是有的。比如某因的红人。 “我倒是有个建议觉得你可以听一听。” 出乎道姑的意料,她全神戒备的时候,钟元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反而有指点的意思。 “阁下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钟元见她戒备的样子,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们武林人的追求无非是,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但是,大明现在缺你们这些人么?为何不考虑考虑白莲教或者大武?” 道姑嗤笑一声,她还以为此人有多么高明的见地,不料竟然是给白莲教做说客。白莲教的名声已经很美好了,但凡有一点追求的都不会想着去白莲教。此人的意思却完全相反,难道说这人是活在古代么? “阁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白莲教还有你这样的高手。但是阁下,不管你是不是白莲教的高手,怎么进的白莲教。我们这些江湖散人,是不可能去白莲教的。永远都不可能!” “为何?只是因为大明认为白莲教是黑暗的,是邪恶的么?朱元璋自己是不是出身白莲教?是不是曾经是红巾军的一员?他能够对红巾军下手,难道就会对你们这些草莽大方?” 钟元侃侃而谈。 “天下那么大!他朱家看见的只有中原这么一点地方。而大武不同,面向的是全世界!只要世上还有无主的土地,那就是大武的!” 道姑沉默一会,说道:“方才你是白莲教的说客,现在又为大武说话。我倒是弄不懂你究竟是谁的人了。” 钟元哈哈一笑道:“你们不知道!大武和白莲教是一个整体。大武要的是整个天下安宁。而白莲教要的是天下百姓能够过上好生活。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不是人过的。这一点,和朝廷和大武和我们有冲突吗?不要忘了,咱们的根源是什么?恰恰是百姓啊!所以,大武从来没有排斥白莲教。这样说,你懂了么?” 道姑徐徐点头,眼神中的惊讶怎么也掩饰不了。“阁下,原来是这样的人。如此看来大武倒是人间乐土了。” 钟元摇头道:“你又错了!” “我错在哪里?难道说,你方才都是骗我的么?” 钟元道:“非也!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有一个前提,大武的百姓,华夏的苗裔才是大武的子民。至于其他人,死活和大武有什么相干?” 他青衫凛凛,述说着大武的政策,气度么,马马虎虎,加上他的青衫就有点文质彬彬的感觉了。 道姑看了看她,暗自叹息一声,原来自己已经老了。她不过是三十来岁年纪,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最当打的年纪。可心态上来说,已经没有年轻人的果敢和血性了。 道姑悄悄摸摸自己的脸颊,觉得自己确实是老了一些。 “你说得很好。很有诱惑力。只是有一点,我不是代表我自己,我们身后,是江湖联盟。这一点,希望公子知晓。” 钟元道:“我当然知晓!但是我认为,联盟什么的,太虚幻。什么联盟也比不上利益。比起过河拆桥的大明来说,我相信大武才是你最好的选择。再说了,现在的江湖还讲义气么?还讲侠义么?我怎么不知道?” 他这么说,声音还很大,顿时叫底下的客商侠客们愤愤不平。原本有些将他当做知己的猪儿更是大怒。 “阁下说的这话,未免将我们看得太低!阁下也是出身江湖,难道阁下与我们有什么不同么?” 钟元扭过头,拿着眼角看着众人,语气冰冷。“怎么?难道你们还高看你们自己不成?若是方才,你们但凡有一个站出来为几位姑娘说话,本座也不会小瞧你们! 本座出身江湖不假。但是五年前,南山拳王,漠北刀王,哪一个不是义薄云天之辈?哪一个不是将道义看得比生死还重?不过是几年的功夫,江湖上竟然看不见这等侠义之士。也不知道是你们的幸运还是不幸!” 猪儿哑口无言,但他心中一股怒气却怎么也盘桓不去。当即怒吼一声,竟然取出一把刀子,将自己的脸皮化了个稀烂。 “好!你说得不错!我们都不算是什么侠士,只不过是一些贪生怕死的人罢了!这张脸我也不敢要!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大侠!到了那一天,我就去大武找你!我要你,亲自认错!” 钟元颇为无语。不过是要自己认错而已!自己认错的时候还少了?何必毁容呢?这仇恨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果然,猪儿自己没有觉得什么。赵三已经惨叫一声扑了过来。 “猪儿,猪儿!你,你怎么样?我,我,都怪我无能!我这个做叔叔的,竟然护不住你!”赵三泪流满面,声音凄惨极了! 旁人听了,对这叔侄二人颇为的同情和可怜,顺带的对钟元也多了几分愤恨。 “这位大侠,或许你现在是功成名就了,我们这些苦哈哈可还在底层熬着呢!大侠何必为难我们?尤其是这位小兄弟!我们这些人确实是丢人了,可这位小兄弟从始至终没有半点不合适的地方!” 那人义愤填膺。自以为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毕竟,这么将一个小伙子的脸给毁容,确实是有些过分。 只是他忘记了两点。第一,这个脸,是猪儿自己毁容的。第二,钟元绝不是那种什么时候都喜欢讲道理的人。 所以,下一刻,钟元微微挥手,胡鹏扑上去就将此人的脑袋看下来,鲜红的液体冲出一丈高! 他以为这很有威慑力,实际上这确实有些威慑力。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怕。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打架归打架,弄坏东西你赔钱就可以了。可你弄的血淋淋的几个意思?知道不知道你这样我要吃官司的呀?你你你,你这个人太不讲道理了呀!” 掌柜的冲出来,朝着钟元怒吼。 “全聚德全掌柜?”钟元静静的低头看着全聚德。 全聚德一惊,连忙低声一些。“我不是针对你!可是你这么弄,我确实不好做的嘛!” 他模样颇为委屈。好似被人欺负了一样。 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小瞧他的。 赵三抱拳道:“想不到,掌柜的竟然是个高手!是我们眼拙了!失敬失敬!” 掌柜的眼珠子转了转,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以为是为何?因为他方才可能是真的着急,也可能是为了震慑钟元,从门口到天井的距离,他只用了一眨眼!两者之间至少也有二十米这么远的!一眨眼就是一秒钟都不到!甚至连残影都没有留下! 这说明什么?第一,此人轻功很好!所以速度快! 第二,此人功力深厚,所以一次性就到达了,没有停留,所以没有留下残影。 “好功夫!可是,仅仅是这样就想要为她们出头可不够!尤其是,方才我的家眷受辱的时候,你却没有吭声!”钟元淡淡的说道。“本座最不喜欢的就是欺负女子之徒!有本事,来弄死本座,本座的女子自然是由你处置。却偏偏要在本座不在的时候动手!” 掌柜的干笑几声。“方才的事情是我没有注意。不过,男人么,火气大,也是可以理解的。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呢?” “可惜,叫掌柜的失望了!我不但要和他们一般见识,还要和你一般见识。本座气量大是一回事,你逼着本座体谅是一回事。现在,本座就给你一个说法。在你的客栈花钱,你就要叫客户满意,保证客户财产安全和人身安全。既然你没有做到,那就要付出代价!自己选择,第一,本座将你做成人彘。第二,你将围观的,动手的,动口的,统统杀死!然后废了你自己的右腿和左手。如何?” 掌柜的脸色难看起来。原本有些谦卑的脸色变得阴森起来。 “年轻人,自信是好事,自负就不好了!我大明是讲王法的地方……” 钟元打断他。“第一,本座是大武的人,而不是大明!第二,大明什么时候讲王法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冷笑了几声。“柳州又不是什么边远的地方。若是本座没有记错。最迟明天中午,这里就应该被大武的军队包围了。你来跟我讲大明?”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神色变幻。现场雅雀无声。 要说她们都怕了钟元,那是不可能的!这又不是西方,陨石天降一扔,全场死光光,也不是修仙世界,一个万剑归宗所有人死翘翘。虽然这个世界有那么一点武侠的味道。但是武功的极限,最多也就是开山裂石而已!翻江倒海什么的都做不到。既然如此,蚁多咬死象是有可能的。 但是,你以为你是蚂蚁的时候,人家忽然告诉你,你们家的外面是密密麻麻的蚂蚁窝,这个时候就尴尬了哈。 不是对武功的瞧不起,再厉害的武功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也要跑!要不然,就要试试真@万箭穿心是什么滋味了! 这里的人,不过是底层的江湖人而已,偶尔有出挑的,比如说那个掌柜,那个道姑,也万万不是千军万马的对手。于是能如何呢?只好投降啦! “哈哈!哈哈!那个,公子,其实,其实老头子也没有别的意思。那个,好歹公子也在客栈戴过一段时间,也有一点香火缘分。那个,大武进城的时候,能不能讲讲情面?” 钟元一动不动,见多了真香。这种事情也就不稀奇了。 “哦?你要讨人情啊?你的脸很大啊!一会要给他们讨人情,一会,又要给你自己讨人情。掌柜,你开的不是客栈,是黑店啊!” “大侠,老头子如今不过是混口饭吃。混口饭吃靠的可不就是江湖上朋友的抬爱么?若是来一批杀一批,老头子早晚要饿死哟!”掌柜的愁眉苦脸。 原本有些担心受怕的众人顿时放心下来。怕的就是这人自顾自,此时见他这般说,心中都放下了心思。一个个暗自感激,觉得这个老头和蔼可亲,比其他客栈的掌柜好看多了。 钟元点点头,道:“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说起来,门派也好,国家也罢,其实和你客栈差不多,都是人心依附的缘故。掌柜,你客栈的人心是有了,可我大武的人心又该如何? 今日我若放过他们!大武的人该说我大武也不过是欺善怕恶之辈。” 他重重叹口气,一副悲天悯人模样。“连几个小女子都护不住,我大武,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掌柜的哑口无言。 龚谷娘等人各有心思。 龚谷娘毕竟是重阳宫的人,且不去说她,阿晓、王妃主仆却已经是心中激情涌动!再也没有一个愿意保护弱女子的国度了!大宋算是好的,可苏轼这位名动天下的十年生死两茫茫又如何?还不是将朝云送人?将爱妾换了一匹马! 【这位,可真是真命天子了!】王妃主仆齐齐在心中叹息,又是满足,又是担心。 满足的是,从此以后自己不用过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担心的是,这宋鼎武功倒是很好,可,地位又如何?万一那大武也有纨绔子弟的话,宋鼎能不能保护自己呢? 岭南的宋家,貌似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王艳红则是暗自点头,认为这才是大武应该有的样子。和亲的事情不能再做了。靖康之耻更是千万要铭记于心。说到底,这都是因为皇室对女子,对百姓太过看轻的缘故。要不然,以当时宋朝的民心,区区大辽怎么可能是大宋的对手? 能够解决大辽,又怎么会对大金养虎为患?没有大金,铁木真如何能够崛起? 王艳红身为女子,看见的只是对百姓,对女子的待遇。却不知道,大宋最大的死因不是这些,而是对武人的压制! 谁叫赵匡胤自己就是武将出身的呢? 言归正传。 钟元这掷地有声的话语说出来,震动了一群人。却并不是叫他们心服口服。不过是仗着大武的威风而已,如何能够叫人信服? 比如说那位赵三。 他惨笑道:“大侠,我们自然是该死的。该死在不该遇上您,更不该对您的家眷动手动脚。可是大侠,万般罪过,自然有首恶承担。那六个王八蛋您既然已经解决了,为何还要揪着我们不放?我们不过是看一个热闹而已!” 他说得很有道理。就是看一个热闹罢了。 只是,看热闹就看热闹,瞎起哄就不对了。你这是看热闹的不嫌弃事大。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说,他们要么希望安静的走,要么就是希望有人来劝解,要么就是希望有人能组织犯罪的发生。 谁希望这种变得越来越差的呢? 就好比隔壁刚好发生强行发生某种不可描述的事情的时候。刚好在附近的几家住户有人在家,那人喊救命的意思不是叫你们凑热闹,更不是叫你们也上来玩,更更不是叫你们给那个畜生加油鼓劲。而是希望有人能够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或者持续。 这个时候,看热闹是有罪的,几乎算是同谋那种。更何况还加油鼓劲了呢? 钟元绝不愿意跟他说这些。这些东西对于这些江湖人来说,简直是难以理解的。 “好,大明的我不管。在大武,这种看热闹就是有罪的。若是有人因此受伤或者死亡,那么死的就不是看热闹的和作恶的人这么简单。诛九族也是有可能。我们大武就是这么狠,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实际上不是大武这么狠,大明也好,后现代的国家也好,对于这种热闹都是坚决反对的,有见死不救等处罚等着,也有见义勇为等奖励等着。 只是不知道为何,人心的恶毒和无聊造就的都是那种受到惩罚的人更多一些。 这肯定不是道德的沦丧,而是因为他们对于法律的认知还不够,还在想着法不责众。 事实如何?这种事情能够影响一大批人! 既然看热闹无罪的。那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各自走各自的就是了。对于国家和社会的道德建设只有反面作用,而没有任何积极作用。 “看热闹有罪?”不但赵三瞪大眼睛,猪儿难以置信,就连天井中的女子也是目瞪口呆,这未免太霸道了一些! 有人火气大涨,跳出来冲向五个女子。“太霸道了!大家抓住她们做人质!” 这是一个极为有道理的想法。你不是看重这几个女子么?那我们拿她们做人质总可以了?当然了,你要是想要做一个出尔反尔的伪君子,那我们也只好陪着你去死! 你死的是你的名声,我们丢的是我们的性命! 她们小看了胡鹏。 “大胆!”胡鹏怒喝一声。双手凭空绽放一道刀光,正是惊蛰刀!“敢在公子面前撒野!!” “滚开!”那人大叫一声。 第十五章 逼着你们做恶人 “阁下威福自用,要的无非是我们俯首帖耳罢了!老夫要告诉你的是,我们武林人的骨头还没有断!叫我们两不相帮简单,叫我们叛国,难!” 众人中,绝不是所有人都一样的。有个老者就不一样。在众人嬉闹的时候,他就冷眼旁观,自顾自的吃东西,休息,显得极为的自律。此时此刻,见钟元表演一样的说了好多,顿时冷笑起来。 “我等江南武林,头可断,血可流,气节不可丢!” 钟元眼神中闪过一丝好玩。 他还没有动作,其他人已经着急起来。有人匆匆赶到老者面前。“老前辈!老前辈啊!大明立国才多少年?咱们之前还是元朝的人呢!哪里来的气节!” 老者不动不摇,冷笑道:“你不懂气节的重要!” 懂的人,只有两个结果。第一,发达了!第二,死后发达了! 懂气节,会操作的,永远不会是一个输家! “老前辈您这话说的!气节多少一斤?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咱们性命就在眼前!人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您这又是何必呢?” 老头低声道:“你们啊!你们还年轻。老夫是有气节的,但是老夫也不能强迫所有人都有气节。至于你们,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阿吧!他总不至于因为老夫一个人就将你们都弄死不可!” 那人脸上顿时有了喜色。 “那老前辈您千万收声!” 老者脸上顿时大怒。“你们要怎么做,怎么说,是你们的事情。可老夫要怎么做,怎么说,是不是也是老夫的事情。你我原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怎么着,还没有做大武的狗,就要替大武出头了?当心人家不要狗!” 那人脸色变了变,干巴巴的笑了笑。看起来好像是理解了老者的言行。实际上心里想着的却是,这老头,竟敢害咱们!真以为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有心给你辩解什么是非黑白? 他有心出手拿下这老者,但见这老者骨节粗大,身上的衣服紧绷绷的,看起来有几分本事。心中就有了怯懦。再三思索,终究不敢动手,只好悻悻的跟着几个有心投靠的人来到钟元面前。 “公子!我等方才既没有看热闹,也没有冒犯极为姑娘。”他说得极为诚恳,表情,语气都十分的诚恳。 钟元不置可否。先贤早就教育过了,看人不要看表面。比如说圣人孔子就是这么说的,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耻其匿怨而友人也。说的就是那些能说会道,神色恭敬的人,往往心思是不可测的。 古时候的人就已经教育别人,听话听音,听锣听声。做人做事不要看表面。反而是在钟元的后现代的时候,总是要人们畅快的表现出自己的情绪来,不要藏着掖着。也不知道是倒退还是进步。 相对于后现代的放肆,孔夫子等人的要求是什么呢?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冷静,稳重。 好了,两者之间的优劣,自然是喜欢什么就做什么。五湖四海能人异士数不胜数,总有些志同道合的可以成为同道,或者同志。这一点,谁也说不准谁才是对的。 钟元这个时候,就宁愿相信老者,也不会相信面前的这个人。实际上他两个都不信。 【这老头有意思,大明立国才几年?就到我面前来卖弄气节了?这几个人就更不可信了,不过是威胁了几句就老老实实过来投降。这样的人,若是我一直强大还好。有朝一日我若是弱势了,恐怕第一个反咬一口的就是他们!】 帝王之术,既讲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做事上面呢,又讲究防着用。大明的监军,钟元的文武相合,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我信任你的能力,但是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我相信他。 不要以为真的将自己修炼得文武双全,无所不能就真的能够独掌大权了。 真要有那么一天,上位者第一个想法就是,你能力这么大,是想要别开生面么?还是想要另起炉灶? 所以,作为下位者,表现出来最叫人放心的是什么?是偏科!而且是严重的偏科!比如说行政过程中,你的调解能力很好,但是对同事的交流和沟通很差,对公文的写作一窍不通。那么就安全了。你若是什么都会,既能够讨好上级,又能够做事。那么你的上司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打压你。 这种帝王之术不足为外人道。钟元知道,他对面的人不知道。 毕竟是武人,不能要求太多。学武术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他们要记清楚穴位、经脉、骨骼、肌肉等知识,然后还要每天花一定的时间去锻炼肉身,要不然怎么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呢? 这么多事情都是要时间去做的。哪里还有时间去研究什么儒家或者帝王心术? 面对强势的钟元,那人没有半点的自信。见钟元沉默了几秒钟,立刻就心慌意乱起来。 “公子,那位老前辈的意思,方才小人也去问了。他自认为自己是有气节的。我们我们不同,我们,我们认为,只要是咱们汉人之间的事情,那就是兄弟阋墙,又有什么关系呢?大武的事情我们几个也是了解了几分的。我们兄弟对于大武对洋人的那种,那种……” 他卡壳了。以来他文化不高。二来,华夏对于蛮夷的进贡看得很重,像钟元这种完全就是交易往来的做法,真的是第一个!至于南洋就更不用说了。没有跪下来舔人家的屁股已经很好很好了。 钟元淡淡的补充上去。“平等相交,不卑不亢。” “不错!”那人激动的叹口气。“实际上我们兄弟对朝廷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不怎么满意的。蛮夷蛮夷的,难道云贵川就不是朝廷的子民么?” “哦,原来,阁下出身云贵川,这等见识倒是难得了。”钟元终于微微颔首。然后说道:“你们既然有心,那就去做事。方才冒犯几位姑娘的,拉出去杀了!我会叫人去验看首级。如何?” 那几人犹豫一下,终归是活命的欲望占了上风。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反过来说,只要是人,大多数都是害怕死亡的。只要拿活命去威胁,十有八九是愿意听话的。 所以,那几个人抱拳退下。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能活着,杀几个人不算什么的。 他们走了以后。道姑忍不住道:“你这心性简直可怕!硬生生将一个善良的人,逼成了杀人的恶鬼!” 钟元愕然道:“你说的是谁?方才那几个人吗?可你也听见了,我可是给了她们选择的。” 道姑摇头道:“你这人,看起来老实。说话却总是这般狡猾。那几人的选择真的是选择么?要么死,要么杀人。去死肯定不好,当然就只能杀人了。” 原来如此。钟元忍不住想笑。这世上原来还有这么天真的人么?看起来,这个道姑也是有三十岁左右了,怎么还如此的天真! 当然是天真。活在世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适者生存物竞天择,这不是天道么?难道说,就因为他们几个方才没有主动冒犯龚谷娘他们,他们就是无辜的? 方才钟元已经说过了,在大武,看热闹也是有罪的。所以,这几个人实际上并不无辜。 “好!你说得对!都是我的错!”钟元却出人意料的干脆承认下来。“而且我还很无耻!方才我说了,要你们加入大武,为大武做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我们不是一个人……” “好了!”钟元忍不住皱眉道。什么一个人不一个人的,对于他来说没有区别!只要有人同意,就可以做,没有人同意,那就找一个出来同意。 团体就是这样的,怕的是有不同的声音,也怕没有不同的声音。 有不同的声音的时候,总有些人会被忽悠过去,本来没有问题的事情变成有问题。 没有不同声音的时候,又怕整个团体变成某人统治的工具。有朝一日,他们自己都会变得不认识自己。 “什么?”那道姑一愣。从头到尾,钟元对她都是有些客气的。她以为这是因为自己是女子,长得还算不错的缘故。现在看来,不是? 当然不是。方才钟元好说话,是因为想要了解更多。现在大致了解这人是什么样子的,下面这些也不是她召集过来的。那么,还需要客气么? “你也不必找什么理由。我和大明不同,跟蒙古也不同。你不必跟我说什么团体不团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臣服,你或者回去对你那些同道说清楚,叫他们本个月内去大武找我或者找一个叫做胡鹏的人。第二,我杀了你,然后亲自上门跟你的同道说道理。说说你的选择!” 道姑脸色苍白,厉声道:“好一个霸道的大武!好得很!我们是绝不会屈服的!” 谁知道,钟元的话没有说完。“只要你们的人在三流的五十个以上,二流的十五个以上。我可以答应你,将一个广西这么大的地方作为你们的道场,传道收徒,开山立派,都随你们!而且,若是你们找到了山门,想要作为总坛,那么方圆五里就是你们的封地,大武不会干涉你们!” 那道姑原本要说些什么,这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的脸色全都是震惊和难以置信。这和列土封疆有什么区别? 其实是有区别的。但是对于骤然富贵的江湖野人来说,这些已经没有区别了。只要他们自己一天没有灭门,那么这块封地完全是可以一代代传下去的! 道姑没有说话,她心动极了。却又怕那些人有不同的声音。不由得微微皱眉,细细思索,怎么才能说服那些有气节的人呢? 钟元说完,见她听进去,心中冷哼一声,对于这些江湖人的看法再次下降一个台阶。 再也没有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了。区区五里地,就将所谓的大侠诱惑得不要不要的。 打发了这个道姑,钟元翻身跳下一楼几步来到老者面前。 那老者依然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老先生有气节?”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山岳,上则为日星。天地间本来就有正气,老夫有几分气节,很奇怪么?”那老者漠然道。“不要以为见识了几个软骨头就以为世上的江湖人就都是这样子的。” “呵呵,几个软骨头?”钟元冷笑一声。“蒙古人能够在钟元站稳脚跟,有一个人作用很大,此人道号叫做丘处机。不知道老者认识不认识?” “全真教而已,代表不了华夏,代表不了中原大地。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哦?如此说来,老先生以为,世上的人都是好人多了?可我听说,孔子曾经说过,巧言令色足恭,丘亦耻之。嗯,世上巧言令色的人多,还是不巧言令色的人多?” 老者沉默下来。当然是巧言令色的人多。为了活着,不巧言令色就完蛋了! 钟元径自坐下,招来阿晓。 阿晓飞一般的跑过去。 “大哥哥!刚才那些人好讨厌的。阿晓以为又遇上了那个老道一般的人物呢!” 钟元摸摸她的头,柔声道:“所以,习武不一定去打人,但是不习武,就一定会被人欺负。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用功哦。” 阿晓使劲点头,然后眼角看了看这个沉默的老头。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悄声道:“这人看起来年纪很大,和那个老道有些相似。一定不是好人,大哥哥为何和他坐在一起?” 她自以为声音很小,但是在功夫有成的人耳中,跟惊雷没有什么区别了。 那老头苦笑一声,道:“小姑娘,不是所有的老人都在变坏,只是坏人变老了。人人不同,不是年纪差不多,人就差不多的额。” 阿晓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钟元却道:“阿晓,你记得。你不是什么父母官,没有必要给他们辨别是非。所以,遇到人,带着七分戒心是对的!你呢,也不要听他们怎么说话,而是要看他们怎么做事。你认为他们是好人,说不准,他们为了某些可怜人,会来害你也说不定。” 那老头听不下去。这不是诲人不倦,而是毁人不倦。 “公子,你这话说得极为偏颇。难道说你的眼里就没有一个好人么?像这位小姑娘,谁会去害她呢?” 钟元指着门口道:“方才那些不是?” 老者沉默一会道。“但是你方才说好人,好人是不会害她的。” 钟元哈哈一笑,道:“有那么一个人,他走路到一个村子的时候,发现村子里的男人都没有婆娘,不要说夫妻生活,就连传宗接代都成了问题。他自己倒是活得还好,见到这种情况,就想要帮忙,帮他们找到婆娘。老先生,这是好人还是坏人?” 老者断然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此人当然是一个好人。” “好!我也是这般认为的。可是,这个村子实在太穷了一些。甚至连吃饱肚子都成了问题。所以,他千辛万苦也找不到人愿意嫁过来。然后就找了媒婆。且不说那些媒婆的女子是从哪里来的。实际上在银子的诱惑下,确实是解决了一部分男子的婚配问题。那么请问,这人做的是不是好事?” 老者微微咀嚼了一会,认为没有问题。于是断然道:“这当然是好事!” 钟元冷笑道。“是啊!对于那人来说,当然是做了好事,对那那些没有婆娘的男人来说,也是好事。但是对于那些女子来说,难道也是好事?说不得,其中某些女子就是被用某些手段弄来的,其中大多数都是阿晓这般不懂事的孩子。老先生认为,这人做的是好事?可见老先生也不过是自以为的好人罢了!” 那老人皱眉良久,却不知道该如何分说。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人,九成九都是认为他是好人的。为何到了钟元的嘴里,这人就不那么好了呢? 钟元告诉了他答案。 “大武不同!大武的子民必须是自由的。你穷是你的问题,你自己去解决,或者找官府找人解决。但是你不能将你的痛苦归咎给世界,更不该,将你的不幸,你的痛苦带给其他弱者。老丈,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 老头想了很久没有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只觉得,这样的大武,确实是值得期待的。对女子尚且如此,对其他子民难道还能坏哪里去? 他终究是看低了女子的。 “好!是老夫错了!老夫衡山派于洋,见过公子。不知公子是大武什么人?” 原来此人竟然是衡山派的?钟元吃了一惊,然后是不信。 衡山派和武当派等等都差不多。看起来是一个门派,其实里面很多门道的。 比如说,武当派。都是在武当山,当然可以作为武当派,但是实际上,武当山的武当派足足有二十来个!什么武当清微派什么的,比比皆是。 “阁下是,衡山什么派的?” 第十六章 收服了半个江南武林? 那老者显然被问蒙了。衡山派,还有几个么? 他瞧了瞧钟元,觉得这人不是对衡山派有什么误会,就是被人骗了。 “公子莫非以前也见过衡山派的?其实说实话,衡山派从来只有一个。倒是山脚下的武馆,有些人也是打着衡山派的招牌,实际上和我们衡山派一点关系都没有。” 钟元了然。他是被误导了。这个时候最多的并不是什么门派,而是武馆。乱世之中很多人想要学点手艺防身,武馆就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又不是想要当什么绝世高手,只想着安安生生过日子罢了。 这些武馆刚开始的时候肯定是没有什么名气的,打出来的名号必定跟这些大门派有关。比如说,衡山长春武馆。若是闻起来,这些人绝不会说自己和衡山派有关系,但是也不会说没有关系。 鼎鼎大名的咏春拳,为了传播道统,还不是找了一个五台山的尼姑作为噱头? “明白了,是我误会了。”钟元干脆认错,然后道:“怎么?衡山派不好好在衡山经营,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是打算为国为民,除掉大武?” 这话颇为讽刺,关键就在于,官兵和大武还没有正式交手,这些武林人士倒是跑得极快。 那老者也有意思。将钟元的话还回去。 “大武还没有打过来,公子你过来又是什么意思呢?莫不是想要灭了大明?” 这说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衡山派,我向来是比较敬重的。本公子在这里要做什么,就要看阁下是什么意思了。” 老者叹口气。“说来惭愧。我衡山派向来是男多女少,女弟子少得可怜,最近好不容易收了一个女弟子,却不知道为何,在广西这一带失踪。广西能做到这点的,只有大明和大武。所以,老儿就受命来看看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钟元却半个字都不信。这么巧?大武要打过来了你们衡山派就来了?莫不是掐着点来的? 广西一带,其实是很乱的。乱民,山贼,劫匪等等,很多地方都有,说难听一些,那就是多如牛毛。各大门派喜欢在河南还有广西作为试炼的地方,这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竟然试炼丢了一个人。 更不正常的是,这个时间太不对了一些。恰好是大武要北上的时候。 “原来如此。衡山派的事情很好解决。不就是一个女弟子么?何不等局面平定下来以后再去搜寻?” 老头却不愿意。 “等到安定性下来,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过了多少时候。我们等不起啊!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他说着说着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钟元沉吟一会。“你们丢了弟子,这是你们自己的过错,怎么现在却要我们来为你们让路呢?这没有道理不是么?” 老头闹起来。“这我不管!反正现在天大地大也没有找到我们弟子的事情大,你让最好,不让也要让。” “方才你说的不是气节么?现在看起来,可不是和我说气节的样子!”钟元冷冰冰的。 老头一愣,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大概应该说的是钟元欺负老年人吧。对于一个老人家,还用这样的手段来套路。 正说着,阿晓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下。拉了拉钟元的衣服。钟元扭头看去,却见胡鹏拉着谢龙过来找钟元。 “胡鹏,什么事情?” 胡鹏道:“公子,此人说有重大军情要禀告。属下就带过来了。” “军情?”钟元有些讥讽,这些土狗也知道军情? “哦?你说说看!” 他摆明了不信任的样子。谢龙却毫无所觉。 “公子,大明实际上已经叫人南下了的。派出的是关宁铁军!衡山派的作用不过是保证大武的人不能从广西离开,进入福建而已。” “什么?”钟元有些不解。这有什么关系?大武本来就是打算一点点蚕食过去。当然是从两广开始,然后北上一点点打过去。这和他们拦住自己有什么关系? 胡鹏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看看王艳红等人。他找的其实是王艳红,但是王妃误会,以为找的是自己,立刻走过来。带着一股香风来到钟元身边。 软软的身躯轻轻的贴着钟元的胳膊,吐气如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公子,这不对1若是广西的人过不去,仅仅福建是拖不过去的。福建不能撑住,宁王的事业就必然失败。宋家,就危险了!” 钟元被她这么一弄,一个多月没有近女色的他顿时觉得气血很是躁动,微微有些上头。 “哦,你说的很有道理啊!”悄无声息的,他捏住了王妃的手,只觉得这手软软的,比豆腐还要松软,摸起来很有味道。不知不觉将原本十分的戒备分出三分来体会这女子的美好。 男人都是感性动物,遇上某些特定的时候,某些特定的人,他们的脑子就跟当豆腐脑吃掉一样。枕边风的威力,正是因此而来。 王妃说完本来打算走,奈何这个男人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大庭广众的她有些害羞,小声道:“好多人的……” 然后打算挣脱开来。哪里知道钟元这时候被撩拨起来,若不是顾忌名声,他真的想要当场就要了这个小女子。“哦,这是小事。还有什么看法?” 他假装不经意的环腰搂住了王妃,感觉她身体的柔软和美好。 王妃脸色潮红,微微咬着下唇,那种风情叫钟元恨不得现在就开个房间谈心去。 “公子不要这样……”她微微喘息,然后镇定下来。“公子,那个道姑好像是江南散修联盟的盟主!若是能够拉拢散修联盟。半个江南的武林就到了手里了。还有这个衡山派,真的不适合逼迫太紧!他代表的是南方武林一半的实力。若是两者都能抓住的话,可以说,南方武林已经在公子手里了。到时候,若是公子还是有心帮宁王,那这些就是您的进身之阶,若是您有心自立,那他们就是您的班底!” 这女人,没有跟了钟元的时候,满心都是宁王府,跟了钟元才多久,已经满心都是钟元的宋家了。 钟元轻轻捏着王妃柔软的腰肢,听她微微的喘息声,心里有些得意。看起来,自己的魅力还是很好的。 其实,如果有人腰间怕痒的话,谁动腰间都会有微微的喘息声,而不是情动。所谓的情动一半是女子自己装的,为的是取悦男人。一半是男人自己胡思乱想的,以为自己多大的能力。 实际上,不过是种族繁衍的冲动罢了,哪里来的镇压和收服?这种冲动更多的是男子自己的需要,而不是女子的。 【这个道姑还有这个身份?看起来倒是好欺负得很。要不然,自己再去跟她说几句?】 谁说男人都是喜欢楚楚可怜的?钟元就不同,见到这种好欺负的,就喜欢去欺负欺负才高兴。 他这么想着不知不觉的就愣了神。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王妃受不了了。不是想要,而是觉得,大庭广众的,自己有些丢人。 “公子,还是要速速决断。妾身建议公子,这时候应该立刻给宁王传信,请宁王打通福建和广西的通道,必要的时候,派兵也是可以的。” 她的眼神中满是狠厉,没有半点柔弱。这也是女子。不是说为母则刚。实际上男人女人都一样,只要是自己的看重的利益被人动了,立刻就能跳起来。 所谓的老实人从来不存在。区别在于,他们的底线要比大多数人都低得多。 钟元摇摇头,他不喜欢用宁王的势力。不是他客气或者自大。而是因为,宁王的作用并不在这里。 “不,若是事事都要宁王出动,那么咱们这些人是做什么的?这件事,很容易解决的。武林人,不过是武林人,面对成百上千的火枪或者弓箭,他们一样要低头。” 这话很有道理,但是,王妃不认为他能调动上千的火枪手或者弓箭手过来。 “公子,切莫逞强。您在,我们几个都有主心骨,您不在,妾身等人活着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是实话,却叫钟元听得心花怒放。他不由得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得很!好得很!为了你们,我也绝不会去冒险,你且放心就是。这种事情,当真是小事一桩!谢龙!” 谢龙本来有些腹诽,这新找的主子有些不靠谱啊,大喜大怒的。听到钟元叫她,却一点都不敢怠慢。 “在呢!在呢!小人在呢!” 钟元意气风发,随手甩出一个令牌,上面既没有龙纹,也没有凤章,简简单单一个令字。只有背后有些吓人,写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 “你拿着这个,带几个人去,找大武的主将,就说是宋鼎说的,叫他们带一队火枪兵,从柳州往福建泉州,给我打出一条路来。这一路,我要你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别管他是百姓还是武林人,胆敢拦路的,一律斩尽杀绝!” 煞气腾腾的话语叫谢龙打个冷战。却不敢说话。 他不敢,不代表别人不敢。 衡山派的老头立刻冷笑道:“原以为你也是个人物,没有想到终究是一个屠夫!方才对我等江湖朋友屠杀,还有理由。现在竟然连平民百姓都要杀了?你还是人不是?你收回你的命令,咱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如若不然,老夫就是血溅三尺,也要和你来一个同归于尽!” 他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没有说当场格杀。 面对这种情况,钟元根本没有留下的意愿,招呼几个姑娘媳妇就走,嗯,还有一个老娘。嘴上随口说了一句:“我大武行事,向来如此。军队出发之前,必定晓谕再三,不是傻子的都不会故意来冲撞军阵。若是有这等傻子,杀了就杀了,也算是解脱。只希望来世他能够做一个正常人!” 衡山派老者嘴上说得凶狠,也不知道是被钟元说服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没有跟上来。 钟元走后。那道姑轻飘飘下来,站在老者面前道:“师叔,这就放走了这条蛟龙?” 那老者传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和这些草莽打交道,不能太亲近,也不能太疏远。太亲近了以为我们别有所图。太疏远了他会认为咱们是她的敌人。所以,现在这样就是刚刚好!” 原来两人竟然认识?那么,他要找的女子是不是就是这个道姑呢? “听说大武有一个琅琊阁,几乎无孔不入,师叔,我怕这事终究是瞒不过去的。” 道姑脸上有些忧愁。她怕的不是事情败露,大武不要他们,甚至反过来赶尽杀绝。而是衡山派两面做人,会不会最终人不人鬼不鬼? 老者自信道:“不用怕!咱们做这些不是第一次了!衡山派数百年的安稳,靠的就是这一招!只要咱们中间没有叛徒,了不起就是师叔我这大好头颅交出去抵罪就是了。” 是的,武林门派都是如此。明军来了投降明军,清军来了投降清军。他们从来不在意谁做皇帝。反而是江湖草莽,对于异族的成见很深。要么古人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许多江湖人总说这句话说的是自己,其实是他们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什么是屠狗辈?最最底层的人!比如说乞丐!要不然,杀猪不能杀,还是鸡鸭不能杀?何必去杀看家护院的狗呢? 言归正传,这些门派不是没有站错队的时候。那么这时候需要什么?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愿意背黑锅的罢了!这就是门派中长老那么多的真正原因。去门派做长老,一般都是做好了死亡的准备的。 这一点,钟元其实很清楚。所以,在老者反过来说他的时候,他就明白过来。自己不过是人家一个目标而已。 纵观历史,谁的敌人会提醒他的对手要关爱百姓了?并没有。提醒你要关爱百姓的只有忠臣良将。 钟元走了,谢龙带着剩下的人浑身是血的走了。整个客栈就空了下来。剩下的只有五个人。客栈掌柜,掌柜的婆娘,小二,道姑,还有这老者。就连赵三王五三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 衡山派两人默然无语,那掌柜的也不过来招呼,甚至于,这些人来来去去的他都没有收钱。 一个掌柜的,做生意竟然不收钱!那他收什么呢?他靠什么生活呢? 这个答案,掌柜的知道,他的老婆肯定也知道。但是衡山派两人不知道,所以他们还在等他来收钱。 就这么等着,等啊等的,就等到了二更十分。桌子上的饭菜早就冷冰冰的,决不能拿来吃的。就算是喂狗,狗也是嫌弃的。 终于,衡山派老者开口说话了。他还是那么的一本正经,庄重中带着愤怒。“掌柜!客人还没有走,桌子也不收拾,饭菜也不上,房间也不开,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掌柜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大堂空荡荡的,只有一老一小两人,整个客栈的灯光倒是亮堂堂的。说实话,这灯亮起来还不如黑着。空荡荡的客栈,孤零零的客人,亮堂堂的灯光。若是寻常人,吓都吓死了。 老者的声音很大,在空荡荡的客栈中来回的冲击,却没有半个人回应。 良久,道姑皱眉道:“师叔,可能,这里都走光了吧?要不然,咱们也回去?” 老者皱眉,慢慢的看着四周,一点点的打量,好像是要将整个客栈记住一般。他一句一字的说道:“你以为他们走了,老夫却看见,这里处处都是杀气!他们没有走,也不希望我们走。却不知道是为何。” 道姑不信,转身走向大门,想要出去。 “吱呀~~”客栈大门发出艰难的呻吟声。缓缓的关闭了。 不要以为缓缓的就可以出去。实际上在大门开始关闭的时候,道姑就停下脚步不走了。她的双眼中满是惶恐和迷茫。再也没有比这个时候更加恐怖了。 因为大门关闭以后,原本空无一人的门边,出现了二十来个锦衣大汉,他们的手里都拿着火枪,黑洞洞的枪口就对着自己。他们的手边都有一只信香。 这时候,道姑还有心思想道:“难怪方才闻到一股香味,原来是信香的味道。”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老者大怒,他也不敢上前。 所以,只剩下道姑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数十只火枪。她紧张到忘了自己还是一个人,尿液带着骚臭味从她的裙底慢慢的流淌出来。她,失禁了。 “哼哼!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衡山派作为我大明天子亲自册封的门派,竟然首鼠两端,对朝廷毫无忠心可言,所以,本座请你们去皇城面见陛下罢了!”掌柜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柜台边。他的气质从一个有些猥琐的中年人,变成了官威十足的锦衣卫! “原来,拦住道路的竟然是你们?”老者十分震惊! 他和钟元都猜错了!他们都以为,拦路的是武林人士,还有就是一些门派,没有想到,真正拦路的竟然是锦衣卫! 话音刚落,他再也顾不得道姑,整个人冲天而起,就要逃出生天! “开火!”掌柜的一声令下。四十个火枪同时开火,弹丸在道姑身边完美的划过,没有伤到道姑一分一毫,却将那老者打得千疮百孔! “啊!”他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第十七章 告密的钟元 空荡荡的客栈中,掌柜的一步一步的逼近老者,脚步不急不缓。在空荡荡的客栈中留下沉重的声音。 “你们首鼠两端,就是对陛下最大的背叛!本座何曾说过一定要带活人回去?活人,一个就够了!所以,只好请你去死了!” 他的双眼满是嘲弄和讥讽。 “你,你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方才那大武的人在这里,你却连放个屁都不敢!” 老者气喘吁吁,却不肯在锦衣卫面前露出半点软弱。 掌柜来到老者面前,低头冷冰冰的看着老者,道:“你以为,大明就这么点本事?你以为,武国的人能打进来?你错啦!天还没有塌下来!你们这些人就急着找下家了?” 老者忍不住讥讽道:“两广都丢了!皇帝是什么心意咱们谁也不知道!你家皇帝不心疼自家的江山,我们还要疼惜自己的小命!” 掌柜的窝心一脚踢过去。原本就身受重伤的老者哪里承受得住?当即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他这一吐血,掌柜的无所谓,道姑却再也看不下去! “我,你们,你们不要打他……我很有用的,你们,你们抓我……抓我就对了。”她哪里是什么陆地神仙?根本就是一个刚入先天的菜鸟! 老牌的陆地神仙根本不会被几个火枪手就吓住。 掌柜的回头,笑吟吟的哦了一声。“你莫非还以为自己是少女不成?姿色一般,武功一般,胆量更是一般般。就这,你也敢求情?” 道姑两股战战,她暗自恨自己不争气,却完全控制不住肌肉反应。 “我说的是真的!我,我虽然是衡山派外门弟子。但是,但是……” “不要说!”老者大惊失色! 掌柜的来了兴致。随手将老者穴道点住。第一省得他流血死掉,第二,就是叫他闭嘴了。 “说说,你还是什么?若是有用,你的命留下了,他的命,也留下了!” 道姑深吸口气。缓缓道:“我不但是散修联盟的盟主,还是拜月教的月光使者!对你们很有用的!” “拜月教?”掌柜的若有所思。实际上他从未听说过什么拜月教。这名字听着就不正经。“那是什么?” 道姑看了一眼脸色灰白的师叔,深吸口气道:“拜月教不在我们大明,而是在南洋。成员主要有东洋人和西洋人。他们信奉上帝,我利用了这一点,创建了一个拜月教。我就是第一任月光使者。西方称为牧师……” 东洋人?西洋人?那有什么用?掌柜的依然弄不清楚状况。 “我,我有很重要的消息。保管你们是不知道的!关于大武!关于大武的一切!” 掌柜的兴趣大增。“好!好一个拜月教!来,且说来!这里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 他很有自信。道姑却不信任他。 “可我听说琅琊阁的人无孔不入。大人,你信任你的属下。我却不敢!” 渐渐地,她找到了状态,冷冰冰的说道。“我的消息若是传出去,恐怕第一个承受不住的不是大武,而是大明!” 掌柜的眼神一动,心中有了计较。 “你们几个,从外面将客栈包围起来。没有本官的命令谁也不能出去。一旦有人出去,立刻乱枪打死!” “遵命!”锦衣大汉齐声大叫。然后井然有序的离去。就算是离去,他们的枪口还是隐隐约约的对着道姑和老者。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以后,掌柜的似笑非笑道:“好了!现在场面上最强大的可就是只有你们两个了。现在,有什么话都可以说了。” 他的言语中带着诱惑和陷阱。可惜两人一点上当的意思都没有。 “大武的皇帝,叫做钟元。但是这不是他原本的姓氏。他原本应该姓赵!他不叫钟元,而是应该叫做赵元!他,是原本大宋皇家的后裔!”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掌柜的大惊,;脸色都变了! “不可能!大宋早就完了!若是他们还在,为何要躲起来?” 道姑冷静的说道:“他们为何躲起来,我不知道。但是我的消息绝对准确!大武中有人信奉上帝,在忏悔的时候说了许多,这不过是其中一个消息罢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掌柜的有些相信了。他也听说过,去了教堂,那些洋鬼子就什么都敢说了。未必没有人拿着这些秘密解闷。 他发疯一般在大堂上走来走去,桌椅板凳被撞了一堆,他也毫不在意,甚至毫无察觉。 忽然,他面目狰狞起来。“你说他是宋家皇帝的后代?” “不错!” “你可有证据?”他狞笑起来,笑得道姑有些害怕。“但是不重要了!大宋已经灭亡多少年了?啊?没有人会记得大宋!没有人会喜欢那个没用的大宋!他们的皇家,根本一点用没有!他们毁灭在了蒙古的铁蹄下面!是谁在废墟中建立了大明?是我大明的太祖皇帝陛下! 大宋已经过去了!永远的过去了!就算他是赵匡胤重生,这天下也绝没有拱手相让的道理!” 他癫狂起来,仿佛钟元在面前的话他一定会吃了他一样。“啊!他还建立大武,看起来是安心做一个安乐候了,实际上不过是动摇我大明江山而已!嘿嘿,贼子!贼子!!!我要告诉皇帝陛下!这里有一个贼子啊!” 他想象着,自己这个唯一发现了贼子野心的人,一定可以光宗耀祖,可以万世流芳的! 他完全已经忘记了在钟元面前的噤若寒蝉。 【你不会得逞的!】道姑心中想着。【人们还记得崖山之战,还记得文天祥,还记得范仲淹,唯独不会记得白莲教出身的朱元璋。】 但是她不敢说出口,这些话她自己可以相信,可以记得,却不敢说出来。她只会用一种忧愁担心的目光看着躺在地上的师叔。然而她的师叔似乎对他出卖钟元颇为不满,躺在地上一言不发。脸色苍白中带着颓丧。 “你很好!”掌柜忽然回头,眼中的精光几乎从眼睛里跑出来。“你很好!你是忠心的!本将军知道你了。现在你可愿意为本将军做一件事?” 她张张嘴,想说我们说好了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放了我们…… 但是,她很清楚另一件事,那就是,成王败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所以她一边点头,一边微笑,一边连连点头,一边连连微笑。 掌柜的高兴起来。“你放心,我是绝不会亏待你的。这样,这个消息很重要,我想要请你上京城,跟陛下说清楚。当然了,必要的证据是一定要带上的。怎么样?对了,你的师叔好像受重伤了,都怪那个该死的宋鼎!” 道姑咬着嘴唇,多少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决定。这个人就是一个没有信用的流氓!自己怎么就轻信了他呢?但是,但是钟元远在大武,大武的军队……啊大武的军队就在附近!还有谢龙!那个谢龙!也在附近!这个人,功夫也就是先天而已,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我似乎可以找人来救我!还有,必须通知宋先生,最好是直接通知大武,这样,衡山派的功劳他们一定会记得! 该说不愧是女人么?这时候还记得算计! 那掌柜的也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没有发现,对道姑的小心思没有任何反应。 他这边,叫人带了那老者去修养,又叫人带了道姑去送信,自己却去追寻钟元去了。 他当然不是要去追杀钟元,而是想着,这个宋鼎和大武是有关系的,若是自己找上去,利用他接近大武,然后,里应外合,暗度陈仓,无中生有……岂不是妙哉? 他这么想着,却已经小看了天下英雄。若是钟元真的这么无能,又岂能叫他担心恐惧?且不说他怎么想的。 阿晓跟着钟元朝着大武走去的时候,觉得奇怪极了。“大哥哥,咱们不是去找宁王大叔么?为何这个方向不太对?” 钟元摸摸她的脑袋,笑道:“咱们去找另一个人,这个人比宁王好玩多了!” 他说得是谁?为何一路上都没有听他说过?不但阿晓好奇,就连龚谷娘也好奇起来。 “切,你不会是去找某个小姐姐吧?”龚谷娘用不太小声的声音说道:“说起来,你荒淫的名声其实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了,没有必要再去做这些事情,我们都知道你不是好人来着!” 钟元没有理会,带人折道向南,去了大武的军营方向。 龚谷娘见他不理会自己,不由得一阵气闷。小声嘀咕道:“小气的男人。” 这话被王妃听见了。这个女子也不理会她,只是和阿晓说道:“阿晓,你要记得,那种不把别人当一回事的人千万不要交往,要不然吃亏了都不知道。这样的人,总是觉得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总觉得自己做错了就应该得到别人的谅解的同情。” 阿晓睁着大眼睛,好不容易有点肉的脸上显出极大的惊讶。“姐姐,这世上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吗?” 王妃摸摸她的头,淡淡的说道:“会有的,还有不少呢!经常见到的。” 她意有所指,却又不挑明。只叫龚谷娘气得直跳脚却无可奈何。 很快,几人就到了大武的军营。刚到门口,卫兵就拦住了他们。 “几位!军营真的没有什么好看的,我们的将军脾气好,不代表陛下的脾气也好,若是叫陛下知道谁都可以进去参观,我们将军是要吃大亏的!”他一脸的愁容,表情惟妙惟肖,表演得十分到位。 就是不知道他是真的被附近的老百姓弄得无奈了,还是表演得成分。 为什么要表演?还不是为了收买人心。 两方交战,一方是见人就杀,一方不是。这是不一样的。一方对百姓和蔼有加,一方是冷若冰霜,也是不一样的。 现在看起来确实是真的,不是表演。为什么?当然不是钟元想当然,而是因为,军营附近竟然有商铺和百姓的茅屋!难怪朱雀军一直慢吞吞的,有这些人,能快起来才是怪事。 “去找你家将军,就说宋家的宋鼎求见。”钟元黑着脸,懒得跟这个戏精说话。 那人接过钟元递过来的令牌一看,有些犯迷糊。 “你们不是方才才有人来见过,现在又来见?” “要你管这么多!”钟元没好气道。 说我脾气不好?那就不好给你看! 钟元脾气好不好且不说他,这人的脾气是真的好。就算这么被钟元说了,他也是笑嘻嘻的,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好,我去通报。不过,将军见不见你们就不是我说了算的了。” 钟元要见主将,那当然是轻而易举!完全没有可能被拒之门外!就好像现在有些女孩子,被上司啊老板啊什么的那啥了,不是因为她贱,而是因为他们不敢拒之门外。一份好的工作多难找?问问那个拘留所出来的周某某就知道了。若是有一份体面的好工作,他何必四处找电瓶卖钱?现在出来以后有一份很好的网红工作等着他,岂不是好? 现在看起来,朱雀军的主将对现在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 很快就在主账接见了他。当然是接见,要不然叫面见?那可不是微服私访的路数! “宋鼎,见过将军!”钟元一进去,二话不说就行礼。这是提醒他,不要漏了马脚! 什么?有人说这个主将未必见过钟元?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四大军营的主将副将,谁没有见过几次皇帝?就是和皇帝一起喝酒也是有过几次的。 事实证明,这个主将还是很聪明的。或者说,他从没有想过在军营拆穿钟元的身份。这一点都不好玩,还会丢了自己的主将资格。那人姓陶,陶虹的陶。单名一个魏字。 陶魏微微皱眉,看了看手中的令牌,淡然道:“且坐吧。本将军就不问你这个令牌从哪里来的了。毕竟,你之前就有人来过了。这次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钟元抱拳道:“是这样,方才,我在前面一间客栈,叫做全聚德客栈。我们在里面休息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人一个个都是高手,恐怕对将军有所妨碍。” 陶魏道:“这事情,前面一个叫谢龙的已经说过。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火炮火枪打过去,不管是什么武林高手都要吃亏。” 他有这个自信。当初在京师的时候,不是没有人来京师捣乱,里面厉害的就有先天高手。先天高手又能怎么样呢?几个火炮轰过去,不是照样死翘翘。 对于凝聚了军心,有了自己军魂的朱雀军来说,只要不是老牌的陆地神仙,就算拿不下那人,打跑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钟元要说的是这个么?当然不是。他不过是想要知道,谢龙究竟做好这件事没有!有没有中途带人跑了而已。 “将军知道这个消息,那自然是好。只是,我在门口,还闻到了一股味道,很熟悉的味道。火油,信香和硫磺的味道。将军以为,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钟元要说的是这个!这也是他为何没有和衡山派的细细说下去,急急忙忙离开的缘故。 他或许可以逃过火枪的射击,但是这些女孩子就难说了。一个个水灵灵的,死了多可惜? “火枪手么?”陶魏微微皱眉。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他一点都不害怕。“本将军带了八百火枪手过来,火药火枪更是无数。所以,有一点火枪手也无关紧要的吧?” 钟元纳闷的看了一眼这个自己选出来的朱雀军主将,徐徐说道:“将军,关键不在于火枪手的多少,而是,这个客栈竟然有火枪手,您,不觉得他们的身份很可疑么?” 此言一出,不但陶魏,就连王妃等人都吃了一惊。 不错。若是说城池里面有火枪手,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现在是火药时代,有一点火枪手防御也算是正常。可是,一个客栈也有火枪手? “公子,您会不会搞错了?”王妃微微靠近他,轻声细语。 钟元又觉得自己的心跳不太正常起来。麻蛋,有些事情会上,瘾的!跟吃某种东西一样。没有做之前,觉得女子大多都差不多,只不过是长得好看一些不好看一些罢了。做了以后才发现,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 钟元找韩钰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对方的一个用品。 钟元找林红月的时候,觉得自己只是发泄,欲望。 钟元找王妃的时候,觉得这才是世上最大的享受。 “锦衣亲军?”陶魏低着头不敢看钟元。他觉得现在的钟元有点骚。 钟元精神一震,连忙道:“不错,我也是这般认为的。除了锦衣卫,谁还能有这么大胆子,去组建火枪手?” 陶魏点点头。他相信了。 王妃却不信,悄悄的凑到钟元身边,不,是更加的贴近一些。“公子,若是弄错了该如何是好?” 早晚吃了你这小妖精!钟元喘口气。然后传声道:“不怕,就算弄错了,受累的不是他们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第十八章 围攻锦衣卫 钟元既然传来消息,陶魏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叫人去那客栈查看,若是有不对劲的,马上动手不要迟疑。 “将军,此时此刻去,恐怕是晚了。”钟元却摇头道。“若不是察觉我们不对,他们不会放任我们出来,而留下衡山派的两个人。” 陶魏迟疑下,问道:“公子莫不是招降了衡山派?” 钟元哈哈大笑。“怎么可能!你想多了!门派和朝廷是没有多少区别的。若是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们绝不会去做。投降我们大武这种事情,除非大明已经摆明车马要完蛋。要不然,他们是不会做的。” 确实是如此。衡山派多少人?能够称得上派别的,起码也是上百人最少。这么多人的门派竟然能够生存到现在,怎么会轻易的下注? 钟元这么一说,王艳红等人也是奇怪。 明明刚才在客栈里面都是又是威压,又是利诱,怎么到了这里说法又不一样了?难道这人就是一个变色龙? 但是钟元自己有自己的说法。 “衡山派,地理位置太好,人多势众,而且在本地的人脉也是相当可怕。我若是在客栈就和他们翻脸,嘿嘿,说不得,我们要损失几个人才行。稳住他们,就对了!”他的目光含着奇怪的精光。 稳住他们然后究竟是要打还是要拉,就不是他们说了算了。没有实力的人,只能等着被选择,而不是自己选择。 这帝王心术,在这一瞬间,竟然脱口而出。不但陶魏不寒而栗,就是王艳红等人也有些毛骨悚然。 稳住以后怎么办的道理根本不用说,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公子,公子果然是好算计!智慧过人!”陶魏勉强笑道。这句话与其说是应付,倒不如说是掩饰他心中的波动。这一次,他一定学会了怎么对上司恭敬一些。 信人莫若信己防人毋存幸念。古人早就说过了。还说过的一句是功归上,罪归己。这才是对上司最好的马屁,也是属下求生,上进的基本功。 大武的文武,都被钟元宠坏了,若是有些好事,就一定会有人站出来争抢,好像没有自己就没有这件好事一样。可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么人人避之不及,好像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有时候钟元就说了。大武不是他一个人的大武,是所有人组成的大武,若是有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皇家当然是逃不了,他们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言归正传。陶魏的戒备在那一瞬间就被钟元发现了。他心中懊悔,不该得意忘形的。只是将宁王、锦衣卫玩弄股掌之中,这样的成就,着实是叫他有些兴奋。 “将军不要多疑。这是对他们,若是对咱们自己人,我们大武的人都是互相信任,互相帮助的,绝不会有什么算计的事情发生。” 钟元温和道。 陶魏点点头,连连微笑。好像比亲娘老子都还要相信。 钟元见状,也没有多说。只是问道:“齐先生和我是至交,听闻他曾经有消息请将军告知一二,不知道是不是有这回事?” 齐先生?齐梦楚吧?哼,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龚谷娘第一时间知道是谁,当即有些厌恶的看着钟元。 陶魏点点头道。“最近齐先生的商队在海上遇上了海盗,损失颇大。齐先生说,虽然家大业大,可这么东一口,西一口的被咬,损失也是难以承受。他说,目前他已经组建护卫去绞杀。据说已经找到一个老巢,在什么印尼的一个小地方。” 钟元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眼中精光一闪。“印尼么?那倒不是小事了。那个地方的人,可以说是人人都是海盗,个个都是凶徒。若是人数不是足够多的话,恐怕要吃大亏的。” 【哈!还什么强盗,不就是南洋那边出了问题,有些小国家蠢蠢欲动么?】龚谷娘看看一脸无知的三个女子,还有沉静的王艳红,颇有几分自得。这些蠢女人哦,真以为男人什么都会说么?除了我,恐怕他们都不清楚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听得陶魏再次说道:“不错!所以齐先生请了一些民间高手一起去的。目前来说,损失不大,收获不小。那地方的金银不必我大武少。甚至就连大明也是颇有不如。” 什么?钟元有些傻眼,你确定你跟说的是印尼,而不是日本?印尼,有金银么? 印尼有没有金银谁也不知道。齐梦楚确实在印尼取得不少金银就对了!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糟了,有这么多钱财,他们一定会眼红,印尼完了!】龚谷娘有些咬牙。恨的是,重阳宫的人还没有到,重阳公子在这么大的利益中,竟然什么好处都没有。遍地金银啊!只要千分之一!万分之一!整个重阳宫都发财了! “不,关键不在于印尼!咱们是去讲道理的,不是去抢劫的。所以,一定要和印尼的人说清楚,齐先生的人既然受到了损失,那么捉拿凶徒,取得赔偿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若是没有凶徒,那就只能慢慢找了。若是钱财不够赔偿的,也没有关系。齐先生的生意不小,在印尼拿下一两个港口,这好处也是可以的。” 【什么啊!不就是说,在没有抓到凶徒之前,杀戮是不会停止的么?还有,你抢劫了人家还不够,还要讲道理,叫他们认输。认输还不够,还要把他们的港口都抢过来。】龚谷娘眨巴眨巴眼睛,还可以这样操作?她觉得学到了很多。也有些理解了重阳宫为何要她跟着钟元了。 【果然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里面的知识,门道,哪里是读书习武能够学会的?】 “公子说的是!简直和齐先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陶魏不轻不重的捧了一句。“实际上在抢夺了金银之后,齐先生就叫人计算了损失,可惜,这点金银,连百分之一的损失都没有能够弥补。现在看起来,很可能是只能找个港口意思意思了。” 【果然!开始谋划土地了!】 龚谷娘这样想,是因为她的立场从来都是重阳宫,爱恨情仇都和这个立场没有关系。她和钟元之间,不管是喜怒哀乐,唯一的目的就是叫重阳宫早日介入大武! 她不清楚,警营,军营等固然是有叫人重新做人的作用。但是政坛何尝不是如此?没有经历过政坛,谁也不会真正的知晓,人心的险恶和手段的万象。 而且,政坛这个染缸,比什么军营都厉害多了。重阳宫现在介入,未必都是好事。 钟元点点头。既然齐梦楚心中有数那就可以了。 做人做事呢,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理直气壮!不但你自己会强硬起来,就连旁边的人也会过来帮你。所以,有一个词说得非常的好,非常的准确,那就是师出有名! “对了,这段时间,我有两个朋友,一黑一白,他们前段时间进入大武的。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齐先生有没有跟将军说起过?” 钟元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被自己忘记了很久很久的人。他忘了很久的何止是黑苗和白苗?华云飞、鱼玄机等人,这段时间一个都没有出现在他脑海的! 一黑一白?陶魏脑子转了一会才想起来。原来他说的是黑苗和白苗啊? “宋先生。我不过是朱雀军的一个主将罢了!元帅另有其人,哪里能够知道那么多消息?”他微微苦笑。 王妃主仆面面相觑。如果前面两人还像是上下关系的话,这时候看过去,就完全不对了,这个将军一点架子都没有切不说他,这时候说话的语气和神态怎么跟朋友说话一样的? 甚至于,在最后一句自嘲中,她们听出了那么一点点歉意? 我的天老爷!什么时候宋家的地位这么高了? 好在陶魏不是一个傻子,见她们怀疑,顿时了然。立刻补充说道:“说起来,宋先生在大明的壮举,我们都听说了!宋家也是欣慰不已,现在颇有些以先生自豪的意思。嗯,先生的宋家,问先生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他说的话明显不是原话。实际上朝堂上现在不少人磨刀霍霍。当然不是打算将钟元杀了过年。而是等着钟元回来以后就火力全开,一定要皇帝认错为止! 钟元听到这个就头疼,当即说道:“将军,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休息,若是客栈有什么消息再说,好不好?”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样呢?你若是将你的身份亮出去,朱雀军我能不能把握住都是两说呢! “好,我这边安排先生去休息……” 钟元等人被安排去休息。不出钟元所料的是,客栈确实是没有人了,人去楼空。出乎钟元意料的是,去的那一队人马一个都没有回来。就连他们的尸体都是第二队去的人找到的,据说挺惨,个个都是无头尸体。 作为扮演一个蠢货将军的陶魏,就带着这个消息再次来找钟元了。 “先生,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那些兄弟,太惨了啊!没有一个全尸的,一个都没有。”陶魏红着眼睛。 钟元沉吟一会。“请将军屏退四周。” 陶魏立刻将人请了下去。 等空间空出来以后,钟元立刻脸色阴沉下来。“怎么回事?一个下午的时间,不,一个下午都没有。这里去客栈,怎么也要半天,他们怎么就死光了?” 陶魏诺诺道:“陛下,这些人不是去客栈的。去客栈的是几个轻功高手。他们先去探查,若是有人,就叫人来围剿。但是,轻功高手没有发现人,找到他们的时候,却发现这些人都已经死了,而且死无全尸。” “那你方才说……” “陛下不是防着某人么?末将就瞎扯了几句。” “哦,那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有!所有的人脖子位置切口平滑整齐,整齐划一。这是一点。第二点是,个子稍微矮一些的,留下了一点脑袋,个子高一些的,却连肩膀都被削去了一部分。更古怪的是,他们的内脏全部爆裂了,里面都是碎肉,根本没有五脏六腑。” “明白了,这是剑仙啊!”钟元微微冷笑起来。 剑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说白一点就是,锦衣卫中,或者锦衣卫的帮手中有人是擅长剑法的陆地神仙。一身功力更是深不可测。 “这样的情况,你们在桂林等地遇上过么?” 陶魏想了想,道:“桂林不是末将在负责,但是末将从未听到这种情况过。若是有这种情况,相比胡统领第一时间就是叫琅琊阁过来了。” 钟元哼了一声,道:“胡鹏心思单纯,若是有人故意隐瞒下来,他是不会知道的。这件事,你找人去问问,核实一下。回头再说。至于锦衣卫,你叫游侠出击。朕,亲自跟着去。” 陶魏皱眉道:“陛下,那人手段可以,陛下若是去,未免有些……” “你不懂。他的厉害在于,一剑杀人!而且是这么多人。由此可见,此人非我出手不可!至于游侠,不过是帮我处理其他可能存在的人手的。” 钟元一边说,一边回忆掌柜的情况,却没有想出半点相同的地方。他一时间也有些踌躇,究竟是谁出手了? 前文说过,这世上,先天都很少见,不要说陆地神仙了。除了钟元这个新神仙,其他的大多都是老牌神仙。琅琊阁都有他们的资料,还有大约的行踪。 琅琊阁的记录上是没有这样一个剑法高手出现在广西的。 “陈道?不可能!陈道被我拿走了惊蛰刀,就已经不足为惧。那么会是谁?”钟元微微沉吟,然后说道:“这个手法不像是报仇,也不像是泄愤,倒是像故意拖延大军的脚步。你在这里也挺长时间了,赶紧拔营吧!今日三更做饭,五更出发,明天就要到柳州!锦衣卫,就交给我!” 陶魏施礼退下。 夜,夜风阵阵,明月高高挂在天上。尽管只是上弦月,依然将地面照亮了许多。 一行黑衣人从军营走出,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冲向白天发生死亡的地方。 为首一人,头发长长的,仅仅是扎了一个马尾,浑身上下也是黑乎乎的。一道月光闪过,将他的眉眼清楚的照亮,不是钟元又是谁? 钟元旁边的,是一个中年人,浑身真气澎湃,背后背着两把长剑,长剑也黑漆漆的,与众不同。 一行人出了军营,速度极快,偏偏没有半点声息。很快就到了事发的地方。只见原本应该满是尸体的地方现在空荡荡的,一个尸体都没有。 “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朱雀军将尸体收拾掉了?”钟元微微皱眉道。 中年人抿着嘴唇,蹲下去细细的看。越看眉毛越是紧皱。最后甚至脸色都变得极差。 “大人,麻烦了!” “怎么说?”钟元漫不经心道。他的精力都在四周,他不信,这么多尸首会凭空消失不见。 “恐怕有湘西赶尸人在附近。这不是人为搬动的,而是他们自己站起来走的。”中年人眉心一点红痣,烁烁发光。 “那么,他们去了哪里了呢?” “不清楚,没有看出来。只觉得好像他们站起来以后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哦?这些无胆小辈,莫不是见咱们的大武厉害,夹着尾巴跑了吧?”钟元忽然朝着一个方向,大声说道。 中年人一惊,立刻戒备起来。 “哈哈哈!好一个夸口的小儿!真以为先天就天下无敌了?叫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一个浓重鼻音响起来,在众人周围四处回荡。 随着声音的出现,原本消失的尸首也忽然从四面八方出现,影影绰绰之间,将众人包围了起来。 “以为靠着人多就有用了?”钟元喃喃自语,随意的晃晃身体,原地留下一个虚影,他的真身出现在那尸首面前,轻轻的摸了摸那尸首,尸首应声倒地,很快就变成了一具干巴巴的尸体。 中年人瞳孔一缩,反应过来。“戒备!杀敌!” 众人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各种各样的奇怪兵器都出来了。 “湘西?赶尸派?真不怕灭门啊!你们大老远的赶过来,是不是以为本座对你们没有办法?” 钟元厉声道。 很可惜,那声音再也没有出现。倒是那些尸体动了起来。一个个上蹿下跳,拳掌指手,但凡能够伸出来打人的,都变成了她们的武器。 中年人随意的将长剑刺了一下,脸色变了变。 “没有良品武器的立刻后退!这些人身躯堪比金石!” 他说得焦急,钟元却轻笑一声。“真是紧张啊!不过,本座还有后招呢!” 钟元朝着正前方放声大叫:“还不出来!” 休!!! 只听到这么一声,尸首外面就站了好多好多人。黑压压的也数不清楚。这些人同样没有用兵器,同样也是拳掌指手,朝着这些尸首打去。 古怪的事情发生了!密密麻麻的尸首中竟然传来几声惨叫! “就猜到是这样!”钟元冷笑。 尸首的数量可不是一队了!多了不少!不是活人藏在中间,还能是什么? 第十九章 拿下 世上的胜负,从来不是谁埋伏了谁,谁力气大就算的。 “投降吧!你们不可能赢的!”老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们以为,你们有这么一点所谓的埋伏就能够赢了吗?真是想多了!” 他说的并没有错。这些尸首刀枪不入是假的,但是怎么也杀不死倒是真的。也不知道,他的原理是什么。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人群惊慌起来。 他们用尽办法,什么刀枪剑戟,什么拳掌指手都已经试了一遍,却没有半点效果。 “这是什么?”钟元皱眉,双手捧出一团烈火。轰的一声,那些尸首燃起熊熊烈火! 但是,这是表象!那些尸首刀枪不入未必,水火不侵倒是真的!这些烈火烈火拿她们一点用都没有,不过是一时半刻,它们就自行熄灭了去。 “先生!这些是湘西赶尸弄出来的,恐怕只有找出他,咱们才有希望突围出去。”中年首领浑身是血!若不是几个肉身修炼得极为惊人的属下帮他开路,他现在已经死了! 钟元紧紧的抿着嘴唇。心中也是震惊。先天的真气竟然对这些鬼东西没有作用? 他其实想歪了。不是先天的真气没有用,而是不应该用真气,用明火就对了!他的火焰不过是真气模拟成的,而这些人无不是已经死了一次的人,身上的经脉早就僵硬堵塞,所谓的神火,哪里有什么用?若是他能够自行弄出温度极高的火焰,说不得,这些所谓的尸首早早就已经灰飞烟灭。 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把火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把! “现在人多口杂,外面又是黑乎乎一片,找出罪魁祸首,很有些难度,先生,您可有办法?”那人期待的问道。 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钟元微微皱眉道:“哪里需要找出他来了?只要破了这些尸首,他出不出来,又有什么关系。” 破了这些时候,你倒是说得轻巧!这些人先天的还能打一打,不是先天的连挠痒都不够。再说了,这些东西,砍杀了无数遍,还是一点用没有,真的能够破解了吗? 中年汉子无语。 “先生,咱们现在可不是因为没有办法破了这些鬼东西才在这里的么?” “你不要催!容我想一想!”钟元怒道。 “好好好,不催不催!只是先生还是快一点的好。弟兄们恐怕撑不了多久。” 中年汉子很清楚自己是求人的,不是来寻仇的,所以他的姿态摆的很正很正!态度是说不出的好。所谓的微笑服务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啊! 钟元撇嘴,其实心里慌得很。他哪里有什么办法了?还不是先稳住这个汉子?在后现代也好,在这时候也好,他哪里经过这么奇怪的东西了。大哥,这是武侠不是修仙啊!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跟自己开玩笑,弄出这么一个不死不灭的东西来? 其实不只是他,换做任何一个没有什么经验的后现代人,一样抓瞎!为何?因为原本他的真气他的武功才是他最大的依仗。还有世界观,这里是武侠世界这个观念已经深入人心,起码他是深信不疑的。现在忽然出来一个丧尸一样的东西,谁特么不怕啊! 【是这个世界疯了么?怎么会有丧尸这种东西!】钟元深深懊恼,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恐惧。好吧,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过关的好。如果连这关都过不去,什么黄图霸业,就真的是笑话而已了。 电影上怎么说来着?哦~~杰克~~哦肉丝~~~啊不对!这特么不是沉船。好好想,好好想,是什么来着?钟元挠头。 想起来了,是哪个,什么,黑色匣子!!钟元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胡思乱想,这特么能一样吗?那是人家黑伞还是什么公司制造的。这,这好像是纯天然啊? 再想! 钟元苦思冥想,终于想起来!我特么的!好像人家是那什么,爆头!对爆头! 钟元几乎兴奋得跳起来!然后糟糕的发现,他的对手不配合啊! 你说,人家国外的好歹还懂得留个脑袋给你爆头,咱们华夏的怎么就这么坏呢?连脑袋都弄掉了?要不然,挖心? 真是妙哉!就在钟元兴奋的以为自己找到弱点的时候,刚好看见某个丧尸一样的东西,胸部已经完全打烂了,还是活蹦乱跳的。 “我的妈呀!他们要是在我手下这么能干该多好?”钟元有些羡慕。 想多了!若是真的这么弄,顾忌士兵都跑完了。 妙哉!大蒜!木有!十字架?我自己都不信呢!那么!狗血?人血?还是那什么天葵什么什么的?哎呀我的妈妈咪哟!什么都没带啊!真恨啊,恨自己的金手指尽然不是机器猫,而是练武速度加快。这有毛用啊! 钟元脑门都是汗,那中年汉子已经催了两回了!眼看周围的眼神越来越不对。这可怎么办好? “咯咯咯!怎么?还是找不到老道的位置?这个不太妙啊!”那声音得意极了!“那位,莫不是什么宋先生?哈哈!好大的名声!也不过如此么!我这夜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你能怎么样啊?啊哈哈哈!” 他太得意了!不小心就提醒了钟元一件事。 水火不侵,说的当然是自然界的火焰。我这真气只是真气,这些死人哪里来的经脉了?所以,我应该试试真正的火焰!钟元眼神一亮,立刻真气勃发,空气中升腾起燥热的气息,不但是身边的人,就连钟元自己都有些闷热。 “哇!好热好热!怎么回事?”有人满身大汗!然后他们就惊喜的发现,那些尸首竟然退了一些。 “宋先生大才!”中年汉子等人的眼神再崇拜不过了。自己等人打生打死一点用没有,这个宋先生不过是待在那里看了看,就想到了办法。 钟元嘴角带着冷笑:“原本打算跟他们随便玩玩,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傲慢。这可不行!他不是认为咱们没有办法么?都闪开些!” 众人闻言顿时施展轻功跑了出去。 回头看去,只见钟元身前忽然凝聚出一个莲花模样的火红光影。就算是已经离开钟元两百步依然能够感受到高温。 “了不起了不起!以前听说有神仙,我还不信。现在信了!” “嗤,你以为呢?这些神神鬼鬼的,咱们不知道可以不知道,但是不能不敬畏!” “诶,你们说,那宋先生手中的莫不是传说中的法宝?”忽然有人灵机一动。 然后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尽管说不信修仙不信修仙。真的看见法宝的时候,谁不动心?自己不能用不代表亲友不能用,亲友不能用不代表后人不能用啊?现在看起来,这仙人也没有那么厉害么!若是能够找到机会…… 众人的眼神危险起来。这外面都是自己人啊,谁也不会出卖谁。多好的机会。 就在危险的沉默中,忽然有个矮个子冷笑道:“这会,连那个赶尸派的咱们都还没抓住,这些鬼东西还活蹦乱跳的,你们就想着这些了?就怕有命去拿,没有命享用!” 众人一个机灵,都冷静下来。放眼看去,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那火莲花模样的东西在丧尸中横冲直撞,可谓是所向披靡,但凡碰到一点点,立刻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只是,这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些尸首真的是笨蛋,只会原地等着你去砍杀,他们是会跑的!或者说,那个赶尸派的会叫他们跑。 所以,钟元的杀伤力固然是极为厉害。可这效率么!可就小到一定的境界了。 “站住!哪里跑!”钟元兴冲冲的提着灯笼漫山遍野的找这些夜叉。 “你追什么啊!”那赶尸的也是气爪了。没这么欺负人的啊?我好欺负是不是? 钟元没有理会他,只是趁机将灯笼四处亮了亮。然后又有数个尸首顺势就烧成了飞灰。 那人见钟元不理会他,暴跳如雷道:“你再猖狂,老子出来打死你了啊!” 钟元嗤笑一声,并不理会。 赶尸派是什么呀?在武侠小说中,这就是一个龙套的位置!都是给人刷名望的! 但是钟元错了! 这毕竟不是小说。没有一点本事的门派,哪里能够坚持下去? 那人见钟元迟迟不理会自己,当即气得七窍生烟,随手抖了一抖,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抖落了出来,只看他自己忙不迭逃走的模样,恐怕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 钟元对他做的事情并不清楚。毕竟他也不是神仙,只是功夫了得而已。然后下一刻,他的灯笼发出了吃的一声。 这绝不是说他的灯笼还要吃东西。这不过是一个真气压缩引爆空气做成的东西,又不是活物! “什么鬼?”钟元疑惑的看看灯笼,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啊?那就继续! 正当他抬头的时候,一声尖叫。“离!!!!!” 黑夜中,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他头顶扑了下来。钟元正要抬头看去,哪里还来得及?那东西有着尖锐的爪子,口鼻还会喷出毒气,一下子就困住了钟元! “我擦!用毒!”钟元怒喝一声,硬生生的顶着爪子跑了回去! 至于为何知道那是爪子而不是手……被公鸡抓两回,你就懂了。 “还想跑!晚了!”那人躲在黑暗中嘿嘿窃笑! 这东西根本不是他的!他也是捡来的。不过在捡来之前,他见过此物大发神威,将什么高手统统都打翻在地。若不是不知道中了什么暗器,重伤倒地,他哪里有这个本事? 果然!那畜生厉害得很,而且相当的记仇!见这人没有被打垮,就一直的跟着,死命的抓挠,似乎,非要挠破头不可! “畜生啊!我跟你有仇不成!”钟元狼狈极了!又是一个不怕真气的东西!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玩意。 气急败坏之余,钟元对赶尸派的心情很复杂。 以前是不屑一顾,现在倒是有点好奇。但是更多的是愤怒。好歹给我留几分面子,你这一点面子都不讲的!老子记仇哦! “快来帮忙啊!都傻愣着做什么!”钟元见那中年汉子等人傻傻的等着,不由大怒! 中年汉子等人恍然哦了一声。然后互相对视一眼冲了上去。 心中对于法宝的贪婪几乎已经下线。 这也太没用了!区区几个鬼物拿不下也就算了,毕竟人家是鬼物。可是一个畜生,你也拿他没有办法,这是不是有点扯? 这绝不是扯!就好像数学很好的人不一定就语文也很好,数学语文都很好的人,遇上英语一样挠头。钟元就是这么一个偏科生物!可爱的偏科生。 “王八蛋,欺负法修是不是?真以为我没有手段对付你啊!”钟元大怒! 太阳真经多厉害?他自己都不知道!至少没有见过这么难缠的。 好吧!其实面对这样的人,他也是挠头。 为何?因为他的真气,数量不多了!玩了这么久,他的真气只剩下一半了! “阳光普照!”钟元一生气。用了闪光弹! 威力不大,但是短时间的照明,将周围看得清清楚楚,包括那个在树上一脸惊骇的老头。 “我擦!还有这招?”那人惊叫一声,转身就跑! 看见人了,钟元就不怕了。趁着有人牵制那怪鸟还有诸多夜叉,冲上去抓住那人,朝着地上恶狠狠的砸下去! 碰! 这下子是真的疼。 “疼疼疼!这下是真的疼!住手住手住手!”那人大叫起来。 “哼哼,你还有什么话说么?”钟元红着眼睛,将此人拎起来。 真的是拎起来。因为这人的身高,有那么一点问题。大约只有十三岁孩子那么高。简单说就是一个矮子。 “我,我投降,我投降行不行!” 那人顾忌是怕疼的。才这么几下已经是打算投降起来了。也是奇怪。 “投降?我要你有什么用?”钟元却不打算叫他投降。 吃了好大的苦头啊!还有洋相!要知道,我可是一个皇帝来着!我是皇帝!你这么欺负我? 那人叫起来。“怎么还不能投降呢?当初我可以投降锦衣卫,现在投降你,也没有什么问题么!” 好一个孩子气的话。钟元原本打算将他捏死。忽然想起方才的想法。要是自己手下有这么一只不怕死,不怕疼的军队就好了。现在,可不就是一个好机会么? “好!你要投降可以!你有什么诚意么?” 那人傻眼了。“投降,我,我投降,不应该是你有什么条件么?” 钟元大笑道:“看起来,你是想死啊!” “胡说八道!能活着为何要死呢?我老人家可还没有活够呢!别动手别动手,你别动手啊!年轻人火气怎么这么大!!!”那人尖叫。 却原来,钟元大笑的时候就已经慢慢讲手劲加大,再过那么一会会,这人就变成一个尸体了!和他成天耍弄的尸体一样一样的。 “说!你有什么?若是什么都没有!那只好请你去死了!” 那人无奈道:“你不就是想要我给你弄一只不怕死的军队?和大明的人没有什么区别!这个我会!我也肯定给你做!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是那种人么?先叫那只该死的鸟停下来!”钟元脸色一黑。最不喜欢被人看透想法的感觉!太讨厌了。所以,我不能这么简单叫你看出来。 那人无奈道:“这宝贝我也是捡的。哪里知道怎么控制了?” 原来,此人扔出来的是一件被他藏起来的兵器。或许是因为这个兵器伤了那只鸟,或许是因为这个兵器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总之,只要沾染上这兵器的人,必然是和这只妖怪不死不休的。 “哦?这么简单?”钟元微微一笑,还有什么比水和火更适合去除气息的? 当即也不叫那些人回来。一拳头打出去,火光四射。那些人只觉得浑身一冷一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那只怪鸟却尖叫一声去了半空中。它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然后找了一个方向飞了出去。 怪鸟走后,所有人顿时瘫倒在地没有半点力气。 虽然没有死亡,但是这种走钢丝一样的感觉,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好了,怪鸟走了,你放开我好不好?”那矮子略带讨好道。 “那不成!我还要等等。万一,是你骗人呢?你这样的我见多了!”钟元斜视一眼道。 矮子大怒道:“你在嘲笑我么?我跟你讲!不要以为你身高高那么一点点就觉得了不起!若不是因为我喜欢和平!你们现在已经死了!” 好大的口气! 中年头领当即忍不住道:“可惜啊可惜,若不是先生不喜欢杀人,你这老头现在也没有机会在这里叽叽歪歪了。” 这倒是实话,尽管原因肯定不是这人不爱杀人!矮子诺诺。 “好了!说说吧!你能干什么!其他锦衣卫在哪里?”钟元冷酷道。 矮子一呆。“其他锦衣卫?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呀!” 第二十章 陛下何必多虑 那人虽然这么说,钟元却一个字都不信,依然叫人搜寻了一番,说是搜寻,实际上就是大概看一下。黑灯瞎火的,除了军队的探子,谁有这个耐性去搜查黑夜的荒野呢? 既然没有别的收获,钟元带着矮子,矮子带着夜叉就回转了军营。 等他们回转军营的时候,陶魏已经带人离去,军营只剩下几个女子,还有一百来人的卫队。 “忙碌了一夜,可有什么收获?”王妃亲自迎上前来。她的眼圈还是黑的。想来睡得并不安稳。 钟元混若无事道:“小事而已,不过是几只老鼠。那只狗倒是跑了。” 王妃想了想,缓缓道:“做事太急,总不是好事。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管是老鹰还是走狗,总有留下痕迹的时候。” 钟元微微有些感动。这个王妃与众不同。别的女子唯恐丈夫不犯错,一旦有一点做不好,立刻就是你怎么样怎么样,别人的老公怎么样怎么样。这或许就是她明明不是什么绝色,却能够在宁王府扎根的缘故吧。 “我总是很难抗拒你的好意。这叫我怎么办才好!”钟元忍不住将王妃抱起来,抱在怀里,满心满意的歉疚。他歉疚的是,到现在,他还是没有实话实说。 王妃却不明白,只是笑道:“荣华富贵是过日子,柴米油盐也是过日子,这有什么好歉疚的呢?妾身可不是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也曾经为人洗过衣服,也曾经为了填饱肚子去烂泥地找吃食。现在的日子虽然颠簸一些,但是妾身已经很满意了呢。” 钟元叹口气。哪有女子不喜欢安稳的生活的?世世代代都是如此的。后现代的女子还不是一样?要彩礼,要房子要车子,为的难道仅仅是奢华的生活?不是的!她们是想要一个稳定的安逸的家! 一个家,不就是人和房子么?车子可以不要,房子是一定要有的。 至于礼金,虽然有些地方是已经变成歪风邪气,但是他的本心不是这样的,他的本心是,这家人是不是有点家底,女儿过去以后会不会吃苦。尽管这些都是能作假的。有些人彩礼虽然给了,日子却过得极苦,就是因为这彩礼的缘故。 “总之,苦了你了。”钟元轻轻的拍拍她的后背。有些难过。 好歹是皇帝啊!就给这女子这样的生活? 儿女情长永远只是一部分。这就是男人的生活。 “先生,此人拿下了,咱们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中年汉子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一脸的期盼。 钟元松开王妃。一脸热忱。“诸位辛苦了!若不是诸位,哪里能够轻易拿下此人?有了他,咱们就可以找到更多的锦衣卫,咱们的大军就能够安全的前进。这些都是诸位的功劳啊!” 众人脸色欢喜,嘴上却说道:“这都是先生的功劳!我等不过是摇旗呐喊罢了!” 钟元肃然道:“人多势众本就是一个优势。摇旗呐喊何尝不是功劳?更何况,诸位也是出力受伤了的!现在,请诸位先去休息。” 这些江湖汉子,也没有个礼数,再加上不知道钟元才是皇帝。一个个嘻嘻哈哈的,也没有什么恭敬的意思。 至于那矮子,也没有人管他。大约是因为,谁也不愿意做看守的事物。毕竟,这都不是他们的活。 众人走后,众女围过来。 “大哥哥!这人好奇怪啊 !长得好像妖怪!”阿晓有些害怕。刚才人多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倒是知道怕了。 难怪阿晓害怕,这人长得矮也就罢了,偏偏喜欢留长胡子,关云长那种。若是只有下巴和嘴唇的胡子也就罢了!偏偏此人是张飞一样的络腮胡。于是他满脸都是长毛。 五短身材,一脸的长毛,可不是吓人么? 王艳红对这个女孩子倒是爱惜得很。“不怕不怕,阿晓不怕!这人已经被大哥哥抓住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要害怕哦!我们都在呢!他要是敢造反,我们就打他屁股!” 这完全是哄小孩的模样了。阿晓人小鬼大,听得直翻白眼。矮子见了,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笑还好,笑起来就更恐怖了。只将阿晓吓得脸色发白。 钟元见状什么都不说,一巴掌就直接扔过去。 “吓唬小孩啊?来来来,你到时吓唬吓唬我来!” 矮子也翻个白眼。人家见到鬼是害怕,这人倒是好,想着怎么冲上去跟鬼打一架。这样的人没救了。 “与其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早日去柳州!我跟你说,柳州可不是都像我这种小角色。比如说守城的曹将军,这人就很不好对付!不但兵法了得,就连武功也是天下有数的高手!” 他这么一说,众人却不信。天下有数的高手?我们怎么不知道? 矮子知道他们不信。冷笑道:“天下多大?你们难道还能够知道所有人不成?跟你说,此人当年也算是江湖的豪侠!一双胳膊走南闯北就没有怕过谁!斩妖除魔也是不在话下!” “斩妖除魔?莫不是就就吃过他的亏?”王妃眨巴眨巴眼睛道。 那矮子顿时不说话了。 不吃亏,怎么知道此人的厉害?关键在于,此人会阵法!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当初他来赶尸派的时候,只是在门派周围插了一些木桩子,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所有赶尸派的人都无法驱动尸首!不但如此,赶尸派周围是有尸毒的!这些尸毒也在此人插下木桩子以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天!我们太难了!传说中千军万马无法攻破的赶尸派在此人手中不过是三五个回合的事情!这这这,这还有天理么? 这位曹将军,就是赶尸派的克星和噩梦!一个永远不愿意提起名字的存在。 矮子不说话,阿晓顿时高兴起来。“这么说,这么说,难道是真的!原来你这妖怪也不是没有对手呀!那你就没有什么好可怕的了!” 她说的天真,众人都笑起来。 钟元逗她。“啊呀!这可怎么办。曹将军远在千里之外,咱们可来不及求援啊!” 阿晓人小鬼大,使劲摆出一个笑脸。 “妖怪大人,我,我笑了的,我一直都笑着的。你,你不会吃我的哦?” 她说着,却将身子藏在王艳红身后,只露出一个脸来。 矮子看他那副可怜模样,心肠都要都要碎了。 “不会不会,叔叔不是妖怪呢!怎么会吃你!”若不是他还被绑着,这时候他一定会将在自己最最温柔的一面彰显出来,还会去摸摸这个可怜小女孩子的脑门。 尽管这个后果可能是被人一巴掌拍死。 阿晓看看他,又看看有些严肃的钟元,忍不住道:“你那么多的毛,肯定是妖怪的!妖怪最喜欢骗人了!” 钟元终于绷不住,一下子就笑出声来。“原来妖怪不妖怪的,还要看颜值的呀?” 玩闹归玩闹,钟元倒是对矮子的敌意少了很多。“矮子,你说说吧,柳州曹将军是怎么回事?” 原本以为,这矮子就算是没有也算是识相了,多少应该对提供一点消息给自己。但是他错了! “大人!您高看我了!尽管我也是锦衣卫出身。但是,但是此人的消息就是一个禁忌!小人曾经去锦衣卫查过此人的档案,但是根本进不去!然后小人又控制傀儡,想要混过去……” 他有些难为情。 钟元忍不住皱眉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过了,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你还是说来的好。” 矮子尴尬道:“不是我不像是说啊!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反正我是莫名其妙的就被打晕了,大人,您要明鉴啊!” 明鉴,明鉴你个大头鬼哦!信你才有鬼了。就算你是傻子,起码也听见一两句不是?钟元一脸怀疑。 只可惜,现在时间来不及,柳州的战事迫在眉睫,这边锦衣卫的事情只能放一放。 钟元揉揉眉心有些头疼。 “怎么了?先生可是有什么烦恼?”王妃恰到好处的问道。 钟元道:“这人不说,锦衣卫的消息暂时没有,柳州那边,恐怕要出状况。” 王妃轻声道:“先生,有些事情不应该是事事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以先生的大才,岂能不知道当年诸葛侯爷为何会英年早逝?” 英年早逝的不止诸葛亮一个,只不过被气死的周瑜连个灰尘都没有留下。鞠躬尽瘁的诸葛亮倒是成了人臣楷模。至于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嗯,你说得对。那么,你认为这个人该如何处置?” 王妃眼珠子转了转,明白钟元的意思。放了吧,这个人一点都不配合,没有一句实话。若是不放吧,偏偏又问不出什么来。既然如此,何不缓一缓?既是给他时间,也是给自己时间。 “先生此时最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消息。这位陶魏将军既然能够成为一军主将,想必是有一些能力的。先生何不放手呢?” 有时候缓一缓,就算不能解决问题,也可以看看变化,若是能够有一些惊喜那自然最好。若是没有,也不过是原地踏步罢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钟元点头,确实有道理。“穿了此人琵琶骨,暂时关起来吧!” 胡鹏应声前去处理。 矮子惊叫起来。“大人!大人!我是真心投降的呀!我是真心的呀!” 真心?一钱不值!我要的是你的诚意,而不是你的真心。钟元挥挥手,叫胡鹏带人下去。 等人走后。龚谷娘急不可耐道:“先生,我们重阳宫也是可以出力的!” 重阳宫确实是传了消息。大约一个月后,就会有大约五十个人结伴到广西来找大武朱雀军的人。当然没有龚谷娘说的那么着急。 钟元不知道这一点,大为惊喜。“甚好,如今什么事情都要我自己去做,确实是有些忙不过来。龚谷娘,若是重阳宫的人能够尽快过来,确实是帮了大忙了。” 可不是么,连找几个锦衣卫都要他自己亲自去。胡鹏需要护卫女眷走不开,叫那些江湖人去?若不是钟元自己跟着,这些江湖人一个都留不下! “不错!我重阳宫的人已经过来了。相信他们的能力您也是知道的,能文能武,上马带兵,下马安民。”龚谷娘略微骄傲。确实是值得骄傲。或者说,每一个门派都值得骄傲。 在大多数人都在温饱生死挣扎的时候,他们竟然能够有资源,有能力叫人读书!这就是一个本事啊! 钟元没有想过这些,相反,他对重阳宫能文能武什么都会的说法,感到不信任。所以心中的期待一下子就变得寥寥无几。 “好吧!那就等他们到了再说吧!现在,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说完他也不理会龚谷娘,自顾自带着王妃去休息去了。 龚谷娘目瞪口呆之余,只好一口口水吐在地上。“呸!明明是日理万机,怎么就说得好像多累多累一样的?” ======= 当钟元经过一番努力而且疲劳的休息,神清气爽的站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这两天,除了第一天要了王妃去侍寝,确确实实的是在休息的。此时,也算是精神饱满,休息充足了。 “胡鹏?那矮子可老实?”钟元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粥,慢条斯理的喝着。 胡鹏手中也有一碗。不是说这个是免费的,而是这个是王妃亲自熬成,除了某些必要的人,那是半碗都不多的。 “公子,此人很有问题啊!属下昨日叫琅琊阁的人查了下,却发现这人昨天一个字的实话都没有说。” 钟元没有半点动怒的意思。要生气的话,前天早就已经生气过了,何必等到今天? “哦?怎么说?” “公子,此人跟曹栋,就是广西那个守将,其实是认识的,而且两个人有过交往。” 钟元暗自冷哼一声,果然不简单。 “还有,那个曹栋不是无缘无故去赶尸派的,他跟赶尸派的小公主互相看对眼了。只可惜,赶尸派的女人从不外嫁的。最终,那个女子嫁给了他们自己人。” “哦,还有这事?”钟元一顿,似乎,有些耳熟啊。 “不错!此时闹得沸沸扬扬,但是南方武林几乎群情激愤。甚至有些人在双龙洞那边聚集起来,打算给他一个教训。” “哈哈,这样的性子,确实是不会叫江湖人喜欢的。” 胡鹏眯了迷眼睛,啊呀,这里面怎么会有肉丝?嗯,好像公子没有啊!这不好,不太好。嗯,还是不要告诉公子了,省得他吃醋。 “哦哦,确实是这样的。江湖朋友认为这个曹栋是强抢民女来着!” 这种消息也就是听听罢了,钟元也没有深究的意思。“那么,此人的能力果然如那人说的那般厉害??” 什么兵法无双,什么武功天下有数。这样的能人,自己去做还差不多。别人的故事,怎么听怎么觉得虚假。 “关于这一点。”胡鹏将碗里的肉丝悄悄吃掉。还是王妃厉害,懂得自己的喜好。作为一个武人,没有肉怎么活下去?这什么耳,太骗人了,一点肉都没有!哼哼。“属下亲自去查了官府的记录,此人确实是有些厉害的。” “大明初年,此人还名声不显,带着二十个衙役,就铲除了一个山贼的寨子。那不是小寨子,而是打手三十多个,马匹驴子十几个的山寨。区区二十人,哪里是对手?但是他通过反间计,空城计等办法,硬生生将山寨主力骗出来,然后各个击破,最终铲除了这个山寨!” 钟元听得有些入神。反间计等计策,名字就在那里!想想就明白的东西。真正会用的,几乎没有。所有人都知道一些历史典故,但是上当的人照样不少。 此人既然能够活学活用,将三十六计用得淋漓尽致,显然不是一个蠢得,反而很是出色。确实是值得重视。 “很好,由此可见,此人兵法、武功确实是可以、胡鹏啊,你觉得,陶魏,回是这个人的对手么?” 钟元略微有些忧虑。说起来,自从他立国大武以后,倒是很少有大喜大悲的时候了。就算偶尔有次,做戏的成分居多! 陶魏这次去打柳州,却结结实实的担心了上去。 柳州,广西门户,能不能打下,真的很重要。因为重要所以患得患失。 胡鹏却道:“陛下,您对他们高看了,也小看了。” “嗯?这是怎么说?” 胡鹏道:“陛下高看了诸位将领,他们没有陛下想想中那么厉害。能发挥那么多作用。陛下小看了大武的兵卒。这些人,没有武将也能打下城池。只要陶魏不是蠢货,就算打不下柳州,保留实力,围点打援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既然如此,陛下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是胡鹏的实话。在她看来,皇帝简直就是疑心病。什么事情都想着会不会变坏,不管什么人,总怕他将事情做差了!实际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差错可以出? 第二十一章 真腊来袭 钟元是一个很容易安慰的人。胡鹏这个不会说话的随意的扯了两句,也就安心了一些。 朱雀军五十万,白莲教五十万,总共一百万,进攻大明还需要担心吗?不需要吧? 所以,钟元就带着众人追赶大军去也。嗯,主要是心理有一点点的担心。又是锦衣卫又是赶尸派的,有些叫他放心不下罢了。真的。 大军行动迟缓,毕竟是四条腿的和两条腿的还有一个轮子的一起走,快也快不起来。哪怕有仙人指路为钢,将天下的道路全部变成水泥路,也是一样的。 相反,钟元等人单纯的骑马过去反而快了很多。在还没有到达柳州城下的时候,就追上了大军。不巧的是,似乎,大概,可能,打起来了。 “杀!”有红衣军横空出世,拦在大军面前。他们的装备并不好,不过是布衣单刀,但是一个个悍不畏死,哪怕是断手断脚依然要往前冲。两军阵前,真个是尸山血海,血流漂橹。残破的刀枪剑戟更是到处都是。若是不小心绊倒了……那就死定了!没有空间给你自救的。 “怎么回事?”钟元凝神看去,看了半天,没有发现对方是什么来路。 对方尽管都是身穿红色布衣,但是不但有东方的脸孔,也有西方的面容。甚至还有黑乎乎的昆仑奴。一言难尽的人种。 钟元带人一路前去中军大帐,短短数百步,被盘问了无数次,弄得钟元都有些厌烦了。 “公子,怕是这些人有些难对付。”胡鹏微微皱眉。“是不是请娘娘等先退避一二。” 他说的娘娘是王艳红。王妃却以为是说自己,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妾身真的不是锦衣玉食出身。再说了,二十年前,哪一天不是这样的呢?” 胡鹏诡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钟元安慰道:“小事小事。这些人虽然厉害,看起来人数倒是不多。咱们先去问问陶魏,若是陶魏需要高手帮忙,那……” 钟元整理了一下衣领,大约是自己好歹是高手的样子。却不料,胡鹏根本没有看他,已经将身上的袖口啊什么的比较宽松的地方都用布条扎紧,一副准备出击的模样。 “不是,胡鹏,我说的是高手,你这个准备是几个意思?”钟元莫名其妙道。 胡鹏昂然道:“小人正是高手,难得公子竟然能够发现。小人也愿意为大武为大明献出咱的全部本事。” 钟元脸色都黑了。你这么说,将我这个公子放在什么地方? 好在战场没有给他们争论的时间。在知道宋鼎宋先生带人过来以后,松口气的陶魏连忙叫人带他们进来。 钟元进去一看,只见这个传闻中最是喜好整洁的主将,整个大帐都乱糟糟的,什么东西都有。文书更是到处都是。 陶魏的身上也是随意,没有穿红戴绿,仅仅是一身铁甲罢了。显然他已经做好了上阵的准备。 见了他这副模样,钟元吸口冷气道:“朱雀军五十万人马,竟然需要主将亲自上阵的地步了吗?” 陶魏苦笑道:“先生!朱雀军五十万不假。若是算上农夫力士,百万都要出头。但是先生,我们这只是其中一只罢了!加上农夫也就是八万而已!” 条件有限。所以,大武军中是三个正兵配备一个临时士兵,也就是临时工。每一个队,都配备三个农夫。如此一来,双方比例大约在三比一到四比一之间。所以,这一路朱雀军,其实只有五六万人而已! 难怪竟然有人敢拦路截杀。 “哦,原来是这样。倒是我记错了。嗯,将军可知道对面是什么人了?怎么红白黄都有?” 陶魏也为难。他也没有弄清楚对面的究竟是谁,一个熟人都没有。好在,对面好歹还有旗帜的。 “说起来惭愧。本将军到现在都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人。倒是对面有一副旗帜很是面熟。” “哦?不知道是哪家的高人?” “哪里是什么高人?当年大武进驻南洋,也跟当地的很多土著发生了争斗。其中一个叫真腊的,特别的不服输,真腊王宫中,有一男一女两个王族逃出。当年她们曾经扬言,非要找回场子不可。对面的旗帜就很像是他们皇族的族徽。” 南洋这边受到西方的影响挺大的。不,应该说,除了华夏,很多国家和地方都是有徽记的。比如说真腊,真腊的国徽是国徽,族徽是族徽。现在打出来的就是他们皇家的族徽。 这么看来的话,倒是真的很像是真腊王族来报仇了。 但是钟元并不相信巧合。他相信所有的巧合都有一个必然在内!比如说,他们为何这么的巧合,刚好在大军面前?对于这一点,钟元就绝不相信。要么就是他们是和大明串通的,要么就是大武有内奸。 钟元就是这么想的。 看着两人沉默。一直没有吭声的矮子忽然嗤笑道:“就你们这点水平,还想要打下柳州?恐怕你们连柳州都到不了。曹将军的水平可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多简单?大武之前的大概思路就是,反正现在人多,压过去就是了。 大武的兵丁训练是精良的,素质是极好的。将军是勇武的,装备是精良的。既然如此,还需要什么吗?压过去就是了。 直到今天之前,他们都是这么想的。大武立国就是这么打下来的。难道现在不行? 当然不行!天下的将军,再也没有华夏的将军这样了,花样百出,阴谋诡计那是层出不穷。比如说,现在的真腊王族,钟元等人连怎么来的,为什么在这里都弄不清。但是他在这里,大武要去柳州,就必须解决的真腊的余孽。 钟元心中清楚,大约是因为在南洋的时候太过简单,小瞧了天下英雄。嘴上却不认输。 “说的好像你和曹将军是一路一样。我倒是要问问你,若是你们是一路的怎么在她手中吃了那么大的亏?” 矮子呆住,讷讷道:“那不一样,那不一样。那是因为那小子太狡猾了!” “难道他现在就不狡猾了?” 矮子想了想,跳起来大骂道:“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这个曹将军,就是这么狡猾了!真是过分!” 钟元无语,这时候你的立场又和我一样了? 矮子的立场怎么会和钟元一样?只不过他现在作为一个俘虏,不得不如此罢了。钟元始终不允许他投降,所以他就自认自己就是俘虏。也是个有趣的人。 “公子,这人是?”陶魏原本以为这个矮子是中院在招揽的某个高手,现在看来,不是么。 “这位就是暗中的锦衣卫高手了!赶尸派的人物。若不是我还有些手段,不小心真的要载。此人手下的夜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倒是厉害的紧!”钟元撇嘴道。对于赶尸派,颇有几分不屑。 不料陶魏却对他很有兴趣。“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若是能够对付眼前的真腊,倒是恰逢其时。” 众人不解,怎么就扯到真腊这里去了? 陶魏请了众人,去了望台,指着真腊的人道:“先生说的这个岂不是就是真腊的人么?他们既不怕刀砍,也不怕水火。本将军的将士浑身解数用出来,也拿他们没有办法。甚至于,本将军都已经想要亲自下场了。虽然可能没有什么用。” 作为行家里手,矮子一点都不客气,挤上去,垫着脚往前看,越看越是奇怪,越看越是心中愤怒。 良久,这矮子跳脚大怒道:“哪里来的歪门邪道,不但偷了赶尸派的手段,还弄得事实而非。” 钟元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看出来。随口问道:“哪有什么不一样了?我就看不出来。” 矮子激动的拉着钟元的手,指着真腊的人马道:“大人,不一样的啊!小人的夜叉飞天遁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但是这些人不同,他们不是毫无神智,而且,他们的脑袋,脑袋就是他们的弱点!只要没有了脑袋,他们就什么都不是! 大人,您和我们也是交过手的,您看看,这算什么?小人的夜叉就算是脑袋掉了也没有事情的。1哪里有这么粗糙?不过,小人也不清楚,为何这些人会还有神志,好像还活着一样!” 可不是么!且看战场中,某一个金发人种,手持阔剑,大砍大杀,看起来无脑得很。可是在有人砍过来的时候,他竟然知道蹲下来一剑刺出!如果说这只是事先训练好的,那么,一个死人如何能够训练呢? 这正是赶尸派矮子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陶魏凛然。就连赶尸派的人都不知道吗? 恰在此时,对方山呼海啸:“大武倒行逆施!无德无能,天下人人皆可诛!” “大武倒行逆施!无德无能,天下人人皆可诛!” “大武倒行逆施!无德无能,天下人人皆可诛!” “大武倒行逆施!无德无能,天下人人皆可诛!” …… 人人呐喊,个个热血沸腾。 更古怪的是,用的竟然是中文,完全无法理解。有这才能,去做一个翻译多好?早发财了!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浑身发冷。这可比遇上神神鬼鬼的更加的恐怖,好像是做梦一样。 胡鹏拍拍脸颊,努力叫自己清醒过来。但是再次看去,还是一样的场景。他不由得着急起来。 “将军!这不是战场,这就是一场屠杀!请将军下令,赶紧撤军!” 陶魏无奈,嘴里满满的都是苦涩。“你以为本将军不想?事先不知道他们的诡异,想着只要是人都可以试试,现在想要退,晚了!” 王艳红等人眨眨眼,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看吧,不是没有逃兵的。” 众人顺着陶魏指出的方向看去,只见某个骑兵受不了这样的窝囊,转身就走。按道理来说,他是骑在马上的,只要他走,别人想要留下他,应该是不容易的。 实际上不是,只见跟他对打的小猴子一般的土人,一步跨出,来到此人身前,一刀划过,连人带马劈成两半!没有炫酷的刀光特效,没有声嘶力竭的呼喊,就这么沉默的一刀劈下去,然后就结束了。 果然是跑都跑不了啊! 王艳红微微皱眉道:“这倒是有些像是降头术……” 她没有说完,阿晓就摇头否定。 “不是降头术。降头术我是见过的,和我们苗疆的蛊虫异曲同工。他们的蛊虫更加诡异细小一些,但是缺陷十分明显。这么对大的太阳,早就应该削弱了才对。” 阿晓是小孩子,说话肯定不会说谎。没有人不信。 在场的人一个个顿时愁眉不展。 这场部队称的战斗,姑且算是战斗,持续了很久。时不时的就有人大喊什么大武倒行逆施什么的。所有人束手无策。 钟元内心受到沉重打击。他是知道自己的。文不行,武也不行。不过是因为他是大宋的遗孤,所以有些大宋的遗老遗少为他为大宋出生入死。若是真的要他像是赵匡胤朱元璋那般从底层做出一副局面,那完全是难为他了。 实际上,在他那个年代,要想出人头地,不是毫无可能,可要是想要造反打天下,根本没有人有这样的才能。或许千百年以后会变化,起码他那个年代是没有可能的。 难道,大武,不,大宋的将来,就只能做一个南洋的小小土狗么?钟元不甘心的想着。 正在此时,东方光芒四射,有神人踏着日光从容出现。 此人一身白衣,头上挽着发簪,面目……不说也罢,但是身材伟岸。很有神人色彩。 以上是官方记录。实际上的情况是这样的。 在梁军厮杀得厉害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弄坏了旁边一个稻草垛子。然后稻草垛子中传来一声大骂。 “一天到晚吵吵,烦不烦啊!” 一个黑乎乎的,只穿着裤子的农夫模样汉子钻出来,一身的稻草。指着两军大骂不已。“老子睡觉也惹你们啦?” “不要!”王妃恰好看见这个人,恰好看见有人举起大刀要砍死这人。她心肠软,见不得这样场景。不由自主惊呼一声。 此女果然是福德深厚。若不是她这一嗓子,钟元等人未必能够全身而退,更别说反攻真腊,将真腊最后的火种灭杀在这里。 那农夫模样的汉子,好似听到王妃的叫喊,竟然回头笑了笑,然后一指头点在那人身上,那人随即顿住,然后开始土崩瓦解。变成一块块的臭肉。 “小小傀儡把戏,也敢逞凶?” 钟元早听王妃叫声,循声望去,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高手在民间! 那农夫模样的人好像是不会轻功。走得很慢。按道理应该是他慢慢的收拾这些真腊军队。奇怪的事情是,众多的傀儡竟然放弃了追杀大武军队,都冲着那人去了。 “不要!快跑!”王妃急得不行。 那农夫莞尔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妃长得漂亮还是怎么样。张嘴深吸口气,然后怒吼一声。伴随一阵阵蓝汪汪的火焰出现在他身边,那些所谓的傀儡,没有一个能够靠近他身边的,不是土崩瓦解就是楞在原地。 “这是什么功夫?如此厉害?”钟元震惊不已。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现实给了他狠狠两巴掌。若不是机缘巧合,他一直没有遇上这些对手,说不得,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钟元都不认识的功夫,胡鹏等人更加不认识。 “小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功夫,但是,他这一手,好像是神仙手段啊!”胡鹏两眼放光。这绝不是因为看上那农夫,而是因为那蓝色的火焰。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火焰好像他的玄阴手。甚至于,看见这蓝色火焰以后,他的真气蠢蠢欲动,好像是看见了亲人一般。 蓝色的火焰还在继续。地面上的傀儡一个个的倒下去。又有一人大步冲出,两眼赤红,嘴里大叫:“谁人跟我过不去?是谁要灭我真腊!” 那是一个粗粗壮壮的土人,难得的长得高,长得壮。偏偏此人一身的巫师打扮。为何说此人是巫师?你见过那个男人穿着草裙,脸上画满油彩的? 那农夫冷眼看去,道:“此物有伤天和,还是毁去的好!” 那人瞪着大眼睛,怒吼:“你要跟我真腊过不去?” 不好!钟元看出来了,那农夫不会武功,只会这法术一般的东西。那个巫师不同,一步数丈,很有些缩地成寸的味道了。 当下,他也不叫别人,从高高的望台一跃而下,朝着那巫师狂奔而去。或许是太着急的缘故,也或许是用力过度的缘故,他的身后出现一条长长的黄龙! 那是他脚步带起来的黄土灰尘。只是机缘巧合看起来好像是一条金龙罢了。 那农夫早看见他跳下来,正要劝他回去,见到他身后的黄龙,眼睛都直了。 “金龙相随,原来,你才是真命天子……我当年找错了人……” 他是谁?为何他会说当年他找错了人?真是奇怪的一个人。 第二十二章 刘伯温……的师兄弟 说来也确实奇怪。走路能带起黄土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跟钟元这般,不下雨的时候几乎不走路,一走路立刻就有厚厚的泥土带在裤子上的,可能古往今来就这么一个了吧。 起码我是不成的! 刘伯温当年见朱元璋枕着扁担睡觉,就说这是一个天字,以为这是真命天子。以一生的力量将这个乞丐头子,捧上了皇位。现在这个人也是如此,见钟元身后黄龙相随,不由得心中起了心思。 “哈!这位公子莫要小看,且看老夫收拾此人!”只见这人嘴上念念有词,单手轻轻一拍,那人高马大的家伙,顿时就顿在了原地。好像是被点穴了一般。 钟元迟疑下来。“点穴?” 老农夫摇摇头,张开嘴,一口的白牙。“非也非也!此乃截住此人气机而已!每个人活着,都是有气机的,若是气机没有了,那此人活着和死了就没有什么区别,所谓行尸走肉就是如此了。” 钟元抱拳道:“如此说来,这些人……” “不错!公子果然聪慧!这些人早就已经是死人了。不过是被人不知道种了什么气机下去,这才能打能跑。若是没有人控制,那么这些人就会变成一个只知道疯狂杀戮的疯子。所以……” 那老农夫有心显示自己的能力,也不像是钟元等人大开大合,只是这般的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说来也奇怪,那些行尸走肉一个个的就好像是丢了魂魄一样,哗啦啦的倒了一地。 看起来倒是很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 不但钟元是这么看的,王艳红等人也是这样看的。在钟元跳出来以后,她们也坐不住,一个个赶了过来。最先赶到的胡鹏见状,咋舌道:“我的天!此人莫不是神仙中人?好本事!好本事!” 他只顾着赞叹,将钟元都忘在了一边。更别说随着他过来的王妃。 王妃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并不通武艺,胡鹏一下子收手,没有人扶持,顿时跌倒下去。好在钟元眼疾手快,将她轻轻抱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莫怕,我在这里。” 王妃的心都化了! 什么叫做英雄救美?其实这时候也算是的。只有在女子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挺身而出,能够结合的可能性才会大大提高。要不然,都是做舔狗的多。 “多谢公子……”她又是娇羞,又是开心。 钟元不以为意,轻轻扶着她,牵着她柔软的小手。笑容满面道:“快来看看,这位神仙果然是厉害非常。我这个陆地神仙,算是遇上了真神仙了。” 老农早早就注意到了王妃,毕竟王妃的气质确实是非比寻常。若是凤冠霞帔穿戴起来,也是一个皇室风度的人物。 这世上能够得着龙袍的很多,可穿起来有皇家气度的却很少,穿起来就有真龙天子气息的就更是少之又少。 这个王妃就是其中一个佼佼者。不要看她柔弱身姿,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凌厉却从没有减弱半点。历史上这样的女子有两个,一个是武媚娘。没有坐上皇位的时候,谁见她都是一副柔弱模样,仿佛人畜无害,可李淳风,袁天罡等人从没有半点得罪她的,不是因为这两人锄强扶弱,而是因为他们看人和常人不同。 还有一个就是吕后,不过此人也算是霸气外露那种,还不算很明显。 言归正传,钟元指引王妃过来,说要见过真神仙。那老农原本正超度诸多行尸走肉,差点走火入魔。他既然当钟元是真龙天子,那他身边这位看不透的女子,最低也是皇室中人,哪里担得起? 当即扔了一个旗子在地上,自己连滚带爬跑了出来。 钟元前脚夸完人家,后脚他就连滚带爬的样子,顿时叫钟元有些下不来台。 “哦,哦这位公子着实是过奖了。老夫凭借一点皮毛勉强打打这些行尸走肉罢了,若是论起道行,如何是公子的对手?谬赞谬赞了!” 钟元等人面面相觑。一个人是真心,还是谦虚,他们自认还是看得出来的。可面前的这个老农是确确实实的认为自己比不上钟元。这是怎么回事? 王妃眼中闪过奇光,一时间对钟元有些若有所思起来。她倒是没有怀疑钟元的身份,而是起了别样心思。宋鼎宋鼎,别是人家给他送吧?这么看来,宁王也着实没有什么天子模样,倒是这个宋鼎,算无遗策算不上,十算九中倒是真的,武功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在大武那边也是德高望重。莫不是此人才是我的真命天子? 她没有想过,钟元的心思始终是整个天下,他要做的是全天下的真命天子,而不是仅仅是她一个小女子的。 话说回来,有时候钟元自己想想也觉得自己脸皮挺厚的。明明没有什么本事,就仗着自己有些文武,总是想着一些看起来不着边际的梦想。古怪的是,其中一些竟然成功了。 谁能想到,区区一个山寨的寨主而已,有朝一日竟然能够建国称帝,更不会有人想到。区区南洋而已,竟然有人能够聚集百万大军,举兵北上。 这个不会有人想到,包括钟元自己。 他好像就是走哪里,然后做事,仅此而已。事情就一点点的成功了。简直好像是老天爷在帮忙一样。 那老农也就是不知道。若是他知道这一点的话,一定会更加确信,这就是真命天子啊! 说话间,那旗子也不知道发挥了什么作用,反正,所有的行尸走肉都躺下来了。 “哦!竟然都解决了!果然是神仙人物呢!”王妃赞叹一声,道。“军队出行,总是遇上奇奇怪怪的事情,咱们人手倒是充足,但是能力有限。若是这位先生能够帮帮咱们就好了。” 这王妃,尽管在王府里面见识不多,却很聪明的抓住了钟元的心思。 现在钟元最想要的想必就是这个了。 钟元果然是很感激的。抱着王妃紧了紧。笑道:“这种事情,强求不得的。今日能够得到老神仙相助,已经是邀天之幸,如何还敢强求。” 老农微微有些着急。正色道:“若是乱民乱兵,老夫当然是弃而远之。今日见王师,若是能够用上老夫的地方,老夫倒是荣幸得很。” 他用眼睛瞧着钟元,一脸的热切。 对于这种好事,钟元向来来者不拒。不就是有人来投?又有什么稀奇。害怕奸细?不存在的,大武的结构和别人不一样,几乎相当于计件,奸细不奸细的不重要,若是做事情没有成绩,那就很重要了。 比如说,朱雀军的粮草督办。此人的官职不高,按照道理,应该是给自己人。实际上这个人是强行做征召过来的。刚开始的时候,这个人的想法大概是这样的。 “天老爷!这些天杀的,真的会杀人的!命苦啊!” 然后每天战战兢兢的干活,对谁都是毕恭毕敬。 过了大约两个月以后,这个督办的心思不清楚,但是资格已经很老很老。若不是大武的老人,一般来说是叫不动他的。 某一次,钟元恰好兴致上来,去见了这位传说中的投诚人物。见面的地点竟然是在他办公室的外面。门口都进不去。 有护卫看不过去,用了大内的令牌打算叫开门。 哪知道这位老兄将令牌扔出窗外,叫嚣道:“大内?大内了不起啊?老子要是犯错了,要杀要剐随便。老子要是没有犯错,管你是大内的还是皇帝?不准进就是不准进!进来了少了东西算谁的?哼!” 钟元的脾气也是这样,若是一心讨好的,反而要叫他厌恶。像是这样的人才,钟元也不过是付之一笑罢了。大约的问了问,也就算了。 这些,老农当然是不知道的。他既然存了报效的心思,当然是愿意出出力,只要能够叫他出力,至于是不是有功劳反倒是无所谓。就好像当年的刘伯温。 若是他是李善长那种人物,在大武恐怕是处处碰壁。既然他象刘伯温一般淡泊,倒是恰好投了大武的脾气,尤其钟元的脾气。未来的荣华富贵大约是少不了的。 当然,这时候两人都是才第一次见面,没有太过深入的了解。 等到回了营帐。陶魏早就等在了门口。 “咦。这将军倒是有意思,如何如此恭敬?”龚谷娘冷眼看了半晌,哪不知道钟元为朱雀军的进军解决了多大的麻烦?见他还能带人回来,除了在心里叹息一声果然是真命天子。倒也是无话可说。 陶魏并没有理会龚谷娘。实际上若不是龚谷娘是钟元带来的,能不能进朱雀军都是两回事。说不得,陶魏根本不会叫此人进了军营。 “陶将军。如此大礼,倒是叫宋某人不安了。”钟元笑道。 陶魏神色恭敬。“不然,若是没有先生,陶某人必然是过不了这关的。更别说北上去柳州。这礼数若是陶某人欠缺了一些,说不得陶某人的兄弟们必然不会答应。” 钟元一怔,这才想起来,这一次朱雀军的进军受阻,好像损失挺大的。不由得四处张望。 只见原本在战场上的人大多数都回来了。几乎人人带伤,个个沾血。除了一小部分人在收拾战场,一个个都是沉默的站在微微有些远的地方。见钟元看过来,一个个依然沉默,却默默的行礼。 叫战场上下来的战士行礼?这样的事情可不多见。 可不管他们受了多重的伤,一个个依然严肃而认真的行礼。这行礼不单单是谢谢钟元救了自己,也是谢谢钟元,挽救了朱雀军,挽救了北伐。 大武的士兵,就是这么有觉悟!他们绝不会仅仅挂念着自己。更多的是家国天下。 钟元等人看得眼睛发热,隐隐有些流泪的冲动,一个个抱拳回礼。龚谷娘也不例外。 战场上下来的英雄,绝不是她一个外人可以轻易说的。若是不识趣,说不得,钟元都不会饶了她。 等到众人互相见礼完毕。钟元这才拉了老农道:“将军错了!这次宋某人是一点都没有帮上忙。倒是这位老神仙,也不知道是谁人门下,一手的功夫看都看不懂,但是着实厉害。这么多的行尸走肉,竟然叫他一个人就解决了。” 老农受宠若惊。他也见过不少礼贤下士的人,但是见到这么一个真龙天子这么那个看重,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使不得使不得!老夫不过是小小的帮上一点点忙。都是这位公子运筹帷幄的结果。” 这马屁拍得毫无诚意。要知道,钟元至始至终没有动过手。就算是说话也是问其他人有没有办法。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说破。所谓上位者,是没有笨蛋的,若是有,那肯定是因为他的属下不够聪明的缘故。若是有了功劳,送给上司是绝不会错的。若是有了过错,自己背着,也是绝不会错的。 作为下属,若是连这一点都不知道,那官场就不必混下去,混下去也不过是一个死字等着。 陶魏就很当真的意思。 “原来如此,看来还是宋先生的功劳大一些!末将在此谢过先生了!”他深深的施礼。 老农顿时看出不对,看钟元的眼神变得不同起来。 一方大将。怎么说也不可能对一个先生这般的百般讨好。要知道,所谓的运筹帷幄不过是一个客气说法。直白一点就是,起码钟元动嘴了。若钟元真的只是一个先生,那么陶魏的表现应该是拉拢自己,而不是去讨好钟元。于是,老农和钟元的第一次见面,就怀疑他的身份起来。尽管这不会妨碍他效忠大武,为钟元出力。 出了老农,其他人没有一个想多的。岳武穆在前,再有这样表现的将领,人们也不会奇怪。 “好了,再这么客气来客气去,咱们就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陶将军哪,这次损失如何?大不大?柳州,咱们是不是暂时放过一马?” 陶魏站起来,将众人引入营帐。一边走,一边严肃道:“先生放心,死亡的早就已经统计过,大约是三百人的样子。都是受伤的居多。三百人,还影响不了朱雀军! 最迟明日下午,末将一定要兵临城下,报这个一箭之仇!” 钟元微微皱眉,顿了顿没有说话。 “这位将军,您这份勇武,果然是天下少见的名将风采。但是,咱们毕竟不是家大业大的富家子弟。既然在外作战,病员想必是不那么充足的。既然如此,有机会能够减少损失的话,还是少一点的好。 我听人说,十则围之,说明要包围一个城池也好,包围军队也罢,最低也是要十倍的兵力。将军今日的人马,围城显然是不够的。将军可是还有援军?” 王妃轻声细语,词句用得极为的谨慎和恭敬。 陶魏却半点都不敢怠慢。只是连连抱拳道:“夫人客气,夫人客气。末将哪里有那么多人?朱雀军要拿下的是整个广西,而不是仅仅桂林。五十万大军,看起来很多,散到各处的话,其实是不多了的。” 王妃轻轻的看了他一眼。张嘴问道:“既然如此,将军的可用人手果然是不多的。既然如此,将军为何一定要明日攻城?” 陶魏一顿,顿时有些不知道如何说,不由自主的看了看钟元。 钟元微微皱眉道:“将军可是担心南下的铁军?据我说知,南下的好像是关宁铁骑。关宁铁骑是宁王朱权的人马,我倒是和朱权有一些矫交情。要不然,我给朱权去个消息,叫他试试拦下关宁铁骑?” 陶魏放心下来,道:“关宁铁骑什么的其实我并不怕。我们大武从不畏惧所谓的铁军。倒是这神神怪怪的,末将着实是无能为力。先生,救我一救!” 麻蛋,好生无耻。明明知道眼前的就是皇帝,降罪不降罪还不是钟元一句话的事情?他倒是聪明,直接就求到了皇帝的手里。 钟元哑然失笑。“好好好,既然将军有这个担忧,那么宋某带来的老神仙可就真不是白带了!也算是天意吧……” 陶魏一脸欣喜道:“好好好,如此,多谢先生,有劳老神仙了。” 老农嘴角露出神秘的笑意。好像是看穿了什么。抱拳道:“都是同道,没有什么有劳不有劳的。对了,老夫名叫方世杰,和刘伯温乃是同门师兄弟。千万不要老神仙老神仙的叫,承受不起,承受不起!” 他却不知道,刘伯温的名字,可比老神仙震撼大多了! 包括钟元在内的所有人,都是震惊得目瞪呆,只觉得嘴巴干干的。 就这么随便走走,就遇上了刘伯温的师兄弟?这运气着实逆天了一些! 尤其是龚谷娘,他快要昏过去了!为何重阳宫的人还没有到,出来抢饭碗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来头一个比一个大! 说来也奇怪,重阳宫承诺的人手,已经过了数个月了,人影都没有一个。莫不是,重阳宫后悔了么? 第二十三章 两头怕 轻轻微风吹来,带着浓重的腥臭味。这个环境叫人有些作呕。 但是那老农不介意,陶魏不介意,钟元等人也不介意。有了足够的利益的话,牛粪也可以是香的,何况这区区恶臭? “倒是不曾请教,阁下高姓大名?”钟元正色道。 那老农笑得有些贼兮兮的。“老夫姓农,单名一个列字。高姓大名是远远谈不上的。” 当年看见朱元璋的不是只有刘伯温,还有他农列。只可惜,他的外貌比不上刘伯温,最终辅佐了朱元璋的是刘伯温而不是他。 这当然是农列自己的想法,对于这点他深深的感到无奈。