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独占：如果爱你是场意外》 第1章 今天结婚，算不算大事！ 江城，公安局 简单的冲了个澡，顾浅汐换上了上班前穿的连衣裙，放下了绑在脑后松松垮垮的马尾。 一头如海藻般的大波浪卷发立时就为那张本就倾城绝色的小脸增加了几分妩媚。 这是就业一年以来，第一次她提早下班，因为她今天貌似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顾法医，顾法医，幸好，幸好你没走，丽园小区发生了命案，局长让你马上过去。”只是，她离开的脚步还没迈出去，就被人拦了下来。 高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虽然知道顾浅汐今天下午要请假，但是江法医出任务了，他只是个实习法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顾浅汐微微皱眉，“江凯呢？” “江法医出任务了，老大，你也知道，我不行……”高洋尴尬的挠了挠头。 “行了，我去就是了，你去准备东西，一会儿跟我去现场。”没有任何犹豫，顾浅汐三下五除二的跑回去换了衣服。 “好，我这就去。” 等两人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丽园小区已经被封锁起来了，“林队，什么情况？” “浅汐你来了，中午接到报案，我已经封锁了现场，但江凯不在，所以还得你来。”林嘉奕面色严肃的说道。 顾浅汐没有多说什么，利索的带好手套，走向躺在客厅地板上的死者身旁，熟练的拍照，采样，进行初步尸检，很快她便得出了结论。 “死者，女，20~25岁，喉部明显有一道深深的紫色痕迹，瞳孔放大，舌头伸出且变成黑紫色，初步判断，死者是被勒死的，死亡时间大约在两小时之内，所以，这是他杀。”顾浅汐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却带着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信服的力量。 高洋早已经快速的将顾浅汐说的记录了下来，他们配合过很多次，默契度已经很高了。 在场没人会去怀疑她说的话里的真实性，因为这是她的专业。 “浅汐，你下午不是请假了么？怎么还在这里？”江凯看到刚从检验室里出来的顾浅汐，狐疑的问道。 顾浅汐无语的翻了翻白眼，“下午有案子，所以我当然在这里了。” “所以就是说，你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请假还没请成。”江凯满脸的幸灾乐祸，硬生生的破坏了那张俊脸的美感。 “滚一边去。”顾浅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抬手看了看时间，快步回了宿舍，马上要下班了。 顾浅汐在宿舍悠悠闲闲的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发现江凯还在等她，“下班了，你不回去啊。” “等你啊，晚上没啥事的话一起去吃饭。”江凯伸手递给顾浅汐一杯泡好的奶茶。 顾浅汐每天下班都会喝杯奶茶，这是她的习惯。当然，每天帮她泡杯奶茶，也是他的习惯。 顾浅汐也没客气，接过奶茶就喝了一口，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江凯站直斜倚在门口的身体，抬手理了理干练的白色衬衣，“晚上想吃什么？” 顾浅汐边走边将所有的美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只是在想到家里阿姨煲的汤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怎么了？”看到顾浅汐满脸的菜色，江凯微微挑了挑眉。 但顾浅汐只是一脸惊悚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看到她这副样子，饶是平时淡定如斯的江凯也绷不住了，一张邪魅的俊脸抽了又抽，“你别这么生无可恋的看着我啊，天塌了还有我这个大个帮你顶着呢，多大的事儿还能把你吓成这样！” “江凯，我跟你说啊，我今天结婚，算不算大事？”顾浅汐一脸懵逼，结婚唉结婚，这个应该不算小事吧？ “！” “……” “what？！” “你说什么！”江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顾浅汐说了什么，机械般的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这算不算是晴天霹雳？ “顾浅汐，你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走走走，去吃饭，我请客。”江凯拉着傻愣愣的顾浅汐就往车边走去，他才不会相信她说的话呢。 “你别拽我呀，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下午要去领证，真没骗你。”顾浅汐被他拽的一个趔趄，急忙喊到。 “行了行了，你还没完没了是不是，赶紧上车。”江凯拽着顾浅汐的后衣领将她扔在了副驾驶座上。 顾浅汐一米六几的小身板在江凯这里，压根就不够看的。 江凯没理会嘀咕个不停的顾浅汐，发动车子就往餐厅开去。 “喂喂喂，死江凯，你给我停车，我要去民政局，不然人家还以为我逃婚呢。”顾浅汐看着他们所走的路线越来越偏离民政局的方向，急忙喊道。 江凯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顾浅汐，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聒噪。不就是领个证么，大不了不领了啊。” 顾浅汐：“……” 什么叫不领了啊，虽然不是两厢情愿，但好歹也是结婚证啊，一辈子就那么一次的好不好。 “你刚才不是还不信我今天要结婚的么？”顾浅汐狐疑的看着江凯。 江凯眸光微闪，垂下眸子遮住眼底复杂的情绪，“你真要跟他结婚？” “嗯。”顾浅汐声音闷闷的应了一声，跟那个男人结婚，是她一直以来的梦，不是么。 江凯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过去还来得及么，民政局应该早下班了。” “去看看吧。”顾浅汐咬牙说道。 “好，我送你过去。”江凯收敛了神色，掉头以最快的速度往民政局开去。 等他们到民政局的时候，不出所料，人家早就下班了。 顾浅汐叹了一口气，有些东西还真是勉强不来，就像这次结婚，她本来想赌一把的，哪里知道这场赌局还没开始就提前落下帷幕了。 “我还以为你逃婚了呢。”就在顾浅汐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顾浅汐脊背不自觉的一僵，她只听到几声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再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如深海般勾魂摄魄的眸子。 第2章 三年，我们离婚 他还是如记忆中的一样，作为上帝的宠儿，他那张鬼斧神工的脸，真的足以迷倒万千女性，拿顾浅汐的话来说，那就是美的不像人，魅的不像神，却又有不属于妖的阳刚。 三年不见，他似乎比以前多了几分沉稳，不过唯一没变化的是，周身的气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不过也对，他的温柔，他的温度，从来都不属于她。 如果这次没有所谓的指腹为婚，他又怎么会跟自己结婚。恐怕，这次之后，他会更加讨厌自己吧，毕竟以他的性格，怎么会喜欢被逼迫，而且还是逼着他娶他讨厌的人。 顾浅汐垂眸，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心中早已是一片苦涩，“你想多了。” 心中百转千回，似有千言万语，可到头来却连一句好久不见也说不出口。 逃婚么？会逃婚的那个人是他才对，毕竟他放在心上的那人，不是她。 “走。”楚北宸深深的看了一眼垂着脑袋的顾浅汐。 她总是这个样子，对着别人可以笑得爽朗大方，可以疯疯癫癫，可以无所顾忌，但对他，却总是喜欢低着头。 她就那么讨厌他，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强压下心底的不爽，楚北宸脸色却越发沉了几分，周身的气场也冷的骇人。 “去哪儿？”听到楚北宸忽然出声，感觉到他的变化，顾浅汐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 “领证。”楚北宸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怎么，让我等一下午还不够？” 顾浅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也忽略了他语气里的嘲讽，抬头看向楚北宸，“可是，人家都下班了呀。” 顾浅汐忽然变的亮晶晶的眸子，看的楚北宸心中一动，紧抿的唇角也不由自主的柔和了几分，“我让他们等着了。” “浅汐。”江凯拉住已经打算跟着楚北宸进去的顾浅汐，“你想好了么？” 冰冷的视线落在江凯拉着顾浅汐的手上，楚北宸脸上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早已悄然收紧。 如淬了毒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迅速的扫过，楚北宸转身率先进了民政局。 看到江凯眼中的担心，顾浅汐微微一笑，那一笑，足以融化千年冰雪，让天地失了颜色，同时也晃花了江凯的眼，“嗯，我想好了，作为我的好哥们儿，你必须支持我。” “好，加油。”江凯抬手和顾浅汐击掌，笑容灿烂，毫无破绽。 “加油！”顾浅汐眸中闪着点点亮光，一蹦一跳的跑进了民政局，瞎子都能看的出来她变的异常轻快的脚步。 看着那个渐渐消失的靓丽身影，江凯眸光一点点的暗淡了下去， 许久，他才呢喃出声，“一定要幸福，如果真的撞到南墙了，记得回来找我。” 等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看着手里的小红本，顾浅汐还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不知何时，楚北宸早已坐进了车里，转头看向依旧有些傻愣愣的顾浅汐，眸光微闪，“还不上车。” 顾浅汐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间跟着楚北宸的脚步，已经来到他的车边了。 抬头茫然的看了看四周亮起来的霓虹灯，江凯呢？ 看到她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楚北宸不禁觉得好笑，心底也忍不住柔软了几分，但很快他就发现，她的目光，明显就是在找人。 在这里还能找什么人，除了江凯，还有谁？ 她就这么在意他？不过也对，毕竟是她喜欢的人。 “你很喜欢让别人等你么？”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楚北宸开口，声音冷的能掉一层冰渣子，但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完全像是在表达另一种意思。 顾浅汐茫茫然的看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谁在等她？ “上车！”楚北宸怒吼出声，如雕刻般的俊脸上满是不耐烦，“你让我等你一下午还不够，现在还要两家人等你一个晚上？” 顾浅汐被他吼的一个激灵，下意识的钻进了车里，她怎么忘了他们今天好歹结婚，虽然很匆忙，但两家人总也得吃顿饭不是。 “顾小姐。”坐在驾驶座上的季穆远也被楚北宸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看到顾浅汐，忙笑着打招呼。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他家总裁这么沉不住气，楚北宸以前对人虽然够冷漠，但也不像今天这样，这么烦躁，不正常啊不正常，很不正常。 “你好，季特助。”顾浅汐也笑着说道，这应该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了。 前几天楚北宸还在国外，就是季穆远来找她的，告诉她楚北宸愿意听从老爷子的安排，跟她结婚，虽然只是挂名夫妻。 车子一路疾驰，昏黄的灯光下，顾浅汐盯着楚北宸完美的侧脸入了迷。 这个男人，从现在开始，是她的丈夫。 “三年。”就在顾浅汐快要流口水的时候，楚北宸收回放在窗外的视线，缓缓出声。 没有听到顾浅汐的回应，楚北宸转头看向她，“三年，我们离婚。” 三年后，他会给她自由。 “嗯，我知道。”顾浅汐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上次季穆远找她的时候，已经说过了。 三年啊，这算是她从顾雪沫手里抢来的三年么。 “你为什么要答应跟我结婚？”稍微迟疑了一下，楚北宸还是开口问道，他的声音晦暗不明，完全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我……”顾浅汐咬了咬嘴唇，强忍下已经冲到嗓子眼里的话，扯了扯嘴角，“不是指腹为婚么，我们勉强也算是有婚约的，况且我爸跟你爷爷也都希望我们能结婚。” 闻言楚北宸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不过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像是在嘲讽顾浅汐，而是在，自嘲。 顾浅汐被他这表情整的一愣一愣的，她哪里说错了么，难道他不也是这么想的么。 一路无言，两人各怀心事，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订好的酒店。 楚北宸率先下车，帮顾浅汐打开车门，“下车。” 第3章 差错，出在哪里 “谢谢。”顾浅汐声音轻快的说道。 楚北宸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明媚少女，神情也有些恍惚，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他怎么就走不进她心里呢。 “走吧。”收回思绪，楚北宸转身往酒店走去。 顾浅汐也快步跟了上去，只是就算她肤白貌美大长腿，也架不住楚北宸一米八几的身高，几步就被人家甩的远远的了，她只有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顾浅汐暗搓搓的瞪着楚北宸的背影送了几个眼刀子，等等她会死啊。 楚北宸也听到了身后小人儿越渐急促的呼吸，脸上的表情虽然依旧冷冷的，但脚下的步子却早已慢了下来。 眸光微闪，楚北宸将一只手伸到身后，并且轻轻的动了动小拇指。 顾浅汐自然看到了伸到自己面前，那只修长好看的大手，震惊的眨了眨眼睛，几乎没有多想，她便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小拇指。 垂眸看了一眼如拉勾般牵在一起的两只手，顾浅汐心跳早已乱了节拍，脸上也悄然爬上了两抹可疑的红晕。 如果这就是跟他结婚的福利，那她，也真的满足了。 感觉到从手指上传来的温度，楚北宸那冰冷的眸子早已化成了点点柔情，唇角微勾，露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笑容。 “哥，小汐姐，你们总算来了，再不来我们大概都要被饿死了。”两人刚进包厢，便有数十道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顾浅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是我不好，让你们久等了。” “小汐姐，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嫂子。”楚念之拉住顾浅汐的胳膊，“你又想往自己身上揽，明明就怪我哥，我都说了让他早点去，他偏不听。” “呃……”这下顾浅汐更加尴尬了，不止是因为楚念之的那句嫂子，还有下午明明是她迟到的。 偷偷的看了一眼楚北宸，发现他也正低头看着自己，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让顾浅汐感觉整张脸都烧起来。 “哎吆！”楚念之一声惊呼，指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我的乖乖，这么快就牵上了，别告诉我，你们两个其实早就好上了啊。” 顾浅汐一愣，下一秒立马如触电般的松开了手，那感觉就像楚北宸是个超级大毒物，只要粘上一星半点就会要了她的小命一般。 楚北宸原本还有几分温度的脸色，因为顾浅汐的动作，立马就沉了下去，“没大没小。” “嫂子，你看我哥嘛，你以后得好好管管他，一点当哥哥的觉悟都没有，这世上哪有他这样的哥哥，从来都不知道疼我。”这个世上，要说谁不怕楚北宸的冷脸，那就非楚念之莫属了。 顾浅汐早已在心里为自己抹了一把心酸泪，她哪里管得了楚北宸啊。 人家可是权倾一世的楚家太子爷，就说她要怎么管，没被人家实力碾压，她就已经要烧高香了。 “行了，你别缠着你嫂子，她都忙了一天了，应该要饿坏了。”楚母赵雅兰开口打断了楚念之的抱怨，要是再不阻止，她非得说个三天三夜不可。 “爷爷，阿姨，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顾浅汐一双好看的杏眼笑成了月牙。 楚老爷子自从两人进来，就一直笑得合不拢嘴，哪里还会计较这个，“老头子我总算是盼到这一天了，汐丫头快坐，爷爷我今天是真高兴。” “浅汐，来我这边。”赵雅兰向着顾浅汐招了招手，脸上是慈爱的笑意。 “阿姨。”顾浅汐走到楚母身边蹲下，这些年，楚母对自己有多照顾，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也记在心里。 “你这丫头，什么阿姨不阿姨的，现在是不是该改口了。”楚母佯装生气的瞪了顾浅汐一眼，从包里取出一个通体翠绿的镯子戴在顾浅汐手上，“这个是你奶奶当年给我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以后和小宸要好好的，知道么？” 改口么？顾浅汐眸色复杂的看了楚北宸一眼，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谢谢，妈。” “好。”楚母怜爱的摸了摸顾浅汐的脑袋，“以后小宸要是敢欺负你，一定要告诉妈，妈帮你教训他。” 顾浅汐听话的点了点头，眼中早已染上了泪光。 她真的好想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她和楚北宸结婚的真相，顾浅汐不敢想，那时候她该怎么面对他们。 看着那只价值不菲的手镯，包厢里除了楚北宸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以外，其他人也都面色各异。 楚念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羡慕，就说她怎么偏偏是女儿，不是儿媳妇呢。 一直没有开口的顾父也是满脸欣慰，他这辈子，已经没什么可值得追求的了，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小汐能幸福。 而楚老爷子眼中除了欣慰，还有一丝怀念。 如果说整个包厢里，脸上的表情唯一与其他人不同的便是坐在顾父身边的蒋美媛了。 她的脸上是无法掩饰的阴狠，这一切，本应该都是属于她的沫儿的，顾浅汐这个小贱人她凭什么跟她女儿抢。 “现在你和北宸已经结了婚，以后可不能再那么任性了，要学会好好过日子，知道么？”顾父慈爱的替顾浅汐理了理脸上的碎发。 “爸，我知道。”顾浅汐乖顺的点了点头，她这种反应，对顾父来说，那可真是罕见了。 看来他坚持让两个孩子结婚，还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以前她怎么会这么听话，脾气那可是死犟死犟的，不让她考法医，偏偏不听，你说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学什么不好，偏要跟死人打交道。 不过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个女儿，可是他放在心尖上宠的，哪里舍得她受委屈，既然她喜欢，那他就放手让她去做好了，就算有天大的事儿，还有他这个老子替她顶着呢。 “浅汐啊，看到你结婚啊，阿姨真高兴。”蒋美媛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也不知道沫儿在国外过的怎么样，北宸回来了，她一个人肯定很孤单，她要是知道你结婚了，一定会为你高兴的，唉，不过……” 第4章 小三，登堂入室 顾浅汐没有说话，只是握着餐具的手却下意识的收紧，一颗还算平静的心早已乱了节奏。 蒋美媛这个时候提顾雪沫，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顾雪沫啊，那可真是她顾浅汐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噩梦，现在她又借着指腹为婚的名头，抢了她的爱人，她大概已经恨死自己了吧。 下意识的抬头的看了一眼楚北宸，但人家压根就不鸟她，只是动作优雅的轻呡了一口红酒。 从顾浅汐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楚北宸冷硬的侧脸，紧抿的唇角。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她这辈子最痛恨小三，她自己现在倒是成了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了。 蒋美媛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顾父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 接收到顾云鹤的眼神，蒋美媛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楚北宸刚才的反应她也看在了眼里，得意笑了笑，是她家沫儿的，谁也抢不走。 要是楚北宸知道几人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呕出一口老血，他只是在想跟顾浅汐的新房怎么布置而已。 等吃完饭，楚老爷子考虑到，因为太仓促，顾浅汐的东西也都没有收拾，所以也没有提出立马让她回楚家，而楚北宸更不可能说什么。 所以顾浅汐理所当然的跟着顾父回了顾家别墅，一到大厅，蒋美媛的脸色立马就变了，“顾云鹤，我跟着你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顾浅汐是你的女儿，难道沫儿就不是，你怎么就不能替她想想，你们逼着北宸跟她结婚，沫儿怎么办？你倒是说啊，你们这样拆散一对有情人，你让沫儿怎么办！” “你给我闭嘴。”顾云鹤怒吼出声，“小汐跟北宸原本就有婚约，他们结婚本就没什么不妥。” 顾浅汐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在沙发上坐下。 “婚约？你别跟我说什么婚约，现在还有谁会信那个，你分明就是偏心，楚北宸是什么家世，什么身份，我们都知道，你就是想将最好的留给顾浅汐，我可怜的沫儿，就活该被抢！”蒋美媛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 顾云鹤脸色也变的难看了起来，动了动嘴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这个大女儿，从小什么也不知道挣，什么也不知道抢，只有别人抢她的份儿，他看着心疼啊。 她喜欢楚北宸，他这个当父亲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女儿的心思，这次，终究是他对不住雪沫。 蒋美媛见顾云鹤不再说话，气焰越发的嚣张了起来，很快就将矛头指向沉默不语的顾浅汐，“还有你，顾浅汐，你怎么有脸去跟北宸领证，他是你妹妹喜欢的人，而且人家喜欢的也是沫儿，你怎么有脸插足他们的感情！” 顾浅汐依旧不发一语，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蒋美媛的话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就没走到她心上去。 从她答应结婚，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蒋美媛真是要被顾浅汐的这种态度给气死了，这个小贱人，从小就是这个样子，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偏偏顾云鹤将她放在了心尖上，她打不得骂不得，也动不得，现在倒好，沫儿的男人她也敢抢！ “顾浅汐，你现在装什么，你就跟你那个该死的妈一样，都是爱抢男人的贱人，小三！” “蒋美媛，你给我闭嘴！”顾云鹤脸色气的通红，胸膛也剧烈起伏。 一直对蒋美媛的怒骂无动于衷的顾浅汐，在听到最后几句话时，终于有了反应。 目光冷冷的看向蒋美媛，顾浅汐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你再说一遍。” 蒋美媛也被顾浅汐忽然的变脸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高傲的扬起下巴，“我有说错么？要不是你妈，我的沫儿才是顾家大小姐，跟楚北宸有婚约的人，也会是她，你现在凭什么站在这里，跟我嚣张。” 想起那个温柔如水的女人，顾浅汐的眼里早已蒙上了一层水雾。 十几年了，她的母亲，一直是她心里不可触碰的伤。 她死也忘不了，她是怎么在她怀里，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而让她带着不甘，绝望的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就是蒋美媛，她现在怎么还敢提她？ “你说我母亲是小三，那你是什么？”顾浅汐双眼死死的盯着蒋美媛，“是谁，挺着大肚子到我妈面前，说她怀了孩子？又是谁，气死了我重病的母亲，以小三的身份登堂入室？” 顾浅汐一字一顿，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些话，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 “小汐。”顾云鹤眼中满是痛色，愧疚的拉住顾浅汐，将她紧握的双手一一扳开。 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是他一时大意，才犯下了那样的错误，害了他心爱的女人，也伤了女儿的心。 十几年了，他一直都知道，她还在怪他，怨他，他不是一个好丈夫，所以他只能努力去做一个好父亲。 带着他所有的爱，所有的愧疚，将女儿养大，不愿让她受丝毫委屈，可蒋美媛进门，后来又有了雪沫，她又怎么会不难受，不委屈。 蒋美媛是真的被顾浅汐眼中的狠厉吓到了，她从来没见过她这样，一直以来，她都是一副人畜无害，与世无争的样子，倒让她忘了，她是那个狐狸精的女儿。 “那又怎么样，要不是你妈那个狐狸精，我才是你爸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后来嫁给你爸的又怎么样，是我的，那就永远是我的，那个贱人，她怎么抢也抢不走。” “蒋美媛，你给我闭嘴！”顾浅汐怒吼出声，双目赤红，浑身都在颤抖。 “怎么，听不下去了，我偏要说，你跟你妈一样，都是贱人，我……” “给我闭嘴！”顾云鹤伸手一巴掌打在蒋美媛那张画着浓妆的脸上。 大厅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被吓醒的一众佣人也都面面相觑，今天这种阵仗他们以前还都没见过呢。 第5章 意外，口不择言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顾云鹤，你怎么可以打我！”蒋美媛捂着脸，哭的撕心裂肺。 泪水很快就模糊了妆容，脸上的美艳不在，倒有几分可怖。 顾云鹤也有些震惊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自从跟蒋美媛结婚，虽然没什么感情，但动手打她，还真是第一次。 看来他真是老了，就连情绪也不知道怎么控制了。 不过，她不该挑战他的底线。 顾浅汐没想到顾云鹤会忽然动手，她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挣开顾父的手，“蒋美媛，当年，你是怎么当小三的，我现在以同样的方式还给你，你加注在我母亲身上的痛苦，我会在你女儿身上一一讨回来。” “顾浅汐，你，你！”蒋美媛怒瞪着顾浅汐，颤抖着手指，指着她的鼻尖，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别这么看着我，这都是跟你学的，我呢，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应该感到骄傲。”顾浅汐说完，不再理会呆愣的一众人，径自上楼。 就算她不能拿蒋美媛怎么样，但能耍耍嘴皮子，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蒋美媛被顾浅汐气的完全丧失了理智，再也顾不上她平日里当家主母的形象，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沫儿啊，你一个人在外面，孤苦伶仃，就连未婚夫也被人抢了不说，独留下我一个，处处被人欺负，沫儿啊，母亲心里苦啊。 我可怜的沫儿，你快回来吧，都是母亲造的孽，是我害了你啊。” 一众佣人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原来，他们高贵的夫人，竟然是小三上位，现在，就连大小姐，竟然也当了小三。 豪门里阴私还真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理解得了的，也不是该他们参与的。 几个有眼色的佣人也都悄然退了出去，有些事，他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顾云鹤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一言不发的在沙发上坐下。 他是真的老了，很多事情也都力不从心了。 蒋美媛见没人理会自己，也停止了哭闹。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要结束的时候，意外却这么发生了。 “顾浅汐！” 楚北宸脸色阴沉的出现在了门口，他手中的挎包被大力攥到扭曲变形。 已经走到楼梯拐角的顾浅汐脚步一顿，错愕的转头，“楚，楚北宸，你怎么……” “怎么，我不该来是么？还是来的时机不对？”发现顾浅汐的包落在了车里，他别提有多高兴了，终于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找她了。 可，没想到，他还真是流年不利。 原来，她之所以答应跟他结婚，是为了报复，那他楚北宸算什么，她报复的工具？ 他的真心难道就活该被她扔在脚底踩么，三年前是，现在也是，她以为，他就不会痛么。 “北宸，你别听小汐瞎说，她是太生气了，口不择言，你别放心上。”顾云鹤急忙拉住暴怒中的楚北宸。 小汐刚才的话，任谁听到都会不舒服，更何况是楚北宸。 顾浅汐脸上的慌乱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淡然。 他这么生气做什么，他们的婚姻本来就是假的，至于，是出于何种目的，又有什么关系。 “口不择言？我看这才是，真心话才对。”顾浅汐的毫不在乎更加让楚北宸怒火中烧。 快步走到她面前，楚北宸咬牙拉住顾浅汐的手腕，将她大力的拽了出去。 “放开我！”顾浅汐脚步踉跄的从楼梯上下来，差点扑到楚北宸身上。 可人家压根不理会她的狼狈。 “北宸，别冲动，有话好好说。”顾云鹤也急了，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蒋美媛脸上满是狰狞的笑意，不动声色的挡在顾云鹤身前。 顾浅汐，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顾浅汐被楚北宸大力的扔进了车里，浑身的骨头撞的生疼，跟散了架一般。 不等她爬起来，车子已如离弦的箭，疾驰而去。 顾浅汐懵了，好歹等她系好安全带啊，这是打算弄死她还是怎么着？ “喂，楚北宸，你停车，停车！你想死你自己去啊，拉着我做什么！”顾浅汐脸色煞白，用手捂着嘴。 好想吐，怎么办？ 她虽然是法医，经常出各种任务，但将车开出飞机的速度，还不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楚北宸自然注意到了她的脸色，猛踩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顾浅汐没有系安全带，被惯性甩了出去。 她的内心在哀嚎，已经完全可以预料到脑门子上，鲜血直流的场景了。 这世上因为车祸送命的人不少，可有谁像她这样，死的这么憋屈。 只是，等她撞上之后――软的，还有温度。 楚北宸面无表情的收回手，一言不发的点了支烟。 顾浅汐皱眉看了一眼他擦破皮的手背，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没事吧？” “嗯。”楚北宸看也不看她一眼。 顾浅汐想起她刚才说的话，确实有些伤人，就算他们的婚姻是假的，但楚北宸是谁，高高在上的楚氏总裁，楚家太子爷，怎么受的了她那样。 就算并不是事实，可话已经说出口了。“刚才……” “顾浅汐。”楚北宸忽然转身，将顾浅汐禁锢在座椅和他的身体之间，“你……” 满腔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顾浅汐没出息的吞了下口水。 楚北宸用拇指轻轻摩挲着顾浅汐的嘴唇，眼神迷离，“顾浅汐，你，很好。” “什么？”顾浅汐完全没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你终于学会了利用别人。”可这个人，为什么偏偏就是他呢。 算了，她既然需要，那就随她去吧，他也只能护着她三年，只有三年而已。 以后，他就算想让她利用，也没机会了。 “我……”顾浅汐开口想说什么，可她却有些词穷了。 说利用的人是她，他都亲耳听到了，她还能反驳什么。 楚北宸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不用解释，我懂。” 你懂，你懂个屁，顾浅汐的内心在咆哮，可面上还是平静无波，“嗯。” 第6章 我们，暂时的家 楚北宸什么也没说，默不作声的发动起了车子。 顾浅汐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她丝毫不担心楚北宸会对她做什么，所以，他要去哪里，真的无所谓。 直到楚北宸将车停在一栋独立别墅外，顾浅汐才开口，“这是哪里？” 楚北宸看向她，眸光冰冷，刚才的那些情绪，早已不复存在，“我们，暂时的家。” 顾浅汐无声的叹了口气，暂时的家，好新鲜的词。 楚北宸率先走了进去，顾浅汐也紧跟其后。 一路走到大厅，顾浅汐有些诧异，这里的装修，怎么好像是她喜欢的风格。 楚北宸在沙发上坐下，点燃了一支烟，“你的房间在二楼，早点休息。” 顾浅汐应了一声，走了几步又退回到他身边，“你手上的伤，还是处理一下吧，别感染。” 楚北宸抬眸，“我知道。” 烟雾缭绕，顾浅汐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有没有医药箱？”顾浅汐四处看了看。 “你去休息吧，不碍事的，我自己来就行。”楚北宸掐灭了手中的烟，在一旁的柜子里找到医药箱，自顾自的处理了起来。 顾浅汐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接过他手中的棉签，“伤在右手上，你又不是左撇子，逞什么能。我好歹也是法医，算半个医生。” 楚北宸垂眸听她念叨，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小汐。” 顾浅汐一怔，手上的动作也没了轻重，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对不起啊。” 看着他血迹斑斑的手背，顾浅汐心里百感交集，忍不住开口，“很疼对吧，你说你何必呢，本来就是假的，我们都心知肚明，你做什么那么生气，最后疼的还不是你自己。” “闭嘴！我乐意。”楚北宸忽然抽回手，转身上楼。 顾浅汐一阵莫名其妙，她又说错什么了。 在客厅里发了会呆，顾浅汐才上楼，找了好久才在楚北宸的房间旁边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梦，第二天顾浅汐起来的时候，楚北宸已经不在了。 不过想想也是，两家公司合并，的确够他忙的。 想起两人昨晚的不愉快，顾浅汐叹了一口气，真是不合人家胃口的时候，哪哪都是毛病啊。 陈嫂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笑得一脸和善，“少夫人，早餐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快吃吧。对了，这是你的包，少爷让我交给你的。” 陈嫂是楚家的老人，跟顾浅汐以前关系还算不错。 知道两人要在外面住，楚母特意让陈嫂过来打理两人的生活起居。 接过包，顾浅汐才想起来，她昨晚匆忙离开，也没打过电话，老爸肯定担心坏了。 忙找出手机拨了过去，很快电话那边就传来了顾云鹤略带疲惫的声音。 一股愧疚顿时涌上心头，她也真是太不像话了。 早餐也顾不上吃了，顾浅汐换了鞋就往外面走，老爸虽然没怪她，但终究是她做错了。 顾浅汐回到顾家的时候，正好碰上他们吃早餐。 顾云鹤虽然神情疲惫，但还是立马让人帮顾浅汐准备碗筷。 蒋美媛就是看不惯这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出声嘲讽，“跟男人出去，夜不归宿，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 顾浅汐不想一早就吵架，影响心情，所以理也没理她，自顾自的坐下来吃早餐。 可蒋美媛哪里肯放过戳顾浅汐痛脚的机会，“三更半夜的被一个男人拉出去，还能面不改的回来，也就只有有些人能做的出来。” 顾浅汐真是要被她给烦死了，不屑的开口，“不过，那个男人，貌似是有些人的丈夫。” 本以为蒋美媛会生气，但是，她却笑得越发得意，“不过，更可惜的是，所谓的丈夫，心心念念的呀，是别的女人。” 蒋美媛也算是看明白了，经过昨晚的事，顾浅汐在楚北宸那里，肯定没好果子吃。 那她也乐得时时添些柴，将这把火烧的越发旺盛才好。 到时候，等她的沫儿回来，才能一举拿下楚北宸，弄死顾浅汐这个小贱人。 顾浅汐虽然明白蒋美媛打得什么如意算盘，但还是无法控制的变了脸色，心里就跟扎了根针一般，生疼。 “行了，吃你的饭，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顾云鹤脸色难看的瞪了蒋美媛一眼。 蒋美媛虽然心里气闷，但也不多计较，反正她的目的达成了，只要顾浅汐不好过，她就开心。 吃完早餐，顾浅汐跟着顾云鹤去了书房。 “爸，对不起啊，昨晚忘了跟你打电话，害你担心了。”顾浅汐力道轻柔的替顾云鹤按摩着双肩。 顾云鹤握住她的手，将顾浅汐拉到面前，“小汐，爸没事。只是，你跟北宸，昨晚的那种话，可千万不能再说了，爸爸是男人，了解男人的心理，没人喜欢被利用，被人拿来当枪使，就算他并不喜欢那个人。 爸爸知道，那不是你的心里话，要是有机会了，一定要跟北宸解释清楚，你们已经结婚了，爸爸相信，朝夕相处下来，他一定会看到小汐的好，你们的关系，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小汐，听爸爸的话，别再任性了好么？” “嗯，我知道的爸。”顾浅汐心里沉甸甸的，如同压了块巨石。 刚开始的时候，她也想过，用三年的时间，走进那个人的心里，可现在，她觉得没一点把握，甚至，那可能就是一种奢望。 “好了，去收拾东西吧，等会儿我让司机给你送过去。”顾云鹤宠溺的摸了摸顾浅汐的脑袋。 顾浅汐听话的点点头，“那我去了，等会我就直接去上班了。” 说到上班，顾云鹤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你说你从上班开始，就没怎么休息过，公安局是不是只有你一个法医了，怎么，嫌爸爸养不起你了是不是？” “哪有啊，明明还有江凯。”顾浅汐娇慎的说道。 “对了，江家那小子，也是个好孩子，要不是你一心只记得楚北宸，爸爸还真有让他给我当女婿的打算。” 第7章 这样，也很好 “爸，你想什么呢，我跟江凯是好哥们儿。”顾浅汐急忙说道。 要是让江凯知道她爸有这种想法，还不得笑死她。 然而顾浅汐不知道的是，江凯这辈子最讨厌的三个字就是好哥们。如果不是不能牵手，谁愿意做哥们，谁又甘愿像两条平行线，明明靠的那么近，却始终无法交集。 闻言顾云鹤挺了挺腰板，一副要跟顾浅汐大干三百回合的架势，“老爸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这双眼睛比孙猴子的火眼金睛还好使，江家那小子对你什么心思，你看不出来别以为老爸也看不出来。” “行行，你最厉害。不说了我收拾上班了。”顾浅汐满头黑线，抓起包就跑。 这老头子还来劲了。 “哎！你等会开车慢点！” “知道了爸！”远远传来顾浅汐随口应付的话，顾云鹤无奈摇头叹气，这丫头什么时候能让他省点心。 虽然尽量将车开到最快，但顾浅汐还是毫不意外的迟到了。 江凯抱着一碗热腾腾的泡面，似笑非笑，“行啊你，破纪录了。” 顾浅汐压根就懒得搭理他，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 “一大早的就吃泡面，你也不怕把自己给作死。”干他们这一行的接触泡面的机会本来就比别人多。现在明明有时间还吃，是真觉得自己的胃坏的不够快？ “没办法你知道我懒，刚好还剩一盒面，先吃了再说。”江凯边说边找个位置坐下，抱着泡好的面就开始埋头苦吃。 “又没让你做，你江大少还缺那两个买早餐的钱。”忽然想起早上顾父说的话，顾浅汐凑到江凯身边，“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一个女孩很多年了？” 江凯滋溜一声吃进一大口泡面，含糊不清的回道：“是啊，怎么了？” 顾浅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不会是我吧？” “噗――” “江凯，我跟你没完！” “咳咳……”江凯一手捂着嘴，一手帮顾浅汐捡粘在头发上的泡面渣，“咳，你不能怪我，是你先吓我的。咳咳，我要是喜欢你，那绝对比喜欢母猪还惊悚，真不知道谁给你的自信，觉得我喜欢你。” 顾浅汐一阵语塞，她老子给的，不行吗！ 拿湿巾擦掉脸上的脏污，顾浅汐抓起头发在鼻子下嗅了嗅，一股泡面味，不禁咬牙切齿道：“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去找大便，我拿屎扔你。” 江凯一脸无辜，“顾浅汐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明明是你先吓我的。再说你看我泡面都毁了，早餐也没法吃了，该扯平了。” 顾浅汐扫了一眼满是狼藉的桌子，“活该。”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掏出车钥匙扔给江凯，道：“我车上好像有个保温桶来着。” 江凯接住钥匙，蹭一下站起身，“不早说。” 顾浅汐：……她忘了。 等顾浅汐将桌子收拾干净，江凯已经抱着保温桶进来，边走边赞叹道：“你家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会做饭的阿姨，我怎么不知道。” 顾浅汐吸了吸鼻子，也凑过去，“里面装的什么，好香。” 江凯看白痴似的看她一眼，“你自己的东西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顾浅汐一脸理所当然，丝毫不认为她不清楚里面装的是啥有什么不妥。“早上出来的时候陈嫂给我的，但后来就在我家吃了，然后就忘了。” 江凯拿早餐的手微微一顿，疑惑道：“陈嫂？” 顾浅汐拿起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大口，道：“对啊，楚北宸家里的阿姨。” 原本带笑的眸子渐渐暗淡下去。是啊，他怎么忘了，她已经结婚，嫁给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至于他们，以后只会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顾浅汐被江凯盯得心里发毛，一口包子叼在嘴里不上不下的憋的她浑身难受，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不就是吃了一口包子吗，大不了我不吃了都给你。” 江凯回过神，扫了一眼被顾浅汐双手递过来的小包子，嗤笑道，“你看上面的口水，给我我也嫌弃。” 顾浅汐不理会他的嘲讽，朝天翻个大大的白眼，“劝你对我客气点，说不定姐哪天高兴还能给你带份早餐。” “小样儿，也不枉哥平日里疼你。”江凯嘴上调侃，可眼底却是一片柔和。 这样，也很好。 “吆~我平日里对你也不错，怎么不见小凯子你疼我。”一道戏谑的猝不及防传进两人耳朵里。 “噗……”江凯又一次把饭给喷了。 顾浅汐在见到来人的第一时间立马严肃神色，迅速起身，“林队！” 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小心肝，幸好她闪得够快，不然带着一身泡面外加包子味上班，真的不能怪她接受无能。 而且这里是法医室，整栋楼除了他们几名法医和技术人员，一般不会有人来，刑警队长忽然到访，指定不会有好事。 不过这次她显然是猜错了。 林嘉奕笑呵呵的在江凯旁边坐下，拿过熬的稀烂的粥喝了一口，笑道：“浅汐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是不是给你造成心理阴影了。” 顾浅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可不是有心理阴影了么。 林嘉奕哪次找她不是有案子，就是这种威逼利诱，撒泼打滚逼着她赶紧出数据，做鉴定报告。 她哪次明明被逼得火急火燎，却还不得不保持十二分冷静拼命工作不是拜他们这位林大队长所赐？ 两人光顾着说话，被晾在一旁的江凯眼看自己的粥要被喝光了，声音幽幽的插嘴道：“林队，那是我的粥。” 闻言林嘉奕不以为然的看他一眼，“什么你的我的，明明就是浅汐的，我刚才都听到了。” 要不是冲着这股香味，他没事跑法医室做什么，吃饱了撑的啊？ 当然不是，他还没吃早餐呢。 江凯都要无语死了，那明明就是他的。 实在受不了江凯幽怨目光，林嘉奕放下汤勺，试探着问道：“要不，给你留一半？” 江凯：“……” 跟一个男人同吃一碗饭？抱歉，他没那个雅兴。 第8章 愚蠢，太多不可控 江凯可怜巴巴的看向顾浅汐，像只吃不饱的流浪狗，要多委屈就有委屈。 顾浅汐白他一眼，道：“对了林队，昨天的案子有结果了吗？” 一提到正事，林嘉奕立马严肃了神色，刚硬的五官隐隐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见惯了他这样的顾浅汐二人早已习以为常。 将嘴里的粥吞下去，林嘉奕才道：“死者叫杨文文，就职于一家贸易公司部门经理，可以说年轻有为。而致使惨案发生的人正是她的丈夫余文康，昨晚已被我们抓获，并且他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要是换作以前听到这种结果，顾浅汐兴许会震惊，会觉得不可置信，还会大声反问，怎么可能。 但自从就职以来，看惯了人情冷暖，爱恨情仇。她只是轻轻皱了下眉，问道：“动机呢？” 不是她对生命有多漠视，而是早已习惯，亦或是……渐渐麻木。 林嘉奕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据余文康交代，他和杨文文在大学相识相爱，毕业后就结了婚。杨文文并不算是特别出众的女孩，在校期间各项成绩也都一般。但是就业以来，她曾多次表现出不俗的工作能力，短短两年就从一个小职员升到部门经理，职业生涯可谓是风生水起。而他自己却依旧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职员，别说升职，就连加薪都没有。如果非要说哪里不一样，大概就是从实习转正了。一开始还好，但渐渐的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变化，或者说主导地位发生了变化。他们也开始不断争吵，从十天半月吵一次到三天两头吵一次，可以说吵架成了两人之间的家常便饭。 杨文文也曾多次当着家人邻居的面指责怪他没用，但她说的也是事实，所以每次他都默不吭声的听她骂，等她气消了也就过去了。可就在昨天中午，两人又一次发生了争吵，这次杨文文提出了离婚，余文康一时气愤扯下随身领带勒住了她的脖子。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呼吸。 意识到亲手杀了自己老婆，余文康一时慌乱逃离了家中，甚至房门都不曾关上。等他冷静下来再返回去，已经有邻居报了警。他自己也因为害怕一直躲在小区附近的公园里，直到被我们的人找到。” 说完林嘉奕长舒了一口气，这种事情不论怎么样，他们的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毕竟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解决一件事情的方法明明有很多种，可偏偏很多人就选了最愚蠢的那种。 可他们又能说什么，这其中有太多的不可控。 三人均没有说话，就连周遭的空气也好似透着几分压抑感。 不过这种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破。 林嘉奕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等挂断电话，他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指挥中心接到报案，有大学生声称自己昨晚遭到强奸，你们两个谁跟我走一趟！” 意识到电话下一瞬就会打到自己手机上，顾浅汐条件反射的站起身，“我我，我去！” 话说完发现两人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顾浅汐又讪讪的补充道：“我是女的。” 林嘉奕起身就走，“你不站起来也会是你，赶紧跟我走。” 江凯耸耸肩，“我手头上还有案子，所以……你自己注意安全。” 顾浅汐：“……” 从警局到大学城警车在林嘉奕手中被开的飞快，顾浅汐一个晃神的功夫车子就已经停在一栋略显陈旧的居民楼下。 步行穿过一条僻静的小巷，两人又爬了半天楼梯才找到地方。 来开门的是一个长相清秀，却红着眼眶，憔悴不堪的小姑娘。不用问顾浅汐也知道她就是报案人，也就是受害人莫小繁。 林嘉奕出示了警官证，莫小繁侧开身体，哑声道：“进来吧。” 哪怕早已见惯生死，但这一刻顾浅汐心底还是不禁开始泛疼。所以当莫小繁提出能不能跟她单独谈的时候，顾浅汐几乎没做思考就答应了。 在经历那种事后能选择报警，她已经比很多人都勇敢了，能让她少受一点伤害，他们有什么理由拒绝。 与很多老式居民楼相同，房间并不大，只有一个小客厅一间卧室，小小的洗手间，厨房就在阳台。 顾浅汐跟着莫小繁到卧室，林嘉奕就在大厅里等两人。 莫小繁整个人都缩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双肩，身形显得异常单薄瘦削。 顾浅汐在她对面坐下，柔声道：“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吗？” 她观察过房间，可以确定这里就住着莫小繁一个人，之所以会这么问，也是想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 莫小繁神情恍惚，却还是点头，“爸妈在老家，我平时在学校附近的一家超市做兼职，有时候回去太晚宿舍进不去，就租了这间房子。” 顾浅汐点头表示明白，又道：“可以跟我说说昨晚的事情吗？” 虽然她尽量用了最平常的语气，但闻言莫小繁的肩膀还是颤了颤。顾浅汐深吸一口气握住她的肩头，“别怕，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 眼泪盈满眼眶，却始终没有落下，看的顾浅汐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温度，莫小繁心下没由来的感到一丝安定，哽咽着声音开口，“昨晚差不多十一点我从超市下班，刚走到楼下就有人用东西捂住了我的口鼻，我试图挣扎过，可很快身上就没了力气。后来，后来我觉得大脑有些模糊，甚至分不清哪些事情是真，哪些是假，好像在做梦，又好像真实发生过。等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竟然在大楼后面的荒地里。这不是做梦，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我真的被人……可那人从到头尾我从未看清过。” 听完莫小繁的讲述，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在顾浅汐心底升起，可她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 等她平静下来，顾浅汐才道：“我需要给你做一个检查。” 第9章 不甘，一拍即合 闻言莫小繁脸色巨变，不断摇头，“不…我不做…衣服我没扔，就在那里，我不做检查……” 顾浅汐扫了一眼放在床头的几件衣服，但还是坚定道：“小繁，我们需要你的配合。我想没人比你更想抓到凶手，所以就当是为了你自己好吗？” 莫小繁紧咬着下唇，从泛白的唇色足以看清她心里有多么挣扎，但不出顾浅汐所料，她最终还是点头答应，“好……” 顾浅汐松了一口气，打开工具箱戴好手套，等她做完检查手腕却被莫小繁轻轻握住。 “顾法医，帮帮我。抓到他，一定要抓到他！”莫小繁哽咽着声音说道，眼泪无声落下，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明明很绝望，却又那么不甘心。 “会的。”心底微微抽痛，顾浅汐轻声应道。目光虽然依旧柔和，可她语气里的坚定却无法让人忽视。 打开房门出去，与等在外面的林嘉奕四目相对，顾浅汐轻轻摇头，林嘉奕立马会意将到嘴边的话又给吞下去。 等坐回警车里，顾浅汐才将莫小繁的话完完整整的讲述了一遍。 林嘉奕点燃一支烟，沉默半响才道：“先送你回警局，我去趟案发现场。” 顾浅汐也正有此意，便道：“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就根据莫小繁所描述的在居民楼后方，一处杂草丛生的荒地里找到了案发现场。 不过可惜的是，除了被踩断压弯的杂草以外，一无所获。虽然找到了几根发丝，但一看就知道是莫小繁的，长度颜色都一样。 不过出于职业习惯，顾浅汐还是小心的将发丝收进了证物袋。身为法医最忌讳的就是主观臆断，很多看起来理所当然的事情，有时候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皱眉看着周围的大片荒地，顾浅汐呢喃道：“这里好端端的怎么就给荒废了。” 林嘉奕听见她的嘀咕，不禁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看样子应该是要重建，只是还没动工而已。” 顾浅汐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被压倒的那片杂草上，像是要在上面盯出两个洞来似的。 林嘉奕摘下手套，沉声道：“你先回局里，尽快给我一份鉴定报告，我去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监控或者其他线索。” 只是他说完等了半天也不见顾浅汐有反应，林嘉奕伸手在她后背轻轻推了一下，“喂，老大说话呢你听到了没！” “啊――”一声惊呼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顾浅汐因为林嘉奕那轻轻的一推竟然直挺挺的扑到了地上。 林嘉奕一脸懵逼，快步上前想要将她拉起来。苍天可鉴他根本没用力，而且脸朝下砸地上，真的不会被杂草戳出几个窟窿来吗！ 顾浅汐抬起头，鼻尖上还顶着一层土，隐隐可见有丝丝鲜血渗了出来，哭丧着脸道：“林队你干啥偷袭我！” 林嘉奕想说他没有，但看到顾浅汐擦破皮的鼻头还是忍了。 好吧，他的错。 顾浅汐吸了吸鼻子，挣扎着想爬起来，可下一瞬苦哈哈的脸色却骤然变了。 抓起一把泥土凑在鼻子下使劲闻了闻，兴奋道：“林队，快，给我一个证物袋！” “你有什么发现？”林嘉奕急忙问道。 顾浅汐将泥土装进证物袋里，将手伸到林嘉奕鼻子下，“你闻闻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这么怪？”林嘉奕闻了又闻，两条英挺的剑眉硬生生打成死结。 “不知道，这个得回去化验才能知道。”顾浅汐收回手，在发现泥土的四周地面上又摸了几把，迅速起身，好像刚才被摔得哎吆直叫唤的那人不是她似的。 “真有你的，狗鼻子。”林嘉奕好心情的笑骂道。 “在案发现场发现这种小面积带着怪味的泥土肯定不寻常，我先回去了，有结果马上通知你！”顾浅汐没理会他的调侃，丢下这些话提起工具箱就跑，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林嘉奕好像在跟她说什么。 等人没影了，林嘉奕默默的看了一眼手中的车钥匙，这真的不怪他…… 顾浅汐一回到局里就直接扎进了化验室，整整一下午不曾出来过，就连江凯给她送去午饭她也没吃。 至于她是怎么回来的，当然是打车回来。白大褂一脱往工具箱上那么一放，谁知道她是做什么的。 再说了就算她出去的时候没带钱，但有哪个傻子会认为骗子的目的地是公安局，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只是随着不断深入，伴随着一组组数据的生成，顾浅汐心里的疑问却是不减反增，到最后更是直接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等她拿着报告走出化验室已是深夜，可门口的情景更是让她紧皱的眉头拧成麻花。 “林队，你们这是？”顾浅汐扫了一眼守在门口的林嘉奕，江凯以及高洋，满脸不解。 “浅汐你终于出来了，有结果了吗？”林嘉奕急忙问道。 顾浅汐点头，“有了，是不是……” “是，有巡警在大学城附近发现一昏迷女生，据核实她也是a大的学生，并且被人发现时她已经遭到侵犯，我现在怀疑两起案件是同一人所为。”林嘉奕一脸凝重的说道。 顾浅汐握着报告的指尖下意识收紧，“人还没醒？” 林嘉奕道：“对，已经送去了医院，我们的人也一同过去了。” 顾浅汐深吸一口气，“我去看看。对了林队，有怪味的泥土已经有结果了，是一种致幻剂，我在莫小繁的血液里也检测出了相同的成分，可以百分百肯定这是凶手所为。而且国家明文规定非处方不得售卖，各大药店也不可能有售，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制，但能做出这种药剂的人并不多，所以我们搜查的范围可以缩小很多。还有林队，马上派人带莫小繁去医院做全面检查，这种药剂对人体的危害非常大，我怕她会有事。” 至于，至于其他的结果她现在还不能确定，还需要再次确认。 第10章 痕迹，自打嘴巴 想必她现在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好，我这就去。”终于有了一些线索，林嘉奕凝重的脸色稍微好看了几分，风风火火的带人离开了公安局。 顾浅汐和江凯高洋三人连夜赶往医院，在车上顾浅汐争分夺秒的吃了几口东西，明明早上义正言辞指责别人作死的人竟然想不起来她除了早餐以外，一天水米未进。 要不是江凯多次要求，甚至将吃的带上了车，顾浅汐可能压根想不起来她中饭晚饭都没吃，而现在已是凌晨。 因为有专门的警员送往医院，等顾浅汐三人到达出示证件后，院方表现出高度配合，很快他们就拿到了需要的样本。 并且医生告诉三人，受害人之所以昏迷不醒就是因为致幻剂，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原本以为只是单纯性的强奸案，可因为致幻剂和第二名受害人的出现使案情越发扑朔迷离。 回到局里，顾浅汐又开始重复白天的工作，不断的化验，检测，分析数据。 等打印机停止嗡鸣，最后一份报告拿在顾浅汐手上的时候，天光已是大亮。 江凯也在这个时候敲门进来，“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顾浅汐双眼通红，眼下大大的黑眼圈跟国宝绝对有的一拼，将手中的报告递给江凯，哑着声音道：“有了。” 只是这个结果，恐怕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江凯接过报告，只是越看脸色越诡异，最后几乎用一种不可置信的口吻问道：“没有弄错？” “没有。”顾浅汐果断摇头。 她给出的回答太肯定，肯定的几乎没人能去选择不相信。 如果一次出现误差，那还情有可原，但两次三次还会出错，她就不配说自己是一名法医。 江凯也没有置疑她的意思，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很快就恢复如常，道：“先去洗把脸，早餐已经帮你准备好了，等会可能还要开专案会议。” 顾浅汐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关于这件案子的？” 江凯点头，两人一同离开化验室。 果然不出江凯所料，顾浅汐早餐还没吃完就收到通知，让她马上来开会。 一晚上的奔波每个人状态都好不到哪去，只是精神高度紧绷的顾浅汐无疑是最惨的那个。 等她到会议室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齐，只是看到她眼下的乌青，也没人开口指责什么。 顾浅汐打过招呼后在属于她的位置坐下，坐在主位上的局长就已经开口，“辛苦了各位，等这起案子破了，我老张保证给你们放假，让你们出去好好玩玩，尤其是顾法医。” 顾浅汐只是笑笑，已经不想发表任何意见了。哪次不是这么说的，哪次又真的做到过？别说放假，她请了半天假最后还不是都吹了。 说起请假，顾浅汐猛然想起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昨晚彻夜未归，连一个电话也没打回去，不知道楚北宸会不会生气？ 不过很快顾浅汐就将这个想法给拍飞了，妻子那也是名义上的，指不定人家压根想不起她呢。 等她理清思绪就听林嘉奕沉稳的声音说道：“根据受害人莫小繁的描述，以及昨晚出现的第二名受害者，还有我们彻夜排查时发现的第三名受害者。不，应该是第一名，只是当时并没有报警。现在我认为这三起案件的凶手是同一人，可以并案处理。” “有调查方向了吗？”张局长神色凝重的问道。 林嘉奕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凶手作案时使用的致幻剂很特别，基本可以肯定是自制的，只是能制出这种药剂的人说多不说，说少不少，排查很有难度。” 林嘉奕话音落下便没人再开口，众人均是低头翻阅着手中文件，最后还是张局长看向顾浅汐，道：“顾法医说说你的检验结果。” 顾浅汐正在看林嘉奕递给她的案情分析报告，闻言轻咳一声说道：“同样的作案手法，同样规格的致幻剂，可以确定这就是一起连环强奸案。只是……” 顾浅汐首先肯定了林嘉奕的说法，她会这么说并不是靠主观推测，而是有相应的证据支持。 在她说话的同时，她所带来的化验报告也在众人手中流传开来。 只是说到后面她却犹豫了，顿了顿才道：“只是，我在案发现场，受害人衣物以及体内，除了一些致幻剂的残留物以外，均没有发现第二人留下的痕迹。” 她的话说完，众人手中的报告也都翻了末尾，个个面面相觑。 怎么可能找不到丝毫痕迹，这是连环强奸案，就算凶手措施做的再好，也不可能留不下丝毫痕迹。 而且已经定性为强奸案，后面的话不是自打嘴巴么？ 很快就有人问出了心中疑问，顾浅汐想了想才道：“受害人确实遭到过侵犯，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是不是凶手措施做的太好我不能肯定，也有可能，但机率实在太小。” “顾法医你确定没有遗漏什么？”张局长脸色难看的问道。 “没有！”顾浅汐回答的很肯定，只是她还是下意识的低头翻开了被她看了一晚上的报告。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对自己的专业有了几分不自信。她也曾不止一次怀疑过是不是她遗漏了什么，然而事实证明并没有。 会议室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中，每个人心里几乎都有同一个想法，凶手想做什么，或者他是怎么做到的？ 人性之恶是犯罪的心理动因和原始动力，自私，攻击，嫉妒和纵欲等人性之恶深深植于人性中。 关于强奸案凶手的心理动因无非是人性之恶的最后者，可连犯多起案件，凶手却表现出了超乎意料的小心谨慎，不留丝毫痕迹，这不同寻常的背后又是因为什么？ 要知道就算有指纹，有dna残留，没有对比，他们依旧无法锁定嫌疑人。 “呵――”在死一般寂静的会议室里，这道忽然响起的冷笑声显得尤为刺耳。 第11章 拼爹，你没资格 顾浅汐抬起头寻着声源望去，发现局里的美女警花正嘲讽的看着自己。顾浅汐合上文件，也静静的回视着她。 她跟刘欣蕊不合是众所周知的事，哪次不是只要她开口，她都能挑挑刺，这次她倒要看看，她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正如顾浅汐所想，两人之间的那点破事其他人也都见怪不怪。只在刘欣蕊发出笑声的时候看了她一眼，随后各忙各的的事。更有甚者头也不曾抬起过，比如一直沉浸在案情里的林嘉奕。 反正哪次不是刘欣蕊挑事，顾浅汐半两拨千斤的反击回去，或者压根置之不理。就像放了一个屁还没掀起风浪臭味就散了，看多了他们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也不知道刘欣蕊一直热衷挑刺的意义在哪儿？ 顾浅汐也很想知道她哪里得罪这位警花了，她自认从未招惹过她。如果非要一个理由，大概也只能是她的好妹妹顾雪沫了。 听说刘家是她继母蒋美媛的远方表亲，而刘欣蕊是顾雪沫关系远的不能再远的表姐。 总之这些事顾浅汐也并不清楚，应该说她从未关心过，所以也只是听说而已。 刘欣蕊抬手撩了撩刘海，与其他人一脸疲态形成鲜明对比，她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在此刻显得神采奕奕。 只听她嘲讽说道：“顾浅汐，接连三起案件你都找不到痕迹，难道凶手是鬼不成？还是说你根本就是能力不足，难当大任？” 一听又是老掉牙的版本，顾浅汐瞬间就没了理会她的心思，于是淡淡道：“是不是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人民警察，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如果你能证明是鬼，我无话可说。至于我能力够不够，不是你说了算。” 被顾浅汐一阵呛白，刘欣蕊当即便阴沉了脸色，咬牙道：“你一个法医都找不到线索，你让我去哪里找证据！” 顾浅汐捂嘴打了个哈欠，泪眼婆娑的说道：“那就安静点。” “你……”刘欣蕊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可你了半天也不见她有什么下文。 结局果然和他们想的一样，众人齐齐露出一副看吧，我猜就是这样的表情。可这一幕落在刘欣蕊眼中却异常刺眼，脸上更是火辣辣的，他们都在嘲笑她。 都是因为顾浅汐，都是因为她！ 那道如淬了毒的目光顾浅汐当然能感觉到，不禁微叹一口气，有时候真不是你不想惹麻烦，麻烦就不会找上你。 不过她以为这场小插曲会如同往常一样悄无声息的结束，可有些人却显然并不会让她如意。 许是为了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在沉默半响后刘欣蕊故作淡然的笑着开口，“要我说吧，是你们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不是找不到痕迹吗，而且她们体内都有致幻剂的成分，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是她们自己服用了致幻剂，后面所发生的事情都是幻想出来的。毕竟都处在青春期，内心空虚也很正常不是。要知道现在的小年轻就爱刺激，就爱搞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瞎折腾，到头来苦的还不是我们。” 见所有人都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刘欣蕊扬了扬下巴，语气里难掩得意，朗声道：“要我看干脆别查了，本来就没什么事，她们也没受到什么伤害，还不是耍着我们玩，我们折腾来折腾去还不是瞎忙活。” 众人沉默不语，一副被说服的样子，刘欣蕊得意洋洋的看向顾浅汐，可这一看却吓得她差点寒毛倒竖。 顾浅汐正用一双无比森冷的目光看着自己，那双平日里人畜无害不带任何攻击性的眸子在此时却宛如利剑，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射穿。 “刘欣蕊……”顾浅汐开口，声音冷如寒霜，“你知道那种致幻剂对人体有多大伤害吗？精神饱受折磨的同时，还会运动失调，步履蹒跚，抽搐，用量过大还会导致全身瘫痪。对，你不知道，所以你觉得她们在寻求刺激。你知道第二位受害者是以怎样狼狈不堪的状态被巡警找到，现在依旧昏迷不醒。莫小繁是用怎样屈辱不甘的目光看着我，让我们帮她。你不知道，所以你觉得她们没受到伤害。第一位受害者明知自己受到了伤害却没有报警，不是不恨，只是因为怕，她怕声名狼藉。在你看来没什么，可对她们而言，却是一生的心理阴影。她们选择说出来，选择报警，是想寻求帮助，而不是被你羞辱，说她们内心空虚。刘欣蕊，在说话之前，能不能先考虑一下是不是对得起你身上的这套警服！” 顾浅汐的话如同一道道闷雷劈头盖脸的砸下，刘欣蕊像是压根没想到她的矛头会直接对上自己，足足愣了半响才回过神，随即大怒，“顾浅汐！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不是法医，不知道致幻剂对人体有那么大的危害还有错了？案发现场受害人我都没见过，哪里知道那么多！” “不知道你不会看吗，没见过资料放这里你眼瞎吗！”顾浅汐也怒了，手中的报告啪一声扔在刘欣蕊面前。 莫小繁那张屈辱而又不甘的脸时不时在她脑中徘徊，耳边依旧萦绕着刘欣蕊漠然而又不负责的话，她只感觉有一股火在胸口直窜，急需一个爆发口。 那一组组清晰的数据，详细的案情报告仿佛不是扔在桌子上，而是直接甩在刘欣蕊的脸上。 刘欣蕊恼羞成怒，蹭一下站起身指着顾浅汐的鼻子吼道：“顾浅汐，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法医，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脱下这身衣服，立马滚蛋！” 闻言顾浅汐冷笑一声，目光凉凉的看着刘欣蕊，“我奉劝你闭上嘴，别跟我拼爹，你还没那个资格。” 话音落下，不止刘欣蕊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涨的脸色通红。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都不禁为之色变。 从跟顾浅汐接触，她对谁都和和气气，就算有时候案情紧急，被他们连番逼得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她也从未说过什么，更不曾有过抱怨。 第12章 中心，不是随机 竟然让他们渐渐忘记了，她叫顾浅汐。是江城商业巨鄂顾氏集团的千金，顾家掌权人放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 垄断全亚洲经济命脉的神秘家族，楚家老爷子内定的孙媳，这些外界早有传闻。 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别说局长，就连厅长都得礼让三分。 她刘欣蕊一个小小世家出来的女儿，她凭什么指着人家鼻子说一个电话就能让人家滚蛋，她拿什么跟人家拼！ 在场的人除了林嘉奕，其他人看顾浅汐的眼神纷纷变了，各种情绪纠结在一起，显得那么复杂。 他们没想到一向淡然处事的顾浅汐会忽然爆发，但更多的却是因为她的身份，心头陡然升起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不过他们以为顾浅汐既然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刘欣蕊，就不会轻易放过她。可令他们诧异的是顾浅汐在沉默数秒后竟重新坐回椅子上，略显颓废的说道：“抱歉张局，抱歉各位，我失态了。” 众人愕然，倒是张局长不在意的摆摆手，笑骂道：“臭丫头你真该降降火了。” 顾浅汐扫了一眼神情错愕的众人，也随之一笑，“今晚就去熬一锅绿豆汤。” 从上班开始，她一直就很努力，努力做一名合格的的法医，也努力让大家觉得她只是一名法医。 可是现在……顾浅汐叹口气，但愿不会改变。 这次张局长被她直接逗笑了，就连林嘉奕也抬头看她一眼，轻轻一笑。 刚降至冰点的气氛稍稍有所回升，张局长看向还呆愣在一旁的刘欣蕊，脸色也沉了下来，“坐吧小刘，不然你也可以出去。” 抛开其他的不说，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威胁下属，让她混蛋，不论换作是谁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刘欣蕊低着头坐下，全程再不曾发过一语。 其他人也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快速切入正题。 最后，张局长做总结性发言，“嘉奕啊，这可不是件简单的小案子，如果不能尽快破案，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引起外界高度关注，那时候我们的压力可就大了。所以我希望你能予以重视，尽快破案，不然我头上这顶帽子戴不住了，我就把你这身衣服也扒了。” 同样的话，众人显然听过不少次，皆是同情的看向自家队长，当然也包括顾浅汐在内。 林嘉奕起身，坚定道：“是！张局。” 张局长走了，其他人也陆续离开，会议室里就剩下两眼直勾勾盯着前方发呆的顾浅汐和陷入沉思的林嘉奕。 明明有两个人在，但房间里却安静的落针可闻。 江凯到的时候也不禁被吓一跳，“你们两个干啥都这副表情，天塌了不成。” 顾浅汐淡淡扫他一眼，继续想自己的事情。 被两人直接无视，江凯也不在意，凑到顾浅汐身边一屁股坐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用一副特欠扁的口吻调侃道：“我听说顾大小姐刚才发飙了。” 一说起这个顾浅汐表情立马就变的苦哈哈的，再加上贴在鼻头的创可贴，怎么看怎么滑稽。 江凯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顾浅汐暗戳戳的朝他射去几把眼刀子，咬牙切齿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江凯满脸无辜，严肃道：“当然不是，我是来看热闹的……可惜没赶上。” 顾浅汐瞬间黑脸，“活该你个老男人找不到女朋友。” 闻言江凯立马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痛心疾首的表情，“顾浅汐，你怎么可以这样攻击我。亏我把你当成掌中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那表情到位的就差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了。 可顾浅汐和林嘉奕却始终双手抱胸冷眼旁观的看着他。 最终还是江凯装不下去了，一改刚才的痞气，认真的问道：“案子有进展了吗？” 林嘉奕摇摇头，看向顾浅汐，“浅汐你有什么看法？” 顾浅汐沉思数秒才道：“林队，其实我觉得我们太过注重凶手的犯罪心理，忽略了最直观的一点。” 顾浅汐边说边在纸上画出三个案发现场的简易图，“莫小繁的出事地点在a大东南方向，第一名和第三名分别在西面和北面。虽然第二名受害者距离学校较远，但依旧在a大范围内。而且三名受害人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她们都是a大学生，并且品学兼优，在学校都算是拔尖的好学生。那么是不是说明凶手早就找好了目标，并不是随机作案。如果以a大作为中心点，又很清楚她们的在校情况，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假设凶手就在a大校园内。之所以将地点选在校外，一来方便行事，二来也不会引起警方怀疑。如果案发现场在校内，我们首先怀疑的肯定是校内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些基本资料早有侦查员在第一时间做了调查，所以顾浅汐丝毫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见两人若有所思，顾浅汐喝了口水又提笔在纸上写下致幻剂的字样，接着说道： “我虽然说过这种致幻剂可以自制，但也不是谁都做的出来。必须得有专业器材，原材料以及熟知制作方法。三名受害者，一名考古系，两名外语系却同样接触到了同一成分的致幻剂，排除自愿服用的可能……” 顿了顿，顾浅汐又补充道：“之所以排除这种可能的原因，我想林队你应该比我清楚。” 虽然之前对刘欣蕊不负责任的态度感到很恼火，但她说的话顾浅汐还是很认真的做了思考。 林嘉奕点点头，“没错，药剂的起效时间一般在三十到四十分钟之间，从受害人走出校门，我们一路严格排查了所经过地点的摄像头，均没有发现异常。这一点在第二名受害人身上表现的尤为明显，她从学校到案发现场附近，大约步行一小时均没有表现出任何药物发作的症状。” “不对啊！”一直仔细听两人分析的江凯提出置疑，“那也不能忽略时间差啊，比如我回家需要一小时，那我在四十分钟时服药，不是刚刚好。” 第13章 错觉，锁定嫌疑人 “滚犊子！”林嘉奕抬腿一脚踹在江凯大腿上，“亏你还是法医，那玩意儿比常见的几种毒品还要命，正常人谁会在人多眼杂的大街上吃那东西，你是傻子还是有病！” 江凯无言以对…… “其实，江凯说的也有可能。”顾浅汐轻咳一声开口，“不过据调查三人虽在同一所学校，但互无往来，所以……排除相约的可能。” “……”江凯唬着一张脸，委屈巴巴的盯着顾浅汐。 给他一个台阶，又甩来一巴掌，有意思！！！ 顾浅汐无视他那幽怨的目光，道出关键，“虽然说能制出致幻剂的人并不多，但放在一所顶尖大学里，那就另当别论了。” 话音落下，三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化学系！！” 顾浅汐点头，江凯邪邪的挑起眉头，“小妞儿，真有你的。” 林嘉奕眸光更是亮的吓人，要不是江凯在中间挡着，他真能扑上去抱着顾浅汐在原地转三圈。 不过下一瞬从顾浅汐嘴里说出的话，却让他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 “头儿……”顾浅汐动了动嘴唇，却半天没憋出下文，整张脸就跟便秘似的。 林嘉奕也被她这副表情唬得浑身难受，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顾浅汐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如果我说我怀疑凶手是女性，你会不会骂我有病！” 林嘉奕和江凯两人的眼皮同时狠狠一抽。 连环强奸案的凶手是女人，还有比这更扯的国际玩笑吗！！ 不过作为一名老练的刑警，作为有多年刑侦经验的刑警队长，林嘉奕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给我一个理由，难道就是因为找不到痕迹？”林嘉奕直视顾浅汐的双眼，严肃而又认真的问道。 顾浅汐点头又摇头，“也不完全是，还有一点……直觉。” 其实顾浅汐也很清楚这个时候说直觉有多不靠谱，多不理智，可是那种感觉却很强烈，她想忍都忍不住。 同时她也很清楚这句话有多匪夷所思，所以之前在会议上她才会选择三缄其口，闭嘴不提。 “可是，浅汐……”林嘉奕张嘴欲再说什么，却被江凯打断。 “好了林队，管他是男是女，抓到了不就知道了，赶紧走，瞎墨迹个什么劲！”江凯从桌子上下来，揽住林嘉奕的肩膀，勾肩搭背的一副地痞样儿。 顾浅汐也在一旁笑着说道：“对啊头儿，说不定是我太累产生错觉了。” 林嘉奕嫌弃的扯开他的手，“要查那也是我去查，抓也是我抓，你凑什么热闹？擅离职守小心我记你大过。” 江凯又笑嘻嘻的凑上去，“别啊，就当让我体验一把生活好了，我身手很好的。至于记不记过，你高兴就好。” 林嘉奕狠狠瞪他一眼，“让你贫，等案子了结了我再跟你算账。” 虽然有了后边的一点小插曲，但也丝毫没影响林嘉奕的好心情，言语间都透着兴奋。 等两人离开后顾浅汐也回了法医室，稍稍整理了一下办公室便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同时也整理着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思路。 只是一天一夜的精神高度紧绷，放松下来她很快就睡着了。 后来是被江凯兴奋的叫喊声给吓醒的。 江凯一进来就冲着顾浅汐大喊，“有了，有了！” 顾浅汐被他吓得心肝直颤，没好气的道：“你有喜了？” 江凯打开办公室里的灯，“我能有什么喜，是我们锁定嫌疑人了。” 顾浅汐哑然，“这么快！真的假的？” 这时林嘉奕从外面进来，递给顾浅汐一份资料。 顾浅汐仔细看完，长舒一口气，“看来是她没错了。” 江凯依旧沉浸在某种兴奋里，不禁对顾浅汐竖起大拇指，“还真被你猜对了，嫌疑人果然是女的，这年头真是什么奇葩都有。” “啧啧……”江凯咂了咂嘴，又道：“你是不知道，我们在她柜子里竟然找到了一大包那玩意儿，要不是怕打草惊蛇，我真想拿回来让你看看，绝对能让人眼花缭乱。” 顾浅汐听得云里雾里的，皱眉问道：“你说什么玩意儿？” “就那个啊，那方面的，各种种类规格都有，你懂的。”江凯一脸猥琐，不停的朝顾浅汐挤眉弄眼。 顾浅汐呆愣了半响，明白过来后更是满头黑线，“你直接说成人用品不就完了？” 江凯：…谁知道你那么不知羞… “你们是怎么知道人家柜子里有那东西的？”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顾浅汐大脑还有点发懵，反应也跟着慢了好几拍。 江凯跟看白痴似的看着她，“当然是偷偷潜进去的，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会半夜才回来。” 顾浅汐回头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她竟然直接在椅子上一觉睡到深夜，怪不得感觉浑身血液都不流通了。 虽然已有多年法医生涯，但第一次不带工具箱出任务，江凯显然很兴奋，所以开始喋喋不休的为顾浅汐讲述起他们下午的经历。 正好顾浅汐也很想知道，于是认真的听了下来。 原来他们一离开警局就直奔学校，虽然想要在一个系里找人难度很大，但好在化学实验室也不是随时随地，什么人都可以进去。 实验相关人员签字后提交教授签名确认后方可进入实验室。如果使用特别危险的试剂的话，还需要专人进行特别的风险评估，而且致幻剂那类药剂的制作根本就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他们因此排除掉了很多人，最终将目标锁定在试剂管理员周雅丽身上。 震惊和不可思议当然是有的，不论换作是谁，都不会认为这是真的，或者还会怀疑自己的判断。 但林嘉奕和江凯，一个是刑警，一个法医，早已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很快也就调整了过来。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并未找到任何破绽，只凭借试剂管理员这一点他们并没有足够的理由进行搜查。 后来已经决定收队，但想起顾浅汐最后的那句话，两人一致决定偷偷去查一遍。 第14章 刚好，我也信你 于是让其他人先撤，他们两个一直躲起来等到天黑摸进了人家办公室，在属于周雅丽的储存柜里找到了那包东西。 江凯说完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对他顾浅汐已经真的无力吐槽了。 倒是一直都不曾说话的林嘉奕开口，语气似调侃，又似认真，“你说说你吧，明明法医资历比浅汐老，结果专业还没人家强，爬人家窗户你倒是比贼还溜，说真的，哥真心建议你改行。” 这话说的可就十足十的扎心了，虽说是事实，但江凯好歹也是专职法医。 顾浅汐以为两人又要像以前一样开始抬杠，最后杀红眼争得脸红脖子粗。 不过这次她似乎是预料错了。 江凯在听到那些话后并没有气恼，而是陷入了沉思。 好看的秀眉微微挑起，顾浅汐眼中闪过错愕。 他不会真想改行吧？！ 林嘉奕也有些不可置信，与顾浅汐互看一眼，眼中皆是相同的神色。 “林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顾浅汐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这次却是换作林嘉奕沉默了。 顾浅汐的意思他懂，接下来当然是缉拿凶手归案。 可是……怎么抓！ 虽然已经锁定了嫌疑人，可是没有证据，别说逮捕，就连搜查令可能都批不下来。 没有指纹，没有dna对比，没有作案动机，就连最主要的致幻剂也没有找到，更没有任何证据。 就算找到了那一包东西，而且还是通过非正常手段找到的，就算拿出来摆在明面上，又能说明什么，人家买那个还犯法了？ 锁定嫌疑人全靠推理，可没有任何证据支持，他们冒然跑去抓人，简直就是笑话。 三人紧锁眉头同时陷入沉思，要是有人在这时进来一定得感叹一句神同步。 倏地，林嘉奕一拍大腿站起身，坚定道：“这事交给我。” “林队，我觉得……”顾浅汐皱眉，为什么她会有种他想要铤而走险的错觉？ 可是，要是万一出了差错，后果会有多严重，每个人都应该比她这个法医清楚。 “浅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相信你自己的判断吗？”林嘉奕打断顾浅汐的话，沉声问道。 “信。”顾浅汐肯定的点头。 林嘉奕冷硬的唇角露出一抹笑，“刚好，我也信你。” “算我一个！”江凯兴奋的插嘴道。 林嘉奕也不再给顾浅汐说话的机会，说完就走，风风火火仿佛带着一股劲风。 江凯自然也不甘落后，很快办公室里就剩下如同呆头鹅似的顾浅汐。 她现在有种强烈的直觉，江凯可能真要改行…… 但更多的却是对这次案件的担忧。有人说，每一个细微的结果，都必定有一个特定的原因，那就是真相。 也有人觉得，每一个细微的结果，存在着千万种可能的原因，不要做想当然的推理。 真相，往往需要多角度的证据稳定支撑才能最终显露出来。 相对而言，顾浅汐更倾向于后者。 可这次，他们却…… 甩了甩脑袋，顾浅汐深吸一口，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与其想这些，她还不如多看一些资料，或许在那些看似毫无破的基本资料里，她还能找到漏洞。 说做就做，这一向是顾浅汐的行事风格。 所以一连两天，她没再见过林嘉奕和江凯的身影，她自己也一直窝在办公室里没出来。 不过好在两天来都没什么重大案件，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两天以来，案件经过不断发酵，也有不少记者闻讯而来，不过也注定他们要失望而归，因为警方也是一筹莫展。 等顾浅汐再次听到有关两人的消息时，却被告知嫌疑人周雅丽已经被抓了。 审讯室外，顾浅汐透过单向玻璃看着里面的林嘉奕和两名警员，以及坐在他对面神色淡然的年轻女人，小声询问一旁的江凯，“你们怎么抓的？” 江凯笑得一脸猥琐，“怎么抓的，当然是用手抓的。” 顾浅汐抬脚用力踩在他脚上，怒道：“好好说话。” “行行行，姑奶奶脚下留情！”江凯疼得一阵呲牙咧嘴，忙收敛神色道：“我们不眠不休在校门口蹲守了两天，但这女人就是死活不出来，学校里人多眼杂的也不好出手。但就在刚才我们好不容易等到了她，林队冲上前抢了人家包就跑，在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把人给抓了。” 顾浅汐嘴巴张的大的足以塞下一个鸡蛋，虽刻意压低声音，却难掩惊讶，“当众抢劫，知法犯法？！” “可不是。”江凯单手插兜，一脸幸灾乐祸，“这次要是审不出结果，咱们林队这身衣服大概要被扒光了。” 顾浅汐满头黑线，“那你还笑得出来。” “不笑你难道让我哭？”江凯耸肩，摆出一副特别欠扁的模样。 顾浅汐脸色黑如锅底，只是她抬起的腿还没来得及踢出去就有人抢先一步。 一条肥肉颤抖的大腿带着劲风猛然从两人后方踢过来，要不是江凯身手敏捷堪堪躲过，保证能被那一脚踹到墙上去。 张局长怒瞪着江凯，脸上那一层厚厚的脂肪似乎都在抖动，显然是气的不轻。 顾浅汐默默低下头，心里有种撞枪口的既视感。 早闪到一边的江凯笑嘻嘻的凑上来，嬉皮笑脸的说道：“张局你别气，您老德高望重的，你说要是气坏了身体多不值当啊。” 张局长刚压下的一口气直冲脑门，一阵咬牙切齿，“死小子，你们这帮死小子，成心要气死我是不是！是不是气死我这把老骨头你们就开心了！老子被你们气死了你们是不是就无法无天了！” 张局长指着江凯的手指都在颤抖，顾浅汐生怕给他气的直接背过气去，忙出来当和事佬：“张局你先消消气，林队经验丰富，说不定会有结果呢。” “万一呢！”顾浅汐说的虽然是实话，可在此时却等于没说，并且还将张局长的怒火也一同转移到了她身上。 张局长指着两人的鼻子就起一通大骂： 第15章 温暖，变本加厉 “你们知不知道这起案子已经引起了外界的高度关注，久久无法破案群众已经对我们警方有很大争议了，你们今天还要给我搞这一出，这事要是传出去，你们让我怎么跟外界交代，怎么跟上头交代？你们这次闯大祸了知不知道！” 顾浅汐沉默了，江凯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眼底少有的出现一抹凝重。 局长不顾场合当众发火，这事本来就很少见，四周办公室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探出脑袋，却都不敢冒然过来，只能对两人投来同情的目光。 不多时林嘉奕从审讯室里出来，看到外面的情形他也没有丝毫惊讶。 只是在对上顾浅汐的视线时，轻轻摇头。 顾浅汐心里一个咯噔，果然下一瞬张局长的脸色就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张局，我请求参与审讯！”赶在张局长发火之前，顾浅汐咬牙说道。 可能是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张局长疑惑的看向顾浅汐，“你有把握？” “没有。”顾浅汐如实说道，“不过，可以试试。” 不知是她的眼神太过坚定，能让人心安，还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张局长鬼使神差的点头，“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 “我帮你做笔录。”林嘉奕没理会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对顾浅汐说道。 能让刑警队长给自己当助手，顾浅汐觉得她还挺荣幸的，不过她却拒绝了，“不用，我一个人去就好。” 林嘉奕还想再说什么，顾浅汐打断他的话，“放心林队，她能拿我怎么样？” 顾浅汐吩咐高洋去她办公室拿了厚厚的一叠资料，抱着东西就去了审讯室。 她一进去守在里面的两名警员也都相继走了出去。 旁边的监控室里，张局长和江凯几人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从那边传来的声音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画面里，两个女人相对而坐，顾浅汐身上的白大褂与审讯室里压抑的气氛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却没人觉得有丝毫违和感。 除去江凯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几分凝重，而江凯眼底却是点点笑意。 那是对一个人的完全信任或者……笃定。 与周雅丽静静对视的顾浅汐不知道的是，她此时的神情与周雅丽出奇的相似。 一样的淡然，一样的冷漠，一样的悲凉。 沉默许久，顾浅汐合上文件，轻轻将手中的笔搁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她也随之开口，“刚才外面的动静你应该听了吧，正如你所想，我们确实拿你没办法，或者说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错在我们。” 周雅丽抬头懒懒的瞥了顾浅汐一眼，淡淡道：“知道就好。” 顾浅汐语气略显无奈，“给你讲个故事吧。” 周雅丽冷笑一声，双手环胸嘲讽道：“故事？我实在想不出来你要讲什么故事，难道是警察当众抢劫，无故拘留别人的故事？” 顾浅汐心里也在苦笑，林嘉奕平时不是最稳重的吗，这次怎么就…… 监控室里的几人也都好不到哪儿去，尤其是张局长，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顾浅汐深吸一口气，像是听不到周雅丽的嘲讽，自顾自的说道： “从前有个小女孩，她很善良，很单纯。家里虽然并不富裕，但爸妈很爱她，她很幸福……” 顾浅汐说话的声音很轻，与其说她在讲故事，倒不如说在喃喃自语。 监控室里的几人更是一头雾水，完全猜不出她究竟要做什么。 只是当他们注意到画面里周雅丽缓缓收拢的手指时，不由得变了脸色，就连面色铁青的张局长也不禁皱眉。 顾浅汐停顿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她又接着说道：“可惜好景不长，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去了她爸妈的生命，她被送去了孤儿院。在那里，她很不开心，因为没人关心，没人爱护，她没有朋友，没人愿意跟她玩，她很孤独。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被带走，她知道他们是被领养了，他们以后会有属于自己的家，自己的爸妈。所以小女孩一直在等，可是，她并没有等到。 再后来，她慢慢长大，也不再有任何期盼，靠着自己的努力读完大学，并且找到一份工作。对很多人而言，那是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顾浅汐停下话头，与死死盯着自己的周雅丽四目相对，轻声道：“她很勇敢，甚至比任何人都出色，对吗？” “你究竟想说什么！”周雅丽原先的处事不惊早已不复存在，顾浅汐似乎都能听到她指关节嘎吱作响的声音。 不过她却只是扫了一眼她紧握的双手，继续刚才的话题，“原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可机缘巧合之下她竟然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那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她从一出生就是个被遗弃的孤儿，亲生父母不要她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子……” “够了！你闭嘴！”周雅丽猛然站起身，冲着顾浅汐怒吼道。 这一声怒吼来的太突然，监控室里的几人均被吓了一跳，江凯更是第一时间站起身，作势就要冲出去。 可处在周雅丽怒火中心点的顾浅汐却依旧端坐在椅子上，语调都不曾发生变化： “她很难过，可她选择了原谅，因为她太想要一个家。可是，上天好像从来不会遂她的愿，接下来她面临的不是温暖的家庭，而是父母的不断压榨。 他们尽可能的从她身上牟取最大利益，而他们这么做的理由只是因为他们的儿子，也就是小女孩的亲弟弟。因为太渴望记忆中的那丁点属于家的温暖，小女孩选择忍让，可换来的却是父母的变本加厉。 被遗弃，被漠视，被一次次逼入绝境，小女孩开始变了，深埋于骨子里的自卑掌控了她的人生，她一度认为当初被父母丢弃，在孤儿院没人领养，都是因为她是女孩子。所以她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她利用职务之便自制了致幻剂，找到几名品学兼优，受人追捧却迟迟没有男生追到手的好学生，让她们在某中幻境里得到满足，以此证明自己不比任何男人差！男人能做到的她能做到，男人做不到的她也能。” 第16章 家 顾浅汐原本平和的眼神忽然变的凌厉，冷声道：“我说的对吗，周老师！” “他们凭什么不要我，凭什么！我哪里比男人差？”此时周雅丽如同一只癫狂的困兽，眼底的猩红让人心惊。 “他们为什么都不要我，我明明不比男人差，不！我比他们都优秀，你知道吗，那些女学生平日里自持清高，都没人能追到的。可在我为她们营造的美好中，她们都是那么兴奋！哈哈……我比任何男人都优秀，他们做不到的我都能做到，他们凭什么嫌弃我，凭什么……” 像是忽然被人戳到了致命点，周雅丽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既哭又笑如同疯癫。 监控室里的几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回不过神。 这就是作案动机？ 顾浅汐深吸一口气，起身，“你确实比任何人都优秀，可……”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周雅丽忽然抬起头，赤红的双眼吓了顾浅汐一跳，在她愣神之际她的双手就已经掐上了她的脖子，“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说出来，我明明做的很好，不会有人发现，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都要跟我作对！”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顾浅汐心下一慌，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并没有挣扎，而是哑声道：“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毁了你自己，这么做不但对不起疼你爱你的养父母，从小资助你长大的那位叔叔，你更对不起你自己，明明那么优秀的你……” 瞳孔一阵剧烈收缩，周雅丽如同触电般松开手，“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你从小就希望能见一面的那位顾叔叔，是我爸…”顾浅汐使劲吸了几口空气，双脚如同踩在棉花上。 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周雅丽瘫坐在椅子上，两行晶莹从她眼角滑落，“他对我一定很失望是不是……” 顾浅汐心中猛然一痛，“…不，他会为你感到骄傲…” 一切罪恶的源头，只是因为一个简单的字眼――家。 多么讽刺又令人无奈。 周雅丽笑容苦涩，“那也会是曾经的我。” 江凯冲进审讯室时看到的情景哪里还是监控里的那样，两个女人一坐一站，说不出的……和谐。 周雅丽举起双手，“都是我做的，我认罪。” 林嘉奕掏出手铐戴在周雅丽纤细的手腕上，金属碰撞的咔嚓轻响似乎敲击在每个人心头。 临走时周雅丽回头看了顾浅汐一眼，那一眼太复杂，让顾浅汐不禁有些晃神。 江凯上前想要扶她，顾浅汐摆摆手表示没事，边揉脖子边走出审讯室。 江凯也紧跟其后。 顾浅汐不用想也知道他要干什么，随手脱下白大褂，道：“别问那些事我是怎么知道的，猜的。” 江凯挑眉，刚想开口又听顾浅汐说道：“也别问我现在要做什么，当然是回家。” 江凯一脸无语，就不能给他个说话的机会！ 顾浅汐没再理会幽怨的看着自己的江凯，换了衣服开车回家。 她这几天都不曾回去，一直待在局里研究周雅丽的所有资料，在审讯室里讲的那个故事，也是她根据那些仅有的资料推理，或者说杜撰出来的。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想起自家老爸资助的孤儿里好像有个叫周雅丽的女孩，并且周雅丽的资料也显示有一位姓顾的先生从小就在资助她，后来打电话再三确认，她或许还真不能将所有事情都串联到一起。 回到家，走进还不算熟悉的别墅，顾浅汐神情恍然。 她已经结婚了…… 陈嫂满脸笑容的迎出来，“少夫人你回来了！” 顾浅汐露齿一笑，“是啊陈嫂，楚北宸在吗？” 陈嫂微微皱眉，不解道：“少爷今天出差了啊，少夫人你不知道吗？” 顾浅汐尴尬的摇摇头，她还真不知道。 陈嫂哪里会看不出她的窘迫，连忙转移话题招呼顾浅汐吃饭。 吃过饭后顾浅汐洗完澡准备睡觉时，却惊讶的发现手机上多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我到了。 顾浅汐稍微愣怔之后很快反应过来，快速编辑了楚北宸三个字并且接连打了三个问号。 电话另一头，远在大洋彼岸的楚北宸在看到信息后，嘴角无声勾起，修长的手指微动很快就输入了一长串字。 ――嗯，是我。我出差了，走的有些急没跟你说。你回家了吗，这两天是不是很累？我让陈嫂给你准备了营养餐，记得吃完再去上班。 不过只是片刻，他又快速的删了后半部分，最后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嗯字，点击发送。 嘴角的笑容消失，只剩下紧抿的弧度，深邃的双眸再次恢复成平日里的幽深。 顾浅汐收到楚北宸的回复，并没有觉得一个嗯字有什么不妥，又询问了他路上走的顺不顺利。 过了半响收到楚北宸发来的信息，一个嗯字外加一句早点休息。 顾浅汐抱着手机在原地站了好大一会，笑了。 笑得眼眶不禁开始泛红。 足够了。 至少目前为止，她想要的并不多。 这样，就很好。 兴许是几年来第一次有了他的联系方式，兴许是手机里保存了他发来的信息。 手中紧紧攥着电话，这一觉顾浅汐睡得很好。 一夜好梦。 梦里，她恍惚又回到了跟他初次相遇的那年，那片花海，那个翩然而至，用虽显稚嫩却分外好听的声音问她叫什么名字的少年…… 起床下楼，陈嫂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满室香味勾的顾浅汐顿时食指大动。 风卷残云般将早餐扫荡一空，味道好到她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吞下去。 不过顾浅汐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林嘉奕火急火燎打来的电话瞬间就让那张明艳的小脸乌云密布。 顾浅汐手里攥着电话，语气平静无波的说道：“好的林队，我马上就到。” 实则内心在各种咆哮，说好的给她放一天假呢，说好的局长昨晚亲自打来电话让她今天好好休息呢！！ 虽然内心在不断哀嚎，但顾浅汐还是迅速起身，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第17章 显然，这不可能 身后的陈嫂不禁连连皱眉，什么工作不好找，怎么偏偏就要去当法医？ 不过她心里的疑问注定没人会回答，因为顾浅汐早就没人影了，只有车子发动时留下的一片尘土。 一路挤进拥挤的人群来到警戒线内，看到眼前的情景，顾浅汐不禁有些愣怔。 果然是无头死尸，这下麻烦大了。 高洋提着工具箱谄媚的凑到顾浅汐跟前，“老大，东西我都带来了。” 顾浅汐原先苦哈哈的心情早就烟消云散，丢给高洋一个赞赏的眼神，接过衣服迅速换上。 掀开白布，尸体已经被河水泡的发白，肿胀不堪。 顾浅汐拿出镊子，仔细翻看已经高度腐烂的脖颈横切面。 一旁的高洋接连深吸好几口气才压下想要呕吐的冲动。 他有时候真的很佩服顾浅汐，明明是一个女孩子，却依旧能面不改色。 将白布重新盖上，林嘉奕不知何时出现在顾浅汐身后。 顾浅汐知道死者身份可能没办法确认，索性也没问。 果然接下来林嘉奕就给了她肯定回答。 今天早上有位晨练的老大爷路过这里，远远就看到河面上漂浮着什么，等凑近了才发现是一具尸体，当时就报了警。 只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心脏不好，一口气没缓上来已经住进了医院。 “浅汐，说说你的结果。”林嘉奕吩咐警员将尸体抬走，见顾浅汐在发呆出声提醒道。 顾浅汐理了理思路，说道：“死者男性，身高约莫一米八左右，年龄……” 停顿片刻，顾浅汐抬手想要摩挲下巴，手伸到一半又默默收回，“至于年龄以及致命伤现在没办法确定，我需要解剖。根据尸表现象以及腐烂程度推测死亡时间在一个月左右。” “老大，头都不见了，难道还不能确定死亡原因！”在一旁做记录的高洋听到顾浅汐的话，诧异的问道。 顾浅汐伸手想敲他一个爆栗，不过最终还是忍了，“伤口已经高度腐烂，没办法确定头颅是生前还是死亡后被割下，你怎么就能确定那是致命伤。” 虽然只是实习，但高洋好歹也是有正规法医证的，立马秒懂顾浅汐的意思，讪讪道：“老大，我错了……” 顾浅汐也没再说什么，刚开始都是这样过来的。 只是她师父也就带了她三个多月就退休了，那时候她也会偶尔犯个小糊涂，总是能气的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的。 不过顾浅汐也很感谢老头子的严厉，不然她现在或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看到那些死状惨烈的受害人，曾经的她也会害怕，也会觉得恶心，也会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 但是老头子是怎么说的。 他的原话应该是，有什么好害怕的，你要知道，他们从来不会撒谎，还会告诉你真相，那时候你不但不会怕，还会感激。 也不知道是老头子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她已经习惯。顾浅汐觉得她现在哪怕是面对高度腐败的尸体，也依旧能做到面不改色。 至于会不会恶心，那就另当别论了。 因为她也是个很平凡的正常人。 在三人说话的同时，只听噗通一声响，河面上溅起一片水花，有人探出脑袋，“林队！” 顾浅汐眉头微挑，“萧泽？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这不是刚下飞机就被咱们林队一声令下给召唤到现场了么。”萧泽爬上岸，边走边脱下潜水服，对顾浅笑着说道。 顾浅汐耸耸肩，“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谁让你是局里最出色的痕检员呢。” “行了你们两个，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隔应我。”林嘉奕冷着脸看向萧泽，“有什么发现？” 萧泽轻咳一声，立马进入工作状态，伸手指着河面，“我在距离此处约一千米的地方发现了一块绑着半截麻绳的石头，如果没猜错的话死者身上也应该有半截。” “没错，确实有。”顾浅汐掏出证物袋将萧泽手中的麻绳装进去，点头说道。 “看来凶手抛尸时在死者身上绑了石块，直到尸体腐烂，麻绳断裂才浮出水面。”林嘉奕沉声说道。 顾浅汐和萧泽同时点头，显然这个推测是成立的。 “林队，我先回局里了。”顾浅汐背起工具箱，对林嘉奕说道。 林嘉奕点点头，“一起走，我也要回去调取近期的失踪人口档案，看有没有符合条件的。” 现在最主要的是确定死者身份，不然想要找到凶手，除非人家自首。 显然，这不可能。 回到警局，顾浅汐直奔解剖室，“准备解剖。” “好。”高洋语气严肃的应了一声。 解剖室里，顾浅汐手握解剖刀，神情严肃而又认真。 虽然戴了手套，但还是可以看出她十指纤细，可就算如此也丝毫不影响下刀的力道和准确性。 负责拍照做记录的高洋暗自啧舌的同时也不禁庆幸遇到了一位好师父。 顾浅汐采用的是最常用的直线切法，只是当解剖刀路过胸膛的时候她却停了下来，眉头微皱。 高洋面露不解，“怎么了？” 顾浅汐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重新移回视线，呢喃道：“你不愿意告诉我真相啊，为什么？” 高洋心里一个咯噔，满脸惊恐，“老大，师父你在跟谁说话，别吓我啊！” 顾浅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加重了手上力道，可还是不出所料的感觉到了一股不应该在此时出现的阻力。 兴许是顾浅汐的表情太过凝重，一直注意着她的高洋整张脸都绿透了，不住的四下张望，哆哆嗦嗦道：“老大你说句话别吓我了好不好，我……我怎么感觉房间里越来越冷了啊！” 顾浅汐停下动作，一脸无辜，“你没看到？” “啪嗒――” 高洋手中的笔应声落地，他自己也被身后的桌腿绊了一下直接摔到地上，上下嘴唇不停哆嗦，“我，我应该看到什么？” 顾浅汐眨了眨眼睛，指着依旧停留在尸体内的解剖刀，“我的刀被东西挡住了，你没看到？” 高洋：……他需要一瓶速效救心丸！！ 第18章 想法，概不负责 顾浅汐一脸嫌弃的看了眼还瘫坐在地上，额头直冒冷汗的高洋，“瞧你那点出息，还不赶紧起来，拍照。” 高洋心里还是一阵阵的不得劲，爬起来的同时还在四周看了看，仿佛解剖室里真有什么东西似的。 等高洋调整好刚才差点被摔坏的相机，顾浅汐的手已经停留在死者心脏处。 随着她手上的动作，已经开始腐烂的心脏被缓缓取出。 不止高洋愣住了，就连顾浅汐眼中也少有的出现一抹震惊。 只见她手中的心脏上钉着密密麻麻的钉子，一枚紧挨着一枚。 饶是再能伪装淡定，顾浅汐也不禁觉得后背一凉。 高洋咕噜吞了一口唾沫，拍照也忘了，结结巴巴道：“我，我的天……这是万箭穿心吧！” 顾浅汐脑中灵光一闪，“是情杀，对吗？” 高洋没想到顾浅汐会问自己，很认真的想了想才道：“肯定是情杀。” 除了一个情字，他实在想不出来究竟还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让凶手在一个人的心脏上打进这么多颗钉子。 虽然震惊，但工作依旧得继续，顾浅汐将心脏里的钉子一一拔除，足足有四十枚之多。 她又很仔细的检查了死者胸腔，才发现她一开始之所以会感觉到阻力，是因为靠近心脏边缘的一颗钉子打偏了，正好卡在解剖刀要经过的地方。 当顾浅汐将那些钉子以及解剖得出的结论交给林嘉奕的时候，众人均感觉后背刮过一阵冷风，凉飕飕的。 顾浅汐轻咳一声，等一众人回过神才开口，“根据死者的耻骨联合判断，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因为尸体高度腐烂，所以死亡原因，也就是致命伤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脖颈处，凶手持刀割破死者大动脉，失血过多致使受害人死亡。虽然伤口腐烂，但依旧可以排除一刀切下头颅的可能，因为依稀可以辨认，切割面并不完整。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不能确定脖颈处是不是致命伤。至于作案工具应该是锋利的水果刀，或者菜刀之类。” 顾浅汐说着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接着说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将这四十枚钉子逐一钉入死者心脏内，致使心包严重受损，从而导致死亡。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凶手先割断死者大动脉，然后将钉子钉入心脏，再砍下头颅。或者先钉钉子再砍下头颅，这个顺序现在无法考证。” 顿了顿顾浅汐又道：“不过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能将那么多钉子钉入一个人的心脏里，足以证明凶手对死者有很深的怨恨或者别的什么，等人死后再做，总觉得缺了那么点意思。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想法。” 也就是说，这些话她概不负责。 顾浅汐说完等了半响也不见有人搭理她，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还沾有血迹的钢钉上。 顾浅汐面露不解，“那个，我有说错什么吗？” “咳……”萧泽干咳两声，表情说不出的诡异，“浅汐你现在说话是越来越彪悍了啊。” “……”顾浅汐一阵无语，她只是如实汇报解剖结果，怎么就彪悍了！ 不过接下来的事，确认死者身份，找到凶手就是林嘉奕以及他身后一众刑侦人员的工作了，也就是说，没她这个法医什么事了。 顾浅汐刚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抱着一厚摞文件的刘欣蕊敲门进来，目光直直的看向顾浅汐，就好像顾浅汐是一坨屎，多看一眼会脏了她眼睛似的。 顾浅汐一愣，从那天之后她就再没见过刘欣蕊了。 听说被调去当了文员，至于什么原因，顾浅汐并没有深想，有些事想的太明白了反而就不怎么好了。 不过不论因为什么，她貌似这几天都没招惹过她吧。 “有人找你。”刘欣蕊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冷声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顾浅汐点点头，心里也有些疑惑，谁会来找她？ “对了头儿，江凯去哪里了？”走到门口，顾浅汐又回头问道。 她好像一直都没见过那家伙，也没听说还有其他案子啊。 “他啊，听说要办理调值手续，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联系不上。”一说起这个林嘉奕就来气，遇上这么个人还真是他这个刑警队长的不幸。 什么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江凯绝对就是那个死猪。 顾浅汐原本缓和下来的脸色也黑了，果然都爱挑软柿子捏。 她想休息就那么难，人家说走就走，简直没天理了！ 顾浅汐一路碎碎念走出大楼，远远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车，看车型还有点眼熟。 疑惑的走过去，伸头往半开的车窗里看了一眼。 顾浅汐瞬间惊呼出声，“楚北宸！！” 楚北宸摘下墨镜，俊脸阴沉，“我长得很吓人？” “不，不是……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顾浅汐结结巴巴的问道。 “不欢迎我回来，还是我不应该回来？”楚北宸语气咄咄逼人，不过若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眼中并没有任何怒意或者要生气的意思。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顾浅汐连忙摆手，差点没把自己舌头都给咬掉。 紧抿的唇角微不可察的弯了弯，楚北宸看了一眼顾浅汐身上的白大褂，道：“去换身衣服，跟我回家。” “可是……”顾浅汐挠了挠头，一脸纠结，“可是我还没到下班时间。” “我帮你请过假了。”楚北宸淡淡的说道。 “真的？”顾浅汐脸上满是怀疑。 请假，休假，放假，只要有关假，顾浅汐觉得这个字眼对她来说就是个魔咒。 楚北宸心里觉得好笑，可脸上却满是不耐烦，“快点，我很忙。” “马上马上！”顾浅汐应了一声，风一般往回跑。 她可不是怕楚北宸等着急，她真正怕的是她还没跑出警局又被叫回来，那就真尴尬了。 虽然跑出去也有被一个电话炸回来的可能，但好歹她也出去过不是？ 第19章 做饭，一窍不通 顾浅汐以为楚北宸口中的回家是回别墅，但没想到是楚家老宅。 等两人到家的时候，楚母已经在忙活晚饭了。 显然早知道两人会回来。 楚家老宅顾浅汐来的次数不多，但也不算少，于是很熟稔的去厨房帮忙。 楚母也没跟她客气，一听她要帮忙，立马拿来大堆蔬菜让她洗。 顾浅汐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有些开心。 “妈，爷爷呢？”楚北宸斜倚在门口看着两个女人在里面张罗，声音懒懒的问道。 “去钓鱼了，应该快回来了。”楚母看了眼时间说道。 “对了。”楚母停下手上动作，看了看身形修长的自家儿子，“你最近应该不会出差，满世界到处乱跑了吧？” “嗯。”楚北宸轻呡了一口咖啡，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浅汐，轻声应道。 在两人说话的同时，顾已经将所有菜都清洗干净，并且按照楚母的要求切成块或丝，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边。 楚母对顾浅汐的刀法更是赞不绝口，夸的顾浅汐都有些不好意思。 而楚北宸则是直接轻笑出声，眼神戏谑的看着她。 如果天天把人的心肝肺掏出来切块化验，再装回去重新缝合，刀法能不好吗？ 顾浅汐被他看的心里一阵阵发毛，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人为啥要这么看着她。 “呀！”楚母不动声色的将两人的眼神交流看在眼里，惊呼出声，“我怎么忘了跟你们江阿姨下午有约，不行我得赶紧去看看，不然她非得骂死我不可。浅汐啊，妈走了，晚饭就交给你了啊。” “不是，那个，妈……”顾浅汐抱着楚母硬塞进她怀里的围裙，一脸懵逼。 远远的还能听到楚母叫司机，招呼家里阿姨跟她一起去，说帮忙搬东西什么的。 厨房里的两人面面相觑。 顾浅汐都要哭了，“……怎么办？” 楚北宸耸耸肩，“自己看着办。” 顾浅汐默默的看着楚北宸跟个大爷似的扬长而去，又看了眼摆放整齐的食材，一脸生无可恋。 她是真的不会做饭啊！ 以前她根本就没想过学做饭，后来上了警校一门心思都扑在功课上，有时候一个人在外面草草解决一下，能填饱肚子就行。 至于工作后，别说做饭，她连吃饭的时间都快没有了。 顾浅汐在厨房里转悠了半天，拿起这个食材看看，又看看那个，根本就无从下手。 如果此时摆在她面前的是需要做伤残鉴定的人或者需要解剖的尸体，可能早就有结果了。 可要是换成做饭，不是她谦虚，是真的一窍不通。 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顾浅汐都动了去点外卖的心思了。 可是要真点了，那就不止丢人那么简单了。 就在顾浅汐快要着急上火的时候，原本施施然离开的楚北宸却又折回来了。 顾浅汐看着他怀里多出的电脑，整个人都是懵的，“你要干什么啊？” 楚北宸自顾自的将电脑放在案板上，伸手想要开煤气灶，顾浅汐却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挡在那里。 于是不耐烦的说道：“闪一边去。” 闻言顾浅汐下意识侧开身，不过很快她就被心里的好奇给打败了，又暗戳戳的凑上去。 菜谱！ 电脑屏幕上全是菜谱！！ 楚北宸要照着这些菜谱做饭，这是顾浅汐首先想到的。 可是，这样做出来的饭真的能吃吗？不会毒死谁？ 就在顾浅汐怀疑别人智商的同时，楚北宸已经开火，在锅中倒油加热，放入葱姜蒜准备爆香。 可是，锅铲呢？！ 楚北宸回头，就看到顾浅汐正傻愣愣的抱着锅铲，用一种十分怀疑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由黑脸，“锅铲给我。” 顾浅汐被他冰冷的声音吓一跳，下意识伸出手。 “嘶……”楚北宸深吸一口气，忍着手背上传来的痛意翻动锅中的葱姜蒜。 差点就糊了。 “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顾浅汐偷偷瞄了一眼楚北宸手背上快速红起来一块儿，低着头如同犯了错的小学生。 她也没想到会直接撞上他的手。 要说楚北宸最讨厌什么，大概就是顾浅汐这副样子。 心头火气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冷声道：“淘米会吗？如果会就别杵在这里碍事。” “应该……会吧。”顾浅汐表情讪讪的，这是第一次她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在厨房里环视一圈后，找到大米以及淘米工具，接好水。 看着清澈的水漫过晶莹的米粒，顾浅汐心里的小怪兽不禁又开始作祟。 忍不住伸手抓了两把米搓了搓，手感还不错。 于是，第二把，第三把…… 其实，顾浅汐心里也挺委屈的，不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至于那么小气对她冷言冷语的吗？ 顾浅汐一边碎碎念，一边享受着那种邪恶的快感，手中的大米好像也变成了某人，可以随意揉捏。 冷不防一道残影从面前闪过，一粒胡萝卜丁噗通砸进水里，水花四溅。 顾浅汐擦掉脸上的水，恶狠狠的回头准备发火。 只是猝不及防对上楚北宸凉凉的视线，到嘴的话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心里更是一阵阵发虚。 她刚才的碎碎念不会是被听到了吧？ 楚北宸微微眯起眼睛，遮住眼底的笑意，“大米跟你有仇，还是你觉得上面有很厚的一层灰，嗯？” 顾浅汐：“……” 虽然被楚北宸阴阳怪气的语调整的心里有的恼火，但好在她并没有说漏嘴，也松了一口气。 快速控水，将大米倒进电饭煲。 等她米饭蒸好的时候，楚北宸的炒菜也接近尾声，先不管味道怎么样，至少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 最后一道糖醋排骨出锅，楚北宸转头就看到顾浅汐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准确来说是看着他手中的排骨。 好看的眉头微挑，“尝尝？” 顾浅汐点头，很快又摇头，她可不想再被他怼一顿。 不过显然人家就没她想的那么邪恶。 楚北宸夹起一块排骨放在小碟子里递给她，随口嘱咐道：“小心烫。” 顾浅汐小鸡啄米般点头，可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 第20章 碰瓷，一目了然 “唔~好吃！”顾浅汐发自肺腑的赞叹，确实很好吃，至少比她想象的好吃太多。 闻言楚北宸嗤笑一声，径直端着几盘菜去了餐桌。 等收拾妥当，他刚想给老爷子以及楚母打电话，没想到楚母电话却率先打了过来。 楚北宸挂断电话，看向还在自顾自啃骨头的顾浅汐，“妈让我们去接她。” 顾浅汐：“？” 天色渐暗，街边的霓虹接连亮起，顾浅汐靠在车窗上眯眼看着外面匆匆掠过的夜景。 正在开车的楚北宸眼角余光看着她精致的侧脸，忍不住出声，“在想什么？” 顾浅汐回神，摇摇头，“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有起案子，我想林队他们这会儿应该还在忙。” “很棘手？”楚北宸放慢车速，目光却依旧直视前方。 “嗯，无法确定受害人身份，成为悬案的可能性很大。”顾浅汐在提到悬案二字的时候，语气不由得变了变。 同一时间，楚北宸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不由收紧。 顾浅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很快转移话题，“妈不是带司机了吗？怎么会忽然让你出来接。” “不知道。”楚北宸再次开口，语气里却莫名多了几分森冷。 顾浅汐知道并不是针对自己，动了动嘴唇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 车子在大学城附近停下，楚北宸再次跟楚母打电话，却被告知她已经到家了。 楚北宸脸色彻底黑透了。 顾浅汐也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些什么事？ 为啥她会有种楚母在故意耍着玩的感觉。 ……一定是错觉。 看了看四周的小吃摊，又看了眼脸色难看的楚北宸，顾浅汐壮着胆子说道：“既然到这边来了，下去逛逛，我们有好多年没来过了。” 或许，她明白楚母是什么意思。 她跟楚北宸已经结婚，却还是分房而睡，楚母不可能不知道。 为了他们两个，她也是煞费苦心，可惜…… 甩了甩脑袋，顾浅汐强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些事情，欢快的游走在各种小吃摊前。 楚北宸跟在她身后，给家里打了电话，如果他所料不错，晚饭应该不会在家里吃了。 一条街只走了四分之一，顾浅汐手里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不行了，先让我吃完，拿不下了。” 楚北宸好笑的看着她，“你是猪吗？” 顾浅汐将一大块烤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不知道，从你出国后，我就再也没来过这里了。”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愣了愣。 “为什么不来？”楚北宸率先开口，如果仔细听便会发现他语气里透着一丝难以掩藏的急切。 “我……”顾浅汐眸光微闪，轻声道：“警校太忙了，没时间来。” “嗯。”楚北宸嘴角掀起一抹凉凉的弧度，只是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的并不真切，“走吧。” 楚北宸迈开长腿就走，顾浅汐跟在他身后，手中的烤串好像也失去了原本的味道，如同嚼蜡。 记忆中觉得如同人间美味的东西，原来也并不是那么好吃。 “哎哟！疼死我了！我的腰啊！走路不长眼睛啊，不行，你今天必须给老头子我一个交代，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在一片沉默中，一道突兀的声音闯进两人耳朵里。 顾浅汐和楚北宸齐齐停下脚步，朝着声源处望去。 距离两人不远处，正围着一大波人。 出于职业本能，顾浅汐抬脚就往人群中走去。 楚北宸紧跟其后。 好不容易挤开人群，顾浅汐便看到人群中央的地方躺着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 而老人旁边正蹲着一个中学生打扮的小伙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小伙面色通红，正极力解释着什么。 周围太过嘈杂，顾浅汐也不太能听清。 问了围观的人才知道原来小伙子骑自行车路过这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老人起了冲突，等他们围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顾浅汐看了看，果然在距离两人不远处倒着一辆受损严重的自行车。 这时人群也安静了下来，顾浅汐总算了听到了小伙在说什么。 小伙子表示他并没有撞到老人，老人忽然闯入人行道的时候他已经将车子扭到了一边，并没有碰到他。 而老人则一口咬定小伙子确实撞到他了，只是不想负责不愿意承认，而且他的腰部受伤严重。 一般这种事，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是小伙子不想承担责任，要么就是老人在碰瓷。 “怎么，想管管？”楚北宸看到顾浅汐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戏谑的问道。 “我难道不应该管吗？”顾浅汐反问道。 “可以，不过要快，我们还赶着回家。”楚北宸笑道。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顾浅汐刚想出声，站在她旁边的一位大妈却拉住了她，“姑娘，大妈劝你还是别掺和了，这种事整谁身上谁晦气，别给自己找事。” 顾浅汐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轻轻挣开大妈的手，“谢谢大妈提醒。” 顾浅汐压下心底那种极不舒服的感觉走到小伙子身边。 作为这个社会上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份子，她没资格评价现在的风气究竟怎么了。 她只知道做应该做的。 一直争执不休的两人见到有人过来，也都停下了争吵。 场面瞬间寂静无声，顾浅汐弯下腰想要扶起老大爷，“大爷你说你腰受伤了，要不我们先送你去医院吧？” 顾浅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小伙子听到顾浅汐的话，看她的眼神里立马就充满了感激，而同一时刻，老人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了。 顾浅汐不动声色将两人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的，一目了然。 “走吧大爷，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医院，你老人家年纪大了，要是真伤到了那就不好了，先不管怎么样，身体最重要不是？”顾浅汐再次伸手，脸上依旧带着笑，可说话的语气里却多了几分冷凝。 不过这次她伸过去的手却被老大爷一把打开了，显然人家并不想领她的情。 第21章 起诉，牢底坐穿 顾浅汐原本带笑的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那么大爷你是什么想法？” “我……我什么想法关你什么事！小姑娘家家的，大半夜不回家呆着去在这里多管什么闲事！”大爷一心只顾着和少年纠缠，并没有注意到顾浅汐身后的楚北宸。 见她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而且很明显不是站在他这边的，态度立马就不善了起来。 顾浅汐收回手起身，不紧不慢的掏出手机看向少年，“需要帮你报警吗？” 少年冲着顾浅汐感激的点了点头，可眼中却有些犹豫，显然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谢谢，我……还是算了吧。” “哎哟！我的腰啊！果然世风日下啊，你们这帮年轻人，现在要合起伙来欺负我这把老骨头，哎哟，我不活了啊……”老人一听顾浅汐要报警，立马嚎的更大声了，生怕谁听不到似的。 顾浅汐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果然闲事就不应该多管。 她真是吃饱了撑的。 “我们回去吧。”走回楚北宸身边，顾浅汐轻声说道。 楚北宸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嗯，走吧。” “大爷，你看这样行吗，我身上就这么点钱，我都给你行不行？” “哎哟……你是欺负我这老头子人老了脑子不好使了是不是，就几十块钱我连医院的大门都进不去，还怎么看病啊？” “可是，大爷，我身上就这么点钱，你别难为我了行吗？” “哎哟，我的腰啊，怕是要断了啊……” 两人之间的纠缠并没有因为顾浅汐的离开的而发生丝毫改变。 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对话声，已经走到人群外面的顾浅汐太阳穴更是突突直跳。 挣开楚北宸的手三步并两步走到两人面前。 正争执不休的两人也被去而复返的她吓了一跳，同时愣住。 这次顾浅汐并没有询问两人的意思，而是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法医证，“我是江城公安局主检法医顾浅汐，大爷你需要验伤吗？” 没给两人说话的机会，顾浅汐拿出手机，“我这就打电话给刑警队长，要比打110方便快捷的多。” 收回法医证，顾浅汐好整以暇的看着一脸懵逼的两人，“怎么样大爷，你想好了吗？如果你真觉得腰断了，现在马上脱衣服我帮你验伤，然后我们帮你起诉他，让他把牢底坐穿。” 也不知道是被顾浅汐哪句话吓到了，老大爷忽然一个激灵，爬起来就跑。 那动作迅速的哪里还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啊呸！果然是装的。” “我就说吗，一看他就是个碰瓷的。” “这种人就该抓去坐牢！” 无视了周围的议论声，顾浅汐捡起地上的零钱放回少年手中，“回去吧。” 少年眼眶通红，轻声道：“谢谢姐姐。” 顾浅汐叹了口气，“有时候退一步并不一定会海阔天空，有些事不是你的责任就不应该由你来承担。” 少年不住的点头，“我明白了……” 见没什么热闹可看，拥挤的人群一哄而散。 楚北宸走到顾浅汐身边，眼中带着点点笑意，“心里舒坦了？” 猝不及防对上他亮如星辰的眸子，顾浅汐小脸蓦然一红，小声嗯了一声。 楚北宸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走吧，回去了。” 被这么一耽搁，两人回到家时早就过了晚饭时间，不过吃了那么多小吃，不吃晚饭倒也不打紧。 顾浅汐更是被楚母逮着一顿夸赞，说她做饭好吃什么之类的。 顾浅汐刚想解释却被楚北宸不动声色的阻止了。 几乎瞬间顾浅汐就秒懂了他的意思。 可是，承认下厨真的有那么第丢人吗？ 于是，顾浅汐莫名其妙背了一口巨锅，被楚母夸的更是心虚的不行。 陪楚老爷子聊了会天，两人回到别墅已是深夜。 楚北宸说是有工作要处理直接去了书房，顾浅汐则是回房睡觉。 而自称要工作的楚北宸回到书房后却是连一份文件都不曾打开，只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只听他说道：“启动系统帮我查一个人的资料……对，江城无头命案。不用……直接交给省厅，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天一早，顾浅汐刚到警局，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各种声音叽叽喳喳萦绕于耳，顾浅汐只有一个感觉： 脑仁要炸了！ 好不容易她才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一句话总结，她火了…… 昨晚的事有人拍了视频上传到网上，吃瓜群众的力量让她大火了一把。 说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民声张正义啊，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当然有捧的，也必然有唱反调的，说她滥用职权，信口开河威胁恐吓什么的，还有一些自称专业人士的，特意分析了她话里的漏洞。 顾浅汐只是草草的看了一眼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她只是在做她认为对的事而已，嘴长在别人身上，是捧是骂对她而言，并没有多大关系。 将手机放进包里，顾浅汐刚准备回法医室就看到林嘉奕兴冲冲的从办公大楼里出来，忍不住出声问道：“林队，什么事这么高兴？” 林嘉奕难得露出一抹笑，“案情有进展了。” “真的？”顾浅汐惊讶的问道。 林嘉奕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这是受害人所有的资料，你赶紧做下对比，看能不能对的上。” “怎么查到的？”顾浅汐接过文件看了看，一脸愕然的问道。 她都已经认为这起案子可能要被搁置了，忽然有这么大的进展，怎么可能不惊讶。 “这次可不是我们查到的，是上头送下来的。”林嘉奕说道。 这下顾浅汐直接错愕了，“你没开玩笑吧？” 上头哪次送下来的不是一波接一波的巨大压力，什么时候还兴起送资料了？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林嘉奕压低声音凑到顾浅汐耳边小声说道：“可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真有可能。”顾浅汐赞同的点点头。 “赶紧走吧，争取早日破案，我们也乐的轻松。”两人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笑，林嘉奕催促道。 第22章 能力，事无巨细 法医室里，顾浅汐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而林嘉奕则是不停的在她身边走来走去。 终于，顾浅汐忍无可忍的出声，“林队你能不能别转了，我头晕。” “我这不是着急么。”林嘉奕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既然上边会送下来那就说明是有一定把握的，林队你就放宽心吧。”顾浅汐说话的同时，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电脑。 直到有了准确结论她才松了口气，呢喃道：“苏家明……确定是死者无疑了。” “真的？”闻言林嘉奕蹭一下直接站了起来，就跟屁股上安装了弹簧似的。 他刚才确实是坐下了，但究竟坐的有多难受只有他自己清楚。 “假不了。”顾浅汐将两份资料一同交给林嘉奕，“这也多亏了上头送下来的资料，上边有他儿子的基因数据，我做了对比，绝对假不了的。” 说起这个顾浅汐心里还有些疑惑，省厅的办事能力什么变的这么强了？ 简直可以说能做到事无巨细，这么强大的能力她以前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啊。 想不明白顾浅汐索性也就不想了，反正说到底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好事儿。 拿着两份报告林嘉奕也不由咋舌，估计心里的想法也跟顾浅汐是一样的。 “好了林队，既然死者身份已经确定，我也要功成身退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顾浅汐活动了下手腕，一脸轻松的说道。 闻言林嘉奕一把拉住顾浅汐的后衣领，将她重新从椅子上拉起来，英挺的剑眉微挑，“你想的美。” 顾浅汐瞬间黑脸，“头儿你还想怎么样！” 林嘉奕那手劲差不多能将顾浅汐直接悬空，见她脸色涨红才松开手，“勘察各种凶杀命案现场难道不是法医的本职工作？是我记错了还是顾法医你健忘了？现在第一案发现场都没找到，你还想功成身退？” 顾浅汐无语凝噎。 好吧，她竟然无言以对。 “走，跟我先去死者家里了解一下情况。”见顾浅汐乖乖认怂，林嘉奕好心情的说道。 顾浅汐认命的点头，在警局她就是个劳碌命，绝对没有之一。 对于眼下为什么不先让家属来认领尸体，而是直接去家里了解情况，就算林嘉奕不说顾浅汐也是能想明白的。 死者已死亡一个多月，可却不见家属报警，这本身就很值得深想。 警车在一所高档小区前停下，林嘉奕萧泽几人陆续下车。 江凯已经换上了刑警制服，但顾浅汐随身携带的工具箱还是被他顺手提了过去。 顾浅汐虽然刚开始极不情愿，但面对工作她还是收起了玩闹的心思，精致的小脸一片冷凝，显得很是严肃。 默默的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边，在警服称托下显得身形更加修长的江凯，顾浅汐不得不感叹一句：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更是能让磨推鬼啊…… 看看人家，工作说换就换，简直不要太顺畅。 步行到一栋独立的二层小别墅前停下，林嘉奕伸手按响门铃。 来开门的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女佣，林嘉奕出示了警官证。“我们是江城刑警大队的，有案子需要你们配合调查。” 见到一下来了这么多警察，女佣神色立马就慌张了起来，“我，我……” 林嘉奕也没为难她的意思，收回证件说道：“请问这里是苏家明苏先生家里吗？” “我是苏家明的妻子沈烟，请问警官你们有什么事吗？”还不等女佣回答，便听见她身后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 女佣侧开身，一位年约二十六七的美妇款款而来。 而她怀里还抱着一个挥舞着小拳头，牙牙学语的小婴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乱转，看着很是惹人喜爱。 “你好苏太太，我们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可以进去说话吗？”林嘉奕再次出示了警官证，细细打量了一眼沈烟后说道。 “进来吧。”沈烟轻轻颔首，线条柔和的侧脸顿时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走进客厅，沈烟吩咐女佣将孩子抱上楼，招呼顾浅汐几人在沙发上坐下才问道：“不知道几位警官找我们是因为什么事？” 林嘉奕收回四处打量的视线，轻咳一声道：“不知道苏太太知不知道苏先生去了哪里？” “我先生去临市出差了，不知道警官为什么这么问？”沈烟脸上闪过一抹疑惑，皱眉问道。 “是这样的苏太太。”林嘉奕严肃了语气，不再试探而是直接说道：“昨天早晨我们接到报案，有人在河里发现一具无头死尸，据我们调查，死者正是你先生苏家明。” “什么！”沈烟不可置信的站起身，单薄的身形摇摇欲坠，“警官你说什么！这不可能，怎么可能！？” 林嘉奕没有再说话，而是给了她足够的缓冲时间，不过同时他们也很清楚，这种事一时半会没有人能接受的了。 果然短暂的错愕之后沈烟的情绪更加失控了起来，“警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先生他好好的去出差，他怎么可能会死！不可能的！” 沈烟边说边踉跄着往外走，“我要去找他，我不信他会死，会丢下我跟孩子，我不信！” “苏太太你先冷静一下。”顾浅汐连忙扶住她，轻声安抚道。 姣好的面容挂满泪水，沈烟泣不成声，“你让我怎么冷静，一定是你们搞错了对不对！他明明走的时候好好的，还说孩子生日他一定会回来，可你们现在却告诉我他死了，死了！” 顾浅汐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逼着让你在短时间里面对现实很残忍，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凶手，而我们也需要你的配合……” “能让我先去看看他吗？”沈烟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掩面，泪水顺着指缝落下，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顾浅汐看向林嘉奕，林嘉奕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这样做可能会更加刺激到她原本失控的情绪，但迟早都是要见的。 第23章 习惯，不曾联系 “江凯你带苏太太去警局。”林嘉奕想了一下，转身对江凯说道。 “好。”江凯起身看向沈烟，“苏太太我们走吧。” 沈烟明显愣了愣，“林队长，你……” 林嘉奕不等她把话说完便说道：“我们还有一些情况需要了解，就在这里等你。而且死者生前居住的地方也需要勘察，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顿了顿林嘉奕又接着说道：“如果苏太太你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话可以等我们将情况了解清楚，然后跟我们一起回去。” 沈烟犹豫了下才道：“那我跟你们一起走吧。” 林嘉奕和顾浅汐互看一眼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林嘉奕出声询问道：“苏先生出事已经一个月有余，这一个月里他都不曾跟家里走过联系吗？” 因为只是几人出来并没有带文员或者协警，又暂时无法确定案发现场，所以顾浅汐很自觉的做起了笔录。 她这一举动无疑又得到了林嘉奕一个赞赏的眼神。 不过顾浅汐心里却在默默的画圈，她不做还有谁会管这种事儿，还不如自觉一点。 嗯，证明她其实很勤奋…… 沈烟沉默片刻，等情绪缓和后才开口，“他出差的时候基本上都很少跟家里联系的，时间长了我们都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谁知道这次竟然出了事……” 顾浅汐敲击键盘的手指微微一顿，抬头看了还在不停抹眼泪的沈烟一眼，继续点击输入。 这时便听林嘉奕接着问道：“苏先生这次是去临市的哪里出差，苏太太你知道吗？” 这次沈烟没有犹豫，而是直接报出一个地名。 “他是一个人走的吗？”林嘉奕又道。 “不是……”沈烟端起桌上的咖啡轻呡一口，眼睑微垂，“还有他的秘书，许盈。” 林嘉奕轻轻点了下头，不等他再说什么，一直没开口的萧泽却忽然道：“我可以四处看看吗？” 等沈烟同意后林嘉奕看向顾浅汐，“浅汐你和萧泽一起去。” 顾浅汐应了一声起身将电脑交给江凯，江凯不情不愿的接了过去。 顾浅汐和萧泽最先去的是二楼，因为卧室和书房都在那里，也最容易找到线索。 楼下林嘉奕的询问还在继续，“你知道你先生平时跟哪些人有冲突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他工作上的事情我一般都不过问的。”沈烟沉思了片刻才说道，像是想起了什么，沈烟忽然起身看向已经走到楼梯拐角处的顾浅汐和萧泽，“孩子这会儿可能在睡午觉，你们动作小一点。” 顾浅汐点了点头，刻意放缓了脚步。 两人刚到二楼正好碰到女佣从一间婴儿房里出来，在她的指引下两人最先去了卧室。 很常见的装修风格，沙发，大床，梳妆台衣帽间，还有一间较小的卫生间。 一一勘察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就连衣帽间顾浅汐也仔细看了看，衣服鞋袜什么的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这一点倒是与沈烟周身的气息很吻合。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萧泽见顾浅汐一直站在卫生间门口发呆，低声询问道。 “没有。”顾浅汐轻轻摇头。 至少目前为止，她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萧泽在房间里四下扫了一圈，道：“走吧，去别的地方看看。” 离开卧室，在去书房的途中，顾浅汐在一扇禁闭的门前停下，“这里是客房吗？” 卧室的右侧事婴儿房，那左侧应该就是客房无疑了。 顾浅汐边寻思边伸手握住门把手将门打开，里面的家具摆设一目了然。 只是在一侧的床头柜上却摆满了洗漱化妆用品，看起来应该是完整的一套。 “这里经常有人住？”这么吸引眼球的一幕顾浅汐自然不会放过。 女佣应该是得了沈烟的吩咐一直跟在两人身边，闻言愣了愣才道：“这倒没有，就是我们太太觉得这样方便就给摆上了。” “方便？”顾浅汐着实愣了一把，卧室和客房也不过一墙之隔，方便二字她还真想不通该怎么理解。 只是女佣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顾浅汐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也就止住了这个话头。 “你们先生和太太感情好么？”书房里，顾浅汐手中把玩着一个材质上好的笔筒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很好啊。”一说起这个女佣的眼眶立马就红了，“我听太太说她和先生从念初中时就认识，大学毕业后几经波折才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好。” 顾浅汐轻轻点头，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女佣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我们太太对先生可好了，这个笔筒就是她花重金买来送给先生的，先生也很喜欢。” 顾浅汐的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笔筒上，仔细看了几眼后附和道：“确实是个好东西。” 又在其他地方转了一圈，却都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等两人下楼的时候江凯已经不在这里了，客厅里只有林嘉奕和神情呆滞的沈烟。 问过才知道江凯去了苏家明出差的临市，沿途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接下来顾浅汐和萧泽带着沈烟回了警局，而林嘉奕则是去了苏家明名下的贸易公司。 从沈烟的话里他们得到了一个重要线索，那就是陪同苏家明出差的秘书许盈。 停尸间里，顾浅汐站在摇摇欲坠的沈烟身后，想出声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顾浅汐最不喜欢做的事就是接待死者家属，不论他们是撕心裂肺的嚎哭，还是悲痛欲绝的低泣都会让她觉得不知所措。 尸体上盖着白布，那些解剖的痕迹也被顾浅汐一一缝合，可是就算盖着白布也依旧能看出属于头颅位置上的凹陷。 而那颗不翼而飞的头颅，目前为止他们没有任何线索。 沈烟颤抖着手指握住白布一角，只是不等她用力手背忽然附上一只略显冰凉的小手。 顾浅汐看着她的眼睛，轻轻摇头，有些事或许看不到才是最好的。 第24章 消息，大失所望 嘴唇被咬的开始泛白，与顾浅汐对视良久沈烟才松开手，别过脸看向别的地方。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顾浅汐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上，让她心尖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我先生的遗体可以让我带回去吗？”离开停尸间沈烟对着顾浅汐说道。 顾浅汐想了下才道：“可能还得再等几天。” 这个她也不能确定，更没办法给出肯定答复。 沈烟轻轻颔首，脚步虚浮的往外走。 “等等。”顾浅汐出声叫住了她，“我正好要下班了，送你。” “谢谢……” 到苏家门口，沈烟下车时顾浅汐犹豫了下才说道：“……节哀顺变。” “我知道。”泪水瞬间盈满眼眶，沈烟哽咽着声音应了一句。 看着她渐渐消失在铁门后的单薄身形，顾浅汐微微叹了口气。 因为苏家跟她要回去的别墅正好在相反的方向，所以顾浅汐算是饶了一圈才到家。 她今天下班跟以前相比算是很早了，可没想到楚北宸也回来了。 两人在门口碰头，顾浅汐放慢车速等他进去后才将车开了进去。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下车后，顾浅汐笑眯眯的问道。 楚北宸从车上拿出一束玫瑰随手扔给顾浅汐，“今天公司不忙。” 顾浅汐怀里抱着一大束花，原本带笑的表情瞬间呆滞。 “别想太多，路过花店随手买的。”路过顾浅汐身边的时候，楚北宸目不斜的解释了一句。 