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竞」大神家的偏执狂》


 一章 有家回不去

    叶莹把车钥匙随便往玄关柜子上扔，换了拖鞋走进客厅，此时母亲宋雅兰已经嫌了她好几句。
    「……为什么回来？我再不回来你又要离婚了。」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宋雅兰一个眼风都懒得给对方，「离什么婚？你七老八十嫁不出去有脸诅咒我离婚？你也不听听亲戚背地里怎么传你的。」
    「呵，我不结婚过得比谁差了？倒是你……要不是小姨可怜你，我犯得着跑回来听你刻薄。」
    此时保姆已经识相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儘量屏蔽外边两母女的对话。干这行最重要的就是知道什么能听什么不能听，听到了也得马上忘掉。主人家的是非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然而宋雅兰对叶莹的刻薄已经成为习惯，「活到这岁数知道当孝女了？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种？你怕你爸哪天死了房子铺子公司股权一个子都没你的份。」
    叶莹也适应了对方的不可理喻，无声冷笑，自己去厨房拿了瓶饮料解渴。
    「宋雅兰你对我冷嘲热讽有什么用？你跟我爸復婚这十来年我爸怎么待你的你自己清楚，我爸外头什么女人缘你也清楚。我不回来帮你看着点，你老了连这栋老房子都住不上。」说着目光扫了扫整个一楼大厅。
    「他能二婚三婚就能四婚五婚，你呢？就你这脾气，要不是我当年操碎了心，你能顺利跟他復婚？搞不好他跟白敏都生一窝孩子了。」
    叶莹虽人到中年，但重视保养和对外表的投资，并不不显老。只是对着宋雅兰总没有正常说话的时候，越来越像对方。
    白敏这个名字是宋雅兰的忌讳，只要有谁在她耳边提起，她一定会发作。外人面前她的表现会稍微温和一些，至少客套两句撑住面子，若是亲友在她面前提这个名字，哪怕是同名同姓她都接受不了，分分鐘甩脸。
    很快屋内传来摔东西的声响，以及有人用力蹬楼梯上楼的声音，然后是叶莹气定神间地坐到吧檯上跟公司下属沟通工作的声音。
    大落地窗敞开着，刚才屋里里发生的一切，院子里的两隻猫都已经见怪不怪，无动于衷地窝在藤椅上晒太阳。
    而里面的人也并不知道，有一位少年杵在夏天的烈日下，左手握着行李箱拖杆，右手抓着刚收到还没热乎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迟迟没有拉开纱门。
    ……
    饮料经销商的麵包车停在乐游电玩门口，毛聪聪打开玻璃门，接过司机递过来的两件饮品原料，侧身的功夫就看见少年从公交车上下来。两个小时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在经销商的收据上签了字，目送麵包车开走后，他才有时间搭理在旁边发呆的少年。
    红毛短碎发，小脸大眼高鼻梁，瘦白个高，不看精神面貌的话倒算个适合弃文从艺的苗子。
    「嘖，这什么鸟父母。」毛聪聪不意外对方又折返回来，这些年也不是一两回了。
    「怎么不打车？」提着行李坐公交多不方便。
    精神面貌不行的少年回避这个问题，把行李箱拖进店里，放在收银台下电风扇旁边，然后问毛聪聪：「你有没有朋友在上海？」
    毛聪聪不解，「你想先去学校？」说完又觉得对方这个决定挺适合当下处境的。
    叶鹿那个家就不是正常人能呆的地方，他是二婚子，父母在他三四岁的时候离婚，亲爹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没过多久又跟第一任妻子復婚，他们本来就有一个独生女，这样一来尷尬的反而变成了叶鹿。
    从能住校开始他就住校，儘量不回家，而周末和寒暑假每次回去，家里的氛围也不怎么好。
    毛聪聪比他大六七岁，两人曾在一个学校。有一回毛聪聪劝架，结果不小心脸挨了几下，鼻子血流不止，他这个人也粗糙，随便去洗了把脸，用衣服擦一擦就完事了。
    放学后在学校附近的便利店买饮料，旁边是几个一二年级的小学鸡在买零食，奶声奶气的满口稚气话，他这种叛逆少年当然不屑一顾，但还是被其中一个顏值过于出眾的孩子吸引了目光。
    但也只是多看了两眼。
    在饮料快喝完的时候，那孩子从关东煮柜檯抽了几张纸巾朝他走过来，「流鼻血了。」
    接了纸巾捂着鼻子，毛聪聪看着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叶鹿。」
    「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
    旁边几个小娃抢答，小表情颇为骄傲。
    但很快大家又担心这些高年级生是不是要欺负小孩，忙跑到叶鹿前面，做要保护他的动作，其中一个孩子还把奥特曼拿出来了，就连店老闆和店员都警惕起来。
    毛聪聪头一次对自己的形象產生了质疑，年纪也不大的他感受到了挫折。
    自己看起来就那么像不学无术只知道惹是生非欺负小孩的混混吗？
    不过也是在那天，他跟叶鹿算是认识了。
    「短租公寓，远一点也没关係。」叶鹿算着报到时间，现在去上海也租不了几天房子。
    毛聪聪本想说，还不如留在厦门，反正他这本来就是叶鹿第二个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孩子长大了，出去看看世界也不错。
    「这事简单，我让上海的表弟帮你办。」
    说定后，叶鹿便不再放在心上，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冷饮，货架上又掏了一盒饼乾，提着行李箱慢慢吞吞地上楼了。
    见叶鹿心情没有受影响，毛聪聪暂时放心，先顾自己的生意。
    毛聪聪的店名叫乐游电玩，主营游戏机出租、游戏卡销售，试玩区有零食冷饮配备，除此之外他还开了一家专门炒鞋的网店，平时也帮熟人出明星周边和二次元相关。
    都是他的兴趣爱好，看起来又杂利润又低，但赚的一点都不少。
    叶鹿进自己的房间先开空调，接着从行李箱拿出电脑，高考前班里的同学在上面签满了名字和祝福，看到鬼画符一样的外壳，此刻他才有点正式毕业的真实感。
    毛聪聪家一共四层，底层是他的店面，二楼是厨房和茶室，三楼是他哥嫂的两居室，四楼才是毛聪聪自己的空间，也是两室一厅，再往上是一个大露台，主要用于晾晒和种花草。
    因为是老房子，即便翻新精装过，楼顶加了隔热层，夏天的四楼还是热得要命，不开冷气就跟桑拿房没分别。
    叶鹿：不舍？
    叶鹿：不捨得什么，三年高考五年模拟还是各省密卷？
    叶鹿：你们怀念你们回去重读啊，伤感？不存在的。
    作为知名游戏高玩，他有个七百人的q群，一部分是之前《星盟》路人王大赛关注的，一部分则是通过其他游戏相熟的网友。群主是毛聪聪，管理员分别是末渊、小段和他本人。
    不忙的时候会儘量回大家的消息，忙的话可能半个月头像都是灰色的。
    【这渣男的口吻，是我的崽回来了，不是小段上号，崽啊，妈妈想你~】
    叶鹿一看到妈妈两个字就头皮发麻，恶狠狠地敲键盘：不要男妈妈不要男妈妈！！！咆哮.jpg
    但大家似乎都喜欢逗孩子，聊天框瞬间被「妈妈爱你」淹没，老整活了，但凡他上线都会有几波，已经习以为常。
    趁这个时候管理员小段私q了他：看邮箱。
    叶鹿才想起上次打开邮箱是高考前半个月，而现在已经是七月下旬。
    邮箱里躺了两百多封未读邮件，他不急着打开，而是先戴上耳机，切到桌面打开音乐播放器，在推荐页随便选了个歌单循环，再回到邮箱页面开始一封一封阅读。
    大多数是工作邀约，显然都知道他满十八岁了。
    短视频、直播、路人赛、游戏展、网吧开业，甚至还有老闆吃了闷亏要他代打报仇的。

 二章 接了个复仇单

    「嘖嘖嘖，叶哥这商业价值……」自己都给看笑了。
    不过也有跟工作邀约无关的。
    之前捐了点钱到公益组织，他们定期会发来的善款使用情况说明，他简单过了遍明细后回復了该邮件：谢谢你们的付出，辛苦了。
    儘管无法确定对方会不会看到。
    【怒宝你考上了什么学校？】
    nunu是叶鹿的游戏名，几乎所有游戏的大号都是这个名，也所以通过游戏认识他的人都直接称呼他「怒宝」。
    叶鹿：上海的。
    【我在无锡。】
    叶鹿：还挺近。
    【来玩吗？哥做东。】
    叶鹿：太甜害怕。
    花了点时间把适合接的活做成了文档，顺便查了一下这些企业的资质以及舆论情况，近期有争议的就不接了。他暂时没有能力去应对复杂的事务，很清楚有些活给再多也不适合接。
    这一忙就到了饭点，毛聪聪的大嫂肖薇上来叫他下二楼吃饭。
    「哦哟，名校呀，不愧是你。」毛大哥浓眉大眼，高个儿皮肤黝黑，跟毛聪聪七分相似，两人性格也挺接近，乐观，仗义。
    不过毛大哥比毛聪聪还不是读书的料，毛聪聪好歹拼了个三本，毛大哥职中毕业就不念了，家里待不下去就到各亲戚的行当里帮工。
    卖过厦门特產，也进过工厂学技术，后来在亲戚的鼓励下去企业歷练，摸爬滚打两年，总算找到自己感兴趣的方向，开起了旅行社，一直经营到今天，业务量还不错。
    叶鹿吃了口菜，回道：「我这辈子上限就这样了。」
    他早想好了，毕业就留在上海找份过得去的工作，以后没大事不回厦门。
    他这话大家听得明白，就是这小孩对未来已经没什么期望，打算凑合过一辈子。
    「那你不搞电竞了？」
    「当初如果不回来，现在应该打出名堂了吧？」说着，毛大哥把盘子里的烧鹅腿夹到他碗里。
    在吃饭的时候提这档子前尘往事，叶鹿顿时觉得碗里的烧鹅腿不怎么香了。
    「有得有失，录取通知书在那摆着，也没怎么亏。」
    当年如果不回来，留在福特俱乐部青训拼二队的首发，然后再拼主队的替补，再往后是主队首发……别说，毛大哥的这个设想没准会实现。
    可惜当年他未成年，没有监护人的同意无法签正式合同，俱乐部也不敢冒风险把他留下来养到成年再上场。
    另一边，高一开学他迟迟不去报到，校方不得不安排班主任家访，也是那个时候叶家上下才知道他独自跑去外地加入了电竞俱乐部，准备当职业选手。
    家里大闹了一场，向来对儿子关心有加的叶旭之头一次感到害怕，情急之下指责宋雅兰不关心叶鹿，当年復婚之前怎么承诺她父亲和他的，说要把叶鹿视为自己亲儿子，结果人跑去上海那么些天都不知道。
    那也是他们復婚以来叶旭之对宋雅兰第一次发火。
    宋雅兰不敢回嘴，只能把脾气发泄在女儿叶莹身上。
    叶旭之对她们母女失望至极，加上对叶鹿的担心，打算亲自去把叶鹿接回来，宋雅兰为了补救，哄好丈夫，就逼叶莹去解决叶鹿的事。
    叶莹也不让叶旭之去，说自己是姐姐，自己去跟叛逆期的孩子沟通比较合适，叶旭之看对方真诚的模样，信了那番说辞。
    他不知道叶莹是带着怨气到的上海，在福特俱乐部当着眾多职员的面威胁俱乐部经理，如果不放人就报警。
    叶鹿当时未成年，如果监护人态度强硬，俱乐部再不舍也得放人，否则就是违法。
    福特的经理知道叶鹿不想回去，他想当职业选手，可是叶鹿也确实未成年，俱乐部陷入两难。
    最终是叶鹿妥协了，背着自己薄薄的行李跟叶莹回了厦门，老老实实回学校上高中……
    如今三年过去，叶鹿早释然了。
    毛聪聪忙完店里的活上楼来吃饭，手里提着毛大嫂点的奶茶，每人分了一杯。毛大哥打发他去洗手洗脸，自己手上也没停，帮每个人把吸管插上。
    「我吧还是觉得可惜。」
    「大哥这么跟你算，你当年拿的是《星盟》全国路人王大赛头名，队伍奖金十万，人均分两万，路人王单独得一万八，就是三万八。」
    「福特的青训基地全国第一，包吃包住包网包设备每月还能领八千块工资。一年九万六，扣了税和社保你还能剩不少，你的水平青训半年要么进福特的二队，要么被其他俱乐部签走。这个过程里你的价值不断增值，不夸张的说你退役后至少手里拽着好几千万。」
    毛大哥手里的奶茶碰了碰叶鹿那杯，「一辈子的钱都赚够了。」
    毛聪聪坐下来，已经听不下去，「你这话别外头碰什么网癮小孩都说，叶鹿可以走那条道，但其他小孩未必适合。干职业跟打游戏不一样，这个需要天赋。」
    「别人得交拜师费我才指点一二。」毛大哥一脸不屑。
    叶鹿听到后边都觉得像那么一回事，仿佛自己真的损失了几千万，饭后去网吧的路上越回味越觉得好笑，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多少遗憾。
    《星盟》这个游戏他后来就没再玩了，改玩另一款热门中世纪背景的多人淘汰制网游《大荒原》，现在是国服第一。
    《大荒原》这款游戏诞生初期为传统单机，一直不温不火，收入勉强。后来整个项目被大厂收购，在资金充裕的情况下，游戏获得了全方位的修改，最终以网游的形式重新面世，电竞并行，在赛事和老玩家的推动下，很快火爆全球。
    到了今天，《大荒原》已经成为全球增长速度最块的游戏，因结合了时下热门元素，备受年轻群体的喜爱，潜力仍十分巨大，而每年的十一月，游戏方会举办嘉年华、电竞世界赛（ws）、玩家盛典；除此之外还有官方新品发布，合作机构、厂商新技术和產品发布等，是全球玩家最欢乐的一个月。
    这款游戏为淘汰制，在今年最新的版本中，玩家可选角色已达八十多个，为了趣味性，在游戏中组队固定人数可选五人、十人、二十人、三十人。
    玩法可选自由对抗和赛事模式，每局结束系统会自动会根据游戏时长、击杀数、胜负来计分，次日更新玩家榜。
    随着积分提高，玩家在游戏中碰到的对手实力也随之变化，越往高，排到虐菜局占便宜的情况就越少。
    而在组队方面，游戏方对职业选手也作出了制约，职业选手在日常排位中，自主组队只允许两名职业选手，剩下的队友系统随机分配。
    这家网吧叶鹿常来，熟门熟路找了个包间，用掛在墙上的消毒水喷了下桌椅耳机鼠键，同时打开电脑和游戏客户端。
    在登录界面输入那位找他代打的老闆的账号和密码，没急着进游戏，而是先把老闆的5v5战绩和对手看了一遍，看完笑了。
    在微信上找到用双胞胎小女孩照片做头像的「蔚蔚爸爸」，打字道：老闆，你是被职业选手给虐了啊，这我哪打得过。
    蔚蔚爸爸几乎秒回：这几个菜比是职业选手？
    叶鹿无语，心想你在人手上连跪十二把，谁菜不是一目了然的么。
    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也只是腹诽，能不能帮老闆雪耻，要打过才知道。
    退出登陆，叶鹿又发信息过去：老闆你大概什么时候方便上游戏？我用小号组你。
    蔚蔚爸爸：马上开机。
    有高玩带飞，顺便復仇，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可不会错过。
    叶鹿登陆自己的小号nunu2，在好友栏挑了三个积分在榜单前两百的网友组上，等老闆登陆的过程中用游戏内置语音系统跟他们简单说明今晚约战的对象。
    【是pe的王北路和che的郭亮，其他三个应该是普通玩家。老闆约九点，虚拟电竞场对方已经先付费开好了，现在还半个小时，咱们说说怎么打。】
    叶鹿在队内频道敲完这段话，蔚蔚爸爸就发来了进队申请，他快速确认。
    蔚蔚爸爸纳闷：怎么不用你那大号？
    叶鹿大号nunu是国服第一，霸榜时间长到已经长蜘蛛网的程度，任凭下面的id激烈竞争，nunu这个账号像扎了根似的，死死镶在那里，没人能抠下来。
    【我这个小号有时候不是我自己上，这样不管输赢了你都没节奏。】他要是用大号来打，万一输了，他自己被喷无所谓，老闆被嘲，肯定接受不了。
    叶鹿也是为老闆好，他虽然在榜首，但风评一直不怎么样，他的身世被扒得底朝天，几大游戏论坛都有造谣他的高楼，时不时喷他一下已经成为固定节目。甚至有些职业选手闹出幺蛾子，粉丝们为了降热度，也爱把他的黑楼顶起来。
    毛聪聪经常想着，是不是得跟论坛方面收点流量费。
    这次约战是5v5赛事模式，叶鹿这边选了占卜师、昆虫科学家、花匠、背尸人、熊人。
    对手选的是奴隶、私生子、麵包女、舞姬、电工。
    双方选的角色都是目前比较主流的，跟角色适配的道具多，且数据较好，容易打出理想的效果。
    毕竟一边职业选手有自尊心，输给普通玩家势必要被群嘲；一边则是奔着雪耻来的，如果能全选版本强势角色，他们不会犹豫。
    「古城图啊……」比赛五秒倒计时，叶鹿脑子里飞快计算着怎么打。
    他们这个队特别有眼力见，把熊人这种直白的大c位给老闆拿，叶鹿拿占卜师打支援位。
    古城图其实就是废弃的王城，视线盲区和障碍比较多，玩家基本不喜欢这类地图，但职业选手就无所谓。
    叶鹿这队起始点在王城东南角的磨坊门口，对手则在西北角僕从屋舍。
    「先去点npc。」
    一般情况下玩家进入场景，起始点附近会出现一位固定npc，玩家可以通过npc选取一个初始道具，不过可供选择的不多。
    叶鹿平时几乎不点，毕竟出了起始点，道具随处可见，区别就是不一定趁手。今天毕竟是帮老闆的忙，他就多事点。
    第一张图双方要啥没啥，所以主要工作是收集资源兑换货币，俗称打钱。
    小怪、散落的垃圾、npc都有可能提供钱或者较好的道具，不适用的道具可以在市场上换钱，然后购买防具、弹药、医疗物资，还可以强化冷兵器，维修枪械等。
    也可以不进市场交易，捡到什么就直接用，纯看玩家心情和操作水平。
    在比赛中，第一张图双方很少直面衝突，多数时候选择绕道走，也有玩家手欠会去点一下对方。

 三章 职业哥

    npc刷新点不固定，但大概方位叶鹿预判准确率很高，加上队友配合，还算顺利，一下子就先一步点掉了好几个npc。
    熊人拿到了趁手的电锯，花匠拿到了锄头，叶鹿操作的占卜师拿到了适配数据较高的扑克牌。
    当然这远远不够。
    双方忙碌地做着琐碎的「开荒」，就这样过了十分鐘，远方的第一道鐘声响起，这是提示，五分鐘内场景某处会出现骤变，小灾祸要降临。
    「我草，这什么狗屎运。」有队友低骂了一句。
    因为好死不死，小灾祸就出现在他们附近，一场酸雨。
    这种场景骤变会使得周遭环境无法生存，角色不断掉血不说，未收集的道具不是腐蚀就是死亡，毫无价值。
    「走，去西南。」叶鹿不慌不忙地发出指令。
    「他们在那边吧？」有队友问。
    「不管了。」
    下酸雨的范围不算大，他们很快逃离出来，掉血的buff也消失了，大家有条不紊地继续搜图，直到第二次鐘声响起，这次小灾祸没有刷到他们附近，运气还不错。
    叶鹿打开背包，目前捡到的「破铜烂铁」有一条蛇、一瓶驱虫药、一根木鼻子，还有一堆大小不一的石头、铁矿，负重已经达到70%，不能再多了，否则要影响速度。
    钱不少，的武器除了扑克牌之外还收穫了水晶石和玻璃碎片，后者适配数据不是非常高，但对他来说够用了。
    远方的鐘声第三次响起，大天灾要来了，他们必须在五分鐘之内做好过图的准备。
    废弃古城不通火车，只能乘坐马车，叶鹿跳到旁边的一座巨大的，头部已经完全坍塌的石像上。
    这里视野开阔，找npc和野怪意义不大，但找马车会经过的地方还是不难的。
    「在王宫门口。」他边说边往前跃，落在一个屋顶上，然后再跳下去跟大家匯合。
    「我看到王北路了，他们那队似乎分散玩的。待会儿可能碰上，以多欺少就上，人数差不多就坐车，下张图再说。」叶鹿语速不快，声音略沉。
    他认真的时候都这样，很轻易就取得队友的信任。
    大荒原的地图大且复杂，如果过图点在比较偏的地方，那么玩家只能铆足了劲直奔目的地。一旦耽搁，错过最关键的交通工具，那么只能祈祷自己命好，附近随机出现「偷渡客」这样的npc，点了就能顺利离开，否则时间一到就算淘汰。
    一行人赶到王宫附近，叶鹿让大家先等等。
    老闆开始还挺听话的，结果转视角的时候，发现了十来米之外有个「落单」的敌人，就是操作电工的王北路本人，站在王宫破败的墙垣下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电脑死机了，还是在忙什么。
    「干他吗？」老闆跃跃欲试。
    叶鹿朝王北路方向看去，猜测道：「他附近至少有三个人。」
    双方距离不算远，这头五个人整整齐齐的，王北路一条人杵在那，未免过于明显了点。
    队友道：「下个图再说，别上他们狗当。」
    老闆想了想，压下了衝动，毕竟是两个孩子的爹了，稳重还是有的。
    鐘声越来越密，场景颳起了大风，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而王宫门口的马车终于动了，缓缓地朝城外驶去。
    果不其然，王北路四周突然蹦出几个人，一前一后点了马车，叶鹿这边也不含糊，纷纷跟上，但此时老闆突然骂了一句脏话，大家才发现他被爆了半格血。
    这种杀伤力，显然是外置高能枪。
    电工跟这个道具在当前版本适配分不是很高，叶鹿猜测王北路把钱都砸上去了，数据生生堆到极限，要不怎么能一下子爆那么多血。
    「点马车。」叶鹿沉声道。
    其他人，包括老闆在内都去追马车，叶鹿操作占卜师，往马路对面的电工跑去，直接飞了一串扑克牌，衔接碎玻璃。
    王北路没闪开扑克牌，倒是避过了碎玻璃，但也掉了三成血。
    这就是角色适配道具的效果，叶鹿还没在道具上花功夫，已经能让对方吃上明亏了。
    两人都没再出手，追上车就过图。
    平原图算是普通玩家比较喜欢的，一是对晕3d的人相对友好，二是不用爬上爬下鑽这鑽那，草丛再高也可以直接穿过去。
    第二张图只会比前一张图更紧张，离开起始点叶鹿边走边说：「找职业选手，先把他们做了，不能让这两个人过图。」
    如果磨到了第三张图，角色适配的武器凑齐了，职业选手打普通玩家跟切菜似的，毕竟天赋和操作水平摆在那里。
    「怎么打？」老闆早憋不住了。
    「稻田那边会刷npc，他们肯定会去，我们先抢了再说。」
    此时他们所处在一片高高的草丛里，如果是新手，压根无法确定方向，更别说凭一些场景细微的声响来判断外面的情况。
    叶鹿转身拨开草丛，轻车熟路地找到场景固定的标志物，然后带着人顺利出去，眼前就是一片农田。
    胖妇女坐在田埂上边剥菜边哼着民谣，叶鹿这队跑过去，与此同时右前方也来了人，大家互相催促队友点npc。
    来的是舞姬，一头金发，脸颊消瘦，细看嘴角还有淤青，裙摆破碎，舞鞋也没了，显然操作者对这个角色有自己的理解，把外形捏得这么有故事性。
    跟在舞姬身后，持有精造弩箭的私生子突然发难，朝他们连射，直接打断了叶鹿这队点npc。
    叶鹿一队不得不放弃，同时小范围分散找掩体稍微避开弩箭的杀伤力。
    「三个人，电工不在，科学家去刚舞姬，花匠点私生子，其他人集火麵包女。」麵包女操作者就是另一名职业选手郭亮。
    叶鹿这边的队友除了中途买号进来的蔚蔚爸爸之外，其他三人都是正经一点一点打上来的高玩，跟职业选手1v1可能有点难，但水平差不多的玩家一直有来有往。
    舞姬在昆虫科学家手上一点好处没讨到，他身上但凡有一瓶驱虫药都不至于被毒蜂群追得疲于奔命，叶鹿猜测他身上应该没有枪械，甚至火柴都没有一盒。
    毒蜂群伤害不高，却麻烦得很，被缠上后角色无法瞄准对手，要么靠枪械的动静吓跑它们，要么靠走位去把它们晃散，但这个时间也就耽误了。
    所以如果对手有擅长操纵动物的角色，那么配备一点驱虫药、烟雾棒很重要。而舞姬身上没有这些东西，大概是没想到叶鹿他们会在第二张图跟他们来真的。
    而另一边私生子操作者水平就不如花匠，儘管拿着精造弩箭，但近身根本不是花匠操作者的对手，直接被刀了。
    「漂亮！」
    「强啊。」
    现在的情况是五打二，平原上掩体不多，逼着双方速战速决。
    郭亮操作的麵包女被占卜师、背尸人、熊人三个追杀，血一直掉。不得不说职业选手走位水平之高，即便穷途末路也没那么容易死。
    眼看麵包女要被淘汰，另外的两名队友赶到，电工的外置高能枪老远就瞄准了昆虫科学家，跟舞姬对线的昆虫科学家生生被爆掉了一半的血，打断了他的动作，舞姬一丝血脱困。
    电工没有要救麵包女的意思，转头就针对蔚蔚爸爸操作的熊人。
    不得不说他对自己的水平很自信，已经买了全身防具的熊人挨他两下子，半格血就被烧没了。
    叶鹿蹙眉，「这个逼……」
    「老闆顶住。」队友背尸人边鼓励蔚蔚爸爸边去截在电工后方猥琐用消音枪补伤害的舞姬。
    与此同时刚淘汰掉私生子的花匠给丝血麵包女补了一刀，对方又淘汰掉一个人。
    远方鐘声响起，小灾祸要来了，他们想抢的这个npc眼看不对，抱着菜跑了。毫无疑问小灾祸要降临在这附近，王北路显然给了指示，叫人撤走。
    叶鹿也把背尸人叫回来，又放走了舞姬。
    「靠，这个逼走位挺有一手的。」背尸人道。
    密密麻麻的蝗虫过境，他们跑得晚，每个人都在不停掉血，装备耐久数据疯狂下降，好不容易跑出灾祸场景，五个人损耗不小。
    「我草！」蔚蔚爸爸骂了声。
    大家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倒地，系统提示被电工淘汰。
    叶鹿转视角，发现王北路溜之大吉的身影。
    「没事，给你报仇，没有第三张图了。」叶鹿淡定道。
    老闆情绪也没多大变化，只问：「能赢？」
    「当然。」

 四章 电子竞技

    十二点，毛聪聪提着肯德基套餐去网吧找叶鹿，孩子已经退了游戏，在看wwpl夏季常规赛，时不时回一下社交软件的消息。
    包厢内不能抽烟，毛聪聪在玻璃门外敲了两下，叶鹿出来提吃的，眼神扫都不扫对方就回去接着看比赛重播，毛聪聪要不是捏着烟头，真想狠狠挠一下对方的脑袋。
    夏天的网吧走廊别提多热了，有窗没冷气，四周高楼林立，外面风再大也吹不进来，闷得人心浮气躁。
    透过包厢玻璃门，毛聪聪看着聚精会神的叶鹿，又一次感叹这小鬼简直人中龙凤。
    从外貌上来说，短碎发、鹅蛋脸、大眼高鼻小嘴，肤白高瘦再加点好学生特有的气质，没见过本人的，仅凭描述都能想到这是个优越的男孩。
    脑袋里刚过完一遍自己对叶鹿的讚美，就看到小孩伸手撩开t恤，挠了挠肚皮。
    「嘖……当红小鲜肉没有这种动作。」把熄灭的烟蒂丢进门边的垃圾桶，毛聪聪嘀嘀咕咕地拉开门走进去。
    「啊？」叶鹿摘下耳机。
    毛聪聪在他身边坐下，「我表弟约了几个房东，明天他去帮你看房。」
    叶鹿啃着汉堡，「就住到开学，房租别太离谱就行。」
    「你先去上海这事你爸知道吗？」毛聪聪忽然想起这茬。
    叶旭之不爱回家，但还是十分关心这个儿子的，叶鹿也不是那种明着叛逆的小孩，跟他爸相处一向不错。
    在毛聪聪看来，叶旭之在跟宋雅兰復婚后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没拦着叶鹿住在外头，也得以让这个儿子不被打扰，安心读书。
    「他知道。」叶鹿眼睛盯着屏幕，正放到赛点。
    毛聪聪知道他不爱提家事，看了眼时间，「不玩就回去吧，这种重播什么设备不能看。」
    第二天，叶鹿在店里跟毛聪聪的上海表弟王帅视频，对方带他远程看房。没想到这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小表弟还挺懂他，连看了四套房子，其中三套都符合他需求。
    叶鹿不愿意太麻烦别人，当天就把房子定了下来。
    「后天有航空公司周年庆，热门航线机票两折。」毛大嫂在自家旅行社做计调，这是她工作上要掌握的常规信息。
    「商务舱能两折否？」毛聪聪问。
    「两个小时坐什么商务舱。」
    毛大嫂懒得搭理他，转过脸像叮嘱儿子似的要求叶鹿证件和钱包以及手机要分开放，在候机厅戴耳机睡觉音量不要盖过广播声，人流密集的地方一定要戴口罩，防流感的同时也能稍微阻隔一些汗味和屁味。
    出发那天，叶旭之、宋雅兰、叶莹一块到毛聪聪店里接他去机场。
    叶莹一如既往没什么好脸色，几乎一言不发，叶鹿也习惯性地无视对方，宋雅兰则不耐烦，强打精神陪叶旭之来这趟，跟叶鹿也没什么话。唯有叶旭之，真心为儿子考上名校高兴。
    叶鹿是叶旭之中年子，也是他曾经幸福过的证明，他对叶鹿几乎是溺爱，但这个儿子并没有因为这种爱而走偏，反而超乎同龄人的成熟。
    「你是个好孩子。」
    叶鹿已经习惯叶旭之说话只说一半的风格。你是个好孩子，下一句潜台词是「爸爸相信你不会学坏，会乖乖读书」。
    然而叶鹿喜欢装傻，自认为不适合当传统观念里的好孩子。
    「嗯哼~」敷衍一下。
    到了机场，父子两人还说个没完，宋雅兰戴着墨镜，外人看不出情绪，叶莹抱着双臂在旁边已经十分不耐烦。
    叶旭之摸了摸叶鹿的红毛，这头发学校都没说什么，倒是亲戚们成天提，老说学生没有个学生样，更难听的都有，说像小混混，叶旭之耳朵都起茧了。
    叶莹忍无可忍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
    在阻碍他们经营父慈子孝这事上，叶莹一直很积极。
    「我先过去了，落地了告诉你们。」少年笑着摆了摆手。
    叶旭之没有太多的不舍，大概因为到了这个年纪，随时退休去陪儿子读书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捏了捏儿子单薄的肩膀，「在上海别去不合适你这个年龄去的地方，别乱吃东西，报到那天我过去。」
    「哦。」叶鹿给他一个放心的表情。
    上海
    本打算自己打车去住的地方，没想到毛家表弟王帅早早就举着平板，用饭圈应援软件滚动他的名字在出口等他，也没提前打招呼，让他有点意外，也觉得麻烦别人有点不好意思。
    王帅个高壮实，五官柔和，爱笑，还是个小话癆，很难让人產生距离感，两人一下子就热络起来。
    短租公寓楼层不高，採光一般，胜在安静、乾净，离叶鹿的学校不到五公里的距离，要乘坐公共交通则要步行十分鐘，叫车和骑共享单车就相对方便。
    「吃火锅吗？」进门后王帅问。
    叶鹿在整理自己的行李，「都行。」
    王帅转眼功夫就看到打开的两个箱子，一个半箱子全是鞋，只有小半箱是真空压缩的几件夏季换洗衣物。那些鞋子每一隻都塞了乾燥除异味的填充物并用专用防尘袋包好。
    只见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特别认真地把鞋一双双摆进鞋柜里。
    王帅没忍住，腹诽：蜈蚣精。
    因为事先请了家政人员来清洁，王帅也照毛大嫂的吩咐预备好了床上用品，洗护用具，所以叶鹿没什么可操心的。
    忙清楚之后两人一块到附近的土楼火锅。
    叶鹿也饿了，不过没忘记拍张照片发给叶旭之。
    「……王序是不是救过福特老闆的命，拉胯成这样还能首发。」
    隔壁桌两男一女，二十出头的模样，其中一男孩骂骂咧咧地摘下耳机。
    另一男生喝着可乐，嘲笑道：「他不是拉胯，他就没强过。」
    「他就是菜。」
    「电子竞技，有些职业选手打弱队你看不出他毛病，碰到强队就是照妖镜。」
    「反正福特今年的世界赛别想了。」
    这时旁边一直闷头吃菜的女孩突然道：「福特主要项目是星盟，大荒原在wwpl下游队有什么可期待的，看wb不香吗？」
    三人的对话叶鹿全听进耳朵里，作为大荒原职业赛的老观眾和游戏高玩，叶鹿不太苟同他们的观点。与其说王序水平不够，不如说是福特队内的配合的问题。
    「……提星盟就来气，rs已经连续两场让ty看饮水机了，不会接下来都不上了吧？」
    「ty合同到什么时候？」
    「年底呢，世界赛结束。」
    「我总觉得rs内部出了事。」
    「网上都这么传，可能是病了，为了身上的商业价值不得不对外隐瞒，他上医院有人拍到……」
    王帅也在竖着耳朵偷听，完了凑到叶鹿跟前小声嘀咕：「ty就是林湉榆，rs星盟分部的首发，目前各项数据世界第一，荣誉第一，也是最有价值职业选手，真正的神。我表哥说你以前是星盟的路人王，你应该听过ty的名号吧？他才二十岁，牛逼吧。」
    叶鹿把烫好的肥牛卷夹进味碟蘸了蘸，「我现在是大荒原的神，国服第一了解一下。」
    王帅切了声，「那种锅碗瓢盆打架的不正经游戏。」
    「要不要哥带你刷分？」
    「真的？」王帅双眼放光，但很快发现自己露馅了，「咳，我就是打发时间玩玩。」
    来之前毛聪聪问叶鹿要不要配一套电竞电脑，叶鹿动心过，但想到以后住宿舍，打游戏也许会影响到同宿舍的学霸们用功，他就暂时搁置了这个想法。
    现在不少网吧都升级了服务，电竞设备也齐全，他想着到时候上网吧玩也是一样的。

 五章 直播复盘

    凌晨两点，两人从网吧出来，王帅对身边这个小孩已经五体投地，总共打了七吧，只有一把因为队友那边停电导致少一个人最后输了，其他六把赢得一点挣扎都没有。
    一时分不清楚到底是他的账号段位不高，还是叶鹿太强，随便选个角色都能把对手阵容杀穿。
    「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玩。」王帅跟叶鹿同届，也是刚高中毕业。
    叶鹿在小区门口，目送出租车远去才回自己的公寓。
    末渊：还记得前几天那个老闆吗？他把你们约战的视频到处发，现在热度高得吓人。
    末渊：连带你路人王时期的视频都二次刷热搜了。
    叶鹿和毛聪聪、小段、末渊有个微信群，网上跟他有关的东西，他们都会在这里交流，q群人多成分复杂，有些需要立场的言论并不适合在那里表达。
    叶鹿边滑手机边关上门，脱了鞋子走到沙发躺下，「娱乐局捶职业选手没那么难，正经比赛就未必了。」
    末渊：但这些还不是重点。
    毛聪聪：现在有点麻烦。
    这套短租公寓配套齐全，客厅有个几乎全新的跑步机，看来无论是房东还是之前的租客都没怎么用过。
    「呵……敢情就我们几个爹为你操心啊。」毛聪聪等他回消息不耐烦，直接打过来。
    叶鹿戴上耳机：「健身。」
    设置好跑步机定时，接着道：「无外乎就是我又当了回工具人。」
    毛聪聪语塞，还真是让这小鬼头料到了。
    俱乐部、职业选手有大量的粉丝，叶鹿的积分段在游戏里经常能排到职业选手和游戏主播，但凡谁折在他手上，几大游戏论坛，微博，以及各短视频app上面的节奏就飞起。
    黑粉拿他来攻击选手，选手粉反驳的时候骂的都是他，恼羞成怒了就把他的黑贴顶到首页。
    叶鹿作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高中生，啥坏事没干，结果三天两头被人身攻击，且持续数年，他的粉丝一开始还抗争抗争，后面因为人数敌不过俱乐部和职业选手的粉丝，只能躺平，渐渐的大家都窝在群里自己玩自己的。
    毛聪聪沉默了两口烟的时间：「别难过，有哥在。」
    叶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说难过个屁。
    他是个特别清醒的人，虽然偶尔会上头，但大多数时候都能用局外人的眼光看待事情本质，所以他几乎没有主动去为自己辩解什么，撕逼更不可能了，那太耗损精力。
    这个时间做几套卷子不好么。
    「多大点事，我都习惯了，你们也要习惯。」叶鹿反而安慰他。
    不过运动完之后他还是去看了下网上的舆论，主要是确认一下这次大家骂他的点是什么。没想到的是他的粉这回没忍，直接在论坛开撕了。
    国内流量最大的电竞版块，又被他的帖子屠版。一个非职业选手有这个待遇，有时候他都感到不可思议。
    【职业选手水平臭跟我怒宝有什么关係，他跟谁不都这么打吗？】
    【差不多得了，从高一被网暴到毕业，他只是游戏打得好点，这也有错？职业选手输不起还打什么电子竞技。】
    【惨还是nunu惨，高二那条微博已经六十万评论了，全是人身攻击。】
    【对一个高中生无端谩骂，缺大德了有些人。】
    【骂唄，越骂他越顺，这不考上top3了吗，嘻嘻，气死疯逼。】
    【俱乐部下水军拿他当工具人，祝你们年年垫底，早点破產】诅咒都出来了。
    ……
    叶鹿退出论坛，打开微博，发现因为太久没上，需要重新登陆。
    那条被骂几十万的微博内容是：我熬不到高考了，我人要没了。发狂.gif
    配图是新发的习题册和试卷叠在一起的照片，还有尺子量高度，三十二公分。
    热评第一是他老师的回覆，一张摸头的表情包。除此之外的评论全是喷他的。叶鹿越看越没睡意，叹服网友们的造词能力。
    一名中学僧：晚上十点，彗星直播55535乐游电玩，给大家说说那天的约战。
    这个直播间是毛聪聪早年开的，店里搞活动才会直播，叶鹿之前是未成年，不能註册自己的直播间，而他要顾学业，这个钱也没时间挣。
    到现在他仍然对搞直播兴趣不大，但又觉得网友老骂不到点，就很没意思。
    发完这条微博后他又改了暱称「一名医学僧」，然后就把手机丢去充电，洗澡倒床上睡觉了。
    粉丝们事先并不知道叶鹿会突然发微博，但不少人之前设置了动态提示，所以发现他更新后，立即就有人跑去控评，可以说q群里这个点还在线的全都去了。
    【现在网红都有反黑组了？】
    立即就有赶到的黑子在下面阴阳怪气，不过很快被叶鹿的粉丝挤到后头，并没有显示在前一百条。
    叶鹿一觉起来，发现q群消息炸了，他莫名其妙就变成了「网红」，简直哭笑不得。
    不一会儿王帅就到了，进门就问：「要装电脑吗？」
    「网吧就行。」
    王帅也没有坚持，又道：「去逛街吗，带你认认路。」
    叶鹿想了想便同意了。
    玩了一天，到了晚上王帅非要跟着他去网吧陪他直播，叶鹿只好答应。
    这家网吧有专门的直播包厢，因为价格不便宜，没有全满的时候。叶鹿临时办一场「大荒原讲座」，对设备和装修要求不高，保证私密性不被打扰就好。
    「开摄像头吧？」王帅坐到他旁边，怕他不会设置。
    叶鹿张嘴想要拒绝，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不露脸，回头还是有节奏，什么代打，不是本人之类的。
    毛聪聪的直播间此时已经候着五千多个观眾，数字还在增长中。叶鹿开播后，弹幕就疯了似的刷，说什么的都有，不好的言论，房管也封得极快，总体来说氛围还算和谐。
    【这是我那刚高考完的儿子吗？妈妈i了。】
    【这是nunu？】
    【我草这顏值，我说不出话了。】
    【保护怒宝保护怒宝保护怒宝保护怒宝保护怒宝……】
    【大家把保护打在公屏上】
    叶鹿其实在网上的照片不算少，以前星盟时期跟一群大孩子和成年人在一块像小学生，后来玩大荒原又出名了，同校的都知道他这号人物，偶尔会偷拍一些照片发到网上，加上班级聚会同学相册里漏出来的边边角角，这时候已经是少年人。
    但动态的模样还是头一回，粉丝很难不亢奋。
    很快直播间礼物就刷疯了。
    *叶总的小秘书送出了10个木星
    *nunu的爹地送出了10个木星
    *麋鹿天使送出了10个木星
    *叶总的小秘书送出了10个木星，木星x20
    *恭喜怒宝考上大学送出5个木星
    ……
    王帅在旁边看这个刷礼物的频率和金额直咋舌，他是真没想到叶鹿有这个人气。一个木星是两千块，这直播才刚开始老闆们就这么大手笔，不知道今天直播结束后，能收入多少。
    【麋鹿天使是小段，叶总的小秘书是他的大粉，nunu的爸爸好像是以前《星盟》路人赛厦门赛区的主持人，现在是《星盟》的职业解说，但具体是谁不确定】
    这才一会儿工夫，直播间刷礼物的老闆底细就在论坛里被曝光了。
    【小段？那真是把nunu当亲儿子养的，两人年纪相差也就五六岁，但小段好像上辈子没儿子似的，国外旅游给侄子买名牌都要顺带捎一份给nunu，要不是他有女朋友，我都怀疑他想泡我的崽。】
    【怒宝的男妈妈太多了，之前没机会让他们花钱，现在好不容易有直播，这不都杀疯了吗。】
    【今晚之后会多出大量女友粉。】
    「别破费，我懒得谢礼。」叶鹿边说边打开毛聪聪帮他存好的视频，突然想到什么，拿起手机，「点个咖灰先~」
    弹幕刷起了【奶气】、【可爱】
    王帅给他介绍，「这附近没有好喝的咖啡，远的地方送过来一个多小时，要不网吧买灌装的凑合？」
    「那奶茶吧。」叶鹿把手机递给对方，然后转回来面向显示器。
    【这网吧，他是上海吧？】有眼尖的人发现了墙壁上的安全警示贴。
    只稍一分鐘，栖栖网吧的地址就被查出来发布在论坛帖子里。
    「因为不是正规比赛，游戏没有开放上帝视角的录製，只能用我们队视角的视频来说。」
    「熊人、昆虫科学家、占卜师、花匠、背尸人这个阵容很主流，没什么好说的，对面的电工、舞姬、私生子、奴隶、麵包女阵容跟我们这边差不多，也不是什么特别惊喜的搭配。」
    【哈哈哈哈哈哈黑楼警告】
    【说个笑话，网红比职业选手懂理解】
    【保护保护】
    【这配置现在谁不这么玩？有个屁职业选手理解】
    「第一张图也没什么好说的，打钱、捡破烂、找姻缘……哦不是，找机缘。」
    弹幕开始整活。
    【孩子大了，有想法了。】
    【慢慢来，大学毕业再说吧】
    【十八岁的处男是这样的啦】
    叶鹿乾咳两声，也不想解释了，继续道：「说第二张图，普通玩家都喜欢排进平原图，觉得好打，但普通玩家觉得好打的图，职业选手更擅长。所以我当时就想儘可能在第二张图就把对面两位职业选手淘汰，这样我们到第三张图能赢。」
    「田埂这个npc我们人多他们人少，比赛中一般都是让掉，但平时游戏里大家能抢就抢，而且对方三个人里还有一个职业选手，操作和意识上都远在我们至上，三打五不是没机会。」
    「我们事先知道对面有职业选手，拖到他们适配的武器数据达到上限，会非常难打。所以我们就决定冒险，在第二张图先淘汰两位职业选手。」
    「在私生子被我方花匠先淘汰之后，麵包女没有人策应，帮他分散火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个人扛不住三个人集火，即便对方支援赶来，我们还是顺利将他淘汰。」
    「其实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大家都这么玩，就是以多欺少，麵包女怎么样都会死。」
    「如果想活下来，私生子首先不能跟人1v1，应该专心保持距离做策应，麵包女作为目前主流c位，有人给他打辅助和放风，他可以打得很顺手。当然，这比较考验走位和利用地形的能力。」
    他就差明着说玩私生子的玩家太菜，也容易上头，忘了自己打什么位置，也对自己的实际水平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我方淘汰对方两人之后，因为跑慢了，这算个失误，被天灾消耗了半条命，电工趁虚而入补死了我方熊人。」
    「电工的出现不是巧合，他计算了我们从灾祸区逃跑的最块线路，甚至装备数据大概会跌到什么程度，知道我们肯定有很大的耗损，先一步到附近蹲守，嗯，不愧是职业选手……我的锅，是我大意了。」叶鹿接过王帅插好吸管的奶茶。
    【王北路心算大师跟你闹着玩的？】
    【这算什么，职业选手基操】
    弹幕里王北路的粉开始猛吹彩虹屁，尤其在王北路本人竟然也在看直播并且送了礼物之后，弹幕又刷疯了。
    叶鹿吸了口奶茶，笑着道谢，「破费了。」
    【什么时候开学？】
    「快了。」
    【你在上海吗？】
    「刚来，玩几天，高三那么苦是不是，报復性玩耍。」叶鹿看了下手机消息，有一句每一句地回答弹幕提问。
    【不要理黑子，我们知道你是什么人】
    叶鹿放下手机，「这话我跟你们说才对，我希望大家都开心点，玩游戏就是为了短暂的放松，那些言论我也没太在意。」
    弹幕刷满了【泪目】
    「时间不早了，接着说……」
    「熊人被淘汰后，我们人数是4对3，大家都知道多一个战斗力和少一个战斗力的差距有时候并不明显。尤其在人少的一方有职业选手的情况下。」
    「可惜一直磨到第三次敲鐘我们都没跟对方正面碰上，如果拖到第三张图，对方装备齐全，数据顶格，我们拿下胜利的概率大大降低。」
    弹幕不少人说【不一定】
    叶鹿就看了眼，接着道：「我当初的计划是在第二张图必须把两位职业选手解决掉，以多欺少，所以赶火车之前的五分鐘，我就想着必须找到人，无论如何不能让电工过图。」
    「我当时有个预感，以电工的自信，他应该也不想浪费这最后五分鐘。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是不是，他在找我们，我们也在找他，然后大家就看到了，我们在火车站台相遇。」叶鹿用鼠标指着视频上的内容，脸上掛着蔫坏蔫坏的笑容。
    「游戏结束。」叶鹿关掉视频。
    弹幕刷满了问号，很多人叫他重新打开。
    因为这一段是最关键的，王北路那一队在这最后五分鐘被叶鹿四人歼灭，游戏没能进入第三张图。
    视频网友们早就看过了，但今晚最重要的就是最后这几分鐘，大家蹲一晚上还不是等叶鹿说这一段，偏偏这货觉得没什么好解答的，这他们怎么能接受。
    叶鹿无奈又打开视频，把进度条拉到后面，「我们的目标由始至终都是淘汰职业选手，所以对面剩下的三人，我和科学家负责拖住舞姬和奴隶，操作比较好的花匠主c，去跟电工对线，背尸人给他打支援。」
    「别看大荒原花里胡哨的，其实本质就是pk，尤其是近身搏击。大家都在第二张图，身上的数据差距不大，只是强化的方面不同而已。这种时候要赢比赛，考验的就是操作水平。」
    「不过稳妥为上，我们不会冒然去跟职业选手1v1，我们所有决策都是为了结果服务。花匠和背尸人配合得不错，而电工貌似只有一个外置高能枪，跟他角色适配度一般。电工要近身刀死操作还过得去的两个人显然不太现实。」
    「不过职业选手也太难打了，走位真贼。」说到后边叶鹿口气显然在抱怨。
    王北路操作的电工猥琐走位避开花匠和背尸人的追杀，还能趁乱给自己打一半的药回点血。
    不过这个局面没坚持多久，叶鹿抓到机会近身舞姬，避开挥下来鞭子，接着冲对方门脸一个肘击，切换匕首一顿猛划，对方切弹簧棍将他击倒在地，鞭子再次甩下来，叶鹿预判动作闪开攻击同时弹起切换扑克牌射过去，这个难缠的角色先于电工被淘汰。
    这样一来对面只剩下两个人。
    叶鹿不慌不忙地用掉两个医药包，把状态回满，眼看时间不多了，火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时间紧是好事，为什么呢，大家都不会跑远。」他说着，视频里原先跟花匠一起围剿电工的背尸人突然换目标，跟昆虫科学家一起针对奴隶。
    「没办法，虫师特长不在于肉搏，奴隶一拳头出去跟他一拳头出去，数据是不一样的。背尸人可以弥补。」
    【那占卜师刚才是怎么回事？】
    【占卜师特长也不是近身吧，怎么淘汰掉舞姬的？】
    【？？？？？？】
    叶鹿忽略他们的问题，乾咳两声接着道：「电工状态满，高能枪用太频繁耐久降得飞快，这是枪械的缺点。这样一来打人不那么痛了，而要维修总得耽误点时间，大家都知道比赛中别说几秒鐘了，1秒的空白都可能被扭转局势。」
    「所以我判断电工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市场修装备，他大概率会选择苟到火车，过图再说。」
    他们在火车道植被覆盖较多的一面，这里还有些乱石，但因为遮挡物都比较矮，所以不需要特意去找人。
    电工为了不让他们靠近，一直在用可射击的兵器或者拋掷物，准备确实很充足，老旧火车头在铁轨尽头出现，真让他磨下去，没准真要混过图。
    「我们在这里有一次失误，花匠上去，躲避不及时被高能枪打中两下，近身后电工暴起，我追到跟前想帮他脱身，但手慢了，导致他被电工淘汰。」
    【不对不对】
    【跟你没关係】
    【他衝动了】
    「不影响结果就是了……」
    花匠被淘汰之前占卜师就出手了，扑克牌和碎玻璃就没停过往电工身上招呼，花匠被淘汰同时电工就立即切换斧头往占卜师脑门砸过去，叶鹿再次预判成功，脑袋一歪轻易避开，手上也没停，匕首往电工脖子划去。
    电工也避开了这个杀招，但没有时间给他大叫庆幸，占卜师一个撞击把人压倒，电工在对方出手之前挣脱弹起再次挥舞斧头，但占卜师的匕首总比他快一步。
    此时弹幕刷满了【6666666666】
    【强得一比】
    【好过癮】
    电工被匕首扎到，血瞬间就掉了三分之一。但对决是瞬息万变的，0.1秒的犹豫都不能有，他也切换了匕首。
    叶鹿也挨了他一下，而且因为占卜师角色天然脆皮，所以他现在剩下的血跟电工差不多。
    他完全无视，预判电工撞击前滚到旁边，翻身切换麻绳勒住电工，这一下子就把对方的血耗到危险线。
    电工脱身同时切换高能枪对着叶鹿喷了一发，但被对方躲避，这都能躲，谁不懵呢。叶鹿再次将他撞倒，电工最后一点生命值被麻绳终结。
    与此同时奴隶也被淘汰，比赛结束。
    【这操作跟开掛似的】
    【各种预判】
    【打出了职业水准】
    【王北路前面一直用斧头就错了】
    叶鹿看着投个不停的礼物，有些吃惊，正色道：「真别破费了，我一学生，钱多了容易学坏。」开玩笑，这礼物刷的他都看不过来，太夸张了。

 六章 俱乐部橄欖枝

    王帅打开包厢门，发现是网吧老闆给他们赠送果盘、炒麵、拍黄瓜、烧烤拼盘，他哪好意思要这些，但服务员说老闆不让收钱，他们也不好拿，无奈王帅只好让他们转达谢意。
    「没有那么复杂，大家平时怎么玩，我们就怎么玩。娱乐局跟正式比赛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所以没必要去计较谁强谁菜。」
    「再说游戏里也讲一点运气，小灾祸不刷在自己附近就是运气，赶不上火车，碰到偷渡客是运气。最主要的是自己的节奏不能乱，目标要明确，在有队友被淘汰后剩下的人要怎么打。」叶鹿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弹幕又刷起了【可爱】。
    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明天？」
    「应该就直播这一次，马上要开学了，我那个专业据说挺忙的。」
    「主要是我觉得大家没必要起争执，这只是一个游戏，大家放松点，一两场娱乐局胜负代表不了什么，普通玩家的舞台在游戏里，职业选手的舞台在比赛上。」
    「普通玩家当然有天赋高的，实力强的，但你们也要明白成为一名职业选手不仅仅需要天赋，还要具备其他硬性条件。我们娱乐的东西是人家的工作，是饭碗。」
    「我的意思明白吗？」他不着急，慢慢吸着奶茶，心平气和地跟网友聊天，那模样别提多呆萌了。
    【明白，你是国服扫地僧，专治职业选手。】
    看到这条弹幕，叶鹿差点喷出来。
    「不是，就非要我说这么明白吗？」他把奶茶放到旁边。
    「我的水平怎么样大家随便评价，但是能不能不要老拿我当工具人去针对职业选手。我都不认识他们，你们帮我给全部得罪了。」
    「我经常一脸懵逼好吧。」
    「最记得一模成绩出来那天，惨不忍睹，打个游戏还莫名背锅，网上节奏飞起，那天我们班主任抓我去谈话，我眼泪都流了，从小到大品学兼优，数学小天才，星盟路人王，荒原国服第一，何尝受过这种委屈？」
    【房管封一下这个鬼话连篇的主播】
    【现在哭一次我就信你】
    【老凡尔赛了】
    下了播之后，叶鹿和王帅在包厢里把网吧老闆送的东西都吃完后才结账回家，好久没说这么多话，半路上他还进24小时药店买了两盒喉糖。
    q群他是不看了，消息太多，刷得太快，跟弹幕似的他看不过来，倒是微信群里，毛聪聪几个发了好些截图。
    他是没想到自己开个直播还能上各平台热搜的，不过他将这个现象归功于大荒原这个游戏本身的热度。
    【别骂了别骂了，看把孩子难受的，喝了一大杯奶茶呢】
    【可怜我家孩子刚满十八岁，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非议】
    【啥事没干，就背了一身的锅，我怒宝实惨】
    【强是原罪吗？】
    微博一下子涌来了很多新粉，连超话都建起来了。
    「真成网红了呀……」毛聪聪看着一晚上的收益，有些恍惚。
    「你要不乾脆当主播得了？」
    叶鹿从浴室出来，打开吹风机，「不行啊，我那个专业，医学，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懂，哪有时间？」
    当初报考就为了将来工作好找，稳定，风险低，随着年龄的增长收入不断增加，比上不足比下有馀。
    「你知不知道你今晚收入是多少？抵很多全勤的二线主播一个月收入了。」
    「他们还有经纪公司抽成，你没有。」
    叶鹿按停吹风筒，有些意外。
    他知道很多网红收入上亿，很多有点流量的小主播一年收入都不少，但他没想到自己只是直播了几个小时，轻轻松松就达到了别人累死累活一个月的收入。
    钱真这么好挣吗？他知道不是。
    小时候打路人王大赛之前也是经歷了暗无天日的练习，后来去青训，枯燥乏味的高强度训练更是无比的辛苦。
    「开学再说。」
    第二天叶鹿又想去网吧，考虑到栖栖网吧的老闆前一天那个盛情，他不好意思再去，在地图上搜到了要坐一站地铁的另一家，于是刷了辆共享单车慢慢骑过去。
    今天网上的舆论总算对他好些了，当然可能是他粉丝控评的结果，不过不管怎么样，他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别人能不能理解他管不了，也不在意那些攻击会不会捲土重来。
    叶鹿：老闆，我看了下明细，你昨晚给我送了三十个星，等平台把钱结了我就还你。当然我只能还平台给的数。
    上次找他「復仇」的蔚蔚爸爸昨晚可是贡献榜第二，叶鹿上回帮忙已经收过钱了，这次自己直播主要目的是给闹得不可开交的网友们理清楚比赛细节，让他们重新判断这种娱乐局到底值不值得掐个你死我活，并没有想要谁来送礼。
    小段那边是没办法了，这人压根就是把他当亲儿子来养，他强调过多次对方压根不听，他只能随对方去。
    蔚蔚爸爸：怎么那么见外呢你这孩子，拿着吧，别客气。
    老闆拒绝了他要还钱的意愿。
    这时毛聪聪突然来电，「有俱乐部的通过直播间找到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让他们给你发邮件了，你抽空看看。」
    「做什么，要再约一场比赛復仇吗？」叶鹿嘟嘟囔囔地点开q上的邮箱图标。
    毛聪聪也以为是这么回事，不耐烦道：「别答应他们，没完没了了还。」
    俱乐部的邮件有七封之多，叶鹿逐一点开，「毛聪聪，他们邀请我去试训。」
    「哈？」
    叶鹿面无表情地关掉邮箱，在桌面上找到大荒原的客户端打开，「这姿态怎么让我有点不痛快呢。」
    敢情自己这场直播，让这帮俱乐部老闆產生了一种他想藉机营销自己的错觉？他是为了让各大俱乐部看到自己优秀的游戏理解，以便能走捷径进职业战队？
    笑死个人。
    「删了删了，清空，永久删除。」毛聪聪在电话那头嚷嚷。
    「必须的。」
    叶鹿进了游戏，照常单排，他这个积分基本不会排到游戏小白，除非对方是买的号。
    这时有人发来组队邀请，他虽然设置了禁止加好友，但没限制组队，毕竟他的目的是上分，什么队都行。
    yuxiaoliang：大神本人？
    叶鹿回覆：不是什么大神。
    彩虹屁他从当年打星盟开始就吸收了无数，已经麻木。而且这个yuxiaoliang是rs俱乐部星盟分部的职业选手yuliang在大荒原的私号，目前积分榜排名一百开外，就这还是请工作室长期维持的名次。
    yuxiaoliang：叶神可否给个好友位？
    叶鹿就纳闷了：你是俞谅本人？
    yuxiaoliang：……
    yuxiaoliang：我借了他的号，专门来蹲守你的。
    叶鹿无语：有话就说。
    yuxiaoliang：你住在哪？我想送张wwpl夏季赛的门票给你。
    见对方没做声，yuxiaoliang接着说：贵宾区，可以看全息全景。
    不得不说叶鹿有些动心，他长这么大还没去过职业比赛现场，一是没时间，二是抢不到票，三是主要赛事都聚集在上海、广州、深圳、武汉等地，他要看比赛怎么都得出省，不适合忙于学业的中学生。
    叶鹿：行。
    yuxiaoliang的游戏水平不好不坏，叶鹿猜测这个人应该不是职业选手，至少不是rs一队的。而对方的交谈方式，明显是个成年人，rs管理层或教练组？叶鹿脑子里有了个大概的定论。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个人的效率快得惊人，回家不到一个小时，凌晨的跑腿员就把vip门票和一张临时职员证送到了他家楼下。职员证可以进后台，旁听中场教练团和选手之间的沟通。
    rs园区

 七章 另一种可能

    向维不停刷新跑腿小程序的订单状态，看到已签收，大大地松了口气。
    跟对方双排的一晚上，他对这个小孩的水平有了比较直观的了解，势在必得的念头愈发强烈。也所以在跟对方交谈中，每一句话他都斟字酌句。
    「谈总，他收下门票了。」向维走进总监谈祺的办公室。
    「据我所知很多俱乐部给他发了邮件。」那些人会发什么内容，谈祺不用猜都知道，无非就是以为人家想打职业，直播变相营销自己，于是给人发试训邀请函。
    「一个退路很多的小孩，在不能确定他是否有意加入这个领域之前，要找到合适的角度去接触。你做得很好。」
    她电脑上正好开着助理搜集到的，有关叶鹿的资料。
    出生于厦门，今年刚满18岁，父亲叶旭之是某领域权威专家，还是大学教授，名下多家公司；母亲之前是知名纸媒的大主编，就他那个继母，也是地產世家出身，他的继姐目前供职于外资银行担任高管。
    这孩子的高考成绩很好，录取他的是国内知名学府，将来必然不愁社会地位和财富。
    除此之外，他还有优越的外形条件，长期霸占热门游戏玩家榜榜首，这也让他有了当网红的基础，以那天开直播的热度，随便签一个直播平台都是千万起跳的……这样的人选择可太多了。
    想把他拉过来成为伙伴，在沟通上是绝对不能傲慢的。
    工作被认可向维觉得一天的辛苦都值了，叶鹿这个小孩现在就跟他的命根子似的，几乎可以说跟他将来的前程系在一起。
    「俞谅，你那个游戏账号再借我几天。」
    练习室，星盟分部还有人在自主训练，俞谅每天都是凌晨三点之后才回去睡觉，刚刚看完一场常规赛的录像，在总结自己的问题。
    圆寸头男孩摘下耳机，转头冲向维嬉皮笑脸，「帮我进百强榜。」
    向维累了，半夜三更懒得跟他磨嘴皮子，「我在给大领导办件事，成了请你吃饭。」
    开什么玩笑，大荒原榜单前一百名，那不是高玩就是职业选手，而且除了雷打不动的第一名，其他九十九名很难在同一个位置上保持一周，不断被其他人取代，前一百名就是修罗场，多少工作室代练肝都肝不进去，这难度太大了，向维寧可花点工资还人情。
    「你先说什么事，不然我怎么信你？」俞谅纯粹就是八卦。
    向维肯定不能细说，但对方是其他分部的，只要不大嘴巴到处唱，对事情结果不会有什么影响。
    「谈总看上了一个高玩，想合作。」说完这话，又看了看四周，「你给我守口如瓶，不然以后咱们就恩断义绝。」
    俞谅只一秒鐘就恍然大悟，「我知道是谁了！可人家能来吗？」游戏论坛就那么几个，职业选手也喜欢逛，所以最近发生大事，他们多少都有了解。
    向维不打算再跟他废话，「记着我的话。」
    离开星盟分部训练室，向维去地面停车场拿车，准备回家睡几个小时再来上班。俱乐部没有固定上班时间，换言之也没有下班时间。在这里上班全靠自觉，而大家也很自觉。
    他是副教练，现在又是赛季，不能不自觉。
    「医生测试报告说你没什么问题。」
    向维出电梯就听到熟悉的声音，谈禛，28岁，星盟分部的教练之一，谈祺亲弟弟，此刻正在大堂的沙发上跟人谈话。
    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形神有点疲惫。
    向维认出坐在谈禛对面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ty，林湉榆，rs最重要的选手，星盟项目建队基石。
    林湉榆穿着一件大红色长袖帽衫，蓬松的头发略长了些，遮住了双目。他挨着椅背，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不过怎么样都不会影响粉丝们对他顏值的吹捧。
    技术好还具备突出形象的选手，在职业选手队伍中还是比较稀缺的。这也是为什么林湉榆最近状态似乎出了问题，俱乐部还依旧供着他。
    商业价值太大了，哪怕他现在就退役，俱乐部也要儘可能把他留下来，朝其他方向运营。
    当然，没有人希望林湉榆退役，他今年也不过二十岁，生理上的劳损在职业选手中并不严重，离退役的平均年龄至少还有四五年。
    「阮波现在状态不错，跟其他人磨合也很好，如果这个赛季成绩保持住，你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吗？」谈禛是真的为他着急。
    「没有人对不起你不是么？好端端的你闹什么呢？」为着他，教练组最近愁死了。
    拿着联盟最高的选手合同，各类商务分成也让其他职业选手望尘莫及，不想直播就不直播，不想打社交赛就不打，宿舍也是单人单间。
    谈禛想不通林湉榆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如果有，他但凡开口，俱乐部高层都会儘量满足。
    放眼国内电竞领域，哪个职业选手有这个待遇？
    林湉榆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好几天没好好吃饭，叹气，「当然是我的问题。」
    他这个样子不是情绪方面出了病症，是最近不慎染了重感冒，为了不耽误比赛，即便自己依旧要坐轮换席，也特地去医院打了吊针。
    现在病刚好，人还有点虚，所以大热天的穿着长袖帽衫。
    他这个态度令谈禛恼火，双方不在一个频道上根本没法沟通。谈禛觉得很无力，林湉榆的平静让他绝望，也许这个他最欣赏的选手真的要离开了。
    至于是离开围绕他搭建起来的rs星盟项目还是离开电子竞技，他们无法得知，也不愿意深想。
    向维意识到自己在偷听，虽然别人沉浸在自己的麻烦里，没有留意到他，但怎么都有些无地自容。于是他佯装回手机信息，大步地走出大堂。
    rs比赛那天，叶鹿提前四十分鐘到达场馆，没想到竟有人认出他来，头一回觉得自己长得这么有辨识度。
    丑也是压力，他内心叹息。
    「怒宝？！」几个在阶梯下发应援手幅的学生叫起来。
    叶鹿硬着头皮走过去，顺手接过了一份手幅，也没看上边是什么，「附近有没有肯德基，汉堡王？」睡到中午才起床，洗澡换了身衣服就出来了，水没喝一口，饭也忘了吃。
    「马上要检票，来不及了。我这儿有饼乾。」一个男生从背包里拿出包饼乾。
    叶鹿也不客气，坐在他们旁边的阶梯上吃起来，一点「网红」的自觉都没有，就是个普通学生的模样。
    附近有不少认出他的人都或直接或收敛地偷拍，他全当没看见。
    向维今天的工作就是招呼叶鹿，按说他是教练团的，队里有比赛他必须在休息室陪选手们，但不知道是不是受谈祺影响，他现在对叶鹿更上心一些。
    叶鹿的长相放人群中挺有辨识度，向维很快在排队过安检的人群中发现了他。
    叶鹿谁都不认识，东张西望之馀瞥见安检人员身侧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冲他招手，基本可以肯定对方应该是来接待他的。
    「你好叶同学，我叫向维，rs教练团的。」
    叶鹿跟他握了一下手，「你好，我是叶鹿。」
    没有自来熟，没有死宅的内敛，中规中矩，向维对眼前的这个大帅哥印象很好。
    比赛还有十分鐘开始，向维邀请叶鹿去休息室旁听，叶鹿拒绝了。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外人，不该参与的他有分寸。
    不过向维没有罢休，第二张图打完休息的时间里他又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比赛？很精彩。」叶鹿礼貌地回答。
    要是站在观眾的立场上评价，那双方的问题太多了，可他也清楚没理由免费了看比赛还逼逼人家。
    比赛结束后，他庆幸自己先前没说什么，因为rs今天反向不加班，输了。
    向维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请别人来看自家比赛，结果自家还输了，这叫什么事。但也没法怪场上的选手，只能怨自己运气不佳。
    打开微信，谈祺给他派了新任务：请他今晚直播復盘今天比赛，按解说单场的报价。
    向维有些为难，但还是跟准备退场回家的叶鹿提了这事。
    叶鹿有些好笑，哪有要外人专门直播復盘自家输局的，就不怕被骂得更惨吗？
    「不好吧。」叶鹿在场外的自动贩卖机刷了两瓶饮料，递了一瓶给对方。
    「你不必有负担，这钱不挣白不挣，上海消费高，早点存钱早点在上海买房。」向维知道对方家境优渥，但他的直觉认为，叶鹿不是个喜欢依赖原生家庭的孩子。
    见对方不作声，向维又道：「国内上大学花不了几个钱，可你这么优秀，不出去读个硕士博士岂不可惜？」
    叶鹿拧好瓶盖，意味不明地看着对方，「你们都把我查个底朝天了，应该知道我不差这点钱。」
    他是过得随意散漫，不讲究吃穿用度，但不代表他穷。平时接兼职也全凭自己高兴。
    向维依旧自信满满，「人还能嫌钱多不成？」
    叶鹿轻叹了一口气，「我要念的是医科，如果你们想签我当赛事主播，恐怕我没时间挣这个钱。」
    向维耐着性子道：「我们谈总的意思，多半是想签你当选手。」
    「蛤？」孩子一脸不可置信。
    「向教练你入行也有几个年头了吧，这种话能随便对人说的？」叶鹿恨不得没听到过刚才对方的话。
    向维讳莫如深，「因为是你我才说。」
    「别闹了。」叶鹿把没喝完的饮料放进背包里，准备去打车。
    马上要晚高峰了，再不走就打不上车，就得去挤地铁。人一多车厢里那浑浊的汗味怪折磨人的，想着能避就避。
    「叶鹿，我不是没分寸的人，我的意思就是谈总的意思。」向维正经起来还挺能说服人的。
    不过也不是无往不利。
    叶鹿也认真道：「你们一队人员完备，二队拔尖的也有两个，今年青训好苗子不少。我能给你们带来什么？你们又能给我带来什么？」
    叶鹿是现实的，这归功于他复杂的原生家庭。
    向维想起谈祺说的，不少俱乐部向他伸出橄欖枝，这孩子都没搭理，可见脑子足够清醒，且早已规划好人生。
    「……另一种可能。」向维目光诚恳。
    叶鹿心下再次叹气，自己在这地方，又刚受了人家好处，免费看了场比赛，现在明着拒绝显然不太厚道。
    他双手往裤袋一插，「改天合同发来，我先瞧瞧。」
    按说对方这个答覆应该算是较好的进展，但向维却没有放松，「行，不过我们合同是一套模板，因人而异来完善的，所以你能不能答应我认真看看，然后给我反馈。」
    「如果需要律师协助，我也可以推荐给你。」
    叶鹿无奈地抓了两下头发，「这么有诚意我是没想到的。」
    rs的橄欖枝叶鹿没有告诉毛聪聪等人，因为没有当职业选手的打算，所以觉得没必要，省得节外生枝。尤其是毛大哥这种网癮青年，如果知道身边有人去打职业，那个人还是叶鹿，他会铆足了劲鼓动。
    当晚叶鹿在公寓用自己的破电脑瀏览游戏黑市，看看行情，又去了电商平台淘断货的周边。没叫外卖，王帅之前给他冰箱填了不少速食品，橱柜里还有一箱自热火锅，所以他是在家自己张罗的晚饭。
    向维给他发合同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不避讳地表示他们刚刚復盘结束，基地饭堂给他们留了饭菜不拉不拉的一堆。
    「过两天给你答覆。」叶鹿只是下载了合同，并没有打开，继续看自己想买的东西。

 八章

    王帅怕叶鹿无聊，几乎每天都热情地说要来陪他。叶鹿觉得让这个宅男一直出门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人是真的好。
    毛聪聪一家子都很仗义。
    「律师？我认识啊，我伯父就是。」王帅已经把自己的电竞本放在叶鹿家了，叶鹿如果不出门，他就在他家里打游戏。
    叶鹿自己看了两遍合同，以他的阅歷和防备心，总觉得合同问题很多，但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所以还是得请专业律师看过。
    「不用打折，儘快帮我看看就行。」就算回绝向维，也总得让人知道他认真看过了，理解了上面的条款。
    后来叶鹿才知道，王帅这位伯父是上海非常有名的大律所合伙人，已经十几年不接小单了，看合同这种小事也就亲侄儿的面子才肯帮忙。
    rs一共给他发来了三份合同，青训、直播、商务经纪，其中直播合同是三方的，rs指定合作平台。
    律师了解了叶鹿的情况后重新拟了一份利于叶鹿的，并告诉他，对方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作罢，不要轻易妥协。
    叶鹿看完新拟的合同，觉得这个律师已经在合理的范围内儘量保证了他的权益了。
    向维收到叶鹿发来的合同电子版，粗略瀏览一遍后，心里有些没底，叶鹿没有跟他们在金钱上讨价还价，但是对俱乐部的要求还挺多的。
    比如每月直播时长限制在20小时内，青训时限从一年缩短到半年，商务经纪也仅有半年的时间。
    如果在此期间将叶鹿升为一队正式队员，那么在双方对薪资重新商议且没有疑议的情况下，所有合同可顺延一年……
    「比我预期的要好。」谈祺看完合同后脸上反而扬起笑容。
    「拿去给法务和人资看看，没问题就请他来一趟基地。」
    叶鹿认为合同里的要求，但凡是个俱乐部都不能接受，所以发给向维后就没再关心了。跟王帅去看漫展，上网吧打游戏，还去了迪士尼和周边的城市旅游，每天乐不思蜀。
    学校的军训通知已经提前发出来，距离报到时间越来越近，叶鹿已经彻底忘了rs那档子事。就在叶旭之来上海的当天，向维好死不死给他打了电话，要他去园区签合同。
    「向哥算了吧，我其实对当职业选手早没念想了，你看我好不容易考上这么好的学校，无论是休学还是退学都很可惜。再说我那些条件其实挺任性的，要是我成绩不好你们就白给我开工资了。」
    按照大律师的说法，rs给他开的酬劳是青训最高的标准，这也是为什么修改合同他对薪资没有什么想法。
    这时叶旭之带着一名助理出来，因为只是陪儿子报到，所以没带什么行李，唯一的旅行包还是助理帮提的。
    「叶鹿你听我说，就耽误你两分鐘时间。」电话那头的向维急了。
    「我们法务和人资正好有人员调整所以审合同用了点时间，不是对你的条件有什么不满。」
    叶旭之走到叶鹿跟前，好好打量了儿子一番，晒黑了点，还是没长肉，看样子这阵子没少疯玩。
    叶鹿叫了声爸，又向助理问好，接着对电话说：「向哥，我在机场呢，晚点回你电话。」说完不给对方机会，迅速掛断。
    叶鹿住的是小公寓，叶旭之自然是不能将就的，助理订了离他们大学最近的酒店。叶旭之是忙人，入住手续办好后，就开始不停地接各种工作上的电话。叶鹿找了个下楼看餐厅环境的蹩脚理由，到酒店大堂给向维回电话。
    「休学需要的手续我们都帮你准备好了，就半年时间，不行你回去读书也不耽误什么，要是进一队，你将有机会问鼎世界冠军。这个荣誉不更有意义吗？」向维又气又急。
    叶鹿翻白眼，「这么说有点不礼貌，我觉得吧，rs那水平季后赛都悬，世界赛就……」
    「你来了就可以！」向维打断他。
    「……」叶鹿无语。
    「谈祺，就是我们谈总，她看人从不出错。我也觉得你行，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行。」
    叶鹿烦躁地挠了挠头，看着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晚点答覆你。」
    「明天九点我在基地等你，不然就去学校堵你。」
    叶鹿气笑了，「有必要这样吗？」
    结束了这通不太愉快的电话，叶鹿心事重重地上楼，叶旭之在电脑前忙工作，「我叫了餐送上来，就在这里吃吧。」
    叶鹿无所谓，平时叶旭之就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大家都习惯了，也会自觉迁就。他现在犹豫要不要把rs想签他去打职业的事告诉对方。
    「有屁就放。」叶旭之人对着电脑，但话是冲儿子去的。
    叶鹿硬着头皮道：「你能不能帮我申请一年休学？」
    叶旭之神色平静，只是抬眼瞅了儿子一眼，「把他们开的条件给我说说。」
    这下换叶鹿吃惊了，怎么他老爸一点都不意外，一点都不生气？但话说回来，叶旭之确实没怎么对他发过火。
    次日一早，父子二人到了rs园区，谈祺和向维共同接待，谈祺起初有些意外叶旭之会亲自来，但又想到这几天正好是学校报到的时间，便能理解了。
    她对叶旭之的印象很好，这个男人的外表和气质跟实际年龄差距太大了。
    一个随时可以退休的老专家，看上去就是个精气神很足的中年绅士，任谁都忍不住想亲近。
    叶鹿本人跟叶旭之有点像，只是五官更柔和些，多了几分可爱，应该也继承了不少生母的优点。
    值得一提的是叶鹿某些肢体动作跟叶旭之几乎一模一样，得体，分寸感，一看就知道是打小精细教养出来的。
    叶旭之昨晚已经将叶鹿的合同发给自己的法律顾问审核，所以今天再次看到一模一样的合同条款，他只稍让身边的助理做对比，没有什么「暗门」便让叶鹿签字按手印。
    「你耳根子太软。」回酒店的路上，叶旭之看着儿子的侧脸。
    叶鹿撇嘴，「我才十八岁，很容易被人蛊惑。」很简单，被说动了，对方的诚意让他觉得自己可能真是天选之子。
    就是这么中二。
    叶旭之笑了，他好久没那么放松。
    「俱乐部里要有合适的姐姐，就勇敢点，嗯。」
    叶鹿以为自己听错了，作为家长难道不是该担心孩子在俱乐部吃苦受累被欺凌吗？难道不是应该劝儿子回去读书，走正统的路吗？
    叶旭之帮叶鹿办了休学手续后，请了王帅吃了顿答谢饭，没在上海多逗留，回厦门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一直到叶鹿退了短租公寓，搬进rs园区后，毛聪聪几个这才得知叶鹿没去上学，而是签了rs俱乐部，成了一名青训小透明。
    「不是……为什么啊？当名医不是你高中时候的理想吗？」
    「他们把我吹成了rs救世主，我觉得没准我真是。」叶鹿坐在基地的饭堂里喝奶茶，跟毛聪聪解释最近发生的事。
    毛聪聪在电话那头无语了，但很快他也接受了叶鹿的决定，反正叶鹿一直都这样。
    「合同上没吃亏吧？」
    「有你表弟的伯父把关，我基本属于白挣钱。」这话不全面，但对于叶鹿本身理解来说，可以这么算。

 九

    得知叶鹿开始打职业，群里上上下下都感到不可置信，有人担心他到时候学业和职业之路都走不好，也有人显得很亢奋，源于真心喜欢看他打游戏。
    小段：没事，有我在他饿不死。
    【小段你醒醒，他不是你儿子】类似的话疯狂刷屏。
    小段依旧平静：嗯，是女儿。
    毛聪聪看到这种言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他们都没想过这话能发酵到什么程度，以至于在高强度训练了一个月之后，叶鹿被俱乐部提醒开直播时，发现满屏的「女儿你总算来了，妈妈好想你」，以为自己登错哪个女主播的账号了。
    【瘦脱相了】直播间粉丝对他状态很在意。
    「……每天吃四五顿还瘦了十斤我有什么办法，我这会儿如果在学校，必然是白白胖胖。条件不同，顏粉要理解，你们也该学会换个角度欣赏帅哥了。」
    「今天不打大荒原，再打我都要吐了，先玩两把系统自带的纸牌接龙吧。」
    「我倒是想玩主机游戏，但俱乐部不允许啊。」
    「ty？我们在不同的楼，没碰过面。」星盟是rs的第一项目，射击类游戏赛事是第二项目，大荒原是第三项目。星盟是老闆亲自运营，大荒原是二把手谈祺直属，两者的待遇是有差距的。
    玩了一会儿纸牌接龙，他觉得没意思了，而且这么耗时长有点对不住直播间的粉丝。于是打开大荒原客户端。
    「这第二名是谁啊上分这么猛？」
    末渊及时给他发消息解释：原主人卖号了，这个是泰国的俱乐部买的号，公用，没有固定的人。
    这番话给叶鹿一个新的思路，于是回復道：帮我个忙，在各个赛区买一两个账号，数据中等就行。
    末渊只稍一想就明白对方的用意：好的。
    rs的青训招募在五六月份已经满额，叶鹿是个例外，算是谈祺赌上自己的眼光为俱乐部的大荒原项目挣一个未来。
    叶鹿对谈祺和向维积极的态度至今仍带着警惕，不过签了合同，他就得忠人之事，努力让别人不亏这笔钱。
    正式签约rs后，虽然是青训生，但因为他国服第一和之前直播沸沸扬扬的是非，埋头苦练期间，外界的负面还真不少，倒是俱乐部内没人对他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电竞青训平均工资在国内不算高，但对于十四五岁的孩子来说不是小数目，叶鹿是这批青训中年纪最大的，又听说是大名鼎鼎的国服第一，而年纪大才来打职业很多人不看好，也有传闻他的工资肯定不高，所以排挤什么的都没有出现。
    至于网络上的热闹，几乎是质疑他当初直播的目的。
    进了rs后，这帮人更嘚瑟了，坚称叶鹿当初就是为了让俱乐部看到自己的游戏理解，主动招揽他，所以才策划的那场直播，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剧本。
    当然，网民也不都是跟风狗，节奏多了自然有脑子清醒的人渐渐意识到这可能是有组织故意製造的负面，背后是谁也没有什么悬念。
    电竞圈也营销，也暗戳戳搞对手心态，电竞行业的人嫌弃娱乐圈，不愿意被称为「电竞圈」，但有些俱乐部做的事，粉丝团体做的事，跟娱乐圈并没有什么分别。
    毛聪聪还特地做了数据，证明叶鹿是国内职业联赛开啟至今，流量最大的青训生，就算是星盟的神林湉榆当年在青训队伍里都十分不起眼。
    最近林湉榆这个名字在叶鹿耳边平均每天能听到四五遍，让人不上心都难。
    他当然知道这号人物，很多喜欢看比赛的玩家已经把林湉榆和星盟划等号了，问题是他们两人也不是一个游戏的，有必要跨界比较吗？
    叶鹿有点无奈。
    每天特别忙，特别累，社交圈除了教练团和其他青训队，就是园区的饭堂阿姨了，别说星盟项目，就自己所在的大荒原项目，一队二队的影都没见过几次。
    直播结束后，叶鹿靠在椅子上睡了二十分鐘，直到被后勤发现，把他打发回宿舍睡觉，此时已过凌晨四点。
    青训选手的宿舍跟一队二队的不同，每间屋子住四个人，上下铺，跟学校宿舍差不多，在签合同时叶旭之参观了宿舍情况，并说明叶鹿晚上睡觉吵，会影响其他选手，希望向维安排在单人间。
    向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是自己儿子习惯不好，但其实是委婉地请求他们对叶鹿特殊照顾。
    园区的宿舍其实很充裕，但公司对青训生的待遇一直都是这个标准，不过向维觉着这么难谈下的人都谈下了，不差这个小小的迁就，于是叶鹿顺利住到了二队宿舍区，跟领队兼翻译一个屋子。
    二队只打次级联赛，需要出国的赛事很少，平时有需要的时候都是公司一名中层领导兼任，那位中层领导的家又在园区附近，所以这个房间另一张床长年无人，叶鹿现在跟独居没分别。
    rs青训上班时间并不固定，只硬性要求每天训练任务必须完成，繁重的训练任务让不少青训生都痛苦不堪，最后能坚持下来的没几个。
    而能坚持下来的，还要经过专业团队的评估，好苗子提到二队或者掛牌出去，没练出来的青训合约到期后不续约，放他们自由，是回家继续读书还是去其他俱乐部面试，俱乐部都支持。
    「这么快？」向维略吃惊地望着谈祺。
    谈祺把评估报告推到他面前，「二队现在打俱乐部冠军杯，马上要接冬季常规赛，先让他去坐轮换席。」
    向维翻开评估报告，他知道叶鹿数据不错，却不知道这么漂亮，他透过那一组组数据，仿佛看到了叶鹿的高考分数。
    毛聪聪：我靠，就……就这样？就打上职业了？
    得知rs俱乐部开始帮叶鹿走职业选手註册流程，毛聪聪有些反应不过来。
    叶鹿：二队替补呢。
    叶鹿穿好一隻鞋子，回一条信息。
    说好听点叫轮换席，但二队现在一共八个人，他再去就九个人，轮换能轮得到他？替补中的替补罢了。
    毛聪聪：替补也是职业选手啊，有编号的，虽然这行现在发展很快，但是真正能註册成为职业选手的都是千里挑一的。崽啊，好好打，你一定会上一队的。
    显然毛聪聪高兴坏了。
    叶鹿：我明白。
    扫了眼窗外的秋色，另一隻鞋子也穿好了。
    正式成为职业选手后，在生活上没有什么改变，宿舍也没有换。工作上的区别就比较大，训练的地方搬到了二队训练室，作为正式选手有比赛他也要跟着队伍跑，哪怕不上场，也要在后台休息室通过电视看场外的比赛。
    二队的孩子年龄在16-19岁之间，他在里边算年纪大的，而他的加入也让其他八名选手感受到了竞争的压力，不过大家相处还可以，没有人无事生非，莫名对别人起敌意。当然这在战队里也是禁忌。
    成为职业选手之后，叶鹿发现大家的努力跟在青训时的感觉不大一样，仿佛每个人身后都没有退路。
    儘管次级赛事已经有了良好的生态，但作为职业选手，没有人会愿意一直在次级联赛打转。
    积极表现争取打上一队，或者被其他俱乐部相中有机会去试训，最终拿到大合同，是所有孩子的目标，也是少年人的心气。
    叶鹿其实没想好自己要随波逐流还是更拼一点。
    合约就签了半年，没几个月了，他只要表现平平就能顺利脱身，明年回去上学，那才是他规划好的人生。
    【好惨啊，现在只能在有赛事的时候看到我崽，休息室就几个镜头。】
    【rs现在都不要求选手直播时长了吗？某替补已经好久没直播了。】
    群里的粉丝已经把叶鹿所有出现的镜头都剪辑下来了，少得可怜，而且因为太久没私人行程，叶鹿的头发已经长到必须要用胶圈把刘海扎起来的程度。
    向维看着叶鹿人气越来越旺的超话，不禁开始质疑谈祺是不是誆了他，签下叶鹿真正目的并非是解决rs大荒原项目不尽人意的成绩，而是如传闻那样，培养一个偏商务型的职业选手，为俱乐部引流量。
    不过这个疑问他只是放在心里，没有去向上司求证。
    「早点起，带你出去剪头发。」半夜，加班结束的向维在训练室找到孤独排位的叶鹿。
    进门之前他才关掉赛事官方数据app，基本了解叶鹿今天的战绩，量是所有二队里最多的，胜率却不怎么样。
    看孩子沉默专注的小脸，向维猜测对方是被激到了，不把自尊心打回来估计不会睡觉。
    向维把旁边分析师的椅子拉过来，坐在他身后看他打完这把。
    「几点？」叶鹿把耳机摘下来，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
    「你能多早就多早，顺便吃顿饭。」向维冲他笑笑。
    叶鹿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半，「你去我宿舍睡两个小时，我打完叫你。」
    向维无语了，强行把电脑关掉，将人拖起来，「走走，哥带你出去放松放松。」
    「我不……」叶鹿先前有些僵硬的脸现在才稍微缓和，表情丰富起来。
    「休息日就好好休息。」向维气不打一处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小屁孩子，自己也不是二队教练。
    难不成自己也有男妈妈的潜质？
    5点20分
    「哥，我可是正经人。」叶鹿看着头顶华丽的洗浴中心招牌，喃喃道。
    向维无声嘲笑，关上车门，推了他一把，「磨蹭什么，带你来感受澡堂文化。」
    过去的十八年，叶鹿不是读书就是打游戏，游乐场都没去过几次，虽然听说过澡堂的快乐，但一直没机会尝试，也所以一进门，看到金碧辉煌的大堂，周到的迎客人员，他莫名谨慎起来。
    向维熟门熟路地去领手牌，然后拉着乖乖等在后边的叶鹿走进男宾区。
    「一队今天有训练赛，你不用盯？」体会了一轮搓澡服务的叶鹿，此刻舒服地瘫在地铺上刷手机，看一些骂自己的东西。
    向维躺在他旁边，搭着脚，闭目养神，「管他呢。」
    叶鹿打了个呵欠，关了手机，「这里有没有剪头发的？」已经不想出去找理发店了。
    向维扭头看对方，伸手拨了拨刘海，「外头剪吧。」

 十

    两人在澡堂子里睡到中午，起来去吃了顿自助餐，又逛了逛购物区，下午才磨磨蹭蹭地离开洗浴中心。
    「啊~~舒服。」叶选手一脸享受地伸了个懒腰。
    向维把车开上高架，不是回园区的方向，叶鹿也不管他，安静地看着前方。不多时车子拐进一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这家工作室跟赛事官方有合作，隐私保护比较好。」
    电梯门在22层打开，那是一家造型会所，向维领着叶鹿走出电梯，一边向前台报上rs的会员号，一边向叶鹿解释。
    叶鹿想说自己也不是什么名人，街边小发廊剪也是一样的，最重要的是节省时间。
    这时他们身后又进来一人，一隻手揣在外套兜里，一隻手看手机，安静地排在他们身后。
    向维回过头想跟叶鹿说什么，看到他身后的人有些意外。
    「ty？」
    叶鹿也跟着回头。
    林湉榆抬头望二人，礼貌地浅笑，「向教练。」然后对叶鹿点了点头，毕竟不认识。
    工作室的隐私确实做得不错，单人单间，内置陪同人员休息的沙发，还可以点酒水冷饮冷盘以及桌游打发时间。
    入座后，发型师问叶鹿想剪什么样的，叶鹿掏出手机翻出相册，打开一张在迪士尼王帅帮他拍的照片，「照着以前剪就行。」
    向维坐在沙发回微信消息，都是工作上的内容，忙了一小会儿，正准备点杯咖啡，那边叶鹿已经弄完了。
    「不染一下？」实话是向维还挺喜欢孩子以前明艷的发色。
    「以后吧。」想回去打排位了。
    不过向维还是点了两杯咖啡带在路上喝。
    两人离开时，在电梯又碰到了出来的林湉榆，对方手里也拿着一杯咖啡。
    「我们回基地，一起吗？」向维也就随口问问，林湉榆不像特地出来剪头发的，多半还要去其他地方。
    「好啊。」林湉榆乾脆。
    「……」
    回程路上，叶鹿用向维的平板看大荒原最近的赛事，向维时不时瞄一眼，有点希望对方说说游戏理解和疑惑，看看自己是不是可以帮上忙。倒是林湉榆一直戴着耳机看窗外景色出神。
    回到园区已经天黑，叶鹿下了车回宿舍放东西就去食堂吃晚饭，向维则被叫去开会。
    饭点园区食堂人多，叶鹿匆匆吃完饭，买了杯奶茶就回了训练室，此时二队的人几乎都在位置上。
    因为是替补，又是最近才上来的，所以叶鹿的位置跟其他人不在一个区域，他身后不远处就是教练郭明希的大桌子。
    开着直播，因为喝了口奶茶，被突然查房的叶旭之弹了个微信：少喝奶茶，不健康。
    叶鹿忙心虚辩解：无糖的，主要是今晚不想喝白开水。
    【这头发丑死了。】弹幕开始搞他心态。
    他面无表情地呵呵两声，打开游戏，边登陆账号边回道：「说哥丑？」
    「可以说哥游戏打得菜，但质疑哥的顏值，呵，你认真的？你们到底懂不懂，你们叶哥当上职业选手靠的不是游戏水平，是顏值。」
    【确实】
    【比赛输了不重要，脸赢了就行】
    【靠脸皮的厚度carry】
    【能正经点吗，新粉都误会了】
    进入游戏他先点开榜单看了眼第二名跟自己的积分差距，发现对方有赶超的架势，直接关掉了国服，打开了事先装好的泰服客户端，这个举动让直播间刷满了问号。
    末渊帮叶鹿买的泰服账号排名在三百开外，确认名次后，叶鹿改了个暱称：nunu_tl，然后点选单排。
    【知道你是起名困难户了。】弹幕都在笑。
    这一晚，除了上洗手间和吃了两口吐司当宵夜外，叶鹿就一直猫在泰服，把直播间的水友熬下一批又一批，直到早上五点才下游戏去洗澡睡觉。
    中午十二点，泰服更新积分榜，叶鹿已经超了前面五十多名，进入三百名内。一直关注他直播间的网友纷纷猜测他在搞什么名堂，而他本人已经吃了早午饭开始日常训练。
    明天下午rs二队有比赛，今天要打三场训练赛，叶鹿作为替补也有一场要打。
    这是他上二队后第一场训练赛，本来没他的，教练组临时接到上头的要求，所以才安排了他的位置。
    他是第一场，约到的对手是次级赛事wyt的队伍，双方都在练阵容和熟练下一个版本将加强的角色，他们打得不怎么好，但对面更差，仿佛是一群没有丝毫经验的青训生。
    菜鸡互啄之下，他们拿到了胜利。
    不知道其他队友怎么想，叶鹿觉得这场比赛的质量完全不行。
    打完之后他就回宿舍，调闹鐘睡到饭点，洗了个澡，头发吹了半乾，套了身运动服，踩着拖鞋下楼去食堂。
    园区的宿舍区分三类：青训、赛事项目、艺人经纪部，也所以晚上饭点一过食堂就没几个人了，来吃饭的也多数是选手和教练。
    「小叶啊你坐那边，阿姨拖一下这边地板。」食堂阿姨一隻手抱着要清洗的大托盘，一隻手拿着刚擦完桌子的抹布，示意叶鹿坐到最左边的就餐区。
    「哦。」叶鹿端着牛肉拉麵和一个肉夹饃坐到左边最角落的位置。
    刚吃几筷子，附近座位人多起来，而他这桌也多了个人，叶鹿随意抬眼，发现是林湉榆。对方盘子里是满满当当的蒜香排骨，再看看自己这碗，突然觉得拉麵不香了。
    星盟项目的人陆陆续续进来，无一倖免被阿姨赶到这边，每桌可坐四人，林湉榆旁边的位置放了他大大的外设包，叶鹿旁边还有一个空位。
    「这有人坐吗？」俞谅端着盘子过来。
    叶鹿刚要开口说没人就瞥见林湉榆拿着筷子的手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他鬼使神差地回答道：「别坐这，刚走的那个不讲卫生。」
    俞谅看对方那副难以言喻的表情，顿时想到什么噁心的画面，端着盘子果断地坐到后边的位置上。
    林湉榆继续低头吃饭，动作不快，叶鹿也接着吃自己的，不过他总觉得对面这个人恐怕是不想跟熟人社交。这么想着，他吃麵的速度也放慢下来。
    越吃到后面他越发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星盟项目的人吃完陆陆续续离开食堂后，林湉榆才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起身把餐盘端到分类台，然后回来拿外设包，慢慢地走出食堂，消失在夜幕中。
    吃得有点撑，叶鹿去运动场走了两圈又回到食堂，在自动贩卖机前站了好一会儿，什么都点不下手，只好回训练室。
    叶旭之：你怎么没去领快递？
    叶鹿在茶水间煮咖啡，顺便回一下爹的微信：什么来的？
    叶旭之：三箱全脂牛奶。
    叶鹿倒吸一口气，看向茶水间唯一的窗户，那边堆满了来自叶旭之、小段、毛聪聪以及粉丝们送的营养品，队友和职员帮他吃都吃不完。
    叶鹿：园区快递点现在关门了，明天我再去拿吧。
    叶旭之：你别忘了。
    把咖啡倒进保温杯里，离开茶水间时想了想又折返回去，拆开牛奶箱，拿出一盒牛奶剪开封口放进光波炉加热。好了之后，一手拿着保温杯一手拿着牛奶回到自己的座位。
    今晚继续在泰服奋斗，昨天加了几个水平过得去也想认真上分的泰国高玩，今晚看有谁在线，组上一起打，顺便把直播时长也混了。
    直播间标题：泰服小叶
    【萨瓦迪卡】
    【提依拉】
    【咩拉坤】
    弹幕刷满了塑料泰语，叶鹿一句看不懂，五官皱成一团。可他越这样，粉丝们刷的就越开心。
    【能冲榜一吗？】
    「那是目标，但肯定没这么快。」
    【什么时候上场？】
    这种问题叶鹿是不答的，答了必定起节奏。
    现在他的直播间除了粉丝和喜欢看职业选手打游戏的玩家之外，还有不少电竞自媒体蹲守，就等着挖点什么东西出去炒流量。
    开队和点排队的都是别人，他在这个时间里从脚边的纸箱拿了包坚果拆开来吃了几颗，顺便看看游戏黑市的行情。
    进游戏后叶鹿快速锁定角色，然后用英文跟大家交流了一下进图后怎么走。
    跟这些人打多了，彼此脾气都挺了解，互相愿意听意见，也配合指挥，输了也不会骂骂咧咧，失误了抢着承担，队内氛围很好。
    事实证明一个配合好的团队压根不需要在意数据，只要一直赢，答卷就会很漂亮。这一晚他们只输了两把，次日榜单更新，nunu_tl又一口气奋进了几十名，准备衝击泰服前二百。
    他的动静引起了教练团的注意，郭明希感到头疼，不理解这孩子好端端的去打什么泰服，泰国正儿八经的职业选手自己都喜欢去其他赛区上分。
    带着满脑子牢骚，郭明希打开国服客户端，点榜单扫了眼，看到nunu仍焊死在榜一，又扭头看了看少年萌呼呼的后背，心情复杂，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没必要。
    其实没什么可操心的。

 十一

    不过他还是让数据分析组向游戏方提交了申请，导出nunu_tl这个号的数据。
    只是，俱乐部这边虽然没什么想法，但架不住内心阴暗的人就爱揪着叶鹿不放。尤其那些自他当上职业选手后新吸收来的黑粉们，不了解他以前的战绩，对于一个晚上就跳几十名这种事完全不相信。
    这些黑粉对他在泰服的排名异常关注，每天都会候着泰服榜单更新时间，看nunu_tl的排名，发现这个账号果然连续几天都保持这个积分增长速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进入了泰服前一百名。
    好傢伙，这还得了。
    不止黑粉们，许多大荒原的玩家和赛事观眾一路看下来，也觉得nunu_tl这个账号爬榜速度不对劲，简直就是bug的存在。
    他们篤定叶鹿这个人，一定是个掛逼。
    「我他妈……」
    看着论坛质疑他作弊的高楼，那一条条说的跟真似的分析内容，叶鹿人都懵了。
    最离谱的是真有人在泰服举报他，于是nunu_tl被暂时冻结，等官方调查结果出来才能继续使用。
    这样一来，他好不容易打上去的名次多半又会掉下去。
    可这事没有就此结束，因泰服爬榜速度质疑声太多，调查结果也没出来，国服这边也开始有人向游戏方申请调查他的大号nunu。
    没道理有人能霸榜两年这么久，wwpl各顶尖选手都在他之下，这太不符合常理。
    帖子：希望新黑粉明白，你们在食物链底端
    回帖：质疑他泰服我就不说了，质疑国服是怎么想的这帮人
    回帖：知道啥叫养成系吗？我们看着他放弃星盟转战大荒原，看着他註册nunu一路打到榜首，我们没有瞎。
    回帖：看看老黑粉在干嘛，在隔壁老黑楼里车軲轆他妈妈到底是不是小三上位，因为他们知道黑什么都不能黑他的实力。
    回帖：他的游戏视频全网都是，以前还在q群里分享技术，被自媒体搬运赚流量钱，新黑粉们要是手没残废请善用搜索。
    ……
    叶鹿默默退出论坛。
    不过既然起了舆论，举报也已成事实，官方为了游戏公平性和选手的职业道德监督，也暂时冻结了叶鹿的国服大号，并派技术人员到基地对叶鹿的设备进行检测，连他那台用了几年，根本跑不动大荒原客户端的笔记本都没放过。
    国服这边的调查结果当天就出来了，官方社交账号上详细公布，但泰服那边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所以叶鹿的舆论也只是稍微好了点，争议依旧存在。
    「这就是强者的心酸吗？这就是大人世界的险恶吗？我为什么要来打职业，这个时间我应该坐在教室里上我的医学理论课。」叶鹿开着直播，一脸伤春悲秋，虽然很好笑，但大多数人还是心疼他的。
    一条不合时宜的弹幕飘过【你不解释一下自己开掛的事吗？】
    叶鹿故意挑这条弹幕回答，「我希望你遵从本心，接受我玩游戏有点强这个事实。」
    这话一出，弹幕都笑疯了。
    但那人还不死心，继续发【强个毛线，别人十八岁已经一队首发，你十八岁才打职业还是个二队替补。】
    还连刷五条，生怕叶鹿看不见。
    「确实，确实……」叶鹿已经不生气了，脸大如他，甚至认为对方其实是变相夸自己。
    不过他的粉丝却不愿意他吃亏，哪怕是键盘上，弹幕纷纷反驳那个人。
    【十八岁还能入行不正好说明他有实力吗？】
    【只青训了一个多月就直接上二队，还不强？】
    【不会有人觉得国服第一不强吧？】
    不过叶鹿心情确实多少被影响到，直播只开了两个小时就关了，打算下楼去运动场小跑几圈，散散心口的烦闷。
    园区配套完善，有个大运动场，可因为懒人和宅人太多，运动场到了晚上除了偶尔经过的保安几乎看不到其他人，也所以这里到了晚上除了昏暗的路灯，不会另外开运动场专用照明。
    叶鹿从快走到慢跑，跑啊跑，突然前方跑道边闪了几下暗光，照出半张脸。他继续向前，直到靠近那张脸。
    「……」
    林湉榆坐在跑道边的草地上刷手机，旁边放着一瓶饮料，叶鹿过来时他只抬头看了眼就继续专注手机上的内容。
    叶鹿撇嘴，继续跑自己的。
    边跑边在心里八卦星盟项目是不是出了什么内部矛盾，林湉榆最近坐轮换席，几乎没怎么上过场，私下行为也跟以前大不一样，好像变了个人。
    这些都是他平时有意无意听到的，网上乱七八糟的猜测也特别多。
    毕业后几乎没有好好运动，这一跑就停不下来，在第八圈才放慢速度，而又一次经过林湉榆面前时，他发现对方终于捨得放下手机，正抱着膝盖望着黑漆漆的运动场发呆。
    实在没忍住，叶鹿倒退回到对方面前，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喝不喝奶茶？」
    「热的中杯无糖谢谢。」林湉榆想都没想。
    叶鹿张了张嘴，心里嘀咕，我也不过随口问问，您老人家还真不客气呢。
    等奶茶的时间里，林湉榆在发呆，叶鹿在旁边做拉伸动作，要是有第三个人在场，一定会觉得这个画面很怪异。
    不多时巡逻的保安大叔过来，从电瓶车掛钩上取下一个袋子递到叶鹿面前，「少喝点吧，这东西不健康。」
    叶鹿发现自己在哪都被当小孩，「也没怎么点。」
    大叔冷笑，一副小样我还不懂你么的神态，「那个骑手都认识你了。」
    叶鹿低着头，像个老实听训话的孩子，大叔还要去别的地方，转交了奶茶后就骑上电瓶车继续巡逻。
    叶鹿在林湉榆身边坐下，从袋子里把奶茶掏出来，插上吸管才送到对方眼前。林湉榆道了声谢，接过奶茶喝了一小口。
    「还行吧？」
    「不掏自己钱都是好喝的。」林湉榆看了眼奶茶罐，微微一笑。
    叶鹿垮下脸，「嘖……」
    林湉榆的声调懒懒的，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劲，但叶鹿觉得这人声音蛮好听，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消沉，独自呆在这种黑灯瞎火的地方。
    才二十岁的年纪，星盟所有赛事冠军和mvp都拿到了，加上两届世界赛冠军，妥妥的国内电竞第一人，而且这个纪录大概还会保持很多年。如果活到这份上还感受不到快乐，那可太难办了。叶鹿在心里想些有的没的。
    「你是遇到什么困难？」对方突然问。
    「被质疑开掛。」脱口而出后马上后悔了。
    为什么要跟人说这些。
    「这也能被影响啊……」林湉榆边喝奶茶边扭头看着他。
    叶鹿嘟噥，「算不上。」
    「你为什么会选择当职业选手？」那天蹭向维的车回来后，林湉榆就搜了下叶鹿的情况。
    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明明可以走自己规划好的路，偏偏急剎车改道。这种情况在电竞领域不新鲜，但略唏嘘的是迄今为止没有一个真正打出身价的。
    如果这小孩将来的命运跟那些人一样，会不会后悔呢？
    「他们把我吹捧成rs的救世主，我信了。」叶鹿嘚瑟。
    林湉榆笑起来，人也轻松下来，「老子还在这呢，你算什么救世主。」
    不过叶鹿那副傲娇的小模样实在有趣，让人忍不住想逗他。
    当然林湉榆也知道那不是孩子的真话。
    叶鹿吧，跟其他少年郎一样，就是有个电竞梦，否则怎么会几年后又再次回到这个领域。
    叶鹿倒是没有因为林湉榆的话不高兴，反而承认这个事实。毕竟自己在二队都上不了场，还救世主呢，配吗？
    但嘴巴上不能吃亏，「以后谁说得准，你看你也不训练，猫没人的地方偷懒，迟早被我这种后来者超越。」
    林湉榆不知不觉喝了大半杯奶茶，轻声道：「那你可要快点了。」

 十二 上场

    回宿舍洗澡换了身衣服，十二点，叶鹿走进训练室，登陆国服客户端，用大号nunu单排，心情不错。
    粉丝们看到他再次上线，也不忙着跟黑粉争论了，纷纷跑到他直播间水友交流区留言，为他加油。
    次日下午，泰服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没有发现叶鹿使用非法手段，不过为了降低对泰服不利的舆论，他们同时还补了一点因冻结账号耽误的积分，这样叶鹿在泰服榜单的名次保持在冻结之前，没掉下去。
    当大家以为叶鹿不会再打泰服了，没想到这个人账号一解冻就撇了国服，继续跑去打泰服。
    他这些奇奇怪怪的行为引起了rs大荒原整个项目的注意，谈祺让向维去了解一下他到底要干嘛。
    向维很快向谈祺反馈：中二病，在所有赛区都开了号，要去冲各区榜一。
    谈祺看了眼消息，简单回了两个字：幼稚。
    向维心里也那么想，但面上怎么也要维护一下叶鹿：还小还小。
    【不懂就问，宇宙巨星nunu明年十九了，他还能打上一队吗？】泰服开掛的争议澄清后，黑粉们又开始整幺蛾子，在各大电竞论坛的大荒原板块发帖嘲讽。
    不得不说叶鹿已经成为新一代的「经验书」，但凡开他的帖子，评论量都很高，全都是阴阳怪气。
    【别人在他这个年纪都夺冠了。】
    【问就是大器晚成。】
    【问就是打职业只是镀金。】
    【问就是打不好回去上大学继承亿万财產。】
    ……
    喜欢看骂自己的言论是叶鹿空间时间最爱干的事，为此他把所有游戏社区的app都下载了，每天看得津津有味，有时候觉得别人骂得还挺对。
    十二月，星盟迎来了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赛事，也是唯一的a类赛事——全球星盟竞技大会sas，这次主办地离上海比较近，在韩国首尔。
    不少观眾早早就订了机票，王帅也是其中之一，他倒是想拉叶鹿去，但人开始密集的训练赛，看样子准备上二队首发了，大荒原项目这边也没有假期，所以他只能跟几个发小同行。
    「你说你们教练是不是故意的？二队这成绩再输一场就跟季后赛无缘了，后边剩下四个有三个是强队，这时候把你拽上去我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你当救世主的，背锅还差不多。」
    因叶鹿出不去，王帅课业不忙就会过来探望他，顺便给他捎点自己搜罗的，口碑比较好的零食，牛肉乾、芒果条、水果系列可乐、自热火锅、泡麵什么的。
    「无所谓他怎么想，有比赛打就行。」叶鹿吃了半包牛肉乾。
    两人现在坐在食堂里，这边也没什么蛋糕奶茶之类的，只有瓶装饮料，最高级的就是现磨咖啡了，这还是为了来访商务人员午间临时休息特地增设的柜檯。
    叶鹿想给王帅叫下午茶外卖被对方阻止了，说喝个咖啡也一样的。
    「网上那些你别搭理，电子竞技成绩说话。你将来用实力证明自己，他们就闭嘴了。」
    「就算没证明自己，他们也不值得你在意。」
    叶鹿一直没什么压力，目前为止的职业选手生活他还是很满意的。只是关心他的人越来越多，有时候大家过于心疼他，为他没能首发焦虑，为网络上那些恶意攻击生气，这让他多少有了点负担。
    打不出来，他认，但身边这些朋友呢？恐怕会为他难过吧。
    「那我就定个小目标，若是后边一直是我首发，预定冬季赛冠军。」叶鹿把吃空的牛肉乾包装揉成团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王帅还未来得及表态，食堂阿姨就嚷嚷起来，「小叶你近视啦，那是湿垃圾桶。」
    叶鹿忙小跑过去把包装掏出来丢进另一个垃圾桶里，又去洗手间洗了个手才回来，阿姨笑眯眯看着他，「乖啦~」
    王帅出发去首尔那天正好是叶鹿职业生涯第一场正规赛事，因rsy前面输局太多，积分在下游段，想要进季后赛必须拿下最后四场，而最后四场的对手中有强队，可以说rsy进季后赛机会渺茫。
    不过职业选手是必须时刻保持职业素养的，为了不被赛事方处罚，也为了自己的身价，任何时候都不能消极比赛，所以大家依旧要好好打。
    「别紧张。」出发前郭明希收到向维的叮嘱，麻烦他多关注叶鹿。
    为了工作他当然会照办，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免得其他选手看出差别会有想法。
    郭明希有时候觉得这孩子未免太「皇族」了点，他对高层的眼光是抱有怀疑的，因为目前来说叶鹿只是数据特别好，其他方面没有很突出的表现，至少从训练赛来看。
    叶鹿没有紧张只有亢奋，「放心，会赢下比赛。」
    这话让在场眾人都有些一言难尽，郭明希强顏欢笑，心想这孩子还是缺社会毒打，毕竟金汤匙出身的少爷，现实中没遇到过什么挫折。
    他已经开始琢磨待会儿比赛结束后怎么安慰对方了，毕竟第一次打正规赛，输了确实很影响心态。
    「好，相信你，加油。」
    「那我们现在来说说怎么打……」
    wyt是次级联赛，平时现场观眾并不多，尤其是rsy这样下游水平队伍，如果碰上的对手同样没什么人气，有时候票都卖不出几十张。
    今天有些不一样，观眾席上座率超过了70%，不止主办方意外，两位赛事解说也感到新奇。
    「今天我们的直播间人气好高啊。」
    「不止是直播间，刚才导播切到比赛现场，看到观眾们的情绪也十分高涨。」
    「那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嗯，我只能说那个人终于登场了。」
    「对的。」
    「你对他今天表现会有什么期待吗？」
    「我期待两队今天给我们带来精彩的比赛。」
    「那么话不多说，现在fnb和rsy两队的选手已经进入比赛席，我们来看看双方会选什么阵容。」
    ……
    小段和末渊是在rsy公布比赛阵容后才火急火燎招呼包邮区粉丝们买票的，好在wyt现场票一直很充裕，不需要抢，所以今天来了这么多人。
    毛聪聪要顾店还要给毛大哥的旅行社帮忙，准备元旦和春节的活动，旅行社一年长长就指着几个节日赚钱，忙得脚不着地所以没法过来。
    让小段他们略意外的是，都以为叶鹿那样的外形应该是女粉比较多，结果来的大多数是男观眾。
    因来不及做应援牌，不少人临时手绘海报，还有人用ipad里的应援app灯牌效果凑合。
    叶鹿一出来，下边的观眾此起彼伏的加油声，不整齐但很热闹。这种粉丝「团建」在线下再寻常不过，可放网络上风向就完全相反。
    都在嘲讽叶鹿什么成绩没有，年纪又大，全靠人设骗粉，说他是十足的吹几把，官方直播间的弹幕完全没法看。
    解说席
    「那么我们看到fnb连续抢了两个当前版本强势，矮人、伤兵。」
    「rsy这边选的……」
    直播间观眾和解说的心情一样，对于rsy选的两个角色不知道该用什么合适的形容，怎么看怎么想摆烂，不打算好好打。
    大荒原所谓的版本强势角色指的是被开发团队调整过数据，道具适配范围大的部分角色。
    「rsy这边第三个角色也选出来了，猎人……好吧，这个角色在目前的版本是比较鸡肋的，枪械只有猎*枪适配。」
    「猎*枪到后期才能连打五发子弹，前面是打一发上一次膛，在赛场上……」
    「看发挥吧。」主持人不能在直播中说角色坏话。
    「不是一般后期。」
    「但是冷兵器适配的比较多。」
    「拿不到弓箭的话只能拼近身，贴脸。」
    「是的，这个比较考验选手操作水平。」
    「rsy现在三个角色都有点不伦不类，捕鱼人，在水陆图比较吃香，鱼雷杀伤力够呛，掘金者还行，版本强势，还有刚才的猎人……」
    「只能说rsy有自己的理解。」
    官方直播间的弹幕已经骂半天了，都在骂教练胡来，摆烂。
    「fnb锁定了最后三个角色，占卜师、男爵、法医；很直白的搭配。」
    「fnb应该是矮人和伤兵主要负责对线，其他三个打支援位。」
    「都是wwpl今年夏季赛数据比较好的角色，fnb还是很稳的。」
    「rsy第四个角色出来了，囚犯，还不错。」解说的表情终于正常了一次。
    弹幕都在刷难为他们了。
    「但是这个角色如果要完美发挥，选手必须是操作怪。囚犯目前在wwpl数据不错，好几个绝活哥，在wyt数据一般。」
    「就剩最后一个了，时间不多了，你觉得rsy会选什么？」
    「他们这个阵容必须再加一个版本强势，电工会考虑吗？」
    解说话音刚落，rsy最后一个角色落地——小丑。

 十三

    直播间弹幕满屏的问号和嘲讽，谩骂的也不少，而现场观眾儘管也不理解，但气势要保持。
    苦大仇深的全在网上，论坛里都是「我rsy无了，怒宝提前放寒假」这类帖子，不能更丧了。
    而当所有角色对应选手的时候，rsy这个rs俱乐部二流项目的次级队成功上了各社交平台的热搜。
    今天虽然是小二队比赛，但因为叶鹿首发，而他又是流量较高的选手，整个大荒原项目的人都在关注这场比赛。
    如果输了，彻底与wyt冬季季后赛无缘，如果赢了，那么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这热度，不知道的还以为wwpl有冬季赛呢。」向维看到阵容时基本确定rsy冬季常规赛止步于今天，所以更关注网上的舆论。
    以前感觉没那么明显，今天算是彻底见识到叶鹿的流量了。
    看到不管谁都在骂rsy和叶鹿，向维觉得好笑，fnb本来就比较有实力，赢rsy不是正常的吗，怎么搞得现在粉、黑、普通观眾的重点都在rsy这边。
    广告倒计时三分鐘，比赛即将开始。
    现场的观眾从大屏幕可以看到双方选手的表情，fnb那边有说有笑，rsy这边则像呆头鹅，看不出他们在想什么。
    次级赛事的赞助少得可怜，但也还是有几个的，比如电竞椅、外设、饮料以及官方周边，加上宣传片，滚一遍正好三分鐘。
    韩国首尔
    今晚开幕式，所有参加sas赛事的选手早早就到了现场，准备妆发以及登场彩排。林湉榆侧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耳朵里塞着耳机，用手机看大荒原次级联赛直播。
    镜头切到叶鹿的脸上，对方很放松，放松到给人一种他随时可能会从旁边什么位置掏出个吃的丢进嘴里。
    且不说水平如何，就这抗压能力，做职业选手已经合格了。
    「看什么呢，准备轮到我们彩排了。」俞谅凑过来，扒着他肩膀窥覷手机上的内容。
    「大荒原啊，rsy的比赛有什么好看的？」俞谅连自家星盟项目的二队比赛都没兴趣。
    林湉榆没回他，依旧看自己的，俞谅觉得这比赛没意思，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rsy是真的菜，跟fnb水平就不在一个层次，比赛刚过六分鐘就有一名队员被淘汰。林湉榆看得有些烦闷，正好领队进来叫他们去彩排，他便关了直播。
    此时的赛场上，rsy的表现让现场观眾和蹲守直播的人都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大家助威的声势都弱了很多。
    不过场上的选手心态似乎没有被影响到。
    被淘汰掉的是捕鱼人，选手已经离开座位随工作人员回后台等比赛结束。
    此时rsy场上还剩下小丑、猎人、囚犯、掘金者，fnb那边满员，第三次鐘声响起，双方队伍开始争取时间搜图、打钱，同时朝过图交通工具出现的位置有序前进。
    「梁宏图许亦飞你们两个过图。」叶鹿低沉的声音传到其他三位队友耳麦里。
    「郑进现在有多少钱？」他接着问。
    就坐他旁边的少年回答道：「830块。」
    叶鹿喃喃道：「真穷啊……」
    「你想干嘛？」郑进没忍住。
    「不让占卜师过图。」说着给对方交易了一千块，「把你的傢伙强上去。」这钱肯定堆不到上限，但第一张图来说，数据不错了。
    「太冒险了。」郑进心里没底。
    在职业赛事上，第一张图就有人被淘汰的队伍是真的菜，没有任何藉口。
    双方称手的武器都没几个，数据都很普通，实力差距没有拉开，点人不算疼，单杀对手很难，只有靠集火。
    但对手也是职业选手，具备基本的避险意识，不会给对方集火的机会。满员到第二张图才是职业比赛的常态。
    但偏偏他们失误了，游戏开始六分鐘就有伙伴被淘汰，郑进不知道其他队友什么心态，他多少有被影响到。
    「有吗？」叶鹿气定神间，骑着独轮车往铁道方向前行。
    这张图是丛林图，找人可不好找。
    郑进深呼吸，「怎么打？」
    「你能射杀就射杀，不能就去贴脸，其他的我顶着。」详细的不用多说，职业选手如果还需要手把手教，那不可能坐在这里。
    此时另外两名队友已经跟他们分开，去等火车过图。
    「他未必会落单。」如果跟其他队友在一起，那么肯定没戏。
    叶鹿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碰碰运气，不行就再等机会。」
    郑进抿了抿嘴，「咱们还有机会吗？」
    「放心，听我的，能赢。」叶鹿的音调跟平时有很大差别。
    两人来到铁道边，火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他们正好处在一片杂草丛生的凹坑，只有几个不会主动攻击的野怪，不见对手的踪影。
    「应该在366.254这个位置，去那边。」小丑踩着独轮车沿着残破的铁轨往目的地赶去，时间不够了。
    比预期的要顺利，还没到指定位置就碰上了，不过对方确实不是独行，身边还跟着一个伤兵。
    「郑进你命真好。」叶鹿轻声道。
    「他们看到我们了。」郑进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命好。
    旁边这个人自打上了二队之后，二队受关注程度前所未有，他都不敢想象今天要是输了会被骂成什么样。
    事实上伤兵虽然是版本强势，但在第一张图能做的有限，大家都一样，武器输出带来的伤害跟近身肉搏没有拉开差距，2对2的情况下结果很难预判……
    叶鹿认为，这不是运气好是什么。
    对方虽然看见他们两个，但没觉得他们是想来找茬的，毕竟车都要来了，大家身上这点东西一两分鐘内也打不出个结果。
    叶鹿可没管他们怎么想，甚至觉得这两个人太过于轻敌，看到对手接近还无动于衷，掛机么。
    能不能有点危机意识，时间不多了，主动点行不行？
    「我把占卜师扯过来，你看着办。伤兵我儘量挡。」
    「啊？」郑进没反应过来，叶鹿骑着独轮车又上前了一些，显然是为了满足道具射程范围。
    站位找好之后小丑直接用钢丝把占卜师从对面的树梢上扯了过来。
    谁看到这里不懵逼，谁看了不是满脸问号。
    这是在做什么？
    乱玩吗？
    而郑进操作的囚犯直接用镣銬扼住占卜师，对方蹭蹭蹭地掉血，不过很快做出反应，切手枪对着囚犯就来了几发。
    囚犯挨了颗子弹，其他都避开了，要再次抓对方，这时伤兵掏枪要救人，抬起火枪朝囚犯喷了一发。
    囚犯不得不再次躲闪，而伤兵迅速换弹药准备再来一次，却被撞倒在地，他看着滚到旁边破碎成烂木块的酒桶，立即调转枪口对准骑着独轮车乱走位的小丑。
    而小丑并没有要跟他对线的意思，一边闪避他的攻击一边用钢丝把占卜师捆住拉到囚犯射程范围内，反正就是不让他跑。
    但凡占卜师手上有一把能割断钢丝的工具，也不至于第二次被这么玩弄。
    小丑是真的忙，一边要给囚犯做支援，一边要提防伤兵去帮占卜师。
    钢丝耐久没了，在维修之前不能再用，所幸他身上垃圾多得很，光是扔道具就够伤兵应付的了。
    伤兵是想去解决对方，但发现打不到，这是他见过最猥琐的小丑，当前这个版本下的垃圾场角色，rsy那边选出来的时候大家都笑了，谁能想到nunu会这么玩。
    他们算看明白了，小丑就没打算要杀伤兵，他就是要噁心人，拖住对方。
    不过大家也有些纳闷，小丑就那么篤定队友能把占卜师淘汰掉？郑进的操作水平做得到吗？
    占卜师最适配的道具占卜水晶放出来两次，辐射量大，老远的小丑都被收割掉半格血，但贴脸的囚犯却顶着打，武器切得眼花繚乱，闪避格挡用得恰到好处，最后要不是伤兵骗了小丑一个动作，争取了一两秒的时间朝这边射击，他还没法脱身。
    当他一个翻滚逃到铁轨对面准备离开囚犯射程范围时，被击倒在地。
    系统提示占卜师淘汰。
    与此同时大灾祸出现，远方的大坝被炸毁，滔天巨浪席捲而来。fnb其他要来支援的人赶不及，只好作罢，点疾驰的火车过图。
    rsy这边也不犹豫，纷纷上车走人。
    【我要笑死了】
    【怒宝你是在打比赛，不是在打排位】
    【他是很认真在捡破烂】背包里那么多破铜烂铁，没一件好东西，但偏偏都让他用上了。
    【也太脏了】
    【知道这场比赛必输无疑，故意噁心对手】
    【这种人也配当职业选手】
    切图有五分鐘的休息时间，主要给选手喝水以及沟通，但不能离开座位。
    叶鹿喝了点水，说道：「海盗群岛，大家儘量不要被淘汰，适当让一下对手也没关係，一定要在这里把自己养肥。」
    「看到矮人说一声，如果我们在这里解决掉他，四捨五入等于赢了。」
    眾人：？？？
    还能四捨五入的？
    许亦飞道：「他们不会坐以待毙的。」
    「放心吧，郑进帮我们当枪子。」叶鹿又喝了点水。
    「我靠。」
    「比赛不能说脏话，罚钱的。」梁宏图小声提醒。
    还有两分鐘，叶鹿继续道：「争取在第三张图结束比赛，我肚子饿了。」
    「我比你年纪小我都没饿。」郑进不满。
    「这跟年纪有关係么，这跟出发前吃了什么有关係好吧。」叶鹿口气明显不悦。
    郑进马上闭嘴。
    「进图后你们三个走，不要分散，有事叫我。」
    梁宏图：「你干嘛去？」
    「捡破烂。」
    「……」

 十四

    时间到，双方出现在海盗群岛上，两个对立的起始点，叶鹿果然骑着独轮车一溜烟跑了，其他三人照着他先前说的一块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躲过了两个小天灾，双方角色的数据提升都很快，fnb那边倒是一边刷资源一边找他们。
    可惜rsy这边的三个人老远看到他们就绕道，而小丑，他们全程没见过，好像这人并不在游戏中。
    第三次鐘声敲响，fnb开始收拢队形，为了防止又被对方偷袭，他们打算四个人一块过图。
    却不想等来的是操作矮人的队友急切地叫他们支援，而赶到时系统已经提示矮人被淘汰。
    「那个小丑待会儿你们一定要先杀掉。」队友说完这句话，就收到来自工作人员的眼神警告，于是放下耳机，起身离开赛场。
    此时的解说席
    「rsy太令我惊讶了。」
    「他们这个阵容其实并不主流。」
    「我感觉他们是在靠个人操作来弥补不足。」
    「回放一下矮人是怎么被伏击的。」
    第三次鐘声响起，海啸已经隐隐约约出现在场景边界，fnb收拢队伍集体行动是正确的，只是rsy这边一定要把矮人这个版本强势输出角色留下来。
    小丑之前一直单独行动，轻巧地避开对手，一边观察地形，一边快速打怪和找npc，上一个场景贴补队友的钱很快就回来了，装备数据没有拖队伍后腿。
    同时他还捡了一堆破铜烂铁，抱了只猫，在海盗村偷了一簸箕咸鱼……观眾都看吐了，头一次见这么不优雅的职业选手。
    再次见到矮人，这个角色由内到外都焕然一新，显然数据也很「肥」。
    到了这份上矮人已经不好打了，而对方也并非独自行动，身边还跟着个落魄男爵，主流的支援位。
    按说两个版本强势手牵手压马路，没有人数优势最好不要上去挑衅。
    叶鹿当然没那么疯，他把方位报给队友，并让大家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朝两人逼近。
    这个版本矮人适配的武器很多，同样一个东西，他拿在手上适配分比别人拿要高出一些。所以非版本强势角色跟矮人对线，在个人操作水平接近的情况下，基本等于送死。
    「你们三个，30秒够不够？男爵我拦着。」叶鹿道。
    「够。」许亦飞应着，手轻盈地点了两下w，疾奔进入对方视野。
    矮人和男爵一看就知来者不善，马上迎战，并通知在其他地方的队友。
    「小心他那些破铜烂铁。」往他们这边赶的另外两名队友在麦克风里提醒道。
    矮人很快被三面夹击，而男爵作为策应，没帮几下就遭遇了伤兵在上一场景所经歷的崩溃。
    小丑用钢丝要将他扯离矮人，他反应及时，切换钳子钳断了钢丝，躲过这噁心的一招。
    不过对方哪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小丑的属性本就更适配飞射类道具，他身上一件枪械没有，全是飞镖、飞刀、弹弓、苹果、泥巴这些杂物，一直在外围骚扰，男爵被打得无法瞄准，不得不先针对他。
    但偏偏对方人多，他不能丢下矮人，就在他把机械臂对准小丑，释放湮灭射线时，混乱下的矮人被rsy另外三人集火淘汰了，时间刚刚好三十秒。
    小丑虽然操作了得，撇下独轮车跳出去，但也还是被射线打掉大半的血。
    「嘶……好疼。」
    两名好不容易赶到的队友能做的只有帮男爵脱困，而rsy四个人趁着海啸席捲，溜之大吉，fnb三人虽然气但也顾不得那么多，纷纷登船切场景。
    到了第三张图，rsy四个人数据接近上限，尤其是梁宏图操作的后期角色猎人，武器和防具都鋥亮鋥亮的。
    fnb那边也不差，他们也意识到危机，不能再拖了。
    第二次鐘声响起便主动发起了攻击。
    在职业比赛上，三打四不是没有胜算，fnb的选手在实力榜上排名也远高于rsy这几个，他们不是必输的局。
    只不过rsy这边配合得更好，双方遭遇后几乎没有漏洞，而失去一个主流支援位占卜师和主流大c矮人的fnb伤害强度和视野掌控上弱了不少，最终还是输掉了比赛。
    解说台两位主持人都沉默了好几秒才缓过劲来，高兴地恭喜rsy拿下本场胜利。
    「其实我现在特别想知道他们选阵容的心理。」
    「希望主持人赛后採访能问一问。」
    场下观眾high得不行，线上的舆论则是混战，说什么的都有。
    本来赛后採访叶鹿不想上的，但因为是自己第一场正式比赛，官方希望他出来说点什么，于是在眾人期待之下，他重新回到场上。
    主持人：「nunu你好，初次见面。」
    叶鹿有些靦腆：「你好。」
    主持人：「首先恭喜rsy获得本场比赛的胜利。」
    叶鹿：「谢谢。」
    主持人：「第一次登上这个舞台，有什么感想？」
    叶鹿：「还可以。」
    主持人：「这个阵容你们选择的初衷能跟大家分享一下吗？」
    叶鹿：「我跟队友夸海口说『你们想选什么就选什么，我来兜底』，后来发现他们浪得厉害，乱选，我可能兜不住，我就把许亦飞也拉来一块兜底，我们一起逼郑进carry，然后比赛就赢了。」
    听到这话场下观眾乐得不行。
    连主持人都有些绷不住，心想这孩子怎么这么老实呢：「那郭教练有告诉你们这个阵容可能会遇到的困难吗？」
    叶鹿：「没有，教练也觉得很好。」
    在台下的郭明希扶额，他当时只是觉得叶鹿职业生涯第一场正规赛就输，挺可怜的，不如乾脆让他们快乐游戏算了，所以他们要选什么，他都没什么意见。
    谁能想到赢了呢？
    太魔幻了，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那不伦不类的阵容怎么就赢了。
    韩国首尔
    开幕式结束，rs星盟项目的选手和教练组坐大巴回酒店，车上林湉榆想起下午没看完的比赛，于是把关机大半天的手机翻出来。
    这时坐前面位置的两个工作人员讨论内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大荒原真够能买营销的，一个二队的有什么值得花这个钱。」
    「包年唄，今天只有这场次级赛，眼看要到年底了，热搜馀额充裕，不用就浪费了。」
    「还别说，叶鹿长得挺帅，真人比赛场的死亡打光好看多了。」
    「我在食堂见过他几回。」
    林湉榆已经打开赛事官网，有点意外，rsy竟然战胜了fnb。
    于是他又打开微博，结果因为版本太旧，疯狂闪退，他只好删除重装了一个新的。
    #nunu小丑#
    这个热搜在二十五位，点进去都是电竞营销号和粉丝做的精彩剪辑，还有叶鹿的赛后採访。
    林湉榆退出微博，再次打开赛事官网进入直播间，重新看一遍比赛视频。
    大荒原常规赛制是一局定胜负，主要因为这游戏跟星盟一样比较耗时，所以常规赛不适合用bo3或者bo5模式。
    今天rsy和fnb的比赛很精彩，但用时并不长，没有打到第四张图，因为rsy在第一张图和第二张图分别解决掉了对手两个重要位置，并且在只淘汰了一名队友情况下顺利进入第三张图，最后的团战配合完美，拿下比赛。
    不过双方都有明显的失误，fnb是轻敌，rsy是前十分鐘无组织无纪律，导致一名队友淘汰。网上更多的声音是双方菜鸡互啄，放wwpl肯定会被当人机来虐。
    不过骂叶鹿的声音变少了，rsy受到的关注度也高了许多，这是其他二队没有的待遇。
    直播下方的留言就说明了一切。
    【麻烦rsy下场比赛别再让他们乱来了，选的什么阵容，噁心吐了】
    【职业比赛场上打排位可还好】
    【nunu强归强，但小丑不配出现在赛场上】
    【这个崽今天是真的帅】
    【不是rsy强，是fnb菜】
    ……

 十五

    叶鹿一路睡回基地，下了车直接奔赴食堂，谁都没他快。
    「小叶啊，比赛赢了吧？」阿姨送他一个白斩鸡腿。
    「你怎么知道？」
    「输了你有心情吃饭么？」阿姨指了指盘子里满满当当的蒜香排骨。
    叶鹿端着饭找位置坐下，外设包放在旁边，这才有空看手机消息。
    叶旭之：太瘦了，我给你买了点蛋白粉，明天到，你记得去拿快递。
    叶鹿：哦。
    向维：打得好。
    叶鹿：一般吧。
    毛聪聪：儿啊……
    叶鹿：做什么。
    小段：什么时候放假，我去接你吃饭。
    叶鹿：常规赛结束吧。
    王帅：太强了，太强了！然后又发了几张sas现场照片过来。
    一张是座无虚席的体育馆全景，一张是奖盃升上舞台中央，一张是所有战队登台合影，还有一张是rs星盟项目独照。
    叶鹿目光在站c位的林湉榆脸上，他竟然在笑，而且怎么看怎么做作，跟私下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反差也太大了点。
    挨个把消息回了，叶鹿专心吃饭。
    「就已经帮我预定季后赛了吗？」直播间水友一个比一个搞。
    「咱们能有点出息吗？」
    【倒是想预定冠军，那不是怕到时候被打脸么。】
    【怒宝，白斩鸡腿好吃吗？】
    「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吃白斩鸡，在我们园区上班吗？」
    「还可以，就是没合适的蘸料。」
    大家看到他哼着乱七八糟的歌，熟门熟路地打开了泰服，弹幕纷纷发各种扶额表情包。
    【就真跟萨瓦迪卡槓上了唄。】
    【今晚打到几点？】
    「四五点吧，你们早点睡，别回头又骂我熬死水友。」
    「我这种渣男不值得。」
    早上五点，叶鹿打着呵欠下线，去茶水间找了盒牛奶解渴。
    说起来别人买的牛奶都是250ml一盒的，16盒一件，叶旭之专挑700ml一盒的，也是16盒一件。一次性发三件，一个月送1~2次，喝到吐都喝不完，喝到打嗝都是奶味。
    这就是父爱吧，叶鹿想着。
    「好想抽烟啊……」癮不大，偶尔犯，没条件抽也可以不抽。
    五点半上床，十点起床，很多人觉得他刻苦，职业态度好。但其实这不过是他的习惯罢了。只要他喜欢的，无论读书也好，打游戏也好，都会很努力，这个过程享受大于疲惫。
    吃了早饭，11点教练组开始对昨天比赛復盘，不过接下来还有三场硬仗，大家嘴巴上不说，那种迫不及待等放假的心情叶鹿都看在眼里，恐怕二队上下就没有人认为后边三场比赛能全胜。
    当然昨天赢下比赛，结束连败，也让教练组觉得可以再挣扎一下，没准还有奇蹟发生呢。
    wyt作为次级赛事，跟顶级赛事wwpl的赛制和赛程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前者有时候一年两个赛季，有时候三个赛季，主要根据当年申请的战队数量来定，基本保证大家都有比赛打。
    后者是一年春夏两个赛季，然后11月开始全球玩家盛典，也就是ws赛。
    叶鹿入行前不了解，只知道职业选手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上一队当首发，目标世界冠军。
    直到进了二队后，发现wyt跟wwpl看着是玩一个游戏，但其实是两个世界。
    有的选手在wyt就能过得不错，一直打次级赛事到退役，收穫也不少。
    许多网友觉着这样的选手是失败的，但大荒原这款游戏如今非常热门，很多二线选手除了wyt的收入外，俱乐部还会为他们接其他的活，这样几年下来俱乐部和选手都挣得不少。
    而且如果一个选手的目标就是在次级联赛上苟着，那么只要状态不下滑明显，会一直有俱乐部开工资，职业寿命明显比wwpl的要长。
    上了wwpl就没人再愿意下来了，合约到期没能顺利签新战队的选手，要么退役，要么在家自主训练等机会，也有的人会主动投简歷。
    wyt的生态还是蛮好玩的，再拉胯的选手和教练都能找到工作。
    叶鹿坐在运动场的草地上，喝着乌龙茶，想着些有的没的。
    这时王帅给他发来信息：没想到你的名号还挺管用。
    他人还在韩国，也不知道为什么能跟学校请那么长的假。
    王帅：今天rs打小组赛，我在酒店大堂蹲到了他们，你猜我怎么要到合影的？
    随即发了一张跟rs星盟分部选手的合影过来。
    叶鹿看着虎头虎脑的王帅站在一排职业选手右边，那画面怎么看怎么突兀，他就生生比别人壮一圈。
    王帅：他们领队本来不答应，在酒店门口就挡了一波粉丝。我跟他们住一个酒店，他们不能赶我出去，嘿嘿。
    王帅：我就大喊「你们rsy的叶鹿是我亲戚」，你还别说怪管用的。ty你知道吧，他同意跟我合影，他都开口了，其他人那肯定是要一起的。
    叶鹿一口茶水喷出来，按语音骂对方：「我都不认识人家。」
    王帅不以为然：你不认识人家，人家认识你啊，要不他们怎么会愿意跟我合影。
    「……」这逻辑好像没什么问题，但他又觉得哪里不对。
    「你什么时候回国？」
    王帅：在机场了，等总决赛再来。
    王帅：ty一直在轮换席，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回上海再跟你细说。你后天的比赛我能去看。
    看着微信里的信息，叶鹿长长地叹了口气。天气冷，继续坐在外头也没意思，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边刷论坛帖子边回楼上，准备打排位。
    赛区会给每一位职业选手发专属号，跟普通号的区别就是外观、特效、权限都是满的，每年换一批，退役后账号自动註销。
    用不用选手自行决定，叶鹿除了国服几个账号外，现在各服还有其他账号，忙不过来，所以没有用职业选手专属号。
    但俱乐部需要了解选手每天排位情况，所以叶鹿会把自己主要账号的id登记到系统里，以便教练组查询并做分析。
    不过这样也出现了一个情况，叶鹿没有用官方账号，而大家熟悉的国服账号和泰服账号一旦没有上线，那么就会有人说他飘了，膨胀了，赢了一场比赛就懈怠。
    「昨天在打韩服。」小段在q群里简单回应了一下，至于其他的疑问他就不搭理了，要是乱带节奏的，他就踢出群。
    【哎哟这个崽真够折腾的】
    【职业养号选手】
    【专属号权限那么多，游戏方就指着职业选手带动消费，他不用没人说？】
    【就这么跟你说吧，只要赢，所有人都会对他宽容】
    【比赛拉胯还不配合营销？俱乐部不是做慈善的】
    【韩服id是什么？】
    大傢伙开始在韩服榜单里找暱称「可疑」，战绩突飞猛进的id，就跟探案似的。
    叶鹿也不做回应，最近确实胜负欲很重，比赛想赢到最后，所以直播和泰服都鸽掉了。
    倒数第三场比赛那天王帅来了，举着叶鹿的应援手幅卖力喊口号，随着入座的人越来越多，他渐渐发现不对劲了。
    「怎么全是男粉？」难掩失望，他也想看小姐姐的。
    不过这一场上座率比上一场还要高，几乎坐满了，为rsy来的自然最多，但也有一部分是赛事粉，只要他们觉得有看头的比赛，就会买现场票支持，毕竟无论是wwpl还是wyt的票都不贵。
    黄牛票另当别论。
    今天这个对手是有点强的，但rsy也比上一场进步了许多，没再犯第一张图就有人淘汰这种低级失误，到了第三张图还剩下四个人。
    叶鹿选择了比较容易上手的角色——诗人，依旧是支援位，当大家都认为他会打出上一场小丑那样的效果时，他让大家失望了，全程最大化角色作用，只突出一个稳。
    但也因为有他给全队做兜底，队友选版本强势完全不用担心暴毙，比赛打到第三张图的最后，在过图前结束比赛。
    【不会吧不会吧，我们rs好起来了？】
    【呵呵，rsy和rs有什么关係？】
    【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rsy还不是为rs准备的？nunu保持这个状态，明年上一队。】
    【rs一队现在全是什么臭鱼烂虾，wwpl中游队，下赛季好几个人合同到期不续，这队不卖名额留着过年吗？】
    【盲猜叶鹿冬季赛结束后能上。】
    【差不多得了，功利奶不可取。rsy能进季后赛就算成功。】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怒宝只是二队的替补？】
    【严谨点，那叫轮换。】
    【替补就是替补，轮换隻是好听的说法】
    回程路上叶鹿睡了一段，饿醒了，靠着窗刷网友们对他的评价。说起来还是粉丝提醒了他，自己只是个替补这个事实。
    嗯，替补就要有替补的自觉，不该有的期望不要有，免得失望。
    食堂阿姨今天也有东西奖励他，一碗香浓的鸡腿汤，说是本来燉给准备中考的自家孩子，叶鹿今天比赛又赢了，就顺便送他一碗。
    吃好晚饭，叶鹿捂着坚硬的肚子回宿舍，洗了个澡躺床上睡两小时。
    「睡了？」向维来电。
    「嗯……」
    「你要是能进季后赛，咱们再去一次澡堂。」
    叶鹿睁开眼，「真的？」上回好多项目都没体会呢，比如泡参汤，还有至尊搓澡。
    「真的，行了你好好睡，我有空就下去看你。」
    掛了电话，叶鹿笑着闭上眼睛。