容貌是自家父母生的,如何能够更改?现在有了钟元,他倒是又有了想法。或许,当初没有去找朱元璋,未必是一件坏事。 钟元见他笑得贼兮兮的,有些发呆,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有些贱兮兮的样子?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过一下就算了。有些人笑起来还像是猴子一样呢。 “原来是农先生。今日倒是巧了,恰好遇上农先生,要不然,我这一个军队,说不得还要丢一点掉。” 陶魏上前热切道。“等到咱们打柳州的时候,就更要依仗农先生了。” 他这般热切,一来是想要依仗农列,二来,是因为他本身在大武没有那么深厚的根基。什么是根基?要么,是在大武根深蒂固,算是本地的士族。要么就是关系错综复杂,臂助十分的多。奈何,这些都算不上。 农列微微还礼,正色道:“说起来,将军这时候去打柳州,其实是不太合适。” 陶魏,钟元等人都是一呆。怎么就不能打了呢?农列这是什么意思?上来就泼冷水? 王妃也奇怪道:“老先生,这时候,正是柳州孤立无援的时候。铁军还没有到达,两广的军队几乎都被拖在福建。难道这不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么?” 农列微微有些不满。他是个纯正的儒家门生,对于妇孺参与朝政其实是很反对的。平时两人相好,那是琴瑟和谐,没有什么好说的,朝政大事,还是不喜欢妇孺参政。 “娘娘,这消息是不对的。”他没有直说,反正时日还长,这时候得罪钟元可不是一件好事。 钟元静静地看着农列表演,心中对他做出判断。方才见他们亲近的模样,他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是眼神中的一缕不满没有逃出他的双眼。可见此人就是一个传统的卫道士。现在没有明确的反对王妃,倒还算是识趣。 农列没有想到,钟元还有检验的意思。侃侃而谈。 “大明的铁军,谁人不知?关宁铁骑南下,还有一个铁军也南下了。可是,这不过是延后的消息。真正的消息是,在两广趁着福建的事件趁机作乱的时候,朱棣已经派遣了一只铁军南下了。京师实际上只有一个铁军稳定局面。算算日子,应该在上个月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柳州。诸位,若是如此,现在诸位扑上去,可不就是以卵击石么?” 他说得好像确有其事的样子。陶魏却一点都不在意。 “老先生,您是小看我大武了!也小看了朱雀军。我们朱雀军就是为了进攻而生的。只要对手不是乱七八糟牛鬼蛇神的乱出,我朱雀军无所畏惧!”陶魏自信心十足。 想朱雀军在大武建立南洋的时候,立下的功劳可不是一点两点。几乎所有的硬骨头都是朱雀军啃下来的。 不但陶魏不信,钟元也不信。知道大武实力的龚谷娘也是嗤笑,只觉得,大约是农列这人刚来,大话连篇,危言耸听罢了。 农列见状,心中有数。微微有些得意和庆幸。得意的是,他的这个判断绝对不会错的。庆幸的是,自己没有因为刘伯温就和刘伯温的人失去联系,这才有了这些看似无关的消息。 既然没有用农列的建言。众人修整了几天,等轻伤的能够作战,就再次上路。这一次,一路顺风顺水,直达柳州城下。 柳州城下,不是空荡荡的,而是星罗棋布,大约有十来个营帐这么扎营在外面。 “怪哉。怎么会有营帐?”胡鹏不由自主道。 龚谷娘心直口快道:“你知道什么?难道说那些铁军就是铁人不成?不用吃饭休息的么?” 胡鹏对她可一点客气没有。“你以为你知道很多?那么倒是要请问下女侠了,你见过哪个守城的是将军营放在城外的?难道城内的房子不舒服?还是城内的饭菜不香?” 龚谷娘哑口无言。 其他人听得好笑。钟元去见了陶魏。“将军怎么看?” 这时候王妃等人不在,他倒是放松了很多。 陶魏有些为难道:“陛下,您一路上也是在边上的。末将派出斥候的时候您也是知道。这般情形尽管末将早就知道了,可是,确实是一个人遇上都没有。” 钟元灵光一闪,忽然道:“莫不是他们去抄咱们后路了?” 这是有可能的。只要柳州能够撑住三五个回合,那只不知道来路的铁军清扫了后路,然后返回来,就变成前后夹击,朱雀军可不妙。 要说这个情况不是不可能。陶魏也不是傻子。所以早在三天前,他就已经派出斥候,不但查探了后路,还特意去问了留下原地的伤兵,确确实实没有发现人马的踪迹。 钟元说完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话,陶魏又不是什么傻子,哪里会不知道后路的重要?当然也会叫斥候去看看后路。 所以,话已出口,他就摇头道:“将军的老辣,我也是知道的,想来,绝不会粗心大意到这个地步。这么看来,前前后后都没有他们的踪迹了?这确实是奇怪的一件事。难道说,他们就在营帐待着?” 农列坐在一边,一言不发。钟元忍不住问道:“老先生,您看如何?” 陶魏也饱含期待。 奈何,农列着实不是军事上的人才。他摆手道:“我们的师门不是兵家。对于这种事情是不懂的。若是政务上,属下倒是有些话可以说。” 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刘伯温的师兄弟。就你这样的,也配?钟元喉咙卡着这么一句话,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这话说出来有什么用?除了能奚落一下农列,叫他的心里舒服一点,还有什么用呢?一点用没有。说了不如不说。 钟元不说话,陶魏便沉着脸道:“总不能就叫他们耀武扬威,说不得,这是一个空城计也说不定。末将看,这就叫二郎们冲上去试试他们的虚实的好。” “慢来慢来!”农列见状,却笑道。“何须着急?将军啊,咱们大摇大摆的打过去,人家自然是要戒备一些的。可若是百姓进去呢?”、 百姓?原来他想要的竟然是用计,叫手下人化妆成百姓,进去刺探军情。这倒是大妙。大武是有辅兵的,这些辅兵,既没有军服,也没有号衣,若是不细细查探,确实是百姓无疑。这个主意,还真的可行。 “农先生这个主意确实是好,只是现在他定然已经看到我大军的模样,如何能够叫人混进去?”陶魏问道。 农列自信道:“南门虽然已经紧闭,但是东门,西门和北门是开着的。东门进去就是菜市场。难道还能不许百姓进城卖菜不成?这一路看来,附近的百姓也是对柳州这位曹将军信任得很,没有半点慌乱。既然如此,何不从东门进入,看看里面的虚实?” 这倒是一个主意。 陶魏当即派人找机会装作卖菜的农人,去东门看看是怎么回事。 且不说城外的事情,单说曹将军,他果然早早就得到了朱雀军的行踪。对他们到了城外也是一点不慌张。 此时此刻,曹将军正在自家府衙享乐,一点没有战事开启的担心。 他身前还坐着一个文人,一身的布衣。脸上神采飞扬,情绪激昂得很。 “将军!你看这些狗东西,果然是待在那里不敢出来了。哼哼,以为一片小树林就能够挡住咱们的视线么?真是愚蠢。” 曹将军漫不经心的任由婢女伺候着,吃些果子。 “这多亏了先生的妙计啊!城外的营帐果然吓住了他们!” 那文人骄傲道:“将军,在下可不是吓唬他们!营帐的东西,还是可以叫他们吃吃亏的!说起来,在下现在也是为难,他们等着吧,还好,早晚是要冲上来的。怕只怕,这些狗东西一不小心就跑了,那将军的功劳就没有了。” 曹将军摆摆手,惬意道:“功劳算什么?现在的形势先生还不知道么?除非有一天,大明将要灭国,要不然,咱们这些人,顶天也就是进入那什么中枢而已。中枢,哪里有这地方舒服了?人人羡慕中枢,我却避之不及。” 他说得似模似样。文人却从心底嗤笑,一点都不相信。你还不想要功劳?若不是因为上面有人压着,你早跑回京师去了,真以为没有人知道? “将军淡泊名利,忠心耿耿,咱们都是知道的。” 曹将军忽然不高兴起来。 “你们知道有什么用?皇帝可不知道!就算是咱们将心都挖出来了,他还是要防着一手!” 他怒气冲冲,好像似有所指。说的其实就是他来柳州的事情。他原本就是在京师享福,并不需要在地方上出生入死,奈何,早年得罪过的一个大官跟皇帝说了些什么,武人若是没有磨炼,早晚都会变成一个只知道吃喝的壮汉。 如此,曹将军,就变成了曹将军,甚至连家族出身都说不得了。 文人这话不过是激发他的怒气,并不是要听他倒苦水。随即说下去道:“功劳倒是其次。关键是,若是叫这些人走了,将军啊,陛下要如何想呢?” 在京城,整日吃吃喝喝,几乎变成废人。出了地方不但不能维护地方安靖,还被人跑了。这样的猪,不杀了吃肉,难道等着过年吗? 曹将军不寒而栗,不知不觉从床榻上滑落在地。一身的冷汗。 “先生!您不提醒,我都忘了!两广关系重大,可不是我置气的时候!这些贼子,非要狠狠教训不可!最好是能够将他们全都留下来才好!” 留下来是不可能留下来的。朱雀军的勇武,文人很清楚。他可不是曹将军这种处于半退休状态的人,而是有心有意的,必须密切的关注所有的动向。陶魏的生平,朱雀军的战绩,还有其中某些有些能力的人,都在他的袋子中装着。 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何宋鼎会跑去大武的朱雀军。这厮不是在宁王手里做得有声有色么?怎么忽然跑去大武的朱雀军了?里面莫不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想起客栈掌柜给他传的消息,有些摸不准,这人究竟是不是钟元的棋子了。 “将军不要惊慌。将军的忠心陛下是知道的。将军的能力,陛下也是信任的。只希望将军小心一些,当用全力!” 文人不轻不重点了一句,就转身告辞离去。 等他走后,原本唯唯诺诺的曹将军脸色正经起来,叫人收了东西,又将婢女赶走。就这么森冷的坐在床榻上。不一会,数人来见。 这些人有文有武,个个都是精神抖擞。 “拜见将军!”众人齐齐施礼。 “起来吧!这人的话语,你们也听到了?怎么想的?跟本将军说说!”曹将军微微眯着眼睛。 某人站出来道:“将军,和这些锦衣卫的狗崽子有什么好说的?平时的时候作威作福,遇到战事就躲在后面,叫咱们去卖命!以我之见,不如就征召锦衣卫,他们不是号称锦衣亲军么?上战场也是理所当然。” 不等曹将军言语,有人站出来道:“你也知道那是锦衣亲军?那是皇帝当做亲儿子看得!不说咱们,就是铁军的人也无可奈何。想要锦衣卫上阵,我看,第一个上去的就是咱们!真以为咱们的存在能够骗过锦衣卫么?” 尽管对锦衣卫不太服气,但是她们的娇狂确实是人所共知。不但曹将军,这些人也是知道的。 “那又如何?怎么?到了这时候还要分什么贵贱么?那不如叫他们去找大武,给他们砍几刀试试,看他们是不是比咱们多几个脑袋?”那人恼恨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嫉妒耀武扬威的不是自己。 “够了!咱们是在说这个么?”曹将军眼睛睁开,神威凛凛。 众人连忙闭嘴。一副老实模样。 “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抱怨,是叫你们看看有什么想法,眼前怎么看,以后怎么办!你们倒是好,一点都不在意!” 某人站出来道:“前段时间,咱们不是叫真腊的人去试试了么?尸骨无存!这就是他们的下场。将军,看起来,他们有陆地神仙,而且不是一个两个。将军,这不是咱们不出力,着实是能力不够! 陆地神仙,要么无数的火器轰杀,咱们是没有的。要么就是靠着相当的高手,拖延他们,甚至抓住她们,杀了他们。可咱们也没有啊!” 这一点,正是曹将军到现在没有发动的原因。 他娘的,竟然能够将真腊那些行尸走肉弄一个尸骨无存。这就有些可怕了呀! 他以为农列可怕,却不知道,钟元那边也以为他好生可怕。凭空弄出一个行尸走肉,还能找到真腊的遗孤,这已经不仅仅是可怕了,简直恐怖! 两边都以为不好对付,这却是好的。 唯有一人,乃是谢再兴的子侄,谢童,长得不算是很高大,也不是很胖,看起来也就是普普通通罢了。这胆子却比什么人都要大一些。 “将军!以我之见,这些不过是一些土鸡瓦狗。咱们上去揍就是了,顾忌来估计去,还不是要打?” 曹将军哭笑不得。此人也算是大明的奇葩了。 “住嘴!住嘴!再不住嘴,信不信割了你的嘴巴!”曹将军恨恨道。每每此人说话,曹将军就觉得,再严肃的气氛都会变得活泼起来。原本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竟然会变成儿戏一般。 这时候的曹将军那是悔恨不已。猪油蒙了心,才会叫此人过来。此人过来能干什么?瞎闹么? 谢童却不是这么认为的。他大声叫道:“每次将军都是如此说,要小心行事,小心行事,那,那哪一次不是和末将说的一般,还是要打?末将就说了,什么小心行事,只要咱们力气够大,二郎们不怕,哪有什么好怕的?” 他这个歪理,是救不回来了。主要是,就跟谢童说的那样,好几次发生这种事情,前面才说要小心从事,后面立刻就出兵去打了。那些人还不禁打,轻轻碰下,就碎了一地。既然如此,谢童哪里还会信什么小心行事? 他这话说出来,谁也不敢跟他辩驳。不是因为说不过谢童,而是此人性情上来,喜欢用拳头跟你讲道理。偏此人武艺在曹将军手中算是一流的高手,谁也不是对手。一来二去,出了曹将军,倒是没有人愿意跟他说教了。 第二十四章 攻城 不管对方怎么想的,是不是有陷阱,钟元是不能等下去了。他需要柳州攻下来,需要整合两广的力量。 打战的力量越打越多。怎么操作? 第一种,就是拉壮丁。但是这种办法比较不稳定。人都是有想法,向往自由的,说不准什么时候,这些拉来的壮丁就会反过来咬你一口了。 第二种,就是宣传,感化,然后征兵。如果本钱雄厚,敢于花钱,那么花大钱征兵也是一个门路。 钟元选择的是第三种,义务兵,但是给合适的补偿或者酬劳。 可不管是第一种还是第几种,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需要庞大的人口。 再加上那似是而非,不知道真假的铁军。钟元哪里能够等? 第二天,探子回报没有什么异常的时候。陶魏就下令出兵了。 “吼,吼,吼!”朱雀军穿着火红的衣服,拿着各种兵器,齐步朝着柳州冲去。 曹将军站在城头有些不满道。“为何他们这么着急?” 没有人回答他。他们又不是钟元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为何钟元忽然就忍不住了? 曹将军叹息一声,只好就一步步安排兵将守城。 “去将金汁6准备好,问问守备,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哦,叫那个谢童,准备准备,随时准备出发!” “嗯,看对方有云梯,准备火油吧……” 如此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上午的时候,双方都有些试探的意思,朱雀军不过是出动了两千人大略的试了试守城的水准,见他们守得固若金汤,中午的时候就没有进攻。 嗯,主要是,那么大的太阳,要人出来攻城,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尽管如此,陶魏却隐隐有些急躁。他发现,怎么也逼不出守城的力量。他投入五百人的时候,守城的人刚好能够应付。当他投入一千人的时候,守城还是依然能够应付。是应付不是对付。陶魏咬牙投入两千人的时候,对方依然只是能够应付。 这就很不对了。打仗啊,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怎么还有这种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对手?陶魏一阵头疼。 好在,这时候的攻城绝不是以前那般靠着蚁附攻城,而是有形形色色的攻城器械。 “来人来人,给本将军将神火飞鸦准备好!”陶魏气冲冲道。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钟元当即拦下来了。 “将军,城头的人手并不多,咱们并不知道对方的人集中在哪里。这时候出动神火飞鸦,未免有些浪费了。” 神火飞鸦,前面说过,主要针对的是对方密集的人群。若是对方人不多,神火飞鸦比弓箭还不如。 这时候对方根本没有多少人,动用神火飞鸦,明显有些过分了。 陶魏不是新手,自然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宋先生,本将军要动用神火飞鸦,不是因为要杀人,杀人,本将军相信手下的二郎多一些!本将军要的是,他们知道本将军准备充足而已!” 原来如此,是要交对方丧失一部分士气么?果然是老将军,有点本事。 “可是将军,神火飞鸦,要用毛竹,这周围根本没有毛竹。咱们怎么用神火飞鸦呢?”钟元不解道。 陶魏哈哈大笑。他向来知道,这个陛下对军事上没有什么才能,不想,竟然天真到这个地步。谁说神火飞鸦一定要毛竹了? 陶魏不愧为老将,早就将火器玩出一个新的高度。他弄出一些木桶,在木桶里面又放置了一个小一些的木桶,中间用棉花塞住,然后在外面又扎了严严实实的篾条,又取了一些火药放进去,最后倒上一些碎石之类的东西,就是这个东西,朝着人多的地方一放,效果比什么神火飞鸦要好得多!关键是,火药还要节省很多很多。 等到陶魏弄出这个玩意出来的时候,钟元忍不住惊叹,这不就是那个什么没良心炮么? 古人果然是小看不得的。 下午的时候,陶魏拉出没良心炮,步步为营,一排换着一排前进。将城头打得起不来。 这种霸道的做法叫曹将军无法可想,除了咬牙切齿,看他有多少火药可以浪费之外,竟然毫无办法。 他试过了,最坚固的锁子甲竟然也没有办法防护周全。果然是讨厌的火药啊! 大明的神机营其实也是火器营。但是,大明的火器比起钟元可就落后太多了,他们的火药还停留在用声音吓唬马匹的阶段。这时候遇上大武的朱雀军,就变得十分的被动。 “好好好!好一个陶将军!”钟元两眼放光,道:“将军,这火炮是如何想出来的?” 陶魏说起这个,倒是有些洋洋自得。“原本咱们朱雀军确实是有火炮的。那些火炮打得是远,但是,杀伤力太小,若是炮弹陷入泥坑什么的,就变得毫无作用。我这个就是根据那个大炮来的,威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而且轻便了很多。” 见她有些自得,钟元忍不住淡淡的说道:“是啊,将军嫌弃那火炮太过笨重所以没有带,而是带了这个简单的火炮。只是,若是那些铁炮来的话,这个城墙经得起几下轰击?将军的大炮除了弄死几个人,这些城墙可是纹丝不动呢。” 陶魏一愣,想了想,似乎,可能,大概,确实如此? 钟元淡淡的说道:“我想,将军用神火飞鸦的名义审批火药,比用火炮的名义好得多,所以,将军一直都是用神火飞鸦的名号。这一点,并不好。” 陶魏不乐意道:“先生的大才,本将军是知道的。可若如先生所说,本将军如今要么还没有到柳州,要么就是火药已经不够用了。先生以为如何?” 钟元摇摇头道:“将军,我不是说你这么做的后果不对,而是后果不够美好。若是将军将您的火炮跟火器营的多交流交流,说不得现在火器营已经有了更加轻便的火炮了。这是其一。 若是将军一直坚持火炮带来,哪怕他落在后面,那么现在的火炮如何了,将军起码也是知道一点不是?如今问将军,将军可知道大武的火器如今如何了?” 陶魏一呆,这老子怎么知道。只好老老实实摇头。 钟元叹口气道:“齐先生曾经和我说起过,一个说是说你们不太想用火器。二就是现在火器的发展。 你们以为,火器营还在用最早那批火炮么?你们错了!大宋的时候就已经用那种火炮了,这么多年,岂能一点长进都没有? 火器营做出了好几种。第一种就是类似将军这种,大约碗口粗细的铁炮。整个炮的重量大约是四十斤。火药用半斤,弹丸是铅、铁等物制作的弹丸。一旦打出,前方八百步,人畜不留。” “人畜不留?”陶魏豁然回首。他是真不知道。而且这个人畜不留有些惊人了。 畜生,说的基本是马和牛。皮厚,速度快。骨头也硬。要打人容易,人畜不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须知,他陶魏的没良心炮也不过是五百步罢了! “不错!人畜不留。火器营专门找来牛和马试过,死无全尸。” 陶魏张口结舌,这,这未免太霸道了一些。 “还有第二种是……”他好奇心上来了。 钟元淡然道:“第二种,火炮大约重量一百二十斤,用的还是铁的或者铜的弹丸,还有就是泥丸。杀伤距离是五里。像柳州这样的城墙,一炮就是一个窟窿!” “第三种,炮身大约五百斤,射出的弹丸是三里杀伤,一样不会爆炸。柳州这样的城墙,一炮下去,就是一片都倒下。将军啊,您怎么会不明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呢?” 陶魏默然。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转身看着二郎们拿着丑丑的没良心炮往前冲。 他怎么会不知道铁炮的好处?只是,现在知道,有些晚了。 第二十五章 意外的投降 曹将军心思灵动,手段着实是了得。三十六计几乎都被他用了一个遍。而且,同一个计策他能玩出好几个花样。 比如说,某次探子出去探查的时候,不小心就看见了几个尸首,当他们小心翼翼上前查看的时候,不是忽然火药从地底冲出,就是给暴起的死人杀死。 这还不算狡诈的。狡诈的曹将军甚至逼得钟元等人有那么一段时间不能喝水。谁也不敢喝。因为他们周围的水源时不时会出现一些尸体,鸡鸭鱼,人鸟兽都有。这就很让人无奈了。 谁知道煮沸了的开水,还有没有残余的毒素呢?就算没有了,那股味道也着实不好闻。 没良心炮,这个跨时代的东西产生的作用是巨大而微小的。说巨大,是因为目前为止,柳州一点动静都没有,被压得抬不起头。说微小是因为,没良心炮的杀伤力约等于零。只有两个倒霉蛋探头探脑的被击毙。 “敌军伤亡如何,将军可看见了?”钟元稳稳的问。这不是要陶魏难堪,而是因为他想要陶魏知道,光靠着自己的聪明,是不能成事的。只有用发展的眼光去看火器,才会看见火器未来的广阔前景。 陶魏不是一个倔强的人,尽管他不认为钟元有什么军事才能,在见识到没良心炮的杀伤力以后,也只能皱眉道:“这不应该啊,为何会这样呢?” “这是因为你用的方法不对!你这所谓的神火飞鸦,其实就是火炮,另类的火炮,用得是散弹而不是铁球。这种情况最好的使用地方应该是人群集中的地方,而不是城头。你想象一下,若是你的对面都是人,然后你的火炮轰的一下……” 陶魏心中出现画面,对面是人山人海,然后火炮忽然开火轰过去,哇…… “先生说得不错!不过,咱们怎么保证对面会站着给我开火呢?” “你这个火炮不是做得很像是树木么?那就伪装成一个撞木,这不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陶魏的眼中出现亮光,唯一的不足之处是,现在柳州的人全都在城里,没有出来。 对此,陶魏很发愁。 自古以来,面对龟壳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强攻进去,第二种是想办法将人引诱出来。 所以,在曹将军正憋火的时候,朱雀军忽然退了下去。 听听周围安静的样子,曹将军皱眉道:“大武搞什么鬼?怎么又不打了?” “将军,会不会是他们见咱们都不抬头,就等着咱们抬头呢?”左右的机灵鬼立刻说道。 他们从未见过像是雨点一样的弹丸,比他们的火枪还要厉害。 “唔,你们说的有道理啊。”曹将军也是皱眉。他厉害,是因为他武功厉害。至于三十六计,那不过是因为仗着实力强大罢了!若是换成他曹将军是一个山寨,然后去打城池试试?说不得,叫人一锅端的就是他曹将军了。 “嗯哼!将军啊,都说骄兵必败。咱们可以不可以佯装投降,然后将他们拉进来弄死?”鬼精灵道。 曹将军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以为,他们都是拎不清的?人没杀几个,城池也几乎完好无损,咱们早不投降,晚不投降,现在投降?” 鬼机灵眨眨眼,道:“将军,今时不同往日啊!这时候咱们不是被火炮打了么?这种火炮厉害啊!竟然能够下雨一样的打出弹子。属下觉得,这种投降完全是说得过去的。” 曹将军心中一动,挠挠下巴。下巴的胡须有点痒痒啊。 “这么说,也有道理。但是不能太多人。要是人家要咱们走出去怎么办呢?那可不就是被他们白白弄死?这样,咱们官兵上下合起来大约是五千个……” 将军,是四千零八十……那机灵鬼看了曹将军一眼,实在不敢说实话。这年头,说实话是有风险的。 曹将军想了想,不敢派多,也不敢派少。“那就这样,你叫人,弄个六百多,多个七八个这样子,多多的举旗,就说投降了。也不要从南门出去,从东门出去。就说我在南门,你们不敢从那里过。” “我们?将军,您是说,我??”机灵鬼觉得不妙,好像是,坑了自己哇?这个,这个出去了还能回来么? 曹将军眼睛一瞪。“你不去,难道我去?我就该去?” 机灵鬼羞涩道:“将军,我还小,我还没有媳妇呢!万一人家直接在城外将我弄死了。我家就绝后了!” 曹将军冷笑道:“放心,你家不可能没了香火,不是还有你哥?你哥若是生不出来,我给个儿子给你家继承香火,成不成?” 机灵鬼瞪大眼睛。“将军你说真的?” 曹将军再也忍不住,扑上去劈头盖脸一顿削。“惦记我这儿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还当真?当,当你个头真!!” 人真是一个奇怪的生物。就这么打打闹闹,这机灵鬼还挺服气,拉了一堆人就从东门走出去。 大武收到消息的时候,不但钟元,就连陶魏也是摸不着头脑的。 只有胡鹏嘿嘿的在旁边直笑。 “你笑什么啊笑,这么猥琐!”龚谷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混过来了,看见胡鹏略微有些猥琐的笑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胡鹏咧嘴道:“我这是开心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么?” 龚谷娘瞪大眼睛,陶魏等人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 这特么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他是不是对这句话有什么误解? 都开打了,还死了几个人,这也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么? 钟元叹口气道:“胡鹏啊,你还是找时间看看书吧!” 有文化的说错话,拿叫做失误,你这是文盲啊这是,哪里是失误,明显是错误了好不好。 “罢了,说错话不要紧。看对了就好。”陶魏大笑。对胡鹏的错误很是欣赏。这是自己人啊! “且叫他们过来看看。” 钟元见他草率,有心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 说什么?当然是怕对方诈降。原因一,对方城池完好,人员伤亡几乎是零。如何就投降了? 原因二,大明立国不久,对其他国家向来是不投降的,既然如此,这些人哪里来的胆子竟然会投降? 但是,临阵换帅是大忌。对主帅的决定叽叽歪歪何尝不是大忌?钟元也不认为这些人能够带来什么惊喜,那就由他去吧。 陶魏接见鬼机灵的时候,高高在上的坐在主帅位置上,左边坐着的是他手下的偏将,右边坐着的除了钟元,就只有寥寥几个人。 “小人见过大帅!大帅万岁万岁万万岁!”鬼机灵见了陶魏立刻磕头道。 陶魏一呆,这人蠢得么?哪里有叫主帅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叫一声将军也差不多了吧? “胡说八道!本将军不过是一路主将而已,哪里来的万岁?真是胡扯!好好说话,要不然,本将军第一个斩了你!” 鬼机灵一愣,马上明白过来。这位将军看起来威武,应当和将军差不多,身边一定也有锦衣卫一般的人物。 实际上,他猜错了。人家曹将军身边顶多是一个锦衣卫,他陶魏身边直接坐了一个皇帝。 第二十六章 意料之中的刺杀 “小的错了,小的错了!小的见识浅薄,见将军龙精虎猛,还以为是大武皇帝在此,原来,大武的将军就这般威武了么?”鬼精灵不愧是鬼精灵,明明是找死的话题,硬生生被他扭转成了马屁。 陶魏脸色稍稍好看一点。 “嗯,你们柳州,城池十分的坚固,本将军想要轻易拿下也是不容易。你们为何今日就来投降啊?莫不是有诈?” 鬼精灵大惊失色。“不敢不敢!我等是为王师的威武,大武的神威所感动,深感圣恩,所以弃暗投明……” 狗屁不通!陶魏失望的点点头。心里却觉得,这才是小人物该说的话。小人物哪里来的那么多之乎者也?他这样的已经是很出色了。 “好好好,说得很好!本将军相信你了。这些人也是你的同袍?” 鬼精灵为难的看了一眼众人,低声道:“不是……” 不是?钟元吃了一惊,体内雷声滚滚,滚滚真气轰然炸响,就要扑上去。 谁料,那小子竟然还有话说。“他们只有部分是我的同袍,还有一些是柳州的百姓,听说将军要来,自己要来见将军的。” 钟元顿住,陶魏哈哈大笑。“说的好!我王师所至,果然是人心所向。很好,你们几个就去我军后方休息吧!等咱们打下柳州,咱们再一起进城!” 他说得十分豪迈,这也是应有之意。为何?因为俘虏和降军往往是被用来当做前锋的。大武不同,他们从来不会如此。一来是因为这些人的忠诚还没有得到验证。二来是他们的能力往往不能被信任。 以往的时候,这样的承诺往往是叫人感恩戴德的。今日却不同。 鬼精灵没有说话,但是他身后的人却着急起来。有人大声说道:“将军!我们拨乱反正,本来就是为了为我大武建功立业。如何能够守在后方?请将军放心!我们去打下东门还是没有问题的。” 陶魏微微有些意外。“这不成!你们是投诚来的,不是为了我们做炮灰的。既然你们已经投诚了,那就听本将军的,现在,你们下去修整。若是本将军有用得上你们的地方,本将军绝不会客气就是了!哈哈,到时候,可千万别跟本将军说劳累哦!” 他哈哈笑起来。好像很是为自己的平易近人感到得意。 钟元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众人一眼,总觉得这些看起来有些散乱的人有些问题,却总是想不明白是什么问题。 好在众人还是听话的。他们遗憾的叹息一声,就跟在两个将士身后离去。 就在此时!人群中忽然冲出二十几个身影。 “狗贼!去死!” 这几个人,个个手中拿着利刃,也不知道方才搜身是如何过关的。 这一下来得突然,几乎是全无防备。除了钟元。 钟元大叫一声。“早就知道你们有问题!” 他的双手连连摆动,几乎变成一片。随着他双手的摆动,空气变得凝固起来,好似变成了利刃一般。其中数人才刚刚跳起来,就被凝固的空气切成两半。 剩下的人不退反进。 “杀啊!为广西的父老报仇!” 陶魏大为愠怒。自己第一次领军!就算是有什么仇恨,也应该是和大武才对,怎么就变成和我了?再说了,祸害你们百姓父老的不应该是那些勋贵么? “找死!”他随手拿过长枪,一步跨出,长枪摆动,顺势就将一人拦腰打断。这力气十分惊人!简直跟练过武一般。 胡鹏也反应过来,单手一拍,腰间的惊蛰刀顺势跳入他的掌中。“好胆!竟敢刺杀主将!” 他心中愤怒至极。他跟陶魏一样,对于投降的人显得极为的亲切和欣赏,觉得这是对大武的肯定。这时候他们刺杀,简直就是一种羞辱和背叛。故而叫这个汉子着实的恼了! 钟元快乐几步,将其中一个当场拿下。“还不束手就擒!” 那人扭过头来,冷笑一声,呸的就给了他一口血水。“逆贼!你不得好死!” 钟元怒火熊熊燃烧。若是南洋的人说他是逆贼,他也就算了。毕竟来说,他是入侵者。可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大宋的故土!自己等人乃是华夏的苗裔!自己做这个华夏的皇帝是名正言顺,如何就成了逆贼? 他忍不住爆喝一声:“大胆!大武原本乃是华夏苗裔,出身宋家皇室,本就是华夏的天子,如何是逆贼?” 那人呆了一呆,显然没有料到钟元竟然会和他讲道理。但是随即冷笑道:“大宋?大宋已经死了多少年了?当年我们被蒙元奴役的时候,大宋在哪里?当年我们反抗蒙元的时候,大宋又在哪里!!!我们的天子只有朱家皇帝,没有大宋!!” 钟元怒火中烧,将此人一把捏死。他的眼前一片血红。“啊!!!” 胡鹏原本来到钟元身边,打算护卫,听钟元狂叫,吃了一惊,连忙回头,却发现原本英姿勃发的皇帝此时双眼赤红,好似有无穷杀意冲出,浑身真气沸腾,好似随时都会烧死自己。 “陛下!!!”他忍不住叫道。 这一声,没有叫醒钟元,却将农列,王妃等人震得头昏。 什么,他就是皇帝?他就是大武皇帝? 王妃心中又是酸痛,又是难堪。原来,他都是骗自己的么?那么,那些柔情蜜意,那些心有灵犀,也是装出来的么? 农列则是大喜过望。原来他就是大武皇帝!果然是天命在身,天生的皇帝!他竟然还是大宋的后裔不成?真是天助我也! 王妃摇摇欲坠,农列大叫一声:“还不快快将逆贼拿下!” 顿时,那些坐着的将士怒吼起来,朝着众人扑了上去。至于周围的兵卒更是呐喊着将剩下那些人围了起来。 一团糟的时候,鬼精灵大叫起来。“误会,误会!那些人我可不认识!真的是误会啊!!” 哪里还有人管他? 就在这乱糟糟的时候,柳州城中一声炮响。城门大开,数百人马骑着马儿冲了出来。当先一人,一身宝红色铠甲,头戴紫金冠,面如冠玉,不是曹将军又是谁人? 只见他大笑三声,手指朱雀军道:“逆贼自乱阵脚,二郎们与我冲!” 钟元闻言大怒,他正将一人削了四肢,做成人彘。闻言跳出战圈,冲了上去。 “好胆!竟敢与我作对!” 胡鹏等人混乱中发现不对,不由得暗叫一声不好。 “不妙!陛下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就好像喝醉一样。喝醉不喝醉还能控制。走火入魔如何却不由得你控制。这不是心魔,心魔起因就是自己胡思乱想,走火入魔不同,那是经脉造反的征兆! 不但胡鹏看出来,陶魏看出来,就连王艳红等人也看了出来。 “不妙!陛下走火入魔,非要救回来不可!龚谷娘,只听说你们重阳宫如何如何愿意为大武出力,可还没有见你们出过力。这一次,怎么说?” 这是王艳红第一次开口。 龚谷娘一声不吭,跳下高台就朝着战圈冲去。 王艳红点点头,斜视一眼王妃主仆,见他们两个脸色青白,不由得暗自叹息一声。元儿什么都好,就是这桃花债未免太多了一些。若是将来,他也做了一个沉迷女色的昏君该如何是好。 想是这么想,她现在顶重要的却是稳住两人。鬼知道钟元醒悟过来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怜惜两个女子。 “王妃,你也不必忧心。陛下对你确实是真心的。只是眼下确实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有些事情,他还是要去做的。为了你们不伤心,他才瞒着你们。” 这话也就是骗小鬼罢了。王妃心中却立刻就有了支柱一般。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空虚和难过。 “是了,他现在正是创业的时候,哪里存的下那么多的情情爱爱?身处敌国,小心一些,也是应该。” 第二十七章 身份揭穿,王妃心善 且不说钟元在前方大杀特杀。王艳红苦心孤诣,为了钟元的后花园费尽了心思。 “这位,您又是哪位?看您方才,竟然能够指使那龚谷娘做事,想来也不是常人?”王妃轻声说道。 王艳红一呆,这怎么说? 王妃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猜中了。有些酸涩道:“原来是姐姐,难怪一路上他,他总是那般的遮掩……” 倒不是遮掩,而是有时候,钟元有些事情着实不想要她知道。比如说琅琊阁的事情,若是被他知道了,要么就是好一阵解释,要么就是心生嫌隙。这不是什么好事,当然是能避开就避开了。 不过她猜错了!王艳红并不是钟元的妻妾,而是他的母亲。但是这话说出来会不会更显得欺骗?王艳红也是有些为难。 好在那侍女倒是聪明的。“王妃,不对,这位想必不是陛下的妃子,应该是陛下的长辈。陛下数次见她,都很是客气。显然不寻常的。” 王妃瞪大眼睛,细细想来,果然如此。钟元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有些粗话出来,可只要这位姑娘在的时候,就绝没有半点粗言细语出来过。那么,此人是谁?难道是…… 王艳红苦笑一声,道:“好伶俐的姑娘。不错,我不是他的妻妾,而是他的母亲。你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母亲就是了。” 言下之意却是,她是认下这个媳妇的。并不介意她不是处子之身。 王妃瑟瑟发抖。这,这,连这个都要欺瞒自己么?她又伤心了。前面说了,她就是一个善良的人。善良不等于愚蠢,但是纯真肯定是纯真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被钟元三言两语哄得好似山盟海誓一般。 “奴家,奴家,奴家见过娘娘。” 王妃盈盈下拜,眼中含着泪水。 她可委屈了。自己不顾身份跟了他。却一句实话都没有。老天,男人都是这么坏的么? 这个时候她微微有些思念宁王府了。宁王府中,虽然有宁王妃这样难以相处的人,其他的倒是单纯得多。起码,起码宁王是不会这般欺骗自己的。王妃这么想着。 王艳红尴尬,好像,好像搞砸了呢。她强忍着尴尬,将她扶起。“什么娘娘不娘娘的?咱们流落江湖那么多年,这些东西,早就不那么讲究了。” 说着这些,她脸上却微微有些脸红。当初在青峰山的时候,可不是她口口声声的哀家哀家么?若不是钟元教训了她一回,她可没有现在这么谦虚。 王妃忍者悲苦,只觉得全世界都灰暗了起来。也不知道将来会去哪里,会怎么样。这一点,侍女婉儿完全不同。 她现在只有全身心的激动。丢了一个宁王,捡了一个皇帝!这可不是好么?宁愿做一个皇帝的妃子,也不愿意做一个宁王的正妃!宁王算什么东西?若不是有宋鼎……不是,若不是没有钟元为他出谋划策,这家伙早就死在桂林了吧? 这丫头,果然心高气傲得很! “罢了,我也不会说话。总之,元儿对你是真的在意的。你,你也不要记恨他。国家的事情,总是那般的难做,所谓难以两全,说的就是他了吧!王妃,娘娘不娘娘的以后再说。你,你不要伤心好不好?” 别看王艳红已经是一个母亲了,哄孩子这一套她是真的不会。想当年钟元不听话的时候,王艳红时常做的事情就是狮子吼罢了。 王妃强忍泪水。“母亲,我,我其实不委屈的。男人逢场作戏,我,我听得多,见得也多的。” 言下之意,却还是觉得钟元就是在蒙骗她。 王艳红现在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好在这时候,钟元跟曹将军互相拼杀了几招,打得曹将军落荒而逃之余,总算叫龚谷娘赶上。这姑娘也是实心眼。王艳红叫她带回钟元。她是真的不客气,拖着钟元就在。 可怜钟元被她拿下的时候,恰好摔在地上,地上恰好有一把短刀,又恰好割破了他的小腿。顿时是血流如注。疼得哇哇大叫。 顺便说一句,钟元着实不像是一个大人,最怕疼的两个地方,一个是小腿,一个是屁股。这应该是以前某次打针落下的病根,这辈子是治不好了。 这一下,倒是将他弄清醒过来。 只可惜,没有什么卵用。他的真气好似变成了浆糊,看着满满的,却一滴都落不下来。不要说调动了,能够安静在那里待着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贼婆娘!你要谋杀我么?”钟元怒吼道。 龚谷娘柳眉倒竖。怒斥:“你以为本姑娘愿意救你?若不是你家母亲相求,本姑娘管你去死。” 明明是王艳红一句话的事情,到了她这里却成了相求。好大的面子! 钟元不知道这个事实,真以为王艳红是相求她的。 “这,这怎么可能……”他讷讷道。 龚谷娘冷笑,一边拖着他,一边道:“怎么不可能?若不是将你看做心头肉,以她傲然的性子,如何会给我低头?以我对你的看法,如何会来救你?” 钟元说的却不是这个。他当然知道,女本柔弱,为母则刚。这又不是什么高深的道理。“不是,我母亲的武功不在你之下,比你还要高一点点,怎么可能求你呢?” 龚谷娘一呆。重阳宫只知道王艳红当年心狠手辣,杀了不少人。至于用什么手段的,武功如何,却是一概不知。区区一个山寨女子而已,他们怎么会在意了? 钟元见状顿时起疑道:“莫不是你自作主张?我母亲的功夫我是知道的。若是要救我,那曹将军根本逃不掉!” 原来他还记得曹将军落荒而逃啊! 龚谷娘怒。“你知道什么?我只是奇怪为何令堂武功不错,你却这般的粗劣?” 粗劣什么啊!若不是因为走火入魔,三个龚谷娘都不是钟元的对手。这当然不是说床上功夫。 钟元却没有办法辩驳。起码这时候自己确实是在人家掌握之中不是? “好吧!你怎么想关我什么事情?总之见了母亲,我自然知晓。倒是你,没看见我的裤子全都是血么?被你弄伤了!还不放我下来!” 龚谷娘随意的看了一眼。道:“区区皮外伤,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女子每个月流的血都比这个多!” 这么强大的话语钟元是没有办法说回去的。难道说,要她取出来大家比较比较么? 既然说不过人家,只好闷声不响,被龚谷娘带了回去。 一回到望台,钟元就看见了脸色发白的王妃。不由得笑道:“还是你知道关心我。不像是某个人,我都受伤了,还要拖着我走。” 王妃浑身一震,尽管对钟元颇为失望,听见他受伤了,依然忍不住上前查看。“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堂堂帝尊,这些冲锋陷阵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就是了。何必亲自上阵呢?” 钟元一怔,看了看不自在的王艳红,笑道:“原来母后竟然和你说了么?其实这个皇帝做得没有什么意思的。还不如一个江湖侠客来得舒服!” 王妃红了眼睛,心中又是失望又是伤心。一不小心见到钟元小腿的伤势,却又将这些都忘却了。暂时的忘却。 “呀!好大一个伤口!都说不要你去了,你偏要去。如今受伤了,还说不如做一个侠客的便宜话。侠客哪里是那么好当的了?今日受伤,明日重伤,说不得后日就,就,就……” 后半句不太好听,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子啊。 第二十八章方国珍 钟元在糊弄王妃的时候,有个人看了柳州很久很久了。 那就是方国珍。方国珍这个人,很多人都以为已经被朱元璋杀死。很可惜,方国珍就是方国珍,他可从未宣布过自己的死讯,所以,他当然就没有死。 “柳州打起来了么?”宁波,某个港口。方国珍从女子身上翻身下来。耷拉着一根嘿嘿的某物就这样走来走去。他一点都没有忌讳。 那人恭恭敬敬的低着头,一眼都不敢多看。哪怕那个女子看见他的模样,轻笑了一声。 正在穿衣服的方国珍一顿,恼怒道:“阿奴,你不要发骚!见到年轻的就发骚,这样不好。” 女子慵懒的声音响起来。“怎么?只允许你发骚,我就不能发骚了?方老黑,你不要以为我是你的什么人,我就是你抢来的战利品而已。” 方国珍皱着眉,一点一点的穿衣服。一字一顿道:“我当然舍不得杀你。但是我舍得杀这些年轻人。这个,算是剩下年轻人里不多的一个了。你总不会想要以后来通报的都是老头子?” 那人果然是剩下不多的人之一,闻言浑身发抖。 女人无趣的打个哈欠,拖过被子将自己盖起来。“滚吧滚吧!你折腾了一个晚上,你没有累,老娘可是累了!” 方国珍自得一笑,这才套了件外套走到外面。 “说说,怎么回事?” 那人满头冷汗道:“大王,柳州确实打起来了。只是目前还不算真的打起来。” 方国珍微微想了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有意思,他们都没有围点打援,或者牵制别的城池,直接就在柳州动手的么?” “看起来是这样的。他们一路打过去,倒是布置了一只兵马防备,却从未想过要事先去截断援兵什么的。” “好大的自信!”方国珍冷哼一声。“那咱们就去给他们灭灭火!叫他们知道社会的险恶!” 其实不用他展示的,只要他方国珍的名字报出来,谁都以为社会太过险恶。 “大王的意思是,咱们两边娄火?”那人有些兴奋起来。 其实不只是小孩子,大人也是一样的,对于做坏事总是有一种瘾,只要想到做坏事总会手痒痒。这才是坏人屡禁不绝,需要法律来拘束的原因,再不约束一下,坏人到处都是了。 方国珍狞笑:“娄火?你以为,咱们是过家家?” 他甩头道,你去叫老三他们过来,我有话说! 那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四五个大汉带着几个小兄弟过来。会面的地点是一个小破船。 “大哥!”一个个好汉进来,首先就是抱拳行礼。然后沉默着坐下,一个字都不说。 这不是因为这些人没有话说,而是因为方国珍的手段着实了得!将这些人收拾得服服帖。当然了,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从未见过如此凶残的人。 等到众人都到齐了以后。方国珍微微带着一丝笑容,将方才的决策说了一遍。 众人闻言,稍稍有些振作。 “大哥!这个法子好!又不用咱们出力,又能叫他们两个都闹个不休!”二当家淡淡的说道。 三当家不是一个喜欢拍马屁的人,他沉思了一会,沉声道:“大哥,依我看,不如放火,将什么郡县都给烧了,保管朱老四怒火冲天。” 这完全是一个盗贼的作风,对于方国珍是一点好处没有。若是以前,方国珍一定会同意。但是自从朱元璋,陈友谅做过皇帝以后,此人的心思已经变了。 当海盗又能怎么样呢?千秋万世?还是雕栏玉砌?都没有的。不过是自在了一些,快活了一些。仅此而已。 见老大不说话,老四站出来说话了。这人看起来斯斯文文,很像是一个读书人,而不是什么海盗。 “放火?放火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呢?三哥,不是小弟说你,这格局三哥是不太大的。”他对老三的怒目视而不见。侃侃而谈。“大哥,小弟的看法是,不如用奸细!混进城,然后里应外合,破了县城。将他们的钱财全都搬走,他们一定会自顾不暇的!” 这个办法很好!他极为的自信。颇有几分羽扇纶巾的样子。 奈何这时候是要挑拨双方,而不是自己被围困了。所以这个办法,方国珍依然不会采用。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示意老四坐下。对一直不吭声的老五说道:“老五,你向来都是有想法的,不如说说看?” 与其说老五有想法,不如说老五有些时候想法跟他很像罢了。 果然,这个老五不开口就罢了!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只听得她娇娇柔柔的说道:“那么麻烦做什么?咱们不是有一种鱼,很是剧毒。既然如此,咱们将胆囊取出,散在他们的水中,也不过是一时半刻,他们也就死干净了。鬼知道谁干的呢?我听说,最恐怖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以,想要破了他们的胆子,叫他们慌乱起来,这个才是最好的办法。” 老五是个看起来是个男人的女人。 饶是方国珍的心性,也是被此人吓了一跳。 老五说的是什么?正是鼎鼎大名的河豚。他的毒性可不是针对后现代的人,而是对谁都一样。比老天爷都公平。方国珍曾经亲眼看见过这种情况,一个兄弟正在欢天喜地的吃鱼,吃着吃着忽然浑身发抖,口吐白沫,然后就死了! “这个,老五啊,我要的是他们互相打起来,打得更厉害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互相过家家一样的。” 也不知道那老五懂了没有,自顾自缩回去,哦了一声。整个人的精气神再次变得不死不活起来。 方国珍摇摇头,说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二当家这时候反应过来了。立刻说道:“那咱们何不叫人扮成百姓,混进某些城池,然后里应外合杀光了他们,再在城池外面插上旗子,或者是大明,或者是大武,无所谓了。” 这个办法稍微好些,但是还是不够。不过方国珍已经没有半点耐心等他们说完了。 “你们这些,都是小家子气!” 众人沉默一会,问道:“愿听大当家高见!” 其实是不服气的。什么小家子气?这些还不是学你的?哦你做起来的时候就是龙行虎步,那什么天子气象。我们做的时候就是小家子气,无非就是我们是二当家三当家,你特么是大当家罢了! 他们当然不服气。若是没有他们和底下的小弟,方国珍不过就是一个悍匪罢了!谈什么海盗大当家呢?和海蟹去做兄弟还是去和鲨鱼谈情说爱? 只听方国珍道:“所谓实至名归!既然有实力,何不早饭呢?” 众人顿时惊得有些慌乱起来。一时间椅子动来动去,身边的茶盏也是叮当作响。 三当家大惊失色道:“从前兄弟们想要跟大哥做大事。大哥却说时候不到,要咱们潜伏起来。安稳第一。如今说要造反,莫不是大哥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 时机当然没有成熟。不论是大武还是大明,他们都打不过…… 对于这一点,方国珍就很不开心。怒喝道:“仔细听!用心想!若是咱们自己要造反,老子早就出去举旗了!何必问你们!” 见众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方国珍才略微有些洋洋得意道:“咱们造反,但是叫别人给咱们背黑锅,这是对的。但是,咱们何必抢一把就走呢?咱们去柳州临县,斩将夺旗,然后举旗大明的旗子。 你们想啊,后院起火,柳州那边会不会就跳脚?再然后,咱们又去桂林啊什么地方,也是来一个里应外合,拿下城池,然后挂上大明的旗子。这些人会不会自乱阵脚? 嘿嘿,这些地方本来就是有些人心惶惶,只要咱们举旗一定可以招兵买马。到时候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若是来剿灭的人不多,咱们就一口气杀了!若是来的人多,咱们就转身就走,将地方还给他们。打另一个地方。如此一来,他们疲于奔命之余,怒火一定会越来越大。 我就不信,这些人会一直都这般冷静!” 他说得很有道理,这个饼子实在有些诱人。只是…… 众人低声窃窃私语。说的不是别的。而是在朱元璋和陈友谅争夺天下的时候,大明来了就投降大明,大汉来了就投降大汉。这种事情也是做过的。而且不止一次。 最终的后果却不太美妙。最后,大家都漂泊在海上,没有立锥之地了。到了今天,虽然传说朱元璋已经死了,甚至大明自己都换了一次皇帝。谁知道,会不会再次重蹈覆辙呢? 这就是他们担心的。造反在他们眼里不算什么,关键是要承受得住后果。 他们说话的时候没有避开方国珍,他理所当然的听到了。 声音说得也就是比平时说话轻一点,怎么会听不到呢。 这不是幼稚,而是一种手段。有些话想说不敢说的时候,就可以这么处理。虽然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但是安全。 方国珍怒气勃发,拍着桌子叫道:“不要总是把以前的事情记在心上!现在是不同了的。今时不同往日知不知道?” 在他看来,当初的朱元璋狡诈的不要不要的。陈友谅呢?又是一个没有信义的人。再加上自家实力不够,所有人都将自己等人当做枪使。每次有人来找到方国珍不是为了利用,就是为了剿灭。根本就没有诚意可言! 现在他自认为自己还是有点实力的。陆地上打不过,往海里一跑,谁也追不上! 当然了,这是因为齐梦楚等人发现了方国珍的踪迹以后,尽量避开,没有叫他知道大武的海军实力的缘故。 总之,方国珍苦口婆心说了一堆以后,振奋精神道:“现如今,咱们也不求什么高官厚禄!想要,咱们自己会去拿!从此以后心腹我自为之。这一次上去,不过是勾连两边,叫他们打得狗脑子都出来,怎么会被他们戕害呢?” 众多海贼听了以后,若有所思之余,都觉得,确实有道理啊!这个大当家吃了一次亏,变得聪明了呀!很好! “我等,听从大哥吩咐!” 人人红光满面,个个踌躇满志,这一去非要将中原闹一个天翻地覆不可! 看,这就是坏人,他们做事情,求一个痛快就是了,什么饿殍遍地,什么尸横遍野,跟他们是一点关系没有的。 是日,好像是天老爷都看不下去。雷声阵阵,整个天空天昏地暗的,不一会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整个天地黑乎乎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小船所在的地方,除了雨声,只有时不时传出来的哄然大笑声。 ………… 三月初九,桂林兵变。有人穿着大明的衣服,号称自己是锦衣卫,举旗造反,旗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骆字。桂林周围的县城听闻消息,相继杀了主官,举旗光复。一时间,大武打下的土地再次陷入了战乱。 三月十一,又有人自称是大武禁军,带了三百破破烂烂的兵卒,里应外合,将柳州周遭的几个县城拿下,挂了大旗,实实在在的一个武字。至于主将是谁,谁人管事,谁也不知道。总之,那几个县城从此以后好多年没有出过富豪。 三月十八,又有人在广西边境散发谣言,细细数落大明皇室的不是,从朱元璋到朱棣都说了一个遍。 方国珍做这些的时候,直接弄晕了曹将军和钟元。 此时此刻,两人各自收兵,互有损伤,算是一个平手。 钟元高高的抬着一条腿养伤,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很是纳闷,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又好像是,手下太能干了一些? “婉儿,这消息你从哪里听来的?” 婉儿正在边上殷勤的伺候钟元。至于本应该在这里嘘寒问暖的两个女子。对不住,王妃认为自己受到了欺骗,柔弱的玻璃心需要修补,所以找地方用胶水缝合去了。至于王艳红,她现在很是尴尬,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情,没有好意思过来。 只有婉儿,这个水一般的女子,在她发现了大金矿的时候,整个身心都酥软了。若不是钟元还架着一条腿,她甚至敢扑上去主动献身。 “陛下,不要说话!”她温温柔柔的,用手中的水果片塞住了钟元的嘴巴。 钟元一呆,咀嚼了几下,道:“为何?难道说,说话还能影响伤口的恢复了?” 婉儿却道:“不是,只是奴婢觉得,陛下不说话的时候,好生迷人!” 去你那啥的迷人!钟元扶额,对这个女人无话可说。好像自从知道自己的大武皇帝以后,这个女子就恨不得自己马上吃了她! 但是!男人么,说是贱也好,说是挑剔也好。越是容易到手的,越是不喜欢。婉儿这样的,没有赶出去完全是她脸蛋长得漂亮的缘故。钟元半点馋她身子的想法都没有。 “去,叫胡鹏,陶魏,还有农列来见朕。”钟元咬着牙道。 他总是难以拒绝别人的好意。比如说婉儿。毕竟人家是真心对自己好,真心的伺候自己不是? 婉儿委委屈屈的,脸上带着红晕出去了。 为何她脸上带着红晕呢?钟元很不理解。看看自己的腿,难道这厮已经到了看见条状的东西就想歪的地步? 啊不对!钟元很是汗颜!原来是早上的时候小兄弟起来透气了,脑袋都伸出来了!难怪人家小姑娘脸红。 咳咳,赶紧的收好收好!神兵利器,岂能轻易给人看的? 钟元连忙拿了一件薄薄的衣衫放在身上。真是可恶啊,我都还没有看过,竟然就被人吃了豆腐,吃亏了吃亏了。他想。 不一会,三个人在婉儿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不要看婉儿在钟元面前是予取予求的样子,在三人面前却再也没有半点做小伏低的意思,高昂着头,一点都没有将三人看在眼里。这其实很得罪人的。 “陛下,他们到了。”见到钟元,婉儿飞速的变成了一个软绵绵的小女人。 钟元瞪她一眼,才对三人说话。婉儿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那件外衣,低下头去不说话。 “诸位,方才收到一个消息,桂林那边还有柳州周边,出了状况了?” “是的陛下,几乎是同时有人造反举旗。”胡鹏恭敬道。 这个时候,农列端架子,陶魏不愿意做这种事情,只有胡鹏做足了一个近臣的姿态。 “哦,那么你们是怎么看的呢?” 这么一问,胡鹏不说话了。他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陶魏摸着胡子道:“还能是什么?不过是人心思变,都不喜欢大明,喜欢咱们大武了呗。” 钟元哑然。这就是武人的思维么?为何自己就没有呢?这特么的是直男还是什么?难以形容啊! 好在农列有些见解。“陛下,这绝不是偶然或者巧合。应该是有人故意的。以小人愚见,这是有人在挑拨离间,想要从中火中取栗啊!” 第二十九章 想打仗?小心你全家! 对于桂林和柳州的事情,农列的说法是有人想要火中取栗。言下之意是请皇帝用严厉的手段对待那些闹事的。陶魏对此不以为然。 “陛下!!”陶魏站起来,虽然不高,但是结实的胸膛,有力的胳膊都叫人怦然心动……这厮是不是想打人? 钟元微微皱眉,作为全场唯一不怕陶魏打人的大人物,他一点都不怕陶魏。打架?谁怕谁啊。 “怎么?陶将军有不同的看法?” 陶魏冷哼一声,从鼻子里喷出来的蔑视几乎砸在农列的脸上。“陛下,这是危言耸听啊!有人想要火中取栗?陛下,天下间有这个能力的,无非就是白莲教,大明,和咱们大武。大明现在正在和我们打仗。显然是不可能的。 白莲教的圣女是咱们大武的皇后,所以白莲教也是不可能的。咱们自己显然不可能给咱们自己捣乱的。既然如此,哪里来的人捣乱呢?以末将的看法,农先生就是杞人忧天罢了!” 不等钟元回答,农列首先叫道:“陶将军,您可就误会了!” “哦?难道本将军小看了农先生的本事?还是说,农先生的说法有什么是本将军不懂的?” 农列摇摇头,眼神中有一次犹疑,也有一丝讥讽。“将军,咱们先不说捣乱的不是看能力,而是看野心。就说将军方才说的几个势力,完全是不够的。 比如说,陈友谅的人真的死光了么?比如说,大夏的明玉珍,据我所知,他的儿子明玉可没有死。比如说,方国珍,世人都说他被朱元璋杀了,可谁见过? 将军啊,咱们的对手,可不仅仅是明面上的,还有无数暗地里的对手啊!不说被人,单说那日本,老夫以为,这些人迟早是要成为祸害的!” 对于农列的说法,陶魏嗤之以鼻,钟元却吃了一惊,莫不是这位老先生也是穿越的?要不然,咱们问问?比如说,学好数理化,后面是什么?比如说,爱买瑞克是哪个国家,在哪里之类的? 农列不知道钟元的疑惑,他认认真真的说了下去。想要说服这个顽固的将军。 “将军啊,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和朱家是生死仇敌呢?他们未必有实力捣乱,更别说报仇了。可我们现在打起来了是不是一个机会?他们会不会煽风点火,乘机寻仇呢?这都是有可能的啊!” 钟元对农列的疑心放下了。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既然这厮不是穿越的,那就先用着吧。但是,这个陶魏就有意思了啊。他这个表现,不像是看不起自己的军事能力,而是有了另外的心思啊。 要不然,为何齐梦楚没有告诉他,其实方国珍死而不僵,还在宁波附近游荡呢? 这个只是猜测,钟元是一点证据都没有。既然是心里的猜测,那就不好说出来了。若是猜对了还好说,若是猜错了,可不就是伤心了么?男人伤心,可比女人伤心难治! 钟元想了想,打断两人的争辩道:“好吧!原因是什么,咱们有的是时间去查。倒是现在,既然局面已经这样了,两位的意见是如何处理呢?”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个时候应该看出来谁是谁不是了吧? 陶魏和农列都思索了一会。既然皇帝问了,只说自己的态度和猜测肯定是不行的。必须拿出一点真材实料才行。沉思的两人甚至对进来的胡鹏等人视而不见。 胡鹏等人见气氛不对,也是识趣,只是悄悄的走进来,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良久,农列首先抱拳道:“陛下!老臣的意思很简单。柳州那边如何,暂时和咱们无关。可以不去管它,也可以暂时停战,叫大明的官兵自己去收拾。至于桂林,老臣认为,应该派几对人马,先将桂林周围拿下,然后将桂林围起来,叫他们一个都走不脱。至于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咱们可以抓几个人问问。” 这是老成持重的说法。也可以看出来,这个老先生是真的动了火气,非要陶魏认输不可。 陶魏扭头看看农列,脸色中带着浓浓的鄙夷。果然最狠毒的就是读书人,这种绝户的办法也有? “陛下!人心都是会变的。总的来说,大家都是希望活着,好好的活着,而不是去送死。若是一旦有了变故,究竟会如何,尚未可知。所再说了,这是军事,一个文人,尤其是一个老人,实在是不适合参与其中。” 他说到这里,特意用眼神看看农列,大约的意思是,没错,我说的就是你!可能是他头铁,接下去又说了一句。“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其实军事上来说,陛下插手也是不太合适的。” 他自以为很客气,很客观了。却将钟元激怒。 “哼!兵者国之大事!陶魏陶将军,若是朕连这个都不能问了,那是不是朕只要做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昏君就可以了?” 农列等人连忙跪下。“陛下息怒!” 陶魏犹豫了一下,也跪了下来。但是他的脸色依然是愤然的,显然是口服心不服那种。 钟元见状,更是愤怒。左右看了看,道:“圣旨,胡鹏你带几队人马出去。就按照农列先生说的那般,去桂林,将事情解决了!朕给你征丁的权利!” 什么是征丁?就是胡鹏的兵力不太够的时候,或者说他认为不太够的时候,他有权利在大武的辖区拉壮丁。而且是皇帝给他背书! 原本有些想要偃旗息鼓的陶魏惊愕之余,大叫道:“陛下!!!这怎么可以!这是败坏咱们的大武的名声啊!这样一来,在两广做的努力,可就前功尽弃了呀陛下!陛下三思!!!!” 钟元冷哼一声,看他一眼,一字一句道:“陶魏!能为我所用的才是我大武的子民。若是不能为我所用的,那就不是我的子民!可能是我的敌人!这一条,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也一定是这样!你给朕听清楚,记好了!你若是同情他们,那么,你大可以离开大武,去为她们出头!只是,有朝一日,咱们沙场再见,不要说咱们的君臣恩义!” 陶魏气得发抖!这是我的私心么?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大武!竟然,竟然这么绝情! 他绝不是一个好脾气的,更别说是什么老实人什么的了。既然钟元没有给他留面子,他也没有给钟元留面子。站起来就走。大步流星的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走了。还真的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去拉住他。 钟元勃然大怒。既然陶魏能够说到做到,他当然也能够。所以他真的一句话都没有挽留,也没有派一兵一卒去阻止。 “陛下!何至于此……”农列有些傻眼。这临阵换将可不是大忌么? 他是不了解。大武的军队和以前不一样的。随便你换武将,反正只要都是一个军团出来的,都能打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大约是对武器的运用不同。也就是对火器的认识和使用不同罢了。 “农列,你不要说了!朕就不信了,没有他陶魏,咱们大武还就吃不下区区两广了?来人!叫个文官过来!”他大叫起来。 农列吃了一惊,以为自己也不妙了,连忙不说话。 好在钟元根本没有发落他的意思,只是叫了一个人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给了他相关的证件而已。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中军军营有一个使者带着一面使者的旗帜孤独而壮烈的走向大明的柳州。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 啊呸。。是一路平安的气势…… 曹将军接到消息说有人要谈判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道:“什么?你说什么?那个疯子竟然愿意谈判?” 在他眼里,陶魏就是一个疯子。他也不知道陶魏竟然已经离开大武军营了。 “是的将军,文书在此!” 传令兵将文书传上来。曹将军怀着复杂的心情大约的看了看,然后心中有些猜测。 “好,既然他们要说,那就听听吧!反正要是叫咱们兄弟不好过,咱们兄弟就给他不好过就是了。” 众人陪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若是之前,大约大家都是很开心的。现在么,后院起火,你开心是几个意思? 不一会,使者上来了。他上来第一句话就几乎叫曹将军杀了他。 “我家主上说了,你我两军停战!什么时候开战到时候再说!” 曹将军又是一呆,现在做使者这么嚣张的吗?想了一会,缓过来。大叫起来。“来人,来人来人来人!!!给本将军!本将军杀了他!” 进来的护卫对视一眼,大约都是对曹将军变成一个结巴很是好奇。但是她们懂事的没有问。就要拉出去杀了。 那使者胆子着实不小。大叫起来。“曹将军要杀我简单!我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只有一条命而已。但是曹将军的事业就不用想了!” 曹将军不理会他。旁边的连忙出来拉住此人。苦苦哀求道:“曹将军,此人大约是不会说话。属下想着,既然对面有心要谈判,怎么可能说这些呢?可见此人不过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家伙罢了!既然如此,将军何不大人大量,饶了此人一回。顺便听听,他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这世上不是只有电视剧或者小说这么编。实际上,很多时候这样的人都有的。有的做对了,功成名就,有的人错了,失败了,带了一辈子的叛徒帽子。 好在曹将军绝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既然有人给了台阶,他也就顺势爬下来。 “你好好说话,本将军不杀你!若是你不好好说话,不要怪本将军心狠手辣!现在你说说你方才是什么意思!可是在威胁本将军,威胁大明么!?” 使者蔑视一眼,昂然道:“简单!某家只有一个脑袋,你杀我当然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总不至于,砍了某家的头,还能咬你是不是? 但是,我家主上会因为我的死,知道将军的意思。大约是会将将军您当做不死不休的死敌的。” 曹将军思考了好一会,才从某家和我中挣脱出来。他看了那使者好一会,才忍住自己动手的欲望。“然后呢!你以为本将军在乎这点?” 使者闭上眼睛,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淡淡的说道:“我家主上的意思是,一旦成为死仇。那么,柳州可以不要,广西可以不要。甚至两广都丢了也没有关系。曹家,必须寸草不生!不但如此,沾亲带故的,九族之内的,大约也是不得安生的! 大明和大武,或许有握手言和的时候,曹家,则灰飞烟灭!永不复生!” 曹将军大怒,紧紧地捏着拳头,脸色铁青。“你是在威胁本将军?” 使者摇头。“我不过是在说实话罢了!将军也不是傻子,怎么就弄不明白呢!两广和将军的家族比起来,哪个重要?将军自己想想,若是将军是朱家皇帝,死一个曹家,得到一个完整的两广。孰轻孰重?言尽于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从未听说有使者是这样做事的。。但是,他成功了!他活着从柳州走了出来。也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五官少了哪个窟窿。 使者回来以后,立刻去面见钟元,交还文书和令牌。钟元见他镇定的样子,不由自主夸了几句。 “好啊!想不到,咱们大武人才济济。你屈才了!” 使者摇摇头,脸上还是毫无表情。“陛下,小人不过是生下来就没有表情罢了!实际上,小人三层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钟元哑然。倒是没有无聊到去验证一下此人说的是不是真话。干脆的赏赐了此人五百两白银。这也是此人在接下这次任务时候的要求。至于究竟是履行承诺,还是觉得这个人忠诚,或者老实,还是他的勇敢,他一个字都没有说。 外人如果想要了解,那就叫他们自己去问吧。 当天,也就是使者回来不久。军营中烟尘滚滚,分出三股兵力往桂林方向去了。领兵的就是胡鹏,军师则是农列。与此同时,柳州也是东门大开,奔了一千多的兵马出来,也是兵分两路,朝着临县扑去。 双方维持了诡异的安宁。直到双方各自平定事态。 又过了五天,最先回来的是柳州的军队。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必要说。只是在柳州城外挂出了十几个头颅。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 第六天的时候,总算桂林的也回来报信。报信的是琅琊阁的某个侠士,此人带着书信一刻不停,直接冲过军营来到中军大帐,见到了钟元。 “主上,阁主有书信给您。”那人干净利落,没有半点废话,只将手中书信送上。 钟元接过书信,有了不好的猜测。若是一般的情况,胡鹏是绝不会用这种办法送信的。只能说,书信的内容有些不好说。 书信到手,钟元随即打开大略的看了一遍,脸色立刻成了杂酱铺。青白红紫上演了一遍。 龚谷娘刚好在边上,不由开口问道:“陛下,怎么回事?” 钟元没有理会龚谷娘,只是弹弹书信,喃喃说道:“果然如此!不出所料。” 嗯,很有些神仙做派呢! 龚谷娘心痒痒的。“陛下~~究竟怎么了?” 钟元浑身打个哆嗦。一个女汉子忽然撒娇是什么感觉?跟看恐怖片差不多的其实。 “行,你先下去!休息休息,回头,自己去领取白银一百两,蓝色秘籍一本。” 那人脸色红润,磕了个头下去了。这种奖赏,若是叫琅琊阁自己来,是没有可能的!难怪琅琊阁的都说给陛下送信是最好的活。果然如此。 等到那人走后。钟元喘口气,松开衣领,道:“你不会撒娇你就不要撒娇!人家撒娇男人是要给钱,你撒娇是要男人的命!” 龚谷娘脸色刷的红了起来,然后气哼哼道:“随你说不说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钟元摇摇头,终究没有瞒她。瞒也没有必要。 “桂林城头上,胡鹏发现了陶魏。” 龚谷娘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道:“这是干什么?他去做什么?” “也没有什么!只不过,说大武原本说是将神州当做故土,将百姓当做子民。怎么到了这里,却开始拉壮丁了?这岂不是食言而肥?顺便说了一些朕的坏话,大约意思是说朕从小就不是一个老实的人。”钟元有些无语。我这么老实,还说我不是老实人?那怎么样的才算是老实人呢? 也幸亏陶魏根本不知道宁王的事情。要不然,大明立刻就能结束内乱,然后朝着大武一起发力。那就不好玩了。 龚谷娘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好奇道:“那么,陶魏现在在哪里呢?” “还能在哪里?朕不是说了,以后沙场遇到了,不要说什么君臣情谊。他已经死了!死在了桂林!讽刺了是,杀他的不是我们的人,而是造反的人!嘿嘿,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第三十章 金手指?我的! 对于钟元的做法,以及陶魏的说法。龚谷娘空荡荡的脑子没有半点不合适和合适的想法,而是问了一句极为有意思的话。 “嗯嗯,我听说,听说自古明君都是光明磊落的,为何你这么喜欢鬼祟行事呢?” 钟元对于这些流言蜚语是不会在意的。咱多光明正大一个人?身正不怕影子斜是不是?龚谷娘的问题,注定是无疾而终。 大约过了三天的光景。胡鹏终于回来。他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两个俘虏。据说,这些两人一个是方国珍的奸细,另一个就厉害了,是奸细中的奸细,乃是海南一窝蜂的奸细。海南一窝蜂跟方国珍相距很远,也不知道为何会派奸细过去。 这两个人,钟元暂时不感兴趣。主要还是要奖赏两个功臣。 “陛下,这两人大有来历,很有意思。微臣特意带回来,请陛下过目。”胡鹏也很有意思,说得好像是给钟元带回来什么奇珍异宝一样。 钟元摆摆手,懒散道:“这是你军队内部的事情。我就不过问了。反正他们有什么知道的,你都会告诉我。胡鹏,我是相信你的。” 这话说出来,相当的大气。几乎可以相当于是用俘虏给自己看门。只可惜,胡鹏并不相信。尽管他的脸上一脸的感动,实际上他的内心是毫无波澜。 “陛下,这不是微臣内部的事情。大武的事情,什么事情是陛下您不能过问的呢?”他这是前车之鉴啊!陶魏的事情才过去多久?怎么能够不牢记在心呢? “哈哈,好好好,爱卿说得好啊!”钟元大为高兴。也只有高兴地时候,他才会说爱卿,一般来说,他都是叫名字的。“这两人是你的功劳啊!” 胡鹏却一本正经道:“这不是微臣的功劳。微臣不过是过去将桂林围住而已,没有做什么事情。这两人,其实是军师农列的功劳。原本微臣以为这两人不过是普通的俘虏,是农先生看出来的。要不是农先生说了,微臣都不会知道,这两人是心怀叵测之辈呢。” 钟元大为欣喜。知道谦虚了呀!他眉毛挑了挑。道:“哦?农先生尽管才跟咱们相遇不久。立下的功劳却不少!好,好一个农先生啊 !农先生实在是上天赐给大武最好的礼物。堪称是咱们大武的国宝啊!” 若是没有后半段,农列接受了也就接受了。他原本就想要混一个从龙之功来着。可国宝这一个称呼他是万万不敢接受的。 所以他谦卑的推却。“陛下谬赞了!小人何德何能,竟然敢号称国宝?这一切的功劳,小人着实是算不上的。” 龚谷娘听他们推来推去的,觉得有意思。这小娘,现在倒是觉得,看朝堂上的事情,比练武有意思多了。她觉得好笑,就笑了起来。 “可真有意思,既不是农先生的功劳,也不是胡将军的功劳,难道这功劳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这话原本是调笑两人有些过了,显得虚假。不料农列竟然打蛇随棍上。 “不错不错!龚姑娘所言极是!我们两人是什么水平?哪里能够立下这样那样的功劳?这都是陛下的神威,上天的垂青!” 龚谷娘顿时无话可说。原本只是一个笑话,竟然被人正儿八经的用来做了理由。这就感觉有些郁闷了。 钟元脸色微微一沉,有些不高兴。难道我是一个小气的人么?既然有功劳,当然是要赏赐的,怎么可能贪天之功呢?因此他勉强笑着道:“路上掉了东西,不是天赐,捡到东西的也不是天赐。大约应该是,掉东西的很可能德行有亏,捡到东西的,应当是功德够了。要不然,怎么说有德者得之呢?” 言下之意,是叫两人不要再推让,不好看。这些功劳不是大风吹来的,大概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安心收下功劳,自己顺势赏赐一下也就是了。再说下去,他这个皇帝就要丢脸了。 有功劳没有赏赐,可不是刻薄寡恩么? 农列胡鹏毕竟不是傻子,听懂了这句话。这才安安心心的收下了功劳。钟元顺势就赏赐两人官职。官职不大不小,恰好可以应付眼前的战事。 胡鹏乃是征北将军,算是提了半级。农列作为一个新人,不适合骤然高位,所以不过是随军军师,前军都管而已。若是换成朝臣,大约是正八品的县令吧。 由此可见,这个农列,钟元还是打算用的。 修整了两三天以后,双方才再次开始征战。钟元亲自出阵。大声疾呼:“向来听说,曹将军心机,手段,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既然如此,咱们何不比试比试?一来也可以叫二郎们少一点损失,二来,也可以叫曹将军名闻天下。” 曹将军站在城楼上,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钟元等人,见他身后密密麻麻的站着兵卒,一个个意气风发,杀气腾腾。不由得说道:“此人是谁?倒是有点胆色。” 他说的是反话,你仗着军威才敢来跟我撸,难道不是胆怯么? 左右没有听出来,互相看看。“将军,此人无名无姓,江湖中没有此人的记录,沙场上也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将军,咱们城内兵卒是有限的,粮草也是有限的。何不斩了此人,鼓舞咱们的士气,也可以扬名立万。” 曹将军有些犹豫,。“不太对,以前的陶魏,咱们还知道一点。起码还可以对付。这人一点情报都没有。反而有些可疑。一来,此人上台,将士竟然都是服气的,没有引起哗变。要知道临阵换将可是大忌! 第二,三军阵前,此人竟敢挑战本将军,可见他不是傻子,就是有所依仗。本将军看他,可不是一个傻子啊!” 左右笑道:“将军啊!您是多虑了。您的那宝马良驹在,也没有人知晓。就算此人有什么古怪,起码还是回得来的。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护不住将军么?” 这话说的有些挑拨的意思。偏曹将军还就吃这一套。他确实是得到了一匹好马!取名叫做雪龙!浑身雪白雪白的,除了两个眼睛有点黑,一根杂色都没有,堪称极品!若是雪龙跑起来,疾如风快如电,任你轻功天下独步也追不上他。 换算过来的话,这马儿跑起来起码也是六十码的速度了。 这两人一说,曹将军立刻有些心动。暗自思忖,平时跑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宝马么,还是要战场上才得用,才有威风。何况,这厮在下面叫了好几次了,这是看不起我呀! 不由自主的,他怒喝道:“再一再二再三,此人一再邀战,这特么的是看不起我呀!本将军非要教教他怎么做人才好!” 他的依仗有三!第一是雪龙无疑了。第二就是他的暗器宝贝,叫做破军。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来的,像是火枪,浑身精铁打造,黑乎乎的,只要扣动扳机就能打出子弹,子弹在哪里也是不知道。这子弹威力还很大。当初曹将军得到他的时候,爱不释手,打了一发以后再也没有打过。怕的就是里面的弹丸有限,自己又不会加。 第三,就是他本身的神功了。这神功乃是他祖上传下来,来历分明,威力不凡。入门的时候就有九匹马的力气。上一层,就能够增加双倍的力量。简直不要太爽。如今他已经五层了,杀一个区区的武夫应该不在话下。 有了这三层保险,曹将军再不犹豫。拍马出战!【实际上,若不是钟元用曹家来吓唬他,他才不会出战,躲在一边放暗器不好吗?】 “黄口小儿!速速前来领死!”曹将军面色狰狞,骑着雪龙从门洞冲出。 钟元大喜过望,顾左右道:“你们不要插手,早就听说这个人不好对付,我倒要见识见识,什么人竟然连陆地神仙都不怕。” 之所以神秘就是因为,不管是不是陆地神仙,都没有从曹将军手中活下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钟元也猛然冲出,两人不一会就在中间相遇。 “好胆!竟敢真的出来!本将军叫你死无全尸!”曹将军怒吼一声,忽然从马上跳下来。天可怜见,他从来都是步将,在马上?哪只马儿能够受得了他的巨力?就算是坦克,都有可能被压扁的呀! 钟元更加开心!一直以来,他都颇为头疼,最讨厌拿着刀剑的了。老子又不会!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也不用刀剑的,当真是正中下怀。 “来得好!”也不管曹将军有没有站稳,冲过去就是一脚。这一脚势大力沉,若是寻常人遇上了,恐怕立刻就是领盒饭的份。 那曹将军却一点都不怕。近战?我曹大将军就没有怕过!他也是一拳打出,不但快速绝伦,带出呼啸的风声,力量同样的能够一拳打死一头牛。很轻松那种。 两人都对自己的拳脚很自信,瞬间两人相遇。 啪!!! 钟元倒飞出去,脸色 变得有些凝重。 曹将军一脸纳闷的后退一步,也是严肃起来。 好大的力气!两人同时想道。又同时怒吼一声,再次冲上去。 两边将士在两人打起来的时候,可不是闲着看戏的,互相给自己的将官加油。 “第一第一,天下第一!”柳州城声嘶力竭。 “无敌无敌,有我无敌!”朱雀军不甘示弱。 两边斗了起来,互相不服气,比起了声音的大小。 众所周知,在打架的时候,最没意思的就是两个人在打,最容易上头的就是旁边有人在加油。 所以。两人更加凶狠起来。 钟元怒吼一声,双掌化作鹰爪,带着风声快速攻击,空气中隐隐看见一道道残影!好生恐怖。 曹将军兴奋起来,带着一丝蔑视,双拳挥舞得好像是冲床一般,快速连冲那种。双方拳脚相加,噼里啪啦乱响。 说起来似乎有些干巴巴的没有味道。但是,钟元身后尘土飞扬,很快就形成了雾蒙蒙的模样。曹将军身后则是射出一道道烟尘,好像是平地起了长枪。 这不是玄幻,而是因为两人力量太大,脚下的土地承受不住,被双方的力量激起了尘土! 双方斗了一会,旗鼓相当,将遇良才,棋逢对手。难分上下。不由得互相退了几步,调匀了气息。静默一会,两人再次大喝一声,没有任何的遮挡,就这么冲上去,拳拳到肉,噼里啪啦打成一团。这时候,就是考验双方防御力和五脏六腑的时候了。 谁的功夫差一点,那立刻就是吐血身亡的下场。 两人力气都大,功力也足够精深,不过是一时半刻,竟然将双方的衣服都打成了粉末,在空中飞扬。两条大汉就这么不穿衣服打在一起。他们的拳头打在对方身上的时候,除了闷响,竟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又过了一刻钟,双方同时感觉气息有些不对。却咬着牙强攻了一会。见对方没有异样,同时有些沮丧。不由自主各自退开几步。 “好本事!好本事!不愧是曹将军!”钟元赞叹有加。 不管他本名是什么,职务是什么,所有人只知道此人是曹将军,却不知道此人名叫曹烈!这就是本事啊! “你也不错!”曹将军冷哼一声,将胸口的气息压了下去。 “你我旗鼓相当,不如先修整修整,等一下再战?”钟元道。 看看天色,两人竟然打斗了一个多时辰!好本事!难怪双方将士都不喊了,谁受得了喊一个多时辰? “好!我正有此意!咱们,休息一会再战!”曹将军点点头,一脸严肃,脸蛋上好像写了诚实可靠小郎君一般。 钟元扯着嘴,慢慢的后退,一点点的转身。曹将军也是同样如此。就在双方面对自己将士的时候,几乎同时快速后退。钟元是肘部往后打。曹将军是取出他那威力无穷的暗器朝着钟元就打出弹丸。 啪,啪,啪! 第一声的时候,是速度更快一点的钟元率先打到曹将军的后背,曹将军闷哼一声,打出一颗弹丸,发出啪的一声。第三声则是钟元发现此人拿着的好像是手枪,有点类似沙漠鹰的样子。不由得心生贪婪,一巴掌打在曹将军的曲池,顺手将手枪抢过来。 然后两人同时分开,再次面对面站着。 曹将军摸下嘴唇,只见上面有淡淡的血色。这不是好事,这说明他的五脏六腑受到重创了!若是他能够吐血出来反而好了。这下子不修养一下是不会恢复了。 钟元则淡淡的笑着,腹部有血液流出来。这是因为子弹卡在了他腹部的肌肉上。受伤了,但是伤势不重。 曹将军不甘心自己的神器就这么被夺走了。冷哼一声道:“你是来比试的,还是来抢东西的?将本将军的东西还来!” 钟元心中得意,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就是沙漠鹰。不仅仅是因为他熟悉,还因为这手枪一到他手里,他的心底就划过一行字:沙漠鹰,改造,无限子弹! 他有些激动,难道,自己的金手指不是不存在,只是因为缺少道具不成? 试问,谁穿越不是第一时间找金手指呢?但是很遗憾,他从未发现什么电脑啊,系统啊之类的东西。所以一直不知道。要知道,他活到现在,除了武功进展要快一点,着实没有发现什么金手指啊!现在有了! “什么你的我的?什么叫做战利品知道不知道?你用这个暗器来暗算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种东西是违规的1既然如此,当然也是做好被抢走的准备了!谁叫,我比你强呢?”钟元森冷的看着曹将军。他非常喜欢这个武器,而且他真的会用!只要曹将军敢上前一步,他就敢开火,打死这个王八蛋。 曹将军是不是王八蛋不知道。但是他不敢往前走是真的。尽管他不认为钟元会用这个东西,但是,看着隐隐指着自己的枪口,他没有胆子往前走一步。 他当然是知道这沙漠鹰需要对着心脏或者脑袋打才有最大的成效。奈何,他的枪法也就是可以打中人而已! “好!果然是贼寇,抢东西还有这么多理由!”曹将军愤怒道。他当然愤怒,愤怒的不是钟元的话,而是因为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 人都是如此的。做成的时候,当然是享受功劳,对于自己出格的或者不足的地方一个字都不会说。如实事情失败了,就更是如此,只会说自己多么多么厉害,只是因为对手太狡猾,太无耻。 成事享其功,败事委其过。仅此而已,岂有他哉。 “哈哈!若是将军有本事,大可以抢回去。你放心,我就在军营。方才说的也是真的,确实是需要休养休养。比如,将军你过来?” 钟元没有从他话语中判断这人有没有金手指,。但是不妨碍他激将。只要曹将军敢过来,他就有把握将子弹送进此人的体内! 曹将军也不知道钟元说的是真是假。却终究不敢上前,只好一步步走回雪龙身边,一跃而上,拍马就走!留了钟元在原地吃灰。 第三十一章精神鼓励 曹将军走后,钟元也没有追击。方才这一枪,其实是重伤了他的。尽管子弹没有进去,不会造成内脏破裂的后果。但是,五脏六腑还是很不舒服,就好像不会练武的人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一样。 为了不教他们看出破绽,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看起来,比曹将军有风度多了。只是一等到他回到军营,立刻整个人软绵绵的倒在地上。还吐血了! 胡鹏连忙将钟元接回中军大帐,顺便叫人收兵。 中军大帐,钟元微微有些昏迷。之所以是微微是因为虽然他暂时做不到睁开眼睛,指挥四肢,却可以听见周围的声音,也清楚自己被送回了中军大营。 胡鹏是一个老实的,见状担忧道:“陛下如今昏迷不醒,想来那曹将军不好对付得很。” 龚谷娘却翻个白眼道:“放心,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像钟元这样的,我估计是可以活得很久的。” 她玩心上来,竟然过去捏着钟元的鼻子扭来扭去,嘴里低声道:“看你还嚣张,看你还嚣张。你倒是再嚣张啊!动不动吓唬本姑娘,你以为就只有你是先天?本姑娘也是先天来着!!!” 最后几个字她是一字一顿说的,显然是在钟元手下憋屈得狠了。 钟元大怒,偏自己竟然无法控制自己,只好在心里想着:“好男不跟女斗,好男不跟女斗,了不起记黑账就是了!丫丫个呸的!” 终究是意难平。 胡鹏这个老实孩子,竟然没有发现龚谷娘的小动作,心里对她还有几分好感。【终究是女子,还是记着陛下的。陛下受伤,她可不就是着急了么?】 “姑娘,不要伤心。陛下不过是昏迷,想要陛下的命,曹将军还不够格!” 【这话说得不错!我若不是为了压制修为寻求突破,怎么可能昏迷呢?话说,我现在还清醒,只不过不能控制身体,这算不算昏迷?应该是休克吧?】 龚谷娘楞了一下,然后抱着鼓囊囊的胸脯道:“嗤!你以为?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却偏偏要往危险的地方去!可见此人就不是一个君子!既然不是君子,那一定是小人了!既然是小人,当然不会这么短命。前面不是跟你说了,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胡鹏大怒道:“若是这么说的话,那王八和乌龟是造了什么孽?莫不是……” 这小子,心里想的是,莫不是因为它们生下了你?忽然想起来这人好像跟皇帝不清不楚,又憋了回去。只叫钟元听得郁闷。 【你倒是接着骂啊!你的口才我又不是不知道?后面是什么?难道说,是因为龚谷娘喜欢吃龟蛋?这可好得很!乌龟王八凑一起了。】 龚谷娘眯起眼睛。钟元昏迷,就没有人能够治她了,早就按捺不住的霸王花习气又开始冒头。 “你小子!会说话啊!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不是什么好话呢?说说,后面半句是什么?总不成,你什么都吃,连半句话都自己吃下去了。” 胡鹏为难,左右摇头。吃话没有什么了不起,吃亏是万万不行的。 “龚谷娘,其实陛下每次身先士卒,咱们没有半点荣耀的想法,相反,我们觉得我们很耻辱!竟然要一国之君上战场,这是何等的无能!唉。不必说了……” 龚谷娘对此没有感觉。她不过是代表重阳宫在大武行走而已。可以说,她就是大武的重阳真人。既然是重阳真人,我管你是不是皇帝呢?我才不怕呢,除了打不过你…… 两个不争气的在吵架,农列却趁机抓住机会猛攻柳州。 “神火飞鸦,给我靠近了,看见谁敢冒头的,就给我轰过去!”农列在钟元面前是唯唯诺诺的样子。出来指挥大军,就完全不是一个样子了。 当然了,他这个指挥只有些问题的。真正出面的是一个面白无须的汉子。此人一脸无奈的在他边上重复他的每一个命令。每次说完总要抱怨几句。 比如,现在。 “我说农先生。我知道陛下信任你。但是你太乱来了!你知道不知道这神火飞鸦……不是,陛下说这事火炮……不管是什么,总之是很费火药的!” 农列不理他。虽然他也理解,此人内心的忐忑。 现在两个人可谓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成了,什么都不用说。钟元绝不是一个不顾念功劳的人,庆功宴上,必然有两人的位置。甚至于,这个官位也可以往上走一走。嗯走一走太直接了,应该是,担子还可以再压一压。 过了一会,农列忽然说道:“说起来,你们倒是真的人才济济,你看那边那个壮汉,看起来不高,但是冲起来是真的狠!你们的火炮还在开火,他就冲上去了,也不怕自己变成筛子。” 筛子……汉子愣了愣,然后道:“先生,那人练的是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这火炮我们试过的。若是五十步以内,他也要受伤。可五十步以外,对他来说就几乎没有用处了。” 这当然是因为时空不同的缘故。若是换做后现代那种火炮,五十步?两百步都把你打得肠穿肚烂。 农列微微点头,道:“老夫在兵器库发现的那些火枪,可准备好了?” 大汉有些难堪。实际上兵器库应该是最重要的地方才对。但是,农列进去以后,竟然发现了很多本不应该在这里的东西。比如火枪。 【为何我的火枪还没有到!】某个岛屿上,某人一脸憔悴。 农列没有浪费,将所有能用上的兵器都用上了。 那人摸摸鼻子,有些难堪道:“都用上了!凡是你说过的东西都用上了。只是,数量太少了些。若是能够多一倍的话,柳州不在话下!” 他当然会这么说。现在发现的火枪火炮之类的也就是能够装备一个六百人的队伍。若是有一千两百人组装完成,区区柳州算个什么? 农列冷哼一声:“若不是老夫,你们连六百人都没有!你们这个后勤很成问题啊!” 那人一边看着前方,一边淡淡的说道:“农先生啊,这个真不管我的事情,我可不是管后勤的。一般来说,后勤给啥,我就用啥。怎么还有挑的时候?农先生您想多了!” 农列不置可否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反正若是他自己不报上去,自己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叫一下,是必须要配合配合的。若是不配合,说不得自己就要说几句醉话了。 那人也不知道农列的心思,只是看着众人步步为营,一步步的打上去。就这么一会,已经有两个千人队从三军之中杀出,冲上了城头。 “好!好啊!”农列忍不住鼓掌。“你们是我见过配合最好的队伍,没有之一!就算是当年大明的禁军,也不过如此啊!” 什么是禁军?这就是朱元璋做的好事了。他没有叫文臣武将陪葬,但是将天下最厉害的几支队伍带去了京城,委以重任,叫他们守卫京城的安宁。 就好像很多人都知道的那样。这些原本应该是英雄的队伍,变成了,军户。忠心剩下几分,实在是不好说。 “当年的禁军?”那人忍不住回想了一下。或许,禁军,确实也差不多就这样了。说起来,大武真的很奇怪啊,明明是禁军一样的队伍,却只是四个主力军之一。听说了其他的队伍也差不多的水准。真是可怕! 他所谓的可怕主要是两点。 第一,大武的军队甚至能做到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没有上官的命令,他们既不会投降,也不会逃跑,就这么死死地钉在原地。 第二,大武的军队更厉害的是,就算是百夫长什么的中层军官全军覆没了,这些人依然还是能够找出一个可以指挥他们的人,然后跟着一起上去送死。 这两点,是所有的国家都想要做到,却做不到的。除了大武。 农列笑了。“将军,什么大武大武的?我怎么听不懂呢?您方才说的,应该是我们大武才对?” 那人有些慌乱的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方才我是走神了。真是对不住!” 农列认真的看了此人一眼,将此人看得脸上冒冷汗。。这才回过头来,道:“其实是我听错了,你方才确实是说的我们大武。真是对不住啊。” “哪里哪里……”他下意识的抱拳道。然后整个人有些僵住。 “接着说下!怎么不说了?”农列好整以暇道。“真以为道爷有空陪你在这里磨时间?你以为,我对大武的军队一无所知?你真是天真啊!小家伙!若是没有一定的了解,知道我能够在大武出人头地,你以为,我会留在这里?陛下尽管英明神武,可也不是我的什么亲戚不是?” 农列摸着胡子,哈哈大笑起来。一脸的得意。除了眼神射出诡异的光。 城头上,三个几乎同时登上城头的汉子,互相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开始大砍大杀。他们没有为了一点功劳互相争抢。因为他们还要接后面的兄弟上来。 “来!抓紧!速度的!”一人手持双枪,任由你几个人过来,他只管将短枪挥舞得密不透风。 曾经,有那么十几个人,欺负他只要一个人,呐喊一声就冲了上去。 “他只有一个人!怕什么!你们看住城墙,兄弟我上了!” 十几个人带着蔑视就冲上去了。然后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除了三个人拖着垂死的身躯退回来,十来个人都躺在了他的脚下。 双枪就是这么狠!人越多他的威力越大! 还有一人。手持长刀,也是不遑多让。众所周知,长刀不比长枪容易。特别是这种大关刀,没有一点本事的人,那是拿都拿不起来。 但见他,手持关刀,一会大步流星,一会是腾挪转移,谁也摸不准他下一步会去哪里。可是只要此人在的地方,那就是一个地狱。只要被大关刀砍死的,没有一个不是四分五裂死无全尸的。杀了等到人们克制了心中的恐惧要上去围住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身后的兄弟已经爬了上来。 “冲啊!跟着大人砍死他们!” 他的兄弟也是变态,看见到处都是刀枪,他们一点都不怕,不但不怕,还顾盼自雄。不但顾盼自雄,还恨不得找人打上几架。 “麻蛋!一群疯子!”最终,守城的人没有他们疯狂,尤其是,他们明明已经被一刀砍在身上,鲜血横流的时候,竟然还能不在意的冲上来砍死自己的时候,谁都顶不住了。 大关刀这里是最先失守的,几乎是两分钟左右,大关刀就在这里站稳了脚跟。至于原本的守军,不是跑了,就是被杀了! 这些傻叉,从来不会去帮助同袍什么。而是坐在尸体的屁股上,一个个拍着手掌指点那些没有上来的兄弟,已经砍不过人家的兄弟。 “嘿!矮子!说你呢!你脚干嘛用的?踢他,踢他啊!会不会啊你!”某人大叫。 似乎是某种顾忌被打破一样。他开了一个头,其他人纷纷喊起来。 “矮子!你打得不错了!那个竹竿一样的!你这么高,还被人砍?你是不是我们大武的?莫不是一个假冒的?” 那竹竿一般的,本来就有些愤怒,闻言竟然又是委屈,又是愤怒。眼泪都掉下来了。 掉眼泪,对于对手来说有用?其实很有用。因为你眼睛里含着泪水的时候,是看不清你眼前的。所以,那竹竿根本来不及阻挡,就被几根长枪几乎同时扎进了肚子。那些明君随意一挑,竹竿变成了篾条。 那竹竿和矮子的领队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却没有朝着人家撒气。毕竟他们早就打退了,你也不能说什么不是?人家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哪里有将情分当做本分的? “哇,大锤!大锤来了!”有人兴奋起来。那用锤子的武将也是有名的厉害。现在好了,出现了两个。大武一个,大明一个。 “小贼!过来受死!”大武的军官高声叫道。他深深的知道,自己的这些同僚都是什么样的畜生!若是自己不这么叫一下,那人被人杀了,功劳保准不是自己的。 他误会了,这人还就是冲着他来的。就好像他见此人拿着大锤满心满眼的不舒服一样。这人见他拿着锤子,也是恨不得一脚踹死他。哪里还会管别人? 很快,双方对阵。果然,那人呸了一口道:“你也配用锤?” 上来就是砸! 锤么,可不就是拿来砸么?你要拿来砍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对方的死相就不太好看了。顾忌是找不到全尸的。 那人这么嚣张,此人顿时忍不住了。 “看你本事一般!也好意思说这些?来!来试试!” 人狠话不多,社会我锤哥!两人就这交流了几乎,立刻就互相锤起来了。 只是,人家打仗是叮叮当当,顺便有呲溜呲溜的水声。 这两位倒是好,一动手起来,完全就是打铁的声音。“咣!咣!咣!” 还停不下来的那种。 这边打得热闹。农列却看不下去了。 “不对!他们不会以为登上城头就是赢了吧?这般的懈怠?” 那白面无须的汉子顿时有些紧张道i:“先生知道您眼力好,,您倒是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说完,他一脸期待的看着农列。 农列沉默一会道:‘对不住,老夫也是看不清楚。’ 那人顿时气哼哼的。 “哦,你进后勤就好像是自家一样一样的。是谁的功劳?若不是我带上你进去,你以为你自己能够进去?现在发达了倒是不认老邻居了!” 这话说得很是俏皮。作为一个军师,岂是什么人都能见到了。 兴许,这和此人看过牟尼释厄转,里面有只猴子就是这么说话的。或许,他觉得好玩吧。 农列看她一眼,摇摇头走了。边走边说道:“现在,进入柳州,甚至拿下柳州,是必然的事情了。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那人一脸的懵逼。“先生……先生您这么说是几个意思?” 当然是几个意思。第一个可能是,他们这种添油战术未必能够成功。第二层意思是,已经确定可以成功了,所以他留下来 也没有什么意思。至于怎么理解,就看听的人诚心不诚心了。 那人叫不住农列,无奈只好急躁的在中军走来走去。按照计划,他的中军现在应该挥师南下,将几个不太叫得动的人,都捆起来。至于是杀了还是怎么的,就要看配合了。 比如说,某人家里拿了一百万钱过来,钟元哪里还能坐得住?也正是想到这一点,觉得自己口袋很是空空如也的他,也想着早日回去。至于说这边的事情,他们家族是不打算管了。 这就是家族,也是集体了。某人或许在外面很厉害,但是在家族里面就未必了。 言归正传,既然农列这么说了,那这小将也不差这么一会,还真的认认真真的看起来。虽然,他帮不上什么忙。起码精神上还是鼓励过的。 第三十二章 谁能离不开呢 在钟元终于能够动弹的时候,有的只有失落和迷茫。他忘了胡鹏的傻乎乎,没有尽忠职守。也忘却了方才某个女子的不恭敬。他迷失了人生的方向吗? 不是的,而是他忽然发现,好像少了自己,也可以啊? 朝堂没有自己,齐梦楚等人依然能够很好的运行下去。内阁们处理大事,中等的事件就交给六部。小事就郡县自决。没有自己这个皇帝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军事上,明明自己失去了主动能力,可依然有人按照预先的目标拿下了柳州。 既然如此,他们何必一定要自己恢复中华,恢复大宋呢? 深情落寞的钟元从床上走下来,站在窗口面前。带着一丝迷茫,一丝思考。想着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在这里有什么意义。若是没有意义,那自己过自己纵马江湖的日子,岂不是很好? 在钟元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的云朵,看着山上的树木,看着水池里游鱼,看着盛开的花朵的时候。王艳红走了进来。跟着进来的是有些忧心的胡鹏。 “元儿,我听说,你醒过来以后一直没有说话?” “哦?原来是母亲。” “嗯?能说说是为何么?” “母亲多虑了,只是这段时间说话多了,现在觉得,有时候还是没有必要而已。他们,做得很好,我说不说,都是一样的。” “是这样的吗?” 王艳红微微皱眉。她不知道钟元是敷衍还是真的这么想。甚至不知道,钟元对于农列等人的作为是不是不满意。不知道,所以就问了。这是一个好习惯。 “元儿,你是对农先生他们不满意么?” “没有的母亲。他们做的很好了。就算是我在,也不见得比他们好。” “所以你失望了?还是说,你嫉妒了?” “母亲,怎么可能呢?他们做得再好,也是大武的臣子。而我不管怎么样,也是大武的皇帝。” 两人沉默一会。略有些激昂的钟元率先说道:“对不住。母亲,方才是我激动了。” “唉,我们是母子,这世上有什么比血缘关系更加亲近的呢?元儿,母亲不会生气。但是,你若是生气他们擅自做主,你就应该说出来,而不是憋在心里。” 王艳红绝不是一个小女子,她从来没有教过儿子要在外面受委屈。她的儿子,她自己可以打,可以骂,别人就不成。 现在的事情明明是关系国家大事,王艳红也没有说要钟元受委屈的习惯。 作为一个臣子,皇帝。对王艳红的做法,钟元只能表示无语。这不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女人。或许当初哀家哀家的不过是她的一个梦想而已。但是作为儿子,他半个字都不能说。难道,母亲爱自己的儿子也错了么? 事实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钟元蒙混不过去了。他很清楚,若是自己一味的不说话,不表态,王艳红杀了农列等人给他出气的心思都会有。不但会有,还会去做,不但会去做,还能做到。 恐怖如斯!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为母则刚? “母亲,没有你想的这么糟糕。我钟元顶天立地,怎么可能和自己的臣子去争风吃醋?更何况,他们确实做得很好。拿下了柳州,该处置的人都处置了。” 确实如此。在昨日,农列等人观看了城头一炷香以后,三个将领带着越来越多的兵卒,冲下了城头,杀了进去。里面喊杀声震天。不一会竟然有人打开了城门。大武的兵卒顿时蜂拥而入。 曹将军当场被拿下!因为他确实也受伤了。 至于其他的将领要么走,要么被抓,要么被杀!文武百官,除了逃出去或者失踪的十来个人,都特么的一网打尽,活下来的,只有寥寥数人。 柳州城拿下,文武百官也拿下。钟元还能说什么?更何况人家不是自作主张而已,在打了胜仗以后,第一时间回来,首先做的不是请功,而是请罪。 作为一个功臣,不给奖赏,还要惩罚他们,说得过去么? 所以钟元只好淡淡的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算是了解了此事。 这不是一个好的结果,更不是一个好的过程。 关键就在于,人都是喜欢效法的,只要农列等人没有事情,还有功劳可以拿,很多人就愿意去尝试。可惜,世上只有一个农列,那些去尝试的,未必有好结果。 这样的事情不是钟元乐意看到的。尤其是他还毫无办法的情况下。 “既然如此,元儿你究竟是在担心什么呢?” 王艳红更加的不解。你的样子,谁见了都知道是不满意的。可你又不说,还不让我说。那么你究竟是哪里不满意呢?难道,是女人?? 不怪王艳红这么想。当年的钟会也是这般。什么都不喜欢,只喜欢女色。哪怕王艳红管得死死地,依然不知道钟会究竟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又有没有私生子。更别说私房钱什么的。 钟元实在躲不过去,只好简单说了几句。 “母亲,咱们做事情不是看结果的。而是要看过程和初心。若是初心坏的,哪怕结果是好的,咱们也不能接受,总要教训几句。若是人人都这般的话,咱们大武也不好收拾不是? 还有那初心是好的,过程是错的,然后后果也是错的。是不是应该给他们一个解决的机会,叫他们好好表现自己?还是说,因为他们的结果是错的,不好的,就要杀了她们以儆效尤? 还有初心是好的,过程也是对的。但是结果不太美妙,那么,是不是就应该按照后果来审判他的罪行呢?” 说着说着,钟元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烦心这些事情么,肯定是这样的。 他是真的能扯啊!编一个谎言,还将自己都说服了。 王艳红眨眨眼,对这些话一个字都不信。若是只是这个,不是还有齐梦楚,还有王道行,还有赵玄一,还有诸葛青云等人么?哦,诸葛青云是死掉了的。那,那不是还有刚提拔上来的六部尚书么? 所以,他方才一定是想别的。 “元儿,你实话跟娘说,是不是因为这里没有好的女孩子的缘故?娘知道的,你不喜欢那么妇人,总喜欢什么处子什么的。元儿你放心,娘这就给你去抓来!保证你满意。” 果然,世上的母亲总是这般的相信自己的儿子,甚至愿意为了满足儿子的心思,去抓人!一个国家的太后,为了皇帝的私生活,下令去抓人,或者亲自去抓人? 这不是宠爱了已经,这是对朝纲,对道德的极大挑衅。 钟元连忙叫住。“母亲你这是干什么?我钟元是那种好色的么?若是好色,哪里还能到得了先天!” 不太妙。这谎言如果落实下去,又是一个地震。若是这话王艳红不信,真的去找女孩子去了,那朕这一世的英明就特么的付诸东流了! 王艳红似乎知道钟元的顾虑,将他的手拍开。笑道:‘放心!本女侠做事,从来都是蒙着脸的!’ 钟元无语的指着她的肩膀道:“母亲,这么大的纹身还有胎记,您打算就这么自己去干啊?” 王艳红眨眨眼,有些不了解钟元的意思。尽管这个孩子在某些方面跟自己很像,可那种不喜欢正面回答人的习惯却几乎一模一样。 而有这个习惯的王艳红很清楚。这其实就是有话在肚子里。 “元儿,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跟娘说,总不至于吃亏?难道,娘还能笑话你不成?” 钟元眨巴眨巴眼。好吧,自己是骗不过去了。当即叫胡鹏去门外守着,然后请王艳红坐下,慢慢的说了起来。 “母亲。不是我胡闹。而是现在看来,他们都很有主意,而且注意还不错的样子。既然如此,他们做他们的官就是了,何必叫着我一起?” 他说得没头没脑,王艳红却灵光一闪,将事情都听清楚了。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王艳红微微一笑,抬头看着窗外的小鸟还有傻乎乎的花朵。“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呀!若是你愿意跟着我去修行几年,你的进步一定比现在大的。” 钟元叹口气。然后舌头一吐,一道银光闪过,那菜盆顿时被戳穿了。 “先天罡气?你怎么会有?”王艳红呼吸有些急促。也不知道钟元的经验能不能复制? 钟元笑道:“原来母亲还真的认得这个东西。这个,就是突破先天的神物了。我这一个罡气下去,要么那人就死了,要么那人就傻了。就这么简单。” 王艳红想了想,才明白钟元的意思,不由得笑道:“这个时候还在耍宝!” 钟元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鸡腿,微微试了试,还是暖和的。“好吧,其实,我更喜欢江湖一些。做皇帝不是我喜欢的。我就不明白,为何一定要我在这个位置?” “嗯?” “母亲你看啊,没有我,齐先生他们也能将朝政处理得很好。没有我,他们照样打下了柳州城。既然如此,何必我一定做这个位置呢?” 王艳红叹口气。“这就是你宁愿要大武,大乾,也不愿意叫大宋的原因?” “不,当然不是。我就不喜欢宋这个字。什么都送,为何不是别人来送我?” “这个理由……母亲无话可说。那么,你想过没有,若不是你做皇帝,或者你儿子做皇帝。又或者当初你的父亲做皇帝。齐先生他们能不能这么好的做事情?农先生他们能不能顺利的打下柳州? 比如说大宋的时候,将军出兵的时候,竟然还有皇帝给的兵法……” 王艳红说的是一部分事实。实际上这样干的皇帝是大明的朱家子孙,而不是赵家的。赵家不怎么干这个事情。她自己没有觉得,,钟元倒是领会了进去。 好像,当初,看见过这个记载。不过说的是大明好像?钟元挠挠头。随手即将吃了几口的鸡腿扔掉。 “那么,母亲有什么看法?” “娘不阻止你游荡江湖。若是做皇帝都不自由,那还有什么意思。但是元儿,你需要做到的是,将来有一天,你的儿子,你的孙子你的后人,也能像你这么自由,朝堂还不会混乱。你,能做到么? 不要说这些和你无关。你是大宋的遗孤,这是注定的事情。你躲不了,也逃不开。 还有,若是将来有一天,你回到了京城,能不能顺利的拿回你的权利?若是换成你的后人,他们能不能做到?元儿,皇帝不是过家家。今天想做,明天不想做。这样子是不成的。” 王艳红苦口婆心。在她看来,钟元还是一个孩子,总是有些调皮。男孩子调皮又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作为他的母亲,她要做的就是在儿子走错了的时候,指导他,将他拉回正轨。 相比起这个,先天罡气什么的都不重要起来。 对于她说的这些,钟元实际上也没有想过。他现在只想着皇帝无聊,却不知道,若不是他在背后撑着,齐梦楚凭什么指挥朝堂的文武百官。 不需要钟元有多大的能力,只需要他有识人之明,有用人的本事和胸襟就可以了。 至于拿回权利。 还有什么是陆地神仙不能插手的? 说起陆地神仙,钟元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当年的青花寨好像有不少的陆地神仙在退休养老来着。那么大明破了青花寨以后,这些人难道都被杀了么?为何他们从来没有出现在大武?没有对自己进行一定的回报? “娘?当初青花寨的那些人,难道一个都不在了?” “哦?你说的是那些人?”王艳红秒懂钟元的意思,有些发呆起来。 她是后来遇到过哪些陆地神仙的。但是她们从来没有半点回报的意思。甚至说,理会都不想要理会王艳红。或许,在他们看来,自己找一个退休的地方,还要自己来保护,这已经是一个交易,而不是人情。既然交易失败,人情自然就不在了。 “你说的那些人,福建有些,但是大多数在河北。河北沧州就有一个枪王,此人用枪如神,倒是活得好生潇洒。” 好生潇洒?我都不潇洒!潇洒不起来!钟元顿时有些愤愤不平。 “娘,当初你们收留了她们,难道就不应该回报回报么?也不用她们当牛做马,只要在咱们攻城的时候出点力就够了。” 他以为的陆地神仙都是像他这样的。实际上不是。 这世上的陆地神仙终究没有几个。能够达到先天罡气的只有寥寥数人。当初的戚伯庸就是其中一个佼佼者。可惜,英年早逝! “元儿。交易是交易,人情是人情。你明白么?”王艳红试图说明白两者的区别。 “当初青花寨给他们养老,他们会指点一下青花寨的年轻人,在青花寨遭到毁灭的危机的时候,他们也会出手阻止。那么元儿,你觉得这是交易还是人情?” 钟元傻眼了,怎么退休而已,条件还这么多的? “这个,应该是有一定人情的交易吧!难道说,他们连自己的徒弟都不要了么?” 王艳红失笑。“还带着人情的交易。交易就是交易,人情就是人情。若是没有指点的要求,或许可以作为人情。很可惜,尽管你外公没有找他们收钱,却给了几个条件。所在在他们眼里,青花寨不过是一个交易的安身之所,而不是一个家。既然如此,如何还会回报呢?” 江湖人讲究恩怨分明。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是不可能有的。 顶多就是你滴答滴答我,我哗啦哗啦你算了。至于说涌泉?这辈子都是不可能涌泉的。 想想也是知道。若是别人对自己一点小恩小惠,自己就要涌泉相报,那这辈子不就白活了? 不能说世上没有这种人,但是,很少很少。几乎没有就是了。 钟元脑海中的侠客形象这时候才鲜活起来。 说是大侠,不就是混江湖的么?就是本事高一点的混混罢了!只是有些混混是秩序阵营的,有些是混乱阵营的而已。说白了,不过是一个工作而已。养活自己的工作。 这么就好理解了。那些陆地神仙也不过是顶级的混混而已。住在青花寨就相当于是租房或者养老院的样子。等于是用自己的服务换取下半辈子的安康。 既然青花寨没有守住,这种租赁就不存在存续关系,也不可能继承给子孙。所以,他从未见过世上的陆地神仙来自己大武效力。 作对的倒是遇上了几个。 “原来如此!原来,所谓的陆地神仙,所谓的大侠,也是人啊!”钟元这般说。 王艳红笑道:“你自己也是陆地神仙,难道你就不是人了?是真的神仙了?是不是,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钟元点点头。道:“母亲,对于农列你怎么看?” 王艳红收了笑容。“元儿,这正是娘要告诉你的地方。娘叫人去问了,刘伯温从来没有师门这个说法。他是家学渊源。既然如此,这个师弟究竟是哪里来的?” 第三十三章 柳州和老头的秘密 王艳红对农列的身份表示怀疑。钟元却不屑一顾。道:“人总是有秘密的,咱们也不确定刘伯温会不会说谎是不是?姑且当他就是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用人之道,在乎一心罢了。刨根问底,又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大武留人从来不是因为我喜欢不喜欢,而是大武的制度喜欢不喜欢。” 大武最大的特点恐怕就是这个了。朝堂内部竟然是有业绩表的。成功多少,失败多少,建言多少,提拔多少,左迁多少等等都有记录。看的不仅仅是你的才华,还有你的办事能力,不但是你的办事能力,还有你的交际能力,识人能力,统统记录下来。 记录下来如果不看,那就是一个零。比如说大明等皇朝,都有所谓的皇家密档,可那些东西只是封存而已,根本没有人能够看到,也很少人想要去看。包括皇帝。那密档又有什么用呢? 大武不同,这些档案都有专人分析,不但如此,还会每个月针对某些事情,某个人做出一些报表出来,给内阁,给皇帝看。自觉一点的,自然就会自己主动退出。不自觉的,也会被劝退。再不识相的,会有刑部吏部等着和你亲切交谈。 总而言之,人在在大武,或许出头也不容易,出头以后要一直出头那就更不容易。钟元可以保住某人的性命,却给不了一生一世的荣华富贵。 王艳红不知道这些吗?她当然知道。她知道还要说,当然是因为她有话要说。 “元儿,你真是不同的!不但是先皇比不上你,就算是历代的皇帝也没有人比得上你。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将高高在上的皇帝坐成几乎是内阁的模样了。这样的你,快乐么?” 王艳红眼中含着安慰和担心。 钟元傲然一笑道:“母亲,就算是吃喝用度都是顶级的,咱们又能糟蹋几年呢?区区百年罢了!” 他说的是,人的享受是有限的,事业是无限的。若是用有限的享受换取一个无限的江山,何乐而不为? 但是说完他就反应过来,母亲哪里是不知道?他是提醒自己,没有自己在,这个制度未必执行得下去。没看见农列知道自己是皇帝以后和知道自己是皇帝之前是两个表现么? “我明白了,母亲。我知道该如何做了。谢谢您。” 王艳红轻笑一声。“你我母子,何必这么客气?还不都是你自己聪慧领悟出来的?有你在,母亲倒是觉得,什么大宋不大宋已经不重要了。钟家的江山,必然是千秋万代的。” 说完,王艳红飘然而去。 钟元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默默的说道:那倒是未必。有些人为了利益,是什么都敢做的。现在他们的利益诉求还仅仅是经济利益,等到他们为自己,为家族积累了足够的经济利益,必然是会要求政治利益的。 想当年,那个几乎无所不能的大佬,不也没有能够阻止他们出现在华夏的政坛么? 这些话,也就他自己清楚,他也绝不会告诉任何人。所以,他找了农列进来,这个功臣,该是表彰的时候了。 不一会,农列赶到。他小心的看看钟元的神色,终于松口气。那个志气昂然的皇帝又回来了么。 “恭喜陛下,突破心魔。走出新生。”他第一句就是这个。 钟元愣了愣,然后差点笑出来。原来这老头也有这么风趣的时候? “罢了,农先生你也来笑话我来了。这两天或许是因为重伤的缘故,有些心结解不开,倒是叫你见笑了。你放心,这不过是一时罢了!一时的心思低落而已。没有什么。” “陛下这话再对不过,谁没有一个不高兴的时候呢?能想开,就是好事。”农列一脸严肃。 钟元笑笑。见他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也没有多说。 农列却有话说。“陛下,柳州打下来了。陛下的意思是继续进军,将整个广西放进口袋吗?” 钟元眯着眼睛,道:“看起来,农先生有不同的看法?” 农列点头道:“不错!老臣认为,现在并不是进发的时候,而是应该稳扎稳打。桂林的事情,出现一次就够了!” 钟元点点头。确实,他也有些不想动弹了。这不是说一股气不一股气。若是大明的元气还在,就算九成九的版图都归了自己,他们一个反击,照样能够叫自己撑不住。 “陛下,现在应该是安民心的时候了!” “哦,先生认为该如何做?” “老臣认为,既然大明的铁军已经到了福建,那么他们必然是带着命令下来的。就算等不到咱们,也一定会南下。既然如此,咱们何不以逸待劳?” “老先生,你这么着急,却不问问你自己的功劳么?”钟元见他意气风发,忍不住问道。 这真的很奇怪,大多数人如果见自己的功劳没有被说起来,哪怕旁敲侧击也是要问一下的。农列却一句都没有说。 农列却根本不在意的样子。摆摆手道:“陛下不是那样的人,哪怕您忘了,肯定也会后来补上,老臣一把年纪不假,却还等得起!” 钟元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农列!不管你的来路是不是你说的那样,你的功劳,朕给你记下来了。农家,或许会出一个英杰也说不定。” 他夸,他却不高兴。 “陛下,现在哪里是说这个的时候?且听老臣说来。” “好好好,你说,你说。朕洗耳恭听。” “嗯,是这样的陛下。既然他们要南下,咱们以逸待劳,何不在柳州城外建立哨点和城寨呢?” “哦?这是什么意思呢?” “首先,咱们这时候打完仗,民心肯定是不稳的,还有市场也肯定是不那么好的。这时候咱们以工代赈,也可以解决一部分人的生活问题。 第二,第二就是藏兵了。咱们现在都是在明处,趁着这个机会,完全可以藏一点兵力去外面,叫人看不清楚。如果对方真的来了,咱们还可以来一个避实击虚。 第三,既然咱们有心打天下,那柳州就是咱们自己的地方。既然是自己的地方,当然最好没有刀兵最好。所以,战争发生在柳州城外是最好最好的了。 至于第四,老臣认为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民心。现在柳州城内外,甚至整个广西都不知道咱们的路数,不知道咱们是盗贼呢还是抢夺天下的反贼。都说兵过如梳,只要咱们能够做到秋毫无犯,还一副大兴土木的样子,人心,就会安定下来。他们怕的,无非是咱们胡乱杀人罢了!”农列说了一堆,深深的行礼。 为何?因为这里有些东西是逾越的。皇帝可以说,他不能说。现在他都说出来了。 钟元不懂这些,也不愿意去懂。什么玩意!帝王心术就不能说了?不说就大家不知道了?总要有人做事的么!你不做,我不做,那谁去做?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要不要做? 所以他只是稍微有些诧异农列这么隆重,却没有深思里面的东西。“农先生的考虑果然是周到得很!就这么办吧!嗯连这次的进言,你算是积累了一个大功,两个小功。朕到时候批给吏部了。朕的意见也会给了吏部。农先生,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么?” 农列想了想,尽管有些惊讶钟元的不表态,却也没有深思。他以为的是,自己的作态得到了钟元的理解。却根本不知道钟元压根就不在乎这个。 钟元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制度主义者。但凡能够形成制度的,就绝对没有兴趣去管七管八。制度不对的时候,自然有礼部提出来,六部协商,何必他自己亲力亲为? “陛下,没有了。若是陛下没有别的,那老臣这就下去做事?”农列现在也很喜欢这个词,做事。做事多好,总比夸夸其谈的好。哪怕是每天做一件小事,也比每天只知道空谈的人好不知道多少倍。 钟元思虑再三,还是问了出来。“农先生,柳州,你怎么看?” 是你怎么看,不是你如何看。这就有讲究了。农列深得其中三昧。当即摇头道:“陛下,这是国事,老臣可以打下柳州,却不一定能够管好柳州。” 钟元纳闷道:“总所周知,打下来的城池,十年的收益都是攻打的主将的。所以,柳州未来的十年就是你的了。你不会?那你打算叫谁去帮你经营?” 农列差点跳起来。“那,那老臣的俸禄呢?” 钟元摇头笑道:“你还真的是贪心。既然有了十年收益,还要俸禄?想多了你!有本事,你打下整个福建,照样有十年的收益等着你!若是你能力足够,说不得,不到两三年,你比朕还有钱了!” 农列想了想,大为心动。他心动的不是收益,而是这个政策!十年的收益,小县城也比你的俸禄高啊!难怪大武的军队悍不畏死,若是早知道这个,自己估计也是不会怕死的!哦,还有那个小将军!这人真是戏精啊!自己主动拉他过来,简直是送他功劳一样啊! 为何这么说? 很简单的,既然是收益归你,当然什么权责都是你的。难道自己成功了,会少了那小将一份赏赐!我的天! 想多了,回过神来,农列依然对这个政策赞赏不已。不在于十年的赏赐,而在于,十年。这是什么?这就是一个拘束,只有十年,不长不短。长了,会丢了权柄。短了,经营的人会不用心! “陛下!那,那管理的文臣呢?” 钟元嘿嘿一笑。“这都是柳州自己的事情,朕是不会过问的。十年之后,该有的功劳照样给你,该有的福利也一样会给。至于能够不能够守住,能不能得到,看你们自己的本事。嗯,赵玄一,王道行,都几乎拥有一个州。现在你还只有一个县城,还早着呢!” 尽管早着呢,却已经完全出乎农列的意料。这个也不管?那权柄怎么算? 当然另外算。你要给人家钱,人家当然不会拒绝,可是你想要绑住他们在你的地盘,这个就要经过内阁京师的同意了。要不然,一个反字写给你看看。 言归正传。既然钟元说了这些,农列倒是不好藏着掖着。总算是说了一点实话。 “陛下!柳州有些奇怪。围城的时候,军民抵抗激烈。很有些平民百姓是死在咱们手里的。可奇怪的是,咱们一打下城头,他们就一个个变了脸色,变得安静和顺从起来。咱们的人损失都是在攻城的时候,上了城头以后就少了很多。等到进城以后,那是一个都没有。就连那个曹将军要反抗,都没有人跟随过来。这也是我们能够俘获大量俘虏的缘故。” 钟元听着,心中越发不能理解,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又不是玩三国游戏,只要武将进了城池,就算是攻克了城池。这里面的地道战啊,还有什么巷战啊,怎么都没有呢? “那你肯定是调查了?结果如何?”钟元好奇起来。这个好像是打游戏一样的城池,是多么的奇葩?莫不是,这根本就是一个脚本?自己来的本就不是一个现实,而只是一个虚拟的世界? 虚拟的世界总有醒过来的一天,哪怕你只看见了真实世界一秒钟。而如果穿越的是真实世界,那么你的尸骨一定会有一天看见不一样的未来。这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农列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陛下,怎么可能没有去问呢?老臣当时就很奇怪,看起来曹将军好像是要反抗的,怎么一下子所有人都不听他的了呢?然后老臣就问了一下。他们说,怕红巾贼故事重演。” 农列说完,有些面红耳赤。也不知他面红耳赤什么。 钟元恍然大悟。然后有些震撼。红巾军为祸天下,他的惨烈竟然遗留到了现在么? 虽然历史记载不多,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在安徽等地几乎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是,红巾军不是红巾军,而是红巾贼。 他们拥有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大义。你们以为他们就会做伟大的牺牲,去驱除鞑虏么?不是这样的。人类的劣根性不会因为人们觉得伟大或者什么就改变。他们本性使然,打着驱除鞑虏的招牌,到处征用物资。名义上不是借调就是征用,也不管被拿走物资的人受得了受不了。 至于拿走的物资,那就拿走吧!反正是没有回头的时候的。 甚至有的红巾军,来的时候只是孑然一身,走的时候已经是妻妾成群。 这才是为何红巾军人人都不叫红巾军,而是说他们是红巾贼的缘故。这也是为何朱重八对于参军红巾军这段历史讳莫如深的真正原因。这也是为何大明从此以后对红巾贼剿灭个不停,甚至牵连了整个白莲教的缘故。 “红巾军……重演么?”钟元重重的叹口气。有些失神的坐了下去,重重的做下去。椅子都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似乎是这个年轻人太胖了? 农列就站在钟元面前,看这他的面色变幻。他也是当年的经历者之一,深深的理解这种痛苦和痛恨。 痛苦的是,明明所有的希望已经被点燃了,却被希望本身熄灭。痛恨的是,明明你们就是希望,你们做的却是绝望。 再也没有比当年的人更痛恨这一点了。 所以,农列轻轻上前一步。很轻,仿佛怕惊扰了皇帝的沉思一样。 “陛下,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了。” 钟元苦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么?当年,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就是希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但是没有,并没有。所以,你知道那种无奈么?与其说,是红巾军成就了朱元璋,不如说,是朱元璋,洗去了红巾军的污点。” 是的,朱元璋在红巾军的时候,郭家军确实是跟别的红巾军有区别的。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当初的郭家军能够慢慢壮大起来。很可惜,郭家军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郭家军依然保持着红巾军特色,既然我救了百姓,那么百姓奉献给我难道不是理所应当?这才是郭子兴虽然喜欢朱元璋,却不能跟他善始善终的缘故。 身边所有人都是敌人啊! “老臣当年也是见过的,怎么会不明白?”农列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钟元顿时又看了他一眼。 这种痛苦,要亲眼所见的话,需要一个条件,那就是某个势力的高层需要接触过。而要感受这种绝望和痛苦,这只红巾军必然是老一派那种。跟刘伯温越来越像了。 这老头,有秘密啊!你到底是谁呢?钟元微微垂下眼睑。低声道:“你说的是对的。去办吧!民心散了容易,聚起来难!朕也知道难。但是难,不等于就可以不做。农列,朕相信你,朕希望,你可以给柳州的百姓子民一个不一样的天空,而不是和朱家那样,换汤不换药。” 第三十四章 收服曹将军 钟元殷切交代,算是将柳州提前交给了农列。这也是他十年收益的初心之一,凡是可以交给手下去做的,就交给手下去做,要不然要手下干嘛呢?养着吃饭啊? 现在,他又看上了曹将军,能够叫矮子吃亏的不多,能够一个人整得赶尸派无话可说的更少。这个人是个人才啊。 “胡鹏,曹将军现在在那里?” “陛下,他现在就在柳州将军府。” “哦?这很好!这是一个人才啊!可不要亏待他。嗯,去见见他吧。省得人家以为咱们有眼无珠,不识金镶玉。” 胡鹏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茬。 两人当即带了人进去柳州城。 柳州城中,已经看不见当初打仗的样子了。城中的百姓虽然还是有些不自然,有些紧张,却已经没有惶恐的那种。正是因为大武的军队进入柳州的时候,没有征用什么东西,也没有杀得人头滚滚。 虽然本性上来说,大武的将军也好,钟元也罢,其实是希望能够有鲜血来浇灌一二的。这不是因为他本性残暴,而是因为,人类的本性就是如此,贪生怕死之类的。只有鲜血才能恐吓住人心。 胡鹏见钟元若有所思,有心拍马屁。“陛下,这是臣见过最好的战争了。臣见过的,没有一个例外,战争的时候死人,战争结束还是在死人。这已经很好了。这都是陛下的仁德。” 钟元哭笑不得,我特么大爷的仁德!无非是因为这里百姓太过顺从,老子找不到理由发飙啊! 想到这里,他忽然明白了农列的话,说什么怕红巾军的旧事重演。说的不就是怕自己胡乱杀人么?农列终究是小瞧了自己。杀人哪里有胡乱杀得道理? 两人很快来到将军府。胡鹏一路出示令牌,直接在大厅见到了曹将军。 之所以在大厅,是因为,还有一个人在见曹将军。此人正是那个矮子。 “曹将军,没有想到吧?你也有今天!阶下囚的滋味如何?”矮子笑嘻嘻的。他这是来报仇来了? 曹将军冷冰冰的看着他。“你的新主人连你这样的人都要,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么。” 矮子大笑起来。“你啊你啊,果然还是和你当初一样的天真!早就跟你说了,做事情不能只能用正人君子,也不能全都用小人。君子只能对付君子,小人才能对付小人。只要这世上还有小人,就一定会有我们这样人的用处。” 曹将军也笑道:“正是因为有你这种人存在,世上才会有源源不绝的小人,若是人人心向光明,哪里来的小人?就比如说,拿活人练功这样的事情,你以为是情非得已,可情非得已做的事情多了,就变成正常了。那么,你有没有问过那些被你们情非得已掉的人呢?” “曹大将军!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影响天下人呢?没有吧?主要啊,还是世上的人八九成都是平凡人啊,像将军这样的圣人,太少太少了!” 曹将军淡漠。“哦,原来是这样。我听说,一样的人多了,不一样的就是不正常的,是这样的么?” “不错!悟性很好啊曹将军。” “那么,作为不一样的异类,你们是怎么处理的呢?是清理干净,还是同化了?” 矮子不说话了,可怜的看着这个人。尽管他很敬佩他,也觉得这个人作为朋友是很可靠的。但是他永远也做不到像他这样,也根本不会想要去做。 或许是看到矮子可怜的眼神,曹将军心中升起凄凉的感觉。【或许,这就是我人生的终点了吧?】 曹将军万念俱灰,小矮子一点感觉都没有。 “曹将军啊曹将军,像你这样的人,我是佩服的,却绝不会去做你这样的人,你知道为何?” 曹将军缓缓扭头,死灰的眼神盯着小矮子看。“哦?为何?难道是因为怕殃及家人?这大可不必吧?江湖规矩,江湖事江湖了。难道,朝堂还会比江湖更加不讲规矩?” 小矮子失笑:“曹将军,说你幼稚,你还不承认。朝堂什么时候比江湖讲规矩了?诛九族,难道不是朝堂才有的?但是你知道我为何被俘虏了以后就从了大武么?” 曹将军漠然无声。 “那是因为,大武不会讲什么诛九族啊!而且,你知道么?大武的皇帝喜欢将权利放给百官,而不是自己死死地抓着。所以,只要我不破坏规矩,规矩就不会来找我。这样的气息,太自由了!我很喜欢很喜欢。” 曹将军眼神亮起来。“这么说来的话,我的家人是安全的了?” 小矮子笑。“你真是想多了。若是我所料不差,咱们的陛下连你都不会杀。更何况你的家人?” “他是多喜欢人才啊?我也是才知道的,为了一个人才,他甚至愿意跟臣子认错!真正的认错,而不是所谓的罪己诏。曹将军,您见过这样的皇帝么?反正我是没有见过。我喜欢他1尽管他对我一点都不客气,可是我一点都生气,而是喜欢他! 在大武的规矩内,他规规矩矩的,一点逾越都没有。 曹将军你知道么?我们的陛下没有在龙椅上高高在上的坐着,而是在江湖上走动,尽力为自己的国家做事!这是多么难得啊!” 【这矮子是不是发现钟元到了?为何马屁这么多?】 曹将军低头,沉思一会道:“这是错的!白龙鱼服,不好!” 矮子跳下凳子。几步走到他面前,抬着头盯着曹将军的眼睛道:“你们总是喜欢皇帝垂拱而治。但是曹将军,一个只知道在皇宫享乐的人,真的知道天下民生么?所谓的闭门造车,难道在皇帝手中就行得通了?” 曹将军认认真真的看着矮子道:“每一个人,每一个职位都有他的只能和作用。皇帝也是一样。若是他不盯着,百官出了问题,然后天下出了问题,又该如何呢?” 矮子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和我们陛下哪个好一点。