等顾浅汐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回房间了。 抱着玫瑰左看看右瞧瞧，顾浅汐在花束中间找个了一张卡片，写着情人节快乐。 从收到花开始，顾浅汐整个人就像快要老化的电路，总是时不时短路。 半响后她才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今天居然是七夕。 等她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陈嫂晚饭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而楚北宸就坐在客厅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姿态随意而慵懒。 顾浅汐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楚北宸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有事？” 顾浅汐果断摇头，“没有。” 楚北宸放下手中报纸，凤眸微眯，一瞬不瞬的盯着顾浅汐。 顾浅汐被他看的心里一阵发毛，但本着输人不输势的原则还是强忍着没挪开视线。 她本来就没什么事啊！ 难道没事就不能在他对面坐了？什么毛病！ “咳……”陈嫂的轻咳声打破了两人之间那种诡异的对视，“那个……少爷，少夫人，吃饭了。” 顾浅汐率先起身，头也不回的直奔饭厅，边走还边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楚北宸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不禁莞尔。 只是嘴角的那抹弧度太浅，几乎没人能发觉。 第二天顾浅汐早早的就去了警局，林嘉奕昨天去找许盈，今天应该会有结果了。 与顾浅汐所料的不错，林嘉奕确实带来了结果，不过却是让人大失所望的消息。 许盈确实陪同苏家明一起出差，不过她在到达临市的第二天就回来了，还是得了苏家明的吩咐回来的，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至于她有没有说谎，林嘉奕已经通知了江凯，让他排查时多加注意一下。 案情又一次进入了瓶颈期，只有等江凯从临市回来才能确定下一步的排查方向。 因为确认死者身份而充满干劲的几人顿时就蔫了。 而江凯也在当天下午就返回了警局，可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却没拿任何文件资料，而是抱着一个硕大的毛绒玩具。 顾浅汐还没看清楚那二货的脸就被一个体型跟她差不多大的毛绒熊砸了个晕头转向。 “小妞儿，给你的七夕礼物，怎么样，惊不惊喜？”江凯单手插兜，脸上挂着痞痞的笑容，原本严谨肃穆的警服硬生生的被他穿出了一股不羁感。 仔细看才知道人家哪里是没拿文件，只是被他夹在胳肢窝里了而已。 顾浅汐额头上齐刷刷的冒出一排黑线，“我惊喜个毛线，多大了你还送我这个，送也不好好送，是不是被你砸死就更惊喜了！” 现在都是什么世道，送东西都流行直接砸了吗？ 昨晚楚北宸送花也是直接扔过来的，现在也是。 “砸怎么了？你难道不觉得迎面扑来一个巨大的礼物很带感么？再说了，有礼物收你就偷着乐吧，还嫌弃。”江凯大喇喇的一屁股坐在顾浅汐面前的办公桌上，辩驳道。 顾浅汐黑着一张脸，“带你妹的感！有本事你拿钱砸啊！” “哟，你顾大小姐还缺钱，说这话你也不怕良心会痛。”江凯一脸鄙夷的说道。 顾浅汐：“……我不缺钱但不代表我就不喜欢被钱砸，别混为一谈。” 江凯：“难道我礼物不是钱买来的啊，大风刮来的？” 顾浅汐：“……” 两人斗嘴斗得正欢，林嘉奕从门口进来刚好看到江凯的样子，两道剑眉顿时就皱了起来，“江凯，你给我站好！” 冷不防的被吓了一跳，江凯条件反射的站起身，“头儿！” 林嘉奕满脸嫌弃的在江凯身上左瞅瞅右看看，好像他就是一坨屎似的，怎么看怎么倒胃口。 江凯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伸手理了理衣领。 结果他不动还好，一动林嘉奕的脸色顿时就更加难看了，“我让你动了么？” 江凯苦着一张脸，那究竟要他怎样！ “去，给我到外面站着去，什么时候衣服能穿好了什么时候再进来！”林嘉奕伸手一指门口，沉声说道。 顾浅汐知道林嘉奕是真的生气了，对于一个做事一板一眼的人来说，江凯无疑是触犯人家死穴，绝对没得商量。 “是。”江凯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早知道他就不申请调值了，不是顶头上司他至少还能自由点。 “等等，你给我回来！”江凯刚走到门口，林嘉奕出声叫住了他。 “头儿！”江凯惊喜的回头，他是不是不用站了？ 然而现实总是很残酷的，等待他的下一句话是：“先把调查结果说清楚了再去。” 江凯：“……” 第25章 白痴，对得起自己 江凯耷拉着脑袋走回去，看到顾浅汐肩膀一颤一颤的，更是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 “你瞪浅汐做什么，说你自己的事情！”江凯看顾浅汐的那一眼林嘉奕自然看在眼里，黑着脸说道。 江凯：……什么时候重女轻男了，他怎么不知道！ 他就看一眼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轻咳一声，江凯扯着嗓子开口，“报告林队，该查的我都查了，您请过目。” 林嘉奕接过他递来的皱巴巴的文件，语气颇为无奈，“不作妖你会死吗？” 江凯：……当然会，他一定会无聊死。 林嘉奕皱着眉将资料看完后递给顾浅汐，而他自己则陷入了沉思。 被两人直接无视的江凯真是骂娘的冲动都有了，不是让他做汇报么，既然都能看懂还把他留下来干啥！ 当摆设吗？！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站这里总比站外边让人看笑话的强吧。 心里这么想着，江凯不自觉的挺了挺腰板，伴随了他几十年的散懒气息也好似瞬间消失。 林嘉奕更是诧异的看了他好几眼，那眼神好像不认识他似的。 “怎么了，有问题？”江凯低头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遍，没毛病啊。 “咳……”林嘉奕干咳一声别开脸，“让你查许盈的事查了吗？还有你确定苏家明没有返回江城？” “当然查了。”江凯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语气略显嘚瑟的说道。 林嘉奕默默的看了一眼他高高翘起的二郎腿，终是什么也没说。 想让狗别吃屎，除非母猪也能上树。 “我问过他们当时入住的酒店工作人员，许盈确实是第二天早晨离开的，而当天下午他们还有人看到了苏家明出入酒店。苏家明是在第三天办理退房的，他们当时也很诧异，因为当初预订的是一个星期，所以印象都比较深刻。我查过监控，确实是这样，许盈并没有说谎。 至于有没有返程我不知道，我只能肯定的说他没有坐飞机而已，也不排除自己开车或者坐别人的车回江城。” 江凯说完忍不住在心里给林嘉奕竖了根鄙视的大拇指。 原来精明睿智的林队长也有犯糊涂的时候，人要是没回去怎么死在江城的？ 难道凶手杀了人还费力吧唧的把尸体运回去扔进江城的河里？ 这凶手怕不是有毛病吧！ 不过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苏家明提前结束工作返回江城，并且遇害。 这大概是所有人心里的共同疑问。 林嘉奕也意识到他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神情略显尴尬的看向顾浅汐，“浅汐你有什么想法？” “暂时没有。”顾浅汐耸了耸肩说道。 她又不是百事通，要是什么都知道的话还不得成精了。 “行了，先这样吧，今天都早点下班。”林嘉奕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急也急不来。” 林嘉奕说完就走了，顾浅汐也准备下班回家，只是还没走两步就被江凯叫住。 顾浅汐回头，江凯正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己。 顾浅汐懵逼了数秒才反应过来那只跟她差不多大的毛绒熊还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 “这样总行了吧？”叹了口气，顾浅汐又走回去重新抱起来，她不跟幼稚鬼计较。 江凯点了点头，又道：“不准扔，不然……” “不然怎样？”顾浅汐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江凯很认真的想了下，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买一个更大的，反正小爷不差钱！” 闻言顾浅汐扑哧一声直接笑喷了。 果然不能跟幼稚鬼计较，不然最后气绝身亡的一定会是她自己，绝对是没任何悬念的。 回到家，顾浅汐几乎是半拖着才将毛绒熊抱下车。 她刚开始是打算直接放宿舍的，但捣鼓了半天硬是没地方放，只能搬回来了。 她没想过扔，更不敢扔，要是真扔了，江凯那个二百五指不定还得怎么找她拼命呢。 在厨房准备晚饭的陈嫂更是被门口忽然冒进来的大脑袋吓了一跳，“少夫人你怎么整这么个玩意儿回来了啊，小心点看着路。” “哪是我买的啊，江凯送的，谁知道他又抽什么疯。”顾浅汐也挺无奈的，体型确实是太大了，尤其她抱着的时候几乎能将她大半个身体都挡起来，想必不管是谁忽然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也会觉得慎得慌吧。 “少夫人你小心点，我来。”陈嫂擦干手，急忙上前。 “不用不用，你忙吧陈嫂，你自己来就行。”顾浅汐费力的往楼上走，生怕一脚踩空栽个跟头。 陈嫂见她确实能自己搞定，也就回了厨房。 “白痴……”就在顾浅汐暗自腹诽台阶怎么那么多的时候，一道嘲讽的声音冷不防闯进她耳朵里。 从毛绒熊后面探出脑袋，楚北宸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很明显刚才那句白痴就是他说的。 而且顾浅汐发现他平日里幽深的凤眸此刻却如同腊九寒天的冰霜，冷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原来你在家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顾浅汐讪讪的说道。 可楚北却没理会她，自顾自点燃一支烟，从她面前擦身而过。 绝美的小脸瞬间就黑透了，顾浅汐跺了跺脚咬牙往前迈了一步。 拽什么拽，天天甩脸子给谁看，她是欠他五百万还是怎么着，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顾浅汐心里那叫一个气，如果可以她真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最好能撕块肉下来，也算是对得起她自己了。 然而她却忘记了，她还在楼梯上，那一脚毫不意外的踩空了。 “啊――”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顾浅汐心下一慌，下意识伸手抓向空中，可入手的只有空气。 原本她应该往前栽下去，可因为怀里的毛绒熊让身体失去平衡，竟然向后倒了下去。 顾浅汐认命的闭上眼睛，完蛋了…… 可就在下一秒，就在她以为要摔个七荤八素的时候，手腕却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 随后大手猛然用力，她整个人又被重新拉了回去。 “嗯……”顾浅汐稳稳的砸在楚北宸身上，引得他一声闷哼。 第26章 夫妻，咫尺天涯 顾浅汐反应过来，也顾不上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尴尬，着急忙慌的从楚北宸身上下来，“你怎么样啊，有没有伤到哪里？” 楚北宸扶着腰坐起身，表情晦涩莫名，“烫坏了。” “啊？”顾浅汐的大脑就跟高速运转的机器忽然停电了似的，整个人都傻了，“什么坏了？” 楚北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移向顾浅汐身后。 顾浅汐回头，就看到刚才被她慌乱之中扔出去的毛绒熊脸上出现了一个大洞，白花花的棉花就露在外面。 而在距离毛绒熊不远的地方，半截香烟就静静的躺在那里，要灭不灭的样子。 从顾浅汐回头，楚北宸就一直盯着她，甚至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他在等，等她的质问。 他也想知道，她会因为那个人送的礼物而对他露出怎样愤怒，生气的表情。 说他自虐也好，不甘心也罢，这一刻他就想知道那个男人对她有多重要。 可是，没有…… 顾浅汐只是在看了一眼后就快速收回视线。 楚北宸在她眼里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愤怒，只有……关心。 那是对他的关心。 这一认知，让他欣喜，让他忍不住想将这一刻的她深深的刻进脑海里。 这些年他几乎见过她每一时每一刻的样子，或喜或悲，或哭或笑……可唯独少了她关心他时的样子。 “我问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你管它干什么呀！”顾浅汐脸上带着愠怒。 她就不明白这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管那个。 玩具熊坏了她可以再买，又不是她故意弄坏的，江凯难道还真能跟她闹起来。 可万一人被砸坏了，她特么能赔的起吗！ 见楚北宸半天不语，顾浅汐干脆直接上手摸，她看到他刚才好像是扶着腰坐起来的，那应该就是伤到腰了。 可是顾浅汐伸出去的手却并没有落在楚北宸的腰上，而是被他紧紧抓在手中。 顾浅汐傻眼，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怕是摔坏脑子了。 不等她有所反应，楚北宸手上用力，顾浅汐被扯的直挺挺的扑进他怀里。 双臂如同铁钳一般禁锢着她的腰身，鼻腔里充斥着淡淡的香味，楚北宸满足的叹了口气。 目光落在毛绒熊上，楚北宸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无声的……笑了。 像是忘了反抗，顾浅汐任由他抱着自己，许久才出声，“放，放开我。” 她快喘不上来气了。 楚北宸松开手，起身的同时也将还跪坐在地上的顾浅汐拉了起来，淡淡道：“我没事。” 楚北宸回了房间，顾浅汐依旧傻傻的立在原地，轻轻抬起手，那里好像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温度。 “少夫人？”陈嫂在顾浅汐身后试探着叫了一声，“少夫人你没事吧？” “啊！没，没事啊，怎么了陈嫂？”想起自己刚才举着手发呆的动作，顾浅汐顿时觉得耳根发烫。 “我看少爷应该是扭到腰了，少夫人你要不要去看看。”陈嫂将手里的药箱递给顾浅汐说道。 “哦，好，好的，我这就去。”顾浅汐慌里慌张的接过药箱，也不敢去看陈嫂探究的眼神。 敲了敲门，直到里面传出一声低沉的进来顾浅汐才推门进去。 不过只是一眼她就慌乱的移开了视线。 楚北宸在换衣服。 “怎么了？”楚北宸头也没回的问道。 “那个，你腰受伤了，要不要擦点药酒？”顾浅汐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往他裸露的后背上看。 不是她有多矜持或者害羞，她其实是怕一个没刹住直接喷鼻血。 那就尴了尬了。 “嗯，过来吧。”楚北停下扣扣子动作，将穿好的衬衣脱掉。 顾浅汐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给你药箱。” 楚北宸似笑非笑，凉凉的说道：“你让我自己擦？” 一句不然呢差点脱口而出，又被顾浅汐给使劲憋了回去，讨好道：“我帮你擦。” 先不说他确实是在危机关头拉了她一把，而且谁让他的伤是她砸出来的。虽然事情是因他而起，但顾浅汐觉得她可以暂时不计较，谁让她大方呢。 顾浅汐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树立各种高大上的形象一边将药酒倒在手上，将手使劲搓热。 楚北宸已经趴在床上，腰部确实有很大一块青紫。 顾浅汐的手法很好，动作虽不算太大，可力道却把握的刚刚好。 在顾浅汐的不断揉压下，楚北宸原本轻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不多时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顾浅汐擦干手，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 楚北宸睡着的样子真的很好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也遮住了平日里总是带着淡漠疏离的眸子。 缓缓凑近他的脸，顾浅汐用目光细细的描绘着他如刀削般的轮廓。 顾浅汐想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要抱她，是一时冲动，还是觉得好玩？ 可他不知道，她究竟有多贪恋那个怀抱，那是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场景。 或许她不是忘了推开他，而是舍不得。 这个男人，是她放在心里十多年的人。 可是，从曾经懵懂无知的喜欢，到后来刻骨铭心的深爱，再到现在，虽是夫妻却如同咫尺天涯。 他，从来都不属于她。 顾浅汐痴痴的看着楚北宸熟睡的脸，像是只有这样，心才不会那么疼。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克制住想要歇斯底里告诉他，她曾将他埋于心底十多年的冲动。 “你在看什么？”楚北宸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幽深的眼底跳跃着森冷的光芒。 顾浅汐心脏不受控制的颤了颤，猛然起身后退好几步，“我……” “告诉我你在看什么！”楚北宸翻身下床，赤脚走到顾浅汐面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的顾浅汐仿佛都听到了骨头咔嚓作响的声音，“说！你刚才在看什么！” 顾浅汐努力扬起头，努力不让眼泪冲出眼眶，倔强的与他对视，“我没有……” 她不能哭，不能！ “最好没有。”楚北宸冷笑，甩开顾浅汐的手，“别让我再看到你用那种眼神看我，不然我会挖了你的眼睛！” 第27章 我们，还会再见 从被楚北宸警告到他摔门而去，顾浅汐一直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同一副表情。 从始至终她都没让眼泪掉下来，不是她铁打的心不知道疼，只是不能哭。 从喜欢到深爱，再到从自己亲妹妹手里抢来他名义上的三年，她已经觉得自己足够可怜。 所以哪怕只是为了她仅剩的那点自尊她也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哭，那样她会更加看不起自己。 失魂落魄的离开别墅，顾浅汐茫然的开着车在街上游荡，她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不是没想过回家，可是半夜回去，只会让老爸更加担心她。 将车子停在路边，顾浅汐下车斜倚在车身上，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可他们的喜怒哀乐却与她无关。 昏黄的路灯将顾浅汐的身影拉得很长，同时也显得那么削瘦单薄。 顾浅汐抬头望向满天繁星，眼泪终是顺着眼角滑落。 将眼泪擦干，顾浅汐呆呆的望着手指上的泪水出神，不是都说难过了抬头看看天空眼泪就不会掉下来了么，果然都是骗人的。 “我真的错了吗？该拿你怎么办？”微凉的夜风吹过脸颊，顾浅汐低声呢喃道。 如果跟他结婚，她连看他一眼都做不到，那这场游戏式的婚姻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一个女孩子独自呆这里不安全，早点回家吧。”就在顾浅汐神游天际的时候，一道轻柔悦耳的声音闯进她的耳朵里。 与声音同时出现在的还有伸到她面前的一只指节分明大手以及手中的纸巾。 顾浅汐抬头，面前正站着一个身高体型和楚北宸差不多，穿着一身笔挺黑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此时正笑看着她，棱角分明的五官，略薄的嘴唇微微上扬，无框眼镜下是一双狭的凤眸，勾魂摄魄，好似多看一眼就能将人吸进去。 只是看了一眼，顾浅汐就快速移开了视线，“谢谢，不用。” 被顾浅汐拒绝男人也不觉尴尬，在她对面的台阶上坐下，自顾自的说道：“很多事情都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遇到迈不过去的坎儿，哭一哭或许可以宣泄情绪，但绝对解决不了问题。” 顾浅汐警惕的看着他，并没有接话。 并且她的一只手也悄然握住了车门把手，不论发生什么，她都能保证第一时间安全回到车里。 或许是她警惕心太强，但她是真的不想冒任何险。 男人注意到顾浅汐的动作，低笑出声，“我看起来很像坏人吗？” 顾依旧没有接话，但还是摇了摇头。 说实话，他并没给她一丁点他是坏人的感觉。但是，坏人是拿眼睛就能看出来的吗？坏人会把我是坏人，不要招惹我几个字写在脑门子上吗？ “放心，我没任何想法，你就当我是太无聊，想找个人聊聊天。”男人说着摘下眼镜，顾浅汐才看到他左眼角下方竟然有颗泪痣，而没有了眼镜的遮挡，那张温润的脸顿时就多了几分妖冶。 “好看吗？”男人轻笑道：“我叫纪景岩，你叫什么？” 顾浅汐别开脸，语气略显生硬的回了一句，“顾浅汐。” 话一出口顾浅汐差点没把舌头咬掉，她是脑子坏了么？ 大街上随便一个人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就直接给说出来了！ “浅汐……真好听。”顾浅汐的名字在他口中转了一圈，纪景岩由衷赞叹道。 自己从小被人叫到大的名字从纪景岩嘴里说出来似乎分外好听，但顾浅汐却莫名觉得后背一紧，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好意思纪先生，很晚了我先回去了。”顾浅汐勉强扯了扯嘴角，说话的同时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嗯，再见。”虽然坐在满是灰尘的台阶上，但纪景岩却硬是坐出了一种他是在自家舒适沙发上的错觉。 直到顾浅汐的车子完全消失在视线内，纪景岩才站起身，唇角微勾，“顾浅汐……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顾浅汐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别墅，而是直接去了警局。 保安大叔差点被忽然出现的她吓个半死，手捂着胸口直呼受不了。 顾浅汐被他逗笑了，抑郁的心情也消失了一大半，偶然遇到的纪景岩也被她直接抛到了脑后。 在办公室看了会资料，顾浅汐做了一件在正常人眼里非比寻常，甚至匪夷所思的事――去停尸间。 刚才将解剖结果重新看了一遍，她总觉得她好像遗漏了什么。 某会所里―― 三楼安静的包厢与一楼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一杯接一杯的红酒被楚北宸灌下肚。 暖色灯光下，酒杯里的红酒透着瑰丽的色泽，倒映出那张鬼斧神工般的俊脸。 可在楚北宸眼里，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一个他爱到骨子里，却又想亲手毁掉的人。 “啪――” 酒杯与墙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玻璃四溅。 楚北宸抓起外套起身，眼里的一丝迷离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一片清冷。 曾几何时，他也看到过她露出那种表情，那个眼神，可那时候她的对面是另一个人。 呵……她以为他是谁，她又把他当成了谁！ 会所经理听到包厢里的动静忙跑了过来，刚到门口就看到楚北宸阴沉着脸从房间里出来，战战兢兢道：“老，老板……” 楚北宸掏出车钥匙丢给他，“去把我的车开过来。” “可是，老，老板你刚，刚才喝了很多酒，我帮你，帮你叫代驾吧？”虽然碍于楚北宸身上的低气压，经理感觉他每说一句话都跟刀刃上舔血似的，但还是忍不住劝道。 楚北宸停下脚步，回头冷冷的看向经理，“需要再说一次？” “是……不，不是，我这就去。”经理彻底蔫巴了，拿着车钥匙就往车库跑。 心里也是各种腹诽，这年头果然好人不好当，他究竟是为了谁！ 楚北宸回到别墅的时候，家里依旧灯火通明，陈嫂着急的等在门口，看到楚北宸立马就迎了上去，“少爷你可回来了！少夫人有没有和你在一起啊？” 楚北宸一愣，“她不在家？” 第28章 吵架，离家出走 陈嫂看到楚北宸的反应，顿时就明白顾浅汐并没有和他在一起，心里越发着急。 “这可怎么办啊，少爷你走后少夫人也出去了，这么长时间了电话都打不通，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陈嫂急得团团乱转，一个女孩子半夜出去又失去联系，她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地方去。 楚北宸抿了抿唇角，一言不发转身上车。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前后再拨……您好……”电话里一遍又一遍传来机械般的提示音。 “该死！”楚北宸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车子如离弦的箭般驶出别墅。 “喂，爸……是我，浅汐有回家吗？”楚北宸最终将电话打给了顾云鹤，他能想到她会去的地方也就只有那里了。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听着顾云鹤着急的询问声，楚北宸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说道：“没事，你别担心。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断电话的同时，楚北宸调转车头往相反的方向开去，刚亮起的红灯也被他视作无物。 停尸间都是有专人看守的，就算顾浅汐是法医，但大半夜的要去那里，她还得找看守员拿钥匙。 警局里的看守员王老伯大半辈子都在这里工作，听说顾浅汐要去停尸间，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那感觉就跟看怪物似的，嘴里还不住的嘀咕现在的年轻人胆子真大之类的。 顾浅汐心里也是一阵阵汗颜，谁说她不怕的！ 只是感觉来了，要是不去看一眼，她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房门打开，一阵冷气扑面而来，顾浅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虽然灯光足够明亮，但一排排冰柜在此时看起来，还是让人心里发毛。 王老伯问顾浅汐需不需要他留下来，顾浅汐想了下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她这一进去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就不折腾老人家了。 王老伯将手电筒交给顾浅汐就离开了，不过只走了两步他又叹了口气走回去守在门口。 女孩子家家的，她也不嫌慎得慌。 停尸间里的温度要比外面低很多，顾浅汐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感找到存放苏家明尸体的冰柜。 从放进冰柜尸体就没再腐烂过，所以还是当初她解剖时的样子，小面积腐烂，还是很多比较完整的地方，只是表面多了一层寒霜。 打开手电筒，顾浅汐一寸寸的观察着尸体表面。 虽然说遗漏什么的可能性不大，但她也不敢保证所有的细节她都注意到了。 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顾浅汐失望了，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深吸一口气，就在顾浅汐想要将冰柜推回去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处不寻常。 在死者右脚脚踝处有一大块腐烂面，顾浅汐仔细看了看，又将视线移向其他地方。 整个尸身腐烂最严重的是脖颈处，心脏的位置，还有右脚脚踝。 前两处是因为有伤口，那这一处又该怎么解释？ 想到这里，顾浅汐忍不住凑近了去看，这一看，还真被她发现了不寻常。 “有纹身！q？”顾浅汐眉头紧皱，“什么意思？” 在腐烂面与完好皮肤的相接处，顾浅汐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才看清楚了一个不太完整的字母。 伸手在腐烂处隔空比划了几下，顾浅汐就想掏手机，可摸了半天也没摸到。 “王伯！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能不能进来一下！”顾浅汐扯着嗓子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她手机大概是放办公室里忘带了，王老伯的住所离这里不远，应该是能听得到的。 门口的王老伯听到顾浅汐忽然喊他，不禁被吓了一跳，急匆匆的进来，“怎么了丫头？” 顾浅汐也没多想他怎么来的这么快，急忙道：“老伯你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拍个照。” 王老伯想也没想就将手机递给顾浅汐。 拍好照，顾浅汐不断用手滑动屏幕，将照片放大，自言自语道：“没错了，就是有个纹身。” “谢谢你啊老伯，等会麻烦你把这几张照片发我手机上。”将手机还给王老伯，顾浅汐吸了吸鼻子，“老伯你喝酒了啊？” “没啊。”王老伯一愣，下意识抬起胳膊闻了闻，“我没喝酒……” 话说到一半，王老伯猛然想起刚才在门外遇到的那个虽一身酒气，却是他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人，面色不禁变了又变，“可能是……我房间里有酒，不小心碰到了吧。丫头你事情办完了吗？要是办完了，老头子我可就锁门了。” “已经好了。”顾浅汐笑着说道。 好歹也算有一点发现，顾浅汐心情大好，就连脚步也跟着轻快了几分。 回到宿舍吃了桶泡面简单解决了下温饱问题。 看到那么多未接电话顾浅汐也有些发懵，给陈嫂和顾父各回了电话。 至于楚北宸的她不是不想回，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就没管。 反正陈嫂知道她在警局没什么事，楚北宸自然也会知道。 简单冲过澡之后顾浅汐就直接去睡觉了，虽然她大半夜的跑去了停尸间，但并不代表她就是工作狂。 能吃能睡的时候她还是会尽量让自己过的舒服一点。 第二天顾浅汐是直接被江凯从被窝里敲起来的，那敲门声大的整个楼层都能听得见。 “一大早的你还让不让人活了！”顾浅汐黑着脸打开门。 一大早就来扰人清梦什么的真的是最讨厌的，绝对没有之一。 “你昨天不是回家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吵架了？离家出走了？”江凯眼睛一眨不眨的打量着顾浅汐，生怕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 顾浅汐被他看的心里发虚，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宿舍啊？” 其实警局以前是没宿舍的，但因为有了江氏财团的公子和顾氏千金的加入，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栋宿舍楼，想想上头那帮人也应该挺肉疼的。 “喏~”江凯扬了扬手中的保温桶，“我在门口碰到你家阿姨了，她问我认不认识你，帮你把早餐捎过来，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你在宿舍的。” 第29章 结婚，你后悔吗 顾浅汐被他看的心里发虚，侧开身说道：“要不要进来一起吃。” “当然要！”江凯忙不迭的点头。 谁会跟自己的嘴过不去？ 顾浅汐的宿舍江凯也不是第一次来，不用顾浅汐招呼他就轻车熟路的将食盒里的早餐一一拿了出来。 “你怎么不吃啊？”顾浅汐从卫生间出来见江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不解的问道。 江凯耸耸肩，“这不是在等你么。” “说说吧，你们两个怎么了？真的吵架了？”江凯将鸡蛋剥壳放在顾浅汐碗里问道。 顾浅汐没想到他还记得这茬，沉默半响后才闷声闷气的应道：“没有，不算吵架，就是有点不愉快。” 吵架有时候也是需要两个人配合的，就像她跟楚北宸，她想吵人家还不一定会搭理她。 江凯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顾浅汐，“浅汐，跟他结婚，你后悔吗？” 顾浅汐被问得愣住了。 后悔吗？ 她应该是后悔的，至少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当初答应跟他结婚是错的。 如果她当初拒绝，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而且应该还有很多人都会很满意。 而她和他，互不相干。也许有一天她能忘掉他，彻彻底底的忘记，毕竟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十年不行，那她就用二十年，三十年，总会有忘了他的那一天。 可是现在不论说什么都晚了。 不过很快顾浅汐也就想通了，不就是三年么，她不去招惹他，很快就过去了。 以后不论是陌生人，或者是她的妹夫，都再与她无关。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有什么后不后悔的。”顾浅汐笑得没心没肺，好像昨晚的那人不是她似的。 “对了，我昨晚又去看了一遍尸体，有了一些新发现，你要不要看看。”不想再提那件让人烦心的事，顾浅汐转移话题说道。 闻言江凯的脸色立马就跟吃了几斤翔似的，“顾浅汐，你在吃饭，能不能先把饭吃完。” 顾浅汐：……好吧，她的错。 因为心里想着案子的事情，所以两人吃饭的速度都快了不少，差不多十来分钟后就已经在林嘉奕的办公室里了。 顾浅汐拿出昨晚拍的照片指给林嘉奕看，林嘉奕看了半天才道：“浅汐你的意思是死者这里的一块皮肉是被人故意……”想了想林嘉奕才找到一个比较贴切的字眼，“被人故意挖掉的？” 顾浅汐毫不迟疑的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一个字母又能说明什么？又有什么特殊含义？”林嘉奕拿着照片左看右看，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却始终抓不住。 “林队，你们有没有查过苏家明的感情经历？”顾浅汐忽然问道。 林嘉奕眉头一挑，稍微有些混乱的脑子忽然就清明了，站起身，“跟我走！” 江凯这几天一直跟着林嘉奕东奔西走的早就有了本能反应，一声令下立马就站了起来。 可顾浅汐却依旧坐着一动不动，走到门口的两人齐齐回头，林嘉奕看傻子似的看着顾浅汐，“愣着做什么，走啊？” 顾浅汐依旧纹丝不动，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头儿，我只是法医。” 林嘉奕面不改色，“那又怎样？” 顾浅汐几乎要吐血，见过耍无赖的，就没见过把无赖耍的这么一本正经，理所当然的。 “我只是协助破案，接下来要做的那是你们的事！”顾浅汐还在为自身权益做最后的抗争。 “说的也有道理。”林嘉奕煞有其事的点头，只是顾浅汐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听他对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江凯说道：“去，把她拉上车。” 顾浅汐蹭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警惕的看着江凯，“江凯你不能这么对我的，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闻言江凯脸上的痞笑猛然一收，故作痛心道：“妞儿，我也不想的，但你要知道军命不可为，所以你还是别挣扎了。” 顾浅汐大怒：“你大爷！” 顾浅汐是被江凯半托半抱着拉上警车的，等她进去后才发现萧泽已经在里面了。 萧泽还很友好的冲顾浅汐露齿一笑，可顾浅汐却莫名后背一寒，有种被拐进贼窝的错觉。 而且他们现在的状态，怎么看怎么像是一种组合。 一想到这里顾浅汐心中就有些发慌，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做名法医，做好她自己的事情，其他的真不想管。 然而此时的顾浅汐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几人还就真成了一个组合，一个能让他们毫不犹豫将后背交给对方的组合。 那时他们所面临的也不再是小打小闹，而是一桩桩错综复杂的大案。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次几人只开着一辆车，江凯开车，林嘉奕坐副驾驶座上也不知道在低头看什么，顾浅汐和萧泽在后座。 萧泽低头玩手机，就只有顾浅汐一个人茫茫然的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头儿，我们要去哪里？”凑到林嘉奕脑后，顾浅汐问道。 “自己看。”林嘉奕头也没抬扔给顾浅汐一摞资料。 顾浅汐草草的翻了一遍，嘴角一阵抽搐，“全是跟苏家明有关系的女人？我去，这经历可真丰富。” 顾浅汐说完还忍不住咂了咂嘴，才三十岁就经历十几个女人也真的是活够本了。 顾浅汐手中的资料林嘉奕和萧泽显然是早就知道的，对于她的惊讶两人也都不置可否。 只有江凯一脸莫名其妙，“你咋咋呼呼的说什么呢？” 顾浅汐见他在开车，也就勉为其难的将所看到的口述了一遍。 江凯听完却是不以为意，“不就是十几个女人么，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你说说你把什么没见过。” 作为车上唯一一名女性，顾浅汐整张脸都是绿的，她觉得真的很有必要撸袖子跟这群臭男人干一架。 但是看清形势她还是忍了，一对三被揍得还不一定是谁。 压下心头的愤愤不平，顾浅汐在心里默默的给几人记了一笔，开口道：“现在去哪里？” 第30章 替身，心上人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因为走神而莫名其妙背锅的林嘉奕回答道：“先去找洛琳，她是苏家明生前唯一一个还在保持联系的女人，或者说跟他依旧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人。” 顾浅汐快速找到洛琳的资料，不得不说苏家明也算是个人才了。 抛开别的不说，就拿他的这些个女人来说，就没一个长得差的。 “头儿，这些资料你是什么时候查到的？”顾浅汐只顾研究着资料里面的内容，倒是江凯不解的问道。 他们不是才刚从警局里出来么，林嘉奕是什么时候拿到这些东西的，还查的那么详细。 闻言顾浅汐和一直默不作声摆弄手机的萧泽同时抬起了头。 林嘉奕被几人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轻咳一声道：“和上次的资料一起的。” “我去！”正巧遇到拐弯，江凯玩了一把漂移，啧声道：“省厅是开挂了还是回炉重造了，以前怎么没见他们这么能干过。” 顾浅汐没被林嘉奕的话惊到，却差点被江凯吓死，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很想知道，所以最终忍了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 林嘉奕也是缓了数秒才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我们国家有一个神秘的情报组织？” 三人齐刷刷的摇头，他们还真不知道。 再说了，这跟他们现在所说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林嘉奕也不卖关子，接着说道：“听说他们组织里有一名为水滴的系统，他们想查一个人，别说十八代祖宗，就连你一天上了几次厕所，晚上蒙起被子做了什么都能查的出来。我怀疑这次的事情，会不会也是他们做的。” “不能吧，头儿你就不能少吹点牛。”江凯对林嘉奕的话嗤之以鼻，“先不说这个组织到底存不存在，就算真的有，那他们怎么不直接找出凶手，一了百了，还用得着我们费时费力的到处跑，再说了那是国家情报组织，跟我们一个小小的城市能扯上什么关系……哎呦！头儿你打我做什么！” 江凯正觉得自己分析的头头是道，冷不防一个爆栗砸下来，疼得他差点就直接松开方向盘去揉脑袋瓜子。 “就你欠揍！”林嘉奕黑着脸，“牛都不是我家的，你说我吹牛？” 江凯动了动嘴唇想反驳几句，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啊。 但最终还是讪讪的闭上了嘴，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可不想以后被林嘉奕穿小鞋。 “浅汐，你在想什么？”萧泽见顾浅汐双眼空洞洞的盯着前方发呆，低声问道。 顾浅汐冲他微微一笑表示没事。 如果林嘉奕所说的那个组织真的存在，那他们能不能查清楚北宸父亲当年那件案子的真相？ 不，怎么可能呢。 很快顾浅汐就苦笑着打消了这个念头，是她异想天开了。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十来年，就算当初有留下蛛丝马迹，到现在也早就无迹可寻了。 几人辗转多次，几番打听最后才在一家咖啡厅找到正在喝下午茶的洛琳。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在得知苏家明的死讯后，洛琳并没有表现出丁点伤心难过，更没有像沈烟一样情绪失控。 与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沈烟相比，洛琳身上确实多了丝风尘气息。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顾浅汐却觉得，她有些看不懂她了。 “警官你一直看着我，是有什么想问的么？”洛琳掐灭手中的女士香烟，看向顾浅汐问道。 顾浅汐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一直在盯着人家看，不过她也没觉得尴尬，径直问出了心里所想的。 “难过？”洛琳嗤笑一声，姣好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嘲讽，“不过就是没了一个金主而已，有什么可难过的，再找一个就是了。” 这话顾浅汐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了，可能是生长的环境不同，所以她们的有些观念也就天差地别了。 “据我们了解，你跟苏先生在一起快一年了吧，难道就没一点感情？”停顿数秒后顾浅汐又问道。 “是啊，快一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洛琳轻轻拨动着无名指上的硕大钻戒，目光却看向了窗外，“我不过就是个跟他心上人长得有些相似的替身而已，又有什么资格谈感情。他能给我想要的，这就够了不是吗？” 顾浅汐几人同时愣了愣，江凯都已经快要抓狂了，早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绕他就不来了，他就适合去跑跑腿，抓抓贼什么的。 “苏先生的心上人你见过吗？”虽然知道这样问很不应该，但顾浅汐还是问了，因为她想确认一件事。 “见过，她跟我长得很像。”洛琳又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才说道：“应该说，咳咳……我们跟她长得很像，就算看起来不像，也总有一个地方是相似的，比如眼睛或者鼻子。不止是我，苏家明这些年来的所有女人都跟她有相似的地方。” 说到这里，洛琳一直毫无起伏的情绪总算有了变化。 顾浅汐也理解她这种心理，就算不掺杂男女感情，任谁被当成替身估计也不会开心到哪里去。 “所有女人？也包括苏太太？”顾浅汐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这次就连从头到尾都将主动权交给顾浅汐，一直默不作声的林嘉奕也挑了挑眉头。 洛琳愣了愣才道：“这个我不知道，因为我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从我跟了苏家明开始，她从未找过我，我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她。” 顾浅汐点了点头，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个人的资料放在洛琳面前，道：“苏先生的心上人，是她吗？” “就是她。”洛琳只看了一眼就肯定的说道。 顾浅汐收起资料，她已经没什么要问得了。 “警官，我可以保证苏家明的死与我无关，我们已经有快两个月没见过面了，况且他死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见顾浅汐要走，洛琳忙说道。 顾浅汐轻轻颔首，“我们知道，谢谢你的配合。” 离开咖啡厅上了警车，顾浅汐问林嘉奕道：“现在去哪里，是不是要去找苏家明的那位心上人？” 第31章 本事，念念不忘 “知道你还问我。”林嘉奕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容，笑骂着说道。 顾浅汐深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道理，笑得一脸谄媚，“你是我们头儿啊，当然要问你了。” “行了妞儿，别跟个马屁精似的，小心拍马腿上了。”江凯发动车子说道：“对了，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就是苏家明心上人的？” 总不可能是靠长相分辨出来的吧，那也太不靠谱了。 闻言顾浅汐轻轻一笑，道：“猜的。” “我看不是猜，是蒙的吧。”萧泽这时也看完了资料插嘴道。 顾浅汐丢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聪明。” 江凯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也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很想凑过去看看，但手里还开着车只能作罢，他还不想死。 林嘉奕看着江凯的样子顿时就觉得好笑，解释道：“你还记得苏家明脚踝上的那个纹身吗？我刚才看过了，这些女人里只有一个叫吴倩倩的名字开头字母是q。” 林嘉奕说完转头看向顾浅汐，“我说的没错吧？” 顾浅汐笑着点了点头。 “真这么巧合？”江凯惊讶的问道。 顾浅汐耸耸肩，“本来就是这样。” 对于感情这一方面，女人往往要比男人敏感的多，心思相对来说也比较细腻。 不然刚才林嘉奕也不会让顾浅汐来掌握跟洛琳谈话的主控权了。 到了一家公司楼下停好车，江凯就迫不及待的从顾浅汐手里把资料拿了过去。 要不是了解他，顾浅汐真要觉得他是看上人家了。 “啧，知名设计师啊，这女人还真不简单，怪不得苏家明这么多年都对她念念不忘。”江凯边走边说道。 “是个有本事的女人。”顾浅汐也附和了一声。 她从来不认为吴倩倩是个单纯的傻白甜。 几人到前台说明来意后，不过等了几分钟就有一个打扮干练的女人从电梯里出来，径直朝着顾浅汐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吴总监！”大厅的接待看到来人，忙弯腰打招呼。 “你去忙吧。”吴倩倩朝接待员挥了挥手，转而看向林嘉奕，“不知道你们找我是因为什么事？” “是这样的吴女士，我们……” “要不这样吧警官，我们去接待室谈，这里人多不太方便说话。我还有几分钟时间，我们长话短说好吗？”吴倩倩看起来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不等林嘉奕把话说完就被她开口打断。 顾浅汐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爽的，是她先问找她什么事，又不让别人把话说完，那她一开始就别问直接说去接待室啊。 听她说话的语气，好像就她很忙，别人都闲的没事干似的。 不过顾浅汐也知道这种心思要不得，会直接影响到她对事情的判断，所以很快就把这个念头给甩掉了。 林嘉奕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点头道：“好。” 几人到接待室，吴倩倩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率先在沙发上坐下，“不知道几位找我什么事？” 林嘉奕也不卖关子，直奔主题，道：“苏家明苏先生在一个月前遇害，不知道吴女士知不知道……” “你说什么！”吴倩倩蹭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满脸不可置信，“苏家明死了！怎么可能，那晚他明明好好的……” “那晚？具体是哪晚？”林嘉奕立马就抓住了吴倩倩话里的重点，追问道。 吴倩倩稍微愣了一下才道：“上个月二十四号晚上他来找过我。” 林嘉奕和顾浅汐几人互看了一眼，林嘉奕不动声色的说道：“能具体说说那晚的事情吗？还有苏先生当时的状态是不是正常？” 顾浅汐一直注意着吴倩倩的一举一动，见她只是刚开始有些震惊以外再没什么情绪，杏眸不由得眯了起来。 在苏家明的所有女人里，顾浅汐觉得沈烟给人的感觉是最舒服的，洛琳无疑是长相最出挑的那个，而吴倩倩，却很普通。 如果单独看她无疑是个美人不假，但放在苏家明的那些女人里，也就显得很普通了。 吴倩倩重新坐下，稍微理了理思绪才道：“那晚大概十一点左右，他忽然跑到我家来找我，说我给他发了信息，我想见他，所以他才特意从临市跑回来的。可是我压根就没给他发过任何信息，他有老婆孩子，我也马上要结婚，怎么可能再联系他。” “后来呢？”见吴倩倩停顿了半天不再开口，江凯忍不住出声催促。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他可不想就此中断。 “后来我给他看了我的手机，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就气急败坏的离开了，我也没想到他会出事。”吴倩倩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道。 “好的吴女士，事情大概我们已经了解了，如果还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再来找你。”林嘉奕站起身说道。 “警官，你们难道怀疑我……”吴倩倩脸色难看了几分，语气也不似刚才那么和善。 “不是。”林嘉奕打断她的话，“我们只是秉公办事，希望你这段时间尽量不要离开江城，电话能保持二十四小时畅通，我们可能还会再联系你。” “好的警官。”吴倩倩点点头，欲言又止道：“那个警官，你们下次要是有什么需要找我的话，能不能别到公司来，这里人多眼杂的，我怕会多生事端。你们也知道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那我们下次电话联系。”林嘉奕并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多费唇舌，也不是什么大事。 吴倩倩脸色好看了几分，“那我送你们出去。” “头儿你觉得这女人有没有在撒谎？”刚出公司大门，江凯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有没有撒谎，一查便知。”林嘉奕面色沉静的说道：“江凯你和萧泽去吴倩倩家附近查查二十四号晚上的监控，看跟她说的有没有出入。” “好，我们这就去。”江凯和萧泽齐齐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那我们两个是不是应该去找沈烟？”等两人走远，顾浅汐的目光依旧落在不远处拥挤的车潮里，低声问林嘉奕。 第32章 满足，名正言顺 林嘉奕与顾浅汐对视一眼，轻声道：“嗯，走吧。” 到了苏家别墅，顾浅汐一眼就看到了抱着孩子坐在花园里沈烟。 顾浅汐以前就听有人说过美人的一颦一笑都可以美成一副画，她以前就觉得这话能酸掉牙，但现在好像信了。 此时沈烟眉头轻锁，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忧愁，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顾浅汐看向林嘉奕，不过她却失望了，并不是所有男人对这种女人都会失去抵抗力。 比如林嘉奕，他就不是，那张冷硬的脸依旧很面瘫。 这时沈烟也看到了两人，招了招手把怀里熟睡的孩子交给女佣，快步迎了上来，说道： “两位警官怎么会过来，是不是我先生的案子有结果了？” 顾浅汐也不忍心给她泼凉水，但等了半响也不见林嘉奕接话，只心里能边吐槽边说道：“暂时还没有，有些情况想找你了解一下。” 沈烟脸上闪过一抹失望，笑容也黯淡了下去，“这样啊，那去房间里说吧。” 还是上次的大厅，女佣端上茶点之后就出去了，客厅里三人相对而坐，不过这次问话的却是顾浅汐。 顾浅汐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苏先生在外面的事情你知道吗？” 沈烟端着咖啡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眼睑微垂，柔声说道：“我知道，他在外面有很多女人。” “那你不在意吗？”顾浅汐眼里多了几分打量和审视。 “不在意？”沈烟忽然抬起头直视顾浅汐，“顾法医，如果换作是你，你会不在意吗？” “我想我做不到。”顾浅汐很认真的想了想才回答道。 “是啊，恐怕没有哪个女人能做到视而不见。”沈烟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在答应跟他结婚之前就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而且还不止一个。顾法医，你觉得这样我还有在意的理由么？” 顾浅汐和林嘉奕都愣住了，这种可能是他们没想过的，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没往这一方面想。 试问有哪个女人能得知自己以后的丈夫有很多女人还能选择毅然跟他结婚。 据资料显示，沈烟的家境很不错，也不存在什么商业联姻，那她究竟有多爱那个男人。 “你真的有那么爱他，这样做值得吗？”顾浅汐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或许因为她们都是女人，又或者都同样深爱着一个男人，这话是在问沈烟，又何尝不是在问她自己。 “哪里有什么值不值得，我只知道他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也是我唯一深爱过的男人。不论他身边有多少个女人，也不管他心里是谁，我只希望能名正言顺陪在他身边的是我，可就是这么小小的一个愿望，老天爷也不愿意满足我。”沈烟红着眼眶，声音里也带上了哽咽。 美人垂泪有时候也是很赏心悦目的，可顾浅汐和林嘉奕却无心欣赏。 顾浅汐很快就抓了沈烟话里的重点，“你先生心里的那人，你知道是谁对吗？” 沈烟垂眸看着手中的咖啡，神情落寞，“知道，而且还很熟，我跟倩倩是多年好友，只是后来我跟家明结了婚，就再没联系过。” 顾浅汐和林嘉奕互相对视了一眼，显然这种结果是他们没想到的。 林嘉奕的手机在这时也响了起来，他出去接电话。 大厅里就剩下顾浅汐和沈烟相对无言，半响沈烟才像是从自己的情绪里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浅汐，“你们怀疑我，觉得是我因爱生恨害了我先生对吗？” 顾浅汐一时哑口无言，也没有否认，她确实有这么想过。 只是现在她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了。 “我怎么可能会害他！他死了我跟孩子怎么办，我什么都不要了，只希望能在他身边，我有什么理由害他！”压抑太久的情绪一旦爆发边便会不可收拾。 林嘉奕接完电话进来的时候沈烟还在埋头痛哭。 而一向看着沉稳的顾浅汐此时却不知所措的站在她身旁，手和脚都好像不知道往哪放似的。 林嘉奕扬了扬手机，严肃的脸上隐隐透着一丝兴奋，他没有说什么事，只说得走了。 顾浅汐也是巴不得现在赶紧走，她不太会安慰人，更怕现在一开口就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女佣将两人送到别墅门口，顾浅汐忽然停下脚步，“你来这里工作多长时间了？” “快一年了，从孩子刚出生我就在这里了。”女佣的态度并不好，不用想顾浅汐也知道，因为他们的到来沈烟才会那么难过，人家要是能对他们和颜悦色那就怪了。 虽然顾浅汐觉得她并没有做错，但有些事又哪里是光用对错就能下定论的。 顾浅汐点点头快步追上林嘉奕，“怎么了头儿，发生什么事了？” “江凯刚才打来电话，他们查了二十四号晚上吴倩倩家附近的监控，证明苏家明当晚确实去了她家，而且很快离开。不但如此，他们通过对离开吴倩倩家的苏家明进行了排查跟踪，通过他一路上所经过之处的监控，最终确定他在当晚去了一个荒废的破旧厂房。并且他们还在里面发现了不少没处理干净的血迹。如果所料不错的话，那里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听到这里，顾浅汐也不禁兴奋了起来。 虽然时间有点长，很多线索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或者被掩埋，但只要有案发现场，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两人赶到厂房的时候，江凯和萧泽就等在门口。 等顾浅汐换好勘察服，萧泽才轻轻将门推开。 迎面而来一股夹杂着血腥气的霉味，顾浅汐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这里还真是够破烂的，估计废弃好几年了，她还真怕萧泽一个用力过猛直接把整个房子都给推翻了。 走进房间里，一眼看去到处全是灰，林嘉奕和江凯等在外面，顾浅汐和萧泽也走的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也没人愿意因为一时失误而毁掉线索。 第33章 结果，亲子关系 因为地面上尘土太厚的原因，一只老鼠跑过去都能留下一串痕迹，所以地上的脚印看起来很凌乱。 顾浅汐观察的很认真，几乎没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而萧泽却比她还要仔细，毕竟这种情况，相比于顾浅汐这个法医，痕检员要更加专业。 没走几步顾浅汐就看到了一滴接着一滴干涸成深褐色的血迹，还有一块明显处理过，但颜色又很不正常的地面。 毕竟杀人后再切下头颅，一个人身上的血也被放的差不多了，岂是轻易就能处理干净的。 顾浅汐提取了血液样本，萧泽也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顾浅汐问萧泽道。 萧泽扬了扬手中的证物袋，“找到几根发丝，还有这个。” 顾浅汐眉头微挑，“戒指，男士的？” 萧泽点点头，“估计是苏家明的。” 说话的同时，萧泽又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指着地上的一条拖曳痕迹说道：“我估摸着凶手杀人后也应该没多少力气了，尸体应该是被他装进某种袋子里拖出去的。” 顾浅汐眸光微闪，却没有接话。 两人走到门口，顾浅汐却忽然停下脚步，盯着距离门框几厘米处指甲片大小的血迹发起了呆，“你说这是死者的，还是凶手的？” 萧泽眉头微挑，笑道：“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 顾浅汐没有接话，认真采集了样本，抬起带着手套的手隔空附上那片血迹，紧抿的唇角不由得弯了弯。 只见她的手此时正扶着门框做了一个借力的动作，而手下的那块血迹正好与她的虎口处重合。 根据萧泽刚才说的那条拖曳痕迹，顾浅汐心里确实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不过可惜的是血迹并没有落在木制门框上，而是在表面很粗糙的墙体上，所以想要提取指纹几乎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当表面粗糙程度接近并略大于指纹的间距时，虽然留下了指纹，但是其完整程度也不足以提取数值。 而现在，刚好就是这种情况。 两人走出厂房，林嘉奕和江凯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 等两人走近，江凯兴奋的冲他们招手，“你们两个快过来看，这些应该就是作案工具。” 闻言顾浅汐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在两人面前正放着一把最常见的那种小锤子，几根钉子，还有一把水果刀。 而这些东西上都带着泥土，显然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看到这几样东西，顾浅汐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 想起那颗被钉子扎的稀巴烂的心脏，她忽然就有了想吐的冲动。 其他三人也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冒着一股子寒气儿。 “怎么找到这些的？”看着林嘉奕将那些东西一件件装进证物袋，顾浅汐才出声问道。 林嘉奕看向江凯，“这个你得问他。” 江凯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呵呵笑道：“我这不是闲的无聊么，就想在周围看看，然后就那么巧合的发现这些东西了啊。” 他能说他是撒尿撒出来的么？ 当然不能！那多毁形象不是。 顾浅汐现在没心思想到底有没有这么巧合的事，而是很严肃的问道：“还有其他发现吗？” 江凯愣了一下，随后郑重的摇头，“没有。” 顾浅汐有些失望，不在第一案发现场，也不在抛尸现场，还能去哪里。 “行了，先不想了，先回去看看化验结果再说吧。”林嘉奕将所收集到的证物一一放好，站起身说道。 三人同时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等顾浅汐从dna实验室出来的时候，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几人立马就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化验都是有专门的技术人员负责，顾浅汐也不过是在里面等着拿了最终结果。 将检验结果递给林嘉奕，顾浅汐心里不但没有一丝轻松，反而如同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现场的大量血迹确实是苏家明的。而萧泽找到的头发，以及门框处的血迹是属于同一人的，但不属于苏家明。” 说到这里，顾浅汐顿了顿才道：“对比结果显示，那人与苏家明的儿子是亲子关系。” 话已至此，顾浅汐知道就算她不说，他们也能想到那人是谁。 与苏家明的孩子是亲子关系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孩子的母亲。 “我这就去将她逮捕。”林嘉奕沉声开口，仔细听还能听出他语气里的一丝咬牙切齿。 “头儿。”这次顾浅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使劲往后躲，而是快步挡在已经准备离开的林嘉奕面前，“我跟你一起去，苏家明的头颅还没找到。” 林嘉奕点点头，“走吧。” 几人匆匆来到苏家别墅，这次来的不止林嘉奕和顾浅汐，还有好几名刑侦人员，几辆警车呼啸而过，顿时就引得不少路人纷纷侧目。 沈烟也好像被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到了，愣愣的看着一帮人走进她家，直到顾浅汐和林嘉奕站到她面前才回过神，“林警官，顾法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顾浅汐微微眯起眼睛，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相信这就是最终结果。 可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有如果。 林嘉奕从腰间解下手铐，明晃晃的手铐在此时看来格外扎眼，“你因涉嫌苏家明被杀一案，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 “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沈烟像是被吓到了，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怀里的孩子也险些摔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顾浅汐在她后退的时候就已经上前，只是却被沈烟一个闪身避开。 可不论她怎么不愿意，林嘉奕的手铐最终还是戴在了沈烟纤细的手腕上。 因为双方父母亲人都不在这里，所以女佣和孩子也一同被带去了警局。 而顾浅汐和萧泽在几名刑警的陪同下留了下来，寻找那颗失踪的头颅。 顾浅汐仔细想过，如果在这里还是找不到，那就只有等沈烟自己开口。 警局审讯室里，林嘉奕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而他对面的沈烟，表情则有些呆滞。 第34章 魔怔，走火入魔 “姓名？” “沈烟。” “年龄？” “二十七。” “为什么要杀苏家明？”林嘉奕原本还算平和的语气骤然转冷，别说沈烟，就连坐在他身边的江凯也不由得抖了一下。 沈烟也像是被吓到了，双眼含泪，整个人都在颤抖，“我没有！说了不是我杀的，你们为什么不信！” “信？你让我们怎么信？”林嘉奕语气越发冷了几分，“沈烟，你说人不是你杀的，可我们却在案发现场找到了属于你的血迹和毛发，你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些东西！”沈烟情绪失控得站起身，不过很快就被守在旁边的警员摁了回去，“兴许是你们搞错了，还有，还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的！” 苏家别墅 顾浅汐几人已经将别墅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可是依旧没任何发现。 “老大，这里我们已经找过了。”当顾浅汐又一次停在客房门口时，高洋忍不住提醒道。 顾浅汐看了他一眼，脚步却依旧未停。 高洋都快无奈了，这里他们前前后后都已经找了三次了啊，这人怕不是魔怔了吧。 顾浅汐走进房间，目光四处打量，手指也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能触碰到的家具或者墙面上轻轻敲击着。 高洋虽然觉得顾浅汐已经怕是走火入魔了，但还是跟了进去，见她停在床前，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老大……” 顾浅汐忽然回头看向他，“你说有没有可能藏在床里边？” 高洋嘴角狠狠抽了抽，“这个，应该不能吧……” “为什么不能？”顾浅汐却忽然笑了，“你难道没觉得这个房间里的温度比别的地方都要低么？” 也不知道是顾浅汐那忽然的一笑来的太诡异，还是上次解剖时被她吓得有心理阴影了，高洋莫名的打了个寒颤，瞬间就有种掉头往外跑的冲动。 顾浅汐才不会管他心里在想什么，两把掀掉床单被褥，指着床垫说道：“愣着做什么，过来搭把手。” 高洋虽然觉得顾浅汐走火入魔的可能性很大，但还是走过去帮忙将床垫移开。 顾浅汐将手放在床板上，顿时就感觉有丝丝凉意浸透掌心，这让她更加坚信了心里的想法。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萧泽走到高洋身边问道：“有发现了？” 高洋撇撇嘴，道：“没有，我老大已经魔怔了。” 因为床单被褥全部都被拿开，视线所过之处不受任何阻碍，萧泽只是看了一眼，眉头就舒展开来，笑着说道：“她没有魔怔，确实找到了。” 高洋彻底傻眼，“你怎么知道？” “你看那儿？”萧泽指着顾浅汐脚边的一小摊水渍，“看到了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就是你老大判断头颅就在床里面的依据。” 萧泽说了半天，可高洋依旧还是一脸懵逼，完全听不懂他说的都是些什么鬼。 萧泽笑而不语，主动上前帮忙。 当两人合力将材质上好的床板搬开时，高洋以及一众警员皆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床是最常见的那种板床，床板和床底板之间是空心的，而此时原本应该空着地方却堆满了的冰块。 那些冰块有大有小，分别装在可随意移动的塑料容器里，码放的整整齐齐。 而在冰块中央，赫然就是苏家明失踪的头颅，那张乌青的脸冷不防闯进众人视线，哪怕早已见惯了各种命案，也着实让人惊了一把。 顾浅汐长舒一口气，道：“可以给林队打电话了。” 萧泽点点头，“嗯，可以收队了，不过有件东西我觉得你应该会感兴趣。” 还不等顾浅汐问是什么，萧泽就从怀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递给她。 就在一分钟前面对失踪的头颅都能做到面不改色的人，在看到上边的内容时，顾浅汐万年不变的表情终究是变了。 江凯挂断顾浅汐的电话回到审讯室，凑到林嘉奕耳边将顾浅汐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他。 饶是林嘉奕也不禁怔愣了数秒才看向又变的有些呆滞的沈烟。 “我们的人已经在你家客房找到了苏家明的头颅，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沈烟脸色瞬间变的惨白，却依旧咬牙道：“都说了不是我做的，你想要我说什么！” 一场证据确凿的审讯却耗了这么长时间，饶是脾气再好，林嘉奕也有些怒了，冷声开口，“现在证据摆在面前，不是你不承认就可以的。你要知道，就算你不交代，我们也依旧可以定案。” 原本以为说出这样的话多少能起到点作用，谁知沈烟却只是将脸转到了一边，像是压根没听见似的。 林嘉奕深吸一口气，压下想要暴走的冲动，沉声说道：“我想你在半年前被查出患有产后抑郁和精神分裂症的事情，苏家明应该不知道吧？” “闭嘴，你给我闭嘴！”林嘉奕的话就如同在平静的水里投入一颗炸弹，沈烟猛然站起身着林嘉奕就是发了疯的一通吼： “我没有，我不是神经病，不是！我不是……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我不是神经病，不是……” 警车里，被好奇心折腾的坐立难安的高洋都快哭了，“老大，你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啊，别卖关子了行不行？” 顾浅汐好笑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卖关子了，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么。” 高洋一脸茫然，难道他还有选择性失聪不成，什么时候说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顾浅汐看着他这一副傻样儿气就不打一处来，无语的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客房里的温度似乎比别的地方低么，你以为我是在跟你闹着玩还是在讲冷笑话吓你？还有地上的那滩水，虽然那些冰块都被装了起来，并没有直接扔在床板下面，但冰块总会化成水，不可能一直保持不变吧，那她每次换冰块的时候就算再小心也会有水洒出来，自然会顺着缝隙流出来。温度低，又有水渍，而想要尸体短时间内不腐，降低周围环境温度无疑是最好的方法。我就是这么猜的，就这么简单。” 第35章 交代，为情所困 高洋抿了抿唇，一时也不知道他还能说啥了。 可是，这真的简单么？ 一点都不简单好吗！她以为谁都可以在短时间内将几者联系到一起吗？至少他就不行。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不是很爱苏家明的么？”高洋觉得他现在真的有十万个为什么，要是不问清楚，估计还没回到警局他就先憋死了。 闻言顾浅汐微叹了口气，目光看向窗外，似是回答高洋的问题，又似是自言自语，“……不过就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罢了。” 审讯室里，沈烟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歇斯底里，可她却一直在笑，笑得嘲讽而又凄凉，“对，你们说的没错，人是我杀的，我亲手杀了他。” “我跟他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起读高中，上大学。我喜欢他，他知道。可他不喜欢我，全世界都知道。我没关系，他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他就够了。可是后来，他跟我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而我却只能祝福他们。 大学毕业，他接手了家里的公司，我以为我们不会再有交集，可他却主动找上我，问我要不要跟他结婚。我答应了，不管他心里的人是谁，有多少个女人，我只想自己能在他身边，就跟小时候一样。 可人有时候得到的越多，想要的就会越多，渐渐的我不再满足于现状，也想他把我放在心上。可是我发现这比登天还难。在我怀孕快要生产的时候，有一次偶然发现他养在外面的那些女人竟然都是她的替身，全都是！ 我想不明白，那个女人真的有那么好，那么重要？我曾一度绝望过，甚至患上了产后抑郁症，可那时候他们两个，一个有妇之夫，一个有未婚夫的人却打得火热，对我不管不问。 再后来我被检查出精神分裂，我想我可能真的疯了，我借着恭喜她马上要当新娘的理由去找了吴倩倩，用她的手机给苏家明发了信息，我想如果他不回来，我一定不会动手。 可他还是回来了，连夜赶回来。那一刻我好恨，恨不得亲手毁了他。我乘他不注意打晕了他，将钉子一颗颗打进他心脏里，我要让他尝尝心痛究竟是什么滋味。可是我爱他啊，也舍不得他就那么离开我，于是我把他的头留下来了，那样他就会一直陪着我，呵呵……一直陪着我。” 从头到尾，沈烟一直在笑，从开始的低低浅笑到后来的放声大笑，笑得让人感觉窒息。 或许，她早就疯了，被所谓的爱给逼疯了。 顾浅汐回到警局，远远就看到站在审讯室门口的张局长，不情不愿的过去打招呼，“张局。” 张局长转头神色复杂的看向她，“回来了？” 顾浅汐轻轻点头，“都交代了？” “是啊，都交代了。”张局长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顾浅汐看了一眼审讯室里依旧在笑，却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的沈烟，没再多说什么。 很多事情都不单单只是用对错就能衡量的，他们也始终不是当事人，没办法完全站在他们的立场去思考问题。 “行了，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早点下班休息。还有江凯那小子不是调值了么，替补的法医这几天应该就会到，到时候你也能轻松点，据说还不止一个人。”张局长拍了拍顾浅汐的肩膀说道。 顾浅汐咧嘴一笑，“我知道了。” 她这段时间也确实有些累了，也不知道是工作太忙身体疲劳还是心累，但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很需要休息这是真的。 “对了浅汐。”张局长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等会你告诉嘉奕一声，让他赶紧给我把结案报告交上来，这事可耽误不得。” 顾浅汐：“……” 果然局长还是那个局长，体恤下属什么的那都是假象！ 顾浅汐一直等到林嘉奕他们出来，听江凯的意思是要出去庆祝一下，而林嘉奕也是同意的，毕竟不管怎样，案件成功告破也是件值得庆祝的事。 顾浅汐本来是打算一起去的，但在半道上接到顾父打来的电话，让她回家一起吃顿饭，顾雪沫回来了。 顾浅汐足足愣了数十秒才回过神，跟林嘉奕他们打了招呼后开车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贼心虚，一路上顾浅汐握着方向盘的都在微微颤抖。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快得让她觉得有些措手不及，虽然她跟蒋美媛叫过板，虽然口口声声说要讨债，但那也只是说说而已。 毕竟她抢了人家男友三年，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爸，我回来了。”顾浅汐回到家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顾云鹤，笑嘻嘻的走过去。 顾云鹤摘下眼镜皱眉看着她，“你最近是不是都没睡过觉？” 顾浅汐在他身边坐下，努力扯出一抹笑，“怎么可能，我昨晚就做梦梦到老爸给我下厨做好吃的了，果然梦跟现实是相反的，你看我一回来你就板着脸想训我。” “你呀，就知道跟老爸贫嘴。”顾云鹤既宠溺又带着几分无奈的在顾浅汐脑门上戳了一指头，“你看你那黑眼圈重的都能当国宝了，真以为你老子眼瞎了不成。” “我哪里有黑眼圈，一定是老爸你眼花了，等我攒够钱了，就去给你配一副好眼镜。”顾浅汐使劲搓了把脸，笑眯眯的撒娇道。 “你少在那儿跟我瞎扯，还真把你老爸当成个半大的孩子来哄了。”顾云鹤直接被她逗笑了，却依旧佯装愠怒的说道。 其实他也挺无奈的，这天底下哪个做父母的不是希望自家孩子能有上进心，踏踏实实的做人做事。 就只有他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不停唠叨，关键人家还不领情。 顾浅汐撇撇嘴，转移话题道：“不是说雪沫今天回来么，人呢？” 其实她对顾雪沫羡慕嫉妒或许有，但也谈不上恨，所以蒋美媛不在的时候，她这声雪沫倒也叫的顺口，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别扭。 第36章 认输，不可能！ 顾云鹤轻轻的揉了一把顾浅汐的发顶，眼底有几分担忧，“小汐，你……” “爸，我……” “北宸哥哥你小心点啊，箱子有点重。” 顾浅汐哪里会不知道老头子在担心什么，刚想说她没事，便听到一声虽显娇嫩，却又如同黄鹂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没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不多时，顾雪沫俏丽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她身后还跟着喜笑颜开的蒋美媛和提着行李箱的楚北宸。 与楚北宸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顾浅汐明显感觉到心底有一处在微微泛疼。 她怎么忘了，他们是男女朋友，他怎么可能不去接机。 “爸，我回来了，想死你了。”顾雪沫笑吟吟的扑进顾云鹤怀里，撒娇着说道。 “想我怎么不知道早点回来，这时候倒是会说想我了。”顾云鹤脸上也满是笑意，虽是责怪的语气却没一点生气的意思。 只是在看到楚北宸时，顾云鹤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了，“北宸，你怎么会和沫儿一起来？” 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顾浅汐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要知道她和楚北宸只是名义上夫妻的事情老爸并不知道，而在他眼里楚北宸和顾雪沫是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 要是其他人倒也没什么，可放在他们两人身上那问题可就大了。 楚北宸并没有回答顾云鹤的问题，而是看向了眼观鼻，鼻观心的顾浅汐。 顾浅汐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所以也错过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郁。 看顾云鹤的样子，很明显是真生气了，蒋美媛脸上的笑容也有片刻的凝滞，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老顾这是做什么，雪沫好不容易才回来，你非要这样让大家都不开心吗？” “爸――”顾雪沫也在这时拉了拉顾云鹤的衣袖，略带委屈的说道：“是我让北宸哥哥来接我的，你就别怪他了好不好？” 明明是有好几个人在的大厅，一时竟寂静无声。 最终顾云鹤微微叹了口气，“你们的事情我也管不着。北宸你跟我来趟书房，我们合作的那个项目，有些事情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楚北宸点了点头跟着顾云鹤去了书房，客厅里只剩下蒋美媛，顾雪沫以及拼命装死的顾浅汐。 等两人一离开，蒋美媛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出声嘲讽道：“怎么样楚少夫人，你满意了？” 听到楚少夫人几个字，顾雪沫脸色变了又变，垂在身侧的双手也骤然收紧。 而丝毫没注意到已经戳到自家女儿痛脚的蒋美媛见顾浅汐不搭理自己，又想起顾云鹤刚才一心只向着顾浅汐的态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继续冷嘲热讽道： “这有些人啊，脸皮子就是厚，人家情投意合的一对儿，她偏要横插一脚，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哪儿，也不觉得自己多余。” “我脸皮子有多厚，满不满意看看你自己就知道了。”顾浅汐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就抬脚准备上楼。 她也是有几分气性的，结婚又不是她提出来的，也不是她眼巴巴上赶着求他娶她的，凭什么他可以去机场接人，而她就只能杵在这里受气。 顾浅汐到现在还想不明白楚北宸心里明明有位白月光，却还要跟她结婚浪费三年时光。 难道真是因为那场口头上的婚约？ 顾浅汐越来越觉得这不太可能，以楚北宸那说一不二的性格，怕是有人把刀架他脖子上都不可能逼他就范。 想不明白顾浅汐索性也不想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但楚北宸的心绝对比女人心还复杂。 只是顾浅汐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顾雪沫皮笑肉不笑的挡在顾浅汐面前，“姐，我还没来得及祝你新婚快乐呢。” 顾浅汐皱眉打量着顾雪沫，心底也是越发疑惑。 她眼底的怨毒她不是没看到，也确信那不是作假，可她难道不知道她跟楚北宸不是真结婚，难道楚北宸并没有告诉她？ 顾浅汐茫然了，楚北宸究竟想做什么？ “姐，很开心吧？这一次你终于赢了我。”顾雪沫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过你以为我会这么认输？我告诉你不可能。就算所有人都帮着你，楚北宸也照样也会是我的。从小到大你从来没赢过我，这次也不会是例外。” 顾浅汐呆愣愣的听她把话说完，这次她可以肯定楚北宸确实没告诉顾雪沫他们结婚的真相。 至于她说了什么，她还真没放在心上，如果非要争个输赢，那她早输了。 从那年那片花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已经输的彻底了。 顾雪沫的示威对顾浅汐来说，就连一个插曲都算不上。 回到房间后顾浅汐依旧还在想楚北宸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想学一下娥皇女英不成？ “在想什么？”楚北宸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里，俯身凑近顾浅汐问道。 顾浅汐冷不防被那张放大的俊脸吓到了，楚北宸好听的声音听在她耳朵里，还是让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的一阵狂跳。 不过，这次却是吓的。 “你进来怎么不敲门！”想起自己刚才在心里各种腹诽，眨眼间被她贬的各种渣的人就站在面前，顾浅汐心里还是忍不住发虚，说话的声音也不由提高了几个度。 楚北宸邪邪的勾起一侧嘴角，直起腰单手插兜看着顾浅汐，“锅别随便乱甩，我敲了你没听到。” 顾浅汐看了一眼门口，撇了撇嘴角，反正这里又没监控什么的，还不是他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刚才在想谁？”楚北宸忽然俯下身，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顾浅汐下意识往沙发里边挪了挪。 “我能想谁，就随便发发呆而已。”顾浅汐依旧嘴硬道。 “是吗？”楚北宸似笑非笑，“那我怎么听见什么娥皇女英，做梦什么的？不会那个做梦的就是我吧？” “不是。”顾浅汐别开脸不去看他，一来是她心虚怕被他看出什么，二来她心里别扭。 第37章 法医，职责所在 明明他们上次就闹成那样了，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她做不到。 楚北宸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扳过她的脸，“还在生气？” “没有。”顾浅汐抿了抿唇，她有什么好生气的，也没资格生气。 楚北宸嘴角忽然露出一抹笑，直视着顾浅汐，“你以为我有多不了解你。” 顾浅汐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眼看着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可她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只有眼珠子可以动弹。 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顾浅汐原本因为他忽然的靠近频临崩溃的理智瞬间荡然无存。 楚北宸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两片唇瓣相贴，甚至那都算不上是一个吻。 第一次，顾浅汐从他深邃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影子，慌乱，震惊，不可置信。 忽然，楚北宸抬手附上顾浅汐睁的滚圆的眼睛，薄唇轻轻摩挲着她微张的小嘴，像是面对一件爱不释手的珍宝，人间美味，想要一点点全部吞下去。 顾浅汐的大脑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想要推开他，但双手就跟灌了铅似的不听使唤。 “北宸哥哥，吃饭了……”顾浅汐还没想明白应该怎么做，顾雪沫忽然的出声瞬间就让房间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顾浅汐慌乱的起身，楚北宸也被她一把推后退了好几步。 房间里的空气似是有一瞬间的凝结，顾浅汐胡乱的理了理衣服，低头就准备出去。 可是手腕却被楚北宸一把抓住，“你站住！” 顾浅汐被他拽得一个趔趄，鼻头没由来的开始泛酸，“你还想怎么样！”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她没想过要招惹他，可他为什么不能让她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三年！ 上次莫名其妙的抱她，这次又是这样，可结果呢？ 她一次比一次狼狈，一次比一次难堪，他以为这样很好玩吗！ 顾浅汐的手腕还被楚北宸紧紧攥在手中，楚北宸刚想开口，可是他的手机却先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顾浅汐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也发出了一阵震鸣。 顾浅汐挣开他的钳制，走过去拿起手机，是林嘉奕。 等挂断电话后，顾浅汐哪里还顾得上跟他生气，“你公司出了命案？” 楚北宸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嗯。” 刚才季穆远打来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事儿，有员工死在了电梯里。 顾浅汐抓起外套就往外跑，真是没一天消停日子。 在客厅等着吃晚饭的顾云鹤看到两人急匆匆的下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顾浅汐也没时间解释，只道：“爸我局里有事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给顾云鹤反应的时间直接跑了出去。 公司发生了命案，楚北宸也不可能再留下来吃饭，等他跟顾云鹤打过招呼出去的时候，顾浅汐已经系好了安全带。 “坐我的车，一起走。”楚北宸说道。 顾浅汐看了他一眼，刚才的情绪早已消失不见，恢复了以往的沉稳，“不用，我还得回趟局里。” 顾浅汐说完便扬长而去，这也是第一次，高贵清冷的楚家太子爷被呛了一鼻子灰，可他想发火还找不到人。 两人一溜烟儿就没了踪影，顾云鹤叹了口气，却也知道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而在他身后，二楼的一个拐角处，顾雪沫一脸阴霾的看着两人离开，紧握的双手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怎么北宸也走了？果然有那贱人在的地方就是晦气，饭都不让人好好吃。”蒋美媛没注意到顾雪沫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不明所以的抱怨道。 “顾浅汐……”顾雪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顾浅汐的名字，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会让她不得好死。” 敢跟她抢男人，该死！ 蒋美媛冷不防被她阴狠的语气吓了一跳，急忙去捂自家女儿的嘴，“闺女你小声点，别被你爸听到了。” 顾雪沫扯开她的手，冷笑道：“放心，我会让她死的悄无声息。 顾雪沫回了房间，可蒋美媛却在原地愣了好久才平缓了剧烈跳动的心脏。 她的沫儿好像变了，还是她这个当母亲的从未看清过她？ 顾浅汐确实回了趟警局，等他们一行人到达楚氏集团的时候，楚北宸早就到了。 带队的林嘉奕上前打招呼，“楚总。” “你好，林队长。”楚北宸伸手和林嘉奕握了握，目光却是看向他身后并肩而立的顾浅汐和江凯。 顾浅汐在接触到他视线的刹那不自在的别开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躲个什么劲。 出事电梯旁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因为是下班时间，所以人并不算多。 顾浅汐几人过去的时候，保安和几名员工纷纷让开了路。 江凯伸着脖子在电梯口往下看了看，对身后的顾浅汐说道：“我去就行，你别下去了，工具箱给我。” 顾浅汐眉头微挑，“我有什么不能下去的，一起去。” 江凯以为她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耐心的解释道：“这里是24楼，门开了，电梯却没到相应的楼层，你知道掉下去会是什么后果吗？你能想象这乌漆嘛黑的井底现在是什么样子吗？顾浅汐，你是个女孩子，没事不要瞎逞能，有些事要交给男人去做知道吗？” 顾浅汐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这里是什么情况她当然清楚。 但她更清楚她是法医，勘察现场是职责所在，如果因为她是女孩子就需要特殊待遇，那她干脆辞职算了。 江凯见她沉默不语，以为是被说动了，伸手就去提工具箱。 谁知顾浅汐思索了片刻后很认真的说道：“你要是害怕就直说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闻言江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一头扎进已经停止运行，但门口依旧大开的电梯里。 就算他刚才是对牛弹琴，但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苍天可鉴，他究竟是为了谁！！ 顾浅汐拍拍他的肩膀，“行了跟你开玩笑的，走吧一起下去。” 顾浅汐这么说也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就算江凯不说她也知道下边的情况不会好到哪去。 第38章 炮灰，又怂了 “那走吧，一起去好了。”江凯对顾浅汐已经无奈了。 顾浅汐轻哼了一声，她什么没见过。 电梯早就停止运行，里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顾浅汐打开照明灯，小心翼翼的往下爬。 林嘉奕简单的询问过情况后看向楚北宸说道：“楚总，我需要查一下这里的监控，还有最先发现这里出了事的人在哪里，我需要了解一下情况。” 林嘉奕觉得他话说的已经算客气了，可等了半天也不见楚北宸搭理他，又叫了一声，“楚总？” 楚北宸收回视线，对身后的季穆远淡淡道：“按照林队长说的去做。” 说完迈开长腿就走了。 剩下林嘉奕和季穆远面面相觑。 “林队长这边请，我们去监控室。”季穆远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对林嘉奕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没办法，刚才总裁周身的温度他还真有点不适应。 电梯是坏了，可中央空调没坏啊，本来就不热，再在身边放一个冷气制造机谁受得了。 临走时林嘉奕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电梯口，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楚北宸刚才一直是盯着那里的。 可此时电梯口除了几名警员外就什么都没有了，那刚才他在看什么，关键眼神还那么吓人。 林嘉奕摇摇头，果然这种上位者的心思是最难猜的。 顾浅汐和江凯悬着一颗心到达电梯井底部，不过好在他们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出现。 顾浅汐仔细检查了一遍，从尸体表象上来看，至少目前为止，这就是一场意外。 等两人将尸体从井底带上来，林嘉奕已经了解了基本情况就等在出口处。 顾浅汐将情况跟他简单汇报了一遍。 林嘉奕点点头，说道：“先回局里，收队。” “等一下，林队长，等一下。”林嘉奕话刚说完，季穆远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着急忙慌的说道。 林嘉奕诧异的看着他，“季特助还有什么事吗？” 季穆远笑得一脸不自然，看向顾浅汐讪讪的说道：“那个，夫……不是，顾法医，我们总裁想请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顾浅汐心底呵呵冷笑，暗骂这人又想玩什么花样，脸上却是面无表情，语气里也带着公事化的口吻，“麻烦你转告他，工作时间不方便离开。” 季穆远心底一阵无奈，从刚才到现在两人全程零交流，楚北宸吩咐他来找顾浅汐的时候也是阴沉着一张脸，好像全世界每人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似的，他就应该想到这事不好办了。 估摸着两人应该是吵架了，而他莫名其妙的成了炮灰。 如果带着这话回去找楚北宸，季穆远觉得他还是趁早去死一死好了。 “林队长，你看这……能不能通融一下？”最终季穆远将目标转向了林嘉奕，如果领队都发话了，顾浅汐也就不能拿工作时间说事了吧。 林嘉奕不明所以，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于是秉公说道：“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这边也没什么很急的事情，所以顾法医你自己看吧。” 季穆远满意了，可顾浅汐的脸却彻底黑了，胳膊肘怎么往外拐的。 怕顾浅汐推脱，于是季穆远紧接着又下了一记猛药，“我们总裁说了，如果顾法医你不去的话，他想明天的头版头条上应该会出现一些你不想看到的东西，比如……” “带路。”顾浅汐咬牙切齿的打断季穆远的话，声音冷的仿佛能掉一层冰渣子。 她又不欠他的，她怕什么！ 只是三年，所以他们结婚的消息不对外公布，这是当初都说好的。 敢拿这个威胁她，很好！ 天天扎在死人堆里，她顾浅汐怕过谁。 “妞儿，等下。”顾浅汐刚抬脚，身后的江凯叫住了她。 江凯指着顾浅汐身上带血的白大褂说道：“把衣服脱了再去。” 顾浅汐心里划过一丝暖流，任由江凯扯着袖子脱了衣服，她顾浅汐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事，但认识江凯绝对是其中为数不多的一件。 顾浅汐离开后，剩下不明真相的一众人，也有一些脑袋比较灵光的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里是楚氏集团，而刚才的那位楚总裁是楚家太子爷楚北宸，传闻跟顾法医有婚约的那个楚北宸！ 全程都稀里糊涂的一群人瞬间就感觉自己真相了。 跟着季穆远到总裁办公室的时候，顾浅汐心里还憋着一口气，一进门就没好气的说道：“你找我什么事？” 办公室里光线很暗，楚北宸站在落地窗前。 以顾浅汐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丁点侧脸，窗外的灯光在他身上投下一层阴影，明明他就站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可顾浅汐却恍惚觉得他离自己很远。 楚北宸转过身指了指休息间，“我让人给你准备了衣服，去冲个澡换一下。” “不用了，有什么事你先说，我回家再换。”顾浅汐心里讶然，但并不打算卖他这个面子。 先甩她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就想让她每天都笑脸相迎，他想的倒挺美！ 楚北宸打开灯走到顾浅汐面前，脸上并没有不耐烦，语气反而又柔和了几分，“我让人准备了饭菜，反正衣服都已经准备好了，去换吧，你还没吃饭。” 不知道是他靠自己太近，她怕他一个不高兴把她拍到墙上去，还是他低头跟她说话时眼中的那一丝柔和，顾浅汐承认，她又怂了。 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虽然白大褂脱了，但确实有一股血腥味儿。 虽然天天和死人打交道，但并不代表她就喜欢这股味道。 尤其当了法医之后，顾浅汐发现她身边的一些人也渐渐疏远了自己，有的甚至已经不再联系。 而且有时候她跟别人握个手，人家一转身就会立马拿纸巾去擦，像是碰了什么了不得的瘟疫一样。 渐渐的顾浅汐就养成了出任务换衣服，下班立马洗澡的习惯。 倒也不是她有多嫌弃自己，只是比较喜欢那种清清爽爽的感觉。 现在闻着身上的这股味道，确实不怎么舒服。 顾浅汐收拾好出去的时候，楚北宸和季穆远正好刚将饭菜摆开。 第39章 跟随，他的脚步 跟顾浅汐打过招呼后，季穆远就准备离开，但他刚走到门口，楚北宸忽然出声说道：“记得把门带上，还有明天上班后去财务部知会一声，扣你一个月的工资。” 季穆远脚下一软，一脸懵逼的回头就看到楚北宸正目光凉凉的看着自己。 而他手中的筷子上，赫然夹着一片香菜叶。 季穆远脑袋里轰的一声就炸了。 “那个，总裁，我……” “我记得我特意跟你说过所有的菜都不要放香菜。”楚北宸把那片菜叶扔进一旁的空碗里，碗筷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季穆远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闷声道：“知道了。” 等季穆远跟个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离开办公室，顾浅汐才走过去在楚北宸对面坐下，故作轻松的说道：“你还记得我不吃香菜啊。” “嗯。”楚北宸把一份汤里的香菜挑的干干净净后推到顾浅汐面前，“先喝点汤。” 顾浅汐也没客气，低头喝了口汤，味道还不错。 “你这些年一个人在外边，应该很辛苦吧？”一个人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还要独自经营一家公司，应该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还好。”楚北宸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才将一筷子青菜放在顾浅汐碗里，“你呢，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顾浅汐抬起头，抿唇一笑，从跟他结婚，他们还真的没有像现在这样平心静气的说过话。 “我啊，考了警校，然后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学业上，毕业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子了。”顾浅汐耸耸肩说道。 “为什么要选择当法医？”他以前从来没听她说过要当法医，再说一个听见鬼字就能吓得半死的人，她哪里来的勇气。 是因为江凯么？因为他是法医，所以她也要跟随他的脚步？ 一时之间，楚北宸心里不禁涌上一股酸涩感，也没了吃饭的心思，扔下筷子静静的看着顾浅汐。 顾浅汐眼中闪过挣扎，对上他的眼睛，咬牙道：“我是因为……” “总裁，出事了！”季穆远着急忙慌的冲进办公室，嘴皮子都在哆嗦，“有人跳楼了，从楼顶跳下去了！” 办公室里静默了数秒，顾浅汐起身冲到窗边，可楼层太高，位置角度又不对，她什么也看不到。 相比于顾浅汐，楚北宸显然要冷静的多，“去看看。” 三人到楼下的时候，警车和救护车也都呼啸而至。 可从五十几层的楼顶跳下来，又没有做任何措施，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挤进人群，顾浅汐的目光立马就锁定在倒在血泊里的人身上，准确来说是尸体，因为她刚挤进人群里的时候就听到医生宣布死亡的声音。 暗红色的血液，死者又是一身红衣，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江凯远远就看到了人群里的顾浅汐，快步走过去帮她拉起警戒线，“别发愣了，快点过来。” 顾浅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接过衣服穿在身上，可她心里却没由来的慌的厉害，怎么也静不下来。 “死者身份已经确认，杨东，是楚氏集团的一名保安，也是个阳光热情的小伙子。”江凯边走边跟顾浅汐讲他却了解到的情况，顿了顿他又说道：“一个小时前最先发现有人坠入电梯井里的也是他。” 听江凯把话说完，顾浅汐感觉舌头都有些发直，“你是说，死者是男性？” 以顾浅汐的角度，死者又是半边脸着地，她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和被血液浸透了半边的红裙子。 江凯再次点头确认，“嗯，是男的。” 等走近了，顾浅汐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大男人半夜穿着红裙子跑去楼顶，怎么看怎么有种恐怖电影的既视感。 等做完基本的尸表检查，顾浅汐沉声说道：“先回局里，需要解剖。” 只有确认死者是生前坠楼，还是死后坠楼才能判断这起案件是他杀还是自杀。 生前坠楼有可能是自杀，也有可能是意外，虽然死者大半夜穿着红裙子跑去楼顶这一点很匪夷所思，事情真相究竟如何也不得而知。 但要是死后坠楼，那一定是他杀，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要判断是生前还是死后坠楼则可以根据尸体伤口的生活反应，也就是血液凝固的状态来判断。 活体在出血之后，由于生命的自我修复功能尚在，血小板会促使血液凝固，达成止血的效果。 但是死体则不会有血液凝固的状态出现。 高空坠地时强烈的冲击力道，必然会造成头部破裂、颅内出血，或是内脏破裂、体腔出血，并且伴随骨折的现象发生。 解剖之后，检验内出血的状态，就可以从体内伤口的血块来判断出死者究竟是生前坠楼还是死后坠楼。 当然，这其中通过骨折现象来判断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收拾好工具箱，顾浅汐又对江凯说道：“记得测量大楼高度和死者落地后和大楼之间的距离。” 江凯点点头表示明白。 从越高的楼层坠落，落地时距离建筑物的距离就越远。这是物理定律，绝对不会改变。 同样的高度，意外要比自杀的落地后的距离小。 而如果有第三者的力道介入，使被害者有被往外抛出的力道，所以使得尸体坠地时，要比自杀者落地的距离更远！ 他也是法医，当然很清楚这一点。 临上车前，顾浅汐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楚北宸所在的方向。 他已经被闻讯赶来的记者团团围在中间。 就算用膝盖顾浅汐也能想得出来，个把个小时接连遇到两起命案，楚氏集团这次怕是麻烦了。 而如果不能尽快破案，不止楚氏会有麻烦，他们警局面临的压力和麻烦将会更大。 回到警局，在与死者家属取得联系，征得他们同意后顾浅汐和高洋连夜做了解剖。 “林队，结果出来了！死者绝对是死后才坠楼的。”顾浅汐冲进办公室一股脑儿的将解剖结果说了出来，“高空坠地造成了内脏破裂，体腔出血，但我解剖后并没有发现任何血液凝固现象。而死者颈部有明显的指印状瘀血痕迹，可以肯定凶手是直接用手扼住死者咽喉，致使死者窒息而亡后才将他推下楼。” 第40章 监控，怎么解释 “怎，怎么了？我说的哪里有问题吗？”顾浅汐一口气把话说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只能用诡异形容。 与此同时，顾浅汐惊讶的发现坐在林嘉奕旁边竟然是楚北宸！ “你怎么……” “过来。”楚北宸冲着顾浅汐招了招手，“过来这边。” 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一般，顾浅汐抬脚就走了过去。 楚北宸侧了侧身体，让出半边椅子拉着顾浅汐坐下。 顾浅汐此时已经顾不上他们两人的举动落在其他人眼里有多暧昧，因为她的目光早就被面前的监控画面吸引了。 手不自觉的握住鼠标，点击了播放。 画面里，一身红衣的男人打开天台通道口原本上锁的门，四肢僵硬的一步步走向天台边缘。 在跳下去的前一秒，他像是知道这个方向有摄像头，缓慢的转过头。 与画面里的那双眼睛对视的刹那，顾浅汐顿时觉得浑身发凉，从头凉到脚。 眼神空洞木勒，她甚至感觉，与她对视的不是人，而是一具尸体。 可是尸体是怎么自己打开门，走到天台边缘，最后还自己跳下去的？ 而且她解剖结果足以证明死者在坠楼前就已经死了，那监控又该怎么解释！ “头儿，不，不会……是真诈尸了吧？”安静的办公室里，有警员战战兢兢的说道。 他语气里无法掩饰的惊恐顿时就感染了所有人，在每个人心里笼上了一层阴霾。 楚北宸明显感觉到在那名警员说出诈尸的时候，顾浅汐的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 觉得好笑的同时也不禁有些心疼，她果然还是那么胆小。 伸手轻轻揽住顾浅汐的肩膀，楚北宸低声道：“别怕，没事。” “这是……假的吧？”顾浅汐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颤抖。 楚北宸笑了笑，在她小巧的鼻子上捏了下，声音低沉好听，“嗯，假的。” 顾浅汐老脸蓦然一红，他这口气明明就是哄小孩子的。 怎么可能是假的？视频就摆在自己眼前，就算死者可能没有自主意识，但也不能完全说是假的。 而这时顾浅汐才错愕的发现，她竟然坐在楚北宸怀里，她刚才是真没注意，但这让其他人怎么想。 慌乱的想要起身，楚北宸却抢先一步按住她的肩膀，“别动，等会我们一起回家。”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小，但离他很近的顾浅汐还是听到了，也真的不动了。 回家这个字眼在她嘴里打了一个转儿。 就让她再自欺欺人一回，忘记他心中所爱，就只当他是自己的丈夫。 哪怕这场梦是她自己亲手编织起来的，哪怕一定会有破碎的那一天，也没关系。 “咳……”林嘉奕干咳了一声，呵斥刚才说话的那名警员道：“就你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诈不诈尸，别胡说八道。” 那名警员也自知刚才因为太紧张说错话了，讪讪的认错道：“头儿，我错了。” 林嘉奕摆摆手，看向对面盯着自己发呆的江凯，“小凯子你盯着我做什么，你不是去测量大楼高度了吗，说说你的结果。” 江凯回过神，掩下眼底的那抹不自然，“我的结果绝对是你们意想不到的，经过我这天才大脑精密计算，死者落地后距离大楼比自杀者还要近。”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是意外？”林嘉奕嘴角一阵猛抽，“你没算错吧？” 解剖得出的结果是他杀，视频显示这是自杀，可落地后的距离却告诉你这是意外？ 怕不是要翻天了吧！ “我只是就事论事，再说了，头儿你觉得我有那么不靠谱吗？你要是真不信，那你让浅汐再看看好了。”江凯唬着一张脸，简直能给委屈死。 “嗯，浅汐你赶紧看看。”原本江凯只是那么一说，可林嘉奕却毫不犹豫的将报告递给了顾浅汐。 江凯额头上顿时就冒出一排排黑线，差点没吐一口老血出来。他这心态得有多强大，活到现在竟然还没猝死。 顾浅汐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完全没问题。 江凯顿时就更加委屈了，“看吧，我就说没问题的。” “得了，我明天请你吃饭，就当是赔罪了行不行？”林嘉奕也知道他刚才不怎么地道，略带歉意的说道。 江凯轻哼一声，一脸的傲娇，“小爷我还差你那顿饭？” “你小子别得寸进尺！”林嘉奕黑着脸说道。 江凯：“有本事你现在就请，我正好饿了。” 林嘉奕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一众人，“还有没有要吃的，头儿我今天请你们吃。” 一听有宵夜，刚还打哈欠的几人立马就清醒了。 林嘉奕又看向楚北宸，“楚总，要不要一起？” “不了。”楚北宸站起身，“很晚了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林队长你就知会一声。” 林嘉奕伸手和楚北宸握了握，客气道：“以后麻烦楚总的地方应该会很多。” “我会尽力配合。对了，顾法医和我顺路，我顺道送她回去。”顾浅汐还在纠结要不要和楚北宸一起出去，没想到楚北宸却先说了出来。 还顺路，可不是很顺吗，直接顺到一个家里了。 江凯也撇了撇嘴角，丢给顾浅汐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顾浅汐暗戳戳的瞪了他一眼，跟着楚北宸离开了办公室。 刚一上车顾浅汐就有些犯困，楚北宸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困了就睡吧，到家了我叫你。” 顾浅汐确实很困，刚才被视频吓到了还没觉得，现在上下眼皮子都已经在打架了。 但她困别人肯定也困啊，尤其是在旁边有人开车的时候，最好还是别睡。 楚北宸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无奈道：“睡吧，没事。” “嗯。”顾浅汐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很快楚北宸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车子在空旷的马路上疾驰而过，不多时便到了别墅。 不过楚北宸却并没有按事先说好的叫醒顾浅汐，而是轻手轻脚的将她抱下了车。 第41章 不奢求太多 陈嫂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楚北宸抱着顾浅汐进来，瞬间吓得睡意全无，“少爷，少夫人她……” “小声点，只是睡着了。”楚北宸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一路抱着顾浅汐回了房间。 身后的陈嫂满脸笑意，一张脸都快要笑成菊花，总算看到两人有进展了。 她明天一定要告诉夫人。 帮顾浅汐盖好被子，楚北宸俯身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呢喃道：“晚安，宝贝。” 睡梦中的顾浅汐似是有所感应，皱眉轻哼了一声，翻身沉沉睡去。 楚北宸唇角微勾，深邃的眼底冷冽早已褪去，剩下的只有浓得仿佛化不开的温柔…… 翌日一早，顾浅汐睁开眼时还有懵，半响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她住的卧房里。 掀开薄毯看了看，身上依旧还是昨天的那套衣服，穿的整整齐齐。 但她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是在闻到身上那股味道的时候，顾浅汐忽然就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风一般的冲进去了浴室。 等一身清爽从里面出来，感觉整个人才像活了过来。 顾浅汐下楼，陈嫂刚好将早餐摆上桌，笑眯眯的看着她，“少夫人早！” “早上好。”说话的同时，顾浅汐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楚的身影。 “少夫人在找少爷吗？”陈嫂笑得两眼眯成了缝儿，“少爷一早就去公司了，临走时还交代我给你准备好早餐。” 顾浅汐点点头表示知道，这几天估计够他忙的。 不过从她下来陈嫂就一直在笑，顾浅汐想了想还是问道：“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陈嫂看到顾浅汐在得知楚北宸特意吩咐帮她准备早餐后也只是点头，现在巴不得她会问呢。 于是将昨晚楚北宸怎么小心翼翼的抱她回房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可谁知顾浅汐听完却是连一个表情也没给她，陈嫂顿时就蔫了，悻悻然的回了厨房。 果然年轻人的世界她不懂啊。 只是陈嫂只看到了顾浅汐面无表情的脸，却错过了她放在桌下紧握的手。 没有人比顾浅汐清楚在听到那些话后，她有多开心，甚至心里都泛起了丝丝甜蜜。 果然不奢望太多的时候，人总是很容易满足。 带着好心情去上班，哪怕案子毫无头绪，顾浅汐也没像以前一样感到烦躁。 甚至林嘉奕江凯他们被楚氏的案子整的焦头烂额的时候，顾浅汐还能呵呵笑着宽慰几句。 林嘉奕被她笑得一头雾水，心里都有些慎得慌，以前她总不是最着急想破案的那个么，这次又哪根筋不对了？ 江凯更加莫名其妙，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不管怎样那都是她老公的公司出了事。 虽说事情暂时被楚北宸用强硬手段压下来了，消息并没有大面积扩散，但楚北宸现在肯定忙的焦头烂额了，而她不担心，不着急就算了，还一直笑真的没问题么？ 一时之间江凯忽然就有点同情楚北宸，怎么就倒霉催的收了这种祸害。 虽然一天下来，整个刑警队都忙的脚不沾地，但案情却依旧是毫无进展。 顾浅汐照常下班，只是楚北宸却并没有回来。 “少爷今天怕是不会回来了。”陈嫂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嘀咕道：“要不少夫人你打个电话问问？” 顾浅汐稍微犹豫了下，找出上次他给她发信息时她偷偷保存下来，却从没有拨出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久，就在顾浅汐以为他不会接的时候，话筒里传来了楚北宸依旧好听，却不难听出几分疲惫的声音。 “那个，你今晚回来吗？”顾浅汐不得不承认，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她紧张了，而且很紧张。 不禁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两声，怎么就这么没出息，真是越活越回来了。 电话那头，楚北宸像是愣了一下，半响才听他说道：“我今晚就不回来了，晚饭你自己吃……” “等下，那个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送过去？”在楚北宸话还没说完的时候，顾浅汐鼓足了勇气，这句话几乎是被她吼出来的。 可楚北宸却是半响没应声。 顾浅汐眼中闪过一抹失落，重新坐回沙发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面前的果盘，“那你自己……” “好，你帮我送过来吧，路上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顾浅汐三步并两步跑到厨房对陈嫂说道：“陈嫂，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份晚饭，我给楚北宸送过去。” “可是少夫人这天都快黑了。”陈嫂看了看天色，担忧的说道：“要不让司机送你吧，你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顾浅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虽然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但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 顾浅汐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碰到还在加班的季穆远，两人打过招呼。 季穆远看着顾浅汐手里的保温桶，惊讶道：“夫人你来给总裁送饭？” 怪不得他专门跑去问楚北宸晚饭吃什么的时候他说不吃，原来是有人专送的。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年头还有谁跟他似的，加班加点到深夜，还得自己想办法解决温饱问题。 顾浅汐点点头，“他在吗？” “总裁在里面。”季穆远侧身让开路，“您直接进去就好。” 虽然季穆远说直接进去，但顾浅汐还是敲了敲门，只是半天没有回应。 等她进去后才明白为什么季穆远让她直接进去了，因为楚北宸睡着了，就那么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顾浅汐轻轻叫了一声，楚北宸却纹丝未动。 想着他可能很累，顾浅汐也就打消了叫醒他的念头，去休息室找了块薄毯给他披上。 顾浅汐便坐他对面等，只是她这一等却等了一个多小时。 顾浅汐都有些怀疑这人昨晚是不是压根就没睡觉了，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累。 趴桌子上都能睡得这么熟，他也不觉得压的胳膊疼。 早知道他能睡这么长时间，顾浅汐绝对早把他叫醒了，睡床上总比他这样睡要舒服的多。 第42章 电梯有异常 如果此时楚北宸知道顾浅汐心里的想法，一定会说一句恭喜你，真相了。 他昨晚还真是一夜没睡。 顾浅汐走到楚北宸身后，在他肩膀上轻轻推了推，“楚北宸？醒醒。” 在顾浅汐的印象里，楚北宸的警惕心应该是很强的，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却并没有醒。 错愕过后，顾浅汐伸手想再叫他一声。 可就在这时，楚北宸却忽然惊醒，一把扣住了顾浅汐伸过去的手腕。 顾浅汐吃痛，条件反射的想要挣脱，却被楚北宸握的更紧。 “你放开我，疼死了！”顾浅汐疼得直跳脚，也是真的被吓到了，她不就是想叫醒他么，至于吗？ 听到顾浅汐的声音，楚北宸才像是回过神，松开她的手。 “对不起……”楚北宸垂眸遮住眼底的一丝疼惜，语气晦暗不明的说道。 顾浅汐揉着发痛的手腕往他跟前走了两步，“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楚北宸没有说话，拉过顾浅汐已经红肿的手腕轻轻揉捏着。 办公室里一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顾浅汐仿佛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不自然的抽回手，说道：“先吃饭吧，再放下去估计要凉透了。” 楚北宸也没再说什么，起身往沙发旁走去。 等他吃完，顾浅汐收拾好碗筷就准备离开。 楚北宸却忽然出声，“我送你。” “不用了。”顾浅汐连忙摆手，笑着说道：“我自己回去就行，司机就在外面。你忙吧，或者直接去休息也行。” 楚北宸好笑的看着她，“刚吃了就睡，你以为我是猪吗？” 顾浅汐：“……”这话不是她说的。 “走吧，我送你到楼下。”楚北宸很自然的牵起了顾浅汐的手，好似这样动作他曾经做过无数次一样。 顾浅汐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 他手上的温度渐渐的传到了她手心，也仿佛暖热了那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心。 只是刚打开办公室门，就与匆匆赶来的季穆远撞了个满怀。 “大半夜的有狼追你？”楚北宸眉头微皱，显然是对他这个越来越毛燥的特助很不满。 季穆远哪里会听不出他这是要发火的前兆，目光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停顿了一瞬，急忙说道：“总裁，那边有份紧急文件传了过来。” 季穆远说着将文件递到了楚北宸面前。 而楚北宸在看到资料袋上的特殊标记时面色也是微微变了变。 顾浅汐虽然听不懂季穆远口中的那边是什么意思，但楚北宸的情绪发生了变化，她还是能感觉的出来的，想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事。 使劲抽回手，顾浅汐对楚北宸说道：“有事你们先忙，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顾浅汐说完不给两人反应的时间，快步往电梯口走去。 “要不，我去送夫人？”季穆远看到楚北宸眼中的一抹担忧，试探着问道。 季穆远这话一出口，楚北宸总算拿正眼看了看他，点头，“直接送她回家。” 季穆远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屁颠颠的应了。 只是当他转过头的时候，哪里还有顾浅汐的半点影子，只有不断下降的楼层数字。 季穆远当即就乘坐了另一部电梯，如果他下去的晚了，估计顾浅汐早就走了。 电梯里，顾浅汐靠在一角，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仿佛她那么盯着就能在手上盯出朵花来似的。 “叮咚――” 就在这时，只听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顾浅汐抬起头看了看，门外空无一人。 难道已经到一楼了？ 这是顾浅汐的第一想法，可从五十几楼到一楼不可能这么快的吧，难道大公司的电梯速度也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目光落在楼层显示上，顾浅汐释然了，才到四十四楼。 估计刚才这里有人等电梯，又因为某些原因走掉了。 等了几秒依旧没人，顾浅汐伸手就去按关门键。 可是在下一瞬，她整个人却好似僵硬了。 电梯门关不上！ 伸出去的手还保持着抬起的姿势，一时之间，顾浅汐的大脑里充斥着各种零碎却又无比清晰的片段。 就在昨天晚上，有人横死在了电梯井里，尸体现在想必还停放在殡仪馆里等待火化。 穿着红衣服，诡异跳楼的保安。自动打开又合不上电梯门…… 有那么一瞬间，顾浅汐感觉脑仁都要炸了，可脚下却如同灌了铅一般动也动不了。 顾浅汐一个劲的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可越是这样想的便越多。 空旷的四周只能听到她一人的呼吸，和心脏剧烈跳动声音。 在无数次按下电梯按钮，在恐惧到达一定程度后，顾浅汐终于咬牙冲出了电梯…… 季穆远到达一楼后，原本以为会来不及，可到了之后才发现顾浅汐所乘坐的电梯竟停在了四十四楼。 刚开始他也没多想，他和总裁都在加班，那四十四楼有加班的员工也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时间一长他就发现不对了，什么时候电梯会在一个楼层停那么长时间？ 当下季穆远就将电话打去了保安室，很快就收到了那边的答复。 “该死！有异常你们怎么不早说！”季穆远面色大变，冲着话筒大吼了一声便顺着楼梯往上跑。 顾浅汐既然跑进了安全通道，那他往上跑说不定还能碰到她。 而在同一时间，楚北宸也接到了季穆远的电话，他也没有坐电梯，而是选择了走楼梯。 顾浅汐冲出电梯后便慌不择路的跑进了一旁的安全通道。 或许她是真的被她自己吓到了，但那一刻的恐惧和周围环境带来的心理压力也确实超出了她所能承认的范围。 慌乱的往下跑了差不多两层楼后，顾浅汐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她是法医，天天和死人打交道，她究竟在怕什么？ 顾浅汐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刚才还没注意，这时她才发现双腿如同煮烂的面条一般，发软的厉害。 就在顾浅汐暗骂自己胆小鬼的时候，却猛然间听到身后有一道似有若无的脚步声。 第43章 她喜欢他，十三年 顾浅汐刚放下的心不禁又高高悬了起来，可等她仔细去听的时候，又什么都听不到，就好像刚才的声音是她的错觉一般。 顾浅汐后悔了，她刚才就不应该往下跑。就算楚北宸办公室在五十二楼，但与她跑去一楼相比，哪怕是往上走也要快很多。 就算回去后可能会被他嘲笑胆小鬼，那也总比她待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要好太多。 当下顾浅汐也不再逗留，电梯她现在是不可能再去坐的，那就只能埋头往下跑。 只是她抬起的脚还没迈出去，整个人却忽然呆住了。 这次她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人，而且在低头的瞬间，一抹血红的衣摆骤然闯进了视线内。 她身后是站着一个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嗓子发干的厉害，顾浅汐僵硬着脖子回头。 “你……”瞳孔一阵剧烈收缩，顾浅汐几乎已经失去了开口的能力。 此时从她眼中倒映出的是一张狰狞的鬼脸，血红色的长裙，一头长发遮住了半张脸，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里，顾浅汐看到了和跳楼保安相同的眼神。 呆滞，空洞。 顾浅汐已经无法判断站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不是人。 就在这时，楼梯间的灯光骤然熄灭，又在下一秒亮起，顾浅汐惊愕的发现那人已在距离自己不足一米处。 “咯咯……”那人忽然咧嘴一笑，抬起乌青色的手抓向了顾浅汐，目标正是她心脏的位置。 顾浅汐的大脑已经完全处在了放空状态，别说躲闪就连惊呼都已然忘记。 “啊！有鬼啊！” 在异物刺进心脏的瞬间，顾浅汐听到不远处忽然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呼。 可此时顾浅汐却明显感觉到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死死抓着那人手腕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 而她面前的那人，依旧在笑，顾浅汐能听到他喉间发出的咯咯笑声，甚至能看到他长发间嘴角勾起的弧度，但就是从他眼中看不到丝毫笑意，依旧是那么空洞。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好像听到楚北宸在叫她，他在叫她的名字，叫她小汐…… 她好想拉着他问清楚，刚那个究竟是什么，是人还是鬼。 她更想告诉他，她爱他，从十岁那年第一眼见到他，她就喜欢他，她把他放在了心里，整整十三年。 她不想他爱顾雪沫，更不想做他名义上的妻子…… 可是，她却连睁眼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意识逐渐模糊，无边的黑暗一点点将她吞噬，顾浅汐绝望了，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这次她可能真的要死了…… 顾浅汐做了一场梦，一场漫长而又美好的梦。 梦里，她跟楚北宸携手走在她母亲留下的那片花海里，他脸上是她以前从来不曾见过的温柔笑意。 他说他们以后的婚礼，就在这里举行，他说要让她做他最美丽的新娘。 梦里的她轻轻点头，笑得羞涩而又甜蜜。 顾浅汐知道，一直都知道她这是在做梦，可她却不愿意醒来。 如果这场梦能一直不醒，那她一直做下去也挺好。 可是忽然间，梦境发生了转换。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她蜷缩在角落里。 而在她面前，正有一人将她死死的护在了身后。 那人……是楚北宸的父亲。 站在他们对面的，是一个戴着头套的男人，男人狰狞而又得意的笑声回荡在地下室里。 而男人手中如同拎小鸡一般提着的正是已经陷入昏迷，奄奄一息的楚北宸。 顾浅汐眼睁睁看着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一点点刺进楚北宸父亲的胸膛，鲜血顺着他指缝落下，一滴，两滴…… 最后浸透了他的衣衫，带着温度的血液流到她身下，染红了她那件洁白的公主裙。 就跟她在楼梯间看到的那抹红色衣摆一样刺眼。 顾浅汐小小的身体在颤抖，她不断挣扎嘶吼，可却也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不！不要！”顾浅汐猛然睁开眼睛，胸口处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窒息。 “别动！”楚北宸双眼通红，显然是很久没有合眼的样子，他的双手此时正死死的按着顾浅汐的肩膀，走因为不能太过用力，整张脸都有些扭曲，“乖，别动，你别动就不痛，听话好吗？” 医生说只要一点点，哪怕再深入一毫米，那把匕首也会当场要了顾浅汐的命。 楚北宸不敢想，也不敢冒一点分险让她因为乱动再次撕裂伤口。 顾浅汐茫然的对上楚北宸的眼睛，眼泪瞬间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没用……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乖，这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楚北宸虽然听不懂顾浅汐在说什么，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安抚道：“你乖乖的不要乱动，我就不怪你了，不然我真的会生气，很生气。” 顾浅汐像是听到了他的话，果真不再动了，不过刚睁开的眼睛却也闭上了。 楚北宸太阳穴一阵狂跳，冲着门外大吼道：“医生！” 医生几乎是双腿打着旋儿的冲进了病房，对上楚北宸仿佛要吃人的目光更是胆战心惊，“楚，楚先生……” 楚北宸额前青筋直跳，如同一只狂躁的雄狮，指着病床上看起来毫无生气的顾浅汐吼道：“看她！你看我干什么！看她！” “是，是……”主治医生连头上的冷汗都来不及擦，几乎是扑到了病床前，用一双颤巍巍的手翻开了顾浅汐的眼皮。 这一幕落在楚北宸的眼里，更是让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顾浅汐还等着救治，估计医生已经是死过千百次的人了。 几分钟后，被楚北宸身上的低气压逼得几乎喘不过来气的医生总算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说道：“楚先生放心，您夫人是不是醒来过？她现在只是因为太虚弱昏过去了，几个小时后应该就能醒。” 楚北宸也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摆手道：“你出去吧。” 第44章 想要负责的觉悟 医生如蒙大赦，转瞬间便冲出了病房，但还是不忘关上了门。 被这边动静吸引过来的医护人员看到他们德高望重的教授满头大汗的从病房里出来，纷纷上前询问情况。 可医生对刚才是事情却连半个字都不想提，怒道：“有什么好看的，都闲的没事干了啊，赶紧走！” 众人一拥而散，可心里也都在疑惑，他们一向亲切好脾气的教授是撞邪了还是哪根筋不对了？ 病房里，楚北宸用棉签沾水润了润顾浅汐干裂的嘴唇，盯着她苍白的小脸入了神。 她刚才究竟在说什么？为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懂。 对不起……她哪里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如果不爱他也是一种错的话，那倒还真是有。 不过这个对不起他还真不想要。 拇指轻轻摩挲着顾浅汐的眉眼，楚北宸俯身在她唇角印下一吻，呢喃道：“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只要你好好的。相信我，这会是最后一次。” “北宸……”两片唇瓣相贴的刹那，顾浅汐忽然如梦呓般出声。 楚北宸高大的身躯霍然一僵，甚至起身时一旁的椅子都被他撞倒了。 如果顾浅汐此时睁眼的话，一定能看到他眼中的慌张。 楚北宸是谁？楚家说一不二的掌权人，可就是因为她的一句话，两个字慌张无措。 这个似乎很不可思议，可也是确确实实发生了。 然而楚北宸想象中的情景没有出现，顾浅汐并没有醒。 习惯性紧抿的唇角溢出一抹苦笑，楚北宸深吸了一口气，帮她整理好被角，“是我听错了还是难得去了趟你梦里？” 回答他的只有一室安静。 楚北宸倒也不在意，这世上能吓到他的人怕也就这女人一个了，可她偏偏不自知，没一点想要负责的觉悟。 不出医生所料，顾浅汐果然在几个小时后醒了过来。 不过她睁开眼首先关心的不是自己伤的有多严重，也不是别人有多担心，而是伤她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在得知是匕首的时候，顾浅汐总算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人手就好，会用匕首杀人，那他绝对是人错不了。 当时太紧张，又因为那人穿的衣服太宽大，她只看到了他青灰色的手指。 再说那种情况下，谁还有心思管自己究竟死在了哪种凶器上，难道下辈子找凶器报仇不成。 但她既然没死，那就一定得问清楚。 楚北宸有那么一瞬间真想将这个不识好歹，不知死活的女人拍到墙上去，除了她，他就再没见过这么神奇脑回路。 不止楚北宸生气，后续知道消息急匆匆赶到医院的顾云鹤早已暴跳如雷，“你管那个干什么，你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子？不知死活的东西，你非要让我这把老骨头白发人送黑发人才甘心吗！” 顾浅汐耳朵一阵嗡嗡作响，不过她还是很牙痛的意识到顾云鹤是真的生气了，于是可怜兮兮的叫道：“爸……” 顾云鹤看到她这样，顿时就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火气一下就熄了，“行了行了，你别动！我欠你的行了吧，我顾云鹤上辈子，上上辈子都欠你的，老子就是来还债的。” 顾浅汐佯装扯到伤口的样子松开拉着顾云鹤衣袖的手，顺势躺回了床上。 果然对付她老子，装可怜还是最有效的。 这时顾浅汐也才注意到，病房里不止楚北宸和她老爸，江凯，林嘉奕，季穆远还有顾雪沫蒋美媛也都在。 顾浅汐勉强扯了扯嘴角，“头儿……” 林嘉奕从来都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哪怕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眼中的关心，但他却只是点头说道：“没事就好，案子的事情你暂时就别多想了，先养好伤。” 还不等顾浅汐说什么，江凯却忽然嘲讽的出声，“人放眼皮子底下都能差点被人要了小命，也是个人才。” 这话就算没有挑明，但所有人都能听出来他在说谁。 瞬间的怔愣过后，顾浅汐下意识看向楚北宸，发现他脸色晦暗不明，忙道：“不是，是我……” “你闭嘴，喝水。”江凯粗鲁的将吸管塞进顾浅汐嘴里。 顾浅汐也确实是渴了，刚才楚北宸递过来的水她为了应付她老子的怒火都没来得及喝，当下便止住了话头。 “爸，我有事先走了，这里你帮忙照看下，我晚上再来。”在一室诡异的安静中，楚北宸忽然对顾云鹤说道。 顾云鹤也知道楚氏还有个烂摊子等着他去收拾，这几天里，楚氏接连死人，闹鬼的消息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当下便点头道：“你去吧，这里我看着。” 顾浅汐听见楚北宸要走，伸手就去拉他，却抓了空，又讪讪的收了回去。 季穆远临走前深深的看了一眼江凯，快步追上楚北宸。 他家老板这也太怂了吧，不眠不休的照顾了顾浅汐那么久，结果人家小三还没怎么样，他这正室就先走了？ 楚北宸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凉凉的看向季穆远，“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绿……” 他在看什么？ 他当然是在看他头上有没有绿光啊！ 但这话能说么？当然不能！ 楚北宸冷笑，由内而外的威压铺天盖地的席卷开来，“绿什么？” 季穆远下意识后退一步，哂笑道：“真没什么，我可以发誓！” “最好没有。”楚北宸冷哼一声，“人找到了么？” 一说起正事，季穆远立马就恢复了干练精英的模样，沉声道：“是，已经找到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电梯口，等楚北宸进去后季穆远按下了关门键。 “等下！”就在电梯要关上的时候，一道娇小的身影忽然冲了进来。 顾雪沫一身浅粉色连衣裙，脸上笑意盈盈，“北宸哥哥我送你。” 楚北宸看着她跟顾浅汐有几分相似的脸，眸光微闪，“不用，你回去吧。” “可是……”顾雪沫状似无奈的看了眼不断下降的楼层，“我就送你到楼下好不好？” 季穆远不自在的轻咳了声，努力把自己缩到角落里，这种时候他总觉得他很需要一个特殊技能。 第45章 不用一再提醒 比如隐身术或者瞬间转移术什么的，那就最好不过了。 电梯缓缓下降，在一片沉默中，顾雪沫状似无意的说道：“我姐跟江凯的感情真的很好呢，从小一起长大，又在一起工作，我姐生病了他那么担心。哪里像我，一个人跑去国外，你也不管我。” 顾雪沫说得委屈，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透着几分幽怨，让人恨不得立马将她搂进怀里，小心呵护。 季穆远眼观鼻，鼻观心，但别看他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角落里，其实眼珠子早就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果然安安心心的当个单身贵族也是很不错的，像女人这种麻烦的生物，一个就足够翻天了。 而且就拿他们总裁来说，外面有那么多觊觎他的女人就算了，家里有个名义上的正室，外面有个小情，也真是够头疼的。 果然他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福气消受啊！ 季穆远垂着脑袋，心里一阵长吁短叹，等他再次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楚北宸投来的冰冷目光，心中警铃大作，“总，总裁，有事？” 与此同时，电梯正好停了下来，楚北宸迈开长腿走了出去，“下次磕药前记得告诉我，我送你去戒毒所。” 季穆远：“……”什么意思？ “那个季特助，你刚才一直在那不停的摇头……”顾雪沫见季穆远跟个呆头鹅似的愣在原地，好心提醒道。 这下季穆远总算理解楚北宸那句话的意思了，可也更加无语了，他摇头跟磕药有什么关系，还送他去戒毒所？ 笑话！哪个傻子吃药之前会跟别人打声招呼？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楚北宸已经走出了好远，顾雪沫见状忙追了上去，“北宸哥哥，你等等我！” 楚北宸看了眼被她抓着的手腕，淡淡的抽了回去，“他们的事情我知道，你不用一再提醒我，回去吧。” “可是，我回来这么久了，我们还没吃过一次饭。要不……我今晚去找你，我们一起吃晚饭好不好？”顾雪沫轻咬下唇，红着眼眶欲言又止的说道。 “我公司还有事，改天吧。”这时季穆远也追了上来，楚北宸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顾雪沫立在原地看着楚北宸的车子扬长而去，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 那个贱人她凭什么！ 明明她跟别的男人暧昧不清，可他为什么还要娶她！ “呵……”忽的，顾雪沫笑了。 巴掌大的小脸上清纯不在，只剩下一片阴狠。 暧昧？如果她把这份暧昧坐实了，那他会怎样？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还会像现在这样。 “阿嚏――”病房里，准备再休息一会儿的顾浅汐猛然打了个喷嚏，扯动伤口的瞬间疼得她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我告诉你这可要不得啊。”江凯不知何时收起来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忙扯过被子将顾浅汐包了个严严实实。 顾云鹤也有些急了，伸手去摸顾浅汐额头上温度的同时对蒋美媛说道：“美媛你去叫下医生，让医生看看是不是真感冒了。” “哦，好，好的，我这就去。”蒋美媛还在愣神，冷不防听到顾云鹤在叫她，下意识看了眼门口，匆匆走了出去。 “爸，我没事你别担心，就是鼻子有点痒。”顾浅汐揉了揉鼻子，有没有感冒她自己难道还不知道么。 “你闭嘴！你要是知道有没有事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我要是听你的老子能活到现在！”顾云鹤一听她这么说，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顾浅汐被他吼的一愣一愣的，硬是半天没接上话，这老头子怕不是吃炸药了吧？ 病房外，出去叫医生的蒋美媛和顾雪沫碰了个正着。 “妈你小心点，做什么呀这是。”顾雪沫眉头紧皱，不满的说道。 蒋美媛本来就在走神，又被她一吓忍不住拍了拍胸口说道：“你可算回来了，要是被你爸看到你去找楚北宸，肯定又得说你，妈还不是担心你。” 顾雪沫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好了我知道了，你出来做什么？” “你爸让我去叫医生，说顾浅汐怕是感冒了。”蒋美媛瞥了一眼病房，不耐的说道。 “你回去吧，我去叫。”顾雪沫说着就往医生办公室走去。 蒋美媛着实愣了一下，她自己的孩子是什么心性她难道还不了解，“沫儿你……” 顾雪沫勾唇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可说出的话却冷的彻骨，“一个感冒又死不了人，我去叫一下又怎么样？” 蒋美媛怔愣了许久才回到病房，可心脏却依旧在不安的狂跳。 她的沫儿长大了，也确实变了，而且所有的事情都好像已经超出她的掌控了。 “医生呢？”见蒋美媛一个人回来，顾云鹤不解的问道。 “沫儿去叫了。”有那么一瞬间，蒋美媛看向顾云鹤的目光是很复杂的，可惜顾云鹤一心只想着顾浅汐，并没有注意到。 等医生做完检查，量了体温确定顾浅汐没事后，顾云鹤才真正松了口气。 顾浅汐也快无奈死了，不过同时心里也暖暖的，这就是一个父亲啊。 虽然顾云鹤宠她也有她母亲的缘故在里面，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把她当成了掌中宝。 看着顾云鹤两鬓的斑白，顾浅汐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爸，我其实……” “嫂子，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严不严重啊！”病房门被人推开，众人只觉眼前闪过一抹残影，病床前就多了一个人。 楚念之冲到病床前，看到病恹恹的顾浅汐，一时竟也慌张了起来，“嫂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啊，伤哪里了？我看看！” “你们两个也真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瞒着我们，要不是我跟念之今天去别墅找你刚好碰到陈嫂给你们送饭，你们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楚母也随后走了进来，她后边还跟着提着食盒一脸自责的陈嫂。 顾浅汐对她笑了笑表示没事，反正迟早都会知道的。 第46章 他还能给你什么 “妈，念之，已经没事了，你们别担心。不告诉你们就怕你们担心，对不起啊。”顾浅汐笑得有些勉强，实在是她现在太累。 从醒来到现在几乎一直都在说话，是个人估计都受不了。 “行了行了，妈没怪你，要怪也怪北宸，觉得自己长大了就不把我们放眼里了，我今天回去后就去老爷子那里参他一本，看他小子翅膀究竟有多硬。”跟顾云鹤互相打过招呼后，赵雅兰气愤的说道。 顾浅汐一阵无语凝噎，她敢发誓这真不是她要表达的意思，于是急忙说道：“妈，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北宸他……” “行了你闭嘴吧！累了就休息，有什么好说的，人放眼皮子底下还能差点被人要了命，他也就那样。”顾浅汐还没说什么，一旁的江凯倒是先坐不住了，出声呛白道。 顾浅汐不解的看着他，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又抽的哪门子风，只要一提到楚北宸，他就跟吃了炸药似的。 “江凯，你干吗呀，咱能不这么说话吗？”顾浅汐看了眼赵雅兰，略显尴尬的说道。 “那你让我怎么说！”可顾浅汐却没想到一贯好脾气，好像怎么着都不会生气的江凯却忽然怒了。 “你想让我怎么说？夸他是个好老公还是好丈夫？他明知道公司不安全，他还就不能填饱肚子了偏让你去送饭？送过去就算了，临走时为什么就不能送你下楼，能花他多少时间？总裁就了不起，大企业家的时间就那么宝贵，几分钟都腾不出来？你还一个劲的为他说好话，有什么好说的！顾浅汐，那是你丈夫，不是你主子，他连送你下楼的时间都没有，他还能给你什么！” “江凯！咳咳……你……”顾浅汐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额头上也满是冷汗。 不过她这不是气的，而是不小心扯动伤口疼的。 “好了浅汐，你别说话，好好躺着，小伙子说的没错，这件事确实错在北宸。”赵雅兰在在场的人里，毕竟算是老一辈的，虽然自己的儿子被人当众指责脸上也不太好看，但还是顺着江凯的话接了下去。 但她可以不跟小辈计较，不代表别人都会那么想，楚念之就是第一个坐不住的，扯着嗓子就跟江凯对上了，“你谁啊你！我哥跟我嫂子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在这里说三道四！” “我凭什么！我……” “江凯，你闭嘴！”眼看局势要一发不可收拾，顾浅汐咬牙吼出声。 这一声，也算是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胸口处更是钻心的疼。 被她这么一吼，病房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可被她吼得愣住的江凯脸色却是难看的吓人。 “好，是我多管闲事了，你顾浅汐爱作贱自己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我走行了吧！”江凯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顾浅汐看着他的离开，顿时感觉身心俱疲。 “小汐，伤口是不是裂开了，我去叫医生帮你重新包扎一下？”顾云鹤见顾浅汐一直用手捂着胸口，担忧的问道。 “不用爸，我没事。”顾浅汐摇了摇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事情闹成这样，想必大家的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但她却没那个精力管。 她只想睡一觉，好好的睡一觉。 楚氏集团 楚北宸的车并没有多么拉风的停在大楼前，而是悄无声息的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甚至没人知道他们一连消失好几天的总裁已经回到了公司。 楚北宸下车，边走边对季穆远说道：“去把人带到我办公室。” “是。”季穆远应了一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楚北宸回到办公室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季穆远便也到了。 而他手中正如同拎小鸡一般提着一个虽穿着保安制服，却全身脏污几乎看不出人形的男人。 季穆远手上一个用力，男人被直接甩了出去。 