 十六

    【主播换个杯吧，这个都掉漆了。】
    观察入微的粉丝在直播间看到那个熟悉的保温杯，没忍住提醒。
    这个杯子高一的时候就出现在各类照片中，大家只知道是别人送的，但用到上大学的年纪，还从厦门带到上海来，也是够念旧的。
    【女同学送的吗，高中生早恋？】
    叶鹿看了眼弹幕，「我大嫂送的，保温效果还很好，没必要换。」
    【大嫂？你不是只有一个姐姐吗？】
    【关你们屁事。】
    【大嫂就是毛大嫂啦。】
    叶鹿没在意这个，直到第二天下午打完训练赛，后勤小刘用拖车帮他把快递送上来，他才觉得事情有点大条。
    拆开快递盒，各类保温杯那叫一个齐全，他人都傻了。
    其中一个是毛大嫂送的，毛聪聪说大嫂得知昨晚直播旧杯子被网友嫌弃的事，也觉得叶鹿一直用几年前的保温杯不利于形象，于是大早上就下单给他买了个又贵又新的。
    叶鹿哭笑不得，一个杯子，真不至于。
    不过他还是用了毛大嫂送的新杯子。
    （微博）一名医学僧：谢谢大家的关心，这些保温杯够我轮着用十年了，我一定争取三十岁之前都用一遍，所以不要再送了。
    附上一张保温杯摆满茶几的照片，以及一张自己拿着毛大嫂送的新杯子喝水的自拍。
    但发条微博也能被人发现他会员到期了，然后粉丝站就给他一口气送了十年，他才知道自己有粉丝站这种东西，不是小段、末渊、毛聪聪张罗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叶鹿：末渊麻烦你帮我查查是谁掏的钱，帮我把钱还给他们。
    叶鹿私聊末渊，准备转账过去，末渊那边就回了消息：小段帮你还了。
    叶鹿：……
    也太懂我了吧。
    由一个保温杯带出来的热闹就此消停了吗？没有。
    rs商务中心工作人员特地到训练室找他，建议他把微博平台暱称改一下。于是他不得不将「一名医学僧」改成了「rsy-nunu」。
    如此，这些琐碎的小插曲才算过去。
    常规赛还有两场，而这两个队在本赛季发挥稳定，季后赛夺冠热门，接下来要碰上的这支队伍更是只输过一场，目前积分最高，排第一位。
    rsy必须把这两分都拿到才能进季后赛，压力可想而知。
    叶鹿想心无旁騖地训练，所以没再开直播，也没上社交平台，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蹲在游戏里，睡觉前都要看一下自己的数据。
    而二队其他人就有些尷尬，本来以为季后赛没戏了，却不想叶鹿生生打出了希望，这样教练组的心态就有些忽上忽下的。
    -后面两个对手很强啊，怎么可能赢呢？
    -万一又赢了呢？
    -就算赢了进季后赛打bo3也没戏。
    -这谁说得准？
    除了选手之外，其他人都患得患失，又紧张又期待又害怕失望，甚至最近集体出现闭口禪现象，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废话、玩笑、自嘲能不说就不说，就怕运势从嘴巴里漏走。
    主办方也没想到wyt的现场上座率会出现满座的情况，最高票价才400平时都没几个人买前排，自从rsy有逆袭的气势后，最佳观赛位置总是最快售馨。
    【才打两场就已经成为wyt的票房宝宝，xdm把流量打在nunu的脸上】
    【吹几把】
    【前两场没有hongtu和jin，早放假了】
    【444我怒宝吹几把，全靠脸带票房】
    【夸他脸？这个逼做梦都笑醒】
    没能去现场的粉丝一边开着直播间，一边在各大社交平台跟今天异常活跃的黑子们对线。
    【坏了呀xdm，rsy这把真的无了】
    【做好卸载app的准备】
    当双方最后一个角色选定，网友们都懵了。
    rsy这特么又搞什么？
    ……
    解说席
    在酋长这个角色被rsy锁定后，两位解说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看错了，差点出现冷场的情况，但他们那一言难尽的表情，还是被截图散布得全网都是。
    他们自己都没想过作为没多大流量的次级赛事解说，有一天会因为表情包而刷了一波存在感。
    「今天rsy的阵容……」
    「我只能说他们一直有自己的游戏理解。」
    「酋长这个角色今年各项数据倒数第二，在职业比赛上没有出现过。」
    「rsy没有这个角色的绝活哥吧？」
    「有四名选手不是，有一个数据太少不确定。」
    说到这里，两人交换了个饱含千言万语的眼神，直播间的观眾什么情绪的都有，弹幕乱战。
    「是他吧？」
    「我也觉得是他。」
    正好屏幕上陆续出现双方选手对应的角色，一轮华丽的特效过后，酋长这个角色定格在nunu照片上。场下观眾的反应跟线上的观眾形成鲜明对比。
    【小段还笑，他野闺女今天要被钉上耻辱柱。】
    【这帮傻屌高兴个什么劲】
    不止这帮老粉，就连站在台下的郭明希抱着双臂也觉得很好笑。做教练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觉得比赛原来可以这么欢乐。
    「叶哥，我觉得要输。」朱振叹气，扶了扶耳麦。
    「htb目前常规赛积分第一。」许亦飞手掌拂过键盘，擦着不存在的灰尘。
    叶鹿喝水，「怕个屁，输了挨喷的是我。」
    「野心被养肥了，不想今天放寒假。」郑进也喝水。
    「还有两分鐘，咱们可以聊聊下一场比赛选什么。」叶鹿看着屏幕的倒计时画面。
    眾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瞪他：嘖。
    比赛结束后叶鹿在休息室卷在椅子上直接就睡着了，本来赛事方安排他去接受採访的，这个情况rsy的工作人员显然不想叫醒他，所以只能换人。
    主持人：「亦飞你好，首先恭喜你们赢下今天的比赛。」
    许亦飞：「谢谢。」
    主持人：「能分享一下今天选这套阵容的初衷吗？因为我们也看到酋长这个角色出现在你们的阵容中，并且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许亦飞：「就是平时教练讲的东西再加上我们自己的理解，叶哥认为酋长够用。」
    他当然不会说比赛之前他们在休息室大吵了一架，叶鹿声音最大最不讲道理，吵到后面，大家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被他说服了，就索性听他安排得了。
    主持人：「rsy已经连续赢下三场比赛，那我们也知道如果最后一分拿到就能顺利进季后赛，你有信心吗？」
    xuxu：「今天jin说不想那么快放寒假，所以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打进季后赛。」
    现场观眾的欢呼声几乎把他们淹没。
    【许亦飞比某吹几把会说话，以后别让那玩意上台了】
    【xuxu才是rsy的排面】
    【某吹几打完常规赛可以抬下去了，一个小丑一个酋长，这种投机分子进季后赛就是笑话】
    【抬唄，没他季后赛rsy这破队赢一局算我输】
    【过完年合同到期，回top3上学，人生有梦各自精彩】
    叶鹿粉本来沉浸在战胜常规赛第一的队伍的兴奋中，结果看到这些过河拆桥的言论，哪里忍得了。
    不过他们现在人数越来越多，只要理在这边，对线基本都能占上风。
    回园区途中叶鹿看到不少批评他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定义为投机分子。
    他对大荒原所有角色都烂熟于心，包括各版本的改动。
    htb水平在他们之上，他们输一局不会影响常规赛排名，但rsy输一场季后赛就没了。
    比赛前双方都会研究对手，htb肯定会重点分析rsy过去的两场比赛，叶鹿认为要赢下比赛只有出其不意，让对方看不懂他们的阵容，短时间内分析不出他们的路数。
    所以比赛前他蹲在韩服尝试了很多角色，他自己也没想到以酋长为主支援最契合阵容。在功利性抱佛脚没日没夜把这个角色熟练度练出来后，正式敲定了酋长。
    剩下的就是说服教练和队友了。
    王帅：我在基地门口。
    叶鹿：这么快？等几分鐘，两个路口就到了。
    大巴拐进园区，车上的叶鹿就看到王帅站在大门，捂着肚子一副饿坏的样子。没办法，如果没有内部人员带，外人是不能进园区的。
    大巴在停车场放人，正好碰到从外边回来的向维，叶鹿把外设包託付给对方便直奔大门口接人。
    「你说今天之后酋长会不会又成了热门？」王帅真是饿坏了，点了炸鸡腿、酸辣土豆丝、水煮鱼和海鲜炒饭。
    叶鹿还是继续吃蒜香排骨，不过阿姨今天又送了他一碗鸡腿汤。
    「但是吧，下一个版本会不会又削？我总觉着设计师跟酋长有仇。」
    叶鹿蹙眉，「这角色还要怎么削？」
    都这么垃圾场了，还费那个劲做什么，直接删角色得了。
    王帅一想，也是，不是角色多强，而是玩的人强。叶鹿这种情况，拿什么应该都能打出效果，毕竟出道战至今胜率100%。
    食堂进来几名星盟二队的选手，王帅朝那边望了一会儿，转回来对叶鹿小声道：「你有没有听说ty的事？」
    叶鹿摇头，「他不是在打sas吗？」
    「ty好像跟高层有矛盾，夏季赛就提出不续约。星盟项目火急火燎找了highhigh来填他的位置。」
    「有一说一rs抽卡运气不错，highhigh有潜力，夏季赛就打出了身价，要是在sas上有夏季赛的表现，那以后真没ty什么事了。ty要是反悔想继续留下来，估计你们俱乐部的高层未必会念旧情。」
    叶鹿想笑，「你哪来的内幕？」
    「我自有渠道。」王帅讳莫如深。
    叶鹿对星盟的事不大关心，跟林湉榆虽然说过话但不熟，王帅说的这些内幕他参与不了，于是转移话题。
    「你老请假不好吧？」
    「没事我那个专业课少。」王帅满不在乎。
    叶鹿不知道什么专业会在大一的时候课少，但也没想深入聊这个，「你下回要过来之前先打电话，万一我们要先復盘，你就只能干等。」
    「知道了。」王帅笑得没心没肺。
    两人在食堂边吃边聊，晚上十点，王帅才依依不捨地打道回府。
    叶鹿看他没有叫车，要走去公交站，猜想这个人最近可能花太多了，要省交通费过度。
    rs园区在郊区，公交要坐很长时间，还要倒一趟，回到学校都凌晨了。
    「这边公交十五分鐘发一趟，开的也不快，我帮你叫个车。」说完不等对方反对点开叫车软件。
    王帅是想阻止的，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近期有点穷。
    这个月出国看比赛，坐商务舱住豪华套房，花得有点多。没到月底又不敢跟家里人要钱，账户里还有几百块，盘算着稍微消费降级应该能撑到月底，所以也没开口跟亲友借钱过活。
    但今晚打这趟车就要去一百多，付了车资后他就剩不到两百块，别说买wyt观赛券了，就吃饭都成问题，不免有些发愁。
    sas决赛一年一次，把门票转出去回血似乎有点可惜……
    在车上犹豫了一下，他决定找二表哥毛聪聪借点应急。
    「……」
    就在他打开微信准备联系毛聪聪时，发现叶鹿给他转了两千块，一句多馀的话都没有。
    王帅红了眼眶。

 十七

    叶鹿吃得有点饱，在运动场散步消食，顺便想想常规赛最后一场的对手。
    走着走着，经过那天他和林湉榆聊天的地方，不禁想起刚才王帅说的那些「内幕」。如果林湉榆真的要离开rs，星盟的职业赛事格局一定会有不小的改变。
    到那时，失去林湉榆的rs会是什么样的呢？
    向维总算在二队训练室门口等到叶鹿，对方看到他，一脸不解，「是要请我吃宵夜吗？」边说着边把食指放在指纹锁上。
    玻璃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训练室。
    「今天打得不错啊。」向维拉了张椅子坐到他身边。
    「用你说？」叶鹿从脚边箱子里随意抓了瓶饮料递给对方。
    向维摇头，「换个，番石榴汁。」
    叶鹿直接把箱子拖到对方面前。
    向维翻了翻，又不爱番石榴汁了，从箱底捞出最后一瓶凤梨乌龙，叶鹿发现自己大意了，伸手要去抢回来，两人拉扯半天最后还是向维赢了。
    「常规赛剩最后一场，有没有什么哥能帮上忙的？」
    「帮我打。」
    「正经点。」
    「那你能帮我什么，wwpl的数据也不能给我开权限。」叶鹿打开韩服客户端。
    向维手搭在他的电竞椅上，「专属私教。」
    叶鹿回头望着对方，叹了口气，「谢谢你向哥。」
    「你看现在都十一点了，你还没下班，每天管着自己活，还得操心我。怪不容易的。」
    「放心吧，能赢。」叶鹿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大荒原项目有正儿八经的经理，向维也不是总教练，二队跟他也没什么关係，但他待选手们是真的尽心，从叶鹿的角度看，他做了很多不属于他的工作。
    向维轻轻掐了掐孩子白白嫩嫩的脸，很欣慰，「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说完起身，拧紧乌龙茶瓶盖，「早点睡，我回去了。」
    叶鹿挥了挥手。
    凌晨三点，注意力难以集中，他退出游戏离开训练室回宿舍。
    将平板拿进浴室，某视频站已经有自媒体做好了赛后復盘视频，他随便找了个热度最高的打开，然后开水，脱衣服洗澡。
    「……我前面就说了rsy没必要选这个阵容，版本强势那么多，照抄wwpl搭配就完事了。这个队有想赢比赛的心，可是路数不对啊。如果这场比赛输了，郭明希首锅。身为教练，纵容选手逆版本理解。」
    「……选酋长是最离谱的，没有之一。为什么有的角色会被称之为垃圾场角色，两个理解，一是开发团队忘记的，一是开发团队已经不感兴趣的。每年至少两次调整部分老角色数据以及增加新角色，但有的角色从游戏诞生以来就没怎么变动过，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两年以上没有调整过数据的角色基本可以判定被游戏方放弃。」
    「……某选手的粉丝说『能赢就行』，真的是能赢就行吗？靠投机取巧赢比赛，我只能说这类队伍态度不端正，走不长远。」
    主播口沫横飞地吐槽rsy，明着针对选了酋长的叶鹿。
    「……现在htb的常规赛已经结束，rsy还有一场硬仗，如果你觉得rsy能靠这种风格挺进季后赛请在弹幕上打1，如果你觉得不能就打2。」
    叶鹿冲了冲满是泡沫的手，转发了这个视频。
    rsy-nunu：1
    【？？？？？】
    【sjb啊天天搜骂自己的东西来看】
    【快四点了还不睡】
    rsy-jin：111111
    【111111111】
    【11111111111】
    ……
    吹乾头发到床上躺平，叶鹿调整好平板支架方向，又继续看这个账号的其他视频。
    标题：sas|你爹始终是你爹，外战还得看林湉榆
    星盟这款游戏走逼格路线，不像大荒原那么接地气，双方玩家也时有摩擦。
    星盟玩家看不上大荒原，认为玩锅碗瓢盆游戏的都low，赛事就更不配跟星盟相提并论。
    大荒原上线时间和电竞赛事都比星盟晚，但是增长比星盟猛，老被鄙视，用户们也有点受不了，都是游戏，谁又比谁高贵，所以这两款几乎没有相似之处的游戏，用户群对立的情况十分严重。
    只有两个游戏都玩的用户在隔岸观火。
    视频是刚过去不久的小组赛最后一场，对rs来说十分关键，如果输了就提前结束本届sas征程。
    「……rs夏季赛表现优异，以一号种子的风光征战今年的sas，按说除了第一次打世界赛的highhigh之外其他人都熟门熟路了，我跟所有rs的粉丝一样，对这支将ty边缘化的队伍在世界赛表现充满期待。」
    「……经歷了这场比赛之后，我想对rs管理层说，甭管你们跟ty本人有什么过节，把今年最重要的比赛打完再闹，行不行？」主播明显在生气，重重拍了下桌子。
    看到这里，如果不知道比赛结果的一定会以为rs输了。
    叶鹿把双手放到后脑勺下枕着，继续看。
    也才得知rs星盟分部在sas小组赛上打得磕磕绊绊，就那么几场比赛赢得很艰难，其中一场靠的还是运气好，对方出现一个严重失误才拿下的。
    视频中的这场是小组赛最后一场，如果赢了就能以小组第二的成绩进下一轮。
    rs派出了上一届的冠军阵容，林湉榆重新回到首发，非常流畅地赢下比赛。
    叶鹿叉掉这个主播的视频，点击赛事频道，找到sas专区，打开把这场小组赛官方完整视频，越看到后面越没睡意。
    他很确定自己对星盟这个游戏已经没有热情，只是对林湉榆怎么赢比赛感兴趣，毕竟rs这场比赛的对手小组赛全胜，rs并不好赢。
    伊凡大祭司，星盟世界里颇多争议的存在，没人喜欢他，似乎所有骯脏不堪的征战都跟他有关。怂恿小王子娶了侵略者的女儿，又劝小王子把妻子献给另一位侵略者换取短暂的和平。
    但这些真的都是他的手笔吗？
    下一个游戏资料片才会揭晓答案。
    林湉榆选的伊凡，有条不紊地在自己的领地徵收资源，前期没人看得懂他复杂的属性图，直到入侵者破面男爵尤金带着他的大军闯入伊凡的领地。
    观眾眼睁睁看着尤金是怎么被伊凡锤回老家重头再来的。
    尤金打先锋被锤回去，rs其他人通过尤金的领地反侵略，这样一来对面其他四位领主不得不半道上回去守家。
    伊凡没有跟着其他队友走，而是在守家，尤金復活后留在领地守「无上王座」，己方另外两位领主拿到了一个惩戒buff，赶去杀镇守「星云王座」的伊凡。
    然后大家就看到这两个人被伊凡送回復活点。
    rs因伤亡比对面小，装备和等级都没有下降，后方资源也源源不断地供应，加上有序推进，对方领土逐渐缩小，优势越来越大。
    林湉榆一直在守家，其他人都负责进攻，队友也给力，四打五没有让对方占到太多便宜。
    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林湉榆才放弃守家，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对面老家和队友默契配合完成了一波美如画的团战，坐上了无上王座。
    摄像头多次懟脸拍，这个人都面带浅笑，在叶鹿眼里怎么看怎么做作。
    赛后採访环节
    主持人：「下面这个问题请ty来回答一下。」
    就见林湉榆轻轻挪了挪面前的麦克风。
    主持人：「我们看到夏季赛你首发的场次不多，这次sas前面赛程也没有参与，今天是什么契机让你重新回到赛场的呢？」
    林湉榆：「我们会针对不同的对手而制定不同的战术，人员调整也是为战术服务。」
    主持人：「今天你大部分时间在守家，应对入侵的对手表现得很完美，你当时就不担心如果自己失手了，队友驰援不及时，可能会让己方领地被攻陷吗？」
    林湉榆：「如果做不到我事先就不会选择独自守家。」他的温和的笑容里是满满的自信。
    叶鹿关掉平板，把支架推开，从被子里摸到手机，侧躺着准备刷会儿微博就睡觉。
    热搜第一是#ty伊凡大祭司#，第五是#ty首发#，第二十是#rs赢了#，第四十是#sas小组赛#……
    他看到有网友剪辑了伊凡切对手的视频，简直是正反手教学，仿佛不是在打sas，而是在给对手上课，确实挺过癮的。忍不住就点了转发。
    rsy-nunu：跟打竞技场似的。
    【？？？？？】
    【关你什么事】
    【@福特电子竞技俱乐部还收这个人吗？】
    【乖，收起你蠢蠢欲动的心】
    【星盟已经不适合你了】
    【你到底几点才肯睡】
    末渊：ty确实强。
    rsy-nunu回復末渊：我以前用伊凡也可以。坏笑.jpg
    末渊回復rsy-nunu：不，你以前伊凡很菜，经常空技能。抠鼻.jpg
    rsy-nunu回復末渊：呵，睡了。挥手.jpg
    末渊回復rsy-nunu：大笑.jpg
    远在首尔的林湉榆刚洗漱好从浴室出来，别的选手都是两人一间，只有他是单人间，所以不需要迁就别人的作息时间。
    比赛结束后他花了不少时间琢磨接下来的对手，按rs现在的情况，估计不敢让他继续坐轮换席了。
    昨天有rsy的比赛，他先打开赛事官网看了眼成绩，又赢了，接着打开直播平台，发现叶鹿依旧没有开直播，他没重播可看，只好老实睡觉。
    睡前打开手机，消息很多，每天都是如此，其中有叶鹿更新微博的提示。
    「……」
    rs-lty：要不要我教你？
    他的微博没有一条私人内容，以至于大家都默认这是商务中心在管理。今天特地转发叶鹿的微博，把很多人吓了一跳，尤其是他的粉丝。
    【活的？】
    【哥哥你终于想起账号密码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卧槽ty本人？】
    而此时叶鹿已抱着被子睡得不省人事。直到中午向维敲了好半天门才半梦半醒地按拉门锁放他进去。
    「走，去吃午饭，下午跟一队打训练赛。」

 十八

    向维直接打开衣柜，帮他拿了件厚毛衣和一条加绒运动裤出来，又拉开抽屉拿背心、内裤、袜子，拆了包新的一次性浴巾放进浴室。
    看到人又缩回被窝里，跑去把人抱出来。
    「不合适吧，要是我们赢了你们多尷尬。」叶鹿拍了拍自己的脸，儘量让自己清醒。
    向维见他磨磨蹭蹭的索性帮他把t恤短裤脱了，然后把人整个架起来送进浴室顺手关上门。
    叶鹿洗好澡出来，看到向维手里已经握着吹风筒。
    「训练赛是练阵容，输赢都不是真实实力。」
    叶鹿本想穿拖鞋下楼，又被阻止了，非要他好好穿袜子和运动鞋，说外头温度个位数，年轻人懒这一下，以后老了有得烦。
    乘电梯的短暂静默，叶鹿觉得哪里不对，一队好歹打的是wwpl，二队无论在实力上还是经验上应该都不是一队的对手，再者现在一队在休赛期，能凑齐人打训练赛吗？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要感谢他们愿意牺牲自己的假期来做陪练。
    「谈总。」向维挺意外在饭堂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看到谈祺。
    此时谈祺跟助理面对面坐着，看样子已经吃完了，正喝咖啡，见向维和叶鹿进来吃午饭，冲他们笑笑，算打招呼了。转过脸继续说公事。
    叶鹿有些恍惚，想不起上一次见对方是什么时候，好像是签合同那天。
    「吃点高热量的吧，下午比赛消耗大。」向维示意中餐旁边的西餐柜檯。
    「我偏不。」叶鹿挪到粉面粥柜檯，点了一份牛肉拉麵。
    食堂阿姨经过笑嘻嘻地对向维道：「小叶每天第一顿喜欢吃汤汤水水的。」
    向维：「嘖，真麻烦……」
    吃了午饭，向维想催叶鹿上楼，但对方非要去运动场走两圈消食，无奈他只好陪着一块。最后目送人进大楼才算完。
    电梯里叶鹿看到叶旭之准时发过来提醒他喝牛奶的语音，叹了口气，到茶水间拿了一盒，剪开封口放进光波炉加热。
    毛聪聪：过年放几天假？
    叶鹿：国家法定假期，该几天就是几天。
    毛聪聪：回来吗？厦门没那么冷。
    叶鹿想了想：不回了。
    园区放假，食堂也不开门，不过各队仍有后勤人员值班，不回家过年的选手除了吃饭要叫外卖，附近打车和公交难等一点之外，其他没多大影响。
    毛聪聪：那行，我去上海陪你过年。
    叶鹿无语，按语音键：「两个男的在异乡过年，没家人没女朋友，天气又冷，太惨了吧。不必要真的，也就七天，我在基地打排位也挺充实的。你来咱们俩还得去外边住酒店，我还得陪你去网红景点打卡，我们职业选手劳损很严重好吧。各自在窝里静止不好吗？」
    毛聪聪平时要顾自己的小生意，旅游旺季还得帮毛大哥的旅行社，然后还给叶鹿当爹当妈，好不容易过年，还要跑来上海陪他。
    叶鹿觉得自己将来发达了不给对方买辆车供套房说不过去。
    毛聪聪了解叶鹿：跟我客气什么。
    叶鹿从光波炉拿出牛奶：趁过年相亲，看看有没有不嫌弃你的。我想要个毛二嫂。
    毛聪聪：滚。
    末渊也提出要叶鹿到家里过年，也被拒绝了。叶鹿觉得一个人清静挺好，假期甚至可以背背英语。
    不过现在才12月，离过年还早着呢，怎么大家都开始担忧他春假去处了？叶鹿皱着眉头看着手机，莫名其妙。
    要说二队的教练组是真的心大，不管跟谁训练赛都一样，也不需要特别提醒选手什么注意事项，战术性的东西几分鐘就说完了，选手愿意听就听，不听拉倒。
    但你要说他们不专业嘛，也不能那么理解。
    叶鹿也是进入这行才体会到天赋和职业态度的重要性。
    其实教练对比赛结果并没有多少决定性的作用，再好的阵容，选手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平也没用。
    有的时候教练想让选手选的，选手如果不同意，教练只能沟通，而如果选手坚持，教练也不能勉强。
    但选手瞎选打不出效果，甚至丢掉比赛，教练每回都是最先被网络攻击的一方。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几乎所有的教练都认为，一个优秀的职业选手，天赋中也包含了一种特质，就是悟性，说再多选手悟性不高，打完之后不知道自己问题出在哪里，那也没用，下次他们还犯同样的毛病。
    所以教练们似乎都达成了一种共识，有天赋的不用多说，稍微点一下他们就明白。电竞本质是天赋选手在推动行业，没有天赋的人吃不上这行饭。
    「哟，对面选酋长呢。」郑进看到一队的阵容，往旁边的叶鹿斜了眼。
    「我选孩子王。」
    闻言眾人纷纷生无可恋。
    孩子王这个角色曾经是版本强势，直到有队伍用这个角色夺冠，就被游戏方调整了。现在跟酋长一样的情况，适配分高的道具少，玩法变相单一，职业赛场上很容易被制衡。
    高强度打完三场训练赛，叶鹿晚饭都不想吃了，进宿舍就直挺挺躺下。
    打开微博，最新的一条转赞评高得有点不寻常，才发现是因为被林湉榆转发了。
    rsy-nunu回復rs-lty：真的吗？我以前可是路人王，蛮强的。
    【窒息，真敢说啊】
    【我要疯了，宝啊这里不是直播间，咱们别什么话都说行么，别人get不到你的玩笑】
    【不不不他一定是真那么认为的。】
    【一个城市路人王到底要吹几年？】
    【吐了，ty什么水平你什么水平，自己有点逼数】
    【大荒原都没打明白呢，别噁心星盟了】
    这话叶鹿就不爱听了，特地挑这条评论对线。
    rsy-nunu：怎么没打明白？信不信我今年拿冬冠给你看。
    【我的妈呀，怒宝悠着点，咱别什么内心os都往外说】
    【飘了飘了】
    【完了，他又乱装逼了，准备卸载的app又多了一个，t_t】
    【基操基操，他故意的，大家别当真】
    【我怕是粉了个憨憨】
    小段：你可以。
    王帅：确实，管他呢，先吹逼爽一波再说。
    毛聪聪：行吧，大不了明年回去读书。
    ……
    叶鹿睡了两个小时，下楼拿外卖碰到项目部的人，感觉大家看他的目光都有点意味不明。他没想明白为什么，但也不纠结。
    在训练室边看rsy已经过去的几场比赛边吃晚饭。
    问题不少的，有配合方面的，也有角色熟练度不够的，教练復盘提到过的没提到过的，他都看到了。
    快吃完的时候小刘进来赶他去茶水间吃，保洁阿姨要进来打扫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捧着自己的饭慢吞吞地离开座位。
    可在茶水间也没能多呆，阿姨打扫到这边了，他又被赶了出去，所幸已经吃饱。
    外头临时休息区，沙发上叠了一堆孩子，看来被赶出来的不止他。要么睡觉，要么玩手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高兴」。
    他过去硬挤进中间，孩子们不情愿但迫于他的淫威，只好忍耐，于是小刘出来就看到一张小沙发坐了七个人。
    无语的是旁边明明还有其他空座位，他们就非要挤在一起。
    「幼稚。」
    训练室和茶水间都清理乾净后，叶鹿先去茶水间煮了杯咖啡，然后回到座位上打开韩服客户端和直播平台。
    【崽啊，你终于开播了】
    【季后赛都进不去，贷款冬冠，脸真大】
    【妈妈好想你啊。】
    叶鹿一如既往无视那些喷他的弹幕，挑一些别的来回復。
    「倒也不必冒充女粉。」
    【？？？？？？老子是女的】
    叶鹿长长地叹了口气，「做自己好么。」
    弹幕全是问号。
    叶鹿打了个呵欠，就这样也能让叶旭之发微信过来关心：没睡好？
    叶鹿：没睡够。
    叶旭之：那就不要打排位了。
    叶鹿：困是困，但今天我夸海口要拿冬冠，牛逼都吹出去了，做不到要丢人。
    叶旭之想到今天亲友发给他的截图，觉得挺好笑的。这个儿子吧，有中二的一面，也有成熟的一面，是真的好玩。
    叶旭之：那你别太晚。
    叶鹿：哦科。
    回了一会儿信息，叶鹿开始专心单排，他的粉丝很吃他严肃的模样，直播间里都是彩虹屁和各种整活。当然也有活跃的喷子们。
    叶鹿以前也是个骚话小王子，至少在游戏里，但自从签了直播合同后人谨慎了不少，什么玩笑能开什么不能开他有分寸，心里门清。
    总之暂别校园走进社会这小半年他是有所成长的，本就心智早熟，现在更是在大是大非上十分稳重。
    【冬冠明年能上一队吗？】
    叶鹿操纵机器人连续淘汰两名对手，切屏看了眼弹幕，「我也想问。」
    【什么时候回归泰服？】
    【打泰服打泰服打泰服打泰服】
    「为什么？」又淘汰了一名选手，这局基本赢了。
    【mikek】
    【mikemikemikemike】
    直播间被这个英文名弹幕填满。
    叶鹿认识这个人，是他泰服的队友，长期在线，基本都能组上，作息时间跟他有点接近，要不是之前游戏里聊过几句各自的职业，他都要以为对方是泰国职业选手了。
    mikek没有固定工作，他什么都做，身上掛的证书也多。咖啡师、导游、电工、救生员等，除此之外也接泰国婚庆摄影，房產销售。
    别看他身兼数职，今年也就二十二岁，之前曾在新西兰留学，后来家里破產，他爸和他哥躲去菲律宾后失联至今，债主要抓他唯一的妹妹去做来钱快的行当还债，他不得不輟学回曼谷，边照顾妹妹边帮家里还债。
    这几个月有空间玩游戏是因为前阵子学开弔车，操作不当出了点小事故，不得不在家养伤。
    叶鹿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但直播间的弹幕让他觉得夸张了，「mikek能有你们叶哥强？」
    【帅】
    「你们怎么知道的？」他并没有泰国网友的照片。
    有人把某短视频平台的一个id发出来。
    此时游戏正好结束，叶鹿不急着排下一场，而是拿起手机照着那串id搜索。
    「哦~~原来如此~」
    「呵呵。」
    「哼……」
    mikek伤了也没忘记挣钱，到处註册短视频账号，上传自己拍的视频。因为他也做导游，又有留学背景，表达能力很好，粉丝不少的。
    但能让他直播间这些女粉不停刷屏的原因是，mikek长得很帅，像那些泰国明星，有点混血儿的感觉。
    放下手机，叶鹿点排队，「觉得我帅的打1，mikek帅的打2。」
    直播间被满屏的「2」淹没。
    叶鹿不死心，「觉得我帅的打1，林湉榆帅的打2。」
    直播间还是满屏的「2」。
    叶鹿呵呵两声，冷笑道：「觉得林湉榆帅的打1，mikek的打2。」我看你们怎么选。
    直播间全是「1」。
    「很好，刚才参与了三次投票的，你们已经被我开除粉籍。」
    「这次你们真的失去我了，再见。」
    说完正好排进游戏，直到下播他都没再跟直播间观眾交流，送礼物也不谢，全神贯注在游戏里。粉丝们以为他真生气了，开始后悔了，纷纷去微博留言哄他。
    可惜他下了播之后就被向维拉去吃宵夜，腾不出手脚刷社交平台上的东西。

 十九

    林湉榆看完直播，心情不错，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
    已经在他房间沙发上完了一小时手机的俞谅见他看完直播，忙坐到他身边，「你就说说唄，嗯。」
    林湉榆起身去倒了杯水，「说很多次不是你们的问题，也不是俱乐部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出了什么事？」俞谅正色。
    林湉榆喝了口水，走到落地窗前，外面是首尔的夜景，「你还记得吴小敬吗？」
    俞谅瞪大眼睛，蹦出一句脏话，「我艹。」
    「当年在游戏里是他觉得我适合打职业，向当时所在的俱乐部推荐了我，手把手带我打出来，俱乐部名额卖给现在的rs没多久他就退役了。」
    林湉榆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俞谅听到吴小敬这个名字就觉得头大。
    因为吴小敬退役后就移民了，他家本身不普通，在英国安定后从家里拿到了资金，和几个朋友收购了一家濒临破產的老牌电竞俱乐部，他自己又当老闆又当教练，事业很快有了起色，据说公司现在发展得不错。
    俞谅觉得这事不是一般麻烦，因为他知道吴小敬找林湉榆是要做什么，而且知遇之恩在前，别说林湉榆了，就是他俞谅也拒绝不了。
    吴小敬那家俱乐部运作五六个电竞赛事，在欧洲几乎横着走，唯独星盟项目成绩始终不上不下，吴小敬联系林湉榆还能为什么，俞谅结合那些传闻，rs不管开多好的合同林湉榆都没有动心，答案呼之欲出。
    「咱们那位萌萌噠师老闆不知道吧？」俞谅在心里咒骂了吴小敬几百遍，拆队有一手的。
    「我没跟他沟通过，大概知道吧，他什么都没说。」
    俱乐部这些年待他如何他心里清楚，如果吴小敬不联系他，他已经决定在rs打到退役，可惜造化弄人。
    「所以这是我的问题。」
    俞谅气急，「这是吴小敬不要脸。」
    林湉榆轻叹，「他也没逼我啊。」是我没法拒绝。
    「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冠军奖盃继续留在rs。」林湉榆目光微冷。
    俞谅很难过，但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俞亮人回去后，林湉榆关了房间的灯躺上床，习惯性地打开微博看叶鹿有没有更新。
    那人今晚跟粉丝「闹彆扭」，粉丝在他账号下面哭戚戚表示再也不说别人比他帅了，评论全是是整活，气氛轻松搞笑，奈何本人好像真去睡觉了，只有粉丝和来看段子的电竞观眾们在狂欢。
    确认没更新，但又睡不着，林湉榆点进nunu的粉丝专区。
    「……」
    有粉丝将向维刚更新没多久的内容截图发在超话里。
    wwpl-rs维：你能吃快点吗，我困死了。
    附上两张叶鹿半夜吃宵夜的照片。
    只见他像吃正餐似的端坐着，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端着碗，模样颇为认真。吃的是小龙虾、炒麵、广式生滚粥。
    粉丝们火速跑去留言，花式彩虹屁，全在夸他帅。古今中外描述美男的句子不要钱似的浇灌这条图文。
    林湉榆随手点了个赞。
    向维没回家，直接睡在叶鹿房间另一张床上。
    「这个林湉榆怪怪的……」
    叶鹿正躺在床上用筋膜枪捶打小腿，听到这话马上下床跑去看，好傢伙向维这条微博的评论区够热闹的，他的粉和林湉榆的粉同时在下麵团建。
    叶鹿重新回到床上，「哪里怪？」
    「头次见他对别人这么感兴趣。」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点讚。
    「还用说吗，显而易见他是我的粉啊。」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向维对这个人的脑回路已经不抱希望，放下手机，一隻手枕着脑袋，侧躺着看孩子那副自得其乐的模样。
    叶鹿很容易讨人喜欢，但他自己可能不知道。
    「他一定是不想玩星盟了，想来打大荒原，想抱他叶哥大腿。」已经开始脑补林湉榆打大荒原的画面了。
    向维表情复杂，「关灯睡觉。」
    韩国首尔
    sas的1/4决赛跟wyt冬季常规赛最后一场同天，虽然前者是韩国时间晚上20点，后者是下午17点，但林湉榆也是看不了rsy比赛的，那个点大家都在现场准备了。
    正想着些有的没的，吴小敬突然发来一个短视频，是新基地的内部。
    这地方林湉榆之前有所耳闻，是一个亚裔商人在英国的项目，后来家里主营的业务出现资金鍊问题，他将整栋大楼掛牌。
    视频里吴小敬没有说这楼是租的还是他拍下的，总之进行了彻底的改造，现在作为他电竞事业的总部。
    「来，看看你的房间。」视频里没出现吴小敬的人，只有他的声音。
    宽敞的单人套间，外边有个不大不小的阳台，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泰晤士河。
    林湉榆没说什么，看完视频就放下手机去洗漱，今天有两场训练赛，而接下来的比赛，儘管公司高层和股东对他不续约一直有怨气，但谁让顶替他的人世界赛打下来太拉胯呢。
    没必要跟自己的年终奖和前途过不去。
    也所以后边的赛事必须万无一失，林湉榆不能再看饮水机了。
    而另一边叶鹿也在打训练赛，今天牛逼了，教练团约了四场，下午打三场，吃了晚饭又打一场，差点把他打吐了。
    「功利抱佛脚不可取。」叶鹿趴在保健室做推拿。
    后勤小刘坐在另外一张空床上喝奶茶陪着他。
    「荒原项目挺缺奖盃的，你要体谅一下。」
    「wyt的赛季奖盃也没有多少含金量啊。」叶鹿唉声叹气。
    「有一个算一个唄。」
    叶鹿苦笑，「也是。」
    赛制规定三分之一队伍进季后赛，rsy要是明天赢了，那么就是进季后赛队伍中垫底的，后面的赛程全是bo3，对教练组来说压力不小，这决定他们年终奖能领到多少。
    往年成绩也这样不上不下的，今年他们都没抱希望，结果叶鹿把队伍拉到这个节点，好比本来最多只能拿五万块年终奖，现在突然有机会拿二十万年终奖，功利抱佛脚试试也无妨。
    「你好好打，没准明年能去wwpl。」
    「算了吧，打完今年宣布退役。」反正合同都是半年半年签的。
    小刘知道他就是小孩子发牢骚，也不把他这些屁话当真。
    做完理疗，叶鹿整个人又活过来了，回宿舍换了双球鞋就下楼夜跑。
    rsy-nunu：分享|冬日养生十条铁规，做到能增寿十年
    【被盗号了？】
    【还以为点开了我妈的朋友圈】
    【接下来是不是要在训练室泡脚？】
    【我特地去百科了一下你的年龄。】
    【中年人还在蹦迪，青少年开始养生。】
    跑了四圈，天气是真的冷，有点不想继续，果断回宿舍洗澡吹暖气，躺床上看赛事视频。
    没想到的是这种养生博林湉榆也来点讚。叶鹿无语了，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微博为什么这么受林选手待见，但自己一直没个回应也不合适……
    rsy-nunu：@rs-lty我打完这场就进季后赛了，你呢？
    【脸皮怎么那么厚呢】
    【要是今晚输了，你社死】
    【崽啊，咱们能别蹭ty热度吗，待会儿ty粉要来骂你，妈妈们人少打不过】
    【说个笑话，次级联赛三流队的替补挑衅世界冠军】
    【wyt是什么野鸡赛，配跟sas相提并论吗】
    【不会没人知道这位网红当初是怎么进rs的吧】
    林湉榆的粉丝确实有不少人对叶鹿有意见，但林湉榆最近在微博上活跃似乎跟这个同园区的选手有关，大多数粉丝还是比较克制的。
    也有粉丝关注了叶鹿的微博，主要为了关注林湉榆的动向。
    没令人失望，只过了两分鐘林湉榆就转发了叶鹿这条微博，并附上了一张队服搭在沙发上的照片。
    rs-lty：半决赛。
    【这什么情况？】
    【嗑还是不嗑？】
    疯狂的转赞评中穿插着cp粉的纠结。
    没错，他们已经出现cp粉了。
    不过眼尖的网友还注意到了这张照片另一个小细节，沙发后边的茶几，有个模糊的人，身上穿着队服，像饿了十天似的在嗦面。
    rs-yuxiaoliang：故意的是吗？怒骂.jpg
    公司商务那边反应还算及时，rs官博很快转发了林湉榆的微博，祝两位选手都取得好成绩。
    在林湉榆房间里的俞谅，目光在林选手的脸和自己的手机上来回切换，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甚至有很多问题想问。
    那个nunu是公司其他项目次级赛事的选手，最近成绩不错，但也是个十足的新人，林湉榆什么时候跟他有交集的？
    连转发的养生博都要点讚，以前这个人除了工作需要几乎不用微博，最近突然就活跃起来了。
    「吃完就回去吧。」林湉榆赶客。
    俞谅在吃韩国泡麵，辣得直掉泪，这一时半刻哪吃得那么快，但林湉榆的态度显然是不想应酬他了，无奈只好把手机揣兜里，捧着泡麵不情愿地离开。
    rsy这场比赛很关键，决定这支成绩不理想的年轻队伍能不能进季后赛，连一队都集体在训练室观战。
    而星盟那边更为重视，sas1/4决赛，打到这份上了，豪强林立的局面，比的不是实力差距，更多的是状态。
    谈祺办公室，电视放的是马上开始的rsy今年最后一场常规赛，而电脑上是星盟sas，rs比赛还没开始，现在是其他队在比。
    师元拿着咖啡和平板进来，在沙发上坐下，边看报表边听rsy比赛。
    两人没有多馀的交流，各忙各的。
    上一场比赛虽然把很多观眾给「噁心」到了，但人气不降反升，今天现场票早就抢光了。线上线下氛围都十分火热，不知道的还以为打的是总决赛。
    小段和末渊依旧在场中第一排的好位置上，旁边有不少大荒原赛事的从业者，主播、编辑等，熟面孔就有好几个。
    一个月前谁能想到wyt的赛事也会有这样的关注度呢。
    解说台
    「今天如果rsy赢下比赛，那么他们会以一分领先抢到季后赛入场券。」
    「到底能不能一路逆袭呢？打到这个节点，我现在非常非常的期待。」这句话说得非常用力。
    「对，首先这个赛季最让人意外的就是nunu这名选手。」
    「他算不算註定要走上职业舞台的人？」
    「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曾经差点成为其他赛事的职业选手，如今是大荒原的职业选手。」
    「这算不算冥冥中註定？」
    「只能说有的人就该是这行的。」
    选手登场前的时间，解说需要带带气氛以及磨时间。
    「好，那么我们现在看到十名选手已经上场。」
    「现在介绍一下今天两队的阵容……」

 二十

    两队互相握手后在工作人员引导下入座，一边调整鼠键和座椅，一边听教练说话。
    郭明希本想拿的两个角色，对面都锁了，有些烦。他为了队伍能进季后赛最近非常努力琢磨角色的搭配和战术。
    「野人和机器人被他们拿了。」
    「jin你骑士练得怎么样？」
    「叶鹿你想好没？」郭明希对这个货更头疼。
    只见叶鹿盯着屏幕安静了三秒，突然一脸不可置信地对旁边的郑进道：「你不会玩骑士？职业选手不会玩骑士？」
    「我……我有说不会吗？我会的啊。」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被无端质疑很火大。
    于是这个角色就被rsy这边锁了。
    「我拿烟草贩。」叶鹿紧随其后。
    这两个角色定下来，剩下三个就好选了，而观眾们也发现rsy这边的阵容，qybb那边压根没有兴趣，直接略过。
    【怒宝肯定又搞jin心态了】
    【队霸石锤】
    【今天这个阵容还可以，不过qybb显然有备而来。我直觉rsy运气用完了。】
    双方选定阵容后，屏幕放倒计时画面，而直播间观眾看到的是广告和宣传片。
    叶鹿扶了扶耳麦，整个人切换到比赛状态，沉声道：「孩子们我昨天跟全网夸海口今天会赢，你们别拖后腿。」
    「要是让我丢脸，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郑进：「你夸海口凭什么我们跟你一块扛？」
    许亦飞：「不是叶哥，你不止吹逼要进季后赛，你想想你还吹了什么。」
    朱振：「叶哥你回忆回忆，你除了说进季后赛你还说了什么。」
    叶鹿冷哼，「做职业选手要有心气。」
    郑进：「我觉得这不是心气的问题。」是不切实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鹿目光没有离开过屏幕，不容反驳道：「总之如果我进不了季后赛，我不会放过你们几个的。」
    他侧脸很平静，但孩子们心里不约而同地打了个颤。
    没有人想到这场比赛会打到第四张图，双方队伍都仅剩一名选手在场上，且两人操作的角色数据都已经达到上限。
    观眾最喜欢的环节来了，实打实的1v1单挑，看谁会是队伍的罪人。
    不过因为叶鹿操作的烟草贩打支援位，所以身上的武器和防具都偏支援，而qybb那边剩下的野人是实打实的大c，这样一来，比赛结果的悬念就更大了。
    不过有网友们临时开了投票，而选叶鹿会最终取胜的人很少。
    现场的观眾都很紧张，大多数是rsy的粉，yqbb本赛季成绩不错，已经拿到季后赛资格了，今天这场输了也不影响什么，但rsy如果输了就放寒假了。
    好不容易打到这里，如果以一分之差不能进季后赛，大家会非常遗憾。
    第四张图是古战场图，暮气沉沉，那些人类曾经在这里发生过激烈衝突的痕跡，正在被大自然慢慢吞噬。
    双方也不想浪费时间，进了图就直接往对方起始点赶去，互相千里送死。
    野人先发现了烟草贩，老远就一个衝刺连撞击，把烟草贩撞飞几米开外，然后举起巨石往对方身上砸去。
    烟草贩往左边滚了几下弹起，抽出猎*枪对准野人连发五下，对方身手不错，只挨了两枪，血掉了四分之一，但野人天然属性皮厚，加上防具满分，这点伤害不算大事。
    躲掉猎*枪的野人换弹弓反击，这样一来烟草贩没有时间给猎*枪换弹药，一边躲弹弓射来的石子一边切麻醉枪。
    可惜，也被对方避开了。
    麻醉枪只能连发三次，烟草贩一直被干扰，后面两次都打偏了。而野人身形高大但并不笨重，体能惊人；好不容易找合适掩体的烟草贩，连破墙带人被撞飞。
    血又掉了一截，已经不到三分之一。
    观眾们看到这里，几乎断定rsy无了。
    此时的比赛中，野人贴脸一掌将烟草贩又扇飞几米，血又掉了一小格。
    就在他跳起来要给比赛来个震撼的end时，烟草贩敏捷地从他胯下滑到后背，端起猎*枪把子弹打完。
    不过烟草贩与猎*枪匹配数据中上，不算最契合，所以打野人伤害有限。
    「叶哥……」在后台的其他选手錶情凝重，显然不懂叶鹿在想什么。
    野人反应不慢，举起巨石砸向烟草贩，他预判了对方要闪避，算准了对方的方向一个拳头砸过去，却再次扑空。
    烟草贩连续两个闪身避开对方攻击，同时切海盗钩子插进对方肉里将这个大块头钩倒在地，衔接一个跳跃骑到对方身上就是一通乱拳。
    野人的血掉了一半，他切换机械臂要对准烟草贩结束比赛，但对方更快一步换电锯把机械臂锯断了。
    「还有得打。」
    现场观眾有人倒抽一口气，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周遭的氛围也变了，大家都死死盯着场上。
    在rs基地里看比赛的一队人员则很平静，在机械臂被锯断时，有个选手吹了下口哨，而向维则拿起手机给叶鹿发消息。
    烟草贩虽然没死，但也岌岌可危，随便一个失误都会送掉比赛。而野人也不敢掉以轻心，换以前的比赛1v1不会用时那么长。
    就见野人突然跟烟草贩拉开距离，一边用弹弓防止对方靠近，一边找掩体，具体是用医药包还是进市场维修武器，观眾猜不到。
    他觉得烟草贩比他更需要时间打药，他主动退，对方应该不会冒然送死。
    却不想烟草贩完全没休整再战的打算，一路甩小动物出来挡弹弓射来的石子，一路紧逼，野人也恼了，既然对方想死，那就速战速决。
    他收起弹弓切换斧头应战，烟草贩则切换军刀。
    「赢了。」小段说。
    「嗯。」末渊笑起来。
    大家都用冷兵器，都贴脸肉搏，在极限操作这方面，末渊认为目前在wty没有人能赢叶鹿。
    果然，防御数据更高，血更厚的野人最后是被叶鹿刀死的。
    双方仅剩的一名选手在现场观眾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从座位站起来，小段和末渊也跟着起身鼓掌。
    叶鹿刚走进入休息室就被队友们抱住了，大家高兴坏了，这令他有些不习惯，也搞不清楚必赢的局至于这么兴奋吗。
    但马上又想起，特么rsy这两年貌似都没进过wyt的季后赛，也就是说这帮小孩没准跟他一样都是头一回。
    主持人：「nunu，首先恭喜rsy进入季后赛。」
    叶鹿：「谢谢。」
    主持人：「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叶鹿：「很平静。」
    主持人：「第一次打职业联赛就进入季后赛，你对自己常规赛的表现打几分？」
    叶鹿：「满分几分？」
    主持人：「满分100。」
    叶鹿想了想：「35吧。」
    这话一出无论主持还是场下的观眾都有些意外，出道以来胜率100%，带领队伍进季后赛了连及格分都不愿意给自己吗？
    现在的小孩对自己要求这么高的吗？
    回基地的路上叶鹿戴着耳机听sas比赛，闭目养神。星盟是侧重战略的游戏，讲究各种运营，细节很多，所以比赛时长都不短。
    回到基地，去食堂跟阿姨讨要鸡腿汤，而向维早早就等着了，咖啡都喝了两杯。叶鹿吃饱饭，回楼上放好外设包，又去宿舍拿了一身换洗衣裳，这才下楼坐进向维的车里。
    半路上叶鹿睡着了，到地方才知道向维把他拉到郊区的度假会所。他下了车，揉了揉僵硬的膝盖。
    「哥，这里一看就不是童工合同二队替补能消费得起的。」
    向维关上车门，去后备箱取出两人的行李，「谈总奖励你的。」
    「虽然我吹逼肯定进季后赛，但你们也没必要真信啊。」叶鹿把包背好。
    「你切钩子我们就知道比赛结束了。」
    叶鹿斜了对方一眼，「我要是季后赛没打好，是不是要还这个钱？」抠门精上身，站在门口不太想进去。
    向维用力推了他一把。
    谈祺安排的是一栋大别墅，内设观影厅、恆温泳池、ktv房、桌游房、游戏厅、洗浴室、健身室等，以及24小时管家服务。
    「谈总也太客气了。」叶鹿瘫在ktv房的沙发上看向维五音不全地唱歌，时不时划一下微博。
    rs星盟分部赢了今天的比赛，接下来是半决赛，然后是总决赛。现在微博热搜全是sas和林湉榆的内容，不亚于一个顶流明星突然结婚的热度。
    叶旭之发来消息：去哪玩了？
    有蹲守在园区门口的粉丝拍到他坐向维的车出去。
    叶鹿：向哥带我出来玩。
    随即发了个定位。
    叶旭之：那家会所有一片湿地公园，白天可以坐船玩一下，记得穿好救生衣。
    看着信息，叶鹿轻笑，发现自家老头真是什么都懂。
    叶鹿：睡醒就去。
    说着又拍了一段向维唱歌的视频发过去。
    叶旭之：你怎么不唱？
    叶鹿先发了个坏笑的表情包：不能让人抓到我唱歌难听这个把柄。
    叶旭之也回了他一个猪头的表情包。
    叶鹿：「……」
    叶旭之：过年我不在厦门，你也别回去了。
    大概猜到为什么亲爹这么做，叶鹿在心里叹气。
    好好大学不去上，跑来当电竞职业选手，这种事寻常父母都不太能接受，何况老叶家这种思想比较保守，人口又多的大家族。
    之前他染个红毛，学校都不说什么，老师还夸好看，但家里老叔公、老姑奶怎么都看不顺眼。找到机会就念叨他不像个正经学生。
    自从他休学当职业选手这个事被亲戚们知道之后，叶旭之天天被说，就他那位继母宋雅兰也因这个事被宋家亲戚频频「关心」。
    叶鹿其实挺理解长辈们的，也不是说多反感电竞，就是觉得他读书更好，毕竟高考成绩和大学摆在那里。而他选的专业也是比较有社会地位的，总的来说比当职业选手长脸多了。
    电竞这行没有荣誉就只能算个高级白领，干几年就得退役，老叶家观念里，等于不稳定，乱来，拿自己前途开玩笑。
    就是因为理解他们，叶鹿不会去强迫他们接受，更不会去跟他们争执，很多不太善意的言辞都是他自己消化了。
    叶鹿：嗯，我在基地补直播时长。
    叶旭之：要劳逸结合。
    叶鹿：ojbk。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叶鹿：ok
    叶旭之：你发了什么？
    叶鹿：打错字。
    叶旭之：你们俱乐部那个ty跟你很熟？
    叶鹿：不同项目，没多少交集。
    叶旭之：嗯。
    叶鹿：？
    叶旭之：没事，最近网上搜你消息，很多人提到他。
    想到这个叶鹿有点无语，他们现在真的有cp粉了，站子都建起来了。
    他能说什么，他只能装不知道，因为有的事越解释节奏越大。
    反正随着时间长了，互相有正经对象，相继退役了，网友的热闹劲也就过去了。他是这么想的。
    叶鹿：可能是我的粉丝吧。
    不然也解释不了为什么连养生博都要点讚，越想越觉得应该是这么一回事。

 二十一

    陪向维唱了一小时歌，又在别墅里的餐厅吃了顿东南亚风味的海鲜火锅，看了场电影，回到房间已经是凌晨四点。
    rs-lty：@rsy-nunu赢了
    「……」倒也不必特地艾特我，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想不知道都难。
    rsy-nunu：过几天我会拿到冬冠，你呢？sas今年不好打吧？我看你们对手挺强的，状态也很好。
    【我的妈呀，谁能把他手机抢了】
    【有人管管他吗？】
    【？？？？？】
    【暗示ty会输？】
    【垫底进的季后赛就敢预定冬冠，喝了多少】
    【现实是你不会拿冬冠，而他会三连庄，打烂你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觉得好好笑】
    【新粉还是不够了解他】
    【你除了会蹭蹭蹭还会什么？】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还不是因为粉丝说ty比他帅】
    这条微博下面说什么的都有，骂他蹭热度乱说话的，恭喜他进季后赛的，整活的，热热闹闹，粉黑都在团建，各有各的快乐。
    将手机放床头充电，叶鹿打着呵欠进浴室洗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rs-lty：还知道我们对手挺强，看了不少我们比赛吧？
    「……」洗完出来躺床上就看到林湉榆这条被顶到最上面的热评。
    rsy-nunu回復rs-lty：嘘.gif
    【哈哈哈哈哈哈怂了】
    【@rs电子竞技俱乐部这里有个选手平时不专心训练看其他赛事】
    【yygq失败】
    rs电子竞技俱乐部：@<a href="mailto:<a href="mailto:rs-lty@rsy-nuinu">rs-lty@rsy-nuinu</a>">r<a href="mailto:s-lty@rsy-nuinu">s-lty@rsy-nuinu</a></a>恭喜两位选手进入下一阶段的比赛，再不睡觉天要亮了。爸爸掂孩子.gif
    负责运营这些账号的商务中心工作人员也是操碎了心，半夜都不得安寧。生怕这两个人说话不谨慎，惹出什么节奏来。
    【叶鹿你不睡觉你起来直播吧】
    【直播直播直播，復盘昨天的比赛】
    【重新演示一遍最后pk】
    看到这些评论，叶鹿吓得赶紧发了条新微博：半决赛加油。
    附上一张小孩从校车下来飞奔进家直接跳上床盖被子睡觉的动图。
    【真是什么屌图都有】
    【宝啊，休息日好好睡觉】
    【晚安怒宝，早安怒宝】
    【他真的好可爱】
    但很多人不相信他睡了，还在这条微博下面激情发言。十来分鐘后，向维更新了自己的微博。
    wwpl-rs维：消停了，大家都散了吧。
    附上一张叶鹿缩在被窝里，只露出半个脑袋。昏暗的光线下，长而浓密的睫毛和嫩嫩的小脸如同一幅画。
    【这氛围也太养成系了】
    【我确实看着他长大】
    向维发了微博就回自己的房间，他虽然没那么困，但也知道该睡一会儿。白天至少得带叶鹿在这一带玩玩，不然就浪费了谈祺一番好意。
    仔细想想这个崽每次吹牛逼都让人很糟心，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好在他吹是吹，但也做得到。
    这时手机响，是一个陌生来电。
    「你好……」
    「啊？」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要不是向维催促，非说去湿地公园走走，叶鹿都不想起来，恨不得睡到晚上直接回基地。
    「如果昨天你拿野人，对方是烟草贩。你怎么打？」
    吃过午饭，两人乘坐专车到湿地公园。
    「支援位打输出位，尤其是版本强势，他们适配的武器比普通角色要多，前期最好苟一下，看看对方手上有什么。」叶鹿眯着眼睛，享受清新的空气。
    「如果你昨天拿的是酋长或者小丑，有把握赢吗？」向维还挺好奇的。
    「当然。」
    「装逼。」向维没好气地揉了下他的脑袋。
    湿地公园并不算冷，今天日光也很好，叶鹿靠在椅子上看外面的景色。这条小船客人不多，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一家三口，孩子初中的模样，在埋头写功课，反倒是父母比较聒噪。
    叶鹿看前方景色不错，从裤袋里摸出手机，准备拍点照片发给叶旭之，省得对方担心他吃不好住不好玩不好。
    「嗯？」
    起床后一直没时间看手机上的消息，现在才打开微信，发现有人加他好友。这个人的头像是一座冠军奖盃，有点眼熟，点开看大图果然是sas的冠军奖盃。
    暱称是一串乱七八糟的特殊符号，验证信息：林湉榆。
    叶鹿看着这三个字，还有这个头像，半天没反应过来。不过还是点了通过好友申请。
    没想到刚通过，对方的信息就弹过来：醒了？
    「……」
    向维看孩子看着手机一脸疑惑，各种不解，侧身凑过去瞄了一眼，想起什么，说道：「他找我要你的微信号，我就给他了。省得你们两个微博上对线那么费劲。」
    有什么要阴阳怪气的微信私聊更直接便利。
    叶鹿更不解了，「他找你要的？」
    向维点头。
    晚上8点40，向维的车在园区门口停下，看着叶鹿下车进大门口，拐去食堂的方向才重新发动车子离开。
    叶鹿一隻手提着背包一隻手拿着杯奶茶，在食堂的洋快餐柜檯伸了个懒腰才慢吞吞点单。
    【打泰服了，爷青回】
    【萨瓦迪卡】
    忽略直播间那些塑料泰语，叶鹿一边点泰服客户端登陆，一边调整座椅和护脊柱的靠背，接着摆好鸡米花、薯条等零食，把奶茶吸管插上。
    「夺冠穿女装？」
    「你已经是个成熟的水友了，应该学会自己取悦自己。」
    【打到几点？】
    「三点吧，你们困就去睡。」说完自己先打了个呵欠。
    弹幕刷起了【可爱】【奶气】，让他很无语。
    【mikek在线，快组他】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真麻烦。」嘴巴上抱怨，但还是向mikek发出了组队邀请。
    【像极了被迫帮姐姐追男神的弟弟】
    【真是姐姐们的小棉袄】
    看到这条弹幕，叶鹿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组上人之后他就把队长移交给mikek，由对方负责选游戏模式和排队，自己则吃吃喝喝顺便回微信。
    叶鹿：猜公式，算概率，什么都干过，以前很喜欢跟开发团队较劲。
    林湉榆：比谁更聪明？
    叶鹿：嗯，然后我败了。
    林湉榆：是他们人多。
    叶鹿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又笑了：真会说话。
    【跟谁聊呢笑得这么甜】
    【不对劲】
    【xdm这个逼是不是恋爱了】
    【哪个女主播】
    游戏排上了，叶鹿暂时放下手机和零食，脱掉一次性手套。
    凌晨三点，退了韩服，下了直播，叶鹿打算回去睡觉，转脸看到郑进睡眼惺忪进来。
    「刚才做了个噩梦给我吓醒了……你要去睡了吗？吃不吃宵夜？」郑进拉开椅子坐下，点开大荒原国服客户端，准备打两把。
    叶鹿看着他，摸了摸下巴，「你不会玩野人的哦？」
    这话又把人给激怒了，深夜安静的训练室，孩子气得锤桌，「我什么都会！」
    ……
    进宿舍已经是四点，房间灯都懒得开了，直接进浴室冲澡。
    躺上床打开微信，林湉榆最后一条信息是：我去开会。
    时间是十一点半，现在估计睡下了，叶鹿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过去，正准备搁手机睡觉，对方却秒回了一个「嗯。」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叶鹿：没睡？
    林湉榆：在补你的直播。
    「卧槽……」怎么都想不到对方会看自己直播。
    叶鹿：你想玩大荒原？
    林湉榆：没时间。
    叶鹿：想玩的时候跟我说，叶哥带你。
    林湉榆：看你玩比较有意思。
    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叶鹿长长地叹了口气。
    林湉榆，原来你真的是……
    我的粉丝。
    季后赛后天正式开打，rsy第一场，要迎战的这支队伍成绩也不怎么样，叶鹿没跟这队打过，但进行了大量的分析，只要对方不突然爆种，或者rsy这边队友不拉胯得太过，他认为rsy赢面还是很大的。
    在食堂吃午饭，后勤小刘特地下来找他，说训练赛快开始了，教练到处找人。他只好关掉比赛重播，囫圇吃完碗里剩下的米粉，又去买了两杯咖啡带上楼。
    今天训练赛只约到两场，打完没花多少时间，不过结束后开了一个小时的分析会，叶鹿懒得去食堂解决晚饭，直接去冲泡麵对付一顿。
    这个月的直播时间肝完了，可以心无旁騖地打排位。队友见他如此，也不敢松懈，郭明希凌晨两点回来拿东西，发现全员都在打排位，整个训练室只有键盘和鼠标声，偶尔穿插个别选手的咳嗽。
    他想对大家说点鼓励或者劝早睡的话，但话到嘴边还是算了。
    这个行业上升通道很窄，选手的职业生涯就那么几年，多睡一个小时少睡一个小时，外人看来没什么影响，但选手自己知道不一样。
    快四点的时候叶鹿饿了，退出客户端，边叫附近的外卖，边下楼去大门口等。
    没办法，园区不让外卖上楼，除非是医药。
    林湉榆：有家筒骨汤麵你下次可以试试。
    叶鹿：很香吗？
    林湉榆：汤底熬得很不错，我们队里经常点。
    叶鹿：我有几年害怕喝骨头汤。
    林湉榆：被逼着喝？
    叶鹿心想，这人还真了解。回道：带我的阿姨说要认真补钙，那些年我喝了不下二三十种骨头汤，一个月里至少有半个月的汤是骨头熬的。
    林湉榆身上还穿着队服，刚过去忙碌的一天，又拍摄又打训练赛，此刻终于可以轻松地靠在沙发上跟叶鹿聊微信。
    感觉整个人都像被抚慰到。
    叶鹿：所以我现在个子还可以。
    林湉榆笑了，随即发了两张截图过去：确实，比例蛮好的，就是差我一点。
    叶鹿边吃鱼丸粥边点开图片，是他的官方选手资料，上面有他的身高数据。这些内容没什么错漏，正式进二队的时候特别做了身高体重测量，只是为了填满官方要求的项目。
    他又点开另一张图，是林湉榆的选手资料，上面身高……
    叶鹿：就一公分也值得你嘚瑟。
    林湉榆：要知道有一天必须跟你比这个，我小时候就好好吃饭，也不翘那些运动课了。
    叶鹿无语：你干嘛要跟我比这个？
    林湉榆：自尊心吧。
    叶鹿蹙眉，不太理解这跟自尊心有什么关係。不过他们两个聊天，也无所谓必须什么内容都要讲太细，反正就图个打发时间。
    比赛当日，rsy选的阵容是以野人为核心，当看到jin锁定这个角色，论坛被嘲讽帖屠版了。网友们认定rsy是故意噁心常规赛最后一个对手qybb。
    rsy现在也有几个队粉了，没去现场的都在回帖反击，同时还要兼顾看比赛，并不如现场观眾那么纯粹的享受。
    直到比赛结束，大家才觉得好像没必要撕。

 二十二

    主持人：「野人这个角色你在常规赛似乎没有拿过，是什么契机让你在季后赛第一场选他？」
    郑进：「我一直都挺擅长的，就是不够自信，这次下决心试一试也是因为队友愿意牺牲一些舒适度给我兜底。」
    主持人：「你的野人跟主流的玩法不一样，能跟我们分享一下你对这个角色的理解吗？」
    郑进犹豫了一下，队里讨论的东西是不能往外说的，于是斟酌道：「看是否适合自己，看队伍配置，只要伙伴们需要，我都可以调整。」
    那天凌晨叶鹿拉着他pk，两人边切磋边揪细节，事后叶鹿跟他说了两点，1、角色本质虚拟人物，没有灵魂，职业选手要想用出极致的效果，就要将自己代入角色，根据设计师的初衷，性格、故事背景来思考，将角色特点发挥到极致，不要太在意适配分，多在意识和打法上鑽研。
    融入角色之后，不能纯凭自己想法来，最好能从立场出发，而立场是可以变动的，要勤加思考如何跟队友合作。
    这其中必然有取捨，大家互相牺牲一点个性和舒适度，换取一个好的比赛结果。
    说完这两点叶鹿问他愿不愿意，他当时没回答。今天在比赛现场，郭明希设计的几套阵容他都兴趣缺缺，老想着那天凌晨叶鹿说的话。
    然后他主动提出自己想玩野人。
    实话是大家都挺意外的，因为常规赛他没拿过这个角色，熟练度怎么样队友不太清楚，但分析师那边有数据，教练看了分析报告后跟他再三确定，他坚持，表示自己可以赢下比赛。
    郭明希还未来得及表态，队友们都抢着表态支持他，大家都很鸡血，仿佛他拿到这个角色就算赢了，到这份上郭明希自然不会再反对。
    jin是今天这场比赛的mvp，也是今年wyt冬季季后赛第一个mvp，此时此刻站在台上的他给人感觉不一样了，从他的目光中大家看到了少年人本就该有的光彩。
    大巴上，叶鹿戴着耳机听歌，今天比赛结束得早，没有什么困意，他倒数第二个被淘汰，下场后就接着跟林湉榆聊天，好像停不下来似的。
    都是没什么营养的内容，东一句西一句。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三场训练赛。」郭明希坐在第一排，拿着话筒说道。
    闻言车上一眾完全没了刚拿下胜利的好心情，一个个生不如死。
    rsy-nunu：觉得今天叶哥帅的打1，觉得郑进帅的打2。
    附上两人今天在车上的自拍。
    【2222222222222】
    【怎么老关心那点顏值呢，今天阿进确实比你打得好，2】
    【阿进打得好，怒宝今天就先让让他吧，2】
    【2】
    【比这玩意，幼稚】
    【1111111怒宝永远是妈妈的宝】
    毛聪聪：自家孩子自家疼，1
    小段：永远宠你，1
    末渊：昧着良心选1
    王帅：无条件支持兄弟，1
    回到园区，叶鹿下车就直接去吃饭。
    叶旭之：那些营养品你有吃吗？
    叶鹿：吃，每天都吃，我忘了小刘都没忘。你是不是单独给她开了另一份工资？
    叶旭之：怎么还那么瘦呢？
    孩子做半年职业选手，体重只减不增，哪个家长不忧心。
    叶鹿：瘦了上镜，我现在定妆照可帅了。
    体重这个问题他真没办法，消耗太大，不管怎么吃就是不胖，只能拿瘦的优点来哄哄亲爹。
    吃好晚饭，他也不回宿舍休息了，直接进训练室。
    每当自己赢了一场比赛，他就奖励自己打快乐的泰服。
    「打到十一点就睡。」
    【为什么这么早】
    从脚边箱子拿了瓶无糖乌龙茶，「养生。」
    【鬼才信你】
    【看女主播吧】
    这条弹幕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有哪个比较好看的？比较解压的。」
    【小绚房间号5454151】
    【让你寒心874442】
    【汤汤】
    叶鹿把房间号都记录下来，挨个去搜。
    不知不觉他身后围满了小孩，大家一块看女主播，那场面别提多好笑了。
    「……什么？rs……rsy？」小绚扎着双丸子头，穿着低胸修身裙，水汪汪的眼睛看到大量涌进来的网友，意外又惊喜。
    「哈嘍rsy的大家好。」小绚冲摄像头做了个标志性的表情。
    「……唱歌？你们想听歌吗？」
    叶鹿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水友要求她的还是她自己想表现一下，后面伸过来一隻手快速打了「想听」两个字回復。
    他也没生气，继续看美女。
    【这个队太好笑了】
    【一帮lsp】
    【完了，我rsy要被这些坏女人骗了】
    小绚直播间观眾越来越多，弹幕都是叫她唱歌的，显然不唱不行了。只见小绚清了清嗓子，把旁边专业歌手麦克风拉过来，「我前两天练了首《流年》，今天就唱这首吧。别的我怕唱劈了对不住大家。」
    伴奏响起，小绚情绪马上到位，声线也儘量凹得符合这首歌的原唱，看着确实是努力练习过的。
    一首歌结束，叶鹿还在茫然，他有点放空，确切的说是犯困。
    「叶哥打赏啊，快点。」龙世佳催促。
    「送最贵的那个。」
    身后这帮人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不停逼他给女主播送礼。
    「送送送，我送还不行吗。」头都大了。
    小绚本来就是娱乐主播，唱歌是必须要具备的技能，不非得多好听，至少不能是五音不全，能不走调地完整唱完一首歌就算及格。
    这首歌结束直播间送礼物的老闆不少，作为一名有点小流量的女主播，基本素养还是很好的，不管礼轻礼重，每一位都得到了她真诚的谢意。
    就在她以为这波刷礼物差不多过去时，突然有人给她送了10张鑽石卡。
    一般情况下只有她生日的时候会有老闆出手这么大方，平时多是100、500这样的小礼物居多。这一下子就送小两万的礼物，她是又惊又喜，高兴坏了。
    「谢谢nunu的鑽石卡，谢谢，爱你~」各种比心，飞吻，站起来鞠躬什么都有。
    「啊？是rsy的nunu吗？」
    「谢谢老闆，比赛加油哦！」她从胸口的沟比了个心到摄像头前。
    叶鹿回头看几个眼都直了的孩子，「这样行了吧？」
    「还钱。」他向眾人伸手。
    大家立即鸟兽散。
    退出女主播直播间，叶鹿看着泰服客户端，想了想关掉，打开了国服客户端。
    弹幕里的水友们还沉浸在刚才看女主播的欢乐氛围里，直到nunu这个账号进游戏才把心收回来。
    说到十一点就到十一点，本来直播时长也已经满了的，叶鹿自然不会多留一分鐘。到点关掉后就回了宿舍。
    叶鹿：那歌蛮好听的。
    林湉榆：不感兴趣？
    叶鹿思考了片刻，回道：我说我看完觉得她们很不容易你信吗？
    远在首尔的林湉榆此刻坐在电脑前看比赛重播，旁边是一杯热牛奶。微信里这句话，让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林湉榆：信。
    叶鹿发了个叹气的表情包过来，接着说：不过哥一个月工资也没了。
    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有些肉疼，毕竟打完冬季赛合同也快到期，下一份合同在什么地方，钱多钱少还不知道。
    一直希望早挣钱早独立，不依靠家里支撑起自己的生活，这个愿望不知道能不能在自己退役后实现。
    叶鹿：唉，下个月发工资之前不看鞋了。
    林湉榆：至于么。
    两万块的青训工资在同行中算高的，除此之外也有点别的收入，再者这孩子什么家境全网都知道，严谨点来说他不差钱，也所以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让林湉榆觉得很有趣。
    叶鹿：你不懂。
    林湉榆没忍住笑出声，好在房间里就他自己。
    他按了语音：「说说看。」
    就三个字，叶鹿听了觉得耳朵都酥麻了。
    这人声音太好听了。
    叶鹿：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我以后不回厦门生活。
    叶鹿：我会在任何一个城市生活，但不会回厦门。
    隔了好一会儿林湉榆才回覆：我知道了。
    叶鹿撇嘴，有点不高兴：你知道个屁。
    林湉榆：没准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你的人呢？
    叶鹿：呵~
    林湉榆：你可以信我。
    这话让叶鹿神色一滞，总觉得这话怪怪的，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的，上午十点起来看到聊天记录最后一条在凌晨四点五十，他有点纳闷，怎么他们两个那么能聊。
    翻看记录，全是日常琐碎。
    今天是sas半决赛，拿下今天的比赛rs就进总决赛了。正好今天三场训练赛都在下午，打完可以看sas。
    不知不觉今年已经快结束了，离开厦门生活已经小半年，没有怀念，没有不舍。虽然职业选手这条路又累又枯燥，还容易让人心态失衡，但很意外的适合自己。
    夏天的运动场都没几个人，何况阴雨绵绵的冬天。
    到了一月上海会下雪吗？
    站在宿舍落地窗往下看，小刘拉着推车和另一位同样拉着推车的后勤女孩在花圃边，说了两句之后女孩们拉了拉手，然后各自回自己负责的项目。
    不多时，有人敲门。
    「要帮你打饭吗？」小刘抱着高高的快递盒进来，堆在鞋柜旁边。
    叶鹿卷回床上，「不了，我再睡两个小时。」
    「心情不好？」小刘拉了拉被子。
    「没有，就是食堂吃腻了。」被窝里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
    「给你买个酸梅汤解腻？」
    被窝动了动，「再加两个蜂蜜芥末炸鸡腿。」
    小刘隔着被子拍了下，「肚子饿你就说，娇气。」
    门轻轻关上，床上的人动了动，从枕头边摸到手机，侧身捲缩着给林湉榆发消息：首尔冷吗？
    林湉榆快天亮才睡，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室外冷。
    叶鹿：上海也是室外冷。
    林湉榆：别出去。
    叶鹿笑起来，正常人不是说多穿点注意保暖吗？
    林湉榆：你是不是没起床？
    叶鹿：今天有点懒，反正也没有比赛。
    林湉榆：理解，职场倦怠期。
    叶鹿：你有过吗？
    林湉榆：每天。
    叶鹿：看你比赛不像。
    林湉榆：也许是好久没有出现能让我燃起斗志的对手了。
    叶鹿笑得不行：信不信我截图发出去。
    林湉榆：发啊。
    没多久小刘又来敲门，叶鹿起床去给她开门，接过酸梅汤和炸鸡腿。小刘还有事要忙，就不跟他玩闹了。
    叶鹿：好腻，喜欢的事变成工作后就毫无趣味性。
    林湉榆按了语音：「不剩几场了，再坚持坚持，打完就放假。」
    打开盒子，拧开酸梅汤，叶鹿擦了擦被油沾到的手，拿起手机回道：唉……我这半年拼老命了。
    林湉榆：确实。
    sas的rs，在林湉榆重回首发后，每一场都打得很稳，赢得不费劲。这也给暂时坐轮换席的highhigh带来了很大的舆论压力。
    无论正经媒体还是自媒体都想从两人的关係中抓到一些可以做文章的蛛丝马跡，可惜林湉榆永远和和气气的，问就是队伍需要，自己怎么样都愿意配合，而highhigh则被俱乐部保护起来，暂时不接受任何採访。
    有什么事比赛完再说，sas是当下整个rs俱乐部最重要的事。
    林湉榆跟highhigh当然没什么矛盾，也不存在竞争，highhigh一个新人，哪怕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至于疯到挑衅已经封神的前辈。
    重点是，林神每天不知道在忙什么，都没空搭理他们。如果星盟项目部有宫斗戏码，那么林湉榆只会是个npc。
    比赛一结束，回到休息室的林湉榆马上从后勤手上接过包，掏出自己的手机，然后坐在角落里，有人打招呼他就抬一下头，不会主动跟人社交。
    rsy-nunu：xdm我知道下场比赛选什么了，放鹰人！
    转发的是rs星盟粉丝做的半决赛精彩剪辑，林湉榆用的领主佩尔，羽族后裔，能控制各类高智商的飞禽，因操作华丽而又引发了热议。
    而大荒原的放鹰人也能操纵飞禽。
    【我信你个鬼】
    【6666666我知道你嘴里没一句真话，不过有点期待是怎么回事】
    【这也能让你来灵感？】
    【笑死了，nunu就是星盟暂时放在大荒原的职业选手吧】
    【你选你选，不选就是狗】
    rsy-nunu：呵呵，我开始练了我跟你们说。
    附上国服nunu操纵放鹰人的截屏。
    ……
    当大家以为他就说说而已，蹭蹭热度什么的，没想到他连续练了两天的放鹰人，虽然战绩很一言难尽，但似乎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粉丝慌了，大家都担心他这样大张旗鼓的，对手肯定会研究怎么针对他。
    「现在谁能管得了他啊。」郭明希对来关心这事的商务中心工作人员说。
    「他喜欢玩什么就玩什么，随他去了。」
    叶鹿是谈祺费了大劲签进俱乐部的，向维也处处照顾，郭明希之前对他的价值有所怀疑，但出道至今100%胜率，凭本事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现在的郭明希非但不会拦着他，还发愁自己要怎么想合适的阵容搭配他。至于网上的东西，叶鹿说了什么不重要，他做了什么才重要。
    他吹的牛逼都做到了，这就够了。
    目送商务中心的人离开，郭明希回到训练室，往叶鹿的位置看去，那小鬼还在执着放鹰人。有些头疼，现在不是怕对手提前想好应对策略，而是叶鹿未必真要在比赛上用。
    「这个作精。」

 二十三

    1/4比赛那天，对面的dny没有抢放鹰人，郭明希判断对方要么是想好了针对这个角色的方式，要么是压根不在意叶鹿会不会选。
    「叶哥算了吧，这两天放鹰人输了23把，何必呢。」
    「全网都知道你玩这个多菜，你今天也不能证明自己。」
    「我之前拿过，胜率也比你高，我帮你把事圆了怎么样？」
    队友看他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不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纷纷调侃。
    「那不行，我都把牛逼吹出去了。」
    「就他吧。」
    闻言眾人再次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个角色锁定后，观眾们都笑疯了。
    【nunu，整活的神】
    【真来啊？怒宝妈妈害怕】
    【确实，输23把和24把没什么分别】
    【rs二队比赛比一队有意思多了】
    【自信点，我觉得rsy比赛比wwpl大多数队都好看】
    【辛苦其他四位队友了】
    【你们看到郭哥表情没有，痛苦面具戴上了】
    【rsy签这个崽就是折磨全队】
    韩国首尔
    刚结束一场记者会，接下来有总决赛预告片要拍。两队的选手都到了拍摄地，rs这边选手们凑一堆，有人玩手机，有人聊天，只有林湉榆独自坐得老远。
    俞谅走过去，「你跟我们说说话。」
    林湉榆摘下耳机，「有事？」
    「不是……你在看什么？」俞谅探脑袋。
    林湉榆把手机转过来。
    「wyt有什么好看的。」俞谅一点都不遮掩对次级赛事的嫌弃。
    也因此他特别不理解林湉榆怎么就跟次级赛事的选手熟络上了，很反常，也令人很难接受，林神在他心目中的人设崩塌了。
    林湉榆把耳机戴回去，「到我们了再来叫我。」
    rsy这场比赛用时不长，零封了对手，晋级半决赛。
    而比赛mvp给到了nunu，林湉榆点开弹幕，果然看到傻眼的网友们。还有人说看这个逼赢比赛自己有种在吃屎的感觉，特别难受。赢是赢了，但打得像给粉丝餵屎。
    再结合叶鹿那张无辜的脸，林湉榆笑得不行。
    【xdm我给rs投诉邮箱写信了，我做得对吗】
    【这么巧，我刚也打了客服电话】
    【rs不能再放任这个崽搞粉丝心态了】
    【可以叫小段劝劝他野闺女】
    【谁在q群，去跟小段说一下】
    此时小段正跟他的「野闺女」在场馆附近的餐厅吃饭。
    自从叶鹿到上海之后，他们见面的次数比以前多了，小段在上海有公司有房，老家离上海三个小时车程，末渊也在周边城市上大学，只有毛聪聪远了些，来一趟得搭飞机。
    他们想看叶鹿就去园区，因为假期少，没大事不能出去，所以基本上去到就能见上人。
    吃完饭叶鹿打车回基地，小段才看到q群里的消息……
    小段：你们会说自己闺女吗？
    【……好像有点道理】
    【我草真当闺女来养啊】
    【之前是儿子来着，性别说变就变】
    【岳父好】
    【你不对劲】
    【上面的你做什么！我不同意！】
    【想得美】
    ……
    叶鹿吃得太撑，到园区没急着上楼，慢慢在运动场散步消食。正要跟林湉榆说自己回到基地了，就看到毛聪聪给他发了条微信，是林湉榆微博截图。
    毛聪聪：他真是你的粉啊？
    rs-lty：有点意思。
    转发的是rs官博上传的视频，放鹰人精彩操作和赛后叶鹿mvp镜头。
    叶鹿回毛聪聪一个傲娇的表情包，说道：没想到吧，星盟大满贯是我的粉。你叶哥现在也有电竞大神粉了。
    毛聪聪：确实，叶哥排面。
    看孩子嘚瑟的，毛聪聪想起叶鹿还在厦门的日子。怪让人惦记的。
    叶鹿随手转发了林湉榆的微博，说道：一般般，小意思，没有很难。
    【……就，新粉习惯就好】
    【又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打得好啊怒宝】
    【9494能赢就行，美感重要吗，谁规定比赛必须要用主流打法的，我们本来就非主流】
    这个粉丝还附上了叶鹿当职业选手之前那头红毛照。
    末渊：扶额.jpg
    上楼后没去训练室，直接回宿舍，他今天只想早点睡。
    虽然赢了比赛，但前几天排位输局过多，心态上受到了点影响，他感觉到自己很容易心浮气躁。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放下手头上的事，独处一阵子，慢慢把心态调整回去。
    洗澡的时候叶旭之发来视频请求，叶鹿点开，就这么光着，一边洗一边听亲爹各种叮嘱。
    注意保暖，多吃肉，营养品不要忘记，平时要劳逸结合，比赛尽力就好，不能给自己太大压力，否则健康会出问题……
    叶旭之对rs宿舍并不满意，从他的角度来看，房间小、浴室小，还没有独立阳台，比高中宿舍都不如，看到儿子站在窄窄的淋浴间洗澡，他就心疼。
    但没法，现役职业选手不大好在外边租房的，不利于训练和管理，俱乐部一般不会同意。就林湉榆这样的选手也一样住宿舍。
    所以叶旭之心疼归心疼，也不好要求太过分，孩子现在能单独住已经是俱乐部最大的妥协。
    叶鹿倒是对宿舍没意见，这楼挺新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毕竟rs成立总共也没几年，一开始只有星盟项目，母公司群峰集团分了两层楼给他们用，后来项目越来越多，就搬到了现在这个园区。
    师老闆是个有电竞理想的人，所以把俱乐部经营得有声有色，就公司规范化管理就值得很多电竞公司借鑑。
    掛了视频，叶鹿也洗好澡吹乾头发。
    林湉榆发了张照片过来，是一袋奶茶和一份蛋糕卷：宵夜。
    叶鹿：怎么不动？
    林湉榆：自掏腰包还是少点意思。
    叶鹿无语了：来个地址，我想法子买一份送上去。
    林湉榆插上吸管喝了口，然后给对方回信息：喝了，没你那天请的好喝。
    叶鹿：行吧，林神回上海奶茶管够。
    林湉榆：除了奶茶没别的？
    叶鹿：饭也管了。
    林湉榆：嗯？这么大方。
    叶鹿：看人。
    毕竟林神是自己的粉丝，又在一个俱乐部，抬头不见低头见，请几顿饭不算伤钱包。
    叶选手如是想着。
    林湉榆：开始期待了。
    向维加班到十一点，到二队来找叶鹿吃宵夜，谁知人早早就睡了，他只好拉上郭明希去。
    叶鹿确实睡得很早，手里还拿着手机就陷入深眠，直到半夜被雷声吵醒。值班的后勤人员在走廊外关窗，搬盆栽。
    拿起手机看，也就睡了几个小时，不到五点。
    「你们都不睡觉的吗？」叶鹿看着直播间蹭蹭往上涨的观看人数，略吃惊。
    【被你噁心得睡不着，难受】
    「这话说的，赢了就行，细节不必在意。」
    【呕——】
    「……」
    【打完今年就退役吧，电子竞技不适合你】
    「我也觉得。」
    「就我这外形吧，穿白大褂不比穿战队t恤帅吗？」
    【我呸，表脸】
    【是rs队服丑，我wb审美一直在线】
    「我7看看……」说着打开瀏览器搜索wb的官网。
    「wb二队还缺人吗？」叶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233333333333我就说吧，是rs队服丑】
    【退役找个电子厂上班吧，你这种乱玩游戏的不配做职业选手】
    「别催了别催了，马上就退役，回学校上学，人生有梦各自精彩。」耐心回弹幕，顺便看看国服排名。
    【大学？】不少新关注的网友对他了解有限。
    【什么专业】
    「专业？医学啊。」
    叶鹿的家庭背景早透得不能再透，他父母是做什么的，怎么结婚的，又怎么离婚的，现在他妈在什么地方生活，早期的粉丝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也不是什么秘密，他考上哪所大学更是人尽皆知。
    某论坛前两年讨论他将来有没有可能继承叶家财產的高楼，只要他有什么节奏就会被人顶上来。
    曾经毛聪聪说要不要发个律师函给论坛背后的公司，让他们删帖，叶鹿追完了那些楼，虽然很多阴阳怪气，嘲讽也是多数，但他觉得这些帖子留下来也有用处。
    因为时间久了，认可他的人越来越多，在帖子里帮他说话的也越来越多，这样两种声音混淆在一起，那么就会让后面再看到关于讨论他家事的人不那么容易站队。
    达到这样的效果就足够了。
    没法遮掩的事，越遮掩就越容易勾起别人的好奇心，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叶旭之都没有什么措施，可见他也这么想。
    「七老八十怎么就不能学医了？」
    「你们不要有那么多歧视，大家都包容点，年龄和性别都不该是梦想的绊脚石。善待别人，有一天也会被善待。」
    「大家都有老的一天。」
    【泪目】
    【哈利路亚】
    【我是来看你打游戏的，是来看你当人生导师的吗】
    【他急了他急了】
    「来，今天叶哥跟你们说点鸡汤。」
    「我存了好多。」从旁边拿起手机，翻了一下。
    此时弹幕满屏都是让他闭嘴。
    「这是一首诗
    newyorkis3hoursaheadofcalifornia,
    butitdoesnotmakecaliforniaslow.
    someonegraduatedattheageof22,
    butwaited5yearsbeforesecuringagoodjob!
    someonebecameaceoat25,
    anddiedat50.
    whileanotherbecameaceoat50,
    andlivedto90years.
    someoneisstillsingle,
    whilesomeoneelsegotmarried.
    ……
    absolutelyeveryoneinthisworldworksbasedontheirtimezone.
    peoplearoundyoumightseemtogoaheadofyou,
    somemightseemtobebehindyou.
    buteveryoneisrunningtheirownrace,intheirowntime.
    don’tenvythemormockthem.
    theyareintheirtimezone,andyouareinyours!
    lifeisaboutwaitingfortherightmomenttoact.
    so,relax.
    you’renotlate.。
    you’renotearly.
    youareverymuchontime,andinyourtimezonedestinysetupforyou」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发音真不错】
    【你拒绝了对方的鸡汤并放出恶巴拉猎狗】
    叶鹿「就拿你们叶哥的情况来举例，别人15岁打职业，我18岁的尾巴才出道，但妨碍我拿冬冠了吗？」
    【我去】
    【又上当了xdm，这个逼绕半天原来是想吹自己】
    【我要疯了，谁打个电话去rs】
    【天亮了，我的头也笑掉了】
    【有一天不装逼你能死】
    【你最好是能拿冬冠】
    【怒宝是我每天快乐源泉】
    游戏进入倒计时，叶鹿收敛，准备认真打积分。
    等待的间隙，从脚边的箱子里拿饮料，随意瞥了眼弹幕，发现不对劲，大家怎么都在刷林湉榆。他往右侧礼物栏看，发现一个暱称为rslty的用户给他送了十个价值最贵的礼物，一下子大几万就出去了。
    想到自己刚才那些鸡汤，顿时有些尷尬，战术性喝了两口饮料，润了润嗓子，「谢谢ty，破费了，ty总决赛加油，把奖盃继续留在我们sac。」

 二十四

    因为叶鹿突然尷尬又生硬的模样，跟前面那副逼王的嘴脸呈鲜明对比，直播间观眾都笑疯了，弹幕密密麻麻的叠了一层又一层。
    但林湉榆似乎没有就此打住，他又送了一轮。算下来十万就出去了。
    叶鹿这回是真被饮料呛到，「咳……咳咳……」
    【笑疯】
    【入围今年直播界十大名场面】
    【cp粉不请自来】
    【除了爱情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老闆大气，祝老闆世冠三连】
    打到早上八点，食堂开门了叶鹿就下播去吃早饭。
    这个点大多数职业选手和主播都没起床，在园区吃早饭的多是普通员工。
    林湉榆：你收藏的鸡汤发我一份。
    叶鹿：你需要？
    林湉榆：想知道你都看些什么。
    几分鐘后他就收到了转换成图片的手机便签内容，有十几张之多，都是古今中外的鸡汤。想象叶选手时不时翻出来读一读，那画面就很有趣。
    叶鹿：下次别直播间送礼物，中间商你懂的。
    林湉榆：那以后微信转账。
    叶鹿啃着包子：先发个五块钱红包过来测试一下网络。
    几秒鐘后林湉榆给他转了五千块。
    叶鹿：「……」
    把五千块又转回去。
    叶鹿：五块钱。
    于是林湉榆这次听话地发了个五块钱的红包。
    叶鹿：这就对了。
    随手给对方转了两千块。
    林湉榆发了一串问号。
    叶鹿按语音键说道：「韩国的高丽参营养液不错，你去买来喝。」
    林湉榆：你等等。
    大概过了七八分鐘，叶鹿在喝豆腐花，突然收到林湉榆的视频请求，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拿不稳。
    视频那边的男孩穿着一件淡黄色帽衫，头发有点凌乱，脸很白皮肤很好，右耳两个耳钉在灯光下忽闪忽闪的。
    叶鹿摸着下巴打量镜头里的林湉榆，心想大帅逼就是不一样，这样懟自己的脸拍都完全没压力。
    又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开了美顏，否则这顏值有点离谱啊，还回国做什么，乾脆直接在那边出道得了。
    林湉榆确定叶鹿在看，调到后置摄像头，叶鹿就看到一排排的货架。显然这里是酒店的购物区。
    「哪种？」在韩式保健品区来回走动。
    「好像这些都是。」叶鹿有经验也是因为叶旭之买了很多寄到基地，他偶尔喝一包。
    接着就看到林湉榆在货架前看价格，挑了最贵的，然后叫来营业员，两人用英文交流了几句，确定是自己想找的东西和食用方式，就去结账了。
    叶鹿就这么边吃早饭边看对方买了东西，离开购物区，进电梯上楼回到房间，这是他第一次通过视频看对方的房间，整齐得像刚入住，并不凌乱。
    进了房间之后，林湉榆就开了一包要尝鲜。
    「慢着。」叶鹿叫住对方。
    「嗯？」
    「你不睡啦？」不清楚这个人前一晚到底有没有睡觉，现在喝了万一睡不着今天一天得多难受。
    林湉榆冲镜头笑了笑，撕开包装喝掉。
    「难喝吗？」事已至此叶鹿也只能跟他交流口味。
    「药的味道。」
    「有没有觉得精神好起来了？」一脸神棍的坏笑。
    林湉榆摇了摇头。
    「再等等，估计没那么快。」叶鹿看到有员工跟他打招呼，冲对方笑了笑。
    今天没有训练赛，都是日常训练项目以及规定的排位数量。叶鹿吃好早饭在运动场走了两圈，结果因为太冷，他又穿得太少，最终灰溜溜地回宿舍鑽进被窝里。
    叶莹：几号放假？帮你订机票回来。
    叶鹿：假期短，不回了，在基地跟其他选手过年。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直到他再次睡着对方都没回復，中午闹鐘响起，他打开手机，叶莹没有回覆，倒是林湉榆跟他说那玩意效果跟咖啡差不多。
    半决赛在平安夜，给rsy功利抱佛脚的时间不多了，郭明希每天都在约训练赛，打完还要復盘，二队从队员到教练组时间都很紧迫，每天别说睡眠时间，就吃饭时间都很紧迫。
    结束最后一场训练赛已经是晚上，叶鹿觉得自己得透一口气。
    林湉榆：食堂准备扩建你知道吗？
    在啃汉堡的叶鹿看到这个消息有点意外，扫了眼四周环境。
    rs园区的食堂装潢跟工厂食堂没分别，不过乾净明亮，菜品丰富，味道也不错，上到高层下到员工都没有什么意见，外边来办事的合作方也喜欢在这里对付一顿。
    林湉榆：以后会有外面的餐饮品牌入驻。
    师老闆的说法是这不是为了电竞项目搞的，主要服务直播和视频平台内容，跟非赛事的项目兼容，赛事这边就是白享受的。
    想吃就吃，反正选手本来在园区食堂吃饭就是全免。
    叶莹：年三十总要回家吃饭的，年三十回，初一再回上海，没那么麻烦。我给你订商务舱了。
    这条信息猝不及防，叶鹿也搞不懂叶莹这是何必，她们母女对叶鹿是真不喜欢，甚至打骨子里厌恶，恨不得永远不用见到他。
    平时在叶旭之和亲戚朋友面前维持体面已经费了大劲，今年叶旭之也不在厦门过年，她们没必要这么努力。
    叶鹿：放假通知还没出来。
    回了这句话，他就把叶莹的微信设置为免打扰。
    林湉榆：吃完了吗？
    叶鹿起身，把餐盘放好，慢慢走出食堂，伸展了一下四肢，然后往运动场去。
    叶鹿：汉堡好扎实。
    刚到运动场林湉榆就发语音邀请过来，叶鹿点了接通，然后把手机揣兜里。
    「吃一个能顶到第二天。」林湉榆道。
    叶鹿不可置信，「你食量这么小？」
    「不是，正常饭量，我有点懒吃饭。」有的人吃饭是为了快乐，有的人吃饭是兴趣爱好，有的人吃饭是工作，而林湉榆就属于吃饭只是为了保证生存所需能量那一类。
    巡逻的保安大叔开着电瓶车经过，「外套也不穿。」
    「我运动。」
    保安大叔冷哼，「走这么慢叫运动吗？」
    「等下就跑。」叶鹿辩解。
    电话那头林湉榆轻笑了声，把叶鹿注意力吸引回来。
    林湉榆问：「当初怎么想到去打泰服？」
    「他们战队买了国服号，威胁我国服第一的地位。我就买个泰服号捅他们老巢。」
    是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这么幼稚，这么中二。
    林湉榆笔记本开着论坛，正看跟叶鹿有关的帖子，有一篇是总结叶鹿开始打泰服后的排名情况，爬榜速度惊人，也不怪泰服玩家举报他是个掛逼。
    只是最近不能每天坚持，估计没那么快登榜首。
    「平安夜那天……」林湉榆刚要说什么就被叶鹿打断了。
    「谁家的柴跑出来了？」叶鹿看到球场最内侧靠外墙的一根灯柱下栓了只瑟瑟发抖的动物，用手机灯照过去才看清楚是只柴犬，孤零零地坐在那，冷得呻吟不止。
    林湉榆突然掛了语音，发视频请求过来。
    叶鹿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接通视频，让对方看看狗子的模样，然后蹲下来擼啊擼，那狗往他小腿蹭了蹭，显然是冷的。
    「你牵去保安值班室。」林湉榆道。
    叶鹿犹豫，「主人要找来怎么办？」
    「主人忘了。」
    想了想，觉得也对，大冬天的晚上，要找哪会等到现在。要么是忘了，要么是故意丢在这里的。
    不过会把狗栓在这里，多半是员工的。整个园区都属于rs，外人也不大可能带狗进来遛。叶鹿这么想着就起身去解绳子。
    总之先送去暖和的地方再说，这狗呆下去没准会死。
    「我靠，竟然是死结。」心里一丝对人性的乐观荡然无存，看来是真不想要了。
    他又蹲下来，想从项圈下手，结果发现狗脖子上的卡扣竟然也是死结，这样一来只能割绳子。他气不打一处来，摸了摸狗子，「等着。」
    说完往保安室跑去。
    不多时一名年轻的保安骑着电瓶车载他过来，两人一个割绳子，一个用毛毯包住狗放到电瓶车踏板上。
    「行了你回去吧，我照顾它，明天早上跟领导上报寻狗主，要是没人来领就调监控。」
    叶鹿望着趴在踏板上，频频回头看自己的柴犬，总觉得像在看某个时期的自己，有点可怜。
    没心情散步，他回到宿舍，被室内的温暖拥抱，又觉得自己刚才多愁善感了。
    林湉榆侧靠在沙发上，手机固定在边桌的支架上，这是今天让领队在附近便利店买的。
    托着脑袋看镜头里忙碌的叶选手，一会儿拿换洗衣服，一会儿找指甲钳，然后进浴室洗澡，听着哗啦哗啦的水声，林湉榆是一点都不困。
    这时有人敲门，好像是向维的声音。
    然后林湉榆就看到浴室的门开了，一丝不掛的叶鹿不耐烦地走出来去开门，然后又回到浴室。
    向维看到桌上多了个支架，手机屏幕亮着，没注意是在充电还是干嘛，他脱了鞋袜，从衣柜的抽屉里拿了双叶鹿的一次性拖鞋套上，然后又开始脱裤子，脱上衣，接着躺到空床上。
    叶鹿擦着头发出来，看到手机屏幕黑了，有些不自在，但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扭头见向维大喇喇躺在床上打大荒原的手游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老宅男样，就觉得这特么是那个向教练吗？
    「一队那战绩你有那么忙吗？」三天两头住在基地，快三十岁的人没有生活。
    「战绩也没有很差。」向维还是维护一队的。
    「就是老差一口气，死活上不去。」向维也是头疼。
    随即又笑道：「等你上去当救世主。」
    吹头发的叶鹿从浴室探了个脑袋出来，「救世主现在还是二队替补，别展望了。」
    向维困了，把灯光调暗，「快了快了。」
    叶鹿吹好头发，收拾好浴室出来向维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他走到桌前把手机从支架摘下来，关灯上床。
    想了想，给林湉榆发了条信息：首尔现在很冷吧？
    以为对方不会回，没想到对方发了个下雪的视频过来。
    叶鹿先前那点不自在都没了：配个冬季恋歌的bgm应景。
    林湉榆：剧播的那年你出生了吗？
    叶鹿：但我看过啊。
    这是毛大嫂重复看了很多遍的韩剧，一家子男人都陪她看过。
    就这一句话的功夫，林湉榆已经配好bgm又换了个滤镜，重新发过来。
    叶鹿看了两遍视频然后点下载保存到手机上。
    林湉榆：那狗要是没找到主人你告诉我。
    叶鹿：你要养？
    林湉榆：我堂姐在苏州做兽医，她可以帮找愿意领养的人。
    向维起床时看了眼对面床的孩子，手里拿着手机，睡得雷打不动。以为对方又是熬夜看赛事，心疼地过去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保安值班室里原先就有一窝流浪猫，这次多了只幼柴，公告栏和员工群乃至内部oa都发了，一天下来送狗粮的不少，狗主人影子都没见，不得已行政部只好去调监控。
    「鑽进来的？」
    「嗯，竞技大楼不是装修么，那边的大门要扩就拆了放挡板拦着。老头昨晚上把挡板掰了个口，捂着狗嘴鑽进来。」
    「那不就是弃养？」
    「就是故意的。」
    「零下的气温，那狗子身上什么都没穿，我看最多两个月大，要不是被发现及时，冻一晚上都硬了。」
    「我怀疑这狗不是那老头的，没准是他家里人养的，他给擅自扔了。」
    员工们今天一直在讨论这件事，据说师老闆也很关注，还让助理把保安值班室的动物一起打包送去动物医院体检。
    远在首尔准备总决赛的星盟项目今天也在讨论这件事。
    「我倒是想收养，可我们家两隻二哈已经鸡飞狗跳了。这柴犬太小，肯定被它们欺负。」俞谅无奈地摇头。
    「你家不是还养陆龟吗？」
    俞谅放假回家的朋友圈内容永远都是家里的狗和龟，每天都在伺候它们。
    「原先还有金鱼，后来让那俩混账掀了。」俞谅想到自己养了几年的鱼惨死的模样，又想哭了。
    「不想养有很多送出去的方式，偏偏选这种极端的。」
    「估计是觉得园区人多，总能碰上心善的。」
    「好歹是碰上了，不然……上海这几天正好寒流，昨天零下，一两个月大的狗不冻死才怪。」
    坐在角落里的林湉榆回想昨晚叶鹿擼狗、抱狗的动作，那种道不明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二十五

    叶鹿被训练赛捶打了一天，再次见到狗子已经是晚上九点。听说体检结果不大好，可能原先也带着病，要吃一阵子药。
    小狗看到他，从员工送的新毛毯里鑽出来，慢慢走到他脚下蹭了蹭。
    叶鹿抱起它，和它自拍了张照片。
    rsy-nunu：真可爱，跟我一样。
    【哪来的狗】
    【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吹自己的机会】
    【哪来的狗？二队可以养狗？不怕它咬线吗？】
    【狗：我不乾净了。】
    【你有空擼狗没空直播是吗？】
    【mikekmikekmikek】
    只有林湉榆的粉画风跟别人不同。
    【等一个林选手的赞。】
    【林选手还有十秒到达现场。】
    【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ty真的来了。】
    【这是本尊逼我嗑吗？】
    远在厦门的叶莹在家族群里看到有堂外甥发了叶鹿微博的照片，想起一件往事……
    叶鹿几岁大的时候养过一隻拉布拉多，后来宋雅兰说狗叫声烦人，吵得她心脏不舒服，然后就总拿叶莹出气。
    叶莹一气之下趁叶鹿上幼儿园，把狗毒死了，然后骗叶鹿说它误食了吃了老鼠药的老鼠。
    那年幼小的叶鹿站在狗尸体前，久久没做声，叶莹以为他哭一顿就好了，但是他没有。
    当年的她擅自认为叶鹿对那狗感情也不怎么样。
    现在看这张照片，叶莹有些心烦意乱。
    叶鹿如今长大了，会不会质疑当年那隻狗的死因？
    「要抽回你房间抽去，没人想吸你的二手烟。」宋雅兰的骂声突然从客厅传出来。
    叶莹不得不把烟蒂按进烟灰缸。
    眼看季后赛还剩下半决赛和决赛两轮，rs的官博更新rsy的图频越来越频繁，因为有自带流量的选手，所以除了剩下最后一场比赛的星盟项目之外，就属rsy这边最热闹。
    打完训练赛的孩子们累到瘫在沙发上，什么形态都有，小小的沙发愣是挤下这么多人，叶鹿脑袋往后仰，一看就是在睡觉，但他腿上还趴了个生无可恋的郑进。
    其他孩子打闹的，抢手机的，要脱对方袜子的，幼稚得很。
    【好傢伙，叶选手享年十八岁。】
    【小学鸡战队】
    【旁边两张空椅子不存在对吧？】
    【阿进你叶哥腿要瘫了。】
    叶鹿是被小刘叫醒的，说项目拨了经费给他们吃点好的，备战后面的比赛。
    「太晚了，大家都不肯去店里，叫了火锅外卖。」
    「不是很累，就是出了一身汗，人都餿了。」叶鹿边聊电话边去乘电梯下楼，自己都没察觉到嘴角微微带笑。
    「其实这个赛季打得不算顺手，但大概这就是职业吧。」赛场上是要取捨的，一切都为了结果服务。
    电话那头的林湉榆停顿了一下，问道：「能接受吗？」
    「还可以。」叶鹿想说自己虽然觉得不顺手，但这算不得什么问题，不至于影响情绪。但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而且跟林湉榆好像也不需要解释这些。
    林湉榆道：「过两天我就回去了。」
    「会害怕结果不尽人意吗？」
    外面好冷，出了楼下大堂，叶鹿加快步伐赶往暖和的食堂。
    「不会不尽人意。」
    「嗯~这么自信。」
    林湉榆站在落地窗前，拉开窗户，一阵风雪吹进来，「你会看比赛吧？」
    「当然。」
    晚上八点的食堂，rsy全队在吃火锅，好不热闹。叶鹿拍了张照片发给亲爹和小群。
    叶旭之：不要吃辣的那边，肉烫久一点，青菜也要烫熟透。
    叶鹿：明白。
    叶旭之：吃点米麵，这个容易长肉。
    叶鹿：知道知道，在吃了在吃了。
    边回信息边把土豆粉都捞到自己碗里，让同样爱吃这个的其他队友纷纷无声抗议，但敢怒不敢言，大家都只能重新烫。
    ……
    吃了迟来的晚饭，叶鹿觉得全身都热了，但身上也更餿了，进了宿舍就脱衣裳进浴室洗澡，快速吹乾头发，赤条条地往床上倒。
    论坛今天又有他的负面贴了，主要分析他之前比赛中有些操作看起来很多馀，都是技术上的质疑。
    这就没意思了，职业选手打比赛很多选择都是考量过的，也没法说。网友煞有介事分析，其实大多数没什么参考价值。
    退出论坛，他又打开微博，官博把刚才吃晚饭的照片发了九宫格，叶鹿不是照片主角，但很巧合地出现在每一张里。
    不得不说商务中心引流有一手的。
    结果看到【二队真穷】这条评论被逗笑了。
    经费是少点，不过今年要是能拿下冬季赛冠军，二队所有人的年终奖都不是往年的数，至少开年红包肯定不薄。
    叶鹿：你们赢比赛会吃什么？
    等了好半天，叶鹿都没等到林湉榆的信息，他有点不高兴，于是关灯睡觉。但没到十分鐘又睁开眼睛，从床头缝里夹出冷落已久的平板，看赛事重播。
    林湉榆刚打完一把游戏，看时间觉得叶鹿应该吃得差不多了，便拿起在充电的手机，结果看到一句半小时前的话，他刚想发视频过去解释，对方就打过来了。
    林湉榆盖上电脑，去更衣室换上睡衣裤，调暗灯光，然后拿着手机上床。
    「你没穿衣服？」看到叶鹿光着膀子在摆弄平板，林湉榆没过脑子就问了这句话，但很快觉得这话不合适，又补充道：「万一……半夜暖气突然停了，会很冷。」这种情况园区以前发生过，所以他也不算空口白话。
    叶鹿放下平板，掀开被子下床，从衣柜里翻出衣裤快速套上，然后跳回床上。
    「我都看光了。」林湉榆平静道。
    「看唄。」都是男的在意这个做什么。
    叶鹿把平板踢下床，侧躺着对着手机，「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sas打完就放，俱乐部所有赛事结束有个年会，然后就过年和冬转。」
    「能赶上看wyt决赛。」
    叶鹿拳头放在嘴边忍笑，「给我们送冠军buff吗？」
    这话让林湉榆想到什么，「我把冠军勋章送给你。」
    叶鹿以为他开玩笑，「这玩意太贵重了，不必不必。」
    「我家里还有。」林湉榆说得轻描淡写。
    「这话多气人啊。」星盟其他战队选手听到不是戳心戳肺么。
    这事就这么定下，林湉榆心情更好了，「过年你回厦门吗？」
    「不回了，就几天假。」换以前叶莹擅自做他的主，他看在叶旭之的面子上，也都儘量配合，忍让。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成年了。
    没有忘记自己为什么在厦门也有好大学的情况下坚定不移地选择上海的大学，也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长大的。
    「既然这样你跟我回苏州过年。」
    「啊这……」
    「我爸妈在青海回不来。」
    「那你可……」以去青海啊。
    「老家没翻新，又大又旧，我也不会做年菜，我爷爷那辈往上除夕都要守岁，一个人坐在客厅玩手机到天亮，这情形你不觉得很可怜吗？」
    叶鹿特么服了，林湉榆说话几乎一个语调，但就是能让你听出他心眼多深。
    「可我做菜水平很一般。」
    「抽空看下食谱，来得及的。」
    「……」就定下了吗？
    又是一个聊到叶鹿睡着的夜晚，林湉榆掛了视频，点开家庭群——天林林地林林。
    林湉榆：机票我取消了，过年我有别的事。
    第二天下午两点，刚做完一台手术的林铭回到办公室吃已经凉透的午饭，放微波炉热的几分鐘里他抽空看了下手机信息。
    林铭：你朋友都没几个，能有什么事？
    林铭：哎哟，山不就我我去就山，要不我跟你妈妈回苏州陪你过年吧。
    林湉榆脑子里警鐘大响，马上回道：俱乐部有个孩子过年不回家，我跟他在上海凑合。
    林诗涵发了一段语音：「那你们注意安全，不要乱跑，过年旅游的人多，你们回苏州最好。」
    林湉榆：好的，到时候看情况。
    这事就这么定下后，林铭越想越觉得老婆过于乾脆了，林湉榆怎么说也才20岁，在父母眼里就是个孩子，虽然年纪轻轻已经名利双收，存款惊人，但越是这样就越容易走歪路，家长还是要多关心点才对。
    这么想着，晚上下班回家也这么跟林诗涵说了。
    林诗涵在批改卷子，头都没抬，「他长这么大是不是头一回干这事？」
    林铭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这个儿子吧，所有的个性都用在了电子竞技上，其他方面真挺乖的，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社交圈也简单。
    林诗涵把一份卷子折好放在旁边，接着道：「当年你在国外留学，大过年的叫我去旅游，你当时是什么想法？」
    ……林铭悟了。
    sas决赛场馆设计得非常恢弘，当今最先进的技术全都用上了，有资格赞助的全是全球知名企业。
    闭幕式这天，rs给园区每个人发了观赛礼盒，内有一罐饮料，两块不同口味的蛋糕，一份水果沙拉，一盒牛奶巧克力，一小包坚果。
    叶鹿作为二队选手代表被叫去园区隔壁的媒体中心观赛，跟一群其他项目的选手代表一块，穿着自己的队服坐在公司高管和邀请的嘉宾后面。
    做了妆发的林湉榆跟其他九名选手格格不入，导播切特写到他时，场中不少人低呼，然后此起彼伏地私语。
    林湉榆选的领主是诺伊斯，被玩家戏称恋爱脑。
    因为他可以为了爱人献出自己的性命，不惜兇残復仇，他背离了家族的使命，越走越远。
    诺伊斯外形高大健硕，俊朗明亮，有好的家世，又是最小的儿子，他本该继承家族的一切。
    但最后他为了给自己的爱人復仇，踏上了一条孤独的道路，没有人理解他，也没有人给予他尊重。
    他不在意，他想的是自己的爱人被四分五裂，最后被宇宙中古老的黑雾吞噬，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是他永恆的伤痛，无法释怀。
    诺伊斯的领土是一片沼泽地，不是大领主，守家不是他的风格，作为先锋去侵略才是他的宿命。
    今天国内解说之一是兜兜，曾是rs星盟分部的职业选手，现在是rs艺人，大主播。能在短时间内快速身份转换且成功的，有他自己努力，也有师老闆的大方投资。
    解说席
    「ty一如既往的自信啊，诺伊斯非常考验操作水平，目前全球范围内用得好的，都是各自队伍里的核心选手。」
    「有个说法就是，不会玩诺伊斯的未必弱，但玩得好的一定是一流的选手。」
    「是的，要不怎么都叫他恋爱脑呢，恋爱脑最难搞。」

 二十六

    比赛到二十分鐘后，资源转化率只达到理想速度，但领主属性没有完全提上去，诺伊斯动了。他带着两个强力打手，也就是系统配备的npc开始侵略敌方领土。
    现场观眾譁然。
    显然大家都觉得操之过急了。
    女爵泰贝莎的领土是一片山地，诺伊斯的两名属下在对手赶来之前，带着沼泽鬼军大肆抢夺资源。但入侵是要付出代价的，只要进入对方的领土，入侵者就会被套上一层降属性状态，泰贝莎驱逐诺伊斯有很大的优势。
    但她没想到诺伊斯不按常理出牌，仿佛这特么不是在比赛，是在打排位。完全不运营，不取捨，碰到她就主动发起攻击。
    在狭长的，通往城堡的坡道上，诺伊斯利的两名属下挡住了泰贝莎的打手，泰贝莎还在吸收资源转化提升属性，自己理想的状态未达到，并不太想在这个时候对线。
    但人来都来了，这么个阵仗，她不应战就只能让出部分领土，那么接下来自己的资源转化速度会下降，不利于后面的局势。
    她现在有一次召唤其他领主的机会，只要用了，自己的伙伴会瞬间抵达，帮她对抗敌人。但未完全发育的领主，一旦离开自己的领土，资源吸收速度会下降，而且来时容易，回去麻烦，这地图得跑挺久的。
    这个时间对方一定会入侵。
    城池的防御系统在前期不经打，对手要入侵太容易了。
    操作泰贝莎的选手一边应战一边跟队友反馈，最终他们决定不支援，泰贝莎如果能切死诺伊斯最好，切不死了只能稍微让掉一些领土，等其他人属性上去了，再反击夺回。
    不多时系统就提示泰贝莎被诺伊斯击杀，诺伊斯成功夺取三分之一坡道。
    「跟ty对线有人赢过吗？」
    「场上很少，训练赛经常。」
    坐叶鹿前面的rs员工讨论起来。
    叶鹿觉得比赛到这里rs只要不失误应该能夺冠了。
    要说对手不行吧，人家过关斩将打到全球决赛，实力肯定槓槓的。但在rs面前，像个二流队伍。
    运营不够灵活，pk也pk不过。
    叶鹿一个三年前的青训生都看得出来满满的破绽，只能说跟rs比起来，还是菜了点。
    前二十分鐘就开始让领土，那后边肯定一而再再而三，因为rs其实是在试探对手的策略，这一下子就试探出来了。
    而且操作泰贝莎的选手擅长的应该不是1v1，至少不是跟ty1v1证明之战，他在团队里扮演的角色应该是后期兜底的。
    那么碰到ty挑衅要怎么办？
    就该召唤队友帮忙，群殴ty，这其中如果有领主被ty先手切死，从復活点去其他领主的领地代为镇守很便捷，这个损失不大。
    而ty被送回自家復活点，领主们赶回自己领地时间也完全足够，也不必担心rs其他人趁虚而入，他们肯定要等ty恢復状态后再换策略进攻。
    只能说还是打得过于小心了点。
    ……
    媒体中心就在园区旁边，参加今晚观战的人员步行去步行回。
    一直进到宿舍，叶鹿对今晚的比赛仍然有种不真实感，脑袋里挥之不去直播现场林湉榆的每一个表情。
    统治力太强了，就感觉怎么都打不过，难怪论坛里不时有人说ty=星盟。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不禁叹气，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rsy-nunu：我也要打ws！
    【喝了多少】
    【癲】
    【先做到自己吹的牛逼吧】
    【别发梦了，明年春季赛先保证自己稳定首发不坐替补再说】
    【我的崽就是有志气】
    【怒宝加油，明年上一队】
    【你配吗】
    【又不回学校读书了？你怎么一天一个说法】
    【赶紧退役吧，你做职业选手只会带坏风气】
    林湉榆：现在赛后採访，明天还有一天拍摄和採访，机票是后天下午。
    叶鹿看到这条消息挺意外的，毕竟比赛刚结束没多久，对方就抽出空来给他发消息，还是交代回程时间的。
    但突然有点得意是怎么回事？
    刚三连冠的林神特地给他发信息，嘖嘖嘖，怎么想都值得吹逼吧。
    以后自己混得不好了，还可以拿来充脸面，类似「我有一个朋友……」「林湉榆我朋友，拿了三次世界冠军……」想到那个画面，叶鹿就笑得在被窝里打滚。
    也觉得自己那副炫耀的嘴脸还挺羞耻的，虚荣怪本怪。
    叶鹿：恭喜。
    林湉榆发了一张照片过来，是冠军勋章：你的。
    叶鹿：「……」
    我去，哥你不会来真的吧？
    林湉榆忙完颁奖礼、採访以及庆功活动，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三点，进了房间就给叶鹿发视频请求，这个时候他不希望对方已经睡着了。
    视频很快接通，是在浴室里，叶鹿坐在小凳子上低着头剪脚指甲。
    一切都很自然，就像平时那样，不需要先说点什么。
    林湉榆略亢奋的心情瞬间平静下来，于是一边脱队服一边进更衣室拿换洗衣裤，忽然叶鹿那边黑屏了，他吓了一跳。但很快一道暗光把洗手间照亮。
    只见叶鹿拿着手机走到外边，从柜子里的杂物盒里翻出旧手机，插上充电宝边充电边开着手电筒功能，充当照明。
    接着他又走到床边，打开窗户往园区各处看了看，被一股冷风吹得迅速缩回来。
    「这叫什么，夺冠的代价？」
    「是我的错。」林湉榆道。
    战队群出现一个通知，说是已经在查具体停电原因，但不保证今晚能不能修復，备用电只保证设备房不断电。
    园区建议住宿舍的今晚多盖两床被子，羽绒服也用上，如果没有条件的，及时到后勤部反映，值班人员会处理。
    这时小刘在外面敲门，叶鹿开门。
    「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睡了也要被你吵醒。」叶鹿顺便从门口鞋柜里拿出双平时很少穿的棉拖鞋套上。
    「后天要比赛了，今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电，你被子够不够？不够就去四人间那边睡，多人挤一挤保暖，千万不要感冒。」
    叶鹿转身进去，站在小凳子上，把衣柜最上层的厚毛毯取下来给小刘，「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午休被给人用了？这床全新的我没用过，你拿去顶一晚。」
    小刘愣了，但很快接过被子，「那你够吗？」
    「我有人陪床，冷不了。」
    小刘知道他爱开玩笑，「那你冷就去办公室找我。」
    她要转身，叶鹿又叫住她，「茶水间我有两箱泡麵，食堂那边煤气灶可以烧点热水，泡麵汤稍微驱寒，谁要吃你就分给他们。」
    小刘离开后，叶鹿关上门回来，看到林湉榆离开了镜头，不知道去哪了，他便拿着手机支架进洗手间，继续剪自己的脚指甲。
    过了一会儿林湉榆房间传来轻轻的关门声，人回来了。
    「你刚才提醒了我。」
    「嗯？」剪好指甲的叶鹿把小凳子放好，然后开花洒冲了一下地板。
    「我们那边有很多暖宝宝，刚才我去跟领队说，让他联系基地后勤部去我们那边拿。」
    叶鹿打开衣柜，取下一件宽大厚重，估计去南极都冷不着的羽绒服，这是小段之前在加拿大出差买回来送他的，上海冬天的温度穿不上这个。
    「嘖嘖，冠军队就是富裕。」说着叶鹿鑽进被窝里，然后把羽绒服盖在上面。
    「刚才你说有人陪床。」
    叶鹿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你不就是吗。」
    虽然是开玩笑，不过听进耳朵里莫名的舒服，林湉榆笑了笑，然后进浴室洗澡。累了一天，看到叶鹿缩进被窝里，他觉得自己也该同步。
    大家都没想到这场停电竟然持续到了次日傍晚才恢復，原因是附近一处工地，因操作不当导致地下线缆被挖断，又因同时还有其他事故，大大降低了供电抢修人员的效率。
    rsy因为明天要比赛，不能耽误训练，后勤组联系了附近的一家网吧，包了二十多台配置最高的机子来用，直到接到园区通知恢復供电才回来。
    恢復供电的第一时间，行政部就发了一条公告，详细说明停电原因，并表扬了各项目后勤部，以及所有提供帮助的同事，结尾处附上了一份清单。
    叶鹿扫了眼，星盟分部果真家底厚，项目部捐了二十二箱泡麵、三十六个热水袋、四百片暖宝宝、三十个充电宝，一百五十八条赞助商送的围巾，六十包棉口罩，然后远在韩国的一队选手也捐了放在宿舍里的泡麵、暖宝宝、自热小火锅等。
    这些东西用不上的会退回各项目各人，但表达感谢还是要的。
    叶鹿吃了晚饭就回训练室跟郑进双排，一直打到十二点，感觉眼睛有点累，可能白天去的那家网吧显示器问题，他便关机不打了。
    狗子这几天活泼了许多，每天跟着保安大叔去巡逻，拉风得很，有时候牵着他在大门附近溜达，行人也会跟它玩一下，拍个短视频什么的。
    叶鹿时常感慨，这真是个看脸的世界。
    「你眼睛怎么了？」今晚的骑手是一个面熟的女孩。
    她平时都白天送，叶鹿还是头一回看到她跑深夜的活。
    叶鹿接了对方递来的药，「估计上火吧。」
    「你要是用了没效果，还是上医院看看。」
    叶鹿点头，「多谢。」
    女孩扶了下自己的安全帽，把手套戴好，「我走了，拜拜。」
    「注意安全，别抢红灯。」
    「好嘞。」很快只留下一个远去的背影。
    叶鹿牵着狗子准备进大门，一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下来，紧接着后门打开。
    「……」叶鹿以为自己出幻觉了。
    林湉榆身上还穿着队服，一隻手抓着厚外套，一隻手关上车门，此时后备箱盖打开，他正要去拿行李，就看到大门口杵着一人一狗。
    「……」
    出租车司机见林湉榆没有自己去拿行李的意思，自己下车去帮他拿下来，放在旁边就开车走了。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心情都很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狗子叫了两声才化解了这个局面。
    「我，我先去还狗。」叶鹿莫名紧张。
    忽然手腕被抓住。

 二十七

    林湉榆道：「你回宿舍等我。」
    把狗送回值班室，叶鹿提着眼药水和喉糖几乎小跑着回到宿舍。结果刚进门叶旭之的电话就来了。
    「我这喜欢熬夜的习惯肯定继承了你。」
    「谈不上信心，有比赛我就好好打，毕竟我也想摸一摸冠军奖盃。」
    要是这次拿到冬季赛冠军，那么是叶鹿职业生涯第一个奖盃，不管含金量怎么样，都蛮有意义的。
    叶鹿一边回应叶旭之的关心，一边看看屋子里有什么可收拾的。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叶旭之还在问。
    这一聊就将近四十分鐘，叶鹿心浮气躁，老头还没有要掛的意思。
    突然有人敲门，叶鹿手机差点拿不稳。
    「爸，队员叫我去训练室一趟，明天打完了我再跟你聊。」
    「嗯嗯，知道了，我都多大人了。」
    「知道了知道了。」叶鹿的手已经在门把手上。
    叶旭之电话一掛，他就开门。
    林湉榆已经洗了澡换了身私服，身上散发着高级沐浴乳的香味，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就这么出现在门口，仿佛神仙下凡。
    多年后叶鹿回想那一幕，仍然那么认为。
    把人请进屋子后，叶鹿想起宿舍没吃没喝，于是让林湉榆随便，自己则出去了一趟。
    在茶水间翻箱倒柜，泡了一壶水果茶，又装了一大袋零食，这才回宿舍。
    「不是说明天下午的航班吗？」叶鹿强作镇定地给他倒了杯茶，然后又拆了牛肉乾和香蕉干的包装。
    「我自己提前了。」
    「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林湉榆刚才已经打量过叶鹿的宿舍，之前都是在视频里看，现在身处其中，竟觉得更暖和，也许是生活气息比自己宿舍要多一些。
    宿舍不大，房间装潢和家具配置跟便捷酒店普通标双间差不多，两张1.2米的床，一个床头柜，对面是一桌两凳，有电视但不联网。
    他们现在坐的地方是窗户边，一个藤编茶几，两张藤椅。没有这个配置就是普通选手的宿舍，有这个配置说明这里原先是教练团的宿舍。
    「怕赶不上你的比赛。」
    「受宠若惊。」叶鹿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啊。
    林湉榆把随身的袋子递过去，「你的。」
    「什么好东西。」
    叶鹿接了袋子打开，里面有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
    「仓促，机场免税店顺手买的。」
    略大一点的白色盒子装了一件t恤和一顶帽子，某服饰品牌的联名款；另一个粉色盒里是一副耳机，也是知名品牌的圣诞款。
    见叶鹿没有拒绝，林湉榆心底松了口气，好在回来前查过送礼攻略，分寸感很重要。
    贵的叶鹿多半不收，廉价商品不如不送。所以价格适中、实用的限定款最适合不过。
    「这个又是什么？」
    袋子角落还有一个黑色小盒，卡扣是一个金属徽记，叶鹿心里有强烈的预感。
    抠开卡扣，盒子自动打开，果然，sas冠军勋章。
    「你说我要是当年没回家读书，会不会也有一天能得这个？」叶鹿反覆把玩那枚精緻的勋章。
    「做我的队友就一定有。」林湉榆发现茶的味道蛮好，喝得停不下来。
    叶鹿把勋章放回盒子里，「你怎么就没想过我可能是你最强劲的对手呢。」
    林湉榆琢磨了一下，说道：「那我就加入你的战队抱大腿。」
    叶鹿点头同意，「不失为一种办法。」
    聊了一个多小时，林湉榆看时间，起身道：「你明天比赛，早点睡，我先回去了。」
    叶鹿欲言又止，但什么都没说出口，挠着后脑勺跟在林湉榆身后。
    两人宿舍不在同一栋楼，叶鹿把人送到楼下，林湉榆让他回去，他才停下脚步，站在楼下大堂的落地窗内，直到林湉榆的身影走进斜对面的大楼里，他才转身进电梯间按楼层回去。
    rsy-nunu：ws赛有冠军勋章吗？
    【当然有啊，崽啊你是睡糊涂了吗？】
    donaldsonesports：给你看看我的。嘚瑟.gif
    rsy-nunu回復donaldsonesports：没有星盟的好看。
    donaldsonesports回復rsy-nunu：星盟那个就一块破铜烂铁，我们这个有红宝石你再品品。怒骂.gif
    rsy-nunu回復donaldsonesports：叹气.gif
    donaldsonesports回復rsy-nunu：你是不是不识货？气炸.gif
    【我要笑死在叶选手微博了。】
    【谁能想到世界冠军唐纳森有天会显摆不成反被气出内伤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rsy-jin回復donaldsonesports：可以给我摸一下吗？可怜.gif
    rsy-hongtu回復donaldsonesports：我也想摸一下。可怜.gif
    rsy-xuxu回復donaldsonesports：我也想摸一下。可怜.gif
    ……
    【为什么rsy这帮人一到半夜就作妖，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够了餵孩子们，认清现实，你们在二队，在打wyt】
    而已经关掉微博的叶鹿是真的在叹气，叹着气睡着的。
    另一边，林湉榆在宿舍彻夜整理私人物品，他的合约很精准地到十二月三十一日，所以打完sas就到期了，不过还有一些商务合同到年前，但既然不打比赛，他自认为不该继续占用宿舍，所以wyt结束，星盟和大荒原项目都进入休赛期，他就会离开。
    虽然比赛在晚上，但要提前去准备，一般战队都会提前两个小时到达会场。叶鹿背着外设包，拿着装满咖啡的保温杯慢吞吞地下楼。
    绝了，今天人怎么那么多？这又不是决赛，再说rsy是二队。
    刚出大堂就看到大巴外站着好些人，公司二把手谈祺、rs大荒原项目总教练唐力、一队主教练谢威鉉，以及向维，还有两个一队的选手尚早和于携行。
    孩子们边向领导们问好边上车，叶鹿跟在后面，刚要开口，馀光瞥到斜对面大楼出来一个人，一手拿着外套，一手提着个双肩包小跑过来，松软的头发被风吹出各种飘逸的形态。
    所有人都笑着向他打招呼，先上车的小孩们甚至从座位上起来跑到前排。
    谈祺将手里的一块工作牌递过去，林湉榆道了声谢，将工作牌掛到脖子上。
    「你是不是饿？」向维看叶鹿干站着发愣，像突然没电的娃娃。
    叶鹿回过神，「有没有巧克力？」
    「有有，上车拿给你。」向维觉得自己操碎了心。
    林湉榆跟谈祺坐靠前的位置，叶鹿和向维最后上车只剩下后边的位置，叶鹿还没来得及看林湉榆就被向维推到了里边。
    「向哥你们这么劳师动眾的，我要是失手了岂不是丢大脸？」叶鹿吃着向维昨晚就为他准备好的零食。
    「那你就不要失手。」向维低头回手机信息。
    叶鹿笑了，「这哪说得准，上学那会儿我参加数学竞赛，以为十拿九稳，都想好怎么在全班炫耀了，结果全跪。」
    向维抬起头看他，「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年过得很充实？经歷了高三最难的半年，经歷了辛苦的职业选手培育体系，打上了职业联赛，过几个小时你有一场半决赛，过几天你有一场决赛。你想想，如果夺冠，你这一年的经歷是不是很了不起？」
    叶鹿不吃这套，别过脸，「早知道这么累，我老实上学不好么？」
    向维拿出一盒酸奶，插上吸管递过去，叶鹿心安理得接过喝了两口，看着窗外的冬日街景，出奇的平静。
    到了场馆露天停车场，提前等着的粉丝还没来得及给rsy应援，看到先下车的林湉榆都疯了，以至于后边下车的大荒原所有选手都成为了路人。
    「他是打得好吸粉还是长得帅吸粉？」小刘和向维、叶鹿走到一起。
    她是大荒原的玩家，一开始就是，对星盟完全没兴趣，除了大荒原，其他游戏在她眼里都是异端，每当看其他游戏的选手被粉丝簇拥，都觉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场景。
    向维拉着叶鹿的手，看了眼跟谈祺快速进管制通道的林湉榆背影，「星盟这么多年也就出了个林湉榆，一切都是他该得的。」
    「今天是老子比赛，今天你们只能夸我。」叶鹿不喜欢别人评价林湉榆。
    「幼稚。」小刘拍了一下他的背。
    进了战队休息室，大家各忙各的，wyt的妆发都是很随意的，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不要出现不修边幅的情况就行，叶鹿在化妆镜前坐不住，所以能不做就不做。
    休息室大概五十平左右，上场的队员和教练围坐在白板前，做战前准备，其他工作人员有站着的有坐着的，但更多的是忙碌。
    小刘问除了叶鹿之外的其他选手，「你们几个饿不饿？我这里有麵包和压缩饼乾。」
    规矩是不允许热食进来，所以快餐那些就别想了，只能带冷的。
    不过一般赛前两个小时选手几乎都不进食了，饿就吃个四分饱，保证胃里有点东西就行，吃饱会影响比赛发挥。
    「叶鹿你今天还是打支援位吗？想不想玩输出位？」二队教练郭明希拿着本子站在白板前问。
    「随便。」
    郭明希在本子上写了一下，「那今天叶鹿和郑进打输出位，其他人打支援位。」
    「梁宏图你跟着叶鹿，许亦飞和郑进一组，朱振做外围策应。」
    「大家有意见吗？有想法赶紧提。」郭明希又问。
    孩子们都摇头，表示认可战术安排。
    「输出位等下上场再看，支援位你们想选什么？」郭明希的风格是先听他们看法，然后再调整。
    许亦飞举手，「昆虫科学家，诗人。」
    梁宏图也道：「执事、厨师、搬运工。」
    话音刚落郑进就嚷嚷起来，「搬运工有什么用？什么都不适配，这个角色拿不到爆炸品就是废的。」
    「油漆、酒桶、瓦罐、手套……对面愿意跟你贴脸才能发挥作用。」
    这话梁宏图就不爱听了，反驳道：「你是不是不会玩啊？搬运工这版本主流适配钉子、酒桶、酒瓶、冰块、农作物，发挥空间很大好不好。」
    朱振犹豫了一下，说道：「梁宏图你没发现这些适配道具没有一件算正儿八经的武器吗？至少得有一种吧？」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一队的教练和选手都不做声，只是安静听着。
    一直沉默的叶鹿突然问梁宏图：「你小丑的熟练度怎么样？」
    眾人：？？？
    他一开口，大家的表情马上统一起来，很复杂，很为难。
    坐在谈祺身边的林湉榆嘴角微扬，努力忍笑。
    19点，双方选手终于登场，观眾都沸腾了，当然粉丝最多的仍然是rsy这边，毕竟叶鹿一个人就能带动票房。
    解说席
    「rsy这边先手小丑？又是nunu吗？」
    「很大可能性，因为他用这个角色证明过自己。」
    「sab这边先手了伤兵，这个角色在冬季常规赛上场率达到38%。」
    「对，很高的比例。」
    「rsy选了矮人，版本强势。」
    「sab这边选了磨坊主，他们队里有这个角色的绝活哥。」
    「情理之中。」

 二十八

    ……
    「好的，双方阵容出来了，rsy的阵容是矮人、机械师、小丑、奴隶、木偶；sab的阵容是格斗家、縴夫、农场主、校长、机器人，还挺一目了然的，双方至少有两个人负责强势对线。」
    「感觉rsy这边相对弱一些。」
    「因为小丑不是主流选择，木偶近身笨拙，这方面天生属性太差，註定只能做纯支援位。」
    「是的，相对之下sab的选择就比较主流。」
    「那么现在看看角色对应的选手……」
    「nunu选矮人？！」
    「他要c了吗？」
    「今天的半决赛感觉会非常有意思。」
    观眾席
    所有的粉丝看赛事都喜欢看打架，大荒原这个游戏能在短短几年时间体量达到这个程度，跟游戏模式和机制有很大关係。
    也所以当明星选手拿到对线强势的角色，粉丝们都会无比的期待。
    就连末渊有些不可置信，因为叶鹿主打支援位，几乎没有拿过当前版本对线强的角色，很多人都有些忘了他是怎么打上国服第一的。
    厦门
    半个多月没回家的叶旭之，吃过晚饭就坐在电视机前品红酒，看wyt冬季赛半决赛。宋雅兰则坐在他身边，耐着性子听吵闹解说声，手里捧着本家居杂志。
    叶莹在沙发后的吧檯忙电脑上的报表，偶尔回头看一眼电视。想不通这种比赛有什么好看的，更想不通为什么放弃好好的学业去做这种不三不四的工作。
    第三张图——废弃神跡
    此时双方都只淘汰了一名选手，但也不想拖到第四张图，至少rsy这边不想拖。到后边每个人身上的数据都很高，一块烂泥巴砸过来都挺疼的，极为考验选手的专注力和操作水平。
    越到后面精神状态越紧绷，可谓身心俱疲。
    「能小赚就小赚，稳稳的幸福不好么？」叶鹿缓缓道。
    此时他们刚从起始点分散。
    「梁宏图咱们去秒人。」
    「这个情况我们能秒谁？」梁宏图跟是跟上了，可也担心。
    「格斗家。」
    梁宏图纳闷，「先针对他？机器人跟着呢。」
    「梁宏图你要不愿意我跟你换。」许亦飞不耐烦。
    「你又发什么脾气啊？我又没说不去。」无语了。
    「许亦飞场上场下两个人。」朱振附和。
    梁宏图无奈道：「我们这个队，一个任性，一个脾气大，还有一个智障。」
    「智障的是……」
    「被送回休息室的那个。」
    此时在休息室吃压缩饼乾的郑进感觉鼻子痒痒的。
    叶鹿沉声道：「格斗家、縴夫、农场主，这三个是输出，校长和机器人是支援。农场主已经被淘汰，如果我们再解决掉一个血厚的，近身没有短板的输出位，那么剩下三个人会好大很多。」
    「一大半的冷兵器都跟格斗家适配，只要有一个支援位将他护送到我们面前，大家都很麻烦。」
    许亦飞烦躁，「这个角色太不合理了。」
    两人来到破败的神庙群外，梁宏图操作的小丑踩着独轮车在周围绕了一圈，又放了个能自己隐身的监视气球出去。
    这种道具获取方式可由npc给也可在市场购买，但奇贵。
    「看到人了。」梁宏图迅速打了一串方位。
    「他们可能也用了一样的东西，正朝这边过来。」。
    叶鹿：「收到，你要是顾不过来就死盯机器人。」
    「放心。」梁宏图操作小丑迅速确定了周遭适合自己发挥的位置。
    「哦豁，叶哥要上了吗？」朱振其实挺想跟叶鹿一组的。
    「叶哥我好心提醒你，距离你吹逼的冬冠得赢下这场才有希望。」监视气球短暂的寿命结束，梁宏图再也不能用高空视角。
    这时一个手雷从倒塌半截的柱子后拋过来，精准地落在叶鹿脚下。矮人敏捷的身手连跳带跑避开了爆炸，但还是受到了一点波及，掉了丝血。
    小丑朝柱子后放了一笼田鼠，那边很快传来几声机枪扫射的声音。
    是机器人没错。
    他又放了一笼，这才把那两人逼出来。
    矮人端起猎*枪朝格斗家一通连射，对方身手同样敏捷，一边闪避一边朝矮人逼近，这个过程只中了一颗子弹。
    矮人暂时没打算贴脸肉搏，一直跟对方保持距离，作为版本强势，他适配的武器也很多，只是格斗家似乎察觉了他的意图，也不急于抓他了，丢了个烟雾棒出来。
    四周烟雾瀰漫，矮人和小丑身上都没有相剋的道具，只能等时间。
    看不清敌人所在，矮人靠不停地移动来避免被对方判断出具体方位发起攻击。
    另一边，小丑的站位离格斗家较远，烟雾没那么浓，有一定能见度，他没看到格斗家，倒是确定了机器人的位置，于是毫不犹豫地用钢丝把机器人扯到附近，暂时将对方和格斗家分开。
    机器人支援格斗家没那么方便，矮人的威胁就小一点。
    只是这个操作也将自己置入危险处境，毕竟机器人是版本强势，小丑不是。
    这场比赛他被赶鸭子上架选择小丑，其实心里很紧张，害怕拖队伍后腿。
    「叶哥……」他小声问。
    「稳着呢，放心。」
    「嗯。」梁宏图深吸一口气，避开机器人这波密集地攻击。
    他刚开口想问怎么打机器人，因为情绪紧张，突然变得不自信起来，但身后传来动静，矮人被格斗家近身了，两人已经打了起来，而机器人在往这边赶。
    「叶……」他刚开口，就被许亦飞打断了。
    「朱振来我这边，两个人，好像要去神庙那边支援。」
    「拦住他们。」朱振注意力高度集中。
    梁宏图胡乱给机器人丢了几个小道具，但没有让对方停下，眼看矮人就要进入机器人射程范围内，他刚想按某个键，面前一道矮小的黑影窜过。
    机器人的手臂抬起准备一波扫射，却听「嘭」的一声，被弹簧棍击倒，同时矮人切电锯要割他脑袋。
    他们背对着格斗家，眼看着矮人要被抓，梁宏图突然醒悟，射出渔网。
    格斗家被短暂地罩住，无法施展。矮人的电锯只伤了机器人一点就被甩开，但渔网创造了全身而退的条件。
    「干得漂亮。」叶鹿夸奖。
    一滴汗从太阳穴流下，「叶哥你能切死格斗家。」
    「对我这么有信心？」叶鹿此时剩40%的血，他觉得这样下去不妙。
    「我给你争取时间，你快用医药包。」梁宏图说着已经飞了一串锋利地扑克牌出去，格斗家不停闪避。
    矮人窜到小丑身后不远处，一座只有肩膀露出地面的神像后，用医药包，但这玩意读条要五秒，而此时小丑要一个人应付格斗家和机器人。
    压力太大了。
    「叶哥我过去。」xuxu紧张道。
    「不用，我们能搞定。」叶鹿已经满血復活。
    小丑能用的都用了，道具数据在不断下降，血条也所剩无几，他抗不了多久。
    矮人抱着粗壮的锁链窜到格斗家身后，对方也发现了他，但矮人手脚更快，格斗家还未来得及出手就被锁链捆住往后拖。
    机器人调转枪口要救人，四周再次起烟雾。
    「老子也有。」叶鹿冷笑。
    「梁宏图，你几秒能恢復？」
    「十秒内。」
    「行。」说着叶鹿操纵矮人先给格斗家一击重拳，然后朝左边拋了个烟火棒。
    声东击西。
    果然，浓雾中无法分辨方位，而地图显示队友还在这附近，机器人看到冒出来的火花便追过去。
    此时格斗家跟矮人打得难捨难分。
    当他反应过来上当时，烟雾也渐渐散去，格斗家在矮人手上渐露下风。
    他抬起手臂对准矮人，却再次被打断。右侧位置射来一串冰刃，直接将机器手臂打得坑坑洼洼，数据断崖式下降，必须要经过维修恢復。
    小丑成功挡住了机器人。
    「强啊梁宏图。」叶鹿再次夸奖。
    「这个角色花活多，没那么容易。」小丑的扑克牌被对方另一隻手喷出来的火焰烧毁了，而这道火焰很快转向矮人。
    「叶哥小心。」
    话音未落矮人已经放开格斗家滚到旁边手脚并用，像只小野兽般窜进灌木丛中，成功避开了机器人的火焰枪。
    灌木被烧掉一大片，矮人却没了踪影。
    梁宏图松了口气。
    格斗家和机器人显然都没把小丑放在眼里，朝着矮人失踪的方向扫荡。
    「30%，三招内必须解决掉他。」叶鹿盘算着什么。
    梁宏图看到矮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格斗家身后，手里握着块砖头，在前面两人回头之前朝着格斗家后脑勺狠狠砸了过去。
    格斗家没能及时闪避，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记。
    他速度也不满，一边切弯刀一边抓矮人，旁边的机器人火焰枪再次转动。但矮人似乎不在意他，连滚带跳避开格斗家的抓捕，滚地间隙切换长矛，起身直接硬格挡弯刀的攻击，侧身跃起将长矛直挺挺地插入格斗家身体。
    这套动作衔接极密，需要放慢镜头观眾们才能看清楚整个过程。
    系统提示格斗家被矮人淘汰。
    但机器人的火焰也喷了过来，矮人逃命不及时，被烧掉一大管血，好在机器人的敏捷度没有他高，加上小丑救援及时，他顺利脱困。
    两人正准备针对机器人，却不想小灾祸要到跟前了，于是不得不放过对方，先去跟队友匯合。
    「要去支援吗？」许亦飞再次问询。
    「报方位，我们过去。」
    朱振立即打了一串数字，不忘调侃：「叶哥你刚才那么威风，可千万别死在天灾里。」
    毕竟被小灾祸淘汰比被敌人淘汰要丢人得多，他们当前的血量和装备数据，根本扛不住小灾祸的杀伤力。
    叶鹿挠挠鼻子，「下一个目标縴夫。」
    「要是他们走一块呢？团吗？」梁宏图问。
    「团吧，我饿了。」
    ……
    今天比赛有大领导在，所以结束后庆祝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在基地食堂叫火锅店外卖。谈祺早早就让助理安排了烤肉店的大包厢，不管今天比赛输赢，都值得庆祝一番。
    止步四强也算进步，这个成绩不丢人，加上刚从韩国夺冠归来的林湉榆也在，大家怎么也得开心一下。
    叶鹿手累，坚决不自己动手烤肉。
    毛聪聪：打得好啊崽。
    今天看到叶鹿在赛场上用自己更擅长的对线角色，差点哭出声来。
    叶鹿：一般吧，手有点生。
    等肉的时间，叶鹿逐一回復微信。
    毛聪聪晒了订票截图：决赛我去看你。
    这个消息让叶鹿又意外又开心：打完咱们几个聚一聚。
    小段发了个ok的表情包。
    末渊也跟着发了鬼畜表情包。
    末渊随手发了几个社交平台的热搜截图：又上热搜高位了。
    毛聪聪：我草这都过去两天了，ty的热搜还在第一。
    末渊：他今天也在现场。
    不少观眾把在停车场拍到的照片发到网上，其中林湉榆和rs高层谈祺有说有笑一起进通道的不少。
    不过最搞笑的还是跟叶鹿有关的，照片上的他一脸了无生趣，被向维和小刘两个左右护法架着进场馆。
    毛聪聪不满：他去干吗，他看得懂吗？抢我崽的风头。
    毛聪聪：不过我听说ty好像没续约，明年估计不在rs了。
    这条消息让叶鹿手指头顿了一下，他抬头看向跟谈祺和唐力坐一桌有说有笑的林湉榆，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有股无名怒火窜出来。
    「你是不是要我餵到嘴里？」向维愈发觉得自己像个带孩子的家长。
    叶鹿回过神，这才发现碗里已经堆满了烤好的食物，一双筷子从旁边伸过来夹走几片。叶鹿扭头看吃得满嘴油的郑进，念在对方今天捨己为人的份上不计较了。
    「过年回厦门吗？」向维问。
    叶鹿吃了一块蟹肉，纳闷最近怎么那么多人关心他去哪里过年。
    「不回，去朋友家玩。」
    「别去太冷的地方，你这单薄的，扛不住。」
    叶鹿不屑，「我这体质参加冬泳都没问题。」
    「正经点。」
    「知道了知道了。」叶鹿敷衍。
    「老实点，别生病。」向维咬牙切齿，觉得自己愈发像男妈妈了。