但是陛下的一句话深得我心。能够维持秩序的是制度,而不是心情。谁都有个不高兴的时候。他还打了个比方,说制度就是一个笼子,将人的性情和脾气克制起来。若是不遵从制度,那制度就会抛弃你。 我很明白,很理解,甚至为此欢呼雀跃。我也不瞒你,我来根本不是别人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既然有用,那我就应该为陛下招降你。这话你听得进去也罢,听不进去也好。总之事实就在这里。 你也不要想着什么放了你或者你自己走了。我们陛下对自己人是宽宏,可是对不是自己人的却很小气。若是你不为大武所用,那本着为将来的打算,他一定会除掉你的。曹将军你觉得呢?” 曹将军闭上眼睛,琢磨了一会。他别的都相信,唯有一点不信。皇帝,真的可以这么做么?难道皇帝不应该是每天坐在金銮殿听着人们说些什么吗? 矮子也没有催促他的意思。人的思想总是 要他自己想通。靠着别人的催促是不成的。 想通什么?想通的当然是抛弃朱家天子,去大武了。 “我若是报效大武,我会有什么待遇?”良久,曹将军终于说道。 矮子笑了笑,回去坐下道:“你要是想着还有高高的位子,以及你本部的兵马,那你就想多了!比的位子不可能很高,若是像王道行赵玄一他们那般独当一面,那是绝不可能的!” “为何?难道说,是因为我是一个投降的么?” “当然不是。陛下既然接纳你,就不会因为你是投降就怎么样,大武,有大武的规矩。方才说的几个将军,都是自己打下的城池和地盘,理所当然拥有这些地方十年的收益。你什么都没做,就想要这些?想多了!” 实际上,广西都已经不是曹将军的了。朱雀军的主帅打下了几乎整个广西。那广西就是他的,怎么可能还还给他? 曹将军沉默一会。他对什么地方没有兴趣。但是不愿意从小兵做起,这也是真的, “阁下的美意。我心领。但是,我曹某人不是一个人的,还有一家子要养着。” 矮子眼珠子转了转,哈了一声道:“我懂了!你是想要当官?你还想着养家?你想多了!若是你有一个家族,最靠谱的就是像赵玄一他们那样,打下一个地方。这世上的地方又不是只有华夏!什么东海南海北海的,什么黑人白人黄种人的,到处都是。若是你想着吃一点拿一点,那你惨了!最大的房间就给你准备好了。” 当然不是说要给他养老,而是请他去牢房。 曹将军听懂了。所以他慢慢的说,生怕矮子听不清楚一样。“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愿意从一个小兵做起。这点钱,不够我花的。” 这就是他的实际情况。也是为何钟元拿他的家族威胁他,他就不敢动的缘故。要不然,将军百战死,他有什么好怕的。死了,大明有一大笔的抚恤等着他,还能对他的儿子有些优待。若是投降了做一个小兵,那还有什么意思。 矮子大笑道:“原来如此,你以为大武是这般的有眼无珠么?叫你一个将军去做小兵?” 曹将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不是他自己说的么?大武不是平等的么?皇帝和大臣都是平等的。“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有才能的人,到哪里都不会吃亏。你老兄的能力我可清楚得很!以你的能力做小兵?陛下愿意,百官那里也过不去!放心好了!你的能力我们都清楚,绝不会叫你做一个小兵的!” 尽管他也不知道朝廷会怎么安排曹将军,他却很清楚,大武绝不会浪费这个人才。 知进退,识时务,还有能力。这样的人,不做将军都委屈了。 “说得好!很好!”门外,忽然传来人的声音。 曹将军不认识,没有表示。甚至有些不高兴。偷听人讲话的最没有礼貌不过了。 矮子却知道这人是谁!他早就将柳州这边的人摸了底了!也亏大武没有所谓的保密意识,谁是将官,谁是主帅,谁是皇帝知道的都会说。所以……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微臣情难自禁,无限的喜悦!” 他好像有些口吃的样子。实际上他是不知道该怎么【拍马屁。当然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皇帝的权威没有想象中的大,这个尊敬就有些说不出口了。只好万金油一般的万岁万岁万万岁了事。 皇帝!!!曹将军惊了一下,怎么说来就来!他连忙站起来,抱着腹部不说话。不知道该怎么说话。难道自己主动说要投降?那太没有面子了不是? “罪臣,见过陛下!” 钟元满面春风的走进来,上去扶起曹将军。“曹将军啊,你的本事,就连农先生他们都是佩服的。怎么如今这般瞻前顾后?” 他笑,笑得从容潇洒,很是自信。其中饱含着温和的鼓励,欣慰的安慰,还有,,,姨母笑? 曹将军慢吞吞站起来。姨母笑什么的其实很不喜欢的。但是人在世上,总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不喜欢又能如何呢? “哦,原来是陛下。罪臣很荣幸能够和陛下交手。” “不,错了。是朕很荣幸能够和你交手啊!名声在外啊曹将军。不过,话说回来。听说你在赶尸派手段尽出,弄得赶尸派鸡毛鸭血,最后零散收场。朕很好奇啊,朕着实没有见过。” 压抑…… 安静…… 四周的空气都好像变得沉重起来。这真不是一个好的话题。说得好像是求虐求虐一样的。 “陛下!咱们都是汉人,何必争来争去呢?”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嗯,朱家天子也肯定是和你差不多。所以,当初和陈友谅他们打得挺热闹。” 曹将军很想拍着桌子告诉眼前这个人,你放屁呢你?你算什么东西?但是现在他就不敢!当初他是两军对阵,现在他是阶下囚。所求的无非是活下去,以及好好活下去。 “陛下说的是。” 钟元点点头,对他的识相很满意。“你做得不错!” 他说的是小矮子。小矮子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陛下!这是微臣分内的事情。” 钟元笑了。什么人都敢说微臣了呀!你一个俘虏……算了,微臣就微臣吧!就算今天不是,明天后天也会是的。早一点晚一点而已,又有什么关系呢? “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我们大武讲究的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不要在意,不要在意。说说的,哈哈!其实你这么说,朕很欢喜呢!嗯,你功夫又好,忠心也有。就是不知道你人脉如何了?” 难道有重任要给我?这可太好了! “不瞒陛下,微臣人脉也是可以的,叫个几个人真的是一点问题没有。若是陛下有用得上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才是!” 哈哈,果然很有趣啊!很好。 “方国珍知道吧?” “知道,这就是那个当年的海盗头目!” “不,你不知道,他不仅仅是当年的海盗头目,现在也是。他现在就在宁波。这两天的事情你也看见了?不安分啊这个海盗!或许,他想着回到陆地玩玩?” “陛下!这太过分了!当年朱元璋竟然没有给他教训吗?” “不不不,当然给了。你不懂啊!人的贪心是一直一直在进步的。实力是就不一定了。嘿嘿,这个方国珍,朕不太喜欢。你去宁波,为朕去看看他。至于喜欢不喜欢,就看你看到什么了。记住,你,代表的是大武。所有东西没有你不能看不能听不能问的。懂了吗?” 说实话似懂非懂! “懂了陛下!微臣明白了!微臣什么时候出发?” 钟元沉默一会,道:“胡鹏,琅琊阁可能抽得出来人?” 胡鹏上前半步。“陛下,现在还是安排得出来的。只是不能多,也就是两个人有时间。” “哦,那么很好!”两个人,他们身手如何呢? “这样,这两个人只要有二流的身手就可以了,跟着他,一个月内到达宁波,给朕看看情况。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件事,哪怕牺牲自己,也要讲这位?你叫什么名字?”钟元忽然忘记了他的名字,只是矮子矮子的叫。或许,他也从未关心过。除了今天。 小矮子刚要说话,忽然警惕起来。难道说,陛下的意思是要自己和过去完全切割开来么?那好得很!那狗东西有什么好惦记的?我特么的,一点好处都不给老子!总是惦记他们的嫡子啊什么的! 断开好啊!断开才是真的好!从此以后,我就是一个新人了!过去的恩怨情仇,跟我再也没有关系! “陛下,微臣,令狐武。” 钟元顿了一下。“你姓令狐?” “是的陛下!”小矮子低头,肯定。从此以后,我就是令狐武了,什么赶尸派,什么大弟子,跟我都没有关系了。 “这是一个好名字,朕很喜欢。明日琅琊阁的人到了,你就带了人手去宁波。他们可以死,你不能。懂?” “懂!” “曹将军,你若是方便,过几个月,大武会有人来,他们,守在柳州,你去福建如何?”这是拿下了人家就要用的意思? 第35 月色很美 曹将是一个纯粹的人,作为一个纯粹的人,他是不会做出出尔反尔的事情的。在钟元说出他的安排以后,曹将军就听从了命令,等待安排给他的人。 大武的人,效率一直都很快,不需要曹将军等候多久,人就来了。来的确实是两个人,只有二流中上的水平。不要说先天,就连后天巅峰都没有。 这两人,一男一女,若是不说话,或许就是两个男人。 “小人褚无忌拜见曹将军!”当先一人,长得高高瘦瘦的,脸上毫无表情,甚至有些死人一样的铁青色。用的武器是一根木棍,或者说是杖。 见他这幅模样,曹将军忍不住问道:“先生那里人?用这个武器的,倒是少见。” 褚无忌面无表情道:“古墓。” 特么的!曹将军顿时打个冷战,不说话了。 古墓,没有美女,没有神兵。说起来他们原本只是一个盗墓的,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找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年代侠客的墓葬。陪葬品并没有多少。但是,里面一本奇怪的经书留下来,那本经书的材质很奇怪,好像是某种动物的皮,但是又很光滑,没有半点毛孔,更叫人古怪的是,上面没有一丝腐蚀的痕迹。就连墨迹都很新鲜。 那盗墓的也是伶俐,二话不说,将所有陪葬都放回去,收拾好坟墓,又将墓葬作为自己的祖师爷,从此就开创了古墓这一个门派。 这个门派的人很少,江湖上的名声也不显眼。但是古墓人出手,几乎没有活口,这就很厉害了。 “竟然是古墓派的高徒?”曹将军假装很是热情的说道。 谁都看出来很假。 褚无忌忍住了,或者说他并不在意。不过是临时组队而已,何必在意呢?说不得什么时候,就阴阳两隔,管这么多做什么? 他忍得住,旁边女子忍不住。 “曹将军好像看不起古墓?这么说来,小女子出身红叶寺,也不见得能如曹将军的法眼了?” 红叶寺在朝堂中有势力,在商贾中名声很大,江湖上么,也就那样。出了福建,什么也不是。 曹将军冷冰冰的看了这个女子一眼。摇摇头,【特么的,竟然走眼了!】 “阁下如何称呼?” “小女子红叶寺冷无双。见过曹将军。”女子抱拳道。说是小女子,走路,做事,说话,都是男人模样。 不知道,在家的时候她的相公应该是叫他兄弟呢,还是娘子? 曹将军眼皮挑了挑。“我曹某人当初在湘西一带有个诨号,叫做麒麟臂,不知道兄台可有印象?” 冷无双毫无印象。甚至都不知道有麒麟臂这个人。 褚无忌脸色不变,依然冷冰冰的。“原来是麒麟臂,倒是小看曹将军了。只是听说麒麟臂早早已经踏入先天,为何将军依然是……” 当年麒麟臂的先天不是湘西的人传出来的,而是曹将军自己说的。他当时不过是一个二流的顶尖高手。如何能是先天?当有人嘲讽他不过是仗势欺人,遇见先天一样要逃的时候。曹将军大咧咧的说了一句。“不过是先天而已,本座要突破,不过是三五天的功夫,有什么了不起的?” 其实在湘西,曹先天的名号,比麒麟臂还要响亮! 曹将军脸色不变。“先天没有意思,我又回来了。怎么?两位还不知道先天的风景么?” 言下之意,两不是先天的有什么好牛气的?哥虽然现在不是先天,起码也是看过先天风景的。 这些不过是意气之争!说了几句就没有意思了。陈年往事而已。所以,三个人接下来就一个比一个面无表情,公事公办。 “既然是湘西的古墓高徒,那么,此时北上,路上的江湖人物就交给阁下,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江湖事江湖了。我们不过是来客串一下,本就应当是我们出手。” 不错!这也是他们进来只是称呼自己是小人,从来没有见他们说属下啊末将啊之类的。从始至终,琅琊阁都是一个门派。国家管理的门派。 “很好!既然两位这么有信心,那本将军可就安心了!” 曹将军毫不客气,嘴唇上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冷笑,还有讥讽。一一安排他们。都是些江湖争斗的事情。除了顺带做做消息打探的活计。 真的是顺带。 既然两人是这样的货色。曹将军顿时对自己的未来有了十足的信心。所以他在下午立刻就去找了钟元。 “陛下!末将觉得以目前的实力已经足够去福建了。反正到时候一样会有降服的兵马来投靠,人手只会越来越多。末将的看法是,现在已经可以出发了。” 钟元顿了顿。他很清楚曹将军和褚无忌之间发生的龌龊。也知道他们之间的渊源。虽然是刚知道的。 “切不可意气用事。若是因为愤怒或者别的情绪而仓促发兵,失败了还说。若是实力折损了一干二净,你这个将军打算带着自家伙夫上阵么?曹将军,军中还是讲究协调和配合的,单打独斗?朕都不敢想啊!” 这也算是提点了。 万人敌万人敌,从古至今,哪里有过什么万人敌?三军之中七进七出,能够取上将首级的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但是七进七出也好,去上将首级也好。只能说明他面对这么多对手,不代表他就杀了很多很多人。两个不是同一个概念。 这个道理曹将军怎么会不懂? “啊,陛下说得非常的对!末将多谢陛下指点!但是陛下!事情越是拖着,越是不好办!末将的意思还是速战速决!在福建打一个钉子,总比什么事情都等着的好!” “道理是这个道理。目前来说,朕真的不能答应你。” “这是为何啊陛下!难道陛下是怀疑我的忠心吗?” 忠心你个大头鬼!钟元心里怒骂!刚开始的时候,你甚至不愿意出现在军阵,后来是不愿意面对大明的武将,现在你倒是急着去了!小子,你有秘密啊! 话说,曹将军当年在湘西到底做了什么?为何湘西的人对他都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钟元不清楚这一点。他只知道很表面的东西。再说了,他也没有打算给双方做和事老。不过是临时合作而已,何必弄得上下一心了? 曹将军苦笑。他现在不是觉得钟元在耍他了,而是觉得,钟元是要将他所有的仇家都找过来才开心。 “朕听说,你原本是先天?”钟元有些好奇。他只是一个玩家一般的存在,没有经历过境界跌落。所以对此毫无印象。不由得有些好奇。 曹将军愣了愣,见他没有作假的表情。缓口气道:“确实如此!大明和大武没有什么区别,也是需要强大的实力才能镇压下属,坐牢位置的。当年,末将确实是先天。” 何止是先天。因为他有过奇遇,修为是先天,功夫也算是几乎天下无敌。 正是这个几乎,断送了他的前程! 曹将军就和钟元说起了一件怪事。 洪武十三年的时候,曹将军奉命去镇压澎湖的水贼。原本他也没有在意。不过是三千左右的水贼,扣除老弱病残的话,也就是一千左右的贼寇,简单的很! 然后,就在一个月明星稀,十分美好的夜晚,曹将军带着手下意气风发的出发了。 那一天,夜色极美,若不是带着一群汉子出来,而是带着美女出来,曹将军简直就有在天宫的感觉。 他带的人不多,只有八百人,船上还有许多的弩车,还有小型的投石机。对于这个任务,他从来不曾心虚过。 “将军,前面有人!”他的副将,是一个极为小心的人,不管对方是几个人,实力如何,他都很小心。所以他总是第一个发现状况。 “哦?又是那些探子么?”曹将军眉毛一挑,英气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他不喜欢这些小喽喽。又不是什么大的军功。 副将却脸色凝重。“将军,恐怕遇上大麻烦了!” 他看见的不是一个大麻烦,也是一个大麻烦。 对方确实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一身的红妆,好似要嫁人的新娘子一般。她那纤细洁白的双脚,轻轻的站在湖水中,就这么轻轻的飘过来。 看起来速度不快,却很快就来到了曹将军等人不远的地方。具体多远,已经没有记录了。 “什么麻烦?”曹将军微微看了副将一眼,然后回头看去。然后他就丢了魂一样。 月光下,美人着红妆。 “好,好好……美”曹将军不是没有见过美人,但是从未有一个像这个女子一般叫他心动的。 副将依然很冷静。“将军,将军!醒过来!” 曹将军一哆嗦,有些不开心道:“你做什么?” “将军你看,此人是不是凭空就这么站在水上的。这一点将军你都做不到!这是高手!说不得,澎湖这里,咱们待不住了!” 待不住,不是打不下!若是遇上一个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的对手,能活着就不错了。 曹将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没有半点原来的警惕。不以为然道:“你想什么?你以为遇上的每个人都是对手么?或许,对方是看咱们大明一统天下,特意来接触的呢?” 不高兴的曹将军没有理会副将的话,反而放大了声音对着湖面上说道:“这位姑娘!月朗星稀,月色正美,不如上船如何?” 上船上床,多少情侣死在这两个字上。 曹将军至今不知道,他是因为这两个字,还是因为那女子本来就是护佑澎湖水贼的。 总之,曹将军说完这句话以后,那女子抬起头,仰视着他,也不张嘴,声音却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你们,很喜欢这样看人么?” 曹将军正要回答,忽然晴空一声霹雳。所有的船只同时进水。同时,那些修为不高的还有没有修为的,几乎是瞬间就倒下了。七窍流血。 曹将军勃然大怒。“姑娘好本事!”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没有打算和她说话的意愿了。叫了几个人操作弩车,长长的弩箭带着凄厉的风声朝着那女子射去。 那女子面色不变,依然是淡淡的忧伤。仿佛不懂,为何所有人都不喜欢她一样。 下一刻,所有的弩箭悬空停在了她的面前。众人只能勉强看见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 “都一样啊……都喜欢杀人……既然如此,何不成全你们?” 曹将军等人惊怒交加的时候,那些弩箭微微一震,比出去的时候更快的速度返回。 扑…… 几乎整齐划一的一声以后。曹将军凄凉的发现,所有大明的兵马,除了他,没有一个活着的。 “你这是自寻死路!”他依然不觉得,有人会这么大胆。“你这是自寻死路你知道吗?我大明绝不会善罢甘休!绝不会!” 那女子歪着头,也不知道是看曹将军呢还是看船。她喃喃的说道:“你这船,不结实啊!” 一样的是,曹将军至今不知道,那女子说的是他的船,还是床。正如他不知道是因为他说话冒犯了这个大小姐,还是因为这个前辈本来就是澎湖的人一样。 当时的曹将军,年轻气盛,再加上自负得很,当即双手连拍,船上的木块啊什么的化作暴雨朝着那女子爆射。 若是那女子不过是先天,恐怕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 那女子叹息一声,对这些木块什么的毫无反应。她身后忽然升起一轮明月,大放光明。 曹将军只觉得眼前一亮一黑。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曹将军醒过来以后,他依然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只是,他的丹田好像出了问题。所有的先天之气消失得一干二净。不但丹田,就连平时储藏在经脉肌肉中的先天真气也都不见了踪影。 (经脉肌肉能够收藏先天真气,这才是后天打不过先天的原因。后天的真气都是在经脉奔走,然后储藏在丹田,最多有的人能够储藏在膻中之类的,开辟一些小一些的丹田而已。可肌肉上还有经脉上是不可能够真气附着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曹将军两眼无神的躺在船板上。什么大明的兵马,什么红衣女子,已经全部消失不见。而他,从一个先天高手,变成了一个凡人。 钟元听完他的故事,忍不住赞叹道:“原来如此!你的真气竟然是重新修回来的?了不得了不得!” 曹将军一呆,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哪个女子究竟是不是陆地神仙啊!她,真的好美!】 钟元赞叹了一会,摸着下巴道:“不过曹将军,你的眼力着实是差了一点啊!” 曹将军落寞道:“不错,若不是如此,当初末将也不会去招惹一个陆地神仙了!” 钟元噗呲一笑。“什么陆地神仙!你以为,你招惹的是陆地神仙?陆地神仙能够那么年轻的话,大明的陆地神仙至少也有百八十万了!” 言下之意是什么,年轻人除了他钟元暂时来说是不可能出陆地神仙的。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算术题目。 打熬筋骨至少也是需要三到五年。这是看发育的结果如何。说不定有的人需要十年八年才能筑基。 引气,这个至少两年。引气不是简单的将天地灵气引入体内。若是那样做的话,百分百都会变成肉末。引气是要将通过筑基以及摄取食物压榨,积存的真气找出来,然后凝聚成一丝。然后,引导这真气在经脉中穿行,最后,引导真气在丹田中留存下来,而不是变成精气被人体吸收。 三流,至少也是十年的真气量。 这里就要多少年?十五年!五岁开始练武,十五年以后是多少?二十岁了!哪怕天资不俗,陆地神仙最低也是要四十四岁!这就是没有作弊器的修行手段! 能够在三十六岁稳稳达到陆地神仙边缘的,都属于是天才人物! 曹将军说的那个女子,应该在十八到二十五之间。就算有人驻颜有术,起码也三十多岁。这样的人,早就闻名天下了,哪里还需要曹将军去遇见? 曹将军心里一冷,那,那个女子是什么?神仙?妖怪? “陛下!那,那女子是……”他的脸上满是震惊,还有一部分是侥幸。 钟元摇摇头。“朕不是无所不知的,哪里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原本不打算针对你们的。怪只怪你自己当初年轻,乱说话。” “哦哦,都是年轻……那陛下,那女子究竟是什么?她是什么意思?” 钟元回味了一会。“若是你没有撒谎的话,这女子应该是类似精灵一般的东西。她出来绝不是针对你的。要不然,怎么你带去的一个不剩,你倒是回来了?除了你的真气,毫发无损?” 曹将军默然。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钟元叹息一声道:“那精灵原本是无害的,可惜很多人不知道精灵,将他当成了妖怪。你应该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要跟她上床的。” 曹将军懂了。然后苦笑道:“我,末将,末将当时是想着邀请她上船只来吃点东西,看看月色而已……” 第36 皇帝的心意以及澎湖的变故 对于曹将军说的故事,钟元是有点相信的。相信的是他确确实实可能是重修了。能够从凡人修到先天,掉落凡人以后,又回到先天,确实是可以的。但是,对于他说的女子传说,他有点不信。 不信怎么办?好办啊!不是有琅琊阁!赶走了磨磨唧唧的曹将军,他立刻找来胡鹏,褚无忌等人。 “你们几个,也算是老江湖了。混江湖多久了?” 钟元和颜悦色道。 胡鹏羞红了脸。“陛下!小臣虽然也算是混江湖,但是您知道的,小臣大约,只能算是混江湖一个月?” 他大概比了下手指,嗯,大约一寸长的样子。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褚无忌笑了笑。道:“陛下,小人倒是时间长一点,大约也就是十来年的样子。” 他说的是除去他少年无知的时候。那时候哪里是混江湖?完全就是玩的! “哦?十来年?”钟元眼睛一亮。“这么说来,你知道曹将军先天在之前的事情了?” 褚无忌道:“不错!曹将军这个人,我们都认识,名气大么!谁不是又是嫉妒,又是好奇呢?所以他的事情,几乎整个江湖都知道的。当然了,他自己肯定不知道。当初甚至有些人专门成立一个听风阁,来追踪他的事情。” 这不就是追星么?追星好!追星好!我现在可不就是用上了么! “很好!他当年曾经参与澎湖剿匪。据说,损失惨重?” “何止啊!陛下!您知道么,除了他自己一个人,全军覆没!不但如此,他的修为也出了问题,应该是在家里休养了大约,半年吧?但是重新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先天了!” “可朕怎么听说,你昨天才知道他不是先天?” “陛下,那不过是揭伤疤而已!只不过,他变了,变得脸皮厚了,竟然无所谓的样子,这是小臣没有想到的。” 褚无忌确实没有想到,当年那个心高气傲的曹将军,竟然已经不怎么在乎面子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本身曹将军的资质又是可以。褚无忌也不敢过分的撩拨他,因此,昨日的戏弄只能是无疾而终。 “哦?是这样啊……那么,你可曾听说澎湖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么?”正面问不出来了,这小子真的不知道,那么,或许他应该听说过红衣女子的事情? 澎湖?褚无忌有些不懂。澎湖还早得很,怎么陛下问起这个事情了? 钟元见他不语,心中一动。取出一本经书来。“不要有顾虑。你若是能够给朕提供确切的情报,那么,这本万龙心经就是你的!” 这是,这是能够修行到先天的心经?褚无忌有些疑惑。要知道,到了他们这一步,除非是能够修炼到先天的功法,要不然,赏赐和不赏赐其实没有什么区别的。 当然了,也有人认为,自己天资不错,若是能够多多接触些功法,说不定自己就能突破先天。实在不行,还可以集百家之长创造出一本先天心法来。 呵呵,这是极为可笑的!天资在那里,见识在那里,真以为先天的功夫就好像是种田,看见人家怎么种的,自己就能种出来,甚至于自己天马行空的种出一点别的来?那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 “褚无忌,朕知道你的心思,你卡在二流已经很久了。这就是一本能够直接上先天的功法!!” 褚无忌眼睛亮起来。心跳快速。“多谢陛下!” “慢来慢来!这不是送给你的!朕要的是澎湖的秘密,不是你瞎扯淡。所以,你懂?” 钟元眯着眼睛,也不见他的手怎么动,桌面上的功法瞬间就不见了。不要说褚无忌,就连胡鹏都没有发现。 好快的速度!褚无忌心中一动,有些紧张。若是这一招不是用来收书本,而是用来对付自己等人,说不得,几个人都活不下来。 “陛下,不知道陛下想要知道哪个方面的呢?澎湖就在那里,甚至于,传说还没有天下的时候,澎湖就已经存在了,要说神秘的事情那多的是了。” 钟元想了想,确实如此。人类的历史哪里比得上整个天地?可不是有人说了么,人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可见,人才是最短暂的存在啊。 “嗯,朕听说,曹将军曾经在澎湖上遇上一个能够在水上行走的红衣女子,那红衣女子将曹将军一身的修为都破了?” “不可能!”不等钟元说话,褚无忌就冷笑着打断道。“这绝对是一个谎言!那个红衣女子,我们都知道,澎湖一带,称之为天后娘娘,甚至有些百姓专门去给她上香的。 且不说那天后娘娘缥缈难寻,若是那天后娘娘真的出现在澎湖,陛下,凭什么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曹将军一个人活下来?而且他不过是损失了一点点境界?” 钟元默然。【他不是损失一点境界啊!他是失去了所有的修为!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相信曹将军确实遇上了这诡异,而且,说不得,他的功力就是因为和那女子发生了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才消失不见的呢!】 采阴补阳,耳熟么? 褚无忌见钟元不说话,明白钟元不信任自己,不由得着急起来。“陛下!澎湖人人皆知,若是天后娘娘现身,那不管是不是人,功力如何,那都是鸡犬不留的!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啊!”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么?”钟元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心中起起伏伏。 【是啊!那些人都死了!至于曹将军活下来。可是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关键就在于,人家可能是世上唯一一个敢于当面叫那女子上船的人啊!就这胆识和色心,说不得,那天后娘娘还真的稀罕呢!】 不是有些人说了么,高处不胜寒。说不得,那天后娘娘也是天长日久以后,觉得寂寞了一些。只可惜,凡人怕她,而跟她一样的未必瞧得上她,所以,她,寂寞了? 这当然只是玩笑!钟元想的理由并不是这个!他想的是,古时候好像是讲究三从四德的?若是那天后娘娘以为自己被玷污了名节,只是要曹将军负责呢?这也是有可能的! 齐梦楚的胡观音可不就是前车之鉴么! 钟元对曹将军的关心,并不是因为他多喜欢曹将军,或者多看重曹将军,而是因为,他想要去看看这个神女。若是能够交手,那就更好了! 前面说过,钟元是什么样的人?那是有手段的!什么功法在他手里,只有两种结果,要么练会了,要么就是不会。而且只要会了,立刻就是那种精通的样子。简直作弊。 他若是仅仅只是一个先天,那好得很,天下可以交手的人不计其数,可若是说陆地神仙,菜鸟不少,能够和他交手的屈指可数!既然如此,还不如找找什么神异的地方,或许,就可以找到某个机缘,更进一步。 为何天下人都以为先天就是终点,而钟元不这么认为? 因为,他感受到了先天以后的那道隔膜!跟后天进阶先天差不多的隔膜、无奈的是,这一次,需要的不是真气的数量,而是真气的本质不同。 “谎言不谎言的且不去说它。你说的这个神女,朕,很感兴趣啊!朕去见见这个所谓的天后娘娘吧!若是人才,朕就许他一个国母的位置,若不是,那只好为民除害罢了!”钟元淡淡的说道。 褚无忌啪啪啪的给了自己几个嘴巴!众所周知,钟元就是一个武痴!甚至他是连皇帝都不怎么愿意做的,更喜欢大将军一些!自己说什么不好,说天后娘娘!褚无忌啊褚无忌,你这是,你这是害人啊! 褚无忌天不怕地不怕,唯有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着实是怕的。 “陛下!去不得啊!”褚无忌泪流满面! “陛下!澎湖的天后娘娘,小臣也是知道一点的。确实是沾惹不得!莫说是先天,就是陆地神仙也是有死在那里过的!” 不但褚无忌,就连胡鹏也是着急起来。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江湖习气发作,还是又想要逃课! 钟元不为所动。冷冷道:“呵呵,曹将军可以全身而退,朕,也可以!莫非,你们还以为,朕不如一个曹将军么? 朕才是真命天子!这世上的鬼神,是龙,要给朕盘着!是虎,给朕趴着!谁若是要扎刺!那好得很,朕最喜欢吃的就是奇珍异兽了!” 胡鹏暗地里狠狠的给了褚无忌一下。【狗东西,你胡说什么啊!好不容易陛下不乱跑,就在两广了,你瞎说什么啊你!就连传说都拿出来说了!你不说,陛下不会东想西想。你说了,陛下就不安稳了!】 褚无忌冤枉的很,我真的只是说了一下传说啊! 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其实是曹将军的奇遇叫钟元动了心思的! “陛下!去不得!国不可一日无君!君子,不立围墙之下!陛下,三思啊!”胡鹏大叫了起来。心里却在想着,是不是找龚谷娘或者王艳红想想办法。 这两个人应该对皇帝有约束力才对啊! 胡鹏的小心思,钟元第一时间察觉出来。“胡鹏,不要想着母亲或者龚谷娘出来说话。不管用!” 是是是,你说不管用就不管用,胡鹏嘀咕了一句。脸上没有显露出来。心里却还是没有死心。这也是华夏传统了,不管你怎么变,一个孝道总是逃不过的。若是钟元真的不听话,他的名声就臭了! 胡鹏为何这么紧张?因为除了秦始皇胆大包天,从来没有一个皇帝会像钟元这般的无知和狂妄,想要挑战神灵! 是的,胡鹏等人都是相信有神灵的。只有钟元不信。 对于凡人来说,自己也算是陆地神仙,陆地神仙也是神仙!那么,那些所谓的神仙会不会也是和自己这样的情况呢?所以,他认为,挑战神仙并无不可! 还有就是,传说中的虬龙,几乎天下无敌的虬龙他也见过了。不过如此么!甚至于,白苗那边还给他进贡了几条虬龙来着!虬龙也不过如此,难道神仙还能厉害到哪里去? 所以,他非常坚决的想要去见所谓的神仙。 “你们不懂!朕的道,就在那里!” 他的眼神中满是激情和憧憬。有一种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勇气和期待。 ………… 钟元心心念念的澎湖。 原本好像是镜子一样的澎湖,忽然起了波澜。澎湖上空,忽然起了阵阵乌云,一道道闪电在云中穿梭,好像是有传说中的龙在乌云中穿行一般。 澎湖周围,有很多的明军守着。他们的船上,放着巨大的弩车,抛石机等东西。还有巨大而坚韧的渔网等物。 这些船只,密密麻麻的,不会少于两千。船上的人员,不会少于五百人。总数加起来,就应该不少于十万人在此。 他们,为何在这里?风雨飘摇的时候,明军为何还要分兵在这里? 昏暗的天空持续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下起了雨来。 刚开始的时候不过是一些雨丝,渐渐的,变成了瓢泼大雨。 “啊!下雨了!龙虎山的道长果然厉害!”某只船上,衣裳湿透的某个兵丁赞叹起来。 他旁边的兵丁忍不住道:“我说二狗,就算你马屁功夫天下无敌,龙虎山也不会收你的。何必呢!再说了,你在这里说,他们又听不到!” 二狗笑呵呵的道:“你不知道啊陈三,我不是在拍马屁,而是真心的赞叹!你见过哪个神仙这般厉害的?说招风就招风,说下雨就下雨的?” 陈三嘴皮动了动,有心想说只要是有经验的农人,也是可以看出一点天象的。 最终他没有说。因为这是不一样的。真的不一样。看出天气是看出天气,将原本万里无云的天气变成下雨是两回事啊。 二狗高兴起来,也不管陈三。“这一次,咱们算是立功了!神仙说了,只要下雨了,那些所谓的神神鬼鬼就无处可逃了!” 陈三忍不住道:“以前的那些皇帝也是这么想的。可惜,以前的皇帝都不在了,而澎湖还是澎湖没有变。” 二狗诧异道:“这怎么能一样呢?以前的皇帝不过是仗着兵多将广胡来。咱们的陛下不一样,他找到了龙虎山啊!听说,龙虎山是什么道庭,显然是很厉害很厉害的!陈三你说,这是不是意味着,咱们的陛下才是天命所归的!” 二狗心服口服,陈三却不说话。 他心里还惦记着当年的青峰山。他心里说道【呵呵,若是这样就算是天命所归,那么,我们青峰山的少主,是不是可以说是天命之子了?呵呵!真是不知所谓!】 两人闲聊的功夫,两人肉眼看不见的地方,轰隆炸响。澎湖的中心风起云涌,凭空出现了一个漩涡,旋涡不大,甚至不能影响中心之外三丈。稳定的旋涡中心,隐隐露出一些彩色的亮光,好像是水底下有什么灯光。 奇怪了,为何水底下会有灯光呢。难道是水晶宫?莫非,水底下真的有龙王? 沿着旋涡中心往下,弯弯曲曲的一条通道真的直接到了水底。水底确实有一个府邸,那府邸好生奇怪,在水底竟然没有被压扁,也没有少空气,时不时就有密密麻麻的气泡上浮,然后在半路上炸开。 重点当然不是这些绚丽的水泡,而是府邸里竟然有人在交手!甚至隐隐约约还有人在吵架! “天后!你放肆了!”一个长须道士目光如电,手中拿着一把铜钱剑,铜钱剑紧紧地盯着他面前的女子。 那道士面前就坐着一个红衣女子,美若天仙!正是当年曹将军遇见过的红衣女子,天后娘娘。 天后娘娘还是跟当年一样,并不开口,但是她的声音谁也挡不住。 “呵呵,当初就说好,我们就是牛鬼蛇神,不得参与江湖和朝堂。怎么,你们道家说话就是这样食言而肥的么?大门,已经给你打开,你还是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她面无表情,声音轻轻的,很是柔美。可是态度却异常的坚决。 道士脸色铁青。“天子的诏令,你们也敢不听!” 天后娘娘不理会他。她身边一个黑乎乎的壮汉大笑起来。 “天子?可笑可笑!自从大汉以后,有几个真的是什么天子?还不是那些兵强马壮的人了做了天子,然后就传下去了!再说了,天子不天子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不过是一群等死的老怪物罢了!” “牛将军!”道士爆喝一声。“这次不一样的!这一位确确实实是真命天子!你们也知道的,我龙虎山几乎不下山,这一次,却几乎倾巢而出,意味着什么,诸位难道不清楚?莫不是,你们还打算两面三刀,等着左右讨好?” 他说的是宋元之间战争的时候,澎湖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得好听!好像你们龙虎山就经常下山一样!”牛将军一点都不害怕,冷笑连连。“怎么,现在发现不对了,又要来找我们?找你们的真龙去呀!你么不是扶龙的么?” 龙虎山当然是扶龙的。若不是几个皇朝都押对了,龙虎山早就被灭了! 第三十七章 澎湖绝不为奴 世上的人,从来没有谁屈就谁的,特别是两个互相并不统属的队伍。 “牛鼻子,说话客气一点!”牛将军脸色冷冰冰的。鼻环一动一动的,好像随时会飞出来一样。 道士并不害怕。他背后就是龙虎山,龙虎山背后是朝廷!无尽的资源还有无数的高手,死?是不可能死的! “怎么?你们枉顾天道,贫道还不能说了?”道士竖起剑指,凭空生出雷音。轰隆隆的,很是吓人。 “天雷斩?你吓唬谁呢?”牛将军重重一脚踩下去。不见山崩地裂,也不见地动山摇。那雷声就销声匿迹了去。 “好一个牛将军!本事不小,胆子也不小。只是,贫道不过是迎客道人而已,就算你抹杀了贫道,又能如何?”道士冷笑一声。索性将手中铜钱剑扔在地上,。 “来!你来杀!贫道大好头颅在此,你杀了我就是!” 牛将军顿时漠然。叫她吓唬人,那是可以的。叫她杀了这道士,他还是真的不敢。你以为如何?偏这道士出身龙虎山,打不得杀不得。侮辱这道士可以,侮辱龙虎山?那是嫌弃自己命长! 眼看那道士咄咄逼人。天后娘娘抬起头来,细长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道士,也不见她如何动作,那道士莫名其妙的手脚齐齐断去,变成了一个人彘。 “你以为你很稳是不是?其实不是,你什么都不是。”天后娘娘依然是那么安静。“龙虎山的天师大天师若是下山来,本座无话可说,毕竟技不如人。你区区一个迎客道人,也敢这般无礼?命,本座给你留下,你回去告诉龙虎山。澎湖两不相帮。若是再这般咄咄逼人,我澎湖大可以去找大武合作!本座得到消息,大武和你们不同,他们有教无类,人人平等,白苗黑苗也是一视同仁,岂不是比你们要好很多?” 道士张张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原来那天后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将他的声音全部抽空了。他自己可以听见自己的惨叫,可以听见自己大喊大叫,被人却什么也听不见。 似乎也不一定。天后好像就听见了。 “太吵了!”她喃喃的说了一句。澎湖中忽然起了波浪,一道水底龙卷出现在道士头顶。休的一声,就叫那道士无影无踪了。 “娘娘,这龙虎山……”牛将军忐忑不安。他原本以为,天后娘娘不过是恐吓一番,没有想到,她竟然下手这么狠毒,直接将那道士变成了人彘。 天后闭上了双眼,调理真气,默默修炼。宫殿中,回荡她轻柔的声音。 “无妨,不过是一个迎客道人罢了!你不知,南方那不是蛟龙,看起来也是真龙一条,前几日,那处有黄龙腾空,说不得那朱家未必是真龙天子。嗯哼,我澎湖,永不为奴!” 她还有一个想法是,说不定,朱元璋只是唯一一个真龙天子罢了!他死了,真龙归天,哪里还会护佑朱家?这才是她袖手旁观的缘故。现在的时局着实叫人看不懂啊。 …… 龙虎山,那迎客道人才到了半空,龙虎山的道人就将他接引了回来。那道人的凄惨模样顿时惹怒了众人。 “好一个妖孽!从大唐以来,谁人敢这般大胆,打杀我龙虎山的道友?诸位师兄弟,且去找掌教,非要教训教训这可恶的孽障不可!” 众人面红耳赤,怒不可遏。 一行人抬着不能说话的某人,匆匆赶到云台。龙虎山的张天师今日就在此处修行。 才到云台不远。众人已经高声叫起来。 “掌教!掌教!” “请掌教做主!” “澎湖欺人太甚!非要教训教训不可!” 又有那激动的,已经将手中桃木剑激发开来,真气拨动天地灵气,形成种种异象,龙腾虎啸,吞云吐雾,不一而足。 种种动静,早就惊动了张天师。那张天师轻轻拨开云雾,显出身形。 “何事如此喧哗!” 人群中出来一人,一身素白道袍,没有任何的纹路,只有简单的一个道字。 “启禀掌教。我龙虎山派了使者去见澎湖的妖人,原本不过是问问他们的态度。可那澎湖欺人太甚,不但将我龙虎山的使者做成了人彘,还将他封存起来,不得恢复!掌教,这简直是将我龙虎山不放在眼里!欺人太甚。” 此人目眦欲裂,显然是怒火勃发。 “哎……”张天师叹息一声,伸手装模作样的算了算。道:“我道门,从来都是与世无争,天下乱,则下山济世,天下平,则进山修行。当初尔等要去澎湖,贫道 就说过,这是无事生非的举动。我龙虎山,曾几何时参与过龙争虎斗了?” 张天师说完,众人都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原来,当初要去澎湖的时候,张天师根本不同意。按照张天师的说法,要不要扶龙,那是龙虎山的事情,和天下没有关系。龙虎山自己做事也就罢了,没有必要要求别人也这般。 但是龙虎山的其他道人并不同意,原因就在于两点。 第一是龙虎山这段时间觉得有些吃力了,原本想要扶龙的,变得有些沉重起来,好像受到了拖累。 第二,龙虎山,天下道门祖庭。他们自我感觉,天下的道门就应该听从龙虎山的号召。 事实狠狠地给了他们一巴掌。 重阳宫对他们置之不理。澎湖的妖人将他们赶出门来。气闷之下,他们就想要掌教出头。 “掌教,不论如何,这关系的是龙虎山的颜面,轻忽不得。掌教,我龙虎山的威名,是时候需要保证一二了。”白衣道人道。实际上他的意思只要一个,现在龙虎山有难,作为掌教,就应该为龙虎山出头。 他们却忘了一点,龙虎山从来都是张家的龙虎山,曾几何时是他们的龙虎山? “哦,那可不成!我龙虎山向来远离纷争。既然你们卷入了世间的纷争,那么就需要你们自己去解决。”掌教垂下眼睑,不冷不淡。 那人心中一凉,有些觉得不对劲。 “掌教……这不是派别的事情,而是,而是龙虎山的事情……” “你不必说了,龙虎山的威名,从来不是打出来的,而是众生给与的。要落下脸皮去争的是你们自己,不是龙虎山,现在丢了脸皮,要去挣回来的还是要你们自己。本座既是龙虎山的掌教,就不能有所偏颇。” “掌教,这如何是有点偏颇呢?这是龙虎山的事情,不是我们几个的事情……” “不必说了,你们从来不能代表龙虎山。”掌教脸色有些可怕起来。“本座才是掌教,本座才能代表龙虎山。你们私自下山,本座只是同意你们自己去做,而不是同意你们代表龙虎山。” “掌教,若是如此,吾等,愧不敢受……”那人满脸铁青。言下之意是要走。 掌教摆动拂尘。“龙虎山,来去自由。” 何为来去自由。只要张家在,龙虎山就在。他们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同道中人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龙虎山多的是清修道士,反而是像他们这般上蹿下跳的很少很少。 那人咬着牙道:“既然如此,我等也不愿意掌教为难。我等自己去找澎湖找回场面就是了。” 张天师面无表情。“可……” 随后消失在云层中。 众人围过去道:“师兄,这可如何是好?看掌教的意思,这是到此为止了?” 白衣道人冷笑道:“龙虎山,不是他一个人的龙虎山,他可以不在意龙虎山的面皮,我们不可不在意。走,我们下山,去找那妖孽算账!说不得,给他一个形神俱灭不可!” 众人齐齐点头。就算有些觉得不妥的,见众人都同意,也就没有开口。 众人当即浩浩荡荡从云台下山,一路来到山脚,各自使出手段,朝着澎湖去也! ………… 龙虎山倾巢出动。钟元并不知晓。他在意的,只有一个红衣女子罢了! 胡鹏等人劝不动以后,果然去找了王艳红。此事顿时传遍了女孩子圈子。 “陛下这是闹什么呢!”龚谷娘一脸不满。重阳宫去大武不是想要找一个爱闹事的小孩子,而是去扶龙的。你总是出去闹事是要闹哪样?作为一个皇帝,不想着怎么处理国家大事,整日就这般的到处乱动是什么意思? 难怪重阳宫不满。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一个皇帝是这样的! 王艳红看了她一眼,心中猜测,这是他龚谷娘的意思呢,还是重阳宫的意思。 “哦,这不是小事!陛下也不是贪玩而已。”王艳红微微摇摇头。“这终究是一个武功的世界。若是将士们遇上了所谓的陆地神仙,平白的叫人杀了一群,这是折损我大武的实力的。陛下既然有这个武功,又愿意为大武除去大敌,也是好的。” 王妃淡淡的忧愁着。“可是母后,这未免太危险了一些。听起来,陛下不打算带多少人,甚至连胡先生都不愿意带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艳红皱眉道:“什么如何是好?这有什么如何是好的?” 她认为这是对钟元的看轻。心中就有些不高兴。跟世上的母亲一样,尽管她不会做母亲,却依然将自己的孩儿看得很重,认为自己的孩儿就是世上最好,最了不起的人。王妃的担忧在她看来,就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母后!”王妃站出来,轻轻施礼。“母后,孩儿听闻,骄兵必败!陛下这段时间,没有遇上什么挫折,显然已经将自己看得太高了!” “王妃!陛下的武功你是知道的。” “母后!这世上能够杀人的不仅仅是武功,还有手段!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围攻陛下?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用别的手段?孩儿看来,不说别的,只说陛下那个火炮,只要多几个下来,陛下或许不会身故,受伤却完全是可能的!” 她说得很有道理。王艳红沉默一会,抬头看看胡鹏,又看看众多女子。一时间有些愁眉不展。 阿晓见了,悄声道:“我,我听说陛下有虬龙?” 她没有什么自信心,所以说的很小声。王艳红眼睛一亮。看着她温和道:“阿晓,好孩子,你是一个有主意的。说说你的想法?” 阿晓扭扭身子,有些害羞。“我,我也不知道对不对。我,我想着,虬龙在咱们苗疆,算是很无敌很无敌,很厉害很厉害的东西。他,他就算不能打过别人,那,那给陛下挡下刀子总可以的?我,我就是这么想的。” 阿晓不过是混乱的说了几句。王艳红心中电光火石的闪过很多主意。有一点是肯定的,虬龙,必须带上。要知道有些诡异的事情,武功再高也不一定有用。虬龙,恰好可以解决! “很好!很好!听到阿晓姑娘的话了么?”王艳红对胡鹏说道。 胡鹏刚才都听到了,也很认同。于是他点点头,表示了解。很快就去将钟元找来。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啊母亲。”钟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心里却很不耐烦。不过是一点小事。我还没有说要去呢,你们就这么兴师动众的?什么意思啊? 王艳红察言观色,很清楚钟元的不满。 “哦,陛下,是这样,听说你在打听澎湖红衣女子的事情?” 钟元点点头。“不错!是胡鹏说的?这厮,太不像话了。” 钟元认为,自己已经说过了,就算他们去找王艳红等人,他也不会改变主意,胡鹏却不在意,依然去找了王艳红等人,这是对自己的话不放在欣赏啊! 胡鹏深深的低头,却不认错。他也是有性格的。不是自己的错,为何要认错?了不起,不做了就是! 能想到了不起不做就是这句话,说明他已经有些心寒了。做好了不做的心理准备。 钟元也没有在意他的态度。他这么说,只是警告一下而已,没有说不要胡鹏的意思。 “陛下不要责怪胡大人。”王艳红说了一句。盯着钟元的眼睛道:“陛下,乾坤独断是好事。刚愎自用是不是好事?” 钟元不吭声了。什么是乾坤独断,什么是刚愎自用,又是谁说了算的?我,还是你? 王艳红继续说道:“陛下,大武现在,正在关键时期,陛下说是不是?” “不错!大武的底蕴确实还不太够。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钟元实话实说。他自认为从未说过,大武已经很了不起了。 王艳红道:“那么陛下,大武的将来,您是不是有责任,有义务去引导,去安排呢?” 钟元皱眉道:“母亲,我说得很清楚了,赵玄一,齐梦楚等人不是吃素的!” “陛下,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呢?” 钟元倒吸一口冷气。愣愣的看了王艳红一会才说道:“母亲说得不错,他们的权利还少一点监督。” 但是我说的不是这个!王艳红心中叹息。“陛下,你这事转移话题啊!母亲就说一句吧。你要出去,要突破也好,要见识世面也好。这些都随你。只是,你要带上阿晓和虬龙。” 钟元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阿晓是什么神兽。随后反应过来,说的不就是那个他带回来的小女孩么? “母亲是什么意思?若是带上阿晓,我可什么都做不了了!” 什么都做不了是不会的。但是有一个孩子要照顾的话,他做事情就需要顾虑很多。没有一个人那么自由是真的。 “母亲又不是要你带小孩子。阿晓见识过人,心思灵动,自然有他出色的地方。你没想到的,或者想不到的,或许阿晓就能想到。还有虬龙,武功是武功,这些手段是手段,武功不是万能的,有些东西,或许你用得上虬龙。” 别的不说,单单一个能够隐形就是绝大的助力了。除了钟元,暂时还没有发现有人能够破解虬龙的隐形。这就很了不起了。 钟元心中思虑了一会。带着虬龙?可这虬龙也就是先天境界而已。什么叫武功不是万能的?莫不是,莫不是母亲知道红衣女子的事情? “母亲,你是不是知道那红衣女子?” 王艳红心中一动,看着钟元真诚和渴望的双眼,缓缓说道“你老实告诉母亲,你是不是喜欢上哪红衣女子了?” 钟元一呆,然后不可抑制的笑起来。 “母亲啊!你是想要抱孙子想多了!那女子我不过是最近才听说,怎么可能对他有兴趣?莫不是母亲您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王艳红默默点头。“那东西不能说名字,说了名字他就能够知晓。至于其他的,也不是很多。但是,他的依仗绝不是人族的真气。” 什么意思?人族的真气?莫不是,还有妖魔鬼怪不成?钟元瞠目。这和他所知道的历史不一样啊!不都是,不都是人么? “母亲,怎么,还人族呢?难道还有妖怪不成?” 王艳红沉默一会。道:“我也不知。二十年前,我曾经遇到一个长着小牛角的人,也不知道是妖怪还是人。我的真气,武功,对他不起作用。若不是轻功还可以,今天你看见的就不是母亲,而是一块灵牌了。” 二十年强,王艳红行走蜀中,遇上了一个虬龙,还要一个怪人。当时虬龙显出身形,嘴里含着一个宝盒。尽管不知道是什么,王艳红却莫名其妙的起了贪心,冲上去就打。然后…… 然后就是她重伤跑路。这个仇,她一直记着,却永远不敢提起来,更不敢去找那什么牛妖报仇。私下,她认为那就一个妖怪,无法匹敌的妖怪。 “是这样么?”钟元陷入沉思。他依然不觉得世上有神仙,有妖怪。若是真的有,为何区区数百年而已,再也没有见过?甚至连武功都已经几乎没有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花架子而已? “陛下!这不是儿戏。大武需要你,韩钰她们也离不开你!你在,大武就在,韩钰她们也能够安心。你不在,大武一定会动荡不安。除了你,王道行会看谁的面子?没有了你,赵玄一会不会干脆去了大明?没了你,谢再成等人会不会重新自立为王?要么,你现在就给你的儿子,我的孙儿打下一个铁打的江山,要么就听母亲的,一切小心为上!” 只有两个选择么?钟元喃喃的,我只是希望能够更进一步罢了。。为何就这么难呢? 第三十八掌 江湖儿女 不拘小节 当我们没有办法达到目的的时候,会怎么做? 小孩子,一般是打滚撒娇,不达目的不罢休那种。给大人两个选择,一个是晚上给脏兮兮的娃娃洗澡。一个是满足他的目的,还给你一个白胖胖的娃娃。 年轻人,一般用的就高级一点,比如说,离家出走,比如说割腕自杀,比如说私奔…… 大一点的呢,就学会控制了,比如说去找网贷什么的借钱满足自己。然后控制再次享受的欲望,去辛勤工作,还钱…… 老了的那种,除了家里有宠她的,基本只有一个字,忍…… 钟元不愧是天生的天子,绝不肯和众人一样的。他选择的是另外一条路。 “母亲,你说的我都懂了。这样吧,我等三天。若是虬龙没来,那我可等不住。” 为何是三天?钟元心中自有算计。 柳州又不是特别边缘的地方,闹这么大,再怎么,大明也应该有反应才是。既然如此。所以,他猜测,大明的兵马一定会在三天内动起来。 打仗的事情,三五天算什么?打个一年半载也是正常。 王艳红并不懂军事,只以为钟元是给了她一个台阶。当即点头应下来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等三天。” 于是三天后……在王艳红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钟元自顾自出发去了。 “打仗不是我所长啊!”钟元一脸惆怅的说道。他的手边放着一个酒葫芦。 阿晓牢牢的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一起骑马的,阿晓当然能够牢牢的跟着他。“大哥哥!你这样不对的!跟谁都不说!” 钟元脸色苦苦的。“那,要不然你替我做一件事?” 阿晓好奇道:“大哥哥难道还有什么事情忘了做?阿晓一定帮你的!” 钟元诱惑道:“其实,大哥哥不是不跟他们打招呼,而是走出来的时候才想起来,忘了!要不然,你回去说一声,我就在前面等你好不好?” 阿晓噘着嘴,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大哥哥,你想要一个人走,阿晓是知道的。可是,如果一个人都没有跟着,你猜你能不能走得了呢?” 钟元大笑。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心中得意。【难道还有我走不了的地方?若不是没有想到你会一晚上不睡觉等着我,我早就跑了!】 可惜钟元没有想到的事情不仅仅是这点。 两人走出柳州还不到五里,钟元无奈的停了下来。 “大哥哥,你怎么不走了?”阿晓奇怪。难道生气了?这就生气了?大哥哥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呀。 他伸出脖子一看,差点笑出来。 却原来,钟元不是不愿意走,而是走不了。她们两人面前是整整齐齐的三百人马,一个个都是全副武装,就在前面等着她们呢!不要说两个人了,就算钟元真的是一个人出来的,也未必能够走出去。 【是哪一个姐姐这么厉害呢?】阿晓有些好奇起来,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三百人马。 三百人马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钟元也是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难道这些人只是放着警戒的?倒是聪明!】钟元这样想,就骑着马朝着另一边走去。 哗啦,轰轰轰! 那三百人,一个不拉,再次骑马上前,拦住了钟元。 钟元脸色沉下来。这是什么意思?说话也不说话,也没有人站出来,就是要堵我? “什么人这么大胆?给我站出来!” 他怒吼的声音好似雷霆一般,十分的吓人。就连对面的马儿都不安的动了动马蹄子。 但是依然没有人站出来。 钟元大怒,“胆大包天,敢做不敢当吗?啊?” 钟元生气了,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生气以后特别特别的会骂人,而且嗓门控制不住的很大。 就这么大嗓门骂了好一会。阿晓才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道:“大哥哥,别骂了……” 钟元一呆,才想起来在小孩子面前骂人影响确实不好。连忙回头毛手毛脚的拍拍她脑门。 “呵呵,刚才是太生气了,都没见过这么不将我放在眼里的。阿晓,你不要害怕哦~~~” 阿晓是那种胆小的人吗?当然不是!她若是胆小,就不会跟数百尸体一起住在一起十来天了!尸山血海都见过,还能胆小到哪里去? “大哥哥,我不是怕!而是,而是她根本不在这里呀!” 她?谁?钟元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是想哪个姐姐了?早就跟你说了,小孩子不要乱跑。你看,才出家门你就喊着姐姐姐姐了。嘿,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要是大哥哥有一天找不到了,不知道你会如何。” 阿晓惊奇的看了钟元一眼。男人都是这么没有重点的吗?我明明跟他说的是她,就是他自己刚才骂的人,怎么就扯到我胆小了呢? “大哥哥,你方才骂谁呢?” “当然是带着三百个五大三粗汉子来堵我的人了!” “那她不就站在那边没有过来么?” 阿晓遥遥的指着一个方向,恰好是钟元正面出去的方向。原来那些人不仅仅是堵着他,也是怕他去伤害那女子么? 钟元扭头看去,恰哈可以看见一个衣角,红色的裙角。 穿红色的就一个!重阳宫的龚谷娘!!!她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还不嫌乱么?钟元沉着脸,很是不高兴的下马。 “你且在这里等等,我去见见他!” 好没骨气的,人家不过来,你就自己过去了?阿晓撇撇嘴。 钟元大踏步走过去。那三百人竟然没有再拦着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一下子拦着,一下子又不管了。 钟元还没有走出三百人的包围,龚谷娘已经自己过来了。脸色平平淡淡的,跟身上那火红的裙子一点都不搭。 “骂够了?” 钟元站住,抬头看看龚谷娘。“你下来!我不习惯仰着头跟人说话。” 龚谷娘冷哼一声。“你自己长得不高,还怪我了?” 钟元气得吐血!马背还好,最高的也就一米七多的样子。马头算进去的话,两米都有了,我又不是姚明,哪里有那么高啊!打篮球啊! “给老子下来!”钟元飞身上马,也不管什么男女之别,抱着龚谷娘的腰身就硬生生扯下来。 “啊!!!”龚谷娘想过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中放屁的尴尬,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男人硬生生抱下来。她尖叫一声,又是羞涩,又是恼怒。“你,你做什么啊!” 钟元将龚谷娘轻轻放在地上,心里毫无波动。太平天国而已,见多了。 “你说呢!竟敢高高在上的说话!” 龚谷娘一边整理衣裙,一边暗自骂人。一点风度都没有!一点都不男人! “我不过是跟你开玩笑,你这是干嘛!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的么?”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江湖儿女,何必在意这些小节。” 龚谷娘顿时脸红了。这是她说的,但是,但是这个小男人就不能让让自己么?什么叫做风度估计这个小男人是不知道的! “好了!本姑娘就不跟你计较了。嗯,可不是我要拦你的。是你自己的老娘要你等等,白苗带着虬龙来了。” “那不必跟着我走了。我不过是走一趟江湖,虬龙来了也好。柳州这么大,区区数千人马着实少了一些,有了虬龙,压力会少很多。就这样吧!你带着人马上走。回去跟我母亲说一下,就是我说的,虬龙就放在柳州守城!” 龚谷娘大怒,你占便宜你了你知道不知道?怎么你就一点意思都没有呢?虽然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才算意思…… “喂!你不能走啊!” 钟元正要走人,闻言疑惑回头。“怎么?难道你还要跟着我们走?那不行!你走了,谁去送信?” 送信?送你妹啊!龚谷娘牙齿咬得咯咯响。正要发作,忽然看见阿晓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这边看,顿时犹豫了一下。这才勉强笑着,用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道。 “你,占了老娘便宜,就这么算了?” 钟元上下打量了一下,轻蔑道:“笑得好恶心,就你这样的,也不知道咱两谁占便宜。” 主要还是,龚谷娘自己身量太小了一些,看起来就好像是十四五岁的样子,这个,一般人还真的不好下手。钟元抱着她,就好像抱着谁家的小弟弟一样。谁会对小弟弟感兴趣?除了女魔头。 天空好像是黑暗了那么一点,大约就是亮度调节了的缘故吧。总之,小小的龚谷娘现在恨不得变成大魔头,一巴掌拍死这个小男人。 “呵呵!你连小女孩都能够下手!可真够禽兽的!”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钟元耸耸肩。“这不是很正常?看见别人的小孩子不听话,总是要上去打屁股教训教训的。不可能因为你是女孩子就可以例外的吧!” 好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小女孩了。 “你说谁小孩子呢?小孩子正在离家出走呢!” “我可不是离家出走,我这是去做正事!去闯荡江湖!” “哦,闯荡江湖?连自己的娘都要瞒着?这可真不是小孩子做得出来的,应该是死孩子才对!” “龚谷娘!你的功夫还不够保护你自己的!你说话小心一点!我脾气可不太好!” “呵呵!我们重阳宫从来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的,屈就这个词我们都不认识!” …… 也不知道怎么的,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就这么吵起来了。钟元忘了自己要走,龚谷娘忘了自己的任务是拦下他。虽然目前看来,是向着龚谷娘有利的方向去的。 阿晓看着无聊的两个人,不由得拍拍小嘴巴,觉得好生无聊。叫她敬佩的是,那三百人马居然一动不动,没有人走动,也没有人说话。跟个木桩子一样的。【当兵可真没意思呢,总是要做木头人。】 休!!! 世上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就在钟元吵架忘我,阿晓看得无聊的时候。忽然飞来一只箭矢,带着长长的,白白的箭簇穿胸而过。将小小的阿晓来了一个对穿,带出一捧鲜血。 空气陷入安静,大约过了两秒。钟元才目眦欲裂。“阿晓!!!!” 此时此刻,他满心思都是愧疚。不该和龚谷娘闹得!这个小姑娘躲过了老道,躲过了瘟疫,躲过了饥饿,却在自己手里栽了! 钟元身形化作虚无,几乎是瞬间来到阿晓身边。阿晓软软的小身子正趴在马背上,一脸迷茫。 【我招谁惹谁了!干嘛要杀我啊!】 “阿晓!你,你不要动!”钟元小心翼翼的抱着阿晓。这个空档,又有数只箭矢飞来。钟元浑身一震,那箭矢还没有到他身边就变成碎末落在空中。 同样愧疚的就还有龚谷娘。“那边有人!你们去看看!” 她大叫起来,第一个冲过去。敌人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这里明明已经搜索过了,为何还会有杀手在?要是阿晓出了什么事情,不要说钟元会怪他,就是她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不该在马路上吵架的!这是铁律!要不然,要命的不是四个轮子,就是枪子。 钟元对凶手毫无兴趣。若是阿晓出事了他才会有兴趣。 “阿晓你,你不要动,大哥哥给你看看,看看伤了哪里了。” 阿晓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大哥哥,我没事的,可能是中暑了,有些闷。” 钟元不说话,看着她背后流出来的鲜血,怀疑可能是胸腔积血了。这可怎么办,现在可没有外科医生! “你别说话!我先看看!”真气震动,一点点的在阿晓的背部渗透。这时候,可不能一口气送进去,那不是救人,是杀人!保管阿晓的内脏不出三五下就变成粉碎! 真气来回走动了一会。钟元松口气。“好了阿晓!你是个命大的!这样都没事!” 阿晓皱眉,她感觉自己胸口好像留了很多血。这难道还不重么? “放心,刚好从你的心下面传过去了,伤了肋骨,还有就是皮肉。好得很,你这小命算是保住了!”钟元喜不自胜。好生命大啊!这样都不死! 其实有一个更加不显眼的奇迹是,这个从未练过武功的小女孩子,在两个流血的地方都有一点微弱但是坚韧的真气在保护伤口。若不然,哪里有这般的命大?不说箭矢身上的油漆啊木屑什么的,就哪个箭头撕裂的伤口就足以致命了! 阿晓扁嘴道:“哦!能活着就好了。也幸好是我,若是伤了大哥哥,那才是罪过呢!大哥哥还有那么多的人要养着……” 钟元好笑之余,有些软软的,暖暖的。多好的女孩子,这时候还在想着自己。比哪个龚谷娘好多了! “阿晓你放心!我这就带你回去,去柳州,找最好的大夫,你很快就会好的。” 钟元以为阿晓会跟他说不要,你还要闯荡江湖什么的。等了一会,却没有听到阿晓的声音。 “阿晓……阿晓……”钟元心慌慌。不会死了吧?这就狗带了? 不由自主的,他就伸出颤抖的手指去试探试探阿晓的鼻息。实际上试探鼻息是不准确的。只是在人心慌的时候,谁还记得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才是错的?下意识的就会去试探鼻息了。 【还好,不过,要尽快了。】钟元松口气,也不管疯婆娘一样的龚谷娘,一只手抱着阿晓,一只手抓着阿晓的手腕,将真气软绵绵的输入进去,护住她的经脉。 他依然没有探查到一丝半点的真气。这个小姑娘本来就是没有武功的应该。 柳州。 本来心慌意乱的王艳红惊讶的发现钟元又一次回到了眼前。“你怎么回来了?” 很是有一种熊孩子长大的老怀大慰。 “母亲,有人偷袭,阿晓受伤了。赶紧找大夫要紧!” 钟元满头大汗,又是担心,又是着急。 “怎么?受伤很重么?” “嗯,还差一点点就伤到心脉,真的是差一点点!!” 王艳红松口气。自家孩子没事就好。“那就不算重伤,不要着急。找什么大夫?你娘我行走江湖多年,什么外伤没有遇到过。且放在桌板上,让娘看看。” 江湖儿女走江湖,并不全是风光,里面总有些腥风血雨要见识。刀枪剑戟的伤口更是见多了。若是每一次都去找大夫,谁受得了?金山银山都给你看没有了!外伤,对于江湖豪侠来说,真的是小儿科! “原来如此!母亲果真是多才多艺!”钟元没有见识,忍不住赞叹。他是不知道,若是戚伯庸来了,根本不必带回来,当场就能给你救活。 “傻孩子,这算什么!只要走过几年江湖的,谁还没有几手了?”王艳红走过去,大约看了看,皱眉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且离开一下!” 钟元懵。“母亲,都是江湖中人,何必在意这些小节了?” “你哪来的混账话?”王艳红惊诧。“你若是要娶她,留下无妨,若是无意,避讳一些那是理所应当。谁跟你说江湖儿女要不拘小节的?” 第三十九章 和蔼可亲的皇帝 钟元摸着鼻子出去了。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弱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为什么这么说呢?还不是那些写小说的,动不动就是吸毒疗伤啊,内力传功啊之类的,弄得好像江湖女子一点都不讲究一样。其实,想想也不对的。换做自己的女儿或者哪个亲戚这样做,自己心里也不高兴的是不是?所以,所谓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完全就是一个谎言。 【咳咳,还是太老实的缘故呀!若不是太老实,怎么会那些狗屎说什么都信呢!】钟元有些悻悻的想着。 正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远远的看见,胡鹏急匆匆的赶过来。一脸的着急和不高兴。 【这是谁招惹他了?】钟元有些纳闷。 “胡鹏!过来!” 胡鹏本来就是找他的。见钟元站在那里,扭头就冲过去。真的是冲过去,都不带半点犹豫的。 “这是要干什么啊!”钟元吃了一惊,连忙闪开。恰好胡鹏也要转弯,然后两人碰的一声,撞在了一处。双双倒在地上。 “胡鹏!你搞什么!”钟元觉得很愤怒,搞什么,忽然撞过来,我躲开了你还撞过来。 本来就有些委屈的胡鹏不干了。也不起来。 “陛下既然觉得小臣无用,何不放小臣离去,退隐山林也是好的。” 钟元哭笑不得。“怎么就无用了?当初遇上那陈小狗,还不是因为你,才能够拖到我武功大进,然后才解决了他么?我可不是一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人啊!” 胡鹏眨眨眼,死心眼道:“若是陛下担心名声,那大可不必。小臣可以自己上书-请辞的!” 这孩子,我什么时候说是担心名声问题了!钟元哭笑不得,索性躺回去,一起躺吧!要不然,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正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胡鹏原本就有些不高兴钟元不带上他。又觉得自己的武功完全就是一个拖后腿的。听到钟元这么说,当然会以为钟元是担心名声问题。这人老实,既然皇帝担心名声,那我主动请辞就可以了呀!带了赌气的那种。 钟元听出来了。胡鹏对他没有半点遮掩,再听不出来,就真的是猪头了。 “怎么?怨气这么大?可是因为这一次我不打算带上你?” 胡鹏鼻子酸酸的,委委屈屈,既没有点头,也不摇头。这一句算是说到他心坎上了。 钟元没听见他回答。呵呵笑了一声。【还是小孩子啊!】 “胡鹏啊,不是信不过你,而是我这次就是去打架的!你也知道,我先天很久了,觉得没有什么进步,非要找势均力敌的打架不可!当然了,最好是比我还厉害一点就更好了。这次澎湖的事情你也听说了,说起来,神乎其神,最低,也是跟我一样吧!我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钟元想了想,叹息道:“所谓四面皆敌说的应该就是我了。阿晓才跟我出去,柳州都没有出去,就被偷袭了,差点死掉。胡鹏啊,我希望我们君臣能够善始善终,一起走到终点,而不是走到一半找不到你了。胡鹏,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很孤独的,你懂吗?” 胡鹏不懂,却能体会钟元的好意。他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只是瓮声瓮气的说道:“陛下!不管前方是什么东西,哪怕是刀山火海,小臣也愿意跟着陛下一起闯过去,而不是陛下闯过去了,小臣躲在后面享受。小臣,不喜欢这样!” 钟元哈哈一笑。站起来道:“知道了!还不起来!” 胡鹏开心起来,好像只要说出来,自己就不用担心了一样。“是的陛下,小臣知道了。” 等他站起来的时候,才想起还有一个阿晓受伤了。 “陛下,阿晓姑娘可还安好?” 钟元想起阿晓凄凄惨惨的样子,穿胸而过啊。我你妹的!这要什么运气才能活下来?她能活下来,不是因为下手的人温柔,而是因为她的命大啊! “哪里有那般简单?穿胸而过!一直手指粗的箭矢穿胸而过。若不是她命大,她都回不来了!”说着说着,钟元有些鼻音。有些感动啊 !这小小姑娘,竟然这般的维护他!竟然为了他,死了一次啊! 嗯,到时候看看,有什么能够赏赐她的,要重重赏赐才行,跟她比起来,那个陶魏就太不是东西了! 陶魏跟了钟元多少年?五六年了!阿晓小姑娘才认识钟元多久?几个月而已!看看,做人的差别就是这么的大! 胡鹏有些担心的出口气。然后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陛下,手指头那么大的?陛下可看过了?那箭矢上可有标识?” 一般来说,箭矢上面都是有名号的。一来是代表这箭矢是有主人的!二来,若是有了什么收获,比如人头啊,猎物啊什么的,能够分清楚是谁的。 “若是有标识就好了!那箭矢就落在我的面前,我怎么会不看呢?很可惜,那箭矢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钟元摇头叹息,自认为已经没有办法了。 胡鹏却不这么认为。“陛下!这不对!陛下,若是寻常箭矢,说找不到也就罢了!毕竟有的人字都不认识,怎么会去刻字呢?可若是手指大小的箭矢,那必然是军中或者贵族子弟才有的东西,必然是有标识的。大武,大明都是一样的。怎么会没有呢?若是真的没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欲盖弥彰!很可能,这个出手的人,咱们都认识!” 不错!钟元眼睛一亮。原本迷雾一般的事情,顿时有了一点头绪。不错啊!若是寻常人的,自然是没有查探的必要!可是,这不是寻常人啊!这特么的是有秘密啊! “!胡鹏,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你还是有点聪明的!” 钟元很满意。胡鹏很不满意。他跟在钟元身后乱走。 “陛下!什么是有点聪明的?谁说的这是?小臣向来很聪明好不好?若是不聪明,怎么可能能够练成几乎天下无敌的武功呢?也不能为陛下建功立业了不是?这是造谣啊陛下!小臣一定要追究到底的!不管是谁!小臣是绝不会原谅的!陛下!您是知道的,小臣跟在您身后鞍前马后的,什么时候不聪明过了……” 他絮絮叨叨,好像是祥林嫂。 钟元无奈的拍额头。 不管他是不是聪明,做出这个样子来,没有人会觉得这个人聪明。比如说祥林嫂,本来大家还可怜她,可是说得多了就不会了,甚至觉得她有些假!觉得她是用儿子的死亡来谋取别人的同情。 实际上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主要是人们都这么想。 钟元去哪里?他当然是去找那只箭矢。他记得很清楚自己不过是随意的看了看,见它没有明显的记号就不管它了,现在看来,上面的文章还多得很啊! 既然原本一定是有标识的,说明这个标识是被人人为的毁掉的,那必须有痕迹留下呀!比如说某一段箭矢必然是要薄一点的,又比如,看那个刮掉的长短痕迹,就可以判断,大约是谁干的!若是军中就更好说了。就算没有标识,也是能够找到人的! 一口气射出好几只箭矢,难道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来?那怎么可能!至少你补充箭矢的间隔就要比你的兄弟短一点。这就是钟元想到的办法,将那几只箭矢捡回来,然后看看是不是军中的,若不是,那就慢慢处理了只能。 或许也有人说,过了这么长时间,那箭矢早就没有了吧? 这样的结果其实是钟元最喜欢的。只要查这段时间谁出去过,必然就可以得到结果。 【雁过留痕,人过留声。古人诚不欺余!】钟元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前文说了,遇到袭击的地点就在柳州城外四里多地,两人既有功夫,又有骏马,比原来快了很多就到了。 “陛下!这就是您受到袭击的地方。”胡鹏惊叹道。“这人好大的胆子,不过是几里地而已,就敢动手啦?” 钟元没有理会胡鹏,只是细细的看地上的箭矢。他记得,一共有五六根的样子。但是现在却只有三根了! “哼!”钟元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好啊!好啊!竟然有胆子回来拿箭矢?真以为朕是一个蠢货不成。 胡鹏连忙取了三支箭矢,捧着跟了上来。 “陛下!可是这三支?” “是,也不是!” 胡鹏懂了。这三支确实是,但是实际上肯定不止这三支。 “陛下,既然如此,是不是找曹将军还有农列先生一起来看看?” 军队现在主要是在农列和曹将军手里。只要这两人来了。多半就能水落石出。 钟元摇摇头,有不同的看法。“胡鹏,你在大武的时间也不断,可能看出这箭矢的来历?” “这……”胡鹏迟疑良久。朱雀军的箭矢他是知道的,这三支看着并不是。 “对!你都看出来,这不是朱雀军的,难道他们就能看出来?哼!那人,或者那些人,可聪明得很哪!” “那陛下的意思是?” “回去,先找找谁出过城!找到这个,再一个个挖出来!”钟元杀心顿起。胆子太大了! 胡鹏默然跟随。 他心里不以为然。巡防的兵卒肯定不会只有一个人,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查的?难道连一队人都一起拿下了? 钟元正是这么想的。他还想到,曹将军和农列还真的有必要找来。 或许他们看不出是谁的箭矢,但是一定知道这一块防区,是谁负责的! 【难道朕做得还不够好吗?为何他们总是想着要杀了朕?】钟元心中沉闷的。 等到两人回了柳州,也不去府衙,直接去了军营。找到了正在殚思竭虑想着怎么对付大明,完全没有料到钟元竟然会进去军营。 这都是大宋留下的弊端了。重文轻武么!可悲的是,明太祖在的时候还好,到了朱允炆的时候,几乎就是不去军营的,到了朱棣这里的时候,才恢复了一点,大约是要走几次的。谁叫他朱棣就是靠着这个翻身的呢。 “陛下!”农列惊叫一声,很有一种大惊失色的意思。“陛下!!您怎么来了!” 农列狠狠地盯了一眼胡鹏。他不是因为胡鹏不给他打招呼,很明显,若是皇帝不愿意,谁也不可能给他打招呼。他恨得是,胡鹏怎么带着皇帝来军营了。 平常对臣子还算客气的钟元今天却一点都不客气。径自坐了主帅的位置。身子微微前倾。盯着农列道。“农先生,你在朱雀军也有段时间了,你觉得,朱雀军,可信么?” 农列一惊,完全没有想过去猜测钟元的心思。满脑子都是将帅相疑,然后就是满心思的想着一句话。不好,要出事! “陛下!朱雀军就是您的亲军,都是您一手带出来的,怎么会不可信呢?” 钟元呵呵一笑,缓缓的靠在背靠上。挥挥手,示意胡鹏将箭矢给农列看。不等后者细看,他悠悠的说道:“都说升米恩,斗米仇。以前朕是不相信的。但是农先生你相信吗?就在这里,就在柳州,城外四里地,朕,竟然差点死了!” 农列整个人跳起来。“这不可能啊!” 他绝不相信!竟然会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这种事情。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了君臣礼仪,失礼的上下打量钟元,一连看了好几次,这才松口气道。“还好陛下没有事情。陛下,可是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只要陛下您一句话,朱雀军,愿意为陛下效死。” 真?还是假?农列的态度叫钟元有些捉摸不定了。 “哦,人,暂时有几个没有抓到。但是他们的武器,朕留下来了。你且看看?” 钟元摸着下巴道。表面上没有看任何人,好像在发呆。实际上眼角将胡鹏和农列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老板面前,哪里有偷奸耍滑的机会? 农列微微颤抖着接过了箭矢。然后他欣慰的发现,上面一丝血迹都没有。 “陛下!这个,一点血迹都没有。老臣,老臣也着实为难。” 妙哉!没有了证据,就算真的是朱雀军的篓子,也可以化解了。都和我朱雀军没有关系么。 “半个时辰前!应该是换岗巡防的时候,都是谁去的?”钟元冷不丁问道。 农列没有想过钟元会关心这等小事。目前看来,应该是跟弑君有关系? “陛下!”农列想了想,大约有点印象。“应该是甲戌队去巡防的。莫不是和这件事有关系?” 钟元嘴角翘起来。看,抓到老鼠尾巴了! “你且叫甲戌队的进来瞧瞧。朕看看他们!他们辛苦了,朕慰问慰问,没有问题?” 农列哪里还敢说什么!只要这件事和他扯不上关系就对了!“完全没有问题。整个天下都是陛下您的,慰问一下,那是儿郎的福分。” 钟元呵呵笑起来,轻轻拍着桌子道:“你不错!你不错!你真的不错!” 他连连夸赞,只叫这个老夫子面红耳赤,却依然不知道自己不错在哪里。“陛下过誉了!” “不!你确实不错!”钟元摇摇头。却不讲哪里好。其实很简单,他最喜欢的就是农列那一句儿郎!一个文人,和兵丁厮混不久,就能说出儿郎,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是真的将军营的事情放在心上的!也不枉,自己看重和提拔。 既然皇帝要看,农列还能说什么?当即就叫才巡防完毕的甲戌队叫了进来。 甲戌队是一个十人小队。一个个虽然精壮得很,表面看起来,军营的人还不够他们几个杀的。但是他们脸上的紧张和忐忑将他们完全出卖了。 “小人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呵!”钟元取出一个小玩意,放在手心里把玩,一下一下的拍打在手心。有点像是盘核桃。 “哦,你们几个应该是才巡防完毕?” “是的陛下!” “啊,那可真对不住,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给你。嗯,你们累不累?要不然你们先去休息休息?唉,都怪农列先生,竟然也不体恤你们。” 十人小队人人都是摇头,好似拨浪鼓一般。 “陛下此言差矣!农先生的安排一点问题都没有。实际上,我们每半个时辰就换班,这样的话,不知道多轻松呢!” “啊?是这样吗?朕最近没有时间来军营,倒是已经连这个都已经忘记了呀!真是不好意思!”钟元笑吟吟的,一点都看不出他方才的暴怒和杀机。“对了,你们出去巡防忙不忙啊?嗯,有没有机会抓抓鸟啊,抓抓鱼啊之类的呢?” 某个胖乎乎的见钟元和蔼可亲,当即就忘了当初钟元的暴虐。“没有没有,陛下说笑了。天天准备战斗,哪里有心情去找什么鱼虾了?我们能够在外面捡一点别人不要的东西已经很好很好了!” “哦?这样啊!都是我的错呀!竟然没有考虑到这些。嗯,你们今天出去,可是有什么收获?放心,我不会干涉农先生的安排,只是,我从未想过,外面还有东西可以捡的?要不然,你们给我开开眼?” 胖子呵呵一笑,想也不想道:“这又不是每一次都有的,今天也是运气好罢了!实际上,空手而归的情况不少呢!” 钟元大笑:“看起来,今天的收获确实是可以!放心放心,我不抢你们的!了不起,等你们休息的时候,我也下去找找么!” 第四十章 老实人陈三 钟元看着几个傻乎乎笑呵呵的人。“放心放心啊。嗯,这么说来,今天都是你们几个在巡防了?农先生,是不是他们?” 这么傻乎乎的人,有没有可能是真凶?不太像,不太像。钟元认为,传说中的杀手应该是一击不中,立刻遁走的那种。怎么说也应该伪装伪装自己,哪有这么简单就被人找出来的?应该不是他们……吧? 农列胡鹏等人也是有些怀疑。这么蠢的蟊贼? 【干脆问直接一点吧!】 “陛下!今天不是我们巡防。不过,上一个时辰,确实是我们。”胖子有些放松下来。 皇帝的传说在下层的丙丁中,其实是有些恐怖的,冷冰冰的,不近人情,杀人魔王什么的,都是可以安在皇帝头上的那种。至于是不是事实,谁在乎? 流言就是这样,没有人会在乎他是真的还是假的。人们要的只是一个刺激的,能够满足他们心里欲望的东西。 钟元在大武立国的时候有没有起到作用,对付南洋高手的时候有没有出力,这些没人在乎。他们面对这些的想法是,你当皇帝了,你是老大了,那么你付出一点就是应该的。 可是,立国以后,身上出现什么好色啊,残暴啊之类的消息,人们就会很乐意的传播。因为,你有缺点了,你的缺点才是人们最喜欢说的东西,至于真假,不重要。 哪怕成功以后,你的身上的到处都是闪光点,到处都是特长。你成功之前的难堪,甚至小时候尿床,都是他们嘲笑,传播的理由和笑点。 这,就是人。 传播的人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他们知道的只是传播的人想要他们知道的。直白一点的意思就是,你看,他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的成功绝不是必然的,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我们也不必怕他,说不得什么时候轮到我们了,我们会比他更好! 这也是为何世世代代的汉人都觉得当官的必然是个坏人,必然是贪污腐败的,而轮到自己的时候又会觉得,大家都伸手了,我不伸手就是对不住自己。 钟元或许清楚这里面的道理,却不会知道面前的几个人就是其中那些人,传播的,和被传播的。所以,他并不知道,在百姓中,在士兵中,他的名声没有他想的那么好。 “原来如此。其实,朕找你们,是要找一点东西。胡鹏,且叫他们看看!”钟元道。 胡鹏捧了三支箭矢上来。给了胖子。 “这,就是朕要找的其中三支。你们看看。” 胖子接过来,他没有问皇帝为何要找箭矢。对于他们来说,皇帝吃饭的工具都是金银制作的,就是最大的想象力了。哪里知道其他?所以,他们绝不会去思考皇帝问这件事的原因。除非,他们真的做了亏心事。 这三支箭矢,难住了这胖子。上面没有任何标识,看做工,也是一模一样。哦,在箭头上面一点,原本应该是标识的,但是,现在却光溜溜的,好像是被刮掉了,又好像没有。这,算什么…… “陛下!这,这箭矢什么标识都没有……”胖子为难的说道。 钟元冷哼一声道:“若是有标识的,朕自己去找就是了,何必问你们?给你的兄弟瞧瞧,都仔细看看,有没有人见过?这箭矢对朕很重要,一定要想清楚!” 罢了,皇帝这么说,那我就看看吧!胖子文化不高,不,是没有文化!从军多年,听从命令是他接受最多的指令。他还真的就认认真真的一个个问过去。 这大约是老兵的习惯吧? 大约过了一炷香。胖子才收了三支箭矢,带了一个瘦子上来。 “陛下,这位易兄弟见过!” 钟元和农列等人看了很久。他们当然不信他们自己这么容易就露出马脚。人,肯定都是狡猾狡猾的!怎么可能这么老实呢? 等到那个瘦子出来的时候,众人都无奈。 确实是只有他最像。 瘦子还没有说话,就已经跪下去,浑身都是汗水。“陛下!陛下饶命!” “哦?你做错了什么?竟然要朕饶命?”钟元明知故问道。 瘦子磕头,碰碰的响。“陛下!小人,小人在郊外捡到了几只箭矢。没有,没有上交……” 瘦子不但瑟瑟发抖,冷汗直流,甚至几乎昏过去。若是这箭矢就是皇帝的,那叫什么?那叫龙什么。比如说,龙爪,龙颜大怒之类的。那,那应该不是什么小事。 “你,没有其他的话要说?”钟元有些厌恶起来。这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自己浪费大量的时间问他,不过是想要知道,谁拿走了箭矢,又是谁,在幕后。若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那就没有用了。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智慧!那瘦子当即反应过来,皇帝不高兴了!皇帝不高兴怎么办?那就要杀人啊!杀人杀谁?默默自己的脑袋,好像,似乎,正合适啊! “陛下!这事,这事不是我做的!我,我不过是捡回来而已!”他已经没有了分寸,就连称呼都已经乱了。 真的还有人!农列和胡鹏对视一眼,都有些沉重。他们不怕队伍出问题,怕的是,问题很深啊。 “哦?你知道朕问的是什么?” 瘦子浑身打颤。咬着牙使劲叫自己说清楚。若是说不清楚,说不得就死了!! “知道,知道的陛下!您,您是找那几只箭矢的主人!但是,但是小人不是!小人不过是去捡起来而已!” “你自己去捡回来的?为什么要捡回来?是军中箭矢不够么?还有,你怎么知道那里会有箭矢?” 瘦子冷汗一滴滴落在地上。浑身湿哒哒的。“陛下,小人,小人也是听人说的。咱们军中的箭矢不过是平常,用来压制一二,自然是可以的。若是要远距离杀人,显然不够。弓弩自然是不行,箭矢也是不行的。这几只箭矢,就很好。” 还有这个说法?钟元一呆,他没有玩过弓箭,对这个还真的不知道。 “寻常军中用的箭矢都是长二尺二寸,重大约是一斤一两左右。这箭矢不同,长度是二尺七寸,重一斤四两。寻常的箭矢超出三百步就会轻飘飘的,这种箭矢能够在四百五十到五百才会轻飘飘的。所以,所以小人就贪心了……” 箭矢长度,重量变化,不是外形变一下而已,而是整个工艺都要变化。材质也要重新寻找。里面牵涉的反方面面确实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做好的。再加上现在火枪能够一定程度上代替弓箭,钟元确实没有关心弓箭的意思。 实际上这时候的火枪,很多方面还是没有弓箭好的。比如说射程,比如说威力。都要比弓箭差上一点点。而弓箭也还没有到极致。一定要到了后现代的时候,复合弓等符合物理力学的弓箭出现,箭矢能够量产的时候,才算是登峰造极。 钟元当然也想到了,复合弓!!这么说来,杀人的一定是使用复合弓的?这就奇怪了!谁,制作了复合弓,又是谁,带了复合弓来杀人?大明?大明不可能!大明和自己的弓箭是一样的。或者,自己的弓箭就是仿照大明的! 不要以为这很奇怪,世界是在进步的。大宋的弓箭钟元不是没有尺寸等,但是他没有看上。里面的效能,确实有些比不上大明的手艺了。至于复合弓,至少钟元是不知道哪里有的。 “好见识!你很不错!”对于能够将弓箭玩出花样来的人,也算是一个人才了。若是他确实只是一个小角色,放他一马,甚至提拔提拔也不是不可以的。 钟元终究是起了爱才之心。 但是瘦子知道,自己的危险还没有过去。以前的那些皇帝,不也是杀了很多人!什么青天大老爷,什么名将,什么忠臣,不也是说杀就杀了?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找出真正的凶手! “陛下!这不过是小事!也只是混口饭吃而已!”瘦子很谦虚。“叫小人去捡起来的人,是我的一个上官,也算是老乡。尉迟海。” “你是哪里人?” “陛下,小人是商丘的。” “商丘有姓尉迟的?” “陛下,他说是,小人就以为是。” 原来如此。 “尉迟海在哪里?”钟元不在问他。“农列,去叫尉迟海过来。问问怎么回事。” 当面对质!看你怕不怕! 瘦子长出口气。逃过一劫了!“陛下!还有陈三,陈三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他只是知道,可以为小人佐证,其他的他并不知晓。” 是个聪明人!钟元越发赞赏这个人。做事几乎滴水不漏! 那什么陈三,怎么可能恰好听到或者看到这些?无非是这小子怕出事,事先安排陈三路过,或者刚好在罢了!至于办法,不要太多! 若是钟元所料不差,这个陈三,很可能是军中有名的老实人! 果然! “陛下!若是这小子说得不错!那倒是可信的!陈三是咱们朱雀军有名的老实人!”胖子果然站出来说道。 钟元笑了笑。他现在倒是不抱希望了。一个老实人?还整个军队都知道了?怎么就这么巧合呢?不知不觉的,他看瘦子就有些怜悯。这是被人卖了啊! 不过是一时三刻,农列就回来了。但是他带回来的不是尉迟海,而是龚谷娘。 龚谷娘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原本还像是一个小女孩的她,现在就是生过孩子的妇女。 “农列,人呢?”钟元没有理会龚谷娘。淡淡的问道。 “陛下!尉迟海……死了!就在他自己的房间,死在了自己的床上。自杀!用的就是找回来的箭矢之一。”农列脸色很难看! 他难看不是因为尉迟海死了,线索没有了。而是因为,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牵着鼻子走了!这个感觉太糟糕了呀! “死了么?哼哼。”钟元似笑非笑。“听说,军中有一个著名的老实人,叫什么陈三。你可知晓?” 农列想了想,恍然道:“陛下说的是陈老三啊?那个人绝不会跟这件事有关系的!” 钟元盯着农列看看,示意胡鹏去找人。 农列终究是一个文人,有些手段,他并不清楚啊!钟元暗自思索。那尉迟海,说不得死的时候血还是热乎的呢!还是胡鹏去好一些,就算有些不对劲,也能够发现! “你!说陈三,或者陈老三可以为你佐证。”钟元指着瘦子。瘦子点点头。 “你,说陈老三很老实,绝对不可能可这件事有关系。对吧?”钟元看着农列说道。 农列张张嘴,其实他只是看面相觉得陈三不是这样的人又听说了军中的传言,也就这样说了。说出来以后,立刻觉得自己仓促了…… “那么很好,朕现在就叫胡鹏去叫人,找到陈老三,咱们一起听听他怎么说。” 再也没有比自己身边竟然潜藏着毒蛇更叫钟元愤怒和不高兴了。这代表着,不但自己,就连自己的人都是时刻处于不安全的环境中。 十人队觉得有些古怪,瘦子惴惴不安,农列也觉得不是很稳当。一时间,他们都不说话了。龚谷娘才忐忑不安的上前跟钟元说起追击的事情来。 “陛下。那个,那个,那个人……” 她有些难以启齿。为什么?第一,是她安排了人去拦截钟元的。若不是如此,可能钟元早就已经走了。甚至于,在钟元已经说了不会回去以后,还硬生生拉着钟元说了好久。 第二,她做错了以后,没有能够及时发现凶手。这是一个巨大的错误!既然你安排人拦截了,首先就应该去确定周围的环境,怎么能够在没有确定的时候就直接拦截下来呢?你这是要杀人啊!不是抢亲! 第三,就算前面两个没有做好,依然是有办法补救的。那就是去找到凶手,死活不论!很可惜,现在她明显是失败了么! 钟元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懒洋洋的靠在背靠上,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个小物件。 “哦?你回来了?是不是,没有抓到人啊?” 不用去看,钟元就知道龚谷娘一定脸色通红了。 “这,这,是这样的!”龚谷娘羞愤欲死! “那你回来做什么呢?你拦截朕的时候不是很有把握么?朕,确实给你拦截下来了。可是,阿晓重伤!这就是你拦截的后果。但凡你有一点良心,你就应该去看看阿晓,就该找到凶手,给阿晓报仇!” 龚谷娘尴尬极了,甚至觉得自己随时会昏过去。遗憾的是,她确确实实的没有昏过去。这真的很遗憾! “陛下!这都是我的错!我一定会为这个负责的!” “你要负责的事情还很多!龚谷娘,你说你是重阳宫的,对吧?这是你自己说的。朕从未怀疑过你。可是龚谷娘,你跟朕说说,你说要过来帮大武,帮朕的那些师兄弟呢?为何朕没有一点消息?更别说,见到他们了?” 杀机重重!这是极度不满! 龚谷娘摇摇欲坠。仍是咬着牙道:“陛下!!您可以怀疑小女子,可以杀了小女子!但是,重阳宫对您的心意,是实打实的!重阳宫对大武的忠心也是实打实的!” 她还想要说点什么,钟元却一个字都不愿意听。 “忠心!心意!不是拿来说的!是拿来做的!是做出来的!龚姑娘,目前来说,你对大武,对朕,最大的作用就是拖后腿!你说说,你重阳宫的心意就是如此么!” 钟元怒气勃发,还要再说。忽然看见胡鹏领了一个人进来。这才勉强放过龚谷娘。 “你站一边去!想到办法找到凶手,你就去,找不到,你就在边上好好反省!” 龚谷娘委屈,恨不得马上就走。但是不敢。重阳宫的实力她自己是清楚,要说对抗某个武林门派,那是一点问题没有,就算是暗杀什么的,也是拿得出手的。可若是对付大炮,对付军队,那就力有未逮。 所以,这个屈辱,不能忍,也要忍。这口气,不能吞,也要吞下去!就这么简单。 胡鹏只看到钟元勃然大怒,却不知道为何,他也不想知道。他带了一个一看就是老实人的人进来。 “陛下,陈三带到。” 陈三正要行礼。钟元一挥手阻止他,细细的打量起来。 为何呢?因为这个陈三刚走进来,钟元就觉得不协调。他的穿着,他的气质,还有他……反正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但,就是不对。 “你就是陈三?” “是是是,小人就是陈三。”陈三一脸诚恳,脸上是实打实的老实和真诚。 “听说,你,听到或者看到那瘦子的事情了?” 陈三一愣,不应该是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老实么?怎么问这个?他正要犹豫,忽然看见钟元眼角的杀气,顿时反应过来。这不是商量,而是在逃命啊!一不小心,这个皇帝就杀了自己了! “是的陛下!小人确实听见他跟别人说自己要去捡回来什么箭矢。但是没有见过那人是谁……” “你说谎!你说谎!说谎话你!!”瘦子吃了一惊,怎么变成自己跟别人说的了?“陈老三!明明是,明明是尉迟海跟我说郊外有箭矢,上好的箭矢,叫我去捡回来的!你骗人!你骗人!!!” 第四十一章 我是老实人 我叫陈三,我是一个老实人,很老实很老实的那种,多老实呢?大约就是,人家要我的婆娘,我也会洗洗不说话那种。真的很老实,这是所有人的共识。除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皇帝。 在他第一次召见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个人应该很可怜,因为他谁都不信。包括我。他一定很不快乐吧?那我能不能叫她高兴高兴呢?很不幸,我不能! 我很悲哀发现这个事实。尽管我也知道,这不能怪我,谁叫这个人是不相信别人的人呢?就好像牛是吃草的,老虎是吃肉的。我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所以,我也改变不了皇帝。 在皇帝问我的时候,我只能尽量的,将脸藏起来,不叫他看见我,我也看不见他。 但是,皇帝是不愿意的。他又问了我很多事情。当然,这是后话,开始的时候他就问了我,我是谁,家在哪里,什么时候来的大武,为什么参军之类的。可这些,我都不能说。我怎么能说,我不是大武的人,不,我不是南洋的人,我只是一个来锦衣卫,只不过机缘巧合,遇上了一个和我几乎一模一样的老实人,而且,命不久矣呢? 不能说!是的,我什么都不能说,尽管这里和我的家乡越来越近,我越来越紧张,也越来越开心。但是,我依然不能说。 所以,我说了我知道的老实话。 陈三,当然是出身在大武,就在边城,从小就是一个孤儿,靠着给人做工张长大,吃的是百家饭,穿的是百家衣。领的是百家的情,记得是百家的恩。这就是陈三,实实在在的陈三。 但是狡猾的皇帝绝不会这样就相信我的,他又问了我的令居! 我的天哪!我怎么知道邻居是谁?不要说我了,就算是陈三也是不知道的。 知道老实人是什么样的么?出门三步就算是出远门那种。遇到邻居就是遇到了陌生人那种,我怎么能知道呢?所以我当然不知道! 但是恶毒的皇帝是不会相信这一点的,他叫人,来惩罚我了,第一个刑法就是,拔指甲!知道那种痛楚吗?女人生孩子算什么?下面的门只是门而已,十指连心啊兄弟们!这才叫做痛! 不信的话,不,肯定有很多人不信,尤其是女人。大可以试试啊!你愿意生孩子,但是你敢不敢拔指甲,自己的那种。不,甚至不用拔指甲,拿个锤子砸自己的手指头愿意不愿意??不愿意对不对?这就对了!十指连心啊姐姐!你以为只是破皮么?真是!! 好吧,以上只是我的一部分心里话。因为陈三必然是害怕这些的。但是我不怕!我可不是拿个没见识的陈三!我什么没见过!就算是辣椒水老虎凳我也不是没有试过。仅此而已! 但是我不是我,我是陈三,所以我晕了过去。 恶毒的皇帝是有多恶毒你们知道么?他,他竟然叫人用液体来叫醒我!为何说液体?因为他不是你猜测的水,若是说实话,恐怕会有很多人受不了,因为那是尿液啊!关键是,那还是我自己的尿液! 我的天,知道不知道我每天几乎没有尿液的?每天流汗流汗,有尿液才怪了! 但是,很巧合的是,这两天几乎没有干活,没有训练,所以,我有了,恰好今天给我自己用! 恶毒的皇帝算计太狠了!竟然为了侮辱我,两天没有训练我?我相信,这世上没有比皇帝更恶毒的了! 但是我谁?我是锦衣卫啊!若是再大明,我想要睡你的媳妇你就要给我睡得那种!!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叫我屈服?那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我们,是忠诚无畏的锦衣卫啊! ………… 苍天在上,我发誓我方才绝对低估皇帝了。在我滴泪交加说我的委屈的时候,皇帝根本没有怜悯的意思,他,难道是铁石心肠吗?还是不是人啊!果然,除了我们的陛下,没有一个不是暴君,昏君!该死的昏君!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但是,这些话我从来没有机会说。因为,皇帝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就送了我第二个礼物。 这个礼物可能很多人听说过。但是,我拿到的只有一半! 残,千刀万剐! 对,就是在我清醒的时候,皇帝叫人拿了小刀子,在我身上一点一点的割肉!就放在我面前的火盆里面烤熟那种!我也不知道这个火盆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被架起来的。 我的天,我愧对我的祖师,愧对皇上,我竟然不知不觉就被架起来了?难道,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就在我表面畏惧惶恐,心里也畏惧惶恐的时候。 皇帝又说了一句话。我就安心了。 他说,你到现在还是不说么? 我,顿时就崩溃了。 我已经什么都说了呀!我陈三的所有情况我都说了呀! 皇帝叹息一声,继续用刑! 啊!!!!! 我承认我承受不住了!这,!这绝不是我试过的千刀万剐!我求饶了! 这不丢人!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么?我是老实人,可不代表我是傻子不是?所以,我拼命的将我知道的说出来。 正如你们料想的那般,我说的就是我知道的,仅此而已。 比如说,我是如何诱惑尉迟海给那蠢货,叫她去给我捡回来箭矢的,又比如,为何尉迟海这个二号笨蛋会自杀在自己的床铺上! 对啊,这是为什么呢?没有人问我,我当然不会说。我是老实人,不问,当然不说。 那是以前,现在当然不行。我发誓,我会死的!其实我并不怕死!但是我害怕变成人彘,就算不是人彘,只是一个残缺的,也不是我喜欢的。当然都不喜欢。所有人都一样,难道,那胖子,那蠢货就会喜欢?聪明人不喜欢,愚蠢的不喜欢,我当然也不会喜欢。 所以,在皇帝问我之前,我就什么都说了。你不就是想要知道这些么?我告诉你好不好?够不够老实?够不够你信任? 皇帝沉默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大臣,我不认识他,但是我认识他身边那个,那个叫农列的,这两个人面红耳赤。 为什么呢?当然没有人知道,大武尽管只有六年不到的时间,但是,很多东西,他已经堕落了!比如说器械!真的以为,一个个拿到的都是上好的?怎么可能?你这么做事,会有很多敌人的! 有钱的,有地位的,他们就拿到好东西。若是还有剩余,给谁?平均给哪些大头兵?别傻了!大头兵能给你带来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当然是给哪些会做人的!会来事的!懂人情世故的! 这才是利益最大化! 而且,大头兵们看见别人拿好的,自己拿差的,会怎么样?去报告军需官?不不不,这是愚蠢的做法!!聪明人都是试探一下他们从哪里来的,然后学着他们长大!成熟! 我们,有了利益,他们,有了真刀实枪!这才是真正的双赢啊! 那蠢货就是理解最慢的一个!所以他的器械就是最差的!能想象他的器械多差不? 这么说,寻常的刀子,一刀下去,城墙上的砖头,没有断三四个,那就是次品。那蠢货的一个断不了,还会弹回来!比如说,别人的弓箭在三百步能够穿胸而过,那蠢货的器械?嘿嘿,能够有三百步也算是本事!至于箭头,大约,能够穿过一粒米那么厚的木板吧! 感谢我们把!若不是我同情他,可怜他,他的器械拿上手就是生锈的!这都是我的功德! …… 皇帝和我有不同的看法,他以为这些都是我们的罪过! 但是皇帝,你要讲道理!若不是我们,你连这么一点精兵都没有!若不是我们,那蠢货早就死了!这怎么能怪我呢? 当皇帝一脸怒气看着我的时候,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也能怪我? 我挣扎起来,连忙指出皇帝的愚蠢。你这是制度的问题。不,是制度和人心的问题。制度再好,人心不足,照样要出事。当然了,光有人心不够,还要有良好的制度才行!但是很显然,皇帝忽略了人心,他以为,有制度就是拥有一切。 不是我小看皇帝,这样做的人不是没有。秦始皇不就是这样的么?他的下场如何?嘿嘿,也是一个蠢材啊蠢材! 我前面说过,这个皇帝不是一个会信任人的人,他总是充满了多疑。所以,他现在也是这样子,他不相信自己会失败,所以,他又问了农列,还有那个大官。 结果就是什么?结果就是他们也是难以置信了一会,然后点头了! 我从来都是老实人,绝不会骗你的!所以,你的问题只是你的问题。而不是我! …… 很可惜,我高兴太早了一点。 至于原因,大约,是因为我忘了,我面前的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而是一个皇帝,皇帝是轻易认错的人么? 他不认错,我就倒霉了!他只是说了一句,继续!! 苍天啊!感情,我的肉只是我的,不是长在你身上啊!就这么割!你知道多痛么?这是痛到极致啊大哥!你醒醒好不好? 但是!这里有一个但是!因为,我从来不知道,我也是无知的人。我低估了皇帝,高估了自己。 皇帝的残暴不是我想象得出来的。 在我遍体鳞伤的时候,皇帝又说话了。说实话他每一次说话,我都觉得我要死了!大难临头那种。显然的,我又猜对了!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这么恶毒。他叫人拿了一桶水,往里面撒盐!撒盐以后搅拌搅拌,然后,倒在我身上! 知道不知道什么叫痛到无法呼吸!我就是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没有了呼吸,我以为我已经死了!但是,上天给了我太多的优待,我竟然没有死,也没有晕过去!所以我的痛苦还在继续,而且更狠毒! 皇帝似乎已经不相信我了,或者他认为,只有痛到几乎死去才会有人说实话。他又叫人了。 这一次,不是盐水。但是面对我庆幸的目光,他笑了!他竟然笑了!真是一个残暴的暴君啊!看见我这凄惨的模样,你不应该是有恻隐之心么?难道你就没有看见你的两个大官,都是扭过头了么?他们是不忍直视啊! 皇帝叫人弄来了蚂蚁。 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蚂蚁。多大?跟小孩子小指头那么大!乌黑乌黑的! 这些乌黑的蚂蚁,心大概也是黑的,就好像他们的皮!他们看见我凄惨的样子,半点同情都没有,反而一个个爬上来吃我的肉!那种痛苦,难以言说!我只能说,我这辈子最大的自豪,再也不是什么锦衣卫了。而是能够在皇帝手下支撑了这么久! 但是前面我又说过,我是一个老实人不假,但是我绝不会是是一个蠢人。所以,在蚂蚁刚上来的时候,我大叫了一声,我问皇帝,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我都说! 前面,我依然说过了,皇帝是一个残暴的人。若是有人不信,那么,看下去就知道了。 面对我的问题,他想了想,竟然说,忘了! 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残暴和厚颜无耻的人!!!这简直是一个灾难,更大的灾难在于,他竟然是一个皇帝! 好吧!我已经绝望了! 所以,我用了我的绝招! 每一个锦衣卫都有一个压箱底的绝招!谁也不知道另一个锦衣卫的绝招是什么。 我的绝招不是什么惊天剑气,我没有那个修为。也不是什么巨大的财产,我承认若是有那么多财产,我是不会做什么锦衣卫的。 我的绝招,就是,爆裂蝎子王!!! 当然这只是我的称呼。 实际上,我的爆裂蝎子王并不是你们想的那种高三十三,宽三十三那种。而是只有巴掌大的蝎子而已。但是这个蝎子很是通人性哦!在我喂养了他几天以后,他就完全都听我的了! 我的蝎子王是黑色的,乌油油的黑色,那什么蚂蚁比不上他! 我的蝎子王速度很快,快如闪电!一般人都追不上他!一般的蝎子,只能是她的口粮! 我的蝎子,不是在宠物房间休息的,也不是在温室里休息的。他就休息在我的头顶!我,其实是一个癞子,我的头顶是烂的。头上的头发只是四周的头发扎一起而已。 在我遇上我认为最大的危机的时候,我的蝎子王就从我的头发,或者脑浆子里冲出来,闪电一般的向皇帝冲去。 我,陈三,绝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就算是要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死! …… 事实证明,我再次高估了我自己,低估了皇帝! 谁能想到,经营一个帝国的皇帝,武功竟然那么的高?你有病啊!好好治理你的国家不行吗?好好和你三宫六院一起不好吗?天天数银子他不香吗? 竟然两个手指就捏住了我的蝎子王。说实话,我从头到尾就没有发现他是怎么出手的。 同情我遭遇的农列还有那个大官,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他们是觉得我太可怜了。这么瘦弱的一个普通人,竟然受刑这么久! 等一等!! 普通人?受刑久?我的天哪!难道说,难道说,我是在这里露出马脚了??? 可是,可是我总不能因为要满足你的信任,自己杀了自己?那,那你的信任又有什么用呢?烧香吗?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皇帝,看着那两个大官,忽然想明白了。他们从来不是可怜我,而是觉得,我真的愚蠢! 是的,我很愚蠢!蠢到现在才明白我错在哪里! 但是,男人,言出必行!我是不会说话不算话的。我老实的说我的老实话!绝不会说出半点不该说的事情。 但是皇帝他们显然小看了我!!他们认为我是会屈服的。所以,他们没有来招降,没有好言好语,而是再次叫蚂蚁上来了。我忧郁的想着,或者,明年的今天,我一定会有很多很多蚂蚁子孙?他们,会不会纪念我呢? 我没有能够撑下去。我觉得,我越来越轻了,而,我的脑袋,越来越重了。 啊,我的蝎子王,或许,我,马上来找你了! 这世上残忍的人是那么多,这么多人没有一个同情我的,还要加重刑罚。真是恶毒啊这个世界。 我的眼前陷入了黑暗………… 钟元看着昏过去的陈三,若有所思。他并不相信陈三说的就是实话。最简单的就是,他从始至终只是说自己叫那瘦子去的。没有别的人了。可是,你总不能凭空想象有这么一个人,要他去做这么一个事情。更不可能,忽然心血来潮,就去杀皇帝吧? 这不是英雄啊 兄弟,这是蠢货! 胡鹏上去试了试鼻息。 “陛下!他死了!” 钟元皱眉道:“不,他的伎俩很可能不止这些,龟息功,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学。你,再看看比较好。” 第四十二章 你不是英雄 世上的事情,从来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比如说,风和日丽的时候,都想着是不是出去玩,但是,看看身边打鼾的婆娘,大字型睡姿的女儿,我们就会想着,还是去找找有没有地方搞钱吧,玩什么的,以后年老了再说。 又比如,每一次升职加薪的时候,我们都会以为我也不错啊,这次一定有我的,甚至满心欢喜的准备给老婆大人一个惊喜,实际上,只是一场空欢喜罢了! 钟元审讯陈三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会一帆风顺。但是他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弄死了陈三。这家伙,不是挺能抗的吗?尴尬了。 “这个,这个……”胡鹏张张嘴,想要给钟元解围。可他哪里会说话?不但别人清楚,钟元清楚,他自己也很了解。所以他只是张张嘴,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音节。表示我表态了。至于其他的,就算了吧。 作为一个男人,不能没有担当,该有的责任一定要负责起来! 钟元是这么教手下的,他自己当然是以身作则的。 “你,农列,朕啊就想要得到消息而已。你怎么就弄死了他呢?你看看你你看看,现在除了知道他确实是哄骗了别人出头,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尉迟海为什么会死?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陈三为何会找尉迟海?是不是尉迟海也有问题?这些事情,咱们可都不知道啊!” 钟元痛心疾首。 农列石化风中。 这,这是老朽的错么?难道,方才我眼花了还是,睡着了?老朽怎么记得,什么都没有做呢? 农列陷入自我怀疑。这个皇帝,好像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曾经有一个少女的梦想是,有一个英雄,脚踏七彩祥云来娶她。现在老头农列的梦想是,飞来一个英雄来解救他的尴尬。这时候他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答应了,自己就成了凌虐囚犯的酷吏,不答应,又觉得皇帝这么可怜,也应该给他一点点面子。要不然,答应一部分? 上天没有看见农列的纠结,但是看见了他的愿望。他的愿望实现了!!!这说明,并不是只有美少女才有实现愿望的机会,老朽也是可以的。 “逆贼受死!” 一声怒吼,犹如雷霆炸响!声浪大到不可思议。滚滚音浪仿佛形成了龙卷,将皇帝面前的布帘子都弄得晃晃悠悠的。 “什么人!”胡鹏虎眼怒争,轻而易举的脱离了尴尬! 农列也是聪明人,大叫一声护驾,就躲在了钟元的身后。他可明白,这个皇帝跟以前的都不一样。功夫高得吓人!这时候还是不要逞英雄,保护好自己才是最好,最合适的行为不是么? “爱卿啊……”钟元无语的看看这个老头。他不是上赶着纳头便拜的么?怎么关键时候就躲在自己身后呢。 农列躲在钟元身后,抬头认真的问道:“陛下,什么事情啊?等下再说好不好?现在好危险的!” 嗯,此时此刻,站在钟元面前,愿意保护他的,只有龚谷娘一个人!这叫钟元有些感动。 这个姑娘也不是没有任何优点的嘛,我显然是要求太高了一些!以后,还是要对这个姑娘好一点点,至少,此时此刻的她,还是可以信任的! 满怀感动的钟元没有想到的是,龚谷娘气沉丹田,怒吼一声:“皇帝在此!谁敢放肆!” 一口老血喷出来有没有?你这个姑娘,你到底是要护驾呢,还是要谋反来着?白瞎了朕的良心! 钟元愤愤不平的站起来。左右看看。 这不是霸气,而是因为,他没有看见刺客。 “何方贼子?给老子站出来!”钟元怒吼一声。真气配合声波层层翻滚,也形成了音浪。只不过,那人的音浪只朝着钟元方向。不像钟元,四面八方都冲过去。高下立判! “嘿嘿!好一个武艺高强的皇帝!既然你这么厉害,何必躲在女子身后?”那声音又一次炸响。这一次,他的音浪也是四面八方的席卷过来,将钟元的音浪恰好抵消。 声音在……东北?东北不是一个民间女子的屋子么?莫非,这厮就是喜欢乔装成女子? “抓住你了!”钟元眼神一闪,身形一闪一闪的,快速朝着那间破房子前进、前进…… 为什么会有省略号?因为,他撞墙了…… “哇喔……你这个人眼瞎啊??”巨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特么的意思是,我撞了他?钟元晕头晕脑的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个……矮子还是壮汉?分不清楚。 主要是这个人长得太有特色了。矮是肯定的,也就是一百三十公分的样子。但是那一身肌肉……也就在一些不知道真假的小视频中见过。四肢极为的发达。每个胳膊大约有他的腿粗,两只腿跟两只手一样粗。身上硬邦邦的,看起来,跟袋鼠很像的那种。 “你……” “你什么你?你知道不知道我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那人说话了,声音巨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肌肉够大的缘故。他很自豪,洋洋得意那种。至于眼前这个走路都会摔倒的人,他是不放在眼里的。“喂!你知道不知道这些事反贼?你也是反贼?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小命就在我手里?” “就在你手里?”钟元哑然失笑,好狂啊这孩子!“你多大了?” 那人脸色顿时黑了。“你是不是说我矮?是不是说我矮?你是不是说我矮??” 狂暴的气息冲击全场! 钟元脸色一变。这气息……恐怖! “杀了你!”那人说着说着,脸色通红,眼珠子也是通红。浑身爆出狂暴的气息,朝着钟元就是一个铁头功…… “放肆!”胡鹏终于赶回来。走了一圈,原来逆贼就在眼前?胡鹏的玄阴手早就饥渴难耐了! 胡鹏真气吐纳,双手变得洁白如玉,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腐朽的味道,就好像是千年僵尸那种。 当!!! 胡鹏的玄阴手,几乎是无物不破,遇上这人的铁头功却不成了。当的一声,胡鹏后退三丈!!好功夫! “吼!挡我者死!”那人更加狂怒,双腿接连跺在地上,只听得啪啪两声,地上的石头,砖块轰然炸响,悬浮在空中。就好像天生就是他的伴生宝物一般。又随着他冲刺,一起朝着胡鹏和钟元冲去。 “小心!”钟元脸色一变。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怪物!他只来得及格挡了一下,便直通通的倒地。 那汉子依然不依不饶,扫倒了钟元,又来打胡鹏,双手好似铁爪,透露硬如金刚。跑动的时候,狂风阵阵,说起话来好像是晴空霹雳。 他这么一冲,胡鹏也是无奈。陛下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胡鹏就更加不是了。只好左躲右闪。 府衙本来就不大,这屋子就更加的狭小。躲来躲去的,不但叫下人四处乱跑,就连龚谷娘,农列也被牵连了出来。 农列出来的时候,连连口吐脱唾沫,大叫道:“胡鹏!你明知道我不是一个武艺高强的,怎么害我?” 胡鹏一边躲闪,一边狼狈道:“老先生!这人不对!陛下武艺你也知道,怎么就被他一拳打倒了呢?看着像是妖邪,不像是侠士!” 农列呆了呆,气道:“胡说八道!术业有专攻,此人明明是外功登峰造极,哪里有半点妖邪气息?你以为人人都是南洋的鬼祟么?” 不管是仙术还是妖邪,能学会的人少之又少。一个是机缘,一个是资源,还有就是跟脚。机缘不够的,珍宝在面前也会漏过去。资源不顾的,给你九阴九阳你也学不会。跟脚不够的就不用说了,君不见五虎断门刀已经沦落到给人升级打怪的垫脚石级别了么?跟脚不够,只会给人当做经验宝宝。 仙术不必说他,妖邪也是看人的。比如说降头,这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妖邪,要学会降头,首先要找到真有本事的。还要自家身家足够,要不然,自己亲自去抓蛊虫,挖尸骨,找小鬼不成?天下哪有那么多资源给你去捡??跟脚不够的,身后没有人护道,搞不好,只学会了一个皮毛就叫人弄死了。 降头如此,其他的也是这般。 不是农列瞧不起这人,身子矮,不是先天不足就是营养不良。不管是哪一个,都是说明此人的身家不怎么样。身家不怎么样的人,绝不会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子弟。既然如此,他哪里来的运道学什么妖邪? 再说了,但凡是妖邪,总有一些古怪的地方,比如说妖气,比如说什么古怪的脸色肤色之类的。此人除了黑一点,矮一点,着实没有什么了不起。哪里会是什么妖邪。 听到此人是外功入道,钟元等人固然是束手无策,龚谷娘却一下子神气活现起来。重阳宫,最不怕的就是外功。 “果真是外功入道?”龚谷娘大叫道。 农列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老朽如何会骗你们?爱信不信!” 龚谷娘大喜过望,总算有机会挽回印象了! 只见龚谷娘一声不吭,一双玉腿好似装了风火轮,带着阵阵干燥的风,朝着那汉子就冲过去。说也奇怪,汉子那昏昏沉沉的龙卷,遇上了龚谷娘的清风,一下子就崩溃了去。 龙卷既然散去,龚谷娘在此人胸口连续踩了十八脚,然后罗裙摆动,又在此人顶门点了一下,这才轻飘飘落地,好似一朵红艳艳的牡丹花,煞是好看。 “吼!”汉子怒吼一声。只觉得胸口的气息上不来,瞪着眼睛道:“这是什么妖术!” 龚谷娘嫣然一笑,轻启红唇:“重阳千军功!” 汉子呆了呆。惨笑:“竟然是重阳宫?你们也做了逆贼么?” 钟元再边上看了很久了,闻言这才站出来道:“胡说八道,我等怎么就是逆贼了?难道这天下就该属于朱家么?” 汉子瞪了他一眼,不屑一顾。转而对龚谷娘道:“姑娘!重阳宫向来秉持天下正道。难道就是这般秉持正道的?总所周知,是大明从蒙元手里解救了我等!我等天下欠了大明的!怎么区区数年而已,就不许他做皇帝了么?” 钟元皱眉道:“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固然是好大的功劳。但是,这不是作践我华夏子民的理由。动不动就牵连,时不时的就株连。我华夏才从蒙元手中逃过一劫,难道还要在自己人手中断根么?” 汉子终于耐不住,横眉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没有看见小爷我跟这位姑奶奶说话?总是插嘴做什么?” “路见不平有人踩,你说的不对,还不许人说了?那姑娘我认识,他不是一个口舌便给的,我跟你说就是了。” “我怎么就说不对了?你方才说的全是狗屁!咱们大明的皇帝对咱们百姓最好了!他打杀得都是贪官污吏,难道那些狗才杀不得么?” “兄台,我与你相反。相比起贪官,我更恨的是那些无能的昏官庸官。有本事贪的,至少会去做事。哪怕表面做事,也比什么都不做好。若是清官,那就更好了。又会做事,又可以清明。可庸官呢?他们能做什么?还有就是,你说的贪官,固然可杀可不杀,那被牵连的人难道就个个该死?兄台啊!蓝玉将军一案,死了数万人!胡惟庸一案,又死了数万人。兄台,咱们汉人才多少人?今天死数万,明天死数万,再过不久就死绝了!杀人不过是一刀的事情,人长大成才,却是需要十几年甚至数十年。这株连,难道真的好么?” 汉子吹胡子瞪眼,却不知道如何反驳,索性耍赖。“反正我不管,百姓欠大明的,天下欠大明的,那就要还。这个天下,就要朱家天子来坐!” 钟元顿时无语。和这种死脑筋,那就没有话可以说了。 既然如此,那就暂时封住他的功夫吧! 啪啪啪!钟元上前,将此人身上的穴道封住了一大半。 汉子瞠目道:“看不出来,你瘦瘦小小的,竟然也会武功??” 他是真的惊奇。其他人就是看傻子一般的看他了。谁说会不会武功是看是不是粗壮啊?若是如此,大家比比谁长得壮一些不就可以了?何必比试来比试去的呢?然而,他还有话说。 “你不是英雄,若不是这个姑奶奶赢了,哪里有你什么事情?且叫姑奶奶将我的血脉解开,再来打一场。” 无语,众人都是无语。人家皇帝,要谁跟你打就谁跟你打,你以为他是什么?武夫么?什么都自己上? “好了,现在咱们好好说话。你说明白了!兴许我也就放过你了。” “谁要你放!” 汉子翻着眼睛拒绝了钟元的好意。 钟元试探道:“真的?我可告诉你,他们都是听我的,若是你不愿意,那可好,就做做阶下囚吧!” 但凡一个头脑正常的,也明白了自己要打的贼子就是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年轻人了。但凡心智正常的,也不会说要做阶下囚的话来。但是这个汉子是一个直通通的男子汉大丈夫。绝不! “呸!做阶下囚有什么了不起!除非你们杀了我!要不然,反贼我是一定要杀得!哼哼,祸乱天下的,谁也不能活!” 胡鹏闻言,忍不住上前给了他一脚。“蠢货!你哪只眼睛看见咱们祸乱天下了?大明的百姓,还在为吃饱穿暖发愁,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牵连沙头了。咱们大武可没有这些恶心的事情。” “嘿嘿,谁不知道你们收买人心来着?谁家皇帝不是这般?刚开始都是很好很好的,后来还不是变成一个鸟样?”汉子冷笑起来。觉得自己说了至理名言。 确实如此,开国皇帝可能忍住,后面就忍不住啦!人都是贪心的,看见底下百姓比自己有钱,过得比自己还好,谁受得了啊!再加上一点点权利的熏陶,顿时就会手痒痒,做错了一点点事情,走错了一点点路。这其实就是大部分贪官污吏的来源! 比如说,当官的只能每天吃红薯填饱肚子。若是百姓天天饿肚子,说不得,这个当官的还会想办法叫百姓也能吃上饭。但是,若是百姓的都能吃饱,很有一部分人能够大鱼大肉的过日子,时间久了,就真的待不住了。皇帝的僭越这个罪名定出来,并不是真的要针对谁,而是保护手下那些功臣的。若是你们太过分了,就算我念你们的情分,我的子孙说不得会动手啊! 很可惜很多人,不,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这份苦心,还以为是皇帝疏离了。然后就有些人不幸的栽倒在这个罪名上。 比如说张居正,尽管此人说起来可怜,可最大的罪过真的是因为他什么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不!不是!而是因为,他常年享受,皇帝常年吃苦。换了谁都不乐意啊!哦,我这个富有四海的人,天天吃馒头苞米,你倒是天天大鱼大肉,咱们是谁给谁打工啊? 世上比员工穷的老板,没有。比臣子过得苦的皇帝,绝无仅有。 胡鹏要说的不是这个。他说的是。“你自己也知道这些,那你还一直要给朱家天子做看门狗?” 或许是看门狗这个词刺激了壮汉,他发作起来,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这是他的筋骨在发力的缘故。“你说啥!你说啥!你再说一次!” 面目狰狞好似恶鬼,脸色青紫宛如恶魔。 “难道我还说错了?可不是你自己说的,皇帝都是一样的么!可不是我瞎说的。”胡鹏微微抬着头,瞟着壮汉,心里有一点紧张。玄阴手,说起来也不是外功,难免不是这壮汉的对手。除非将这个壮汉弄得筋疲力竭。 “你说老子是看门狗?谁给你的胆子!!”壮汉发起火来,完全忘了自己的血脉已经被截住,冲上去就是一拳。打得就是胡鹏的迎面骨。 胡鹏心里一虚,下意识运气一掌拍过去。 不好!很不好!他出招的时候就想起来了。只是,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玄阴手打在小矮子身上,那小矮子顿时横空飞起,脸色晦暗,吐出一点点血块来。受了内伤了这是! “你……趁人之危!不是好汉!”他还能说完这一句,才落地。由此可见,玄阴手在欺负小孩子的时候确实是有一套的。 钟元怪异的看了胡鹏一眼,有些不能确定这是一个巧合呢,还是胡鹏本来就是想要报复。毕竟,他记得胡鹏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说他父亲一句不好就会跟人拼命。将他弄得这么狼狈,会不会也是记仇? 胡鹏后来的表现很明显出乎了钟元的意料,他真的是一个老实孩子。只见他冲过去,将壮汉扶起来。一脸的不好意思。“啊,忘了你现在血脉被封住了。真对不住,你还好吧?” 第四十三章 心思不同的清风山余孽 一个大官,不管你对他印象多少不好。若是有一天,你摔倒了,这个大官忽然来扶着你,会不会感动?一定会的!哪怕你听过一些不好的传言! 壮汉就是如此。胡鹏扶起他的那一刻,忽然觉得,眼前的反贼没有那么不好了! “陛下!老臣看来,这个胡鹏就和这个孩子……或者壮汉是一类人。叫胡鹏去陪陪他,或许有收获!”农列上前轻声说道。这时候他的胆子就回来了。这也怪他自己,他的手艺,对什么妖邪是百试百灵,对人么,就恕难从命。 钟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错!那就按你说的去做吧!农先生,朕觉得,以胡鹏的性子,绝不会无缘无故的上来刺杀。这人,也差不多。这后面,还有人没有出来啊!嘿嘿,先是尉迟海,然后是陈三,又来一个小矮子。这人,说不得就是朱老四!” 这个推断是有问题的。因为,忽略的江湖上的势力。比如说,唐家堡,唐家堡的实力尽管大不如前,可是要给钟元弄点不开心,那是太简单的事情。哄开心不容易,不开心还不容易? 这是因为钟元主要针对的就是朱家。找宁王,去福建,进入两广,都是因为这个。现在广东打下来了,广西打下一半,难道朱家会无动于衷?钟元是不相信的!所以,山崩了,肯定是朱老四干的!地裂了,肯定是朱老四干的!死人了,还是朱老四干的!有人刺杀,那绝对是朱老四干的! 天知道,朱老四到现在也仅仅知道南洋有人造反而已!是的,在中原皇帝的眼中,不管是谁做皇帝,谁做兵将,四面八方都应该是自己的臣子,胆敢打过来,就是造反。这一点,不但是华夏皇帝这么想,满清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洋人打进来了,是蛮夷,日本人打进来了,是倭奴。反正,数不胜数。 农列小心翼翼的措辞。“陛下,老臣听说,红叶寺规模不小,北方的豪杰,也有很多根深叶茂的。会不会,是有些人不服气,来咱们这里捣乱呢?” 钟元瞠目道:“农先生,不管是谁出手,总归是她朱老四的子民,所以,这一切,怪朱老四就对了!” 钟元等人还在讨论是谁在捣乱。柳州附近,已经暗地里集结了一大批人手。 这些人,都是不安分的主。比如说安南的残余,真腊,真腊其实灭亡了,但是这里还有一个自称是将军的人,占城的王室,方国珍的人,陈友谅的余孽等等,形形色色不一而足。他们,就在山窝里一个山村聚集。人么,大约也有三四千。 既然他们有三四千,那么那些原本的山民呢?山民去哪里了?在山的深处,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当地人叫这个是无底洞,传说有鼠仙住在里面的那种。这里就是山民最后的归宿,他们去侍奉鼠仙去了。 他们原本的房子,原本的粮食,原本的女人,当然就属于这些大侠豪客了。嗯,在大侠豪客眼中,女人只是财产,而不是山民。 按照野兽理论来说,最大最好的房子,当然是给头领的。所以,山民中建造得最好的房子里,现在就有了大约十来个人,都是头目。当然,他们不是在开什么无遮大会什么的。这种兴趣爱好是不会发生在这里的,他们会用女色去整编手下,自己却还能把持得住。 关键是,这里的山民,着实不符合各位大侠的审美观。 房子里,正中间坐着的是方国珍和陈友谅的人。两人长得一般,都是不大不小,不肥也不瘦。穿着的也都是汉服。至于其他的就有些区别了。最明显的是,方国珍的人身上一股子海盐的味道,陈友谅的则是一股子岩盐的味道。原来两人都准备做盐贩子去了么? 他们的左手边,坐着的是华夏武林各家的豪客和华夏各种势力的代表。右边,坐着南洋各家的王室啊什么的。尽管不知道真假,但是这个排场,确实可以了。堪比朱老四。 “方国珍大人坐在上面,我无话可说。当年我们也是有过来往的。”安南的王室代表,一个瘦瘦的褐色男人皱眉道。他说的话语十分的生硬,几乎是平着舌头说的。这也是外国人的通病了。 “怎么,你有意见?”陈友谅的使者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安南的使者。他才看不上这些土鳖呢。 他只管发泄不满,却忘了,这人是捧方国珍的。所以,方国珍的人就说话了。 “这位兄台,你这话就过分了!咱们现在是联盟啊!一起对付两只饿狼的联盟。不是你陈友谅的属下!怎么,你连给人家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么?嘿嘿,难怪你们汉王会死!真是没有教养!” 陈友谅的使者大怒。“胡说八道!此人胡言乱语,捣乱联盟,本座怎么就不能说了?姓方的,不要以为你姓方就了不起!方国珍再厉害,当初还不是被我大汉打得哭爹喊娘?” 这也是事实。方国珍在海上是厉害。可到了江河和陆地的时候,谁也打不过!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孜孜不倦的上岸。上岸,很好么? “列位,列位啊,怎么咱们自己就吵起来了呢?如今内忧外患,咱们这时候还要内乱,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贼子?