与男人一同砸到地上的，还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双肩包。 楚北宸从一推文件里抬起头，看向男人的目光冰冷的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没死吧？”楚北宸开口，声音已经不能称得上是冷漠。 那是一种漠然，对生命的漠视。 仿佛此刻在他面前的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而是一只可以随时被踩死的蚂蚁，或者连蝼蚁都不是。 季穆远摇头，“没有，还剩一口气。” 楚北宸的目光重新落回了文件上，直到厚厚的一份文件被他看完，在落款处签上名字，他才淡淡的说道：“弄醒他。” “是。”季穆远显然早就有所准备，拿起一旁的水就泼了出去。 地上的男人一阵惨嚎，如同一只面临死亡，无助挣扎，却又无济于事的蛆虫。 季穆远嘴角挂着冷笑，与平日里那个谦和有礼的季特助大相径庭，“怎么样，刚烧开的热水，感觉爽不爽？” 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男人早已面目全非，分辨不出五官的脸因为痛苦皱在了一起，“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刺耳，可听在在场的两人耳中，却如同家常便饭一样，不会引起任何不适。 季穆远放下热水瓶蹲在男人身边，脸上依旧是残忍的笑，“我们不想怎么样，就想知道你想怎么样。” “你们杀了我吧，我求求你们……”男人已经无力挣扎，仅剩的一点力气也好像已经耗光了一般。 “你想死可以，该说的都说出来，我会很乐意给你一个痛快，不然我敢保证你绝对不会断气，你这最后的一口气啊，一定会留到你想说为止。”季穆远悠闲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那漫不经心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怎么样，或者晚上应该吃什么。 而从始至终，楚北宸一直都在埋头处理办公桌上堆叠如山的文件，好似这边的事情与他无关，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一般。 要是顾浅汐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刷新她的认知，她一直以为的对生离死别的漠然，在楚北宸这里根本不值一提。 第47章 见面礼，喜欢吗 “我求求你们，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男人挣扎着，哀求着，却依旧紧咬牙关不肯松口。 季穆远脸上的冷笑渐渐消失，显然已经有了不耐烦。 楚北宸也在这时站起身，铮亮的皮鞋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听在男人耳朵里，更是如同死神的脚步。沉稳有力，但又像是踩在心尖。 男人吃力的抬起已经血肉模糊的眼皮，却只看到了一双停在自己面前的皮鞋，目光想要往上，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抬起头。 拼尽全力伸手抓住楚北宸的裤脚，“楚……” 楚北宸好看的眉头轻皱，嫌恶的抬脚将裤腿从他手中抽离，“说还是不说？” 明明是丝毫不带感情的语气，却好像冷的彻骨，男人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季穆远也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只剩下男人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的呼吸声，明显那是最后一口气。 可有时候，哪怕只剩一口气，但要是有人不让你死，你还真就死不了。 在楚北宸的示意下，季穆远拿起被他一同丢进来的背包打开。 如果顾浅汐在这里，一定会觉得震惊，那不就是那晚伤她的人穿的血红色衣服，还有那头当时吓得她心脏差点骤停的长发么。 看到被季穆远扔到面前的东西，男人眼中闪过一抹绝望，气若游丝的开口，“总，总裁，我说……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 季穆远冷笑道：“你觉得你还有谈判的资格？” 男人狰狞的脸上一阵扭曲，可就算他再怎么怨恨也无济于事，咬牙道：“我是……都是按照他的吩咐做事，对电梯做了手脚。我是保安，要接触这些并不是很难。还有跳楼的员工，你们看到的是他自己在动，其实我当时就……就藏在衣服里操纵着他的身体，只是视角总会有盲区，那些看起来有明显破绽的地方被我避开了，所以……” “你以前学过杂技？”一直没说话的楚北宸忽然开口，却是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男人错愕的看向他，“是……你怎么……” “继续说你的事。”楚北宸冷淡的打断他，显然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的意思。 男人扯了扯嘴角，嘲讽道：“剩下，剩下的事情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让你说你就说，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季穆远拿着从包里掏出的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还要我再补你一刀？” 想起被抓后的那些经历，男人眼中第一次有了惊慌，瑟缩道：“不……我说，装成意外坠楼后我确实跟他一起掉了下去，只是我早就准备好了钢丝绳，坠落的途中只是他一个人掉了下去，而我……则借着事先打开的窗户回了办公大楼。” “还有呢？”弧度优美的唇角已经被楚北宸抿成了一条直线，垂在身侧的双手指节泛白。 季穆远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想起此时被小三陪着的总裁夫人，微叹了口气。 ……到底是铠甲还是软肋？ 男人怔愣了片刻才道：“杀了那个女人，是我临时接到的任务，事先并没有做什么准备，所以我只能利用那套衣服，制造了恐慌……” “他是谁？”楚北宸此时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森冷，带着一股逼人的寒气。 哪怕早就知道必死无疑，男人也不由得慌乱了起来，“我，我不知道，他只是给了我很多钱……并且答应事情办成后会给我更多，每次也只是电话联系，我真……” “行了，七天后这个时间记得回魂，你不是最喜欢装神弄鬼么，我这就送你上路。”看到了楚北宸眼中的杀意，季穆远拎起男人就走。 “处理干净……去天台看看。”楚北宸已经回到了办公桌前，头也没抬的说道。 “是。”季穆远应的毫不迟疑。 虽然当了一段时间文绉绉的特助，但他是做什么的还没忘记。 季穆远走后，楚北宸一人坐在办公室里，面前的文件虽然打开着，但他的双眼却没有焦距。 “啪――”昂贵的签字笔在他手中断成两节。 与此同时，安静的放在一旁的手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响了起来。 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楚北宸清冷磁性的声线从他薄唇间溢出，“喂？” “呵…楚处长…，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你楚总，别来无恙啊。怎么样，给你的见面礼，喜欢吗？”嘶哑的声音划过耳膜，话筒那边传来一道雌雄难辨的声音。 楚北宸拿下手机，看了一眼上边的陌生号码，危险的眸子缓缓眯起，“多谢费心，不过我告诉你，如果你再敢动她一下，我敢保证，会让你生不如死。” “哈哈……好说好说，毕竟我们那么熟，不过下一步要怎么走，还得看楚总你的意思不是么？” 与对方的好心情形成鲜明对比，楚北宸此刻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嗜血残忍是他眼中唯一的情绪。 许久，楚北宸薄唇轻启，语气却已经恢复清冷，毫无起伏，“那我们拭目以待，还有，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不给对方再开口的机会，楚北宸挂断电话啪一声拍在桌子上。 “总裁？”门外传来季穆远轻轻的敲门声。 楚北宸深吸一口气，面色恢复如常，“进来。” “总裁，我去天台看过了，那里确实有钢丝绳留下的痕迹。”季穆远边走边说道。 “我知道。”楚北宸起身穿好外套，显然是要出去。 “宸，你是不是知道幕后那人是谁？”季穆远疑惑的问道。 “……嗯，是他。”楚北宸垂眸整理袖扣，也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季穆远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严肃道：“你打算怎么做？” 楚北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着桌上的文件说道：“我要去医院，这些你拿出去交给秘书室。” 季穆远叹了口气，周身冷冽的气息也恢复成了谦和有礼的样子，“是，总裁。” 顾浅汐是真的心无旁骛的睡了一觉，等她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第48章 结果，出奇相似 顾浅汐已经完全睡懵了，感觉到身边有人，哑声道：“我想喝水……” 话还没落下，吸管就已经被递到了嘴边，顾浅汐也看清楚了坐床边上的人是谁。 “你忙完了？我爸他们呢？”顾浅汐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顾云鹤，应该说此时病房里只有她和楚北宸两个人。 楚北宸放下水杯说道：“我让他们回去休息了，想吃什么？” 顾浅汐摇摇头，她没胃口。 楚北宸面无表情的沉默数秒，起身走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保镖看到他出来，恭声道：“老板！” 楚北宸点点头道：“我出去一趟，你们看好这里。” “是。”两名保镖齐声应是。 病房里，顾浅汐一脸懵逼的听着外面的对话，脑子愣是转不过弯来。 楚北宸什么时候在外边安排了人？ 想起江凯那些带刺的话，顾浅汐叹了口气，她对楚北宸还是了解的，他可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几句话就大动干戈的毛头小子。 那他这么做……难道是因为案子很棘手？ 顾浅汐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只是给她思考的时间并不多，很快她的思绪就被外面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打断了。 顾浅汐仔细听了下，开口道：“是雪沫吗？你们让她进来吧。” 她的话，门外的几人显然都听到了，两名保镖对视一眼，虽然眼中依旧有戒备，但还是让开了路。 “北宸哥哥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在这里安排两个人守着，爸让我来给你送饭，他们还偏不让我进来。”顾雪沫边走边笑着说道。 清脆的声音，甜美的笑容，可顾浅汐没瞎，她从她眼中看到的只有怨恨，哪里有半点笑意。 也瞬间没了应付的心思，淡淡道：“谢谢，麻烦你了。” “姐姐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呀！”顾雪沫摇起病床，端起盛好的粥压低声音说道：“虽然我陪北宸哥哥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但我还是你妹妹不是么。虽然你妈因我而死，但我们身体里流着一半相同的血脉，不是么，姐姐？” 顾浅汐平和没有半点波动的眸子骤然转冷，“你想说什么？” 顾浅汐情绪发生变化的同时，一旁的心脏监护仪也发生了变化。 顾雪沫惊愕的捂住嘴，声音委屈的说道：“对不起啊姐，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顾浅汐苍白的嘴角挂着冷笑，却没有应声。 “张嘴，我喂你吃。”顾雪沫舀起一勺粥递到顾浅汐嘴边，状似无意的问道：“对了姐，你跟江凯感情很好是不是，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顾浅汐微微侧头避开勺子，皱眉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顾雪沫将汤勺放回碗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着，“只是两家有联姻的打算，而且江阿姨对我也挺满意的，所以就问问。” 顾浅汐原本混乱的脑子瞬间就成了一团浆糊，她怎么从来就没听过这些，下意识的问道：“你不是喜欢楚北宸么？” “是啊，可你们已经结婚了，我能怎么办？”顾雪沫笑容苦涩，那一瞬间，顾浅汐也确实从她眼中看到了几分悲凉。 看到顾浅汐的表情，顾雪沫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容，不动声色的拿眼角余光看了眼门口，忽然起身凑近她，“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顾浅汐被她忽然的靠近吓了一跳，只是不等她反应，只听顾雪沫附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江凯不是对你很好么，那我就把他抢过来，你喜欢的，你在乎的我都要抢到手或者毁掉，比如江凯，楚北宸，还有…爸……” “顾雪沫！”顾浅汐有一瞬间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啊――” “砰――” 与顾雪沫的惊呼一同响起的还有房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 楚北宸面色阴沉的看着房间里的两人，顾雪沫捂着被烫伤的手倒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姐你别这样，你不开心我去跟他们说，我不同意，我不嫁给江凯，这样可以吗？你别气……” 顾浅汐此时正以半趴的姿势倒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心脏处已经有鲜血从病号服里渗了出来，可她却浑然未觉，双眼依旧死死的盯着哭的梨花带雨，不断道歉的顾雪沫。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楚北宸睚眦欲裂，拉起倒在脚边的顾雪沫对顾浅汐吼道：“你找死是不是！” “楚北宸！”顾浅汐忽然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抬头看向楚北宸，眼里蓄满了泪水。 第一次，楚北宸从她眼里看到了愤怒和委屈，心头不由一窒，可不等他说什么，顾浅汐却先瘫倒在了床上。 心脏监护仪也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在闭上眼睛之前，顾浅汐看到的是窝在楚北宸怀里，对着她笑的顾雪沫。 她又输了…… 哪怕时隔多年，哪怕还是相同的伎俩，哪怕她明知道她不安好心，但她还是乖乖跳进了她为她挖好的坑。 而结果，却是那么出奇的相似。 在失去意识前，顾浅汐自嘲的笑了。 她还是好好的去做场梦吧，至少在梦里，他不会对她吼，不会随意误会她，或许偶尔还能相信她一回…… 抢救室外，楚北宸双眼直直的盯着亮起的红灯，从顾浅汐被送进抢救室，他就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曾动过。 顾雪沫烫伤的手已经做了处理，怯生生的站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北宸哥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早知道姐姐反应这么激烈，我就不该跟她说这个的……” 楚北宸依旧不发一语，但总算移开了视线，看向顾雪沫。 接触到他犀利的眼神，顾雪沫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委屈的叫道：“北宸哥哥――” 急匆匆赶来的顾云鹤几人听着两人的对话，也是一头雾水。 他们都是接到顾浅汐的病危通知才赶过来的，一来就等在了这里，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一无所知。 第49章 僵硬，不留余地 只是其他人还来不及多问，楚北宸却忽然开口了，“你跟我来。” 这话明显是对顾雪沫说的，顾雪沫眼中有慌乱和犹豫一闪而过，但最终还是快步追上了楚北宸。 顾云鹤面色难看的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一言不发，赵雅兰脸上也有些尴尬，但更多的却是恼怒。 她家这死小子怎么出去闯荡几年，越活越回去了，自己老婆在里面抢救，他有什么天大的事非要现在说。 楚北宸和顾雪沫不过几分钟又一前一后走了回来。 楚北宸依旧面无表情，可跟在她身后的顾雪沫却是难掩欣喜，就算她再怎么压抑，嘴角的弧度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扬起。 同为女人，赵雅兰看到她在看楚北宸时那种含羞带怯的目光心里顿时就一个咯噔，刚想开口不料手术室的灯却先灭了。 顾云鹤是最先冲上前的，“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医生满头的汗水还没来得及擦干急忙说道：“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不过最好别让她再受什么刺激，这种情况不能再发生了。” “谢谢医生，我知道了。”顾云鹤和医生握了握手，感激的说道。 从顾浅汐被送回病房，到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离开，楚北宸从头到尾都不曾说过一句话，淡漠的神情好似床上那人与他无关。 顾浅汐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色几乎透明到要与氧气罩融为一体。 楚北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对赵雅兰说道：“妈，这里你先帮忙照顾一下，我有事先走了。” “北宸你……”楚母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用，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我守着，等小汐能出院了，我带她回家休养。”从接到顾浅汐进了抢救室的通知顾云鹤的脸色就没好看过，此时更是乌云密布。 “老顾，你这是……”赵雅兰恼怒的瞪了一眼楚北宸，急忙看向顾云鹤。 “那浅汐就麻烦爸你照顾了，有事通知我。”楚北宸打断了赵雅兰的话，说完就走。 丝毫没给本就有些僵硬的局面留一点余地。 饶是出生书香门第，赵雅兰也被气的直跺脚，匆匆交代了护工几句就追了出去。 顾云鹤在病床前坐下，疲惫的冲着顾雪沫摆摆手，“你也回去吧，司机就在门口。” “…爸，我…”顾雪沫咬了咬嘴唇，还想说什么。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别打扰你姐休息。”顾云鹤却再次摆手示意她赶紧走。 在顾云鹤看不到的角度，顾雪沫甜美的面容有一刹那的扭曲很快又恢复常色，“那爸我明天早上再来。” 听见她这么说，顾云鹤虽然没有言语，但眼神却也柔和了不少，点头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 赵雅兰一路追着楚北宸来到停车场，只是楚北宸却像是没看到她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妈我最近有事要出去一趟，这里你多费点心。” “我知道怎么做还用你说，谁跟你似的自己妻子躺医院里你说走就走，你有想过等浅汐醒来之后她会怎么想吗？”赵雅兰本就上火，听见他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随她怎么想。妈你赶紧回去，外边不安全。”楚北宸掐灭烟蒂，踩下油门冲了出去。 赵雅兰咬牙，深吸几口气才没让自己破口大骂。 “阿姨，北宸哥哥他……”身后传来顾雪沫怯怯的声音，赵雅兰刚吸进去的一口气差点憋在嗓子眼里，“我儿子他怎么了！” 顾雪沫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才委屈的说道：“阿姨，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当初我……” “北宸刚才跟你说了什么？”赵雅兰语气冰冷的打断顾雪沫的话，“你对你姐又做了什么！” 顾雪沫眼眶顿时就红了，急忙说道：“我什么也没做，就是告诉姐姐家里有意让我和江家联姻，姐姐一时接受不了才会那样的。” 顾雪沫这话算是高明到了极点，至少从表面来看，顾浅汐确实是因为她说的那几句话情绪失控，就算赵雅兰去查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尤其那句接受不了更是让人不得不多想，妹妹与好朋友结婚，顾浅汐身为有夫之妇她接受不了，还进了抢救室？ 就算再怎么喜欢她，就算再怎么生楚北宸的气，那也是她亲儿子。 果然赵雅兰愣住了，脸色变了又变。“你说的都是真的？” 顾雪沫小心翼翼的点头，“阿姨我怎么会骗你，而且……北宸哥哥也说很快就会和姐姐离婚。” “离婚？”赵雅兰不可置信的反问，这才结婚多长时间就离婚！ “阿姨。”顾雪沫上前一步拉住赵雅兰的手，大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阿姨，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我是真心喜欢北宸哥哥，而且姐姐也……阿姨，我求你成全我们好不好？” “我……”赵雅兰一时哑口无言，她也不是没年轻过，当初老爷子执意要两人结婚她就有些担心，但哪里能想到会是现在这样。 “阿姨。”顾雪沫轻轻晃了晃赵雅兰的手，再下了一剂猛药，“北宸哥哥也说不会让我等太久，他会……” “这就是他刚才跟你说的话？”赵雅兰的语气骤然转冷。 如果此时楚北宸在身边的话，她绝对能一个耳光子招呼上去。 脚踩两只船，还没离婚就能说出让别人不会等太久这样的话，这还是她辛辛苦苦的教育长大的孩子？ “顾雪沫。”赵雅兰抽回手，神情也恢复了平日里温婉的大家闺秀模样，“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等你姐姐醒来之后我自然会去问。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 赵雅兰说完就走，清脆的高跟鞋声在深夜停车场里显得各位响亮。 顾雪沫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娇小的身形显得越发落寞。 只是没人注意到她垂在身侧，握紧又松开的双手，美甲早已断裂，精致的名牌包上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第50章 携手，天作之合 赵雅兰坐回车里，司机看她愁眉不展不由劝道：“夫人你也放宽心，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赵雅兰叹了口气，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抱着双肩像是在哭泣的顾雪沫，咬牙切齿的说道：“等浅汐醒了我问清楚后，看我怎么收拾那个混小子！” “……”司机一阵无语，刚才车外的对话他自然是听到了。 只是正常情况下遇到这种事情，夫人难道不应该是护着少爷的么，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啊！ 不知道自己又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的顾浅汐是被一阵刺眼的亮光给晃醒的。 当她看到单手撑着脑袋坐在床边打盹的顾云鹤时，眼眶顿时就有发热，“爸……” 顾云鹤猛然惊醒，可见他睡得有多不踏实。 “哭什么哭，差点把你老子吓死了你还有脸哭！”顾云鹤第一时间吩咐护工叫医生，明明自己也红了眼眶，可说话却没丝毫客气。 顾浅汐破涕为笑，就算扯动伤口也没觉得有多疼，因为顾云鹤为她擦眼泪的大手，虽然指腹有些粗糙，但全是心安。 医生检查后确定没什么大碍，顾云鹤松口气的同时，顾浅汐也觉得饿的发慌。 “爸，我饿……”顾浅汐拉着顾云鹤的衣袖晃了晃，撒娇道。 “睡了四天了老子还不知道你饿，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但吃的一直都有给你准备着，好好躺着别动。”顾云鹤没好气的把她的手塞回被窝里，端着粥碗在床边坐下。 顾浅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他送到嘴边的粥，目光却时不时的看向门口。 刚开始顾云鹤还能装作没看到，但渐渐的心里也不禁觉得窝火，“看什么看，好好喝你的粥。” 顾浅汐被他吼的一愣，想起昏迷前的事情，不由问道：“对了爸，跟江家联姻的事情是真的吗？” 顾云鹤点点头，“嗯，江家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我还没答应。你怎么忽然问这个，还有上次怎么回事？我离开医院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顾雪沫的那些话仿佛还萦绕在耳边，顾浅汐垂下眼睑将嘴边的粥一口吞下。 顾雪沫那天给她挖了一个大坑不假，但她也相信她说的那些话并不完全是为了刺激她，或者说那就是她的真心话。 只是顾浅汐以为她自导自演是为了说给门外的保镖听，却没想到楚北宸当时就在外边。 想着想着顾浅汐自嘲的笑了，她那天的意识本来就有些模糊，全程都在跟着顾雪沫的思路走，也不知道外面的楚北宸听到的是什么样的一个版本。 “小汐。”顾云鹤忽然开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跟北宸结婚，你后悔吗？” 顾浅汐愣愣的看着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问了。 “爸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和北宸结婚，哪怕你这辈子不嫁老爸也可以养活你。”总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害了小汐，也害了雪沫。 顾浅汐放在被子里的手指微微一颤，疑惑的问道：“爸，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你赶紧躺下休息，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等能出院了我们回家好好休养，我已经给你们领导打过招呼了。”想起最近的那些闹心事，顾云鹤整张脸仿佛都是黑的。 直觉告诉顾浅汐肯定有什么事，但老头子不说，那她也别指望从他嘴里再听到半个字。 哪怕心里七上八下的，但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等顾浅汐睡熟后，顾云鹤才对一旁的阿姨低声吩咐道：“看好小姐，公司有些事我要去处理，记住，这次千万不能有什么意外。” “是，先生放心。”阿姨忙不迭的点头。 顾云鹤揉了揉眉心，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病房。 只是他前脚刚走，后脚熟睡的人却睁开了眼睛。“阿姨。” “啊？”阿姨冷不防被她吓了一跳，慌张的舌头都有些打结，“怎，怎么了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浅汐杏眼微眯，指着床头柜上的几份报纸说道：“拿给我看看。” 阿姨半天才反应过来，不过她却不是将报纸递给顾浅汐，而是慌乱的背在了身后。 哪怕再不想承认，顾浅汐也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而且跟她有关。 “大小姐，你好好休息吧，你说你这样万一要是有个差池，我也不好跟先生交代啊。”阿姨脸上的慌张怎么也掩藏不了。 她越是这样，顾浅汐一颗心就越是七上八下的。 “阿姨，你来我家工作也有好多年了吧。你应该知道的，饭菜里随时都会有安眠药的日子我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是我接受不了的。”顾浅汐伸出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报纸她一定是要看的。 阿姨眼眶泛红，却依旧不肯松手，“小姐……” “王姨，给我吧。”顾浅汐努力挤出一抹微笑，轻声说道。 从小看着顾浅汐长大，阿姨也知道拗不过她，将报纸递给她的同时小声说道：“小姐，你看了别伤心……” 顾浅汐拿到报纸后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应该说根本不用她打开。 在最醒目的位置，最大的版块上就是有关楚北宸的报道。 具体来说应该是有关他和顾雪沫的报道。 醒目又刺眼的标题，楚家太子爷与顾家千金携手出席宴会，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顾浅汐握着报纸的手不断收紧，可脸上依旧没任何表情，只是眼底翻涌的情绪却没人想要再看第二眼。 “小姐……”从顾浅汐拿到报纸，阿姨就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生怕会出现什么意外，而顾浅汐的样子，也更加让她觉得心里忐忑不安。 顾浅汐盯着照片上的两人，从进入会场，到宴会结束，两人大概一直都是全场的焦点，所以报道上配了好几张图。 目光落在最后的一张上，灯光昏暗的走廊里，两人深情拥吻，男人高大修长，他怀里的女人娇小可人。 虽然跟前边几张相比，这张有些模糊，却也更加有看点。 第51章 要去见他 “呵……”顾浅汐忽然笑了，可眼泪也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王姨，我没事，没事。” “小姐，你想哭就哭出来吧。”阿姨喉咙一阵发紧，声音里也带上了哽咽。 怎么可能会没事，自己的丈夫跟妹妹……就算他们以前是恋人关系，可毕竟大小姐才是他妻子。 顾浅汐止住笑，擦干眼泪，她有什么理由哭？ 早就应该想到会是这样不是么？ 只是，只是她以为他多少会顾及着她一点，不至于让她太难堪。 可结果呢？ 不抱任何希望是不是就不会失望？ 顾浅汐觉得她应该庆幸当初没有把他们结婚的事情公开，不然她顾浅汐这会儿怕已经成整个江城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他这几天一直都没来过医院是么？”顾浅汐双眼空洞洞的盯着天花板问道。 就算顾浅汐说的是他，但不用想阿姨也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犹豫了半响才道：“是……” 仍旧还抱着一丝希冀的心渐渐的凉了下去，顾浅汐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阿姨轻轻的从她手里抽回报纸，两把揉成一团就想拿到外面扔掉。 只是她刚打开房门就被站在外面的人吓了一跳。 被楚北宸冰冷的目光扫过，阿姨硬生生把到嗓子眼里的惊呼给憋了回去。 走廊尽头，楚北宸掐灭烟头，声音低低的说道：“她看到了？” “是，是……小姐看到了。”阿姨想不通他什么意思，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如实说道。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楚北宸转身往一旁的楼梯口走去，脚步没丝毫拖泥带水。 阿姨一头雾水的看着他离开，心里也更加不是滋味。 小姐伤的那么严重，可他们姑爷既然来了却不进去看她一眼。 阿姨长叹了一口气，她还是不要告诉我小姐楚北宸来过了，免得她更加难过。 顾浅汐在医院待了差不多半个月就被顾云鹤接回了家里休养。 而从始至终她都没见过楚北宸一面，可他和顾雪沫的绯闻却是铺天盖地，不论她做什么好像都能听到有关两人的事情。 看报纸，玩手机……哪怕去附近公园散步也是。每次看到这些，说心里没什么感觉那是假的，但更多的却是麻木。 楚氏的命案顾浅汐只在最开始的问过林嘉奕一次，但他当时只是让她不要多想，先养好身体。 于是顾浅汐也没再多问，反正没了她地球照样会转，案子也照样会破。 倒是江凯，顾浅汐以为那次在医院不欢而散后他得跟她闹好一阵子的别扭，但没想到他却是三天两头的往顾家别墅跑，好像那天气冲冲离开的人不是他似的。 顾浅汐甚至一度怀疑警局是不是没事做了。 跟江凯认识那么久，顾浅汐对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江凯那人虽然表面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面对工作绝对不是那种不负责任，擅离职守的人。 坐在大厅沙发上，顾浅汐默默的看着江凯拉风的跑车开进别墅，忍不住撇了撇嘴角，暗骂了一句二世祖。 不多时就见江凯揉着鼻子从外面进来，“顾浅汐你是不是在骂我？” 顾浅汐下意识挑了下眉头，但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别老把别人想的跟你似的，我闲的没事干我骂你。” 江凯笑得一脸痞气，“你这不就是没事干么。” 顾浅汐：“……” 江凯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不用顾浅汐吩咐就有阿姨端着茶水放在了他面前。 “今天局里又很闲？”顾浅汐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中的报纸说道。 “什么很闲，我这是百忙之中抽空来看你好么，你要知道小爷的时间也很宝贵的。”江凯瞪了顾浅汐一眼说道。 顾浅汐已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多费口舌了，立马转移了话题，“对了，楚氏的案子破了？” 接连两起命案在当时确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很快就被楚北宸用强硬手段压了下来，甚至不久后有关楚氏集团的报道更是直接从各大网站销声匿迹。 哪怕作为主检法医和受害人之一，但没有继续跟进，顾浅汐对案件的后续也是一无所知。 在这一点上，顾浅汐不得不承认楚北宸真的很强大。 江凯神色有些许异样，但见顾浅汐面色如常才道：“嗯，破了，已经结案了。” “然后呢？”顾浅汐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确定想知道？”犹豫了数秒，江凯一脸纠结的问道。 顾浅汐忙不迭的点头，她当然想知道，再怎么说她也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好么。 江凯收起笑容，语气颇为严肃的说道：“妞儿，结果可能不是那么理想，你做好心理准备。” 顾浅汐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电梯事故是意外，坠楼的自杀……” “怎么可能！”江凯话没说完顾浅汐就已经坐不住了，如果不是江凯开玩笑，那就是她耳朵出毛病了。 “你给我坐下，瞎激动什么！”江凯少有的沉了脸色。 “可是……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顾浅汐也知道她反应有些过激，但这种结果与她预想中的也相差太大了。 “这是上头的意思。”江凯脸色也不好看，顿了顿才道：“也就是楚北宸的意思，电梯有故障，会出事理所当然，坠楼的死者被查出曾有重度抑郁症史，至于你，白伤了，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江凯语气里带着嘲讽，像是在讲一个冷笑话。 顾浅汐一阵气结，半响才咬牙切齿道：“他凭什么！” 那是两条人命，活生生的人命，他楚北宸凭什么那么做！ “你确定这真的是他的意思么？”顾浅汐并没有怀疑江凯话里的真假，她也很清楚楚北宸确实有这个能力，会这么问也只是她不想承认，自欺欺人罢了。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骗你。”江凯并没有生气，多年来的默契，他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答案在意料之中，但顾浅汐却依旧不死心，“我要去见他。” 她要他亲口告诉她，他会这么做的原因。她也想知道她对他是不是可有可无，是不是她死了他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第52章 留着有什么用 江凯并没有阻止顾浅汐，而是看向她面前的报纸，“估计你现在见不到他。”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则有关楚北宸和顾雪沫将携手参加某场慈善拍卖会的报道。 顾浅汐拿起报纸，冷笑道：“他们能去，我难道还去不了？” 不等江凯说什么，顾浅汐转身上楼。 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又被人寸步不离的照顾了一个月，顾浅汐的伤其实早已经好了。 要不是顾云鹤强烈要求她再休息一段时间，而且只要她一提要去上班老头子保准立马翻脸，她早就回去上班了。 很快顾浅汐就从楼上下来，江凯看到她手里的东西，也不由得愣住了。 “你……” “走吧。”顾浅汐扬了扬手中的锦盒说道：“不是慈善拍卖会么，作为顾氏集团继承人我难道不应该尽一份绵薄之力，还是江少你打算空手去？” 江凯眼皮一阵狂跳，“不是，你真打算把它给卖了？” “留着有什么用，下蛋还是生仔。”顾浅汐说着往门口走去，从始至终没再看手里的东西一眼。 江凯快步跟了上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里边装的应该就是楚北宸送给顾浅汐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江凯记得很清楚，那是一条手链，精致到在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条的手链。 也是顾浅汐看的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楚北宸刚出国的那年，有一次手链被顾雪沫拿走，当时正在军校上课的顾浅汐得知消息后不顾一切冲去了顾雪沫所在的学校。 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江凯不清楚，他只知道事情闹得很大，顾雪沫受了伤，顾浅汐不但挨了处分，还背上了嚣张跋扈，容不下亲妹妹的名声。 在不久后，顾雪沫出了国，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可现在她却要把它给卖了…… 看着顾浅汐越发消瘦的身形，江凯眼中满是心疼，“妞儿。” 顾浅汐停下脚步，脸上是灿烂的笑容，不耐烦的说道：“我说你啰不啰嗦，本小姐的其他首饰都太名贵了，我舍不得捐不行么！” 阳光下，江凯看到的不是她脸上的笑，而是红的跟兔子似的眼睛。 快步上前将顾浅汐拉进怀里，江凯低声道：“放过自己好吗？他不值得。” 这次顾浅汐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挣脱，她很安静，安静的如同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 江凯能感觉到顾浅汐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他知道她在哭。 眼中的疼惜渐渐被怒火取代，轻拍着顾浅汐后背的手也紧握成拳。 楚北宸，很好…… 顾浅汐情绪失控也不过几分钟，很快她就收起了眼泪，佯装愠怒的说道：“都怪你瞎矫情个什么劲，要是赶不上拍卖会，想想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你良心难道就不会痛。” 江凯：“……” 被莫名甩锅的江凯一阵无语，不过也懒得跟她计较，指着顾浅汐身上的休闲装说道：“你就打算这样去？” 顾浅汐默默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径直坐进了江凯骚包的跑车里，边系安全带还不忘催促，“你快点啊，造型还要不要做了！” 江凯一阵气结，啐道：“我欠你丫的！” 拉风的跑车在一家高档美容会所前停下，江凯目光中满是诧异，“今天怎么来这里了，你不是有私人造型师么？” 顾浅汐下车，边走边道：“顺道来见见老同学。” 江凯诧异她口中的老同学，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身形高挑，气质干练又不失时尚前卫的女人从里边走了出来。 精致的五官相比一般人要深邃很多，一头齐耳短发让她看起来更加干练，却也多了几分清冷。 顾浅汐露齿一笑，朗声跟来人打招呼，“伊帆。” 江凯看着相拥的两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谁能先告诉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黎伊帆他认识，而且还很熟悉。顾浅汐从小就没多少朋友，选择当法医更是让她渐渐与原本的圈子脱轨。 而黎伊帆便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但两人多年前不是早闹翻了么，今天上演的又是哪出？ “我回来了，好久不见。”半响后两人才松开，黎伊帆将垂在两颊的短发撩到耳后，盯着顾浅汐的脸柔声说道：“瘦了。” 顾浅汐眼眶有些发红，双手也一直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啊，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感受！”江凯终于忍无可忍，说的都是些什么鬼玩意！能不能不打哑迷！ 黎伊帆双手环胸，冷冷的看他一眼，“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聒噪。” 江凯被她呛得顿时就说不出话来，气得抓心挠肝，“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不可爱！” “能吐出象牙的那是大象，你这人真逗。”黎伊帆面不改色的顶了回去，江凯顿时面如菜色，活生生就跟吃了几斤翔似的。 只是黎伊帆好像天生不会有其他情绪一般，一本正经的说出那话，顾浅汐听着就莫名想笑。 眼看两人要剑拔弩张，顾浅汐急忙打圆场，“好了你们两个，以前一见面就掐，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上瘾了是不是，幼不幼稚。” 江凯撇撇嘴，嘟囔道：“谁喜欢跟她吵。” “其实我一点都不辛苦，都是心甘情愿的。不是要参加宴会么，我帮你做造型。”面对顾浅汐，黎伊帆瞬间像是变了一个人，如果不是两人年龄相差无几，一定会让人产生她们其实是母女的错觉。 去往黎伊帆独立工作室的路上，江凯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听着两人说说笑笑，依旧是一头雾水，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不过直到离开会所，他也没弄明白顾浅汐究竟瞒了他什么事。 也差点没把江大少给委屈死，她竟然还有事瞒着他！心里委屈，江凯看顾浅汐，顿时就感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哪哪都来气。 顾浅汐只要开口，保准能被他怼的狗血淋头，最后顾浅汐直接闭嘴，她又不是有受虐倾向。 第53章 将她至于何地 楚氏集团 与外边行色匆匆忙着各自手头上工作的职员不同，总裁办公室里安静的鸦雀无声。 站在办公桌前的黑衣男人微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而原本应该参加拍卖会的楚北宸此时却端坐在办公椅上，目光森冷如刀的盯着手中的一叠照片。 照片中的两人，正是拥抱在一起的顾浅汐和江凯。 半响，楚北宸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你出去吧。” 男人哪里还敢多待，楚北宸话音刚落他就已经迅速离开。 跟着楚北宸这么多年，他怎么会不清楚，自家老板越是平静才越可怕。 *** 顾浅汐和江凯到达会场的时候，拍卖已经进行到了一半，身为顾氏千金和江城三少之一，两人就算没有请柬也是畅通无阻。 很快就有人帮他们安排好了位置。 顾浅汐刚坐下，江凯就指着不远处的位置低声对她说道：“他们在那里。” 顾浅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楚北宸和顾雪沫就在距离两人不过几排的地方，从顾浅汐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冷硬的侧脸。 而他身边，顾雪沫笑靥如花，偶尔抬头看向楚北宸时眉眼间尽是甜蜜。 顾浅汐嘲讽的笑了笑。 说起来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混乱的很。 说她被绿了吧，明明是她先抢了人家男朋友。说她是小三，但她跟楚北宸本来就有婚约，现在他们也算是名义上的夫妻，那究竟是谁先抢了谁的。 不过话说回来，她跟楚北宸本来就有名无实，她这个小三应该算是没上位成功吧，而作为正室，她也没捍卫住自己的婚姻，想想就讽刺，她还真是失败的可以。 觉得好笑的同时，顾浅汐也不由怒从心起，当初所谓的指腹为婚，她也从未想过要遵守，更没想过要对他死缠烂打。 是他先跑来招惹她，是他说要跟她结婚，可现在不遵守约定的也是他，就算外界没人知道他们是夫妻，但楚顾两家人会怎么想，他又将她至于何地！ 她顾浅汐就算非他楚北宸不可，但她也不想任由他这么作贱自己。 这么耍着她很好玩是么？ 江凯察觉到顾浅汐情绪不对，低声询问道：“怎么了？” 顾浅汐深吸一口气，“没事。” 江凯张嘴还要说什么，却被匆匆走过来的拍卖师助理打断了。 面对两人，助理显得很拘谨，“您好顾小姐，您提供的拍卖品起拍价有些问题，麻烦您能跟我去确认一下吗？” 江凯眉头微挑，不解的看向顾浅汐，“你搞什么？” 顾浅汐丢给他一个白眼，起身对助理说道：“麻烦带路。” 江凯自然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去，理所当然的跟了上去。 坐在前排的楚北宸很早就感觉到身后有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起初他也没在意，但心里却莫名很不舒服，可等他回头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抹纤细的背影。 清冷的面容变了变，顾浅汐？ “北宸哥哥，你在看什么？”顾雪沫注意到楚北宸一直盯着一个地方，可那里分明空无一人。 楚北宸收回视线，抽回被顾雪沫拉住的衣袖，“没什么。” 她怎么可能会来这里，一场拍卖会难道还能比二人世界更有意思。 顾雪沫咬了咬嘴唇，又朝着刚才的方向看了一眼。 真的没什么吗？可她刚才有一瞬间明明从他眼里看到了…惊喜… 顾浅汐和江凯再次回到会场的时候，正好看到江凯带来的捐赠品被两名拍卖师助理小心翼翼的搬上台。 “你脑子有坑吧，搞什么？”顾浅汐有些哭笑不得，如果她没记错，此时正在被拍卖的那件青花瓷是江凯他爸最喜欢的一件古玩之一。 现在被江凯给拍卖了，要是江董事长知道了，真的不会把房顶掀了么？ “我这不是舍命陪君子么。”倒是江凯一脸不在意，丝毫没意识到他已经把天捅了一个窟窿，还是补都补不上的那种。 顾浅汐嘴角微抽，“你皮痒了麻烦请直说，别给我甩锅。” 江凯：“……白眼狼。” 两人斗嘴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青花瓷就以八百六十万的高价被拍了下来。 拍卖师第三次报价的时候，顾浅汐眼皮又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心想这下怕是真要完蛋了。 顾浅汐在心里为江凯默哀的同时，她带来的那条手链也被带上了台，近乎完美的切割，晶莹剔透的钻石在灯光下是那么纯粹，又夺人眼球。 听着拍卖师侃侃而谈，顾浅汐默默别开脸，只是放在身侧的双手却下意识收紧。 从手链出现在视线里的那一瞬，楚北宸原本深邃的目光变的仿佛能杀人。 几乎是下意识回头，与顾浅汐四目相对的刹那，楚北宸手中的号码牌也硬生生的断成了两截。 顾浅汐并没有看到被楚北宸捏碎的号码牌以及他流血的手指，只是与他对视的一瞬，她只觉得胸口闷的喘不过来气，比她想捐掉手链的时候还要难受千倍万倍。 她后悔了，那是她仅剩的一点点有关他的东西，她怎么可以不要…… 有好几次，顾浅汐想冲上台告诉所有人，她不捐了。 可是，最终她还是没有动，任由拍卖师将手链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感觉到火候差不多了，拍卖师轻咳一声，道：“各位，这条手链有多珍贵想必大家都已经了解，现在开始拍卖，起拍价……” 饶是有着丰富的经验，拍卖师在看到那个数字时也不禁哑然，一时竟有些结巴，甚至怀疑是他自己看错了。 拍卖师的忽然停顿，台下等着竞价的众人先是不解，很快就不满了起来。 他们可不会管手链是不是中途才送来拍卖，他们只知道不论是手链的价值，还是制作材料的珍贵都在其他藏品之上。 不论是自己收藏还是拿来送人都是上乘之选。 眼看场面要失控，拍卖师跟助理再三确认后硬着头皮上台。 “抱歉各位，现在正式拍卖，起拍价…七十四元…人民币……加价随意……” 拍卖师大着舌头说完短短的几句话，他已经做好了全场沸腾的准备。 第54章 就是故意的 可是，预料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整个会场安静的落针可闻。 有人举着牌子，有人张大了嘴巴，可愣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能参加这场拍卖会的，哪个不是身价上百万千万的主儿，或许他们从未想过有什么东西是他们买不起的，但更没想过在属于上流人士的圈子里，还能碰上只拍几十块钱的卖品！ 整个会场，除了当事人顾浅汐和早就知道结果的江凯，其他人几乎都是同一副表情――傻眼。 就连天塌下来都能淡定如斯的楚北宸也有片刻的怔愣，但他眼中更多的却是复杂和一抹隐藏极深的痛色。 顾雪沫死死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该死的顾浅汐，为什么她总是这么阴魂不散，从小出尽风头难道还不够，是不是有她在的地方她都要参一脚？ 不，她肯定是为了楚北宸才来的，手链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着楚北宸变幻莫测的表情，顾雪沫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她不能坐以待毙，顾浅汐已经抢走了出太太的位置，那她就一定要把楚北宸牢牢抓在手中！ 久久等不到回应，拍卖师脑门上不禁渗出一层冷汗，“各位，有没有人加……” “我出一万！” “二十万！” “五十万！不！一百万！” 拍卖师的声音就像是在平静的深海里投入了一颗巨型炸弹，安静的有几分诡异的会场顿时就炸了锅。 有人一开口就报出了一万，要是换作平时，他肯定会立马收获周围人的一大批白眼，但这次却显然没人会计较这个。 不断有人举牌，一个接一个的报价被喊了出来，好似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一声高过一声。 拍卖师早已应接不暇，顿时感觉头大如牛，这绝对是他从业以来遇到的最苦差事，没有之一！ 不过几分钟，原本几十块钱得得手链就被抬到了两百多万，然而加价的人却只增不减，丝毫没停下来的趋势。 唯一没有动静的除了顾浅汐和江凯，就剩楚北宸和顾雪沫。 忽的，楚北宸起身，直接离开了会场。 顾雪沫狠狠的瞪了顾浅汐一眼，快步追了上去。 顾浅汐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也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气他，还是气自己。 对，她不甘心，也不死心。所以她当着他的面卖掉了他送她的东西，他用铺天盖地的绯闻让她难堪，她就跑来打他的脸…… 眼睛忽然涨的难受，顾浅汐抬头望着天花板，顾浅汐啊顾浅汐，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幼稚了？ 手链最终以九百八十万的高价被一位浑身上下都透着我是暴发户的阔太太拍了去。 阔太太拿到手链后就迫不及待的戴在了自己手上，洋洋得意的跟周围人炫耀，好似压根就意识不到那种款式其实跟她的年龄很不搭。 顾浅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站起身对江凯说道：“走吧，不是还有晚宴么，我饿了。” 江凯应了一声，起身的同时深深的看了一眼几乎要被阔太太肥胖的手腕崩断的手链，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 宴会厅里，顾浅汐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甜点。 从她到这里，楚北宸和顾雪沫就再没出现过。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应该早就回去了。 她承认她今天就是故意的，当然结果也是满意的。楚北宸那会儿可能掐死她的心怕是都有了。 试问从小就高高在上的楚家太子爷，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羞辱过，但她偏偏就那么做了。 亲手送出去东西被人当面卖掉，还是贱卖，是个人应该都会受不了。 可是，顾浅汐却没感觉到丝毫解气，更多的是茫然不安和无所适从。 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却又主动放开，任由自己被浪潮吞没，胸口闷的发慌。 “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啊，江凯呢？”顾雪沫在顾浅汐对面坐下，一身粉色晚礼服衬得她越发娇俏可人。 顾浅汐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原来他们还没走。 没有得到顾浅汐的回答，顾雪沫也不觉尴尬，动作优雅的轻晃着手中的酒杯，如同得胜归来的女王，而顾浅汐就是那只被斗败了还忍不住要扑腾几下的公鸡。 “不知道姐姐今天玩的开不开心？”顾雪沫戏谑的开口，眼中满是嘲讽。 顾浅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挑眉道：“你觉得呢？” 尽管没有丝毫刻意，但顾浅汐举手投足之间却尽显优雅，相比如温室里花朵般娇艳欲滴的顾雪沫，顾浅汐身上更是多了几分沉稳。 顾雪沫愣了愣，很快又恢复常色，“姐姐你今天玩这一出，不就是想欲擒故纵么，不过可惜的是，人家好像并不怎么感兴趣。” “感不感兴趣不重要，我开心就好。”顾浅汐起身，冲着顾雪沫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我去找江凯，妹妹你呢，可千万照顾好自己，别一不小心磕了碰了，别人可背不起那个锅。” “你……”顾雪沫恨恨的盯着顾浅汐，她什么意思她怎么会听不懂。 “失陪。”不等顾雪沫再说什么，顾浅汐已经快步离开了宴会厅，江凯死哪里去了她还真不知道，就算她想找也找不到。 而之所以匆匆离开，只是因为她刚才喝了太多水，再陪顾雪沫胡扯下去她非得被憋死不可。 急匆匆跑到洗手间解决了人生一大急之后，顾浅汐顿时就感觉浑身舒畅了。 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稍稍有些凌乱的头发，顾浅汐刚想转身却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作为一名对人体极度熟悉的法医，就算没有抬头，她也能百分百肯定她撞上的是一堵肉墙。 “抱歉，是我太不小心了。”顾浅汐揉着额头，脑袋也是一阵阵的发晕。 但她心里也是纳闷的不行，这里可是女厕，而一个女人的胸口怎么可以那么坚硬。 难道是她对女人有什么误解？ “玩的开心么？”清冷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不出喜怒。 第55章 成全，苦命鸳鸯 “你……这里是女厕……”顾浅汐张嘴结舌，有种世界观被刷新的错觉。 在上一秒之前，她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楚北宸有一天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女厕，这也太不符合他的形象了。 楚北宸一步步逼近顾浅汐，将她抵在冰凉的洗手台上，“你想让我去死？” 顾浅汐梗着脖子与他对视，“是又怎么样！” 七四七四，不就是去死么？ 楚北宸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大掌忽然抚上顾浅汐的脸，声音也不再清冷，透着一股邪魅，“那抱歉了，我暂时还死不了。” 顾浅汐心脏一阵狂跳，不过很快她就想起来这里的目的，扯下楚北宸的手，冷声质问道：“案子的事情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以楚北宸的势力和楚家在江城的影响力，想给上头那几位施加压力，让案子按照他的意愿结案不过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顾浅汐就想知道为什么？ “想知道为什么？”楚北宸动作优雅的整理好袖扣，迈开长腿就走，“那么麻烦楚太太你晚上记得回家。” 像是被刺激到了某根神经，顾浅汐忽然冲到楚北宸面前，挡住他的去路，“楚北宸你究竟想干什么，有病你去治啊，耍着我很好玩么！” “我想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楚北宸手上用力，顾浅汐被他甩在了墙边，而他又以最快的速度欺身而上。 后背撞上开关，洗手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顾浅汐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被楚北宸死死按在墙上，顾浅汐第一次从他身上感觉到了危险，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去，“你放开我！” 楚北宸不为所动，反而更加靠近了一些，顾浅汐顿时就有种肺里空气全部被挤压了出去，呼吸不畅的感觉。 “放……唔……”黑暗中，楚北宸精准的捕捉到那张因为努力呼吸而微张的小嘴。这次他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长舌如过无人之境。 而不知何时，楚北宸松开了禁锢顾浅汐手腕的手，一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另一只则揽在顾浅汐的后背上，而那里正好是与开关碰撞的地方。 双手得到自由，顾浅汐立马就去推他，可她的力道在楚北宸这里，无异于蜉蝣撼大树。 两人粗重的呼吸在一片黑暗的洗手间里，莫名多了几分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楚北宸才离开顾浅汐的唇，却依旧没松开她，嘶哑着声音开口，“我能做的有很多，可唯独你……” “你在哭？”禁锢顾浅汐后脑的大手摩挲到眼角，入手的湿润如同一根刺一般扎进了楚北宸的心里。 随着啪嗒一声响，灯光骤亮。 顾浅汐刚溢出眼眶的泪水被他尽收眼底。 楚北宸勾起一侧嘴角，冷笑，“被我吻很委屈？” 顾浅汐抿了抿嘴唇，没有接话。 楚北宸一只手依旧揽着顾浅汐纤细的腰肢，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温柔到了极致，可脸上的嘲讽却与他的动作显得格格不入。 “本来想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但发现我这人还真没那么善良，所以安安分分当好你的楚太太，或许我哪天心情好会提前把离婚协议送你手里。” “你什么意思？”顾浅汐懵了，她什么时候需要他成全，又哪里来的苦命鸳鸯，该被成全的难道不是他和顾雪沫？ 许是顾浅汐眼中的疑惑太过明显，楚北宸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讥讽的勾起一侧嘴角，“顾浅汐，现在也学会跟我演戏了是么？你果然是好样的。” 楚北宸脸上看似平静，实则心里的怒火早已翻江倒海，她依偎在江凯怀里哭的画面犹在眼前，现在又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不是，你究竟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顾浅汐忽然有种感觉，她和楚北宸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从什么时候起，他变了。他开始对她冷嘲热讽，恶语相向。渐渐的，他们越来越疏离，就连他出国，她也是最后一个知道，而他连让她去送送他的机会都没给她。 刚开始她还试图联系过他，给他发过数次邮件，可都一一石沉大海。 顾浅汐懊恼自己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她这怕已经不是火星的时差了。 可等她追出去的时候，哪里还有楚北宸的影子，只有倒在地上的消防栓。 一直守在洗手间门口的季穆远也是一脸懵逼，他这门神当的好好的，脑补某种动作片正起劲呢，哪里会料到小电影里的男主角会忽然出来，还一脚踹翻了消防栓。 尼玛的，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幸好他没心脏病，不然早晚得猝死。 “你去送她回家。”楚北宸脸上压抑着怒容，语气却依旧淡漠的开口。 季穆远冷不防又是一激灵，“谁，顾小姐？” 楚北宸脚步未停，淡淡道：“嗯。” “那行，等会儿你自己小心点。”得到肯定答复，季穆远蒙头就往宴会厅的方向跑，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位大爷心情很不好，他还是躲得远远的比较靠谱。 看着季穆远夹着尾巴就跑的样子，楚北宸太阳穴突突直跳，咬牙切齿的吼道：“蠢货，反了！” 季穆远被吼的一个踉跄，什么反了，谁反了？ 面对楚北宸黑如锅底的脸色，季穆远仅仅懵逼了一秒就反应了过来。 方向反了！他所认为的顾小姐也反了。 可是他二大爷的，这究竟是谁的错，他问顾小姐的时候是谁点的头！ 纵使心里万般憋屈，但这个时候他敢说什么吗？敢吗！ ……当然不敢！ 季穆远灰头土脸折回洗手间的时候，顾浅汐刚刚扶起消防栓，见他哭丧着脸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不由好奇，“谁欺负你了？” 季穆远：……你家男人你敢揍么？ 这边，将满肚子火气全发到无辜受牵连的季穆远和消防栓身上的楚北宸刚走到宴会厅门口，拍卖会负责人远远的就迎了上来，点头哈腰道：“楚总。” 楚北宸淡漠的瞥了他一眼，“东西呢？” 第56章 离他更近一点 负责人脸上的谄媚立马就垮了下来，不住的擦着冷汗道：“楚总，不是我们不给你，实在是……” “没拿到？”楚北宸眉头紧皱，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她人呢，我自己去。” “不是……”负责人欲言又止，额角的冷汗就跟擦不完似的。 “不用找了，东西在我手里。”就在负责人快要哭的时候，江凯闲庭却步的走到两人面前，“但我不会给你。” 两人目光相对，像是有一股无形的火花在空中相撞，负责人缩了缩脑袋，悄悄退到一旁，这两人他谁也得罪不起。 楚北宸冷眸微眯，压抑着满腔怒火沉声道：“开个价吧。” “你说开个价我就乖乖听你的话？楚总裁，你怕不是企业家都当出职业病来了吧，什么东西都能用钱买？有些东西啊，丢了就再也没有了。”江凯单手插兜，绕着楚北宸转了一圈，笑容里满是挑衅的意思。 “呵……”楚北宸冷笑，在江凯站到他面前的时候忽然抬手抚平他肩膀上的褶皱，“我也奉劝你一句，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拿就能拿的，你最好能拿得起，放得下。” 看着楚北宸走远，江凯一脸嫌弃的拍了拍肩膀，暗骂了一句神经病。 这人还真是沉得住气，他还想好好活动一下拳脚呢。威胁他，也不看看他江凯是什么人，他难道会怕？ 笑话！！ 顾浅汐在季穆远的陪同下回了楚北宸的别墅。 其实就算没有季穆远，她也是打算回去的，很多事情都没问清楚，而且如果可以，她想和楚北宸好好谈谈，平心静气的好好谈一谈。 可是她一直等到深夜，楚北宸也没有回来。 顾浅汐叹了口气，回到她自己房间，刚准备休息就听到楼下有声响。她上楼的时候陈嫂已经睡了，估摸着应该是楚北宸回来了。 可当她打开房门，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顾浅汐来不及反应就被撞了个趔趄。 出于本能伸手用力揽住来人的腰身，入手一片湿润。 顾浅汐看着满手的鲜血，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楚北宸所有重力都压在她身上才回过神。 “你干什么去了啊，怎么会伤成这样，我送你去医院，我们去医院！”顾浅汐说话时的声音都在颤抖，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像现在这么慌乱过了。 楚北宸脸色苍白的可怕，却依旧死死抱着顾浅汐不松手，“不能去，你帮我……帮我包扎一下就行。” “包什么包，混蛋你想死是不是！”顾浅汐已经说不出她是气是怒还是担心，不由自主哽咽出声，“我只是说说，没想让你真去死。” “我知道……”楚北宸将下巴搁在顾浅汐肩头，吃力的抬起眼皮又缓缓合上。 “陈嫂！”没了楚北宸力量的支撑，顾浅汐用尽全力才半拖着他挪了两步，鲜血浸透了睡衣，顾浅汐仿佛能感觉到来自他血液的温度。 顾浅汐慌了，从未有过的慌乱。 陈嫂闻声跑上楼，却也被眼前的景象吓懵了。 顾浅汐身前的丝质睡衣已经被血水染了个遍，与一身深色系西装的楚北宸相比，满手鲜血的她看起来更让人心惊。 顾浅汐微屈着双腿，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支撑着两人不会直接倒在地上。 有那么几个瞬间，顾浅汐真的恨死了这个男人的倔强，有什么事能比命更重要，伤的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去医院。 跑回来做什么？找死吗！ 就在顾浅汐想要放弃将他挪下楼的想法，先帮他止血的时候，季穆远到了，与他一同来的还有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看着医生从他腰间取出弹头，消毒缝合包扎，顾浅汐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甚至连表情都不曾变过。 可没人知道看着楚北宸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她心里究竟多疼。 这段时间以来的愤怒委屈，怨恨好像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人总是这样，得到的越多就越不满足于现状。当初答应跟他结婚，她不就是想离他更近一点吗？不就是想在他偶尔想起回家的时候为他点亮一盏灯，在他需要她的时候，能名正言顺的站在他身边。 这些年她那么努力也不就是希望能在某些时刻帮他分担一点，不会再像十年前那样，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陷入绝望，而她却束手无策。 哪怕他可能永远不会有需要她的那天，而她也不希望那种事情再次发生。 可这几个月她又做了什么？ 顾浅汐别过脸，把即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又给憋了回去。 季穆远送医生下楼的时候顾浅汐也跟了下去，季穆远一直送医生到别墅门口，至于他跟医生低声交代了什么，顾浅汐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而她出门后直接去了楚北宸停在院子里的车里，如果所料不错，他应该是自己开车回来的。 车门没关，明亮的灯光下，被鲜血染成深色的半边椅子证明她的猜测都是真的。 咬了咬嘴唇，顾浅汐狠狠的踹了一脚轮胎，该死的！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季穆远满脸自责，如果知道楚北宸会遇到危险，他说什么也会跟在他身边。 顾浅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她没那么蠢，也知道楚北宸有很多事情瞒着她，但他不愿意告诉她，那她也不会多问。 回到房间的时候，陈嫂已经将地上的血迹收拾干净了，顾浅汐换了身衣服就去了主卧室。 楚北宸身上的衣服刚才已经换过了，顾浅汐帮他擦了下脸和手，季穆远也在这个时候进来，两人相对无言。 三人一躺两坐，房间里安静的都有几分诡异。 得知季穆远还没吃晚饭，顾浅汐让陈嫂帮他煮了碗面，之后两人就一直守在床边。 由于失血过多，楚北宸一整夜都在昏睡，顾浅汐也没离开房间半步。 第二天天刚亮楚北宸就醒了，当他睁眼看到趴在自己床头睡得正香的季穆远时，好看的眉头硬生生的皱成了川字，脸上的嫌弃就像季穆远不是趴在床头，而是睡在他怀里似的。 第57章 不需要你解释 可当他转头看到撑着脑袋要倒不倒的顾浅汐时，眼中的嫌弃立马就变成了疼惜，还有不做丝毫掩饰的喜悦。 伸手轻轻托住她即将要倒向一边的脑袋，苍白的唇角好像也扬起了一丝弧度，只是浅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顾浅汐本来就半梦半醒，就算楚北宸的动作很轻，但她还是立马就惊醒了。 “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话问出口顾浅汐就后悔了，伤的那么严重，伤口肯定不会舒服到哪里去，她问的这不都是废话么。 楚北宸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摇头，“没有。” 顾浅汐听他声音沙哑，端着水杯递到他嘴边，“喝点水。” 两人的动静惊醒了季穆远，他醒来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医生。 换过药重新包扎后，陈嫂也准备好了早餐，顾浅汐端着楚北宸的早餐前脚刚进卧室，陈嫂后脚就跟了进来。 楚老爷子让两人立马回老宅。 顾浅汐下意识看向楚北宸，她明明特意交代过陈嫂楚北宸受伤的事情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至少要等他醒来再说。 而且要是因为他受伤的事，那现在就不是让两人回去，他们应该都已经过来了。 楚北宸唇角紧抿，默不作声的拔掉针头，顾浅汐想阻止都来不及。 “走吧，我们回去，帮我拿套衣服。”楚北宸翻身下床，脚步稍微有些不稳。 顾浅汐一脸纠结，“可是你这样……” 这样回去真的可以么？顾浅汐看了一眼楚北宸缠着厚厚的绷带却依旧精瘦的腰身，看样子他肯定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受伤的事情，但脸色那么难看，别人不多想怕是都没可能吧。 再说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有多不好，他心里难道就没个数吗？ “要不我回去吧。”虽然知道他的性格，但顾浅汐还想试图再劝两句。 楚北宸看到她眼中的担忧，清冷的面容不自觉带起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暖意，“我没事，去帮我拿套衣服。” 顾浅汐觉得她可能被楚北宸好听的声音蛊惑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套偏休闲的西装。 手指划过一排排款式简单又处处透着精致的衬衣，顾浅汐最终选了一件黑色衬衣，跟她手中的西装也很搭，而且还能多少掩盖一下他腰上有伤的事实，不易被人发觉。 目光最后落在叠放整齐的男士内裤上，顾浅汐老脸莫名一红，随手抓了一件看也没看就拿了出去。 楚北宸看到她拿出来的衣服，眼中明显闪过满意之色，尤其看到被她紧紧攥在手中的内裤，唇角不禁弯起了一抹弧度。 顾浅汐被他看的一阵尴尬。 “我在楼下等你。”胡乱的将衣服塞到楚北宸怀里，顾浅汐夹着尾巴就遁了。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楚北宸摇摇头，还真是个狠心又不懂体贴的女人。 顾浅汐出去后才想起来他身上有伤，自己换衣服伤口会不会裂开。 可是她都已经出来了，还怎么回去？ 一咬牙，不管了！ 两人收拾妥当，季穆远已经等在了门口。 一路上顾浅汐也想明白了老爷子叫他们回去原因，除了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些事，还能因为什么。 可是这些事情他们又该怎么解释，难道要把他们结婚的真相说出来。 除了说出来，顾浅汐再想不出其他的办法，而且那样的话，楚北宸和顾雪沫也就能名正言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一股酸涩感不禁涌上心头，顾浅汐的脚步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去想，不去计较，但当真正面对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 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楚北宸回头望着顾浅汐，眸光深邃，“你不用担心，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顾浅汐勉强笑了笑，却满满的全是苦涩。 她倒是希望他的事情能跟她有关。 穿过古色古香的长廊进入前厅，顾浅汐没想到的是，两人前脚刚迈进去，一个上好的陶瓷茶杯劈头盖脸的就砸了过来。 虽然楚北宸第一时间将顾浅汐拉到了身后，但顾浅汐很清楚要砸的目标不是她。 “你个不肖子孙，老头子我这些年都是这么教你的！你给我滚，滚去祠堂给我跪着，没我的话不准起来！” 楚老爷子气的脸红脖子粗，手里的拐杖戳的当当响，显然刚才的茶杯就是他扔的。 “爷爷，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顾浅汐急了，楚北宸伤的有多严重是她亲眼所见，要是换作别人，别说跑来这里，下床恐怕都难，更别说跪祠堂了。“我们其实……” “你给我闭嘴！”楚北宸冷冷的打断顾浅汐的话，“我的事不用你管。” “好好好，好的很！”老爷子本就生气，楚北宸呵斥顾浅汐的一幕更是如同火上浇油，“楚北宸你果然好得很，翅膀硬了就不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了？我给你选的媳妇就这么不受你待见！” 老爷子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气狠了，赵雅兰急忙帮他顺着气，不住的朝两人使眼色。 顾浅汐想解释，可她更怕她一开口又会遭到楚北宸的呵斥，那并不是在帮他。 “不行，你不能去！”情急之下，顾浅汐拉住要去祠堂的楚北宸，铁打的人也经不住他这么折腾啊。 “管好你自己。”楚北宸抽回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教你吧，我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不需要你解释，听懂了吗？” 顾浅汐愣愣的看着楚北宸走远，他眼中的冰冷让她不知所措，他在警告她，她知道。 可是她分不清他究竟指的是哪件事，他受伤的事不能说，还是他们结婚的事不能说？ 顾浅汐凌乱了。 将求救的目光看向赵雅兰，顾浅汐感觉她有苦难言，但楚北宸的身体真的不能再折腾了。 赵雅兰好不容易才安抚下跟炮仗似的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小汐你跟我来一趟，我们谈谈。” 顾浅汐心中一紧，直觉告诉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第58章 不想离婚 但她可以不去么，显然不能。 路过老爷子身旁，顾浅汐小声喊了声爷爷。她倒不是害怕，只是担心哪句话不对又把老人家火气给点燃了。 老爷子摆摆手，神色疲惫，“丫头啊，是爷爷管教无方，委屈你了。” 顾浅汐一噎，话到嘴边又被被她憋了回去，脸都涨红了。 楚北宸啊楚北宸，你究竟在想什么，无端跑来招惹她，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就是你想要的么？ 顾浅汐忽然觉得在这场游戏里，她其实一点都不委屈，在别人眼里她是受害者，而作为一个弱者，总是很容易就能得到同情，但事实真是这样吗？ 显然不是。 跟着赵雅兰来到她房间，顾浅汐忽然就紧张了起来，因为她不知道她要对她说什么，未知的事情总是会让人觉得不安。 “小汐啊，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妈早就想和你聊聊了，但怕打扰你休息。今天叫你们回来，就是想问问这件事你和北宸都是什么想法。”两人在床边坐下，赵雅兰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顾浅汐摇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她委屈，她还真没那个立场委屈，说不委屈，但心里难受也是真的。 至于她有什么想法，那还真就没有。 “看他的意思吧。”半响顾浅汐才憋出这句话。 顾浅汐敢发誓，她绝对没有想要扮演委屈求全的可怜正室，她只是怕说多错多，那就只能使劲往楚北宸身上推了。 反正他自己说的，他的事情不需要她去解释，那他估计也不介意再多背一口锅吧？ 咳……顾浅汐觉得，她这脸已经完全不要了。 赵雅兰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小汐，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江凯？” 顾浅汐被问懵了，愣是半响没回过神来。 她喜欢江凯？开什么玩笑！ 她有可能喜欢任何人，但唯独江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熟的没法做情侣，指的就是她和江凯这样的。 赵雅兰见顾浅汐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 她倒不是怪顾浅汐喜欢别人，只是想当初他们极力撮合两人，没想到却是同时伤害了四个人。 “小汐啊，妈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件事也是我们当初考虑不周。妈跟你说实话吧，你妹妹那个孩子我确实不怎么喜欢，所以老爷子让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虽然觉得不妥，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打心底里，我是希望你们两个能好好的。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也怪我们这几个当老的。事到如今，你跟北宸好好商量商量，老爷子那边妈会去劝劝，人老了就变成老顽固了。” 赵雅兰长叹一口气，起身拍拍顾浅汐的肩膀，“看你脸色那么难看，去休息一会儿吧。” 顾浅汐呆呆的坐在床边，像个被按了暂停键的玩偶。 “妈，我爱他……” “什么？”赵雅兰已经走到门口，回头不解的看着顾浅汐，“小汐你说什么？” 顾浅汐紧紧咬着嘴唇，声音干涩的开口，“我爱他，十三年，每时每刻……我不想离婚……” 顾浅汐哭了，不是因为面对赵雅兰说出那种话的羞恼，更不是因为她有多委屈。 她只是很讨厌这一刻的自己，自私又卑微的试图用她藏了十三年的爱恋来绑住一个不属于她的男人。 哪怕只是不到三年，可她还是那么做了。 从赵雅兰房间离开的时候，顾浅汐已经调整好了情绪，除了有些红肿的眼眶外，沉静的面容与平时一般无二，看不出丝毫狼狈。 至于后来两人说了什么，无人得知。 在厨房热了杯牛奶，带了些吃的顾浅汐就去了祠堂。 早上什么也没来得及吃，身体状况又那么差，顾浅汐觉得如果换成是她估计早饿晕了。 怕被老爷子看到，顾浅汐一路上都偷偷摸摸的，也亏得她小时候经常会跟着楚北宸来这里玩，不然老宅那么大，她怕是连祠堂在哪里都找不到。 顾浅汐蹑手蹑脚的推开祠堂大门，楚北宸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一般，没表现出丝毫惊讶。 “别跟做贼似的，老头子又没说不让我吃饭。”看到顾浅汐进来后还小心的关好门，楚北宸没好气的说道。 顾浅汐愣了愣，老爷子确实好像只是让他跪祠堂，但还真没说过不让吃饭。 那她还躲什么躲！ 顾浅汐觉得她可能是太长时间没上班把脑子放坏了。 楚北宸也没客气，接过顾浅汐递过来的牛奶就喝了一口。 他这么干脆顾浅汐也是能理解的，要是真晕了那不就露馅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来啊？”顾浅汐在旁边的蒲团上跪下问道。 她现在也挺佩服他们两个的，明明在不久前他还跟看仇人似的警告她，现在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平心静气的说话。 是他们在这种事上太有默契，还是她顾浅汐脸皮太厚已经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了。 “并没有。”楚北宸回答的很干脆，只是顿了顿他又说道：“我只知道这个时候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来。” 顾浅汐没忍住笑出声，“你这算是经验吗？” 两人离得很近，楚北宸这时才看到她泛红的眼眶，神色顿时就冷了下来，“你哭过？” “没有。”顾浅汐有些慌乱的别过脸，她明明特意收拾过才来的，他怎么还能看的出来。 楚北宸依旧不依不饶，“你在撒谎。” 顾浅汐无奈了，随口胡扯道：“你刚才那么大声的吼我，我难道不应该哭？再说了，当着爷爷和妈的面我难道不应该抓紧机会扮演一下受害者形象吗？” 顾浅汐觉得她这随口胡扯的理由还是蛮充分的，但楚北宸却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显然是不信的。 顾浅汐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你打算跪到什么时候？” 楚北宸深深的看她一眼收回视线，“你先回去吧。” 顾浅汐暗暗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不算太差才道：“我陪着你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我那还不是因为你！” 第59章 身在迷雾 楚北宸冷不防的蹦出这句话，说完两人都愣住了，大眼瞪小眼的。 想起往事，顾浅汐有些唏嘘外表情也是讪讪的，“这次可不是因为我啊。” 楚北宸罕见的撇撇嘴角冷哼道：“谁知道呢。” 顾浅汐：“……” “你有什么打算？”半响后还是顾浅汐率先打破沉默。 楚北宸转头冰冷的眸子盯着顾浅汐，顾浅汐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挪，不敢与他对视只能微仰着脑袋盯着前方的祖宗牌位，“如果我说我暂时不想离婚，你会怎么做？” 顾浅汐没有转头，她也不敢转头看他，像是在对楚北宸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当初就不应该招惹我，我是顾浅汐，我也有自己的骄傲。至少在这三年里，我会当好楚太太，这是当初我们之间的承诺。你和顾雪沫的事情，确实不在我们当初约束的范围之内，我也无权干涉。但在几位长辈眼里，我们是夫妻，你也别让我太难堪，当然我也会做好楚太太该有的本分。” 顾浅汐看似平静，实则心里紧张的要死，紧握的手心都已经出汗了。 别看她说的冠冕堂皇，但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些话全都是瞎扯的。 楚北宸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她生怕他下一瞬会说出不行。 顾浅汐承认她怂了，像是等待死亡的宣判，她甚至想直接闭上眼睛。 正因为如此，她也错过了楚北宸眼中跳跃的光芒。 许久，才听他低低的吐出一个字，“好。” 顾浅汐松了口气，身体的紧绷也在一瞬间松弛了下来。 如果此时有第三个人在场，一定会发现这场在顾浅汐眼里比谈判还要紧张的对话，也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结果也根本不会有第二种可能出现。 可惜身为当事人的两人，却如同身在迷雾，谁也不曾看清。 深秋的天气已经明显能感觉到凉意，顾浅汐刚才因为紧张倒不觉得，但一放松下来就感觉到后背凉飕飕的，伸手紧了紧衣服。 她的动作被楚北宸看在眼里，状似不经意的开口，“你先回去。” “那你呢？”顾浅汐没有回答她要不要回去，而是转头反问道。 “老头子总是要消气的。”跪了这么久楚北宸脊背依旧挺直，不知道的人还真看不出他其实受了很重的伤。 顾浅汐听懂了他的意思，看来还是要继续跪下去。 收拾好杯子麻利的起身，“那我先走了。” “嗯。”楚北宸看也没看她，闷声闷气的应了声。 顾浅汐出去后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就往前院走去。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刚出去楚北宸原本清冷淡然的面容瞬间就皲裂了。 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深邃的眼底透着一股子委屈。 顾浅汐更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人去了祠堂。 祠堂里，楚老爷子头疼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孙子，感觉真是操碎了心。 “你个混账东西，你倒是说说你究竟要干什么！我这把老脸都要被你丢光了，你倒是出息了，越活越回去了是不是！” 整个房间都回荡着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咆哮声，可不论他怎么折腾，楚北宸都始终低垂着眼睑就是不搭理他。 “心虚了？还是哑巴了！”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火气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如果此时手里有拐杖怕是早一棍子敲过去了，“我真是老糊涂了当初才会答应你，腆着我这张老脸帮你做那种缺德事儿。结果你个兔崽子你就是那么糟践人家闺女的？我要是早知道你这样，我老楚家就算绝后我都不帮你！” “你再这么大声吼，老楚家真就绝后了。”楚北宸冷不防的出声。 老爷子顿时就噎住了。下意识四下看了看，等反应过来后更是气的浑身哆嗦，抬脚就朝着楚北宸肩膀上踹了过去，“你威胁我！你个混账东西又威胁我！” 楚北宸没有躲闪，老爷子蓄满力的一脚扎扎实实的落在他肩上。楚北宸身体不稳的晃了晃，脊背一如既往的挺直。 “北宸啊，告诉爷爷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的性子我难道还不清楚吗？生气归生气，可爷爷打死也不相信你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踢了楚北宸一脚后，老爷子的火气也消下去了不少，神色复杂的说道。 “我会处理好的。”楚北宸这时才抬起头直视着老爷子，“不过你得先让我起来。” “你想起来老头子我还能拦着你不成。”老爷子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没好气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下，楚北宸蹭一下就站起来了，仿佛就在等他这句话一般。“我送你回去？” “走走走，赶紧给我走，谁让你送！”楚老爷子不耐烦的摆手，“整不明白你就别回来了。” 楚北宸也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只是他刚走到门口就又被老爷子出声叫住了。 与刚才怒气冲天不同，老爷子浑厚的嗓音像是瞬间苍老了十来岁，“乖孙啊，这次又伤到哪里了？” “我没事。”楚北宸虽然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沉默半响才说道。 身后的老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是咱老楚家的独苗，爷爷什么事都能依着你。可爷爷老了，经不起折腾了。孩子，放下吧，爷爷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的，等我哪天到黄泉下也能跟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爷爷，我……”楚北宸站在原地，虽然顶着一张面瘫脸似乎不会有其他表情，但依然能发现他的身体其实很僵硬，“我做不到。” “唉……”老爷子又叹了口气，摆手道：“去吧去吧，你长大了，爷爷管不了你了。” “爷爷，对不起。”楚北宸忽然回头，对着老爷子就直直的跪了下去，“孙儿不孝。” 老爷子转身背对着他，在楚北宸看不到角度抹了抹眼角，“去忙吧，不过你始终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楚北宸对着老爷子磕了个头，额头与地面触碰的瞬间，老爷子轻轻闭上了眼睛。 是妥协，也是无奈。 楚北宸离开了祠堂，只是没走两步就与迎面而来的顾浅汐碰了个正着。 第60章 因为她不是那个人 顾浅汐诧异的看着他，这么快就出来了？ 而楚北宸的注意力却全都在她怀里的衣服上，“你，怎么又来了？” 明明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可他还是问了出来。 “我给你送衣服啊。”顾浅汐扬了扬手里的外套，表情有点傻。 忽的，楚北宸大步向前将顾浅汐紧紧抱进怀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后颈。 顾浅汐身体微微战栗，“你怎么了？” 楚北宸不断的收紧力道，好似要将她揉进骨子里，嘴里低声呢喃道：“在这里等我回来。” 顾浅汐傻傻的看着他走远，穿过月亮门消失在视线内，脑子就跟短路似的愣是半天回不过神来。 搞什么，脑抽了？ “丫头。”这时楚老爷子从祠堂里出来，顾浅汐快步上前帮他推着轮椅，人老了，腿脚总会有些不便。 老爷子伸手亲昵的拍拍她放在轮椅上的手，语气颇为无奈，“北宸这孩子啊，就喜欢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爷爷也看不懂他是怎么想的，但爷爷敢跟你保证，他绝不会是你现在看到的那样。” “我知道爷爷。”顾浅汐声音低低的应了一声。 确实，有那么一种人，总是会将所有事都藏在心里不会轻易吐露，也不会轻易让人窥探，如同裹着一层坚硬的外壳，别人也很难走进他们的心里。 所以这种人总是会给人一种看不清摸不透的感觉。 但顾浅汐知道，只是人不对而已。如果是他们愿意打开心门的人，他们也会毫不保留的把心都交出来。 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不是因为她不是那个人。 楚北宸说让她在这里等他，顾浅汐虽然不懂他什么意思，但还是留了下来。 只是吃过午饭后，她就接到了林嘉奕打来的电话。 林嘉奕先是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后又问她能不能回来上班，顾浅汐用膝盖也能想到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打过招呼后急匆匆赶回了局里。 果不其然，顾浅汐觉得她的乌鸦嘴又应验了。 看着面前裹在塑料袋里的尸体，顾浅汐的脸色就跟吃了几斤屎一样难看。 林嘉奕脸上也少有的出现了尴尬之色，“那个，浅汐，你看这个……” “林队，我现在说我身体还没康复来得及吗？”顾浅汐第一次面对尸体有些发怵，在没遇到之前她还觉得没什么。 可现在别说解剖，光是戴着防毒面罩都阻挡不了的那股味道已经足够她对着马桶狂吐三天三夜了。 对于尸蜡化尸体，她以前也只是在一些案例中听说过，真真切切的见到这绝对是第一次，也会是终生难忘的一次。 听明白顾浅汐含糊不清的话，林嘉奕脸上刚开始的几分愧疚之色以光速消失不见，坚定的摇头，“你想也别想。” 顾浅汐无语的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不过想到她脸上戴着防毒面罩林嘉奕也看不见，只能咬牙埋头准备解剖工具。 顾浅汐强忍着胃里的阵阵翻涌准备好等会需要的工具时，外边抱着垃圾桶狂吐了个把个小时的高洋才晃悠悠的进来，不用看顾浅汐也知道他此时的脸色一定是蜡黄蜡黄的。 差点没把胆汁都吐出来的高洋刚一进来又忍不住干呕了起来，见顾浅汐淡定的准备解剖顿时就有些怀疑人生，“老大，这真的是尸蜡化尸体？” “不然你觉得还有什么味道能强大到防毒面罩都遮挡不了？”顾浅汐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说道。 看着已经被搬上解剖台的尸体，顾浅汐眼中也少有的出现了一抹凝重。 尸腊，是一种特殊的尸体现象。 尸体长期浸泡在水中或埋在空气不足的湿土里，腐败进展缓慢，尸体的脂肪组织因皂化或氢化作用，形成黄白色的蜡样物质，使部分或全部尸体得以保存，称为尸蜡。 尸腊能大体保存尸体的原形，并能保存某些暴力作用的痕迹，具有一定的法医学意义，但同时想要判断死亡时间也是很不容易的。 而且尸体所释放出来的恶臭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以前就听过一句话，尸蜡化的味儿能唤醒人深埋心底的绝望，顾浅汐觉得她今天真真是见识到了。 “那老大你这儿是不是有毛病？”高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都闻着同样的味道，为啥只有他吐的死去活来？ 顾浅汐：“你丫的脑子才有毛病。” 谁说她不恶心的，哪只眼睛看到她不想吐的！ 高洋一阵无语，不过他也可以确定顾浅汐是和他一样难受的，不然平日里她可没现在这么暴躁。 “现在开始么？”一寸寸挪到解剖台前，高洋几乎抱着赴死的决心问道。 “嗯。”顾浅汐说话的同时打开了裹尸袋。 “呕~”伴随着一阵阵恶臭，高洋没忍住直接扶着解剖台呕吐了起来，就连面罩都来不及摘掉。 这次顾浅汐也绷不住了，不过她还是撑着一口气冲出了解剖室。 林嘉奕捏着鼻子帮她拍后背顺气，“你稍稍再忍一下，等案子结了我保证请你吃大餐，这次绝对不会食言。” “呕……林队，你能不能闭嘴。”顾浅汐吐的眼泪鼻涕糊一脸，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更别提让她吃东西。 林嘉奕：…… 好吧，他的错。 解剖足足进行了两个小时，等两人从解剖室里出来的时候就跟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似的。 高洋感觉他走路都已经开始打飘了，不过他这绝对不是累的，他是吐的实在没力气了。 “你怎么样，要不要送你去医院输点葡萄糖什么的？”顾浅汐看着高洋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听说有些人嗅觉要比正常人敏感，估计他就是属于那一类型的。 “没事没事，让我缓缓就好。”一听顾浅汐要送他去医院，高洋忙摆手说道。 “可你这样确定没问题么？”顾浅汐看着他发软的跟煮烂的面条似的双腿，不放心的问道。 “老大你就放心吧，我真没事。”高洋再次肯定的说道。 “那行，你先缓缓，我走了。”见他真没问题，顾浅汐转身风一般的往宿舍方向跑去，留下高洋一脸懵逼。 狼来了？！ 第61章 换师父还来得及吗 “不是，老大你跑什么啊！”高洋拖着发软的双腿追了顾浅汐两步，现在不是应该汇报解剖结果么，她跑什么！ 可是顾浅汐一转眼就没人影了，就真跟后边有狼追她似的。 其实顾浅汐心里远没有她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闻着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她甚至想直接拿把刀把双手剁下来，然后再扔的远远的。 在浴室足足待了将近三个小时，以至于让林嘉奕他们都差点以为她在里面出什么意外了，要不是每次敲门的时候都能得到顾浅汐闷闷的回应声，估计他们早就冲进去了。 换好衣服，顾浅汐顶着一张苦瓜脸来到会议室在属于她的位置坐下。 她也知道这次是她任性了，但没经历过的永远没办法体会浑身散发着那股子味道究竟有多么让人绝望。 坐在对面的江凯看到顾浅汐依旧哭丧着脸，眉头微挑，“还没洗掉？” “没有。”顾浅汐都快哭了。 虽然她也不想承认她足足洗了三个小时，几乎要搓掉一层皮的手依旧那么臭，但事实就摆在这里，不想承认都不行。 江凯使劲吸了两下鼻子，有些哭笑不得，讪讪道：“这玩意儿还真邪门。” 顾浅汐幽怨的看着他，知道邪门他怎么不上啊！好端端的调什么值，要是他在的话这种事至于会落到她身上么！ “咳……”林嘉奕轻咳一声，说话的同时下意识抬手挡了挡鼻子，“浅汐啊，解剖结果我们都已经看过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死亡时间真的不能再具体一点？” 看到他的动作顾浅汐顿时就委屈的想发飙的冲动都有了，说话时语气里也不自觉的凉飕飕的冒着一股子冷气儿。 “正如你们看到的那样，死者女性，约莫六十岁，死亡原因是钝器击打头部造成颅骨骨折，颅骨粉碎凹陷骨折引起的颅内出血导致死亡。至于死亡时间，因为尸腊的形成只能大体估测为三到六个月。” 林嘉奕也察觉顾浅汐怕是真的要怒了，讪讪的摸着鼻尖别开脸，“那个浅汐啊，我们……” “林队我没生气。”顾浅汐无奈的打断林嘉奕的话，阻止他再说下去。她倒不是真的生气，只是稍微有些不舒服。 要是换作平日里，我们身上稍微有点味道都会觉得尴尬难堪，更何况她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恶臭。 虽然这也是职责所在，但心里难免隔应的慌。 林嘉奕原本就不是个健谈的人，听她这么说虽然依旧有些不自在但还是适时止住话头。 会议结束后已经临近下班时间，顾浅汐却开始纠结了，她到底要不要回去。 她现在这副样子要说最不想见到的人是谁，那绝对是楚北宸无疑了。 让她顶着一身恶臭出现在他面前还不如直接让她去死。 可是转念一想，他们的关系今天才稍稍缓和了一点，他还让她在老宅等她。 想起他抱着她说出那句话时的语气，顾浅汐心尖微颤，也许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那句话郑重的不像随口交代，虽然她也说不清楚，但那一刻她却清楚感觉到了心脏的悸动。 最终顾浅汐一咬牙，她要回去！ 大不了她一直待在她自己房间里别出去不就行了，反正以前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但见面的次数也不多。 想清楚之后，顾浅汐烦躁的心情也不由的好了起来。 走进法医室，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发呆的高洋。 不是她有多眼尖，实在是他此时的造型太诡异。 白大褂搭配一个过冬时用来保暖的厚口罩就已经足够跳戏了，再加上一双厚厚的棉质手套是个什么鬼？！ 顾浅汐瞬间没道德的笑喷了。 终于体会到那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真谛了，虽然她现在也是同掉到一条臭水沟里的咸鱼。 但即使这样也丝毫不影响顾浅汐的好心情。 听到身后的笑声，高洋幽怨的回头，委屈的就跟个被遗弃的孩子似的，“老大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顾浅汐看着他那跳脱的画风，越看越觉得搞笑，肚子都笑得有些抽搐了，“你这样真的就闻不到了？还有你确定戴这么厚的一双手套不热？” “你以为我想戴啊！”顾浅汐的话瞬间像是戳到了高洋的痛脚，他说着就把手套给摘下来了，“还不是守门的老大爷告诉我用醋泡泡可以除味儿，结果呢？老大你自己闻闻，味道不但没除，原本的臭奶酪味现在都变成什么了。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指不定还会以为我大便拉血了，我还闲的没事干给炖了，炖了就算了，我还加醋了，还用手抓了是不是这样！老大你说说，这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你快停下别说了，要，要死人了！”高洋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整个人都已经要抓狂了。但顾浅汐早就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哪里还顾得上他现在是不是想杀人。 要不是了解他，顾浅汐真觉得她这平日里呆头呆脑的徒弟怕是打算笑死她，然后好继承她的财产。 “行了你先冷静点。”半响顾浅汐才从他那魔性的形容里缓过劲来，轻咳一声道：“你还是把手套戴上吧，确实有用。” 高洋：“……” 高洋苦哈哈的脸都已经绿透了，他现在说想换个师父还来得及吗？ “老大你说怎么办啊，总不能一直这样吧，别说出去见人了，我连办公室都不敢进去，就怕影响到其他同事。”像是想起了什么，高洋立马就来了精神，“对了老大，咱们新来了两名同事你见过了吗？” 顾浅汐摇摇头，“没有。” 她刚一回来就被林嘉奕叫去了解剖室，再然后开会到现在才回来，哪里有时间见。 “那走吧，去见见也好打个招呼。”顾浅汐说着站起身，她既然回来上班了哪有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的道理。 不过她刚迈开脚步就看到一男一女从旁边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看到两人身上的白大褂顾浅汐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就是新来的法医了。 第62章 怕你嫌弃我 “你好学姐，好久不见。” 不等顾浅汐开口，走在前面的女人率先跟她打招呼。 顾浅汐有些茫然，她好像并不认识她啊。 思绪翻转之间，两人已经走到顾浅汐面前，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女人冲着顾浅汐咧嘴一笑，大大咧咧的解释道：“我叫白潞，跟你是同一届考入警校的，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耽搁了，今年刚毕业，学姐你对我应该没什么印象了。” “你好。”看着白潞伸过来的手，顾浅汐有些尴尬，抬起手握也不是，不握也不是。 看出顾浅汐的窘迫，白潞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直接上前挽住她的胳膊，“你们刚才说的话我们两个都听到了，再说我们都是法医，什么没见过，更别说只是一点味道了。” 顾浅汐释然一笑，她倒还不如一个刚毕业的人看的开了。 虽然被她这么抱着有些不自在，但顾浅汐还是没把手抽回来。 白潞脸上的笑容加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她身后的男人对顾浅汐说道：“对了学姐，他叫程翼，别看他冷冰冰的，但技术可是一流的，这段时间我跟着他可是学了不少东西呢。” 高洋也在一旁忙不迭的点头附和。 顾浅汐其实早就注意到一直默不作声的程翼了，正如白潞所说，他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冷，透到骨子里的那种冷。 与楚北宸那种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清冷不同，他给她的感觉就如同一把泛着寒芒的锋刃，冰冷又充满危险。 目光相对的刹那，顾浅汐心脏忍不住微微一缩，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哪怕他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但并不像是法医。 至于他像什么，顾浅汐还真说不清楚。 两人打过招呼之后白潞就提出一起去吃饭，但被顾浅汐婉言拒绝了。 一来她现在并没有什么胃口，被那种恶臭摧残了一下午，她是真的连一丁点吃饭的欲望都提不起来，二来她还要在楚北宸回来之前回家。 说好改日再请他们吃饭之后顾浅汐就急匆匆的回去了。 她要赶在楚北宸回去之前躲回房间里，这样不但能证明她回去了，也不会让他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顾浅汐很清楚，哪怕她再怎么不在意，但如果他因为她稍稍皱下眉头，她一定会哭。 但是，计划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顾浅汐觉得她上辈子可能是个坏事做尽的恶人或者直接毁了银河系，这辈子老天要这么死命的惩罚她。 明明他们以前几天都见不了一次面的，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如如同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他忙他的，她过她的小日子。 可是现在谁能告诉她，为啥楚北宸一回来就来敲门，顾浅汐真的都要哭了，有什么事非要她出去不可！ 外面第六次响起敲门声，顾浅汐默默的看了眼时间。 十分钟了，楚北宸竟然在她门口站了足足十分钟！而且还不厌其烦的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顾浅汐，开门！ 顾浅汐觉得她这辈子都不能再直视这句话了，只要一听到头皮都得发麻。 门外，楚北宸收回手，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担忧，语气里却满是不耐烦，“去拿备用钥匙。” 陈嫂显然早有准备，楚北宸刚吩咐完她就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他。 把钥匙插进锁眼里，楚北宸出声提醒道：“我自己进来了。” 一直站在门口的顾浅汐听到他的话，顿时感觉脑壳都要炸了，一咬牙打开门，不过她却只露出半个脑袋，“楚北宸你究竟想怎么样啊，都说了我没事，你该干嘛干嘛去，别管我了行不行！” 顾浅汐以为她这样说话，以楚北宸的性子肯定会骂她一句不识好歹，最后甩袖离开。 可是他却只是皱眉打量着她，轻启薄唇，“出来，或者我进去。” 顾浅汐：…… 陈嫂也在一旁帮腔道：“少夫人你究竟出什么事了？从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晚饭也不吃，你这样少爷会很担心的。” “我真没事，只是下午有解剖，现在没胃口而已，你们该忙什么都去忙吧。”顾浅汐等着楚北宸反驳陈嫂的话，但见他只是盯着自己，只能无奈的说道。 “出来让我看看，你躲什么？”忽的，楚北宸伸手就去拉顾浅汐，顾浅汐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一跳，下意识关门。 “嗯~”楚北宸发出一声闷哼，手腕卡在门缝里了。 可他伸进来的大手却依旧死死拽着顾浅汐的胳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顾浅汐眼眶蓦然一红，感觉鼻子酸的厉害，特别想哭。 楚北宸没理会快速红肿起来的手腕，手上一用力就把顾浅汐拉了出去，“你到底怎么了？” “我怕你嫌弃我。”虽然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公分，但顾浅汐还是拼了命的把双手往身后缩，说话时声音小的连她自己怕都听不清。 “什么？”楚北宸果然没听见，更加凑近了几分。 “我今天解剖了一个尸腊化的死者，味道很重，我怕你觉得恶心……”顾浅汐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楚北宸长臂一伸就把她背在身后的手给拉过来了。 只见原本白皙纤细的小手此时通体泛红，因为长时间的浸泡还有些肿胀，总之惨不忍睹。 楚北宸清冷的眼中燃起一丝怒火，拉着顾浅汐就往楼下走。 “你先放开我，很脏的。”顾浅汐不知所措的做着最后挣扎，当然等着她的只有楚北宸冷冷的一句闭嘴。 陈嫂被两人的举动整的一愣一愣的，追到厨房才有机会插上话，“少爷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楚北宸在厨房里里环视了一圈，沉声道：“香菜。” “有的有的。”陈嫂立马在冰箱里翻出了一大把香菜。 楚北宸接过来就往顾浅汐手上搓。 顾浅汐两眼发直的盯着他的动作，直到绿色的汁液把她的双手染了个遍才停下来。 同时那股让人抓狂的臭味也消失了。 顾浅汐难掩惊讶，真的有用！ 第63章 因为我没眼光 “笨蛋。”楚北宸低低的咒骂一声，“怎么不蠢死你。” 顾浅汐红着脸抽回还被他攥着的手，底气也有些不足，小声嗫嚅道：“我哪里知道那么多。” “没人教过你平时多读书？”楚北宸眸光微黯，不动声色扫过已经空了的手心，“吃饭吧。” 顾浅汐刚想拒绝，她是真的没胃口，但还来不及开口楚北宸一个凉凉的眼神扫过来，“需要我喂你？” 顾浅汐无奈闭嘴，让他喂她吃饭，她是觉得自己命有多硬还是嫌弃命太长？压根就没那个福气消受好么！ 一顿饭在满腔的香菜味和楚北宸似有若无的目光注视下吃完，顾浅汐只感觉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刚放下筷子就迫不及待的想遁走，谁料楚北宸也一同站起了身。 拿着特意从陈嫂那里要来的大把香菜，顾浅汐跟在楚北宸身后一起往楼上走。 虽然她不吃香菜，但跟恶臭相比香菜的味道显然要亲切多了。 想起高洋那副滑稽的打扮，顾浅汐立马就乐呵起来了，她明天是不是应该带两三斤香菜过去。 顾浅汐正东想西想，没注意到走在前边的楚北宸早停下来了，一头就撞到了他后背上。 要不是楚北宸及时拉了她一把，顾浅汐觉得她又有从楼梯上摔下去的风险了。 “怎，怎么了？”顾浅汐揉着发痛的额头，茫然的问道。 楚北宸静静的看着她，直到顾浅汐被他看的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才开口，“那种事以后不会再有了，希望你也能说到做到。” “你说什么？”顾浅汐一脸懵逼，什么事不会再有了？ 楚北宸脸色黑如锅底，看向顾浅汐的目光就像两把刀子似的。 亏得他因为她一句不想离婚就屁颠颠的跑去毁了所有碍眼的传闻，甚至……谁知她压根就没把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强忍下一巴掌把面前这个死女人拍到墙上去冲动，楚北宸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让你当楚太太么？” “为什么？”顾浅汐心脏猛然间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就接下了他的话头。 是啊，为什么？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没眼光。” “陈嫂，明天多买点猪脑给她炖了！” 像是再看顾浅汐一眼就会脏了他眼睛似的，楚北宸丢下两句话就气冲冲的去了书房。 顾浅汐傻眼了，额头上的黑线一排排的往外冒。 竟然说她需要补脑，她这种能从警校提前毕业，能被特聘的天才大脑需要补？ 楚北宸大力的关门声吓得顾浅汐回过神，委屈的看向楼下同样呆傻的陈嫂。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少夫人，少爷他怎么了？”陈嫂上楼看了眼紧闭的书房，小心翼翼的问道。 顾浅汐摇头，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抿唇说道：“帮我拿下医药箱吧，我去给他换药。” 提着医药箱，顾浅汐试探着敲了下书房门，“我可以进来吗？” 半响没得到回应，顾浅汐深吸了口气掏出手机准备给季穆远打电话，让他叫医生过来。 这人现在是越来越阴晴不定了，她还真怕一个没控制住就跟他打起来。 但就在这时，楚北宸打开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有事？” 顾浅汐手一抖差点没把手机扔出去，急忙说道：“我给你换药。” “进来吧。”沉默数秒楚北宸侧开半边身子，目光总是似有若无的落在顾浅汐身上。 顾浅汐进去后先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虽然跟他住一起几个月了，但他的书房她还真没怎么来过。 楚北宸边走边解开衬衣纽扣，顾浅汐一转头就看到他裸露在外的胸膛，慌乱的移开视线，脸颊不由染上两抹绯红。 楚北宸将一切尽收眼底，嘴角不自觉扬了扬。 换药这种小事顾浅汐做起来还是很熟练的，但可能是受伤的对象比较特殊，她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 解开绷带看到取走弹头后留下狰狞的伤口，顾浅汐有好几次都想问他是怎么伤的。 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她清楚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告诉她。 “疼吗？”顾浅汐问得漫不经心，像是没话找话随口问问，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当触碰到伤口时，她拿着棉签的手其实都在颤抖。 “不疼。”楚北宸的大手不知何时放在顾浅汐的发顶，轻轻的理顺她微乱的发丝，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和宠溺。 只是顾浅汐此时的所有心思都在伤口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站起来缠绷带。”顾浅汐全程都绷着脸，说话时也不经意的带上了一丝命令的语气。 可她此时的严肃落在楚北宸眼里却成了另一种意思，心情不由大好，依言站起身。 整个换药的过程顾浅汐都表现出了身为医生的专业严谨，可剩下最后一步却尴尬了。 虽然是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可每次绷带绕到身后时她就不得不离楚北宸很近，她的双手就跟抱着他的腰似的。 而且最要命的是顾浅汐明显感觉到每当她将绷带绕到后边时，楚北宸的身体会出现一两秒的僵硬。 安静的房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悄然蔓延。 顾浅汐心脏砰砰直跳，紧张的舌头都有些打结，“好，好了。” “嗯。”楚北宸声音闷闷的在头顶响起。 “你早点休息，我回房间了。”顾浅汐也不敢抬头看他此时什么脸色，垂着脑袋就往外走。 “你先等等。”楚北宸忽然出声叫住顾浅汐，伸手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她，“送你。” 顾浅汐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会忽然送她东西？ 楚北宸直接将锦盒扔在桌上，傲娇的别过脸，“七十四块钱买的，爱要不要。” 顾浅汐只感觉胸口忽然一窒，有点疼，有点痒，有点堵，还有点甜。 她顾浅汐这辈子长这么大见过最闷骚的男人绝对非楚北宸莫属。 在楚北宸毫不设防的时候，顾浅汐忽然上前，做了她活了二十三年做过最大胆的一件事。 第64章 股份转让 轻轻环住楚北宸精窄的腰身。 顾浅汐很紧张，生怕他下一瞬会推开她，直到感觉楚北宸的手落在后背上，顾浅汐才悄悄呼出一口气。 “我们以后能不能不吵不闹，就像……就像以前那样？”他刚才在外边说的话顾浅汐也想明白了，她那时候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而已。 得来不易的三年时间，她不想在跟他闹下去了，她浪费不起，也不舍得浪费。 楚北宸没有言语，下巴搁在顾浅汐肩头缓缓闭上眼睛。 像以前那样，可能吗？ 翌日一早，顾浅汐刚到局里就被高洋堵在办公室门口。 在高洋发直的目光中，顾浅汐神秘的从名牌包里拿出一把香菜，看着他跟她昨晚如出一辙的呆傻表情，顾浅汐立马就顺畅了。 看来平日里读书少的也不止她一个。 命案也不是天天都有，有些案子也不一定非要她全程参与，有林嘉奕江凯他们就足够了，顾浅汐难得迎来了办公室电话不会紧急响起的一天。 一上午她就只给一起民事纠纷案做了伤残鉴定，剩下的时间也就随意的翻翻书打发了。 只是她以为这一天就这么百无聊赖的过了，但在中午她准备休息的时候却接到了顾雪沫的电话。 电话里顾雪沫说她在公安局附近，约顾浅汐一起去吃饭。 顾浅汐本来是没打算去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怎么可能安好心。 但是听到顾雪沫最后的一句话，顾浅汐还是动心了。 哪怕明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但楚北宸三个字对顾浅汐来说就如同一株罂粟，明知有毒依旧奋不顾身。 两人的目的都不在吃饭上，于是就选择了一家咖啡厅。 因为刚过饭点，顾浅汐到的时候咖啡厅里并没有多少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顾雪沫。 径直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顾浅汐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刚才说楚北宸当年出国是因为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顾雪沫不紧不慢的抿了口咖啡，眸中含笑，“姐姐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需要喝点什么？” 顾浅汐本想说不需要，但看到身旁拿着茶单的服务员还是点了杯美式。 等服务员走后，顾浅汐又重新看向顾雪沫。 想想她跟顾雪沫还真的没怎么好好说过话，从她跟着蒋美媛住进顾家，她跟她就好像已经注定了要处在敌对面上。 而顾雪沫对她也像是有着天生的敌意。 她有的东西她都要有相同的一份，哪怕她养只小狗她也非要不可。 顾浅汐也不是没想过跟她好好相处，毕竟大人的过错与孩子无关。但当她无意间看到她把跟她相同的东西，文具玩偶一一折断剪碎，刚买回来的宠物狗被她亲手扔下阳台。 顾浅汐才恍然，很多东西都可以找到相同或者类似的两个，但顾家大小姐的身份却只有一个。 “给你看样东西。”从顾浅汐进来，顾雪沫的嘴角就一直带着笑容，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只见她从旁边的手提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推到顾浅汐面前，手指似是不经意的从文件上扫过。 顾浅汐的目光只在文件上停留了一瞬，也只草草的看清了最醒目的几个大字，股权转让协议。 她更多的注意力却全都顾雪沫低头把玩的手指上，璀璨的钻石晃的顾浅汐眼睛生疼。 顾雪沫像是才注意到顾浅汐一直盯着她的手看，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了几分，晃了晃无名指上的钻戒，“北宸哥哥送我的，好看吗？” 顾浅汐没有接话，端起服务员刚送上来的咖啡猛灌了一口，滚烫的液体划过咽喉，心脏处仿佛都有一股灼痛感。 还说什么那是身为楚太太身份的象征，这一刻顾浅汐特别想笑，同样的款式，一个戴在中指，一个却在无名指，去他大爷的象征！ 顺带送她的？还真是廉价的够可以，恐怕连七十四块钱都不值吧。 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也没想过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可他为什么就不能让她过一天安生日子，为什么总喜欢给她一个甜枣再甩一巴掌。 为什么每次都要在她下定决心的时候，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时候给她当头一棒，一盆冷水浇的透心凉。 再次低头，顾浅汐看清楚了协议内容，楚北宸将楚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赠予顾雪沫，末尾是他行云流水的签名。 顾浅汐抬起头，勉强扯出一抹笑，但只有她自己清楚笑得有多苦涩，“该看的都看了，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吧？” “你知道股份对北宸哥哥来说有多重要么？”顾雪沫仔细打量着新做的指甲，漫不经心的问道。 顾浅汐心脏微微一缩，心口堵得发慌，嘲讽的勾起唇角，“所以呢？” “所以……”顾雪沫脸色忽然冷了下来，微抬起下巴高高在上的睥睨着顾浅汐，“我才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而你顾浅汐什么都不是！就算你霸占着楚太太的位置，但你对他来说永远都可有可无。” 顾浅汐神情微敛，冷冷的迎上顾雪沫的目光，“这就是你今天约我出来的目的？” 她们现在算是彻底撕破脸了么？ 不过这样也好，每天听她叫姐姐，她还觉得隔应的慌。 顾浅汐站起身，刚才差点失控的情绪已经被她完全掩藏，居高临下的看着顾雪沫，一字一顿的开口，“那又怎样？只要我一天是楚太太，你顾雪沫，就永远翻不了身！” “你！贱人！”顾雪沫气的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端起桌上的半杯咖啡就往顾浅汐脸上泼去，却被顾浅汐一把摁了回去。 顾浅汐似笑非笑的嘲讽道：“我的好妹妹，别忘记你的形象，这杯咖啡要是泼出去，你下次想装白莲花可就难了。” “顾浅汐！”顾雪沫双眼几乎喷火，顾浅汐觉得这里要不是公共场合她一定会扑上来撕了她。 不过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施施然的离开咖啡厅，直到走出顾雪沫的视线范围，顾浅汐才猛然感觉脚下一软，忙扶住一旁的护栏大口喘气。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看起来好像是她赢了，顾雪沫的攻击对她来说似乎毫无用处。 第65章 被算计了 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输了，还是输的很彻底，或许在有关楚北宸的所有事上，她一直都是一败涂地。 人家有那个男人所有的爱，而她顾浅汐呢？无非就一个楚太太的身份，还是个假的。 咖啡厅里，顾雪沫如淬了毒的目光注视着顾浅汐离开。脸上的幸福笑容早已消失，恶狠狠的摘下刚才被视若珍宝的钻戒扔进垃圾篓里，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视线掠过一旁的手机，顾雪沫冷笑着拿起来拨通一个号码，“可以动手了。” …… 顾浅汐靠在护栏边望着拥挤的车潮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准备回局里。 只是脚步刚迈出去她却只感觉眼前蓦然一花，使劲甩了下脑袋，那种不舒服的感觉随之消失。 眼看马上要到上班时间，顾浅汐也顾不得多想，快步按照原路返回，估摸着――也应该是脑供血不足，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越走脚步越沉重，眼前也是一阵清晰一阵模糊。 路过一条僻静的小巷子时，顾浅汐的步伐已经明显踉跄，忙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一阵强烈的晕眩感猛然袭来，顾浅汐就算再傻也明白她又被算计了。 刚才的那杯咖啡一定有问题，只是她当时的情绪已经处在失控边缘，哪里还能想到那么多，而顾雪沫也刚好抓住了这一点。 深吸一口气，顾浅汐微眯着眼睛四下看了看，顾雪沫既然要给她设套，她要回局里的路线也一定在她的算计之内。 而现在她孤身一人待在这里，那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心脏瞬间凉下去半截，顾浅汐来不及多想急忙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指找到江凯的号码。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拨出去便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痛，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里。 有人从背后袭击了她，这是顾浅汐失去意识前唯一想到的。 许是她最后想要向江凯求救的念头太过强烈，迷迷糊糊中顾浅汐竟然听到了江凯在喊她，还有人大力摇晃着她的身体。 轻哼一声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江凯放大的俊脸，顾浅汐惊讶的张大嘴巴，还有些混沌的脑子一时根本没办法转过弯来，“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怎么会在一起？” 她记得她被顾雪沫算计了，但她也记得很清楚电话根本没打出去。 江凯俊逸的五官有些扭曲，像是在忍着极大的痛苦，咬牙拉起顾浅汐，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被算计了，快，快走！” 顾浅汐这时才看清他们所处的环境，不论格局摆设一眼过去她就可以肯定这里是酒店。 而此时顾浅汐也才发现了江凯的异样，他的身体微微蜷缩着，面色又泛着不自然的潮红，这明显是被下药了！ 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顾浅汐拉起江凯就往外走，他们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哪怕隔着衣服，可入手时从江凯身体上传来的滚烫还是让顾浅汐心中一缩。 想要掐死一个人的冲动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强烈过，如果这次他们能安然离开，她一定会让顾雪沫也尝尝她亲手设下的圈套是什么滋味。 江凯半靠在顾浅汐身上，见她往门口走忙将她拉住，“妞儿，我们今天可能真要栽了，门打不开。” 明显感觉到江凯的神志已经没刚才清醒，知道他在用最后一点意志力强撑着。 顾浅汐有些绝望了，顾雪沫既然费劲心思引她入局，就不可能只是让她和江凯发生关系那么简单，一定还会有下一步棋在等着他们。 都怪她，都是因为她才会让江凯无辜受牵连。 不死心的握住门把手，令两人大感意外的是只听咔嚓一声，房门竟然打开了。 当下不再迟疑，顾浅汐扶着江凯就走了出去，只是她刚探出脑袋，远远的就看到一大群人正朝这边走来。 只稍一眼，顾浅汐就能肯定这是冲着他们来的。 迅速退回房间里重新关上门，顾浅汐面露惨笑，“真完了。” 虽然只是一眼，但顾浅汐还是看清了那群人里不止有记者，酒店工作人员，她现在最想弄死的顾雪沫，还有楚北宸。 哪怕他们什么都没发生，哪怕明显能看出来江凯被下了药，但是人多口杂，再加上顾雪沫的刻意安排，天知道那些记者是不是已经经过了她的授意，最后又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至于楚北宸，如果顾浅汐没猜错的话，顾雪沫应该没料到江凯能在被下药后，在她昏迷不醒的情况下硬撑那么久没对她做什么。 这也是顾浅汐目前唯一的一点底牌。 “该死的！”江凯伸手扯开衣领，淡蓝色制服的最上边两颗扣子直接崩到地上，他的声音已经嘶哑的不成样子，“给小爷收起你那副鬼表情，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有事！” 顾浅汐感觉眼眶有些湿润，曾几何时，那个男人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就算在寒冷冬季被罚跪一晚上的祠堂，他也会护在她身前。 可是现在，他却带着心爱的女人来捉她的奸，尤其她所挚爱的那人还是她的亲妹妹，也是亲手策划这场局的人。 思绪恍惚间，顾浅汐已经被江凯拉到了窗边，江凯指着下边的绿化草坪说道：“从这里你敢跳下去吗？” 顾浅汐愣了一秒才发现他们所处的楼层并不高，也就只在二楼。 与其等会儿被人围观，她宁可从这里跳下去。 “可是你怎么办？”听着江凯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顾浅汐心里如同压了块巨石一般不是滋味。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别说从二楼跳下去，就算下个台阶估计都会摔死他。 再说如果能跳，他早就跳了。毕竟留她一个在酒店房间里别人又能说什么。 “你不用管我。”江凯牙关紧咬，无法忍受的燥热让他眼中都泛起了血丝，“我知道那个男人对你有多重要，顾浅汐，我不求你跳下去能完好无损，但最好别给我整的缺胳膊少腿，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弄死楚北宸。” 第66章 得罪顾家的后果 “江凯……” “别啰嗦，赶紧跳。”说话间，江凯额头上已经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显然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了。 “到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顾浅汐不再犹豫，纵身跳了下去。 落地时从脚踝处传来的剧痛让顾浅汐一阵呲牙咧嘴，但还是强忍痛意冲着往下张望的江凯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看着顾浅汐一瘸一拐的走远，门外已经响起了敲门声，江凯冷笑一声脱下衣服扔在有些凌乱的床上走进浴室。 客房门外，楚北宸背靠墙壁冷冷的看着几乎将走廊围的水泄不通的一群人，没人能看清他究竟在想什么。 顾雪沫眼底满是恶毒，只是在对面楚北宸的时候又全部变成着急和担忧，“你说姐姐她怎么会……就算她和江凯……也不能这样啊。这件事要是被传出去了，以后要怎么办！” “顾二小姐，你的意思是说顾大小姐真的和江少在里面？” “还有楚总，传言说你和顾大小姐已经完婚这是真的吗？那么对这件事您是怎么看的？” “楚总，前段时间您不是和顾雪沫小姐一起出席过宴会吗？如果顾大小姐是您太太，那麻烦你能说下你和顾家两位小姐是什么关系吗？” 顾雪沫说话时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还是被好几名记者听到了。 面对记者连珠炮似的追问，楚北宸的神色越来越冷，眼中也有怒气不断翻涌。 将他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顾雪沫眉梢微扬，刚准备开口，可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打开了。 江凯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手里还拿着毛巾擦着从发梢上滴落的水珠。 嘈杂的走廊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江凯神情慵懒的斜倚在门框上，略带戏谑的开口，“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身价上涨到住个酒店睡个觉都值得你们争相报道了？” 不等记者开口，他又转而看向楚北宸。“我竟然不知道楚总你这个大忙人什么时候也这么清闲了？” 江凯话里的暗讽记者虽然不清楚，可为楚北宸抵挡记者口头围攻的季穆远可是明白的很，脸色顿时就跟吃了几斤翔一样难看。 他以为这是他们愿意的吗？ 他们好好的在宴会厅召开新楼盘发布会，可谁知道半路会有记者跳出来直指楚北宸的私生活。 紧接着又有人说他曾看到顾浅汐和江凯办理酒店入住。 好端端的发布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他都为楚北宸感到憋屈。 试问有哪个男人愿意戴绿帽子，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甚至有可能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戴！ 发愣的一众记者这时才像是回过神来，镜头齐刷刷的对准江凯： “江少，听说你是和身为楚太太的顾浅汐小姐一起来办理入住的？那么请问她人呢，能让顾小姐出来说几句吗？” “顾小姐是不是在里面，麻烦江少能让一让吗？” 面对记者越来越犀利的问题，江凯的脸色不知何时冷了下来，冷冽的目光直逼最后发问的那人，“听说？不知道你们是听谁所说，以为说话不用负法律责任？还是觉得身为记者就可以满嘴喷粪？” 印象中，江家少爷江凯一直都是很随性温和的一个人，见他忽然这么咄咄逼人，也确实吓退了不少人。 但同时他的反应落在有些人眼里无异于心虚，这也更加加剧了他们冲进去一探究竟的念头。 要知道，楚家顾家和江家，不论是哪一家的新闻对他们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更别说三家放在一起。 “在不在里面进去一看便知究竟，江少你一直挡着不让我们进去，怕不是心虚了吧！”人群中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声，其他人纷纷响应，刚才还退缩的几人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江凯忽然看向楚北宸，冷笑着勾起一侧唇角，话却是对记者说的： “好，我让你们看。” 话音刚落下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可里面哪里有顾浅汐的半点影子。 江凯双手环胸懒懒的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看到了？满意了？” 有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次怕是玩大了，冒着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的风险却一无所获，但也有人依旧不死心的将洗手间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顾雪沫青黑交加的脸色和几乎嵌进肉里指甲，更没人注意到楚北宸不知何时站在了窗边，而有他所在的地方，无人敢近身。 顾浅汐从二楼跳下来之后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直接去找了酒店负责人。 她不是悲情戏里的女主，更不是童话里的公主，不会有白马王子会在这个时候来救她。 虽然她暂时从那间客房里离开了，但诺大的酒店里到处都是监控，她跳窗的事情难免会被有些人拿来大做文章，到时候她别说跳进黄河，就算是去跳太平洋怕都洗不清了。 说明来意后，酒店经理面露难色，“这……顾小姐，不是我不帮你，这实在是不符合规定啊。” “杨经理。”顾浅汐温和的面容也冷了下来，“据我所知想要销毁掉几段视频对你来说并不难，但是你知道得罪顾家是什么后果吗？” 杨经理脸色煞白，下意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得罪顾家是什么后果他自然清楚。 顾浅汐也知道她现在就是在仗势欺人，可是她也实在没办法了，她必须要赶在顾雪沫反应过来之前毁掉她来过酒店的所有痕迹。 最终，杨经理咬牙答应，“顾小姐放心，我这就让人删掉监控，不，我亲自去。” 顾浅汐面露微笑，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杨经理面前，“那就辛苦杨经理了。” 看到银行卡的刹那，杨经理直接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顾小姐，我不能收。” 顾浅汐将卡又往前推了几分，她虽然一直在笑，可眼中却始终没有半点笑意。 都是混迹在生意场上的人，杨经理哪里会不明白顾浅汐的意思。当他把银行卡攥在手中的时候，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 第67章 是你的吗？ “等等。”杨经理已经走到门口，顾浅汐忽然开口，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仔细听会发现好像多了一些其他什么东西。 杨经理不解的看着她，“顾小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顾浅汐站起身，高高肿起的脚踝已经疼到麻木。 “有些丑话需要说在前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很快应该就会有人来找你要监控。杨经理应该知道，我是顾氏集团指定继承人，而她不过是一个私生女，孰轻孰重，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在今天之前，顾浅汐从未想过会从她嘴里说出这么恶毒的话，但她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善良到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一次两次她可以忍，那是她蠢。但不代表有人想彻底置她于死地，她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杨经理怔愣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顾小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顾浅汐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要省事的多。 等离开酒店坐上出租，顾浅汐迫不及待的拨通了江凯的电话。 她还真是不得不庆幸跳窗时把手提包带在了身上。 从她跳下来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江凯也应该已经脱困，但他的身体大概也到极限了。 果不其然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只是一听到江凯的声音顾浅汐就坐不住了，“你在哪儿，我来找你，我们先去医院！” 电话另一头，江凯将车停在马路边，上衣的扣子已经被完全解开，只听他沙哑着声音说道： “我自己去没问题，现在我们都处在风口浪尖上，要是被记者拍到我们在一起又是一大麻烦。你先回局里，还有注意刘欣蕊，我怀疑这次的事情跟她脱不了关系。” “不是，你先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江凯……”电话里不断传来顾浅汐着急的声音，江凯按下挂断键的同时手机也哐当一声掉进了座椅下边。 没有伸手去捡，江凯深吸一口气准备发动车子。 这该死的药还真是能要命，时间越长，效果竟然不减反增。如果再这样下去，他绝对会爆体而亡。 可就在这时，大开的车窗里忽然探进来一张怒气冲冲的俏脸，指着江凯的鼻子就是一通大骂：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没看到这路窄的就能过去一辆车吗？怎么按喇叭你都不给点反应是吧，你是死人还是聋子！” 等看清楚来人，两人都愣住了，几乎同时出声。 “是你！” “怎么会是你？！” 楚念之猛然间也被江凯猩红的双眼吓到了，但在看清他敞开的衣衫时脸色顿时涨的通红，“上次在我嫂子病房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又不是大热天你把衣服敞这么开干什么！我知道了，你就是个暴露狂！” 一股股热浪接连不断的涌向下腹，江凯低吼出声： “滚开！” 从小被娇养长大，楚念之哪里被人这么吼过，当下撸起袖子就去拉江凯，“你让本小姐滚，有本事你倒是先滚一个看看啊，给我下来！” 冰凉的小手触碰到肌肤的刹那，如同被困沙漠寸步难行的人遇见一片绿洲，仅剩的一点理智彻底溃不成军。 江凯猛然看向楚念之，猩红的双眼已经迷离。 “楚念之，你自找的！” 本能察觉到危险，楚念之想缩回手，可却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死死攥住。 不等她反应，身体已然悬空。 “你干什么！救，救命……唔……” 顾浅汐接连打了好几通电话可都提示对方已关机，一颗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师傅，去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家医院。” 顾浅汐已经有些病急乱投医了，可明明刚才还接通了，怎么会忽然关机。 司机为难看她一眼说道：“附近有好几家医院，距离都差不多……” 顾浅汐彻底泄气了，“去公安局吧。” 临近冬季的黑夜总是来的特别早，顾浅汐到办公室的时候，夜色已经笼罩了下来。 高洋看到她一瘸一拐的进来，惊讶的迎上前。 “老大你怎么搞得啊，这一下午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伤的这么严重，要不还是去医院吧。” 顾浅汐在办公椅上坐下，打开顺道带回来的药油边擦边回道： “没事，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你怎么还没回去？” 经她提醒，高洋才想起来他留下来是有事情要说。 “对了老大，咱们解剖的那个尸蜡化老太太的案子已经破了。老大你猜凶手是谁？是她儿媳妇。更可气的是老太太她亲儿子，明知道自己媳妇虐待老娘竟然还放任不管，最后还帮着媳妇把老娘给埋了。老大你说说，这种人渣他是不是就该下地狱。” 高洋愤愤不平的说完，顾浅汐擦药油的手顿了顿，“嗯，我知道了。” “老大你怎么了，你说的麻烦解决了吗？”高洋这时才注意到顾浅汐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都解决了，你赶紧下班吧。”顾浅汐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没精打采的说道。 高洋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你呢？” “我……”顾浅汐抬头准备说什么，只是在抬起的瞬间却看向了门口，“住宿舍。” 楚北宸半边身体隐在黑暗里，讳莫如深的双眸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顾浅汐毫不躲闪的迎上他的目光，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对视着。 高洋一脸不明所以，想张口询问，可忽然压抑下来的气氛让他有些不敢开口。 “高洋，你先回去吧。”最终还是顾浅汐打破了沉默。 “可是老大你……” “放心，他不会对我做什么。”顾浅汐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高洋听她这么说也只好离开。 高洋走后，办公室里就剩下顾浅汐和楚北宸，楚北宸迈步进来，高大的身形在顾浅汐头顶投下大片阴影。 “你以为你是谁？在做出这种事后那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顾浅汐，谁给你的脸！” “我做了什么？”顾浅汐仰起脖子看着他，眼中满是嘲讽。 楚北宸忽然抬手，一个吊坠出现在顾浅汐眼前。 “是你的吗？” 第68章 她在吃醋？ 顾浅汐不躲不闪。 “是又怎么样？” “那麻烦你告诉我你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酒店房间里？”楚北宸收起吊坠紧紧攥在手中，修长的手指挑起顾浅汐的下巴，力道之大顾浅汐感觉下巴要被他捏碎。 “你不是早知道了吗？还问我干什么。” 虽没有挣开他的钳制，但顾浅汐脸上的嘲讽明显加深了几分。 明知面前的这个男人此时很危险，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也不想这样，可是只要一想起顾雪沫得意的说戒指是他送的和他们两人并肩出现在酒店走廊上，她就忍不住想跟他对着干。 没人知道房门能打开时她有多欣喜，也没人知道发现前路被堵时她有多绝望。 “顾浅汐！你什么态度！”楚北宸额角青筋直跳。 这个该死的女人！ “口口声声说要当好楚太太，跟别的男人去开房难道就是你所说的本分！？你究竟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把你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你想让我用什么态度！” 顾浅汐也怒了。 手中药油啪一声拍在桌子上站起身。 “如果我说我跟江凯什么都没发生你信吗？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你的挚爱，我的亲妹妹设计的你信吗？楚北宸，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你会相信我吗？你不会！既然你早已经下了定论，现在跑来质问我还有什么意义！” 顾浅汐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还是我欠你的？” 他既然这么讨厌她，为什么当初要对她那么好？ 还是他的好是有限度的，难道是她提前透支光了，所以他们现在连最简单的安生日子都过不了。 “你觉得我跟江凯之间有什么，所以你生气。那我呢？你们两个整天出双入对，就连捉奸都要一起，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还是你以为我瞎就不会难过……” 顾浅汐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她实在没什么力气再吵下去了。 门外季穆远听着两人的争吵急得团团乱转，但就是没勇气进去。 天知道会不会殃及池鱼啊！ 忽然，办公室门被打开，顾浅汐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一瘸一拐的从里面出来。 “夫，夫人……” “站住，你要去哪儿！”楚北宸紧跟其后，一把扣住顾浅汐的手腕。 大半夜的不准备回家她还想干什么！ 顾浅汐头也没回甩开他。 “不用你管。” 楚北宸彻底被气笑了。 他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可到头来这个死女人竟然比他还有理，还敢给他甩脸子！ “查！给我查！仔仔细细的查！！” 楚北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季穆远猛地一激灵。 “我马上就去。” “呵呵……” 谁知他脚步还没迈出去，楚北宸忽然就笑了。 季穆远见鬼似的看着他。 怕不是已经被刺激傻了吧？ 可是不至于啊！就算被戴了绿帽子，但以楚北宸的承受能力会那么脆弱？尤其现在还不能肯定那顶帽子到底是不是绿的。 楚北宸笑够了，见季穆远还杵在原地，顿时满脸不耐烦。 “你愣着做什么？” “你怎么了？没什么事吧？” 他能说他不放心他一个人待在这里么？ 楚北宸又呵呵笑了两声。 季穆远惊悚了，他怕是真见鬼了。 “你难道没发现她在吃醋？” 季穆远：“……” 见季穆远久久不语，楚北宸带笑的眸子忽然就冷了下来。 “你难道觉得不是？” “没！”季穆远连忙摆手，纠结的牙齿都疼。 “……你开心就好。” 顾浅汐回到宿舍，可哪里有心思睡觉。 直到凌晨才接到江凯的电话说他已经回宿舍了。 顾浅汐再三确认他没事后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顾浅汐早早起来带着早餐去江凯宿舍找他。 江凯也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来一样，没丁点惊讶。 “昨天的事情……对不起啊。” 饭吃到一半，顾浅汐还是没忍住提起了昨天的事。 江凯喝粥的动作一顿。 “顾浅汐，你皮又痒了？” 他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个吗？ 顾浅汐干笑两声，忙转移话题： “你昨天是怎么中招的啊？” “是刘欣蕊。”想了想江凯才说道：“她昨天碰过我的水杯，之后不久我就收到了你发来的信息。” 顾浅汐一愣，她怎么忘记这茬了，江凯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去那家酒店，还和她出现在同一个房间里。 “喏~”江凯掏出手机递给顾浅汐。 顾浅汐看了看，上边果然有一条出自她号码的短信，短信上说有十分要紧的事找他。 顾浅汐又拿出自己的手机翻了翻，上边什么都没有，不用想也知道是发送后被删掉了。 “亏你还是名刑警，不知道先确认一下再去吗？”将手机收起来，顾浅汐鄙夷的说道。 “你以为我没有啊！” 像是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江凯立马就炸毛了。 “我打电话没人接，再之后就一直是忙音，我着急肯定又要去看看了。” “行行行，我的错，我说错话了，江少您大人有大量先消消气。”顾浅汐被他吵得脑仁疼，急忙道歉。 江凯撇撇嘴角，不满的哼了两声。 “这还差不多。”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顾浅汐忽然想起来他昨天手机也关机过。 “对了你那个药是怎么解得，还有手机怎么忽然就关机了？” 江凯眸光微闪，不动声色的避开顾浅汐的目光。 “我去医院了，手机不小心碰关机了。” 顾浅汐点点头，并没有多想。 不过这次的事情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刘欣蕊……那就第一个拿她开刀。 等吃完早餐已经快要到上班时间了，江凯却突然说他有事要出去一趟，让顾浅汐去跟林嘉奕说一声。 顾浅汐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反正他这样她早就习惯了，估计林嘉奕也已经被他经常擅离职守气到麻木了。 离开公安局，江凯驱车来到一家酒店，径直去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不过很快他又急匆匆的下来。 “人呢？” 前台被他问得愣是半天反应不过来。 江凯眉头紧锁，“住我房间里的人呢？” 第69章 头顶有片草原的猴子 值班经理听到这边的动静急忙跑了过来，他们少东家他还是认识的。 面对经理紧张的询问，江凯压根就没搭理他。 前台也在这时反应过来，忙说道： “那位小姐一早就离开了。” 江凯怔愣片刻离开了酒店。 坐进车里，目光落在车座上那抹醒目的嫣红上，阴郁的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复杂。 ****** 顾浅汐按照江凯交代的去办公楼找林嘉奕，可一路上她总感觉周围人看她的目光都怪怪的。 那感觉就像她是动物里的猴子似的。 直到路过一间办公室听到里面的议论声，顾浅汐才恍然。她可不就是只猴子么，还是头顶有片草原的那种。 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挤在一起，对着电脑一阵评头论足，有人表示同情，有人觉得搞笑，还有人幸灾乐祸。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顾浅汐也凑了过去。 有个网页正处在打开状态，只稍一眼顾浅汐就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他跟楚北宸已经结婚，并且住在一起的事情被挖了出来。不但如此，那些原本已经淡出视野，有关楚北宸顾雪沫的帖子也被重新炒了起来。 目光下移，是一群不明真相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吃瓜群众和自认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几人的行为看不过眼的抨击。 总之，不论真相怎么样，经他们的嘴说出来，那就是一部两女争一男，姐姐秒变绿头龟的虐心宫斗大戏。 “就说豪门太太不好当啊，顾法医那么好的家世都成这样了，我看我们还是别做梦了。”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感慨了一声，瞬间就引起了一阵吐槽热潮。 “就是，不过话说回来，顾法医竟然已经结婚了，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 “这要怎么说？说出来让人看笑话么？” “可不是嘛，这要是换成我们估计得去跳楼。还有什么比被自己的亲妹妹绿了更糟心的，我都觉得隔应的慌。” “你们知道什么！她才是那个抢了自己妹妹男朋友的小三，现在这都是报应！她活该！” 已经准备离开的顾浅汐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眼皮不禁一阵抽搐。 不得不承认这个真相还真特么的扎心的很。 不过这声音她怎么听着那么熟悉。 顾浅汐回头，就看到刘欣蕊正一脸挑衅的看着自己。 刚才还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几个人脸上也都有些难堪，有人拉了拉刘欣蕊示意她少说两句。 接收着来自周围人或鄙夷，或嘲讽或不解的目光，顾浅汐脸上火辣辣的。 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她还是没出息的只想逃走。 “顾浅汐你不是很厉害么，你跑什么？这个时候你难道不应该好好的跟我们说一下你是怎么抢男人的吗？” 刘欣蕊双手环胸再次得意的说道。 “欣蕊你别说了……” 眼看顾浅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有人想阻止刘欣蕊再说下去，也有人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与顾浅汐之间的距离。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顾浅汐忽然有种她已经被世界孤立的错觉。 找刘欣蕊算账的事情已经被她抛到脑后，现在她只想逃离这里。 看着顾浅汐落荒而逃，刘欣蕊越发得意。 “看到了吗，这就是当狐狸精的下场。” “好了你少说两句吧，我觉得顾法医不像那种人……” “你知道什么！”刘欣蕊嫌恶的拍开拉着她说话的女警员的手，“她那种人就知道在男人面前装可怜，现在指不定又找谁哭诉委屈去了，比如江警官，或者林队长。” 刘欣蕊说的意味深长，立马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兴趣。 顾浅汐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说话声很想笑，可鼻子酸的实在笑不出来。 “浅汐你怎么在这儿，我正想打电话通知你过来开会呢。”刚从外面进来的林嘉奕看到顾浅汐，立马大步走了过来。 房间里面的说话声也戛然而止。 顾浅汐勉强扯出一抹笑，把江凯出去的事说了一遍。 果然林嘉奕已经麻木了，只是点头表示知道。 “发生什么事了？”长舒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顾浅汐不解的问道。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开会？ “去会议室说，高洋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林嘉奕说着率先朝会议室走去，顾浅汐更加不解了。 就算有案子也是直接出警，什么时候还需要提前开会了。 两人到会议室，高洋，白潞和程翼果然都已经到了。 “老大你没事吧？脸色很难看。” 趁着林嘉奕发资料的空挡，高洋小声问道。 顾浅汐使劲搓了下脸，“我没事，放心吧。” 高洋再三看了她好几眼，仍旧有些不放心。 “事情是这样的。”将资料下发到每个人手中，林嘉奕在主位上坐下。 “隶属江城管辖的临靳县近期发生了一起碎尸案，临靳县公安局向我们发出请求，需要法医支援。我叫你们来就是想问问谁去？” “我！”林嘉奕话音刚落下，顾浅汐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林嘉奕眉头微挑，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积极。 意识到有点反应过激了，顾浅汐讪讪的说道： “林队，我想去。” “还是我去吧。”林嘉奕还没表态，一直很少说话的程翼忽然开口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前几天差点被山洪吞了村子就是发生命案的地方吧，而且最近还会有暴雨，我觉得顾法医一个女孩子家的去不怎么方便，还是我去吧。” 林嘉奕点点头，说道： “没错，尸块就是被洪水冲到村子里的。” 显然他也有让程翼去的意思。 顾浅汐很惊讶程翼能一次说这么多话，在她的印象里他们从认识到现在说的话加起来也没这么多。 不过，临靳县她是一定要去的。 “林队，就让我去吧，我可以的。” “可是浅汐……”林嘉奕眉头紧皱，并不赞同。 顾浅汐对程翼笑了笑，又看向林嘉奕。 “我真的可以的，再说你什么拿我当女孩子看过。” 林嘉奕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最终点头。 第70章 那并不是我 “那好，到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有问题及时和随行警员沟通。” 顾浅汐点头应了。 她虽然没有必须要离开江城的理由，但能暂时远离这里，去一个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的地方静一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局里安排好的车在半个小时后出发，顾浅汐都来不及跟其他人打声招呼，就连行李也是急匆匆收拾的。 因为临靳县地处偏远，不管是县城还是附近临县都没有机场，坐飞机半路还得转车，一来二去的会越绕越远，所以林嘉奕直接给几人安排了一辆车。 车子驶上高速，顾浅汐靠在车窗上看着外边灰蒙蒙的天空。 很多地区接连几天强降水，江城虽然距离远没见一滴水，但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一直都阴沉阴沉的。 顾浅汐很不喜欢这样的天气，无端让她觉得压抑。 “老大你看，楚总！”坐在顾浅汐旁边的高洋忽然一声惊呼。 顾浅汐被他吓一跳，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拍过去。 高洋无视顾浅汐凶狠的目光，举着手机到她面前。 “老大你看啊，楚总出来解释了，我就知道外边传的乱七八糟的事都是谣言，那些记者说话嘴就没个把门的！” 高洋倒是比顾浅汐这个当事人还要兴奋。 顾浅汐往屏幕上瞥了一眼，嘴角不禁泛起冷笑。 没想到他竟然会出来辟谣，倒还真是件稀罕事了。 只是究竟是不是谣言，谁心里还没个数。 “商业手段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如果放任事情这么发展下去，对楚氏集团肯定是有很大影响的，顾浅汐用膝盖也能想的到。 就连顾氏怕也会受到波及。 想到这里，顾浅汐拿出手机想给顾云鹤打个电话，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家老爸这会儿可能也很忙，她就先不打扰了。 “啧，老大你真别说，楚总这人抛开别的不说还真是很有魅力的，样貌，财富，身份地位他哪样没有。也活该他被那么多人惦记，我要是个女孩子早扑上去了。” 高洋抱着手机一脸感慨，外加各种悔不当初没生成女儿身的表情。 顾浅汐鄙夷的看他一眼，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在画面上。 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越发修长，如精心雕刻般的五官在闪光灯下让人移不开眼。 高洋状似不经意的加大了音量，楚北宸清冷又有些磁性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顾浅汐小姐确实是我的妻子，我们结婚已经有半年有余。至于当初为什么没有公开，我想这是我们的自由，没必要解释吧。还有其他的事情，顾雪沫小姐作为楚氏股东，我想我们一起出席并不能代表什么，再说我太太当时也在场，她只是因为工作原因不能跟我一起而已……” 听着楚北宸的说辞，顾浅汐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她就参加了一场拍卖会就被他这么捆绑在一起了？ 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很会抓重点啊。 顾浅汐也不得不庆幸那天在酒店记者并没有拍到她和江凯在一起，不然可就真有好戏看了。 “那请问楚总，有关你和顾雪沫小姐的亲密照又是怎么回事？” 有记者忽然发问，顾浅汐虽然面向窗外，但心脏也不由跟着一缩，两人深情相拥的画面犹在眼前。 自嘲的笑笑，果然有些说辞就算再完美，但假的始终都是假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楚北宸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并不是我。” 顾浅汐猛然回头。 “只是两个比较相似的人而已。” 高洋的手机不知何时已拿在顾浅汐手中。 楚北宸的话她是相信的，他既然敢这么说就不怕有人查。 但两个跟楚北宸和顾雪沫相似的人出现在他们两个会出现的场合，还做出亲密的举动，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顾浅汐蒙圈了。 不过她有种直觉，这是楚北宸安排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顾浅汐想不明白。 “老大你别激动啊，我手机要碎了。”高洋哭丧着脸看着被顾浅汐紧紧攥在手里的手机，那是他刚买的！ 顾浅汐回过神，尴尬的把手机扔进他怀里。 “还有多久能到？” 高洋看了看时间。 “差不多四个小时。” 顾浅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闭上眼睛。 “我先睡会儿，到了叫我。” ******* 江凯回到局里，第一时间就去找顾浅汐。 想起外面那些铺天盖地的报道，江凯脸色铁青，那个傻子不会已经偷偷躲哪里去哭了吧。 可他把整个法医室都找了一遍也不见顾浅汐的踪影。 拉着人问了才知道她出任务了，而且还去了可能随时发生山洪泥石流的偏远山区。 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江凯急匆匆就往外走。 不过只走到门口，他就被黑着脸的林嘉奕拦住了。 江凯绕了几次见林嘉奕纹丝不动，真急了。 “老林你站这里干什么呀，让开我先过去啊！” 林嘉奕不为所动。 “你要去哪里？” 江凯急吼吼的看了眼时间，“我当然是去找那个死丫头啊，路上快一点的话应该能在她到达县城之前赶上。” 江凯一心只想着顾浅汐，丝毫没注意到林嘉奕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你知道顾法医是干什么去了吗？” “她当然是执行任务去了啊，你赶紧让开别挡……” “江凯！那你在干什么！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林嘉奕大声打断江凯的话，也立马引来了楼内其他人的围观。 江凯原本就在气头上，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我他妈管你这里是什么地方，给我让开！” 围观的人见两人的架势怕是要打起来，纷纷做好了冲上来的拉架的准备。 “好，你江大少爷我得罪不起。” 林嘉奕深吸一口气让开路。 “如果你觉得自己是人人巴结江大少那你就走，我不拦你。如果你还知道自己是名刑警，知道服从命令，知道就算没有案子也需要随时待命就给我好好待在这里！” 顿了顿，林嘉奕又沉声开口： 第71章 爱她是我的事情 “江凯，平时小打小闹我不管你，但如果这次你执意要去，那我刑警队这座小庙还真容不下你。” “好，老林你有种！” 江凯气冲冲的指着林嘉奕的鼻子骂了一句，大步朝前走去。 只是刚走两步便听见他声音低低的说道： “给我半个小时，最后一次。” 林嘉奕叹了口气，神色复杂。 “她已经结婚了，你又何必……” 江凯迈出去的脚步蓦然一僵。 “那又怎么样？爱她是我的事情。” 林嘉奕一噎，古怪的看了江凯好几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知道你小子好面子，不过你最好能在半小时内回来。” 江凯笑了笑，大步离开。 楚氏集团 虽然外界风波不断，但集团内部却像是没受到丝毫影响依然井然有序。 “总裁，怎么样？需不需要休息？” 季穆远见楚北宸从会议室里出来忙迎上去，见他神色有些疲惫不由问道。 楚北宸摆摆手，两人一同走进办公室。 “查清楚了？” 季穆远点头，将手中的一些资料放到他面前。 “是的，夫人确实被人设计了。” 季穆远故意停顿了一下，但见楚北宸没任何反应，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资料他也没有打开。 “你不惊讶？不好奇？” 他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气冲冲的问他设计这一切的人是谁么？ 楚北宸面无表情的看向他，“早就知道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惊讶？” 季穆远懵了两秒钟。 “你相信夫人说的？” “为什么不信？”楚北宸反问，回答的理所当然。 “靠！那你为什么要我去查！” 季穆远火了，他急吼吼的一句给我查，他屁颠颠的跑了一晚上没合眼，他说仔仔细细查，他连根头发丝都没放过。 可是结果呢？ 他既然相信为什么还要他去查，吃饱了撑的啊！可是大爷的他没吃饱也没撑，凭啥跑断腿的是他！ 楚北宸面色一僵，对上季穆远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他能说他当时是因为太生气胡乱下的命令么。 当然他不说季穆远也不是个蠢蛋，很快就想明白了。 “楚北宸！你大爷的！有你这么折腾人的吗？我可是你兄弟，陪你出生入死，风里来雨里去的兄弟，你就知道拿我出气，可劲折腾我你心里就舒服了是不是！我天天跟你屁股后面叫总裁还把你丫的叫上瘾了是不是！” 季穆远心里那是既生气又委屈，扯着嗓门就喊，要不是总裁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好，别说外边相隔不远的秘书室，整个楼层估计都能听得到。 等他吼完，感觉心里顺畅了再看楚北宸，发现他正眯缝着眼睛，目光凉凉的看着自己。 季穆远顿时就蔫巴了，心里虚的要死。 “看什么看，别以为你这样看着我我就怕你！” 楚北宸嘴角掀起一抹邪魅的弧度。 “山珍海味吃多了是不是容易上火？” 季穆远心里一个咯噔，但脸上仍是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楚北宸也不恼，缓缓吐出几个字。 “你这个月的工资别拿了，免得肝火太旺容易伤身。” 季穆远面色涨的通红，“不拿就不拿，谁稀罕！” 楚北宸似笑非笑，再度扔出炸弹。 “那另一份也别拿了，充公！” 一口老血直冲嗓门，季穆远顿时感觉天雷滚滚。 “你你你……你敢！信不信我告你贪污军饷！” 楚北宸丝毫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我看你是太久没回去，忘了行动处是什么属性了。” 季穆远面部肌肉都在抽搐，“算你狠！” 楚北宸挑眉，漫不经心的翻开一份文件。 “我还有更狠的……” “别！” 季穆远算是彻底给他跪了。刚才只图一时爽，他怎么给忘了楚北宸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了。 打掉牙齿和血吞，季穆远苦着脸。 “做人需要留一线。” 楚北宸冷笑，“我和你不需要日后相见。” 季穆远：“……” “对了，给你看看这个。” 季穆远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扔给楚北宸。 他再也不要和楚北宸讨论刚才的话题了，只要一想到红艳艳的票子哗啦啦的就那么没了，他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而他直接扔，不是胆肥了或者破罐子破摔，而是笃定楚北宸不会和他计较，或者他不会有心思再和他计较。 果不其然，楚北宸的目光定格在了那枚被季穆远抛起来咕噜噜滚到他面前的戒指上。 季穆远在楚北宸对面坐下大喇喇的翘起二郎腿，反正工资都没了他还顾忌个毛线。 “这个是我在她们那天见面的咖啡厅找到的，虽然和你定制的那枚有点区别，但一眼看过去几乎相同。我查过了，这枚戒指就是顾雪沫定的，交易明细都给你查到了。” 季穆远说着抬起下巴指了指原封未动的资料。 楚北宸拿起戒指，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所以她是误会我也送了顾雪沫一枚同样的戒指？” “不然呢？” 季穆远摊手，一副看白痴的表情。 “所以她那么生气不是因为吃醋？” 季穆远：“……” 季穆远动了动嘴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要他怎么回答？ “你出去吧。”半响楚北宸出声，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此时心情很不好。 季穆远愣了愣，一脸不可置信。 “不是，这就……就这么算了？我说你偏心也不能这么偏吧，你不会真的……” “她曾经舍命救过我。”楚北宸目光幽深，淡淡的打断季穆远的话，他嘴里的她不用想季穆远也知道是谁。 季穆远彻底傻眼了，可是这事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究竟怎么回事啊，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季穆远半天才回过神。 怪不得他对顾雪沫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哪怕好几次他都从他眼中看到了不耐烦。 可就算这样，相比其他女人顾雪沫无疑是特殊的那个。 楚北宸收起戒指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显然并没有多说的意思。 季穆远撇了撇嘴角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人大力推开，江凯不顾秘书和几名保安阻拦，冲上前对着对着楚北宸的脸就打了过去。 第72章 敌意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就连一路追着江凯上来的保安也呆住了。 楚北宸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 “都出去。” 季穆远张嘴想说什么，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拉着傻愣愣的秘书长离开办公室。 江凯本就是憋着一肚子火来的，拎着拳头就往楚北宸脸上招呼上去。 不过这次却被楚北宸挡住了。 江凯也不甘示弱，抽回手再打。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办公室里就传出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 有秘书坐不住想进去看看，也被季穆远给拦下来了。 “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明白吗？” 季穆远说话时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却听得人后背莫名一紧。 一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都纷纷点头应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江凯背靠办公桌喘着粗气。 “真想弄死你！” 楚北宸脸上也同样挂了彩，整洁的衬衣皱皱巴巴的还染上了灰。 “刚好，我也是。” 江凯看了眼时间，活动着僵硬的手腕站起身。 “她去了临靳县，你要是有点良心最好祈祷她能平安回来。” 说完也不管身上有多狼狈，大步走了出去。 哪怕这个男人只是随便派个人过去，那个臭丫头也应该会很开心吧，至少会比见到他开心。 “真搞不懂你们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什么。”季穆远边走边扶起歪七扭八倒在地上的桌椅。 “都说人心复杂，要我说啊还是你们这些情情爱爱的最复杂，真搞不懂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楚北宸无视他的调侃，捡起被摔在地上生命依旧顽强不息的手机拨了出去。 “她人呢？”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只听楚北宸的声音冷的仿佛能掉一层冰渣子。 “你自己去领罚。” 季穆远顿时一激灵止住话头，立马打消了再挖苦他几句想法。 虽然不知道那位即将要去领罚的难兄难弟是谁，但他今天已经够惨的了，可不想成为下一个。 ******* 按照顾浅汐原本的计划是直接去案发地点，但越临近县城雨势越大，由开始的蒙蒙细雨最后直接变成瓢泼大雨。 身处磅礴雨幕中，就算车子行驶在油柏路上也会让人觉得心里发怵，更别说崎岖湿滑的山路了。 最后只能先去县城公安局。 局长亲自打伞来迎接，看着被雨滴几乎拍变形的伞，顾浅汐才真正意识到这件案子的难度有多大。 刚经历过山洪，天知道案发现场在哪儿。 就算能找到，但被洪水冲散的尸块她要怎么找，到时候恐怕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拼凑不出来。 顾浅汐忽然就有些后悔来了，这哪里是烫手的山芋，分明是烧红的铁钳。 但后悔归后悔，既然来都来了，不管过程和结果，只能蒙头先上了。 不过好在林嘉奕派来的随行警员都是有丰富工作经验的刑警。 一路上顾浅汐才知道他们两人竟然是亲兄弟，哥哥付川，弟弟叫付瑞。 几人的房间早就安排好了，局长的意思是让他们先休息，等雨停了再进山。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顾浅汐询问她的意思。 顾浅汐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见到案发现场就嗝屁在半路上了，那样就算做鬼都会很尴尬。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顾浅汐也算是一夜没有合眼，想给家里打电话报个平安，但手机愣是没信号。 捣鼓了半夜最终只能放弃。 不过好在第二天天刚亮雨就停了，手机也有了信号，顾浅汐第一时间就给林嘉奕，顾云鹤去了电话。 一行人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但车子只开出一半就再也没办法前行了。 要么就是直接陷进泥浆里，要么就是打滑倒退，可谓是惊心动魄。 开车的付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转头询问顾浅汐： “怎么办？” 顾浅汐也被吓得够呛，一颗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 “还需要多久能到？” “我去问问刘队长。”付瑞下车，顾浅汐也跟着下去，一脚直接踩进稀泥里，要不是高洋及时拉了她一把，顾浅汐绝对要摔个狗吃屎。 带队的刘郁宁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 “辛苦你了顾法医，看样子剩下的路我们要走着去了。” 顾浅汐摇摇头，使劲把脚从泥里拉出来。 他眼中的轻蔑她不是没看到，只是她也不想解释什么，更不想证明什么。 经历了一个多小时，顾浅汐有好几次差点从山坡上滑下去才远远的看到了一处村庄。 “总算，总算是到了。” 高洋上气不接下气的发出一声感叹，一脸的生无可恋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顾浅汐伸手抠掉他身上一块已经干了的泥巴。 “回去请你吃大餐。” 刚开始步行的时候，如果不是高洋给她当了次肉垫子，顾浅汐觉得她可能已经滑下山坡，或者去和阎王爷喝茶了。 高洋挠挠头，立马就乐呵了。 “好啊，说话算数。” 顾浅汐拍拍他的肩膀，“算数，请你吃一个月，你现在可以开始想要吃什么了。” “顾法医，等会儿我们就要进村了，你也知道有句老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我们这里不比你们大城市，要是说话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还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听顾浅汐说要请吃一个月的大餐，高洋还来不及兴奋就有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顾浅汐眯眼看向说话的刘郁宁。 她不记得她哪里有得罪过他，也不知道这人对她的敌意是从何而来。 如果因为她是从省里下来的，但也没见得他对高洋他们有敌意，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因为她是女人，而他看不起女人。 “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刘队长？” 就算是泥人也会有三分火气，顾浅汐也从不认为她是个好脾气的人。 刘郁宁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料到顾浅汐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 “顾法医说的哪里话，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而已。” 顾浅汐勾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 第73章 这样有意思吗！ “不管刘队长对我有什么成见，还希望你能暂时放一放，等案子了结了我在赔礼道歉也不迟你说是不是？” 没料到顾浅汐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把话挑明了说，刘郁宁顿时有些下不来台，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 “走！” 高洋不满的撇撇嘴角，“拽什么拽，什么玩意啊！” 顾浅汐接过他手中的工具箱，“我们也走吧。” 刚被洪水洗劫过的村庄随处可见半人高的沟壑和小面积塌方。 不过顾浅汐没想到的是村子里倒是出乎意料的安静祥和，除了处在地势较低，被山洪冲垮的几户人家外，其他家家户户都冒起了炊烟。 偶尔从村子里走出的三三两两的村民也都有说有笑，丝毫没有对未知天灾的恐慌和后怕。 顾浅汐是真有些好奇了，不应该啊。 雨虽然已经停了，但天依旧灰蒙蒙，鬼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下起来，照理来说他们现在不是应该很紧张，甚至搬离这里去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 可是远远的他们就看到有村民扛着铁锹锄头，难道还要下地不成。 顾浅汐虽然自知她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没种过庄稼，但他们一路走来不知道被多少人踩过的山路都那么湿滑，更别说泥土松软的庄稼地了，一脚踩下去估计整个小腿都要埋在泥里了。 “他们怎么看不出一点紧张？” 不知不觉顾浅汐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次数多了自然就习惯了，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离开这里他们还能去哪儿，再说不守在这里，家都没了还有什么好指望的。” 刘郁宁淡淡的接口说道。 顾浅汐自动忽略了他阴阳怪气的口吻点了点头。 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对有些人而言，离开也不一定是条活路。 一行人很快就引起了村民的注意，问过之后顾浅汐才知道，他们扛着锄头铁锹不是要下地，而是要去疏通村子里的水渠，还有帮忙收拾被洪水冲垮的房屋。 村长很快就得到有警察来了的消息，带着两名村干部来迎接。 从一早的资料上顾浅汐就得知这个村子叫南柳村，而报案人就是村长。 不过仔细询问后顾浅汐才知道发现尸块的人并不是村长，而是他的小孙子。 那天山洪过后他带领村民收拾被洪水冲进村子里的枯枝断木，各种垃圾碎石。 好死不死的半截缺了手指的手臂就被小孩捡到了。 小孩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当时就被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村长不敢耽搁立即跑到镇上报了警，一来二去的就不止惊动了县里，还上报到了省厅。 最后就是顾浅汐接到任务来临靳县了。 村长说话时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后怕，顾浅汐表示很理解。 他当时要去报警，那半截手臂自然是要带上的，除了他们这些天天和尸体打交道的人，正常人应该都会觉得后背发凉。 简单了解过情况后，顾浅汐也顾不上休息跟着村长来到最先发现尸块的地方。 观察过地形之后，顾浅汐好看的眉头深深的皱在了一起。 她原本是打算按照洪水冲过来的方向去找的，但是好死不死的他们所处的位置，也就是发现手臂的地方正好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洪水汇集处。 天知道她要从哪个方向找。 “以这里为中心点，扩大搜索范围吧。” 顾浅汐指着面前一处不大不小的水洼说道。 站在她身边的刘郁宁闻言转身对待命的警员下命令： “随时保持联系，有线索立马汇报。” 接到命令，一队人立马四散分开，朝着不同的方向找了过去。 顾浅汐眯眼看了看地形，四面环山，而南柳村就位于最大一座山脚下。 将脑海中仅有的那点信息梳理了一遍，顾浅汐也不再多想，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干。 高洋这时也拎着两个大水桶跑了过来。 “老大，东西拿来了！” “你们这是……” 刘郁宁不解的看着当着他的面换上直筒胶鞋的顾浅汐，目光落在她纤细白皙的脚踝上，不太自然的移开视线。 顾浅汐揉了揉还没完全消肿，又因为爬山路肿得更严重的脚踝，倒吸了口凉气。 “把水洼里的水弄出去，里面或许会有尸块。” 不过眼下他们没有抽水机，那就只能靠双手了。 说话间顾浅汐已经换好鞋，拎着水桶就走了过去。 “顾法医你确定不需要休息一下？你的脚看起来好像伤的很严重。下雨天的山路不好走伤到了也挺正常，你要不还是先休息吧。” 刘郁宁这次说话时语气里的轻蔑已经不做任何掩饰，看似关心的话，实则赤裸裸的嘲讽。 高洋听得眉头直皱，不等顾浅汐说什么他就先叫嚷了起来。 “我说你这样有意思吗！一个大老爷们跟个娘们儿似的，我老大吃你家馒头了还是挖你家祖坟了！” 顾浅汐脸色也很难看，冷声开口： “我脚上的伤早就有了，多谢刘队长关心。” 刘郁宁张了张嘴，顾浅汐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撩起白大褂别在腰间，利索的装满水桶又提到一旁倒掉。 刘郁宁愣愣的看着她不断重复着同一套动作，因为脚上吃痛眉头松开又皱紧，眼中满是复杂。 快步上前拿过顾浅汐刚装满的一桶水。 “我来！” 看着忽然空了的双手，这次换顾浅汐傻眼了。 水洼说大不大，目测直径也就二十米左右的样子，但洪水倾泻而下，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深度不言而喻。 直接说这是水坑顾浅汐觉得应该更合适。 她刚开始也想过在边上开个口子把水引出去，但想到那么深让水自己流出去显然很不现实。 两个大男人一直没停歇也足足用了一个小时才把水全部倒了出去。露出一大片泥沙和一些说不出名字或者压根分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的垃圾。 顾浅汐默不作声的把两双橡胶手套递给两人，她自己也早就戴好了。 “摸吧。” 高洋一脸生无可恋。 “小时候都没玩过泥巴，现在倒好，要被泥巴玩死。” 第74章 老死山中 顾浅汐听着有些好笑，没好气的说道： “就你贫，赶紧动手！” 高洋虽然嘴上抱怨，可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慢。 不大一会儿就见他用两根指头从淤泥里夹出了半截东西。 顾浅汐看了看说道：“手中指。” 说话间从身后拉过来一个水桶，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装满了清水。 “涮涮。” 高洋依言把手伸进水桶里转了两圈再拿出来，赫然就是半截手指。 一旁的刘郁宁看的嘴角直抽，还涮涮，以为这是火锅吗！ “你们两个还真是，真是……” 纠结半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表达他那个复杂的心情。 高洋看刘郁宁本来就不爽，直接怼回去： “看什么看，死人手指头你没见过啊！现在不洗干净带回去你来洗吗！” “不是……”刘郁宁张嘴结舌，半天的才憋出一句话： “我只是想到了火锅。” “噗！哈哈……”顾浅汐直接笑喷了，“刘队长你别让我以后不能直视火锅这东西好么？” 高洋也是一副千年老便秘的样子。 “就是，我还想着回去好好吃顿火锅呢，你搞什么！” 头顶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好似正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随时都会倾泻而下。可少女脸上明媚的笑容却仿佛能驱散人心头的阴霾。 上翘的嘴角，微扬的眉梢就那么措不及防的撞进刘郁宁的眼里，心里。 活了将近三十年，刘郁宁从来没想过有人可以那么美，明明不带任何攻击性却也让人无力抗拒，明明想远离又无法控制的想靠近。 因为笑而微微眯起的眼睛，小小的琼鼻，弧度近乎完美的樱唇，两颊处若有若无的酒窝，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 刘郁宁看痴了，沉寂多年的心也跟着乱了。 “怎么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顾浅汐不解的看过去。 “没……没事。”刘郁宁慌乱的移开视线，耳根也悄然红了起来。 “回去请你们吃火锅。” 一提起火锅顾浅汐又想笑了，高洋直接抓起一把泥往刘郁宁脸上扔去。 “不提火锅你会死啊！” 来不及躲闪，淤泥直接沾到他额前的碎发上，刘郁宁也不在意，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 倒是高洋先诧异上了，他还等着他发飙，跟个娘们似的叽叽歪歪呢。 “你转性了？” 刘郁宁瞥他一眼，视线掠过顾浅汐时快速移开。 “懒得跟你计较。” 高洋不屑的哼了哼，也不再玩闹，认真摸索了起来。 三人之间的气氛不知不觉就变的融洽了，只是一心忙于工作谁也不曾注意到。 用双手在大片垃圾淤泥里摸索确实是一个不小的工程，等他们把坑底给翻个底朝天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不过可惜的是除了几节断指以外什么都没找到。 高洋郁闷极了。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拼凑出一副完整的尸体？老大我们该不会老死在山中吧？” 相比他们两个，顾浅汐显然要乐观多了。 “放心吧，不是有人发现线索了么，明天天亮我们就顺着那个方向去找，再说想要破案也不一定非要把所有的尸块都找齐。” 对于刚经历滚山洪洗劫的地方，想要找到所有的尸块顾浅汐从一开始就没抱太大希望。 刘郁宁一直默不作声的跟在两人身后，这时也插话进来： “我明天就让人去查村子里有没有失踪的人，也到附近的村子去转转，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顾浅汐点点头，又想到黑暗中他可能看不清自己的动作，随即说道： “嗯，不过我今天问过老村长，村子里有很多年轻人会到外地打工，一年也就回来那么一两趟，而且他们去了不同的地方，查起来可能会有些难度。” 查找的范围放的越大，他们要耗费的人力物力以及时间也就会越大。 而且还不能排除死者是外来人口，并不属于附近村子居民的可能。 当然这种可能性相对来说也是比较小的，但也不能完全排除。 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找法虽然有大海捞针的意思，可是对于他们目前的情况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刘郁宁看顾浅汐的目光变了又变，原先的轻视在不知不觉间淡了很多，不过这一变化他自己也不曾察觉。 住所安排在村委会的大院里，不过他们这次带来的人也着实不少。 先不说顾浅汐四人，就刘郁宁带来的一整队人，还有临时从附近各地派出所调来的，足足有四十几人之多。 小小的一个村委会，别说顺利住下这么多人，就算是硬塞都塞不进去。 所以大部分人都临时住在了一些村民家里。 顾浅汐四人就被安排在了村长家。 简单吃过晚饭后，顾浅汐又找村长了解了一些情况，当然她也见到了最先发现尸块的那个小孩，也就是村长的小孙子。 小孩很怕生，也是真的被吓到了。 顾浅汐原本想再询问一些他发现尸块时的细节，但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把兜里仅剩的几块巧克力全都给了他。 就算她再问一遍也没多大意义，又何必多此一举再引起孩子的恐慌。 农村不比城市，尤其是这种比较偏远的村子，天一黑家家户户几本就已经关门上锁准备睡觉，也没有城市里那些年轻人所谓的夜生活。 坐在青石铺成的农家小院里，顾浅汐倒也挺喜欢这种生活的。 虽然时间长了她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感觉到乏味，但相比城市里的杂乱喧嚣，她更喜欢山村里得宁静。 不过前提是没有山洪海啸这些自然灾害，不然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都不得安宁。 高洋半夜起来上厕所，见到顾浅汐还在院子里，不解的走过来。 “老大你怎么还不睡，这么晚蹲院子里数星星啊？” 顾浅汐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哪里有星星？难道她还有透视眼能透过厚重的云层看到星星不成？ “我睡不着。” 是的，她睡不着，哪怕是离开江城那个是非之地她也还是没办法完全静下心来。 第75章 青梅竹马 高洋揉着惺忪的睡眼在顾浅汐身边坐下。 “还在想案子的事情？” 顾浅汐摇头，“没有。” 不是案子的事情不用问高洋也知道那就是有关楚北宸的事情了，也不由的好奇了起来。 “老大你能跟我说说你跟楚总到底是怎么回事么，我都好奇死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结婚了竟然也不告诉我们。” 顾浅汐好笑的看着他，“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八卦真的好么？” 高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 “我这不是太好奇了么。” “我和他在十岁的时候就认识了，算是青梅竹马。他那个人很毒舌，很腹黑，还很闷骚，不过对我很好……” 回忆起往事，顾浅汐目光有些飘忽，像是看向某一处，又像是没有焦距透过某处看向了另一个地方。 听她开口，高洋已经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可是顾浅汐只说了两句就不再开口了。 “然后呢？”半天也等不到下文，高洋不满的催促道。 顾浅汐起身拍拍他的肩膀。 “睡觉吧，明天还要工作。” 高洋：“……” 吊人胃口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第二天天刚刚微亮顾浅汐就已经起床了。 昨天就有警员在一个方向发现了尸块，如果不是天黑不好找顾浅汐都要连夜去找了，哪里还有功夫睡觉。 高洋还在睡梦中就被顾浅汐从被窝里拽了出来，满心满眼的全都是深深的怨念。 看向顾浅汐的目光就像顾浅汐把他家祖坟都刨了似的。 被他一直这么看着，顾浅汐浑身的鸡皮疙瘩蹭蹭的往出冒。 “我说你能不能别拿这种看仇人的目光看着我，真的很慎人。” 高洋不满的哼了两声，不过什么也没说，现在案情紧急他还是知道的。 早一天破案他们也能早一天回去。 任务分配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和刘郁宁商量好了，到山林里寻找尸块的有顾浅汐四人，还有六名当地的警察。 不过他们一行人才刚走到昨天的水洼处，不好的事情就发生了。 山间起雾了。 这一状况虽然早就在顾浅汐的预料之中，但远远看去，被大雾笼罩的山间朦朦胧胧的一片，对于他们目前的工作而言也确实不是一件好事。 “看来这天是要放晴了。” 有警员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语气里满是轻松。 顾浅汐也跟着点了点头，久晴大雾必阴，久雨大雾必晴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虽然起雾给他们的工作增加了难度，但对村民而言确实是好事。 “先等等再进山吧。” 顾浅汐在原地坐了下来，在雾气弥漫的树林里找尸块顾浅汐觉得她肯定是疯了。 视线所及的范围也不过几米，要是再近视的话，别说找尸块，尸体怕是都找不到。 听到她的话，原本就有些怨念的高洋整个人都不好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被窝里睡觉呢，老大你非要那么早把我拉起来，现在好了吧，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听着他不停的碎碎念，顾浅汐脑仁都觉得疼，真是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坑里去。 不过脚刚抬起来，高洋就跟有所感应似的回过头，目光那叫一个幽怨。 顾浅汐瞬间觉得她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讪讪的收回脚。 “要不你靠我肩膀上再睡会儿？” “才不要呢，我还怕一不小心睡到坑里去。”高洋撇撇嘴，一脸我早就看透你的表情说道。 顾浅汐一阵无语，这人什么时候学的这么精的？ 等雾气散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顶着满身水气进了山。 在树林里转悠了一天，虽然预想和现实总会有点偏差，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回到村委会大院，顾浅汐把自己关在一间屋子里摆弄从昨天到现在找到的所有尸块。 她虽然住在村长家里，但带着尸体跑去人家家里显然很不现实。 她是法医不忌讳这些不假，但也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她一样。 换位思考的话，如果她只是普通的老百姓，有尸体放在自己家里也会觉得隔应的慌。 “顾法医，我可以进来吗？” 门外响起刘郁宁的敲门声，顾浅汐松开紧皱的眉头，起身开门。 刘郁宁一身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顾浅汐摇摇头，她面前摆着一块木板，木板上铺着白布，大小不一的尸块就按照人体形状摆在上面。 不过除了专业人员其他人估计很难看出那是人形，因为尸块实在太少了。 几截断指，半截手臂，小腿和大腿还不是属于一条腿上的，大腿上被洪水冲刷的白花花的血肉好像还被什么动物啃食过。 刘郁宁神色也很凝重。 “我去附近的村子走访了一遍，跟这里的情况差不多，有人外出打工，也有孩子在县城或者别的城市上学，查起来难度很大。” 顾浅汐的目光一直没移开那些刚被她拼凑起来的尸块，想了想才说道： “基本肯定死者是男性……要不这样吧刘队长，你让他们的家人试着联系外出的村民，联系不到的划为重点排查对象。还有查查最近有没有外出的人回过村里，又很快离开的那种。” 刘郁宁眸光乍亮，“好！” 顾浅汐紧皱的眉头却依旧没有松开，刘郁宁看在眼里，不解的问道： “怎么了？” 顾浅汐深吸一口气。 “如果死者真是附近的村民，再如果是熟人作案，那我们让他们跟外出的人联系，会不会打草惊蛇？如果凶手再及时做出应对措施，那样的话很容易会把我们带进误区。” 听到顾浅汐的担忧，刘郁宁有些怔愣，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一笑。 “这个你不用担心，到时候电话我盯着他们打。而且除了南柳村的村民，其他人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命案，到时候我可以找其他的名头去调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顾浅汐眉头微挑，“这样你的工作量可不小啊。” 刘郁宁难得露出一抹笑，“没事，这事交给我办你放心。” 第76章 已经习惯了 顾浅汐也笑了笑，她这时才注意到面前的这位队长其实长得也挺帅气的。 虽然不能和楚北宸那种妖孽级别的相比，但身为警察，周身本来就自带一种英气。 目测一米八的身高，不胖不瘦。五官虽不是特别出众但也棱角分明，不阴阳怪气嘲讽人的时候，给人的感觉还是很舒服的。 只是一开始他对她就一直冷言冷语，顾浅汐虽然嘴上什么也没说，但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后来索性也就懒得往他脸上认真看了。 顾浅汐心里想了这么多，但也就是一晃神的功夫。 但也就是这么几秒钟的时间，被顾浅汐直勾勾的盯着，刘郁宁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别说耳根，整个脖子都是红的。 “怎，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还是我脸上有东西？” 刘郁宁目光躲闪，下意识往灯光较暗的地方挪了挪，不想让顾浅汐看到他的窘态。 察觉到自己失态，顾浅汐也尴尬极了，脸色一瞬间涨的通红。 轻咳一声忙低下头。 “没，没事。”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莫名的诡异了起来，两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让顾浅汐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竟然盯着一个男人入了神，还把人家看脸红了，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么？ 尤其现在两人还单独处在同一个空间里，顾浅汐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准备找个借口离开，房门却在这个时候被人敲响了。 顾浅汐瞬间松口气，伸手去开门，可是握住的却不是门把手，而是另一只手。 四目相对，顾浅汐如触电般缩回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或者说她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这都是些什么事！ 倒是刘郁宁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打开门。 门外的人刚抬起手准备再敲第二次，看到两人都站在门口，不禁愣了愣。 “见你这么晚还没回来，我来叫你吃晚饭。” 来人顾浅汐是认识的，村长家的儿媳妇，顾浅汐记得她好像叫何秀兰。 三十五六的年纪正是一个女人最有韵味的时候，她给顾浅汐的第一感觉就是很温婉贤淑。 虽然长期劳作脸上还是被刻上了岁月的痕迹，但清秀的五官的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胚子。 如果简单保养一下，顾浅汐觉得她的姿色绝对属于上等。 说话时何秀兰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屋内，顾浅汐身体微微一斜就给挡住了。 是人都会有好奇心，但里面放着的尸块虽然不多，可普通人看了难免会害怕。 “那嫂子我们赶紧回去吧，我快饿死了。” 想起刚才的尴尬，顾浅汐迫不及待的就想赶紧离开。 不过她只想着挡着何秀兰却没注意到身体倾斜时几乎半靠在了刘郁宁怀里。 而那一瞬间，刘郁宁眼中的光芒不再是单纯的同事间的欣赏，还多了一丝别的什么东西。 “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顾浅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拉着何秀兰就走。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刘郁宁还愣在原地。 伸手附上手背，仿佛还能感觉到那只小手握住他手时留下的触感。 一丝疼惜毫无预兆的悄然爬上心头，原来不是所有女孩子的手都是细嫩光滑的，她手心是有一层薄茧的。 ******* 回到村长家里，高洋他们已经吃过晚饭去睡大觉了。 顾浅汐暗骂了一句没良心，她那么晚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来接她一下。 何秀兰端出还放在锅里热着的饭菜，顾浅汐也没客气直接在厨房里吃了起来。 在山林里转悠了一天，现在又已经这么晚了，顾浅汐就算想客气两句，五脏庙也不给她这个机会。 “你慢点吃，吃太快不容易消化，免得等会儿睡觉胃疼。” 何秀兰拉过一个小凳子在顾浅汐对面坐下，看她吃的狼吞虎咽的样子有些好笑，关心的说道。 家里烧的还是那种土灶，饭好做之后用灰把火苗稍稍埋一下，这样不但可以避免把饭菜烧糊，把锅给烧炸了，还能保温。 厨房里也因此暖暖的，深秋的天气倒也不觉得冷。 “不行嫂子，我太饿了忍不住。”顾浅汐嘴里塞满了炒粉条，含糊不清的说道。 反正她的胃也已经被她折腾的差不多了，不差这一次两次了，先吃饱再说。 “知道饿你还不早点回来，他们几个可是早就吃过了。”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也都熟悉了，闻言何秀兰立马就笑了起来。 “平时工作很辛苦吧？” 顾浅汐摇头，感觉她已经顾不上说话了，一直饿着倒还好，只是忽然闻到饭菜的香味，她的胃真的有造反的趋势。 “已经习惯了。对了嫂子，大哥呢？怎么一直没见到他？” 顾浅汐忽然想起来她来两天了，但是除了老村长一直都没见过这个家的男主人。 何秀兰起身给顾浅汐倒了杯水，又重新坐下说道： “他在县城工地上干活，孩子读高三了学业重，他在那里也能照应一下，平时都不怎么回来。” 顾浅汐刚喝进嘴里的水差点就喷了。 “高，高三？” 那么小的孩子都已经读高三了，怕不是天才吧！ 何秀兰直接被她这副傻里傻气的表情逗笑了，没好气的说道： “你想什么呢，那是我大儿子，今年已经十七了。” 顾浅汐了然，忍不住想伸手拍拍胸口，她来见到的那个小孩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那么小要是已经读高三，那绝对是天才无疑了。 “那嫂子你结婚挺早的啊。”孩子都已经十七，那她估计十八岁左右就已经结婚了。 何秀兰眼中划过一抹黯然，微叹口气。 “是啊，农村结婚要比城里早很多。” 顾浅汐点点头，也能理解她为什么要叹气。 十八岁，花儿一样的年纪就已经嫁为人妇，当了人母，同时还要负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 想想她十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好像还在屁颠颠的跟在楚北宸身后喊他北宸哥哥来着。 心中蓦然一疼，顾浅汐甩甩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第77章 有喜欢的人 都已经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她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对了浅汐，你和刘警官是不是那种关系啊？”何秀兰眼中冒着八卦的小火苗问道。 “咳，咳咳……” 顾浅汐这次是真的喷了。 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她和刘郁宁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顶多算同事，还是关系很不融洽的那种。 “嫂子你怎么会这么问？我和他只是普通同事。” 看到顾浅汐的反应，何秀兰也就知道是她想太多了，有些不太好意思。 “我就是感觉刘警官人挺好的，你们两个看着也很般配，其实高洋那个小伙子看着也很不错。” 顾浅汐干笑了两声，心里却在一个劲的吐槽，刘郁宁哪里好了，她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其实，我有喜欢的人的。”顾浅汐见她八卦的小火苗还没熄灭，直接了当的表明她和刘郁宁高洋都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其实她刚开始是想说她有老公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那算哪门子的老公，名义上的都算不上。 “这样啊，那他一定很优秀吧？” 见顾浅汐吃得差不多了，何秀兰起身收拾碗筷。 顾浅汐也帮忙一起收拾，不过对于何秀兰的问题她却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是啊，很优秀，优秀的都快要上天了。 一连两天，顾浅汐都在做同一件事。上山找尸块，带回来反复拼凑。 刘郁宁的排查也在紧锣密布的进行着，不过却是收效甚微。 这一点其实顾浅汐早就预料到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怎么样老大，现在能看出点什么吗？” 村委会一间小房子里，高洋和顾浅汐头对着头，顾浅汐小心翼翼的把今天找到的最后一块脚趾放在相应的位置，高洋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们已经来这里四天了，也整整找了四天，但现在别说完整的尸体，连半个都算不上。 顾浅汐直起腰使劲捶了两下，她这腰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太特么酸爽了！ “死者男性，身高大约一米七，体型偏胖，年龄应该在四十五岁左右。死亡时间大概在十天左右，致命伤现在还没办法确定。” 高洋把她说的迅速记录下来，眼神迫切。 “还有么？老大你再看看。” 顾浅汐满头黑线，真想分分钟脱下鞋子往他丫的脸上抽。 还要看什么，再看两眼她难道还能看出朵花儿来不成？ 现在这些都已经是她凭借多年经验得出来的，还要怎么看！ 高洋见顾浅汐要发火，立马举手投降。 “好好好，不看了不看了，老大辛苦了！咱们接着找！” 顾浅汐气鼓鼓的哼了一声，伸出手。 “过来，扶哀家回去！” “得嘞！老佛爷您这边请。”高洋狗腿似的上前，卑躬屈膝的谄媚样活生生的像一太监。 只是，下一瞬： “哎哟！疼死老娘了，你慢点行不行啊，疼啊，很疼啊！” 顾浅汐原本高高在上，一副天下唯我独蹲的表情在脚迈出去的那一刻瞬间就皲裂了。 五官扭曲着皱成一团，要不是有高洋扶着，她绝对会妥妥的瘫到地上去。 是的，她的脚又伤了。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旧伤没好添新伤，说的就是她这样的。 一次没好伤第二次，第二次没好又伤第三次，顾浅汐觉得如果再有下一次，她可能真的要瘸了。 高洋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眉宇间满是担忧。 “老大你这样下去真的不行，要不你还是先回县城吧，等伤好了再来，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 顾浅汐半天才缓过劲来，扶着他一蹦一跳的往外走。 “回什么回，不回去！要回你自己……哎哟！你倒是扶着我点啊，摔死了你负责！” 高洋对顾浅汐都已经无奈了，至于那么拼命么！ 就在他失神的刹那，正在下台阶的顾浅汐一脚踩了空，另一只脚又使不上力，眼看要摔下去。 高洋急忙伸手去拉，可有人却抢先了一步。 顾浅汐稳稳的扑进来人怀里。 刘郁宁双手环着顾浅汐的腰往上一用力，顾浅汐就被提溜了起来。 她虽然扑下去的时候十分狼狈，但双脚压根没着地。 “都伤成这样了你还乱跑了什么？” 刘郁宁眉头皱成一团，长腿一伸放在门口的板凳就被他捞了过来。 顾浅汐还处在懵逼状态屁股就已经落到了实处。 所有的事情都好像只发生在一瞬间，高洋双手还举在半空做着拉人的动作。 这边刘郁宁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药油，顾浅汐只感觉脚上一凉，裤腿就已经被卷上去，袜子也被剥了个精光。 妈呀！这都快要赶上光速了，能给她一点做出反应的时间嘛！ 顾浅汐欲哭无泪，等她从懵逼状态清醒后便看到自己白嫩嫩的脚丫子正被刘郁宁握在手中，整个人顿时就跟针扎似的。 “我我我来，我自己来！” 刘郁宁头也没抬，直接无视她的挣扎。 “好好坐着别动，忍着点疼。” 顾浅汐刚想说她不怕疼，一股撕心裂肺般的剧痛立马从脚踝处传遍全身。 天杀的，要死人了！ 在顾浅汐红肿不堪的脚踝上抹上药油仔仔细细的揉开，又用纸巾把自己手上和她腿上多余的部分擦掉，重新穿好袜子，刘郁宁才站起身。 “好了，我送你回去。” 顾浅汐整个人还一抽一抽的，太特么刺激了！ 就说这人是不是故意的，就是看她不顺眼想要报复她。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 “上来，我背你回去。”刘郁宁忽然转过身背对着顾浅汐说道。 顾浅汐表情有点傻，直愣愣的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不是她反应有多慢，实在是这样的剧情她没有预料到。 互看不顺眼，针尖对麦芒难道不应该才是他们两个之间的正常画风么？ 现在这是什么鬼！ 见顾浅汐半天没有动作，刘郁宁转过头。 “我抱你？” 顾浅汐猛地一激灵，拼命朝高洋使眼色，可那家伙就像看大戏还把自己给看傻了似的，愣是没给她半点反应。 第78章 我跟你道歉 顾浅汐都快哭了，眼看他伸手来抱，一咬牙： “背，还是背吧！我太重……不好抱。” 至少看不到脸不会那么尴尬。 刘郁宁拉起顾浅汐的手把她放到自己背上，还不忘对高洋说道： “把东西拎上。” 高洋神游天际的魂儿这时才像是被拍回了体内。 顾浅汐也才注意到院子里大包小包放着一大堆，显然是他刚回来的时候带来的。 “你这一大堆都是什么呀，半天不见人影你跑去赶集了？” 刚才连吱都不吱一声的高洋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其中的一个袋子。 趴在刘郁宁背上的顾浅汐对着他就是一阵咬牙切齿，他丫的皮果然又痒了！ “我去！好多吃的，哎呦我最爱的烧鸡烤鸭，你小子怎么忽然开窍了！” 高洋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跟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就差流口水了。 刘郁宁理也没理他，将顾浅汐往上托了托说道： “抱着我点，别掉下去。我早上回了趟局里，顺路帮你们带的。” 顾浅汐这会儿尴尬癌都要犯了还怎么抱！ 于是闷闷的应了一声，“谢谢。” 刘郁宁低头往前走，忽然说道：“抱歉。” “什么？”顾浅汐觉得一定是她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或者在山上那一跤给摔傻了，不然怎么老是跟不上这人的节奏。 沉默数秒，刘郁宁才说道：“先前的事情，我跟你道歉。” 顾浅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说她完全不生气那绝对是假的，但还没到需要这么郑重道歉的地步。 半响没有得到顾浅汐的回应，刘郁宁眼中不由染上急色。 “你要是还生气的话，那要不我请你吃火锅？不然你说你想怎么样？” 顾浅汐噗嗤一声笑了，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没关系。” 刘郁宁也跟着笑了，不过他的笑容里多了一些顾浅汐所没有的情愫。 刘郁宁背着顾浅汐走在前边，高洋提着东西走在后边，三人招摇过市，可谓是赚足了回头率。 一路上遇到的村民无一不对他们投来诧异外加好奇的目光，尤其是和刘郁宁相熟的警员，有人甚至还痞里痞气的吹起了口哨。 每当这个时候顾浅汐就想把高洋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偏偏那家伙已经把他家老大得罪得死死的了还不自知，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一会儿说他是有多久多久没吃过荤腥了，一会夸刘郁宁变体贴了，总之那话就跟滔滔江水似的。 顾浅汐被他吵的脑袋嗡嗡作响，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高洋要是看到了顾浅汐几乎要翻上天的白眼还会消停一会儿，但也就只能消停那么一会儿。 距离他上次说话也就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只听他又一本正经的说道： “老大啊，要我看你不回去也行，要不这样吧，明天你就别进山了，我们几个去找，后边的工作交给你来做，这样一来你既不用回去，又可以好好养伤，你看怎么样？而且你现在都已经确定出那么多信息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查出死者身份了。” 被顾浅汐瞪了一路，高洋这次总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因为一直没开过口的刘郁宁也点头附和，说他说的有道理。 “行吧，我明天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 顾浅汐被他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在加上被刘郁宁背着浑身不自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眼看已经走到村长家门口，顾浅汐刚想说放她下来一转头就看到提着菜篮子的何秀兰，忙跟她打招呼。 “嫂子你去地里了啊？” “是啊，准备做晚饭了，你怎么了，怎么还给背上了？” 何秀兰眼中八卦的火苗瞬间燃起，快步上前扶着顾浅汐从刘郁宁身上下来。 顾浅汐一脚着地，另一只还悬在半空，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不小心摔了一跤扭到脚了，不碍事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刚下过雨山里本来就不好走，你们还得天天往里面跑，万一要是伤着了可怎么好。” 何秀兰扶着顾浅汐往家里走，虽然在责怪但也不难听出语气里的关心。 “就是，老大你就是太拼命了，换作是我根本就不会急吼吼的跑这里来，尤其本来就有伤在身还逞能。” “那你还不是照样跟着我来了？” 顾浅汐忽然发现她这傻乎乎的徒弟还有一个特殊技能，那就是能把人直接烦死。 高洋撇嘴，一脸无奈。 “谁让你是我师父，我是必须跟着你好么。” 顾浅汐：“……” 躺在暖烘烘的炕上，顾浅汐才彻底松了口气。 高洋也拿着那些吃食找其他几人，顺道再给村长他们家送去一些，顾浅汐的耳根子也总算是清净了。 不过她还来不及高兴，高洋又回来了。 他把一个特大号的柚子放在顾浅汐枕头边，怀里还抱着一只烧鸡。 “最大的一个给你留着了，赶紧起来吃，不然等会就没有了。” 顾浅汐已经不想再翻白眼了，她还真怕一不小心把眼睛翻上去再也下不来。 恶狠狠的抓过柚子，顾浅汐瞬间满头黑线。 “你倒是给我把刀啊！” 他丫的这是想让她徒手扳开还是怎么着？ 高洋抱着烧鸡，嘴里叼着半个鸡腿啃的正欢。 “你不是有解剖刀么？” 顾浅汐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感觉杀人已经难解她心头之恨了。 “你特么给老娘用解剖刀吃一个看看！” 有些人天生就是贱骨头，看到顾浅汐要发飙，高洋立马风一般冲出房间几秒钟后又回来，手里拎着明晃晃的一把菜刀。 “这刀是新买的，老大你小心点使啊。” “要你提醒！” 顾浅汐接过来一刀下去，柚子直接被一分为二，那架势就像在切高洋的脑袋瓜子似的。 已经准备继续吃鸡的高洋感觉后背莫名一寒，回头就看到顾浅汐正拿着一瓣柚子在那儿死命的嚼。 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怎么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错觉，一定是错觉！ 第79章 你老婆失踪了！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什么叫吃饱了好睡觉，顾浅汐觉得她已经把这句话玩出花样来了，倒头就睡。 刚来的那一两天她还有些认床睡不着，有时候要翻来覆去折腾大半个晚上。 只是一连几天奔波下来，认床什么的都已经见鬼去了。 不过可能是晚饭吃的有点咸的缘故，半夜她就被渴醒了。 迷迷糊糊打开灯，顾浅汐半眯着眼睛胡乱抬手摸索放在一旁柜子上的水杯。 只是刚端起水杯，突然吹来一股冷风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睡意瞬间全无。 疑惑的看向四周，她明明记得睡前门和窗户都是关好的，哪里来的风？ 只是一眼，顾浅汐就呆住了，双眼死死盯着开有半尺宽的木门，脸上血色几乎褪尽。 房间里空气仿佛突然凝固，她看到了什么！ 半开的门缝上此时正有半张惨白的脸，外面是漆黑一片，那半张脸显得异常醒目。 顾浅汐身体僵硬，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甚至牙关也在跟着颤抖，她想起身冲上去大声质问是谁，大半夜的趴她门口想干什么！ 可是她没有勇气，所有的胆量好像在这一刻都离她而去了。 她想大声喊高洋，可就是发不出声，一滴汗水顺着额角落在拼命攥着被子却还是控制不住颤抖的手上。 顾浅汐无助的想哭。 如果可以，这种场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哪怕是让她去死她也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那也是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她从睡梦中惊醒，卧室房门也是打开了这样一条缝儿。 顾雪沫就那么披头散发，直勾勾的盯着她。 从窗外投进来的月光把她的脸色照的惨白。 年仅六岁的她被吓疯了，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醒了别墅里的所有人。 她哭着说有鬼，哭着扑进顾云鹤怀里，哭着指责顾雪沫故意吓她。 可是，没有人相信她说的。 她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恐惧都抵不过顾雪沫攥着衣角，楚楚可怜的一句姐姐，我没有…… 那也是第一次，顾云鹤推开了已经扑到他怀里的顾浅汐，转而抱起了顾雪沫。 是的，顾雪沫受伤了。 可是顾浅汐搞不明白她是怎么伤的，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但顾雪沫流血的额头和碎在地上的存钱罐都在告诉所有人，她砸伤了顾雪沫。 没有人会去追究为什么顾雪沫半夜会出现她房间里，也没有人过问她们因为什么起了冲突。 他们只知道，她伤了顾雪沫。 那一晚，她彻夜未眠。 那一晚，她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就算没办法呼吸她也不敢伸出头。 她怕再看到那张惨白的脸，她也怕再看到顾云鹤失望的眼神，蒋美媛凄凄惨惨的哭诉，佣人敬而远之的疏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浅汐只感觉时间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漫长。 门外的那半张脸好像被定格在了那里，一时之间顾浅汐也分辨不出来究竟是谁。 只是那只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浅汐咬牙掀开被子，她要看清楚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只是下一瞬，顾浅汐惊恐的发现，她站不起来了，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 眼前的景物也开始变的模糊。 顾浅汐慌了，就算刚才再恐惧她也没有这么慌过。 这种大脑阵阵发晕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几乎与不久前被顾雪沫下了迷药的感觉如出一辙。 “高洋……救，救命……” 拼尽全力喊出声，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顾浅汐的内心还在咆哮，为什么又是迷药！就不能换点别的花样！ 可以弄死一个人的方法有千千万万种，为什么偏偏要用迷药！她真的恨透了这种无力感。 如果可以，如果还有机会，顾浅汐发誓她一定要去刨了发明这种玩意的人的祖坟。 但她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 江城，楚氏集团 一众秘书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室长源源不断的把一摞又一摞的文件抱进总裁办公室，一个个的面面相觑。 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她们的疑惑注定没人能解答，因为当了一早上搬运工的肖姗也是一头雾水。 从一个小小的秘书到室长，反正她是见过今天这种阵仗。 看楚北宸的意思像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似的。 小心翼翼的把最后一摞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纠结半天肖姗还是试探着问道： “总裁您是打算离开公司一段时间么？” 楚北宸头也没抬，淡淡的回了一个字。 “嗯。” 肖姗了然，同时也松了口气，这样的话今早的这些异常倒还说的通。 “那总裁您还有别的事么，没有的话我先出去……” “糟了北宸，出大事了！” 肖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风风火火冲进来的季穆远给打断了。 他的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刚得到消息，你老婆在南柳村失踪了！” “你说什么？” 楚北宸缓慢的抬起头，那表情就好像真的没听清季穆远说了什么。 “再说一遍。” 季穆远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声音不自觉拔高。 “刚从临靳县传来消息，夫人不见了，他们找遍整个村子就只在上山的路上发现了一条项链，怀疑可能是夫人掉的，而且……” “说！” 季穆远欲言又止，但显然楚北宸已经没有多余的耐心再给他组织语言的时间。 “而且临靳县现在下起了暴雨，听说已经发生了泥石流，夫人可能……” 季穆远说着下意识看向窗外，密集的雨珠不住的拍打着玻璃，也让人的心情一下糟糕到了极点。 江城的雨势都这么大，处在暴风雨中心点的临靳县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他真的不敢想。 楚北宸眼中慌乱一闪而逝，不等季穆远把话说完他就已经冲出了办公室。 季穆远紧跟其后，留下一脸呆滞的肖姗。 季穆远感觉他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可等他追出办公大楼的时候，楚北宸的车子只在他面前划过一道残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进了雨幕中。 第80章 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人 “楚北宸你给我回来！你想死是不是！！” 季穆远都快疯了，往前追了两步，冷风夹杂着雨水拍在脸上让他都有些睁不开眼，只能先退回去。 这种天气把车开的这么快不是找死是什么！ 一个搞不好会车毁人亡的！ 胡乱抹掉脸上的水掏出手机，季穆远对着话筒就是一通吼： “我需要人手，立刻马上！快！！” ******* 顾浅汐是被冻醒的，准确来说她是被倾盆大雨给浇醒的。 可是四周黑漆漆什么也看不清，唯一可以让她确定她在山林的里的就是雨水拍打树叶的沙沙声，因为已是秋季，除了全是树的山里，别的地方树叶早就掉光了，不会有这种声音，还有就是她爬起来的时候胡乱摸到的树干。 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顾浅汐绝望的发现她虽然没死，但已经离死不远了。 昏迷前看到的那半张脸究竟是谁，又是谁把她丢到了山林里，顾浅汐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思考了。 她现在只想暂时找个地方避避雨。 可是老天似乎也不想给她这个机会，雨越来越大。 顾浅汐闭着眼睛摸索着往山下走，不过就算睁开眼睛也是什么都看不见。 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地势高低，能分辨出来上山和下山。 脚踩在厚厚的枯树叶上，顾浅汐还真的要好好谢谢那个把她扔上山的人，竟然还好心的给她穿了鞋子。 可就算如此，就算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她能模模糊糊看清一丁点东西，但还是一脚踩空摔了个大跟头。 顾浅汐被摔的七荤八素，爬起来呆呆的坐在原地，粘在身上的泥巴和枯枝烂叶都已经无暇顾及。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身上，顾浅汐使劲搓了搓胳膊，但依旧无法缓解身体因为冷而引起的战栗。 她真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只能确定她所处的位置是山林里，但究竟是哪里根本没办法确定，先不说她现在基本寸步难行，就算能摸黑下山，但她冒然下去，山下又是什么地方？ 而且再这么被雨淋下去，她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就算她平时根本没把自己当女孩子看，但她也是人。 雨水也会带走身体内的大量热量，她真的怕会被冻死。 可是一时之间，四周又是黑漆漆的一片，她去哪里找躲雨的地方，甚至她连能稍稍帮她挡一点雨水的东西都没有。 什么叫绝望，顾浅汐觉得她现在已经绝望到连恐惧都忘了。 努力将身体缩成一团靠在身后的树干上，至于会不会被雷劈她现在也顾不上了。 时间渐渐流逝，雨也是越下越大，顾浅汐的身体已经完全麻木了，只有脚踝处时不时传来的痛意提醒着她，她还活着。 她忽然好想楚北宸，哪怕被他冷嘲热讽也没关系。 顾浅汐又没出息的哭了，可眼泪划过脸颊她也感觉不到，因为脸也被冻的麻木了。 顾浅汐有些后悔她刚才怎么就选择停下来，而没有继续往山下走。 就算下去之后不是村庄，就算也可能会踩空摔下山崖一命呜呼，但至少还有一点希望。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行动力了。 虽然不知道天什么时候会亮，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她不见了来找她，但顾浅汐依旧咬牙撑着。 她不想死，有太多舍不得。 楚北宸，老爸，江凯，太多太多…… 脑子越来越昏沉，顾浅汐努力睁开好似有千斤重的眼皮，又在下一秒无可奈何的闭上。 天好像亮了，可她好像也撑不下去了。 “你说你会一直……一直保护我的……我想你，真的好想……” ******* “怎么办，过不去！” 季穆远急得团团乱转，可眼前原本就崎岖的只能容纳一辆车通过的山路已经被冲下来的泥石流整垮了。 现在他们不要说进山找顾浅汐，就连南柳村都过不去。 如果真要过去，除非重新开一条路出来，要么插对翅膀飞过去。 可显然，这些都不现实。 楚北宸身上的衣服也已经完全湿透，雨水顺着额前的碎发落下。 面对季穆远急切的询问，他没有回答。 伸手附上心口，有一瞬间，那里很疼很疼。 “调直升机过来。” 楚北宸眯眸看着雨幕中朦胧起伏的山峦，说出来的话也是轻飘飘的。 可季穆远脸色却不由大变。 “可是这样的天气太危险了，如果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好，我马上安排。” 季穆远还想再劝几句，可对上楚北宸的视线，他承认他怂了，不敢再说下去了。 他有种预感，如果顾浅汐出了事，楚北宸会让所有人给她陪葬。 有那么一瞬间，季穆远觉得他好像看清这个曾经让他一度觉得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男人了。 或许从始至终，他心心念念的也就只有那一人罢了。 原本需要个把个小时才能到村子里的山路，因为有直升机的缘故也不过用了几分钟。 当十几架直升机停在南柳村上空的时候，不止村民被吓傻了，就连刚从山里回来，准备再次进山的高洋刘郁宁也愣住了。 “什么情况？” 刘郁宁看向高洋，眼中满是诧异。 高洋大张着的嘴巴仿佛能塞进去一枚鸡蛋，远远看到楚北宸从其中的一架直升机上下来，惊呼出声： “楚总！” 楚北宸见到高洋的第一句话就是项链是在哪里找到的。 高洋被他周身强大的气场吓到了，下意识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楚北宸拿出对讲机下令： “东南方向，搜山！” 与此同时，停在上空的直升机在接到他命令的时候统一朝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楚北宸手中的对讲机里也传出井然有序的收到！ 与他一同从直升机上下来的一队人也在同一时间朝着东南方向出发。 “他是谁？” 直到楚北宸走远，刘郁宁才讷讷的的问出声。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他所用的对讲机是军用的，那些人也很像军人，可他们的装备他却从来没见过。 高洋的表情依旧傻傻的，半响才道： “楚北宸。” 刘郁宁眉头紧皱。 “他和顾法医是什么关系？” “……她老公。” 第81章 别让我恨你一辈子 刘郁宁表情有些僵硬，垂下眸子遮住眼底复杂的情绪，半响才看向楚北宸消失的方向。 “原来她结婚了啊。” “是啊，有什么问题么？” 高洋一脸不明所以，他家老大本来就结婚了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刘郁宁抿了抿唇，沉默数秒才道： “走吧，我们也去找。” 高洋对此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就算刘郁宁不说他也会去，那可是他家老大。 对于顾浅汐而言，没有落尽的树叶多少还能为她挡住一点雨，可是对于搜山的直升机来说，这无疑是最大的阻碍。 当然楚北宸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选择步行上山，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大雨依旧在下，脚踩在厚厚的枯叶上竟然也开始打滑。 有惊无险的绕过一处斜坡，季穆远的心情也越发沉重了几分，如果顾浅汐真的在山里，那她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北宸，如果……” “闭嘴！” 楚北宸狠狠的打断季穆远要说出口的话，语气里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冰冷。 季穆远张了张嘴把所有的话都吞回肚子里。 “分头找。” 经过一处密林，楚北宸率先选择了一个方向，噼里啪啦的雨声模糊了他的声音，季穆远愣了愣才明白他的意思。 “我们分头找，有情况立马汇报。” “是！” 跟在他身后的人显然是经过训练的，接到命令时迅速分开，转眼间原地就只剩下季穆远一人。 楚北宸一路穿过茂密的树林，可依旧没有顾浅汐的身影。 站在杂草丛生的山坡上，楚北宸接连深吸几口气，却无法压下心里的不安和慌乱。 如果她真的出了事，如果……楚北宸不敢往下想。 “顾浅汐！你给我滚出去！你在哪里……” 雨水划过俊逸的脸颊，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水。 楚北宸的声音响彻在山间，可回应他的只有雨声。 但那么有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气若游丝，微不可闻，可透过嘈杂的雨声他还是听到了。 机械般的低下头，入眼的一片被压折的杂草。 几乎是条件反射，楚北宸三步并两步往下跑。 一个纵身跳下有一人高的土阶，而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间面色不禁巨变。 顾浅汐就坐在一棵树下，紧紧的蜷缩成一团。 楚北宸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她身边的，可当他伸出手，入手的不是温热，也不是印象中的柔软。 顾浅汐的身体是冰凉的，僵硬的。 当她已经死了的念头浮上脑海，楚北宸慌了。 心脏像是被人硬生生挖去一块，窒息般的疼。 慌乱的脱下衣服裹在顾浅汐身上，楚北宸伸手把她抱起来。 他甚至不敢去试她的鼻息，也不敢去摸她的脉搏，他第一次害怕他承受不了那个结果。 将顾浅汐抱起来楚北宸才发觉怀里的她竟然还是如同小时候那般娇小，小小的一团。 但此时他恨死了她的乖顺，他宁可希望她能在他怀里拳打脚踢。 就在楚北宸转身欲往山下走的时候，脚下忽然开始剧烈摇晃。 准确来说，是他们处所的山体在摇晃。 再次抬头，楚北宸如墨的瞳孔不禁一阵收缩。 只见此刻从他眼中倒映出的是从头顶倾泻而下，仿佛要将人直接吞噬的山石泥土，枯枝断木。 滑坡了！ 想要躲开显然已经来不及。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楚北宸抱紧怀里毫无生气的顾浅汐，朝着下一秒就能直接将他们掩埋的山体冲了过去。 是的，就在刹那间，他看到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陡峭斜坡上有一块平整的石头延伸了出来。 那一瞬间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笑是因为他们还有拼命一博的机会，可为什么这个死女人就是不知道去那里躲雨。 视线瞬间陷入一片黑暗，石块也被巨大的冲击力冲垮了，斜着砸下来。 却也正是因为这样，格挡出了一片堪堪只能容纳下两人的空间，而这也正是楚北宸想要的。 放在腰间已经有些被雨水淋湿的对讲机里这时传来季穆远着急的声音，显然这边发生的意外他也注意到了。 楚北宸简单跟他讲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和他们所处的位置。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带着上位者的临危不乱。 可那双隐在黑暗中的眸子里却满是茫然无措。 摸索着找到顾浅汐冰凉的手，毫无章法的揉搓，哈气，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好像这样就能把他身上的温度过渡给她一样。 “顾浅汐你给我醒过来，听见了没有，给我醒过来！算我求你了行么？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真的什么都答应你……顾浅汐，别让我再恨你一辈子……这些年已经够了，我求你……” 额前碎发上的雨水随着他的动作落在顾浅汐的脸上，身上，只是这次的雨却多了几分咸涩之感。 顾浅汐感觉她已经死了，但她不知道她死后应该去天堂还是下地狱。 不过她觉得她应该是去了天堂，不然在地狱怎么可能听到楚北宸的声音，他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 甚至，她还能感觉到属于他的独有气息。 吃力的动了下手指，顾浅汐想说话可是嗓子却沙哑的厉害。 楚北宸不断揉搓的大手猛然一僵，在下一瞬将顾浅汐紧紧的抱进怀里，仿佛只要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是你吗？我，是不是死了……” 顾浅汐只知道他们身处在一片黑暗里，她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她能肯定抱着她的人是楚北宸。 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不，你没死，我也不会让你死！” 楚北宸不断的收紧力道，如果可以，他想把她揉进骨子里，这样就不会再让她受伤。 顾浅汐笑了，会心的笑了。 真好，还能见到他，真好…… “我好想睡觉，你别勒我让我睡会儿好不好？” 楚北宸心中一慌，松了力道却没放开她。 “谁让你睡了？我允许你睡了吗？顾浅汐你要是敢睡我就弄死你！” 顾浅汐嘴角微弯，眼皮却不受控制的闭上。 “你还是……还是那么讨厌……” 第82章 她赢了 “知道我讨厌你就别睡，我还好好的你睡什么！” 其实两人心里又何尝不清楚，顾浅汐忽然的苏醒也不过是回光返照。 只是没人想接受这个事实，也没人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耳畔依稀还能听见楚北宸着急的对谁说快点的声音，或许他还是在乎自己的。 其实顾浅汐心里也挺悲哀的，虽说她没有为国家壮烈牺牲的远大志向，但她这死法也未免太尴尬了一些。 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可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剩下有气无力的一句： “帮我……照顾好我爸，看在我们青梅竹马的份上……” “闭嘴！要照顾你自己照顾，你死了你爸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敢死，我就亲手毁了顾氏集团，让他们都给你陪葬！” 楚北宸咬牙切齿，可怎么也掩盖不了语气里的颤抖。 顾浅汐努力睁开眼睛，可是什么也看不见。 “我知道你不会的……” “你还知道什么！我告诉你顾浅汐，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去死！” 黑暗中，有晶莹顺着楚北宸的眼角滑下，落在顾浅汐脸上。 “你爸我会照顾，但前提是你好好的。你以前不是最听我的话了么，很快我们就能出去，我要你好好的，听见了没有！” 脸颊贴着顾浅汐的脸颊，楚北宸喃喃自语，回答他的是一室寂静，甚至他已经再听不到顾浅汐的呼吸声。 这一刻，楚北宸疯了，或者说他筑在心里的那堵墙彻底塌了。 “你别睡好不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睁开眼睛跟我说句话行么？顾浅汐……” “老大！” “北宸，你们怎么样……” 石块被挪开，一束亮光驱走黑暗。 可看到顾浅汐乌青的脸色和楚北宸鲜血淋漓的后背，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让开！” 楚北宸抱起顾浅汐，不顾一切的冲出人群，直奔最近的一架直升机。 季穆远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也急忙追了上去。 ******* 医院，抢救室外 季穆远小心翼翼的把一件外套披在如雕塑般直勾勾盯着手术室门口的楚北宸身上。 “这里我先守着，你去处理后背的伤。” 那么大的一块石头压在身上，季穆远敢肯定他身上绝对不止擦伤那么简单。 可是自从到了医院，楚北宸就像没有灵魂的木偶，站在这里动也不曾动一下。 季穆远甚至觉得，如果顾浅汐不出来，或者说她不活着出来，楚北宸可能要在这里站到天荒地老。 半天不见他有反应，季穆远火气也上来了，直接对等在一旁的医生说道： “拿个椅子过来，直接在这里给他上药。” 医生应了，很快就搬来一把椅子。 季穆远伸手去拉楚北宸，他已经做好了被他一拳头砸脸上的准备。 可没想到楚北宸被他拽的一个趔趄直接倒在椅子上，目光依旧空洞洞的盯着前方。 季穆远心里一慌，嘴唇蠕动了半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顾浅汐真的抢救不过来，他是不是也要跟着废了？从此一蹶不振？ 想要楚北宸自己脱衣服显然不可能，医生直接从他后背剪开，两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后背哪里还有半点完好的地方，整个血淋淋的一片，隔着破烂的衬衣季穆远就知道他伤的不轻，可哪里会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但楚北宸从头到尾却连哼都没哼过一声，就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你倒是快点啊，磨蹭什么！” 季穆远也不敢对着楚北宸发火，只能急吼吼的对医生吼道。 医生拿着棉签一时也无从下手。 “病人伤的很严重，我建议先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右臂也应该骨折了。” 季穆远这时才注意到楚北宸的右胳膊也耷拉在身侧，可他一路上就跟个没事人似的抱着顾浅汐，而他竟然也没有发现！ “那你倒是快点啊！” 季穆远直接爆了句粗，他以为他是铜墙铁壁吗？ “可是，你看这……” 医生一脸无奈，他倒是也想快啊，但也得病人配合不是。 “妈的，不管了！”季穆远咬牙，抬手一个手刀直接劈在楚北宸后颈上。 “你……找死！” 在昏过去之前，楚北宸空洞的眼中终于有了神采，可那一眼也让季穆远心里拔凉拔凉的。 收起准备再劈第二次的手，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找死，但要是不打晕他，死的不一定会是谁呢。 如果再放任他这么下去，他倒好，和顾浅汐去做一对鬼命鸳鸯了，剩下的烂摊子谁管？ 是的，在季穆远心里，顾浅汐能活下来的可能几乎为零。 楚北宸没有理智，可是他有！ 以前有人问过顾浅汐，如果有一天她会死，那她最舍不得什么。 当时顾浅汐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也就一笑置之。 如果真到了那天，她觉得她应该会坦然面对，因为人各有命。 可真到了那一刻，她才发现她有太多舍不得。 她不想死，也不能坦然的面对死亡。 因为只有活着，她才能陪在老爸身边，只有活着，她才能看到他。 所以哪怕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她也不想就此放弃，想要拼尽全力去挣扎。 直到再次睁眼看到洁白的天花板，感觉到窗外投进来的阳光留在身上的温度。 顾浅汐知道，她赢了。 楚北宸熟悉的俊脸在她面前放大，顾浅汐勾起唇角，笑弯了眉眼，她想对他说一句，好久不见。 连她自己也知道在开心什么，或许是能活着的喜悦，或许是能再看到他的庆幸，或者两者都有。 楚北宸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 “笑什么？” 顾浅汐摇摇头，收起笑容。 “你好楚先生，能先赏口水喝么？” “可以。” 楚北宸回答的很干脆，俯身噙住顾浅汐的嘴唇，直到她有些干裂的嘴唇全都染上晶莹才作罢。 低沉的声音仿佛能魅惑人心。 “还要么？” 顾浅汐双颊绯红，苍白的脸色也有了丝生气。 被楚北宸目光灼灼的盯着，顾浅汐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他又压了下来，忙抬起软趴趴的手挡在自己嘴上。 “我要喝水。” 第83章 你还是在乎我的？ 顾浅汐的不抗拒显然取悦了楚北宸，把她抱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来，慢点喝。” 顾浅汐这时才注意到他手臂是用绷带半吊起来挂在脖子上的，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你胳膊怎么了？” 楚北宸眼中带着点点笑意，心情极好的样子。 “不碍事。” 顾浅汐努力回想那天的情景，可当时四周黑漆漆的，她只记得她被人抱在怀里，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挣扎着坐起身，顾浅汐只感觉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浑身就想被解体重组了似的，腰疼腿疼，屁股也疼。 那晚从土阶上摔下来，顾浅汐记得她是直接一屁股坐地上的，当时被冻麻木了倒还没觉得，现在真是说不出的酸爽。 楚北宸看到顾浅汐呲牙咧嘴却还要起来，眉头几乎皱成川字。 “你干什么！” 顾浅汐好不容易才把那些仿佛不是她自己的四肢给摆正了，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救我的时候弄伤的？当时发生了什么？” 不等楚北宸回答只听她又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被顾浅汐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楚北宸目光有些躲闪，借着放水杯转过头不去看她。 “我在附近办点事，听说你出了事就过来了，找到你的时候刚好碰到滑坡。” 一说起这个楚北宸就来气，那么大的一块石头放在那里她难道看不见，难道不知道去躲躲雨？ 顾浅汐有点傻眼，半响才反应过来。 当时那么黑她能看见个鬼啊，等天亮的时候早就神志不清了还怎么找地方！ “所以那时候黑黑的，我们在……” “土里。”楚北宸没好气的说道。 顾浅汐：“……” “你胳膊就是那个时候伤的？严不严重？”顾浅汐被他言简意赅的话堵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视线又重新落回楚北宸胳膊上。 楚北宸罕见的丢给她一个白眼。 “不然你以为。” 顾浅汐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伸出手指在他胸膛上戳了两下。 “其实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说什么刚好在附近办事她打死也是不信的，哪里有那么多巧合。 楚北宸眸光微黯，扔下手机扣住顾浅汐的手腕。 “谁给你的脸？” 顾浅汐也不挣扎，还厚着脸皮往他身边挪了挪，一副恬不知耻脸已经完全不要了的样子。 “你给的。” 楚北宸原本带着丝柔和的嘴角勾起平日里惯有的冷笑，嘲讽道：“要是把你扔在古代战场，你一张脸足以抵万盾。” 顾浅汐也不在意他说什么，不就是说她脸皮厚么。 来来回回两次差点她就死翘翘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自顾自避开楚北宸受伤的胳膊，在他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靠上去蹭了蹭，然后长舒一口气。 果然还是在鬼门关走过一趟的，只是挪动了这么几下就感觉要把全身的力气都耗光了。 楚北宸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的举动，眼中错愕一闪而逝，很快又变的深邃。 只是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身体有些许僵硬，藏在利落短发下的耳尖也红红的。 “你那天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顾浅汐忽然出声，楚北宸为她盖被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垂下眼睑。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浅汐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也不恼，甚至心里还甜丝丝的。 她承认她现在很不要脸，也很幼稚。 不论是上次贱卖手链，还是这次执意跑来临靳县，还很任性的差点连小命都给搭进去，她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证明，他还是有一点在乎她的。 事实是他来了，不论他爱的人是谁，只要他还是在乎她的，这就够了。 “我记得你明明说过要告诉我一个秘密的。”虽然知道他不会说，但顾浅汐依旧不死心。 虽然那个时候她的身体机能在逐渐丧失，但还是有一点意识在的。 楚北宸唇角紧抿，眼底幽深的光芒是顾浅汐所看不懂的。 沉默半响，就在顾浅汐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楚北宸忽然动了。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取出泛着璀璨光芒的钻戒戴在顾浅汐手上。 “这枚戒指我只订了一个，它也就只有一个。” 顾浅汐愣愣的盯着手指上多出来的戒指，她记得这枚戒指她是放在别墅梳妆台上的，怎么会在他身上？而且他的意思是顾雪沫的那枚不是他送的？ 那是不是就说明他其实早就有来找他的打算，还说什么在附近办事。 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哪怕平日里思维再缜密，顾浅汐也直接忽略了楚北宸是怎么知道顾雪沫也有类似的一枚，并且他还知道她很在意这个，特意为此做出了解释。 而且当时情况那么危急，她已经命在旦夕，楚北宸口中的秘密又岂止一枚戒指那么简单。 病房门在这时被人敲响，楚北宸收回落在顾浅汐脸上的视线，淡淡道：“进来。” 季穆远拎着两个保温桶，他身后黑压压的跟进来一大群人。 “老大你终于醒了，究竟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你怎么就大半夜跑山里去了，可把我们吓死了，你不知道当时我们差点就把那座山给翻过来了，要不是楚总来的及时，你真的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高洋是得到顾浅汐苏醒的消息急匆匆赶过来的，人还没完全进来，话倒是噼里啪啦的倒了一大堆。 但碍于楚北宸身上那股骇人的压迫感，他说着说着声音就不自觉小了下去，到后边顾浅汐已经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忽然一下进来这么多人，顾浅汐也有些尴尬，不止是因为她现在还靠在楚北宸怀里。 还有从醒来到现在她一心只想着和楚北宸之间的事情，那些正事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那个，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 楚北宸倒是没受到丝毫影响，接过季穆远递来的粥碗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顾浅汐嘴边。 “你刚醒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先喝点粥垫垫胃。” 第84章 嫌疑人投案自首 楚北宸这么好说话顾浅汐还真有些不适应，准确来说，她是不适应他跟她正常说话的样子。 看到他用受伤的手拿着汤勺，顾浅汐觉得别扭的同时说不心疼那是假的，毕竟也是因为救她才受伤的。 “我自己来吧。” 岂料她伸出去的手却被楚北宸灵活的避开，汤勺又凑近她几分。 “张嘴！” “我自己可以，你手上有……伤。” 顾浅汐抬头，猝不及防对上楚北宸带着丝暖意的眸子，没有预料中的不耐烦，她反而在他眼底看到了丝……温柔。 顾浅汐觉得一定是她出现错觉了，等她再看第二眼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狗屁的温柔。 勾魂摄魄的凤眸依旧是那么深邃，如同浩瀚星河缀满璀璨繁星，又像是千年老井般幽深什么也看不到。 总之，顾浅汐看到的是从他瞳孔中倒映出的她自己傻愣愣的白痴表情。 可就算如此，顾浅汐的心跳还是漏掉了一拍，那感觉就像有只小兽从土里探出脑袋，然后撒欢儿似的一路狂奔。 甚至顾浅汐都有些担心，距离这么近他会不会听到自己杂乱的心跳声。 楚北宸眉头微挑，再次说道：“张嘴，凉了。” 顾浅汐下意识张嘴，吞咽。 所幸粥熬的稀烂，不然顾浅汐觉得她没有被人捅死，也没被冻死，最后却要被她自己给呛死。 楚北宸眼中再次染上笑意，附在顾浅汐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真蠢。” 温热的气息加上他说话时嘴唇似有若无扫过耳尖的微凉触感，顾浅汐只感觉一股酥麻直击全身，老脸顿时就跟火烧似的。 暗暗伸手在楚北宸放在被子下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忙转移话题。 “我那天不是自己跑去山里的，是有人半夜把我迷晕扔山里了。怎么样，案子现在有什么进展吗？” 顾浅汐觉得她一定是死了两次都死不了所以恶向胆边生，才敢动手去掐楚北宸，但掐都掐了，她还就不信他真能动手打她一顿。 不过只考虑到会不会挨打的顾浅汐丝毫没注意到她下手的位置和楚北宸忽然变的古怪起来的脸色。 哪怕她中途有好几次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硌在后腰上很不舒服，她还为此动来动去一个劲的调整坐姿，甚至还暗暗埋怨男人干嘛都要系腰带这种鬼玩意儿，裤腰弄紧一点不就万事大吉了么。 但她硬是没发觉楚北宸由开始的古怪，到最后直接变成隐忍，再到铁青的脸色。 直到后来的某天，顾浅汐因为她今天的举动而付出了比挨打还要惨烈的代价和经历了那带血的教训后，顾浅汐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如果早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她一定会在今天动手之前先选择把自己的手剁了。 不，应该多来一刀，把那个让自己发出杀猪般惨嚎的凶器也给剁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听到顾浅汐的询问，高洋挠挠后脑勺看向从进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刘郁宁。 “还是你说吧，我说不清楚。” 被高洋推了一把刘郁宁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收敛起眼中的复杂神色，强迫自己忽略心里那股本不该有的失落，说道： “死者叫刘大刚，身份已经确认，凶手在昨天也投案自首了。你说你是被人迷晕带进山里，这个嫌疑人没有交代，也不清楚是不是他所为，我等会儿回去再确认一下。” 因为审讯的时候顾浅汐还在昏睡，也不清楚她究竟是怎么到山里的，所以他并没有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闻言顾浅汐难掩诧异，就连刚吃进嘴里的粥也忘记咽下去了。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也没想到案情进展的会这么快，更没想到凶手会主动自首。 然而刘郁宁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顾浅汐差点惊掉了下巴。 所谓的死者，被人一刀一刀分割成成百上千块的尸体竟然就是他们那几天借住的那户人家的男主人，也就是村长的儿子，何秀兰在县城打工的丈夫。 而凶手就是他正在上高三，紧急备战高考的大儿子刘小南。 “刘小南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好半天顾浅汐才艰难的消化了这一事实。 大儿子杀了自己的父亲，并且碎尸扔到了山里，小儿子捡到被山洪冲到村子里的半只胳膊，最后由老爹报了案。 这尼玛的也太充满戏剧性了！ “据嫌疑人，也就是刘小南交代，他是因为上了高三，学习压力大，自己的父亲又酗酒，每天从工地上回来都喝的醉醺醺的，他心里烦躁就和对方起了冲突。 谁知刘大刚并没有因此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甚至有好几次还动手打了刘小南。 最近的一次，也就是刘大刚被杀的当天下午，他又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出租屋，当时刘小南正在准备晚饭，他还有半小时就要去学校上晚自习。可刘大刚回来后不但没帮忙，还骂骂咧咧的催促刘小南快点做，他饿了。 刘小南气不过就和他理论了起来，最后两人大打出手，当然挨打的是刘小南。 在自己儿子身上一顿拳打脚踢发泄够了刘大刚就踉踉跄跄的准备摸黑回家，刘小南气不过拎起案板上的菜刀也悄悄跟了上去。在距离南柳村不远的地方把他打晕拖进山里杀人碎尸。怕被人发现，他还特意把尸块扔到了离南柳村很远的地方，只是他没想到会下暴雨，还引发山洪把尸块冲回了村子里。” 顾浅汐听得目瞪口呆，使劲甩甩脑袋强打起精神。 “案发现场和抛尸现场都确认了？” 一直如同旁观者般，对他们所说的事情充耳不闻的楚北宸察觉到顾浅汐的疲态，揽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靠了靠，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怀里。 只是他因此而放在顾浅汐腰间的大手却也没有拿开，就那么静静的抱着她。 “是的，经刘小南指认，虽然案发现场因为暴雨冲刷没有留下血迹，但在抛尸的地方我们找到了大量尸块，经确认是刘大刚无疑。” 第85章 她被嫌弃了？ “刘小南还在不在局里？我去见见他。” 不知道为什么，顾浅汐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虽然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顺理成章。 当然她这提议刚一出口就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尤其是楚北宸，脸色难看的就像顾浅汐欠了他几十个亿似的。 顾浅汐用眼角余光偷瞄他放在自己腰间的大手，丝毫不怀疑只要她再多说一个字，她的腰在下一瞬可能会被直接掐断。 关键是她竟然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放上去的！ “老大你可真别折腾了，你那脚差点就被你整废了，真搞不懂你干嘛老是那么拼。” 顾浅汐觉得她上辈子可能欠了高洋的，这辈子他专门要来火上浇油。 听他把话说完，楚北宸本就难看的脸色彻底黑了。 但顾浅汐打定主意要去做的事，哪有那么容易放弃。 “我……” 只是刚一开口，顿时感觉楚北宸手上的力道紧了几分。 “就……” 又收紧了一些，顾浅汐瞬间就接收到了楚北宸威胁外加挑衅的眼神。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顾浅汐深吸一口气嘟起嘴，委屈巴巴的拉住楚北宸挂在胸前的右手轻轻晃了晃。 “疼……” “哎吆我去！”高洋彻底给顾浅汐跪了，一个趔趄差点没直接摔地上。 这人是谁他真的不认识，他家高冷沉稳的老大绝对不是这样子的！ 楚北宸弧度优美的嘴角也微不可察的抽了抽，戏谑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似的。 顾浅汐也无奈了，强忍下翻白眼的冲动。 从小就没撒过娇，现在用这么嗲声嗲气的声音说话她容易吗！ 而且这可是她第一次撒娇，但是他一点反应都不给她，真的不会觉得良心很痛么！ “我就去看看，别的保证什么都不做。”反正已经足够丢人了，顾浅汐也豁出去了。 楚北宸挑眉看着她，薄唇轻启。 “不可能！” 顾浅汐：“……” 顾浅汐已经彻底放弃撒娇卖萌的路线了，果然这些从来都不适合她！。 “那我不去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想睡会儿。” 顾浅汐直接下了逐客令，她倒是想一把掀开被子就走，但她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她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别说有楚北宸在她压根走不出病房，就算他不在，她也别想走出医院，长时间的休克虽然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外伤，但后遗症也是不小的。 虽然她从醒来到现在看起来都像个没事人似的，但前提是要先忽略大脑不断传来的晕眩和那股强烈到有好几次她想直接呕吐出来的恶心感。 双腿软趴趴的就跟个煮烂的面条似的，顾浅汐觉得她现在其实跟半身不遂没什么区别了，或者说她这压根就是全身瘫痪！ 等高洋他们离开后，顾浅汐还真就像她说的那样蒙头大睡。 她的举动倒是让楚北宸也有些诧异了，这可真不像她的风格。 不过话说回来，顾浅汐又哪里睡得着，哪怕明知道她现在很需要休息，但案子一天没水落石出，她那颗不安分的心就像被谁攥在手里似的，说不出的难受。 “起来！我带你去公安局。” 在顾浅汐第n次翻身后，楚北宸终于不耐烦的放下电脑。 再放任她这么折腾下去，楚北宸觉得他也应该要办理住院手续了。 刚听到楚北宸的话，顾浅汐还有些不可置信，如果条件允许她能直接蹦起来。 杏眸亮晶晶的看着楚北宸，“真让我出去？” 楚北宸不由莞尔，打电话给季穆远让他送套衣服过来。 不到半小时，刚离开医院的季穆远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 他现在就是一个标准的老妈子无疑了，而且还是非常尽职尽责的那种。 楚北宸接过他手里的大包小包，淡淡道：“该干嘛干嘛去。” 原本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可闻言季穆远却脚下一个趔趄，顾浅汐眼尖的看到他五官都抽搐，顿时就好奇起来了。 难道这句话还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不成？顾浅汐承认她又猥琐了。 季穆远苦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楚北宸，他不就是把他打晕了么，至于吗！而且他还不是为了他好。 楚北宸也不理会顾浅汐探究和季穆远乞求的目光，自顾自把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只是在触及到放在最下层的贴身衣物时才像想起了什么看向季穆远。 “还不走？” 季穆远被他冷冽的声音吓一跳，但他能走么，当然不能！这可是关乎颜面的大事。 这两天已经让手底下的那帮小崽子看笑话了，他要是还去，那他这张老脸干脆别要了。 思及此，季穆远看楚北宸的目光不止幽怨，还带上了控诉。 要不是他打晕他，他怕是已经变成残废了。可他倒好，不感激他给他送上一个大红包就算了，竟然还上他抢险救灾去修路。 修路就修路，但你能想象穿着高订皮鞋西装扛着锄头铁锹在泥坑里打滚是什么鬼吗！ 关键人家一句为人民服务他还能说什么！ 想起那些农民汉子看神经病的目光，他就想大吼一句，马勒戈壁老子不干了！！ 但他敢吗？敢吗？？当然不敢！！！ “我能不能换套衣服再去？”季穆远已经放弃抵抗了，什么金钱美人他现在统统都不想要，只想要一套粗布麻衣外加一双橡胶鞋。 可是，想法很美好，现实…… “不能！” 看着季穆远蔫巴巴的离开病房，顾浅汐一脸懵逼的看向楚北宸，发现他此时手里正拿着一套浅粉色小衣，而且目光还极度的不！友！善！ 默默的低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胸前的两处，顾浅汐脸色爆红。 靠！她被嫌弃了！？ 果然，楚北宸修长的手指挑起一侧肩带，语气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买大了？” 顾浅汐：“……” 强忍着朝他脸吐一口老血的冲动，她胸小怎么了，她骄傲了么！ 楚北宸：“我帮你穿？” 顾浅汐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穿你大爷！” 顾浅汐觉得一定不是她脾气变暴躁了，她这是精神和肉体都受到了强烈的侮辱才敢对着他大吼大叫爆粗口的。 第86章 他不配！ 果不其然楚北宸看她的眼神就跟看死人似的。 “我大爷不需要穿这个。” 顾浅汐：“……” 大手一伸就把顾浅汐从被窝里捞了出来，顾浅汐急了，急忙捂住胸口。 “干什么你，我我自己来！” 楚北宸一脸鄙夷。 “挡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对你那二两肉没兴趣。” 话一出口，病房里静默数秒，然后顾浅汐乐了，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 这人说得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儿，他什么时候看过她怎么不知道。 只是笑着笑着顾浅汐的表情就凝固了，她还真有不知道的时候，昏睡的这几天她衣服是谁换的？ 而且出事的时候她那么狼狈，醒来之后也没觉得身上有黏黏腻腻的感觉，又是谁帮她擦洗的？ 很显然，答案只有一个！ 最终，在顾浅汐羞愤欲死的目光下，楚北宸把她剥了个精光，然后一件件穿戴整齐，最后还很贴心的帮她把一头长发绑成马尾。 直到被带出病房顾浅汐还沉浸在某种情绪中无法自拔，恨不得找个地缝把那张老脸都给藏进去。 听着周围不断响起的惊呼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顾浅汐才从楚北宸颈窝里抬起脑袋。 然后，懵逼了。 此时他们正站在电梯里，旁边还有几个护士和病人家属。 他们看她的眼神，惊讶，羡慕，责怪，还有心疼？不过显然，心疼不是对她的。 尤其有两名年轻的小护士还不停的给她送眼刀子，那感觉就像她是插了鲜花的那坨牛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僵硬的转动眼珠，等看清楚眼前情况时，顾浅汐发软的双腿都不由开始打颤了。 她竟然被楚北宸抱在怀里，还是单手抱半大孩子的姿势，而且她竟然还搂着他的脖子，该死的她的手是什么时候放上去的！ 顾浅汐彻底凌乱了。 “快我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别动！”楚北宸语气不容置疑。 顾浅汐欲哭无泪，她也不想动啊，但被他用这么怪异的姿势抱着简直尴尬出境界来了好不好！ “再动一下你就乖乖回病房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楚北宸使出杀手锏，顾浅汐瞬间就像被人扣住脉门，安静了。 在各色目光注视下被楚北宸放到车后座上，顾浅汐才长舒一口气，她现在感觉就像上了次刑场似的，而且还是凌迟。 “我说你弄把轮椅推着我走不好么，抱着我多累啊，看把人家小姑娘给心疼的。”顾浅汐指着从电梯一直跟到医院门口的小护士，语气酸溜溜的说道。 楚北宸帮她盖薄毯的动作微顿，挑眉。 “吃醋了？” 顾浅汐表情一僵，随即不屑冷哼道：“迷之自信。” 楚北宸深深的看她一眼。 “别人会心疼，也不见你说句心疼。” 顾浅汐张了张嘴，楚北宸却不再看她，转头吩咐司机开车。 到达县公安局后，顾浅汐双脚还没沾地就又被楚北宸抱了起来。 同样的姿势，同样的雷人。 当然毫不意外又赚足了回头率，高洋更是夸张的双手捂脸，做出一副十分害羞的样子，看的顾浅汐恨不得找把解剖刀把他给捅了。 楚北宸把顾浅汐放到审讯室里的椅子上，他并没有多待转身走出去站到门外。 刘郁宁跟里面看守的警员低声交代了两句也走了出去。 递给楚北宸一支烟，刘郁宁在他身旁站定，两人并肩而立。 “你好像并不像传闻里说的那样。” 楚北宸淡漠的看了他一眼，似乎除了顾浅汐，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永远只有那一副表情。 透过单向玻璃，刘郁宁目不转睛的看着刚才还红着脸，现在已经恢复成初见时那般严肃的女孩儿。 她应该是幸福的吧？ 审讯室里，顾浅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 十七八岁的年纪，可他身上却多了几分不属于他这年纪的沉稳。 “你叫刘小南，正在上高三？”顾浅汐开口了，她的声音里还带着病后的沙哑，却分外好听。 刘小南抬起头，神情漠然，像是这时才注意到她。 “你是谁？” 顾浅汐有节奏轻扣桌面的手指一顿。 “忘了做自我介绍，我是这起案子的主检法医，我叫顾浅汐。” 刘小南没有应声，刚抬起来的脑袋又垂了下去，之后不论顾浅汐说什么他都很少再接茬。 “就因为他酗酒，打你，你就那么恨他？” “对，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刘小南淡漠的双眼中终于有了光彩，咬牙切齿的说道。 顾浅汐盯着他的眼睛有些发愣，那一瞬间从他眼里迸发出的恨意让她都感觉心惊，丝毫不像作假。 顾浅汐眉头微皱，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那你现在做了，他被你碎尸万段了，而你自己也被关到了这里，后悔吗？” 刘小南微微怔愣，随即冷笑。那种笑容出现在他还有些稚气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 “不，我为什么要后悔，他该死！” “可他是你父亲……” “他不配！” 顾浅汐沉默了，稍微调整姿势靠在椅背上等待那股强烈的晕眩感过去。 门外的两个男人同时皱起眉。楚北宸冷冽的目光如同两把刀子似的射向刘郁宁。 “真没用！” 刘郁宁表情尴尬，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憋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如果他们能自己破案，哪里还需要顾法医拖着病体过来。 两人身后，高洋和付川付瑞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 三人对视一眼，他们好像看到了一个护妻狂魔。 如果没记错的话，来见刘小南可是他老大自己先提出来的。 谣言果然不可信，楚北宸哪里像那些报道里说的那样，这完全就是两个人好么！ 审讯室外几人各怀心思，审讯室里顾浅汐强打起精神。 “那晚把我迷晕扔到山里的人是不是你？” “是我……” “但我们调查过，你当晚还曾出现在学校里上过晚自习，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过家！” 顾浅汐冷声打断刘小南的话，双眼直直的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第87章 你刚才在诈他 果然，刘小南慌了。他眼中的慌乱虽然一闪而逝，但还是被顾浅汐捕捉到了。 顾浅汐笑了，露出了从她进审讯室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却是冷笑。 冰冷的目光扫过刘小南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吊坠。 “你相信有上帝吗？” 经过刚才的插曲，刘小南显然已经跟不上顾浅汐的思维。 “信……” “那上帝教你杀人了吗？他教你撒谎了吗！” “不……” 顾浅汐站起身，周身充满压迫感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刘小南彻底慌了。 身体不稳的晃了晃，顾浅汐忙扶住桌角才支撑着没倒下去。 门外刘郁宁面色大变，第一时间打开门，可有人比他还要快。 靠在熟悉的怀里，顾浅汐稳了稳心神，眼前模糊的景象逐渐恢复正常。 “我都说了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人是我杀的我都承认了你们还要问什么！” 耳边刘小南崩溃的吼声还在继续，楚北宸却强硬的抱起顾浅汐往外走。 这次顾浅汐没有挣扎，安静的把脸埋在楚北宸肩头，她确实很难受，非常难受，感觉就跟要死了似的。 “老大，刘小南在撒谎，他并没有杀人对不对？”高洋急匆匆追到公安局外。 原本以为已经水落石出，可刚才刘小南的反应显然很不正常。 刘郁宁不放心也跟了出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顾浅汐蔫蔫的把下巴搭在车窗上，整个人仿佛都缺了一股精气神儿。 “刘小南是不是凶手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那晚把我扔上山的人不是他。” “对啊！”高洋一拍脑门，顿时恍然大悟。 “老大你刚才只说我们查到了他当晚去学校上过晚自习，但他放学后干了什么我们并不知道，而且他有足够的时间回家，然后再把你扔山上去，所以他慌什么！根本没必要慌，这么顺理成章的事。如果是他，那直接承认就好。你刚才在诈他！” “不错。”顾浅汐丢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总算是开窍了一次。 “好了，我们回去。”楚北宸拉过顾浅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同时眯眸看向刘郁宁，那是只有男人之间才会懂的宣示主权。 刘郁宁表情有刹那的僵硬，随即露出一抹苦笑，侧身让开路。 车子扬长而去带起一片尘土，高洋用手在面前挥了挥，回头发现刘郁宁还盯着车子远去的方向，拉了他一把。 “都走远了你看什么呢？” 刘郁宁回过神，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今晚去喝酒，我请客。” “行啊，不把你放倒我就不姓高。” ****** 顾浅汐窝在楚北宸怀里，虽然闭着眼睛，但大脑却是一刻也没停下来过。 明明那晚把她扔山里的人不是刘小南，但他为什么要试图全揽在自己身上，他在隐瞒什么，又是在替谁遮掩，还是说他想保护谁？ 那么，他费劲心思想保护的人是谁？那晚在她门外的人又是谁？ 顾浅汐一路上都在想案子的事情，等她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已经坐在病床了。 楚北宸拿着毛巾帮她擦手，微低着头额前柔软的碎发挡住那双淡漠疏离的眸子，顾浅汐忽然觉得眼前的画面很不真实。 不等她说什么，楚北宸率先抬起头。 “这些年你都学了什么？” 顾浅汐一脸懵逼，这台词难道不是应该用来兴师问罪的？ 她学了什么不该学的，偷窃了？嫖.娼了？还是吸毒了？ 看着她那副傻样儿，楚北宸顿时就无奈了，叹了口气。 “你能不能别把仅有的那点智商全都用在工作上？” 顾浅汐：“……” 艾玛的能不能说人话，她真的听不懂啊！ “什么意思？” 楚北宸深吸口气，大手一挥毛巾直接扔顾浅汐脸上一阵乱擦。 “意思就是你是个白痴！” 顾浅汐被他捂的嗷嗷乱叫，双手胡乱抓差点就抓楚北宸脸上去了。 “楚北宸你敢谋杀亲妻，小心以后生儿子没**！” 楚北宸走向洗手间的脚步一顿，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 “要是真没**，有你哭的时候。” 顾浅汐觉得楚北宸说的话她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理解的，就比如他最后那句，她足足想了三分钟才想明白。 他说他的儿子没**有她哭的时候，那不就是说他儿子也会是她的？他们之间会有有孩子的机会？ 不知道怎么着，顾浅汐天马行空的一通乱想，然后就把自己的脸给想红了。 等楚北宸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顾浅汐依旧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姿势，脸上还多了分傻笑，就差流哈喇子了。 弯腰凑近她，“你在干什么！” 顾浅汐被他吓一跳，楚北宸手疾眼快按住她刚挂上吊针的手。 “怎怎么了？” 大大的杏眼里满是茫然，顾浅汐结结巴巴的问道。 楚北宸把她的手放在被子里直起腰身。 “我问你等会儿想吃什么。” 顾浅汐应了声低下头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眼珠子却滴溜溜的乱转。 她刚才那副跟呆头鹅似的表情当然是装的啊，不然她脸那么红以楚北宸的尿性指不定又会想哪里去。 只是不等顾浅汐说出菜名，病房门就先被敲响了。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娉娉袅袅的走了进来，直接无视顾浅汐。 “楚先生您该换药了。” 楚北宸柔和的脸色不知何时冷了下来。 “你先出去，我会去找赵医生换。” “可是你的伤耽搁不得，要是因为换药不及时感染了就不好了。赵医生这会儿还在手术，估计需要很晚才能结束。” 女医生扬了扬手里的换药盒，依旧不死心的说道。 顾浅汐虽然搞不懂眼前是什么状况，但楚北宸的伤需要换药她还是能听懂的，也不禁在一旁帮腔。 “医生你赶紧帮他换吧，换药哪里有由着他道理，别听……” “你闭嘴！” “呃……” 顾浅汐被吼懵圈了，瞬间要给委屈死。 他又吼她，而且不止楚北宸吼她，就连她以为应该在同一战线的女医生也目光不善的看着她。 顾浅汐是凌乱的，她说错了什么！ 第88章 不那么做你会死 “出去！”楚北宸再次出声，浑身的低气压就连顾浅汐也感觉到了。 女医生匆忙后退了两步，面色煞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东西留下，你出去。”楚北宸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像是能直接冻到人骨子里。 女医生哪里还敢多待，放下换药盒慌里慌张的离开，临走时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顾浅汐一眼。 顾浅汐一脸无辜，她刚才明明还在帮她说话，而且被楚北宸丝毫不留面子大声呵斥的人是她好么，她好端端瞪她做什么！ 等病房门关上，楚北宸才黑着脸看向顾浅汐，这女人难道就没一点危机意识？还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才可以视而不见。 端起换药盒扔到顾浅汐面前，楚北宸冷着脸说道：“你换。” 顾浅汐只是愣了一下，快速选出自己想要的工具和药品，换药这种小事还难不倒她。 只是当楚北宸脱下衣服，顾浅汐整个人却如遭雷击。 颤巍巍的拿起剪刀剪掉绷带，顾浅汐的眼泪也跟不要钱似的夺眶而出。 她以为他需要换药是因为以前的枪伤，她以为就算他身上有伤也不会太严重，可她以为的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 他这哪里是小伤，宽阔的后背伤痕交错，有好几处还能看到缝合线头，该死的他究竟是怎么救下她的？ 楚北宸虽然背对着顾浅汐，但他知道她在哭，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知道她在为他哭他竟然会感觉到满足，而他该死的居然还很享受这种诡异的满足感。 “为什么要忽然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这么做？”顾浅汐擦掉模糊了视线的眼泪，就算没有亲眼所见，但她也能想象出来他当时伤的有多重，那些缝合过的地方怕是已经深可见骨了。 “不那么做你会死。”楚北宸闷闷的声音从前边传来，顾浅汐紧咬下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可我没那么重要的……”她明明对她没那么重要，明明可有可无，可他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命来救她，她哪里值得他这么做。 “顾浅汐！你又不是我妈，你说你凭什么让我拿命来救！” 还不是因为她足够重要，比他自己还重要，他想让她好好活着。 楚北宸忽然转过身恼怒的瞪着顾浅汐，下意识紧握的双手暴露了主人此刻的紧张。 顾浅汐刚绑好还没来得及减掉的绷带圈随着他的动作掉到地上，咕噜噜滚了两圈，顾浅汐的双手还保持着剪东西的姿势。 安静的病房里两人的呼吸声交缠重合又分开，顾浅汐手背上因为不方便而拔掉的针孔里，慢慢的冒出一滴血珠，又缓缓的顺着她的手背往下流，好像成了这片空间里唯一会动的东西。 顾浅汐直勾勾的盯着楚北宸，还有些水气的眼睛越来越亮，到最后亮的都有些吓人。 楚北宸甚至不想再和她对视，可心底陡然升起的那丝期待却让他舍不得移开眼睛。 “你是说如果对方是你妈，那你一定会舍命去救对不对！” 哗―― 所有的旖旎柔情在顾浅汐兴奋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全碎了。 楚北宸眼皮狠狠一抽，面色瞬间黑如锅底。 顾浅汐拿起手机拨通电话，不等对方开口直接问道：“刘小南自首的事情通知他家里人了吗？”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听顾浅汐又说道：“是这样刘队长，你让人去查一下何秀兰……对，就是刘小南的母亲……好，我等你消息。” 放下手机，顾浅汐又拿起放在一旁的电脑打开，输入密码找到浏览器，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击输入要搜索的内容。 随着一个个网页不断弹出，顾浅汐脸上的兴奋逐渐褪去，到最后只剩下让人不敢直视的冷凝。 关闭网页，顾浅汐出神的望着前方，就跟灵魂出窍了似的，直到房门被人推开才回过神。 楚北宸拎着打包好的饭菜进来，一阵菜香扑面而来。把饭菜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他自己倒拿着电脑去了沙发。 “你不吃吗？”直觉告诉顾浅汐楚北宸生气了，而且他还在闹脾气。 楚北宸头也没抬，“不吃。” 顾浅汐愣了愣，下床穿鞋去洗手间洗手，然后端着饭菜在他身边坐下。 自始至终楚北宸就没抬过头，好像压根就看不到她这个人似的。 “你真不吃啊，很香的。”顾浅汐把所有的饭菜一一打开，全都是她喜欢吃的。 这次楚北宸倒是抬头了，不过却只是丢给顾浅汐很奢侈的一眼。 “要不我喂你吃？”顾浅汐笑容谄媚，讨好的问道。 楚北宸依旧没反应，但顾浅汐说话的同时就已经把汤勺递到他嘴边。 “乖啦，张嘴。” 楚北宸嘴角一抽，终于忍无可忍。 “白痴！” 顾浅汐乐了，像是完全没听到他在骂她。 “可不是白吃嘛，你难道还要跟我要饭钱。” 楚北宸斜眼看着她，目光掠过顾浅汐还有些苍白的嘴唇，眼里闪着狼一样的光芒，伸手拔掉耳机。 “好了，今天先到这里，你们下班吧。” 顾浅汐：“……”她听到了什么？ 因为耳机被拔掉的缘故，电脑里的声音被清晰的外放。 “好的，总裁。” 顾浅汐：“……” 顾浅汐已经彻底凌乱了，他戴耳机为嘛只戴一边的，戴一边就算了，为什么不戴在她能看到一边，而且开视频会议为什么一直不说话，难道就静静的等着别人汇报吗？ 好吧，顾浅汐觉得她可能真相了，但这糗也出大了啊！ 顾浅汐就差捂着脸哭了，楚北宸却一扫刚才的阴霾，心情很好的样子。 长臂一捞顾浅汐就被他带到了怀里。 “饭钱可以不要，但你得肉偿。” “唔~”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根本没给顾浅汐反应时间，双唇就被楚北宸狠狠吻住，辗转厮磨。 顾浅汐脑袋原本就昏昏沉沉的，更是感觉瞬间要窒息，尤其他的手好像还很不安分的在她后背游走。 猛然感觉到身上一凉，顾浅汐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这人想干什么！简直饥不择食了，她是病人！ 第89章 我是她老公 而且他身上也有伤，他心里就没点数么！ 好不容易挣开一只手，顾浅汐急忙隔着衣服按住那只在自己身上作乱到处点火的大手。 “别……”虽是抗拒的话，可软绵绵一点力道都没有，分外勾人。 楚北宸停下动作离开她的唇，深邃的双眸因为染上情欲而变的更加勾魂摄魄。 听着他粗重又紊乱的喘息声，顾浅汐面红耳赤，心脏更是砰砰直跳，仿佛只要她稍不留意就会跳出嗓子眼。 深吸一口气，楚北宸把脸埋在顾浅汐颈窝里，不再有动作，就那么静静的抱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顾浅汐的肚子咕咕作响他才起身，顺道把顾浅汐也拉了起来。 顾浅汐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和凌乱的头发，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去看楚北宸。 虽然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但前几次都是在很不愉快的情况下，这次至少顾浅汐能感觉到他并没有带着怒火。 楚北宸重新穿好衣服，把打开的饭菜一一收拾了，看得顾浅汐一愣一愣的，她还没吃呢他收了干嘛，难道没肉偿真的不给饭吃！ 楚北宸没好气的白她一眼。 “凉了。” 顾浅汐急忙按住饭盒，“没关系，凑合凑合就行了。” 不知道浪费粮食很可耻么！ 楚北宸真是懒得搭理她，“我也还没吃。” 而且他刚才憋着一口气，也只带了一个人的。 楚北宸出去不大一会儿就回来了，见顾浅汐还窝在沙发上发呆，小脸红扑扑，心情没由来的大好。 对上他视线，顾浅汐脸上的温度还没降下去瞬间又烧起来了，眼神不禁又开始四处乱飘。 当目光触及到楚北宸放在一旁的电脑时，顾浅汐愣住了。 “这是你的电脑？” 楚北宸在她身边坐下，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可顾浅汐却不淡定了。 “那我为什么能解开你的密码？” 刚才她压根没注意拿起来的是谁的电脑，而且看到有密码下意识就把自己的密码给输进去了，但她竟然打开了！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楚北宸设置的密码跟她的一样！ 而且她的密码是她生日，楚北宸竟然用她的生日当密码？ 楚北宸眸光微闪，俊美挑不出一点瑕疵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不动声色的把电脑往身后推了把。 “大概是你输入的时候输错了，巧合。” 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点底气不足。 顾浅汐也不是真蠢，怎么可能那么巧合，她输入时输错一两个数字，还那么巧给打开了？ 见顾浅汐依旧不死心，楚北宸危险的眯起眼睛。 “你还吃不吃饭了？” “吃！”她都快饿死了，不吃饭难道修仙吗？ 只是她还没吃两口，不久前被楚北宸的冷脸吓跑的女医生就进来了，见顾浅汐竟然把吊针拔了，脸色唰一下就难看了起来。 顾浅汐想说点什么，但只要她张嘴就会被她阴阳怪气的给怼回来。 女医生像是看不到楚北宸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似的，逮着顾浅汐就是一通教训，关键是人家尽职尽责你还挑不出什么毛病。 等人走了，顾浅汐委屈巴巴看着楚北宸，眼里满是控诉。 她要是到现在还看不出来这位白衣天使的心思那就是真的蠢到无药可救了。 楚北宸好心情的夹起一块排骨。 “我喂你吃，乖，张嘴。” 顾浅汐：“……”这话莫名熟悉。 第二天顾浅汐还没睡醒，刘郁宁就急匆匆的来了。 当然一同来的还有顾浅汐所需要的资料。 “她不是本地人？”顾浅汐把所有的资料看完，陷入了深思。 “是的，她老家距离这里还不近，至于当初她是怎么孤身一人来这里的，时间太长了现在查不到。” 刘郁宁也有些纳闷，但他更不解顾浅汐为什么要查何秀兰。 “她和刘大刚相处的怎么样？”顾浅汐眉头紧皱，她倒是希望是她怀疑的方向错了。 身为一队之长，顾浅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还不懂她的意思，那他这些年的队长也就白当了。 “确认了刘大刚的身份后我就走访过村里人，刘大刚和他媳妇感情还算融洽，没有太好但也不坏。” 顾浅汐感觉她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直跳了，脑仁也是一抽一抽的疼。 因为楚北宸随便的一句话她就确定了调查方向，是不是太草率了？ “这样，我们去趟南柳村，跟学校打声招呼，刘小南这两天没去上课的事先不要告诉他家里人。” 刘郁宁应了，但仍旧有些不放心。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 “我没事。”顾浅汐摆摆手，她哪里有那么娇气了，不就是淋了点雨么，虽然她这一淋差点把小命给淋没了。 只是她话刚说完就感觉像是有两把冰刀子朝自己射来，后背寒毛都竖起来了。 转头就看到楚北宸正用一双危险的眸子看着自己，讪讪的干笑两声。 “那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楚北宸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但顾浅汐知道他同意了。 自从顾浅汐出事的那场雨后，临靳县一连几天就再没下过雨，虽然天气一直都不怎么好，但好歹也给了人喘息的机会。 村长家一片死气沉沉，反正顾浅汐是感觉不到他们借住那几天的安宁祥和了。 脸上总是挂着和蔼笑容的老村长也像是老了十几岁，何秀兰双眼红肿，见到顾浅汐也只是勉强笑了笑。 顾浅汐有些异样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一瞬便恢复如常。 “嫂子，节哀。” “顾法医你身体没事了吧？”何秀兰点点头，说话的同时看向站在顾浅汐旁边的楚北宸，“这位是？” “呃……”顾浅汐一时竟不知道怎么介绍楚北宸了，下意识看向他，脸上那叫一个纠结。 楚北宸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声音清冷。 “我是她老公。” 何秀兰先是惊讶顾浅汐竟然已经结婚，随后露出了然的表情。 顾浅汐想起她说的那句她有 第90章 人比人气死人 生怕她下一句会说出他是不是就是你喜欢的人之类的，她一定会当场晕过去。 不过很快顾浅汐就想明白实在是她想太多了，就算何秀兰温婉贤惠的外表下有颗小八卦的心，但现在恐怕也没什么心思。 倒是从进来就一直四处打量的刘郁宁在听到楚北宸的话时，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顾浅汐的目光不由看向她住的那屋门口，想起那晚看到的脸，哪怕时隔多日，她还是不禁打了个寒颤。 没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大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门缝里有张脸正盯着你看，后边又是黑漆漆的一片，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究竟有多吓人。 楚北宸察觉到她的异样，出声询问。 “冷吗？” 顾浅汐刚想摇头，身上已经多了一件衣服，楚北宸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何秀兰羡慕的看着两人，“你先生对你可真好。” 顾浅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想起刘大刚的死很快又收起笑容。 这段时间楚北宸确实对她很好，好的让顾浅汐感觉像是在做梦，那么不真实。 开心的同时她心里也有些惶惶不安，生怕一个不留心这种美好就会离她而去。 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刘郁宁回到几人中间坐下，出声询问道：“刘大刚平时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虽然刘小南已经主动投案自首，但顾浅汐提前交代过暂时不要提及此事，所以刘郁宁问了一个最常见的问题。 何秀兰想了想才说道：“村里没有，但他在外边酒场上认识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刘郁宁点点头，又将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坐在正屋门前石阶上吧嗒吧嗒吸着烟锅的老村长。 老村长叹了口气收起烟锅。 “他长年在外的，认识了哪些不三不四的人老汉我又哪里知道啊，这个混账东西，让他平日里安分点就是不听，现在倒好，一把年纪还落了个死无全尸。” 老村长刚一开口便老泪纵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自是不必多说的。 受到老村长的感染，何秀兰也在一旁抹起了眼泪。 其实说实话顾浅汐真的不想把怀疑的目光放在她身上，或许不论是谁也不会认为一个质朴贤惠的农家嫂子会做出杀人碎尸那种事情。 只是刘小南的异常却让她不得不多想。而且那晚看到脸，虽然只有不到半张，距离又有点远她看的并不是很清楚，但感觉应该是个女人，男人的脸和女人的脸给人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那晚家里住着的除了她和何秀兰两个女人以外，也就老村长，他小孙子和高洋几个大老爷们了。 接过顾浅汐递来的纸巾擦干眼泪，何秀兰站起身。 “你们先坐，我去做午饭。” 顾浅汐也一同起身，把身上的外套重新披回楚北宸身上。 “我们出去走走。” 楚北宸微微挑了下眉。 “好。” 他刚才脱衣服的时候顾浅汐并没有注意他就已经把衣服披她身上了，想到他身上的伤，顾浅汐等楚北宸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把他胳膊从绷带里拿出来，等穿好又重新挂回去。 楚北宸眉眼低垂看着她打理好一切，忽然俯身在顾浅汐嘴角亲了一口。 顾浅汐猝不及防，慌忙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注意，恼怒的瞪了楚北宸一眼，拉着他往外走。 楚北宸并没有放过她耳后染上的红霞，知道她这其实是在害羞，忽然好起来的心情跟头顶灰蒙蒙的天气简直形成了鲜明对比。 顾浅汐一路走走停停，左瞅瞅右瞧瞧，瞎子都能看出来她这哪里是闲逛，分明就是带着目的性的。 楚北宸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你在找什么？” 顾浅汐停下脚步等他走上前，两人并排走。 楚北宸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远远看去两人就像闲着没事出来散步的情侣。 虽然女的面色泛着不自然的苍白，男的半吊着一只胳膊，但不可否认俊男靓女的组合永远都是很吸引眼球的。 路过的村民纷纷驻足观望，有认识顾浅汐的也热情的上来跟她打招呼。 挥手跟一位村民告别后，顾浅汐才对楚北宸说道：“你有没有听过有哪种草，或者花，还是药草什么的能让人昏睡，而且适合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 顾浅汐说着还四下看了一圈，她嘴里的这种环境当然就是指村子里的环境了。 楚北宸抿了抿唇，沉思片刻才说道：“曼陀罗。” 顾浅汐忍不住挑起那双好看的眉头，楚北宸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但是她是上网查了资料才知道的，他却随口就来，果然人比人能气死人。 看到顾浅汐眸子亮晶晶的，楚北宸心里也不由一软，但嘴上还不忘给她泼冷水。 “曼陀罗花属剧毒，国家限制销售的，想要私自大面积种植，必须征得有关部门批准，我看这里你怕是找不到吧。” “谁说没有的。”顾浅汐却没有想象中的失魂落魄，兴奋的双眼里都差点要冒光了。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距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正有一个大婶抱着捆柴火准备烧炕。 而在各种干枯杂草组成的柴火里，正夹着一株形似曼陀罗的枯枝。 楚北宸哑然失笑，也亏得她眼尖，他是该说运气呢还是运气呢？ 顾浅汐已经大步朝大婶那边跑去，全然忘记她还是个蹦哒几下就会两眼一黑摔地上的病人。 正准备往土炕里塞柴火的大婶冷不防被忽然冒出来的顾浅汐吓一跳，手捂着胸口。 “是小顾同志啊，哎呦你可吓死婶子了。” 顾浅汐嘴里说着不好意思，伸手把那株形似曼陀罗的枯枝从柴火里抽出来。 “婶子这是什么呀？长得挺奇怪的。” 大婶一看，面露惊讶。 “怎么把这玩意放里面了，这叫山茄花，可烧不得，有毒的。” 大婶边说着边把夹在柴火里面的几株比较小的捡了出来扔到一边，嘴里还不停的抱怨。 第91章 他确实很傻 原本收拾的干净整洁的厨房里此时到处泛着一层荧光，可没有丝毫美感，只让人觉得后背发凉。 “大半夜的嫂子你拎着把斧头做什么，难道也想劈了我？” 何秀兰站在门口的黑暗里，手中紧紧攥着用来劈柴的斧子，披头散发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闻声而来的刘郁宁和几个警员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身为警察他们自然知道厨房里为什么会发光。 有人甚至惊呼出声，震惊和不可置信已经不能表达他们此时的心情。 只见案板上，灶台上，墙壁上，还有顾浅汐和楚北宸站的地面上都泛着光。 尤其是案板，别的地方还只是斑斑点点，可整个案板远远看去都好像亮了起来。 老村长刚开始不明所以，听到解释后哀嚎一声，更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不知道是谁打开了灯，荧光消失的同时顾浅汐也看清了何秀兰此时的脸色。 平日里温婉清秀的面容此时狰狞的有些扭曲。 忽然，何秀兰抬起斧头直指顾浅汐。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顾浅汐并没有因为那把直指自己面门的锋利斧头而害怕，往前走了两步却被楚北宸拉住，她也没有挣扎。 “打算弄死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放过我？你让我放过你，那谁来放过刘小南！” 说出最后一句话，顾浅汐几乎喊破了音，可见她此时究竟有多愤怒。 顾浅汐很生气，可她气不是因为刘大刚被杀，她只是觉得不值。 为什么都要在被逼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选择反抗，搭上自己拼命一搏，最终鱼死网破。 