 二十九

    吃完「提前」庆功宴，不住园区的人都各自打车或者摇公交回家，一下子大巴就空下来，且大部分是选手，大家一上车就睡，只有一队的两个选手坐在前排玩手机。
    叶鹿坐在最后一排，手揣外套兜里，戴着口罩挨着车窗睡着了。
    忽然车晃动了一下，他脑袋磕到了，疼醒过来就听到司机和小刘下车看情况，好像有人差点被撞，其他孩子也纷纷凑上前看究竟。
    忽然旁边一道暗光，他才意识到身边有人，扭头看去，林湉榆专注地打俄罗斯方块，积分有点吓人，不过因为刚才车子急剎的干扰，节奏被打乱，很快就输了。
    「明年你会在哪？」叶鹿口气不大高兴。
    「对不起。」
    叶鹿觉得对方这态度不对劲，无缘无故道什么歉，但又觉得这个道歉好像让自己有点释怀。
    我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去趟英国。」林湉榆放下手机。
    叶鹿吃惊，意思就是说不能像现在这样总能见上面了？
    先前按下去的无名怒火又冒出来了，「去多久？」
    「该退役的时候就回来。」
    「那……」叶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湉榆看孩子努力组织语言的样子，觉得好玩，「那你就应该逢年过节去英国看我。」
    「我没签证。」叶鹿彆扭。
    林湉榆非但没生气，还笑得更开心了，「这个好办。」
    「我吃不惯英国的饭菜。」
    「有亚洲超市和亚洲餐馆。」
    叶鹿急了，压低声音问：「你非得去？」
    「……嗯。」
    「因为钱？」
    林湉榆轻叹，「因为一些隐情，但我暂时还不能跟你解释。」
    吴小敬发合同过来时，他只是草草看了眼，没有在意合同内的数字。
    跟吴小敬没法谈钱，对林湉榆来说，对方哪怕不开工资也得去帮这个忙。
    叶鹿有些沮丧，虽然在努力掩饰，但林湉榆能感觉到。这时司机和小刘回来了，车子重新啟动往园区开去。
    「你今天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林湉榆岔开话题。
    叶鹿炸了，差点就嚷嚷起来，「明明是你装不熟。」
    林湉榆眯起眼睛，「倒打一耙。」
    「你看都没看我一眼。」叶鹿努力回忆今天的方方面面。
    「我是为了谁才去的？」林湉榆抱着双臂。
    叶鹿张了张嘴，半天都想不出该怎么反驳。
    「……你赢了。」
    看孩子挫败地锤了下前面的靠背，林湉榆强忍笑，往对方身边又挪了挪。
    回到训练室放好外设包，叶鹿坐在椅子上迟迟不动，其他孩子要么开始打排位要么去睡觉了，他是做什么都没精神。
    手机震动，有来电。
    「干嘛？」
    那头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今晚空气真好。」
    「好个鬼。」
    运动场
    「职业选手平均退役年龄是25，你至少要在英国待个四五年。」
    两人穿得很少又走得很慢，保安大叔开着电瓶车过来一直盯着他们，两人都装作没看见。
    保安大叔冷笑而过。
    「不知道呢。」心里想的却是，谁规定必须到25岁以后才能退役？
    叶鹿还是有些蔫蔫的，但事已至此也没法改变什么，至少他们还能一起过年。
    「喝奶茶吧。」林湉榆打开外卖软件。
    「上次你点的那家店叫什么来着？」
    叶鹿接过手机往上划动，林湉榆看着近在眼前的脸，长而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还有那有点肉的鼻尖，都让他感到躁动。
    「啊打烊了。」怎么那么早。
    「再看看另一家……算了，我做的你喝不喝？」其他的叶鹿都试过了，不怎么样。
    林湉榆歪着脑袋打趣他，「你还会做这个啊？」
    吃烤肉太腻了，郑进抠着肚皮走到茶水间，拉开冰箱找能解腻的冷饮，就见叶鹿在煮红茶，热牛奶。
    「我也要喝。」
    「行，但你别声张。」叶鹿随口道。
    郑进高兴地拉开左侧柜子，拿了黄桃罐头和荔枝罐头出来，又翻出一盒奥利奥，然后找了个一次性的盘子，把果肉切成细丁，奥利奥去掉中间的夹心，掰碎饼乾片。
    叶鹿摸着下巴看对方那嫻熟的动作，心想，这孩子是个讲究的，就是不知道这么吃味道好不好。
    三份热奶茶做好，郑进把果肉丁和奥利奥碎倒进自己那杯，见叶鹿盖上瓶盖，问道：「叶哥你不放吗？」
    叶鹿看了眼对方那瓶眼花繚乱的奶茶，是有点蠢蠢欲动，但最终还是克制了。
    「叶哥你一个人喝两杯？」目测叶鹿装奶茶的两个运动水壶至少700ml。
    「不行啊？」
    林湉榆不喜欢坐藤椅，叶鹿进来时就见他靠着床曲腿坐在地上，一隻手搭在膝盖上，一隻手在看赛事视频。
    把奶茶放下，叶鹿从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四方的轧棉垫子，然后去把林湉榆赶开，铺好垫子，林湉榆就自动回来了。
    「不错。」
    「只是不错？」叶鹿不满。
    「奶茶还能喝出什么价值升华来？」林湉榆不解。
    叶鹿在他身边坐下，然后从床上捞到自己的手机，「不会有下次。」
    林湉榆放下手机，笑着看对方。
    郭明希：明天起早点，一点鐘开始四场训练赛。
    叶鹿：我旷一场行么？
    郭明希：你试试看。螺旋丸.gif
    叶鹿丧气地仰头靠着床沿，发现林湉榆一直在看着自己，顿时不自在起来。又发现对方已经把奶茶喝掉了半杯。
    「你今天赢了比赛，要开心点。」林湉榆声音很轻，很平和。
    「本来开心的。」叶鹿侧头看他。
    林湉榆举起手机拍了张两人维持这个姿势的合影。
    「我可以发出去吗？」
    叶鹿点头，无所谓。
    rs-lty：孩子心里苦。
    发出去之后就不管了。
    叶鹿心情突然好起来，往对方眼前又凑了凑，一脸坏笑。
    「林神你是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的风评？敢发跟我的合影，我那些文学泰斗一样的黑粉能把你嘲讽出花来。」
    「还有cp粉，咱们两个的顏色小段子產量那叫一个大。」
    林湉榆突然认真道：「哪里可以看？」
    「……」叶鹿撇嘴，不想搭理他。
    「我洗澡了，你要是不回去就睡对面那张床，阿姨刚换过的，没人用。一次性洗漱用品柜子里的抽屉，那边的箱子里都是。」
    林湉榆起身，「总想跟你说话，不利于你休息。」
    叶鹿在浴室门口停下，转头看着对方，欲言又止。但看到林湉榆一副等他说点什么好拿来调侃他的嘴脸，话就咽了回去。
    「休赛期有的是时间。」
    林湉榆回去时把没喝完的奶茶也带走了，从浴室出来的叶鹿看到地上的垫子，心里烦闷。
    关了灯躺上床，点开林湉榆的微博，好傢伙，这个评论数量堪比娱乐圈顶流。
    网民都喜欢关注名人的私生活，这张照片普通人的想法就是两个职业选手在聊天，电竞赛事观眾的想法就是同俱乐部选手之间关係真好，cp粉的想法两个人官宣了，林湉榆粉丝想法是叶鹿这个人能得ty青睞，有点东西，而叶鹿粉丝的想法……
    叶鹿粉丝的想法，要不是叶鹿当年回去读书了，没准林湉榆这冠军就是叶鹿的。
    两方粉丝很快在这条微博下面吵起来，ty粉骂nunu就是个吹几把，跨海沟碰瓷，叶鹿粉甩当年星盟数据和现在成绩力证nunu玩什么游戏都能玩成顶尖。
    叶鹿笑得抽气，心想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们，够偏心，够理直气壮。虽然他自己很有逼数，星盟这个真比不了林神，尤其看完sas后。
    而叶鹿真正的黑粉们则不敢在微博作乱，主要人数比不过，但在论坛和贴吧里那叫一个活跃，各种阴阳怪气，各种阴谋论。
    林湉榆不续约这件事已经传开了，他的去向目前成迷，有人说他在合约快到期的时候跟大荒原潜力选手亲近，估计是想为将来新东家挖人。
    也有说法是叶鹿家世不错，林湉榆人虽然实力强，但也势利眼，不会跟不如自己阶层的人玩。
    没有错，这些都是叶鹿的黑粉，他们就是见不得叶鹿好，也见不得跟叶鹿亲近的人好。他身边包括小段在内都被他们开过团。
    小段的家世也被他们起底，一会儿说人家祖上搞诈骗，一会儿说小段父母那边亲戚有人家财不乾净，还造谣小段是赛事庄家，叶鹿是他放在前头的打手。
    也因为这样，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叶鹿觉得挺对不住这帮朋友的。但小段一个眼神都不给那些人，末渊问他，他就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影响我赚钱了吗？影响我公司业绩了吗？他们太看得起自己了。
    叶鹿把那些负面帖子都截成长图发给林湉榆：哎呀我说什么来着，你看看你，刚夺冠就被人詆毁。
    林湉榆马上回覆：这算什么，很快会有更大的节奏。
    叶鹿知道多半跟新东家有关，想到这里又烦了。
    林湉榆也发了两张截图过来：看点正常的不行吗？
    图上的内容是叶鹿的粉丝问他孩子为什么苦，求他帮忙安抚一下，孩子今年经歷太多了，压力有点大。
    别看总微博上和直播间里插科打諢，还爱装逼，但真实的他不是那样的。
    也有林湉榆的粉说ty这些年辛苦了，在rs最后的时光跟讨喜的弟弟多玩耍玩耍吧，然后贴了好几个叶鹿的比赛期间的搞笑视频。
    叶鹿：我的视频很多？
    平时很少刷时下热门的短视频app。
    林湉榆：很多。
    比如打到一半肚子饿，逼队友c，要早点下班。
    二队大部分选手年纪都比他小，水平又没他高，所以他说什么，他们都只能唯唯诺诺地服从。十足的队霸。
    叶鹿黑脸，把手机丢到地上，卷被子睡觉。
    但很快又挪到床边，伸手捡起来，想了想，给对方发了个语音：「圣诞快乐。」
    坐在电脑前看邮件的林湉榆听到这四个字，心口狠狠地抽了一下。
    「圣诞快乐。」

 三十

    次日下午，一连四场训练赛，叶鹿都快吐了，觉得自己迟早要死在训练室。
    本想找林湉榆吃晚饭，对方因为商务拍摄还没回来，他只好自己下食堂草草吃过晚饭回宿舍趴一下。
    晚上九点，教练组召集选手进行季后赛復盘，把每个人的问题强调了一遍，因为有选手有不同的意见，这一争论就到了凌晨。
    12月30日决赛，教练组要求这几天大家能练多少练多少，把自己的问题儘量解决了。
    叶鹿顶着疲惫打排位打到五点，然后直接在座位上睡着了，天蒙蒙亮时被后勤部过来巡楼的佟阿姨发现，进来叫醒他回宿舍睡。
    「林湉榆你在哪？」躺在床上感觉眼冒金星，叶鹿语气不善地发了条语音。
    就是哪哪都不痛快，糟透了。
    「还有十分鐘到基地，你把门掩着。」电话那头林湉榆什么都没有问。
    叶鹿坐起来，有气无力地去打开门，然后回到床上继续睡。不多时，他迷糊中听到门轻轻关上的声音，然后有人放了什么东西在门口，接着轻手轻脚地去洗手间。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似乎在确定他有没有生病。
    迷糊中，叶鹿喃喃道：「我累成这样要是拿不了冠军，我就不干了。」
    坐在床下的林湉榆轻声道：「那可太好了，跟我去英国。」
    床上的人本能地往他这边挪了挪，「嗯，去英国。」
    接着人便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彻底睡着了林湉榆这才放心。
    没有去另一张空床上休息，而是头靠着叶鹿的床头，两人距离很近很近，慢慢闭上眼睛。
    上午十点叶鹿醒来没见到人，怀疑自己先前幻听了，但看到地上一件外套，还有门口边的一个打开的背包，心情又好了起来。
    林湉榆：抱歉没有等你起床，最近还有些合同要履行。
    叶鹿：辛苦。
    今天没有安排训练赛，但十一点不到训练室就坐满了人。临门一脚，每个人在压力和亢奋驱使下铆足了劲训练，纠正自己近期比赛中明显的问题。
    下午四点，失联将近一天的林湉榆发来信息：出来给我开门。
    叶鹿马上回道：门卡在那瓶富贵竹下，我这开着计时没法过去。
    林湉榆蹲下来，拿起花瓶，果然看到一张门卡。
    林湉榆：睡了，吃晚饭叫我。
    叶鹿放下手机，继续训练，一直到六点，小刘过来提醒他们该休息了。就见教练组和选手们都纷纷放下手里的活离开训练室。
    叶鹿也没有多留，下食堂打包了好几种吃的回到宿舍，床上的人还在睡，但叶鹿一靠近就醒了。
    「这床好舒服。」要不是听到关门的声音和炸鸡的香味，他都没有意识。
    刚才真是睡死过去了，但其实也就两个多小时。
    叶鹿把打包盒一个个打开，「『斥巨资』加了张进口乳胶床垫。」
    「很贵吗？」林湉榆下床走到桌子前。
    「原价三万九，光棍节6998，划算吧？」
    林湉榆点头，掰开一次性筷子，「白菜价。」
    不忍心告诉孩子那些商家的套路。
    吃好了晚饭，叶鹿继续回训练室，林湉榆则进浴室洗了个澡继续躺回床上。
    大概最近真的太累了，睡到叶鹿回来还不想起，叶鹿洗漱完毕准备在对面的床睡，他往旁边挪了挪。
    「过来挤一挤。」
    「……那张床就一米二，两大老爷们翻个身都难。」
    「快点。」
    「嘖。」
    叶鹿关了灯抱着个枕头走过去在空的位置躺下。
    「你看，够睡的。」
    「呵呵。」
    不过叶鹿也累，所以两人都没再说话，就这样睡到天亮。
    叶鹿起床时林湉榆又不在，同样有条留言，说自己去帮新落成的电竞中心拍宣传片了。
    新电竞中心也是rsy过两天打决赛的场馆，后勤部已经通知28日那天去现场测试设备。想到要见到毛聪聪了，叶鹿心情还是不错的。
    自从在叶鹿宿舍睡了一晚，林湉榆就熟门熟路了，直接把房卡揣身上，每天忙完回园区就直接上叶鹿的宿舍，仿佛那是他自己的宿舍。
    叶鹿每天被训练捶打，除了睡觉和宵夜，两人能说上话的时候不多。林湉榆因为没有比赛，心态上相对轻松，有心情观察叶选手的生活。
    这是个自律且热爱生活的孩子。
    「你是不是给刘小萌另外开工资了？她天天问我吃了什么，有没有补充碳水。」浴室里，叶鹿边整理边跟叶旭之聊电话。
    「这么负责的女孩啊……我还真想认识认识她。」叶旭之是真不知道小刘是谁，不过听儿子这么描述，应该是位心地很好的女孩。
    「你过年真不在厦门？」想起叶莹要给他订票的事，他至今没告诉叶旭之。
    「不回，我要跟老伙计去山上会所闭关。」叶旭之此时躺在家里的床上，宋雅兰在外边跟保姆说事情。
    「闭关……练到哪阶了？」
    「大乘期。」谁还没看过修真小说啊。
    叶鹿被时髦的爹逗笑了，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叶鹿收拾好就掛了。
    林湉榆坐在桌前，用叶鹿的旧电脑查东西，叶鹿则把堆积在鞋柜边的快递盒挪进来，开始一个一个拆箱。
    门口外还有，但房间内放不下，小刘每天就给他撘在外面的走廊上，整整齐齐。
    林湉榆忙完转过身，看到人在地上坐着，儘量安静地拆箱，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对方那颗动来动去的脑袋和肩膀。
    他把手搭在椅背上，托着下巴，就这么看着，直到拆箱完毕。
    叶鹿拍了张照片发给小段：收到了。
    然后把快递盒叠整齐放到安全通道的垃圾桶对面，保洁员会攒起来卖了赚点零钱。回来后又用湿纸巾在地上擦了一遍，毕竟快递盒在物流过程中会积攒不少灰尘和细菌。
    「这个牛肉乾吃了能上癮。」叶鹿开了罐刚开箱的牛肉乾递给林湉榆。
    他知道对方一直关注自己，他也发现自己最近都习惯了。
    「有点咸，我要椰汁。」林湉榆使唤起来。
    叶鹿又去外面拿了罐椰汁进来，到盥洗盆冲了下，擦乾净递给对方。
    林湉榆没再要求别的，就这么吃着看着。叶鹿见房间里没什么可收拾的，就去洗澡，结束疲惫的一天。
    因为有其他的商务活动，大荒原今年最后一场比赛，林湉榆差点赶不上。
    他本来可以跟主办方要工作牌直接进后台的，但还是选择事先买了vip票，独自坐在宽敞的贵宾区观看比赛。
    场馆全景、游戏全景、选手镜头等全部都是最极致的效果，还可以根据偏好切换真人或虚拟不同声音、语种、语调的解说，从明星到二次元角色有上千种之多，肉眼可见的版权费在燃烧。
    没有错，林湉榆的声音也有。
    他听了一下自己声音出来的解说，没给笑岔气。
    林湉榆：我一个星盟的选手，听自己的声音解说大荒原，太抽象了。
    儘管叶鹿就在下边的赛场上，手机在休息室里，但林湉榆就是想马上分享这件有趣的事给对方。
    赛后採访
    主持人：「恭喜rsy披荆斩棘拿下这个赛季的冠军，我想问一下nunu，成为电竞选手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获得了职业生涯第一个冠军，此时此刻你有什么感想？」
    叶鹿：「谢谢主持人。其实我现在心情有些复杂，还没从比赛中缓过来，非要说的话就是打职业太辛苦了，上场之前我想过要是赢不了就退役算了。这个奖盃来得很及时，我觉得自己又能坚持下去了。」
    无论线上还是现场观眾，大家都没想到他会在赛后採访说这番话。
    那些对他抱着不切实际想象的人是失望的，叶鹿在他们眼里应该是又狂妄又强大的小说男主人设，叶鹿的嘴里不应该说出这么朴实的话，他们接受不了这个人设「崩塌」。
    网上已经闹开了。
    主持人：「那我们知道这一场比赛是今年《大荒原》最后一场正规赛事，马上就要元旦了，你有什么想要对支持你和rsy的观眾说吗？」
    叶鹿没有思考：「新的一年希望wyt的观眾身体健康，希望rsy的粉丝们……希望你们平时放松一点，开心一点。不管我们是输还是赢，都不要因结果而难过。」
    这番话令场下陪伴他多年的粉丝纷纷动容，谁能想象只是游戏打得好一点的普通学生会被莫名网暴这么多年呢。
    而他今天夺冠了，没有借这个机会给自己贴金，反而是希望粉丝开心点，跟平日里那副不正经的样子天差地别。
    也是在这个时候大家才明白，原来叶鹿什么都懂，骂他的夸他的，他都知道。
    今天俱乐部没有帮他们准备庆功宴，谈祺也不让后勤安排吃喝了，直接给二队全体放假，元旦假期结束后再安排。
    叶鹿本来还在发愁要怎么从庆功宴偷溜，这下好了，他可以不跟车回基地。
    因为事先就跟林湉榆说过今天毛聪聪来上海，他要陪对方吃个饭，所以叶鹿出了场馆就坐上了小段的车，跟大家抱成一团。
    等好不容易抽出手来，从包里翻出手机，才看到林湉榆不久之前发来的消息：明天早上你坐动车到苏州。
    叶鹿：为什么？
    林湉榆：家里过年要除尘，我一个人哪做得完。
    叶鹿：我不相信当今身价最高的职业选手连千八百块家政服务费都掏不出来。
    林湉榆理直气壮：掏不出来。
    叶鹿气急给他转了两千过去。
    林湉榆收了钱，但仍不打算请家政，说这钱买年货用。
    「……」
    凌晨三点，林湉榆在叶鹿的千人q群里刷到毛聪聪、王帅、小段、末渊、叶鹿几个人吃料理，夜游外滩，深夜咖啡屋的照片和视频。
    这一晚上够充实的。
    一直刷到凌晨五点，没有什么新图频更新了，关了q准备去厨房煮个水饺。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回到宿舍了吗？」
    结果那头对他嚷嚷，「我下高速了，你家地址在哪？」
    「我的天……」
    林湉榆家在苏州老城区的一条巷子里，出租车师傅经常跑那一带，所以看到林湉榆发的定位后就知道具体位置了。
    一路上热情地跟叶鹿说那几条巷子以前好几个大家族，还出过名人。不过现在旧了，翻新花费大，很多人把房子都租给了企业，现在那边大多数古宅只有外面一层皮是旧的。
    「同学，那个是你朋友吗？」师傅示意前方巷子口站着的人。
    叶鹿看到林湉榆站在灯光下，手里还拿着一件羽绒服，看到出租车驶近马上过来。
    「对对是他。」
    一下车就被林湉榆包进羽绒服里。
    「钱付了吗？」林湉榆又问司机。
    司机摆摆手，「付了付了，天冷回去吧。」
    「谢谢师傅。」叶鹿道。
    车开走后林湉榆就拉住叶鹿的手快步往家走。
    林湉榆家是一栋三层老宅，就如同司机描述的，外头看起来有点年代。不过人到跟前门就自动开了，显然内里已经智能化。
    进了室内，叶鹿还没来得及看环境，就被对方来了个壁咚。
    他莫名其妙，「干嘛？站外头等一下你都不乐意吗？」
    林湉榆看着孩子单纯的脸，松开手，又恢復一贯的柔和。
    「跟我来。」
    两人进了电梯上到三楼，入眼帘的是一个很大的套间，新中式。叶鹿以前觉得厦门家里自己那个房间已经挺大了，但跟这里相比还不到一半。
    林湉榆帮他把外套脱了，又将他随身的背包放进衣帽间，然后拿出新的换洗衣服、拖鞋、毛巾放进浴室里。
    「我下去煮……」看了眼时间，「早餐。」
    「你洗好就下来吃。」
    昨晚从上海回来，下了动车他就打车去了趟超市，就怕叶鹿过来冰箱空空如也，两人一直叫外卖也会吃腻。
    因身高身形相近，所以穿林湉榆尺寸的衣服也很合身，吹乾头发，叶鹿在镜子前照了照，发现自己眼袋好重。
    「哦豁，海鲜面？」是自己喜欢吃的。
    林湉榆本来想蒸点饺子、煎点鸡蛋培根，再做个奶油土豆，但猛然想起过去好些个无聊的夜晚，叶选手如数家珍说自己每天三顿吃的什么，他发现第一顿都是汤汤水水的。
    于是就改做海鲜面。
    「你没睡吗？」
    林湉榆摇头。
    叶鹿东看看西瞧瞧，「你彻夜扫尘？」家里看着很乾净，但这么大的地方一晚上能做完？
    「玩了一晚上手机。」看赛季mvp叶选手夺冠当夜的浮夸行径。
    折腾一晚上，叶鹿也是真的饿了，满满一碗海鲜面他把汤都喝光了，最后心满意足地上楼刷牙准备睡觉。
    林湉榆把用过的餐具放进洗碗机，然后也跟着上楼。
    叶鹿刷了牙，进衣帽间把自己的背包拿出来，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整理，顺便把宣传单掏出来扔了。
    「你拿这些做什么？」林湉榆看到有牙科的，健身馆，补习班各种七八张。
    「他们早点发完就能早点拿那份兼职钱。」收拾好之后把背包放回衣帽间，出来看到林湉榆坐在沙发上望着他。
    「我睡这吗」指了指那张大床。
    林湉榆点头，「是我们俩睡。」
    「这事要传出去，cp粉当我们已婚了吧？」叶鹿躺上床，觉得比自己厦门老家的床还要舒服。
    「你怎么没想过他们已经写到生孩子阶段了？」林湉榆换了睡衣躺上床，侧身看着对方。
    叶鹿扭头，吃惊，「谁生？」
    「你啊。」
    叶鹿张了张嘴，烦躁地抓了几下头发，「随他们去。」
    外边天蒙蒙亮，林湉榆把遮光帘拉上。

 三十一

    这一觉睡到傍晚，叶鹿坐在床上抱怨，假期就这么睡过去了一天。林湉榆躺着看他抓心挠肺的，心情好极了。
    「要出去玩吗？」
    叶鹿摇头，「打扫吧？」这房子太大，他怕赶不及。
    林湉榆忍不住笑出声来，「哪能要客人来打扫啊，我前几天就让我堂姐请人大扫除过了。休假你人到就行。」
    叶鹿恶向胆边生，抓着林湉榆的衣襟，「把两千块还我。」
    「那本来就是买年货的。」
    「还我还我……」
    林湉榆被他摇得又想笑又头晕，「去，去做点放假该做的事。」
    巷子深而不阔，路面只有两辆车并排的宽度，所以是不允许在门口停车的。林家的车库门在侧面，车开上来拐出去比较考验车技，否则就得一点一点地挪出去，但凡脚下没分寸的，都随时会撞墙。
    「我能在外面等你吗？」叶鹿看着车库门口那一小块地方，决定不共患难。
    「那不行，我得显摆车技。」
    「在外面看也是一样的。」
    话音刚落，林湉榆已经一脚油门把车开上去，并气定神间地打方向盘非常平顺地拐到了正门前。
    叶鹿皱眉，「这么简单？」
    「看人。」林湉榆把车开上公路。
    嘖，这个人……
    叶鹿腹诽，以前怎么没觉得他那么气人呢？
    二十来分鐘后车拐进一处购物中心底下停车场，下了车林湉榆带着叶鹿乘电梯上十五楼，然后进了一家私房菜馆。
    林湉榆报会员号的时候，叶鹿看到有人拿手机拍他们，顿时有点尷尬，但好像因为这样对方更肆无忌惮了。
    「二位这边请。」男领班的声音像救赎。
    菜馆不大，没有私人包间，不过几乎每个位置都有竹屏风隔断，两人入座后服务员端了自家招牌茶饮过来，桌上没有菜单，跟很多个性菜馆一样，店家上什么就是什么。
    「这个点哪哪都人多，想尝老字号咱们可以回家路上打包。」
    「暑假那时我提前到上海等开学，跟王帅来过苏州，我们就这么干的。」
    林湉榆喝了口茶，「都玩过了吗？」
    「想看的园子没去成。」
    「哪个？明天去。」说着打开票务app。
    两人这边商量明天去什么地方玩耍，论坛高楼已经盖起来了。标记菜馆位置、名称、名菜、价位的，也有讨论他们是什么时候到苏州的，还有针对昨晚赛后採访叶鹿那番现实的阐述没完没了车軲轆的。
    只有cp粉的思维在另一个频道，讨论他们到底是「父子」、「兄弟」还是「情侣」。
    吃好晚饭，两人离开菜馆，边讨论菜品边去乘观光梯下到商场。
    「nunu！」一道洪亮的男声从旁边队伍传来。
    林湉榆去排队取电影票顺便买爆米花，因为人多，叶鹿在外面等，结果被自己的粉丝gank到。
    不过叶鹿向来没有什么名人的自觉，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很爽快地跟对方打招呼。
    「你下赛季会上一队吗？」
    「这哪说得准，随缘。」
    「别啊，wyt水平一言难尽，还是wwpl有意思。」
    「我要是在wwpl被锤爆你们就不是现在的嘴脸了。」
    「你不能那么菜。」
    「万一我的巔峰期短，过完年就拉胯呢。」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周围男生越来越多，也有几个女孩想过来但因为男生把叶鹿围得水泄不通，她们不好意思，只能举着手机拍。
    「你看什么电影？」
    叶鹿指着检票口旁边的灯箱，「那个。」
    「哇那个好烂，大烂片。」
    「那怎么办我都买票了啊，要不你跟我换吧，既然是我的粉丝……」
    「那不行。」
    大家笑成团。
    林湉榆抱着爆米花提着两份可乐过来就看到叶鹿双手插兜，和一群男生靠着栏杆间话家常，就跟学校走廊日常似的。
    「我去……ty！！！」
    好几个男生撇下叶鹿去围林湉榆，剩下的男生显然是叶鹿的唯粉，不过头一次见sas冠军，大家都还挺稀罕的。
    这时几个女生才好意思上前跟叶鹿说话，还送他刚在商场买的零食，造型很可爱。叶鹿不收，她们硬送，最后不得不收下，并塞了一块进嘴里。
    叶鹿看向旁边的男生，眾人看天的看天，看手的看手。
    「假粉。」
    氛围其乐融融，最后不管男生女生，林湉榆的粉还是叶鹿的粉，总之大家找了个不妨碍顾客的地方合了个影，又逢电影开始检票才算完。
    看完电影，两人从比较偏的直梯下停车场，这次开到林家附近的一条巷子，在路边停车位把车停好，林湉榆带叶鹿进巷子，走了七八分鐘来到一家海岛风的咖啡店。
    「失策了。」
    叶鹿在翻菜单，琢磨那种好喝。
    「做什么？」
    林湉榆往后靠，「海岛风你都看腻了吧。」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以前几乎不怎么来这种地方。」
    林湉榆想想也对，半年前叶鹿还是个高三狗，学业大于一切，然后他还得打游戏，哪有多馀的时间上咖啡馆坐坐。
    叶鹿似是猜到他在想什么，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主要是得看跟谁来。要是跟我家里人来，我得烦死。要是跟毛聪聪来会忍不住大声说话，就显得很没素质。」
    「然后我还没对象，总不能没事上这种地方做套题写张卷子吧。」他觉得自己活得挺糙的。
    林湉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懂了，意思是跟我来就很合适。」
    叶鹿懵了，自己是那个意思吗？
    服务员把他们点的咖啡和甜点端上来，打断了叶鹿的自我心理剖析。
    这时有顾客叫了声，「下雪了。」
    叶鹿搅了搅咖啡，转头看了会儿外边的飘雪，回想这半年的经歷，儘管很辛苦，但收穫也是成倍的。
    到目前为止，对这个选择并不后悔。
    回到家，叶鹿坐在沙发和茶几中间的地毯上，用林湉榆的笔记本玩两把国服小号，林湉榆则在旁边看资讯，时不时瞥一眼专注的叶选手。
    【笑死了，简直名场面。】
    【所以说男粉不行。】
    【怒宝真是小机灵鬼。】
    先前在电影院给叶鹿送糖果的女生把整个过程分享到论坛，还附上了叶鹿吃糖果的模样。女粉纷纷点讚。
    【泪目，只休息了一天就打排位了。】
    有人把他小号截图发出来，大概因为转了十几手，图片已经模糊。
    【官方出下个版本更新内容了，过完年回来wwpl春季赛估计要洗牌。】
    【可惜，rs没有调我怒宝上一队的意思。】
    【这垃圾俱乐部，怒宝赶紧跑啊。】
    【他还真的可以跑。】
    有人把rs大荒原项目所有选手的合同期限做成表发出来，先前不知情的网民这才发现叶鹿的合同竟然只有半年，青训合同，跟童工没分别。
    看到这里林湉榆若有所思地喝了口水。
    「傻逼。」叶鹿突然低骂了一句。
    林湉榆看过去，见他又骂了一句：「是不是不会玩？」
    然后烦躁地抓了下头发，快速打字发出去。林湉榆挪过去就看到已经输了，被送出排位页面。
    叶鹿乾脆地关掉游戏，从茶几上拿了包红薯干猛吃。
    叶旭之恰好来电。
    「怎么跑到苏州去了？」
    「ty盛情邀请的，我也没办法，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好说话。」能掰就掰。
    林湉榆在旁边托着腮帮子看孩子那副「为难」的模样。
    「过年也是跟他在一块吗？」
    「差不多吧。」
    「那行，你们别乱跑，苏州够玩的了。」
    「过年我也是要打排位的，俱乐部有要求。哪都去不了。」
    听到这里叶旭之还挺满意，毕竟这个儿子刚成年，很难不让人操心。
    「放假几天？」
    「明天晚上就回基地了。」
    「你够衣服穿吗？」
    「太多了，穿不过来。」尤其在基地，除了队服就是赞助商送的服饰，从头到脚一应俱全，而且耐磨耐脏，完全不需要穿私服。
    「我帮你约了马医生，休赛期结束前你抽个空去体检，你们俱乐部安排的体检项目不够详细。」
    叶鹿脊背发凉，倒吸一口气，「看吧，看情况。」
    心肝脾肺肾b超、抽血化验、消化内镜那些都无所谓，唯独牙科是他人生噩梦。
    「你又长蛀牙了？」叶旭之在电话那头也感到头疼。
    叶鹿这孩子长这么大最恐惧就是牙医。
    「没有。」
    「那你怕什么，就检查一下。」
    叶鹿是苦着脸掛上电话的，虽然林湉榆不知道他们父子聊什么，但孩子刚才是真的惊恐吧，他想。
    但是林湉榆没有想到这种恐惧能让一个人半夜做噩梦吓醒，然后悄咪咪下楼去打游戏缓解情绪。
    「吃不吃汤圆？」林湉榆跟在他后边下楼。
    「什么馅的？」
    「超市卖的芝麻、山药、花瓣、香芋这些。」林湉榆发现忘了买点咸味的，万一叶鹿不爱吃甜的汤圆那就麻烦了。
    「可以每种来两个吗？」
    还有食慾，看来问题不大，林湉榆边去厨房边想。就是叶鹿的神态看上去有点，怎么说呢，幼小可怜无助。搞得他越来越好奇叶旭之到底跟叶鹿说了什么能把孩子吓成这样。
    「你为什么会做饭？」
    餐桌前，叶鹿看着五顏六色香气四溢的汤圆发出了疑问。
    「我像是不会的人吗？」再说煮个汤圆有什么难度。
    叶鹿吃了一颗，不服输道：「我也会。」
    林湉榆认真道：「那年菜就拜託你了。」
    「蛤？」上当了呀。
    吃饱重新回到客厅，叶鹿拉开窗帘，雪下得更大了。往年这个时候快放寒假了，同学们都很期待，儘管在家也是没完没了地做习题，只有他想逃避。
    回家？
    可那是家吗？
    「我来吧。」叶鹿又走进厨房。
    林湉榆把抹布丢进垃圾桶，靠着橱柜，「做完了。」
    叶鹿有气无力地拖着沉重的步伐上楼。
    rsy-nunu：分享|牙科检查六部曲很多人对牙科检查有牴触情绪，不到疼痛难忍不看牙医。李医生告诉你，这种心理一定要克服。当今社会饮食结构比过去复杂，很多人即便仔细刷牙也仍然出现口腔疾病，所以每年至少定期检查1次非常有必要……
    【？？？】
    【？？？？？？】
    【所以是半夜牙疼？】
    【布洛芬能止疼，先吃一片】
    【多半是压力大上火导致的，崽啊你多睡觉】
    【可怜】
    在书房的柜子里找到半年没碰的ns，插上电源充电，准备给叶鹿分散一下注意力，别老想着不开心的事。这时手机提示关注的人发微博了。
    林湉榆点开链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三十二

    叶鹿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笑声，眉头皱起来。
    林湉榆又倒腾了一会儿才回来，什么都没说，躺上床就睡。
    「……」
    叶鹿不管他，继续在微博搜索牙科检查，点实时内容看一些自己比较关心的内容。十来分鐘后他回到自己的首页，看到林湉榆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更新了一条。
    是一张游戏资料片截图，星盟的角色地精多恩，他捧着哭戚戚的木精蜜尔娜的脸庞说：别怕，我陪你。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点开评论区，差点喷脏。
    林湉榆的粉丝截了张叶鹿微博的图片在下边说「配合nunu这条微博食用更佳哦」。
    叶鹿手忙脚乱地收起评论区，往下划自己的首页，果然看到前面不小心按了「快转」的牙科相关知识。
    倒吸一口气，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天一亮林湉榆就醒了，他没叫醒身边的人，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下楼做早餐。
    云吞麵和油条做好后，他才上楼洗漱换衣服，然后才叫把叶鹿叫起来，顺便把充满电的游戏机装进背包里。
    向维：到基地跟我说一声，有事找你。
    叶鹿：我不听.gif
    叶鹿看各种消息不知不觉就吃完了满满一碗云吞麵，望着空空的碗底叹气，心想自己怎么变得那么能吃？
    儘管两人赶了个大早，在开园前就排队了，但比他们更早的大有人在，趁着有雪景结伴来拍古风照的不少，有三两好友的，也有整个社团的，不过人流不算大。
    「你不对劲。」叶鹿发现林湉榆满脸好奇。
    林湉榆喝了口咖啡，抬头看天井，「实不相瞒我也是第一次来。」
    因为有一日游团，导游领着她的团队详细讲解，叶鹿和林湉榆就跟在后边蹭听。但即便这样也能碰到认出林湉榆的游客。
    认出了林湉榆，自然就会认出曾经出现在林湉榆微博里的另一个男孩。
    于是两人又出现在了各类游戏社区电竞八卦版上。
    帖子：今天是游客哦
    有人把照片上传到论坛上。
    【哭了，所有人都在偶遇林选手和叶选手，只有我在教室上课】
    【哈哈哈哈哈哈蹭听讲解被发现了。】
    【本苏州娃现在就赶去gank他们。】
    【来吧，这俩走得龟速，赶得及。】
    【我要被怒宝笑死了，自从昨天电影院那事传开后，刚才在园子里偶遇他的赛事观眾纷纷把随身带的零食塞给他，还有人没带东西进去，赶去园区文创买了一大袋。怒宝整个懵逼了，孩子真的懵了。】
    照片中叶鹿一脸懵逼地抱着一堆吃的和礼品站在那，又可爱又可怜又好笑。
    【这么日常的ty好难得】
    【大家没发现重点吗，他又买新表了】
    【打劫林总亏不了，身上永远戴着一套房】
    园子很大，逛了几个小时才走了个大概，不过游客过多已经不合适继续呆下去了，于是两人原路折返出园子去停车场拿车。
    rsy-nunu：谢谢大家，虽然我夺冠了，吹的牛逼都做到了，但这个赛季表现得一般，这些东西实在受之有愧，我能为大家做的就是努力吃完，不挑食。
    附上一张车后座的照片，上面都是粉丝送的零食。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你】
    【还能要点脸吗】
    【感谢粉丝还捎带吹自己的，整个大荒原电竞赛事仅此一人】
    【后悔了，把我的香蕉片还回来】
    rsy-nunu：蛮好吃的。比心.jpg
    【笑到头掉，这个逼搞粉丝心态有一手的】
    车一路开到湖湾，已经是下午两点，两人都有些饿了，就近找了家环境不错的饭店吃迟来的午饭。
    想到晚上就要回基地，叶鹿总觉得还没玩够，只能等放年假再补了。之前跟王帅来，怎么就没有这种留恋呢？
    游湖也没法深度，坐船一段，步行一段，然后开着车沿岸看一段，就这样天就黑了。林湉榆订的是最晚一趟回上海的动车，所以其实时间还算充裕。
    只把来时穿的队服装进背包里，别的都放在林家，确定没什么落下的，两人就叫了车去火车站。回到基地已经快凌晨3点。
    一大早叶鹿就被小刘叫起来，今天工作内容比较多，先是赞助商的短视频推广，然后是俱乐部面向粉丝的拜年视频，接着是下赛季官方要用的硬照，唯一的好处就是不需要离开园区。
    明天则是官方拜年视频，下赛季的推广视频，要去新落成的电竞场馆，先拍俱乐部向的，再拍选手个人向的，文案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在录音棚照着念就行。
    麻烦的地方在于场馆运营单位要求集中拍摄，所以同天至少会有七八个俱乐部几十个不同赛事的项目在现场。
    而官方和俱乐部商务的素材都拍完后，接着是rs的年会，结束后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放假。
    「大家好我们是rsy……」
    「停。」
    「就这么几个字你们都念不整齐，去旁边练练。星盟的一队先录。」商务中心的编导气笑了。
    星盟一队走到指定位置，首发站第一排，替补和教练站后排，林湉榆站在教练旁边。
    不明所以的其他项目选手都有些纳闷，ty这个夺冠大功臣凭什么不是站c位？
    「大家好我们是rs星盟分部。」
    「大家好我是yuliang。」
    「大家好我是kunlun。」
    ……
    「大家好我是ty。」
    林湉榆的声音很好听，语气总是很平和，甚至柔和，音量也不大，也不吝嗇笑容。但叶鹿总觉得他待人是有距离感的，只不过这个距离不会让人不舒服。
    不过，似乎林湉榆待他就没什么距离。
    毕竟都睡一张床了，最近大多数时候都在一起，还要怎么近，再近就……
    星盟一队一条过，又整齐又稳重，对比之下rsy跟野鸡队似的。
    但rsy大概真是天生的电竞喜剧人，拍了十几条都还是不整齐，总有那么一两个人跟不上拍子，最后编导放弃了，他们能咬字清楚并准确传达意思就差不多了，其他哪里还敢强求，不然拍到半夜都没法下班。
    到了拍硬照的时候就顺利多了，许是不需要开口说话，且不管表情多生硬，长得多丑都不要紧，商务中心有强大的后期小组，也所以这个过程编导没有生气。
    但第二天就没那么舒服了，像wyt这种次级联赛的队伍，要求并不高，麻烦的就是要等，早上六点出发去场馆，做完妆发等了两个小时才拍一点内容，然后又等几个小时拍一点内容。
    rs共用一个休息室，因为没开暖气，拍摄内容又少，rsy一眾挤在一张沙发上睡觉，羽绒服盖了一堆，叶鹿身上永远有一两个孩子黏着。
    这一呆就是二十个小时，而且因为客观原因没拍完，多半还得去补剩下的内容，叶鹿觉得打比赛都没这么受罪。
    rs重要的电竞项目有五六个之多，每个项目至少有两个队，这趟连选手带少量陪同人员，两辆大巴一辆中巴才装得完。
    回程路上，rsy乘坐的这辆内部照明突然打开，小刘拿着话筒有些着急地问：「谁有吃的，谁有暖宝宝，这边有人低血糖不舒服。」
    今天在场馆有两顿工作餐，其他的就是各队自己解决，rs这边叫过一顿奶茶和麵包，但因为拍摄时间太长太折磨人，大家都没有剩的带回来。
    这个点大家也是真的饿，只是多数人还能忍，也没想到会有人出现低血糖的情况，一时半刻的谁都没吃的在身上。
    「呃，我，我有。」
    于是叶鹿在眾目睽睽下把自己鼓鼓的背包从行李架上取下来递给小刘。
    「好傢伙，这是小叮噹口袋啊。」大家看着小刘掏东西都有些吃惊。
    小刘掏出了十几种吃的，甚至有两个用厨房纸包住的大油桃，因为着急还把林湉榆给叶鹿玩的游戏机掏出来了，发现不是吃的又放回去。
    背包内侧一个口袋里还有一包没拆封的暖宝宝和一个提神用的鼻通。
    「牛肉乾，芝士饼乾，这个是什么？芡实糕……有谁要吃的？」小刘做主把叶鹿的食物分掉了。
    肉眼看着背包鼓鼓的出去乾瘪的回来，孩子难过了，但当务之急是看看游戏机和卡包在不在。里边的游戏他才玩了两个，还有几十个没玩过呢。
    「你有吃的为什么之前不分给我们？」坐旁边的二队小孩开始质问他。
    「你不把我们当队友。」
    叶鹿一隻手掐着一个孩子的脸，「你们饿吗，你们两个肚皮自己摸摸。」
    眼看要打起来，向维过来把他们扯开，把叶鹿旁边的孩子赶到别的位置去，坐到叶鹿身边。看着几个孩子吃瘪，叶鹿失去口粮的鬱闷心情马上就平復了。
    向维数落他们，「你们就是幼稚，也不看看加起来几岁了？」
    郑进问：「你确定要我们加吗？」
    向维被堵得说不上话来。
    确实，rsy青春风暴，全是十几岁的小屁孩子，九个人加一块也才一百来岁。
    叶鹿边玩手机边听向维跟小孩吵架，这时微信来了一条新消息。
    林湉榆：英国那边有些事要沟通，你早点睡。
    叶鹿下意识回道：你别吃亏。
    林湉榆：不怕，你可以养我。
    「我他妈……」叶鹿没忍住。
    一早还有工作，向维就不回家了，带着自己的洗漱包到叶鹿的宿舍。
    「谈总很快要跟你谈新合同了，你做好准备。」
    叶鹿没上心，他知道人资很快会联系，但想到刚才林湉榆说的话，于是人生头一次对钱有了清晰的执念。
    「向哥，如果我没那么好说话了，你会不会觉得我现实？」
    向维不以为意，脸上是社会人的成熟，「你不一直挺现实的吗？虽然你很可爱，但你也现实啊。」光是看他在做职业选手前对未来的规划就知道了。
    「新合同我会认真对待的。」
    「乖了，就该这样。」向维睡着前最后一句。

 三十三

    睡到中午，到食堂吃了碗过桥米线，正准备回训练室打排位，就被通知去昨天的场馆继续补拍剩下的内容。叶鹿不得不回宿舍收拾背包。
    这次又装了好多吃的，但为了不让自己被虎视眈眈，他盯着队友在茶水间塞乾粮，于是二队人手一个鼓鼓的背包。
    「你意向是多少？」向维又跟他坐一块。
    「谈总让你来探口风的？」叶鹿闭目养神。
    「我爸说有好几家战队联系他，最高开到1600，最低的也有1000，一年的价格，只要求把队伍打进赛季四强，进一次ws就行。」
    向维皱眉，陷入两难。
    从私人情感来说，他觉得叶鹿值这个价。
    一方面叶鹿现在是巔峰期，水平有目共睹，出道至今100%胜率，另一方面他的粉丝量庞大且仍在快速增长中，商业潜力高各家俱乐部老闆都看在眼里。
    除此之外他不介意把选手合同跟直播合同捆绑，所以只要俱乐部运营得好，叶鹿自己不作死，那么完全可以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
    rs看得到叶鹿的优点，别的俱乐部怎么会看不到呢，国内大荒原赛事有正规名额的就那么点。
    都想出成绩，都想招揽自带流量的明星选手。
    但竞争对手开的这价格rs高层可能很难通过。
    一队作为wwpl中游队伍，目前也有一两个明星选手，可年薪也没有这么高的。而高层透露出来的意思，他们重视叶鹿，却暂时没计划将他提到一队，想先用他去打家底，也就是各种d类赛事。
    rsy现在的情况打wyt和城际赛、邀请赛一点压力都没有，而且次级赛事不像ab类高端竞技限制那么多。一支战队可以同时参加多个不同主办方的比赛，只要时间不衝突。
    但ws、wwpl就不行。
    rs大荒原项目尷尬的地方在于成立了几年，但荣誉少得可怜，稍有含金量更是一个没有。wyt这个冬季赛的奖盃目前已经算不错的履歷。
    管理层大概也是想开了，wwpl暂且保持现状，先把其他容易拿的拿了再说。
    除了荣誉之外，高层还有更隐晦的考量，一队现在这些选手很难有明显的提升，留着他们保住名额就行，反而是二队和青训如果好好做，将来靠卖选手，项目应该能扳回一些成本，甚至慢慢扭亏为盈。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今年童工合同签叶鹿，半年而已，报表上的赤字就降了不少。
    二队这几个小孩之前发挥不稳定，叶鹿带他们提升上来了，现在每个人都有了不小的进步，自身风格和水平也逐渐被其他俱乐部看到。
    高层自然有了打算。
    向维已经知道有不少俱乐部在联系rs商议买人的事。
    叶鹿说他自己现实，但这孩子哪里知道，商人更现实。
    经过昨天饿肚子的事，大家这趟出门准备都挺充足的，而且订外卖那叫一个勤。
    不过拍摄效率果然没有让大家失望，还是那么低，尤其今天到的俱乐部比昨天还多了几家。
    主要是被赞助商耽误的，场景早搭好了，选手和拍摄团队都就位了，结果赞助商的新款旗舰机上午才拿到测试合格的回执，员工亲自带着第一批样机从外省飞到上海。
    本来也迟不了多少，偏偏车在高架桥上出现连环事故堵着过不来，就生生耽误了那么长时间。
    新场馆很大，很前卫，随便哪个景都能用，但摄影团队就两个，要拍的内容又很多，所以大家都只能干等着。
    叶鹿带了长款的羽绒服，在休息室拼了六张凳子睡觉，睡着睡着感觉身上又盖了一件厚外套，暖和得很，迷糊中只看到林湉榆离去的背影。
    一边把对方的衣服换到下面，自己的衣服换到上面，一边想着，现在的年轻人真厉害，零下的天气穿短袖。
    因为拍摄拖延，但各队选手都不想再被折磨了，纷纷表示愿意等，拍完为止。也所以上大巴的时间是次日凌晨四点，回到园区是早上六点半。
    刚进宿舍，后勤部就在微信群里发了一条通知。
    刘小萌：本周五晚上19:30年会，要求着装整齐，地址和注意事项在截图里，oa和公司群也可以查看。现在基本可以算放假了，收假时间年会结束后会通知大家。回老家之前可以去游乐场玩玩，跟朋友聚会，或者逛逛商场给家人买点东西，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刘小萌：订不到火车票机票的上报给我，后勤部帮你们想办法。
    有选手问：刘姐，我可以回家住吗？
    刘小萌：家在本地的可以回家了，年会不要迟到就行。
    看到这条消息叶鹿睡意全无，迅速收拾行李，他是一分鐘都不想呆在园区了，总觉得如果留下来，没准会被突然叫去做什么。
    刚想给林湉榆打电话，问对方要不要一块，那边就先打过来了。
    「我叫了车，十五分鐘后3号门。」
    「现在就下去。」
    本以为林湉榆要带他直奔动车站回苏州，结果是住进了距离基地四公里以外的一家高档酒店。
    「周六和周日我还有行程。」跑来跑去麻烦，但也跟叶鹿一样不想呆在园区，索性直接住酒店，等商业活动都结束了再回苏州过年。
    叫了酒店的早餐，叶鹿边吃边打瞌睡，看着可怜极了。林湉榆索性让他别吃了，去洗澡睡觉。
    不记得睡了多长时间，只记得中间有人给林湉榆打电话，然后他出去了几分鐘。叶鹿是想起来的，但眼皮都睁不开。
    「送你的，试试看。」
    睡饱起床就看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个箱子，左上角一个简单的logo，是某高端电脑品牌。
    「……林湉榆，将来要是咱们俩撕破脸了，你不会要我还钱吧？」叶鹿手放在眼前这台起码六位数起跳的定製本上。
    「将就用吧。」林湉榆在看酒店西餐厅的宣传单。
    「您客气了。」
    当晚叶鹿就用新电脑在客厅打排位。
    「亏亏亏。」登陆泰服，发现自己掉出几十名，韩服那边也是。
    打开直播平台，标题改成专心上分不开摄像头不说话，然后设置了麦克风禁止。水友看到他上泰服，直播间保留节目就出现了，大家刷起了塑料泰语弹幕。
    旁边的林湉榆也在打游戏，他好些天没碰星盟了，不过他现在打的是欧服，提前跟未来的队友磨合。
    他打得很放松，时不时会看一眼已经默不吭声两个小时的叶鹿，每一局打完，叶鹿都会对比自己的数据，然后思考些什么，有种成熟的专注。
    六个小时后，林湉榆叫了宵夜，叶鹿倒是不打游戏了，也关掉了直播，但会2倍速开着刚过去没多久的ws赛，边吃边看，偶尔回放某段。
    吃完后，他又上了游戏，这次登陆的还是泰服，组了还在线的几个泰国朋友，尝试了ws赛那些没有赢下比赛的阵容。
    一直打到天亮，他觉得有点累了才关上电脑，猛地意识到自己好像一晚上都忽略了林湉榆，而对方却一直在旁边陪着自己。
    这会儿戴着耳机听综艺，同时刷着购物网站，就两眼功夫，叶鹿就看到对方加了一堆东西到购物车。
    「累了吗？」林湉榆摘下耳机。
    不知道是早饭吃太饱还是什么原因，叶鹿躺在床上一直睁着眼，而旁边的林湉榆已经睡着了，这是很少有的，平时都是他沾床就困，每次都比对方入睡早。
    心想，我也有思虑重的一天啊……
    两人就这么在酒店呆了两天，过着跟在基地没多大差别的日子，区别就是环境比基地舒服太多，毕竟贵。
    周五早上林湉榆接到通知，要去为周六的一个颁奖礼彩排，他既是颁奖嘉宾，同时也有一个奖要领。
    本想把叶鹿也带去，但看孩子睡得不省人事，纠结了一下，还是算了。
    林湉榆：要是我来不及回酒店，你就先去会场。
    叶鹿一觉睡到下午，看到这条信息，激活了起床气：不去了。
    林湉榆：好，你等我。
    叶鹿：「……」这样一看又是自己过分了。
    两人掐着时间到的指定地点，也就比最后到的一位股东早一分鐘。向维看到两人同时出现，不意外，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二队的孩子猛地招手，那桌留了位置给叶鹿，而星盟一队那边，大家也生怕林湉榆找不到组织，俞谅都站起来了。
    rs的年会跟普通公司的年会不一样，按商务中心的营销思维，年会也可以拿来利用一波。所以他们和行政部做了大量的准备。
    歌舞节目由公司签的主播们出，脱口秀、小品之类的则是解说和商务中心的编导们共同创作，也有主动报名唱歌的职业选手，但大多数除了打游戏别的才艺为零，只能在下面当观眾。
    「我的才艺？吓死你们。」
    二队的怂恿叶鹿去表演，叶鹿还不知道他们什么心思，无非是想看他闹笑话。
    「他的才艺就是捣乱。」向维经过插一嘴。
    「是不是想我给你们念念鸡汤？」叶鹿冷笑。
    眾人马上收敛。
    年会已经算正式开始，但晚会还没到时间，现在大屏幕上放的是公司这一年的发展情况和各支撑部门的合影，有高层寄语，也有明星选手、艺人的单人访谈，算宣传片也算全年总结。
    毕竟深度的，详细的数据也不适合放出来，那是高层和股东才能看的东西。
    视频已经在会场滚动播放一天了，现在不过是又放一遍而已，不过眼尖的人发现明星选手访谈没有林湉榆，倒是有才正式出道两个月的叶鹿。
    大家很难得看到他这么正经说话，都有点新鲜。
    编导：「当时做这个决定，心里忐忑吗？」
    叶鹿：「没有。」
    「如果有一丝犹豫我不会做这个选择，因为不止是要对选择我的人负责，最重要的是对我自己这个选择负责。一旦下了决心就不要有太多的杂念，把事情做到，一切为结果服务。我这么告诉自己。」
    编导：「过两天我们会迎来冬季赛的决赛，你现在紧张吗？毕竟就算没有赢下比赛，至少也是亚军。」
    叶鹿：「至少是亚军，这个结果我接受不了。」
    编导：「必须要赢。」
    叶鹿微笑：「是的，我只看得见冠军奖盃。」

 三十四

    时间有限，选手太多，每个人几乎都是几句话，不过已经足够展示这些明星选手的特质了。
    叶鹿之后是射击类赛事的明星选手肖骏，今年虽然没有拿a类赛事冠军，但把b类拿满了，加上之前的a类冠军，肖骏是rs继林湉榆之后第二位大满贯的选手。
    这桌人氛围都有些古怪，叶鹿被郑进揽着肩膀，对方老气横秋的，其他人有面带微笑的，也有给他倒茶倒饮料的，都不说话了。
    叶鹿扫了他们一眼，懒得管他们在想什么，摆弄手机给林湉榆回消息。
    林湉榆：好燃啊。
    叶鹿：哪？我怎么感觉有点丧。
    林湉榆：冷不冷？
    叶鹿：正对着暖气口，热得要死，你冷吗？
    林湉榆：热。
    宣传视频结束后导播连线出差在外的老闆师元。
    「各位rs的同事大家好，我是师元，我此刻所在的位置是野空岭，也就是星盟刚落成的新总部，大家可以看到我身后这一片植物园是原画组的办公区，他们刚刚送了我一本手册，内容是今年春夏将推出的三个新领主。」
    「具体是谁我暂时不能透露，因为星盟春季大会很快就要开始了，官方会正式向全球玩家公布，我只能说这三位新领主的设计令人耳目一新，很特别……」
    「……很抱歉今年不能在国内和大家一起吃年夜饭，大家放心，红包在谈总手上，拿最多的记得请客。」
    师老闆是远近闻名的懒人，能少说话就少说话，而他的年终致辞也已经提前发了文字版在官网上，谁爱看谁去看。
    至此，晚会才算正式开始。
    很多新进俱乐部的选手和员工到这时候才知道rs有这么多流量主播，能歌善舞已经不能算夸奖，他们最厉害的是情商和表达能力，轻而易举就带动全场氛围。
    要不怎么说成为当红主播是小概率事件，不是谁都能靠这个过上比较优渥的生活。
    叶鹿对这种宴会餐没多少食慾，吃了几口之后就加入队友们的手游大战，一款骑各种动物比赛的爆款游戏。
    剧情很简单，玩家是个科学家，被不明身份的组织绑架后丢弃在荒山野岭中，他要利用自己背包里仅有的药品或者工具找到可以帮助自己回到城镇的坐骑。
    但这其中很多艰难险阻，被动物追、被不明身份的人追，被食人族追等等。多人玩法就是大家像斗地主一样进一个房间，但场景不一定相同。
    因简单容易上手，且画面精细逼真，最近用户数增长迅猛，连续两个月排手游下载量第一。坊间流传这款游戏有师老闆投资。
    「马里亚纳海沟，有什么可骑的？」
    被渔船丢进海里，叶鹿的角色沉到海沟里，但还活着，虽然很反自然规律，但有些游戏就是这么离谱。
    「到底了还能有什么生物啊？」叶鹿点开雷达，没有扫到可以利用逃离的生物。
    「妈呀北极圈。」另一个选手已经用背包里的针筒扎了一头熊，骑上了。
    其他人的地图都在地面上，只有叶鹿的地图在黑漆漆的海沟底。不过看到他们儘管骑上了动物，但不停被其他生物殴打，寸步难行，他平衡了不少，也不着急了。
    突然手机震了一下，雷达有反应了。
    紧接着他看到一个大傢伙……
    「不是……潜水艇一样大的人鱼这合适吗？」叶鹿翻包袱愣是找不到足够剂量的药，眼看人鱼就要到跟前了，张开鯊鱼一样的大口要吃他。
    他赶紧往旁边挪了几步，发现人鱼的动作比自己还慢，他直接点了人鱼尝试驾驭，发现竟然顺利骑上去了。
    但问题又来了，这人鱼是真的慢，还不如自己走着去目的地。
    就在他发愁的时候，雷达又有反应了，他看到一条黑漆漆的东西飘过来，点了一下，只有网兜可以用。
    从人鱼跳上这条黑漆漆的东西后，系统提示他坐上了疑似辐射鱼群，请儘快往目的地避难。
    系统刚提示完，场景就地震了，然后他看到刚才那个潜水艇一样大的人鱼长开嘴，吐出了七八条小人鱼……
    连跪三把之后，叶鹿卸载了这个游戏。
    比赛之前说好的，谁积分最低谁的红包就拿出来分了。也所以行政部同事抱着红包箱过来让他们这桌抽时，他都在悔恨，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分红包，万一自己手气爆棚抽个最大的呢，岂不是亏了？
    但当他打开红包看到里面的66块钱时，平静了。
    大红包得主是食堂阿姨，她高兴坏了，倒不是因为钱，而是这个好运既然在她身上，那么也能带给她的家人。
    她家小孩今年中考，做家长最朴素的愿望就是孩子能考个好成绩，上个好学校。
    年会结束就正式进入的休赛期，选手们互相道别，约饭的什么都有。到了下个赛季，会有些人会离开，也会有新面孔加入。
    大家都心照不宣，只表达祝福。
    林湉榆被某高层临时叫住说了一会儿话，叶鹿在楼下大堂等了十多分鐘才见人下来。
    「给，分量还可以。」林湉榆把自己的红包给对方。
    叶鹿接过来，发现背面手写了四个字：无忧无虑。
    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几个字，叶鹿心里惆悵，但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把红包揣兜里。
    周六下午林湉榆就要到颁奖礼的会场，先接受媒体採访，然后在休息区等晚上的正事。
    他作为颁奖嘉宾要颁的奖在第四个，但作为领奖人却在倒数第三个。
    平时对密集的商务活动很有耐心的他这次竟生出了些厌烦。
    可当他紧赶慢赶回到酒店，一打开门看到暖暖的灯光下，穿着白色卡通卫衣的叶鹿转头望过来，进门前那些堵在心口的浮躁和牢骚奇蹟般消散了。
    「很冷吧？」叶鹿看对方绷着的脸，这可不多见。
    「现在不冷了。」林湉榆对他笑着。
    周日的活动是一场新春酒会，算是电竞行业的答谢兼招商会，不少俱乐部都有派代表来，林湉榆打出名气后sac官方每年都会安排他参加，因为他去刷脸真的管用。
    凌晨1点，叶鹿在会场外等到姍姍来迟的林湉榆，两人马不停蹄地回了苏州。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那么着急，但他们都很想逃跑。
    不过一进家门，林湉榆没让叶鹿整理行李，反而是去储藏室多拿了两个箱子出来，这时凌晨的外卖到了，两人又坐下来吃宵夜。
    「离过年还有十几天，咱们去玩吧。」
    叶鹿双眼一亮，但马上又黯淡下来，「我每天有训练作业。」
    「我知道。」林湉榆似是有解决办法。
    天气不好，一早他就带着一个便携拖车去附近驛站取快递，回来把快递拆封后，旅行用的分到一边，过年期间要用的则暂时堆在玄关。
    叶鹿下楼吃早餐的时候，车尾箱已经装满了物品。
    「这是要去露营啊？」只睡了几个小时的他还迷糊着。
    「也不全是。」
    这段时间阴雨湿冷，出行多少有点麻烦，所幸林湉榆的车是辆suv，正常山道上开没什么难度。
    「这是咱们退役后的生活吗？」叶鹿啃了口桃子。
    「肯定不是。」
    「嗯？」叶鹿皱眉。
    「你也不看看自己大学专业是什么。」有那个空间去玩吗？
    「好沮丧。」叶鹿叹气。
    这一开就是六个小时，中间只在服务区停了下，目的地是一处深山里的农家民宿，他们到达时已经是傍晚。
    村子有超过一半的房子都被企业承包，经过大量翻新、装修后变成了一栋栋民宿。每个院子十来个房间，林湉榆是确认这里能保证网速才选定的。
    「今天晚上还会降温，大概零下十几度吧，也说不准，我们都有供暖的，不过你们要是还觉得冷就打前台电话，我拿电热毯过来。」口音浓重的大妈笑呵呵地打开民宿大门。
    现在是节前，住店的人不多，他们所在的这一栋目前就他们两个客人，大年初一之后游客就会多起来，到了相对暖和的春天，漫山遍野的鲜花，这里更是一房难求了。
    林湉榆订的是套房，客厅和卧室外有个大阳台，暖气啟动后屋内很快就暖和，叶鹿冒着寒冷拉开阳台的玻璃门走出去，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眼前是一片树林，更远一些的地方是层层叠叠的山。
    「本想春天再来的，但那时我应该不在国内了。」林湉榆也走出来。
    到了春天，站在这个阳台上一定如同置身于花海。
    叶鹿扭头看他，「急什么，你有退役的一天。」
    「这算不算你的承诺？」林湉榆也看着对方。
    「算。」太冷，叶鹿转身进屋。
    林湉榆站在玻璃门外朝里看，孩子把先前丢在玄关的行李拖到客厅，开始整理。他又转身看了看四周的景色，在心里长长地叹息。
    「这图片上的菜看上去都好多油。」
    民宿有大厨房，只不过口味让叶鹿不太点得下手。
    林湉榆从电话机旁边找到服务手册，翻了翻，「七公里外有个小菜市，可以买菜回来自己做。」
    今天路上吃了太多乾粮和零食，非到万不得已晚饭真的不想再吃了。
    于是两人又开着车去了另一个大点的村子，买到了新鲜的青菜和鱼，一块当地的熏肉，还有两个鸡腿。
    「我们算不算自理能力比较强的职业选手？」叶鹿边烧鱼边对旁边看小家电使用规范的林湉榆道。
    「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我爸妈就放弃了稳定工作到偏远地区做公益。所以我打小就会照顾自己，反而是当了职业选手后，基地有食堂，生活上有后勤，人倒是变懒了。」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特地学的。」叶鹿冲他笑笑。
    「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规划我的人生，想过接星盟和大荒原的代练单，倒腾二手游戏卡赚学费和生活费，仔细算过一个人在外地每个月最低花销是多少。」
    「有时候半夜睡不着就打开外卖软件定位到上海，看看上海叫外卖多少钱，一天三顿都吃外卖的成本是多少，还查了大学食堂的物价。」
    简单的晚饭上桌，林湉榆从厨房柜子里取出一次性碗筷摆上。
    「其实我卡里挺多钱的，但我不愿意把消费习惯固定在某个阶层。」叶鹿夹了一块鱼肉到对方碗里。
    「我懂你的意思，能穿两万的鞋，也能穿两百的鞋。」林湉榆也夹了块熏肉过去。
    叶鹿点头，「万一哪天我必须要靠一份微薄的收入生存，我不会因为蹲在路边吃五块钱一碗的小面难受，我可以平静地把肚子填饱。」
    林湉榆随口道：「以后不用想这些了。」
    「啊？」
    「这些事我来想。」
    叶鹿觉得这个人就离谱，「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在说你命好。」
    「敢直白点吗？」叶鹿冷笑。
    林湉榆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岔开了话题，「你做菜是好吃的，所以年菜就不要推脱了。」大半条鱼都是他一个人吃掉的，根本停不下来。
    叶鹿表情凝固了，愤愤道：「过分。」

 三十五

    确实如大妈所言，夜深之后冷得没法出门，而他们所住的这栋民宿也来了两拨客人，楼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叶鹿已经接上网线开始打排位，林湉榆则在看过去一年欧洲几大强队的视频，楼下的喧嚣没有影响到他们的专注。
    不过半夜里有人喝醉了敲错了他们的房门。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你们怎么会在我的房间？」中年男子身上散发着酒菜混合的气味，要不是显得不礼貌，林湉榆真的想把兜里的口罩拿出来戴上再回答他的问题。
    「你的房间号是多少？」林湉榆气定神间地问。
    「2001，我现在问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一通厉声斥责，整栋民宿都夸张地出现回音。
    林湉榆指着旁边的门牌，「这里是2005。」到底喝成什么样能15不分。
    「我问你为什么在我房间，我老婆呢？你们在干什么？」虽然醉酒，但骂街还是中气十足的。
    这时2003的房客，一对小情侣也闻声开门，看到这个场面有些发怔，很快男的进屋里好像在联系前台。林湉榆乾脆抱着双臂靠着门。
    叶鹿打完这局，摘下耳机就跑出来，满脸问号的看向林湉榆，对方摇了摇头表示莫名其妙。
    更戏剧化的情况出现了，醉酒中年人硬挤开两人闯进房间，在里边找了一圈，连衣柜都没放过。
    叶鹿拿起手机要报警，他忍不了自己好好的私人空间被侵犯。
    大妈带着两名保安姍姍来迟，保安强行把醉鬼拖了出去，这事才算完。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我现在就给你们换个房间好不好？现在就换。」
    「要不……我叫服务员帮你们重新打扫一下，她手脚很快的，半个小时。」大妈努力协调这件突发的事故。
    林湉榆看叶鹿，意思是由他决定。
    「那就麻烦你们重新清洁一遍，务必喷点消毒水。」叶鹿跟大妈说。
    等客房服务员的时间里，两人到楼下公共区域呆着，大约过了十分鐘才有一位穿着保洁服的女孩小跑着过来。
    这时2003的情侣也下来了，向他们点头打招呼，然后去了另一边的座位，在菜单上扫码点单，不一会儿大厨房那边的服务员就开着电瓶车将咖啡和慕斯蛋糕送过来。
    「要是我不在，你就不要随便给人开门。」林湉榆道。
    叶鹿腹诽，小看谁呢，但嘴巴上还是答应了。
    又过了二十来分鐘，先前闹事的醉汉被送回来，看样子是酒醒了，人有些颓唐，也不敢看其他人，快步往楼梯口走去。
    他身后是一名愤怒的少女，因从外表上看两人年龄差距过于明显，所以无法猜测他们的关係。
    保洁员打扫好房间后，大妈下楼告诉他们可以进房间了，两人也累了一天，不想再计较别的，也不合适。
    「……碰到这种事就该报警，跟醉鬼讲不通的。」
    「换我都要吓死了好吧，神经病。」
    「估计平时也这样，我应酬最怕碰到这种客户，要是出什么事我们同桌的还得赔钱。」
    经过那对小情侣时，听到他们还在聊这事。
    ……
    第二天早上这栋民宿又来了几拨客人，有的是情侣，有的是二三好友，还有一家子。大家在楼下拍照、吃东西、聊天，很是热闹，而2005的客人睡到中午才醒。
    「哇哦~太美辽，不是春季也可以的。」叶鹿蹲在玻璃门内看外面的景色，已经全白了。
    林湉榆拿着咖啡经过，只是瞄了眼。
    「我把露营装备都带出来了，但看这雪，嗯，没必要把假期过得跟野外求生似的。」吃过午饭，林湉榆到停车位打开后备箱，看看自己还带了什么。
    这时经纪人给他打了个电话。
    「还真忘了。」
    「晚上八点，行。」
    掛了电话转头看叶鹿，对方忙着在保鲜桶里翻找，然后拿出两个被压坏的芒果，表情垮了下来。
    整理好后备箱，两人上车往山上开去。
    绕来绕去开了十几公里总算来到一处风景区，这个时间游客不少，停车位肉眼可见的不富裕。
    两人穿得不算厚实，但戴了毛线帽和口罩，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倒是排队等缆车的时候碰到了同民宿的那对小情侣，他们大概觉得自己穿少了，冷得时不时抱在一起。
    「hi。」女生先认出他们，靦腆地打招呼。
    叶鹿抬起手，「hi。」
    林湉榆依旧是点头回应。
    「……ty确定走人，rs不再是最正确的五个人了。」
    「去哪知道吗？」
    「希望他去个下游队，重新带队打上世界之巔。」
    「有病吗？都三上世界之巔了，还去破队折腾？有必要吗，扶贫吗？破队开不开得起他年薪还是一回事。」
    排在他们身后的是几个男生，背了很多摄影装备，不确定是来工作的还是来玩的，但他们讨论声太大，越说越激动，把四周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他们说的是什么人？」女孩小声问身边的男孩。
    「是一个职业选手。」男孩也不太懂电子竞技，但因为林湉榆是个名人，经常上网多少会知道这么个人。
    缆车分两人坐和多人座，不同的队伍，叶鹿和林湉榆上了两人座，离开候车室时几个男孩还在争论。
    叶鹿扒在窗户边不停拍下面的景致，已经没空跟林湉榆说话，而林湉榆的目光则一直在叶鹿身上。
    「那个瀑布是不是只能在缆车上看到？」叶鹿发现很远的地方有一个瀑布群。
    林湉榆从背包里取出游览册，「据说不适合开发，所以只能从高处找到它们。」说到这里他终于想起自己忘记带什么了，无人机。
    感觉没玩多久天就要黑了，叶鹿催林湉榆下山，不然菜市场要收摊了。车开出停车场就看到同旅馆的小情侣在等出租车，但要下山离开的人实在太多，他们前面还有几十个人在等。
    「上车吧。」林湉榆把车停到他们面前。
    两人高兴地连连道谢。
    回去的路上，他们说自己也是自驾游，但怕雪后地滑不安全就选择把车停在旅馆，坐了景区公交上山，没想到来的时候容易，回去那么麻烦，景区公交过了三趟都挤不上，出租车等的人又多。
    因为不好让人跟着他们去买菜，耽误回去休息的时间，所以两人回到客房后不得不点了民宿的餐。
    油是真的多，就跟图片上一模一样，分量也是真的足，但同时也真的吃不惯。不过叶鹿这个人本身就是能快速适应环境的，所以也没有过多抱怨，儘量吃饱，这样到了夜里就不会馋主食了。
    rsy-nunu：看到那个瀑布了吗？
    附上一张跟林湉榆在缆车上的合影，两人身后的远处是瀑布，不过被挨在一块的两人挡了大部分。
    【你是没见过瀑布吗】
    【戴毛线帽，可爱一百昏】
    【今晚直播吗？】
    【啊啊啊啊啊啊新鲜的林选手！！】
    【蜜月旅行】
    【你俩直接官宣算了，什么年代了，我们不会带有偏见的】
    【麦麩蹭流量有一手的】
    【正主发糖最致命】
    【如果这都不算爱】
    在客厅的林湉榆打开游戏客户端和直播平台，准备今晚的「星星联盟」活动。这个活动是跟当红艺人组队玩娱乐赛，他要开着摄像头。
    等人到齐的时间里，他看到手机有关注的人发微博的提示，便去点了个赞。没多久他的直播间弹幕就刷起了「囍」，把他逗乐了。
    叶鹿在床上滚了一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出来打排位。结果他一开直播，也被刷了满屏的「囍」，闹得他一头雾水。
    毛聪聪：崽啊，你跟ty是不是有点什么？
    叶鹿：什么？抠鼻屎.gif
    毛聪聪：就是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叶鹿：你觉得呢？抠鼻屎.gif
    末渊：他跟谁不都这样吗？以前跟小段都传出过緋闻。
    毛聪聪一想好像也是那么回事，而且不是以前，就现在，群里还有很多人坚定地认为小段的真爱是叶鹿。
    小段：这几件喜欢吗？
    说着发了十几张潮牌的照片过来。
    叶鹿：……
    毛聪聪：确实，他跟小段更像那么回事。
    「你们哪个熟练度高就选哪个。」林湉榆用的是手机耳机，不是直播专业耳麦。
    「对面是比勒尔、柯姆、埃维莉娜、婕咪、迪尤尔，这个阵容比较平均，只能说中规中矩。」
    坐在旁边的叶鹿要不是怕给对方添麻烦，都想坐到后边观赛。
    娱乐赛主要是为了达到赞助商的推广目的，所以打到后边双方全在整活，只有林湉榆像平时打比赛那样认真，而最后也是他们这队赢了。
    总之赞助商的目的达到，粉丝想看的也都看到了，整活的，专注的，衝动乱跑的，认真运营的什么都有。
    活动一结束，林湉榆对直播间水友说了句「下了，大家晚安」便十分乾脆地退出直播平台，关掉游戏客户端，盖上电脑。
    林诗涵：你们怎么去的？
    林湉榆：开家里那辆破车。
    林铭：好玩吗，我也想去。
    林湉榆：还行，网速也可以。
    林铭：……去那里上网？
    林铭：多没劲。
    林湉榆发了几张照片过去。
    林铭：你到底是拍风景呢还是拍人呢？
    林诗涵：人好看。
    林铭：年夜饭你们两个是打算叫外卖？
    林铭：要不去你大伯家吃吧，我跟他们说一声。
    林诗涵：别，两个人在家过就好。
    林铭：？？？
    林湉榆看了眼旁边专心打排位的叶鹿，回信息：不用担心我们。
    叶鹿打了五把泰服之后就切换欧服客户端，还改了个暱称：fuxinggaozhao
    弹幕全是问号。
    末渊帮买的这个欧服号本来排名还不错，但因为一直没玩已经掉到榜外，叶鹿开始单排适应欧服环境。
    网游都那样，打到高积分段才容易组到想好好上分的玩家。大荒原这款游戏，如果在低积分段，就别想着跟随机组的队友节奏一致了。
    也所以叶鹿专门去排人数最多的模式，靠混人头儘量把积分打上去。
    从这个游戏在国内流行开始他玩的多是国服，那时候别人不知道他id，且老粉们还在展望他继续打星盟，叶鹿玩了几把之后就找到了最块上分途径，就是不要对队友有期待，自力更生，不能拿下当局的胜利，就拿下最多的人头，这样一来同样会上涨。
    不过这隻适合积分不高的时候，再往后碰到的对手都是有点水平且想好好打的，没有指挥，没有一点操作意识就是送人头。
    榜单只显示前一千名，对比自己账号目前的积分，然后预估平均每天能上多少分，叶鹿猜测要进榜内，至少得十五到二十天。
    其实他可以再买个高段位的号，正规账号交易平台还是挺多的，也能保障双方权益。但叶鹿突出一个懒，现在有号打就行。
    毛聪聪：你这泰服和韩服还没打回去怎么又搞欧服去了？
    叶鹿：嗯，未来会主要打欧服和国服。
    末渊：要不要我再帮你找个靠谱的高分号？
    叶鹿：这个就好。
    毛聪聪：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小段：你别管他。
    毛聪聪：……
    叶鹿也发愁，毕竟毛聪聪跟自己亲哥没分别：我就你们几个朋友也不想瞒你们，但我现在也还在想办法，看看怎么去把事情都做好。你们再等等。
    小段：@毛聪聪你管他做什么？他几岁人了？
    毛聪聪：我担心他。
    小段：你不信他。
    毛聪聪：我他妈不是那个意思。
    末渊：停停，再吵就伤感情了，大家都别想那么多，叶鹿也是，好好旅游，好好过年。
    末渊：毛哥和段哥你们两个把那个握手言和的表情包发一下。
    于是叶鹿就看到好久没出现的黑白小熊握手并拥抱的表情包。他真是哭笑不得，虽然幼稚吧，但真挺有用的。
    这时向维突然给他发了个文件：新合同。

 三十六

    叶鹿点开文件大致扫了两眼，上面没有註明金额，显然是还在等决策层拍板。叶鹿想转发给王帅，让他大伯帮看看，但又想到人家那样的大律师，钱肯定不愿意收的，可时间又有消耗，这样就不好。
    给叶旭之吧，叶鹿对未来一年的比赛已经有自己的想法，讲真，他有点怕叶旭之爱子心切，在其他方面为难俱乐部。
    叶旭之看重的永远不是签约金，而是他儿子打职业能得到什么，俱乐部对他儿子好不好。但叶鹿现在更在意利益，他不介意辛苦和委屈。
    他决定自己找律师解决问题，毕竟也不只是选手约，还有直播、商务等，捆绑也要看怎么个捆绑法。
    这栋楼入住的人多了之后，就有了固定的服务员，叫客房服务很快就到。
    「您的餐好了。」
    林湉榆接过盒子，「谢谢。」
    在查上海知名律所的叶鹿面前突然多了杯香气四溢的热拿铁和两块慕斯蛋糕，他才从严肃的思考中出来。
    「今晚不想打了，出去走走。」叶鹿站起来伸展了一下四肢。
    林湉榆二话没说进房间打开衣柜拿外套。
    天空飘着零星的雪花，偶尔一辆车驶进民宿区，保安裹得严严实实的，开着电瓶车巡逻，还有叫餐的，服务员驮着一个类似外卖箱的保温箱，从独立的大厨房到每栋楼送餐。
    更远一点的地方，星星点点的灯光来自露营区。
    「如果你今年又拿sas，星盟这个游戏估计不是削弱角色而是削弱你这个人。」
    「要是今年还有这个运气，夺冠就退役。」
    「！」叶鹿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林湉榆的表情不像开玩笑的。
    「为什么不是没夺冠就退役？」叶鹿懵懵的。
    「因为我不能输。」
    叶鹿想了下，有点明白其中逻辑，「确实，你身上太多不能输的理由。」
    商业价值就不说了，公眾的期待，战队的精神，很多东西都压在他的身上。
    赢了比赛宣布退役，自己不需要理由，各界都会帮他找好理由，但是输了比赛后选择退役，不会有一句好话的。
    哪怕林湉榆也就是二十岁，年龄、下滑、打法过时、吃老本等不堪入耳的，否定一个选手所有努力的评价照样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招呼。
    介意这个是人之常情。
    看对方表情似乎在感同身受，林湉榆就知道自己必须解释一下。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些算得了什么。」
    做职业选手仅仅因为比赛没打好被喷被造谣都是家常便饭，更难的时候有人给俱乐部送违禁品、腐烂的动物尸体以及打威胁电话的什么都有，他们也都过来了。
    林湉榆看着远方山脉的轮廓，又转头看对方，慢慢靠过去，「以前对胜利有执念是身为职业选手的基本素养，对游戏的热爱，但输了也能接受现实。」
    「现在不同了，我有点烦了，许是因为我有了别的追求。」
    叶鹿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好，对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告诉他自己决定退役的理由，而且不像是开玩笑的。
    「什么追求能比职业选手的收益更大？」
    没打出头的职业选手二十岁改行还能理解，林湉榆这样的，在电子竞技领域登顶的人，早早就名利双收，且个人价值还在不断攀升，叶鹿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其他诱惑能超过这个。
    林湉榆笑道：「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啊？」孩子懵了。
    「如果我输了，很多人会找发泄点，毫无道理地迁怒到不相干的人身上，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到我所在意的人。」
    「你明白了么？」林湉榆就这么看着对方。
    叶鹿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你这些天思虑那么重，你又在想什么呢？」林湉榆转移话题。
    闻言，叶鹿抱着拿铁往旁边挪了两步故意跟对方保持距离。
    「关你屁事。」
    林湉榆又凑过去，「我有预感我今年还会夺冠。」
    「夺冠就可以退役，就可以回来了。」
    叶鹿嫌弃，「也就在我面前吹牛逼了，出去谁信啊。」
    「你信就行。」
    「我不信。」
    在民宿又玩了两天，把周边景点都去过之后才回苏州。但年前的旅行并没有到此结束，重新整理了行李，两人轻装简行搭动车回上海，坐上了前往三亚的航班。
    「林湉榆你是不是怕你在英国没时间旅游？」叶鹿趴在万寧某酒店大落地窗下，有气无力地说。
    「老子怎么就那么听你的话，指哪去哪，上当了啊怒宝。」他锤了一下地板。
    林湉榆把两人箱子里的衣服掛进柜子里，洗漱用品拿出来摆进浴室，然后又将空箱子放到客厅的柜子里，忙完之后才走到叶鹿身边坐下。
    「你今天的作业还没做。」
    「……」叶鹿慢吞吞地坐起来，揉了揉脸，有点不情愿，太阳还没晒够呢。
    林湉榆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中午11点，我租了车，晚上6点之前你要打完。」
    叶鹿双目放光，整个人精神起来，麻利地爬去拿电脑开始打排位。
    本以为林湉榆会去床上小憩一下，结果这人依旧像过去每天那般坐在旁边开着电脑陪着他。偶尔打两把星盟，偶尔看赛事，也会跟父母聊一下，也会回商务上的微信，或者帮他去泡咖啡，点下午茶，一直安安静静地陪伴。
    叶鹿摒弃杂念进入欧服，他之前对欧服了解不深，没想过欧服其实人才济济，各国的职业选手都有人在打，积分越多碰到的高玩就呈现跳级似实力差距。
    说实话，他觉得很有意思。
    郑进：叶哥加我。
    叶鹿：你买了个欧服号？
    郑进：我自己註册自己打上来的。
    叶鹿：凭什么你打那么快。
    郑进：那我比你小两岁，操作是要好一点的。
    叶鹿：我回基地你就死。
    不过两人组上后，今天的排位胜率高了很多，两人只要一起活到第三张图，那一把基本就能赢。也所以今天没到六点就完成了任务。
    郑进：晚上几点？
    叶鹿一边脱衣服一边回消息：12点以后，你等不了就不用等了。
    郑进：那我现在去睡觉等你。
    叶鹿：不吃晚饭？
    郑进：他们上晚班，十点以后才回来。
    叶鹿：你是没有手吗？
    然后分享了个做饭的app过去。
    郑进：我的手是拿来夺冠的，不是下厨的。
    叶鹿：做好了发到朋友圈，我晚点检查。
    郑进：哭.gif
    关了电脑，叶鹿马上去浴室洗头洗澡，换了一身清爽的春夏款，戴上了林湉榆送的帽子，此时租车公司的人已经将车开到酒店外。
    rsy-nunu：海风，晚霞以及林师傅
    照片上他们坐在敞篷车上，林湉榆在专心开车，旁边就是晚霞极美的海滩。
    【今晚还开直播吗？】
    【太阳又不刺眼戴什么墨镜，你想笑死我吗。】
    【幼稚】
    【好了好了知道你在万寧了。】
    【林总开车也太帅了吧。】
    【我也想坐林师傅的车。】
    【cp粉别再意淫了，这俩就是结伴旅游啊。】
    【所以林师傅能不能也发发微博？】
    【我们有理由相信nunu已经上ty家户口本了。】
    车开到一家主打东南亚风味的菜馆门口，这是林妈妈推荐的，她前些年跟几个闺蜜来旅游时吃过就忘不掉了。
    这家店的老闆也有些故事，他是在泰国出生并长大的华人，父亲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警察，后来因为事故去世，母亲打工养三个孩子，当时他是最小的，家里的哥哥姐姐读书都很好，所以他决定和妈妈一起把哥哥姐姐供出来。
    很多人不理解他们，说应该让年纪更大的放弃上大学，让小的专心读书，他妈妈也动过这个念头。是他劝住了家人，他的理由是哥哥姐姐只要三四年就能大学毕业，大学毕业就可以赚钱养家。
    有大学学歷找工作收入会比没有大学学歷的高，机会也更多。而如果他们把机会留给年纪最小的他，那么年仅九岁的他要回馈家里至少需要十几年，这么一算其实是亏本买卖。
    他和妈妈只需要辛苦几年就可以过得轻松点，他认为这笔账更划算一些。
    他妈妈辞去了辛苦又低薪的工作，开始去摆泰国小吃摊，而他每天放学就赶去帮忙，一直到深夜收摊，这样的生活坚持了将近六年。
    后来考上了国外大学的酒店管理专业，毕业后在多个国家的餐厅工作过，直到存够了钱，投资人也找到了，他就开起了自己理想中的餐厅。
    林妈妈的描述是，在这家餐厅用餐会感受到老闆想传递的东西。
    正好是饭点，客人挺多，但因为林妈妈亲自联系老闆订的位置，所以他们过来是不用等的。
    向维：合同没什么问题吧？
    叶鹿：律师说有些细节要调整，明天再答覆你。
    向维：我可以给你透个风，你的要求师老闆过耳了，大荒原是谈总直属项目，他让谈总自己看着办，所以多半能成。
    看着微信消息，叶鹿挑了挑眉。
    向维：不过还有个事你也得有底，你想好再签字。
    向维：一队每年只打abc类赛事，d类赛事几乎都是二队去打，二队现在的水平打d类赛事基本可以说横扫。
    叶鹿：所以我还要继续呆在wyt是吗？
    向维：不会太久，你要相信自己的实力。
    叶鹿：那我签其他队不好么，开的薪资高，去就是首发。
    向维：你现在是rs大荒原项目最高身价的选手，暂时在二队不影响什么。
    叶鹿：向哥，我要19了，我也有梦想的。
    向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得相信谈总，她不会浪费你的，她想要的比你想要更多。你将来要想拿大满贯，d类的荣誉也不能少，不信你可以查一下ty他有多少次级赛事的奖盃。
    向维：ty已经不确定续约了，星盟一队实力还在，但靠现在的阵容在今年继续夺冠实话说很难。ty一走，不少赞助和商务也会跟着他走，星盟这边过去几年高投入在去年才算正式盈利。
    向维：今年星盟分部肯定会有比较大的调整，此消彼长，公司对我们项目的投入也许会比去年多。你年纪小，我就这么跟你说，你得看将来。
    叶鹿叹了口气，瞥见林湉榆上洗手间回来，迅速回几个字：给我点时间，我想想，还没吃晚饭呢。
    向维：好，你就先想着，都不着急，离收假还有时间。
    从餐厅出来，两人开着车沿海滨公路走了一段才调头回酒店，车停好之后也没急着上楼，而是去沙滩上散步。
    这一散步就是好几公里，叶鹿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跟林湉榆说话。

 三十七

    「老的时候就是这样吧，无话可说了。」
    林湉榆却笑了，「我是想说来着。」
    叶鹿不解，「什么？」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想问你要不要吃冰淇淋，路过街头歌手的时候想问你要不要点一首歌来听，路过水果店的时候想问你要不要买芒果。」
    「那你怎么不问？」
    「不想打扰你天人交战。」
    林湉榆那副「我很了解你」的表情让叶鹿有些挫败感。
    「我是在为一些事犹豫不决。」刚才他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没那么复杂，如果这次选错了那大不了重头再来。
    林湉榆望着海面，「你能做好。」
    叶鹿人松快下来，也望向海面，「确实，毕竟我这个人浑身都是优点。」
    「具体说说。」
    「游戏打得好，国服榜霸跟你闹着玩的？」
    「还有呢？」
    「读书也还可以。」
    林湉榆点头，「还有吗？」
    孩子蹙眉，想了半天，「还有点帅。」
    「噗嗤哈哈哈哈哈……」
    叶鹿心里羞耻面上却不屈，嚷嚷道：「我要不是长得好，你能跟我站在这里？林湉榆你这种肤浅的人我还能不懂？」
    林湉榆觉得自己再笑下去孩子要伤自尊了，于是努力克制了一下。
    「我承认是有那么点原因，但不是全部。」
    「卖芒果的在哪？去看看吧。」叶鹿馋了。
    「唱歌的又在哪？」
    回到苏州那天，已经是年二十七，林湉榆又叫家政公司派人过来再次做了简单的除尘。叶鹿则忙着打排位，再忍几天就正式放假了，可以不用打大荒原了，想想就泪目。
    不过这些天虽然行程排得很满，但他把本月的直播时长顺便肝完了，所以春假七天他既不需要打排位，也不用惦记着没完成的直播时长。
    随着年三十的临近，林湉榆发现孩子心情越来越好，打完排位也不会出现生无可恋的状态，偶尔还哼个流行歌，那模样别提多有趣了。
    「好像不需要买年货了。」叶鹿蹲在储物柜前。
    家政人员收纳好之后，他们两人都很意外家里竟然有这么多吃的，两个大冰箱都满了，储物柜也满了。
    叶鹿瞪着林湉榆，「你马上就要去英国了，这些要放坏。」
    但对方压根不听，晚上又拉着叶鹿去超市。
    除夕那天，叶鹿凌晨四点起床把每天规定的排位数量打完，然后开始进厨房洗切、醃製，准备做年菜，林湉榆在车库洗车，要不是叶鹿提醒他都要忘了。今天这样的日子，在洗车店排到天黑都轮不到，索性自己动手。
    叶鹿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叶旭之，但没注意到旁边一包辣条也入镜了，被对方教育了一顿。事后想到自己都成年人了，还会因为吃个辣条被父母骂，难免有些挫败。
    叶旭之也不在厦门，跟几个老友去山里会所清修，躲避春节的喧嚣。这会儿穿了一身睡衣在打麻将，旁边茶几上是各种雪茄洋酒白酒和下酒菜，还有一瓶不知道是谁的降压药。
    是的，这就是他们几个老头所谓的清修。
    父子二人都各有去处，远在厦门的宋雅兰不高兴但也没办法，得知叶鹿跟同俱乐部的选手过年，并不是跟叶旭之在一起，她心情稍微好些，但看着女儿也哪哪都不顺眼，于是跟朋友结伴出国旅游了，而叶莹乾脆就在单位值班。
    年夜饭的本质就是明知吃不完也要做一大桌子，也所以当林湉榆忙完那些琐碎事，进厨房帮忙时，看到餐桌上已经有好几道硬菜，还摆盘了，跟酒店似的。
    「你上的不是普高吧？」他自问自己也能做一桌子，但做到这种程度是不行的。
    「嗯，烹飪学校。」叶鹿忙碌着。
    这时林湉榆不不小心碰翻了一个塑料冷饮杯，可乐和冰块撒了一地，他以为对方要甩脸了。没想到对方二话不说扯了好几张厨房纸和清洁湿巾快速地把地板清理乾净，然后把杯子洗了放到沥水架上。
    对叶鹿的性格又了解了几分。
    rs-lty：谁能想到呢。
    附了两张照片，一张是满桌年菜，一张是叶选手穿着围裙靠在橱柜边聚精会神打游戏，旁边是一小锅在燉着的汤。
    【你是忘记有前置摄像头了吗】
    【少爷你好久没自拍了】
    【这是林选手上线以来第五个春节】
    【不续约的事能解释下吗？我觉得你没有把粉丝当一回事】
    【我tm不相信，我的崽竟然会下厨，ty你不要帮他作假】
    【摆拍的吧】
    【怒宝除非你亲自做一顿给我尝尝，否则我不会相信的】
    【ty你最好准备保济丸，我不是吓唬你】
    【今天是新婚小夫妻第一个春节，要幸福哦】
    【弟弟真的好贤惠，哥哥有福气】
    叶鹿可不知道微博发生了什么，他又组上了今天同样把排位任务做完的二队孩子们，继续玩上回那个骑动物逃跑的游戏。
    汤好了之后他就不玩了，输最多的孩子在群里发了个红包，叶鹿美滋滋地点开，结果自己拿了个最小的，0.48元。
    林湉榆就看到孩子从满眼期待到垮下脸的整个过程，心疼了。
    菜齐了之后，两人入座，墙上的古董钟时间在晚上七点五十。
    「我已经在想明年春节吃什么了。」林湉榆吃了一块羊排肉，很软很入味。
    叶鹿喝了口可乐，「你不如先想想你过些天在英国第一顿要吃什么。」
    「据说特地请了个中西餐都擅长的华人厨师。」林湉榆发现就没有一道菜可以挑刺的，他一边吃一边跟叶鹿的粉丝一样脑子里都是问号。
    这是真实的吗？
    「世冠是该有点排面。」叶鹿有点好奇那家俱乐部的老闆跟林湉榆是什么关係。
    这顿饭吃得温馨而舒适，电视上放着大荒原北美春季赛做背景音，年夜饭以两人都吃到撑结束。
    一块收拾了餐桌和厨房，叶鹿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林湉榆放下袖子。
    「上香啊。」叶鹿不可置信。
    林湉榆失笑，「你还讲究这个。」
    从沙发上拿起叶鹿的外套递过去，然后穿自己的外套。
    叶鹿便穿外套边问：「你初一不上香的吗？」
    他每年都跟毛聪聪一块去庙里抢头柱香，虽然一直抢不到第一柱，但是上香这个仪式是要进行的。
    「今年开始讲究。」林湉榆拿起车钥匙。
    接近凌晨，往寺庙方向的车辆很多，车速不得不放慢。林湉榆虽然在新闻上看过那种抢头柱香的视频，但自己亲自体验是头一回。
    到地方后叶鹿先下车去买香，林湉榆去停车，结果转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找到一个很远的临时停车位。
    看着人山人海的场面，林湉榆紧紧牵着叶鹿的手，怕他被挤开，好不容易挤到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大胆。
    但叶鹿好像没什么感觉，他在琢磨待会儿怎么要怎么冲，那认真紧张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好笑，林湉榆被他感染，也频频看时间。
    再后来鐘声响起，人潮疯了似的向香炉扑过去，林湉榆还没回过神，就被叶鹿拉着跑起来。
    人太多了，烟雾也很大，香炉周边的能见度很低，眼睛被熏得直掉泪，但他们两个总能很快找到对方，最终狼狈地离开寺院。
    上车之前叶鹿拍了拍头上和衣服上的香灰，发现外套后背不知被谁烫了三个洞，有些无语。
    「明年带泳镜来。」林湉榆边发动车子边说。
    「那不行，不虔诚。」叶鹿严肃。
    「哦……」
    林湉榆之前誆叶鹿他们老林家要守岁，但其实没有这种习惯，当他看到叶鹿坐在沙发上眼皮打架，但还强忍着，林湉榆头一次后悔，有些话真不能乱说，因为有人会当真。
    叶鹿已经快24小时没睡觉了。
    关掉电视，林湉榆让他去睡觉，叶鹿有些犹豫，林湉榆再三催促下才肯上楼。
    可刚躺上床，叶鹿又坐起来，去衣帽间拿出自己的背包，从里边翻出一个盒子。
    「新年礼物。」
    林湉榆睡意全无，也坐起来，他认得盒子上的logo，这牌子好几款他都有。
    打开盒子，果然，是一块手錶。
    东西交出去后叶鹿心满意足地躺下睡觉。
    「衬手吗？」林湉榆戴好伸到叶鹿眼前。
    叶鹿睁开眼看了看，蹙眉，「錶盘是不是大了点？」还是林湉榆瘦了？
    他决定在免税店偷偷给对方买个新年礼物时，找了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偷偷拍了林湉榆的手腕，然后买的那天在免税店里打开照片，对比合适的款式，最终决定了这款。
    「我觉得合适。」把盒子放到床头柜上，林湉榆躺下来。
    这款对于次级赛事职业选手的收入来说并不便宜，林湉榆猜测对方应该是回苏州前在免税店买的。价格远比不上自己表盒里那些，但几乎是叶鹿成为职业选手以来收入的总和了。
    「你戴着手錶睡舒服？」叶鹿不解。
    「嗯。」关灯，往叶鹿那边挪了挪。
    早上十点叶鹿的闹鐘就响了，他把林湉榆叫起来。
    「年初一不能睡午觉，要出去行大运。」
    「……」
    林湉榆捂着脸坐在床上笑个不停，但叶鹿投过来的眼神让他立即收敛，老实下床去洗漱更衣。
    好兇一男的。
    于是初一这天两人看了三场春节档电影，去了游客较少的咖啡店，晚上回家吃年三十的剩菜，初一这天的仪式才算完成。
    微信群：天林林地林林
    林铭：他年纪还比你小两岁吧，这小迷信哦。
    林诗涵：是你懒，你每次回苏州就是把自己灌醉，不知道的还以为跟我过你多委屈多苦似的。别人老问我：你家老林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不顺领导给他小鞋穿，还是你俩吵架了，大过年的这样。我多尷尬你知不知道？
    林诗涵：我也想去上头柱香，我也想大年初一去玩，结果我就在家伺候你了。怒骂.gif
    初二这天，夫妻二人已经开始忙工作。林医生在急诊值班，林老师在检查自己的论文。
    林湉榆默默关掉微信群。
    躺在床上看网课的叶鹿突然接到谈祺的电话。
    「春节好谈总。」
    「初七晚上到基地。」
    「嗯，好，明白。」
    掛上电话叶鹿马上给自己请的律师去电，要她初八上午空出时间去一趟rs园区。
    跟律师沟通好之后，他就暂时放下这件事，继续看网课。
    林湉榆今天要帮父母去给亲友拜年并送礼物，中间还得跟亲友家的孩子们合影，跑完整个苏州也下午了，回来看到叶鹿已经睡着，电视上还放着某教育平台的网课。
    不过关电视的同时叶鹿就醒了。
    「我好像过于游手好间。」林湉榆换了居家服出来。
    叶鹿下床，迷糊道：「没关係，我努力就好。」
    望着人进浴室的背影，林湉榆淡淡地笑着，轻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三十八

    从休赛期开始，各俱乐部官宣新选手和解约的消息就没停过，网友们有吃瓜的，有粉黑大战的，还有骂俱乐部乱买人浪费钱的，电竞行业休赛期的流量不比平时少。
    rsy也有三名选手被转了出去，如今已是其他俱乐部的一队成员，留下来的六个人，说不羡慕是假的，谁不想去打wwpl啊，只有打顶级赛事才有机会拼ws这种世界赛。
    可惜，俱乐部方面没有提人上一队的意思。
    不过最大的节奏自然轮不到rsy，第一流量是星盟项目。
    林湉榆不续约这件事大家基本都猜得7788了，儘管rs一直没有官宣。有说法他还有商务合同在rs，有说法rs还在极力挽留。眼看着假期要结束，很多人的去留都要尘埃落定，公眾对他这个事就越来越上心。
    他们不知道林湉榆每天会被多少人通过各种社交媒体要他出来说点什么，rs和他的沉默都没有得到大多数人的理解，以至于休赛期这么短的时间里，因为去留问题就上了好几次热搜高位。
    也因为他像无事人一样静心过年，微博这期间全是跟叶鹿在一起吃喝玩乐的内容，已经有很多粉丝觉得他没有上进心了。
    【怒宝，ty的粉骂你是祸水】
    【这帮人真是有病，我寻思着正常人都会有亲朋好友吧？他们是ty什么人啊管人家社交圈。】
    【人见人躲的孤儿，理解不了普通人的生活。】
    【辛苦一整年，放假跟朋友去旅游就是没上进心了，就是朋友的错了？】
    【我们都没嫌林湉榆带坏我家孩子呢，他是可以退休了，我们怒宝还在上升期啊。】
    叶鹿抽空上q群给大家发个过年红包就看到这些内容，有些无奈：我刚才看了下，你们明明是占上风的啊。
    他不但对自己的黑粉什么德性了解，对自己的粉丝更是了解。在吵架和阴阳怪气这种事上能输吗？越挫越勇好吧。
    叶鹿：啊呀大过年的，正月还没过呢，你们少上网多出去玩，该相亲的相亲，该练肌群的练肌群，要过得像我一样充实。
    说着晒了自己休赛期开始至今的排位记录，还有网课打卡时长。大家纷纷在下面排队发摸孩子头的表情包。
    【说起来我去打瘦脸针了。】
    【你一个男的你打什么瘦脸针？】
    【我之前还做了双眼皮。】
    【你不是码农吗，码农要什么顏值】
    【刻板印象】
    【我真建议你们牙齿不好的去正畸，趁年纪不大还来得及。】
    【报个价格我参考下，我们这边小县城有点贵啵】
    【戴牙套要拔牙吧？】
    这话题切换得猝不及防，叶鹿都有些懵了，怎么就聊到整形了呢？插不进话题的他只能默默看着。
    【闺女的牙很好看，又白又整齐】这位粉丝说着直接放了张叶鹿跟队友打闹时咧嘴笑的照片。
    叶鹿：撤回！
    他不知道的是林湉榆通过末渊加了这个群，他在里边说什么林湉榆都知道。
    rsy-nunu：精品好文|生气易得这五种大病
    当晚叶鹿更新了微博，有心人一看就知道是回应最近几天的节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什么屌养生知识都有】
    【9494，开心点过年不好么，有些人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yygq有一手的怒宝】
    小段：不止这五种。
    末渊：愿你成佛.jpg
    王帅：你是不是加了我妈好友，她今天也转了这篇。
    【什么时候直播？】
    【贱不贱啊你，诅咒别人得病】
    【nunu对不起，有些t粉不理智，你无视就行，我们也劝不住】
    【弟弟真是哥哥的小棉袄】
    让这条微博变得更热闹的是rs的老闆师元（rs-小狮子）突然点讚。
    接着rsy的官博闻讯赶来转发：每个人都要学会控制情绪，调节自己的心态。顺便提醒一下小朋友假期馀额不足了哦，准备收心了哦。
    看到这句话叶鹿扔了手机，从沙发上滑到地上，又从茶几上够到了一块沙琪玛，然后趴地上吃起来。
    林湉榆多庆幸这块地毯是新换的也刚清洁消毒过，不然这娃得沾多少灰尘细菌。
    初五那天大早两人就离开了苏州回上海，打算在收假前去逛逛街，玩一玩，林湉榆也有些商务要提前跟经纪人对接。
    rsy-nunu：初五迎财神祈祷.jpg
    附上了一张财神的图和一张rs俱乐部的大logo。
    rsy-jin：祈祷.jpg
    rsy-xuxu：祈祷.jpg
    rsy-hongtu.祈祷.jpg
    rsy-xiaozhu.祈祷.jpg
    rsy-dragon：祈祷.jpg
    rs电子竞技俱乐部：祈祷.jpg
    毛聪聪：祈祷.jpg
    ……
    【我要笑死了，封建迷信不可取。祈祷.jpg】
    【转发这条微博，今年大家都财源广进。祈祷.jpg】
    林爸林妈年前特地註册了微博关注了叶鹿，这孩子的微博内容也不算多，但每一条都自带喜感，且常看常新。
    微信群-天林林地林林
    林铭：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又迷信又爱财，比我还像中年人。
    看到自己发截图半天没人回应他，艾特了林湉榆。
    林铭：你有什么看法？
    林湉榆：我没有看法。
    说着发了一张叶鹿坐在地上边吃汉堡边看赛事的照片。
    林诗涵：还有吗？
    父子二人：？？？
    林诗涵：你什么时候回国？
    林湉榆：我还没出去你就想以后了？
    林诗涵：不行，我只给你一年时间，吴小敬要是废话多我跟他谈。
    有点诧异亲妈竟然知道吴小敬的事。
    林湉榆：他哪有废话，他挺低声下气的。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林湉榆一丝犹豫都觉得对不住人家。
    林铭：回来吧，你爸妈老了，过几年干不动了就回苏州养老，我们吧不指望你养，可你也别让我们七老八十了看你一眼还得打飞的去大老远的英国。
    林诗涵：林铭你是用生恩绑架孩子。
    林铭：我是的啊，怎么了？不行吗，我是他老子，我就他一个儿子。我从小让他上名校，为他规划到三十岁的人生，我能知道他不念书跑去打电子竞技吗？我不服啊。
    儿子没有走父母预设的路，即便再出息，父母也会有挫折感，尤其是林铭和林诗涵这样祖辈上有点底蕴的，对孩子的培养以及期待绝对不是挣多少钱。
    林铭：你要他一年后回来那不也是绑架吗？
    林诗涵：我的理由跟你的不一样。
    林铭：哪里不一样？
    林诗涵：你不懂，跟你说不上来。
    林铭：你不说我怎么懂，你说啊。
    林诗涵：你上班这么间吗？
    林铭：你别管，你说。
    关掉群聊，林湉榆发现叶鹿已经换了个姿势，像个睡佛一样倒在地上，手里拿着遥控换台看综艺，汉堡吃完了，可乐还剩下半杯。
    「不想去哪玩吗？」林湉榆问。
    「冷~」叶鹿哼哼。
    「室内有暖气，不怕的。」林湉榆坐到他旁边，戳了戳他的脸。早想这么干了，现在才付诸于行动可不容易。
    「你那件羽绒服不是被烫坏了吗，去买一件新的。」那件衣服他没让叶鹿扔，如今还掛在苏州老家的衣帽间里。
    「冬天快过去了。」叶鹿嘴巴上说着，但还是坐了起来，并关了电视。
    林湉榆把外套递给他，一边说：「有家麵包店的东西味道不错，我不在国内，你要是比赛压力大，就请假出去买来吃。」
    叶鹿穿好衣服和鞋子，「不配送吗？」远一点，外卖贵一点也是可以的。
    「离基地有点远，送到地方，味道打折。」
    「不要紧，我吃打折的味道也行的。」林湉榆要不在国内了，他觉得自己不会有出去溜达的想法。
    「不是味道的事，压力大的时候就该出去走走。」
    叶鹿没做声，林湉榆面上仍带着笑，但叶鹿没看到他笑容里的苦涩。
    两人到这份上其实什么都懂，但现阶段什么都没法说，都有需要解决的问题，所以也在克制和忍耐，等待某个合适的节点。
    林湉榆说的那家麵包店离他们的酒店有点远，到地方后发现店内外卖员比客人还多，都在等店员打包。
    「我今年可能上不了一队，所以假期应该很短或者没有。如果……」叶鹿看着面前那杯大大的樱花玛奇朵，「如果我不能去英国找你玩，你能不能……」
    林湉榆等着眼前这个小彆扭，等啊等，最后等来了一个啼笑皆非的要求。
    「你能不能帮我抢鞋？」叶鹿最终还是把想说话的话忍了。
    林湉榆喝了口咖啡，「抢别的可以，抢鞋不行，至少今年不行。」
    「为什么？」
    「尝尝这个。」林湉榆也不解释，把他推荐的麵包推到对方面前。
    在店里吃满足了，又打包了一大袋，接着去专卖店买衣服，然后回酒店放了东西，下楼下的餐厅解决晚餐。这一天下来也算开心。
    向维：你天天跟ty在一起，没问问他要去哪个队吗？
    叶鹿：你问过他了吗？
    向维：那他会回答吗？
    叶鹿：你不问怎么知道他不会说？
    向维觉得这孩子太单纯了，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真就给林湉榆发了个微信：ty，我能问问你签了哪个队吗？
    发出去后又觉得这话突兀且不礼貌，补了一句：你不在rs，nunu估计要无聊了，二队那帮孩子年纪都比他小，都被他压服了。
    过了十来分鐘后对方仍没有回覆，向维以为自己白问了，打算去骂叶鹿，却在这时来消息了。
    林湉榆：刚才在打星盟没看到信息。
    林湉榆：还没签，所以没法对外正式公布，不过基本定下了，你还记得吴小敬吧，就他那。
    向维手机掉在地上……
    这就说得通了，林湉榆这种rs土生土长的选手，拿着联盟最高的选手合同，抽成最高的商务合同，年收入连续两年排全球职业选手中第一，俱乐部上下待他都跟待公司高层似的，到这份上他还坚持要走，而老闆和谈祺都没有明显挽留的意思……
    一下子就说得通了，如果那个请林湉榆的人是吴小敬，真不好拒绝。
    吴小敬这个人职业生涯最好的成绩就是sas的十六强，但他职业生涯最成功的是他发现了林湉榆，他是林湉榆的伯乐，并在过去那些年，rs的前身俱乐部有过一阵子比较艰难的时候，他都没让林湉榆吃亏。
    这些事rs上至高层下至有些资歷的选手都知道，所以对方开口，林湉榆是不能不去的。吴小敬本身家境就优渥，创建自己的俱乐部之后业绩也遥遥领先于欧洲其他同行，他摆明了不差钱，他要成绩，而年仅20岁的林湉榆加入，直接就能给星盟分部带来巨大的改变。
    向维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师老闆在这件事上的沉默，原来是做什么都没用。
    想明白整件事的逻辑，向维开始有些同情公司和林湉榆了，这段时间双方遭受了太多来自舆论的压力，一方被骂卸磨杀驴，一方被骂忘恩负义。
    但也不能埋怨吴小敬拆队，他在合同上肯定不会亏待林湉榆，而且想拿成绩的心全世界俱乐部都一样，不能说吴小敬卑鄙。
    当然，这事如果官宣，那么sac的观眾在情感上接受不了也是肯定的。
    向维：我可怜的怒宝。大哭.gif
    为了掩饰自己对这件事的震惊，他儘量不再探别的内容。
    林湉榆：我也觉得，但现在真没有办法，唉。
    向维看着手机，脑子里一串问号。
    什么意思？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此时此刻可怜的怒宝正跟叶旭之通电话，对方已经回厦门上班，叶旭之在电话里要他等rs大荒原分部今年的赛程出来后发给他一份，他要选儿子有假期的时候来上海探望。
    「你什么时候去体检？」
    叶鹿脑子一记闷响，紧张地望着林湉榆，对方正好也在看手机，但似乎有所察觉，突然回看过来，直接就对上了孩子那副要哭了的模样。
    他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了。
    「先收假，然后确定下一个休息日再联系医院。」叶鹿声音都有点不稳。
    林湉榆只觉得孩子太可怜了。
    掛了电话后，叶鹿走进卧室，整个人趴到床上，林湉榆跟进去坐到他旁边，犹豫了一下，手轻轻地放在对方的头上。
    见对方没牴触，林湉榆心里又舒了口气。
    「我陪你去了再出发。」
    叶鹿烦躁地呜呜几声，像只被抢了狗粮但又无能力为的狗子。

 三十九

    假期还是在叶鹿依依不捨中结束了，林湉榆已经搬出基地，他不好再回去住，所以在送叶鹿到园区大门后，他便住进了附近的一家环境还算不错的商务酒店。
    房间里少了个人，感觉哪哪都不自在，莫名想发脾气，做什么都不来劲。他自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现在只能忍耐。
    叶鹿回到宿舍放下行李就被小刘催着去训练室开会，教练组在休赛期分析了新版本改动后带来的影响，有些细节必须要选手们在训练服现场测试。
    也所以叶鹿水都没喝一口就坐在电脑前开始照教练组的指示操作，这又实操又开会，足足说了三个多小时，要不是有人肚子发出叫声，估计还要说下去。
    再次回到宿舍，他给林湉榆弹视频请求，心是提着的，而那边几乎是秒接，让他松了口气。
    仿佛回到了林湉榆在韩国打sas那段时间，开着视频，各忙各的琐事，空了就说话，就当对方跟自己在一个屋子里。
    但现在不同了，叶鹿很清楚这样远远不够，完全不是一样的感觉。
    「全是你的快递。」小刘推着车过来。
    「你又去旅游又胡吃海喝的竟然一点肉都没长？离谱。」在叶鹿搬快递进屋的时候，小刘打量了一下孩子。
    「这是基因，老叶家都猴子成精。」
    小刘笑起来，「有这么说自己家的吗。」
    叶鹿在签收本上签了名字还给小刘。
    「学霸就是不一样，这个字跟别人的放一起就格格不入。」小刘还真不是恭维叶同学，叶鹿是整个大荒原项目组写字最好看的，还有自己独有的风格。
    叶鹿挑眉，「字如其人。」
    小刘把车拖出去，「臭美。」
    关上门之后，叶鹿把手机支架放到地上，开始开箱。
    「谁啊这么懂我，耳机延长线……哦是小段啊。」看着自己长大的人确实比较懂。
    最大的那个箱子是一隻玩偶熊，但是叶鹿只是抱了下就丢到另一张床上了。
    林湉榆问：「不喜欢吗？」
    「宿舍的床就一米二，它凭什么占掉一部分？」
    「电动牙刷。」
    「手机壳。」
    「猪头套……这也，想死啊送我这种东西。」叶鹿边骂边把那个粉猪头套到头上，还挺合适，挺暖和。
    「蛋白粉、维b、维c、鱼肝油……果然是我爸。」
    「高中母校的新年檯历。」
    「护肤品，我这个年纪要用了吗？」
    「墨镜。」
    ……
    视频一直开着，又是林湉榆看着叶鹿睡着的一个晚上。
    他觉得好难过。
    律师在约定时间内到达园区，叶鹿便同她一块去了谈祺的办公室，最后很顺利地签下了未来一年的合同。
    也就在当天，大年初八，rs率先官宣了大荒原分部二队阵容。
    总顾问：谈祺
    经理：张小崖
    总教练：唐力
    教练组：郭明希高庭（新）
    分析师：李想念具善雅（韩）
    领队：白小勤
    队员：nunu（叶鹿）、jin（郑进）、hongtu（梁宏图）、dragon（龙世佳）、xuxu（许亦飞）、xiaozhu（朱振）
    并附上了每个人的官方照。
    领队白小勤是公司中层，之前只是兼任二队领队，因为平时二队很少有到国外打比赛的机会，而国内的赛事除了wyt，别的规模都很小，基本是后勤部跟主办方对接，然后提前安排好，教练组带队到地方就行。
    但是今天大名单有他，说明他以后会把工作履行起来。
    rsy这个大名单明眼人看都知道公司开始重视二队了，但更多的人不理解，为什么不重视重视一队呢？
    把nunu这样的天赋选手继续留在二队，一队继续不上不下，季后赛全凭运气，ws赛基本无缘，有什么意义吗？
    所以很多rs大荒原的粉丝都在微博下面骂，一队那几个是不是曾经救过师老闆的命？
    为了缓解舆情压力，商务中心那边要求选手都转发这份大名单。
    rsy-nunu：哥这定妆照绝了，哥干嘛要当职业选手，哥就该在@天空少年101
    【收假了还喝酒不好吧】
    【@天空少年101我命令你马上给孩子一个名额】
    【@天空少年101我怒宝配一个c位。】
    小段：新款队服设计看起来好廉价。
    毛聪聪回復小段：我也觉得，丑爆炸，拉低我儿顏值。
    末渊回復小段：不是队里设计的，是赞助商那边的团队。
    毛聪聪回復末渊：开除吧，路边文印店小弟都比他们强。
    也有不少rs一队的粉来劝他。
    【今年要是上不了一队你别在这破队浪费天赋了，不值得】
    【回去上学吧，名牌学校医学生不比在这垃圾俱乐部香吗】
    【我就指着你上一队，结果一队明着摆烂】
    【要不是你，我去年就脱粉了，rs真太噁心了，尽不干阳间事】
    【哈哈哈哈活逼该】
    【就这也想打wwpl，你配吗】
    【弟弟忍辱负重，心疼】
    【感觉他在强顏欢笑，故意逗大家开心。哭.gif】
    林湉榆看叶鹿的微博评论看得挺乐呵的，拉到下面发现他妈也来了。
    林诗涵：@天空少年101我觉得他可以试试。
    林湉榆：「……」
    rs-lty回復林诗涵：他不行的。
    叶鹿发了微博之后就开始打排位，今天没有训练赛，但是训练强度已经恢復到节前，所以等到飢肠轆轆提着小刘帮他打的饭回到宿舍已经晚上八点半过。
    他这才发现自己最新一条微博转赞评又「异常」了，这种任务博平时都是他的粉在下面聊天，没什么乐子。
    点进去看发现一个叫林诗涵的用户被赞到热评第一，而回復她最多赞的是林湉榆。
    「……你妈妈？那要说点什么吗？」叶鹿只在林家看到过夫妻二人的照片。
    「不用管她。」林湉榆也在吃饭，他是特地等叶鹿一块吃的。
    虽然不能在同个地方。
    叶鹿又看了眼评论，「他们已经篤定我上你们家户口本了。」
    cp粉的意思是婆婆都来捧场了，这两人的关係就是板上钉钉的。
    起初他发现开始有cp粉时也觉得很离谱，而现在就看一乐子。其实喜欢职业选手是很痛苦的，比赛输了最难受的是粉丝。所以如果大家能通过他找到一点场外乐趣，他不介意被消费。
    「有个连载的cp文，说我给你买了个岛屿，建了宫殿群，里面除了僕人就只有我们两个主人。然后我们每天努力生孩子。」
    「他们只是想搞顏色吧？」叶鹿也觉得这帮人脑洞挺可以的。
    「你看过吗？」
    「什么？」
    「那种文，视频之类的。」
    叶鹿摇头，「没有这种条件，不过我们上学的时候有这方面教育，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就好……」林湉榆若有所指。
    叶鹿一时没读出对方话里的意思，在琢磨小刘为什么给他买乌鸡汤，不过蛮好喝的。
    「我发现你这个人不正经。」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味来。
    镜头那边的林湉榆托着下巴，慵懒道：「对自家户口本上的肯定不能正经。」
    「咳咳……咳……」这话直接带来灾难，叶鹿捂着嘴衝进浴室。
    漱口洗了把脸后才回来，神色有些尷尬，而林湉榆则满脸笑意。
    初九经歷了三场训练赛，初十wyt的赛程就出来了，今年只有春夏两个赛季，于rsy一眾来说时间没那么紧，算好事。
    但叶鹿也知道wyt只是他们必须要打的一个赛事，而今年还有至少两个规模不比wyt小的赛事，比赛模式也不是5v5，值得庆幸的就是赛程短。
    再次见到林湉榆是叶鹿要去体检那天，他看到早早在园区门口等他的人，突然有点心酸，但很快满脑子都是牙科那些工具。
    「不要紧张。」林湉榆握着他的手，发现很冰。
    叶鹿也回握对方，但太害怕了，他没有多馀的脑子想自己为什么那么理所当然地就握住对方的手。
    到了医院，林湉榆就坐在治疗室角落里的短沙发上，要不是怕妨碍医生，他都想站在叶鹿旁边。
    「你长了一颗智齿，不过没有坏也没有长歪，如果你觉得不疼的话暂时不用处理。」
    「其他牙齿没有明显问题，平时要仔细刷牙，定期过来洗牙。」
    叶鹿从治疗床起来时脚是软的，差点要摔下来，林湉榆及时上前抱住了他。头靠在林湉榆肩膀上的叶鹿委屈极了，想说那些工具好吓人，在牙齿上勾来勾去好可怕。
    林湉榆搂着他走出治疗室，然后在医院休息区坐了下，让对方稍微平静点，再去看其他科。
    叶鹿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丢人现眼地趴在林湉榆肩膀上差点哭了，幸好没真掉泪，不然这肯定是他人生污点。
    接下来的检查很快，因为叶鹿年轻，平时也很少有消化道疼痛的情况，呼吸测试为阴性，所以费时间的消化内镜就暂时不做了。
    回到林湉榆住的酒店叶鹿马上就去洗澡，他打底的t恤都汗湿了。
    明天是照常休假，今天则是请假出来的，最近虽然训练忙，但他也有点私心的，林湉榆快走了。
    洗了澡出来整个人紧绷的精神全松开了，躺上床拉上被子玩手机，觉得这种时候才是最舒服的。现在是下午，外边出大太阳了，林湉榆拉好窗帘，也躺上床。
    但这次他没有像过去那样克制自己，他挪过去把人抱进怀里。而怀里的人缓缓地放下了手机。
    他们都懂，他们也有暂时无法坦诚的理由，他们也愿意等。
    这样就够了。
    二月最后一天，林湉榆结束在rs的所有商务合同，算正式离开这个自己服役数年，互相成就的俱乐部。
    下午三点，机场
    叶鹿在玩游戏机，林湉榆在旁边喝咖啡，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登机了，但林湉榆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叶鹿一直低着头，很安静，手指头不停地推着遥感。
    眼看时间流失，最终叶鹿放下游戏机，鼓起勇气道：「进去吧，再磨蹭下去，错过这趟还是要坐下一趟。」大家都得接受现实。
    林湉榆靠着椅背，苦笑道：「你个渣男。」
    叶鹿抿了抿嘴，「我不是。」
    孩子实在是太努力了，表情都在强忍，林湉榆觉得两个人再这么呆下去，要完蛋。于是一鼓作气拉上随身行李箱大步走进安检通道，这是vip专属的，所以没有什么人排队，很快林湉榆的身影就消失在叶鹿的视野里。

 四十

    叶鹿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机场，怎么回到基地的他都忘了，甚至努力回想自己在出租车上扫码的时候是不是没付钱。
    林湉榆进通道后没有发消息过来，他也没有勇气给对方发消息。他们都怕彼此绷不住。
    在宿舍怎么都睡不着，叶鹿索性去训练室打排位。
    这一打就到第二天早上，后勤值班人员过来好几次他都还在，不吃不喝的，也没什么力气说话，有点担心，不得不联系向维，向维从家里赶来，把人强行拖回宿舍。
    「向哥我没事，我就是失眠了，打累了就困了。」叶鹿无精打采。
    「你的状态不对，你这样影响训练质量。」说着从手提包里拿出一瓶褪黑素，又去门口的箱子里拿了瓶水进来。
    「吃两颗。」
    叶鹿听话地把褪黑素吞服了，躺下去闭上眼睛，向维一直看着他，直到确定人应该睡着了才回一队那边。
    但人一走叶鹿就睁开了眼睛坐起来，走到书桌打开电脑，准备在宿舍里打排位。
    忽然手机有人给他弹视频请求，叶鹿从床头拿起手机，看到林湉榆的头像，眼泪夺眶而出，但他马上用纸巾擦了擦，又照了照镜子确定看不出来，才点了接通。
    「冷死了。」林湉榆站在出口等吴小敬的司机。
    「你不会多穿点？」叶鹿合上刚打开的电脑，躺回床上。
    「没心情。」林湉榆精神状态不好，他一路都没休息，不是在发呆就是在不停地看手机里那两千多张照片和一百多个视频。
    叶鹿哪能看不出来对方憔悴，「穿上吧，你冻死在伦敦，我在遥远的上海殉情还有个时差，怎么也差点意思的。」
    林湉榆在镜头里发现叶鹿床头有一瓶褪黑素，心里更难受了。
    这时一辆黑色保姆车停到林湉榆面前，门打开吴小敬就把他人拉到车上，行李则是助理和司机处理。
    林湉榆对叶鹿道：「你先睡觉，醒了再找我。」
    「嗯……」叶鹿心情好了不少，大脑终于肯向褪黑素低头，渐渐有了困意。
    今天有训练赛，但褪黑素作用大，叶鹿没睡够，为了不搞特殊他还是准时到了训练室，并泡了一杯特浓的咖啡。
    「小叶你是不是一天没吃饭啦？」食堂阿姨关心道。
    「是吗？」叶鹿回想自己好像就昨天中午跟林湉榆吃了顿日料。
    「那你不要吃这些。」
    阿姨硬是不让他吃扣肉糯米饭和糖醋排骨，要旁边柜檯的麵食师傅为他做了一碗肉末刀削麵，加了点东北酸菜。
    吃完之后叶鹿觉得人精神多了，本想找林湉榆的，但半个小时后还有一场训练赛，现在联系也不合适，还是让对方多睡会儿吧。
    这么想着，他去自动贩卖机买了瓶绿茶坐在食堂衝浪。
    热搜第一#ty加入gdg#
    叶鹿有不好的预感，点开话题迅速将热门全部瀏览了一遍。
    这就是林湉榆之前说的大节奏吗？那么确实够大，铺天盖地的骂声只因为他离开了sac，都说他是赛区叛徒。
    一部分ty粉疲于奔命地维护，同时也有很多粉丝接受不了。大家从未想过他会离开成就自己的赛区，为了钱去给别人当打手。
    对，大家都觉得他是为了钱，因为gdg是欧洲电竞领域的豪门之一，这俱乐部除了星盟，所有热门赛事都有很好的成绩，他们俱乐部的vlog曾经展示过圣诞树一样的奖盃塔，也就成立了短短几年时间。
    rsy-nunu：#ty加入gdg#@rs-lty以后食堂的排骨都是我的了
    下面附上九宫格照片，全是rs食堂各种做法的排骨。
    这次赶来转赞评最块的不是他的粉，而是大量的林湉榆粉。大家都跑到这条微博下面评论，什么心情的都有，但感谢他的特别多。
    全网都在攻击一个人的时候，他昔日的朋友、队友，甚至他的父母都没有出来说什么，只有叶鹿在逆风。
    叶鹿有些新粉不太了解他的性格，在下面急吼吼地劝他别在风口浪尖出来，这对他不好。但很快被老粉淹没。
    【那道尖椒排骨看着就好下饭】
    【看饿了】
    【炸排骨很热气的，怒宝要煲凉茶喝】
    【完了呀，据说英国那边水质很硬，ty将来会秃头吧？】
    【没有好吃的排骨，然后还脱发，天了嚕】
    林湉榆被微博提示音吵醒的，他马上点开，果然看到叶鹿的九宫格，心情好多了，也更想对方了。
    然而叶鹿粉丝评论又让他表情凝固了，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毛聪聪：叶选手你完了，你这几天在食堂肯定抢不到排骨。
    rsy-nunu回復毛聪聪：omg.jpg
    毛聪聪回復rsy-nunu：嘿嘿，想吃叫外卖吧。
    这条微博发出去之后，渐渐开始有眼熟的账号转发，比如sac几个知名解说，星盟游戏官方微博，然后让这件事风向改变的是rs的老闆师元点讚了，以及上条微博还是两年前的谈祺转发了。
    叶鹿微博的私信全是林湉榆的粉丝和他们两人的cp粉在感谢，当然还有孜孜不倦骂他蹭热度麦麩的黑粉。
    但这时候的叶选手已经在认真打训练赛，打完之后回宿舍躺一个小时，点个外卖，然后再回到训练室打排位。这是他去年的生活，今年必须更努力才行。
    【吃什么？看起来好香】
    叶鹿：「炒麵。」
    【ty撇下你去欧洲，你俩是不是离婚了？】
    这条弹幕因为是连发三条且字体加大加粗加渐变色，成功吸引了主播的注意。于是大家就看到叶鹿差点喷饭的表情。但他没有回应这条弹幕。
    【什么时候打泰服？】
    叶鹿：「最近打欧服，跟郑进双排。」
    弹幕全是问号。
    紧接着又刷满了「囍」。
    叶鹿：「我去热个牛奶。」说完提着外卖包装离开座位。
    过了几分鐘就见他拿着一盒700毫升的牛奶回来，大家习以为常了。也知道这是叶旭之买的，每天催儿子喝。
    郑进也在吃外卖，不过是炸鸡和咖喱饭。吃着吃着不知道是被卡住了还是腻了，跑过来到叶鹿左脚边翻叶鹿的饮料箱，拿了一瓶蜜桃气泡水走。
    「打到四点吧，然后看一小时wwe（欧洲）春季赛就睡觉。」
    「今年我们比赛很多，全年无休。大家可能会看我这个人看到吐。」
    【想天天看到你】
    【崽啊好好打】
    「后天是我们跟福特打揭幕战。」
    「什么老东家，好吧，确实是。」当年确实是福特青训中心的星盟青训生。
    郑进吃饱去上了洗手间，回来两人就排上了，然后进欧服开始游戏。
    此时的gdg星盟分部，林湉榆迟迟没有签合同。并不是对刚落地吴小敬就擅自官宣他的加盟而不满，而是有需要达成共识的方面。
    「咱们先谈谈。」林湉榆道。
    吴小敬会意，把他带到隔壁的一家咖啡店。
    「我有时候烦了就一个人在这里坐一下午，二楼这个位置是他们店最好的。」
    林湉榆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绿植和小楼中的泰晤士河。
    「一个星盟不至于。」
    吴小敬摇头，「我是星盟职业选手，我现在都没有正式退役你能理解为什么。」
    其他项目越是成功，星盟越是低迷，他就越不甘心，凭什么作为职业选手的他成绩不行，做战队老闆的他还是不能让自己热爱的项目为自己实现理想。
    林湉榆能理解他，但……
    「吴哥你真的还有梦想吗？」他眼中是有质疑的。
    这个目光着实伤害了吴小敬，「不然呢，我费这么大功夫把你叫来是泡你吗？」
    林湉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你能跟我说你的队是清清白白乾乾净净的吗？」
    这话非常不客气，也激怒了吴小敬，他差点就要站起来。
    但对上依旧平静的林湉榆，他强忍下激动的情绪，压低声音道：「你什么意思？」
    林湉榆神色依旧，「休赛期我看完了你们整年所有的比赛，也试过了你们输比赛的阵容，星盟分部成绩上不去恐怕不是运气不好，或者实力差距那么简单。」
    这话意味着什么外人可能听不出来，但作为业内人士的吴小敬很清楚。
    「你的意思是他们打假赛？」他不敢相信林湉榆竟然这样评价gdg星盟的选手，那些都是他精挑细选，重金砸出来的，其中付出了多少心血只有他知道。
    林湉榆摇头，「我的主观判断罢了。」
    「吴哥，我来这趟舍下了很多，我想你好，只有你好了我才能快点回去和家人团聚。所以我想知道你还有没有梦想，如果你已经……你找我来是锦上添花，那费这钱做什么？」吴小敬给他开的合同跟两大球的顶级球员年薪差不多了，这在电子竞技领域中是绝无仅有的，外人听了都质疑是不是在洗钱。
    吴小敬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感到挫败和无力。
    「我能说我完全不知情吗？」
    林湉榆点头，「我现在信你。」
    吴小敬沉默，眉头紧锁，看得出他纠结。林湉榆喝掉半杯咖啡后，他才开口，看似已经下定决心。
    「我会向联盟申请调查。」这算是一个肯定的答覆。
    「这样最好。」林湉榆能理解他的痛苦。
    不过即便开诚布公，林湉榆也仍没有签合同，这是吴小敬要求的，说是等调查结果出来，这样不耽误林湉榆。
    他现在对几个合伙人都开始產生了怀疑，必须先解决这些问题。
    但合同归合同，林湉榆既然来了，就不会浪费时间，他也深知自己是来帮吴小敬解决问题的，所以已经开始跟大家一起训练。
    当下是春季赛，他以时差没调整，水土有些不服为由暂时替补。这方面大家都理解，没起疑，毕竟谁都会有这种时候。
    「那边是泰晤士河，你来的时候咱们可以去散步。」这天，林湉榆指着阳台外的景色对视频里的叶鹿说。
    叶鹿在啃牛肉乾，「来个屁，我今年赛事排满了。」
    「两天时间挤得出来。」理直气壮。
    叶鹿想破口大骂但忍住了，「坐十几个小时去那边陪你走泰晤士河，然后坐十几个小时回来上班。」
    「对啊。」
    叶鹿气笑了，「真行。」
    「头发长了。」林湉榆好希望自己的手能穿过屏幕摸一摸。
    闻言叶鹿拨了拨刘海，好像是长得有点多，于是林湉榆就看到某人跑去翻快递箱，找到了一根扎商品的胶圈，把刘海扎了起来。
    不行了，更想他了。
    哪怕对方是现在脸懟在镜头前，也还是想得厉害。
    「之前正月不能剪头发，但最近我又没假期，必须等第一场比赛打完。」
    林湉榆想了几秒鐘才理解为什么正月不能剪头发，待会儿是不是要打电话跟舅舅们道个歉？过去那些年月，可从未忌讳过的。
    此时懟着镜头的脸稍微低了下头，林湉榆听见了拆包装的声音，然后某人吃起了薯片，画面变得很像吃播，且暖色灯打在身上，让整个场景都变得十分温馨。
    「你什么时候上场？」叶鹿问。
    「春季赛可能很难。」
    林湉榆想到吴小敬要解决的事不算小，如果真如他所判断的，gdg有人打假赛，估计今年的春季gdg成绩好不了，要暂时沦为下游队了，毕竟要调整的太多。
    但痛是必须的，否则好不起来，他的职业洁癖也不允许他继续留在英国。
    「没有其他想问的？」林湉榆从手边捞了瓶水喝了口。
    「问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叶鹿打开可乐。
    「还不如说说生活上的困扰。」
    林湉榆蹙眉，「我有你，还有钱，生活能有什么困扰？」
    「你将来会不会秃顶这件事。」叶鹿认真。
    「……」
    就如向维所言rsy现在状态是真的好，而叶鹿也表现出自己身价该有的实力，wyt揭幕战很顺利赢下首战。
    比赛结束后小刘负责带几个孩子去剪头发，然后再带回基地。本来能放一天假的，但临时有短视频平台来採访，所以他们明天得在基地呆着，假期也就没了。
    「我想染个毛。」叶鹿说。
    其他孩子也跟着说想烫染拉。
    「不行，太晚了。」小刘无情拒绝。
    「那你先回去啊。」
    「我们自己打车就好，叶哥付钱。」
    叶鹿：？？？
    最后小刘拗不过这帮小鬼，只好答应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拍摄组过来，看到的是一个结合了粉毛、黄毛、飞机头、定位烫……的战队，差点以为自己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搞了个粉毛短碎的叶鹿带了顶渔夫帽到拍摄地，所以在拍摄的时候他都戴着帽子，镜头里只能看到一点点粉色。
    本来他想染黄毛的，但队里有个跟风狗，于是他悄咪咪跟造型师说换发色，造型师看了他以前那个红毛的照片，建议他染粉毛。
    后来为这个事一路吵架回到园区，染黄毛的那位攻击他不讲义气，商务车里除了司机和小刘其他人都在逼逼赖赖，小刘耳朵都要聋了。
    「让我看看吧。」林湉榆实在太好奇了，但是叶鹿现在跟他视频也戴着帽子。
    「新做的头发要过一段时间才顺眼。」叶鹿拒绝。
    「你怎样都顺眼。」林湉榆认真。
    叶鹿无语了，心想这个人真是什么鬼话都敢说了，索性把帽子摘了。