在下听说,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唯独吃亏的事情做不得。诸位一个个都是比我聪明的,总不能连我也比不上?”某人笑吟吟的说道。 此人身高七尺,面白无须,看年岁应该是四五十岁。再加上他说话的时候,一副公鸭嗓子,很显然此人应该是一个公公。只是不知道他是谁家的?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见过,不由得都看向了此人。 陈友谅使者微微皱眉,有些不高兴。汉王在的时候,哪里有人敢这般无礼了?本官做事,还要你来说了?他原本想要发怒,见众人一个个只有好奇,没有发怒的意思,顿时觉得不太对,连忙压下了火气。 “本官没有见过阁下,倒是不知道阁下是谁人了?” 那人笑呵呵的,好像一点脾气都没有。“某,原本不过是一个山贼喽啰,诸位没有见过我,也是正常得很。某,常庆龙就是了。” “五湖四海,村村寨寨,就没有我不认识的,说起来,也还真的是奇怪,阁下,我真的没有见过。” 说话这人,五短身材,瘦瘦小小,偏偏穿着一件黑色大袍,看起来好像是一只走在人间的大马猴,可笑极了。但是他的手段可厉害得很,一点都不可笑。此人,乃是山中高人,曾经的红叶寺座上客,唐家堡的余孽白自在。 常庆龙脸色沉下来,尽管还带着笑,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已经不高兴了。 “哦?青花寨阁下不知道见没有见过?青峰山不知道阁下有没有资格进山?村村寨寨都熟悉?阁下倒是好大的口气!” 陈友谅使者一把拦住白自在,扭头道:“哈哈哈!原来是青峰山的大侠!或者是青花寨的高人?方才阁下还说要大家都不要吵了,平白被人占便宜,现在阁下倒是也跟本官一般了!哈哈哈哈!” 常庆龙冷冷的盯了一眼不服气的白自在。“某,便是当年清风山的余孽了!大侠二字不敢当。某当然是大局为重的,若是为了一点座位的小问题,那某家自然是不在意。只是此人,说我青峰山不过是一个小山寨,那某倒是愿意给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小地方!” 陈友谅使者一阵尴尬,心里暗骂白自在多事。不认识的多了去了,那语气算是怎么回事?再说了,青峰山,好大的名头!当年明太祖朱元璋调动了神机营都没有能够拿下!你倒是好本事,开口就是小地方!姥姥的,要不是确实是跟着自己的,宰了这人的心思都有! 他这一眼,众人都看出来了,心中总算放下一点戒心。这是一个狠人!既然是狠人,那就是自己人!不必戒备了的。 “好了好了!青峰山的名号,我等也是听说过的。在咱们中原也算是声名赫赫。阁下出身青峰山,倒是了不起啊了不起。阁下,我听说青峰山的大当家赵玄一现在在大武混得风生水起。阁下为何要……呵呵……”此人更加厉害,嘴上说着是劝架,全身真气勃发,摆明了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常庆龙冷冷的顶着他。一字一顿道:“赵玄一是赵玄一,青峰山是青峰山。青峰山不是赵玄一,赵玄一可以是青峰山。阁下可懂了?” 那人咀嚼了一会,方才明白过来。原来常庆龙是这个意思?赵玄一可以是青峰山的人,但是青峰山却不是赵玄一一个人的。所以,赵玄一富贵荣华和青峰山一点关系都没有。赵玄一照顾青峰山,是情分,不照顾,是本分。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么说的话,也确实说得过去。 再说了,青峰山,四大当家,没有听说有姓常的么! 那人无话可说,白自在却自言自语起来。“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原来也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恰好所有人都听得见,又表现得好像不是针对常庆龙一样。若是怂一点的,说不得也就算了! 但是,常庆龙既然有心不接受赵玄一,要抗起青峰山的旗子,哪里是这般好说的? 只见常庆龙身形一动,白光闪过。已经是一剑杀来! 可惜他的功夫显然是比不上四大当家的,速度远远不够。陈友谅使者歪歪肩膀,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取出的武器,乃是一把短剑,这短剑看起来黑乎乎的不起眼,却恰好截住了常庆龙的去路。 “常大侠,好说好说!” 常庆龙理都不理会他。长剑一抖,将短剑抖开,剑光一闪,贴着陈友谅使者的脖子就是一剑刺出。 哪里还来得及?白自在早早反应过来,举起双手,当的一声就挡住了!他练就的好像是传说中的铁砂掌,一双肉掌堪比金刚! 火花四射中,陈友谅使者阴沉的脸色忽明忽暗。“阁下!你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常庆龙长剑转动,带起一道道火花,好像真的是在切割铁块一样。 方国珍使者冷冰冰道:“阁下倒是好本事!这位常大侠吃亏的时候你不站出来,你家白自在要吃亏了,你倒是站出来了?这拉架也太明显了一些。” 他巴不得陈友谅使者吃亏。吃亏是福么! 陈友谅使者暗自生气。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干脆不管方国珍使者,短剑甩着剑花朝着常庆龙脖子杀去。嘴上却依然客气道:“你我都是兄弟,都是为了反抗大明,大武两个暴君,何必在这里自相残杀了!快停下快停下!” 他的剑很快,这短剑又是不凡。常庆龙眼中精光一闪,只来得及稍稍后仰,这短剑已经在他胸口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好在闪避及时,只是破皮而已。 “你!”常庆龙大怒。顺势将手中长剑斜斜的下斩。力道是不足的,但是威胁十足。 白自在从陈友谅使者身后钻出来,双手一只劈在长剑上,荡开长剑。一只手顺势打向常庆龙的手腕。这一下若是打实在了,输赢自然不用多说。 常庆龙看了方国珍使者一眼,咬着牙继续。他除了双手,可还有双腿的!这双腿,功夫着实了得。左脚撑地,右脚狂风一般的踢出了二十三下。每一下都是重于千钧,快若奔马! 白自在不知道此人不但剑法高超,腿法也是一等一的好,冷不丁被他一脚踢在腹部,顿时惨叫一声,应声倒地。 “你过分了!”陈友谅使者大怒,轻轻跳起一丈高,也是双腿连连踢动。他踢了二十四下,比常庆龙还多了一下。 常庆龙的腿法被一一破去,还被陈友谅使者连续踢了两脚在胸口。顿时觉得胸口一闷,踉跄退后,一口逆血忍不住喷了出来! 方国珍使者这才理解了常庆龙的意思。这是要他出头啊!不错,若是叫陈友谅的使者得逞了,这里就是他说了算了,还有自己什么事情?自己丢脸是小事!关键是将方国珍的脸都丢了!回不去就算了,回得去,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啪!”方国珍使者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怒吼道:“欺人太甚!你们汉王就是这般做人的吧?” 这话实在恶毒,已经上升到攻击大汉先帝的地步了!陈友谅使者顿时忍不住。回头就是一拳。这一拳有些名堂,带起的阵阵拳风,直接将方国珍使者脸上的蒙面巾都吹起来了。原来是一个年轻人啊! “方国珍在海上还能跳几下!到了陆地,不老老实实的,还跳啊跳的,找死么?”陈友谅使者自认为已经掌握了局势,顿时不客气起来。 话虽然不中听。却是事实。众所周知,方国珍的人在海上是蛟龙,在地上,那就是一条虫。 那使者对自己的衣袍视而不见,取出自己的短兵器,乃是两把尖嘴弯刀,很像是西洋海盗的那种款式!银光闪闪的,杀气森然。 但听丁的一声,也不知道这两把弯刀那一把,拦下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你们汉王卑鄙无耻,你也不例外!依然喜欢暗箭伤人!”方国珍使者冷笑一声。“兄弟们!拿下他们!” 在座的人默然站起来五个人,齐齐朝着陈友谅使者冲去。原来,方国珍早就已经收买了一部分人了!若是按照正常的投票来说,汉王必然是做不了这个小小联盟的主的! “江湖规矩,向来都是单挑,一对一那种。既然你们家汉王不讲江湖规矩,那老子就教教你做人!”方国珍使者狞笑着,忽然刀光一闪,地上掉了一些碎片,若是细细看去,会发现这些碎片若是凑起来,那就是柳叶飞刀的模样! 这汉王陈友谅的使者,确确实实是使用暗器的! 场上已经打成了一团。除了三个江湖好手,还有外邦的人以外,几乎人人都动手了。不一会,就有了鲜血四射的场面。 古怪的是,场面上已经打成一团了,却没有任何人进来劝解或者为自己老大出头。倒是很符合山贼的江湖规矩。 真腊的使者看看众人,脸色十分的失望。悄悄的对安南的使者道:“这些人,靠不住,我看,不如我们自己联合起来吧?尽管不多,但是咱们凑个两三万大兵并不难!有了两三万大兵,这些人在不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安南的使者心中一动,有心想要答应,但是看看这些江湖人一个个刀光剑影的,又有些害怕。他们的,这些人上战场或许不行,可若是要报复自己呢?报复自己的家人呢?并不难啊! 安南的使者犯了踌躇,真腊的使者顿时不高兴起来。【原本说安南是死在自己的优柔寡断上,本官还不信。现在看起来,真的是这个样子啊!这么简单的东西,还要想这么久?嗯,据说占城的人要聪明一些。不如找找看?】 真腊使者从打成一团的人群中,慢慢的走出去,来到占城的使者身边。低声道:“阁下!,您怎么认为?” 占城使者已经几乎喝醉了!听到真腊的使者这么说,不由得傻乎乎的笑了下。“阁下,这些人,从来都不是免费帮我们的!他们帮我们,一定会拿走一些东西。阁下,你不考虑考虑?” 真腊使者微微皱眉道。“若是我们联合起来,区区一个江湖势力,是不足挂齿的!” 占城使者看傻子一样看了真腊使者很久,这才说道:“阁下是真的不懂?这些人惹不得!他们不过是为了利益。若是他们出卖了咱们,去找大明或者大武报信,既可以不用自己出手,又可以拿到好处,何乐而不为?阁下,仔细想想吧!” 第四十四章 明军来了!互相算计 在常庆龙等人打成一团的时候。大明的正规军,或者说王牌队伍,已经从福建进入广西了。他们走的就是一条直线,明显目标就是柳州! 这些人的走路能力就是一个a+那种。比自行车还要快,就是不知道他们能够坚持多久。 他们的动作很快就被方国珍的人发现,方国珍发现了,其他人当然也就知晓。好玩的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方国珍的人还把消息送给了钟元。免费的那种。 “大明铁军南下?速度很快?目标直指柳州?这可是真的?”钟元皱眉道。 农列摸着胡子,有些难以置信。“这时候,广东已经几乎被打下来了!丁春秋和颜爵两位将军十分的出色。白莲教的名声又是众所周知的不好。他们为何会冲着咱们来呢?” 不错,按照道理来说,就算大明反应过来了,也应该是先去广东,而不是广西。为何偏偏就来了广西?难道也有人喜欢广西的荔枝不成? 这一点,不但农列等人想不通,钟元也是想不通。还有一个想不通的是,这个消息自己都不知道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本事竟然发现了,还好心的给自己送来? “陛下,敌情不明,咱们该如何是好?”胡鹏眨巴眨巴眼,有心叫钟元回去。 农列也眨眨眼,却有了一个主意。不等钟元说话,就送上门来。“陛下,为今之计,老臣有上中下三个办法,可以应付。” 钟元正为难,闻言顿时笑道:“目前而言,咱们的实力跟大明的铁军碰撞还是力有不逮的。毕竟人数相差太多了。朕正为这个为难,却不料,农先生竟然有上中下三策?快快说来听听。” 农列悠然道:“这上策,自然是一个跑字!咱们能力不足,吃不下广西,何不跑呢?当然,这跑,不是一走了之,而是他们来,咱们就走,他们走,咱们就来。如此一来,就算是铁军,也会被咱们弄得筋疲力尽。等到他们筋疲力尽的时候,陛下大可以调动朱雀军,给他们来一个致命一击。好处是,实打实的稳当。坏处是,天长日久,说不定会有变故发生。老臣之所以说着这是上策是因为,这对于咱们来说,是成本最低,收获最多的计策。陛下,您看如何?” 钟元想了想,道:“农先生,你这计策是很好!但是,朕不愿意将希望托付在对手的疲劳上。疲兵之计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计策,未必对方就不会看破。再说了,说不得人家来了柳州就不走了。若是如此的话,咱们在柳州的投入就完全白费了。朕看,这计策还是有改进的地方,农先生何不说说另外两个计策?” 世上最怕的事情是什么?是等!万事万物,从来不是恒定不变的,若是有个万一,谁也不知道会怎样。所以古人说了,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说的就是这个。以不变应万变,只是一个梦想而已。主动求变,才能应万变。 农列张张嘴,有些无奈道:“那么,第二个办法就是,化整为零,在山林,在乡村,找到他们的弱点,狠狠的打击他。当然了,必须有至少三千人的队伍来吸引对方的主力。这样一来,击败对方的几率很大,但是伤亡,也会很大。” “这个也不好!咱们大武的精锐毕竟才组建了五年,若是凭空死了这么多人,就算拿下大明的铁军,也是得不偿失了。” 钟元依然不满。怎么动不动就是硬钢?咱们能不能想点别的?老兄你要是只有这点水平,可别怪我啦你去做伙夫啊?这两点,大多数将领都能想到吧? 农列当然不止这点本事。但是他现在有些伤心。怎么做皇帝的一个个都不想着光明正大呢?一个个这么猥琐?罢了!既然已经认定这人就是真命天子,那只好将就将就了。但凡还有的选择,老夫都要走人了! “陛下,那下策,就有些猥琐了……” 钟元眼睛一亮。顿时高兴起来。“农先生,咱们是在打仗,只要能够降低咱们的损失,又不影响咱们收获的,那就是好办法,你管他是不是猥琐呢?快快说来?” 农列犹豫很久,这才狠心道:“下策,实际上是好几个步骤的。 首先,就是给百姓发放物资。金银,粮食,都给。不给多,但是也不能少。既要能够叫他们舍不得,又要比性命轻一些。如此一来,也可以少死一点人。” 钟元迷迷糊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收买人手来给自己拼命?这也算是一个办法吧。既然不是我的子民,死几个人确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是他错了,农列说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柳州人这么多,若是咱们自己来,就算是把将士们当做猪肉卖了也是不够的。所以,老臣建议陛下,一要开放官仓,二要找找有些大户,能下手那种。这两者都是朝廷在意的,只要他们的财富少了,必然有人会去找大明做主。这东西么,拿进来容易,拿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好计策!钟元大为惊喜。这么看来,这老头也不是顽固不化的么!就是不太聪明的样子。明明最好的计策,却说成是下策!哪里知道,农列还是没有说完! “做这些事情,必须要快。就说是体恤百姓不易,或者陛下您生辰,与天同庆。如此一来,人人都认为自己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不会觉得自己愧疚。” 不错不错!这才会豁出性命的去抢回来!这老头,可以啊!钟元现在对农列可满意了!就连那张老脸看起来都好看极了。或许,这个农列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帅哥? “还有吗?若是没有其他的,那就下令叫他们去做了!” 农列摇头道:“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下毒!他们急行军过来,口渴,肚饿是必然的。这时候,咱们若是在他们必经之路上,放一些粮食,他们很大可能会去拿过来用。若是在水源,还有粮食上弄一点点泻药,想必他们也发觉不出。就算是发觉了也不成!饥渴,对军心的打击是巨大的!和这个相比,他们宁愿相信是因为自己没有处理好食物才引发的毛病。但是不管他们拿还是不拿,军心已经回不来了!” 泻药的作用原来只是降低一部分人的战斗力么?很好啊!很好!钟元干脆躺在背靠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脸满足的看着农列。 “但是,大明的铁军,编制从来都是两万以上的。这些不过是小手段,能够有五六千人上当已经很好了。所以,就必须做到第三步!” “第三步?还有第三步?先生快快说来!”钟元大力赞赏,催促不断。 这是个人才啊!这么龌龊的计策为何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一点都不粗鄙了呢?真是奇怪。 农列犹豫一会,道:“第三步,其实是两个动作一起做!第一,收编一部分没有什么收入的人,比如妇女和小孩,作为辅兵。第二,布置一部分兵卒去骚扰对方,叫他们疲于奔命的同时,用更快的速度来找我们决一死战!!” “这……”钟元微微皱眉道:“农先生,说实话,若是朱雀军全部都在这里,那朕是一点都不会怕的。可现在的朱雀军你也瞧见了?了不起五千人!这区区五千人,再分兵?” 农列笃定道:“够了陛下!不说还有童子军和巾帼,五千人,咱们分出两百人,安排成四个队伍,轮换休息,就可以不停歇的骚扰大明。日久天长,就是铁军也会变成棉花!请陛下明鉴!” 然后,在过去的半个月内。大明吃够了苦头,损失了大约三千来人,也见识了花样百出的大武陷阱!像什么滚木什么的简直弱爆了!下毒什么的是寻常事。甚至大明的将军都有一个错觉。会不会这次打完仗,大明的兵卒会练成百毒不侵的本事? 其实,农列对钟元没有说实话!背地里他还是请胡鹏帮忙,招来一部分琅琊阁的高手,参与进了骚扰,要不然,成果怎么会这么巨大? 但是还是那句话,世上的事情不是你说了算的。你想要的,别人未必不想要。 在农列整治一些乱七八糟小手段的时候。大明也出招了。出乎钟元等人的意料。不知道为何,率先向大武动手的竟然是农民军!也算不上农民军,非要分的话应该是绿林军! 没错!就是方国珍等人!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说的。真腊,安南,占城等国家的余孽,陈友谅、方国珍等人的部署,以及一部分绿林势力,竟然直接攻占了柳州南下的县城三座! 不要小看这三座县城。他将柳州南下大武最短的路程全部都堵死了! 不但如此,还掐断了其他朱雀军向柳州输送资源以及救援的道路!是的!大武不是真的就不管柳州了。桂林方向稳定之后,又组织了八千队伍,分作四次出发,向着柳州前进。然后就被困在了半路上! 钟元得到消息的时候,简直哭笑不得。急忙招来农列。 “陛下!”农列来见钟元的时候,屁股都没有坐下,立刻就说话了。显然他也是得到了消息。“可是为那些小丑发愁?” 钟元点头道:“不错!我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五天前,他们还送消息给咱们。现在却直接来拦住咱们的退路。柳州这边走了两千人他们这么一搞,倒是叫我不上不下起来。” “陛下无需担心的!”农列大咧咧的。他的心底早就将这些人算进去了。“三座县城之外,哪里有什么地方驻扎了?还不是那些原本咱们留下来的军营?但是,那些军营咱们用自然是无懈可击,他们一群小丑,可就无用了。” 前面说过,钟元是一个多疑的人,见到空房间啊什么的,绝不会主动住进去。宁愿自己搭帐篷。他的手下也沾染了他的习惯,宁愿自己造兵营,也不愿意去城里或者村里居住。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呢? “农先生,他们不过是一点小麻烦!若不是弄不清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朕早就叫人灭了她们了。”钟元摇摇头。手下的实力,他还是有点数的。“农先生,他们这么弄,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个人忽然变化,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情改变了他的心意。军队也是如此,总不能是因为谁谁谁的王霸之气。 钟元关心的就是这一点。为什么这些人忽然变了主意?是什么给了她们胆子竟敢公然对抗军队了?难道说,她们都喝醉了么? 都喝醉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大明给了她们什么依仗! 农列沉思一会。道:“陛下!要说武力,她们显然不可能短时间就超越上来。所以,唯一可能的就是,她们拥有了某个能够改变战力的装备!火枪?弩?弓?火炮?铠甲?老臣的看法是,她们十有八九是获得了一部分火炮!” 大明的大炮和大武的不一样。大明的火炮是那种实心弹的,最大的威力也就是二里地的样子。出了这个距离就好像没有什么用场的。这种火炮在大武早就淘汰了!他们用的是散弹和实心弹两种。射程距离都在五里以上。 就这,还老是被军队嫌弃。一个是笨重,第二个就是取材不方便。 比如说陶魏!他们的没良心炮怎么来的?不过是找一些粗大的树木,掏空,然后随便加固一下,就可以了。用完就可以扔,就算还要用,移动起来也是方便得多! 火炮就不行!运输一个火炮,那人力都可以直接砍树做好几个没良心炮了。 不仅仅是陶魏,玄武军,青龙军以及白虎军,都是有这种情况。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嫌弃,似乎激怒了工部,最近工部开发的几种火炮就很有意思。比如说,虎蹲炮就是其中之一。 “火炮?”刚开始,钟元没有理会过来。反应过来以后不由得失笑道:“那种东西还真的有人稀罕?” 农列也是进入大武以后才知道,大武的火炮是真的犀利。关键是,人家走的路快了很多。大明还在用二里的小炮,大武用的直接就是五里的炮,最大的甚至是二十里地的大炮!虽然沉重,但是杀伤力确实是一等一的好。 这时候叫农列去用二里地的小炮,农列大约会直接拿去熔炼了做成新一代的虎蹲炮。 “陛下,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大武这么聪明的!对于绿林来说,火炮就是一个神器!” 农列意味深长! 可不是神器么?绿林的山寨都是什么?树木做的门,树木做的城墙栅栏,树木做的房子和厅堂。这些东西对于二里地来说,那就是几炮的事情。而且,他们还没有正经的铠甲!有机会得到这种神器,他们可不就神气起来了么? 沙场和杀场是不一样的。真以为武林人士那么傻啊,傻乎乎的练什么闪躲步伐什么的,还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办法,既没有城墙,也没有铠甲,都是用刀枪肉打肉的砍杀! 若是有火枪,你看绿林还用不用弓,用不用弩。还不是因为他们没有! 钟元失笑道:“难道,他们不知道,咱们的火炮最低都是可以打三里地的么?” 他说的不是没良心炮,那是近距离用用的。而是一种小炮,类似于虎蹲炮这种。威力肯定没有大炮好,但是轻盈。比如说,桂林送过来的物资里面,就有这种小炮。不过他们都是在第二第三队。 若是这种火炮跟着,什么绿林不绿林的,还不是几炮的事情? 农列也是失笑。笑的当然不是绿林的愚蠢。比如说自己,一个月前,哪里敢相信世上还有这种火炮?他笑的是,绿林挑错了对手!若是对大明,这种火炮还是有作用的。他不清楚,当初打青峰山,大明用的就是这种火炮。 “不过,既然他们已经跟大明联手了,就不能不防着!农先生,你却安排安排吧!若是发现大明的支援……” “老臣一定叫他们一个钉子都过不去!”农列肃然道。 钟元笑道:“呵呵,不,不不,还是要叫他们过去的。不过么,想想办法,叫他们一下子来个原地开花就好!” 农列呆了呆,觉得自己和年轻人还是有距离的。老夫不过是想着叫他们拿不到,你们年轻人想的是利用这些火炮叫他们自己受损!果然是无毒不丈夫! “对了,他们恐怕不知道,火炮火枪依仗的不是那些烧火棍,而是火药。火药咱们也是能用上的。那就暂时借来吧!” 农列点头称是。 然后,白自在等人就蒙了。他们确实在五六天以后收到了火炮火枪。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是极大的振奋了军心。但是,没用! 白自在就使用了好几次,火枪,没有一个放白烟的。火炮就更别提了。海盗中还是有人会用火炮的,奈何他们根本不知道炮弹是一起来的,现在已经没有了。还在等着第二批的火炮呢! 就让他们等去吧! 第四十五章 谁偷袭?谁干的 我们都知道,世上是没有无敌的人的。哪怕上帝,都无法制造一块自己都无法举起来的石头呢。上帝都办不到,钟元当然也办不到。 所以,就在钟元自信满满,农列也不以为然的时候。坏消息传来了。 出事的是曹烈。 四月初的时候,褚无忌,冷无双带着曹烈逃回了柳州。钟元得到消息,连忙招来褚无忌,冷无双,农列。 褚无忌一见到皇帝,立刻跪下请罪。 “陛下!都是小人无能!请陛下降罪!” 他跪下,冷无双张张嘴,也只能跪下。只是表情就未必那么服气了。 好在钟元并不在乎他们的罪过。他们有什么罪过?说白了不过是一个保镖而已。打仗的是曹烈,又不是他们!既然是保镖,那当然就没有罪过,反而有功了。乱军之中,将曹烈救回来,算不算功劳? “好了,起来吧!你们两个不但没有罪过,还有功劳。朕怎么可能惩罚你们呢?”钟元摆摆手。“说说怎么回事?曹烈不是号称湘西什么麒麟臂么?这就被人打回来了?这麒麟,未免太过柔弱了一些!” 冷无双心中一笑,她原本就不觉得皇帝有多可怕。当即上前说道:“陛下!这次还真的不是曹将军不成。是在是贼人可恶!” 她细细说来,解释了为何这般说的缘故。 却原来,曹烈的本事还是有的。既然知道皇帝要广积粮,不是和大明速战速决。他也没有出头的意思,只是一个劲的增加防御力量,比如说造地堡之类的事情没有少做。但是,天不从人愿。一心自保的曹将军,第一个就遇上了对手。 这对手应该是绿林好汉,而不是什么军队中的人。此人也没有带兵,也没有叫阵,而且没有带任何的火药武器。只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从朱雀军的军营中偷来火药,在曹烈的阵地上密密麻麻的布置了下去。这火药,在昨天,爆炸了! 若是如此,还可以说是明军的细作做的好事。可在爆炸之前,曹将军在内,九成九的人都中毒了…… 爆炸以后,有不知道多少人,冲进来,见到站着的就砍,这就更加不像是军中的作风。褚无忌,冷无双,也是中毒的一员,又摸不准对方有多少人,这才带着曹将军急匆匆的跑回来。可怜那些被丢下的兵卒,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冷无双是一个刚烈的女汉子。咬牙切齿说完,一脸刚烈的说道:“陛下,此仇不可不报!若是查出来,非要这些人血债血偿不可!” 钟元郁闷。沙场的事情,哪里能够血债血偿了?若是如此,等到打下大明,我统治谁去? 然后,冷无双说了惨状以后,钟元才知道,为何冷无双这么痛恨这些人! 原来,这些人发现冷无双等人跑了以后,立刻押解了一些人,喊他们停下,不停下就杀!冷无双气的不是这个,而是被侮辱了智商。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们蠢?我们停下来,不但你们会接着杀,就连我们也回被杀!当我们傻子不成! 钟元心中好笑。脸上却怒道:“不错!太看不起咱们了!真以为我们是傻子不成?这时候回去可不是傻子么?” 然后他就发现,褚无忌好生尴尬。他一尴尬,钟元也尴尬起来。 “那个,褚无忌,你不会是,那个,想要回去?” 褚无忌脸色通红。“陛下,我可不是傻子,只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颇有几个说得来的朋友。这时候,这时候不回去救他们,有点说不过去。” 冷无双马上讥讽道:“褚无忌,你是真的忘了自己是谁了!以为咱们背后有一个大武,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当时他们的人那么多,咱们又中毒了,你还有几分功力回去救他们?” 中毒中毒的,说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钟元忍不住道:“罢了!他也有他的考虑。冷无双,朕且问你,你们究竟是中了什么毒?” 他不问还好,一问,冷无双脸色刷的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来。钟元皱眉,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褚无忌?你且说说看?” 褚无忌是个老师的,支支吾吾的说了好久,钟元才弄明白,原来一群当兵的,外加两个高手竟然被区区泻药给弄了!难怪他们说不出口! 想象一下一身白裙,姿色不错,宛如仙子的冷无双,一边拉着肚子,一边带着曹烈跑路,而且跑路的时候,她的裙子是黄黄的一片!地上还时不时的就会留下黄黄的痕迹。这个,这个画面太美了一些…… 冷无双使劲低着头,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不但是钟元,胡鹏这个老实的,都忍不住扭头去看褚无忌两人的屁股。似乎是想要看看,两人屁股后面是不是还挂着黄色的瀑布。 农列见两人脸色通红,差不多要羞愧而亡的样子,连忙拉住胡鹏道:“胡将军!你太过分了!这种事情,当然是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处理了,你这么看,将两位英雄都看杀了!” 褚无忌木然,冷无双摇摇欲坠! 真是一个坏人啊!这时候还要看我们的笑话! 钟元憋笑道:“嗯!不错不错!此仇,此仇不共戴天!朕允许你们,拿下他们随你们处置!如何?” 冷无双等人顿时心满意足,不再说话。 他们原来就是江湖中人,最喜欢的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哪里会管他什么大局不大局。 农列想到的就不同,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大局!比如说,这些人是不是绿林的?能不能策反?策反了对大武有没有用?当然,他是不会在褚无忌等人在的时候说的。 “陛下两位大侠又是中毒,又是救人的,想必应该是累了。不如请两位大侠先去休息如何?” 这么说,又给了两位大侠面子,又可以给几个人说话的空间,多好? 但是钟元不同意。 “不,朕还有话要问。等一会吧?两位,可是需要休息?” 上司问你要不要休息,怎么能说要休息?就好像问小孩子上学好不好,喜不喜欢上学一样的,哪一个小孩子喜欢上学不喜欢玩耍的? 两人抱拳道:“陛下只管问就是了,小人还不累。” 钟元想了想,眯着眼睛道:“你们一路回来,后面可有追击?” “没有的。我们一路回来的时候,太平无事!” 这就奇怪了。若是想要赶紧杀绝,他们应该尾随过来,一刀一个了断才是,怎么会放过这几个人?难道说,因为他们要杀更多的人?这不是理由。不管是军队还是武林,都知道一句话,擒贼擒王么!怎么会? “哦?那么,他们的人,你们有没有看清楚装扮,有没有什么标志什么的?” 江湖规矩,各家的势力,都会有一些标志,比如说图案什么的,当然也有的家族只会在兵器上弄一点标志。这个前提是他们的势力足够大,自己的名声足够镇压不该想的乱想。毕竟,兵器上的并不显眼,而且一旦要做某些不方便的事情,这个标志也不容易清除,还要找另外的兵器来。不方便的。 冷无双和褚无忌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两人对视一眼以后,都发现了对方的迷茫和尴尬。当时的情况着实有些吓人,他们确实没有想到还要留意什么标志。 “陛下……那个,小人,小人当时没有注意。”两人冷汗涔涔,唯恐钟元发怒。 钟元的脾气哪里是那么差的?不管哪个上位者,若是想要位子坐的牢,必然不会给手下留下一个残暴的名声。那不是什么凝聚力或者统率力,而是驱散人心最好的武器。 “哦,不用怕,不注意也是正常。”当然不正常,按道理来说,一个合格的探子,哪怕自己重伤了,也会将应该带回可以带回的消息带回来。很不幸,他们两个并不合格。 “胡鹏,这么多人,不可能一天就做完。你派人……不,你去看看,亲自去看,还有什么蛛丝马迹。能够带回来活口最好。带不回来,那就带不回来吧。安全第一。” 胡鹏抱拳离去。钟元也再也没有心思问两人了,当即叫了两人退下。 农列等人走了,立刻上前道:“陛下,答应给他们处置俘虏,会不会……” “朕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认为,那些人或许可以为我所用。但是,农列,你忘了一点,这时候他们跟咱们仇深似海。收了他们就意味着,咱们失去咱们自己人的军心。这不合算的。当然了,你或许还当心,琅琊阁的人插手军政,这不是一件好事。你放心,朕不会叫他们越界的。” 农列这才安心下来。心中暗自佩服钟元。自家的陛下果然不是寻常人,明明受了这么大的损失,依然还是稳如泰山! 很快,农列就会知道,这一切都是表象而已。 柳州西北二十里。一行人正在厮杀。 一边是白衣剑手,一样的衣服,一样的武器,显然就是一个势力或者门派的人。另一边,却是老熟人,赶尸派的矮子,还有那个铁憨憨。 “我说老鬼,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被人追杀的?”铁憨憨一拳打断某人的长剑,顺势将拳头砸进那人的胸口。只见那人两眼一直,软绵绵倒下,胸口也没有了起伏,显然是没有了气息。 小矮子翻个白眼。“铁憨憨!你真以为我是神算子呀?我不过是出来看看,是什么人能够叫曹将军吃亏!哪里知道他们竟然还在这里埋伏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铁憨憨大怒、“都说了,我有名字的!我叫铁狂徒!不是什么铁憨憨!” “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矮子不耐烦的说了一句,随即将四五个尸体召唤起来,朝着对手冲去。 “赶尸派?原来也是做了走狗?”某剑客装扮的汉子大怒。“拦住这些尸体,撕碎了那个矮子!只要他死了!这些尸体就可以入土为安!” 手下愣了愣。两个矮子啊!我怎么知道是哪个呢? 某大汉怒不可遏、“我白自在怎么会有这么蠢得徒子徒孙!赶尸派什么时候拳脚见长了?很明显啊!那个软绵绵的就是赶尸派的1赶紧上!赶尸派的武功不过是末流中的末流而已!” 铁憨憨闻言大笑道:“不错不错!什么赶尸派,武功确实是弱的可怜!不像我们铁剑门,就是牛!” 到了这时候还吹牛?也不怕天雷打死你!矮子心中苦笑。只是他才想着,天空中忽然清空霹雳,电光阵阵。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咦?俺老铁果然是上天钟意,你看,老铁才遇难,天雷就示警了!”铁狂徒愣了愣,大喜道。 他甚至有打算跟那些贼子说说看,看见自己这个命运之子,还不赶紧叩拜! 矮子抓了他衣袖,看着东倒西歪的众人苦苦哀求:“求你别乱说话了好不好?你不觉得,这上天是警告你不要乱说话么?什么天命钟意?那是天子!你什么地方像天子了?” 铁狂徒呆了呆,然后吐了口唾沫道:“皇帝真不是东西,怎么什么好听的话都给他们拿走了?” 矮子斜视一眼铁狂徒,心中暗骂:也不看看你三寸丁的样子!若是你这样的是天子,天下人早就疯了! 矮子以貌取人,这不是他的缺点,相反的是,自古以来,古今中外都是这样的。相貌奇伟的人,总是受到关注一些。好像谁说过得一句,人要不同寻常,首先这个人的面貌就必然不同寻常。比如说凤雏,虽然是互相吹捧出来的,可人家长得丑,也是一个奇迹了不是?要不然,为何人家没有这么丑的? 作为文官武将,丑一点,矮一点,都没有关系。做皇帝找一个丑的矮的?那绝对是想多了。不说手下人怎么想,就算是皇帝自己i,看着手底下一个个的,都要自己仰望才行,岂不是不好么?不舒服久了会不会找个机会弄死几个特别高得? 铁狂徒翻个白眼,叹息道:“有时候我倒是挺怀疑你的。” 矮子一惊,道:“什么?难道说,你以为我居心叵测么?真是不识好人心。” 铁狂徒一巴掌扇飞某个冲太近的剑客。道:“俺怀疑你居心做什么?你救人的心思肯定是真的。只是,难道你真的只是喜欢俺才救的么?俺怎么觉得你是因为俺比你还要矮呢?” 矮子皱眉道:“你俺俺俺个什么?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你不知道么?我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两个字,一个字是矮,一个字是俺!” 铁狂徒奇怪道:“我们确实是要逼别人矮一些,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矮子大怒,用力过头,一下子将三个剑客打成碎片。那五个尸体顿时冲出稍微太远点,连忙拉回来。再次将自己团团围住。法师的皮太脆了一些,小心小心为上啊! “你知道什么!其实,我查过古书了!我们才是正常的身高!他们是一种病,长得比别人高得病。只可惜,咱们这一批正常人越来越少,反而是这些病人越来越多,就变成我们不正常了。实际上你想,书上记载的妖怪大多数多高?凡人是不是比妖怪神仙要矮一点?” 铁狂徒下意识的抓住一个人的脑门,然后一下一下的敲击那人的天灵盖,每一次敲击,此人的浑身骨骼就发出爆裂的声音。没有几下就变成了一滩烂泥。等到此人变成烂泥以后,铁狂徒总算想到了那些书上的人物是怎么说的。 “高七尺有余?” “对啊!妖怪是高七尺有余。汉书上说得很清楚啊,关二爷算是高得,也是七尺有余。显然,最高的也就是七尺有余。常人呢?常人若是也是七尺有余,咱们的祖先何必特意说关二爷七尺有余?由此可见,咱们才是正常的!” 铁狂徒深深地觉得有道理。不由得笑道:“还是兄长有学问,看来,咱们才是正常人啊!”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将剑手当成稻草人处理,几乎是一个呼吸就杀死一个。到这里的三十几个人,不大功夫就剩下十来个了!这可把那白自在气坏了。 “贼子,竟然敢杀我弟子?我要你的命!” 白自在手持双剑,犹如风车一般的撞向两人。 矮子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铁狂徒却一点都不在意。“空有声势罢了!看我挡!” 他果然挡住了!不但挡住,还叫白自在不由自主退了三步,不要小看这三步,这意味着,白自在前面的蓄势完全白费了! “老子送你上西天!”铁狂徒怒吼一声,双臂爆发出数千斤的力量,将白自在整个人挑起来,然后狠狠的砸在地上。 “轰!!!” 大地有些受不了白自在的体重, 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好大的力气!!”白自在低声悔悟。我就不该提前站出来。我不过是想要借机打败这些人,重新得到信任罢了!何必再这里苦苦纠缠? 哪里晓得,他愿意走,旁人是不愿意了。比如说杀过来的狂徒。在他的眼里,这白自在已经不是白自在了,甚至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只要他有钱,什么东西不能用呢?哈哈!就是,那位子也不是不能考虑啊! 第四十六章 阿晓苏醒,进击的皇帝 在白自在等人和铁狂徒厮杀的时候,一个女人在床上苏醒过来。她,既不是睡过头了,也不是被那啥啥了。而是,受伤晕倒了。 对,这个女人就是阿晓。 阿晓迷迷茫茫醒过来的时候,恰好王艳红睡在她的身边。当然不是把病床都占去的那种。而是睡在了阿晓的边上,睡得很香很香的。 【啊呀,这不是陛下的母亲么?那就是,那就是母太后?她,她怎么在这里?我,我这怎么担得起?】阿晓着急慌忙起来。打算慢慢的坐起来。却一下子惊动了王艳红。 “啊,你醒了?”王艳红又惊又喜。“你可是昏迷了好久!天可怜见,你总算是醒了!来来来,赶紧躺好!不要乱动!” 他惊喜极了,一下子竟然忘了该做些什么。只是激动的起来走来走去。当然,她可以走来走去,阿晓是万万不行的。 “你渴不渴?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要不要晒太阳……” 总之,混乱的语言,完美的表达了王艳红心中的激动。 这是她儿子的救命恩人啊!怎么激动都不为过的。 阿晓看着王艳红很久,这才反应过来。“母太后。这,这淡淡不起。啊,对了,陛下!陛下!” 阿晓的眼神充满了紧张和着急,脸色急剧的变化,几乎是瞬间就变成了惨白。“陛下,陛下有危险!” 王艳红没有听清楚。和善的笑道:“陛下不是不来看你。只是有点忙碌罢了!他最近啊!可忙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跳出来了。阿晓乖,你不要讨厌陛下好不好?” 阿晓眼泪都要下来了,我说的不是这个好不好?我,我也没有讨厌陛下呀!顶多就是有一点点的,生气罢了…… 她强忍着羞涩和恐惧。吐字清晰,一字一顿。“射箭的人是我们自己人,我们自己人出了叛徒,陛下,陛下有危险!” 王艳红一愣,危险?自己人?叛徒?射箭?这……电光火石之间,无数个人影在她脑海穿越而过,然后留下了几个人影。其中最清晰的就是曹烈! 难道此人就是叛徒?也有道理!他好好的将军不做,偏偏做了一个见不得人的反贼,若不是有惊天的利益,就是有惊天的谋划!不好!元儿有危险!我,我必须要去救他! 冷汗一下子从她脑门上下来了。纠结的原因就是因为,钟元喜欢这个小姑娘,阿晓姑娘又是刚刚重伤醒来,正是最没有防御能力的时候,这时候走人,会不会? 阿晓看出王艳红的左右摇摆,咬着牙道:“母太后不必忧心。没有事情的,我当年还在尸体里面活了好久好久呢!这么一点点伤势,完全没有问题!” 她这么一说,王艳红恍然想起来,好像钟元确实跟自己说过,阿晓有一个独特的能力就是,叫人几乎无法察觉阿晓的存在。当初救下阿晓的时候,好像钟元就很难得发现她。直到她自己出现。 “好!好姑娘,我,我谢谢你了!你别叫我母太后,这什么古怪称呼?说得好像是母老虎一样的,以后,你就叫我婆婆就是了,反正迟早都是一家人!” 王艳红说完,也不等阿晓脸红,提起一口气,倒退着就出了房门,几个纵横就不见了踪影。 ……柳州西门,钟元不知道又打什么主意,正带着胡鹏等人一副打算出发的样子。他的身边是褚无忌,冷无双,曹烈,农列,以及,龚谷娘。 “诸位,这一次,咱们非要狠狠的报复不可!这些人胆大包天,以我的看法,他们绝不会轻易放过曹将军!一定会追踪过来。最终,胡鹏你的能力我是信任的。至于陷阱什么的,就交给褚无忌冷无双你们两位了。至于其他人,咱们就跟在他们身后就是!” 这贪生怕死……呸!老成持重的策划,才是众人同意钟元外出的理由! “陛下且慢!” 正在众人要出发的时候,两个女子的身影慢慢从门洞出现。凌晨的阳光是那么的美丽,洒在两个小女子身上就更加的可爱了。 钟元一时间呆了,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龚谷娘咬着嘴唇不知道想什么,第一时间就给了钟元一脚。轻轻的那种。她暂时是没有这个胆量了。 “哦,哦,婉儿,你们,你们怎么来了?”钟元惊醒过来,暗自惭愧了一下。对于单纯的美色,他是一点都不怕,反倒是这种气质上的美丽,叫钟元是在是难以阻挡。很容易的就中招了。 王妃微微一笑,一只手轻轻的拉着侍女,一只手捏着裙角,轻飘飘的飘过来。这种步伐,是江湖女子死都学不会的。倒是有些男子学得似模似样。 “陛下!听说您要出行,臣妾没有什么能够帮您的。这是臣妾亲手绣的荷包,荷包里面是臣妾念诵三千遍的太上老君心经。但愿神佛保佑,陛下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 钟元轻轻接过荷包,有些颤抖。天可怜见,自从出生以来,这是他第二次接到女孩子的礼物。第一次是林红月,第二次就是她了。 “你有心了!你也知道,我的武功几乎是天下无敌。区区贼寇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不要担心!” 钟元满心都是感动。为何?因为这个女人明显不是擅长做刺绣的!居然有一根常常的丝线留在了外面。他接过荷包以后,丝线的另一头,还在侍女的手中。不过他并不在意,些许小事而已,只需要用功力不声不响,无声无息的除去就是了。 “王妃真是体贴!再也没有比王妃更加贤惠的了!”农列忍不住鼓掌道。天下又悔恨夫婿进入名利场的,有恨不得夫婿大把大把赚银子的,却很少有女子愿意送自己夫婿上战场的。尤其是作为天潢贵胄,亲自刺绣礼物送上。这简直是活久见啊! 不到那农列感动。褚无忌冷无双也很感动。 “不错!农先生说得再对没有了!不要看陛下拥有两个后宫,可要说起来,没有一个算是贤惠的!”冷无双擦擦眼角道。 褚无忌一愣,压低声音恨恨道:“陛下的事情,你感动什么?落泪什么?你,你是不是喜欢上陛下了?” 冷无双冷冰冰的看了褚无忌一眼,觉得这就是一个猪头。“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要你来管了?” 见他们气氛不太美妙,傻乎乎的胡鹏笑呵呵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都是为陛下高兴,何必分那么清楚?你看,老-胡我就不会吃醋么!” 褚无忌脸色通红,冷无双脸上出现淡淡的红晕…… 有时候,老实人的话语杀伤力才是最强的。 就在钟元准备无声无息将丝线弄掉,然后假装这个荷包很完美的时候。远远传来一声大喝:“元儿不要!” 钟元一呆,扭头看去,正好看见王艳红火急火燎的脸色。顿时觉得心碎。难道母亲就从未相信过自己么? 他不曾注意,就在他抬头看王艳红的时候,侍女的两根手指捏住丝线,快速的一扯!钟元手中的荷包发出剧烈的能量波动! 【这是什么新鲜玩意么?】钟元呆呆的看肯荷包。 王妃好似看出不妥,脸色惨白,冲上去一把夺回荷包。就在她的双手捧着荷包的时候。 轰!轰! 第一声,乃是王妃双手发生巨大的爆炸,不但将王妃的双手炸得粉碎,还将王妃的正面炸得面目全非!若不是知道刚才站在面前的是一个绝色女子,人们甚至看不出这个黑乎乎的东西,原来竟然是一个人! 恰在此时,侍女双手一捏,好像凭空捏出一把透明不可见的利刃,就要扑向钟元。 钟元此时此刻,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早就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是没有半点反应能力的!刺客看中的恰好是这一点! 眼看皇帝就要驭龙宾天,大武的皇帝就要换一个。王艳红终于赶到!她不去阻拦那所谓的无色利刃,而是双手瞬间挥洒出无穷的暗器。小的是绣花针,大的是流星锤!大大小小不一而足。也不知道她那细细的身躯,是如何放得下这么多暗器的。 这些暗器脱手以后,形成两道长长的翅膀,或者是两把长长的柳叶刀,从侍女身上一闪而逝。 第一刀,侍女的四肢几乎同时咔嚓一声断裂。第二刀,侍女浑身爆裂出密密麻麻的伤口。好像是一瞬间就被人千刀万剐了! “爱妃!!!”钟元惊叫一声。反应过来,扑上去想要抱住王妃的残骸。但,这注定是一个奢望。 王妃的躯体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冲击,几乎是瞬间就化作了无数的碎肉落在大地上。此人的痕迹,被彻底抹去了。 “爱妃!!!”钟元痛得难以呼吸。原来,这时候他才发现,不知不觉的,王妃的影子已经刻在了他的心上,再也摆脱不得了! 痛失所爱,此情此景,只要是一个人,几乎都会感同身受,流下难以理解的眼泪。但是农列显然不是一般人。“陛下!此时此刻,正应该审问凶手,追查幕后真凶的时候,怎能在此伤春悲秋?” 钟元愣了愣,王艳红愣了愣,胡鹏更加愣了愣。除了农列是一本正经的,其他三个人是完全一脸蒙蔽的样子。 看起来,很有道理哈! 道理哪里是这般容易理解的?几乎就在众人愣住的时候,冷无双功力忽然暴涨,从一个二流高手,瞬间升级到了后天巅峰。然后所谓的屏障根本不存在,几乎是 一眨眼就突破成功,她成功的成为了世上有数的陆地神仙之一。虽然只是先天的……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冷无双的裙底飞出数只箭矢,也不见她拿什么弓箭,只在空中晃了晃,数只箭矢就朝着钟元射去。 这还不算完。冷无双是知道钟元功力的。所以几乎就在箭矢发出的时候,冷无双瞬间在原地消失,他的双手闪过一丝丝银光,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有意思!”当众人以为皇帝必然反应不过来的时候。钟元低头冷哼了一声。那些箭矢还没有射中他,就已经变成了碎末!“原来竟然是你!好得很!” 钟元托大了。他以为,冷无双的箭矢竟然只有这么一点威力的话,那冷无双也就不过如此!他小瞧了这个女人!冷无双消失瞬间,身上的长裙同时爆裂成偏偏碎布,每一朵碎布都好像是一朵漂亮的蓝色郁金香,这郁金香还会飞翔,朝着钟元飞翔。 这种飞翔并不是只有美丽。每一朵郁金香上还有浓烈的先天真气。这根本就是一个个小型的炸弹!若是只有这个,钟元也不会受伤。毕竟这些看起来厉害,也只是看起来而已。他忽视的是冷无双的那双手! “追云式!”冷无双娇喝一声。瞬间追上来,形影不离。她的眼中含着一丝讥讽。“破云式!” 冷冷的吐出三个字。细嫩的双手已经拍打在钟元身上。 几乎瞬间。钟元就感受到了这一招的厉害!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炼成这武功的!真气诡异得厉害!真气向来是一股一股的。她不同,真气是两股,甚至更多!几乎是在她真气进入体内的瞬间,就开始撕裂钟元的肌肤,皮肉,骨骼以及内脏! 若仅仅是真气,钟元也不怕!可能没有人的真气能够比他更加浑厚了! 但是,冷无双还有外功!这破云式本来就是外功的一种。真气不过是辅助罢了!浑厚诡异的掌力几乎是瞬间撕裂了钟元的肌肤。内里的真气又来了一个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的结果就是,钟元的背部瞬间就被打出了一个大洞! 为何说钟元轻敌!因为至始至终他用的仅仅是先天的真气,而不是先天巅峰!这可不就是自讨苦吃! “啊!臭娘们!我杀了你!”钟元痛得厉害!前面交代,这人特别特别特别的怕疼。属于打个针能够满地打滚那种。 “元儿!”王艳红大叫!她好似看见了钟元的心脏在扑腾扑腾的跳。心惊肉跳的,就怕这心脏什么时候不小心扑腾出来。 农列也大叫一声陛下!然后他就躲在了龚谷娘的背后。 胡鹏两眼一红。怒吼一声,双手变得铁青。这是玄阴手加上寒毒的表现。他也起了杀心! 谁也没有料到,钟元竟然会吃这么大的亏!谁也不会相信,跟冷无双几乎形影不离的褚无忌会是无辜的。 褚无忌又是伤痛,又是心疼。所有人都看见了钟元的伤口,唯有他,看见了冷无双手掌上大约硬币大小的伤口。陛下这么疼,她会不会疼?他想。 钟元怕疼,是真的。但是怕疼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疼着疼着就晕过去了。一种是疼到极致会爆发出巨大的潜力和杀机。他属于后一种。 “烈焰!”钟元怒吼一声。浑身冒出浓烈的火焰来。这火焰第一个对付的不是冷无双,而是他自己。他的背后发出心寒的吱吱声,伤口肉眼可见的停止了流血。甚至那些翻滚的皮肉都不再继续损伤。 “吃我一掌!”钟元放开真气控制。恢复成先天巅峰的功力。朝着冷无双冲去。 冷无双冷笑一声。身形微微一闪,失去了踪迹。这个意思是说,就算钟元是先天巅峰,也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但是,怒不可遏的她,并没有顾忌什么。毅然决然的,将冷无双最后出现的地点以及周围二十步烧得空间都扭曲了起来。 至于为何只有二十步?这是因为,这个距离之外就是胡鹏农列等人。再烧,就烧死自己人了! 果然不出所料。冷无双并没有能力连续的使用瞬移之类的功夫,在火焰周边,被迫露出了踪迹。 “杀了你!”钟元红着眼睛道。 冷无双冷冰冰的,冷艳极了。再次将傻瓜褚无忌迷住。 “那可未必啊陛下!”她说话了,清冷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褚无忌觉得自己已经陷进去,动弹不得了。 褚无忌动不了。胡鹏可不会。他才不喜欢冷无双呢!死人一样的东西。不但胡鹏,还有一个人也能动弹,那就是曹烈。曹烈当年号称麒麟臂,力大无穷,只见他双手举起一个个石头,朝着冷无双快速扔去。他不是乱扔的,总是守住冷无双的周围九宫阵型。这意味着,只要冷无双要动,就必然被某一个石头砸中。砸中了还会不知道你的身影么? 曹烈多虑了。胡鹏高看自己了。 冷无双根本不觉得自己会不是钟元的对手。轻轻一巴掌将胡鹏拍飞,对曹烈的石头阵一点兴趣都没有。 果然,那石头阵只有她动了才有效。她不动,石头很快就失去了指挥,变成乱石掉落下来。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不是,是双拳难敌四手。 冷无双也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褚无忌。 就在曹烈等人对她一点办法没有的时候。褚无忌忽然纵身跳进火焰,一把抱住准备逃跑的冷无双,脸上还是带着一丝丝的笑容。明明他的身上已经满是火焰了,依然满脸笑容! 第四十七章 孤岛 “你也背叛我?”钟元震惊的看着褚无忌。褚无忌胖乎乎的,也不对,应该是微胖那种。看起来就是一个老实的。这么多年在琅琊阁,他也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大武的事情。钟元原本以为,他们之间的未来一定是可以一直这么和谐的。 可是,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就背叛了?这么多年的感情算什么?难道说,为了一件衣服,真的就可以将自己的手足砍断么?? 褚无忌反手连拍。汹涌的火焰就变成了一个可笑的气泡!是的,就是气泡。看起来恐怖,却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陛下!我不是背叛您!不敢,也不会!”褚无忌做出了一个平常绝不会做出来的动作,他抱住了冷无双。 冷无双眼睁睁的看着他,小声的抗议道:“褚无忌你放开我!!” 她明明已经有了天下有数的功力,算是顶尖的那一类人,却没有对褚无忌做出什么强烈的动作来。也不知道是不想要伤害了褚无忌,还是说,她的心里也有褚无忌呢? “我们走吧无双。我们不是陛下的对手。”褚无忌轻声说道。低着头,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只是这样看着冷无双。 冷无双没有被他说服,反而反手拉住褚无忌的双手,轻声说道:“不用怕他!我们的目标从来不是杀了他!我们也杀不了他!只要拖着他,就够了!” 褚无忌眉毛一动,眼睛里透露出一股悲哀。 “无双,对于你来说,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只有你们的组织,你们的使命才是最重要的,对吗?” 虽然他是疑问句,心里的答案,却早就已经刻在了心底。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从半年前?一年前?三年前?还是刚开始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心里有数了?褚无忌自己也不清楚。 冷无双却不认为自己对褚无忌的吸引力会变少。她依然以为,这个男人是痴迷她的,为了她,他都可以去死! “无极,你听我说。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我喜欢的是有始有终,就好像你这样的。你也不希望我食言而肥是不是?我答应了她们,做完最后一次,就是这一次!我就会陪着你,陪着你去天涯,去海角,去你愿意去的任何地方。” 她甚至露出了美丽的干净的笑容。 这笑容,是褚无忌曾经渴望的,现在却不敢看的。 “无双,听我一次,收手吧!!”褚无忌声音高了起来。他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 冷无双脸色一变,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怎么,你褚无忌今天胆子大了?竟然要教我做事了?褚无忌,是不是忘了你自己叫什么了?” “是啊,是啊,是啊……”褚无忌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去了天边,再也找不回来了。呵呵,也好,以后也用不到了。“我一直以来,其实不是姓冷么?” 冷无双回过头去说点什么,忽然觉得胸口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胸口跑了出去。她呆呆的低头,看着胸口钻出来的拳头,满心都是一句话,三个字。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杀我?他为什么敢杀我?他,为什么舍得杀我…… 这一切,终究没有答案。这么看起来,她比他要无知一点。 “你……”钟元缓缓收了真气。疑惑的看着褚无忌。“你就是为了杀她?” 褚无忌抱住冷无双,依然看着她精致的容颜,依然迷恋她美丽的脸蛋,完美的身材。却再也不会迷恋她不再跳动的心。 “陛下,我本来……是来告别的……”他的鼻音很重。心里更加沉重。却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现在看来……陛下,小人要来生……才能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了。” 他抬起头来,微微的笑着,温和,温暖的笑着。 “不!!不要!!!”钟元大惊失色,急忙冲过去! 哪里来得及! 褚无忌之所以断断续续的,是因为他早就自断心脉了!就在杀了冷无双以后! 钟元扑过去,没有救下他的生命,只来得及抱住他沉重的尸体。 “不!!”钟元后悔极了。他并不是没有察觉琅琊阁的异变。自从陈道杀了老陈以后,琅琊阁就慢慢的变得有些难以掌握。甚至有人说,是钟元担心老陈尾大不掉,故意借着陈道的手来杀人的! 他一直不以为意。一直以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却没有想过,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这么坚强的!他从未想过,最信任的两个人,一个会背叛自己,一个,会背叛生命。 胡鹏看着悲痛的钟元,犹豫一会,才上前道:“陛下!请陛下降罪!臣,没有将琅琊阁管好。” 钟元正要说话。 “你们看!”龚谷娘忽然指着北边大叫起来。 她看见了什么?她看见,北方狼烟阵阵,灰尘漫天飞舞。她还感觉到,大地一阵阵的震动。 这是大批骑兵来袭的征兆! 曹烈豁然回头,怒目圆睁道:“陛下!他们杀上来了!知道咱们要去杀他们,他们率先动手了。” 钟元木然道:“他们当然会杀过来。既然他们知道咱们会杀过去,他们,当然会杀过来。” 曹烈心中一动,悄悄走远一些。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钟元冷冰冰的站起来。“今天要去报复的消息,其实我只告诉了你!我告诉胡鹏的是,明天咱们在城门汇合,所以他不知道我今天是要去做什么。” 龚谷娘咬着嘴唇看了看曹磊,道:“陛下告诉我的是,今天可能会有人刺杀,所以叫我过来保护他。最低,也能给他挡箭矢。” 农列说的是。“陛下根本没跟我说要出来,我不过是在半路上叫陛下拖过来的。” 曹烈看看众人,只觉得心中发寒。“这,这能说明什么呢?” 钟元摇着头道:“你说的是,他们知道咱们要杀过去,所以她们率先动手了。可是,实际上,除了你和我,根本不会有人告诉他们今天我要过去的。” “这能说明什么呢?陛下?或许,他们只是恰好要柳州了而已。” “不!要柳州的可能是大明。但是大明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到柳州。想要柳州的还有围着柳州的那些土狗。但是土狗哪里来的骑兵呢?曹先生,朕自认为对你不薄,你为何会这么做?” 说实话,就算是宁王妃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失望过。 爱过,拥有过。了无遗憾了。可曹烈的待遇是最好的,甚至原班人马给他统领。而且还给了他一个独当一面的承诺和未来的期许。为何,曹烈会诈降来杀自己?简直想不通。 “朕更不明白的是,朕给你的是朕能够给的最大的诚意。为何你却偏偏不要呢?” 是的,对于喜欢论资排辈的队伍来说,贸然有一个人忽然串起来,而且,速度还很快。关键是,这个人还是投降来的,这,这叫那些功勋怎么能够想得通? 敌军没有给钟元说教的机会,他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冲击的气势铺天盖地。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能够看清密密麻麻的敌军了。 “陛下!走吧!少一个曹烈,我们还是大武!”农列早就跟着龚谷娘来到钟元身边了。 “你们进去!关上城门!我自有办法!”钟元摇摇头。示意胡鹏等人进去。 农列有些犹豫。胡鹏等人却半点不含糊,冲上去架起农列就走。农列吓一跳,连忙叫了一声:“陛下保重!!” 很快,原地就剩下了钟元,王艳红,还有曹烈。王艳红的表情是激愤,钟元是面无表情,曹烈的表情就精彩了,又有讥讽,又有愧疚。 “陛下!既然知道我是麒麟臂,还敢相信我,那也是陛下您太过自信的缘故。不是每一个人都会纳头便拜的,您也没有那王霸之气!” 越来越近的骑兵给了曹烈很大的勇气。 “曹烈,其实所谓的支援铁军,就是你统领的吧?难怪琅琊阁一直没有查出来他们的统帅是谁,原来一直在我身边。这也解释了,为何你来了以后,琅琊阁的消息就越来越少,越来越不准确。朕只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琅琊阁的人的?要知道,他们在江湖上,其实是独行侠来着。”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琅琊阁都有谁,就连大武的人都不知道,曹烈是怎么知道的。 曹烈讥讽道:“你的好奇心果然很重。现在,柳州的东南西北都是我大明的人马。你却还在关心,谁才是出卖你的人?可惜,我看是没有必要了。毕竟,你很快就会去见他们了,何不自己亲自问问?” “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这样跟我讲话!你以为,这点距离足够保护你了?还是说,这么点距离,你的人来得及救你了?可笑!”钟元眼睛一瞪,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功夫这般的神奇。他居然瞬间就来到了曹烈的头顶,恶狠狠的拍击了下去! 哪怕穿着金甲玉衣,也防护不到脑袋吧? 曹烈大笑一声,站着动都不动。他有一句一直想说,不知道是谁给了钟元勇气,竟然敢小瞧天下人? 下一刻,钟元的双掌来到曹烈的头顶,带着极大的威压打下去。看起来很凶。 搭………… 实际上他发出的声音是这样的。就好像是某人用手指关节轻轻敲击了一下木鱼一般。 曹烈不但任由钟元打他,他反手还去抓钟元的手掌。 要知道,作为修炼真气的高手,双手输出能力是最强的,这可不是找死么? 但是不!曹烈的双手没有看到任何的防具,可钟元却觉得双手刺痛,好像是抓了一个仙人掌一般。 “这是,这是%”钟元有些迷迷糊糊起来。似乎,有毒? “元儿!!曹烈!!!”王艳红见状,双眼冷然,她的浑身冒出密密麻麻的暗器,却只在她身边出现了一刹那,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叮叮当当!!! 曹烈身上发出这种声音。“哈哈!王艳红!当年号称什么?无物不破?来来来,你来破给本将军看看?老贼婆!你束手就擒,本将军还能放你一马!若是顽抗到底,说不得,要请皇帝陛下体会体会什么叫做人间惨剧!” 王艳红脸色不变,心里却渐渐地沉下去。 为何?因为她的暗器不但被全部挡下来了,甚至还有几根细针朝着自己反弹过来。力道不错! “借力打力?还是乾坤挪移?”王艳红惊疑不定的看着钟元。既想要钟元,又不太愿意冲上去送死。 “都不是!至少我说过一句真话的。我的修为真的是被废掉以后修炼回来的。至于你们找的女鬼,现在正是本座的夫人。王艳红,还不束手就擒!!!” 王艳红后退一步,好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然后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朝着曹烈冲去。 “给脸不要脸!”曹烈大怒。他将钟元狠狠的砸在地上,反手拍出三掌印。第一下,破开王艳红的真气,第二下,打得王艳红五内俱焚,第三下,将王艳红恶狠狠的砸回去。 碰!! 王艳红比去的速度更快的退回来。口吐鲜血,好不凄惨。 骑兵,几乎已经近在眼前了。 “你……你这是……”王艳红惊讶的发现,这些伤势不是曹烈的本事,而是他身上好像穿了什么!感觉,感觉就好像天雷砸下来一般! 曹烈脸上闪过得意。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装备竟然是这么厉害!要不然,早就拿下钟元了,还等个鬼啊! 正在这时,碰!碰!碰! 三声枪响! 这,哪里来的枪响?这时代难道有枪了? 当然不是! 记性好的同学应该记得,钟元曾经从曹烈手上抢来了一支枪。就连曹烈已经投降了都没有还回去过。现在,这只银白色的手枪,闪耀着流光,在钟元的掌心中静静的发挥自己的效力。 曹烈踉跄几下,张了张嘴吧,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他的额头被打出一个窟窿,透明的那种。脑浆在他身后绽放!他的咽喉也被子弹打出一个大洞,热腾腾的气息从脖子的大洞中冲出。如果说这两个伤口还能忍受的话,那么,他胸口的伤势就真的是要了他的命了! 膻中! 能够吸收毒素的膻中!不管是植物、动物或者矿物的毒素,膻中一定会将毒素抓起来,关进自己的体内!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解开毒素。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穴道,当然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膻中穴遭受到重击的时候,穴道里面的毒素会几乎瞬间就爬满全身!而且是无药可救那种! “母亲!走!”钟元咬着牙站起来,一脚将曹烈的尸体踢上肩膀。然后去拉起王艳红,朝着柳州就冲过去。 但是,王艳红没有听从这种孝顺的行为。“陛下!你先走吧!我知道的,你扛着这厮,绝不是轻松的事情。能够带着他上去已经很了不起了。至于我,已经活够了!我,我也想你爹了……” 王艳红胸口急速起伏了几下,好像是什么伤势复发的样子。她当然想要活着!但是,在没有办法存活所有人的时候,她宁愿活下来的是自己的儿子,而不是自己。 该死的柳州,城墙竟然有十几丈高!也就是三十米左右。这种高度,是没有武林高手能够上去的。钟元作为先天巅峰,当然能够上去,甚至带一个人上去。却不能保证两人都一起上去。 钟元傻傻的看了王艳红一眼。“母亲,你不会以为,儿子是要飞上去?” 王艳红一呆,难道不是? 钟元摇摇头,叹息一声道:“何必飞上去!我也没有那个本事!儿子我不过是在城门附近藏了一个箩筐。咱们只要进入箩筐,就可以叫兵丁拉上去了呀!十来个人一起拉,总能拉上去的。” 我了个去!白感动了?王艳红有些无语,只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站起来跟着钟元朝着城门走去。 骑兵已经来到柳州城下了!有人已经看见三个人,或者是两个人一个尸体?他看见的就是,三个人打算回去。顿时着急起来。 “放肆!还不留下!”他爆喝一声,也不管身后的士兵能够不能够追上。孤身一人,从马上一跃而下,然后几个垫步追上来。 “找死!”钟元眼神一冷,回过头来,伸出手掌,就是,一枪! 神经病啊!我都有神器了,干嘛还跟你比武功! 果然是神器。那人话都没有来得及交代,就被一枪击毙,脑浆都出来了!爆头!再也活不过来那种! 王艳红赞赏的看着钟元,她是真的担心钟元死心眼跟人家比武来着。 钟元收起手枪,无所谓道:“母亲,武功自然是好用的。就是杀伤力太低了一些。还是这个好,快准狠!等到找到这厮的衣服或者铠甲。儿子我就算是天下无敌了!!” 王艳红很是赞同的点头。两人一阵欢喜。 却没有人想过。若是这样就可以天下无敌,这装备是怎么留下来的呢?难道是风化不成? 第四十八章 家传! 军中可以有牺牲,却不能破军胆! 尽管钟元干净利落的杀了那人,却没有一个人心服口服的。 “破城!救人!”军中猛然有人高喊! 原本应该是气喘吁吁,力气衰竭的明军,神奇的再次高涨起来。“吼!杀杀杀!!!” 怒吼是不可能击败敌人的!所以,钟元就在他们怒吼声中,带着老娘还有一个死活不知的曹烈,轻轻松松的来到了城墙上。 城墙上胡鹏和农列早就等在那里了。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钟元根本没有理会他们两个,而是冲着龚谷娘说话。 “重阳宫的名声当真是了不得。朕也不欺负你,你既然是重阳宫出来的,想必有几分了得?这些人交给你,没有问题?” 龚谷娘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她为何要犹豫?重阳宫的师兄弟谁不知道她胭脂虎,霸王花的名头?还不信了,在重阳宫能够压下你们这些臭男人,出了重阳宫就成了弱鸡了?这没有道理么!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龚谷娘觉得自己被坑了呀!说好的同门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这不是耍老娘玩呢!或许,同门还在赶来的路上? “是的陛下!这毫无问题!” 钟元点点头,带着王艳红就走。“胡鹏,你跟朕来。农列,你协助龚谷娘。” 农列眼神闪了闪,点点头算是应下来。 等到钟元等人走了以后,龚谷娘才抱拳道:“农先生,接下来,要咱们好好配合了。” 龚谷娘意气风发,农列笑容干涩。 领导的难处就在这里了。重用某人的时候,总有另外一些人以为自己失宠了。 ………… 柳州城,明月楼。 钟元带着胡鹏等人没有回府衙,而是来到这里,直接占据了顶楼。 “陛下,这里,为何要在这里呢?”胡鹏有些迟疑。他还以为钟元是要回府衙的。怎么就到了这里呢? 王艳红翻出一壶酒,张嘴喝了两口。有点渴了。 “元儿,难道是因为,这里能够看到四周么?” 钟元点点头。当然是一部分原因。明月楼是最高的楼层,四周看去,恰好能够看到柳州城池的全貌。在这里,居高临下,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合适观察是不是有人里应外合,是不是有人做什么手脚了。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这里四面八方没有任何一个死角,就算是有人刺杀,一眼就能看出来。除非他动用远距离狙杀武器。但是,很遗憾的而是,暂时目前是没有这种武器的。 所以,从军事上也好,从人身安全也好,这里就是最合适的地方。 他们坐下的时候,柳州已经打起来了。明军动用了火器,还有云梯,一口气都没有歇息,就冲上来打啦! “这里当然是最合适的地方,正好可以看看,这个重阳宫的高徒,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的那般厉害!” 传说中,重阳宫弟子能文能武,了不得的!但目前来说,龚谷娘没有表现出她应该有的价值来。 胡鹏直直的站着,眼神灵活的扫来扫去。什么柳州,什么大业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遥远。若是能够找几个凶手过来给他涨涨面子,那倒是挺好的。 说好的护卫,变成了点缀!我胡鹏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王艳红喝了点酒,总算有些安定下来。没错!酒,不是提神的东西,但是能够稳定情绪!真的!王艳红百分百保证,真的能够稳定情绪。要不然,为什么每次喝多了就想要去睡觉呢? 钟元说着说着,就发现没有声音了,凝神一看,顿时给气了。 王艳红背靠栏杆喝酒!胡鹏直直的站着,也不知道在找什么,至于剩下一口气的曹烈,则是软绵绵的趴着,还是没有醒过来。 刚才还在问我的,这会倒是不问了?不应该是我给你们表达表达我伟大的目标么? 钟元,想多了!谁活在世上不用衣食住行啊?谁不碰柴米油盐啊?谁没有个喜怒哀乐啊?随时随地准备展露一下霸气,要人家磕头?这完全没有道理么! “胡鹏,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么?” “陛下,小臣的职责,是保护好陛下您的安全,其他的不是有文武百官和陛下您么?所以,小臣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么,母亲?”钟元很失望,胡鹏这小子的表现是越来越差了,没意思! 王艳红眼睛有些红,估计是想着死去的老公。所以,没有理会钟元。 钟元顿时没有意思了,一个人软软的趴在地上。难道,找个人表现表现还非要将曹烈救回来不可? ……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古人过得并不是节奏很慢的那种。比如说守城,一个城池若是要守城三年五载的,那可就太夸张了!又不是江阴的阎应元,除了江阴,啥也没有。 所以,柳州的战事很快就平息了下去。最后的结果相当的皆大欢喜。 大明这边,成功的教训了钟元怎么做人。虽然代价是数千的精兵死在了城下! 大武这里成功的守住了城池。损失的更是微不足道的千人! 龚谷娘表现了……中规中矩的守城能力。这个她后来倒是说了,因为钟元随时关注的缘故,所以她发挥失常了!也不知,钟元还会不会叫他的同学过来,姑且信之。 比较难过的是,曹烈最终没有撑住。死了!只剩下一身的装备,被钟元继承了下来。好消息是,这个装备都是全款购买的,没有分期,也没有借贷。钟元拿在自己手里就算是他的东西。 柳州战事结束不久,龚谷娘的同学才姗姗来迟的到了柳州。 对于这个速度,不但钟元不满意,连龚谷娘也是不满意的。直到她的同学拿出了真材实料!云南,打下来了! 云南的吐司造反,却被沐英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正是恰好路过的重阳宫高人路过,不但顺手救下了她们,还帮他们打下了云南。云南的吐司在见识了重阳宫的手段以后,表示自己只是看不惯沐英的手段,这才动了手。但是从此以后他们一定会好好生活,安居乐业的! 这些消息,一个个的传过来,也不知道送消息的人是怎么知道钟元在这里的。 要知道,就算是和钟元接触最早,纠葛最多的宁王朱权,都不知道钟元就是大武的皇帝,就在柳州! 朱权还在傻乎乎的执行钟元的建议,老老实实的挖墙呢!挖的就是大明的墙根! 柳州战事以后,一片宁静。 真以为这时候的战争多恐怖?有多恐怖?到处都是泥土和灰尘。死人了?了不起找人将战场打扫打扫,然后挖坑,埋!种上花花草草啊什么的,不就完了呗! 所以,一片宁静! 除了偶尔一些白色的花朵,像是星空的点缀一般点缀了一下柳州以外,确实是没有什么翻车的东西。 钟元不太开心。 第一个不开心是,不知道为何,曹烈的装备他用不了!不是用不了,而是用不长。柳州战事半个月以后,曹烈遗留的装备什么内甲啊什么的,没了!变成飞灰了! 钟元很有一种没有充钱的玩家,点金点碎了的熟悉感觉。 只有那个银白色的手枪,不知道什么原因,还在,只是没有了子弹。嗯,也就是说,他的手枪只能拿来砸人了!或者说,应该续费了?? 第二个不开心的是。神经病一样的,小小乱贼,竟然没有平复!所以,柳州还是一个孤岛。什么是孤岛,那就是柳州的百姓要倒霉了!他们辛辛苦苦的种地,要养活将近一万吃白饭的!尤其是这些吃白饭的几乎都是小伙子,特别的能吃!柳州官仓又空了……所以…… “农列!”钟元拍着桌子大叫。 农列浑身一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站出来。 “农列!你说说你!你不是说,咱们将东西都送给老百姓,然后咱们就这么一走!大明的明军就会受不了的?现在呢?他们去哪里了?怎么还不过来?”钟元气哼哼的! 不过来是好事,也不是好事。好事是,钟元可以过一个消停的一天。 不是好事是因为,特么的,这该怎么才能度过粮食的难关呢?尤其是他不过来,我也没法安心的撤退或者去打那几个小鬼啊! 农列羞愧!羞愧极了!羞愧到忍不住打了个饱嗝的程度!但是羞愧是不能当饭吃的!所以,钟元果然就很生气很生气的那种。 “怎么?难道你还吃人家东西了?你,你这是想要气死我不成?” 农列摸摸胸口。当然不是摸良心,良心这东西已经好多年没有说话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农列,是有点被卡主了,就是,噎住! “陛下!老臣,才吃完就过来的!天地良心,这时候不打嗝, 那,那不就不正常了么?” 钟元脸色正常起来。很严肃的说道:“嗯,朕就是不正常的那种。农列,说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就被混过去了话题。 农列想了想,道:“想要解决困境,无非是开源节流。老臣的看法是,想要征收是不切实际的,毕竟咱们打下来也才这么几天。人心不在啊!但是,巧了不是?咱们柳州刚好有个港口,那咱们何不叫边城那边送点吃的用的过来?” 钟元盯着农列看了很久才说道:“农列,码头,没了!” 农列吃了一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败家子?“陛下,这,这码头有大用啊!” “农列!不是只有你知道有大用,我知道,他们也知道。所以,码头被毁了!还有其他办法吗?” 这可就难倒农列了!他哪里有什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本事?还不是连猜带蒙的! “陛下!据我所知,很多海边的村子是靠着出海打渔生活的。您看是不是找几个村子,送几个船只出去,然后,带点东西回来?” 钟元乐了!这脑回路果然可以。“农列,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啊?” “什么?” “你特么不知道么?不管是大明还是方国珍,他们找到港口的第一时间就是找到通海的村子,接收过来,让后断了别人的路!你现在还指望渔村呢?那朕倒是要问问你,渔船多大知道不?他们究竟能装多少知道不?” 渔船本来就是打渔的。再说人家就是为了保暖,怎么能够运输军粮呢?这完全不切实际的。 “行了!要不然,你想一个办法,通过南边,咱们先退一退,如何?” 农列不高兴了。他可是有尊严的。合着我布置半天,你都不带看的,就想要走了? “陛下!没必要没必要!咱们不是有大炮么?不是还有火器么?用起来,叫人清理清理就可以了!” 说得好有道理!我都无言以对了!但是!!火炮的车队被他么的劫了呀! 有人要说了,比如说农列。他就很不能理解了,怎么一个炮车,还是拉着火器的车队,就特么被劫持了呢?你确定朱雀军是来打仗的而不是来说相声的? “陛下!难道说贼人,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本事?我看不见得啊!”农列摸着胡子摇头。 世上,还有这般厉害的人物?那些火器,老夫可是亲自去看过的。就这强度,不要说什么先天不先天了,就算是陛下这种高手,也是一个死字! “你怀疑什么呀?”钟元冷笑起来。“朕派人去看过了。他们有的是死于热毒,有的是受伤,还有的,是饿得慌。农列,若是因此减员,咱们对不住将士!” 农列也是有点懵逼。“这么,这说的是,这,这么说的是……” 死于热毒还能理解。不就是中暑么?这,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叫百姓弄一点绿豆迟迟就好了么!可是,饿得慌?受伤?不是应该有医护兵么?这就死了?太随意了吧? “不必怀疑,朕的人亲眼所见!” 钟元这么说,农列忍着不去反对钟元。你的部下要是真的这么可靠,为何你会被骗这么久? “陛下,颜渊伺候老师的时候,也曾经被孔圣人骂成傻子一样一样的。您这样,不太合适!您一走,现在百姓在怎么办呢?” “不怕,不怕!海域存量。再加上咱们给的,少说也能撑很久很久。” “陛下!老臣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老臣才不再柳州多久!这就出事啦?这,这说明咱们是多么无能?” 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实际就是心虚。但凡有一点自信的,都不可能等着人家检查。 不是说了么,,还有热死的!还有饿死的!难道说,大明的百姓就是这样不值钱么? 两人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的折腾。好久都没有想出来道理。 终于,农列忍不住道:“陛下!要不然,要不然其实也可以解决的!咱们可以一步一个脚印,将广西这么直接打通云南就是了。” 钟元斜视一眼农列。“他们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那他们说自己能够吃屎活下去,你信不信?是不是也要去模仿一二?”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农列也很清楚,钟元曾经被关在门外,竟然进不去自己的家。这是更加尴尬啊。 “那以陛下的见识,该如何做才是好的?” 钟元兴致起来。“龚谷娘,她的能力朕是见过的。所以,朕想着,是不是将柳州城交给她!她一定能够守护好的!” “陛下,那是一个小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多话你!” 钟元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就给了农列好几下。“现在是侠客了?以前那就是流氓了?你信不信,老子叫一堆人过来,看看她,是怎么耍流氓的!” “再说了,叫你想办法,你就不愿意。现在又想着要怎么样怎么样!农列,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一招啊。重阳宫和你可是无冤无仇的,了不起就是龚谷娘得罪你而已。你,你就这么对他了?” 农列尴尬极了,身上的汗水是一身一身的出。这该死的夏天,着实是太热了!那,那这一位是不是也说的有道理呢? 有道理或者没有道理是没有关系的。 两个矮子上蹿下跳的找东西,顾忌是应该找到钱了, “嗯,不错不错!这不错!这果子叫什么?”我都没有见过,更别说吃过了!此时此刻,农列又被抓紧去了。在外面的就剩下这个酒神!喝什么都不会醉的酒神。 “那不是果子……”某人看了一眼尴尬的某人。轻声说道:“这就是一个奇怪的果实。可惜很多人都要讲他拿走,做成好看的首饰什么的。嗯,您是不是应该有好几个了么、或许还能用。” 钟元将信将疑。他倒不是说这个东西不会爆炸,但是他真的不知道威力如何!若是只是炸开了,威力并不大,换做大人去做,说不得早就损害了呢! “说话啊!说话!”钟元见他支支吾吾的,什么都说不出来,恨不得将他倒立装起来,给某些女孩子做床垫比较好啊!! 第四十九章 郴州的粮草,久违的朱权 第二天凌晨,柳州还是安安静静的。城中的百姓竟然有序的生活在柳州中。该做买卖的,依然在做买卖,该做苦力的依然在做苦力。除了以前的青楼没有什么生意,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变化。 钟元看着这些一脸平静的人,不理解他们为何对战争这般的无所谓。战争,意味着死人,死人就会有家庭破碎,还意味着,官府要出一大笔的资源去抚恤以及招兵。 这时候不比后现代。这时候的物资是极为稀缺的。稀缺到什么地步?粮食和布匹能够当钱用的年代! 若是放在后现代,哪怕是最落后的黑人国,也不至于这般!吃穿还是有的吧?但是在这个时候的华夏,就是这么奇怪,他们缺衣少食,粮食和布匹确实是可以作为钱财用的。 那么粮食和布匹有一个共同点是什么呢?那就是储存不容易。什么仓库堆满,那都是不存在的。古人尽管没有后现代的知识,却也知道,仓库里面的粮食和布匹若是不走动起来,那都是会烂掉的!也就是说,会贬值! 所以,整个柳州的官仓根本没有多少的粮草和布匹。钟元担心的是这个!昨天,他问了农列,实际上就是想着是不是他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哪里知道这老小子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说了一通,都是废话! “这可不好办了啊!”钟元深深的叹息。很明显的,他不过是一个后现代普通的大学生出身,根本没有多少社会经验,也没有学过什么行政管理啊之类的,哪里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要么说,重阳宫和农列会认为他是真命天子,就算是后现代的人知道他这一生,大约也是会这么认为的。 比如说,现在。 就在钟元担忧的时候,胡鹏领着龚谷娘急匆匆赶过来。 “陛下,龚姑娘说,有好消息。” 钟元一愣,手中跳跃的飞刀闪着寒光落在了桌子上。飞刀在他手中的时候速度很快,几乎看不见飞刀本身。等到飞刀落在桌面上的时候却半点波澜都没有,仿佛这飞刀本来就是在桌子上的,一点动作都不曾有。 这一手,极为漂亮。显示出钟元对真气的控制几乎已经到了入微的水平。 龚谷娘也没有说事情,眼睛亮晶晶的。“陛下的功夫果然了不得!这手飞刀,极为了得了。” 她说的极为了得,就相当于是说,这飞刀可以算是江湖上行一流高手的水平。 钟元对此并不感兴趣。“龚姑娘。士兵的伤亡如何你是清楚的。最近这段时间,抚恤也都是你经手的。咱们的仓库几乎已经空了,这一点想必你也清楚?” 龚姑娘贪婪的看看飞刀。她有些羡慕,自家这双手就是天生男人的双手,粗糙有力,像这种灵巧的活计,是做不起来的。 “是的,我很清楚!今天早上之前,我也没有办法。” “这么说来,你现在有想法了?”钟元微微沉吟一会。道:“水至清则无鱼。柳州不可能这么干净。柳州的情况你我清楚,他们,也一定清楚。不要被骗了才好。” 龚谷娘笑容满面。“陛下放心。我收到的消息并不是简单的一个消息。我还和胡统领一起去看过。实打实的东西见到过得。” 说完这句,龚谷娘和胡鹏才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消息。 粮草,大量的粮草出现在湖南的郴州!郴州不是很远,但是也不是很近。粮草很多,大约有六七十个车子,都是那种大车,而不是鸡公车!桂林的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中间这点小玩意完全可以拖着,然后两路一起出动,走广东,经过韶关,然后继续北上,直接去郴州将粮草截下来! 这样做的另一个好处就是,直接打断大明去两广的援兵道路,恰好可以钳制广西这边的小朋友! 龚谷娘越说越兴奋,甚至好像马上就要成功了一样。 这确实是一个极好极好的消息!云南恰好被重阳宫的人拿下来。广东也恰好被白莲教拿下!目前针对的,就是渝州,也就是重庆方面过来的明军,还有就是江西和湖南的援兵。 江西又是谁?可不就是朱权大好人么?还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么?再也没有了。 钟元没有理会兴高采烈的两人,沉吟一会,问了两个问题。 “尔等这个消息,还要这个想法,确实是很好。但是,第一,那粮草是不是在郴州?第二个,这里去郴州路途遥远,你怎么知道这段时间那些粮食还会在原地等你呢?有了这两个问题,就会有第三个问题。是谁这么好心,将一大堆的粮食,放在那里数个月不动就等着你们去拿呢?” 钟元说着说着,火气就上来了,他想着自己手下可能不太聪明,却没有想过,会这么蠢! 胡鹏楞了一下,他看看龚谷娘,发现她也是楞的。为什么陛下会这么生气呢?这有什么不对吗?哦,忘了说一句话来着…… “陛下……送粮食的是朱权。” 钟元一下子愣住,莫名的想起那个明明只是一个王爷,却操心天下事的朱权起来。哦,原来是他…… 他几乎已经忘了朱权了,听到他送粮食的消息,忽然又一幕幕的出现在宁王府上做事的时候,嬉笑怒骂,恩怨情仇,没有一点漏过的。想了很久很久。 胡鹏说完这句,就看见钟元失神的看着天边发呆,心里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说起来绝情,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还不是一样会心软,会感动。 龚谷娘并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情,见两个人都不说话,不由得悄悄问了胡鹏。 “陛下这是怎么了?” “哦,哦……”胡鹏眼珠子转了转,想要糊弄过去。无奈这人生来就不是聪明的,只是一个老实人罢了,一点表演天赋都没有。 “你不要想着糊弄我,我可知道,里面肯定有问题!难道,朱权也是陛下的安排?这内奸藏得够深的!也是,谁也不会怀疑自己的儿子会背叛自己,做一个叛徒不是?呵呵,看起来,我说对了?” 龚谷娘得意洋洋的看着目瞪口呆的胡鹏,觉得自己聪明极了!可谓是冰雪聪明! 胡鹏瞪着眼睛看着龚谷娘,很是不喜欢龚谷娘脸上的得意洋洋。“龚谷娘,不要瞎猜了!朱权不是这样的人,陛下也不是!只是当年他们有一段缘分罢了!” 龚谷娘不知道怎么了,脑筋一抽,愣是将缘分听成了姻缘,不由得瞪大了凤眼,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看看钟元,又看看胡鹏,良久才低声问道:“那个,陛下,那个,是女的???” 简直是天马行空的想象! “胡说八道!岂有此理!你,你是怎么想到陛下是女子的??” 胡鹏越是生气,龚谷娘就越是肯定,甚至想起来,钟元好像只有两个妃子?哦,算上那个死掉的,应该是三个。“你放心你放心,我龚谷娘说到做到,绝不会泄露半点的!重阳宫上下,谁不知道咱铁口葫芦,守口如瓶的名声?” “姑娘!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叫你保守秘密!而是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实际上当初陛下走江湖的时候,曾经在朱权的府上做过一段时间的师爷,仅此而已,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胡鹏苦笑,只好说了实话。只可惜,这实话比假话还难以置信。 所以,龚谷娘一个字都不信。她一边内心震惊的想着和谁说说这个天大的秘密,一边嗯嗯的点头应付胡鹏,半点相信的意思都没有。 女人的嘴,男人的腿,都是信不得的。胡鹏还年轻,不懂这个道理。若是他知道这个道理,一定会将这个事情告诉钟元,也不至于重阳宫和钟元之间闹出事情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钟元才恍然回神。 “胡鹏,朱权是朱权,大明是大明,这一点我还是分得清的。既然人家这么大方送给你们了,那就去拿吧!顺便,和广东的丁春秋一起,打通江西、湖南、福建的通道。再不打通,咱们就走不了了。” 钟元也想的是,这条线刚好将南方化成两半,若是不能打出来,不管是出兵还是收兵,都是一个巨大的鸿沟。为什么方国珍胆子这么大?还不是因为生命线现在在大明手里,他想走就走? 胡鹏不是龚谷娘,对八卦没有兴趣。得到钟元的命令,拖着龚谷娘就走。他要去找农列,去要一点兵马,要不然,两只手能够拿多少呢?又不是神仙还有袖里乾坤可用。 ………… 郴州百花楼。 朱权正在桌子上写字,他可不是随意画画。这家伙脑子不是一般的聪明,琴棋书画在他手里,就跟玩一样的。自从宋鼎走后,渐渐的他就不怎么信任这些门客了。 古话说,只有在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他见识了宋鼎的厉害,就下了功夫去读书,春秋大义他读,野史正史也读,道家法家通读。渐渐的,竟然有了一些体会,为人也变得不喜欢浪荡起来,练字,是最喜欢的事情。 他写的是潜龙在渊四个字。不要小看这四个字,朱权写了至少三千个字,依然不是很满意。 他身边的是一个中年书生,姓柳,叫做茂才。全名就叫柳茂才。茂才不是一个官职或者读书人的职称,而是他的名字。 柳茂才是在赣州发现的一个夫子,为人很古板,但是一手字写得格外的大气奔放。 他们两个在百花楼这里已经很久了,今日不过是呆了三个时辰而已。 良久,朱权叹口气,将毛笔放下,怔怔的看着四个大字发呆。柳茂才见状,放下茶杯走过来看。 只见,朱权的字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字里行间,看见的都是凌云壮志。柳茂才读书半辈子,还从未见过这么豪气的大字。不由得赞叹道:“王爷果然是天纵奇才!别人练字都是几十年的功夫,王爷不过是数月,就已经有了如此的风采!好!好!好!” 柳茂才绝不是在拍马屁。但是朱权认为他就是在拍马屁。 “夫子,有话直说,没有必要只说好话。本王不是听不见别人意见的人。”朱权摇摇头。随手将大字撕碎。“在夫子之前,还有一个西席,叫做宋鼎,乃是岭南宋家的子弟。他说话就很直,本王很喜欢。” 朱权没有明确的表态对柳茂才的态度,言下之意却很明白。 柳茂才脸色一红,道:“王爷!老夫来这里的时间也不短了!难道,老夫的为人王爷您还不清楚?若是王爷有了错处,老夫虽然不会拿着戒尺打王爷,但是一定会说出来。既然老夫说王爷的字好,那就是真的好。骄傲固然不是好事,可过度的谦虚何尝不是坏事呢?” 不知道为何,朱权总觉得柳茂才话里有话,总是不愿意听。若是换成宋鼎,大约又是另一个样子。 “罢了!这些话就不用说了。这段时间,带你接触的东西也不少了。两广的事情你怎么看?” 柳茂才正等着这话,当即正色道:“王爷,这正是老夫想要说的。两广何其大?如何可以送给那些蛮子?这些土地,都是太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这般,这般送人,简直,简直是那个……” 他想要说的是败家子,可惜底气不够,憋死了也不敢说。 朱权其他都没有听见去,这里却听得清清楚楚。于是冷笑道:“说夫子不够坦诚,夫子自认为不是。嘿嘿,你可知,败家子三个字,宋鼎宋先生可是说了几次的。本王依然能够容他!甚至颇有些自得!旁人想要败家,还没有这个资格!” 他真的是有些得意洋洋的,仿佛又好像宋鼎站在他面前一样,笑呵呵的又说了一次。“知道么!败家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本王可以做败家子,老四可以做败家子,区区宋家,就不成!懂?” 柳茂才不知道王爷笑什么,说的是什么。他认为,既然王爷已经这么说了,那自己不说点什么,实在是说不过去。 “王爷,这是不对的!败家得名声不好听是其次。关键是,这家当想要积攒下来不容易!王爷若是想要败家,何不自己先攒一点家业出来?” 大事不好!这话可以对任何一个败家子说,唯独不能和宁王说。 朱权脸色狰狞起来。满脸的络腮胡好像充满了煞气。“哈!我就知道夫子不简单!夫子,现在何处任职啊?东厂?还是锦衣卫?哈哈!所谓言多必失,夫子也免不了犯错啊!” 柳茂才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个哪里好笑了。于是毅然说道:“王爷!老夫着实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得!难道,老夫说的不是正理么?难道,败家子才是正道么?难道王爷您就甘心做一个败家子么?难道……” 其实说到后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了,只是觉得胸口有种气息,不吐出去,怕是要憋死。所以,他就喷薄而出! “本王愿意!”朱权忽然转身,额头几乎贴着柳茂才的额头,大吼一声。 柳茂才一下子不说话。他不要说和女子,就是和男子,也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一下子乱了分寸。这,这王爷是什么意思? 朱权看着柳茂才慌张的眼睛,更加认定这人有问题。太巧合了,本王临时起意要练字,你就立刻出现在本王面前了?这不是有准备,又是什么?哼哼,真是为难你们了,为了接近本王,什么都敢送,先是一个武学奇才,现在来一个书法大家!真的当本王是死人啊! 看着缓缓远离了一些的朱权,尤其是他眼神中的凶光,柳茂才一下子反应过来。“王爷!老夫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是讲道理而已啊!王爷,王爷如何就要杀人呢?这与暴君有何区别??” 朱权冷森森的说道:“暴君?本王可不是什么君,只是一个王爷罢了!既然开疆拓土都要叫本王做,杀人算是什么?什么都不是!” 朱权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所以,柳茂才的哀嚎不能改变什么,最终还是叫人拖下去弄死了。之所以是弄死而不是杀死,是因为,柳茂才死得很惨,他是被放在舂米的石头上硬生生砸烂的,活生生的砸烂!这还不止,朱权并没有将他的肉泥还给他的家人,而是喂给了马。 不错,马是可以吃肉的,朱权将草料弄碎,混合了一些鸡蛋,黄豆以后,倒进了肉泥中,被马儿吃了个一干二净。 这就是朱权和钟元的不同。朱权不高兴的时候,谁都可以杀。随时都会杀,而且是虐杀。钟元不同,哪怕再不高兴,在不至于杀谁的,时候,绝不会动手。 或许,这正是大武能留住人,大明的官兵百姓却整日里人心惶惶,想着脱离苦海的缘故。 两个天各一方的人,对同一件事,做出了不同的看法。郴州的粮食,到底能不能到钟元的手中? 第五十章 变局 且不说大武和大明再次动起手来,渝州、湖南、江西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牵连。江湖上,也因为大武的事情风起云涌。 重阳宫的人在安排了云南以后,并不是一起进入广西,然后去大武。而是分出了而是个人去了贵州。贵州就在云南的边上,既然云南已经拿了下来,没有道理贵州不去看一看的。 但是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贵州的吐司尽管也乱,却决不允许外人去给他们做主。 或者说,云贵川的制度就决定了他们的性格,绝不是任人摆布的那种。 曲靖,这里还没有进入贵州。但是也不是很远了。 这里的人,很多都是习武的。为的不是别的,就是为了当劫匪。滇马,茶叶,布匹等等都是走这条路的。若是官兵,那自然是没有人会去动。可那些做行商的,可就没有这个好运气了。 如果行商大方一些,出钱请了本地的高手护卫,那自然什么问题都没有。若是胆敢几个人上路,那不好意思,曲靖的武林一定会请你去黄泉路看看风景。 重阳宫的人并不清楚这一点。他们远在湖南,对于云贵川这边的风气不是很清楚。他们还是装作行商赶路的。至于所谓的商品,就是两个马车而已。 行商的马车不是电视剧上那种好像轿子一般的马车,而是驴车,牛车那种类型。只不过拉货的变成马儿罢了。重阳宫的马车也是这种。他们在马车上整整齐齐的排了大约六十个左右方正的小箱子,很小,看起来好像是茶砖。 在曲靖的时候,曾经有人问过他们,是不是要护卫,他们没有答应。毕竟,艺高人胆大么。 师兄弟几人,一路说说笑笑就出了曲靖。一路无话,直到出了曲靖大约三十里地,将要接近贵州地界的时候。出事了。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这里过,兄弟们,你们说怎么办!”有强人忽然从林子里冲出来,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看呆了重阳宫的大侠。 既然是大侠,他们的武器自然是差不多的,几乎都是剑。而这强人不一样,最简朴的,拿的是锄头,最豪华的,拿的是不知道那个祖宗传的镗。会不会用不知道,看着吓人倒是真的。 重阳宫领头的是龚谷娘的师兄,叫做洪大志。他也是走过江湖,对江湖绿林的规矩还是知道一些。尽管这些人看起来不怎么样,却也没有打算动手的意思。 “诸位朋友,我等乃是湘南的绿林,路过贵宝地,请诸位兄弟行一个方便!”洪大志不是空口白话说要方便的。他随手从早就准备好的袋子里取出两吊钱,轻轻的扔到那人面前大约三步远。 那人斜着眼看看洪大志,努嘴道:“阁下,这点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洪大志皱眉。觉得这人有些不知道高低,脸色有些沉下来。“兄弟,都是行走江湖的,话说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做人呢,不要太贪心。要知道,贪婪是会毁了你的。” 这是暗示对方,自家的武力还有那么一点可靠的。 行走江湖靠的是什么?朋友多?钱多?还是力气大?都不是,而是靠眼力!这位劫道的兄弟就对自己的眼力很自信。 “靠朋友?贪心啊?哇哈哈哈!!”那人狂笑起来,笑得连兵器都差点抓不住!“哈哈哈!兄弟们,听见没有?这人教我怎么做人呢!哈哈!!” 众多土匪哈哈大笑。笑得重阳宫的人都有些尴尬。一群大人被一帮小孩子打劫了,而且那小孩子口气还不小,换做谁,都会觉得尴尬和好笑。但是出于教养和素质,洪大志等人又没有打断他们,而是耐心的等着他们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那人才拿着兵器一步步走上来。至于地上的钱,他是看都不看一眼。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你是在教我做事情么?嗯?好威风啊!你是不是以为这里是你家?或者,以为这里是天子脚下?”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既然不是天子脚下,当然是没有什么王法的。 洪大志皱眉道:“有理走遍天下。朋友这是不打算讲江湖规矩了?” 江湖规矩,行走江湖,若是有人给了买路钱,那就不应该为难人家。你可以加码,却不能为难人家。但是这人带着兵器走过来,很明显是要为难为难洪大志等人了。 那人走过来,也不懂兵器,朝着洪大志就是一拳。这一拳,也是教训的多,行凶的少。为什么呢?因为此人打得是洪大志的肩膀,而不是头面。也算是有分寸的。 洪大志一把抓住此人拳头。“朋友,上有天,下有地,人间还有王法官府。你这么明目张胆的,也不怕王法不成?” 那人微微一动,拳头好似灵蛇扭动,从洪大志手中挣脱开来。 “嘿嘿,你这后生,果然是见识少!云南出了一个杀大王,天杀星下凡,武功天下无敌。南边还出了一个猪婆龙大圣,南洋一统,显然是想要过来做皇帝的。跟我说王法,我们云贵川,连朱天子都不会和我们说王法!你倒是好生天真!” 他说得得意洋洋,好像知道一点天下大事是极为了不得的大事。说来也是,若是寻常的百姓,听到又是天杀星,又是猪婆龙的,早就吓得蒙了,哪里敢做声? 偏偏这人运道不妙,遇上的是重阳宫的人!重阳宫的人既然有心投钟元,做一个从龙之臣,哪里会被什么天杀星,猪婆龙大圣吓到?更何况,他们要去找的就是猪婆龙大圣么,谁怕谁还不知道不是? “天真?”洪大志哈哈大笑。“你说的天杀星,就是我们杀的!现在你们云南已经是大武的地盘,也就是你说的猪婆龙大圣的国土。而我们,就是大武的人,朋友,这路,你让还是不让呢?” 那人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然后恼羞成怒。哦,我没有说的时候你们就是行商,等到我说天杀星什么的,你们就变成猪婆龙大圣的手下了?真是该死! “这路,还就让不得了!这路,确实是我们村里修建,维护。白给你用?天王老子来了也说不过去。” “我们可没有白白用你的路啊,两吊钱,不够么?不过是一个茶叶而已,你以为是黄金啊?” 洪大志认真说道:“朋友,见好就收吧!你们以前是什么德行我们不管。以后大武可不会这么说。你既然知道大武,当然应该听说过大武是最最讲道理的。什么事情都要弄个规矩出来。你这样随心所欲的讹人,是不成的!” 大武给洪大志的感觉是什么?就是一个机器,各行各业,各色人等就是里面的材料和零件。大武想要运转下去,所以就给每一个材料都规定了尺度,每一个零件都涉及了规矩。所有人都照着规矩来,那大武就有可能千秋万代,若是你不守规矩一下,我不守规矩一下,那么大武就有可能像是大秦一样,来一个短命王朝。 所以,洪大志这番话,并不是恐吓或者什么,而是实实在在的劝说,良言相劝。 所谓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洪大志的一片好心完全落空。那人不但没有觉得是好意,还认为洪大志是羞辱他。 “就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你这样的,也能干天杀星?不是我说你,就你这样的,连我都打不过!别说天杀星了。” 语气的轻蔑,神情的鄙夷,只叫重阳宫的人个个火气上涌。 “师兄!”这个师兄是带头师兄的意思。不管在重阳宫是多大的辈分,哪怕是刚来的小小杂役,只要是她带头,那她就是带头师兄。“师兄,何必跟他说什么废话?既然他要找死,杀了就是!” “不错啊师兄,咱们下山是来建功立业的,总免不了要杀人,区区一个小毛贼,杀了就杀了,有什么了不起?以我之见,这人的存在,对大武就是一个祸害!有了此人和他的同党,这云贵川是休想有什么安生。不安生,就不会有行商来的。” 行商对云贵川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云贵川多是山林,若是叫一村一寨自己出去买卖东西,换取生活物资,那简直就是杀人。一来一去,能够有个九死一生都是运气。 没有行商的日子,云贵川就是死水!没有任何变化那种。早晚会湮灭在历史中。 众人纷纷跳出来,一脸的不高兴,说个不休。 洪大志听得头疼。那人也是不耐烦起来。 “怎么,以为自己人多势众是不是?老子给你看看,什么叫做人多势众!”那人回头吹了个口哨,有机灵的立刻拿出一个梆子,咣咣咣敲了几下。原本有些黑暗的树林中,走出来密密麻麻的人群。原本不过三十来个的队伍,顿时壮大成了上百人。 具体多少,洪大志是不愿意去数的。 跟一群死人,有什么好说的? “hoho,看起来,阁下是不死不休了?”洪大志眯着眼睛,眼神里的煞气很好的隐藏起来。 那人却不知道死期将至,依然得意洋洋道:“知道怕了?跟你说,我也不欺负你!也没有要不死不休的意思。但是,既然你们是行商,人又有点多,那这点钱是远远不够的。十两!十两银子,这路随便你走!而且……” 他拿出一块花花碌碌的破布。“这就是咱们的标志了!只要你收好,遇见人就张罗起来,谁都知道你在我们曲靖交过钱了,不会为难你。等于说,以后的路,你都是平平安安的了。如何?我做得够意思?” 他自认为自己够意思,却彻底激怒了洪大志。好好说话既然不听的话,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眼力,接下来就是看脑子了。不要好心当做驴肝肺就好。 下一刻,洪大志身形一动,手中白光缭绕。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是杀了至少三个人。洪大志一动,重阳宫的年轻人顿时动起来,一个个手拿长剑,来去纵横。方圆数十米,都是二十个年轻人的身影。重阳宫的轻功,果然不凡。 那人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死了二十来个人了! “你,你敢杀他们??”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年轻人来去纵横的身影,心中知道,自己遇上了铁板! 但是,作为一个贼寇头子,不是动动嘴管教手下就好的!关键时候还要能够顶用!所以,此人手持镗,朝着最熟悉的洪大志就冲去。 他低估了洪大志,也高看了自己。 洪大志见她过来,冷笑一声,身形忽然一闪,退到他身边,手中长剑伸出来就是一剑。 当!!! 原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却没有想到,竟然被此人的镗拦住了!发出了清脆的钟声。 “咦?有点本事么!可惜,还不够!”洪大志兴趣上来,不由自主的手腕一动,将重阳宫入门剑法耍了一变。这剑法叫做青松剑法,取的是青松绿树长青,坚毅挺拔的精神,又从他枝枝叉叉中领悟出密密麻麻的剑招。正所谓,繁中有简,化简为繁是也。 那人尽管家传武功,甚至连镗都是有传下来的。但是见识限制了他的眼界,也限制了他的武功。若是按照天下水平来说,此人的武功不过是三流水准,哪里是洪大志的对手? 交手不过是数十招,洪大志就不耐烦起来。来来去去就这么几招,看起来,真的没有什么了不起了。既然如此,那就送他上路。 洪大志长剑一引,一拍。那人顿时血葫芦,倒飞而出。 好霸道的真气! “你可心服?”洪大志弹弹剑尖,发出清越的龙吟声。 那人吐出一口血,艰难的站起来。“这次是我们眼拙,得罪的了诸位。请诸位收手吧!这一路,许你畅通无阻就是。” 到了这时候,洪大志哪里还在乎顺畅不顺畅?真是开玩笑。事情是你挑起的,现在玩不起了就希望我们停手? “朋友,告诉你一句话!打架不打架你自己说了算。什么时候收手就不是你说了算了。还是好自为之吧!” 洪大志将剑鞘压在那人脖子上,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你说你,做一个守法百姓不好么?非要出来劫道?现在来跟我说说,爽不爽?爽不爽?” 爽才有鬼了!那人脾气上来,咬着牙道:“好,你有种!你弄死老子!老子看你走不走的出云南!” 这里的人都是附近的村民,他们若是出事了,牵连的就是附近的数个村庄。事情会闹得越来越大!他不信洪大志不怕! 洪大志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就是你的依仗啊!你以为,法不责众是不是?你以为,我会怕事情闹大是不是?可惜啊可惜,你年纪不小,却没有听过一句话。” 那人眼神凶狠,道:“话是拿来听得,又不是拿来过日子的。什么话不话的,有什么了不起?你要杀老子,你杀就是了么!” 洪大志脸色沉下来。“是啊 ,无所谓,你都无所谓,我又何必有所谓了?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剑光一闪,根本不给那人说话的机会,大好头颅已经滚落一边。沾染了尘埃的面目十分的狰狞,唯独那双眼睛,慢慢的柔和下来,慢慢的,变得没有了神采。 或许,直到死亡的那一刻,这人才后悔不该犟脾气吧? 洪大志杀了此人以后,站起来,脸色冰冷。“诸位,不要留手了!陛下等咱们很久了!在此地浪费太多时间不好。” 却原来,方才倒在地上的人,其实死亡的并不多,顶多也就是六七个而已,大多数不过是被打晕或者打伤起不来而已。毕竟,道家的思想从来不是杀伐果断的。他们的理想是济世而不是灭世。 洪大志的话说出口,双方的反应是不一样的。劫匪的反应也是分作两种。一种是闷声不吭,跟着别人跑,一种是大叫一声转身就跑。这种杀神在,不跑,等着掉脑袋吗? 重阳宫的门人则是迟疑,不要看他们拿下云南好像多了不起,实际上他们真正杀的人还都是个位数,这些人还几乎个个都是罪恶缠身那种。叫他们杀这些小贼,一个个又有些下不去手来。 洪大志见状,也不说话,他很清楚的知道,重阳宫是重阳宫,道家是道家。再说了,就算是道家,难道杀人的时候就没有了?那五斗米怎么回事?黄巾军怎么回事? 最终在洪大志的带领下,所有来劫道的人几乎都死了一个干净。众人这才稍微休息一二,收拾收拾货物行装,重新出发。 这件事在洪大志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不就是因为被截杀了所以反杀么?正当防卫啊! 可是,这些年轻人都是四里八乡的百姓参加的,谁跟你讲道理?他们只知道自家的人死了!那就要报复!狠狠的报复! 在洪大志等人走了以后不久。在大武的人还没有来接手的时候,曲靖开始,昆明、丽江、玉溪、临沧、保山等,几乎整个云南都动了起来,他们要自强自立,再也不做谁的臣子了! 第五十一章 一个江湖传说的产生 云南发生的事情,发生以后就没有人再去惦记了。洪大志等人一路跋山涉水,经过六盘水等地,走了整整两个月才到贵阳。 到了贵阳,他们才松口气,打算大展拳脚。 洪大志等人大展拳脚还是畏畏缩缩且不说他。毕竟他们不是猪脚,尽管他们对大武的变动还是很有影响的。 还是说钟元,钟元自从胡鹏等人带兵前往郴州以后不久,总觉得坐不住,终于将柳州托付给了农列,自己去跟王艳红讲,要去福建看看。他是放心不下成虎,也想要看看,层层迷雾之下的福建,究竟是怎么了。 王艳红听到他要走的第一时间,就对阿晓说了。“阿晓,你看啊,男人都是无情的。前面出过事,他们后面根本就不会记得。” 钟元顿时摸了摸鼻子,你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避开我,这是说给我听的吧?一定是的吧? “母亲,不是这样的。虽然贼子没有动作,但是,他们一定会有动作的。动作越晚,图谋越大。” “胡说八道!”王艳红恼怒起来,站起来就要教训钟元,忽然觉得袖子被人拉住,不由得回头看去。只见阿晓脸色红红的说道:“那个,其实,那个……” 王艳红惊奇的看了她一眼,又看看钟元,点点头。 钟元莫名其妙,怎么就点点头了?“母亲您是不是同意了?” 王艳红冷哼一声道:“你自己做下的事情你自己不清楚么?这个时候你还要走人?禽兽!” 钟元蒙圈,尤其是看见阿晓欲语还休的样子就更加的蒙圈,他不由得伸出双手。“母亲,这,这和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王艳红大怒:“你看看你自己,一脸的流氓样子!你自己多好色,你自己不清楚么?还要跟我说这个?我可告诉你!亏待了阿晓,就是亏待你娘我!” 一转头,狂风暴雨变成了和风细雨。“阿晓啊!不要不要怕!女人呢,总是有这么一天的。哪家的女人长大以后不找男人?哪家的女人长大以后不嫁人呢?你放心,他若是敢对不起你,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王艳红轻轻的抚摸着阿晓的双手,一脸的温柔。 这次,阿晓也是懵圈了。“太后……” 总算她现在也知道了,母太后什么的太不像话,要叫太后才对。 王艳红慈祥的看着她,温柔的说道:“什么太后!我可不喜欢做什么狗屁太后!你知道的吧?当年我也是江湖出身呢!不要叫太后,叫我娘就是了。” 这是……做了……儿媳的节奏么?阿晓张张嘴,脑袋晕晕的。不要看她年纪不大,懂得东西却不少。对这个还是知道的。当下就没有说话,主要是,看钟元确实是不讨厌的。从大哥哥到小相公,其实,也是可以的哦? 钟元着急起来。“母亲!我可是把她看做自己的亲妹妹的,哪里有你这样的!乱弹琴么!” 他不能不着急!若是阿晓已经年方十八,那没有什么好说的,吃肉而已,有什么问题么?可,可阿晓的年纪,看起来也就是八岁或者九岁,这,这就太畜生了一点不是? 偏阿晓也是个机灵的,在钟元对着她使眼色的时候,好死不死的,竟然娇羞的低下头,轻轻的叫了一句:“娘……” 我的妈呀!这下子怎么也说不清楚了!钟元绝望。 他却不知道,其实阿晓比他还着急,人有三急的着急……天可怜见,这小姑娘已经快要尿床了! 也是,在床上躺了这么久,确实是容易多一点内急。 老太太完全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曲曲,只以为自己的儿子,这个色鬼,竟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吃了这个小姑娘。当然了,说是这么说,她心里却是很开心的。开枝散叶,开枝散叶,靠的可不就是这个色鬼么? 钟元指着阿晓,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你!!” “你什么你?”王艳红一巴掌拍掉钟元的爪子。“怎么,你就会欺负女人么?她你也要动?你要真厉害,就给我打出去!不要给人像是抓乌龟一样堵着!!” 钟元看了王艳红一会,才喃喃说道:“那叫瓮中捉鳖……不叫抓乌龟……” 王艳红鼻子里出气。“难道你还想要当王八?” 钟元抱头,认输!转身就走。 身后,留下老太太得意的声音。“看!这小子,我还治不住他了?阿晓你放心,这么多女子,娘最喜欢的就是你!有什么委屈,你尽管跟我说就是了!我给你做主!!” 钟元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就在十天前,你还说你最喜欢的是婉儿!现在又说你最喜欢的是阿晓!死人不是人啊!没有人权的吗? ………… 柳州西南十里。白自在穿着厚厚的衣服,遥遥的看着柳州。身边跟着安排给他的人手。江湖三流好手八百,二流好手一百,训练了几个月的农夫一千。不要以为这很少,若是白自在算的没错的话,现在柳州城里也就这么点人而已。 “真是愚蠢啊!你以为,我们要打的是你的那些小兄弟?不!我们要的就是你啊!”白自在得意洋洋。 身边的狗腿子立刻上前道:“老大英明啊!若不是吓唬吓唬他!咱们哪里能这般容易了?” 白自在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这都是曹将军的本事!若不是他事先布置好,我也不知道竟然还能这么打!难怪朱元璋能够带着朱家坐龙椅,这特么的就是天才啊!” 天才不天才且不说,曹烈出事的事情他就不知道。 就在白自在洋洋得意的时候,有人连滚带爬的冲过来。 “老大老大!潮音洞的人动了!!他们动了!” 那人原来是白自在的探子?这可不错!还知道用探子了! “哦?这么快?看来消息确实是真的!这个曹将军,了不得了不得!曹将军有什么消息没有?” 那人迟疑一下。“老大,官兵那边说,曹将军受伤了,在养伤,没有什么消息给我们。” “嗯?这很正常啊!里面好歹有一个先天高手,陆地神仙啊!受伤,在所难免。你迟疑着,难道有不一样的话要说?”白自在不满道。若不是此人是自己的心腹,这会就拉出去砍了! 那人想了一会,还是咬着牙说道:“老大,曹将军好像出事了!柳州黑虎帮有我的朋友,他们告诉我,曹将军好像是被里面的人打得重伤了!是被拖回来的。现在都不见人,很可能已经死了。老大,会不会,官兵骗我们去打头阵啊?” 还有这回事?白自在顿时有些迟疑起来。若是自己打头阵,好处不一定有,得罪人是肯定了的。 狗腿子见不得此人振振有词的样子,冷笑道:“怎么?打头阵的难道不是潮音洞的么?咱们这里红叶寺的高手有,安南的巫师也有。就算是打头阵那也是送的功劳,又有什么好怕的了?” 白自在顿时回过神来。对啊,方才不是说了么,潮音洞动了啊! “你这狗才,说话好没有脑子!潮音洞既然去打头阵,咱们何必在意一时的得失了?听从命令就是了。” 那人嘴巴发苦。“老大,潮音洞的人不是冲向柳州,而是,而是转身去了渝州啊!” 渝州?渝州可是后方的后方啊!这些人是几个意思?白自在顿时吃不准起来。这个人是很有意思的,若是贪便宜,哪里都有他的身影。若是有不好的事情,第一个逃跑的就算不是他,也差不多! 果然,多疑的白自在一听,顿时就跳脚了。“我曰!!狗日的潮音洞害人啊!不成不成!难道就叫他们这么走了不成?不行!一定要教训教训他!叫他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来人来人!赶紧的给老子上披挂!老子要去打潮音洞的屁股!” 白自在嚷嚷起来。 古时候的披挂,就是铠甲,护腿,护臂等一套东西。整个的分量大约是在五十斤以上的。没有人伺候,谁能穿上呢? ………… 柳州往河池方向。一个胖子气喘吁吁的走着。健步如飞。他是走在最后的一个,他前面大约还有一千人左右的队伍在卖力的赶路。 他尽管气喘吁吁,脸上的神色却从来没有变过,一如既然的认真严肃。他的身后有一个明军模样的人死死地跟着。 “杜将军!杜将军!你走不得啊!走不得!”那人紧张极了,一边喘气,一边噼里啪啦的说着。“柳州,眼看就要拿下了!拿下了柳州,等于是掐断了桂林和南宁的道路。咱们,咱们马上就成功了呀!这时候,这时候杜将军哪里能够离去!!!这岂不是将天大的功劳拱手相让么!” 杜将军冷冰冰道:“功劳?你爱给谁给谁!我是不要的!我们潮音洞,从来不是靠功劳吃饭的!好了,你也不要追着我,该干嘛干嘛去!若是不知道怎么做,就去问问曹将军!” 那人一点都不听话,还在说个不停。 杜将军恼怒起来。“你给老子闭嘴!” 世界安静了!安静的原因不是那人识趣了。而是,千人的队伍在啪的一声巨响以后,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杜将军这边。 那人已经坐在了地上,脑袋嗡嗡的。 “你给老子弄清楚!我,是潮音洞的掌门!不是什么将军!不要拿你们大明的那一套来跟我说话!第二,老子们走到这里,什么都没有拿你们的,衣食住行都是我们自己解决!你凭什么要老子做这个做那个!啊??” 那人好不容易清醒一点,嘴巴说道:“杜掌门,国家大义……” 杜掌门再也忍不住,一脚叫此人踹翻。“国家大义你妹啊国家大义?你们这群当官的事情没有做好,却来要我们做事?啊?福建那边怎么回事?你难道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上官不知道?福建,广西,广东,还有云南,这么多地方出事了,你们自己不出力,叫我们出力?若是公平一些也就罢了!凭什么那个废物能够拿纹银一千,我们就只有五十两?啊?你这是看不起我们潮音洞啊!要不然,咱们来比划比划?” 那人踌躇难言。说起来,这也是方国珍造孽。早先的时候,那胖子不是逮着人就怼吗?恰好,怼了方国珍看重的一个小伙子,这下可好,汉王陈友谅的人不满意了,合伙过来欺负这些人。 但是,这些赏银什么的,确实不是他说了算的呀!但是不给钱吧!看样子这些人是不打算回去打仗了、就,就将自己等人 扔在那里了?罢了罢了罢了!如果不完成军令,顾忌我的下场不会比鱼干好哪里去! “这样!这样!杜掌门!你也不要生气!我,我知道吧?你认识我的吧?我,我一个月的银子大约是一两多一点,我一直都没有去拿!大约积攒了三十多两的样子!”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杜掌门,等着此人动心。 不要以为这人蠢,拿区区三十两银子收买人!实际上,里面还有好几个卖点!第一,此人表现出自己忠君爱国的一面,甚至愿意拿自己的饷银去保家卫国。很多人看见这一点的时候就已经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了。 第二,此人表现出自己清廉的一面。兵过如梳,几年兵当下来只有这么一点,说明这人不是同流合污的人,有些名声洁癖的人一定会感动! 第三,这人绝不是小气的人,小气的人不会全部家当一口气报出来。若是喜欢江湖义气的人,也一定会喜欢他。 若是这三点没有被人发现,或者他们更喜欢银子一些。没有关系,此人还有后手。这就是为何他说话一定要全方位看着人的缘故了。 果然,见杜掌门不为所动,此人一边在心里暗骂杜掌门不是东西,一边毅然道:“这一点钱,显然是不够的!完全比不上杜掌门的义薄云天,忠君爱国!但是,我这几年还有赏银啊!差不多,也有五百多一点了!杜掌门,兄弟说句实话,兄弟的身家,就这么多了!也不敢说收买不收买的,这点钱收买您,那完全就是侮辱您!只希望您看在柳州的广大父老乡亲的份上,啦兄弟一把!如何?” 此人说着说着,就跪了下去,感情诚挚,语气诚恳,一看就是一个刚毅的人物,竟然会为了军令来下跪!再也没有比这更加的义薄云天了! 杜掌门也不是什么妖怪,他深深的被此人的豪情感动。一把将此人拉起来。 “兄弟!你都说我们是兄弟了,怎么能不拉你一把呢?你还跟兄弟谈钱?肤浅了不是?我怎么是那种为了银子才做事的人?我明显不是么!” 那人站起来,一边呵呵呵呵配合,一边在心里暗自骂,你不是为了银子才做事,你是为了好多银子和好多名声才做事。 这是他最后一招了。名声给送上,银子也送上。若是还不行,那他也只能认栽。好在成功了! “好好好,兄弟是个性情中人!我,我也不差!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邀我,我哪里能够叫兄弟白走一趟?不过,兄弟跟你说句实话,兄弟的潮音洞不比昆仑武当,远在深山老林,现在出了一点事情。这样,也不叫你白走一趟,我这里大约有九百六十人,给兄弟留下七百如何?剩下的两百,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带回去的。” 杜掌门眼睛红彤彤的,几乎落下泪来。看得出来,此人对兄弟的情谊还是很看中的,奈何,他也是有事情要做哇。 这小兵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哪怕他明明很是鄙夷,脸上却是一脸的感动,甚至连眼泪都逼出来。“谢谢兄弟啊!兄弟,高义!” 他抱着拳,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这下子却叫杜掌门更加下不来台。钱,人家给了,礼,人家也给了,兄弟,人家也当了。那你这个兄弟,是不是也要意思意思? 杜掌门不愧是行走江湖的人,只见他咬着牙,脸上带着笑容,一把抱住此人,在他耳边轻声咬牙道:“兄弟,你这个兄弟有点贵了啊!” 那人泪水连连,嘴里也是轻声道:“兄弟,保重!” 两人都对对方不爽,却没人翻脸。只叫那些小兵看得热泪盈眶,以为自己目睹了江湖佳话,传奇事迹,一颗心几乎激动的跳出了胸膛。 为何这两人演戏一样也不肯戳穿?无他,还有日后啊! 这时候你告诉这些年轻人,所谓的江湖都是假的,所有的义气都是假的,大家其实都是利益中人,以后,还想要这么多少侠什么的来助拳可就不容易了。至少代价是要给一点点的。 于是,两人扯来扯去,总算谈好。 二流高手,以及一部分三流的都跟着杜掌门回去保护自己的潮音洞。三流高手就带领小兵一起跟着那人回去,去打柳州。走之前,那些三流高手是一步一回头。我的妈呀!掌门你可不能卖了我们呀!一定要真的带人来找我们!我们身上可是有掌门你的一千两啊! 第五十二章 人心 柳州城下,一个传奇故事出现了,很是激动了人心。 柳州城中,钟元再次懵圈了。有时候想想,自己是不是和柳州八字不合?怎么每一次要走都有事情呢? 这一次,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不敢走了。 人都调走了,只剩下大约一千五百人而已,这么点人,能够干什么?什么也干不了!所以,钟元这一次确确实实的要去守城了!希望,农列不要来一个空城计才好。 什么是空城计?就是,人家将人马都调走了,让你一个人守城!这就叫空城计。 当天下午,烈阳高照……对不起,实际上是阴天。大太阳的天气和下雨的天气都是不适合打仗的。当然,如果某些人有这个爱好,或者不得不去打,那就另外一回事。现在双方都没有这种需求,当然就不会找大太阳的打。 当然了,有些时候遇上某些逗比也是没有办法的,总以为阳光会对对手造成三倍伤害一样的,大哥,你是打仗,不是去抓僵尸好吗? 言归正传。当天下午,阴天,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白自在和杜掌门的人跟在大明的人身后去攻城。他们才摆下阵仗,还没有进攻,就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 事情是这样的。 当那些人摆下阵仗的时候,钟元大略的数了数,然后他发现,好像,大概,自己的人手不太够啊! 对面是多少人?白自在留下大约五百人,杜掌门大约留下七百人,然后明军有一个百人队。加起来,大约是一千人。难道就只有这么一点规模?当然不是! 古时候是有辅兵的!就好像现在的fj一样一样的,为了正兵能够正常输出,他们就是跟着伺候正兵,万一正兵挂了,他们就有机会上战场。现在情况又不一样。在伺候正兵大爷以后,辅兵们拿着简单的长枪之类的武器,就排在了正兵的背后。区区一千人,带了两千多的辅兵,合起来就是三千多的兵马。 钟元上城墙一看,不对啊!对方四千人左右,我们才多少人?一千多?算两千好了,这个,还是有点差距的。 “怎么办?”留在柳州的有钟元,王艳红,还有就是阿晓。王艳红没有真正参与过大战,见到对方乌压压的几乎是无边无际的人马,顿时有些心慌。 钟元左右看看,无所谓道:“母亲,你小看我们了!这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咱们的人哪一个不是以一打十的好汉?这么点人,还不够咱们杀的呢!” 他说的有趣,实际上却不一样。这不是在过家家,还有算数字的说法。要知道,就算是乌合之众,一阵箭雨下来,那也是会死人的!只有阿晓啊,王艳红啊这类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才会相信。 但是,不管怎么说,手下的士气倒是稳定下来了。 钟元见众人的士气安稳了一下。笑道:“哈哈!说起来,我可是很羡慕当年的赵子龙的!七进七出啊!多了不起!如今,我也算是先天高手,这下子倒是可以试试了!母亲,你且在城墙安坐,看儿子给您看看,什么叫做七进七出!” 话音刚落,他也不等王艳红同意,一跃而下,信步走向敌军。 “来者何人?可敢和某大战三百回合!”钟元动用真气,模仿狮子吼,放声大喝! 强大的真气催动下,钟元的声音远远传出去,叫对手听了个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还真的有人拍马出来。 “小贼大胆!看某家斩你!” 那人骑着的是一匹乌黑的战马,浑身穿着战甲,身上还带有火红色的披风。速度快于绝伦,远远的就见他长刀背在背后,说不得,就是一个拖刀! 钟元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傻子,顿时精神一震。“来得好!” 钟元右脚轻轻一点,整个人来了一个旱地拔葱,腾空而起,一下子甚至比那将领还要高一点。 那将领跨马而来,就在钟元冲上天空的时候,一道亮光闪过。原本背在他背后的长刀不知何时已经消失,这亮光就是长刀在虚空划过的痕迹! “好快的刀!”钟元大叫一声,对此人十分赞赏!此人用这招,只能说明此人是一个凡人,根本没有练武过。不,应该说,此人就是一个纯粹的外功武夫。能够用这种速度,这种力道出刀,当然是了不起! 那人却不领情。“小小年纪,却有几分本事!且看某家拿你!” 这却是自认不能斩杀钟元了。 钟元哈哈一笑,也不说话。虚空踏步,忽然再升了一尺。这一尺,就是咫尺天涯!除非那马儿能够人立而起,而那将领就站在马头上,要不然,怎么也打不到钟元才是。 将领显然也知道这点,气得不行!“孙贼!叫阵的是你!躲过去的也是你!你飞上去做什么?且下来和某家大战三百回合!” 都说面带猪像,心中嘹亮。这人也不差,这会连拿你都不说了。 说什么说?人家会飞的!能够给面子下来和你过几招,就是给你面子了!还要拿人家?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马儿烦躁的打了几个响鼻,显然,这马儿也是没有见过这么赖皮的。要打架就好好大打,动不动就飞上去算怎么回事? 钟元这才黑然一笑,顺势下来。这下来却不是白下的。他的右手成剑指,指尖微微带着剑芒,身形划出一个弧形,朝着那人一闪而逝。要打人,当然还是要下来。 那人暴怒。“孙贼!竟敢耍诈!看我老包好欺负不成!” 欺负你又能怎么样!钟元这样想着,眼看着就要空手斩杀这个废物。却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两个鸡蛋大小的弹丸。一上一下,一左一右,朝着钟元飞来。 “糟糕!卑鄙!”钟元脸色涨红很是不屑。暗器!战场上居然用暗器! 