何秀兰通红的双眼中闪过茫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身体不稳的晃了晃。 “小南他怎么了？” 顾浅汐深吸几口气才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他去自首了，现在被关在刑警队审讯室里。” 手中的斧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何秀兰双手掩面崩溃大哭。 “这个傻孩子，他怎么这么傻！” “他确实很傻。”顾浅汐任由楚北宸牵着走出厨房，站在里面压抑的她想要杀人，尤其是想到这段时间他们吃的饭都是在这里做出来的，所有的菜都是放在案板上切碎的，顾浅汐胃里就忍不住一阵翻涌，比任何时候都感觉恶心。 “但他也很聪明，他知道谁对他最好，哪怕是目睹了你杀人碎尸的整个过程，哪怕死的那人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也想拼命护着你这个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母亲！” 顾浅汐话音落下，院子里顿时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几名警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反应不过来顾浅汐在说什么。 而在所有人都感到错愕的同时，除了依旧面无表情的楚北宸，还有一个人的反应与其他人不大相同。 被一名警员搀扶着的老村长在听到顾浅汐的话后面色大变，但不是悲痛，也不是愤怒，他在紧张，那是一种深藏多年的秘密马上要被揭露人前的紧张。 “呵呵……”刘秀兰惨笑着倒在地上。 “刘大刚是我杀的，跟小南没有关系。” “大刚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蛇蝎心肠的毒妇，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老汉今天就替大刚打死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就在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议和一头雾水的时候，老村长忽然挣开搀扶他的警员，拿起地上的斧子就朝着何秀兰劈了下去。 没人料到他会忽然有这样的举动，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顾浅汐伸手握住斧柄，泛着寒芒的斧刃就停在何秀兰头顶几厘米处。 顾浅汐手上用力老村长就被她推了一个趔趄。 “她该不该死自有法律来审判，你算什么东西！” 老村长后退了两步仍旧不死心，但不等他再有动作就被楚北宸一脚踹到了石阶下面硬是半天没爬起来。 紧了紧握着顾浅汐的手，楚北宸眼中有后怕一闪而逝，刚才因为角度问题他想出手已经来不及，如果顾浅汐有什么好歹，这个老家伙一定不止被他踹一脚那么简单。 老村长摔到院子里挣扎了好几下也没爬起来，索性直接坐地上两手一拍大腿哀嚎了起来，哪里还有半点慈眉善目的样子。 “造孽啊，老汉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你们这帮天杀的算什么人民警察，杀人凶手不去抓，老汉我这把老骨头可要被你们折腾散架了哟！” 顾浅汐冷眼看着他装腔作势，心里止不住泛起阵阵厌恶。 以为年纪大了杀人就不犯法了吗？真是笑话。 而其他人这时才发现顾浅汐看老村长的眼神竟然比看何秀兰这个杀人碎尸案的凶手还要冰冷。 老村长惊天动地的哀嚎顿时就惊醒了周围的邻居和他还在睡梦中的小孙子。 有人来敲门，也有人直接爬到了墙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情况不对，但有些人心态向来都是这样，看热闹不嫌事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然后在他们所认为必要的时候适时的参一脚。 顾浅汐叹了口气，因为老村长刚才的嚎叫，今天的事情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们怕是不好走了。 小孩揉着睡眼出来看到院子里乱做一团，顿时就哭着找妈妈。 看着扑进何秀兰怀里抱头痛哭的两人，顾浅汐有些不忍。 “你说还是我说？” “我说。”何秀兰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似的。 刚才还抱着看热闹心态的村民也在这时围了过来，看顾浅汐他们的目光也没一开始那么友善了。 顾浅汐知道，在这种比较偏远的村子里，就算他们是警察，但有时候如果有正面冲突，吃亏的还不一定是谁，毕竟有句老话叫法不责众。 天空也在这时淋淋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伴随着何秀兰断断续续的哭诉，仿佛浇在了每个人的心头，让人感觉无比压抑。 原来正如刘郁宁查到的那样，何秀兰的老家确实不在这里，甚至说是隔了一个南北的距离。 第92章 你不敢面对他 那年初入社会时她才刚满十八，本想着好好闯荡一番挣些钱好孝敬父母，可涉世未深的她从一出门的碰到了人贩子。 那人说要给她介绍一份好工作，她当时信了。 一路兜兜转转来到南柳村，何秀兰才反应过来她被骗了。 可想跑已经来不及，那个时候交通没现在便利，通讯也不发达，她想过报警，想过跟村里人求助，甚至试过无数种逃跑的办法可都失败了。 最终她被人贩子以一万块的价格卖给了刘大刚。 那时候刘大刚已经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而且他媳妇才刚因为快要临盆遭到他的毒打难产而死，留下一个还在襁褓里孩子，也就是刘小南。 而同时，刘大刚打死自己老婆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附近十里八乡都知道的事情，谁还愿意把自家闺女往火坑里推。 先不说刘大刚人品本来就不好，再带着一个孩子，谁还愿意嫁他。 而襁褓里的孩子需要人喂养照顾，两个大老爷们儿谁也干不来这事。 就在这个时候人贩子出现了，何秀兰自然而然就成了那个倒霉鬼。 刚开始一两年他们一直把她关在屋子里，她哭过闹过甚至有次还趁着他们不注意跑出去过。 她告诉邻居她是被拐卖来的，能不能帮她报警，或者送她离开这里，因为她一直都被锁在家里，对这里的地形根本不熟悉，想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可是没人相信她说的。 她逃跑的事很快就被刘大刚发现了，他跟那人说他们小两口吵架，她在闹脾气。 最终她好不容易跑出来，带着绝望的求救变成了两口子吵架，而她也被刘大刚带回去一顿毒打。 何秀兰不知道，也想不明白那些村民是真的不信她说的，还是不想相信。 从那次以后，刘大刚对她的看管更严了，有时候他们两父子一起出门，他就拿铁链把她锁起来。 但何秀兰并没有放弃，她没办法跟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后来她的第一个孩子也在逃跑中被刘大刚打掉了。 尽管如此，但不论她心里有多恨，她也没有把气撒在刘小南身上，因为他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 哪怕成天被铁链锁着，她也会用心照顾好刘小南，因为那个小家伙几乎是她那段时间生命里唯一的亮光。 渐渐的，也不知道是被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磨掉了性子还是她对小家伙有了感情，想要逃走的心思竟也没一开始那么强烈了。 而刘大刚对她的看管也渐渐松懈了。 后来她又有了孩子，已经失去了一个，身为女人，她又怎么下得了狠手杀掉自己的孩子。 于是，她妥协了。 而因为她的妥协，刘大刚也把她当成了一个正常的妻子来看待，他陪她回了老家。 可令何秀兰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的父母因为她的失踪整天以泪洗面，最后双双郁郁而终。 一时之间，除了孩子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想恨，想报仇，如果没有人贩子，没有刘大刚一家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可她发现有时候恨一个人也是一件很费力的事，因为她还有两个孩子。 刘小南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从小把他养大，她早就把他当成了亲生骨肉。 于是，她又妥协了。 日子她还得过下去，哪怕只是为了孩子，她要把他们抚养成人。 但是，狗永远改不了吃屎，这种平静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刘大刚不但酗酒，他还迷上了赌博，最后欠着一屁股债。别说供两个孩子上学，他不伸手向家里要钱就已经不错了。 但欠下的债终归要还，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他自己还不上，就拿自己的老婆来抵债。 每当欠的债多了，他就会带她去工地，任由那些人肆意玩弄。 一次，两次，三次…… 何秀兰已经记不清这样的事情她到底经历了多少次。 那晚刘大刚醉醺醺的回来就是为了带她去县城。 那天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看着那张让她几欲作呕的脸，她拿起了一旁的菜刀。 一刀，两刀，三刀…… 直到鲜血染红厨房，血色模糊了视线她才意识到，她杀人了。 可是，没有想象中的恐惧，她只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 说到这里，何秀兰早已泣不成声。 刚开始的小雨也变成了倾盆大雨，在屋檐前形成一道水帘，落地生烟。 一时之间，不论是刘郁宁带来的警察还是赶来看热闹的村民，站在大雨里看着满身凄凉的何秀兰竟也相对无言。 顾浅汐脱下外套披在何秀兰身上，长叹一口气。 “后来我们来这里调查，你其实也应该很紧张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刚来的那天，你到村委会叫我吃饭，那晚我和刘队长的谈话你也应该听到了吧？” 何秀兰木然的点了点头。 “对，我都听到了。” 顾浅汐接下了她的话茬。 “门打开之后你一直往里边看，我以为你是好奇，其实你是想知道我们找到了多少尸块，能不能认出死者就是刘大刚对吗？” 何秀兰再次点头，顾浅汐又接着说道： “你一字不落的听到了我们的排查计划，可你没想到的是，当刘队长联系刘大刚的时候，他的电话竟然被接通了，而接电话的正是刘小南，他在电话里说刘大刚刚出去了。 因为我们住在你家，大家朝夕相处，又因为对方是个孩子，所以我们下意识疏忽了身边人，对你们家的排查也松懈了。 我想你也应该很想知道刘小南为什么要撒谎，但你不敢问，你觉得你亲手杀了他的父亲，你不敢面对他。”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何秀兰刚收起来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双手攥着顾浅汐的衣摆，语气近乎哀求。 “好。”顾浅汐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尽量忽略眼中的湿润。 “刘队长送我回来的那天，在大门口你听到了我们和高洋的对话，得知很快就会确定死者身份，所以你彻底慌了，打算对我下手。 第93章 何必强求 你觉得我是这个队伍的主力，只要我出了事，那案子可能就不会再查下去。 所以你在炕里烧了大量山茄花的枯枝，而我半夜醒来之所以会看到人脸，是因为你想看看我有没有被迷晕。当时发现我还没晕你也很紧张想离开，可是你又发现我表现的很不正常，甚至吓的连炕上都不敢下来。 所以我不动，你也不动，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我晕过去。” 说到这里，顾浅汐语气里有些自嘲，如果当时她没那么胆小直接选择冲到门口，或许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 “对，你说的都没错。”事情说到这里，何秀兰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不过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知道小南不是我的亲生骨肉？” 十多年过去了，怕是身边的人都已经忘记刘小南不是她亲生的了，顾浅汐又怎么会知道。 “或许是直觉吧。”顾浅汐笑得有些勉强。 但她就是有那种强烈的感觉，于是就让付川和付瑞带着何秀兰的毛发回去和刘小南做鉴定了。 而他们前不久传过来的消息证明了她的猜测。 其他人这时也才发现一直跟着顾浅汐的付川付瑞竟然不在。 何秀兰苦涩的笑了笑。 “我跟你们走，放了小南。” 直到何秀兰站起身，还在院子里淋着雨的一众人才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回过神。 而从何秀兰用斧头指着顾浅汐时就已经摸上腰间配枪的刘郁宁这时才松开手，拿出手铐。 只是他还没走上前，楚北宸却忽然开口。 “怕是暂时走不了了。” 经过他的提醒，众人才反应过来，雨这么大，又是大半夜的还怎么回去！ “放心吧，我不会跑的，先住下吧，等雨停了我就跟你们回去。”何秀兰这时候也不哭了，或许是看开了，又或许是已经无力反抗了。 把院子围的几乎水泄不通的村民在几名警员的劝说下陆续离开。 见到何秀兰马上要被抓，老村长也讪讪的凑上前，可此时哪里还有人会给他好脸色。 刘郁宁更是直接掏出刚收起来的手铐。 “拐卖妇女，你这村长当的可真是好的很啊。” 老村长一张老脸瞬间煞白，顾浅汐也懒得搭理他。 子不教父之过，她就不信刘大刚变成这样跟他没任何关系。 而且她也确实很累了，身体本来就没完全恢复，又熬到这么晚。刚才推老村长那一下，如果不是有楚北宸力量的支撑，她把人推出去的同时自己也铁定要摔个跟头。 楚北宸把她的疲惫看在眼里，柔声道：“先去休息会儿，这里交给刘队长他们。” 刘郁宁笑着点了点头，毫不避讳的直视顾浅汐的眼睛。 或许他也应该释然了。 本来就不是他的，又何必强求。 再说有些东西也不是能强求来的。 顾浅汐没有推辞，回到屋子里倒头就睡。 只是她并没有睡多久，迷迷糊糊的就被一阵凉意给冻醒了。 房门被人打开，顾浅汐下意识摸向旁边，可身边空无一人，楚北宸人呢？她明明记得睡前楚北宸就在她身边的。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推门进来的人也走到了她面前。 不是楚北宸还有谁！ 他此时身上带着明显凉意，显然也是刚从外边回来。 楚北宸伸手打开灯，拿起旁边的衣服就往顾浅汐身上套。 顾浅汐被他整懵了，大半夜的这人搞什么！ “我们回去，现在就走。” “发生什么事了？” 顾浅汐这时才注意到楚北宸的脸色很难看，从未有过的难看，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楚北宸蹲下身帮她穿好鞋子，面对顾浅汐的询问犹豫再三才说道： “我刚得到消息，你爸出事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回江城。” “你说什么？” 顾浅汐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他在说什么？ 是她幻听了还是在做梦？ 老爸好好的呆在家里怎么会出事！为什么她没得到任何消息，楚北宸又是怎么知道的。 直升机的巨大轰鸣声拉回了顾浅汐的思绪。 “我爸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他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突发心梗，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顾浅汐无措的抓着楚北宸的衣袖，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不能慌，还没见到老爸，还没得到具体的消息她一定不能慌。 “不会有事的。”楚北宸把顾浅汐抱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顾浅汐缩在他怀里，强迫自己不要乱想，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可是她却没看到楚北宸眼中一闪而过的凝重。 直升机在市医院楼顶降落，顾浅汐踉踉跄跄的跑下楼冲到抢救室。 几乎一眼她就看到了等在门口蒋美媛顾雪沫和家里的几个阿姨。 “阿姨，我爸呢？”顾浅汐拉着阿姨就问，那位阿姨被她拽的趔趄，半天才反应过来，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 “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顾浅汐的一颗心渐渐沉到谷底，颤抖着问出声。 “我爸呢？” “先生他……” “谁是顾云鹤的家属？”抢救室门被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顾浅汐松开阿姨连忙冲过去。 “医生，我爸她怎么样了？” 对上顾浅汐满是希冀的眼睛，医生别开脸。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顾浅汐的脑海里不断的回响着这一句话。 有那么一瞬间，她宁可希望自己聋了瞎了，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见，或者死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她！ 视线里充斥着一片白色，顾浅汐颤抖着伸出手握住白布一角。 努力睁大眼睛，她要看清楚，躺在这里的人一定不是老爸。 她那么久没回家，老爸一定会黑着脸训斥她，然后再威胁她要找她上级谈话，他闺女又不是苦劳力，凭什么不让她休息。 他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么安静，安静的躺在那里。 可是，顾浅汐绝望了。 那张脸，就是会训斥她，也会忍不住关心她的那张脸。 “爸！”带着绝望的喊声充斥在走廊里。 顾浅汐双膝一软倒在床边，双手死死的抓着床沿。 “爸，你睁开眼睛看看小汐好不好，我回来了……” 第94章 她需要的人不是他 抓着床沿的手指节已经泛白，如同溺水的人拼命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顾浅汐喃喃自语，可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人却不会再给她任何回应。 江凯在她旁边蹲下身，这样的顾浅汐让他心疼，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所有的痛苦都由他来承担。 顾浅汐双眼中没了任何神采，握住顾云鹤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试图用这样方式给他传递一点温度。 记忆中的那只手结实温暖，就算是打她也会让她觉得心安，不应该这么冷的。 江凯实在看不下去了，多看一秒都会让他心疼的仿佛要窒息。 “浅汐你别这样，伯父他已经走了，你让他走的心安……” “他凭什么要安心！”江凯话没说完，顾浅汐却忽然像发了疯似的拉住顾云鹤的身体剧烈摇晃。 “你起来啊！给我起来！你不是觉得对不起我嘛，我还没原谅你呢，你给我起来！” “顾浅汐，你冷静点！”江凯用力抱住顾浅汐娇小的身体，“我知道你难受，可你爸他真的已经走了。” 强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江凯，我什么都没有了，以后不会有人再管我了，我爸他不要我了，我，我……” 顾浅汐终于支撑不住晕在了江凯怀里。 她一直以为，她并不算一个太脆弱的人，可是那一刻天好像都塌了。 病床被人推走，顾浅汐也被江凯抱着离开，一片混乱中楚北宸收回已经迈出去的脚，轻轻拍了拍抱着自己胳膊泣不成声的顾雪沫。 垂眸的瞬间，或许没人会相信这个一手掌控整个家族命脉的男人眼底会出现无可奈何。 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人不是他。 vip病房里，顾浅汐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江凯担忧的看着她。 “难过你就哭出来。” 他倒是宁可希望她能痛哭一场，这样的顾浅汐让他觉得很不安。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爸呢？”顾浅汐眼珠子机械般的转向江凯，语气平静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已经送回家里了……你要干什么？” 不等江凯把话说完顾浅汐已经翻身下床。 “回去给他守灵，你送我。” “好。”江凯动了动嘴唇，还是应了。 他太了解她了，这个时候让她休息根本不可能。 车子缓缓开进顾家别墅，顾浅汐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花园里的楚北宸，当然楚北宸也看到了她。 “你怎么来了？”走到楚北宸面前，顾浅汐只感觉眼眶蓦然一热，原来她真的没那么坚强。 楚北宸掐灭烟蒂，神色晦暗不明。 “我不应该来么？” 眼中的泪光一点点消失，顾浅汐看着站在大厅门口遥遥望向这边的顾雪沫，红唇轻启。 “应该。” 一种无形的屏障像是在两人中间竖起，淡漠又疏离。 顾浅汐忽然发现哪怕他们刚一起经历过生死，哪怕他就距离她咫尺。 可他终归不属于她，她还没有扑到他怀里痛哭一场的资格。 顾云鹤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 顾浅汐一身黑衣站在殡仪馆里，木然的看着一个又一个前来吊唁的人，机械的低头弯腰。 三天水米未进，等她再开口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 这两年来，她见过了形形色色的死者家属，可没想到这么快节哀顺变就成了别人对她说的。 明明很想哭，可顾浅汐发现她根本就哭不出来。 葬礼结束后回到顾家别墅，顾浅汐独自去了顾云鹤的书房。 关上门，视线一一扫过房间里的摆设挂饰。 过往的一幕幕犹在眼前，顾浅汐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说没就没了？ 他身体明明一直都很好，怎么会突发心梗。 “叩叩――” 房门被敲响，顾浅汐从臂弯里抬起头。 “进来。” “大小姐你这几天什么也没吃，喝点牛奶吧，别把身体累垮了。”王阿姨把热好的牛奶放在顾浅汐面前的书桌上，担忧的说道。 顾浅汐缩在老板椅上，动也不曾动一下。 “我不饿，阿姨你去忙吧。” 王阿姨叹了口气，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 “大小姐……” 顾浅汐抬起头看到她的样子，皱了皱眉。 “还有事吗？” “我……”王阿姨小心的看了看门口才说道：“大小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先生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无意间听到他和二小姐发生了争吵，就在书房里，我还听到先生很生气的说逆女，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之类的。” 阿姨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顾浅汐头顶炸响，脑海里蓦然想起那次在医院里顾雪沫对她说过的话。 你所在乎的，我都要一一抢过来或者毁掉，比如江凯，楚北宸，还有爸…… “你还有没有听到什么？”顾浅汐只感觉浑身发冷，牙关都在颤抖。 王阿姨又紧张的看了眼门口才压低声音说道： “我从来没见过先生生那么大的气也不敢在门口多待就下了楼，之后不久先生就出事了。” “顾雪沫在哪儿？”顾浅汐站起身就往外走，如果这次的事真的跟她有关系，她发誓一定不会再放过她。 “不是，大小姐……”王阿姨面色大变急忙拉住顾浅汐。 顾浅汐怎么会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你放心，你的事我不会提半个字。” 王阿姨还想再说什么，顾浅汐已经抽回手大步走了出去。 大厅里，蒋美媛和顾雪沫正在说话，冷不防被忽然出现的顾浅汐吓一跳。 “你干什么，你爸刚走你就容不下我们娘俩了是不是，顾浅汐，这里是顾家，我才是这里的女主人，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你想干什么！” 蒋美媛率先起身挡在顾雪沫面前。 当然，只要是明眼人也都能看的出来顾浅汐来势汹汹，她并不是来闲话家常的。 顾浅汐直接无视了蒋美媛的叫嚣依旧只盯着顾雪沫。 “爸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话一出口，不止在客厅里忙活的佣人愣住了，就连蒋美媛也愣了愣，随即大怒。 “顾浅汐你什么意思，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爸的死跟沫儿有什么关系，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们身上扣，你以为我们好欺负是不是！” 第95章 是她伤了他 “你给我闭嘴！”顾浅汐忽然拿起茶几上花瓶指着蒋美媛，然后慢慢移向顾雪沫。 佣人想要上前劝阻，可看到她的样子竟也吓得不敢吱声。 连日来的疲劳顾浅汐眼中布满了血丝，让她看起来如同一个随时都会咬人的疯子。 僵持了几秒钟，顾雪沫才缓缓起身，眼中早已泛起莹莹泪光。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能什么事都怪我，我也是爸爸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是啊大小姐，你冷静点，二小姐她不是那种人，你不在家的时候都是二小姐陪在先生身边的，她怎么可能跟先生的死有关。” 几名佣人听到顾雪沫的话后纷纷出声附和，在顾浅汐后边下楼的王阿姨急得直搓围裙却也无计可施。 她打死也想不到一向沉稳的大小姐会因为她的几句话变成这样，早知道她就不多事提起了，现在闹成这样该如何收场。 眼看所有人都站在自己这边，刚开始被顾浅汐吓到的蒋美媛也顿时有了底气。 就算真要动起手来，吃亏的也不会是她和沫儿。 “呵……”听着佣人你一句我一句讲述顾雪沫这段时间以来的孝心和丰功伟绩，顾浅汐冷笑出声。 “顾雪沫，你敢对天发誓爸的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她倒是没想到她手段这么高明，回来不过半年时间家里的佣人竟然全都倒向了她那边。 看够了她那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样子，现在她只想亲手撕下她那层伪善的面具。 几名佣人虽然个个说的义正言辞，但被顾浅汐的花瓶直指面门也顿时吓得噤若寒蝉。 “顾雪沫，你说话啊！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顾浅汐觉得，她或许是真的疯了。 但如果真是顾雪沫害死了老爸，她一定不介意亲手了结了她。 面对顾浅汐的步步紧逼，顾雪沫忽然后退两步倒在沙发上，眼泪潸然落下。 “姐姐……北宸哥哥救我……” 顾浅汐蓦然转身，楚北宸就站在门口，他身后还跟着赵雅兰。 而与此同时，楚北宸大步走过来挡在两人中间。 “你们在干什么！” 蒋美媛看到赵雅兰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拉着她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了起来。 “亲家母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浅汐她非要说是沫儿害死了她爸，老顾尸骨未寒这让我们娘俩该如何自处啊。” 顾雪沫也适时的出声。 “我没有……” 说话的同时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看的几名佣人都抹起了眼泪，个个为她打抱不平。 接收着各种谴责的目光，顾浅汐只是冷冷的看着楚北宸。 “你让开！” 楚北宸眉头紧皱，只是两天没见这女人怎么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她是傻子嘛！ “别闹，跟我回去。” “呵……”顾浅汐笑得凄凉，笑得心脏一阵阵抽痛。 “你就这么肯定是我在无理取闹？你就这么相信她？” 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顾浅汐看向楚北宸的目光中带着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乞求和绝望。 她做梦都想他能无条件的信她一次，哪怕真的是她错了，他也能护在她面前。 可惜……他好像永远都在她的对立面，他要护的人也永远不是她。 “楚北宸，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我一次？” 哪怕只是一次，一次也好。 楚北宸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伸手想拿顾浅汐手里的花瓶。 “乖，我……” “滚开！”或许是他抬手的动作，或许是这段时间太过压抑，顾浅汐的情绪忽然爆发了。 “你给我让开，不然别怪我连你一起打！”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一时之间都忘记了反应。 楚北宸脸色也沉了下来。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陷入僵局的时候，一直躲在楚北宸身后的顾雪沫却忽然走向顾浅汐。 “我知道你一直都讨厌我，我这就离开去国外，以后不会再回来。” “沫儿，你这又是何苦……”蒋美媛掩嘴哭泣，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惹得本来就为她们打抱不平的佣人更是心疼不已。 顾浅汐冷眼看着她一步步靠近自己，恶心的几乎作呕。 “姐姐……” “你闭嘴！” “啊――北宸哥哥！” 伴随着一声尖锐惊呼而来的是瓷器碎裂落地的声音，大厅里顿时乱作一团。 顾浅汐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颤抖着。 在那一瞬间，她脑海里划过无数个念头，但最终她还是砸下去了。 可是，伤的却是楚北宸。 在花瓶落下去的时候，他挡住了顾雪沫。 而她，伤了他。 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顾浅汐倒在地上，手掌被瓷片划伤也浑然未觉。 楚北宸被送去了医院，她想跟着去看看。 可是，为什么想要从地上起来竟然也会这么难。 “小姐你快起来，别伤着自个儿。”王阿姨早就哭成了泪人儿。 都怪她，如果不是她多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顾浅汐茫然的看着前方，半响才喃喃道：“阿姨，我伤了他。” “小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王阿姨小心的拿掉顾浅汐手下的碎片，看着她血流不止的手掌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是啊，我不是故意的，可我还是伤了他，我怎么能伤他。” 顾浅汐嘴里呢喃着，整个人仿佛都陷入了死胡同里。 直到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视线内，直到他说他找顾雪沫，直到他说麻烦顾浅汐转告顾雪沫，顾云鹤先生留下的遗嘱需要顾雪沫签字。 顾浅汐才如梦初醒。 遗嘱？签字？ 老爸是突发心梗忽然病逝，他怎么会立下遗嘱？ “是我听错了吗？”顾浅汐茫然的攥住王阿姨的手，眼前的这一切似乎都那么不真实。 她拿着花瓶和顾雪沫对峙，最后伤了楚北宸，又有一个自称是律师的人说老爸曾立下了遗嘱？ 可是，掌心的刺痛告诉顾浅汐，她并没有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王阿姨也同样一脸茫然，但还是点了点头，刚才那人确实是那么说的。 第96章 物是人非 顾浅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阿姨你去打听一下他伤的严不严重，还有去我房间帮我拿下电脑。” “好的小姐。”阿姨应声上楼。 顾浅汐靠在沙发上，也无暇理会手上钻心的疼。 变故总是来的措手不及，这些天她一心只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里无法自拔，没有回局里，也没有理会公司的事情，现在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 阿姨很快就抱着电脑下来，果然不出顾浅汐所料，顾氏集团这几天股票下跌很严重，如果再放任不管怕是不出两天就跌停了。 毕竟掌舵人忽然离世造成的动荡不可能会小。 至于公司内部现在是什么情况顾浅汐并不知道，当然这个也不是能从网上知道的，如果一个集团的内部情况能随随便便被人从网上扒出来，那早就被对手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看来她还是很有必要得去公司一趟。 身为一名专职法医，顾浅汐能看懂股票行情或许会有人觉得很奇怪，至少多多少少会存在那么一点怀疑。 但只有顾浅汐知道，她确实是能看懂的。 在选择报考法医之前她学的就是金融管理，而且老爸也一直有让她接手公司的意向，所以这些东西她从小就接触到了。 想起当初她执意要上警校，顾云鹤被她气的半死，最后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她就是不听也只能妥协。 但那段时间看她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她还没怎么样他就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想起这些，顾浅汐眼中划过一抹黯然，却也深知现在不是该她哭的时候。 不过好在楚北宸伤的并不严重，顾浅汐也悄悄松了口气。 有心想去看看，但想起临走是楚北宸和赵雅兰难看的脸色，顾浅汐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就先不去触人家眉头了，等他们气消了她再去道歉。 总之祸闯下了，不论早晚都得去面对。 至于顾雪沫，她一定会去查。如果老爸的死真的跟她有关系，顾浅汐发誓这次一定不会再放过她。 不过眼下最主要的是她要先填饱肚子，不然还没到公司她可能就先把自己给饿死了。 王阿姨一听顾浅汐要吃饭，顿时就高兴了，乐呵呵的帮她去准备吃食。 ******* 市医院 在一处安静的走廊里，一道娇小纤细的身影从其中一间病房里出来，闪身走进旁边的安全通道里，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接通电话。 “什么事！” 冰冷阴狠的声音与那张让人一看就心生怜惜的甜美面容显得格格不入，那双平日里总泛着莹莹水雾的大眼睛里是带着嘲弄的冷笑，仿佛电话那头的人是一只可以随时踩死的蝼蚁。 没错，那人就是陪同楚北宸来医院的顾雪沫。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见顾雪沫眼中的嘲弄更浓，隐隐透着杀意。 “钱我已经打到你账户上了，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贪得无厌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在说什么？谁不会有好下场？” 赵雅兰眉头微蹙，不解的看着顾雪沫。 她刚才在跟谁讲话？ 顾雪沫眼中的惊慌只是转瞬即逝，回头已经换上了浅笑盈盈的表情。 “伯母你怎么出来了，北宸哥哥醒了吗？” 赵雅兰看她的目光里仍旧有些许打量，说道：“小宸已经醒了，我们回去了。” “是嘛，那真的太好了。对了他还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我去叫医生。”顾雪沫笑盈盈的挽住赵雅兰的胳膊说道。 赵雅兰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神色不明。 “我知道你和小宸过去有那么一段感情，但他现在是你姐夫，你们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顾雪沫表情僵了僵，笑容一点点褪去，忽然屈膝跪在赵雅兰面前，再抬头脸上挂满泪痕。 赵雅兰一愣，面色更加不愉。 “你这是干什么！” “我知道伯母您不喜欢我，但你看姐姐她是真的在乎北宸哥哥吗？咱们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她来医院。我不求您像喜欢姐姐那样喜欢我，但看在我曾经舍命救过北宸哥哥的份上，我求您成全我们好不好？” 赵雅兰早就愣住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你说当年救北宸的人就是你！” 顾雪沫紧咬下唇，再三挣扎后才点头。 “是我，北宸哥哥也知道的。” 赵雅兰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缓了片刻才伸手去扶顾雪沫。 “你先起来。” 顾雪沫却忽然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借着她的力道扑进赵雅兰怀里。 “我真的好喜欢北宸哥哥，我不能没有他。现在他每天都和姐姐待在一起……我真的好怕他会不要我，伯母，你帮帮我好不好？” “好了，你先别哭了。” 赵雅兰长叹一口，轻拍着顾雪沫的后背，眼中也有些不忍。 想起当年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心里隐隐作痛的同时还是那么后怕。 如果没有顾雪沫舍命相救，她的小宸怕是早就已经…… 可想起昔日好友的临终嘱托……罢了罢了，等日后下了黄泉再跟她赔罪吧。 顾浅汐草草吃过饭后给林嘉奕去了个电话，然后就去了公司。 虽然很长时间没来过了，但好在前台的两个妹子还是认识她的，至少没被保安大叔拦在门口。 很快，只是顾浅汐从大厅到董事长办公室的时间，她这个未来继承人来公司的事情就被传开了。 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顾浅汐使劲吸了吸发酸的鼻子。 曾几何时，她还因为不想接手公司的事情在这里和老爸大肆争吵，可转眼间已经物是人非。 顾浅汐知道，以后不论她是好是坏，再也不会有个姓顾的老头子嘴里气哼哼的骂着老子欠你的，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可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她好了。 再也不会有了。 “董事长身体一直都很硬朗，怎么突然就……”跟在顾浅汐身后的秘书长眼眶也有些泛红，但话只说到一半就被她及时止住了。 公司现在已经够乱的了，她还添什么乱。 第97章 树大招风 顾浅汐抬头望了望天花板把眼泪憋回去。 “公司现在是什么情况？” 秘书长犹豫了下如实说道：“不太好。” 这个回答早就在顾浅汐的预料之中，所以她也没有太过惊讶。 但顾浅汐没想到的是，事实哪里是她口中的不太好，分明是非常不好，很糟糕。 最让顾浅汐始料未及的是公司现在正面临资金短缺的问题。 这放在顾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以老爸的行事风格肯定会在账面上备够充足的流动资金，怎么会出现资金短缺！ 不过很快秘书长就给了顾浅汐答案。 “董事长忽然离世，公司内部出现动荡，好几起合作案被迫终止，流动资金都拿去补那边的缺口了，所以……” 剩下的话秘书长没有再说下去，但顾浅汐也能想明白，所以顾氏现在随时都会有资金链断裂的风险。 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树大招风的道理顾浅汐也懂，可以说现在只要对手稍稍使下绊子，顾氏这盘散沙就可能有随时崩盘的危险。 沉默半响，顾浅汐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视着下面热闹的大街。 “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秘书长点头。 “是的。” 顾浅汐叹了口气，怕是要先内乱了。 “大小姐，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秘书长又问道。 怎么办怎么办，顾浅汐也想知道怎么办，她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但谁能告诉她怎么办！ 防备对手攻击？主动出手解决内乱？还是准备大量资金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都不是顾浅汐现在要想的。 “我要知道公司最近的所有情况，你先帮我准备一份详细资料。” 老头子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是不打无准备之仗，更何况这里是风云莫测的商场，所谓商场如战场。 而她别说准备，她压根就是对公司近况一无所知，别说主动出手，就连送死她都没资格。 “好的小姐，马上就给您送过来。” 秘书长眼中闪过赞赏，点头应了。 很快一摞摞文件就被人抱了进来，顾浅汐也摒除杂念努力理解每一句话的意思，努力消化掉每一件事给她大脑造成的冲击。 虽然她确实学过，但这么多年没再接触忽然上手说不生疏那真是假的。 顾浅汐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也未曾察觉。 其他员工早已陆续离开，只有顶楼的灯依旧亮着，静谧的办公室里也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而在另一边，楚北宸的别墅内，陈嫂边观察着楚北宸的脸色边把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一次端上桌的时候她已经对自己的厨艺没任何信心了。 再好吃的饭被热这么多次估计也没什么味道了。 现在她只能不断在心里祈祷，少夫人啊少夫人，你赶紧回来吧，再不回来怕是真的要死人了。 而被陈嫂当成煞神的楚北宸就坐在大厅沙发上，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门口。 “那个，少爷，要不你先吃吧？”陈嫂小心翼翼的走到楚北宸身边，说话时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声音里带着颤儿。 “你有没有给她打电话？” 楚北宸忽然转过头，陈嫂都快要被他吓死了，连忙说道：“打了，打了。” “怎么说的？”楚北宸又问道。 “就问她晚上回不回来。”陈嫂据实以告，不是他吩咐她这么问得么。 “那她怎么说的？” “少夫人说回。” “那等着。”楚北宸赌气似的丢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又盯着门口。 陈嫂已经不敢再去看他那张脸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从来没见过自家少爷这么惨过，胳膊被吊着，额角包着块纱布，脸颊上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道口子。 尤其是他看向门口的那眼神，她怎么越看越觉得可怜呢？ 陈嫂冷不防打了个寒颤，觉得楚北宸可怜？一定是她疯了。 可是再看，没错啊，那明明就是一副马上要哭了的表情嘛，委屈的跟什么似的。 说起委屈，楚北宸是真委屈，他为了救她整这么一身伤，结果那女人倒好，从一回来就像压根看不到他似的。 看不到就看不到吧，她心里难受他知道，所以他不计较。 他只是想拿走花瓶让她好好吃顿饭，她让他滚。 他以为她不会对他动手，可结果呢！ 被一瓶爆了头。 爆了就爆了，他道歉都不要了，就想等她回来好好吃顿饭怎么滴了！！ 总之，宸宝宝委屈的哭了。 ******* 合上最后一份文件，顾浅汐揉了揉眉心，可能是一次性接收的信息量太大，她感觉脑仁都在一阵阵作痛。 五脏庙其实早就开始叫嚣了，顾浅汐看了眼时间，快到凌晨了。 趴在窗前看了看下面，顾浅汐在考虑要不要下去弄点吃的。 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睡着了就不饿了。 抱着薄毯在沙发上躺下，顾浅汐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别墅里，陈嫂已经完全绝望了。 “少爷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这话陈嫂已经记不清她说过多少次了，但不论她怎么说，楚北宸就跟座雕像似的，眼神都不给她一个。 “要不我再给少夫人打个电话？”陈嫂也是豁出去了，试探着问道。 这次楚北宸终于有反应了，气急败坏的冲她吼了一句不用。 陈嫂只感觉头皮发麻，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儿遁走，她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不过不等她再说什么，楚北宸就已经拿起了电话。 “人又死哪里去了！？” 陈嫂：牙很疼，她可不可以请假！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不是顾浅汐，对方也像是被吼懵了，几秒钟后她才听到话筒里传来一道模糊的男声，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 但楚北宸脸上仿佛能毁天灭地的怒火却在一点点消失，最后归于平静。 “一直都在公司，现在还在？我知道了……我要知道详细情况……好。” 挂断电话，然后继续发呆。 陈嫂想问，饭还要不要吃了？要不再热一次？ 但请原谅她，她是真的没那个胆子了。 第98章 新任掌舵人 顾浅汐是被秘书长叫醒的，眯缝着眼睛打量四周，顾浅汐茫茫然。 她在哪儿？ 总之，顾浅汐现在就有种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懵逼感。 金琳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这大小姐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半响顾浅汐才想起来她在老爸办公室，资料看到半夜就直接在沙发上睡了。 扶着酸痛的腰坐起身，顾浅汐使劲甩甩脑袋把还在垂死挣扎的瞌睡虫给灭了。 “几点了？” “七点半了。”金琳伸手拉了她一把，语气里有责怪但更多的却是关心。 “办公室有休息间的，小姐你怎么就直接在沙发上睡了。” 闻言顾浅汐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她忘了。 金琳也无奈了，她以为顾浅汐以前来过公司这些应该都知道所以并没有刻意提醒，谁知道她放着床不睡睡沙发。 顾浅汐对她自己也挺无奈的，她确实知道有休息间，而且就算不知道但她眼睛又没瞎难道看不到门吗？但鬼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 在休息间找到备用牙刷简单洗漱后，金琳也帮她带来了早餐，顾浅汐几乎是扑过去的。 昨晚她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刚醒来那会儿估计脑神经都被饿麻木了，竟然没感觉了。 金琳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觉得好笑的同时也有些自责，如果不是家里有点急事她昨晚应该留下来的。 “等会儿有个董事会，小姐您要参加么？”把牛奶放到顾浅汐手边，金琳问道。 顾浅汐顿了顿，抬起头。 “我好像是不可以不去的对吗？” 金琳严肃的有些许刻板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 “是的。” “金秘书你跟着我爸多少年了？”擦了擦嘴角，顾浅汐随意问道。 “十年了。”金琳回答。 “那我以后叫你琳姐吧。”十年啊，真的不短了。 “小姐随意。”对于顾浅汐忽然改变称呼，金琳也没有显得局促，举止依旧大方得体。 顾浅汐笑了笑，继续吃早餐。 用十年积累的感情，顾浅汐有理由相信，顾氏对于金琳而言，或许比她这个继承人看的还要重要。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顾浅汐低头吃东西，金琳就静静的看着她吃。 不过这种安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一阵敲门声打破了。 金琳去开门，看到来人后恭敬的低头打招呼。 “佟董！” 顾浅汐也忙擦嘴站起身。 “佟叔叔。” “你个死丫头来了也不知道跟我打声招呼，怎么，还想着偷偷溜了。” 佟家伟大步走了进来，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眼里却满是心疼和关心。 “嗯，脸色比昨天好看点了。”佟家伟拉着顾浅汐一通打量后说道。 面对他的关心，顾浅汐眼眶有些泛红，轻轻的叫了声叔叔。 如果说顾氏是老爸一手创办，那佟家伟无疑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也当的起她尊敬的叫声叔叔。 而人就是这样，越在脆弱的时候就越见不得别人关心，甚至有可能会因为对方一点点善意而哭一场鼻子。 “好了不哭，还有叔叔在呢。”佟家伟宠溺的揉了揉顾浅汐的发顶，看向茶几上的早餐说道： “你先吃早餐，吃好了叔叔带你去董事会。” 顾浅汐吸了吸鼻子，摇摇头。 “我吃好了。” 佟家伟面色一沉。 “好什么好，你才吃了多少，赶紧吃。” 顾浅汐无奈，只能重新坐下把所有东西一扫而光。 最后佟家伟满意了，顾浅汐吃撑了。 三人走到会议室门口，金琳推开门，佟家伟却没有先进去，而是看向顾浅汐。 顾浅汐明白他的意思，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顾浅汐从来不认为她是个怯懦的人，但面对几十双目光还是有些紧张了。 在左手边第一个位置坐下，随后进来的佟家伟在她下首坐下，而金琳则是直接站在顾浅汐身后。 十几米的长桌只剩下空着的主位和它对面的位置。 “佟董您今天可真是姗姗来迟啊，我们这一大帮子人可都等你们大半天了。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是不知道今天这把火是要烧到谁身上，你看这可不把我们吓得，一大早就屁颠颠的跑来了，结果还被晾了。”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顾浅汐抬起头寻声望去，就看到在对面中间位置，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正挑衅的看着自己，至于他是谁，顾浅汐还真不知道。 但她只是抿了抿唇，并没有接话。 对方显然不怀好意，她要是在这个时候开了口，不管说什么都会落入下风。 金琳暗暗握了握拳，为顾浅汐捏了把汗，这才刚坐下就有人找事，往后的顾浅汐怎么应付的过来。 倒是佟家伟和善的笑了笑说道： “李董事说的哪里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会议安排在上午八点半，现在时间也不过刚刚好。再说小汐第一次参加董事会，总要给她点时间不是，我们身为长辈跟小辈计较，也未免有失度量。” 言外之意就是不是他们迟到了，是有些人心太热坐不住了。 李董事顿时被噎得哑口无言，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现在也确实才刚到八点半而已。 顾浅汐轻轻弯了弯唇角，要不是场合不对，她一定会去问一句你是不是傻，什么叫枪打出头鸟难道不知道么。 在突如其来的诡异安静中，有人轻咳一声说道： “因为董事长的忽然离世，给公司造成的动荡确实不小，股票也一直在下跌，这次召开董事会，就是想要商量一个及时止损的法子，以及确认新的掌舵人人选。” “这还用说嘛。”那人话音刚落就有人接了话茬。 “董事长在世的时候就曾立下过遗嘱，顾氏将来交由他的大女儿顾浅汐小姐继承，顾小姐理所应当是我们顾氏的新任掌舵人。” “是啊，没错。” “这事我也听董事长亲口说过。” 有几人纷纷点头附和。 顾浅汐一直没有开口，静静的听他们说话。 但每个人说了什么，持有怎样的意见她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第99章 哗众取宠 一个集团好比于一个王朝，尤其是董事会和管理层，也会存在拉帮结派，甚至是党派之争。 而她要做的就是分清楚谁是站在她这边的，而谁又在对立面。 “好了，对于小汐接手公司，还有人有别的意见吗？”佟家伟目光扫视一圈后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没有开口。 顾浅汐也一直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她发现有人明明想说话，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都犹豫了。 不过想来也是，经过刚才的事情，有谁还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但不知道为什么，顾浅汐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顺利。 果然，她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很快就应验了。 顾雪沫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出现在会议室里，而她身后跟着顾浅汐昨天在顾家见过的那位自称是律师的男人。 “姐姐你还好吗？昨天你情绪那么激动，我真的很担心。”顾雪沫刚一进来就着急的问道，一副很担心顾浅汐的样子。 顾浅汐目光沉静如水，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天天上演这种姐妹情深的戏码，她不累，可她真的看够了。 “你来干什么。” 虽是问句，但顾浅汐语气平淡，听不出一点质问的意思，就好似只是那么随口一说。 顾雪沫紧咬下唇，满脸委屈。 “你还在生我的气？” 顾浅汐只是冷笑，反胃至极。 顾雪沫像个受了委屈还不得不忍着的孩子，大眼睛湿漉漉的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律师。 “张律师还是你来说吧。” 说完还不安的看了看顾浅汐，她这一举动落在其他人眼里就好像她做什么都得看顾浅汐的脸色。 果然有些人看顾浅汐的眼神变了，就连刚才还极力推荐她当掌舵人的几人眼里也重新有了几分审视。 顾浅汐将一切尽收眼底，也没有辩驳什么。 曾经她也试图解释过，但每次都是越描越黑，在顾雪沫的眼泪面前，她的解释总是那么苍白无力。 就连最宠她的老爸也不会信，更何况是外人。 得到顾雪沫的示意，张律师往前迈出一步，打开一直拿在手里的文件夹。 “顾先生曾在我这里立下遗嘱，他辞世后他名下的所有顾氏集团股份都由顾雪沫小姐继承。” 话音落下，满座哗然。 顾浅汐接手顾氏的事情他们早有耳闻，甚至有很多人都曾听顾云鹤说过，但将所有股份都交给顾雪沫，确定这份遗嘱不是假的？ 怀疑遗嘱真假绝对不是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太不可思议。 既然已经决定让顾浅汐接手公司，又把股份都交给顾雪沫，这不是明摆着让顾浅汐成为一个比光杆还光杆的司机吗？ 没有绝对的控股权，别说管理一个诺大的集团，就算在董事会，股东面前她都没有多少话语权，一些重大决策又怎么拿主意！ 昨天在别墅有律师找顾雪沫，顾浅汐就想到不会有什么好事，但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顾浅汐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在一众人诧异或者不解的目光中，她好像看到有几个人在笑，虽然拼命压制，但还是无法控制上扬的嘴角。 如果，这一切都是阴谋，一场策划已久的阴谋，那她，还有老爸，是不是也都是这盘棋上的棋子。 深吸一口气，顾浅汐看向顾雪沫，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 那顾雪沫呢？ 她是什么？掌控者，操纵者，还是她也是枚任人操控的棋子？ 下意识眯起眼睛，对上顾雪沫的目光，她看到了她深藏眼底的那抹得意，顾浅汐看懂了她微动的嘴形。 她在说，她又赢了。 顾浅汐使劲攥紧双手，掌心还没愈合的伤口有血色慢慢渗了出来，她却顾不上疼。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迫使自己冷静，强迫自己忍下冲上去质问她的冲动。 如果昨天她只是怀疑老爸的死跟顾雪沫有关系，那现在她可以肯定，这所有的一切，都有人在操纵，而顾雪沫更是扮演了其中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 而那份遗嘱，也不会是假的，顾雪沫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出来，那就一定是真的。 在顾浅汐思绪恍惚间，顾雪沫已经在主位上坐下，她带来的遗嘱也被传下去在每个人手中转了一圈。 轮到顾浅汐这里的时候，她只看了一眼就可以确定，遗嘱确实是真的。 也就在这时，顾雪沫开口了。 “遗嘱大家都已经看过了，也确定没问题，那我坐这里也应该没问题吧？” “这是当然。” “主位本来就是属于首席董事的位置，顾二小姐你现在既然是公司的第一大股东，这个位置由你来坐当然没问题。” “是啊是啊，理应如此。” 在一片附和声中，顾浅汐只是盯着坐在她对面的人。 当初成立顾氏，如果说顾云鹤是冲锋陷阵的将军，那佟家伟就是他的先锋，当然，一支军队又怎么少得了军师。 而她对面这个和顾云鹤年纪不相上下的男人正是军师，也是现在在顾氏地位仅次于顾云鹤的副总李志超。 刚才第一个出声附和顾雪沫的也是他。 顾浅汐本不想这么武断的下定论，但现在直觉告诉她，他和顾雪沫私下有联系，或者说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既然是这样，那我想我应该有权利参与一些事情的决策了对吧。”从坐上那个位置起，顾雪沫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再也不似刚进来那会那么小心翼翼。 只是现在谁还会有心思研究她是什么表情，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也不会说出来，毕竟水涨船高，以顾雪沫现在的地位，他们拍马巴结都还来不及，谁还愿意跑去触那个霉头。 顾雪沫的话又立刻引来了一大片附和声。 顾浅汐忽然有点想笑，这样真不觉得有点哗众取宠了么。 不过顾浅汐没想到的是，顾雪沫之所以铺垫这么多，矛头还是要对准她。 “那么我现在提议，罢免顾浅汐顾氏总经理的职务，大家有意见吗？” 第100章 她，被罢免了 顾浅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总经理就是指的她。 如果不是顾雪沫在总经理前面带上了她的名字，顾浅汐还真想不起来顾氏还有个总经理，而且那人就是她自己。 以前老爸一手掌管公司，倒是让她已经忘记，既然有副总那就还有个总经理。 而顾氏也确实有个总经理的职位，不过却是个闲职，她刚好就是那个挂名的总经理。 以前来公司，所有人都是叫她大小姐，顾浅汐是真的忘记这一茬了。 “顾雪沫！”佟家伟怒了，怒目瞪着顾雪沫。 “这是你爸的意思，谁给你的权利这么做！”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吼，顾雪沫也不恼，只是脸上的浅笑却也逐渐消失。 “身为顾氏第一大股东，我难道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你！” “叔叔。”顾浅汐拉了拉佟家伟，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情绪这么激动顾浅汐也是能理解的，从年轻到现在一路打拼下来，顾云鹤于他而言，又岂止上司跟下属，或者兄弟那么简单。 现在顾云鹤的决策遭到置疑，甚至将要被推翻，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我觉得顾二小姐的提议也不是没有道理，身为总经理却从不过问公司的事情，现在公司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我们需要一个真正有能力的领导人，而不是一个闲职，一个挂名总经理。” 在一片剑拔弩张中，一直很少说话的李志超义正言辞的说道。 而他所说的话，要是放在顾云鹤在世的时候，谁敢拿出来说，而现在这些正是成了攻击顾浅汐要害的利器。 因为都是事实。 “好。”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顾浅汐缓缓开口。 “我承认李副总说的都是事实，所以大家投票表决吧。” 顾浅汐说话时故意咬重李副总三个字，果然他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眼中的狠厉也越发明显。 “小汐！”佟家伟眉头紧皱，显然很不赞同她这么做。 顾浅汐只是轻轻摇了下头，他们显然早就做足了准备，现在并不是跟他们起正面冲突的时候。 投票表决的结果也早就在顾浅汐的预料之中。 她，被罢免了。 顾雪沫满意的勾起唇角，看向顾浅汐。 “你可以离开了。” 顾浅汐心中冷笑，现在怎么不装了，她倒是接着再装下去啊。 毫不避让的迎上她的目光，顾浅汐眼中没有挫败，也没有即将要被赶出去的慌乱。 “怕是顾董事第一天来公司，对公司情况还不太了解，你虽然是公司的第一大股东，但我也占有顾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仅次于你之下，想让我离开，不可能！” 她的股份是她母亲留下来的，也一直放在她名下。 顾浅汐语气里的嘲讽意味十足，顾雪沫脸上的得意僵了僵，咬牙低声： “好，我们走着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从这里滚出去！”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也就只有距离最近的顾浅汐能听得到。 顾浅汐无所谓的笑了笑，走着瞧就走着瞧，她什么时候怕过。 而顾浅汐的话不止让顾雪沫变了脸色，有几个在刚才的投票中临阵倒戈的人也面色大变，心中暗自忐忑，他们是不是站错队了。 “各位，既然大家都同意顾二小姐的提议，那么现在我们需要一个新的总经理人选，二小姐作为我们的第一大股东，我觉得……” “我觉得老李你真会开玩笑。”李志超话还没说完就被佟家伟打断了，语气嘲讽。 “一个连公司股权分布都不清楚的人，你让她当总经理？我看你真正中意的人选是你自己才对吧。” 顾浅汐差点没忍住就直接笑喷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刚才就只是稍微那么一提，他就抓着人家痛脚使劲戳，还是一刀毙命的那种。 就在几分钟前，她因为没过问过公司事务而被罢免，现在李志超却提议让对公司一无所知的顾雪沫接手，这已经不是笑话那么简单了。 她好歹还是顾云鹤亲定的继承人都要被他们拉下来，顾雪沫她又凭什么！ 就凭她手里的股份，也未免太天真了些。 而李志超他自己这个时候更不能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 顾云鹤刚去世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往上爬，搞不好一定大帽子扣下来，就算他抢到手了又怎么样，失了人心照样完蛋。 对于自家老爸一手创立的公司，顾浅汐还是有信心的。 虽然见风使舵的人在哪儿都有，但她相信还是会有不少人站在她这边的。 所以哪怕对那个位置觊觎已久，哪怕心里恨得牙痒痒，他也必须得忍着。 果不其然，被佟家伟一通呛白后，顾雪沫和李志超的脸色齐齐绿透了。 对上顾雪沫阴狠的目光，顾浅汐抿唇露出一抹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 有本事从她手里抢过去，他们也得有本事吃下去才行。 明明是一对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姐妹花，可此时却剑拔弩张，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顾浅汐觉得不是她不肯退让，她已经退了，总经理的位置也拱手相让，只是他们没那个本事拿走而已。 忽然，顾雪沫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目光似有若无的看向门外。 顾浅汐心中一紧，下意识皱眉。 他们又想玩什么花样！ “各位董事，我知道我资历尚浅，这些年一直在国外留学，对公司的事宜也不怎么清楚。” 话说到这里，顾雪沫故意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了顾浅汐一眼，继续说道： “但如果我能拉来一大笔投资，帮公司渡过这次危机，那我是不是就有资格接任总经理一职了？” 话音落下，如同在深海里投入一颗巨型炸弹，刚才还暗流涌动的会议室顿时就炸了锅，议论声四起。 在一片嘈杂声中，顾浅汐只是呆呆的看着顾雪沫，她刚才的眼神她太过熟悉。 每次她跟她炫耀楚北宸对她有多好多好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得意又那么不可一世。 顾浅汐还算平静的心彻底乱了。 不论前方的路有多难走，她也会努力爬过去。 第101章 我答应你 可是有些人就像那道最不能触碰的伤疤，一旦碰上就会让人乱了方寸。 “顾董事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有人愿意给我们投资？”惊讶过后，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顾雪沫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叫来一旁的秘书低声交代了几句，秘书点头应了，匆匆走了出去。 很快，房门再次被打开。 顾浅汐抬眸，首先映入眼帘是一只被半吊着的胳膊，来人一身黑色手工西装，显得绷带的那抹白格外醒目。 目光往上，削薄轻抿的唇，冰冷疏离的眉眼，哪怕额角还有块纱布，但丝毫不影响那张鬼斧神工般的俊脸，依旧足以吸引万千少女为之疯狂。 顾浅汐看楚北宸的同时，楚北宸也在看她，不过只是一眼，他就冷淡的移开视线，迈开长腿走向唯一空着的位置。 “楚总，您真的愿意给我们投资吗？”在楚北宸强大的压迫感下，有人硬着头皮问道。 “是。”楚北宸惜字如金，问话的那人还来不及兴奋就被他冰冷的目光吓得缩了缩脖子了。 他给出的回答太过肯定，会议室里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只有顾浅汐一直微低着头，长发遮住半张脸颊，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人看到已经被她咬出血的嘴唇。 胸口闷的仿佛要窒息，只有紧紧咬住嘴唇，她才能勉强克制住自己不要失控。 他这是打算帮顾雪沫来对付她了？ 呵……还真是一往情深。 冷冽的目光在会议室里扫视一圈后，楚北宸声音依旧清冷，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微微带着点沙哑，多了几分磁性。 “我可以投入两个亿帮贵公司渡过这次危机，并且我所投入的资金所得利润全部归顾氏所有。” 如果说顾雪沫说她找到了投资人，所有人都是惊讶的话，那楚北宸的话无疑就是平地一声雷，炸了整个会议室。 投资通俗点来说就是钱生钱，就是为了赚钱，如果不要利润，那他投进去那么多资金难道是吃饱了撑的。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佟家伟也被楚北宸的话惊呆了。 怎么可能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先不说投资的风险有多大，就算是赚了他也只要本金，利润全都给留给顾氏，怕是傻子都不会这么做。 难道他只是为了帮顾氏，为了顾雪沫？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想法跟佟家伟是一样的，楚北宸之所以给顾氏投资，就只是为了帮顾雪沫。 而在同时，所有人都好像选择性的忘记了顾浅汐才是楚北宸名正言顺的妻子，他此时最应该帮的人。 但还是有一些人的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头脑，就比如佟家伟。 果然，楚北宸也不管那些依旧沉浸在某种兴奋里无法自拔的人，话锋急转直下。 “但是，我有个条件。” 心顿时像被提到了嗓子眼，顾浅汐除外的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楚北宸，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兴奋僵在脸上，有些扭曲。 “我要我所有本金都由她一个人来还，并且其中不能有顾氏所得分红。”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楚北宸的视线所及之处，或是震惊错愕，或是忧虑同情。 顾浅汐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机械般的转动脖子指着自己鼻尖。 “我？” 楚北宸嘴角噙着一抹玩味，冷嗤一声。 “你觉得呢？” 顾浅汐放下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从早上到现在，从紧张到放松，从一颗心被高高悬起又被狠狠摔下。 现在她心里真的已经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想笑。 他出手帮顾雪沫对付她，抢走属于她的位置，还要她背着一身债滚出顾氏是吗！ 那是两个亿，不是两块钱，她手里有顾氏股份，当然会有分红，可他提早斩断了她所有出路，光靠着法医的那点工资，她不吃不喝一辈子怕是都还不完。 他究竟是有多讨厌她！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答应。”不给一众人反应的时间，楚北宸径直起身。 明明是顾氏集团最为重要的董事会，可楚北宸却来去自如逛自家后花园。 而所有人也都好像纵容了他这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存在。 面对从四面八方投来的或责怪或不满的目光，顾浅汐深吸一口气，咬牙出声。 “等等！” 楚北宸已经走到了门口，脚步微顿，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回头依旧是那张清冷孤傲的脸。 顾浅汐眼中有些疲惫，也有些颓废，面对楚北宸的冷脸，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答应你。” “小汐！”佟家伟是真的急了，就算资金短缺他们也不一定就扛不过去，至少现在还完全没必要她一定这么做。 顾浅汐感觉大脑有些发晕，勉强笑了笑。 “这样顾氏就安全了是吗叔叔？” 佟家伟犹豫了下，但还是点头。 有了两亿资金的投入，除非遇到金融危机，不然绝对不会出问题。 “那我为什么不能答应呢，以后公司的事情还需要你多费心。” 她可以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但顾氏是老爸一生的心血，她不能让它有丁点闪失。 而且就算她不答应，他既然要帮着顾雪沫对付她，那也一定会有别的法子。 在他手里，她既然已经无力反抗，又何必再挣扎。 也不知道是她太会安慰自己，还是真的想开了，顾浅汐忽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反正顾氏总经理的位置她已经让出来了，他想帮顾雪沫拿到手那就拿去好了。 至于欠他的，她慢慢还，一辈子还不完那她就还一辈子，他也总不至于让她的子孙后代都给他还钱不是。 “合同什么时候签？”顾浅汐语气平静的问道。 “你跟我来。”楚北宸深深的看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见两人要走，顾雪沫也急忙追了出去。 “北宸哥哥！等等我！” 楚北宸停下脚步。 “还有事？” 顾雪沫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会用这么冷淡的语气跟她说话。 “这次的事情，谢谢你帮我。” 两人旁若无人，像是已经完全忽略了一旁低头不语顾浅汐。 第102章 给你当生活费 其实顾浅汐也不知道她现在应该做什么，扑上去暴打他们一顿？ 就在几分钟前还联手对付她，现在又在她面前含情脉脉，欲语还休，当她是死的啊！ 但是，默默看了眼楚北宸的额头，又在心里估算了下武力值，二对一。 算了，她忍。 她现在已经成忍者神龟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会议室里，虽然顾浅汐和顾雪沫都出去了，但会议没有宣告结束，其他人都还正襟危坐。 佟家伟冷笑着站起身。 “现在你们满意了，可以去好好巴结你们中意的新总经理了。” 被他这么一嘲讽，有人立马就不满了起来。 “佟董事你这话什么意思！” 佟家伟脸上的冷笑更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汐的总经理职务已经被罢免了，而且楚总的投资是顾雪沫拉来的，也是为了她能坐上总经理的位置，那么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最后的债务要让小汐一个人来承担！” “就算，就算她不是总经理，那也是顾氏的一份子，再说了，这都是楚总要求的。”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但还是有人讷讷的说道。 “所以你们就理所当然了是嘛！”佟家伟简直火冒三丈。 “你们摸着良心说，这笔投资如果最后小汐不答应，楚北宸会投下来吗？” 不会！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如果最后顾浅汐没有答应，楚北宸早就走了。 所以这场投资，不是因为顾雪沫，而是顾浅汐。 佟家伟摔门而去，留下发愣的一众人，他们是真的有些茫然了，但他们不会承认是自己错了。 楚北宸和顾浅汐是夫妻，他不会真的让她还他钱。 有人暗自这样想，试图减轻心里忽然生出来的那一点负罪感。 可是，楚北宸真的不会让顾浅汐还他钱吗？如果真的不会，又怎么会帮着顾雪沫拿走本应该属于她的位置。 于是，等顾雪沫再次回到会议室的时候就发现有些人对她没刚才那么热情了，不解的看向李志超。 李志超面色难看的摇了摇头，看向顾雪沫的目光中也有些许不满。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哪怕事实就摆在眼前，也会想方设法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不会承认自己也有错。 ****** 楚北宸的车就停在公司门口，上车后顾浅汐耷拉着脑袋，只想好好睡一觉。 昨晚熬到半夜才睡，又神经紧绷了一早上，她真的感觉要困死了。 但是天气越来越冷，身边要是还有个行走的制冷机，那她还能睡得着嘛！ 虽然顾浅汐努力想忽略那道极具侵略性的视线，但几番挣扎后还是无奈睁开眼。 “有事吗？” 楚北宸：“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顾浅汐：她应该说什么！？ 对，她应该道歉，昨天就想着道歉的。 可是现在怎么办，她不想道了。 是他自己要跑上来的，是他要护着心上人的，又不是她跑去往他脑门上砸的，她为什么要道歉。 于是，顾浅汐成功把她自己说服了，就是闭嘴不言。 楚北宸强忍着才没伸手掐断那截雪白纤细的脖子。 她放他鸽子，让他等了大半个晚上，难道就不应该解释一句吗？她现在这是什么态度！ 于是，楚大总裁也被气狠了。 “睡你的觉去！” 顾浅汐：“……” 顾浅汐是真睡了，靠在椅背上没出三分钟就睡着了，还是死沉死沉的那种。 于是车子拐弯，眼看她要倒下去。 楚北宸瞥了一眼，撇撇嘴角，没管。 又看一眼，还是没管。 第三眼，默默伸出手把那颗脑袋按到自己肩头，顿了顿，又用没受伤的左手轻轻揽住顾浅汐的肩膀。 因为顾浅汐是枕在右肩头的，所以楚北宸揽着顾浅汐的姿势很别扭，但他脸上的表情更别扭。 前边的司机差点就笑喷了。 他们老板什么时候这么别扭的，但他为啥觉得莫名有点可爱呢？ 跟着楚北宸到他办公室，顾浅汐在他示意下坐到他对面。 虽然在车上只睡了一小会儿，但确实清醒了很多。 楚北宸打开电脑，边敲击键盘边说道：“现在拟订合同，然后你签。” 顾浅汐点头。 “好。” 楚北宸忽然停下动作，抬头看着她。 “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顾浅汐：“九千。” 其实她的工资相比于一些县级，或者其他地方的法医待遇已经高太多了，但现在顾浅汐忽然觉得好少。 楚北宸默了默，然后很快把电脑屏幕转向顾浅汐。 “这是你每个月要还的。” 顾浅汐第一反应是他竟然在自己动手拟合同。 第二反应……没有第二反应了，因为傻了。 她看到的是个什么鬼！ 合同规定，她必须每个月还给楚北宸她工资的八十五点零二三三三三…… 无限循环吗？！最后还有个百分比符号？ 具体表示为：85.02333333…%。 百分数还有这样表示的吗？！ 顾浅汐一脸木然，她已经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了。 “就不能是百分之八十五吗？” 楚北宸面无表情。 “不能。” 顾浅汐：“那我全部给你。” 楚北宸依旧淡定摇头。 “我只要这些，其他的给你留作生活费。” 顾浅汐：“……” 可是生活费她有啊，她并不需要那点生活费好嘛！ 而且顾氏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在她名下放了二十年了，她好歹也是个身揣几十个亿的主儿好不好！ 好吧，那也是顾氏资金没出问题以前，虽然那些钱都在她名下，但感觉用不到所以一直都放在公司，现在她确实没钱了。 要不然也用不着楚北宸投资，她自己就可以搞定了。 顾浅汐默默的心塞了一把。 什么叫怀里抱着几十个亿，但还欠着别人一屁股债的感觉，顾浅汐才算是真真的体会到了。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至于连生活费都没有。 “你让我先算算，我数学不好。” 顾浅汐吸了吸鼻子，真特么想哭。 楚北宸也不催促，半响顾浅汐才算出最终结果。 “我每个月还你七千六百五十二块一？” 楚北宸：“嗯。” 顾浅汐抬头，为啥她感觉楚北宸这声嗯怪怪的。 第103章 有我在的地方才是你家 不过她也没多想，注意力还都在那一毛钱上。 “一毛可以四舍五入吗？” 楚北宸静静的看着她，然后…… “不能！” 顾浅汐咬牙，她忍！ 楚北宸拿回电脑。 “我还有个条件。” 忍住脱鞋子抽他丫一脸血的冲动，顾浅汐淡定脸。 “你说。” 她欠了他的钱，所以他是大爷，她再忍。 “在你还债期间，必须要做到随叫随到。” “我做不到。”顾浅汐脸色有些不好看。 总之就是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差了。 她要努力赚钱还他，还要随叫随到，如果她在案发现场呢，在解剖呢？ 难道她要扔下尸体跑来找他，不觉得太强人所难了吗？ 楚北宸抿了抿唇，退了一步。 “上班时间除外。” 顾浅汐想了想说道：“可以，但我也有个要求。” 楚北宸挑眉，“你说。” “在我还债期间，你必须保证顾氏不会出现问题。” “可以。”楚北宸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对他来说只是小事。 顾浅汐刚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现在坐镇顾氏的是顾雪沫，就算不用她说，他也应该会尽力护着。 不过多层保障也终归是好的。 很快楚北宸就拟好协议，拨通内线电话，肖姗急匆匆的进来，先跟楚北宸打招呼，然后看向顾浅汐。 “夫人好！” 顾浅汐尴尬的点了点头。 楚北宸直接把电脑递给她。 “打印出来。” 肖姗不明所以的接过来，然后一脸懵逼。 夫人竟然欠了总裁钱？ 总裁竟然让夫人还他钱？而且还分期？ 重点是一毛都不放过！！！ 肖姗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可能玄幻了。 她记得他们感情明明很好的，上次视频会议她不止看到了还听到了！ 难道这也算是……情趣？ “快去！”楚北宸不满催促。 肖姗也不敢耽搁，抱着电脑就跑。 办公室里又剩下顾浅汐和楚北宸大眼瞪小眼。 “你嘴怎么了？”楚北宸忽然问道。 顾浅汐伸出舌尖舔了下，没好气的说道：“裂了。” 楚北宸眸光黯了黯。 “胡说八道。” 真当他傻么，嘴唇裂了是她那个样子。 顾浅汐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咬的。” 楚北宸：“谁咬的？” 顾浅汐想说你管的着吗，但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还是道：“自己。” 楚北宸想了想，他刚到会议室的时候确实没看到她嘴上有伤。 “气我让你还钱你就咬自己？” 顾浅汐压根就懒得搭理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再说她哪里是气他要她还钱，她是气他帮着顾雪沫对付她。 想到这里，顾浅汐心里顿时涌上一股酸楚，既生气又委屈，但也无可奈何。 肖姗很快就把协议送进来了，签过字后楚北宸忽然给顾浅汐扔了一张卡，还是黑卡。 顾浅汐茫然的看着他。 “干什么？” 难道是知道她现在很穷，要给她补贴一点生活费？ 然而事实证明她真的想太多了。 楚北宸：“还钱！” 顾浅汐：“……” 掏出手机给他把钱转过去，在看到末尾那一毛时顾浅汐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 这一毛还是她四舍五入的，他难道就不能不要么。 他楚北宸是谁，身价都不知道是多少的人，干嘛非要跟这一毛过不去，就说他尴不尴尬。 楚北宸淡定的收回卡，至于尴尬，不存在的。 顾浅汐拎起包就走，不然她真怕控制不了体内的洪荒之力。 但是楚北宸哪里会让她如愿。 “你干什么去？” 顾浅汐：“回家。” 楚北宸：“回哪个家？” “我家。”顾浅汐回答。 老爸的死她一直觉得有蹊跷，现在回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点什么。 楚北宸起身披好外套。 “我是你丈夫，有我在的地方才是你家，跟我回别墅。” 顾浅汐已经走到门口，闻言双手环胸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你见过哪个丈夫连一毛钱也要跟妻子计较？” 楚北宸：“……” 短暂的沉默后，楚北宸危险的眯起眼睛。 “顾浅汐，现在不是你上班时间，我让你跟我回家。” 顾浅汐：妈的！她想杀人！！ 最后顾浅汐还是跟着楚北宸回了别墅，陈嫂看到她老脸顿时笑得像朵菊花似的。 陈嫂虽然一直对她都很不错，但还远远没到这么热情的程度，顾浅汐心里就有些发毛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楚北宸上了楼，顾浅汐赶紧巴巴的凑上去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谁知陈嫂倒是先被她问懵了，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再然后反应过来的陈嫂就一五一十的把昨晚的事情都说了。 从厨房里出来，顾浅汐边走边狂拍脑门，她现在真的恨不得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楚北宸要帮顾雪沫是真，而她一个人还他钱是因为她昨晚放了他鸽子，所以他临时起意顺道报复了她一把。 顾浅汐欲哭无泪，她昨天是真的忙，就把陈嫂下午打电话问她晚上回不回来的事给忘了。 再说就算她没忘，她也不知道楚北宸在等她吃晚饭啊，电话里也只是问她回不回去而已。 被懊悔和愤愤不平冲垮理智的顾浅汐直接去了楚北宸书房，然后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顾浅汐两手一拍书桌，豁出去了。 “把协议撕毁，我陪你吃十顿晚饭，不，一百顿！” 楚北宸只是挑着一双好看的眉头，也不接话，不答应也不拒绝。 顾浅汐再下血本。 “我请你吃，直接请你吃一百顿饭！” 就算是一百顿饭那也吃不了两个亿啊！顾浅汐真的要抓狂了。 可是不管她怎么说，楚北宸就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目光落在因为咬伤而略显红肿的双唇上。 楚北宸开口，“你过来。” 顾浅汐内心是很抗拒的，然而身体却很诚实，因为她现在的处境真尼玛的才艰难了。 但她虽然走过去了，可还是和楚北宸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 “你要干什么！哎！你放手！” 楚北宸忽然伸手把她拽了过去，顾浅汐稳稳的落在他腿上。 “不干什么，干.你行么？”声音难得低沉，说话间他还十分恶趣味的含住顾浅汐小巧的耳垂。 第104章 独占她到老 全身跟触电似的，顾浅汐几乎是从他怀里弹起来的，就像屁股下面安了弹簧一样。 楚北宸本来也就用一只手，只是眨眼的功夫怀里就已经空了。 抿唇压下那抹失落，楚北宸淡淡的看着顾浅汐，好像刚才那个差点就失控的人不是他似的。 反观顾浅汐，恼怒的瞪着楚北宸，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气的，眼里还泛着一层水雾。 不用怀疑，她这绝对是气的，就他那句话对顾浅汐根本就造不成什么杀伤力。 只是不久前他还和他心上人当着她的面你侬我侬，现在就来调戏她，他把她当什么了！ 于是乎，原本是顾浅汐跑来认错道歉并做出相应赔偿的，但发展到最后，成了顾浅汐窝书房沙发上一个人生闷气，楚北宸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 但某个很傲娇的大小姐就是打死不理他，管你说了什么三七二十一。 以至于楚北宸最后都说出了债务减半之类的话。 但顾浅汐当时是怎么回应的？ 从鼻孔里冷哼一声，然后闷头继续玩手机。 楚北宸无奈了，难道真的是他太过分了？ 不对，是某个女人被惯的太不知好歹了。 然而某个不知好歹又反应慢半拍的女人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几乎是以光速冲到书桌前的。 她错过了什么！！ 那可是一个亿啊！一个亿！！！ 但是楚北宸是谁，那可是傲娇起来连爹妈都不认的人，人家正儿八经跟你说的时候你不理，现在跑回来还有用吗？ 有用吗？！当然没有！！ 他只是淡淡的丢下一句：自己不把握机会，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原地等你。 顾浅汐：“……” 看着他眼中复杂的不能再复杂的深意，顾浅汐眉心直跳。 这眼神，这语气，还有类似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在哪里听他说过？ 两人就那么一直僵持着，直到陈嫂敲门说饭菜准备好了，叫他们去吃饭，顾浅汐才放弃了最后的垂死挣扎。 跟在楚北宸身后下楼，顾浅汐已经不止想把自己一巴掌拍到墙上去那么简单了。 她是不是越来越矫情了，那可是两个亿啊，别说他没对她做什么，就算做了，为了两个亿那也应该……没关系的吧？ 走在前边的楚北宸像是有所感应似的，忽然转头。 “你不会是想着用肉偿还债吧？” 顾浅汐：“……” 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有吗！？ 楚北宸目光戏谑的在她身上来回一通打量，不屑的说道：“我对你那没二两肉的身体真没兴趣，别想太多。” 顾浅汐瞬间黑脸，她表示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然而她却没看到楚北宸眼底的微微暖意，以及……垂眸的瞬间眼中化不开的深情。 她不愿意的他不会逼她，当然欠债除外。 总有一天，他相信她会心甘情愿的待在他身边，而他需要的就是时间。 那年他问她可不可以给他时间，她的回答是不可以。 但是现在她不给，那他就抢。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只想要她，想要独占她到老。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吃过饭后，顾浅汐要回顾家，却被楚北宸连拖带拽的拉回了卧室，然后睡觉。 没错，就是那种盖着被子纯睡觉。 顾浅汐就想不明白了，她不上班，他难道也不用工作了吗？ 然而事实是季穆远下午就抱着一大摞文件来了，只是半天没上班就堆积了这么多工作，可见他究竟有多忙。 顾浅汐是真的看不懂楚北宸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是几大洋加起来估计都没楚北宸的深。 叹了口气站起身，顾浅汐打算回卧室再睡一会儿。 她明白楚北宸让她睡觉是为她好，但是她也怕她会忍不住贪恋他对她的好，又会因为他忽然的疏离而惶惶不安。 可是脚步还没站稳，顾浅汐忽然感觉一股剧痛从腹部传来，让她直接忘记了呼吸。 陈嫂发现顾浅汐的异样忙跑过来，看到她脸色惨白，额角还在不停冒冷汗，顿时就慌了。 “少夫人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少爷！” “别！”顾浅汐忙拉住她。 “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真的没事吗？”陈嫂仍旧不放心，她刚才的样子哪里像是没事。 顾浅汐摇摇头，她确实没事了。 刚才的那阵绞痛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经过刚才的事情，顾浅汐也彻底没了要出去的心思，直接回了卧室。 陈嫂担忧的看着她上楼，一脸纠结。 她刚才明明看到少夫人很不舒服，现在却说没事，她到底要不要告诉少爷。 顾浅汐回到卧室，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辰，倒头就睡。 途中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她正被人抱在怀里。 大脑死机了两秒，顾浅汐就打消了爬起来开灯的念头。 先不说那满腔熟悉的气息，就说这别墅里就住着他们三个人，陈嫂不可能半夜跑到她床上来，那就只有楚北宸了。 动了动调整出一个舒服的睡姿，顾浅汐咂咂嘴，然后接着睡。 楚北宸不过也才刚躺下，卧室里虽然黑，但顾浅汐的一举一动他也都感觉到了。 她刚开始明明是要蹦起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躺回去了，紧了紧无意识环在自己腰上的小手，楚北宸满足的勾起唇角。 听着怀里的人渐渐均匀的呼吸，楚北宸在她光滑的脸蛋上亲了又亲，直到顾浅汐被他蹭的发出不满的哼唧声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一大早顾浅汐是被饿醒的，昨天睡得太早，天还没黑她就睡了，更别说吃晚饭了，现在感觉整个胃里都空落落的。 但奈何身边的楚北宸睡得很沉，顾浅汐想动又怕吵醒他。 可她不动吧，又很饿，而且她现在不止饿，还很尿急。 洗手间就在几步远的地方，顾浅汐甚至都在想她的膀胱可不可以自己从她身体里飞出去解决一下需求。 顾浅汐敢发誓，在今天之前她绝对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因为憋尿把自己脸憋红，然而事实就这么发生了。 第105章 爱情事业双丰收 楚北宸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顾浅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泪汪汪的既可怜又委屈。 于是乎，楚大总裁想也没想就吻上去了，吻上去了！！ 被吻到喘不过来气，顾浅汐彻底疯了。 她真会失禁的！！！ 拼命奔到洗手间，得到释放的那一刻，顾浅汐还真不得不感叹一下她的膀胱，还真特么给她争气。 顾浅汐收拾好出来，楚北宸就斜倚在门口，那一脸的笑是怎么回事，顾浅汐表示她真的看不见。 下楼吃早餐，顾浅汐抬头就看到楚北宸在看她，再抬头，依旧在看她。 顾大小姐终于忍无可忍。 “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不就是差点尿裤裆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稀罕事儿，再说她不是没尿么。 楚北宸显然心情很好，也不计较她大吼大叫，夹起一个煎蛋放到她面前碟子里。 “多吃点。” 顾浅汐：“……” 这人是怎么回事，还能不能让她好好发顿脾气了！ “你其实还是很在意我的对吧？”楚北宸忽然开口，虽是问句，却说的无比肯定。 顾浅汐刚喝进嘴里的粥差点就喷了。 “谁给你的错觉。” 楚北宸深深的看她一眼，然后帮她把刚喝下去一点的粥碗盛满。 “你给的，不过我相信不是错觉。” “神经病。”顾浅汐说着朝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嗯，这样他就不会看到她眼里的心虚。 然而顾浅汐觉得她这种很毁形象的举动落在楚北宸眼里，只觉得可爱，原本就好的心情更加好了。 于是等吃完饭楚大总裁硬是要拉着顾浅汐去公司。 顾浅汐内心是很抗拒的，但终归胳膊拧不过大腿，几番抗议无效后还是不情不愿的跟着楚北宸去了楚氏集团。 他去开会，她就到处闲逛，他处理工作，她就在一旁看书。 有时候楚北宸兴趣来了，还会教她一些处理工作的技巧和方法。 刚开始顾浅汐是很不情愿学的，一来她对这些本来就没多少兴趣。 二来也是她现在的心态在作祟，既然公司都不在自己手里，她还学那些做什么，总之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破罐子破摔。 其实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对顾浅汐来说打击还是有的，她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但是她一开始虽然很不情愿，可听楚北宸讲起来之后，顾浅汐顿时就刹不住车了。 从开始的不情不愿，到兴致盎然，最后楚北宸都不愿意讲了她还跟个好奇宝宝似的。 午饭两人直接在办公室解决的。 一天好像一恍神就结束了。 唯一让顾浅汐觉得不舒服的就是她出去买下午茶的时候，在电梯里碰到了顾雪沫。 顾浅汐真说不出来她心里的是什么感觉，总之很复杂就是了。 顾雪沫一身白色修身职业套装，还真有几分女强人的意思。 而在总裁专用电梯里碰到顾浅汐，顾雪沫画着精致妆容的脸顿时就有些扭曲了。 但碍于两人身边都有人，于是谁也没有发作，最后顾雪沫在五十一楼下了电梯，顾浅汐去了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她进去的时候楚北宸正低头收拾桌上的文件，看到顾浅汐很自然的笑了笑，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在笑。 “我要去开个会，你在这里等我，结束了一起回家。” “好。”顾浅汐把茶点放在茶几上，点头应了。 她也才想起来顾雪沫好像还是楚氏的股东，楚北宸要开的会估计她也是要参加的吧。 就是不知道她这算不算双赢，爱情事业双丰收。 楚北宸去开会的时间不长也不算短，等他回来刚好到了下班时间。 顾浅汐正百无聊赖的翻一本杂志。 其实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回去上班了，当时急匆匆的从临靳县赶回来，那边后续的事情也不知道处理的怎么样了，刘大刚一案的审判结果如何她也没有过问。 而且再这么下去，顾浅汐还就真怕她堕落了。 明明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她哪里有太多的闲工夫给她躲起来难过。 冬季的天色总是黑的格外早，顾浅汐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匆匆掠过的夜景，忽然有种下去走走的冲动。 不过她以为楚北宸不会同意，但没想到楚北宸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 “好。” 司机开车慢悠悠的跟在两人身后，楚北宸和顾浅汐并排往前走，只是谁也没有说话，但也没人觉得尴尬。 走了一段距离，顾浅汐忽然停下来。 “回车里吧。”她有点累。 说出这话，顾浅汐已经做好了被楚北宸瞪一眼的准备，但楚北宸只是抿了抿唇，然后在她面前弯下腰。 “我背你！” “不用，不用！”顾浅汐连忙摆手拒绝。 他身上还有伤她可没忘记，虽然这些天也应该没那么严重了，但想要完全好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然而楚北宸却很固执的把顾浅汐拉上了背，顾浅汐还没搞清楚她是怎么上去的就已经被他稳稳的背了起来。 顾浅汐：“……” 需要强调再强调一遍，她真的没那么矫情的啊啊！！ 如果说上次被刘郁宁背着走她是浑身不自在，那现在就只剩下小心翼翼了，因为她怕会碰到他后背上的伤。 但想要完全不碰到，那得有多难，尤其他还只用一只手托着自己，顾浅汐还要担心她会不会被摔下来。 总之，顾浅汐当时的想法是能不能换换，她来背楚北宸？ 楚北宸似乎明白了她的顾虑，声音低低的说道：“不用那么小心，我后背上的伤已经好了。” 顾浅汐半信半疑，但还是搂住了他的脖子，小声道：“谢谢。” 他这两天所做的，她也不是真的不明白，他尽可能的带着她，不让她一个人独处，因为人在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容易胡思乱想。 所以他就尽量给她找一些事情做，顾浅汐能明白他的用意，她也不是真的有那么傻。 “不用跟我说谢谢，不需要。”半响楚北宸闷闷的声音才从前边传来。 顾浅汐敏感的察觉到他好像有些不高兴了。 第106章 她还有他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该道谢的还是要谢的，就算他帮着顾雪沫打压她，但是跟要谢他是两码事。 只是偶尔有一两个行人匆匆走过的马路上，楚北宸背着顾浅汐往前走，昏黄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司机不紧不慢的跟着，脸上也笑眯眯的，心里忍不住那个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然而楚北宸和顾浅汐之间的氛围却没他看到那么唯美。 因为顾浅汐哭了。 自从回到江城，自从顾云鹤去世，她一直都没怎么哭过，总共掉了几滴眼泪也是屈指可数。 可是趴在这个男人肩头，她忽然好想哭，很多时候不哭并不代表不难过，只是没有可以让她露出脆弱的人。 楚北宸也不是不知道她在哭，她的眼泪落在他脖子上，很烫，烫的他的心都跟着疼。 他想告诉她，别怕她还有他。 可话到嘴边他却被他硬生生咽下，他……说不出口。 只是顾浅汐一哭起来就跟开闸的洪水似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犹豫再三后，楚北宸刚要开口，但他兜里的电话却先响了。 “别哭了，帮我拿下手机。”掩下心疼，楚北宸语气淡淡的说道，他现在还真的没手接电话。 顾浅汐毫不客气的把眼泪鼻涕蹭在他昂贵的西服上，闷闷的应了声。 “是念之。”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顾浅汐说道。 楚北宸手上用力把她往上托了托，尽量忽视因为手掌上既柔软又紧致的触感给身体带来的异样，语气一本正经。 “你接。” 顾浅汐想了想，按下接听键凑到耳边。 “喂念之，怎么了？” 电话那头静默了两秒，然后传来楚念之不知道加大了多少分贝的声音。 “嫂子是你啊，我刚打你电话没人接，救命啊！！！” 顾浅汐：“……” 为什么刚开始说话还算正常，最后就成那样了！？ 顾浅汐真被她那声撕心裂肺的救命给吓到了，等问清楚后才知道楚念之被抓了，而且抓她的人还是……江凯？ 两人离得那么近，电话里头说了什么，楚北宸自然是全都听到了。 顾浅汐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她下来，听楚念之的意思事情好像很紧急，他们可不能再在马路上晃荡了。 双脚着地，顾浅汐尽量忍着不去看楚北宸那一脸看惹祸精的表情，那可是他亲妹，他这样真的好吗？ 楚北宸：亲妹怎么了，还不是惹祸精！ 急匆匆跑到公安局，一进办公大楼顾浅汐就看到了马上要撕起来的两人。 当然，恨不得扑上去咬对方一口，张牙舞爪的是楚念之，至于江凯，悠哉悠哉的，那一脸的贱样儿还真的很欠撕。 看到顾浅汐，原本准备撸袖子揍人的楚念之抱着她就是一通哭诉，顾浅汐费了半天劲儿才听懂了事情大概。 就在两小时前，江凯带队突袭扫黄，被抓那一伙儿人里就有楚念之。 而楚念之的说法则是她刚好路过那里，然后就莫名其妙被抓了，还被强行扣上了一顶大黄帽子。 顾浅汐也有些哭笑不得，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不就可以了么，这两人还至于差点打起来。 顾浅汐和楚北宸既然来了，那楚念之最后自然是被带走了。 临走时，楚念之还不忘对着江凯竖了竖中指，凶神恶煞的放狠话。 “你等着，老娘不会放过你这个狗东西！” 顾浅汐：“……” 楚北宸：“……” 而江凯当时的表情，顾浅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就是……很诡异。 离开警局坐进车里，顾浅汐边劝楚念之，边不忘给江凯说好话。 “你别看他那个人平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样儿，但心眼真的不坏的。”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楚念之气鼓鼓的回头，鼓着两个腮帮子。 “嫂子你别帮他说好话，他就不是个东西，还好人，那就是个禽兽！反正老娘这辈子都跟他势不两立！” 顾浅汐：“……” 顾浅汐一脸懵逼，瞬间感觉她现在不应该帮江凯说好话，而是应该跟着骂江凯猪狗不如，然后好选择明哲保身，不然她绝对要引火上身。 只是还不等她在开口，楚北宸幽幽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 “他真的有那么好？” 顾浅汐激灵灵的打个寒颤，感觉好冷…… 被楚北宸的低气压包围着，顾浅汐欲哭无泪，这兄妹两人是要同仇敌忾？ 偷偷的打量楚北宸，他此时正微微侧脸看着窗外，棱角分明的线条，刚硬中又有些许柔和，一切都似乎那么恰到好处。 只是，紧绷的下颚线却提示着主人此刻心情很不好。 顾浅汐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想问问他是不是在生气。 “那个，你……” “吱――”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随后顾浅汐就感觉身体被一股大力抛了出去。 她本来就是侧着身体坐着的，被甩出去的时候顾浅汐就心想，这下铁定要惨了。 但她没想到的楚北宸比她还惨，身体直直的撞在前边椅背上，顾浅汐看到他当时眉头都直接打成结了。 顾不得身上有多疼，顾浅汐慌里慌张的就去检查他胳膊。 “你是不是傻呀！不知道护着点胳膊！”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骂他是不是傻的楚总裁难得没有反驳，只是下意识抿唇。 他能说他刚才走神了么。 “哥你和嫂子有没有事啊，要不要去医院！”楚念之边揉着已经快速肿起来的额头边问道。 司机也是个老手了，经过刚开始慌乱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按照顾浅汐的意思一定是要去医院的，楚北宸的胳膊确实是被撞到了，本来就有伤，再被这么一撞鬼知道会不会更严重！ 但楚北宸却硬说没事，死活不去，顾浅汐真是差点没忍住就要发飙了。 而楚念之在得知有人开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要不是司机刹车踩的及时，他们再倒霉一点点就要车毁人亡了，那火气也是蹭蹭蹭的往上冒。 撸起袖子就准备下车找人干架，顾浅汐拉也拉不住，最后还是楚北宸冷冷的呵斥了一句别闹，怒发冲冠的小妞儿才彻底安分了。 第107章 再给我一点时间 对于楚北宸死活不去医院顾浅汐真的很恼火，去看一下就怎么了，还是做下检查能少他一块肉？ 真是惯出来的毛病！ 但不管怎么生气，看到他眉头紧锁，顾浅汐也心疼啊。 所以回去的一路上都在问疼不疼，有没有刺疼的感觉，他这还打着石膏，她也没办法检查。 对于顾浅汐突如其来的关心，楚北宸别提有多受用了，但他自认为掩饰的很好，好像他那时不时会上扬的嘴角别人都看不到似的。 嗯，别人确实看不到。 顾浅汐就是那个没看到的，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胳膊上，哪里还有什么闲工夫注意他是什么表情。 至于前边的司机，经过刚才的事情他哪里还敢走神注意别的，一直都是两眼直直的看着前方，生怕半道上又会冲出来一两个找死的。 楚念之就更不用说了，被楚北宸那么呵斥，气哼哼的一个人窝副驾驶座上声闷气。 回到别墅，顾浅汐还是打电话把医生叫过来了，不检查一下始终不放心。 反正是楚北宸的私人医生，又不用她花钱。 等医生检查后确定没事，顾浅汐才松了口气，她还真怕他伤上加伤。 陈嫂去送医生，卧室里，楚北宸直勾勾的盯着顾浅汐。 刚开始顾浅汐还能强装不在意，但你永远别小看一个男人一直盯着你看时的杀伤力，尤其那人还长得十分好看。 于是，顾浅汐又默默的……怂了。 “你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 但怂也得怂的有格调！ “你为什么忽然这么关心我？”楚北宸审视的盯着顾浅汐问道。 顾浅汐瞪她一眼，什么叫忽然，她一直都很关心他好么，只是表现的不明显而已。 谁让他每次都那么讨厌，她刚想好好的和他相处，他就偏偏要干出一些让两个人都很不舒服的事，最后是每次都不欢而散。 “为什么？”虽然顾浅汐没有回答，但楚北宸却并没有想就此揭过这个话题。 她明明就很关心他，很在意他。 不然她怎么会那么紧张，又怎么会只是因为害怕吵醒他而硬憋着不去上洗手间。 “那还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楚北宸步步紧逼。 顾浅汐张嘴结舌了半天，才撇撇嘴说道：“因为顾氏现在需要你护着啊，你要是万一死了顾氏怎么办。” 楚北宸眸光逐渐幽深。 “那不是正好，你刚好不用还我钱了。” “你放心，我到时候一定烧给你，小气吧啦的。”顾浅汐小声嘟囔。 楚北宸呵呵冷笑，别以为声音小他就真的听不到！ 顾浅汐也懒得再跟他瞎扯下去了，刚好陈嫂来喊几人吃饭，她也就顺势离开了楚北宸的卧室。 餐桌上，楚念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的莫名其妙。 明明从车上下来时还都好好的，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就闹起别扭来了。 其实顾浅汐也挺无奈的，她也不想啊，但楚北宸这人现在就是典型的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她能怎么办！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就算想避免也避免不了嘛。 吃过饭回到卧室，梳洗后躺床上没一会儿顾浅汐就睡着了。 许是哭了一场的缘故，她也感觉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至少这一觉睡得很安稳。 早上醒来，她已经习惯了睡醒后身边会多出来一个人，所以看到楚北宸睡在她身边，顾浅汐别提有多淡定了。 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梦游症，好像总能从隔壁睡到她这边来。 面无表情的下床去洗手间，等她出来的时候，楚北宸也醒了。 顾浅汐跟他打招呼。 “早啊。” 楚北宸点点头，两个人都跟个没事人似的，好像昨晚的不愉快也被一觉睡没了。 顾浅汐其实有点想笑，他们这是互相伤害出来默契，还是其实是有点智障。 总之就跟两个神经病似的。 “你先别换衣服，我帮你看看后背上的伤，需不需要重新换药。”顾浅汐从隔壁拿来医药箱，边走边说道。 楚北宸应了声，在床边坐下。 顾浅汐仔细看了看，正如他所说的，确实好的差不多了。 除了几处缝合过的，其他的擦伤都已经结疤了。 顾浅汐算了下时间，那些缝合线也都可以拆了，就顺手帮他拆了，上了药。 视线落在他腰间那道有些狰狞的枪伤上，顾浅汐顿了顿还是问道：“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楚北宸有片刻的失神，似乎是没料到她会忽然问这个。 其实顾浅汐虽然问了，但也没想过他会回答她。 楚北宸忽然站起身，神色认真的看着顾浅汐。 “你真想知道？” 顾浅汐下意识想点头，她想知道，很想，做梦都想。 “我会告诉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一点点就好。”楚北宸忽然抱住顾浅汐，抱得很紧。 顾浅汐被他忽然的举动弄的一脸茫然加懵逼。 直到吃过早饭楚北宸去了公司，顾浅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说让她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到底在干什么？ 不对啊，难道他要做的事情跟她有关，不然为什么要她给他时间。 顾浅汐凌乱了。 “嫂子！我哥都走了！”楚念之伸手在顾浅汐眼前晃了又晃，大眼睛里满是八卦。 她就说这两人一早就有奸情吧，老妈还非要说他们感情不好，要是真不好，能这么依依不舍，深情款款的目送千里啊！ 顾浅汐原本觉得没什么，但被楚念之这么一调侃，老脸也不禁烧了起来，忙转移话题。 “那个念之啊，我要去趟局里，你在家好好待着啊。” 楚念之满脸不情愿，她一个人待家里那得多无聊啊。 顾浅汐：“那要不你跟我去局里？” 楚念之原本还因为要把她一个人扔家里的事有一点小怨念，但一听顾浅汐说跟她去公安局，顿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就差在脑门子写一个大大的不字了。 这辈子她去哪里都可以，但打死也不去公安局，见谁都行，但就是不能再见那个死变态，一碰到他准没好事儿！ 第108章 少打歪心思 顾浅汐忽然回去上班，林嘉奕他们也是很诧异的，按照林嘉奕的意思她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 命案也不是天天都有，再说现在局里有高洋他们，她完全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高洋跟着顾浅汐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只要案子不是太棘手，他都可以独当一面。 而且还有程翼，别看他平日里冷冰冰的话也少得可怜，但论专业水平可一点都不比顾浅汐逊色。 顾浅汐知道林嘉奕是为她好，但她现在也确实是不想休息。 人这种生物吧，有时候你越闲事情就越多，还不如找点事做让自己忙起来，还不容易胡思乱想，精神也会好很多。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她还欠着楚北宸差不多两个亿呢！ 要是她还不好好上班，怕是几辈子都还不完。 一想起这个，顾浅汐就心塞的不行，现在顾氏的资金问题已经解决，那天他们刚签好字，资金就已经到账了。 所以她现在是个名副其实的欠了一身债的富婆，至于这种明明很有钱，却还要努力赚钱还别人的感觉有多酸爽，顾浅汐只能说谁经历谁知道。 正如林嘉奕所说，局里这段时间确实很清闲，一上午的时间顾浅汐就一直待在办公室，随便翻翻资料，或者看看书打发时间。 想起以前那种一忙起来就昼夜不分，脚不沾地的日子，顾浅汐都有点怀疑她今天是不是上了个假班了。 中午的时候，高洋提议一起去吃饭。 顾浅汐答应了。 程翼和白潞来局里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们还都没有一起去吃过饭。 反正她中午也没什么要紧事儿，甚至还有点闲得慌。 有高洋这个话唠在，虽然程翼全程都是一副面瘫脸也没怎么说过话，但气氛倒也还算融洽。 而且大家都是同事，也有共同的话题，当然他们也不会在餐桌上聊解剖之类的。 通过交谈顾浅汐才知道，白潞跟她确实是同一届的，只是她中途因为身体出了点问题，休了一段时间长假，顾浅汐又是因为没有毕业就被特聘，所以第一次见面她才会叫她学姐。 一顿饭吃下来，几人的关系也在无形中被拉近了。 白潞还和顾浅汐说好有时间一起去逛街，程翼依旧话很少，但偶尔还是会接一两句腔，或者在高洋说的天花乱坠的时候给怼回去。 总之这顿饭吃的顾浅汐还是挺开心的。 最后单是顾浅汐买的，当时高洋还一脸谄媚的调侃要抱大腿。 顾浅汐又默默的心酸了一把，她怕是这世上最惨的大腿了，绝对没有之一。 不过经他这么一打岔，顾浅汐忽然灵光一闪，楚北宸当时的要求是她要还他的钱不能是顾氏的分红，那她拿手里的钱跟别人换换，然后是不是就可以拿去还他了？ 应该是可以的吧？ “浅汐，你看那是不是你家楚总啊？” 顾浅汐正想的入神，白潞忽然碰了碰她的胳膊说道。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餐厅正对面有一家大型商场，正往里走的不就是楚北宸么。 而跟在他身后的是……顾雪沫？ 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两姐妹争一男的消息才刚平息下去，顾浅汐能认出一起逛商场的是楚北宸和顾雪沫，其他人当然也能。 刚才还嘻嘻哈哈的高洋也不笑了，有些担忧看向顾浅汐。 顾浅汐只是盯着他们消失的地方看了一会儿，然后收回视线，淡淡的说道：“快上班了，我们回去吧。” 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也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高洋和白潞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顺着她的话应了，谁也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 至于程翼，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别指望他会有别的什么表情。 下午依旧很闲，距离下班还有好几分钟顾浅汐就把电脑关了，办公桌也收拾了，准备下班。 刚走出大楼，远远的她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几乎天天能见到。 不过不是她自己的，是楚北宸的。 顾浅汐刚走过去，司机就帮她打开车门，楚念之也在里面。 虽然有些疑惑他们怎么会一起来接她，但顾浅汐还是坐了进去。 不过不等她发问，楚念之就催促司机赶紧开车，那感觉就像公安局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她这跟躲瘟疫似的在躲谁，不就是江凯么。 顾浅汐看着有些好笑，不就是有一点点误会么，她至于这样。 不过虽然好奇，顾浅汐也没有多问什么。 在路上，经过楚念之提醒，顾浅汐才想起来楚老爷子八十大寿快到了，他们这次回老宅就是商量过寿的事情。 从局里到楚家老宅还是挺远的，反正闲着也挺无聊的，于是顾浅汐就很隐晦的把她中午想到的，用她手里的钱跟别人换，然后再还给楚北宸的事情提了一下。 她当然没有傻到直接说出来，只是很隐晦的稍微提了那么一下，顾浅汐敢发誓正常人绝对不会想到她在打什么心思。 然而楚北宸就特么的是那个不正常的。 她几乎刚开口，瞬间就被他怼回去了。 第一，不管她怎么折腾，那些钱还是跟顾氏有关。 第二，合同规定，她每个月只能还那么多，她就算换再多也没用，他不要！ 第三，少打歪心思，别以为所有人都跟她一样傻。 顾浅汐彻底傻眼了。 是她太嫩了，还是她的三观需要重新刷新了？ 这年头还有人嫌别人还他钱还太多了！？ 最后顾浅汐含泪总结出一个结论，楚北宸是个神经病！ 三人到老宅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老宅里也是一片灯火通明。 还没走近顾浅汐就闻到了阵阵菜香，还有楚老爷子爽朗的笑声。 顾浅汐原本郁闷的心情也因为这种温馨的感觉而好了起来。 只是走进大厅，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顾雪沫也在，赵雅兰正跟她交谈着什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旁边的楚老爷子脸上也挂着笑，其乐融融。 顾浅汐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她可不想因为她而影响到别人。 第109章 她就应该退出 三人刚进门，顾雪沫就站起来笑盈盈的打招呼。 “北宸哥哥，念之，你们回来了。” 说完才看向顾浅汐，有些讨好也有些小心翼翼。 “姐姐。” 顾浅汐感觉她脸上的肌肉都是僵硬的，因为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 对着顾雪沫笑，她真的笑不出来。 可这里是楚家老宅，她要是不笑，拉着脸给谁看，因为她一个人惹得所有人都不痛快吗！ 她不是怕顾雪沫，但她也不是毫无顾虑。 可她也不是演员，演技没顾雪沫那么好，可以随时换副嘴脸，甚至做到无缝连接。 下意识看向楚北宸，他们今天中午还在一起，他应该早就知道她会来吧？ “吃饭吧。”楚北宸淡淡的开口，语气毫无起伏。 顾浅汐心里却没由来的松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她还真是越混越惨了。 仿佛只是小小的一个插曲，随着楚北宸的一句话结束，可每个人心里却都没表面上那么平静。 顾浅汐也没什么胃口，但有长辈在她也不好提前离席，好不容易等到老爷子放下筷子，顾浅汐真恨不得立马长舒一口气。 “浅汐你吃好了么，好了的话跟妈来一趟，我有件东西给你。”赵雅兰动作优雅的擦了擦嘴角说道。 顾浅汐愣了愣，点头。 “吃好了。” 跟在赵雅兰身后走了一段距离，她却忽然停了下来，顾浅汐也跟着站住脚步。 赵雅兰回头看向餐厅的方向，顾浅汐也下意识看过去。 她以前真的很喜欢老宅的装修风格，古色古香的。 可是现在她忽然好讨厌这种镂空的设计。 视线所及之处，楚北宸正和顾雪沫说着什么，太远听不清。 可是她能看到顾雪沫红润的脸颊上带着笑，楚北宸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顾浅汐觉得他平日里有些冷硬的面部线条似乎都比面对她时柔和了不少。 到赵雅兰的房间，她从梳妆台上拿起一个盒子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条项链。 红宝石吊坠，很美。 这是顾浅汐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因为她满脑子都是赵雅兰单独叫她过来的目的。 “这是当年我刚和小宸他爸结婚时，他奶奶送给我的，我现在把它送给你。” 让顾浅汐先坐下，赵雅兰开口解释了项链的来历。 顾浅汐没有去接，她不知道她想说什么，而直觉告诉她，接了不会有什么好事。 见顾浅汐不接，赵雅兰也没有硬要塞给她的意思，连同盒子放在一边。 “小汐啊，当年你妈妈临走时托付我好好照顾你，妈也是把你当闺女看待，你和小宸从小一起长大，妈也很想让你做我儿媳，可是……” 赵雅兰欲言又止，顾浅汐的一颗心也仿佛被人攥在手中一样难受。 “可是你也看到了，小宸他和你妹妹是两情相悦，妈觉得再这么下去，害的会是你们三个人，刚才你也看到了……” “妈你的意思是，让我离婚对吗？”顾浅汐知道打断别人说话很不礼貌，尤其是长辈的。 可她还是那么做了。 刚才她特意停下那别有深意的一眼，她就已经明白了，只是不想承认，也不想面对而已。 赵雅兰有些难堪，也有些愧疚。 “小汐，别怪妈自私，他们两个有感情……” 所以她就应该退出。 顾浅汐明白，一直都明白。 “给我点时间好吗？让我想想。”顾浅汐很平静，甚至她的反应平静的都有些不正常。 其实顾浅汐也不知道她现在应该是什么反应才算正常。 哭吗？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再哭一次。 而且事实证明，哭并没有用不是么。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能这么冷静的面对。 至于心是不是很疼，她还可以忍，忍忍就过去了。 “小汐……”顾浅汐的反应倒是让赵雅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宁可希望她怪她，怨她。 “没关系的。”顾浅汐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关系的，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没关系的，他们两情相悦，本来退出的人就应该是她。 没关系的，他从来都不属于她，她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就算坐在她对面的人不是赵雅兰，也会是别人。又或者会是楚北宸，那她应该庆幸是赵雅兰。 “这个你拿着。”赵雅兰把那颗红宝石项链放在顾浅汐手中，却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顾浅汐笑容苦涩，这算是补偿吗？ 最后项链她也没收，本来就是送给儿媳妇的，她收了又算怎么回事。 赵雅兰眼里的那丝愧疚她并不是没看到，有那么一瞬间顾浅汐其实想告诉她，她和楚北宸的婚姻本来就是假的，早晚都会离，所以她不用觉得对不起她。 但最终她也没说，当初提出来结婚的是楚北宸，最后要不要让他们知道真相，还是由他来决定吧。 离开赵雅兰的房间，顾浅汐刚到客厅就被人扑了个满怀，拉住风风火火的楚念之，顾浅汐不解的问道： “你要出去？” 楚念之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嫂子你帮我跟妈说声我晚上不回来了啊！” 不等顾浅汐反应，她就已经没人影了。 客厅里一时只剩下顾浅汐，顾雪沫和两个打扫的佣人。 楚老爷子书房里，楚北宸和他相对而坐，面前摆着一盘围棋。 “当年救你的人真是顾雪沫？你调查过吗？”老爷子面色严肃，浑浊的眼底闪过精明。 楚北宸落下一子，淡淡道：“嗯。” “那你是什么打算？”楚老爷子又问道。 修长的手指夹起一枚棋子，在棋盘上方停顿了片刻才落下。 “她想要的我都会给她。” 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半响才道：“你应该知道她最想要什么。” 楚北宸没有接话，微垂的眼睑遮住那双本就深邃的眸子，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落子声，楚北宸语气淡漠的开口。 “你又输了。” 第110章 信不信我报警！ 老爷子后知后觉的低头，可不就是输了么，白子死了一大片，顿时虎目一瞪。 “你少给我转移话题！” 楚北宸漫不经心的把黑子一颗颗捡起来扔回棋盅。 “还下不下了，不下我走了。” “不下了！”老爷子脾气也上来了，尊老爱幼不懂吗？就不知道让着他点！ 楚北宸还真是说走就走，气的老爷子拿起棋盅就想往他身上砸，但举起来又讪讪的收回去。 砸坏了他还不得心疼死！ 他说的是棋盅，那可是他收藏了几十年的古董！ 顾浅汐虽然努力维持表情上的淡然，但仍旧有些魂不守舍。 楚北宸到客厅的时候就看到她双眼空洞洞的盯着电视，显然在走神。 “北宸哥哥！”顾雪沫先看到了楚北宸，顾浅汐也跟着看了过去。 “我们今晚回去吗？”顾浅汐问道。 楚北宸点点头，看向顾雪沫。 “你住这里，还是我顺道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和姐姐先回吧，我自己有开车。”顾雪沫笑得有些勉强，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的委屈求全。 顾浅汐没再说什么，拿起包就准备离开，现在她真没心思看她表演。 她原本是打算问问楚北宸的意思的，但想想还是算了，这婚他应该也是想离的吧。 当初执意让他们结婚的是老爸和楚老爷子，现在老爸不在了，如果是她先提出的离婚，想必老爷子也不会说什么，这也应该是赵雅兰找她的真正目的。 可就在这时，顾雪沫忽然闷哼一声，脚步踉跄几下倒在地上，茶几上的水杯也摔了下去。 顾浅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一跳，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楚北宸大步走过去把顾雪沫抱起来。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顾雪沫靠在楚北宸怀里，表情既痛苦又自责。 “我只是，有点头晕，没事的……” “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楚北宸抱着顾雪沫急急往外走。 这边的动静也早就惊动了楚老爷子和赵雅兰。 车子很快备好，顾浅汐被挤到最后，她其实想跟楚北宸说他胳膊上有伤，但看到他脸上的担忧，最终什么也没说。 楚老爷子和赵雅兰的车相继开出去，刚才还乱哄哄的院子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少夫人你先回房间吧，外面冷。”没有跟着去医院的佣人见顾浅汐站在门口发呆，小声说道。 “不用了，我先回去了。”顾浅汐紧了紧衣服，不等佣人说什么，直接离开了老宅。 天色已经很黑了，老宅这里也不可能有出租，顾浅汐就一直顺着马路走，总之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说起来也有些好笑，她是顾家大小姐，手里的动产和不动产也不少，竟然会感觉没地方可去。 空旷的马路上，忽然响起来的电话铃声显得有些突兀。 顾浅汐木然的从包里翻出手机，是白潞想约她出去玩。 也不知道是被她的兴高采烈感染了，还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应该要去哪里，顾浅汐破天荒的答应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去酒吧，顾浅汐很不适应酒吧里嘈杂的氛围，原本就紧皱的眉头直接打结。 但看到白潞两眼冒光的盯着舞池中央，还是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白潞本来打算去跳舞的，但发现顾浅汐情绪不对就拉着她在最角落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 很快就有人送来了两杯酒，白潞说特调的度数不高，顾浅汐没打算喝但感觉心烦意乱的便仰头一饮而尽。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白潞的声音夹杂在重金属音乐里，顾浅汐费了半天劲才听清。 “我没事，谢谢你刚才接我！” 能住在老宅那种地方的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谁家还没几辆车，一般出租是不会去那里的。 白潞大大咧咧的摆摆手，说了什么顾浅汐没听清。 一杯酒下肚，也不知道是大脑太昏沉还是更清醒了，总之感觉还不错。 顾浅汐刚想招手再要一杯，可腹部却忽然开始绞痛。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痛感要强烈的多，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脊背下意识弓起，顾浅汐没忍住直接痛叫出声。 她的声音虽然被淹没了，但白潞还是注意到了顾浅汐的异常。 “你哪里不舒服，肚子疼！？” 顾浅汐开口直接倒吸一口凉气，牙关都在打颤。 “我感觉很不舒服，先送我出去。” 白潞二话没说扶起顾浅汐，可人实在太多了，根本就出不去。 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饶是顾浅汐一直觉得她很能忍痛，但都想咬舌自尽。 “麻烦让一让！”白潞也急得满脑门子冷汗，哪怕在彩色灯光下，她都能看到顾浅汐的脸色是惨白的。 “哟！两位美女这是急着要干什么去啊，不如陪哥哥玩玩儿！” 白潞已经有些慌不择路了，能避开的人她就避开，不愿意让路的她就直接动手去推。 有人被推的趔趄，刚要发火，但看到是两个女孩子，还是长得很不错的女孩子。 尤其是顾浅汐那张精致的挑不出瑕疵的脸，哪怕面色惨白，但放在这种酒吧里也足以让人惊艳。 那人眼中顿时光芒大盛，色咪咪的盯着顾浅汐。 “你是不是瞎啊！没看到她很不舒服嘛，信不信我报警！” 白潞都快要急哭了，她明显感觉到顾浅汐在颤抖，能疼到颤抖那得有多疼。 有多疼顾浅汐没办法形容，她只能说她现在只感觉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只剩下疼。 摸索着去掏手机，她现在很需要帮忙。 可是，她包呢！？ 听到白潞说要报警，那人非但没有惊慌，反而越发放肆的直接把手伸向顾浅汐。 “你以为我会怕，我倒要看看谁敢抓我！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美女你哪里不舒服，跟哥哥走等会儿保准让你舒舒服服的！” 男人话音落下，便有不少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嘴里附和着男人的话，目光肆意的在两人身上打量。 “怎么办？”白潞一边扶着顾浅汐，一边还要躲开那些伸到两人身上的咸猪手，声音里不禁带上了哭腔。 第111章 没得选择 二楼一间装潢精致奢华的雅间里，身着黑衣的保镖一直注意着楼下动静。 见自家老板只是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禁小声问道： “老板，下边有人闹事，要不要管？” 指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摇晃着酒杯，杯中红酒瑰丽的色泽衬得他眼角的那颗泪痣越发妖冶。 听到保镖的话，纪景岩才像是刚回过神，挑眉看向楼下。 怎么会是她？ “去把那几个碍眼的家伙处理了。”纪景岩淡淡下令。 “是！” 保镖自然知道他口中是处理是什么，这几个人怕是再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而反观纪景岩，淡漠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说等会要不要吃西红柿炒鸡蛋一样简单。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看着被几个人围在中间的女人，纪景岩忽然出声。 保镖虽然有些诧异，但什么也没说。 “滚开！” 顾浅汐咬牙躲开袭向自己胸口的咸猪手，腹部的绞痛因为她的动作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插入一把刀子，要命的疼。 她本来就是靠着白潞才能站住脚的，因为刚才要躲开那个人，她们就靠的更近了，也再没有地方躲闪了。 胳膊被人拉住，顾浅汐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好端端的她吃饱了撑的要跑来酒吧。 但不论再怎么后悔，她能让这些人碰她吗？显然不能！ 使出吃奶的力气抬起腿，她敢保证这一脚绝不会能让对方断子绝孙，但是接下来会有什么后果，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了。 可就在这时，腰间忽然多出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那手揽住她的腰轻轻往后一拉，顾浅汐的脚没有踢出去，想要对她下手的人也没得逞。 紧接着便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嚎，有人被拧断了胳膊。 但是，顾浅汐却并没有因此而松口气，因为她被人抱在了怀里。 对上那双狭长的凤眸，顾浅汐有片刻失神。 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怎么，顾小姐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纪景岩轻笑，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顾浅汐此刻的思维无疑是混乱的，可是对上那双眼睛，却无端想起数月前的那个晚上。 一身高定名牌，却坐在满是尘土的台阶上与她交谈的男人。 “你是纪景岩？” 不等纪景岩回答，顾浅汐忽然拉住他的衣袖。 “能不能帮忙送我出去？” 她真的太难受了！ 纪景岩眼中淡淡的笑意加深几分。 “这次不怕我是坏人了？” 顾浅汐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调侃，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没那么傻，刚才徒手拧断那人胳膊的人应该是名保镖，纪景岩的保镖。 而他直接断了那人一只手臂，但这里那么多人，有人说什么了吗？没有！ 由此可见，他在这里有绝对的实力和话语权。 顾浅汐没得选择，只能放手去赌一把，赢了自然是好，他带她出去。 至于输了，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坏的结果吗？ 纪景岩不语，挑眉看着顾浅汐。 汗水湿了她额前的碎发粘在脸上，苍白的面容却丝毫不影响那张脸给人带来的致命吸引，沉静的眸子依然如初见时那般清澈。 “你倒是个有趣的女人。”纪景岩忽然轻笑出声，横抱起顾浅汐。 顾浅汐靠在他身上似乎都能感觉到他胸膛在震颤。 稍微松一口气的同时，腹部的绞痛也越发强烈了几分。 “你先等等，我朋友还没出来！”被纪景岩放到副驾驶座上，顾浅汐见他发动车子急忙说道。 纪景岩看她一眼，车子如同离弦的箭疾驰而去。 “顾好你自己吧，她不会有事。” 顾浅汐紧紧的缩成一团，似乎只有这样腹部疼痛才能减轻一些。 她也算是医生，虽说医者不自医，但绞痛的位置她还是基本能确定。 那里是……肾脏。 双手紧握成拳，但愿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别这么紧张，不会有事。” 就算顾浅汐表现的再风淡云轻，但她明显是在紧张，纪景岩怎么可能看不出。 “你是不是知道你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顾浅汐微微睁开眼，摇头。 “不知道。” 纪景岩深深的看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那间酒吧是你的吗？”沉默片刻后，顾浅汐忽然问道。 纪景岩轻轻应了声，算作回答。 顾浅汐没有再问，他的身份应该没她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只是眼下她是泥菩萨过河，哪里还有心思管别人。 到医院后经过一番检查再次坐到医生办公室，顾浅汐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是身体有些虚脱。 医生手里拿着化验单，眉头越皱越深。 “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赶在医生开口之前顾浅汐对纪景岩说道。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他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他不是坏人，但直觉告诉顾浅汐，这个男人很危险。 刚才在酒吧是逼不得已，但现在他们之间还是少一点牵扯的好。 纪景岩眯眸和顾浅汐对视几秒，然后利落的起身离开。 “医生，情况是不是不太好？”顾浅汐压抑着语气里的紧张，尽量让自己冷静。 医生诧异于她的表现，扶了扶镜框问道： “顾小姐以前是不是给人做过肾脏移植？” 顾浅汐默了默，抿唇。 “是。 “你的身体现在只靠右肾维持机能运作？最近是不是经常感觉后腰以及腹部疼痛？”医生又问道。 顾浅汐再次点头。 “对。” 医生停顿片刻，给她一些缓冲的时间才说道：“是肿瘤。” 肿瘤……顾浅汐呆呆的看着医生严肃的面容。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大脑是空白的，随之而来的是绝望，一种压抑到让人恨不得立马去死的绝望。 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 “良性还是恶性？”顾浅汐的语气有些木勒，有点机械，或许她也只是下意识这么问。 医生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把所有化验单重新看了一遍。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需要做进一步检查，不过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恶性的可能性比较大，我建议你立马住院接受治疗。” 第112章 孤身一人 浑浑噩噩的离开医生办公室，这下顾浅汐是真不知道要去哪里了。 忽然有种孤身一人的感觉，忽然好想老爸，如果他还在，现在会不会急得跳脚。 靠在墙壁上发了会呆，医院里从来就不是个人少的地方，哪怕是深夜但走廊里依旧人来人往，有行色匆匆的医生护士，也有面色凝重的病人家属。 深呼吸，顾浅汐直起腰身，脊背挺得笔直。 还没到最后一刻不是吗？而且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哪里有时间让她浪费。 然而下一瞬顾浅汐发现，她好像迷路了！ 刚才一直在想着医生的话，根本没注意到她走的是哪个方向，她从哪里拐过来的也不知道，而且还是医院这种进来保准让你搞不清东南西北的地方。 顾浅汐有些哭笑不得，刚想找人问问怎么出去，身后却有人叫了她一声。 回头便看到是顾雪沫一行人，顾雪沫虚弱的靠在楚北宸怀里，旁边还有一脸担心的蒋美媛和提着一大包药的赵雅兰。 倒是没看到楚老爷子，估计是先回去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楚北宸皱眉问道。 顾浅汐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医用包装袋，那里面有所有的化验单。 接触到他眼中的冷意，顾浅汐心脏还是不受控制的缩了一下，面对顾雪沫他明明可以那么柔和，可为什么单单对她就是这样？ “我陪朋友来的。”顾浅汐回答。 楚北宸依旧皱着眉，这个死女人一身酒味，竟然跑去喝酒，她还真是长本事了！ “自己妹妹身体不舒服也不见你关心一下，还有功夫陪朋友。”蒋美媛从来不会放过挖苦嘲讽顾浅汐的机会。 顾浅汐压根就不想接她的话，先不说这里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她不想吵架。 而且她本来也没想过关心顾雪沫，她和她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已经是她能忍耐的最大限度了，在老宅她是不想破坏大家的好心情，但现在她真没那个精力做给谁看。 再说上次她拿花瓶指着顾雪沫的事情，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她做了也没什么用不是么。 不是顾浅汐敏感，赵雅兰对她的态度变了，她不是感觉不到。 但她能说什么，做都做了，她还能解释什么，告诉他们顾雪沫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关键是有人信吗？ 顾浅汐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是不是众叛亲离了？ 顾雪沫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是却一步步的抢走了所有属于她的东西。 未婚夫，公司，还有即将要到手的楚家少夫人的位置，就连最疼她的老爸也死的那么蹊跷。 是她手段太高明，还是她太蠢？ 如果真需要个理由，那大概就是楚北宸爱的人不是她顾浅汐，她要护着的也不是她。 只因为她是顾雪沫，她是楚北宸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所以她的未婚夫成了她的男朋友，她想要公司，他亲手从她手里抢过去给她，她想要楚家少夫人的位置，也有他的家人帮她。 她顾浅汐输给的不是顾雪沫，是那个叫楚北宸的男人。 因为他足够强大。 因为他站在金字塔顶端。 因为她爱他…… 顾浅汐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怎么就那么累呢。 心思百转，却也只是几个瞬间，楚北宸敏锐的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对，犀利的目光落在顾浅汐手中的袋子上。 “你朋友在哪儿，现在要回去吗？” 经他提醒，顾浅汐才想起来纪景岩呢，难道是提前回去了？ 下意识就去找手机，顾浅汐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手机连同包一起丢了，而且她也没纪景岩的联系方式啊！ 看到顾浅汐脸上的茫然，楚北宸眼中疑惑更甚，放开顾雪沫就欲上前，顾浅汐却忽然看向他。 “门诊在哪儿，我迷路了。” 楚北宸：“……” 虽然不能确定纪景岩是不是离开了，但顾浅汐老感觉他应该不是那种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的人，所以还是决定回去看看，免得人家一直等。 其实她所处的位置就是门诊，但有些大医院就算是门诊也是迷宫一样的存在，尤其是顾浅汐还有点路痴，迷路其实也很正常。 果不其然，等她重新回去的时候，纪景岩还在，而且找了她不止一两圈。 顾浅汐已经尴尬到不想说话了。 而楚北宸的脸色在见到纪景岩的时候就完全沉了下来，这个蠢女人什么时候又认识了这么一个人。 他不是顾浅汐，几乎只要一眼就能确定这个男人很不简单。 与楚北宸对视，纪景岩也只是淡淡勾唇一笑，无框眼镜遮住他眼中的凌厉，多了几分温和。 “好了吧，我们回去了！”赶在纪景岩开口之前，顾浅汐把手里的袋子塞到他怀里说道。 纪景岩愣了愣，不过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恢复如常，动作自然的收起化验单。 “让你给我拿下单子，结果你倒好，一转眼就没人影了，我这个病人还要找你半天，等过几天复查的时候再也不找你陪我了。” 顾浅汐脸色僵了又僵，短短几句话，她却听出了好几种意思。 他明白她的意思帮她圆了谎，但同时也在告诉她，她的病情他都知道，顺道还在提醒她尽快来医院。 顾浅汐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他想要从医生口中得知她的病情并不难，她刚才一时情急说出陪朋友来医院，那现在就干脆这样说下去好了，反正也还没有最终确诊。 一行人往医院外走，顾浅汐故意落到最后和纪景岩并肩，小声说了句谢谢，不论怎么样，今晚的事情还真要谢谢他。 纪景岩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走在前边的楚北宸和顾雪沫，也压低了声音。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不过你也可以从现在开始考虑要怎么感谢我了，我这个人从来不要口头上的感谢。” 纪景岩的身高和楚北宸差不多，也有一米八几，而他低头和顾浅汐说话，两人不自觉凑的很近。 顾浅汐倒是没怎么在意，而落在别人眼里，就像两人是在咬耳朵，不止亲近还透着暧昧。 第113章 蠢货 楚北宸的脸色也早就黑透了，看顾浅汐的眼神也仿佛要杀人似的。 她倒是越来越出息了，他满身伤怎么不见她这么关心，大半夜陪一个男人来医院，还真是好的很！ 心里憋着一口气，楚北宸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就加快了，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走在最后的两个人，越看脸色越沉。 而他越走越快，可是苦了顾雪沫，哪怕小跑着也跟不上他的脚步。 “北宸哥哥，你慢点，我跟不上你了……”顾雪沫咬着嘴唇，委屈极了。 楚北宸脸色变了又变，脚下的步子最终还是慢了下来。 到医院门口，刚准备分道扬镳，白潞也气喘吁吁的赶到了。 顾浅汐在她急着喘气的空挡先说了句没事了，白潞也没多想，见顾浅汐说没事才彻底松口气，把随身带着的包递给她。 “先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看到自己的包，顾浅汐着实惊讶了一把，丢在那种地方，她其实早就不抱希望了。 检查了一遍，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在，一样也没少。 虽然里面的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但很多证件要补办下来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刚发现包不见了的时候，顾浅汐就已经开始头痛了，没想到还能找回来。 “谢谢你白潞。”顾浅汐由衷说道。 “别这么客气，没事就好，也不是我找到的，是那个保镖给我的。”白潞摆摆手，见顾浅汐这里人很多也不担心她再出什么事，打过招呼后就打车走了。 闻言顾浅汐下意识看向纪景岩的方向，他已经坐进车里，冲他投去感激的目光，这次她真的应该要好好谢谢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 纪景岩注意到她的视线，也回以浅笑，然后驱车离开。 顾浅汐还在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忽然被大力关车门的声音吓到了，回头就看到楚北宸一脸阴鸷的看着自己。 心脏猛地一跳，完全是被吓的。 “去哪儿？”楚北宸开口，语气里带着一股子咬牙切齿。 他要是不出声她准备看到什么时候！她自己是有夫之妇难道不知道吗！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当他是死的吗！ “回顾家！”顾浅汐蒙圈了几秒后，火气也跟着上来了。 他们还没离婚呢，当着她的面和顾雪沫搂搂抱抱的人是谁，别告诉她顾雪沫是病人需要人搀扶，蒋美媛是死人吗，偏偏要让他扶！ 她看别人怎么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嘛！ 再说她和纪景岩之间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他甩脸子给谁看！ “上车！”对峙数秒，楚北宸冷冷的说道。 “不劳烦你费心。”顾浅汐伸手拦下一辆的士坐了进去，在医院这种地方打车真的很容易。 楚北宸接连深吸好几口气才忍下冲上去把她从出租车上拽下来的冲动，阴沉的脸色就像谁欠他几十个亿似的。 司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呼吸节奏错了会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顾雪沫犹豫了下，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楚北宸的衣襟。 “北宸哥哥，你别生气了，姐姐她……” “你闭嘴！”楚北宸忽然怒吼出声。 顾雪沫顿时就委屈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看到她这副样子，楚北宸心里越发烦躁，如果是顾浅汐，她才不会这么爱哭，那个死女人你让她哭她都不愿意的。 该死！ 楚北宸难看的脸色顿时又沉了几分，这个时候他怎么还在想她！ ******* 而在另一边，纪景岩的车子脱离顾浅汐的视线范围，他脸上的浅笑就逐渐消失了。 棱角分明的脸上是与楚北宸如出一辙的冰冷肃杀，哪里还有半点面对顾浅汐时温润如玉的样子。 拨通电话戴上耳机，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那件事中楚北宸有没有受伤？”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见纪景岩缓缓勾唇，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明明在笑，却让人只感觉脊背发寒。 顾浅汐是最先到顾家的，没有多做停留和王阿姨打过招呼后直接去了顾云鹤的书房。 在里面待了好大一会儿顾浅汐才听到一阵汽车鸣笛声，顾雪沫他们应该回来了。 顾浅汐没有理会，双手依然快速敲击着键盘。 目光落在那排排被自己打出来的字上，赫然就是离婚协议书。 忽然，房门被人推开，顾浅汐快速关上电脑，已经做好发飙骂人的准备。 谁教给他们的规矩，进门不知道要先敲门的吗！ 然后，等看清来人后，顾浅汐的一口气顿时卡在嗓子眼里，脸都憋红了。 “不知道进别人房间要先敲门吗？” 楚北宸关上门，大步走到书桌前，难看的脸色就没好看过。 “你知道那个叫纪景岩的男人是谁吗？你了解他吗？知道他是什么背景吗！” “你什么意思？”顾浅汐愣了愣，一脸不解，他想表达什么？ 楚北宸忽然伸手扣住顾浅汐的下巴，眼里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半夜跟一个男人到处跑，顾浅汐，我该说你长本事了，还是该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蠢，出门都不带脑子吗！” “你放手！疼！”顾浅汐一阵莫名其妙，下巴几乎要被捏碎。 楚北宸哪里会如她所愿，不但没有松手，力道反而越发重了。 顾浅汐感觉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只是单纯的因为太疼。 其实她心里也是有点怕的，这个样子的楚北宸她没有见过，或者说她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以前他虽然对她冷嘲热讽，说翻脸就翻脸，但不会像现在这样，恨不得能直接掐死她。 “楚北宸，你放手！”顾浅汐咬牙吼出声。 她越是挣扎，他手上的力道就越重，两人之间还隔着书桌，顾浅汐想踹他一脚都做不到。 哪怕用上两只手，顾浅汐也扳不开楚北宸钳制她的大手，鼻子酸的厉害，顾浅汐真被疼哭了。 看到她真的哭了，楚北宸才松开手，嘴上却丝毫不客气。 “你个蠢女人！” 第114章 舍不得 顾浅汐抹掉眼泪，下巴已经麻木了，如果楚北宸下手再重一点，她丝毫不怀疑会直接脱臼。 她是真没想过哭的，但生理泪水谁能挡得住，眼睛红红的瞪着楚北宸，这人是不是有病！ 饶是楚北宸再生气，看到她这样也气不起来了。 谁说她不爱哭的，明明就是个爱哭鬼，他都没怎么用力。 可是该死的看到她哭，他怎么就那么心疼呢！ 但楚北宸是谁，哪怕心里后悔的要死，他会表现出来吗？ “以后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触，尤其是那个叫纪景岩的男人，听见了没有！”楚北宸冷声警告，脸色黑的就像顾浅汐欠了他百八十个亿似的。 顾浅汐眼眶红通通的，鼻尖也红红的，就是梗着脖子不接他的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强忍下上去再蹂躏她一番的冲动，楚北宸转身就走。 等会儿又把她弄哭了，心疼的还不是他自己。 这个死女人总会让他对他束手无策，哪怕她只是那样看着他，也会让他心软的一发不可收拾。 该死的，可她偏偏不自知。 还敢拿眼睛瞪他，她以为他的自控力有多好，还是她觉得他是柳下惠！ “你是在关心我吗？”顾浅汐忽然出声。 已经走到门口的楚北宸脚步一顿，满是寒霜的表情瞬间就皲裂了，眼角都在微微抽搐。 他不是在关心她，他是吃饱了撑的跑来找她！这个蠢女人脑子是进屎了吗！竟然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没有得到楚北宸的回答，顾浅汐也没有失望，呆呆的坐回椅子上。 刚才编辑的文档还在，动手把该补充的地方补充完整，但她却没有点击保存，而是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 虽然她跟赵雅兰说再想想，但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决断，这个婚她就算再不想离，也得离。 可是，她真的好舍不得。 哪怕只是挂着楚少夫人的名头，她也会觉得幸福，只因为楚是他的姓。 虽然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但每当有人叫她楚太太，或者楚少夫人时，她心里总会泛起丝丝甜蜜。 因为只有那个时候，她才会感觉他们之间是有牵连的，他们两个是绑在一起的。 可是，如果没有她这个阻碍，他就能和顾雪沫真正在一起了，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哪怕明知道这个问题很没有意义，甚至有些愚蠢，但顾浅汐还是一遍遍的问自己，她是不是需要成全，因为对大家都好。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直到困意来袭，顾浅汐才揉着酸痛的腰回了卧室。 可是一进门她就傻眼了。 楚北宸不止在她房间里，还大喇喇的躺她床上。 顾浅汐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 “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你觉得我应该去哪里？”危险的眯起眼睛，楚北宸淡淡的问道。 顾浅汐忽然感觉头很痛，心也很累，她真的看不懂这个男人，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就算如此，她仍旧奋不顾身，也是她活该。 “麻烦你出门左转，第三个房间。”顾浅汐有气无力的说道。 只是她话刚一说完，顿时感觉房间里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十个度。 楚北宸黑着脸，目光仿佛能杀人。 顾浅汐也无奈了，她要怎么做他才能满意，好心指路还有错了？ 也不知道是心累还是身体累，顾浅汐真的没了跟他斗智斗勇拼智商的心思。 在沙发上坐下，顾浅汐下意识揉了揉后腰，妥协了。 “爱睡哪睡哪，随便你。” 反正在他别墅的时候他们两个最近也都是一起睡的，他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她矫情个什么劲。 楚北宸本来是要发火的，但看到她眉宇间的疲惫……好吧，他又心疼了。 “腰不舒服？”楚北宸下床，走到顾浅汐身边。 顾浅汐愣了愣才点头，她确实很不舒服。 楚北宸二话没说直接抱起顾浅汐，走回床边然后把她扔了上去。 顾浅汐还没从突如其来的失重感里回过神就被抛了出去，还在床上滚了两圈，要不是她床够大，她就直接滚下去了！ 火气蹭蹭蹭直冲脑门。 特么的他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 顾浅汐体内的洪荒之力是真的压不住了，可是不等她爬起来，就悲催的发现她被压住了！ 而且被压的地方还是……屁股！ “楚北宸！！”顾浅汐咬牙切齿，她手能动脚能动，可偏偏中间动不了，这让她怎么打人！ “再动一下你试试！”楚北宸俊脸上满是隐忍，伸手在顾浅汐紧翘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他是跨坐在她身上的，该死的她一直扭来扭去有想过他的感受吗！ 顾浅汐脸红的已经能滴出血来了，简直羞愤欲死。 女孩子的屁股是随便能打的吗！而且她都这么大了他竟然还打她屁股！不知道很尴尬么，她这老脸以后往哪搁！ “别动！”楚北宸再次重复，顾浅汐听到他略显粗重的喘息，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是不等她大叫，便感觉带着温热的手附上了她后腰，然后不紧不慢的按揉了起来，力道不轻不重。 顾浅汐没忍住直接哼了一声。 身后楚北宸眸光又黯了几分，只是手上动作依旧不停。 “舒服吗？” 顾浅汐一脸懵逼的点头。 “舒服。” 楚北宸轻笑，声音有些沙哑，却分外好听。 “早说了让你别动。” 他虽然是骑在顾浅汐身上的，但身体基本悬空，顾浅汐虽然动不了，但也没承受多少重量。 顾浅汐用胳膊环抱着脑袋，已经完全没脸见人了，她刚才在想什么！ 门外，顾雪沫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门板，仿佛要在上边盯出两个窟窿来。 顾浅汐！她凭什么！凭什么！！！ 她跟着他那么多年，可是他从来没碰过她，就算她主动…… 顾浅汐，你怎么不去死！ 直到指甲嵌进肉里，顾雪沫才离开。 她一定要让她死！ ******* 房间里，顾浅汐嘴里忍不住哼哼唧唧的，别说还真的很舒服。 “你再叫下去我不能保证我不会做什么。”楚北宸幽幽开口，眼底压抑着情欲。 第115章 欺负到她头上 顾浅汐顿时就僵硬了，她也不想叫啊，可是太舒服忍不住。 “你刚才想了什么，嗯？”楚北宸忽然俯下身，微微嘶哑的声音像是在哄骗无知的孩子，还是刻意引导别人犯罪的那种。 顾浅汐默默的抹了把鼻子，感觉应该要流鼻血了，尤其一想到他现在还压在她屁股上，整个人顿时就要烧起来了。 但是对于他这个意有所指的问题，她可以拒绝回答吗！ 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谁还没了解过一些那方面的东西，容易想歪也很正常啊！再说她还算是个医生。 而且他敢发誓他刚才就真的没起一点反应，那么乱的呼吸他要怎么解释！ 顾浅汐终于把自己给说服了，底气也顿时就足了。 舒舒服服的趴床上享受女王级别的待遇。 “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顾浅汐忽然问道。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用来转移话题，但没想到屁股上却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顾浅汐被打的顿时哇哇乱叫。 “你打我干什么！疼死了！” “知道疼就别嘴上没个把门的给我乱说话。”知道她不会再乱动，楚北宸翻身下来。 顾浅汐揉着屁股直哼哼，嘴上抱怨楚北宸下手太狠，可眼底却极快的闪过一抹痛色。 如果她真的活不了呢，也有可能很快会死……他应该不会忘记她吧。 楚北宸稍微缓了缓，等手腕不再那么酸，然后接着揉。 顾浅汐把脸埋在枕头里，半响才声音闷闷的叫了声楚北宸。 楚北宸低低的嗯了声，但半天没等到下文。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一定会发现一直以高冷面瘫，杀伐果决示人的楚大总裁竟然在犹豫，在挣扎，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楚北宸严肃而又认真的开口。 “如果我告诉你，我从来没喜欢过顾雪沫，你信吗？” 话音落下，卧室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一贯都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楚总裁在紧张，甚至他在害怕。 手上的动作停了，就连呼吸的节奏也下意识调整了。 他在等，等顾浅汐或置疑，或惊讶的询问，或者她会因为他的话而表现出一丝开心，哪怕只有一点点。 可是，都没有。 他听到的是她均匀的呼吸声。 无声的叹口气，楚北宸扳着顾浅汐的肩膀把她翻了过来，把脸埋在枕头里睡觉她也不怕把自己闷死。 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楚北宸紧紧抱着顾浅汐沉沉入睡。 没听到就算了，他可以慢慢等。 顾浅汐确实是累狠了，上了一天班又回老宅，其实在老宅顾浅汐一点也没感觉到轻松，后来在酒吧闹了那么一场，在医院又来来回回的折腾好几个小时。 再后来又跟楚北宸争执不休，就算人不累但心也累啊。 她回卧室的时候就已经很困了，腰上的酸痛得到缓解后想不睡着都难。 这一觉顾浅汐睡得还是很安稳的，等她睡醒楚北宸已经走了。 梳洗后下楼，蒋美媛和顾雪沫正在吃早餐。 走过去在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坐下，顾浅汐揉了揉肚子，她是被饿醒的，不然指不定得睡到什么时候。 顾浅汐等着佣人给她端上早餐，以前都是她刚坐下就会有人把吃食送过来，可这次她等了半天面前依旧空空如也。 微眯着眼睛扫视一圈，客厅和餐厅里都有人，可这些人却像是压根就看不到她似的。 而蒋美媛更是挑衅的对着她笑，顾雪沫就算控制的再好，嘴角也在微微上扬。 将一切尽收眼底，顾浅汐冷冷的笑了笑，喊了声王阿姨。 要是以前，王阿姨听到叫声早就出现在她面前了。 可是这次，依旧没人。 “王阿姨呢？”顾浅汐叫住从她身旁目不斜视走过的女佣问道。 面对顾浅汐的冷脸，女佣不但没有紧张害怕，反而不屑的撇撇嘴角，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王阿姨生病了，这两天怕是都不能干活了。” 顾浅汐眉头紧皱，也懒得理会这一群人，起身径直去了王阿姨所住的房间。 可是，她却没找到人。 “浅汐小姐，王阿姨已经不住这里了，这里现在是我的房间，你要是想找她得去外边的杂物间。” 顾浅汐还没问王阿姨去哪里了，刚才被她叫住的女佣就趾高气扬的说道。 顾浅汐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冷和难看来形容了。 她现在很想打人！ 在别墅里绕了一圈顾浅汐才找到堆放杂物的房间，刚打开门就被呛得接连咳嗽。 房间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只在一个角落里扔了张木板床，而王阿姨此时就躺在上面，见顾浅汐进来，急忙想起身。 顾浅汐也顾不上里面是不是没地方下脚，眼里看到的全是她身上的伤。 脸上有擦伤，手上有，就连膝盖上也有。 顾浅汐气的牙关都在打颤，明明昨天晚上她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怎么伤的？” 王阿姨见到顾浅汐眼眶顿时就红了，见她一副要出去找人拼命的架势忙拉住她。 “我自己不小心摔伤的，小姐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等我换身衣服就去给你做……” “谁让你来住这里的！”顾浅汐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她是有多傻才会信她这一身伤是自己摔的。 顾浅汐哭，王阿姨也跟着哭。 “小姐，她们都说先生把公司给了二小姐，你已经被赶出去了，这个家以后也跟你没关系……她们还说楚少爷也很快就会和你离婚，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对不起小姐，我说不过她们……” “所以她们就对你动手了？”如果说顾浅汐刚才是想打人，那么她现在真的想杀人。 就算她什么都没有了，那也轮不到一帮佣人欺负到她头上来，更何况她还没有到一无所有。 扶着王阿姨到客厅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她们了，可无一人理会。 顾浅汐冷冷的扫了蒋美媛和顾雪沫一眼，随手拿起一个水杯砸在地上。 “今天早上谁推得王阿姨，给我站出来！” 第116章 电视剧看多了吧你！ 顾浅汐闹出来的动静不能说不大，反而是非常大，那些人也没瞎，可就是没人回答她的问题，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上的活，可是却没有丝毫因为主人家发火而紧张和害怕。 顾浅汐真的要被气笑了。 揉了揉眉心，她现在真的很疲惫，哪怕她才刚起床。 虽然她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说什么，但不可否认她确实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没人说是吗？”顾浅汐冷冷的扫了眼还在不疾不徐吃早餐的蒋美媛和顾雪沫，转头看向身后的王阿姨。 “谁对你动的手，阿姨你有看到吗？” 王阿姨左右为难，她真的不想大小姐为了她跟夫人她们起冲突，可是她们实在太过分了！ “是她，是春晓，她推了我一把！”王阿姨还在犹豫，可对上顾浅汐冰冷的目光，最终咬牙说了出来。 顾浅汐不知道春晓是谁，但她记得霸占了王阿姨房间的人，对她不屑一顾的人。 王阿姨所指的不就是她么。 让王阿姨先在沙发上坐下，顾浅汐才看向春晓，二十来岁的年纪，长得倒也算端正，但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却怎么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新来的？是你推的王阿姨？”顾浅汐收回打量的目光，从茶几下边找出常备医药箱，不紧不慢的问道。 她已经没刚才那么生气了，应该说这些人不值得她生那么大的气，万一把她给气死了，她找谁哭去。 “对，就是我推的，谁让她挡我道儿，我那会儿忙着给夫人办事，推她一下怎么了！” 春晓刚开始确实有些被顾浅汐吓到了，但见她只是虚张声势的摔了个杯子，底气立马就足了。 顾浅汐在王阿姨身边坐下，用医药棉沾取酒精帮她清理脸上的伤。 王阿姨显然不是在房间里摔的，伤口里还有颗粒状的小石子。 “我倒是不知道顾家院子什么时候小到连走路都需要推开别人了，你倒是说说夫人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你推倒别人去办的。” 顾浅汐语气里已经没有一丝生气的意思，甚至可以说很平和了。 春晓心里最后的一点紧张也没了，下巴高高扬起，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夫人的事情都是大事，不能耽搁！” 她讨好夫人和二小姐果然是没错的，现在这里明明是夫人和二小姐说了算，她现在也算是夫人的人，大小姐她一个嫁出去又马上要被夫家扫地出门的人，她有什么好怕的。 春晓为她的明智之举暗自得意，并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为蒋美媛和顾雪沫办事。 不过此时她要不是在顾浅汐身后，而是在她对面的话，想必她一定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 顾浅汐是背对着春晓的，所以春晓听到的是她平和到近乎懦弱的语气，而与顾浅汐面对面的王阿姨看到的却是她眼中仿佛要燃烧起来的怒火。 从小看着大小姐长大，她怎么忘了，他们大小姐是先生从小当继承人养大的，虽然先生不在了，公司也被二小姐拿走了，但她的大小姐仍然姓顾！ 而他们这些佣人算什么！ 顾家虽然给的待遇好，工资也高，但说白了他们就是打工的，她春晓凭什么趾高气扬的跟主人家叫板！ 蒋美媛和顾雪沫早就吃好放下了筷子，好整以暇的看着顾浅汐，看着这一出好戏。 顾浅汐处理好王阿姨脸上的伤，又给她的手做了包扎。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的时候，她才开口。 “春晓是吗，你过来。” “干什么！”春晓一脸戒备，脚下未动半步。 顾浅汐刚才发火的时候都不能对她怎么样，现在她更不会听她的话乖乖过去了。 不过就是一个失势的大小姐而已，她凭什么要听她的！ 平静如秋水般的眸子落在王阿姨擦破皮的双膝上，没人能看懂顾浅汐究竟在想什么，包括王阿姨，也包括蒋美媛和顾雪沫。 顾浅汐起身，走到春晓面前站定。 明明是差不多的身高，可春晓却无端觉得顾浅汐在俯视她，用看蝼蚁的目光在俯视她。 “你干什么！” 春晓因为她周身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而紧张的同时也不由恼怒。 她顾浅汐现在什么也不是，她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神看她！ 顾浅汐没有回答春晓的问题，而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在干什么。 抬手一巴掌狠狠抽在春晓脸上，顾浅汐也不等她倒下去，反手又是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听着大快人心，不过在此刻觉得畅快的也就王阿姨一个人。 “你觉得顾家是什么地方？古代后宫吗？需要巴结讨好，奉高踩低是吗？是不是再来几场宫斗就更加完美了？我看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你！”顾浅汐甩甩震麻的手，眼中的轻蔑丝毫不加掩饰。 在外人眼里，她顾浅汐是含着着金汤匙长大的，生来就高人一等。 可她从来没有看不起谁，但有些人她就不值得你给她尊重，偏偏要上赶着挨打。 春晓被顾浅汐接连两巴掌扇懵了，倒地上硬是半天没爬起来。 一开口就有血丝混合着口水往外流，还有两颗白色的不明物体也跟着掉了出来。 顾浅汐看在眼里，没有同情，也没有丁点后悔，想起王阿姨身上的伤，她就恨不得再补她两脚。 然而顾浅汐不打，不代表有些天生的贱骨头不欠揍。她想再补她两脚的想法在春晓爬起来指着她鼻子大骂她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实现了。 春晓彻底趴地上起不来了，顾浅汐用了多重的力道她自然清楚，她也没想过让她再爬起来。 她活的再狼狈也轮不到她一个下人欺负！ 顾浅汐出手迅速，丝毫不留情面，刚才还在看好戏的佣人个个吓得缩着脖子，大气也不敢出。 她们虽然没有像春晓那样对顾浅汐，但也都选择了无视她，万一顾浅汐也把火气撒到他们身上，难道她们也要挨打。 顾浅汐不得不承认，这些人里还是有拎得清的，至少在被她打这件事上，她今天还真的做好了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的准备。 第117章 柔弱可欺的白莲花 虽然佣人害怕挨打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可总有那么一两个从来都不甘被忽视，总要时时刻刻出来找点存在感。 顾雪沫娉娉袅袅的起身，扶起还趴在地上的春晓，话还没说眼眶就先红了，好像顾浅汐打的不是春晓，而是她似的。 “姐姐你就算心里有气，也用不着下这么重的手，王阿姨也只是有点擦伤，再说要是传出去对姐姐名声也不好。” 春晓被顾雪沫扶起来，顿时就对她感激涕零，好像顾雪沫是落入凡间拯救世人的仙女儿似的。 而顾雪沫的柔弱善良，衬得顾浅汐越发蛮狠不可理喻。 顾浅汐面无表情的看着扮演救世主活菩萨的顾雪沫，真是忍不住想笑。 说她心里有气，所以才拿下人出气？ 她这话说的倒还真是好，下人蹬鼻子上脸不把她这个主人家放在眼里她只字不提，只说她下手重。 按照她这种说法，倒还真全是她的错了。 “知道妹妹你善良，但我这个人天生就心胸狭隘，做不到你那么宽容大度，按照你的意思，别人都骑到头上来撒野了，我是不是还应该说一句你做的真好，打完左脸我是不是应该把右脸凑上去让人接着打？”她既然那么喜欢用她来衬托她的善良，那她就成全她。 她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只因为站在她对面的是楚北宸。 她顾浅汐就是没底线，她就是下贱，她可以一再退让。 他说结婚她就结，他需要她就离，他可以随便对她发脾气，她会难过也会生气，但他只要稍稍给她一点好脸色，她就能眼巴巴的凑上去。 但不是所有人都叫楚北宸，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让她随时随地笑脸相迎。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顾浅汐冷冷的打断顾雪沫委屈巴巴的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轻笑出声。 “哦对了，我忘记妹妹你是最善良的，最见不得别人受委屈，但是……”顾浅汐忽然话锋一转，嘲讽的说道： “我刚才打她的时候你不站出来，现在跑出来当好人不觉得太晚了吗！” “你！” “我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吗？我刚才打她的时候你是没看到吗？还是你觉得等我打完了你再站出来说我下手太重，更能衬托出你很善良呢？” 顾浅汐根本不给顾雪沫说话的机会，现在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当然在场的人也不全都是傻子，顾浅汐话里的意思她们也能听懂。 如果二小姐真的那么好，见不得她们受委屈，那怎么不一早站出来阻止大小姐打人，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顾雪沫的眼神都变了，就连把她奉若神明的春晓看向她的目光也没刚才那么感激涕零了。 二小姐刚才明明可以阻止的，可是她没有，她放任顾浅汐打她，难道她真的像顾浅汐说的那样……虚伪？ 一直置身事外，扮演高贵大方当家主母的蒋美媛看到自家女儿在顾浅汐这里吃瘪，立马就坐不住了。 只是她还没跟顾浅汐对上，顾雪沫就先凄凄惨惨的开口了。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以为你只是生气，气出了就没事了，哪里能想到你会下那么重的手，再说……再说我要是阻止你的话，你要是气不顺，所有人是不是都要跟着春晓挨打，所以……所以我才……” 所以她才忍辱负重，所以她现在好心劝阻反而被当成了驴肝肺？ 顾浅汐是真的要笑了，她今天才发现，原来顾雪沫的演技其实也没那么好。 除了说来就来的眼泪，她说的每句话其实都跟牵强，可是她却在她手中吃了那么多次亏，她到底是有多蠢。 不过很快顾浅汐就发现，愚蠢的不止她一个。 刚才还对顾雪沫的话存在置疑的佣人，现在个个看她就跟看自家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既同情又心疼。 而顾浅汐就是那个欺负了她们家孩子的熊孩子，很欠揍。 “二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都这样了你还帮她说好话，上次要不是楚少爷帮你挡下了，你指不定被她伤成什么样子了。” “对，就是！” “二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 顾雪沫哭的梨花带雨，一众佣人纷纷出声附和春晓的话讨伐顾浅汐。 王阿姨气的脸色通红，可只要她一张嘴，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吐沫星子都能把她淹了。 听着那些人说话越来越难听，甚至还有人让顾浅汐滚出顾家，王阿姨再也忍不住了，老泪纵横。 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因为她，大小姐怎么会被这些人欺负。 而从始至终一直都很平静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要保持她当家主母形象的蒋美媛，另一个就是被众人声讨的顾浅汐。 顾浅汐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们表演主仆情深，然后对垂头哭泣的王阿姨说道： “阿姨你去我房间，把我放在梳妆台抽屉里的一个文件袋拿下来。” 王阿姨接过顾浅汐递来的钥匙，但仍旧有些迟疑，如果她走了这些人要对大小姐动手怎么办！ “去吧，我不会有事。”顾浅汐觉得好笑的同时，心里也不禁暖暖的，其实她并不是孤身一人不是么。 王阿姨上楼后，顾浅汐在沙发上坐下，似笑非笑的看着抱头痛哭，活生生像一对受尽欺凌的落难姐妹的顾雪沫和春晓。 她不是最喜欢扮演善良可欺，柔弱可怜的白莲花吗，那她就让她一次性演个够。 反正她顾浅汐已经十恶不赦了，她也不吝啬再做一次恶人。 王阿姨很快就拿着一份文件下来了，顾浅汐接过来拿在手中把玩，却迟迟没有打开。 顾雪沫虽然一直都在安慰春晓，但顾浅汐的举动她都看在眼里，见她丝毫不受她们影响，心里莫名不安了起来。 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文件上，她又要搞什么花样！ 顾浅汐并没有急着打开文件，而是看向狼狈不堪的春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让我滚出顾家的是你对吧？” 第118章 不想养一群祖宗 春晓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害怕的，因为顾浅汐下手实在太狠了，可看到顾雪沫和蒋美媛，底气瞬间就足了。 尤其顾雪沫哭的梨花带雨，明明那么委屈还要替顾浅汐说话，更是激发了她心里的某种保护欲。 人就是这样，在对面比自己弱小的群体时，总会下意识想要去保护，这点似乎不分男女。 而此时的春晓就是这样，丝毫没意识到顾雪沫是顾家二小姐，顾氏集团现任掌权人，她哪里需要她一个佣人保护。 “对，就是我说的，你想怎么样！”春晓脸肿得像个猪头，因为磕掉了两颗门牙说话都在漏风，但仍旧有恃无恐的说道。 顾浅汐看着她的样子，没忍住嗤笑了一声，不过话却是对王阿姨说的。 “给她们算这个月的工资。” 王阿姨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明白顾浅汐话里的意思，心里虽然不解，也有些担忧，但还是按照她的吩咐照办了。 她只要听大小姐的就对了。 与王阿姨的淡定不同，听到顾浅汐的话，包括春晓在内的七八名女佣齐齐面色大变。 大小姐要解雇她们！ 这怎么可以！她们虽然是出来打工的，没了工作还可以再找，但哪里还能找到比顾家更好的待遇！ 春晓更是上前两步，指着顾浅汐的鼻子破口大骂，翻来覆去无非就是那几句话，她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解雇她们！ 顾浅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吐沫星子乱飞，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她最后踹她那两脚都是踹在屁股上的，她这会儿一边骂她，一边还得捂着酸痛的屁股，怎么看怎么滑稽。 “小姐，算好了。” 王阿姨捧着账本放到顾浅汐面前，顾浅汐看也没看，只说她房间里有现金让她去拿。 王阿姨若有所思的上楼，以前她们每月的工资不是直接打卡里的么，这次怎么改用现金了。 而楼下，刚才还义正言辞指责顾浅汐的一众人早就慌了。 如果刚开始她们还抱着顾浅汐只是吓吓她们的想法，现在看样子顾浅汐是真的要解雇她们，怎么可能不慌。 顾浅汐自然不会在乎她们此时是什么想法，泥人也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她也不是个好脾气的。 他们是雇佣关系，她花钱她们替她办事，她可不想养一帮骑她头上撒野的祖宗。 顾浅汐觉得她已经足够仁慈了至少还把这个月的工资给她们了，要不是把春晓打的鼻青脸肿，她火气也消下去了大半，现在就不止解雇这么简单了。 王阿姨从她小时候就在这里工作，她们敢排挤她，敢把她赶去睡杂物间，谁给她们的脸！ 顾雪沫还是蒋美媛！？ “姐姐你别这样，都是我的错，她们都是为了我，而且你打也打过了，就这么算了吧。” 顾浅汐还没跟顾雪沫和蒋美媛算账，但有些人偏偏要出来刷一下存在感。 厌恶的扫了一眼如同救世主般的顾雪沫，顾浅汐真是懒得搭理她，真让她恶心。 被顾浅汐无视，顾雪沫心中恼恨不已，但面上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姐姐，算我求你了行吗？” 一大早的顾浅汐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猛灌下一大杯水才抬起眼皮看向顾雪沫。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顾雪沫咬着下唇，像是受到了了天大的羞辱，又不得不忍让。 “那姐姐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你跪下来求我如何？”顾浅汐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她倒要看看，她这好人能装到什么程度。 “你……”顾雪沫银牙紧咬，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撕了顾浅汐，可是她不能，不然她刚开始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顾浅汐，你别太过分了！”春晓跟护犊子的母鸡似的挡在顾雪沫面前，好像顾浅汐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般，那架势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雪沫小姐是顾家二小姐，你凭什么让她给你下跪！顾浅汐，你一个上赶着还没人要的贱人，你有什么资格解雇我们！这里不是你说了算的！” 春晓骂爽了，但顾浅汐只是神色淡淡的看着她，话却是对顾雪沫说的。 有些人真的很欠揍，也活该被打。 “你觉得我有资格解雇她们吗？这里是不是我说了算？” “我……” “顾浅汐！”蒋美媛早就坐不住了，尤其是涉及到权利问题，她哪里还顾得上高贵的当家主母形象。 “你爸让沫儿继承公司，这里当然是由她说了算！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这里哪有你撒野的份儿！” 顾浅汐直接无视她的叫嚣，拿起桌上的文件袋扔到蒋美媛脚边。 “麻烦看清楚这里到底是谁说了算，想待就给我安分点，想滚我也不介意你们和她们一起滚！” 顾雪沫在听到顾浅汐的话时脸色就变了，再也不复刚才的柔弱，目光阴狠的瞪着顾浅汐。 她是不是一直都在耍她！该死的，这个贱人！ 顾浅汐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顾家是她的地方，当然由她说了算，但蒋美媛还是不死心的打开文件袋。 “怎么会这样！房产证上为什么会是你的名字！这不可能！” 蒋美媛声音尖锐，哪里还有半点当家主母的样子。 顾家几十年的底蕴，光这一套别墅就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或者别人几辈子怕是也花不完，现在却告诉她这是顾浅汐的，她怎么会不肉疼！ 顾浅汐已经不想再跟她们耗下去了，她早餐没吃，大脑晕晕乎乎的，而且再耽搁下去怕是上班也要迟到了。 见顾浅汐要走，也知道在这里顾雪沫做不了主，有人直接拦住顾浅汐的路跪在她面前。 “浅汐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别赶我走，我家里还有一个弟弟要养活，我还要供他上学，我求求你了浅汐小姐……” 听到她的哭诉，顾浅汐确实停下来了，可她却不是要留下她。 “你应该叫我什么？” 顾浅汐愿意跟自己说话，佣人心下一喜，忙改口。 “大，大小姐。” 第119章 珍惜当下 “王姨，打发她们走！”现在才知道应该怎么叫她，晚了。 王阿姨应了，但关注点显然不在这里。 “小姐你还没吃早饭！” 顾浅汐笑着冲她摆手，她到局里后再吃也不迟。 刚开始她确实很生气，可是现在她也气不起来了，别人怎么样是他们的事，她没那么多闲工夫用来跟一些不相干的生气，费心又费神。 在公安局门口附近顺手买了一份煎饼果子，边走边吃，等到办公室刚好也吃完了。 一上午就做了一例伤残鉴定，顾浅汐下午就去医院了。 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提前预约，等顾浅汐到医院挂号，做好一系列检查后，已经快要接近下班时间。 顾浅汐回到公安局，一进办公室就看到高洋趴在办公桌上唉声叹气的，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怎么了？”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顾浅汐问道。 “老大，你说生命怎么就那么脆弱呢？”高洋蔫了吧唧的，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的似的。 顾浅汐皱了皱眉，这种问题让她怎么回答。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走的时候他明明好好的，还活奔乱跳嚷嚷着晚上要吃炸鸡，怎么一下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抽什么疯？ 等高洋又一阵伤春悲秋后，顾浅汐才了解了他这么多愁善感的原因。 今天下午，就在她离开公安局不久后发生了一起车祸，且出事的还是一辆校车。 学校组织去博物馆，车祸发生时死伤占半，光死亡人数就高达十一人，当时出警的是程翼，高洋负责最后的尸体认领。 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消失，那些家属在他面前悲痛欲绝，高洋的那颗小心脏就有些受不了了。 顾浅汐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他正在怀疑人生，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对于他的问题，顾浅汐不知道怎么回答，生命本来就很脆弱，所以才会显得珍贵不是么。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一句老话至今都是智理明言，说得一点都不假，正如病痛与折磨说来说来，你根本就没得想，它已经把你打压了，让你无力反击。 人生无常，生命脆弱，意外和明天只是一个夜晚抉择。 顾浅汐只能说一句，珍惜当下，愿逝者安息，其他的她没办法说什么，也什么都做不了。 想起在医院时医生凝重的神色，顾浅汐不由苦笑，她不也是等待命运宣判的人么。 最终的检查结果要等明天才能出来，至于是恶性还是良性，顾浅汐其实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 准备下班，顾浅汐还在纠结是回顾家还是到楚北宸的别墅，就接到了楚北宸的电话。 准确来说是他的秘书长肖姗的，楚北宸让她来一趟公司。 顾浅汐本来是不想去的，她真的很累。 话到嘴边还是说了句好，她马上就来。 如果她的生命只能走到这里，那么哪怕能跟他多待一分一秒对她来说都是奢侈的。 顾浅汐刚停好车，就看到在公司门口等她的肖姗，微微有些诧异，楚北宸竟然让他的秘书长专门来等她，像楚氏这种商业王国的秘书长真的有这么闲吗？ 一见到顾浅汐，肖姗心里的那些小八卦就开始活跃了。 电梯里，顾浅汐有些好笑的看着面前这位在人前一直都大方从容秘书长，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 “你想问什么吗？” 被顾浅汐看破心思，肖姗急忙摇头表示她没什么想问的，但那小眼神还是止不住的往顾浅汐身上飘。 她有什么想问的，当然有很多！ 夫人到底干了什么才会欠总裁两个亿，而且作为顾氏集团股东，夫人看起来也不像还不起两个亿的人啊。 而且总裁对夫人那么好，怎么还会让她还他钱，关键还抠门到让人发指！ 自从那天看到那份协议后，肖姗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不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但是这些话她能问出来么，当然不能！ 她不说，顾浅汐也不再多问，靠在电梯里闭目养神，她现在真的是每时每刻都想要睡觉。 到总裁办公室，顾浅汐进去的时候楚北宸还在低头处理文件。 当看到他的时候，顾浅汐有刹那的恍惚，或许她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这个男人了，因为他真的很优秀。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而此时的楚北宸无疑是可以让人为他疯狂的，包括顾浅汐在内。 眸子微垂，薄唇轻抿，柔软的碎发乖顺的垂在额前，总而言之，楚北宸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尤其是现在的他最吸引人。 顾浅汐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楚北宸抬头，四目相对顾浅汐默默移开视线。 肖姗紧跟其后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大大的盒子。 “看看，喜不喜欢？”楚北宸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顾浅汐过去看。 顾浅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红色晚礼服，款式应该是比较简单又不失大气的那种。 只看一眼，顾浅汐就能确定她喜欢，而且还很喜欢。 “要试试吗？”楚北宸又问道。 顾浅汐毫不迟疑的点头。 楚北宸指了指一旁的休息室，示意她去里面换衣服。 刚看到礼服的时候，顾浅汐就被惊艳到了，等真正换上，顾浅汐第一次有了她原来长得那么好看的感觉。 不止肖姗看呆了，就连楚北宸也有片刻的晃神。 红色本应该是很张扬的颜色，可穿在顾浅汐身上却多了几分内敛，微露的香肩在红色衬托下显得葱白如玉，收腰的设计完美的展现出了独属女性的玲珑曲线。 察觉到自己失态，楚北宸轻咳一声淡定的吐出两个字。 “还行。” 顾浅汐低头又打量了一遍自己，什么叫还行，明明是非常行好吗！ 默默站在一旁的肖姗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总裁你这么闷骚真的好么，你自己在这件衣服上费了多少心思你心里难道还没点数么！ 就算抛开其他的不说，人设计师付出多少心血你知道吗？就换来你两个字，还行？ 也不怕闪了舌头！ 第120章 蠢得可爱 只是她白眼还没翻完，猝不及防感觉后背一凉，对上楚北宸投来的目光。 肖姗：她真的什么也没做，她敢发誓！ “这是明天要穿的吗？”顾浅汐对这件衣服真的满意极了，不止喜欢款式，颜色也很喜庆，穿着参加寿宴应该是完全没问题的。 楚北宸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那我先去换下来。”顾浅汐拎着裙摆就往休息室走。 “等等！”楚北宸忽然出声叫住她。 顾浅汐疑惑的回头。 “怎么了？” 楚北宸起身走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挑起顾浅汐的下巴，眉头微皱。 “你很累？” 顾浅汐心里一个咯噔，但面上却未显露半分，眼神丝毫没有躲闪的迎上他打量的目光，淡定的摇头。 “没有啊，怎么会这么问？” “你脸色很难看。”拇指擦过她的嘴角，楚北宸说的笃定。 哪怕穿着一身红色，但她的脸色却是泛着不自然的苍白，这难道正常？ 对上他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顾浅汐心里紧张的要死，但脸上却是一片淡然，甚至可以说是漫不经心。 “今天下午出了场车祸，死了很多人，我们也忙了一下午，脸色不好看也正常。” 闻言楚北宸若有所思的点头。 “去换衣服吧，等会儿一起去吃饭。” 顾浅汐应了声，恨不得立马逃离他的视线范围，但脚下的步子还不能刻意加快。 楚北宸的目光绝对是她认识的那么多人里，最犀利的那个，顾浅汐觉得就连有多年刑侦审讯经验的林嘉奕在他面前也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 顾浅汐进了休息室，楚北宸微皱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回到办公桌前打开一份文件看了几分钟，又被他重新放下。 想了想还是拿起了一旁的电话。 只是他还没拨出去，顾浅汐就已经出来了。 “先等我几分钟。”放下手机，楚北宸淡淡的说道。 顾浅汐在他对面坐下，用手撑着下巴，没一会儿就有些昏昏欲睡。 楚北宸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抬头，就看到顾浅汐跟只小猫儿似的缩成一团，脑袋一点一点的，怎么看怎么可爱，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抹能颠倒众生的浅笑。 走到她身后，楚北宸并没有急着叫醒她，而是伸手把小猫儿圈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笑得满足。 顾浅汐并没有睡熟，被他吓一跳慌忙站起身，她这也是本能反应。 “那个，你忙完了啊，我怎么睡着了。” 楚北宸脸上仿佛能溺死人的笑容早已经消失，依旧是平日里的那张面瘫脸，淡定的收回还停在半空中的手，仿佛刚才的事情压根就没发生。 “嗯，走吧，想吃什么？” 顾浅汐跟在他身后，脑子里一遍遍回想着那些吃过的美食，但是太多了一时真还想不起来要吃什么。 “这里你熟悉，你决定吧。”顾浅汐说道。 楚北宸看她一眼，点头。 楚北宸直接选了公司对面的一家餐厅，顾浅汐嘴角抽了抽，还真是怎么近怎么来啊。 不过等菜上来她就再也没这种想法了，因为这里的菜品虽然简单，但味道确实超级棒。 哪怕她一开始并没有什么胃口，但吃到最后直接吃撑了。 吃饱喝足后，顾浅汐就又开始犯困了，坐上车就控制不住打盹。 “我又不是养不起你，至于这么拼命工作，累了就休息。”楚北宸嘴里抱怨，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慢，把顾浅汐拉到自己怀里，让她尽量靠的舒服一点。 “不工作我怎么还你钱。”顾浅汐脸贴在楚北宸胸膛上，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嘀咕道。 眸光微闪，楚北宸不动声色的把她抱紧。 “我不介意你欠的时间长一点。” 顾浅汐已经在要睡不睡的边缘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他的话，嘴里一直嘟囔着不行。 楚北宸没好气的在她后脑上拍了一把。 “睡你的觉。” “嗯。”顾浅汐在他怀里蹭了蹭，不出三分钟就彻底睡着了。 等她一觉睡醒，天光大亮。 顾浅汐看着窗外投进来的阳光，一脸懵逼。 她没喝酒啊，怎么就断片了！她记得她在跟楚北宸吃饭，然后后边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楚北宸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顾浅汐挠着后脑勺，呆愣愣的坐在床头。 总之就差问一句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了。 走到顾浅汐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楚北宸脸上清清冷冷的，可心中却是一片柔软。 不论过去多久，不论怎么改变，她好像永远都是那么蠢。 ……蠢得可爱。 在楚北宸强大的压迫下，顾浅汐也是足足用了三分钟才想起来今夕是何夕，慌里慌张的滚下床。 “你怎么不早叫我啊！几点了，今天还要回老宅的！” 楚北宸好整以暇的看她一通折腾，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还来得及，造型师在楼下等你。” 顾浅汐：“……” “你不用先回去帮忙么？”顾浅汐尽量忽视在自己脸上涂涂画画的化妆师，对着镜子跟身后一派悠闲看报纸的楚北宸说道。 楚北宸头也没抬。 “不用，有季穆远。” 顾浅汐顿时一阵无语，他把举办宴会的事情全盘交给季穆远也就算了，现在他身为主人家，难道不应该先去帮忙招呼客人吗！ 但显然楚北宸并不打算去，而且就连去的意识都没有。 顾浅汐在心里为季穆远默哀了一把，摊上这么一个老板，估计他上辈子是毁了银河系了。 ******* 楚家老宅 楚老爷子八十大寿，宴会的排场有多大自然不必多说，楚北宸虽然没有一早就来，但并不代表他就不重视这场宴会。 至少季穆远心里是十分清楚的，所以哪怕累的半死，他也得保证宴会不会出丁点差错。 至于他累不累，心痛不痛那就另当别论了。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累的想吐血，也得确保万无一失。 谁让他这辈子就摊上楚北宸这么个上司，这么个上级了！他也很绝望的！！ 第121章 她是楚少夫人 虽然距离宴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已经有不少客人陆陆续续到场了，不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可见他们对这场宴会的重视程度。 顾浅汐和楚北宸到老宅的时候，已经算是宾客满座了，而作为主家的他们，却是姗姗来迟。 相比顾浅汐的不好意思，楚北宸的脸皮显然要比她厚多了，与那些人一一握手寒暄，看不出丁点尴尬。 顾浅汐偷偷的撇了撇嘴角，还真是人不要脸就天下无敌了。 她的动作虽然做的隐秘，但还是被楚北宸看到了。 “你有意见，嗯？”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华丽的尾音。 顾浅汐感觉耳朵都酥酥麻麻的，松开挽着他胳膊的手，落荒而逃。 她能有什么意见，就算有意见，她能说出来么！ 有人看到楚北宸望着顾浅汐离开的背影，嘴角还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大着胆子上前。 “那位是顾小姐吧，楚总您真有福气！” 如果换作平日里，他们这些人想要见楚北宸一面可谓是难比登天，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怎么能不抓紧。 就算没办法在他面前混个脸熟，至少跟他打个招呼，以后在同行之间也是一种值得炫耀的资本。 然而这次，他的马屁显然是拍马蹄子上了。 楚北宸眼中的暖意一点点褪去，那人顿时吓得连酒杯都握不住了，如果不是碍于这么多人他必须强撑着，真恨不得直接给他跪了。 但是那人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就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到底哪里错了。 “她是楚少夫人。”终于，楚北宸开口了，但他只是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那人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脸懵逼。 楚少夫人，顾小姐不都是一个人么，有什么区别！ 有人看不过去他这副痴傻的样子，好心提醒。 “以后说话注意点。” 那人忙不迭的点头，但仍旧一脸茫然，他还是不懂啊！ 顾浅汐之所以离开，也不完全是被楚北宸吓得落荒而逃。 楚老爷子八十大寿，而且宴会直接在家里举行，她作为孙媳，自然要和赵雅兰一起招待客人。 她来的那么晚就已经很不应该了，要是再不帮忙，也难保别人不会说什么。 只是等她在三三两两的人群里找到赵雅兰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来了，因为跟在赵雅兰身后跟那些小姐夫人寒暄，俨然一副儿媳妇姿态的人，正是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顾雪沫。 而赵雅兰也是亲昵的拉着她的手。 顾浅汐有些犹豫了，她到底要不要过去。 “姐姐你来了！”顾浅汐还在踌躇不前，可有人显然不会放过这个让她难堪的机会。 顾雪沫怯怯的声音顿时就吸引了周围人注意，顾浅汐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硬着头皮上前，顾浅汐努力控制着面部肌肉。 “妈。” 赵雅兰微笑着点头，可顾浅汐还是看到了她眼中的淡淡疏离，心中蓦然一痛，被她控制的恰到好处的表情差点就崩了。 曾几何时，她也曾拉着她的手说要是以后楚北宸要是欺负她，就让她告诉她。 可是现在…… 顾浅汐叹了口气，明明是一手好牌，却硬是被她给玩烂了。 刚才还相谈甚欢的一众夫人小姐因为顾浅汐的到来，也都有些不自在。 能参加这种宴会的，哪个不是在这个圈子里有头有脸的，又哪个不是摸爬滚打出来的，个个都跟个人精似的，尤其前段时间关于楚顾两家的绯闻还传的沸沸扬扬的。 众人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早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心思，气氛一时间莫名尴尬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顾浅汐放在包里的电话响了，她也正好借着接电话离开那个让她感觉压抑的地方。 穿过走廊走到后院，顾浅汐赶在电话被自动挂断之前接了起来。 是纪景岩。 纪景岩之所以打电话，一来是确认顾浅汐有没有及时去医院，如果没有的话，他可不介意把手里的化验单寄给楚北宸一份。 二来是告诉顾浅汐一个消息，一个能给她答疑解惑的消息。 前院宾客满座，后院却是清清冷冷的。 顾浅汐坐在青石台阶上，面容冰冷。 “你究竟是谁！” 握着手机的指节都在泛白，顾浅汐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明明刚来的时候没这么冷的，可现在她只感觉浑身发寒。 话筒里传出纪景岩依旧温和，带着丝丝笑意的声音。 “从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告诉过你，我叫纪景岩，不信你尽管去查。” “你刻意接近我又是为了什么！还有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虽然心里清楚他不会说，就算说了也不一定是真话，但顾浅汐还是控制不住问了。 电话那头，纪景岩轻笑了声才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会遇见你是巧合，你会信吗？” 顾浅汐抿唇没有接话，她信他才有鬼！ 纪景岩也没有非要她给出个答案，又接着说道： “我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算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再给你解释一次吧。你的丈夫之所以对你妹妹那么好，是因为他以为当初救他的人是你那个妹妹，听懂了么？”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沉默半响后，顾浅汐才咬牙问出声。 “你真想知道？”纪景岩语气玩味的说道。 “很想！”顾浅汐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就乖乖在那边等我，我想我应该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好！” 挂断电话，顾浅汐呆呆的望着前方，双眼没有一点焦距。 原来他之所以会对顾雪沫那么好，是以为当年救他的人是顾雪沫，那如果她告诉他，当年陪他熬过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的人是她，最后救他的人也是她，他会不会也可以像对顾雪沫那样对她好。 不！怎么可能呢，她怎么会这么想…… 纪景岩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她都搞不清，她到底在胡乱想些什么！ 脑海中忽然响起楚北宸那晚气冲冲警告她离纪景岩远点的话，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第122章 你信我吗？ 还有纪景岩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情，而且还了解的那么清楚。 他到底是谁？ 从始至终他们只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她和楚北宸闹了点不愉快，她在路上瞎晃悠的时候遇到他的，他说他叫纪景岩。 第二次，她被人堵在酒吧，他替她解围，并送她去医院。 现在她也算是孤立无援，他适时出现，解答她心里的疑惑。 其实赵雅兰态度忽然转变，顾浅汐也很不解，刚开始她以为是因为她伤了楚北宸，她才会对她不满，但现在看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只是巧合，只是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她遇到困境的时候他就会恰好出现。 顾浅汐越想越感觉后背发凉。 纪景岩绝对不是普通人，至少他的身份绝对不止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手机再度响起，顾浅汐以为是纪景岩，没想到他速度竟然这么快。 但打开后才发现不是纪景岩，而是赵雅兰发来的信息，让她来一趟她房间，她有事要说。 顾浅汐心里有些疑惑，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得挑在这个时候说？ 估计也就只有离婚的事了。 虽然不解，但顾浅汐也不敢耽搁，稍微整理下衣服就急急的往赵雅兰的房间赶去。 中途路过宴会厅，远远就看到如鹤立鸡群般惹眼的楚北宸，顾浅汐压下想要过去找他的冲动，快步离开。 到赵雅兰的房间门口，顾浅汐抬手敲了敲门，脸上的疑惑更甚，这个时候就算她不用招呼那些客人，但也不至于房门紧闭，还让她来见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浅汐总感觉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但她也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怪了。 听到里面传出进来，顾浅汐也不再多想，推门进去。 只是刚一进去她就傻眼了，大脑也像是直接死机了。 房间里，赵雅兰躺在床上，准确来说是倒在床上，鲜血从她额头上流下来，流到脸上，床上，浅色床单被染红了一大片。 忽然看到这样的场景，饶是顾浅汐也冷静不了，快步跑过去。 只是还不等她有下一步的动作，忽然感觉后脑勺一痛，瞬间失去了意识。 对方下手的力道极重，顾浅汐甚至都来不及去查看赵雅兰的情况，也来不及转头看看袭击她的人是谁就昏了过去。 等意识渐渐恢复，惊醒她的是房门被人大力踹开的声音。 顾浅汐茫然的回头，对上的就是楚北宸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眸子，慌乱起身，手中的琉璃花瓶随着她的动作掉到地上。 顾浅汐想解释，可喉咙发干她却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北宸也没给她解释的机会。 “叫救护车！快！” “楚……”大脑还有些晕眩，顾浅汐伸手想拉住擦身而过的楚北宸，可对上他的眸子，她不禁后退两步。 他眼中的杀意太过明显，她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抱着赵雅兰，他真的会掐死她。 混乱中，顾浅汐不记得她是怎么离开老宅，怎么来的医院，她只知道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只知道赵雅兰陷入了昏迷，她可能永远不会再醒过来。 她只知道她成了杀人凶手，只知道林嘉奕来了医院，而这次他们不再是同事，他是案件负责人，可她不再是配合他的主检法医，他是来依法逮捕嫌疑人的，而她就是他要抓的那个人。 顾浅汐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而现实也没给她太过的反应时间。 双手被拷上手铐，耳朵里充斥着警车熟悉鸣笛声。 在上车前的刹那，顾浅汐不死心的回头，就看到楚北宸远远的站在身后，而他旁边，顾雪沫为他撑着伞，两人并肩而立，画面说不出的和谐。 顾浅汐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冬季的雨真的可以冷到这种地步，密集的雨珠拍打在身上，遍体生寒。 可就算如此，就算冰冷的雨水让她控制不住想要发抖，也不及他看她时，眼中冷意的十分之一。 顾浅汐心中发苦，她能指望他信她吗？ 显然，不能…… 坐进车里，顾浅汐再次回头，那里已经没有了楚北宸的身影。 雨水花了精致的妆容，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从下巴处落下来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江凯直接脱下警服，手忙脚乱的想要帮她擦干还在不停从发梢滴落的雨水，眼中满是心疼。 “该死的！老林你再给我件衣服！妈的！你穿的这都是什么玩意！” 见自己身上已经没有衣服可脱，江凯直接对着林嘉奕吼了起来，尤其看到顾浅汐身上已经湿透了的礼服，被冻的发青的脸色，更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林嘉奕二话没说脱下衣服让江凯给顾浅汐穿上。 顾浅汐如同牵线木偶一般任由他来回摆布。 “你大爷的！谁让你给她拷手铐的，给我打开！”顾浅汐手上拷着手铐，衣服根本没办法穿到身上，江凯是真的怒了！ 林嘉奕默默的掏出钥匙打开手铐，刚才那么多人，他也只是例行公事。 “顾浅汐！你给小爷收起你那副死了亲娘的表情，信不信我把你从车上丢下去！” 江凯现在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顾浅汐眼中的悲凉更是让他觉得格外扎眼。 “你信我吗？”顾浅汐忽然看向江凯，通红的眼中一片茫然。 江凯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她的眼睛。 “信！” 他的回答干脆果决，没有丝毫犹豫。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足以让顾浅汐的情绪彻底崩溃。 眼泪汹涌而出，顾浅汐放声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信我！他从来都不相信我，从来都不信……为什么！为什么他不信……” 江凯抱着顾浅汐，等她哭够了才柔声开口。 “乖，不哭了，我们都信你，相信人不是你伤的，不信你问问头儿。” 顾浅汐从江凯怀里抬起头，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林嘉奕冲她轻轻点头。 虽然只是一个动作，可顾浅汐刚收起来的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再开口，声音异常沙哑。 “头儿……” 第123章 一切都是圈套！ 林嘉奕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先喝点水，别担心，还有我们。” 顾浅汐点头，眼泪还是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直到局里，她的情绪才稳定了下来。 江凯拿来一套干净的衣服让她换了，顾浅汐什么话也没说照做了。 坐在无比熟悉的审讯室里，顾浅汐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里她来过很多次，也参与过好几次审讯，可被当成嫌疑人来审还是第一次。 林嘉奕公事公办的询问姓名年龄，顾浅汐一一作答。 了解了整个过程，林嘉奕英挺的眉头紧皱。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顾浅汐摇头表示没有，从案发到现在，她知道的其实并不多，也可以说她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顾浅汐自嘲的笑了笑，她怕是史上最糊涂的嫌疑人了。 林嘉奕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手中的笔录，顾浅汐也陷入了沉思，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捋清楚整个事情的经过。 赵雅兰给她发了信息让她来找她，而在等她的过程中被袭击，她刚好出现被凶手打晕成了替罪羔羊？ 不，还有一种可能！ 有人早就伤了赵雅兰，然后用她的手机给她发了信息，真正的凶手早就做好了准备，等她进门把她打晕，再把所有的事情都嫁祸到她身上。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江凯急匆匆的进来，打破了审讯室的安静。 “检验结果是什么？”见来人是江凯，林嘉奕迫不及待的问道。 顾浅汐也在同一时间抬起了头，眼中还有一丝希冀。 江凯摇了摇头，脸色很不好看。 “花瓶上只有浅汐一个人的指纹，而且根据佣人的供词，当时只有浅汐出入过赵雅兰的房间。” 结果早在顾浅汐的意料之中，她也没有感到丝毫惊讶。 有人既然打定主意要让她背黑锅，自然会让所有矛头都指向她，这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刚进去就被打晕了，可以验伤。”顾浅汐忽然说道。 就算对方布置的再缜密也终会有破绽。 在背后袭击她的人下手那么重，她就不信她后脑上验不出来伤。 而且当时赵雅兰流了那么多血，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的出来她受伤的时间不短，而她从进入房间，再到被打晕，最后楚北宸破门而入，也不过才十几分钟。 不但如此，佣人的证词也是漏洞百出，她怎么会知道赵雅兰的房间全程只有顾浅汐一个人进去过，难道那么长时间她都没事可做就一直盯着赵雅兰的房间吗？ 显然这种可能并不会存在。 先不说当时在举办宴会，每个人都那么忙，作为一个下人，她哪里有那么多时间一直盯着一个地方，就算换作平时，她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盯着赵雅兰的房间。 难道她还能早就预料到会出事不成！ 江凯和林嘉奕的听到顾浅汐的话，双眼顿时就亮了。 江凯更是二话没说直接去找能验伤的人，而这个时候，能够验伤的除了法医还有谁！ 很快江凯就带着白潞进来了。 见来的是白潞，顾浅汐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指了指后脑勺，示意她伤的位置就是那里。 然而在江凯和林嘉奕期待的目光中，白潞的验伤结果却是没有伤！ 是的，顾浅汐没有受伤！ 不止江凯他们愣在了当场，就连顾浅汐也傻眼了。 她明明感觉后脑勺很痛，甚至时不时还会觉得大脑发晕，怎么可能会验不出伤！ 就在四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审讯室的门再次被人打开，进来的是刑警队副队长严一明。 严一明一进来就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明来意，这件案子现在由他全盘接手，而江凯和林嘉奕应该避嫌，不得再参与这起案子，这是张局长的意思。 江凯心里本来就窝火，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火气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 要不是林嘉奕拦着，他就直接动手了。 等三人离开后，顾浅汐又重新被拷上了手铐，又一次接受审问。 不过这次她却很明显的能感觉到坐在她对面人的不怀好意。 是的，顾浅汐有种强烈的直觉，严一明在极力的把所有脏水都往她身上泼。 “姓名？” “顾浅汐。” “年龄？” “二十三。” “为什么要杀楚夫人，你杀人的目的是什么！” “我没有杀人！”顾浅汐目光一凛，咬牙说道：“人不是我伤的，我进去的时候人就已经那样了。” 赵雅兰明明还没死，而且现在她也只是嫌疑人而已，可严一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给她扣上杀人的帽子，顾浅汐就算再傻也明白对方来者不善了。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有杀人！”严一明面色阴沉的问道。 顾浅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明明是比林嘉奕还大的年纪，却一直受他压制，他应该很不甘心吧。 “我要是有证据，还要你来干什么？”顾浅汐语气嘲讽的问道。 现在她已经不指望严一明能帮她洗刷冤屈了，他不把所有锅都甩到她身上顾浅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严一明脸色铁青，被顾浅汐的的话堵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煞是好看。 “顾浅汐！我劝你老老实实的交代，别再做无谓的抵抗！” “我没有伤人你让我交代什么！”顾浅汐也怒了，就算他来者不善，但好歹把戏做足一点，一来就想把所有屎盆子都往她头上扣，他还敢不敢做的再明显一点！ “没有伤人你好端端的去楚夫人房间干什么！” “我有收到她发来的信息！”顾浅汐耐着性子回答。 严一明却忽然冷笑。 “信息呢？我们可没看到半个字的信息。” 顾浅汐眼皮狠狠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严一明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们查看过你和楚夫人的手机，上面并没有你说的任何信息。” 顾浅汐放在桌下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圈套，这一切都是圈套！ “我被打晕过，信息也有可能是在那个时候被删除了！” “谁能证明？”严一明步步紧逼。 第124章 因为我没爱过 “没人能证明。”顾浅汐有些泄气。 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破绽百出，可你偏偏就像是深陷沼泽，怎么也挣脱不了。 严一明嘴角冷笑更甚。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顾浅汐只是静静的盯着他，她还能说什么，说再多他明摆着不信，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会找理由反驳，她说了又有什么用。 最终，顾浅汐以最大嫌疑人的身份被关进了看守所里。 江凯气的想杀人的心都有了，红着眼睛就往外冲，却被林嘉奕拦住了。 他虽然也生气，但理智尚存，这件案子明摆着不能按照正常的司法程序走，他就算追到看守所里又有什么用！ 几次三番挣脱不开他的钳制，江凯强忍着的怒火直冲脑门，抡起拳头就往林嘉奕脸上招呼。 只是，带着劲风的拳头最终还是没有落到林嘉奕脸上，而是砸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他并不蠢，也明白事情之所以会是这样，肯定是有一些不可抗拒的力量插手了。哪怕他们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没做，只因为被害人是楚夫人，就足以让整个司法程序为之改变，这样的影响力他该如何估量？ 就算……就算他赔上整个江家与之对抗，可他有必胜的把握吗…… 鲜血淋漓的拳头无力的垂下，江凯眼眶通红，哑声开口。 “我还能做什么？” 像是在问林嘉奕，更像是在问他自己。 他真的好恨，恨自己没用，原来他还是护不了她。 林嘉奕眼中划过一抹黯然，并没有回答江凯的问题，他也清楚他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不论身处什么样的位置，可也总会有那么一些事，让人无可奈何。 看守所里，顾浅汐被单独关到了一间房里，满腔都是潮湿的霉味，她却无暇顾及。 蜷缩在简易的木板床上，顾浅汐咬牙才控制住身体上的战栗，心中不禁苦笑。 她，好像发烧了。 缓缓伸出手，手指纤细匀称，可在白炽灯下却泛着不健康的惨白，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按照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庭审的那一天。 不过很快顾浅汐就笑了，为她这个可笑想法，从案发到现在也不过才几个小时她就已经被关进看守所里了，还怕等不到开庭的时候吗？ 思绪恍惚间，顾浅汐忽然听到了脚步声，那是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楚北宸逆光而来，就像童话里的王子。 可是顾浅汐却知道，他不是来带她出去的，因为她不是他的公主，因为他看向她时，眼中没有丁点温度。 楚北宸在距离床铺两三米的地方停下，没有质问，也没有指责，他只是看着顾浅汐，仿佛要把她整个人看穿。 顾浅汐双手抱着膝盖，微仰起头与他对视，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这么快就来找我算账？我……同意离婚。我们离婚吧，在我开审之前，先签字。” 放在兜里的大手蓦然收紧，楚北宸眼中冷意更甚，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说什么！” 顾浅汐就当他是真的没听清，又把刚才话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们离婚，就是现在……呃……” 楚北宸忽然出手掐住顾浅汐的脖子，眼中的怒火在翻涌，泛着嗜血的寒芒，与平日里的清冷孤傲判若两人。 “你再说一遍！” “我……”感觉到生命受到威胁，顾浅汐本能伸手想要推开他，可她刚一开口就感觉扼住咽喉的大手加重了力道，到嘴边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同时也阻断了外界空气。 苍白的脸色涨的通红，顾浅汐伸手胡乱的在他身上拍打，试图在他手中求的一线生机。 他真的想要杀了她…… 肺里的空气一点点流失，顾浅汐只感觉整个胸腔都要炸了，撕裂般的疼。 她没有力气了…… 只是，楚北宸却再最后一刻松开了手，掐着她脖子的手绕过肩膀，把她抱进怀里。 “你爱过我吗？”低沉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苦涩，深邃的眼中是让人不忍直视的悲痛还有……绝望。 顾浅汐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眼神有些涣散，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没有……” 爱没爱过，又有什么意义。 “顾浅汐！承认你爱过我，会死吗！”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拼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楚北宸不死心的问道。 “不会死……”轻轻闭上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顾浅汐的语气毫无起伏。 “……因为我没爱过。” “好，很好！” 楚北宸松开她，不再多看一眼，走的决然。 垂眸间，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泪光。 没了楚北宸力量的支撑，顾浅汐如同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床上，眼泪最终还是掉了下来。 坚硬的木板硌的骨头生疼，腹部也传来强烈的绞痛，可都不及心脏处的千分之一。 承认爱他，也不过是让她更加可怜而已。 更何况她可能还是个将死之人…… 汗水混合着泪水，身下的被褥湿了一大片，等剧痛渐渐过去，顾浅汐已经虚脱了，浑身瘫软就连动一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可就算如此，她却从始至终咬牙没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房门再次被打开，顾浅汐本能的以为是楚北宸，艰难的抬起头。 站在她面前的是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 不对！ 直觉告诉顾浅汐，他们不是这里的警员，他们身上并没有身为公务人员，身为人民警察的那种正气。 从他们的眼睛里，顾浅汐看到的全是满满的恶意。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吃力的坐起身，顾浅汐警惕的看着两人，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见顾浅汐的警惕心这么强，一眼就看出他们并不是看守这里的警员，两人都有些诧异，其中一人冷笑着上前。 “我们要做什么你等会儿就知道了，至于我们是谁，你去问问阎王爷吧，看看你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第125章 看谁能耗的过谁 经过刚才折磨，顾浅汐真的已经没有力气了，可这里就这么大一点地方，她再怎么往里面缩，还是被来人一把扯了过去。 顾浅汐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般被男人扔到了地上。 “救命！救……嗯……” 哪怕明知道这两人敢明目张胆的进来对她下手，那肯定就是有恃无恐，就算她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管她，但顾浅汐还是不甘心的想要求救。 可是她刚开口，就被人一脚踹在了肚子上，不禁闷哼出声。 顾浅汐痛得蜷缩成一团，可没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后背又被踹了一脚。 紧接着，皮鞋带着劲风如同雨点般落在她身上，脸上，就连手上也没能幸免。 顾浅汐从开始的挣扎求救，到后来只想护住要害，最后渐渐麻木。 她知道她的生命在流失，感官也在一点点消失，所以她才会没那么痛。 满腔全是血腥味，顾浅汐努力睁大眼睛望着头顶的白炽灯，她眼睛也充血了吗，怎么看到的天花板也是血色的…… “这女人命还真硬，这么能抗打，真是可惜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行了你，楚先生只说好好教训她一顿，管她死不死，我们赶紧走！” 脚步声渐渐消失，顾浅汐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滴血泪顺着眼角滑落，与地上的血迹融为一体。 楚先生……楚北宸吗？ 他就这么讨厌她吗？ 连一个光明正大去死的机会都不给她吗？庭审也不过只等几天而已，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顾浅汐忽然好想哭，可是她却没时间了。 曾经那么多次命悬一线都死不了，原来是想让她死在他手里吗？ 老天啊，她顾浅汐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这辈子非要这么惩罚她。 努力睁大的眼睛最终还是不甘的闭上，捂着肚子的手慢慢滑了下来，安静的拘留室里再无一丝生气。 ******* 密集的雨珠拍打在车窗上，楚北宸靠在驾驶座上，双眼微闭。 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双冷冽的眸子陡然睁开。 该死的！ 她身上那么烫，铁定是发烧了，要是再在那种地方待一个晚上，身体怎么吃得消。 毫不迟疑的开门下车，只是没走两步又折了回去。 她都有勇气让他那么生气，他还管她干什么！ “不知好歹的死女人！” 重新坐回车里没出两分钟，楚北宸狠狠一拍方向盘，摔门下车，直奔关押顾浅汐的房间。 她不是说他要找她算账吗？这些年她欠他的还少吗？要是死了他找谁算！ 她不是想离婚吗？他偏不离，看谁能耗的过谁！ 走过大厅，转过一处拐角，楚北宸脚下生风，与两名穿着制服的人迎面相撞。 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擦肩而过。 楚北宸想过很多种可能，那个女人见到他又跑回来会是什么表情，她是会笑他呢还是会笑他？ 现在的他连他自己都看不起，可是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放不下她，他也不想放下她。 就算他曾不止一次想要掐死她，可他还是爱她…… 可是，楚北宸没想到的是，他看到的会是那样一副画面。 她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心跳。脸上，身上都是血，那一抹抹鲜红刺的他眼睛生疼。 她……死了？ 市医院 医生办公室里，楚北宸双眼呆滞的望着前方，医生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清，他只知道那个随时随地能把他气到吐血的女人现在危在旦夕。 不过才短短的几分钟，她怎么能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她怎么可以那么蠢！ “楚先生，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中年医生推了推眼镜，不悦的皱眉，但碍于对方的身份还是耐着性子再次出声提醒。 楚北宸抬眸，冰冷的目光不禁让他心中一缩，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楚先生，您夫人情况现在真的很不乐观，身体多处受损暂且不说，她这个肾脏有肿瘤您应该是知道的吧。” 听着医生的话，楚北宸周身的温度骤然下降，双手指节泛白。 他知道……不，他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没告诉他…… 不，是他不配做她的丈夫，他连她病了都不知道，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爱他！ 医生仿佛没看到楚北宸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 “不过好在她这个肿瘤，是良性的，但是……” 医生话锋一转，季穆远刚推门进来，心脏也因为他这句话高高悬了起来。 “但是她现在肾脏受损严重，又因为肿瘤占位，必须马上进行切除。可是您夫人原先做过肾脏移植，她现在只有右肾，我们又没办法立马找到合适的肾源，您看这……” “你在说什么！”医生话还没说完，季穆远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震惊的看向楚北宸，发现他也是僵硬的坐在那里，眼中的情绪与自己如出一辙。 要么被无视，要么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医生的忍耐也到达极限了。 “我说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啊，病人是什么情况我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吗！我就不明白这些当家长的都是怎么想的，按照病人的身体情况来看，她做肾脏移植也快十来年了，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那么小就进行肾脏移植，也不怕把孩子给搭进去！现在好了，肾脏伤了，拿什么换！” 中年医生真的是被气狠了，尤其想到顾浅汐刚被送到医院，浑身是伤，七窍几乎都在流血的样子，火气也是成倍的往上冒。 也不管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什么人，扯开嗓子就骂。 等他骂爽了，气消了，办公室里也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离开医生办公室，季穆远小心翼翼的跟在楚北宸身后，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他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 赵雅兰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顾浅汐又生死不知，而且她还…… “北宸……”季穆远终于还是没忍住，他不怕他暴怒，不怕他发火，就怕他这么平静，平静的让他觉得害怕。 第126章 还有我 楚北宸脚步未停，季穆远也不敢多说什么。 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此刻压在他心头的是什么，他也能理解一二。 一直以来的救命恩人另有其人，而他因为所谓的救命之恩，一直放任顾雪沫一次次出手对付顾浅汐，虽然他尽量护着顾浅汐，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甚至他还做了帮凶。 现在母亲昏迷不醒，与这件事有牵扯的顾浅汐命悬一线。 光是想想季穆远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楚北宸又该如何自处！ 无声的叹口气，季穆远看了眼脊背依旧笔直的楚北宸，如果换作是他，他怕是早就疯了。 重症监护室里，专门负责看守的护士仔细检查了一遍仪器，确保不会出现纰漏。 病床上，顾浅汐脸上身上都缠着绷带，微弱的呼吸夹杂在仪器运作时发出的声音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没有人会怀疑，如果没有氧气机不断输送氧气，她就会立马断气。 楚北宸换了一身隔离衣进来，护士也同时收到消息悄然离开。 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他却走的异常艰难。 被子被一只微微颤抖着的大手掀开，当看到顾浅汐腹部那道浅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疤痕时，楚北宸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踉跄着后退两步，整个人颓废而又绝望。 他真蠢，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在临靳县的时候，他不止一次给她擦洗过身体换过衣服，可偏偏他什么都没发现，没看到她身上原来也有疤。 “为什么？”楚北宸声音哽咽。 或许……他并没有季穆远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想要去触摸她的脸，可此时的顾浅汐就像一个易碎的破布娃娃，他生怕因为他的动作她就那么碎了。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病了也不告诉我。你在怕什么，怕我会因此赖着你？和我有牵扯就那么让你难堪吗……” 病房外，季穆远跟个无头苍蝇似的走来走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就是没由来的感觉心慌。 直到楚北宸出来才松了口气。 “全力寻找肾源，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楚北宸换下隔离衣，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淡漠疏离。 “可是，我们只有三天……” 季穆远面色凝重，医生说顾浅汐的身体状况最多只能维持三天，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合适的肾源哪有那么不容易，他总不能去杀人吧！ 再说还得确保这三天里她的生命体征一直稳定，不会有什么意外。 “你们尽全力去找，找不到的话……还有我。” “不是……我……这……”季穆远愣在原地，他在说什么！ 什么叫还有他？难道他要把肾再换回去吗！那他怎么办！ 季穆远是真的要疯了！ “让人去查这次的事情，我要知道是谁伤了她。” 季穆远还没从刚才的震惊里缓过神，楚北宸又下达了另一条命令。 强稳住心神，季穆远也不敢耽搁，如果他不能按时找到合适的肾源，楚北宸一定会把肾脏换给顾浅汐，他绝对相信他能做出这种事。 顾浅汐在看守所里重伤被送进医院的事，江凯是在第二天才得到消息的。 当看到奄奄一息的顾浅汐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 他忽然好想杀人，想弄死那些把她变成这样的人，可是他应该去找谁，是谁把她变成了这副样子！ 江凯疯了…… 那天从他带着满身戾气离开医院后，楚氏的生意接连受到疯狂攻击，合作案告吹，子公司连续倒闭，股票大幅度下跌。 一夜之间，楚氏的损失不计其数，甚至无法估量。 而从始至终，身为掌权人的楚北宸却没露过面，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最后，退休多年的楚老爷子不得不亲自出手平息这场让整个商业圈都感到恐慌的动荡。 当然，这些陷入深度昏迷的顾浅汐对此一无所知。 时间一晃就是三日，在医生最后一次下达病危通知的时候，消失多日的楚北宸出现了，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和顾浅汐匹配的肾源。 据传闻，楚少夫人手术成功的当日，楚总裁和江家大少在医院天台大打出手。 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斗，也没人知道最后是谁赢了，更没人知道从头到尾楚北宸都没还过手…… 医院，vip病房 季穆远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熟稔的拉来椅子坐下给楚北宸上药。 先是擦破皮的脸颊，乌青发紫的眼角，嘴角。 动作熟练，显然这样的事情他做过很多次。 楚北宸不躲不闪任由他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 准确来说，是他所有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这里。 季穆远有些恍惚，忽然感觉坐他对面任由他折腾的这位不是他说一不二的上级，也不是处处压榨他的老板，而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儿子？ 季穆远忍不住一个哆嗦，强行忽略心里的那种诡异感。 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不把他当成儿子来看，这么事无巨细的照料一个男人，他自己首先都过不了那道坎儿，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你说她们会醒吗？”楚北宸声音沙哑，可见他的状态并不好。 季穆远默了默，看了眼安静的躺在床上的顾浅汐。 “夫人会醒……” 医生前两天就说过，赵雅兰的意识正在逐渐恢复，这一两天就会醒过来。 “她呢？”楚北宸的视线依旧落在顾浅汐苍白的小脸上，又问道。 这次季穆远并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十八天了，要是能醒早就醒了。 “对了，当年的事情我查清楚了，还有……” “楚总！夫人……” 季穆远话说到一半就被忽然闯进来的护士打断了，楚北宸淡漠的眸子骤然转冷，冷声呵斥。 “闭嘴！” 小护士被吓懵了，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季穆远有些无奈，医院里不是禁止大声喧哗的么，她这么火急火燎的冲进来不是专门跑来往枪口上撞么。 “出什么事了？” 第127章 还是以你的名字 小护士都快哭了，见季穆远问自己，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楚北宸，见他没看自己，才战战兢兢的说道： “楚，楚夫人醒了……” 闻言季穆远不由惊喜，楚北宸眼中也闪过一抹喜色，起身。 “你看好这里。” 小护士让开路，忙不迭的点头。 赵雅兰是真的醒了，虽然脸色很不好看。 见楚北宸进来，忙挣扎着想坐起身，她刚一醒来就从阿姨口中得知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小宸，小汐她怎么样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人在哪里，我去看看！” 赵雅兰想下床，却被楚北宸拦住。 “她还没醒……” “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那孩子。”赵雅兰一脸愧疚。 “夫人，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季穆远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虽然查到了很多，但宴会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却没查到，也无迹可寻，毕竟赵雅兰的房间里不可能有摄像头之类的。 “是顾雪沫！”赵雅兰难掩怒容，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天我和她起了争执……” “妈你先休息，我等会就来！” “唉你干什么去……等等我啊！”季穆远见楚北宸要走，忙追了上去。 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季穆远嘴里还在不停唠叨。 “你干什么去啊，不会是要找顾雪沫吧，我刚到消息她就在医院，说是又头晕，还有我刚才的还没说完呢……” 楚北宸忽然停下，季穆远一个没刹住差点撞他身上。 跟着他这么多年，他哪里会不知道他停下来是什么意思，忙说道： “根据你说的，我们的人抓到了那晚你在看守所里见到的两人，两人刚被抓就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是顾雪沫让他们那么做的，并且承诺到时候给他们两百万，而且还……” “说！”楚北宸并没有给季穆远犹豫的时间，脸色阴沉的可怕。 “而且还是以你的名义……” 季穆远是真的没勇气再说下去了，他真的怕楚北宸一个没忍住会对他动手，但该说的还是得说。 “还有当年的事情我又让人彻查了一遍，当时被送进手术室里的确实是你们三个，签了肾脏移植责任书的是蒋美媛，上面写的也是顾雪沫的名字，但真正给你换肾的是少夫人，当时的主刀医生是蒋美媛的追求者之一，事后就辞职了，我们的人今天在美国把人找到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间病房外，也没有敲门，季穆远直接把门推开了。 见到进来的是楚北宸，顾雪沫立马露出笑容。 “北宸哥哥，你是来看我的吗？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 “哪里不舒服？”掩下嘴角的冷笑，楚北宸柔声问道。 身后的季穆远不禁一个哆嗦，他这是在演戏？ 尼玛，好慎人！ 顾雪沫心中欣喜，但还是揉了揉额角，虚弱道：“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医生开了药，让我暂时在这里休息。” 楚北宸在病床边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知道你姐现在还昏迷不醒么？” 顾雪沫一愣，表情僵了僵。 “知道……”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到现在还醒不过来么？”楚北宸又问道，深邃的眼底杀意翻涌，仿佛下一瞬就会爆发，然后把人吞噬。 顾雪沫脸上的浅笑已经维持不住了，双手下意识攥紧床单。 “为……为什么……” “因为……肾脏移植。”楚北宸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冰冷如利剑般的眸子好似要把她整个人射穿。 顾雪沫脸上血色早已褪尽，努力维持镇定。 “是，是这样啊……我只听说姐姐动了手术，原来是……”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被楚北宸扼住了咽喉。 “北宸……哥哥……你放开……放开我……你不能，不能这么对我……” 顾雪沫拼命挣扎，但掐住自己脖子的大手却越来越紧。 “那我应该怎么对你！”手上一用力，顾雪沫就被甩到了地上，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散落一地。 对此季穆远只是后退一步，冷眼旁观，没有任何想要上去帮忙，或者劝架的意思。 甚至他还特意退到门口，把病房门给反锁了。 顾雪沫趴在地上，大口喘息，拼命咳嗽。 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往下掉，倒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不过可惜，这次注定没人会同情。 “北宸哥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什么都不要了，也什么都可以不要，我求求你，别这么对我好不好，沫儿会很难受……” 楚北宸面无表情的听她哭诉，忽然伸手扯开她身上的病号服，左腹处一道明显的疤痕露了出来。 “我再问你一遍，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一旁看戏的季穆远见此情景，不由挑眉。 看来这母女两人做戏还挺全套的，怪不得楚北宸被会骗，只是她们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顾浅汐会说出来吗？ 顾雪沫早就被吓傻了，这样的楚北宸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以前他虽然对她也很疏离，但绝对不会对她动手，只要她说不舒服，他总会很担心的询问她要不要紧，她所提的每个要求，他总会尽量满足。 可是现在，顾雪沫丝毫不怀疑，他会掐死她。 难道是那件事…… “这是，救你的时候留下的……北宸哥哥你怎么会这么问。”顾雪沫嘴里这么说着，但身体却在下意识往后缩。 “呵……”楚北宸冷笑出声。 笑得嘲讽，笑得苦涩，笑得眼角都泛起了泪光。 “因为你所谓的救我，我一次又一次放任你对付她，一次又一次给你伤害她的机会，因为所谓的救我，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想要跟着我出国，我带着你，你想要顾氏，我从她手里给你抢过来……季穆远！” “到！”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季穆远下意识立正站好。 “带她去做检查，如果肾脏还在，就给我全部摘了！” “不！不要！”顾雪沫哪里还顾得上半开的衣衫，拼命拉住楚北宸的裤脚。 “北宸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楚北宸嫌恶的抽回腿，冷冷下令。 “带她出去！” 第128章 如你所愿 早就习惯无条件服从命令，刹那呆滞后，季穆远上前拎起顾雪沫。 顾雪沫被吓傻了，一个劲的哭着喊着不要，只是她那点力气哪里能跟季穆远相比。 可就在这时，季穆远的手机却响了。 撇撇嘴接通，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喂。 只是下一瞬他却猛然看向楚北宸，也不知道是惊的还是喜的，磕磕巴巴的话都说不清了。 “醒了！你！你老婆醒了！哎……你等等我！” 病房里哪还有楚北宸的半点影子，季穆远敢发誓，这绝对是他认识楚北宸以来，他速度最快的一次。 看看门口，又看看面色惨白的顾雪沫，季穆远纠结了。 他应该先带她去做检查呢，还是应该先去看顾浅汐？ 随手拉住一个护士把顾雪沫塞给她，季穆远交代了两句也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被一脸懵逼的护士搀扶着，顾雪沫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彻骨的冰凉。 顾浅汐，她没死竟然还醒了！ 而且那件事也有可能被北宸哥哥知道了，她该怎么办！ ****** 顾浅汐跟个木乃伊似的任由医生在她身上一番检查，不是她不想动，是真的太疼了，一动就感觉整个身体要散架。 得知自己还活着，顾浅汐其实是感觉很不真实的，但从身体每个毛孔里传来的痛意，却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她确实还活着。 鼻尖忽然嗅到一股不同于消毒水的味道，顾浅汐转了转浑身上下唯一可以动的眼珠。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俊脸，顾浅汐有片刻的呆滞。 “你……”声音沙哑的都不像是她自己的了。 不过很快她就掩下了眼底的诧异，他鼻青脸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跟她有什么关系。 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楚北宸动了动唇，却只道：“你……要喝水吗？” 楚北宸嘴上虽然在询问，但插着吸管的水杯早就被他小心的凑到顾浅汐嘴边。 顾浅汐没有拒绝，她嗓子确实要干的冒烟了。 脖子还被固定着，水也不能多喝，但多少喝了一点总比没喝好。 看到她似乎想要说话，楚北宸凑近几分。 “你要说什么吗？” 声音轻柔，好似害怕会惊扰到她一般。 “我…手机…” 顾浅汐不是不能说话，她是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感觉每一个字她都要使尽浑身解数。 楚北宸听懂了，下意识四下看了看才想起来她手机不在这里，早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用我的可以吗？” 顾浅汐轻轻嗯了声，闭上眼睛努力回想那串数字，可是她却发现她连拿个手机的力气都没有。 “你说我帮你拨。”楚北宸适时出声。 顾浅汐深深的看他一眼，然后说出号码。 楚北宸拨通，把手机放到她耳边。 听到话筒里传出声音，顾浅汐才轻轻叫了句：“伊帆……” 电话那头，听到顾浅汐虚弱的声音，黎伊帆眼眶顿时就红了。 “我马上就来找你，你还需要什么吗？好……你等我。” 不顾客人诧异加懵逼的眼神，黎伊帆扔下手头上的工作急匆匆往外走。 与此同时，病房里的气氛却不怎么好，至少没刚才那么融洽。 楚北宸手中攥着电话，神色晦暗不明。 “妈已经醒了，你的嫌疑也洗清了，不需要再找律师。” 她现在只要乖乖养伤，好好休息就行，要什么律师。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半响顾浅汐才说道：“还有用……” “你要干什么！”大手下意识握紧，楚北宸打断顾浅汐的话，不过此时却没人注意到他的失态，包括他自己。 “离婚……”顾浅汐的声音很轻，几乎微不可闻，可病房里实在太安静了，楚北宸想要装作没听到都难，也是格外刺耳。 一侧的嘴角邪邪勾起，却不知道是在笑谁。 “你还是要离？” “对。”他话音刚落，顾浅汐就说道。 “好，如你所愿。”丢下这么一句话，楚北就走了。 顾浅汐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护士来换药才回过神。 “麻烦你了。”顾浅汐想笑笑，但嘴角太疼，她都怕幅度大了就直接给笑裂了。 见顾浅汐状态还不错，小护士也对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两颊上的梨窝若隐若现，顾浅汐看着心情也不由的好了起来。 “楚总对夫人真好，我们可羡慕了。” “是吗？”顾浅汐表情僵了僵，眼中的笑意一点点消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们看到的也不过是表面而已。 小护士显然没注意到顾浅汐的异样，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 “可不是嘛，夫人的肾源就是楚总亲自找来的，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 说者无意，可顾浅汐心里却掀起了惊天骇浪。 肾源？什么肾源？！ 强忍着身上的酸痛，顾浅汐抬手就往腹部摸去，从醒来到现在，她浑身都在疼，所以压根就没注意到身体还有其他什么异样。 不过她动了一下手就被小护士按住了。 “你需要做什么？我帮你。” 顾浅汐深吸一口气。 “我做了什么？”她怕是唯一一个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的病人。 年轻的小护士也被她懵了，半响才想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夫人你还不知道吗？你刚被送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尤其是肾脏伤的很严重，而且还有肿瘤，我们给你做了肾脏移植。” 小护士也很诧异，显然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顾浅汐也不知道现在她应该用什么表情了，总之心里很复杂就是了。 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婚，他知不知道也没太大意义了。 从他又一次把怀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的心就死了。 至于那晚在看守所里，对她动手的那两人跟他有没有关系，顾浅汐不想深究。 她既然没死，那就让一切都重新开始，她对他十年的痴迷，也该画上句号了。 或许，她早就应该死心了，那样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些事情。 第129章 还她自由 可惜，没有如果…… 小护士见她没有要再说话的意思，叮嘱两句就走了。 而她前脚刚走，后脚黎伊帆就到了。 见到顾浅汐的样子，既心疼又生气，想责怪，但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舍不得。 最后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而另一边，楚北宸刚出病房就与季穆远碰了个正着，他还没进去楚北宸就冷着脸让他别打扰顾浅汐休息。 总之，季穆远真的已经不想再吐槽他了。 “顾雪沫呢？”坐进车里，楚北宸揉着发痛的太阳穴问道。 刚准备发动车子的季穆远脊背不自觉一僵，讪讪道：“我把她扔医院里了，要不我再去看看？” “算了。”楚北宸闭上眼睛，眉宇间满是疲惫。 “等她身体恢复了，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顾雪沫是生是死让她自己决定吧。如果她有什么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满足。” “好，我明白。”他口中的她不用说季穆远也知道指的是谁。 “那你是怎么想的，有什么打算？”犹豫再三后，季穆远试探着问道。 楚北宸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季穆远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有些飘渺的声音才从身后响起。 “……还她自由。” 季穆远愣了愣，最终叹了口气。 感情这东西，还真不是轻易能琢磨透啊。 不过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是不是还有一些别的什么误会之类的，总之他也说不清，就是感觉顾浅汐对自家老板不是没有感情，但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季穆远表示，他还真的说不出来。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顾浅汐就一直待在医院里养伤，哪里也没去。 黎伊帆一直陪着她，寸步不离，江凯一有时间就会往她这里跑，好像她不是在住院，而是在度假，医院病房也被他当成了度假酒店。 至于楚北宸，他每隔一两天也会来一次，不过从那天之后，他们之间就好像没什么话说了。 她不愿意再笑脸相迎，他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顾浅汐有时候也在想，他们这算不算是相看两相厌。 倒是赵雅兰会经常来她这边，陪她聊聊天，唠唠家常，只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总是不免有些尴尬。 在医院差不多呆了两个月后，顾浅汐才出院。 那天楚北宸也来了，不过顾浅汐却回了顾家。 离婚协议在她刚醒那天就让律师拟订了，后来她签了字直接给了楚北宸，所以她也没有一定要跟他回别墅的理由了。 出院后的第二天，顾浅汐就去了公司。 从被罢免，她就没再去过顾氏，再次踏入公司，顾浅汐明显感觉到公司里的氛围和以前不一样了。 怠懈懒散是顾氏员工现在给她最直观的感觉。 尤其是她刚到大厅的时候，在前台站了足足三分钟，可这么长的时间里，大厅里没有接待不说，就连两个前台也是低头忙自己的事情，一个在玩游戏，另一个在修剪指甲，嘴里还不停聊着八卦，丝毫没注意到脸色阴沉的顾浅汐。 直到顾浅汐出声打断，两人才慌里慌张的站起身。 对此，顾浅汐却只是冷笑了一声就走了，两个前台面面相觑，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她们就想明白了，顾浅汐现在也只是公司股东，对于公司如何经营想必也没有太多权利干涉。 想到这里，原本还有些紧张的两人立马就放松了。 就算是大小姐又怎么样，现在也不过只是个没有实权的股东而已。 现在公司是二小姐说了算，只要她不说什么，她们又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两人的好心情也只维持到下午，人事部辞退她们的通知一下来两人就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 不止如此，就连她们的顶头上司，好几个部门经理也接连被辞退，就连他们心目中，说一不二的总经理也在当天的股东大会上被人接连呛白，中途竟然灰头土脸的离开了会议室。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公司都沸腾了。 那些抱着得过且过，想要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的，或者早已经迫不及待抱大腿的人也才真正意识到，就算没有实权，作为老董事长指定继承人的大小姐在公司也是有绝对影响力的，甚至她的话语权不亚于身为总经理的二小姐。 这一认知，让一些人欣喜的同时，也不禁让一大批人感觉到了恐慌。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也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天就会收到人事部的通知。 第二天顾浅汐再出现在公司的时候，刚到大楼门前，就有保安迎了上来。 顾浅汐只是微微点头，到大厅看到前台已经换了人，不由勾了勾唇角。 前台看到她，弯腰打招呼，恭敬的态度相比与对顾雪沫，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小姐您来了！”知道顾浅汐要来，金琳早早就在大厅里等她了。 顾浅汐笑得温和，但是见识过她在昨天会议上把顾雪沫怼的哑口无言，不停的变脸的金琳可不会认为他们的大小姐是个好相处的主儿。 至少她没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好说话。 “先去办公室吧。”面对周围员工似审视，似打量，又似畏惧的目光，顾浅汐笑容不变。 其实她身上的伤并没有完全好，不是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这满打满凑也才一百天，还得算上昏睡的那段时间。 董事长办公室一直都是闲置着的，顾浅汐每次来也都是待在这里。 刚在老板椅上坐下，金琳就端着一杯果汁进来了。 “坐吧琳姐。”顾浅汐指了指她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 金琳也不跟她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你昨天的表现真的…很出彩…我没想到…” 她还记得被罢免总经理的那次，顾浅汐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过话，最后还被逼得不得不答应了楚北宸的要求。 那个时候，金琳对他们这位继承人是没什么信心的，也可以说是并不看好的。 但是在昨天的股东会上，她真的让她刮目相看，不仅言辞犀利，每次开口也都直指问题核心，让人无法反驳。 第130章 有楚北宸的影子 对于金琳的话，顾浅汐只是笑了笑。 一味的当包子，别人只会以为你很好欺负，把你的退让当成无能。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顾浅汐深刻意识到，一味地忍让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大小姐，总经理来了！”两人正说着话，有秘书敲门进来恭敬的说道。 顾浅汐微微挑眉。 “让她进来。” “那我先出去了，有事喊我。”金琳边起身边说道。 顾浅汐轻轻颔首表示知道，与顾雪沫擦肩而过时，金琳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叫了声顾总。 顾雪沫难看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顾雪沫再也按捺不住，咬牙切齿道：“现在你很得意是吗！” 明明是她的公司，可她来这里竟然还要通报，还要征得顾浅汐同意，凭什么！ “我有什么好得意的？”顾浅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反问道。 顾雪沫气的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顾浅汐又幽幽的开口。 “就算我不是总经理，但公司依然是我的，这是老爸遗嘱，顾雪沫，你觉得我应该得意什么？” “你！” “我怎么？”顾浅汐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对，我应该得意，能让不可一世的顾二小姐给我打工算是吗？” “顾浅汐！”顾雪沫真的要被气疯了，恨不得扑上去撕烂顾浅汐的那张嘴。 她竟然说她在给她打工！谁给她的脸！！ 瞥见一旁的果汁，顾雪沫拿起来就往顾浅汐脸上泼，只是忽然感觉手腕一痛，那杯鲜红的果汁的就浇了她满身满脸，紧接着脸上就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顾浅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慢悠悠的擦掉沾到手上的果汁。 “不知道你是真蠢还是假装你很蠢，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应该夹着尾巴做人，而不是跟个跳梁小丑一样在我面前蹦哒。” “顾浅汐！有本事你杀了我！”顾雪沫声音尖锐，哪里还有半点柔弱可欺的样子。 虽然她现在确实是被欺负的那个。 “我也想杀了你，但我更怕脏了自己的手。”顾浅汐语气轻蔑，根本没把她的咆哮放在眼里。 她以为她不敢弄死她吗？她以为她就不想杀了她吗？ 不，她很想，每时每刻都在想！ 但想起几天前季穆远来找她时的欲言又止，顾浅汐就觉得心里一阵闷痛。 他应该是不想顾雪沫死的吧？应该是吧…… 但那又怎么样！她可以不让她死，可他也别想她就此放过她。 顾雪沫最在意的不就是她的出身吗？那她就天天提醒她，让她活着还不如去死。 狠毒吗？ 这种戳人痛脚的事情，确实有点狠毒，但比起那晚在看守所里拼命求救却没人理会的绝望，顾浅汐觉得她真的很善良。 “楚伯母已经醒了，那天是谁伤了她，又是因为什么起了争执，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顾雪沫……你应该庆幸你是顾雪沫。” 走回办公椅上坐下，最后一句话顾浅汐说的意味深长。 “琳姐，送顾总出去。” 顾浅汐话音刚落下，金琳就闪身进来了，严肃的脸上有些许不自然。 顾浅汐倒没怎么在意，她担心她吃亏她难道还看不出，但她只能说她想太多了。 顾雪沫脸色跟个调色盘似的青一阵白一阵，但别人看到也只是她脸上的脏污。 很快，总经理气势汹汹去找顾浅汐，最后狼狈离开的消息就在公司里传遍了。 原本还在踌躇怎么选择的人再也不敢犹豫了，再犹豫下去，下一个要离开顾氏的人怕就是他们了。 送走顾雪沫，金琳刚回到办公室，顾浅汐的电话就响了。 是林嘉奕。 而林嘉奕找她无非就只有一件事，有十万火急的案子。 马不停蹄赶回局里，一进会议室顾浅汐就被里面严肃的氛围给惊到了。 等坐下之后她就更加惊讶了，因为程翼竟然也在。 要知道程翼的工作能力不比她差，既然他已经参与了，林嘉奕又把她叫回来，那就只能说明这次的案子非常棘手。 “浅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叫陆韵，这次的案子由她负责。”林嘉奕把他手中的所有资料全部推给顾浅汐说道。 顾浅汐已经完全蒙圈了，心里简直有十万个为什么。 坐她对面的冰山美人她一进来就看到了，也很好奇她的身份，但她打死也没想到她会是这件案子的总指挥。 虽然心里疑惑，但出于习惯，拿到案情报告的第一时间她就翻开了。 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饶是见惯了各种凶案现场，冷不防看到那一幕，顾浅汐差点就吐了。 照片上，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一具女尸赤身裸体的躺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漓。 而她身后的床上，地板上，四周的墙壁上全是血，不是死者被杀时喷溅上去的，更像是被人刻意刷上去的。 整个画面全是一片红色，光是这么看着顾浅汐仿佛都能感觉到脚踩在地板上的那种粘稠的触感。 除了那次解剖尸腊化尸体，很少能看到顾浅汐露出这种表情，江凯立马就幸灾乐祸了起来。 “吐吧吐吧，没人会笑话你的。” 好不容易压下胃里的翻涌，顾浅汐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他让她吐她就真的吐啊，那多没面子。 “大家可以暂时叫我陆队，接下来我给大家简单说明一下这次的案子。” 陆韵声音就跟她给人的感觉一样，清清冷冷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开口，顾浅汐恍惚觉得她很像楚北宸，她身上有楚北宸的影子。 “我们追查这件案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换句话说这不是第一起，凶手游走在附近的各个城市，寻找特定的目标下手，作案手法极其残忍血腥。被害人也有共同的特征，都是女性，年龄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还有……” 顿了顿，陆韵才接着说道：“她们都是从事同一行业，在酒吧或者夜总会之类的地方工作，并且都存在一些不法交易，根据我们查证，时间都还不短。江城的这件，是目前为止第四起。” 第131章 刻意挑衅 会议只持续了十来分钟，之后林嘉奕和陆韵就走了。 顾浅汐才暗戳戳的看向江凯。 “这谁啊？” 江凯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我只听说是从上头下来的，背景很神秘。” “头儿跟我说过神秘情报处的事情你们还记得吗？”萧泽幽幽的说道。 顾浅汐和江凯齐刷刷的看向他。 萧泽一脸无奈，“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听说，这人跟那边有关系。” “情报处真的存在？那你说她在里面担任的是什么职务，应该是个头目吧？看着气势很足。”江凯一脸纠结，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个传说。 “谁知道呢。”萧泽撇撇嘴说道。 三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谁也没注意到一旁的程翼，那张冷脸上，表情似乎有些古怪。 “你们干什么呢，赶紧出警！”林嘉奕推开门就看到三颗脑袋挤在一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啊？”江凯还是一副呆呆傻傻的表情。 林嘉奕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啊什么啊！赶紧走！可是是同样的案子。” 不止江凯反应不过来，顾浅汐也是震惊的。 就算是杀人狂魔，连续作案也不会把间隔时间放的这么短。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凶手没有多少经验，反侦察能力并不强。 要么就是对方很自信，根本不惧怕警方，或者说这是在刻意挑衅。 而很显然，凶手属于后者。 “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见顾浅汐脸色不太好，临出发时程翼不由说道。 不过顾浅汐倒是不怎么在意，她都被叫回来了，哪里有不去的道理。 虽然知道可能会是相同的案子，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真正身临其境，顾浅汐真的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案发现场在一家高级会所里，他们到的时候，包厢外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房门打开，浓重到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满眼都是一片红色。 当看到尸体的时候，顾浅汐感觉嘴角都在抽搐。 她实在想不到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凶手不止放光了死者身上的血，还扒了皮抽了筋。 现在她可以肯定那些血就是拿刷子刷到墙上去的。 不仅如此，看到死者的时候，她只想到了古代的一种刑法――凌迟。 有没有三千六百刀她不知道，但上千刀绝对有，每一刀都深可见骨，但仍旧连在骨头上没有完全脱落。 尤其是警员挪动尸体时，浑身的肉片都在抖动，没经历过的人体会不了那是怎样的一种视觉冲击。 顾浅汐只感觉头皮发麻，整个人都要炸了。 刚开始还在嘲笑她的江凯也吐了，而且他冲出去的时间比顾浅汐还早。 顾浅汐跑到洗手间的时候，他还在里面，重点他还把门给关上了。 狠狠的踹了一脚，顾浅汐也顾不上骂脏话，蒙头就往楼上跑，她真的要忍不住了。 好不容易爬到上一层，刚跑出安全通道就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满身酒气直冲嗅觉神经，顾浅汐刚压下去的酸水疯狂往上冒，也顾不得身上有多疼，爬起来就吐，刚摔到地上时她看到了旁边有个垃圾桶。 等吐完了顾浅汐才看向被她撞到的两人。 然后，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吃力的扶着醉的东倒西歪的男人。 这里是会所，他们也只封锁了下面一层，看到这样的事情似乎没什么稀奇。 但那个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是楚北宸。 顾浅汐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想要把他从女人手里接过来。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清楚，但看到他醉成这样，她有些心疼，也有些嫉妒。 她可以容忍他有心爱的人，但这么靠在一个陌生的女人身上，她受不了，顾浅汐也不否认，那是对他的占有欲。 “你干什么！让开别挡路！”女人伸手把她推了个趔趄就要走。 不死心的去拉楚北宸，却被他用力甩开，他的手顺势揽上女人如水蛇般的腰肢。 顾浅汐立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们消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哪里还有资格管他，以前没有，更何况现在都已经离婚了。 失魂魂魄的下楼，江凯刚从洗手间出来，见她苦着一张脸，好奇道：“你怎么了？” 顾浅汐摇摇头，还想再说什么，陆韵从包厢里出来，冷冷的对两人说道：“收队。” 江凯皱眉看看她，又看向顾浅汐。 “你得罪她了？” 顾浅汐一脸懵逼的摇头。 “怕是你得罪人家了吧，我跟她相处不过十分钟。” 江凯若有所思，说的也有道理，但他怎么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惹到这位冰山美人了，他们也不过才刚认识而已。 但他却明显感觉到，陆韵对他们有敌意，或者是对他们其中的一人有敌意。 “走吧，先回去。”顾浅汐拉了拉江凯，示意他别想太多。 “你先等下。”江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张纸巾，擦掉顾浅汐脸上的一点血迹，“走吧。” “嗯。”顾浅汐没再说什么，快步追上林嘉奕他们。 而两人身后的拐角处，楚北宸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走远，大手在墙壁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沟壑。 陆韵他们追查了那么久都没结果的案子，就算萧泽，顾浅汐和程翼都参与了，但想找到线索，还是很不容易的，或者说凶手根本就没留下线索。 就算他们几天来不眠不休也什么都没有查到，甚至凶手可能已经不在江城，去了别的城市。 在所有人里，顾浅汐算是最轻松的一个，因为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到万不得已林嘉奕也不会让她熬太久。 在这件事上，顾浅汐并没有逞强，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她还是清楚的，尤其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深刻懂的能活着是多么不容易，她还没伟大到为事业献身。 在局里足足泡了三天，在第四天下午的时候，顾浅汐忽然接到了陈嫂的电话。 那边支吾了半天就问她还会不会回来。 顾浅汐本想说不回去了，但想到有很多东西在那边，最后还是说了句回去。 第132章 他没有喜欢过顾雪沫 顾浅汐之所以说回去，是料定楚北宸这个时间点不可能在别墅里。 果不其然他不在，但却意外碰到了来替他拿文件的季穆远。 打过招呼后顾浅汐去了卧室，而季穆远则是去了楚北宸的书房。 在卧室里转了一圈，顾浅汐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想起陈嫂，她回来了然后马上要走，她的东西也要带走，理应跟她打声招呼的。 路过书房，房门没关，顾浅汐下意识往里面看了一眼，季穆远半蹲在保险柜前，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不过也跟她没多大关系。 顾浅汐抬脚就走，可就是那一眼，眼角余光瞥见季穆远把几张照片放到了地上，而照片上的人怎么那么像她？ 不由自主的走进房间里，刚才因为距离有点远看的并不是很清楚，等渐渐走近，顾浅汐可以肯定刚才被季穆远随手放地上的照片里的人确实是她。 照片上，她还穿着高中时的校服，看样子应该是在演讲，可顾浅汐记得很清楚，那是临近毕业前的最后一次演讲，也是楚北宸刚出国后不久。 可那次她并没有拍照片，也没有拜托别人拍什么照片，楚北宸这里怎么会有？ 而且看样子拍照的人应该站在距离她比较远的地方。 季穆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没注意到顾浅汐进来了，而且就站在他身后。 直到―― “你在看什么？” 季穆远一惊，猛然回头，他手中的一厚摞照片撒了一地。 然而顾浅汐却顾不上他的失态，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地上的那几十张照片上。 全是她，每一张都是她！ 有上课的，吃饭的，独自在街上闲逛的，坐在公园长椅上发呆的，还有和江凯追逐打闹的…… 季穆远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见顾浅汐一直盯着地上散乱的照片，整颗心都是七上八下的。 “夫人……不是，顾小姐……这个……” 想要替楚北宸解释，可他应该说什么？ 他也没想到楚北宸的保险柜里会放着这些东西，他是真的被惊到了，一时太过好奇竟然忘记门没有关，顾浅汐也在别墅里。 顾浅汐蹲下身把那些照片一一捡起来，目光落在打开的保险柜最底下的一层，那里放着一个密码箱。 想也没想伸手去拿，却被季穆远阻止了。 季穆远也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被顾浅汐冷冷的一个眼刀子扫过来，讪讪的松开了手。 身上的冷汗都要出来了，这种眼神他太熟悉，每次惹到楚北宸，他看他时就是这样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顾浅汐把密码箱拿出来，试了几次都没有打开，季穆远刚想松口气，只听咔嚓一声，箱子开了。 当看清里面当着的东西时，他就腿软了。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怕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他好像闯祸了。 只见箱子里全是码放整齐的照片，还有十几个优盘。 而那些照片上，无一例外全是顾浅汐。 少说没有上万，也有七八千张。 双腿几乎打着摆子走出书房，季穆远颤巍巍的拨通楚北宸的电话。 “…老大…我…我好像闯祸了…” 书房里，顾浅汐拿起其中一个优盘，打开放在书桌上的电脑，输入密码插上优盘。 果然，楚北宸的锁屏密码是她的生日，她在临靳县并没有记错。 就连刚才的密码箱也是。 而另一边，楚氏集团会议室里，正在开会的一众人这会儿却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可就是因为一个电话，总裁接了一个电话，然后他们就感觉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都开始往下降了，后背寒毛倒竖。 而楚北宸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前段时间公司一夜之间损失了十几个亿，都没见他眨一下眼，现在却只是因为一个电话。 几秒钟后楚北宸忽然起身大步离开，旁边的椅子都被他直接撞倒了。 “总裁……” 等人走了，那股压迫感消失，肖姗最先反应过来。 可是她要做什么，就算把人叫住了，她要说什么。 其他人面面相觑，然后整个会议室炸锅了。 有人猜测公司是不是遇到了大危机，有人忙着找手机打听情况，甚至还有人猜测是不是楚老爷子出事了。 顾浅汐提着密码箱出来的时候，季穆远正急得在门口来回踱步。 见到顾浅汐，一个劲的直搓双手，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刚才给楚北宸打电话，他以为他会被训一顿，或者被发配去执行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他却一个字也没说，可越是这样，他就越坐立难安，简直生不如死。 陈嫂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季穆远这个样子，好像天要塌了似的，她也跟着紧张。 顾浅汐绕过两人下楼，手中的箱子很重，重的仿佛提着千斤巨石。 那是她整整五年的光阴，被他全部装在了一个箱子里。 保存在那些优盘里的全是一段段视频，场合不一样，背景不同，可主人公却从头到尾都是那一个，和偶尔出现一两次的江凯。 刚下楼梯，大门忽然被推开，楚北宸出现在门口，双眼通红。 一个在楼梯口，一个在门口，中间只隔着几十步的距离，四目相对，时间像是就此定格，也好似过了一个光年。 “…你…都看到了？”在顾浅汐面前站定，楚北宸哑声问道。 顾浅汐微微仰着头，看着那双深邃的双眼。 “对…都看了…你一直在让人监视我…” 楚北宸高大的身躯猛然一震，踉跄着后退一步。 没有了拒人于千里的冰冷，也没有平日里的意气风发，只剩颓废。 许久，他才出声： “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能不能把东西还给我…” 眼泪夺眶而出，顾浅汐抿抿唇，嘴里既咸又涩，抬起提着箱子的手。 “…好…” “谢谢…”楚北宸接过来，转身快步离开。 “他没有喜欢过顾雪沫。”季穆远走到顾浅汐身边，语气笃定的说道。 “我知道……”顾浅汐望着楚北宸离开的方向，声音低低的呢喃道。 第133章 我又何尝不是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季穆远眼睛红通通的跟只兔子似的。 “那个男人他爱你爱到骨子里，爱你爱到不像他自己，卑微的让我都看不起……” “你闭嘴！” 被喷了满脸吐沫星子，季穆远梗着脖子一脸懵逼。 顾浅汐蹲下身双手抱着膝盖，哭的一抽一抽的委屈的像个孩子。 “…我又何尝不是…” 季穆远：“……” “你…你…什么意思你！”季穆远感觉这个世界已经玄幻了。 她喜欢的不是江家那个小子吗！ 顾浅汐忽然站起来，两把抹掉眼泪。 “我去找他！” 季穆远挡在她面前，好不容易才把所有信息都给消化了。 “刚才没叫住他，现在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顾浅汐吸吸鼻子，整个一小可怜的样子。 “你带我去。” 季穆远：他有说过他知道楚北宸去哪里了吗？她这么理直气壮真的好嘛！ 车子绕过市区，一路开到郊外，下车后顾浅汐呆呆的望着前方。 “怎么会是这里……” 季穆远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她。 “你知道这里？” 顾浅汐轻轻点头，抬脚轻车熟路的往里走。 “这是我的花田。” 季穆远愣了愣，随即笑了。 感觉他的下场应该不会那么惨了，甚至他还做了件好事。 楚北宸每次有心事都会来这里，他以为这是他的地方，没想到却是顾浅汐的。 这两人也真的让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其实他带顾浅汐来这里，也并不是十分肯定楚北宸就在，只是他当时的样子，他猜测应该会来这里。 虽然天气依旧寒冷，但因为有温泉的缘故，花圃里四季如春，与外边的萧瑟像是两个世界。 季穆远推开花房的门，天色早就暗了下来，里面黑漆漆的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个大概轮廓。 但推开门的一瞬间他就可以肯定楚北宸就在里面，因为里面满是酒气。 皱眉打开灯，在房间里扫视一圈，在沙发后边看到了一条伸出来的长腿。 摇摇头走过去，差点被扔在地上的空酒瓶子绊倒。 楚北宸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密码箱就放在一边。 “你就打算这样醉生梦死？”季穆远啧啧两声，要是让外界的那些人看到他们奉若神明的楚总裁这么窝囊的样子，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楚北宸眼皮也没抬一下，只是仰头把手里的整杯红酒一饮而尽。 等他倒好第二杯就被季穆远夺了过来，仰头全喝了。 楚北宸这时才看向他，不过绝对不是善意的，如果眼神能杀人，季穆远觉得他已经死过百八十次了。 虽然感觉后脑勺上头发都竖起来了，但嘴上还是一副十分欠扁的样子。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这世上女人难道都死光了！你……” “滚！” 要不是季穆远躲得快，那带着劲风的拳头绝对会招呼到他脸上。 拍掉身上的灰退到相对安全的距离，哪怕心里虚的要死。 “别人都说你楚北宸一手遮天，无所不能，也不过如此，连自己老婆都抢不回来，还有功夫躲这里借酒消愁，啧！” 最后一声啧简直把嘲讽表达了个淋漓尽致。 不给楚北宸发作的时间，季穆远闪身迅速逃离。 刚关上门就听到里面砰一声巨响，不由的拍拍胸口，幸好跑得快，不然那酒瓶子绝对要砸他脑门子上。 “他在里面吗？”顾浅汐过来就看到季穆远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皱眉问道。 季穆远收起看好戏的表情，一本正经的点头。 “在！” 顾浅汐推开门，身后季穆远很有眼色的把门给重新关上。 “滚出去！”楚北宸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顾浅汐被吓一跳，但还是绕过满地的碎玻璃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楚北宸抬起头，然后愣住了。 “你…怎么来了…” 顾浅汐扯了扯嘴角。 “这是我的地盘，我妈妈留给我的，你给弄坏了，赔吗？” 楚北宸是喝了不少酒，但神志很清醒，也没有忘记之前的事情。 “…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顾浅汐反问。 “…我让人监视你…”楚北宸别过脸不去看她，手早已攥紧一旁的密码箱。 “为什么你人都走了却还让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顾浅汐忽然凑近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楚北宸脸上。 “因为你舍不得我对吗？” 感觉到脸上痒痒的，楚北宸转过头，顾浅汐精致的小脸就在眼前，鼻尖挨着鼻尖，只要他微微往前，就能碰到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呼吸顿时就急促了起来。 顾浅汐唇角弯了弯，退回原来的位置坐好。 “…其实…你喜欢的人不是顾雪沫…而是我…我说的对吗？” 楚北宸只是愣愣的盯着她，没有肯定也没有反驳，或许说他根本没办法反驳。 “给你。”顾浅汐拿起旁边的一束花递给他，唇角微弯。 那是她刚才在外边摘的，一束白色桔梗。 楚北宸眸光沉了沉，大手紧握。 “你什么意思？” 告诉他，他的爱始终是无望的吗？ 见他不接，顾浅汐收回手。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不是就是在这里。” “嗯。”楚北宸看着她，目光已不在冰冷，一寸寸仿佛要把她全部刻进记忆最深处。 顾浅汐垂眸，纤细的手指摆弄着手中的花束。 “传说，桔梗花开的时候代表着就是幸福降临的时候，但有的人能抓住幸福，从而获得永恒的幸福，但有人却与幸福失之交臂。所以它有两种截然相反的花语，无望的爱，还有……永恒的爱。” 顾浅汐抬起头，泪水盈满眼眶，一字一顿： “我送你桔梗花，是因为我喜欢你整整一个青春…还有这五年来…无尽的思念…唔…” 唇瓣相贴的刹那，顾浅汐睁大眼睛，楚北宸也没有闭上眼，他深邃的眼中倒映出的是她的影子。 揽住她的纤腰，楚北宸加深了这个吻。 顾浅汐下意识想要挣扎，但只是微微一瞬，便环上他的脖子，主动回应他的吻，虽然生涩又笨拙。 第134章 我会做噩梦 直到顾浅汐感觉喘不上来气了，楚北宸才结束这漫长而又深情的一吻。 顾浅汐坐在他腿上，小脸通红，浑身都软趴趴的。 他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好闻，似有若无的冷香让她贪恋，舍不得松手。 “为什么？”楚北宸把脸埋在顾浅汐颈窝里，平复下有些紊乱的呼吸，声音沙哑却出奇好听。 顾浅汐从他怀里抬起头，一双杏眼水汪汪的，就那么懵懵懂懂的看着他，微张的小嘴有些红肿，更加诱人。 楚北宸呼吸一窒，又压了下来，目标正是那张让他欲罢不能的小嘴儿。 不过这次顾浅汐却没有让他得逞，抬手挡在自己嘴上。 “什么为什么？” 红唇被挡住，楚北宸却没停下动作，温热的吻落在她手心。 顾浅汐身体微微一颤，脸又不受控制的红了。 楚北宸的心里一片柔软，收紧手上力道，恨不得就此把她揉进骨子里。 “当初为什么要拒绝我？” 如果说顾浅汐刚才只是没听懂，现在就是实力懵逼了。 她为什么要拒绝他！？ 他什么时候跟她表过白，重点是她还拒绝了？ 顾浅汐觉得是她幻听了，要么就是她做梦把他给拒绝了。 但那也不可能啊！如果做梦梦到他跟她表白，那估计他表白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直接扑到他怀里了，还拒绝？她脑子进屎了嘛！ “你明明就拒绝了。”楚北宸一脸委屈。 她不仅拒绝了，还拒绝的那么干脆，干脆的让他想要骗骗自己，想要假装她对他也有丁点动心都做不到。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喜欢我，怎么可能拒绝！” 他委屈，顾浅汐比他还委屈。 当初他忽然对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然后一声不吭就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她想去找他，已经做好了去找他的准备。 可他却派人来接走顾雪沫，她当时是什么心情，顾浅汐现在想起来都感觉胸口闷的发慌。 “我送给你的东西，你都没收到？”饶是反应再慢，楚北宸也明白，他们被人耍了，而他差一点，差那么一点点就错过她了。 抱着自己的胳膊不断收紧，顾浅汐被勒的难受，但还是安静的窝在他怀里没有动。 楚北宸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不过还好，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 但是，这些年苦涩的爱恋，又该谁来买单？ 他远在他国，却让人每天记录下她生活的点点滴滴，而她，如同行尸走肉，执念般的只想为他活着。 她心里苦，他又何尝不是。 “你说你，就不能亲自来问我吗！”用食指在他胸膛上使劲戳了戳，顾浅汐嘟着嘴控诉道。 楚北宸眸光黯了黯，收敛起眼中的戾色，握住顾浅汐的小手，只是脸上却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那个……” 他不好意思不行嘛！后来又被她不留余地的拒绝，他还怎么去找她。 再说虽然没有当着面说，但他亲耳听到她说喜欢的人是江凯，这难道还不算？ 看到楚北宸的样子，顾浅汐咯咯的笑出声。 “你害羞是不是！” 那语气叫一个笃定啊，楚北宸的俊脸又黑了。 知道就行了，做什么要说出去！ 顾浅汐搂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蹭了又蹭。 “那你说啊，说你喜欢我，别告诉我你不敢啊！” 顾浅汐是笃定他不会说，别看这人平日里一副拽炸天的闷骚样儿，但脸皮到底有多薄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算了算了，不逼你了，我自己心里知道就……” “…我爱你…” 清脆的笑声戛然而止，顾浅汐愣愣的看着面前这张认真又有些执拗的脸，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他说他爱她，爱她…… “我爱你，你呢？”楚北宸的声音很低，可却字字清晰。 在他略微有些紧张的目光注视下顾浅汐抬手在自己脸上掐了一把。 很疼，她没有在做梦，可为啥感觉这一切都很不真实呢。 楚北宸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扩大，没有疏离，也没有讥讽，笑意直达眼底，像个因为得到糖果而满足的孩子。 抱紧顾浅汐想要站起来，可是竟然一下子没起来。 顾浅汐被他吓一跳，不由紧张。 “你怎么了？” 楚北宸又笑了一声，微扬的唇角像是怎么都压不住。 “没事，腿麻了。” 顾浅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一直坐他腿上，不麻才怪。 搂着他脖子的手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几分，顾浅汐撒娇道： “可是我不想下来。” 楚北宸眼中的宠溺仿佛能把人直接溺毙，揉揉她的发顶。 “那就别下来。” 顾浅汐任由他的手在自己头上胡作非为，心里就跟抹了蜜似的，甜丝丝的。但还是撇撇嘴角认命的松开手，不下来他们难道还要坐到地老天荒不成，她晚饭都还没吃呢，饿死了！ “别动！”楚北宸又把她给按回自己怀里，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在身后的沙发上借了把力，然后顾浅汐就华丽丽的腾空了。 嘴角抽了又抽，果然力气大就是任性啊。 季穆远早就没人影了，不过楚北宸来的时候也是开了车的，他们倒不怕回不去。 只是楚北宸喝酒了，顾浅汐刚开始还有些担心他酒驾，但看到他完全就像是个没事人，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窝在副驾驶座上盯着楚北宸如刀削般的侧脸，就差没直接流口水了。 只要一想起来这个男人是她的，而他也喜欢她，顾浅汐就控制不住兴奋。 楚北宸目不斜视的开着车，大手却精准的掐住她的脸蛋。 “别用这么花痴的眼神看着我，我会做噩梦。” 顾浅汐不满的撇嘴，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拽下来，手又被他紧紧握住。 还说什么会做噩梦，看他的样子明明乐在其中，口是心非的男人。 “我们去哪儿？” 手挣不开，顾浅汐也就索性让他攥着。 楚北宸看白痴似的看她一眼。 “回家。” “可是……”顾浅汐咬咬唇，一脸苦瓜相，简直懊恼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们好像离婚了…” 车子刚好拐过一个弯儿，楚北宸淡定的吐出两个字。 “没签。” 第135章 不是一般的蠢 “啊？”顾浅汐眨眼，再眨眼，什么没签！？ 楚北宸：“离婚协议我没签。” 顾浅汐怔愣片刻，然后笑了，拉起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蹭了蹭。 她真的满足了。 从没像现在这样，感觉拥有了全世界。 这些年苦苦的等待，也都值了。他还是来了，来到了她身边，或者说他从未离开过。 “跟着我的人还在吗？”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顾浅汐趴在车窗上朝后边看了看，他们后边不会还跟着人吧。 楚北宸莫名感觉心虚，握着顾浅汐的手不由自主收紧。 “…不在…” 顾浅汐吃痛，倒吸一口凉气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楚北宸一惊，猛地松开她的手。 “对不起…你真的不生气吗？我一直让人监视你…” 闻言顾浅汐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把他的手重新拉回来十指相扣。 “真的不生气。”就算她再生气，也抵不过他的那一句我爱你。 她就是这样，没有原则，没有底线，只因为他是他，所以她可以什么都不介意，什么都不在乎。 见顾浅汐真没生气的意思，楚北宸才微微松了口气。 天知道得知她看到了那些照片，他究竟有多怕。 怕她恨他，怕她以后再也不会理他…… 两人回到别墅，顾浅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然而她没想到的是，陈嫂竟然不在！ 别墅里黑漆漆的一片，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顾浅汐看着楚北宸，傻眼了，她不会做饭啊！ “要不还是出去吃吧？”顾浅汐哭丧着脸，她其实想说要不点份外卖吧，但很显然这个更不现实。 楚北宸挑眉看着她。 “真的很饿？” 顾浅汐点头如捣蒜，她中午只吃了一点，到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能不饿吗！ 楚北宸脱下外套扔给她。 “等着！” 然后就朝厨房的方向走去了。 顾浅汐抱着衣服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他难道要自己做饭？ 想起那次在老宅他也做过，而且味道还不是一般好，顾浅汐最终把所有置疑的话都吞回肚子里。 偶尔给他打打下手，虽然全程她几乎没帮上什么忙。 楚北宸确实是要做饭，而且速度还很快，不大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面条就出锅了。 顾浅汐一来是真的饿，二来还是因为味道太好，狼吞虎咽的就把一碗面解决了。 看的楚北宸直皱眉，一个劲的提醒她慢点吃。 但最后顾浅汐还是把她自己给吃撑了，胃里胀得难受。 以至于他们睡觉的时候都快午夜了。 洗完澡出来，就见楚北宸半靠在床上……看书。 等走近，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显然也已经洗过澡了。 顾浅汐也没扭捏，掀开被子在他身边躺下，反正在以前也不是没在一起睡过。 虽然现在跟以前似乎有点不一样，但她要是刻意表现出来，感觉会更尴尬。 “你乱动什么？”楚北宸放下书，好笑的看着她。 以为他看不出来她其实很紧张吗！ 顾浅汐拉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个…我们…你还不睡觉吗？” “睡，为什么不睡。”楚北宸翻身躺下，顾浅汐下意识往床边挪了挪。 但她刚挪过去，就被楚北宸大手一捞给拉了回来。 “你跑什么！” “那个…我…我们…” 顾浅汐紧张的说话都结巴了。 楚北宸的脸忽然放大，顾浅汐身体下意识紧绷。 不过他的吻却只落在她额头上。 “睡吧。” 顾浅汐：“……”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打击人的，简直扎心了好嘛！ 她会不会紧张是一回事，会不会奋起反抗是一回事，但他对她无动于衷……还有什么比这更打脸的么！ 见到她一副被雷劈到了的样子，楚北宸不由轻笑出声。 关灯把她拉到怀里，抱得紧紧的。 “你身体还没好…不过你再用这么挑逗的眼神看我，我可不能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顾浅汐：……好吧，这个理由她暂且接受。 而且她不想接受也不行，因为靠的太近，身体几乎贴在一起，她明显感觉某人某个部位有抬头的趋势。 所以她还真是丝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顾浅汐黑脸的同时，心里也不禁泛起丝丝暖流。 她好像真的很傻，他明明对她一直都那么好，可她怎么就看不出他喜欢的人是她呢。 微微叹口气闭上眼睛，要怪只能怪在潜意识里，她以为他爱的是顾雪沫，所以让她直接忽略了别的东西。 在临靳县的那次，他救她，几乎是在用他的命救，如果稍稍有点偏差，他们两个都可能会被活埋。 她何德何能值得他赔上自己的命，而她明明发现了他电脑密码的异样，但是被他稍微一打岔就给糊弄过去了。 她还真是……不是一般的蠢。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顾浅汐要去上班，但楚北宸死活不让去。 撒娇卖萌，撒泼打滚，总之能用的招式她都用遍了，但楚北宸就是不为所动。 