 四十一

    「……」林湉榆脑子里一条条弹幕催他回国。
    是的，到底有什么必要来英国，他开始质疑自己当初的决定。
    叶鹿冷笑，「呵~」
    「我的审美一直不错的。」就这么夸起了自己。
    这话背后什么意思叶鹿听出来后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肤浅。」
    到了常规赛第二场的时候叶鹿就不能戴帽子了，不过这时候头发已经自然了很多，因为打的不是强队，所以大家关注点全在这队的新发型上。
    rsy的赛后返图微博下面全是粉丝整活。
    【果然00后「非」起来没有我们90后什么事了。】
    【@天空少年101节目组真不考虑邀请粉毛那个试试看吗？】
    【我要被这个队笑死了，真就电竞喜剧人唄。】
    【好傢伙，妈见打系列。】
    远在厦门的叶旭之这段时间没有跟儿子视频，多是通电话或者发语音，今天也因为应酬所以没来得及看比赛。儿子的新发色还是家族群里有小辈发出来才知道的。
    「挺好看。」把照片保存到手机后，他继续跟朋友谈事情。
    说起来他这辈子没想过小儿子能给他这么长脸。老叶家的孩子读书还可以，所以叶鹿考得不错，但在亲朋好友中也算不得多值得讨论的话题，因为在别人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叶鹿去打了电竞，成了名人却让叶旭之在亲友中收穫不少羡慕。
    他过去从未关注过电子竞技，一直到几年前叶鹿突然拿下了路人王，然后偷摸跑去福特俱乐部青训才开始有些了解，但很快叶鹿就被叶莹带回厦门上学了，这事他就再没关心。
    没想到叶鹿最后还是走上了这条路，虽然很辛苦，但因为实力、外形、性格讨喜，儘管还在次级赛事奋斗，但也算是个明星选手了。
    现在叶旭之的直观感受就是大家都说他是叶鹿的爸爸，然后才说他是做什么的。最有趣的是他那些老友，平时忙得要死，但如果看到叶鹿的热搜，或者比赛赢了，他们都会分享给他，生怕他错过自己儿子热度。
    表现最明显的是家族群，现在能让大家有话可聊不至于像假群的，好像就是叶鹿的电竞选手身份了。而且因为大荒原是热门游戏，家族里不少孩子都在玩，所以叶鹿如果一获胜，群里都是66666，还有父母发个小红包庆祝一下的。
    一队最近状态不太行，有两个首发合约到期后项目就从其他队租借了人过来顶上。赛事方去年开始就着手调整规则，租借选手来打比赛这种模式恐怕再过不久就不被允许了。
    向维有种错觉，二队现在比一队还像个正常的战队，每天热热闹闹的，比赛成绩也好，人气也比一队高，现在一队的粉丝好多都去关注二队，六名选手人气值涨得很快。
    向维知道二队这几个迟早要被提上来，但一队现在的情况也不好不管吧？他有些发愁。
    总教练唐力准备转管理，这半年工作重心已经在行政和商务方面了，而主教练谢威鉉合同到春季赛结束，公司看样子也没有要续他的意思，毕竟他来了之后排名不升反降。
    让教练背锅不合适，但教练和选手是一个团队，讲究契合度，所以俱乐部想换个更合适的无可厚非。
    但向维觉得问题最大的恐怕是经理张小崖，他一方面是股东之一，一方面有自己的公司，大多数时候像个隐形人，要么就按部就班。
    向维也不知道上头对张小崖评价如何，他有些发愁如果项目继续在这个人手上，二队这几个将来就算上一队，也会处处受限，无法将价值最大化。
    谈祺作为公司二把手，每天事务繁忙，大荒原项目她掛个顾问的职，按说不该操心那么多，结果叶鹿是她找来的，二队今年的规划也是她做的，张小崖几乎不闻不问，只管一队的事，过完年更变本加厉，直接甩给作为教练的唐力，出现在俱乐部的次数都很少。
    要不是对职场生态有点意识，向维真想跟谈祺打小报告。
    「ty怎么还没上场？」欧洲人不过春节，春季赛早就开始了，林湉榆也去英国有些天了，结果一场都没上过。
    在吃着饭的叶鹿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再点开置顶的那个头像，大喇喇说道：「向哥问你为什么还没上场。」
    向维：……我他妈。
    对于叶鹿的消息，除非是在训练和比赛时，其他时间林湉榆几乎能做到一分鐘内回復，哪怕他在睡觉。
    「gdg近期在调整，大概要到春季赛尾声才结束，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加上水土不服，这段时间都在带他们的少年队，也就类似青训生。有些苗子还不错的。」林湉榆挑能说的说，只有身体不舒服这个事他编的。
    叶鹿又问向维：「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吗？」
    向维欲言又止，最后道：「没有了。」这孩子到底是单纯呢还是故意的呢？
    「你这头挺好看，显肤色。」没忍住，伸手摸了摸。
    叶鹿不介意别人摸自己的头，只要别拍就行，拍他的头他百分百翻脸。
    天气还没转暖，但年轻人已经穿上背心和沙滩裤，下食堂吃饭最多套件队服，回到训练室肯定脱掉。
    「你是有多热。」向维低头看桌下那双白花花的长腿。
    「训练室热。」但这个不上不下的时节，有人冷有人热，要考虑别人的感受，所以暂时还不能开冷气。
    「什么时候再去澡堂？」叶鹿比较关心这个。
    向维失笑，「你怎么老想去大保健？」
    「那是大保健吗？」叶鹿哼哼。
    向维打开手机，准备找上回那家店买洗浴套餐，看到微信上有几个红点，于是先点开微信，毕竟工作优先。
    「……」
    叶鹿上一次来谈祺的办公室是前些天签新合同的时候，今天来发现桌上的花和窗帘都换了，挺搭配的。
    办公室左边墙的电视上放着大荒原近期赛事，他们进来后谈祺按了静音。
    「微博内容都看到了？」
    叶鹿点头。
    「他说的是你吗？」谈祺的语气不像质问，更像是间聊。
    「说的好像是我。」叶鹿茫然。
    向维着急，心想这孩子怎么就不给肯定答覆呢？倒是谈祺笑起来，「没事了，接下来如果有需要你做澄清的我会跟你说，但多半不需要。」就一无聊的碰瓷。
    于是两人就这么离开了谈祺办公室，前后不到两分鐘。
    回到训练室，郑进在跟别人排着，刚进游戏，所以没那么快出来跟他双排，于是叶鹿上微博看了下这件跟自己有关的「緋闻」。
    就是有个电竞营销号没有指名道姓，只描述外形、比赛成绩、出道时间等，爆料选手私生活混乱，跟俱乐部女职员谈婚论嫁，还跟女解说曖昧不清，平时喜欢装小奶狗，但年纪和外形确实适合，所以无往不利……
    营销号描述的这个职业选手的几个特点：厦门人，家境好，名校休学，入行前是小网红，大龄青训生，wyt赛季冠军，前段时间染了明亮的发色，跟同俱乐部其他项目明星选手组过cp……
    叶鹿看着自己因为这种事上热搜心情有些复杂，但他也能理解为什么闹这么大，因为这个营销号貌似颇受电竞粉圈追捧，据说他的爆料可信度很高，之前由他这个账号透出来的消息后面基本都坐实了。
    叶鹿还在看网上看各种针对他的分析，小作文写得跟真的似的，好事从来不见找他的叶莹突然发微信过来。
    叶莹：你在上海到底搞什么东西？能打就打，打不了滚回学校，别丢家里的脸。
    在单位因为遭到同事探究的目光，叶莹可算找到理由宣洩心里的不满了。
    自从叶鹿没有去上大学，改去当电竞职业选手，家族里，她身边的关係，焦距点都在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身上。
    这怎么能让她高兴呢？这个充斥着网癮少年、问题少年的行业，她的弟弟竟然是从业者。
    赢比赛全世界捧着，输比赛全世界骂，出了这种丑闻，负面评价搞不好伴随一辈子。
    愚蠢，可笑，是她一直以来对叶鹿的评价，至今从未动摇过。
    叶鹿回都懒得回，直接拉黑她。
    这时郑进结束上一把，两人马上组排欧服。
    打到饭点，郑进突然问：「你喜欢吃什么，我帮你打上来。」
    「我叫外卖，要一起不？」许亦飞道。
    叶鹿知道队友是好心，怕他下食堂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探究。
    「外卖吃腻了，还是吃食堂吧。」他看向已经站起来的郑进，「排骨、小炒肉，再加一个汤。」
    「排骨要蒜香还是糖醋的？还是红烧，还是豉汁蒸的？」郑进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都行。」
    rs园区的食堂在这一带已经出名，很多过来办事的都会在这里吃一顿，合作方的拍摄团队尤为喜欢在这边吃饭，感觉这里的饭菜很有食慾。
    作为企业食堂，跟很多公司一样，员工每个月会得到一定额度的餐补，折算下来吃饭很便宜，有的人甚至可以做到不另外掏钱。
    职业选手的待遇一直都比普通职员的好，食堂全免，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浪费。而也基本很少有人浪费，只有觉得饭打少了没吃饱的情况。
    吃好晚饭，叶鹿和郑进又继续双排欧服，一直打到凌晨两点，因为明天有比赛，都被小刘赶回宿舍睡觉了，不然这两个人上癮起来打到天亮都有可能。
    这个时间正好是林湉榆那边的白天。
    「中午更新应该能进五百名。」每天都关注叶鹿的战绩。
    「欧服强度好大，不过真有意思。」感觉欧服职业选手含量超标，特别有挑战性，唯一的难处就是延时问题。
    「大荒原在这边市场份额已经超过星盟了。」
    镜头对面，林湉榆在看一叠简歷，电脑上是选手数据，不时看一眼叶鹿在做什么。
    叶鹿开了盒泰国粉丝送来的泡麵，然后从零食箱里翻出可以搭配的，一包卤鵪鶉蛋，两根火腿肠。
    之前因为林湉榆呆在这里的关係，他买了个便携烧水壶，所以不需要跑去老远的茶水间装热开水。
    职业选手的宿舍就是睡觉的，没有那么多时间在里边生活。但因为多了个人，同样强度的训练和赛事，叶鹿硬生生挤出时间生活。
    他现在回想那段时间，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是不是这世上最清楚你每天24小时在做什么的人？」林湉榆把简歷放在膝盖上。
    叶鹿把泡麵盖好，回头看了眼镜头，「所以你都懒得安慰我了是吗？」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你习惯了误解和詆毁。」林湉榆拿着笔煞有介事的。
    「嗯哼~」在等泡麵的过程中，叶鹿在房间里做了几个伸展运动。
    「但是你需不需要是一回事，我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林湉榆觉得自己悟了。
    叶鹿扶额，「不要把自己的内心想法说出来。」
    「所以……」林湉榆打开了订票网站。
    「什么？」叶鹿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
    「所以还是把人带在身边比较稳妥。」
    叶鹿有不好的预感，「你要干嘛？」
    「先帮你订来英国的机票，然后其他的我跟师元谈。」林湉榆不像开玩笑。
    叶鹿先前心情确实有点阴鬱，但也只是一点，现在是一点都没有了。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打开手机看到林湉榆发了好几条短视频过来，是gdg基地街道对面麵包店老闆的两隻猫，林湉榆摸它们肚皮，就舒服地翻过来，把白色的毛肚皮露给大家看，特别可爱。
    叶鹿：好治癒。
    林湉榆：对。
    叶鹿：我是说你。
    ……

 四十二

    小刘下去吃饭顺便帮叶鹿打了饭到训练室，今天有比赛，打两把就差不多要出发了。
    大家都以为叶鹿心情不好，也担心影响比赛状态。但对方一如往常跟他爸聊着电话，从茶水间把热好的牛奶拿到座位上，打开赛事视频，然后点欧服客户端。
    「哦豁~」他接了小刘带上来的海鲜乌冬麵，看到欧服的榜单更新。
    郑进也发出了一句，「哦豁！」
    两人都进了前五百。
    受两人的影响，最近rsy几乎都在打欧服，但也没有刻意对外说这个事，教练组也把收集数据的方向往欧服方面倾斜。
    按照rsy现在的进步速度，春季赛夺冠概率很大，儘管wyt的含金量也就那样。
    叶鹿这两天大节奏，就现在还掛在热搜上，但现场观眾依旧没少，不过眼尖的人还是发现女观眾变少了，男观眾还是很鸡血，而他的朋友小段、末渊、王帅都在。
    比赛结束后，主持人想採访他，战队考虑选手心情没有答应，让许亦飞去了。
    回基地的路上，rs官方微博发布了律师函，盖了红印的，内容是针对这两天某些账号对选手的造谣、詆毁已经搜证完毕，接下来会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
    接着师老闆的账号也转发了这条微博。
    最让人意料不到的是林湉榆也转发了rs官博这条内容，配文：gkd
    叶鹿倒是没转，他一直睡到园区停车场，然后迷迷糊糊回到宿舍，问了句林湉榆在做什么，然后就又睡过去了。
    一小时后闹鐘响起，他打开手机看到林湉榆回覆：运动。并附上了一张自拍。
    这很难得，是林选手为数不多的自拍。
    叶鹿就看到一头被风吹乱的蓬松短发，脸嫩得不像打了五年电竞的林选手在泰晤士河边。
    叶鹿：到底该用帅还是漂亮来形容你？
    林湉榆：符合你的审美吗？
    叶鹿：那是的。
    林湉榆：奸笑.gif
    回训练室，晚饭已经在桌上，但有些凉了，他拿去茶水间加热，顺便冲咖啡。明后天都没有比赛，明天也没有训练赛，他今天可以打得晚一点。
    开直播就看到刷满了保护，粉丝和喷子大战，房管一直在封人。叶鹿看着密密麻麻的弹幕，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又用手机前置摄像头照了照。
    「好看吗？」
    【丑丑丑丑丑】
    【海王色】
    这条弹幕把他逗笑了，但也没搭理，放下手机打开热好的饭，那套粉色玻璃饭盒是一位看他玩游戏几年的粉丝送的，之前那个粉色猪头也是他送的。
    这位粉丝跟叶鹿同龄，家中独子，据说小小年纪就坐拥几栋楼，黄金地段十几个大商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叶鹿打职业后，他有空来上海玩就会去现场看比赛。
    给叶鹿送粉色礼物不是因为故意搞叶鹿心态，而是他本人真的喜欢粉色，家里装修风格都是粉色系的。
    弹幕开始刷他这两天的节奏，有人叫他澄清一下。
    「说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交给法律解决。」
    「赔钱道歉？想都别想，我不会接受他们道歉的。」
    【吃什么？】
    「就食堂的饭菜啊，芋头闷饭，红烧鱼，片皮鸭……还有阿姨奖励的『胜利汤』。」叶鹿比较在意这个，心里美滋滋。
    【你怎么吃那么多？】
    「我吃很多？这很多吗？每样只有一点好吧，就一个饭盒。」被说吃得多，叶选手有点委屈，还叹了口气。
    这谁受得了，弹幕狂刷「你吃你吃你吃你吃」。
    林湉榆直接就连送二十个礼物，小十万就出去了。
    弹幕又狂刷「囍」。
    「谢谢ty，又破费了。」
    不过叶鹿是决定以后不为了省时间在直播间吃饭了。一方面自己不是专业主播，没有太大的直播时长压力，一方面他总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饭，好怪。以前没这种感觉，最近开始有点包袱了。
    【就这么简单？不起来跳个舞吗？】
    【好傢伙送了十万块的礼物，就简单谢谢，这俩什么关係不用我说了吧。】
    「你们要求真的太多了。」于是他直接把直播间头像换成他跟林湉榆的合影。
    「来了，金主的排面。」
    弹幕刷疯了，而他也没想到这设置让他成为当天热度最高的主播。
    打到了凌晨五点，叫的外卖也到了，他就在楼下的食堂吃完，然后运动场走几圈，差不多六点才回到宿舍。
    「？！」他发现林湉榆的微信头像换成了他的照片，之前一直都是sas的奖盃，第一个s冠奖盃，意义非凡。
    林湉榆：带少年队打训练赛，你快睡。
    叶鹿有点失落：哦。
    gdg
    自从上次在咖啡店跟吴小敬敞开谈过之后，林湉榆这段时间几乎没怎么见过对方，主要沟通都是通过社交软件。他也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所以去当了少年队的队长，轮番带他们，手把手传授经验和意识。
    这期间还真让他发现了好几个上限很高的选手。
    他计划是如果gdg的星盟分部今年没法解决假赛的问题，那么他还是会选择回国。他也跟吴小敬谈过这件事，比赛赢不了，他能想办法解决操作、意识、经验等问题，但刻意输比赛，这是在挑衅他的职业洁癖。
    在林湉榆的要求下，gdg的赛事运营小组报名了一些欧洲赛区的次级赛事，少年队需要赛场经验，哪怕对手很弱。
    当然这个想法跟教练组是有分歧的，他们不太认可通过小比赛捞经验的方式，小比赛和大赛事差别还是挺大的，小比赛称霸又如何，很多选手到了大赛事依旧像个初来乍到的新人。
    这些道理林湉榆也懂，但少年队的比赛几乎都是线上的，没有在正式场馆感受过那种氛围，如果连小赛事都不能高胜率，那么只能说明连摸到大赛事台阶的资格都没有。
    说白了，他急需一套更完整的数据来评估现在gdg的少年队有没有可能替换现役的gdg星盟阵容。
    吴小敬：你的打算我懂，ty，谢谢你。
    吴小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有什么麻烦就告诉我，我来解决。
    吴小敬：我最近有些焦头烂额，但又不好把负能量传给你，总之这些烂事不会太久了。
    当gdg打假赛的公告和一系列连锁反应传到国内时，说行业震惊都不为过。紧接着曝光很多跟这家俱乐部有关的内幕。
    也就是这时候叶鹿才明白为什么他刚认识林湉榆那会儿，对方那么丧，还刻意跟队友保持社交距离，为什么下半年开始一直到sas上场次数那么少，如果不是顶替他的那位选手发挥不行，水平差距太大，估计去年的sas他都不会登场。
    而很多之前不理解林湉榆为什么离开sac跑去sae打比赛的粉丝和观眾也终于明白了他们奉成电竞之神，赛区之光的选手为什么会突然拋弃老东家去欧洲。
    gdg的老闆是吴小敬，吴小敬是谁，前rs星盟的选手，林湉榆的伯乐，说他退役了，但其实一直没去登记，只能算舆论退役。
    吴小敬回到欧洲后从家族里拿到了投资，跟几个二代成立了gdg，因为捨得砸钱，用极短的时间把俱乐部打造成了欧洲电竞豪门，除了星盟项目之外的其他项目都有很好的成绩，是各类大赛决赛的常客。
    赞助商和合作品牌也是很多俱乐部比不来的，不少职业选手都希望有天能收到gdg的橄欖枝。
    但林湉榆是不同的，也就是在大家了解吴小敬是谁，gdg最近的大负面后才知道错怪ty了。
    「你帮我问问他跟吴小敬签了几年。」向维这次是纯八卦。
    叶鹿对这些人真够无语的，不过还是帮了他的忙。
    「向哥问你签了几年。」
    向维嘀咕：「你就不能说是你想知道吗？」
    「我不想啊。」叶鹿无辜地望着他。
    向维：「嘖……」
    林湉榆所在环境大概不适合语音，所以打字回復的：目前还未签正式合约，只有之前意向合同，假赛的事处理好之后再谈。
    向维觉得这事哪哪都让人烦，「你要不叫他回来吧，就算当年吴小敬对他有知遇之恩，也不需要把自己也砸进去。大不了吴小敬要将来吃不上饭了，他每个月打点伙食费过去保证生活水平也是一样的。」
    「向哥我觉得这不是养老的问题。」叶鹿想了想说道。
    两人此时在久违的洗浴中心公共区躺着，叶鹿翘着腿听网课，向维在看跟gdg和吴小敬的各类爆料，瓜多得吃不过来，但他作为从业者很清楚，这些爆料至少一半不是真的。
    叶鹿心里的平静是假的，但因为原生家庭的关係，他自小就会掩饰心情，直到回到宿舍后才红了眼睛。
    想到林湉榆不是对rs没有感情，是不得不在rs和吴小敬之间选一方，他就感到难过。
    在林湉榆下决定时，rs星盟分部已经在星盟世界中登顶了，大满贯同时s赛奖盃还有两座，但吴小敬那边什么都没有，所以林湉榆选择了更需要他帮助的一方。
    本来还挺乾脆的，但叶鹿来rs了，因为机缘巧合他们认识了。
    也所以明明知道这种异地分离对两人是多大的考验，他还是忍痛选择了去帮吴小敬。
    到今时今日叶鹿才理解林湉榆的痛苦，如果他们两个没认识，或许就没有那么多难受。
    在出发之前林湉榆也不会带着他到处去玩，拍很多照片和短视频，把自己觉得好的一切都分享给他，甚至萌生出逃避心理。
    打开微博想发点什么，结果好几个喜欢带节奏的黑粉在他的微博下面跟林湉榆粉丝对线，吴小敬的俱乐部有人打假赛，这帮人直接四捨五入是吴小敬本人打假赛，而林湉榆跟吴小敬的关係，所以林湉榆也打假赛。
    叶鹿都气笑了，点林湉榆相关热搜，这类言论真不少，还有人艾特星盟赛事方，要求他们调查林湉榆。
    其中让叶鹿上头的是一篇造谣小作文，说林湉榆在rs超然的待遇，说他喜欢甩脸给队友，对教练组对老闆也从来不尊重，要不是有实力，早被人按死在饮水机了。什么锅配什么盖，林湉榆和吴小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叶鹿没忍住，直接转发并回覆：多读点书改造改造你骯脏的脑子吧，把自己活成这样不觉得很可悲吗？
    这条微博发出去后很快就上了热搜，在逆风输出这件事上叶鹿可从来没什么忌讳的。
    但十分鐘后马上接到了公关团队的电话，要求他删微博，否则影响俱乐部形象。
    叶鹿没答应，还关掉了手机，但这条微博后来改为仅自己可见，具体是怎么办到的他也不清楚。
    不过第二天一早，他还在睡梦中，rs官方微博就公布了对他的处罚。因言语不当，扣一个月工资，禁赛一场。
    还有一条是大荒原项目内部通报，社交软件禁言一个月。
    本以为要被抓去骂一顿，应对的腹稿都打好了，结果没有一个人来找他谈话，也没有人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或者突兀做作的关心，园区依旧和谐寧静跟平时没分别。
    不过因为被禁赛，所以今天是临时从青训提上来的一个小孩打训练赛，叶鹿要么去别的地方打排位，要么就只能等大家打完了再回训练室。他其实没什么心情，索性就下楼到运动场上跑步。
    「干嘛？」点开视频请求。
    林湉榆人在法国，刚刚才知道了网上的事，又急又气，更多的是无法压抑的想念。
    「你要是对我不那么上心，我还能在英国坚持到年底……我现在是一天都坚持不下去了。」
    叶鹿抿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
    林湉榆着急，「该道歉的是我。」
    「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无法掩饰难过的心情。
    叶鹿也强忍着不让伤感流露出来，他知道这个氛围不行，两人都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更容易衝动，况且林湉榆既然已经去了英国，gdg假赛的事也在解决了，有始有终是必须的。
    「就，翻篇了，不谈了行么。不然你回来或者我现在跑去英国，都不现实。」
    「忘了这两天的事，咱们都心平气和的，像前天那样，聊点开心的，聊……泰晤士河，要不聊王室八卦好不好？」叶鹿有点慌。
    林湉榆听叶鹿的话，深吸一口气，停顿了一下说道：「我等下有一场比赛，打完了找你。」
    「快去快去，让自己忙起来。」叶鹿催促。
    林湉榆恢復了平时的从容，但眉头还是微微皱着的，显然是在克制情绪。

 四十三

    rs-小狮子：过了啊，真的过了，不要再无中生有了，我们跟ty和小敬的关係到现在都很好，请大家多关注假赛事件本身。
    rs-yuxiaoliang：你们在说什么啊？这一天天的，我都懵了。老人看手机.jpg
    俞谅早想发了，但是公司有要求，对热点事件不要轻易发言，尤其涉及到公司或者其他职业选手的争议，所以他一直在憋着。
    半夜看到叶鹿逆风输出，他直接从床上弹起来，想跟上，但内容还没编辑完，公关部的人就群发了消息，让星盟项目所有人都不要参与，再刷新，叶鹿的微博消失了。
    然后到了早上，行政部门上班，十分准点地发了对叶鹿言论失当进行了严厉的处罚。俞谅就更沮丧了。
    好在刚才公关部的联系他，待会儿老闆会发条微博，让他也跟着发一条就行，内容要温和的，不要带任何人的姓名，也不要对假赛事件评价，但是又能否定网上那些谣言的。
    于是就有了这条微博。
    对于叶鹿打职业后出现的各种节奏，叶旭之一点都不稀奇，有时候亲戚向他表达对叶鹿的担心，他都轻描淡写地说是小事，孩子能自己处理好。
    不得不说他对叶鹿的了解还是很深的，叶鹿确实话题量很大，但没有影响他比赛发挥和生活状态。
    「钱够吗？」叶旭之问。
    「可富了我现在。」毕竟rs开了大合同。
    「就那点钱也好意思说富。」叶旭之笑着嫌弃。
    「那跟你是没法比。」
    叶旭之点了根雪茄，站在办公室的大落地窗边，「职业道德很重要，你要是不够钱就跟我提，很多事不能做。」
    叶鹿点头，「我懂的。」
    按说起了这么大的节奏，又被处罚了，叶鹿应该会销声匿跡几天，但这个人没有，大家发现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晚上依旧照常开直播。
    早点把时长累积完早点解放，任何事都不能影响他自己的节奏。
    【nunu我一直很欣赏你。】
    【怒宝怒宝妈妈的宝。】
    【可怜的孩子，一个月工资没了，还被禁赛。】
    【想吃什么跟我们说，我们帮你点了送到基地。】
    今晚的水友真的很肉麻，叶鹿都看不下去了。他想说不至于，当然也不后悔，更不会为那条微博向喷子道歉。
    但林湉榆的大粉们今晚疯了似的在他直播间刷礼物，也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下播回宿舍，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应该感冒了，今晚一直在打喷嚏，擦鼻涕也没停过，想起现在还是春天，他如果一忘记打流感疫苗，每年的冬春交替期间就很容易感冒。
    「喝了冲剂，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rs园区外卖不能上楼，快递也只能进到园区快递点，唯一人性化的是任何时间送药的都可以直接到任何一层楼。
    也所以当小刘提着一袋感冒药忧心忡忡敲开叶鹿的房门时，叶鹿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小刘看到叶鹿的模样就知道对方情况不对，难怪林湉榆会特地从国外联系到她，要她帮忙下单买药。
    叶鹿接了药进屋，打开一盒胶囊，按说明书要求吃了两颗，又躺回去，侧身对着镜头那边的林湉榆说：「你操这心。」
    「要是起床还是不舒服，你就去医院，不要拖。」
    「去了医院要把病歷单、药单发给我看过。」林湉榆严肃。
    叶鹿把自己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粉色小脑袋，「放心，我很惜命的。」
    「你最好是。」
    小段听说叶鹿病了，下午的时候赶到基地探望他，还把同样想来的王帅捎上了。不过王帅很快后悔了，特么小段还带着女朋友，两人虽然不怎么说话，但那氛围就很不一样，让他觉得自己很多馀。
    叶鹿脸色有点苍白，没好全，但他自己说有感觉快好了。
    小段这个女朋友叶鹿没见过，漂亮是肯定的，跟之前的女朋友比起来这位气质属于温婉型的，没有一丝攻击性，甚至有点害羞。
    叶鹿心想，小段的审美完全捉摸不透啊。
    当你以为他喜欢的是朋克女郎，他就带个白裙飘飘的过来给你看，当你以为他该定下来了，结果他又换了风格不同的女朋友。
    叶鹿还有些纳闷小段是怎么做到每个女朋友事后都对他念念不忘的？现在这个不知道能不能最后定下来。
    本想给大家叫个下午茶的，但小段的女朋友自带了，让叶鹿惊喜的是她提着的正是林湉榆之前推荐给他的那家麵包店的產品。
    「禁赛一场对你有影响吗？」王帅还是第一次吃这家店的东西，发现味道是真的好。
    叶鹿喝了口热美式，云淡风轻，「没有，春季赛冠军还是我的。」
    男粉们真的很吃他这种逼王的性格，最厉害的是他装的逼大多数都做到了。
    「这事吧我觉得你们俱乐部也是无奈，你要是不高兴，我们陪你聊天吐槽。我大伯昨晚让我劝劝你别往心里去。」王帅一脸担心。
    叶鹿感到意外，王帅的大伯不就是之前帮过自己看合同的那位大律师吗？没想到对方也关注了自己这些破事。
    「代我谢谢你大伯的关心，我没怪俱乐部，虽然我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噗嗤……」小段没忍住。
    他女朋友好像也get到了他的笑点，也对叶鹿笑。
    因为叶鹿还病着，他们几个也没久留，呆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走了。叶鹿打了晚饭上训练室，今晚没法直播了，精神状态不行，一边直播一边打排位会影响发挥。
    但过了十二点，他开始咳嗽起来，因为频率过高很快吸引了训练室其他人的注意。最后被连夜送去医院掛急诊。
    「刘姐我这还有四瓶，你回去睡吧，待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也不远。」叶鹿觉得一个感冒发烧没必要让后勤一直陪着自己，后勤的收入也就那样，平日里要给选手当爹当妈当保姆的就很不容易了。
    小刘担心，「可是你这都低烧了。」
    「有医生护士在呢。」叶鹿耐心劝她。
    小刘踌躇了一下，「那我去帮你刷个充电宝。」
    「行。」
    无奈之下小刘只去刷了充电宝，又拜託值班护士多盯着点，最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医院。
    叶鹿身上盖着小段送的那件大羽绒服，耳朵里听着英语网课，很快在医院椅子上睡着了，直到吊完针被护士叫醒，发现已经半夜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吃你买的药老犯困。」叶鹿躺在床上打了个呵欠。
    林湉榆看着孩子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很是心疼。
    叶鹿什么都没告诉他，但小刘刚才给他发了信息，所以他知道叶鹿去掛了急诊。他就觉得叶鹿生病是因为他，叶鹿病那么久没好也是因为他不在身边。
    「林湉榆……」突然又醒了。
    「诈睡吗？」
    「林湉榆你要……然后早点回来，懂？」
    「不懂。」
    叶鹿瞪他一眼，然后脑袋往被窝里缩了缩，这次是真的进入深眠。
    禁赛的事观眾和粉丝都知道，但病的事怎么传出去的无人知晓。好在小段和王帅及时跟大家说已经探望过了，nunu还有精神装逼，已经大言不惭剑指春季赛冠军，问题不大，让大家期待他后面的比赛。
    因为禁赛，叶鹿是没有必要去赛场的，所以比赛那天他在基地打排位，感冒好得差不多了，看到还有五个小时未播时长，心情又更好了些。
    没办法，非专业主播，不靠这个生活，直播对他来说就是做习题册，每个月做一套，早做完早轻松。
    唐力：感冒好点了吗？
    叶鹿还是头一次收到总教练唐力的信息，有点怪：谢谢唐教练关心，好多了。
    唐力：商务那边说直播平台想让你解说今天两场wwpl，你愿意接吗？
    叶鹿诧异，解说wwpl？这也太看得起他了吧，一个二流赛事的选手，哪来资格去解说一流赛事。
    唐力：要不我去看看你。
    叶鹿突然想笑，唐力这个人可能真的比较适合行政，他当教练可太生硬了。
    叶鹿：一场行吗？两场我怕我又得咳嗽，观眾体验度不好。
    唐力：那就解说pe和wb这场吧。
    叶鹿：算进每月直播时长里吗？可怜.gif
    唐力：我跟商务提。
    叶鹿：谢谢唐教练。鞠躬.jpg
    唐力：不客气。
    确定了直播时间后，叶鹿开始做点功课，查了下这两队的资料，至于往期赛事就不看了，平时就看到要吐，很多他觉得有意思的场面已经滚瓜烂熟。
    晚上18点50，他准时上线，商务中心的人过来帮他设置和调试，唐力也来了，此时的rsy那边也在准备开打。
    因为是临时的工作，都没指望有多少观眾，不过叶鹿直播间本来粉丝就不少，所以目的还是想通过他的流量来变现，但直播间标题改了版面后，观眾们一传十十传百，人数蹭蹭蹭地网上窜。
    调试好之后商务的人就离开了，唐力倒是坐在二队教练的位置上看叶鹿直播。
    【你配吗？】
    「是是是我不配。」叶鹿笑道。
    【怒宝感冒好点了吗？】
    「谢谢关心，好多了，但如果等下我流鼻涕，你们要包容点。」
    【帅哥不会流鼻涕。】
    【帅哥不会流鼻涕不会放屁不会拉屎。】
    叶鹿气笑了，「你们敢不敢说个这种帅哥的名字出来？」
    跟粉丝聊了一会儿，新来的后勤小哥哥赵照帮他冲好感冒冲剂，又放了止咳糖浆在旁边，wwpl春季常规赛pe对wb也开始了。
    wb一直是大荒原赛事的豪门，每年ws赛的常客，pe则时好时坏，有时候适应版本速度慢了，那个赛季就会拉胯，但好的时候又能在赛区横着走。
    【你跟王北路有过节还敢解说他比赛？】
    去年那场闹得沸沸扬扬的约战，王北路的部分粉丝到现在还恨他。
    「我跟他哪有过节？」叶鹿茫然，努力回忆半天。
    别说过节了，自从网吧直播讲解那场约战之后，他们就没有其他交集。
    比赛开始，叶鹿先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看到双方阵容出来后笑了。弹幕都在发问号，他也没说，还是身后商务中心工作人员过来提醒。
    「pe这边飞贼、法医肯定是打支援位，女佣、格斗家、水管工，女佣应该是主c。」
    弹幕又是一串问号，甚至有人骂他乱理解，这个版本下谁选格斗家，基本可以确定围绕这个角色来打比赛。
    「我的理解是格斗家跟机器人这个组合已经被破了，高伤害不如高应变能力，飞贼毫无疑问更适合与格斗家搭配。」
    【pe看了你们跟sab的比赛？】
    【说个笑话，wwpl的战队参考wyt】
    【rsy打sab那场确实精彩】
    「打钱速度上这个组合肯定没有格斗家和机器人搭配来得快，但钱不重要，后面都会有的，都会满级的。」
    「wb的阵容，骑士主c，麵包女次之，电工、驯兽师、舞姬是支援。骑士跟驯兽师和舞姬一块走是完美搭配，麵包女跟电工这个组合就很有意思。我觉得这两个人是特地针对pe格斗家和飞贼的。」
    「麵包女和电工会是打钱最块的一组，过图后经济结算……」叶鹿想了想，「麵包女大概超对手800到1200,；电工超对手500-700。如果在第二张图碰上格斗家和飞贼，最好干掉他们其中一个。」
    「碰不到就等，第三张图再说，不是十拿九稳就没必要特地挑事。」
    「其实pe这边格斗家和飞贼打钱速度也不慢，就是没有跟机器人搭配效率那么逆天，但这个程度也完全够用。如果想提高胜率的话，第二张图不要管麵包女那组。想办法去杀驯兽师或者舞姬，这样一来到了后期，骑士伤害高，但队友策应力不足，他不得不选择拼操作来弥补，那么pe就容易找到机会。」
    「我个人其实不太喜欢近身肉搏，对选手专注要求极高，还有点运气成分，比赛上儘量不要走到那一步。」
    「我知道很多观眾爱看打架，刀枪剑戟捅就是了，可比赛是五个人打的，周密的策略，统一的思路，节奏感，再加一点个人能力，才能有好的结果。」
    「咳……我自己的理解，不要给我起节奏哈。」说完又喝了口水。
    他的语速不快，音量也不大，因为感冒的关係说话有点鼻音。
    第一张图结束，双方满编，果然系统结算收益后wb的麵包女和电工组合钱最多。
    弹幕一串的【66666666】
    第二张图双方表现也中规中矩，都没有先手的意思，搭配也没有变化，还是在忙着做事和躲灾祸。
    此时画面中格斗家和飞贼碰到了单独行动的驯兽师，飞贼甩了几个飞镖，驯兽师在抢npc，也不愿意让给对方，直接放毒蛇出去。
    当大家都以为他们要打起来了，没想到驯兽师点了npc之后就跑了，而格斗家和飞贼也没有要追的意思。
    叶鹿直播间的弹幕都骂开了。
    「可惜……」
    「追得上的。」如果是rsy的话，落单那就是羊入虎口，叶鹿绝对不会放对方脱身。
    小赚一点算一点，能提前淘汰掉一个对手，胜算就高一点。
    他目前还不太理解wwpl的战队是个什么思路，这种现象蛮普遍的，他们似乎比较喜欢打大团战，完美的大团战。
    确实很好看，但不是他的风格。
    【有什么把握能干掉驯兽师？】
    【你说追就追？当人家站着不动给你打？】
    「别人不知道，但你们叶哥做得到。」说着露出一个嚣张的表情。
    【怒宝仗着自己在wyt，跟pe对不上，什么牛逼都敢吹】

 四十四

    接下来的时间里，pe这边碰到舞姬和驯兽师的次数两三回，但都没有出手。很多看了叶鹿直播的网友跑去论坛发帖，搞得论坛又吵得不可开交。
    双方满编到第三张图，这在wwpl比赛上也比较常见，仿佛游戏从现在才正式开始，第三张图要么是决胜局，要么是大量淘汰对手。
    pe放养舞姬、驯兽师，wb放养飞贼和格斗家，最后结果是舞姬和驯兽师给骑士做了完美支援，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三人撑到第四张图。
    反观pe这边支援位全部牺牲，留下格斗家和女佣，没有支援位的帮助，两人策略是跟对手拼近身，但wb显然没兴趣，按部就班地打着，最后拿下比赛。
    「对方有两个支援位的情况下，二打三很难赢。pe前面牺牲支援位保c位，这个决策过于冒险。」也确实输了比赛。
    「但是他们不是没有机会的，女佣有机械臂和高能枪，给格斗家当支援位就挺合适。」可惜他们没有那么做，他们非常自信地要去跟对手拼个人实力。
    【怎么样都是输】
    【pe配合不行，王北路顾不过来】
    【没有失误，pe纯粹是菜，打不过wb】
    【谁让他们放驯兽师和舞姬】
    直播间网友讨论得热火朝天，而比赛正在统计数据，本场比赛mvp马上要出来了。
    叶鹿又喝了口水，「这场比赛的mvp应该是李赫俊。」
    【？？？？？？】
    【看比赛的人都知道肯定是陈立瀛的骑士】
    【李赫俊他这场比赛有什么亮眼表现吗】
    【驯兽师不功不过而已】
    叶鹿冷笑，「请看大屏幕……」
    弹幕各种质疑叶鹿的定论，但当mvp判定出现在屏幕上，叶鹿的直播间瞬间被层层叠叠的问号覆盖。
    右下角，叶鹿一脸慈爱地看着刷疯的弹幕，又咳嗽了几下，然后慢条斯理地拿起桌面的喉糖吃了颗。
    【可恶，又让他装到了】
    【真强啊】
    【凭什么不是陈立瀛】
    大家在直播间吵个不停，叶鹿嗓子难受，「兄弟们我不舒服，先下了，拜拜。」
    【怒宝好好保重】
    「谢谢，知道的。」
    【这么快？】
    【别啊，再聊聊】
    关掉直播间，叶鹿就离开座位去茶水间倒温开水。
    唐力和商务中心的人在训练室沟通后续的内容，那些跟叶鹿也没什么关係了，病了就悠着点，想早点好就不能作死，叶鹿没回座位打排位，而是回宿舍休息。
    叶鹿：我的思路可能跟别人不一样，我没有固定的决胜场景，如果能在第一张图就赢比赛，我不会把机会留到后面。早打完早下班。
    叶鹿：所以第三张图也没必要硬打，能苟就苟，满编到第五张图再打又如何？没有合适卡角度的位置，我就不打。
    林湉榆全程跟完他的解说，意犹未尽，可惜孩子病没好，撑不了两场。
    这时有人敲门，叶鹿从床上爬起来。
    「白粥配蒸肉饼，半夜肯定饿。」叶鹿无奈地打开饭盒，拍了张照片发给对方。
    新来的后勤小哥哥赵照人是真的贴心，平时像照顾幼儿园娃娃似的照顾他们这几个年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男孩。
    据说还是个收纳高手，刚入职就教保洁阿姨怎么收拾选手的房间更省时省力，他们每个人的房间都被赵照关心过。
    林湉榆弹视频，看到饭盒里清淡的食物，心疼了。
    「星盟分部的冰箱长年有包子馒头手抓饼小蛋糕，一体机几分鐘就能吃了。」
    「那大荒原分部能跟星盟比么，我们这台光波炉还是隔壁吃鸡分部淘汰过来的，他们也换了一体机。」想到这里叶鹿神色中有一丝不满。
    而且二队冰箱里的食物大多数是选手自掏腰包共享的，都是一群小孩，哪能那么居家囤包子馒头，全特么零食和碳酸汽水，要么就是隔夜的汉堡炸鸡薯条，前一天没吃完，放保鲜盒里，第二天热一下继续吃。
    叶鹿承认自己也这么干过。
    「你去看看茶水间橱柜有没有预留一体机的位置，我送一台给你们。」
    林湉榆发现gdg的星盟分部跟rs大荒原分部还是不同的，rs大荒原分部是因为俱乐部方面投入不够，所以选手水平上不去导致成绩不好。
    成绩不好就拉不到赞助，也没有什么好的商务主动找上门，公司高层对增加预算更没有什么热情，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而gdg的星盟分部是人力物力投入最多，占每年俱乐部预算大头，愣是砸不出成绩。
    「那不行。」叶鹿拒绝。
    林湉榆不解，「一体机功能多。」
    「你买的东西凭什么别人能用。」
    「……」这小鬼还挺小气。
    不过第二天叶鹿还是给茶水间换了一体机，然后还跟保洁阿姨一块清理了冰箱，又下单附近超市配送了一些速食过来囤放。
    说起来大荒原二队的硬件配套是齐全的，但跟园区其他项目比起来那叫一个寒酸，家电都很旧，冰箱之前都脱漆了，还是后勤的女孩子们贡献了贴纸遮挡。
    「我为这个队操碎了心。」看着满满当当的冰箱，叶鹿陷入自我感动中。
    郑进突然道：「没有鸡蛋啊。」
    叶鹿踢了一下他的屁股，「你能不能掏点钱？」
    郑进不忿：「那我钱能有你多么。」
    「我这个月都没工资，又禁赛一场，奖金也少了一场，你说我钱多在哪？你个抠门精。就你这样将来有女孩要才怪。」
    「你们几个一人出5个鸡蛋。」叶鹿给像呆头鹅似的几个孩子下达指令。
    人回去训练后，小刘就看到几个孩子开始翻超市小程序找鸡蛋，那画面别提多有喜感了。真想拍下来发给他们父母。
    叶鹿的直播肝完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他觉得自己做不来这份工，也很佩服靠这个吃饭的人。将来如果退役还在这个行业的话，他估计也不会做主播。
    正好郑进那边的直播也肝完了，两个人开始密集双排冲分上欧服前两百。现在rsy的六个人都进了榜单，数据华丽丽的的，别人满意不满意另说，但教练组是挺满意的。
    叶旭之到上海那天，碰上了坏天气，叶鹿不让他到基地了，反正那天放假，他蹭向维的车去酒店见好长时间没见的亲爹。
    「你这毛要掉色了不是还得去补？」叶旭之捋了捋儿子的脑袋。
    「不补很难看。」叶鹿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网课。
    小孩都是花里胡哨的，叶旭之能理解。
    「要是明年还上不去，你就换个俱乐部。」
    「嗯。」叶鹿也是这么想的。
    rs虽然待他不错，但他打职业不是为了工作环境，而是梦想。他这个年纪放弃好好的学业跑来辛苦训练，扛着高压打比赛，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登顶吗。
    那同样能出高薪的俱乐部，又愿意以他为核心，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rs高层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叶鹿认为主动权在自己手上，就看rs怎么打算了。
    想到钱，叶鹿问叶旭之：「我能在上海买房吗？」
    「现在条件还不够。」叶旭之不意外儿子会想在上海定下来。
    俱乐部和大学都在这边，朋友也多了，将来无论是否继续从事电竞相关工作，还是遵循大学专业从医，留在上海是很理所当然的选择。
    叶鹿儿时的经歷让他哪怕去个不那么发达的城市也不会选择回厦门，叶旭之早看出儿子那种憋着小劲，闷声发大财，等到机会就逃离叶家的小心思。
    晚上回基地的路上叶鹿就跟林湉榆聊了这个事。
    「这么着急做什么，你还小呢。」林湉榆希望他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叶鹿叹气，「你不懂。」
    「万一我懂呢。」林湉榆无语了，闹不懂这种十八九岁的孩子烦恼怎么比中年人还多。
    叶鹿又叹了口气，「你回来后总得有个固定住处不是么。」酒店毕竟不是自己家。
    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林湉榆一时半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种伤感又涌上心头。
    他还没到为房子发愁的年纪，所以不管房价怎么涨，身边的亲友为买套房多心力交瘁，他都无法感同身受，但现在看到叶鹿是认认真真在考虑买套房，让他在上海有个像样的家，不管是继续打比赛还是退役，林湉榆觉得自己虽然比人家长两岁，但心智上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叶选手每天都让人感动怎么办？
    「小事。」
    叶鹿蹙眉，「小吗？」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不就是大事了吗？
    「小，很小很小，不值一提。」
    「那等你回来再说？」叶鹿有些迟疑。
    「一定要等我回去。」
    既如此，叶鹿也就不为房子的事伤神了，等林湉榆从英国回来再商量着办。
    这头待叶鹿回到基地，开始打排位，林湉榆才去忙自己的事。
    今天赛事方的裁决要下来了，而吴小敬这边也拿到了其他渠道的资金，跟两个原始合伙人开诚布公了。要么把手上的股权套现，要么就离开gdg，不再参与运营。
    两个原始合伙人跟吴小敬已经濒临撕破脸，为了留点馀地，他们选择了前者，套现走人。这也是吴小敬所期望的。
    联盟的通报是涉假赛的选手禁赛一年，对参与假赛的俱乐部gdg重罚。所以吴小敬最近是亏红了眼。
    「吴哥，财务那边没问题吧，其实……」林湉榆看着金额不变的合同，有些签不下手。
    吴小敬又推了推合同，「你是来帮我的，这个是你应得的，换言之你也要发挥出你的价值来。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林湉榆快速在合同上签字，然后又从桌上的纸巾盒抽出一张纸巾，写了几个英文名，「这几个人你看看能挖谁吧，两个最好，不行就一个。」
    吴小敬看着纸巾上的名字，有些犹豫，「他们的数据有点平庸啊。」
    「五个人的比赛不能只看对线。而且我评估了一下，他们性价比高。」最顶级的人家俱乐部非卖品，一般价格挖不过来。
    林湉榆希望吴小敬从今天开始务实点，毕竟血亏了一大笔。
    「行，我解决。」吴小敬很喜欢说这句话，算是一种对自己的心理暗示。
    gdg春季赛被迫弃权，直接判定垫底，涉假赛的选手和教练团全部解约，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后，gdg的官方社交账号公布了全新大名单。
    这次他们的阵容除了林湉榆之外还有一名实力一直被认定为中规中矩的中游水平意大利选手，其他全是少年队提上来的。
    看到gdg发布的定妆照后，网友们关注点除了队员外形、水平上之外，还发现了一些细节。
    【ty是把家底掏给吴小敬了吗，戴这么大眾的表？】
    【问就是勤俭持家。】
    【ty不会把苏州祖宅给卖了吧？】
    林诗涵：手錶是小榆一位很重要的人送的新年礼物，我觉得很漂亮。
    【林老师好。比心.gif】
    【怒宝太不容易了，春节那会儿还没续约吧，童工合同给老公买那么贵的表。】
    【不要再质疑他们的感情了好吗，唯粉们！】
    【倒也不必装穷，nunu家在厦门什么条件我们也不是瞎的。】
    【可真能想，怎么就认定是nunu送的？】
    而此时的叶鹿一隻手拿旧手机开着林湉榆的定妆照，一隻手拿着现用手机跟林湉榆视频，眉头越来越紧。
    好半天才得出结论：「拍丑了呀。」
    「真会说话。」这次是林湉榆在吃简餐，今天大家都想吃三明治，所以他也入乡随俗了。
    叶鹿是看出对方瘦了一圈，也知道为什么事，但现在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gdg星盟分部已经调整完毕，接下来应该是密集的训练磨合，然后全力衝刺夏季赛，拿到今年sas的入场券。
    「如果今年又夺冠，还是选择退役吗？」二十一岁四冠，估计直到到星盟这个游戏完蛋了，都没有人能超越吧。
    「所以一定要拿下勋章。」他是真的有点不想干了，不是因为不喜欢这个游戏，而是想找回游戏的乐趣和当初那种纯粹。
    叶鹿想了想，「这样你就有四个勋章，去年的送我了，还剩下三个，那你得再分我一个。」
    「全部给你。」林湉榆想都没想。
    「等我拿到ws赛冠军了，我也把勋章送你。我们那个勋章有宝石的，你们那个没有。」
    孩子一本正经的分东西的模样太可爱了，林湉榆笑得不行。

 四十五

    rsy一路过关斩将，连胜进季后赛，这个成绩已经不让人意外了，但眼看着就要打到半决赛，rs大荒原分部出了一件丑闻，直接改变了二队的命运。
    叶鹿和郑进接到张小崖通知上一队时，再过一天他们就要打半决赛了。没有给他们犹豫和了解具体情况的时间，他们就稀里糊涂地换到了一队的训练室，备战wwpl大后天的春季常规赛最后两场。
    但rs因为负场太多，其实他们是没有机会进季后赛的，哪怕后面两场全胜也不可能。
    叶鹿其实很烦，他很担心二队的情况，但是没有得选，项目这边流程都走完了。然后一队的氛围十分诡异，大家都几乎不交流，眼神中也防备着什么，之前七八个人的队，现在只剩下四个人，教练组只剩下向维，他每天焦头烂额，也没空跟叶鹿细说。
    最终rsy因为临时调经验不足的青训生上来补位，配合不够，止步四强。
    选手那边还没有具体反馈，但粉丝破防了，在网上掀起了巨大的声浪。
    在一队的叶鹿很沮丧，而年纪更小一点的郑进直接哭了。本来他们有很大概率夺冠的，现在在一队季后赛进不去，原来的二队也完了。年幼的他一时半刻真的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一队这边，儘管叶鹿很努力了，但因为磨合时间太短，最后两场比赛也全输，整个rs大荒原分部提前进入夏季休赛期。
    师元：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最近在群峰，你给我点时间。
    师元：你激动个什么劲啊，他是你什么人，至于么。我又不是没给他开高薪，他的合同现在项目最大。
    林湉榆：我的律师会联系你们法务。
    师元看着手机，非常无语，也很恼火。这件事出来他做为老闆都还没消化过来，结果这头林湉榆难得主动联系他一回，是告诉他要帮叶鹿解约，违约赔偿照合同来。
    谈祺沉着脸大步走进办公室，看到等候多时且有一阵子没出现在园区的老闆，冷笑了声。
    「说说吧，什么情况？」师元也不急了。
    「不如先说说怎么解决。」谈祺把笔丢到桌上，拉开抽屉拿了个发圈三两下扎好头发。
    「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不知道，要不是林湉榆闹着要给叶鹿解约，大荒原项目完蛋了我都被蒙在鼓里吧？」
    谈祺靠椅子上，冷道：「师元，让张小崖滚蛋。」
    「我不想再看到他出现在rs园区。」
    本以为师老闆会感到为难，却不想他只是从容地喝了口咖啡。
    「你一个总裁要开个项目经理还得经过我同意？」
    谈祺咬牙，「他是你表哥，我要不是顾虑你这些个囉里囉嗦的裙带关係，大荒原项目能是现在这个鬼样？」
    「当然，我也有责任，这个项目是我直属。」想到这个她就慪得慌，她活到这岁数还是头一次在这种愚蠢的决策上摔跟头。
    师元烦透了，叹了口气，「跟你无关，是我的问题。」
    群峰歷史遗留问题。
    以前为了赶这些亲戚离开母公司，不得不在人情世故上做了一些妥协。
    他知道这些是定时炸弹，迟早会出幺蛾子，只是没想到这么猝不及防。
    可是他也委屈的，他没做错什么，给这些人俱乐部的股份和职位，这些人就是这么回报他的？这样叫他怎么还念旧情？父辈的烂摊子他扛得还不够多吗？
    「怎么合适怎么来，张小崖有意见让他联系我。还有叶鹿你无论如何也要安抚好，不能放他走。」师元沉声道。
    这话让谈祺有些意外。
    师元起身，准备回自己办公室，「我们rs需要好孩子。再者，只要他在，没准林湉榆还会有回来的一天。」
    说完打开门离开。
    ……
    毛聪聪：他现在谁都不想见，大家给他点时间。
    末渊：我们也不知道rs出了什么事，只是觉得很可惜，但现在也只能等消息。不过大家放心，他只是心情不好，人好端端的，每天也都在训练。
    q群里都在担心叶鹿的状况，实在是太遗憾了这个结果。
    但很快有营销号说有人匿名向他们投稿了一条视频和一组一队训练室的照片。这些内容一经公布就引发了巨大的猜测。
    照片中一队训练室只剩下向维、叶鹿、郑进，其他位置全空了，电脑都搬走了。而视频内容前面一部分是jin跟之前二队的队友在食堂吃饭，大家心情都很失落，后面部分则比较戳粉丝。
    深夜，叶鹿在运动场上跑步，跑了两圈之后坐在草地上，低着头，接着开始抹眼睛，很显然是在哭。
    视频是近距离拍摄，应该是在二楼及以下的地方，使用的是质量较好的设备，画面比较清晰，能看清叶鹿脸上那抹不甘心。
    视频出来后被大量转评，即便大家都知道这是偷拍，不合法的内容，但倡议克制的声音没能成功制止扩散。
    能在这种距离偷拍到选手，应该是园区工作人员。
    视频出来后，本就群情激奋的叶鹿粉丝第一个炸，纷纷谴责偷拍者，有人当即报了警，但比他们更早一步的是rs的公关部。
    叶旭之看到家族群的视频后连夜赶到上海，第二天一早就去园区找谈祺，也不知两人谈了什么，很多人看到叶鹿戴着帽子和口罩，背了个大书包抱着笔记本电脑跟着叶旭之上了车。
    当天就有厦门的网友看到叶旭之和叶鹿出现在机场出口，上了一辆保姆车。
    不得不说警方速度够快，这个偷拍者很快被抓到，确实是一名员工，他收了某自媒体的钱查rs大荒原分部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可惜上面瞒得太死了，他一直查不到。
    法律意识淡薄的他想出了一个损招，偷拍流量最大的叶鹿，还有大荒原分部现在的情况，引起粉丝猜疑，变相刺激粉丝去查rs，或者逼rs出来说明。
    「我们两个的运势是不是绑在一起了？」在家里睡了一个下午后，叶鹿心情已经平復不少，这会儿躺着跟林湉榆视频。
    「你是不是想订机票？别，我过两天就回上海了。」
    林湉榆一直在刷关于rs的内幕，但各种猜测都有。
    「……难怪了。」
    「嗯？」叶鹿趴着翻以前小时候收藏的杂志。
    「rs出公告了。」
    叶鹿立即坐起来。
    rs的公告很简单，说大荒原分部一队出现霸凌现象，以及多名选手违规泄露训练赛内容，且电脑中发现安装可疑的收集数据软件，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进行了临时的人员调整。
    在结尾处向公眾和rs的粉丝道歉，因事出突然，经验欠缺，没做好选手衔接工作，以至于rsy止步wyt四强，目前整个rs俱乐部都在反思运营中的疏忽。
    经过沟通，大荒原项目主要负责人张小崖正式解约，经理工作暂由总教练唐力接管。
    寥寥数语已经足够让人震惊。
    而很快就有营销号扒到了更详细的内幕，在常规赛剩下最后两场比赛前，一队两名租借来的选手向张小崖举报另外几名选手霸凌他们，并提交了十二段视频和音频作为证据，而且这件事已经反馈到了他们原俱乐部，以及赛事官方。
    训练赛内容泄露和电脑中有可疑软件是俱乐部在调查这件事中的意外收穫。
    本来最后两场比赛都打不成的，因为霸凌虽然指名道姓了，但训练赛内容泄露却没有确定具体的人，只是初筛下四个人，跟叶鹿和jin正好凑够六个人，先保证不缺席赛事。
    这是张小崖和公关部商议后定下的决策，初衷是在调查清楚之前，确定最终公关方案之前，不要让一队的赛事有什么大节奏，保住一队的脸面，二队的可以暂时放弃。
    从他们定下这个应对策略开始就错了，大大低估了叶鹿和二队的人气。
    也没想过会有员工会为了钱鋌而走险，偷拍了选手的情况卖给营销号。
    一帮孩子哭成那样，全展示在公眾面前。俱乐部被铺天盖地的质疑，先前定下的舆情方案全部要推翻重定。
    霸凌的事突然，谈祺那几天配合赛事方和警方进行调查取证，她也疏忽了项目部和公关部的操作。所以这件事闹到这个地步，她不会推脱自己的责任。
    而让她有破釜沉舟想法的是叶旭之的到来。
    这个男人没有以家长的立场谴责她，甚至由始至终都用极好的修养和她沟通。
    「选手只负责打好比赛，坚守职业道德，其他事是俱乐部要做的。」
    「谈总，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给贵公司提个建议，先让孩子们放假回家呆着，他们年纪还小，父母对子女身心健康起到的作用是俱乐部工作人员不能比的，父母也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俱乐部什么时候把问题解决了，什么时候再招他们回来。」
    也所以当天她就给大荒原项目所有选手都放了假，回家也好，去玩也好，总之先让选手平復心情，其他的事由管理层跟进。
    同时叶旭之也明确跟谈祺表示，霸凌和数据泄露这两个行为当事选手违法是一方面，但俱乐部的过错也是不能回避的，当务之急是接受这个现实，向公眾告知并诚恳致歉。这样声誉才有可能挽回。
    错了就是错了，拒不认错反而给人一种傲慢的观感。
    ……
    深夜，毛聪聪开着电驴过来接叶鹿去兜风，没有目的，一直开到电驴没电，然后把车停在修车店快充，两人步行到旁边的夜市摊吃宵夜。
    期间碰到出来打包宵夜的高中同学，一男一女小情侣，叶鹿招呼他们坐下一块。大家谈起以前读书的时光，还有同学现在都在什么学校，要么就是家长里短，以及厦门最近两年的房价。
    或许因为知道叶鹿最近的遭遇，两位同学都没有问叶鹿俱乐部的事。
    散伙时快凌晨四点，毛聪聪又载着叶鹿回到叶家，临走前叶鹿叫住了他。
    「你这破车都七八年了，坐着不舒服。」
    毛聪聪不服，「去年才换的坐垫。」
    叶鹿看了眼屋里的灯光，走到毛聪聪跟前，「明天去看车，哥送你一辆。」
    「？？？」
    q群
    毛聪聪：谢谢叶公子买单。
    说完附上七八张叶鹿今晚的照片，有吃宵夜的，有跟女同学聊天的，还有骑电驴的。
    虽然看上去不错，但大家都没觉得叶鹿有多高兴，这些照片没有一张是有笑容的。rs的事太大了，谁都笑不出来。
    林湉榆把q群上的照片保存到手机里，然后继续跟浪了一晚上回来的叶鹿视频。
    「太饱了太饱了。」孩子大喇喇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的肚皮。
    叶鹿的房间在一楼，窗户外就是小花园，如果开着窗，能听到夏天昆虫的声音，忽然一道剧烈的关门声传来，然后院子的铁门被打开又重重摔上。

 四十六

    「遭贼了？」林湉榆那边是白天。
    叶鹿习以为常，「估计是叶莹又跟我继母吵架了吧。」
    凌晨四点不睡觉还能吵架，打小就见识这对母女鸡飞狗跳的相处方式，叶鹿现在看哪家的矛盾都很平静。
    其实叶莹的年纪都能当他的妈了，但叶鹿对她实在尊敬不起来，没办法，她对他做的很多事，不结仇都算不错了。
    「为什么回厦门？你可以去苏州的。」林湉榆有点不高兴。
    「苏州没有你，而厦门有毛大哥毛大嫂还有毛聪聪……我当时脑子太乱了，很难受，那段时间真的走不出来。」林湉榆每天不停安慰他都收效甚微，所以叶旭之去上海接他，当时他的心理是，有人能带他稍微换个地方呆一下，让他缓一缓情绪，去哪里都行。
    「不要紧的，我长大了。」宋雅兰和叶莹还能给他吃什么亏啊，小时候他都不搭理她们，何况长大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的现在。
    林湉榆烦透了，烦到已经遮掩不住被叶鹿直观感受到的程度。
    「我向前看了林湉榆。」
    「我从小到大没受过这么大的挫折。」林湉榆嘟噥。
    「你受什么挫折？」
    林湉榆看着镜头中茫然的叶鹿，「你的挫折就是我的挫折。」
    叶鹿红了眼睛，但马上吸了吸鼻子，笑道：「明年见面的时候你还能说出这些肉麻话吗？」
    「更肉麻的我都敢说，不过有些话要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场景说。」林湉榆的目光中含着不明意味。
    叶鹿笑了，「忍得很难受吧林选手？」都是男人谁不懂啊。
    只见镜头对面的人一脸惆悵，「我也老大不小了。」
    这话把叶鹿逗得在床上打滚。
    凌晨五点，很久没有更新微博的林湉榆突然上传了一个短视频，是叶鹿笑到在被窝里打滚。
    配文：终于笑了，不容易。
    叶鹿粉火速赶来评论【我的小天使终于笑了】
    【哭死我了】
    【好想把他抱进怀里】
    【我去，多少年了都，那一排奥特曼还在】有火眼金睛的老粉表示。
    【毛哥送的十岁生日礼物迷你钢铁侠也在】
    老粉们在林湉榆这条微博下面怀旧起来了。
    吴小敬看了视频，再看看从宿舍拿着一杯咖啡间庭信步回到训练室的林湉榆，突然意识到，自己带出来的孩子长大了。
    毛聪聪压根没把叶鹿说的话当一回事，也不想换车，这电驴他有感情了，寧可修也不换。但当叶鹿把他带去4s店一条街时，他懵了。
    「不喜欢这牌子就换一家，最好这两天定下来，我后天回基地。」
    毛聪聪拉着叶鹿的手，有些紧张，「崽啊，你想干嘛啊？」
    「不是说了送你辆车吗？」叶鹿从口袋里掏出两包芥末蚕豆，分了一包给他。
    「我，我以为你说的是电驴。」毛聪聪口条都不利索了。
    叶鹿吃了颗豆子，「你那爱车留着逛菜市场吧，好好保养，我以后回来也要开的。」
    「那，那你真的送我四个轮的？」而且叶鹿这崽子一来就是高端品牌店，毛聪聪咽了咽口水，实在难以消化这个好事。
    叶鹿烦了，「快点。」
    回上海那天叶鹿没让大家送，坐叶旭之的保姆车到机场，然后也没多说什么煽情的道别之词，到了基地才在群里报个平安，就像寻常那样。
    一队的训练室没有人，郑进还在老家没回来，向维忙之前那些破事，只有叶鹿一个人在安静训练，排位打了一把又一把，打不动了就回宿舍睡觉。
    rsy-nunu：分享|ws赛歷年精彩对决「孩子王」也曾是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嗯？】
    【！！！！！！？？？？】
    【我是先问ws还是先问rs还是先问你是不是想玩孩子王】
    【我破防了】
    【欢迎回来，怒宝】
    【我大哭】
    又过了一会儿，很多人发现他把微博简介改成了「目标：欧服登顶」。
    【rs这垃圾俱乐部配这样的选手吗？我都为你们羞耻@rs电子竞技俱乐部】
    【怒怒真的励志】
    关了微博之后，叶鹿马上给郑进打电话：「什么时候滚回来？」
    郑进接到电话就哭了，他刚才还在看叶鹿的微博。
    叶鹿不想被这种情绪感染，认真道：「咱们得向前看，回来吧，哥今年想办法带你去世界赛。」
    哪知这孩子哭得更大声，「就我们两个人比赛都打不了……呜呜……」
    「谁说的，咱们二队不正好够六个人吗？」
    郑进愣了一下，哽咽着问：「可是大家还能在一起吗？」
    「你信我吗？」
    郑进迟疑了一下，「我现在就去坐最早那趟动车回去。」
    叶鹿火冒，「你还能再抠点吗？买个机票能花你多少工资，再说长途动车票价比打折机票还贵。」
    只见郑进在电话那头幽幽地说：「叶哥我是南京人。」
    叶鹿：「……」敢情就我家最远唄。
    向维没回家，刚开完会出来，想到叶鹿已经回基地了，而且自觉训练，他都想哭了，觉得俱乐部这次事办的特别不地道，让他觉得很对不起孩子们。
    「你怎么还没睡？」看到叶鹿拿着手机开门，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早上六点了。
    「快洗澡，我有话跟你说。」叶鹿打发他。
    向维翻出之前留在这里的洗漱包，发现里边发霉了，好噁心，只好丢进垃圾桶，然后去翻抽屉里囤的未拆封的洗漱用品，反正他经常用。
    「你现在说。」
    叶鹿曲腿坐在床上看wwpl的八强赛，转头看到向维站在浴室门口洗头。
    「向哥别折腾了，就二队这六个人吧，你加上老二队的。」
    「大家一起想想办法，一起去世界赛。」
    向维搓头的手停下来，定定看着对方，然后默默走进浴室冲泡泡。
    在wwpl春季赛半决赛那天，rs大荒原分部官方微博发布了项目人员调整，没有说那些涉事选手的去处，只是这份新大名单也让很多关心rs大荒原分部的网友继续不看好。
    原二队六人竟然全员上一队，包括教练组，而总教练变成了向维，唐力正式升任经理，谈祺仍然掛个顾问的头衔。
    叶鹿很主动转发了官博：童子军，冲！
    【其他五个是童子，你是成年人。】
    【相信怒宝！一定会好起来的！】
    【加油吧，希望你们能给这个破队带来希望。】
    【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跟哥哥一起加油！】
    【霸凌队还不解散？】
    【几岁了还童子】
    【颤抖吧wwpl，这个逼崽子要荼毒你们了】
    【王北路：还有这等好事？】
    向维也不知道谈祺是着了叶鹿什么魔，他把孩子那番话跟谈祺说了之后，谈祺只想了一下，就招呼唐力开会着手调整人员。
    不过说回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叶鹿那番话他心里是震撼的，他从孩子眼里看到了很中二的坚毅。他应该笑的，应该骂他傻逼，异想天开的……
    不忍心啊。
    wwpl春决那天叶鹿请所有队员去现场看比赛，除了他们之外不少大荒原赛事的名人也都到场。春季赛冠亚季军是有进ws赛积分的，但到底能不能进世界赛还得看夏季赛。
    如果拿到夏冠，那就保送世界赛了。可是wwpl今年有19支战队……
    坐在台下的叶鹿心里盘算着什么。
    「两边阵容没有什么瑕疵。」
    「看策略了。」
    「che选了版本大c，但没选版本支援，押后期？」
    「如果两队剩下的人数相同，第三张图che占不到便宜。」
    比赛准备开始，rs个人三言两语讨论双方阵容。
    wb打3c阵容，两个枪械适配分高的支援位，越到后面对手就越难讨到便宜。che同样是3c，但支援位的选择不如wb那么明确，感觉他们考虑得太多。
    叶鹿一直认为大荒原这款游戏，全押在后期上太冒险，但现在主流确实是这样的打法。叶鹿觉得前两个场景能吃多少算多少，杀多少算多少，赛场上要有一颗朴实的心，不要过度要求华丽单人对线或者团战。
    难看点又如何，能赢就行。
    忽然导播镜头切到他们这边，不远处的工作人员对他们比划，像在说：笑一下笑一下。
    于是六个人很生硬地对着镜头扯嘴角。
    【垫底队的强顏欢笑。】
    【刚打开电视的我以为这是一档非主流选秀。】
    【nunu为什么不是女孩子呢？】
    【上面的你不对劲。】
    【nunu哭的时候我心都碎了，真的很想抱抱他。】
    【这就是直男论坛吗，i了i了。】
    比赛结束，在常规赛中表现突出的che1:2不敌wb。
    出了场馆，郑进号召孩子们aa请叶鹿吃饭，叶鹿被他气笑了，「你能大大方方请一次吗？」
    「我请我请。」许亦飞举手。
    叶鹿掏出手机搜了下附近美食，「走吧去吃日料。」
    rsy-jin：谢谢叶公子款待。
    rsy-xuxu：谢谢叶公子款待。
    rsy-hongtu：谢谢叶公子款待。
    rsy-xiaozhu：谢谢叶公子款待。
    rsy-dragon：谢谢叶公子款待。
    然后每个人都发了张叶鹿鼓着腮帮子吃寿司的照片，没把叶鹿气死。想到花了好几千结果换来全网丑照，他就想踢飞这几个人。
    rsy-nunu：今年份已经请完了，哥也穷了，明年再见。
    附上了支付宝和微信馀额，两边加一起还凑不够一块钱。
    吃了顿舒坦的，回到基地大家都直接去睡了，只有叶鹿去训练室打排位。他知道队友们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这段时间发生事，以及今天的wwpl春季总决赛，因为再过不久，他们这些人就要踏上这个战场。
    打着打着一盒热好的牛奶放到他桌上，他转头，看到套着围裙的赵照离去的背影，想道谢都迟了。
    「发财了呀。」叶鹿看着支付宝和微信账号里一下子多出来的数字。
    林湉榆最近也用起了保温杯，正喝咖啡，「别省。」
    「你现在真有那种偶像剧里总裁的气度。」
    林湉榆表情一滞，反覆咀嚼这话，怎么觉得不像是夸呢？但是看孩子美滋滋地倒腾手机，把馀额存进理财工具里，他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我爸说你比他还像中年人。」
    叶鹿完全不介意，「等我学会玩石头木头那就更像了。」
    林湉榆挺想让父母见见叶鹿的，他们一定每天都会很开心，跟这小鬼聊天太治癒了，会让人觉得生活很美好。
    「不知不觉今年快过一半了……」叶鹿拉开窗帘，天蒙蒙亮，保洁人员在下面扫地。
    「好事。」林湉榆轻声说。
    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叶鹿起床洗漱然后去食堂，又恢復到高强度训练的日子。rs大荒原分部今年夏季休赛期是不放假了，向维联系了很多训练赛，每天都有得打，而且对手都是各赛区的强队。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开的rs粉又放不下这个破队，陆陆续续回来了，现在都在担心选手们的作息。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训练室全天无休，不管多早多晚，进去都能看到选手在里边肝角色熟练度，打排位。
    「你要多睡点，吃点大补的。」毛聪聪好几次都梦见叶鹿猝死，吓醒了。
    「有睡的，放心吧，不舒服我会就地躺平。」此刻他就趴在保健室的床上做理疗。
    理疗师突然道：「你是不是瘦了？」
    「没……」
    「你看我就说%amp;￥￥#%#￥#@*%……」毛聪聪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
    叶鹿把手机推远一点，神色也有些尷尬。

 四十七

    转会期rs各项目都有更替，只有大荒原分部很平静，原来的二队现在全是青训生提上来的，教练是rs之前签的大荒原游戏主播鲍泽峰，id：feng.rs，本月更新后国服前二十里唯一的非职业选手，也接解说赛事的工作，对游戏理解很深，唐力问他愿不愿意带带二队，他是叶鹿的粉，所以看到合同上的签约金没有低于他的预期后就乾脆的答应了。
    rs大荒原分部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好，赞助只剩下直播平台和官方分配的几个电竞椅、陪玩资源，衣服上的logo越来越少，鲍泽峰又没当过教练，做主播的时候也颇多争议，新rsy官宣夏季赛阵容后，阴阳怪气他的比正常吃瓜网友还多。
    不过他才不在乎，他是叶鹿的粉，二队离一队训练室不远，能经常见到偶像，喷子算个屁。而且他也不是轻易接这份工作的，他觉得自己能胜任才签的，也不想砸自己的名声。
    rs-大荒原feng：今天问叶总愿不愿意跟我交往，头差点被他拧掉，好兇一男的。嘛，wwpl夏季赛加油。rsy失去的wyt春季赛冠军，我会努力帮你打回来。
    附上跟叶鹿在茶水间吃冰淇淋的自拍。
    【好傢伙，「霸凌队」石锤了。】
    【虽然叶选手吃冰淇淋只挖中间让人想打，但rsy失去的春季赛冠军让我破防了。】
    【我真是想掀了他的冰淇淋，强迫症好难受。】
    【想吃，冰淇淋看起来好香】
    夏季赛开幕式，各队还要拍个短片，考虑到很多俱乐部不到最后一天不宣阵容，所以官方只要求有选手代表来就行。
    rs商务那边点名要叶鹿去，唐力考虑了一下，虽然选手想专心在赛事上，但商务也很重要，要改变跌落谷底的rs大荒原分部形象，必须有取捨，很多时候可能会让选手不那么舒服。
    叶鹿一直都挺好说话的，所以唐力跟他提，他确认了拍摄时间，内容是什么，确定不太耽误事就答应了。
    妆发都做好后，叶鹿在休息室给林湉榆发了张自拍，问道：有没有被你叶哥的帅气折服？
    林湉榆依旧顺手保存照片，然后回覆：有有。
    叶鹿：这么敷衍？
    林湉榆：要全身对比。
    于是叶鹿又让旁边其他队的选手帮他拍了张全身的，发给林湉榆。
    林湉榆又默默保存了照片：谁帮你拍的？
    叶鹿：wb的小中。
    林湉榆：叶哥确实拉高了wwpl平均顏值。
    叶鹿：我也是这么想的,wwpl占便宜了。蹺二郎腿.gif
    拍摄结束后叶鹿就马不停蹄回基地，卸妆洗澡，换了t恤短裤拖鞋，去茶水间泡了咖啡，想想又拿了罐可乐。
    这段时间高强度训练选手确实提升很大，数据也很漂亮，不过教练组还是不太看好的。之前老一队的人数据也不差，结果到了比赛上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平。
    失去的信心要重新建立起来何其艰难。
    叶鹿感受得出项目部的氛围，私下也有选手跟他说这个事。
    「又骂人了？」林湉榆在拆快递，不少是从国内寄过去的。
    「哪呀，主要上价值。」叶鹿心虚，可不能告诉林湉榆自己是怎么跟那孩子说的。
    「没关係等回国了我自己去问他，许亦飞是吧。」对方越是遮遮掩掩的，林湉榆就越好奇。
    那天……
    叶鹿：你看啊，你打职业是为什么？热爱驱使，然后这个过程能挣到钱，对吧？
    许亦飞：差，差不多吧。
    叶鹿：那如何让自己一直能有比赛打，有俱乐部要，身价倍增呢？」
    许亦飞：努力表现。
    叶鹿点头：你别管周遭环境怎么样，你只管你自己，这种时候你要利己一点，你就这么想，打出成绩了，成为炙手可热的明星选手，名也有了利也有了。清明祭祖，别人都摆华而不实的贡品，你不一样啊，你摆冠军奖盃，祖宗多有面子。
    许亦飞想了想那个画面，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叶鹿接着说：孩子，当你迷茫的时候你就想，为什么喜欢这款游戏，为什么要成为职业选手，是为了俱乐部吗，为了教练组吗，为了什么人吗？
    许亦飞：为了祖宗。
    叶鹿：……
    叶鹿：是为了你自己。
    许亦飞：叶哥谢谢你，我知道了。
    叶鹿语重心长：如果你觉得现在队里氛围让你不舒服，那么你可以尝试改变这个氛围，怎么做知道吗？
    许亦飞握拳：赢下比赛，每一场，打爆对面。
    叶鹿：没错，咱们要一直赢，然后进世界赛，然后夺冠。
    这个新的一队里，只有叶鹿打过两场wwpl，郑进当时是坐轮换席的，所以大家都没有经验，而且自从上了一队，训练赛的对象一个比一个强，他们也意识到wwpl和wyt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wwpl竞争太残酷了。
    现在他们坐在休息室，等待第一场比赛。
    休息室很安静，叶鹿在睡觉，身上盖着两件队服，其他孩子都有些紧张，搓手的，上了好几次洗手间的，不停喝能量饮料的。唐力和教练组坐在电视机前看现在正比着的两个队。
    终于到他们上场了，叶鹿掀开队服坐起来。
    随队的赵照递上他的保温杯，「咖啡。」
    叶鹿接过喝了半杯还回去，「谢谢。」
    rs第一场对战上赛季的中游队伍fn，在观眾们意料之中，输掉了比赛。
    叶鹿跟向维坐在车前排，跟林湉榆聊微信，车还没发动，突然后面起了骚动。
    许亦飞哭了。
    大家纷纷跑去安慰他，赵照蹲下来给他擦眼泪，这画面太像幼儿园老师了。叶鹿挠挠鼻尖，「郑进送输了他都没哭。」
    这话郑进就不同意了，本来还很伤感的，自己也差点哭了，现在马上解开安全带站起来。
    「到底谁送输的？海盗群岛上是谁一上岸就被对面打掉半格血的？」
    叶鹿也不服输，也嚷嚷起来，「那还不是你不会打支援位。」
    郑进走出座位，「那能怪我吗？梁宏图在过图前被发现，我的身上的东西全部用到报废才勉强保住他的命。」
    梁宏图本来在安慰许亦飞，结果被提到，也气得不行，「你颠倒黑白。」
    唐力和向维带这个队的时间不久，还是第一次看这种互喷互相甩锅的场面，二队上来的其他工作人员都习惯了，甚至不太想理。
    赵照见许亦飞也跃跃欲试要去吵架，看来心情好多了，于是站起来挨个把人按回座位上，「好啦好啦很晚了，不饿吗？吃饱再吵行吗？」
    叶鹿就不服了，还想抢向维的笔记本画图解析，被向维强行按回去，并帮他系好安全带。
    到基地后，工作人员各自散去，选手们则在食堂吃饭，边吃边互相嘴碎，上晚班的食堂员工都担心他们会不会突然掀桌子打架。
    晚上十一点，rs的官博更新了今天比赛返图：转发过一万，发赛后图。
    没想到平时比赛最多一两千评论量，三四百转发量的官博，这条新微博转眼功夫就过万了。今天打得确实不好，缚手缚脚，感觉都没用脑子，每个人都有问题。
    黑粉们虽然跳得厉害，但正常粉们都比较宽容，别的不说，就态度上，这批比之前那批强多了，对胜利的渴望所有观眾都看在眼里。
    于是官博又发布了一条新微博，同样是九宫格，前面七张是选手们在大巴上小学生吵架的照片，第八张是深夜的食堂，四座的位置，六个人挤在一起吃晚饭，第九张是训练室，已经开始安静打排位。
    配文：雨过天晴
    【又可气又可怜，心疼了。】
    【他们是真的想赢，下场加油啊宝贝们，天道酬勤。】
    【xuxu不要难过，下次赢回来。哭.jpg】
    【不用说了，叶鹿肯定是声音最大的。】
    【怒宝今天表现确实拉胯，拒绝保护。】
    【怒宝肯定又骂人了】
    在家里书房看文件的谈祺点开rs的官博，发现唐力这个人当经理确实比当教练合适，运营有一手的。
    点开叶鹿被向维拉着回座位的照片，她难得地露出无奈的笑容。
    真是一群熊孩子。
    「你在我面前不这样。」林湉榆怀疑叶鹿是不是收敛了性格。
    「吵不起来。」叶鹿热好小笼包，一路啃着回宿舍。
    林湉榆想想也是，他们黏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压根没有红脸的诱因。
    「嘖，就不能回忆。」每天都想回国。
    第二场比赛因为对阵春季赛冠军wb，大家都不看好rs这边，双方支持率差距极大，但也都没想到rs输是输了，但不是没机会赢的，wb这场比赛打得很艰难，被逼到第四张图，而rs是因为策略失误，团战崩了，最后输掉比赛。
    赛后粉丝都催着官博要吵架的返图，把正常返图的微博刷到了三万。
    rs电子竞技俱乐部：来了来了。
    前面三张是几个人在球场「散步」的照片，中间三张是凑在门卫室拿奶茶和擼狗，后面三张依旧是训练室里刻苦的一个个背影。
    【好傢伙，嘴炮升级为球场追打。】
    【真的不会被误会为暴力吗？笑哭.jpg】
    【非主流上街既视感】
    【但愿是最正确的六个人。】
    第三场对阵的是春季赛四强cmx，这队春季赛夺冠热门，但进了季后赛核心选手状态不稳定，止步四强。到了夏季赛目前战绩连胜，所以rs的粉丝也不认为rs今天能赢。
    粉丝们都在看有什么下游队可以碰一碰的，擦边进季后赛就算进步。
    双方阵容很快选出来，rs方选了格斗家、船长、机械师、执事、木偶；cmx方则是骑士、縴夫、磨坊主、巫师、旅人。
    比赛开始，第一张图双方平顺过渡，第二张图前半部分依旧和平，大家都忙着做事。
    cmx五个人行动更科学，看上去更有纪律性，反观rs这边间散得像临时凑的排位队，搜图十分随意，路上碰到谁就组起来走一段。
    观眾都看傻了。
    「目标是縴夫和旅人。」这是比赛到现在叶鹿说的第二句话。
    「他们要五个人都在一块走怎么办？」
    「这么怕死的吗？」
    「那我们5v5就赢了啊。」凑一块走能做的事就少，肯定会被对手拉开距离。
    叶鹿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知道怎么声东击西吗？」
    「看到人了，縴夫、磨坊主、旅人在一块。」朱振迅速标了方位。
    「许亦飞、郑进、梁宏图去找另外两个人，这边我跟朱振牵制他们支援速度。」
    「三打二不要求你们全胜，至少杀掉一个吧？」
    「叶哥你能给我们点容易的活么？四包一，三包一。」郑进嘴巴上抱怨，但行动上却一点都不马虎，已经去找骑士和巫师。
    叶鹿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那能发挥进哥的实力吗？」
    「年底全明星你想不想参加？想不想上台领奖？进哥对自己有点信心，一打二你没压力的。」叶鹿不轻易吹捧人，一旦吹捧人就往绝路吹。
    郑进不屑，「谁不知道ws成绩最好的队才有资格拿这类奖。」
    叶鹿嘿嘿两声，「是啊，你今年会拿ws冠。」
    「我他……」想到不能说脏话，郑进生生忍了，咬牙切齿道：「叶哥你到底懂不懂，wwpl跟wyt不是一个强度的比赛。现在又是竞争最激烈的夏季赛，咱们能进季后赛都祖先显灵了。」
    叶鹿并不认可，「这种事哪用麻烦祖先。」
    「进哥咱们眼光放长远一点，ws赛，拿勋章，光宗耀祖。」
    「唉……跟你在一个队真是……」郑进嘀嘀咕咕，但是手上反应却更快了。
    「是不是觉得很幸运？」
    郑进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但还是挫败地点头，「是。」
    说不过叶鹿的时候，他们都选择服从，因为辩到后边还是说不过对方。
    这队现在氛围就是嘴炮归嘴炮，手上的活是一秒鐘都没落下，也所以郑进和许亦飞、梁宏图很快找到了目标。
    而叶鹿和朱振则等这三个人去支援再出手，这期间他们在附近打打小怪，捡捡破烂。
    废弃工业城市图，废土风，视线死角特别多，要对线没平原图那么舒服。这对于叶鹿来说是好事，对对手来说就不知道了。
    「没人动呢。」朱振一直关注。
    对面的人自然也意识到他们在附近，但隔着远，暂时无法确定他们两个的目的，现在是第二张图的后半程，大家都忙着做事，把胜负压在下一张图是wwpl比较主流的打法。
    但对面是rs的话就不一定了。
    这队在wyt出名的离谱。

 四十八

    cmx也不是傻子，一队毕竟不是二队，他们事先对对手做足了功课，尤其是叶鹿。这个逼就是个排位型选手，挣一分算一分，不讲美感，不讲武德。比赛场上他会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而旁边三位选手已经开始打了，激烈得很。
    这时系统提示hongtu被淘汰，他默默放下耳机，站起来随工作人员离场。
    「放心，哥给你报仇……」郑进说完系统就提示许亦飞击杀了对方的巫师。
    许亦飞道：「听说进哥曾经是国服pk王，这种时候不乘胜追击？」
    郑进离开战斗状态边给自己用医药包边骂骂咧咧，而对方的骑士已经跑了。
    「路人时期跟职业选手能一样吗？」
    「以前路人打路人，现在作为职业选手打职业选手，没什么不一样啊。」旁边的叶鹿补充。
    「……」
    「这个游戏枪械就那么几件，跟吃鸡游戏不是一个层面的，就那么几件在这个版本跟骑士适配6分以上，下张图他把钱全花在枪械上，被他点一下掉半管血……jin哥心疼心疼我们打支援的吧。」叶鹿接着说。
    「打打，我追他丫的。」郑进操作格斗家带着许亦飞操作的木偶往骑士逃跑的方向赶。
    说完这边三个人动了，显然是去支援。
    叶鹿操作的执事切消音枪瞄准縴夫把子弹打完，并迅速换弹药，旁边的朱振操作着船长，举起机械臂。
    cmx这三名选手很快做出反应，一人单独行动去救骑士，另外两个人留下来卡对手。
    既然不让我们支援，那你们也别想去。
    但他们还是迟了点，系统提示骑士被淘汰了。
    「许亦飞你个货，又抢我人头。」郑进慪气。
    「你个菜鸡。」许亦飞嘲讽。
    得知队友被淘汰，cmx这边留守的两个人也不忍了，旅人不知何时爬到烂尾楼顶，从上面确定了rs两名选手的位置，拋了个麻醉气罐下去。
    「放血，跑。」叶鹿用匕首扎了下自己的手臂，这招能保持角色清醒。
    不过对方用的是麻醉气罐，不是麻醉弹，气罐泄露时间长，继续呆在这一带如同瓮中鱉，送人头是早晚的事。
    朱振也扎了自己一下，两人往远处仅剩框架的吊楼跑去，这个过程血一直在掉，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用医药包。
    忽然叶鹿操作的执事被火枪爆了一下。
    朱振停下脚步，转身同时切换十连发弩箭，没有目的地放了两次。
    「没事。」执事的血只剩下30%。
    这一段仍然是气罐作用的范围内，除了跑出去叶鹿不作其他打算，在别人的bgm里对线没有胜算。
    「你们先躲，我们已经在往那边赶了。」郑进着急。
    「麻醉气罐啊，花了不少钱吧？」许亦飞有些恼火。
    炮台、气罐这类道具是需要收集碎片合成的，队友之间不可交易，市场上合成加维修，再加上弹药，花费不小，还是一次性用品。
    职业比赛瞬息万变，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尝试搞这个，除非打到第四第五张图，大家钱多没处花又正好凑够了碎片。
    cmx显然想把这玩意留到后期大团战的时候用，可rs这种非主流队就不喜欢玩华丽的，加上两名队友被稀里糊涂的淘汰，剩下的人被刺激到，就先使出这个「杀手鐧」。
    朱振的血也降得厉害，他是想刚来着，但叶鹿一直在狂奔，领着他东跑西窜。身后是縴夫和旅人的追杀。
    「我下一把也要玩旅人。」叶鹿突然任性起来。
    「那我就玩縴夫。」郑进和许亦飞已经到附近。
    气罐作用在下降，他们到边缘了，不过对方的追击也更猛了。两人来到升降梯前，下方是黑漆漆的地下掩体施工现场，同样被废弃了。
    叶鹿回头，看到站在钢筋塔吊上一片灰色披风，旅人正用火枪瞄准他。
    「上升降梯。」
    朱振率先窜进去，不过旅人的子弹也扫了过来，升降梯一根绳索被打断。对方的目标本来是执事，虽然没打中人，但这样也不亏。
    升降梯摇摇欲坠地往下降，没到地面，叶鹿看山壁上被凿开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凹槽，「跳上去。」
    说完自己借上方的钩子跳到了一个凹槽里。
    朱振也紧随其后，就在他刚离开升降梯一瞬，上面发生了巨大的声响，整片架子坍塌。这无异于一场小灾祸。
    两人趁此机会用医药包。
    此时上方又传来爆炸声。
    「小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合气罐了？」郑进得意。
    刚才那声爆炸来源于他，借着许亦飞的监视气球确定了旅人和縴夫的位置，他从北坡绕过去盯着麻醉喷雾从后方偷袭，顺利拖住了两人对叶鹿二人的追击。
    远方鐘声响起，灾祸要来了。
    「走，下一张图结束比赛。」借着凹凸不平的山壁，一点一点往下脱困。
    ……
    谈祺还是从师元发来截图才知道今晚上了三个热搜。
    #rs大荒原终于赢了#
    #xuxu三杀#
    #nunu执事#
    rs的官博很快发了正常的返图，然后大家依旧刷了好几万转赞评。rs官博只好再更新一条：放假1.5天，叶选手背着他的小书包溜了。
    附上叶鹿跟着向维朝停车场通道狂奔的模糊视频。
    【这个逼肯定又是去澡堂】
    【打得好啊宝贝们】
    【1.5天？怎么那么抠呢】
    确实，叶鹿跟向维两人此时此刻就在洗浴会所，躺在放映厅里做足疗，因为太舒服很快就睡着了，直到叶鹿饿醒，想起晚饭还没吃，把向维叫醒去餐厅。
    体验了一系列的vip服务，又睡了好几觉，也天大亮了。两人神清气爽地离开洗浴中心，向维回家，叶鹿去麵包店。
    「wwpl首胜心情怎么样？」林湉榆今天也休息，一个人在泰晤士河边喝咖啡。
    「一般，我们问题挺多的。」叶鹿昨晚又看了一遍比赛视频。
    「赛季前期发现问题，解决掉，对后面的赛程有利。」林湉榆现在就是一个一个抠队里存在的问题。
    他这边成绩没有rs那么多磕磕绊绊，他一直连胜。
    「跟wb那场可惜了。」林湉榆道。
    提这段叶鹿有点无可奈何，「策略没多大问题，输在不自信，二包一就能杀掉，我们四包一，人是杀了，但是浪费了很多东西，最后输在硬件上。」
    「我是指挥，我的失误。」
    林湉榆拿起咖啡杯，「下场连胜。」
    叶鹿也把自己的拿铁拿起来，「一定。」
    买了麵包，又逛了逛鞋店，没有属意的新款，叶鹿直接打车回基地。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有空看网上对这场比赛的评价。
    除了亢奋的rs粉之外，大多数观眾认为这场比赛不是rs打得多好，是cmx状态没找回来。不过因为rs粉极力维护主队，叶鹿的黑粉又出来跳了。
    「好久不见。」叶鹿打开直播间。
    【打得好啊怒宝】
    【我愿称之为国服最强执事】
    「少给主播拉仇恨，多关注主播顏值吧。」边回弹幕边打开欧服客户端。
    【丑】
    「口是心非。」
    【？？？？】
    「我懂我懂的。」
    【下场比赛玩什么？】
    叶鹿打了个呵欠。
    【可可爱爱】
    「才发现吗？」
    这时赵照出现，放了杯咖啡和两颗强劲薄荷糖在他桌上。
    「我们这个小哥哥真的，我要是女的我死缠烂打也要追到手。」
    【你现在也可以追啊】
    「不合适吧。」
    突然林湉榆进来送礼物。
    叶鹿无语了，心想这都什么事啊，「谢谢ty，听说gdg最近全胜，恭喜恭喜。」
    弹幕笑疯了，纷纷拖后腿，说他跟赵照每天朝夕相处的，谁知道有没有点什么情愫。叶鹿头都大了。
    「今天不播了，有点事，拜拜。」
    叶鹿直接关掉直播间，然后回宿舍给林湉榆打电话，但对方没有接，只是回了条文字信息：在训练室。
    叶鹿脱了衣裤躺上床：什么时差啊……我睡一下。
    林湉榆看着手机轻笑：昨晚去大保健，今天又跟同事曖昧不清，你把我放在哪了？
    叶鹿抿嘴，按了语音键，「心肝脾肺肾。」
    「……」那种焦虑又冒出来了。
    太想回国了。
    叶鹿躺了一下，死活睡不着，还是起来把刚过去的这场比赛重新捋了遍。然后将其他五名队友都拉到一个群里。
    叶鹿：烦。
    许亦飞：烦+1。
    郑进：许亦飞你昨天抢我人头。
    叶鹿：昨天没打好，气罐很有意思。
    叶鹿：想玩。
    梁宏图：这不现实。
    叶鹿：我要是他们就不那么衝动。
    郑进：这玩意适合团战，就算不能全歼，至少能收两三个人头。
    许亦飞：指挥的心态不行，有队友被淘汰就自乱阵脚。
    叶鹿：我们跟wb那场也是。
    龙世佳：别想了叶哥，打不好大家都有原因。
    郑进：那场我的锅
    叶鹿：孩子们，你们信我吗？
    许亦飞：信。
    郑进：你这种舔狗真噁心。
    龙世佳：信。
    梁宏图：信。
    朱振：信。
    叶鹿：听着，咱们当下的目标是夏冠。
    眾人：哈？
    闷在屋里把过去的几场比赛又看了一遍，叶鹿基本确定rs问题在哪些方面。
    高等级的比赛大局观很重要，看上去rs输wb那场跟昨天cmx输rs原因不太相似，但仔细分析，归根结底还是选手大局观不够。
    比技术，都打上wwpl了，谁都有，对线能力哪个不是一等一的，但策应力，逆境下的选择，参差就明显了。
    ……
    rs前半段的赛程都挺魔鬼的，八强基本都在前面，后半段也不差，而且已经有上赛季的弱队这赛季爆种逆袭了。
    不过在达成二连胜后，这支全新人的队伍被越来越多人关注，但包括rs内部都想不到的是，这支队伍能连胜到赛程后半段。
    很多人开始质疑到底是wwpl的水平降低了，还是rs真就那么强，特么上赛季的八强全打完了，剩下的是上赛季的中下游队伍。
    连胜这么多长在wwpl不算什么新鲜事，但rs刚经歷巨大的负面衝击，换血调整后能有这么快的数据增长，谈祺也感到意外，本以为至少要等明年才有成效。
    在连胜到第三场的时候，商务和赞助就陆陆续续联系rs商务中心，现在队服上面的logo有八个了，粉丝纷纷表示大荒原项目终于进入小康水平了。
    rs大荒原分部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三天两头上热搜的热度，这个成绩让高层很满意。
    不过也有不少声音质疑他们买热搜，以及翻出之前霸凌的丑闻。当然少不了叶鹿那些更新了几年的黑楼。
    rsy-nunu：鼓掌.gif
    配图是大荒原欧服榜单，叶鹿第一，郑进第七，龙世佳二十五，其他三人也在一百名内。
    不过他在评论里又补了张国服的榜单截图，他还在第一。
    毛聪聪：66666666
    小段：强啊
    末渊：太牛逼了
    林诗涵：要注意休息。
    rsy-nunu回復林诗涵：ok
    【这小虚荣鬼哦】
    【悄咪咪登顶，惊吓所有人】
    【你是不是有top癌啊】
    【黑子们今晚又睡不着了】

 四十九

    不过换了个地方他的黑楼又屠版了。
    帖子：联盟应该禁止wwpl的职业选手去打外国服了，如果职业选手都不打国服，国服的水平只会越来越差。
    帖子：像这种带坏wwpl风气的选手联盟不应该採取措施吗？
    帖子：国服泰服韩服欧服都被这个垃圾污染了
    向维也被网上的节奏搞得懵逼了，怎么就开始闹着要禁止wwpl职业选手去打外国服了呢？叶鹿又不是第一个去打外国服的wwpl选手。
    他又点了右上角的榜单，叶鹿还是第一啊，超第二名的泰国某俱乐部共用账号两百多分，然后前一百名里的账号对应的职业选手都能在相关app上查到每天高强度打国服的记录。
    尬黑还要闹大，有些群体不是恨叶鹿这么简单，向维已经开始怀疑这帮人是不是其他赛区的粉，特地在wwpl的地头上搞事。
    倒是谈祺给他解释了下部分极端网友的心理，「我们赛区没有拿过ws赛冠军，职业选手去打外服，他们敏感多疑的心理就冒出来了，觉得职业选手看不起国服，看不起自己赛区。」
    「这要是拿了ws冠，还不得被喷死？」那些爱发挥想象力的人会认为，wwpl的职业选手去打了外服所以进步了然后夺冠了，这更是间接证明国服不行。
    谈祺笑着摇头，「这些极端网民只要想攻击一个人一个群体，他们总会找到各种各样的角度无理取闹。但你问他们国服排第几，他们就不回你了。」
    「没有到达过山顶，如何理解山顶上的人当下的心境。」谈祺想到什么，笑意更浓了。
    向维听懂谈祺的意思，但她后面那个笑总觉得蕴含着其他意思。
    找到叶鹿时，他正在运动场上遛狗，一隻手拉着绳，一隻手拿着一盒酸奶，烈日当空的也不嫌晒。
    「话说你真觉得欧服水平比国服高？」
    叶鹿摇头，「所有的职业选手都有操作和意识，你要单论pk，多团对战，那水平差不多的。欧服还多了个延迟，我们去打挺累的，但欧服省事，因为他们是整个欧洲统一大服，打欧服可以碰到不同风格的选手，帮助我们扩展思路。」
    「明年我还想打美服试试看，就是延迟的问题有点难解决。」
    向维听明白前面的，后面的就没听明白，「为什么要等到明年？」
    「因为明年ty就回来了啊。」叶鹿一脸理所当然。
    正好那狗要去别的地方玩，叶鹿就跟着走了，留下向维半张着嘴在原地。
    所以谈祺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这个？那个笑容指的是这个吧？
    向维哭笑不得，特么黑子黑了这么久，把叶鹿里三层外三层恶意揣测透了，结果屁都不是，就是想太多了。
    黑子在这无能狂怒，非说人家瞧不起这啊那啊，而人家只是恋爱脑而已。向维恨不得马上发个帖子建议他们去喷林湉榆。
    rs连胜之后迎来了一场大败，第二张图就被上赛季倒数第三的bc给逐个淘汰了，bc也就是夏季赛的黑马之一。
    赛后復盘，叶鹿发现对方跟他们思路很近，不讲究前期积累后期团战运营取胜模式，说实话输掉这场比赛没别的原因，就是轻敌了。
    bc对他们做过研究的，而他们虽然也对bc做过细緻的分析，但过于相信自己的打法，也没有想过自己的打法会被别人用在自己身上。
    「侮辱性极强。」关上电视，叶鹿拿着保温杯回宿舍。
    今晚不打排位，一个人在房间里看bc输掉的几场，又查了下几位选手夏季赛用的角色，还有数据。
    「输wb是不自信，输bc是太自信。」叶鹿发愁了。
    视频对面的林湉榆刚起床，在整理屋子，然后洗漱换队服。早餐已经送过来了，就在镜头面前。
    「找到问题了吗？」
    叶鹿揉了揉脸，「都想为团队做事，为团队牺牲，大家都打得很不舒服。」
    「这也是我的问题。」之前让大家适当取捨，结果大家做得太好了。
    「希望bc进季后赛，我想再碰一碰。」
    后面剩下的队，叶鹿有信心拿下大半，进季后赛他认为是稳的。但bc虽然这个赛季爆种，可也有输有赢，目前rs积分在第二，仅次于wb，而bc在第六，他们后面的赛程还有不少强队要打。
    「算了，不能纠结一场失利。」打好接下来的比赛才是最重要的。
    林湉榆坐下来，准备吃他今天第一顿，「你是rs最后一块拼图。」
    「啥？」叶鹿皱眉。
    「rs其他项目都有世冠。」
    叶鹿失笑，「你管这叫拼图？」
    「你今年夺冠就成了。」
    叶鹿的心情没先前那么丧了，托着下巴看林湉榆吃饭，「你这个人很会给人压力。」他发现在比赛这件事上，不管他输赢，林湉榆都很少有鼓励或者安慰。
    「我想要有宝石的勋章。」
    叶鹿耻笑，「有屁用，又不能抓小精灵。」
    「不懂了吧，这些世冠勋章都有一个潜在功能。」林湉榆一副「让大哥哥来给你讲讲那些内幕」的表情。
    叶鹿认真了，「什么？」
    林湉榆眯起眼睛，「变身。」
    叶鹿：「……」
    林湉榆捂着嘴笑得前仰后翻，孩子那副呆滞的模样太好玩了。
    叶鹿气不打一处来，拿着空调遥控器指着镜头：「我今年打个勋章给你，你变个给我看，你不变我跟你没完。林湉榆我跟你说，你休想好过了……」
    林湉榆笑到趴桌。
    可是笑够了，又满眼的惆悵，想到自己会错过叶鹿人生第一个世界赛，不能在现场看着他，心里的失落感无法排解。
    「我要喝个果汁。」镜头那边叶鹿赤脚跑出去，过一会拿了盒混合果汁进来，哼着大荒原游戏的场景音乐剪开盒子，倒进杯子里。
    「没有冰块。」然后又跑出去拿冰块。
    把冰块倒进去，刚要喝，又觉得缺了点什么，又跑出去拿了根吸管进来。
    为了喝一口果汁这么忙碌，林湉榆想起过年那段日子，好怀念啊。
    这时叶鹿已经戴上了墨镜，「有在万寧的感觉了吗？」
    「草帽呢？」林湉榆忙着截屏录屏。
    叶鹿跑去翻柜子，还真找到了草帽。绝了，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个东西带回来。
    微信群-天林林地林林
    林湉榆：好想他啊
    下面是十几张视频截屏。
    林铭：这孩子那样的家庭，还能有这种性格，太不容易了。
    林诗涵：他没有跟你提过家里的事吧？
    林湉榆：没有，不过他跟他爸爸相处挺好的。
    林诗涵：他妈妈出国后就另外成家生了两个孩子，这些年很少联系他。
    林湉榆知道这个消息哪来的，某论坛叶鹿的黑高楼把他的身世背景都扒了遍。所以他这个人节奏再大也就这样了，能黑的角度都被黑过了，甚至还有过质疑他高考成绩没有说的那么好，上大学靠爹的。
    后来是他高中同学群里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他们当时互相闹着晒分请吃饭的截图发了出来，才堵住黑子们的键盘。
    几个黑高楼从他星盟路人王成名开始一直到现在，每天都有更新，从初中毕业到考上大学再到进入电竞领域，有些人黑他都黑出感情了，娱乐圈明星都没几个有这种待遇的。
    林湉榆：能理解。
    理解叶鹿家里每个人的心态和选择，也所以才觉得跟有些人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不相处。叶鹿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他几乎只跟叶旭之来往，其他人都不搭理。
    林铭：你回国了先带他来青海玩吧。
    林诗涵：最近在西寧买了个房。
    林湉榆有些意外：不是要去贵州吗？
    夫妻二人属于公益性质的教育和医疗支援，一个地方呆几年。
    林铭：贵州呆两三年又回青海，所以乾脆买个房。将来干不动要回苏州养老了，再把这房卖了，要不就送你们，来青海发展电竞產业。
    林湉榆：他大学是医科。
    林铭：那不是更好吗，他来当大夫，你来发展电竞產业。大笑.jpg
    林湉榆：扶额.jpg
    九月，wwpl夏季常规赛最终积分排名出来了，wb、rs、bc、hl、cc、psg、unt、che、dn、ifp这十支战队进入季后赛。
    首场将在一周后开啟，而rs因为是积分第二名，要等首轮决出晋级队之后第二轮才打，所以他们有大概将近十天的准备时间。
    「春季赛出了那档子事，谁能想到咱们还能起来呢，这么快就起来了。」向维跟郭明希在一楼的吸烟室吞云吐雾。
    「wyt的时候我觉得他们不怎么强，然后他们夺冠了，上了wwpl我觉得他们就是凑数的，我也是。然后我们打到常规赛积分第二。」郭明希觉得自己需要反省一下。
    「赛程过半我就有个预感，我们今年会有意想不到的好成绩。」
    向维把最后两口吸完，丢掉烟蒂，「他们bo3经验少……能打到现在已经很好了，其他随缘吧。」
    经歷了上半年那场风波后，向维对rs大荒原项目不敢有任何期待，而能进季后赛已经算给公司交满分答卷了。
    郭明希看着向维，「向哥。」
    「嗯？」
    「我现在相信他们。」
    叶鹿真的很烦向维，每次自己洗澡的时候这个人就跑过来，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给这间宿舍装个密码锁，谁要进来自己输密码。
    「快点洗，洗完到我。」向维开始翻叶鹿囤的那些新浴巾、一次性内裤，还有他粉丝送的洗护用品。
    房间不大，生活用品很齐全，是个过日子的孩子。
    叶鹿开门，向维就挤进去，「太热了，长老泥了。」
    「你去哪滚了？」室内哪没有冷气啊。
    「吸烟室。」
    叶鹿冷笑，「那是活该。」
    整栋楼就一处小小的吸烟室，为了督促烟民戒烟，没有冷气，没有风扇，只有一个排气扇，冬天还好，夏天那叫一个焗。
    向维出来时，叶鹿已经坐在电脑前分析季后赛的对手了。其实这些工作是教练组和分析师要做的，但叶鹿一直都有自己的判断。
    「怎么的，不相信教练组？」
    「向哥你心情不好？」叶鹿没回头，专注电脑上的视频，然后时不时暂停一下，在空白文档上记点什么。
    「没有。」他不想承认郭明希刚才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
    怎么搞得好像自己不信任这些孩子似的。
    向维把头发擦了半乾，又进浴室把头发吹乾，然后换上之前丢在叶鹿这里的衣服就出去了。
    叶鹿盯了几个小时电脑，眼睛有点累，起来去洗手间把向维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到门边的脏衣篓里，等阿姨白天来收了去洗。
    「打完夏季赛就马上要准备世界赛，今年举办地在马德里，可是星盟的sas今年在大阪……错过了啊。」大荒原世界赛是十一月，星盟是十二月。但都要提前至少一周到赛事举办地。
    「不过我可以去大阪。」叶鹿躺在被窝里嘀嘀咕咕。
    「进决赛我想办法去看。」林湉榆道。
    「见你一面还得打到决赛。」叶鹿烦躁地在枕头上蹭了几下。
    林湉榆的手指头放在屏幕上，在叶鹿的脑袋位置摩挲着。
    「你不想进决赛吗？」
    叶鹿趴着，用两个枕头垫着下巴，「做梦都想。」
    「如果我夺冠了，也许你宣布退役的那天就是我宣布退役的那天。」
    林湉榆好奇，「那我们两个无业游民做什么？」
    「我们回学校读书，毕业出来当社畜。」叶鹿过去的人生规划差不多就这样。
    想了下那个画面，林湉榆觉着好像也不错，但……
    「夺冠不是结束，你还没有大满贯。」
    叶鹿坐起来，「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
    林湉榆笑意更浓了，「我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
    叶鹿又趴回去，「唉……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也知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禁止套娃。」
    林湉榆走到窗户边，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还不能跟叶鹿坦诚自己萌生退役的诱因确实是因为对方。
    如果这个人没有出现，或者自己会选择一直打下去，在rs也好，gdg也好，为了别人的期待打到水平明显下滑为止。
    他跟叶鹿有很多话没有说，很多心事没有坦诚，他一直焦虑，从机场那天开始至今。

 五十

    「……ws决赛是11月25日，sas开幕式是12月1日，你们提前一周去大阪，你肯定去不成马德里，但是我应该能去大阪。今年的全明星是什么时候来着，我要跟唐力说我就不参加了。不过我怎么就篤定自己一定会打到决赛呢，全明星凭什么我有份呢？」
    叶鹿絮絮叨叨地说着，林湉榆听着，这是他每天最放松最开心的时段。
    说着说着人就睡着了，脸埋在枕头里，只露出一片粉毛和半个光溜溜的肩膀。林湉榆截屏后关了视频，然后才下楼去训练室。
    大荒原的常规赛之所以是bo1，因为地图比一般游戏大，比赛耗时，正规赛事中前两张图主要忙积累，很少有队伍能在前面两张图拿到胜利，一来手上适配的东西不多，作用也不大，对线不好赢，硬打反而浪费时间。
    季后赛的bo3，强度更大，如果打满三局，观眾累，选手更累。所以才会说季后赛和常规赛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比赛。
    不过rs第一次打wwpl的季后赛，依旧扛住了，几乎没有失误赢下比赛。
    网友们都想看赛后返图，商务那边要跟车的小刘拍点有意思的照片发过去，小刘发过去的全是歪歪扭扭的孩子们。叶鹿抱着不知道是谁的咸鱼枕头靠着窗睡得昏天黑地。
    林湉榆依旧默默保存叶鹿的照片，并给对方发了条消息：你流口水了。
    叶鹿感受到裤袋里震动，马上醒过来掏出手机，然后手忙脚乱地摘下口罩，擦了擦口水。
    「你在车里装了监控？」
    「真流口水？」
    「怎么可能。」嘴硬。
    叶鹿看时间，英国那边还早，「你今天有比赛吧？」
    「嗯。」林湉榆侧躺着。
    「对手厉害吗？」
    「厉害。」
    叶鹿蹙眉，「不好赢吗？」
    「小意思。」
    「呵呵……」装逼。
    「我听到了你内心os。」
    叶鹿咳了两声，「还早，你再睡一下，养精蓄锐。」
    「好……」林湉榆无声笑着。
    大荒原这个游戏的赛事时长和强度，决定选手打完bo3之后没有多馀的力气去吃大餐，也所以回到基地，在食堂门口下了车，大家都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拿半路上提前点好的晚饭。
    「六个人挤四个人的座，你们也不嫌热。」向维无语，他想跟叶鹿坐来着。
    小刘帮他们买了饮料，「都成习惯了。」
    叶鹿想着再打一场就晋级半决赛，然后就总决赛，今年至少一个小目标完成了。当然他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就觉得自己一定会夺wwpl夏冠。
    「还有清补凉吗？」他问经过的服务员。
    「冰箱里还有半盒，够三碗，你要吗都给你了。」
    向维突然举手，「我来一碗。」
    郑进也抢先叶鹿一步：「我我。」
    最后一碗也被其他人要走了。
    但叶鹿却冷笑着说：「打包两份马蹄爽。」
    没想到吧。
    手很酸，回宿舍后大家都洗洗睡了，教练组也不支持这种时候超负荷训练。叶鹿放好马蹄爽，换了背心短裤和球鞋下楼去夜跑。
    林湉榆起床的时候，叶鹿刚躺下，此时眼皮已经睁不开了。
    「我睡醒看你比赛……」
    「不要睡过头。」
    闭着眼睛的叶鹿笑起来，「你这个人还真是。」
    「诚实。」林湉榆知道自己挺任性的。
    「你迁就一下。」
    叶鹿换了个姿势，迷糊地说：「好~吧……」
    以为对方完全睡着了，林湉榆轻叹：「很想你。」大拇指在屏幕中的脸上碰了碰，依依不捨地关掉视频。
    叶鹿半梦半醒，「我也是。」
    今天gdg上场的除了林湉榆之外全是之前少年队的，买来的选手没有安排上场。大概他们积分一直第一，后面的比赛基本稳了，所以趁这个时候给小孩们适应氛围，积累比赛经验。
    林湉榆今天选的领主是狮族后裔菲尔顿，领土是一片刚从人类手里夺回的半沙漠半绿洲，正是族人群情高涨的时候，重建自己的文明迫在眉睫，每一头狮子都在任劳任怨，倾尽所能。
    打到中后期，gdg这方两位领主守不住，导致自己的领土沦为突破口，对方领主带着兵长驱直入，转眼就成了战场。
    菲尔顿并没有支援，只是放了个npc打手带一队小兵过去凑数，他一直默默地在自己的领地上忙碌。
    眼看对方要直达王座，这时狮族领地大门开了，林湉榆带着大队人马直衝对面的虫洞来客桑德的领土，双方很快交上手。
    没几分鐘桑德就被打趴送去復活点。
    很显然队友没有要回来帮他的意思，就指着他拖住菲尔顿，拖到他们登上王座，拿下比赛。
    可星盟这款游戏并不是淘汰制，所以林湉榆这头一人带兵势如破竹杀到后方，对手却因为被四个领主不断復活挡着始终没打到王座，而他们也有人被打回了自己领地的復活点。
    这时候就出现一个问题，到底是去拦林湉榆还是继续冲对面的王座。
    不得不说gdg这帮少年队提上来的，经验欠缺归欠缺，但都是操作怪，心气也不小。技巧上生涩，胜在足够拼命。
    他们给林湉榆争取了很多时间。
    就在对手发现可能需要调整策略，暂时回防，林湉榆自己一个人快打到了王座。这是什么逆天的实力，要不是比赛，谁不想举报他开掛呢。
    ……
    rsy-nunu：我体内的《星盟》之魂被唤醒了！这游戏现在这么好玩的吗？牛逼gdg！
    附上林湉榆比赛场上的截屏，戴着耳麦的他气定神间，没有一丝紧迫感。
    叶鹿打算等gdg的比赛音频放出来后好好听一下他们是怎么沟通的。
    福特电子竞技星盟分部：回来吧，曾经的厦门路人王，我们等你。
    并贴上了一张当年叶鹿青训生的简歷，照片上还是个小孩，拽得二五八万的，十足的捣蛋鬼。简歷上有福特青训部的数字章，很清晰的编号：fy1088
    毛聪聪回復福特电子竞技星盟分部：我的妈呀，fy1088。哭.jpg
    末渊回復福特电子竞技星盟分部：当年的孩子啊。
    【时代的眼泪，怒宝当年还是个小崽子】
    【@福特电子竞技俱乐部想得美，我不同意。怒骂.gif】
    林诗涵：好呀，以后去跟小榆做队友。开心.gif
    rs电子竞技俱乐部回復林诗涵：林老师别这样，他真会去的。
    gdg电子竞技星盟分部：给个机会，咱们聊聊。坏笑.gif
    donaldsonesports：你再看看这个，宝石，不香吗？图片.jpg
    rsy-nunu回復donaldsonesports：摸下巴.gif
    donaldsonesports回復rsy-nunu：怎么样，还是咱们香吧？邪魅一笑.gif
    【吐血，还是你懂他】
    【谁能想到呢，最懂我怒宝的是唐纳森】
    因为下场比赛在另一个国家，gdg直接去机场，林湉榆保存了福特的那张青训简歷截图。不过还是不够清晰。
    「原来的照片发一下，记得勾选原画质。」
    「……我没有了。」有也不能发，小时候那些神态，现在看来太可笑太蠢了。
    「那我找福特要。」
    叶鹿心想，人家凭什么给你啊。
    结果半小时不到，林湉榆要到了照片，还发给他看。
    「就……福特档案管理这么随意的吗？问过我授权了吗？」叶鹿不爽。
    林湉榆：「不是找福特要的。」
    叶鹿脑子一道光闪过，迅速打开q群，果然，这张照片在群里传疯了，早期有这张照片的人还真不少，他给忘了。但细思极恐的是林湉榆竟然在这个群里。
    叶鹿快速打了一句话发到群里：以前有什么好看，多看看现在的哥。
    然后打开相册选了rs的夏季赛定妆照。
    【好了知道了，你玩去吧】
    【请不要干涉粉丝怀旧】
    叶鹿：？？？
    wwpl季后赛非常折磨人，熬死观眾，累死选手。费尽千辛万苦挺进四强，选手只想躺平，啥火锅啊，日料啊，烤肉啊，没有想法。
    回基地的大巴上，郑进突然小声问叶鹿，「这次不会有变数了吧？」
    叶鹿拍了拍孩子的背，「不会有变数。」
    我也不允许有变数。
    「叶哥，虽然我们现在成绩不错，可wyt春季赛我还是过不去。每次想到都觉得很不甘心……」孩子抹了抹眼睛。
    叶鹿嗯了声，目光望向车窗外。
    谁不是呢……
    坐在前面的郭明希也红了眼眶，有些遗憾是弥补不了的，哪怕在外人眼里wyt含金量低，跟wwpl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叶鹿最近都有夜跑的习惯，一方面他想让身体更好一点，另一方面也想把自己从比赛的亢奋中拉回来。
    郭明希今天陪他跑。
    「我草这么强的吗？」叶鹿跑了九圈已经需要休息，郭明希像个永动机似的保持着一个速度还在跑，完全不会疲惫的样子。
    总算在第十二圈的时候郭明希捨得停下来喝口水了。
    「我以前年年都跑马拉松。」
    「今年的开始了吗？带上我唄。」
    郭明希笑呵呵，「你不会就跑四公里段吧？」
    叶鹿不服，「那也不至于，十公里还是可以的，半程应该也能坚持完。」
    「今年过了，明年吧，跟赛程不衝突就去跑。」郭明希承诺。
    半决赛在最新的场馆举办，视觉效果极好，现在没有实体票，全是刷身份证的实名虚拟票，大大提高了黄牛倒票的难度，更多的观眾能通过正常价格买到票进场馆。
    今天rs大荒原项目主要人员全来了，包括新的二队。鲍泽峰接了商务部的任务，在不影响赛前会的情况下跟一队的选手都聊一下，到时候商务那边会出点视频回馈粉丝。
    「如果出个cos，你选哪个？」他揽着刚做完妆发的叶鹿。
    大概是摄影机懟得太近了，叶鹿有些不好意思，「旅人吧。」
    「能说说理由吗？」
    叶鹿有些躲镜头，「因为帅。」
    「比赛结束后想吃什么？」
    「烤肉，现在就想吃，我饿了。」叶鹿叹气。
    鲍泽峰忍笑，总算放过他，去找其他选手。
    今天rs的阵容中规中矩，是夏季赛主流阵容之一，这让部分想看整活的粉丝有些失望。不过大多数粉丝还是希望他们选版本强势角色。
    「郑进，你叶哥给你打支援，你不一挑三不合适吧？」第二张图，叶鹿和郑进一组，两人都属于操作怪，搭配在一起，除非对方人数多，否则很难切死他们其中一个。
    此刻两人追着对面的巫师九条街，眼看要追上了，郑进操作盗墓贼飞了一袋牛粪过去，让对方减速，同时挥舞铲子直戳对方命门。
    巫师也不含糊，避开了铲子，法杖放出一道辐射，范围内敌人全部中招。
    盗墓贼防高血厚，被辐射扫过疼是疼，但还在承受范围内，但细作钱全花在适配的道具上了，防具本身耐久不够，被打一下直接掉半管血。
    「叫你抠门。」郑进真是服了。
    叶鹿甩了几块电池出去，碰到辐射直接炸裂，电池液四溅灼伤了巫师。
    「这样都行？」郑进笑起来。
    「做事。」叶鹿沉声提醒。
    忙着躲辐射的郑进再次挥舞铲子，朝减速的巫师衝过去，「他必死。」
    系统提示巫师被淘汰。
    到了第三个图，对面剩四个人，rs满编。
    但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报復性群殴了龙世佳。
    这样一来双方人数相等。
    「龙哥，我们帮你报仇。」许亦飞咬牙。
    「在我这，两个人。」朱振快速发了一串数字。
    叶鹿想了想，「阿进去支援他们。」
    「马上。」
    许亦飞道：「叶哥你一个人走千万要苟住。」他大概猜到叶鹿去找另外两个人，至少确定他们在什么位置，会不会去支援。
    「我最烦地下城了。」郑进抱怨。
    这里监视气球、望远镜之类的工具作用不大。
    「我也是。」叶鹿附和。
    正说着一道闪电划过，半座城池被照亮，站在祭祀塔上，叶鹿发现了目标，于是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发现只有一个人。
    对方刚点了个npc，正在往东北角方向去，像是在跟队友匯合。
    「小心点，你们那边可能会有变数。」
    「那打不打？」朱振问。
    「当然打，赛季mvp进哥势在必得。」许亦飞斩钉截铁。
    「无语。」已经看到他们两个的郑进嘀咕。
    叶鹿扫了眼自己的数据，轻声道：「阿进今天怎么也得三杀吧？」
    「你可是我们rs指定大c。」
    要被这几个人说吐了，「那你是什么？」
    叶鹿一个疾奔冲向矿工，「我是你们的爹。」

 五十一

    解说席
    「哇啊，这怎么搞？1v1，3v3，第三张图开不到十分鐘，灾祸马上要刷新了，就生死战了吗？」
    「rs是冒险呢还是十足把握？」
    「好精彩，到底看哪边？」
    「细作怎么杀矿工？nunu又要展示他对线水平了么？」
    解说话音刚落，就见细作抵达射程范围后朝矿工吹了个毒镖，然后迅速翻进民宅内，矿工扎实挨了一下，但奈何他皮糙肉厚，这点伤害不痛不痒，但是捞了个十秒的毒伤buff，一直掉血，必须打药才能解除效果。
    矿工往地上泼了一桶油漆，然后也找了个地方用医药包，但刚读条，就听到有人踩着油漆朝这边过来了。
    他预判成功，及时跳开，原来的位置着火了。
    是灯油，再加上油漆，范围内民宅瞬间陷入火海，而细作就在街道对面的房顶上。
    矿工切换猎*枪对准放了两枪，细作像是掉了下去，但他留意到系统没有提示细作被淘汰，显然对方虽然中枪了，但是没死。
    正想过去搜人补枪，矿工眼前一片红色，是他脖子中弹喷溅出来的鲜血。
    是消音枪。
    他马上有了判断。
    这个道具跟细作适配8分之高，细作用起来，伤害强度不言而喻。
    不过一般静音的东西，游戏方不会给玩家用得那么舒适，子弹贵，瞄准难度大，手稳的人不多。
    矿工只剩下20%的血，火势蔓延得很快，他选择逃跑，去跟其他三个人匯合。
    叶鹿已经找到矿工藏身之处，不打算给对方医药包读条结束，但刚要动手，四周就瀰漫起烟雾。
    烟雾棒。
    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他猜到对方应该是去跟其他人匯合。于是绕了几栋破楼，儘量远离大火和烟雾的范围。
    远处有杂乱的声响，显然是3v3团战那边。
    叶鹿心算了一下矿工如果要去支援，大概怎么走比较安全，什么时间在什么位置……
    「这是鬼吧？」
    「太夸张了。」
    观眾席发出各种叹服的声音。
    屏幕上，矿工用了医药包之后就往队友那边赶，而叶鹿原先离他比较远，绕绕停停，最后精准地落在对方身后，隔着两栋房子的距离。
    就看到矿工躲避不及时，被飞刀射中，刚回的血又掉了一格。
    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应战。
    切换机械臂，对准叶鹿隐藏的残垣一通扫射。令他厌烦的是，系统没有任何提示，说明细作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直接跳上屋顶撒了一把夜光石，照亮四周，搜人。
    却在下一秒被弹簧棍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一道影子举着军刀从天而降直刺命门，矿工侧身闪避，两人开始拼操作。
    系统提示矿工被淘汰同时许亦飞那边也1换1了。
    「搞毛啊。」叶鹿不满。
    「没事的叶哥，我们赢了。」郑进高度专注。
    几十秒之后，界面变成游戏结束，rs获得本局比赛胜利。
    ……
    官博发布的赛后返图，粉丝对于叶鹿那个枕头执念很深，都知道不是他的，但到底是谁的竟引发了多方猜测。
    官博小编也没想到大家这么关心一个枕头来歷，不得不给大家解惑，那是后勤小刘的午休被。有工作人员小号解释是今年情人节，一个园区的男同事送小刘的，至于有没有后续发展就不知道了。
    「太难打了，怎么那么难……」叶鹿抱着被子在床上嗷嗷叫。
    林湉榆在喝水，「后悔当职业选手？」
    叶鹿坐起来，抓了抓头发，「倒也没有。」
    「今天差点失手。」说着又倒下去。
    「看得出来。」支援型角色单挑大c还是太勉强了。
    林湉榆猜测叶鹿应该对选手有过研究，心算胜率大概几成，然后才出手。
    导播每次把镜头切到叶鹿那边，他都看到孩子抿着嘴，显然压力不小的。
    「我怎么那么菜……」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就差最后一场了。」他真想劝孩子上网看看大家怎么夸他的，今天跟矿工最后拼操作那段，网友们已经夸成教学局了，很多人都怀疑叶鹿本人受过系统的格斗训练。
    「我怎么那么菜……」
    「……」
    林湉榆索性去拿了盒沙拉过来，一边吃一边听对面嗷嗷叫。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对方叫着叫着没声音了，睡着了。
    「噗……」差点没笑出声来，竟然有人骂自己骂睡着的。
    叶鹿醒来时发现视频还开着，但林湉榆不知道去哪里了。这时候已经早上十点，伦敦那边是凌晨。
    「醒了？」林湉榆坐着椅子从旁边滑过来。
    叶鹿挠挠头，又抠了抠肚皮，「在你回来之前我想把驾照考了。」
    「看上哪款？」林湉榆摘下耳麦，也站起来活动活动四肢。
    叶鹿把手机带进浴室，放在洗漱台上，拉上隔水帘，只剩下模糊的身影和哗啦哗啦的水声。
    「车牌是不是不好弄？」
    林湉榆欣赏美男沐浴，虽然只是模糊的，「这个问题不大。」
    「等你回来去车展看看。」
    「然后去游戏展……我可喜欢去游戏展了。」
    「林湉榆。」
    「嗯？」
    「我觉得到了七老八十我还爱打游戏。」
    林湉榆满脑子想的都是掀开帘子，然后这啊那啊的，仅剩一丝理智当知心哥哥听对方说话，「我也一样。」
    「买个房，然后装个游戏室。」叶鹿开始想象退役后的生活。
    「买。」
    ……
    向维从业以来第一次带队进wwpl决赛，忐忑而期待。想催选手好好训练，把发现的问题克服了，但又怕逼太紧起反效果。
    正想着有的没的，叶鹿老大爷一样穿着拖鞋，提着保温杯进训练室，打开训练系统和游戏客户端后去茶水间。
    向维拿起自己的杯子跟着过去。
    叶鹿先数每天要吃的营养片，打了一杯热开水，然后用奶茶杯装了杯咖啡，接着从堆得高高的零食箱里翻出一包薯片，想了想又放回去。
    「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向维把杯子放到咖啡机下。
    说起来这台新咖啡机还是抠门精郑进忍痛割肉孝敬他叶哥的。
    「你对年轻人到底有什么误解？」叶鹿想笑。
    这时小刘拿着一盒马卡龙进来，「吃吗？」
    「不了，减肥。」叶鹿婉拒。
    小刘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信你个鬼。」
    今天除了常规训练和打排位之外，选手们还要录製决赛的官方视频。好在这次依旧在园区的摄影棚内，也不用过度的妆发，把衣服穿整齐，头发定个型，脸上稍微遮瑕就差不多了。
    商务部安排的经纪人多次提醒不要让他们集体喊口号，他们这方面不团结。摄製组的人还不相信，直到录了十几次后，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言难尽。
    很难相信夏季赛的强势黑马一句话都说不齐，而且互相推锅，差点打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访谈环节，大家也累得不行，只想快点下班。
    提问：拿下冠军就直接保送世界赛，你们有信心吗？
    郑进：打到这一步了，不允许自己没有信心。
    提问：休赛期有什么安排？
    梁宏图：回老家，不然就在基地训练。
    提问：如果进了世界赛，你们预期的成绩是什么？
    叶鹿：夺冠。
    提问：wwpl至今没有拿过ws冠，你们认为自己能改写歷史吗？
    叶鹿：我真的很想要ws冠的徽章。（认真脸）
    提问：有什么想对粉丝说的？
    叶鹿：不要在意比赛结果，那是选手的事。再有就是……感谢大家支持曾经的rsy和现在的rs，这一年来我知道每个人都不容易，我们在努力了，你们看着就好。
    ……
    决赛当天，电竞中心仪式感满满，环绕大屏滚动播放夏季赛精彩时刻以及决赛宣传片，内含选手介绍和简短採访。
    除此之外还有巨幅选手广告，无人机表演，知名coser站台，游戏方布置的小型游园活动。而场内赛前表演则请到了交响乐团演奏游戏bgm，当红歌手唱跳等。
    对于第一次站在这个舞台上的rs大荒原项目所有人来说非常不可思议，都觉得自己太有排面了。
    回想春季赛那场巨大的风波，整个项目大洗牌，然后二队像「凑人数」般被提溜上来成一队首发。
    除了这些选手自己，没有人看好他们，包括粉丝，包括rs上上下下。但他们六个就是一路拼到了今天，用自己的实力和职业态度证明了自己。
    「如果拿下这场比赛，那么rs将是wwpl有史以来平均年龄最小的夏冠。」
    「作为粉丝，我要说这六个人的故事真的很燃，从去年wyt冬季赛开始。」场外粉丝接受媒体採访时激动得要哭出来。
    「怒宝说他会去世界赛，那就一定能去。」
    「怒宝加油！带我们去世界赛！」粉丝都很激动。
    小段早早就拿到了vip室的位置，带着毛聪聪、末渊、王帅几个一起坐上了最佳观赛区。
    「rs进世界赛是稳的，哪怕这场输了要去打名额赛，他们也没问题的。」末渊很亢奋。
    「一定能赢。」因为紧张，王帅话都少了。
    休息室，连一年见不上几次真人的师老闆都出现了，跟谈祺和唐力坐在后排说话。选手和教练组在前排做赛前准备，向维和郭明希紧张得不行，两人都强作镇定。
    虽然就算输了，后面也有很大机会进世界赛，但wwpl的夏冠也非常重要，会是rs大荒原项目第一个夏冠。
    一支战队，有没有底蕴，看的就是奖盃。
    叶鹿反而比较平静，因为对手又是wb，春季赛的冠军。讲真，他觉得wb已经是一支非常完美的战队了，说超级战舰不为过。
    但他觉得rs更强。
    第一张图无惊无险，过图后系统结算收益，叶鹿发现全队的数据没达到预期，肯定跟对方差距拉开了。
    「看来只能打后期了。」
    没办法，谁让wb比rs能刷呢。而且对方显然是分析了rs夏季赛所有数据，单人对线上他们不认为能在rs手上讨到太多便宜。
    「wb猫着团战呢。」叶鹿马上就有了结论。
    「他们团战很丝滑。」许亦飞心里没底。
    「天衣无缝。」龙世佳附和。
    郑进忙着打小怪，搜npc，「叶哥，咱们输归输，但也不能让人零封吧？1:2不难看。」
    叶鹿喝了口水：「打满三局我要饿死。」
    眾：……
    「听着，接下来咱们要比对方更能刷，什么都别管，打钱，搜地图，下一张图结算我们的数据不能跟他们差距太大。」
    在叶鹿不停念叨下，几个人都努力找npc，找机缘，捡有用的破烂，打野怪。wb那边发现刷不过他们，临时调整策略，想要群殴看似落单的许亦飞，但很快被郑进赶到把人救走。
    过图后系统结算，叶鹿看着那串数据，还算满意，粗算一下应该比wb高出两百左右。不过wb向来稳妥，不知道会不会在这里发起团战。
    「还不够，接着刷。」
    梁宏图迟疑，「可现在第三个图了，他们肯定想团。」
    叶鹿犹豫了一下，「团就团，反正怎么样都能赢。」
    许亦飞转头看了眼沉着的叶鹿，心里很是敬佩，这个人说能赢就一定能赢。看似在毫无道理地装逼，其实是对手算一步的时候，他已经算十步。
    「磨磨蹭蹭的。」大灾祸要来了，wb那边依旧没什么表现，郑进觉得观眾们都要烦了，肯定觉得这两个队在给大家餵屎。
    顺利搭乘交通工具，双方都满编到第四张图。
    「梁宏图你跟朱振走前面，我跟郑进在后面，许亦飞收尾。」到了第四张图，两人组其实很危险。
    但叶鹿要的就是危险。

 五十二

    果不其然，第一次小灾祸的鐘声刚响起，在前面用平砍打野怪的熊人和木匠被人点了，对方卡位很精准，正好在射程范围内，利用高能枪冲他们一通扫射。
    他们当然要反击，但对方四个人上来，还有一个在老远的地方放枪做策应，确实不容易应对。
    wb不是不在意rs其他三个人在哪里，而是觉得五打二，这么强的伤害下很快就能解决掉。
    正常情况下也确实是这样。
    但特么rs就不是正常队。
    wb今天阵容依旧完美，野人、船长、电工、放鹰人、男爵，都很强势，队友如果被淘汰，换打法适应也比较快。
    rs的阵容也不差，新娘、熊人、木匠、旅人、走商。
    「我跟jin过去，许亦飞去管外围那个。」
    「好。」应声的同时人已经衝过去。
    叶鹿和郑进的及时补位，让梁宏图和朱振得以喘息，并及时换掩体暂避上医药包。郑进今天用的是新娘，叶鹿用的是旅人。
    新娘是个悲情角色，结婚当天被悔婚，新郎要跟公主（npc）私奔，导致她彻底暴走，血洗婚宴。
    所以这个角色是个大c位，可惜wwpl玩得好的五个手指数的出来，郑进今天拿的时候，解说和观眾都有些担心，因为他没在正式比赛上用过。
    他们所处场景是一片雪原，掩体不多，且容易被发现。对双方来说已经决定要团了，那么就没那么容易撤退。
    许亦飞迅速报对手方位，但对手先了一步，绕过郑进对叶鹿发起攻击，叶鹿面前的冰雕直接被手雷炸毁，叶鹿被埋在下面，血掉了两格。
    对方这个举动没让叶鹿怎么着，却把几个孩子刺激到了。
    许亦飞跳到叶鹿被埋的雪堆边，等对方出来的同时给队友报敌人的方位，在没有监视气球协助的情况下，大家凭意识、观察和计算能力判断。这也是一种天赋，不过有高低之分。
    融雪剂是不花钱的，系统白送，叶鹿边等读条边说：「动手吧，别管我。」
    指令下达，早准备就绪的新娘就挥着西洋剑往野人的方向跑，旅人端着弩箭给他做策应，谁冒头就射谁。
    其他人也动起来，木匠和走商不断换位置，一边盯对手移动位置，一边保护打前锋的队友。
    wb利用地形的能力已经达到了极致，走位，换防，观察，卡射击范围都是高水准，相较之下在观眾眼里rs有点粗糙，儘管目前来看两边都没什么明显失误，rs还稍微激进一些。
    「新娘被悔婚好可怜的。」叶鹿也没有在原地呆着，巧妙地跟在郑进后边，但同时避开敌人的集火。
    他发现wb真的很爱他，新娘都到跟前了还缠着他不放。
    「下次选新郎，我看你怎么说。」郑进已经跟野人贴上脸。
    「这角色现在垃圾场，你敢选试试看。」不等叶鹿回答，许亦飞先威胁起来了。
    郑进陷入混战，没再吭声，叶鹿一直看着他，这让其他人很安心去做别的事，针对wb其他选手。
    系统提示野人被淘汰。
    「nice！」眾人大叫。
    现场山呼海啸的声浪。
    「进哥强得不像话……」梁宏图作为另一个输出位，调侃队友的同时手上也没停，熊人目标不是同样输出位的船长而是电工。
    朱振的木匠跟他搭配，两人这边没那么莽，循序渐进地逼近对手所在位置。
    这时许亦飞挨了两下男爵射过来的冰刃，一下就没了60%的血，叶鹿立即道：「许亦飞，跟我换。」
    「好。」
    两人用最块的速度重新改变位置，许亦飞给郑进做策应，叶鹿则回到「兜底」的位置上，迅速报了一串数字。
    「大雪原女神像肩膀后面有一个，朱振靠近那边，兼顾一下。」
    「梁宏图能不能靠近？」
    「他马上死……我草……」电工丝血情况下，放鹰人的秃鷲直接往梁宏图眼睛上扎，要啄瞎他。
    「那个逼跑了。」为了躲秃鷲趴下滚到旁边，一刀切了秃鷲，再看电工，人影早没了。
    叶鹿立即报方位。
    郑进突然道：「我来。」
    原先在跟船长有来有回的新娘借躲船长钩子，从冰面上滑到旁边冰雕后，又躲过了船长的手雷，直接去跟电工打遭遇战。
    男爵此时已经意识到电工危机，但木匠飞钉实在太缠人，他疲于应付，好不容易脱身去接应，结果还是迟了一步，系统提示电工被新娘淘汰。
    「进哥今晚不五杀说不过去吧？」朱振笑道。
    叶鹿不停换位置，手速极快，「郑进许亦飞一分鐘内杀船长，梁宏图朱振去扛另外两个，把他们拖远点，最好能将他们撕裂成两股。」
    「朱振不要轻敌，男爵很强。」
    「哦……」
    论对线，wb水平很高，但郑进这种偏科天才，只要状态好，他能在大荒原摆擂台。
    不过就在他带着许亦飞去追船长时，梁宏图帮朱振挡了一下男爵的消音枪，重伤之下被放鹰人补死淘汰。
    「哭了，捨己为人梁宏图。」叶鹿立即去补他的位置。
    船长一对二，没有人策应，打得很是艰难，放鹰人要去支援，叶鹿直接放冷箭挡住对方。新仇旧恨的，放鹰人直接对线。
    「你要这样哥可就不饿了。」叶鹿却没有立即应战，而是问旁边的郑进，「你怎么那么磨蹭？」
    「马上马上。」
    得了对方的承诺叶鹿就撇下放鹰人去帮朱振对付wb最强支援位，就是那位操作男爵的选手。
    系统提示船长被淘汰，郑进没能拿三杀，这个人头是许亦飞的。
    「进哥找谁说理去。」朱振被男爵打剩15%的血，叶鹿来帮忙解了他燃眉之急，有时间吃医药包。
    另一边血见底的郑进在原地用医药包，许亦飞则去拖放鹰人，鐘声响起，对方估计会考虑暂避再想法子取胜。
    打到这份上了，没必要加班的。所以许亦飞不会放过他。
    「四包二，稳稳的幸福。」郑进回了血就赶去。
    「那不一定。」叶鹿轻声道，「要对面是你叶哥，二打四，稳稳的幸福。」
    郑进抽出金光闪闪的鞭子，对着放鹰人就是一鞭，「可惜他不是。」
    ……
    比赛结束后谈祺的意思依旧是暂时不办仓促的庆功宴，让孩子们回去好好休息，调整放松一下，假期结束后整个项目去团建，吃顿好的，然后全力以赴迎接今年的ws赛。
    于是叶鹿领着他的1.5天假期狂奔到停车场坐进了小段的车里，跟大家抱成一团。
    rs电子竞技俱乐部：这是谁，这是幼儿园的孩子，这是新科夏季赛mvp呀。
    附上叶鹿提着书包在地下通道狂奔的六秒视频。
    【打得好啊怒宝，辛苦了，妈妈想抱抱你。】
    【这个mvp实至名归。】
    【哭死我了今晚，我们rs是最屌的。】
    【wb确定不是买了吗，引以为傲的团战能被撕扯成那样】
    【wb今晚至少三个人是战犯】
    【rs对线真的强，进哥yyds】
    林湉榆知道叶鹿要跟毛聪聪他们聚会，所以比赛结束后就开着q群等照片。不过没等到末渊和王帅发照片，倒是等来了叶鹿更新微博。
    rsy-nunu：能不能不要妨碍我吃饭？
    附了三张照片，被轮流抱着亲脸。
    林湉榆心里很不舒服，想打电话去说叶鹿，但瞥到照片中，叶鹿手上拿着手机，手机屏保是他的照片，林湉榆心情又好了。
    这个细节不止他发现。
    【手机屏保有故事，谁是正宫不用我说了吧】
    【囍囍囍囍囍囍】
    【户口本是真的，不接受反驳】
    【好想体验一次男妈妈的幸福】
    粉丝们经常看到叶鹿被向维和毛聪聪他们搂搂抱抱亲来亲去，要么就是擼那头粉色的毛，羡慕得不行。
    这条微博下面除了观眾之外，还有很多电竞从业人员和官方账号来道贺，缺爹缺妈的黑粉这种时候跳不起来。
    叶旭之本来也想去上海的，但有个项目拖时长了，他没法走开，只能在办公室边加班边看比赛。
    儿子拿到人生中第二个冠军，家族群的消息刷疯了。也有很多朋友、同事纷纷向他道喜。儘管他们很多人不知道电子竞技是什么，只是知道他儿子出息了。
    叶鹿倒是老实地提前跟他报备：跟毛聪聪他们吃饭。
    叶旭之：儘量不要喝酒。
    叶鹿：我养生。
    叶旭之：你老子都没养生，你养个鬼。
    叶鹿：你不懂我们年轻人。
    叶旭之笑了，如果儿子在他面前，肯定要被他掐脸的。
    叶旭之：儿子，恭喜你，真棒。
    叶鹿：帅.jpg
    叶旭之给他转了点钱：他们大老远跑去上海支持你，别让他们破费。
    叶鹿：谢谢叶教授，谢谢叶总。跪谢.gif
    林湉榆没等多久就等到了照片，不过都是正常吃饭的，没之前那些搞怪了。这让他很满意。
    吃了饭，叶鹿又陪他们几个去ktv，不到半个小时就睡着了，躺在沙发上，盖了好几件外套，任凭毛聪聪那可怕的歌声轰炸也没醒来。
    最后是被背着上车，送到基地门口。
    毛聪聪摸了摸叶鹿迷迷糊糊的脸，「哥一早的飞机回厦门，估计没时间去马德里，你好好打，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一定要睡觉。」
    叮嘱了一堆，叮嘱到后面自己都想哭了。
    叶鹿点头，也很不舍，「放心。」
    回到训练室，确定外设都齐全在桌上，然后看到两个孩子竟然在打排位，此时天快亮了。
    叶鹿打着呵欠回到宿舍，快速洗了个澡，然后躺平，这时候才感觉到浑身像散架了般。
    手机上全是消息，但他只想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赢了比赛，放假了，我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回的家。」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林湉榆摘下耳麦，把室内灯光调暗，然后也躺上床，「我也是。」
    「再忍忍，再过几个月我们就有家了。」
    叶鹿吸了吸鼻子，「嗯……」
    「林湉榆，我昨晚上突然有点无措。」
    「是不是怕自己接不住这些？」
    叶鹿睁大眼睛，没想到对方会懂。
    林湉榆道：「这也是电子竞技残酷的一方面，但不那么显。很多明星选手都曾有类似心理，为了不让别人失望，不停地逼自己进步。」
    「也所以职业选手做久了，哪里还有游戏的乐趣，更多的是痛苦，赢比赛就是缓解剂，输了是职业生涯催命符。」他一直希望叶鹿能了解这行的残酷。
    「你经歷过吗？」叶鹿好奇。
    林湉榆想了想，「应该没有，我这人脸皮厚，能打就打，打不了就退役，不会在自己已经找不到乐趣的时候还逼自己坚持，别人也影响不了我。」
    叶鹿总算露出点笑容，「就算是我也不行吗？」
    没想到对方突然会丢出这个问题，林湉榆脑子里警铃大作，这是送命题啊。
    林湉榆叹气，「也不行。」
    「因为做不到了。」
    「就好比七老八十了躺在病床上，你非要我起来，我真起不来。」有心无力，人不能逆着自然规律来。
    叶鹿释然，「原来可以这样啊……」
    「手机里说不清楚。」好多话组织起来太费劲了。
    叶鹿想告诉对方自己听懂了，「你回来会不会近乡情怯？」
    「见你不会。」巴不得现在就跑回上海。
    叶鹿闭目养神，听到这话又笑起来，「你这个人骚话一摞一摞的。」
    林湉榆看着视频里累惨了的人，「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捂嘴打了个呵欠。
    「什么时候察觉的？」