尽管心中愤怒,却不得不收招。这两个弹丸,看起来好像是纯金制作,重量也是可观,再加上这速度,反败为胜是不可能的,但是打伤自己却是绰绰有余。 钟元刚翻身后退,来不及升空。老包已经跨马追上来。“小小年纪,口气不小!给我,倒!” 一道白光一闪而逝!老包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心善!见钟元年纪轻轻,就不愿意叫他死在这里!太过不值!所以他用的是刀面!不要说刀背!三个手指那么宽的刀背够不够厚?速度到了一定的程度,照样是一刀两段!用刀面就恰好合适! 只是他显然小看了钟元!钟元见他是刀面,心中领情,左手在刀面轻轻一点,顺势就退到了后面去了。 两人你来我往,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过了十来招,一个势大力沉,一个功力深厚,一时半会,竟然分不出胜负来。 又过一会,钟元长啸一声,退后几步,老包也没有上去追杀,只是停在原处。看着钟元而已。 “好好好!这一次,又是畅快,又是不畅快!”钟元终于放心的打了一架,而且是很正常的打架。 “怎么说?”老包抱着长刀,依然安安静静,一点都不像是凡人。钟元却完全没有在意这一点。 “这次打架痛快,是因为,这次才是公开公平的打架。有来有往,各不相让。说不痛快是,我终究是停下了真气运转才和你打的。你姓包?那就叫你老包吧!你为人不错,但是不是我对手。回去吧!找一个能打的过来。” 老包嘿嘿笑起来。“怎么?方才我放了一点水,你就觉得我不是坏人了?怎么草率的么?” 钟元摇摇头,没有在这个问题纠结。“总之,我不杀你!你且回去,找个能打的来!” 老包依然抱着长刀,笑嘻嘻的。“这么看不起我呀?实话说,我老包是天生的经脉残缺,不能练习真气,要不然,天下高手,应该有我老包一份!只可惜,现在已经是三十有七,年纪不小,就算是经脉好了,我老包,也不成了!”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往事,有伤心也有开心。说了很久,才说道:“可惜了,老包以前确实是这样,见不是对手的,我就回去,找会真气的来。只可惜,就算是会真气的,能活下来的也不多。阁下,这次,老包不走了!就这么打吧!” 大明的基层将领,十有八九都是这么死的!老包也不例外。他也不想例外。尽管我老包不能修炼真气,但是老包不比你们差!这就是他的想法! 下一刻,他胸口的长刀,散发出五彩的光芒来。 “这是……”钟元瞳孔一缩,连忙后退。 哪里还来得及!!后天的真气,形形色色,各种颜色都有。就算是屎黄色也有。先天的真气只有两种,一种的淡黄色,一种是淡白色。这种无彩色的只有一种,那就是某人吃过一种药,可以将所有的精气神化作临死一击!威力,看情况…… “天刀……”老包怒吼一声,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不少,几乎就剩下一个骨架了!更夸张的是,他的毛发一瞬间就全部变成白色,白色中带了一点点的黄色。而他的眼睛乃至于五官,则变得干巴巴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老包胸口的长刀轰然炸响,凭空消失不见,现场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老包头顶三寸却出现了一把通天彻地的长刀,五彩的颜色,刀面上出现了一条活灵活现的青龙。 或许,这一刀应该叫做青龙偃月刀!! 刀光爆发的时候,第一个毁灭的不是钟元,而是老包和那黑马!也不见长刀动作,老包和黑马几乎是瞬间化作了血雾。老包和黑马死了以后,长刀这才化作流光对着钟元斩杀。 当当当当……………… 钟元双拳化作银白色,硬度极高,堪比金石。跟长刀斗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之所以是叮叮当当的响声,是因为刀柄上隐隐约约有一只手掌抓着,这长刀不是胡乱的砍,也不是一刀下去就不见了。而是弄出了奇奇怪怪又无穷无尽的招式。这些招式有些普普通通,有些却精妙绝伦。一时半会的,钟元只有招架的力气,不敢有半点进攻的心思。 长刀前进,钟元就后退。长刀进一步,钟元退一步。一直到钟元离城墙只有一千多步的时候,长刀才消散不见。隐隐约约的,空中留下了一声叹息。 钟元默然无语。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没有留下的必要了。从老包就可以看出来,大明的人心还没有散尽。几次的株连,没有叫他们记恨朱家,这就是百姓了。对他的好,都记得,对他的不好,他们总是记性很差。 双方的战场上,空荡荡的,安安静静。 回到了城墙,面对眼神热切,精神激动的众人,钟元只是勉强笑笑,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 王艳红追上来,一直跟着钟元回到了府邸。这才开口叫人送上茶水。 “元儿,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那人给你留下了什么伤势?那你可要小心一些!你现在不仅仅是钟家的顶梁柱,也是大武的主心骨,轻易可不能出事的!” 钟元觉得有些心烦。这种老生常谈的东西,听一次两次是感动。多了以后就只能是厌烦。所以,就好像大多数的年轻人一样,他没有反驳王艳红,可也没有接话的意思。 王艳红见状,亲自给他续茶。 “元儿,知道你讨厌听这些。可正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该说的,娘还是要说的。” 钟元顿时忍不住。“母亲,知道您好意。但是您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啰嗦?说来说去就这么几句,有意思么?” 能开口就好!王艳红松口气,一点没有记恨钟元的态度和语气不好。 “好好好,你说得对!娘记住了!以后肯定改!”改?改是不会改了,这辈子都不会了的。“那你为何回来的时候那么没有精神啊?还以为你受伤了呢!” 王艳红轻声细语。奇怪的女人总是这样,对自己的父母,对自己的老公都能大声说话,对自己的孩子,却总是静下心来,轻声细语的说话。唯恐孩子不高兴。也不知道他们害怕什么? 钟元叹口气。“母亲多虑了!以我的功夫,想要长生不死是不容易,但是想要重伤我?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忧心的是,今日竟然有人愿意为了大明,奉献自己的一生!什么武功,什么生命全都放弃了。” 王艳红依然不明白。“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呢?怎么也不是你对手呀!” 钟元苦笑一声,“儿子怕的不是他们的武功。所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再高的武功也是有办法对付的!可是,这人的生死,却体现出一件事。那就是,大明人心没有散。以后的战,只会越来越难打。” 人心齐,泰山移。人心不齐,不管是什么固若金汤,依然会溃散。一个帝国,若是人心为一,那是相当可怕的!比如说后现代那位太祖!举全国之力做一件事。尽管有错误的时候,但是对的时候呢?成就是惊人的!这就是为何他的国家区区数十年就比得上人家数百年的发展! 大明也是如此!若是人人都是这般,就算打下来九成的国土,依然没用!楚王说,楚虽三户能亡秦。难道,大明就不能了? 钟元无所谓钟家的皇室是不是能够长久。这一点,早就已经有人证明了的!没有长盛不衰的世家,皇帝也是一样。但是他怕。怕重蹈覆辙! 对于崇祯为何会丢了国家,钟元的看法与众不同。别人的看法是外敌入侵啊,家宅不宁啊,还有就是老天不给面子啊。钟元不是这么想的。 世世代代的,困难的朝代有没有?最早时候的王朝不是更加的苦楚?但是人家就是建立了王朝!所谓的末代,你就相当于重新开国不就完了? 但不一样的! 一点都不一样! 开国的时候,你的身边,还有你的身后,跟着的都是跟你一心一意的人。哪怕有些人走错了,没有关系,只要九成左右的人是就可以了!你的对手呢?也是那种日暮西山的那种。就算不是,也可以将他弄成是! 末代就不同。你的身边,你的身后,都是不知道什么心思的人。 某个亲戚不就是这样么?叫他弄点钱给国家度过难关,立马说得自己好像快去要饭一样的! 等到国家灭亡,这位穷苦出身,几乎要去要饭的亲戚却富可敌国! 有人说这是因为民族观,国家的观念不够深入的缘故。那么,汉族是怎么来的呢?为何唐人街能够存在那么久呢?为何汉唐文化的认同感那么高呢? 所以,所谓的观念啊什么的都不是问题。所谓的观念,是要有一定的文化基础,才能产生的东西。对于崇祯那些人来说,太过奢侈了! 根本原因在于。皇帝还在当做自己是天下的主人。可天下的子民却已经不这么认为了!他们厌弃了皇帝!厌弃了朝廷!哪怕朝臣都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徐阶等人才会认为,大明是跟士大夫共天下的,做不到的皇帝都不是好皇帝! 言归正传。钟元的想法也不能说错。但是王艳红有话说。 “你只看到大明的人心,为何你不看看大武的人心?你可知道,你冲下去的时候,若不是我拦着,他们早就打开门跟着你冲了!” 第五十三章 毒舌 有的人只看到别人的优点,看不到自己的优点,于是越来越自卑,内向。有的人只看到别人的缺点,没有看到别人的优点,也看不到自己的缺点。于是越来越刚愎自用而不自知。 王艳红两种都不喜欢。她希望钟元能够看见别人的长处就去努力,看见自己的短处就去更加努力。不要自怨自艾,也不要攀龙附凤。这一点,从未变过。不管钟元是不是皇帝都是这样的。 所以,她打算给钟元找好多好多的女子。男人么,忙起来就没有空瞎想了不是么? 王艳红第一个找的就是阿晓。尽管阿晓才重伤回来,没有完全痊愈。 “那个……娘……”阿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约的反应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咱不是布娃娃啊,还带哄孩子功能的。欢喜的是,我也可以嫁给大哥哥么? 她当然是喜欢的。且不说她原本就是无根飘萍,没有亲戚也没有好友可以投靠,能够有个依靠总归是好事。她自己也很清楚,容貌也好,身材也好,她大约是那种类似于假小子,不,就是女生男相那种。看她的脸,就是一个男子,身材又是平平无奇的,能够找到钟元这样的,当然欢喜。 “只怕陛下不喜欢……” 王艳红正在担心的时候,忽然听到阿晓这么说,当即拍了拍手,淡然的说道:“咱们华夏,从来都是孝道第一,他若敢不喜欢,且看娘怎么教训他!” 阿晓这般听了,又是羞涩,又是喜悦,一咕噜将自己藏在了被子里。 作为一个合格的媒婆,王艳红马不停蹄的去找了钟元。也不管钟元依然在伤春悲秋。 “元儿,娘看了,阿晓姑娘虽然不是一个好生养的,但是是个乖巧伶俐的,比你那两个可好多了!娘呢,也没有多少年好活了。这样啊,以后娘就把照顾你的重任交给阿晓姑娘了。这可还合你心意?” 她这般说话的时候,神态安详,心态稳定。绝不会认为钟元会反对。只是,男人和女人看问题的角度是不一样的。比如说钟元,到了现在的地位什么的,他更想要的是美丽大方,身材美好,看起来好看的那种。至于养一个女娃子什么的,从未想过。 “母亲!这阿晓才十来岁最多了!这时候,这时候你叫她嫁给我??” 钟元郁闷难当,什么意思?这么一个干豆芽给我?知道不知道我现在做大事来着?我特么给养小孩子?小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长大了还好说,小时候最最讨厌了。 他难以理解,这个时候,母亲竟然还有心思给他张罗婚事? 这就是钟元不知道了。在这个时期,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比如说,某人生病什么的,不管是父亲生病还是儿子生病,第一个反应是什么?冲喜!给儿子或者女儿冲喜!冲冲晦气。 更何况,钟元自己本身就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王艳红当然想要给他冲喜了。 对于这个问题,两人的看法完全不同。结果就是两人心平气和的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当日傍晚,没有多余的时间给钟元缓冲,也没有给王艳红缓冲。明军,攻城了。 大明很讲规矩,在打进来之前,照旧找人宣读了一番大武的罪状。林林总总详细至极。不但造反也算上了,就连抓小姑娘也算上了。这文书一看就是锦衣卫手笔。恶心得不能再恶心了。 钟元原本只是在楼台高看,听到这些话语,顿时心烦意乱。招来左右说道:“如今农列先生不在。且叫那混混儿过来。” 他说的混混儿是在柳州发现的一个奇才。此人偷了人家东西,竟能够和主人家对骂不落下风,说到最后,仿佛主人家不给他吃的就是作孽一般。 左右领命,下去带人。不一会,就将混混儿带来。 那混混儿浑浑噩噩,在牢狱之中早就磨灭了心志。见了钟元,也不看他是谁,只知道跪在地上讨饶:“大人!小人错了!小人真的错了!饶了小人一回!” 钟元嘴角微笑。哦了一声。“你知道错了?你错在哪里了?” 混混儿龇牙咧嘴。“悔不该当初拿人东西,更不该和人家言语争锋。污蔑了人家的青白。如今,小人真的知道错了!要杀要剐,您给个发落就是,小人一定认罚!” “咄!本官看你还是不懂!” “求老爷指教!”混混儿姓潘,单名一个仁字。潘仁就是他了。此时此刻,他确实是真心实意的请教,再也没有比这时候更真心的了。就算是对自家婆娘都没有这么真心过。 没有经历过得人,会觉得他胆小如鼠,鼠目寸光什么的。经历过他的人就会明白,这完全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小黑屋,谁住过谁知道。又没有手机电视给你看,一间小黑屋而已。谁进去都会发疯。 “好!你既然诚心诚意的问了。我便告诉你,你错在用错了地方。你口才了得,这是你的本事,但是你不应该仗着口才欺负老实人,你有这能耐不论是经商还是为官,都算是你的本事。就算是去落草也是你的本事。可你偏偏欺负老实人,这就着实不该!” 钟元信口开河,实际上不过是想着此人或许用得上,这才留着他,若不是今日,他早就忘了还有潘仁这个人物! “好好好,小人知道错了,知道错了!烦请青天大老爷赶紧发落才是!”潘仁生不如死,只求早早发落,也有个归宿。哪怕是死,也是认了! 钟元用得上他,哪里会叫她去死? “慢来!本官绝不会叫你去死!你虽然有罪孽,却罪不至死。” “老爷啊!就算是发配三千里,小人也是愿意的!”潘仁哀哀戚戚,却是从心底怕了此人。 “也不要你发配三千里。你的父母妻儿都在柳州。本官如何做得出这种事情?” “好!老爷只管发落,小人一定认罚就是。” “也不发落你!今日贼人攻城你可知道了?” 潘仁呆了呆,好不容易回神过来,这才听见城墙下面的叫骂以及宣读罪状。心中灵光一闪,有些猜测,却不敢说出来,只是趴在地上道:“只请老爷发落就是。” 钟元哈哈一笑。“你倒是机灵!不错!本官也不发落你,你给你将功折罪的机会。你可愿意?” 潘仁期期艾艾:“小人人微言轻,恐怕说不过他们!” 各位,这可不是他打退堂鼓!要说对骂,他潘仁怕过谁来?他怕的是什么?是她一个人的声音终究是小的,说不过别人!这才说人微言轻……这本就是人微言轻的本意! 钟元挥手,不在意道:“区区小事而已,这有何难?人手,物件,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只管去就是了!本官却是怕你不能胜任啊!” 说起这个潘仁丝毫不惧。只问了一句。“老爷要小人骂到什么地步?是他们羞惭退下,还是羞恼成怒来攻城?” 好一个机灵的!钟元更加欣赏。“妙哉!若是只羞惭退下,那么你就是功过相抵!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官却希望,你能让他们主动来攻城!整日围着柳州,咱们出去嗮太阳都不方便了!” 潘仁顿时了然。领了令旨,去找了人手和物件叫阵去也! 什么人手?粗大嗓门的妇人二十名,粗大嗓门的壮汉二十名。什么物件?桑皮纸做成的喇叭五十个而已! 潘仁果然不负众望!他下去一会,钟元就听见了花样百出的叫骂声。都是大武这边的。上到九十九代祖宗,下到一岁孩儿,都被此人骂了一遍。若是仅仅如此,这不算什么,顶多算是毒舌而已。厉害的是,潘仁骂人牵扯的东西都是真真假假,听起来很像是那么一回事。 比如说,朱棣和朱允炆的故事,在他嘴里至少有三个说法,最厉害的一个就是,朱棣看上了某某某,然后才和朱允炆争风吃醋打起来的。说起其中的细节,更是绘声绘色,仿佛身临其境。不但本方的人在听他说,就连大明的人也安静下来,细细体会其中的奥妙。 在这荒唐的世界,说书,果然是一个好营生。 但是且慢!不是没有聪明人看出不对来的!大明那边很快就骚乱起来,有人大声呵斥,叫所有人不得歪曲视听,奈何,八卦这种东西的吸引力是max的!传的人或许没有,听的人倒是有了九成九! 无奈之下,对方匆忙叫人撤了回来,稍稍准备,就带兵来攻城! 最喜欢的就是你来攻城! 等到对方攻城以后,潘仁就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了,直到到了钟元身前的时候,才小心翼翼的夹着尾巴做人。 “大老爷!幸不辱命!他们攻城了!” 钟元惊奇的看着这个忐忑不安的混混儿。只觉得某人说就算是厕纸也有他的用处,只怕放错了地方。这句话是在是太有道理了!这潘仁可不就是其中的一个代表么? 第五十四章 退敌和老相 不是在极限状态的话,其实守城要比攻城容易得多!尤其是农列走之前准备了无数的东西,檑木、金汤、火油、泥丸等,几乎是数不胜数。其中最有用的就是泥丸。 泥丸若是浇了火油,那就是熊熊燃烧的火弹。若是放火上烤烤,那就是坚硬堪比石蛋的宝贝!最重要的是,泥丸撞碎以后,崩裂出来的碎块,杀伤力依然惊人! 明军的收获很少,但是牺牲很大。打仗到了一更多点的时候,他们就匆忙退走了。收拾了战场以后,发现他们竟然丢了一千左右的尸体。而钟元的人手损失不到十三个。除了几个摔伤的,基本都是拉抛石机拉伤的。 好本领! 潘仁还在钟元身边待着。钟元有意考验,不是说,口才好的人,脑袋都好使么? “潘仁,你前番立功了,本官也没有赏你。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给你纹银五十两,你从此和你的妻儿好好过日子去。第二,赏银暂时不给,你想办法退兵。然后一块算给你,要当官还是要钱,随你挑。如何?” 潘仁迟疑一下。抱拳道:“大人,说起来,都是您提拔小人,这才有小人今日的功劳。按道理来说,小人应该鞠躬尽瘁,为大人效死。只是,家中妻儿是在是羸弱了一些。若是不能给他们糊口,说不得他们都会死在柳州。大人,小人不放心……” 钟元微微一顿,心中对潘仁的印象,从混混儿变成了游侠。起码还有一点仁爱的,虽然只是针对自己人!但是,做官,要的不就是你知道什么是自己人么? “你且说说你的看法!若是看法有道理,本官可以先给你银子。虽然说,只要做官了,你的家眷都是可以免费到官邸那里去吃的。” 免费吃的?潘仁猛的抬头,看着钟元那年轻的面孔,还有这等好事?这真是千年没有的好处! 官府的官吏有食堂可以吃是在什么时候?到了民国以后才有的!最早也不是官府,而是军队!军队不是有大锅饭么?大锅饭就算是早期的食堂了吧?但是真正落实下去,叫官吏和他的家眷能温饱,确实是孙先生的功劳。这时候,绝对没有。在皇帝的眼中,既然给了俸禄,那就够了!谁管你家眷不家眷的呢?至于俸禄够不够用,跟皇帝是没有关系的。 反正皇帝饿不着不是? “大人……此话当真?”潘仁怦然心动。 钟元摇头撇嘴道:“区区小事,难道本官还能骗你?大武的官吏是两回事。官也就罢了,就算是吏也是有保障的。吏分作三等,第一等,几乎就是半个官,第二等,就是没有直接权利的官,第三等,就是跑腿的帮办。第三等,只有他本人可以吃,不能带走。第二等,他以及他的两代直系亲眷可以吃,不能带走。第一等,他以及三代血亲可以吃,可以带走一部分。这些都是大武的官吏明明白白最直接的待遇。 人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人人都想着做官。虽然俸禄低一些,却可以衣食无忧。这就够了。 至于你,究竟能不能带全家吃饱,还要看你自己。目前来说,你的两代之内应该是饿不死了。” 钟元笑眯眯的说着蛊惑的话,却没有半个字是直接蛊惑的。 潘仁的心理,钟元摸得很清楚。这时代很奇怪。明明有很多的良田,也有很多人耕种,产量一般化也是有的。可吃不饱的人比比皆是。大明如是,大武也是如是。 潘仁一家六口人,若不是为了生计,他何至于去偷人家东西?听到钟元这番话,潘仁二话不说,跪下来就是一个响头。然后肃然应诺,要为柳州退了这大敌!! 【我潘仁的一辈子几乎都是跌跌撞撞过来的。不但我自己吃苦,我爹娘吃苦,就连我的莲儿还有两个孩子也是跟着吃苦!天可怜见,若是早知道大武是这般的好,还做什么混混儿!可不是丢人么!】他心中这般想着,原来他也是知道这样不好的,只是没有办法而已! 穷人要出头,太难太难了! 这潘仁,也不是平白得来的才能,上天赐予的天分,也曾经读过书,上过学。无奈家贫,不得深造,又没有背景,走不来门路。三十多岁下来,竟然只能靠着一张嘴吃饭。还时不时的只有上顿没有下顿。一家六口,不要说上学识字,就连吃饱都是问题。两个孩儿都是又瘦又小,当真是风吹来就会倒的那种。 现在见了这般机会,哪里会不愿意的呢? “小人,愿意为大人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说的重了些!”钟元摇摇头。“你若是死了,大武还要为你养育一家老小,太不值当,还是长命百岁,做到告老才好!” 这般话说来,总是叫人又是感动又是贴心。潘仁也没有二话。只是站起来说道:“大人,这狗贼看起来声势浩荡,却虚得很!” 钟元眼睛一亮。“速速说来,怎么一个虚得很?” 潘仁细细说道。“大明开国数十年,尽管时间不是很长,但是兵马如何会只有这么一点?而且,方才小人叫骂的时候,他们竟然都在听小人叫骂,这说明,这些人都不过是下里巴人,根本没有多少良将文臣。 由此可见,这些人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罢了!但是,他们既然敢用乌合之众,说不得就有后手!或者周围还有伏兵,求的就是我柳州出城决战,他们好合围过来。 要么,他们分兵出击,重点根本不在柳州,甚至不在于广西! 所以,这些人完全就是一些幌子。不说攻城,就算是野战,也绝不是咱们的对手!” 钟元听了,连连点头,心中对潘仁又是高看了三分。不错!若是来的都是良将大才,昨日里哪里有什么老包的事情?说不得,一下子冲上来就给了自己一个难看!由此可见,这些人还真就是乌合之众! 其实,这是不对的!但是又是对的! 不对的是,这种情况还有一种就是诱敌!说对,是因为潘仁蒙对了,对面还真的就是仓促组成的乌合之众。 “那么,以你的看法,应该如何?” 潘仁哂笑一声。“大人,何必理会她?若是柳州还有兵丁,那自然是叫一千人马前去驱赶就是了。若是人手不是很足,那么,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乌合之众之所以是乌合之众,在于他们是没有耐心的!时间长了,或者战事不顺,就会一哄而散!以小人的看法,今晚,这些人会会跑光了!” 钟元鼓掌道:“以不变应万变。你和本官倒算是英雄所见略同!这般,明日辰时,咱们就叫人去瞧瞧。若是真的如你所说。吏,你是不要想了。八品的文官总有你的一份!若是你猜错了,叫本官损兵折将。五十两照样给你,但是要请你回牢房再过几日美好时光。如何?” 说起回到牢房,潘仁顿时打了个冷战。那绝不是人过得日子! 好在这一次,他真的是信心十足的! “便与大人赌了这一把!小人自认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再说了,就算是信不过小人,难道还信不过大人不成?” 潘仁咬牙切齿,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模样。 钟元见了,哈哈大笑。挥手叫她下去休息。一切只能明日再说。 第二天,辰时。 钟元准时派出了探马去查看。 事实如何,大家都知道。乌合之众而已,损兵折将,战事不顺,不跑还能怎么的?整个军营,竟然只剩下几个睡过头的傻子!这几个傻子顺手就被割下了头颅,做了军功。 钟元得了消息。心中痛快的同时不由得想起了潘仁。连忙叫人叫她过来。 潘仁这一次却没有像上次一般随叫随到。而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斯斯文文的来了。只是,原本算是严肃的氛围被他这么一弄倒是叫钟元好生可笑。 为何? 这潘仁年岁三十多。面相却五十多!这也算了,偏要学年轻人,不但穿着一声光鲜干净的衣袍,还将长发打理得光鲜亮丽,头上又戴了一个新买的帽子。 半新不旧的衣服,新新鲜鲜的帽子,再加上一张老头的脸,可不就是可笑么? 原本打算行礼的潘仁被钟元止不住的笑声弄得极为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笑了很久,钟元才停下来。喘着气道:“潘仁啊潘仁,你年岁大了,那就该做老先生打扮,怎么弄出这么一副戏子的样子来?” 潘仁憋红了脸。“大人,小人其实年方三十有七!” 三十有七,其实不算大了。当然,在这个时代,也算是还好。 钟元吃了一惊,这才细细看去。尤其看见潘仁不小心露出来的肩膀和脖子,只见上面光滑得很,一点都没有黑黄的颜色,更没有皱纹,这才相信。 “是本官错了!以貌取人说的就是本官了。本官与你道歉。” 第五十五章 失算 “这也算是老成持重的一种了!不错不错。”钟元顾左右而言他。“今日退敌,你是首功。这一点,不会有人有什么不同的意见。但是,眼前的退兵,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潘仁,你心中有数?” 潘仁微微沉吟一会。这时候要将自己的本事显示出来,而不是贫嘴或者抬杠的时候。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在机会面前耍花招。潘仁认为自己不是。 所谓真的退兵,那自然是一劳永逸。这些人走就走了,不会再回来。假的走了,那就是边上还埋伏有明军的官兵或者草寇。若是前者那自然是很不好,若是后者,那就是皆大欢喜。 官府有合理合法的财产来源以及粮草来源,官兵有了合情合理的军功以及赏赐。百姓呢,对于官府能够照顾山贼,给自己一个安宁的环境,那自然也是欢欣鼓舞的。 这些,不过是寻常人的想法,潘仁不是寻常人,要不然他的恩师也不会说他是太平的贼寇,乱世的逆贼。 “大人希望他是真的走还是假的走?”潘仁想了一会,这样问。私下底,他暗自捏紧了拳头。是不是明主,就看这一次了。 若是曹操一类的,那当然是希望先假的走,再真的走。 若是刘玄德一类的,一定兴高采烈的说,百姓安宁就好。 若是孙权一类的,估计是挥舞长枪,大叫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自有长枪伺候。 钟元,会是他们中的一种吗? 刚开始的时候,钟元几乎是脱口而出当然是希望真的走。但是随即看到潘仁一脸的紧张,顿时心中有了思索。这厮,这是试探我来着?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讲究? 他不是一个耍弄阴谋的,对于阴谋的接触,最了不起就是暗算了韩钰一回,叫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彻底将此人绑在大武的战车上。就这,他也不过是想着女人生了孩子就会变笨,自己好过一点罢了! 思来想去,钟元想到的也就是英雄和枭雄。却没有想到,潘仁想要看的,是他的资质如何。 “真的走,那自然是百姓安心。假的走,本官也相信,有阁下,有诸位将士,柳州一定是我们的!” “大人!!属下问的是,您希望是哪一种?”潘仁不依不饶,依然在问个不休。 钟元恼怒起来。“咱还能如何?所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既然是大武的国土,本官当然希望这里风平浪静,百姓安居乐业,难道本官还能希望这里每日里乱糟糟的不成?” 潘仁有话说不出。这人怎么这样,完全不按照套路出啊!失算啊失算! “好的,大人。既然如此,属下有上中下三策给大人参考。” 钟元惊讶道:“是不是文人都是这个毛病,不管有没有办法,说起来就是上中下三策。实际上,你只需要找最好的办法给本官就可以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想起来,自己还是宋鼎的时候,似乎,大概,可能,也喜欢这么说话来着。 这当然是没有道理的! 刚开始的时候,一定会觉得这个人不错,面面俱到的。时间长了以后,会腻歪,甚至仇恨。为何?因为上上下下的事情都已经是人家说了算了呀!没有参与感了呀!自己,就变成一个盖章的机器了呀!这么无聊的人生,谁受得了呢? 换做文雅一点的词汇,那就叫大权旁落! 潘仁聪明,不可能这么硬邦邦的说:大人!若是这样的话,你以后觉得大权旁落的时候,可千万别吭声。 这不是耿直,这是头铁。 “啊,是这样的。大人您看,属下不过是一个小聪明的,站的位置,看的方向也不同。所以,属下觉得好的,大人未必觉得好。大人觉得好的,说不定,属下只以为是下策呢!” 这么说,很有道理的哈!钟元顿时心满意足。示意潘仁说下去。 潘仁摸摸脑门上的汗,深深的觉得,京城是没有必要去了。都说伴君如伴虎,这特么区区一个柳州的大官,也不知道是郡守还是知州,就特么这么难测了么?京城?见鬼去吧!谁爱去谁去! “这上策,属下认为,是联络周围的将士,做成一个拳头,主动找到那些贼寇,一口气击败他们,然后拿走他们的粮食和财产,将他们送去做工干活做苦力!!”这是劳改加强版。 “中策,属下认为,咱们以不变应万变,就在这里等着!等着他们来打,若是不来打,那也无所谓,咱们柳州也算是太平了。”守株待兔啊这是?谁是猪?谁是兔? “下策么……有点危险。毕竟咱们将士本来就少。但是,若是想要一劳永逸,还非要这样不可!首先就是召集柳州的壮年,穿上咱们的号衣,替咱们守城。然后咱们分出一大部分的人,假装出城,实际上呢?是找一个地方藏起来。 然后!等到对方上当过来打的时候,咱们来一个里应外合,内外夹击,一口气吃了他们!” 潘仁说着说着,手舞足蹈起来,喜形于色。 “唉,潘仁啊,你方才说的对啊!咱们做的位置不同,看法也不同。果然是不同。你这个下策,本官就觉得很好嘛!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吗?本官觉得没有了!”钟元摇摇头,深深的怀念琅琊阁,“但是,几个问题哈!你怎么知道,咱们能够调动他们呢?他们怎么知道咱们有多少人呢?” 潘仁惊讶的看了钟元一眼,认为这个大人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笑嘻嘻道:“大人,白天那班人马明显是东拼西凑的,这肯定就是有人告诉他,城里快要空了呀!” 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若不是第一时间知道柳州城里的官兵已经减少了很多,几乎就留下一个零头,他怎么就敢带人冲上来打架呢?所以,有内鬼这个是肯定的。 只可惜,柳州虽然不大,五脏俱全,人多眼杂。几乎人人都能知道柳州城里的调动。所以,依靠这个查内奸,毫无意义。 钟元摸摸鼻子,有点尴尬。心里又有那么一点欣喜。这是遇上高手了呀! 果然,人的才能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失算了!幸好,自己留着,没有随意扔掉了。 要知道,钟元最不喜欢的是什么?就是这种靠着一张嘴活命的人!尤其是男人!尽管他也知道,人的才能七分都是天注定的,不一定是他本人喜欢这样过日子,但是,耐不住自己就是讨厌! “很好!很好!你说的非常有用,很好。不过,本官补充一点。就不和你多说了,到时候你就看到了!” 钟元买了个关子。这是必要的。若是什么都叫你清楚了,做官的还能做下去么?虽然很多时候,有他的规则在,没有什么好猜测的,但是耐不住就是有人喜欢猜,因此,某种程度上的微操就很有必要了。 比如说现在。 主仆二人对视一笑,都是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当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钟元就派人去找来了两千的壮丁。他们要做的不多,就是穿上单薄的号衣,假装是兵丁在巡逻。为了逼真,钟元还特意安排他们按照军队的制度,换岗不换人。 大概的意思就是,今日一千人守城,那么他们就分作五个队伍,一个队伍负责两个时辰。最后两个时辰就是守夜,也是休息的时候,安排的是真正的朱雀军的老兵。这是很有必要的。 为了掩人耳目,这一切都是在校场进行的。换装在校场,排列在校场,分班也在校场。 于是,等到吃中饭的时候,柳州就凭空多出了两千大兵!很壮的那种。 下午,一个千人队缓缓从南门离开,不知道要去哪里。既没有打出旗帜,也没有探马在前,好像就是回家省亲一般。这一招,果然厉害。 有探马回报,东南十八里,有八百明军的兵马犹豫不定,一路看着这只千人队离开柳州。 就在这只队伍离开柳州的视线,至少走出三十里的时候。明军动了! 这时候,刚好是吃晚饭的时候。朱雀军还好,早就已经吃过了,那些代替的壮丁则完美的解释了什么叫做蒙圈,什么叫做手足无措!他们甚至有两个人着急之下,跳下城墙摔死! 柳州府衙,就在柳州城墙上一片慌乱的时候,钟元和潘仁正在府衙上把酒言欢。 “好啊!潘先生你不错!很不错!本官,看好你哦!”钟元笑得意味深长。 谁说制度内就一定是公平的了?皇帝看重一个人,难道还没有理由升迁?不要说皇帝看重,就是上司看重,也有大把的理由升迁! 上司看重你就是最大的理由。 潘仁不知道钟元的身份。他接触钟元以来,钟元就一直说本官本官的。所以,他就以为钟元就是柳州的知州之类的官员。对于钟元的看重,不是很在意。 第五十六章 煮酒和好男风的主角 钟元今天兴致很好,他甚至温了一壶酒。这一壶酒不是说拿在桌子上的酒壶,而是那种专门用来温酒的锡壶。若是整个锡壶都喝光的话,嘿嘿,大约这房间的两人是谁也走不出去的。 黄酒的威力,不在于冷酒,而在于温酒。发作快,入口爽,而且没有知觉。就算是你喝醉了你也不会知道自己喝醉了。 两人正中间,放的下酒菜只有一碟花生,撒了点盐的花生。这是极为奢侈的!因为,现在的盐还是官营的,价格么,大约有那么一点点高。谁叫这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呢?而且,谁也少不了。 这一小蝶花生,大约跟半桌酒菜差不多的花销。就是这么豪横! “先生请!”钟元对于有才能的人,总是很敬重的。这时候的两人,好似都忘记了昨天之前的不愉快,仿佛就是刘备遇上了诸葛亮的感觉。 “哪里哪里!属下敬您一杯。多亏大人给了属下机会,属下才有今天!”潘仁毕竟见识过钟元的狠毒,一点都不敢大意,一个劲说是钟元的赏识和提拔。 钟元呵呵一笑,屈指一弹,一颗花生灵巧的在空中转了个弯,跳进了他的嘴巴。咀嚼了几下,就喝了口酒。果然,黄酒配花生,有一种吃肉的感觉的! 啤酒,白酒,黄酒,最适合花生的就是黄酒。其次是啤酒,然后勉强是白酒。至于葡萄酒之类的,完全不能放在一起啊! “你不必谦虚,既然你有这个本事,那么大武就一定有你的位置。今天,咱们要谈的也不是这个,而是说说城外的情形。你是如何想的。” 潘仁当即放下酒杯,严肃起来。 考题来了哦亲!请接收呢! 当然了,这只是钟元的心理,潘仁是犹如大难临头,一步步都是想得很仔细的。当然了,因为他才来大武,并没有接触过大武的武力。所以,一切,他都是按照大明的兵马来算的。 掐着指头算算,又在心里算算。潘仁脸色不妙起来,这黄酒,瞬间就不香了呀! “大人,若是仅仅依靠城里这些人,没有其他后手的话,咱们需要暂时退避了!”潘仁脸色沉重,劝谏道。 钟元哦了一声,依然笑嘻嘻的。“看起来,你是知道他们监视朱雀军离开至少二十里才动手的?” “不错!死生大事,岂可轻视之?属下自从知道大人的心意以后,昨天晚上夜不能寐,想了一晚上。方方面面都想了想,大约知道了大人的手段。但是,仅仅这一点是不够的!” “为何?”想了一个晚上?夜不能寐?你他么的确定是为我想?而不是想着百花楼那个小姑娘?钟元笑笑不语。 潘仁着急起来。“大人,属下大胆揣测,您应该是将一千的壮丁拉出去了,城里剩下的应该是一千老兵,还有以前壮丁。但是大人,老兵带新兵,不是去吃个饭就够的,还需要练武,列阵,锻炼。少了这些,新兵不是新兵,而是土灰而已!” 他说得再对没有了。 很多人以为,一带一,老带新,就能带出一支支的老队伍来。 实际上,若是缺少了训练,直接送上的都是血淋淋的人头。而不是一个个壮丁,更不是一个个士兵。 就好像潘仁说的,没有经过训练的士兵,不管是反应,速度,力量,还是经验,都差了很多。老带新,带的仅仅是胆量而已。军中的东西,能够教会的少之又少。 比如说军训,真的有用?别说军队了,就连站岗的保安都比这些学生好。为何?因为学生只知道课堂纪律,却不知道军中的纪律意味着什么,不知道,社会的纪律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们更多的只是应付罢了! 言归正传。 钟元见潘仁着急起来,却不好再端着架子。只好站起来,双手虚浮,将他扶起来。 “潘仁啊,你这心,确实不错。知道为咱们大武,也是为了咱们自己打算。但是,你不懂,不要说一千,有六百朱雀军,本官就有信心将来人全部拿下!” 这个全部,不仅仅是正兵七八百,还有他们的辅兵也算在里面的。 至于那些壮丁的作用?好歹是一千个壮汉,抢会不会?粮食,蔬菜,肉食等等,只要能吃的,能穿的,能用的,一个字,搬! 当然了,时间上要注意一下的,不要这里没有开始那边就动手了。那是嫌自己命长,去找死来了。 既然没有开始不行,刚刚结束当然也不行。 大明的赢了,回头杀了你一点都不难。大明若是输了,他们一定会拼命跑回来,哪一点吃的就跑!要不然为何不管是十万大军还是百万大军,总是有些人失败了以后什么都没有剩下。还不是那些当兵的动手的。 “大人,您的意思是?”潘仁彻底搞不懂了。这不是他不够聪明,也不是他知识储备不够,而是因为,他接触少,见识不够! 钟元微微一笑,也不解释,知识在袖子里掏了很久,才拿出一个很小很小很小的火炮来。 然后,他就一声不吭的依照炮兵的顺序,填入药子,填入弹丸,点火…… 碰!! 一声轻响。一道淡淡的青烟。 潘仁亲眼看见,这么一点大的火炮,将对面至少五步之外的柱子打了一个洞,很深的洞。起码潘仁就没有看见那个弹子究竟在哪里! “这,这……”潘仁又惊又喜,忍不住的喜形于色起来。 钟元将火炮稳稳的收好。然后道:“你还是看见表面了。你以为,本官会叫那些人去接触火炮?万一里面有个内奸呢?万一这人不怕死,将火炮对着咱们自己呢?潘仁,若是那样的话,咱们两个算是殉情啦!” 殉情……潘仁额头点头跳。也不知道为何,第一次,没有经验。 钟元敲敲桌子,示意他喝酒。喝了几口以后,钟元才说道:“最安全的,就是火枪。给的药子是有数的。而且操作起来有间隔。这样一来,就算某人犯傻,咱们死伤的了不起就一个!这是第一! 第二,你以为火炮就真的这么简单?你以为本官要打的是哪个柱子?其实告诉你,本官想要打的是你旁边的椅子!可惜,本官没有学过任何炮兵的能力,所以,偏了。” 好一个偏了!潘仁满脸冷汗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椅子,然后又看看自己另一边好远的柱子。无语。 命大啊!这都没有被打死! “大人,枪兵和步兵互相配合,守住城墙自然是不难。但是,想要完全拿下他们,恐怕不够吧?” 正说着,远远的传来炒豆一般的声音,连绵不绝。 原本有些忧心的钟元一下子笑了起来。 “你啊你啊,你真会说话。明明已经知道了,你还问本官?” 钟元笑吟吟的。他真的以为潘仁已经懂了!实际上他一点都没有懂,正在暗自神伤,特么的终究是没有这个天分…… 潘仁也是聪明,一点点的喝酒,笑呵呵的。只是说道:“毕竟大人见识卓远,属下怎么能比呢?见识见识也是好的。” 两人学着曹操煮酒,虽然没有论英雄,也没有童子伺候,没有天雷滚滚,没有大雨倾盆。但是在炮声和枪声中喝酒,特别有滋味!不但潘仁,就连钟元也觉得自己有点醉了。 “潘仁啊,你就多想想啊!既然可以用火器,那么,本官留一千人在这里做什么?这里,只有六百!其余的都是新丁!城外,也有六百,还有四百的新丁。” 城外?潘仁糊涂起来。这和城外有什么关系?你问的难道不是城墙的事情么? 看来,潘仁的酒量还是可以的,一点都没有醉倒。 “潘仁啊!这几百人,不要小看!作用很大很大的!比如说,咱们可以不喝酒,甚至不要娘们。但是,什么情况你会受不了啊?” 钟元醉态可掬,脸色红红的。他没有看到,远远的,王艳红已经带着阿晓过来了。 潘仁捂着发热的脑门,有些吃力的想了想,才恍然大悟,拍着桌子大叫一声:“还是大人厉害!老谋深算!粮食!一定是粮食!” 钟元看着潘仁发亮的眼神,嘴巴张大了好久才闭上。虽然聪明,但是好像只有一半啊!你饿一天或许没事,但是渴一天试试?发疯哦!怎么就这么笨呢! 实际上这是错的!道理上来说,好像肚子饿一点会消化多余的脂肪什么的。实际上,根本来不及消化,你的胃就会发疯,刺激得你四处找吃的,就连看见纸巾,都会觉得这眉清目秀的纸巾一定可口极了! 渴,却不会。渴一天,了不起觉得口干舌燥,不想说话而已,却不会有什么东西提醒你,不喝不行了之类的。除非你看见干净的水源唾手可得。 正在两人说得开心的时候,王艳红气冲冲的冲过来。她身后就跟着阿晓。 “元儿,喝得这么开心啊?” 钟元朦胧看去,见到王艳红的样子。却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脑子去想起来该怎么见礼,而是傻乎乎的在笑着。 “你只有两个女子的缘由,莫不是你喜欢男子而不是女子?”王艳红暗暗恼怒在心,说话极为难听起来。 第五十七章 狼狈和坏消息 王艳红的话,不仅仅惊呆了钟元,也惊呆了潘仁和阿晓。一时间,竟然寂静无声。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潘仁和钟元互相看看,都是一脸痴呆的样子。然后两人恍然回神,几乎同时跳起来,往后面走了几步。确实,有点那个太近了啊。 问题是,他们以为只是太靠近了,王艳红却不是这样认为的。这种神同步,难道不应该是夫妻之间的同心才能表现出来的吗? “元儿!!”王艳红怒吼一声。声音中既有失望,又有一点不可思议。天下女子那么多,好看的,高挑的,聪慧的,呆萌的,可爱的,霸气的,长腿的等等,不一而足,森罗万象。女人的美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特么的背着老婆来搞男人??? 钟元刷的将酒杯放回去。背着手正色道:“母亲,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潘仁的才能,母亲想来也是听说了的,之所以请他在这里喝酒,不过是瞧瞧今日赌局,谁胜谁负罢了!” “赌局?”王艳红收敛了怒气。紧紧地盯着钟元,莫名其妙的,竟然有了一丝渴望。老娘好久没有赌了呀!“什么底?什么色?” 什么底,是说赌注是什么,什么色,说的是赌的是什么事情。这是泰宁那边的赌棍流行的黑话。 钟元无语。良久才说道。“我们是看今天的成果,没有什么赌注,玩个心情罢了!母亲你这么热情会不会不太好?” 潘仁果然很尴尬。遇上这么好赌的,绝不是一个好的体验。关键是,人家身份高啊,老夫人啊! “属下潘仁,拜见老夫人。”潘仁毕恭毕敬。 王艳红却不太满意,既然会赌,那一定要有一点赌的心态和态度。这么老实,会不会是假装的?各位,小赌怡情,大赌败家。是人,都会有一点赌性。而会随便玩玩的人,心态一般确实要比一般人开朗一点,原因不清楚。这么毕恭毕敬的,不太像。 实质上,这毕恭毕敬不是两人之间的交情,而是下属对上司,晚辈对长辈的礼节而已。要不然,给她来一个小姐姐,走一个!受不了的就是王艳红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好那就好。现在外面看起来很危险,你们就这么有信心?”王艳红不打算理会潘仁。 “只是看起来而已。老夫人放心,柳州,固若金汤!”潘仁信心十足,他也不知道王艳红是不是对自己说。但是他不敢不说。 王艳红不高兴起来。“阿晓,给娘找个凳子坐,你也坐着。至于你……”她斜眼看看潘仁。“你随意。” 鸿毛一般的人物,都不带正眼看的。 潘仁也无所谓,依然是站着。 王艳红方才坐下。忽然见城南和城西两个城墙飘荡起了一阵烟雾,这烟雾看起来淡红色的,一眼就看见了。不由得一惊。“元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红色的烟雾?莫不是,哪里起火了?” 不怪她这么想。城池这么大,她又从未接触过攻城战,了不起在青花寨追着自家哥哥打架而已。根本不了解攻城和守城的手段。 不要说王艳红,任何一个武将都不理解钟元的手段。包括在城墙下面,中招的大明官兵也是一样的。 这淡红色的烟雾,大有来历!这原本应该是江湖武道中人的小手段。取材简单,成本低廉。效果可怕!这红色烟雾比一般的烟雾要重一些。因此,微风是吹不散的。一旦被能喘气的吸入鼻子,顿时就顺着鼻子直接进入五脏六腑,这也不是毒药,唯一的作用就是,叫人发作起来,浑身无力,软绵绵的,而且身上滚烫滚烫的,好像是感冒发烧一般。 最重要的是,这个小手段虽然不伤人性命,却没有他不能对付的!哪怕此人是陆地神仙,一样要中招。区别在于,发作时间的长短,持续时间的长短而已。 “母亲,放心放心。这不过是一点点千年醉而已。”钟元笑呵呵的。 王艳红绣眉倒竖。“元儿,你可是欺骗母亲,觉得母亲不应该问不成?千年醉母亲也不是没有见过,哪里有这么大的异象?” 江湖中人使用起来,都是小心翼翼,唯恐被人说落入了魔道,怎么可能大张旗鼓的用这种小手段?所以,一般都是一股微微的甜香袭来,然后人就倒下了! “母亲不要着急。这确实是千年醉,但是,用量要比平时大那么一点点。所以,他们中招的人要多一点点,时间要长一点点,仅此而已,岂有他哉!!” 钟元稳如泰山。实际上用毒这一招并不是他首创的。华夏五千年来,开创这种手段的已经不知道是谁了,估计也不敢留下自己的名声。但是从诸葛亮到刘伯温,几乎都有用过这种手段。谁用谁知道,谁用谁说好就是了。 区别在于,别人用这个也是尽量要参合参合,想办法将颜色去掉,或者加点其他的烟尘,而且绝不会这般大量! 柳州城外,那大明的将官已经跑了!他的身后,成片成片的人马倒下去,只要红色蔓延过来,所有生物来不及惊恐就倒下去了。而且发不出半点声音。 无声的恐惧,才是真的恐惧! 不要以为此人能够逃掉。钟元就算对潘仁也没有说实话。他现在对谁都不是很放心。 柳州城里,确实是两千两百人左右。其中朱雀军的老兵只有七百左右。没有一千这么多。而出城的确实是一带一,老兵带着新兵走,悄咪咪的离开了柳州。又在过了大约两刻钟以后,悄咪咪的回来。 于是,那个倒霉的将官连大怒都来不及,就被忽然出现的上千人马堵住。然后啪叽一声倒地! 他最后的疑惑是,为何这些人头上都带着奇怪的帽子,好像是布匹缠绕一样的? 随后,他和他的手下连城墙都没有上去,就被俘虏了。 这次的俘虏,钟元既没有去见,也没有去交代,就交给了潘仁。他相信,这一点上,潘仁绝不敢骗自己,也不会骗自己。 这一战开始得晚,结束却很快。三更都没到,就打完了。钟元付出的仅仅是一点点小手段而已。 一夜无话。 第二天,潘仁脸色沉重的来了。 正吃饭的钟元看着脸色沉重的潘仁,犹豫了很久,才指了指面前的东西道:“潘仁,坐下。吃。” 幸亏啊幸亏。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钟元这样的吃货,最少,潘仁不是。 “谢大人,属下已经吃过了。”潘仁随意的说了一句。然后思考了一会。道:“事情不太妙了。” 钟元收回食物,一边吃,一边听。 然而潘仁却等着钟元问。 好吧,你厉害,你赢了!你是文人,我不是!钟元愤愤的看了一眼碗底,可惜了,还有两口没有吃到。 “什么事情?” “大人,昨夜小人请人安排,连夜审讯,发现这次来的根本不是大明的四大王牌,而是一只小部队自己擅自做主来看看情况的。所以他们的人手会不够,所以他们需要交绿林人来帮忙!” “这有什么关系?小事情而已。就算是所谓的铁军来了,又能如何呢?等到他们来了,我们的人,也应该来了!” “我们的人?”潘仁吃了一惊。难道,来大明的军队不止这一只? “对,我们的人。他们现在大概应该在贺州。也可能没有。总之,不用担心的。”钟元说了句,再次吃起东西来。他来这里以后,最喜欢的就是这里的菜。花样真多啊!一个豆腐,都能被做出十八个菜色来。好厉害好厉害! 潘仁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何。然后接着说道:“第二件事是,昨天并不是那么完美。据说有一个百人将级别的逃走了。” “逃走了?”钟元含着东西,嘴里含糊不清。他昨天晚上刚收到消息,青龙军团已经经过云南,去了贵州。路上,也接应到了重阳宫的人。正开心呢,忽然听到这个,顿时觉得,嘴里的东西,他不香了呀! “怎么回事?难道说,昨天的阵仗,还有人能出去?他会飞啊?” “不是。是运气。此人原本是去联络白自在等人的。可是,白自在等人不知道是不是看出点什么,半路走了!他追上去抓回来的人又跑光了,一时间没有敢回去,逃过一劫!” 潘仁低眉顺眼。 钟元皱眉,取过旁边的手巾,细细的擦手。一边擦手一边思考。 “桂林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没有,还是一样,一直都安安静静。这些人没有走,也没有打下来,我们的人也没有过来。也不知道是为何。” “哼!!还能是为何?这是有人不甘心啊!我来了,他们就没有拿下广西的名义了。觉得不舒服?还是觉得亏了?哼!自私自利!天下这么大,难道只有一个广西了?渝州就在那里!蜀中,青藏,都在那里。难道,没有了广西,就会饿死了?简直是!!”钟元愤愤不平。 第五十八章 柳城不就我,那我去就他 钟元念念不忘的桂林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何能够打过去,却不能打回来? 这要看桂林有什么!桂林有山啊!这山,能藏下好多人的。全聚德就在其中。钟元之所以看不懂,就是因为这个人实在是一个人才!一人之力,几乎将整个江湖都调动起来了。 桂林的朱雀军,难道只是和方国珍等人在搏杀?不是!他们几乎是在和整个广西的江湖搏杀! 当然了,钟元不知道这一点。毕竟这时代还没有电报或者电话之类的。尽管现在看起来这东西简单,但是凭空生出来是几乎不可能的。若不是有人发现了电,又有人发现了电磁,还有人发现了频率,谁特么的知道,世上还有东西是能够即时通讯的呢? 但是,潘仁也是不知道桂林这边的情况的,他也没有多说。 鹿寨,柳城,两个地方就近在咫尺。潘仁都不愿意去想着怎么拿回来。何必想着桂林呢。 “大人,重点在于。此人昨日肯定看见咱们的小手段了!这,这好做不好说,好说不好听啊!” “不太可能!昨天晚上天色已经晚了!虽然有月光,但是,没有到一定的距离是不可能发现的。若是真的到了这个距离,昨日他就跑不了!要知道,我可是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把这些人生擒的!哼!罢了,兴许,他真的会飞也说不定。哼! 算了,本官也没有耐心等下去!广西,就剩下这么一点人没有解决!明日,你就带人去将鹿寨打下来。我还是去桂林坐镇。这事情,必须尽快。” 钟元说说是很简单。主要是他手下太能干了一些。广东打下来,和他一点关系没有。广西打下来,和他也几乎没有关系。云南更是奇怪,重阳宫的人不知道为何忽然跑去了青藏,回来时候顺势就取下了云南。现在,又有人去取贵州了。还有渝州,也是几乎可以看见的事情。 天下事情几乎都不用他出手。还有比这更舒服的皇帝么? 没有了!所以,钟元竟然闲到假冒县令的地步!你说无聊不无聊。 潘仁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简单。鹿寨啊!里应外合?过河拆桥?还是什么手段能够做到。 看昨天的守城,潘仁知道,若是叫钟元出手,说不定鹿寨几乎是手到擒来的事情!难道我就比他笨了?不!应当是没有他这么阴险狠毒! “属下知道了,属下,属下一定尽力。”他只能这么说。 钟元摇摇头。“不,你一定要做到。我对你的期望,不是区区柳州能够实现的,你应该有更大的舞台!” 潘仁心中一动,随便的想了一下,就抱拳下去了。 潘仁走后。钟元身后忽然走出一个人来。正是王艳红。 “元儿,此人不可信!” 钟元点点头,随意的摆摆手。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也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人,一个个都是姿色上好的女子,该发育的都已经发育好了,不该发育的,确实是没有发育。 这些人出现,一个字都没有说,只将钟元面前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又有人上来,给钟元擦手,擦嘴,擦脸。服务相当的好。 这都是王艳红的主意,绝不是因为钟元享受了一回,觉得这些小姐姐的皮肤好好,手感好好。 “知道。”钟元放松的躺着,任由这些小姐姐折腾。一边还和王艳红说话。当然了,他的眼睛是微微闭起来的。不是他害羞,而是他怕这些小姐姐尴尬。 此时此刻的钟元几乎是仰面躺着的,小姐姐要干活呀,那就只好俯身了,一俯身,就几乎贴着钟元了。这时候被服务的人若是瞪着老大的眼珠子,尴尬的肯定是小姐姐不是? 但凡这么做的,都是禽兽!不懂事!不打算下回来的那种。 王艳红看见这个情形,暗自得意。仿佛看见了钟家在自己手里开枝散叶的情形!爽! 咳咳,正事要紧。 “知道他不可信,你还用他?” 女人么,只要是结仇了,恨不得以后再也看不见你。至于你是死了还是怎么的,那就不管她的事情了。当然了,面对面的时候,大多数的女子都是相当的客气。 或许,这就是习惯?还是本能?这也就是为何宫斗剧必须要女子当主角的缘故。如果不是女子,那就完全不会理解里面的脑回路,还有那天马行空的思想。 钟元摆摆手。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柔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捏了几下。那小姐姐好生柔弱,被捏了一下,顿时身受重伤,呻吟一声就趴在了钟元怀里。这应该是重伤了吧? 一定是的!想来,等会有的忙了!必须内力疗伤呀!钟元眯着眼睛。拍拍那小姐姐的后面两坨肉,轻声道:“等下去房间,本官给你疗伤。” 女子脸色绯红的走了。 看!果然是重伤了,都上脸了,跟喝醉一样一样的。 那些小姐姐走了以后。钟元接着说道:“母亲,这不是山寨,也不是小店。咱们用人,不应该只是看人的品德什么的。只要有才能,该用就得用。能用就先用!” 王艳红冷笑道:“是么?若是此人可以破坏咱们大武的利益怎么办呢?” “那就杀了他!” 王艳红被他果断的语气吓了一跳。弱弱道“你,你舍得?” 钟元冷冰冰道:“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才大不可制,果大才而亦诛。天下人那么多,有才能的多了去了,难道没有了他潘仁,咱们大武就要亡国了?我看不像嘛!王道行,赵玄一,吴金刚,丁春秋,颜爵。这些人,都是可以用的么!” “既然你这么清楚,那母亲就不说你了。总之,你好自为之吧!”王艳红被儿子的杀伐果断震撼到了! 好吧!其实不止是这一次,还有以前也震撼过。比如说,钟会,王艳红的前夫,虽然说有雄心壮志,却也只敢在福建弄一些阴谋诡计,埋下一些钉子而已。 而钟元呢?干干脆脆的,直接收买成虎,然后南下去南洋,建国了! 老娘都没有想到啊!还有这一招!何必跟这些狗贼整日里勾心斗角,跳出圈外,再回来,不也行么?这就是王艳红的真实想法。 钟元再次摆摆手。这一次,他什么也没有遇到。应该是幸运的。 “母亲,与其关心这个,不如,母亲去柳城看看?” “柳城?”王艳红莫名其妙。柳城不是一直都好好的么?一直都在大武手里啊。 钟元叹口气。“母亲啊,柳州和柳城,几乎是连襟……不是,是同气连枝!柳州遇上数次攻城。柳城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不是咱们的人出问题,就是咱们的地方出问题。这是大问题啊!母亲,除了您,儿子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可以信任了。” 王艳红失笑。觉得很是快慰。然后才想起来道:“重阳宫的人要到了,难道你还是没有人可用么?” 钟元摇摇头。“母亲啊,您看龚谷娘就知道了。这些人,高高在上习惯了。叫他们下地走路,估计是不会的。所以,这些人,我顶多敢用他们作为县令。其他的,暂时不想。” 确实是这个道理。上位者的威望从哪里来?还不是礼数?礼部建立的原因可不就是巩固上位者的权威么? 这一点上,重阳宫其他人不知道,龚谷娘身上表现出来的那种众生平等,就叫钟元很不舒服了!尽管他也是那时候过来的。 上位者好说话,那叫平易近人,作为属下和下官,若是大大咧咧的,那就离出事不远了。 王艳红对于这一点没有多大概念,但是不喜欢龚谷娘确实是有一点点的。尽管她从未表示过。 “好,你说得对。那,母亲今天就去看看去。” 王艳红雷风厉行,几乎是想要马上动身。但是,钟元拦住了她。 看玩笑,又不是要请你去爬山!你这么去,跟我请你爬山有什么区别! “别别别!”钟元伸手擦了擦冷汗。才说道:“孤身一人,单人独剑。说起来威风凛凛,但是里面的苦楚,我也是知道的。这样吧,你一个人去我是不放心的。但是,云南的五毒教据说也跟过来了?” “不错!确实来了。应该就在这两天能够到柳州。” “那就好了!母亲,这样啊,你且等两天。等到五毒教的人来了以后,您就带上五毒教的掌门,那个美女……呵呵……不是!那个人用毒十分厉害!昨日的毒就是五毒教提供的。嗯,反正,到时候一起去好了。有个照应。” 王艳红却不这么认为。她对自己还有谜一样的自信。觉得没有什么是自己解决不了的。 “不用!五毒教的名声不太好听。我还是不去见见了。” “母亲!昨日那红色烟雾您也瞧见了。就这样的,儿子还有什么好名声可言?再说了,好名声是留给咱们大武的子民的。这些人,母亲管他们做什么!!” 第五十九章刺杀和生意 好说歹说,钟元算是稳住了王艳红。说实话,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早知道,还不如不跟王艳红说呢。忍耐两天,到时候一起打发了不好么? 很遗憾的是,在父母的眼里,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是小孩子。帮小孩子解决问题,有什么问题么? 所以,在第二天的深夜,钟元就得到消息,王艳红去了柳城。什么时候去的不知道,至于人手,那是没有的。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且随它去吧!”钟元仰天长叹一声,被子一卷,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的。什么事情都没有。这当然是因为冒险的事情都是其他人去做了,钟元无所事事的缘故。其他人可没有这么空闲。他们恨不得一个人变成两个人用。 在这难得的闲暇时间,钟元倒是过了一段悠闲的时光。 早上起来,先去练武,出了一身汗之后,就去洗澡,然后吃东西。吃完东西就带着阿晓去逛街。这不是带妹子,而是带小孩子。带着一个懂事的小孩子,看见什么新奇的东西都一脸惊讶的样子,谁带谁知道。心里的那种爽快简直比夏天吃雪糕还要舒服。 然后,就在某个平常的日子,平常的天气,平常的街道上。钟元遇到了一个不平常的人。 那人是一个瞎子,摆摊算命那种。但是没有算命先生那种仙风道骨的样子,反而贼眉鼠眼的像是一个贼骨头。钟元是一个同情心强的,看他没有什么生意的样子就想要去照顾照顾他生意。 这很正常,寻常的扔钱给人的是施舍的味道,但是如果去照顾人的生意,那就不同了。情商一般般的人都能想到。 “大哥哥,为什么我们要去算命啊!”阿晓莫名其妙的就有些脸红。钟元还感受到,她的脉搏忽然快了一些。 “算命么!咱们就算不信,也是可以试试的。” “那,咱们是去算姻缘么?”阿晓低下头,恍惚的,仿佛她的头顶冒起了白烟。 我了个去的。她这是想到什么了!钟元无语。“难道咱们除了姻缘就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算了么?傻丫头!” 阿晓失望的点点头,一脸的乖巧。“好呀好呀,大哥哥说的是呢!” 两人走到算命摊子前,打算日行一善。在他们二人渐渐走过去的时候。暗中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过去,盯着两人的背影,眼神中温和中带着森冷杀气。 这是杀手的气息。他们很善于伪装,利用温和来骗取信任,然后下杀手。只是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习惯了这般看人呢,还是本来就是对钟元等人有杀气。 钟元等人完全不知道有人跟在了背后。这不是仙侠的世界。若是真的有传说中听声辨位,传说中的杀气感应,江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大侠翻船死在小人物手中了。 “这位先生,真乃是好相貌啊好相貌!”那瞎子或许是听到钟元等人过来的声音。立刻从昏昏欲睡变成了精神百倍。 钟元正要抬脚,闻言悄悄将阿晓推上去一些。 阿晓会意,忍着笑站在了那瞎子面前。“老爹,你是说我么?” 那瞎子顿了顿,有些不知所措的摸摸胡子。道:“不对啊,我方才明明看见一条真龙站在我面前,怎么就换成了青鸾?” 什么意思?阿晓扭头看钟元。有些不知所措。 江湖话术?钟元也有些疑惑。轻轻退开阿晓,站在了瞎子面前。正要发问。忽然眼角看见一道白光,连忙拉着阿晓后退十来步。 哗啦一声巨响。那瞎子安然无恙,但是他面前的桌子变成了碎片。而且地上还留下了一个深坑。 阿晓抱着钟元,小脑袋从他背后伸出来看看镇定自若的瞎子,赞叹道:“了不起,就这样还是面不改色,这人真了不起呢!” 钟元冷笑一声:“是么?你且看看,他面前的裙摆!” 那瞎子看起来纹丝不动,就是前面的裙摆一片潮湿,地上更是湿漉漉一片。 阿晓顿时咯咯咯笑起来。 那瞎子却不是这么想的。在人群尖叫四散的时候,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挺直背大声叫道:“王者不死!你们是不可能杀了这位的!为何还不死心!” 街上混乱一片,没有人出来应答。天上,重重剑光凝聚,仿佛随时压下来的刀山。瞎子背后的高楼稍微的高了一点点,顿时就被那剑光削掉了一层。 “好厉害!”阿晓惊呆了。“大哥哥,你一定不会输的吧!” 钟元淡然笑道:“这不过是做给凡人看的罢了!威力其实没有多少。只是为了少一点杀孽。这么看来,这人还不是很彻底的坏人。既然如此,我就放他一马吧!” “谁要你放过一马!”有人怒吼一声。天空的剑光还没有落下,就忽然起了层层火云,这些火云出现的时候极为的突然,没有半点征兆,而且,聚集起来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就成型了。 不但速度快,声威也是极为骇人,层层叠叠的火云笼罩之下,没有人是不害怕的,除了这三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瞎子或不知道火云的存在依然在喃喃自语:“你们是白费心机!知道么!就是白费心机!此人乃是真龙天子,哪里是你们能够欺辱的!速速收手,还有活命的机会!如若不然,大祸就在眼前!就在眼前啊!” 终于有人理会他了。某女子冷冰冰道:“瞎子!江南武林办事!少啰嗦!否则,要了你的命!” 瞎子顿时闭嘴。也不知道这女子什么来头。竟然能够将他镇住!要知道,剑光也好,火云也罢,都不能叫他闭嘴来着。 “江南武林?”钟元一直没有说话,闻言抬头看向东南方。微微皱眉道:“江南武林,难道都是这般藏头露尾的么?给我过来!” 大日真经凝聚真气,仿佛千万光华闪过。下一刻,一道人影尖叫着冲了过来。说是冲,其实是背部朝着钟元的。这也叫做冲的话,确实是有点说不过去。但是看他劲头,应该就是冲的。 来人在钟元面前五步的时候,骤然停下了身影。一阵阵清香飘荡,好似勾人的虫子一般,叫人欲罢不能。 “大哥哥……”阿晓觉得钟元有些过分了,这么一个香喷喷的大美人,竟然也能下手?太过分了哦! 钟元微微皱眉,低头道:“不要看背影是姐姐,就都是姐姐。你且看他的双脚。” 嗯??阿晓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美女的双脚,好像,似乎,是有点大啊! 那女子背对钟元,却不是死了,顿时听到了声音。尖叫起来。“你说什么!本姑娘就是女子!就是女子!” 他的尖叫还没有落下去,另一边传来轰隆隆的声响,还要一个闷雷一般的声音吼叫:“放开他!你这个畜生!” 声音没有到,人已经到了,却是一个长得五大三粗,高高壮壮的男子。这男子脸长得小孩子一般,身材却好像是一个巨塔。一身健壮的肌肉,将他装扮成了一个人形走动的恐怖 肌肉群。移动的人形肉山。 “放开?”钟元听到畜生就很不舒服。右手微微用力,无形的真气汹涌起来,也不知道他动了哪里。那个像是女子一般的生物顿时尖叫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松开!你松开!”巨汉满头大汗,一下子将手中的巨剑拿出来,又放回去,拿出来,又放回去。显得极为的手足无措。 “求求你放了他……”最终,他服软了。 “不骂人了?”钟元斜眼看着他。“不会说话就少说话。” “是是是,是我不会说话,你,你放开他好不好?你,你抓我,抓我好不好?”巨汉连连求饶。显然极为心疼此人。 那女子模样的生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疼了他,竟然不吭声了。 钟元没有着急,巨汉已经着急起来了。“阿春!阿春你没事吧阿春!都,都是我没用,竟然叫你落了难!” 他说着说着,竟然流下了泪水。 “先别急着哭。她还没死呢!”钟元微微松开真气,那女子模样的生物哇的吐血。果然没有死呢! “太好了太好了!你是个好人!”巨汉连连说道,很是松口气的样子。“你,你说,你要什么条件才放过他。” 他只是提阿春,却不说自己。也不知道是不在意自己,还是说,在他心里,阿春比他自己还重要? “不要……不要……求他……这,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那阿春看起来是个女孩子,骨气却比巨汉好多了。宁愿吃苦头,也不愿意看见他求人。 “阿春,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愿意的!”巨汉感动极了。“我一身肉,少一点也没有关系啊。就算是,就算是死了,你也少了一个烦人的苍蝇不是?” 他呵呵笑着,好像是说一个简单的道理,而不是说自己的生死。也不知道阿春是不是会感动。却把钟元恶心坏了。 “此人的面相虽然是女子,骨相,脉象都是男子。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但是,但是我就是喜欢他。女子什么的一点趣味都没有,世上,再也没有比阿春好的人了。”巨汉依然乐呵呵的。 好一个痴情种! 钟元摇摇头,随意的一点。天空爆发出惊雷一般的巨响。什么剑光,什么火云统统消失不见。 “还在演戏!明明天空中杀招从未散去,却来跟我演戏?你以为,我是那么蠢得人么?” 钟元冷冰冰的说着。那巨汉和阿春顿时无话可说。倒是阿晓,觉得尴尬极了。 原来以为自己好歹是有点聪明的。现在看起来,还差得远呢!阿晓这么想着。脸又红了起来。这是不是说明她在钟元身边的时候,营养起码是好多了?要不然,一张苍白的小脸怎么能红起来呢! “无话可说?无话可说,那我可就动手了!”钟元左脚猛地一踩地面。他脚下的地面安然无恙。那巨汉却喷着鲜血倒下。 好一个隔山打牛! “你不要杀他!他什么都不知道!”阿春听到身后动静,连忙尖叫起来。 “阿春……我,我没事……”巨汉虚弱了很多。 “哦?他不知道?看起来,你是知道的?”钟元手指一动,无形真气化作剑气,从阿春身上一闪而逝。 啪的一声!阿春的左臂就掉落在了地面上。 “呃……”阿春闷哼一声。冷汗、鲜血瞬间就流了下来。“你想要知道什么?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你,你放过我们!经过这一次,我们更希望的是退隐江湖,而不是扬名立万。” 这或许是真话,或许是假话。钟元并不在意。 “你们要杀得是谁?” 阿春凄惨的笑起来。“阁下,我明白你的意思。是的,你没有猜错。我们要杀得就是你!大武的皇帝!大武的一身所系,就在于你!没有了你,大武就算是立刻崩盘也不是不可能的!” “好!好透彻!好明白!只是这些话,好像是前几天我的母亲才说过的,那么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阁下何必拐弯抹角。你想要知道的,无非是谁出卖了你!将你落脚在这里的消息传出去。说实话,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是受命于人,是别人叫我们来杀你的。不是我们自己要来!!” 最后一个字,她几乎是咬碎了尖牙说出来的。显然的,她对于提供消息给他们的人也是不满意。相当不满意。明明是一个几乎天下无敌的人,却跟我们说是一个刚入陆地神仙境界的人,这不是坑人么? 他们两个号称是天残地缺。说的不是他们两个残疾,而是天地之间没有圆满的事物,所以,不管是什么人,总是能够被刺杀的。陆地神仙?他们确实是杀过一次。套路跟方才差不多。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钟元的陆地神仙跟别人是不同的。别人如果是一缸水的话,他就是一条小溪。一缸水,还能被人全部干掉。一条小溪,你到时弄给我看看。 “听起来,你们似乎对我的实力不是很了解?”钟元若有所思。 若是宁王府的人,那应该清楚自己的实力肯定不够陆地神仙。所以一定是在遇到阿晓以后,遇到了阿晓他才上了陆地神仙的。而且一定是在来了柳州以后。来了柳州以后没有知道他的战力其实比陆地神仙要高那么一点点,大约是高一筹的样子吧。 “我们,我们确实不知道!阿春没有骗你!若是知道阁下这么厉害。我们怎么也不会来送死啊!”巨汉气喘吁吁,他觉得自己很虚弱很虚弱,身上的肉再也没有给他力量,更多的是累赘。 “是么?”钟元不置可否。然后将阿春放了下来。 没有放下来的时候,巨汉还以为阿春没有多少事情。等到阿春落在地上的时候。他才发现,阿春能够活着真的是钟元留手了。 第一眼看去,阿春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好的。气海已经破了,说明阿春已经成了凡人。肩井也被打破,腹部更是破了几个口子,正在嗤嗤的冒血。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一堆烂肉。 “你……”巨汉大怒,然后大惊。阿春,会不会死! 他连滚带爬的冲过去,小心翼翼的捧着阿春的脸庞,这样原本在他眼里倾国倾城的美丽面孔,如今已经变得极为恐怖了。 “不,不要看……”阿春气若游丝。“我,很丑……” 巨汉怒吼一声,悲愤欲绝。“不,阿春,你一点都不丑。我从来不是看你的脸蛋的。我喜欢的是你,是你!不是你这张脸。” “是么……”阿春甜甜的笑起来,第一次觉得心口很暖和。“这就好,这就好。都怪我,都怪我贪心。明明已经退隐江湖了……” 两人正要述说情话。钟元打断了两人。 “好了!闲话少说。我可以放过你们,也可以随时叫你们死!现在,跟我说说,是谁叫你们来的吧!” 他很好奇,究竟是谁这么厉害。 “是一个,叫做,全聚德的人。男人。”巨汉很肯定的说道。“他有几乎无穷无尽的情报,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交给我们的资料就是你。所以,所以,我们就来了。” “呵呵,原来是老朋友啊!”原来是锦衣卫!果然是手眼通天。看起来,大明的实力还在啊!“那么,他还叫了什么人呢?”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他从来不会叫两班人一起,所以,我们只知道是她叫的我们,却不会知道,谁和我们一起做任务。” “很小心!这可真好!若是找到他,那我岂不是什么都能知道了?这是好事啊!对了,你们来杀我,他究竟出了多少筹码?白银还是黄金?” 这当然不是段位,也不是爵位,而是银钱。 “不是白银,也不是黄金。而是一个出身。锦衣卫出身,以及一个郡侯的爵位。”巨汉遗憾的摇头。若是早知道钟元这么厉害,就是给一个皇帝他们也不会来。 “呵呵,郡侯?好值钱啊!”钟元忍不住的笑。随即拍手道:“罢了,你们两个暂时是死不了,可是也走不了。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就在柳州。哪里也不许去。我想,他一定想要知道你们在哪里,情况如何。所以,他一定会叫人来找你们的。至于他找了你们以后,你们怎么说话,不用我教了吧?” 巨汉讷讷:“我们说……失败了?” 啪!轰!!! 啪,是因为钟元给了他一巴掌。轰是因为他整个人都砸进一家墙壁上去了。 “蠢货!若是这么简单,我何必留下你们?”钟元怒不可遏。 阿春喘息了几下,奇迹般的凝聚了精神。“不要打,不要打……我们我们就说,还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钟元顺势收手。 “哦?你很聪明么!说说,差一点点的话应该怎么说?” 阿春喘息了几下。“大概,需要买一点点毒药,买一点点神兵利器,一点点的乔装打扮……就够了。” 难为他,竟然还记得说一点点。 钟元大笑。“你果然很聪明。那么,你认为,这一点点,大约需要多少资源呢?” “大概……”阿春看看钟元的脸色,看着那微笑着的恶魔。咬着牙道:“大概,需要黄金百两左右。” 钟元是一个狗脸皮,也不管巨汉连滚带爬的过来,一脚就踩在阿春的脚上,看着阿春痛苦发抖的身躯冷冰冰道:“你以为你们不值钱,本座就不值钱?本座的命多值钱他不知道?黄金万两!” 阿春和巨汉长大嘴巴。这人是不是疯了?还黄金万两?白银万两他都不一定愿意给的好不好? 钟元见他们实在不开窍,只好叹息一声,背着手道:“阿晓,你教教他们,为何这么说。” 阿晓一下子蹦出来,出现在巨汉和阿春的面前。 这两人更加害怕。身后还有一个人,竟然能爆发这么大的力量,此人的实力究竟是如何的恐怖? 阿晓得意洋洋道:“杀人我不如你们!可做买卖,你们就不如我了!比如这黄金万两。虽然万两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五六千还是有可能的!” 阿春两人面面相觑,然后齐声道:“愿闻高见!” “高见不敢当啦!但是呢,做买卖都是讲究什么你们知道么?笨蛋!当然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了!你说黄金百两,我敢打赌,你们最后收到的肯定是几千两白银而已。而且肯定拖拖拉拉。说不定,那个什么全聚德还会叫人试试再说。你们说对不对?” 这不是对不对,是肯定的!一定的!要不然,人家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名声!两只笨蛋呆呆的点头。 “对啦!所以啦!你们就应该多说一点!当然了,他还是会叫人来试试。可是,他一定会找更厉害的高手来试试。毕竟是黄金万两么!可是那人一定不是大哥哥的对手。这时候,你们的待遇是不是就应该提一提了?” 第六十章要谦虚!!! 阿晓是个鬼精灵,而且混迹世俗,当然知道买卖的要诀。虽然只有一点点。至于阿春和巨汉。抱歉,他们最高的单子就是这个。平常的时候,五十两银子也是要接的。就他们的身手,竟然只能接五十两,可见这两人就是笨蛋。 阿晓说得兴高采烈,钟元的兴趣也转移到了寻找余孽上去。没有发现到,巨汉萝卜大小的手指竟然在背后灵巧的写着字,而且用的是左手。 【此人刚愎自用,自觉武力惊人天下无敌,民心不一,官吏散漫,或可用计。】 写完这一句。他的衣角悄无声息的就掉落下去,刚好落在一个青石板的缝隙当中。看那自然下垂的丝线,好像是真的自己掉落下去一般。 正在感动中的阿春没有发现。正在滔滔不绝讲生意经的阿晓没有发现,正在查看余孽的钟元也没有发现。 等到阿晓说道要进退自如,筹备筹码的时候,钟元终于松口气道:“阿晓,走了。带上这两个笨蛋走。咱们回去。” 阿晓回头,笑眯眯的,可爱极了。“大哥哥,不玩了呀?那个瞎子大爷还在等你呢。” 钟元看了看一脸自得的瞎子,摇摇头。大声说道:“大师果然好本领,竟然都被您算对了!改日,本公子再来拜访大师!” 那瞎子脸色通红,好像是喝醉了酒一般。他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这一刻已经到了人生的巅峰。他满脸通红,好像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无穷无尽的百姓。 “感谢公子的赞誉。这不过是微末伎俩,能够叫公子看得上眼,是小人的福分!” 说着,他就一步步挪过来,恰好经过巨汉的身边,然后跪在地上摸索了一会,跪了下去。“您是贵人,小人也不祈求什么。这几日喊打喊杀的,着实叫人心慌。正是因为您,我们才能够安生的生活在这里。小人感激您,感激您没有扰民,感激您,护佑了柳州的安宁,小人,给您磕头了!” 说着,他真的要跪下去磕头。 钟元哪里敢叫她真的磕下去?连忙上去扶起他来。 “都说百姓不知恩义,我看你就很知道恩义么!说起来,你这先生真的有几分本事,竟然能够算出我就是柳州的主管?” 瞎子恭恭敬敬道:“常人用眼睛去看人,瞎子没有眼睛了,只好用心。您在瞎子的心里,不是人,是一条真龙一个神。瞎子明白的。” 他这话说得很轻,并没有叫人听见。显然是有心为钟元隐瞒身份。这叫钟元极为的满意和感动,看,这就是小民的回报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的温暖呢! 就连阿晓这个小丫头,都在捂着嘴巴轻轻的笑呢!看来,她也是知道钟元得民心是好事了。 一时间,人人开心,个个满意,倒是有几分其乐融融的架势。 等到钟元心满意足的说得过瘾,带着巨汉和阿春回到府衙的时候。他就其乐融融不起来了。 潘仁回来了。他回来是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潘仁不仅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百多个人。坏消息是,鹿寨的百姓很是愤恨朱雀军,跟着那些贼寇一起对付潘仁,以至于潘仁被前后夹击,险些命丧黄泉! “这是怎么回事?”钟元依然翘着脚在吃东西。这段时间,他带阿晓出去逛街的时候,嘴上说是带阿晓吃东西,真正吃上瘾的却是他自己。柳州的小吃,是真的不错。 一路上为了糊弄钟元,博取同情心的潘仁真的是粒米未进风尘仆仆,就连衣衫都没有换。 他看着钟元咽口口水。“大人,小人听说,是因为大人您,在柳州抢了不少女人。” “胡说八道!”钟元勃然大怒。“我什么时候抢女人了?你也看见了,当初王妃她们在的时候,我都没有动手动脚,出乎于情,止乎于礼。何至于到街上去抢那些村姑!” 这话钟元也就是敢在这里说,要是放在外面说,想要给他化妆的女子能够有半个城。 但是,这并不是重点啊!重点是,为何会有谣言说自己抢女人?为何他们会和贼寇在一起? 对于这一点,潘仁给出了答案。 “大人,或许是因为民心……” 钟元对此嗤之以鼻。“民心?民心就像是流水,看不见也摸不着。你怎么知道是民心了?在我看来,所谓的民心就是给他们安居乐业,给他们稳定和富裕的生活。再说直接一点,那就是利益相交!你别以为我是在说大话!” 钟元见潘仁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样子,矜持的说道:“今日早上,本官带着阿晓去逛街,却恰好遇到了刺杀!刺杀你知道么?你知道。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场的还有一个算命的瞎子。他明明被惊天动地的刺杀吓尿了,却依然在原地不走。你知道为何么?他就为了感谢本官!感谢本官给了他们安宁的生活,就算是战争来临的时候,他们还能够安稳的生活着。潘仁,你不知道什么是民心,但是本官知道,这就是民心,这才是民心。” 潘仁合上嘴巴,对于自己的表演没有得到认同多少有一点郁闷。但是更郁闷的是,为何几天不见,这个上司竟然被人骗得团团转了? “大人,您说您瞧见的就是民心。敢问大人,柳州人口几何?感谢您的有多少?” 钟元不说话了。潘仁你不说这个,咱们还是好朋友。 显然潘仁没有打算和钟元做什么好朋友。 所以潘仁就说了。“大人,柳州百姓不知凡几,您却止看见一个算命的下九流。柳州的百姓跑光了您不伤心,只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您,您却很开心。属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理由当然是有很多的了!比如说,百姓跑了,不会被误伤,那我不应该开心么?这个理由足够叫潘仁闭嘴。却不能叫钟元内心的自己闭嘴。骗人可以,骗自己可不成啊。 “你说的,我听进去了。先生说得对啊,我是骄傲了一些。是,是我错了!”我错了,三个字好看不好说。尤其是钟元这种某些方面自信心很强大的家伙。 或者说,但凡是钟元的老乡都会挺自信。民心而已,自己虽然没有经验,但是不也是看见很多领导做过了么?学就是了! 哪里有这么简单,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地区不同,时间不同,情况就会不同。所以,有的政策和办法,在当时有用,换一个地方,换一个时间,就不能用。就好像某个主义,有些人觉得,这个主义很好啊,带领我们几十年就赶上了列强,那如果,提前一些呢?若是时光能够倒流,伟人能够提前出世,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会活得更好一些? 伟人之所以是伟人,是因为他造就了时势。若是提前一些,伟人的想法必然是不同的。做法也未必一样。照搬照抄,只是骗自己罢了! 要知道,伟人成功之前,也曾经照搬过,后来可不就证明失败了么?直到他们痛定思痛,走出了不一样的道路,这才有了后来的新天地。 钟元就是犯了这个错误。他的制度,他的国家,包括他不怎么在京城,都是学别人的,没有考虑到实际的情况。这里面,还夹杂了一点大汉至上主义。这才是大武的乱象一直没有结束的原因所在! 潘仁不知道这些,他对大武的很多东西叹为观止,却也看出了里面的不对,但是他没有说。至于为何不说,他自己不说,谁也不会知道他想些什么。 “大人!民心的得失,怎么会是一点点待遇,一点点利益能够收买的?若是陛下是一个暴君,但是却给了您一点利益,您难道也要参与其中的杀戮么?” 他并不知道,钟元就是大武的皇帝,所以他拐弯抹角的说了这些。 他不会知道,这些对于钟元来说,震动有多大! 若是自己一直都这么强势,那自然是好的。可是怎么可能呢?这世界又没有长生不死的神仙!所以必然会有下坡路,必然会有死亡的那一天。难道,自己来这个世上,只是为了做一个空中楼阁,给家族,一个黄粱一梦么? 如果说前面他还有敷衍的意思,那么现在钟元确确实实的知道自己的错误。他站起来,抱拳,弯腰,行礼。做得一丝不苟。而且速度还很快,潘仁就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多谢先生。今日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是有诸葛亮,是有庞统的。先生就是我的庞统,我的张良,我的诸葛亮!” 他诚心诚意的道谢和夸赞。潘仁却想到了另一个地方去了。 诸葛亮,庞统,张良何许人也?都是王佐之才啊!换句话说,他们的上官都是做皇帝的料!所以,难道,或许,自己的上官也愿意出来试试?? 他想多了!钟元自己就是皇帝,怎么可能反对自己?他想要的不过是从今以后,洗心革面,谦虚一点,然后,稳稳当当的做一个皇帝罢了! “先生您的大才,我看到了。既然如此,先生就暂时做一个参军。咱们先把广西拿下。再谈其他,如何?” 潘仁极为满意,双手托住钟元。“大人!您过谦了,小人不过是仗着一点口才而已。这一次,可不就是丢人了么?” 他故意说起自己的失败。一是要钟元不要神化他。神化了的人活着是很累的。都是被别人消费的那种。若是他真的说自己就是诸葛亮,就是庞统,就是张良。说不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下一个就是他了。 再有就是,谦虚!谦虚很重要啊!别看钟元现在很看重他,万一哪一天不舒服,忽然觉得这人竟然敢自比诸葛亮,神仙一样的人物,会不会太过狂妄了一些,然后就想要惩治惩治,那时候的潘仁可就退无可退了。 第三个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实际上他现在是败军之将,而且是大败的那种。若是钟元追究起来,罪过不小。就算钟元自己不追究,但是日后别人说起来,那也是一个罪过。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现在钟元心情激荡的时候,轻轻的将事情带过去。 钟元果然带过去了。既然眼前的人是自己的诸葛亮张良。那么,这么一点点小过失,就不必多说什么了吧? “小事而已!失败乃是成功之母!没有今日的失败,先生的才能我也不知道哇!这么说来的话,我还要多谢谢鹿寨的百姓呢!哈哈哈哈哈!!”钟元大笑起来。 只是,他身上的气息却含着一股森冷。显然,他对鹿寨的百姓动了杀心。谢谢他全家,就该叫她全家都整整齐齐的才好。 潘仁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看出来,或者看出来了没有说。但是他对于打下鹿寨什么的,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大人!眼前最重要的其实不是鹿寨!不管您去不去,鹿寨,柳城就在那里,不会跑,不会走,更不会丢。” “那么,先生的看法是?”钟元热切的看着潘仁。以前觉得小说里动不动遇上一个几乎算无遗策的人才,无比的鄙视和羡慕。想不到,我也有了今天啊。 “目前最重要的,属下看来应该是整顿实力。您看,广西这边,都是朱雀军在打,那些门派呢?那些城寨呢?那些世家呢?没有一个出来的!这不合理啊!天下尽管是陛下的天下,但是陛下只有一张嘴,两只手,一个屁股,哪里能够吃得了那么多,用的了那么多?所以,天下终归是天下人的天下。既然是天下人的天下,那么他们就应该出力才是!” 潘仁信誓旦旦,说的好像只要钟元走出去,就会一大堆的人出来效力一样。 实际上并不是。钟元自己都很清楚。 “可是,先生方才也说了。有小人作祟,将我的名声弄得极差了!这,这百姓们恨不得远离我才对,又怎么会出来帮我呢?莫非,先生还有办法?先生真是神人啊!” 我去你每的神人!潘仁一口气没有上来。怎么好好的夺取兵权到了你嘴里,就变成我的事情了?果然,还是锋芒太盛了一些。 心里这么想,潘仁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所以,他也哈哈哈的笑起来。“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大人您也!” 他背着手,微微抬起头,努力的转动有些陈旧的脑袋,想着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推脱。当然了,若是能够想到办法就是最好最好的了。 有了! “大人,您认为江湖是什么?武林是什么?” 钟元一呆。怎么说到这里来了?果然是天马行空的思想,我跟不上啊跟不上! “先生。江湖,武林,可不就是一回事么?不就是江湖人打打杀杀么?”钟元恭恭敬敬的回答。而且是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的那种。 可惜,事实证明,他的脑袋依然是跟不上聪明人的。 “非也非也!所谓江湖,和武林完全是两码事!从根本上,大人就弄错了!” “愿闻高见!”我你……我一个堂堂江湖高手,到了你这里,还变得不知道什么是江湖,什么是武林了?且看你怎么说。老子要谦虚!!!! 潘仁完全不知道,若不是钟元醒悟了要谦虚,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这个时候的他,还真有一点挥斥方遒的感觉了! “打打杀杀,还不是为了一口饭吃!这一点,是江湖和武林一样的地方。但是不一样的是,江湖,只是社会底层的下九流为了吃饭出来闯荡,形成的一个江湖。之所以说江湖,说的可不就是里面混杂不堪,鱼龙混杂么?苦力、船夫等,都是江湖中人。但是武林就不一样了。既然说是武林,当然是对应文坛。说起文坛,大人应该是清楚的,那么,大人知道武林是怎么回事了么?” 钟元脑子里灵光闪过,忽然想起了几个人,汪伦、李白、杜甫、苏家父子、欧阳修……这些人之间,要么是朋友关系,要么就是亲戚关系。不能否认,他们确实有才华!但是,有才华的人难道就真的只有这么几个人?人才产出就这么少? 不是的!世上还有很多的大才!他们和苏东坡等人的区别在于,他们没有一个文坛巨匠作为朋友或者亲戚。所以,他们的名声一直不怎么样,不高不低的,当然就不被认为是大才了! 难道说,武林也是这般? “先生!!难道,武林也是这般世家、门派丛生么?”钟元惊讶极了! 其实这是很明显的事情,只是钟元自己没有注意罢了!他其实就是武林中人,却不是江湖中人。她出身就是钟家,地方的大豪,这不是武林世家,是什么? 潘仁就笑了。“您说的都对啊!所谓的武林,其实就那么几家而已!比如说,重阳宫,比如说红叶寺,比如说武当派,比如说,唐家堡。都是武林中的一员。既然知道这就是武林,那么大人可有什么想法?” 钟元诚实的摇头。“我被震惊了,我什么都不想,不是,是什么都想不到。还是要靠先生您!” 我你……潘仁差点跳脚。我问的这么详细,还不是为了叫你觉得,这就是你的决定,你就要自己去做?怎么说着说着,就不放过我了呢?我真不是诸葛亮啊! 诸葛亮不诸葛亮的且不说他。有一点潘仁确实比不上诸葛亮的。 阿斗,大家都熟悉。对于这个不争气的家伙,诸葛亮敢于亮剑……不是,是敢于亮家法!潘仁就不敢。只要皇帝不找他的事情,他就谢天谢地了,哪里敢提意见? 所以,他很老实的说了下去。 “武林也好,江湖也罢!都是求生而已!所以,这些人才是最重利益的。只要给钱或者权势,将他们收编过来都不是不可能!不过,这就要有分量的人去做了。若是分量不够,说不得人家以为咱们故意轻慢人家,和咱们过不去来着!” 好有道理的样子!钟元又对潘仁相信了几分。大约,七成吧!少个三成,省得他骄傲。 “不错不错!先生不但足智多谋。就连这勇气也是常人无法比拟的!竟然还想到先生您身份贵重,愿意亲自去做,哎,也就是我不会,要不然,我非要拦下先生不给先生走!” 钟元一脸的敬佩和感动。 潘仁一脸的蒙蔽,谁跟你说我要去了?我说了吗?我没有说!没有!再说了,你都说拦了,你倒是拦下啊!我,我绝对不会客气的! 很好,现在人家不拦你,你就想客气也没有的客气了。 钟元已经完全忘了这一茬。既然说好了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去记了么!反正先生这么大本事,升官还不容易?要谦虚,要谦虚!! “咳咳,那个,先生啊!您做这些,需要什么?只是钱么?可,若是钱的话,那么重您可能搬不动啊……” 他一脸忧心忡忡,却不知道,潘仁几乎原地爆炸了! 【畜生啊!还想着我背?几千斤的黄白之物要的,几千斤啊!不是几斤!你这不是要我做事,你这是要我老命啊!】 “那么,先生觉得,咱们用什么办法比较好?要不然,我给先生写一点欠条?到时候叫他们拿着欠条来找我就是了。” 钟元信誓旦旦。他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是不错的。他的子孙后代不是也经历过国债么?国债都可以有,那么我做一点点小欠条有问题么?没有问题!一点都不会有! 潘仁已经无话可说。他现在算是知道了,一个人要是想要你去做事,哪怕你放个屁,他都会以为你是主动说话抢着去了。就好像,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 “不用!大人,里面的路数,其实属下还没有去调查。需知道,有些人是不要钱的,要地位,有的人呢,是只要钱。这些要是搞错了,是要出事的!!” “先生果然周到,我就没有想到!哎,那一切就拜托先生了!”钟元抱拳,行礼! 第六十一章 武大郎和黑金刚 潘仁上半辈子过得不好。下半辈子估计运气都要来了。 比如说现在。他才说要去找人调查,但是没有高手愿意去。面前就站着两个人了,一脸的笑容,好像是去青楼玩的大爷一样。 “两位,你们是什么意思?”潘仁抱着胳膊,一脸的严峻,俨然是武林混混模样,她原本不是这样的人却做出这个样子,是因为,这两人看起来真的不是什么老实人 。 我潘仁可是实实在在的老实人啊!潘仁这么想 ,这或许是所有的坏人,都是这样想的 。当然了,潘仁或许不是一个坏人,但是他是一个普通人,会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 两人笑嘻嘻的,显得不是很稳重的样子。 老兄,你老兄发财了也就不要老兄弟了?我跟你讲哦,你家当初一贫如洗,兄弟们没有嫌弃你。你发达了,也要带带老兄弟吧? 两人一边一个,环抱潘仁。外面看起来,很是亲热的那种。就是穿着不太像。潘仁一身的新衣服,看起来漂亮极了,而且很是阔气的那种。而这两个人却是一副穷鬼的样子。要说三个人认识,或许有人相信,但是要说三个人交情很好,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只是,搂肩膀就搂肩膀,你老兄自己的身高没有发现么?潘仁心中腻歪。 这两人他算是想起来了,确实是熟人。只是人家熟悉自己,自己却不熟悉人家而已。 这两人是谁?乃是静街虎!但凡两人一起出动的时候,整条街都没有杂音的!比如说现在。 众人一边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潘仁,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却没有人敢说出来。对,所有人都不喜欢这两人,但是所有人都用得上这两人,偏偏这两人做的行当是正儿八经上税的!也就是说,就算是去告,也是告不了的! 高大一点的那个外号黑金刚,一双手浸淫铁砂掌数年,火候恰好,功力勉强可以单手拍碎一巴掌厚的墙砖。矮个子叫做武大郎!人人都知道武大郎不是什么好下场,偏此人洋洋得意,自居又有艳福,又有好兄弟,每每将黑金刚视作自己的武二郎! 但是知道他们的都清楚,武大郎的头顶是绿油油的一片大草原。正符合老话说的,想要生活过得去,就要头上带点绿。 武大郎和黑金刚带了潘仁去了百花楼……的隔壁,清风茶馆。好说歹说就是要请潘仁喝茶。 拗不过,潘仁只好答应。 茶水喝了没有多少,武大郎说话了。 “兄弟,早年就看你比别人出息,这几天,见你在官府进进出出,想来是有了官身了?”他笑吟吟的,眯着眼睛看着潘仁。 潘仁心中一动,再次觉得两人耳目众多,连他这个老主顾都关注了的。 什么老主顾?两年前,潘仁的祖母重病,花光了家中的积蓄。死的时候,连下葬的棺材都没有了。这才由潘仁的母亲出面,用了一只金钗做抵押,借了十两银子。 只是,这人不愧是静街虎,行业门道清清楚楚。说是借十两,给了八两,到期还十二两。比就出十三归还恶毒。潘仁气不过,干脆就没有还钱。 虽然他也确实没有钱。 “哦?老兄的消息确实是灵通。嗯,莫不是,还我那金钗来了?”潘仁从鼻子里出气道。 武大郎闻言一顿,松开了抓着酒杯的手,往椅子上一靠,道:“兄弟,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咱们兄弟的交情总不至于要兄弟送金钗的地步?要知道,那金钗现在已经涨价了!二十两白银,那是稳稳当当的!” 潘仁顿时森冷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有什么好说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碰! 潘仁刚要走。黑金刚果然金刚怒目,站起来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不等潘仁反应过来,守在门口的小二一下子冲进来,带了一身的行头,指着黑金刚恶声恶气。 “黑个子!想明白了!想要在这里闹事,去打听打听我们这掌柜的背景!就算是百里侯到了咱们这里,也要客客气气的,你算什么东西,敢砸我们掌柜的桌椅?” 黑金刚愣了下,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不是在店铺里面。连忙四处抱拳:“抱歉抱歉,某家在家习惯了,习惯了。抱歉抱歉。” 他这道歉诚意十足,一边说话,一边就一人两百铜钱赏过去。在他心里,这就是爷爷给孙子的红包了。尤其是,他的孙子有点多,竟然有十几个人的时候,这个爷爷就过得越发的龇牙咧嘴。 那小儿掂量掂量手中的铜钱,这才温和的对潘仁说道:“客官,咱们清风楼是有规矩的,若是此人胆敢在这里闹事,我们清风楼一定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完全是意气用事的说法。难道潘仁还能在清风楼住一辈子不成?就算他愿意,清风楼愿意接收。可他潘仁的父母孩子怎么办呢?饿死? 所以潘仁并没有趁机说黑金刚等人的坏话。哪怕他们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他也是从容不迫。 “好好,谢谢好意。我乃是县衙的录事参军。也算是半个官面上的人物,阁下能够这般作态,日后若是有了难处,只管来找我就是。” 录事参军?黑金刚二人面面相觑。小儿却一脸惊喜。“原来阁下竟然是参军?参军大人,这两人……” 小儿一看,顿时惊疑不定。这两人竟然拿着白水配合酸菜给潘仁。这,难道录事参军现在不香了吗? 潘仁不管他们怎么想,依然是笑眯眯的。“哦,那倒不是。这两人也算是我当年的邻居。相比方才是喝醉了。” 这人真有意思,喝白水也能喝醉?小儿目光奇异。却没有多说什么。挥挥手,带人退了下去。 等到小二走了以后。潘仁温和而不失威严,威严中带着三分和蔼。“两位,想好了没有?是跟我去参军呢,还是去参军?” 武大郎脸色苍白。黑乎乎的黑金刚竟然也白腻了几分。 “大人饶命!”两人普通一声跪下。也算两人还有点义气,没有互相推诿。 “大人,都是小人的错!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责罚就是了!”武大郎干脆利落的将罪责全部抗下来。 黑金刚摇摇头道:“大人,您听小人说来,这里说来话长。原本我们兄弟也不是打算去害您的。咱们两个本来想要去为官兵效力。但是听说大武的官兵里面门道很多,这就想着筹钱做点事情来。哪里想到,第一个找到的就是您呀!请参军大人见谅!” “不错不错!这原本就是兄弟的本意。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遇上大人您!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呀!”武大郎有个好处,但凡需要认错的他都特别痛快。 所以,就在这清风楼,他当场就跪下来,对着潘仁砰砰砰的磕头。实打实的磕头。楼板的震动都被潘仁感受到了。 潘仁原本想要发作,见状却不好下手,免得人说他仗势欺人,才做了官,就开始清算了。 想到此,潘仁默默坐下。喝了杯茶水,才说道:“罢了!你且起来吧!” 两人大喜过望!双双说了句:“大人宽宏!” 这才起来。起来以后,却再也不敢坐着了。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腹部,恭恭敬敬的。 “听说你们两个有些门道是不是?”潘仁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或许可以交给他们两个去试试。 两人对望一眼,武大郎道:“大人过誉了。其实小人兄弟也不过是一些混饭吃的本事罢了。” 潘仁看了他们一眼,心中叹息二人前倨后恭的同时,说了句。“不必谦虚。问你自然是有本官的用处。” 这本官一出来,潘仁只觉得浑身舒泰。怪不得人人想要当官。这确实是舒服! 武大郎沉吟一会,自觉没有什么可忌讳的。再说了,若是真的用得上,自己可不是又多了一个靠山?说不得,若是叫大武的人知晓,是自己兄弟的功劳,自己兄弟做个……大参军也是有可能的! 到时候,想叫他磕头就磕头,想叫他跪下就要跪下。什么仇都报了呀! 于是武大郎咬牙跺脚,下定决心。“大人,小人确实有一点门路,都是江湖朋友的抬举,才有了小人兄弟的今天。大人若是用得上,只管说就是了。只要能为大人做事,就算是没有门路,咱们兄弟也能走出门路来!” 潘仁点点头,对于他的识相微微有些欣赏。 “好,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这样吧!你们鹿寨和柳城,哪个地方有门路?” 武大郎迟疑一会,看了看黑金刚。黑金刚顿时坐不住了。连忙抱拳道:“大人,鹿寨正是小人的地盘,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问小人就是了。” 其实潘仁问这个,只是下意识的想要看看,鹿寨的消息有没有传过来而已,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个惊喜! “什么是你的地盘?是鹿寨的税收是你的,还是说,他那里的兵丁将领都是你的人?” 潘仁说得随意,黑金刚却几乎瘫倒在地。什么是税收?什么官兵?我不认识这个疯子啊! 税收和官兵本来就是重中之重。若是这两样丢了,那还算什么国土?不要说黑金刚了,就算是赵玄一等人也从不敢这么说的。太恐怖了!这是造反啊!下一步就是抄家灭族啊! “大大大大……大人……这,这,这,不是这,不是这样的……”黑金刚浑身摇晃,牙齿咯咯咯打架。 潘仁微微皱眉,不是你说的是你的地盘?这些都不是你的,还算什么你的地盘? 他接触的江湖究竟还是小了,不知道里面的道理。他接触官府的日子也不够,不知道里面的危险。造反啊,这是谁都能做的吗?没看见钟元为了大明,出动全国精锐,也才打下了两广!若不是队友给力,拿了云南给他,说不定他这一次就是亏本的买卖了。 “不要紧张,好好说来。” 武大郎见黑金刚着实吓得不轻,连忙上前说道:“大人,是这样的。每一个城池,其实都是有小人这些人的。可咱们这些人,可不是少见么?做的人少!于是就有人做了帮派出来。鹿寨的帮派最早就是我这个二弟做的。。所以,鹿寨几乎就是二弟的天下。当然了,像是税收啊,官兵啊这些,我们实在是不敢插手!” 不敢插手么?潘仁微微皱眉。然后道:“那是以前!现在,你们就是大武的帮派了!调查敌情需要而已,又有什么是不能做的!这样,既然鹿寨你这么熟悉。那么,这一次为何鹿寨上下一心反抗天军,这一点,你们可知道?” 鹿寨反抗天军?这位大人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求饶早了? 武大郎黑黑金刚面面相觑。 潘仁好像知道两人怎么想的一般,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茶叶,头都不抬的说道:“桂林,桂林以北都是大武的了,就鹿寨和柳城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不服王化。叫本官,看不懂啊!” 卧槽!竟然拿下整个广西了?我乃奶的! 不怪两人震撼!前一脚还收到消息,说鹿寨固若金汤,后一脚就跟自己说,其实桂林都已经丢了!鹿寨只是单打独斗而已??这,这未免有点太那啥了吧? “王师,威武!!”武大郎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潘仁点点头,不置可否。 武大郎这才想起来,这位大人过来不是听马屁的,而是要答案!!! 但是现在他真的不敢多说什么,因为两个消息几乎都是一样的。区别就在于,主体是谁罢了! 鹿寨说的是,区区一千左右的官兵来打,然后被自己等人打退。大武这边说的是,柳城和那鹿寨已经成了孤岛。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一些!完全相反啊这事! “哦,哦,大人要的是鹿寨的情况是吧?这个,这个完全没有问题啊!只是,我们两个接到的消息是鹿寨暂时是没有危险的,至于桂林,我们兄弟的业务只有这么一片,桂林那些地方就不是我们在做了。要不然,大人您等等,小人马上回去叫人去查探,若是有了什么消息,立刻通知一二好不好?” 正在这时,失魂落魄的黑金刚精神一震,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大人,小人所知,大武的军队都是从南方来的,一路向北。那么,大人是否知道,桂林是有山的!” 既然有山,就说明桂林的交通不是很便利,交通不便利就说明攻城的压力要比别的高一点。比别的高一点的意思就是,你们大武应该不是损兵折将,然后往自己脸上贴金? 前面就说过了,这人不爱说话,却不代表此人就不会说话。这么几句话说下来,潘仁都觉得,是不是自己亲自去查看查看才好! 第六十二章 站着和坐着 “桂林是不是打下来了,本官没有和你解释的必要。但是黑金刚,你竟然不愿意和我们官兵合作?这样说来,你,或许就是锦衣卫?本官可听说了,锦衣卫最厉害的根本不是抓捕和打架,而是化妆,只要化妆了,甚至连男女都可以混淆过去。黑金刚,你说说,你究竟是不是呢?……” 潘仁身子前倾,给了黑金刚极大的压力!一时间,这个散心的茶馆,里面这个安静干净的房间,顿时变得压力重重,几乎可以杀人一般。 或者说,遇上这么一个环境,很多人都会受不了直接说真相。 奈何,这两人是实打实的老油条,空口白话要他说点什么,是不可能的!若是按照通俗一点的说法,那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黑金刚宁愿承认自己是锦衣卫,也不会白白的给你打探情况。 潘仁的战术,宣告失败。 黑金刚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反正就是低眉顺眼,一副老实的样子,你总不能因为我老实就对付我吧? 武大郎呢?也厉害,他也愿意交个朋友。但是,必须亲兄弟明算账。我给你做事是给你做事,交朋友是交朋友,但是好处不能少,还必须说清楚。 就这么的,三人竟然陷入了安静中。 时间在三人的沉默中一点点的过去。曾经做过骗子的潘仁依然气定神闲,曾经是打手兼二老板的黑金刚脸色依然不太好看。武大郎咬死自己绝不会被无缘无故的被自尽,也是无所畏惧。 三个各自有底气的人竟然僵持了将近三个时辰。 直到天色灰暗下来,接近晚上的时候。黑金刚率先撑不住。 “大人,要不然,咱们先吃点东西?” 潘仁无奈摇头叹息。“国事如此,本官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去休去休!” “哦,大人叫小人去,那小人就去吧。”黑金刚哦了一声,打算装傻蒙混过去。 武大郎面无表情,古井不波。潘仁慢条斯理的叫了一声。“小二,帮本官请下阿晓姑娘过来吧!” 柳州上下,哪里还不知道阿晓姑娘是谁?那可是一人之下的存在!小二在门口响亮的答应了一声,顺便问道:“大人,此处不是很安静,要不要小人帮大人将门锁住?” 潘仁一乐,黑金刚名不副实。武大郎猛的瞪大眼睛。 “也好也好!省的到时候阿晓姑娘找不到本官。咦?你们两个为何脸色这么难看?莫不是讨厌见到阿晓姑娘?这可不好,阿晓姑娘乃是柳州上下的宝贝啊!不好不好……”潘仁装模作样的摇头不已。似乎极为痛心。 武大郎这才沙哑着说道:“大人,你我也算是邻居街坊,何必做这么绝呢?小人若是能够跟了大武,自然是对大人感激不尽的,这难道对大人有所妨碍吗?” 潘仁冷哼一声,脸色十分的不好看。“就知道你是打这个主意!但是,本官告诉你!只要本官在一天,你就休想!” 武大郎据理力争。“大人!不照顾自家生意也就罢了!还一力拒绝,这是不是不太好?莫不是,大人以为您孤身一人就可以在柳州官场吃得开了?大人!吃独食,可不是好习惯!” “哆!本官什么时候跟你说要吃独食了?但是武大郎,且不说你的五短身材!且看看你自己,一身的劣迹斑斑!你这等人若是进了我大武的官场,岂不是污染了我大武么?这可不成!别人或许怕你!本官不怕你!” “大人这话说的!岂不闻,浪子回头金不换?难道还不许小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武大郎,你还会成语了!本官告诉你!别的地方可以!本官这里不行!别跟本官弄什么立地成佛这一套!你就算是成佛,那也是邪佛!” 武大郎气得胸口急剧起伏。就在黑金刚以为事情到了这里已经绝望的时候,武大郎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大人,若是小人愿意金盆洗手呢?” 潘仁眼中精光一闪。“那么,小惩大诫,也不是不可以的!” 武大郎眼睛紧紧地盯着潘仁,脸上有挣扎,有痛恨,也有期盼。“好,那,那若是小人洗尽铅华呢?” “好,浪子回头,确实是勇气可嘉!本官愿意为武大人担保!武大人的信誉,本官还是相信的。” 武大郎达到了目标,却一点都不开心,反而好像浑身没有了力气,若不是他身后就是墙壁,他已经倒下去了。 这里面当然有名堂! 金盆洗手,关键不在洗手,而在金盆。既然都洗手了,难道还天天用金盆?金盆当然是要扔给垃圾处理人的,潘仁就很愿意做这个岗位。洗尽铅华,字面意思,就是愿意将铜臭全部洗干净。这是破家啊!一个人,一个身家殷实的人,愿意用全部身家送给你,难道还有人不要?别人或许不会,潘仁会!因为他太清楚武大郎的身家了!不但武大郎的,就连黑金刚的也是一清二楚。 在黑金刚一脸郁闷,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人达成了默契。然后潘仁请了武大郎坐下,笑眯眯问黑金刚。 “那么,你呢?” 黑金刚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以为这人好心请自己坐下。挠挠头坐了下来。“小人也愿意坐下,谢谢大人!” 潘仁脸色立刻黑了下来,竟然跟黑金刚有点相似。 武大郎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头也不回。“二弟!这位子不是那么好做的!你当真想做?” 他的声音凄厉,带着一种绝望和新生。黑金刚挠头一会,依然没有站起来。站一天了,休息一下怎么了? 潘仁冷着脸道:“你给本官站起来!谁允许你坐下了?” 黑金刚慢慢站起来,完全摸不到头脑。拿着两只眼睛盯着潘仁看,看她样子,似乎有点忍不住想要拍死潘仁?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小人完全不懂了!” 潘仁冷笑:“你不懂?你不懂能做这么大身家啊?既然不懂,那就站着吧!” 第六十三章 武大郎!! 黑金刚不明白自己和武大郎差在哪里,一时间有些讷讷。“大人,小人也是愿意金盆洗手的。” “不!你不用!”潘仁忽然有了更好的想法。“柳州城池的军粮已经不够用了,你去想办法为城池的军民提供二十万的粮草。今天的事情不结束也结束了。” 二十万……黑金刚想要怒骂。 粮草一担一担并不贵,若是天长日久,买到二十万也不是很贵。但是,粮草是特么会涨价的!等二十万粮草到手,这个价格就有点贵了。饶是黑金刚富有,可也给不起这个价格! “大人!这个……这个小人真的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那么好吧!本官也不是欺负你的人,不像你们,还想着欺负我这个熟人!嗯,本官可是宽宏大量的,既然你不愿意,那就不愿意吧,只是,欺辱上官,乃是死罪!武大郎,给本官拿下这个恶徒!” 潘仁根本不去和黑金刚讲道理,谈买卖,既然不愿意那就不愿意吧! 武大郎浑身一震。黑金刚浑身一震。 数十年的兄弟,怎么可能是区区几句话就能翻船的?所以,武大郎拿住了黑金刚! “兄弟!你!!!”黑金刚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武大郎。他的气海穴,竟然被武大郎拿住了。“兄弟,你是我兄弟啊……” 黑金刚眼泪落下来。 武大郎轻轻用力,黑金刚就成了过去式。 “兄弟?有你这样的兄弟还真的是我的荣幸啊!”武大郎一脸的阴森,哪里还有平时的义气?“我的婆娘,你动了!我的银子,你也用了!怎么?你不记得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兄弟,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潘仁看着两人的表演,心情舒畅极了。“不错!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再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道理了!不管咱们是混江湖还是混朝堂,一定要讲道理才行!” 武大郎算错了一点,潘仁根本不懂武功,更不知道。横练功夫哪里是气海能够控制的? 就在两人得意洋洋的时候,黑金刚嘶吼一声,一巴掌拍在武大郎胸口。武大郎口吐鲜血,倒着飞了起来,重重的砸在背后的桌子上。哗啦一声,桌子变得稀碎。 猝不及防的潘仁拿着茶杯楞在原地。说好的拿下呢?怎么说着说着就翻船了? 不等潘仁反应过来,黑金刚怒吼着冲了上去,一巴掌拍下来,就要打死潘仁和武大郎。 “吼!”武大郎算错了黑金刚,黑金刚什么时候看清武大郎了?在他心里,武大郎只是一个废物罢了!没有自己,他就没有现在的身家,也没有现在的婆娘,现在的子女! “龙抓手?”黑金刚惊讶的发现,武大郎竟然使出了少林的功夫!而且,眼神通红,看着不像是正常人的样子。 是的,就是龙抓手!但是不是少林的龙爪手,而是福建泉州成虎的龙抓手!两者差一个字,却千差万别! 黑金刚冲上去,反而像是给武大郎送菜一般。冲上去快,退回来更快!他的胸口留下了整整齐齐的四道伤口。好像是被什么猛兽偷袭了一般! 好功夫! 快!准!狠!这三个字都做到了!若不是黑金刚退得快,此时此刻,他的胸口就应该是被抓了一个窟窿!也是他的横练功夫救了自己一命! 可笑的两兄弟,都隐瞒了自己的武功! 一个横练功夫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几乎已经到了自生内力的境界。另一个,偷偷拜师,练习了更加有威力的功夫。两人都以为对方和自己是半斤八两,却都在偷偷的长进,又一起有志一同的隐瞒对方。 “好贼子!原来你一直在骗我!”黑金刚怒气勃发。 “哼!你的横练功夫不也是骗了我么?”武大郎冷笑着,原本五短身材的,现在看起来,却已经是一般人正常的身高了! 当然是错觉!武功又不是仙药,还能将人的先天不足给补充回去。就算是能补充回去,骨骼早就停止发育的武大郎,又怎么能第二次发育呢? 不过是因为武大郎的气势逼人,看起来高大了很多罢了! 两兄弟既然都觉得对方骗了自己,当即就咬在了一起。黑金刚一身横练功夫,对武大郎的武功很多时候是不闪避的。那龙抓手打在他身上,只是将他的衣服弄碎了而已!根本没有弄伤! 而武大郎练习了龙抓手以后,身形更加的诡异,再加上他本来就是矮小,黑金刚的铁砂掌根本没有碰到他一丝一毫。 “受死!”武大郎忽然发现黑金刚落下了一个破绽,顿时冲了上去。 他自觉自己很有把握,旁观的潘仁却看出不对来。两人看起来差别不是很大,怎么刚才就有把握了呢?不由得叫了一声:“小心!” 武大郎速度很快,在潘仁说小心的时候,已经到了黑金刚的背后,龙抓手从下而上,就要将黑金刚一分为二! 黑金刚气沉丹田,吐气开声,忽然一招神龙摆尾。实际上就是一条腿闪电一般的踢出来,快速绝伦,势大力沉的那种! 武大郎不闪不避,他早就腻歪了两人缠在一起的打法,又不是打不过,何必呢?所以他不过是聚集真气双手闪现出青色的光芒!这是真气催动到了极致的表现。 下一刻,两人正式对在一起。 咔!的一声脆响,两人齐齐后退。 黑金刚的腿上鲜血淋漓,伤口深可见骨,一时间竟然有些影响行动。 武大郎手掌抽风一般的抖动,显然也是伤的不轻。 “好功夫啊!二弟!你这功夫绝不是你自己能够瞎捉摸出来的!看起来,你这两年有了奇遇呢!” 黑金刚不冷不热道:“哪里比得上大哥!不但艳福不浅,而且拜师高人,学了一身的功夫!若不是恰好有这个保命的功夫,小弟现在已经在黄泉等着哥哥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停下对峙,围着潘仁走起了圈子。眼睛盯着对方的身形,只要对方有一点点的破绽,他们都会用最强的功夫将对手打死! 潘仁浑身冷汗。 我招谁惹谁了!怎么就我中心了呢?怎么会呢你说! 他不懂功夫,却也被两人的气势吓得不行。只要看看那墙壁上一个个的洞,再看看稀碎的桌椅板凳,甚至有些装饰用的铜器都被打扁,这个力道要是打在自己身上,那一定会死的吧?一定会的吧? 就在两人转圈圈的时候,房门忽然倒塌了下来。倒塌的同时,两人闷哼一声齐齐扑上去,一个用的是浸淫多年的铁砂掌,一个用的是杀伤力巨大的龙抓手。 很不幸,也很幸运,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过招! 休的一声!一道白光闪过,两人各自倒着飞了回去。区别在于,武大郎回去以后是稳稳当当的站着。而黑金刚飞回去以后,却一屁股坐在地上暂时站不起来了。 等到白光露出身形,潘仁大喜过望,连忙站起来鞠躬抱拳:“属下见过大人!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他很清楚的猜到了,两人根本没有留手的意思,若是这一招打中了,最先死的不是他们中的一个,而是自己。 来人正是钟元,他身后就跟着阿晓。阿晓伸出脑袋左右看看,然后揉揉鼻子道:“区区两个三流高手,竟然能够打成这样?真够菜的!” 菜,是她新学的,从钟元这里学的。 “阿晓,进来吧!没有危险!”钟元招招手。示意阿晓进来。然后斯斯文文的坐在房间里唯一一个完好的椅子,也是方才潘仁做过的那一条。 “说说吧!怎么回事?”钟元皱眉道。 他完全不能想象,不会武功,只会一张嘴的潘仁竟然能够活到现在! 那是大人??武大郎大喜过望,连忙走过去抱拳道:“小人伍佰拜见大人!” 伍佰?唱歌很厉害很厉害那个?钟元有点蒙的看了看伍佰。然后不知所措,微微不知所措。“他是……” 潘仁连忙道:“哦!此人乃是江湖上有名的一个游侠,也算是半个地头蛇。属下就是想要此人帮忙做事的,哪里知道,此人倒是愿意金盆洗手,为我大武效力。但是他兄弟……” 他眼睛看过去,一脸的惋惜,好像是黑金刚不识抬举一般。 黑金刚心都快跳出来了。见状连忙叫道:“我,我也愿意的,我也愿意的!大人明鉴啊!” 明鉴你大头鬼啊!钟元歪歪嘴。很是腻歪这些什么都不会的江湖人。还不如我武林呢!做事情有规矩,谁特么这么不懂事会打成一团?那不是抹黑咱们武林的形象么? 下九流就是下九流,扶不起来啊! 所以他根本没有理会黑金刚的意思,而是问潘仁。“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打成这个样子?” 潘仁尴尬极了。“方才,方才,他不服……”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钟元屈指一弹,也不知道弹了什么东西在黑金刚身上。那黑金刚顿时浑身冒出火光,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几乎是瞬间就变成了一团飞灰。 这才是高手!!! 不但潘仁恐惧,就连武大郎也老老实实起来了。 这种恐怖的高手也是自己能招惹的?若是一个人也就罢了!问题是此人还是朝廷的大官!这样的人,还是躲着一点吧!这是两人共同的心声。 至于炫耀炫耀自己的师承,去拉拉关系?少年,这是小说看多了啊! 首先,不是天下的高手都是那么和谐的。总有一些带着仇怨的!其次,江湖上混,最讨厌的就是和自己一个级别的高手一堆一堆的!不管是修仙还是练武,讲究的其实就是资源!比如说人参,平常的人参对于她们来说不过是补气的而已,只有上年份的人参才是她们的追求。 但是上年份的东西,不是被前辈吃掉了,就是总有几个有钱的在竞争,猴年马月才会自动跳进自己的碗里来! 所以,在前行的道路上,朋友会有,但是更多的其实是对手!不是你上就是我上的那种。 武大郎跪了!跪了一个结结实实! “嗯?你怎么回事?难道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钟元微微皱眉,看着地上的小矮子。他就不懂,为什么自己总是遇上矮子。就没有高一点的么? 高一点的不是都被他弄死了?嗯,可能他记性不是很好。 武大郎一个机灵,顿时磕头道:“不,不,不不是。小人,小人,晚辈拜见前辈……” 他给钟元来了一个江湖上的礼节。就是有点隆重了。 钟元乐了。“怎么?你还拜见前辈?本官今年才十九岁。你都多大了你,四十有没有?啊?大叔啊,你叫我前辈?不合适吧?” 武大郎眉开眼笑:“怎么不合适呢?达者为先,达者为先嘛!前辈您的武功如此高强,那在江湖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啊!这不是前辈是什么?若是人人都讲岁数,那何必练武呢?都去买几只王八过来就好了么!” 钟元乐,潘仁和阿晓也乐。 阿晓娇声说道:“还带王八?你真粗俗!那玩意应该叫鳖!!” “对对对!圣姑说的是,圣姑说的是!那就是鳖!若是论年龄来,小人就是鳖孙!实打实的鳖孙!” “哈哈哈哈哈!!!” 钟元绷不住大笑。随手从袖子里取出半部书来。 “好好好!你这人有点意思!行!既然是晚辈见过前辈,不给见面礼就说不过去了。这是本官新近自创的几招剑法,你拿去!好好练练。对于你,大有好处!” 武大郎大喜过望!“谢过前辈!谢过前辈!” 他一边接过剑谱,一边练练道谢。红光满面! 自己,也算是抱了大腿了! 钟元什么人?那是武道宗师级别的,功力已经到了陆地神仙的极限!他出手,自然是好剑法!那武大郎不过是随意的看了几眼,顿时觉得无数的领悟在脑海飘荡。跟这个比起来,那什么龙抓手就该去喂狗! 但是没完!钟元从来不是信手给东西的。又不是自己的亲孙子,哪里有什么好的? “潘仁,你给他什么事情?” 潘仁连忙上前抱拳道:“大人,属下请他们两人去打听打听柳城和鹿寨的情报,顺便想办法弄一点军粮来。属下看过了,就咱们的军粮,不够三个月的!这可不太好!” 钟元闻言微微皱眉道:“军粮不宜放置超过三年。可是三个月?也太夸张了!此人可有办法?” “大人,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呢!那人就跳起来了。” “一条死狗而已,死了就死了少提啊!伍佰?你是叫伍佰吧?你既然是地头蛇,想来是有办法的。说说!” 武大郎,不,伍佰!连忙将剑谱放在自己怀里。反正在他学会之前,这本剑谱是哪里都不去了,就在怀里待着! “大人!实话实说,这位潘大人不太适合领兵啊!” “怎么说?”钟元微微皱眉。这是第一天就找自己手下的差错么?告状? 潘仁也不太高兴。老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 只有阿晓无所谓。反正她很清楚的,不管是谁告状,自己都不会有事。既然如此,那还说个屁! 伍佰朝着潘仁抱抱拳,表示道歉。然后说道:“大人,领兵打仗,本来就是打的资源!粮食更是重中之重!像这位潘大人这样的,再好的家业也给败光了! 出兵打仗,既然是打对手,那当然是优先选择找别人要吃的了!吃了别人一担,那么他们就少一担,等于咱们省下了二十担。这个道理不是很清楚么?” 钟元摸着下巴打断道:“等等!吃了一担,省下不应该是一担么?怎么就成了二十担了呢?” 这个数学问题,老子是大学生,不要想骗我!忽悠我是没有好下场的! 伍佰微微自得道:“大人您算的也算是对。就是有些地方需要补充补充的。 比如说这粮食啊,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要地上长出来的。那么这个长出来是不是要时间呢?所以,一担粮食省下的时间就很可观了!说吃人家一担,咱们省下五担,那是一点问题没有。 这只是其中一个道理,还有就是,咱们的粮食不是地上长出来就可以吃的呀!是要从咱们大武运送过来的呀!那运送的人是不是也要吃饭?不吃饭他们也没有力气给咱们送粮食不是? 所以,十之八九都是在路上损耗的。这么一算,是不是吃了人家一担,咱们就省下十五担了? 咱们去打仗,是要死人的!若是对手吃饱了,弄不好咱们就要死人!咱们吃他们一担,他们就少一担吃的,说不得就有几个人没有吃饱,就杀不了人,咱们是不是就少了几个对手?这几个对手值不值五担? 这么算下来,可不就是吃了人家一担,等于是省下了二十担?大人,您说对不对?” 钟元恍然大悟。竟然忘了这一点。这时代的人都是靠天吃饭的,不像是他那时候,大米多到吃不完!还有就是,这时候的运输很成问题啊!在没有飞机火车的时候,运输粮食,能够有个十分之一剩下来不错了! 越多的粮食就需要越多的人手和牲口。吃的就更多!还要看天气,若是天气不好,受潮了,翻车了什么的,粮食剩下就更少了! 果然,这个道理果然是对的! “嗯,你说得不错!这一点,确实是本官没有想到的。你接着说!” 钟元点点头肯定。 伍佰兴致顿时上来了。看看,你一个死骗子,还是靠着嘴巴过日子的,连这个都不会!连我都会!对了,我伍佰好像也没有怎么读书,怎么就会了呢?难道说,我伍佰也是天纵奇才?这可真了不得!这个秘密,我伍佰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去了的! “大人,这位……”他指了指地上的飞灰。“他原本就是鹿寨的人,是小人带他来柳州发展的。就算是来了柳州,他在鹿寨的人手也一直都在。弄一点粮食,简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好!!”钟元精光四射!原来如此!难怪潘仁要这两人去取军粮!好!好得很啊!“潘仁!干得不错!亏你想到这种办法!有你在,柳州是不存在粮食问题了!好啊!干得不错!” 潘仁一脸谦虚。 伍佰就懵逼了。 不是,这不是我说的么?这,这道理还是我跟你们讲的,怎么,怎么功劳就成了别人的呢? 他差点跳起来,踢钟元的膝盖!! 好在,钟元的武力,确实是镇住了他。更何况,钟元也不是真的忘了他的。 “阿晓啊,此人还是有点用的。这样吧!看他样子,应该也不是很缺钱的。你去安排安排,就给他补一个后勤司总管如何?” 后勤司?有这个机构么?阿晓也有些蒙。但是她有一个好处,,既然是钟元的话,他就不会胡乱反驳或者疑问。反正就算没有这个部门,陛下也会弄一个出来的。何必多话呢? “好的大哥哥,阿晓回去就给办了。” 武大郎,不,伍佰感激涕零,又给钟元磕头了。砰砰砰的好几下呢! “谢过大人,谢过大人!大人对小人有知遇之恩,等于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啊!”他算看出来了,这个人比潘仁权利大好多,还是跟着他混比较好。 只是钟元哪里看得上他? “罢了!谢就不必了。本官年龄还小,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就这样吧!用心做事,本官绝不会亏待你!对了,你走之前,将这清风茶馆的亏损给赔偿了!也真有你的,区区一个三流罢了,竟然要打成这样子?” 这大约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了。 对此,伍佰却感激涕零。“大人说的是,说的是!小人马上就去找掌柜的,这点钱,确实是应该给的!应该的!” 伍佰说完立刻拔脚就走。一个方面是想要表现自己的雷厉风行,另一个方面是想要阻拦那些想要跟着沾光的混账! 大人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想高攀??我呸!!! 第六十四章清风茶馆风波 有了伍佰说破这件事,钟元倒是有了点想法。就粮于敌?这是一个极好的想法。但是这还不够。 你说得条理分明,本官倒是能够听进去。不过,你究竟是赵括之才,还是果然有良将之能,切看将来。 钟元原本打算到此为止。伍佰却不愿意。 大人,何必等来日?单反大人想要小人去做的,只管说就是了,小人一定尽力! 伍佰当然是不愿意的。世上的事情,在伍佰看来,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等候。他收债的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什么?就是等到什么什么时候,就来还钱。实际上,等到那时候,一定会跟他说,再等等。等一会什么的,实在是太假太假。现在也是这样,表面看起来,钟元对他很满意,甚至有点期待,可如果有人插上来了??难道还要叫她伍佰再等下去??这怎么可以!! 钟元闻言道:既然如此,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对付鹿寨?可要言之有物,行之有效才行。 言之有物,行之有效并不难,难的是,说的话要卡在点子上,交人听得下去。 对于这一点,伍佰自认为还有很有一点经验的。 大人,以鹿寨其实一点都不难。方法有两个,第一就是强攻。鹿寨的人口才多少,也就是十万左右罢了。算不上什么。力量十分和薄弱,若是有两万大兵,拿下鹿寨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当然了,若是人手不足,我们就可以走第二部步,智取!针对流言,小人的意见是,世上聪明人总是少见的,所以咱们应该以毒攻毒,咱们也去散发流言,叫他们知道知道厉害!只要咱们也动手起来,所谓的流言威力就会大大的减少。 其次,鹿寨从来不是只有一个声音。江湖上一个声音,朝堂一个声音,武林也有声音。所以,咱们完全可以拉拢一批人,打一批人。第三,就是重中之重。不但可以为咱们解决粮草问题,还能破除鹿寨一部分实力。办法就是收买也好,威胁也好,找一个鹿寨本地的商人,为我们收粮食,有多少收多少。” 伍佰侃侃而谈。潘仁忍不住打断道:“若是用钱买的话,咱们付出的代价就太高了!” 他曾经去了解柳州的仓库,知道现在的银钱根本不够用来收买粮食的。若是收买粮食的话,何必去鹿寨呢?真以为柳州没有?不过是因为那些贪婪的欲望无法满足罢了! “那不一样!”伍佰自信道。“你们买是真的买,也仅仅是买。但是小人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多定一点,然后银钱在某个地方一起结款。当然了,因为鹿寨混乱的缘故,那一天,一定会有听说了消息的江洋大盗出现,很多人都会血本无归。” 很狠毒!这真的是狠毒!竟然敢这样操作! 这是何等凶残的操作,完全就是骗子啊这是! 钟元看看伍佰,再看看潘仁,忽然觉得这个骗子竟然是如此的可爱。起码这个骗子是真诚的,只是为了一点点零花钱而已。伍佰不同,此人的骗是要命的呀! 伍佰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钟元已经知道此人的用意了。 第一补,无非就是用巨量的订单,可观的价格吸引商人来投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这些商人会想办法将官仓都搬空!而且他会付出一定的定金,这个定金给了以后,就会找类似于仓库不够大,找不到运输的人手等等的原因,要求他们在几月几日在什么地点交货! 第二步就是收网了,在那些人带来了足够的粮食以后,他就会安排人劫杀。反正只是一次性的买卖,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根本无所谓。 “足下,屈才了!”想通了这一点的钟元长叹一声。对这个黑道枭雄刮目相看。同时他的心里很清楚,这个人并不适合做官。光明正大的事情他不适合做。