两人就那么僵持着，直到陈嫂回来，眼看上班要迟到了，顾浅汐只能无奈的告诉他，林嘉奕并没有让她不眠不休的参与案子跟进，她也只是帮帮忙，绝对不会劳累，并且再三保证累了就休息，楚北宸才勉强退一步同意了。 于是，在陈嫂笑呵呵的目光注视下，顾浅汐满面春风的去上班了。 与林嘉奕他们愁眉不展，个个顶着两个黑眼圈形成鲜明对比，顾浅汐整个人精神抖擞，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你昨天下午做什么去了，能不能把你脸上的笑给收收，别笑得这么猥琐，很辣眼睛！” 江凯一忍再忍，但看到顾浅汐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想损两句。 “你买彩票中了五百万啊你！” 顾浅汐原本刻意压下来的嘴角，在听到他后边那句话时又扬了起来。 她可不就是中彩票了么，而且楚北宸可不止五百万，五百个亿怕是都刹不住车。 江凯已经不想和顾浅汐说话了，总之看她的目光活脱脱的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还是病得不轻的那种。 第136章 刷新三观 对于他的调侃，顾浅汐只是没好气的翻个白眼，永远别指望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 江凯也只是想损她两句，并没有一定要知道她去哪里了，神秘兮兮的凑过去： “今晚有没有要忙的？” 顾浅汐警惕的看着他： “干什么？” 这人一看就不怀好意，铁定是要打什么歪主意。 江凯俊脸一黑，掏出两张电影票拍在桌子上。 “我好心请你看电影，有你这么不识好人心的吗！” 顾浅汐嘴角微微抽搐，半响才讷讷的道： “你确定这不是你哪个追求者送的，想要邀你一起共度良宵，然后你拉我出去当挡箭牌？” 这种事情他做的还少吗！两个巴掌怕是都数不过来了。 江凯：“……” 好想掐死她怎么办？在线等！急！！ “哟！这是谁要去看电影啊！”林嘉奕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还悄无声息的，顾浅汐直接被他吓一跳。 “头儿……”顾浅汐起身看到陆韵也在，随即道： “陆队！” 陆韵冷冷的看着她，她的个子要比顾浅汐高出不少。尤其顾浅汐还穿着白大褂，被长衣服包裹，站在陆韵面前，显得她越发娇小。 两人面对面站着，也衬得陆韵更加高挑。 所以陆韵是用一种睥睨的姿态看着她，眼中似有若无的闪过不易察觉的讥诮： “这是你做的验尸报告？” 顾浅汐愣了愣，拿起被她扔桌上的报告快速浏览一遍。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陆韵在主位上坐下，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顾法医你觉得没问题吗？” 如果说顾浅汐以前是感觉陆韵对她或者江凯有敌意的话，那么现在她就再也不能说那是错觉了。 她确实有敌意，而且还是针对她的。 垂眸敛下眼中冷意，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报告。 她还真没找出来哪里有问题。 死者女性，27岁，死亡原因失血过多而亡，死亡时间是他们到达案发现场两小时前。 后来查明死者身份，证明她的判断并没有错，所以哪里有问题？ 面对顾浅汐的疑惑，陆韵冷冷一笑： “法医的职责是协助我们破案，你做到了吗？你给出这样一份报告对我们破案有帮助吗？还是说有点身份背景就可以擅离职守！” “我……” “浅汐昨天下午请假我事先就知道，张局也是同意的。” 面对陆韵的咄咄逼人，不止顾浅汐沉了脸色，江凯和林嘉奕脸色也都不好看了起来。 林嘉奕对顾浅汐的维护让陆韵嘴角的冷笑更甚： “到目前已经有五人遇害，我们所有人都在为破案不分昼夜的四处奔波，全局就顾法医最清闲，想请假就是一下午，我倒是不知道林队你对手底下的人还有特殊照顾！” “浅汐身体本来就不好，她特殊点怎么了！” 江凯感觉他真的控制不了他那暴脾气，这女人嚣张什么！有本事她带病来啊，他把她当祖宗供着！ 江凯一张俊脸都给气红了，可陆韵却好似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依旧看着顾浅汐： “麻烦顾法医重新做一份更加详细的验尸报告，我马上就要用！” 陆韵口中的特殊照顾有几个意思，顾浅汐怎么会听不懂，强忍着没发作。 “好，我重新做。” “我来！”一道冷冽至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程翼伸手去拿顾浅汐手里的报告： “我来做！”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顾浅汐微微侧身避开，他的好意她心领了。 说实话顾浅汐是真不想再去摸那具尸体，但她要是不去，不是刚好坐实陆韵对她的指控了么，所以她非去不可。 她不是要详细的报告吗，那她就给她！ 见顾浅汐走了，江凯冷哼一声追了上去，林嘉奕也黑着脸离开了。 专案室里只剩下同样冷若冰霜的陆韵和程翼。 一个是拒人于千里的清冷，而另一个则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冰冷。 “你别太过了！”程翼的声音就跟他的人一样，冷的彻骨，好似在他的世界里从来不会有温度。 陆韵银牙紧咬： “我的事不用你管！” 程翼深深的看她一眼，走到门口忽又停下脚步： “惹怒处长是什么后果你比我清楚，他的怒火你承担不起！” 话音落下，扬长而去。 “啪――” 挥手打落桌上的玻璃杯，水混着玻璃渣子溅落一地，陆韵清冷的面容一阵扭曲，指甲深深嵌入肉里浑然不觉。 那个女人到底哪里好，值得他对她念念不忘！ 论样貌，学历背景她哪里不如她！可这多么年他却对她视而不见…… 片刻后，陆韵有些狰狞的面容恢复清冷，乍看与楚北宸真有几分相似。 她会证明给他看，她陆韵，比那个女人更合适站在他身边！ 从专案室到法医室，一路上江凯都是叽叽喳喳的为顾浅汐鸣不平，看他的样子好像比顾浅汐还要生气。 但是顾浅汐开始工作，他就安静下来了，安安静静的给她打下手。 而顾浅汐还就真的跟尸体较上劲了，凶手总共在尸体上切了多少刀，她一连数了四次，最终确定为一千六百七十二刀。 不止如此，从凶手作案，到他们搬运尸体，一共掉了多少肉片，她都给数了个清清楚楚。 江凯一边帮她记录，嘴角控制不住直抽搐。 果然女人狠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尤其是较劲的女人，而且还是和尸体较劲的女人。 虽然说经过这几天的冷藏，尸体已经不像案发当天那么鲜血淋漓，但经过冰冻，那些连在骨架上的肉片是怎样的形态，简直无法形容，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光是看一眼绝对会疯，而顾浅汐面不改色数了一遍又一遍，观察了一次又一次…… 江凯真心觉得他已经不能直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人了，简直刷新三观了！ 五个小时候后，顾浅汐才准备收尾工作，让人把尸体运回停尸间，脱了口罩和白大褂。 转头，就看到江凯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自己。 “看什么看，你要一直待解剖室里？” 第137章 原来你这么喜欢我 江凯激灵灵回过神，猛摇头，他是真的被震惊到了好么！ 另一边，一辆低调又不失奢华的豪门驶进公安大院，楚北宸迈开长腿下车，一身奢华内敛的黑色纯手工西装衬得他身形越发修长笔直。 只是，与他周身那种清冷矜贵的气质极不相符的是他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但却意外的没有一丝违和感。 路过的警员不论男女纷纷驻足，有人直接捂嘴挡下不由自主发出的惊呼，但眼睛还是死死的黏在那个如天神般的男人身上，眼中冒着粉红色的小星星，更有甚者恨不得直接扑上去。 然而，却没人敢这么做。 因为他的身份，也因为他眼中的冰冷疏离。 陆韵本来是要找顾浅汐拿报告的，她给了她一上午的时间，她要是还没办法给她一份满意的报告，那就别怪她对她不客气。 可远远的她就听到这边的喧闹，等走近了，几乎是一眼，她就看到了那个男人，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努力掩下眼底迸发出来的惊喜： “宸……” 楚北宸走向法医室的脚步一顿，回头清冷而又淡漠的目光看向她。 陆韵呼吸猛然一窒，忙开口： “处……” “你怎么来了！” 顾浅汐刚出来就看到楚北宸站在大楼门口，不由惊喜的叫出声，直接朝着他跑了过去。 楚北宸眼中染上点点笑意，等她近了张开手，顾浅汐直接扑进他怀里。 然后，只见他好看的眉头皱了皱： “去洗澡！” 顾浅汐抬起胳膊使劲吸了吸鼻子，从他怀里出来，吐吐舌头。 “那你等我。” 楚北宸拉住她： “我和你一起去！” “好啊！正好带你去看看我宿舍。”虽然被嫌弃了，但顾浅汐丝毫不在意，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刻的她究竟有多美，美得不带一丝杂质，耀眼的勾魂摄魄，让人不由自主沉迷在她的一颦一笑里。 不少警员都看呆了，痴痴的望着相携离开的两人，有人懊恼自己怎么没先下手为强，有人气愤自己的男神女神被抢了先，也有人嫉妒那其中的一人为什么就不是自己。 但他们却不得不承认，他们真的很般配，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光是看着就觉得养眼。 然而这些人中，却并不包括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的陆韵和面色铁青的江凯。 带着楚北宸到宿舍，顾浅汐让他自己找地方坐就去浴室。 等她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正站在床头，微微弯着腰，不知道在看什么。 好奇的走过去： “你在看什么？” 楚北宸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是什么？” 大手微微一松，一根细细的纯银项链就从他手里掉了出来，然后那颗精致的心形吊坠就在顾浅汐面前晃啊晃啊晃的…… 顾浅汐刚洗完澡本就有点潮红的脸蛋刷得一下就红透了，半响才讷讷道： “…项…项链啊…” 楚北宸在床边坐下： “你过来！” 语气轻柔，却带着独属于他的霸道，不容置疑。 顾浅汐心里很抗拒，但身体却很诚实，等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坐他腿上了。 带着温热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最后含住她小巧的耳垂。 楚北宸的心情显然好极了： “…原来我的小汐儿…竟然这么喜欢我…倒真是让我有些意外呢…” 顾浅汐早就恨不得从他怀里弹出去了，可他的胳膊就跟两把铁钳似的，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感觉身体越来越软，顾浅汐真的要疯了！ 她刚才肯定是脑子进咸鱼了才会听他的话走过来。 不！这不是她的错，她一定是被蛊惑了才那么听话的，这是某个妖孽的错！ “那个…我们能先吃饭吗…我好饿啊…” 随着他的吻落下，她的心里也跟着痒痒的，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蹩脚的理由。 但出奇的好用。 楚北宸没有再乱动，但也没有松开她。 顾浅汐脊背僵直，一动也不敢动，因为身下的那个触感太明显，她想忽视都难。 但她倒也不怕他会做什么，她只是在等，等他自己调整好情绪。 “小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楚北宸的声音闷闷的。 顾浅汐把下巴搭在他肩头： “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或许是他一次次为她挺身而出，或许是他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身体，在持刀的歹人面前挡住她，或许更早，或许在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五彩缤纷的花海里，那个翩翩少年……是乱花迷了眼，还是他迷了她的眼，顾浅汐不知道。 楚北宸低低的笑出声，抬手把那条项链戴在她脖子上： “戴好，别摘下来！” 顾浅汐低头看了一眼，小脸微红。 “你怎么发现的啊？” 她在吊坠里放了一张照片，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一张。而且吊坠的设计是她专门找人做的，想要打开的机关也跟平常的不一样，不知情的别说打开，就连从哪里打开都找不到，他怎么就发现了。 当然，里面的照片是谁的，不用想也知道是某位心情极好的太子爷的了。 闻言楚北宸微微一挑眉： “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蠢？” 顾浅汐：……瞬间不想说话了。 “好了，先吃饭吧。”楚北宸总算松开手，顾浅汐从他腿上下来，抱着保温桶一溜烟儿的跑的远远的，总之就跟躲洪水猛兽似的。 看到她的样子，楚北宸不由哑然失笑，他如果真的想做什么，她能躲得了？ 顾浅汐很快就吃完了，这些年她早就养成了吃饭快，上洗手间快，总之什么都快的习惯了，就为了多节省一点时间。 见楚北宸还没想要离开的打算，不由疑惑： “你还不回去吗？” “等你下班一起走。”楚北宸回答的理所当然。 顾浅汐额头上黑线直冒： “你不用上班？”今天又不是休息日。 “我是老板，我说了算，下午不上班。”楚北宸利索的翻身躺到她床上，用一种十分欠扁的口吻说道。 第138章 你在开玩笑吗？ 顾浅汐无语了，随手扯过旁边的被子盖他身上离开房间，他是老板可以不用上班，但她可不行。 只是刚出去她就被吓得心肝直颤，江凯站在门口一脸阴霾，那恶狠狠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她似的。 顾浅汐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后背贴着墙壁离他远远的。 “干什么你，谁惹你了？” 江凯朝房间看了一眼，拉着她就走。 顾浅汐被扯的趔趄，踉踉跄跄的跟着他，直到楼梯口，江凯才松开她。 “发什么疯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衣服都被你扯乱了。”顾浅汐一边整理衣服，嘴里不满的嘟囔着。 “顾浅汐！”江凯脸上没有往日里玩世不恭的痞笑，双眼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顾浅汐呆了呆，收敛神色认真的看着他： “你到底怎么了！” “我倒想知道你怎么了！你和楚北宸到底怎么回事！顾浅汐，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你这辈子就非他不可了是吗！” 江凯简直要被气疯了，真的好想打死这个上赶着找虐，作贱自己的女人。 顾浅汐被他吼的一愣一愣的，半响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她和楚北宸离婚的事情江凯是知道的，但后边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啊，所以忽然看到楚北宸来找她，他们又那么亲密，难怪会发这么大的火。 “你先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找到问题关键所在，顾浅汐就一五一十的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江凯听后，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所以你们就这么在一起了？” 顾浅汐理所当然的点头。 他们互相喜欢难道不应该在一起吗？而且婚也没离现在在一起不是刚刚好么。 “顾浅汐，你还记得你当初是因为什么才决定离婚的吗？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 江凯看似平静的眼底怒火翻涌，别人吃一次亏好歹能长次教训，她是宁可在一条河里淹死两次也……不愿意看看其他人是吗？ 顾浅汐原本因为提到楚北宸而亮晶晶的眸子一点点暗淡下去，唇角不自觉扬起的弧度逐渐消失。 她当初是因为什么才下定决心离婚，是为了成全他和顾雪沫，但更多的是因为他对她的不信任才让她彻底死了心。 她之所以会放手，是因为他从来不信任她，她不论如何努力都不会有用。 那晚在看守所里，昏过去之前听到那两个人的对话，她确实以为那是楚北宸的意思，毕竟昏迷不醒的人是他母亲。 但她醒来后对此只字未提，只是因为死了心所以什么都不想深究，而让她死心的源头就是他的不信任。 虽然后来证实那两个人是顾雪沫派来的，跟楚北宸没关系，但他从来不信她，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以前只要她和顾雪沫起冲突，他信的一直都是顾雪沫，赵雅兰的事情，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她。 想起那天在老宅，楚北宸满是怒火，又冰冷至极的眸子，顾浅汐忽然感觉胸口堵的难受。 就算他喜欢的人是自己，但这样的爱……她敢要吗？ 见顾浅汐小小的脑袋一点点耷拉下去，江凯不自觉放缓语调：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顾浅汐闷闷的嗯了一声，心里郁闷极了。 两人回到专案室的时候，陆韵林嘉奕还有萧泽他们都在。 顾浅汐把验尸报告放到陆韵面前，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 林嘉奕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忙拉开旁边的椅子让她先坐。 顾浅汐刚准备坐下，可她放在办公桌上的报告却忽然掉了下去，还没来得及装订的纸张撒了一地，回头就看到陆韵正冷笑着看着自己。 顾浅汐暗自咬牙忍下发火的冲动，捡起来在旁边找到一个空文件夹，把整理好的报告夹起来，重新放回刚才的位置，还特意往里面推了一下，她就不信还能再掉下来。 程翼把一切尽收眼底，冰冷如刀般的视线射向陆韵，其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感觉到他的目光，陆韵不为所动，漫不经心的翻开报告，眼中有惊诧一闪而过，又被她尽数掩去。 “顾法医果然好本事，不过……既然你可以做到这一步，为什么不早做！非要我说你才去做，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这是玩忽职守，根本不配当法医！” 顾浅汐心情本来就差到极点了，又被她接连针对，心里的火气简直不是一般大。 虽然早有预料她可能还会刁难自己，她也想过服个软，毕竟她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莫名被人针对她也会很不爽。 但她现在很不开心，她也别指望她能给她好脸色，都是出来混的谁欠着她了！ 迎上陆韵咄咄逼人的目光，顾浅汐勾唇一笑： “不知道这样的报告对陆队长破案有没有帮助？” “当然有！每一条细微的线索都可能会成为破案的关键，顾法医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吧？”陆韵眼神轻蔑，果然就只是个绣花枕头，这样的女人怎么配站在那个男人身边！ 被她接连嘲讽，顾浅汐像是压根感觉不到，自顾自的说道： “自古凌迟的最高刀数是三千六百刀，把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而凶手正是效仿了这一刑罚，在死者身上划出一千多刀，甚至更多。而且还做到了不让部分肌肉组织完全脱落，陆队你清楚这个过程有多难吗？” “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陆韵目光沉沉，神情倨傲的看着顾浅汐。 顾浅汐也没想跟她绕弯子，她没那个心情： “一千多刀，那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我真的没想到陆队你竟然这么相信我，真的以为我不会出现偏差吗！而且还有不少组织脱落，我是人，做不到不会出现误差。而你拿着这样一份看似准确，实则存在巨大误差的数据去破案……” 顾浅汐故意顿了顿，眼中的讥讽不加掩饰： “陆队长，你在开玩笑吗？” “你！”陆韵一阵气结，拍案而起： “报告是你给我的，现在你告诉我有误差，那是你自己没本事，难道还是我的错不成！” 第139章 你真的喜欢我吗？ 被几人这么赤果果的盯着，林嘉奕老脸一阵通红，气冲冲的走了，当然也不忘带走电影票。 等他出去后，几人大眼瞪小眼，仍旧不敢相信单了三十年的老男人竟然恋爱了！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他们是不得不信。 顾浅汐回到宿舍，楚北宸还在睡觉，不过她刚打开门他就被开门的声响惊醒了。 “可以下班了？”楚北宸睡眼惺忪的问道。 顾浅汐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实在很难相信他竟然睡了一下午： “你一直在睡觉？” 楚北宸眸光闪了闪，默默的低头看着盖在身上的被褥，这里全是属于她的气息，他睡在她的床上，就像把她抱在怀里一样，一样让他感觉安心。 顾浅汐伸手扶额，对他是真的服气了，难道他就不知道饿吗？她要是不回来他是不是要一直睡下去。 看到顾浅汐眼里的嫌弃，楚北宸心中恼怒，耳根子也跟着烫了起来，急匆匆下床迈着长腿去了洗手间。 顾浅汐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莫名想笑。 不过想起下午的时候和江凯说的话，就有些笑不出来了，有些事就算你不刻意去想，它也会像根刺一样，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取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总之，怎么着都难受。 楚北宸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顾浅汐坐在床边发呆，小脑袋耷拉着，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她是一只大白兔子，还是被人遗弃的那种，两只耳朵耷拉着，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怜： “在想什么？” 顾浅汐抬起头，目光幽怨，却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 “是不是要回家了？” 楚北宸微微颔首，想必她也应该饿了，有什么事等把他家这只大兔子喂饱了再说。 这是楚北宸当时的想法。 不过，很快他就受不了了。 从警局回别墅的一路上，顾浅汐就一直窝在副驾驶座上，一句话也不说，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他有时候跟她说话，她也心不在焉。 让楚北宸更加不能忍的是，她还会刻意避开他的目光，不与他对视，就好像……不想见到他一样！ 那种感觉，该死的很不好！ 一个紧急刹车，楚北宸把车停在路边，顾浅汐没防备，脑门子差点就要撞开花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出交通事故了，伸长脖子四处看了看，好像没什么事啊，没事他好端端停车干什么，还停的这么吓人！ 恼怒的瞪向楚北宸，发现他也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顾浅汐心脏噗通噗通跳： “发生什么事了？” 不会真撞到人了吧！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楚北宸眉头紧皱，他刚来的时候好好的，现在却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要说没什么事，他打死也不信。 顾浅汐被他直接问懵了，她能有什么事，谁欺负她了？谁还能欺负她，能欺负到她的除了他还有谁！ “没事！”顾浅汐赌气似的别开脸，不去看他那双如黑曜石般耀耀生辉的眸子，被那样一双眼睛注视着，她怕她又会没出息的被他给蛊惑了。 莫名其妙被甩脸子，楚北宸心里恼火，但看到她气鼓鼓的样子，刚升起来的那点火气顿时就散了。 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把那张鼓得跟包子似的脸扳过来，楚北宸既好气又好笑。 看到她这副小女孩儿的样子他想笑，又气自己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楚北宸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可这死丫头还敢莫名其妙给她甩脸子，她真该庆幸她叫顾浅汐，不然早就被他一巴掌拍土里去了。 下巴被捏的生疼，顾浅汐眉头都快要打结了，心里的火气也是蹭蹭往上冒： “干什么你！很疼的知不知道！” 楚北宸松了力道，拇指轻轻摩挲着被捏红的下巴： “谁给你气受了？” 下巴处痒痒的，想挣又挣不开，顾浅汐心里恼火的要死，尤其他还用一副看自家闹别扭的熊孩子的表情看自己，她心里那个气啊： “还不是你！” 除了他楚大总裁，谁还能给她气受！ 楚北宸明显愣了一下，缓缓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向自己： “我？” 顾浅汐趁着他愣神的功夫，一把拍掉他的手，死哼哼的看向窗外，就是不搭理他。 楚北宸眉头紧皱，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欺负她了，他特意来给她送饭，班也不上就想陪着她。 呃……好吧，他是想让她陪他，但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如他所愿，所以他就尽量让自己和她待的时间多一点，他怎么就欺负她了？ 就算在她床上睡了一觉，那也不至于他就给她气受了！ 楚北宸眸光微沉： “顾浅汐！” 顾浅汐原本是不想搭理他的，但听到他带着愠怒的声音，还是不由转过脸： “干嘛！” 那口气绝对算不上好，冲的就像楚北宸欠她百八十万，还是不打算还的那种。 楚北宸都要被她给气笑了，他是不是太惯着她了，才让她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欺负你，怎么给你气受了？”她要是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保证一定会打死她。 顾浅汐重重的从鼻孔里冷哼一声，他让她说她就说，他以为他是谁啊！ 楚北宸的耐心也要被耗光了，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顾浅汐，别蹬鼻子上脸，胡闹也得有个度……” “我哪里胡闹了！”一股委屈涌上心头，顾浅汐眼泪稀里哗啦往下掉。 楚北宸原本满腔的怒火的在看到她如同断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的眼泪时，顿时就熄了一大半，但仍旧紧绷着一张脸： “没胡闹你这是在干什么！别以为我舍不得动你，你就有恃无恐了，我是喜欢你，但你……” “你真的喜欢我吗？”胡乱的抹掉眼泪，顾浅汐睁着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盯着他。 楚北宸心里猛然一跳，所有火气顿时烟消云散： “你到底怎么了，想说什么？” 他是不是真的 第140章 这是要闹哪样！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你为什么从来都不信我！”问出这个如同千斤巨石般压在自己心里的的问题，顾浅汐感觉轻松的同时，也更加觉得委屈。 楚北宸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她，一时竟像是哑口无言。 顾浅汐由开始的紧张，渐渐变得黯然。 他怕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吧，每次他是不是也都是下意识的选择信别人，而不是信她…… “为什么这么说，我什么时候不信你了？”沉默许久，楚北宸才出声问道。 顾浅汐也冷静了下来，望着窗外不去看他： “以前只要我和顾雪沫有冲突，你首先信的就是她，你快要出国那会儿，有一次她从楼梯上滚下来，我根本没碰到她，你不信我，后来在医院，那天是她自己倒地上的，我没有推她，你首先质问的是我。再后来，我被她设计，和江凯关在酒店里，你怒气冲冲的跑来找我。还有这次妈受伤，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因为我和妈待在一起，就认为是我做的，从头到尾，从过去到现在，你有一次信过我吗？从来都没有……” 顾浅汐越说越委屈，死死咬住嘴唇才不让自己哭出声，原来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些话，她竟然会这么难受，比她想象的还要难过千倍万倍。 “把牙齿松开！”楚北宸眸光幽深如同一汪深潭，见嘴唇都要被她咬出血来，双手捧住她的小脸强迫她松口。 顾浅汐恼怒的瞪着他，她咬的是自己关他什么事，这是重点嘛！ “唔~”见她不松口，楚北宸直接低头噙住那两片被她摧残的红唇，咬坏了她不稀罕可他心疼。 顾浅汐打死也想不到他会直接吻上来，这么严肃的时刻他竟然还有脸亲她，他这是要闹哪样！ 一狠心，顾浅汐松开自己的，直接咬上他的，带着十足十的力道，恨不得直接咬一块肉下来。 楚北宸吃痛，却并没有离开她的唇，很快顾浅汐就感觉嘴里到处都是铁锈味儿，想要再咬一口，可是她…她…下不了口了。 这个混蛋，明明这么欺负她，可她还是舍不得伤他，以前是，现在也是，她真是活该！ 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顾浅汐把她自己给成功气哭了。 “乖，不哭了。”楚北宸都快心疼死了，一个劲的用拇指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就连旁边放着一包纸巾他都好像看不到似的。 可他越哄，顾浅汐就哭的越凶，那双红通通的眼睛里就像装了一整个大洋的水似的，擦也擦不完。 楚北宸是真火了，全是心疼的： “别哭了！” 顾浅汐被他忽然这么一吼给吼懵了，也忘记哭了，泪珠子还挂在湿答答的睫毛上，要掉不掉的。 楚北宸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抱过来放在自己腿上： “那次顾雪沫从楼梯上滚下来，我看到你没碰到她，只是那时候我刚刚被你拒绝，我很生气，不想理你。后来在医院那次，我一进来就冲你发火，是因为我看到你伤口流血了，而且我在门外听到你因为江凯，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那时候我真的想掐死你，不是不信你。酒店那次，刚开始我是真的以为你们两个……毕竟我以为你喜欢的是他，我气冲冲的跑去找你，是因为我……嫉妒他。还有妈的事，当时她伤的那么严重，我会生气也是人之常情，那时候我看别人时也是那副表情，刚好你在我对面而已，所以你以为我在怀疑你。” 刚被他抱着，顾浅汐还在挣扎，但随着他一件件的讲述，也不由安静了下来，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 楚北宸目光柔和，理顺她微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你说我不信你，在你被关到看守所里的时候，我去找你，可有问过一句有关妈的事情？” “呃……”顾浅汐傻眼了，愣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像还真没有。 他一来她就说要离婚，然后他差点没掐死她，再后来他问她有没有爱过他，她说没有，他就走了，从头到尾还真的没有问过一句有关赵雅兰的事。 “你个傻子，现在满意了？”楚北宸在她额头上狠狠敲了一个爆栗，见她光滑的额头顿时红了一片，又忍不住用手去揉。 顾浅汐也顾不上疼了，细细回想他刚才的话，似乎…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然后越想越开心，脸也跟着越来越红。 她伤心难过了那么久的事情，曾经差点让她绝望的事情，就这样被他三言两语给说服了？ “…那个…我…我是不是太矫情了啊？”顾浅汐把头埋的低低的，打死也不敢去看楚北宸是什么脸色。 刚才她只知道自己很委屈，其他的什么都顾不上了，现在想想，她还不是仗着他喜欢她么，要是换作以前，她别说哭爹喊娘的跟他一通闹腾，就连说出来都怕是没那个勇气。 她……果然是矫情了。 楚北宸眼中染上点点笑意，低头亲了亲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低声道： “…我惯的…” 顾浅汐的老脸刷一下红透了，似嗔似怨的瞪他一眼，心里却像是打翻了蜜罐子一样甜。 “现在满意了吗？”楚北宸再次问道。 顾浅汐讷讷的点头，她可以说不满意吗？他真的不会打死她吗？ 楚北宸却忽然板下脸： “满意了就回去坐好，谁给你惯的这坏毛病，没事就知道哭！” 笑话！这还没怎样她就吃定他了，以后是不是还要骑他头上撒野了，他能惯着么？当然不能！ 顾浅汐这才想起来她还坐在他腿上，刚才是怎么被他抱过来的她都不知道，光顾着哭了。 而且现在可是在车里，要是让别人看到他们大白天的以这种姿势坐在车里会怎么想，脸还要不要了！ 都怪楚北宸，好端端的把她抱过来干什么！ 顾浅汐张了张嘴，只是不等她说什么，就听楚北宸冷冷的说道： “不想从我身上下来你就继续坐着，反正饿得又不是我！” 顾浅汐脸更加红了，她听到自己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了。 第141章 不用改口 顾浅汐撇撇嘴想从他腿上下去，是她自己想跑过去的吗？明明是他把她抱过去的现在竟然还反咬一口！ 而且什么叫不想从他身上下来，这话怎么听着就那么怪异呢！ 顾浅汐心里默默吐槽，动作也是慢悠悠的，不是她不想快，实在是空间太小她想快都快不了。 楚北宸忽然把她抱起来放回副驾驶座上，身体忽然腾空顾浅汐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又惹得他丢给她一个戏谑的眼神。 顾浅汐瞬间感觉…无地自容了… 把她放回去系好安全带，楚北宸手上的动作温柔到了极致，可全程却都冷着脸。 顾浅汐无语了，现在才想起来摆架子不觉得太晚了么，你这么傲娇你妈知道吗？ 楚北宸发动车子，顾浅汐歪着脑袋看着窗外的一闪而逝的风景，脑海中还回想着他刚才说的话。 原来他不是不信她，那么多次痛彻心扉竟然都只是误会。 说到底还是他们缺少沟通，如果早一点把所有事情都说开，他们也不至于会走这么多弯路。 如果他没有认为她喜欢的人是江凯…… 等等！顾浅汐忽然睁大眼睛，他竟然以为她喜欢江凯！这是谁给他的错觉？！ 楚北宸虽然在开车，但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顾浅汐，见她忽然转过头，用一种及其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被吓一跳。 还有她那是什么眼神，惊讶外加不可置信？还有一种…你…是…白…痴…吗…的表情。 楚北宸心里气的直磨后槽牙，但脸上还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 “你竟然一直以为我喜欢江凯？”怪不得，怪不得他让人拍的那些照片里，除了她这个主角以外，出现最多的人就是江凯，原来他竟然以为她喜欢江凯！ 楚北宸眼皮狠狠一抽，前边的红灯差点没看清： “什么叫我以为，那是你自己说的！” “你少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顾浅汐瞪着他，他脑子里进咸鱼了，以为她喜欢别人，竟然还说是她说的。 她这辈子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江凯好么，她就不信他不知道！ 身后的车一直不停按喇叭，楚北宸深吸一口气发动车子，但也是毫不退让： “顾雪沫摔下楼梯的那次，我明明就听到你说你喜欢江凯，还要我把那天的话给你原原本本的重复一遍吗！” 这五年来，她的那句话就像把刀子一样，总会时不时的冒出来在他心里扎上一刀，他甚至连她当时是什么语气都记得清清楚楚。 顾浅汐的大脑已经完全卡壳了。 那天顾雪沫忽然把堵在楼梯口，各种挑衅，她是真的被气狠了，脱出而出：我喜欢江凯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然后，顾雪沫就失足滚了下去，刚好楚北宸来了。 想明白一切，顾浅汐恨得牙根直痒，以前她一直以为她是想让楚北宸认为她顾浅汐是有多么心狠手辣，才设计了那么一场苦肉计。 没想到，她是早就知道楚北宸喜欢的人是自己，故意让她说出那种话，让楚北宸误会，还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她记得昨天楚北宸说他送了东西给她，可她却什么都没收到，这其中肯定少不了顾雪沫的手笔。 顾雪沫……该死的！ 她原本想要放她一条生路，可她偏偏要来找死。 顾浅汐能想明白的楚北自然也能，只见他眸光幽深看不出喜怒，但紧抿的唇角足以证明他的心情也绝对不是太好。 车子稳稳停下，顾浅汐下车后才发现他们竟然没回别墅，而是回了老宅，不由疑惑的问道： “怎么回来了？” 楚北宸走过来牵起她的手： “不想回来吗？” 顾浅汐摇摇头，任由他牵着自己。 也不是她不想回来，只是经历了那几次的事情，她总感觉没以前自在了，虽然楚老爷子和赵雅兰对她还是如同以前一样，但总感觉哪里变了。 楚北宸紧紧握着她有些冰凉的小手，她的不自在他都知道，所以他才要带她回来，但如果多相处还是没用的话，那他以后就少回来一些，或者少带她回来。 两人还没到客厅，远远就听到一道凄凄艾艾的哭泣声，顾浅汐脚步下意识一顿，楚北宸脸色也沉了下来。 进去就看到顾雪沫哭的梨花带雨，而她对面的赵雅兰脸色虽然不好看，但也有些动容。 上首楚老爷子满是皱褶的脸上有丝丝怒气，眼中似乎也有些愧疚和失望，但不知道是针对谁。 只有楚念之，站在赵雅兰身后，双手环胸冷眼旁观。 看到楚北宸和顾浅汐相携而来，先是诧异不可置信，最后惊喜的叫出声： “哥！嫂子，你们怎么会……”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忙改口： “不是…浅汐姐…” 楚北宸在她头顶揉了揉，难得露出一抹笑： “不用改口，叫嫂子！” 楚念之下巴都要掉地上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好嘞，嫂子你来的正好！” 从进来到现在，楚北宸就一直抓着顾浅汐的手，她想挣都挣不开。 看老爷子和赵雅兰惊讶不解的目光，顾浅汐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纠结半响才道： “爷爷，妈。” 赵雅兰早就惊得从沙发上站起来了： “你们…你们两个不是…” 他们不是已经离婚了么，怎么会一起来，还是牵着手进来的！ 顾雪沫在看到两人时，脸色就已经变的惨白，扶着沙发扶手才勉强站稳。 他们怎么会一起来，那她所有的计划……她好不容易才让他们对她有了动容之心。 只要她搞定楚老爷子和赵雅兰，她还怕北宸哥哥会不要她吗！他一定会听他们的话的！可是现在…… 顾浅汐！为什么她总要和她作对！为什么！她拥有的难道还不够多吗！为什么总要来抢她的！ 楚北宸拉着顾浅汐在空位上坐下： “我们没离婚，以后也不会离！” 哐当一声，顾雪沫面前的水杯忽然倒了，顾浅汐抬头了她一眼，心中冷笑，只是这样她就坐不住了？ 第142章 不追究 她今天来这里，一副所有人都对不起她，就她顾雪沫很委屈的样子，是想干什么！ 不过，不论这次她想做什么，她都不会再让她如愿，算计了她十几年，也真是够了。 从小时候到现在，她在她手底下吃了多少次亏，她自己都数不清了。可偏偏她没她那么会演戏，可以随时随地扮可怜，装柔弱，背地里却比谁都心狠手辣。 顾浅汐永远忘不了她是怎么把那只嗷嗷待哺的小狗扔下阳台，而那时候，她也只是个几岁大的孩子。 听到楚北宸的话，楚念之第一个高兴跑上前挽住顾浅汐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 “这才对嘛，你们两个好好的闹来闹去，倒是让有些人钻了空子，谁给她那么大的脸！” 楚念之话里话外的在说谁，在场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楚念之打小就不喜欢顾雪沫，这似乎与其他人无关，她就是单纯的不喜欢。 而身为楚家大小姐，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向来都不会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为此顾雪沫还在她手里吃过不少亏，两人的关系也一直都不怎么好。 楚念之的话不禁让顾雪沫变了脸色，本来就苍白的面容如同白纸，整个人摇摇欲坠。 楚老爷子还是端坐在上首，神情略微严肃。 赵雅兰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沉声呵斥楚念之： “小孩子家家的，别胡闹！” 楚念之嘟着嘴，恨恨的瞪了眼顾雪沫： “我哪里胡闹了！明明是有些人不要脸，上赶着往人家跟前凑，自己的姐夫她也惦记，还做出一副全天下人都欠她的样子给谁看啊！妈我不是你，别人差点把我命都要了，我还善良大方的去原谅人家，还觉得她可怜，要是换作是我，我让她把牢底坐穿！” 楚念之做说越生气，分分钟吧啦了一大推。 赵雅兰刚开始见她口无遮拦还有些生气，听到后边神色也古怪了起来。 目光落在楚北宸和顾浅汐紧握的手上，随即移开视线： “她也不是故意的，那都是意外，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没事，就不要在追究了！” “妈你怎么这样！还讲不讲道理了！”楚念之气得直跺脚： “爷爷你评评理，哪有这种事情，那我以后是不是杀人了，只要人没死，就不用追究了！？” 楚老爷子轻咳一声，看了眼楚北宸： “念之啊……” “为什么不追究？”从进来到现在仿佛置身事外的楚北宸忽然开口，声音冰冷如利剑。 他的话看似是在接楚念之的话，也好像在问赵雅兰，但顾浅汐却有种感觉，他应该是在问自己。 当初他让季穆远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打伤赵雅兰，陷害她，在看守所里让人差点打死她……不，她要的应该是让人直接打死她，只是她命大才活了下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足以让她下半辈子在牢房里度过，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没做。 她顾雪沫依旧是顾家二小姐，顾氏集团第一股东兼总经理。 所以楚北宸是在问她，为什么没追究。 不过话说回来，顾浅汐还真的有些不明白，她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让赵雅兰和老爷子都齐齐站在她那一边，对她做过的所有事情全部都不追究。 顾浅汐还没说话，楚念之却先兴奋了，终于有个人是站在自己这一边，而且还是自家说一不二的哥哥，她顿时就感觉腰杆子都直了。 现在连自家大哥都不帮着她说话了，看她还怎么装白莲花！ 顾浅汐没有去看楚老爷子和赵雅兰是什么脸色，而是直接看向顾雪沫。 见她紧咬下唇，湿漉漉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看向楚北宸的眼神，似幽怨，又似控诉，仿佛她才是那个被丈夫背叛的妻子，而她顾浅汐就是那个小三。 顾浅汐也不知道该笑还是应该说什么，这么多年，她一直会输给顾雪沫，哪怕楚北宸心里的人是她，但她还是被她变着法的算计，其实也不是没原因的。 因为她的心态远远没她那么强大，脸皮也没她那么厚，最重要的一点，她没她那么能忍。 这些顾浅汐觉得她还是需要承认的，如果换作她是顾雪沫，做了那种事情，她怎么还敢来找赵雅兰，躲着她还来不及。 被人这么挤兑，她哪里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而她那么做的后果就是鱼死网破。 而顾雪沫不止来了，还很成功，身为受害人的赵雅兰不就是一个劲的在为她说话么，而她如果这个时候和楚念之对上了，会有什么好结果吗？显然不会！ 所以她很聪明的收敛锋芒，当了一个被恶语攻击的弱者，一来证明她确实对先前的事情有悔过之意，二来弱者总是更容易得到别人同情。 从头到尾她都一言不发，也不为自己辩解，这样倒显得楚念之有些咄咄逼人了。 顾浅汐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一直被算计，而且每次都那么成功，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但是想归想，顾雪沫看楚北宸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以前以为他们是恋人，所以她一忍再忍，哪怕心里再难受，也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而现在，身边的这个男人，不论是人还是心，都是她的，她顾雪沫凭什么用那种看负心汉的眼神看她男人！ 暗暗握紧楚北宸拉着自己的大手，顾浅汐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恶狠狠的看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在问，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在一起过！ 楚北宸是要装看不懂的，可他竟然该死的秒懂了她的意思。 下意识想说没有，但想起那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绯闻，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心虚的别开脸不去看她。 然后他就听到耳边传来咯咯的磨牙声，还有掌心一阵阵刺痛。 楚北宸有苦难言，这个死女人竟然在掐他，他还不是因为她所以才会那么做的，她以为他愿意啊！ 顾浅汐恨不得直接咬他一口，所以她现在就是个上位成功的小三是么！ 第143章 过往一笔勾销 其实顾浅汐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心里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而已。 “小汐啊……”赵雅兰忽然开口，却有些欲言又止。 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顾浅汐心里一个咯噔，抬头就见赵雅兰神色为难的看着自己。 “小汐啊，上次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但是雪沫怎么说也是你妹妹，她当初的做法也确实不合适……” “妈！”听着赵雅兰的话，楚念之第一个坐不住了： “她把你伤的那么严重，最后还嫁祸给嫂子，你现在不追究就算了，嫂子她差点就死了！这个女人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这么偏心她！” “念之！”赵雅兰少有的沉了脸色：“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别插嘴，回你房间去！” “妈！”楚念之都快要被气死了，狠狠瞪了一眼顾雪沫，气哼哼的坐回沙发上。 她妈什么时候这么糊涂这么不讲道理的，她以前明明也不喜欢顾雪沫，现在怎么处处帮着她！ 赵雅兰话里的意思顾浅汐猜到了十之八九，但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话。 呵斥完楚念之，赵雅兰又看向顾浅汐： “那天雪沫也不是故意的，是我忽然出现在她身后，把她给吓到了她才推了我一把。我知道后边的事情是她做的不对，但看在她年纪还小，你和北宸也好好的，事情既然都过去了，我们就都不追究了，好吗？” 赵雅兰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可听在顾浅汐耳朵里，却只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甚至后背隐隐发寒。 顾雪沫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赵雅兰对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弯转，还对她处处维护。 而看老爷子的意思，他一直都一言不发，很明显赵雅兰的话他也是赞同的。 更让顾浅汐觉得难以置信的是，她说顾雪沫推了她………怎么会是推？ 她伤的是额头，怎么推倒一个人才会伤到额头，难道是从背后推的？ 可是那也不对，她不是说因为顾雪沫被吓到了才会推她吗？从背后下手那是人被吓到后下意识会做的吗？还是说她想维护顾雪沫，已经到可以为她捏造理由推脱的程度了？ 就算抛开这些不说，她那天被人打晕后，醒来手里确实拿着一个带血的琉璃花瓶，而且白潞的验伤结果也是被花瓶砸伤的，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浅汐有些茫然了，是赵雅兰故意弯曲事实，还是有别的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顾浅汐想再和赵雅兰确认一次，可话到嘴边又被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她现在一心维护顾雪沫，她的话她能信吗？ 顾浅汐心中百转千回，但也只是眨眼的功夫，对于赵雅兰的话，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心里很清楚，现在已经不是她追不追究顾雪沫的问题，而是她和赵雅兰之间的婆媳问题。 如果她不答应，她和赵雅兰之间现在就有些隔阂，她要是执意违逆她的意思，那么他们以后要如何相处。 但是让她既往不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刚开始确实那么做了，可那是因为楚北宸，她不想让他难过，但是现在，在得知她当初会和楚北宸产生误会，也是顾雪沫的手笔后，让她对过往一笔勾销。 她……做不到！ “如果我说不呢！” 对，说不！她想说不！这是顾浅汐心里的想法，可话却不是她说的。 顾浅汐呆呆的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他在帮她，他知道她的为难所以他拿走了赵雅兰丢给她的枷锁。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热，那是属于他的温度，顾浅汐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这个男人在她身边，他是会护着她的。 这两天以来，她一直就像站在云端，所发生的事情也是那么不真实，就像做梦一样，她生怕走错一步，这个梦就醒了，他就不在了。 可是现在，事实告诉她，他真的在…… 赵雅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说话的楚北宸，眼中满是失望： “小宸，你非要这样吗？是个人都会犯错，雪沫她对你一往情深，你不能给她想要的就算了，现在只是让你别追究过去的事情，这样都不行吗？你别忘了她可是……” “妈！” 楚北宸的声音很冷，或者说他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他们说过话，赵雅兰直接愣住了。 这还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儿子吗？她的孩子是什么性子她怎么会不清楚，他看着冷漠，对谁都不假以辞色，可他们当父母的在他心里有多重要，她怎么会不知道，可他现在却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相比于赵雅兰的不可置信，顾雪沫本就苍白的脸色，最后一丝血丝褪尽，双手死死抓着裙摆，哀求的看着楚北宸。 他真的不相信她了，还是要说出来吗…… 可是楚北宸却对她的目光视若无睹，声音依旧冰冷，如同在无情宣判一个人的死刑： “小汐不欠她的！” 相反，她欠小汐的何其之多，就算她可以不计较，可他不能！ “可是你欠她的啊！”短暂的错愕过后，赵雅兰怒从心起，为了一个女人他就要这么忘恩负义吗！ “我欠她的自然由我来还。”楚北宸终于把视线放在顾雪沫身上，可却冰冷如利刃，让她不敢直视： “不过你可以让她自己说说，她敢不敢要！” 在楚北宸目光逼视下，顾雪沫只感觉全身发冷，张嘴却像是被人生生扼住咽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北宸，别胡闹！”在场的人几乎都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楚老爷子皱眉，不悦的呵斥道。 感觉到顾浅汐的紧张，楚北宸安抚性的握紧她的手，收敛了周身冷气。 “你做了什么，还不打算自己说出来吗？” “我……”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可顾雪沫却感觉像是被他逼到了死角，退无可退。 她后悔了，她今天就不应该来的，她以为她可以悄无声息的搞定老爷子和赵雅兰…… 可是，她没想到，他竟然会回来。 第144章 改变主意 还是和顾浅汐这个贱人一起回来！那天他让人带她去做检查，可是后来却什么也没做，她以为他是信她的，她始终都抱着那么一丝侥幸，毕竟他没有再追究…… 可是现在，他却丝毫不顾她的乞求，不顾这些年来的情谊。 楚老爷子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浑浊的眼中精芒乍现，看看顾雪沫，又看向楚北宸： “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们？” 楚北宸一直盯着顾雪沫，见她仍旧没有要主动承认的意思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天在看守所里，对小汐下手的人……” “北宸哥哥！”听到楚北宸的话，顾雪沫控制不住叫出声，因为紧张声音都变了调。 听到楚北宸说的是这件事，赵雅兰没由来的松了口气，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说道： “这件事雪沫刚才就已经解释过了，那些人用她的名义对小汐下的手，不是雪沫做的。” “她说什么你都信啊，妈你怕是老糊涂了吧！”楚念之觉得她除非是耳朵聋了，不然想让她忍着不说话，她真的会疯。 不等赵雅兰说什么，一直没开口的顾浅汐忽然凉凉的掀起一侧嘴角，笑得嘲讽： “我记得那晚对我下手的人，他们用的好像是楚北宸的名义，他们口口声声说的是楚！先！生！” 最后三个字，顾浅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而她的话，不仅仅是在打顾雪沫的脸，人家明明说的是楚北宸，可她还说什么用她的名义，她这是谎圆不过去了，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赵雅兰脸色青红交加，顾浅汐的话就像是一巴掌狠狠抽在她脸上，明明火辣辣的，可她还不能说什么。 “我看是有些人做贼心虚吧，人家明明说了是我哥，又没说是她，她凑什么热闹……”虽然被赵雅兰呵斥了好几次，但楚念之总是不忘适时补刀。 只是这次话说到一半她就卡住了，惊恐的看着楚北宸，结结巴巴道： “你你你！哥你…你…你竟然派人去打嫂子！” “噗！咳咳……”顾浅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 她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吗？有些人狗急跳墙了，关楚北宸什么事？她这么说自家哥哥，真的不怕以后被报复吗？ 想想楚北宸是有多记仇，顾浅汐就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 楚北宸边帮顾浅汐拍着后背顺气，还不忘看了楚念之一眼。 楚念之被他看的心立马就虚了，后背汗毛倒竖。 只是，她有理解错什么吗？ “爷爷，伯母，你们相信我，真不是我做的……姐姐，我知道先前的事，是我不对，但让人对你动手，真的不是我……”顾雪沫未语泪先流，话还没说几句就已经哭成了泪人。 顾浅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淡淡反问： “我有说过是你做的吗？” “我……”顾雪沫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蓄满泪水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向赵雅兰： “伯母，你相信我……” 赵雅兰深深的看她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随即看向楚北宸： “小宸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是傻子，刚才顾雪沫忽然说起顾浅汐在看守所里被打的事，还说什么跟她没关系，她当时就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有多想。 可现在回想起来，忽然感觉很不对劲，既然跟她没关系，也没人说就一定跟她有关，她那么着急解释干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心虚？ 要知道再此之前，她一直以为看守所里的事情是有人蓄意报复，毕竟顾氏集团是江城商业圈的龙头，树敌肯定也不少，有人见缝插针对未来继承人下手也再正常不过。 只是现在……让她不得不多想。 如果真的跟她有关，陷害亲姐姐，找人对自己姐姐下死手……就算她救过自己儿子，但她还能要求顾浅汐既往不咎么？她赵雅兰没那么大的脸。 “那天对小汐下手的人，我早就抓到了……”像是故意戏弄垂死挣扎的老鼠，楚北宸故意把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顾雪沫的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攥在手中，下一刻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除了早就知道这些事的顾浅汐，其他人都不禁竖起了耳朵，就连一直装作什么都听不到的几名佣人也是。 当然，这其中也不缺乏早就看明白了的，比如楚老爷子。 但令一众人没想到的是，楚北宸却忽然话锋一转，没有说出幕后主使是谁，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那晚小汐伤的很重，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没了呼吸。”楚北宸声音低沉，隐隐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那是后怕。 “医生说她肾脏受损严重，需要肾脏移植…因为…她只有右肾。” “什么！”赵雅兰猛然起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什么叫她只有右肾，左肾呢？左肾去了哪里？ 对，左肾，顾雪沫给北宸移植的就是左肾，怎么会这么巧…… “小宸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给你做肾脏移植的不是雪沫吗？”怎么会，怎么会是小汐…… 哪怕已经想明白了，但赵雅兰还是不敢置信的再次问道。 顾雪沫在楚北宸说出那话时，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瘫倒在地上。 他果然不再信她了，果然还是说了…… 楚念之一脸懵逼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她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不过看顾雪沫的样子，对她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只要不是对她好，那她就开心。 “该查的，不该查的，我都查过了，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而我之所以什么都不说，是因为全部交给了小汐，让她自己决定。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既然做了就应该付出代价。” 楚北宸向来都不是个话多的人，而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也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拉起顾浅汐就走。 顾浅汐懵了，他们就这么走了，真的好么？ 第145章 不想惹麻烦 顾浅汐跟个呆头鹅似的，被楚北宸拉出来，塞进车里，整个人都还是傻的。 客厅里，顾雪沫如遭雷击，虽然早就想到会是这样，可当他丝毫不顾情面说出那些话，她不止恐惧，心里更是疼得无法呼吸。 她这么多年的陪伴在他眼里，是不是不值一提？是不是只要有顾浅汐在，他就看不到其他人？ 想要大声质问，可抬头对上的却是赵雅兰冰冷的目光： “送顾小姐出去！” “伯母，我……” “滚！” 这一声，不止顾雪沫被吓到了，就连楚念之也被吓一跳。 她妈是什么性子，那是素来温婉的大家闺秀好吗！什么时候发过这么大的火。 本来还想再呛顾雪沫几句的，但现在她还是识趣的闭嘴吧，免得引火上身。 楚北宸的车虽然开了出去，但并没有开出多远，因为车钥匙被顾浅汐抢走了。 “你放不放手！”楚北宸怒瞪着顾浅汐，真想拍死她！ 顾浅汐的手因为攥得太紧指节都泛白了，但语气还是异常坚定： “不放！” “再不放手信不信我亲你！”楚北宸使出杀手锏，以前她最怕的就是他这么说。 然而顾浅汐却只是盯着他笑，笑得肚子直抽搐，他还以为这是读书的时候吗？这种话他拿去吓唬小孩子去吧。 “我说你幼不幼稚，还亲我…吓死我了…唔…” 楚北宸直接用行动堵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儿，他原本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她说话，但唇瓣相贴的刹那，那么软，那么甜，他舍不得放开了…… 顾浅汐感觉整个嘴都麻了，甚至怀疑她的舌头会不会被他咬掉，抬起握着车钥匙的手就是一通乱挥： “…你…你…轻点…别这么用力…” 楚北宸嘴角缓缓勾起，笑容邪肆，如同一株生长在彼岸，妖冶盛开的曼珠沙华： “那要怎么用力，嗯？” 顾浅汐：“……” 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那张还带着点点水渍的薄唇，但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还是被他磁性的声音撩的酥酥麻麻的，像是有一股电流直击全身。 下意识吞了下口水： “你心思能不能别这么龌龊？” 别以为她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眼里的情―欲都快要烧起来了好么！ 楚北宸一手揽着她的腰，修长的大手在她后背游走，到处点火： “我怎么龌龊了，不是你说的别太用力么？” “我是让你别太用力咬我，嘴肿了我等会儿怎么见人！”顾浅汐是真的有些招架不住了，急吼吼的解释。 都说男人骚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尤其像楚北宸这种造孽级别的，她根本就没还手之力好么。 “那我轻点。”楚北宸说着再次俯身凑近那张诱人的小嘴，大手也从后背移到身前。 顾浅汐心里想的是轻你大爷，到嘴边却是软软糯糯的一声：“…嗯…” 然后，世界安静了……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都浓稠了几分，只有楚北宸略微粗重的喘息和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顾浅汐面红耳赤，不敢直视他那双灼热的目光，她刚才不是想回答他的问题，是因为他的手…她才会… 顾浅汐感觉头皮都要炸了！ 一把推开他躲得远远的，这不是矜不矜持的问题，就算那啥……也不能在车里吧！ 见她捂着胸口，警惕的看着自己，不由失笑，他要是真想做什么，她以为她能躲得了。 不过，火点着了她就想跑，是该说她单纯呢还是单纯呢？ 车里的空间能有多大，顾浅汐就算躲得再远，楚北宸一伸手她就被捞了过去放在自己腿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痒痒的，麻麻的。 “怎么办？”楚北宸状似无奈的问道，说着还故意动了动。 顾浅汐躲躲闪闪的，就是不敢去看他的脸，整个人坐如针毡，不过她敢发誓，那绝对不是针，不是针…… “……凉拌。” “哦？”楚北宸把玩着她的小手，神情慵懒又邪魅：“那你说说，怎么个凉法？” 手指蓦然一僵，顾浅汐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大的杏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楚北宸，就像第一天认识他似的。 他应该不会让她……用手吧？ 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应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那多毁形象啊！ 不躲不闪迎上顾浅汐的目光，两人就那么僵持着。 忽然，顾浅汐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一声，却又响的恰到好处。 顾浅汐立马抓住机会，声音软软糯糯的：“能不能先吃饭啊，我好饿。” “好。”似乎她这样说，对楚北宸而言，就是不可抗拒的力量。 但他嘴上虽然答应了，却把人抱得更紧： “为什么不走，一定要留下来？”如果她没有抢走他的钥匙，怎么至于到现在还饿肚子。 顾浅汐挪了挪身体，主动搂住他的脖子： “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妈心里肯定会不舒服…不想给你惹麻烦…” 自古以来，婆媳之间总会存在很多这样那样的矛盾，她和楚北宸才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她可不想再和赵雅兰闹得水火不容。 就算抛开这些不说，她们以前相处的本来就很好，如果因为顾雪沫有了隔阂，那她真觉得划不来。 “真傻。”楚北宸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顶，眼底有丝丝暖意在浮动。 顾浅汐傲娇的别开脸，轻哼一声： “我这不是傻，是聪明，再说我可不全都是因为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楚北宸轻笑一声，不与她争辩，不管是因为什么，他要的也不过是她把他放在心上，仅此而已。 顾浅汐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梳理着他柔软的发丝，刚想说什么，眼角余光瞥见顾雪沫的车从旁边开了过去。 终于走了！再等下去她真的要被饿死了。 利索的打开车门，直接从楚北宸腿上滑下去，整套动作行如流水，就跟做过很多次一样熟练。 第146章 不是她想要的 楚北宸还没看清楚她就已经不下去了，默默的低头看了眼自己还在叫嚣的某处，苦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下车。 顾浅汐就站在不远处，见他下来，锁好车把钥匙扔给他。 楚北宸接住钥匙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 门卫大叔看到两人刚走又回来，也是一脸诧异的开了门。 顾雪沫确实已经走了，准确来说是被赶出去了。 客厅里，几个佣人都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气氛并不怎么好。 “少爷，少夫人……”有个阿姨最先看到两人，连忙打招呼。 见到他们又回来了，楚念之不由惊喜的跑过去，挽着顾浅汐的胳膊就是不撒手，天知道她这会儿待的有多难受。 赵雅兰下意识站起身，顿了顿又坐回来，表情有些僵硬： “你们怎么没走？” “我们还没吃饭。”这话，是楚北宸说的，顾浅汐偷偷撇了撇嘴，她还以为他真不食人间烟火呢。 像是找到了台阶，赵雅兰忙吩咐阿姨准备开饭。 因为有楚念之在，她就是个停不下来的，一顿饭吃的倒也轻松。 要是以前，吃完饭他们就该走了，然而这次楚北宸却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和老爷子说起了公司的事情。 顾浅汐其实一直注意着赵雅兰，见她时不时会看向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 于是乖巧的冲她笑了笑：“妈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消消食。” 赵雅兰欣然答应了。 穿过走廊，走到种满奇花异草的花园里，两人才停下来，因为天气还有些寒冷，花草也并不是很多。 “小汐，你怪妈吗？”犹豫再三，赵雅兰还是问了出来。 她明知道她对北宸的心意，但她还是想让他们离婚，并且因为顾雪沫，还说出那么不可理喻的话。 换个立场，如果她是顾浅汐，她会怎么想。 而她却以长辈的身份，给她施加压力…… 顾浅汐嘴角一直都挂着淡淡的笑，她不是做给谁看，是真的开心。 “开始确实有点……”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话挑明了说：“但现在没有了，妈你也是为了北宸，我能理解。” 顾浅汐说的都是心里话，刚开始她确实很生气，但后来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才会对顾雪沫转变态度，顾浅汐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见顾浅汐神色认真，赵雅兰释怀的笑了： “你不怪妈就好。” 顾浅汐再次摇头，她真的不怪她，只希望她们以后能好好的。 等两人回去，楚北宸正在和老爷子下棋，楚念之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半点影子都没了。 走过去站到楚北宸身后，顾浅汐含笑看着棋盘，老爷子怕是又要输了。 顾浅汐能看出来的，老爷子肯定也很清楚，手中棋子往棋盅里一扔，赌气道： “我不下了！” 眼看就要成败局，他还下什么下，这死小子怎么就不知道让着他点！ 楚北宸也有些无奈，他都让好几次了他都赢不了，他还能说什么。要是让的太明显了，他指不定又会说什么是他不走心。 顾浅汐若有所思的看着棋盘，其实黑子想赢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楚北宸本来也想说不下了，但无意间看到顾浅汐的表情，不由挑眉： “你来？” 老爷子眼中光芒大盛，忙让开座： “丫头快过来，帮爷爷弄死他！” 顾浅汐嘴角一阵抽搐，弄死他？谁弄死谁还不一定么！ “我们今晚不回去了吗？”天已经很晚了，可见他好像没动身的意思，顾浅汐不由问道。 楚北宸摇摇头：“不回去了，今晚住这里。” 顾浅汐在他对面坐下，伸手捻起一枚黑子，想也没想就落了下去。 楚北宸有些诧异，不过眼中很快就染上点点笑意。 老爷子先是不解，随后一拍大腿，他怎么没想到！ 赵雅兰端着一盘水果过来，含笑看着三人。 最后，顾浅汐还是输了，不过相比原先的败局，已经好看太多了。 躺在楚北宸的床上，顾浅汐闭着眼睛，心里一个劲的默念快点睡着，快点睡觉，但越想越睡不着，而且还会时不时想起前不久在车里的事，这会儿楚北宸就躺在自己身边，整个人都不由紧张了起来。 一只温热大手忽然放在自己肚子上，顾浅汐一惊，下意识想坐起来，又被楚北宸给按了回去。 “你，你要干嘛！”顾浅汐结结巴巴的问道。 楚北宸的手在她腹部慢慢游走，最后停在右边那道还没有淡化的手术疤痕上，轻轻摩挲： “还疼吗？” 顾浅汐心里微微一颤，握住他的手：“早就不疼了。” “知道我误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身体是什么样子，他就不信她以前一点都不知道，就算当初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她并没有意识，可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发觉自己只有右肾。 这种说法，楚北宸是不信的。 黑暗中，也看不清彼此是什么表情，顾浅汐抿了抿唇，沉默许久后才道：“如果当初救你的人是顾雪沫，那我和她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顾浅汐就有点想笑，她怎么会问这么没脑子的问题。 然而楚北宸却是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救她，我陪你一起死。” 听着这么恶俗的段子，顾浅汐本来是要笑的，可他的语气太过认真，她有点笑不出来。 “就知道你把救命之恩看的很重，以前我以为你喜欢的是顾雪沫，那如果我告诉你，当初救你的人是我，你会怎么对我。我不想你因为愧疚和感激而可怜我，那不是我想要的。” 楚北宸轻轻叹了口气，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她不想他感激她，可她知不知道别人因为所谓的救命之恩，做了多少事，而且他还…推波助澜… “对不起……”楚北宸闷声闷气的说道。 “怎么了？”顾浅汐愣是半响没反应过来，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跟她道歉。 楚北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低声呢喃：“以后再也不会了。” 顾浅汐仍旧一脸懵，什么跟什么啊！ 第147章 到底在忙什么 见他没有再说的意思，顾浅汐也不再多问，翻身侧躺在他怀里，小声嘟囔道： “我也不用你救，我会游泳的。” 黑暗中，楚北宸唇角微勾，轻拍着她的后背： “…睡吧…晚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顾浅汐刚才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现在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很快便沉沉睡去。 而另一边，顾雪沫带着满身寒气回到顾家别墅。 蒋美媛本来就在等她，见她脸色难看忙迎上去询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谁料顾雪沫却一把推开她，目光凶狠如同在看仇人，而不是生她养她的母亲。 哪怕明知道对方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蒋美媛还是忍不住后退一步： “…沫儿…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顾雪沫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为什么要给我这样一个身份！我哪里不如顾浅汐，为什么她生来就是顾家大小姐，而我就只是个私生女！” 蒋美媛愣住了，无措的想要去拉她的手： “…对不起沫儿…都是妈的错…”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她很介意，她一直在怪她。 “对！就是你的错，你下贱，你自甘堕落，为什么非要去爬男人的床！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你上位的工具，还是对付顾浅汐她妈的利器！” 顾雪沫一步步逼着蒋美媛后退，每一声质问都像一把把刀子扎在她的心上，生疼。 “不是你想的这样沫儿，妈妈是真的爱你……” “爱我？”顾雪沫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爱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能给我什么！你什么都给不了，没人爱我……我只是个私生女，没人看得起我…爸爸他不爱我…北宸哥哥也是…” “…不是这样的…”蒋美媛声音哽咽，心疼的抱住她： “妈妈是爱你的，你爸爸也是，你看他把他的股份都给你了，公司也给你了，你想要楚北宸，妈妈帮你好不好，你别这样……我们先回你房间说好吗？” “呵……”顾雪沫忽然冷笑，推开蒋美媛，她自己也摔到地上，抬头环视一圈： “你告诉我这里哪个是我的房间？都不是！都是顾浅汐的！你以为我爸会把股份给我？那是我抢的，从那个老不死手里抢来的！我也是他的女儿，可他眼里从来都只有顾浅汐，他该死……” “沫儿！”蒋美媛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慌忙爬起来捂住她的嘴：“沫儿…你在说什么啊…” 顾雪沫却是忽然冷静了下来，目光阴狠的盯着一楼拐角处，那抹看不太真切的影子。 王阿姨惊恐的捂住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 二小姐在说什么？她叫先生老不死的，说他该死，股份是她抢来的……那先生忽然病逝，是不是也…… 对，她那天听到他们在吵架…她一定要赶快把这些话告诉大小姐，先生的死跟二小姐肯定脱不了干系。 “王阿姨…不好好睡觉…你想干什么？”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王阿姨脚步一僵，慌乱的回头： “二…二小姐…” ****** 顾浅汐一觉醒来，见楚北宸还在睡，轻手轻脚的去洗手间洗漱，然后去客厅。 赵雅兰正在帮阿姨准备早餐，见她来了，笑着招呼她赶紧过来吃，免得上班迟到。 顾浅汐笑着应了，她本就是掐着点起床的。 不过等上桌后她却发现，吃饭的只有她和赵雅兰。 问过后才知道，老爷子年纪大了，睡眠少，早早就起来去附近遛弯了。 而楚念之昨晚根本就没回来，至于楚北宸…… “小宸他还在睡？”赵雅兰朝门口看了眼，眉头微蹙： “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整天脚不沾地的，怕是累狠了，公司的事情真的有那么多吗？” 顾浅汐也怔住了，昨天在她宿舍睡了一下午，今天竟然还赖床，他究竟是有多累。 蓦然想起他腰间的枪伤，他到底在做什么？ “小汐？怎么了，在想什么？”怎么吃着吃着就发起呆来了。 顾浅汐回过神，忙收敛神色，拿起旁边的空碗帮赵雅兰盛好粥： “他在国外的公司不是和楚氏合并了吗，忙点也应该是正常的。” 赵雅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对了妈！”顾浅汐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天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这件事一天不弄明白，她就觉得隔应的慌，昨晚就想问了。 赵雅兰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会问起这事，但见她神色严肃，也不由认真了起来。 “那天顾雪沫不是一直陪着我吗……”说起这个，赵雅兰脸上有些不自然，顿了顿见她没什么反应才接着说道： “中途我有点累，就让她陪我回房间休息，只是不大一会儿就有人找我，我就出去了，等回来就看到她在打电话，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我叫了她一声，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忽然就推了我一把，我没站稳额头就撞茶几上了。” “她是站在妈你面前推的吗？”顾浅汐再三确认道。 赵雅兰很肯定的点头。 顾浅汐眉头皱得都快要打成死结了。 如果换作是昨晚，她可能还会觉得赵雅兰这么说是为了维护顾雪沫，但是现在，她丝毫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虽然被人从前边推一把会撞到额头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怎么了小汐，这有什么不对吗？”顾浅汐半天不说话，赵雅兰好奇的问道。 顾浅汐先是摇头，后又点头： “妈你出事那天，我被打晕后醒来，手里拿着一个琉璃花瓶，后来我同事做了检查，说…你确实是被花瓶伤的…” “这不可能！”赵雅兰立马反驳道。 她虽然伤到脑袋了，但还不至于连这点事都记不住。 顾浅汐眸光黯了黯，握着汤勺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如果赵雅兰说的都是真的，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小汐……”赵雅兰出声打断顾浅汐的沉思，犹豫再三后才道：“有件事妈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你说。” 第148章 接受处罚 被她严肃的表情感染了，顾浅汐放下汤勺看着她：“怎么了？” “那天我好像听到顾雪沫在对电话里的人说…说…钱已经给你打过去了，要是再敢拿我爸的事威胁我，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想了想，赵雅兰才说道。 她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大体就是这个意思，而且类似的话，她不止听到过一次，那次小宸受伤，她在医院好像也听见顾雪沫这么说过。 只是顾浅汐却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情绪激动，而是陷入深思。 其实老爸的死有蹊跷，顾浅汐一直都知道，只是一直没有证据证明和顾雪沫有关。 “呀！”赵雅兰忽然惊叫一声：“你上班要迟到了！” 闻言顾浅汐抓起手机看眼时间，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 要是以前迟到倒也没什么，反正她也不是靠着那点工资吃饭，但是现在，每个月的工资还得还给楚北宸。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局里有个看她不顺眼的陆韵，她要是迟到了，她还不得抓着不放，变着法的给她再戴顶玩忽职守，消极怠工，没有工作态度的大帽子。 她倒不是怕她，只是谁愿意有事没事被人怼，当然，那些故意找茬的除外。 “妈我先走了啊！”顾浅汐抓起包就往外跑，也顾不上早餐还没吃完了。 “你慢点跑，没开车让司机送你！”身后，赵雅兰急急的说道。 “好！”顾浅汐的声音远远传来，可见她跑得有多快。 一路紧赶慢赶，顾浅汐也是在上班前一秒到的，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有刑警队的警员来找她，说是有人想见她。 顾浅汐屁股还没坐到椅子上又跟着他去了办公大楼。 大清早的，谁要见她？不会是陆韵吧？难道她掐着点来上班她也知道？并且还要挑下刺？ 但当他们停在一间审讯室前，打开门…… 好吧，她冤枉人家了。 因为审讯室里，眼巴巴看着自己，就差没冲着自己摇尾巴的人是……楚念之！ 顾浅汐真的想翻白眼了，怎么又被抓了？别告诉她这次抓人的还是江凯，如果是，那她真的早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有一腿了。 然而事实证明，她又真相了。 不过江凯这次不是抓人，他是被人打了，还是为了给楚念之出头，至于为什么会给楚念之出头，经过顾浅汐一番深入了解。 就是这位楚大小姐带人打架斗殴，而且她还是干不过人家的那一方，然后是江凯英雄救美。 至于她怎么被关到刑警队审讯室里的，顾浅汐表示她已经不想深究了。 而楚念之之所以会找她，是因为江凯把她扔审讯室里就走了，然后就没人搭理她了，她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起自家嫂子。 见到顾浅汐，楚念之就差没哇一声直接哭出来了。 顾浅汐无语望天，找钥匙打开拷在她手腕和椅子上的手铐，然后带着她去找江凯，她真的是拿这个小姑奶奶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不是一起长大，顾浅汐真要怀疑她和楚北宸是不是一个妈生的了。 楚北宸那么沉稳，那么闷骚，那么……总之，这丫头怎么就那么跳脱呢！ 然而等见到江凯，顾浅汐又很不厚道的笑了： “哟，我们江大少英雄救美，还被人家开瓢了！” 江凯摸着脑门子上的纱布，恶狠狠的瞪一眼怯生生跟在顾浅汐身后的楚念之，嘲讽道： “我看你是眼瞎吧，哪里有美！” “你！”楚念之想发火，但看到他脑门子上的伤，撇撇嘴，她忍！ 看在他帮她挡了一酒瓶子的份上，大不了她以后不叫他狗东西！ 顾浅汐看看江凯，又看看气鼓鼓的楚念之，认命的当她的和事佬：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闹闹就行了，上辈子怕不是冤家吧？” “这辈子也是！” 同一句话，却是两个不同的声音，就连语气都出奇相似。 江凯和楚念之大眼瞪小眼，然后同时冷哼一声别开脸。 顾浅汐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越发觉得他们有一腿儿！ “上班时间你们在干嘛！这里是专案室，闲杂人出去！” 陆韵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一身裸色长款风衣衬得她越发干练。 顾浅汐偷偷撇撇嘴，拉着楚念之就走，她可不想一大清早就和她对上，实在太影响心情。 只是，她想息事宁人，但不代表别人会就此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找她麻烦的机会。 “顾法医……”陆韵玩味的目光在楚念之身上打量一圈：“带着外人来专案室，谁给你的权利？” “对不起陆队，我马上就走。”顾浅汐语气诚恳，这次确实是她不对。 “对不起要是有用的话，要我们来干吗？”陆韵微微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浅汐，这次她倒要看看她还能怎么反驳。 就算她巧舌如簧，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但违反纪律，那就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这话，还真是……经典的让顾浅汐无从反驳，也确实很有道理。 这次真的是她疏忽了，看到江凯脑门子上缠着纱布，她一兴奋就忘了这里是专案室，而楚念之就算再跟她熟悉，也始终是个外人。 “我接受处罚。”她这次是真栽了。 陆韵也没想到顾浅汐这次就这么乖乖认怂了，眼底的得意越发明显，就算她再怎么掩饰。 顾浅汐第一次见陆韵就感觉她和楚北宸很像，不是长得像，是给人的那种感觉像。 但是现在看着这张脸，忽然有点倒胃口，看楚北宸那是一种享受。 对于陆韵，她只能送她四个字，东施效颦。 “顾法医应该清楚，涉嫌泄密应该负什么样的责任，这个不用我再多说吧？”陆韵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幽幽开口。 如果说顾浅汐刚才是想息事宁人，那么现在，她就只想揍人！ 什么叫涉嫌泄密？她泄露什么了！她这种睁着眼睛胡说八道的本事还敢再强一点吗！给她乱扣的帽子还敢再大一点吗！ “放你娘的狗屁！”顾浅汐能人，但不代表楚念之也能。 第149章 告你诬陷 她就跟个小炮仗似的，还是绝对属于一点就炸的那种！顾浅汐拉也拉不住。 “你谁啊！当警察就了不起了是不是！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敢开染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窃取你们机密了！警察说话就可以不用讲证据，就可以满嘴喷粪了！你还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楚念之就像一杆没把门的机关枪，而且火力全开。 陆韵被她喷的脸色青黑交加，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在局里，或者说在整个江城公安局里，绝对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就连张局长也得把她奉为座上宾，对她所下达的命令也只有绝对服从的份儿。 而现在，她却被不知道从那个旮旯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指着鼻子骂，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可现在却真真实实发生了。 顾浅汐虽然不想把事情闹大，但不得不承认她这会儿心里很爽。 故意泄露国家机密，情节严重的那是要被判刑的，而她就因为她的空口白牙，就那么稀里糊涂的接受了这顶大帽子，那才是真的傻缺。 人家分明是要置她于死地，她要是还能笑呵呵的说：陆队你说的对，我接受一切处罚…… 顾浅汐觉得除非她脑子秀逗了。 她承认她是有错，但她也别想什么屎盆子都往她身上扣！ “你知道我是谁吗？”陆韵清冷的面容满是阴霾，看楚念之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人死人。 谁知楚念之只是不屑的撇嘴，压根没把她周身冰冷的威压放在眼里： “我管你是谁！” 陆韵冷笑着看向顾浅汐：“顾法医有什么要说的吗？” 顾浅汐把楚念之拉到自己身后，态度不卑不亢： “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希望陆队大人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至于……泄露机密的事情，这里有监控，我到底有没有泄密，陆队可以自行取证，但如果你执意要给我扣上这顶大帽子，我也可以告你诬陷！” “顾浅汐！这就是你跟上级说话的态度吗！”陆韵是真的怒了。 她是什么身份，而她一个小小的法医她算什么东西！谁给她的胆子敢这么跟她说话！ 然而，此时的她早已经忘了，顾浅汐，可不仅仅只是个法医。 “那陆队你觉得她应该是什么态度？”林嘉奕大步而来，那张平日里就有些严肃的脸越发紧绷，周身的气势却丝毫不输陆韵： “我只知道你是血色连环杀人案的负责人，而我们接到命令，协助你们对案件进行调查。但是你别忘了，这里是江城公安局，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他们只接到协助调查的命令，就算她的来头再大，背景再神秘，哪怕她的身份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只要上头没有明确说明，那她就只是连环杀人案的负责人，他也只当她是负责人，其余的什么都不是！ 想随意刁蛮他的人，一次两次他可以忍，但事不过三，想要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动顾浅汐，也要看他答不答应！ 如果说顾浅汐的话点燃了陆韵的怒火，那么林嘉奕无疑是把她的火气推到了顶点，就连平日里，清清冷冷，高高在上的表情也有些皲裂了。 “林嘉奕！你知道我……” “咳……”跟着林嘉奕一同进来的程翼忽然轻咳一声，声音虽然不大，却让陆韵瞬间变了脸色，阴狠中透着几分苍白。 她…竟然差点就忘了…那人亲口定下的规矩…如果她真的…她不敢想，他会怎么对她… “林嘉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着，陆韵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从来还没人敢这么挑衅她，这些人他们怎么敢！ 林嘉奕毫不躲闪的迎上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一字一顿道： “我为自己所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 “好帅！”一道不合时宜的花痴声打破专案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楚念之眼冒桃心，就差拍手叫好了。 江凯危险的眯起眼睛，目光就像两把冰刀子似的射向楚念之。 呵，还真是个没长脑子的蠢女人。 而楚念之对他的目光却毫无所察，抓着顾浅汐的胳膊，眼睛死死的黏在林嘉奕身上，兴奋的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至于顾浅汐，容她先清理一下满头黑线，这丫头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这么严肃的时刻她这样真的好吗？ 陆韵冷冽的视线从楚念之身上一扫而过，她不会忘了这次的事情是因谁而起，很快她会让她知道，和她对着干会是什么下场！ 闻讯而来的张局长颤巍巍的冲进专案室，顿时就被眼前的阵仗吓傻了。 暗暗瞪了一眼林嘉奕，他这是要把他这个局长往死里坑吗！ 转而面对陆韵，又换上一副笑呵呵的笑脸：“陆队长，你看这事……” “张局长不应该给我一个说法吗？” 陆韵已经恢复冷静，眼中的轻蔑不加掩饰，依旧那么高高在上。 “是是是，陆队说的是。”张局长连连点头，陪着笑脸附和道。 他既然来了，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自然一清二楚。 心里想着训斥这帮不省心的小崽子几句平息这位大人物的怒火，人家是什么身份，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们心里就真的没点数吗！他们招惹谁不好，干什么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只是，一回头，林嘉奕黑着脸盯着自己，张局长丝毫不怀疑，只要他敢帮着陆韵说话，他一定会跟自己打起来。 顾浅汐面无表情，可哪里有半点犯了错的样子，一旁江凯虎视眈眈。 尤其看清躲在顾浅汐身后，莫名兴奋的楚念之后，张局长堆满肥肉的脸皮就是一阵抽搐。 楚家千金陆韵不认识，也可以不认识，但他不行啊！这些人他得罪一个就够呛，更别说加在一起了！ 张局长真的要哭了，他这局子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他到底是造什么孽了！ 得罪陆韵，他的官位可能会立马不保，但得罪这些人他以后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 第150章 又孽缘 于是，史上最苦逼局长在心里默默为自己默哀了一把，看来他真的应该告老还乡了。 顾浅汐哪里会猜不到张局长在想什么，虽然她也不想让步，但谁让她有错在先呢。 上前一步，语气诚恳： “对不起张局，这件事是我有错在先，我愿意接受任何合理的处分。” 她的话也说的很明白，是她的错她认了，但也别想给她胡乱扣屎盆子。 “这……”张局长心里悄悄松口气，但脸上还是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看向陆韵。 后者冷哼一声，但也没有反驳，表示默认。 最终顾浅汐被扣掉了一整个月的工资，而在陆韵眼里，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 顾浅汐面不改色的应了，但心里却是有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罚什么不好，非要她她工资！她还要指望着那点工资给楚北宸还债呢，这让她怎么办！ 一时之间，顾浅汐脑海里蹦出千千万万个想法，要不不告诉他她工资被扣没了，直接拿别的钱充数？反正他也不知道。 还是直接跑去找他撒撒娇卖卖萌，说不定他就同意她拿顾氏的钱还他了。 不过现在也只能先想想，具体要怎么实施还得晚上回家见到他再说。 送走一直叽叽喳喳打听林嘉奕是谁的楚念之，顾浅汐总算是彻底松了口气，揉着酸痛的腰回到办公室，就看到白潞满脸落寞的从外边进来。 顾浅汐下意识挑眉，不过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却是微微沉了沉。 白潞在她对面坐下，支着下巴，两眼直勾勾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顾浅汐忍不住问道。 也不是她喜欢八卦，只是在她印象里，白潞一直都是元气满满的样子，很少见她这么失魂落魄。 白潞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我到底哪里不……” 话说到一半，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勉强扯出一抹笑。 “浅汐你什么时候从刑警队那边回来的啊？” 顾浅汐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又不动声色的把刚才被她故意岔开的话题提起来，像是压根没注意到她的躲闪：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我可不可以帮忙？” “不用不用，没什么不开心的事。”白潞面色僵了僵，忙摆手说道： “对了，我刚看到江警官受伤了，他怎么回事啊，伤的重不重？” 顾浅汐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江警官，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不过想到受伤的，现在估计也就只有江凯了。 “我也不太清楚他伤的严不严重，现在就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顾浅汐说着拎起旁边的一个保温桶，这是今天早上赵雅兰专门让人给她准备的午饭，营养全面自然是不用多说，看在江凯现在是伤残人士的份上，就先便宜他了。 刚才只顾着陆韵，后来又急急忙忙的把楚念之给打发了，竟然都忘了询问他伤的严不严重。 想起刚才临走时他那幽怨的小眼神，顾浅汐忍不住就是一哆嗦，下意识加快脚步。 白潞小跑着才能追上她，边喘着粗气边说道：“浅汐你干嘛走这么快啊，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他啊。” “我哪里是关心他，我是怕等会儿被他给念叨死。”顾浅汐放慢脚步，等她追上来才笑着说道。 白潞眼神黯了黯，嘴角的笑有几分勉强：“你们两个关系真好，以前我就特别羡慕。” 顾浅汐脚步忽然一顿，白潞也停下来不解的看着她： “怎…怎么了…” “没什么。”顾浅汐摇摇头，边往前走边说道：“我以前听说过，在一些东西上裹上毛巾，然后再击打在人身上，就不会留下痕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白潞一时没跟上她这么跳跃的思维，想了想才说道：“应该是真的，这种说法我也听说过，不止裹上毛巾，在人身上垫一些书本之类的，再进行击打，这样会造成内伤，但不会留下明显伤痕，一般都是看不出来的。” “那如果是法医验伤呢？”顾浅汐忽然问道，晶亮的双眸一片深邃，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白潞脚下的步子忽然乱了一步，差点没踩到自己的脚跟，不过眨眼间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你怎么会这么问，如果是法医验伤，那肯定是能看不出来的啊，毕竟咱们都是专业的嘛，当然我这说的可是你们，不包括我，我能不能看出来还真的不一定呢。” 顾浅汐也跟着她笑了笑，却再没有多说。 在所有事情都没有得到定论的时候，她不愿意也不想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尤其是她身边的人。 到江凯办公室，就见他百无聊赖的趴在办公桌上，面前还有一只纸折的青蛙，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一蹦一蹦的。 这个画面，莫名感觉熟悉，可，他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个真的很搞笑好嘛！ 在他对面坐下，顾浅汐伸手在桌子上拍了拍：“脑门子被人开瓢了，是不是魂也跟着飞走了？” 江凯懒懒的掀起眼皮，白她一眼：“一会儿不拿我开涮你是不是浑身不舒服？” 顾浅汐咯咯娇笑两声，眉眼弯弯：“总结的很有道理。” 江凯真的很想打她，但看在她手里的保温桶的份上，他忍了。至少也要在美食下肚之后再打！ 本来就是要给他的，顾浅汐直接推了过去： “怎么样啊你，伤的严不严重？” 整个脑门子上都包着一圈纱布，她想看也看不到。 江凯眼中早就冒光了，迫不及待打开保温桶，把里面的吃食一一拿出来尝过一口后，忍不住眯缝起眼睛： “没事，不就是被砸了一酒瓶子么，能怎么着，要不是小爷我身材太好，个子太高他们还能砸我脑门子上！” 那肯定是要砸头顶上的嘛！ 顾浅汐无语了，忍不住翻白眼时才注意到白潞还站在一旁，忙拉着她坐下。 “对了，你跟我们家念之是怎么回事啊？”为啥她老感觉这两人很不正常，嗯……像是有孽缘！ 第151章 还那么喜欢他 江凯微愣，眼中极快闪过一抹不自然，差点没被刚吃进嘴里的东西呛到： “上辈子有仇，这辈子八字犯冲你看不出来啊！不然能是怎么回事，别一口一个念之的，你和她有那么熟吗！” 顾浅汐真的好想翻白眼，她和楚念之难道还不算熟吗？差不多一起长大，虽然那时候她和楚北宸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毕竟年纪差不多，但楚念之也是经常跟在她屁股后边喊浅汐姐姐的。 再说她现在还是她小姑子，这还要怎么熟？ “你伤的真不严重，真不需要休息？”顾浅汐撇撇嘴说道。 她怎么看着明明很严重的样子啊，血都从纱布里渗出来了。 “真没事！”江凯一脸无所谓： “对了，你现在真打算和他好好过日子了？” “对啊。”说起楚北宸，顾浅汐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那双清澈的眸子越发生动，亮晶晶的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以为他不信她，可他却给了她百分百的信任，就算所有人都认为是她伤了赵雅兰，可作为亲生儿子的他却没有怀疑她，就算所有证据都摆在眼前，他也不曾怀疑她，这样的一个男人，她为什么不要？ 尤其她…还那么喜欢他… 江凯逃避似的低下头，盯着手中的饭菜，仿佛能盯出两个窟窿来。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顾浅汐盯着江凯，笑得见牙不见眼。 江凯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满头黑线，笑什么笑，他看起来难道很搞笑吗！ 顾浅汐也不在意他要吃人的目光，自顾自笑够了才捂着肚子说道：“楚北宸竟然以为我喜欢你，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怎么可能嘛，我要是喜欢你……” “为什么不可能？”江凯忽然反问。 顾浅汐愣了愣，咂嘴，半开玩笑着说道：“因为我们太熟了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要是一个小时候把屎拉你身上的人，长大后会睡在你身边，你不觉得尴尬吗？” 顾浅汐觉得她这个形容简直不要太贴切，她果然是个天才，那么难理解的事情她也能说的这么简单粗暴，而且还有内涵。 江凯却是一阵咬牙切齿： “我什么时候把屎拉你身上了！？” “噗…咳咳…” 白潞实在没忍住，刚喝的一口水全部喷了出来，她对面的江凯，以及桌上的饭菜全部遭殃。 “对不起…对不起江警官…我真不是故意的…”手忙脚乱的找出纸巾，白潞边帮他擦脸上的水边道歉。 江凯无所谓的摆摆手表示没事，自己拿过纸巾把脸擦干净： “反正我也不想吃了。” 手指不经意间相碰，白潞触电般缩回手，双颊悄然爬上两抹红晕。 而江凯对此毫无所觉。 把一片狼藉的办公桌收拾干净，顾浅汐在心里默念三声罪过，在别人吃饭的时候说屎这种东西，她真的太不应该了！ 只是……看到他那么狼狈，她怎么就那么想笑呢？ 回到法医室，白潞帮两人叫了外卖，快餐虽然不能和楚家专门负责一日三餐的阿姨，特意准备的营养餐相比，但好歹也是能填饱肚子的。 “浅汐你真的不喜欢江警官吗？”白潞忽然问道。 顾浅汐诧异于她怎么会忽然这么问，想了想还是说道： “真的不喜欢，就算喜欢也绝对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 她和楚北宸是十岁的时候认识的，而和江凯真的可以算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在认识楚北宸之前，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就算是江凯和楚北宸，以前关系也挺好的。 白潞眼波流转，又尽数敛去： “你们关系真的很好。” 顾浅汐若有所思的点头，这话她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听她说了。 以前老爸就说江凯喜欢她，楚北宸也以为她喜欢江凯，虽然这其中有顾雪沫的刻意设计，但他们要是没给别人那种感觉，就算顾雪沫想借题发挥，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如果一个人这么觉得，还可以说是错觉，但很多人都这么说，那问题就是出在他们自己身上了。 看来以后和江凯还是尽量少开一些玩笑，免得别人误会，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知道为什么，从下午开始，顾浅汐就有点心神不宁，老感觉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又说不出来。 和楚北宸打过招呼后就打车去了顾家，楚北宸也在电话里说等晚点他忙完手头上的事就来接她。 顾浅汐进门就看到蒋美媛正坐在沙发上悠闲的喝茶，这个时间点顾雪沫自然是不在家的，应该还在公司。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井然有序，可顾浅汐心头的不安却越发强烈几分。 王阿姨呢？ 她以前只要回来她立马就会迎上来，今天怎么没见到她。 难道也不在家？ 到她的房间转了一圈，空无一人。 “王阿姨不在吗？”顾浅汐心里其实是很不想问蒋美媛的，但眼下家里就她一个人，她总不能舍近求远跑去问门卫吧，再说人家也不一定知道王阿姨去哪里了。 蒋美媛轻呡一口茶水，眼睑微垂遮住眼底浓烈的恨意。 如果不是沈清珊那个贱人和她的小贱人女儿，她的沫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大小姐怎么会问我，王阿姨可是您面前的红人，她要去哪里难道还要跟我打招呼不成，我可不敢管人家。” 蒋美媛还是秉承她以往的作风，三句不离嘲讽顾浅汐。 顾浅汐抿了抿唇角，她就不应该问她。 找到王阿姨的电话号拨通，却一直提示对方已关机。 顾浅汐心里没由来的咯噔一下，快步出去找门卫，可人家却说今天一直没见到王阿姨，更没看到她出去。 心里不好的那种预感越发强烈，顾浅汐直接冲到王阿姨居住的房间，与蒋美媛错身而过时冷冷的看她一眼。 不知道是顾浅汐的眼神太过冰冷还是因为什么，蒋美媛竟被吓得直接后退两步，跌回沙发上。 在王阿姨房间里翻腾了一遍，她的所有东西都在，无意间在抽屉里找到一个小本子，上边全是电话号码。 第152章 失踪 在其中找到一个备注是王根生的，顾浅汐记得那是王阿姨她儿子的名字。 试探着拨出去询问对方王阿姨有没有回家，顾浅汐问得很隐晦，可对方一听立马就急了，一个劲的追问他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顾浅汐心里烦躁，安抚几句匆匆挂断电话。 离开王阿姨的房间直接走到蒋美媛面前，顾浅汐冷声道：“王阿姨人呢？” 蒋美媛迎上她审视的目光，不躲不闪：“她那么大的一个活人去哪里了我怎么知道，腿又不是长在我身上。” “你确定你不知道？”顾浅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么大的一个活人凭空消失，她就不信她毫无所察，如果是人多还好说，可家里除了大门口的门卫就她们三个人，一个人不见了，她就不信她不会觉得奇怪。 还是说，王阿姨的失踪跟她脱不了关系！ 是的，在顾浅汐心里，已经认定王阿姨是失踪了。 蒋美媛依旧不为所动： “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顾浅汐也不再和她多作纠缠，立马报警。 虽说失踪人口都是在24小时之后报案才会受理，但王阿姨显然不是简单的失踪，门卫说她今天没有出去那就是没有出去，因为大门口是有监控的。 再说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一天之内谁出去过，他也能记得清楚。 在等警察的空挡，顾浅汐又去调了一次监控。 监控显示，王阿姨从昨晚买菜回来就再没出现在监控画面里，也就是说她是真的没出去。 警察很快就来了，这次带队的是萧泽，林嘉奕他们还在忙着追查连环杀人案。 而且因为是人口失踪，萧泽在痕迹勘察这一方面相对来说要出色的多。 按理说这种案子不应该直接由刑警队接手，但一来顾浅汐能提供监控证明，二来毕竟熟人之间要好办事一点，虽然说起来不好听，但也是事实。 “还没联系到吗？”萧泽一来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顾浅汐摇头，神色凝重，她一直在打王阿姨的电话，可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我们先在别墅里找找。”萧泽想了想说道。 “好。”顾浅汐点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顾家别墅是几代人传承下来的家业，占地面积怎么可能会小，虽说她刚才已经大体转了一圈，但难免会有疏漏。 两人说话的同时，楚北宸刚好也到了，他周身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那种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息也不禁让一众在四周勘察的警员纷纷停下动作，呆呆的望着他。 哪怕他只是最简单的下车，然后走到顾浅汐身边。 顾浅汐脸色青白交加，看到他来了，想笑一下，竟然没笑出来。 楚北宸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担心。” 顾浅汐还是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怎么可能不担心，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她就算再乐观，再让自己往好的方面想，但现实也不允许啊。 “去趟局里，把警犬带过来！”萧泽瞪了一眼身旁盯着楚北宸和顾浅汐发呆的警员，低声吩咐道。 这一帮没出息的，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样子！要是他们这么盯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看倒也说的过去，可楚北宸分明就是个男人！真丢他们刑警队的脸。 萧泽心里默默的把这一帮子人骂了个遍，连带着楚北宸这个妖孽也被他吐槽了一遍。 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祸害女人就算了，连男人他也不放过！ 楚北宸不经意间回头，就见萧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神还很复杂。 眉头微皱，不解的看向顾浅汐，可顾浅汐所有的心思都在王阿姨身上，哪里还会注意到这些。 与楚北宸目光相撞的刹那，萧泽快速别过脸，怎么会有种……要流鼻血的冲动？他一定是疯了！ 见到楚北宸过来，蒋美媛就想迎上去，可见他径直走向顾浅汐，根本没把她看在眼里。 刚堆起来的笑容立马就僵住了，保养极好的五官都有些扭曲。 看来沫儿说的没错，他们是真不打算离婚了，她从十年前就辛辛苦苦计划好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警犬很快就被带过来了，顾浅汐在王阿姨房间里找到一件衣服，萧泽拿着衣服让警犬嗅了嗅，就见它绕着房间转悠一圈，然后撒腿就跑了出去。 几人互看一眼，快步追了上去。 警犬边跑边嗅，从前厅到院子里，顾浅汐眉头紧皱，看着警犬所走的方向，忽然想起来，那边好像有个后门。 只是太长时间没打开过，她都已经忘记后边还有个小门了。 可是，顾家别墅背靠着山，王阿姨没事跑山上去干什么！ 然而，更让顾浅汐没想到的是，警犬在门口就停下来了，来回转悠但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之后，它就开始往回走，完全是按照原路往回走。 几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顾浅汐感觉她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你以为看到了一点希望，可结果却是这样，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跟上去看看！”萧泽俊朗的脸上也满是不解，就算判断有误它的反应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是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还是在这里有什么东西影响了它的判断。 “会不会是王阿姨以前来过这里，所以警犬才找过来的？”顾浅汐心里是慌乱的，或者说她心里远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只感觉后背发冷，也不知道是天气冷还是心凉。 王阿姨于她，就像是一位母亲，虽然她是主，她是仆，可是近乎二十年的相处，她们之间的感情又岂是主仆那么简单。 其实，顾浅汐心里清楚，王阿姨一定是出事了，但人往往就是这样，总会拼命抓着最后一点希望不肯撒手，哪怕明知不可能。 感觉到她身体微微战栗，楚北宸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 想开口安慰几句，可对上的却是一双如同迷路的小鹿般无助的眼睛。 第153章 闹事 心尖不由一颤，他的小汐儿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眼神，恐怕也就只有顾云鹤出事的时候，可那时他却以为她不需要他，让她一个人去面对父亲的忽然离世，所以她后边情绪才会那么崩溃…… 其实顾浅汐只是有些走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会露出那么迷茫的眼神，可却在这个男人心里掀起了惊天骇浪，一股自责愧疚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 “应该不可能。”对于顾浅汐的问题，萧泽的语气虽然笃定，但在场的人还是都能听出他话里的不确定。 顾浅汐把外套脱下来重新披在楚北宸身上，不等他开口直接说道： “你穿好，我等会儿回去换衣服。” 这里是她家，她难道还连件保暖的衣服都找不到吗？但楚北宸在这里可没什么多余的衣服，万一冻感冒了多不划算。 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几人都没再开口，暗自想着自己的事情。 警犬也没让人牵着，它自己晃晃悠悠的在前边走。 从后院到前院，已经和几人拉开距离的警犬忽然吠叫一声。 顾浅汐心中一喜，忙朝门口看去，但她失望了，不是王阿姨回来了，是门卫和人发生了争执，那边吵吵嚷嚷的才引起了警犬的注意。 下意识看了楚北宸一眼，顾浅汐才快步朝着大门口走去，不知不觉间他好像已经成了她的主心骨。 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叫嚷着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要交代什么的。 等走近了才看清门口围着七八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其中一个年轻妇女怀里还抱着个半大的孩子，女人哭，孩子也跟着哭。 “怎么回事？”顾浅汐看向被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围攻的门卫，沉声问道。 见到一下子出来这么多人，还有不少警察，尤其站在中间的楚北宸和顾浅汐，周身的强大压迫更是让人不敢与之对视，就算他们什么都没做，但就是无端给人一种他们是不能招惹的存在的感觉。 顾浅汐一来，门卫瞬间感觉有了主心骨，底气也足了起来：“这人非要说是我们害死了他妈，要大小姐给他个交代。” 因为顾浅汐几人的出现，刚才还争得面红耳赤的一帮人就像被人捂住嘴巴，嘈杂的场面变的十分安静。 门卫的话也提醒了他们，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于是，立马就有人又嚷了起来。 被喷了一脸口水，又加上这帮人从一来就骂骂咧咧的，门卫心里的火气也是直接往脑门子上窜，恨不得撸起袖子跟他们干一架。 顾浅汐拉住他，看向带头的青年，三十来岁，五官也还算端正，手里拎着半截木棍，倒还真是来闹事的架势。 “你是王阿姨的儿子，王根生？”顾浅汐清清爽爽的声音虽然不带多少感情，但也不算是冷漠。 王根生一时之间竟然看呆了，他身旁抱着孩子的女人使劲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才回过神。 后背一股凉意直窜脚心，王根生只感觉双膝一软差点没跪下去。 楚北宸目光凉凉的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敢当着他的面这么看他的女人，他这是在找死！ 萧泽把一切看在眼里，悄悄的往旁边退了一步，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离顾浅汐远远的比较好，免得哪天被殃及了池鱼，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们说杀人偿命，谁告诉你们王阿姨死了！”顾浅汐语气骤然转冷，如同腊九寒天里的冰渣子，冷的彻骨。 “我…我…我…”王根生张嘴结舌了半天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从小就被当成一个诺大集团继承人培养长大，顾浅汐身上的气势还是很足的，只是她平日里性子一贯温和，在不知不觉中总会让人忽略她的身份。 虽然不能和楚北宸这种上位者相提并论，但想要震慑几个普通百姓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是你说的嘛！是你打电话问我妈有没有回家的！”见王根生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他旁边的女人狠狠剜他一眼，尖声说道。 “对！就是你们说的！” “没错，杀人偿命，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们这群黑心的奸商，根本不把我们的命当一回事，今天我们一定要讨个说法！” “对！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她身后的人纷纷出声附和，讨伐声，谩骂声嚷成一片。 顾浅汐面无表情的看着情绪激昂的一群人，除了面如菜色的王根生，她从其他人脸上看不到失去亲人的悲痛，只有贪婪。 仿佛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块巨大的肥肉，只要他们不顾一切扑上去，就能分一杯羹。 顾浅汐淡淡道：“把门打开！” “大小姐！这……” 门卫一脸难色，要知道这些人根本就是不讲道理的，要是把门打开出了什么事可咋办。 “打开！”顾浅汐再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门卫暗暗叹了口气，打开铁门，他们大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这犟脾气一上来怕是八头牛都拉不住。 大门被缓缓打开，顾浅汐往前迈了一步，王根生等人竟硬生生被逼退一步。 而顾浅汐之所以敢出去就是料定他们不会对她怎么样，向来民不与官斗的思想早就在他们心里扎了根，她身后有那么多警察，谁不会害怕。 “你想干什么！”女人警惕的看着顾浅汐，色厉内荏的说道。 顾浅汐也盯着她： “我也想知道，你想干什么？” 虽然顾浅汐用的是疑问的语气，虽然只是一句话，但两人之间，高低立见。 见自己根本不占优势，女人忽然一拍大腿，哀嚎了起来： “妈哎！你死的好惨呐！这帮天杀的根本不把你当回事，亏你还为顾家一辈子当牛做马，最后连自己的老命都给搭进去了！你老要是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睛看看他们这帮人是怎么欺负你儿子的，让我们给你讨回公道！” 而她自己哭还觉得不够，暗暗在怀里孩子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小女孩吃痛，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第154章 他懂她 嘴里一直哭着喊着要找奶奶，小孩子稚嫩的声音要比她的哀嚎有感染力多了。 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顾浅汐忽然感觉脑仁一阵闷痛，她竟然跑去和这种人一般见识，还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 只是想到如今依旧下落不明的王阿姨，她又把心头的火气给强压了下去，就算她气冲冲的把他们揍一顿又有什么用，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王根生看到自家媳妇儿孩子哭成一片，顿时就急了： “你…你…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这么欺负女人和孩子有意思吗！” 顾浅汐被他指着鼻子骂，嘴角直抽搐，这话说的让她怎么反驳，难道她还要告诉他，她顾浅汐也是个女人，而且他哪只眼睛看到她欺负她们了！ 王根生话一说完就后悔了，他要护着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但顾浅汐也是有人护着的人，楚北宸一个冷飕飕的眼刀子射过来他就后悔了，心里顿时生出几分退意。 但女人抓紧机会就是一通哭诉： “根生啊，你看看这一帮天杀的，他们根本没把咱妈当回事，咱妈辛辛苦苦一辈子也没落个好下场，咱们回去吧，不然咱妈死了，我们还要把命给搭进去。”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人立马就急了： “怎么能回去！婶子的公道还没讨回来，我们凭什么回去！” “对，不能回去，有钱有势难道就可以不把人命当回事，我们必须要为你妈讨回公道！” “给她报仇！” 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情绪激昂，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在王根生耳朵里，只见他双眼渐渐通红，忽然举起棍子朝着顾浅汐砸去。 “你还我妈命来！” 顾浅汐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忽然动手，什么是一招棋错，满盘皆输，说的就是她这样的。 这一棍子要是打瓷实了，她脑袋就算不开花，被砸个坑是肯定的。 可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再想躲开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莫名想起江凯，难道这两天是爆头日？ 就在电光石火之间，楚北宸迅速出手拉开顾浅汐，把她紧紧护在怀里。 顾浅汐听到了人体遭到击打发出的声音，但预料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 微微睁开眼，入目的是楚北宸坚硬的胸膛，鼻腔里充斥着他身上独有的那股冷香。 两团小火苗在顾浅汐眼中越窜越高，越烧越旺。 楚北宸……他，竟然被打了！ 他是不是有病！拉她一把，让她不至于被打不就可以了嘛！他为什么还要挡在她面前，他就那么喜欢被打？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不知道疼的吗！脑子里进咸鱼了吗！ 楚北宸垂下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与她直视，轻启薄唇： “放心，我不会打回去。” 他知道她愧疚，所以他可以不动他们，但他也绝对不会允许他们伤她一分一毫。 顾浅汐扯了扯嘴角，笑得眼泪都掉了。 呵，男人啊，都是一样的会撩妹……可是，好感动怎么办！ 他懂她，他原来一直都懂她。 两把抹掉眼泪，顾浅汐冷冷的看向还举着棍子的王根生。 走到他面前，忽然弯下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对不起，这件事确实是我的疏忽，我知道现在道歉并没有什么用，但我已经报了警，警方也会尽全力追查王阿姨的下落，不论…是生是死…我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这是她的承诺，但不是因为这些人，只是因为王阿姨，和她朝夕相处二十个年头的王阿姨。 “我…我…”王根生嘴唇哆嗦着，他也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冲动，脑子一热就动手了。 顾浅汐该说的话都说了，盯着他手里颤巍巍的木棍，一把夺过来卯足劲朝着他的肩胛骨打去。 只听咔嚓一声，棍子断成两截，同时响起的还有骨头碎裂的声音。 王根生闷哼一声，直接摔了下去，女人被吓得发出一声划破天际的惊呼，这次是真的哭了。 顾浅汐把手里的半截木棍甩在地上： “我让你打我男人，滚！” 身后萧泽等人嘴角抽了又抽，抽了又抽，然后哐当一声，下巴全都掉地上了。 萧泽：果然惹谁都不能惹女人，女人狠起来，男人都怕。 其他警员：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温和有礼，对谁都和和气气的顾法医吗？ 门外：他印象中的大小姐不应该是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吗？这人是谁，他真的不认识！ 所有人：整个就是一母老虎啊！！！ 跟着王根生前来闹事的男女老少都被顾浅汐忽然动手给吓傻了，等反应过来准备扯着嗓子开骂的时候，倒地不起的王根生却咬牙怕了起来，低垂着脑袋，有汗水顺着他额头往下掉： “我…等大小姐的消息…”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女人不甘的跺了跺脚，也追了上去。 其他人见状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开，正主都走了，他们还怎么留下来！ 与其他人默默盯着自己掉在地上，碎成渣的下巴不同，楚北宸整个人都沐浴在橘黄色灯光下，笑得眉眼弯弯，目光柔柔的看着顾浅汐。 这是他的小汐儿，是他的小宝贝，也是会一心向着他的女人。 只是，他虽然站在顾浅汐身后，但也在其他人前面，所以在萧泽他们眼里，他的后背依旧挺得笔直，依旧是那个可以漠视一切的王者。 顾浅汐鼓了鼓腮帮子，她还气着呢！ 刚准备回头再教育某个不把自己当回事的臭男人几句，就见一道强烈的光束朝她打来，顾浅汐下意识伸手去挡。 再睁眼，顾雪沫娉娉袅袅的从车上下来，如同不慎落入凡间的精灵。 “姐姐。” 随后又怯生生的看向楚北宸，低声唤道：“北宸哥哥……” 楚北宸脸上的笑容已经尽数敛去，走到顾浅汐身边，垂眸看着她。 因为身高问题，顾浅汐看楚北宸需要扬起脸，而楚北宸看她，除了以前用那种不屑讥讽的目光外，都会微微垂下头。 而从某个角度，他看她时，温柔的仿佛能溺死人。 第155章 枉为人子 至少从顾雪沫的角度看去就是这样，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温柔的看过她，从来都没有！ 顾浅汐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起她刚才一棍子打碎了人家骨头，是不是太彪悍了点？ 而她这么勇猛，还被他看到了，那得是有多毁形象啊！ 越想越心虚，顾浅汐脑袋垂得越来越低，脚上踢着并不存在的石子，就是不看楚北宸。 那副羞答答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抡起棍子就往别人身上招呼的气势。 楚北宸看着她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也不知道她这小脑袋瓜子里又在想些什么。 “姐姐，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警察，是你同事吗？还是出什么事了？” 顾雪沫惊讶的看着萧泽等人，不解的问道。 顾浅汐猛然惊醒，发烫的脸上像是被人当头浇下一盆冷水。 “王阿姨不见了。”顾浅汐语气淡淡的，但眼里却还是带着几分审视。 家里有后门，她就不能再百分百说王阿姨没出去过了，但蒋美媛和顾雪沫她还是怀疑的，毕竟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 顾雪沫先是愣了一下才说道： “怎么会不见了，我早上去上班时她还在的。会不会是有事出去了，或者有没有回家？” “她儿子刚才来过了，并没有回去。” 顾浅汐一直盯着她，从她脸上看到诧异，吃惊，却唯独没有心虚。 难道真的是她想错了？王阿姨的失踪真的跟她们母女二人没关系？ “还说呢，你姐非要说王阿姨的失踪跟我们有关，这不，连警察都叫来了，非要给我们判个罪不可。”蒋美媛适时的冒出来，添油加醋的说道。 顾雪沫听到她的话，顿时委屈的看向顾浅汐，准确来说她看的人应该是楚北宸。 而她只是那么楚楚可怜的一个眼神，在场的大老爷们有一半的心便都软了下去。 这么弱不禁风的一个丫头，怎么和这件事情有关。 萧泽撇撇嘴，走到顾浅汐面前： “我先带人去附近查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你这边一有消息立马通知我！” “好！”顾浅汐点头应了，夜晚的风垂在身上还是很凉的。 萧泽带着人走了，顾浅汐也不想站在门口吹冷风，快步回了房间，如果不找件衣服，她绝对是要感冒的。 而另一边，离开顾家别墅范围后，王根生再也忍不住，抱着肩膀蹲了下来，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掉，可见他有多疼。 女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越发恼怒，嘴里的关心一下子变成指责： “现在知道疼了？忍不住了？刚才怎么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窝囊废，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被人打残了，现在倒好，还得花一大笔医药费！不行！我得再回去，咱不能就这么被她打，至少也得把医药费给我！” “你给我站住！” 王根生咬牙怒吼出声，一把拉住气势汹汹就要往回走的女人，用力过大女人直接被他甩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 “王根生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哎哟，我不要活了，这造的都是什么孽啊，日子没法过了啊，我还不如陪着妈一起去了，也省的碍你的眼。” 要是换作以前，她这么一闹王根生保准就心疼了，还不是会眼巴巴的哄着自己。 但这次，她却显然料错了。 王根生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站起来拉着孩子就有，身后女人拍着大腿骂他没良心的，其他人纷纷劝架的声音也都好像听不到。 如果到现在他还不明白这女人打的什么算盘那他就真的蠢到家了，从接到顾小姐的电话她就一直撺掇自己来闹事，还一口气叫来那么多亲朋好友给他撑腰，他当时脑子一热就来了。 可她哪里是想让他要交代，她看上的分明就是顾家的钱。 老妈生死未卜，他却跑来这里跟着这帮人闹事，他……枉为人子。 顾浅汐回到房间，急急忙忙的往自己身上套了件衣服，楚北宸后脚也跟着进来了，顾浅汐一看到他就去扒他衣服。 楚北宸真被吓到了，下意识躲开她的触碰。 顾浅汐穷追不舍，没两下就把他外套给扒掉了，然后动手解衬衣纽扣。 楚北宸手脚僵硬，一时竟不知是推开她，还是应该反客为主，傻傻的愣在原地。 冰凉的小手触摸到胸膛，楚北宸身体不受控制的的轻轻一颤，声音哑哑： “汐儿……” 顾浅汐已经解开了他所有纽扣，手落在肌肉线条完美的腹肌上，后知后觉的抬头，就看到他喉结上下滚动，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顿时满头黑线： “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楚北宸：“……” 楚北宸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俊脸黑如锅底。 看伤就看伤，他有说过不让她看吗？干什么要这么急切，一副迫不及待要把他扑倒的样子，害的他还以为她要对他那啥…… 这么一想，楚北宸脸更黑了，亏他还在想着，看在她这么主动的份上，勉强配合她一下。 顾浅汐嘴角抽了抽，一把拉下衬衣领子： “坐下！” 站着那么高，她能看到个毛线啊！ 楚北宸就跟个小媳妇似的，委委屈屈的被她拉到床边坐下。 他的伤也在肩膀处，黑青黑青的一大片，顾浅汐拉起他的胳膊动了动： “疼吗？” 他胳膊上的伤好了才多久，又被打这么一棍子，鬼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楚北宸摇头： “不疼。” 就算疼也绝对在他可以承认的范围之内，这点伤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但看到她眼中的担忧，楚北宸瞬间觉得心情大好。 听他说不疼顾浅汐才松了口气，在客厅医药箱里找到药酒帮他仔细擦了一遍，现在要是不管，等明天整条胳膊怕是都抬不起来了。 把那片淤青仔细揉开，顾浅汐拿着衣服想要帮他穿上的手忽然顿住了。 他的身上，好多伤疤。 整个后背密密麻麻的伤痕互相交错，那是救她时留下的。 第156章 简直伤不起 拿手在面前使劲扇了扇，等脸上温度降下去，顾浅汐从楚北宸怀里出来，蹑手蹑脚下床，没有吵醒他，悄悄离开房间。 就连洗漱都是在客房洗手间里进行的，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痕迹，顾浅汐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说什么叫如狼似虎，楚北宸给这个词做了完美诠释。 快速拿起衣服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顾浅汐的那颗小心脏才不那么扑通扑通乱跳了，光是看着那些痕迹，昨晚那一幕幕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就在脑子里晃啊晃的，她就算脸皮再厚也不禁觉得面红耳赤。 王阿姨不在，蒋美媛和顾雪沫好像也不在家，这段时间她没顾得上招聘新人，整个家里都冷冷清清的。 而更让顾浅汐觉得头疼的是，没人做饭了，也就是说他们连早餐都没得吃了。 难道她要自己做饭吗？ 可是她的厨艺，真的不敢恭维，顾浅汐打心底里就没那个自信她做的饭能好吃。 但她要是不做，难道要出去吃吗？还是等楚北宸起来做？ 顾浅汐觉得，等楚北宸起来再做饭，和她自己做一桌难吃的饭菜相比，要丢人多了。 所以顾大小姐撸起袖子，说干就干！不就是一顿早餐嘛！大鱼大肉她不会，煮个清粥小菜应该也不会太难吧？ 然而事实证明，她还是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 别说弄几样像样的小菜，就连最简单的白粥都被她给煮糊了，中途还加了次水，要不是她发现的及时，锅估计都要炸了。 楚北宸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整个客厅里都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越走近厨房，那股怪怪的味道就越浓重。 “你在做什么？”厨房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忙忙碌碌的，准确来说是手忙脚乱的也不知道在倒腾什么。 顾浅汐也没想到做一顿饭会那么难，前几次看楚北宸做明明很简单的，他开始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就连那些菜应该怎么做他都是拿着电脑按照菜谱做的，然而做出来却出乎意料的好吃。 但是，为啥一到她手里，就那么难！简直比她解剖一具尸体还要难千倍万倍。 让她杀只鸡可以，拔掉毛可以，把内脏掏干净也可以，剁成块也完全没问题，但要是扔锅里炒她就懵逼了，不论做什么菜，只要听到油在里面嘶嘶啦啦地响她就慌的连锅铲应该怎么用都不会了。 再一次被现实狠狠打脸，顾浅汐深刻意识到，她是真的不会做饭，而且还是学不会的那种。 都说三分靠天赋，七分靠努力，而她就是那个天赋为零的人。 而且她更没想到的是楚北宸竟然会起来的这么快，被他看到自己那么狼狈，真的好丢人。 顾浅汐绞着手指，声音小的连她自己也听不清了： “那个…我…我在做早餐啊。” 好吧，是不是早餐还是两说，但肯定很难吃，这个她百分百肯定，虽然这个肯定她很不想要。 楚北宸身上只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显然才刚洗过澡。 目光快速在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厨房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摆在桌上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几样小菜和两碗白粥上： “那做好了吗？” “…应该…好了吧…”顾浅汐弱弱的说道。 心里那叫一个底气不足，做是做好了，但能不能吃，她只能说，菜品没保证，味道不确定，而且会不会毒死人也是两说。 楚北宸仿佛没看到她眼中深深的自我怀疑，迈开长腿朝着餐桌方向走去： “那就吃饭吧。” 顾浅汐这时才注意到他还穿着浴袍，昨天的衣服没洗，肯定是不能穿了。 “我出去帮你买套衣服吧。”总不能一直都穿着浴袍，再说他还要上班，顺道还能买点早餐回来，只是这样一来一回怕是要花不少时间了。 “不用，等会儿季穆远会送过来。” 楚北宸坐下，舀起一勺像是白粥的糊状物送进嘴里，眼皮微不可察的跳了跳，然后面不改色的咽下去。 顾浅汐凑过去，眼巴巴的看着他： “怎么样？能吃吗？” 她已经不敢问好不好吃了，只能退而求其次问能不能吃，要知道在所有菜里，这两碗白粥是她做的最成功的了，要是这个都不能吃，更别说其他的了。 楚北宸点点头，又舀起一勺： “能！” 顾浅汐眉眼弯弯，看来她在做饭上还是有那么半点天赋的。 只是，当她自己吃了一口： “噗！好苦！” 满嘴都是苦味，还有一股烧焦的味道，顾浅汐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了，这压根就不能吃！ 她盛粥的时候都已经很小心的避开最底下那层烧糊的了，怎么还是这么苦！ 愤愤不平的瞪向楚北宸，不能吃就直接说不能吃嘛，她哪里有那么脆弱，又不是受不了打击。 顾浅汐敢发誓，她绝对没有刻意贬低自己的意思，她只是在客观的陈述一个事实。 “你味觉是不是有问题？”这种饭他都觉得能吃，那是不是也可以把屎当美味吃下去了。 楚北宸把被她拿走的粥碗重新拿回来，像是压根感觉不到那股既苦又怪的味道似的： “嗯，所以我觉得很好吃。” 顾浅汐继续瞪着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跟她说……情话？ 季穆远到的时候就看到楚北宸一个人在吃饭，而顾浅汐就坐在他对面，好像是在生闷气。 难道他们又吵架了？ 不应该啊，按理来说现在不正是你侬我侬，花式秀恩爱的时候吗？这两人要在闹什么幺蛾子。 使劲吸了吸鼻子，季穆远压下心底的疑惑： “总裁，衣服给你送来了，还有早餐。” 季穆远说着把打包好的早餐放在餐桌上，衣服则被他放到了外边的沙发上。 顾浅汐看着那些色香味俱全的吃食，再看看自己的，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做饭了，她简直伤不起！ 再说楚北宸，明明都已经让季穆远带早餐过来了，做什么还要吃她的，确定不是找虐吗！ 第157章 顺毛摸，好处多 楚北宸把那碗白粥喝完，几样小菜也被他吃了几口，一一打开包装盒： “赶紧吃，吃完我送你去上班。” 顾浅汐应了声，默默的拿起筷子，她就算跟谁过不去，也不会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等她吃完回到卧室，楚北宸挑出一套衣服，把其他的顺手递给顾浅汐。 顾浅汐一脸不解： “怎么送这么多过来？”少说也有五六套了。 楚北宸背对着她换衣服，头也没回： “放这里，以后穿。” 顾浅汐盯着他的宽阔的后背，看着看着脸就红了，滚烫滚烫的。 那几条整齐的红痕…怕是抓痕…还是她留下来的… 慌不择路的抱着衣服躲进衣帽间，她还真是……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把楚北宸的衣服一件件挂上去，顾浅汐看着衣帽间里，一半是自己的，一半的是他的，忽然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心安。 总之，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楚北宸从后边抱住她，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声音压的低低的： “汐儿……” “怎么了？”顾浅汐靠在他怀里，心里很踏实。 “感觉…很不真实…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她喜欢的人真的是他吗？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楚北宸的那种感觉，顾浅汐也有，上一秒他们还是咫尺天涯，可下一秒却发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原来也深爱着自己，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是欣喜激动亦或是……患得患失。 顾浅汐刚想说话，她放在外边的手机却先响了。 一连接到萧泽和林嘉奕的电话，都是两个坏消息，顾浅汐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萧泽在电话里说仍旧没有王阿姨的下落，现在可以确定，她一定出事了。 而林嘉奕找她，只说了一件事，又有新的命案发生了，凶手作案手法与前几起如出一辙。 顾浅汐也顾不上和楚北宸互诉衷肠了，她必须得赶紧回局里，也不让楚北宸送，她自己开车过去还能给他节省很多时间，他那么累她也会心疼。 楚北宸轻轻拉住她的手腕，顾浅汐回头，微微一笑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紧抿的唇角： “乖啦！” 楚北宸：“……”他是小孩子吗？ 不过这种哄人的方式他倒是不介意再多来几次。 顾浅汐的车渐渐消失在视线里，与她一同消失的还有楚北宸脸上的笑容。 季穆远不知道从哪个旮旯的冒出来，悄无声息的站到他身后： “现在要回公司吗？” “负责那起连环杀人案的是谁？”楚北宸忽然问道。 季穆远想了想： “是陆韵。” “让她来楚氏见我。”顿了顿楚北宸又道： “让程翼也一起来。” 季穆远：“是！” 顾浅汐一回到局里，就全身心的投入尸检中，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这次程翼竟然不在。 所以主检法医就她一个，以及给她当助手的高洋。 而高洋，脸是绿的，眼球是机械的，嘴唇是哆嗦的，相机都拿不稳，让他给她递给东西，他都能哆哆嗦嗦给抖到地上去。 顾浅汐无奈了，是他心里素质太差了，还是她太彪悍了？ 而在高洋眼里，顾浅汐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赤果果就一怪物，面对这样一具尸体，她真的不会犯密集恐惧症吗！ 而另一边，楚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楚北宸修长的手指敲击键盘的轻微声响。 “案子有进展了吗？”好听到令人心醉的声音从他唇齿间流出。 陆韵却把头埋的低低的，胆战心惊： “…没有…” 楚北宸敲击键盘的手指微微一顿：“第几起了？”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陆韵却把头垂的更低了，忽然能见到他的欣喜也不敢露出半分： “第…第六起…” 楚北宸关闭文档，淡淡道：“你回去吧。” 陆韵错愕的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他，他特意叫她过来，就只是为了问这个？ 如果顾浅汐在场，一定会觉得她以前所认为的，陆韵贺楚北宸有几分相似其实是错觉。 一个宛如俯视众生的王者，淡漠又带着浑然天成的霸气，而另一个畏首畏尾，小心翼翼，哪里还有半点相似。 楚北宸终于舍得抬起他那双金贵的眼皮，神情慵懒： “还有事？” “…没…”冷不防撞进他那双深邃的眼中，陆韵心脏忽然狂跳，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也不敢多待，急忙离开办公室。 她迷恋这个男人，但同时，她也怕他…… 一旁看戏的季穆远嘴角勾起猥琐的弧度，看来某人昨晚过的还不错啊，那分明就是一副得到满足的大猫咪的样子嘛。 这个时候，你只要顺着他的毛摸…嘿嘿…绝对好处多多。 楚北宸背靠着老板椅，看向冷冰冰的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的程翼，抬起下巴指了指他面前的椅子： “坐。” 程翼看了眼椅子，低头： “属下不敢！” 让他坐他就坐？谁知道会不会又有什么陷阱，上次莫名其妙被拉去处训营被打一顿的事他还记着呢，鬼知道这一屁股坐下去会不会又被打。 “行了你，赶紧坐吧，放心今天绝对不会有事。” 季穆远笑嘻嘻的凑过来，一把就将程翼给按在椅子上。 程翼条件反射就想弹起来，但见楚北宸只是斜睨季穆远一眼，好吧，今天确实不会有事。 “在公安局待的舒服吗？”楚北宸问道。 他舒服吗？当然舒服，不用刀尖舔血，不用时时刻刻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他能不舒服吗！ 不过，要是不会莫名其妙挨打，那他一定会更舒服。 “属下只听命令办事。”他只知道服从命令，至于是服从谁的命令，当然是面前这位了。 “噗……”季穆远实在没忍住笑了，这个大冰块什么时候还学会拍马屁了，果然孩子不能放养，这放出去就学坏了。 戏谑的看向程翼，然而后者却是连个眼神也不给他，那样子就好像刚才那个一本正经拍马屁的人不是他似的。 第158章 重新让人接手 楚北宸又打开一份文件，他好像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似的： “她没被人欺负吧？” 听到楚北宸的话，程翼面色忽然变的古怪了起来。 有没有被人欺负？应该是有的吧，可是那是欺负吗？最后吃亏的好像也不全是她。 所以，那算是被人欺负吗？ “…有…”稍微犹豫了下，程翼才说道。 楚北宸抬起头，一扫刚才的漫不经心： “说！” 季穆远没忍住一个哆嗦，好冷！ 相比他那么大反应，程翼显然要比他淡定多了，尽量言简意赅的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陆韵是怎么故意找茬，顾浅汐如何反击，以及后来她又是怎么犯错被扣掉一整月的工资。 当然，他也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有偏帮谁，也没有故意摸黑谁。 季穆远听得嘴角不停抽搐，也真的是难为他一次性能说这么多话，怕是他一年的话加起来都没这次多了。 楚北宸神色莫名，深邃的眼底望不到头，没人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她真的被扣掉了一整个月的工资？” “是！”程翼再次点头，同时也从椅子上站起来，等在他接下来的命令。 这次季穆远也不敢再把他摁回去了，他们这位爷阴晴不定的，只要涉及到顾浅汐，那翻脸绝对比翻书还快，他可不想再因为自己让自家兄弟挨顿打。 那次顾浅汐忽然去临靳县，他就听到楚北宸说让谁自己去领罚，他当时还好奇那位难兄难弟是谁呢。 结果后来一打听，可不就是当时负责顾浅汐安全，帮她分担工作压力的程翼么。 “你回去吧，告诉陆韵，既然无法胜任，就先回处里，这里的事情我会重新派人来接手。” “是！” 没有疑惑，也没有惊讶于他的决定，他只是无条件服从。 季穆远已经不知道要说啥了，这个陆韵她好好的做什么非要和自己过不去，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顾浅汐，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让她回处里，虽然看似没有受到惩罚，但让人接手她的案子，跟直接撤掉她的职务有什么区别？