 五十三

    问题很突然，叶鹿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回答：「表现得那么直白。」
    「那你是怎么想的？不牴触？」
    叶鹿调整了姿势，望着视频里的男孩好一会儿才说：「实话是我当下就分析了利弊。」
    「你这个人很不错，无论出于我自身的虚荣心，还是以后会给我带来的名利，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好的选择。」
    「我只要回应你，未来的日子能过得很舒适，没有后顾之忧。」
    他说到后面红了眼眶，似乎在努力克制，可最终还是没忍住流了眼泪。
    林湉榆心如刀绞，对方这番坦诚他并未感到失望和难过，甚至有些欣赏那种聪明和心机，可现在他很后悔起了头，多馀讨论这种事。
    他在意吗？他不在意的啊。
    「你……」
    「你听我说完。」叶鹿打断他。
    「我确实那么想过，也不打算为曾抱有过那种功利心跟你道歉。」伸手从床头扯了几张抽纸擦了擦眼泪鼻涕。
    林湉榆的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摩挲，恨不得能穿过去捏住那张脸。
    「你没有对不起我。」反而感激对方的坦诚。
    叶鹿接着说：「你去英国后，我是什么鬼样你都看在眼里了。我觉得我也不需要再跟你解释什么，你自己判断吧。」他又擦了把鼻涕。
    「反正你我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听到这句话林湉榆心情好极了，忍不住逗他，「听我一句，下床去洗把脸，我是顏狗。」其实他恶趣味地将刚才视频都录下来了。
    叶鹿哭起来可怜又可爱，擦鼻涕眼泪时的动作更是可爱翻倍。
    「你这个人真是麻烦。」叶鹿抱怨着掀开被子下床。
    接着林湉榆就听到浴室的水声，过了一会儿人回来，已经恢復平时的模样，不过眼睛还是有点红。
    「以后只能在我面前哭。」看着叶鹿重新鑽回被窝里，林湉榆认真道。
    「不该是『以后不要哭』吗？」刚哭过，说话有鼻音。
    「适当情绪宣洩很有必要。」
    叶鹿不懂，「那在哪哭不是哭。」
    林湉榆蹙眉，「只有我能照顾好你。」
    「怎么会有那么霸道的人。」懟着镜头的小脸上儘是不满。
    「你看，你其实不够了解你自己，你一点都不现实。」林湉榆认为叶鹿之前会那样想，实际上是在给自己找个合适的理由。
    他当时一定很纠结，忘了荣誉、名利，他自己就能挣到，不需要别人锦上添花。
    孩子过去几年忙学业忙游戏忙着逃离叶家，很多事没机会去认知。
    叶鹿好像理解了对方所指，也想了一下，坐起来正对着镜头，「那我要怎么说？」
    「这样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你那么忙……」换了个语调，一副委屈单纯的模样，眼睛一眨一眨的。
    就见对面的人表情凝固了几秒，深吸一口气，镇静道：「现在换我不了解我自己了，我好像蛮吃你这套的。」
    然后两人笑成一团，困意和疲惫都没有了。
    十月中旬，wwpl赛区的ws名额之战开打，春夏两个赛季有积分的队抢剩下两个名额，异常激烈。
    常规赛里打败过rs的bc进了季后赛，但是没碰到rs就淘汰了，不过拿到了10分，所以也有资格抢名额。
    虽然rs这边进入短暂的休赛期，但俱乐部和选手都挺忙的，一是商务多，二是要完善出国比赛的各类手续。
    要落实酒店和在马德里的训练场地，官方给多少个房间，多出来的人员怎么安排食宿等。
    好在rs是个老牌俱乐部，这方面经验丰富的人很多，只有大荒原项目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在手忙脚乱。
    一队这段时间无缝衔接拍了八支广告，几十组商图，十几场採访，中间还穿插了庆功宴，老闆、股东、高层都来了。
    大荒原这款游戏现在用户体量大，增长迅猛，赛事带来的商业价值很高，这次rs能拿下重要的夏季赛，可以说弥补了公司过去的短板，rs现在跟过年似的。
    本来没期待过夏季赛，结果常规赛打得还算顺，大家的期待又变成了进季后赛就算进步，结果进季后赛也好像没那么费劲，然后大家开始展望四强，到后来冠军。
    现在能进世界赛，已经算改变歷史了。也因为ws不是那么容易打的，不然wwpl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个冠军，也所以大家对rs能夺冠是想都不想，完全不认为有可能性。
    所以氛围都挺轻松的，就当去吸收经验，刷名声好了。反正rs现在的一队，打法很吸引人，观赏性很高。
    比赛观赏性高也是妥妥的商业价值。
    林湉榆很想跑去马德里看叶鹿一眼，但sae的夏季赛也结束了他们开始打赏金赛，这些是线上或者英、法两国内的，没有在西班牙那边的比赛，而赛程紧，打不了多久就要前往大阪打sas了，而rs那边为了保证选手安全，估计也不会放选手随便乱走。
    要见面几乎不行。
    「我可困了。」坐在vip候机室，叶鹿只想马上上飞机睡觉。
    最近一直在拍摄，然后还得见缝插针的训练、打排位，心比身体还累。
    他的选手合同跟直播合同是捆绑的，但是商务是分开的，所以除了选手合同之外，最近商务带来的收入也十分可观。
    可是没有时间思考怎么花钱，怎么去规划这些钱，甚至没时间看看上海房价。
    「天气预报说不冷，没带什么厚衣服。」叶鹿频频打呵欠。
    「冷了就地买两件。」
    「如果是去旅游就好了，看西甲。」
    「嗷，我的保温杯忘记带了。」
    旁边歪七扭八的几个孩子都不理解跟叶鹿打电话的到底是谁，每天能有这么多无聊的话要说。这通电话从基地打到机场，眼看要登机了还在打。
    上飞机后，叶鹿开始补觉，不吃不喝一路睡到了马德里，然后迷迷糊糊地被大巴带到了酒店。
    刚进大堂，就有个华人少年抱着个箱子过来，问他们哪位是刘小萌，有从伦敦过来的託运物品。大家都有些好奇，怎么刚落地就收快递。
    小刘倒是不意外，马上签收了箱子。
    入住手续办妥后，叶鹿跟向维住一间，进了房间把行李箱打开，确认没有什么东西丢失，然后就不管了，进浴室洗漱后上床躺平，等叫吃饭然后安排训练。
    作为教练，向维是比叶鹿要忙的，所以放了行李就出去了。倒是小刘突然造访，还把刚才大堂里签收的箱子带来了。
    「你的。」
    叶鹿一头雾水，但乖乖地接了箱子。
    回到室内，他把箱子拆开，发现是一件厚实的运动外套，一个保温杯，一包口罩，底部还有个木盒装的永生花。
    叶鹿给林湉榆发了几张收到货的照片。
    林湉榆：是这么多没错。
    叶鹿：花是什么意思啊？
    林湉榆：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叶鹿：我觉得是那个意思。
    林湉榆：就是那个意思。
    关了房间的灯，把被子拉好，叶鹿继续回消息：我现在跟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差。
    林湉榆：那么近……
    叶鹿知道他后面想说什么，也有些失落。可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这么多个月都熬过来了，不差这两三个月。
    叶鹿按下语音键：「你得这么想，我们要是被暴打，也可以提前去伦敦看你。」
    林湉榆：但你不会。
    向维回来发现房间里黑灯瞎火的，然后传来叶鹿聊电话的声音，他翻了个白眼。
    「坐飞机也就两个多小时，你让他过来，说个够。」
    他不知道的是以前叶鹿跟林湉榆前一分鐘刚分开，后一分鐘马上手机又聊上了。就是有很多话要说，外人看起来又琐碎又无趣。
    叶鹿不搭理他，接着说自己的。
    但是向维从浴室出来，发现叶鹿已经坐在桌前，打开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准备打排位，而旁边放着一碗还没好的泡麵。
    向维想到刚刚去看了主办方安排的训练室，设备看着都挺好，但场地并不是独立的，是开放式的，所有战队共享，显然只适合打排位，讨论战术没法在那种地方说。
    这家酒店一共住了六个来自不同国家的战队，wwpl赛区的另外两支队伍并不住这。
    「崽啊……」向维走到他身后，手搭在对方肩膀上。
    「嗯？」
    「你觉得咱们今年能到什么位置？」
    叶鹿想都没想，「冠军啊。」
    那不然呢。
    向维纠结了一下，「不是，你真那么想？」
    叶鹿烦了，「你做教练的对选手这么没信心要不别干了。」
    向维急了，「我怎么对你们没信心了，我就是怕……」
    「你怕个屁啊，上场的是我，我都没怕。」
    「我不是怕……」
    叶鹿更烦了，「我不知道你成天想这么多做什么，拿了冠军，最实际的收穫是什么？」
    向维茫然，「什么？」
    「你的年终奖是不是很漂亮？你以后多个『冠军教练』的头衔，奖盃底座会刻你的名字，其他俱乐部会给你开高薪。最重要的是你可以吹逼一辈子。」叶鹿说完转头，正好看到郑进发过来的组队邀请，马上点了确认。
    向维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你小子上高中都学些什么？」
    但是叶鹿已经不回他了，打开微信群问大家怎么叫披萨，想吃。
    一个小时后，rs团队吃上了披萨和水果沙拉。
    rs电子竞技俱乐部：谢谢大家的关心，六个宝吃的好睡的好。
    附上大家在飞机上睡觉和在酒店里吃披萨的照片。
    【果然捣蛋鬼们有吃的时候最乖】
    【什么时候出去玩一下，马德里挺好一地方】
    【原来我跟你们同一个航班！卧槽，错过了啊】
    【某怒叼着披萨打游戏可还好】
    【nunu你能吃完再打吗，这样不健康】
    【椅背上那件外套怎么那么眼熟……】
    【情侣款！】
    随即cp粉们找到了林湉榆曾经穿过同款外套的照片。
    第二天叶旭之看到照片后马上打电话给叶鹿，吃饭好好吃，不要边玩边吃，叶鹿这时候跟小刘在酒店购物区溜达。因为唐力说了不让乱跑，比赛完之后会有时间给大家去逛一逛。
    郭明希找到这两个人的时候，他们在互相帮对方拍照，那画面特别好笑，见他过来还要他帮忙合影，后来演变成他们三个人拜託酒店工作人员帮合影。
    rsy-nunu：今天是小刘的生日，但是她自己好像忘了。
    一共上传了四张照片，一张是他们三个人的合影，一张是他跟小刘的合影，还有两张是大家为她庆生，唱生日歌吃蛋糕的照片。
    小刘那个感动啊，哭得稀里哗啦的。
    微信群-天林林地林林
    林诗涵：是个正能量的孩子。
    林铭：比林湉榆正能量。
    林湉榆：？？？
    林诗涵：小榆跟他比起来就很无趣。
    林铭：不像我的种。
    林诗涵：对，是我和别人的种。
    林铭：你就没想过也不是你的种吗？
    林诗涵：这样的吗？认真思考.jpg
    林湉榆：呵呵。
    ws赛开幕式当日，三十二支战队登场，然后叶鹿看到了美国donaldsonesports的选手们，他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正好看过来，这一幕被很多媒体捕捉到。
    标题：宝石勋章的羈绊
    donaldsonesports的官博马上发了这张经典的照片：「你也是电竞喜剧人吗？」
    大家总算发现了，叶鹿这个人就是能在不经意间每天给人一些新东西，如果不开心就去蹲他的超话，加他的q群，关注rs官博。
    但是观眾开心了，rs不开心了，因为他们的签运太差，小组赛里必须对阵今年各项数据都顶尖的两支战队，而另一支队也是赛区的春冠和夏冠，这四支队伍里今年成绩最差的反而是rs，基本被媒体判断一轮游。
    而这签也不是选手抽的，是师老闆的手气，所以大家也只能憋着。
    事已至此，rs的粉丝倒是乐观起来了，已经在给选手们分享小组赛gg后该去马德里哪里玩，吃点什么风味美食不虚此行。
    wwpl这边按惯例从各战队抽调了核心选手组成了一个十二人的陪练阵容，所以入围世界赛的三支战队这些天都在不停地车轮战打训练赛，强度之大普通人无法想象。
    「林湉榆，你们每年打世界赛都是什么心情？」叶鹿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打完就退役。」第一次打进世界赛林湉榆就有这种念头。
    但因为热爱，所以坚持到今天。
    叶鹿坐起来，萎靡不振，「我现在也是这样的心情，我没有压力你信吗？可现在就是觉得大荒原这个游戏让我想吐。」
    「我也知道熬过去就好了，赢下比赛就不是现在的心情了，可现在就是打到想吐，没有任何乐趣。」
    林湉榆道：「今年冠军勋章上面的宝石好像有三颗。」
    「不同顏色的吗？」叶鹿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没准像红绿灯。」
    叶鹿摇头，「嘖嘖，大荒原从游戏到赛事，又俗又土，尽搞花里胡哨的，就像我本人。」
    林湉榆颇为认可，「土萌土萌的。」

 五十四

    不过ws赛是残酷的，密集的训练并不能决定比赛结果，rs小组赛第一场就输了。叶鹿被优先针对，他一淘汰，剩下的人配合起来各种问题。
    这队现在也很奇怪，比赛输了选手不消沉，教练组和工作人员那叫一个紧张，压力大得仿佛上场的是他们。
    就比如现在，几个选手凑在一块看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看得津津有味。这是什么自虐狂才能看得下那些下三路的喷脏。
    復盘结束后，大家各自回去休息或者打排位。叶鹿反而在房间里开了直播。
    「没想到吧？」
    弹幕马上变成喷子和粉丝大战。
    「当然不是我们菜，是别人打得比我们好。」
    「两把差不多了，有点困。」说着点了多团大战模式。
    「高楼被删了？」这个消息挺意外。
    他不好意思跟人说，关于叶家、宋家的歷史，家族成员的学业事业，很多内容都是从这些帖子里被科普的。
    叶家以前不姓叶，到底姓什么帖子里很多种说法，祖上闹纠纷，具体什么纠纷帖子里也没个真相，但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封建时代，大家族能產生的纠纷来来去去也就那些。
    祖上是读书人，拜入当时的叶姓名师门下，自己出族之后索性就跟了师父的姓。叶家近百年出了不少人才，对社会贡献为人乐道。
    叶旭之这一辈最出色，叶鹿这辈混得也可以，但社会地位像父辈那么高的一个都没有。相较之下，确实可以说一代不如一代。
    宋家发跡并不复杂，下南洋的一支赚钱了回来振兴家族，然后相安无事很多年。直到近三十年，宋家的情况用鸡飞狗跳来形容都不为过。
    很多人早年举家迁居香港，那边的网友说这家整天打官司。
    宋雅兰跟叶旭之离婚后去香港住了一阵子，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家族腥风血雨的争斗影响，怕了，意识到过去在厦门的生活多么美好幸福，悔不当初，所以才折腾来折腾去，死活要拆散前夫的二婚。
    别人是吃他的瓜，他其实在吃叶宋两家的瓜，当然偶尔也穿插一点白敏现任丈夫的瓜。最好笑的是很多人乐此不疲分析叶鹿能继承多少财產。
    得知叶旭之早年给了叶莹很多房產和铺面，粉丝比他还着急，生怕怒宝以后什么都捞不到。
    妙就妙在这些帖子好像他爸也在看，叶宋两家应该也有不少人看，或者悄咪咪註册个账号回帖什么的。
    叶鹿突然觉得，他们父子俩其实很多相似之处。
    「那没瓜吃了呀。」
    他这个反应让直播间观眾都懵了，不管粉丝、路人还是黑子。
    啥玩意，那几个连续剧一样缠绵几年的黑楼，叶鹿竟然在追？
    【你搞掉的吗】
    「关我屁事，我要删早删了，也就发个律师函的事，哪会等到今天。」
    【赶紧看看马德里有什么好玩的，小组赛你们没希望出线】
    「盼着点我们好吧，万一我们接下来全胜呢？」
    【不信】
    【少吹逼】
    【你以为ws赛是wyt呢】
    说两把就两把，打完下播关机睡觉。
    小组赛第二场，rs休息室的氛围不大好，有人紧张有人消沉，选手们也多少受到影响。郭明希强调了每个人比赛中要注意的方面，上场时间也到了。
    「叶哥我跟你走。」许亦飞突然道。
    叶鹿不同意，「上一场比赛输掉是我的问题，不会出现第二次。」
    「放心，我们能夺冠。」
    这话让郑进又忍不住了，「叶哥，功利奶自己在ws好像不太有效。」
    「你也奶奶看。」
    「来跟我念：我郑进是ws第一输出位，今年最佳输出位。」
    郑进又纳闷了，「为什么不是最佳选手？」
    「那是我，你不配。」
    「……」
    眾人笑起来，氛围一下轻松了。
    「快念。」
    郑进看看四周，觉得蠢死了，但还是清了清嗓子，「我，我郑进是ws第一输出位，今年最佳输出位。」
    「我不服，我才是最佳输出。」梁宏图道。
    「那这样，这场你们两个谁数据好就是谁。」许亦飞建议。
    「梁宏图你要点脸。」
    「你都不要了我为什么要。」
    就这样争执着进入比赛，两人较劲，一直打到比赛结束。结果数据最好的是梁宏图，郑进人都傻了，不相信这个结果。
    磕磕绊绊打到小组赛最后一场，rs的教练组和粉丝无比紧张，这场比赛如果输了，马德里之行到此结束。
    「你决赛来，我们有家属证……你买票了？」
    「好吧，那你出发之前跟我说。」
    掛了叶旭之的电话后，叶鹿哼着歌去餐桌拿现磨咖啡。
    「叶哥这心态你不得不服。」啃了两块小饼乾的龙世佳调侃道。
    「大家都想着接下来去马德里哪里玩，只有叶哥把ws冠放在行程里。」郑进目光在手机上。
    龙世佳扭头看他，「你想去玩？」
    「想啊，谁不想，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出国。」
    「不过……那是夺冠之后的事。」
    向维打了个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最近这几个孩子，都被逼王传染了。
    这场比赛对双方来说都异常艰难，对手剩下四个人，而rs这边因为一波小失误导致两名选手被淘汰，现在场上只剩下叶鹿操作的酿酒工，郑进操作的縴夫，许亦飞操作的舞姬。
    打到第四张图的后半程，眼看大灾祸的鐘声要响起，三人都高度专注。因为这是一个节点，对手想要提前结束比赛就要抓住这几分鐘，他们也是。
    「看来大家想的都一样。」许亦飞标了对手的方位，他刚才看到了。
    海盗群岛这个图比工业城、地下城容易发现敌人。
    「四个人。」他又补充了一句。
    「团吧。」郑进看了眼沉默的叶鹿，不确定对方在想什么。
    眼看四个人越来越近，叶鹿终于开口，「听我说……」
    「不能玩生死团。」
    说完叶鹿停顿了一下，另外两人都在等他决策。
    「他们现在三个支援位，一个输出位……我负责点法医和理发师，郑进去杀农场主，许亦飞你要忙一点，干扰烟草贩，同时看着我这边，只要他们三人不能全部精力帮农场主就行。我们的目标是他们的输出位农场主，只要他被淘汰，下个图我们能赢。」
    郑进抿嘴，「好。」
    叶鹿又道：「但是你只有三十秒时间。」
    郑进表情严肃，陷入思考……
    半分鐘内要淘汰一个版本强势压力非常大，必须要让对方没有机会出手，这个不是一般的难。
    大荒原这款游戏对线既讲究选手的意识和操作水平，也有点运气成分，如果对方思维跟不上，切不出相剋的武器，或者不知该如何降低伤害，那么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赢下比赛。
    但比赛场上，敢对线的选手几乎没有太多明显的短板，有短板的不会接招。
    他咬了咬牙，「我儘量。」
    「不要儘量，你要做到。」叶鹿郑重其事，「你做到了，我们就能赢。」
    「哦……」压力好大。
    「早点打完早点下班。」叶鹿声音越来越沉。
    郑进焦虑地抓了几下耳朵，「你是不是饿了？」
    「你知道就好。」
    无论是rs粉还是wwpl的观眾，此刻紧张的程度不亚于选手。已经打到第四张图的后半段，眼看大灾祸就要来了，rs是把决胜局放在下一张图还是接对方的团战呢？
    在后台的教练团没有人坐得住，都站在电视前盯着叶鹿三人。
    向维抱着双臂，整个人紧绷得厉害，小刘招呼后勤组给大家泡点花草茶，又去拿了一箱冰块进来。
    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场上的选手和场下的团队，待会儿比赛结束估计都要冷静一下。
    远在伦敦的林湉榆坐在训练室的教练工位上看这场比赛，他对叶鹿有信心，所以更多的是抱着期待的心情。
    此时比赛场上，叶鹿操纵着酿酒工卡在射程范围边缘朝大船下的四人砸酒桶，初级只能滚动，达到数据上限，酒桶的杀伤力和干扰能力非常霸道。
    一般情况下选手都会选择闪避，儘量不用道具，因为用一次数据就降一点，不利于后面应敌。
    叶鹿无所谓他们用什么方式解决，他也不是要杀谁。
    对面有人确定了他的方位，射了一排毒箭过来，但马上被一根弓箭半空中打断。
    「漂亮！」场下观眾大喊。
    酿酒工没有要移动的意思，因为知道操作的选手是谁，也知道rs的指挥是这个人，对方合计了一下，决定先解决这个大患。
    叶鹿一直保持跟那几个人固定的距离，就卡在射程范围边缘，而那几个人一动，许亦飞操作的舞姬就照之前的计划针对烟草贩，很快烟草贩被打掉半管血。
    他们有些搞不清楚rs的策略，不过烟草贩不得不找地方暂避，于是剩下的三个人继续追叶鹿。
    但没想到舞姬并没有放过烟草贩，在不断靠近，儘管挨了一枪，也没收敛。
    这时郑进操纵縴夫出现在舞姬身后，要杀烟草贩的架势。
    前面追酿酒工的三人又一个回头支援烟草贩，但不是他们先前的目标。他有些犹豫，「叶哥……」
    「你要先杀理发师也行。」叶鹿道。
    郑进只用不到一秒鐘就放弃了，三两下跑到海盗船上，切机械臂朝理发师放了一枪。如此别说观眾了，对手更不明白rs到底是个什么计划。
    理发师回来的目的是为了救烟草贩，在舞姬的关照下，烟草贩血掉到40%以下，但没有机会用医药包，他倒是能反击，可算了下，觉得被淘汰的风险很大。
    第四张图，大家数据顶格，拼的就是意识和操作还有血量，但凡一项弱势，没有十足把握情况下去应战，非常冒险，因为极有可能中了一颗子弹就游戏结束。
    郑进已经从破船另一头跳下去，理发师自然也跟队友说了情况。
    但他们暂时无法确定他到底会去哪里。
    叶鹿这边扛着一个输出位一个支援位，苦逼放风箏，别提多累了。不过他还能拖，不管郑进是在许亦飞那边先解决对方的支援位还是过来，他都能撑住。
    他们所在的小岛上布满了破船和海兽尸骨，就是被腐蚀得厉害，不怎么能挡攻击，放一枪就能碎成粉末，这也是叶鹿疲于奔命的原因。
    忽然他左臂中了一枪，血掉了大半。
    心里暗骂了句真tm伤。
    算计着怎么苟到能用医药包。
    这时农场主突然被爆了，两人迅速换目标。叶鹿知道是郑进来了，立即跑出去，直接针对法医。
    许亦飞剩下20%的血，身上的东西数据掉得厉害，他全然不在意，一边往队友方位靠近，一边干扰同样要赶去支援的理发师和烟草贩。
    没走到地方，系统就提示縴夫将农场主淘汰，正正30秒。
    「nice！」叶鹿和许亦飞大叫。
    「快逃，下个图再打团。」
    比赛结束后郑进一进后台就趴了，虽然这场比赛的mvp是他，但太惊险了，需要一点时间缓缓。
    而当他稍微回过气，扭头看队友都在干嘛时，就见大家在餐桌前分吃的。
    叶鹿靠在桌边，拿着小蛋糕吃得斯斯文文，耳朵上塞了耳机，又跟那位神秘人物聊上了，说不是谈恋爱鬼都不信。
    【我就说不是rs差，是人家太强，你当人家今年屠了自己赛区是闹着玩的？】
    【过山车一样的心情，崽子们终于进1/8了】
    【进哥牛逼，偏科天才又怎么样，比赛能赢就行】
    【怒宝的细节无人能及】
    【wwpl这次三支队伍都进1/8决赛，好纠结】
    「我以为rs现在很多粉呢……」没想到几大社交平台粉丝期待率投票是最低的。
    上洗手间回来的许亦飞经过瞥了眼，「无所谓。」
    叶鹿和几个孩子纷纷向他看去，最近这崽子斗志昂扬，一股子狠劲。
    淘汰赛被分到跟同赛区的bc一组，观眾们都在唉声叹气，只有rs兴奋异常。今年比赛三大执念是什么，wyt的春季赛，wwpl夏季常规赛被bc研究透狂虐，以及ws赛。
    wyt的遗憾已成事实，ws还在进行中，但復仇bc马上就能实现了，这几个十七八岁的小孩能不高兴么？
    「下一场打3c。」回酒店的路上叶鹿跟向维讨论。
    「我也这么想，而且jin不能主c了。」
    叶鹿认同，「他们肯定会针对他。」
    向维看着平板上的战术图，「还有你。」
    叶鹿揉了揉小刘的枕头，「叶哥是这么好针对的吗？」
    向维只是笑，没再说什么。
    「扯烂了你没得用。」小刘从后排回来，正好看到这个崽子在欺负她的枕头。
    叶鹿赶紧停手，好好抱着。
    比赛那天，现场来的观眾，一部分是普通赛事观眾，各国都有，一部分是两边战队的粉。大家都铆足了劲应援。
    夏季赛bc赢过rs，季后赛两队没碰上，加上rs前面表现得差强人意，目前看好bc的人更多。
    「我不接受打满bo3。」戴上耳麦，叶鹿对队友道。
    「叶哥你老给我们这么大的压力。」郑进抱怨。
    「那我不管。」
    眾人：又来了。
    就任性。

 五十五

    但最近总有那么一个人对他的任性照单全收，「那就第三张图拿下比赛。」
    「许亦飞你别陪他胡闹好不好？」今天主c的梁宏图已经要吐血。
    别的战队怎么样他不清楚，但在rs打输出位，尤其是主c，是非常疯狂的，永远都在极限操作，精神紧绷。
    也因此，打c位的人时间久了会接受不了自己失误，哪怕不影响比赛结果，哪怕只是动作慢了0.1秒。
    既然确定了必须要在第三张图结束比赛，rs这边前两张图都忙着做事，观眾们仿佛在看职业选手刷数据的教学局。
    要不是对手偶尔老远放几个技能，大家差点以为这是在打单机。
    就这样到了第三张图，系统结算出来，叶鹿皱眉思考了一下，「第二次鐘响就找人。」
    「如果他们现在动手呢？」许亦飞问。
    「接不接？」
    「要这么迫不及待，那成全他们。」叶鹿忙着在市场里弄装备。
    山村图障碍物多但没有地势太高的地方。rs这边三个走前面，两个走后面，确保随时能支援的距离，同时也不耽误中途点npc打小怪捡破铜烂铁完善数据。
    打大荒原就是忙碌又琐碎，其他游戏的玩家时常嘲讽为「锅碗瓢盆游戏」。但也因为接地气，技术迭代快，所以业务增长迅猛。
    「bc拿细作那位胜率70%，这个角色鑽研得很透彻。」许亦飞是rs活体数据库。
    今天对手拿的五个角色，格斗家、熊人、电工、细作、机械师都是他们各自胜率60%以上的，也不担心因为被研究过而刻意避开。说明他们自信且对本场比赛势在必得。
    不过，谁又不是呢。
    「叶哥，曹操说不得……」梁宏图快速报了方位，「三个人，朝我们这边过来。」
    「三个人？他们的阵型可能跟我们一样。」叶鹿蹙眉思考。
    「宏图回来，我跟你绕路去找后面的人，郑进和许亦飞应战，龙哥准备策应他们两个。」
    原先跟着叶鹿的龙世佳操作着走商往右边掩体较多的地区晃去，叶鹿操纵着旅人往左边绕，准备跟梁宏图的猎人匯合。
    「叶哥不对劲。」许亦飞察觉有异。
    「他们有个人也退了。」
    叶鹿挑眉，「剩下谁？」
    「熊人和机械师。」
    「我怀疑他们首杀的目标是你。」
    此时旅人已经跟猎人匯合，两人绕过了熊人和机械师，开始找其他人的踪影，同时还要警惕突然从三人组退出的那位电工。
    「没事，我死也会拉个垫背的，但你们必须0换1，细作一定要淘汰掉，否则让他活到下个场景很难打。」
    「我咖啡喝多了，胃很寡，拖下去我要得胃病，今天打bc必须零封。」
    郑进嘖了声，「怎么那么娇气呢。」嘴巴上抱怨，行动上却更专注了些。
    「许亦飞、龙世佳，咱们报夏季赛的仇，0换2怎么样？」
    叶鹿撩了狠话就不管了，跟在梁宏图的猎人后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四周一个细微的声响都不放过。
    就像他说的，要死也得拉个垫背，他自认为自己没什么大格局，能小赚最好，不能赚至少不亏。也所以他一直是很多选手不喜欢打的对象。
    这人的比赛里的观赏性几乎都在单人对线上，但因为成为职业选手后大多数时候打支援位，对线次数五个手指头数的出来，大家时常不记得他对线是什么模样，看到的都是那一言难尽的团战支援。
    叶鹿每次在团战里的表现都能给人「新东西」，用粉丝的说法就是噁心人，也所以劝他快点退役不要污染职业群体的帖子每天都层出不穷。
    「看到格斗家了。」叶鹿报方位，「先别上去，电工一定在附近，细作肯定用监视气球找我们，现在应该已经看到我们了。」bc是谨慎的，也有周密的计划，看起来是三人各走各的，其实是互相策应。
    等着rs这边的人按捺不住上钩。
    「梁宏图你先稳着等我信号，龙哥协助我找细作。」
    「收到。」龙世佳操作走商换方向。
    不多时细作就被发现了，他猫在一处二层小土楼的露台上，四周枝繁叶茂的大树给他提供了绝佳的藏身环境。
    观眾们都很纳闷这么隐蔽怎么会被发现的，而且周遭全是这样的环境。直播间刷起了叶鹿作弊开掛之类的弹幕，不过这次没有恶意，只是玩笑。
    「他算出来的。」郭明希给在休息室观战同样有疑问的大傢伙解释。
    向维附和：「怒宝学术型选手。」
    确实如向维所言，细作的藏身之处确实是算出来的。细作是支援位，首先要做的是策应输出位，那么不能离太远，但他同时还兼顾侦查，还不能被轻易找到，放监视气球的范围要保证不能偏离他们三人直径过多，否则可能会浪费掉。
    这些图每一块砖瓦，每一个地标，职业选手都滚瓜烂熟，叶鹿算了下，只有这个地方最适合细作藏身做事。
    bc方面经很周密了，可他们对叶鹿的研究还是不够。
    「龙哥你盯着他，如果他要跑你就点一下，宏图马上过来。」
    「他还没溜，其他人也没动静，说明监视气球没有发现我们。」叶鹿边说边去跟梁宏图换位置，他要去盯着格斗家和电工，至少不能让格斗家去救人。
    梁宏图一边在林荫路下穿梭一边问：「来得及吗？」
    他有些担心被监视气球发现，毕竟山村图，除非躲进房子里，否则不哪都算好隐藏。
    「龙哥会帮你把人留下。」
    叶鹿顿了顿，接着道：「你能搞定的，对吧？」
    这话让他愣了下，回道：「当然。」
    下半年更新的版本，猎人被加强了，不过拿来当主c的队还是少的。他花了很多功夫在上面，一直想有个表现的机会，今天赛前安排阵容，大家都很支持他尝试。
    不过梁宏图的移动还是被发现了，格斗家、电工、细作三人开始调整，龙世佳得了叶鹿的交代，是不可能放细作溜走去跟队友匯合的。
    叶鹿那边听说人动了，立即拐道去劫格斗家。
    电工之前离细作距离较近，支援速度也最块，很快场面变成二打一，龙世佳独自应付两个敌人。
    在远处的郑进和许亦飞看到的血不断往下掉，心也提到嗓子眼。
    「龙哥苟着点。」郑进咬牙。
    「那也要能苟才行啊。」翻墙、爬树、跳水沟，远距离射击反击都用上了，一边躲伤害一边还得留住这俩。
    眼看最后17%的血要被对方火枪爆了，梁宏图赶到一根长矛飞过来，精准打掉火枪，「对不住来晚了。」
    龙世佳暂时安全，「我吃个药，花点钱，你扛着点。」说着一边点医药包，一边切市场把数据下降的装备丢去维修。
    「扛不住你随时说，我随时中断。」
    梁宏图却没有回答他，这让他十分焦虑，盯着进度条，每一秒鐘都在煎熬。
    这时系统提示细作被猎人淘汰。
    「哦豁！」
    「牛逼！」郑进大喊。
    龙世佳压着喜悦，进度条一消失立即跳出来去给梁宏图策应，电工看到走商恢復状态，而本就血厚的输出位猎人还有40%，立即放弃拼命，甩烟雾棒溜之大吉。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叶鹿道：「梁宏图过来干掉格斗家，龙世佳去追电工，杀得了就杀，杀不了挡着就行，别让他们去郑进那边。」
    「好嘞，我的亲亲怒宝。」
    「你大概想死。」叶鹿黑脸。
    「怒宝我也想过去。」郑进跟着闹起来。
    「怒宝怒宝妈妈的宝。」
    大家笑成一团。
    直播间的观眾看到这一幕都很莫名，这帮傻逼在笑什么呢？打排位呢你们？
    梁宏图赶到叶鹿指定方位，叶鹿已经剩丝血，但格斗家缠得紧，周围并没有条件让他苟着，格斗家的打算很明确，寧可在梁宏图手上吃点亏也要淘汰叶鹿。
    「许亦飞接指挥位，梁宏图一定要在这里杀掉格斗家，然后全身而退。」交代完之后，叶鹿闪避格斗家射过来的火箭，把身上剩下的东西都丢出去。
    这个举动成功为队友争取了时间，而自己也被淘汰了。
    下场去休息室的路上他有些不爽，bc真特么难打。
    他不知道自己的淘汰再次把孩子们给刺激到了，下去没多久，梁宏图就让格斗家离开的座位。
    「他们照样输。」郑进学着叶鹿低沉的说话方式。
    「对，不影响结果。」龙世佳显然很不高兴。
    许亦飞也没了耐心，「龙哥继续盯着电工，梁宏图过来三打二速战速决。」
    ……
    回到休息室，叶鹿被向维拉到沙发趴着。
    「别鑽牛角尖。」向维用筋膜枪给他松手臂和肩膀的肌肉。
    小刘拿了杯热巧克力过来，放到旁边的茶几上，「向哥我来吧。」
    向维作为主教练确实还有很多事要忙，于是把筋膜枪递给小刘。
    「打得好啊叶选手。」
    脸埋在枕头里，含糊不清道：「我没事。」
    小刘看了看四周，「ty刚才给我发信息，要我转达你，没必要打满三局，两局差不多了。」
    叶鹿扭头看她，笑着叹气，「刘姐谢谢你。」
    那种话林湉榆不大可能跟外人说，多半是小刘编的。她知道他偏执的点是什么，想借着林湉榆的名义给他点动力。
    比赛在第三张图大灾祸来临前结束，rs拿下本局胜利。
    孩子们汗流浹背地走进休息室，教练团和后勤纷纷忙碌起来。
    「打得好啊孩子们。」叶鹿从沙发上坐起来，抽了张纸巾擦了下鼻子，然后把小刘冲的热巧克力干了。
    教练组说了一堆，到了上场时间，小刘拍了拍叶鹿的背，「今天不用加班吧？」
    叶鹿活动了一下手臂，「不用。」
    回到场上，一坐下来叶鹿就跟队友和身后走来走去的教练组说：「我知道bc的弱点了。」
    「许亦飞当纯支援，其他人全部打输出位。」
    向维和郭明希交换了个眼神，有些迟疑。
    「就照叶哥说的来吧？」许亦飞附和。
    郭明希看向叶鹿：「你有把握？」问完又觉得自己多馀。
    比赛开始后，观眾发现rs刷图速度相较上一局更快了，前两张图也没跟bc对上，但到了第三张图系统结算，rs已经在数据上超过bc四百分。
    除此之外，观眾们还发现除了阵型没变之外，阵容却变得十分冒险。在支援位只设一个的时候，全输出位如何拿下比赛是本局的看点。
    然而让大家失望了，本局比赛结束的时间比上一场足足缩短了十多分鐘，大家还没消化完战术和打法，rs就赢了，叶鹿以输出位拿到了本局比赛的mvp。
    事后各游戏主播对本场比赛进行復盘，无一例外感到不可思议，赢bc竟然可以这么简单。
    大家都没想到rs会放弃稳妥的打法，就是叶鹿一贯喜欢的「稳稳的幸福」，第二局他们採用最直接的「拼操作」，见人就团，这时候大家才发现这两个队并不是一个水平线。
    同等人数下，bc竟然输在了操作水平上。
    已经搞不懂是之前高估了bc还是低估了rs。
    郑进是偏科天才人尽皆知，打输出位在wwpl数一数二，rs长年大c位。也因此很多人忘了rs还有一个靠打输出位称霸国服榜首的叶鹿。
    他为了给团队兜底所以从rsy开始至今，多数时候都在打支援位，偶尔小c一下。以至于很多人都忽略了他真正擅长的是什么。
    「我太强了啊……」趴在床上的叶鹿自满起来。
    「中期那波确实。」顶着小灾祸打，精准计算到0.1秒，手速慢一点就被小灾祸吞噬。
    林湉榆看完今天的比赛，也认为bc上ws后有很大的进步，无论从阵容搭配还是比赛里的阵型、配合都有很多亮眼的地方。
    现在的实力放wwpl常规赛是可以碾压很多队伍的。
    而rs进步看起来没有他们那么明显，这段时间比赛的观赏性也不太够，基本都在惹观眾不满，还差点止步小组赛。
    只能说这场比赛谁赢都不奇怪，但rs最后赢了，赢的方式让大家需要点时间消化罢了。
    bc第一局失利可以归为运气不好，细作藏身之处被叶鹿精准算出来，但第二局，纯粹就是打不过。
    而且打完之后，不少二路解说都表示bc的短板被rs抓到了，如果其他队抄rs作业，bc也照样打不过，选手个人实力的差距。
    不过bc也没有机会再次证明自己了，本次ws赛的征程到此为止。
    林湉榆看着手机里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人，两个小时前还是任性又偏执的操作怪，心里很惆悵。
    好想去马德里啊。

 五十六

    向维跟师元、谈祺、唐力在酒店的花园餐厅用了点简餐，回到房间就感觉疲倦得走路都费劲。今天比赛看似赢得漂亮，但强度很大，场上的选手和场下的教练团都很累。
    「谈总给的油桃，独你一份，别人没有。」把盒子放在茶几上。
    床上的人歪脑袋看了眼，就侧过身继续聊自己的。
    「……」天天聊些没营养的话题，也不嫌腻。
    掛了视频通话后，叶鹿爬起来，去拆油桃盒子，这时向维也洗好澡出来，没先前那么疲惫了。
    wwpl-rs维：别骂了别骂了，看孩子伤心的，吃了半盒桃子。
    配图是叶鹿穿着t恤短裤曲腿坐在床上啃油桃，手机上是某论坛的黑贴。
    【能不能看点阳间东西？】
    【马德里现在是凌晨吧，还不睡？】
    【那就再喝杯奶茶吧，都那么伤心了，不差这点】
    rsy-nunu：也是哦。
    【卧槽怒宝回我了！！！】
    【你给我老实睡觉！】
    【怒宝你们今天下手太重，bc粉已经疯了】
    【春季赛开始之前最好不上论坛】
    比赛输了，部分观眾有情绪很合理，作为职业选手也都习惯了。但怎么也没想到1/8赛全部结束后，wwpl进ws的三支队伍，晋级的只有rs，被各方看好的wb因状态不佳没能晋级。
    如果不算rs的话，wwpl这个成绩比往年还差。
    1/4对战表一出来，网友再也压抑不住，rs很快被推到风口浪尖，很多心态崩了的网友将情绪宣洩到晋级队身上，认为他们对自己赛区队伍太狠，且rs前期表现不佳，状态并不如bc稳定，如果晋级的是bc，后面的成绩肯定比rs更好。
    #内战幻神#这个话题被顶上各社交平台热搜高位，rs已经被贷款为wwpl歷史罪人。
    说起来，内战幻神这个词这还是隔壁其他赛事造出来的，没想到有一天也会被用到大荒原赛事上。
    舆论混战，这次尤其难看，无论是晋级的rs也好，被淘汰的wb和bc的粉也好，都接受不了这个局面。
    晋级的一方不理解自己赢了为什么还被骂，淘汰的一方接受不了自己主队竟然输给了rs这样的队伍，需要宣洩口。
    rs-小狮子：差不多得了，我家孩子没有错。
    师老闆平时几乎不怎么搭理这种事，但这次实在太过了，忍无可忍。他也担心孩子们被影响。
    好在自从霸凌事件发生后，公司好几个部门大换血，其中公关部是整个团队都开了，现在这些人都是新的，事情响应也比较及时，也早早就跟唐力说，禁止选手近期使用社交平台，以免影响情绪，间接影响比赛状态。
    选手们收到通知后就猜到自己肯定又挨攻击了，但没亲眼看到那些夸张的行径，比如rs园区大门口那一排花圈，想象不到这次的程度，所以没啥感觉。
    每天不是训练就是睡觉，过着考试汪的封闭生活。
    rs这边报警的报警，律师函也发得不含糊，一切工作有条不紊开展。用谈祺的说法，总算像个正经公司了。
    ty-gdg：赶紧打完吧，快过年了。
    附上年初时一块在苏州过年的年夜饭合影。
    wwpl-rs维火速赶到评论：今年可以加双筷子吗？
    ty-gdg回復wwpl-rs维：来。
    【啊啊啊啊啊没看过的图】
    【太温馨了，老母亲的眼泪，懂的都懂】
    【cp粉提前过年啦】
    林湉榆的粉头一次抢不过rs的人和cp粉，高赞的评论都排到了后面。
    几个小时后福特俱乐部的官博发了张海报，内容为rs六名选手站在古战场上，仰望着面前的雪山，那里正发生一场雪崩，ws冠军奖盃露出了一角。
    配文：#大荒原全球盛典ws#所向披靡！@rs电子竞技俱乐部@rsy-nunu
    【我的妈呀，太燃了】
    【单独艾特了怒宝，福宝有心】
    【你的图文还爱他】
    【加油加油！wwpl冲！】
    【谢谢福宝！！】
    【你为了让他回去打星盟真的好努力（不是）】
    【这完成度，美工还有命在吗？报个地址，我们给他点奶茶。】
    这条微博很快被rs官博和一些电竞大v们转发，粉丝们也没间着，本来就憋着一股气，现在师老闆、林湉榆还有这么多人都发声了，粉丝们也不想再克制了。
    帖子：wwpl的团结是要大家打假赛让来让去吗？你们要这样那建议不要搞什么电子竞技了，不配。
    帖子：我从未见过输队粉这么理直气壮网暴对手的
    帖子：咱们能有点风度吗？你们赢的时候，别人说什么了吗？
    帖子：这都丢脸丢到国外去了，wwpl粉诅咒同赛区战队被人截图传得满世界都是
    帖子：你输你有理，你拉胯怪别人出手重
    ……
    虽然舆论不好，本次ws的最终成绩也不被看好，但rs选手和教练组都没有被影响到，现在所有人的精力都在1/4赛上，晋级半决赛才算跟wwpl在ws赛歷史记录持平。
    小段和王帅已经飞到马德里，末渊没有假期去不了，毛聪聪也因为店里和毛大哥那边的生意忙不开身。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叶旭之也安排好手头上的工作，准备前往马德里。可能是rs最近状态巔峰，可能是对叶鹿的信任，他们都觉得rs会打到决赛。
    让叶鹿没想到的是，他q群里有大几十人已经在马德里或者准备前往马德里。大家这么破费观赛让他很不好意思。
    只有林湉榆，把赛程表都翻烂了，真就半天的空都没有，要么是比赛，要么是商务，好不容易有那么几个小时，结果没有航班。
    他在gdg就签了一年，且以夺冠为目标，gdg上半年大亏，下半年要努力填亏空，他是理解的也很配合。
    但他也想稍微有一点点福利的。
    大家都在马德里，凭什么就自己不在现场？
    然后看到屏幕对面那张没心没肺的睡顏，更觉得自己可怜了。
    不知道师老闆是不是被网络暴力刺激到了，比赛当天他包了马德里能包的所有大屏幕给rs应援。
    于是从国内过来观赛的粉丝都看到了很多不同国籍电竞圈内圈外的名人对rs的祝福。
    上场前，师老闆没忍住，抱了抱每个选手，「好好打，发挥出你们应有的水平。」
    其他事有我呢。
    目送孩子们走出通道，师老闆回头就见好搭档谈祺一脸理解地看着他，两人会心一笑。
    比赛结束后，rs官博没有发赛事相关内容，而是分享了叶选手的一天。
    图一为叶鹿出发时候的模样，脖子上掛着双赞助商的运动鞋，背上背着外设，脚上是赞助商的拖鞋，十一月下旬的马德里可不热，但这娃穿着t恤还撩起来抠肚皮，非常没有形象。
    图二是造型正常，赛场上专注严肃的模样。
    图三已经回到酒店房间，直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图四是坐在沙发上吃油桃喝果昔，眼睛看着在讲解什么的向维。
    图五、图六、图七是跟队友打闹。
    图八、图九则是在训练室认真训练的背影。
    【太可爱了，想一屁股坐死】
    【塞个枕头吧】
    【这一年辛苦了怒宝】
    林湉榆默默保存照片。
    「这不是我……」唐力说能用社交软件了，叶鹿上微博就看到自己可怕的形象。
    林湉榆声音带笑，「不是吗？我看着挺像的啊，不是你是谁？」
    「不是我，反正。」死不承认。
    过了一会儿，他蔫蔫的叹了口气，「算了，我什么样你都看过了。」打开王帅从国内带来给他的红薯干。
    林湉榆翻着手机里那些叶鹿的照片，「你很多形态我还没看过。」
    「游乐场那种鬼哭狼嚎？」叶鹿想到那个画面就想扶额。
    「当然不是。」
    叶鹿想到什么，「咱们去玩密室吧。等你回去后。」
    「好啊。」非常镇定。
    「呵呵现在装模作样，到时候有得你哭。」
    林湉榆漫不经心，「到时候谁哭还不知道。」
    「我胆子很大，也玩过。一看你就是没玩过的。」
    「是没玩过。」
    叶鹿眯起眼睛，蔫坏蔫坏地说：「到时候哥拉着你的小朽朽，这样你就不害怕了。」
    「好啊。」
    半决赛当天，向维控制不了的手抖，在吸烟室连续抽了两根烟才回到休息室。这时候选手的妆发已经做完，大家都在等他回来开战前会。
    「别那么紧张，能赢。」
    「现在仍是3c版本。」郭明希道。
    叶鹿转了转椅子，突然道：「我们打两输出三支援吧，冷兵器流。」
    「那就不能准时下班，基本要打到第四第五张图。」
    「玩刀枪剑戟必须全部选后期强的，前面只能当怂比。」
    「能苟吗？对面不是一般队。」
    「他们好像也蛮能刷的。」
    「比刷那我可就不困了。」
    孩子们越聊越带劲，心情也放松下来，跟平时在训练室復盘似的。
    前三张图大家确实费尽心思苟住，一边防着对手要强行打团，一边互相协助刷数据，找npc。该抢的时候也抢，但不会硬打，前几张图的表现把观眾都看烦了。
    不过大家知道这队肯定憋什么大招，所以都耐着性子。
    就这么到了第四张图，双方都是满编的情况下，开始准备团战。rs这边没有打「稳稳的幸福」，对手很满意，观眾也挺满意的。
    这个破队只要认真打团，认真对线，观赏性数一数二，但偏偏他们喜欢折磨观眾。
    「叶哥，你不会以为我们能零封对手吧？」
    「没准我们反向不加班。」
    小灾祸出现后，双方就在破烂的神庙下狭路相逢，最后不敌对手，输掉这局比赛。
    观眾都傻了？怎么感觉rs没打就输了。
    「稳稳的幸福吧，各位。」梁宏图回想刚才那波团战，已经在心里将之列为职业生涯污点。
    他都没敢想此时此刻多少人在直播间和社交平台上谩骂他们。
    「好吧，但第三把还是照第一把来。」叶鹿直接就定了。
    「哈？」郑进张着嘴。
    「刘姐待会儿把马德里游玩攻略发群里，明天可以去了。」朱振回头找小刘的身影。
    「……马德里不思议，突然的想念你，彩绘玻璃前的身影，只有孤单变浓郁，马德里不思议突然那么想念你，我带着爱抒情的远行。」（原唱：蔡依林）
    有一个唱起来，其他会唱的也立即跟上，休息室突然变成ktv就离谱。
    而因为「稳稳的幸福」把比分扳平，大家再次想劝叶鹿别对冷兵器流那么执着，明明靠擅长的打法就能赢。
    但叶鹿偏不，非要坚持。
    「刘小萌把攻略发一下。」梁宏图嚷嚷。
    「马约尔广场怎么去？」
    「他们这的特色蜗牛，酒店自助餐没见。」
    「这不废话吗。」
    当观眾看到这帮人选的角色时，都傻了，刚才扳回比分大家稍微消气，现在又来整幺蛾子。这哪受得了，已经有人破防，纷纷在社交平台上哀嚎。
    「自从来马德里之后，我深刻理解『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含义。」刚才过图时梁宏图被对手阴了点血，这会儿在第四张图起始点用医药包。
    「对咱们稍微有点善意的就剩地图了。」
    「确实，谁不爱平原图呢。」
    叶鹿很平静，没有陪他们插科打諢，「分散，绕大圈搜人。」
    「都机警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个都别淘汰，苟也得给老子苟到最后。」
    闻言，眾人也不说话了，开始各走各的。
    「我这，三个人，要来拼小团吗？」郑进迅速报点。
    「你继续往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叶鹿跟他们走不同的方向。
    「后面的朱振往前，守着那三个。」
    不一会儿郑进再次报点，「果然两个跟在后面。」
    「走，大家去点那两个，小朱暂时不动，他们往回支援你再跟上。」
    「收到。」
    另外三个人快跟郑进匯合时，叶鹿就直接让他点人。
    「哦豁，这就是冷兵器流吗？」郑进身上一把枪械都没有，全是数据饱满的刀枪剑戟，鋥亮鋥亮的，一出手就砍掉对方支援位30%的血。
    对方却也没退，显然是叫了其他支援。
    不过叶鹿几个有备而来，于是观看直播的观眾就看到不到一分鐘，rs同时淘汰掉两名对手，对方支援赶来时已经迟了。
    「小朱同学点人。」其他人要进行最多十五秒的休整，但是又不想让他们跑了，叶鹿直接了当让朱振动手。
    反正他们马上就能接应了。
    「叶哥我想冲。」郑进十分亢奋。
    「冲个屁，你去点马贩。」叶鹿身上有好几个远程武器，留着关键时刻帮队友脱困的，可不愿意拿来给这货当辅助伤害。
    「哦……」

 五十七

    许亦飞不耐烦，「快点，速战速决，wwpl第一输出位，不能刷新最短对线时长记录像话吗？」
    郑进边冲边抱怨，「对我要求也太高了。」
    第四张图别说刷新什么狗屁记录了，能小差距淘汰对手都算很有本事了。能进ws赛的选手，哪个不是各赛区的pk王。
    「我去，他们三个这么强的吗？」朱振差点被对方高能枪爆死，幸好叶鹿及时用了弹簧棍，将他从对手控制中解救出来，高能枪杀伤力极大的死亡光束擦脸而过。
    与此同时郑进也被掀翻，不过叶鹿预判准确，及时甩麻绳圈稳稳套住对方脖子，短暂地限制了对方的动作。
    「可以赢可以赢。」叶鹿连声音都是绷着的，听得出来他也紧张。
    「梁宏图朱振点採花女。」叶鹿叫了声，操作赌徒扔了一堆酒瓶子，高酒精浓度让范围内燃起大火，敌人遭受一定灼伤并再次被限制行动。
    「郑进许亦飞管剩下的两个，别让他们抽身出来救人。」
    「在打了在打了。」郑进手速飞快。
    採花女作为支援位，面对一个输出位一个半输出半支援位，加上叶鹿一个远程补刀，在没有队友驰援下，很快就被淘汰。
    第三局打得比前两局要激烈得多，rs这边很执拗，非要证明冷兵流这种尝试也可以赢下比赛。无论是后台的rs教练团，还是解说席，亦或者观眾们，大家都为他们捏把汗。
    绝大多数人是不能理解他们这种做法的，即便最后赢下比赛，挺进决赛。
    当比赛界面切换到结束画面时，叶鹿坐在位置上，轻微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回过劲来，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汗。
    场下是山呼海啸的应援声，难得一次听那么清楚。
    后来是队友把他拉起来，向维也上前搂了他一下，选手和教练团有秩序地走到舞台中间向观眾鞠躬，以及跟对手握手。
    「终于进决赛了，终于……」
    「太难了，怎么那么难，为什么我要当职业选手，为什么我要进这行，我如果老老实实去上学，我现在已经大二了……」
    「我好后悔啊，太难了啊电子竞技，我不配……」
    「我想回国，我想回上海，我想回厦门……我连厦门都想念了……哇，我后悔了啊……我要回去读书……」
    下了场大家都在欢呼，只有叶鹿整个人掛在向维的肩膀上嗷嗷抱怨，向维像哄孩子那样边拍边说好话安抚。
    师老闆和谈祺都在旁边，看到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
    而这段被媒体全程拍到，当晚就发得全网都是。叶鹿又被刷到了微博热搜第一。
    #nunu电子竞技太难了#
    【孩子真的太难了，但是为什么这么好笑】
    【太可怜了，向哥好好哄哄他，孩子比赛比伤了】
    【就，你再忍忍嘛，再坚持坚持】
    【不行，实在太好笑了】
    【比赛比得连厦门都想念了，可想而知压力多大，但还是很好笑】
    【怪谁？还不是自己作死非要折腾狗屎冷兵流】
    【我能笑一年】
    搞到他大学官博都加入话题：无论是赛场上的nunu，还是校园里的叶鹿，相信你都能做到最好。决赛加油！
    叶鹿是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的，他一路睡回酒店，然后睡到第二天凌晨四点，想起好像没跟林湉榆联系，强迫自己醒来。但马上意识到自己现在跟林湉榆时差只有一个小时，对方那边也很晚了，估计也休息了。
    叶鹿：对不起，太累了。
    发个消息试试看。
    没想到林湉榆秒回：我知道。
    叶鹿拿着手机出门，乘电梯下到大堂，坐在沙发上给林湉榆打电话。
    「今天好像说胡话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不管了，禁赛就禁赛。
    「没有。」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叶鹿真觉得林湉榆这个人太温柔了，儘管在比赛这件事上他是严厉的，鼓励、夸奖、安慰这种话很少，但他依旧十分平和，用一种不激烈的方式推着叶鹿往前走，坚持下去。
    「你什么时候出发？」星盟的sas赛也准备开始了。
    这两个赛事共同的观眾那叫一个又累又破财，两边跑。
    「吴哥和工作人员已经到大阪，队员还一些商务和线上赛要进行，会晚几天。」
    叶鹿数着日子，「开幕式我肯定去不了，我们也有好多事要做，先回国，然后决赛那天我能到。」
    两人就这么聊着，叶鹿也没注意时间，直到上夜班的服务人员领着一位颇有气质的亚裔年轻女性过来，两人用西班牙语说了几句，看神情应该是确定叶鹿是那位女性要找的人。
    「我是林湉榆的同学，他刚才让我给你做点吃的送来。」说着把手里一个鼓鼓的保温袋递给叶鹿。
    「啊，好，谢谢。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叶鹿是真不好意思。
    女孩冲他笑笑，「没事没事，我也是刚好没睡。」
    「趁热吃吧，我先回去了。」
    「比赛加油！」
    女孩穿得单薄，外套是一件亚麻色居家长款开胸毛衣，这种天气完全不御寒。不过她手上还拽着车钥匙和手机，多半是开车来的。
    想到这里叶鹿安心了一些。
    「她怎么认得我？」
    叶鹿边问边提着袋子进电梯，上空中花园，那边有没到营业时间的餐厅和咖啡店，摆在外边的桌椅可以随便坐，不会妨碍到别人。
    就是冷了点。
    「临时想起她就住附近，试着发信息过去，她正好没睡，家里冰箱也正好有现成的吃食，我跟她说你就坐在阅读区，又给她发了张你的官方照。」
    保温袋里有四个大杯子，分别是云吞、豆浆、叠在一起的肉包子，以及牛肉沙拉。云吞还是烫的。
    「多不好意思啊。」
    叶鹿吃了口云吞，味道一般般，但是已经很好了。这个时间点，这个地方，能吃上对口味的食物，是要感恩的。
    所以他吃得很幸福，是真的幸福。
    「将就吃，过几天就能回国了。」林湉榆想着叶鹿这些天肯定吃不惯。
    虽然西班牙也是出美食的地方，但顿顿吃也不惯的。
    「抵山珍海味了好吧。」
    话音刚落电话就掛了，叶鹿准备打回去，林湉榆就改弹视频请求过来。
    「这什么地方？」。
    「空中花园。」
    「你怎么穿那么少？怎么不在屋子里吃？」林湉榆语气明显没了先前的松快。
    听出对方的情绪，叶鹿忙解释道：「向哥这段时间太累了，他比我还紧张，我在房间里怕影响他。再说也不冷，云吞好烫。」
    如果在蹲在客房外的走廊吃，又不太雅观。
    林湉榆觉得这样不行，「你带去训练室吃。」
    对方模样有些不容反对，叶鹿不得不抱着宵夜离开花园乘电梯去商务区，训练室在那一带。这个点不知道有没有人在里边。
    「你竟然有豆浆和云吞！」训练室亮着两盏灯，龙世佳在打排位，看到叶鹿带着吃的进来忙跑过来看，顿时觉得自己的泡麵不香了。
    「打你的，我吃饱就走。」叶鹿护食。
    谁知对方拿着杯子过来强行分了一半豆浆走，林湉榆看到了什么画面，叶鹿委屈得差点要哭了。
    「你平时不是队霸吗？」
    「本来是的。」叶鹿叹气，刚才想推开那孩子的，但看到对方两隻手上都贴了膏药，便只能忍了。
    但怕别人再来分掉自己吃的，叶鹿几乎用狼吞虎咽的速度，也不跟林湉榆说话了，快速吃完了所有东西。
    林湉榆是又想笑又心疼，想说不至于不至于，但孩子那样实在可爱，他又恶趣味地想多看几眼。
    叶鹿回到房间，轻手轻脚地从王帅带来的乾粮里翻出一包没拆封的全脂奶粉，找了个一次性杯子，泡了一杯满满的热牛奶拿到楼下给龙世佳，然后回到大堂跟林湉榆接着说。
    「我现在很精神，你别熬着陪我了。」
    林湉榆摇头。
    「毛聪聪说有一阵子做梦都会梦见我猝死了。」
    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林湉榆笑了笑，「放心。」
    「退役之后有的是时间睡觉。」
    叶鹿叹气，「没想到我没见证你第一次世界赛，但是能见证你最后一次世界赛。」
    「林湉榆你永远是我心目中最伟大的选手。」
    突如其来的，林湉榆表情一滞，然后十分罕见地脸红了。
    但叶鹿没看出来，还在那感慨，什么大阪冬季的烟火配上星盟史诗感的交响乐，职业生涯完美的句号。
    林湉榆头一次觉得难为情，怪不好意思的，不打到决赛拿到冠军，真对不起叶鹿这一通彩虹屁。
    这时向维给叶鹿发消息：回来聊吧，我不嫌吵，外面冷，着凉怎么办？
    叶鹿回到房间，向维已经醒了，在洗澡。
    「青海好玩吗？」
    向维出来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聊到青海了。他觉得真行，特么怎么有那么多话可以说。但现在看叶鹿，真是哪哪都讨人喜欢，就想宠着他。
    孩子真是太棒了，吹的牛逼都做到了。
    想到这里，马上要出门忙事情的向维起床气一扫而光，认真穿衣服，抓头发。
    「很美，但一开始要适应一下气候。」自从父母去青海工作后，只要他们不回苏州过年，林湉榆就过去跟他们吃个年夜饭，大概初二初三就回上海。
    向维出门前故意当着林湉榆的面强行在叶鹿的脸上亲了口，「再睡会儿吧宝贝。」
    林湉榆气炸，整个脸垮下来，叶鹿却像没事人一样抽了张纸擦了擦脸。
    林湉榆更气了。
    大荒原的世界赛正确说法其实是「大荒原全球盛典」，ws赛只是这个盛典里其中一环，决赛当天也是闭幕式当天，上午是大荒原玩家嘉年华，期间很多有趣的活动，还有最新產品以及技术发布，下午三点开始ws赛的决赛，晚上是盛大的闭幕式。
    闭幕式会有明年版本迭代、合作、周边等最新情报，以及给全球玩家的回馈，超级明星表演，游戏角色全息巡场等，非常丰富，物超所值。
    小段和王帅领着一帮粉丝天亮就到检票口，但架不住有的人凌晨就开始来排，摺叠床、睡袋，装备那叫一个齐全，停车场一排排的房车也很抢眼。
    场馆外的滚动播放这次决赛的预告，穿插选手访谈。
    「结束后想好好休息一下，太累了。」叶鹿全英文流利地回答主持人的问题，也会顽皮地吐舌头。
    「所有职业选手睡眠时间都很少，这不是谁强迫的……职业生涯很短，每个人都不确定自己的上限在哪里，唯有努力才有机会去碰到。」
    「好像没有想过要证明什么，可能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让我坚持到今天，就像考试，要儘可能考好一点。我的思维已经固化了。」
    ……

 五十八

    fgg是大荒原赛事的欧洲强队，有ws赛起就是八强常客。跟gdg相反，他们除了单个项目别的都很烂，有钱就立项，没钱就解散，找到投资人了又再次立项，其他游戏赛事的选手签他们这队就为了赚快钱，长期稳定发展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们押对了宝，大荒原的繁荣，让他们单靠这个项目就能养活整个俱乐部。
    fgg今年的阵容也很华丽，一个从韩国高薪签来的主支援位，一个美国主输出位，剩下的也都是欧服排名靠前，全球职业选手榜有名有姓的选手。
    相较之下rs像极了草台班子。
    「管他们是谁，叶哥在意吗？」叶鹿耐着性子让造型师弄妆发。
    「好像没跟他们约过训练赛吧？」坐在他旁边玩手机的朱振回头问教练团。
    「又时差又延迟的，约不上。跟gdg约都麻烦得很。」郭明希吐槽。
    gdg大荒原项目今年打到了八强，被美国赛区的唐纳森淘汰，而唐纳森又在半决赛被fgg淘汰，等于说rs既没遇到亲友队gdg，也没遇到同为电竞喜剧人的唐纳森。
    但怎么说呢，无论是gdg还是唐纳森，亦或者fgg，这三支队伍都有勋章，而rs迄今为止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赛区的夏冠。
    从底蕴上就输人家一大截，粉丝积累上也不及人家，眼下又在人家赛区打，不被看好很正常。
    「那今天怎么打？」朱振又问。
    几个孩子挺放松，其他人都明显有点紧张，包括师老闆在内。
    rs其他重点项目都有世冠，唯独rs没有，但这款游戏又是目前全球最火的。以前项目成绩不上不下的时候，大傢伙还能心平气和，允许一点一点的进步。现在不行了，野心一旦被养大，老闆自己都无法淡定。
    「他们肯定三输出位。」许亦飞篤定。
    叶鹿回了一下微信，随口道：「不管哪局，先淘汰brian。」就是那名高薪签来的韩国选手。
    「他们的节奏很窒息，不要被绕进去。」想了想，他认真提醒眾人。
    但想是一回事，真到比赛场上，情势瞬息万变，每个小细节都可能影响结果。也所以第一局rs方面仍然被算计进对方的节奏里，在第四张图后半被团灭。
    休息室里的氛围明显压抑，紧张，教练和选手都希望叶鹿能说点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表态。
    直到第二局比赛开始上场准备。
    「阿进你选格斗家怎么样？最近数据还可以。」向维一直是有商有量的教练，不会太勉强选手。
    「我都可以。」郑进应着又看了眼叶鹿。
    「小朱僱佣军……」
    刚说完，对面就锁定了僱佣军。
    「好傢伙。」很平常的行为，但龙哥今天有点气不顺。
    沉默了许久的叶鹿突然道，「别着急。」
    眾人都看向他。
    叶鹿的目光一直在角色界面上，眼看时间所剩不多，他才缓缓道：「郑进拿新娘，我拿孩子王，许亦飞昆虫科学家，龙世佳牧民或者野人，朱振盗墓贼或者船员。」
    朱振秒应：「船员。」
    龙世佳紧随其后，「牧民。」
    向维和郭明希交换目光，有些不放心，「孩子王不好吧？」这个角色已经很久没有调整了，现在玩的人不多。
    叶鹿轻笑，「我又不打输出位。」
    「啊？」
    双方阵容确定，fgg三输出位骑士、僱佣军、船长，二支援位男爵、执事；rs三输出位新娘、牧民、船员，二支援位孩子王、昆虫科学家。
    这个阵容选出来之后wwpl赛区的观眾纷纷哀嚎，都认为rs这是要被零封。
    「有好戏看了。」看到孩子王对应的是叶鹿，小段兴致勃勃。
    比赛界面开始放倒计时广告，rs这边教练团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向维就提醒大家集中注意力，听指挥行事。
    「向哥郭哥你俩练字了吗？」叶鹿突然问。
    「练来干嘛？」向维感到莫名。
    「冠军奖盃签名太丑很丢人。」
    「……」
    郑进啊了声，「我没练，草，我字巨丑。」
    叶鹿喝了口水，「字如其人。」
    「呸，你写字好看？」
    叶鹿冷笑，「承认你叶哥优秀很难？我可是过年能写对联的人。」
    「叶哥我得好心提醒你一下，我们可能反向不加班。」朱振活动手指关节，准备应战。
    「那必不可能。」
    越听越头皮发麻，向维和郭明希已经不想呆在场上了，但还没到教练退场时间，他们只能忍耐。
    「孩子们，你们知道勋章的诡异传说吗？」
    聊这个大家可就有兴致了。
    「我前阵子听说ws的勋章可以变身。」
    龙世佳捏了捏眉心，「不是叶哥，你……」
    「听我说完，这事肯定鬼扯，但传闻那么多，总有一个说法被验证过。所以……」叶鹿眯起眼睛。
    站他们后面的向维和郭明希已经想堵住耳朵。
    「我们拿到之后像集齐七颗龙珠那样放在一起，关上灯，没准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会发光吧？夜明珠那样。」
    「傻逼，今年勋章上是红宝石，不会发光。」
    「那可得大颗点，大荒原乡非审美，要赢吃鸡和星盟就靠财气了。」
    话题一下子歪到勋章上，原先紧张的氛围缓解了不少。只有后边两位教练欲言又止，觉得这帮崽子幼稚得可笑。
    比赛正式开始，rs前两张图都在努力刷数据，叶鹿也曾找机会堵brian操作的男爵，但对方太滑溜了，计算能力也卓越，根本没合适的时机。
    第三张是新王城图，易躲难搜，群攻容易被障碍物消解掉部分伤害，监视气球作用同样受限。这张新图对双方来说都不好打。
    新娘、牧民、科学家一组，船员单独行动，孩子王找人。
    「……不能让男爵过图。」这个选手太沉着了，很难对付。
    叶鹿不允许自己在同一个人身上吃两次亏。
    「许亦飞……」
    「叶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接受。」许亦飞淡定道。
    叶鹿深吸一口气。
    既然跟男爵一换一这个设想被队友否定，那么就得想别的法子。
    「那咱们就去当劫匪吧。」
    「啊？」
    rs的位置发生了变化，观眾们都很不理解，这是要怎么打，感觉有点乱。
    在休息室紧张观战的rs团队，每个人都很安静，向维和郭明希站在电视前，一时半刻也没搞懂场上几个孩子这是怎么了。
    突然就深入fgg那边的起始点，大喇喇地在别人地头上刷数据。
    「这是要干嘛？」向维从没像现在这样恨不得有顺风耳能听到选手们的交流。
    fgg五个人分成两组，在王城内走不同的道，但靠得很近，而且速度是商量好的。这样一来刷的速度慢了些，但非常的安全，而且不用担心对方偷袭。
    这张图对他们来说也是压力。
    但rs就隔着两条街，光明正大地在他们眼皮底下刷数据，而且动静特别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fgg的人在评估rs的动机，商议怎么打，而对手刷的速度太快了，王城内重要的npc如探长、投毒者、公主、王后、左大臣、信使、难民、外国大使……都被他们抢了。
    这样下去，如果双方满编到第四张图，fgg跟rs在数据上差距会拉开，硬实力弥补软实力短板，rs就不会像上一场那么好打了。
    「男爵跟僱佣军和船长在一起，在斗兽场边上。」许亦飞直接爬上磨坊阁楼远眺，「隔着四条街和神像，距离太远了，我们这没有机器人，动不了他。」
    叶鹿也站在高处，不停发npc方位和准备出现机缘的范围，让队友过去，「只要我们不是五个人凑一块，他们就不会五个人凑一块，这点能保证。」
    「人数明显劣势的时候群殴胜算才高，否则别人不接招，很容易满编撤退。」
    「毕竟职业比赛不是打排位。」
    两个支援位聊着天，其他输出位忙着跑分，别说线上线下的观眾了，就rs教练团都快受不了了。
    这时fgg的人动了。
    「气球可算用上了，这玩意贵死个人。」许亦飞调侃对手。
    「我要知道是新王城图我也不花这冤枉钱。」叶鹿包里也有一个。
    郑进服了自家两位支援大爷，什么时候了还说间话，「怎么打？」
    「紧张什么，他们目标是我。」叶鹿笑道。
    「那……」
    「许亦飞没空支援你，你一个人绕后去拦骑士和执事。他们家玩骑士没你好，执事没我好。作为待会儿颁奖礼最佳输出位，进哥要把自己的排面打出来。」
    「我他……这节骨眼了咱们能放下那些瞎几把吹的牛逼吗？」郑进吐血。
    叶鹿声音不善，「那你到底去不去？」
    「都看到人了。」郑进撇嘴。
    「乖。」
    话音刚落叶鹿就挨了一枪，人被巨大的衝击力打下屋顶。
    他没走远，故意留在附近用医药包，等对方找过来。
    「船长进屋子了，你小心点。」许亦飞要看着郑进那边，还要给叶鹿这边策应，又忙又担忧，直到叶鹿重新满血，他才稍微放心，说明船长还没找到人。
    房子下是错综复杂的暗道，容易当藏身之所也容易被堵死，fgg基本确定叶鹿独自一个人在下面，他们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叶哥船长应该下暗道了，僱佣军和男爵在朝另一个入口赶，应该是想两头堵截。」许亦飞迅速报方位。
    这条暗道只有三个口，如果单人之间的狭路相逢还好说，如果人数不同，那种狭小的空间，个体发挥有限。
    叶鹿压根不管追进来的船员，他在往入口赶去。
    「我这边没问题了，许亦飞去帮郑进。」
    郑进故意干扰，却始终不近身，对方显然察觉到异样，决定不搭理他，去支援其他三人。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他那么强，新娘一个人，在没有支援位辅助的情况下，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阻碍。
    许亦飞赶到，他们就更难去跟队友匯合了。
    节奏竟然在rs这边，这是他们想不到的。
    孩子王的速度本来就快，动作十分灵敏，船长根本追不上他，眼看要到出口了，船长也不着急了，因为眼前不再有岔道可以脱身，而前方已经有队友等候。
    「动手，快。」叶鹿在看到入口光亮时放了条野狗，然后切砖头，上去后正好看到野狗被僱佣军刀了，他同时把砖头扔过去，挡了一下僱佣军的视线，然后往旁边窜，因为身形矮小，狭窄的巷子也制约不了他。
    龙世佳和朱振在刚才他发指令时已经从高处跃下，三人几乎同时动手，只不过孩子王对上的是僱佣军，他们的目标由始至终都是男爵。
    两个版本强势同时极限操作淘汰一个人，难度并没有很大，尤其是在这样狭窄的通道里，往上跳不是不行，但这一两秒的空档和视线盲区，结果没什么不同。
    当系统提示男爵被船员淘汰时，rs休息室的一眾才理解崽子们的套路。向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fgg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叶鹿哪里是逃命，他是以自己做诱饵，把船长给骗了。他们以为两人互为目标，而人家由始至终想杀的都是男爵。
    他们竟然先杀男爵？
    这又成了fgg和现场观眾不理解的方面，纳闷rs到底是个什么策略。
    「船长身上齐全，硬刚肯定有人要淘汰，叶哥你们快跑。」许亦飞和郑进也因为装备数据下降，伤害强度不够，没能拿对方怎么样。
    「在跑了在跑了。」只见叶鹿先扔了烟雾棒，然后用弹簧棒快速估算船长的位置，把对方顶了出去，接着三两下跳上围墙溜之大吉。
    龙世佳和朱振皮没那么脆，选的角色敏捷数据也不错，逃命速度一点都不落下风。
    「马上打药维修，别让他们去匯合。」
    小灾祸的鐘声响起。
    「骑士过去了。」许亦飞也没料到二人组会单独行动。
    「jin跟我换。」叶鹿想到什么，催促道。
    「马上。」医药包读条一结束郑进就操纵着新娘朝指定方位疾奔而去。

 五十九

    夕阳下的王城，一位美丽的少女，身着血跡斑斑的礼服，手上握着把长长地倭刀，面带瘮人的笑容，换谁看了不怵。
    孩子王速度飞快，从观眾的角度看，他不管不顾地在墙头和房顶穿梭太过于冒险，船长的机械臂射程远，他这样很容易被打下去。
    而船长确实也这么干了，孩子王也确实被打了下去。但他滚了两下，不顾身上那仅剩的30%血赶到了骑士附近。
    此时郑进的新娘已经对上了船长，龙世佳和朱振跟他配合起来。
    许亦飞要拦住执事不能去帮叶鹿，眼睁睁看着叶鹿的血掉到5%，「叶哥……」别淘汰。
    「放心。」叶鹿看时间，郑进那边已经超过40秒，于是在骑士的火枪喷出来前跳窗。
    这个动作让他的血掉剩3%，但骑士跑去补枪时早不见人影，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也才想起，这栋不是民宅，是贵族给宠物们盖的房舍，下面有很多狗洞。别人鑽不进，孩子王可以。
    一个队连续两次栽在同一个人手上是什么感觉？
    系统提示船长和僱佣军被新娘和船员淘汰，而外面乌云密布，显然小灾祸马上要在这一带刷新，比赛没有时间给他们解决情绪问题。
    最终rs把比分扳平，双方进入决胜局。
    「累死哥了。」叶鹿趴在沙发上，小刘给他按摩松肩颈。
    休息时间短，rs教练团将过去的第二局暂时搁置，反正赢了，细节赛后再復盘，想问的问题也不急于一时。
    「下一把brian肯定有所防备，这套打法必须变。」向维说完不忘看了眼后面疯狂极限操作的叶鹿，孩子已经半死不活了，也不知道第三局能不能保持状态。
    「那就针对另一个支援位。」叶鹿侧脑袋说。
    「brian细节一流，但他短板也明显，我怀疑他很多角色不擅长。先淘汰另一个支援位，然后克制他的角色，其他人交给进哥。」
    「我……」郑进瞪大眼睛，气笑了，「说好的稳稳的幸福呢？」n包1变成1挑n，在叶鹿眼里好像就不是事一样。
    「那你打不打？」叶鹿不满。
    「我压力多大你知不知道？」郑进也嚷嚷起来。
    「那你掛了吗？」叶鹿坐起来。
    「……」
    「那不就结了，你又不是打不过。」叶鹿声音变大。
    郑进急了，一时词穷，但又很不爽对方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你就没想过我扛不住？」
    「你扛不住吗？」
    在场眾人都无语地看着他们两个，真跟幼儿园小孩吵架似的。师老闆和谈祺没怎么见过这种画面，但教练组和后勤只觉得难搞。
    因为马上要再次上场了，而他们很多话没说，要给这两个货吵架时间。
    梁宏图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我给郑进打支援。」
    「少掺和老子的事。」甩脸。
    叶鹿也来脾气了，「那我跟你换位置可以吧？我去扛三个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郑进低下头，声音也弱了下来。
    教练组和后勤的人听到这话就知道吵架结束，可以继续前面讨论的事了，但向维突然觉得好像也没必要说什么了。
    上场时间到，师老闆挨个拍了拍，为他们加油。
    配阵容时，向维突然道：「你们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吧。」
    郭明希有些诧异，但很快理解对方的意思，也道：「不要太离谱就行，用你们最擅长最舒服的方式赢下比赛。」
    向维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们。」
    双方阵容很快确定，似乎都不太想浪费时间，到这份上，大家也都放开了。fgg定下了熊人、僱佣军、伤兵、放鹰人、校长；rs选的是新娘、马贩、驯兽师、飞贼、小丑。
    当小丑这个角色被锁定后，所有人都认定肯定是叶鹿。
    别的时候或许不一定，但今天选这个角色，那一定是他。
    出道赛小丑一战成名，这个角色对他来说意义非凡，解读出其中含义的观眾心情复杂，有人甚至没忍住哭出来。
    【闹哪样？】
    【卧槽非要这么玩吗？】
    【不至于的啊nunu】
    【xdm这场比赛我不想看了】
    【现在小孩玩这么大的吗】
    【气死我了，向哥也不拦着】
    【天啊我太难受了】
    越来越多人看出背后的含义，都无法接受叶鹿这个选择。连黑子今天都黑不动了。
    林湉榆目光闪烁，努力克制情绪，提醒自己要好好陪着对方，儘管他们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来吧，稳稳的幸福，第二张图用最块速度先杀了校长。我负责找人，许亦飞控场。」
    「但前提是在那之前，我们必须保持数据领先于对方。」比赛画面进入倒计时，叶鹿趁这个空档简单交代了几句。
    不过他们运气不大好，第二张图是雨林图，随便一棵草都比人高，还有粗壮的藤蔓碍手碍脚。这类地图一直用监视气球不划算，叶鹿和许亦飞都觉得人工搜索更合适。
    雨林图也不是没有优点，被发现了也不怕，地上都是天然绊子，操作好的人逃跑不大费事。
    「就该选孩子王，这场景多适合他啊。」郑进嘀咕。
    「人是孩子王不是猴子王。」小丑的敏捷度也高，地形不适合独轮车，他就抓着藤蔓盪。
    梁宏图边做事边看了眼小地图叶鹿的位置，「不好找吧？」
    虽然大家都刚从起始点出来，但人员怎么组合，朝哪个方向，一时半刻真猜不出来。
    「试试看吧。」叶鹿用最块速度，进入对方起始点那半块地图，放慢了速度，似乎在找什么，不多时他爬上一棵巨树，站在树叶最茂密的一块区域，卡在树枝承受临界点上。
    观眾们都不知道这货干嘛，作为上帝视角，大家可以看到整张地图，各选手的位置，所以叶鹿跑道一个啥啥没有的地方躲着，要不是在比赛，别人一定以为他在掛机噁心队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叶鹿真跟掛机似的一动不动，如果不是镜头里他一直认真专注盯着电脑屏幕，也有跟队友沟通，大家都怀疑这人去上洗手间了。
    「卧槽……这样都行？」躲了快两分鐘后，现场观眾突然沸腾起来。
    因为那棵大树下出现了一位部落长老，是npc，而fgg有两个人慢慢往这边靠，显然他们先去了有可能刷新的地方，但这个npc没有在固定时间内出现。
    当大家还在想叶鹿是狗屎运还是计算能力超群，fgg的熊人和放鹰人已经来到了树下。操作放鹰人的不是别人，正是上一局被rs头个针对的韩国籍选手brian。
    但叶鹿又做了件让大家很不理解的事，他没有动手，他依旧在树上「掛机」，直到熊人和放鹰人点了npc离开才跳到另一棵树上，而且他的速度变得极快。
    不管什么角色到他手上，他总能玩出不一样的风格，小丑现在像孩子王和旅人的结合。
    「往东南方向走了，校长一定在西北往西南之间。」叶鹿现在赶路都用极限操作了。
    许亦飞也马上换位置去地图中间的祭坛，那边能放哨，还方便随时支援，是整张地图唯一相对平坦的地方。
    fgg的人完全没想到rs全员都往西边去了，当然他们也不认为rs会在第二张图做什么，也不认为rs在第二张图能拿他们怎么样。只有他们的粉丝在干着急。
    不怪fgg的人会那么想，一方面在此之前他们没跟rs打过，训练赛都没有，另一方面rs第二张图就闹着要淘汰选手主要是wyt时期，上wwpl后几乎是中期和后期才真正发力，打到ws后，前两张图最爱做的就是跟对手比刷数据。
    说白了，对rs这个队研究的不够。
    「伤兵和校长在一块，僱佣军不见踪影，应该在附近。」提前到达的梁宏图把自己探查到的情况告诉大家。
    「要不要确定僱佣军的位置？」郑进问。
    「点人。」叶鹿直接下指令。
    郑进率先卡射程范围边缘对校长崩了一枪，伤害不够，但不重要，因为他们就是来群殴的。
    一输出一支援，操作再怎么强也扛不住三输出一支援的集火，两人选择逃跑并叫支援，但叶鹿不给他们机会，用钢丝将校长扯了过来。
    僱佣军赶回来极力救人却还是没能保住校长，rs这帮人势在必得，顶着他和伤兵的伤害，全力针对校长。
    系统提示校长被淘汰，僱佣军和伤兵自身也扛不了多久，大概队友给了他们指令，没有恋战和意气用事，选择逃跑休整。
    rs一眾当然不会追，调整得很快，马上按原来的组合分散去刷数据。
    「不是说brian威胁大吗？」在后台的小刘没懂崽子们打什么鬼主意。
    「上一局我们针对brian的理由他们肯定快速总结出来了，brian是关键，决胜局他不会再犯同样的失误。」看到这里郭明希已经不紧张了，心情在慢慢变好，脸上也有了笑容，倒是向维和其他人还是绷着。
    「既然校长不是最重要的，他的淘汰对fgg的影响到后期应该能弥补吧？如果支援不够，临时调整一个输出位打支援也不是不可以。」
    郭明希笑道：「后期叶鹿什么都不做就盯着brian，他支援做不到，外边几个输出位跟jin他们对线，我觉得我们家孩子更强一些。」再加上还有许亦飞这个控场能力越来越成熟的支援位在，目前来看rs胜算更高。
    「前提是他们不要失误。」向维现在最担心这个。
    比赛越来越紧张，双方选手前所未有地专注。
    到了第三张图，fgg突然激进，干了跟rs一样的事，全图搜人，而且针对的是郑进，朱振为了救他被淘汰，而郑进用仅剩10%的血把对方伤兵淘汰了。
    这样一来，rs在人数上仍然有点优势。
    但叶鹿却没那么乐观，「brian的支援位好打了。」两个人他完全顾得过来，或者说这是他最擅长的组合。
    第三张图是工业城，叶鹿点大地图琢磨了一下，叹了口气，心里很纠结。
    「叶哥……」许亦飞轻声道。
    其他两人似乎也猜到他的犹豫，郑进先出声，「决定吧，不管什么结果我都陪着你。」
    叶鹿目光一直在地图上，「用你陪？我有对象。」
    「……对象人在哪呢？这么重要的比赛来都不来。」少年一脸鄙视。
    这话叶鹿不高兴了，「他心跟我在一起。」
    「真是智障，这种鬼话你也信。」
    「你们两个还有空闹。」梁宏图间间道。
    叶鹿顿了顿，拿起水喝了口，「团吧，输了我退役。」
    「……有病啊？」郑进没忍住。
    「嗯，我有病。」叶鹿嘴巴上随意应着，手上已经开始极限操作。
    小丑一边报方位，一边往brian他们三人可能会出现的地方跑去。
    fgg似乎也在等他们，双方都不想拖下去，叶鹿先队友一步，进射程范围内后直接用钢丝将放鹰人拉走。
    熊人和僱佣兵要救人，被郑进和梁宏图挡下，许亦飞一边盯着叶鹿这边，一边帮两输出位补伤害。放鹰人依旧从容，刀割断钢丝，这个道具数据降到最低，短时间内无法再次使用。
    他往回撤了点，没有帮队友，而是给许亦飞放了只秃鷲，但马上就被小丑飞刀扎下来。偏偏这时梁宏图遭熊人贴脸，血掉得很快。
    「别管我了。」淘汰前把弯刀插进熊人胸膛。
    旁边的郑进直接切鞭子抽下去，熊人淘汰。
    许亦飞被放鹰人咬着不放，叶鹿彻底火了，舍下放鹰人，直接赶到郑进旁边用弹簧棍把对方顶到旁边，避开僱佣兵的炮筒，喷出渔网暂时限制对方动作。
    但系统再次提示飞贼被放鹰人淘汰。
    没给他时间思考，新娘跟僱佣兵1换1了。
    现在场上双方只剩下一名选手。

 六十

    小丑只剩下30%血，放鹰人血天生比他厚一点，这番折腾下来仍有45%。叶鹿已经不看对方状态了，切换冰刃射向放鹰人脑门，趁对方闪躲时甩出跟縴夫和搬运工更适配的麻绳。
    放鹰人脖子被勒住，血狂掉一半，他不会坐以待毙，挥舞匕首割断绳子，切猎*枪瞄准小丑，但还是迟了一步，小丑的斧头更快。
    这件与小丑适配分不到六分的工具完成了它的使命。
    叶鹿手轻轻放下来，耳朵里什么都听不到，天空中落下很多闪闪发光的纸片，他恍惚地站起来，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紧紧抱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然后他看到一双双喜极而泣的脸，他也想抱抱这些人，可手实在抬不起来了，只能干站着，被大家推着走，完成必须的流程。
    林湉榆：没有错过你第一个世界赛冠军，但多半要暂时错过你。我赶飞机了，大阪见。
    附上一张观眾席上的自己，跟赛场上的叶鹿远距离合影。
    叶鹿前面都没哭，在休息室看到这条消息才哭出来，抓着包要往通道跑，「你几点的飞机，在机场了吗？我现在赶过去，你能不能等等我……」
    「你等等我……」刚跑到门口就被向维抱了回来。
    「去哪？马上要上台颁奖了，咱们冷静点好吗？我求你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接下来的颁奖仪式太重要了，向维不得不恳求。
    叶鹿哪里听得进去，还是想赶去机场，是谈祺过来拉住了他。
    「怎么了？」
    叶鹿看着关切的谈祺和满脸担心的队友，混乱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顿时很愧疚，他慢慢退回去，坐在沙发上。
    「没，没事，对不起。」
    见状，大家都大大地松了口气，几个孩子不约而同地坐到他身边陪着，小刘也帮他去拿了杯热巧克力，加了多多的糖和奶，她希望他开心点。
    电话没有掛，林湉榆知道对面那头的情况，刚才他也很着急，如果向维劝不住，他肯定要劝的。
    不急于这一时。
    「你听我说，我挨罚钱了。」
    叶鹿耳机里突然想起林湉榆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掛电话。
    「……为什么？」
    「至少提前一周到主办地登记，我迟到了，俱乐部被罚十万美金，吴小敬现在可不会为我填这个钱。如果你无故缺席颁奖礼，也被罚钱，咱们两个往后一贫如洗还过不过日子了？」
    叶鹿瞪大眼睛，「这么多？」
    「十平米房子没了呀。」叶鹿苦大仇深起来。
    「……」
    林湉榆没忍住，在出租车里笑出声来。
    不止是国内的观眾，就rs内部都没缓过来，他们竟然夺冠了？
    这个公司里成绩最差的项目竟然有一天会改写wwpl和俱乐部的歷史，而且是迄今为止平均年龄最小的冠军队伍。
    叶鹿拿到了职业生涯第一个世界冠军和决赛mvp，粉丝狂欢就不说了，叶旭之的手机里也全是消息，他寻思着自己有这么多项成果也没见这么热闹过，果然他开始沾儿子的光了。而在国内的黑子们今天都黑不动了，决定在下个赛季开始之前送他一个免喷金牌。
    rsy-nunu：有必要这么激动吗？明年还不是一样会夺冠。抠鼻.jpg
    附上一张六人抱在一起的照片和六个冠军勋章。
    【恭喜怒宝，今晚太燃了】
    【？？？？？能正经一天吗】
    【等等，提前一年吹逼可还好】
    【你能让粉丝安心庆祝一下吗】
    【我的妈呀，刚夺冠就预定下一个了吗】
    【宝啊别瞎几把贷款一年后的事，妈妈真的害怕】
    【恭喜恭喜，你是真的秀】
    ……
    发了这条微博之后他就再没力气拿手机了，该选手做的事都做了，外边的晚会他们也不太想看，又累又饿，只想吃饭然后躺平。
    于是唐力向主办方确认后便领着大队人马离开了会场，回酒店休整。
    「明天晚上的航班，白天大家可以在马德里逛逛，但不要去交通不便利的地方，还有不允许单独行动。下午五点前必须回到这里，我下午三点会挨个联系。」小刘像老师一样在车上大声说，反覆强调，从第一排走到最后一排，挨个确认都记住了没。
    叶鹿睡着了还被拍醒确认，他拼命摇头说自己哪里都不想去，没钱，不花钱了。满脑子都是林湉榆被罚十万美金的事。
    这件事多烦呢，烦到他半夜烦醒，然后抱着电脑到隔壁郑进和梁宏图的房间打排位。那两个孩子也睡不着，这一年给他们带来的东西太多了，一时半会消化不完。所以叶鹿来打排位，他们两个乾脆也起来打排位了。
    帖子：童子军夺冠了半夜还打排位，兄弟们把泪目打在公屏上
    帖子：既然都不睡觉，开个直播吧，爸爸想送礼物
    帖子：这也太努力了，放假了就好好休息，下个赛季还远着呢
    帖子：好傢伙，回归泰服了，果然我萨瓦迪卡才是怒宝心头肉
    叶鹿的泰服账号排名惨不忍睹，但一上线，认识的泰国网友就纷纷向他道贺。
    mikek突然给他发微信：嘿。
    叶鹿：？
    mikek：那个人真是你？
    叶鹿笑了：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mikek：只是不敢相信，我竟然认识职业选手，世界冠军。
    mikek：有空去上海找你玩。
    叶鹿：算了吧，我以后去泰国看看你。
    mikek：别来了，这有什么好玩的，我也呆不了几年。
    叶鹿猜想应该跟对方经歷有关，就没问。
    mikek：上海好赚钱吗？
    叶鹿：你对哪方面感兴趣？
    mikek：卖身。笑.jpg
    叶鹿愣了一下，并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玩，回道：别这样。
    mikek：别紧张，我三十多小时没睡，有点累，逗你一下。
    叶鹿：我能帮你什么？
    mikek：谢谢，你只要一直当我的朋友就好。
    mikek：我马上就跟别人说你是我的朋友。
    叶鹿：要我录个什么祝福视频给你吗？
    mikek：哈哈哈哈哈好喜欢你这个人。
    ……
    在飞机上的林湉榆肯定睡不着的，从掛了电话之后一直刷叶鹿的各种消息，q群，他喜欢看大家夸叶鹿，很多精彩剪辑他也有收藏。
    但这场比赛给他的东西太多了，他也需要点时间消化。当rs最后一个角色锁定小丑的时候，他当即就读懂了叶鹿的意思，心口狠狠地抽痛。
    现在知道那小鬼去打泰服，稍微放心了些。
    【谁去艾特一下ty，今年过年旅游泰国安排上。】
    【还是好好休息吧，我看他后面都站不起来，手都使不上力。】
    【对，我也发现了，他的手抬不起来。】
    【不敢想象如果今天输了，他就会退役】
    【其实他一直是个疯比，大家被他外表骗了】
    叶鹿：蹦迪.gif
    今晚的q群本来就是个不眠夜，他一出现大家就更疯了，消息刷得极快，最后变成了表情包大战，叶鹿加入战局。
    这事很快被搬到其他社交平台，大家乐得不行。
    【不愧是你，非主流小王子】
    【他到底存了多少表情包】
    【有没有人拉我进群，游戏赢不了他，斗图我还能输不成】
    【笑岔气了】
    林湉榆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将微信和q分屏，聊天看斗图两不耽误，平板还开着叶鹿直播间，觉得生活很美好。
    大早，高层们先一步回国，其他人则坐晚班机，所以大家都有一天时间在马德里玩一玩。
    ws的馀温未散，不少新粉旧粉都跑到酒店来，想见见rs的六名选手。小段和王帅也是今天回国，叶鹿觉得怎么也得见见他们，还有那些大老远从国内跑来看他比赛的「十年老粉」们。
    于是他请小段组织好人，找个游客少的餐厅大家碰碰面。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跟亲爹在酒店的花园餐厅吃个早饭。
    叶旭之这趟不是独自过来，宋雅兰也跟着，不过她跟叶鹿没话可说，就只是坐在叶旭之身边，耐着性子听他们父子说话。
    叶旭之这趟主要来看儿子比赛，晚些时候飞柏林去见见在那边教书的老友，后天一早回国。
    「中医院的推拿科做针对性的理疗，贴这些玩意也就暂时缓解。」叶旭之看到叶鹿脖子、肩膀、手臂、手腕上全是膏药，很揪心。
    「还有你这手得爱惜，否则以后连医生都做不成。」
    叶鹿叹气，「如果有顾虑就打不好比赛。」
    「握不住手术刀，也可以做科研的嘛，都是为人类医学做贡献。真有那么一天，我能接受现实。」
    叶旭之心里难过，但什么都说不出口，唯有抱了抱儿子。旁边的宋雅兰发现有客人偷拍他们，于是稍微做表情管理，露出慈爱的笑容。
    打老远看，这一家三口真像那么回事。
    早餐结束后，叶鹿送二老去机场，然后转到跟小段他们约定的地点，一家马德里小有名气的餐厅。小段本想包场，但人家没让，所以不好太闹腾，免得影响其他顾客。
    叶鹿到的时候发现除了小段和王帅之外，还有两个熟面孔，是他的高中同学，两人都在欧洲留学，这次特地跑来支持他。
    这趟一共来了六十多个人，一部分为了省房费昨晚赶晚班机回去了，有的是今天一早走的，现在到场的有三十多个。
    小段和王帅的航班在下午，本想买跟战队一起的，但头等舱、公务舱战队全包了，小段这种老闆哪里愿意坐经济舱长途飞行，王帅家境也好，自然也不愿意，所以他们几个没能同航班回国。
    这次群友「团建」很顺利，最后买单的自然也是叶鹿。
    【怒宝今年血亏，先是请队友吃日料吃到支付宝微信凑不够一块钱，现在又请粉丝马德里高端午餐，ws赛分到头上那点奖金够吗】
    【没准还倒贴工资】
    【太惨了】
    【怒宝刚才说回国第一时间去补毛色，本群凑一下吧，两千个人，每人五毛钱总掏得出来吧？】
    当天晚上叶鹿在机场候机，末渊给他微信转了一千来块，他莫名其妙。
    末渊：群里给你染发的。
    叶鹿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神经病啊。」
    怕林湉榆休息不好，一直没敢联系对方，叶鹿忍到回到上海才发消息过去。
    叶鹿：我到基地了。
    林湉榆：我知道。
    叶鹿：？
    林湉榆：超话里都是。
    选手航班没有刻意保密，所以不少粉丝早早就到机场接机，无论是队超还是个超，都有不少照片和短视频。
    选手们被塞了满满当当的礼物，最惨的还是叶鹿，有个男粉给他套了个熊头套，跟之前那个粉猪头套同个系列，于是叶鹿一直戴着头套，抱着一堆礼物，点头挥手都不行了，只能嘴巴上道谢和道别，就这么僵硬地上了俱乐部的大巴。
    叶鹿尷尬了：你还看我的超话啊……
    林湉榆：很有意思。
    叶鹿：我进宿舍了。
    林湉榆马上弹了视频请求过来。
    于是叶鹿一边坐在地上整理行李和礼物，一边跟对方说话。现在算是休赛期了，接下来有一些小赛事，唐力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一队两个，二队四个，教练是鲍泽峰，大名单里没有他。
    叶鹿蛮感谢唐力的，对他的关爱都体现在细节里。
    林湉榆托着脑袋看视频里忙碌的男孩，「真退役了你有什么计划？」
    叶鹿知道对方所指是决赛选小丑那个事，「去伦敦。」
    林湉榆不意外这个答案，「现在你不用去了。」
    「怎么说？」叶鹿故意问。
    「那个人要回去了。」林湉榆轻笑。
    「谁啊？」就故意。
    「是啊，谁呢？你觉得会是谁？」
    「我不知道啊。」两人幼稚起来。

 六十一

    收拾完行李，叶鹿去洗了个澡，预约了叶旭之推荐的私立中医院。
    经纪人给他发了最近一周的行程，还挺多的，而且临近年底，不少东西是要提前拍摄。他马上给经纪人回了条消息：12月21、22、23几天我有点私事想请假，麻烦那几天不要安排工作。
    过了七八分鐘经纪人才回信息：21日不行，22、23还不确定，你事很急吗，必须请假吗？
    叶鹿：必须，很急，对我人生很重要。
    经纪人：……（这么夸张的吗）
    没有休息，叶鹿换了身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再次出门。
    这家医院跟之前体检的那家医院是同一个医疗集团，服务很好，也不用排队。就是叶鹿平时在基地做理疗就挺不舒服的，现在是来做治疗，他有点想打退堂鼓，毕竟这次没有人陪着他来。
    看完医生之后他慢慢走出医院，叫了辆车去造型会所。
    好在没有告诉林湉榆自己去看骨科，否则如果开着视频，叶鹿能当场社死。刚才医生掰的那几下子让他有一瞬以为自己要升天了，这种狼狈的模样怎么能让林湉榆看到。
    把头发剪了，毛色也补了，叶鹿在附近找了家麦当劳要了个套餐对付一顿，然后才打车回基地。
    「现在我们的时差也是接近的。」坐在镜头前反覆捋了捋自己的新毛。
    林湉榆托着下巴，「剪个头发这么久？」
    叶鹿尷尬地笑了笑，「还逛了下，吃了点东西。」
    林湉榆也不追问，不过他最近时间也不多，所以两人聊了一小会儿，他就得去跟队友开会。叶鹿躺在床上睡不着，于是下楼去保安室牵狗出来溜。
    「没想到你来园区快一年了。」
    这柴没怎么变大，但被照顾得很好，每天跟那窝猫同吃同住，还有人时不时陪玩。
    师老闆给它们在宠物医院办了卡，定期护理和体检，而玩具和粮食、零食那些就更不缺了，员工们送，选手的粉丝们也会送。
    「日子过得比我还好。」
    汪~
    「大晚上的别叫，影响别人休息。」
    呜呜~
    叶鹿抬头看着天上清冷的月亮，好想现在就在大阪，哪怕见不上面，靠近一点点也好。
    呜呜~
    「行了回去吧。」这狗估计觉得跟人玩没有跟猫玩有意思。
    训练室没有人，孩子们要么在房间里睡觉，要么不在园区，教练组和后勤随项目去马德里的大多数都在放假。
    这一年大家都很累。
    叶鹿收拾收拾心情，算自己要补多少直播时长，计划在去大阪之前补完。
    「今夜我就是泰服最靚的仔。」
    他只是随便扫了眼直播间人数，不禁咋舌，比夺冠前翻了两倍多。
    这就是首冠的排面吗？这就是mvp的排面吗？
    「别送了别送了，念不过来。」
    原先放在脚边的饮料箱，现在里头多了些水果乾之类的零食。还别说，王帅这个人在挑零食上，叶鹿愿称他为yyds，几乎不会出错，买的都是好吃的。
    「这个杯子？不是大嫂送的那个。」
    「谁送的？头像上那个人送的。」
    弹幕刷起了久违的「囍」。
    还真有人在直播间刷起了份子钱，叶鹿都懵了。
    而且大家好像都很喜欢看他懵逼的样子。
    「去看星盟吗？会看的，毕竟我是前星盟青训选手，懂的都懂。」
    「星盟让我蹭下热度哈。」
    【没关係随便蹭，你现在怎么蹭都不会被喷的】
    【你已经不需要蹭星盟热度了怒宝】
    「全明星，几号？」他忘了这茬。
    【月底最后两天】
    「有机会当然要去的。」只要不跟他的大阪之行衝突，他都愿意配合。
    【你配吗】
    「实力上是不怎么配，但我的脸配啊，那么帅是不是。」
    【呕】
    【是是是】
    【哈哈哈哈哈哈】
    【回来了回来了都回来了】
    吃零食吃舒服了，聊天也耗掉了一个小时，叶鹿开始进泰服打排位，接着话就少了，一直打到凌晨五点。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门怎么到楼下集合的，反正人一直半梦半醒，其他选手也是，每个人状态都像行尸走肉。
    一看时间，特么七点半。
    其他项目的选手都陆续上车，只有这几个像被点穴了般在下面各有各的呆，后来是车上的领队下来把他们提溜上去的。
    今天各项目都没有后勤跟车，一辆车就只有一个吃鸡项目的领队和两个经纪人。
    车发动后，大家又睡过去了。只有大荒原项目的六个人在后排互相分享自己带的乾粮。机智如他们，现在包里随时可以掏出吃的。
    「我们几个要是在古代，能干成不少大事。」郑进家里人自从看到叶鹿走到哪都带保温杯，也开始要求他跟着带，于是大早上的他也喝上了温开水。
    其他人都是饮料那些。
    「咱们什么时候去露营？」朱振问。
    叶鹿都懒得看他们一眼，「你们谁有驾照？」
    「包车去啊。」完全不觉得交通工具是个问题。
    「你们几个谁会做饭？」叶鹿又问。
    「你啊，你都能做年菜了。」
    叶鹿把背包拉好，放回行李架上，扶了扶颈枕，戴好耳机闭眼睡觉。完全不想跟他们继续这个话题。
    腹诽，要露营老子不会跟林湉榆去么，跟你们几个去有什么意思。
    今天拍的是公益宣传片，在电竞中心，拍完之后製作方会跟各行各业的短片剪到一起，最终投放到指定平台。
    拍摄完回到园区大家都饿得眼冒金星，一进食堂就瞬间化身为没有思想的乾饭人。
    林湉榆：你快一天没联系我了。
    叶鹿：你不是忙吗？呆.gif
    林湉榆：我忙我的，你不联系我是几个意思？
    躺在床上的叶鹿坐起来，快速回覆：那是因为我怕耽误你训练和休息。
    林湉榆：你不联系你怎么知道会不会耽误？
    叶鹿：行，我错了。
    林湉榆：嗯。
    叶鹿倒回床上，胡乱滚了一下。
    忍，等着，sas结束后，林湉榆你好过不了。
    叶鹿这么劝自己一通然后就心情平復下来，给对方弹了视频请求。
    「累吗？」
    用懒人神器固定好手机，他从床下捞起自己的平板，打开某在线教育app。
    「现在不累了。」林湉榆身上还穿着队服，疲惫地坐下。
    「唉……你这样……」叶鹿也不是瞎子，对方什么状态一目了然。
    林湉榆笑着，一隻手枕着脑袋，「没事。」
    「加油，你可是林神！跟星盟画等号的男人！」叶鹿冲镜头握拳。
    这做作的鼓励成功把视频对面的人刺激到了，笑得从沙发上滚下去。
    「怎么办啊，这些话我从来没对你说过。」打起精神的林湉榆开始脱队服，准备洗漱睡觉。
    叶鹿嫌弃，「你知道就好。」
    「想听吗？」
    「每个人的表达方式不同，你做自己就好。」叶鹿一脸善解人意。
    只见视频对面的人扶着椅背，低头思考着什么，好一会儿才转过脸对着镜头，「我去洗澡。」
    「哦……」还以为要说了。
    今年的sas依旧很精彩，这种大格局，视觉效果极佳的赛事在全球有非常多的受眾群，看一场比赛就跟看了一部星盟的电影。
    今年sae赛区的黑马gdg小组赛表现基本符合观眾期待，赢的局都是实力差距，输的局属于自身判断失误，队内纠正也比较快，最终以小组第二的成绩晋级淘汰赛。
    不过也有观眾认为林湉榆去了gdg后风格大变，没了rs时期敢打敢拼，逆势照样狂的狠劲，现在的他似乎花更多的时间在运营上，反而队友表现都很突出。
    大家不得不承认，林湉榆比赛的观赏性下降了。儘管他们状态稳定，一直在赢。
    这些天叶鹿每天都会问经纪人放假的事，而对方也总算在sas1/4决赛前确定了行程表。只能给22日一天的假期。
    因23日晚要跟高层一块参加重要的活动，从中午开始准备，所以叶鹿必须在当天中午之前回到园区。
    叶鹿叹气，只能接受这个安排，一天就一天吧，总好过没有。
    确定行程后，每天除了跑各类通告和商务之外就是疯狂补直播时长，这期间他把泰服掉下去的排名再次打了上去，接着又跑去韩服忙碌，粉丝们每天看他在各赛区转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真够能折腾的】
    【其他赛区玩家都被他噁心坏了吧】
    【刚学会一点泰语，又要我去学韩语吗，妈妈累了】
    不过大家嘴巴上吐槽他，却很高兴能每天见到他，不管做什么都好，只要人看上去好好的在那就行。
    半决赛当天，叶鹿早早就打开了直播间等比赛开始。
    都说这是林湉榆打得最没亮点的一届sas，整个队伍看不到一点夺冠希望，加上四强中还有rs的星盟分部，相较gdg他们打得很顺，强势进的半决赛。
    因此不少人產生了怀疑，到底是林湉榆把rs带到了冠军的高度，还是rs把前几年的林湉榆带到了冠军的高度。
    本来sac赛区的观眾今年最期待的就是rs和gdg相遇，也想看看林湉榆和昔日队友谁能先证明自己。
    却不想两队一直没碰上，而半决赛rs中后期连续失误了两次，几波入侵团战都没有控制住，失去了卫冕机会。
    倒是gdg又险胜进了总决赛。
    帖子：不会真有人觉得ty混了三次世界冠军吧？
    帖子：怎么会有人能把一个游戏吃得那么透，任何版本迭代都影响不到他
    帖子：今年要是再夺冠，粉丝估计都麻木了
    21日晚上，叶鹿结束一场赞助商的活动，马不停蹄赶到机场，搭乘最后一趟前往大阪的航班。本来第二天再出发也不耽误什么，但他就是想第一时间赶过去。
    他纠结过要不要告诉林湉榆，但想到明天就比赛了，万一对方分心怎么办？
    转念一想，又好像太看得起自己了。
    纠结着纠结着就到了大阪，十二月下旬的天气不算友善，好在他虽然只背了个包，厚外套还是穿了的。
    不过因为行程确定得晚，大阪本身就是旅游城市，现在又多了一项全球性电竞盛事，他想订酒店时已经订不到场馆附近的了，连环境不怎么样的小旅馆都一房难求。无奈之下他不得不住到相对远不少的酒店里。
    到地方后他先去办了入住手续，接着打出租车到gdg所在的酒店下。
    林湉榆：刚训练结束，你明天几点的航班？
    叶鹿：你的窗户是对着马路的吗？
    林湉榆：对着公园。
    于是叶鹿绕到酒店另一侧，果然看到一个绿植茂盛的公园，不确定是酒店自建的还是公共的，大概因为是深夜，天气又冷，附近没什么人。
    叶鹿：住几楼？
    林湉榆皱起眉头，心里有一个猜想，一个让他心跳加速的猜想。
    他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并按了视频请求。
    但叶鹿没接。
    林湉榆索性把手机对着楼下的公园，放大焦距……
    一头粉毛，穿着他送的外套，在寒风中往楼上看啊看。
    林湉榆仰着脑袋，一隻手捂着眼睛，努力克制到临界点的情绪。他没弹视频，直接拨号，然后就看到对方走了几步，似乎在找风吹不到的位置，但公园里只有树木和矮矮的设施。
    「你在哪？」强作镇定。
    「在外面。」叶鹿做贼似的捂着话筒，生怕周遭环境音传进手机里。
    「晚饭吃了吗？」
    叶鹿才想到自己好像中午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
    林湉榆出房间按电梯下到二楼的多功能平台，这里最近在办圣诞活动，现在仍有客人没有离开，他穿过活动区域，朝公园的方向走。
    「吃个拉麵吧。」一阵寒风吹过，叶鹿脑袋一哆嗦，赶紧把帽子戴好。
    就在他纠结着要怎么让林湉榆不知道他提前到了，然后他又能看上对方一眼时，他再次抬起头望向酒店，那一片片隐私玻璃，想着就算能看到人影，也看不清人脸吧。
    「……」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确定，二楼大落地玻璃下站着个人，那个轮廓……
    林湉榆知道对方多半看不到自己的脸，「你到底怎么想的？」
    叶鹿哪里有时间思考，望着那道人影，突然委屈起来，但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委屈的。
    吸了吸鼻子，「你还记得隔壁吃鸡分部去年在釜山比赛闹出来的事吧？」
    林湉榆知道对方所指，「那个啊……」

 六十二

    rs的吃鸡游戏赛事成绩也很好，粉丝体量也大，但去年发生了一件事，在韩国打b类赛事期间，家属自费到地方，也没上酒店住，也没跟选手见上面，纯粹去应援的。
    但起了很大的节奏，即便rs赢得了胜利，舆论对选手和选手的家属却一点善意都没有。被无端编排很多不实信息，造谣家属跟选手同吃同住甚至其实是随队，给选手和家属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后来是rs这边发了律师函才稍微消停，但这事到现在还困扰着那位选手和家人。
    一旦比赛结果不尽人意，这些破事会再次被恶意「翻旧账」。
    林湉榆经歷过无数次网暴，且天生大心脏，从入行第一天起就知道电子竞技场内外的残酷，赢了什么都对，瑕疵也会有人帮找藉口，输了什么都是错，呼吸都是错的。他要是在意网上那些恶意揣测，早在这行干不下去了。
    不过叶鹿的顾虑和选择，他现在支持，至少在比赛结束前他们最好不要碰面。
    自己马上要退役了，无所谓，可是叶鹿怎么办？要是被人拍到两人在一块，肯定会有麻烦。
    即使刚拿下ws赛冠军，黑子们大发散心给了免喷券，但以后呢？而且叶鹿是为了看比赛才推掉工作来大阪的，大张旗鼓地出现在公眾视野，俱乐部如何跟合作方交代？
    看似寻常的出行目的，往往会影响很多人的利益，而最终承担责难的只有叶鹿自己。
    「听我说。」
    叶鹿嗯了声。
    「太晚了，拉麵明天再吃，现在先去便利店买点速食垫肚子，然后回酒店休息，明天逛逛街，看比赛，晚上我事情一结束就去找你。」
    叶鹿无声叹气，点了点头，「那我走了。」好冷。
    边走边朝对方轻轻挥了挥手。
    林湉榆看着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心里非常不舍，很难过。
    回到酒店附近，叶鹿找到一家便利店，不知不觉买了一堆吃的喝的，进房间后先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开始吃东西。
    长这么大，这种经歷是头一回。
    林湉榆看着照片里那一桌子吃的，不忍心劝他克制点，太撑了会睡不着。
    大概最近太累了，每天睡不了几个小时，叶鹿上了床几乎秒睡，再睁眼已经是中午。晚上八点的比赛，提前两个小时到场馆，那么他剩下的时间也就几个小时。
    也没什么心情逛街，也不想一个人去吃大餐，于是又跑去便利店买了些便当回酒店，然后又睡了几个小时。
    叶鹿：我现在也算是小有钱人了，还是不爽日本出租车的费用。
    林湉榆：嗯哼。
    叶鹿：怀念有专属司机的日子。
    在休息室备战的林湉榆看到这条消息心情好得不得了。
    林湉榆：谁啊？
    叶鹿：向哥。
    林湉榆：「……」
    叶鹿：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湉榆：今晚等着。
    叶鹿：鬼脸.jpg
    在热热闹闹的场馆外拍了几张照片，怕被人认出来，叶鹿戴着帽子和口罩去排队，他手气不好，抽到的位置在外场，跟舞台隔着老远，看不清场上的选手真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星盟在赛事上向来捨得投入，比赛效果的呈现每年都有明显提升，不管坐在哪个角落都不影响视觉效果。
    今天林湉榆不再打先锋，gdg两位最年轻的选手分担这个职责。观眾们都有些慌，这两个货出道以来就是神经刀，好的时候超神，烂的时候连普通玩家都不如。
    sas赛打了这么多场是有点进步，可先锋这个重要的位置，观眾不认为这二人能胜任，他们还小，林湉榆能再带一年最好。
    双方确定领主，先锋为黑女巫伊甸、红女巫莉萨，防守为猎户座来客伊芙琳，机动位截肢者怀尔德，林湉榆拿的则是机械豹凯南。
    第一局gdg在白色方，无上王座，对面的pg则是黑色方，星云王座。
    pg跟gdg一样是今年星盟sas黑马，这支来自南美的电竞俱乐部，其母公司是一家成绩不怎么样的足球俱乐部，没想到旗下另类竞技品牌突然爆种。
    比赛开始后双方忙着在自己领土开荒，并放一些制约对手进度的能量，打一点npc战，pg一方很谨慎，以稳健运营为主。
    gdg两位女巫先发起攻势，带着兵马撕裂了星际黑帮约瑟的领地结界，不过打到一半就被对面群殴回自己领土的復活点。
    收了两个人头的pg获得王座的buff加持，数据暂时领先。
    叶鹿旁边的观眾用他听不懂的语言骂骂咧咧，还摔起了票。他想说不至于，比赛刚刚开始，林湉榆没那么容易输。
    星盟每一位领主的领地面积都很大，如何规划战区和后方也是领主要忙的工作，这决定能挡敌人多久。
    两位女巫是过去试水的，这跟林湉榆作风很像。他不太在意前期数据优劣，认为到后期都不是问题，都能追得回来。
    但是一开始就跟对手碰上一碰，于选手来说算个热身，要是正好有选手状态不佳，先死一死能儘快适应节奏，在高压下强迫自己专注。
    没办法，有时候表现不好是生理造成的，大赛上先死一死，那种紧迫感能刺激大脑，思维及手感能快速调节到较好的状态。
    到了中期pg一方仍然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观眾都为他们着急，明显gdg的两位女巫准备再次尝试。
    相比开头那次送人头，这次双女巫的攻势又兇猛又在理智线上，两人配合极佳，以圈地式打法沿着领土边界一路衝到腹地，在对方三位领主全势反击时从中路边抵抗边撤退，而此时大半疆土已经被女巫的军团占领。
    pg因打法过于保守，吃了大亏，白白被吞了半块领土。
    不过毕竟是打到决赛的战队，策略调整也够快，他们决定抄gdg的模式进攻黑女巫伊甸的领土，因为黑女巫不在家，要回防没那么快，而其他人也有自己的领土和王座要守护。
    这也算一个试水。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机械豹凯南竟然出现得那么及时，打是能打，可时间一旦拖长，自己长时间不在家，那么很危险。
    一旦犹豫，就成不了事，pg的两位领主很快审时度势，选择撤回。
    看到这里叶鹿已经确定这局比赛gdg赢了。
    pg战队缺一个愿意撑起大局的领袖，好在他们也很年轻，跟gdg一样的青春风暴，孩子们还有很多机会。
    ……
    林湉榆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被衝上台的吴小敬紧紧抱住，gdg今年彻底完成了涅槃重生。而对于已经走到第四个冠军年的林湉榆来说，他不得不承认，高兴归高兴，却也没那么多感动了。
    叶鹿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老实说这场比赛没多大悬念，gdg的运营无懈可击，节奏全在这边，零封对手夺冠，而打前锋的两位选手今天才算真正意义上的一战成名。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呵欠，不知不觉伏在桌上睡着了，直到手机震动才醒过来。
    看到来电名称，他紧张得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到楼下时才发现自己鞋都没穿，看到还穿着队服的林湉榆就站在那里，他克制上前的衝动，先跟服务生说这是自己的朋友，毕竟半夜了，酒店也要为客人安全着想，来外人要问询一下。
    叶鹿领着人去乘电梯，林湉榆安静地跟在身后。
    巧合的是正好有一对从夜店回来的烂醉小情侣一起上楼，期间两人在电梯里互相嚷嚷，电梯员也劝不住。
    更巧的是那对小情侣跟他们同楼层，出了电梯还在互相指责，推搡，叶鹿这一小段路走得头皮发麻。
    很快到了房间门口，他打开门进去，林湉榆紧随其后。
    门关上的一瞬间人就被抱住了，几乎要窒息的强烈。
    叶鹿也紧紧回抱对方，想说的话是一句都说不出口了现在。
    黑暗中，两人鼻尖碰到一起，但林湉榆似乎剎了个车，停下了。
    叶鹿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和克制的喘息，手上的力道很重，这跟平时温和的脾性反差很大。
    林湉榆声音有些抖，「先把一年前没说出口的话说了，走个仪式。」
    叶鹿脑子里仿佛有朵绚烂的烟花在盛开。
    终于到这个时候了吗？
    「我要你跟我过一辈子，你不能拒绝。」林湉榆组织了很久，什么我爱你我喜欢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之类的，但最终说出来的是这么一句霸道不讲理的话。
    叶鹿身体微震，哽咽回应：「我不拒绝，我也要你跟我过一辈子……」
    话音刚落嘴巴就被堵上。
    吻到后面两人都动了情，也都不想克制了，一点一点挪到床边慢慢倒下。偏偏这时候林湉榆裤袋里的手机响了，两人接下来的动作像被人按了开关一样，不得不暂时停下。
    这时叶鹿的手机也来了信息。
    无奈之下两人不得不稍微松开对方，林湉榆翻身躺在旁边喘了口气，叶鹿则烦躁地坐起来，打开床头灯，抱怨了一句，「狗血剧的桥段。」
    林湉榆看了眼手机来电，是吴小敬，也忍不住说道：「确实狗血。」然后滑动接听。
    叶鹿手机里各类信息很多，向维的最新：崽啊，你是不是去大阪了？
    叶鹿看了眼躺在一边冷着脸跟人讲电话的林湉榆，突然想笑，但忍住了。
    叶鹿：你别声张。
    向维：呵呵，怎么贿赂我先。
    叶鹿：明天一早的飞机，买什么也来不及了。
    向维：帮我恭喜ty。
    叶鹿：哦。
    向维：哎呀你说说星盟这个项目的选手多惨，被林湉榆统治了这么多年，他明年才二十二岁，再打下去，其他职业选手都要哭了吧。
    向维：他签了gdg几年？
    叶鹿无语了，敢情是上边又派向维来打听消息的啊。
    但合同不是挺容易查到吗？
    大荒原分部六个人的合同年限在网上都传遍了，签约金网友都猜得七七八八的。林湉榆这样的职业选手，合同年限谁都瞒不住。
    叶鹿：是要我帮你问他吗？
    向维想到之前叶鹿种种行为，决定不能这么打听，于是按了语音键：「他回来过年吗？」
    叶鹿本想给个肯定的答覆，但又想到林湉榆应该跟gdg那边还有其他合同，估计要履行到年后。那么这期间他能在国内过年？
    叶鹿：我让他答覆你。
    向维看着手机，忽然意识到什么，捂着嘴，然后小声问：「你们两个现在在一起？」
    叶鹿：没有。
    向维：我懂了，刚才是哥不好，打扰了。你明天回来再说。
    叶鹿：……
    林湉榆那边好像是工作人员搞不见选手部分重要证件，所以比较麻烦，林湉榆则儘量描述自己的证件信息，有必要的话酒店方会向警方反映。
    叶鹿对林湉榆做了个口型：我去便利店。
    林湉榆下了床，拉着他又亲了一下，然后才放人离开。
    叶鹿回来时，浴室灯亮着，显然人在洗澡，而手机则丢在床上，里边传来各种各样的炒杂声，应该是在找证件，看样子好像很麻烦。
    「我好像都在吃便利店，白来了呀。」叶鹿把便当和零食、饮料掏出来摆好。
    林湉榆也是真的饿，比赛前是不能吃东西的，下午四点一直到现在凌晨三点，一顿没吃。
    「以后再来。」好久没有坐在一块吃饭了，他觉得整个人都踏实了，将近一年来最踏实的一天。
    这时外面下起了大雨。
    「如果证件丢了，岂不是要滞留在大阪？」叶鹿塞了一大块寿司进嘴里。
    「应该不会很久。」林湉榆也不想多呆。
    早点回伦敦把剩下的合约履行完，早点回国，毕竟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愿意独自一人在外地过年。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跟叶鹿同个航班回国。
    然后发条微博告诉全世界老子不干了。
    「向哥打听你回不回国过年。」
    「这个问题师元也问过我。」
    叶鹿有些疑惑，「还想让你回rs？」
    「没有明说。」
    想到俱乐部要失望了，叶鹿便不去想这件事。

 六十三

    直到两人吃饱饭，gdg的领队才把电话掛了，但也没答覆说问题解决了没。林湉榆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挺烦的，第四次夺冠仅有的一点喜悦都被这破事搞没了。
    叶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爬上床，「还能躺两个小时。」就得去赶早班机了。
    灯光暗下来，林湉榆搂着他，亲了又亲，什么话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说。短暂的相聚马上要分别，谁不难受。
    「这样不行，这样我都不想回去了。」叶鹿捧着对方的脸，实在很捨不得。
    很多话还没有说。
    林湉榆趴在他身上，脸在他颈窝蹭了蹭，然后闭上眼睛。
    叶鹿觉得这人今天好可怜，一点都不像刚夺冠的样子。他忘了自己夺冠的那天晚上闹着要追去机场的模样也给人感觉很可怜。
    早上掐点到机场，林湉榆没必要再跟着进去，叶鹿下车之前在对方脸上亲了口，塞了个东西到他手里，然后飞奔进去过安检，听着广播念他的名字一路狂奔，在最后两分鐘赶到登机口。
    回到宿舍，快速洗了个澡，去掉身上的机舱味，换了背包，胡乱往里头塞吃的喝的，然后拿起保温杯去茶水间装了满满一杯温开水。休假回来的小刘催着他下大门口集合。
    叶鹿：证件的事解决了吗？
    林湉榆：遗失在比赛场馆的休息室，早上保洁人员发现交到警局，我刚从警局出来。
    叶鹿：解锁了新场景。响指.jpg
    林湉榆手掌摩挲着那块ws的宝石勋章，躺在房间里的沙发上，轻笑，还能这么理解吗？
    这才分开多久啊，更想念了。
    微信群-天林林地林林
    林湉榆：我得病了。
    林铭：你要真得了什么病你才不会告诉我们。
    林诗涵：叶鹿是不是去看你比赛了？
    林铭：去大阪？
    林诗涵：我猜的。
    林铭：你们两个碰面了没？
    林湉榆：碰面了。
    林铭：那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见儿子迟迟没有回消息，林铭私聊他。
    林铭：你们两个昨晚哪啥了？你不行？被嫌弃了？
    林湉榆垮下脸：差点有机会证明我行不行，但造化弄人。
    林铭：你这种处男就是麻烦。
    林湉榆：？
    gdg作为新冠军队伍，回到总部要忙的事也很多，林湉榆的合约到三月结束，吴小敬輓留过，但林湉榆表示自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吴小敬认为问题估计出在叶鹿身上，已经在谋划着怎么把叶鹿也搞到gdg，毕竟这边的配置也不错，合同可以比rs的更漂亮，只是这么做的话又要对不起师元。
    林湉榆不关心对方在想什么，他在看接下来几个月的行程。无论如何也要腾出一点时间回去过年。
    没见面之前还能绷着，真见到了，碰到了，亲到了，却又不得不分开，那种思念更为强烈，他每分鐘都像在煎熬。
    今年的rs无疑是最风光的，虽然星盟那边失利，但四强这个成绩并不差，且大荒原一个项目的荣誉和热度已经让俱乐部出尽风头，只要高层一直对这个项目上心，保持投入，那么wwpl首个ws冠这个红利可以吃很多年。
    今年的wwpl全明星半数奖项都归rs，仅个人荣誉来说，叶鹿拿到了wwpl年度mvp选手和最佳支援的殊荣。
    rsy-nunu：我是不是可以退役了？
    九宫格全是今年大大小小的奖。
    小段：可以，只要你高兴。
    毛聪聪：我也觉得乾脆别打了，这活就不是人干的。
    末渊：打游戏一旦成为工作后，确实没有乐趣。
    【你敢，我打断你的腿。】
    【不要这样。哭.jpg】
    【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支持你。】
    【能理解，拼老命了这两年。】
    【跟哥哥一起去打星盟吧，哥哥会照顾你的。】
    【赶紧的，别打招呼了，无人在意，混这么多个奖也够了。】
    donaldsonesports：你看我有两个勋章，而你才有一个。
    附上两块冠军勋章的照片
    rsy-nunu回復donaldsonesports：摸下巴.gif
    【@donaldsonesports草，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最懂他。】
    全明星活动结束了，12月短暂的小赛事也结束了，rs大荒原分部算是正式进入休赛期。辛苦了一年，选手都想回家，但夺冠带来的商业价值也让rs想趁热打铁利益最大化。
    工作量最大的叶鹿还没说什么，其他几个孩子实在扛不住，纷纷跟唐力抗议，表示太多了，真的很累，排位都没有时间打，眼看过完年春季赛就要来了。
    唐力是教练出身，能理解孩子们的心情，于是跟商务那边反覆沟通，这个过程起了不少争执，也没有让选手去出面，在开了两次会之后，最终商务和项目这边互相妥协。
    广告拍摄和推广活动儘量排到一个时间段内，而时尚活动能推则推，选手们现在也没有那个时间往这些圈子发展。
    总算在过年前几天忙完这些跟比赛无关的事，确定了收假时间，叶鹿便收拾行李去住酒店。他想着如果林湉榆实在没有时间回来过年，要么自己去伦敦，要么自己在酒店呆到收假。
    回厦门是不可能的。
    向维：wwpl明年投入加大，现在很多俱乐部已经搬回自己原属地，明年打比赛要全国跑。
    向维：我们自己的场馆也在建了，我昨天看了几份吃鸡类游戏比赛厅的概念设计图。我就觉得吧，这票价可不能一百块一张了。
    叶鹿：主场远吗？
    希望能近一点，最好步行五分鐘就能到。
    向维：远。
    叶鹿：向哥我要学习了。
    完全不想聊下去。
    向维：……
    向维：你在哪？
    叶鹿：酒店。
    向维：自己一个人？
    叶鹿：那不然呢。
    向维：报个地址我去接你出来玩，密室逃脱。
    叶鹿：不想玩，我要上网课。
    说着发了个名师讲课的截屏过去。
    二十分鐘后向维把叶鹿从酒店里拖出来，扔进车里。
    车开到半路，叶鹿的手机有来电，是林湉榆。
    「酒店名和房号报一下。」
    「你回来了？」叶鹿惊喜。
    「向哥我不去了，我有事，大事，靠边放我下去。」叶鹿在车里闹起来。
    一个半小时后……
    林湉榆把背包放进储物柜，然后回头看后边笑呵呵的「熟人」们，而旁边的叶鹿还在茫然，显然不理解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密室逃脱-烂尾楼惊魂
    作为大荒原这款游戏的职业选手，每天训练打废土风工业城地图都要吐了，腻得不行，这种环境对叶鹿一点压力都没有，全当在用ar/vr玩游戏了。
    此刻他们八个人站在尘土飞扬「工地」中，四面八方是黑帮团伙搜索的声响，再不跑就要被追杀到眼前，后面可能会被绑了送到地下室，逃脱起来更麻烦。
    可眼下他们面前只有一台升降梯，主要用途为运送建材和少量工人，载重看似能装，但里面有一部分位置已经被六包水泥占去，他们要么搬出来，要么分两批。
    「来不及了，分头走吧。」鲍泽峰指着本楼层两处楼梯间，至少有一个方向没有npc。
    这时俞谅和蒋新峰分别拉着他们的女朋友趁人不备窜进了升降梯内，外面的人还没来得及骂，俞谅的女朋友晚晚已经按了啟动，俞谅还干了件特别危险的事，将叶鹿身边的林湉榆拽了进去。
    林湉榆要出去已经来不及，就这么被他们几个先一步带下去。
    「卧槽我跟星盟没完。」向维气死。
    叶鹿指着最远的一处消防通道：「那边，快。」他也有点生气。
    npc的动静越来越大，明显就要下到这层，向维和鲍泽峰也不商议了，直接听叶鹿的，三人一块往最远的楼梯间跑去。
    他们不知道乘坐升降梯的几个人会发生什么，他们这一路是真的「兇险」万分。从二十楼跑到十七楼，通道被建材堵死，要么搬开一部分爬过去，要么回到十八楼换另一个出口。
    叶鹿要搬，向维拦住了，「职业选手不能伤了手。」
    鲍泽峰也十分认同，拉着叶鹿往回跑，回到十八楼，穿过发生过「命案」的走廊，无视隔间里掛着的「尸体」，还被天花板上掉落的「残肢」砸中，好不容易找到能继续向下的通道，一路狂奔到十六楼，结果遇到了「火灾」。
    披上防火服跑到十五楼，通道再次被锁死，三人不得不回到十七楼，哪知回头的路也被关闭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穿过「火场」……
    而俞谅一行以为找到了通关密匙，却不想直接被升降梯送进了地下室，黑衣人将他们五花大绑关在四面全是大鱼缸的屋子里。
    鱼缸里是红色液体，漂浮着一些无法分辨的物体，同时散发着浓重的恶臭。如果找不到自我解救的方法，两个小时之后机关才会失效，判定他们失败。
    其他几个七嘴八舌地分析密室，林湉榆看着那些鱼缸若有所思……
    四十多分鐘后叶鹿气喘吁吁地趴在一楼的软垫上，接着是向维和鲍泽峰。商家很有先见之明，知道玩家一路跑下来体力会达到极限，直接就在通关口放了一排厚厚的垫子。
    当他们狼狈地回到大厅，发现俞谅一行竟然还没出来，叶鹿担心起林湉榆，会不会受伤什么的。因为他刚才穿过「火场」的时候被喷射的火苗燎到左耳，耳朵没事，头发烧掉了一些。
    这算是安全事故，向维已经跟商家反映了，他们这次可以不计较，但这种隐患不解决，谁知道以后会不会酿成更严重的事故。
    约摸七八分鐘后俞谅一行才生无可恋地从地下室走上来，男生们都累得不行，女生更是哪哪都不痛快，随时要炸的样子。
    听说林湉榆伸手进那噁心的鱼缸里捞钥匙，向维几个都觉得这密室不合适他们，不会有下次。林湉榆染了一手的红色臭水，在洗手间洗了好一会儿才算乾净，出来就听到叶鹿抱怨。
    「我想回去上网课。」这趟并没有快乐，只有累。
    林湉榆走到他身边，叶鹿看了他一眼，满肚子负面情绪。
    「走吧做个收尾，火锅、烤肉还是日料？」向维从储物柜里拿出自己的包，翻出手机，准备找店吃晚饭。
    俞谅无语，「这也太职业选手了。」
    比赛赢了吃这些，平时聚餐也吃这些，特么放假出来玩一下还吃这些。
    「职业选手不就是火锅烤肉密室逃脱剧本杀吗？」大饺子作为竟圈女主播可是把这帮人的习性都摸透了。
    「泰餐吧。」俞谅的女朋友晚晚提议。
    大饺子脸垮下来，「我吃不惯，要不西餐吧。」
    谁都没想到为找个打发晚饭的地方也能争执起来，二十多分鐘过去了，还没个定论。
    叶鹿坐在沙发扶手上回微信消息，顺便上论坛看看自己的「免喷券」是不是还有效。
    发现他们这趟密室之旅被其他客人拍了照上传。
    林湉榆坐在沙发上，头靠着叶鹿的背，还从对方的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威化饼，边吃边等面前这帮人做决定。
    「投票吧，泰餐、西餐。」鲍泽峰也烦了，号召大家投票决定。
    叶鹿想都没想举起手，「泰餐。」
    他举了，林湉榆也跟着说：「泰餐。」
    「西餐。」向维举手。
    俞谅其实想吃西餐，但是选了就没女朋友了，于是像后知后觉般选了泰餐。蒋新峰自然也站自己女朋友这边，选西餐。
    鲍泽峰没想到最后一票在自己这边，如果他选了西餐，那么就平手，得重新决定，毕竟他们一共八个人。但是太烦了，再吵下去大家不如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泰餐。」
    大饺子怒了，「你怎么不站我这边？」他们两个都是rs签约的主播，平时关係就比较好。
    鲍泽峰指着叶鹿，「我爱豆想吃泰餐。」
    「呸。」
    于是一群人总算能离开这家密室，去解决晚饭。
    入座后叶鹿发现左边是鲍泽峰右边是向维，而林湉榆只是因为给服务员让路，回来就发现叶鹿旁边没位置了，而昔日队友俞谅和蒋新峰给他留了位置。
    「以后咱们能玩点只烧脑不烧头发的吗？」叶鹿耳朵一侧的头发被烧掉了一小撮。
    向维摸了摸叶鹿那几根被烧焦的粉毛，从侧面看还挺明显的，好在没烧到耳朵，否则店家要吃官司，他作为组织者要被公司通报批评。
    「吃饱饭带你去修一修。」
    叶鹿放下手机，「不了，我忙，收假之前不要联系我。」
    向维看看林湉榆又看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菜上得差不多，大家就开始动筷子，因为不是包间，其他桌的客人认出他们的，也会偷拍。所以大家都是说些寻常话，比较隐私的，跟工作无关的几乎不提。