类似于锦衣卫之类的却很合适。 伍佰哪里知道,短短时间内,钟元几乎猜中了全部?他小看了钟元内心的黑暗。或者,小看了钟元的联想能力。 所以此时,他依然是一脸的恭敬,甚至有些谄媚的意思。 “大人您过誉了,小人不过是小人物,用的也是小人物的做法,若是换作您,那肯定是不大会的。这些小小技俩,上不得台面,当不得大人的夸奖。” 是的,他自己也很清楚,这种手段确实是上不得台面。 “不,话不是这么说。若是平时,你这么做的话,本官说不得给你定一个劫杀良善的罪名。只不过现在是打仗么,孙子曰:兵者诡道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你这个办法倒是很好。本官问你,你是愿意做一个冲锋陷阵开疆拓土的将军呢,还是愿意做一个百里候?你想清楚,本官绝不会勉强你。” 钟元盯着此人的面孔,仔细的看着他的表情。果然,就好像他预料的那样,听到冲锋陷阵,此人的脸上就显出了挣扎,听闻百里候,又有了一点意动,但是更多的,还是犹豫。 他的心已经野了,遇上条条框框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发出哀鸣。就好像有过女人的男人,永远无法习惯一个人的夜晚,儿有过自由的鸟儿,总是不喜欢鸟笼的约束。 哪怕单身是珍贵的,鸟笼是华丽的,依然不能阻拦某些东西的渴望。 伍佰良久不说话,钟元很有耐心的等着。他希望能够听到不一样的答案,若是在他预料之中,他会失望。因为这意味着此人想要过的,不过是另类的江湖黑道,而不是官道,成就终究是有限的。 潘仁在边上看了一个清楚,叹息一声道:“大人,属下听说,咱们大武有一个类似于锦衣卫的部门?” “是有,叫做琅琊阁就是了。里面的人,善恶都有,不过是一些江湖上的浪人而已,没有锦衣卫这样的名动天下。”钟元斟酌的回答,言下之意,琅琊阁不是什么好地方,有心上进的话,还是要从正经的体系出发。 奈何,听到锦衣卫的时候,这个伍佰已经是两眼放光了。 等到钟元说完,他也不管钟元是什么意思,只管一个头扣下去。“大人,小人愿意去哪琅琊阁!” 真的是无奈。但凡他有一点点去做文官武将的意愿,钟元都不会将他放进琅琊阁,那里哪里是那么好呆的? “罢了,你既然心意已经定下来。本官尽力为你安排就是。现在你的任务依然是鹿寨,琅琊阁的传讯令牌本官恰好带着,给你一个就是。在你攻略鹿寨的时候,琅琊阁听从你的调遣。你要几日才能拿下?” 伍佰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厮是不是在作梦?这里去鹿寨就要几天了,你就要我几天拿下?喜悦的是,这人果然是一个大官,竟然连锦衣卫,不,是琅琊阁的令牌都随身带着。正常谁能够带这个呢? 看在这个令牌的份上,伍佰竟然咬牙答应下来。 “大人,属下,属下只需要二十天!二十天鹿寨就会自行崩溃,哪怕大人您不出兵,他们也会自行投降。” 钟元点点头,示意伍佰出去。带上他的令牌滚出去。 等到伍佰走后。钟元脸色沉下来。“潘仁,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利用阿晓!你可知道,阿晓对本官是有救命之恩的!她若是出什么事情。本官该如何是好?” 正百无聊赖的阿晓一呆,这怎么还有自己的事情呢?你们不是在好好说话么?怎么就和我有关系了呢? “大哥哥,这,这不是利用啦,他确实是答应阿晓出来找好吃好玩的。” 钟元转头,严肃脸。 “难道,我陪你去找的好吃的好玩的还不够吗?” 他不说这个,大家还是好朋友,他一说这个。阿晓顿时委屈起来。 “大哥哥你最会骗人了,说是带我出去玩,还不是你自己玩你自己吃?就说上次。上次那个很好吃的肘子,你就说我重伤不能吃,结果,结果在我面前一个人吃了一盆!大哥哥!你好歹顾及顾及我好不好?看着你吃那么香,我,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大写的尴尬。钟元玩玩没有想到,阿晓竟然还知道这件事,不,是还记得这件事。不是说,女孩子最大方,没有隔夜仇的么?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像啊! “那个,那个只是一个失误。。。。失误来着。。。。”难道还能说,我没有忍住?难道我还能告诉你,因为吃太油腻了,我拉肚子好几天? “哼!才不信你!失误,那,那上上次,你说带我去玩的,结果一个下午没有人,我,我去找你的时候,发现你在睡觉,结果就带着我去河边发呆了一个下午!你怎么说?” “阿晓,不要胡闹,那是在钓鱼!” “钓鱼?信你有鬼了,你的鱼竿呢?你的鱼线呢?你的鱼钩呢?你的饵料呢?你的鱼篓呢?什么都没有,你就是在骗我!” 阿晓年纪小小,记性却很厉害,钟元以为他忘记的东西,他竟然都是记住的,不但记住了,还能反过来用。 看着钟元哑口无言的样子。“你一点都不靠谱,那,那我找潘仁一起去,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很不对!我能够保护你,但是他不能够。这话,钟元再次说不出来。若不是因为他钟元,阿晓也不至于重伤昏迷不是? 钟元瞪大眼睛,看着口若悬河的阿晓,他从来不知道,阿晓竟然口才这么好?能够将自己说得哑口无言? 阿晓敢这么干,潘仁却却不敢真的不知好歹。 勾引大人的女人?那是嫌弃自己命太长!! “大人!其实没有阿晓姑娘说的那么好,属下只不过是知道一些以前贱内经常去的地方,尽管没有钱,但是贱内喜欢经过那里,闻着里面的味道,然后心满意足的回家。属下,属下就想着,是不是那里面有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或许,带着阿晓姑娘去吃,就能明白了。” 言下之意,却是想要蹭饭,而且是高级版的。 钟元和阿晓听了又是感动,又是哭笑不得。感动于潘仁妻子的忍耐,感动于潘仁尽管是个骗子,却依然还记得他的娘子。但是好好的一件事,你非要去蹭饭做什么?你现在又不是没钱了。 “你想多了,本官什么时候说你好了?不说别的,只说这一次,你真的只是带着阿晓出去吃东西?不见得吧?若不是你自觉无法应对这两人,又怎么会临时起意叫小二来找阿晓?可见,你就是有心拿阿晓作为挡箭牌,你就是赌,赌他们对我投鼠忌器。” 钟元说得斩钉截铁。 他这不是猜测、揣测或者推测,而是就是他自己认为的事实。 “你以为,这两个不过是小混混,但是他们的功夫相当于二流!阿晓根本就应付不了。也不知道,你发现她无法应付的时候,有没有后悔。” 潘仁沉默良久,然后缓缓归下。朝着阿晓跪下。 “对不住,阿晓姑娘,确实如大人说的,我就是这般想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两人的功夫比我想的要高一点。若不是大人及时赶到,说不定不但是我,就连你,也被我牵连了。” 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他没有想到,就按照自己的揣测去叫人,结果人还没有到,自己就差点死了!不仅仅如此,若不是钟元跟着过来,阿晓也就是一个死字。若不是钟元说起来,他甚至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不认为自己是错的,就会下一次还犯,然后屡教不改,直到某一天阴沟帆船再也起不来。 阿晓手足无措,她对于这些是不在意的。反而是钟元几次三番的说带她出去带她出去,却总是给他自己找东西吃,找东西玩。这个仇,她能够记一辈子。 “算了算了,那个,那个其实没有什么的,我,我不是那么短命的,算命先生说的。。。” 她实在是不会说话,只好这么说。 潘仁领会了她的意思,只觉得暖暖的,好像是喝了酒一样,相比之下,钟元就显得可恶的多。尽管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但是依然叫人讨厌。 啊,世上的男子总是这么的肮脏和讨厌,哪里有女孩子可爱?所以我潘仁,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也只会是妇女之友! 就是不知道,他的老婆会怎么想。 钟元皱眉。看着两人煽情的样子,觉得有点看不下去。他们自己不觉得,自己这个旁观者看得是无比的难受,好像浑身有蚂蚁在爬一样的。 ““咳咳!!””钟元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顺便将地上的木板不小心踩碎了。 两人顿时一惊,从那莫名其妙的情景中脱离开来。脱离开来以后,潘仁看阿晓就不再是那个乖巧的可爱丫头,而是一个没有发育成功的黄毛丫头。 阿晓看潘仁也不是貌若潘安的美男子,而是一个有点油腻的大叔而已。 “总之,就是这样了,我,我都不在意的,你在意什么啊!反正,今天的事情就是这样,过去了过去了。” 阿晓说了一堆,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现在来说,暂时还是不愿意看见潘仁被处罚的。 潘仁看看脚下的碎末,情不自禁的咽口口水,他么的,咱的腿都比自己有才艺啊,居然会弹琵琶,了不起啊了不起! “大人,这,这都是小人的错。这都是小人的错。”他除了喃喃自语这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竟然敢在钟元面前勾引他的女人?老子这命真心大。 钟元不知道他胡思乱想了什么。众所周知,他是不喜欢小丫头的,萝莉什么的实在是不合胃口。 对于潘仁等人将阿晓理所当然的视为自己的女人这件事上,恐怕只有他是觉得不合理的。小孩子而已,又不是不会生,干嘛要找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养着?这就是钟元最心底的话。 “罢了,既然阿晓都这么说了,本官还能说什么?这样吧,鹿寨既然已经有人去解决了,你,去桂林看看?” 看看?什么好看的?潘仁不解。桂林不是自己的地方吗?那里不是自己人吗? 好在不等他疑惑。钟元已经说了下去。 “桂林看起来是在我们手里。但是,这些人来支援柳州的时候,行动慢吞吞的,到了今天,更是一点音讯都没有。本官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因为柳州这么胶着了起来,他们就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你去,去给本官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本官也不要求别的,若是他们确实有苦难,本官也能理解。若是觉得大武江河日下,本官软弱可欺,说不得,本官就要亲自走一遭了。” 不是她钟元现在不愿意去。而是走不得!自从潘仁说了武林,江湖,世家以后。钟元睡觉都觉得不是很安稳。还有这么多敌人潜伏着,自己竟然没有发现?难怪一路打到桂林,几乎就到了江西了,他们没有反应,这回马一枪,着实是厉害啊厉害! 回马一枪,虽然不是当场毙命,却将钟元牢牢地限制在了柳州,进退不得。进,怕后院起火,退,舍不得堆进去的这么多资源。果然是进退不得! 原来如此!潘仁听说了以后,却不这么想。 “大人,恐怕这桂林去不得!” 为何不能去的理由,潘仁还真的说了一个12345。 首先就是,数千的军队都无声无息消失了,自己一个人去又有什么用呢?其次,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有时候临机变动也是有的。这时候不过来的时间才多久?一心这么重,下面的将领也不好做事。 当然还有第三,第三就不好直说了。也就是他不想去而已。上次的危险将这个家伙吓得不行,却也知道了自己的弱点。在军事上面,自己还是少说的好。 但这些理由,钟元一个字都没有采纳。没有别的,只在潘仁站错了位置。他固然是要给臣子说话的,他自己也是臣子么。但是在钟元面前就不能这么直接的帮臣子说话。你想做什么呢?造反啊?什么都是你们臣子有道理,那钟元这个皇帝要不要做了? “罢了,你说的这些,只是猜测。本官要你去做的,就是证实猜测。本官要的是原因,和过程,而不是说什么猜测。你知道不知道?” 钟元直接点醒他。现在要的不是等待,而是去找原因,知道了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潘仁呆了呆,觉得钟元有些奇怪。按照道理来说,就算是大宋的时候,文官管制武将的时候,也绝不至于这么干的,这是什么意思呢?总觉得这个上官有点站错了位置呀? “可是。。。”他还想说点什么挽回挽回。钟元哪里理他? “走吧阿晓,咱们去另外一条街看看,这一次,我跟你吃一样的哦,你吃,我就吃,你不能吃不愿意吃的,我就不吃。” 这是实打实的准备补偿了么?阿晓斜眼看了一眼这个大哥哥,觉得还是去试试的好。不去,肯定什么都没有,去了,还有一线希望。但愿这个大哥哥已经改邪归正了。 从这一天开始,柳州再次进入平静期。这一次,是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了。当然是表面上。私下里,慢慢的有一车一车的财富粮食进入了柳州的仓库,这一点就不必要跟每个百姓都说了。反正除了那些准备囤积粮食发大财的人失望的亏了一笔钱意外,也没有人在乎这个。 另一个变化就是,桂林那里的兵马既然不能动,从大武过来的兵马慢慢的增加了起来。他们第一个拔出的就是柳州南下的城池。有点可惜的是,等到攻破城池才知道,原本守在那里的江湖人士一个都没有留下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还有就是郴州,在经过将近两个月的等待后,龚谷娘和胡鹏总算传来好消息,他们得到了一批粮食。 这些人都有消息了,那么,王艳红呢?农列呢?他们又在哪里? 表面平静的钟元,私下里暗自担心起来。 第六十五章霸刀和刀罡 鹿寨南,某个小山谷。 一身红袍的白自在再次洋洋得意的站在了这里。这次,他跟人借了三百大兵,都是那种经过严格训练,不管怎么好笑都不会笑得那种。这些大兵一个个都是能打能跑,能上山能下海。堪称海陆空无敌……差一点点的那种。 这就是他的依仗和脊梁。有了这些人,他觉得自己又可以硬起来了。 当然了,硬的起来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遇上了一个他觉得心动的女人。这个女人就在他不远处看着他。既然这样,那当然是要有一点点的威风的是不是? “小的们!都精神一点了!精神一点!”他叫道。刚叫完就觉得有些脸红,怎么就弄出小的们这种不伦不类的称呼来了呢?自己可是掌门啊!掌门怎么可以用小的们呢?都快那些混账,把自己都带歪了。 那女子一动不动,或许根本就没有看见他的表演。偏偏白自在就觉得自己不错。不错的原因当然是那三百大兵配合得很好。 白自在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女子的身边,深深地吸口气,好香呀! “红姑娘,你看我这人还能用不?” 他不知道这女子的名字,这女子也没有说自己是谁,只是过来跟他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我家主上乃是方国珍。第二句是,我必须盯着你一点。 至于方国珍为何会叫这女子来,就算她自己没有说,白自在也是清楚的。谁叫白自在在柳州城下表现得不行呢? “白自在,鼹鼠已经将消息传回来了,这次你若是还做不好,方国珍不会放过你的。” 白自在笑嘻嘻的。“不会错不会错,之所以出错,是因为姑娘你没有来啊!有了姑娘你,想要出错都是难得!再说了,上次我带的是什么人?都是乌合之众!这一次,有了这些人带过来,不可能在出错了。红姑娘,您芳名是什么呀?” 红衣女子不理他。自顾自站起来,远远的看着远处的山峦,山峦上隐隐约约有些红白色在动,那应该是一些旗帜,也不知道那些旗帜是谁?为何在那里?什么人布置的? “白自在,丑话说在前头,这次来的人,不止你一个。阻截大武,是很多人的夙愿。如果因为你失败了,就算是方国珍不杀你,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你。你知道这个后果么?” 红衣女子对他的私聊一点兴趣都没有,正儿八经的跟着他说正事。 白自在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放心放心,有姑娘在,保证什么都顺顺利利的。对了,姑娘,你芳龄几何呀?在下白自在,年方三十有八,丧偶在家,孤单一人。也没有儿女。” 红衣女子叹口气,忽然轻轻一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把细细的柳叶刀就架在了白自在的咽喉。 “知道你馋我的身子。虽然说,很多人都可以找我,你不行!” 白自在不在于被刀子架着,却都不了她的言语。“你,你,为何我不行?” “因为我不习惯。说不定,半夜睡醒你就死了。可你又是喜欢我的,你死了,你肯定不开心对不对?我也不开心,这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情。为了我们大家都开心,你就不要胡说八道了好不好?我怕忍不住真的杀了你。” 白自在连忙说道:“哪里不习惯?我可以改的!” 红衣女子或许从未见过如此胡搅蛮缠的人,沉默一会道:“我不习惯你是一个男人。” 白自在如遭雷击,若是自己变成一个女人,那找她还有什么意思?? 两人最终各退一步。白自在一个人去伤心了,红衣女子则去了另一个地方站着。树顶上。 不一会,又有几个人结伴走了过来。尽管他们好像都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却都带着微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一个是真腊的将军,一个是占城的王族,一个是刚刚赶过来的仁人义士,哀牢山狂风剑陆定远。还有红叶寺的诚泰,飞花剑派的凝露掌门。 远远的看见几个人走过来,红衣女子在树顶上轻轻一动,轻飘飘的来到几人面前。 “诸位来得好早!” “啊,没有姑娘早。姑娘在这里,那么方先生肯定也在这里了?”陆定远一脸的云淡风轻,眼珠子却藏在眼皮下偷偷的看着红衣女子的胸脯,鼓鼓的胸脯叫他十分的嘴馋。 相对于陆定远,诚泰简单得多。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花花公子,早就见识过万丈红尘,什么女子不女子的,没有什么意思。 “方国珍在什么地方?咱们天南地北的人聚在一起,是做大事的,不是在这里等等等的!我听说,鹿寨的粮食都出问题了,可是你们方国珍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这个海龙王未免太过憋屈了一些。依我看,还不如改名字叫做海蛇比较好。” 红衣女子皱眉。“诚泰,知道你和那什么齐梦楚有仇怨。胡观音现在就在大武的宁波,你既然这么心急,何不自己冲过去报仇,顺便将你的胡观音抢回来?” 诚泰顿时脸红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那里是为了什么胡观音?青衣门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我是看不惯他什么钟家祸乱众生的样子!” 凝露微微带着笑道:“原来诚泰大侠还是一个痴情种子呢。哎,总是听说谁谁谁是痴情种,一直没有见过。总算是见到活的了。” 另外几人哈哈大笑。 真腊的将军道:“姑娘,那是因为你总是在家里不出去呀!你若是到我们真腊来,我们真腊的好男子可多得是啊!” 他自觉这话接得很好,十分有水平,甚至用了毕生所学的汉语。略微有些洋洋得意。 不料这话却得罪了几乎所有人。 安南使者叹息一声道:“还是真腊好,就算是现在还是有真腊好男儿愿意上战场的。不像我们安南,如果没有方先生,我们安南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陆定远也皱眉道:“凝露掌门那是因为眼光高了而已,可不是缺人。若是凝露掌门愿意松松口,不要卡那么死,她早就儿孙满堂了。若是凝露掌门愿意在性别上不要卡那么死,我相信红颜知己也是不少的。” 就连老实人诚泰也有些愤愤不平。“真腊?好大的名头,只不知道当初国破的时候,真腊的好男子站出来多少?” 实际上真腊的事情诚泰是很清楚的。大武攻打真腊的时候,轻松得叫人吃惊。三千前锋就攻灭了真腊的都城。好像开玩笑一样。 真腊使者脸色通红,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只觉得所有人都针对他。既然所有人都针对他,他当然就不敢发作啦!所以,他只是冷哼一声就不说话了。 红衣女子解围道:“好了,这不过是闺中的话语,何必闹得这么厉害?你们几个脸皮厚,我们家凝露的脸皮可博得很。对了,你们来的时候,那人如何了?” 说起那人,众人顿时沉默起来。 陆定远长叹一声道:“好汉子,真是好汉子!有情有义!可惜,就是所托非人。竟然为了那狗贼做到这个地步!说实话,若不是他是犯上作乱的话,我陆定远真的愿意交他这个朋友。” 诚泰也说道:“倒不是咱们不愿意和他做朋友,而是他瞧不上咱们!” 至于为何瞧不上,几人都不说话。 凝露毕竟是女子,对这种莽夫一般的汉子不是很感兴趣。“哼,罢了吧!他死了,他想要保护的人,哪一个能活下来?不过是一个莽夫罢了!明知道咱们在前面堵截他,还要往前走。我看,这人也就那样吧!” 红衣女子对于他们的爱好不感兴趣。闻言道:“哦?这么说,他还是过来了?” 诚泰摇头道:“这话说的,他还能往哪里去?桂林那边有那位在,他去就是送死,只能往柳州去,去了柳州还有活路。依我看,大约也差不多该到了。” 果然很快。几乎就在诚泰说完的时候,一人摇摇晃晃的过来。他的背后还背着一个小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手上还牵着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一脸倔强,一看就是此人的亲生女儿。 诚泰等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来到了预定的拦截地点。见他过来,不由得都是叹息一声。 终归是有志之士,凝露尽管觉得这样做很蠢,还是站出来对那人说道:“鲁千军,走到这里,你还要继续么?你且看看你周围是什么?” 周围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拦截的人了!随着凝露的话语,鲁千军的周围站起来密密麻麻的人,他们手上都拿着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不一而足。人数更是不少,至少也是八百上下。 鲁千军的头发乱糟糟的,但是并不影响他看东西。他也不是瞎子。所以他当然看见了这些拦截的人马。但是他或许是一个傻子,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滋味。 “这么点人?就想要拦截我?”他的声音嘶哑。左手拉着小女孩,右手紧紧地握住刀柄。“这么点人,一刀,就够了。” 他一刀当然是杀不了这么多人的,但是他可以击杀大多数人,杀了大多数人,剩下的也就不成问题。 红衣女子紧紧地盯着鲁千军,看着他身上的伤痕,看着他衣服上的血迹,看着他苍白的脸孔,微微有些失神。这就是鲁千军?鲁家的余孽?原来鲁家,也会有这一天。当年江湖女子人人都想要的夫婿,也会变成乞丐一般的人物。 “鲁千军!你以为你是谁?还一刀解决?陆地神仙都不敢这么说,你不过是一个二流的高手而已。八百人,都是高看你了!”白自在一跃而出,恰好站在红衣女子身边,一边使劲闻着女子身上的幽幽清香,一边大义凌然的教训鲁千军。显得极为的男人气概。“卿本佳人奈何为贼。鲁千军,陛下待你不薄,你这般可是为什么?可对得住陛下,对得住大明,对得住你的父母?” 鲁千军终于抬头看了一眼白自在,歪着头问离他最近的陆定远。“陆大侠,这傻逼是谁?” 陆定远一阵尴尬。不是尴尬鲁千军骂自己人,而是因为这个自己人实在是够蠢的!鲁千军的事情谁不知道?不就是因为当年朱棣进京的时候没有表示迎接新皇,甚至说他这是篡位?文人么,说几句怎么了?就因为这么一句,被朱棣杀了全家上下,只逃出了两个人。就是眼前的鲁千军,还有他左手的侄女。 “白自在,闭嘴!”陆定远低声骂了一句。“你蠢?他全家都被陛下杀了的!” 啊?是这样的吗?白自在也有些傻眼,然后尴尬的摸摸鼻子。 “鲁千军!忠君爱国,可不是一句空话。正所谓,天地纲常,天地君亲师,比如就算有错,你去敲登闻鼓也就是了,何必错上加错呢?”诚泰一脸的惋惜。“你也是个英雄人物,不该做这等事才是。你和陛下的恩怨,和黎民百姓又有什么关系?这般的祸害百姓,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诚泰说的的样子极为诚恳,语气也是一等一的好,百分百好人设定那种。 可惜,鲁千军绝不会因为你是好人就什么都听你的! “废话真多啊……”鲁千军喃喃说了一句。双脚猛然一登,就在几人戒备的时候,他,出刀了! 这一刀,天地变色!原本狭隘的天地,仿佛被砍出了另一个空间,天高地阔,兰兰的天空,黑色的土地。再也没有了其他,没有了红尘的烦扰,也没有了万物的纷争。 这一刀,山河崩碎!原本宁静的山河,仿佛活过来一般,变成了顶天立地的巨人,他们在嘶吼,他们在践踏,他们,在崩碎。 这一刀,斩断世间情。爱恨情仇,一切风流雨打风吹去,只留下滴溜溜一点真灵,随山风摇摆,随风雨飘摇。 刀光闪过。陆定远怒吼一声,一声龙吟,陆定远暴走了!他的身后身前同时出现无数道剑光,剑光如龙,龙头龙尾清晰可见。 “谁也救不了你了!”陆定远怒吼一声,身前龙头摇头摆尾冲去。 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鲁千军。 谁说二流的就必须不是一流高手的对手了?他陆定远虽然是先天的人物一流的高手,轮武功,着实不是鲁千军的对手! 只见刹那间,山河崩碎,无数的碎片化作一道道道光,细细的,密密麻麻的,合成一个巨大的拳头,一拳,就将那所谓的龙头砸得灰飞烟灭。原地除了一个巨大的洞穴,什么都没有剩下!这还不算,无尽的刀光再次一合,化作一条蛟龙,蛟龙抬头,口吐白光,是为龙抬头。 好在陆定远不是没有手段的,身后的龙尾恰到好处的挡在自己的面前。 但是蛟龙有两道攻击,一是白光,一是她自己。只有一个龙尾,如何是她的对手? 眼看龙尾也瓦解成飞灰。凝露终于出手。 “过分了!鲁千军!!!良言相劝而已,何必如此急躁!与本座停下!”凝露本事不高,就是人长得漂亮,他的美貌就是他最好最大的武器。 凝露掌门既然说话了,那些迷弟那些舔狗,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做? 真腊将军,安南使者几乎是同时叫了一声:“动手!” 红衣姑娘随意挥手,身后三百大兵齐齐大喝一声,手举盾牌怒吼一声朝着鲁千军冲去。 鲁千军一刀砍出并不停留。他的刀意已经倾泻。出去了,无所谓后续不后续。只见他长刀在手,仰天怒吼一声。仿佛一条不甘心的蛟龙,问苍天,为何自己不能成龙!嘶吼之后,他没有忘记自己带着的孩子,低头对小女孩笑了笑。 “瑟儿,父亲若是死在这里,你记得一定要投降,活下去,你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记住了吗?” 瑟儿眼含泪水,却一声不吭,只是轻轻点头,唯恐眼睛里的泪水落下,影响了鲁千军的发挥。她其实很不理解,为何父亲为何一定要去大武?难道,去南洋,去东洋,去那些白人的国度就不成吗?她还是孩子,不懂父母的那种坚持。 鲁千军含笑摸摸她的头顶,透过柔软的头发,仿佛女儿还是牙牙学语的时候。只是,父亲可能,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无情未必真豪杰,莲子如何不丈夫!! “跳梁小丑!”鲁千军眼睛里全是蔑视。对他有威胁的只有两者。第一是那个红衣女子。看起来武功不高,不知道为何,总是给他恐怖的感觉。 第二就是那三百大兵。他好像看见那三百大兵带了火器来了。若是三百火器,确实是可以打死他的。毕竟,他的刀,没有子弹快。全方位无死角的子弹,一定能够伤到他,伤到他以后,就是他的死期了。 明知道不敌,鲁千军却绝没有认输等死的意思。只见他将背上熟睡的小孩子放下来,又拍拍女儿的肩膀,然后脚踏青云,跳上了一丈高的高空。 “看刀!” 这一刀,比那一刀不如,没有那么多的气势,也没有那么大的威势,可是杀伤力却未必不如。 这一刀朴实无华,只是化作重重刀影罢了。只是这些刀影都很长,大约有四五米长!杀伤力又有点恐怖,真腊和安南的士兵还没有来到他身前,就已经被斩杀殆尽!倒是大明的三百大兵,手中的盾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刀光看上去,竟然只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而已。 鲁千军瞳孔一缩,忽然上前三步。手中长刀随手化作三道刀影。 当当当!!! 三声巨响。原来不知不觉中,那红衣女子已经接近了他。 她什么时候来的?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红衣女子就是在他低头安抚女儿的时候来的。 “你的女儿,很重要?”红衣女子说话慢慢的,好像是有点怕说错话一样。正是这样的语气,往往是说出的话都是负责的。 鲁千军一句话不说,他没有什么好说得。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一个死人,这些人,也应该是死人,没有什么好说得。 他不理会红衣女子,顿时惹怒了白自在。 “大胆!竟敢这种态度?真是找死!”白自在大怒。“给我杀了他!” 他说的是那三百大兵。可惜的是,那三百大兵并不怎么理会他,也不知道是为何。 红衣女子摆摆手。“好,你要用刀说话。那本座就陪陪你!” 她的手掌横拍,无穷的罡气在她手掌中凝聚。化作一道巨大的刀罡。几乎凝成实质。 “你也懂刀?”鲁千军嘶哑的说了一句。“你也配用刀?” 用刀的人,需要至诚之心,需要侠义之心,唯一不需要的就是功利之心,狡诈之心。 红衣女子不理会鲁千军,正如他不理会自己一样。只是手中刀罡挥舞,或砍或劈,形成密密麻麻的刀光,看起来好像是一块刀光组成的城墙一般。 但你若是只以为这是一片城墙的话,那你就错了。这城墙是千变万化的。一会变成一只只游鱼,一会变成一只只飞鸟,一会变成一道道飞刀,一会又变成一只只利箭。总而言之,千变万化,森罗万象。 是的,这刀法本来就叫森罗万象。 “好功夫!”鲁千军忍不住赞叹一声。他赞叹的是这刀法,而不是这个人。他也不相信,自己的刀法会不是对手。 刀罡?那算什么?世上的刀罡也好,刀光也罢,不都是刀法演变出来的吗? 壁立千仞!!鲁千军深吸口气,面无表情,他的心中,他的眼中,爆发出无穷无尽的正气,那是正道的光! 两人打得热闹。残余的几个人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起。诚泰心有余悸的抱拳:“多谢凝露掌门。若不是您方才出手,恐怕在下已经身死道消了。” 凝露并不居功。“不,你要谢,也是谢这位前辈。这手刀罡,看起来倒不像是先天,像是陆地神仙。” 白自在闻言摇头:“她不是陆地神仙。也怕水,也怕高。” “你又知道了?”陆定远冷哼一声。 第六十六章 破鹿寨城 陆定远当然不是针对白自在,他只是不喜欢任何一个亲近红衣女子的人罢了。 那红衣女子打斗的时候,一身红衣好似红云一般的舞动,又是好看,又是刺激。是不是露出的一点白,将陆定远勾引得口水都快出来了。相比于他的口味,安南和真腊的使者就不一样,他们喜欢的是凝露这样的云英未嫁的小女孩。 白自在也不服输。“怎么?我们相处了这么久,难道还不能知道一点么?倒是你,跟了他这么久,他叫什么,那小女孩是谁,那睡着的孩子是谁你知道不知道?” 陆定远冷哼一声。“此人我们跟了很久,怎么会不知道?他叫鲁千军,就是蓝玉侄女嫁出去的那个鲁家子孙!也是唯一一个男子血脉!那个小女孩就是他的女儿,叫做瑟儿。至于那小孩子么,这个,还真不知道,我们只知道那是他从鹿寨带出来的。怎么?这些够不够?” “够当时是够的。只是……”白自在原本离陆定远不是很近,说着说着就走过来了。笑嘻嘻的看不出一点生气的样子。难道,他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陆定远冷哼一声,依然是一副孤傲的剑客姿态。“只是什么?就这,也是你做不到的吧?” 白自在已经走到了陆定远不远处。 诚泰看出不对。叫了一声,陆大侠小心! 却来不及了。 白自在不是什么剑客,没有所谓剑客的孤傲。下毒啊暗器啊什么的,对于他来说都是正常的。所以在他接近陆定远的时候,一道黄色光芒闪过,陆定远应声就倒。 “这,这是什么……”陆定远惊骇欲绝。他的真气他的力气全都消失不见了。浑身软绵绵的,好像是久病床前的病鬼一般。 验看白自在想要下手,安南和真腊使者双双站出来。“你住手!不许动!他是自己人!” 白自在看一眼一声不吭的凝露掌门,再看一眼犹犹豫豫的诚泰,冷笑一声:“你们两个算是什么东西?给你几分脸色,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丧家之犬!” 两人脸色难看下来。他们两个的外语就算是再差,也看出白自在对他们的不尊重,不看重了。只是,为何凝露掌门还有诚泰不说话?不会的,他们一定就在我们身后,看我们表现呢! 或许是心虚,或许是想要拉拢同盟,两人几乎同时扭头去找凝露掌门还有诚泰。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两人几乎是绝望!诚泰和凝露掌门压根看都不看这里。 “死心了么?”白自在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两人同时吓一跳。连忙退后几步戒备起来。 “白先生,咱们都是做大事的!都是要有一点点的戒心和耐心了,怎么可以这样做!这和那该死的大武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区别!!”真腊的将军果然是一个骨头硬的,当即高声说道。他没有发现,他冲着白自在发怒的时候,身后的两人几乎同时摇头。 身在中华,岂能被小小蛮夷羞辱?所以,白自在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双拳打出数个虚影。 看起来是虚影,但是每一个拳头都是有威力的,至于哪个最大,哪个几乎没有,那就说不准了。 下一刻,这些拳头好像是流星一样砸在两人身上,分量不轻。为什么说分量不轻?因为两个人都飞起来了。不但飞起来,而且好像飞得挺高。然后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碰的一声! 白自在正要下手给这个假正经的陆定远一拳,弄不死也要给他一个教训。却忽然发现,红色的人影跟那鲁千军互相斗了一招,然后退了回来。恰好落在自己面前。红色的人儿还是那般的好看,只叫白自在浑身的杀机统统消散。 “啊哈!你回来啦?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可有什么地方受伤?千万要跟我说,那些兔崽子走之前,将我的药都留下来了。” 红衣姑娘冷冷的看了看他,微微在心里摇头。若是世上的男子都是这么蠢的该多好!就这样的,也想要泡妞?真是失败。 “这是怎么回事?”她尽管没有问谁,眼睛也是顶着白自在看的。白自在却很清楚,她问的就是陆定远。 这叫白自在一阵的不爽,我就在你面前,陪了你好多天,而且你的话我都是老老实实执行的。你先问他?我跟i你熟悉,还是他跟你熟悉啊? 若是他知道什么是备胎,他应该很高兴,自己还不是舔狗,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机会的。 “这个,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他竟然敢教训我!我是谁?我可是昆仑都知道我名字的白自在!哪里能够受这种委屈?所以你看见了,我就是要教训教训他!”白自在有点不满的说道。 这不是直男就是蠢货!面对女孩子,你不应该在展示自己男人味的同时,也体现体现自己温柔的一面? 红衣姑娘也是被这人弄得无语。罢了,且不管这个蠢货。 “拿下他!他没有真气了!” 鲁千军气喘吁吁,强行镇压体内的不适。“呵呵,你以为,你就吃定我了?” 诚泰等人正要过去,闻言顿时呆住。这,难道还能翻盘? 红衣姑娘冷笑道:“你还有什么依仗?尽管使出来!告诉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诚泰几人恶形恶状的笑起来。他们觉得,自己赢了! “天王老子没有。大武的武夫倒是有一个!不如,你来试试?”一声长啸忽然从远处传来,声音还在传,人已经到了。 此人正是一身青衣的钟元。只见他,依然是赤手空拳,浑身都是自信傲然的气息。 “小心!”诚泰冒出一身冷汗。这速度,说自己不是陆地神仙都没有人相信啊! 红衣姑娘见钟元现身也有些不可置信。这里,不是和柳州很远么?这里怎么有大武的武夫?难道是路过? 钟元呵呵一笑,身形忽然快速转了一圈! 红衣女子刚开始不明白,等他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就这么一圈转下来,躺在地上的陆定远,真腊和安南的使者统统毙命了!不只是他们。也不知道怎么中招的,诚泰浑身僵硬的待在原地,好一会才分作两半缓缓倒下。 “你真的是拳师?”红衣姑娘有些不可置信道。 钟元缓缓转身,面对红衣姑娘。怎么,老子这么厉害你才知道啊?这是…… 他忽然呆住了!呆住的原因是,这个红衣姑娘一身的红衣,一样的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这明明就是林红月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若是钟元没有算错,林红月此时应该是知道了韩钰生孩子的事情,这个时候她应该在皇宫里面生闷气才是啊!怎么就到了广西了?这,皇城司的人是怎么做事的? 红衣姑娘疑惑的看着钟元脸色变幻,尽管很有意思,却绝不敢和钟元放对。 “你有事?”她歪着头看着钟元,眼神无辜,脸色红润,仿佛是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地方,遇见了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老朋友,然后就这么说话。 钟元惊讶渐渐过去,忽然说了一句。“这人是谁?” 鲁千军连忙道:“她应该是红叶寺或者方国珍的人,挺不好对付。话说,我也是为你做事,你就这么干的?再来晚一点,老子就成骨灰了!” 钟元了然掉头,然后摇头道:“情况你也看见了,你也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这样吧!看在你和我一个故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份上,你带着这个小丫头走!我不拦你,如何?” 红衣姑娘缓缓摇头,抽出了一把红色的武器,看起来像是长剑,又好像是砍刀那种。 “不如何。不试试,我怎么知道你几分能耐?比如说他,看起来好看,又有一种决绝,可我也不知道他还能跟我打成这样子。”红衣姑娘,有一说一。 白自在忽然开口道:“这位,大侠,这都是误会。他杀了我们很多人,他的人,我们也杀了一些。不如就此别过?” 他瑟瑟发抖。为何?因为他特么的真的见过钟元,就在柳州的城头!好大胆啊,就这样的破地方,还敢出来?真是胆大包天。 当然了,现在证明,害怕的是他白自在。 神经病啊,谁见过陆地神仙亲自下场的?这,这不是破坏规矩么?这要传出去,那些老不死的过来就好看了! 他想多了。实际上,红衣姑娘拒绝钟元的话语才落下,钟元已经一掌拍出,将红衣打得昏迷过去。剩下几个人没有敢扎刺的,一个个老老实实的被捆起来。 “鲁千军!你来早了!”钟元皱眉道。“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鲁千军放松下来,懒洋洋的坐在地上,哪里还有刚才的视死如归?只看得白自在等人是面面相觑完全不懂。这就是他们苦苦追杀的鲁千军? 钟元当然知道眼前就是鲁千军。“喂,你不能仗着和我很熟悉,就特么的一点气度都不讲吧?你瞧瞧你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点高手的样子了。” “你怎么不装呢?我鲁千军只要进入你的地盘,老子是打死都不出去了。反正看样子你们是能拿下大明的。”鲁千军翻个白眼,就是不打算起来。 不但白自在等人没有见过如此无赖的鲁千军,就是鲁千军的女儿瑟儿也没有见过。 “爹爹,他,他是谁呀?”瑟儿神情古怪的看着鲁千军,唯恐他说,这是你娘。啊不,还有更恐怖的,那就是我其实不是你爹,他才是。不不不,还有更更恐怖的,那就是其实我是你娘,他才是你爹! 天啊!这,这太恐怖了!想着想着,瑟儿脸色都白了! 鲁千军哪里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爱幻想?当即给了她一下。“不要瞎想!这就是爹跟你说过的,那个忘年之交。” 瑟儿更糊涂了。“可是爹,你不是说他是你手下败将,而且……” 鲁千军哪里敢叫她说完,休的一下就站起来,捂住了瑟儿的鼻子。对,就是鼻子,情急之下,油门当刹车是很正常的。鲁千军,也是这个正常人。 好在瑟儿还算配合,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来。 钟元冷冷的看着鲁千军。忽然抬起一个手指头,也不知道他弄了什么东西,反正诚泰一声不吭就死了。他身边蹲着的就是凝露掌门,见状也是脸色苍白。 “你让她说,都说童言无忌,我倒是要看看,你最近这几年跟我这个干女儿说了什么!” “干女儿???”鲁千军怪叫一声:“不是吧?你生的难道是女儿?说好指腹为婚的!” “狗屁的指腹为婚!我还没有儿子,你家女儿已经七岁了!现在我儿子刚生下来,你女儿十岁!你占我便宜没完是不是?再说了,我什么时候答应你指腹为婚呢?” 鲁千军指着鹿寨道:“就算是鹿寨做嫁妆也不行?” 钟元冷笑道:“知道武大郎不?伍佰!就是广西这边的地头蛇!他早就去了鹿寨了,要拿下,也是他拿下!” 鲁千军脸色大变。“难怪难怪!难怪最近鹿寨事情这么多!原来是这个搅屎棍来了!我特么的,要不是他,我哪里会暴露这么早!你陪我!算了,都是兄弟,什么赔偿不赔偿的,这样吧,我吃个亏,我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就勉强做了你的儿媳吧!” 钟元抱起胳膊,一个字都不想和鲁千军说。鲁千军却不知道,或者知道装作不知道,只是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钟元凝露掌门再也受不了了。“那个,大侠,能不能叫这厮闭嘴!” 钟元饶有兴趣的说道:“你们不是一直希望此人能够多说几句么?怎么,他现在说给你听的时候,你不要听了?” 鲁千军翻个白眼,说了句:“来了这,可就不是你说了算了!要不要说,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说完,说点什么,都应该是我自己说了算才是,你管那么多!你又不是我老婆!!” 他还是那个从前的少年,一点点的改变都没有。他这个女儿就是这么来的。对人家女孩子一点避讳都没有,然后就年纪轻轻做了父亲。当然了,这个女儿确实是他的没错,就是父女两人的年龄十分的接近!现在他又开始了。 钟元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少说几句,你看看瑟儿,难道你还打算将我华夏的乐器都生一个遍不成?” 鲁千军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忽然走过去,左边一下,右边一下,打了凝露好些耳光。然后才认认真真的说道:“我没有看上你,你也别看上我!孩子我一个就够了,不会和你生孩子的。” 凝露一口气没上来,几乎气死。这人是不是有病?你这么一说老娘就要看上你?是不是有病你说!虽然你有点帅的! 好在这女人还算正常。“这位大侠!我,我可以帮你打下鹿寨,你放过我!” 钟元顿了顿,不太对啊!怎么看起来,听起来,这个鹿寨很好打?那,为何桂林的人没有过来? “嗯,鹿寨就不劳烦你了。我倒是想要问问,你知道不知道,为何桂林那边的人马没有过来。” 桂林的人马?这他都知道?看来这人不是什么武夫,而是朝廷的大官!凝露顿时松口气。为何?江湖的武夫可不会管那么多规矩。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说不得他们找自己运动运动,自己明年就生小孩了! 这么惨的日子,岂是我过的?看看这个有点帅的,他的女儿听说就是这么来的?哼,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大人%……”凝露姑娘一时间也有些犹豫。面前看起来很强,可那人看起来也不弱啊!我是两边都不是对手啊!这人若是赢了,那还好说,若是输了,老娘岂不是还是活不了? “怎么?你不愿意说?还是说,你跟这件事有关系?”钟元眼神一狠,顺势又是一弹指。白自在惨叫一声!! 嗯?我打的是哪个女子,怎么他惨叫起来?钟元微微犹豫了一会,还是看了过去。然后就颇为佩服这个痴情种。你麻蛋的,这时候你还给人挡枪? 凝露是一个机灵鬼。当即明白了钟元没有说出来的话。立刻就说道:“我我只知道那是一个老道,其他的不清楚。” “我问的是,我的人,去哪里了!!!” “哦,被那个老道杀了呀!” “怎么可能!”钟元震惊起来。 桂林调动的人马他还是清楚的。马兵六千,步兵一万二,还有火炮三百,火枪两千。这样的人手,竟然还能被杀光?这,这不是陆地神仙,这是神仙下凡吧? “鲁千军!你从桂林过来,你知道这件事?”钟元断喝一声,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鲁千军挠挠头,对于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他是不关心的。不过,他有一个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女儿。 “瑟儿,你听说过么?” 瑟儿靠在父亲身上,细细的想了想,道:“父亲,这件事瑟儿没有听说过。但是,鹿寨附近有一个山寨,啸聚山林,据说有三千多的人马,就连大明的官兵都没有办法,听说有一个老头上山,然后那山就塌了,除了那个老头,再也没有看到人出来。这么算的话,桂林的兵马还真的有可能是他干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消失多久了。” 消失多久?很久!具体时间就不知道了。这个,还是要问问阿晓啊。钟元原来也有一个秘书啊? 总而言之,既然真的有这么厉害的人物,那桂林是暂时去不得了。 “罢了,桂林先不管他!咱们先去鹿寨。鲁千军,你说的,鹿寨只手可下!要是拿不下,鲁千军,你进宫去做下祖宗好不好?” 祖宗?不就是太监?好狠毒的钟元!回过神的鲁千军浑身一抖。立刻向天发誓。 “你冤枉我了!我是真的可以做到。当然了,也要感谢你送过来的那个伍佰,此人是真的了不起,整个鹿寨现在是人心惶惶!不但如此,他们还缺粮了!若是你进驻鹿寨,说不得要弄一批粮食给他们才行啊。” 钟元哈哈大笑:“弄粮食?鲁千军,你啊,还是老老实实的混江湖算了!粮食,何必我去拿呢!” 他说的其实是驱虎吞狼。给一部分粮食,叫鹿寨的百姓不饿死。然后给他们指明方向,放他们出去抢! 人就是很奇怪的动物!人人都饿着的时候,大概率会一起度过难关。但是看见别人吃饱饭,自己饿着的时候,大概率会发生事件。鹿寨现在就是一个火药桶,谁上谁知道。 多亏了伍佰。若不是他,钟元还未必敢要鹿寨! 一行人当即朝着鹿寨赶了回去。走最前面的就是钟元和凝露,走最后的是鲁千军和他的两个小孩。中间就是白自在咬着牙抱着红衣姑娘。 抱着美女的感觉是很好,可抱着美女赶路的话,那就很不好了,白自在从未像现在这么讨厌红衣姑娘过。 从这里看来,钟元也是黑暗月老性质的,拆散一对是一对? 鹿寨城门,早就没有所谓的兵卒守门了!兵卒又不是神仙,也是要吃饭的!从鹿寨的粮食消失的消息出来以后,一大半自觉没有粮食或者粮食不够的人早早就已经从鹿寨走出去,到处找吃的! 所以,整个鹿寨,就只有孤零零,空洞洞的城门守着。其他的,一概没有。就连守门将军也为了节省粮食起见,尽量睡着不起来了。 于是,戏剧化的,潘仁数千人马是灰飞烟灭,人昂马翻。而钟元区区两个半人,就拿下了这个传说中的硬骨头,鹿寨! 运气,真的是很大一部分的实力! 与此同时,鹿寨和桂林的必经之路上,一群人守着一个老道,也在等候大武的人过来。那老道,就是红衣姑娘都忌讳的那人了。 “报!报告道长,南边依然没有人来。”‘’ 老道一双油腻大手捏着鸡肉大吃,根本没有听见那人说什么。“再探!” 第六十七章 杀人的人和吃的 钟元很容易就进入了鹿寨。 这个原本很是繁荣的鹿寨,现在变了,他变得死气沉沉,没有了任何活力,也没有了生机。路上的人寥寥无几,每个人都带着一种麻木和绝望。路边的店铺,没有再开了,大多数的店铺都是关门的。只有少部分店铺算是开着门。 是所以是开着门,是因为,那些店铺其实是开着门的,但是他们所有的东西都被砸烂了,尤其是,那一个个米字。原来这些就是米铺。 “米铺?呵呵,现在是祸根啊……”钟元有些怜惜,却没有半点同情。他很清楚这是谁的手笔,甚至,这就是他授意的。只要鹿寨的人心不在大武,那么钟元就永远永远不会怜惜他们! “是的,是祸根。现在是什么情况?到处都是饥荒,到处都是死人,这时候有粮食就是有罪!”鲁千军抱着孩子,身后跟着女儿。 钟元奇怪的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孩子,古怪的说道:“怎么回事?这是你儿子?没听说你又结婚了呀?” 鲁千军一愣,道:“你那里看出来这是我儿子了?他不是我儿子,但是,他和你是有关系的。” 钟元大怒:“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和他有关系了?我跟你说,广西这边我是第一次来。” 他当然是第一次来。也没有女人勾引过他,哪里来的孩子? 鲁千军咯咯咯的笑。瑟儿也是咯咯咯的笑。笑着笑着,笑着钟元的惊慌,笑着钟元的天真。 钟元毛骨悚然。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两人都笑得这么厉害? “你们什么意思这是?” 他越发的惊慌失措,众人越是好笑。就连有些紧张的凝露掌门都是这样子。白自在也是这般,当然了,他怀里昏迷的红衣姑娘是不是这样的,就不知道了。 “鲁千军!有话直说啊!要是再这个样子,我可是打你了!你现在也知道了,以前都是我让着你,你不是我对手!” 看着钟元气急败坏的样子,鲁千军只好道:“其实,这孩子和你有一定的关系,但是不是你儿子。我也奇怪,我就说和你有关系,你怎么就确认不是你干的呢?是不是这种事情做多了?” 钟元蒙。对啊,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唉,都怪自己太过温柔,难以拒绝别人的好意,这才在宁王那里受到了那么一点点诱惑不是?但是钟元发誓,除了这两个,就真的没有了。 “好吧,好吧,是我错了。你说你说,到底是什么关系?”钟元无奈举手。 鲁千军不理会他。只说:“鹿寨这个样子,你还有心思要么?” “要啊!怎么不要?诶,你别转移话题,说说,那孩子究竟是谁?” “哦!还要啊!是因为你必须经过鹿寨才能去桂林吧?” “胡说八道!如果这里的人心确实归属我大武,那他们就是我大武的子民,照顾我的子民,难道不是我们的职责么?唉唉你说,这小男孩究竟是谁?” 钟元急的很,偏偏鲁千军就吊着他。 “罢了,他和你的关系,以后再告诉你。倒是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鲁千军微微摇头。“知道为何大武一直只在两广转悠么?” 钟元还真不知道。他看看白自在,看看凝露,微微示意鲁千军。 “怎么,你还怕他们听见?你想多了!其实知道这点的,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没有人给你说!比如说齐梦楚,你真以为这只是一个穷书生,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他知道的比你想的还多。但是钟元,我不怕告诉你,你现在变了很多,你的杀心也重了很多。他是不敢说。” 钟元嗤之以鼻。“狗屁!朝奉先,这个人你知道吧?是不是我杀的?不是!对吧!那是因为我人好!” “狗屁!你全身都是狗屁!”鲁千军嗤之以鼻,要不是肚子有点饿,他一定跳起来打他。 “这怎么就是狗屁了呢?”钟元不服气。“我是年轻,我是不会很多事情。但是,鲁千军,怎么就狗屁了?” 鲁千军道:“得,赏罚不明,还说自己是好人呢!钟元,你明知道他不是好人,也知道他给你们青峰山造成了损失,你就这么放过他?你以为这是心善?其实这是助纣为虐!” 钟元不说话,只是喷气。 鲁千军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还不服气是不是?你怎么不想想,自从你对朝奉先网开一面以后,你们青峰山是不是越来越多的出现事情了?你真以为只是巧合?还是运气不好?其实不是的!是因为你们青峰山的人心散了!所以,该有的保密没有了,该有的戒备没有了,有了事情没有人和你们说了,没有事情,没有人会来你们青峰山转悠了! 你怎么不想想!你们青峰山和孤家寡人有什么区别?为何别人总是来打你,却没有人来帮你!啊?这难道是因为你们的运气不好?全世界都不喜欢你? 是你们把自己看得太重!是你威福自用!” 这一段话说出来,一点面子都没有给钟元留。甚至于,有点撕破脸的意思。 钟元红着脸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怎么就没有朋友了?重阳宫不就是了么?” “是啊,重阳宫是你的朋友,我是你的朋友。但是,重阳宫除了那个龚谷娘,还经常拖后腿的小姑娘,还有谁呢?我的……朋友?” 鲁千军真的是这么想的。他认为钟元就是很奇怪的陷入了一种,一种逻辑。他似乎想要建立一个讲道理的世界。但是,什么叫做恩威并施,他不懂。自由需要规矩来约束,他也不知道。为何大武现在能够建立起来。 第一,是因为这是老一辈,数百年的执念。正是因为他们心甘情愿的付出,这才有了今天的大武。 第二就是因为,钟元的人几乎都是他的朋友啊,亲戚啊什么的。利益共存! 这样的帝国坚固,稳定。但是是一时的。 利益的追求永无止境。 现在的王道行,赵玄一,齐梦楚,都很满意现在的待遇,对将来充满了期待。但是,他们的后人呢?他们的贪欲难道会一直的保持这样?还是会变小? 谁也不能保证。钟元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鲁千军意识到了。 钟元微微点头,却不想说下去。 “好了好了,说说这个鹿寨什么情况!” “鹿寨?”鲁千军奇怪的看着他。“你不是看见了吗?民生凋敝,几乎荒废了的一个城池。你了不起啊了不起!” 鲁千军说着说着,讥讽起来。是,他是不喜欢大明,但是他也不喜欢这么不择手段的钟元。他印象里的钟元不是这样的人。尽管他的步子走得慢一点,但是他始终相信,凭着钟元的为人,应该早晚会得到天下。 可是,鲁千军现在不这么认为了。现在的钟元变了,变得不择手段起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获得民心呢? “钟元啊,民心是争取来的,而不是说,民心在你这里,你才有责任照顾他们,而是你去做了,民心就会朝着你。” 钟元扯着头发。“鲁千军!不要说了好吗?前车之鉴,近在眼前!我大武的前身是大宋,这一点你不是不知道!可是大宋灭亡了!” “可大武和大宋的做法依然如出一辙!依然是和士大夫共天下!大宋都会失败!凭什么你的大武会长久存在??凭什么!” “那是因为,大宋把所有的利益抓在自己手里不给,大武不同,大武的利益是和天下人一起的!天下的赋税都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哼!还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的民在哪里?你的民仅仅是你喜欢的几个人吧?” 钟元顿时不说话了。他不说话,鲁千军也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的时候,凝露掌门震惊的张大嘴巴。“你,你就是大武的皇帝?” 钟元忍不住说道:“谁说不是呢?” 凝露浑身发抖。她的脑海闪电般的想起来那个老道和她说过的几句话。 “道长你为何在这里等呢?” “因为,贫道等的人,只有在这里会出现啊。” “道长等的是谁啊?” “皇帝!你说奇怪不奇怪!明明是大明的天下,竟然有了两个皇帝!这天下可就乱了啊,老道也坐不住,只好出来,将一条龙捏死,捏死了他,天下就安宁了。” “啊?皇帝?大武皇帝?皇帝不是在三宫六院里转圈圈么?会来这里?不可能吧?” 老道神秘笑笑不说话。 凝露当初是不信的。谁家皇帝会在外面四处奔波啊?皇帝不舒服吗? 现在,她相信了。 白自在也是懵逼的。他比凝露知道更多一点,那就是,那个老道其实一直就在鹿寨附近。他要来杀人,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世间的规则,从来不会因为个人转移。两个不同世界也不会互相妥协。就好像阴间的规则屈服人间的制度、感情,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无比荒谬的。 某个剧情确实是这么写的。但是,两个种族,能够被人间所影响。这代表什么?这代表阳间部分统治了阴间。这是不是代表着,三界之中,其实人间才是最厉害的?这不是自欺欺人是什么? 言归正传。等到钟元承认以后。 天空忽然响起一道惊雷。 “轰!!!!!!” 强大,而延续。长达二十秒的惊雷! “这么长的雷声?”鲁千军奇怪的看看天空。他的双耳快要失聪了。 “这当然不是惊雷!而是老神仙要来了!”白自在嘴里很是苦涩!我特么的才投降,你特么的就告诉我你是大武皇帝?你早说啊!早说我就不用死了啊! 众人之中还是钟元最镇定。“哼!什么鹿寨民生凋敝!原来不过是将人撤离了,想要杀我罢了!鲁千军,这才是真相!百姓只要在一天,就不可能这么凋敝。除非所有的资源都消失了!可是,既然还在,怎么可能这么凋敝呢?” 鲁千军无言以对。他也只是看见民生凋敝而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样。 下一刻,老神仙从天而降。 “贼子受死!” 他动的只是一把拂尘!可是晃动的却不是拂尘,而是整个天地。天空中的压抑和昏沉,好像原本就存在在那里,只是现在才压下来而已。 “好本事。”钟元笑了一声。却不做任何回应。 “王八蛋!你至于这么记仇?还不出手!”鲁千军快哭了。 “正要出手!”钟元笑了一声。从头顶喷出一道火光来。这道火光漫山遍野,照亮了整个天地。明晃晃的火光,看起来,好像是很厉害很厉害一样。但是,却没有半点的温度。 【这是火?】鲁千军张张嘴,看了看凝露和白自在。发现他们也是一脸的蒙蔽。 众所周知的是,火,是靠温度来伤人的,没有温度的火,没有任何作用。 “哼,就这,也敢还手?”老道冷哼一声。 下一刻,老道知道为何这火焰能够伤人了。只见那道火焰变成了三只脚的怪鸟,怪鸟锋利的爪子几乎是瞬间就抓住了天空中阴沉的气机。顿时,天空中布满了冰渣子。 “哼!竟然是火焰的假象,极度的冰寒?”老道站在半空中,也不知道他什么修为,竟然能够站在半空中不动。 轰!!! 冰层没有挡住老道,老道一只脚压了下去。那冰层顿时成了碎片。稀里哗啦的往下掉。 冰层下面的怪鸟忽然变成了红色的火焰,火焰将所有的冰块都变成了水汽。迷迷蒙蒙的。 “水汽?风生水起!”老道拂尘甩动,凭空生出飓风。。什么水汽,什么雾气统统消散不见。怪鸟理所当然的也消失不见了。 “大日真经!”钟元轻轻说了一声。“去!” 他说的大日真经当然不是简单的大日真经!而是有一轮红日在他身后升起。红日次啊出现,钟元已经消失不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老道正要出手对付他,见状楞了一个刹那。就在这个刹那,钟元从他身后出现,然后双拳狠狠的砸在老道背后。 如果按照正常剧情,那当然是因为老道挨了闷棍,然后就吐血,吐啊吐啊的,就死了。。 这个老道不同,他不是寻常人。就在钟元暗算他的时候,他的嘴角忍不住就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原本以为能够打死老道的钟元惊讶的发现,自己打中的只是一件法衣,就是道袍。 那道袍好似活过来一样,带着满满的真气,将钟元整个人都包裹起来,重重的压制住。可怜的钟元就这么成了一个粽子往下掉。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他就应该被摔死。 其实摔死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就是,他的儿子做了皇帝,然后他的母亲就做了太后,韩钰,应该大概率会变成垂帘听政的皇太后。 就是,这本书就不好意思再叫这个名字了。 所以,钟元是不会死的。 就在钟元往下掉的时候。空中忽然变出一道红色的刀光。这刀光红艳艳的,好像是血液做成一般。 那刀光围着钟元的周围转了转。那件道袍就化作了一条条的布条消失不见。 主角的命运果然了不起。这种生死关头,竟然还有人能够救他? 老道的声音从天空中响起。“什么人竟敢坏本座的事情??” 没有声音。 与此同时,钟元也落在了地上。 “呵呵,老道能杀他一次,就能杀第二次!有本事,你就出来啊!”老道冷哼一声:“有种你出来!哼!指鹿为马!!” 指鹿为马不仅仅是一个成语。而是一个法术! 老道的拂尘动了动,钟元的身边就变得混乱起来。 天,不再是天,地,也不再是地。空中有了游鱼,地上长满了珊瑚。 或许下一刻,钟元就会变成一滴水,变成空中的游鱼,变成空气,变成任何一个东西,就是不会变成人。 “唉!!”一道惊雷响起。伴随着这个,响起的还有一个人的叹息。“怎么就不听劝呢!他现在还不能死!” “你……”老道惊叫一声,忽然从暗处摔了出来。是的,摔了出来,他不是主动出来的,而是被人摔出来的。就摔在白自在的身边。 什么异象,什么游鱼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钟元狠狠的摔在地上。“呕……这是什么啊……” 他心中满是惊惧。这不是历史剧也就算了了,武侠也是能够接受的。可,为何现在看起来是玄幻啊? 但是他错了。 “小小幻术,不是能够成为依仗的,真正依仗的应该是你的实力!你的幻术,或许能够困住别人,但是困不住他。”老者声音响起来。 老道喘息道:“这不是幻术!这不是!这是仙术!” “原来你自己也别你自己骗了!”老者叹息一声。“原来如此,你也被你自己骗了!难怪你敢来杀他!钟元,鲁千军!他,帮你解决了,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什么啊!”鲁千军莫名其妙。 他当然莫名其妙。因为除了钟元,谁也没有看见什么游鱼,什么珊瑚。但是这老道既然是要解决的,那就,一劳永逸吧! “坏人啊!那就解决了呗!”鲁千军也不多话,手中长刀刷的一下将那老道的头颅砍下来。 “就这?”钟元无语。 白自在、凝露也吃惊了。 ‘这,这是老神仙?他不是无所不能么?’ 地上的头颅眨眨眼。有气无力道:“都告诉你们,这不是幻术,是仙术了。为何不相信呢?就就算将我的头颅砍下来千百次,依然,不会死!” 钟元喘着气,鲁千军眨眨眼。哥俩从未遇见这种事情过,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头颅掉了还能活?真的假的?好像,好像哪里看见过这个故事啊!反正,将头颅扔远一点就对了,看着吓人! 所以,钟元开起大脚,将那头颅远远的踢开。 远远的,传来一声声骂人的话。“王八蛋!你将贫道的头颅当球踢啊你??王八蛋!老子跟你没完!” 白自在,凝露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尸体,也不知道是不是尸体。反正就是没有了头颅,身体也没有半点动弹。 钟元想了想,跟鲁千军说道:“要不然,烧了?” 鲁千军苦笑一声:“你理会那么多干什么?” “不处理,总感觉不安生。” “你管它那么多!”钟元的恐惧,鲁千军不懂。 “好吧好吧,现在咱们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钟元无奈。青天白日的烧死人,确实不像话啊。虽然,青天白日杀人都没有人与任何意见。 “填饱肚子?”鲁千军古怪的叫道:“你怎么不想着统治天下算了?鹿寨现在根本没有粮食,粮食都在……都在别人肚子里了。” 钟元瞪着眼睛。“我怎么知道,这里不是你混的吗?” “我混的是我混的,可我也不是天神啊,还能凭空变出粮食不成啊?若是如此,我何必带着瑟儿他们跑来跑去啊?” 钟元顿时恼怒了。“都说这里是你混的了,你这个地主,不应该请我吃顿好的吗?” 鲁千军也生气了,抱起瑟儿就走。“走走走,不理会这个人了,特么的小气得要死,这里什么情况,他才是大武的皇帝,他才是主角,他应该请我吃饭才是!怎么变成我请他吃饭了!” “别别别呀!”钟元连忙拦住他。“我就算不请你吃饭,起码也要请瑟儿吃饭不是?你这风风火火的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小气到看瑟儿饿肚子?” 鲁千军得意的和瑟儿拍拍手。“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家瑟儿要吃鸡肉,鸭肉,还有酒!” “滚!”钟元瞪着眼睛。“你家瑟儿要吃酒???你当我蠢呢?还是蠢呢?” 鲁千军肃然道:“我说错了!其实,是我想吃东西来着。当然了,我瑟儿喜欢吃肉是真的。” 钟元看看瘦巴巴的瑟儿。不信道:“真的?那为何瑟儿这么瘦?难道是你虐待他了??” 白自在和凝露面面相觑,有些佩服两人的心大,这么大一个高手在他们眼前出现又消失,现在竟然在说吃的!!! 第六十八章高人?还是忽悠? 很快,凝露和白自在就弄懂了鲁千军的意思。 鹿寨根本不是粮食不够,而是没有粮食。 没有老婆的光棍,现在有老婆了。代价仅仅是五斤米而已。没有孩子的也有孩子了,三斤粮食或者一斤的酸菜就可以了。没有粮食的人,现在也很少看见了,因为,要么死了,要么已经走了。这就是鹿寨现在的真实情况。 他们走了两天街道,都是如此。每个人脸上都有菜色。 “这是怎么回事?伍佰的办事能力真的这么强?”钟元惊讶道。他用伍佰,不过是想着试试看,却没有想到,伍佰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这已经不是策略,是过分了。 鲁千军冷笑道:“对啊,就是这么厉害。现在怎么样呢?我家瑟儿可饿肚子了。” 瑟儿点点头,示意自己真的饿了。 恰在此时,那男孩子也醒过来,他看看周围,对着凝露笑了笑,笑容纯粹天真。然后低声对鲁千军说到:“叔叔,我们是不是又被抓了呀?” 鲁千军的脸色顿时黑了。什么话?我是那种经常被抓的人?明显不是! “小孩子不要胡说八道,以我的功夫,被抓是不可能被抓的,这辈子不可能的。” 他说得斩钉截铁,信誓旦旦。收获的却是无尽的鄙夷。如果不是被抓过,小孩子怎么会说这个呢? 凝露摸了摸怀里,找出一个馒头出来,女孩子带点吃的很正常的,她们信奉的从来不是一次就吃饱吃够,而是少吃多餐,这样的话,怎么能不准备一点吃的呢? “你真可爱,来,姐姐这里有吃的。给你了。” 小男孩接过来,吃惊的说道:“姐姐你太神仙了,竟然连我饿了都知道?你比我叔叔好。我都饿死了他也不会知道的。姐姐,要不然,你做我亲姐姐好不好?” 凝露微微的眯着眼睛,对小男孩的夸赞十分的受用,“傻瓜,亲姐姐只能找你的爹娘想办法了,我们怎么可以做亲姐姐呢?” 小男孩眯着眼睛,一口吞掉嘴里的馒头,然后伸出胖胖的爪子。:“姐姐来,我告诉你怎么做亲姐姐了。” 这玩意,还能自己做的?除了钟元有一点点猜到,所有人都有点好奇的看着两人。啊,还有一个凝露,也是眨眨眼凑了过去。 “啵~~”一个响亮的啵打在了凝露的脸上。她脸红了。“你怎么这样啊?你,谁教你的啊?这是非礼你知道吗?” 小男孩眨眨眼道:“这怎么就是非礼了呢?我亲了姐姐你,那你就是我亲姐姐了,这难道不对?” 当然不对!凝露几乎跳脚,却不知道该怎么和这小孩子解释,毕竟,小孩子会这些完全是和大人学的,他,他知道什么他? 凝露对鲁千军怒目而视。钟元等人也是疑惑的看着鲁千军。要不然,这鲁千军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在别人不知不觉的时候,就教授一点不合时宜的,少儿不宜的东西? “我没有,我不是,我冤枉!”鲁千军感到冤枉。这种事情他也就是想想,哪里敢去做?更别说是教授了。 他连连摆手,可惜没有人相信,就连瑟儿都努力的想着,是不是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鲁千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来。 当众人在嬉笑打闹的时候,钟元却看着这个小毛孩皱眉不语。这个小孩子会不会太妖孽了一些?年纪小小的,竟然就会沟女了?长大了还了得?不是渣男就是采花贼。 世上的少年,少年老成的有,天生早慧的有,然而什么年龄做什么事情,小小年纪,撩妹?不是妖孽就是穿越! 鲁千军在边上看得明白,拍拍钟元肩膀。小声说道:“你这心胸会不会太小了一点?竟然嫉妒一个小孩子,这个可不是什么人主之象。” 钟元叹口气,也不辩解。知道自己的就知道自己,不知道自己的不会知道自己。也不求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只要不是,没有人懂自己就好了。 他那种寂寞空虚冷的样子叫鲁千军一阵不爽,顿时不再理他。 众人笑闹之间,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处破旧房屋。这房屋或许是鹿寨唯一一个关门的房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还有粮食? 房屋的门口,有一个年轻文士,年纪轻轻的,却一脸的暮气,不但有暮气,还有沉沉的青气。如果再不吃东西,他应该会饿死。 眼看众人笑着缓缓走过。那年轻人低垂着眼,低声道:“世风日下,百姓都是无米下炊,几乎要饿死,竟然还有人在这里嬉笑打闹,也不知道他们的良心是什么颜色的?” 凝露原本死死地压制自己想要笑闹的心思。这时候见有人挑衅,顿时忍不住道:“阁下还有立足之地。却不知道多少百姓连立锥之地都没有。足可见阁下的高义。还有很多百姓没有衣服穿,阁下却一身的鲜亮衣服,由此可见。阁下的仁义之心也不是我们可以比拟的。我们啊,都是凡夫俗子,哪里比得上您这位圣人呢?那是远远不如啊。大约万分之一都不够吧?” 凝露牙尖嘴利,仗着身边有个高手高手高高手,那更是肆无忌惮,甚至于,小拳头捏起来,就等着这人冲上来和自己吵架或者打架。 反正不管哪一个他凝露都是不怕的。 哪里知道,她斗志昂扬,那人却退了半步,勉强抱拳弯腰,差点起不来的那种弯腰。 凝露一呆,疑惑道:“你这么喜欢讲道理,为何现在竟然不跟我讲道理了?可是因为你看不起我是女人?” 女人?书生惊讶的看看平天下的凝露,思索了一会。“我实在是羞愧难当。我不是鱼儿,却想着鱼儿的快乐,我不是你,不知道你究竟是苦中作乐,还是真的快乐,竟然就开始说你的不是了。你不是官府,也不是圣人,我却希望你能够拿出你的财富救济天下的穷人。这些都是我的过错,所以,我实在是难以自持。” 他淡淡的说着,好像什么饿肚子都和他没有关系一般。他的面前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人生,平平淡淡的世间。 凝露看看钟元,看看书生,看看钟元,又看看书生。看得书生和钟元都疑惑不已。两人同时在心里猜测,这小丫头是什么意思。 “你真是实诚人啊!”凝露抱拳,给了他一个体面的回礼。这就是她能够给予的最大的诚意了。至于说嫁给他给他生孩子,想多了,他凝露绝不是喝水能活下来的神仙。 凝露这话得罪了两个人。 钟元满脸通红的想着,我哪里不实诚了?我也是老实人好不好? 书生想的是,实诚可能当饭吃?我现在都快饿死了,你最应该做的难道不是给一点吃的给我么?怎么还说我实诚呢?你看我都要饿死了,还是这么有气节不应该表示一下欣赏吗? 无奈,这小娘子真的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书生只好长叹一声,自我解嘲:“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他这个表情是极为真诚的,情真意切那种。说得凝露几乎落下了眼泪。 这里,就体现出女子的不足。莫名其妙一个男人和你说话,不是馋你的身子就是馋你的东西。或许,这个男人自始至终就没有想过要和你谈情说爱。可是凝露和大多数女子一样,自作多情以为这个书生就是看上自己了。 苍天啊,这书生就要饿死了,还能想着这种事情?真实想多了!一个人饿极了的时候,看什么都想着怎么吃下去u,哪里还会有什么男欢女爱的意思? 钟元看出不对来,上前拱手道:“年兄真的是好见识!年兄难道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吗?” “不错,贤弟也是读过书的?”听到这人叫自己是年兄,书生顿时精神起来了。文人的事情和什么饿肚子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不错,曾经跟老师几年。可惜,老师嫌弃小弟不长进,在三年前就已经远走他乡了。真叫人不胜唏嘘。” 书生笑笑,道“看贤弟,不过是双十年华,年纪轻轻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现在说这些,未免有些暮气了。” 钟元摇摇头,大有你不是我,不知道我的苦楚的意思。然后生硬的转移话题。 “年兄,小弟虽然刚从外地回来,可也知道,鹿寨没有粮食,是因为某些奸商将粮食卖掉了,可是年兄。怎么卖也不可能将百姓的口粮都给卖了吧?这些都在百姓手里,奸商如何能够卖了去》?莫不是,百姓看奸商赚钱,眼睛红了,就去学着将自己的口粮都给卖了?这可不对啊。” 书生也叹口气。面对了现实,他也没有了心思和钟元客套什么。 “贤弟啊,你有所不知,这黄白之物,太平时节或许可以买很多东西,现在又算得聊什么?比如城南的那个员外爷,此时此刻,只要你有粮食,哪怕是一两黄金换一斤稻谷,他也是愿意的。乱世的时候,粮食比黄金还金贵啊!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哪里会有人将手中的口粮卖钱呢?” “这就奇怪了。我过来的时候,看见城外的粮食也还早,现在城里又咩有了粮食。那么,这些粮食难道是祭天用掉了?”钟元古怪的问道。 祭天,当然是找最好的东西,现在最好的东西就是粮食。也说得过去。 “别!祭天?我们世世代代都是祭天的。可是在洪水来临的时候,这个老天爷,可睁开眼看看了?还有山洪的时候,滑坡的时候,这些时候,咱们人族手足无措,难以自救,他们,又在哪里?” “那到底是去了哪里了?” 钟元越发奇怪。不由得连连追问。 那书生长叹一声。娓娓道来。 “城中原本来了一些绿林豪杰,江湖的大侠。这些大侠说,咱们的南边出现了妖怪,他们要斩妖除魔。那我们自然是开心的。至少,能安宁一些不是?要不然,又要打仗,打仗,是要死人的。” “这不错。难道说,那些人竟然拉着你们去送死了?” “这却没有。他们还算是讲道理,只要自愿去的,都给钱。所以很多人就去了。有钱么。 只是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是大错特错的呀!大武的陛下,是多么的英明神武,怎么回事妖孽呢?他们!他们才是真正的恶魔。 我们受骗。所以就为他守城墙了,可以说,正是我们,给了他们一个城池!我们的支持才是他们能够一直胜利的缘由。 万万没想到啊!这些人。这些人听说鹿寨忽然没有了粮食,他们,他们就从城里出来,将几乎所有百姓都抢了一遍。还说什么事大武的逆贼干的!我呸,若不是我亲眼看到。还真不知道,原来大武。是这么的好!” 钟元大为震动,不由自主的拉着那人的双手道:“那,后来呢?” “后来?”那书生重复了一句,然后细细的咀嚼这句话,在钟元等人快要失去理性的时候,他才说道:“后来?哪里有什么后来?只不过,我们收到了欺骗。等我们醒神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他早就走了/只留下我们而已。 真实后悔啊。当初就不该听他的,还和大武面对面杠上了。” “哦?是这样?那可惜了,我听说,你们当初不是很反对大武的么?甚至说他是暴君,昏君!” 若是这书生是钱谦益,那他很可能说:天下风云出我辈,此一时彼一时。当时虽然恼恨,那是因为被坏人利用了啊。反正自从那些人搜刮了两天以后,我们百姓是早就活不下去了。我也早就奏请了大武,希望能够调集一点粮食来救救我们老百姓。 若是这书生是洪承畴,那么他多半会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天下的统一,为了百姓能够活下去,我吃点亏,怎么了? 但是他都不是。所以。他直说了。“如今知错了。当初都是被坏人利用啊。现在我们知错了,面对陛下这种千年难得一遇的,明君,皇帝中的楷模,我已经奏请支援鹿寨了。我深信,陛下的为人绝不会看着满城的百姓不管的。” 他说得意气风发,明显是沉浸在自己为天下请命的梦幻里。 鲁千军闻言大怒。他看不出来那书生是为自己得意,还以为那书生真的是倾慕钟元。顿时怒喝道:“那也算是明君?他也配是皇帝的楷模?” 书生站直起来,蔑视的看了一眼鲁千军,对他大失所望。 “你这武夫真的是不知好歹。明君的最大标准是什么?是内圣外王啊!我听说,武王曾经立法,规定百姓可以直接去高发百官,若是他这个皇帝做的不好,甚至就可以告皇帝。这难道不是内圣吗?” 鲁千军大笑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是不希望此人去给钟元做事。“先生只知道这一点,却不知道第二点。钟元的法律是有名的苛刻,甚至连乱拉屎都是犯法的!你,真的觉得,大武是一个好去处? ” 书生犯了脾气,叫到:“既然已经犯法,那就不再是子民,要么官府去惩罚他,要么就是百姓去打他。惩恶赏善难道不对吗?难道,还要将犯人交给百姓去制裁才对吗? 这位兄弟,治国的道理,其实只有四个字,那就是刚柔并济。这法度,就是刚啊!一味地宠溺只会适得其反,不但是治国,教育孩子也是如此的。一帆风顺并不是什么好事。 要知道,人性本来就是欲望很强的,本性来说都是自私的。事情做成了,人人都想要分一杯羹,事情失败了,人人都认为和自己没有关系。就算是圣人当年也是没有脱离这个规律。 若是没强有力的法律在支撑,你以为百姓会如何?他们会无知无畏,认为天下他们最了不起。一个没有敬畏之心的人多么可怕。你知道么? 所谓赏罚分明,有惩罚,人们就会上进,上进的人是不会受到惩罚的。百姓上进了,这个世界才会活过来。若是人人混吃等死,那就是一个罪恶的国度,早晚是要消亡的。 我曾经听说,西方有一个教派叫做耶稣,他总是讲他的天堂有多么的美好,似乎没有任何不好的东西,所有的东西都是唾手可得那种。这样的世界真的好吗?” 他这一问,鲁千军直接答不上来。他很想说好,但是怕陷入陷阱。所以他不说话。我不说话,总不会错? 书生惋惜的看了一眼鲁千军,觉得这个对手一点份量都没有,全是水分。“无需付出就能获得,那么谁还会去生产呢?若是这些东西不是凭空出来的,而是有人生产的,那么无数人生产只为了一点人享受,对于那些人来说又是不是公平呢?” 鲁千军满脸的敬佩。是啊就是这个道理! “不错不错。先生说的是。是我只知道表面,不知道内里。只看到外面的美好,却不知道,每一个美好都是经过一定的耕耘的。” “你总算是领悟了。每天只是牵着走狗,带着仆人,锦衣玉食,饱食终日。这样的人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事顺心,万事如意,真的好吗?没有经过世间的悲苦,谁能领会世间的美好?没有经过磨难,谁知道甘甜?甜和苦,冷和热,善恶,美丑,都是经过对比才出来的。若是没有那些丑陋,那些辛苦,你就不会知道甘甜和美好。就这么简单。” 鲁千军微微变色。问了一句他心底的疑惑。“若是这样,活着也是吃苦,死了也是吃苦,活着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那人想了想,捂着腹部道:“我饿了,着实说不了话。” 鲁千军想了想,迟疑的从瑟儿手中接过一块糠饼给了那书生。那书生看起来也算是曾经富裕过,接过糠饼的时候竟然也是吃得不亦乐乎。 鲁千军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想起他说的,没有经过痛苦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幸福的滋味。原来如此。想到这里。忍不住鼓掌道::“原来如此,世间的道理原来早就在这里了,我却才看见而已。” 那书生吃得正香,闻言顺口说道:“民以食为天。” 钟元推开得意的鲁千军,正色道:“年兄也看见了,城外的稻谷依然没有成熟。这时候的鹿寨却几乎成了空城。年兄,以你的才华,你以为,现在改怎么做才对?” 这一场表演下来,人人都知道了,这是一个贤者啊!听到钟元这么问,人人都是竖起耳朵偷听,哪怕用不上,依然会觉得自己受益匪浅。 书生细细的抚摸双手,将上面的一点点碎末也吃了进去,然后才说道:“个人只管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钟元起初不知道他的意思,甚至有些不高兴的意思。鹿寨是你的家乡,不是我的,你都不在意? 转念一想,才明白这书生的意思。 可不是个人只管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么?自己主动去管,那就好像自己多事一样。成功了,不会有人感激,失败了,多的是人来骂自己。自己尽管好心,可也不是这么用的。 钟元立刻弯腰道:“算是见识了年兄的高才了。若是有缘,年兄愿意不愿意为天下百姓出点力?” 这是征辟的意思,但是他顾及书生的心里,竟然不敢直说。这一点,跟当初的宁王对他,极为的相似,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轮回? 书生轻轻的打了一个饱嗝,谁也没有发现。【我都吃饱了,还去管你们的闲事?若不是为了一口吃的,何必跟你说这么多废话?】 “去休去休!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百姓事,自然有圣人去管,我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贤弟,你还是太年轻啊。” 钟元这次可就真的懵了。我说得很明白了,问你是不是愿意出来做官,你跟我扯什么千金散尽做什么?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不愿意? 可不愿意的人,应该不会说这么多的治国道理?钟元晕乎。 第六十九章 愿者上钩 书生的形象已经从一个普通的书生变成一个高人了。钟元对他的仰慕简直就像是从心里喷发出来一样的。 书生大约是吃饱了,悠悠的说道:“说,谁都会,可真正去做,就未必了。比如诸位,说起来好像是悲天悯人,一个个都是治国的奇才一般。但是这位江湖大侠,看你样子,你在武道的天分应该是不错的。在治国和文道上面么,就未必啊未必。” 他摇着头,叹息一声。“那种什么都会的天才不过是传说而已。真正需要的都是用心去做。天分的存在不过是你有资格去将这件事做到极致罢了。所谓的天才,不过是将普通的事情做到极致而已。” “没错的,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我就特别喜欢先生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秉烛夜话,秉烛夜话!” 书生微微皱眉,看看周围道:“民生凋敝,阁下又不是看不见,怎么还是总想着秉烛夜话啊什么的?以在下的看法,现在还是想想办法救助百姓的好。” “那也成啊,只是我们几个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如,咱们进去聊?”一直没有说话的凝露掌门忽然笑吟吟的说道。说得好像她很想进去一样。 钟元诧异的看了一眼凝露,虽然不明白她什么时候被这个书生折服的,却也很高兴,又有人能够认识到这书生的厉害。 却不想,面对这书生,凝露心里根本没有半点佩服或者仰慕的心思,有的只有全心全意的戒备。面对书生,她从心底感受到了一种彻骨的寒冷。就好像是遇到了千年寒冰那种,你看不见,但是他事实存在,然后就会感受到几乎彻骨的寒意。 凝露虽然不强,好歹也算是一个高手,这人能够给凝露这样的感觉,想来杀心不会比钟元少哪里去。 是的,在凝露眼里也好,心里也罢,钟元就是一个杀人狂魔类型的。虽然现在还没有大杀特杀,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呢?所以,不管钟元是多么的优秀,她对他总是敬而远之,倒是那个小小的孩儿,尽管这小孩儿有些早熟了一些,却比钟元要纯洁,要干净很多很多。 “好好好,凝露掌门这个提议是非常的好,先生,不如,咱们进去?”钟元大喜,对凝露的好感提升了很多。 两人现在是刚好相反。方才凝露几乎以为这个书生对自己有意思,看她有点帅气的样子,心里蠢蠢欲动的。现在却对这个书生警惕十足,几乎露出了犬牙。龇牙咧嘴那种凶。 钟元完全相反,书生刚出现的时候,他以为这是某个阴谋产生的开始,等到现在他又觉得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缘分。所以他隐隐约约的有些期盼和欣喜。 会产生这么巨大差异的原因就在于,鲁千军和这书生的一番对话。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就给了在场的人,尤其是钟元与众不同的体验。 言归正传,钟元这般说的时候,那书生也没有欣喜,没有恼怒,他只是低着头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道:“我这人与众不同。你们和别人讲道理,输掉的无非是面子。可是和我讲道理,有可能是丢了性命。” 他这也算是好言相劝了。 可惜,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对于他这种若即若离的样子,钟元反而来了兴趣。 “好,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先生的良言那是死而无憾的!” 书生见状,也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朝着钟元微微的一个拱手,率先开了大门走了进去。这或许是废话,想要请人进来,当然是要开大门的不是? 只是,这位书生开的大门与众不同。就好像他这个人一样,鹤立鸡群那种。 枝丫一声,崭新的大门发出叫人牙酸的声音。然后一声呐喊,门后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兵卒。他们,有些人面有菜色,有的人甚至是脸色苍白,但是所有人的眼神里,都是怒火,一种杀之而后快的仇恨。 钟元眼见密密麻麻的人群,有些反应不过来。还叹息道:“难怪先生面有菜色,原来,先生竟然要养着这么多人!” 书生神秘一笑,也不解释,反而问道:“哦?你是这么认为的?” 钟元诧异了一下。这什么意思?我是这么认为的?难道我还能怎么认为不成? 他还沉浸在将天下英才收入囊中的梦的时候,鲁千军第一个反应过来。 “你是什么人!”他手中抓住了长刀,背后的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倒是瑟儿,这一次没有待在原地,而是和钟元待在一起了。 鲁千军这一句,叫醒了一个人,那人就是红衣姑娘。原本白自在是想方设法的想要逃出去的,当鲁千军大喝一声的时候,他的脚已经开始迈开了。 下一刻,红衣姑娘醒了过来,轻轻一推,就从白自在怀中离开,低头微微动动鼻子,有些不满意的摇头,然后道:“你们两个,不要离开也不要跟进去。就在这里站着。” 白自在和凝露的脚步刚好是在门槛上。进一步就能进去,退一步就能离开。看起来是最好的位置,可也是最容易被人弄死的位置。 面对红衣的话语,凝露和白自在冷汗涔涔,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使劲点头。 他们两个看看地上已经变成灰黑色的箭矢,只觉得再也没有比红衣更加好看,更加温柔,更加善解人意的美人了。 对,红衣这轻轻一推,恰好救下了两人。黄泉路上,少了两个孤魂野鬼。还是糊涂鬼那种。 “老鬼,你变得这般年轻,叫我好是喜欢。不如,咱们现在就找个地方,切磋切磋?”红衣媚笑着朝着书生靠近。书生如临大敌!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了,方才那个傻大个抱着的就是你吧?难道他不知道你的名声么?竟敢跟你走这么近?” 不知为何,原来无所谓的话语现在在红衣听来,却很有些恶心的味道。她小心的看看钟元,咬着下唇道:“胡说八道!老鬼,你这次可真的是自投罗网了!” 书生哈哈一笑:“怎么,你以为你换了一个面孔,就能吓住我了?你可能忘了,我才是那个经常恐吓人类的人!比如说……”书生的四肢忽然噼里啪啦往下掉,只剩下一个躯干和头颅在原地待着,那头颅还发出了森冷的笑声恐怖中带着一点点的恶心。 “好啊,你自己五马分尸了?早这么识相多好!来来来,看看你爷爷的刀,能不能奈何你!”鲁千军趾高气扬的说了一句,下一刻转身就跑。 “千军,你是不是有病?区区幻术就骗了你了?他什么时候断的手脚?我怎么没有看见?”钟元虽然听不清外面在做什么,却能够清楚的看见鲁千军的每一个表情。 他的心里忽然浮现一句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成佛以后,为何还有罗汉,金刚,菩萨,佛陀等称谓?显然,佛门才是最讲究资格的地方。死不悔改那种哦。 “少废话!叽叽歪歪说什么说?谁是鲁千军?谁是农列?谁是伍佰?是男人给我站出来!”对面军士齐齐爆喝一声,有人高声喊道。 鲁千军大怒:“你喊农列,喊伍佰就算了,凭什么喊我?” 对面沉默一下。“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少了一个名字,你是凑数的。” 鲁千军…… 凝露…… 红衣…… 钟元…… 脸色难看的鲁千军彻底暴走,他的真气早就恢复了,就是肚子饿了一些,其他的一点影响都没有。所以…… “忒!吃我一刀!”鲁千军扬起手中长刀就砍下来。这不是一刀哦,是好多刀凝聚而成的一刀。 “雕虫小技!”那人似乎冷哼了一声,声音不是很大。然后不知道下了什么命令。军士们哗啦一声举起手中大盾,就盯着刀光去的。 军中阵法不同凡响。那所谓的刀光一点作用都没有就被大盾给挡了下来。好像是,大盾和大盾之间产生了某种奇怪的效果一样的。 鲁千军还要再砍,却已经来不及。那书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鲁千军身边的,轻轻的说了一句。“助纣为虐,好玩吗?”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有某种奇怪的魔力,鲁千军的刀子,再也砍不下去。他只是喃喃的说着:“我不是助纣为虐,我是,我是为了天下百姓。” 书生低声道:“明明天下的共主,天生的天子就在大明,你却找了这么一个野猴子来支持,难道,这还不是助纣为虐么?” 鲁千军说不出话来。他为何觉得对钟元不爽,为何总是一种钟元欠了他的样子?就因为他自己的心里,就是觉得,钟元是不配大武皇帝这个身份的。以前是这样子,现在也是这样子。 钟元眼角一扫,心中叹息一声,反手一拍,飞沙走石。众人只看到天空一黑一白,然后那参军就倒在地上了。 “扑……咳咳……”参军惊骇欲绝的看着钟元。“你绝不是柳州的主官,你究竟是谁?” 他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没有一个国家也没有一个皇帝有这么大的本事将一个几乎巅峰的陆地神仙作为区区一个柳州的主官的。就算是福建的主官或者广西的主官,对于陆地神仙来说都是太小了一点。 毕竟,凡尘的干扰,很容易就拖后腿,叫他们的进步速度慢下去。 钟元嘴角动了动,好像是笑了,又好像是没有笑。“这世上没有主人。一定要说主人的话,所有中华儿女都是主人。朱家对华夏有恩不假,可这不是他万世皇帝的理由。相比于现在的地位,朱家的功劳,小了。” 参军冷笑一声,看都不看钟元一眼。你又是什么人呢?你又有什么功劳呢?你自己自以为能够坐上华夏天子的宝座,是不是想多了呢? 既然他不愿意理会钟元,对面的兵卒自然也不会停下来。 “小心,对方是陆地神仙级别的,用杀神!!”某人高声喊道。 他说的杀神,没有固定的形状,有可能一个普普通通的长枪就是用他做成的,也有可能,看起来柔媚生姿的女子,本来就是抱着那些东西。随时准备和某人同归于尽。 对,他说的就是朱棣去找某个道家高手炼制出来的东西,带着微微的黄色,略微有些刺鼻的味道。一种,烈性的药物,不要说是砸过去或者怎么样,拿出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产生了一点点震动,都是有可能叫他爆炸起来的。 “杀神?果然是好大的口气。你们只不过是打跑了蒙元而已,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了?还杀神?好啊!不是杀神么?本座就是死神!来,杀给本座瞧瞧!”钟元傲然道。 他才不信什么杀神呢!~ “公……公子你小心一点,真的有杀神,指甲盖那么大的东西,就能炸死一头牛的!你,你就算武艺高,若是遇上拳头大小的那玩意,依然还是粉身碎骨的程度!”凝露低着头,轻声传音道。 钟元一顿。真有这东西啊?这么大的威力,难道是tny?也不对呀!那用量明显比tny要少很多呀!究竟是什么? 迟疑的钟元没有来得及猜想那东西是什么,在大明的官兵扔出来数个拳头大小的泥巴的时候,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一点点想笑。 【对付我?用泥巴?是不是傻啊你!】 凝露见他不躲不闪,不由吃了一惊,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然主动拉着钟元的手逃了开去。 “哦!好一对野鸳鸯啊!这不是那什么掌门吗?哦,原来你是内奸啊?”某个声音又想起来了,极为的讨厌。 拉着钟元的凝露吃了一惊,连忙将钟元的手甩开。怒声道:“你才是内奸,你全家都是内奸!我,我才不是!” 那人呵呵笑着,也不和凝露说话。对于掌握了杀神的他来说,凝露的本事太低,杀他,根本就不划算。既然不杀,那就不纠缠了呗。 “喂喂喂,我说这位陆地神仙,你好歹也是陆地神仙,这么躲来躲去的,甚至躲在女人裙底下,真的好吗?” 钟元只觉得对面这个杀神很面熟,却没有想到究竟是什么。听到对面这么说,下意识的说道:“你倒是想要找个女人裙底来躲躲,可惜,没有人愿意给你啊!你厉害,你牛逼,你怎么不找一个给我看看啊?” 这么想的话,好像,似乎,大概,自己应该大摇大摆才对!那什么凝露最在意百姓里面的名声,就不信见到这种情况她还会无动于衷。更大的概率是,她会出来和自己拼命的吧? 对面大人顿时怒了。“大言不惭!给我扔!”、 下一刻,比原来还要多很多的杀神扔来,甚至有一部分是用暗器的手法扔出来的,速度之快,几乎叫人反应不过来。 眼见杀神就要杀了凝露和白自在。红衣终于忍不住,一把捏住那什么杀神,轻轻一捏,变成了飞灰不见。 “你,你是谁?为何如此大胆某人躲在掩体后面,闷声闷气道。!” 红衣点点头道:“我来,是给他们找公道的,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是算了!想要怎么杀就怎么杀!反正今天人很齐的,我若杀几个解解闷,应该没问题?” 地上的参军早就想要喊大家快逃。一个陆地神仙确实可以打,可以守护,但是多一个的话,防守反击的机会就无限接近于零! “风!”对面看起来鸵鸟一般的某人,再次爆喝一声。 那些奇奇怪怪的军士齐齐的凭空变出一把把的ak。 我的妈呀!现在人这么聪明的吗?竟然用我的东西杀我的人?钟元这么想着。手上却一点都没有变动。 “刷刷!!”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就乱动! 钟元这么想着,忽然熊熊大火从他的膻中开始喷发,温度,接近于熔岩那种! 大明的将军已经疯了。他原本打算当做库存的手段全用了,却拿对方一点用都没有。 “你,准备好了吗?”钟元冷笑一声,话音刚落,他的手中就有无形无影的真气爆发开来,朝着某人冲去。真以为换个人就可以做好的么?杀神,要么需要对手配合,要么就是自己人配合。两个人哪里来的配合? 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轒辒,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钟元理所当然的也想要将这些人都俘虏过来。毕竟在鹿寨,真的一点后路都没有,一点准备都没有。 鲁千军消沉的看看钟元,看看凝露,有些郁闷道:“都不知道你们反抗什么,反正反抗以后都是会输掉的。” 钟元百忙之中说了一句,:“你傻啊!不会找人帮忙啊你!” 他说的是凝露。他以为,只有自己是从小到大没有朋友,从未接触过友谊的。所以,他就是要凝露去找人帮忙来着。 谁说男人不能说不行的?我就是不行了,你行,你上啊! 这就是钟元刻在心神上的一句话。一句,吐槽。 鲁千军一愣,他以为钟元是对他说的。所以他泪眼摩挲道:“只有你相信我!其实,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也看见了,我只是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力气,只要面对这里的女人,我竟然连指甲刀都不能动!可真是荒谬!” 钟元无语了一下,然后从怀中幻化出一道道的火光,这些火光不是死的。他们出来以后,就一个个欢呼雀跃着朝着大明的官兵冲去。他们,想要饱餐一顿。 这一点,又是和鲁千军不一样的。但是他毫无办法,只好抱着脑袋道:“钟元!你这般只是杀杀杀杀!你希望谁给你种地,谁给你交租呢?” 总的来说鲁千军还是希望能够留下大部分人来。首先是鹿寨的寡妇太多了一些,另一个就是,留下来的人,钟元哪里好意思不管他们,这饭钱衣服钱,住宿不就都解决了么? 实话说,俘虏对手,这一点是各个朝代,包括外国都是喜欢做的。除了某个矮子国度以外,他们都愿意这么做。 但是钟元现在是不敢。方才鲁千军刀光被破掉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么有实力的军队,别说不是心腹,就算是调入京中也是可以理解的。 咳咳,这当然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在鲁千军出手的时候,他其实也插手了的,只是没有想到,这玩意是谁来都一样,他的招式尽管隐蔽,依然被大盾一下子击倒。 正在两人为难的时候,那书生忽然鬼一样的站起来,来到鲁千军身前,声音低沉道:“你,被女鬼蛊惑了!现在只有去城外的护城河呆一晚上,你才能够成功摆脱瘟神。你意下如何?” 鲁千军莫名其妙,什么瘟神?我去护城河做什么? 咳咳,这是剧本搞错了,再来。 钟元对鲁千军的提议不是无动于衷的,但是真的不能这么做。于是他就将他知道的东西,都告诉给了鲁千军。 不出钟元所料,那个整日里抱怨这个,抱怨那个的鲁千军,这时候一点懒惰的影子都没有,甚至于比某些人都干净。就好像是被老婆将零用钱全都拿光的男人一模一样的。这不是真实,只是夸张,希望没有人躺着中枪。 “所以,大明的人都是不能招降的?”鲁千军喘着粗气。看起来是帮其他人问,实际上,他是为自己问。万一哪一天谁谁发疯了,要秋后算账,那自己可走不了啊。 “哈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眼前的先解决掉不好吗?”钟元好爽一笑,不等鲁千军反应过来,他和红衣两人齐齐扑上去,想要趁着参军不在,军魂不在,赶紧动手弄死某些碍眼的。 “奇怪,他们的关系真的这么好吗?”鲁千军摇摇头,有些不了解。 第七十章 不是对手的对手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这是不知道哪位英雄总结出来的。说的很对,但是原本的意思应该不是这样的。 杀一个人为什么是罪?杀一个人而已,很多人都可以做到的。那不是英雄,只不过是犯罪。这当然是对的。特殊情况除外。但是杀上万人呢?所谓百人成队,千人成团,万人成军。杀一万人,就是对一万大军下手,还能战而胜之,不但战而胜之,还大杀特杀,这不是英雄或者枭雄,谁能做得到? 所以,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要知道,军阵一成,就不是武力可以破除的了,阵法相连,气息相加,一个人或许不是你对手,十个人或许不是你对手,一万人,你就不是对手了。 钟元和红衣面对的当然没有一万人这么夸张,但是面对的长枪手刀盾手就有两三百,再加上墙上藏起来的弓手、火枪手,少说也有六百人左右。这六百人,不是六百乌合之众,而是经过训练的军队。他们两人要对付这么多人,还不带帮手的,可能吗? 他们扑上去,就是要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列!”军中藏着的军官怒吼。 两三百人的队伍顿时变得肃穆起来。长枪,大盾在地上重重的顿了一一下。“杀!!” 兵卒怒吼风云变色。 光靠怒吼,当然是做不到能够吓退钟元二人,有些人仗着武功,连皇帝都要去杀一下,何况区区数百人? 那军官果然清楚这一点,所以,列以后就是阵! 顿时,兵卒的气息相连,血气凝聚成一块。数百人从零散的数百人,变成了铁板一块。 钟元两人来不及收手,一下子撞了上去。 “盾!” 碰的一声巨响,两人倒着飞了回来。甚至还在地上打了个滚。站起来的时候,两人身上都是泥巴之类的东西。 “哈哈,原来,美女在地上打滚以后也是这样的丑?说,是不是因为你丑,所以方国珍才不要你的?”钟元哈哈大笑。 红衣一点都无所谓的样子。她尖尖的下巴上落下了一滴水滴,看起来,美艳不可方物。原来,只要脸蛋好看,就算是滚泥巴,也是有别样的风情的。 嗯,钟元承认,他不是多情,只是单纯的好色而已。 “怎么?莫非你以为,方国珍看不上我,我就是你的了?”红衣妩媚一笑。 钟元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好嘿嘿一笑,闷声超前冲。“烈火!” 他的浑身好像出现了火红的颜色。 红衣看着他火红的身影,眼神灰暗,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自言自语道:“我可不信你尽然一点后手都没有!了不起,本姑娘就给你陪葬,和你一起下地狱。” 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想着,逼出钟元的后手。 下一刻,红衣挨着钟元冲了上去,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身上冒出的却是浑厚的刀光。跟鲁千军比斗的时候,用的是剑光,这时候用的是刀光,难道说,她竟然十八般武艺都是精通的么? “兵!!!”军官再次怒吼。 钟元两人戒备,防备将会出现的兵器,比如长刀长枪之类的。但是很可惜,兵不厌诈。所以…… 密密麻麻的箭雨出现,中间还夹杂了一片火光,火光中飞出的是一颗颗的弹丸,铅弹来着。 钟元二人一惊,互相默契的对了一掌,一人飞向左边,一人飞向右边。 这是一个错误。 “陷!!”军官急不可耐的叫了一声。 钟元暗叫一声不好。却根本来不及躲避了。 地面上果然是有陷阱的,第一层是绳索,在钟元脚尖才落地,就有人拉紧了绳索,一旦套住钟元,绳索就会将钟元倒吊起来。 他正要说雕虫小技,第二层陷阱触发,是火药和火油混合的火焰,烧得快,火势猛烈。跳过第一次陷阱的钟元几乎是在瞬间就中招了。 大明的官兵算错了一点,钟元抗火几乎是点满的。所以,这一招既然没有起到作用。倒是那红衣女子,浑身上下都是乌黑乌黑的,尽管没有受伤,形象算是彻底完了。 不等两人休息或者躲避,“林!!!” 钟元二人不知道什么是林,只好浑身戒备起来。然后,枪林竖起来,朝着两人快速的扎过来。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大炮打蚊子就是了,长枪再多,也不可能叫钟元两人弄死。 但是长枪后面是投枪,投枪后面是大盾和长刀。总之,这就是一个慢慢生长的钢铁丛林。 “没完没了了是不是?”钟元恼羞成怒。随手朝着空中打出一拳。这一拳没有半点威势,但是,半空中炸出了一团火花,是个烟花?他竟然随身带着烟花? 他当然带着烟花。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烟花的作用了。干扰对手是其一,发信号是其二,若是形成规模,是可以用来当火牛阵的。所以他带着烟花一点都不奇怪。若是不带,才奇怪。 “烟花?”某军官。 “信号!!”某女子。 一个是惊讶,一个是惊喜。 “火!火!火!!!!” 本来应该是寂静一片的城中,忽然想起阵阵呐喊,首先是一个人一个人零零散散的喊,后来喊声越来越整齐,越来越震撼。惊天动地那种。 “你还带人来了?”军官不可置信道。 钟元憨厚的笑起来。“说起来,我是不懂兵法的,但是,曹烈懂啊!他既然在朱雀军,当然是给朱雀军出谋划策,这,很奇怪吗?” 某军官心中好像是被扎了一下,好生疼痛。 “哼!就算是他曹烈站在我面前,又能如何?某,一下子就能弄死他,你倒是叫他出来瞧瞧!” 他原本想说一刀就弄死他,忽然想起这人功夫不弱,连忙改了一个字。一刀砍死是有些难度的,一下子弄死应该不难。还是稳妥一些的好。那话本小说不都是这么说的么?说着说着,谁谁就来了。我才没有那么傻呢! 他倒是不傻。钟元同样不笨。首先出现的就是琅琊阁的暗器高手。只要高手的真气还在,人手足够,实际上什么箭雨啊什么的,完全算不上什么。 所以,第一个死的就是那些弓箭手。只听到忽然响起来的某些奇怪声音。那些弓箭手就一个个的掉落了下去。 瞒着! 情况不太对!很多掉下去的弓箭手并没有死,他们取出了某些不太一样的箭矢,然后就朝着大武的琅琊阁射去。这些奇怪的箭矢速度并不快,但是箭矢上面带着金光,这些金光一点都不刺眼,甚至很柔和。 “擦,竟然是佛光箭!”琅琊阁高手惊叫一声。 佛光箭只是一个名字,实际上那是叫着好玩的。这金光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化功散!只要擦破一点点皮肉,真气就会暂时被化开,不能取用。不能动用真气,意味着,他们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这难道不是坏事?想象一下,若是刚用轻功飞上半空的高手,忽然被化开了真气,体内空空如也,会发生什么事情?当时像石头一样掉下去。 若是某个铁头功的家伙正用脑袋顶着别人的兵器啊铠甲的,忽然被化开真气,当然立刻就是脑袋被打穿的结果。 人人都知道化功散的恐怖,人人都不希望自己是哪个倒霉蛋。所以,琅琊阁的人潮水一般的逃离了。 被琅琊阁的人杀了不少,而自己却没有半点收获。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很生气才是。可他一点都不生气,甚至有点高兴。 “好啊好啊,我说怎么回事,原来如此啊!”他眯着眼睛看着钟元,心里快速盘算起来。这人竟然是皇帝!大武的皇帝!竟然连琅琊阁都带在身边,好啊,自己这一千八百人能不能拿下他? 他当然不会只带着区区数百人来截杀,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先行隐藏而已,现在看到琅琊阁的出现他倒是有心想要全军出击,将这个疑是大武皇帝的人,斩杀当场! 他不是吹牛或者幻想。一千八百人,恰好可以组成两个军团,各有所长的那种,再加上各种火器,弄死一个可能有点功夫的皇帝并不难。 在琅琊阁逃跑的时候,钟元就知道坏了,有心人应该发现自己是皇帝的事实。他也没有想到,为了对付自己,竟然会带上佛光剑这种东西!现在好了,暴露了! 谁家的军队都会有那么几个武功高强的人,但是,整个军队都是武功高强的就不对了。 正所谓,后下手遭殃,先下手为强。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杀人灭口!!! 钟元眼神狠厉,很快就下了决心。再次吹哨子。 陆地神仙是陆地神仙,可从这条街砍到那条街,也是累人的。能够利用军队或者别人做好的事情,为何不做呢? 场面诡异的安静下来。钟元在等待支援的到来。而对手,则在等他出手。 【只有这个人再次出手,才能看到他究竟有多少底牌。若是底牌不够,那不好意思,一千八兵马,送你上西天!】军官暗自琢磨,私下已经叫人通知下去,做好撤离或者拼命的准备。 安静的场面下,白自在又忍不住了。他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或者说,在红衣面前,他总是喜欢把自己优秀的一面展现出来。 “打又不打,走又不走。我说阁下,你可真有意思。” 军官一愣,这厮,说的是自己?不会吧?这人我认识啊,不是自己人么? 因为白自在先前曾经去打过柳州的缘故,这人是认识白自在的,而且以为这人就是自己人。现在,连自己人都要反水了么? “你有什么话说?”迟疑了一下,闲着也是闲着。 “阁下,你看你也打不过,我们老大还有很多很多人没有叫来的。你相信我,他真的有很多人,而且他自己的功夫又那么高。我看,你不如投降算了!” 投降?这厮,说的是人话?军官忧郁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现在是我包围你们好吗?你说的这个叫什么话?要不是怕损失太大,现在我就已经杀过来了好吗?就算你的老大我杀不了,你是妥妥的死的呀! “阁下,我深深的明白,你是无奈的,痛苦的。但是!!相信我们,我们的老大才是最好的老大,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在这里呆着是不是?所以啊,我看你还是投降算了。”白自在尽管投降不久,却觉得自己很英明的。如果不是老大的缘故,自己怎么可能受到红衣的照顾呢? 军官仰头看看天色。悠悠的说道:“阁下这话说得,好像你们老大给你很多好处一样的。” 白自在眼前一亮,那是相当的高兴。要的就是你这样会说话的。 “你都不知道,我们老大会包媳妇哦!漂亮的那种,你看,我们老大就给我介绍了一个红衣服的……哦……” 他最终没有说出来,说不出来的原因不是他不愿意或者他羞涩,而是因为红衣瞬间来到他身边,给了他一下。正中打中他的膻中穴。暂时,他是喘不过气来了。 军官没有看见这一幕,若是看见了,他一定会重新考虑是不是先走,还是先走? “嗯,送媳妇?这倒是一个很好的事情。只是,我现在有媳妇了,孩子都有了,那,你说怎么办呢?” 白自在看看面前的红衣不说话。红衣现在的样子好漂亮……也好可怕,还是少招惹少招惹。江湖上曾经有人说过一句老话,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很有道理啊。现在自己就是在作死。 白自在不说,钟元会说。 “送你婆娘就算了,好看的,我也喜欢,不好看的,给你也不要。不如,给你一份爵位如何?比如说,封地福建,年限十年,爵位靖海侯。如何?” 真是狡猾啊!竟然将原本就有的国策拿出来,换一个名字就用了呀!白自在看看钟元,觉得还是少说话的好,要不然,很可能死的早! “靖海侯么?”那军官看看钟元,忽然放声大笑。有了这个人,还怕没有侯爵?王爵都是有可能的! 他却没有听清楚,前面那半句才是重点。了解大武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前面半句。十年的收益,穷鬼都翻身了。 “我的话,很好笑?”钟元不满意道。 “你的话好笑不好笑的,看你怎么理解了。毕竟,你自己的身份你自己最清楚不是?”军官高声叫道。 “身份?谁没有个身份呢?比如说我身后这位,当年蓝玉大将军的亲信后裔,也算是遗孤。这是不是身份?说起来,你们知道不知道蓝玉将军的事情哇?” 军官脸色阴沉下来。他知道,他接下来就要讲冤案了,哪怕这不是冤案在他嘴里也一定是。偏偏,他很清楚,这就是冤案,只是因为皇家不满意蓝玉而已,根本没有什么谋反之类的事情。 “你不要说了!这件事,自有公断!你若是闲着,不如来我军阵试试威力?” 钟元抱着胳膊,斜视一眼那书生。道:“军阵?算了!有简单的干嘛不用呢。比如说这位,不知道什么身份,不知道什么名字的书生,不如,我将他的脑袋送给你好不好?” “好呀好呀!那太感谢了。不如,我这就叫人去拿?” “何必去拿呢?这风好大的,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不如,叫我这小兄弟动手,亲自送给你可好?” 军官沉默一会。忽然说道:“你的支援还没有来么?你等了,也有一盏茶的时间了。究竟是你的援兵不理会你呢,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援兵?” 钟元左右看看,也哈哈大笑。“你看出来我也有援兵了呀?你猜他们在哪里?” 军官微微摇头,在保持自己的隐身的同时,依然和钟元说话。“你的兵,我怎么猜得到?还是你自己说比较好!” “我自己说?”钟元似笑非笑。他的眼里看见的是远方红色的光芒,听见的是不远处微弱的惨叫声。他知道,自己的援兵来了,正在清理战场,准备入场! “我说是不必了。这样吧,你们大明不是号称天下强军么?本官手下,也有那么一只军队,骄傲得很,总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你这个天下第一,应该不是你们自己封的。既然如此,不如,你去教训教训他们,叫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军官沉默了,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在他亲自来埋伏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自己有什么好下场。现在,不过是意料之中的情况罢了。 “好!你说得很好。人呢,还是要谦虚一点的好。既然这么骄傲,去教训教训也是应该!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他话音刚落,钟元就说道:“这不是来了么?” 某个浑身鲜血,杀气腾腾的身影站在钟元面前,抱拳,弯腰。“末将朱雀军红云部参将,拜见陛下!” 钟元微微点头。“你辛苦了,叫兄弟们准备准备,和这位,天下第一强军,较量较量。看看是谁,教训谁!” 那军官看见这些人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输了,他的另外一千人还没有出面就被人解决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不是认输的理由,更不是,投降的理由。 “好一个纵横天下的将军。本将军见过的人不少,像你这般血气冲天的,确实少见。” 参将根本不理会他,只是对钟元道:“红云部已经准备好,可以随时进攻,请陛下下令。” 区区一个草寇一般的人物而已,还教训自己?陛下可看错了人!他正眼都不看一眼那军官的。 其实这不是因为他的勇武,更不是他的士兵强壮。而是因为,水压机!是的,水压机!钟元能拿得出手的不多的发明之一。锻造出来的铠甲装备,又坚实,又快!关键是省人工啊!一个人的产量,可以比得上别人一个作坊了。 坚甲利器在手,双方素质又差不多的话,肯定是大武胜利的。 只不过,他的这种姿态在军官眼中就很是扎眼了。怎么?打赢我一千手下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觉得我大明不行了?来来来,且看我教你做人! “这位将军!方才的话不是夸奖你,说的是实话。现在,本将军再说一句实话。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的老大说了,要我教训教训你,我看你,傲气得很哪,既然如此,那就试试?” 参将随意的看了他一眼,对钟元说道:“陛下,不过是一些小狗而已,弄什么教训呢?末将去杀了就是。” 钟元摇头道:“朕希望看见的,是你们的战力,你们的技巧,你们的武艺能够有所提升,而不是靠着装备撞过去。去吧,给朕看看你们的实力!” 为何这个参将会不愿意,而是想要杀过去。 因为既然说了是教训,就不能人数上占便宜,他八百,你就只能八百,七百都可以,就是不能八百多,哪怕多一个! 既然皇帝已经下令。那参将也是无可奈何,只好爆喝一声:“阁下多少人?” 军官笑眯眯的,仿佛看见年轻时候的自己。“不多不少,也就是伍佰多吧!你看着办!” 参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转身调集了伍佰人马。下了火器,只带着铁甲和钢剑。这当然不是他不要脸,而是,这是朱雀军最低的配置了。至于别人比他还要弱??你自己穷,难道要怪我?我又不是你爹! 等到双方人马对阵以后,过程就显得极为索然无味! 大明的兵马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挡住,双方短兵交接的时候,就迅速被杀死了。数百人,连半刻钟都没有挡住就被打得节节败退。大明额刀子砍在大武的铠甲上,留下的是一溜的火星。 大武的刀子下来,连盔甲都给你破开!就是这么牛! 巨大的差距叫那大明的兵马连投降都来不及就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陛下,末将执行任务完毕!请陛下下令!”参将一脸正色,心里有没有变化不知道。脸上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第七十一章 摧枯拉朽的进攻 索然无味!就这水平,还出来晃悠?钟元挥挥手。 “封城,搜索全城,给朕搜!那些漏网之鱼,一个也别放过!” “遵旨!”参将大叫一声。帅兵离去。 等到这些大兵走了以后。红叶等人围了过来。脸色不太好看。为何现在围过来?能轻松杀死一千多人的兵马,还是不要招惹吧。 “你是大武的皇帝?”红衣走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不是柳州的主官么?” 钟元拍拍肚子,“难道朕不像是皇帝?” 红衣左看右看。凝露白自在也走过来,围着他看了看。“不像!” 哪家皇帝这模样,到处作死的,国家灭亡肯定很快。 所有人的印象中,不说皇帝吧,就算是一个小小的百里侯,那也是充满了矜持和傲气的,哪里像钟元这样了,游戏江湖这种的?还混得不好。名声没有多大,势力也没有多大,就算是打群架还要叫国家的力量出来。 尽管这个国家的力量几乎是无敌的。 “你皇帝啊?”白自在喃喃自语,两眼发直。“如果我说,等你不注意,我就回我的门派,你不会报复我的吧?” 钟元淡然笑道:“当然不会。” 不等白自在高兴起来,他悠悠的补充了一句。“那时候,我报复的是你的门派,怎么会专门报复你呢?我可是宽宏大量的人啊!” 白自在气结。然后对红衣姑娘说道:“这人就是一个小气鬼,我觉得我不是对手。不如,我们就投降他吧?归降一个皇帝,怎么也不是丢人的。你说呢?” 他原本就是那种谁强大就追随谁的人,这时候钟元说自己就是大武的皇帝,而且他的手下也是很能打的样子,当然是动心的。 红衣是谁,做什么的,背后有谁。他其实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红衣是方国珍派来的,方国珍有什么了不起的呢?跟钟元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红衣缓缓摇头,看着凝露的脸色有些奇怪,好像是有一点抱歉,又有一点决绝。看得凝露莫名其妙。 鲁千军走上来。手里捏着一脸绝望的参军。 “阿元,这位就是参军了。你说巧不巧,这人我还认识!他就是当年钱塘江有名的讼棍,叫做柳士元。这柳士元其实是白衣出身,能够混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了不起了。” 钟元看看柳士元,若不是表情太过于绝望的话,其实也还算不错的,算是,丰神俊朗那种。 “你就是柳士元?那个军官是谁?朕很确定,他没有死在乱军中,也算是有本事的。” 柳士元张张嘴,干巴巴的说了一个名字。谁也不认识。“卢通。” 卢通?这人是谁?看起来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为何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柳士元有气无力道:“不用想了,卢通原本就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他手底下只有一千人的编制,只是他家大业大,多养了一千预备兵而已。” 钟元这才恍然。点点头道:“你不错!很配合。朕倒是舍不得杀你了。只要你归降,这个鹿寨就是你的属地。如何?” 柳士元苦笑:“陛下,小人原本就是鹿寨的主官。而且,卢通并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他的编制也小。另一个将军才厉害。另一个军官叫做罗才,一身本事惊天动地。他练兵极为厉害,打仗也是神出鬼没,几乎没有失败过。抱歉了陛下,有此人在,小人着实不敢归降。” 他说了一个先例。某人曾经投降过陈友谅的残兵败将。当时是他一个人被一群人围住了,不但有武林高手,还有无数的火枪。所以,他投降了。按道理,这是情有可原的是不是? 但是,那人不过是投降的第三天,他的人头就离开了自己的脖子,亲自去了某个贼寇的桌子上。床边的桌子上! 这等人物,谁也摸不准他究竟有多少本事,多少底牌,柳士元,真的不敢随意的投降。 “哦,朕懂了,你是怕他而不怕朕是不是?朕,比他们好说话是不是?”钟元脸色难看起来。 柳士元不说话,众人也不说话。不是他们不想插嘴,而是不知道怎么插嘴。 “你且好好想想,若是不能想通,朕自然会帮你!”钟元脸色不快,甩下柳士元不理会他。 鲁千军嘿嘿一笑。“方才,我可是吃了你苦头的。柳士元是不是?讼棍是不是?来来来,且让小爷看看,你究竟如何能干!” 鲁千军拖着柳士元走了。 凝露上前施礼道:“陛下家大业大,想来是看不上小女子的。不如放小女子离开吧!” “小女子?”钟元意外的看了一眼凝露,点点头道:“你的胆子倒是比别人大一点。只是,你想多了,朕的俘虏,放不放是朕说了算,而不是你说了算。你如果想走,可以,留下你的赎身钱吧!” 凝露无语。“你i,你一个皇帝,还要找我要赎身钱?这,这跟那些土匪有什么区别?” “土匪?那是朕第二个职业!很有前途的职业哟!” 凝露彻底被打败。“红衣姐姐,这,这人这般的无赖,小妹不是对手!看你的了!” 白自在闻言一把抓住就要走上去和钟元理论的红衣。恳切道:“红衣,咱回去好不好?不要作死了好不好?” 红衣手腕动了动,震开白自在的手掌,先对凝露抱歉。“对不住,凝露掌门,都是我们的错,竟然连最大的对手,大武的皇帝站在我的面前我都不知道,以至于连累了你!都是我的错。” 凝露涨红脸庞。“这,这怎么是你的错呢?其实,其实那个,主要是我自己那个,不小心来着。当然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我,我不是他的对手。” 红衣含笑点点头。“陛下,您是大武的皇帝,就不要和我们这些江湖草莽一般见识了吧?不如,放他们几个离开,我留着?” 钟元抱胸。“你?你以为你很值钱?比他们几个还值钱?对不住,那只是你以为,实际上你在我这里一钱不值!你,还有他们,都是朕的俘虏。朕要放,你们才能走。若是不放,你们给朕老老实实的待着!” “我身后是方国珍,值钱不值钱?” “方国珍?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而已,长不了。他当年逃了就逃了,就不该回来。回来就是自找死路。不值钱不值钱。” 钟元又是摇头,又是叹息。“你们这是怎么了?老一辈的就值钱?就香?不是!年轻人才值钱,他们有想法,有冲劲,有能力,也肯吃苦。这些人才是朕需要的,也是大武需要的。所以,方国珍,朕要么杀了,要么就是赶走,只有你们,你们这些年轻的,才是朕需要的。去我大武,什么都好说,若是不去大武,那不好意思。朕想,你们的将来,可能不太美妙。” 什么是不太美妙?钟元没有说,想来,一定是真的不太美妙。 红衣皱眉。“那就是没的说了?” “哈哈,这本来就是没的说的事情,你想什么呢?什么都能说?”钟元摆摆手。“好了,知道你们有想法,遇上我这个大鱼却没有抓住机会。但是这不是你们的错。知道么?” 红衣脸色漠然。“那就做过一场吧!” 钟元惊呆了。“你说什么啊!做过一场?我们有仇?” 红衣摇头。“无冤无仇,各为其主而已。” “哦,原来如对此。那么好吧……”钟元绝不是动口不动手的真君子,相反,他算得上是一个有仇必报的真小人。 所以,在他这么说的时候,拳头已经打出去了。 红衣脑袋后仰,避开钟元的冲拳,左右双手同时使出功夫,左手的是刀,右手的是剑法。刀光凛冽,剑气惊人。 “原来,你练就的是刀剑合璧?你想多了!”钟元松开眉毛。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或许是前代的人说了太多刀剑合璧,天下无敌的故事。以至于这年代的年轻人总是想着刀剑合璧,天下无敌。实际上要合璧,不一定要刀剑,同样的,能合璧的也不一定是刀剑。 两者想要合璧,起码要有两套互补的功夫。这才是真正意义的刀剑合璧。而且他对臂力的要求很高很高。左手的灵活度和右手的一样高。学出来的固然是好,学不出来的,那就不妙了。 刀光剑气中,钟元飞起一脚,恰好踢向红衣的膻中。 红衣微微侧身,左手长刀下劈,右手长剑横移。一个十字斩!普通的招式被她用处惊人的气势。凶就凶在,她的力气和速度都足够快。,难以躲避。 “有点本事!”钟元赞赏了一句,人却早已退后几步,离开了红衣的攻击范围。 红衣不言不语,再次往前冲,忽然觉得胸口一麻,呆了呆,往下面一看,只见胸口留下了两道黑乎乎的痕迹,看样子应该是被人双手抓了一下,一边一个,整整齐齐那种。 “色鬼!!”她暴怒了!刀光剑气挥舞得更快。 钟元微笑着,心里对自己很满意。【谁跟你说,武功是靠着怒气来增加攻击力的,我告诉你,错了!愤怒,只会降低你的智商!比武没有带脑子,那就是一个灾难!】 他们两人打来打去,白自在和凝露互相看了看。说起了悄悄话。 “要不然,现在咱们趁机逃走如何?”白自在低声问。神态猥琐。 凝露不动不摇,嘴里轻声传音。“跑什么?我们不能跑!若是红衣姐姐败了,咱们跑了也白跑。若是那大武皇帝败了,估计他身后也会出兵来报复,这对咱们不是好事。” 白自在依然忧心忡忡。“可是红衣他……” “你也听到了,她就是方国珍的人,既然方国珍叫人过来了,那么所有的后果当然是方国珍承担,至于其他的,就算了吧?” 什么是其他的?当然是她还有白自在了。他们的所有后果,都是自己和自己的势力承担,说句不客气的,现在来说,能够承担这个后果的,也就只有大明而已。 白自在微微摆头。“诺,那不是还有一个么?他的武功不行!或许能爆发斩杀一流高手,初期的那种。可是一定不是咱们的对手。要不然,咱们两个拿下他,然后走人?” 这是要抓人质了。他们自认为自己是名门正派,不屑于做这种事情。但是现在情况变了呀,不是生死关头么?偶尔做一下也是无伤大雅的。 凝露还是摇头。那鲁千军自然是无所谓的,功夫不高,人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可是,他身边的瑟儿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小男孩,似乎被钟元看重。若是不小心那两个小孩子和自己拼命,然后受伤了…… 不寒而栗! 要知道,宁王对他是不错的,他都要因为某个姓陈的算计宁王。若是自己等人明着得罪了人家。下场,肯定很不好。做不得,做不得呀! 白自在见她只是摇头。顿时有些着急了。“你这,你这。你不会是喜欢钟元了吧?” 凝露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想的?怎么和喜欢他联系起来了?” 白自在理直气壮。“你不是喜欢他,为何总是找借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凝露气结。“你傻不傻?明知道没有结果,甚至结果很差的事情,我还要去做?你要做你去做,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所谓的门派,不过是一个山寨,随时都能遣散走人!” 白自在顿时不说话了。麻蛋,老底都被人知道了,还说啥? 忽然天空一抖,好像是要下雨,又好像是什么东西坠落下来一样。 白自在不由得四处查看,就连鲁千军也有些漫不经心。好在那柳士元没有趁机溜走。 “不要找了!就在你面前!他们两个互相拼了一招狠得!”凝露蚂蚁一般的声音。脸色变得有些发白。“做好准备吧。恐怕,红衣姐姐不是他对手。” 白自在凝神看去。果然,还是大武的皇帝技高一筹。红衣不但气势弱了很多,原本大多数都是进攻的,现在却只有十分之一是在进攻,就算如此,那招式也是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与其说是武斗,不如说是两人在调情。 “这,这怎么回事?”白自在疯了,他心中的女神,竟然竟然成这样了?被调戏了? 凝露白了他一眼。“你着急什么!红衣要走了!” 不等白自在质疑,红衣果然再次放了一个大招以后,翻身就走。她的脸色殷红如血。 钟元长啸一声。“姑娘,你的刀在我这里呢!不如,我送送你!!” 果然,红衣的长刀已经不见了,左手软绵绵的耷拉着。这不是差一点半点,是差一筹啊! 钟元身形一闪,已经来到红衣身后,伸出他的右手,就要给红衣来一下。 当!!! 鲁千军忽然来到他身前。“得饶人处且饶人,阿元,她已经输了,恐怕回去也不会好过。不如就这样吧?” “哦?”钟元眼睛眯起来,好像眼睛里全是杀气。鲁千军没有感觉,白自在和凝露看得浑身瑟瑟发抖。“你在教我做事?” 鲁千军安静的看着钟元。“她,好歹也帮你挡过大明的官兵。你这么赶尽杀绝,有意思吗?” “这是帮我,当然是我的情分,我会记得她的好,有机会,当然要回报她。但是,现在杀她是国事,不是私事!我很清楚的感觉到,她本来就是陆地神仙,现在功力至少暴涨了三成。你知道这三成怎么来的吗?” 鲁千军眨眨眼,难道打架还能提升修为?我怎么没有这样的呢?“怎么来的?” “她原本就有些积累,现在将我,你的朋友,兄弟,大武的皇帝!我,钟元!当做了磨刀石。刀磨锋利了,再来杀我!就这,你还要拦住我?” “至少她对你有恩!有恩必报,这不是你说的么?”鲁千军安安静静的讲道理。 钟元眉毛又皱起来了。“我说你是听不懂还是不愿意听我说?我说了,她对我的恩义,只限于个人,我现在做的是国家大事,你让开!要不然把你一起教训!