 六十四 现在是我跟天神睡觉了

    吃得差不多，到了买单环节，大家都想买单，毕竟这桌要么是冠军选手，要么是冠军教练，要么是大主播，最不差的就是饭钱。
    服务员过来，一脸不解，「你们不是买过了吗？」
    大家都面面相覷。
    服务员点了几下平板递给他们，确实已经买过了，是通过小程序结算的。
    「你干的？」俞谅看着旁边老神在在喝可乐的林湉榆。
    「下回你们。」林湉榆坐了长途飞机，又陪这些人疯到现在，难掩疲惫。
    离开餐厅已经很晚，大家各自打车，林湉榆先去向维的车上拿了行李，婉拒了他要送到目的地盛情，目送车开走后，带着叶鹿去打车回酒店。
    一上车他就睡着了，到酒店才迷糊醒来，整个人精神状态不大好。一路都是叶鹿带着，直到进了房间，门关上后他整个人就倒在叶鹿身上。
    「坚持坚持，洗了澡再睡比较舒服。」叶鹿在他耳边小声道。
    「一起……」
    叶鹿脸红，但还是拒绝了，「两个人一起洗容易出事，你现在需要睡觉。」
    林湉榆动了动，儘量打起精神，一路脱衣服走进浴室，叶鹿跟在后边捡东西。看来是真的累，林选手平时生活习惯很好。
    在等对方洗澡的间隙叶鹿刷了会儿微博，然后就看到向维的控诉。
    wwpl-rs维：我就没见过吃饭这么慢的人。
    九宫格全是叶鹿吃饭大头照。
    【图收了，谢谢向哥】
    【转发这条粉色微博，新年收穫满满的桃花运】
    天空少年101：出道吗少年，c位的那种。
    【@天空少年101你现在才来？】
    【散了吧，明显是男妈妈在炫耀】
    叶鹿不知道的是向维的微博内容被亲戚截图发给叶旭之，说他小时候太惯着叶鹿，吃饭磨蹭，出社会了容易给人不好的印象。
    叶旭之：他吃饭不慢啊，应该是东西不好吃吧。
    儿子那副样子明显是不太开心，他知道他们今天去玩密室逃脱，估计体验不好心情被影响到。
    林湉榆从浴室出来看到叶鹿对着手机傻笑，不知道是不是又在看那些骂他的帖子。
    见对方出来叶鹿关了手机走过去，「帮你吹头发。」
    「你几天没睡觉了？」从充电座把吹风筒拿起来。
    林湉榆老实坐着，「三天还是四天不记得了。」
    「疯了。」
    「我去英国也一样的。」叶鹿眉头轻轻皱着。
    林湉榆没做声，只是看着镜子里专心给他吹头发的叶鹿，然后就笑了，这让叶鹿有些不好意思。
    「还要不要吃点别的？」吹好头发，叶鹿把吹风筒放到一边。
    「不吃了。」虽然今晚也没吃多少。
    「那快点去睡觉。」叶鹿催促。
    林湉榆出去后，叶鹿收拾了一下浴室和盥洗台，然后快速把自己洗乾净。出来就看到人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而当他轻手轻脚上床后，被人拉进怀里，紧紧抱着。
    「太好了……」迷糊的声音。
    叶鹿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对方后背，「真可怜。」
    「……」闭着眼睛的人明明很累很困，但还是被逗笑了。
    心里暖得不行。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叶鹿想上洗手间，但身上压了个人，推开嘛，又怕对方醒过来，不推开嘛，自己膀胱要炸了。
    天人交战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林湉榆动了动，然后睁开眼睛，看到叶鹿也在看自己，然后又闭上眼要继续睡。
    叶鹿推开他，下床去洗手间。
    以前跟林湉榆怎么睡一床两人都是有距离的，现在真是自然而然就粘到一起。太奇怪了，这种现象，叶鹿想不明白。
    在酒店用了早餐，两人就坐上了回苏州的动车。
    虽然不是自己家，但叶鹿还是很怀念去年在这里住的那些天，这里给他避风港的感觉。
    一到家林湉榆就拉着推车去驛站拿青海发过来的快递，然后回来一一拆开装进礼品袋里，又准备了一叠现金红包，当天就开着车帮父母走亲戚送年货。
    叶鹿在家打完规定的排位数量，林湉榆也回来了。
    「如果你不能回来的话这些东西谁送？」
    「大堂姐。」平时家里房子也是她定期过来检查，有什么东西老化了，她就请人来处理，每年春节前还会叫家政公司上门大扫除。
    林湉榆套上围裙进厨房准备晚饭，叶鹿像个小尾巴，走到哪跟到哪。他们今天没来得及去超市，这些食材都是叫跑腿小哥帮挑的，新鲜度还行。
    「将来你想在上海生活还是回苏州？」叶鹿又惦记起买房子给林湉榆一个家这件事。
    林湉榆从蒸箱里把魷鱼拿出来，反问道：「你呢？」
    「我退役后就可以四海为家了。」反正不回厦门。
    林湉榆擦了擦手，「没那么快，要先回去读书，你这专业至少三十岁才念完本科，还得深造，不知道多少年才定下来……」
    叶鹿撇嘴，「不读了。」
    「也行，我们去山里隐居。」除了眼前这个男孩，他现在很烦见外人，真有条件过上隐居的生活那可太好了。
    简单三菜一汤做好，两人坐下来吃今天最正式的一顿饭，前面吃的零食都不管饱。
    「回来后有什么计划？」退役等于退休？叶鹿一直想问。
    「没有太大的事业心，所以叶神你以后负责养家。」林湉榆给他一个交给你了的表情。
    「那肯定的。」叶鹿微微抬起下巴。
    林湉榆忍笑，「很好……完美，米虫就是我嚮往的生活。」
    吃好晚饭收拾了厨房，两人出门想在附近散散步消食，发现街巷里网红店越来越多，连带的游客也多起来。
    看叶鹿没了先前的兴致，林湉榆就把人带回家了。
    叶旭之：今年假期短，好好休息，别瞎跑。
    叶鹿：太冷不想动。
    叶旭之：你知道就好。
    叶鹿：拼命点头.gif
    从浴室出来林湉榆看到叶鹿趴在床上打游戏，非要跟马里奥较劲，他坐上床，把游戏机拿过来按暂停，然后放到旁边。
    「今天还有什么任务没完成？」他侧卧着。
    叶鹿平躺，「排位打完了，网课听了，没了。」
    林湉榆凑过去，「那咱们聊聊。」
    「这氛围不对劲。」叶鹿面向对方侧卧，一隻手托着脑袋，曖昧地看着对方。
    林湉榆思绪飘了一下，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问题：叶鹿是不是对自己的位置没有清晰的认知？
    这么想着，林湉榆突然伸手捏住对方的下巴，然后他就看到那张好看的脸五官皱成一个包子，似乎也想到同一件事。
    半晌，林湉榆松开他，转身拉开床头柜抽屉抓了两个盒子出来丢到床上。
    叶鹿拿起一个盒子拆开包装，把里边的东西掏出来……
    「去年买的？」保质期只剩下半年，说明肯定不是最近的。
    林湉榆平躺，看着天花板不作声。
    「那会儿咱们才认识多久啊你就有这种邪念。」叶鹿把东西塞回去。
    「那你买都买了，为什么又不用？」
    林湉榆闭眼，「怕你不愿意。」
    「我得去英国一年，你又还小……我要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其他地方，这一年我能为你做的很有限，所以我必须忍耐，不能说也不能做。」即便朝夕相处，睡同一张床。
    「好渣啊。」叶鹿得出结论。
    林湉榆睁开眼，「去英国后我总琢磨，当初那样想到底对不对。」现在这个问题还困惑着他。
    叶鹿坐起来，盘着腿，清了清嗓子，「林神，想不想听听我的看法？」
    于是林湉榆也坐起来，两人面对面，各抱着一个枕头。
    「我应该会从了你。」叶鹿给出一个肯定的答覆。
    对方吃惊的神色在叶鹿眼里有些稀罕，这时候才觉得林湉榆也不过是个孩子。他们年纪本就差距不大。
    「我跟你说过吧？你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好的选择。纯不纯粹的重要吗？你足够优秀，我也正好适配你的需求。不答应才是傻子。」
    说完叶鹿低下头，缓缓叹了口气。
    「……林湉榆，我这个人不太好，至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现实、虚荣、贪心，还一身是非。你要不要再想想，好好想想？」
    林湉榆望着他，许久才开口，「我要真决定考虑，你怎么办？」
    「起初肯定要等一等的，然后看看还有没有像你这样的傻子出现。」叶鹿不服气地直视对方。
    林湉榆目光没有离开，由始至终都在叶鹿的脸上。
    「叶鹿你喜欢我吗？」
    突如其来的，叶鹿面色一滞，那表情别提多纠结了，半天回答不出来。
    林湉榆往前凑了凑，又问了一次，「你喜欢我吗？」
    「诚实点。」
    叶鹿抿嘴。
    「你看你连赌气说『不喜欢』都做不到。」林湉榆歪着脑袋打量对方，仿佛在说：瞧你那彆扭样。
    叶鹿脸上掛着不满，「我现在不太想你得逞。」
    「噗嗤……」林湉榆没忍住。
    把人拉过来紧紧抱住。
    「叶神，我比你还要了解你自己。」
    叶鹿拼命挣脱开，鑽进被窝里，「烦死了，睡不睡？你时差调回来了吗？」现在特别想锤自己一顿。
    林湉榆趴下来，伏在他耳边，「我买了新的。」
    叶鹿掀开被子，要推开对方，「你到底想干嘛？」
    林湉榆捧着对方的脸亲了口，「怒宝，我看黄历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宜洞房。」
    「呵呵。」叶鹿不信，从枕头边摸到手机，打开日历app。
    卧槽……
    「等等，那也该是我……」话未说完嘴就被对方的吻堵上了。
    许久两人短暂分开，叶鹿微微喘着气，看着对方的眼睛，突然笑起来，一副拿对方没办法的表情。
    「你赢了，我是你的了。」
    「你本来就是。」
    他们都没注意外面下了一整晚的雨，到了中午还没有停的意思。
    叶鹿挪着下床，磕磕绊绊地走进浴室，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得乾乾净净，出来的时候林湉榆也醒了，在床上回消息。
    想到这个人昨晚的所作所为，再看看地上的那丢得到处都是的计生用品……叶鹿眯起眼睛，恶向胆边生想打对方一顿。
    「不是让你别联系我吗？」叶鹿边做午饭边回向维的电话。
    「你在哪过年？师老闆说要是你不去别的地方，上他家过年。他家就两个人。」
    「代我谢谢老闆，我在苏州，跟去年一样。」
    这时林湉榆也收拾好自己，下楼来接手。叶鹿就坐在餐桌上继续跟向维说。
    「……必须要打国服吗？」
    「对，记住勾选录屏，结束了跟我或者郭明希说一声就行。」
    「国服我已经独孤求败。」叶鹿做作地摇头。
    「商务的人哪管这些，他们只想借你给rs公会引流。」
    「哦。」
    掛了电话，面也好了。
    「得去超市。」林湉榆还是想亲自去超市，这样能自己评估食材，决定买哪些比较好。
    叶鹿不满，「我走不动。」
    「我抱着你。」
    叶鹿也较真了，「你最好说到做到。」
    微信群-天林林地林林
    林湉榆分别发了两个红包，一个註明给林诗涵的，一个註明给林铭的。
    林诗涵很快领取了红包，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林铭：？？？
    林湉榆迟迟不回，林铭私聊儿子：几个意思？
    林湉榆：敬茶。
    林铭：！
    说完马上回到群里点了红包。
    吃好午饭，两人下车库拿车去超市，电梯门开的一瞬间林湉榆突然把叶鹿抱起来，在孩子一脸惊愕中走出去。
    「危，危险……」叶鹿脸通红。
    「我给你当垫背，怕什么。」林湉榆在对方脸上亲了口。
    就这样叶鹿被抱上车，系好安全带。
    到商场停车场林湉榆又把人从车里抱出来，还想抱着进超市，叶鹿哪里有这个勇气，立马挣脱开自己走。
    「你真的很享受逛超市这件事。」叶鹿把几盒三文鱼和牛排放进购物车。
    「看跟谁。」一个人也是叫外卖过活的。
    叶鹿拿起一盒黑松露看了看，然后放进购物车。
    「一年前你从韩国回来敲我宿舍的门，当下我就觉得天神下凡了。」
    「现在呢？」
    「现在是我跟天神睡觉了。」
    林湉榆强忍笑意，儘量克制不在大庭广眾失态，但是叶鹿这个人真就很好玩，他总想凑过去。

 六十五

    买了两大车过年要用的食材和调味料，回到家逐一收纳后，叶鹿开始今天的排位任务。没办法，只有过年七天没作业。
    许亦飞正好在线，见叶鹿头像亮了马上发了组队邀请。
    但他们没去打质量比较高的5v5，而是排了多团混战，到处蹭人头，半天下来分刷刷刷的涨。后来到唐力给他们挨个打电话，说有玩家跟赛事方投诉职业选手投机取巧混分。
    于是两人只能老实去打5v5，哪知碰到的全是跟他们差不多的2职业3高玩配置的队，打完今天任务，两人的战绩非常难看，灰溜溜下线。
    「免喷券今天到期了看来。」晚上睡觉前叶鹿看着论坛上那一排排黑贴，不禁感慨。
    就因为去混人头，网友今天把他世冠剥夺了。
    林湉榆还在书房跟吴小敬沟通战队那边的事，这一年他身兼选手、顾问、分析师以及少年队教练，gdg星盟项目未来一年的许多工作吴小敬仍希望他能参与进来。
    当他忙完进卧室，看到叶鹿已经睡着了，心里对吴小敬都开始有怨言了。
    真耽误自己的正事。
    年二九，叶鹿天没亮就起来打排位，而他也十分狠心地打电话把xuxu叫醒。
    许亦飞跟他弟弟睡一床，孩子才两三岁，身边一没有人很快就哭闹起来，然后全家就跟着醒了。
    耳机那头就听见许家老小都在哄孩子，说哥哥有工作，跟爸爸妈妈睡也是一样的。那孩子就哭着说不愿意，后来是坐在哥哥的怀里，看着哥哥打游戏慢慢睡着了被抱走的。
    叶鹿没有心，叶鹿打着版本强势输出位大杀四方，许亦飞给他打支援，有视角有计时，一点都不用担心自己的血量，美滋滋。
    醒过来的不止是许家人，还有林湉榆。
    他先去厨房给叶鹿煮了一壶咖啡，然后开始准备早餐。
    「叶哥你为什么喜欢拿败者阵容？」
    叶鹿啃着零食解释：「败者阵容到底是阵容不行还是别的原因，我喜欢鑽研这个。同一套阵容我们拿就赢，别人拿就输，是我们操作更好吗？」
    「嗯，我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许亦飞目光也在数据上，「策略和操作都有关係。」
    叶鹿道：「夏季赛有好几个队，阵容选出来我就有种妙不可言的感觉。但最后他们却输掉了比赛，之后这种搭配思路就再没出现过。可惜。」
    「有机会真想跟他们交流交流。」
    早上打排位舒适度比晚上高得多，到中午的时候两人就完成了今天的功课，然后下线。
    叶鹿打着呵欠上楼睡一下，结果……
    「林湉榆你让我休息休息……」昏暗的卧室里，床上两个激烈的身躯，叶鹿带着哭腔的哀求只起到了反效果。
    这一天到底是怎么过的，叶鹿看着餐桌上的晚餐，有点失忆。
    「大意了。」他忘了包裹着老谋深算的灵魂的是一副22岁的年轻躯壳。
    「过几天我就收假了，你理解一下。」林湉榆不像在商量的口吻。
    「……哦。」
    事后想想自己特么也太好说话了，以至于初六那天，去机场前两个小时，他们还在酒店的床上滚着。
    所幸最后没迟到。
    「别看了，进去吧。」叶鹿其实到现在都接受不了分别，哪怕对方两个月后就回来了。
    林湉榆一直沉默着，到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快步去过安检。叶鹿看着他的背影，心像被抽空了般难受。
    微信群-天林林地林林
    林湉榆：我太可怜了。
    林铭：鹅子忍忍吧，你爹当年比你苦多了。
    林诗涵：？
    回基地的路上叶鹿都在想这个假期自己都做了什么？明明做了很多事，一起洗车，做年夜饭，然后赶头柱香，他的外套又被烫了洞，还把春节档的热门电影都看了遍。
    灯展、饭馆、咖啡店、购物一样没落下……但脑子里最清晰的都是他们频繁的房事。
    收假的俱乐部每天除了常规训练之外，还有一些直播活动，连轴转忙到十五那天才放假，叶鹿才能跟叶旭之吃顿迟来的年夜饭。
    「今年有大祭，要是能调假期你就回趟厦门。」
    别的事可以不参与，这个最好露露脸，毕竟很多在海外的都携家带口回来，最远的，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照样转几趟长途飞机回来，叶旭之不想儿子在这方面被人詬病。
    「行，我跟经理说说。」出勤方面只能跟唐力沟通。
    叶旭之打量儿子，「假期休息得不错，养回来一点了。」
    在马德里看到儿子的时候，他很心疼。儘管有专业化妆师收拾过，但明显的消瘦和疲惫是遮掩不住的。
    也亏得不是在叶家过年，否则光走亲戚就能让叶鹿被长辈嘮叨死。叶家的人现在特别矛盾，一方面看不顺眼这孩子，一方面孩子拿到荣誉，他们又与有荣焉。
    叶旭之活到这把年纪了，不知道哪天就倒下，他不想儿子去承担一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多年前他就安排好了自己的身后事，叶鹿没有父亲在也可以过上很好的生活。
    唯一让他不放心的是，他走了之后叶鹿就更孤单了。
    这孩子太早熟了，看着单纯可爱，其实什么都懂，也看得开，多半对婚恋不抱什么期望，什么时候成家都是未知数。叶旭之现在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他，所以他不会帮着叶家的人去勉强叶鹿。
    能商量就商量，不能商量的，孩子实在不愿意的就作罢。
    叶鹿表面上无所谓，心里上也觉得自己不在意，但在工作的时候还是没了之前的活力。也做，也配合，只是变化有点明显，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这种氛围一直延续到春季赛第一场比赛，rs跟wb，rs爆冷输掉了比赛。网上铺天盖地的骂声都衝着叶鹿。
    「为了适应版本尝试新打法失败。」
    很寻常的一个结果，但因为他们去年的辉煌，把一些粉丝的期待值养高了，觉得其他队都没在进步，以及认为rs必须一路制霸下去。
    「不是阵容搭配和角色的问题。」
    「应该换一种思维，但我还在摸索。」
    叶鹿在好友群里回应小段他们的关心。
    最近跟林湉榆视频时间变少了，那边也很麻烦，吴小敬要买的一个其他项目的选手来试训的效果不佳，gdg那边就没要，结果这名选手女朋友就在社交软件上捏造gdg工作人员对这名选手种族歧视。
    这种事在国外很敏感，gdg现在处于舆论漩涡中，除了要内部出调查报告之外，还要跟联盟解释，并且向一些人权组织交代。
    林湉榆已经不打比赛了，除了之前签的商务合同在履约之外，还要帮吴小敬看着星盟，吃饭睡觉都没有时间。
    两人每天见缝插针地说几句就各忙各的了。
    林湉榆认为再过一个半月就好了，他回去之后，所有问题一起面对，再说了输一场比赛有什么值得影响心情的，rs去年上半年什么狂风骤雨，下半年也不是没输过，职业选手的心理素质比外人想象的要高。
    但这期间叶鹿又出了一桩事，让他心揪起来。
    叶鹿被rs官方通报批评了，因为比赛前被粉丝拍到吸烟的照片。虽然是在吸烟区，但作为一个公眾人物，这个行为显然起了不好的示范。
    叶鹿转发了俱乐部的处罚以及诚恳道歉。
    只是亲友们发现他已经不接视频和电话了。也回应大家的关心，但只发简短的文字内容。很难让人不担心。
    林湉榆：这个吉普赛风的烟灰缸喜欢吗？
    叶鹿：不喜欢。
    叶鹿：不说了，睡了。
    林湉榆：……
    不过rs这边真没人拎他出去说什么，这件事也就是商务那边管理微博的人接到上面的通知，要批评一下，毕竟叶鹿是公眾人物，粉丝万千，吸烟确实起了不好的示范作用，俱乐部和选手都要表现出一个反思的态度来。
    但选手私下有这种习惯，俱乐部也不会管的，只要不违反禁烟区的规定就行。
    林湉榆：我订了最早的航班。
    趴在床上像条死鱼一样的叶鹿吓得坐起来：你回来做什么，工作呢？
    林湉榆：再不回去家都要没了。
    叶鹿撇嘴，给对方弹了视频。
    「职业选手输一场比赛不至于过不去。」叶鹿冲镜头咧了个笑容。
    「不是比赛的事。」林湉榆篤定。
    「没什么事。」叶鹿自己脑子也不太清楚了最近。
    林湉榆关了视频。
    叶鹿马上又发过去，但对方很乾脆的掛掉。
    在第十八次之后对方总算肯接了，但视频内容是林湉榆真在收拾行李。
    「聊聊唄。」
    「等我回去再聊。」
    明显生气的口吻，这几乎没有过的，叶鹿觉得自己又把事情搞砸了。
    「你要是现在回来，我这烟就戒不掉了。」
    蹲在行李箱前背对着镜头的林湉榆动作突然停下，转过身看着视频里有些颓废的叶鹿。
    叶鹿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别担心，你的家一直都在。」
    林湉榆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就这么看着手机里的人。
    「比赛其实很过癮，哪怕是输。」再次表示跟比赛无关。
    「……老叶家四月有个族祭，你想不想去玩？」
    「去。」林湉榆不假思索。
    「那就这么定了。」
    林湉榆却沉默下来。
    叶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又不是小孩子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难听话，再难听能有我那些黑粉说话难听么？」
    「他们想你怎么做？」林湉榆意识到叶家人的心思不简单。
    如果叶鹿老老实实上大学，家族对他的关注应该不会那么多。如今长辈们态度倾斜，变相引起其他人的不安，宋家那边肯定更在意叶莹的利益。
    叶旭之还好端端的，两家暗地里就琢磨他身家以后怎么分了。
    当年宋雅兰提出离婚，并带走了一半财產，人也到了香港生活。叶旭之在跟她离婚后认识了白敏，两人相恋并结婚生子。
    宋家在香港是非多，宋雅兰过得不太舒心，期间家里人也给她安排相亲，不是富商就是高管，但她是越相处越觉得谁都比不上叶旭之，无论外形还是性格，亦或者工作能力。
    她也在那个时候才明白自己生生把好端端的婚姻给作没了，想反悔时发现叶旭之已经再婚，而二婚对象是自己亲生女儿的大学前辈。
    又气又悔，闹起了自杀。
    叶莹被她无理迁怒，最后不知怎么的也觉得是白敏的错，单方面认为白敏算计叶旭之。从那之后就频繁找白敏的麻烦，在家里捣乱，还威胁如果宋雅兰有个三长两短，这条人命就是白敏的。
    白敏性格不够强势，她崩溃了，最终决定放弃这段婚姻。而叶旭之也好不到哪里去，比她更心累。宋雅兰的老父亲身患癌症，时日不多，为了这个女儿将身段放得极低。
    叶旭之答应离婚，而孩子却不愿意给她，白敏也没想过要孩子，至于是怕自己照顾不好还是担心带个「拖油瓶」不容易二婚就不得而知了。
    叶旭之也不计较这些，叶鹿就是他的命，只要孩子在身边，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离婚后没多久白敏就以留学的名义出了国，至今生活在加拿大，也有了自己的家庭。
    叶旭之自己带着叶鹿生活，儿子的可爱将他心里创伤一点一点抚平，本以为他们父子可以平静的过日子，宋雅兰却又出了幺蛾子。
    她看到叶旭之就算离婚也没有要跟她和好如初的意思，还是想不开，每天寻死觅活的，三天两头被送去医院。
    大家都觉得她得了心理疾病，可她自己不接受，不愿意治疗。
    是她的父亲硬是扛着病体带着宋雅兰亲自从香港飞回厦门，当着叶家长辈的面给叶旭之下跪，求他照顾宋雅兰后半生，并逼宋雅兰当眾发毒誓会把叶鹿当成自己的亲儿子来抚养，否则他死不瞑目。
    宋雅兰压根不觉得发毒誓真有什么影响，如果这样能让叶旭之回心转意，她可以天天发。也所以她听了父亲的话照做了。
    当晚，她的父亲就陷入昏迷，住进了加护病房，没坚持几天就过身了。
    叶旭之重承诺，在次年就跟宋雅兰正式復婚，然后相安无事的生活到今天。
    要说叶家有什么变化，就是宋雅兰怕叶旭之，对叶鹿嫌弃归嫌弃，也不敢明着欺负他。但每次看到这孩子她就忍不住想到这是叶旭之和别的女人生的，实在难以释怀。
    最后气都撒在了亲女儿叶莹身上，可儘管长年被亲妈苛责，叶莹也没有搬出去，只是暗戳戳地针对叶鹿，她以为小孩子不懂。
    叶、宋两家人口多，这些细节能在网上传播，八卦论坛盖到高楼，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两家内部好事者传播的。
    叶鹿的黑粉这么多年孜孜不倦拿他原生家庭来做文章，一个是叶鹿的母亲白敏是叶莹的学姐，两人当年非常要好。
    黑粉们都说白敏不道德跟闺蜜父亲搞到一起，又指责他父亲道貌岸然偽君子睡自己女儿的闺蜜，这两个人能生出什么好种来。
    还有的说白敏其实是小三，跟叶旭之早就认识，叶鹿差点就是私生子。
    当然，也有不少帮叶鹿澄清的。
    总之那几个更新了几年的黑楼里，混杂着死要面子的宋家人和不愿被这场情感纠纷牵连名声的叶家人，还有因星盟开始关注叶鹿的粉丝，他儿时的玩伴、同学、街坊等。

 六十六

    「老一辈有点重男轻女，我爸也偏心我。」
    本来不想跟林湉榆提这些的，叶家也不是只有他们这一户是非多，不过是他们父子现在名声比较大，屁大点动静都吸引超乎预期的关注。
    但林湉榆那句「再不回去家都要没了」让他醒悟过来，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不能什么都放在心里。
    想逃避也好，想面对也好，至少都要让另一个人知道。
    事情本身反而是其次。
    「别担心，你的家一直都在。」叶鹿又强调了一遍。
    林湉榆说不出的心疼，「你可以不管。」
    叶鹿无奈，「不管也行，就是我爸老了……」
    他是叶旭之中年得子，今年20了，叶旭之也到了退休的年纪。别看外表像个正当年的中年人，这些年家里不顺，工作又忙，身体如何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
    「人这一辈子本来就不可能事事如意，我很小的时候就领悟了。如果拥有一个林湉榆的代价是要经歷很多别的坎坷。ok的，暴风骤雨随便来。」叶鹿伸展双臂，无所畏惧。
    「真是头猪。」林湉榆被对方那副中二的模样逗笑了。
    「不会坎坷的。」有我在。
    rs输掉第一场比赛后，第二场再次选了相同的阵容，但这次赢下了比赛，哪怕是下游队伍，且是险胜，舆论总算稍微好些了。
    只是rs上下都没有要庆祝的意思，反而排了非常密集的训练赛，每个人春节养出来的一点肥肉全消耗掉了。
    「你觉得今年还能再拿个ws冠吗？」向维问。
    叶鹿不是那种胡乱给人希望的人，虽然爱跟网友吹逼，但心底里对现状有很清晰的认识。
    「打是会竭尽全力，但是夺冠很难。游戏方会追着上一届冠军队来削。我们常规赛打得越好，就被削得越狠。」
    「除非我们的选手能完全吃透大荒原所有的角色，并有一个快速适应新版本的思维。」
    但可惜大家不是ai。
    「我最近就是在想这件事。如果今年不行了，那就明年吧。」
    向维没有反驳，也认可对方这番不大好听的分析。有些障碍不是主观存在的，是客观存在的。为了赛事观赏性，结果不可预估性，游戏方一定会追着强队来削。这样游戏和赛事的价值才会有可持续性发展。
    「合同签了吗？」向维突然想起叶鹿已经开始在rs打春季常规赛了，那是不是说今年的合同也搞定了？
    「签了。」
    选手合同捆绑直播合同，能开到两千万一年，商务另签且分成对半，叶鹿觉得师老闆是真的很有诚意，那么自己是不能辜负别人的。
    事赶事的，他就有了点烟癮，然后就被拍到了。
    「你也别质疑自己现在的身价，项目因为有你在，我听说去年夏季赛结束后就开始盈利了。」
    叶鹿不可置信，「这么快？」是因为之前投入少吗？
    他有点好奇去年春季赛那档子事公司赔了多少钱给选手，又被赛事方罚了多少。闹得那么大，年底竟然还盈利了。
    靠，到底是他流量大，转化率高，还是之前真就投入很白菜？
    「所以你好好打就行了，其他不是你该操心的。怎么去赚钱是商务那边的事。」向维捏了捏他的肩膀，皱眉，「瘦太多了。」
    人走之后叶鹿跑去茶水间称体重，乖乖，确实有点不健康。他拍了张照片发给林湉榆：看看你的。
    结果没等来林湉榆的体重数据，等来了林湉榆下单给他买各种营养品的截图。
    「你自己为什么不吃？」叶鹿懵了，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本来叶旭之的快递就三天两头进基地，成箱成箱的营养品他吃都吃不完。
    「我很健康。」慵懒的声音从镜头旁边传来。
    「我再吃补品的话，你就要难过了。」
    叶鹿被口水呛到，咳了好几下，红着脸道：「什么啊，你不要总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现在装傻没关係，我回去一个字一个字跟你说。」
    「……你们年轻人真厉害。」叶鹿咽了咽口水，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gdg的种族歧视争议总算在吴小敬强大的能力下息事寧人，那名选手的女朋友也删掉了之前评论。
    事后吴小敬对林湉榆说，这些年多少钱都花出去了，律师团临时组一个又能费多少事，造谣方不怕反向吃官司，就刚到底唄，撒谎精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吴小敬这两年吃了太多的亏，人成长很多，也真正看清楚谁才是真心对他。
    原定的三月回国，因为gdg火急火燎地引进了两个潜力很大的选手，林湉榆又多带了他们一周，盯着他们试训和比赛磨合，加上合约后续的一些收尾，回国已经是三月底。
    下飞机就直奔园区，在附近找了家还过得去的酒店先入住，边整理边听rs比赛情况。
    他没留意网上的消息，就在不久前，gdg发布了他合约到期离开的事实，吴小敬还亲自写了篇感人肺腑的小作文。
    林湉榆接了几个电话之后才慢吞吞上微博看了眼，又热搜第一了，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回应什么。有时候经歷得越多，到后面事情结束后反而什么想说的都没有。
    也向来不太在意别人怎么评价他这个人，不好的言论几乎很少反驳。
    转发吴小敬的微博后只附了一句话：受益匪浅的一年，愿gdg越来越好。
    晚上十点，叶鹿比赛结束把外设塞给小刘带回基地，抓着背包就往停车场通道跑。常规赛没有1.5天假期了，只有1天，他得抓紧时间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提着大包小包来到酒店，林湉榆已经在楼下等了好一会儿，但电话接个不停，脾气再好的人都有点不耐烦应付。
    见叶鹿到了，直接就掛了电话关机揣裤袋里，不管了。
    「明天去看房子吗？」两人在客厅吃迟来的晚饭，叶鹿想着酒店毕竟不是家。
    「不用住市区，这附近就好。」
    叶鹿皱眉，想了想，「这附近只有一个别墅区。」开车十分鐘左右，好就好在开发区都是四四方方的，行人和车辆都不算多，道路宽敞，红绿灯也快。
    「就那吧。」林湉榆不希望对方为这事劳神。
    凌晨四点，偃旗息鼓的两个人相拥而眠，林湉榆甚至有点不捨得睡，但叶鹿已经被他折腾得精疲力尽。
    能收穫一个感情和身体都十分契合的配偶，真是老天恩赐吧，他想。
    想着想着，一丝炫耀的念头冒出来。
    于是他发了条微博，没有配文，只有一个大笑的表情包和叶鹿照片九宫格。吃东西、伸懒腰、躺沙发、站落地窗前发呆，还有趴地上的……什么形态都有。
    【我觉得你俩szd】
    【哥哥回国第一个见的就是弟弟吗】
    【谢谢ty，照片收了】
    【不对劲，怒宝有点猫科化】
    倒是林湉榆自己的粉都很意外他已经在国内了，大半夜的转赞评暴涨。
    叶鹿惦记着租房的事，起了个大早，拖着林湉榆出门，因为打不到车，两人骑着共享单车过去。
    事先约好的中介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他是没想到来的两个小孩，还是骑共享单车，而且身上穿着也是很寻常的运动品牌。
    不过他们这行也是见过世面的，没准这种人真就有心要租别墅，不是打着看房名义拍短视频谋利什么的。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在看了五套之后，这两个他怀疑有什么小心思的年轻人就定下了其中一套六百多平的，当天就把手续办妥了，事后他根据姓名查了下才知道真是自己小看人了，这俩都是打电竞的，还都是冠军选手。
    多半因为没达到政策规定的买房条件，不得已选择租房。
    房子的事解决后，叶鹿还想去逛商场买家居用品，被林湉榆拦住了，拉着回了酒店。那些琐事哪有短暂假期里的温存重要。
    叶鹿软下来，软着软着人就到了床上……
    几乎是踩着点赶回基地，如果晚那么一秒，扣罚很严重，影响也不好。但白天休息得不错，叶鹿回了趟宿舍就到训练室打排位，顺便掛直播时长。
    「我一个国服第一的大神，你们看我打游戏不是学我高水平操作的？」
    【当然不是】
    【甚至不想看到你c】
    叶鹿呵呵两声，点了下缓慢过来的火车，顺利登上切地图的交通工具。读条过程中，他从脚边的箱子里捡出一瓶可乐，又塞了两根桌上已经凉透的薯条进嘴里。
    【你跟ty到底什么关係】
    「头像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公司任务引流任务吗】
    叶鹿不解，「引流？」
    【现在流行这个，官方组cp赚钱】
    叶鹿皱起眉头，「可是gdg没给我钱。」
    「rs也没给我钱。」亏大了呀。
    直播间的网友都没想到他会认真，表情还那么委屈，大傢伙笑得不行。
    【你们什么时候一起打星盟】
    「赛季不能玩别的游戏，吃饭玩两把手游都不敢开声音。」
    「我星盟水平不错的，应该还有肌肉记忆。」又煞有介事地吹起了自己。
    弹幕一溜的「呸」「要脸吗」「吹嘰霸」。
    打到两点半，临下播之前叶鹿对陪他熬夜的水友道：「未来一周不直播，大家有缘再见。」
    【为什么？？？】
    【你膨胀了】
    【说好的预定今年ws冠呢？懈怠了，xdm我rs今年无了】
    叶鹿呵呵两声，「对，我膨胀了。」
    关了直播平台却没退游戏，而是继续排位，打到早上六点，考虑到食堂七点才开始卖早点，他便到楼下去遛狗当晨运，顺便等早饭，吃完了再回宿舍睡几个小时。
    通宵打排位不止他，下楼来溜达的其他职业选手也有几个。大家好像都在等食堂开始卖早饭，吃完回去睡觉。
    于是几个年轻人凑在一块讨论柴绝育的问题，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丁丁被盯上了，在男孩之间走来走去，踩着大家的拖鞋，好不欢快。
    「ty现在有什么想法？」向维上班后跑到叶鹿宿舍，也不管人家在睡觉。
    叶鹿抱着被子，含糊不清地说：「你自己问他。」又不是没微信没手机号。
    向维伏在他肩膀上，「你就不想他回rs，然后你们两个能时常见面？不用像现在这样等你放假？」
    「不想。」叶鹿回答得很乾脆。
    林湉榆已经表现得很明显对当职业选手这件事没有念想了，叶鹿当然支持他。
    向维说再多叶鹿都没回应，孩子睡死过去了，无奈之下他只好离开宿舍回教练组的工位。但对着显示器发呆了半天，还是点开微信找到林湉榆的头像，对，那张照片是叶鹿。
    向维怀疑这两人早睡一被窝了。
    向维：ty最近忙什么？有空玩密室和剧本吗？
    林湉榆：没在忙，去玩的话看叶鹿去不去，他去我就去。
    向维：你是打算下赛季才回归吗？
    累了几年，休息半年也是能理解的。
    林湉榆：我不会再上场了。
    向维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什么意思？
    他表情凝固，反覆咀嚼这句话。
    向维：是跟gdg那边签了竞业协议？
    不对啊，星盟的职业选手好像签竞业协议是不被联盟认可的，因为职业选手的生涯就这么几年，不让人打比赛这是违规的，也没有哪个职业选手会傻到签这个。
    而且签这个对俱乐部也不见得好，没准还白亏钱。毕竟是要向选手支付大笔竞业补偿的。尤其要买断的是天花板身价的职业选手，就算林湉榆愿意打个八折，gdg都未必出得起那么多钱。
    林湉榆：没有签竞业协议，是我想退役了。
    「我艹……」
    向维几乎是抖着手在打字：那个崽知道？
    林湉榆：知道的。
    还说要扛起养家的责任。
    多可爱啊。
    向维几乎小跑着到谈祺的办公室，将这个大新闻告知对方。
    谈祺也很意外，林湉榆还没满22岁，现在还是职业巔峰期，选手合同和商务合同都可以拿到最大的，有什么理由这么早就退役？
    不过gdg那边出的钱比sac这边的俱乐部高多了，不是欧元就是美元计算，林湉榆都没续约，说明不是钱的问题，他也早不差这点了。
    「看来是真不想打了。」
    「我找他谈谈。」
    向维回过神，「啊？」
    「不做职业选手，还有很多方面可以合作的。他这种人才，不能让其他俱乐部先手。」谈祺突然有了斗志。

 六十七

    林湉榆没想到会接到谈祺的电话，谈祺的弟弟曾经是他的教练，关係还是很好的，那些年为他操碎了心，但是跟谈祺，也就是在rs期间能说得上话的关係，算不上太熟，远不及师老闆。
    谈祺也没想到林湉榆会在园区附近租房子，她是第一个客人。
    「家务多，就不出去了，谈总随便。」林湉榆给对方煮了壶花果茶。
    谈祺拿起茶闻了闻，味道是自己喜欢的。
    「打算什么时候对外宣布？我这边可以帮忙做点事。」比如舆情方面，儘量不要让不怀好意的人藉机生事。
    不意外向维会把聊天内容匯报给谈祺，林湉榆道：「休赛期再说。」
    现在大荒原在打春季赛，如果因为他宣布退役给叶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影响到比赛，那就不合适了。而且他们这个月还有个厦门之行。
    「师元应该有联系你。」谈祺跟林湉榆不熟，但师老闆不一样。
    师老闆是林湉榆的大粉。
    「我没理他。」林湉榆诚实。
    谈祺忍笑，「是你们的相处模式。」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要个承诺的。」
    林湉榆也不意外，谈祺这个人满心满眼都是工作，她跟师老闆一样热爱电竞。
    「说说看。」
    谈祺也不拐弯抹角，「将来rs会是你首选合作对象。」
    「……早着呢。」林湉榆失笑。
    谈祺也不着急，拿起茶杯，「叶鹿已经习惯了rs的生活和节奏，将来也会在rs退役。」
    林湉榆笑得无奈，「您可真厉害。」真是什么都懂。
    「我首先想你们好，然后才是公司好。」谈祺不怕这话让对方觉得虚偽。
    叶鹿总算熬到放假，不过这次只能在新家住一晚，第二天一早赶回厦门，后面两天跟着忙族祭的事，然后又飞深圳跟队伍匯合准备下一场比赛。
    「这谁的车？」院子停了一辆跑车。
    林湉榆抱着他亲了又亲，然后才解释：「师元的，我跟他借个买菜车，他就把这个开来了。」
    四月份叶鹿估计都没时间去看车，但在这带地方生活没个车也很不方便，所以林湉榆就让师老闆开辆间置车过来，师老闆在他家三层大车库直播让林湉榆现场挑，炫富炫得明明白白。
    结果开来的不是林湉榆挑的那辆。
    林湉榆自己住的几天并不适应，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以前他不会在意这些，他也在思考到底缺了点什么？
    今天明白了，缺人。
    叶鹿一回来，他觉得整个房子都亮堂起来了，充满生活气息。而且累了一天的人还特地给他做迟来的晚饭，那种幸福真是难以言说，拿什么都不换。
    「小段比我富得多，我实在不知道送什么好。」什么都不缺的地方土豪，难倒了叶鹿。
    「其实不必急于一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你记着他待你的好就行。」
    叶鹿想想，确实也是这么一回事。
    吃饱饭收拾好厨房，两人又重新熟悉了一下房子。
    装潢几乎全新，第一手的屋主还没来得及住就因为一些变故卖了，现在的屋主房子太多，本身自己就住市区内高层豪宅，这种郊区别墅买来主要作为投资。
    「啊~好舒服啊~」躺在露台的摇椅上，叶鹿发出感慨。
    林湉榆靠着柱子，看了眼手錶，「不早了。」
    叶鹿伸出手，「拉我。」
    林湉榆过去把人整个扛起来。
    「别人都被你外表欺骗了。」叶鹿不满。
    这人长了一张奶狗的皮囊，人前温柔敦厚，赛场上老谋深算，只有在叶鹿面前原形毕露，春风般的笑容背后是霸道和直接。叶鹿越想越觉得自己上当了。
    「干嘛？」回过神时已经在浴室，衣服都脱得差不多了。
    「洗澡。」
    叶鹿尷尬，「我还没残废。」
    「我残废了。」林湉榆边看着他边脱自己的衣服。
    「你可真行。」
    厦门
    毛聪聪开着叶鹿送的车来接两人，到了酒店，没想到叶家好几个从海外回来的小家庭也住这边，在楼下大堂登记的时候，正好碰上携家带口要去鼓浪屿玩的远房亲戚，叶鹿不认得他们，但他们因为叶鹿是职业选手的关係，都认出了他。
    入住酒店后，叶鹿就带着林湉榆和毛聪聪回叶家。
    家里很热闹，除了叶旭之、宋雅兰、叶莹之外，还有一个从国外回来的叔公，一个从香港回来的姑婆，他们带着子孙辈的，再加上保姆……哪哪都是人，得亏房子够大装得下。
    老一辈们不知道电子竞技是什么，不过听说打比赛的，然后拿冠军，都会夸奖一番，晚辈们就懂得多，所以光合影叶鹿和林湉榆就忙了好半天。
    但这事也低调不了，很快他请假回厦门的事网上就知道了。不清楚族祭对一个大家族来说代表的意义，网民对叶鹿这种行为喷的比理解的多。
    叶鹿也没法解释，这种家族传统的东西，得家里情况类似的人才能理解它的重要性。
    这几天宗祠开火，大家都可以去那边吃饭，不想去的也可以自己在外面解决，而祭祀那天则在酒楼里开宴，原因是人太多，院子和空屋子摆不下这么多桌椅。
    晚上不用应酬亲戚，叶鹿借毛聪聪的电驴载林湉榆去兜风。
    「去年坐的那辆？」那次回来是叶鹿心情最低落的时候，毛聪聪就开着这个小电驴载着叶鹿兜风。
    「对，换电池了，往返四十公里内应该没问题。」可不想像上回那样在路边快充了。
    「买一辆平时买菜也不错。」主要是便捷。
    叶鹿呵呵两声，并不答应，「你那是买菜吗，这车踏板就那么点位置，不够你发挥的。」
    林湉榆伸手环住叶鹿的腰，下巴搭在对方肩膀上，「快点到休赛期吧。」就算在家打排位也好，只要能随时见到这个人。
    车开回毛聪聪店里时，已经深夜，毛聪聪打着呵欠下来开防盗门给他们把车停进去。叶鹿熟门熟路地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又从柜子里找到零食。
    「你那屋前几天收拾过了，要不你俩别回酒店了，将就睡吧。」毛聪聪白天事多，现在连连呵欠。
    「换床垫了吗？」叶鹿问。
    毛聪聪想了想，「没有，旧的还好好的呢。」
    「我腰不好了。」叶鹿一脸为难。
    毛聪聪想到职业选手的那些职业病，叹气，「那赶紧回酒店吧。床垫我回头买一张。」
    「我来买，我得找那种人体工学的，托着我的老腰，怎么躺都舒舒服服的。」说着说着叶鹿脑子有画面了，表情一脸嚮往。
    「能别交这种智商税吗？」毛聪聪服了他。
    拉拉扯扯中叫的车到了，叶鹿跟林湉榆就回了酒店。
    路上叶鹿在看战队微信群，林湉榆则看着叶鹿，越来越发现这就是个宝藏。即便是拒绝别人的盛情，也不会让别人觉得有疏离感。
    回到酒店，叶鹿打开电脑，然后对林湉榆说自己打几把排位防止手生，让他先睡，没多久就看到人从浴室出来后直接坐在身后的沙发上划平板，叶鹿只好由着他。
    打了三把，精神有些飘了，叶鹿便关掉了电脑，因为熬下去没有效果。回头发现林湉榆还在，在平板上写写画画，好不专注。
    「什么啊？」他坐过去。
    「休赛期旅游计划。」
    「冰岛啊……」叶鹿担心那边网络不好。
    「放心，会想办法保证你每天完成作业的。」
    这事能解决叶鹿去哪都没意见，只要身边是这个人就行。
    叶家的族祭很热闹，不止是族人在，街坊、亲家、友人到访的也不少。要走仪式的是叶家人，其他来访者可以旁边看着，也可以行个礼，或者直接去酒楼等开宴，怎么样都行。
    叶家多少还是有点重男轻女的，男的仪式在前面，女的在后面，按辈分来。叶鹿的同辈大多数年纪都比他大，然后他还一头的粉毛，行跪礼的时候特别显眼。
    已经被好些个长辈念叨过了。
    毛聪聪和林湉榆贴着院墙站，周围不少人在用手机拍摄，毛聪聪凑到林湉榆耳边小声说：「看吧，再来几轮叶鹿要烦了。」
    林湉榆家里算是书香门第，到了这个年份已经没有那些仪式了，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大规模的族祭，新鲜之馀也为跪拜了好多轮的叶鹿心疼。
    人多蒲团不够用，年轻的都让给年纪大和身体不好的。
    「听说你是打星盟的，还是世界冠军。」几个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周边。
    林湉榆礼貌地点头。
    「那可以加个微信吗？」
    见林湉榆没听清楚的模样，她们又道：「我们跟他们是亲戚，从la过来玩。」
    「哦这样啊。」林湉榆背了个胸包，没找到手机，然后对几个女孩道，「手机可能在叶鹿身上，等下他忙完了拿给我才能加你们。」
    几个女孩看向还在跪啊拜啊大声喊口号的叶家族人，都安静了。
    毛聪聪脑子里一片弹幕飘过，不愧是林神。
    但同时他也很好奇林湉榆的手机哪去了，从刚才就没见到过。
    仪式差不多的时候，叶旭之把叶鹿叫到旁边说了几句，叶鹿就朝他们过来，「我爸让我们先去酒楼。」
    「你不换条裤子吗？」毛聪聪指着叶鹿跪得脏兮兮的裤子。
    「不换了。」万一被哪个老叔公看到估计要被叨叨。
    他今天能忍受的嘮叨值已经临界点，再多就要暴走。
    酒楼的座位也是按辈分要求的，但是不分男女了，叶鹿让毛聪聪先给他占个位置，他吃几口就过来。
    临走前从裤袋里掏了个手机递给林湉榆。
    破案了，毛聪聪想着。还真就在叶鹿身上。
    「事先就猜到会发生这些事？」他开了瓶果汁，见林湉榆不做答，只是看着叶鹿被年纪大的同辈拉来拉去，毛聪聪又问：「你跟他不会有点什么吧？」
    林湉榆注意力才回来，接过毛聪聪递来的果汁，道了声谢，然后道：「如果我说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你会反对吗？」
    毛聪聪一口果汁差点喷出来，但很快他就镇静下来了，「只要能让他开心，无忧无虑的，我不管那个人是男是女。不过你估计能得偿所愿。」
    林湉榆挑眉，「怎么说？」
    毛聪聪小声道：「我觉得他对你也有那个意思，不然怎么会跟你过年，去旅游，还带你回来参加这……嗯，一言难尽的族祭。他没把你当外人。」
    「不过ty，你是认真的吗？他长到这岁数至少有十五六年是不怎么开心的。如果你只是想找个小男朋友谈恋爱，腻了就分，我希望你别招惹他。」
    被质疑诚意，林湉榆没生气，「我看着像玩世不恭？」
    毛聪聪道出了自己的顾虑，「职业选手在私生活上风评一直不怎么好，尤其是你，诱惑太多了。」
    作为资深电竞观眾，这些八卦没少了解，像林湉榆这种各方面都已经达到天花板的职业选手，谁不想跟他有点关係，光传个緋闻就能吃到流量红利。
    毛聪聪自认为自己算叶鹿半个监护人，不能不担心的。
    林湉榆不生气，却也不想解释私生活风评的问题，这种刻板印象不是靠嘴巴说就能让别人改观的。
    再次望向叶鹿的位置，那孩子硬着头皮跟完全不熟的亲戚社交，林湉榆轻声道：「你可以试着相信他的眼光。」
    晚上七点，不管是叶家直系、旁系还是街坊友人都陆陆续续抵达酒店，司仪念了一篇感谢稿，然后看时间差不多就宣布开席。
    吃了大概十六七分鐘，叶鹿就以上洗手间之名离开座位，从洗手间回来后直接到林湉榆这边。
    「我这头毛回去就染黑，这两天都快被念秃头了。」
    「你管他们。」毛聪聪觉得叶鹿这头粉毛真挺好看的，而且年轻人就是要花里胡哨点。
    「我是不想搭理，但我爸也快被他们念秃了。」不是揪着头发不放，就是揪着网上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不放，但凡是个年纪比他大的都对他说教。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提醒他在家财上别什么都让着叶莹，如今宋家四分五裂，在香港天天打官司，谁知道宋雅兰母女会不会独占叶旭之的财產倒贴娘家。
    这些好事的亲戚不厌其烦地拉着他叮嘱，儘早让叶旭之转些资產到名下，否则哪天叶旭之突然发生意外，他做儿子的脸盆都捞不到一个。
    这一天下来比打完一个赛季还心累。
    家宴吃到一半，有几个年纪相仿的过来叫他们晚上去夜店，说哪位表亲难得从国外回来一趟，大家也多年不聚了，一起玩玩。
    叶鹿一脸为难地表示自己还有排位要打，旷一天俱乐部罚得很重，而且明天一早就要去深圳准备客场的比赛，让他们去玩，多分享照片到群里和朋友圈。

 六十八

    「职业选手这个身份竟然有这种功能。」回到酒店客房，打开电脑。
    林湉榆坐在他身边，摸了摸那头粉毛，「真要染回去啊？」
    叶鹿很白，粉毛特别衬肤色，尤其是心情好表情丰富的时候，整个人都特别鲜活美好。
    「染吧，省得哪个长辈身体不好了，赖我这头发晦气。」只要他们看不顺眼，什么迷信糟粕都能搬出来。
    林湉榆搂着人的手紧了紧，拿起手机自拍了张面对面的照片，「纪念一下。」
    叶鹿夺过他的手机，「你得这样拍……」说着亲上对方的嘴，同时按下快门。
    「你啟发了我……」林湉榆眯起眼睛。
    叶鹿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我打排位，你先洗澡。」
    叶旭之装了职业联赛相关app，关注了叶鹿各服的大小账号，上线会有提示。他这会儿还在跟族里的亲戚聊天，手机来了短信，发现儿子没跟年轻人去夜店玩，反而回酒店打排位了，嘴角轻勾，颇为欣慰。
    不是说去夜店玩不好，但哪个做家长的都更喜欢看到孩子勤奋自律的一面，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未来，为此做取捨，叶鹿在这方面一直都超乎他的预期。
    「他那个朋友是做什么的？学生？」有个堂兄给叶旭之递雪茄。
    「全世界第一的职业选手。」从荣誉和身价来说，林湉榆真是顶级了，叶旭之挺乐意炫耀儿子的社交圈。
    「……我以前没了解过这行。」
    「现在发展势头很猛。」
    都是七老八十的人，说孩子说到后面都是行业、政策什么的，要么就是某件事的内幕，再不济就养生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搭乘去深圳的航班，但因为叶鹿这两天没跟大家打训练赛，所以这场比赛他坐替补席。
    偏偏还输了，然后有人看到林湉榆也出现在深圳，就把两人传得很不堪。
    从请假回老家参加族祭开始，到深圳客场输掉比赛，林湉榆被人看到出现在深圳，叶鹿最近几天的舆论非常差。比赛也没打，但锅都是他背。
    叶鹿拿着项目顶薪，知道有些委屈只能忍着，而他早就不在意这些了，被无中生有，各种不堪造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在下一个休息日之前，行程还是很满，每天早起拍摄，然后接受访谈，下午打训练赛，每天的排位数也依旧要完成，几乎马不停蹄地在工作。
    rs上下也特别知道低调，输了比赛是没有呼吸权的，在下个胜利来临之前，闷声调整就好。
    叶鹿在基地出不来的时候，林湉榆也没能间着，一方面给gdg当顾问，一方面还要应付各方合作邀约。
    微信群-天林林地林林
    林诗涵：他离退役还早，你不如趁这个时间去把你的学业补了，再拖延下去学籍要被取消。
    林铭：我都忘了我儿子考上过大学呢。
    林湉榆忽略亲爹的阴阳怪气，其实他也经常忘记自己考上过大学，这还得多亏林铭对学歷这件事的执着。
    老林家不允许有文盲，也不允许有本科以下学歷，所以从小他读书一方面受家学影响，骨子里觉得林家的人怎么能不读书呢？另一方面是被父母推着走。
    林铭非常重视教育，不但重视林湉榆的教育，亲戚朋友家孩子的文化水平他都要关心，比人家家长都着急，林湉榆那位做兽医的大堂姐就是林铭一手鞭策出来的。
    从小就上私立，后来去打电竞，林铭都不让他好过，必须把学业完成。然后吴小敬给他出了个餿主意，说既然他自小念的是私立，那读外语或者商科最合适不过，林铭肯定不会挑刺。
    抱着赶紧摆脱林铭的纠缠，林湉榆那两年真是特别辛苦，一边当青训生，一边挤出时间补习。然后他就考上了外国语大学里的商科。
    林铭本来准备从青海杀回内地，抓儿子的学业，得知这大学还是个名牌，专业虽然没什么卵用，但好歹也是考上了，也就没那么反对他去打职业，再后来林湉榆开掛的人生，林铭就算有些遗憾，但也被儿子华丽丽的荣誉给弥补了。
    想到这里林湉榆搜索到自己还在办休学的那所大学，查了下自己那个专业的情况。
    「……」
    几年后竟然成了重点专业之一，这算不算他运气好？
    想到这里他真觉得自己运气挺好的，生长在一个衣食无忧父母恩爱的家庭，读书稀里糊涂地考上了还不错的学校，然后作为电竞选手，短时间内很难有人能超越，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在最倦怠最烦闷的时候遇到了一束照耀人生的光。
    那束光……
    那束光现在正被训练赛苦逼捶打。
    「我上辈子是不是特别惨？特别特别的悽惨？」所以这辈子顺风顺水。
    林湉榆出现在某外国语大学的事很快传到网上，而且有人已经证实他下学期要回去正式读书了。
    这个消息传递的讯息是什么，林湉榆没有要回到赛场的意思？一石激起千层浪，舆论发酵到后边，林湉榆被问烦了，于是联系了谈祺。
    「大家好，我ty林湉榆，今天有一件事要向大家宣布，我决定正式退役，离开星盟职业赛场……」
    视频是rs的团队製作的，非常有档次，几大平台的播放量很快就过亿了，各国社交平台都上了趋势。
    「……揣测都是不真实的，无论是rs也好，gdg也好，他们都非常信任我，也给予我很高的自由度，我和这两个俱乐部是互相成就的关係，将来也会在其他领域有合作，希望大家不要过多解读。」
    「我选择退役不是因为身体、状态或者我的家人，真正的原因是我觉得差不多了，过去的一年中我已经很难再感受到比赛的快乐。这样的心态如果继续打职业，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所以我做出了这个决定。」
    没有艰难，他真不觉得做这个决定多艰难，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虽然我离开了赛场，但我想我不会离开电子竞技这个领域，我会以另一种身份为这个行业做贡献。」
    视频发布之前林湉榆就提醒叶鹿这几天不要上网，专心训练和比赛，累了就睡觉。对方郑重其事，叶鹿自然是听话的，连微信消息都不看，跟林湉榆、叶旭之、毛聪聪他们几个联络全是直接打手机号码。
    然后在大家都没从伤感中调整回来，林湉榆的新动作就来了，除了回学校上学之外，他进了rs任职，成为了一名赛事顾问。
    于是大家时常能看到他没课的时候出现在rs园区。
    最近比赛压力大，为了让孩子们稍微放松点，小刘和赵照找了一天中午在体育场的草地上铺了几块大大的午餐布，然后把六个孩子赶下来晒太阳。
    到底有没有效果大家也不知道，大家看到的是几个懒货躺在午餐布上吃东西、抠指甲、睡觉什么的都有，年轻人朝气是不存在的。
    【幼儿园的孩子都比他们像话。】
    【绝了，我怒宝白得反光。】
    【翻个面吧怒宝，这面黑了。】
    【马上要打季后赛，你们几个能拿出点首冠的气势来吗？】
    【好可爱的糰子们，想一屁股坐死。】
    晒得差不多，小刘才允许他们回训练室。
    毛聪聪看最近叶鹿被骂的哦，心里堵得慌，每天都会打几个电话给叶鹿问状况，希望崽子心情不要被影响。
    「崽啊，要不咱们打完今年就不打了吧。」
    叶鹿在吃食堂阿姨给他们队特供的蒸红薯，毛聪聪这话让他再去看了眼截止目前为止的战绩。最近大家的关心让他有种自己在垫底队的错觉。
    「拿了春冠再说。」其实游戏方已经在针对他们队擅长的角色削弱了，去年很多人想看到的酋长加强也没看到。
    叶鹿现在的心态是儘量打，今年能打到哪算哪，而且本身适应版本是职业选手应该做的，大荒原这个游戏，职业选手如果不能快速适应版本，那么也就意味着职业生涯也走不远。
    电子竞技很现实，因为去年夺冠了，还是wwpl首个世冠，rs青训中心涌入了大量的新生代，他们这几个如果今年打不好，明年队伍就会被拆，有选手会被交易，或者跟适应版本的新人轮换。
    叶鹿其实心态和节奏一直不错，但如果他的比赛结果影响到身边人的心态，他也会有点鬱闷。排解的方法就是到运动场跑圈。
    林湉榆现在rs掛职，随时可以出入园区，但为了叶鹿的舆论着想，他几乎没怎么主动去看过对方，今晚是被谈祺叫来开会，走迟了点，出来就看到叶鹿穿着运动服去运动场的背影。
    先是做了一套准备运动，然后从慢走到快走再到慢跑接着加速，就这样跑了七八圈才停下来，还是因为看见林湉榆坐跑道边喝奶茶。
    「你们啊……一个个操这么多心。」叶鹿接了奶茶但没喝。
    林湉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放假早点回家，去看车。」师元的跑车太招摇，林湉榆总觉得跟自己性格不符。
    「要宽敞的，底盘高的，座椅要带按摩功能的，开着舒服的，我觉得suv挺好……」往停车场的方向，叶鹿一直描绘自己理想车型。
    「外观什么顏色的？」
    「墨绿色、墨蓝色、黑色，总之不要白色和红色，但如果你喜欢白色也可以。」
    「我大概知道是哪些款了。」林湉榆最近有空就在网上看车。
    「不过咱们还没有车牌。」这就很麻烦。
    「我搞到了。」这事一直在弄，最近总算落实了，所以才告诉叶鹿。
    师老闆的车也确实很招摇，总之都不是他们两个喜欢的风格，他们两人在车方面的需求也挺一致，实用舒适低调为主。
    「我先回家了。」林湉榆有点不舍。
    叶鹿忽然上前一步，亲上了他的嘴唇，好一会儿才松开。
    「平时见我别装不熟行么？又不是让你昭告天下。」孩子委屈。
    林湉榆很愧疚，捏了捏他的脸，「是我不对。」
    常规赛最后一场结束，rs以积分第一进入季后赛。这时候骂了一个赛季的网友才慢慢回过神来，rs虽然打得磕磕绊绊的，但影响什么了吗？
    【上场被骂不上场也被骂，赢了骂输了骂，c成这样还骂。喷子人均职业选手唄，人均比职业选手还有游戏理解唄】
    【这么讨厌这个队，你们换个主队不好么，生气多了死得早】
    【输了就想拆队，吐了】
    【赢了跟nunu无关，输了锅他一人背，喷子有本事喷到他离队换个俱乐部，我们怒粉谢谢您了誒】

 六十九

    叶鹿得到了一个两天的假期，飞机刚落地就收到林湉榆发的定位，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了。
    「我终于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只有一天假期，往返几个小时也要回家了。」坐上副驾就抱着人亲个不停，平时基地离家近都很想念，何况出外地打比赛。
    林湉榆倒是想陪着去，但也只能进现场看比赛，其他时候见不上面，如果买同一班航班，被有心人知道了，叶鹿又得遭无妄之灾。
    部分电竞赛事的观眾还需要一个理性进步的过程，林湉榆认为他和叶鹿都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去做引导，这个需要更多理性看待问题本身的观眾来把风气带好。
    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叶鹿有退役的一天。
    这两天不打排位，叶鹿已经决定粘在家里，哪里都不去。也所以回到家之后，一边做宵夜，一边收拾屋子，林湉榆才发现原来自己把家里搞得这么乱。
    以前住宿舍的时候自己不这样啊……
    看着忙碌的人，坐在客厅吃汤圆的林湉榆隐隐约约產生了一种不安。叶鹿完全能自己过好一辈子，而他就不一定了。
    按照自己的性格，如果没有叶鹿，退役后多半随波逐流，成为一个对生活没有什么积极性的人。
    今晚风很大，洗漱好的叶鹿在卧室外的露台上跟末渊打电话，末渊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整宿整宿失眠，趁叶鹿休假才敢联系对方倾诉。
    「……他知道吗？」
    「不过他知不知道也意义不大。」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愁死个人。」
    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末渊说自己心情好多了，不打扰叶鹿了，白天有空再联系，然后两人就结束了这番通话。
    林湉榆已经在床上等着了，叶鹿躺下后就一直划手机，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段以前有个性格比较特别的女朋友，最近考进了末渊学校做老师。小段这位前女友的父亲好死不死是末渊的导师。现在的情况是导师想让末渊当中间人促成两人复合。」
    「末渊的说法是女孩好像也有这个意思。但是小段现在有女朋友，双方准备走订婚流程了，看样子小段是要定下了。再说末渊也没道理去促成这个事。」
    「可是他导师……末渊怕自己接下来的学业不顺利。」就为这事失眠。
    林湉榆凑过去搂着人，「当初怎么分的？」
    没想到这个问题让叶鹿表情一滞，乾笑了两声，没有作答。
    「嗯？」林湉榆皱眉，显然发现此事并不简单。
    叶鹿捧着他的脸亲起来，「我假期短，别浪费。」
    这么主动肯定有鬼，但林湉榆觉得可以完事后再追究。叶鹿的想法是做累了就睡了，哪还有那个精气神探究陈年旧事。
    但他低估了林湉榆，自己累得够呛，对方还神采奕奕的，并带着一抹等他坦白点什么的表情。眼看着林湉榆又有反应了，叶鹿双手抵住对方的胸膛，「我说我说……」死于房事真的很丢脸。
    「不是，你这样不行，年纪轻轻不节制，老了后悔。」
    林湉榆没松开他，但也没继续，一脸无辜道：「我才22岁，这个年纪为什么要节制？」
    「聊点别的。」叶鹿觉得自己说不过对方。
    林湉榆总算偃旗息鼓，不过还趴在叶鹿身上。
    叶鹿清了清嗓子，「就……小段可能在我身上找到了养孩子的快乐，但这样一来他当时的女友就误会了，以为我跟小段有点什么。其实能理解，小段待我在旁人看来真有点像那么回事。」
    林湉榆表情不对了，叶鹿装作没看见，继续说：「那个女孩和她妈妈亲自跑去厦门，把我叫到校门口，警告我做小三没有好下场，我当时人都傻了。」
    「分手后小段又交了新女朋友，好像是个地质学家，那两母女又去闹新女朋友，还闹到人家单位，又给人家瞎说我跟小段的关係。但是那个女孩比较朋克，特别人间清醒，像……像谈总这样的，也没搭理她们，后来这个女孩要去新西兰工作，至少要呆三到五年，所以就把小段给甩了，还给了一笔分手费。」说到这里叶鹿忍不住笑起来。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末渊没法帮他导师达成愿望，也担心因此得罪导师毕业困难。」
    小段从来不吃回头草，要回头也挑人。
    「这种事确实麻烦。」林湉榆认为女方父母未必对小段多满意，可能是对比其他条件的男性后，又着急女儿的婚事，才觉得这么多人里只有小段最适合。
    对比多了，就会忍不住美化那个人，然后反省己方，鑽牛角尖的人会奋力挽回，成熟的人会学习放下。
    林湉榆不知道小段在那段恋情里到底有没有明显的过错，但女孩跑到厦门找叶鹿，以及后面去骚扰其他跟小段交往的女孩，这个行为是不能被宽容的。
    当年叶鹿也不过是个高中生，成年人的感情纠纷不该全凭臆测，然后迁怒无辜的未成年人。
    「如果是你碰到这种事你会怎么做？」
    林湉榆想了想，「无能为力的事坦诚是最省心的。至于学业到底会不会被导师故意怠慢，这些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大可不必预设最坏的结果。」
    「再者，只要我的朋友不是过错方，我站朋友那边。」
    末渊也不过是小段的朋友，他就算帮女方促成，也得小段愿意才行啊。女方一家子过于强人所难了。
    「你是对的。」叶鹿笑得眼睛弯弯的，仿佛能挤出星星来。
    林湉榆刘海长了，挡住了小半张脸，叶鹿抽出手帮他拨了拨。时常觉得人生太玄妙了，谁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收穫一个这样的人呢？
    「林湉榆。」
    「嗯？」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
    「去给我拿个冰淇淋。」叶鹿发号施令。
    总算捨得从人身上起来，随便捡起一件浴袍套上，林湉榆走出房间，再回来时，叶鹿已经在换床单。
    一起吃了冰淇淋，重新洗了个澡，这才好好睡觉。
    要不是王帅的追魂夺命gall叶鹿估计会睡到傍晚都未必起来，别的事他可以推脱，但抢鞋这件事不行。
    于是忙了点事务的林湉榆拿着咖啡从书房下楼就看到叶鹿蹲在茶几前，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时间到十二点，刷新，购买，付款，一气呵成。
    「……」
    「我燉了鸽子粥。」林湉榆提醒。
    叶鹿马上小跑着去洗漱换衣服，今天还得去看车。
    他们运气不错，看上款都有现车，所以手续办得很顺利，一台墨绿色的suv到手。这时候叶鹿才知道车牌是自己的生日。
    「这很难吧？」
    「该是我的总会是我的。」林湉榆边在表单上签字边说。
    叶鹿觉得他在臭屁，无视之。
    这时叶莹突然给他打来电话，他看着号码，酝酿了一下情绪，慢慢起身走到4s店外才接听。
    「你那天带回来的朋友有没有对象？」
    「有了。」
    「是这样，我们行长的有个侄女是电竞方面爱好者，她知道你们两个关係好，想要你帮她要个微信号。主要是讨教一下游戏技术方面问题。」
    「我得先问过人家愿不愿意。」
    「加个微信能多为难？」叶莹脾气上来。
    「徵得别人同意再答覆你。」说完掛掉了电话。
    但叶莹似乎不死心，又打了过来。
    「人家都跟你回厦门了，加个亲友的微信多费劲？」
    叶鹿深吸一口气，冷静道：「叶莹，实话告诉你，我不愿意帮你。」
    「还有……」他打断那头要发作的声音。
    「你怎么好意思对我提要求？」
    「我跟你很熟吗？别再联系了。」说完掛掉电话并拉黑了对方。
    上次拉黑微信，忘记把电话给拉黑了。
    林湉榆出来，「办妥了，走吧，去师元家还车。」
    叶鹿突然拉住他的手，大步朝停车场走去，林湉榆愣了一下，马上回握对方。
    师老闆今天在园区办公，一时半刻回不来，林湉榆来还车是他家的管家接待的，照师老闆的吩咐特地留他们在家喝了个下午茶。
    这时有人回来了，从长廊尽头走来一个寸头黑衬衫牛仔裤的年轻人，他看到庭院里坐着的客人，不苟言笑的脸稍微柔和了些。
    「ty，好久不见。」
    「这位是nunu吧？」
    三人打了招呼，年轻人只是请他们自便，说自己还有事忙。
    回家路上叶鹿总觉得年轻人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还是林湉榆看孩子那副绞尽脑汁的模样不忍心，告诉他。
    「刘宇桥。」
    叶鹿惊讶，「真是他？」
    刘宇桥，新锐导演，有票房有奖，别看年纪不大，作品却不少。
    高中时代就用手机拍了纪录片，自学后期，那部作品当年就拿了奖，后来在美国读电影，没读完就回国了。他的作品用饭圈术语来说都属于好饼，尤其是刚入行的年轻艺人，能参演就是飞升。
    师元：刘宇桥回来了？甩脸了？
    林湉榆：没有的事。
    刘宇桥这个人从小就不苟言笑，多少荣誉、票房加身，他出来见人都是乾巴巴的，据说工作上十分严厉，跟他合作是一场修行。
    师元简单说过他们认识的过程。
    就是一个富家子在美国看演唱会，当时很穷的留学生是那场演唱会的导演之一，因为摄影机扫过富家子的位置，散场后这名留学生就去堵了富家子，再后来留学生在美国怎么也呆不下去了，追着富家子回国。
    林湉榆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叶鹿，是那天在造型会所，向维跟他打招呼，叶鹿跟着回头。鬼使神差的，那天他答应坐向维的车回基地。那段时间他无心社交，却做了这么件事。
    有些际遇是冥冥中註定的。
    rs-lty：季后赛了。
    附上跟叶鹿在火锅店的合影，叶鹿笑得特别甜，手里拿着个油桃。
    【这两个人要不是真的我表演吃翔】
    【怒宝也太爱吃桃了，上辈子桃子精吗】
    【感天动地，林总想起自己还有微博这个app了】
    【什么时候覆出】
    ……

 七十

    不少粉丝发现叶鹿赛场上跟平时性格反差很大，赛场上他野心勃勃，甚至有点反派的气质，但私下妥妥的普通大男孩，软萌好说话。
    有人po出他刚来上海时的模样，那天去看rs的比赛，坐在阶梯上吃别人给的饼乾。当年只是个游戏高玩，高中毕业没多久，一股子书卷气。
    要说现在跟以前有什么变化，就是外形上更好看了，性格也变得多样，有牲畜无害的一面，也有强势偏执的一面。
    大家可以有选择性地喜欢某一面。
    两天假期在叶鹿不情愿中结束，林湉榆开着车将人送到楼下，然后再拐出园区。不过叶鹿切换状态还是很快的，直接就进训练室组上郑进打韩服。
    今年新版本出来后，不知道其他俱乐部怎么想，叶鹿自己觉得韩国赛区有几个队表现十分亮眼。而最近也发现韩服越来越不好打了，高分段无论是职业选手还是高玩都很强。
    wwpl如果今年还想在ws赛上有好的表现，那么必须重视起来。
    今年ws赛在深圳，wwpl队伍怎么也得在家门口守住荣誉吧。
    这么想着，他愈发认真起来。
    又是一个不眠夜，没等食堂开门，叶鹿从冰箱里拿了几个速冻包子放一体机里热一下，又开了盒牛奶，随便对付了一顿早饭就回宿舍睡觉了。
    五个小时后起床吃午饭，然后继续回到训练室，接受三场训练赛的捶打。
    rsy-nunu：哦豁~
    附图是大荒原的官方新角色原画，以及叶鹿个人特效。
    这是冠军选手有的。
    也就是说玩家在游戏中可以在角色上套一个叶鹿特效，角色的外形和使用道具的特效都会有不同的呈现。
    【排面啊怒宝。】
    【不抽吗？】
    rsy-nunu：行吧，转发这条微博，带话题#wwpl春季赛#明天抽送100套rs冠军特效。
    这条微博很快转了六十几万，然后rs官博也跟上加码，官方也送出200套。微博转发很快就破了百万。
    单人特效100块，全队整套是600，没有折扣，叶鹿自掏腰包送了六万块的特效礼包出去。然后晚上直播也随机送了100套。
    小段在q群里也抽了一百套送出去，这个两千人的大群，概率比微博和直播间大多了。
    不过因为製作用心，又是wwpl第一个ws冠，冠军特效销量极好，超越了往届所有ws冠的冠军特效。到了季后赛第一场结束，唐力透露，他们六个人今年会拿到非常丰厚的分成。
    在赚钱这个事上叶鹿跟别人不同，叶鹿的积极性还是很高的。不像林湉榆是别人争相餵饭到嘴边，他看心情吃。
    林湉榆跟rs签了两年的经纪约，让师元去张罗他的商务，省得自己还得另外请个经纪人去应付各类邀约。
    也所以很快，「销声匿跡」一段时间的ty出现在了国内目前播放量最高的谈话节目中，跟几位社科名人、作家、老艺人、运动员聊电子竞技。
    本来节目组和俱乐部帮他准备了稿子，他觉得不大好，自己另外写了一份。
    「……现实是这行很残酷，仅凭努力无法成为职业选手。很多高分路人报俱乐部青训，没几天就回家了。大家经常喷某个选手天赋不够全靠勤奋，这个观点是错的，能被观眾看到的职业选手在天赋上已经及格了。」
    「註册成为选手后，要打出成绩除了自身实力和职业态度之外，还有很多运气成分。比如我就属于运气好的一类，我当年碰到了好的前辈，吴小敬，后来碰到了好的队友，俞谅他们几个，加上俱乐部的支持，才成就今天的我。」
    「但绝大多数选手没有我这样的命。」
    嘉宾们笑起来，「ty你是在劝退吗？」
    林湉榆也笑着摇头，「只是借你们的节目告诉很多十几岁的孩子，电子竞技这个梦不好做。要深思熟虑再选择。」
    嘉宾：「我很好奇你们年纪轻轻就赚了这么多，退役是不是就等同于退休？」
    「每个选手的收入结构都不同，还是得看选手合同以及商务方面分成。肯定也有低的，但总体来说不会很差。青训的薪资……就我所了解的，也比很多行业的基层略高一些。大多数选手退役后还是要工作的，就像我现在坐在这里。」
    叶鹿坐在电视前，捧着碗芝麻糊一边吃一边看访谈。蹲在茶几边敲电脑处理事务的林湉榆被迫听自己那些言论，尬得头皮发麻。
    播放量一直在涨，节目组联系到师元，想跟他谈接下来的合作。林湉榆结合了荣誉高、顏值高、脾气好、声音好，知识储备足、谦虚谨慎以及不爱抢风头等条件，凑在一块就凸显他这样的人在当下很稀缺，製作方认为他散发出来的调调跟节目风格很契合。
    师元说要看档期。毕竟叶鹿如果休假，林湉榆是不愿意工作的。
    一小碗芝麻糊愣是看完一个多小时的视频才吃完，林湉榆以为对方要关掉视频了，没想到对方又把进度条拉到最前面，去厨房盛了一碗新的芝麻糊，开始二刷。
    微信群-天林林地林林
    林湉榆：有什么办法能劝他别再看了？
    附上叶鹿坐在电视机前的背影。
    林诗涵：刚盯完晚自习，我也在看。
    林铭：俺也一样。
    附上自己在足浴店做足底按摩的照片。
    林湉榆：？？？
    哪知叶鹿不止看，他还要分享到微博，林湉榆还发现孩子关注了这个节目的超话。他想提醒对方自己只录了两期，可枕着他腿的人已经睡着了。
    轻轻捋了捋那头准备染黑的粉毛，轻声道：「累吧……」
    最近比赛强度大，春节期间养出来的一点肉全没了。
    「嗯……」叶鹿迷糊地应声。
    保持这个姿势到完成工作，合上电脑，林湉榆小心翼翼地将叶鹿打横抱起，准备上楼回卧室。叶鹿半梦半醒地主动往他肩膀上依偎，林湉榆心都要化了。
    自从认识这个人之后，每天都觉得自己好幸福。
    沾了床叶鹿就完全醒过来，一骨碌下床，「我没洗澡呢。」身上还穿着队服。
    「我帮你洗。」林湉榆下意识地说。
    叶鹿脑子里立即回放了之前一起洗澡的画面，「太，太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好。」说着跑进浴室，还特地反锁了门。
    林湉榆笑得不行，敲了敲门道：「别洗太久，反正待会儿还要再洗。」
    「走开。」浴室里传来抗议。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林湉榆说到做到，也所以半夜里他们又洗了一次澡。
    叶鹿精疲力尽地回到床上，感觉自己手都要抬不起来了，林湉榆洗好回来，搂着他亲了亲，这才肯让他睡觉。
    「对不起我太忙了，假期太少了……」关灯后，叶鹿突然轻轻叹息。
    「你知道就好。」
    「休赛期快到了。」叶鹿早就跟经纪人沟通过了，儘量把要拍摄的东西集中在那几天。
    林湉榆摸了摸他的脸庞，「把时间都补给我吗？」
    「你不腻的话。」
    「我甘之如飴。」
    「……你现在真是什么鬼话都说得出口了，电视里的你不这样。」叶鹿略带哭腔。
    林湉榆把要逃出怀抱的人拉回来，压上去。
    叶鹿无语，「你非要这么睡觉吗？」
    「舒服。」
    「林神……你什么时候也让我舒服舒服？」叶鹿手伸进对方睡衣里，游移到背上。
    林湉榆脑海中警铃大作，翻过身挪到床沿，「你最近比赛压力确实太大了，快睡。」
    叶鹿黏过去，「商量商量吧？」
    「四点了，乖。」林湉榆揉了揉对方的耳朵。
    「切。」叶鹿滚到另一边，被子蒙头，谁都不爱。
    过了一会儿身后多了个温暖的身体，一双手伸过来轻轻拥着他，脑袋在他肩上蹭了蹭，然后安稳地睡着了。
    本打算去附近的风景区溜达溜达，结果快天亮的时候下起了暴雨，林湉榆小声问头埋在自己胸口的叶鹿，「还去不去？」
    「呜呜~」叶鹿摇了摇头。
    关掉闹鐘，「那你饿了吗？我下去给你做吃的。」
    「你饿了吗？」叶鹿迷糊地问。
    「我不饿，你饿我就先给你煮个云吞。」
    叶鹿又摇头，「睡觉。」
    林湉榆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又有些惆悵，今晚又得自己一个人睡了。
    如今他已经不愿意回想在英国的一年，太辛苦太煎熬。
    rs大荒原项目现在有个奇怪的仪式，就是庆祝四强不庆祝冠军。所以比赛这天，谈祺跟队去了比赛现场。
    「我想用我们常规赛第一场打wb的阵容。」叶鹿提议。
    向维和郭明希交换了个眼神，分析师那边纷纷摇头，但他们尊重教练组的最终决定。
    「未必抢得到。」
    那个阵容其他四个还好，其中一个角色是当前版本大热，而今天的对手正好有这个角色的绝活哥。
    「试试看吧。」郭明希很宠几个孩子。
    他总觉得去年wyt春季赛没能打到最后自己身为教练也有原因，如果他足够坚持，如果他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避免得罪当时的经理，也许孩子们不会留遗憾。
    向维没好气，「你就惯。」
    「谁也别说谁。」
    去年rs打出成绩的角色，如新娘、小丑、格斗家、昆虫科学家……都被游戏方进行了调整，其中jin打出多个名场面的新娘被大改，而且因为多事加强了新郎，被骂上热搜。
    新娘没有被改弱，但跟面目全非也没分别了，郑进这种偏科天才多少受到影响。好在他足够勤奋也足够有天赋，新娘玩不出之前的效果，他能拿的角色还有很多。
    他想过了，实在不行就学叶鹿那样，把擅长用来支援的角色当输出位打。
    qyb年初卖牌照后，整个项目大换血，现在一队全是各俱乐部青训签来的小孩，平均年龄不到十八，妥妥的青春风暴。
    本赛季也确实打得不错，已经跟春季赛队史成绩持平，今天要是赢了rs就算进步。
    「阵容按第一场的，但是人换一下。」向维手上是分析报告。
    「郑进拿男爵，梁宏图你拿电工，朱振拿私生子半支援，许亦飞不变，拿你擅长的木偶，叶鹿拿走商。」
    「男爵打输出位？郑进水平臭玩不来。」叶鹿摇头。
    「谁说的，哥绝活。」又被激怒了。
    「这场还是得指望梁宏图。」许亦飞永远帮腔叶鹿。
    「春季赛我几个mvp来着？」梁宏图没算过。
    向维道：「7个。」
    「郑进才5个。」叶鹿再次摇头。
    郑进气极反笑，「现在比这个有什么意思？赛季mvp跟我们有关吗？」拿最多的都在wb和che两队里，rs这帮就别想了。
    「那怪谁？还不是你太菜，要不春季赛会打得这么挣扎吗？」叶鹿声音大起来。
    郑进不服气，「你好意思说我？你支援位打成什么鬼样？脑溢血场面都够出上中下特辑了。」
    「你列出来，让大家看看脑溢血场面都是跟谁组一队。」
    「我……」气炸，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赛季两人一组队就各种离谱操作。
    向维无奈，「你搭理他做什么。」吵架吵不过，还老容易被激怒。
    「幼稚。」郭明希没好气。
    【怒宝嚣张的嘴脸哦……多半又欺负队友了】
    【我进哥回回都说不过，好惨一男的】
    【@rs电子竞技俱乐部记得把赛前语音剪进日常里】
    【新粉别误会，rs几个崽子常规相处模式】
    【阿进很爱他叶哥】
    【这个『爱』就用得很妙】
    【cp粉住脑，他们是兄弟，怒宝不能再出现新的cp了】
    现在已经很多对了，嗑不过来了。
    网友们一边蹲官方直播间一边像往常那样间聊，rs这个赛季打得观赏性不足，但成绩还可以，止步半决赛也不丢人，俱乐部和粉丝都能接受。
    但有一个人是不能接受的。
    第二张图最后三分鐘，叶鹿操纵走商和梁宏图操作的电工，把对方赏金猎人淘汰了。
    这是今年的新角色，qyb的小孩用得最好，只要他们拿到，就一定会打出效果。叶鹿不喜欢把威胁放在后面收拾，「稳稳的幸福」就是解决一个算一个，能前面淘汰的就不要拖到后期费大力气还不一定能成。
    【我rs这赛季全靠梁宏图带飞】
    【本来就不是叶鹿的问题，jin偏科适应版本慢】
    【别洗了，xuxu跟jin一组失误没那么多又怎么说？】
    【某吹寄吧今年下滑严重拖累全队】
    【怒黑加大力度喷，转会期rs交易他，我抽十个千元现金红包答谢】
    【掛牌叶鹿？我cmx彭总现在就转账】
    【队黑一天不拆队就发烂疮是吗】

 七十一

    rs人数优势进入第三张图，节奏保持得也不错，但莫名的，直播间和论坛上吵了起来。偏偏还让正好也在看比赛和刷微博的师老闆看到了。
    师元不是大荒原玩家，以前对这游戏兴趣一般，只是会玩而已，赛事方面也不怎么爱看，自从项目好起来后，他就成了大荒原赛事粉，除了自家队比赛之外，wwpl其他队的比赛只要有空也不会错过。
    抱着双臂专心看比赛的唐力收到老闆的消息，十几张负面内容的截屏。
    师元：叫商务的人多看着点，过激言论要处理。
    师元：cmx又是什么意思？
    唐力：cmx、wb、hpg、福特都联系过我。
    师元：wb？
    唐力：谈了几次，想要叶鹿。
    师元：你怎么答覆的？
    唐力：非卖品。
    看到这三个字，师老闆松了口气。
    唐力：cmx的彭总愿意资源交换，这事后来没经过我。
    言下之意是公司有其他人跟cmx接触。
    师元不用猜都知道应该是谈祺，而且这事到现在都没跟他提，说明cmx被谈总打发掉了。
    谈祺是叶鹿的伯乐，以师元对好友的了解，她放谁都不会放叶鹿。除了这孩子自身价值之外，还有不被外人所知的隐形价值，就是林湉榆。
    叶鹿要是被交易掉，或者本人不续约，那么林湉榆跟rs的合作也长不了……
    师老闆捏着眉心思考，他知道事情没那么复杂，叶鹿这孩子挺重情谊的，工作上也很配合，队也是他带起来的；只要rs凡事适度，其他俱乐部不发疯抬离谱的价格扰乱转会市场，rs应该会是叶鹿退役之前的首选。
    不过cmx的资源交换这个概念似乎也蛮有趣，可以从其他方面合作的嘛……
    师老闆商人的脑子飞快转起来。
    转会行情选手们多少知道些，在这个互联网发达的时代，即便高层之间私下沟通不对外透露，也防不住有心人在网上揣测，以及知情人放料。
    「叶哥放假去哪玩？」郑进今天把较中庸的男爵生生玩成了爆炸流，钱全砸进武器上，防御凑合就行，不得不说十分冒险。
    叶鹿回到给全队兜底的位置，一直在后面做支撑，「去旅游，差两千，比赛完转账给我。」
    「……」
    「是吧叶哥，在钱这件事上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品质。」梁宏图附和道。
    「每天早晚三顿表白，叫掏钱的时候就不作声了。」
    郑进不服，「他是缺两千块的人吗？他还有个林湉榆呢。」
    「叶哥跟ty是真的吧？」朱振嘀咕。
    「比赛场上能聊这事么？」梁宏图已经看到qyb的人，停止靠近，找合适的掩体。
    叶鹿快速报对方几个选手的方位，然后往最右边林荫道跑去，那是qyb另一个支援位，今年才打wwpl，水平很高，已经把身价打出来了。
    「拿下春冠你们就会知道。」
    许亦飞扯了扯嘴角，「想听个八卦还得拿春冠。」
    「要是今天输了每个人给我两千块旅游散心基金……」叶鹿报了自己的位置，然后直接就给qyb的支援放了一排火弩箭。
    对方格挡掉，并鑽进树丛里，反击了一个高能炮，就落在他旁边不到五米的地方。
    「我顾不了你们了。」叶鹿操纵走商，背着个大货箱，绕过左侧一片灌木丛。
    因为永远在走街串巷，居无定所，走商的脚板上长了厚厚的茧子，不易被场景减速，灌木丛里原住民留下的陷阱没有困住他。
    传教士耳朵灵敏，知道走商大概在哪边移动，他也不急着跑了，直接把同组的输出位叫过来。
    「四包二，先集火盗墓贼，他一死郑进马上去叶哥那边。」许亦飞默契地接过团战指挥。
    令人意外的是，没等来盗墓贼被淘汰的系统提示，反而郑进和朱振被淘汰了。叶鹿这边被两个人追杀，只剩下半管血。
    「搞毛……」
    但许亦飞和梁宏图那边没有给反馈，两分鐘后qyb的盗墓贼总算被淘汰，但梁宏图也跟对方的熊人一换一了。
    现在双方都只剩下两名选手，而rs这边因为两个都是支援位，账面实力相对吃亏一些。
    「来帮我脱身，我们下张地图见。」叶鹿没有慌乱，沉着地对许亦飞道。
    「跑。」许亦飞很及时出现在传教士和骑士身后，扔了个烟雾弹。
    这道具作用有限，对于普通玩家来说麻烦，对于职业选手来说不是不能解决掉，不过使用者是职业选手，认真要逃跑的话，抓到人也有点费劲。
    qyb做了个叶鹿十分认可的决定，他们没有放人的意思，直接衝过烟雾，凭记忆点判断叶鹿会撤退的方向，一路追赶。
    儘管无济于事，他们也打出了让观眾欣赏的态度。
    rs这边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跑远了，并找到视角不错的位置。
    「……就是纯技术上不如人。」许亦飞简单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四包二会变成二换三这种惨不忍睹的结果。
    「呵，我第一次见郑进贴脸被人揍那么惨。」说到这里，他都忍不住笑起来。
    叶鹿一边用医药包一边点市场修武器，「许亦飞，我好像没怎么见过你比赛中跟人贴脸。」
    「太菜。」不避讳自己的弱点。
    这情况全队都知道。
    「那跟你叶哥比肯定的，跟郑进比……你竟然觉得自己不如他？」
    许亦飞张了张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享受」郑进的待遇。
    不过……
    「打谁？」职业选手怕什么贴脸。
    「传教士，能打就打，打不过挡着也行。无论如何不能被淘汰，我一个人对付两个，姿态不好看，影响形象。」
    xuxu表情复杂，「还以为我淘汰了你会点投降。」
    「能赢，欺负小孩我最擅长了。」叶鹿口气理所当然。
    「……」不得不说自家队长每次比赛都能给他点新思考。
    顺利进入第四张图，两人身上的数据基本达到上限，叶鹿跑得极快，朝对方起始点冲，他相信qyb的两个孩子也在往这边赶。
    观眾都看呆了，这是正规赛吗？rs两个人完全不做视野，也不绕道，走大直路，赶趟似的送人头。
    不过叶鹿的老粉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段对他野闺女盲目自信】
    【这帮人都这样】
    【怒宝啊，咱们能稳一点吗】
    镜头切到观眾席，小段、王帅、末渊和一群男粉坐一块，大家都嘻嘻哈哈的，脸上是兴奋的神色。
    「疯了。」休息室的向维扶额。
    「玩吧，他们开心就好。」郭明希也没眼看。
    地图再大也有尽头，双方很快碰面，叶鹿先手三拨弩箭直懟骑士脑门，放出去之后马上往旁边灌木丛滚了两圈，避开对方火枪，同时切斧头加速跑到骑士身后。
    对方早有防备，切弹簧棍把他顶了出去，却不想他落地的同时把斧头飞了过来。
    骑士不慎被命中，掉26%的血。
    场上选手什么心情观眾们体会不来，但这打架节奏太过癮了。
    rs粉应援的声势更大了些。
    骑士依旧是版本强势输出位角色，但走商却不是版本强势支援位角色，这是个中规中矩，一年没调整过的角色。
    因为够用，叶鹿才选的。
    许亦飞那边也特别专注，叶鹿要他管好自己，他就真不去看叶鹿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条件信任对方。
    qyb用骑士的小孩确实够强，叶鹿好久没碰上反应这么快，意识这么好的对手了，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每个细胞都在亢奋。
    两人在灌木丛中你来我往，找到机会就举枪对冲。走商这个角色跟大多数枪械适配分都一般般，差不多的武器打在对方身上和打在他身上，差距很大，他更吃亏一些。
    但他早不管血管了，他满脑子都是找到机会贴脸。
    骑士枪械有用烂的时候，数据下降太多，打出来就没什么效果了，后面还会出现卡壳的情况。叶鹿在等这个时间，他也知道对方在等他身上的火力输出减弱。
    两人都想到一块去了。
    观眾是可以看到双方装备情况的，当两人身上的枪械耐久见底，直播间弹幕刷满了：恭喜rs进入春决！
    很多别队粉和新观眾一时半刻看不懂这阵仗。
    只见比赛中，骑士和走商很快贴脸冷兵器交锋，然后大家就看到骑士是怎么被走商正手反手切死的。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走商顶着不到三分之一的血衝去给许亦飞操作的木偶做支援位。最终rs拿下胜利。
    【这个逼一直这么小气】
    【是没什么格局】
    【战队输了他不能输，他不允许有人对线比他强】
    【打小孩有一手的】
    线上看比赛的观眾在叶鹿粉丝吐槽下总算理解了rs后面那些鲁莽的行径。
    回基地的路上，叶鹿垮着脸，大家都搞不懂谁又惹他了。正好比赛重播可以看了，他用二倍速看了一遍，对坐旁边忙回消息的向维道：「这个阵容我觉得没问题的，但今天还是没打好。」显然对自己的表现仍不够满意。
    「个人视角什么时候出？」
    「晚点吧，你得给官方后期吃个晚饭。」向维拿他没办法。
    「要是能再打一次就好了。」
    向维马上抬头警告他，「决赛你别整幺蛾子。」
    叶鹿看向窗外，不作回应。
    向维急了，「咱们能稳一点吗？」
    「你觉得对手怎么想我们？」叶鹿想到林湉榆，如果他是对手的话，一定不会让rs好过。
    刚赢了半决赛，向维觉得他们还不至于那么紧绷，不过叶鹿的模样显然没有放松的意思。明明刚才赛场上还笑得很开心。
    「明天再想，今晚吃顿好的，睡个觉。」他安抚道。
    回到宿舍，叶鹿躺在床上想刚过去的比赛，视频里林湉榆戴着耳机，对着电脑屏幕，跟gdg那边开会，时不时用英文回几句。
    两人就这么各想各的，一直到gdg那边结束会议，叶鹿也睡着了。
    林湉榆可以马上到基地看看人，但过几天就是决赛了，这种时候什么都不做可能比较好。叶鹿需要时间来消化比赛，想想下一场怎么打。
    其实今天的比赛选择了当初的败者阵容，可以看出叶鹿在鑽研着什么东西，他在找一种新的角度，而在对手状态极佳的情况下靠这套败者阵容拿下比赛，林湉榆觉得换自己身上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不会在这种比赛拿败者阵容，拿了也大概率打不出预期效果。
    「小疯子。」林湉榆现在确定。
    叶鹿动了动，侧身脸懟着镜头继续睡，林湉榆手放在手机屏幕上，「晚安。」

 七十二

    睡到后半夜，尿急生生憋醒，叶鹿才发现自己灯也没关，澡也没洗就躺床上睡了一觉，这严重不符合他平时外衣不上床的生活习惯。
    镜头那边是家里的卧室，昏暗的灯光下，林湉榆抱着一个枕头睡着了，刘海盖住一部分眼睛，整个人恬静美好。
    好孤单啊，明明离得这么近，但就因为种种原因而不能朝夕相处。叶鹿偶尔也会害怕的，他怕再打下去，不经常在一起，林湉榆对他的感情要淡。
    洗好澡出来，镜头那边的人也醒了，叶鹿有些愧疚，一定是自己动静太大吵醒对方。
    「上回芝麻糊我还想吃，你现在做了带过来给我。」
    林湉榆看着那张彆扭的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也是他所想的。
    「四十分鐘后到停车场等我。」
    车开进停车场，叶鹿坐进后座，林湉榆熄了车也上了后座。
    「赢了比赛什么都好说，赢了当晚就能回家。」后面的商务和庆功宴按时到就行。
    叶鹿吃着林湉榆带来的芝麻糊，热乎乎的很舒服。
    「放松点。」赛前，林湉榆对他说话都要斟酌一下。
    尤其是这几天，叶鹿的偏执又冒出来了。
    「我会赢的。」
    快天亮的时候叶鹿才下车，提着个燜烧壶，林湉榆陪他走到电梯门口。叶鹿进电梯之前还是没忍住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
    「就……我有点恋爱脑，可能这辈子都这样，你包容一下。」
    望着孩子那副做错事的模样，林湉榆心都化了，又喜爱又心疼，「这么巧我也是，也请你多多体谅。」
    听到这话，叶鹿一双好看的眼睛亮起来，开心地进了电梯，冲对方摆摆手，然后上楼。
    微信群-天林林地林林
    林湉榆：恋爱脑这种事会遗传吗？@林铭
    林诗涵：以前我不信，你们父子如出一辙的表现，我现在信了。
    林湉榆：林老师起这么早？
    林诗涵：林医生昨天下手术后就发烧了，累的，我在给他煮排骨粥。
    林湉榆有些意外，马上打过去。
    「掛急诊了吗？」
    「没事没事别怕啊，爸爸好好的。」林铭突然从旁边插嘴，像哄小孩似的。
    「你今年体检了吗？肝功能，心肺那些什么情况？」
    林铭和林诗涵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笑着摇头，「体检了，肺有个炎性小结节，还有点慢性胃炎，每年定期复查，其他的还好，都正常。」
    林湉榆松了口气，「你要多休息，你才四十几岁。」
    「啊我要疯了，被你妈骂了一个通宵，一大早还要被你说教。你復出吧，重回赛场吧，赶紧找点事做，我受不了了。」林铭在电话那头嚷嚷。
    林湉榆听到亲爹发烧了还能中气十足的大喊大叫，又放心了一些。
    春决又跟wb打，两队都腻得不行，尤其是wb，他们现在谁都打得过，唯独rs很难说。这队今年状态不算好，但成绩不错，给人一种内部问题很多的感觉。
    「要是害我没春冠，我饶不了你们几个。」比赛刚开始叶鹿就威胁起队友了。
    早已习惯他这种奇葩的鼓励方式，大家现在也不怎么抬槓了，倒是郑进还惦记着之前的八卦，「你跟ty是真的吗？我怎么办？」
    「你怎么办？你可以当花童。」叶鹿今天拿孩子王，这个角色依旧没什么变化，但搭配今天的阵容够用了。
    其他人都笑起来，只有郑进不爽，「我哪点不如他。」
    「他在下面看比赛，待会儿你问他。」叶鹿敷衍。
    少年目放狠光，「等着，哥华丽的操作，亮瞎他狗眼。」
    「哦豁进哥要c了吗？」龙世佳起鬨。
    「阿进今天看你的了。」朱振也附和。
    「郑进今天不三杀说不过去。」叶鹿跟上。
    wb以稳和团战出名，rs以个人能力出名，可能因为不喜欢打后期团，rs团战数据一直都不怎么样，在大荒原赛事上排不上号。
    rs打wb喜欢自己那套「稳稳的幸福」打法，但经歷过失利，wb也进步了很多，一方面防着rs偷袭，一方面在应对个人能力差距上也下足了苦功。
    知道对手难啃，但不知道这么痛苦，bo3愣是打到最后一局的第五张图。双方都只淘汰了一名选手，区别wb淘汰的是支援位，rs淘汰的是输出位。
    账面实力差距不大，wb打到这份上依旧很稳，倒是rs节奏全无，不少观眾心里对结果都有了主观定论，今天rs多半要领亚军回家了。
    「别急，稍等一下……」平原图，仿佛系统都在催他们速战速决。
    过了两分鐘，叶鹿缓缓道：「打团就打团。」
    其他三人都不约而同朝他看了眼，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做这个决策。
    「许亦飞看着郑进，龙世佳站外围给他们两个补伤害，你得多顾着自己，优先自保。我负责断火力和拖人。」拼冷兵器rs必赢，叶鹿相信自家孩子的实力。
    「我还没春冠，烦死，wyt本该是我第一个春冠的。」叶鹿嘀咕。
    提这事几个孩子脑子更清醒了，确实，他们早该有春冠了。
    团战一触即发，郑进和许亦飞配合完美，担当起被集火的位置，而龙世佳跑动很勤，在外围补伤害几乎是极限操作了，直播间刷满了「泪目」。
    大荒原这款游戏有键盘杀手的别称，按键使用几乎饱和，以至于每位职业选手多少都有点腕伤，龙世佳是队里最严重的，比赛最密集的时候，他两隻手包扎了一圈圈药布，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拳击手。
    「dragon跟jin换位。」叶鹿一边极限操作一边下指令。
    只见许亦飞操作的角色突然换位置，往前进了几米，躲在一排墓碑后，而龙世佳也进入wb集火范围内，两人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成功让wb忽略了郑进的动作。
    在队友的掩护下郑进顶着不足10%的血连滚带爬撤到外围，躲进掩体立即上医药包并点市场修了武器。
    观眾都看傻了，wb那边可是没人有这个时间的，rs生生就给主输出位腾出那十几二十秒恢復状态，这什么情况？
    wb反应也快，察觉到关键点是「机动位」的叶鹿，他不停地干扰枪械发挥作用，大大减轻了队友负担。
    于是观眾们就看到wb做了个绝妙的决定，四个人去集火叶鹿。
    因为蹦躂得太厉害，孩子王的血不足20%，第五张图这种伤害强度，随便一把飞刀都可能淘汰掉他。
    「叶哥……」眼看叶鹿要被淘汰，许亦飞紧张得拧紧眉头。
    「没事。」郑进及时扔了个烟雾棒，隔开wb和叶鹿，然后切机械臂对着wb一阵扫射，立即就把人打散了。
    「凑一块正好。」
    叶鹿这次真是丝血得救，没时间庆幸，躲到障碍物后马上用医药包。
    这时wb有选手被淘汰了。
    「草，他们竟然想跑。」龙世佳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wb，「嘿，哥几个别闹了，都第五张图了，再磨下去有什么意思？」
    叶鹿抹了把脸上的汗，「好饿。」
    「追，速战速决。」许亦飞强硬。
    「就按照我们这套打法，四包三，谁单跑郑进就去贴脸，其他不用管。」叶鹿感觉到胃部烧灼感，拿起桌上快见底的水喝了口。
    ……
    在赛场监督员陪同下回到休息室，当大家一拥而上把他们抱成团时，叶鹿奋力挣脱衝进洗手间呕起来，这可把在场所有人都吓坏了，小刘立即倒了杯温水过去，又从随身的应急包里取出降温敷贴和胃药。
    rs是有队医的，但大荒原分部没有，而这种情况也是头一回，大家都有些手忙脚乱。
    谈祺让后勤人员马上带叶鹿去医院，其他人留下等赛后採访和领奖，于是叶鹿晕头转向地被送到就近的医院。
    想对小刘说自己没事，估计是胃炎发作或者低血糖之类的，回家睡一觉就好了。迷糊中听到林湉榆的声音，在跟陪同的后勤人员沟通。
    「……开单子……先做检查。」小刘说。
    然后林湉榆过来，叶鹿马上握住了对方的手，「没什么大事。」
    但林湉榆并不听，一直在问后勤，他们来之前的情况。
    「比赛还好好的，一下来就不行了……这个情况其他队有出现过，我们这边没有过。」他们倒是带了氧气，因为有些选手打到后面会有缺氧的情况。
    接着叶鹿被送去做了几项基础检查，没有明显异常，医生开了吊瓶，这时候谈祺、唐力和向维过来了，而叶鹿已经在急诊科病床上睡着，林湉榆让护士安排在最角落里，稍微安静些的位置。
    大概了解了情况后，谈祺几个就离开了，向维走之前摸了摸叶鹿冰凉的小脸。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林湉榆让操劳了一天的后勤也都回去，表示这里有自己在就行。
    小刘知道林湉榆跟叶鹿的关係，而她们在这里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于是去便利店给他们买了点东西，叮嘱林湉榆如果有什么情况一定要马上联系她，然后也离开了医院。
    后半夜叶鹿才回到家里，林湉榆帮他洗了澡，然后送到床上躺着，又下楼去热了点速食粥给对方暂时垫肚子。
    叶鹿十分配合地大口吃完，其实吊针打到一半的时候叶鹿就觉得自己精神头回来了，但林湉榆的模样实在太严肃，他觉得自己能做的就是听话。
    「你先睡觉，我下楼去看粥。」熬营养粥需要时间，中途还得往里头添料。
    「我陪你。」叶鹿要下床。
    「……你到底知不知道谁在生病？」林湉榆气笑了。
    叶鹿找到自己的手机，然后抱了个枕头大步往外走，「我啊，所以我最大。」
    凌晨的客厅，叶鹿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林湉榆不让他看赛事，所以只能看综艺。厨房里林湉榆一边忙着熬粥，一边预约名中医，准备带叶鹿去看看。
    「我想吃个桃，还有柿饼。」外边传来某人点菜声。
    林湉榆打开冰箱，嘀咕，「真是桃子精转世。」
    桃子和柿饼切块装盘，刚摆上茶几，某人又要喝花茶，又说有点冷，过几分鐘又说电视不好看，要打游戏……
    「你看我还有精神跟你作，说明我真没事。」
    两人总算坐下来一块吃「半夜餐」。
    不过叶鹿也不是没烦恼，刚才他刷了一下社交平台，他的事已经传开了。叶家的家族群也有不少人艾特他问情况，叶旭之一早肯定会打电话来关心。
    rs大荒原项目有史以来第一个打比赛打到上医院的选手。
    想到这种标题和内容已经在论坛屠版，叶鹿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你老实点。」林湉榆把降温的粥推过去。
    叶鹿意识到自己对林湉榆没有办法还有个原因，就是对方哪怕是生气或者精神比较紧绷，说话声音都是温和的。
    吵架都吵不起来，听话就完事了。
    「哦……」
    充足的睡了一觉，但起床后觉得有点轻微头疼，吃了医生开的药片，缓解了不少。但他是真的学乖了，老实窝在林湉榆身边。
    「我觉得我应该比你健康，我总跑步。」
    林湉榆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没发烧，然后把人抱到副驾座，系好安全带，关上门。
    叶鹿其实没那么虚弱，但他决定这些天听话，因为某退役选手因为他的状况很明显心情不大好。
    去看中医的路上，叶鹿回了好多信息。
    「别人的家属会说：要不别打了吧，我养你。」叶鹿看着那堆中药冲剂，有些发愁。
    倒也不是口感的问题，而是有种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的错觉。
    林湉榆把车开上立交桥，准备去买麵包，「你爱听这个？」
    「不爱听你说这个。」叶鹿也承认。
    「只要能赢比赛，死在场上都行。我以前就这么想的。」所以他能理解叶鹿，也所以他很少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
    叶鹿看着认真开车的林湉榆，然后笑着面向前方，「对，只要能赢，死在场上都没关係。」

 七十三

    只休息了一天，为了让通告和一些拍摄儘快结束，叶鹿第二天就回了基地。rs的园区现在还有不少设施在装修，电子竞技领域的多种传播需求将会浓缩在园区内，以后商务跑外面的次数会减少。
    林湉榆一直陪着他，结束工作了再一起回家，就这样持续了一周时间。中西医结合，叶鹿的身体早已大好，难得地出现白里透红这种在作息紊乱的职业选手中会出现的状态。
    「我觉得不是大夫的问题。」向维道。
    「是谁？」叶鹿跟几个孩子窝在幕布后边吃雪糕等摄製组准备好叫他们。
    林湉榆去师元办公室了。
    「是爱情。」向维篤定。
    叶鹿呵呵两声，没搭理他。
    倒是郑进突然问：「叶哥你跟ty不会来真的吧？」
    「我们两个不像真的？」敢情之前比赛上说的话没人信。
    几个孩子不约而同地摇头。
    「像你在死皮赖脸。」郑进举着勺子说。
    叶鹿冷笑，「你们懂个屁。」
    「死心吧叶哥，只有我们几个待你是真的。别人……ty应该看不上你。」龙世佳一副看透本质的表情。
    「那说说你们待我怎么个真法？」
    梁宏图认真道：「你老了躺床上，我给你请护工端屎端尿。」
    「……」
    许亦飞：「我推你出去晒太阳。」
    叶鹿抬手制止他们继续说下去，「我80岁的时候，你们也七老八十，你们推得动谁？来点实际的，每个人先出五百块给我凑个电动轮椅的钱。」
    林湉榆回来的时候就见孩子们已经讨论到电动轮椅，有些茫然，这是什么状况，而且叶鹿一直抓着几个人要他们给钱。
    但叶鹿看到他回来马上就松开了孩子们，老实坐着等候。
    「叶哥你好做作。」
    q群
    【今天好软萌】
    上次说去整容的男粉发了一张rs官博更新的照片，上了妆的叶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大油桃，粉粉嫩嫩的，给人感觉很柔软。
    【怎么一年四季都能吃上油桃】
    【我家果园出了一批，寄了两件到基地，不知道是不是我那批】
    【来晚了，新鲜的女蛾吗？病刚好要多休息啊@叶鹿】
    【笑死，从儿子到女儿，怒宝这两年到底经歷了什么。】
    【@小段岳父大人在吗】
    【@小段岳父大人咱们聊聊聘礼的事】
    【@小段岳父大人，哈嘍，快出来】
    【太不正经了这个群】
    林湉榆看了看q群里的聊天内容，又看了看在专心听导演讲解的叶鹿，不爽了。
    叶鹿什么都不知道，叶鹿回家后被拖到床上翻云覆雨到半夜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毛聪聪那辆车是你送的？」叶旭之才知道这事。
    「他喜欢那个牌子，但那牌子又没二三十万的，再往上他就捨不得了。我乾脆就送他一辆，反正那会我拿了大合同。」所以就直接给毛聪聪买了辆七位数的车。
    「怎么不买个跑车？」叶旭之想的是毛聪聪那种酒肉性格应该喜欢花里胡哨的才是。
    叶鹿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眼神看着视频里的亲爹，「我们都是低调的人，小段也不常开跑车。」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你们基地停车位充裕，我送你一辆。」拿了春冠，还伤了精气神，上医院那事叶鹿也没主动告诉他，作为父亲感觉到自己能为儿子做的越来越少了。
    叶鹿才明白原来是找话头给他买车啊，「那我要认真看看，你掏钱我肯定要买个贵的，定製的。」
    叶旭之笑得很开心，「行，你看好了跟爸爸说。」
    掛了视频，叶鹿翻个身抱住林湉榆的枕头又睡了十来分鐘，发现睡不着了，这才不得不起床去书房看看林总在忙什么。
    「要咖啡吗？」
    「不用了，马上就好。」林湉榆在看rs青训生今年的评估报告。他现在正当职位是青训中心赛训顾问。
    不过他还兼着gdg今年的顾问工作，所以rs这边星盟的内容他都避嫌掉了。师元和吴小敬都觉得无所谓，但他坚持。
    所以叶鹿在基地回不了家的时候他其实事也不少，除了两份顾问工作之外，还有很多合作邀约，师元还想跟他一块搞点别的事业。
    「但是我饿了。」叶鹿摸了摸肚皮。
    林湉榆转头看着门口的人，然后乾脆地合上电脑，起身走过去。
    「我胡闹的。」叶鹿嬉皮笑脸，把他推回去，「你忙，我下去弄吃的。」
    「想吃什么我做。」搂着人亲了口。
    「豆浆和菠萝包。」今天突然不想吃汤汤水水的第一顿了。
    洗漱好换了衣服，叶鹿下楼桌上就摆好了菠萝包、豆浆、煎蛋、香肠；太香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胃在把他往餐桌上拽。
    今天没有通告，但是约了造型会所去染头发，结束后回来打排位。又是充实的一天。
    「没想到我已经习惯了按部就班的生活。」在车上叶鹿回想自己这两年的生活。
    或者更往前一些，他的学生时代亦是如此的。
    对于很多人来说，遇到一个互相喜欢的人，然后和他一起过平凡的小日子，已经算是一种幸运。叶鹿深知不能再强求别的，凡事尽力就好。
    只不过一到比赛场上他就做不到仅仅是尽力，他要超神，要燃烧生命。好在他有退役的一天，否则他觉得自己的结局一定好不了。
    心爱的人会离开，自己多半还是个短命鬼。
    叶鹿这么想着，回过神时发现车窗外的大雨把街景都模糊了。
    「喜欢刺激的？」
    叶鹿摇头，「我很有自知之明。」
    正好碰到红绿灯，林湉榆握了握他的手，「能按部就班的生活在当下已经算很幸福了。」
    叶鹿也回握他，「是这个理。」
    林湉榆只需要把头发剪短，不需要做别的，叶鹿要染要剪所以时间长一些，这个时间里他就在沙发上用平板解决剩下的工作。
    头发染好之后，叶鹿第一时间拍了张照片发给叶旭之：以后要谁在跟你嘴碎，你就发给他们。
    叶旭之：你管这些做什么？之前那个毛挺好看。
    叶鹿：我天天被喷无所谓，但我爸被人逼逼赖赖我烦啊。
    叶旭之：这么疼你老子。
    叶鹿：那是的。
    在他心里，他就这么个血亲。
    叶旭之压根不在意亲戚们说什么，但儿子为了他少点麻烦把头发染黑，他心里是很妥帖的，也更觉得对不住儿子。
    叶鹿不需要那么懂事的。
    既然都出来了，那索性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家。叶鹿最近还在吃中药，有不少东西要忌口，所以林湉榆带他去到一家香港人开的茶餐厅，菜品比较多，选择性也多。
    巧的是碰到了打包出来的刘宇桥。
    「师元又加班？」林湉榆看对方这模样就大概猜到师老闆的工作状态了。
    「嗯，他在群峰。」
    这家店有些菜外卖软件上面不展示，师老闆这个人嘴巴挑，又以折磨刘宇桥为乐，所以经常可以看到大名鼎鼎的刘导卑微地四处奔波。
    没想到打个招呼的接触，第二天就间接上了热搜。
    最近刘宇桥有些复杂的緋闻，个别自媒体一直派人蹲守他。昨晚在茶餐厅门口跟林湉榆和叶鹿的短暂接触被拍到了，营销号对于照片的描述是刘宇桥给怀孕女友打包美食碰到熟人，匆匆离去。
    这热搜除了关注刘宇桥是非的网友注入热度外，还有电竞领域的观眾。但舞得最厉害的不是cp粉，因为这两个人经常混在一起，也不避讳谁，信的人信他们是一对，不信的人看他们就是关係好的朋友。倒是叶鹿把头发染回去了，让粉丝哀嚎不已。
    【谁不喜欢粉软粉软的崽子呢。】
    【到底是哪个傻逼老拿他那头毛做文章？】
    【没想到他们跟刘宇桥认识，所以刘导考虑拍一部电竞题材的电影吗？】
    叶鹿早早就起来打排位，下午有个访谈，晚上要去给城际赛颁奖，这一天的工作很紧凑，完全没管网上的节奏。
    倒是坐在旁边陪他的林湉榆收到了刘宇桥的牢骚。他很难想象刘宇桥这样的人有一天会跟人发牢骚。
    主要是师元从今天早上开始就给他脸色，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然后女明星未婚怀孕这件事吧也敏感，是投资方那边的故事，
    暂时他也不好出来澄清，而且因为这个女明星是他之前比较认可的女艺人，两人关係不算差。
    事情出来后，她第一时间求刘宇桥暂时不要回应，等她那边的公关把事情做好。刘宇桥这一犹豫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林湉榆：换我的话……我可不管那么多，自己家庭最重要。
    刘宇桥反覆琢磨对方的话，家庭吗……
    跟师元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们是一个家庭吗？
    当然是！
    师元不止是rs的老闆，还是rs母公司群峰集团的老闆，每天事多得脚不沾地，从去年开始他就着手放权给下面的高管，希望能让自己从无聊的家族事业中抽身出来，好好做电竞这块，结果昨晚有人给他实名举报一位他之前很看好的高管内部腐败的问题，让他气了一夜。
    谈祺：你跟刘宇桥怎么了？
    师元：啊？没怎么啊？他又怎么了？
    谈祺：他註册了一个微博账号，发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附上截图。
    师元：有病吧这个人？不是，这两天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是跟你们不在一个世界？
    谈祺：摊手.jpg
    刘宇桥特地註册了一个微博账号，发了一条微博：我倒是想当爹，但我这辈子都当不了，别给我乱安排孩子了，对女方对孩子对孩子的父亲都很不负责任，我也有自己的家庭，@rs-小狮子能作证。
    rs-小狮子：有够幼稚的。行了，转发刘导这条微博，抽100人送999现金红包，祝大家下半年顺顺利利。还有我们rs所有项目今年都能取得好成绩。大笑.gif
    rs-lty：为了钱而转。
    此时刘宇桥在跟团队开会，新电影下个月啟动，各方面筹备都差不多了，就是演员还在训练和调整形体状态，这种事导演急不来，演员如果达不到要求导演会选择换人，所以着急的是演员自己。
    开完会刘宇桥就开车去群峰，硬着头皮上去。
    「怎么不回家？」师老闆在签单子，头都没抬。
    「下个月我要出差，进度快的话四个月，慢的话六个月，每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行，我抽空去剧组看你。」师老闆想都没想。
    「真的？」刘宇桥不苟言笑那也是在外人面前，在师元面前跟个孩子差不多。
    「我哪次不去？」
    刘宇桥又说：「这部拍完我跟那边的合同就结束了，明年留在上海做一年的话剧，可以有很多时间陪你。」
    师元没做声，快速把最后几份文件签完，然后把笔一扔，拿手机起身：「走吧。」
    林湉榆陪叶鹿赶完今天最后一个通告，车拐进车库，叶鹿一脸的妆下车就给热糊了，小跑着上楼去卸妆洗澡。
    「我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师老闆给林湉榆打来电话。
    「我的情况没法坐班。」下半年他要回学校读书，rs和gdg的顾问工作还兼着，以及商务中心那边太过于给力，很多高端资源找上他，事还挺多的。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没有任何事可以比叶鹿重要。
    「想什么呢你，我不会让你坐班的，你上节目、接代言给我带来的收益不更多么。」
    林湉榆笑了，「你可真是十足的商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师老闆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
    「要不是认识你的时间够久，我真会有点伤心。」林湉榆无奈。
    「行吧，改天细说。」
    师元松了口气，「哪天？」
    「叶鹿没时间陪我的时候。」
    「你有必要这么粘人吗？」
    林湉榆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准备做两份宵夜，「师元你不想刘宇桥天天陪在身边吗？」
    「……跟他有什么关係?」说着看了眼躺在身边用手机看剧本的刘导。
    林湉榆做作地叹气，「刘导真可怜。」
    「啊？」
    「不说了，我煮宵夜。」

 七十四

    电话掛掉后师元看着刘宇桥，对方感觉到目光，也看过来。
    「四个月内拍完，别找藉口。」
    刘宇桥把手枕在脑袋下，思考了一下，然后掀开被子起来进更衣室随便套了件t恤和短裤去工作间干活。
    不知道是谁开始传rs要卖了叶鹿，这个节奏是从哪来的都不知道，因为rs方面没有做回应，以至于短短一天功夫传得跟真似的，粉丝骂战一次次升级，论坛全是相关帖子。
    这种事叶鹿不能去解释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不是真的，他回应也不合适。
    按照叶旭之的说法，万一他去给俱乐部澄清了，回头俱乐部真卖了他，岂不是闹得几方都尷尬吗？
    这种事俱乐部自己会去解决。
    而且叶旭之认为这个节奏没准是竞争对手操作的，想搞选手心态。自从去年ws赛夺冠后，rs的首冠红利吃到吐，财务报表肉眼可见的漂亮，也所以今年wwpl的俱乐部都铆足了劲想衝击一下，自然就有个别心术不正的，想着搞掉一个对手算一个。
    叶鹿不太担心，rs要真卖了他也行，就是如果新俱乐部太远的话，估计他们得搬家。
    这么一看，确实租房更适合暂时无法稳定的他们。
    但这事还没完，队友粉之间的恩怨被人截图发出来盖楼，一下子就帮他们安排了一场宫斗大戏，连毛聪聪、小段、末渊几个一些言论都被掛出来断章取义，还有p图的。
    电竞营销号联动，rs六名现役选手之间的关係在外人看来就更扑朔迷离了。
    叶鹿在赶商务，直接就屏蔽了这些东西，等他赶完跟林湉榆坐上去旅游的飞机，rs几个人的关係在网上已经被「定论」。
    嘉宾：「……其实我觉得现在年轻人，像ty他们这一代的婚恋观更多元，现在已经出现了大量的实现自我价值高于一切的意识，所以不管是婚姻也好，社交也好，跟亲人之间的关係也好，通通都排在『自我』的后面。」
    嘉宾：「所以我们很多时候不理解，为什么他们很少有因为爱而不得要死要活的，我们这代经常……还是纸媒的年纪，在报纸上会看到有同龄人殉情，或者非要别人跟自己处对象，酿出惨剧的，而他们这一代更多的是害怕自己人生乏善可陈，这里面就涵盖了很多东西。我觉得他们好像什么都想要，但没有也能接受，给我感觉是看似简单而复杂的一代人。」
    主持人：「你这说等于没说啊哈哈……」
    林湉榆：「我倒是觉得每一代人都是多元的，只不过受限于传播途径，当时环境对表达的宽容度，很多个性没有能够展现出来让更多的人看到。等时代发展了，传播途径丰富了，有人走在前头，意识到自己可以跟随的时候，至少有一部分人已经不想表达了。但这个思想还在那，没有改变，只是不想说了。我的理解是这样。」
    主持人：「我看到有个网友的总结，说职业选手就爱网红脸，然后因为年纪小就赚到了很多财富，当然是水平比较高的，水平高的才有钱嘛，就这些年纪小的又有财富的选手他们的私生活……网友的评价是不太好听的。你怎么看这个事？」
    林湉榆：「还是得看比例，电竞行业人才结构特殊性，职业选手人数并不多，比如星盟，sac总共那么十几支队伍，每队平均6到8个人，加在一起才百十来号人，然后有那么两三个品行比较……咳……浮夸的，你按百分比算，是不是看起来挺高的？」
    嘉宾：「是那么回事，其他行业百分之一和电竞行业的百分之一不是一个量级。」
    林湉榆：「大多数选手跟普通人一样正常婚恋，但是大家都不关心。」
    ……
    飞机上，叶鹿把第二期内容又看了一遍。
    「有什么好看的。」林湉榆受不了了。
    「还合作吗？」叶鹿扭头问他。
    「这一季就两期。」看叶鹿这么上头，他并不想再接下一季。
    叶鹿露出失望的神色。
    「……」
    原计划冰岛之行因为考虑到当地条件可能无法满足叶鹿每天的排位任务，所以林湉榆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相对便利的东南亚。
    rsy-nunu：在泰国登顶泰服
    附一张酒店自拍和一张大荒原榜单截图，以及一张跟泰服好友的合影，已经成为泰国网红的mikek就在其中。
    【这么嚣张的吗？希望泰国玩家不要放过这个人。】
    【mikek好帅啊，怒宝真是姐姐们的宝】
    【建议mikek来国内参加男团选拔】
    【泪目，所以只有去到泰国才能登顶泰服吗？太努力了怒宝。】
    【什么时候染回粉毛，妈妈看不惯你黑毛了。】
    【好好玩，其他言论不要看不要管。】
    【怒宝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夏季赛加油！】
    因为假期不长，两人这趟九天的旅程只去了泰国和马来西亚，回到上海夏季赛已经开始架鼓，而rs这边给叶鹿安排的行程还是那么密集，加上他得回基地训练了，所以林湉榆也终于捨得跟师元约时间谈合作的事。
    rs官博在收假第一天时发布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六个人在运动场上遛狗，一张是坐在草地上喝酸奶。
    但很快被人质疑摆拍痕跡明显，官方为了掩盖选手之间的矛盾故意为之。这还是官博运营小组头一次翻车，公关部在观望，如果不是闹很大就不管了。
    六人群：
    郑进：叶哥，网上那些东西你别搭理。
    朱振：肯定有人故意带节奏的。
    许亦飞：夏季赛开始就好了，现在都是间的。
    龙世佳：有人打欧服吗？我排名掉了。
    梁宏图：细作这个角色夏季赛彻底废了，沦为地摊。
    叶鹿：好像你们也没少被喷吧？没什么想说的？
    许亦飞：没有。
    梁宏图：只是觉得有点离谱。
    郑进：其实我没看懂他们在说什么。
    叶鹿想说他也没怎么看懂网上那些节奏是什么意思，又是怎么起来的，为什么网友能这么多角度去理解他们之间的关係，那些聊天记录又是什么鬼？
    叶鹿：如果有被影响到就开诚布公的说出来，不要憋着，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战队也好，个人也好。
    叶鹿：夏季赛马上开始了，胜利大于一切。我不想再重蹈去年春季赛的遗憾。
    wyt春季赛是他们六个人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在wwpl打得越好，对那次春季赛的遗憾就越强烈。叶鹿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这个遗憾会伴随他整个职业生涯。
    在他们几个人眼里叶鹿无疑是一个好队长，他其实特别能给人上课讲道理，但他说的次数很少，更多的是用自己的态度来影响大家，所以跟他在一个战队是幸事，会自觉鞭策，时刻提醒自己作为一名职业选手，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本心不迷失，荣誉、名气、财富都会随之而来。
    「所以我希望少讲兄弟情，多看看利益。利益才能驱使大家摒弃杂念，朝同一个目标努力。」
    他真不在意队友私下是不是对他真有什么意见，人跟人本来就是讲缘分的。能被大家认可当然好，别人不理解那也没关係，只不过在一个团队里最好都成熟一点，想想自己为了谁来打职业，自己还有没有梦想。
    「必须要这样吗？」
    林湉榆意识到也许自己的职业生涯也忽略了很多事，比如星盟分部的选手这些年是怎么看待他这个人的。好像大家关係不错，但似乎开诚布公的时候几乎没有。
    叶鹿在吃饺子，「我会先把不好听的说了，然后大家去选择，找到一个能走下去的平衡点，毕竟大家还在合同的条条框框里共事。不能说我不喜欢这个队友然后我就解约吧。电竞这行跟其他工作也不同。」
    「好有道理的样子。」林湉榆此时也不在家，跟师老闆约在会所喝茶，对方还没到。
    「有些选手会被网民左右，或者比较考虑粉丝感受，也算不上什么错。自己的粉丝真金白银的支持，然后因为他们一些不当言论，选手要在他们和队友之间做选择，这怎么选？所以沉默是大多数选手的最优解。」
    「本身这些矛盾就跟选手无关，粉丝之间因为信息不对等，或者对文字表述敏感度不相同造成撕裂。」
    「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同一件事同一句话不同的理解，别说文化水平一般的职业选手了，就那些高知群体也一样管不来。」
    「有时候看似职业选手是事件本身，但要掰开来，跟选手本人一点关係都没有。所以每个人立足于这个社会，脑子要清醒一点。」
    看视频里林湉榆笑容满面的，叶鹿把最后一个饺子吃了，「嗯，如果有哪个小可爱找他叶哥谈心，我就这么说。」
    「叶神偶尔也给我上上课吧。」多好听啊这些话。
    「你还用得着？」叶鹿觉得林湉榆是比他还要清醒百倍的人。
    「我喜欢听。」谈祺那天说叶鹿将来会在rs退役，林湉榆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发现谈总眼光真是了得。
    rs放谁都不会放叶鹿的。
    师元打开茶室门进来，林湉榆对视频道：「我忙一会儿。」
    叶鹿无声地挥了挥手，然后掛了视频。
    「能不能不要老打扰我的选手训练？」师元开玩笑。
    「他在吃饭。」林湉榆喝了口茶。
    「说起来，有些人就註定要进这行的。他当初被领回家，现在换个游戏又打出来了。电竞史上也就那么几个成功案例吧。」
    「说正事。」林湉榆不想跟别人聊叶鹿。
    师元嫌弃，「小气。」
    叶鹿这边还在吃中药，但精气神比以前好多了，最近训练赛结束后都没有那种要死不活的感觉。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身体其实并不好。
    最近大家都在拼命练新出来的角色，叶鹿则是顺便把其他角色都过了一遍，每天训练强度很大，但也扛住了。
    不过工作上顺利却不代表场外的节奏消停了。
    小段的前女友在学校员工群里语焉不详地说小段跟叶鹿曾经是包养的关係，因为叶鹿当年在叶家处境也不好，有家回不了，一直靠小段资助生活。
    这些内容被有心人截图发到某论坛，瞬间就盖起了高楼，叶鹿黑粉的狂欢。并且还上了热搜。连rs的公关都觉得有些棘手。
    叶鹿諮询了一下自己那位律师，对方表示要维权有点困难，因为这位女士很懂得运用避规手段，律师也建议他请娱乐圈方面的公关团队协助解决，他们比较擅长。
    叶鹿想了想，最后决定算了，这么麻烦。
    「我没太在意，就是担心你又被念叨。」叶旭之真难，叶鹿心想。
    「你朋友那边有什么做法？」叶旭之比较在意小段怎么应对这件事。不会就这样不管不顾了吧？事情说白了还是因他而起。
    叶鹿没有跟朋友们讨论过这种事，他自己仍觉得没有突破底线，所以跟重要的夏季赛比起来，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我有空问问。」
    叶旭之叹气，「你今年好好打，不说一定要夺冠，但一定要拿到wwpl在世界赛最好的成绩。」既然有人要故意搞他们，那怎么也不能随了别人的愿。
    「这才是我爹该说的话。」叶鹿笑道。
    叶旭之倒是考虑过请公关，可是不是太给脸这帮人了？而且儿子的态度显然是没太放心上，都没有什么证据，全是微信聊天记录，说白了就是一场好事网民的狂欢罢了。
    这天正好放假，叶鹿在家里对比了自己高中时期的形象，问林湉榆：「有被包养的潜力吗？」
    林湉榆在忙准备开学的事，经过看了眼，「外形上有。」以前就白白嫩嫩的，穿着校服也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来。
    「我读书的时候没人向我表示过。」叶鹿摇头，心想别人果然不识货。
    「性格上难。」林湉榆补充。
    「看着跟谁都不错，但其实都有距离。」
    叶鹿蹙眉，「这是你的人设。」
    林湉榆也疑惑了，「我是这样的吗？」
    「你是。」
    林湉榆长叹，「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鹿笑得不行。
    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向维：粗乃丸，烧烤。
    叶鹿：8粗。
    大夏天的烧烤？亏他们想得出来。
    向维：来嘛，哥哥带你散散心。
    叶鹿：明天就传你包养我。
    向维：那我就马上微博官宣承认。
    叶鹿：掀桌.gif

 七十五

    烧烤的地方在离这边二十多公里的风景区烧烤场内，有凉棚，也不算得热。两人到达时大家刚开始烤肉。
    林湉榆看着俞谅几个，「你们这么间吗？」
    「夏季赛还远着呢。」大荒原都没开始，星盟更晚一些。
    不过这也是林湉榆宣布退役后，跟昔日队友在比较轻松的场合下头一次见面。看到他大家情绪都多少有些低落。
    「放点芝士。」叶鹿指挥队友。
    「叶哥你能动手不动口吗？」郑进不满。
    「我不会。」
    朱振把一份烤好的鱼片递过来，「叶哥吃这个。」
    叶鹿接了鱼片，冲郑进冷笑，「我能指望你什么？」
    「你可以指望我为你c。」
    向维打了个抖，「你们几个再做队友下去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感纠葛。」
    叶鹿点头，「把他下放到二队吧。」
    他们所在的凉棚是烧烤区最大的，附近还有个果园，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里已经不属于上海地界了。
    远处一辆观光车驶过，叶鹿说要去坐坐，林湉榆二话不说放下东西，抽了张湿纸巾擦乾净手。
    「走吧。」
    其他人有习惯的，有感到不可思议的，有交换眼神确认对方是不是跟自己想的一样的。只有向维笑得老奸巨猾。
    「ty一世英名。」郑进摇头。
    许亦飞道：「男人都喜欢绿茶，不管是男是女。」
    突然叶鹿跑回来拽着根茄子往他们脑袋砸，「别以为老子听不见。」
    两个孩子抱着头对林湉榆嚷嚷，「你被他骗了。」
    林湉榆别过脸努力忍笑。
    向维护着两个崽，「你们老惹他做什么。」平时在基地被打的还不够吗。
    坐上观光车，叶鹿摘了帽子感受林子里的风，林湉榆看着对方享受的脸，回想起叶鹿确实待他与眾不同，更确切地说，非常不同。
    「嗯……嗯？」突然被拉过去亲了口，叶鹿懵了一下。
    他们坐在后排，不知道其他乘客有没有看到，反正叶鹿是脸红了。
    林湉榆搂着他的肩膀，柔声道：「咱们要一直好好的。」
    似是明白对方所指，叶鹿点了点头。
    「过年要不要去青海？」林湉榆拉着他的手。
    叶鹿诧异，「会不会麻烦你爸妈？」
    「这个麻烦是他们盼望很久的。」
    「那要买什……等等……」叶鹿手机震动，发现是陌生的号码。
    林湉榆看向前方，风呼呼地拂过他们的面庞，很舒适。但身边的人声音有些奇怪，他望过去就见叶鹿神色有些不悦，像在耐着性子听对方说话。
    「都是无中生有。」
    「没有联系。」
    「算了吧，她过得好就行。」
    「俱乐部会处理的。」
    「我也不知道会传成这样。」
    「那真是很可惜，但我无能为力。」
    「没别的事我掛了。」
    说完直接掛了电话，然后像没事人一样回望对方。
    夏季赛开幕之前假期给的是1.5天，也所以叶鹿在家住了两个晚上后，不得不在中午十二点之前赶回训练室打卡。
    林湉榆依旧将他送到停车场的电梯口，叶鹿犹豫了一下，没进电梯间。
    「昨天是我大舅母打的电话，说家里因为我跟小段的传闻抬不起头。虽然我也不知道十几年没联系，他们会因为我受什么影响，不过昨天我确实有点烦。」
    「现在已经不想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得自己立起来。我立起来，以后给你挡风遮雨。」
    林湉榆叹气，「肉麻。」
    「那你就说喜不喜欢听这种话吧。」
    「蛮喜欢的。」林湉榆佯装轻松。
    「那我上去了。」此时已经十一点五十七分，踩点很危险。
    因为最近rs场外节奏实在太多，夏季赛开幕式唐力就不安排选手接受採访了，儘量让他们压力小一点。
    因为是春冠，所以揭幕战是他们打，还是跟wb，然后第三张图后期被群殴，比赛结束。
    向维真是无语了，就这队到底能不能赢一次揭幕战？还指着赢下比赛能让场外节奏都散了，好傢伙，他都不敢上网了这几天。
    其实今天的比赛让叶鹿有种很陌生的感觉，对方的打法很新，很硬核，铜墙铁壁的感觉。而且能通过他们的策略看出来他们对rs的打法研究得很透彻。
    回基地的路上，他反覆看比赛重播，挺意外的，rs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失误，纯粹就是打不过。
    真是充满挑战的一个赛季。叶鹿心里感慨。
    到了宿舍洗了澡，吃了迟来的晚饭，林湉榆还在工作，两人没法视频，只能微信上文字聊。
    叶鹿点开q群，想看看今天自己输了，老粉们怎么整活，没想到看到的是朋友们发的微博长文。
    小段：某女士差不多得了，再折腾下去我就烦了。我不是威胁你，我是告诉你，过去你做的那些事我还没失忆，我的旧手机还在，聊天记录也还在。你当年所作所为我要放出来，你现在这份工作保不住，而你父亲都会背上污名。何必呢？
    还有，希望我那位不幸在你父亲班里的朋友能顺利毕业。
    末渊：无所谓了，我也不想忍了，大不了退学。叶鹿做错什么了，咱们做错什么了？凭什么要遭这些无妄之灾。
    毛聪聪：叶鹿打小是不怎么开心，他这个人也居安思危，所以看起来挺朴素一孩子，但咱们得承认他家境还不错，他爸不会少他钱花，凡尔赛说一句各方长辈给的压岁钱都抵很多人打拼数年了，想过什么水平的生活不需要朋友帮忙。他是有人照顾没错，但那个人不是小段，是特么开游戏店的我，我，毛聪聪。老子一直管他吃喝奶茶零食，家里楼上一直有他的房间，请不要把这半个监护人的功劳给只知道锦上添花的小段行么？他不配。
    小段：……
    末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还是毛哥厉害。
    毛聪聪：还有小段身边好姑娘不少，他从来不多手多脚，每谈一个都是跟前任撇清楚的，青春损失费他也从不手短，他绝对是一个好的前任。虽然我不想在这种时候去说朋友的事，但某些网友最近的言论实在离谱。
    毛聪聪：以及那位编造谎言的女士，小段给你留体面，他还顾虑你们早年的情分，但我实在不能原谅你。当年你是怎么带着你母亲跑到厦门，找到还是个未成年人的叶鹿，在校门口对他无端谩骂，捏造事实攻击他的？你的心多脏啊，一个隔着山长水远的普通高中生，你都能将他当成假想敌，时隔多年后还要公然造谣，你是觉得别人不能拿你如何吗？
    毛聪聪：对于好事的网民，我也想说你们不喜欢某位选手不看他比赛就行了，不喜欢某个队你盼着他们输就行了，没必要编造这么多毫无根据一戳就破的谣言。试图搞选手心态是最无用的，职业选手抗压能力远超你们想象，何况那是给wwpl赢下第一个世冠的战队。
    叶鹿抖着手切到微博，一一打开，莫名感到难以呼吸。
    他也想发点什么，可自己竟然词穷了，一股焦虑顶上来，他进洗手间冲了把脸。这时叶旭之给他来了电话。
    「我是烦，不过不是网上的节奏，是今天输比赛。对手挺强的，我得花时间研究一下。这队太不对劲了，怎么打都赢不了……」叶鹿努力调整情绪，不让叶旭之听出什么不对劲的来。
    他成年了，没道理还要父亲操心，而那些节奏也不值得。
    掛了电话之后，他又进洗手间冲了把脸，然后下楼跑步，一直跑到精疲力尽，躺在草地上。有一说一郊区的夜空还挺美的，他脸上微微扬起笑容。
    「喝不喝？」谈祺提着一杯奶茶突然出现。
    叶鹿坐起来，接了奶茶，「谈总这么晚还没回家？」
    谈祺看了眼手錶，「还早呢。」
    「春冠、夏冠、ws冠都有了，现在还差冠军杯和洲际赛就大满贯，你再努力努力。」谈祺道。
    叶鹿喝了口奶茶，「冠军杯和洲际赛去年都没有，今年要ws赛结束后吧？」说实话赛程还挺紧的，而且模式不同。
    「差不多。」
    叶鹿笑起来，「谈总对今年ws冠没有点想法？」
    「你打到四强，保住去年的体面就行。」谈祺平静道。
    「期待值打折了？」难道不都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再次夺冠吗？有谁的目标是世界赛四强啊。
    谈祺伸手点了点他的脑门，「这是你的kpi。」
    「啊？」
    「完不成过年没假期。」谈祺起身。
    「哇啊？」孩子要哭了，他要跟林湉榆去青海。
    谈祺看孩子那张哭丧的脸，「我的大学同学是珠宝商，在法国小有名气，他设计了三套只展不卖的对戒。」
    「对戒……」叶鹿看着对方的脸。
    「明白我的意思吗？」谈祺问。
    叶鹿缓缓点头，「赢比赛你就帮我搞一套？」
    这个诱惑可太大了，很难让人不动心。
    「好好表现。」
    「明白。」叶鹿当即应承，笑容都要裂到耳根子了。
    临走前谈祺又道：「职业选手打好比赛就行了，流言蜚语……你若干年后再回头看，都很不值一提。」
    「谢谢你啊谈总。」叶鹿诚恳。
    人消失后叶鹿长长地叹了口气，谈祺其实特地来找他的，对戒是让他打起精神来，而后面那句话是认认真真的安慰。
    rsy-nunu：分享x大网课|雅思没那么难（五）
    【？？？？？？】
    【？？？？？？？】
    【？？？？】
    【怒宝好勤奋】
    【亲一口我的崽子，骂我崽的都是傻逼，出门掉钱】
    【怒宝别理网上的节奏，下场比赛加油】
    【崽啊你不该学的是泰语吗？】
    【野闺女这是准备要出国留学？】
    【别再看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夏季赛状态太差了。】
    林湉榆的车拐进停车场电梯最近的停车位，给叶鹿发了条自己到楼下的信息，然后因为担心网上的内容又打开微博，结果看到叶鹿更新了，他快速地点了个赞。
    叶鹿：刚跑完步，洗个澡再下去。
    林湉榆：我又不介意。
    叶鹿：那不行，我现在有包袱了。
    林湉榆想笑，继续刷叶鹿的微博等人。
    结果越刷越不对劲……
    【老婆来啦】
    【脑婆我雅思高分哦，来我教你】
    【好傢伙，这一口一个老婆叫的，我吓得特地进主页看了眼博主性别】
    【虽然怒宝是蓝孩纸，但确实是我脑婆没错】
    「谁是你老婆。」林湉榆黑着脸退出微博，打开车门下车，径直进电梯间。
    他现在没耐心了。
    叶鹿是敞着洗手间的门洗澡的，但隔水的浴帘拉上了，林湉榆进来他起初吓了一跳。
    快速洗好澡，叶鹿边擦头发边走出来，「摄製组管晚饭了吗？」
    「管是管了，不好吃。」林湉榆也没什么胃口。
    「回家睡觉吧，我又不是没输过比赛。」以为对方是因为这个过来。
    林湉榆把人搂过来，由浅入深地亲吻了好一会儿，「帮你吹乾头发就走。」
    要不是这里是宿舍，他还有分寸，真的想把人压到床上干点什么。
    「快开学了吗？」感受对方的手抚摸头皮，叶鹿舒服地眯起眼睛。
    「还早。」
    「你读书会跟打游戏一样好吗？」
    「对我学业有期待？」
    「就问问。」叶鹿打了个呵欠。
    「我知道了。」
    「嗯？」刚才自己是错过什么内容了吗？
    把林湉榆送到停车场，看着车驶出去，叶鹿才转身按电梯上楼。训练室里几个孩子在打排位，叶鹿今天困了，也要花点时间想想接下来的比赛怎么打，决定回宿舍躺平。
    关灯睡了一个小时，叶鹿又起来，从抽屉里翻出向维之前留下来的褪黑素吃了两颗，然后最后翻了翻q群和社交平台的言论。

 七十六

    现在很多人都盯着他的账号，等着他说点什么。叶鹿一口气把这些app全卸载了，只剩下微信。
    吵杂声太多了，需要安静点。
    林湉榆也没睡着，他怎么睡得着，刚才在叶鹿的超话里看到粉丝截图叶鹿刚刚上线了，然后又下线了。他现在后悔自己恢復学业是不是太早了，叶鹿的情况实在让人不放心。
    向维来敲叶鹿的门，敲了半天对方才有反应。
    「几点了？我睡过头了？」叶鹿脑袋昏昏沉沉的。
    向维看他的状态，还有床头那瓶熟悉的褪黑素，态度马上转变，「今天训练赛就约到一场，我有个阵容想尝试，先安排其他人。」
    叶鹿茫然地点了点头，「好，那我收拾收拾下去吃个饭再去训练。」
    「想吃什么，我让后勤帮你打上来。」向维摸了摸他的额头。
    叶鹿没睡够脑子有点迟缓，没意识到向维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汉堡、可乐不加冰。」园区食堂的洋快餐味道挺好的，有些品类不亚于麦肯。
    只是大家都没料到rs能一路走背运，第二、第三场比赛也输掉了。拿冠军时吹得多夸张，输比赛时骂的就有多狠。
    林湉榆边打方向盘边看副驾上沉默的男孩，他现在有点摸不准是因为比赛成绩不好还是别的。
    「你来上海这两年逛过书店吗？」
    叶鹿刚才想事情出神，「还没有。」
    「正好我想买几本书。」
    「好啊。」叶鹿不记得上次买书是什么时候了。
    他是个懒人，加上宿舍不大，放不下这么多实体书。倒是在阅读app上存了不少。
    林湉榆带他来的这家书店是老洋房改的，比较偏民国风，跟时下能维持的那些书店一样，集图书、文创、奶茶、甜点于一体。临近十点，来逛的人不少，餐区空座所剩无几。
    一进来，林湉榆就发现叶鹿眼中迸出像逛鞋店一样的光彩。
    是个爱读书的孩子。
    正巧林铭给林湉榆发微信，林湉榆就顺便问他要不要买点书寄到青海，错眼间叶鹿已经拉了个购书车，放了两本进去。
    「林医生，你是不会用智能手机了吗？」林湉榆看到林铭发来长长的书单无语了。是不会用某东某当app了吗？
    「……行，我给你找找。」林湉榆把书单保存到手机里，去问营业员。
    接下来两名营业员开始为他找书，不多时就装了两个纸箱。
    「你们这边有快递服务吗？」林湉榆先付了这笔钱，因为营业员的神色看起来好担心他是闹着玩的。
    「有的，请问您是要寄到什么地方呢？」
    「青海。」
    「那邮费可能会略高一些。」
    「没关係……」
    在林湉榆忙林铭那两箱书运送的时候，叶鹿已经挑了七八本书，还有一套绘本。
    「退役之后我们会有很多时间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读书。」想想那时候的日子，林湉榆就觉得生活好有奔头。
    「还有一起打游戏。」叶鹿又放了本书进购书车。
    两人都挑了差不多之后，结账到餐区，点了些吃的喝的。这边有年轻人认出他们，不过碍于周遭环境没有特意过来打扰。
    至于偷拍几张照片，他们也睁一隻眼闭一隻眼。
    「我属于主动读书型。」叶鹿道。
    这跟家庭环境有关，宋雅兰要么跟叶旭之冷战，要么跟亲女儿叶莹吵架，家里的氛围经常冰火两重天，叶鹿能躲的地方就是叶旭之的书房了。
    然后他就把书房里能看懂的书都看了，太深奥的就问叶旭之，后来发现听不懂，有些字和符号甚至不认识。他就不那么着急了。
    「打小就有知识焦虑。」回想起来好像真那么回事。
    林湉榆喝了口咖啡，「那我就是被动型，给什么读什么，给什么玩什么。」
    林铭大概发现儿子小小年纪就很佛系，觉得以后下去孩子得走入歧途，于是为他定製了很多读书计划，日常生活中也儘量不让他接触到不适合年龄的读物。
    谁能想到儿子后来去当职业选手呢。
    「很好养的样子。」叶鹿得出结论。
    「确实，所以咱们现在可以退休了。」
    叶鹿板着脸，一本正经，「那不行，贫贱夫妻百事哀。」
    要不是公共场所林湉榆真想把人拉过来，「咱们现在倒也不至于是贫贱夫妻。」
    叶鹿张口要说什么，手机有陌生来电，本欢快的神色因为那串数字而变得阴鬱。没有接，直接掛掉了电话。
    林湉榆看吃得差不多了，「有其他想去的地方吗？」
    叶鹿收拾东西，起身，「回家吧。」
    夏季赛连跪三场之后，rs大荒原分部进行了调整，在第四场比赛中叶鹿坐在轮换席。而这场比赛rs终于迎来了首胜。
    但怪就怪在好不容易赢下比赛，战队的氛围依旧没什么太大变化。网络上什么声音都有，更多的是认为是叶鹿出了问题，坐实了他下滑严重，前几场拖队伍后腿导致比赛失利。
    不过叶鹿已经卸载除了微信之外的社交软件了，并不知道别人怎么喷他的。现在日子简单平静挺好的。
    到了第五场比赛，叶鹿依旧坐轮换席，官方赛前图里的他看上去也没什么异样，可越是这样粉丝越担心。
    毛聪聪：没什么，一切正常。
    王帅：昨天我帮你们去基地探望他了，老样子。
    王帅：不过他有在吃中药，精气神蛮好，体重也养回来一点了。白白嫩嫩可可爱爱。
    王帅：我现在怎么也跟男妈妈似的。
    【好久不上q不发微博了。】
    小段：他最近只用微信。
    【怒宝是不是情绪出了问题？】
    【哭惹，我的脑婆不会要看心理医生吧？】
    王帅：那你们真是想多了，这个崽子在琢磨怎么打好比赛，毕竟今年ws在深圳举办。wwpl怎么也得在自己的地盘上守住这个冠军奖盃。
    【真的吗，我不信。】
    不得已，王帅只好发了一张昨天拍的照片。
    本打算私藏的。
    照片里，叶鹿在保安室门口跟狗子和猫玩得不亦乐乎，笑得可开心了。
    【啊啊啊啊啊啊是我甜甜的老婆】
    王帅：……有病吗？
    但他的话很快被迅速刷不见了，无人在意。
    【小天使。】
    【怒宝怒宝妈妈的宝，妈妈亲一口】
    毛聪聪：……
    小段：……
    末渊：也太夸张了，这个群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林湉榆在学校，课间玩下手机就看到这些让他恼火的话，但他依旧先把照片保存了。别说，王帅这人拍的叶鹿，每次都很会找角度，意境很高级。
    叶鹿在训练室打完一场训练赛，准备去开盒小蛋糕补充点糖分，看到林湉榆给他发了个带有明显情绪的消息。
    林湉榆：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别叫你老婆吗？
    叶鹿喝着水差点喷出来。
    叶鹿：我也不知道谁开始叫的。以前叫女儿已经很离谱了。
    叶鹿：我分明是他们的爹。
    林湉榆：哈哈哈哈哈
    于是叶鹿找到王帅：你们是不是在q群里聊着？
    王帅：嗯哼。
    王帅：大家都很关心你的状况。
    叶鹿：代我谢谢他们。
    然后按语音键说道：「以及转达一下，老子是他们的爹，他们爹！」声音是又狠又重。
    王帅：哈哈哈哈你计较这个，我觉得叫老婆挺好的，别说，你这长相是越来越有点……怎么说呢，我见犹怜，让人很有保护欲。
    叶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滚，滚。」
    王帅：老婆别生气。
    叶鹿七窍生烟，「拉黑，再见。」
    王帅急了：「别，别，我不叫了。」
    于是王帅把叶鹿的语音转成文字截图发到q群，结果不但没有让这帮人收敛，反而刷起了「老婆」「亲亲老婆」，王帅也爱莫能助了。
    林湉榆黑着脸退出app，打算近期都不上了。
    大一的课在决定回学校上学后就开始预习，也顺便找找读书的感觉，现在这些课程学起来没什么压力，他也有计划提前修完学分早点毕业。
    一方面全了林铭对学歷这个东西的执念，一方面到时候叶鹿也差不多退役要回学校读书，他得为他们退役后的生活规划。
    「社团啊，我恐怕没有时间。」手上兼着两份顾问的工作，还有各种商务，加上叶鹿休息日必须空出来，时间是真的不够。
    再者这个社团是电竞社，他一个退役的还加入电竞社是让自己不痛快么。他要真想打直接復出不好么。
    也所以林湉榆拒绝了邀请。
    有时候课少，也没商务和工作，他就会去买一束花，一份点心送到基地。今天除了鲜花和点心，还多了一个保护颈椎的枕头。
    「怎么就一个？」叶鹿抱着枕头。
    一秒后林湉榆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就算他现在不好经常进宿舍，但叶鹿也要在那张一米二的小床上给他留一个位置。
    「改天补上。」
    叶鹿捏了捏枕头，这质感不知道跟那张「斥巨资」的乳胶床垫比谁更贵。
    「吃食堂吧？」
    「嗯。」
    「你先去帮我点单，我上去放东西就下来。」一隻手枕头，一隻手鲜花和点心。
    当叶鹿到食堂时，刚坐下电话就来了，他看了眼，掛断，然后放到旁边的空座位上就不理了。
    「我们学校的食堂没这里的好吃，不过便宜。」园区食堂的物价不高，但还是比学校高一些的。只不过公司有饭补，折算下来员工吃饭花销不大。
    当然，不管在哪吃饭，对于顶级职业选手的收入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也就吃了一回。」还是同学请的，他一来年纪比人家大，二来有钱，最后当然不能让其他靠父母给生活费过日子的学生买单。
    但学校饭堂毕竟人多，他喜欢安静一些，所以会开车到学校附近的饭店解决午饭，顺便喝个咖啡，跟那个时间刚起床的叶选手聊聊天。
    这时叶鹿的电话又响了，号码不同，但同样是陌生来电，叶鹿皱眉，再次把电话掛了之后设置飞行模式。
    「能解决吗？」林湉榆没忍住，还是问出口。
    叶鹿目光中有点无措，但也只是一瞬间。
    「我外婆得了尿毒症，她的子女好像……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亲属打电话过来就是借钱。」
    看孩子那副苦恼的模样，林湉榆对他的了解又深入了一些。
    如果不问他，这种事不会主动说，但问了就会诚实作答。
    「你借了多少？」
    「九十多万吧。」叶鹿知道这种病治不好，除非换肾，有些情况甚至不适合换肾，续命全靠烧钱。
    林湉榆喝了口可乐。
    「然后现在还不够？」九十多万绝不是小数目。
    叶鹿点了点头，「实话是我也不想去探病，我跟他们不熟，我外婆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自从父母离婚后，外家的人就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他没有外家的联系方式，叶旭之也没有提过逢年过节拜个年什么的，两家从这场短暂的婚姻结束后就真正成了陌生人。
    至于这些人是怎么找到他的联系方式的，叶鹿也没问。
    「你是不是觉得有问题？」林湉榆心里想的是这小鬼真是可怜，明知道自己被当冤大头了也不得不照做。
    「我只是觉得这钱花得有点快。」前后才多久的时间，九十多万就没了？叶鹿是年轻但不是傻子。
    「反正我间着也是间着，这事我办，你别管了。」
    叶鹿却不同意，「没必要费那个时间。」
    「我帮你确认一下这笔钱有多少花在你外婆的病上。」林湉榆不想以恶意揣测白家人，但他也绝不允许对叶鹿没有过养恩的白家人拖叶鹿的后腿。
    「假的？」叶鹿不可置信。
    「如果病是假的，倒也不坏。」没病总好过有病，尿毒症很折磨人。
    叶鹿考虑了一下，「那要我提供转账记录吗？」
    林湉榆很高兴对方愿意让他帮忙分担，「我先找专业人士諮询，看看具体需要什么材料。」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像过去那样珍惜能相处的时间，愉快地吃了晚饭，然后在傍晚的运动场走了几圈，林湉榆才依依不捨地离开园区。

 七十七

    回到家林湉榆马上联系了林铭，问了他一些关于尿毒症的知识，以及现在国内治疗尿毒症最好的医院全自费大概要多少钱。
    「住院治疗的话最低的医保也会报销一部分，换肾这个过程產生的费用比较高。」林铭边在微信里问在相关医院上班的大学同学，边在电话里回答儿子的问题。
    他所在的医院暂时没有条件接受这类病症患者，患者大多数到西寧的三甲治疗，所以大概价格他也不能马上答覆儿子。
    掛了电话后林湉榆又联系了经常合作的律师，请他推荐在医疗领域比较资深的同事。事情交代出去后，他又查了一下叶鹿外祖家的情况。
    白敏的第二任丈夫在加拿大小有名气，不过不论是社交平台还是资讯，最新的消息都停留在一年前，白家其他人的社交账号他没有，暂时没法通过侧面去了解。
    也所以这些事最后还是得交给律师。
    手机提示叶鹿开直播了，林湉榆在电脑上打开平台客户端把直播间的声音当背景音，接着从包里取出平板，下楼去给自己煮了壶咖啡回来，整理白天上课的笔记。
    在大家持续多日毫无道理的网暴中，叶鹿韩服登顶了，这是继国服、欧服、泰服后第四个登顶的游戏大区，而且因为最近坐轮换席，其他人要练配合，他不好组队友一起，都是单排上分。
    弹幕都是66666，这种时候在直播间逆风输出骂选手的基本都会被房管杀个片甲不留。林湉榆进去送了十个价格最高的礼物。
    「老夫老妻的这么客气做什么。」叶鹿声音带笑。
    【不要脸】
    「怎么就不要脸了，今晚他还跟我一块吃晚饭，还给我送了枕头。这不是老夫老妻是什么？兄弟情吗？」
    【宝啊咱们暂时别蹭ty热度好么】
    「他愿意。」
    【主播亲自给cp粉餵糖啦】
    【主播言论请ty粉勿波及粉丝】
    林湉榆又刷了一波礼物。
    弹幕再次布满了「囍」。
    【段王爷倒了呀】
    因私生活被曝光在网上，大家发现小段跟段正淳那叫一个相似。交往过的女人多，有正常的，也有疯逼的，所以现在都叫他段王爷，或者直呼王爷。
    【ty金主第一了！！！】
    【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叶鹿其实哪天都差不多，私生活上的烦恼从来不会带进工作上，只不过很多人以为他被场外节奏影响罢了。
    排位打到五点，林湉榆也学到五点，但叶鹿睡到十一点，林湉榆早上八点就要出发去上学。从很早的时候叶鹿就发现这个人似乎不太需要睡觉。
    「你打车吧，睡眠不足开车很危险。」中午起床叶鹿边洗漱边建议对方。
    「不必担心，我很惜命的。」林湉榆今天课很满，晚上还有个商务，没办法去园区见对方一面，有点失落。
    「你最好是，总之你不能走在我前面，我接受不了。」
    「……」林湉榆深吸一口气，现在这小鬼头说情话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rs今天有比赛，赢的话有一天假期，输就没有。不过叶鹿依旧坐轮换席，他只需要跟着战队到现场就行了。要不是还有点梦想，这种不出力拿高薪的工作简直不要太美好。
    「你是不是有什么情绪？」车上向维问他。
    在看赛事重播的叶鹿莫名，「啊？」
    「让你轮换你是不是不高兴？」
    叶鹿茫然，「这个队谁没坐过轮换席？」比赛五个人，联盟要求战队至少六名选手，总有一个人要轮换。
    rs这边大家水平都不错，所以不会像有些战队那样个别选手在轮换席一坐就是一整个赛季，rs这边六个人除了叶鹿首发次数最多之外，其他人都根据战术适合来轮换，尤其到季后赛和世界赛，那种高专注度比赛，轮换席的存在可太重要了。所以当他自己要坐轮换席时，叶鹿没有任何想法，谁上都一样，比赛能赢就行。
    而且他卸载了那些社交app，最近什么奇形怪状的言论都看不到，更没有什么多馀的念头。
    向维每次跟对方聊到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都觉得叶鹿的格局比他大得多。他甚至產生了不切实际的期待，如果叶鹿退役后能继续留在rs就好了，不拘做点什么。
    但今天比赛还是输掉了，叶鹿在车上把其他几个人都给骂了，害他没有假期回家，然后又演变成六个人互相推锅。
    随行的工作人员被吵得头皮发麻，小刘像按地鼠一样挨个按都按不过来，这帮人就是要逼逼赖赖。
    「听说你又骂人了？」还在拍摄的林湉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
    本来期望rs能赢的，结果天不遂人愿，今年夏季赛真的很难打。
    叶鹿不能回家，他也不太想回家，至少一直忙工作能让自己分心。
    「哪能啊，我脾气这么好。」叶鹿刚吃过晚饭，进训练室准备打排位。
    「你在我面前是。」在别人面前就像换了个人。
    叶鹿死活不承认，「我怎么会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
    向维经过，递来一个嫌弃的目光。
    林湉榆怕打扰到别人，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这就是你队友说的茶味吗。」
    叶鹿也笑了，「别听他们尬黑，我哪有那潜质啊。」
    「你每天都能给我点新东西。」
    叶鹿挠挠鼻梁，「这怎么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是我爱你的意思。」
    「咳咳……」叶鹿看了看手机，脸红得滴血。
    这突如其来的谁受得了。
    他捂着话筒，小声说：「我也爱你。」
    「你要在床上也能这么直白就好了。」林湉榆也压低声音。
    「……你在意这个？」
    「想听无数次。」
    叶鹿又看了眼手机，「喝了多少？」
    林湉榆捂着嘴笑得快咳出来，这时经纪人示意他要继续录製了，于是他小声道：「你先打排位，我回到家跟你说。」
    掛了电话后，叶鹿美滋滋地打开韩服客户端准备上分。因不能放假带来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林湉榆收工已经是半夜，开着车听叶鹿直播，不知不觉就拐进了园区。他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一定是累得神志不清了。
    林湉榆：在停车场，可以让我看你一眼吗？
    几分鐘后电梯门打开叶鹿匆忙地跑下来，拉开车门坐进去。
    林湉榆把脑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叶鹿抱着对方的背，「别太勉强自己。」说着偏头亲了一下对方的脸。
    「稀里糊涂就来了。」林湉榆声音含糊不清。
    「不是说没有事业心么？」结果又上学又工作。
    「你不在家，我想让自己忙起来。」
    叶鹿手抖了一下，他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顿时心疼得红了眼眶，「对不起。」
    「不要紧，我能等。」
    赛程接近一半，rs的积分在中段位，后面必须要赢下80%的比赛才能稳进季后赛，压力毫无疑问，而这期间叶鹿只得到了一天的休假。
    谈祺很意外叶鹿会主动找她谈话。
    「结果保证不了的，除非你的对手打假赛。再者你这又是何苦？」她没想到叶鹿特地上来是提出不住基地，并拿了一份新的协议出来。
    上面重新制定了条款，ws赛夺冠俱乐部就按原合同支付年薪，如果未能夺冠，视为他自动放弃年薪。
    今年rs给他开了两千万的选手合同，ws冠何其艰难，看看夏季赛打成这个鬼样，能不能进季后赛都不知道，世界赛？谈祺一开始就对连冠没有期待。
    「因为ty？」
    「跟他无关，是我家里有些麻烦事，怕影响到俱乐部。」叶鹿面色平静。
    谈祺看着对方，把叶鹿律师拟好的新协议打开看了一遍，然后用笔在上面几处地方画了圈，「止步16强拿10%，4强拿30%，夺冠拿全额。改好通知你。」
    叶鹿没想到对方会答应，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来的，毕竟这种要求很过分，也对其他选手不公平。以前也有其他赛事的选手因为跟女朋友在基地外另外租房惹了很大的是非。
    赢比赛什么都好说，输比赛，家属跟着一起被骂，整个职业生涯风评都受影响。
    合同重新签好之后，谈祺让他不必搬离宿舍，叶鹿本来也没打算清空宿舍，毕竟这样可能会给其他选手心理上带来影响。
    不过他在六人群里通知了队友，约大家到运动场解释了自己的情况。
    他很不厚道地撒了谎，说可能近期会有一些麻烦，暂时不住基地，但每天除了睡觉时间都会在基地呆着，让大家不要想太多。
    而且因为这个要求，跟公司做了很大的承诺，如果今年打不好，他今年的工资全没不说，明年在rs也待不下去，所以他会比以往更努力和大家一起赢下比赛。
    平时互相之间骂骂咧咧的几个孩子，都很理解，也很担心他，叶鹿让他们不必担心，他能扛得住，他相信自己能兼顾好。
    也所以林湉榆这天晚上回到家，就看到叶鹿在沙发上睡着了。
    明天有比赛今天还能回家？什么情况？
    「嗯？」叶鹿感觉有人回来了，迷糊醒来。
    「退役了？」林湉榆将温开水递给他。
    接了水大口喝光，「谈总准我回家住。」
    林湉榆这次是真的吃惊了。
    「没啥，我跟她说让我回家住，我帮rs把世冠留住，然后她就答应了。」叶鹿抓起对方的手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你……」林湉榆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该心疼，更多的是懊悔，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
    那天晚上太累了稀里糊涂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他完全没料到。
    叶鹿满脸堆笑，「别想有的没的，做点宵夜吃，然后睡觉。」
    两人最近都很辛苦，上床睡觉就是纯粹的睡觉，没有做别的事。看对方还在为这事纠结，叶鹿安抚道：「你要相信我能兼顾。」
    林湉榆只是叹气。
    「能做到家庭事业都兼顾的才是好男人。我叶鹿必定是万里挑一的。」说着说着自己嘚瑟起来。
    「林湉榆。」叶鹿正经脸。
    「烦。」越想越后悔。
    叶鹿把他头掰回来，两人面对面，「跟你无关，我本来就不是个正常人。」
    「你平时要看着我点。」
    早上七点，叶鹿醒过来，身边人还在睡。他躡手躡脚地下床，从厨房冰箱里拿了两个肉粽和两个鸡蛋出来放进蒸箱，打开豆浆机煮豆浆，妥当之后到一楼的保姆房浴室洗漱。
    林湉榆起床时只看到一条微信：把早餐带在路上吃，我先去基地了。
    叶鹿骑着共享单车到园区，早早就进训练室训练，今天下午的比赛他要上场，练习时间不剩几个小时了。
    因为提前一天公布了首发阵容，有人开始抬高手上的门票，不少观眾都咬牙接受了翻了两三倍的价格。
    不过今天这趟来也算值得，因为阵容定下后大家惊喜地发现叶鹿打输出位。
    虽然这个人身上的争议很多，但没有谁敢否认他对线水平，看似鲁莽、狠辣，实则细节的王，一般人学不来。
    「许亦飞指挥。」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感到意外，叶鹿竟然不想指挥？不过他不上场的时候指挥确实是许亦飞。
    向维没考虑多久，「那就这么定。」

 七十八

    比赛开始后，一路顺利打到第二张图，大家发现rs的数据涨得奇快。他们今天打双c，叶鹿和郑进，其他人都是支援位。
    「叶哥，巫师在红塔后面。」跟着他的朱振及时报方位。
    原始森林图，两人此时在一片前人留下的塔林里。
    「农场主呢？」叶鹿操纵着船员没有动，只是左右转了下视角。
    朱振又报了位置，离他们并不远，在塔林边缘。
    「巫师动了。」npc点了也不必多留。
    话音刚落叶鹿就朝巫师方向跑，「盯着农场主。」
    「叶哥要支援吗？」许亦飞问。
    「暂时不用。」回话的时候人已经靠近巫师。
    对方也意识到有人在附近，跟队友报了方位。
    只是他们都没想过叶鹿会那么衝动，现在才第二张图，对线取胜没那么容易，而且队友离的不远，随时能支援。
    巫师没有做出较明显的撤离，已经说明他有底气不担心。
    船员撑杆跳到对方前面，挡住去路，也扎扎实实地吃了法杖一个术弹，伤是挺伤的，但他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直接上套绳将对方控制在近身，不让对方拉出距离。
    巫师作为远程支援位，这个角色的属性不适合在职业比赛上跟人贴脸。
    对方的农场主跟朱振操作的游医已经碰上，叶鹿没听见队友吭声，微微蹙眉，手上操作又加快了些，巫师一被淘汰他就赶去帮游医脱困。
    果不其然，农场主那边，游医处于劣势，而对方支援马上就到了。
    「去吃药。」
    朱振没犹豫，听话地脱身。
    农场主并不想放人，但船员太难缠了，特么40%的血也敢跟他80%的血贴脸，这个逼未免太自信了点。
    「叶哥，你那边8秒内解决不了就撤。」许亦飞算好时间。
    「不够。」
    「……20。」
    「可以。」船员已经跟农场主对上了，全程极限操作。
    另一边许亦飞操作的放鹰人努力赶到秃鷲能起作用的范围，放了一群鸟过去拦支援，而朱振血也回满，要去帮叶鹿，对方却道：「许亦飞那边几个人？」
    「两个……朱振你去。」读懂对方的意思。
    「马上。」
    「郑进你也去。」
    「等着。」郑进本离着他很近，也刚点一个npc，听到指挥马上就往朱振那边赶。
    离过图时间只剩下两分鐘，大灾祸和发光的天梯都出现了。
    【rs这是要干嘛】
    【行不行啊】
    【许亦飞做指挥太烂了】
    直播间的观眾都搞不清楚状况了，而现场的则沉浸在快速的节奏里，看得很过癮。
    说20秒就20秒，本场比赛所有角色血最厚的农场主被船员淘汰。大家没看到他歇息，原地用医药包和点市场维修武器，然后往郑进和朱振那边飞奔。
    「别让他们撤，没必要打到第三张图。」许亦飞判断形势后下指令。
    「进哥我淘汰两个了，你呢？」叶鹿开始了。
    「呵呵……」
    系统提示搬运工被縴夫淘汰。
    「他要跑。」朱振的游医甩了一排手术刀，但对方铁了心要撤退，烟雾棒一放直接把所有人的视线都糊住了。
    只见郑进和叶鹿「无组织无纪律」地衝进烟雾追人……
    观眾们头一次碰到这种事，屁股没坐热比赛就结束了，大家都有些懵，甚至有人反覆看着票根，觉得今天高价买票似乎不大划算。
    好在后面还有其他队的比赛可以看。
    毛聪聪：这才是我的崽啊，这才是他！
    小段：输出位最适合他。
    末渊：这段时间闭关的收穫吗？@叶鹿
    叶鹿：有一点。
    移交指挥权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状态上的解放。
    【泪目，我们rs好起来了】
    【之前骂xuxu的劝你们善良点】
    【赢得强势，这就是首冠的最佳状态吗？】
    【黑子们今天集体给怒宝磕个头不为过吧】
    【双c这窒息的节奏感，看得好过癮】
    不过叶鹿依旧感受不到那些讚美，回到基地吃了个饭就上训练室训练了，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离开园区。
    林湉榆今天依旧行程满满，这个时间还在电视台。叶鹿到家后找食材做了点好消化的宵夜，自己吃了一点，然后上楼洗漱，进书房又开始打排位。
    凌晨三点林湉榆赶回家，果然看到叶鹿戴着耳机在专注地打韩服。
    「你是傻逼吗，总共就那么几个键你还能按错两个。退役吧你郑进。」
    「快来，有npc。」
    「把放大镜让给我。」
    林湉榆吃完宵夜，叶鹿也打完下线了。
    「节目什么时候播？」也不知道师元是怎么想的，给林湉榆接了个综艺。
    时下流行的明星和素人交友节目，除了主角之外，还有几位明星或某领域的名人在一间屋子里上帝视角，对主角进行点评。
    「大概下个月。」要不是自己有家室，死活不同意，经纪人能让他去当主角，想想就可怕。
    「啊~想看。」赢比赛终于能有一天假期，叶鹿舒服的伸展四肢。
    「我陪你去上课。」
    林湉榆摸摸孩子的脑袋，怀念那头粉毛，「课不多，我上完就回来。」
    叶鹿皱眉，「那大半天也过去了。」
    「让我去蹭课吧。」一脸諂媚。
    林湉榆没忍住，伸手掐了掐对方的脸，「好。」
    当然要宠着啊。
    没想到的是蹭课也能碰到粉丝，叶鹿人生头一次蹭课经歷在跟一群男生上课传字条聊天中度过。
    他想好好听听的，因为太久没上学了，很怀念那种心无旁騖一心读书的日子，结果四周的男生不停给他传字条。
    这什么老旧的开小差方式。
    【叶哥昨天打得好啊】
    叶鹿：一般吧，也不是没有失误。
    【进季后赛有把握吗？】
    叶鹿：放心，能进。
    【你写字不像职业选手的水平。】
    叶鹿目光掠过一丝得意：整个联盟没几个写字比我好的，字如其人，懂？
    【666666666懂了懂了，下场比赛加油！我永远支持你！】
    ……
    小半天下来叶鹿觉得自己好像听了课又好像什么都没听，不过今天林湉榆的行程算是结束了，他们两个终于可以把时间留给对方。
    「你成天不睡觉还有这种精力，机器人吗？」床上光着身子，目含泪光的叶鹿非常无语。
    「看什么事。」一去跑通告，接商务就犯困，没劲，上学次之，跟叶鹿在一起永远有精力。
    「辛苦了林总。」叶鹿搂着对方的脖子来了个深吻。
    「我不够好。」林湉榆这两天一直在反省。
    「你是太好了，我经常觉得不太配得上你。不过不重要，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了，配不配得上也只能是我的。」叶鹿笑着，一脸的幸福。
    林湉榆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真是怎么都不够。
    「当年你打星盟的时候如果我就认识你，也许咱们能早点……」
    叶鹿想了想，「两个未成年谈恋爱会被叫家长的。」
    「……确实。」
    「所以只能偷偷摸摸的，拿零花钱去约会。然后月初就花光了，后面的日子两个人共吃一碗泡麵，火腿肠都捨不得加。」代入感太强，叶鹿已经被早恋的拮据委屈到了。
    林湉榆笑得不行，「中学生约会能花几个钱，无非就是看电影逛街，蹲奶茶店书店。」
    「不开房吗？」叶鹿提出疑问。
    「咳咳……」
    舒舒服服睡了个觉，两人一块去超市，这也是好久没共同做的事了。期间叶鹿蹭课和男生传字条的内容被拍照传到网上，不了解他的网民都很意外他写字这么漂亮。
    叶旭之：写字退步了，给你买了毛笔书法和硬币书法的字帖，抽空练练。
    在超市门口吃冰淇淋的叶鹿看到这条消息顿时觉得冰淇淋不甜了。
    但他也是没想到，竟然引发了一场晒字潮，后来才知道是rs的商务中心藉机营销的手段。
    发现这个热点可以做点什么之后，他们就让公会主推的几个主播在微博晒自己的字，接着又让自己养的营销号匯总成九宫格推送，官方粉丝团跟进整活，热度一下子就起来了。
    王帅：我翘课了，去玩吗？
    叶鹿：休赛期再约，现在赛程压力大。
    王帅：那我去看看你？
    叶鹿：下次比赛结束请你吃饭。
    王帅：好吧。
    叶鹿是真没心情出去玩，就像现在陪林湉榆忙功课，也是开着各赛区夏季赛重播。下半年每一场比赛都必须孤注一掷。
    rs接下来的赛程都不容易，自从拿到ws冠之后，各俱乐部对大荒原项目的投入都加大了，夏季赛拉上来的年轻选手也打得很猛，rs这帮也年轻，但被游戏製作方追着削，擅长的角色全部都没有倖免，所以之前的每一场都打得很费劲，给人感觉这队下滑严重。
    只有他们六个人知道不是那么回事，这也是叶鹿赛程前半段叶鹿一直在思考的解决办法。后来他发现许亦飞做指挥其实还不错，预判能力，策略都很好，就是不够自信。
    他突然想到，如果许亦飞接了指挥，以后主要负责支援，那么他就可以无所顾忌地拿版本强势，而他跟郑进两个人负责总输出位，其他人支援和半支援，以后硬扛着打，没准能顺利度过这个难关。
    上一场的胜利毫无疑问给了他更大的信心。
    「我能抽根烟吗？」叶鹿摘了耳机心虚地请示。
    林湉榆停下笔，扭头看对方，「就一根。」
    得到批准后，叶鹿进更衣室从一件几乎没穿过几次的风衣兜里翻出一盒临近过期的香烟，然后走到露台上点燃。
    林湉榆其实很喜欢叶鹿抽烟的模样，他手机里也保存了几张，如果对方只是有烟癮，他最多是劝对方儘量少抽，不会强迫对方戒烟，但叶鹿抽烟明显不是因为烟癮，所以他得看着。
    rs的位置说调整就调整，没有特地开个分析会，也没有特地跟选手商量，上一场比赛效果不错，教练组就这么定下了。
    叶鹿换输出位之后，rs今天打三输出二支援测试效果。
    到了第二张图后半段，不需要直播间解说估算，观眾都看得出来，在下张图双方数据差距会拉开，rs太猛了。
    「进步很大。」师元、谈祺、林湉榆在师元办公室看比赛。
    「是教练组进步了。」林湉榆纠正。
    另二人不约而同看向他。
    「过于依赖叶鹿做支援给全队兜底，也是一种对选手的不信任。叶鹿的国服第一是靠输出位打上去的，教练组不会不知道。」
    「他一直在牺牲自己的舒适度，教练组不会不知道。」
    虽然叶鹿什么都没说，林湉榆作为前顶尖职业选手，很多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
    教练组又想叶鹿帮队友补失误，又想他像个输出位那样c。明明许亦飞和朱振在支援位上的天赋不逊于人，结果教练组不想着最大程度发挥选手的能力，尝试调整分工，将所有压力都放在一两个核心选手身上，白白浪费人才。
    今年大家都在进步，wwpl也好，其他赛区也好，如果rs还是一成不变，下半年的成绩好不到哪里去。
    不是说拿了春冠就能预定年底ws赛冠军的。
    师元拿起咖啡冲对方挑眉，「林湉榆你不带队真是可惜了。」
    他给gdg帮了多大的忙大家都看在眼里。
    「rs不是我做老闆才可惜。」
    「嘖……」真能顶嘴。
    进入第三章图，系统结算，场上的选手看不到对手的数据，只能靠估，而观眾可以看到，果不其然rs超对手接近三百分。
    起始点一开，叶鹿就带着朱振冲了出去，许亦飞独自往左边走，郑进和今天打半支援的梁宏图走右边。
    【就浪】
    【没有人管管他吗，这不是打排位】
    【一打输出位就放飞自我】
    【下场按回支援位】
    观眾没来得及适应叶鹿输出位的风格，尤其是成为职业选手之后才关注他的新粉，总觉得这人心态出了问题，怎么看怎么像乱玩。
    末渊：我怎么那么气呢？
    今天学校有事，他没能去现场看比赛，跟大家一块蹲官方直播间。
    毛聪聪也不爽：他本来就该这样，他本来就这样。
    场上的叶鹿自然不知道场下的争议，他在放肆地跟人对线，朱振在他附近策应也很稳健，他们这组打出了先锋的兇狠，同时也给许亦飞减轻了压力。
    比赛打到第三张图后半，rs角色数据领先对方较多，也不想给对方机会翻盘，许亦飞让郑进和梁宏图开团，叶鹿和朱振补位。
    rs伤害叠加一下起来，比赛很快就结束了，本场mvp给到了异常亮眼的朱振。

 七十九

    回园区的路上，叶鹿打开微信看消息，发现自己的表情包上线了，大家都在用，毛大嫂还分享到朋友圈，连林湉榆也在用，尬得他头皮发麻。
    林湉榆：上车了没？怒宝困了.gif
    叶鹿：……
    叶鹿：怎么没有你的？
    林湉榆：我没有这个价值。怒宝摇头.gif
    叶鹿：信你个鬼。
    林湉榆按语音，「在食堂等你，好饿，快回来。」
    这小奶狗的声音谁受得了，叶鹿的眼神都变了，想催司机快点。
    路上孩子们难得一次没吵架，小刘很欣慰，可以专心在手机上处理一点工作。外面是夕阳下上海的街景，今天看着更美了。
    到园区叶鹿把外设塞给队友就直奔食堂，林湉榆已经帮他点好吃的，两人坐在角落里，聊着家常，眼里只有对方。
    孩子们打得顺手，教练组看到的东西却有所不同。
    吃了晚饭之后唐力就召集教练和分析组开会，对刚结束的比赛进行復盘，以及做下一场比赛的前期准备。
    向维从会议室出来已经快十二点，进训练室拿包准备回家，经过叶鹿的位置看到这个崽又在练一些奇奇怪怪的垃圾场角色，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拉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下，待这局结束向维就说道：「崽啊，咱们能稳一点吗？」
    「我哪时候不稳了？我这个人最稳妥的好吧。」叶鹿表情像个单纯的孩子。
    但谁都知道他装的。
    「你告诉哥，下场比赛你是怎么打算的？」
    「没打算啊，走一步看一步。」叶鹿眨了眨眼睛。
    向维一口气憋着，想说什么就是说不出。
    「就，哥跟你说啊，接下来的赛程咱们只能输两场。否则就进不了季后赛。」
    叶鹿挠挠后脑勺，「进不了就进不了啊，春季赛有积分也够打名额赛了，到时候再说唄。」
    向维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孩子怎么变了呢？」
    叶鹿不跟他闹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向哥，我现在每天至少有十几个小时都在琢磨这些东西。」
    「有结果了吗？」向维认真。
    「刚赢的两场还不足以说明吗？」叶鹿无辜脸。
    向维眯起眼睛，「下一场肯定会针对你，这个版本最好用的几个角色一定会被抢。」
    叶鹿指了指电脑屏幕，「那我现在不就是在功利抱佛脚吗？」练一些别人想不到的角色。
    「……」这个逻辑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向维又觉得哪里不对。
    叶鹿不想跟他在这事上叨叨了，不管对方信不信，点了排队，现在这个点人多，很快就排进游戏里，向维再想说点什么也得等这局打完，而现在已经快一点了。
    最后决定先回家躺平，明天再说。
    事实证明不能琢磨，比赛那天选角色的时候，对面果真把叶鹿打出各种名场面的两个角色给抢了，直接就作废了rs教练组预先设计好的两套阵容。
    「这是在基地装摄像头了？」当对面的五个角色定下后，向维气笑了。
    跟他和郭明希设计的一套阵容一模一样。
    反倒是选手纷纷安慰他们，现在选的这套也没什么问题，够用了。
    向维看向沉默的叶鹿，有些烦，觉得自己没做好工作。又想到这个崽手上牌挺多的，应该不用太担心。
    「叶哥我有必要提醒你，我们常规赛只能输两场。」龙世佳的声音从耳机传来。
    「这场能苟就苟啊各位，我到第四张图才能发挥作用，谁要是提前掛了请喝一周的奶茶。」叶鹿威胁。
    「雨雾厚乳乌龙，谢谢进哥。」龙世佳咧嘴。
    「五福拿铁，谢谢进哥。」朱振紧随其后。
    郑进五官皱成包子，「这是什么？我怎么没喝过。」
    「就是那杯拿铁是五种顏色。」
    「色素吧？」
    「管他是什么，进哥请就是世界上最好喝的饮料。」
    几个人就大喇喇地聊起了喝的。
    只有许亦飞看着叶鹿选择的角色，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待会儿都听我的。」
    第一张图是海岛群岛，他让叶鹿和朱振一路往对手起始点抢资源，能打就打，打不了就暂时撤，绕个路继续。
    他相信叶鹿这组能在那边做很多事，比如影响对方刷数据的速度，同时还可能提前解决掉一两个，也不会耽误自己的进度。
    因为第一张图，大概率谁也打不过谁，约定成俗地和平发育。但rs又不是什么良善队，只要能赢，比赛观赏性不重要。
    果不其然叶鹿这组很快成为场内对手场外观眾最讨厌的两个人。
    他们抢npc，打野怪，熟门熟路地捡有用的道具，敌人多就撤，敌人少就上去点，打得过就打，知道对方来人支援就溜之大吉。
    不过对方也不是什么弱队，前两张图虽然数据稍有落后，但一直满员，没让rs偷袭成功，从观眾的角度rs白折腾半天，搞到最后还不是要打团。
    双方满编进入第四张图，线上的观眾都开始对rs阴阳怪气起来，直到决胜团开打，郑进和梁宏图的高伤害，加上叶鹿和朱振侧面夹击，比赛就这么结束了。
    【xdm上当了呀】
    【rs又好起来了】
    大家这个时候才想起，整场比赛最有存在感的只有叶鹿这组，导播和解说切到其他三个人都是中规中矩，然后叶鹿那边又每次都有幺蛾子，所以很多观眾都被误导了，认为决胜关键在这两个人身上。
    【许亦飞牛逼】
    【这是什么顶级策略，太强了】
    【今天值回票价】
    【妈妈我们rs真的好起来啦】
    【好的，订去深圳的机票了】
    【不愧是野闺女，垃圾场角色也能玩成这样】
    【跑满四张图的野闺女，还要被误解被喷，黑子们没有心】
    然而回基地的路上叶鹿脸色可不太好，「你们怎么那么抠呢，为了不请奶茶真就硬扛到最后。」
    其他人都装死看别的地方，不打算回应。
    小刘从前排座位回头道：「我请我请，喝什么，现在下单。」
    「桃浆乌龙和杨枝甘露，一整个椰子装的杨枝甘露，外加一份芒果。」叶鹿反应迅速。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小刘还没来得及问叶鹿怎么点两份，就被七嘴八舌的点单声分散了注意力。在食堂的外卖置物桌上拿了自己点的两份，叶鹿骑上共享单车，听着非主流音乐高高兴兴回家去。
    谈祺偶尔会查选手数据，发现叶鹿虽然不在基地住了，但数据非但没有退步反而进步了不少。她发现自己对这个小孩的了解还是不够多。
    讲真，作为职业选手，不过集体生活在大多数俱乐部那边都不被允许的，有的选手结婚早，老婆怀孕在基地附近租房，选手都不能住家里。
    谈祺同意叶鹿的要求后，也花了不少时间让自己接受这种比较冒险的模式。现在叶鹿打得不错，但她还想再看看。
    当然，叶鹿也只能是那个仅有的特例，其他选手她是无论如何不会开这种后门。就算师元来说都不行。
    林湉榆喝着杨枝甘露，看着人在厨房忙里忙外，不知怎么的，愈发有斗志起来。
    伴侣之间真的会互相影响的吧？
    叶鹿这两年对他的影响太大了，就连远在青海的林铭和林诗涵都感觉到。
    因为林湉榆白天要上课，所以两人儘量不熬夜，作息很快就正常起来，没有比赛的日子，叶鹿就像个社畜，每天一早去基地训练，晚上儘量十一点之后才回家。
    有时候林湉榆早收工，就会去基地接人。
    最近郭明希给选手的任务是把所有角色都过一遍，擅长和不擅长的，要保持一定的熟练度。叶鹿是不需要提醒的，他一直都这样。
    其实练多了版本强势去练点别的，会產生不同的思路，对比赛的大局观和战术多样性是有益的。但他不会要求别人也这样，有些方式只适合个体。
    「下课了？」中午在食堂吃饭，叶鹿接到林湉榆的电话。
    「你外婆的事有眉目了。」林湉榆在安静的咖啡店。
    叶鹿情绪略低沉，「人怎么样？还好吧？」
    林湉榆看着平板上律师那边传来的资料，说道：「你外婆是患了重病，不过人在温哥华。」
    「？？」
    白敏的母亲一共生了两男两女，长子十年前因意外事故去世，留下妻女，老二和老三是龙凤胎，目前在国内，老四是白敏，十多年前就移民加拿大。
    律师查到的情况是，老家患病已经好几年，本来各项保险齐全，自费部分并不多，而且只要换肾就能慢慢好起来，毕竟早年身子骨还可以。
    但为什么一直没换肾，目前律师也没个比较有力的结论。
    定期做透析，生活上还是能自理的，她也有退休金和白敏提供的生活费，但从前年开始老人家情况就不好了。
    本身年纪大，也有其他的基础病，耗下去身体肯定会越来越垮。在国内的老二老三两家非但没有提供基本的照顾，还把老人家的积蓄以帮她找老专家的理由骗走了。
    老人有次昏迷住院，他们找白敏要医药费和护工费，白敏给了一次又一次，前后大概不少于两三百万。
    白家是有点家底的，房產和铺面都拽老太太手上，本来就防着老二老三不给她养老，也想着到时候给老大家也分一部分，谁知在她身体极度虚弱的时候，老二和老三跟她说日子不多了，该交代的交代吧。
    她也信以为真，这其中有没有跟医生沟通过，律师那边查不到，毕竟太细节了。
    房產很快分成了三份，给了她最大支持的小女儿什么都没有。这些东西都出去后，在医院住了两个月身体又慢慢好些了，于是她想回家，结果老二说老房子已经租出去了，签了五年的合同，现在没法搬回去。
    于是她就在两个子女家轮流住，养病。可真去住了才知道日子过得多难，看脸色不说，两家都有几个孩子，配偶一方的老人也住在一起，又吵闹又多纠纷。她一个病人日子过得很不如意。
    她不知道的是这期间老二老三还用以前的照片和视频，或者偷拍她做透析的样子给白敏，不断要钱。后来白敏的丈夫发现不对劲，找了国内的朋友上门调查，才发现这两家人所做作为。
    白敏想了办法，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就把老人接到了加拿大去治病和照顾。
    所以叶鹿那九十多万也压根没到老太太手上，都让舅舅和姨母给骗走了。
    「打官司吧。」叶鹿异常冷静。
    本担心他会选择算了，现在这个答覆林湉榆很满意。人生在世有些事可以算，有些不行。白家这个就不是钱的问题。
    「好的，我处理。」
    掛了电话之后叶鹿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事情跟叶旭之报备一下，真打官司，叶旭之那么关注儿子动向的多半会知道。
    那还不如现在坦诚。
    「以后他们打电话给你记得录音。」叶旭之听到这个消息既感到意外也非常难过。
    白家也是几代读书人，当初他跟白敏被迫离婚，双方没有纠缠，只有遗憾，白家也没有为难他。没想到十来年后白家人骗了外孙的钱，还是那么一大笔。
    这些钱都是孩子每天枯燥训练，一场一场比赛打来的身价，白家人干这种事真没有心。
    但另一方面，透过这件事他也看到了儿子的成长。
    「爸，这事你就听个过，这边都有律师处理，你千万别操心。不然以后我就不说了。」叶鹿有些语重心长。
    电话那头的叶旭之笑得无奈，对白家也十分心寒，「我可以不管，但律师那边的进度你要让我知道。」
    「当然。」得了承诺叶鹿这才放心。
    网上的风波差不多平息了，但学校的事还在闹，末渊觉得自己处境有点尷尬，于是跟学校申请了退学，但被副校长拦住了。
    这种时候当事学生退学，这不是让学校的舆论更难控制么。于是他们联系了末渊的父母，来的是他姐姐，没先办手续，而是带弟弟去看了医生，然后得了一份建议休养的精神科诊断报告。
    末渊的姐姐表示也不会为难学校，就是弟弟现在压力真的太大了，不如先回家休息一年，等情绪稳定了，医生那边出新的结论再復学。
    学校自然是答应了，也所以末渊打算找工作，不给家里添麻烦。
    叶鹿：做兼职收入会不会太低？
    末渊：没关係，我也不差生活费，就是不想浪费时间。
    叶鹿：我们俱乐部的公会在招经纪人，你感兴趣吗？不用坐班，可以住园区宿舍，就是离市区有点远。
    末渊：可我还是要回去读书的，也做不久。
    叶鹿：你发简歷过来，我帮你问问人资。
    没想到事情比想象的顺利，人资第二天就联系末渊，问他什么时候能来一趟上海面试。也所以在叶鹿新一场比赛那天末渊穿着正式地走进rs园区。
    「确定不住园区吗？」叶鹿再见到对方时是自己打完比赛回到基地。
    面试后很快就通过了，但因为缺人末渊也没有机会跟老前辈学习，直接就开始带人。公会给他分配了两个刚签约的，有潜质但流量很小的主播。
    这两位合租在市区内一套公寓里，公会每人每个月补贴8000块，其他的她们自己开支。因为没有多大流量，俱乐部前期对她们的投入也不大，主要还是先保持直播平台的时长，其他的商务就要靠经纪人去跑了。
    这也是末渊没法住在园区免费宿舍的原因之一。
    「我已经看好房子了，跟人合租每个月四千，环境不错。」他一个男生，做经纪人也没多少时间在家，有乾净安静的地方住就行了，其他不挑。
    「那你缺什么就跟我说。」经纪人低薪不高，收入全靠业务。
    末渊觉得已经很麻烦叶鹿了，怎么说自己也只是他的粉丝，因为认识得早，这些年一直得对方不少照顾，还成为了朋友，能这样已经很幸运了，现在连工作都是人家给的，他也会感到羞愧。
    「不缺不缺。」他连忙道。
    毛聪聪知道这事后觉得叶鹿可真忙，一边要保住季后赛名额，一边要跟舅舅和姨母打官司，一边还帮朋友安排工作。
    他真心希望叶鹿能轻松点。
    叶鹿：你要是不放心就来看看。
    毛聪聪：等着，决赛我肯定到。
    叶鹿：说定了。
    毛聪聪：你别太大压力，我看着都怕，你才二十岁。
    叶鹿：ojbk
    ……

 八十

    春季赛磕磕绊绊拿下了冠军，夏季赛磕磕绊绊打到最后四场，只要赢下其中两场季后赛的名额基本就稳了。
    重新打上首发后叶鹿就没打过支援，和郑进两个人轮流主、副输出位。效果还是很明显的，他们六个人年纪也不大，平时一天训练都没落下过，心态也稳定，操作和意识都在线，所以目前处于连胜中。
    「与其说今年比赛难打，不如说wwpl经歷过去年rs夺冠刺激后整体实力提升了。」
    「咱们今年能有这样的成绩算不错了。虽然夏冠基本没戏。」
    「是啊，夏冠别想了。」
    「准备准备打名额赛。」
    向维和郭明希两人在吸烟室间聊。
    「今年夺冠也渺茫。」
    「嗯。」
    「我看谈总的意思是保住四强，面子过得去就行了。」
    「确实，今年真是追着咱们削，好歹有个春冠是不是。」
    「世界赛打完有洲际赛，俱乐部要凑满贯，重点估计在那个赛事上。」
    「去年也说世界赛没戏，结果……」
    「看孩子们这样我挺心疼的，太累了。」
    「叶鹿还在吃中药吗？」
    「不吃了，不过这么打下去，夏季赛结束估计又要去看中医。」
    「不管他了，为了赢这个货死在赛场上眼睛都不带眨的。」
    「神经病一个。」
    教练眼里的神经病此刻正在训练室苦练，等林湉榆开完会一起回家。
    林湉榆今天没课，现在正在会议室跟谈祺等几位高层开会，他负责青训中心的顾问工作，并不是掛职那么简单，除了《星盟》项目之外的所有青训选手资料他都要过一遍，最后给各教练组建议。
    律师那边每天都会跟他沟通官司的进度，不过白家那边好像也请了律师应付，所以这种事没那么快有定论。叶鹿把事情交给林湉榆处置后就不管了，专心在赛事上。
    回到家，一起吃了饭，各自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林湉榆忙功课和确认经纪人发来的商务内容，叶鹿则继续打排位。
    这种一起努力的氛围是林湉榆所喜欢的，每天都觉得很有奔头。
    不过连胜的rs好运气到头，输了一场比赛。眼看马上要进入季后赛，项目部上下都很担忧，唐力频频关心选手状态，倒是谈祺没什么反应。
    「没事，能进。」叶鹿靠着车窗平静地说。
    他得趁这种时候睡觉，这样回去后才有精神打排位，最近韩服很难打，经常对线被锤妈不认，不知道韩国职业联盟发生了什么，今年特别变态。
    「能不能帮我在小区办张健身卡？」打完一局叶鹿对身边的林湉榆道。
    「好~的。」
    叶鹿凑过去看他的笔记，好复杂好多字，头晕。
    林湉榆扭头亲了他一下，「但你得答应我别练太过，稍微考虑一下我的审美。」
    坐回电脑前，点了接受许亦飞的组队邀请，「林湉榆你是不是喜欢『白幼瘦』？」
    「就是现在网上鄙视的那种审美。」
    林湉榆不否认，「首先人必须是你，如果不是你那一切都不成立。可以的话就加点美貌，当然没有我也接受，但现在有条件为什么不？你为什么不全了我的审美？你凭什么剥夺我的喜好？」
    「我的妈呀。」叶鹿抱着脑袋，觉得自己好特么命苦。
    俱乐部对他有比赛成绩上的要求，他对自己有荣誉和能力上的要求，枕边人还对他有美貌上的要求，还让不让人活了。
    林湉榆看着孩子欲哭无泪的表情，笑得不行：「闹你的，没有什么比健康重要。」
    叶鹿斜他一眼，「鬼才信你。」
    常规赛倒数第三场比赛，不管是项目组、选手，还是粉丝，越到后面压力越大，rs必须赢下其中两场才能进季后赛，否则就没希望了。
    其实常规赛后半段打得还行，但前面负场太多了，wwpl夏季赛打得好的队又太多，以至于rs现在的积分不太够。
    叶鹿打输出位之后几乎所有对手都设计过针对过他的策略，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根本防不住。一是他本身是操作怪，落单的情况下二打一才有机会，一旦多一个支援位在附近，哪怕只是兼顾一下，就很难优先淘汰他。
    所以今天的对手吸取前面那些队的教训，不管他了，有人绊着他就行，他们目标是郑进和朱振。
    「退个毛线啊，死不了。」许亦飞暴脾气发作。
    郑进被群殴劣势时习惯性鑽掩体暂避修整，结果生生被骂到又衝出去跟人刚。谁不为他抹一把辛酸泪呢。
    解说：「被三人堵截，jin是需要调整一下……jin又出去了……」
    解说：「xuxu站位卡得不错，应该是算好了这波的收益。」
    解说：「是的，这样一来jin就要辛苦一些。」
    ……
    【我进哥这队内弟位也是没谁了】
    【笑死我了，光看画面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播间观眾纷纷刷起了「泪目」和「xuxu队霸」。
    另一边朱振操作的传教士境况比郑进还要惨一些，他作为支援位扛着两个人的追杀，不停中冷箭，血掉得跟车漏油似的。
    还有十米就能进废城，那里易藏身，可以给他时间修整。
    但前提是能进去才行。
    完了，他被木偶线抓住了，只有不到15%的血，如果行动被限制，铁定要被淘汰。他看着手边仅剩能拋掷的物件——酒瓶。
    正要扔出去，就算被淘汰也要给队友创造机会。
    忽然一条鞭子抽到木偶身上，木偶线也断了。
    「抱歉，来晚了。」叶鹿操作着牧民骑着马从山崖上跃下，马瞬间失效，但他也不再需要。
    传教士脱离木偶线束缚顺利进了废城，而他也不敢耽误时间，不敢跑远，先用医药包，然后市场修武器，看着进度条，每一秒都像度日如年。
    在外面一对二的牧民没有叫支援。
    这时系统提示木偶被淘汰，另外三名队友那边也淘汰了一名对手。朱振稍微放心，读条结束马上窜出去切手枪策应。
    赛后有自媒体剪辑了叶鹿及时出现这段放到网上，搭档是最容易炒cp的，而朱振看了之后还转发了：好帅，想嫁。
    【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达咩】
    【@rs-lty有人要偷家】
    靠在玻璃门喝可乐刷手机的林湉榆，看两眼网上的热闹，又看向在盆栽间忙碌的叶选手。
    「谁都别想。」
    虽然赢了比赛，但紧张的氛围并没有因此缓解，剩下最后两场了，可以说孤注一掷。
    叶鹿依旧跟没事人一样上车吃了点乾粮然后戴上耳机听其他赛区的赛事闭目养神。他敢说整个项目组的压力都没有他一个大。
    要是今年打不好，他没钱不说，明年如果继续不住基地的话，那么应该要长期坐轮换席，再不然就是被交易掉。
    他不在家，林湉榆情绪很低落，林湉榆自己可能察觉不到但叶鹿能清晰感受到，比在英国的时候还严重。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两个人能爱成这样，怎么看怎么病态。
    但没关係，他愿意。
    叶旭之：你宋阿姨住院了，要是有谁叫你回厦门，你不用管。
    叶鹿：病了？
    叶旭之：伤了腰，大概要做手术。
    叶鹿：摔的？
    叶旭之：她不肯说。
    叶鹿：你要不要问问叶莹？
    能让宋雅兰闭口不提的，除了那个脾气很差的姐姐之外叶鹿想不出还有谁。但这样一来显得自己像在告黑状。
    叶旭之：算了，我也懒得问。
    他对这个女儿的喜爱在她无所不用其极破坏他和白敏的婚姻，欺负年幼的叶鹿时，就没有了，加上这些年她在其他方面的所作所为，他们父女二人的隔阂这辈子都不可能抚平。
    家财可以给，但父女缘分是真的没有了，叶旭之感慨过，也伤感过，而现在更多的是看开。他觉得自己很平凡，没有高尚到能原谅那么多的伤害。
    他是父亲，但他首先也是一个人。
    叶旭之：你那些姑姑、表姐联络你，你就说比赛走不开。
    叶鹿：明白。
    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回去，毕竟宋雅兰很不喜欢他，回去刺激到她，伤势加重就不好了。就是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变相的孝顺。
    办了健身卡之后，叶鹿每天都会坚持去一下，这样能保持精力，也能提高身体素质。林湉榆也办了，不过他主要是上跑步机慢跑，四十到一个小时就够了。
    「怎么伤的？」叶鹿果然还是接到了姑姑的电话。
    其实他也闹不明白叶家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宋雅兰，宋家可没几个人喜欢叶家人。不然那些黑他的高楼怎么能不过时一直盖几年。
    「我没有假期，回不去。」其实要回去一趟也行，他现在长大了，很多事愿意让一让，忍一忍，自己吃点亏成全大局。但问题是客观条件不允许。
    季后赛结束后要马不停蹄准备世界赛，这种时候整个俱乐部的资源都堆到项目上，他作为主力选手，也要为俱乐部多想想。
    「实在不行你们送到上海来治，我比赛打完去看看。上海的医院挺好的。」
    这通电话打到最后是叶鹿被姑姑骂得心浮气躁。
    「骂我不孝之前能不能先问问宋阿姨想不想见我？」叶鹿其实不想反驳长辈，但总被逼得要用这种大家都不体面的方式收场。
    原先连珠炮一样教训突然安静，叶鹿趁机掛了电话，正好林湉榆也跑完了擦着脸上的薄汗走过来。
    倒数第二场比赛在重庆，rs的搭配依旧不变，叶鹿和jin主输出，其他人支援和半支援。这场比赛如果赢了那么就进季后赛，输了就只能把宝押在最后一场，但这样一来整个战队压力会非常大。
    所幸rs强势在第三张图以擅长的小团战赢下比赛，让俱乐部上下都松了口气。
    从场馆到机场选手们一路都在睡，上飞机也还在睡，下飞机上大巴也在睡，好像十来年没睡过觉似的。
    「你得这么想，我们利用这几个小时睡觉，回到基地就可以继续训练了。」快下车时叶鹿醒了，在后排跟小刘聊天。
    小刘略吃惊，如果是这样那孩子们也太努力了。
    在天赋和职业态度上没有人可以否定rs。
    现在季后赛门票已经拿到，后面一场比赛却也不见大家放松，都已经在为季后赛做准备。夏季赛不顺，积分靠后，他们要比前几名多打些场次，也所以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并不多。
    「就说能进。」叶鹿在食堂的自动贩卖机刷乌龙茶，对旁边要赶来请客的向维道。
    「那季后赛？」
    叶鹿把瓶子递给他，向维马上帮拧开瓶盖。
    「季后赛打到半决赛顶天了，老老实实拼门票。」今年不是他们的版本，其他几个队都比他们有冠军相。
    向维有些失望，不过他能接受，「尽力就行。」
    「马上要更新版本了，ws才是我们今年要拼的地方。」叶鹿能理解大家想一直拿好成绩的心里，他也想，只是现实问题也要接受。
    大家也需要一点时间去尝试更适合自己的打法。
    他们今年不是不强，恰恰相反，能在游戏方刻意针对下拿到春季赛冠军，夏季赛打到这份上已经算明显的进步了。只能说其他战队今年的配置更适合版本，打得也更好一些。
    看着园区的景致，向维忍不住叹气，拍了拍叶鹿的背，「辛苦了。」
    叶鹿喝着乌龙茶，「没事。」
    【能不能叫怒宝把微博装回来，想他】
    【我崽以前爱发照片爱聊天，现在都被喷自闭了】
    【rs你们是不是穷得连公关团队都请不起，选手被网暴这么久放任不管】
    【这破公司不配拥有这么好的选手】
    ……

 八十一

    叶鹿在训练室打排位，唐力特地来找他，在身后坐着看他打完这把。
    「你要是不想发，可以委託给商务那边，他们帮你更新。」
    商务中心在园区独占一栋楼，管着rs所有选手、教练、主播、艺人的合同、商务合作、公关、营销等，最近rs官博、网店以及客服电话都接到了粉丝的诉求。
    从自己的立场，唐力肯定站选手这边的，但他是项目负责人，而选手除了是选手之外也是公司盈利的工具，唐力只能儘量跟选手沟通，争取让他们都配合些。
    好在这帮孩子都懂事，尤其是叶鹿，他单人的转化率就占了整个项目收入的大头，平时只要不太过分的要求，他都很好说话。
    「这么严重？」叶鹿没想到会这样。
    「行，我知道了。」
    rsy-nunu：「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大肚腩，你是否会爱我依然」
    附上十二张乾饭人和茶水间零食堆积成山的照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崽回来啦】
    【哭了，怒宝终于发微博了，妈妈想你】
    【等等，阿牛的歌是这么理解的吗？】
    【爱，你什么样我都爱】
    【怒宝多吃点，看你瘦的】
    【还有脸发微博，今年下滑最严重的就是你】
    【拿着最大的合同，打最差的成绩，吐了】
    【听说你是男小三】
    这条微博下很快变成粉黑大战，叶鹿刷了一下就放好手机继续打排位。林湉榆下午的课比较满，要差不多七点之后才回到这边。
    能保持在韩服第一真的很难，最近看了很多wwk那边赛事，他总有个预感，今年ws赛夺冠热门是韩国队。
    「向哥……」他回头对教练席上眉头紧锁的向维道。
    「在在在。」向维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就看过来。
    「能多约wwk那边的队吗？我们可以迁就他们时间。」
    其实训练赛一直有跟韩国赛区的队交流，但顶级的那四五个很少打。
    「收到。」
    回到家，林湉榆负责晚饭，叶鹿则继续二倍速看其他赛区的赛事重播，饭后收拾好厨房，又开始打排位一直到半夜。
    这就是他的生活，在基地和在家工作量都是一样的。区别就是他在家，能让林湉榆看得见，碰得到，会开心点。
    「所以当初在你家过年就是试婚吗？」睡前聊会儿。
    「像吗？」
    「人家说情侣如果能挺过异地，一起旅游，在老家过年，期间没有產生矛盾，那么就合适结婚。咱们那年都完成了。」现在想想真是离奇。
    林湉榆拉着他的手，十指交叉，「我是不是霸道了点？」
    叶鹿把腿搭到他身上，「你得这么想，因为做这些事的人是你，而对象是我，才会有现在的结果，换个人试试看，叶哥搭理吗？」
    「……干嘛，嘖，明天有训练赛。」
    「我会适可而止的。」林湉榆已经压上去。
    叶鹿笑得直咳嗽，「这是适可而止的问题吗？」
    「一两次不影响什么。」
    叶鹿只是笑，并没有真反抗，只要对方能开心，他怎么样都行。
    向维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真约到了之前没打过但今年在wwk赛季很霸道的两支战队，然后rs就被人锤妈不认，一天训练赛下来比正式赛还痛苦。
    「哇好难啊我要退役……」结束后叶鹿生不如死地躺在过道沙发上嗷嗷叫。
    恢復了恢復了，这个崽子开始觉得痛苦了。
    选手们也跟着过去抱成一团，互相吐槽，那画面又蠢又可爱。
    「叶哥你刚才被锤爆了，哈哈哈哈哈哈。」
    「郑进你那个熊人我刚才给看笑了。」梁宏图耻笑对方。
    「你又好得到哪里去，撒把米到键盘上鸡都比你打得好。」
    「呜呜……太难了，这个队怎么那么菜，我要去wb……」叶鹿哭丧着脸。
    郭明希无语了，训练赛而已，都开始闹着要转会了，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但晚饭的时候又出现六个人挤四个座位，大家都觉得去年那支rs要回来了。
    最后一场常规赛获胜，季后赛名额正式确认，四天后开始打第一场。
    末渊的家里给他买了一辆二手车，现在他不用地铁、公交、打车这么转了，还能顺便载艺人去跑通告。
    是的，他谈到通告了。
    「她们两个挺努力的，很能吃苦，我都自愧不如。」
    「你见过吗？」
    叶鹿摇头，「园区人太多，也不是都住这边。」
    虽说主播有不少住宿舍，毕竟免费，但稍有流量的，能接到商务的都会搬去市区，工作更方便一些。
    末渊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说我如果退学，将来会不会后悔？」
    「为什么？」叶鹿诧异。
    「这段时间工作下来，觉得心情很好。越来越牴触校园生活。」他也知道多读书总没错的，但他现在就是不想回去。
    好友找到个人价值，叶鹿为他高兴，但有些话还是得说。
    「如果你工作顺利的话你不会后悔，但如果你工作不顺，遇到挫折，可能就会质疑自己为什么要退学提前出社会。只能说凡事有利有弊，做选择之前把要面对的问题想好。」
    叶鹿还没上大学，更没考上研究生，只是以自己有限的见识来评估一件事可能的走向。
    见末渊不作声，他着说：「不过人是可以后悔的，到时候再考一次。」
    末渊苦笑，「那压力多大啊，每年这么多人考研。」
    「可这条路没有被堵死不是吗？」后悔药难得，但不是没有。
    「行，我先做着，到时候再定。」跟叶鹿谈过之后心里那种纠结没那么强烈了。
    林湉榆从行政楼下来准备跟叶鹿吃午饭，然后再去学校上下午的课，正好见到叶鹿跟末渊走去露天停车场。
    说起来因为末渊进rs上班的事被好事者透露出去，也有经常来园区门口蹲点的粉丝看到过，叶鹿网上的风评又一降再降。
    好惨一男的。
    「我想吃寿司。」在食堂转了一圈，今天竟然都没有胃口。
    转头时看到林湉榆就已经打开外卖app。
    「所以你要去墨尔本吗？」
    「决赛必须在场。」林湉榆有些烦。
    今年星盟sas在澳洲办，林湉榆十一月底到十二月比赛结束期间活动真不少，两场重要访谈，赛事、周边、新版本推广，两场解说，最重要的是sas决赛，他要代表官方给最新的世界冠军颁奖。
    这些工作一部分是sac要求的，一部分是sas要求的，他跟高层关係都很好，实在没法推，也觉得不该推脱。
    自己作为从这个游戏及赛事中收穫最多的人，一直希望能为所有的职业选手以及喜欢这个游戏的玩家做点什么，现在有机会，他理所应当要参与。
    叶鹿大口吃着寿司，「我十二月有比赛，一直打到过年前，不能跟你去，怎么办？」
    谈祺今年很明显的想凑大满贯，也理解再夺冠非常渺茫，所以对项目这边的要求真不高。加上同意他不住基地，叶鹿总觉得要给别人一些等额回馈。
    「前后大概四五天时间，我能忍。」就是因为知道叶鹿的难处，林湉榆也无奈。
    这事吧还是自己太黏人。
    「那你顺道帮我去看鞋吧。」
    「……」
    毛聪聪听说rs不一定能打到总决赛，于是季后赛第一场就跑到上海，生怕自己一场都看不上。也所以第一场赢了之后，他松了口气。
    赛后小段请他们几个吃饭。
    大家都点了酒，只有叶鹿不喝，看着他们发酒疯，最后挨个把他们送上出租车。
    林湉榆：差不多了就跟我说，去接你。
    叶鹿本想说不用了，自己打车也一样的，但还是发了定位：快来，哥好睏。
    有什么必要口是心非吗？没必要的。
    凌晨，两人还在回家的路上，叶鹿收到大荒原服务器维护公告。
    看着窗外的夜景，他长舒一口气，「新版本要来了。」
    「担心吗？」林湉榆看了眼孩子疲惫的模样。
    「说实话有点。」
    「有信心吗？」
    叶鹿打开窗吹了会儿风，「信心不信心的已经不是我该考虑的了。」
    「我没有退路。」
    「有点帅。」
    关了窗，叶鹿头往后靠，目视前方，喃喃道：「林湉榆……」
    「嗯？」
    「将来你想在什么地方办婚礼？」
    这个问题让林湉榆差点来个急剎车。
    「……荒岛上。」心都快跳出来了。
    叶鹿咧嘴笑：「你还记得那篇cp文内容吗，说你买了个岛盖了巨大的城堡，然后就我们两个在岛上每天忙着生孩子。」
    林湉榆也想起那篇想象力很夸张的cp文，「我们现在也差不多吧。」
    「生不出来。」叶鹿摊手。
    「那你就努力点。」
    叶鹿捂着脸笑个不停，「这是努力能实现的吗？」
    「再说了万一是你的问题呢？林湉榆你去看看不孕不育吧。」
    「怎么不是你去看。」
    两人就这么胡说八道地回到家。
    因为服务器维护，到家陪林湉榆吃了个宵夜，就洗洗睡了。一早叶鹿接到毛聪聪上飞机前的电话，说网上又有节奏了，让他知情就行，不用理会。
    叶鹿莫名其妙，打开微博，发现上了热搜。
    「艹，真是流年不利。」忍不住骂脏话。
    林湉榆挪过来，贴着他的背，「怎么了？」
    昨晚他们几个去的是小段女朋友推荐的私房菜馆，主打高端粤菜。这家餐厅所在的大厦產权是一家国内知名企业的，昨晚这栋大厦的顶层私人会所出了个事。
    私人会所的老闆是这家企业老闆的次子，昨晚他办生日会，有些伤风败俗的节目，参加的宾客上传了大量的视频和照片。
    而有人拍到叶鹿一行人从楼上下来，每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是叶鹿挨个帮忙打车送走。加上有无聊网友在宾客上传的照片里找到外形跟他们几个相似的模糊身影，便判断他们在会所里，跟着玩那些噁心低级的游戏。
    亏就亏在昨晚他们几个光吃饭喝酒吹水，没人把照片发到群里，结果今天节奏那么大，被富二代那些破事拖下水也没粉丝去澄清，导致无端被喷。
    rsy-nunu：不认识，没参与，昨晚在粤菜馆吃饭。
    【装尼玛呢，视频都有了】
    【噁心，那么对一个女孩子，真是畜生】
    【对你真的很失望】
    【为什么不帮帮她，搭把手也好啊】
    rsy-nunu：认定我在现场的，认定我跟昨晚事件有任何关係的，请你们去报警。我不接受这种污衊。
    【好刚！】
    【那栋楼前年才投入使用，没有监控死角，黑子们这么喜欢给人泼脏水也不怕得报应。】
    【到底谁那么恨rs？】
    【60多层楼，45间餐厅，一个进口超市，还有那么多公司，从早到晚进出这么多社畜和客人，就盯着叶鹿唄，真行，你们赢了。】
    林湉榆叹气，把人往怀里搂，拿走对方的手机。
    「听我说，冷静点。」
    叶鹿撇嘴。
    「你专心训练打比赛，这些事我解决。」
    「没有什么问题的。」
    叶鹿难得地因为这种事露出委屈的表情。

 八十二

    一个多小时后，叶鹿在基地训练，而网上就有律师事务所发布了正儿八经的律师函，要求相关账号停止造谣，而已给选手带来名誉损害的已经在取证，后期会进行起诉。
    【那视频怎么说？】
    刚到学校的林湉榆看到这条评论直接转发回復了一张图片，同时配文：这个才是他。
    图片上是微信聊天内容，里面有一张照片，小图上叶鹿穿着队服生无可恋坐在暗红色沙发上，明显是别人拍的，叶鹿再转发给林湉榆。
    文字内容是：好饿，好睏，怎么还不上菜？
    林湉榆回他：赶紧吃完回家。
    后面的聊天内容林湉榆都打了马赛克。
    视频里的那个所谓跟叶鹿身形很像的男子穿着普通运动服，认真看的话比叶鹿胖，但因为坐着，发型也接近，背影整体看上去有那么三四分像。
    仅仅因为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被无端网暴，林湉榆不愿再惯着他们。
    当天小段也发了律师函，而王帅的大伯就是知名律师，昨晚上毛聪聪跟王帅一块回家的，他们老王家也有家族群，王帅他妈昨晚催他别玩太晚，王帅还给他妈发了一个视频证明自己跟表哥和朋友们在一起，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
    也所以王家大伯也关注了这件事。
    这件事让网友认识到叶鹿的圈子也不容小覷，平时真是老闆们不跟黑子们计较。而rs官方到中午才发文，所幸这次内容还算让人满意。
    先表示事情发生后跟选手方面确认，然后又跟警方那边确认，本次事件选手遭遇无妄之灾，而相关自媒体可能存在利益输送故意针对选手，实则针对俱乐部，rs官方非常重视俱乐部和选手的名誉权，会持续调查本次事件，给选手一个公道。
    这条微博rs包括师元在内，高层都转发了。
    「你信命吗向哥？」叶鹿喝着酸奶，看着网上那四五个跟他有关的热搜。
    「别想那么多。」向维觉得孩子真太倒霉了。
    其实能闹这么大本身就很反常，而且一直揪着叶鹿一个人薅，说没有竞争对手参与他不信。但电子竞技本身就是商业赛事，商业之间肯定有竞争，很多腌臢事避免不了。
    叶鹿指着那些骂他的言论，突然笑起来，「向哥，我今年这么惨，老天不多给我个ws冠说不过去吧？」
    「崽啊，哥陪你下去走走。」向维完全没有轻松，反而更担心了。
    「没事，我没事。」关掉网站，继续训练。
    向维还是很担心，到茶水间给林湉榆发微信：你多看着点他。
    林湉榆：知道的。
    rs一直打到半决赛，最后输给了老对手bc，结束了夏季赛征程。不过选手们似乎都料到这个结果，没有太难受，甚至有点解脱，今年真的太累了，打得很痛苦。
    俱乐部给他们放了三天假，什么都不要想，放空或者去医院做理疗，准备ws的名额赛。今年春季赛冠军，积分比较高，只要发挥稳定，拿到一张门票问题应该不大。
    大家约着去澡堂，叶鹿难得没有兴趣，关了一切联络方式在家睡觉。
    「……先起床喝汤好不好？」林湉榆上床附在他耳边柔声问。
    床上的人动了动，伸出手搂着对方的脖子，林湉榆轻笑着把他抱起来。
    「一年要过去了。」窗外满地落叶。
    「嗯。」
    叶鹿很听话的把汤都喝光，又吃了点蒸杂粮，整个人热乎乎地瘫在沙发上，心情还不错。跟叶旭之聊电话。
    「这么严重？」
    叶旭之在电话里告诉叶鹿，宋雅兰的腰伤问题不小，宋家的人觉得叶家人对她不上心，劝她上北京做手术。也所以宋雅兰现在在北京的一家国内有名的骨科医院里等待手术。
    她不肯见叶莹，无奈叶旭之只好厦门北京两头跑，好在手术快排到了，做完后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转回厦门的医院。
    叶鹿本想说要不自己买张机票去北京看看，但马上想到宋雅兰平时对他流露出那种压抑不住的厌烦，这个念头就作罢了。
    虚假的母子情还是算了吧，没有必要让双方都难看。
    「放心吧我真没事，你看我在意吗？无所谓的好吧。」叶旭之在电话里关心叶鹿最近的心情，毕竟比赛还是输了，他生怕孩子想不开。
    今年叶鹿大多数时候给他感觉都有点偏执，但这些也都是外部环境逼出来的。想想儿子才二十岁就承受了这么多，作为父亲怎么能不忧心。
    「啊？你加他做什么？」叶鹿突然望向在客厅走来走去的林湉榆。
    「……哦，好吧。」
    电话掛掉后叶鹿发了一下呆，然后起身跑去厨房。
    「我爸为什么突然要加你的微信？」电话里也没细说。
    林湉榆看着孩子那副呆样，显然把问题想复杂了，于是捏住对方的鼻子，「当然是因为他知道我们的关係啊。」
    叶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他知道？我没说啊。」
    「当年我跟我爸妈说不去青海过年，他们就猜到我有喜欢的人了。」千万不要低估父母的洞察力。
    「来，手机。」林湉榆伸手。
    叶鹿乖乖地把手机放到对方手里。
    至于加上叶旭之的微信后有没有说话，林湉榆就没告诉叶鹿了。
    这三天休假叶鹿一直陪着林湉榆，对方上课，他就去图书馆，对方有商务，他就跟着坐在旁边当小助理。不需要外出时，两人就窝在房间里看电影，或者干点少儿不宜的事，充实而安逸。
    这几天叶鹿没有碰大荒原，忙着家庭生活。
    微信群-天林林地林林
    林湉榆：好幸福。
    照片是昏暗的灯光下，两人坐在床上，叶鹿靠着他的肩膀睡着的模样。
    林诗涵：再过几个月我就能见到他了。
    林铭：切，谁没有过？
    说着也发了一张夫妻二人坐在野餐布上依偎的照片，背景是阿尔卑斯山。
    林湉榆：好玩吗？网速怎么样？
    林铭：？？？？
    叶鹿动了动，林湉榆以为对方要醒了，却不想对方是四肢全用，像个考拉似的死死箍着他，然后脑袋在他颈窝各种蹭，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
    可爱得让人想吃掉。
    叶鹿什么都不记得了，睡到半夜被尿憋醒，从林湉榆怀里挣脱出来，上了洗手间，又喝了点温开水，下楼翻冰箱打算吃个酸奶什么的，但来都来了，吃个酸奶怎么够。
    他跑到楼上，望着床上沉睡的林湉榆，纠结要不要把对方叫醒。
    「饿了？」被窝里的林湉榆突然道。
    「……你想不想吃火锅？」叶鹿爬上床抱着对方。
    林湉榆揉了揉脸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陪你。」
    rsy-nunu：假期太短了~
    附图是在家吃小火锅的照片。
    眼尖的网友发现有两副碗筷，于是……
    【ty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你俩这个点吃火锅，是不是刚完事】
    【怒宝多吃点，你太瘦了】
    【好素，现在的富人吃个火锅都养生吗】
    【闺女不要有压力，世界赛加油】
    【调整调整】
    这边叶鹿微博刚发出去十来分鐘，林湉榆就接到师元电话，说自己刚下班也在吃火锅，问他们两个要不要过去一块。
    林湉榆反而要他到家里来，师元嫌弃他们吃那么素，还不开酒，不乐意。这通电话也就这样结束了。
    名额赛竞争激烈，但rs打得很轻松，粉丝最初还在担心他们会不会折在名额赛上，打到后面发现几个崽子稳如狗，好像没怎么费劲就第一名出线了，大家都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这是夏季赛那个战绩不怎么样的rs吗？
    【我怀疑这几个逼在演粉丝】
    【夏季赛rs是买了吧，官方不查一查吗】
    【怒宝场场教学局跟闹着玩似的】
    赛后採访时，主持人问叶鹿名额赛打得好像没什么压力，反观夏季赛就显得辛苦一些，是什么原因呢？是否跟状态或者场外舆论有关？
    叶鹿：「夏季赛纯粹就是菜，谁都打不过。」
    主持人：「那么你觉得rs今年在世界赛会达到什么高度？」
    叶鹿：「打到哪算哪，都是命。」
    主持人话筒在嘴边，愣是三四秒之后才想到要怎么接。
    特么都命理学了，这还怎么问下去。
    【怒宝真是採访鬼才】
    【不用怀疑，这是他真实想法】
    【确实，夏季赛纯粹是菜，不必把这个智障队想得那么复杂】
    【我rs今年能连庄吗】
    事后叶鹿被唐力揪出来说教了，他赛后採访内容合作商不太喜欢，要求他以后採访注意一点，不是非要把心里真实想法说出来的。
    但唐力说了他之后，又给了他一盒提子和一盒巧克力。
    「长得好又有实力，自然是比较受宠的。」叶鹿边吃水果边跟叶旭之聊电话。
    「酸就不要吃，伤胃。」叶旭之理解唐力的难处也理解儿子为什么妥协，只是作为父亲会感到难过罢了。
    叶鹿哼哼，「你自己都不养生，老提醒你二十岁的儿子养生。」洋酒白酒雪茄那叫一个齐全。
    「我不养，一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年，晚年使劲造作才对得起自己。但这个是我，你不能学。」
    「嗯嗯知道了。」敷衍。
    「什么时候出发？」
    「应该是下周。」叶鹿看着楼下一辆小货车，后勤部的人在忙着把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箱子搬上去，rs这次自带训练设备，显然是不打算跟其他队共用训练室了。
    「ty陪你去？」
    「没必要，战队封闭管理见不上面。」所以他已经跟林湉榆沟通好了，要真打到决赛，林湉榆再过去也不迟。
    到时候他们也能一起在深圳玩两天然后再回来。
    而且他这次不会跟向维住一屋子，他要跟许亦飞住，很多事要沟通。
    自从骚扰电话多了之后，叶鹿就办了个新的手机号码，只留给亲近的人，旧的手机放在家里，短消息和来电都不接，打算等世界赛结束后，他去跑一下各类资料的联系方式，就去通信运营商销号。
    现在日子真是清净多了。
    「今年的星盟没有林湉榆，大家还是缓不过来。多长时间了，这个游戏跟这个人画等号。多少职业选手是因为他而入行。他竟然就退役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向维跟rs的韩国教练李成浩在吸烟室聊天。
    「对这个游戏来说，他退役也是好事。」当初李成浩抑鬱了一阵，他跟林湉榆合作了几年，离开rs去gdg时他只是理解，想着只要还在打比赛就行，但对方突然做出退役这样的选择，他当时难以接受。
    现在回想起来，ty的做法无可指摘。
    如果他坚持下去，这游戏的赛事可能到他明显下滑才会迎来新的神，独孤求败的感觉一点意思都没有。
    就跟考试一样，有些人考满分不是因为他们的上限在那，是因为别人制定的标准就那么多分。谁都不知道巨人站起来到底能把天花板顶到什么高度。
    说白了，全球星盟职业选手的水平跟林湉榆的水平有很大的断层。
    「今年好像都挺难。」向维跟园区这些项目的人员都挺熟，大家平时也交流一下工作烦恼。
    星盟分部今年成绩很一般，不过夏季赛表现还是比大荒原分部好一点的，跟强队有来有往，虐菜也乾净利落，就是不知道12月的sas会是什么个情况。
    李成浩吸了口烟，「他们需要一点时间换打法。」
    以前有适应版本极快的林湉榆带着大家，硬扛也能赢，现在这个人退役了，就算在园区工作也因为兼着gdg的活，而不便干涉星盟的事务，没有人可以从他那里得到指点，而版本一直在变，强者如雨后春笋，rs必须要儘快适应世界格局的变化。
    「不过我对这帮人还是有信心的。」
    向维垮下脸，「这不就是个现实问题吗？打不好会被交易。」
    李成浩笑着，「你们中国有句老话，人挪活树挪死。换的地方没准能在新环境有化学反应。」
    向维歪头看他，「就没想过再做做ty的工作？」
    李成浩摇头，「吃饭喝茶打球都没问题，復出谈都不用谈。这是他给我的答覆。」
    ……

 八十三

    去深圳前一天，王帅给叶鹿带了不少东西到基地。
    「这个是我妈配的花草茶，清肝明目，我妈说冷泡也可以，十分鐘就能喝，当然开水最好。你那个旅行烧水壶记得带上。」
    「牛肉乾，不知道这个牌子深圳好不好找，是真的好吃，耐嚼。」
    「蒸汽眼罩，这是国產小眾牌子，一般人不懂，比日本的那个舒服。」
    「还有你喜欢吃的芒果乾，红薯条……冲泡奶茶，这个配比是同类產品里我觉得最好的，三种风味还无糖。咖啡我就不管你了，深圳什么咖啡都有，外卖也方便，现磨口感更好。」
    叶鹿托着下巴，看对方各种说明和叮嘱，觉得王帅也有点男妈妈的感觉了。不过他事后把这些都装进了行李箱。
    别人发自真心的关怀是不能辜负的。
    「给我买双鞋。」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叶鹿晚上缠着林湉榆给自己买鞋。
    他真是纳闷了，林湉榆什么都答应，就是买鞋不答应。
    可是他最爱的就是鞋啊。
    「你要我命都行，鞋不行。」林湉榆黑脸。
    「这么夸张吗？」叶鹿沮丧。
    带着这个疑问，叶鹿还是忍不住跟毛聪聪吐槽。
    「你做什么非要他买鞋，你自己没钱吗？那哥给你买，寄到深圳的酒店。」毛聪聪正坐在柜檯前，马上打开网站。
    「那他为什么不给我买呢？」
    毛聪聪哭笑不得，「你为什么非要他买？儿啊，你们俩这关係，他不给你买鞋，我能理解。你也要体谅体谅。」
    「闹不懂。」
    「有什么好不懂的，就许你封建迷信，不许他有忌讳？」
    「什么忌讳？」买双鞋能有什么忌讳？
    毛聪聪笑傻了，「有个民间说法，送鞋给爱人，爱人会跑。」
    「啊？？？？」叶鹿张着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合适。
    「儿啊，等你们感情再稳定点，他有安全感了会给你买的。不过ty这么小心翼翼的我是没想到。跟他本人形象差距有点大。」还是说恋爱了都这样？
    「……有新款了……这款你肯定喜欢，我下单了啊。」
    叶鹿还在想着刚才那个忌讳，随口答应着，「哦哦。」
    掛了电话之后，叶鹿上楼，林湉榆还在洗澡，他把手机扔到一边，打开门进去。
    「我也要洗。」
    打着呵欠生无可恋地坐在候机室，叶鹿有点忘记昨晚都做了什么，好像在浴室里那啥，又在床上那啥，然后就天亮了，闹鐘就响了。
    「唉……真不节制。」
    啃早餐的郑进转过来，一脸疑惑，「怎么了？」
    「没事，我睡一下，登机叫我。」抱着小刘那个咸鱼枕，脑袋靠在旁边玩手机的梁宏图背上，很快就睡着了。
    刚落地打开手机，就看到林湉榆的消息：你这个人坏透了。
    叶鹿：我又干嘛了？委屈.gif
    林湉榆：未来一个月我怎么过。
    叶鹿读懂了他的意思，脸红起来，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在自己身边，忙回覆：忍一忍就过了。
    林湉榆：忍不了，我安排好行程就去看你比赛。
    叶鹿：哦。
    大巴来了，小刘和赵照催他们上车。
    「祖宗你是落下什么了吗？」小刘看着慢吞吞的叶鹿实在无奈。
    「谁让他们走那么慢。」叶鹿甩锅队友。
    「那我刚才手机数据线没找到啊。」朱振辩解。
    小刘忙问，「现在找着了吗？」
    「掛在我包上了。」前面的龙世佳回头。
    一行人总算上了去酒店的大巴，吵吵闹闹地离开机场。
    独立训练室已经装配完毕，先过来的技术人员也进行了测试，所以选手们放好行李直接过来开机就能训练。
    rs官博马上更新了选手们在训练室的照片。
    【刚落地就训练，兄弟们把公屏打在泪目上】
    【怒宝严肃的模样太杀我了】
    【xuxu怎么戴口罩，是不舒服吗，注意身体啊】
    【nunu的表情，今年有戏】
    【捣蛋鬼们认真起来有冠军相】
    林湉榆快速保存了叶鹿的照片。其实今年的叶鹿还是少了点去年的嚣张，今年遇到太多事，大概也有生活方面发生了改变，叶鹿要思考的东西多了，就没有那么多时间放在自身上。现在的状态是不断做减法而来的。
    这种适应力和对生活节奏的把握，林湉榆承认不如他。
    叶鹿对他们两人的未来充满少年的幻想，对外面的世界又看得很透彻，能接受任何现实打击。
    令人心疼，令人崇拜。是他最爱的人没错了。
    想到这里，林湉榆脸上的笑意更浓，也更想念对方了。
    第一天训练压力不算大，其他队有的在路上，有的刚到，主要是休息，像rs这样无缝衔接的真不多，向维看差不多了就让孩子们去吃饭，休息，明天再恢復正常标准的训练。
    「桃子太多了，吃伤了要。」粉丝、赞助商、rs后勤、组委会生活服务组……都给他准备了不同品种的大油桃。
    「如果有龙眼和哈密瓜中和一下就好了。」
    「可我也不能离开酒店……」
    坐在对面床用筋膜枪锤手臂的xuxu听到对方这话眉头皱起来，心想叶哥是不会手机下单吗？而且不久前刚吃过的晚饭，水果沙拉就放有哈密瓜啊。
    电话那头的林湉榆哪里听不明白，手指头点开跑腿软件，定位深圳……
    不多时小刘就提了两个袋子过来敲他们的门，叶鹿还在一边抠脚边聊电话，开门的自然是xuxu。
    「什么，谁的……」这个的字只说了一半。
    小刘有事忙，把袋子给他之后就走了，xuxu进了屋，叶鹿在床上歪了个脑袋看两袋东西，继续跟电话里的人说：「我也就是说说，要是知道你下单我肯定拦着。」
    xuxu表情像吞了苍蝇一样，他叶哥什么都好，就是恋爱起来茶味太重。他不知道的是电话那头的林湉榆就吃这套，特别喜欢叶鹿像个小作精似的，因为这很难得，不常有。
    但xuxu很快就站在了叶鹿这边，因为林湉榆下单的这家店，龙眼个头大，外形漂亮，皮薄核小，新鲜得像刚刚摘下来的，水分足而甜。最重要的是就他们两个人分享，其他人没份。
    一看小票，底下的金额令人咋舌，即便是如今身价不凡的他也难免觉得奢侈。
    叶哥你使劲作，多多益善。
    水果吃满足了，叶鹿便到酒店的健身房动一动。巧的是碰到了gdg大荒原分部的选手，大家都认识也约过训练赛，叶鹿外语又很溜，一下子就熟络起来，到了后面就变成各种搞怪合影。
    刚落地深圳的吴小敬，看到社交平台上自家选手上传的照片，满脸问号，不过马上就转发给了林湉榆。
    吴小敬：染黑头发了差点认不出来。
    林湉榆：快半年了。
    吴小敬：我们开的条件比rs好。
    看到这句话林湉榆笑了，心想这是好不好的问题吗？情谊和钱这事上叶鹿会先考虑前者，rs待他不错，从当初要签下他的诚意到后来正式上场后都以他为核心，除了对他场外舆论的公关投入力度不大之外，rs给他的待遇在wwpl里是数一数二的。
    吴小敬：你问问他。
    林湉榆：吴哥，如果他有一天要出国，肯定是因为学业，不是电子竞技。
    当然，要是林湉榆不做人拿分手来逼迫，叶鹿可能会妥协。但林湉榆有病才这么干，吴小敬就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都不会干强迫叶鹿的事。
    吴小敬：算了不为难你，我找人去说。
    林湉榆：别费这个劲。
    各赛区拿到ws名额的队伍陆陆续续抵达深圳，早到的也已经恢復平时的高强度训练。叶鹿一直盯着网上泄露出来的，韩国三个战队的训练赛战绩。
    向维和郭明希都觉得这孩子魔怔了，韩国队一直强，但今年要注意的还是wwpl、wwe和wwa三个赛区，因为都有强势的黑马，打法灵活稳健，版本适应力极强，角色理解也顶尖。
    相比之下wwk的三个队只是在训练赛的时候把rs锤爆了，但在自己赛区夏季赛打到后半段跟rs在wwpl一样，菜得没眼看。
    当然，菜鸡互啄也算不算，rs比人家还不如。
    「xuxu组上，排韩服。」
    「两分鐘，这把马上结束。」
    向维索性随他们去，叶鹿这个态度让他也有点拿不准wwk赛区这三支队伍的真实水平。晚上回到房间，叶鹿又跟许亦飞看了几场wwk的夏季赛。
    「有什么想法吗？」叶鹿问。
    许亦飞眯起眼睛，拖动进度条，又反覆看了几段，「他们的细节……」
    「对，他们的细节是所有队伍里最好的，目前来看。」
    「打到世界赛比的就是状态和抓机会的能力，细节太重要了。」
    「我们战队的风格……细节只能支援位的来做，赛程后段我们的策略可能偏221较多，三输出两支援，做细节的压力都在你和另一个支援位的身上。」
    「我不打算回支援位，所以你要扛住这个压力。我相信你也能做到。」叶鹿认真。
    许亦飞点头，「没问题。」
    郑进是稳定的输出位，主要这孩子偏科严重，打支援位连wyt的水平都勉强，但是输出位又是联盟前几的水平，他成名也是因为pk厉害，曾经连胜三十多场同积分段的1v1。
    梁宏图和龙世佳都是综合，龙哥的输出位打得比支援位又好一点，朱振则是支援位天赋较高的选手，他的支援意识有的时候给人感觉是细胞记忆。
    叶鹿也属于综合，但他自己更喜欢输出位，打得更舒服的也是输出位，去年打了一年的支援位其实不太畅快，但为了给队伍兜底，他愿意牺牲一点舒适度。
    跟许亦飞这边谈完之后，叶鹿看时间不算太晚，给小刘发消息：这两天抽空带我去配眼镜。
    小刘还在跟工作人员对单据，看到这个消息有些不舒服。
    高中三年都没让人视力下降，打了两年比赛，眼睛就出问题了。职业选手真不是寻常人能干的。
    一早小刘就把还在睡梦中的叶鹿从床上挖起来，拖去医院。
    「这个镜框好看吗？」
    「好看好看，像阿拉蕾。」小刘不耐烦。
    从小刘这里得到认可后，他又给林湉榆发了照片。
    叶鹿：哪副好看？
    林湉榆：什么时候不舒服的？
    叶鹿：最近有点影响。
    林湉榆：为什么不跟我说？
    叶鹿：近视多大点事。
    林湉榆：对我来说你身上任何变化都很重要。
    叶鹿：我自己也没注意，昨晚突然有个意识，该配眼镜了。
    林湉榆：度数深么？
    叶鹿：不深，不打比赛不用戴。
    在两人聊天选镜框的过程中，小刘等得不耐烦，自己去验了个光，然后也挑了镜框，叶鹿堪堪确定要哪副。
    叶鹿的磨嘰再次刷新她的认知，验光几分鐘，挑镜框一个多小时还没定，真想打死这个崽，她搞不懂林湉榆是怎么受得了这货的？
    总算在中午之前回到酒店，叶鹿去餐厅吃了午饭，然后回房间睡两个小时，下午到晚上都有训练赛，他得养精蓄锐。
    「我就是ws最靚的崽。」叶鹿给叶旭之发了条语音并附上自己戴眼镜的照片。
    「多少度？」叶旭之心疼，他这两年心疼儿子的次数越来越多。
    「170，平时可以不戴。」
    「买个眼部按摩仪。」这个度数做视力手术也不合适。
    「有的有的。」
    其实这些小事他可以不说的，但隐隐约约感觉自己离开厦门之后，父亲变得更孤单了，即便在厦门那些年，他大多数时候都住校，感觉还是不同的吧。
    也所以他有空就跟亲爹聊几句，有时候一天会聊好几回。

 八十四

    开幕式很盛大，全世界的玩家和相关厂商都聚集在这里，整座城市充满游戏的氛围，比去年马德里还要热闹。如果仅仅作为玩家，叶鹿还真想花个一周时间感受一下这个氛围。
    叶鹿：拿了冠军当晚就放假吗？
    刘小萌：我问问。
    刘小萌：唐总说到时候会有拍摄和採访，至少要到第二天晚上才能放假。跟去年差不多的。
    刘小萌：你想干嘛？
    叶鹿：玩唄。
    刘小萌：等等，你怎么就篤定又夺冠？ws目前为止没有哪支战队连冠的。
    叶鹿：这支连冠的战队今年会诞生。
    刘小萌：擦汗.gif
    刘小萌：那你加油，嗯，加油。
    叶鹿经常蜜汁自信，俱乐部的人对他都挺一言难尽的，一方面他吹的牛逼大多数都做到了，一方面他吹的牛逼都让人觉得很难，压力很大。
    跟小刘确定好假期后，叶鹿马上给林湉榆发消息：玩两天还是可以的。
    林湉榆：决赛后？
    叶鹿：嗯哼。
    林湉榆：那我调整行程了。
    叶鹿：嗯哼。
    打完ws赛要准备打洲际赛，跟星盟的sas赛程重叠。洲际赛今年在首尔举办，而sas则在墨尔本，时间算下来，今年他们两个比去年还忙，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
    叶鹿：你竟然不怀疑我会打到决赛？今年很难。
    林湉榆不假思索：你会的。
    叶鹿：抱.gif
    林湉榆：猪头.gif
    叶鹿：？？？
    林湉榆：太想你了。叹气.jpg
    叶鹿撇嘴，按语音键：「我也是。」
    这委屈的声音谁受得了，林湉榆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最近很忙，课业繁重，今年又是他为sas服务的第一年，俱乐部接的商务还有几个在身上要履约。
    最重要的是他就算去深圳，战队封闭式管理，他们两个也见不上面，更别说住一屋子。以及每年这种时候自媒体都盯着选手的私生活，叶鹿今年已经够惨的了，他不想给对方添麻烦。
    只能忍，唯有忍。
    这次抽籤谈祺按住了还想去的师老闆，去年那个臭手气歷歷在目，今年代表rs抽籤的是郑进。
    算是好签，小组赛除了一支wwpl的队之外都不是太强的对手，明面数据上来说。也所以整个项目上下都松了口气。
    果然小组赛十分顺利，以第一的成绩出线，进入十六强。
    本来安排叶鹿採访的，但唐力怕这小鬼又乱说话让金主爸爸有意见，改让许亦飞去。叶鹿在休息室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睡觉，身上盖了好几件队友的外套，后来是向维背着他去停车场的。
    搞得在外边等候的粉丝以为他干嘛了。
    「没事，他就是懒，懒货。」向维气喘吁吁地冲粉丝嚷嚷。
    叶鹿睡到酒店，吃了晚饭，马上生龙活虎地到训练室打排位。堪称碎片时间利用率最高的选手。
    酒店提供的是自助餐，供应时间长，菜品也很丰盛，基本满足各国各宗教饮食习惯。不过也有一些队难得来一次，会自己组织去外边的饭店吃。
    对于现在的叶鹿来说，只要不是跟林湉榆吃饭，那吃饭的意义就是果腹，吃什么都差不多。
    「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开直播吧？」叶鹿接过赵照递来的保温杯喝了口水，对直播间满屏的问号说。
    「今晚打得一般吧，今年都打得一般。」叶鹿组上许亦飞，点排队。
    「嘖，别闹，我是你们的爹，听明白了吗？我是你们的爹。」被满屏的老婆、闺女气到了。
    直播间的老闆们刷礼物刷疯了，叶鹿有些无奈，「感谢怒宝是我老婆的黑卡，感谢我不打女儿的黑卡，感谢怒宝夺冠就嫁给我的鑽石卡……疯了吧你们？」
    「把怒宝是我爹打在公屏上。」
    结果弹幕全是怒宝是我老婆。
    叶鹿垮下脸，这时游戏也配对完毕，他便不废话专心打排位了。
    在家里的林湉榆开着直播做背景音，时不时瞅一眼右下角的人，至于那些弹幕他就屏蔽了，否则又得生气。
    凌晨三点，叶鹿无法集中注意力便退游戏下播回房间睡觉。
    次日九点闹鐘响起，叶鹿闭着眼睛坐起来，而旁边床的许亦飞还在睡。
    叶鹿：我昨晚好像说梦话了。
    在课堂上的林湉榆：你自己怎么知道？
    叶鹿走进浴室：我好像被自己的梦话吵醒。
    林湉榆忍笑：说了什么？
    叶鹿：已婚男不宜长时间出差。
    林湉榆感慨万千：你知道就好。
    叶鹿一边刷牙一边回信息：你在学校有没有人追求？
    林湉榆看了眼老师，确定对方没扫过来，回道：你可能高估我这个人了。
    叶鹿顿了顿，接着回消息：不应该啊。
    电竞选手的平均顏值都不怎么样，整个职业赛事要符合帅这个标准的能达到1%就不错了，像林湉榆这种基本挑不出什么缺点的人，难道不该是眾星捧月吗？
    林湉榆：我所有的好性格都给了你。
    其他时候他真不算特别好相处的人，虽然他几乎不发脾气，但那股子刻意的疏离感有时候挺让旁人不舒服的。
    叶鹿：受宠若惊。
    林湉榆：所以不必担心。
    叶鹿：唉……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林湉榆：好好想想。
    在浴室里磨蹭了半天，头发吹乾肚子也犯饿了，打开门就看到许亦飞低着头坐在床边，不知道是又睡着了还是在思考什么。
    叶鹿继续回微信：发张自拍来。
    不多时林湉榆发了张在课堂上的自拍，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叶鹿保存下来：我今天就指着这张照片过了。
    林湉榆：不剩几场了。
    叶鹿给自己打了个气：加油.jpg
    今年rs的商务量暴增，而ws赛期间更是铺满了所有空间的日程，以至于粉丝担心选手比赛被影响，在淘汰赛开始前一天冲了rs官博，要求他们做个人，不要毁了孩子们的梦想。
    这件事唐力也没法解决，rs现在项目很多，所有的商务都归商务中心运作，他管不到那边，最多只能跟谈祺反映，但谈祺上头是以师老闆为首的股东群，师老闆自己都要考虑股东们的想法，有时候也必须做取捨。
    也所以压力几乎都在选手身上。
    但都没想到这事闹上了热搜，粉丝对俱乐部压榨选手口诛笔伐，甚至苦口婆心劝俱乐部能不能等比赛结束后再让选手进行商务活动。
    不过这个时候rs的公关出了个重大的失误。
    他们让叶鹿发微博说几句，叶鹿照做了，内容都是公关发过来的，直接复製粘贴上去的，他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改。结果他的老粉丝一眼就识破这不是他本人的文风，也所以骂俱乐部骂得更狠了。
    淘汰赛当天中午，叶鹿在吃饭，看了眼末渊从q群截过来的聊天内容，回復道：我能做的就是尽力打好比赛。
    这些节奏也不是他们选手带出来的，商务活动虽然有，但唐力这边已经儘量安排在酒店里，一些外景拍摄都推了，不知道是谁把他们每天的行程透露出去，引来这么大的风波。
    至于选手，虽然大家都没明说，但肯定对挤压训练时间有怨言。ws赛太重要了，都希望能全身心投入在比赛和训练上，确保接下来每一场都稳定发挥。
    毛聪聪：我可怜的崽啊。
    末渊：这真是无解，俱乐部方面要盈利，有钱才能有更多的投入，而粉丝不希望自己喜欢的选手辛苦一年因为跟赛事无关的活动太多影响比赛状态，他们懂电子竞技的职业寿命；选手这边是两头都理解，可偏偏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一方。
    自从开始上班之后末渊成长了很多。
    比赛当天，不少粉丝都希望rs恢復到春季赛以前的风格，叶鹿回去打支援位，给全队兜底。教练组在这方面扛了很大的压力。
    「叶鹿你今天主输出，玩縴夫怎么样？」向维认真。
    「向哥这自尊心，宠你。」就縴夫吧。
    「那我打支援位，我想拿寡妇。」郑进提要求。
    「一边呆着。」
    「哈哈哈哈哈……」其他人笑起来。
    今天的对手账面上实力并不如rs，但双方菜鸡互啄了将近三个小时，最后rs拿下胜利。
    第一局rs表现勉强及格，第二局各种操作失误，除了郑进之外其他人都有问题，最严重吗的是配合，出现了低级衔接失误。朱振和许亦飞换位时，两人都没有意识到对手可能放监视气球，在半道上遭拦截。
    今天的阵容就两个支援位，以至于许亦飞率先被淘汰，朱振顶着丝血被叶鹿救走。
    当时叶鹿跟他们距离不算远，观眾对于他的救援速度也產生了质疑，总之闹到后面锅还是他背。好在零封对手，大家喷的力度不算狠。
    一回到酒店，吃过饭，马上就进行了深度復盘。
    「不是赢了么？」林湉榆接到师老闆电话时正跟经纪人在咖啡店谈sas的前期准备。
    「我又不是玩大荒原的，人家不买我的账。」
    「师元我觉得这事就这么着吧，自己干的事自己扛。」
    「这么夸张？那我家怒宝以后可养不起我了。」林湉榆玩笑道。
    今天虽然赢了，但是失误太多，几乎可以说是险胜。这等同于坐实粉丝的预感，因为频繁的商务活动，挤压选手训练时间，导致状态低迷。
    而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些场外的纷争，只有选手自己知道。
    师老闆已经离开深圳回到上海，在忙母公司的业务，也是刚刚才从俱乐部那边得知很多粉丝发起退货和对rs商城投诉活动，导致电商平台约谈了谈祺。
    股东们坐不住了，生怕事情再发酵下去不可收拾。
    「职业选手负责打好比赛，其他的事是俱乐部要操心的。公关部门要是做不来，我可以推荐合适的团队，你们去高价挖过来。」
    「事已至此要不就摆烂，任人评说，要不就指望队伍拿到好成绩，暂时把负面盖下去。吃一堑长一智，你也劝劝那几位总，别那么急功近利。」赚快钱也不是这么赚的。
    作为家属，林湉榆偏向粉丝那边，他也希望叶鹿多一点休息时间。
    此时的叶鹿和许亦飞在客房里吃林湉榆特地为他们点的火锅。
    「叶哥，你跟ty结婚的时候别忘了通知我。」从未想过能沾一个人的光沾到这份上。也切身感受到被人宠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儘管这个被宠的人不是他。
    「份子钱有门槛的。」叶鹿边吃边看韩国那三支战队的赛事重播。
    没有错，wwpl现在还剩下两隻队在八强，而韩国队三支都在，一方面有运气好没碰到同室操戈，一方面他们都分别干掉了今年比较热门的对手。
    「我老家那边关係一般的两百，关係好的一千顶天了。」许亦飞边吃边望着对方。
    叶鹿鄙视，「革命友情，千八百块的你掏得出手？」
    「好，好吧，那到时候你说个数。」总觉得要血亏。
    他就是不会顶嘴，换郑进的话，肯定会反驳：革命友情还谈什么份子钱。
    今晚这顿火锅全是顶级食材，加上这些天的各种死贵烂贵的投喂，许亦飞算了下账，他还是占便宜了的。
    「如果咱们能打到决赛，对手一定是这三支wwk战队其中一支。」叶鹿感到棘手。
    「接下来的比赛至少会碰到其中两支。」
    许亦飞发愁，「总觉得比去年还难。」
    自从叶鹿坚持关注韩国队赛况之后，教练团也渐渐在意起来，比如现在，向维和教练团还在开会没吃上饭。
    各赛区都有队伍淘汰，但是wwk这三支全部打到后半程，确实不容小覷。
    这几个队又凶又稳，一看就是闷声发大财的。
    「他们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就是做得不如别人好。」叶鹿这些天看下来深刻意识到rs跟人家的差距。
    「他们的阵容也不好破。」许亦飞补充。
    「实在不行比操作吧。」叶鹿摸着吃饱的肚皮。
    wwk三支队伍的强势不止其他战队看到，观眾同样从一场场比赛中感受到他们统治力。也所以当rs对上时，wwpl的观眾都为他们捏把汗，胜负比接近五五开。
    尤其在第二张图后半，双方数据明显拉开差距后，观眾都认为rs今年世界赛已经到此为止。
    第三张图是比较复杂的新地图——不夜城，夏季赛尾声上线，职业选手恶补是恶补了，但根据这张图制定相应策略，时间不太够，所以每个队的分析师都不希望自家选手碰到新图。
    叶鹿看着系统结算，大致估了下，跟对面eg差距应该在350-450之间，这个差距放在wwpl常规赛上压力都很大，何况世界赛。

 八十五

    第一局rs赢了，但第二局被碾压，现在比分打平，但看这个数据差距，别说观眾了，就场上选手都不乐观。
    输掉比赛可以放假，有一段休息时间，然后备战洲际赛。看上去也不错，他们今年太累了。
    可是甘心吗？
    怎么可能。
    「一定要扳平数据。」
    「这局可能会用时比较长，我就一个要求，想赢就别被淘汰。」叶鹿气息有些浮躁。
    作为指挥，许亦飞脑子里马上有了一套策略，「这张图钱多，咱们当分奴，不应战……」
    「我这边，四个人。」龙世佳急切地报点。
    「来了。」叶鹿已经行动。
    朱振跟在他后边。
    叶鹿这局拿的角色是厨师，小件的道具适配分都在6分以上，对线还不错，只是帮队友脱困的话不太够，所以搭档朱振选了机械师，重兵器适配分高。
    「他们在钓鱼。」通过龙世佳所处位置，叶鹿脑海中快速生成不夜城地图，意识到eg是有意的。
    龙世佳打半支援半输出位，一直跟郑进和许亦飞保持一个大三角的距离，eg的人很显然想在这张图结束比赛。
    不过叶鹿还是迟了一步，他刚看到人，系统提示龙世佳被淘汰。
    「叶哥别上头……」朱振也很生气，但他知道这个节骨眼上要冷静，可叶鹿已经冲了出去。
    「杀私生子！」
    厨师站上二层民居，对着百米开外的摩天轮骨架上的私生子飞了一排菜刀，私生子躲闪跳下地面。
    朱振操作机械师在便利店顶上广告牌找好角度，对准往厨师靠近的敌人一通扫射。
    但对方四个人，他们只有两个人，而且同一个位置不能久留，否则很快会被发现。
    厨师跟私生子槓上了，非杀他不可。
    朱振操作的机械师又要支援又要躲伤害，精神高度紧张，而叶鹿的厨师已经贴上私生子，这让他庆幸。
    「十秒鐘后分头跑，监狱匯合。」叶鹿的手指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全凭肌肉记忆在极限操作。
    系统一提示私生子被厨师淘汰，两人都不恋战，把能丢的逃命道具都丢出去，快速离开这一带去监狱修整。
    观眾都看呆了，数据和人数差距这么大的情况下，还能帮队友报仇并顺利脱身。
    【这是什么疯批】
    【本来淘汰了龙哥，eg优势拉开，生生让叶鹿贴脸，贴脸谁打得过他】
    【不影响结果，eg今年很有冠军相】
    网友们看好eg的仍然占大多数，而不看好rs的一部分是不喜欢这个队的一部分是rs下半年的表现差强人意，让粉丝看不到希望。
    「别再落单。」许亦飞压力很大。
    下一场小灾祸还有三分鐘刷新，监狱里传来异响，这是提示小灾祸大概率在这一区出现。叶鹿看着黑漆漆的城区，猜测eg的人如果在这附近，要么决定先避开小灾祸，要么就是找到他们速战速决。
    不管那种可能性，在有限的时间内达到目的必然有很大概率会失误。所以这几分鐘对他们这组有利。
    「朱振，两分半鐘内能做多少事算多少事。」
    朱振有些不解，小灾祸都要来了还不跑吗？但他信任叶鹿，所以马上照做，去找这附近有可能出现的npc，以及高品质道具掉落的地方。
    eg的人果然在这一带搜他们，两人都碰到了，这次叶鹿没上头，他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所以儘量避开，努力缩小数据上的差距。
    「我草……」郑进突然低骂了声。
    叶鹿立即改策略，「来了。」
    对方也是两个人，但是两个输出位，装备分高的情况下集火郑进，即便许亦飞远处帮忙也渐渐麻烦起来，因为郑进掉血太快了。
    他们所在的位置离监狱那区有点远，叶鹿肉眼可见的着急，如果主输出位淘汰一人，那么会非常难打，逆风翻盘除非剩下三人都爆种，但三个人又怎么刷得过四个人，对方不接单挑，只打团战的话，只有一个输出位的rs会很难。
    所以拼了命叶鹿也要去救人。
    而郑进也知道自己不能被淘汰，他操纵花匠不敢扛着打，只能找机会脱离对方两个人的射程范围。
    不得不说他们有些失策，这一带是高尔夫球场，遮挡物极少，全是大草坪，逃命不易。
    「他们想在这里结束比赛。」朱振想到在监狱区那两个人，现在一定也在往这边赶，黄雀在后。
    「做他妈春秋大梦。」郑进咬牙。
    这次叶鹿赶上了，短暂的四对二，他们有支援位，他直接上去贴脸，郑进丝血顺利脱离对方射程范围，马上上药，不修装备，好了立即返回去帮叶鹿。
    本该有机会淘汰一名对手，但从监狱区追过来的人也到了，许亦飞直接让撤，大傢伙也不恋战，马上从四个方向离开。
    第三张图十分胶着，eg显然想趁优势提前结束比赛，但rs却不接招。观看比赛的人都为双方捏把汗。
    eg一直高频搜人打团，大灾祸来临前半分鐘还追着rs的人放枪。不过观察细微的观眾也发现他们不优先针对叶鹿了，都猫着其他三人。
    惊险过图，系统结算，叶鹿皱着眉头算分。
    数据差距是有缩短，但没达到预期，至少还有两百。他闭眼深吸口气，「刷，等下张图。」
    闻言其他三人都无比紧张，压力前所未有的大。
    eg想在上一张图结束比赛的计划没能得逞，这张图对rs的围剿更疯狂了。不得不说这支队伍有冠军相不是wwk粉丝吹的，他们配合完美，节奏也好，整场比赛下来给人感觉像如影随形的梦魘。
    观眾不懂rs在想什么，只看到他们不敢刚，畏畏缩缩的，一直各种躲避各种撤，这跟他们过去的风格差太多，尤其是叶鹿，他永远在自救和救人的路上。
    粉丝们只觉得他们太累了，还很狼狈，打成这样不如一波团了，输得体面。
    直播间弹幕越来越多对rs不善的言论。
    终于，比赛进入第五张图。
    叶鹿看系统结算后的数据，大概估了下，应该小优对方几十分。
    「许亦飞……」他只是叫了xuxu的名字，没有说后面的话。
    「前半程继续。」很快读懂对方意思，「不过形势瞬息万变，如果不得不接团战，我们要儘量避免被集火，必要的时候反集火。」
    「到时候我叫你们点谁就点谁。」
    「大家今年这么辛苦，受了这么多委屈，这个冠军拱手让人，我过不去。」离开起始点，许亦飞咬牙切齿地说。
    郑进抿嘴，「荣誉和钱我都要。」
    「兄弟们加油，赢下这场我们就进半决赛了。」朱振鼻子发酸，声音有些抖。
    确实如许亦飞所担忧的，eg很急迫，想结束比赛，这个份上想从数据上拉开距离已经不现实。
    他想了想，说道：「不要在坡上打，儘量把战场拉到战壕那边。我们的配置更适合那边的地形。」
    eg想结束比赛，也对自己实力有信心，所以rs肯接招，不再磨时间，他们无所谓在什么地方开战。
    「许亦飞聪明！」郭明希看出他们的计划，很是讚赏。
    「确实……」但向维却不是很高兴，目光中满满的心疼。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看到孩子们是如何极限输出的，叶鹿几乎是扛着对手的集火在反杀和帮队友补输出，郑进打到后面身上枪械全部失效，扑倒对手直接肉搏，匕首、钢叉、锁链、斧头、钩子……全部用了遍。
    朱振关键时刻跟对方一名输出位一换一，直接改变了战局，在输出缺少的情况下，对方意识到这么打凶多吉少，想撤退修整，而rs几个打到这份上，身上的气性已经不允许结果產生变数……
    这是本届ws用时最长的一场比赛，结束后rs方面两位队员都不同程度出现生理反应，郑进疑似低血糖，缩在休息室沙发上，半天缓不过来，许亦飞心口闷痛，两人最后都被送到医院。
    其他队员都累得不轻，但不放心他们两个，全陪着去了医院。所有的呼声和讚美他们都没有感受到，此时此刻有的只是对队友的担忧。
    「向哥，对不住，是我的问题。」叶鹿认为如果不是自己执拗，队友不会扛这么大的压力。
    「我该稳一点的，对不起。」看到两个孩子躺在病床上掛水，他很愧疚。
    向维生气，「有你什么事？别瞎想。」
    他现在是一点胜利的喜悦都没有，那边两个还躺着，这边有个开始心态出问题在自责。
    他是又怕他们被压力击垮，又担心后面的赛程。
    今年这六个孩子太辛苦了，这个冠军必须要拿到才能弥补他们遭的罪。
    向维：你赶紧给叶鹿打电话，别发消息，直接打电话，他不对劲。
    林湉榆：好。
    消息刚发出去没几秒鐘叶鹿的手机就震动了，只见他拿着手机走出急诊输液区到外面讲电话，向维稍微松了口气。
    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又掛了水，两个孩子各方面都正常了，于是后勤又安排所有人上车回酒店。唐力本想着赢了比赛去吃顿好的，现在这情况，显然充足的休息最重要。
    网上出现了舆论混战，声音最大的是对这场比赛的讨论，比去年总决赛还刺激，看得懂比赛的人都纷纷叹服，这特么不是一般的高水准了。
    两个队都打得很好，打到后面就是拼谁更专注更不要命。很明显rs这边表现得最极端，很多现场粉丝都给看哭了，连直播间的解说都激动得哽咽，真是史无前例。
    这才只是四分之一决赛啊，后面他们还将迎战至少一支同样水平的wwk赛区的战队。
    而也因为表现得太好了，骂俱乐部的人就更多了，尤其在知道郑进和许亦飞赛后掛急诊，粉丝把rs官博最新一条庆祝获胜的微博骂了几十万条，微博ws相关热搜六条里有四条跟rs有关，两条骂rs的，一条是朱振的壮烈，一条是选手掛急诊的。
    其他战队没有的待遇。
    「我这是小时候就有的毛病，几年都不犯一次，不严重。」许亦飞坐在床上，边桌摆着满满的热饭热菜，为了不让叶鹿担心，他跟没事人似的，还在微信群跟小刘说自己想点奶茶。
    叶鹿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拿保温杯装了杯温开水，走出房间，去外面透透气。
    叶旭之：吃饱饭，然后睡觉，听话。
    叶鹿：放心吧，我没什么事。
    叶旭之：我还不懂你？
    叶鹿：真没有什么。
    叶旭之：你要不听话，明年不要打了。
    不得已叶鹿只好再次回房间，看到许亦飞还没动，显然是在等他，顿时更自责了。
    「饿死老子了。」叶鹿挨个打开盒子，又把餐具递给对方。
    「狮子头。」叶鹿给对方夹过去。
    看孩子乖乖的吃饭，努力装出很有胃口的模样，叶鹿心里难受，但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
    他也强迫自己吃饱，然后把垃圾收拾好，督促许亦飞去冲澡然后上床睡觉。
    叶鹿：我好得很。
    林湉榆：我亲眼见到才算数。
    叶鹿：很快，还有两场比赛。
    林湉榆：他们肯定会研究你们，要注意。
    叶鹿：我是不是错了？
    林湉榆：……不妨站在许亦飞和郑进的角度想过去的这场比赛？
    叶鹿没明白。
    林湉榆：这场比赛对你的意义，对他们的意义，有分别吗？这个结果是你们所有人共同的选择，没有谁对不起谁。许亦飞如此，郑进也如此，如果因为不够尽力而输掉比赛，这个结果恐怕对他们心理上的伤害远大于生理上的。
    林湉榆：再者医生都放他们回来了，说明问题不大。我会跟师元建议以后加强选手体能训练，请营养师随队。你别放大这件事的严重性，这样反而给队友压力。
    叶鹿叹气，回覆：受教了。
    林湉榆有些烦，想马上去深圳，见到人好好说说：我不是责备你。
    叶鹿：你是。哭.gif
    这谁受得了，林湉榆觉得自己要疯了，马上打电话过去。

 八十六

    叶鹿吓了一跳，不得不拿着手机从被窝里鑽出来，到房间外面接听。
    「嘿，我逗你的。」
    「林湉榆，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心性就好了。」
    看着空空的走廊，叶鹿苦笑道：「我输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一直清楚自己格局不够，心态也不好。
    林湉榆轻声安抚，「你多想想我。」
    「想你做什么？见不上面还是差点意思的。」
    「我这个人、荣誉、财富都是你的。」
    卧槽……
    叶鹿看着手机，不知该作何反应，半夜被自己的糖甜到是什么体验，他想发个帖子问问网友。
    「吓到了吗？」林湉榆故意。
    「……我，我，那个……不是，太……林湉榆你最好说到做到，回去你就把奖盃和银行卡交出来。」叶鹿脸通红。
    能想象到对方此刻的模样，林湉榆心里甜得不行，「都给你，苏州老宅找时间过户给你。」
    「我他妈……不要不要不要够了够了林神饶了我……」疯了吧。
    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旁边房间的门开了，郑进打着呵欠出来，准备去楼下大堂拿宵夜，看到叶鹿坐在地上讲电话，不禁露出嫌弃的眼神，但叶鹿却站起来过去抱了对方一下。
    孩子愣了，但很快理解对方的意思，也回抱。
    第二天上午，叶鹿磨磨蹭蹭地到训练室，发现孩子们都早到了，有的在安静训练，有的在跟教练组復盘昨天的比赛。
    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打开赛事重播，接着从搭在桌边的塑料袋里掏了包牛肉乾出来，边吃边看。一切恢復如常。
    rsy-nunu：分享|一年不喝奶茶你会有什么变化
    【？？？？啥玩意？】
    【怒宝你是想喝奶茶了吗？】
    【会瘦】
    【会死】
    【会够钱买个轻奢包】
    【别喝了，对身体不好】
    rsy-nunu：分享|深圳最值得去的五个地方
    【好傢伙已经准备旅游了】
    【崽啊咱们还有两场，答应妈妈打到最后一场好吗？你这样很吓人啊。】
    【在深圳买买买就对了】
    【来我家。】
    rsy-nunu：分享|情侣必打卡的深圳十个景点
    【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快转了这些内容？】
    【我要被他笑死了】
    【手动艾特@rs-lty】
    【@rs-lty叫你呢】
    【记下了，妈妈带你去】
    ……直到唐力找上门，叶鹿才知道自己又迷糊点了快转。昨天战队打成那样，拿命去赢比赛，唐力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说他们任何的，但商务那边说希望叶鹿少发点有可能引起节奏的微博，比如这两条深圳旅游的，让很多观眾担心他们是不是因为太辛苦，打算消极怠工，不想好好打接下来的比赛了。
    虽然只是猜测，但声音多了，争执多了，又会引发不必要的矛盾。
    「那我要删掉吗？」
    唐力摇头，「不必了，就这样吧，下次注意点就好。」删掉的话更让粉丝躁动。
    现在俱乐部的舆论很差，都在说他们恶意压榨选手价值。商务那边也是怕了。
    半决赛的对手是gdg，rs直接把对手零封送回欧洲。
    毛聪聪：下手也太重了。
    小段：不知不觉又到决赛。
    末渊：今年辛苦了@叶鹿。
    果然如叶鹿所料，韩国战队也打到了最后，且这支队伍状态比rs这边还要好，选手几乎没有明显的短板，决赛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硬仗。
    网民都在说输了不亏，赢了大赚，今年游戏方追着rs削，还能打到最后，已经够可以了，没有理由要求他们必须夺冠。
    叶鹿也只是看看就过，他这么多年被网暴的经歷来看，网友的嘴骗人的鬼，要是输掉比赛，估计往基地送危险物品都有可能。
    但是他做职业选手也不是为了别人，所以他不会被任何思想和声音绑架。
    「这么嗜睡，怀上了吗？」电话那头林湉榆调侃道。
    叶鹿把脸埋在枕头下咯咯笑个不停，「起个名吧。」
    「嗯……俗气的名字好养大，不如就叫叶小福。」
    叶鹿笑得不行，「怎么不叫林小福？」
    「都行，你定。」
    「我后天坐师元的飞机到深圳，庆功宴结束后你应该可以自由了。」玩两天是没问题的，商务那边如果连这两天的休息日都不给，他会劝叶鹿换个俱乐部。
    「要到后天啊……」叶鹿不避讳自己对林湉榆的思念。
    「那我现在过去。」说着林湉榆打开订票软件。
    「别，别，我就是发个牢骚。你来也见不上面，在深圳乾等着也耽误你自己的事。」叶鹿叹气。
    林湉榆要是来，被人拍到，估计又有一堆莫名其妙的节奏，如果自己赢了决赛还好说，如果自己输了，那么林湉榆要被喷死。
    他自己无所谓，但林湉榆被连累到舆论漩涡里，他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那就扎他心口没分别。
    比赛前一天晚上，叶鹿把孩子们都叫到自己的房间，开茶话会，不让其他人参与。向维和郭明希也想听，被无情的拒绝了。
    小刘帮他们拿外卖上来，也只能送到门口。她就纳闷了，自己平时当爹又当妈的，这帮孩子说小话怎么能把她排除在外呢？
    「哎呀叶哥跟我们聊做他伴郎的事，你掺和什么，你能做伴郎吗？」郑进从小刘手上接过三大袋吃的喝的，然后把硬要挤进去的小刘挤了出去。
    小刘吃了闭门羹，指着门嚷嚷：「你们几个小崽子等着。」
    可惜酒店房间隔音不错，屋里的人没怎么听到外面的声音。
    「你们觉得咱们今年还能夺冠吗？」叶鹿把吸管插进奶茶杯里。
    「想听实话？」朱振原先趴在床上看这几天的大荒原盛典相关活动的视频，听到这个问题马上坐起来。
    郑进把袋子里的东西全部摆在茶几上，位置不够就暂时放在桌下。
    「麻辣兔头谁点的？」
    龙世佳举手：「我。」
    「实话是上回那场比赛打伤了，我现在有点怵wwk的队。」朱振接过奶茶，回答刚才叶鹿的问题。
    「也不是说不能赢，我们一直在赢。」
    郑进乾笑两声，「难打唄。」
    「我那天真的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缩短。你们理解吗？那天打到后半我开了个小差，我脑子里晃过一根蜡烛，被切掉一截。」
    「还能开小差，说明压力还好。」
    大家忙着吃吃喝喝，同时分享今年的比赛经歷，说到后面，本轻松的氛围越来越凝重，甚至有人默默擦眼泪。
    不是因为被误解，那些场外的节奏，纯粹就是累。
    因为是世冠，仅仅是保持状态和原有水平是不够的，别人也在进步，如果自己不更努力一些成绩就会一落千丈，别说俱乐部和粉丝能不能接受，就他们自己是第一个接受不了的。
    「如果赢了比赛你们最想做什么？」叶鹿问。
    「睡觉，碰都不碰电脑。」
    「我太想回家了，今年都没见过我爸妈。」
    「出国旅游，跑得远远的。」
    「看电影，哥就住在电影院不走了。」
    「考驾照，得买个车奖励一下自己。」
    叶鹿脸上掛着笑容，「那如果比赛输了呢？」
    房间里顿时陷入沉默。
    「说说看啊。」
    郑进深吸一口气，「输了就输了，明年再来过。」
    「不行，我接受不了。」许亦飞用纸巾按了按眼睛。
    「我们又不是没输过比赛，夏季赛被人锤成什么样你忘了？比赛肯定有输赢，你得想开点。」
    许亦飞显然还是接受不了，但他也没再说什么。
    「许亦飞你真是个哭包。」
    叶鹿平静道：「我今年二十岁，不知道还能打几年，我总觉得我随时会退役。」
    短暂的职业生涯对将来的人生会有什么影响呢？他有时候会想这个问题？一定不是普通意义那么简单，可以肯定的是这段旅程改变了他的人生。
    「叶哥……」
    叶鹿看着他们每个人，「我不想以后老了，躺在病床上，别人问：你有什么未了心愿？」
    「我说我想回到二十岁这年ws总决赛。」
    「如果我赢了，我的未了心愿就少一个。」说完叶鹿眼底流露出些许落寞。
    这番话让孩子们纷纷沉默下来，陷入自己的思考中。
    「不过……」他喝了口奶茶，表情一变，「你们这帮小鬼能理解才怪。」
    郑进回过神，老气横秋地叹气，「叶哥我懂你的意思。」就是因为了解每个人对胜利的执念，所以他才希望大家都放松点。
    哪知这些队友一个个的脆弱成这样，真要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疯。
    若干年后他回想起这段经歷，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当年大家怎么能那么偏执。
    「不能输。」一直没发言的梁宏图目含泪光咬牙下决心。
    那天晚上他们聊到很晚，直到唐力在门外给叶鹿打电话，催他们快睡觉，大家才不得不散伙。
    第二天去场馆的路上，叶鹿在他们的六人小群里说了一句：今天ty来看比赛，你们敢让老子输，饶不了你们。
    郑进：叶哥算了吧，婚恋讲究门当户对，勉强不来的，你这辈子在荣誉上能跟他平起平坐吗？不可能的。
    梁宏图边吃腰果边忙着按手机回覆：叶哥，你就算输比赛ty也不会嫌弃你的，没准你输了他更心疼你呢？
    叶鹿呵呵两声，快速回道：今天比赛结束后，我会看重播，挨个算你们的失误，一次一万，作为我失恋损失费。
    许亦飞：三百吧，一万太贵了。
    郑进转头一脸吃惊地望着坐旁边的许亦飞：？？？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骂对方喜欢附和叶鹿还是该夸对方会砍价。
    龙世佳：叶哥那你自己失误呢？
    叶鹿：我不会失误，我要是失误也是你们害的。
    龙世佳：……你赢了。
    林湉榆跟师老闆以及几位高层坐私人飞机抵达深圳，因为这次来的人不少，而本身项目工作人员就很多，所以他们一行并没有跟主办方申请工作证去后台休息室，而是在vip通道见了选手和教练组。
    「加油孩子们。」师老闆心情不错，挨个抱了抱选手们。
    然后转脸看林湉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顿时场面一度尷尬而曖昧。
    林湉榆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叶鹿，笑道：「没有。」
    时间差不多了，教练组赶选手去休息室准备比赛。林湉榆就听到有选手小声对叶鹿说他的坏话。
    「叶哥算了吧，他就是个渣男。」
    「今天多关键啊，他竟然一句鼓励的话都没有。」
    「就是，你换个对象吧，隔壁吃鸡的肖骏也大满贯，人又帅又有型，看他比赛赏心悦目……」
    「唱歌好听。」
    「你怎么知道？」
    「跟他一起唱过k。」
    林湉榆气笑了，不过现在不是跟他们算账的时候。
    wwk的队已经成为公认的难打，rs今年磕磕绊绊还能进ws决赛，观眾是又期待又不敢期待，患得患失。
    当然希望他们夺冠，可是状态明显没有对手好，又让大家心里没底。
    而rs几个人没有时间去思考、纠结，他们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赢下今天的比赛，他们眼里只有胜利。
    mew是一家经营电玩城起家的公司，后来发展为游戏开发和运营，前年买了wwk的名额，正式进入电子竞技领域。
    这家俱乐部可以说是拼装起来的，一些退出的俱乐部为了儘快脱手回笼资金，会将项目拆分来卖，mew先后收购了青训架构、训练团队、分析团队以及签下了冠军教练。
    之前战绩不显，今年下半年发力，夺得了wwk夏季赛冠军，状态保持至今。
    「我rs粉真够拉胯的，应援声也有被盖过的一天，这点事都做不好，还能指望他们什么。」叶鹿笑着喝水，从导播镜头里看到人很轻松。
    「rs加油，rs加油！」梁宏图自己给自己打气。
    「听起来好可怜。」郑进摇头。
    朱振不忘泼冷水，「叶哥我要提醒你，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你贷款今天会夺冠。」那条微博还掛在那呢，下面各种粉黑团建，一年都没消停。
    「我草能别提了吗，我现在压力又上来了。」郑进感觉到上腹抽了一下。
    「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打完今天退役吧你。」叶鹿嚷嚷。
    「凭什么啊，你夸的海口，输了你退役谢罪。」郑进不服气。
    哪知罪魁祸首一脸理所当然，「我夸海口怎么了？你今天不拖后腿不就梦想成真了吗？」
    郑进儘量深呼吸，「不是叶神你到底知不知道对面是什么队？」
    叶鹿茫然，「什么队？今天的亚军队。」
    后面还没到时间退场的向维和郭明希抓耳挠腮，欲言又止，只希望待会儿比赛结束唐力跟官方后期提一下，这段不要剪进对外的音频里。

 八十七

    比赛开始，mew非常稳，前两张图看到对手也不点，依照计划打钱找npc抢固定位置的高品质道具。
    本以为他们第三张图要出手，没想到他们依旧不管rs，忙着积累。到了第四张图，两队的数据差距不大，但一直到后期，他们仍没有动作，甚至不怎么见到他们的人影，这引起叶鹿警惕。
    「我怀疑他们五个人在一起。」
    许亦飞马上发了个方位，「所有人这个地方集合。」
    监视气球放了好几个都没见人，这只能说明他们大概率在一起行动，并且巧妙地避开了搜索。
    「他们想当贪吃蛇？」rs选手之间位置如果有距离，哪怕仅仅是一百米，在第四张图这种高分高伤害的阶段，单人的血量在五个人集火下根本撑不到队友支援。
    这时许亦飞五分鐘之前放的监视气球出现了状况，「叶哥快跑，快！」
    「朱振别上去，来不及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叶鹿头像掉了半管血，接着又掉了一小格。
    眾人都紧张不已，而叶鹿在操作，没有吭声。
    两分鐘后叶鹿稍加放松，「许亦飞找地方打团。」此时他额头一滴汗流下。
    看到他的血量已经恢復，大家才放心。
    不过没能高兴太早，他们打团输了，这局比赛对方先拿下一分。
    「5v5，我们跟他们差距在哪？」操作真看不出对方好多少，梁宏图抓了抓头，心烦得很。
    靠着椅子的叶鹿若有所思道：「他们的阵容……」
    「你们看到牧民用刀了吗？」
    大家恍然大悟，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mew这个阵容看上去像普通的3c阵容，但在分工上做了很细的考量。两个输出位主要走枪械流，一个输出位走冷兵器流，两个支援位全是远距离射击流，伤害强不强，道具适配与否不重要。
    rs常掛在嘴边的「稳稳的幸福」指的是以多欺少、前期争取优势，而mew这种专门针对团战的分工未尝不是另一种「稳稳的幸福」。
    第二局比赛开始，许亦飞就说抄对面的作业不现实，不过rs可以用自己擅长的方式。
    「糟心，rs这破队就不会打团。」梁宏图烦躁地吐槽。
    「wyt的时候还行，这两年团战没有一次不辣眼睛的。」赢是能赢，就是没有什么美感，在wwpl垫底的水平。
    「这说明什么？我们这队不团结，没有默契。」
    叶鹿打了个呵欠，「又饿又困。」
    「冬天了，叶总饿了，mew是时候破產了。」
    几个人笑起来，男生总是喜欢玩这种老梗。
    输了一局还能这么轻松，这就是在扎观眾的眼，直播间弹幕阴阳怪气起来，论坛黑贴迅速屠版，几乎都在说他们不认真对待比赛。
    mew那边似乎没料到在这样的比赛上rs会用常规赛那套打法，第二第三张图他们有队友被三包一，四包一淘汰。人数差距到第四张图，翻盘失败，rs把比分拉平，双方进入决胜局。
    第二局赢得利落，节奏完美，场外舆论又稍微好了点。
    休息时间里，赵照特地陪叶鹿去大洗手间，那边有吸烟室。
    「你没问题的。」除了这句，赵照也不敢在这节骨眼说别的，就怕影响选手心态。
    叶鹿就吸了三口，把烟头丢进回收机器，冲赵照笑了笑，「当然，我会赢。」他没忘记自己没有退路。
    观眾席上的林湉榆，场上的队友，今年为他做了很多让步的俱乐部，不远千里过来支持的亲友们……职业选手做到今天，不管他愿不愿意，他身上都背着很多人的期待。
    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希望他更好，他们也知道输比赛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怎么打？」一坐下来叶鹿就问。
    许亦飞是真没想到对方转交指挥权后就完全放手，全听他的。
    认真地看着每一个队友，许亦飞道：「我知道大家心里想什么，下个月有洲际赛，我们可以在那里跟他们重新交手，车轮战可以团战团到吐。」
    「但是今天不行，大家理解一下。」
    「这场比赛我们能赢，会赢得很简单，只要做我们自己就行了。」他语速不快，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叶鹿皱眉看旁边郑进，不解，「你是pk水平下降了吗，要靠团战遮羞？」
    郑进气炸了，「我……我什么时候说过？」又无中生有是吧。
    叶鹿拿起咖啡，「呵呵，天天吹自己大荒原单挑王……」
    「那是事实，哥单挑没怵过谁，去年的最佳输出位。」孩子抬起胸脯。
    叶鹿一脸嫌弃，「且看吧，今年可能是对面那个……韩钟旭，他是wwk夏季赛最佳输出，而你夏季赛……算了不提了。」
    「他算个……」勾八。
    「不要说脏话，不要辱骂对手。」龙世佳好心提醒。
    「宝宝，他算个宝宝。」许亦飞圆场。
    「一下子可爱起来了。」
    画面进入倒计时，大家都不再插科打諢，许亦飞趁这个时间说一下自己的设想。
    「他们肯定想靠团战取胜，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最好不要跟他们拼团战，但是单走容易被他们集火，他们走在一起，除非拼团，否则我们没法针对单人。」
    「不难解决，夏季赛我们干过……」
    谁都没想到rs五个人直奔对方起始点，在那边抢npc和资源，mew的人也看出他们的策略，所以跑到rs起始点那片刷，大家调换场景也不是不行。
    但rs五个人满地图跑，也不组合了，反正第一张图那种伤害强度不容易打得死人，仿佛这是自由组合的低段位排位赛，观眾都看傻了。
    【高情商：这个队每次都能给大家点新东西。】
    【低情商：这个破队又给观眾「餵屎」了。】
    第二张图mew为防止上一场那种状况出现，只分了一个二人组和一个三人组，并保持在能快速支援的距离内。
    但rs这边也没想过同一套打法能在决赛上用第二次，所以他们仍然是满地图跑。到了第三张图，系统结算，叶鹿认为rs这边应该暂时领先对方130-170分之间，差距不大，但应该有点机会。
    「后期肯定开始抱团搜人。」许亦飞脑子里好几种模式，突然纠结选哪个。
    叶鹿轻声道：「电视剧套路先出手的人最后必输，现实中别人先手我们就被动了。」
    「这张图的任务杀两个人，难度不大吧？」许亦飞为了减轻后面的压力，认为越早拉开人数差距越好。
    「小看进哥了不是。」
    「进哥好久没一挑二了。」
    郑进服了这帮人，用激将法用习惯了是吧，「挑，我挑，只要他们不抱团走，落单一个我切一个。」
    「好帅。」
    「嫁了嫁了。」
    叶鹿扫了眼大地图，报了几个方位，「如果他们就是想团战，就拉到这几个位置，掩体少，逼他们散开藏身。不过对我们支援位不是很友好。」
    支援位如果前期过于暴露，不容易做策应，同时还有性命之忧。等于说，真到跟对手大团战，rs这边所有人都算是输出位，生死团。
    「不要紧。」许亦飞道。
    第三张是大家熟悉的废弃神跡，mew暂时没有抱团走，依旧是三人组和两人组分开行动，不过他们也开始警惕rs，毕竟时间越往后，大家越绷着，精神越集中。
    「先手对我们有利。」许亦飞意识到什么。
    mew不确定rs怎么个玩法，他们肯定想用自己最擅长的，但如果rs这张图仍然乱跑抢资源，那么他们这么早就抱团在数据上显然会落于下风，装备分差距拉大，伤害强度就不同。除非他们现在就开打，直接五包一，五包二，杀一个算一个。
    还没等他们想好，rs先手了，叶鹿和郑进逮住两人组就上去贴脸，朱振策应，另外两人在外围把风。
    很快系统提示对方水管工被淘汰。
    眾人打算见好就收时，另外三人赶到，两头夹击，叶鹿和郑进都被打成丝血，所幸怎么溜之大吉他们事先都算计好了。
    「别侥倖，他们不是普通队。」叶鹿没有放松。
    接下来四个人一定会抱团。
    也确实如他所料，有队友被淘汰mew更谨慎了，几乎不出任何错误，全图游走边搜人边提高自身属性分，像个攻防兼备且可随时拆分的高杀伤力机器。
    这种打法不新鲜，但mew就是能做到比别人更好，得益于选手天赋和平时接近自我虐待式训练。rs不直接拼团的话，这个情况根本没有缝隙可鑽。
    「拉过去吧，按先前的计划，让他们以为我们要跟他们团。」许亦飞快速发送一串数字，是之前叶鹿提供的几个位置其中之一。
    他做这个决定心理压力很大，mew太强了，他们这波如果不成功，那么比赛大概率到此结束。
    「许亦飞我们能赢。」队友的沉默让郑进不习惯。
    这话平时都是叶鹿在说，听上去特别大言不惭，很不要脸，让人忍不住反驳「凭什么」，但今天他突然明白这话多重要了，尤其在这种时候。
    「如果可以的话先集火支援位……」话到这里叶鹿不太说得下去。
    对手太强了，每个人都没有短板。
    其实rs在他眼里也是很完美的队，很好的队友们，也因为这样，碰到风格跟他们完全不同但一样优秀的对手，他心里没底，然后自己又输不起。
    叶鹿看了下时间，问道：「他们的支援位会怎么打？」
    视野相对开阔的地方，每个人周遭环境都差不多，rs如果呈四个角包围状，mew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甚至，他们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处境。
    「如果我是他们，会集火一个，把包围圈戳破。所以他们的配置，支援位的两个都是远程机械流。」身上不知道揣多少把枪。
    叶鹿再次沉默。
    眼看大家快接近mew四人，许亦飞似乎下定决心：「我有个想法，只有你能做到……」
    mew在搜人，想先手，rs先了一步，许亦飞操作酿酒工先滚了一堆酒桶过去，然后跑路。这是个挑衅的举动，对方知道是什么意思。
    mew所处位置正好在叶鹿之前标註的其中一个点附近，许亦飞暴露自己吸引火力后就往那个方向跑。
    这个行为很冒险，对方配置完美，距离稍微被拉进就会进入他们射程范围内。所以这期间他几乎用最块的速度保持距离。
    大祭祀广场，四周的建筑都成了废墟，倒塌的柱子和碎石早已融入大自然，变成一个个矮矮的隆起。
    双方很快在彼此射程范围内，战斗没有预告地就开始了。
    mew四个人依旧站得很近，但针对不同的对手，待他们意识到好像rs输出有点弱的时候，主支援位的巫师掉血速度远超其他人。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rs引战的是四个人，而真正负责杀人的是独行的叶鹿。mew为了保住队友决定分散暂避，主输出位赏金猎人保护巫师，另二人走另一边。
    当他们看到叶鹿操纵的飞贼出现在二十米开外时，没来得及动手，系统提示巫师被淘汰。
    「nice！！」队友们大叫。
    叶鹿没时间庆祝，下意识地远离对手的射程范围，但跑了一小段后他总觉得不对劲，mew的人并没有追过来，身后似乎只有队友乘胜追击的声势。
    不好的预感……
    「快跑快跑快跑……」叶鹿急切地催队友。
    大家听话是听话，但速度赶不上mew怒意。
    只见画面突然一阵晃动，空地上出现一座大炮台，没有给任何人消化的时间，炮口直接360度旋转轰炸。
    炮台合成需要集齐五个炮台零件，这个零件每张图都会给，因为不能队友之间交易，又比较值钱，大多数选手都不会留着。
    别说赛场上了，就普通排位的时候都很少有人合成这个。今年版本调整这件大杀器杀伤力时，很多网友还嘲官方多此一举，换钱不舒服么。
    看着系统提示xiaozhu、jin、xuxu被淘汰，叶鹿握鼠标的手抖了几下，表情仿佛在努力克制着汹涌的情绪。
    导播知道这个画面能拉高收视率和直播间流量，所以一直不停切换rs仅剩两名选手的特写。
    「龙哥修装备。」
    龙世佳被炸懵了，感受到身边的队友一个个离开座位，他半天缓不过来，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他马上清醒。
    「在修……」手忙脚乱。
    「龙哥你给我打支援。」叶鹿沉声。
    「明白。」他想问什么，张了张嘴，突然笑起来。
    没必要了。