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鲁千军犹豫了一会,依然挡在他面前,却什么话都不说了。很有一种,你走,我就走,你不走,我就在之类天长地久的意思。 钟元无奈。摇摇头。“你啊,还是这么天真,都说了是国家大事,怎么可能我自己一个人去做呢?所以……” 所以在他的衣领位置,再次有一道火光冲出去,半空中炸出一团火花出来,写的是:“抓住她,杀了她!” 没有他本人,不是还有琅琊阁!不是琅琊阁,难道还不能动用朱雀军了?既然不打算放过她那自然是什么准备都做好了的。 “你,你,你无耻!”鲁千军气红了脸。 钟元也差点想要撞墙自尽!【大哥!说得很清楚很清楚!我就是要杀他!不是因为我自己!是因为国家的利益,你,你怎么就这么拧呢!】 “陛下!白自在愿意为您效力!”白自在自觉机会来了,连忙跳出来道。 钟元看了这个弯腰的白自在很久,才冷哼哼一声:“给我老实待着!!没事烧出来蹦跶!等到他的事情处理好,我就找你!你给我记住了!要是找不到人,嘿嘿,你的家乡,你的门派,都会灰飞烟灭。要不然,你现在就通知他们试试!” 试试就试试!如果不是还有一大堆的亲朋好友在,白自在恨不得现在就跟着红衣走。什么人啊!老子出来帮忙,还有错了?老子,老子又不是…… 他终究不敢说什么!前面就说了,他就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既然趋炎附势,当然趋吉避凶,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两个字,怕死!既然怕死,当然会拍钟元。 “好吧陛下您随意!”白自在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就是多余的。 “叫你不要动!所有人都等着他们打完,你看,打完了不是就跳出来人来了?现在好了?被骂了一顿!” 她当然不是在讥讽或者什么。而是实事求是的说。 红衣的功夫,他们几个都是知道的。就红衣这样的,竟然会败在钟元手中。那他的功力究竟有多身后?这是一个问题,关系到自己是走来时留,是诱惑他还是奉承他! 最终,钟元没有去追红衣。他不是被鲁千军说服了。而是…… “哥哥!你要杀了那个小姐姐吗?”瑟儿天真的眨着眼。当然是假的,一个女汉子还会卖萌了?可惜,小孩子天生就适合卖萌。 钟元尴尬道“不会不会,没有没有。哥哥我是好人来着,怎么会专门去杀她呢?” 瑟儿眨眨眼,低声道:“哥哥,我爹是有病的!如果哥哥想要杀了他,请你告诉瑟儿,瑟儿能够找到那个女孩子的行踪哦!” 钟元不太理解,为何是女人?为何是追踪?难道,花信还带着气味的?然后你就像是小狗狗一样,闻着那味道就过去了?了不得呀小妹妹! 他误会了。 瑟儿道:“红衣姐姐身上有很重的,那个精气味道,很浓很浓那种。” 精气味道?难道她还是狐狸精了?钟元眨眨眼。忽然笑起来。“不必了,不必了,到此为止吧,她的事情到此为止。我已经派人去拦截她了呀!” 瑟儿道:“可是,那些人不是对手不是吗?” 钟元闭上眼睛,深吸口气。“罢了,你父亲,和我的交情不同凡响。哪怕他的决心对我是一个伤害,我也需要顾及他的想法。除非某一天,我心灰意冷。” 心灰意冷?瑟儿小心脏颤了颤。 “不过,有你在,应该不会有那一天的。”钟元笑着说。不是因为相信鲁千军的节操什么的,而是因为,瑟儿只要还是这般的可爱,他就不能硬下心肠来动手。 鹿寨,就在这混乱中,落入了钟元的手中,面对诡异的老道,诡异的桂林,他又多了一点资本,只是不知道够不够。 第七十二章变质的感情以及做一个圣人 参军柳士元,一个讼棍,竟然能够混到这个地位,应该说是有他的本事的。这样一个人,说卢通,罗才很难对付,应该是不假。所以钟元干净利落,没有在这件事上多纠缠。 桂林,原本应该有一万三千多人的朱雀军现在只有三千六百人了,统领三千六百人的军官叫做莫文,也算是青峰山的老人。他原本也算是一个允文允武的人物,不但上司看重,就连钟元也知道他的名声。只是现在他的境遇不是很好。 他,被绑起来了。 “放老子下来!老子为大武立过功,为大武流过血。陛下不会这么对我,大武也绝不会这么对我!” 莫文在树上嘶哑着嗓子嘶吼。他,在树上已经很久了,就是没有人放他下来,着可真的是一件悲哀的事情,还有什么比被自己的部下绑起来悲惨?如果有的话,那一定是绑起来两次。 守着莫文的两个兵丁有气无力的看看莫文,然后互相对视一眼,觉得颇为无语,大有他又发疯了的感觉! 换句话说,没有人理会莫文。 “你们两个说话啊!说话啊!不是哑巴,不是哑巴吧你们!”莫文嘶吼着,很是不舒服,为的,当然是因为寂寞。哪怕有一个人过来骂他几句,他也会舒服很多,奈何,就是没有,一个都没有。真是残酷。 “来人啊!救命啊!要死人了呀!”莫文无趣的扭头,再次嘶吼起来。 正当他百无聊赖的嘶吼的时候,几个骑手带着灰蒙蒙的尘土向着桂林过来。 “有人来了?难道是外乡人?”莫文精神一震,对自己的处境还是有点清楚的。这个时候,他是神憎鬼厌,谁也不喜欢他,谁也不会理会他。这几个人急匆匆的过来,一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难道,真的是外乡人? 两个兵丁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大哥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这种谎话,你自己都不信了好不好? “又骗人,着老鬼真是无聊啊。”胖点的兵丁有气无力,连眼皮都没有抬,他说话的声音尽量的轻,一点机会都不给莫文留下。 “哈哈,你们两个说话了!你们说话了!老子听到了哦!!!”莫文显示欣喜若狂,然后醒悟过来,这时候是说这个的时间么?当然不是!“不是,不是!兄弟兄弟,你听我说,我绑得高,看得远,真的有人过来了,你看看好不好?干净发布警告好不好?真的!我也是朱雀军的人,绝不会拿我们朱雀军开玩笑的,好不好?” 他苦苦哀求,两个兵丁却动也不动了。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谁信谁傻瓜。 莫文着急起来,整个人摇摇摆摆的。左晃右晃。“我说!真的!我真的看见了!你们,你们倒是抬头看看啊,那么大的烟尘,你们看不见么?” 瘦兵丁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我们又不瞎,当然看见了。但是,莫文莫大将军,我们没有力气做事了。唯一能够做的是就是,陪着你,等死,死了以后,就等着被狗吃掉。就这么简单。” 莫文呆了呆。“什么啊!你们,你们,大武的荣耀还要不要了?” 两个兵丁齐齐冷笑道:“荣耀?荣耀是要拿命去拼的,可是莫大将军,咱们的军粮都叫你送人了,现在我们没有吃的,没有力气,这种杀敌啊什么的力气活,还是你自己亲自去做吧!你放心,我们哥俩还是会给你鼓掌加油的。” 莫文苦笑,轻声说道:“那么多百姓,饿肚子了,你们就忍心看着?” “哈哈,莫文,你是圣人,我们不是。我们首先要保证自己有吃的,才会去救济百姓什么的。你是圣人,不如你去叫百姓出来绑你守城了?陛下曾经说过,打下一个城池,有三种人,第一是自己兄弟,第二是亲近咱们的人,第三是百姓。除了这些,就只有和咱们敌对的畜生。莫大将军悲天悯人,连自己兄弟都不顾,却要去照顾满城的百姓,圣人啊你!” 胖兵丁冷冰冰的。 “兄弟!两位兄弟,你们也是百姓出身,你们的父母也是百姓,你们的长辈,祖先,谁不是百姓呢?看着百姓饿肚子,咱们的心理能够好受?” 莫文苦口婆心,只希望他的兄弟能够理解自己,能够支持自己,能够和自己一道有一颗仁爱的心。 “莫文,你又来了。明着跟你说,你的仁心是你的仁心,兄弟只看军令。对,你很仁慈,很圣人,但是你不觉得,你的这些仁慈,都是给了别人,没有给我们兄弟么?百姓,大明的百姓会饿肚子,我们兄弟就不会?” “将军啊,你是圣人,咱们不是。陛下也不是。所以,我们只分自己人和不是自己人。莫大将军要做圣人,咱们拦不住,但是,这个圣人咱们兄弟是不会去做的。这样说,不知道圣人您懂了没有?” 大武的陛下是很有意思的,他的观念里没有百姓不百姓,只有自己人和别人。在照顾自己人以后有了余力,他才会去照顾别人。这个思想被他传播了许多人,这两位就是其中两个。 他还说,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不能要人将情分当做本分。 他甚至鼓励他的手下,对于不对的事情要赶快说,勇敢说。这才是莫文被绑起来的原因。他们的胆子,从来不小。 莫文失望极了。他失望的时候就不喜欢说话。【反正,我也是死定了,那就一起死吧!】 那些人果然不怀好意,远远的就已经大呼小叫起来。“桂林,桂林到了!呼呼!桂林到啦!” “吃他娘!喝他娘!拿他娘的呀!” “冲啊!冲啊!为了钱,为了娘们!!” …… 他们嘶吼着,兴奋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路边的莫文和两个兵卒。区区三个蝼蚁而已,不是顺手的话,谁都不会去注意。 “他们,就这么进去了?” “也不问问咱们?” 两个兵卒不可思议道。 莫文一惊。“怎么?桂林,出了什么事情了?” 两人对视一眼,道:“我们不知道,我们不清楚,我们,也不进去。” 莫文急了,大叫道:“这时候了,你们还在隐瞒什么?难道我莫文还能吃了你们不成?说说,是不是,是不是里面出什么事情了?为何,你们的表情这么的古怪?”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 “兄弟,差不多了吧?应该可以说了。” “不成啊!我听说,有些人是一点都看不出来的,哪怕死的时候,也是毫无异样。谁知道莫文是不是也是这样子?不如,再晒两天?” “还晒啊?其实,我有点吃不消了。” “你这话说的,我也吃不消了啊,但是没有办法不是,他一天不能确定,我们就一天不能放人。” “好吧好吧,那就再晒两天。” 两人商量好,顿时就把莫文放在一边,自顾自打瞌睡去了。至于那些贼寇进了城池?进就进呗,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莫文气的半死,却看见原本冲进去极快的贼寇一个个更快的速度冲出来,面无人色,连滚带爬。 “这,这是……”莫文糊涂了。难道,自己的手下竟然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进去看一眼就能吓死对手? 他没有发现,最近这段时间,他所在的方向,已经没有人出来了。一个都没有。他更没有注意,两个看守他的人,这段时间以来,既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就这么陪着他,他还没有发现的是,人们冲过去,很可能不是因为心慈手软,而是没有看见三个人站在这里。 也有可能是,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个瘦骨嶙峋,几乎算得上是饿殍的人。 在某个他没有注意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他了。 “哇!骗子,都是大骗子!看看,这里可不就有一个饿殍么?还说这里有吃的!胡说八道啊这是!” 发现了莫文的人在莫文欣慰和期盼中,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一个?饿殍?莫文睁大眼睛,想要看看是谁在这里信口雌黄。竟然胡说八道起来了。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见。他看不见自己,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天地。眼前的世界,好像和他隔了一层黑色的天幕。 “你们是谁?”莫文说话了,问的就是他们的来路和名字。 “哦?饿殍还会说话?”这个声音是刚来的,应该是天黑之前过来的。“声音很微弱啊。算了,已经快要饿死了,咱们走吧!骗子,哼不要叫我看见,要不然,非要大卸八块不可!” 那声音很是坚定豪爽,莫文却听出此人的言不由衷。难道说,城里真的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么? 脚步声,渐渐的远去,吵吵嚷嚷的声音没有了,各种难闻不难闻的气味也消失了。莫文终究没有睁开眼睛,也看不见面前的是什么人。去了哪里。就连他身边一直陪着她的两个兵卒,也没有了声音不见了踪影。 “我,这是,死了吗?”他悲哀的想着,思绪越来越难以控制的飞向了黑暗。 阳光下,桂林城池耸立,安安静静的,不但城池安安静静的,其他地方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一点点的动静和声响。唯一活动着的是莫文,他还是站在城门前,脸上已经是皮包骨,一点都看不清表情。现在,他的全身也是皮包骨,再也没有半点的血色。他的身后,绑着一根十字架,十字架的后面,是三千多个十字架。区别在于,莫文的十字架还在,而其他人的十字架,早就已经灰飞烟灭。 并不遥远的鹿寨,钟元没有收到桂林的消息。桂林的一切,仿佛已经消失不见了。 鲁千军就坐在他的面前,一口水一口肉的吃着。至于他的两个孩子,早就吃饱了出去玩耍。 “鲁千军,你好意思不?外面百姓没有吃的,甚至去吃观音土,啃树皮,你却一直在大吃大喝?”钟元不满说道。 鲁千军擦擦嘴,看不出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反而像是,意犹未尽? “看,这是什么?” 钟元迷茫的看着眼前的鸭腿,难道我已经老眼昏花到连鸭腿都看不见的地步了? “这鸭子,既不是我杀的,也不是我弄干净的,更不是我烧的。我只是吃而已,为何要内疚?”鲁千军信誓旦旦。 钟元几乎吐血。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还是我的错了? “我说,鲁千军你这么说就没有意思了啊?合着你以为,只要烧出来的你就可以吃了?你怎么不去吃大明朱皇帝的呢?他的岂不是味道更好?” 鲁千军笑了笑,意味深长。“拿不一样,人家面前放着的是鹿肉,是民心。咱们再差劲,也不能抢这个不是?再说我也不会!” 钟元气道:“就知道你还在想这个!可是你怎么不想想,若是天下的百姓都做了我家子民,哪里还有这种惨事?既然不是我的子民,我为何要管他?难道,做天子之前,就要将所有人都当做自己的子女了?这不合理吧?” 这难道合理吗?当然是不合理的吧?就算是圣母,也不是这么圣母的吧? 鲁千军语重心长。“阿园,你想清楚,这些人将来都是你的子民。所谓千金买马骨的故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不是?所以,你付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东西,就能收获将来的民心,何乐而不为呢?你不会吃亏的!得民心者,得天下,这道理,难道还要我这个老粗来告诉你吗?” 钟元脸色阴沉下来。他本以为,看在瑟儿的份上,自己总不会太生气,现在看来,高估自己的耐心了。但是,他的朋友不多,王道行算一个,他鲁千军也算一个。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太明白的好。相信他一定会懂得。 “千军,我以前和你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糊涂官,说人家稻米好吃,为何不种稻米,要种大麦,你还记得么?” 鲁千军想了想,道:“记得,怎么不记得?那人好笑死了。人家种大麦,当然是为了能赚钱,养家糊口,可惜,那官啊,真有意思,只以为百姓只要吃饱就没问题了,少种一点大米,就会有人没有饭吃。” “是啊,当初,我们还问过他,那户人家的稻米已经吃不下了,小孩子呢,又没有多少钱买衣服穿,买东西吃。为什么不行。你还记得那官是怎么说的吗?”钟元笑语晏晏,好像是回到了那时候。 鲁千军笑着。“怎么不记得,那昏聩的无能官,说什么,他家稻米吃不完,总有人吃不上,何不去布施呢?呵呵,那人气得当场给了他一口水。又不是欠别人的,为何要自己倾家荡产去布施。那官啊……” 他忽然不说话了。 钟元依然给他夹菜。 “是啊,那官错在什么地方呢?用他的眼光来看,自然是粮食多的,给粮食少的,布匹多的,给没有衣服穿的,这样大家都有东西吃,有衣服穿。天下太平。只是,这样一来,那种粮食的就没有了积极性,不愿意种田了,反正有人送上门吃的么。那种棉花的也是,反正有人给衣服穿,何必自己去辛苦呢?如此一来,大家都躺在床上等着送吃的穿的,就没有人去干活了。 反过来说,那人勤劳肯干,还有一点头脑。别人只能温饱他却可以多得吃不完,能拿出去还钱,这就是他的本事。既然如此,他为何要送给别人呢?他靠着自己的努力去发家,叫自己的家人活得更好,不行吗?不应该吗?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呢?” 鲁千军阴沉着脸,那些可口的饭菜再也没有了味道。 “千军,你怎么看?” 鲁千军愤然拍桌子。“钟元!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能力有,就应该为国家出力。我们华夏经历的苦难实在太多了,你的能力就不应该去造反,你造反,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衣食无着?你的良心呢?良心何在?” 钟元将弄乱的碗筷收拾好。带着一点点委屈。 “是啊,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可是千军,不是我的孩子,我为何要养他??” 鲁千军气得发抖:“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千军!你只想着要我如何如何,你怎么不想想,你能力这么大,你做了多少事情?朱元璋能力这么大,为何他就可以做皇帝?我就不行?我,是比他丑了,还是比他坏了?朱元璋当初杀得血流成河!蓝玉的案子,胡惟庸、李善长,这些人的案子,你都是听说过或者见过的。为何他的作为在你的眼里就是可以的,我就不行呢?” 鲁千军有些无语,一时间找不到理由来辩驳。“总之!总之,你这样就是不对!” “哼哼,鲁千军,你之所以敢这么说话,是因为,我一直以来都是把你当做朋友。朋友的职责,我尽到了,你呢?鲁千军?我在南洋,差点被土人杀死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在南洋,解救了被那些土人围困的数万华夏衣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只知道说我么?不如,你做给我看看如何?” 鲁千军看不到,也不想看这些。他看到的只有,钟元自觉自己有实力了就去跟朱家抢江山,所谓的民族大义,在他眼里,一文不值。红衣的事情,真的不是纯粹的喜好,而是想要看看,钟元这个人有没有仁义之心,有没有听人劝的心态。 现实叫他失望极了。钟元就是一个铁石心肠,就是一个刚愎自用的昏君! 这样的人,做了皇帝的话,多少人会因此遭殃?多少人会没有好日子过?所以,他生气了。 生气的鲁千军又不是郭靖,还可以强行扭转杨过的性情和喜好。郭靖除了辈分什么都不是。鲁千军除了朋友的身份,什么都不是。 “你走吧!鲁千军,咱们的交情到此为止了!你那个男孩,我已经查出来了。不就是郴州某个落难地主的孩子么?江西,是朱权的地盘,要找你去找他,不要找我。我和他没有关系,和你,以后也没有关系。再叫我听到你这些不合时宜的话语,小心你鲁千军的舌头!” 钟元轻轻挥手。空气中一阵焦臭味挥发出来,而他眼前,什么桌子,什么碗筷,什么饭菜,都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云淡风轻。 鲁千军脸色变了变,瞳孔有些缩小。 “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元背着双手。“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我的缘分已经尽了,既然尽了,就就了断了吧。这次是你我最后一次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吃完了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从此各不相干。你说好不好你?” 鲁千军咬着嘴唇好一会,才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你,你就因为几句话,你,你就绝交?” “不是几句话不几句话的问题。你是我朋友,你找我要官,要钱,要女人,我都可以原谅。毕竟是人之常情。可是你坐在江湖的位置上,来指点我这个坐在朝廷位置上的皇帝?是你自大,还是你想坐坐我这个位置?天下任何东西都可以许给你,权柄不行!为了以后你我能够少些事情,还是早早了断的好!” 鲁千军大怒:“你知道的,我就是一个隐士!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出山!” “是啊!隐士!既然你真心的救济百姓,为何会做一个隐士?还是说,你只是希望我做一个隐士,圣人,而不是别人?为何就没有看见你要别人如何如何做?大明的百姓没有东西吃,他们没有官员,没有官府,没有皇帝吗?凭什么要我,大武的皇帝去为他们做事? 罢了!我走江湖,本来就是怀念当年和你,和王道行的趣味。既然你我已经恩断义绝,从此以后,宫墙之内,才是我钟元的归宿了。再见了,鲁千军!” 钟元说完长长的话,转身就走,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只是他眼底的泪水没有忍住而已。 世上哪里有不变的感情呢?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都是会变质的。 第七十三章 屠城的开始 跟过来的阿晓正和瑟儿玩得开心,忽然间鲁千军又是伤心又是愤怒的带人走了。走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变了,变了,他变了!!!” 阿晓奇怪极了。急匆匆拖着小短腿去找了钟元。 “大哥哥大哥哥,你和那个大叔闹翻了吗?” 钟元摸了摸他的头顶,无奈道:“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阿晓享受的眯起眼睛,嘴里却说道:“哼,小瞧我了,大人的世界不也是那样么,今天和我交朋友,明天就绝交了。只不过比我们闹得大罢了!” 钟元哭笑不得的点点头,心里却清楚,立场的问题,利益的问题不解决,他和鲁千军就永远没有和解的时候。这个时候的钟元有些想念当年的青峰山了,也想念现在的赵玄一,齐梦楚王道行等人。 “大哥哥,其实,有时候吧,人和人之间,还是需要一点点包容的哟。这么一点点就够了。”她伸出细细的爪子,示意只有一点点。 钟元做愤怒状。“白疼你了!你以为是我小气的缘故?阿晓你记得,做好人不是不可以,但是一定要讲原则!没有原则的好人不是好人,而是一个烂好人。只有讲原则,你才可以做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一个应声虫。你,记住了吗?” 阿晓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哦,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记住了的。。” 当天下午,钟元就收到了一个恨不得砸在鲁千军脸上的情报,送信回来的人,到了家门口就倒下了,灰飞烟灭的那种。得到消息,钟元立刻找来伍佰等人,商议这件事。一起来的,还有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农列。 “农先生,你辛苦了。”钟元包住农列的双手,做出一副激动的样子。农列也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感动的样子来。 “大人,属下回来了!”他既不说自己的辛苦,也不说困难,首先就问道:“消息是真的么?” 钟元缓缓转头,看了所有人的脸色。这才慢吞吞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消息已经证实是真的。咱们的一万多大军,全军覆没了!”他扬起了手中的信件。“而他们的死因,你们永远猜不到!他们,竟然是死在心软上!” 钟元站起来,带着沉痛、愤恨以及无奈。“我跟你们说了很多次!不要做烂好人!要做一个有原则的好人,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去照顾别人,这是对我们自己的不尊重,对家人和朋友的不负责!这句话,不管是老人还是新人,都应该是听说过的吧?” 众人点点头。实际上,当时听说的时候,总觉得,钟元的三观是有问题的,只是不好说,现在看来,有问题的哪里是钟元了? “呵呵。做好人,看桂林百姓没有粮食去吃,就不管一万多兄弟的肚子,去捐赠了!这这件事,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还会去表彰那个莫文?不!我不但不会表彰,甚至要将他的罪过刻在石碑上面,叫天下人,叫咱们以后的兄弟,都能够引以为戒!丁春秋!你说呢?” 丁春秋一顿,抱拳道:“属下一切都听您的!” 钟元闭上眼睛好一会,才道:“我要的不是你听我的,我要的是,你们怎么想!是以为莫文自己倒霉,还是说,这个事情其实是可以避免的!我要的是,永绝后患,而不是你们一犯再犯!” 丁春秋舔舔嘴唇不说话了。实际上他知道莫文捐赠军粮给百姓的时候,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鼓掌叫好!可是,莫文的下场叫他们心寒了。 在莫文发送粮食以后,不管家里有没有粮食,他们就敢于去找军队要粮食,不给的话,脸色不好看,说话不好听。甚至于,他们还传出了,朱雀军尽管人不多,粮食却很多很多,甚至说,桂林以前的存粮都已经到了朱雀军的手里。 这种消息对于老百姓来说当然是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对于那些缺衣少粮的山寨来说,这就是一个极好的肥羊!不弄他,老天都看不过去的那种! 所以,到了后来,就连山上的土匪恶霸,也下山来找莫文要粮食了。可悲的是,莫文竟然不能识别谁是土匪,谁是百姓。粮食,用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消耗了。 也正是堆积如山的粮食几乎吃完了以后,莫文cia意识到,自己的兵马若是没有吃饱,恐怕就连打家劫舍的小毛贼都不是对手了。 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怎么发张,怎么持续,已经不是他说了算了。刚开始是附近的百姓冒充桂林的人来拿粮食,后来连附近的山寨都叫人来拿粮食。不给就骂人。 请注意,他们是拿,从来不是借。 军粮一再减少,无奈的莫文寄希望给大武,于是派人去支援柳州,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少了一万多人,粮食一下子富裕起来。 只是,他忘了,老虎的口粮之所以没有人敢动,是因为老虎够强大,而不是老虎的仁慈其他动物的敬佩。 一万多人刚走不久,山寨和百姓就联合起来,发动兵变,将三千多人做成了人皮稻草人。齐刷刷的插在了鹿寨去桂林的路上。也不知道在恐吓谁。 至于离开的一万多人,鹿寨也好,柳州也罢,都没有消息。而他们肯定以及确定的是,没有回桂林。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这些人,被某种手段消灭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不等丁春秋再说什么。农列已经气得不行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指望他们报恩,起码也不应该恩将仇报不是?大人,属下愿意带兵复仇!” 农列一说话,偷偷跑回来的潘仁不愿意了。“农先生这话属下听不懂了。您这是什么意思呢?复仇?找谁?找那些可怜的百姓吗?” “百姓可怜??潘大人,你可怜那些百姓,为何不可怜可怜我们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他们在为我大武立功,在为我大武流血!就算是这样,他们依然是体谅百姓的不易,可是他们得到的是什么?是凶狠的屠杀!不是某家狠毒,某家甚至认为,那一万多人的失踪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没有人通风报信,谁能准确的拿到他们的行军路线和行军时间?谁能够从容的布置陷阱或者布阵杀了他们?潘大人,泥石流下来的时候,每一个石头都是罪恶的!”颜爵也站起来,一脸的严肃。他不可能不说话。从他进入广东开始,他的命运就和将士联系在了一起。今日这件事没有说法,日后他被杀了,是不是也是这样不了了之? 潘仁还是有话说。“以我之见,百姓还是好的!只是有些山寨蛊惑人心,百姓们呢,盲从!这才有了这次的惨剧!” “这是理由吗?”钟元忽然插嘴道。 潘仁一愣。“什么?” “这是理由吗?这是他们杀害我们将士的理由吗?谁跟你说,只要我们占据下来,那里的百姓就是我们的子民的?又是谁跟你说,莫文对他们有义务的?” 潘仁冷汗下来了,尤其是在丁春秋和颜爵两位将军杀气腾腾的眼神下,他觉得刺骨的寒冷! “可是,可是牵连深广……” “牵连?若是他们怕牵连,就不该做这种事情?他们的性命是命,我们将士命也是命!” 钟元恶狠狠地说道。“若是罪不责众的话,那么,是不是造反的人都有道理了?潘仁,你没有弄清楚一件事,一个国家也好,一个家族也罢,想要延续下去,靠的是秩序,而不是人心。人心是会变得,人心,是贪婪无度的。只是因为道德和法律的捆绑,人心才有了限制。若是人心有用,咱们一万多的兄弟就不会死了!” 潘仁不说话了,只是深深的抱拳弯腰而已。 “陛下!屠城吧!”农列忽然说道。他其实跟军方没有什么关联。但是,他就是不喜欢乱民。而且,他还有一层忧虑就是,今天不了了之,他们食髓知味以后,是不是还会继续?所以。与其等到将来后悔,不如现在就将规矩做起来。 杀鸡儆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属下附议!”丁春秋和颜爵对视一眼,齐声说道。 “屠城?”潘仁头皮一炸,连忙叫道:“不成啊!屠城,屠城是不成的!外人不会管我们是不是有道理,是不是有理由,他们看见的只是我们的参残暴不仁!日后,再要攻打城池,就会费劲很多了。” 钟元冷漠道:“那就再杀!杀到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为止!本事华夏根,原本想要以柔克刚,现在看来,有人是将我大武不当回事了!丁春秋!!!” “属下在!” “你是底层出身,相信你对他们的藏身什么的都有一点理解,你,和颜爵,点兵三千,去桂林看看!一路上,只要有人阻拦,不管是谁,哪怕他看起来是咱们自己人,一样格杀勿论!” 丁春秋一脸欣喜。“属下,属下敢不尽力!!” 既然是军方的出马,桂林市难逃一劫了! 上面的意志既然已经决定下来,当然就会很快。 丁春秋,颜爵去找了整整两万人出发其实。这不是他们阳奉阴违,而是钟元自己找他们交代的。之所以说三千,是怕文人有意见。当前的情况,自己人还是需要团结一致的。所以,表面上需要对他们有一个安抚。 实际上,丁春秋等人不但带走了广东拉过来的一万人,还从支援上来的玄武军中带走了六千人,又从其他琅琊阁等地方抽调了四千人,这才出发。 也从这里可以看出,君臣的怒火是一样的大,他们对于这种畜生,完全没有半点容忍的想法。今天你敢算计一万多人,明天是不是要将大武整个卖掉?? ………… 五天后,丁春秋和颜爵在一处小山岗上迎战了一个山寨,据说是山寨。丁春秋等人得到的消息是,这是一个小山寨,不过是六百人左右,四百人还是老弱妇孺。所以他们是有一点大意的。 若不是因为他们本身的人手就很多的话,这一次,他们真的会吃亏! 财大气粗的颜爵一口气就派出五千人去对付一个小小山寨,然后从山寨中冲出来的却是两千多人,几乎就是三千。而且一个个都是经过训练,能征善战那种。 “这是老兵啊!”丁春秋拉住缰绳,强行安抚焦躁的坐骑。“传令!小心他们有火药!” 副将传令下去,然后道:“将军,这些人不像是山寨的人,倒像是正规兵。” “你以为是正规兵?自信一点,把以为去掉!这些就是正规兵!你且看看他们身后,哪里有什么炊烟?这不正是因为他们全都是正规兵,而不是什么山寨的土狗么?” 若是山寨出兵的话,一般来说都会事前就安排食物,不管是打赢还是输了,他们回去就能吃东西。而正规兵不同,他们经过一定的训练,知道若是累了以后立刻坐下休息吃东西并不好,不但不利于身体的恢复还会不利于他们的警惕性! 副将点点头。“不错!将军您看,他们会是什么人?” 丁春秋冷笑,“我需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么?竟敢算计大武,对抗大兵?那么,就杀光吧!我官他死的是谁呢?” 果然,随着丁春秋一步步智慧,火器,暗器甚至大炮一个个摆出来,那些所谓的正规兵损失十分的大。在他们伤亡已经达到一成的时候,他们终于忍不住用了大炮,大将军炮那种,而且只有可怜的两门! “哈哈!我就说他们有问题!大炮都出来了。去问问,咱们的火炮能不能打到那边?”丁春秋跳下马,不再傻乎乎的做靶子。他的身后,是一群忙碌的人,有的传递消息,有的传达命令,有的分析局势,有的,则是 听话……比如说副将,虽然他没有名字,但是就是一个老实听话的老实人! 对面显然也是由背景的,十有八九就是大明的官兵。在丁春秋出动大炮的时候,他们竟然不再前进了,刚好在大武火炮的射程外。 “咦?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副将吃惊道。“难道他们认输了?” 丁春秋也紧紧地看着对面,忍不住低声抱怨。“草率了……” 副将惊讶的看了一眼丁春秋,就这,还草率了?那什么才是不草率呢? 很快大明就告诉他们什么是草率了。 大明的官兵流水一般的撤出,然后大武就紧追不舍的上去。这是一个策略,如果你和对手分开了,说不得火枪啊火炮啊就要朝着你过来了。所以,大明退避以后,大武的人立刻跟上,尽量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丁春秋说草率了以后不久,大明的火炮用事实教育了他。他们连自己人一起打!反正是实心弹,杀伤力不是很大,吓唬人居多。 轰!!! 一声巨响。空中立刻变出两个黑黑的东西来,那是铁球。也是炮弹。通过弹跳和溅射来杀伤。 大武的兵马没有料到这一点,顿时许多人和对手一起变成了肉泥。实心弹其实不慢的,靠反应躲过去不太可能!说他速度慢,是因为和高级的炮弹相比是慢一点,但是在这个时代,没有迫击炮,没有虎蹲炮的时候,那就是无敌的! 丁春秋看着血花飞溅的场景,痛苦的闭上眼睛。“开炮吧!就算不能打他们的大炮,杀死一点人也是可以的!他们人少,经不住这么消耗。” 副将咬咬牙退下。下一刻,轰轰轰的声音从大武这边响起来,通红的炮弹朝着大明落去,。 这种炮弹是大武最新研发的,坏处是搬运不便,好处是这是落地会炸开的。一定能够叫对方鬼哭狼嚎。 大明打了退兵旗,然而,这对于已经开火的大武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他们的炮车是可以移动的,在打了一炮以后就立刻往前跑,估计炮管可以用了,又立刻一个炮弹过去。 虽然火炮的炮弹不多,但是杀伤力就很惊人。 大武这边损失了大约两百多人,大明那边更馋,一下子死了不少于一千人,对于散了很多! 丁春秋间对方一时半会没有动作,急忙叫炮兵往前走,争取下一次干掉那些火炮。 步步为营,打掉对方的远程力量。这是丁春秋最大的法宝。依仗的就是对手的移动速度没有自己快,射击速度也没有自己快。 果然,火炮往前推进以后,大明的火炮立刻从一个女汉子变成了女孩子,温柔可爱极了。 炮声隆隆,经过大约一个时辰的进攻。丁春秋就拿下了山寨外面的火炮。果不其然的,山寨大门洞开,从里面走出许多的兵卒来。一个个依然是盔甲穿在身上,一丝不苟的那种。 “精兵?”丁春秋倒吸一口凉气。 副将不解道:“这不太可能,这不是和方才那些差不多么?”是的,看他们的装束,看他们的武器,看他们的精神面貌,是几乎一模一样,也不怪副将奇怪。 丁春秋不理会他,自顾自的抱着胳膊在算计。到底,还有什么能够破局呢? 找颜爵求救?别搞笑了!要不是陛下直接点名,他都不愿意和这个颜爵一起。反正在他看来,颜爵就是混吃等死那种。 时间过得很快,不过是短短两刻钟,大武的兵马就和那刚出来的兵马撞在了一起。 就是撞一起,因为,大武也好,大明也好,用的都是没有板甲或者铠甲的骑兵第一个接触。结果就是,虽然撞开了对方,却米有能够消灭对方,甚至还有可能被碰瓷。 “杀!!!”将士怒吼! 双方的将士都在怒吼。 对于大明的官兵来说,他们是在守护自己的国土,他们理直气壮,他们杀气腾腾!他们,师出有名!所以。他们的气势是不弱的。 孙孙膑曾经说,哀兵必胜。因为心死如灰或者怀着巨大哀怨的士兵总是能够发挥出巨大的战力来。尽管,那只是一时的爆发,但是对于一场战争来说,够了。 于是,这一边,也是杀气冲霄!我们的人做好事,你们的人还要杀人?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你们不管,我们自己来找公道!找你们要一个公道! 双方士气高昂,见到对方就好像是见到了生死仇敌一般! 拉平双方战力的是士气,攻城么,战术也就哪一些,没有什么好说的。真正将胜利天平推向大武的,依然是装备! 比如说暗器。没钱的大侠用的是石头,美名其曰飞石术,或者飞蝗石。实际上呢?不就是一个破石头么! 钟元不同,他在装备上面花费起来是一点都不心疼!柳叶刀?五万够不够?精铁的好不好?不够?没事,咱再买十万过来够不够?什么?对手神兵在手,你们扛不住?没事!精钢打造的护盾够不够?不够?那好,全身精钢铠甲够不够?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造一个铁皮的车子,咱们就躲在里面放暗器嘛! 好得很,在这种思想的带领下,四大铁军也好,边疆的部队也罢!就连琅琊阁用的兵器都比别人要好一些!要不然,你以为这些眼高于顶的江湖人为何心甘情愿的给钟元驱策呢? 总之,真金白银砸出来的部队,终于一点点的压住了大明的军队。尤其是,他们士兵穿着的就是棉袄一样的东西,这东西,根本就是送死啊! 大明的将领看出部队,绝望的看了看北平方向,愤然大叫一声,提着三尺剑就朝着人群冲去。 但是,这一点作用都没有。在他还没有进入军阵的时候,就已经被琅琊阁的人用暗器打死了! 不是只有钟元无限子弹的那把可以的手枪才是暗器,暗器高手来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防不胜防,这才是最危险的。钟元的手枪拿起来就戒备了,哪有暗器这么防不胜防呢? 在将领死亡以后,大明没有收兵,没有头像。丁春秋也没有招降的意思,最终,三千左右的大明官兵一个不剩,全都死在了这个小小的山头。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第七十四章 炮术高手常威 打扫战场,收拾收拾战利品,丁春秋招招手,找来琅琊阁的头目。 “阁下,我方才发现,这次火炮是你们琅琊阁在打?” 那人微微有些自得:“不错!这次的火炮都是我们在操作的。将军以为如何?” 丁春秋想了想,道:“以往我们打火炮,最了不起也就是十中五六,这已经算是了不起的高手了。方才见火炮指哪打哪,几乎是百发百中,这难道是因为练习了暗器的缘故么?” 那人大笑起来。“将军想多了。若是练习暗器就能有这种水平,咱们早就被打死了!” 不错,人口基数来说,大明要比大武多。武术传承来说,大武才几年?大明多少年?若是练习暗器就能百发百中,大明早就灭了全天下了。 丁春秋暗自叫了一声惭愧。然后更加好奇。那么,是什么,叫琅琊阁的人这么厉害? “将军有所不知。我们琅琊阁不是仅仅要武林高手而已。什么奇形怪状的人,我们都是要的,只要你有特别的能力,哪怕你尿尿比别人远,我们也是可以考虑考虑。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对吧?”这当然是一个玩笑,难道尿尿还能把飞机打下来不成? “之所以有今天这个成绩,是因为我们琅琊阁搜罗的人才中,有一个人天生就是羸弱不堪,但是手持弹弓却能百发百中。我们的阁主亲自去看了一回,又叫他试了试,这才发现,此人对于瞄准射击有着异乎寻常的天赋!他总是能够找到最好的角度,最好的力度,最好的办法,将要消灭的目标消灭掉!火炮也好,火枪也罢,对他来说,不过是长一点的手臂而已。”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那火炮就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操作了?”丁春秋有点遗憾。若是天分的话,又不能教授给别人,用处就不是很大了。 谁知道,就在他失望的时候,那人摇摇头道:“不是!他的天分不是说打火炮厉害,而是敏锐的观察力,缜密的逻辑,以及总结能力。实际上,刚才操作的都是他的徒弟而已。跟他比,还是有点差距的!” 丁春秋惊喜异常。“什么?这么说来,他应该是天生的教头啊!若是叫他做了火器的教头,岂不是好?” 他太需要一个火器教头了。天知道这些小鬼怎么回事,火枪火炮极为容易的,在他们手里就像是变成了烧火棍一般,几乎毫无作用。若是有一个教头,那可不是好? 当时显然的,那人并不愿意。或者说,胡鹏说了什么,以至于他不是很愿意。 丁春秋见他踌躇,顿时有些恼了。“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吞吞吐吐的?难道你不知道一个火器教头,对于咱们大武来说是多大作用?原本只是用来吓唬吓唬对手的东西,就能够变成大杀器!你去,将那人找来。” 那人更加犹豫,这,不是他不愿意,还真的是胡鹏的主意,他暂时是不敢违背胡鹏的意思的。不说在琅琊阁的各种好处,只说一个源源不断的功法,就足够他留下来了。 一辈子都练不完的功法,上无止境的进境。这对于练武的人来说,就是一个天堂!特别是看见钟元有了陆地神仙的本事以后,就更加的不愿意走了。 胡鹏,恰巧就是有能力叫他们滚蛋的人。 胡鹏脾气不好,丁春秋也不差。见此人犹犹豫豫吞吞吐吐,顿时恼怒起来,一把抓住此人的衣领。几乎贴着鼻子朝着他怒吼,唾沫星子更是喷了他一脸。 “说!怎么回事?难道你们就不是大武的人?难道要你们的人过来还要陛下的批准不成?你知道的,本将军随时都可以找陛下要手书,你确定你需要???” 那人眨巴眨巴眼,说武功,十个丁春秋也不是他的对手!偏偏丁春秋是将军,而他不是一个暂时的头目,比不上啊比不上。 “将军!着实不是我不肯!是胡鹏统领说了,这人他要了,不许别人碰!若不是这次是要去攻城,我都不会带上他的!你要是带走了,我怎么跟胡鹏统领交代啊!” 丁春秋冷冷的说了句:“为国事,何须交代?你说那人叫什么,在哪里?” “那人叫常威,就在火炮旁边,那个瘦瘦小小的就是。” 常威在火炮旁边做什么?当然是在教授徒弟。目前的技术已经是叫丁春秋叹为观止了。可惜,常威不满意。在他看来,还可以更加完美一些。若是火炮技术分为十分的话,那么现在就只有八分甚至更少。进步的空间太大了! “我说你们!怎么就记不住呢?很简单的!伸出你们的拇指,对!就是他,然后眼睛,拇指,还有大炮的口,连成一线,人蹲下来,看着对面,拇指高了,那就将炮口抬高一点点,拇指低了,就将炮口放低一点点!前面弓箭已经给咱们定了射程了,接下来只要看拇指开炮就行,为何还是有这么多的炮弹没有击中目标???” 他真的不是演戏,而是又着急,又是伤心。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他们就是做不到? 众多炮兵低着头一声不吭。他们很服气,但是很可惜,他们真的做不到。尽管他们也见过教头的本事,却总是学不来! 常威失望的摇头道:“就你们这样,说你们的时候就只是低头低头,我要的不是你们低头认错,是抬头,然后打得更好!!能不能做到?” 他以为至少会有几个人回应他,所以他的眼睛盯着的是平常打得最好的几个。可惜,他们也没有信心。 尽管训练的时候觉得自己打得不错了,可是实际操作起来才知道,训练是训练,实际操作是实际操作!不一样的。 常威正要发怒,忽然有人笑着走了过来,远远的就高声叫起来。“常教头!他们不是不会,也不是不学,而是少了一点东西!” 少了一点东西?常威有些不高兴,难道还有人比我更加的懂火炮?尤其是他扭头看见说话的是丁春秋以后,更加的不高兴。 打仗,我不行!发泡,你不行! 丁春秋看出他不高兴,笑呵呵道:“常教头……” “且住!我可不是什么教头。我乃是琅琊阁的人,将军若是有事,直说就是了。” “那我就直说了?” “将军很闲?” “好!常大侠快人快语!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大武的火器教头了!” 常威瞪大眼睛,我只是说,你有事说话,又不是说我什么都答应!怎么就成了你的教头了?那可不成! 他很清楚的记得,胡鹏曾经说过,想办法跟陛下说说,给他一个官做做。 做官啊!谁不喜欢! 做官大家都喜欢是不是?就看官大不大了。 丁春秋笑笑:“我不知道胡鹏给你什么承诺了。本将军能给你的,是大武,整个大武的火器教头。所有的火炮啊火枪的都交给你训练。就相当于二品大员,全国能比你更大的没有几个了。” 这么大的官?这,这,要不要答应他算了?常威眼神犹疑,有些心动。可是,他已经答应了胡鹏,会不会?会不会言而无信呀?要是没有了信义,那就完了呀! 政治生命的开始,或许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官职,而政治生命的结束,往往就是信义的丢失。 尽管没有做过官,常威还是知道这点的。做人做官都是一样的。 “那个,大将军,不是小人不愿意。实在是已经答应统领,我,我不能言而无信不是?”常威知道,或许,从此以后自己就只能做一个琅琊阁的小兵了。他,并不后悔。 谁料到,原本有些阴沉脸色的丁春秋却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肩膀。“你很好!你很好!言而有信,这很好。行吧,咱们去见一个人。” “是谁?统领么?”常威有些好奇。 “不要问。跟我走就是!”丁春秋意味深长。 很快,丁春秋就回到军营的后勤,找到一个正偷懒的男子。 “陛下!此人炮术无双,关键是,他总是能够快速的找到火器的运用方法。” 那人转过身来,不是钟元是谁? “啊?你就是陛下?”常威吃了一惊,他远远的看见过钟元,也听到丁春秋等人叫他大人,却没想到,他就是大武的皇帝。 钟元一下子笑起来。这时候的大武还很年轻,钟元也很年轻,对于规矩和礼节,不是那么的看重。听到这个人这么说的时候,他笑了起来。感受到别样的感情。 “是啊,我就是皇帝。不像是不是?”他哈哈笑着。“其实我也觉得不像。若不是丁将军,王将军他们为我打下了江山,我和你,其实没有区别呢!” 常威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你会使用火器啊?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啊。很多人,连扳机是什么都不知道呢!”钟元这样说。“其实我觉得挺简单的,你说呢?为何他们就是不会!” “陛下说得是!真的很简单的。”常威开心起来,放松了下去,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说着火器的简单,说起来那些人的愚蠢。 钟元听着听着,一边点头,一边又若有所思。听了一会,以后,忽然问道:“你讨厌他们,对吗?因为他们的愚蠢?” 常威凝滞了一下。然后想了想,很仔细那种。面对陛下,谁能没有压力呢?或许,下半辈子甚至下辈子的事情就在这一次了呢。 他想明白以后。“不,我不是。我只是觉得他们不是很聪明。却从来不觉得他们讨厌。他们,很可爱的。哪怕我骂他们,打他们,他们从不会记恨我,更不会欺负我,他们,敬重我。我喜欢这里,喜欢他们。哪怕他们只是我一时的学生,但是他们却永远记得我这个老师,这就够了。” 钟元笑起来,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在笑。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小伙子呀。 “好,好,你喜欢就好。丁春秋,你想要他去为你打火炮么?”钟元问了句。 丁春秋也笑起来。“陛下,这要问他自己。原本末将的意思是请他去为大武教练火器,做大武的总教头。只可惜,听说胡鹏有事答应他了,不愿意。” 钟元点点头。“哦,言而有信?这是好事啊。你叫什么?” “陛下。小人叫常威。目前在琅琊阁听候统领的差遣。”常威毕恭毕敬。 “常威,你说说你想要做什么?若是你不舍得琅琊阁,你也可以回去。当然了,丁将军他们若是需要你,是一定要借用你的。你明白?” 常威点点头。“陛下宽宏。其实小人是喜欢去做教头的。可惜,小人答应了胡鹏统领,若是就这么走了,实在是说不过去。” 钟元摆摆手。“不存在不存在,你不必怕我不开心。我向来是尊重人才的。” 他想了想,道:“现在的教头是谁?” 他问的是丁春秋。 丁春秋想了想,道:“好像是在南洋的时候遇上的一个洋人,好像是叫什么丁。” “什么丁?”钟元使劲想了想,确实是想不起来。“哦?那个人啊?我不记得了。他教授得不好么?” “也不是不好。只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出奇的。他自己倒是会,只是,他教授的人,总是学不会。比不上常威,常威的弟子十有八九都是打中的。他是一个都没有,只有十中五六而已。” “十中五六也是不错。一般的水准是有了。就这么叫他走,也说不过去。对了,火器现在也是他带着?” “是的,现在的火炮什么的按理说是朱雀军的人管理的,但是,去年年底的时候,他曾经跟京城说起过,说是调派不容易。后来,火器就交给他统管。”丁春秋倒是清楚。尽管他当时才进入大武不久,对这些事情却关心得很。 丁春秋上进心很强的,他不愿意再回那个帮派做一个小小的底层人物了。尽管现在也算是管理层,但是他很清楚,现在的地位是因为他在大武受到了重用。 离开了大武,丁春秋还是丁春秋,没有任何的背景,没有任何的贵人。所以,他对大武上层的变动嗅觉十分的敏感。 钟元眼神一闪,明白了他的心思,倒是没有反对的意思。一个人如果不上进,那他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呢? “好,我知道了。不过,火器被一个洋人管着,确实不是很好,最好还是咱们自己人管着最好。嗯,他既然火器用得不错。那么,神机营的统领就给他做吧。” 神机营和火器是两回事。神机营是由火枪手和火炮组成的火器营,里面只有一部分,而不是全部。权柄来说差不多,但是,一个是管人,一个是管东西。怎么会一样? 管东西的油水和管人的油水完全不一样不是? “就怕他,有什么想法!”丁春秋道。 钟元冷哼一声。“朕,还是不是大武的皇帝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朕给他的,才是他的,朕不给他的,他就一无所有。京城也是有意思,此人管辖火器朕竟然不知道。嘿嘿,真有意思。” 丁春秋脸色一红。不太好意思说,实际上,当时的钟元是点头了,现在看来,他当时应该只是随意的点点头,连是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陛下当年在想什么? “成了,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不管此人什么来路,且安排他去神机营。火器营谁管,暂时空悬。” 丁春秋点点头。“遵旨。” 常威在旁边挺无奈的。这些事情和自己有关系吗?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谁叫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呢? 等到钟元安排好了,才对常威说道:“你现在暂时还是在琅琊阁,嗯,给丁将军教练火器。” 常威抱拳:“遵旨。” 这是学的丁春秋。 钟元道:“现在已经打理好了?” 丁春秋点点头。“打理好了。没有活口,一个都没有。” “你做得很好,咱们不需要活口,咱们要的是公道!正义!他们不给,咱们就自己去要!” 几个人都不知道,大武残暴好杀的名头已经传遍江湖了,人心惶惶。 “听说,那些蛮夷现在打过来了?”渝州,某个茶馆,数人在休息,不仅仅是喝茶,也是在交流。 “蛮夷?也不算是蛮夷吧?他们应该也算是咱们华夏的苗裔吧?”另一人迟疑了一下道。 “华夏苗裔?你怎么想的你说?”戴斗笠的汉子摇摇头。“这么一个残暴好杀的皇帝,就算是华夏人,也是一个坏人,一个暴君!这样的人,你还抱着幻想?” “幻想?”迟疑那人抬起头来,脸上带着长长的伤疤。“我可听说了,据说朱雀军在桂林施舍粮食,却被人害了。这才引了人家过来报复的。” 斗笠帽子摇摇头道:“胡说八道!什么是施舍?那也叫施舍?既然拿了桂林,就应该保证他们温饱?那不是应该的么?” 刀疤说不过他,问第一个人。“兄弟,你怎么说?” 第一个人抬起头,瞎了一只眼。“这有什么好说的?若是咱们自己的皇帝这么干,那咱们没有办法,别人的皇帝这么办,那就赶出去就是了。” “你意思是去参军?”刀疤脸又迟疑了。“参军,九死一生。” 斗笠猛的拍桌子!“他要屠城!屠城!有人说,有两千的百姓去找他,却没有想到,竟然被他们杀光了!” 百姓?还两千人的百姓?去讲道理?刀疤脸顿时无奈了。 这谁信啊! 奈何,这个时候,茶馆里面气氛起来了。 “就是就是!这么一个暴君若是来了咱们哪里还有好日子过?去参军!去参军!” “那什么什么,匹夫有责!咱们也可以去参军!” “大家都去!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好日子,去参军,好歹还有皇粮呢!” …… 众人议论纷纷,一个个的挥斥方遒,很有一方气势。 谁也没有看见,那个斗笠和另外两人,忍不住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们,就是广西逃来的锦衣卫,那个全聚德的手下!来到渝州,就是为了传播大明的委屈,大武的残暴。 等到他们走了以后,渝州果然就出现人人踊跃的潮流,他们都是去参军的,为的,就是赶走侵略的大武。尽管他们不知道大武怎么样的,不知道大武的百姓过得如何,更没有见过,大武的人长得怎样。有了锦衣卫的推广,人人都觉得,大武就是妖魔鬼怪遍地的地方。 ………… 丁春秋带兵走了,继续去往桂林,这一路上,再也没有半个人敢出来阻拦。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谁敢呢? 一路上,常威带人训练火炮,丁春秋一边拉练,一边进军。很快,不过是十天的功夫,两人就来到了桂林。 只是,刚刚进入桂林范围十里。他们就发现,桂林周围有许多的白骨,还有十字架。 “这,这就是那三千多人?”丁春秋骑马过去看了看。只看了一眼,内心的愤怒就难以抑制。 “咱们的人,好心好意,他们就是这样回报咱们的?这世道,还要不要好人了?” 常威得到消息,心中好奇,也过来看了看。然后他发现不对的地方了。 “将军,这不仅仅是百姓动手,应该还有军队动过手。” 丁春秋一愣。连忙下马去瞧。白骨是才出现不久的,上面的伤痕还很是清晰。不但有钝器的伤痕,还有利剑等武器造成的伤口。这就不对了! 民间有锄头,有榔头,就是没有利剑这些东西。 所以,简而言之,里面杀人的,必然有军队。 “哈哈哈!如此说来,如此说来,桂林竟然还有大明的人马?真可笑!真可笑!”丁春秋怒极而笑,然后狠狠的踢散了地上的尸骨。“好坏不分,没有弄清楚谁是谁,就去送粮食了?这是特么的自找死路啊!” 不是自找死路是什么?竟然将粮食给了大明的百姓和官兵,然后被他们杀死!这,可不就是自找死路么?莫文死得不冤! 第七十五章 空城计乎? 尽管他在笑,可不管是常威还是他身边的士兵都能听出来,丁春秋这时候的怒气几乎可以燃烧整个桂林。 “进城!”丁春秋一脸平静的转身。“咱就想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在桂林,竟然能够叫咱们的人毫无反手之力的被屠杀殆尽!进城!!” 一万人怀着满心的愤懑来到了桂林城下。桂林沉默着等候这一次的来客。城墙上下,都没有人。 “停!”丁春秋坐在马上,疑惑的看着桂林,有些摸不准头脑。似乎,有些不对啊。这桂林怎么这么安静,好像是死城一般? “将军,似乎不太对。”农列微微皱眉。“还是叫琅琊阁的人进去看看吧?小心驶得万年船。” 丁春秋皱眉沉思一会,却没有采用,而是叫来常威,用火炮先打开城墙再说。 “参军,咱们有火炮,何必浪费人手?不管里面有没有问题,左右不过是浪费一点火药的事情。” 丁春秋果然是不在乎火药浪费的事情的,常威的火炮调集来以后,对着某段城墙轰击了整整一刻钟,那城墙才轰然倒塌,露出里面安静诡异的情形。 “真的没人?”丁春秋看着里面的情形,紧皱眉头。“难道都跑了?畏罪潜逃?” 农列摇头道:“不对!若是一个两个,甚至上千人逃亡,那都是可以理解的。可整个城池人去楼空就不正常了。这么多人,怎么逃?还是叫人进去看看的好。” 丁春秋内心怒火煎熬,一刻钟都等不了了。 “不必,就算是有什么埋伏,还能将一万人马全都杀死不成?本将军,偏偏要进去看看。” 农列只觉得心惊肉跳,似乎前面不是一座城池,而是什么怪兽一般。“不如,问下颜将军?” 南海剑宗出身的颜爵,眼光要比丁春秋好一点,而且,毕竟是门派出身,对于怒火什么的,控制情绪要好一点。 “陛下要颜爵随身候命,难道先生打算跟陛下说,因为我们不能确定问题,所以请颜爵过来?呵呵。参军,我们是做事情的人,而不是给陛下找麻烦的人。陛下是皇帝,不是咱们的亲爹,还要养育咱们!” 这话就说得有些难听了。这可不就是说农列是养不大的孩子么?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实际上就是他丁春秋想要搞一言堂而已。丁春秋是什么人?底层上来的,为了什么?就是要做出大功绩,这样才有上升的可能。 农列看出这一点,换了一个说法。 “丁将军,这里进攻桂林,有好几个方向,咱们怎么确定,其他的方位也都是这样的呢?若是他们只是将柳州去桂林方向的搬空,咱其他人走在埋伏咱们,是不是就损失惨重了?” 丁春秋正要说话,眼睛忽然看到颜爵从后方急匆匆赶来,颜爵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边跟着一个面白无须的年轻人,不是钟元又是何人? 所以丁春秋就不说话了。尽管他也认为钟元没有什么军事才能,但是人家是皇帝。 不一会,颜爵和钟元走了过来。 “丁将军,朕过来,可有影响你?”钟元上来就是这句话。 丁春秋使劲微笑着,尽量保持恭谨,实际上心里已经骂开,你真以为自己是多牛的天才?不懂你就不要出来啊! 钟元看出他的不爽,却没有说什么。“朕听说,桂林现在看起来好像是什么人都没有,对么?” 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是钟元就是要问。 “是的陛下。” “那么,你的看法?”钟元手里把玩着一把单刀,就是林红月送给他的那把,有单发火枪的那个。实际上,这把枪钟元更多的是拿来把玩,而不是拿来用。 这绝不是因为这把是定情信物。而是因为,这把火枪的构造是在是独特。看起来又好看。 丁春秋被那手枪晃了一下。低下头道:“陛下,一力降十会!任何的阴谋诡计面对实力的时候都是笑话。所以,末将的意思是,强行冲进去,看看他们究竟搞什么鬼。” 钟元震惊了,这孩子是不是在广东太顺了?打仗就这么干的? “颜爵?这就是你们在广东的做法?” 颜爵尴尬。最近几天跟陛下在一起,当然清楚一场战争需要多少方面的配合。当然,这是在胜仗的情况下。比如说两广,要不是广西有朱雀军,福建那边有成虎和饥荒,广东想要这么顺溜完全不可能。 换句话说,若不是恰好发生福建饥荒,大武也不会动手。 “陛下,主要是朝廷配合得好,要不然,广东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拿下!” 说起广东,颜爵一肚子的话。却说不出口。比如说,为何白莲教会在广东那么大是实力?为何打下广东以后,白莲教的高层几乎都消失不见?为何广东从未见过饥荒?为何朝廷的人能在广东畅行无阻? 这些问题,或许可以问,或许不可以。颜爵告诉自己,不能问。 钟元笑起来。“广东不过是小试牛刀,就算你们不出兵,不过三年,广东依然是咱们大武的。可是,广西不同,临近渝州这边更是不同,所谓,天下未乱蜀先乱,蜀中的实力不可小觑。” 丁春秋抬头疑惑道:“蜀中?那群只会唱山歌的人?这有什么了不起?莫不是说,他们的蛊虫什么的,都是真的?” 白苗黑苗,蛊虫巫师,说起来好像头头是道,实际上,最厉害的根本不是苗疆,而是湖南。湘西赶尸天下闻名,这就可以看出里面的不同来了。 钟元要说的不是这个。 “不是蛊虫。蛊虫了不起,也不过是外物。而是他们不怕死!你见过那种因为一时意气,能够打架打到两个山寨灭族,寸草不留的情况吗?其他地方没有,云贵川就有。说实话,若不是重阳宫拿下了云贵川,朕着实是打算最后才去找他们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丁春秋毛骨悚然,终于明白为何钟元明明没有军事才能却能够号令群雄的缘故。这特么就是一个屠夫啊!动不动就打算弄死一个。 “那陛下的意思是,桂林这边?” 钟元摇头。“死脑筋,为何你们总要强行进攻呢?人呢,离不开什么?吃喝拉撒是不是?所以,根本不必进去看看有没有埋伏有没有人,只要看看周围山林的情况,是不是有人砍柴了,就可以判定,他们没有人的情况究竟多长时间了。 还有就是,最好是派人进城去看看。能够弄死一万人的不一定是人力,比如说毒,比如说陷阱,比如说放火。总之,办法很多,贸然前进,当然是有风险的。派人去看,要么浪费时间,要么就是损失一个人而已,相比于一万大军的损失,难道你不觉得这才是最合适的?” 丁春秋不说话了。若是听从钟元的,那就是前面他说的话都变成了狗屁!可是,不听,可以? “臣,遵旨!” 钟元点点头,心中松口气,还好,这人还知道什么是上下尊卑,知道谁才是大武至高无上的权利! “那么,去吧!咱们顺便四处看看,有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既然有了决策,他们就去看了看四周。踏青一样的感觉。 第七十六章 你放火,我中计…… 桂林的山水还是那么美。就是有点凄凉。凄凉在于,原本应该是到处都是人类生活痕迹的桂林,现在几乎成了死城!就是那种,了无痕迹那种。 某处不为人知的小山坳中,好像又胖了一点点的全聚德,带着数十个下属正在等候桂林的消息,他们当然是有陷阱的,若是没有陷阱,何必要弄这么大的阵仗? “全大人!”某个黥面汉子恭敬抱拳。“要不然,小的们下去找他们带带路?” 全聚德聚精会神的把玩一只酒杯。这只酒杯是当年皇帝赐宴的时候使用的,走的时候他顺手就带走了。正是这只酒杯,叫他对朱家死心塌地。 【当年陛下不因为这个酒杯赐死我全某人,那么全某的命就是陛下您的!哪怕陛下您已经走了,但是,全聚德,绝不会忘记对您的承诺。】 什么承诺,当然是心许之!他的忠心,从未对别人说过,除了已经死了的朱元璋,谁也不知道,他竟然和朱元璋一起吃过饭。 等着全聚德说话的大汉,脸上慢慢的出现了汗珠,他觉得,自己这个马屁应该是拍错了。 “宁启忠?” “是是是,小人,小人正是宁启忠。” “你,本官是知道的,甚至,比你想的还要知道多一点。你有忠心,本官知道,陛下知道。但是你的能力么……呵呵,你知道为何那么多人喜欢钓鱼么?难道,想要吃鱼就不能下水去抓么?非要钓鱼?” 宁启忠想了又想。只在心中憋出一句话。【老子又不喜欢钓鱼,怎么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你们有钱人的喜好,我又不懂!】 “请大人指示。” 他很恭敬。由不得他不恭敬。没听人说么?他知道的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这时候扎刺,谁知道自己养在外面的外室会如何?还有那三个自己很喜欢的儿子,谁知道他们的明天会如何? “你啊你啊,总是这般心急!咱们现在就相当于是钓鱼。既然是钓鱼,那当然要让鱼儿觉得,这食物是他自己找到的,而不是我们给他的。甚至于,为了让他以为这就是他自己找到的,咱们还要多给一点米。现在,米已经给足够了,他们,一定会自己咬住钩子,咱们要等得,就是他咬住钩子以后,提竿!就这么简单!” “大人英明!小人远远不及!!” 宁启忠恭敬的说道。 这边在等候人上钩,桂林那边,钟元等人也确实发现了不少明显的痕迹。陷阱的痕迹。 “陛下,这个是诱饵罢了!根本不是真正的藏身之地!能够藏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一些小喽啰!”颜爵冷静的擦拭兵器,平静的说道。他的面前有了上百人的尸体。都是壮年的汉子。 钟元看了看尸体,冷笑:“欲盖弥彰罢了!又是叫他们换了衣服,又是叫他们躲藏起来,不过是叫咱们上当罢了!若是顺着这路线追下去,说不得,咱们就和那一万兄弟一个下场了。” 经过几次绞杀,钟元发现,这就是一条路。通向的就是桂林的那片石林。这么明显的吗?钟元不信。一个个地点像模像样的藏起来,连成一线却恰好是一条直线,直直的指向那个石林。真的这么简单? “陛下英明!”颜爵躬身道。 “应该叫白自在来的。”钟元叹息一声道。 “白自在?陛下,那人不过是才投降的人,而且总是记挂着那个妖女,此人信不得。”颜爵反对。 钟元摇摇头。对于白自在,他有自己的看法。首先白自在就是一个嫉妒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连门派或者山寨的利益都能出卖。只要将他抓来,难道还能看着自己进陷阱不成? “白自在出身猎户,并不是他自己说的什么武林世家。对于追踪和反追踪,他有极大的天分和能力,既然如此,该用他的时候,咱们就应该用他。不要瞻前顾后的。” 颜爵张张嘴。他有些不甘心,却没有再说什么。不甘心什么?不就是万一此人就是死间呢?死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吧? 钟元想了想,嘿嘿一笑。笑得有几分森冷。“不就是诱饵么?当我蠢呢?诱饵,我会吃下去,但是他们,我也不会放过!” “颜爵,你认为若是去了石林,陷阱有可能是什么?” 颜爵看看地形,想了想石林的地势。总结了一下自己能够想到的。 “第一,火攻!石林归石林,想要点火还是可以的,所以,火攻应该可能!” “第二,用毒。尽管这里不是云贵川,没有所谓的瘴气,但是毒虫这些东西,还是存在的。只要想想办法,相信毒死一些人还是可以的。而且,看起来还完全都是意外,不能说是有人故意动手。” “第三个,应该是落石!石林多的是高高的天然石柱!只要在山顶上弄一些不小的石块,等到咱们的人真的大批进去,然后一股脑将石头砸下来,那威力,不会比火炮小多少。” “第四,应该是地坑!有石林,自然就有有石坑!或许不太好发现,但是一定有。我们又不是很熟悉这里,说不定咱们以为的道路,是人家做出来的,一个两个,甚至五个十个人走过去没有问题,一旦大队人马过去,很可能就会发生陷落!” “陛下!微臣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 钟元点点头,很聪明嘛!尽然和我这个皇帝想的差不多!了不起了不起!至于说比他聪明是不可能的!咱好歹是皇帝,烛照万里那种!怎么可能想不到?你不信?你去问问颜爵,这些是不是我提示他的? 正所谓,上无不智,臣无至贤。怎么可能有比下属还笨的上司呢?对吧? “你不错!和朕想的差不多!嗯,那么,你觉得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颜爵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受到了激励,精神一震道:“下策,臣认为是避而远之!中策,那就是人力搜山,从最外围一点点逼近,不信他们还能方圆十里都布满陷阱。上策,那就是将计就计,将找人冒充咱们自己人,吸引他们的火力!” 钟元自得一笑!看,这就是不成熟了!明明有更好的办法,非要和人拼实力!没有必要啊! “你不错!能够想到这些,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过,朕还有一个办法,很简单的办法,那就是火攻!他们不是布置了陷阱么?没有什么陷阱是一把火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那就两把!一路烧过去,有陷阱烧陷阱。没有陷阱,那烟雾也可以祛除很多活物。没有了活物,咱们可不就安全了?最终要的是,用的人手少,成本低,还安全!你觉得呢?” 这一次,颜爵是真心的佩服了!这么牛逼的思路,除了我们家陛下,谁还有呢? 实在不不是钟元聪明,而是再也没有比他那时候的人更清楚,什么叫做水火无情了! 说放火就放火。钟元这一路,果然就放了熊熊大火。放火烧山! 一时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远近的人们都被吸引过来,源源不断的人群一个个的都自带工具前来灭火。只是,要么被杀,要么就是被劝退。 “来灭火的,要么是桂林这里的,一律杀了,不是桂林的就说咱们已经在救火。真烦!”钟元暴躁的说了一句。他也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竟然还有这么好的防火意识! 颜爵苦笑退下。防火,继续。 就在钟元等人放火的时候,丁春秋遇上了大麻烦!他,损兵折将了。 跟在丁春秋身边的是常威,这个丁春秋一手提拔的火器总教头。 两人是在城南一个水井里面发现了人迹,在丁春秋低头去看的时候,竟然看到有人正好抬着头往上看,双方都没有料到竟然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相遇。 偶遇不是每次都是美好的。所以,下一刻,井底的人转身就跑,外面的丁春秋大叫一声叫人过来去追。 这是一个错误。 你以为是你运气好,实际上,这是一个陷阱。丁春秋遇上的就是这个情况。 下面这口井。并不是自然干涸的,而是被人截断了水脉,然后变成了地道通向其他地方。通道四通八达,显然挖掉的不仅仅只有这个,这就使得丁春秋不得不不停的派人。不派人不行啊!无法确定下面那一条才是真正的通道,哪一条藏着人。 实际上他一个人都没有追到!投入了将近四千人,再多,就需要陛下同意了。 “将军!不对!不对!”常威急的满头大汗!“这不对!” 丁春秋好像变成了赌徒,两只眼睛都有些红。“什么不对???这就是他们的巢穴!我敢说,他们就是躲在下面!哼哼!真以为他们躲在下面就没有办法了??本将军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些小虫子挖出来!” 常威脸色苍白,苦苦劝告:“将军!哪里有这么多这么长的地道的?他们不需要阳光的么?而且,一个城池的人啊,他们的吃喝拉撒怎么办呢?难道拉出来的自己吃下去?” 他说的很恶心,若是正常的丁春秋,那自然是能够听进去的。可他现在不是不正常吗?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常威被赶出来,而下井的行动继续! 很快,四千两百人都进去了。丁春秋看了看,竟然决定亲自下去! “常威,你看着外面,若是有什么动静,你就去找陛下!本将军去找到这些老鼠!打不死他们!本将军绝不甘心!” 是是是,都不甘心,但是你能不能用你可怜的小脑袋想想,他们要是真的这么蠢,莫文是怎么死的?蠢死的? 丁春秋只是吩咐,并不是商量。在说了这一句以后就跳下去了。 常威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不行,出事了!出大事了!必须马上告诉陛下! 世上哪里有能够容纳四千人外加一个城池这么大的地道?很显然这里很有问题啊! 常威找到钟元的时候,钟元正在放火,他也是没有想到,丁春秋这个也算是经验丰富的将军,竟然会被人轻易的骗走! “你是说,所有人都下去了?” “不是的陛下。丁将军将他能叫得动的人都叫下去,大约,四千多人。”常威忐忑不安,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受到牵连。 “四千人下去还没有消息?这人是个猪不成?”钟元勃然大怒!再也没有比丁春秋更蠢的了吧? ps:说几句。到了这里,基本就要结束了。不是广西结束,是整个江南就要结束。实际上,本书也快要结束了。 没有人评论,没有人收藏,没有人订阅,这么惨的书,我是早就想要放弃了的。我知道,我写得不好,污染各位的眼睛了。大约在八月一号以前,会结束。所以,情节会加快。抱歉 第七十七章 后宫攻略……失败 明媚的阳光照射在青羊宫的屋顶,反射的光线极为的漂亮,七彩斑斓的,天上的彩虹都没有他漂亮。通体金黄的宫殿更是威武雄壮,他只要耸立在这里,这里就已经有了无尽的威仪。 这一切的威仪,随着主人的不在,变得少了很多。 宫殿只是宫殿而已,又不是什么神奇的东西,没有人人为赋予它的含义和威仪,他就只是一个简单的房子而已。仅供人类的需求。战火纷飞的时候,他也只能呆在原地接受战火的考验,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也不能站出来走出去,去赏花赏月。 韩钰,大武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堪称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她现在就站在青羊宫的门口,看着天外云卷云舒,看着潮起潮落。一时间,脑子有些空白。 韩钰旁边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传闻中跟她不和的林红月。 林红月伸出双手,掌心放着一片晶莹的玉片,玉片虽然不是通体透明,却也是清澈见底那种。阳光,仿佛在她的手心里跳舞一样,绽放不同的色彩与斑斓。 “姐姐,你后悔么?”她痴痴地看着手心的光彩,看起来好像有些漫不经心。 韩钰石像一般的表情动了动。“后悔什么呢?” 林红月笑起来,倒是将原本有些晦暗的脸色变得生动活泼了一些。“还能后悔什么呢?原本以为,嫁给一个盖世英雄,生活一定会变得多姿多彩,现在看起来,咱们是变成了笼中鸟呢。” 韩钰叹息。“哪里是笼中鸟?咱们就是明处的靶子?别说你没见过哪个所谓的大明特使!呵呵,本宫见过的锦衣卫他想象不出来的,他身上那种味道,就是锦衣卫!” “锦衣卫么?”林红月反手收了玉片,将它捏在手心,暖暖的,好像是钟元握住自己手的时候。很舒服。“妹妹倒是没有见过锦衣卫,不过,做人能像他这么刁滑的确实不多。姐姐,你说他来见咱们,是想要做什么呢?” 韩钰冷笑起来。“天下的男人,都以为女人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不会,偏偏又想要咱们女子生出一番波浪来。他来,能有什么好事呢?还不就是希望大武会出现后宫干政啊什么的,闹出一点陛下不得不回来的小乱子?” 全聚德第一次见到韩钰的时候,错以为这就是一个靠着姿色养活了整个白莲教的女人。实际上,韩钰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时候,他还在北边跟那些蛮夷拼你死我活。他自以为灵巧的心思,对于韩钰来说,简直就是掌上观文一般的容易。尤其是,大明和大武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钟元在广西闹得挺厉害。可是重阳宫在贵州和云南,做的事情不必钟元声势小。若是所料不差,重阳宫快要成功了,而钟元却还在广西蹉跎。不得不说,钟元真的是没有军事天分。 “小乱子么?”林红月笑了笑,忽然说道:“姐姐,不如,咱们再去闯荡江湖一回?” 她歪着头,看着韩钰的脸色变化。想要看到这个女人真正的心意,但是这注定是徒劳的。做了多年皇后的韩钰,哪里会叫他看出心思来? “妹妹,安分守己,就是咱们后宫最大的作用。只要皇城不乱,咱们大武就乱不了!至于别人的闲言碎语,咱们不闻不问就是了。” 林红月觉得有道理,就点了点头,然后抬头道:“姐姐……我听说,陛下在外面有人了。” “是啊,有人了,这不是很正常么?有人要拉拢他,有人要叫他堕落,总会有人送上奇奇怪怪的礼物。这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更何况,那个女人应死了。”韩钰的消息要比林红月多的多,速度也快一点。林红月才知道钟元有了新欢,她却早早知道,那个婉儿已经灰飞烟灭了。 但是,林红月说的不是这个。一个死人而已,她也不在乎。“姐姐,所谓有一就有二,咱们陛下的性子,可不像是那种老实人啊。再说了,他不是皇帝么?他都可以到处乱走,咱们也可以么?” 韩钰一下子笑起来。“你啊你啊,原来你是打这个主意。” 林红月脸红起来,拍打韩钰的胳膊。“不许笑不许笑。你你也是混江湖的,就不信你没有想法了。” 韩钰笑着微微躲闪,身法精妙,看着移动不大,却躲过了几乎所有的手段。不经意间将她高深的武功显示得淋漓尽致。尽管生了孩子,功夫却没有拉下。 两人笑闹了一阵,林红月诧异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占到半点便宜。不由有些委屈道:“原来姐姐的功夫一点都没有拉下!小妹就不成了,现在功夫丢了差不多有三成了。” 韩钰斜视一眼林红月微微鼓起的肚子,这不是怀孕,而是肥肉!“不止三成吧?依我看,你这至少也有五成的功夫被拉下了。” 林红月顺着眼神看看,顿时红了脸。她管不住嘴,偏偏又是那种喝水都能长胖的,功夫又少了很多时间去练习,身材走样那是十分的显眼。 “好姐姐,你就依我一回,你也瞧见了,我这身材都变成什么样子,再不出去走走,都变成猪了,陛下就再也不喜欢我了。” 韩钰暗自忍笑。“胡说八道什么?陛下哪里是那种看中皮囊的人?我看啊,就算你胖成一个小胖球,陛下还是喜欢你的。甚至会认为他的红月最可爱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没有半点不适,不适她不知道什么叫做争风吃醋,也不是她和钟元没有感情。孩子都有了,再说没有感情就说不过去了不是?只是她比林红月清楚,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江湖女侠,白莲教的圣女,而是大武的皇后,做事情不能再随性了而已。皇帝在外出征,他就要为大武,为皇帝位百姓守住这个江山。 “月儿,若是……”说到一半她忽然不说了。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生活不是咱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比如说现在,咱们身为皇妃和皇后,就应该为大武守住江山,为陛下,守住家业,这不仅仅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咱们自己。你想想,若是没有大武,咱们怎么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呢?” 林红月愣了愣,她可没有想过这些。她不过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然后……好像带着孩子闯荡江湖也不太妥当?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咦?我不是跟姐姐说那使者的事情的么? “那个,姐姐,我说的是那个使者……他……” “他送的,你就收,他不给的,你也要。至于事情,咱们不办!”韩钰说得斩钉截铁。“另外,赵玄一最近是不是太闲了一点?给他找一点事情做做,叫他去边城看看,怎么咱们的边城都成了筛子了,什么人都能进来。” 不等身边的女官去下旨意,她又有了新的想法。“且等等!赵玄一动起来,汪成就不能不动一下了。嗯,就叫他带着黄明凯,夏小优等人去驰援桂林!桂林迟迟不下,恐怕有高人在。去吧!” 林红月眼珠子转了转,这么说,汪成是去北边,而赵玄一去的是南边?那,自己是去北边还是南边呢? 她想去! 韩钰没有理会她想什么,而是自顾自走了进去,她想念自己的孩儿了。也或者,她就是要给林红月出去的机会?说实话,有这么一个叽叽喳喳的女人在身边,换做谁都要头疼一下子的。 林红月眼珠子转了转,跟了进去。 “姐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韩钰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林红月闪身出来,急匆匆就去找他的行头!什么行头?当然是女侠的行头。只是不知道她想过没有,现在的身材,她可还能穿上那婀娜的女侠装么? 果然,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藏着林红月嫁妆的庆祥宫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那声音极为悲惨,将皇宫里的阿猫阿狗都吓得尿了一地。 ………… 另一边,迟迟没有等到韩钰回音的全聚德终于觉得不对劲。 自己好像成了冤大头吧?给了那么多钱出去,好像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吧?在这里半个月了吧?这两个娘们是把自己当傻子了吧?不对劲啊不对劲,我可不是什么冤大头!赶紧走! 当天晚上,这个狡猾的狐狸就孤身一人跑了!至于他带来的使团,一个不剩,全都被韩钰抓住下了大牢。 第七十八章 郁闷的皇帝 钟元最近比较烦。 为何?因为他收到消息了,收到重阳宫还有福建的消息。 去贵州和渝州的重阳宫传来一个好消息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好消息是,重阳宫的人拿下了贵州,至于死了多少人,这并不重要,索性也没有人提起。 去了福建那边的冯世元等人也传来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是,福建大半个江山还是属于大武的,因为他们藏得够深。坏消息是,由于他们的行动太过于显眼,由于成虎真的想要自立为王。所以,他们很不幸的失手被擒。成了阶下囚。带回消息的是成虎的一个义子,长得不怎么样,浑身的气势也不怎么样。显而易见,这就是一个弃子。你爱杀就杀,成虎也不在乎。 激动的钟元被不怎么激动的农列拦下来了,要不然,这个不怎么样的义子,估计要提前去见成家的列祖。 “农列!不要以为你对我们大武有功劳,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朕想要杀你,谁也拦不住!” 农列撇嘴。敷衍的点点头。“是是是,陛下你想杀谁就杀谁!只是陛下,您今年也是十九岁的人了,咱们是不是应该想想,杀了他,除了您心情好一点点,其实没有什么用对吧?陛下,不要因为愤怒就去杀人!杀人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杀人,只是手段,不是目的?”钟元喃喃自语,颇有感触。“好,叫他走!成虎以为,我们不敢动他,实际上,朕还真的要试试,看看是他硬还是我们硬!” “陛下的意思是?”农列咂咂嘴。 “福建兴兵,拿下除福州外所有地方。他不是要当王么?朕给他!福州王!王,注定是孤家寡人的,他的家人朋友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陛下的意思是……”农列不寒而栗。这杀性,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钟元环顾四周。“有些人总以为我们不动手,是因为我们手软,那就试试吧!看看,谁撑不住!你且管制桂林,尤其是丁春秋,一定要看住他。” 农列默默抱拳。 十天以后,原本就已经是焦头烂额的福建知府惊讶的发现,他失去了对福建的控制。这个胖乎乎的大胖子,第一次发现,没有了所谓的权利,他就跟一只老鼠差不多。 肥肥的知府,带着他的兵马他的权利,躲在了福州哪里也不去,尽管他也知道,福州还有一股地下力量,但是好歹这力量暂时没有明着造反不是?控制就控制吧,小命还是能保住的。 他是躲过一劫,福建其他地方的官员将士就倒霉了,不是被杀,就是被抓。 只剩下他和福州总兵两人瑟瑟发抖。 好在,福州奇怪的安静无比。 又过了一个月,福州忽然也变得不安全起来。某些奇奇怪怪的人进了福州,总有一些大户人家的儿子或者女儿被杀!更加奇怪的是,这人只杀他们的子女,对于其他人一根汗毛都没有动! 城中,忽然出现了流言,据说某个家伙风流得很,到处都是他的子女。那个人据说曾经是福州之王! 再过了一个月,又有流言说,福建之所以有现在的乱局,是因为某人扣押了大武的使者。大武才兴兵作乱的。而且,为了人质的安全,大武已经将整个福建除了福州之外都控制下来了。 福建知府亲自去找了成虎。他深深地知道,能够有这个能力控制福州,还胆敢对大武呲牙的,只有成虎一个人。 知府大人为了安全和威慑,还带了另一个人,那就是福州总兵。 两人来到成虎的住处,一个美轮美奂的林园。上书春意园。里面就住着成虎和他的义子们。往常,这里也是最热闹的地方,现在这里不但不热闹,还有些萧杀。 看了看春意园,福建知府有些叹息。 “往年,这里咱们只不过是普通宾客的一员,和那些富商坐了一个桌子。如今,上门的却只有咱们两个了。” 福州总兵左看右看,总觉得随时会有刺客冲出来要了自己的命。所以他说话都是斟酌了再斟酌。“这不同,大人您是他的座上宾,末将只是听令行事而已,根本没有结交的意思。坐在哪里,其实都一样。” 知府有些惊诧的看了他一眼,皱眉道:“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你何以胆怯至此?” 总兵翻个白眼,低头道:“大人,末将不过是实话实说,怎么会是胆怯呢?末将原本就不是那种逢迎的人,哪怕大人您觉得不高兴,末将还是要说实话的。大人若是看不惯末将,那末将可以回去的。” 他当然想回去。现在在这里,会不会被人误会两人和那成虎是一伙的呀! 知府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他决定来,而且决定带走大武的使者。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么浅显的道理你成虎怎么就不懂呢? “罢了!走吧!咱们文武一体,都是为陛下牧守一方,何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走吧!只要咱们能够将那无辜的使者救出来,也是善事一桩,也不求什么回报了。”聪明人,这个聪明人把所有的不满都收起来,说话大声而且豪气,好像他就是一个善人一般。 只是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左看右看的心虚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大人您有这个觉悟就好。,末将十分的赞同。大人您请!” 知府脸上微微一热,他还是有点觉得丢人。听到总兵叫他先走,却下意识的一把抓住总兵的手臂道:“咱们一起来,一起进去,一起回去。这点袍泽之情,总是要讲的。” 总兵哭笑不得,原来是怕自己丢下她?何必呢?都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有推托的余地? “知府大人客气。末将听说,他们已经打下了贵州,湖南?” 知府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道:“半个湖南是打下来了,也不知道是四大军团的哪一只,这么快的速度。” “听说,他们还打下了江西?” “不,半个江西有他们的人,不知为何,他们竟然没有动手,好像只是经过一样。就算是吃东西,也是给钱的,而不是想拿就拿。” “站住!什么人!”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他们被挡住了。 对,外面的春意园一点防卫都没有,因为成虎认为,仅仅靠一个大门是挡不住人的,所以,他的人手都是收缩起来,就在春意园里面。想要进来,可以,先过了他的兵马和义子这一关。这也是他最强大的底牌。 知府和总兵愣了愣,还以为他已经没落了,竟然还有能力占据这个春意园?这么看来,此人的实力还在想象之上。 不过是一个春意园,为何两人这么惊讶?因为春意园占据下来的话,至少需要两千人手,而成虎在外面是有生意的,也需要至少三四千人手,这么算下来,他至少还有五六千的人马。这就有点恐怖了。 在堂堂知府的眼皮底下,弄出这么大的势力,竟然没人跟知府说? “你……”知府正要发作。他现在可不怎么看得起成虎,有能耐你怎么不去和大武斗呢?就知道窝里横! “啊,这位小哥莫不是才来的?当年我和知府大人在春意园也是做过几次客的。你不知道?”总兵连忙拉住知府,微微矜持道。“这么看来,你在这里并不是很久么!” 这原本是再普通不过的话语,却不料,那人竟然第一时间抽出武器,想要砍死总兵。 “你是什么人?尽管管成家的内务!” 总兵狼狈后退,头上身上的玉石啊饰品啊掉了不少。他那看起来华贵的长刀也是叮当作响。可见此人的慌乱。 “误会误会!”知府一看,连忙挡下来。“他就是想说,我们是再成家做客几次,吃过不少酒的,和贵家主交情不错,怎么你会不认识呢!?没有别的意思,没有别的意思。” 那兵丁看了看总兵,眼神冰冷。“我的事,不用你们多管,至于你们!退后!离我至少十步远!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那你要怎么不客气呢!?总兵气得喘气,却终究不敢说什么。因为这个人太年轻了。 太年轻,就会被义气啊感情啊拖累。太年轻,做事情就容易冲动,不怎么怕后果。比如说打架的时候。看见二十几岁男人在打架,可以试着拉一拉,因为他们不是在抢地盘。看见一群十来岁的孩子打架,能跑多远,还是跑多远吧! 对于年轻人来说,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有人招惹他们,立刻就是生死之战!若是有人诋毁他们的帮派,恩重如山的门派,他们就会用血来洗刷耻辱。自己的血,或者别人的。就这么简单。 “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两位若是一定要见家主,那就请两位叫一个相熟的少爷出来,只要少爷说没有问题,那么他们就没有问题!” 那人倒是好,十分的坚持原则!不知道,这样的年轻人,还能走出多远? 知府和总兵无奈。自己好歹是要救人的,就算救不成,起码也要保护好自己不是? “行行行你去你去你去。就告诉那成家家主,我乃是福建知府,这位乃是福州总兵。只要两位进去通报通报,事情一定会解决的!” “怎么搞的!”总兵微微嘟囔。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不一会,成虎的人回来亲自见了两人。只是他见人的神态有些奇怪,显示绕着总兵转了几圈,又绕着知府转了几圈。然后一边说着奇怪奇怪,一边就走了。 第七十九章 偶遇 凡事都是有因果的。这个因果不是佛家说的那种因果。而是原因结果。 知府和总兵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被冷遇。成虎自己就很清楚。他和某个大势力的人认识了。这人就是方国珍。 方国珍长得不是很高那种,当然也不至于武大郎的模样。看起来那是短小精悍,说话声音声如洪钟,看起来很豪气的那种。因为他的声音,他的模样,成虎一时半会的,甚至觉得,不仅仅是他看不上的大武,就连大明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了。 “国主,成虎愿意共襄盛举!”不等方国珍说完他的蓝图,成虎已经急不可耐的说道。 方国珍被打断了话语,微微有些不高兴。没有表现出来,没有表现出来,甚至带着微笑,不是因为他的素质好,涵养好,而是因为他觉得这成虎还有用而已。 “成大家,你也算是江南有名的武林豪杰了。就是这眼光啊,浅显了一些。就好像那大武,就是因为你眼光浅薄以至于明明是一条大鱼,被养成了鲨鱼!原本应该仰仗你的青峰山,现如今却成了庞然大物,你,不是对手了。”方国珍举着手,一会示意是小鱼,一会示意是大鲨鱼。小的大约是二十公分的样子,大的鱼,他就张开双臂,表示鲨鱼很大很大! 成虎早就对当年的心慈手软后悔万分,不然也不至于说在大武的事情上摇摆不定。一会觉得既然已经投资了,没有得到一点好处就反水不划算,一会又觉得,自己这么大的功劳,竟然没有给多少赏赐,很是说不过去。 至于说,在大武刚开始建立的时候,他成虎袖手旁观,更是被他解释为,对年轻人的历练。若是没有这些历练,大武未必有今天的规模呢。 “国主,这些我都了解了的。我想要知道的是,外面那两个酒囊饭袋,我怎么处理比较好呢?”成虎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思考能力,只想着听从圣主的安排就好。然后这一次,圣主不打算直接跟她说了。 “方大家,这毕竟是你的家务事,怎么好由我来处理呢?这是不行的,肯定不行!”方国珍连连摇头,头都几乎摇下来了。 成虎早就下定决心跟着方国珍混,当即开口:“这算什么家务事?成家的事情又有什么是需要避开国主的?就算国主对我成家的繁衍感兴趣,也不是不能看。国主,成虎将您看做是成家的指路明灯,看做是成虎毕生的贵人,您若是有什么建议或者意见,直接说就是了,何必顾忌成家?成虎在,成家就在,成虎不在,成家在不在已经不重要了。” 话不好听,却是实话。所谓的成家,除了放在外面的私生子以外,只有十来个算是他的血亲。算上眼前的义子,也就是三十来个人口。这所谓的成家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重要。只要他成虎还活着,再弄个十个八个子嗣,也不是不可能不是?过个二十年,成家照样站起来。 方国珍摇头道:“你这想法部队!首先这都是你的血亲,来之不易,没了就没了,哪怕你重新生出一堆,那也是不一样的。其次就是你的面子问题。若是你轻易被人打垮,成家的威名就没有了!哪怕他日东山再起,在别人眼中也只是一个苟延残喘而已!成虎,你说对不对?” 成虎一脸的感激。 这感激是假的,也是真的。他当然不是这么浅薄的人,喜怒不形于色是知道的。多感激就没有了。因为他,不会觉得这是救命之恩,而是交换,交易。他投效方国珍,方国珍就保证他的安全,以及方家的安全。仅此而已。 从上帝视角看,我们知道,方国珍这时候来找他,连几乎灭亡的龙虎都要收进来,是因为他本身实力损伤严重,但是成虎是不知道的。 齐梦楚,大武的丞相,使用计策,将方国珍的几个兄弟大将杀得七零八落。而方国珍最大的依仗,那个红衣女子,又在钟元手中吃了大亏。如此一来,原本自大的方国珍暗自叫苦之余,不得不找上这些杂鱼,吸收进来,壮大自己的势力。 方国珍也知道,成虎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投靠自己,现在投靠,大部分的原因是对钟元不服,对大武不服。你大武能够有今天,我成虎是出老大力气的,我,才是你大武最大的功臣,凭什么赵玄一他们一个个功成名就,我却只能守着一个小小的福州?既然你不给我,那我就自己拿就是了!反正你也没有打下福建,到时候我带着福建投降,就不信你好意思吃下福建却对我下手。 成虎的看法和心态,方国珍清楚,方国珍的手下也清楚,所以他们绝不会给成虎半点立功的机会,比如说杀了知府什么的,这种事情都不要有。谁知道将来某一天方国珍成了大事,是不是又会来说自己功劳最大呢? “罢了,你若是看那两人不舒服,本座就帮你杀了他们就是。至于你,千万不要动手。你的跟脚毕竟是在这福建的,若是和他们闹翻了,对你不是什么好事。”方国珍侃侃而谈,变成了一个体贴入微的好上司! 成虎心中不满。“这么点小事还要你来动手?你是看不起我还是防着我?我不过是想要给你一个投名状罢了!你不要,我还能强行塞给你了?” 于是,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定下了门口两个大官的忌日。 大武的京师宁波。齐梦楚坐在太师椅上听取手下的汇报,眉毛渐渐的皱起来,脸色有些难看。 “林红月搞什么鬼?这个时候又要出走?” 胡观音就坐在他前面不远,也不知道是怀着什么心思,闻言脱口而出:“只不过是太闷了,出去走走罢了!” 齐梦楚道:“什么话?皇宫不够大,还有京师,京师不够大还有大武。怎么就要跑大明去呢?大明那边的战况不是很乐观啊!” 胡观音一顿,奇怪道:“不是捷报频传么?怎么就不乐观了?” 捷报频传是真的。自从重阳宫来了大武,好像天下的汽运都给了大武一般,丁春秋等人轻而易举的吃了广东,重阳宫十几个门人就拿下了贵州和一部分渝州。就连往年一直没有消息,好像是和大武没有任何关系的湖南,也有人前来投靠。除了关系莫测的江西,半个江南已经到手了。 这样如果还叫做不乐观,那什么才是乐观?莫不是要天下都拿下来才叫乐观? 齐梦楚微微皱眉,挥挥手叫那下人退下。 “夫人,事情不是这么看的!咱们要观察入围才是!是,现在大部分地方都是无往不利,可是陛下呢?陛下和丁春秋等人在桂林吃亏了!既然如此,咱们怎么还能说无往不利呢?当然是不乐观!” “去取桂林而已,这都拿不下来。你们皇帝也真没有用。”胡观音摇摆着小腿,一点一点的,可爱极了,一如当年。 齐梦楚眼睛原本已经登起来,就要发作,看见这个的时候顿时转移了注意力。吭哧吭哧的说道:“那不一样,那不一样。” 胡观音毫无所觉,还是自顾自坐在那里吃着水果和点心,漂亮的小腿还是一点一点的,俏皮极了。 “这有什么不一样。天下就这么大,出兵的人不止他一个,在他去之前,原本也没有这么不顺利的,这不怪他,难道怪我?” 她自觉说得好玩,顿时开心起来,一点都没有做了母亲的样子。 齐梦楚也觉得,他的夫人是越来越漂亮可爱了,一点都没有老的样子。现在的胡观音,当得上小仙姑是三个字了。 “夫人哪,你,你坐好坐好……”齐梦楚怕自己忍不住,大白天干那种事情,只好一边眼睛死死的盯着胡观音,一边说道。 胡观音一愣,这是怪自己了?顿时扭头看去,盘算自己是不是该发发威风了,长时间没有发威,是不是把自己当做是猫咪了。 这一看,胡观音的信心都要爆棚。原来,我还是这么迷人的,看看我家那口子,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得意洋洋的胡观音才不管什么后果,故意说话声音都温柔下来。 “相公,当年,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为何又娶我了呢?” 她的小腿还是在摆动,幅度和速度却微微变化了一些,甚至暗自加了一点点的内力。下半身的长裙顿时荡漾开来,很是有一点仙气飘飘的样子。 愚蠢的男人总是那般愚蠢。尽管已经上当很多次,可是齐梦楚就是受不了自己夫人这种妩媚中带着清纯的样子。 就好像,回到了当年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stop!!!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想下去,就变成活春宫了!! “你收起来收起来,我不吃你这一套!”齐梦楚一下气跳起来,快速将自己嘴边的口水擦掉,义正言辞起来。只是,往常笔直笔直的齐梦楚,今天是弯着腰站着的。大约,是因为肚子疼? 胡观音眼神一闪,注意到了齐梦楚的特长。脸色也是微微一红。嘴上却不饶人。 “行啊!不吃我这一套,那你想要吃谁的?” 齐梦楚哑口无言。这个问题,就好像是我想静静,然后女人给了你一巴掌,问你谁是静静一样的。胡搅蛮缠啊这是。 胡观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还是说,你嫌弃我了?你嫌弃我晚上还来找我做什么?” 齐梦楚跳起来,这一次,他是半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个死女人,怎么什么都敢说啊?真以为这附近全是死人啊?】 “你胡说什么你!简直简直胡说八道!”齐梦楚气急败坏,却记起来自己原本是干什么的。我不是来好色的,我是问林红月的事情的!莫非…… 他忽然灵光一闪,不由自主叫道:“难道,林红月之所以想要出去,是因为你???” 胡观音撇嘴道:“怎么是因为我了?我又没有叫她变胖!也没有叫她变懒。” 齐梦楚恍然大悟。他就奇怪,林红月最近挺老实的,怎么就忽然要出走了?原来是因为胡观音!这个婆娘就不能叫她出去,每次出去都要闯祸!如果不是看见胡观音数年了还是这好相貌,生了孩子还更漂亮了一些,想来,林红月是不会想多的! “你以后禁止进宫!!”齐梦楚恶狠狠道。私下却忽然想歪了。想歪的原因是,他想着怎么惩罚自己的夫人,然后就想歪了。面对美女,想歪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不想歪的。想歪了控制住自己,是正常的,想歪了不去控制,做出一些自己后悔终身的事情才叫不正常。 “那相公你的意思是,我从今以后,只能面对这个空荡荡的屋子,然后在思念中,寂寞中,空虚中,憔悴而死??” 齐梦楚鼻子都气歪了。“就你这样的,还会憔悴而死?得了吧胡观音,你能够不去祸害别人,乖乖的在家祸害祸害自己人就不错了!” 胡观音不满意。“我哪里祸害别人了?” “不要说了!事情就这样定下!你相公我,还有很多朝廷大事要做的!就这样!”面对胡搅蛮缠的女人,齐梦楚唯一能做的,就是跑!赶紧跑!不要管自己是不是错的,她是不是错的,跑就对了! 同一天,汪成带着夏小优,黄明凯等人来到了京师。只带着他们,不带一兵一卒。 他们进京的时候不是空手来的,还带来了一箱子人头。用药水腌制那种,至于谁的人头,为何腌制起来,暂且看后文。 进了京城,夏小优左右看看,有些好奇中带着失望的样子。 “师傅,这京城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 “诶!怎么说话的呢?出门之前,师傅是不是跟你说过了,在外面说话要注意分寸!你现在说?是不是因为忘了?”汪成皱眉道。 夏小优吐吐舌头,低头不说话了。 黄明凯看了一眼夏小优。“将军,夏小姐天真无邪,心直口快而已。跟夏小姐接触久了就会知道的,属下相信,谁也不会和夏小姐过不去。” 汪成无语。黄明凯的心思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正因为看出来了,他才无语。“你这样是追不到女孩子的。”他心中说道。 黄明凯见汪成不说话了,还以为自己说的话有了效果,不由得有些得意的看了看夏小优,却见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和将军说话来着,不由得低下头有些失落起来。 京师的街道还是比较热闹的。关键就在于,京师这里管制了摆摊。既可以满足人们逛街的需求,又满足了底层百姓赚钱的需要,还能点缀街道的风景。这就造成,京城的街景确实要比二线三线城市要漂亮一点。 夏小优说还不是差不多,是因为他刚进来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等到她注意到的时候,顿时就被街道上花花绿绿的各种玩意吸引了。 那衣服好漂亮!可惜就是大了一点点,师傅一定不会带自己去买的。老男人都是这样子,能穿就行了,根本不讲究什么叫潮流的。哼~~ 哇~~这个好,这个好!!这个我超喜欢的!这个玩偶好漂亮啊!关键是,人家看起来好像是真的耶~~嗯??会说话?会动?原来是人家小孩呀??真可惜!要是不会动多好! 啊呀!!好可爱好可爱!这个一定是娃娃了!真漂亮!!!我超级喜欢的!! 夏小优感觉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有时候连是孩子还是玩偶都分不出来,不知不觉的,她就和师傅的距离远了一些。 当她沉浸在街道的繁华中的时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汉子,对着她撞了一下,几乎撞倒了她,其他地方无所谓,就是胸口疼!可能,养了这么多年的小猪,变瘦了? “你!!!你干什么?”夏小优绝不是好说话的,一脚踹了过去。尤其是对方是胖胖的油腻大叔的时候,她的心情就更不好了。若是帅哥,还可以说男女授受不亲,要他负责,多少也有可能将自己嫁出去啊。油腻大叔什么的,最讨厌了。 碰! 那男子微微皱眉,轻而易举的接下了夏小优的一脚。 “姑娘!在下有急事,不小心撞到你了,抱歉!” 夏小优更是怒气冲冲,什么人啊!这什么态度啊!你占老娘便宜了知道不知道? “师傅!他占我便宜!”夏小优叫起来。她觉得自己未必是此人对手。 汪成抱着长刀扭头看去,微微皱着眉,他不是对夏小优不满,而是觉得,这京师也不是什么百善之地。因为夏小优的美貌,街道上故意撞过来吃点豆腐的事情太多了,汐州已经发生过,他并不陌生。 “这位兄台你……” 那胖男人浑身一震,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去。他的面孔就这么暴露在汪成面前。汪成说不下去了。一脸的惊讶。 “全聚德?你怎么在这里?” 那胖子正是全聚德! “汪成?你,你没死?” 汪成苦笑。对夏小优招招手。“这位是全叔叔,不可放肆了!全兄弟,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咱们去前面聊聊?” 他指着的是四海香,京师算得上名号的酒楼。酒菜不错,价格也不错。当然了相对于他现在的身价来说,区区四海香,实在算不得什么。 全聚德快速的看了看四周,见众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无所谓的走开,松了口气。【这么看来,大武暂时还没有针对自己?遇上汪成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罢了,还是先去吃点东西。想必他们也不好意思当街杀人!尤其自己是使者!】 “好!能够见到汪兄弟,我也是开心得很。咱们去吃点东西也好!” 夏小优噘着嘴走到师傅身边,心理很是不高兴。师傅不爱自己了。 黄明凯见状,连忙说道:“夏姑娘,其实将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那人是将军的故人,不好发作而已。” 夏小优瞪了他一眼。“师傅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吗?要你说?多嘴!” 他很不明白,为何跟着师傅出来的是这个讨厌的黄明凯!长得丑!话多!还蠢! 黄明凯不知道自己已经落下这么个印象,依然是殷勤有加。 一行人跟着汪成进了四海香。暂时进不去。因为小二拦住了他们。 “怎么?难道你们开门不是做生意的么?”夏小优暴怒起来,冲上去就是这一句。但凡这小二有一句不对的,说不定小命就没有了。 那小二在京师也算是呆了不少时间的,哪里不知道这些公子哥大小姐的脾气?脸上笑嘻嘻,心理就不清楚了。 “这位姑娘,您看那里!”他指了指门前,只见门栏上站着一杆秤。 “这又怎么了?”夏小优迷茫。说实话她迷茫的样子挺可爱的,或许是这样,那小二也没有跟她多计较。“这位姑娘想必是才来京师,我们四海香有一个规矩。但凡里面的客人坐满了八成的位置,就会竖起这个,告诉客人,里面快满了,只招待散客。您看您这都多少人了?” 汪成来京师是来办事的,不是来郊游的,带的人确实不算少。可也不算多。十来个人而已,都是他得力的手下。 夏小优脸色阴沉下来。“十来个人就算多么?也就是两桌子而已,难道你们四海香这么大的酒楼,连两桌都凑不出来?” 小二摇摇头:“不是凑不出来,是不能凑!我们四海香是靠着各位老客来才有的今天。所以,无论他们来不来,我们都要准备好他们来。这些空位置就是给他们准备的。诸位坐下去,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若是四海香的老客来了,您是不是让一让?” “我既然坐下来了,当然吃完了才走,凭什么让?”夏小优更加的不高兴。 那小二脸色也冷下来。“既然如此,那我四海香只能说抱歉了!” “你抱歉?你抱歉什么?叫你们掌柜的出来!”夏小优高声叫道。 第八十章 皇帝是个军事白痴的事情不要传出 跟着自己师傅或者什么长辈出来的孩子,总是在心底有一份底气,一份骄傲。这不是熊孩子,而是正常反应。作为男人,不,是作为长辈,如果连这点安全感都给不了孩子,那这个长辈就是不合格的。这是可以理解的。 或许是不认识夏小忧,或许是觉得自己后台可硬了,小儿并不理会什么狗屁千金。 “切,不要说你是什么来了不起的千金!就算你是大臣将军,到了我们酒楼也要遵守我们酒楼的规矩。陛下说的,什么场所就讲什么规矩。就好像那个全聚德,谁不知道他是锦衣卫,谁不知道他来大武是准备干坏事的,可是在他干坏事之前,我们都不能动他,这就是规矩!”小儿眯着眼睛,寸步不让。 全聚德?锦衣卫?干坏事?没抓住???汪成、全聚德齐齐惊讶。 终究是他自己的事情,全聚德反应就是要快一点,所以他当机立断。“汪兄,既然人家的规矩是这样,那也不好破坏人家的规矩。规矩是什么?就是礼啊!!” 他说得情真意切,发自肺腑。不能不发自肺腑,若不是大武讲规矩,现在自己弄不好已经死了,最轻也是已经在大牢待着了。说完他就打算转身走。 汪成一把拉过去,没拉住。黄明凯机灵,一下子拦在全聚德面前。他不知道他是谁,但是知道这人是有问题的。既然将军要拦,那就拦! “这位前辈,慢来慢来,我家将军身为地主还没有宴客,岂不是坏了礼数?稍等稍等。” 他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眼神却冰冷得很,双手更是放在了刀柄上,随时准备拔刀。 说难听一点,他是一只合格的好狗。说好听一点,他黄明凯是汪成带来的人中,最敬业的一个。 全聚德脸色阴沉了一瞬间,又笑呵呵的转身。人多,功夫不弱,不能硬拼。 他心怀鬼胎,汪成也是另有打算,表面上,两人却笑嘻嘻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全兄弟,你我好久不见了,怎么也应该请你一顿才是。你这么走了,我汪成岂不是成了不知礼数的人?” 全聚德心中冷笑,脸上笑眯眯:“咱们兄弟,还说什么礼数不礼数?心意到了就成了!” “那不成,心意是心意,做不得准的。说不得你全兄弟今天记得我汪成是讲道理的,哪一天说不定就认为我汪成不讲情义了。所以啊,该走的还是要走一走!”他说话一语双关,既是说礼数要走一走,也是暗自点明,全聚德是可以走的。 走当然是可以走,全聚德也很清楚,但是走之前,是不是要给一点点的代价?他脸皮颤动了一下,强行笑道:“走一走也好,也好。难得你老兄这么客气,我只好,却之不恭了!” 他一边连连说着却之不恭,脑子里却快速的想着办法。靠着这个小二是过不去了。 另一边,汪成过去说了几句好话,直说要包厢,大厅是不要的。毕竟人多不方便。 那小二微微为难了一下下,就笑容满面的给一行人带路去了。包厢当然是有的,哦,是雅间,雅间的消费哪里是一般人受得起的?所以,不管什么时候过来,大堂没有位置,雅间必然是有的。 只要肯花钱,其实是谁会在乎老客不老客呢? 雅间?全聚德脑瓜子翁的一声! 不要以为雅间是什么好享受!雅间的消费高,照顾固然是最好的,可是反过来,其他地方的看护可能松一点,雅间是必然有人蹲守着的!他们或许不会离很近,但是一定会盯着这里。至于从后窗跳出去什么的就不用想了。人家要赚钱必然会给安排好。后窗位置要么就是风景很好的大江大河,掉下去死掉的几率很高的那种,要么就是恰好有什么小二的房间啊后院啊什么的,保证里面会有人待着,你还不能说什么。 心存侥幸的全聚德明白,自己是不可能有出路了。 “好好好,汪兄果然是讲情义的。全某,却之不恭,却之不恭。” 既然客人要雅间,还不说价格,小二当即给带去最好的牡丹阁!消费最高,服务最好,看护最周到。哪怕脑门子不小心撞在门框上发出声音,也会有人来询问的那种。 进了雅间,夏小忧得意洋洋的点了二十来个好菜。师傅有钱,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宁愿委屈自己的身材不是?身材是可以练出来的,肚子少吃一餐就补不回来了。 “师傅,您看这够么?”夏小忧随便的给汪成看了看。果然,师傅最疼她,看都不看一眼。 “你看着办就好了,区区小事何必问为师?”汪成说了一句。然后指了指隔壁。“你去照顾照顾弟兄,别一个人傻乎乎的大吃大喝!” 黄明凯秒懂,立刻站起来道:“其实将军不在,兄弟们还能放开了吃喝。既然将军发话了,那么小人就跟小姐一起去隔壁了。” 夏小忧原本有些不满意,闻言顿时开心起来。这不是还有一个不要脸的老前辈么?跟他做一起不是受罪是什么?当即和黄明凯去了隔壁。雅间不是只有一间,而是一套,有个小客厅,有个大客厅,甚至还有茅房和卧室。总之,就算是在雅间过年,也完全可以,只要你给钱。 夏小忧蹦蹦跳跳走了以后,全聚德声音低下来,脸色冷下来。 “汪成,你叛逃大武也就算了,怎么还跟大明做对了?难道,大明对不起你?” 汪成摇摇头,有些不高兴道:“哦,你觉得好就好吧!” 他主要目的是留下全聚德,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所以,他现在想着的是什么?是怎么才能从全聚德身上炸出最大的油水,而不是跟他吵嘴。 全聚德很明白,所以他必须要说服汪成。只有汪成放了他,他才算是海阔天空。 “汪兄,不是我说你,你这事确实是有些不地道的。当年太祖对你如何?简直就是视为心腹啊!你现在做这种事情,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汪成看了全聚德一眼,正色道:“首先你要弄清楚,我这个人是做事不后悔的那种。其次,对得起我的是太祖,不是朱允炆或者朱棣,太祖在的时候,我汪成就是忠臣!也不敢不做忠臣。最后,蓝玉,胡惟庸,刘伯温,李善长,他们的下场你不是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汪成就有好结果呢?” 全聚德心中苦涩。大明这四个案子,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大明只要有点眼力的,谁不知道怎么回事?蓝玉等人不过是因为太祖没有登基的时候和太祖融洽了一点,所以知道一些太祖不为人知的事情,比如他的出身什么的,这才导致了杀身之祸!若是大明没有统一天下,蓝玉等人的行为,太祖一定会说这是亲近,而不是犯罪。 等到大明坐稳了江山,太祖立刻就说,这是失礼。可能不是因为太祖刻薄寡恩,每个新生的帝国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只不过,有的被人传的沸沸扬扬,有的不声不响而已。 权利就那么大,规矩也在那里。有人不守规矩就是不遵守礼数,不遵守礼数,就有可能造反。 这才是她们的死因! 汪成懂,全聚德也懂。一个现在解放了,什么都敢说,一个不敢而已。 “汪兄,你就能保证,这大武和大明不一样?他现在还没有统一四海,所以还在招贤纳士。等到他羽翼丰满,随时可以攻略天下的时候,汪兄,你如何自处啊?” 这话若是放在大宋,大唐甚至大汉,汪成都会相信。在大武,汪成一个字都不信。 因为,大武的目标不一样,大武的心态不一样,大武的制度不一样。大武,与其说是皇帝的天下,不如说是内阁和皇帝共同的天下。大明也有内阁,但是大明的内阁权利小不说,还有文武的区别。大武的却是文武几乎相等。文臣三个,武将两个。将来或许会扩大规模,当前来说,已经足够用了。 总而言之,大武和大明是不一样的。 “你不懂大武,你的心里只有天地君亲师,只有你们所谓的天下。我们大武的陛下不同,跟你们大明,跟大宋,大唐大汉都不同。”汪成摇摇头,脸上闪过奇怪和佩服的表情。 奇怪和惋惜,是因为钟元天下无敌的武功,奇思妙想更是无人能敌,甚至对权力也不是那种抓着不放的。这些都很好。可惜啊可惜,他么的竟然不懂军事!!!一窍不通那种! 这个表情叫全聚德误会了。他激动起来。 “汪兄,不要给他说话了!天下的皇帝都是一样的。你也知道的对不对?皇帝么,巴不得天下的功劳都是他的,天下的财富都是他的,天下的权利都是他的。只有责任,损失,义务是别人的。汪兄,既然都一样,你何必……”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我遗憾的是陛下跟你们的皇帝一样?”汪成冷笑起来,一丝脸面都不留。 “怎么?”全聚德吃惊了。难道,是朱允炆那种?“老哥,建文帝的下场,你也是见过的,你就这么放心?还是说,你也是其中一个?” 外界不清楚,内部很清楚,建文帝或许他本身有些能力不足。但是,这里就有一个但是。如果老朱,朱元璋留下的人一个个都是像朱元璋自己认为的那么忠心的话,建文帝未必不能做一个千古一帝。 很可惜,朱元璋也有走眼的时候。或者说,在他的白色恐怖下,所有的官员都学会了演戏,骗别人,骗自己,更要骗过皇帝。 汪成哑然失笑:“你以为我是你们这些人么?你错了!你错了啊!我跟你这么说吧!天下文臣,或许有反对陛下的,可天下武夫没有一个会背叛陛下的。除了那种下三滥以外!” 言下之意,但凡背叛皇帝的都是下三滥! 全聚德无言以对,你都中毒这么深,我再说点什么就不合适了不是么? “好吧!你家陛下是圣明的!那么,你现在留下我,是为了什么?跟你的皇帝表功么?” 汪成嗤笑一声。“我要这个功劳做什么?我不需要,陛下也不需要。因为你目前,一文不值!这才是大武没有对你动手的缘故!” 全聚德很不是滋味。好歹我也是锦衣卫,好歹也算是暗算了那什么莫文的人物,怎么就一文不值了呢? 想是这么想,要他去对汪成说自己多了不起,害死了多少人,他全聚德还没有这么蠢。 于是他,只能这么听着。 “你也听出来了,你的性命,在我们看来可有可无。现在,问题在你自己这里啊全兄弟!你有什么值得我放过你么?” 全聚德一呆。“这,我都没有什么价值,为何汪兄还会杀我?我不过是一个锦衣卫而已。都是听从命令的,哪里有什么得罪你大武的地方?” 言下之意,是叫汪成放过他。 汪成摇摇头。“你弄错了一点,正是因为你毫无价值,又对大武有意见,所以才要杀。陛下可能觉得你不值一提,想不起你来。但是我汪成不同。我汪成最喜欢的就是防范于未然,你也清楚?但是,留下你的价值要是比杀了你更好,那,我汪成就不会对你动手了。你觉得呢?” 全聚德笑起来,笑汪成还是没有改变,笑自己,竟然以为自己可以说服他。就这么一个利益至上的人,哪里是随便说服的呢? “好好好,是我错了。汪兄你说吧,你要什么!你直说就是了,但凡兄弟有的,都会给你。” 汪成漠然道:“有,你肯定是有的。给不给,也是你说了算。至少,我那侄子是不会动他的。仅限于我。念的是多年的兄弟情分!” 全聚德浑身发抖。他儿子,他居然知道。“汪成!好歹是兄弟,你好生歹毒!” 汪成抬头看了一眼,漠然道:“说了,我不会动他。至于其他人我不保证!” 顿了顿,他想起什么,惊讶的看了看全聚德。“你不会以为,这些消息是我送的?” 全聚德铁青了脸色,尽管没有说话,显然是这么想的。 汪成哭笑不得道:“你高看我了。我哪里有这般厉害!在汐州我忙得天昏地暗,早出晚归,吃得比牛少,睡得比狗少,起得比鸡早。哪里有时间去调查你了。甚至,若不是今日遇上了,我都不记得你竟然是我的故人!” 全聚德盯着汪成看,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心里顿时凉凉的。若是汪成,好歹有几分交情,说不定真的可以保住孩子,可,可若不是他,那就难说了。 他想的是对的。挖出他全聚德消息的不是别的,正是皇家御用侦探团,兼杀手团,兼打手队。琅琊阁!!! 哪里有不对劲的东西,肮脏的手段哪里就有琅琊阁! 既然是琅琊阁,当然不会有人给他留情面?不弄得天下皆知就算是客气了。 “全兄弟,跟你说实话,出手的就是琅琊阁,陛下的贴身护卫,跟你们锦衣卫差不多。既然是琅琊阁,你有什么资格叫他们手下留情呢?当初在桂林,莫文,以及一万多的兄弟,是你杀的吧?别急着否认!从手法来看,就是你做的没错了。天下只有你最喜欢用幻术。陆地神仙你请不动,一流的幻术,二流的修为,这种人你手里多得是!所以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就清楚,这必然是你的手笔。” 这根本不是实话。只是吓唬全聚德而已。若是真的这么厉害,他刚才怎么会说若不是见面的话,都不知道竟然是故人? 当然了,这些东西,全聚德已经忘了,毕竟当时不是什么至关紧要的话语,他怎么会留心?他被忽悠了过去。 全聚德啪的一下趴在桌子上。耍赖皮。 “罢了!这八斤重的脑袋就交给你吧!给别人,我还不放心呢!你随意处置就是了。” 汪成冷冰冰的看着全聚德不说话。良久,他才站起来道:“你以为,你我之间的交情能够救你一命?或者说,你以为杀了你的消息还能传到全天下?你想多了!首先,你没有这个条件。其次,你高看你和你我之间的交情。杀你,我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要是真的想死,那就等着,我成全你就是!” 汪成慢慢的抽出长刀,刀身刮过刀鞘。发出刺耳的声音。 嘎吱嘎吱嘎吱…… 这种声音,最容易将心智磨灭。 全聚德不是圣人,没有例外。 “好了好了!知道你油盐不进。我不过是累了躺一会罢了!还兄弟呢,这点情义都不讲?” 汪成冷着脸,也不说话,但是他手中的刀子,确实是一点点收进去了。 “真动起手,你也未必是我对手!这些年我勤练不辍,已经摸到先天的门槛了,你呢?汪兄,你那里有时间练功?看在咱们的交情份上,不如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何?” 汪成盯着全聚德的脸,一字一句道:“你说的越多,我的耐心就越差。你自己看着办。不要等到我没有耐心你才来跟我讲。” 全聚德脸色一变,第一次清晰的察觉汪成的杀气。罢了,躲不过去了。 “汪成,我知道你要什么。但是,我给的东西,和你的条件,不太符合。” “说!本将军还不至于连还价都不给你还价!” “好!我用整个湖南,换我一命,如何?” 全聚德拼了,一下子就扔出一个大饼、按道理,这条件,不说他全聚德,就算是他全家,也能保住了。但是他不敢。谁知道汪成会不会发疯呢?一个酒疯子不能猜测太多!他们的头脑跟常人是不一样的。 前文有交代,王道行介绍汪成的时候,就说汪成是蜀中酒神。 那是抬举他!蜀中那么多英豪,难道一个能喝的都没有?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没有人表现得这么特别罢了! 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呢?这人就是大明有名的酒疯子!此人还带兵!兵卒又是一个个小酒疯子!一群酒疯子的实际能力就是,没有喝酒的时候,谁都打不过。喝了酒,谁都打不过! 好在这些年汪成已经戒酒了。“你想多了。若是完整的湖南不说你,就是你全家也是可以谈。可惜,湖南已经被打下一半了,出手的是玄武军。你们以为的铜墙铁壁,在玄武军手里,处处都是破绽,要拿湖南,反手之间而已!” 怎么可能!!!!全聚德浑身紧绷起来。怎么办!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骗我? 他心里乱糟糟的,什么心思都有。但是实际上他很清楚,不会有人骗他!这么大的事情,只要随便问问酒楼的人就可以知道。 他想的对。若不是在雅间,在大厅的话,他一定会知道,汪成半点夸张都没有。现在酒楼都在说这件事,玄武军千里奔袭,一举打下半个湖南。 所有人都沾沾自喜,与有荣焉。所有人都同时有一个古怪的想法。“希望玄武军争气,不是第二个陛下……” 皇帝陛下打仗无能的名声,已经朝野都很清楚了。 “好好,不谈湖南,不谈湖南!江西!江西如何?”全聚德着急起来。他有把握的就只有这两个地方!若是不小心,湖南的打着打着跑过头了!咱可就没命了呀!还是趁早! 江西啊?? 汪成也是心里没底。江西和陛下是不清不楚,弄得底下人也是不知道怎么办。现在说是占领半个江西,可是人家的城池兵力都还在,你在野外将别人围起来就算是你的了? 更可怜的是,人家不禁止你去城里买东西! 听起来,就好像是大武派人保护江西一样。 【这样说的话,陛下应该也是有点为难?】汪成心道。他并不知道皇帝与朱权的纠葛,却能看出来陛下的举棋不定。 “好!若是你能拿下整个江西,你全家,我保了!” 第八十一章 朕的军事脑子在哪里? 汪成开口就是保住一家子,虽然不是胡说八道有依据的。却是违反了大武的规矩。在大武,这种事情根本不是他一个将军可以说了算的,就连文官的领袖齐梦楚说了也不算。而是应该鸿胪寺提请,大理寺和刑部量刑。然后,全聚德的一家才有可能没事。 可惜全聚德不清楚,他现在只知道,若是他一点都不给的话,不说他的家人如何,他自己本身就说不定走不出去。 “好,汪兄的信义我是相信的。既然汪兄这么说了,那就都交给汪兄了。”全聚德抱拳,诚心的摆脱。 然后他坐下来,详细的说了他的一些布置和人手。这一说,就是足足一个时辰。隔壁的夏小忧数次要过来,若不是黄明凯拉住,早就耐不住要过来了。 自从夏小忧拜师以后,汪成对夏小忧实在是太好了一些。有些娇惯了这个大小姐。 等到全聚德说完以后,汪成那是惊喜交加。全聚德不仅仅交代了江西的布置,还交代了湖南的布置。湖南的兵力几乎可以省下来了。 “全兄弟,了不起!朱权竟然早就在锦衣卫的掌握之中?” 全聚德淡淡的说道:“锦衣卫是锦衣卫,我是我。若是都交给锦衣卫,我拿什么养家糊口?他养兵都没问题了,养我一个也不多。” 胆大包天的全聚德竟然在朱权招兵的地方做手脚,吃空饷,而且不是一个两个,是将近一万!一万人,哪怕一个俸禄是一两一个月,一年也是十二万两。还有各种补贴和福利,算下来,几乎有二十万两银子的收入!! 难怪锦衣卫这么大,有出息的只有他全聚德一个!这都是银子的功劳啊! 汪成想了想,有了更大胆的想法。不过,需要问问他自己的想法才是。 “全兄弟啊,你可惜了!” 全聚德苦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之奈何?” 汪成亲自给他倒酒。伸手示意。 全聚德一口闷下。“汪兄,你如今也算是位高权重,自然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小人物的苦楚。在大明,我们随时要担心会不会因为说错话被杀。在你们大武,我们要担心,会不会因为被人看出破绽被杀。难啊!” 汪成嗤笑一声。“是你自己贪心罢了!当初若不是以为锦衣卫的威风和机遇要比别的衙门好,你怎么会离开兵部呢?我却不同,但凡天子身边的其实都不是好做官的。锦衣卫指挥使向来都是皇帝的亲信担任,所以,锦衣卫混得再好,也不过是一条狗罢了!而且,这条狗若是不会咬人了,随时都会被皇帝杀了吃肉。难道不是么?”、 全聚德愣怔了一下,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怨天尤人是没有道理的,若不是自己贪图富贵,根本不会有今天。甚至于,他如果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武官,今天的风险,也不会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当然,如果真的是那样做的话,他的荣华富贵,他的三妻四妾,也就不存在了。 “罢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如今,我能保住一条命已经很好了。”全聚德主动倒了一杯酒,又是一口闷。 汪成眼睛一亮,这是有想法啊!!好!就喜欢有想法的人,有前途!! “兄弟,你想不想重回巅峰,甚至比以前更加的如意啊?” 全聚德看了汪成一眼。“汪兄,难道大武开明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能会用我这种人?” “我可没说会用。但是,如果你能够立功的话,用你算什么?就算你是一方的诸侯也是有可能的!”汪成看事情的眼光果然准确,所谓的十年收益,和十年诸侯哪里有什么区别? 全聚德迟疑了一下。“汪兄,你与我说一句实话,大武,真的这么好?” 汪成眉开眼笑起来。“全兄弟你是不知道,这陛下的祖上就是大宋的赵家!陛下痛定思痛,认为祖上做事情太过极端,而且,眼界小了一点,因此立国的时候就是与众不同。对咱们这些臣子那是相当的好!来来来,且与你细细说来……” 大武的好处说不完的,等到汪成说完的时候,已经是晚饭了。结果就是,他们几乎在四海楼呆了一天! 尽管花费的时间有点长。效果是极好的。 全聚德是跟着汪成走的,他想要跟着汪成看看,是不是真的这么好。 一个月后,根据全聚德提供的消息,以及全聚德本人的帮助,大武轻而易举的拿下了湖南,以及大部分江西。朱权带着一部分人,死死地守住南昌,他在等,等朱棣出手,等大武和大明两败俱伤。 收到消息的钟元彻底蒙了。当时在场的有伍佰,凝露,颜爵,丁春秋,以及王艳红,潘仁。据说,在场的人是都保守秘密的。只是,潘仁等人年迈以后,还是忍不住告诉了子孙,秘密终于是传了出来。 这个秘密,也完美的解释了为何钟元对汪成等人为何又是信任又是嫉妒的模样。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钟元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难道,我和他们的差距就真的这么大么?” 王艳红深知他的痛点,闻言柔声道:“元儿,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人活在世上,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呢?” 潘仁也是说道:“不错!这世上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陛下的才能已经可以说算得上前无古人了。” 虽然他有点讨厌钟元蒙骗自己,但是,能够在钟元的手下做事,他还真没有什么不满的。 钟元跳了起来。是的他快嫉妒疯了!!! “我就不信!我,我就一点军事脑子都没有?!凭什么?凭什么?武功,我天下无敌,文艺……那个不算。军事算什么?不就是一群人冲上去打架么?很难吗?很难吗?” 钟元脸色狰狞。 潘仁看看诸位同仁,淡定的擦掉脸上的唾沫。 “尽管微臣不知道陛下是不是故意的。但是微臣认为,这对陛下而言,真的很难。” 钟元愣怔,然后皱眉。“你瞧不起我??” 潘仁点头。又摇头。 “不是微臣瞧不起您,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兵法本来就不是打架,涉及天文地理,人文社会等等。这些东西,就是兵法的基础。试问,若是连文字的意义都没有弄懂,如何能够弄懂兵法呢?兵法,既是天道,也是人心。” 颜爵等人听得连连点头,特别的同意。就好像练武功,如果连穴道经脉都弄不懂,说什么练武,完全就是瞎扯淡。不知道哪里是人的弱点,盲目的去练习,除了肢体僵硬,没有什么作用。 在练武的人眼里,他们面前站着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由无数弱点组成的肉体,仅此而已。 打仗也是一样,在将军的眼里,对面的不是人,也不是军队,而是无数弱点组成的集体,他要做的,是找到弱点,然后击败他。就这么简单。 钟元想了想,将头发好好的整理了一下,又是一个绝代风华的好少年。这是他从小到大,唯一一次失态。“朕,果然不是领兵的人物,以后,还是少沾惹的好。尔等今日看见了什么?” 他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谁都反应不过来。 