 八十八

    炮台杀伤力大，不亚于一场小灾祸，但时效也短暂，浓烟散去，场景已是焦土一片。
    比赛场馆有数个大屏幕，分别展示上帝视角、双方队伍视角、选手视角、以及跟直播间同步的综合视角。
    直播间观眾还停留在rs这边仅剩了两面选手脸上，而现场观眾已经看到叶鹿操作的飞贼在慢慢靠近mew三人所在位置，龙世佳也恢復最佳状态赶去策应。
    mew并没有掉以轻心，他们放了身上最后一个监视气球，要搜剩下两名对手。很快发现了龙世佳的赌徒在远离废墟的树林里，似乎在等人。
    但监视气球范围有限，那附近没有rs另一面选手的身影。
    mew三人判断对方应该在赶去匯合的路上，于是也往那边移动，准备一波团战了结比赛。
    监视气球失效前他们看到了赌徒，可惜对方不在射程范围内，监视气球完全失效后，他们仍没有看到飞贼，但赌徒往左边树林深处跑。
    显然队友在那边。
    mew三人保持距离追过去，不想没跑五十米就踩中了陷阱。不过这道具对人数优势大的一方作用不大，眼看赌徒要消失，被减速的两人慢慢往前挪动，另一人则先一步去追赌徒，反正几秒鐘的差距，不影响什么。
    陷阱减速状态失效后，mew两人立即往队友方向赶去匯合。这段队内语音现场和直播间观眾都听不到，观眾们看到的是先去追赌徒的名选手，半道上被窜出来的叶鹿操作的飞贼堵截了。
    现场观眾发出一阵大叫。
    就见飞贼没有给对方还手机会，高度集中，近身肉搏把对方淘汰了。
    这样一来双方人数持平。
    被陷阱绊住的两人赶到时眼睁睁看到队友被淘汰，始作俑者敏捷地往林子里鑽，很快消失不见。而赌徒的身影还在射程范围边缘。
    这是拿自己当目标呢。
    两人也不管龙世佳了，改去追叶鹿。果不其然，他们一变方向，龙世佳就操纵着赌徒就朝他们过来了，于是两人又调头直接对赌徒集火。
    他们在等叶鹿出现救人，观眾也在等。
    在赌徒血量掉到50%以下时，旁边大树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飞贼来了。mew二人一边等着，一边给那边放了一枪，但目标还在赌徒身上。
    双方都没有扩大战场，就在彼此的射程范围内周旋。
    「火枪应该还剩最后一波。」疲于奔命的龙世佳其实一直在算对方枪械使用寿命。
    「明白。」
    当观眾们都在纳闷叶鹿在等什么，很多人都盯着他先前消失的方向，而当他从对手后方出现时大家的反应跟mew两名选手一样诧异。
    让他近身必定有人要被淘汰，mew是吃过大亏的，所以立即后退保持距离，但原先劣势的赌徒身份调换变成了支援位。
    细作很快贴上其中一人，按说他们如果要反抗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细作在眼皮底下，但赌徒一直在干扰，因为他本身打的是输出位，伤害也很强。
    mew两名选手被逼到不得不做选择，是分别1v1还是顶着赌徒的伤害集火飞贼。
    几乎没思考太久，两人就分开了。
    赌徒因为本身血就不剩多少，对方近身后没撑多久，被淘汰。
    这样场上就变成二打一。
    但观眾们又发现应该撤退再寻机会的叶鹿没有跑，而是暂时放开手边这个对手，利用飞贼的灵敏以最块速度贴上淘汰了龙世佳的那名选手，两招补死了对方。
    大荒原的观眾真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比赛，已经没有言语可以形容了。
    现在场上双方都只剩下一名选手，而被他们忽略的大灾祸要来了，雪花由零星到密集，天也黑下来，交通工具不在这附近，三十秒内不结束游戏，他们都会被系统淘汰，最后系统会计算双方数据评出最终获胜的一方。
    叶鹿赌不起。
    两人现在血量差不多，装备上互相都看不出对方还剩什么能用的。
    对面活下来的是wwk夏季赛的最佳输出韩钟旭，这场比赛结束之前他都还是全球大荒原职业选手实力榜第一的输出位。
    叶鹿并不在意对面是谁，他此时此刻脑子里只有赢下这场比赛。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两人打得昏天黑他，现场粉丝叫疯了，直播间解说也紧张得多次差点口误。而社交平台上热搜一个个上，论坛早已被屠版。
    渐渐的，韩钟旭反应变慢，这种0.1秒的差距普通观眾看不出来，在看这场比赛的职业选手们都明显意识到。
    待观眾看出来时，韩钟旭肚子被叶鹿匕首划了一刀，他反应还算及时，闪掉第二刀，但谁都没想到叶鹿的反应速度却在加快，已经达到设备承载的极限，这场比赛打完他的外设全部可以扔垃圾桶了。
    时间剩下最后八秒，叶鹿专注力到了极限，脸上身上全是汗水，而韩钟旭又一个破绽被抓到，叶鹿不给他翻盘的机会，直接用寿命仅剩20%的匕首往对方身上扎下去……
    当屏幕切换到庆祝的页面，天空落下闪闪发光的纸片，现场的山呼海啸叶鹿都没听见，他觉得自己好像同时失明失聪，当意识渐渐恢復，他没有像去年那样愣怔，而是突然捂着脸在座位上大哭。
    工作人员为他摘下耳麦，把他搀扶起来，早早就等在舞台下的队友得到放行后立即衝上台拥抱在一起，稍微遮挡住他狼狈的模样。
    大荒原有职业赛事以来，头一次出现场上战队、台下观眾，直播间观眾哭成一片的情景。就连解说和主持人们都没忍住。
    下了台，叶鹿看到了大半年没见的叶旭之，马上跑过去抱住对方。
    「……我尽力了。」
    叶旭之摸着孩子的头，「你很了不起。」
    今天来的选手家属不止叶旭之，其他队员的家人也到了，但亲人们好像都形成了默契，事先不告诉孩子，怕给他们压力。
    所以在后台，场面过于煽情，教练组和工作人员都有点受不了，纷纷到外头站着。一直到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他们准备一下，颁奖环节要到了。
    此时叶鹿才感觉到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颁奖典礼结束后，所有人一起参加了庆功宴，林湉榆和叶鹿一直没说上话，他们各自忙着自己圈子的来往，只有偶尔一个不经意的眼神碰上。
    这个庆功宴是主办方安排的，没有提前回国的其他战队能到的也都到了，各俱乐部也申报了工作人员和家属的名单，两个大宴会厅才装得完这么多人。
    叶鹿一直跟叶旭之在一起，父子两人说了很多，送对方离开会场后，他才有空跟小段、王帅和末渊以及去年到马德里给他应援的高中同学说上话。
    大家显然都哭过了，眼睛都红的，叶鹿陪他们吃了点主办方安排的自助餐，直到时间差不多，赵照过来提醒要回酒店休整了，明天下午的航班回上海，小段几个才依依不捨地跟叶鹿分别。
    临走之前末渊忍不住又红了眼眶，抱着叶鹿，「你真的……你放松放松，玩点别的，吃点好吃的，不要想比赛的事了。」
    叶鹿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为什么赢了比赛，周遭亲友的表现像他输了似的，这还得亏他在台上哭得太真情实感，太有感染力，比人家输的那方哭的还伤心。
    回到酒店，叶鹿强忍着难受，快速洗澡换了身乾净的衣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推到小刘的房间等明天他们帮他带回基地，自己则背了个书包戴了顶帽子离开了房间。
    其他选手有的回来了，有的跟家里人在一起。
    酒店外有很多来送别的粉丝，叶鹿没走正门，而是直接下地下停车场，一辆银色轿车开到跟前，他拉开副驾门坐进去，车缓缓驶出停车场。
    「……这都一年了还没做完？」林湉榆临时来了电话，是星盟官方运营的人。
    之前说要做他的纪录片，一小时的长度，但是素材至今没凑够。
    「周二才回上海。」
    「你们把流程确定好发给我。」
    「好，回上海再谈。」
    就等对面掛电话的功夫林湉榆扭头看了眼旁边的人，已经睡着了。
    二十多分鐘后车开进另一栋酒店的停车场，林湉榆下车帮对方解安全带，叶鹿才醒过来，然后就缠着人不放了。
    林湉榆把人抱出来，费劲地关上车门，附耳问：「想吃什么宵夜？」
    「不吃。」
    好不容易进了电梯，叶鹿也没打算好好站着，整个人都重量都放在对方身上。出了电梯林湉榆要打横抱起他，才捨得自己走路。
    林湉榆订的是一个套房，进了门两人不再克制，在玄关处亲得难捨难分……
    快天亮的时候，叶鹿起床进浴室洗了个澡，一夜缠绵身上全是痕跡，出来时林湉榆也起床了，在找吃早餐的地方。
    唐力：这两天的拍摄和访谈都取消了，你休息够了就回基地，后面还有比赛。
    蹲在浴室外等林湉榆洗澡的叶鹿，本来心情很好的，这条消息让他脸直接垮下来，不情愿地回消息：能别提醒我这事么？
    唐力：我理解你，今年辛苦了。
    随后发了个爸爸抱孩子的表情包。
    叶鹿反覆看了几遍才确认这是唐力发的。
    「我已经有职场倦怠了啊。」
    林湉榆从浴室出来就看到门边蹲着的人，「想吓唬我？」
    「那没有。」叶鹿伸出手。
    林湉榆把人拉起来，「换衣服喝早茶去。」
    叶鹿一直不敢上微博和论坛，别人的狂欢的讚美他早已麻木，怕的是看到自己昨天哭成那副狗样的视频。
    但那种感觉他现在还能想起来，不自觉地鼻子又酸了。
    林湉榆看他发呆，帮他系好安全带。
    车子发动驶出停车场，叶鹿问对方，「我昨天表现是不是很糟糕？」
    「想听实话？」
    「嗯。」
    林湉榆想了想，「直观感受是大荒原的难度或许比星盟大。」
    rs跟wwk两场比赛都打得很燃，看得人热血沸腾，心一直提着，他得承认自己过去几年看星盟的赛事很少有这种感觉。
    叶鹿苦笑，「没有的事，只是我天赋不够，努力也不够，打得有点狼狈。」
    「林湉榆，你是不是从来没摸到过自己天赋的天花板？」
    林湉榆看了他一眼，继续专心开车，「看对手。」
    可惜这两年没有一个像样的对手激发他的斗志。
    「昨晚，我摸到了自己天赋的上限，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今年打得那么难受。昨晚打到后面，天赋起不了作用，靠的全是肾上腺素和肌肉记忆。」音调都有些抖。
    「我恐怕不能再给这个队伍带来什么了，我想我该退役了……」
    林湉榆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什么也没说。
    叶鹿擦了擦脸，「对不起……」
    「不接受。」
    叶鹿低下头。
    「你现在需要放下过去，打过就过了，回归生活，想一想早餐吃什么。」林湉榆伸手掐了掐对方的脸颊。
    「……烧麦虾饺椰冻炒河粉排骨沙虫粥蟹黄包。」
    「哈哈，就该这样。」
    叶鹿叹气，慢慢收拾心情。

 八十九

    他们来的这家餐厅并不是网红餐厅，不过也小有名气，客人大多数都是中老年，属于口碑店。大堂有点老旧，客人倒是不少，热闹非凡，充满烟火气。
    叶鹿快速在菜单上打钩，时不时问身边的林湉榆几句，林湉榆由着他点，在旁边默默喝茶。
    等上菜的间隙，叶鹿逐条回復微信消息，太多了，都是恭喜和关心，每个群都在下红包雨，然后他一个都没有。
    叶家的群里难得没有挑剔他的声音，可能因为捂脸哭的视频传得全网都是，长辈们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说他什么。
    「我得奖励一下自己，买个贵的东西。」放下手机，叶鹿托着脑袋认真思考。
    「好好想想。」林湉榆一直在看他。
    「买条大金鍊子。」
    「？」
    这一顿吃得很满足，叶鹿瘦不拉几的肚子都吃凸了。
    「接下来去哪？」
    「动物园？」
    「啊？？」
    ……
    rsy-nunu：真的好可怕。
    附上九宫格的蛇、巨蜥、鱷鱼、毒蜘蛛、蝎子等动物。
    【你能发点阳间的动物吗？】
    【夺冠第二日就吓唬粉丝，举报了】
    【孩子心态出问题了呀】
    【崽崽不怕，来我怀里】
    【怒宝玩开心点，这一年辛苦了】
    【怒宝加油，你真的很棒了】
    【这家动物园是没有别的动物吗？】
    【这个逼铁定是故意的】
    【怕个屁，我养过蜘蛛】
    而好看的照片都被林湉榆发到家人群里，林诗涵刷着叶鹿和各种可爱动物的合影，那叫一个高兴。
    玩了一天的两人回城后先去做了全身推拿和针灸，最近两人都忙，身上劳损得厉害，一点都不像二十出头年纪。
    「我退役后的生活大概就这样了。」在网红餐厅打包了几份食物，两人回到酒店。
    「不好么？」林湉榆关上车门，从叶鹿手里接过袋子。
    叶鹿从他身后抱住，脸在对方肩膀上蹭了蹭，「好极了。」
    「有点小钱花，有份自己喜欢的工作，身体健康，不太忙，人际关係简单。」
    林湉榆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啊说，一直到进房间，他把人从身后捞到前面。
    「我会让你过上你喜欢过的日子。」
    叶鹿满心满眼的感动，他也看着对方的眼睛：「那你呢？你喜欢这样平淡的生活吗？」
    林湉榆摸着他的脸，「你喜欢的生活就是我喜欢的生活。」
    叶鹿鼻子发酸，别过脸，「唉……你这个人……」
    「是不是很土味？」
    「是太好了。」
    回上海当晚，叶鹿给唐力发了消息告知对方，然后在家里舒舒服服地躺着看电视，林湉榆之前参加的节目他得补看。
    叶旭之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吃零食喝碳酸汽水，美滋滋。
    「一周后才开始训练，这几天要跑商务。」叶鹿现在身上的个人代言比一些流量明星还多，加上战队的那些，妥妥的电竞顶流。
    「我发财了，你有什么想买的吗，我送你，除了在上海买房这件事我做不到之外，别的都可以。」客观因素，他实在无能为力。
    已经在贵州出差的叶旭之每次跟儿子聊电话都心情很好，「行，我提个需求。」
    「给我收几瓶年份长的红酒。」
    叶鹿笑了，「你说我到你这岁数的时候是不是也好这口，名烟名酒老人参。」
    叶旭之耻笑，「不会，你只会是个老蜈蚣精。」
    「……我买几双鞋怎么了？」叶鹿心虚嘟噥。
    「你穿得过来吗？」
    旁边在平板上写东西的林湉榆就听到叶鹿跟叶旭之嚷嚷起来了，「有些鞋他就不是用来穿的，他是用来放在那，就看着，他的价值就是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是一种心灵的慰藉。」
    「你收藏那几仓库的酒你喝吗？你不也放着积灰？」
    这个画面是又稀罕又让人哭笑不得。
    电话那头的叶旭之呵呵两声，「我喝啊，我不但自己喝，我还招呼朋友，而你捨得把你的鞋借给别人穿吗？」
    「我……也……」那不行。
    林湉榆儘量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叶鹿跟亲近的人吵架太弱了，尤其在鞋这件事上，谁都能批判他，而他谁都吵不过。只能在基地里仗着年纪比别人大欺负欺负队友。
    现在憋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句反驳对方的话，最后委屈地撇嘴，电话掛掉之后他蔫蔫的。
    「过来。」林湉榆伸手。
    只见叶鹿一点一点拱进他怀里。
    林湉榆脑海里飘过无数条网友对叶鹿的评价：怒宝世界第一可爱。
    是的，他早就发现了。
    那时他在韩国比赛，每天跟叶鹿视频，通过小小的手机看到一个少年的日常。是那么的好玩，虽然做的都是普通的事，可看在林湉榆眼里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林湉榆就觉得，自己要抓住这个人，牢牢的，可不能让别人惦记了去。
    早上七点，叶鹿打着呵欠进园区，在食堂自动贩卖机刷了个喝的，然后坐在草地上等大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从宿舍下来，一个个都没睡醒，生无可恋的样子。
    早起对于作息混乱的职业选手来说太伤了。
    「我真的不能早起，我都夺冠了凭什么还要早起。」朱振一脸哀怨。
    「谁说不是呢……」郑进人还是懵的，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宿舍里还是在外面。
    六个人挤成一堆，而叶鹿已经挨着许亦飞睡着了。
    小刘来上班就看到这副场面，觉得孩子们怪可怜的。
    今天要拍洲际赛的出征视频，依旧是去电竞中心，因为路途远，大家上车后一句多馀的话都没有，歪头就睡。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二队的六名选手，大荒原的洲际赛是多团混战模式，要求上场人数必须在10人，有特殊情况也不能少于8人。按惯例rs直接两队合併，队名为rsc。
    唐力：商务那边跟国内两大运动品牌谈下了合作，准备创rsc的厂牌。
    叶鹿睁开眼打开手机看到这条消息，缓了两秒才理解对方的意思。商务的意思应该是让他做主导。
    但这样一来……
    叶鹿：我身上有其他牌子的合同，签了两年。
    唐力：他们知道，这几天都在研究你的合同。
    叶鹿：要有契约精神。
    唐力：是的。
    项目和行政不是上下级关係，只能互相妥协，谁也不能压制谁。唐力在这方面的情商表现高层都很满意，没有出现过项目和商务交恶的情况。
    他对选手的容忍度把握精准，什么工作能接，什么选手会牴触，很多情况下他不需要问选手也能直接跟商务沟通好。
    这样一来，虽然选手和商务那边偶尔会不太舒服，但也能接受，然后项目财务报表好看，老闆满意。
    rsc是第一支到拍摄场馆的战队，下了车一队的就小跑着进休息室，二队的孩子一脸茫然地看着前辈们。
    小刘乾咳两声，招呼他们几个跟上。
    为什么要赶？
    当然是因为早做好妆发早拍摄，这样中间休息的时间就会多一点，rs先把自己的部分拍完了，等其他三支队伍拍完起码要等到下午或者晚上，这样一来今天空的时间就会比较多，可以躺在休息室睡觉，吃零食，看综艺或者忙点别的。
    「咱们这个队没有人打过洲际赛。」郑进悲催的发现。
    他们去年夏季赛才从二队转一队，去年没有洲际赛，而二队现役选手在他们上一队之前在青训中心。
    「广东话怎么说来着？自己执生。」
    「叶哥一个厦门人会说广东话？」
    「哥会的可多了。」
    化好妆，叶鹿才得空回林湉榆发来的信息。
    林湉榆：我大概能提前修满学分毕业。
    叶鹿：岂不是要牺牲很多睡眠时间？
    林湉榆：和你睡觉的时间还是有的。
    叶鹿：？？？林神，你在课堂上呢，收敛一点。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
    林湉榆：我好着呢。
    叶鹿：你每天至少睡七个小时，能保证吗？
    林湉榆：看你吧。
    叶鹿：我真是……
    rsc这边先拍全队部分，然后再拍个人部分，后勤在休息室准备了吃食，打听到他们行程的粉丝站也送了好多吃的喝的进来，连摄製团队的餐都包了。
    中午之后，不少休息室的照片漏出来，大家在q群里传得很欢。林湉榆结束上午的课，去常去的咖啡店吃午饭，一路忙着存图。
    【怒宝聊什么呢，西瓜都顾不上吃了。】
    泄露出来的照片里，叶鹿拿着一碗西瓜，忙着跟旁边的队友说话，笑得像个憨憨。
    【什么时候出发？】
    【大概12月中旬。】
    【洲际赛的赛制紧凑。】
    【积分制，rsc今年拿冠军问题不大】
    【怒宝最近被那边的人恨上了】
    【把他们两大希望夺冠的战队都送回去，能不被恨吗】
    【这么输不起】
    【是这样的啦】
    ……
    林湉榆这一年来，如果独自吃饭，几乎没什么胃口，凑合吃，也吃得少。只有跟叶鹿在一起的时候，对美食才有期待。
    师元：韩国你别去了。
    林湉榆：你到底为我接了多少工作？
    师元：你们小家庭以后要保持生活水平，多赚点不好么？
    林湉榆：我们现在的积累，只要不拿去创业，够几辈子了。
    他跟叶鹿都是实在人，很少花在不切实际的方面。就拿叶鹿来说，有钱也就买买鞋，什么价位的都有，虽说有些捨不得穿，但至少起到了精神慰藉的作用。
    他自己以前喜欢买手錶，现在倒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如今大多数时候戴的都是叶鹿送的那块表，只剩下买电子產品这点爱好。
    相对两人现在积攒的财富来说这些不值一提。
    师元：你能有点大志气吗？
    林湉榆：师元，群峰、rs和刘宇桥，你心目中的价值排序是什么样的呢？
    在群峰的大办公室里，师老闆等人到齐开三季度会议，林湉榆这个问题让他迟疑了一下。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群峰是父辈传承到他手上的，rs是他的电竞梦，刘宇桥……
    「你去杭州盯个后期要这么多天？」
    远在杭州某特效工作室三天没睡觉的刘导接到电话，从摺叠床上弹起来。
    「今晚就回家。」
    「快到了跟我说，去车站接你。」
    「让司机来就行了。」不捨得耽误师元的时间。
    「你想不想我去接？」
    「想。」
    师元转动椅子，面对落地窗外的黄浦江，「之前说明年都留在上海做话剧不出差了，算数吗？」
    「我现在没日没夜的就是为了儘早履行完合同。」
    师元板着脸，「要是做不到你就完了。」
    那头的刘宇桥倒是声音带笑，「知道。」
    师元的脸上也渐渐浮起笑意。

 九十

    战队都到齐之后，为了不耽误各队时间，先拍集合的镜头，所以下午三点rsc一行就上车回基地。
    林湉榆今天的课已经上完，但还有活动要跑，所以叶鹿就乾脆在基地打排位。
    rsc的大训练室还在调试中，rs和rsy两队现在依旧在自己的训练室训练，不过rs这边因为刚结束世界赛，无论生理还是心理上选手们都没休息够，所以正式恢復训练还得等几天。
    「偷偷开直播，吓唬所有人，嘿嘿。」叶鹿看了眼夸张的弹幕。
    【脑婆打得好啊，脑婆我爱你。】
    「爱你*啊，老子是你爹。」
    【脑婆脑婆脑婆脑婆脑婆脑婆脑婆】
    「我国服掉出第一了吗？」这才几天没打就被人干下来了，终结几年霸榜。
    超过他的是其他战队的二队另一名职业选手，泰国俱乐部那个公共账号依旧在第二，叶鹿掉到第三。
    「哼~等着，我会回来的。」也只是看了眼，然后就去排韩服了。
    弹幕全是问号。
    林湉榆在摄製现场，手机开着直播间，休息间隙就看一会儿。
    「三连冠？梦里什么都有。」
    「事业粉去关注别的队吧，rs只有顏值，没有实力。」
    【确实，我怒宝都是靠脸赢比赛】
    「感谢天空少年101送的鑽石卡……等等，真是官方号啊……」
    「兄弟们我准备退役去当爱豆了。」
    「洲际赛打完宣布退役，去参加选秀，成团出道就彻底改行，被刷下来就死皮赖脸回来打职业。你们叶哥这规划怎么样？无缝衔接。」
    【你又不会唱跳】
    「唱跳很难吗？」说着叶鹿打开某站天空少年101的比赛视频，拿了块黑巧克力边吃边看。
    看到后边人已经木了，仿佛画面卡顿。
    弹幕笑疯了，全是嘲讽。
    「……咳咳，就，嗯，感谢电子竞技给我一口饭吃。」说完迅速叉掉网站，回到游戏客户端。
    天空少年101又突然给他送了十个鑽石卡。
    叶鹿目前是大荒原赛事人气最高的选手，流量极大，他就看这么几分鐘的视频，已经变相帮节目组引流了。所以官方补礼物，大家都懂，这是在感谢。
    连扑三把后，叶鹿迅速关掉客户端，看了眼手机，林湉榆说自己还有一点镜头要拍，叶鹿索性打开星盟客户端。
    弹幕又被问号填满。
    趁更新的时间去上了个洗手间，然后又去茶水间拿了饮料和零食过来。
    林湉榆录完剩下的部分回到休息室，用最块的速度换好衣服，从助理手上接过背包，跟其他工作人员打了招呼便离开了拍摄现场。
    去停车场的路上发现手机各社交软件上的消息活跃度有点高，啟动车子，手机自动跟汽车蓝牙配对，直播间的声音依旧，但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叶鹿在玩星盟？
    【有没有人给基地打个电话投诉一下，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这可能是我未来十年的阴影】
    【怒宝啊，咱们能放过星盟吗】
    【我信你跟ty只是兄弟情了】
    「卧槽赢了，我这么厉害的吗？这个游戏对我有情怀。」叶鹿的声音里儘是嘚瑟。
    【跟你有个屁关係，你的队友有两个是职业选手的小号】
    【我要吐了，求还我一双没看过nunu打星盟的眼睛】
    只见镜头里的叶选手异常兴奋，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渐渐有感觉了兄弟们，我体内星盟之力开始甦醒。」
    【那是你的错觉】
    【收手吧，怒宝】
    林湉榆扶着方向盘笑了好半天才把手机放下，把车开出停车场，他现在迫不及待地要赶回基地。
    训练室只有叶鹿一个人在，自从出了霸凌和训练赛数据泄露的事后，大荒原的训练室外人不能进，哪怕是师元也要跟唐力要权限才能进。所以林湉榆站在玻璃门外往里边看了眼，确定人还在游戏里，便不打扰，到走廊的沙发上坐着等待。
    这局打完后叶鹿就下了，跟林湉榆一块回家吃晚饭。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打星盟这事上了两个热搜。一个是#nunu星盟#，一个是#两个游戏都松了口气#，点进去全是今天他打星盟各种让人脑溢血的名场面，以及网友整活。
    林湉榆卸完妆下楼，到厨房坐着玩手机等上菜，心情不错的叶选手哼着歌在炒菜，电饭煲里米饭的香气已经溢出来了。
    手机里，青训中心的微信群已经吵开了。
    【他是在用大荒原的逻辑在打星盟】
    【怎么不说他一直带有星盟的逻辑打大荒原呢】
    再看微博，那更热闹了，两边游戏的玩家都在感谢叶鹿下播了。林湉榆抬眼，叶鹿正蹲在碗柜面前找合适的盘子。
    「去韩国少吃辛辣的食物，对胃不好。」
    「知道了。」叶鹿站起来，把锅里的菜盛出来。
    「12月那边冷，把厚衣服带上。」
    「嗯哼。」
    蒸鱼、去骨啤酒鸭、杂素以及两碗排骨汤，这就是他们非常寻常的饭菜，两人的厨艺都不错，也很会把握分量，所以几乎很少有浪费的时候。
    连生活习惯都那么接近，林湉榆时常觉得自己运气好得要命。
    简单收拾一下灶台，叶鹿脱下围裙，走到餐桌坐下，然后一起动筷子吃饭。
    「……没上过私立，听说很多套校服，管理很严格。」
    「嗯，课程也很满，要学的东西特别多。」林湉榆想起自己那垫底的马术课成绩。
    「宿舍什么样的？」
    「凑合吧，单人单间，每学期有个宿舍布置评比，我只能拿整洁分。」
    「我猜肯定有霍格沃茨主题。」
    林湉榆挑眉，「神奇。」
    叶鹿傻笑：「因为我也喜欢。」
    「那等下要不要重温一遍？」
    「算了，后边挺伤感的，有阵子想到就难受。」童年本来就不太快乐，结果看个电影还差点致郁。
    吃好晚饭，一块收拾好厨房，然后去健身馆消食，时间也差不多了。叶鹿打两把排位，然后洗澡睡觉。
    林湉榆关了书房的灯，上床的时候打开购书app，下单了一套《哈利波特》。他没告诉叶鹿，自己没看过这部电影，只是知道大概内容，不过现在他迫切需要知道这部作品的一切，原作也好，电影也好。
    夜里下起雷雨，林湉榆下意识地要把叶鹿搂过来，发现身边没人。
    楼下院子里，叶鹿在抽烟。
    忽然身后的客厅灯亮了，他吓得立马把烟头按进花盆里，还摘了片树叶盖住。
    「要吃宵夜吗？」林湉榆拉开玻璃门。
    「哦，吃，什么都行。」
    林湉榆去厨房后，叶鹿赶紧跑到洗手间漱口，想了想还是换了身衣服，这样确保对方闻不出什么来。
    但站在更衣室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模样，他知道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住林湉榆。
    「我在墨尔本工作有点多。」
    两碗鸡汤麵上桌。
    「学校请好假了吗？」
    「请了。」
    叶鹿发愁，「我一月份才回上海。」然后还得参加全明星，俱乐部年会，再之后才能放假。
    洲际赛拼的是积分，不似ws这么激烈和有悬念感，且因为人多，配合不容易，少有华丽的团战可看，优势几乎靠人数。
    「圣诞节我去首尔。」那两天不会有比赛。
    闻言，叶鹿眼睛亮了，「你忙得过来吗？」
    星盟总决赛貌似在圣诞节前两天，从澳洲飞首尔最少十几个小时，怪累人的。
    「我要去。」
    工作是为了给自己爱的人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让自己爱的人为工作让步，林湉榆一直都很清醒。
    「那好吧。」叶鹿心里美滋滋的。
    大早，园区门口，叶鹿穿着拖鞋从车上下来，看着林湉榆远去后才慢吞吞进大门，摸了摸趴在门口的柴，然后一如既往地去食堂刷个饮料。这两天都要拍赞助商春节推广内容，搞完也差不多要出发去首尔了。
    忙完回到基地已经是晚上十点半，林湉榆正好在青训中心开会，叶鹿打算先去车里睡觉等对方忙完一块回家。
    「小叶啊，今天有两个人过来找你。」开着电瓶车巡逻的保安大叔到他跟前。
    「有说是我的什么人吗？」
    叶旭之忙宋雅兰的伤病和自己的事业，最近没空来上海探望儿子，小段和王帅是熟脸，保安也都认识，粉丝们是不能进来的，只能把礼物寄存在门卫处，要么就在门口蹲点，能碰到最好，但选手训练强度大，正常情况下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训练，也都住基地，粉丝来也多半碰不上人，还不如去赛场停车场蹲点。
    「说是你舅舅，特地来看看你，我说你们不在基地，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确定，他们待半个多小时就回去了。」
    「谢谢。」
    林湉榆小跑着从青训中心出来，看到叶鹿在食堂外跟一个其他项目的选手聊天，背光他看不清楚对方长相，叶鹿见他马上跟对方道别，然后走过来。
    「谁？」
    叶鹿迟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哦，肖骏。」
    林湉榆脑子警鐘大响，「聊鞋？」
    「咦，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啊？林湉榆松了口气，事后也觉得自己紧张兮兮的样子挺蠢的。
    「累了吧，抱歉我太晚了。」
    「我也是刚回到没多久。」叶鹿笑得像个孩子。
    林湉榆心里感慨，这个人明明很多不如意，心里很多苦，但在他面前永远像个小太阳。
    拉起对方的手往停车场走着，「有点想吃麦当劳，披萨也行。」
    「叫外卖还是去店里吃？」叶鹿拿出手机打开小程序。
    「叫外卖吧。」
    rs-lty：别看了行么？
    附图为叶鹿坐在地上看电视的背影，手里拿着啃了两口的汉堡，旁边茶几上还有几杯饮料。电视上的节目是林湉榆之前参加的一个推理向综艺，叶鹿已经看第三遍了。
    【还说你俩没什么，民政局我搬来了，马上结婚！】
    【怒宝优越的后脑勺】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在看】
    【好看的，强烈安利，ty思路清晰又有梗】
    【@rsy-nunu后面两期还有他，别错过】
    【谢谢ty，我家孩子这一年太不容易了，希望他开心点】
    【亲一口怒宝，晚安，妈妈要去睡了】
    早上，叶鹿还在睡，林湉榆小心翼翼下床，去给他做早饭。今天下午就要啟程去墨尔本了，大概一周后回来，上十来天课又要再去一趟，而这期间叶鹿已经在首尔。
    想到这里林湉榆忍不住叹了口气，无比希望自己能有个任意门。
    「上午有课？」叶鹿迷糊地走进来。
    「有两节重要的课。」
    「我也要去。」
    林湉榆回头搂住对方亲了亲，柔声哄着：「你在家睡觉。」
    「哪里睡得着。」
    「那行。」
    向维：在哪？出来喝早茶吗？
    叶鹿：不辽。
    向维：你……跟ty在一起？
    叶鹿：嗯哼~
    向维：噁心。
    叶鹿：嘚瑟.jpg
    林湉榆今天做的是骨汤酱牛肉乌冬麵，叶鹿吃得乾乾净净，摸着满足的肚皮上楼洗澡换衣服准备出门。
    这两堂课外校人不大好去蹭，叶鹿是有分寸的人，他到林湉榆经常午休的咖啡店等着，那边很多书籍和杂志，不提供wifi也谢绝拍照，所以大上午的只有三两个客人，安静舒适。
    末渊：你最近是不是碰到什么琐碎的事？
    叶鹿：？
    末渊：刚才进园区，一个自称你姨母的人在门卫死活要进来。
    叶鹿：放进去了？
    末渊：没有，门卫打了你之前的号码，是ty接的，说你不在基地，她们就走了。
    末渊：你外祖家的人怎么突然找你？
    叶鹿：我在跟他们打官司。
    末渊一时之间不知该回什么内容合适。
    末渊：我能帮上忙吗？
    叶鹿：目前律师在处理，我要解决不了我就找你。
    末渊还挺高兴对方这么说的：那你千万不要自己扛。

 九十一

    司的事林湉榆处理后，叶鹿几乎没怎么关心过，林湉榆本就不想他操心，所以他不问对方就不说，以至于他有时候会忘了这么件事。
    白家长辈找上门，他也不相信是出于什么亲情，无外乎跟官司有关，多半律师那边进展顺利，掌握的资料比较全面，白家长辈希望有所转圜。
    可惜，叶鹿不想管这种事了，林湉榆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说他逃避也好，心狠也好，总比要去面对那些人强。
    另一边，宋雅兰已经从北京回厦门，目前在家中疗养，两个保姆轮番照顾。叶旭之几乎不跟儿子提叶莹的事，叶鹿也不大了解家里的情况，叶莹敢回家了没。
    倒是家族群里对他的苛刻少了些，关心多了些，但叶鹿从很小的时候看尽了亲人的心眼和傲慢，如果要得到家族认可是拼命拿冠军，那很抱歉，他认为叶家配不上他的努力。再说他进入电子竞技这个赛道也不是为了别人。
    也所以他不会因为家族里的人对他改观而欣喜，他们对叶旭之少些嘮叨就不错了。
    下了课林湉榆赶过来，外面大雨倾盆，就从车里到咖啡店这么点路程，撑着伞也淋湿了不少地方。
    「走吧，回家。」林湉榆伸出手。
    叶鹿把放在旁边的帽子戴上，又拿起没喝完的拿铁，由着对方牵着走出咖啡店。
    雨没有要停的意思，下午四点外边天色已接近黑夜。
    床上急促的喘息声渐渐平息，过了一会儿，床头灯打开，浑身汗湿的两人相拥着难捨难分。
    直到馀韵散去，叶鹿捧着林湉榆的脸亲了几下，「要赶不上飞机了。」
    林湉榆极为不情愿地从对方身上下来，去浴室洗澡，准备出发墨尔本。
    叶鹿下床套了件睡袍，去外面看林湉榆的行李有什么漏的。虽说国际大都会什么都有，但如果不用费事去买，对方能节省出休息的时间。
    因为墨尔本现在是夏季，这趟行程时间也不长，林湉榆就带了一个箱子和一个随身背包。叶鹿想想不放心，又去给他准备了一个小小的医药包，放胃肠药、创可贴、清凉油、隔音耳塞……
    林湉榆洗好澡出来，一边换衣服，一边看房间外头蹲在行李箱前倒腾的叶鹿，这画面实在是让人不想出门。
    公司配的助理小杨已经到门口了，再不舍林湉榆也不好耽搁。
    「圣诞节见。」
    叶鹿依依不捨地把人送到门口。
    林湉榆有些难受，「这我还怎么走？」
    「去吧，你不走，我过几天也要离开上海，还是一样要分开。」叶鹿冲他摆摆手。
    林湉榆不爽，「你现在就退役吧。」
    「真的？如果你希望的话，我马上就退役。」叶鹿的笑容不像是在开玩笑。
    林湉榆紧紧抱住他，松不开手。
    「小别胜新婚。」叶鹿拍了拍他的背。
    真没想到出个门这么困难，林湉榆觉得自己的腿很重很重，每走一步都如同灌了铅。叶鹿目送他们离开后才回家里收拾。
    平时每周会有家政公司的人来大扫除一次，其他时候他们两个谁有空就收拾，但因为生活习惯没有很糟，活也不多。
    rsc的合训室调试完毕，两队开始恢復高强度训练，叶鹿观察过rsy现在的指挥，觉得不是特别优秀，但也够用，这样的话，他可以继续打输出位。
    到首尔那天，正逢一场寒潮，好在大家都带了厚衣裳，在室外的时间也不长，一队这帮皮猴子想去胡吃海喝被小刘制止了，跟赵照两个人拿着导游小旗帜赶羊似的赶进酒店里，后边的教练团一个个都露出无奈的神色。
    许亦飞依旧要求跟叶鹿住一间，搞得其他人都怀疑他们两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私下搞小团体。
    「叶哥睡觉的样子好看，也安静，跟你们不一样。」许亦飞进房间前对其他人炫耀。
    叶鹿可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边把行李箱踢进房间边忙着跟林湉榆聊电话。
    「你见过？对，就是背上有一块黄的，其他都是白的，它老窜进院子里辣手摧花。」
    「脖子上掛了定位器，毛发也乾净，看着不像流浪猫。」
    「我也不敢随便给它餵食，猫粮有点讲究，吃不对它会拉肚子……」
    向维拿换洗衣裤到他们房间洗澡，见叶鹿瘫在沙发上讲电话，露出嫌弃的眼神，然后自顾自地打开叶鹿的行李箱拿沐浴乳去浴室洗澡。
    精緻boy的东西是好用点的。
    林湉榆在墨尔本的部分工作完成了，准备回去上几天课再过来完成后边的。
    「我回去查监控看看。」
    「吃了什么？你们住的酒店附近有一家麵包店据说不错。」
    叶鹿在按自己小腿的穴道，「嗯~是吗？」
    于是没多久许亦飞和向维都吃上了新鲜出炉的韩式西点，喝上了韩式冰拿铁。
    「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多话聊。」向维完全没有吃着别人东西该说什么话的自觉。
    「哪就老夫老妻了？」确立关係也就一年，前面都是隐忍不提。
    叶鹿从行李箱拿出自己的电脑，许亦飞走过去帮他插电源和外设。
    林湉榆买的分量很足，向维回去之前顺走了两罐拿铁和四盒点心，叶鹿也懒得说他，倒是许亦飞有些捨不得。
    洲际赛的往届视频已经过时了，没有多少参考价值，叶鹿把心思放在怎么和队友配合上，所以他现在蹲韩服打排位，保持手感。
    此时教练团和数据组在开会。
    「我们是唯一一支没有洲际赛经验的队伍。」
    「好在今年成绩不错，ws冠、春冠，洲际赛打不好就当吸收经验吧。」
    向维捏着眉心，「别这么想，孩子们会拼尽全力，我们不能给他们拖后腿。」叶鹿现在的精神状态是有点问题的，他输不起，连带其他选手也被影响。
    但是今年比赛太多了，根本没有时间调整，一时半刻向维也不知道怎么去解决这些问题，至少得等休赛期到来再说。
    他也想抽空找林湉榆谈谈。
    rsc首战日，林湉榆回到上海，让助理帮他把行李送到园区，他则跑到学校上了大半天的课，然后晚上又在园区跟商务那边开会，差不多十一点才进家门。
    「冰箱的食物有没有过期的？」输了比赛的叶鹿心情看似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林湉榆打开冰箱，挨个看保鲜期，别的都还行，就是酸奶得扔了。
    「……等你回来再买。」叶鹿不在家，林湉榆对什么都没有食慾。
    「明天周末，你能好好睡个觉。」至少学校没有课，其他的商务也几乎为sas让道，林湉榆能喘口气。
    从速冻层拿了盒鲜奶馒头，放进一体机慢蒸五分鐘，「睡不着。」
    「有什么烦心事吗？要不要叶哥哥开导开导？」电话那头叶鹿的声音就不像正经人。
    「缺叶哥哥陪床，你说吧，怎么解决？」林湉榆总算腾出手来脱下脏衣服。
    「先云陪床。」
    「平砍的效果，但聊胜于无。」
    间话家常间隙林湉榆吃了四个小馒头。
    电话那头的叶鹿独自在房间里打排位，许亦飞和其他人则在训练室。因为输了比赛，氛围不大轻松。
    林湉榆看着孩子专注的侧顏，抓心挠肝的感觉又冒出来了。平时在家他也老这么看着对方，但想凑过去就能凑过去，现在只有冰冷的屏幕。
    对着电脑的叶鹿突然道：「你今年体检了吗？」
    「没有。」
    「预约一下，咱们一块去。」
    「你不害怕了？」
    「……你指牙科？你陪着我就不怕。」
    视频里，叶鹿的目光一直在电脑屏幕上，神色也十分平静，但说出来的话仿佛像一把羽毛扇轻轻拍打在林湉榆的身上，舒服得难以言喻。
    洲际赛比想象中还要难打，rsc这边配合起来了，但遇到的对手经验足，一路打得磕磕绊绊，眼看比赛一天天过去，积分凑得很艰难，教练团每天忙着算如何多杀人头，有一点算一点，就这么到了第二轮。
    今年的星盟是没有林湉榆的星盟，这款比很多职业选手年纪都大的游戏，从第一个专业赛事成功举办至今已经过去十多个年头，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已经不仅仅是一款游戏或者一项赛事。
    12月22日，sas决赛日，今天会诞生新的传奇。
    叶鹿早早就蹲在房间里看直播，比赛前滚动播放事先製作好的短片，中途穿插现场和后台採访。因为林湉榆今年被sas认命为大使，所以很容易看到他的身影。
    主持人：「你看好哪队？」
    林湉榆：「哈哈，好难选择啊……」
    主持人：「今年sac没有队伍进入到决赛，会不会感到可惜？」
    林湉榆：「是有点，不过这也是电子竞技的魅力，充满不确定性，sac好几支队伍今年都有亮眼的表现，有潜力的新人也非常多，我看好他们明年的成绩。」
    主持人：「作为唯一的颁奖人，会不会紧张？」
    林湉榆：「可能会把自己当领奖人，抱着奖盃就跑。毕竟我领四次，习惯成自然。」
    ……
    弹幕刷满了「嚣张」二字。
    叶鹿：听了真让人生气。
    在休息室跟主办方工作人员一块，准备看比赛的林湉榆回道：可你拥有一个四连冠的林神。
    叶鹿：也是哦。摸下巴.gif
    林湉榆：你赚了。
    叶鹿：是这样的吗？
    林湉榆：所以你知道要怎么做吗？
    叶鹿：？
    林湉榆：平时多想想我。
    叶鹿：想太多也不行。
    林湉榆蹙眉，这什么意思？
    叶鹿：想得多了就有反应，情不自禁想跟你睡觉，这样上班就不够专心。林神你要稍微理解一点，我还没退役。
    林湉榆差点打翻手边的保温杯，里边是助理给他泡的润喉茶。
    「你完了，圣诞节等着。」到走廊上，林湉榆给对方发了一段语音。
    比赛结束，颁奖环节，林湉榆稳重地走上台，整个场馆山呼海啸的「ty」，场上的选手们看到他都红了眼眶，就连主持人和工作人员被氛围感染，都有些动容。
    挨个跟每个选手握手，有的选手过于激动，抱着他不放，一旦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不收敛了，林湉榆没有牴触，只有理解。
    向每一位选手道贺，并送上鼓励，然后给他们颁发了勋章和冠军奖盃，直到主持人上台，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23日和24日rsc都有比赛，但之后一直到1月1日都放假，为了便于管理，俱乐部这边就不允许选手回国了，让大家在首尔玩玩，逛逛街，28日恢復训练。
    林湉榆是24日下午到的，在酒店里洗漱完毕后就开着比赛直播，同时看功课，他26号晚上得回去，所以特别珍惜时间。
    叶鹿提着一堆吃的喝的进门，天气太冷了，虽然外边的圣诞氛围很浓，但他们的假期都不多，他更希望把握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我们有些暴露出来的问题一直没时间解决，现在打起来也不顺手，不过还在上游圈，机会还是有的。」
    两人一块把袋子里的盒子取出来，一个一个打开盖子。
    有各种肉、排骨、鰻鱼、炒年糕、炸鸡、酱汤、以及好几种小菜，加上甜点和饮料，吃两顿都绰绰有馀。
    「头一次打这种模式很不习惯吧？」林湉榆在想要不要点几根香薰蜡烛搞搞氛围，毕竟圣诞。
    「这种人数的比赛跟排位完全不一样，排位很难讲团队精神，因为都是陌生网友，就跟两个阵营打物资战似的。比赛是精锐部队之间的较量，是挺难的，不过我已经想到适合rsc的打法了。」叶鹿胸有成竹。
    「好事。」林湉榆拿起饮料要开，「叶神，你买的都是水果酒。」
    叶鹿凑过去看了眼，发现自己果然只看图片没看英文小字，好在度数不高，不喝多影响不大。林湉榆却趁机搂住他，附耳道：「你想干嘛呀今晚？」
    「我必不可能酒后乱性，你放心。」叶鹿在他脸上摸了一把。
    林湉榆又把他拉回来，「乱啊，干嘛不乱，今天是个好日子，宜房事。」
    叶鹿被他逗笑了，「哪本黄历上说的？」
    「等下跟你细说。」
    「我不想听了。」叶鹿堵上耳朵，模样别提多幼稚。

 九十二

    深夜，向维一行人从酒馆回到酒店，等别人用浴室的时间他瘫在床上，想起比赛结束后就没见到叶鹿了，于是给对方打了个电话，结果被无情的掛掉，又打过去，又掛掉，再然后就是关机。
    困意和酒意都没了，他下床跑出房间去敲小刘的房门。
    「是缺什么吗？」小刘也困得不行，打着呵欠出来。
    「叶鹿哪去了？他掛我电话，现在直接关机了。」向维担心道。
    小刘神色有些复杂，「他有点事，现在应该没空，你早上再联系。」
    显然对方知道叶鹿的去向。
    「他一个小孩在异国他乡随便跑不好吧？万一出什么事呢？」
    小刘叹气，「你放心吧，他跟熟人在一块，哪里都没去，我盯着呢。」
    向维皱眉，熟人？叶鹿在首尔能有什么熟人，「他有同学在这边留学？」
    小刘想了想，点头道：「差不多吧，正经人来的，你也要相信叶鹿他不是个乱来的孩子。」
    对方这样说，向维稍微放心了些，「那我回去睡了。」
    「晚安向教练。」
    看向维进自己的房间小刘才回去，叶鹿跟林湉榆都有事先告诉她，就在四十分鐘之前叶鹿还给她发了几张烤肉的照片，告诉她哪些不错，其他的可以不用点。
    她也叮嘱叶鹿不要乱跑，人生地不熟的，首尔虽然治安不差，但避免意外还是注意些，叶鹿很乖的应承了。
    而此时的叶鹿也确实没去哪里，跟林湉榆在床上闹着。
    「关灯做什么？」
    「关灯好睡觉。」
    「我允许你睡了吗？」林湉榆摆正他的脸就亲下去。
    叶鹿由着他，但手从枕头下摸出一个东西，然后抓住林湉榆一隻手。对方以为他要十指紧扣，十分配合，但下一秒便瞪大眼睛，叶鹿却像料到般，另一隻手扣住他的脑袋，「认真点。」继续亲。
    林湉榆想看自己的手，但叶鹿已经双手并用搂住他紧紧拥吻，不让他分心。
    好半天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林湉榆还要看自己的手，叶鹿却先关了灯。
    林湉榆气笑了，「你今晚不会好过了叶神。」
    「年轻人要多想想以后。」叶鹿忍笑。
    但林湉榆非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以至于完事后叶鹿精疲力尽直接进入深眠。这时候林湉榆才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客厅，看自己手上的那个东西。
    是一枚嵌满宝石的戒指，灯光下能闪瞎人，新颖的设计和考究的工艺让它夺目之馀还不显庸俗，戒指内侧是两人名字的拼写，戴在他手指头上不大不小刚好合适。
    毫无疑问，这确实是叶鹿这种性格的审美，林湉榆边笑边落泪。
    叶鹿是被饿醒的，看时间是早上，推测自己应该没睡几个小时，但是林湉榆把他当抱枕用，那叫一个紧，只有双手能活动。
    「我想洗个澡，我人要餿了，你不嫌我噁心么？」叶鹿委屈地嘀咕。
    林湉榆睁开眼睛，「不嫌。」
    「让我洗个澡吧，身上都是那个……」叶鹿有些说不下去，昨晚实在是太疯狂了。
    林湉榆不情愿地松开，叶鹿这才得以下床，但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林湉榆吓坏了，伸手没捞到人，赶紧下床把人抱起来。
    「没事没事。」叶鹿赶紧安抚他。
    街上圣诞氛围浓郁，两人在酒店附近找了间僻静的小店吃点简餐，因为林湉榆留在首尔的时间不多，加上天气冷，叶鹿也没什么心思去玩耍。
    「还是喜欢夏天。」天气冷容易滋生惰性。
    「那不去青海了，马尔代夫，夏威夷挺好。」林湉榆的目光总不自觉地停留在对方和自己的手上。
    「那怎么行。」闹了一个通宵，叶鹿现在是真的饿，努力往嘴里塞东西，像小动物储藏食物。
    「多大点事。」
    叶鹿摇头，「你差不多三年没见你爸妈了吧？」
    林湉榆喝了口咖啡，「三天两头视频也一样的。」
    「不一样不一样，再说我也挺想去看看青海到底有多美。」叶鹿其实有点担心自己不能给对方父母好印象，到时候林湉榆夹在中间不好做。
    「这么善解人意。」
    「以前我也没想这么多，来上海后每次见我爸都觉得他又老了，有点难过。其实子女能为父母做的不多，除了养老送终，其他方面不管怎么做都算不上让他们有幸福感吧？尤其是你我以后也不会有孩子，传统观念里的儿孙满堂就没戏了。」
    说到这里，叶鹿神色有一瞬间失落。
    林湉榆托着下巴，「那如果我们家两位老林不喜欢你怎么办？」
    叶鹿愣了，随即生气，「凭什么不喜欢我？」
    林湉榆笑得不行。
    叶鹿有些不好意思，埋头吃菜。
    「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林湉榆认真。
    无奈，叶鹿放下筷子，「好吧，就算你听了不舒服我也要说。」
    「能获得他们的认可当然好，如果不行那我也认了。」
    「认了？」这下轮到林湉榆不可置信。
    叶鹿轻轻点头，「那不然呢？」
    「不做点什么挽救一下？」
    叶鹿把烤好的排骨夹到他碗里：「没用，长辈都讲究眼缘。」
    「我主动跟他们保持距离，他们舒服，你也不为难。」
    林湉榆听到前以一句话，心口一股无名怒火冒出来，准备发飆，但后一句话又把这股火气浇熄了。
    「所以不会因为长辈而离婚？」就在刚才，他拿杯子的手都有点抖。
    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要问这些问题。
    「我说过我是恋爱脑吧？离婚？想都别想。」叶鹿瞪他一眼，然后大口吃饭。
    林湉榆重重地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后背都出汗了，他是真的怕从叶鹿口中听到那些妥协的话。他不能接受。
    「你记住今天说的话，以后要是反悔，我不会让你好过。」林湉榆脸上掛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叶鹿心里毛毛的，嘟噥，「干嘛啊今天圣诞节。」
    「给我那个蟹。」
    看着那双亮亮的眼睛，林湉榆突然有点自卑，这是前所未有的。
    吃得很满足，两人慢慢走回酒店。
    向维：干嘛去了一晚上？
    叶鹿趴在床上：向哥，我是有家室的人。
    向维想了三秒，诧异：ty在首尔？
    叶鹿：点头.gif
    向维：今晚ktv，叫上他一块来。
    叶鹿：摇头.gif
    向维不鸟他，直接找林湉榆：今晚出来玩啊，圣诞节。
    林湉榆摸着旁边叶鹿的头发，回道：他去我就去。
    向维嘖了声，把手机丢一边。
    窗外很应景地飘起了雪，叶鹿更懒了，哪里都不想去。想着如果这时候在上海的家里多好，他不喜欢出差。
    rsy-nunu：分享|韩语高频800句日常对话
    【？？？？？？？？？】
    【真好学啊】
    【别老分享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在学了在学了】
    【怒宝的微博是我的快乐源泉】
    【半个月就回来了，还学这鸟】
    两人在被窝里聊天玩手机到睡着，醒来时已是傍晚，叶鹿惆悵了。
    「不回去行不行？唉……」
    林湉榆搂着人，一下一下拍着背，「行，我跟学校请假。」说着要去摸手机。
    「不要了，我就说说。」叶鹿唉声叹气。
    假期也不多，收假之后又是高强度训练和比赛，林湉榆在首尔呆着没有意义，他们也不好总见面。
    26日下午，叶鹿把林湉榆送到机场，两人又是掐着点到的，所以没有多少时间说其他话，似乎也没有必要，确定人上了飞机后，叶鹿才离开机场打车回酒店。
    把包丢进房间，马上跑去找教练组。
    「前期三队，后期两队，八输出位，二支援位。」
    「什么节点变阵型？」郭明希在平板上画了个图，在评估叶鹿的想法有没有可行性。
    「有一个人出局就马上变。」
    「二支援位会不会太少了点？」向维抱着双臂。
    叶鹿笑道：「要不是打到后半程了，我甚至只想留许亦飞一个支援位。」
    向维和郭明希对视一眼，两人都理解了叶鹿的意思。
    「你是想打强压？」
    叶鹿点头，「拼火力得了。」
    「我们现在积分有点危险，不能纯靠运营人头分，要拿胜局大分追上前两支战队，我们对线不必任何队伍差，打团配合是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的短板，索性就把自身优势用到极致。」他认为这是一种破釜沉舟。
    向维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大概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跟教练组聊完，叶鹿回到房间，许亦飞正好洗澡出来，问他要不要去餐厅解决晚饭，于是两人一块出门。
    林湉榆回到上海就被师元接到家里吃晚餐，刘宇桥今天也在，现在片子已经送审，他事不多，时间都用来陪师老闆。
    师元长了一张娃娃脸，又不是什么霸总高冷性格，不认识他的一般只能凭车来判断身份，倒是刘宇桥比他更像那么回事。
    「洲际赛他们没经验，打到哪算哪吧，我跟谈祺提了，不必压那么紧，总体来说今年成绩比去年好。知足常乐。」去年春季赛成绩不是差那么简单，项目都差点做不下去。
    「你跟吴小敬那边顾问合同什么时候到期？现在大荒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我担心的是星盟。这成绩是越来越拉胯，前些年攒的家底都快没了。」
    林湉榆轻抿了口红酒，「星盟的配套比大荒原还完善，成绩不好归根结底还是人的问题。不行就重建。」
    「可是这帮人是我们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不好安排。」
    林湉榆一脸轻松，「资本家为这个发愁，不像你。」
    「他们可是你的老队友。」
    「电竞职业选手从业时间就那么几年，大家都应该成熟点，了解自己现阶段是为梦想还是为名利，还是都差不多了只想找个地方混到职业生涯末期。」
    「他们做什么选择我都理解也都支持，但无论是我还是俱乐部都不能为他们职业生涯和未来的人生负责。该乾脆的时候乾脆点，师元。」
    师老闆叹气，大概听进了对方的话，「重建是个不错的主意，好久没抽卡了，现在青训人也够……」突然又有了斗志。
    林湉榆举起酒杯向他示意，「这么想不是挺好的么，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
    师老闆也笑着举杯，「话说远了，你那合同什么时候到期？gdg现在成绩挺好，我收到消息，他们谈下星盟本部夏令营的三名选手，非常有竞争力。吴小敬这个逼厉害的。」
    经常关注各俱乐部情况，师元发现吴小敬的能力不仅在管理俱乐部和引援上，他为了让整个欧洲电竞赛事活跃起来，不断招兵买马，到处谈合作，策划各类电竞赛事，还有一系列的新人培养计划。
    真当长寿事业来经营。
    偏偏他还真干得不错，gdg的几个厂牌准备上市了。
    想到这里师元心里忍不住骂群峰拖自己的后腿，害他不能专心搞电竞事业。
    「合同到期也不太想插手rs星盟的事。」林湉榆坦诚。
    「师元，选手有没有天赋，值不值得培养你的眼光比任何人都好。」rs如今已经成为国内电竞第一豪门。
    被夸，师老闆有点不好意思，「嘖，你这个性格真是难搞。」
    「我本来就没什么事业心。」就算要搞事业，也是搞利于他和叶鹿的。
    工作上的事聊得差不多，晚餐也吃得差不多，师元留意到对方手上的戒指，「怎么那么眼熟……」
    一直在旁边只听不插嘴的刘宇桥也看过去，「我也觉得眼熟。」
    师元用手机拍了张照片，上传识图app查来歷。
    回家路上，林湉榆一直摸着手上的戒指，耳机里是叶选手抱怨沐浴乳被向维拿走不还，害他今晚累个半死还要去买瓶新的，那么冷的天，出门还要穿袜子穿大衣，好繁琐。
    进家门时叶选手已经说到自己买了好几种高丽参营养液，数据组有追星狗，说是他们喜欢的韩星代言的，各种给叶鹿安利，来都来了带点回国唄，于是叶鹿就买了。
    林湉榆把行李箱放在玄关，一边脱外套一边上楼，「你不在家，我门都不想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了句对不起。
    「不是怪你。」
    「是我太想你了。」明明几个小时前才分开。

 九十三

    洲际赛进入最后一轮，还有希望衝击一下前三的队伍不多了，但因为要把所有赛事都打完，所以成绩不好的队也不能离开首尔。
    rsc开始发力，很多问题还在，但似乎已经不打算花时间去调整去抠每个人意识和操作了，直接按小分队布置作业，选手用自己最舒服的打法去完成。
    效果一下子就起来了，胜的场次也多起来，大分加人头小分很快追上了积分榜前两支战队。
    一月中旬，rsc带着满意的成绩回国，机场粉丝量堪比人气偶像团体，叶鹿半梦半醒的，被小刘用一根绑行李箱的带子牵着出来，别说粉丝了，就路人都觉得画面充满喜感。
    「刘姐辛苦了。」粉丝纷纷向小刘投去关切。
    「叶鹿你能自己走吗？」
    「别睡了怒宝，看路。」
    「再睡踩你鞋。」人群中不知道谁大喊。
    叶鹿一个激灵，半开的眼睛立即睁大，那提防的神色过于直白，引得人群鬨笑。
    比赛结束，领完奖，赶晚班机回到上海，到基地已经凌晨，大家都累得不轻，尤其是一队这几个，今年打了太多的比赛，身心俱疲，很多小毛病都出来了，所以下了车大家互相知会声就各自安顿。
    原机票是明天的，大家早上临时要求儘量安排今天回来，于是唐力跟主办方和俱乐部方面沟通后，觉得时间来得及，就把机票全部改签，这事叶鹿没告诉林湉榆，想着对方最近很累，如果知道他搭夜班机回来，肯定要去机场接人的。
    自己跟大部队到基地也是一样的，这么想着，就这么做了。
    林湉榆在青训中心，他确实不知道rsc的提前一天回来，直到叶鹿给他打电话。
    「你回宿舍躺一下，我这边没那么快。」他有些急促。
    今天偏偏是新一批选拔结果最终确认会，所有项目，关乎数十个孩子未来一年的去向，不得不认真对待。
    因为赛事密集，在基地训练的时间不多，叶鹿好长时间没在宿舍休息了，不过保洁阿姨还是会定期来打扫，生活用品也齐全。
    叶鹿：睡惯家里的床，这张五千块的床垫突然不香了。委屈.jpg
    林湉榆没回他，叶鹿自己刷了会儿网上，全是吹他的彩虹屁，没意思，然后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他揉着眼睛坐起来。
    林湉榆帮他穿上外套，又蹲下来帮他把鞋也穿好，「走，我们回家。」
    叶鹿是真的累，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理的疲倦，到家洗了个澡，上床一觉睡到下午，要不是肚子饿还不想起。
    「明天没事，我回厦门看看你。」叶鹿吃着林湉榆出门前为他熬的肉粥，跟叶旭之聊电话。
    「后天公司年会，再往后是……广告拍摄、全明星、杂志专访、品牌方推广、俱乐部明年的招商会、还有一个展会要去站台……一直到过年前都没空，过年只放七天，然后就要春季赛了……」光想这些就觉得职场倦怠。
    「毛聪聪去接我就好。」
    说定后叶鹿就给林湉榆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在上今天最后一堂课的林湉榆看着叶选手各种非主流自拍，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特地走到教室外给对方打电话。
    「你先换好衣服。」
    「把帽子戴上，今天风大。」
    交代好之后林湉榆就回到教室继续上课，但怎么也没法专心了，时不时拿出手机来，翻看那些不正经的照片，也觉得这堂课的时间有点漫长。
    车开到小区门口，在保安室里吹暖气的叶鹿跑出来，上了车就摘帽子脱外套，差点没热死，林湉榆帮他把安全带扣好，然后调转车头往超市的方向开去。
    「早上怎么不叫醒我？」
    「你需要睡觉。」
    「不睡也行。」
    等红灯的间隙，林湉榆转头看对方，「抽空带你去看中医。」
    「又去？」他觉得自己没什么事。
    「就上次那里。」
    叶鹿双手枕着脑袋，「明天不行，我回趟厦门。」
    「好，等下订票。」
    「你好好上课，我晚上就回来，等我吃晚饭。就看看我爸……过年也不回去，假期也少，年后马上就要比赛。」想想真的累。
    「又撇下我。」林湉榆语气有些许不满。
    叶鹿发愁，「我是那个意思吗？」
    到地方，林湉榆把车停好，然后把刚解开安全带的叶鹿拉过来，狠狠地亲了口。以至于叶鹿一直进到超市内表情都不大自然。
    rsy-nunu：随便吃点。
    附上小火锅和两圈各类配菜的照片。
    眼尖的粉丝又发现了两副碗筷，而且是并排放着，说明两人是挨着坐。
    【越来越明码了】
    【行吧，祝你们白头偕老】
    【怒宝好好养身体，今年真的太辛苦了】
    【碗盘漂亮】
    【小孩子不要喝酒】
    叶鹿没看评论，因为电视上放着林湉榆之前录製的综艺，挺闹腾的，他看得顾不上吃东西，还是旁边的人忙活。
    毛聪聪在车里等了将近一小时，叶鹿才出来，有时候航班晚点也是没办法。
    「大嫂给你准备的土產都在后备箱，我先带出来，怕下午忘记。」车驶出机场。
    叶鹿调整座椅，让自己儘量舒服点，「生意怎么样？」
    「还行，就是我哥那边想改行了。」
    「做什么？」看着熟悉的街道，叶鹿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不想跟叶家人呆在同个城市，他还挺愿意一辈子都在这里生活。
    厦门多美啊。
    「酒类。」
    「前景怎么样？」
    「他请了行家，等调研结果再具体分析。现在什么领域都有人做了，酒类的利润也没有以前那么高。」
    叶鹿把吸管插进奶茶杯，「大嫂那两家民宿呢？」
    「做着，赚不多，但全年没断档。因着你的关係，有不少来旅游的粉丝订房。」
    因为叶鹿提前说了要回来，叶旭之今天就不去单位了，昨天晚上就跟保姆说，准备好食材，做点叶鹿小时候爱吃的。
    叶莹原先银行好好的工作没了，现在也不敢回家，叶旭之手上事多，宋雅兰平时除了跟来访的亲友交流外，也没什么能提得起精神的事，得知叶鹿回来，看到忙碌的两个保姆，她突然觉得家里好像有点烟火气了。
    「宋阿姨你好点了吗？」
    叶鹿摘帽子掛包换鞋的动作熟门熟路，宋雅兰有点恍惚，仿佛叶鹿不是从上海回来，是从附近的网吧回来。
    「没什么事。」宋雅兰声音略生硬。
    现在这两位保姆已经不是小时候带过叶鹿的保姆，但来家里帮忙也有些年头，叶鹿喜欢吃的东西从来这里上班开始叶旭之就告诉过她们，也不是什么刁鑽麻烦的食物，所以不难操作。
    「今年拿了三个冠军了吧，厉害啊。」圆脸的齐阿姨从厨房出来打招呼。
    「运气好。」叶鹿也笑着跟她们打招呼。
    「先吃点零嘴，你爸爸去隔壁寧教授家……」顾阿姨在伺候宋雅兰养的博美。
    「回来了。」
    叶旭之提着几盒点心进门，看到坐在沙发上准备拿杏仁的儿子。
    「马蹄糕，老寧自己家做的，说让你带回上海吃。」
    叶鹿马上开了一块，咬了一口，发现没有想象中那种甜到齁的感觉，于是拍了张照片发给林湉榆：邻居寧伯伯做的，好吃。
    「你要不要转个专业？你这个劳损，将来能坚持几年。」做医生的工作强度也很大，选了这条路註定一辈子都忙碌，不是为学业就是为患者。
    「看吧，目前没想法，退役有学上就不错了。」就怕到时候得重新考大学，这么多年不读书，他真怕自己考不上。
    叶旭之摸着儿子的脑袋和脖子，心里感慨，以前肉乎乎的小糰子，如今这么高了，不免有些沾沾自喜，叶鹿的出类拔萃变相说明他基因好。
    「你们那个行业好不好进，我家侄子也喜欢打游戏，打得蛮好的咧。」顾阿姨换了新的果盘。
    「可以看一下各俱乐部的青训简章，觉得有天赋可以去试试。」如果要他帮忙在俱乐部找份工作，他可能还能想想办法，但要做选手这他就无能为力了。
    电子竞技门槛很高，需要天赋和心性，这两者很大程度上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且具备这些条件，能不能打出来也很难说。
    即便叶鹿这样大荒原荣誉第一人，他也已经摸到自己天赋的天花板，这种认知令他非常痛苦，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下午五点，毛聪聪的车准时出现在叶家门口，叶鹿只带了马蹄糕，跟家人道别后就上了车，6点的航班，8点到上海，不能再晚了。
    林湉榆下了课就直接到了机场，在停车场忙点工作，直到叶鹿下飞机给他打电话。
    「这一天可真充实。」把毛大嫂给的两箱子搬进后备箱。
    「马蹄糕要冷藏一下再吃。」分量不算多，叶鹿打算分两盒给孩子们。
    到园区，郑进已经等着了，t恤短裤拖鞋，外边套羽绒服，职业选手特常见的装束。拿了马蹄糕，他先开一个来吃，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
    「嘖，你给其他人留点。」叶鹿没好气地踢了一下他屁股。
    郑进点头，吃得忙不过来，「知道了知道了。」
    回到家，林湉榆负责做晚饭，叶鹿则趴在沙发上听网课。
    「今年全明星在苏州，要呆三天……林湉榆你不是放寒假了吗？」叶鹿冲厨房的方向嚷嚷。
    「陪你去。」
    叶鹿满意了，翻过身平躺，舒展了一下四肢。
    「要不退役就直接退休好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林湉榆经过。
    叶鹿歪着脑袋看对方，「不上班没收入怎么办？我们还没买房呢。」
    林湉榆走回来，叶鹿正好伸手，他便把对方拉起来，两人隔着沙发靠背抱在一块。
    「你是要买皇宫？」
    「看你喜欢。」叶鹿亲了对方一下。
    「我有你就行，睡桥洞就没关係。」林湉榆把他从沙发上抱过来，然后往餐厅走去。
    认识叶鹿以前，他真不知道自己力气那么大，随便能抱起一个跟自己身量差不多的男孩。
    「桥洞？」叶鹿表情苦下来。
    「不行不行不行，接受不了，我要好好工作挣钱。」
    林湉榆笑得很无奈，「停止发散想象力。」
    叶鹿也笑起来，「饭好了没？」
    「我现在不想吃饭了。」林湉榆声音有些曖昧。
    「吃……先吃饭吧，还早呢。」叶鹿别过脸。
    「早吗？都十点了。」林湉榆的手伸进对方衣服里。
    叶鹿小声，「可是我有点饿。」
    「噗……」林湉榆没忍住笑，放开他，「好，先吃饭。」孩子太好玩了，总让人忍不住逗他。
    所有赛事的休赛期，又是临近春节，rs上下基本都没什么心思上班了，尤其是选手，不管什么项目的这一年都很累，也所以高层为了奖励员工，白天全员去游乐场团建，晚上是年会。
    因为不是占用周末，即便要早起去集合，但大家还是很高兴的。
    也不知道谁透露出去，当天很多粉丝都跟着跑去游乐场，打算gank选手和大主播们。
    人太多了，叶鹿和林湉榆没法单独呆在一块，身边总有人，一整天下来只有忙，没有多少快乐。但好在两人还是儘量拍了些照片，也算做个纪念。
    「一天不够玩。」叶鹿有气无力。
    因为年会要求穿礼服，大家非但没能看到游乐场的烟火，傍晚就要赶回去换衣服，有的人还得做妆发。
    他们的车上坐满了人，俞谅两口子以及今天没开车的郭明希。
    「改天再来。」林湉榆把暖气调低了点，免得有人觉得热。

 九十四

    俞谅的女朋友为了节省时间，已经开始在车上化妆，今晚她是主持人之一。郭明希在看机票，全明星结束后回老家过年。
    所幸年会举办地在园区附近，把后排三个人送到地方后林湉榆就调转车头回家，两人在家洗了个澡换上西装才重新去会场。
    这次年会座位安排除了高层固定之外，其他人都随便坐，林湉榆很不幸在高层那一桌。
    师元看他板着脸，翻了个白眼，「行行，给那小鬼加个位置。」
    林湉榆不耐烦，喝了口香檳，「别折腾了，他害羞。」
    叶鹿跟小刘和食堂阿姨坐一块，听她们聊房子和落户听得津津有味。阿姨是本地人，但本地人现在要买房压力也很大，然后家里也没拆迁，一家老小都挤一套房里。前些年计划生二胎来着，但想着不够地方住，就作罢了。
    聊着就聊到叶鹿家里，都以为他家住厦门什么高端地段的高端住宅区，其实不是的。
    老叶是有点家底，但他们住的地方还是大院里，虽然是独栋，但也几十年房龄了，外观上十分有年代感，院子的纱门还是老式的，绿色的纱网，打开关上会发出啪嗒的声音，而内部是经歷多次大装修，换了好几批家具和灯饰，才有现在的奢华感。
    从外观上判断不出内里的面貌。
    「邻居都是熟人，我爸半辈子老同事，跟亲人似的。年纪都大了，互相照应。」有些叔叔伯伯到后来就跟独居没分别，身后事都是叶旭之操持。
    所以叶旭之是很忙的。
    「厦门的房价对普通人来说压力也不小。」
    毛聪聪日子过得还不错，但要他买房子，他也是买不起的，付了首付基本上家底也就光了，然后每个月还贷，搞不好还得毛大哥接济点，这就是变相让他当奋斗逼。毛聪聪喜欢现在的生活，也不是没地方住，他不愿意折腾。
    「那小叶你也不用回厦门买房了啊，你以后读书都在上海，你等落户就好了呀。」
    叶鹿笑道：「阿姨我也没钱啊，租房子凑合过吧。」
    「租房子哪里是个头，你现在身价不菲，退役之前肯定能挣够。」
    「哎呀他爸爸肯定给他留有。」
    这话叶鹿不好反驳，他知道叶旭之给他准备了不少东西，但他不知道具体都是什么。
    他现在的存款确实可以买到面积大且位置还不错的房子，但看林湉榆的意思，好像对买房这件事兴趣缺缺。大概林选手觉得苏州老宅子够了，而现在租房的开销对他们两人的收入来说也不值一提。比买房省心多了。
    不知不觉他们这桌多了好几个人，一聊房子户口车子，这帮职业选手好像都很有兴趣的样子，尤其是那几个英年早婚的。
    一直到晚宴正式开始，大家才安静下来。
    因为搞了直播，很多粉丝早早就蹲守在官方直播间看rs的年会。
    主持人：「今年你们成绩非常好，你有没有什么感想？」
    叶鹿：「我只能说我尽力了。」
    主持人：「你对自己今年表现打几分？」
    叶鹿：「60分吧，有很多失误，心态上也时有起伏，可以打得更好一点的。」
    主持人表情夸张：对自己要求这么高的吗？
    叶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怒宝害羞了，好可爱好可爱】
    【别为难他。】
    主持人：「今天你负责抽二等奖，智能家居，你心目中有没有比较倾向的获奖人？」
    叶鹿：「我们的后勤刘小萌，她好事近了，应该用得着。」
    会场此起彼伏地尖叫声，小刘捂着脸躲在食堂阿姨怀里。
    【怒宝是好孩子啊】
    【刘姐今年辛苦了，祝刘姐幸福】
    【刘姐要幸福呀】
    主持人：「那你觉得自己今晚能欧一把吗？」
    叶鹿：「水果券可以吗？」
    主持人：……
    孩子一脸无辜的小表情可太招人了，主持人心都化了。平时只看赛场上的他，成熟而锋利，私下真是软得一塌糊涂。
    【宝啊，水果券不值钱啊】
    【想去领油桃吧】
    【没事没事，大奖是八十来万的车，咱坐几千万的地铁，看不上那鸟t_t】
    【怎么那么傻呢，傻得我心疼】
    叶鹿下去后，轮到今年同样成绩很好的肖骏上去。
    选手代表的採访结束后，到大主播们。
    大主播们今年业绩斐然，平时吃的就是说话这口饭，所以整场下来都在整活，把在场的rs员工和直播间的观眾逗得一阵阵，气氛非常热烈。
    林湉榆上台时，下边报以剧烈的掌声，谁都知道他代表的意义，rs能有今天的辉煌林湉榆是大功臣。
    主持人：「看到别人比赛，有没有蠢蠢欲动？」
    林湉榆笑道：「肯定有。」
    主持人：「今年你完成了退役仪式，然后回归校园，又参与了rs青训中心的工作，身上同时有好几个身份，你是怎么平衡的呢？」
    林湉榆：「少睡一点。」
    主持人：「今年也是你为sas和sac服务的第一年，你有什么感想吗？」
    林湉榆：「什么类型的工作都不容易，做选手的时候为训练所苦，为比赛所焦虑，做赛事支撑则要考虑的东西更多，要协调的方面也很多，并不轻松。」
    主持人：「有考虑以教练的身份回到赛场吗？」
    林湉榆又笑起来：「不适合吧，我还挺严格的，多半会把选手逼疯。」
    主持人：「你觉得自己今晚会是欧皇吗？」
    林湉榆：「水果券就好。」
    会场又是一阵山呼海啸，直播间的「囍」字刷疯了。
    【林叶szd】
    【妈妈我粉的西皮he了】
    【都是事先写好的稿子，rs为了热度下三滥】
    【官方认真搞cp，i了i了】
    【既然是营销，那麻烦出周边吧，双人商务也安排上】
    结果是叶鹿和林湉榆都抽到了额度不大的现金红包，而小刘也没能中那套智能家居，倒是事后师元让助理私下联系小刘给她送一套。
    最高的大奖，也就是那辆车，被其他赛事项目的一位教练抽中。
    值得一提的是吃鸡项目那边有几个人得了水果券，肖骏按原价跟他们买了券，然后全部送给了叶鹿。
    这事被吃鸡那边的人传出去，网上很快就出现三人之间各种情感纠葛的猜测，小作文那叫一个丰富，网友嗑疯了。
    凌晨四点，叶鹿光着从床上下来，磕磕绊绊地进浴室洗澡，林湉榆坐起来，打开手机随便刷点什么打发时间。
    他倒是想进去一块洗，但肯定要被赶出来。
    刚才怒宝被他欺负狠了，还是不要再得寸进尺的好。
    「……」
    【肖骏的眼神也太直白了吧，我的妈呀，这是什么剧情】
    【一两张照片可以说是巧合，这么多细节，还有视频，@rs肖骏哥们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吧】
    林湉榆皱着眉头一张一张点开那些照片，肖骏的目光似乎一直跟着叶鹿，而视频里更明显了。他们有一张大合影，所有人都看镜头，肖骏看的是左下角的叶鹿。
    林湉榆脊梁骨发寒，觉得胸闷，浮躁，反正浑身上下哪哪不舒服。
    叶鹿从浴室出来看了眼床上，然后径直去隔间取新的床单，回来后把林湉榆赶下床，一边捡掉在地上的套，一边换床上用品。
    忽然电话震动，他刚要接就看到林湉榆紧张的表情，这是以前没有过的，让人一头雾水。
    「怎么了？」
    林湉榆缓和下来，觉得自己刚才像个傻逼，「没事。」
    这更让叶鹿莫名其妙了。
    「向教练，现在四点三十六了。」
    「去到都早上了，你让搓澡工准时下班行么？」
    「晚上吧，我刚洗完澡，睡三个小时去基地拍摄春节贺词……你不是也要拍吗？大保健个屁啊，你是不是喝歪了？」看样子应该是从ktv出来。
    叶鹿戴上耳机，一边换被单一边听醉醺醺的向维逼逼赖赖。
    林湉榆本想帮忙，结果被叶鹿冷了一眼，不得不先去浴室洗乾净自己再回来解释。
    掛了电话之后，叶鹿去倒了杯温水，把手机调到免打扰模式，然后重新回到床上躺平。想到离假期越来越近了，他就开心，很快就进入深眠。
    「嗯……你做噩梦？」被搂得太紧，叶鹿醒来没有起床气只有担心。
    林湉榆抱着他很紧，动弹不得，还有点热。
    「别闹，让你叶哥睡两个小时。」叶鹿伸手拨了拨对方的刘海。
    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林选手顏值厉害，平时在电视节目里也完全不输其他靠外形吃饭的参与者，甚至在气质上还优于不少人。
    林湉榆手劲松了些，叶鹿没那么难受了，在对方脸上蹭了蹭，然后继续睡。
    又到了一年一度让商务最崩溃的时候，rs这帮人真的永远不齐，永远有人抢拍和慢半拍，你还不能说，否则他们就互相推锅最后更耽误事。
    「大家好我们是rsy……」
    「我们现在是rs，谁跟你是rsy，一把年纪了你配吗？」
    商务眾人：……
    「大家好我们是rsc……」
    「rsc已经解散了，你要改口。」
    「只成团了一个月。」
    商务眾人：……
    「大家好我们是rs大荒原分部。」
    商务眾人：松了口气。
    「大家好我是郑进。」
    「大家好我是叶鹿。」
    「大家好我是xuxu。」
    「我们都说本名你说什么游戏名啊。」
    商务眾人：……无所谓真的无所谓了，求你们快点结束。
    站布景外等半天的其他项目的选手们，每个人脸上都一言难尽，谁能想到这副精神面貌是wwpl荣誉最高的队伍呢。
    拍完之后，小刘和赵照拎着两大袋奶茶进来，分给商务和拍摄人员。
    「辛苦了辛苦了，他们年纪小，这一年压力也比较大，需要一点时间成长。」
    商务的人当人不会计较这个，其实大荒原项目部的孩子们挺可爱的，但他们后勤这么会做人，自然给人印象就更好了。
    所有项目都拍摄完之后才轮到青训中心，但为了保密，选手全部不出镜，只是拍了个大概的环境，以及工作人员。
    「大家好我是rs青训中心顾问林湉榆，春节要到了，提前祝大家新春快乐，闔家幸福。未来的一年里我们也会给大家带去更多高水准的比赛以及培养出更多优秀的选手，希望大家继续关注rs，为我们的选手加油。」
    ……

 九十五

    拍摄一结束，rs一队全员都坐上了中巴，去苏州参加全明星。今年所有的行程都很仓促，选手们身心俱疲，话都少了。
    叶鹿等林湉榆忙完才一块走的。
    全明星主要是颁奖礼以及选手秀绝活的大型活动，不需要封闭式管理，后勤这次都没人跟去，也所以大巴上是唐力、一队的选手、向维、郭明希，以及rs公会的大荒原游戏的大主播们。
    两人凌晨才回到苏州家里，叫了汉堡店的外卖做宵夜。
    「死咯，我要补一百多个小时的直播。」叶鹿边啃汉堡边对赶来的水友说。
    【熟悉的背景墙，这是在ty苏州老家吧】
    【全明星加油】
    「加什么油啊，我随便打打哈，先说好，输了别喷。」
    【你给老子好好打】
    「我偏不。」叶鹿打开星盟客户端。
    【？？？？？？？】
    【完了呀，这个逼是不想让我睡好觉】
    【求你放过星盟行么，你跟这游戏没有缘分了】
    「对你们叶哥有点信心，没准过完年rs星盟分部大名单就有我的名字呢是不是。」
    【叫ty带你吧】
    「他都一年没碰游戏了，没准比我还菜。」
    连扑两把之后，直播间观眾都疯了，更夸张的是竟然半夜里上热搜，都是求他放过星盟的，这叫什么事。
    「咳咳……」叶鹿扭头看旁边。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湉榆在忙功课上的事，「等我一分鐘。」
    虽然声音很轻很柔，但直播间观眾还是听到这句话。
    【凌晨两点，两个年轻男性独处一室，我很难不脑补】
    【肖骏倒了呀】
    但很快大家都被林湉榆要打星盟这件事转移了重心，直播间异常亢奋，直播平台值班人员甚至给叶鹿上了推广窗。
    「你们叶哥要认真起来了。」
    【终于想开了吗】
    【你认真抱大腿的样子最帅】
    【早这么干不就好了么】
    【谢谢你怒宝】
    【ty我好想你啊】
    闻讯而来的林湉榆粉丝和星盟相关从业人员挤满了叶鹿直播间，深更半夜将近二十万人观看，比很多赛事的观眾还多，谁不说吓人呢。
    打了两把之后叶鹿顶不住睏倦就下播拉着林湉榆去睡觉了。他们不知道的是#ty你凭什么退役#以非常快的速度攀升各平台热搜高位。
    全明星活动在下午三点，叶鹿十二点三十之前到就行，于是他很心安理得地睡到十一点，在家吃了林湉榆做的海鲜乌冬麵才出发前往场馆。
    今天和明天都是活动，后天才是颁奖，所以这两天穿队服就行了，妆发到场馆休息室大概弄弄就好。
    「我已经很久不打大荒原了，手生了，要是输了大家理解一下。」跟其他几名人气选手在一个队，叶鹿还真怕拖累别人。
    王北路斜眼，「不是前几天才从韩国回来吗？」
    不过洲际赛打到后面跟ws赛差不多，又拼又狼狈，让人看着热血沸腾同时有点心疼。
    「是吗，我忘了。」睁眼说瞎话。
    叶鹿的社交面很简单，在上海朋友都没几个，跟其他队的选手几乎不熟，但他要跟别人说话，也总能有善意的回应。这是后来才意识到的，自己好像给人印象还可以。
    他不知道的是，他现在也是很多职业选手的偶像。
    叶鹿在场馆内忙全明星活动，林湉榆则在附近的咖啡店办公，他倒是想进去看，叶鹿打全明星一定很有意思，但可惜当初没抢到票，又不好麻烦主办方给他特别优待。
    师元：项目那边说叶鹿现在不想谈合同，他什么个情况？
    林湉榆愣了，他以为叶鹿跟rs不会有什么变数，毕竟公司给的待遇不错，叶鹿也没有去其他俱乐部的意向。
    师元：过完年春季赛就开打，他不会想给rs白打工吧？
    林湉榆似乎想到什么，回道：你别急，他可能真有点情况。
    师元：怎么？
    林湉榆：具体的我带他去趟医院再说。
    师元：这么严重？
    林湉榆：师老闆，这种情况可能不止在一个选手身上出现，我觉得做为老闆，你应该……
    师元：嗯？
    林湉榆：你该跟医院谈合作了。
    师元：明白。
    自从比赛结束后叶鹿就没再碰过大荒原，没想到今天打全明星跟其他明星选手组合，还是赢下了比赛。
    他自己也有点意外，毕竟选角色不能凭自己喜好，而是由对手帮选，全程互相整活，结果还能赢。
    郑进好死不死在对面，怎么针对他叶哥他可太擅长了，然而还是悲剧了。
    「我没有不擅长的。」赛后站台上，面对数万观眾，叶鹿冲败者队挑衅。
    接下来还有单人pk赛，这个则是由粉丝现场投票，也不知道谁搞事，非要叶鹿选垃圾场角色，一连三个，一连输三把。
    「叶哥，收回刚才那句话吗？」
    「我不。」
    场下各种尖叫。
    【怒宝真的好可爱】
    【就死犟】
    【玩开心点啊nunu】
    【好怀念去年的粉毛啊】
    今天的活动结束，叶鹿狂奔出场馆，林湉榆早就在通道口等着了。没过多久，就有人看到两人出现在之前吃的私房菜馆。
    不少粉丝追过去，为了不给其他客人添麻烦，林湉榆只好让服务员打包，他们带回家里吃。
    rsy-nunu：优秀的对手们。
    一口气发了十几张在后台跟其他队选手的合影。
    rsy-nunu：吃饭了，明天见。
    附上跟林湉榆坐在家里餐桌前，桌上摆满了打包食物。
    林诗涵火速点讚+评论：不开个酒吗？
    林诗涵：新队服帅。
    网友们才把注意力放在rs新队服上，确实比前两年奇葩设计好看太多，看来今年赞助商的设计团队换人了。
    队服是黑色调，很多潮流元素，叶鹿少了些稚嫩，多了点成熟稳重，衬得更有魅力了。
    毛聪聪：你把外套穿上，苏州零下。
    末渊回復毛聪聪：室内暖气不怕。
    经常关注叶鹿和林湉榆微博的网友都知道他们很久没发合照了，他们的关係更多是从其他细枝末节让人发现，逐渐变成这样的。
    而今天的合影，给人感觉是为了关心他们的粉丝而发，希望大家克制点，不要妨碍到旁人。
    【怒宝一直是温柔的孩子啊】
    【又想起之前毛聪聪的话，他其实不太快乐，但总对别人总和顏悦色的。很累吧怒宝。】
    师老闆突然转发了叶鹿跟选手合影的微博：越来越好了，wwpl加油！
    深夜忙完工作的林湉榆回到卧室，看着床上睡得像只小猫一样的叶鹿，没忍住摸了摸对方的脸。
    「嗯？」
    林湉榆上床，关灯，挪过去搂着人，「没事……」
    第二天的活动是明星教练们抽籤组队，由选手给教练安排阵容。叶鹿作为最有票房号召力的选手自然要参与的，他也很配合，不过到了给教练选角色的时候，他几乎只是凑热闹，不为难教练们。
    「向哥算了吧。」
    「向哥别头铁，乞丐你玩不来。」
    rs一眾在旁边起鬨，向维气不打一处来，非要选乞丐。妙就妙在rs这帮人是对手的教练团。场上场下以及直播间网友都笑岔气了。
    到后边场上已经乱成一锅粥，甚至出现追打，叶鹿从赞助商工作人员那边接了包薯片站舞台边边吃着看别人闹。
    「怒宝看这边——」有坐前排的粉丝大喊。
    叶鹿看过去，一排排长枪短炮全对准他轰炸，幸亏孩子有定力，处变不惊，还衝他们笑了笑，然后转回头继续看场上的乐子。
    鲍泽峰是这次全明星的男主持，也是有奖可领的大主播，亏得他在，场面虽然跳脱但并不混乱。
    教练赛比完之后，到选手和玩家互动游戏环节，唐力出了大力气，让叶鹿在这个环节休息一下，坐裁判席，不过最后还是得他来给玩家送礼物。
    热热闹闹的全明星终于来到最后一天，也是最正式的一天，rs跟上年一样获得了最佳战队奖，年度vip依旧没有悬念在叶鹿身上，除此之外今年还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奖项，也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这个奖不算太重要，但叶鹿就是觉得这个奖的名头是一种认可。
    所以当他拿到操作王称号的时候，大屏幕上都是他吃惊的脸。今年多次极限操作，大家有目共睹，现在不少选手已经叫他叶老师了，这个称号可以说眾望所归。
    领奖下来，后台主持便跟了上去，「拿到这个奖你好像很意外。」
    「这是对我技术水平的认可，很意外。」叶鹿边走边说。
    今天他穿了一套高定黑西装，款式并不高调，但人是怎么都低调不了，走到哪都是目光，儘管成为职业选手已经快三年，他也还不大习惯，所以被镜头懟脸拍他依旧会害羞。
    主持人：「你对明年的成绩有什么期望吗？」
    叶鹿：「实话是不敢有任何期望，我到现在仍然觉得比赛很难，很难……」
    主持人：「现在有很多新人从次级联赛打上wwpl，你有什么话想对他们说的吗？」
    叶鹿犹豫，「什么话都能说吗？」
    「你想说什么？」主持人一脸期待。
    「就是我爸曾叮嘱过我，要做个有职业道德的人，我觉得这点很重要。」
    ……
    在书房里边加班边开着直播当背景音的叶旭之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欣慰的笑容。
    很多道理就是那么朴实无华，但也因此容易被人忽略，遵守职业道德是对一个职业选手最基本的要求，可惜很多人都不当一回事。
    全明星虽然结束了，但年前商务活动还有一些要履约，所以当晚两人就直接回了上海，在家睡了个饱饱的觉，第二天可以慢吞吞地到基地。
    叶鹿身上十几个单独代言和推广，因为他密集的赛事，所以都挤在了年前这段时间赶拍。各品牌春夏活动已经开始，但素材缺得厉害。
    「再等等，忙完这几天就能放假了。」叶鹿有点抱歉。
    林湉榆心疼，「别这样，你得想这些都是我活该的。」
    「不是。」叶鹿低头，踢了踢旁边的花圃。
    林湉榆无语了，「可我忙的时候你等我，我就是这么想的，啊，他活该的，他就该等我，凭什么我还没睡他就能睡？不行，我要吵醒他。」虽然一次都没那么干过。
    叶鹿释怀地笑了，「你试试看，扎你车轮胎。」
    林湉榆捏了捏他的脸，「所以啊，咱们谁也别觉得亏欠谁，半斤八两。互相受着吧，咱们两个都是活该的。」
    师元来上班，车开进来看到这一幕，没给噁心坏，秀恩爱什么的最讨厌了。
    「上班了林湉榆。」他冲两人喊。
    林湉榆瞥了眼师元，然后帮叶鹿把羽绒服拉链拉好，说道：「别饿着，有空档就睡觉，嗯？」
    叶鹿点头。
    「那我去青训中心了。」
    叶鹿摆了摆手。

 九十六

    林湉榆在青训中心忙了小半天，然后被师元叫去谈他们合作公司的事项。
    师老闆想专门成立一个赛事品牌，为了避嫌，这个赛事品牌不会做rs现有的电竞项目，也不会搞自有电竞战队，纯粹当赛事运营方。
    这家公司也不会有rs的资金，主投为群峰，次投为林湉榆，其他投资人他还在考虑，毕竟想跟他合作的厂商实在太多，他也不想让亲友参与。
    总的来说这个赛事品牌现在最缺的就是运营人才。
    电竞运营人才大多数都是行业其他方面的从业者，比如主播出身，比如商务出身，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学习，加上一点头脑做起来的。
    这些人如今分散在各俱乐部，能力也参差不齐。强如谈祺这类的，不是老闆就是高层，普通一点的也不好挖，也未必对其他赛事感兴趣。
    下午林湉榆难得准时下班，叶鹿也回到基地。今天连续跑了几个地方，好在他状态不错，品牌方也着急，所有人都积极配合，用时就缩短了很多。
    林湉榆不记得是第几次逮到叶鹿偷摸抽烟，他很清楚要找时间带对方去看看医生，去諮询一下，但现在叶鹿忙得脚不沾地，而去青海的机票卡着年三十那天下午，只能等从青海回来。
    「怕睡着，提神而已。」叶鹿心虚。
    林湉榆没说什么，依旧是那副温柔的笑顏，「走吧回家。」
    「晚饭吃什么？」
    「想喝汤吗？」
    「现在燉的话会不会很久？」
    「汤燉着什么时候喝都行，饭可以先吃。」
    「好吧。」
    青海
    林诗涵和林铭在出口等了半个多小时两个年轻人才出来，林诗涵仿佛没看到儿子般，雀跃地跑去跟叶鹿抱在一起。
    林铭满脸黑线，不过天气冷，催着人先去车上，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你怎么那么好看呀？」上了车林诗涵就捧着叶鹿的脸感慨，搞得叶鹿很不好意思。
    林诗涵拉着叶鹿坐后排，林湉榆也不愿意坐副驾，所以三人坐后边，林铭一个人苦哈哈的在前面开车。
    从机场到家比预期的要久，将近四个小时才到，中途林诗涵和叶鹿都睡着了，林湉榆则在旁边顾着他们两个，担心偶尔的颠簸让他们不舒服。
    这是林铭所在医院提供的职工宿舍，不是那套新房，有点年代，也只有两室一厅，之前林湉榆来过。但今天家里多了个中性打扮的女孩，个高健壮，很精神的样子。
    一进门，她就帮忙拿行李去放，然后又帮每个人脱外套掛好。
    「她叫周搏，医院里的护工，今天跟我们一块过年。」林铭介绍道。
    林湉榆打招呼就那样，脸上也有笑，但就是明显的疏离感，叶鹿就不一样，笑得像个小太阳似的，看起来很开朗讨喜，也所以很快就跟周搏熟络起来。
    周搏很能干，一桌子年菜都是她做的。
    「你将来也是医生？」周搏听林铭简单说了下叶鹿的情况，便十分好奇。
    「我还在休学，什么都不是。」
    周搏神色微黯，「我也想当医生，可是年纪大了，读书也不好。」
    叶鹿问：「你为什么想当医生呢？」
    「病人太可怜了，我想帮他们。」
    叶鹿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当医生吗？」
    这话吸引了除了林湉榆之外的其他三人。
    「因为稳定。随着资歷不断增长，收入也越来越高，中年之后可以小有薄產，够安稳过完这辈子。」叶鹿说着喝了口可乐。
    周搏皱着眉头，显然对他好印象没了，叶鹿看出她心中所想，也不在意，接着道：「你看哈，我这样的人将来都能做医生，你是真心想救死扶伤，那凭什么要自暴自弃，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你想做医生就去读书，考医学院，什么年纪都不晚。」
    「只要你能接受这个过程中要吃的苦头，能接受你在求学阶段低微的收入，那些现实的问题如果你都考虑好了，觉得自己能克服，那就去做。」
    叶鹿其实不大爱跟人说这些话，只不过他也很想知道周搏到底是不是一时兴起。如果只是在医院里工作，觉得病人痛苦，想帮助对方，但不考虑实际情况，那么学医未必适合她。
    而且太过于理想主义可能会失望，因为医生不是神。
    她平时应该不怎么好意思跟林铭讨教，否则也不会在年三十这天碰到个合眼缘的同龄人，吐露自己的心声。
    这姑娘怪不容易的。
    叶鹿说话间，碗里已经被林诗涵堆满了肉。
    「这个羊肉好香啊。」
    「是吧，跟内地的不同。」林诗涵得意。
    「我要是能天天吃上就好了。」叶鹿美滋滋啃着羊排，完全不像个初来乍到的。
    林铭用夹子把羊排都挑出来单独放一个盘子，「管够，多着呢。」
    在厦门过年的叶旭之收到了儿子发来的合照，意外的发现他跟林湉榆的父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七八年前北京一个公益晚宴上，他们都作为专家出席，不过因为领域不同，他们没说上话，点头都没有。
    林氏夫妇人到中年，但看上去很年轻，充满活力，完全不像有一个二十几岁孩子，显然热爱现在的生活和工作。
    叶旭之叮嘱叶鹿不要乱跑，天气也不好，假期也短，在室内呆着，看看晚会差不多得了。叶鹿老实的应允，但来都来了是吧，他也想看看那些美景的。
    周搏跟人在楼上合租，过年了他们都回了老家，周搏从内地来，却从来不说自己的事，所以大家对她的实际情况了解也不多，但因为她这个人实在，乐于助人，所以大家都愿意多照顾她一些。
    年夜饭吃得热闹又温馨，吃完后周搏不让其他人插手，自己收拾桌子和厨房，说这些都是她做的，她收尾也是应该的。
    林铭和林湉榆却还是进厨房帮忙，叶鹿被林诗涵拉着，边吃水果边看春晚。
    「你妈妈是怎么回事。」林铭悄咪咪往客厅沙发看了眼。
    「我也想问。」从出机场到现在叶鹿跟他说了几句话，林湉榆数得出来。
    「不过这孩子……」
    林湉榆擦油烟机，「你要不喜欢他也做做样子，别让他伤心。他伤心你儿子就伤心。」
    林铭觉得好笑，「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他了？」
    「我是觉着……他蛮有趣的。」
    擦好油烟机，「他心智是比我成熟，平时都是他在让着我。」
    林铭抱着双臂，「想都知道，你这个性格打小就霸道，面上装模作样罢了，没一点像我，全接了你爷爷。」
    「又趁机骂你老子。」林湉榆打开冰箱，发现东西虽然多，但周搏整理得很整齐，没什么可弄的了。
    周搏把蹲在地上擦地板，林湉榆让他们都出去，说这些事他来做就好，几年没过来，总要面上装装孝子的，把林铭逗乐了。
    林铭让周搏去外边看春晚，他跟儿子聊聊男人的话题。
    周搏出去后，林铭洗了个油桃吃。这还是林诗涵交代他买的，说叶鹿爱吃，他跑了几家精品果店才买到这么漂亮的。
    「她要是真想好好上学，学费食宿费我们帮忙出了，只要她想清楚。」林湉榆觉得周搏的顾虑不难解决。
    「不过你作为理想主义者，你怎么看？」他指叶鹿那番话。
    林铭挑眉，他没想到儿子会问这个问题。
    「就是因为我是理想主义者，所以没忍心给小周泼冷水。」
    「人类医学有今天，是理想主义者和非理想主义者共同努力的结果，两方也不存在直接的衝突和谁更有价值的比较。」
    林铭往客厅看了眼，叶鹿跟林诗涵和周搏在看春晚，林诗涵高兴得像个小姑娘。
    「这个社会毕竟还是结果论，最终看的是这个人做了什么，而不是他选择的初衷。」
    他身边绝大多数是叶鹿这样心态的同事，但往往也是这些人能心平气和的面对问题，解决问题，也能相对平静的接受现实落差，尽职尽责，把一份工作长长久久的做下去。
    林湉榆打量林铭，「林医生成长了。」
    「胆肥了嗯？我是你老子。」
    都收拾好之后，一家子都坐在沙发上聊天看春晚，林湉榆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叶鹿被林诗涵霸占太久了。
    于是对叶鹿道：「下楼堆雪人。」
    「不想去。」冷。
    「吃那么撑，下去溜达溜达。」林湉榆坚持。
    无奈叶鹿不得不起来，穿外套跟着出去。
    林铭到阳台抽烟，看到楼下两个人在雪地里踩来踩去，叶鹿的动作像只小鸡崽。他真不懂天寒地冻的有什么好玩的，年轻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中年了仍然不觉得。
    夏天的海滩那才叫好玩。
    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林湉榆过去抱住叶鹿，然后安抚地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林铭先前有些鄙视的神色顿时变得正经起来。
    儿子真的长大了呢。
    这时林湉榆给他打电话。
    「干嘛，我又不是故意看你们亲亲我我的。」林铭把烟头按了。
    「烧香？过个年非要这么多仪式吗？行行，我们马上就下去。」
    林湉榆负责开车，林铭坐副驾，叶鹿跟林诗涵和周搏坐后排，一家子前往寺庙准备烧新年头柱香。
    林诗涵很开心，这让林铭十分愧疚，愈发意识到这些年自己不是个称职的丈夫。
    「我就穿了这件外套来，要是再被烫洞我也不买新的了，就这么穿回去。」叶鹿想到自己连续两年初一烧香衣服都被烧了洞就慪得很。
    外套都很贵，尤其是去年那件，林湉榆从法国带回来给他的，那天他不愿意穿，就怕衣服要坏，林湉榆非要他穿，结果好了吧，真就被烫了几个洞，直接报废，现在还掛在苏州老家衣帽间里。
    林诗涵笑呵呵地说：「烫了就烫了，我给你买新的。」
    「那怎么好意思。」叶鹿拒绝。
    「跟我客气什么。」
    两人这对话听在前面两个人的耳朵里，各有不同的理解。
    林湉榆直忍笑，叶鹿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时候表达方式有点茶味，而偏偏就有人吃他这套。
    林铭想的是，好在自己早把林诗涵套牢，现在看来，林女士对这种小孩完全没有招架能力。
    他们到寺院外时已经过了十二点，林诗涵第一次晚上进寺院，还是大年初一，没想到这么多市民，西寧已经如此，苏州更不用说了，难怪叶鹿的衣服会被烧出洞来。
    约好了集合地点，大家就不担心被人群衝散，烧完香出来，叶鹿和林湉榆看到跟自己一样狼狈的周搏已经等着了，在拍身上的香灰，而林诗涵和林铭还在里头。
    在外头干站着太冷，林湉榆把车钥匙给周搏，要她先去车里等着，他跟叶鹿在寺院门口等就好。周搏今天穿得单薄，也没想到人这么多，烧香要用这么长时间，现在站大门外确实冷，所以没拒绝，接了钥匙就往停车场走去。
    两人又等了二十多分鐘，夫妻二人手牵着手出来。
    「得，叶鹿不用买新衣服，林医生要买。」林诗涵扯了扯林铭左边衣袖。
    「刚才有个人没注意，香横着拿，直接就撞过来，你爸挡了一下就这样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周搏困得睁不开眼睛，直接就在沙发上躺平了，林诗涵给她拿了床被子，然后催林湉榆和叶鹿快点去洗漱睡觉。
    叶鹿是真的困了，洗了澡往床上躺眼睛就睁不开了，直到林湉榆上床，压到他身上，他才紧张起来。
    「你干嘛？这个地方不合适。」
    林湉榆摸着下巴，「什么不合适？」
    「睡觉，老实睡觉。」
    林湉榆手伸进对方衣服里，「我不想老实呢？」
    叶鹿把他手拿出来，「隔壁就是主卧，被听到怎么办？不行不行不行……我不愿意，别的都行，就在这里不行。」
    看孩子那副紧张的模样，林湉榆心软了。
    他是很想，也觉得家里隔音应该挺好，但叶鹿不肯配合那只能作罢。
    「好吧，睡觉。」
    一早叶鹿就起来了，总共也没睡几个小时，但比他更早的是林湉榆和周搏。
    林湉榆是好几年没来探望父母了，作为独生子，想为父母做点什么，周搏则是逃来青海后都靠林家夫妇帮助才能有今天还过得去的生活，所以非常感恩。
    林铭起来上了个洗手间，看到儿子在忙，马上回主卧继续躺着，还跟林诗涵说：「你儿子在做早饭，咱们不要打扰他。」
    林诗涵玩把消消乐便放下，「好了叫我，我再睡会儿。」
    叶鹿在刷周边有什么好玩的，还走到阳台看了看天气。
    「年初一我们两个的固定节目不是看电影吗？」林湉榆把豆浆和鲜榨果汁摆到餐桌上，看了眼眉头紧锁的孩子，猜到对方在为什么发愁。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吧？
    「买票吧。」林湉榆给他一个肯定的答覆。

 九十七

    吃好早饭，林湉榆先开车出去加油，然后回来接人，这次亲爹终于明白点什么了，抢着要坐后排，让叶鹿坐副驾去。林诗涵还想跟叶鹿坐一块，她就爱跟这孩子说话，林铭就故意找话题岔开，分散她的注意力。
    合家欢电影就只能选喜剧片，好在春节档的电影大多数是这类，三个年轻人负责去柜檯领叶鹿提前下单的爆米花和饮料，林铭拉着林诗涵去旁边夹娃娃。
    检票时叶鹿感觉到兜里的手机震动，于是让林湉榆帮忙接一下手里的东西。他拿出手机，看到是微信语音，姑姑打来的。
    「新年好姑姑。」
    「不在上海。」叶鹿示意他们不用等他，先进去。
    林湉榆让爸妈和周搏先进去，他在外边等叶鹿就好。
    「初七收假，我要回基地训练准备春季赛，去不了。」
    「年中如果不打次级赛时间就充裕点，但现在说不准……非得我出面？」叶鹿脸上没了笑意。
    「其实我跟叶莹好久没联系了，她的事我不知道。」
    「我就不出面了……呃姑姑我这边有人呢，大过年的您也别为晚辈操心了，我先掛了啊……」
    叶鹿笑着到林湉榆跟前，握着对方的手，「进去吧。」
    从电影院出来已经中午，找了个馆子吃了饭，接着去景区转了圈，天气不好，没多逛，一行人回到家里。
    叶鹿看着微信里数百条消息，又不好在林家人面前表现出任何情绪，一直忍到晚上大家都睡觉了，他悄悄起来，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烟，轻手轻脚地开门，到楼下林湉榆为他堆的雪人旁边蹲着。
    叶旭之不会勉强他参与家里的事，所以这几年也就提了个族祭的事，那也是为他好，就像现在叶莹突然要订婚，叶旭之也没有告诉他，只不过按不住爱管他们家事的亲戚。
    他们什么心思叶鹿也能理解，不是说亲戚们多喜欢叶莹，而是他们从叶莹身上看到了宋家，当然也有一些重男轻女的成分。
    他们觉得他不能把自己边缘化，好处最后都是叶莹得去，变相是宋家得去，希望他逐渐把家里的主导权拽手里，为此很有必要多刷存在感。
    说白了，亲戚们担心外人不知道叶旭之是有个儿子的，毕竟电子竞技领域目前来说还不是特别大眾。
    当然，不乏有些亲戚是希望他们一家子和睦，这么多年来全部精力都用于如何让自己兄弟家庭和睦，想想都令人叹服。
    叶鹿就着路灯，看着烟雾，又看看自己手上的戒指，一根抽完，他又拿出一根点上。
    回到楼上时，发现厨房灯亮着，林湉榆在煮东西，叶鹿紧张起来，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林湉榆转头从厨房看出去，正好对上叶鹿纠结的神色。
    「过来喝杯梨汁再睡。」
    叶鹿慢吞吞地走进厨房，没有接梨汁，而是抱住林湉榆。
    「脸好冰。」放下梨汁，林湉榆摸了摸对方的头和脸以及脖子。
    结果对方直接把脸贴上来，林湉榆自然而然地亲了下，「你怎么那么可爱？」
    「……饿不饿，要不要给你煮个水饺？」林湉榆搂着对方轻声细语。
    叶鹿摇头，只是闭着眼睛赖在林湉榆身上。
    「幸好有你，林湉榆。」
    初四那天林铭和林诗涵将两人送到机场，林诗涵很捨不得，甚至萌生回苏州生活的想法，这样可以经常见上面。
    林铭是随她意愿的，但以自己对林诗涵的了解，看到那一双双求知的眼睛，这个念头估计很快就会打消。
    今天天气还凑合，航班只是晚点了一个小时，没有取消，两人顺利回到了上海。
    下飞机，叶鹿去上了个洗手间，中途打开手机，又是几百条微信未读消息。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洗了把脸，擦乾净水渍，这才走出洗手间。
    「明天约了位全科医生，你有什么不舒服都可以跟他说。」
    「明天收假，要回去训练。」
    「帮你跟唐力请假了。」
    叶鹿有些意外林湉榆对这件事的认真。
    向维得知两人回到上海，马上联系他们出去玩，但被林湉榆拒绝了。这几天在青海，每天都一家子人呆在一块，他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没耐心。
    好像对热热闹闹的生活越来越不适应。
    所以回到家里就不想出门了，加上天气不大好，他怕叶鹿感冒。因为情绪出问题的时候，抵抗力会变差。
    叶鹿本来也不想去，这个时间在家打排位不舒服么。
    但不知道为什么，鼠标在客户端上就是点不下去，就这么干坐着，对着显示器将近一个小时。最后放弃了，关机去卧室躺着。
    林湉榆回完邮件和消息，跟师元聊了二十分鐘，看到叶鹿去睡觉，也不多耽搁。现在的情况是叶鹿只要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就会担心。
    「我爸妈有让你不舒服的方面吗？」林湉榆躺上床。
    「他们是很多人所渴望的原生家庭最好的模样。」
    两人面对面侧躺着。
    「嗯~这么高的评价。」
    叶鹿想想又觉得可能自己过于片面，「你不是那么认为吧？」
    林湉榆点头，「不能说他们不好，确实比很多父母好，只不过我从小一个人生活，然后上寄宿学校，我有足够的自由度，可父母不在身边，不知道算不算被动早早独立。」
    「留守儿童啊。」只不过是富裕人家的留守儿童。
    林湉榆挑眉，「差不多。」
    「你竟没长歪。」叶鹿笑道。
    林湉榆凑过去，意味不明地说：「歪了。」
    秒懂对方意思，叶鹿目光刻意回避，林湉榆直接压上去。
    「禁慾不好受啊叶神。」
    「咳咳……难为你了林神。」
    一早两人就到了事先预约的医院，考虑到可能医生要先做一些基础检查，所以林湉榆没让叶鹿吃早饭。
    为了不给叶鹿压力，林湉榆没有陪着进诊室，但他有叮嘱对方不管什么感觉都可以跟医生说，要信任医生能解决问题，叶鹿让他放心，自己有数。
    有阵子没见到叶鹿，谈祺看日子，再不签合同春季赛就要开始了。听说叶鹿去看了医生，她多少猜到事情恐怕没那么顺利了。
    今天叶鹿和那位女律师总算出现在她的办公室。她也有些意外林湉榆竟然没有陪同。
    「你不打春季赛？」谈祺想过叶鹿对钱有企图心了，想过叶鹿可能想要更多的自由度，但是没想到对方是暂别赛场。
    要不是有外人在场，她很想关心一下叶鹿看过医生后的情况，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坐轮换席，状态好再上也是可以的。」
    职业选手别说暂别一个赛季了，如果一周不打比赛，可能对水平都会有影响。
    「谈总我现在的状态，实不相瞒，打开客户端都困难。」
    「我不想占俱乐部的便宜，所以合同先不签。」
    谈祺算利弊的能力向来优秀，当对方态度坚决，她便明白过多劝说没有意义，对双方都不好。
    「休息几个月也好，很多商务正愁怎么为赛事让步，现在不需要回绝了吧？」谈祺露出非常职业的笑容。
    这是什么意思，叶鹿清楚，他身边的律师也清楚。
    rs大荒原分部春季赛大名单出来时，网友都傻了，多了好几个从二队提上来的，然后叶鹿竟然不在大名单里。
    rsy-nunu：抱歉，因身体原因我需要遵医嘱暂别赛场，希望大家继续支持rs。
    林湉榆是第一个转发的：听话就是好孩子。
    无论是关注这项赛事的网友还是叶鹿的粉丝，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
    有猜测选手和俱乐部在利益上没有谈拢，也有猜测俱乐部想卸磨杀驴，毕竟一下子提了这么多人上来，是想老带新，准备换代。
    叶鹿那些沉寂数月的黑粉揭棺而起，开始各种揣测叶鹿心气高了，根本不是什么生病的问题，就是想要的太多，惹恼了俱乐部，但是商务合同还在rs，所以选手合同签不了，但也没法去其他俱乐部。
    很快掀起了粉黑大战。
    但叶鹿被医生要求暂时戒网，戒游戏，一些无效社交，负面社交都断掉，先让情绪平静下来。
    小段和末渊在群里跟大家解释了，叶鹿确实是身体出了点情况，但要说是什么大病也扯淡，现在药都暂时不用吃，医生教了他自我调节的方式，严格要求按照那种方式来调整心态。
    信的人自然信，不信的人，小段和末渊说什么对他们来说都是帮叶鹿遮掩。
    但他们也完全不在意就是了，跟这些人扯皮，就是给他们脸。
    离开学还有段时间，林湉榆决定带叶鹿去暖和的地方旅游，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叶鹿倒是不希望对方为了自己牺牲太多工作和学习时间，就没同意。
    窝在家里睡大觉也挺好的。
    「中医看了……有吃有吃……」
    「全身体检也做了，指标都正常，没病。」叶鹿不会瞒着父亲，病例和检查报告都会发给对方。
    叶旭之本想去上海看看儿子，但被林湉榆拦下了。大家都劳师动眾的反而让叶鹿有压力。
    「ty？他看书。他们学校提前修完学分就能毕业。」
    「太勤奋了，都不睡觉的。」
    叶鹿躺在沙发上跟亲爹聊电话，对麵茶几，林湉榆在盯着电脑，认真忙学业。
    「我就不一样了，我做职业选手也不亏待自己，想睡就睡。」说着说着嘚瑟起来。
    他没有告诉叶旭之亲戚总找他这事，所以叶旭之不清楚叶家这帮人平时是怎么烦儿子的，而到今天他也没跟叶鹿说家里的事，叶莹要订婚，他一个字都没提。
    两父子各有各的不易。
    叶鹿刻意不记叶莹是哪天订婚，也没打算回厦门。亲戚的微信都设置了免打扰，日子平静了不少。只是万万没想到叶莹会专门跑到上海来找他。
    叶莹保养得越来越好，打扮也愈发精緻，完全不像个中年人，但看叶鹿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敌意。
    她被叶鹿拉黑了，换了号码打过去也没人接，怎么都联系不上对方才跑这趟的。在基地打听到叶鹿现在不怎么在园区出现，但她以自己是对方亲姐姐为名，硬是让行政联系上了叶鹿，否则就报警，于是叶鹿不得不从家里骑共享单车到园区跟她见上一面。
    「你能当不认识我么？」叶鹿去自动贩卖机刷了瓶饮料自顾自地喝。
    叶莹瞪着对方，「巧了，我从来没当你是我什么人。」
    「那请回吧。」叶鹿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可以走了。
    叶莹却没有动，「白敏在哪？叫她出来我不为难你。」
    叶鹿蹙眉，「谁？」
    这个反应之后才想起叶莹所指是自己那位远在加拿大的生母。
    叶莹最烦看对方这副模样，她觉得是故意挑衅，「你们母子俩都不是好东西，以为订婚仪式对我多重要，呵，我告诉你，订不订婚都不影响结果。」
    「我今天来是要求你把白敏叫出来，我有账跟她算。」
    叶鹿觉得这人简直无理取闹，「她又不在国内能怎么你？我跟她也没联系，你这趟白跑了。」
    叶莹看了看四周，突然抢过对方手里的饮料泼了出去，叶鹿猝不及防被泼了一头的汽水，顺着脸流到衣襟里，冷得慌。
    叶莹笑了，「你不是大明星么？让别人看看你这副蠢样。」
    食堂本来就人来人往的，叶鹿又是人气选手，加上不远处的大门外还长年蹲守着粉丝，这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了，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外边的粉丝闹着要闯大门。
    这时一个人跑过来，用纸巾给叶鹿擦头发和脸，「没事吧？」
    叶鹿看了眼肖骏，然后冲对方缓缓点头，「无碍。」
    叶莹见有人去找保安，看叶鹿的目光也知道估计从对方嘴里问不到白敏的下落，她咬了咬牙把空饮料罐砸到叶鹿身上，带着随行的助理转身大步朝停车场走去。
    「嘿，别走啊。」有人想去拦。
    「算了。」叶鹿冲赶来帮忙的大伙笑笑。
    「多谢，我无事，你们忙，我先回去了。」叶鹿把盖在身上的外套拿下来还给肖骏，然后也离开了园区。
    但今天的事并不小，虽然人没什么损伤，但太多人看到了，照片和视频传得到处都是。粉丝心疼，黑子狂欢，自媒体趁机带节奏赚流量钱。
    还有一些全程目睹肖骏怎么帮叶鹿的人又搞起了cp。

 九十八

    唐力问叶鹿要不要报警，虽然事不大，但应该能让她吃点教训。叶鹿倒是想，但他更烦回头警察叔叔要叶莹给他赔礼道歉，还要见到这个人，更让人难受，所以委婉地回绝了唐经理的好意。
    林湉榆看似没什么反应，但随手把一个个粉丝拍下的过程下载保存，转发给律师。
    同时他头一次主动去关心叶莹找叶鹿的根本原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凭什么那么肆无忌惮。
    毛聪聪在厦门那边也了解到不少事，跟林湉榆沟通了下自己了解的情况。
    白敏似乎回国了，暂时不确定是专门回来找叶莹麻烦的还是因为别的事，总之叶莹未婚夫那边知道了叶莹过去做的很多不地道的事，质疑她的人品，要求婚期延后。
    叶莹联系不上白敏，但篤信白敏回来是找叶鹿的，所以特地从厦门跑到上海找叶鹿的麻烦，大有「母债子偿」的架势。
    林湉榆之前委託的律师给他的答覆是，叶鹿的外婆在加拿大去世了，白敏确实回了国，最近在找合适的墓地安葬。
    为什么他们能调查那么清楚呢，因为在处理叶鹿跟白家经济纠纷的时候，发现白敏也在找律师諮询，同行之间虽然是竞争关係，但一些没有利益衝突的是非，他们要打听到还是不难的。
    律师告诉林湉榆，早年买好的墓地，翻了十倍以上，老人家被接到加拿大之后，国内这几个子女就趁价格合适卖了，如今墓地已经被使用，白敏也不可能让买家把亲人挖出来，换白家老太的骨灰进去。
    白敏可能也要告自己的兄姐。
    林湉榆怕叶鹿心情不好，从早到晚都陪着，以至于叶鹿觉得自己好像瓷娃娃，一个不慎就要碎掉。
    但这事註定没那么容易消停，白家人突然站到了叶莹那头。
    他们找了自媒体撰写文章，从白敏如何通过叶莹认识叶旭之到结婚生子的，后来跟叶莹翻脸是枉顾叶莹对她苦苦哀求，那年宋家老爷子重病，宋雅兰得了情绪病，白敏没有半分惻隐之心。
    后来离婚也是趋于形势，其实一直懟叶莹怀恨在心，因为计较叶莹早年破坏她的婚姻，所以这次回来就是特地要毁叶莹的婚事。
    真假掺半，春秋笔法，仿佛这才是真相。
    至于对叶鹿的讲述，他们就没有半真半假了，上来就造谣。
    先说自从父母离婚之后，叶鹿就没跟白家有过任何联系，白家人没有渠道可以关心他，外公外婆为此鬱鬱而终。
    叶鹿外婆生病期间，因为治病花费巨大，白家人求叶鹿借钱帮忙渡过难关，叶鹿给了钱但杯水车薪，后来得知老太太出国治疗，非但不愿意再管老太太死活，反而还要跟自己的亲舅舅打官司算账。
    叶鹿虽然荣誉高，但人品并非外界所想的那样……
    这件事是怎么「坐实」的呢，他们晒出了打官司的资料，盖住了一些对自己不利的方面，以及他们还款的转账流水。
    林湉榆这边刚看到那些图文，律师那边就联系他说白家人还钱了，要叶鹿查一下账户。
    林湉榆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看看网上的东西，整理安排一下，我不会放过他们。」
    交代好律师后，他便回到主卧，看到人还在打马里奥，似乎没有看到网上的东西，暂时放心，叮嘱对方注意距离，否则近视要加重。
    叶鹿哦了声，抿嘴认真。
    林湉榆不知道的是，被窝里的手机还亮着，正是自媒体发的那篇文章。
    「她未婚夫是我校友，刚才联系我建议这事大事化小，网上的节奏过几天开赛就消停了。给个面子。我说这涉及自家明星选手，叶鹿身上这么大商业价值，搞臭他影响的是我的利益。」师老闆给林湉榆打电话说这件巧合。
    「真不容易，摊上这么些家人。搞得出生就跟原罪似的。」师老闆觉得自家就够呛了，这叶鹿的亲属也不遑多让。
    最后一句让林湉榆心口一紧，十分不舒服。
    春季赛开始，rs赢来了第一场比赛，而叶鹿也到了上医院复诊的日子。
    这次医生给他开了药。
    「别这样，没什么事。」回家路上叶鹿看着最近不怎么笑的林湉榆，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段时间林湉榆为他操碎了心。
    「是没什么事，你就当吃营养片。」林湉榆反而宽慰他。
    进了家门，林湉榆就让叶鹿把手机拿出来，点开微信，盯着对方把除了叶旭之之外所有亲戚都删掉，叶鹿上楼换衣服后，他还给唐力打了电话，让对方跟园区其他部门说一下，以后不管谁来，都不要联系叶鹿，保护选手是俱乐部的责任。
    唐力的反馈比林湉榆预期的要好，他没有问是什么原因，也没有提出折中的要求，直接就答应了。
    趁还离开学还有几天，林湉榆去收拾了两人的行李，买了最早的航班飞往马尔代夫。有粉丝在机场偶遇他们，却都没有上前打扰，只是瞧瞧拍了照片。
    【ty戴着帽子看不清，怒宝穿得少，白白嫩嫩的好看得不得了。怀念粉毛叶选手。】
    照片上的叶鹿老实站在vip行李託运柜檯边，附近的人都没忍住多看几眼。
    【姐妹们好有爱，都没有上前打扰】
    【我从来没觉得美强惨这个描述这么令人心疼】
    【他舅舅和姨母就是一对畜生，诈骗犯】
    【为什么要忽略他大舅母和那些表兄妹，一窝子坏比】
    【我就想说叶莹什么时候遭报应？这个**太肆无忌惮了点】
    【不管他跟ty到底是什么关係，在这个时候ty能一直陪着他，真的太感谢了。以后ty有什么投票和反黑，我都义务帮忙】
    叶鹿手机上除了微信这个必要的联系工具之外，其他社交平台全部被林湉榆删了。他们这趟出门也不带电脑，只带游戏机。
    「回去后我要找点事做。」
    「想不想考驾照？」
    「找个电子厂上班算了。」叶鹿推了推墨镜。
    林湉榆笑起来，这个梗其实挺老的，一般选手发挥不好，网友都爱喷这句，要选手别打职业找个电子厂上班得了。
    「那我也去。」
    两人边出机场边聊有的没的，这边天气挺热。
    「拧显卡你行不行啊？」
    「显卡现在都是机器人装，咱们只能去套手机电池。」
    打了辆车，叶鹿坐进去就说：「做发廊仔吧，有一技之长，不愁吃穿。」
    「确实，你这花里胡哨的性格，没准真适合。」
    「我要重振葬爱文化。」一本正经。
    林湉榆搂着他，「叶神啊，你就没有想过现在的年轻人已经没有那个发量了吗？」
    叶鹿像被电击一样，马上摸了摸自己的毛，然后又摸了摸林湉榆的毛，松了口气，两人的发量还行。
    师元：天气怎么样？
    林湉榆：蛮好。
    师元：游客多吗？
    林湉榆：不算多。
    读完消息，师元看向靠在沙发上改剧本的刘宇桥。但很快又觉得没劲，现在是刘宇桥有时间，他没时间。
    rs那边还好，谈祺非常给力，就是群峰这边，总有层出不穷的幺蛾子。以至于他都萌生出要谈祺来帮管群峰的念头。
    刘宇桥突然道：「你也想去马尔代夫吗？」
    师元回神，「哪有时间。」他倒是很想。
    「没必要顾虑这么多。」
    师元心想，说得轻松。
    嘴巴上却道：「你想去吗？」
    刘宇桥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暖阳，「想的啊，我还没去过马尔代夫。」
    「……那，我儘量排时间。」
    「别太勉强。」
    师元服了这个人，「你就说去不去。」
    「去。」刘宇桥抬头给他一个肯定的目光。
    林湉榆开学前一天回到上海，叶鹿心情好得不得了，精气神比出发那时有明显改善。林湉榆要开学，叶鹿想着自己得找点事做，于是听对方的话去报了驾照培训和考试。
    但谁都没想到他学得快考得也快，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拿到驾照了，还在打证大厅发了张叼着棒棒糖的自拍给毛聪聪。
    毛聪聪：这个逼让他装到了。
    末渊：做点冠军选手该做的事吧怒宝。
    毛聪聪：比如？
    末渊：搞几台超跑。
    叶鹿：本群集资吧，一人出五百，勉强够买个入门款。
    毛聪聪：告辞.gif
    末渊：告辞.gif
    王帅：告辞.gif
    小段：可以。
    眾：？？？
    毛聪聪：段哥啊，叶鹿他嫁人了，你放手吧。
    叶鹿：我他妈。

 九十九

    天气暖和了，叶鹿在院子和露台上种了很多花草，期间还看了四十多本书。队友和粉丝们经常给他买东西，林湉榆则负责将这些吃的喝的用的从基地拉回家里，王帅和小段也偶尔会到家里接他出去吃饭。
    大家似乎都达成了默契，不跟他谈游戏和比赛上的事，除了商务工作之外，叶鹿的生活简单安逸。
    王帅：间出屁，他接了个活，你们猜是什么？
    q群粉丝们现在就指着几个朋友每天说点叶鹿的动态，所以王帅有消息，大家都活跃起来。
    王帅也不卖关子，道：他给邻居中学僧补数理化，时薪三百，周末两天，每天两个小时。
    【他行吗？毕业三年了】
    【三百时薪为什么不请正经辅导老师】
    【三百你想要理科老师一对一辅导？是不是对我大魔都有什么误解】
    【不是，你们是不是小看叶学神了】
    王帅：那孩子偏科严重又社恐，再不挽救，大专都考不上。
    随即王帅上传了一张他们三人坐在院子里吹着春夏交替的凉风的照片，叶鹿穿着白t短裤，聚精会神地给旁边一个穿中学校服的女孩讲题，王帅坐他们对面，托着腮帮子吃果盘，不过他细心地给女孩脸打了码。
    【笑死，病假选手发挥馀热，兼职家教贴补生活】
    【@叶鹿叶老师我数学也很差】
    【老婆是不是打美白针了，冷白皮羡慕】
    【你又来了，信不信他等下就装q上来骂你】
    【叶鹿：谁是你老婆，有病，老子是你爹。】
    【哈哈哈哈哈哈你为什么可以发语音】
    林湉榆下课后回园区帮叶鹿拿快递，还没拐进去就接到谈祺的电话，要他放学上她办公室一趟，白敏来了。
    把快递搬进车里，林湉榆才上楼。
    事先不知道白敏长什么样，林湉榆也没有想象过对方的模样，只是从论坛的黑楼里得知叶鹿长得比较像白敏，但真见到她本人，发现叶鹿更像叶旭之一些。
    叶旭之一个退休年纪的人，因勤于健身和克制食慾，加之学者自带气质，人看上去像个中年男明星，叶鹿跟亲爹站一块其实非常养眼。
    这也是为什么老叶家这么多族人，偏偏他们那房的是非最被人惦记。
    白敏很温柔，是骨子里透出来的，说话也柔声细语。林湉榆有点恍惚，这是那个最近干出给叶莹婚事捣乱的女子吗？
    但转念一想，这才是她，时隔多年后才捨得报復一下。
    「现在不用吃药了，医生说还需要观察，他最近在给邻居孩子辅导功课，情绪稳定。」
    对方是叶鹿的生母，哪怕多年没关心过，现在出现是想弥补也好，客套也好，林湉榆觉得可以把叶鹿的情况告诉对方。
    旁边的师元听到这事有点无语，想吐槽叶鹿劳碌命，也想问问商务那边是不是推掉了很多合作，rsc厂牌怎么没找叶鹿，让这孩子间的给人当家教。
    白敏原先绷着的精神渐渐放松下来，面上露出心疼和宽慰，但什么都没有说。
    林湉榆看了看谈祺，又看了看师元，然后问白敏：「您想见他？」
    「我……不敢。」白敏坦诚。
    林湉榆快速给叶鹿发了条微信，告诉他白敏现在在谈祺这里，他要不要过来见个面。
    如果是旁的什么亲戚朋友，林湉榆自己都不会给个脸色，但对方是白敏，叶鹿失联多年的生母，林湉榆觉得自己不能为叶鹿回绝。
    在家修剪花草的叶鹿看到这条消息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回復道：你代我向她转达，好好保重，我从来没有怪过她。还有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顾虑我。
    这个回復让林湉榆都有些意外，心里多种情绪交织，想立即回去抱抱自己的男孩。
    林湉榆把手机递给白敏。
    白敏颤着手接过，看完眼泪就止不住了，泣不成声。
    林湉榆回到家，叶鹿在跟商务中心那边对明后天的工作，代言的快消品牌暑期大促要开始了，他得提前拍宣传素材。
    林湉榆走过去在对方脸上亲了口，然后上楼去换衣服，准备做晚饭。
    他没提跟白敏碰面的细节，叶鹿也不问，两人在心里默默的把这件事揭过，像过去那样，吃好晚饭，一起去健身馆运动。
    「叶老师……」小女孩不知道在家门口等了多久，她手上拿了几张卷子。
    叶鹿一身汗，有些不好意思，接了卷子看了一会儿，「进步很大哦。」
    女孩不敢看他，「就是还是没及格。」
    「不考虑及格线的话，你觉得有没有进步？」叶鹿把试卷还给她。
    「有……吧，有的题能写一半了。」
    「对嘛，得这么想，自信点，你真的进步很大。」叶鹿冲她笑了笑。
    林湉榆先进门，给叶鹿拿了瓶水出来。
    女孩把卷子认真折好，「我先回家了，叶老师再见。」
    「哦，拜拜。」
    看着人拐进自己家，叶鹿才进门。
    「嘖，我现在真的信你将来怎么也饿不死。」林湉榆知道女孩当时的数学成绩，9分，很难想象偏科这么严重将来怎么上大学，而叶鹿给她补了几节课，分数已经临近及格线了。
    说明老师教的学习方法她听进去了，回去后也有努力。
    她的家庭情况有点复杂，在家中跟其他兄弟姐妹待遇也有差别，加上性格孤僻，要不是成绩太差大人脸上无光，也不会给她找家教。
    「呵呵，哥要不是优秀得直白，林神眼风都懒得给一个吧？」热得要死，又还不想去洗澡，叶鹿蹲冰箱前翻冰淇淋。
    「叶神你得这么想，这是命中注定。」林湉榆靠在旁边笑个不停。
    叶鹿站起来，挖了一勺餵进他嘴里，「珍惜你叶哥年轻这几年吧，过些年成老菜皮不好看了，再优秀你都得厌烦死。」
    看着人晃晃悠悠地要上楼洗澡，林湉榆跟过去，「那你就保持美貌啊。」
    「呵呵，才不要。」
    当晚，两人就要不要保持美貌这个议题在床上「讨论」到了半夜。
    第二天一早叶鹿顶着腰酸背痛到园区，坐经纪人的车去跑通告。
    这是一个大荒原手游的新版本推广，现场是手游大主播赛，叶鹿和几位手游赛事解说在直播间解说，因为是娱乐赛，所以氛围活跃不拘谨。
    今天现场来了很多叶鹿的粉丝，大家为了见他一面高价买黄牛票的不在少数。也所以活动结束后，叶鹿没有像往常一样跑路，在停车场跟大家聊了几句。
    「谢谢关心，我最近挺好。」边说着边收了书信、卡片、画册、书籍、玩偶，其他价值略高的就不要了。
    「你别看网上的东西，好好吃饭睡觉，我们等你回来。」有些粉丝说到后面都哽咽了。
    叶鹿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啊，能让这么多人喜欢。
    可是他现在除了感谢，什么也不能为他们做。
    因为还要去下一个地方，他们没有停留多久，上车后叶鹿摇下车窗向所有人挥了挥手。
    「回家注意安全。」
    【怒宝最后那个眼神太让人心疼了】
    【我们想他开心点，他何尝不是希望我们开心点呢】
    【@rsy-nunu如果做不到了退役也没关係的，成为叶同学也很好】
    林湉榆一边刷着网上的图频，一边等咖啡，今晚叶鹿有活动，他也有重要的会议要开。叶鹿的经纪人和助理都是他挑的，业务能力好不好是其次，对叶鹿好最重要，所以这段时间叶鹿儘管商务繁重，但没有被什么外部因素影响情绪。
    律师发了几张图片过来，是白敏给老太太买到的新墓地，在办手续，应该很快会正式下葬，老太太入土为安。
    白敏跟兄姐的经济纠纷没有转圜馀地，她似乎突然开窍不再做包子。当然，也是因为被欺负久了，到极限了吧。
    毕竟白家人干的就不是人事。
    下葬那天，一名跑腿小妹开着摩托车到墓园，从车后箱里取出两盆花，到管理区询问了某座新墓的具体位置，一手抱一盆小跑着进去。
    白敏和一位伯父看着工人盖上石板，做好密封处理，两人对着墓碑鞠了三个躬，边说话边离开墓园。
    女孩气喘吁吁找到指定位置，并没有见到白敏两人。她将花盆摆在墓碑两侧，又觉得有点喧宾夺主，于是挪了下位置，发现还不如放两侧，又把花盆挪回原来的位置。
    这边每周都有人来维护，花也不是每天都要吃水的，很好养，只要没有人为破坏，基本可以活好多年。
    放好之后她拍了张照片发给林湉榆，又向墓主人鞠躬，这才小跑着离开。
    rs大荒原分部春季赛成绩差强人意，但粉丝们又都能理解，因为正确的六个人，一个因病休赛，许亦飞因病轮换，上场次数很少，其他人跟新提上来的队友混搭。
    可以说整个春季赛就是带新人。
    不过儘管如此还是进了季后赛，只是这个配合度以及新人不太稳定的水平，大家都知道打不到后边。
    这时候又传有队已经跟rs在谈选手交易了，如果价格合适的话，估计到了转会期会有老队员离开。
    一时之间rs粉丝圈氛围非常低迷，加上比赛各种脑溢血操作，粉丝圈负面情绪非常大。
    选手多少知道外边在传什么，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不是说被交易掉就不好，这是很常规也是鼓励的人才流动模式，跟传统竞技差不多。而且因为被交易，无论是选手还是俱乐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吃亏，从收入上来说不用担心。
    但这节骨眼上传这种消息，而且不确定是谁，选手们摸不着，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做心理建设，一个个都被影响到了状态。
    唐力在查是谁走漏的风声，这件事谈祺很重视。毕竟现在才刚进季后赛，还没正式到转会期，一切都只是意向，沟通也几乎没有过，节奏先起来，对俱乐部对选手都不利。
    搞不好还会被官方「关心」。
    「未必是自己人传出去的。」林湉榆在厨房给客厅四个人准备茶点，正好师元来电话聊起这两天的节奏。
    「别人口风不紧我们也爱莫能助。」
    电话那头的师老闆听到一些餐具碰撞的声音，好奇道：「你在刷碗？」
    「我还是用得起洗碗机的。」
    「在做茶点。」
    向维进来，自顾自地打开冰箱拿冰淇淋，然后走到林湉榆身边看了眼那些茶点，不得不说他馋了。
    「没事的话来一趟基地。」师元滑动鼠标，看着那长长的rsc厂牌运营ppt，有些烦。
    林湉榆朝客厅望去，叶鹿在角落里给邻居女孩上课，向维和郑进在玩游戏机，两边隔着远，互相不影响。
    「你过来吧。」
    师元和刘宇桥很快就到了，林湉榆正好把茶几摆得满满的，坐在角落里的叶鹿抬头，要打招呼，师元示意他忙自己的。
    「吃晚饭了没？」
    「几点了还没吃。」师元第一次来这里，随意打量了一下环境，发现还不错。
    而且怎么说呢，两个男生住得这么有烟火气，这么温馨，他觉得很新鲜。
    「有进步吗？」师元看向女孩。
    林湉榆觉得这人也是个间事精，笑道：「进步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