伍佰随口就要复述一遍。凝露眼疾手快,立刻踩了他的脚趾,见他还愤怒的看着自己,顺便就碾了几下。只叫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差点哭出来。 “陛下,我等什么都没有看见,我等只知道,陛下是叫我们来宣布一个好消息的。我等等了好久了,不知道陛下说的好消息是什么?”凝露一本正经道。 她自己就是掌门,知道什么叫做为尊者讳。 钟元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忽然想到一句话,女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为了她以后能够保密,要不然自己就吃点亏娶了她?至于其他人就是算了吧!又不能生孩子。 最终,钟元只是叫在场的人发誓绝不外泄了事。 第八十一章 人心不足 当天下午,钟元没有了半点留下来的心情。他带着阿晓,王艳红,凝露,准备回京了。走之前,钟元随意的指定了颜爵作为桂林的军事统领。暂时不给与任何的职位和爵位。就等他们拿下江南以后再进行封赏。 这一下,惹恼了一人,那就是丁春秋。 论功劳,丁春秋是和颜爵一起拿下广东的,要说广东都是颜爵的功劳,那肯定是说不过去的。听到陛下在广西,他又主动来了广西,处处恭敬,没有半点对不住钟元的地方。只在桂林犯了一点小错而已。 听到消息的丁春秋连着好几天没有去见钟元,甚至连桂林都不怎么回来,只是在军营中待着。哪怕他明知道在野外被暗算的几率大得多。 他并不知道,钟元放火的时候,全聚德就认为目前的计策已经失败了,他去了京师另行谋划。 钟元对此并不以为意,直接打算走人。王艳红知道丁春秋的情况以后,拦住了他。 “元儿,你现在不能走。” 钟元纳闷。“怎么就不能走了?咱们不是已经没事了么?再说,朕本来就不适合军事,闯荡江湖或者在京师蹲着,哪一个都可以的呀!莫非,母亲你还对我有什么幻想?” 王艳红翻个白眼。她比钟元早明白,钟元读书都读不进去,哪里是这种人才? “元儿,说你不懂军事,母亲以前是不信的,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的。” 钟元纳闷道:“这事昨天朕就已经承认了呀,这有什么好说的?咱们还是赶紧回京吧?说起来,京师还有一个孙儿您可能没有见过呢!” 他说的是韩钰生下来的长子,也是天然的大武太子。如果钟元不变卦,或者钟元从此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的话。 “母亲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丁春秋和颜爵!” “您说这两个人?他们挺好的呀!有什么不妥么?丁春秋踏实肯干,颜爵有点小聪明,他们联合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下无敌啊!” 钟元自以为自己看人很准,却不知道,王艳红要说的根本不是这个。 “元儿,丁春秋为人如何?” “踏实肯干啊!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记性这么差?” “记性……这个不是重点,母亲问你,踏实肯干的人是不是就是蠢货?” “怎么可能!老实是老实,可要说他是蠢货,朕第一个不同意。若他是蠢货,朕是什么?再说了,若是他蠢的话,广东怎么能拿下来呢?” “好,元儿清楚这一点,母亲很欣慰。那么,元儿是认为他是清心寡欲的人么?” “哈哈!母亲啊!若是他真的是清心寡欲的人,他又怎么会主动来大武投效?要知道当初也好,现在也罢,朕要是在沿海地区招人,普通人可能,武人不太可能。他们去做护卫,去走远洋,哪一样不是比当官赚钱?谁会来做这个呢?” “好,他既不是老实人,也不是蠢货。那么他犯错没有呢?” “犯错么,肯定是有一点的。但是无伤大雅。母亲,你问这么多,究竟是要做什么呀?难道说……母亲!!父亲尸骨未寒呀!!!” 啪!!啪!!啪啪!!啪啪啪1!! 接下来的家庭小剧场,不太适合描述。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钟元从此以后领会了什么叫做在父母的眼中,你永远是一个小孩子。这就是了。 剧场结束。钟元双手颤抖着放在背后。 “母亲您有何吩咐,您说就是了,何必动这么大肝火了?” 这时候的钟元低眉顺眼说不出的听话。 王艳红冷着脸道:“母亲真的不懂,我和你父亲也不算是蠢货,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货呢?你知道那丁春秋不是蠢货,也不是清心寡欲之辈,更没有犯下什么大错。他千里迢迢的过来找你,难道只是为了给颜爵做下手不成?” 钟元终于理解了王艳红的意思。不由得龇牙咧嘴。“母亲,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私底下,哪怕他骂我几句,我也不是不能原谅。可是母亲,公事上来说,他的资格也好,资质也好,真的没有颜爵好!” “你只看到这些,却忘了千金买马骨的故事了?丁春秋既是元老一般的人物,又是底层上来的人,也算是草根一个。你这般对他,真的好?你就不能学学人家千金买马骨?”王艳红一点都不客气。“我看你是着魔了!总是以为制度万能!你怎么就忘了!执行制度的是人!只要是人在做事,就没有完美无缺的制度,总有漏洞可以钻的!你要做的,只能是给别人立下榜样,好的榜样。” “对呀!所以,儿子不去做那个破坏规矩的人呀!” “元儿!!”王艳红无奈了。怎么就听不懂呢!“娘说的是,以后必然有因为规矩坏事的事情出现,这个时候,就要有人灵活运用。当然也有人会为了某些目的灵活运用。所以,你要用你的行动告诉他们,为了好的目的可以,为了不好的目的不行!这才是德治和法治并举。若是仅仅依靠法律和制度,秦朝就在眼前,若是仅仅依靠德治,大宋灭亡不远。你难道就不懂吗?罢了,你不是一个笨的,你自己去想,娘毕竟是妇道人家,插手不得太多的事务。娘这就去准备行囊,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王艳红走了出去。钟元一个人留在原地。 “呵呵,还说不插手。这不就是插手么?我只怕,今日你可以为了一个丁春秋,他日,舅舅们回来的话,是不是你也要跟我说,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不能太差了?”钟元喃喃自语,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愚蠢?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吧? 不等钟元感慨完。伍佰又来了。笑眯眯的,有些贼眉鼠眼,又有些谄媚。 “陛下!小人,求您点事。” 钟元看着伍佰,脑子里急速转了一圈,楞是找不到半点他和丁春秋有关联的样子。“你,所谓何事?” 伍佰点头哈腰,很有哈巴狗的风范。 “陛下,小人和凝露姑娘情意相投,想请陛下赐婚,不知,可行不可行?”说是请示,他眼神中的期盼却几乎登出来了。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凝露?她?和你?”钟元诧异。他原本想着带着凝露走。怎么这厮站出来了?若是两人两厢情愿,他倒是不好做第三者,名声不好听。 伍佰努力装出一点羞涩来。“是呀是呀!这事,这事吧,也不太好说。总归是私事,这个这个,不好说。” 钟元皱眉想了想,忽然想起来,为何两个人的事情只有他一个人来?莫不是,根本就是他觊觎凝露的美色,却奈何不得人家,这才找自己帮忙?我天,我也想着是不是吃了她,好叫她闭嘴呢!你,你成不成啊? “哦。这事简单,你叫凝露跟朕说就是了,但凡你们两个两厢情愿,朕也不会坏你们好事不是?” 伍佰脸色变了变。实际情况就好像钟元猜测的那样。他哪里跟人家两厢情愿了?根本就是他觊觎人家美色,结果凝露武功比他高多了,轻而易举就能弄死一百个他这样的。可他又不甘心。这才仗着自己有几分功劳,去找钟元来所谓的赐婚。 在伍佰看来,这就是赐婚。在凝露看来,这就是逼婚了。 见他脸色,钟元就明白了。摇头道:“伍佰啊,看在你功劳不小的份上,有些事情,私下里,朕也是愿意满足你的。但是现在吧,你要赐婚,这就不是私事了,是公事。公事怎么能够看咱们的交情呢?凝露少说也是一个掌门,不是普通的民间女子,这种事,还是要问过她自己才好啊!” 伍佰艰难的抬头。“陛下,小人也为大武立了大功的,真的就不能通融了么?” 钟元坚决摇头。“这不是小事。是关乎一个门派,关于南方武林的大事!朕,不能这么草率!但凡凝露只要不反对,朕都能做了。但是实际情况你自己比朕清楚。根本就是人家不愿意。凝露掌门在江南武林也算是有名号的。若是强行逼婚,南方武林说不得就要再起波澜!伍佰,你再提其他的要求吧?” 伍佰苦涩的笑了。“陛下。小人哪里有那么多要求?只有这一件罢了!既然陛下不许,那,那就不许吧!小人告退……” 钟元看着伍佰踉跄离去,除了感叹他用情太深之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这种事情真的不是小事。 话说伍佰离开了钟元的宅子以后,脸色立刻拉下来。心里只有回荡着一句话:连这个都不给我? 伍佰做事,几乎从来都是顺风顺水,只有在潘仁面前栽了一次,这次算是第二次。这叫他将以前的恩怨也记起来了。顿时就是满心愤懑。回到家就找来门客商量大事。 “诸位!大武瞧不上我等!立下大功,却一点赏赐都没有。方才,我去讨要,竟然被皇帝讥讽了一番!” 门客立刻跳起来。“岂有此理。赏罚分明本来就是上位者的义务,怎么主上去讨要还被拒绝了?欺人太甚!”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以主上的本事,去哪里没有饭吃?主上,不如咱们走吧?”又有人站起来激愤道。 “走?太便宜他们了!咱们立功了!大功!就这么不了了之?岂不是显得咱们心虚?走什么走?” “不错!咱们就这么走了可不成!主上,不如咱们联络四方豪杰,反了吧!杀了这个贼死鸟,出一口恶气!然后咱们就去大明!大明朱皇帝可比这个好多了!” “哼!说什么朱皇帝?就算是流落江湖的方国珍也比他好吧?方国珍的人才走,他们跟小人说过的,这一次,是他们错了。明明是海里的蛟龙,却上岸和山上的猛虎争雄。以后,他们就封住海路,看大武怎么蹦跶!言下之意,可不是说他们在陆地上没有什么盟友或者势力么?以主人的能力,恰到好处啊!” 第八十二章 变!! 赵匡胤黄袍加身的故事是真是假?有可能是假的,毕竟人心无底。可也有可能是真的。比如说他手底下的人想要当大官想疯了,偏偏对皇帝不满意,倒是对自己大哥挺满意。然后就那啥了。 不管是演戏还什么,伍佰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他自己没有说要那啥,底下人已经连退路都给他找好了。当然了,至于怎么造反这个问题,还是要他本人来的。如果连这个都给你相好了,那你还有什么用呢?他自己不会当皇帝么?当皇帝,不香么? 伍佰自己怎么想的呢?他当然是极为开心。手下这么拥护,不开心难道还伤心不成? “好!诸位也是我伍佰的自己人,不瞒各位说,就在邙山,我的兄弟老毒物,也有三万多的过命兄弟!三万都是武艺高强,精通旁门左道的。诸位,知道这是什么实力么?朱元璋打天下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啊!” 手下的门客哈哈大笑,他们也是满心的愉悦!本来么,跟着伍佰为的就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高兴。跟了官府有什么好?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简直跟娘们一样!大丈夫在世,怎么能够受制于人呢? “首领!你说的对呀!做什么鸟官!早就该自己干了!”一人兴奋的站起来,大声呼喊。 这一喊,仿佛是喊出了众人的心声,顿时山呼海啸一般的赞同。 声音很大,很快就吸引了一个人过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潘仁!潘仁原本不是和伍佰住在一起的,他们的恩怨很多人都知道,钟元也知道,所以安排的时候是将他们分开安排。他们的声音估计是真的太大了一些,潘仁隐隐约约听到了不太清楚的一句:鸟官! “鸟官?这是说我的么?哼!枉费陛下还有心栽培,你现在也是一个官了,却一点斯文都不讲,动不动就鸟官鸟官的!且叫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说我,若是说我,非要在陛下面前分说一个明白!”潘仁气哼哼的。却没有失去理智,还知道要去找钟元。 等到她下来以后,山呼海啸已经被压制起来了。这样正好,但凡有人说话,潘仁都能听清楚。 这也怪伍佰自己。他就没有想到过,竟然有人胆敢来自己这里偷听。在他看来,这附近不是自己的兄弟,就是自己的同僚,应该不会有人这么无聊来找自己的麻烦。 很不幸,这一天,潘仁就鬼使神差的从他的房子边上走过了。 “首领!您说!什么时候动手!我们就什么时候动手!”里面传来一人大声说话。这也是江湖人的陋习,好像不大声说话的就不会有气势,就是娘娘腔。恰好便宜了潘仁。 “兄弟们!这钟元也算是天下有数的天才!年纪轻轻据说已经到了陆地神仙的地步!咱们若是直接动手,还真的不是对手!当然了,陆地神仙只是陆地神仙,不是真正的神仙,人海战术还是能用的,这么多人,淹死他也是不奇怪。但是兄弟们,你,你,你们,都是我伍佰身上的肉啊!少一块,我伍佰都心痛得很!我伍佰要的,是和各位兄弟共享富贵,而不是出生入死!” 伍佰说得声情并茂,不但感动了在场的人,就连潘仁都酸溜溜的说了一句。【哦,看起来,此人虽然缺点多多,但是还是性情中人啊!算了,等下去告状的时候,就稍微给他求点情好了!】 他酸溜溜的羡慕伍佰能够有这么多的好兄弟,随时都有人手供他使用。他作为文官,确实是没有这么多兄弟可以使用的。 只听得里面继续说下去。 “嘿嘿!还是首领体贴咱们!兄弟们,首领已经这么为咱们着想了,若是再有什么纰漏,兄弟们总不能怪首领的吧?”此人说话的时候,霸气侧漏,环视一周。 按照正常剧情的话,这时候应该是众多小弟表忠心,然后主人伍佰感动不已。但是,实际却不是这样的。 “装什么装啊?”有人嘀咕一句。 然后有人手滑,酒壶飞了出去,将那人的霸气都装在了酒水里。 “诶!你们……”那人急眼了,这么难得的机会,你们都不给我?我,我不是默默无闻的,我也是有才干的! 然后,不等他说完,越来越多的人手滑了,还有故意上来劝架的,有大声阻止别人的。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那人一片狼藉,众人面前的桌子异常的干净! 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干!又有多人冲上去将此人按在垃圾堆里。一阵暴打!当然了,外表肯定要给主人留面子,说的是去将此人拉出来。无奈,天黑路滑,不小心就成了这样子了。 “住手住手住手!!”伍佰气急。连连大喊,却不敢真的冲进去。冲进去的后果是好还是坏,谁也不知道。 【原来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潘仁松了口气,正要离开,忽然觉得不对!若是真的是乌合之众,为何这些人还能跟着伍佰这么久?要知道,伍佰做官已经很久了! 还有,那个钟元是谁?为何伍佰要杀他?是官么?不是官的话,为何伍佰说他是鸟官呢?奇也怪哉!总觉得这人有些耳熟。 等到伍佰气急败坏的叫人搞定了混乱以后。潘仁还是没有想出来。 “你们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伍佰跺脚大叫道。 气氛陷入了尴尬。好久才有人站起来道:“首领,都怪兄弟们实在是太兴奋了。再加上这厮说话有些问题,什么叫做万一什么什么的?这个,还有万一的?咱们是一定顺利的完成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万一?有首领的带领,这个完全不是问题啊!” 伍佰更加气闷,总觉得这厮是在说反话。无奈实在捉不到此人的破绽。 “好了!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其他人不要有样学样,搞乱咱们的会议!听到没有!” 众人:“听到!” 某人:“首领,那么咱们有什么办法能够几乎没有损失,又能够达到目的呢?” 说起这个,伍佰终于高兴起来。方才的不开心,就暂时放在一边了。想一想,自己为了这个主意,几乎隐忍了好久,现在可不就是到了回报的时候了么? “兄弟们!说起来,这是咱们兄弟最后一次机会了。过了这几天,这个大武皇帝就会躲在京城里面不出来,哪怕咱们千军万马,也是奈何他不得!所以,诸位放心,我还是找了几个人的。比如说,西洋的弗莱石学院的骑士,比如说东阳的武藏,比如高丽的鬼兵。都是我这次的力量啊!你们,你们只管在他们成果或者失败以后补刀就可以了。” 他还是不信钟元会陆地神仙无敌,所以,他安排了不少人手。不但有武将,外援,还有无数的器械。 气氛在他的演讲之下,慢慢的升高。 窗外,黑暗中。潘仁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是现实不是电视剧。没有出现听到一半的时候人家发现了什么的狗血。 【不成!要马上回去,告诉陛下这个消息。】 潘仁咬着牙,垫着脚尖,一步步的走出了伍佰的住所。一离开他的范围,立刻就撒腿狂奔。 【这个消息,这个消息很重要!】 【陛下!陛下还是用人不疑的。只是他没有想到,有些人是养不熟的!】 潘仁思来想去,有些痛恨自己没事教陛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做什么。 实际上这话原本的意思根本不是现在的意思。 所谓用人不疑,意思是你也奥用的这个人你是相当了解的,他的性情和欲望你了解,在面对抉择的时候他的选择方向你也知道。所以,用人不疑! 疑人不用,是说,如果你对你要任用的人选有疑问的话,那么暂时搁置下来,另外找人或者找时间去用他。 很遗憾,这话在潘仁嘴里,单纯的解释为,既然用了一个人,就要去相信他,而不是怀疑他。既然怀疑一个人就不要去用他。 钟元原本的性情潘仁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现在来说,钟元完美的体现了他所倡导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原则。 【不不不,陛下天纵奇才,闹事上天垂怜的天子,他他一定有其他准备的吧?】潘仁一边跑,一边又是期待又是恐惧。【若是陛下真的有了准备的话,又改如何?这是不是说明,陛下其实不怎么看重自己的呢?】 他一边跑着,一边放飞思路。不小心竟然撞到了人。 碰!!!! 额…… 潘仁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脑子都迷糊了起来。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做了什么?然后才慢慢想起来。 在他坐在地上的时候,他的面前响起了脚步声。有人站在了自己面前,还伸出了双手。“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这双手看起来很洁白,好像是没有干活过的样子。但是他手掌上的茧子又说明,这个人的手,是很有力气的。”潘仁浑浑噩噩的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双手想来想去,却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那人声音微微有些恐惧。“你,你怎么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看起来,要是真的不理他,恐怕会吓哭。一个大男人,吓哭!! 潘仁迷茫的抬起头,然后陌生的看着眼前这个人,纷纷扰扰的记忆好像是找到了某种目标,从此人身上开始蔓延,将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展现了出来。 【原来,我是要去找陛下的……】 “哦,原来是白大侠。白大侠为何这么晚都不睡?”潘仁清醒了一点,然后摇着头,拉着白自在的双手站了起来。 原来对面的竟然是白自在?他不是在红衣走了以后,就很少路面了么?钟元都已经放弃他了。为何他在这里?这么晚了,他在做什么?他跟伍佰有没有关系? 白自在插着腰,脸色有些红,却一点都没有妨碍他说什么豪言壮语。“人在异乡,总是要想办法养活着自己的,我又不喜欢皇帝,那就只有自己去打工了。” 【对皇帝不敢情趣?这可怎么好?不对!这才是最好的!】潘仁忽然觉得,现在,没有恶意就是最好的善意了。 “哦,原来你对陛下不太满意,我都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怎么满意。实际上,很多人对陛下不是很满意,你并不是特殊的。” 白自在点点头。脸上带着希望道:“是这样没有错。不过,几乎活不下去的应该只有我一个了。” 原来他为了养活自己,竟然去做了镖局的趟子手。什么是趟子手?基本上就等于是沙包和卖命的。为了自己,镖师或许会认输,趟子手却不会,。因为他们是计件的,只有安全的送出了红货才有人给他钱。 堂堂一方领袖,竟然去做了趟子手!若是被他的同乡知道,恐怕会笑死吧? “你竟然没有办法养活自己?怎么可能?”潘仁笑起来。一个武功这么高,却没有办法养活自己的人,只有意一种人,那就是老实人。他们不会仗着自己的功夫去欺负人!要不然,劫富济贫一次,他们就花不完了。 白自在惭愧了一下下,然后反问道:“潘仁,我记得你,你不是比较受到官府的重用么?你怎么也在这里?” 潘仁不理会他转移话题的拙劣。只是说道:“你在这里正好,有件事拜托你。给钱的那种,也算是你做一回镖师吧?” 白自在眨眨眼。“嗯,啊,哦,那个……行吧!只要你给钱,还是可以商量的!” 潘仁算计到了,这就是老实人。被社会压弯脊梁,连以前不会去做的事情,他也会去做了。 “这就好!放心,钱少不了你的!” 白自在高兴起来,有熟人介绍生意了!“好好,你说,怎么做?” 他兴致勃勃,起来。这个时候为了自己的肚子,什么仇敌不仇敌的,就暂时算了吧! “有人刺杀皇帝!”潘仁正色道。 “什么?这时候还有人刺杀皇帝么?”白自在挠脸。“怎么回事?难道是皇帝欠钱不还 ?” 潘仁气急。“你除了欠钱还能是什么?》心理能不能像一点好的?” 他从没有为衣食住行伤脑筋过。所以,很不理解,这个皇帝不错啊,怎么就有人要伤害他呢? “哦哦,还有这种事情,那么,大侠你叫我干什么呢?保护皇帝么?说实话不太好!因为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不用你救人,你只管守在这里,不管是谁要通过,你立刻叫人跟我说就是了!白自在,你能不能做到?” 、白自在哪里还敢说自己能够解决。下雨天,他的想法也不过是打伞而已,根本没有其他想法。换做一个人,或许会将潘仁骗到外地做工。,为了自己的安全,说不得还要将对方的舌头割掉。 “这不成!太大了,事情太大了!再说了,我哪里有人了?”白自在连连摆手。 潘仁冷笑起来。“你没有人手?要不要,我们找找看?少于一百人,我给你磕头如何?你不就是因为你那些兄弟才变得这么穷的么?在陛下面前,私自聚集人手,你就说,如果不是陛下大方,你这些事什么罪过?这是意图谋反!” 白自在脸色涨红,扑上去一把捂住潘仁的嘴巴!潘仁嫌弃的连连拍手,将白自在的大手打开。 “你就说干不干吧!” 白自在冷汗都下来了。“我干就是了!你是我大爷好不好?这种话也是可以随便叫的?就算陛下和比人不一样,也是有限度的吧?” “大爷我是不做了!保你一份前程就是了!”潘仁将臭烘烘的白自在推开,“现在你就去找人,找了人以后,立刻把那伍佰的宅子围起来。” “怎么会是这厮?”白自在也是不理解。“陛下对他应该是恩重如山才对啊!他怎么会想着造反?” 伍佰没有遇上钟元的时候是什么人?江湖混混而已,靠着敲诈和高利贷发家的。这样的人早晚会遇上江湖高手,然后死于非命,被人劫富济贫。现在皇帝将他拉上战车,以前的罪责又没有追究。怎么说也是宽宏大量锝,这样的人还要造反,那就不能理解了不是? 潘仁翻个白眼。“说的好像你为了红衣不惜流落街头很了不起一样!还有你那些兄弟,你就打算这么养着他们?这辈子就不打算找女人传宗接代了?” 白自在翻个白眼。“我早就有孩子了好不好?” “所以……” 潘仁一个所以,将白自在说得默然无语。 其实很简单,白自在想的是,这些人跟着自己进了火坑,那自己有义务将他们带好。多少人来的,多少人回去。这可以算得上是他少有的优点之一了。 遇上潘仁之前,他确实是这么想的。遇上了之后,他就忐忑不安起来。莫不是,自己的一切都在皇帝的眼皮底下? 实际上如何,不得而知。现在来说,潘仁是很庆幸能够遇上白自在的。 “好了,那些暂时不说。等你做好这件事,不但你兄弟,就是你再找十个八个婆娘,那也是你本事!如何?” 白自在哪里敢拒绝?谁知道今天是不是又是一个陷阱? 潘仁见他答应下来,立刻去找钟元去了。 钟元此时正在闭目养神。他身边站着的是一脸无奈的农列。他的面前放着的是一本论语。农列要他做的是朗读,不知道怎么的,他就读睡着了。偏偏农列还不敢叫醒钟元。 农列不敢的事情,潘仁敢。 只见潘仁上前几步,微微计算了距离,然后一头磕下去,恰好磕在钟元的脚背。“陛下!!!” 他这一下,极为凶狠,若不是钟元的脚背垫着,恐怕他潘仁就要去做做阴间的官吏了。 “啊!!!!”钟元一下子原地跳起来,然后抬起脚一边叫一边跳。“痛痛痛痛痛!!!!” 潘仁就欣赏这一点,无论钟元在什么环境,哪怕他掉进了沼泽,在受到伤害的第一时间还是会跳起来大叫痛。 “陛下!!” 钟元抱着脚吸冷气。然后指着潘仁冷笑道:“就知道你看不顺眼。怎么,找个机会来谋害朕么?” 可怕的潘仁,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而是认真的想了想以后,点头道:“或许是的陛下!” 这下子,钟元再也说不出设么。只要埋怨农列。“农先生你怎么讲找个玩意放进来了?” 农列看看潘仁,摊手道:“同道之谊,微臣也是无奈的。” 钟元闷哼一声。一句话憋着说不出来。“你们同道之谊就有这样的默契,那么你我的君臣情谊呢?一文不值么?” 但是想了想,他终究没有说什么。这话说出来,不过是自己不痛快,对方不好受罢了。一点作用没有。无奈之下,他只好找个凳子坐下来。等着潘仁说话。 “潘仁,这次算你走运。朕知道现在捷报频传,你兴奋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说说吧,又是哪里的捷报?” 潘仁肃然:“桂林,陛下!” 钟元喝口茶,很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意思。“哦,桂林啊,知道,老地方……什么桂林?你耍我呢?” 钟元瞪着眼睛,怒视。 潘仁不慌不忙道:“恭喜陛下!伍佰反了!” “你你你……朕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呀!这种事情,怎么回事恭喜呢?难道,他造反了,朕还要开心不成?” “正是,陛下!” “潘仁,你不说出一个所以然来,今天你的脑袋是别想要了。” “是的陛下!那伍佰造反,说明此人心性不好。早早暴露出来,大武就没有了暗疾,这岂不是好事?岂不是该贺喜?路上,微臣又遇上了白自在,此人性格虽然不好,却主动站出来要为陛下铲除奸佞,这难道不是好事?这难道不应该贺喜?” 潘仁一本正经。若不是看过很多剧本,钟元差点就被感动,然后夸一句,真乃吾之卧龙凤雏是也!! 第八十三章 平定江南 上回说到,伍佰图谋不轨,运气不好被潘仁路过听了去。潘仁一介文臣,也不敢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好急匆匆去找钟元。路上又恰好遇上了艰难谋生的白自在,就用了计策叫他去守住伍佰等人。这才去找了钟元述说功劳。 不管此人说的是不是一字不差,也不管他在里面有多大的功劳。总之功过赏罚,是需要的讲一讲的。钟元当即允诺,解决的伍佰的事情,就给潘仁升官,加二品,从一个不入流的参军,直接做到了六品大员,相当于一方知府的地位。 不但如此,为了潘仁的人身安全,钟元还给他调派了两个琅琊阁的高手,以及五十人的护卫。也算是尽了心意。 到了这个时候,钟元才叫了人手,拿了金令,去往军营点了一千大兵,去找伍佰算账。等到他到了伍佰的宅子以后,留给他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或者刺激。有的只有一群俘虏和地上的一片尸体。 钟元扶了扶金盔,惊讶道:“潘仁能干啊!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个文臣都搞定了!” 潘仁脸色通红,激动道:“为陛下出力,为大武出力,本就是臣子的本分,就算是被刀砍死,被剑戳死,被枪扎死,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潘仁慷慨激昂的说着,不但他自己热血沸腾,就连钟元也是极为的动容。 【对的,反正被刀砍死,被剑戳死,被抢扎死的又不是你!】白自在默默的擦拭长刀,一声不吭。只是将眼睛看着地面,不叫眼中的怒火被人发现。【啊,什么新朝新气象,好不是一样?】 钟元一边连连点头赞叹。“真是忠臣啊!你潘仁就是群臣的楷模。”一边他又问。“那几个在收拾战场的人是谁?莫不是爱卿的门客?” 潘仁脸色一边,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说过白自在的事情了,这功劳,大概率是没有大头了。“哦,陛下有所不知,这些人都是白自在白大侠的门客和兄弟。要不是他们,微臣要解决伍佰,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这就是老狐狸的厉害了。明明他潘仁来的时候,伍佰已经受惊发动。是白自在咬着牙不要命的挡住了她们的攻势,甚至在他们士气受挫,有些惊慌失措的时候,亲自拿下了伍佰的人头,以至于众人轻而易举的拿下了伍佰的势力。到了老狐狸潘仁的嘴里,这些都变成了他潘仁的功劳,他白自在就只是一个辅助的功劳了。 “白自在?”钟元诧异的叫了一声。哪怕他明明知道这里面有猫腻,白自在肯定不是潘仁说的一点点功劳。但是他不能说破。因为潘仁是自己人,白自在不是。至少目前不是。“白大侠不是跟着那红衣一起走了么?白大侠,你如何在这里?” 白自在吓一跳。【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行踪?】 “陛下,小人的兄弟在这里,小人就不能不管他们。再说了,那红衣姑娘……不过是当我是一个消遣罢了!” “可你当红衣是一生啊!”钟元更加惊诧,一点面子都没有给白自在留。“罢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立功了!朕,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说说,你要钱还是要官?” 白自在一动,觉得今天的皇帝还有可以相信的。【往日见他,总是一副胡闹的模样。原来,不过是假痴不癫么?是了,我们又不是什么自己人,说不定里面还有锦衣卫的人,他怎么会和自己等人交心?那岂不是羊入虎口么?】 钟元满意点头。“这很好!你还记得你的兄弟!很好!要钱,朕赏赐你白银千两。若是你愿意为大武出力的话。”他看看周围,见众人都是一脸期待,不由得笑了笑。“我大武都是军功起家。若是你要做文官,那么给你一个百里侯就是朕最大的奖赏。功过是非和别人一样参考。若是你愿意从军,那你就是不入流的总兵。若是有了军功,那么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方才才想起来,齐梦楚算是文臣的领袖,丞相。那么,武人的领袖呢?是不是也该树立一个领袖?罢了,这些都需要细细思量。且叫他去做就是了。】 白自在很是犹豫。他知道,大武和别人不同。打下城市是有十年收益所有权的。文官,好像也就是论资排辈而已。【可我要是做了武官,难免就会有和故人刀兵相向的时候,岂不是可怜?】 可怜之处在于,职责所在,他不能放水。以前的故人那就会一个个的少去少去。 江湖深重,故人西去。终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的。只剩下故土和寂寞陪着自己。 “陛下,小人愿意做武官,却不愿意,和故人刀兵相向。如之奈何!” 钟元哈哈大笑,龙颜大悦。“很好很好!朕还以为你有什么顾虑。原来只是如此简单。” 【简单?要么陛下就是天纵奇才,天生的天才,要么就是一个蠢货。这中为难的事情你还简单?莫不是你就不打算用我?只是千金买马骨?】 “陛下认为简单,不知,有什么高招?” 不但白自在好奇,就连方才面红耳赤的潘仁也好奇起来。世间有句话,叫做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难道陛下还真的能够做到? 只听得,略微有些自得的钟元背着双手,下巴微微抬起,留给众人一个帅气的身影。“大武的天下,从来不是仅仅只有长江黄河,而是整个天下!有些地方可能现在没有人,地方却空着很多!有些地方呢,尽管有猴子,田地却很是肥沃。这些地方或许咱们用不上,但是咱们的子孙未必也和咱们一样蠢! 既然如此,白自在,不如名副其实一回。你就自由自在的去海外,将那些没有人的地方给朕取回来。如何?” 他将人字要得很清晰,显然说的只是人而已,不包括猴子。 潘仁闻言头皮一炸,连忙阻拦。“陛下三思!!!陛下所谓的猴子,也是生灵,他们在南洋,在西方也是做出好大事业的,如何能够这般轻易地打杀?若是如此,陛下您的名声就和秦始皇他们一样的暴虐了!” 钟元不可置否。文武不同,他没有,也不打算纠正潘仁。反正潘仁的能力也就那样,估计这辈子是不可能参与朝堂了。 “潘爱卿,这些都是武人的事情,你就不要多管了。你的事情也是很多。朕相信,白爱卿他们一定能做好自己的事情的!白爱卿,你说是不是?” 白自在抱拳,肃然点头。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白自在去了沿海和海外,为大武开疆拓土,另一方面也是抢先巩固海防,叫陆地上的罪人不至于从海上走脱的同时,也防止海上的敌人过来捣乱。 而伍佰,他甚至连过问的兴趣都没有,简简单单交给潘仁处理就是了。至于潘仁是杀了还是放了,问题都不大! 这一天,是七月十四,仿佛上天预警,从第二天开始,再也没有了磨磨蹭蹭的脉脉温情。大明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拼命的将兵马派过来,有的去福建,有的去渝州,其他地方倒是还少得很。 八月初,赵玄一带人从福建上岸,北上抗击大明以及部分江湖势力。 八月十五,玄武军和朱雀军联合,双双出兵,几乎是瞬间就拿下了湖北以及部分河北地区。 八月十六,蜀王从川中出兵,南下横扫。触不及防的大武几乎被打得落花流水。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号称最没有志向,只是养老而已的蜀王,竟然比朱权还要难对付。一时之间,丢了湖北湖南,河北江西等地。 十月,缓过气来的大武勃然大怒。派人出兵,丁春秋,颜爵,汪成,王道行,赵玄一等人率领大军北上,阵斩蜀王及其部将。经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将被夺走的土地都取回来。甚至顺势打下了蜀中。 至此,大明大武划江而治。隔着长江互相对视。 大明的系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那些惊才绝艳的将领一个都没有出现过。而大武,吞下这么多土地,国土面积暴涨了两倍,一时间也需要消化。 两只猛虎安静下来,给了百姓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这个机会,一等,就是三年。 第一章 皇太子钟思源 大武安康二年。春。 战火纷飞以后,好不容易休养了三年。强大而聪慧的百姓爆发出了强大的创造力和生产力。原本只能算是一般的大武,竟然出现了烟囱!是的,人力终究是有极限的,聪慧的人们发现了火焰的力量!虽然还没有电的出现,但是水力压机什么的,已经出现了,珍妮纺纱机之类的更是出现了不少。 可能是传统的缘故,也可能是血脉的缘故,明明最早经营的南洋,没有这些东西,两广福建等地都出现了这些利器。有了机器代替人力以后,生产力的爆发是恐怖的!大武的繁荣快了很多很多。 与之相比的是大明。大明所有的力量似乎都用来发明和生产兵器了。他们的火器普及程度几乎算得上恐怖。民生么,就一般般了。 两者之间,从来没有统一和谐过。明争暗斗也从来没有停止过。 就在大武安康二年的正月。发生了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万军之中,有人从京城偷走了钟元和韩钰的长子,也是大武的皇太子,钟思源! 陛下震怒!内阁震怒,皇后震怒,整个大武震怒。 “这简直欺人太甚!我们的琅琊阁,我们的数只军队,难道都是摆设么?”文武百官和钟元一样难以置信。但是事实就是事实,皇太子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齐梦楚第一个跳出来,要求军方发动全部力量去寻找。因为这在他看来,是整个大武的脸面都被人踩在脚下了。很可惜,军方不同意。 叶明伦如今算是武官的代表,这些年高官厚禄下来,早就没有了当初对齐梦楚的敬畏。 “齐大人,你这话是真有意思。难道,这人失踪是我们军方的事情么?谁不知道,大理寺的皇城司,督察院的琅琊阁,两者的力量本来就不比军方小。平时也是负责皇城的安危。你们都查不到,叫我们军方去查?齐大人,莫不是你现在没有睡醒?” 伴随着叶明伦话音的落下。武将们同时发出恶形恶状的大笑。 齐梦楚脸色阴沉下来。“诸位,国本有失,绝不是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事情,而是大武上下的事情。皇太子失踪,看起来你们却很高兴?这就叫本官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你们军方,有意放纵!” “血口喷人!”叶明伦冷笑一声。站出来抱拳四顾。“诸位同僚,这几年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咱们都知道,大明从来没有放弃过咱们大武的土地!明枪暗箭,从未停止过。我们军方一直都是守在第一线,损失也每年都那么大。我们军方从来没有叫过苦楚,也没有叫过委屈。因为这就是我们军方的职责与任务!我们这些大老粗都能做到的事情,难道诸位高高在上的文官老爷就做不到不成?” 农列听不下去,尽管他只是很小很小的五品文官,在大殿上显得极为的不显眼。 “叶大人!您也是老臣了,怎么说的话如此的有失公允?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都是咱们大武的左膀右臂,只是分工不同而已。听您的意思,是要分庭抗礼的意思了?” 叶明伦脸色一变。他现在是武官在朝堂的代表,最近这几年啥也没干,光修炼口才去了。现在看来,还是不太行啊。 “这位同僚,你这话本官就听不懂了。所谓文武文武,既然分出了文武就是分出了职责。为大武做事,确实是所有人的职责。可是,这不代表文人的事情武人也可以做。更不代表,武人的事情,你们文人也可以做。” 不等农列反驳,他甩了甩袖子,从鼻子里出气。“哼哼,就这几年要不是某些人自命不凡胡乱插手军政,说不得,早就打过黄河去了,何至于仅仅停留在河南?甚至于,连河南都几次险些失去?” 他说的也是实话。兴许是大武的发展太快了,很多文人就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等人真是无所不能。于是一个个跃跃欲试的去插手军政。刚开始,叶明伦根本没有进入内阁。正是因为他们文人表现得太过,以至于好几次差点丢了城池。钟元这才叫叶明伦以兵部尚书的进入内阁。 叶明伦也是钟元回到京师以来唯一动的内阁。除了他,什么都没动。只要事情做好,钟元才不管下面是不是狗咬狗咬出什么事情来。狗脑子打出来也没事。前提是不影响工作。 然而,面对这种耻辱,文人是不会承认自己无能的。 “胡说八道,若不是你们武官袖手旁观,该救援的时候不救援,该出击的时候不出击,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么大?说起来,叶大人还要感谢我们才是。若不是我们,你叶大人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哪里还有进内阁的机会?” “放肆!!” “无礼!!!”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来。其中一个竟然是齐梦楚。真叫文官们眼珠子掉出来。 他们不清楚,不管内阁的人如何,那代表的都是最高的权利以及无上的荣耀。若是人人都可以羞辱,那内阁还怎么做事?方才说话的文官不知道这个道理,却很清楚得罪齐梦楚的后果。所以他二话不说就跪下来。 “下官知错!请齐大人责罚!!”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在耍心眼。只说叫齐梦楚责罚,却不肯向叶明伦低头。 齐梦楚正要说话,忽然见到农列朝他示意,顿时一惊,稍微用余光看了看,看见了四周的太监和御林军已经排列整齐,顿时明白,陛下到了。这厮,逃过一劫。 这又是另一重。臣子之间能够处理的事情,那就他们自己处理,绝不会叫陛下知道。既不会叫皇帝觉得臣子无用,更不会叫皇帝看轻了臣子。要不然,发生那种皇帝收回内阁权利的事情就尴尬了。 是的,开国到现在,文武百官的名望其实并不是很高,钟元这个皇帝的名望才是最高的。原因很简单,清官也好,名臣也罢,每个朝代都有,可主动将手中权利交出去的皇帝,目前为止,只有钟元一个。 钟元一上来,就看见众人在吵吵嚷嚷,刚开始他还很欣慰。觉得诸多臣子还是关心皇家的事情的。直到,他看见某个文官忽然跪下请罪,这才直到不对劲。不得不站出来。 【老子叫你们想办法,你们就是这么想办法的?】 “方才,朕给诸位爱卿传达了消息。相信,所有人都应该直到了。朕的长子,大武的皇太子,竟然在京城,众目睽睽之下,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偷走了!这是皇城司的失职,琅琊阁的失职。然而,琅琊阁经过战火,已经损失惨重了。所以,主要还是皇城司的失职。 当然了,朕在这里不是追究责任的意思。那,毫无意义。朕要的,是将咱们的皇太子找回来,将咱们大武的面子找回来!!那么,诸位爱卿,你们商量出什么没有?” 钟元双目如电,环视一周。但凡被他看见的人都忍不住低头。有惭愧,也有恐惧。因为他们特么的忘了正事了! “齐梦楚!你是文臣之首。朕不问别人,只问你。你可有什么章程?” 齐梦楚从未像现在这么慌过。天知道怎么回事,往常很是缜密的他,今天谈话竟然跑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也忘了是因为什么跑题的。明明是拯救皇太子,竟然演变成了文武之争??? “臣,臣的意思是,不如,不如请军方出面……” 碰!!!咣咣…… 钟元一拳将面前的摆饰砸了下去。 “朕的齐大人!内阁首辅!你就是这么办事的?事情搞砸了,你就找别人接盘??”钟元咬着牙说了这句话。 推卸责任,找人背锅。谁都会。但是,这样的人,是做不了事情的。 齐梦楚沉默了一会。“陛下,这件事的起因,原本就是因为陛下给了武人太多的权利,以至于小小的京城,争权夺利,遇到事情你推我,我推你。这才出现了皇太子竟然在京师被盗走!京师的秩序该整顿了。” 他的这段话,钟元只听进去一半,前面一半,钟元当他是放屁。后面一段倒是有点意思。这话是不是说,京师的权利构架,其实是有问题的?因为权责不明,这才导致了今天这种事情的发生? 想了想。钟元道:“你若是对京师的安排有想法,你大可以写个奏折上来,叫大家商量商量。现在是问题是,皇城司没有守卫好京师,竟然叫皇太子被人偷走。怎么解决?找谁解决?然后才是追究责任。你是首辅,这个道理应该不用朕来教你?” 齐梦楚脸色惨白。 叶明伦终究是不忍心。也看不下去。当即出列道:“陛下,臣有奏。” 钟元微微皱眉。“讲来。” “陛下!齐大人的思路未必是错的。若是不及时亡羊补牢,以后难免还是会出现问题。今日能追回,后日能追回,那么下个月呢?明年后年呢?所以,找到问题根本,解决他,也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不是。臣还有一件要事要说。” “还不速速说来!!!”钟元勃然大怒。合着你跟我闹呢?? 叶明伦擦把汗,连忙说道:“臣,接到消息。这次之所以会发生皇太子失踪的事情。一个是红叶寺和方国珍联手了。一个就是,皇城司有人被收买了!” “红叶寺!!!方国珍!!!好啊,朕不去找你们两个跳梁小丑,你们倒是蹦跶起来了!”钟元怒火中烧,目前能够灭火的只有一个人。“那个内奸何在?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二章 将军,借你人头一用 河南信阳。这里不仅仅有毛尖,还有很多的,美女。多美呢?大约就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白的黑的都有。为什么这里有,其他地方没有?是因为朱棣现在就在这里。 这里原本已经被大武赵玄一打下来了。往东就是安徽。朱家的祖籍。朱棣再也坐不住,亲自下来到了信阳。跟着皇帝来的,是十八云台武将,三十万大军。沿着河南,安徽一带,处处都是军队,两国之间,到处都是战场。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在死人。 当然,这一切跟皇帝是没有关系的。 死人而已,跟皇帝有关系吗?就算不打仗,也是要死人的嘛!能够为了大明的延续,为了朱家的辉煌去死,那就是他们的荣幸!要不然,他们死就死了,谁管他们的身后事呢? 朱棣是一个极为有耐心的人。在信阳,他一直呆了三个多月。三个多月的时间,他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策反。策反的人不是赵玄一,他现在很清楚赵玄一就是赵家的孽种,所以,他不会去策反赵玄一的。他策反的是,赵玄一的副将和亲信。 “陛下!赵玄一诡计多端,为人又残忍。三个月时间去策反,微臣认为,这实在是太短了。”戴昆,一个小小庶子提拔上来的人。其实说起来,戴昆的家族还是朱元璋灭门的。本应该和朱元璋,朱家,还有大明是深仇大恨。 但是,朱棣大胆的提拔了这个人,叫他做了文华阁大学士,做了清贵的御史。于是戴昆就成了君臣相得的典范。 “爱卿多虑了。时间的长短无所谓。甚至,朕本来就不准备给他们太多的时间。三个月刚刚好。”朱棣摇摇头,意味深长。 花费三个月时间去招降一个人,和只给你三个月时间考虑是不是要投降是两回事。朱棣选择的就是后者。他成功了。 另一边随州城。赵玄一皱眉看着地图,脑子里快速的想着怎么才能解决信阳。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朱家的皇帝亲自来了信阳。要不然,以他的性子,恐怕会孤注一掷,不考虑其他的,冲上去跟朱棣拼命。 在赵玄一看来,解决了朱棣,就是解决了大明。大明现在的士气,都是靠着皇帝在支撑。朱家能干的将军和皇族又都被朱棣自己解决了。所以,解决了朱棣,就是解决了大明。 土黄色的地图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标记,代表大武的标记,明显要比大明的少一点。但是,颜色要深邃一点,形状要大一点。 “将军,咱们大武的力量未免太弱了一点。”副将脸色担忧。 赵玄一愣了愣。然后笑道:“你不懂!我们的力量是集中在了这几个地方。”他指着某些地方划拉了一下。“至于其他地方给他们又能怎么样呢?就好像,我掐住你的喉咙,其他地方都不动你的,你又能怎么样呢?对吧?” 副将微微发愁道:“若是遍地狼烟的话,民生必然受到影响,那样,是不是不太好?” “湖北一地,遍地狼烟。错,不在我,而在大明!是他们自己无用!对于咱们来说,这样的大明恰好,若是再强一点,打了未必打得过。弱了,跟打小孩一样,更没意思。这样的大明才好啊……”赵玄一微微沉思。“这大明也真有意思,对瓦拉,对鞑靼没有作为。打咱们大武却打得有声有色。” 副将惊讶道:“北方,那么强吗?” “哪里强了?”赵玄一冷笑。“本将军和陛下当年听闻蒙元如何如何厉害,什么草木皆兵,什么满万不可敌。吹的牛简直跟神话差不多。可等本将军和陛下去北方从军,打了两回就知道。这些人也就是仗着马快而已!打顺风仗的时候,他们确实是厉害。可若打了长期战斗或者受挫的话,这些人就成了土鸡瓦狗!不过如此罢了!” 赵玄一说的不是吹牛。当年钟元曾经跟他吹过,什么满真金戈铁马,铁骨铮铮,几乎以一敌十什么什么的。将这个骨子里颇为自豪的汉家汉子气得脑门生烟。这才有了北方一行。他们去的是高丽的军队,曾经确实遇到过林子里出来的野人一样的队伍。但是,那些野人强壮是真强壮,勇敢也是真的勇敢。若是遇到挫折什么的时候,立刻就显示出他们装备落后,配合生疏,指挥不足的情况。 钟元在高丽杀了大约有两三千的野人。赵玄一稍微少一点。两千左右。当然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赵玄一见识过所谓的北方军队以后,不认为他们是不可战胜的。哪怕在草原上互相对峙,只要有足够经过训练的兵马,也不用怕这些人。 这个时候和后现代不一样,这个时候的北方蛮夷就真的是蛮夷。他们自己不事生产,总是来南方抢东西,顺便消耗一部分人口。烧杀抢掠,做的事情不会比某个国家差。 正是因为这种事情发生过,哪怕到了后现代,很多人依然没有忘记这种刻骨铭心的仇恨。只是大多数人都藏在了心里而已。 言归正传。 副将一边看着地图,一边点头。“将军勇猛,陛下勇猛。” 听起来好像是极为真诚的赞叹。 赵玄一不疑有他。简单聊了几句,就作罢。 “将军,昨天看信阳方面好像出来很多旗帜,会不会,信阳他们已经出兵了?” 副将看着赵玄一的脸色,仔细观察他的每一个脸色变化。 “信阳出兵?”赵玄一果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们实力这么强大?他们拿下信阳的时候,也就是十万兵马而已。若不是因为信阳菜打下来,咱们都未必输给他们。这个时候出兵?难道是来了援军了?或者,那些旗帜都是吓人的?嗯,你去问问探子,有什么情况。” 赵玄一镇定自若,区区大明而已,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不用了将军。”副将低声说道。 下一刻,副将忽然出手,一拳重重的打向赵玄一的太阳穴。这不是他有心杀人,而是他清楚,尽管赵玄一现在未必有真气使用了,可是,他的功力那么高,不打在太阳穴,未必能够拿下赵玄一。 赵玄一一惊,人就往后倒。不是因为他怕了这个副将。两人武功还是有差别的,只不过是赵玄一比他高而已。之所以往后倒,是怕这个副将还有什么手段。向后倒的时候,穿着的官靴就向前踢去。他的靴子是特制的,鞋底上藏着利刃,虽然不长,伤人足够。 “将军,你不试试自己的真气么?”副将笑容诡异,双拳化作爪子,带着呼呼的风声往下抓。他的指尖黝黑黝黑的。 赵玄一见状双腿在桌子上微微借力,往后倒变成了侧边滚,眨眼间就来到了侧后方。那里放着他的兵刃。 “你小看我了!”赵玄一冷笑,伸手就去抓兵刃。一杆伸缩长枪。但是在他手放在长枪上的时候,笑容凝固了。 【准备真周全啊!】赵玄一叹息。他的长枪被人换掉了,还在上面的只是一个木棍而已。外面雕刻上漆,看起来就好像是他自己的兵器。实际上并不是。 副将已经扑上来,双手微微一抖,肩膀,肘部,同时出现弯弯的牛角尖刀。光亮照进屋子,恰好照在他的身上,反射出吓人的寒光。 “你想杀我?”赵玄一粗粗的眉毛几乎拧紧。 “谁叫你挡路了呢?我的赵将军!”副将噼里啪啦打出十几招,用的都是狠毒的杀招。“他们叫我拿下你,可我知道,要是将你交上去,要么你会被放走,要么就是再次做我的上司。赵将军,我这辈子,不愿意再做副将了!不愿意!” 他低声怒吼,不知道是不是顾忌外面的人。 赵玄一见状,往旁边躲了一下。张口大叫:“来人!抓刺客!来人!抓刺客!” 副将冷笑道:“不要挣扎了赵玄一!你服下了红叶寺的化功散,三天之内,你都是真气全无,甚至比寻常的大汉还要虚弱一点。至于你的手下,保证都离你最少也有一个时辰的距离。所以,你就不要挣扎了,好不好?你少吃一点苦头,我呢,也省力一点,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 他一边说,一边就追着赵玄一划拉了好几下! 果然是化功散!赵玄一根本没有真气护住自己,不过是片刻功夫,就鲜血淋漓,身上多了好多的伤口。也不知道,那副将是不是故意的,所有的伤口都是皮肉伤,根本不伤害他的骨头筋膜。 赵玄一倒吸一口凉气。咬着牙忍痛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没有什么!只不过是借你的人头一用,换一个荣华富贵而已!”副将咬牙切齿,脸色狰狞!他穷怕了!苦怕了!只有荣华富贵,才能给他和他的家人带来安宁! 下一刻,白光闪过,赵玄一的人头掉落在地上。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的惊讶和不甘心。 副将捡起人头,掂量了两下。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第三章 都是连环计,谁怕谁 “这时候,他们应该知道自己丢了什么了吧?”朱棣站在城楼上,远远的看着北方,就好像是看见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大武,终于也在莫名其妙中消亡。 “不一定呢,陛下!”戴昆带着笑容。他很满意。这一次出来他几乎没有什么作用,却亲眼见证了信阳的夺回,还有随州的变故。 “红叶寺那边如何?” “陛下,红叶寺幡然悔悟,知道错了。他们表示,既然陛下还记得他们,他们一定会尽全力帮助陛下的。” “蠢!朕问的是,林红月!” “这……陛下。红叶寺说,这个人早就在策划离去了。很早之前就在做了。所以,他们也不能要求她做什么。甚至于,请求都不太可能。毕竟,红叶寺只是红叶寺,而林红月,如今已经是皇妃了!” “就知道他们靠不住!好在,朕还有一个林馨儿!” 朱棣从来不是将希望放在某一个人或者某件事上。找红叶寺是为了林红月,找林馨儿,是因为,那是一个仇恨的女人。只要有仇恨,女子能做做的事情其实比男子还多,还凶残! “陛下果然是智慧如海,智谋过人!”戴昆赞叹道。 朱棣摇摇头。点点自己皇冠。“朕这点算什么?朕的父皇才是真正的智谋过人!实际上,朕也不清楚,父皇是真心留下建文给朕,好叫朕明白什么叫做孤家寡人。还是说,父皇还留下点什么给建文,叫他明白什么叫做绝圣去智。如果不是大武,朕还有心思去找父皇留下的谜团。因为大武,朕不得不放弃了。但是,朕寻找的这些年,最大的感悟就是,父皇,才是真正精于算计的人啊!” 朱元璋的皇位不给儿子,而是给了朱允炆。看起来是承袭嫡长子制度。可是偏偏留下了朱棣,还安排了好几个朱棣的老部下去做了皇城的将军和守备。这就叫朱棣夺取天下的时候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唯一的难点,就只有朱棣自己的感情而已! 正是应为如此,朱棣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年,他在巩固统治的同时就是在寻找朱元璋留下的布置,还有就是想要弄明白,朱元璋的心思究竟是怎么样的。 可惜,老父亲的心思他从未猜到过。 “父皇才是神威如狱,才是智慧如海啊!”朱元璋总结了一句。就不再说什么。 相比于大明,什么大宋,大唐什么的,都是渣渣。这里说的是秘密。好像大明的人,就是喜欢留下秘密一样的。大宋好歹还有一个什么烛光斧影。大明的历史看起来很清楚,却又有些迷雾挡住,叫人心里挠挠的,想要抓点什么一样。 不但外人看不清楚,朱棣自己这个亲儿子都不清楚。 ……………… 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城。已经有了胡子,还有了孩子的朱允炆躺在老板椅上,摇摇晃晃的。他手里还是抓着一本儒家的经典在读。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在边城的生活,也习惯了普通人的日子。当然了,往年的那个老仆,还有那个女侠,如今已经成了他的家人。 在大武,只要他不出边城,随便他怎么样。哪怕他试探着找洋人购买战船,都没有人来阻拦他。 刚开始他还暗自高兴,等到想明白以后,顿时垂头丧气。更加他吐血的是,如果不是他精通茶艺还有点闲钱的话,他朱允炆,曾经的皇帝,早特么的饿死了! 正在他悠闲的时候,老仆回来了,脸上表情很诡异,又好像是高兴,又好像是伤心。 “你怎么了?”朱允炆的眼睛还是盯着书本,却对这老仆说话。这一心二用的本事倒是不错。 老仆手里还捏着一只母鸡,一只鸭子。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样子。 “主人,他……他们……”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怎么了?”朱允炆轻笑起来。不带一丝烟火气。 “主人,大武和大明打起来了!”老仆想要高呼,却不知道自己高兴什么。想要痛哭,也不知道自己悲哀什么。他当年的愿望不过是叫主人好好的活下去。现在,可不是实现了么?为何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的胸口会轻了很多很多呢? 朱允炆动都不动一下。嘴上淡淡的说道:“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大武终归是华夏子孙,绝不肯在这蛮夷之地呆一辈子!他们一定会往北的!正是知道这一点,我们才来了大武么!” 老仆眼泪哗啦啦留下来。 “多少年了!主人,咱们的仇,也算是可以报了!” 朱允炆撇嘴。“不要说这些了。你我兄弟在这里,挺好!闲看庭前花开花落,这不是挺好么?至于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就叫他过去吧!几年下来,我也看明白了,我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其实,皇爷爷当初叫我当皇帝,我就是不愿意的,现在看来,爷爷糊涂,还是我自己清楚。” 老仆嘴巴张了张。终于问道:“主人就没有想过,您就是那把刀吗?” 原来不仅仅是朱棣这么想,这个老仆也是这么想的。 朱允炆摇头道:“不!不可能!爷爷在的时候就跟我说过,要仁者爱人,说打天下的时候,就要心狠手辣,要断情绝性。守天下,要的是一份仁心。只有一份仁心,天下的民心才会在大明。为了做到这一点,他甚至大杀特杀!这不是因为爷爷爱杀人,而是因为,只有他的残酷,才能叫天下人看懂我的仁心。才会对我感恩戴德。只可惜……” 只可惜,算了天下人的皇爷爷,没有算到,首先跳出来的会是四叔!! “还有什么事情么?四叔,应该不是那种坐等消亡的人吧?他跟爷爷还是有点象的。” 朱允炆猜的是对的。虽然他对朱元璋的看法可能有点偏差。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这段时间,所有的消息忽然开放了,老仆出去,只要想知道的,总能问到。包括这种军国大事。 “有的主人!朱棣老贼,一边派人从皇城偷走了皇太子,一边又是去了河南,据说是策反了赵玄一大将军!” 朱允炆皱眉。终于放下了书。“赵玄一?这人我也了解过。他怎么可能被策反?呵呵,现在看起来,他们是在下棋啊!难怪,竟然安静了三年!这么看来,两人是在明争暗斗了?也不知道,是我那四叔技高一筹,还是大武的皇帝厉害一些。” 他的脑子里快速的闪过两人的一些资料。心中有了明悟。恐怕,四叔在河南出手的一个原因是,快要打到安徽的老家了吧?要不是这样,休想叫四叔出手!京城,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安稳。只要有心,能做的手段还是不少的。当初的自己可不就是被人用小手段弄下去了么? “不对!今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也不知道哇!往常不要说这些军国大事,就是官府变动我也是打探不到的。今日不知道为何,什么消息都是畅通无阻。只要小人去问,总有人会告诉小人。” 老仆也是莫名其妙。 朱允炆却几乎跳起来。还能是什么?这是有人特意给自己消息!为的就是自己做准备!至于说做准备回去当皇帝是不要想了!很有可能就是,大武的皇帝要自己去做什么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 大武京师。 皇宫。 “当然是这样!这个朱允炆,朕也养了他很久了!难道就给他养老送终?朕又不是他儿子!凭什么!当然是他要回报我了!”钟元一脸的理所当然。 胖胖的林红月坐在他身边,气鼓鼓的,一个葡萄,一个荔枝的喂他,心里想着的绝不是什么缠绵柔情。而是三个字:撑死你撑死你撑死你…… “我知道的,那朱允炆好像是自己做生意养活自己的吧?这也叫你养活他?” 钟元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你叫朱允炆去北边试试!保管上午去的,下午就该给他入土了!这就是朕给他的!难道这不是恩情么?难道这就不用回报的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这算是客气的了,只是要他去露个脸而已!” “是!!”林红月翻个白眼,却不是朝着皇帝翻。她现在倒是收敛好多了,一点都不像当初那个一个人去见钟元的小姑娘。当然了,当年那个小孩子,如今也是成了有胡子的青年了。大家,都变了。“难道说,太子也是你布置的?” 钟元脸色终于阴沉下来。忍不住就伸出手捏了捏林红月的脸颊。“要不是你现在有了身孕,非要你好看不可!” 至于怎么好看,他不说,林红月也知道,忍不住的,就脸红了。 “说你蠢,你就是蠢在这里!你以为,要不是他们动了太子,朕真的敢这么胆大包天?他已经动了太子,然后将脑子动到赵玄一老将军头上,如果再等下去,鹿死谁手就真的不知道了!” 都是连环计,谁怕谁啊! 第四章 本宫不开玩笑 大武连环第一步!给建文帝招魂! 建文帝失踪才多久?在朱棣信心满满的时候,将侄儿还给他,岂不是妙么? 大武连环第二步!王道行北上占据高丽!尽管大武的臣子认为自家的水上力量还不太强大,但是,面对大明的水师,他们还是有信心的。谁叫大明连日本都到不了呢? 大武连环第三步。汪成远走新疆,从右边绕路,夹击大明。 当然,还有一个意外是全聚德。谁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个神助攻。 大武连环第四,那就是朱权。不要看朱权还沉浸在宋鼎给他编织的梦幻中,对自己的过往也不怎么提起。但是不管是钟元还是朱棣,都还记得这个几乎和朱棣平分天下的男人。 海上,陆上,士林,江湖,各个方面完全都锁死了大明的退路。 唯一遗憾的是,至始至终,不管是钟元还是大臣,都没有想过竟然会在京城出事,不出事就罢了,一出事就是大事。竟然被人偷走了太子?这是何等的卧槽!!! 好在大武反应还是快的,立刻就叫琅琊阁,皇城司,大理寺等部门携手合作,一定要抢回太子,就算抢不回来,也不能给大明带走活着的太子。 这些,都是钟元的意思。韩钰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当即招来白莲教的头目。弥勒教,三阳会,老君会等等,联合起来做一件事,那就是找到活着的太子。 “本宫不管什么天下,什么皇朝,本宫只知道,本宫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本宫,绝不接受一个死去的太子。陛下是天下人的皇帝,不是钟家的家主。他要的,和本宫要的不一样。你们应该懂的,一个母亲,失去了儿子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老君会道:“圣女,情况我们都了解。但是要做到,恐怕不容易。” 三阳会:“不错!圣女的心情我们都理解。但是,大明要的东西,我们给不了。” 弥勒教:“善哉!圣女,恐怕大明比咱们更希望保留一个活着的太子。如果仅仅是活着的太子,我们都能做到。只要防着陛下杀人就是了。可是要带回来的话,不说我弥勒教,整个白莲教也给不了这个价格!” 如果不是现在,如果不是这件事。这些白莲教的贵人们,并不会拒绝堂堂圣女的每一个字。哪怕是叫他们去吃屎,他们也乐意去表演一下的。 但是现在不行。这件事也不行。 白莲教的这些贵人既然愿意跟着大武,当然有他们的诉求。那就是荣华富贵。为了这个,他们甚至集中力量,将广东硬生生的啃下来。一个广东,十年的收益,他不香吗? 同样的,既然想要收益,就离不开皇帝。所以,他们绝不会和钟元对着干。尽管说起来韩钰才是她们的圣女,钟元不过是白莲教的女婿。但是,事情就是这么残酷。能够保障他们利益的女婿才是说话管用的人。 这就好像那些上门女婿。你可以穷,可以丑,却不能没有本事。如果没有本事增加女方的实力,那最少也要会保障女方的权益。如此一来,上门不上门就无所谓了。 如果只有一张脸,什么都不会。那么,哪怕朝夕相处的女人,也会逐渐的厌恶和远离。 韩钰不懂这个。早年虽然受了苦,这些年的养尊处优,早就将她所有的智慧都磨灭了。一孕傻三年么。 “你们竟然反对本宫?”她有些歇斯底里了。这世上,难道就没有真心的人吗?这些人,用不上的时候一个个都像是狗一样跪在自己的面前。当要用他们的时候,一个个的就变成了绝不肯服软的硬骨头?谁,给他们的勇气? 给他们勇气的当然不是梁静茹。而是皇帝! “他们当然反对!”钟元不知不觉的就到了门口。 钟元大踏步走进去,一路上,不管是白莲教的贵人还是宫女太监,一个个都趴在地上。“吾皇万岁!!” 韩钰生气起来,浑身的流苏和坠子都在瑟瑟发抖。 “钟元!嫁给你,不是就属于你!思源不仅仅是你的太子,还是本宫的儿子!你凭什么来阻拦我!!!” “钰儿……” “你做皇帝,我在宫中不是无所事事的,每天就待在宫里,唯恐给你惹麻烦!一步都不敢出去!这皇宫,就好像是一座监牢!困住了我!我连伸出手臂,都要想想是不是合乎礼仪!钟元!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我母子??” 韩钰尖叫起来。脸色铁青,牙齿咯咯作响。 钟元脸色又是羞愧又是心疼。“钰儿……” 他能怎么说?难道说,为了儿子,可以连江山都不要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儿子将来怎么生活?还是去做山贼?或者去做小小的客栈掌柜?这种生活哪里是他应该过的? “不要说话!你从未跟我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就算是娶我,你也是为了白莲教。现在白莲教给你了,你满意了。我韩钰算什么?算什么你说!” 韩钰的双眼红了起来,泪珠隐隐的含在眼皮里。似乎,随时会掉落下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最先喜欢的不是钟元,而是钟会,那个儒雅的男人。阴错阳差的,竟然成了那人的儿媳妇,她,也很无奈。既然做了人家的儿媳妇,当然也会尽职尽责。可是她也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也会心软,也会心痛的! 钟元走过去,一把抱住韩钰。沉沉的叹口气。“钰儿,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甚至知道……” 他小小声的说了那个秘密。那个韩钰以为没有人知道的秘密。韩钰的眼睛睁大了,溜圆溜圆的,仿佛眼球一下子要跑出来见见世面一般。 【原来他都知道么?我,我该怎么办?】 “钰儿,说这些,不是因为朕责怪你,或者推脱责任,而是因为,朕希望你明白。不亲近你,是怕你的心里只有那个身影,不说甜言蜜语,是因为我从来不说甜言蜜语,所以我不会,不仅仅是针对你,林红月那边,也是一样的。我是一个愚蠢的人,并不清楚怎么去讨好一个女子。你,我是喜欢的,虽然,不是特别特别的爱。但是钰儿,我可以对天发誓,对你,从来没有半点的嫌弃和不满意过。绝不是因为白莲教而已!” 韩钰嘴巴动了动,脑子一片空白。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惊吓。这,这还是钟元么?他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中搂搂抱抱的呀! 而且。他方才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呀!不过,为何他现在才跟自己说呢? 韩钰忽然觉得,满眼的金光也变得柔和起来,可爱起来。 钟元感受到了,他感受到韩钰僵硬的身子变得柔软起来。时机应该到了吧?“钰儿,一个太子算什么呢?只要钰儿你在,咱们还可以有十个二十个孩子。想要几个都行。说他是太子,只是因为他是你第一个儿子罢了。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是他投胎……” 韩钰早就听不下去。又羞又气。什么叫做只要我在,可以生十个二十个?什么叫做他是太子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第一个儿子?她的眼神先是有些虚无,然后就是恼怒。恶狠狠的推了钟元一把。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是咱们的儿子!大武的太子!哪里能够这样就放过了?你,你还有没有良心?” 钟元吃了一惊,连忙紧紧地抱住不撒手。 “不是,朕的意思是……” “你滚!别什么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很简单!只要见到本宫的孩儿!没有找到思源,本宫绝不会见你!” 钟元脑子一歪,也不知道哪根筋错了。随口回答道:“其实不点蜡烛也是很有情趣的!!” 这是情趣的问题吗?是吗? 韩钰恼羞成怒,恶狠狠的踩住钟元的脚趾,随便碾压了几下。算是教训。可怜钟元从来没有意识到过,自己堂堂练武之人,天下有数的高手竟然会被踩脚指! 所以,钟元松手了。脚趾痛,是仅次于蛋疼的第二种非人类能够承受的痛。 离开了钟元的怀抱,韩钰飞快的恢复了冷静。“陛下,本宫绝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思源,必须找回来。他不仅仅是咱们的儿子,也是大武的国本。不管他是丢了还是被杀死了,损失的都是大武的颜面。话就说到这里,至于是不是事实,陛下自己掂量着看就是!回寝宫!” 最后三个字是低声对宫女说的。毕竟,大庭广众的抱住自己都来了,谁知道会不会还做出一些不太那个好看的事情来?她永远不会低估一个男人的色心。 第五章 关于丁春秋 韩钰走后。三阳会、老君会、弥勒教等白莲教的贵人一个个站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钟元。低声说道:“陛下!这事,就这样了?” 钟元微微低头,立刻有人上前为皇帝整理着装。将一个个褶皱抚平,然后用淡淡的熏香引了引,一定要神秘,高贵,典雅和威严! “你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朕却以为,这事才刚刚开始。圣女的为人,你们清楚。当初能够逃脱千里追杀,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呢?你们小看了你们的圣女,朕的皇后!” “陛下意思是……” “她不仅仅还会追究,而且会亲自安排人手去追查!至于是不是能够追到,是不是能够找回来,那是另外一回事。但是,如果你们时间拖久了,钰儿一定会亲自出手。到了那一天的话……” 钟元饱含恶意的看看周围。只叫他们不寒而栗。“朕,说不得就要做做诸葛亮了!你们且回去吧!好好想想怎么交代才是!” 什么叫做做做诸葛亮?众人不解。他们的文化程度并不高。不能理解很是高深的东西。 等到他们走后,问了某个读书人才知道,诸葛亮有个很有名的典故,叫做,挥泪斩马谡!不寒而栗! 钟思源丢了才不久,也就是半个月时间而已。他们,还有时间挽回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钟元确实不是一个感情深厚的人。哪怕他刚刚安抚了韩钰。一转身他就招来齐梦楚。 “齐先生,你说,下一步,咱们是不是可以发动了?” 他们谈话的地点是在一个密室中。这密室原本是声称养一些怕光的宠物的,比如说,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他就很有兴趣。无奈的是,似乎是因为这个皇帝太过光明正大了一些,所以,那些吸血鬼啊什么的,完全没有过来见识见识东方文化的兴趣。 哪怕是声称自己是吸血鬼家族的西方人,也不敢踏步皇宫。 昏暗的烛光照着齐梦楚儒雅的面孔。只能看到鼻子部位,再上去就看不见了。 “陛下,是不是发动,其实是陛下的一句话。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就是陛下您。若是陛下想着皇家,想着皇后。那么计划就应该推迟。若是陛下想着做天下的主人。那么,现在就已经是时候了。” 钟元沉默不语。压力在他这里了。 良久,他呵呵一笑。仔细的看着烛光,好似里面蕴含了什么了不得的天机一般。 “东风?原来,朕也是东风了么?齐梦楚,朕听说,有人去见了朱允炆,可有这件事么?” 齐梦楚很明显的一顿。显然他也没有想过自己的事情会这么快就传过来了。或者说,陛下其实一开始就在注意? “陛下,臣,只是大武的臣子,不是您的家臣。有些事情,家臣不能做,大武的臣子却不得不做。” “所以,你说的东风,就真的只是一股东风。朕,只是你们的一个名义而已么?” “名正而言顺,师出有名。这个道理,微臣教授过陛下。想来陛下应当还没有忘记才是。”齐梦楚硬邦邦的说道。 他的心里有一丝悲凉。或许,这件事以后,自己要么就去见先父,要么,就是被陛下雪藏起来了吧? 但是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的。自己不去做,就要别人去做,自己做,好歹还有后路。不至于连累胡观音和自己的孩子。若是别人做,说不得,就尸骨无存了。 他依仗的是钟元对他们的宽容。 钟元沉思一会,也不知道是看穿了还是没有看穿。 “罢了。湖南那边,会不会出乱子?” 齐梦楚看了一眼钟元。心中若有所思。嘴上说道:“陛下,湖南稳如泰山。湖北的赵玄一,好像被人杀了。” 钟元皱眉道:“将军百战死,可不是正常么?他的死,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好说的。湖北的军务自然会有人接手。朕问的是湖南!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湖南镇守是谁?” 原来他竟然忘了谁是镇守湖南的人了? 齐梦楚很理解。毕竟大武现在太大了一点。比大明还要大。当然没有那么容易。 “湖南的守备是丁春秋。原本是颜爵在湖南的,只是,他似乎有一点问题。丁春秋上书之后,臣等认为,颜爵的问题不适合他在湖南。所以,就调了丁春秋去湖南,颜爵,目前在江西。” 他说得小心翼翼。因为这个不是很好的信号。一个皇帝,连自己的大臣什么时候换了,换了谁都不知道,这不是笑话么?当然是不可能会不知道的,但是,你作为臣子不报告,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朕,知道了。丁春秋,就是那个在广西桂林被全聚德数次牵着鼻子走,灰头土脸,差点丧命那个么!”钟元轻描淡写。“他,合适?” 齐梦楚心中一跳。不明白为何丁春秋在钟元的心里竟然留下这么一个印象。作为一个草根出身的将领,能够走到这一步,齐梦楚是极为欣赏的。可如果他得罪了皇帝呢?齐梦楚保不住他!! “是的,陛下,就是这个和颜爵一起打下广东的丁春秋。” 钟元皱眉不语。他很清楚齐梦楚的意思,无非是叫他不要揪着人家的错误不放,多看看人家的优点。但是,这个人他确实是看不上。 “呵呵,和颜爵一起打广东。却在湖南出卖颜爵,广西那件事本来就是他做得不好。却从未见他认错过。这,真是一个人才啊……”钟元瞟了一眼齐梦楚。“齐先生,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我站着看行不行?】齐梦楚在心里皮了一下。却又猜起了皇帝的心思。 他这是对我不满么?怪我不该私自调动?还是说,单纯的就是针对丁春秋?若是针对我,那还简单。了不起我就是不做了。回家!可若是针对丁春秋,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丁春秋是从平民起步,到这个地步着实不简单不容易。尽管他的德行有亏,起码能力是十足的,难道陛下是想将他赶尽杀绝? 或者是,丁春秋还有其他地方得罪陛下了? 齐梦楚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就在于。大武这么大,人这么多。黄明凯等人钟元都未必记得住,偏偏记住一个丁春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一些。 这当然是怪某人写的某本书,将这个名字刻画太好的缘故。以至于钟元听到这个名字的第一时间,就认为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 就在齐梦楚浮想联翩的时候,钟元悠悠的说了一句。“齐先生,连你也在猜测我的心思了?你不是应该直来直去的么?这可不像你啊!要么,你和丁春秋有什么往来?又或者,丁春秋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地方?” 齐梦楚一惊,恍然发觉自己竟然失神了很久。连忙请罪。然后说道:“陛下,臣倒不是说有什么私心。臣等也好,陛下也好,多少有些父辈的余荫。说是因人成事,也说得过去。只有这个丁春秋,他是实实在在的从草民中脱颖而出!而且,当初他们四海帮和咱们大武可不对付,是这个丁春秋自己主动跳出来要来咱们大武听命,这才解决了四海帮和咱们大武的矛盾。这样的人,眼光,能力都是顶好的,就是出身差了一些,没有人帮衬罢了。” 言下之意是说,钟元太过于小题大做了。区区小事,竟然记挂了这么久。甚至于,连丁春秋上进的道路都被钟元堵住了一些。都说大人不记小人过,钟元的这种做法,有点丢人了。 齐梦楚有想法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直来直去。不懂得什么叫做婉转。这是他的性格,钟元知道,所以也没有介意。 “就比如臣,臣的性子其实臣自己的性子臣自己也是知道的。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性子。那么,为何陛下就能接受呢?只是因为陛下宽宏,陛下惦记臣的这点情分?不,还有陛下了解臣!知道臣绝不会因私废公。丁春秋的为人,臣并不是很清楚。但是臣希望陛下,能够放下一些成见,看看他以后的作为。” 齐梦楚诚心诚意。他真的是喜欢丁春秋。 钟元却已经在心里下了决心。杀了丁春秋,什么争议都不会有了。这样一个背信弃义,出卖同僚的人,还是不要的好。 表面上,钟元没有露出半点不同的意见。只是转而和齐梦楚说起了这次的计划。 “罢了!丁春秋的事情暂时就这样吧!没有什么好争论的。德为先,还是才为先,数千年都没有人争执清楚,咱们说这个,未免没有意思。还是说说这次吧!既然你去见了朱允炆,是不是代表,南方这边的,已经发动了?” 齐梦楚咬咬牙,将原本的意见吞下去。这个,不是胆怯,而是识相。总不能逼着皇帝认错吧? “是的,南方和信阳之间还是有些距离的,所以,臣认为,南方应该开始发动了。时不我待!” 朱允炆出面,只是第一步的最后一步。真正关键的就在于,叔叔抢了侄子的皇位。这个舆论造势要做起来,拉拢一部分人心。然后在流言蜚语满天飞的时候,将朱允炆一举推出去,这才是真正的第一步。瓦解人心的第一步。 第六章 第二步 第一步既然已经开始走了,就没有停下的必要。所以钟元思考了会,考虑的是,如何将朱棣留在河南!将信阳当做朱棣的葬身之地? “你说的有道理啊!那么,第二步如何?” 说起第二步,齐梦楚就迟疑了。因为他有另外的想法。 “嗯?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没事,你尽管说就是了。朕绝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只要你有想法,有道理。朕,可以随你去做。” 齐梦楚悠悠的说道:“陛下,为何小偷做贼人们可以理解,可若是捕快做贼,人们总是很难接受呢?” 钟元皱眉,看看四周。有些不舒服。这说的是朕吗?是朕吧? “齐先生有事可以直说。” 齐梦楚干咳了一声道:“陛下,那是因为,光明正大大人做了猥琐的事情,总是叫人难以接受的。所以,咱们何不叫他们去做猥琐的事情,人后公之于众呢?” “小孩子玩意!”钟元拍了拍桌子。“你这想法或许是有道理的,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大明和大武之间,相差的是什么?是实力!实力为王!而不应该是什么民心啊什么的。名声算什么!若是能天下独尊,区区名声算什么。大汉的刘邦知道不知道?他跟项羽对峙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不记得?” 齐梦楚脸色羞红。“陛下!民心不是小事!声望也不是毫无作用的!刘邦说了那句话,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心理。从此以后,他的名声就永远都是臭流氓。不管后代表现多好,多杰出,从此以后改变不了他的名声。这难道是好事吗?” 钟元摇摇头,微微抿着嘴。他对这个是不感兴趣的,也不认为是什么大事。 到了后现代,甚至有人说:“我死之后,那管他洪水滔天?” 所以,名声就是那时候的人最不在乎的东西。笑贫不笑娼啊什么的,到处都是。哪里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 “好吧!陛下认为不重要,那么陛下就去做。只是,微臣实在是没有办法苟同。” “朕倒是不太懂。朕处置丁春秋,齐先生认为,我这是小肚鸡肠。朕的第二步第三步,只不过是正常的兵家手段,怎么到了齐先生的嘴里,就成了卑鄙手段了呢?” 齐梦楚道:“这不是微臣以为,而是天下人会以为。得位不正,知道么?陛下?得位不正啊!” 师出无名,得位不正,恰好就是大明最喜欢用的说法。还有一个就是,德不配位。这些,都是士林最常用的手段。 不要以为这没用。什么是士林?穷文富武,但是凡是读书有成的人,哪一个不是富得流油呢?地主阶级会找他们投靠,还有很多地位不高的人会找他们做主人。投效就是了。 称得上是士的,哪一个不是有钱有势?这些人结成了势力互相扶持互相串联,然后就成了强有力的势力。若不是如此,为何历朝历代的皇族对于士林都那么忌讳?还不是因为他们实力足够。 那么这么有实力的群体,拼命的说你坏话,说不定就会有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齐梦楚认为,自己也是士林的一员,逃不开,躲不掉。提出这个问题的关键,其实是他希望钟元能够提前解决。而不是等到出事了以后才不知所措。嗯,当然了,他肯定有一点私心,天下统一以后,他希望自己能顾名垂青史,而不是遗臭万年。 这是君臣之间的不同。 钟元不计较,不等于他不聪明是不是?谁都有不计较的时候,可要说不知道,那就说不过去了。不知道和不计较是两回事。 看齐梦楚态度如此,钟元也懒得说更多。两人不欢而散。 两人散了,不等于第二步就不走了。而是,钟元发号施令,叫人进行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最终走完全套。 这个全套不是某种全套,只是一个流程,想歪的都是小孩子。 既然要走完全套,齐梦楚清楚的表示自己不愿意参与进来。那么,找谁呢? 【叶明伦?他不行。军方还是保持纯洁的好。】 【那么,找谁呢?找,找母亲?也不行。母亲虽然说武功高强,可江湖相对于官场来说,还是太纯洁。不小心就被卖了。卖了母亲可不就是卖了我么?也不行……】 钟元走在深深的,悠长的道路上,两边繁花似锦,时不时的就有青春年华的美少女从他身边走过。或者娇羞,或者泼辣,或者高冷,不一而足。但是,钟元完全没有兴趣去看。甚至他都没有发现身边曾经出现这么多的美少女。 他的心神都在为难,左右为难该选谁。 他愿意选择的,未必愿意去。愿意去的他不想选择。 走着走着,不自觉地就来到了乾宁宫。这里,正是皇后的正宫。虽然韩钰确确实实的算是住在这里。不,应该是住在这里。但,里面其实是没有人的。因为韩钰跟钟元很像,都喜欢高一点的地方。她住在钟元皇宫的二楼,三楼是他自己住。 “哦,不知不觉的,就来到这里了么?也好,这也是一个主意。”钟元低声告诉自己。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韩钰,还有林红月,还有王艳红。这些人都是和自己休戚相关的。完全可以问问么。就算他们没有主意,一个人发愁多难受?几个人一起发愁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这样想着,钟元就扭头去找林红月去了。肯定不是因为他现在不敢见韩钰的缘故,女人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之所以去见林红月,当然是因为他喜欢林红月肉肉的样子。捏着就有手感。 林红月最近不太舒服,住进了春华宫。春华宫本来就是一个景色花园结构。与之相对应的还有夏秋冬三个宫殿。春华宫,是景色最好,也是最温和的一个宫殿。 春华秋实,恰如林红月的心境。 钟元走进春华宫的时候,诧异的发现,竟然没有人迎接自己?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竟然没有人通知林红月,或者,根本没有人发现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想。 春华宫和别的宫殿不同。别的宫殿道路是用鹅卵石或者汉白玉做成的道路。春华宫的道路就是简单的几个木桩子横过来而已。而且这木桩子短,不是长长的一截。人若是走在上面,最好不要东张西望的,一定要东张西望的话,那就明目张胆的站在那里看。 要不然,春华宫一定会告诉你什么叫做社会的险恶! 但凡是走路的道路,都是越坚实越好。唯有春华宫,充满了整蛊的思维。比如说,前进五步,就必须往左边一点走,要不然,等待你的就是掉进泥浆。这泥浆不是空的,而是喂养着鳄鱼。 又比如说,往前面走三十米左右,就要小心了。这路,确实是路,不过是悬空浮桥而已。要两只手抓着绳索,一块木头一块木头的过。要不然,等待你的就是变成落汤鸡。 十步一个陷阱,五步一个坑。如果不小心,等待的就是出丑。虽然不会有什么恶劣的后果,却叫人防不胜防,烦不胜烦。 这,都是针对武功不高的人来说。对于钟元来说,那就是如履平地。不是因为他是皇帝,连木桩子都变得结实了,而是因为,这里的一切,对于武林高手来说,不存在难度。站桩而已,谁没有做过呢? 钟元走过木桩子以后,前面越发安静起来。花丛中的虫子鸣叫声音,小树丛里鸟儿的清脆叫声,声声入耳。 小心翼翼的走过花丛。钟元尽量避开这些较弱的花朵。 好奇怪的,为何女孩子总是喜欢花儿呢?这种东西又不能吃,还较弱得很,不小心碰到一下就是一场灾难! 远远地,钟元就看见又变胖了一些的林红月正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轻微的呼噜声打起来。恬静优美。 “她这是……”钟元招来一个小宫女。这小宫女不大,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小脸红红的,带着一点雀斑。“唔,你是新来的?” 不知怎么的,见到这小姑娘一脸娇羞的样子,钟元莫名其妙的就有了反应,有些强烈的那种。若不是因为他是后现代来的,对着萝莉有强烈的抵抗力,这时候,他应该失态了。 【下药?还是媚功?】 钟元有所怀疑。 宫女低声说道:“娘娘睡着了。” 我难道没有看出来她睡着了?而且很沉?用你来说?钟元 有些怒吼,看了看那稚嫩的脸庞,又将话语咽下去。“最近,都是这样的么?” “是的陛下。最近娘娘总是爱睡一些。而且喜欢吃酸的。奴婢准备的甜品娘娘现在都不吃了,到是酸枣什么的,特别的喜欢。没事就在兜里放几个。” “看出来了。”钟元看着露出脑袋的几个酸枣,一脸无语。哦,喜欢睡觉,还喜欢吃酸的,怎么这么像是怀孕呢?莫不是她有了?不会啊,我每次好像都是收回去的。怎么会呢? 钟元百思不得其解。“叫太医来看看吧!不要耽误了才好。” “太医来看过了。” “太医怎么说?” “就是中暑还有咽喉有些上火。” “所以??” 宫女看着钟元,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什么所以。 钟元拍拍额头。完全不明白为何林红月喜欢用这样的宫女。问一句才能说一句。 “所以中暑了才喜欢睡觉。那么,酸的呢?” 宫女张大眼睛,有些奇怪的看着钟元。“陛下,咽喉不舒服,自然是喜欢吃酸的,酸的能解渴,喉咙爽利得很呢!” 钟元默然无语,有些想打人。 第七章 华而不实的攻击 最终,钟元还是离开了春华宫,去找韩钰,然后他就被韩钰赶了出来。理由就是,没有见到太子,绝不和皇帝见面。 走投无路的钟元仰天长叹一声,转身就去找王艳红。 王艳红此时此刻是在南斗上练习真气。这南斗不是星斗,而是钟元手下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奇石。不是说他的样子怪异。而是这石头天生就能分阴阳。 众所周知,妖精是靠吸食天地精华生存和生长的。天地精华最有效果也是最容易接触的就是日月精华。日月精华中能量最强大,最难吸取的就是日光精华。因为它只有朝霞初生那一刻才能吸取。 这个石头的奇异之处就在于,只要坐在这石头上面,不管是什么时候的阳光,都是可以直接吸取的。这就很牛逼了! 王艳红走的是阳刚路线。是的,不要以为她是女子就应该走阴柔路线。实际上她走的是阳刚路线。功法爆裂,招式大开大合,经脉里面的真气宛如烈阳高照,刚猛无比。对于她来说,阳光中的精华,简直就是为她贴心准备的礼物一般,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种进步。 钟元进来的时候,她正缓缓的移动,随着阳光移动,肉眼几乎看不出来的那种。她怀中抱着一团极为浓烈的真气,只要双手这么轻轻一放,这南斗附近的数千米范围都会化作焦土。 “元儿你来了?”没有看到她张嘴,但是她的声音却凭空响起。柔和中带着霸气。 钟元忍不住抚掌赞叹:“母亲的功力越发深厚了。缥缈无踪,离先天,越来越近了。” “你是来炫耀你这个陆地神仙的么?”王艳红忍不住笑了笑。她最近很开心,能和自己的儿子朝夕相处,哪怕不是天天能够看见,也已经很开心很开心了。对于她来说,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天下第一,都没有自己的孩子重要。这个孩子,既有自己的儿子,也有孙子孙女。 唯一遗憾的是,他王家的家人,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王虎,王豹,王熊,王狼四兄弟,死了几个,应该还有最少一个,也不知道究竟在哪里。 “母亲,儿子可不是来嘲笑您的。只是现在军部的计划进行到一半,有人撂挑子了。一时间,儿子竟然有了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才来看看母亲,不知道母亲能不能指点指点儿子。” 钟元对母亲说话不像是对外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有什么都不藏着掖着。或许是因为亲情,或许是因为信任,或许是因为,他不喜欢的那几个人都已经死了。 王艳红换了个姿势,看起来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张弓。锋芒毕露。 “儿子,你想多了。你见过哪个皇帝是被臣子要挟的?这个不行,那就换另一个,总有一个是能用的吧?不能哪一个都没有用吧?你想用谁就用谁。如果他们不愿意,那就只能说明,你对这个帝国的掌控力出问题了。偌大的帝国建立起来,竟然不是你自己说了算,元儿,你说这是该开心呢,还是该伤心?” 这个问题王艳红早就想说了。钟元目前给予他们太多的权利了。甚至于,就连商人也有话语权,他们弄了一个什么商会,只要资产到一定的地步就能参与。然后通过选举的办法选出代表,这个代表就是商会和朝廷联系的关键。如果不经过中间人,商人们甚至不理会朝廷的法令。 这是何等的无法无天?? 按照王艳红的想法,这所谓的商会就应该取缔,这些人统统该死! 钟元却拦住了她。他说,百姓会思考,就是好事。他的诉求是他的诉求,只要不影响朝廷的政策,那就随他去。如果有一天没有人和朝廷说什么,什么都要靠朝廷自己去摸索。没有人知道百姓需要什么,想干什么。那就危险了。 王艳红当时被镇住了。事后想想,却恍然明白,这是被钟元忽悠了过去。 钟元双手背在背后。点点头道:“母亲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只是母亲,若是自己愿意去做的,那就是事半功倍。若是不愿意,强行叫他去,难免就会事倍功半。母亲觉得呢?” “然而,人心好像海底针。元儿如何知道这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所以,若是母亲能够去看看就好了。” 王艳红脸色沉下来,哼唧了一下,道:“元儿你这石头真不错!” “那是自然的,母亲喜欢就好。母亲,您不考虑考虑?” “恩,那什么,汪成那小子现在在哪里?” “汪将军去了黄河九曲,甘肃地区。他打算蚕食西方。” “恩,可还顺利?” “不成!他带的人,适合山地战斗,不适合平原。被吐蕃的人打得节节后退。虽然损失不大,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损失。但是,进度就不必说多少了。” “还有你那个发小王道行,他现在在哪里?” “王道行走的是沿海。带的是去过南洋的那些兵马。走水上是一点问题没有。现在他要么在山东,要么在高丽。具体在哪里,儿子也没有收到消息。”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这个皇帝就是这么当的?” “母亲,儿子只要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能不能达到目的。损失多少,战果几何,谁的功劳最大,就可以了。类似于儿子在宫中坐着,却给前线的将军指手画脚这种事情,儿子是做不来的。” 王艳红陡然心火勃发。有种叫钟元滚出去的冲动。 什么叫做指手画脚?你的祖宗那叫运筹帷幄!屁的指手画脚。 很明显,钟元说的那个指手画脚,就是说的赵家故事。 赵家皇帝很牛逼的弄出一个什么阵图,号称只要弄懂了这个阵法,百战百胜!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作战这种事情,你的阵法只是其中一个部分。天气下雨和不下雨是两回事。山地和平原是两回事,粮食的多少,武器是否精良等等都是一场战斗的重要元素。仅仅依靠阵图取胜?又不是网游,更不是玄幻。一个诛仙剑阵图力压万千洪荒巨头。 “元儿!!”王艳红吐气开声。方才吸收了半天的气机一下子散了大半。白费功夫了!王艳红顿时火上浇油。“元儿,你可知,你说的是谁?” “知道啊,不就是赵家先祖么?” “既然你知道他们是赵家先祖,是你的祖先,没有他们就没有你,你还这般的不尊重他们?” “母亲,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他们是我的先祖,他们能够结束乱世,建立新朝,很厉害。我也理解甚至佩服。但是母亲,这不代表着他们就永远是对的!时代是在变化的!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就算是有一天,咱们上天入地,千里传音,也不是不可能。到了那一天,祖宗的成法,是不是还能用呢?这些都是不确定的东西。 母亲只看到我不尊重祖先。却没有看到,我给咱们汉家子弟寻求的是一个千秋万世的稳定帝国。为的,是不叫他们流离失所!这样的功劳才是对先祖最大的尊重吧?” “你哪里来的歪理?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恐怕这世上早就没有所谓的世家大族了!” 这就是王艳红最大的依仗。你不是说一成不变的东西是没有的吗?那么,那些大族是怎么回事? “只记得自己,不记得咱们汉家,不记得咱们华夏。这样的家族,要他何用?儿子想的就不同。北方每一次都能在咱们中原衰落的时候将咱们汉家的皇朝拉下马,那儿子就去找,找到他们。杀光他们的牛马,杀光他们的男人。那么,汉家是不是从此高枕无忧?” 王艳红一个翻身,落在了地上。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这个熟悉的人。有些难以置信。 “你哪里来的这么大杀气?谁给你这么大的勇气?你可知道,你这么一个想法,要死多少人?” 钟元一动不动。这个时候动了,气势就泄了。 “母亲!死多少人,和朕,和您,有关系吗?那些人既不是朕的子民,也不是母亲的故人,死了就死了,又有什么好可惜的?若是有人为了外人来为难朕,那只能说明,朕给他们吃得太饱,以至于他们有力气没地方去。” 实际上,三个字在钟元心中转悠了一会,又沉没下去。 哦,我大武被人欺负的时候你不站出来,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也不见你站出来。老子要称霸中原,统一天下的时候你倒是出来了,几个意思? 第八章 溃灭 总有些人喜欢站在道德高度去讲。看见带着孩子的女人打人了,就觉得这个女人过分,一片高呼的要求还手,要求无限反击。而看见有人将一个女子或者老人或者孩子往死里打得时候,他们又会说,哦,老人孩子又什么罪过呢?他们是无辜的!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打女人这样那样的。 往往有些相信了他们话语的人,会活得很苦很累。 你动手,那就是没有道理,不能这样仗势欺人,应该找人家的男人。不动手,人家会觉得你无能!懦弱,贪生怕死,连自己的尊严都维护不了等等。 等到真的出事以后,所有这些支持你的,辱骂你的声音全部会消失,亲自面对的就变成了哀哀痛哭的对方,以及严肃严厉的法律。 这就是现实。 钟元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不去了解原因后果,只看见表面东西,谁都有话说,谁都觉得自己是 有道理的。发生了好事,谁都觉得自己是有功劳的,发生了坏事,谁都认为和自己是没有关系的。 但是,当有人跳楼的时候,是那些叫他跳下李的人共同催生的死亡。 当有人反抗被杀的时候,是那一声声的懦弱催生的死亡。 谁,都不是无辜的,谁都逃不过。 王艳红虽然见过,却没有真正遇到过那种麻木和可恨。因为她所在的环境造就了身边的人以及远方的人对于人命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看重。在这里,有人杀了人以后会觉得自己就是了不起的,因为她敢杀人。在这里,杀了人以后,却不一定会面对死亡,因为这里的人对于复仇是接受的。正所谓,情有可原。 “元儿,娘是真的不知道你最近跟谁走得近了,竟然学了这么些歪理。元儿,名正言顺,师出有名,这两个词语你还记得么?”王艳红一脸痛心。 “母亲!这次真的是您错了!正所谓吧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咱们做了皇家的位置,咱们的想法就不能是普通百姓的想法。母亲只看到他们痛苦,他们痛骂,母亲怎么不想想,倒在血泊上的都是他们的人,咱们的人却能够大多数都存活下来呢?罢了,,母亲想不通,儿子也不愿意讲。毕竟,抢夺财物容易,强行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实在是太难太难。” 钟元脸色不太好看。也不打算多说什么。他认为,自己两世为人不说,就算不是,到了二十岁的年龄,也应该有自己的地位,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怎么还是和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说你错了呢?再说了。流言而已,我两世为人,还能怕他? 他走了,带着恼怒和决绝走了。王艳红的劝告反而叫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到了今时今日,你们还是认为我是错的,那好,我就对给你们看看! 正月,皇太子失踪。二月,赵玄一被杀。二月底,齐梦楚派人给朱允炆传递了消息,三月,君臣分歧,钟元和齐梦楚和王艳红闹翻。 四月的时候,数百人离开京城,带着各种命令去了四面八方。四月中旬的时候,大明派人送来文书,表示湖南江西等地都是被大武强行抢去的,若是能够奉还,大家还是好兄弟,若是不给,那就只能自己来拿了。 针对大明的文书,钟元不屑一顾。当场撕毁了文书。大叫一声,叫他来就来! 五月,得到消息的大明在信阳等地发动。几乎是瞬间就夺回了湖南。但是,正所谓算人者人亦算之。大明兵马大部分集中在湖南的时候,四面八方的大武军队忽然现身,也是几乎瞬间就攻下了河南等地。将朱棣围困起来。 危难之际,朱棣号召勤王。正当大明热血沸腾打算去救自家皇帝的时候,消失很久很久的朱允炆忽然给出说明。朱棣叛逆,抢了自己侄儿的江山,朱允炆自己,就请了大武来报仇。报酬就是,整个大明江山。 于是,大明的志气几乎是瞬间就变成了乌有。 五月底,久久没有吭声的朱权忽然突破围困,起兵三万,袭击大武的军队。但是,就在他杀得热血沸腾的时候,听说早就已经被收买,已经叛变的成虎忽然出现,给了他反戈一击。这个一辈子都在记挂皇位的亲王,战死沙场。 出乎所有人预料。朱权战死以后,本以为会无动于衷的钟元却独自呆了好几天。 与此相反的是,向来传闻跟宁王朱权走得很近的恒山剑派却对此无动于衷。甚至放出消息说,自己和宁王就不是一路人。 五月二十八,钟元自闭的第五天,朝堂的人终于坐不住,集体去找了韩钰。 “皇后!陛下此时此刻应该是振奋精神奋力向前才对,怎么到如今,反而消沉下去了呢?”叶明伦第一个不满。他是军方的人,军方有成绩他就有成绩,这时候正是有成绩的最佳时期,当面禀报,最好是向群臣一起禀报,那种满足,什么都比不了。 韩钰抿着嘴。她也还在生气呢。 “那叫本宫如何?三个月了!你们还是没有能够找到皇太子!本宫的孩儿已经流落江湖三个月了!本宫出去找,你们不愿意,本宫待着,你们又来找本宫的事情。真的以为本宫好欺负不成?” 叶明伦无言以对。不是因为他不会讲道理或者没有道理。而是因为,韩钰和钟元一样,压根就没有跟你讲道理的意思。那还能怎么办? 叶明伦不成,齐梦楚上了。 “皇后,您这话,微臣可就听不懂了!天子无家事。天子的事情都是天下事。怎么能够说皇太子的事情影响了天下大事呢?眼看着就要……” “你闭嘴!你当本宫不知道,当初说什么计划的时候,你是几乎和陛下闹翻的!怎么,如今有了成绩,又来显摆你的能力了?齐梦楚,本宫认识你!本宫一直觉得,你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现在看来,也是一样!” 齐梦楚脸色不变。“陛下的功劳,微臣绝没有抢夺的意思,甚至于微臣一点点的微末功劳,也可以送给陛下!但是,陛下当初发动计划的时候,都是只有他一个人知晓。如今,咱们文武百官都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这难道不是因为陛下乾坤独断导致的恶果么?” 他悄悄的混淆了概念。若是没有一定的逻辑,真的会被他绕过去。 是因为他,齐梦楚不愿意,害怕天下人说三道四,推却了钟元的任务,这才导致钟元不得不自己动手。也就导致,文武百官对计划并不是很清楚。 但是,事实是事实,感情是感情。 天下百官,早就对这么大的蛋糕很感兴趣了。尤其是,看见这蛋糕快要熟透的时候。 当即有御史站出来。 “娘娘!这原本就是陛下不对。作为陛下,怎么能因为和臣子之间有了一点点的误会就不管不顾的去做了呢?既没有百官的监督,也没有内阁的审查!现在还看不出不妥来,若是有了差错,大事不妙的时候,娘娘,那是谁来负责?还不是陛下和陛下的江山么?娘娘,您再考虑考虑,这是不是不太稳妥?” 他很聪明,从另一个角度证实,一个人乾坤独断是不好的。同样的,他也忽视了钟元乾坤独断的原因。或许是没注意,或许是不在意。 韩钰说不过他们。但是他谨记了一点。“哦,那些本宫是不懂的。嗯,本宫听说,当初齐大人是因为害怕士林中的物议,对吗?那么,齐大人,您不放本宫说说,现在的物议如何?若是物议不好,这什么计划不计划的,就不要讲了么!” 齐梦楚懵逼之。这是叫我自己打我自己的脸么? “这个,那个!”齐梦楚额头上有了些许汗水。 古怪的就是这个!按照道理来说,这时候什么文天祥之类的忠臣应该一边为皇帝去死,一边写天下闻名的文章将钟元钉在耻辱柱上才对呀!为何就没有人呢? 是啊。,为何没有人呢? 因为钟元比齐梦楚自己还要明白。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百姓的世界,而是文武的世界。所以,他早早的就开办了文武的科举。不论出身,不论年龄,只说能力。而巧的是,作为百废俱兴的大武,多的是位置给文人去坐。哪怕是武官,也有很多很多的位置等着他们! 四海之大,真的不是几个人就能填满的。 这就是钟元心中有底的依仗。 “娘娘,微臣着实不是很清楚。大约,是还好的。”他声音低下来,首次没有了那么理直气壮。 “哦?那么,谁给本宫说说物议如何了?”韩钰理解,但是不原谅。所以他还是穷追不舍。 某个御史又忍不住了。站出来大声说道:“物议?不过是小事而已。天下的大事,就在眼前。娘娘何故顾左右而言他?” “小事?”韩钰柳眉倒竖、“你认为是小事?” 御史浑然不惧。 “相比于天下大事,这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若是娘娘觉得微臣错了,那么,娘娘将微臣的头颅割了去就是。”他真的以为暴怒的韩钰一定会杀了自己,多少也算是杀鸡儆猴那种。 但是他错了。就连为他担心的齐梦楚等人也错了。 就在他掷地有声的说了这句话,而且 群臣竟然没有异议的时候。韩钰哈哈大笑。 “好啊,现在你们都觉得是小事了?齐梦楚本宫问你!当初你为何说是大事!甚至于,堪比天塌地陷的大事?本宫再问你,这是小事,还是大事!” 齐梦楚抿着嘴一言不发。自然有人为他出头。 某老朽颤巍巍出来道:“娘娘何故如此?对臣子紧追不舍,压迫不堪。这,这岂能是国母的仪态?” “不错!娘娘,就算是齐大人说错了,那也不过是小事而已,何必穷追不舍了?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谁能不犯错呢?” “娘娘!过分了!这不过是小事。您尚且穷追不舍!为何陛下整日不出门,甚至连早朝都不去了,只是为了大明的一个男人,这种事情才是娘娘您应该去追究的呀!” 这些大臣,一个个怒气冲冲,却绝不肯说当初如何如何。本质上,他们不管是高官还是蝼蚁,都是一样的,就是打工的!就是臣子。臣子的利益,难道不应该一致么? 所以,这时候的韩钰就算是有三千张嘴巴,也是说不过这些人的。 女人说不过你的时候,自然有女人的办法。 第一个办法,打滚撒泼。就不信你能扛一个迫害妇女的名头。 第二个,沉默不语。 第三个,假装可怜。 韩钰选择的是第四种。冷冰冰的看着群臣沉默不语。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男人做的。 刚开始,群臣还以为皇后是无言以对,所以软弱了下去。但是,渐渐地,他们就发现了,这个皇后的表情跟皇帝简直一模一样。这,莫不是就是那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良久,乾宁宫安静了下来。两边都是静悄悄的。就连咳嗽都没有人咳嗽。 又是齐梦楚到了宁静。 齐梦楚一脸的苍白,他万万没有想到,钟元没有出来小肚鸡肠的抓住自己的错处,皇后倒是出来了。而且他还无话可说。到了这个地步,只有认错,认罚,最好,最好是连内阁都辞去。 “娘娘,千错万错,都是微臣的错。微臣目光短浅,不应该怀疑陛下的决断。微臣,为娘娘请罪!微臣,也不适合内阁首辅这般重大的责任。微臣恳请娘娘,将首辅收回去,另外找高人。” 他哪里舍得?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么轻飘飘的就送出去?你以为我齐梦楚是因为爱上你家钟元,所以千里迢迢的回来?还不是因为你弄出一个首辅,就好像丞相一样的! 但是,齐梦楚这不过是以退为进,赌的就是韩钰不敢真的追究他的逼宫之罪!是的,他的错不在于他目光短浅,而是逼宫!说明白了,当初齐梦楚的态度是什么!这个项目计划,。我是不同意的,而且,我不同意,你就休想坐下去! 然后现实的生活给了他狠狠一巴掌。钟元不但做了,而且现在看起来已经几乎成功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 “好!既然齐大人自己有这个自知之明,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今日起,革去齐梦楚首辅,交由叶明伦执掌。至于齐梦楚,只作为内阁成员就是。” 群臣哗然!! “这,这……这怎么可以!齐大人为我大明付出了多少汗水?这,这就革职了?” “这不成!这不是皇后一家说了算的!咱们大武是法治国家!怎么能够听一个妇人说了就算?” “就是1陛下还在!岂能叫一个女子做主?咱们去找陛下!” “找陛下找陛下找陛下!!!非要找到陛下不可!要不然,齐大人就完了!我大武就完了!!!” …… 群臣絮絮叨叨,只说齐梦楚的好处。甚至也觉得,只要自己等人去找了皇帝,就一定能够挽回! 只有叶明伦和齐梦楚清楚。这个决定一定会得到皇帝的准许。而且,这已经是手下留情的了。换做皇帝,说不定,齐梦楚的脑地啊都没有了! 当然了,或许当年的交情可以用来谈一谈。但是,交情能不能保住性命,谁也不知。 “罪臣,齐梦楚,接旨!臣,谢过娘娘天恩!!!”齐梦楚跪下去了,老老实实的磕头。然后将腰间的腰带交出去了。从此以后,他只是内阁齐梦楚,而不是内阁首辅齐梦楚。 与此同时,叶明伦是做梦一样的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干!甚至,甚至还和皇后顶嘴了,这,这就做了首辅了???他最后连自己怎么出来的都不知道。 当初要他转武职的时候,叶明伦气得几乎去杀人!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天!文人的领袖齐梦楚倒下去了,他,叶明伦,从此站起来了! 他只顾着高兴甚至没有去给韩钰谢恩。 然后,狡猾的韩钰就说了一句我乏了,离开了正宫,去了寝宫。 私下,宫女曾经问皇后。为何这种事情都不管。韩钰想了想,回答了她。这也是有幸留下来的不多的皇后记录之一。 “陛下只是中人之姿,并不是什么天纵奇才。他能够有今天的荣耀和战绩,一个是他谦虚,一个就是他运气。这种时候,何必去打扰他?” “陛下既然是中人之姿,当然也有凡人的七情六欲。他有一个两个的好友知音并不奇怪。自己的知己好友死了,伤心几天,不是很正常么?” 这两句话算是解开了为何钟元伤心几天,而皇宫竟然没有反应的缘故。幸运的是,大武并没有因为这几天皇帝不在就崩溃了。除了军方进度比较慢以外。 这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朱权的死,最难受的不是别人,是成虎!!! “c他姥姥的!!!!朱权!你该死!你该死!你怎么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来!!!” 成虎怒吼。他是真的伤心生气。和方国珍刚说好怎么走,朱权就趁机起兵了!得到消息的时候,成虎几乎晕过去!不但是他,就连方国珍也是难以置信! 这真的是运气了!方国珍也好,成虎也罢,其实很清楚。若不是因为还有个朱权在这里,他成虎就是最大的目标。眼看朱权要去送死了,一旦他朱权死了,他成虎就是最大的目标。成虎还能怎么做?敢怎么做? 要么,成虎公开反对钟元,也造反!要么,成虎就只能将功折罪,重新对大武投怀送抱! 几乎不用想,成虎果断抛弃了朱权!要不是因为方国珍或许有用,他连方国珍都想要出卖。 “成虎兄弟!你,你这错了呀!”方国珍一脸的可惜。 成虎杀心一起,脸上反而笑起来。“哦?国主怎么说?” 方国珍浑身汗毛倒立,对着浓郁的杀机感到有些恐怖。这才明白,这个人从来没有被自己迷惑过。他所有的行为,不过是为了迷惑自己,顺便利用自己罢了! 一个传销的,被一个装老实的给骗了,何其可悲!! “哦哦,没事没事。其实啊,唉。若不是因为成虎兄弟动手早了一点,兄弟是想请成虎兄弟你去东洋的!那里还有天大的富贵等着我们呢!” 成虎冷笑,有心不说话。却着实忍不住打脸的欲望。不由得开口了。“国主,我记得大明是出发去找过倭国的,对吧?” 方国珍喝了一口酒,有些苦涩啊这酒。 “不错!不过,他们没有找到,反而被海风差点吹到我的老巢!要不是因为他们,我的势力也不会只有现在这么一点。成虎兄弟,你想说,东洋也不安全么?” 成虎摇摇头道:“何止是不安全啊,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兄弟你知道么?大武的军队不但上过东洋,还在东洋弄了好些白银的!要不然,你以为兄弟我的白银哪里来的?” 他面前的酒水,也忽然变得不好喝了。一船一船的金银财宝啊,竟然没有自己的份!我的天啊!这叫我怎么能够忍受!虽然说,赐给了自己三万两银子!你以为我成虎是要饭的么?三万两?一船银子里面的半成吧?钟元!你好狠的心!竟然对我这个老功臣这么无情! 这个就是当初成虎难以忍受,忍不住出手试探大武的真相。他,被财宝的光芒迷惑了心智。 “成虎兄弟??成虎兄弟??”方国珍有些奇怪的摆摆手。这成虎怎么说着说着就睡着了?难道说,他认为自己对大武来说不是什么罪过,有把握逃过一劫? 成虎刷的惊醒过来,连忙道:“怎么了国主?怎么了您是?” “哦,想问问成虎兄弟,你有什么好去处介绍介绍?”方国珍一脸热心。实际上,你介绍的地方他满意的话,你就死了!要是不满意的话,你还是死了!这就是方国珍!! 完本 百年 方国珍是一个海盗,强盗结合一体的存在。对于义气什么的早就没有幻想了,只有伍佰、成虎这样的人才会惦记什么义气。遗憾的是,这世上的人,并没有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说法。或者说,老天爷就不喜欢这样的做法。 太单调了么!再说了,善恶哪里有那么明显的呢?人又不是机器,善恶也不是数字加减。 成虎和方国珍刚出了福州,逃亡琉球的时候,遇上了百无聊赖,觉得自己无所事事的夏良纯。夏良纯同志欣喜之余,将所有的海盗一网打尽,什么方国珍,什么成虎,都成了俘虏一个。 夏良纯一点都没有带着俘虏去炫耀的意思。以他的意思来说,这样的垃圾,杀了就是,拿着耳朵去报功就可以了。所以,最终,除了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变成了夏良纯的苦力以外,方国珍,成虎等人灰飞烟灭。 如果说成虎等人是运气不好遇上夏良纯。那红叶寺就真的是死得其所了。 红叶寺的陈恩,龚长老等人在红叶禅师的带领下去京师找钟元算账,也算是为天下太平出力。他们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大武。他们还没有见到钟元的面,就被杀得七零八落,只剩下陈恩等寥寥数人。到了这个时候,人人身上都有血海深仇了!不是徒弟就是亲友被大武灭杀!就算是没有大明的赏格,他们也一定要进京去杀钟元! 昆仑,白自在虽然投靠了大武,昆仑却不认为这就是他们的宿命。在大明皇帝确定被围困以后,昆仑十二高人下山,人人都是陆地神仙,个个都是江湖顶尖的高手! 他们昼伏夜行,在九月中旬的时候到达了京师。 类似的还有崆峒,铁剑门,老君观,以及兵家的一部分武者。他们不是在九月初,就是在九月二十左右到达京师。互相串联,形成了强大的势力。 都说无风不起浪,有水才行船。江湖上的风吹草动又怎么瞒得住?胡鹏作为琅琊阁总管,九月底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松散联盟的存在。连忙去告诉了钟元。请求琅琊阁出击。 “琅琊阁出击?你怎么想的?你以为,这些人是你能够对付的?”钟元大笑。 这些人最低的都是后天巅峰。这样的人,一般的刀剑一时半会都伤不了人家。你还要用琅琊阁这种三脚猫去收拾人家?送菜还差不多! 胡鹏尴尬。“那么陛下是不是想要用火器?” 钟元沉默一会,低沉道:“他们,算是华夏武林最后的光辉了,以后的武功只会变成花架子。而不是现在几乎毁天灭地的东西。朕,亲自去送送他们吧!” 胡鹏惊讶不已。不理解钟元为何这么说。 其实道理是很简单的。从大武来说,地方上的武力越是高强,他们的统治就越是虚弱。所以他们不喜欢地方上的武学太好。 从时代来说。现在是火器的时代,以后火器只会越来越好,再去傻乎乎的练武,就有些不合时宜了。也没有能够耐住辛苦的那种心志。 所以,总的来说,武学没落是必然的事情。然后没落三五百年以后,就算后人觉得自己身体羸弱,想要振奋起来,也找不到足够威力的武学去使用。他们能够学会的也就是花架子那种。强身健体或许还行,但是威力么也就比小孩子的鞭炮大一点点吧。 钟元站起来,看着远方昏暗的天空,轻声细语。“你不要担心!这不是说要嫌弃你们琅琊阁的意思。武人终究只有少部分能够坚持。要么家里钱不够,要么就是本身自己就没有足够的毅力。所以你说得百花齐放,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随后,钟元带着胡鹏迎战江湖高手数百人。观战的有胡鹏,赵玄一,胡观音,以及数百兵卒。 首先上场的昆仑十二高手,被钟元几乎是瞬间斩杀;其后的红叶禅师等人也在钟元拳下化作幽魂。途中,有人想要趁机偷袭,却被大武的兵马用手持式小型火铳打了一个落花流水!! 这一战,将大明武林最后的脊梁全数打断!不但震惊了大明,连大武本身也是震撼异常! 当然,随着这战斗的细节传出去,世人佩服钟元武功了得之余,对于手持式火铳也变得青睐起来。练功数十年,竟然不如一把小小的火铳,那么,又有几个人会去吃苦练武呢? 事实正如钟元预料的那般,这波广告以后,民间的科技力量火速增长,不过是数年时间,就出现了左轮连环手枪,二十发装手枪等等各式各样的器械来。武者的群众基础,大幅度的减少。 同样的,因为科技的发展,什么电灯之类的也快速出现。仅仅是十五年时间,就达到了重工业社会水平。 也正如以前钟元预料的那样,有了各种工业基础以后,商业同样快速发展起来。帝国的法律、政治、经济等都随着快速变化。最明显的就是,现在的人看见人就眼红,总想着抓回去做工。以至于钟元根本封不住刀,往往是他们才打下来,就已经有人过来开工厂,做生意了。不知不觉的,大武就蚕食了周围的亚洲地区。什么高丽,什么蒙元,什么倭国,什么马来统统变成了大武的一部分。 有创新,有进取心的百姓们,架着大武超前飞快的前进。所有挡在他们面前的障碍,都变成了尘埃。 三十年后,钟元五十岁的时候,他已经完全看不懂形势了。 今天的大武,还是在钟家的统治下。首都没有在任何一个他印象中存在的地方。不是他不愿意去,而是被百姓,百官牵制住了。 比如说,大武想要迁都武陵,武陵的人当然是欢迎之至。但是,别的地方必然会流传出武陵什么什么地方不好,什么什么地方不妙,这里的人有哪些哪些缺点什么的。 甚至于,就连当初钟元搞笑一样取名的宁波,都有同名的地方过来争取。他们认为,大武的京师以前就是在那里的,是本地的土狗骗了陛下,欺骗了百官,才变成了这里。如果一定要迁都的话,首先应该回原地去。 为了证明他们不是撒谎,他们庄重的请出了万民书,一个个血淋淋的名字证明自己见证过原来的京师确确实实在这里存在过。甚至有画师画出了以前存在的万里江山京师图。据说,就是当年大武的京师在宁波的时候的样子。 好吧,对此心知肚明的钟元哭笑不得之余,也只好听之任之。京师在哪里不是京师?就这么着吧! 对了,钟思源最后确实是没有出现。因为这个,好几个当初一起去寻找的门派害怕钟元报复,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好在钟元也没有追究的意思。毕竟当时他自己的想法就是,钟思源可以死,但是战争不能输。 如果是亚洲版图属于大武,钟元还能理解的话。那么,他曾经听说过的阿拉伯地区,硬生生说自己这里以前就是天子放牧的地方,死皮赖脸靠上来,就完全出乎钟元预料了。 然后不等钟元同意或者反对,整个阿拉伯在半年之内竟然凭空消失,变成了无人区。而原天竺地区,多了好多个长得高高的,鼻子高高的汉人苗裔。 简直,难以理解啊…… 时间,是一件很强大的武器。人类怎么发展,总是追不上时间。 人类互相追逐的速度同样是难以理解的。 在大武疯狂扩张的时候,不是没有不同的声音。 远在西洋的西方国家偷偷摸摸的进入大武,学习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比如说,大武认为符合传世经典的儒家,法家,道家,以及佛门。然后还有代表了大武科技文明的船只模型,火枪等。 尽管他们不能一下子吃透,却带回去了微缩的模型以及,整箱整箱的经典。 在钟元五十岁的时候,西方已经出现部分重工业了,火枪更是成为他们划分野蛮和文明的重要标志。毕竟,大武的例子摆在那里。 大武的新生代将军,莫声谷,周佛海,周星辰等人在西方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已经巡视到了西方这块沃土。 他们对高高大大的西方人很满意。他们对这里随便都能种植大麦的土地很满意,尤其满意的是,这里的人,随便吃点土豆什么的就可以存活。没有比这个更满意的了。 有过了三年,战争再次爆发。不,应该是战火继续往西方延绵了过去。不是莫声谷等人贪图军功,而是因为,某一个老总的工人跑到西方国家的地界了。他详细的描绘了他工人的模样。高高大大的,白皙的皮肤,金黄的头发,高高的鼻子,粗壮有力的四肢。 “这里的人,每一个都看起来很像。不但我们,就算是他们的掌柜也没有认出来。”战争开始以后,莫声谷很遗憾的摊手。表示自己真的只是去找工人而已。因为认不出来,所以只好全部抓回去等人来认领。 认领的结果是,每一家工厂都认为自己的工人根本没有找到,这些人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有找回来。 根据这些老总提供的合同,以及简单的描述。将军们遗憾的发现。无耻的西方就是个小偷,强盗!他们通过偷取我大武工人的办法,偷取了我大武的技术、文化、人才等,这才能够发展到现在。 也有人对此表示怀疑。认为诸位将军太过于残忍。 一脸女儿相貌的周佛海站出来,声泪俱下,痛哭流涕。 “说这些的人,完全是不懂的缘故!你瞧,这就是他们的火药,跟咱们当年失窃的火药一模一样!还有,这就是一些工人回国以后的感谢信,这么多!!!你们看看呐!” 他取出来的感谢信大约有一万多封!堆成了一座小山。 真有无聊的人去看过,确实是感谢信无疑。也确实是工人写的。 用的都是中文,遣词造句也符合我们的语言习惯。这要不是自己工人写的,谁都不会相信。更何况,那感谢信的落款上,全都是大武有名有姓的大工厂!谁能说这是假的?信不信给你找出十万个证人出来? 于是,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大武解救工人的运动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很久!! 主要是这些工人确实长得太像了,以至于他们经常利用这一点偷跑,当然,也有利用这一点将工人带走的。不管哪一种,大武的将军们保证一个不少的给你追回来。只要你们能够提供他们的用工合同以及部分特征就行!如果性别不要卡那么死的话,丢一个,还给你三个也不是不可以。 又过了十多年。钟元到了七十三岁的时候。钟元有感于工人总是他逃跑,而他们自己么又实在认不出来,工厂的老板又不愿意给工人照相。钟元通过内阁,颁发了天下闻名的私人财产保护法。其中第一条,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工人用工期间,就属于是工厂的资产之一。任何人不得偷窃,抢夺,骗取,以及收留。发现以上情况的,大武有权剥夺当事人的所有财产已经人身权利。 于是,关于工人的争夺越发风起云涌。起码在西方,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单独出去的,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总会有人单独一个人离开万恶的下方,投奔光明的东方。 尽管某些西方人对这个现象有不同的说法。但是经过鉴定部门的鉴定,这事情就是这样的,真实有效。 钟元最终没有看到他的国家最后如何,甚至没有看到这次可喜可贺的工人争夺战结果如何。就在发出那私人财产保护法不久,他就死于走火入魔。去跟他的老将军,老伙伴一起作伴去了。 赵玄一,在他三十八岁那年,死于大明朱棣的暗算之下。 齐梦楚,死于家暴……怎么可能是家暴?是因为那个,年老体衰,死于恩爱的。 叶明伦这个老哥是笑死的!他叶家的曾孙,四个人半个月拿下了一个省,这老头得意洋洋炫耀的时候,不小心就死了。 汪成,醉鬼总是死于醉鬼……也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他的徒弟,也是他最后一个夫人跟他拼酒的话,或许他不会在四十六岁这么年轻就走了。他的最后一个夫人叫做夏小忧,女霸王那种。 王道行,这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实现了当初的诺言。在留下七十八房妻妾,三百七十九个子孙以后,含笑九泉。对于王家长辈来说,他,绝对是最值得肯定的一个!甚至对于大武来说,目前地广人稀的大武,他王家也是贡献最大的一个。他含笑九泉当然是应该的!要不是王家人不愿意,钟元是想要把他所在的区域换个名字做纪念的。奈何,人家王家就是谦虚,死活不要。 顺便提一句。钟元取名水平是真的烂。王家生活的地方他打算叫做含笑。发达的地方他打算叫做九泉。合起来就是含笑九泉!!!王家真的是大方!就这,竟然没有造反。 不知道有没有人记得昙花一现的道明,道和两个兄弟。相爱相杀那种的。 道明其实是死在明明已经几乎变成废人的道和前面的。原因就在于道和说了,他这个师兄就是比师弟大。学艺早,武功高,生得早,死也要死的早。然后道明激愤之下一下子自断心脉而亡。 之所以说两位是相爱相杀,是因为道和就死在道明的身边,拉着道明的手死去的。除了他左手边的道元两个字提及了钟元,看哪里都像是殉情。因为殉情只有两人的,所以才没有被认为是殉情。 某个高僧正好在附近,前去查看以后才避免了两人的不清不楚。 先是道明自断心脉,然后道明想要过去给他收拾身后事,哪里知道他悲喜交加之下,旧伤复发,也死了。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幕。是真是假不确定,反正报告就是这么写的。 还有就是韩钰。韩钰作为皇后,肯定不能殉葬。她倒是活到了很久,大约是活到了八十岁的样子。可惜就是脾气不太好,总是想起大儿子钟思源,到了七十岁以后,甚至只要看见年轻人就会念叨要是思源活到现在,也是这般大了。惹得多少年轻人生出了非分的想法。在他脾气不好的时候,还喜欢骂人,她只骂一个人,那就是她的老公,大武的皇帝,百姓的太阳,钟元。因为这个的缘故,很多人都认为,陛下的寿命是被她吸走了。甚至因此连很多不搭噶的王家被连累了。还不能说什么。 林红月,这个明里暗里总是跟韩钰较劲的女人。除了名分,什么都赢了。 因为韩钰脾气不好的缘故,钟元总是喜欢呆在她这里,于是林红月的子嗣是最多的。甚至于她的儿子差点就当上了皇帝。不是差点,当上皇帝的是她的孙子。因此,她才算是实质上的国母。事实上,在钟元六十岁以后,就几乎没有人去看所谓的皇后韩钰了,而是跟这个实际上的国母搞关系。她,寿命也长,活到了八十三。 王艳红,钟元的母亲。这个差点绿了钟会的女子。英年早逝。 钟元因为王艳红是自己的母亲,所以很多话不能说。但是他可以做。凡是看起来有想当他钟元爸爸的年轻人,中年人和老年人,杀了个清清楚楚。罪名五花八门。最无语的一条罪名是,踩死了御花园的八角蛇。 刚开始的时候,王艳红不懂。后来总算明白为何母子关系总是忽冷忽热。悲从中来的王艳红倒是没有发作。只是孤身一人上路,去了福建,找到钟元身亡的那个峡谷,自尽身亡。死的时候才四十二岁。 既然王艳红都死了。那秦慕言和他的夫人啊老丈人啊下场当然不会多美妙。 大武和大明动手的时候,钟元布置了一只偏师,就是去往贵州。秦慕言的老丈人可不是土司么?然后钟元就利用火药开路,将秦慕言老丈人一家的方圆二十里变成了火海。不是一下子那种,而是持续燃烧了半个月的时间。就是神仙,也被烧死了。人人都知道那场大火,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提起,也没有任何人去救火。因为,据说已经投降的贵州,是不包括这些土司的。 因为这场大火的时候,贵州的土司变得极为听话。叫干嘛就干嘛。钟元活着的时候,他们甚至每年找一个所谓的圣女出来,送给钟元。 那场大火据说烧死了秦慕言和他的全家老小。反正从此以后秦慕言一家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秦慕言背叛了朱允炆,又残害武林同道,说实话喜欢见到他们的也不多。 朱允炆上半辈子是倒霉的。下半辈子是舒服的。因为他在大明的战役中表现很好,他竟然做了大武的王爷,鸿胪寺以及皇家书院的主官!钟家的孩子基本上见到他都要叫一声老师,不惨水那种。谁要是不尊重他,还真的会被打手心。 当然了,除了身份上的以外,朱允炆最骄傲的其实是他书画和诗词上的成就。尽管钟元每次见到他都要撇嘴。但是他还就喜欢在钟元面前炫耀。这老头,活到了七十九岁!最得意的事情就是,这辈子把所有朱家的人都比下去了,顺便还把钟元比下去了。他留下了一句很有名,也很容易误解的话。 大武征服了大明。我,征服了大武的皇帝。 为了这句话,如果不是有人拦着,钟元曾经数次想要亲自掐死这个王八蛋。 大武百年,也是新皇元年。天下除了那热的要死要死的黑人国度,以及某个实在有些远的澳洲,几乎都已经是大武的天下了。黄色的人种走到哪里都是有老乡。走到哪里用的都是汉语。可恶的英语几乎消失不见。 但是!正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只要是人,就有欲望。 所以,大武百年的时候,红海以西割地称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