根本就没有好嘛！ 这边，顾浅汐的尸检进行了好几个小时，扶着脸色发黄的高洋离开解剖室，顾浅汐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感觉糟糕透了。 王阿姨到现在了无音讯，又接连死了这么多人，而且凶手在明知道警方在大肆追查的情况下还敢明目张胆的再次犯案，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我去整理报告，你先去休息一会吧。”见他状态是真的很不好，顾浅汐没好气的说道： “我还见过有人被剁碎红烧的，这样你就受不了，以后怎么办？” 高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直接扑到地上，幽怨的看着顾浅汐，这个时候她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被他满脸控诉的看着，顾浅汐心里还真生出了那么一丝罪恶感，忙摆手让他赶紧去休息，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她就好。 等她把报告整理出来，也到了午饭时间，在专案室找到林嘉奕，他刚好端起一碗泡面，顾浅汐吸了吸鼻子，话说她也好久没吃过泡面了，闻着这股味道还蛮香的。 林嘉奕不知道又从哪里摸出一桶扔给她： “自己泡！” 顾浅汐喜滋滋的接了跑去找热水，刚泡好她就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被呛得不停咳嗽，看的一旁的江凯那叫一个嫌弃，幸好这里没什么人，不然他一定会装作不认识她。 顾浅汐忙着吃面，哪里有功夫搭理他，不过她第二口面还没咽下去，就警员敲门说有人找她。 顾浅汐第一个想到的楚北宸，现在是午饭时间，他会来找她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下一刻，看着从门口探进来的那颗小脑袋，顾浅汐无语了。 “嫂子！”楚念之从门口探进来半颗脑袋，眼睛都快要笑成两条缝儿了，声音脆脆的让人听着莫名轻松。 不过，让顾浅汐无语的是，她明明在跟她说话，但为啥一直盯着林嘉奕，不笑时，那双眼睛更是贼亮贼亮的。 顾浅汐起身走到门口： “你怎么来了？” 这丫头虽然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心思其实问挺细腻的，这次她只站在门口，哪怕里面人不少，她也没有进来。 “我给你送午饭啊，我哥特意交代的。”楚念之提起保温桶晃了晃，笑嘻嘻的说道。 时刻都不忘给自家哥哥邀功，她可真是史上绝无仅有的好妹妹，楚念之自恋的想着。 顾浅汐假装没看到她不停往林嘉奕身上飘的目光： “你吃了吗，我们一起吃。” 心里虽然暖暖的，甜甜的，但她还惦记着她那碗泡面呢。 好吧，她果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那种人。 不过话说回来，她怎么感觉这丫头很不正常啊，干什么老往林嘉奕那边看。 她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顾浅汐被她这忽然冒出来的想法惊到了，先不说有没有一见钟情，也抛开他们年龄的差距，林嘉奕是有女朋友的啊！ 上次他还去看电影了，而且还拿走了两张电影票，总不能是两个大男人去看电影吧，虽然也有这种可能，但放在林嘉奕身上，她怎么就觉得可能性为零呢，他怎么看也不像是取向不正常的人啊。 总之，不管怎么样，楚念之要是真对林嘉奕动了什么心思，那麻烦就真的大了。 林嘉奕早早的就把他自己的那碗面解决了，拿着顾浅汐带来的验尸报告看的认真，压根就没注意到顾浅汐她们这边。 而江凯目光沉沉的盯着门口，像是要把谁生吞活剥了似的，不过此时他显然是被忽略的那个。 顾浅汐想了想，跑回去端上泡面，拉着楚念之就走，先不说吃不吃饭，有关林嘉奕的事情，她一定要和这个丫头说清楚。 虽然有些想法一旦萌生出来，想要扼杀掉很难，尤其是男女感情上的事情，但总比以后陷的深了再知道要好的多。 虽然她现在也还不能确定她心里是什么想法。 第159章 想象很美好 楚念之被顾浅汐拉着，还有些不情愿，感觉到身后好像有道目光盯着自己，下意识回头。 但是专案室里，就林嘉奕和江凯两个人，此时都低着头，也没人看她。 顾浅汐在外边找到一个位置，先把那碗泡面解决了，才旁敲侧击的问楚念之有关林嘉奕的事情。 楚念之刚开始还支支吾吾的不肯说，直到顾浅汐说出林嘉奕可能有女朋友她才承认了。 然而她更加没想到的是，在得知林嘉奕又女朋友后，楚念之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兴奋了。 顾浅汐彻底无语了，她可能真的已经老了，搞不懂现在得年轻人事什么思想了。 送走楚念之，下午的时候顾浅汐又带着高洋去了一趟案发现场，早上她到局里的时候，尸体已经被运回来了。 虽然清楚案发现场一定会跟前几起一样，什么也找不到，但顾浅汐还是去了，说不定她这次就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呢。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再一次看到满眼的血色，除了又让高洋吐了好几次以外，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凶手接连犯了六起案子，可是却连丁点的痕迹都没留下，可见对方究竟是多缜密的一个人。 相同的房间，类似的死者，几乎一致的案发现场……顾浅汐忽然感觉后背发凉，这样一个人究竟是有多变态。 基本一下午的时间，顾浅汐都在外边转悠了，快下班时才回到局里。 所以她不知道的是，陆韵的临时办公室里，她气急败坏的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凶狠的目光仿佛要将她撕碎。 当然，这一切已经回到楚北宸别墅的顾浅汐是完全不知情的。 她本来也在犹豫，应该要去哪里，楚北宸一个电话说他在家里等她。 于是，顾浅汐屁颠颠的就回去了。 楚北宸坐在大厅沙发上，双腿随意交叠着，顾浅汐看的眼睛都直了。 什么叫满屏的长腿，还有什么叫屏幕里装不下了，楚北宸这才是好么，她眼睛里都快装不下了。 和陈嫂打招呼后，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楚北宸侧着脸看她。 顾浅汐不解的摸摸自己的脸，她脸上难道有花儿？还是解剖时把血弄脸上去了？ 不对啊，她明明刚完成解剖柳去洗过澡的。 顾浅汐被他看得莫名心虚： “…有…有什么问题吗？” 楚北宸放下手里的报纸，把垂在她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温柔到了极致： “你是不是还没还我钱？” 顾浅汐：“……” 只听哐当一声，厨房里传来陈嫂锅碗瓢盆落在的声音，顾浅汐就像被雷狠狠劈了一顿似的，简直外焦里嫩。 他用那么温柔的目光看她，用那么宠溺的语气，就为了问她一句，你是不是还没还我钱！！！ 大爷的，她真的好想爆出口！ 可眼下却不是发火的时候，因为她真的没钱啊，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的，想要硬气点都硬不起来。 她前边两个月都在医院养伤，又没工资，这个月才上了几天班，而且已经全都被扣光了。 其实，说起来她都已经有三个月没给楚北宸还钱了。 当初工资刚被扣的时候她就有想过这个问题，是如实告诉他，她工资被扣了，让他再宽限她一段时间。 还是偷偷拿顾氏的钱当工资还给他，反正他又不知道。 当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现在都火烧屁股了，人家都亲自开口要了，她更加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楚北宸微微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怎么，不打算还了？” “不是……”经过再三挣扎后，顾浅汐还是决定不告诉他，就拿顾氏的钱来充数，反正他又不知道。 不过，话一出口却是： “工资没了，我没钱了……” 说的那叫一个可怜兮兮，委屈巴巴，就像被欠钱的不是楚北宸，而是她似的，而且还是全世界每人都欠她五百万，还是不还了的那种。 顾浅汐心里其实也在默默的翻着白眼，拜托她现在是要卖惨哭穷好么，她要是不装的可怜一点，难道还趾高气扬的跟人家吼一嗓子，我没钱嘛！ 那妥妥的就是找揍好么。 楚北宸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不过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工资呢，去哪里了？” 她倒还算是诚实，他还以为她会拿顾氏的钱出来充数呢。 “被扣了……”顾浅汐嘟着嘴，继续装可怜。 她倒是也想拿顾氏的钱还他，刚才差点就那么说了，可她工资被扣的事那么多人都知道，尤其楚念之也清楚，要是哪天她不小心说漏嘴了，以楚北宸得理不饶人的尿性，她一定会死的很惨的。 反正迟早都要死，还不如早说出来，早死早超生，也省的她以后提心吊胆。 楚北宸用手撑着下巴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顾浅汐心中一喜，总算说到正题上来了，肯定是再宽限她一段时间了，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她说出来吗！ “我……”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已经有三个月没收到你的钱了。”楚北宸语气淡淡的，却是直接把她的路给堵的死死的。 顾浅汐被噎得哑口无言，已经忍不住想要咬牙切齿了： “所以你想怎么样！” 楚北宸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点，那双笔直的长腿就像无处安放似的，总之，顾浅汐眼里都是腿！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楚北宸淡淡道。 顾浅汐皮笑肉不笑，已经完全放弃装可怜这条路了，在楚北宸这种不会怜香惜玉的人面前，根本就行不通： “我们是夫妻！” 顾浅汐一字一顿，感觉牙齿都要给咬碎了，她又不是不想还了，只是想宽限一段时间而已，他又不差那点钱，至于这么和自己过不去吗！ 楚北宸依旧不为所动：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顾浅汐：“……” 好想打人怎么办！ “不过……”楚北宸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一圈。 第160章 公报私仇 顾浅汐好像忽然就懂了他的意思，默默的低头看自己一眼，试探道： “你不会是想让我陪睡，抵债吧？” 顾浅汐心里已经笃定他就是这么想的，那她是愿意呢，还是愿意呢？ 然而，事实却是―― 楚北宸嘴角微掀，神情说不出的慵懒： “我们是夫妻。” 顾浅汐：“……”所以呢？ 楚北宸：“陪我睡是你的义务。” 顾浅汐：呵呵哒哦！去泥煤的义务！ 顾浅汐的脸色难看极了，怎么说都是他有道理，她还能说什么，不是都说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给人借钱的是孙子么，怎么到她这里，她简直比孙子还孙子好么。 第一，有钱还不能多还。 第二，还钱还得看来历。 第三，没钱一刻也不能拖延……好吧，她已经拖欠三个月了，但她是真的没钱啊，就算有，他又不要，她也很绝望的好嘛！ 使劲吸吸鼻子，顾浅汐委屈巴巴的看着楚北宸，他要是再敢逼她一下，她就哭给他看着。 楚北宸挑眉看着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笑了。 伸出长臂把她捞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爱哭鬼。” 顾浅汐不说话，还不是他逼的。 楚北宸在她气鼓鼓的脸蛋上上下其手，捏够了才道： “每个月要还我多少钱还记得吗？” “七千六百五十二块一。”顾浅汐想也没想就回道，这个数字太诡异，她想不记下都难。 楚北宸忽然把脸凑过来，顾浅汐一脸懵逼： “干什么？” 楚北宸也不说话，就那么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顾浅汐就跟看一个神经病似的，只是视线触及那张微抿的薄唇，心中忽然一热，整个人就跟不受控制似的亲了上去。 然后，等待她的就是一个加深，再加深的绵长热吻。 顾浅汐：自家男人太会撩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窝在楚北宸怀里，顾浅汐大口喘息，楚北宸的气息也有些不稳，但相比顾浅汐的狼狈，他显然正常的不能在正常了。 陈嫂跟蜗牛似的从厨房里挪出来，老脸莫名有些红： “少爷，夫人，吃…吃饭了…” “嗯。”楚北宸面不改色，顾浅汐头埋的更低了。 果然这个男人能那么成功是有原因的，脸皮厚到他这种程度，他要是说第二，有人敢说第一么？ 当然，这个时候顾大小姐已经下意识忽略了是她先亲上去的。 楚北宸把顾浅汐放下来，起身： “走吧，吃饭。” 顾浅汐无奈撇嘴，她也真是够了，说好商量还钱的问题，结果莫名其妙被亲到懵逼，还有人比她更蠢么？ 就在顾浅汐暗自吐槽的时候，楚北宸好听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这个月可以不用还。” 顾浅汐惊喜的抬头： “真的？” 楚北宸：“嗯。” 一个人的声音好听到什么程度，才能被称为天籁之音，顾浅汐觉得楚北宸此时就是。 整个人如同树袋熊似的挂在楚北宸身上，顾浅汐声音甜的能溺死人： “谢谢老公~” 楚北宸心中好笑，索性抱着她往餐厅走： “这个时候你倒是想起来叫我老公了。” 顾浅汐正是得了便宜的时候，别说让她叫老公，叫爸都没问题。 “你不就是我老公么，你要是喜欢我就一直叫。” 楚北宸拉开椅子把她放上去，在她旁边坐下： “那以后就一直这么叫，不然欠债加倍。” 顾浅汐：“……” 吃过饭后，时间还早，顾浅汐心里也一直记挂着陈嫂的事，给萧泽打了电话，但依旧是没消息。 陈嫂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迹可寻。 而更让顾浅汐郁闷的是，楚北宸在吃过饭不久后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脸色就变的很不好看，再然后，就走了，还是走的很急的那种。 顾浅汐甚至连句注意安全都没说完，剩下的声音就已经淹没在汽车扬起的尘土里了。 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难以入眠，自从老爸去世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已经有些无暇顾及了。 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楚北宸没有回来，这也在顾浅汐的预料之中。 独自吃早餐，然后上班，局里依旧忙忙碌碌的，不过却没看到陆韵，顾浅汐也没在意，人家的行踪局长都没权利过问，更何况是她。 当然，她也没那个打听她去哪里的心思。 直到下午，林嘉奕才从外边回来，风尘仆仆的，神情也很疲惫。 自从成立专案组，没有必须要他们参与的案子，大部分时间顾浅汐都是待在专案室的。 “头儿，还是没进展吗？”顾浅汐皱眉问道。 林嘉奕猛灌几口水才道：“还没有，这件案子怕是近几年来最棘手的了。” “是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狠的怕不要命的，这个凶手啊，他不但狠，还不要命，是真拿他没办法。” 江凯后边进来，状态也好不到哪去，额头上还包着纱布，就差没胡子拉碴了。 “行了你，少给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林嘉奕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朝他扔过去，没好气的说道。 江凯顺手接住，一口气喝掉大半瓶才在顾浅汐旁边坐下： “我不管老林，你今天必须得让我睡一觉，不然你就先给我收尸吧，但别人要是问起我是怎么死的，千万别说我是困死的，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江凯说着说着眼皮子就耷拉下去了，顾浅汐一脸不明所以： “头儿你们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别提了！一说起这个我就来气！”顾浅汐的话就像戳到了江凯痛脚，他就像忽然打了鸡血似的。 不对，是被人踩着尾巴的猫，炸毛了。 顾浅汐被他吓得差点没掉到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林嘉奕叹了口气道： “昨晚接到命令，让我们负责蹲点……” “我去他大爷的命令，蹲个屁点，还凶手，我连个鸡毛都没看到，我们守了大半夜，人家就扔俩字，继续！我继续她大爷！把我们当苦力使就算了，这根本就是耍着我们玩！” 第161章 情报有误 顾浅汐听得嘴角直抽搐： “那个…可能…是情报有误，或者凶手察觉到不对…好像…也挺正常的…” 顾浅汐几句话虽然说的断断续续的，但她感觉还是很有道理的，这种事情他们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他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 “没错，就是情报有误。”这次接话的是林嘉奕： “但是，凌晨的时候我们就知道情报有误了，可那时我接到的命令是…继续…” “陆韵的命令吗？”顾浅汐脸色也不好看了，明知道有误却不下令收队，她怕是真当别人都是好消遣的。 “除了她还有谁！她这不是公报私仇是什么，还说什么上头下来的人，就她这样的，我看那什么组织也不过如此！还不如我们自己破案，至少在行动上是自由的！” 江凯真是憋了满肚子火气，刚才还困的要死的人，这会儿说起话来倒是噼里啪啦的。 顾浅汐想说，别一竿子打死一帮人，既然那个组织确实存在，而且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毕竟无风不起浪。 但她刚一开口，江凯的枪口就直接对上她了。 江凯：“那什么狗屁组织跟你有关系吗？” 顾浅汐：“…没关系…” 江凯：“那就少帮他们说话，没看到本少爷气着呢吗！” 顾浅汐：“……”好吧，她闭嘴。 “行了你，要睡觉就赶紧去，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林嘉奕揉着太阳穴，显然也是累急了。 顾浅汐也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身为刑警队说一不二的队长，现在却处处受制于人，连如何破案都没有自由不说，别人还能随意拿他，以及手底下的人开涮，是个人都高兴不起来。 江凯难得叹了口气： “那你也休息吧，能睡会是一会，鬼知道还要怎么折腾我们呢。” 林嘉奕忽然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上边水杯噼里啪啦响： “告诉兄弟们，去休息。” “好。”江凯起身理了下警服，又气哼哼的把警帽扔桌上，看得顾浅汐一愣一愣的，又默默的帮他捡起来整理好放到一边，他这种举动，要是被有心人看到，又是祸端。 “我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浅汐你叫我。”江凯走后，林嘉奕才对顾浅汐说道。 “好。”顾浅汐其实是想问，陆韵去哪里了，她好像一直没见到她，但看他脸色难看，最终还是忍了。 以前昼夜不分，几天几夜不合眼的事情虽然多了去了，但那是为了破案，可这次显然不同，身为队长不但护不了手底下的人，还要连累他们一同受罪，他怎么会不气，但更多的怕是气他自己。 这些，顾浅汐都懂。 林嘉奕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顾浅汐一人，作为法医，她能做的事情有很多，每起案子几乎都需要法医的配合。 可同样她不能做的也有很多，她没有林嘉奕，江凯那样的身手，没办法冲在最前头，她只能在他们身后，提供他们需要的数据。 深深的舒了口长气，顾浅汐刚打算给萧泽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王阿姨的消息，就有人叫她去陆韵的办公室。 她刚还想着陆韵去哪里了，结果想曹操，曹操就到。 陆韵的办公室虽然是临时的，但里面的摆件布置，相比局长办公室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浅汐敲门进去，陆韵头也没抬，总之就是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她，换句话说，她被晾一边了。 默默的看了眼时间，顾浅汐深吸一口气，她在计算她站了多久，也在计算她的耐心还剩多少。 一个小时后，陆韵才懒懒的掀起眼皮，好像才看到顾浅汐站在那里： “坐。” 顾浅汐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桌上的文件，一份报告一页纸，愣是看了一个小时。 果然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连演戏都懒得给你做全套。 “不知道陆队找我，有什么吩咐？”顾浅汐面无表情的问道。 陆韵眼中极快闪过一抹戾色，转瞬即逝： “不知道顾法医有没有重新勘察过现场？” 顾浅汐下意识挑眉： “昨天去过，不知道陆队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昨天去过第六起案子的现场，我说的是以前的，第四起和第五起，我的意思是麻烦顾法医再去看看，以前没发现，这次说不定就有突破了，最先的几起不在江城，我也就不为难你了，重新勘察最后三起现场，顾法医应该能办到吧？” 陆韵嘴角勾起一抹凉凉的弧度，似笑非笑的问道。 顾浅汐强忍着发火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是。” 她以为她故意刁蛮林嘉奕他们就算了，原来连她都不能幸免的。 不过也是，陆韵最开始针对的就是她，说到底，还是她连累了林嘉奕他们。 顾浅汐走到门口，陆韵忽然出声： “对了，高洋他们下午都有任务，还得麻烦顾法医自己走一趟。” 顾浅汐已经只剩呵呵哒了。 离开办公室，到法医室简单收拾了下工具箱，顾浅汐自己开车去往案发现场。 至于，一个人去案发现场她会不会害怕，还真是不怕的。 然而，她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人去了陆韵的办公室。 严一明脸上挂着谄媚的笑，但也有些不解，显然对于陆韵的命令，他也是很疑惑的。 陆韵眼中有着淡淡的不屑，只是不知道针对的是眼前的人还是顾浅汐： “严副队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我怎么下命令，那是我的事。” “是，您说的极是！”严一明脸色变了变，却没任何不悦，依旧点头哈腰。 “你去忙吧，我有事会叫你。”陆韵站在窗前，眸光微垂看着顾浅汐的车子驶离公安大院，嘴角的弧度冷冽而又狠毒： “据说一些变态杀人犯会在案发后重新回到现场，就是不知道有些人的运气会不会那么好……” 陆韵像是自言自语，已经准备离开的严一明脊背猛然一僵，半响才道： “…定会…如您所愿…” “呵……” 第162章 麻木 陆韵冷笑，手指用力抠住窗棂，指甲泛白。 如果不是她跟楚北宸说了什么，她怎么会被调回！ 她最好死在那里，最好被凶手千刀万剐，才能解她心头之恨，她凭什么站在那个人身边，她哪里值得他处处维护她。 那个男人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只有她陆韵，才能配的上他！ 顾浅汐最先到达第四起现场，酒吧早就被封锁了，四周都拉着警戒线。 平时灯红酒绿的酒吧阴森森的，顾浅汐紧了紧衣服，找到案发时的包间。 虽然当时接命令时她没犹豫，也知道勘察现场是她的首要职责，但也不代表她心里就不抵触。 因为要尽量保持现场完整，而且这种地方更不会有人随便来，历时这么久，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还是浓重的有些刺鼻。 第一次勘察时，现场就已经被破坏了，这种情况想找到有用线索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但现在案子毫无进展，顾浅汐也想着能帮林嘉奕一点是一点，万一就踩到狗屎运了呢。 所以陆韵下命令时她虽然心里不爽，但也没说什么。 强忍着身体给出的本能不适，顾浅汐在包间里转了一圈，第四起案子现场是程翼勘察的，她并当初没有参与，虽然她已经很仔细了，但仍旧一无所获。 早就想到会是这样，顾浅汐也没觉得失望。 因为是白天，会所并没有营业，案发的那一层仍旧是封锁状态，顾浅汐清楚记得那天她是怎么和江凯在这里吐的昏天黑地。 因为警方要求，包间里仍是他们离开时的模样，只是沾染在房间各处的血迹已经完全干涸。 墙壁上一些涂刷不均匀的地方，干到起皮，一层血皮。 头皮不禁开始发麻，顾浅汐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虽然尽量装作若无其事，但想要克服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很不容易的。 会所经理目送顾浅汐离开，赶紧让人把整个楼层封得死死的，就算这样，仍旧觉得隔应的慌。 第六起案子的现场她昨天就去过，但在大太阳底下站了几分钟，感觉心里的寒气散的差不多了，顾浅汐还是决定再去一趟。 想给楚北宸打个电话，问问他去了哪里，现在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但手机拿在手里犹豫半响还是没打出去。 万一他现在很忙，她会不会打扰到他，所以还是等她忙完回局里，或者晚上再问也不迟。 然而，顾浅汐没想到的是，她差一点就回不去了，差那么一点点，那个电话她就再也没机会打出去了。 与此同时，距离顾浅汐千里之外的一处出入境的码头上，一眼过去，似乎和平时并没任何区别，人来人往。 所有事情都好像只发生在一瞬间，甚至有人连发生了什么都没弄清楚，一切就已经归于平静。 大批人忽然出现，又在转瞬间消失，速度快的惊人。 旅客，行人依旧忙着自己的事情，丝毫不知一场危机就此被化于无形。 位于码头不远处，一家不起眼的酒店内。 楚北宸放下望远镜，嘴角的弧度邪肆孤傲，又有着独属于他的霸气与自信。 房门被轻轻敲响，听在平常人耳里，也不过是比正常敲门声更有节奏感一点而已。 但只有他们的核心人员才知道，这是暗号。 敲门声落下，房门被人推开，一位身穿白色西装的翩翩佳公子含笑而至。 不过那种陌上人如玉的感觉却被那双含笑上扬的桃花眼以及嘴角的痞笑给破坏的一干二净。 “老大，搞定！这次是不是要给我记一等功啊？”凤衍边说着话边大喇喇的在沙发上坐下，搭在肩上的西装外套也被他随意扔在一边。 楚北宸依旧在看着窗外，对于他的话，只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不过却也足够让凤衍喜上眉梢。 很快，房门再次被人敲响，是最平常不过的敲门声。 楚北宸总算舍得收回一直放在窗外的视线，薄唇轻启： “进。” 话音落下，最先进来的人一身便装，周身却有着属于军人干练果决的气息。 “处长！” 面对楚北宸，来人恭敬的行了军礼。 没错，是恭敬。 紧跟着来人身后进来的，同样是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 鹰钩鼻，微微上挑的眼尾以及薄削的唇角莫名给人一种，他并不好相处的感觉。 “国安部行动处，李峰。”来人向着楚北宸伸出手： “多谢楚处相助！” 楚北宸微微颔首，伸手与之相握，随即分开： “客气了。” 凤衍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楚北宸身后，三人都没有要坐的意思。 李峰率先开口： “这次的事情，我会如实向上级汇报，还麻烦楚处把人交给我，由我带回去。” 楚北宸侧头看了眼凤衍，后者立马明白他的意思，上前一步： “跟我来。” 李峰颔首，跟着凤衍离开。 不过几分钟，凤衍再次进来，一脸不爽： “就这么让他把人带走了？我这心里怎么就那么不爽呢。要不是我们出手的及时，这会子他们费老半天劲保守的机密怕是早就泄露了。” 楚北宸挑眉看着他： “所以呢？” 对上他的视线，凤衍默默移开眼： “我就是感觉太便宜他们了，一帮吃干饭的玩意儿，还害的你连夜跑到这里。” 楚北宸忽然嗤笑一声，笑得凤衍满脸莫名其妙。 “江城那边的案子怎么样了？有消息传过来么？” “暮白已经过去了，暂时还没有消息。”凤衍想了想才说道。 “嗯。”楚北宸轻轻颔首，起身： “我回去了。” “好，我马上安排！” ******* 一下午光盯着三个差不多相同的案发现场，顾浅汐其实都已经有些麻木了，感官似乎都没平日里灵敏了。 在她眼里，除了因为时间长短不同，干涸的血迹所呈现出来的颜色不同以外，其他的都差不多。 站在房间中央，顾浅汐深吸一口气，拿出手电筒仔仔细细的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墙上，地上，沙发上，茶几底下…… 第163章 与凶手碰个正着 直到眼睛开始发酸，她才从地上站起来，准备关掉手电筒回局里，一晃就是一下午，天都已经黑了。 与第四起案子相同的是，这里也是一家酒吧，酒吧当然不能和那种高档会所相比，发生了那么惨烈的命案，想要正常营业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天黑了她一个人待这里，不慌真的是不可能的。 可就是那么一瞬间，强光扫过，她好像看到茶几下边有什么东西。 本来已经站起来了，顾浅汐又半跪下把手伸到茶几下边，果然是有东西。 拇指大小，看材质类似某种挂牌，顾浅汐拿在手里反复观察，她更倾向于这是一块直接从衣服上撕下来的纤维组织，因为边缘参差不齐。 上边模模糊糊的好像还有两个类似出租的字样。 当然，顾浅汐也没有一定觉得这就是凶手留下的，毕竟每天出入酒吧的人那么多。 顾浅汐正看的认真，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要是说没被吓到，那真是假的。 边吐槽自己惊弓之鸟边接通电话。 林嘉奕的声音急急传来，问她是不是又去现场了。 “对啊头儿，我还在现场，找到一块纤维组织，上边好像还有出租的字样，但也不能确定就是凶手留下的，我很快就回……啊！” 话音戛然而止，顾浅汐僵硬的回头，惊呼声本能冲出咽喉。 电话里隐约还能听到林嘉奕着急的询问声，可顾浅汐此时已经顾不上回答了。 包间门不知何时被关上，而她竟然毫无察觉。 而此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正站在她面前，深灰色帆布帽下是一双近乎病态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顾浅汐接连后退好几步，紧紧攥着手机，可此刻她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向林嘉奕求救或许是个办法，但她更怕话没出口就会死于非命。 “你是谁？警察？”声音如同百岁老人，沙哑异常。 顾浅汐没有回答，后背快要贴到涂满鲜血的墙壁。 下意识咽了口吐沫，男人藏在袖中的锋刃在有些黑的房间泛着森冷的寒芒。 死在这把刀下的人怕是不少了，顾浅汐有种强烈的直觉，她怕是会成为下一个。 光是想想那些人的死相，顾浅汐的双腿就开始发软。 另一边，林嘉奕再三询问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已经肯定，顾浅汐出事了。 而后来，当那个男人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用膝盖也能想到了。 江凯刚想问怎么了，林嘉奕接下来的话让他如遭雷击。 顾浅汐出事了，她可能和六起连环杀人案的变态凶手碰了个正着！ 顾不得多想，江凯站起来就往外跑，林嘉奕来不及阻拦，也不想拦，因为他也要去。 但，能不能把人安全带回来，他也不知道…… ****** 顾浅汐这边，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对于凶手的话，她现在只能无条件配合，只希望能尽量给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 至于反抗…… 能在其他人毫无所察的情况下杀掉那么多人，并且刮尸凌迟，布置现场，最后还能全身而退。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她要是还想着反抗，那她就是真的傻了。 眼睁睁看着对方扯下窗帘，撕成布条，深吸一口气，背靠着墙壁，顾浅汐勉强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打颤： “你还不走么？” “走？”她的话，听在对方耳朵里，如同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为什么要走？” 顾浅汐努力让自己冷静，再冷静：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男人把撕下来的布条一一绑在一起，拉过门口的椅子放在中央，才看向顾浅汐： “是啊，还来得及……但你看到我的脸了，你觉得我现在跑了，会有安生日子过吗？” 顾浅汐整个人都快要缩到角落里了，一颗因为恐惧乱跳的心也渐渐沉入谷底。 “…我可以保证，不会把有关你的任何事说出去…” “呵……” 对方发出一声冷笑，顾浅汐其实也有些想笑，她这话说的怕是鬼都不会相信。 但现在，她还真的笑不出来，因为从她说出那话后，明显感觉对方看他的眼神更冷了，眼底的杀意也更加明显了。 “你自己过来，还是我帮你？” “…自己来…”顾浅汐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因为紧张，因为恐惧，也因为自己对人家的话这么言听计从的无可奈何。 “倒是个识时务的……女人。”被结结实实绑在椅子上，男人忽然笑出声，似赞赏，又似讥讽。 顾浅汐的心脏却因为他的话微微一缩，汗水顺着额角滑下。 女人……她明显感觉到对方在说出女人两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六名死者都是女性，年轻的女性…… 从没像这一刻，顾浅汐这么强烈的希望自己不是个女人。 “以你的本事，你现在走，完全没问题的，我们不可能……不可能抓到你的，就算…就算我见过你的样子…” “闭嘴！” 男人忽然抬手，狠狠一巴掌抽在顾浅汐脸上，面目狰狞可怖，那张瘦的皮包骨的脸在光线暗黑的房间里，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顾浅汐耳朵嗡嗡作响，嘴里一股浓浓的铁锈味儿，半张脸火辣辣的，又感觉麻麻的，她也不确定是不是牙掉了。 她已经很小心很小心了，但就算是这样，也好像触到了对方的逆鳞，她忽然挨的这一巴掌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这也同样证明了，对方就是个疯子，你根本没办法拿正常人的思维去看待他。 打了顾浅汐一巴掌，对方似乎还不过瘾，或者她本能的闷哼，激发了对方隐藏在体内残暴因子。 扯着顾浅汐的头发让她面对着自己，男人神情癫狂： “看着我！我让你看着我！” 顾浅汐的半边脸已经肿了，一边的眼睛也高高肿起，头皮被拽的生疼，但只能努力睁开。 想说话，但她更怕不经意的一句话，甚至一个字会刺激到他，到时候受罪的还是她。 然而，顾浅汐不知道的是，她此时虽然狼狈，可那双清澈沉静的眼睛，落在对方眼里，只会让人更想折磨她，蹂躏她。 第164章 箭在弦上 在暗黑中待的久了，会渴望光明，但更会恐惧光明，会不惜一切代价毁掉它，或是将它也同样踩进尘埃里，哪怕只是一双眼睛。 头皮好像要被扯下来，生理泪水冲出眼眶，顾浅汐怎么都控制不住： “伤你的人，不是我！” 顾浅汐咬牙喊出声，因为恐惧，剧痛直接破了音。 男人猛地松开她，顾浅汐后脑撞在椅背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可你也同样该死！”男人狠狠盯着她，目呲欲裂。 顾浅汐使劲眨了眨眼睛，让眼泪掉出去，好让她看清眼前的景物： “我该死？就因为我是女人？还是……因为我是警察？” 刚才的那句话，她是逼不得已才说出来的，但对方的反应，也给了她答案。 男人忽然冷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顾浅汐，又像是透过她看向别的地方，或者是另一个人。 顾浅汐对上他的眼睛，心尖不由狠狠一颤，她好像看到了深埋在那双眼底的情绪，痛苦，悔恨，爱恋，还有…仇恨… “你……以前，应该有很爱很爱的人吧？”顾浅汐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男人忽然笑了起来，坐在地上，那双眼睛仿佛已经阅尽世间沧桑。 顾浅汐有些不敢与他对视，但她也不由庆幸，他还愿意和自己说话，那她就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至少，她还能等到林嘉奕他们赶过来。 “…是啊…很爱，我很爱她，我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可以为她去死，我做什么都可以！” 男人声音忽然拔高，顾浅汐一颗心差点被吓得跳出嗓子眼： “你先冷静…我们有话好好说…” 不用想顾浅汐也知道接下来的故事，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或者就是悲剧的开始，她可能也会因为对方忽然失控被一刀捅个对穿，然后透心凉。 可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好好说…好好说…”男人喃喃自语： “我也想好好说…想跟她好好的…好好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她好好的待在我身边，我会很爱她，很疼她…” 在男人开口的时候，顾浅汐下意识屏住呼吸，可他说着说着忽然看向她，顾浅汐被惊得一口气没上来，小脸涨的通红。 “咳…放开…咳…呃…” 然而她的反应显然令对方很不满意，咽喉忽然被扼住。 顾浅汐心里简直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想死的心都有。 刚才还很平静的人，此时近乎癫狂，掐着顾浅汐脖子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只要他稍稍再用一点力，纤细的脖子就会被直接捏碎。 “可她就是不肯！不管我怎么求她，不管我做什么，她还是要离开我！难道待在我身边不好吗！我哪里对她不好，她宁可去当妓―女，宁可被万人睡也不愿意跟着我！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因为我没钱…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所以…你亲手杀了她…咳咳……” 顾浅汐眼前金星直冒，胸腔里因为缺氧撕裂般的疼，不过此时她却是庆幸的，至少还没死。 男人再次跌坐在地上，没有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半响顾浅汐才缓过劲，她现在的心态真是越来越强大了，果然是死的次数多了，她都要临危不惧了。 好吧，她其实已经豁出去了。 原本以为他不会回答，顾浅汐等了好大一会儿对方才说道： “尹平。” “在开出租？”顾浅汐又问。 她本来是想问他是哪里人的，但怕会让对方觉得她在打探他的信息。 好吧，她就是想问，但也不敢太明显，太过明目张胆，只能避重就轻。 当然，也是因为她刚找到的那块纤维组织。 不过，这次，她并没有等到对方回答。 “你还不走吗？他们很快就来了。”顾浅汐一直认为她不是个话多的人，可跟对方呆在一起，她好像变成话唠了。 “你不怕？”尹平看着她，忽然问道。 顾浅汐脸疼，头皮疼，脖子疼，胸口也疼，每说一句话都能扯到伤： “怎么会不怕，可我要是告诉你，我很害怕，你会放过我吗？” “我就说你是个很识时务的女人，如果你不是女人……我今天还真会放了你。”尹平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从一开始到现在，顾浅汐在他脸上已经看到太多表情了，所以他忽然又变脸，她也没觉得惊讶。 “你被女人伤过，可不代表所有女人都该死。”虽然明知道这么说会触怒他，但顾浅汐还是忍不住想纠正他那病态的三观。 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论她们怎么选择自己的生活，她们的命都是她们自己的，不应该由他来决定她们的生死，还给她们那么惨烈的方式。 冰冷的刀刃划过火辣辣的脸颊，引起一阵战栗，随后落在脖颈处大动脉上，一点点沒入皮肉之中。 顾浅汐还是没忍住哭了。 尹平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用刀尖接住一滴泪： “原来你也会怕？” 顾浅汐真想一口老血喷他脸上，她什么时候说过她不怕的。 但在这种变态杀人犯面前，她真没那个胆量。 “我只是个法医，也不过是个很平凡的人而已，会害怕死亡，会有自己的舍不得人，这很奇怪吗？”顾浅汐吸了吸鼻子，现在也没心思和对方玩心理战术了。 她只是勘察个案发现场而已，谁能想到会和凶手撞个满怀，甚至还会命丧于此。 “舍不得的人……”尹平收起匕首，喃喃自语。 想起楚北宸，顾浅汐的眼泪越发不受控制： “是啊，他是我爱了那么久的人，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要是他回来，发现我已经变成一堆肉片了，肯定会很难过。” 顾浅汐动了动脖子，感觉到脖子还在流血，顿时吓得她僵硬着身体，再也不敢动了。 “你曾经深深的爱过一个人，我的男人，他也是……当初，他以为我不 第165章 他会担心 另一边，顾浅汐被江凯带到医院，及时包扎伤口，但也有些失血过多。 牙倒是没掉，但有一颗松了，还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江凯执意让她住院修养，顾浅汐刚开始还有些不情愿，但等理顺乱糟糟的头发，惊恐的发现掉了一大推，当时连给她换吊针的护士都吓到了，还以为她身体发生什么病变了。 顾浅汐也再一次被吓软了，关键是后怕。 她这哪里是什么病变，分明就是被扯下来的，当时太害怕，也疼麻木了，谁还会顾得上头发。 再后来，江凯说住院，顾浅汐索性就住下了，毕竟流了那么多血也不是小事。 反正在哪不是休息。 第二天早晨，刚吃完早饭，江凯就接到通知，让他回局里开会。 顾浅汐见他要走，立马就坐不住了，从病床上蹦起来就要跟他一起回去。 谁料起的太猛，一头就栽下去了。 顾浅汐被摔的眼冒金星，江凯已经走到门口了，折回来把她提起来扔回床上。 顾浅汐爬起来又要走，反正她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昨晚输了一晚上的液，现在也不过是睡觉而已，她回去再睡不也是一样的嘛。 “顾浅汐！”谁知江凯却忽然怒了。 在顾浅汐的记忆里，江凯从来没有这么吼过她，一时也愣住了。 江凯却忽然情绪爆发了，或者说他从昨晚忍到现在才失控真的已是极限了。 “你干，干嘛啊，我……” 顾浅汐结结巴巴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忽然发这么大的火。 “顾浅汐，你以为你是猫？有九条命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你自己算算，这段时间以来，你在鬼门关走了多少次，你还能数的清吗？你真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真死不了是不是！” “不是，我……”顾浅汐被喷的满脸吐沫星子。 她也不想的啊，他以为她想死吗？可每次她有选择的权利吗？ “你什么你！”江凯一步步逼着顾浅汐后退，跌坐到病床上，抬手撑着床头柜将她圈在长臂之间。 顾浅汐有些发懵，可他神情太过严肃，丝毫没有平时开玩笑跟她闹着玩儿的意思，大脑一时有些转不过弯。 江凯垂眸看着顾浅汐，眼中不单是愤怒，还有她从未在他眼底看到过的复杂。 强硬的攥住顾浅汐的手腕按到心脏处，江凯哑声道： “感觉到了吗？每次眼睁睁看着你涉险，他会担心，会疼。” 顾浅汐没出息的吞了口吐沫，距离太近了，只要她偏偏往前一点，就会碰到鼻尖。 而且他的话，明明很正常，明明分开她每个字都懂，可是放在一起，还有此时的氛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动了动嘴唇： “我…宸…” 江凯一愣，顺着顾浅汐的视线看过去，楚北宸就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江凯脸色僵了僵，松开顾浅汐起身。 病房里的气氛忽然就尴尬了起来，顾浅汐也有些手足无措，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慌什么，就是莫名心虚。 反观江凯，又恢复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好像刚才的那人不是他一般。 楚北宸走到顾浅汐身边，脸色很难看，顾浅汐想说解释，张了张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要说什么。 “你休息吧，我回去了，下午再来。”江凯丢下一句话，大摇大摆的走了。 顾浅汐看着楚北宸，犹豫再三还是开口： “那个，刚才你看到的……” “还疼吗？”楚北宸忽然在她面前蹲下来，小心的抬起她的下巴。 顾浅汐差点没被口水呛到，又想起在案发现场因为口水被掐个半死，下意识忍住咳嗽。 使劲摇摇头： “不疼了。” 楚北宸按住她摇晃的脑袋，仰头看着她： “对不起。” 顾浅汐垂眸，他比她高那么多，一直都是她仰视他，现在她坐在床边，他单膝半跪在她面前。 “不，不是，跟你没关系的……” 顾浅汐其实是有些发懵的，不管是江凯，还是楚北宸突如其来的道歉，她都觉得诡异的不行。 “乖。”楚北宸抬手在顾浅汐脸上揉了揉： “早饭吃了吗？” 顾浅汐想说吃了，但看到他风尘仆仆的，又问道： “你有没有吃？” 楚北宸摇头： “还没有。” 顾浅汐：“那一起吃？” “好。”楚北宸站起来，伸出长臂把顾浅汐圈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 “我去买。” 顾浅汐松开环这他腰身的手，甜甜一笑： “好。” 她的脸还是有些肿的，动作大了也会疼，所以笑的有些难看，虽然她自认为很甜。 楚北宸很快就回来了，买的东西也都是顾浅汐爱吃的。 顾浅汐心里甜滋滋的，也不由得庆幸自己还活着，虽然也有些小惨，但至少还活着，还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 “怎么都是我喜欢吃的？” 顾浅汐其实想说她已经吃过了，之所以那么说只是考虑到他可能没吃，但他全买她喜欢吃的，这让她怎么办！ 楚北宸拿纸巾帮她擦了下嘴角，眼底满是心疼： “想让你多吃点。” 顾浅汐嘴角抽了抽，楚北宸以为弄疼她了，立马放轻动作。 一顿早餐磨磨蹭蹭的吃完都快到中午了，顾浅汐想回去，楚北宸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问过医生后说没问题，两人便一起回了别墅， 江凯下午打电话得知顾浅汐出院了，又气哼哼的把她从头怼到尾。 顾浅汐无奈极了，挂断电话回头就发现楚北宸站在身后，不禁被吓一跳。 又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她总觉得应该解释点什么，但那时候她想说，就被他岔过去了，现在更加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怎么了？”楚北宸看她小脸皱巴巴的，挑眉问道。 “那个……你不上班吗？”顾浅汐挠挠头问道。 “不去。”楚北宸在顾浅汐旁边坐下，拉过她的小手放在手心把玩： “下午陪你。” 顾浅汐看着他把她的手指一一塞进自己指缝里，嘴角又开始抽了。 要不要这么幼稚？好吧，不算幼稚，但楚北宸做起来就是很幼稚。 第166章 美男计 一直捣鼓到十指紧紧相扣，楚北宸才看向顾浅汐，发现她也看着自己，准确来说，那眼神分明就是观赏。 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楚北宸心里美滋滋的，面上不显露半分： “看什么呢？” “看你啊。”顾浅汐一本正经，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不成，或者还有比他更好看的东西？ 楚北宸嘴角要扬不扬的： “好看吗？” 顾浅汐诚实的点头，不好看她能盯着他看吗？ 楚北宸用手捧住她的脸： “别动！” 顾浅汐才想起来她脖子上还有伤，她这么大的动作还真有把缝好的伤口给扯开的可能。 那么长的一条口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 “怎么了？”楚北宸见她忽然就失落起来了，皱眉问道。 顾浅汐用手捂着伤口，咬了咬嘴唇： “会留疤的吧？” 楚北宸一愣，随即道： “你不想，我就不会让它留下来。” “有办法？”顾浅汐挑眉，她倒也不是太在意，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能不留下，谁愿意顶着那么难看的一道疤，尤其还是脖子那么明显的地方。 “有。”楚北宸点头。 就算没有，只要她不想，他就能找到办法，再说祛条疤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 顾浅汐点点头，刚想说什么，陈嫂走过来说是汤熬好了，让她过去喝。 一开始顾浅汐还没反应过来，她没说过要喝什么汤啊，不过想来肯定是楚北宸吩咐的，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端过来这里。”顾浅汐想去餐厅，楚北宸直接说道。 顾浅汐无语了，从客厅到餐厅能有几步路，她走过去还能把她累死不成？ 但显然，楚北宸就是怕把她累死，连那几步路都舍不得她走的那种人。 陈嫂很快就连着汤盅都端过来了，顾浅汐朝里看了一眼，补血的，倒也不难喝。 顾浅汐只喝了小小的半碗就喝不下去了，今天一直没怎么动的，所以压根就感觉不到饿，吃的东西消化起来没那么快，而且一早就吃了两顿早饭，到现在胃里头都涨涨鼓鼓的。 陈嫂想劝她再喝一点，都说吃啥补啥，流了那么多血总归是要补回来的，喝那么一点怎么行。 而且他们这位少夫人也好像三天两头都伤着，现在年轻没什么感觉，等以后老了，那些后遗症可就全都出来了。 所以现在必须得好好补。 陈嫂心里刚想着，楚北宸那边就已经动手把汤碗给盛满了。 那架势，好像顾浅汐不喝他就能给她硬灌下去。 顾浅汐盯着楚北宸看，然后又看一眼汤碗，无声控诉，再喝下去她会被撑死。 楚北宸像是看懂了她的意思，端起碗舀了满满一勺，顾浅汐默默的往旁边挪一下，再挪一下，已经做好随时撒开脚丫子跑路的准备了。 谁知楚北宸放在嘴边吹了吹，看顾浅汐一眼，然后送到自己嘴里。 顾浅汐：“……” 陈嫂：“……” 陈嫂需欲言又止，那都是些大补的东西熬的，先生喝会不会上火？ 顾浅汐看他一口一口的，也没有让自己喝的意思，渐渐放松警惕，又挪回到他身边，紧挨着他坐。 楚北宸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像是压根就没注意到她挪过去又眼巴巴凑过来的小动作。 因为靠的太近，就算汤香浓郁，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香，顾浅汐有些迷糊了，忽然很想睡觉。 其实她还是很疲惫的，主要是被吓太狠了，当时一股脑儿的想着活下来，精力体力透支严重。 现在危险解除，尤其楚北宸还在身边，就更加想要睡觉了。 楚北宸身体是微微向前倾的，顾浅汐正好半趴在他后背上，下巴搁在他肩头。 迷迷糊糊的，就听见一道特别好听的声音，柔柔的，又带着点磁性，好听的让人心神都为之一荡。 而那个好听的声音让她张嘴，顾浅汐眯缝着睁开眼睛，楚北宸正温柔的看着她，眼底的宠溺仿佛能将人溺毙。 鬼使神差的张开嘴，喝下嘴边的汤，咕噜一声咽下去。 顾浅汐瞬间清醒了。 他，竟然用美色诱惑她？ 楚北宸看她一副被雷劈中的样子，眼中带笑，然后在顾浅汐警惕的目光中，又舀起一勺。 顾浅汐赶紧捂住嘴，只可惜没办法腾出手捂住耳朵和眼睛。 但是，让她掉下巴的是，楚北宸只是看他一眼，然后又自己喝了。 陈嫂看的嘴角一阵抽搐，这哪里是在喝汤，明明就是在喂狗粮，还是强行喂给她的。 总之，最后的最后，顾浅汐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喝撑了，至于是怎么把那一整盅汤喝下去的，别问她，她也不知道！ 楚北宸叫来陈嫂把碗收下去，帮顾浅汐擦干净嘴角，唇角轻扬： “真乖。” 顾浅汐满头的黑线已经擦也擦不完了。 这人还有没没节操，有没有下限，有没有原则了，竟然对她用美人计，不对，是美男计！ 好吧……她这个轻易就中计，还把自己给喝撑的，好像更没原则。 撑着沙发靠背想站起来，她得出去走走，不然真的要死人。 楚北宸看了看外面，环住她的纤腰把她给抱起来，然后扶着她站好： “我陪你。” 顾浅汐没好气瞪他一眼：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也不知道在讥讽楚北宸，还是在嘲讽她自己，但说这话，顾浅汐就是想隔应他。 谁知楚北宸却被她逗笑了，牵着她的手往别墅院子里走： “美人不也早就拜倒在英雄的石榴裙下了么，所以不亏。” 顾浅汐：“……” 果然是个没脸没皮的。 陈嫂全程笑眯眯的看着在院子里转悠的两人，说那是姨妈笑也不为过了。 真是怎么看怎么般配。 晃悠了大半个小时，顾浅汐就再也走不动了，楚北宸索性把她横抱起来： “回去睡觉？” 顾浅汐窝在他怀里，话都不想说了。 两人刚走到客厅门口，陈嫂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顾浅汐叫嚣不停的手机。 顾浅汐本能抬起头，楚北宸停下脚步，但没放她下来，等着她接。 第167章 暂时搁置 顾浅汐其实是很抗拒这个时候接电话的，但看到是林嘉奕，还是接了起来。 林嘉奕问她身体怎么样，能不能来趟局里。 电话里的声音，楚北宸也听到了。 顾浅汐看着他，楚北宸也同样看着她，但就是不松手。 顾浅汐无奈，戳戳他的胸膛，再捏捏他的脸： “你放我下来。” “不准去。”楚北宸不容商量的说道。 “不去不行……”顾浅汐苦着脸。 她也不想去啊，但是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她还是当事人之一，而且还是最主要那个，如果她真的病的不能下床都还好说，但显然不是，都已经出院回家了。 烂摊子总是需要收拾的。 主动环上楚北宸的脖子，顾浅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楚北宸也不嫌就那样一直抱着她重，也不知道他胳膊酸不酸，但就是不松手，一直僵持着。 陈嫂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虽然说少夫人看着瘦瘦小小的，但那个子也有一米六几的，怎么说也有八九十斤吧，这么一直抱着真的不重？ 而且，有这闲工夫，不管是休息睡觉还是出去，都可以，一直站门口算什么。 顾浅汐也有些坐不住了，虽然被抱着的是她。 反正她也是明白了，只要跟楚北宸对上，不管是什么事，她只有输得份儿。 但她还没说话，楚北宸率先开口： “明天去？” 也算是退了一步。 顾浅汐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忽然就被填充的满满当当的。 或许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她太了解他的性子，想让他退步简直难比登天。 “不行…必须…现在去…”顾浅汐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虽然她一开始就是这么要求的，但楚北宸退了一步，她还是坚持，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得寸进尺。 但她也不能让局里那么多人都等着她，就算他们等了，她睡觉也睡不安稳。 果然，楚北宸脸黑了。 而且还是越来越黑，变脸的速度一发不可收拾。 顾浅汐恨不得立马就逃，但被他牢牢抱着，莫名有种板上鱼肉的感觉。 “好，我送你去。”楚北宸再次松口，紧接着又黑着脸道： “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顾浅汐还没松口气又听到他后边的话，目光顿时就警惕了起来： “你先说什么事？” 指不定又是什么大坑。 楚北宸抱着她往楼上卧室走： “暂时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顾浅汐算是听明白了，这就是开一张不填数额的支票的意思，果然是个大坑。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这个坑她是不跳也得跳，至于会不会把自己给埋了，顾浅汐暂不深想，也想不了那么多。 果然还不等她开口，楚北宸又幽幽的补了一句： “不然没得商量。” 顾浅汐：“……那你倒是走啊，跑去楼上干什么？” 楚北宸低头看她一眼，一脸嫌弃： “不换衣服？” 顾浅汐：“……” 被楚北宸当做提线木偶一般，从头换到脚，又被他送到公安局。 不过奇怪的是，这次楚北宸并没有进去，顾浅汐虽然有些不解，但也没说什么。 江凯刚好从办公大楼里出来，看到顾浅汐忙跑过来，两个人一个包着脖子肿着脸，另一个包着额头，又哪里是一个惨字能形容的，看着真有种难兄难弟的感觉，莫名滑稽。 顾浅汐没忍住笑了，江凯白她一眼： “笑什么笑，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顾浅汐伸出手： “知道我伤的重，还不过来扶哀家一把。” 江凯就差没朝天翻白眼了，嘴里哼哼唧唧的表达着不满，但手上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 来到专案室，里面只有林嘉奕，萧泽以及程翼三人，并没有看到陆韵。 顾浅汐昨晚早早就被江凯送医院了，所以她只知道有人开了枪，但后边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跟萧泽打听了王阿姨的事，又询问了尹平的情况，得知他并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现在人还在医院，当然，有人看守这是必然的。 刚坐下不久，张局长就到了。 看到顾浅汐的样子，张局长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复杂，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等了好大一会儿，陆韵才姗姗来迟，而顾浅汐也看到了和她一同来的三人。 四人一进来，专案室立马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不是房间太小，而是为首的男人气场太强，无形中会给人一种压力。 程翼的目光与几人交汇，又不动声色移开。 张局长上前寒暄几句后，几人才相继落座。 “嘉奕，你来说说这次的案子，以及昨晚的事情。”张局长率先开口。 林嘉奕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 “嫌疑人重伤，还没有苏醒，案子的最终审理怕是需要暂时搁置。我们今天要说的，是昨晚的事。” 话音落下，没人再开口，办公室里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浅汐……你说说昨天的事情，这里就属你最清楚。”张局长看向顾浅汐，神色有些为难。 听到他叫的是浅汐，而不是顾法医，顾浅汐心里就有些明白了。 今天急匆匆的叫她过来，怕不是因为案子，而是想把昨晚的事情全部翻过去，甚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啪―― 江凯把手中的一份文件重重的扔在桌子上，顾浅汐能想明白的他也能。 顾浅汐看他要发火，忙拉住他给重新按回椅子上。 “昨天下午我接到陆队的命令重新勘察现场，正好碰到嫌疑人，后来又被他挟持，最后获救，事情就是这样。” 顾浅汐完全就是在陈述事实，江凯真要被她给气死了，现在需要她说这个吗？ 顾浅汐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那你身上的伤，也都是嫌疑人留下来的？”张局长又问道。 专案室里的空气忽然有些凝固，顾浅汐缓缓点头： “是……” “够了！”江凯一拳砸在桌子上，气的脸都红了： “张局你到底什么意思！” “江凯！”张局长脸色难看异常： “你坐下！” 第168章 别忘了你是警察 “你先坐下。”顾浅汐用力拉了他一把，但江凯这次铁了心要闹，椅子都给踢翻了。 “江凯，别胡闹！”林嘉奕看到张局长递给他的眼神，沉声道。 “林嘉奕！”江凯像是被人逼急的兔子，见谁就咬，或者说是他的底线一再被触碰： “我真是看错你了！” “你……”林嘉奕也站了起来，双眼通红，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别的什么。 江凯冷冽的视线一一扫过办公室里的人，拉起顾浅汐就走。 顾浅汐是完全被他提起来的，胳膊被扯的生疼。 “江凯，你要干什么，给我站住！”林嘉奕怒吼： “别忘了你是警察！” 江凯停下来，顾浅汐好不容易才站稳当，脑震荡的症状立马就出来了，晕死了。 “是在说给我听吗？”江凯扯着嘴角冷笑。 “是！”林嘉奕双手紧紧握成拳，一字一顿道： “服从命令……” “那这狗屁警察我不当了又怎么样！”江凯说着就动手去脱身上的警服： “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没办法保护，我当警察的意义又在哪儿！” 张局长面色早已铁青，这边的动静太大，门外窗口也围过来不少人。 林嘉奕嘴唇蠕动，却没说出半个字。 顾浅汐好不容易忍过那阵眩晕，忙去拉江凯： “你冷静点！” “顾浅汐！你！”江凯被顾浅汐拽着双手，真恨不得抽她一巴掌，但见她脸色白的跟鬼似的，生怕挣扎的动作大了就把她直接甩地上了。 顾浅汐见他不动了，长舒一口气，把他解开的扣子重新扣上： “我们没有错，该走的不是我们。” 顾浅汐说话时声音压的很低，也就足够江凯听到。 拉着他重新坐下，顾浅汐看了眼依旧高高在上的陆韵，才看向首位的张局长： “我身上的所有伤都是嫌疑人留下的，与其他人无关。” 张局长目光有些许躲闪，勉强扯动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那好，既然是这样，顾法医你就好好休息，我先给你放几天假，你就暂时先不用上班了。” 说完不等顾浅汐回答，看了眼陆韵四人，就想走。 “等等！”顾浅汐却忽然出声，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她语气变了： “张局，会议结束了吗？” 已经走到门口的张局长回头看着她，眉头紧皱： “对……你想说什么？” 已经准备离开的陆韵四人也站住了，为首的暮白面无表情，陆韵清冷的目光有片刻躲闪，很快恢复如常，依旧高高在上。 而其他的两人，男人面容冷冽，事不关己。 至于粉衣少女暮轻轻，也是好奇的上下打量着顾浅汐，时不时再看一眼陆韵，大眼里满是探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既然会议结束了，我可以说几句话吗？”顾浅汐撑着桌子站起来。 张局长眉头紧蹙，眼里已有警告之意： “浅汐……” 然而顾浅汐却不为所动，走到陆韵面前，微扬着脖子看着她。 对面男男女女加起来有四人之多，而且每个人都气度不凡，就光是周身的那种压迫感就让人觉得胸口发闷，傻子都看的出来，他们并不好招惹。 而顾浅汐这边，除了不远处的江凯，就只有她一个，瘦瘦小小的，就连走两步路脚下都有些不稳。 可就算如此，她也依旧无所畏惧，腰身依旧挺得笔直，小小的身体，小小的肩膀，却好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只等待某一刻的爆发。 但是很快，所有人都觉得这其实是一种错觉，因为那张脸，惨白惨白的，哪里有什么蓄势待发的力量，一股大风怕是就把人吹倒了。 与陆韵目光交错，对视良久，顾浅汐缓缓出声： “陆韵……” 这是第一次，她没有叫她陆队，而是直接叫了名字。 “昨晚的那一枪，你是因什么而开？” “当然是为了抓住凶手！”似乎是没料到她会直接这么问，陆韵急急开口，又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冷着脸： “我之所以开枪，只是为了抓住凶手，也是在救你，难道还有错吗？” 顾浅汐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忽然笑了起来。 暮白双眼微眯，盯着顾浅汐，有探究，有打量，也有那么一点点看好戏的意思。 “你笑什么！”陆韵冷声开口，办公室里的几人面色各异，而外边看热闹的，则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脸懵逼的看着忽然发笑的顾法医。 “陆韵，天地良心，说出这种话，你真的以为青天白日就不会被雷劈吗？” 顾浅汐收起笑，神情冰冷： “那一枪你想打死的是嫌疑人，还是我，我们都心知肚明，我自认为从未得罪过你，我只是个小小的法医，跟你也没有利益上的冲突，你却要置我于死地，我想知道为什么？” 昨天晚上的事情，在场的人都清楚，可外边的人都一概不知啊，听到顾浅汐的话，立马就炸锅了，议论声四起。 声音太大，张局长说了声安静竟然直接被外边的声音给淹没了。 张局长大怒： “安静！” 外边一片静默，张局长才看向顾浅汐： “闹够了就回去休息！” 顾浅汐看着他，对他们这位局长，已经失望透顶了。 以前只有陆韵一个人，他还会考虑到其他。 但是现在，她显然已经是被他放弃的那个了。 他是打定主意要站在陆韵那边。 不过想来也是，陆韵是什么身份，而她顾浅汐是什么。 顾家千金？可她老爸已经去世了。 顾氏继承人？现在担任总经理，以及第一股东的是顾雪沫。 楚家少夫人？别开玩笑了，少夫人又怎么样，没有什么权利，又不得楚北宸重视。 所以跟陆韵相比，她拿什么比？根本没办法比。 压下心底的那点不舒服，顾浅汐重新扬起脸，看向的却是陆韵。 “陆韵，我是杀了你全家吗？”顿了顿，顾浅汐又道： “还是抢了你男人？” 杀父之仇，夺夫之恨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如果她没有记错，陆韵从一开始就在针对她，对她就有敌意，而不是她做了什么事才惹她不快。 第169章 三角恋大戏 而且她敢肯定她并没有失忆，跟陆韵以前也没见过，所以她不可能杀了她全家。 而楚北宸和陆韵怕是八竿子也打不着，更不可能有夺夫之恨。 公安局门外，楚北宸忽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舌头差点都给咬掉了。 谁在想他？还是在骂他？ 车窗被人轻轻叩响，楚北宸摇下车窗，露出季穆远那张略带讨好的脸： “总裁，您找我？” “嗯。”楚北宸侧头看着他： “我要知道昨晚的所有事情，全部，包括细枝末节。” 季穆远脸色僵了僵： “真的要听？” 楚北宸只是看着他，并不言语，但也足以让季穆远觉得心慌。 几分钟后，季穆远如预料中的那样，看到楚北宸脸绿了。 但他却没有因为猜中故事结尾而兴奋，只觉得心慌。 “让他们都来见我。”楚北宸目视前方，冷冷说道。 季穆远低着头，也不敢看他： “是！” ******* “哎！你……”暮轻轻眼睛睁的大大的，刚要说什么，两声咳嗽同时响起，把她的话给打断了。 暮轻轻还张着嘴，看了眼旁边的暮白，又不动声色的看向程翼，乖乖闭嘴了。 陆韵的脸都要被气绿了，怒瞪着顾浅汐： “你少血口喷人！我只是在缉拿罪犯，你如果非要这么认为，那就拿出证据来！” “证据？”顾浅汐往前一步： “我没有，但事实如何，你心里清楚。” 想要证据，她真的没有，如果有，就不会站在这里跟她说话了。 可她还是咽不下那口气，那一枪，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当时的情况，陆韵所处的角度位置，还有林嘉奕挡在前边，她根本就打不到尹平。 但事实是，她还是开枪了，那一发子弹是准备给她的。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 可是，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希望她把这一页翻过去，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顾浅汐其实在想，如果她因为这件事，给局里带来什么麻烦，到时候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怪她，怪她不知深浅。 而不会有人想起，她曾经差点送了命，只是因为她没死，所以便不许追究，甚至不准再提。 “浅汐，昨晚的事情我也基本了解过了，当时情况混乱，陆队也是想救你才开了枪，而且这不是也没伤到你吗？更何况，救你的还是陆队的……朋友，我们也抓住了嫌疑人，也算是因祸得福，现在你不也没事，咱们就不要再追究了，回去休息吧。” 张局长再次开口，这次倒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挑明了说。 顾浅汐越听越想笑，他这算是道德绑架吗？不追究是因为她没死？ 那她要是想杀人，没把对方弄死，那她是不是也不用负责？那要法律干什么！要他们警察干什么！ 就因为她没死，就因为救她的人跟陆韵是一起的，就因为她身份比她高，背景比她强大？ 顾浅汐很想笑，也真的笑了。 笑得嘲讽，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是啊，她又没有证据，来强硬的又没人家强，她能怎么办，能拼吗？！ 就连……就连他们自己人，多年的同事，上司都没有站在自己身边，她拿什么跟人家拼命，凭什么想要个公道。 “江凯……”顾浅汐深深的看了眼林嘉奕，转而看向江凯： “你送我出去？” “我不！”江凯梗着脖子，说什么也不听她的。 顾浅汐揉揉太阳穴，一脸痛苦的表情： “我好晕……” “我送你去医院！”江凯咬着后槽牙，似乎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他想打人。 “好。”顾浅汐点点头，任由他扶着自己离开专案室。 刚出公安局门就看到了楚北宸的车，还停在原来那个地方。 他竟然没回去？ “扶我过去吧。”扯了扯江凯的衣袖，顾浅汐说道。 江凯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还说什么去医院。 顾浅汐吐吐舌头，她从一开始压根就没想过要去医院。 “夫人……” 站在楚北宸车边的季穆远最先看到顾浅汐两人，而楚北宸则是直接下车，打横抱起顾浅汐。 眼里满是责怪，又忍不住心疼，让她别来别来，偏偏不听。 江凯撇撇嘴，叮嘱了句多休息，转身就想走，却被顾浅汐一把拽住。 然后，就感觉周围瞬间安静了。 顾浅汐还被楚北宸抱着，她又一手拉着江凯，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还有一旁感觉后背阵阵发凉的季穆远。 那画风，别提有多诡异了。 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对几人指指点点，简直分分钟脑补出各种有关三角恋的大戏。 顾浅汐死死抓着江凯不松手： “你跟我一起回去？” 江凯挑眉，看一眼楚北宸，扯着嘴笑： “干什么？你要包养我？” 顾浅汐：“……” 楚北宸继续黑脸。 顾浅汐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防止某人因为气不顺把她给直接扔出去。 但是江凯她一定是不能让他再会局里的，因为以他那尿性，鬼知道会不会出点别的什么事情。 “你到底走不走？”顾浅汐没回答江凯的问题，楚北宸深度黑脸。 江凯看着他，笑得一脸贱样儿： “走啊，为什么不走，有人包养，本少爷至少得少奋斗十几年啊。” 顾浅汐满意了，松开手。 楚北宸抱着她往副驾驶座上放，忽然又走到后座，把她给放了进去，然后看向还在风中凌乱的季穆远： “你开车。” 季穆远认命的点头，又默默的看了眼自己停在不远处的座驾，还是上了驾驶座。 江凯被楚北宸撞的一个趔趄，朝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去了副驾驶。 顾浅汐缩在后座上，楚北宸上来她就靠了过去，窝在他怀里。 楚北宸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的更舒服一点。 顾浅汐闭着眼睛，但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很快楚北宸胸前的衣服就湿了一大片。 “怎么哭了？”楚北宸抬起她的脸，眉头紧皱。 “没事。”顾浅汐在他怀里蹭了蹭，抱着他腰的手更紧了一些。 楚北宸没有再问，而是看向前边的江凯。 第170章 防贼 江凯其实一直都盯着后视镜，楚北宸在看他，他也看到了，但什么也没说。 有些事，说了也没用。 但同时，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明明很委屈，可顾浅汐在面对他的时候，在拉着他，防着他闹事。 可面对楚北宸，哪怕楚北宸对他们局里的事一无所知，或者就算知道也帮不上什么忙，可她就是愿意窝在他怀里哭，愿意让他看到她的脆弱。 果然，他和他终究是不同的。 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些他不是早就明白么。 所以，他可以一再的选择不争不抢，放手，再放手。 车子开进别墅，楚北宸直接抱着顾浅汐下车，至于江凯，爱干嘛干嘛，反正他也不可能招呼他。 不过好在，还有陈嫂在。 而江凯虽然是第一次来楚北宸的别墅，但别说拘束，他是压根就没客气。 吃饱喝足后，问陈嫂要了间客房，就去睡觉了。 楚北宸抱着顾浅汐回到卧室，帮她把衣服换了，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又叫来私人医生重新换了药。 医生走后，楚北宸靠在床边，顾浅汐枕在他胸膛上。 “工作上受委屈了？”楚北宸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顾浅汐娇嫩的脸颊，柔声问道。 顾浅汐闭着眼睛，闷闷的嗯了一声。 看到她不愿意多说，楚北宸也没在多问，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睡吧，我陪着你。” 来来回回的折腾，顾浅汐也确实很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楚北宸把她的头放到枕头上，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 季穆远还等在客厅，见他下来忙站起来： “他们已经在等着了，现在去见吗？” 楚北宸原本柔和的目光忽然就沉了下来，在厨房里忙活的陈嫂刚好出来，楚北宸看向她： “江凯呢？” “在客房里呢。”陈嫂如实说道。 季穆远已经准备和他一起走了，楚北宸却道： “让他们等着。” 季穆远一愣，等着是什么意思？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而且他现在也没什么事不是么。 但不等他说什么，楚北宸已经转身上楼了，根本没有要跟他多说的意思。 季穆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看向江凯所在的客房，难道他在防贼，偷妻贼？所以出去都不愿意出去了？ 不对，还有昨晚的事情…… 季穆远忽然意识到，楚北宸在生气，而且很生气，对于昨晚的事情，他远比表现出来的要在意的多。 所以……这次，事情怕是大了。 一时之间，季穆远也不知道是走是留了，没有楚北宸的命令，他要是走了，楚北宸忽然找他，他还得赶过来不说，一个搞不好，他也要跟着遭殃。 所以想来想去，季穆远干脆就在这里等着了，不管他什么时候要去见那几个人，他随时都能出发。 但他这一等，直接等到天色擦黑，楚北宸都没从楼上下来。 反正，他也不敢上去问。 期间，陆韵打过来好几次电话，他也只能如实传达楚北宸的意思，等着。 直到陈嫂准备好晚饭，上去叫了，顾浅汐楚北宸还有江凯才一前一后下来。 季穆远眼巴巴的看着楚北宸，结果后者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 还是顾浅汐说一起吃，他才不至于饿着肚子。 因为有江凯在，所以陈嫂准备的菜色也要比平时多些。 但几人上桌后不久，陈嫂就有些兴奋的说小姐来了，正好赶上吃饭。 江凯当即就一脸猥琐的看着楚北宸和顾浅汐： “你们吃饭还要叫小姐？” 顾浅汐差点没被呛死，一口汤咽下去就想咳。 楚北宸帮她顺气，不让咳，顾浅汐脸都憋红了。 他说的都是什么鬼，哪个神经病好端端的吃个饭会叫小姐？ 陈嫂是楚家佣人，她说的小姐当然是楚念之，但江凯嘴里的小姐显然是，此小姐非彼小姐。 “你大爷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楚念之原本兴冲冲的，但一进门就听到有人说她是小姐，还是很不怀好意的那种。 当看清江凯那张脸，整个人都炸了。 顾浅汐原本就忍着咳嗽，后边楚念之又来那么一嗓子，总之她今天注定要咳，躲都躲不过去。 伤口扯的生疼，但生理反应你能怎么办？ 楚北宸铁青着脸给她喂水，看江凯的目光都能杀人了。 当然，看自家妹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好死不死的，季穆远的电话也在这个时候响了。 季穆远心惊胆战的看他一眼，捂着手机就往门外跑。 楚念之这时候才看到顾浅汐脖子上抱着纱布，又看到自家大哥的脸色，瞪了江凯一眼，不敢再闹了。 顾浅汐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忍住咳嗽，但纱布上都渗出血来了。 楚北宸让陈嫂打电话叫医生。 楚念之小心的避开自家大哥，凑到自家嫂子身边： “是不是很疼啊嫂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顾浅汐是怎么伤的，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顾浅汐是因为她说了那话才咳嗽的，所以楚念之下意识觉得应该是她的错。 顾浅汐连忙摆手表示没事： “我自己要咳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没吃饭吧，你赶紧吃。” 楚念之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可怜兮兮的躲在顾浅汐身边，偷偷的看着楚北宸： “可是嫂子，你看我哥，他要瞪死我。” 顾浅汐听着好笑，看向楚北宸： “我没事，现在不疼了，你别瞪着念之，吓到她了。” 楚北宸没好气的看她一眼，但总算收回了跟两把刀子似的眼神。 顾浅汐看着他就想笑，江凯也在这个时候凑过来，一脸贱兮兮的跟顾浅汐告状： “他也吓到我了……” 顾浅汐：“……” “你干嘛学我！”楚念之忽然推了江凯一把，双手叉腰： “我说你又打的什么鬼主意，跑我哥家做什么，蹭饭啊！死不要脸的。” 江凯被喷得满脸唾沫星子，瞪了楚念之半天，又像是想起什么，重新走回自己座位上： “我懒得跟你计较，就是蹭饭又怎么样。” 第171章 谁用谁知道 “死不要脸！”楚念之气呼呼的，总之就是不放过任何怼江凯的机会。 江凯扒拉一口米饭： “脸能当饭吃？” “都闭嘴，吃饭！”楚念之还想怼回去，楚北宸冷着脸出声。 他本来就有一张高级面瘫脸，沉着脸就更吓人了，楚念之吐吐舌头，狠狠的剜了江凯一眼，乖乖吃饭了。 陈嫂带着医生进来。 医生也无语了，他几个小时前才换的药，现在就直接流血了，本来那么长的伤口留疤是必然的，再这么折腾，那等伤好了，疤不是更明显了。 对此，顾浅汐也挺无奈的，她能有什么办法，咳嗽这种事情，就跟三急是一样的，谁还能忍得住。 好不容易吃完一顿饭，直接忽视了还在明里暗里掐架的江凯和楚念之，楚北宸带着顾浅汐，回房间了。 顾浅汐想洗澡，她从昨天到今天，这么长时间都没洗了，再不碰下水，整个人都要臭了。 但她身上有伤，这个时候碰水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顾浅汐再三坚持，最后楚北宸放好洗澡水，让她坐进去，他给她洗。 顾浅汐内心是很拒绝的，但要坚持洗澡的人是她，人家洗澡水都帮她放好了，她难道还要说她不洗了？ 或者自己洗，想也别想。 等坐进浴缸里，顾浅汐就在哪挤啊挤，挤了很多沐浴露，整个水里全是泡沫。 虽然他们都已经坦诚相见过了，而且，楚北宸里里外外帮她换衣服的次数也不少，但那么赤裸裸的被他看，他还要帮她洗澡，顾浅汐就觉得脸烧的慌。 因为伤在脖子上，所以楚北宸放的水并不多，刚好到胸口的位置，他还一直在旁边叮嘱，往上坐。 一个澡洗的的顾浅汐羞愤欲死，而楚北宸，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乐在其中。 顾浅汐算是明白了，他说什么帮她洗澡，目的根本就不单纯，她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信他的邪。 好不容易洗完，顾浅汐脸烧的都能烫熟鸡蛋了，从浴缸里出来的时候腿软的都站不稳。 楚北宸嘴角带笑，把她抱出来擦干水，换上睡衣。 顾浅汐就想走，再跟这种禽兽待下去，她一定会疯。 但楚北宸挡在她前面，不让她出去。 顾浅汐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要毁掉她的三观了好么！ “头发还没吹干。”楚北宸一本正经的说道。 顾浅汐盯着他看了半天，最终妥协。 只是吹个头发应该也不会吹出什么花样来吧？难道他还能把吹风机当成某种武器？ 顾浅汐觉得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几分钟后，她又被现实狠狠打脸了。 虽然……没用到吹风机，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至于她是什么心情，顾浅汐觉得，唯有一句…呵呵哒… 而楚北宸，已经成功刷新了顾浅汐对他的认知。 什么翩翩少年，什么矜贵清冷的太子爷，尼玛都是骗人的。 总之，谁用谁知道。 第二天太阳晒屁股了，顾浅汐才幽幽睡醒，转头就看到楚北宸放大的俊脸。 用手撑着脑袋，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顾浅汐下意识就想躲得远远的，简直都留下心里阴影了。 楚北宸看她都要挪到床下边去了，伸手捞回来。 “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去上班？”顾浅汐说着去找手机，脸有些红，看也不敢看他。 楚北宸心情显然很好，把顾浅汐抱起来，让她靠在床头，翻身下床给她找衣服： “九点，等你吃完早饭我就走。” 顾浅汐也没想到一睡就睡到九点了，楚北宸身上西装革履，穿的整整齐齐的，显然早就醒了，自己从床上下来： “我自己收拾可以的，你早饭要是吃了就去忙吧。” 她可没忘记他一直都很忙，昨天陪了她一天，就已经耽误很多事了，现在这么晚还没去上班。 那些事情耽搁下来，堆到一起最后还不是得由他处理。 “没事。”楚北宸倒是满不在乎。 帮顾浅汐换衣服这种事情他已经做的相当熟练了。 顾浅汐虽然很不自在，但考虑到时间不早，也没扭捏，任由他帮自己换好衣服。 对于顾浅汐的一切，楚北宸做的简直是无微不至。 顾浅汐一进洗手间，他就已经帮她挤好牙膏，等她刷完牙，楚北宸刚洗好毛巾，美名其曰擦脸。 顾浅汐只能乖乖的把脸给人家送过去。 就说怎么先换衣服后洗脸的，原来是她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两人收拾好下楼，餐桌上江凯和楚念之一人坐一边，大眼瞪小眼，气氛可以算是剑拔弩张，风起云涌了。 季穆远看看两人，再看看顾浅汐和楚北宸，神色那叫一个复杂。 对于江凯和楚念之，顾浅汐已经见怪不怪了。 等她吃完饭，楚北宸才站起来看向季穆远： “走吧。” 说完又对着顾浅汐叮嘱好几句，才很不放心的离开。 季穆远对自家老板这种老妈子的行为已经相当无语了。 “他们呢？”等上车后，楚北宸才问道。 季穆远悄悄松口气，虽然这个问题太后知后觉了，但好在他总算想起还有那么几个人一直在等他。 “还在等。”季穆远相当淡定的说道。 楚北宸抬眸看他一眼： “让他们到公司来。” 季穆远继续淡定脸： “好。” 楚北宸到办公室不久，季穆远就来了。 与他一同来的，还有男男女女五人。 季穆远除外，其他五人都一脸倦色，而其中，陆韵的脸色最为难看，其他人只是疲惫，而她布满血丝的眼里还有着浓浓的不安。 办公室里很安静，季穆远面无表情的站到楚北宸身边，也没出声提醒。 直到楚北宸在最后一份文件上落笔，签字。 然后才抬起头，目光一一扫过五人，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你们有什么不满？” 没人说话，季穆远深深的看他们一眼，表情也有些复杂。 楚北宸靠在老板椅上，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是什么情绪： “怎么都不说话？哑巴了？” 第172章 难以服众 依旧没人吭声，楚北宸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有节奏的声音一下一下的仿佛敲在每个人心头。 点燃的烟只吸了一两口，只是被他夹在两指之间。 烟头上的烟灰越燃越长，因为一直没有抖动，竟然都没掉下去。 季穆远眼观鼻，鼻观心，但两眼其实一直都直勾勾的盯着那截烟灰，莫名有种捧着双手去给接住的冲动。 等反应过来，也不由被他这么狗腿的想法给恶寒到了。 但，实在是，这会子房间里的气氛真的太特么吓人了啊！ 如果可以，他倒更希望可以跪到楚北宸旁边去，举着双手给他接烟灰，也不想站在这个离他最近的地方。 ……腿真的好软！ 在此之前，他真的没想到一个人身上的压迫感会这么强，哪怕明知道不是针对他的，可也让他有种想要胸口碎大石的冲动。 他跟着楚北宸的时间也不短了，陪他熬过枪林弹雨，闯过四面埋伏，腹背受敌，经历过争权夺利，被自己人捅刀子。 他见过他发怒，赤手空拳将人活活打死，见过他失意，一个人躲角落里抱着酒瓶子醉生梦死，甚至还见过他，自己扯着破包包扎伤口，因为怕疼眼泪鼻涕流得稀里哗啦。 可是今天的样子，他没有见过，却也最让他心惊，甚至有些害怕。 底线……莫名的，季穆远想起这两个字。 顾浅汐是他的底线，她可能是他这辈子都不能被触碰的底线。 还有……季穆远忽然就懂了。 他们这次触碰到的不止是顾浅汐，这个被楚北宸捧在手心里的女人。 还有他们这些人长久以来，赖以生存的法则――命令，绝对的服从。 他们好像……都忘了。 “陆韵留下，其他人出去。”还是那么清冷的声线，却如同一道利刃，忽然划开凝固的空气。 所有人仿佛要停止跳动的心脏在那一瞬齐齐猛然一跳，压迫感消失，可他们却没觉得有丝毫心安。 每个人脸色都很难看，其中属陆韵和暮轻轻最为严重，惨白惨白的。 尤其是陆韵，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双膝一软就要跪下去，旁边的程翼及时伸手拉了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就一直没有停过。 好不容易等到楚北宸开口，已经想明白问题关键所在的季穆远迫切的看向几人。 他不知道楚北宸口中的其他人包不包括他，但这个时候，出去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可显然，其他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暮白眉头紧锁，听到楚北宸的话时下意识动了下脚，但……并没有出去： “宸……你……” “咳咳！”季穆远使劲咳嗽，拼命冲几人使眼色。 程翼有些纠结的看他一眼，刚准备出去，胳膊却被陆韵拉住，最终为难的看看几人，又收回脚。 季穆远真的要疯了，这些人脑子都被门夹了吗！ “都出去，如果能想明白错在哪里，就自己回去领罚。” 楚北宸第二次下令，声音依旧平平，甚至都没什么起伏。 但听在季穆远耳朵里，就跟把他的心放在火上烤似的，抓心挠肝的难受，偏偏又不能提醒。 这次最先有动作的是程翼，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拉着另一边的暮轻轻就想走。 动作太大，还在拉着他胳膊的陆韵被扯的一个趔趄。 季穆远悄悄松口气，总算还有个脑子没秀逗的。 刚想着他是不是也应该赶紧出去，免得遭鱼池之秧。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陆韵被程翼挣开，又拉住准备离开的暮轻轻，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似的，无声的往下掉。 从昨天等到现在，一夜未眠，煎熬的并不是身体，而是心。 没有什么比漫长又未知的等待更让人崩溃。 最好的心态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崩塌，就算问心无愧。 而且现在，所有人都可以离开，就自己被留下来，不管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陆韵都没那么勇气面对。 她不敢…… 暮轻轻心疼的握住陆韵微微颤抖的手，略带乞求的看向暮白： “哥……” 暮白拧眉看着自家妹子，又看向如同在风雨中飘摇的浮萍的陆韵，深吸一口气： “宸……处长，我有话要说。” 季穆远已经完全放弃挣扎了。 罢了罢了，看来今天注定要这样了，他一个人着急也没用。 这段时间，日子可能过的真的太舒坦了。 外界把他们传的神乎其神，那些身处高位的人，也要对他们礼让三分，倒真的让他们都忘了，以前他们这些人是如何在夹缝里求生，他们的今天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也忘了，他们的今天，是谁给的，是谁带他们拼出来的。 楚北宸掐灭手中的烟，抬眸看着暮白。 已经豁出去了，季穆远反倒没那么紧张了，目光凉凉的看着其他人。 对上楚北宸深邃的目光，暮白深吸一口气： “处长，你是我们的老大，我们尊你，敬你，跟随你，为你办事，哪怕是去死，我们也不会说半个不字。可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都在围绕着一个女人打转，置我们这些曾陪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于何地？这样的你，让我们都觉得陌生。这次的事情，陆韵并没有错，她只是和那个女人有些冲突，可你却将她革职调回，昨晚我亲眼目睹整个过程，陆韵她开枪是为了抓住凶手，可你却不分青红皂白，甚至连给我们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老大，只是因为那个女人，你这样……难以服众。” 陆韵早已哭成泪人，暮轻轻在旁边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办公室里又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楚北宸面无表情的看着暮白： “都出去吧。” “不……” “够了暮白！”季穆远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那些话，真的很难想象，是从一向稳重自持的暮白口中说出的。 季穆远真的很想掏掏自己的耳朵，是不是他听错了什么？ 难以服众？不分青红皂白？置他们于何地，这就是他们心里的想法？ 呵……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 第173章 本末倒置 果然，再稳重的人，都会有软肋。 而暮白，暮轻轻就是他的软肋。 只要涉及到暮轻轻，他就分不清是非黑白了吗？ 暮白忽然被季穆远吼了一嗓子，微张着嘴，剩下的话都卡在嗓子眼里。 几人当中，最清醒的莫过于程翼，可他刚才没走，现在只能低着头，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 季穆远一一扫过几人，眼里有愤怒，也有失望： “暮白，从你们进来到现在，老大一共说过几次出去，你还记得吗？” 暮白一愣，回想从进来到现在楚北宸说过的话，眼角肌肉微微抽动： “三次……” 季穆远冷笑： “那你们呢，好好看看你们现在在哪儿？你口口声声说老大让你们觉得陌生，扪心自问，是老大变了，还是……你们变了？” 季穆远的声音很平静，已经没有刚才的愤怒： “陆韵最开始接到的任务是什么？追查一起凶杀案，可她查来查去，凶手不断杀人，她什么都查不到就算了，自从她来到江城，都干了些什么？故意刁难下级，凭着有点身份，仗势欺人就是我们的作风对吗？你觉得她没有错，对吗？老大让她回处里，让你来接手这起案子，那我问你，她为什么还会在这里？你说老大因为一个女人让你们寒心，难以服众，那你们呢？老大所下的每条命令，可与嫂子有半分钱的关系？凶手犯的第一起案子难道是在江城吗？难道是老大把他拉到江城让他在这里杀人才牵扯到嫂子的吗？你们本末倒置，视命令为无物，还说老大不分青红皂白？” 季穆远越说越想笑，这就是他们曾经共患难的兄弟。 “是，我们曾经和老大风里来雨里去，我们是兄弟，别忘了，他是我们的处长，上级！”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如同平地惊雷，在每个人心头炸响。 程翼抬起头，把暮轻轻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撸下来，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就想离开。 “那他呢！”陆韵忽然指着程翼，声音尖锐刺耳： “他难道不是负责保护顾浅汐！还有那次，他无故受罚，难道不是因为顾浅汐！” 陆韵双眼通红，一手指着程翼，盯着楚北宸，眼珠子几乎要爆出眼眶，这样的她与平日里的样子大相径庭。 暮轻轻原本握着她的手，也下意识松开，后退了一步。 季穆远厌恶的看着她，刚想开口，有人却抢先一步： “保护顾浅汐是我接到的命令，而她却多次涉险，就是我保护不周，难道不应该受罚？老大是我的老大，也是我的上级，奉命跟着顾浅汐，于公于私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 停顿片刻，程翼少有的没有冷着脸，看了楚北宸一眼，眼眶似乎有些湿润： “那次老大已经跟我道过谦了，我保护不利受罚是理所应当，他跟我道歉，是兄弟情谊，够了吗？” 程翼的话，信息量太大，这些，是季穆远都不知道的。 暮轻轻更是惊讶的睁大眼睛，嘴巴张的大的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道歉？！ 在她的印象里，实在想象不出来，楚北宸跟人道歉是什么样子！ 别墅里 顾浅汐接连打了好几喷嚏，斗嘴斗的热火朝天的江凯和楚念之都吓到了。 陈嫂更是风一般的跑出厨房，着急的问她是不是感冒了，要不是顾浅汐再三表示没事，她真的就要去叫医生了。 顾浅汐揉着发酸的鼻子，也真的是无奈极了。 天知道她现在咳嗽打喷嚏到底有多难受，就跟要命似的。 但是该死的，到底是谁一直在念叨她，害的她喷嚏打个没完，就像有人拿根羽毛之类的在她鼻孔里打转似的。 而且你还不能想，越想越痒。 眼看顾浅汐又要张开嘴，江凯和楚念之表情都要凝固了，也跟着张嘴，五官都要挤在一起，就跟加油打气似的，也不知道是希望她打呢，还是希望她不打。 陈嫂真恨不得扑上去把她张开的嘴给扯下来，然后死死捂住了。 “阿嚏――” 不过她晚了一步，顾浅汐还是打出来了，而且还是特响的那种。 鼻子总算是舒服了，但等着她的却是―― “妈呀！疼死我了！” 顾浅汐一声惨叫，双手捂着脖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妈在这呢！伤到哪了？赶紧让妈看看！” 忽然被人拉住，顾浅汐看着就跟玩瞬移似的，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的赵雅兰，懵逼了。 楚念之讪讪的凑过来： “那个，嫂子啊，我今天给妈打电话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 顾浅汐：“……” 程翼说完就出去了，那晚开枪击杀尹平的男人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啪嗒――” 楚北宸又点燃了一支烟，打火机的声音忽然响起，明明很小，可陆韵却像是忽然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一屁股坐到地上。 暮轻轻试图拉她，都没拉起来。 而暮白，却像忽然傻了似的，愣愣的站在那里。 季穆远看着他手里的烟一点点燃尽，有些无语，点燃不抽，那不是浪费吗？关键他浪费的还是好烟。 楚北宸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忽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汐她不喜欢我抽烟。” 季穆远：……呵呵哒哦！别以为孤狼大军好欺负哦！ 陆韵原本呆呆的坐在地上，听到楚北宸的声音，蓦然抬起头，眼里满是受伤。 季穆远叹了口气，一左一右拽着暮家兄妹就出去了。 暮轻轻还有些不情愿走，想陪着陆韵，可她的力气怎么可能和季穆远相比，而且这次，自家哥哥也不知道怎么了，魂不守舍的，竟然都不帮她说话！ “我到底哪里不如她！”陆韵瘫坐在地上，形象全无，哭的撕心裂肺。 这样为他不顾形象，这样为他哭的肝肠寸断的她，至少把她自己感动到了。 “我为你做的难道还不够吗？宸……我可以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冷漠？” 第174章 凡事要有个度 “那一枪，你要打死谁？”陆韵好不容易等到楚北宸开口，可他的话，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的扎进她心里，那样冰冷不带感情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浇灭她满心满眼的期望。 陆韵从地上爬起来，眼里满是受伤： “我到底哪里不如她！论家世，论样貌，她凭什么跟我比！她哪里都不如我！我跟着你这么多年，为你付出的，难道还不够多吗？她为你做过什么？什么都没有！她凭什么值得你处处护着她！” 门外，几个人都站在门口，按理来说，总裁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应该是很好的。 但奈何，有人故意把门留了条缝儿，所以里面的动静，不想听到都难。 季穆远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暮白，在他准备抬脚的时候早一步挡在他面前。 暮白拧眉看着他，季穆远双手环胸： “老大的私事你也要参一脚？暮白，宠妹妹可以，但要是连基本的是非都没办法分辨了，你也就不用活了，凡事都要有个度。” 暮白抿抿唇，看一眼自家妹妹，还是把脚收回去了。 暮轻轻气结，狠狠的剜一眼季穆远，里面陆韵哭的那么可怜，她真的要心疼死了。 咬咬唇，拉着暮白的胳膊晃了晃： “哥，你看陆姐姐那么可怜，我们帮帮她好不好，不然处长真的会罚她的，再说……再说顾浅汐昨晚不也没什么事嘛。” 暮白看着暮轻轻眼中泛起泪花，又动摇了。 “暮白！”季穆远真要被气死了。 这人平时那么稳重，怎么一遇到暮轻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季穆远算是明白了，他只要涉及到暮轻轻，那脑子里绝对就是进咸鱼了，而暮轻轻，就是那条咸鱼。 因为门并没有关严实，他们在外边能听到里面的动静，里面肯定也能听到外边的声音，所以季穆远说话声音都是压低了的，暮白几乎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真敢昧着良心说那一枪她是真的要打凶手吗？暮白，如果你还要这么公私不分，就因为陆韵跟你妹妹关系好，就一味偏袒，那我想你也没在这里待下去必要了。” “季穆远！你……” “还有你！”季穆远冷哼一声，看都懒得看暮轻轻一眼： “我是会打女人的，要不是看在你哥面子上，我早把你一脚踹出去了，你要是再敢无理取闹，信不信我把你从五十二楼丢下去！” 季穆远说着还真看了眼不远处的窗户，好像只要暮轻轻再敢多说一个字，他就真能把她丢下去似的。 从小被自家哥哥放在手心里宠着长大，暮轻轻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指着他你了你半天，愣是气的没说出半个字，腮帮子一鼓就哭了。 这下可把暮白心疼坏了，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低声细语的安慰。 季穆远撇撇嘴，他就没见过这么爱哭的人。 以后要是谁想不开娶了她，那不就是娶了一个祖宗么，还是买一送一的那种。 你说话声音大点，人家怕是就会哭给你看。 关键是，老哥可能还会杀上门。 光是想想，季穆远就觉得浑身一阵恶寒，赶紧离兄妹两人远远的，惹不起他躲得起。 陆韵觉得，她是因为他，才会这么狼狈，因为他，她已经抛下自尊，放下骄傲，他就算再冷漠的一个人，也应该会心软，至少不会再对她视而不见，至少能给她一个答案，一个解释。 然而，什么都没有！ 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她。 这样的结果，几乎让她抓狂。 “我只问你，那一枪，你要打死谁？” 从始至终，楚北宸就连眼神都没有变过。 解释？他用得着向谁解释他的汐儿有多好吗？ 她给他的，她的好，他知道就好，他有必要解释给无关紧要的人听吗？ “我就是想打死她又怎么样！楚北宸，我那么喜欢你，喜欢到把自己变成你的样子，你怎么可以视而不见，怎么可以对那个女人那么好！” 陆韵是真的疯了，被他的冷漠给逼疯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楚北宸对顾浅汐的态度，让她抓狂，让她嫉妒，让她再也没有理智维持平日的高冷形象。 楚北宸眸光深邃，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情绪有任何波动。 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到门外，暮轻轻听在耳朵里，哭都忘记了： “怎么可能……陆姐姐她在说什么呀，她明明说她是为了抓凶手的。不对，她肯定的太气了，所以胡说的，陆姐姐才不是那样的人！” “自欺欺人。”季穆远嫌弃的冷哼一声，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愚蠢的人，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自己没脑子吗？ 长那么大一颗脑袋是拿来看的吗？ “你！你！”暮轻轻真的要被气死人，她说什么他都要跟她呛是吗！ “我什么我！”季穆远不甘示弱： “不信你问你哥，我就不信他看不出来。” 暮轻轻小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什么，下意识看向暮白，可怜兮兮的： “哥哥……” 暮白看她一眼，沉默了。 自家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太单纯了，她一直都把陆韵当成好姐姐，他怎么忍心告诉她那些龌龊的事。 看到暮白这样，暮轻轻哪里还会不明白，看看办公室，再看看自家哥哥，小嘴一瘪，又要哭了。 季穆远嘴角抽了又抽，刚想翻白眼，冷不防听到楚北宸在里面喊了声季穆远，猛地一激灵，整张脸都垮下来了。 虽然很不情愿进去，但哪里还敢耽搁，屁颠颠的进去了。 他这表情变化太快，暮轻轻看的一愣一愣的，哭也不哭了。 季穆远硬着头皮进去，心里七上八下的，楚北宸既然直接喊他，那就是知道他在门外，也肯定知道是他没有关好门，还是故意的，所以他那个心虚啊。 “带她出去，送回陆老爷子那里。”楚北宸已经埋头处理工作了。 季穆远一脸茫然的看看楚北宸，又看看呆呆愣愣的陆韵，完全搞不懂他是什么打算。 但不管是什么用意，他只要按照他的意思来办，那就准没有错了。 第175章 江凯受伤 楚北宸回到别墅的时候，顾浅汐正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发呆。 看到他忽然出现，也不由惊讶了，现在当老板的都可以迟到早退了吗？ 早上十点才出的门，现在才刚刚四点他又回来了，这班上的，真的不会有问题么？ 拿起旁边的毯子披在顾浅汐身上，楚北宸在她面前蹲下： “在想什么呢？” 顾浅汐低头看着他，在他脸上摸了摸，也不由感叹皮肤真好。 “妈过来了。”言外之意就是，她坐这里发呆，纯属就是躲清净来的。 楚北宸秒懂她的意思，不由失笑。 “带你出去？” “不要！”顾浅汐想也没想就拒绝，她也就是图一时清净。 其实有个人在你耳边唠叨，也是一种很不错的感觉。 “小宸你回来了，那你好好照顾小汐，别让她乱动，也别碰到水，我先回去了，老爷子最近身体大不如前，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知道小汐出了事，他也不放心，我回去看看。” 两人正说着话，赵雅兰刚好从里面出来，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顾浅汐目送她离开，上前一步挽住楚北宸的胳膊： “老公。” “嗯？”楚北宸收回视线，挑眉看着她。 顾浅汐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虽然不是第一次叫，但她还是觉得别扭的要死： “那个，要不我们回老宅住吧。” 楚北宸把她拉到怀里，低头看她： “为什么想回去？” “人多热闹啊。”顾浅汐笑嘻嘻的说道。 她没有错过赵雅兰说老爷子身体大不如前时，楚北宸眼中的情绪。 他这个人，平日里对谁都冷冷清清的，但顾浅汐知道，家人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 尤其是楚老爷子，人老了，总是希望儿孙承欢膝下。 而他们这些为人子女的，平日里到处奔波就算了，有空闲时间了还住在外边，只是偶尔回去那么一两回。 以前她或许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但顾云鹤忽然离世，想起以前，他总是唠唠叨叨说放下点工作，但她一直都没听。 结果呢，他走的措手不及，顾浅汐才意识到，这些年，她陪在老爸身边的时间真的很少。 楚老爷子年纪大了，谁能预料到他什么时候会忽然撒手人寰，她不想楚北宸到时候觉得愧疚，留下遗憾。 趁着空闲时间，多陪陪父母老人总归是好的。 说起来，他们也比那些常年在外打拼，一年到头只能回几次，甚至一两次家的人好的多，至少他们在同一个城市，想回去就回去。 顾浅汐靠在被楚北宸抱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心是安的。 楚北宸把她抱得紧紧的，她是什么心思，他怎么会不明白。 花园里，难得温情。 但很快，就被火急火燎跑出来的陈嫂给打破了。 因为江凯和楚念之打起来了。 而且江凯还受伤了。 顾浅汐听得眼皮子直跳： “伤哪里了，严重吗？” 陈嫂一想起她刚才看到的，就觉得心慌： “我也没看清楚，就只看到江少爷手上全是血，小姐也被吓到了。” 顾浅汐急急忙忙的往别墅里走，那个心情真的复杂的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 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上辈子有仇吗？ 在她的印象里，他们就好像没有不掐的时候。 顾浅汐和楚北宸走到楼梯口，江凯也刚好下来。 “严不严重？”顾浅汐急忙问道。 她拉着江凯来家里，就是不想他再因为她惹事，也会给他自己惹麻烦，结果现在倒好，又给整残了。 “嫂子…对不起…” 楚念之跟在江凯身后，脸色煞白煞白的，显然被吓得不轻。 而江凯，额头上全是汗，右手按着左手，下楼之前显然处理过，手上缠着纱布，但血还是在一直往下滴。 顾浅汐用膝盖也能想的出来一定伤的很严重。 “先去医院。”楚北宸当机立断的说道。 顾浅汐其实已经有些慌了，下意识就想跟着走，但被楚北宸拦住了： “我送他去，你好好待在家里。” 顾浅汐原本想再争取一下，她怎么可能待的住，但想到自己也是个病号，还是不要再添麻烦了，不然楚北宸还得分心照顾他。 楚念之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顾浅汐有心安慰她几句： “念之……” “嫂子……”谁知她一出声，她就哭了：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和他闹的，我没想到会这样，都是因为我。” 顾浅汐很少见她哭，或者说她根本就没见过，一时倒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楚念之两把擦掉眼泪往外跑： “我也要去看看！” 顾浅汐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头都大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陈嫂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让她别太着急。 顾浅汐也知道她现在急也没用，只能等。 一个小时候后，楚北宸打来电话，让她别太担心，伤的不是很严重，医生给缝了针，江凯已经被安排住院了，他很快就回来。 顾浅汐长长的松了口气，到底是怎么伤的，她也不清楚，但好在手没有废掉，那一切都好说。 就如楚北宸说的那样，很快他就回来了。 看到楚北宸，顾浅汐莫名觉得心安，才想起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伤的。 谁知楚北宸竟然也不知道。 顾浅汐一脸不可置信，他送江凯去检查包扎，竟然都没问清楚，尤其楚念之也一起跟着去了。 跟两个当事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竟然都不知道！ 面对顾浅汐的置疑，楚北宸无辜的很： “他们都不说。” 顾浅汐眨眼，再眨眼：“这两人有问题啊！” 楚北宸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子：“你是担心呢，还是八卦呢？” 顾浅汐拍开他的手，越发觉得江凯和楚念之之间有猫腻，她的第六感一向都是很准的。 “对了，念之呢？”顾浅汐后知后觉的问道。 楚北宸边往楼上走边道： “在医院照顾江凯。” “老公……” 楚北宸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收起你那八卦的小心思，赶紧吃饭，然后睡觉。” 第176章 你好像很闲？ 顾浅汐听他说睡觉，眉心就是一突，警惕的看着楚北宸： “这么早，睡什么觉？” 楚北宸已经走到二楼楼梯口了，又折回来： “我让你现在就睡了么？” 顾浅汐：“……” 楚北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莫不是，夫人你有什么想法？” “没没，您还是赶紧去换衣服吧，我先吃饭了。”顾浅汐连忙摆手，落荒而逃。 楚北宸看着她风一般冲进餐厅，嘴角挂着柔柔的笑，转身上楼。 顾浅汐冲进厨房，可把陈嫂吓坏了，拍着胸口让她慢着点，身上还伤着呢。 顾浅汐吐吐舌头，抱着她的病号餐埋头苦吃。 很快，楚北宸就换了一身家居服下来了，顾浅汐偷偷的瞄他一眼，继续吃。 相比两人之间的融洽，医院江凯病房里，气氛可就没那么好了。 楚念之端着餐盒，夹起一些青菜，递到江凯嘴边，那动作神情，要多诚恳有多诚恳，要多虔诚有多虔诚。 然而，江凯还不领情。 很嫌弃的看一眼那筷子菜，再看看根本没什么油水的饭盒，脸都绿了，跟那些绿油油的青菜一样一样的。 楚念之深吸一口气，放下青菜，再夹起米饭： “你到底要怎么样嘛，好歹吃一口啊。” 江凯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把脸扭到一边： “我又不是兔子，吃什么吃，要吃你自己吃。” 楚念之那个暴脾气啊，从小到大只有别人伺候她的份儿，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的伺候别人，结果人家还不领情。 这要她怎么忍！ 重重的把饭盒拍在床头柜上： “我告诉你别得寸进尺啊，我要不是看在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本小姐才不会管你呢，没听见医生说要吃清淡点嘛！有青菜吃就不错了，还把你说成兔子，人家兔子比你可爱多了！” 楚念之那个气啊，一口气说完那么多话，胸膛上下起伏，端起旁边的一杯水灌下去才觉得好受一点。 回头就看到江凯直直的盯着自己，自己的……胸口！ 楚念之蹭的一下蹦起来，瞪大眼睛，手指着江凯： “你你你，你看什么呢！” 江凯尴尬的收回视线，轻咳一声，低声嘟囔： “摸都摸过了，看下又不会少块肉，还是那么小，这么长时间都没见长。” “你说什么呢！你个狗东西，给我再说一遍！”楚念之真的要被气死了，拿起柜子上的饭盒就往江凯头上砸。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他竟然还敢跟他提那件事，她都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不计较了，他竟然还敢提！ 而且，她胸小怎么了，省他家布料了吗！他操的哪门子心。 眼看那一盒饭要当头砸下来，刚进门的小护士都被眼前景象惊呆了，嘴巴张的大大的。 但是，马上就要遭殃的江凯却只是施施然的举起被包成粽子似的左手，晃啊晃。 已经到半空的饭盒就那么硬生生的停下了。 楚念之深呼吸，再呼吸，在原地不停跺脚转圈，然后扯着嘴角，露出谄媚的笑： “那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江凯一脸得意，目光又状似不经意的扫过那对突起的小山峰，然后叽里呱啦说出一大堆菜名。 楚念之脸上挂着假的不能再假的笑，一一点头应下，好像刚才那个要发飙的人不是她似的。 小护士下巴都快要掉地上了，她本来进来是要提醒他们这里是医院，需要保持安静。 但是现在，她还要说吗？ “麻烦你看好他，我很快就回来。”楚念之咬着后槽牙，皮笑肉不笑的对小护士说道。 小护士没由来的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忙点头。 楚念之使劲跺了一下脚，僵硬着手脚出去了。 江凯看着她，明明气的手和脚摆动都出现同一频率了，还不得不忍着，心情莫名大好，嘴角扬起的弧度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 另一边，吃饱喝足的顾浅汐揉着肚子，忽然想起还在医院的江凯和楚念之。 “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打起来？” 楚北宸放下报纸，抬头看她： “你过来。” 那认真的表情，就像要跟她商量国家大事似的，顾浅汐拧眉看着她，再三犹豫还是走过去，坐他一米远的地方。 “再过来一点。”楚北宸道。 顾浅汐坐着不动，经历过昨晚的事后，楚北宸在她心里的高大形象早就崩塌的一干二净了。 总之，顾浅汐已经把他划到需要重点防备的那一类人中去了。 “坐过来，我有事要跟你说。”楚北宸一脸认真。 “真有事要说？”顾浅汐问。 楚北宸煞有其事的点头。 顾浅汐想了想，挪到他旁边。 但她刚坐下，就被楚北宸拦腰抱住。 顾浅汐吓一跳，但被他的抱得死死的，想起也起不来。 “别乱动。” 顾浅汐瞪着他，她还真就信了他的邪。 “你好像很闲啊？”楚北宸捏捏她的耳垂，又理理她脸上的碎发，总之手就是闲不下来。 “不，你看错了，我很忙，一点都不闲。”顾浅汐使劲往后躲，尽量离他远远的。 她越往后躲，楚北宸越是紧追不舍，身体紧贴着她的。 顾浅汐莫名感觉浑身发热，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放开我，这样抱着我好热，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我撑死了，你这样抱着我，我更撑了。” 楚北宸嘴角勾起能迷死人的笑，大手放在她肚子上轻轻揉着： “我帮你消化。” 顾浅汐：“……” “我脖子上还有伤呢。”顾浅汐半天才扯出这么个蹩脚的理由。 “我防着呢，昨晚不也没事…乖…” 楚北宸声音已经变了，呼吸有些急促，那只手早就不知道揉到哪里去了。 顾浅汐顾了上边防不住下边，小嘴被狠狠擒住，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唇齿之间。 一室春光…… 不过她身上有伤是真的，楚北宸也没真的泯灭人性，只是一次见她已经累的直不起腰，咬牙停下。 顾浅汐把头埋在枕头里，哼哼唧唧的，声音哑哑的，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第177章 没人能给你委屈受 “少爷，少夫人，你们回来了。”陈嫂看到两人，忙迎上来。 顾浅汐挑眉，“怎么了？” 看陈嫂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事一样。 “少夫人，有人找你。”陈嫂看了眼客厅方向说道。 有人找她？ 顾浅汐顶着满头雾水进去，就看到坐在客厅的林嘉奕。 “头儿？” 林嘉奕站起来，对着楚北宸微微点头，然后才看向顾浅汐： “浅汐，我来找你，是因为……” “好了头儿，你别说了。”顾浅汐打断他的话，林嘉奕张了张嘴： “浅汐……” “我能理解的。”顾浅汐接过陈嫂端过来的茶放到林嘉奕面前： “局里还有那么多人，你要顾全的东西太多，我都懂的。” 或许失望会有，难过也会有，但有时候总会有太多无可奈何，她是，林嘉奕也是。 但她和江凯可以不顾后果，因为他们身后有楚家，顾家和江家，可林嘉奕不行，他要顾及的太多太多了。 林嘉奕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着： “浅汐，对不起。” 顾浅汐脸上露出浅笑，把那杯茶又往林嘉奕面前推了推： “没关系。” 林嘉奕确实欠她一句对不起，因为他的沉默，因为他的无可奈何，但她愿意给他一句没关系，因为懂他，因为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林嘉奕低头看着面前的茶： “不会再有下次。” 顾浅汐轻轻的笑了声，“头儿你还希望我再被劫持一次？”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嘉奕脸上绷得紧紧的，局促极了。 顾浅汐看着他这个样子，就特别想笑，尤其楚北宸从楼上下来，坐到顾浅汐身边，林嘉奕就更加坐不住了。 急急的站起来： “江城郊外的村子里最近接连死人，且死因不明，张局长让我去看看，我先走了。” 顾浅汐站起来送他，心里也是诧异的很，有案子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这可真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你可以打回去的，什么都不用忍，一切都有我。”楚北宸不知何时出现在顾浅汐身后。 顾浅汐回头诧异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呢？” 楚北宸拉起她的小手，紧紧攥在手中： “这世上，没有人能给你委屈受，包括我。” 顾浅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看穿似的：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北宸抬手刮刮她的鼻尖，无奈极了： “你关注的重点不应该在这里。” 他好不容易才说出那么几句情话，她做什么一直纠结这个，他想知道点什么，难道很难吗？ 但是顾浅汐却像是跟这个杠上了，势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不对，很多，那天她在专案室里和陆韵大吵，外面当时就围了很多人，虽然他们吵得没头没尾，但也不妨碍有人能猜出来，所以楚北宸知道……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本来就不是什么机密的事。 “那我要是把天捅个窟窿，你也能给我补上？”顾浅汐后知后觉的问道。 楚北宸挑眉看着她：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把天捅个隆隆了，如果有，你且试试看。” 顾浅汐不禁被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心里暖暖的： “那下次，我就不忍了，你等着给我收拾烂摊子。” “好。”楚北宸郑重其事的点头。 顾浅汐捂着嘴娇笑两声，刚想说什么，季穆远来了。 怀里抱着厚厚的文件，压的他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顾浅汐无奈极了，他永远都这么忙。 小时候，她想着能帮到他，所以才选择了法医，可是现在，她好像还是帮不上他，别说查清楚当年的案子，就连眼前的事情，她都搞不定。 他每天都有好多好多事要忙，陪她一天，就需要把工作都带回家里，而她的专业是法医，还三天两头就把自己弄的惨兮兮的，什么都做不了不说，还需要他费心费时间照顾她。 楚北宸凉凉的看着季穆远，迟不来早不来，他可真会挑时候。 季穆远莫名就被恨上了，接收到楚北宸的眼刀子，简直要给委屈死。 他容易嘛他，刚回来都还没来得及睡觉就来找他了，结果不受待见就算了，还要挨眼刀子，他招谁惹谁了。 “你先忙吧，我去休息了。”顾浅汐识趣的从楚北宸怀里退出来。 楚北宸点点头，摸摸她的发顶： “好好睡一觉。” 顾浅汐脸上蓦地一热，莫名觉得他这话好像还有别的意思。 匆匆看了季穆远一眼，上楼了。 季穆远古怪的看看顾浅汐，又看看楚北宸，表情越来越猥琐，越来越不正经。 楚北宸瞪他一眼： “跟我来书房。” 季穆远忙不迭的点头，那一脸的猥琐却是怎么收都收不住。 到书房里，季穆远把文件都放在书桌上，嘴里还嘀嘀咕咕个不停。 这人是不是在家陪老婆陪上瘾了，三天两头不上班，干脆以后把公司搬家里来得了。 “陆韵送回去了？”楚北宸忽然问道。 “嗯，我亲自带回去交给陆老爷子的。”季穆远点头说道。 半天等不到下文，季穆远又忍不住问道： “就这样算了？” 就陆韵做的那些事，抛开那一枪不说，其他的按照规矩来就够她吃一壶的了。 尤其还涉及到了顾浅汐。 楚北宸手上动作一顿：“过两天我会回去。” 季穆远了然的点头，就说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 “那边最近有什么动作吗？”楚北宸忽然又问。 季穆远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边是哪边，想了想才开口： “最近都没什么动静，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我感觉我们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楚北宸抬头深深的看他一眼，季穆远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 “我有说错什么吗？” 楚北宸不说话，他瞬间就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了。 直到临走时，楚北宸才说了句让他早做准备，季穆远顿时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178章 只能委屈你 果然这种闷骚货什么的最讨厌了。 顾浅汐回到卧室，本来就很累，但躺到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睡着，但很快就被噩梦给吓醒了。 她梦到了满身是血的王阿姨，在跟她求救，可不论她怎么喊怎么叫，就是抓不住她。 梦里，她一直在问王阿姨，她在哪里，可她只是对着她哭。 顾浅汐被吓醒了，就连身上盖的被子都被汗湿了。 呆呆的在靠着床头坐了半响，顾浅汐才找到手机，准备给萧泽打个电话，问问王阿姨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但电话却先一步响了，是张局长。 顾浅汐稍做犹豫后还是接通了。 张局长问她方不方便来趟距离，尹平醒了，想见她。 而张局长找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尹平精神状态很不好，而且还很不配合警方审讯，不论他们说什么都没用，从他醒来到现在，只说过一句话，他想见那晚的法医。 顾浅汐使劲拍拍脑门，她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要不是知道她才二十几岁，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上老年痴呆症了。 难道是上次真的撞坏脑子了？ 一边吐槽自己，边去冲澡换衣服，顾浅汐下楼的时候，陈嫂诧异极了： “少夫人你要出去？” 顾浅汐点点头，看向楼上书房： “我就不打搅他了，等会儿他要是问起来，陈嫂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我回趟局里。” “不是，夫人，你不能出去啊，身上还有伤呢。”陈嫂急急的拦住她。 顾浅汐摸摸脖子： “我这伤不碍事的，就只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陈嫂还是不放心，拦着她不让出去，顾浅汐真恨不得告诉她，她晚晚被楚北宸变着花样折腾都没事，更何况只是出去一趟，而且那啥的时候，还会碰到脖子，走路又不会。 但是，她还真没那个脸说那些话。 陈嫂见她执意要出去，犹豫半响才道： “要不，让司机送你吧？” 顾浅汐松口气，点点头。 别墅里是有安排司机的，但平日里她和楚北宸都是自己开车，司机总是用不到。 陈嫂很快就安排好了车，顾浅汐临走时还不忘交代她，别打扰楚北宸，免得他又因为她浪费时间。 顾浅汐走后，陈嫂看看门口，又看看楼上，一脸纠结，她到底要不要告诉少爷，少夫人出去了啊。 车子直接开进公安大院，顾浅汐下车直接去了办公大楼。 一路上有人看到她想要上来打招呼，但见她脸色阴沉沉的，还是悄悄避开了。 顾浅汐去了局长办公室，张局长看到她，眸光闪了闪： “坐吧，这两天休息的好吗？” 顾浅汐点点头： “还行，尹平呢？” “还在医院，我让人带你过去。”张局长还想说什么，但每次要开口就被她冷淡的态度噎得哑口无言。 “浅汐，你知道的，我没办法，他们那些人，我们一个也得罪不起，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顾浅汐已经走到门口了，回头看着他： “张叔叔，你知道吗？我差点就死了，那一枪，是她给我的。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我没办法跟她算账，那是我没本事，但是……您毫不犹豫的让我退步，我也不会忘。” 她可以原谅林嘉奕，但不代表她可以完全不计较。 陆韵……但愿她不会栽到她手上，只有机会，那一枪，她一定会还回去。 顾浅汐走后，张局长脸色变了又变，泄气的坐回椅子上。 顾浅汐才不会管他是什么心情，有人带路，很快就找到了尹平的单独病房。 里面守着两名警察，点头打过招呼后，顾浅汐就想过去坐下，但被人拉下了。 “顾法医，你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顾浅汐看一眼拦着她的警员，再看看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看着窗外的尹平，还是走过去拉着椅子在病床前坐下。 她敢百分百保证，现在的尹平绝对不会对她做什么。 “我来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视线被挡住，尹平才像注意到顾浅汐。 但他只是盯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顾浅汐也毫不躲闪的迎上他的目光。 “坐的这么近，你不怕我杀了你。”尹平讥讽的看向守在旁边的警察，不屑的说道。 “杀了我？”顾浅汐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眼里也有淡淡的不屑： “就你这样，怎么杀我？” 那一枪打在胸口，要不是他命大，早就归西了，现在刚醒过来就想杀她，怕是没爬起来自己就先断气了。 那晚生命受到威胁的人是她，他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可他也并没有因为她害怕就放过她。 现在这里是她的主场，她怕给谁看啊！ 她那样的眼神，是个人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尹平这样，阴晴不定，精神明显不正常的。 其他人都警惕的注意着尹平，只要他稍有异动，就立马上去制止他。 虽然现在的尹平，对人似乎毫无威胁，但想起那些残忍血腥的案发现场以及死者，就没人会把他当普通人看待。 当然，顾浅汐除外。 而尹平，并没有预料中的暴怒，反而笑了起来。 他的反应，在顾浅汐看来，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你男人回来了？”尹平又问。 顾浅汐点点头，压下要翻白眼的冲动，他倒是对楚北宸念念不忘了，也亏得她当时能想到楚北宸。 顾浅汐暗暗得意，不得不佩服自己，她其实还是很机智的。 “你叫什么？”那晚，顾浅汐觉得她是话唠，但现在，他们的设定好像被调换了。 “顾浅汐。”顾浅汐随口应了声： “你要喝水吗？” 尹平嗯了一声，顾浅汐看向离她最近的警员，示意他倒水。 其他三人也是一脸的懵逼，这人也真是够奇怪的，醒来打死不开口，但是现在他倒是问个不停。 难道他喜欢他们顾法医？ 三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相同的情绪。 顾浅汐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等尹平喝完水又重新坐回去。 “我也来这么久了，你是要跟我唠家常？” 第179章 活着很累 尹平又笑了笑，顾浅汐发现，他今天好像特别喜欢笑，而且笑起来也没有那种阴冷冷的感觉。 那张瘦的皮包骨的脸上，虽然笑起来不是太好看，但至少不会让人觉得害怕，还有点点亲切的感觉。 顾浅汐刚开始还以为是她的错觉，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他所犯下的每一件案子，都残忍的令人发指，她竟然会觉得他亲切。 然而，等看到其他三人脸上不自觉松懈下来的表情时，她就肯定，那不是错觉了。 “太长时间没说过话了，就想唠唠家常。顾法医总不会连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一点愿望都不满足吧。”尹平语气里有淡淡的嘲讽，但却不是针对顾浅汐，而是他自己。 顾浅汐调整了坐姿，显然是做好听故事的准备了： “那天我们没时间，场合也不对，现在能不能说说你的故事，我很乐意当一个倾听者。” “呵呵……”这次尹平直接笑出声，他那沙哑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别样的性感： “那是对你而言场合不对，现在是对我来说，时间场合都不对。” 顾浅汐扫了眼站的笔直，目不斜视的三名警员： “那是你的事，反正我也不会让他们出去，万一你想鱼死网破，拉着我当个垫背的，我找谁哭去。” 尹平像是被气到了，瞪着她半响：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也不知道你男人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说起楚北宸，顾浅汐好看的眉头微挑，可是得意的很： “我感觉他可是享受的很。” 尹平又一次笑出声，笑得伤口疼才停下来： “你这女人还真是不要脸。” 听到他的话，顾浅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两人就像多年的老朋友，没有凶案，没有死者，没有劫持。 看的其他三人脸上都要冒黑线了，他们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顾法医，她是来审犯人的，不是跟人家开玩笑，互怼聊家常的。 还有尹平，当凶手就应该有凶手的样子，他这样像什么话，好歹他们这些警察还在这里呢，是不是太不把他们放眼里了。 但身为当事人的两人，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些。 “我啊，生在一个很平凡的家庭里，爸妈打工挣钱把我养大，供我上学，直到遇到了她，她成绩很好，很出色。可她和我一样，家庭条件都不好，她甚至比我还差一些。那时候我就在想，反正我学习也不好，倒不如好好挣钱，让她上学。 爸妈对我很失望，他们养大我，让我读书很不容易，可我为一个女人放弃学业，他们怎么会不生气。但我感觉我不后悔，只要她能上学，能和其他人一样风风光光，光鲜亮丽的去读大学，我就很开心。 我每天都打几份工，什么都干。眼看她大学快要毕业了，我已经在计划怎么和她求婚，那晚，我戒指都买好了，可她却告诉我，她要分手，她找到了更合适的人。 那个揽着她的男人……名牌豪车，趾高气扬，她放任他，把我的自尊真心一同踩进泥里，我多年的付出，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尹平声音低低的，像是真的在讲一个故事，与他毫无关系的故事。与那眼只要顾浅汐说错一句话就狂躁暴怒的人大相径庭。 可顾浅汐却听得喉咙发干，自己起来倒了杯水喝下去，才道： “那你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伤的？” 尹平抬起挂着吊针的手摸了摸脖子，苦笑一声： “你知道明明放不下，明明不甘心，但又不得不祝福，是什么感觉吗？心很疼，可又说不出来那是怎样的痛，疼得不能呼吸。可我还是熬过来了，因为我知道，她的选择或许并没有错，那个男人，确实能给她我给不了的，所以我放手了。” 听他一字一句诉说，顾浅汐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又能说，可恨之人，就没有可怜的过去呢。 他虽然没说，但是顾浅汐也可以想到，接下来的故事，就全是悲剧了。 而尹平也像是陷入了某个回忆里，目光涣散，原本还很警惕的三名警察脸上也都有了动容之色。 “我以为，我和她此生再无交集，我辞了其他工作，只开出租。可是在几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我没想到，深夜的乘客，会是她……我做梦都不会想到，她会离我而去，但确实发生了，但我更想不到，她会打扮的那么……艳俗，浓妆艳抹，她告诉我，她去了夜总会，当了小姐，因为争得钱多，她一个晚上，就可以抵掉我一个月的工资，甚至更多。 我可以忍受她离开我，选择别人，但我不能忍她这么作践自己。她说那个男人跟她也只是玩玩，早就不联系了。我让她回来，回到我身边，以前的那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可以养她。可她不肯，她说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我很生气，把她送回她新住的地方后，我去喝了很多酒，我不知道自己是清醒还是糊涂，就去找她了，我亲手杀了她，不知道多少刀，她的血，染红床单，流到地面，都是红色……起火了，我其实早就发现了，但是真的很累啊，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可是，等我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我竟然还活着……” “所以你……”顾浅汐深吸一口气，但还是没办法平复下那颗躁动的心脏。 “从醒来后，我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我忽然发现，我竟然喜欢上了杀人，看着那些人死在我面前，她们的血从温热到冰冷，我才会觉得自己，还活着。” 已经有人在做笔录了，顾浅汐只是静静的听着，听他把话说完： “那晚，你其实已经不想跑了吧？” 闻言，尹平慢慢转过头，看着顾浅汐： “如果你不是警察，我也不是你们要抓的凶手，真的很想和你做个朋友。有时候活着，真的很累的，东躲西藏，更累。” 第180章 接你回家 顾浅汐轻轻笑了笑，不知道要怎么接他这句话，因为没有如果。 人总爱说如果，但事实是，真的没有如果。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还不走？”见顾浅汐还是坐在那里，尹平挑眉问道。 顾浅汐点点头，她确实应该走了： “你们看着他，我回去了。” 有两名警员点头，而带顾浅汐过来的，自然而然站到她身后。 两人刚出病房走了没几步，远远就有警察过来，顾浅汐认出来是付川。 两人疑惑的对视一眼，停下来等他走近。 付川走的气喘吁吁的，很急的样子。 “你怎么来这里了？”顾浅汐疑惑的问道。 他平时不是一直跟在林嘉奕身边的吗？现在林嘉奕应该是去郊外的村子里了，他怎么还在这里。 付川好半天才把气喘匀了： “头儿知道你来审这件案子了，就让我送一些资料给你，说不定会有用。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当然有了。”顾浅汐还没说话，旁边送她来的警员就先晃了晃手中的笔录和录音笔，欣喜的说道。 那眼里啊，对顾浅汐满满的全是佩服。 “我看看。”顾浅汐还是接过资料，看了起来。 然后，就见她的表情，一点点，一点点，呆滞了。 半响，才僵硬的看向病房的方向。 付川一脸疑惑，资料虽然是他送过来的，但林嘉奕交代他快一点送过去，说是对顾浅汐的审讯有帮助，所以他都没来得及看看里面是什么内容。 顾浅汐现在会露出这副表情，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顾法医？”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付川出声提醒： “顾法医，我们现在回局里还是？” 顾浅汐回过神，看看两人，又看看手里的文件，转身往回走。 看的两人一愣一愣的，对她手里的东西充满了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才会让他们一向淡定如斯的顾法医失态。 没错，顾浅汐确实是失态了。 刚出去又回来，看守的两人惊讶的看着她： “顾法医，你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顾浅汐不发一语，走到病床前。 尹平转头看着他，那双饱经沧桑的眸子里也有些不解，不过不是对她去而复返，而是她眼中的情绪。 沉默许久后，顾浅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或许…我们都错了…” “什么？”尹平皱眉，胸口忽然很闷，闷的发慌，伤口也在隐隐作痛。 顾浅汐手攥得紧紧的，她在纠结，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真相，一个可能残忍到无法面对的真相。 “你女朋友…她能并没有背叛你们的感情…你没有死在火海里，也可能是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把你浓出去的，你信吗？”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尹平更是呆呆的盯着她。 付川不知道尹平前边说的话，但其他人都知道啊，所以顾浅汐的话，就跟平地闷雷似的，带给他们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你说什么？”过了好久，尹平的才开口，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比以前还要沙哑。 顾浅汐抿抿唇，打开文件放到他身上： “她父亲病了，糖尿病……而且，她也有，遗传的，检查出来不久。所以她需要钱，她也不想连累你…从你归案，我们的人就已经在查了…她的父亲，也在她死后不久，病死了。” “不！”尹平翻身坐起来，双眼通红，眼球几乎要爆出眼眶： “你在骗我，这不是真的，不是！不会的，不可能会是这样……” 顾浅汐后退一步： “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宁可希望她是个坏女人……我会去查。” “等等！你等等……”尹平半趴在病床上，心脏监护仪不断发出警报，已经有人出去叫医生了，可他却固执的盯着顾浅汐。 顾浅汐知道，这个或许就是最终的真相，但不是谁都能接受得了。 尤其尹平，他的精神状态明显有问题。 “你…你过来…我有话想跟你说…就一句…” 顾浅汐眯眸看着他，想要从他眼里看透点什么。 “不行，顾法医你不能过去！”付川见顾浅汐有过去的意思，忙拉住她。 这个人现在太危险了，万一出点事，他要怎么和林嘉奕交代。 可顾浅汐却像是听不到他的话似的，固执的朝尹平走去，在他面前蹲下。 几人都急了，可都不敢轻举妄动，万一刺激到他，真的出了事怎么办，已经有人掏出了枪。 尹平慢慢伸出手，放在顾浅汐肩头，慢慢的靠近她。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只要他稍有异动，就会立马开枪。 尹平像是用尽浑身力气，才凑到顾浅汐耳朵，好像对她说了什么。 顾浅汐双眼蓦然睁大，呆呆的看着他。 而尹平在说完话后，就倒在了床上，眼神渐渐涣散，失去焦距，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绝望的气息。 医生冲上前抢救，顾浅汐退到后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着医生护士忙碌的身影，还有用吗？ 一个不想活下去的人，抢救真的有用吗？ 几分钟后，医生宣布死亡，顾浅汐也像是被人抽干力气，浑身酸软。 “顾法医，是不是可以结案了？”付川也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所有事情，神色复杂的问道。 顾浅汐点点头。 是啊，可以结案了，能死的，都死了，不能死的，也死了，该死的，都死了，不该死的，也死了。 不结案，还做什么。 “顾法医，他刚才……”付川皱着眉，从尹平临死前，对顾浅汐说了什么，她整个人都好像不正常了。 “没什么。”顾浅汐站起身： “一些私事，跟案子没关系，你们准备结案吧。” “哦，好的。”付川挠挠后脑勺，没再多问。 “小汐。”楚北宸远远就看到顾浅汐傻愣愣的靠在墙上，脚下的步子不禁加快。 忽然看到楚北宸，顾浅汐惊喜过后，就有些心虚了，很识趣了叫了声老公。 “我来接你回家。”楚北宸在她头上敲了个爆栗： “回去再跟你算账。” 第181章 没有报警 顾浅汐吐吐舌头，她这不是也没事么，算什么账，有什么好算的。 付川瞅瞅这儿，看看那儿，就是忍着不去看顾浅汐和楚北宸，总感觉这两人站一起就是在虐狗。 啊呸！他才不是狗。 “走吧。”楚北宸自然而然拉住顾浅汐的手，顾浅汐本来也是要回去的，便任由他牵着。 只是还没走几步，付川就在身后急急的喊顾法医。 顾浅汐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 “那个，局长说……”付川手里还拿着手机，刚挂断电话的样子，楚北宸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也给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有起命案，局长问你能不能去一趟，程翼和白潞去郊外的村子里了，高洋已经过去了，怕他一个人搞不定。” “行，我去。地址在哪儿，你是和我一起过去。”对于工作上的事儿，顾浅汐已经有些条件反射了。 一听有命案，下意识就想走。 忘了身边还站在一个人，不，是一尊神，而且手还被人家抓着呢。 顾浅汐往前走了几步才感觉到身后还有一股大力拉扯着她，讪讪的回头： “我先去忙工作了，你……” 楚北宸眸光沉沉的盯着她，薄唇轻启告诉她一个事实： “你还在休息。” 顾浅汐眨眨眼，看向付川： “对啊，我好像在休息。” “那个，顾法医……”付川也是一脸尴尬，他是跟在林嘉奕身边的，顾浅汐的事情也是比较了解的。 那天张局长让顾法医去休息，其实是什么意思大家懂。 现在陆韵他们离开了，案子也结了，需要用人就想起人家来了，这种做法也未免太不要脸了一些。 顾浅汐的手还被楚北宸攥着，她也没有要再抽回来的意思。 张局长要找她，却没打她的电话，他这是要给自己和她一个台阶，就这么让她回来上班，然后当所有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但他自己还拉不下脸来。 可是，她一定就要按照他的意思走吗？他给台阶，她就必须得下吗？ 案子固然重要，可她的难道就一点脾气都没有，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放在包里的电话忽然响了，高洋火急火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那边很嘈杂，顾浅汐费了老半天劲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一句话就是，有些棘手，他一个人搞不定，需要帮忙。 顾浅汐面无表情挂断电话，付川已经有些不好意思再去看她了，接触到她的目光，就好像做错事的人是他一样。 沉默几秒钟，顾浅汐抬头看向楚北宸： “没工作了你养我吗？” 闻言楚北宸嘴角微扬： “你觉得呢？” 顾浅汐脸上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踮起脚尖在楚北宸嘴角亲了一口： “我还是喜欢把天捅了窟窿让你给我补，躲你身后我哪里有机会捅天。” 楚北宸实力演绎秒变脸，目光凉凉的看着她： “你还是要去。” 顾浅汐一点点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坚定的点头。 她一定要去，无关脾气，无关尊严，只因为她是法医，她有她的使命。 而且，想起尹平临死前说的话，顾浅汐眼中的笑容慢慢暗淡下去。 她不能躲在他身后，尹平说的那件事，她虽然没办法将之与多年前的那场惨剧联系在一起，但是，直觉告诉她，不可能那么简单。 所以，她不能退缩。 如果真的是冲着她来的，她躲到楚北宸身后，难道要让他一个人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吗？ 不，她做不到。 所以，她不能依附他。 “今晚别回家，也别指望我再来接你。”楚北宸咬牙切齿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大步流星的走了。 顾浅汐看着他的背影，勾唇笑了。 不论前路如何，她都想要站在他身边，而不是身后。 “走吧，我们去现场。” 顾浅汐抬头看了眼天空，径直往车边走去。 付川悄悄松了口气，快步跟上。 到达一所老旧的小区，车子停在楼下警戒线外。 付川下车拿出警官证，护着顾浅汐进去。 没有电梯，步行到三楼，一进去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顾浅汐眉头紧皱，案发现场怎么是这样，怪不得电话里那么吵。 顾浅汐刚走到一家门口，就被撞了个趔趄，差点就摔地上了。 等她看清楚撞她的人，眼珠子更是差点就掉地上了。 “高洋？！”顾浅汐怎么也没想到从里面被推出来的人会是高洋。 他可是法医，而且还有这么多警察在场，谁还能把他从里面推出来？ 高洋被付川及时拉住，才没扑到地上。 等他站稳顾浅汐才看清楚，这人竟然鼻青脸肿的，身上的白大褂也皱皱巴巴的。 “你……在打架？”顾浅汐简直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高洋深呼吸，再呼吸： “老大！救命……” 顾浅汐：“……” 付川：“……” 两人真的是被他那一声如泣如诉的老大，救命给吓到了，顾浅汐摸摸脑门： “到底怎么回事？” 高洋好不容易才把舌头给捋直了： “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家属，死者他就是不让带走，更不许我们碰，硬要说是自然死亡，还把我给撵出来了，他还打人。” 顾浅汐眉头皱得死死的，从他兜里掏出双手套戴在自己手上，那表情真的说不上好看： “其他人呢？” 警察出警竟然被死者家属打的鼻青脸肿，倒也真是新鲜事一件了。 “还在里面交涉呢。”高洋呲牙咧嘴，捂着腮帮子跟在顾浅汐身后，将一个挨了打，找老大来报仇的狗腿子形象诠释的十足十。 顾浅汐进去的时候，双方还在对峙，客厅里乱糟糟的，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拿着把菜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怯生生的缩在他身后： “死者呢？” 顾浅汐声音压的低低的。 “在卧室呢，这人妻子，我就只看了一眼，就被他轰出来了，现场破坏的应该不算太严重。”高洋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看到高洋进来，男人的情绪立马就激动起来了： “你怎么又进来了！出去，给我出去！我们没报警，用不着你们！” 第182章 不一定需要解剖 他一吼，小女孩也跟着哭，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顾浅汐悄悄退到后边： “先跟我说说，什么情况。” 她急匆匆的过来，关系都没捋清楚，本来以为只是尸检，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高洋来现场时间也不短了，对情况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拿着刀的就是死者丈夫，那个小姑娘是他女儿，报案的就是她，打电话到指挥中心说她妈妈死了，当时什么都没说清楚，我们查了好久才找到这里来的。我们来的时候，开门的就是那小姑娘，当时她哭着把我带到卧室，我刚看了一眼，这男人就冲出来了。二话没说就动手，手里拿着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拿枪都威胁不了他。老大，我觉得这人……很可疑。” 顾浅汐点点头，也算是把基本的人际关系给捋顺了。 至于这个男人，瞎子都能看出来他有问题。 “老大，你看那个小女孩，是不是很害怕他爸爸，给我们开门的时候都没哭的这么惨。” 高洋又在旁边补充道。 顾浅汐眯着眼朝那边看去，女孩虽然躲在男人身后，但她攥着男人衣襟的手好像都在发抖，眼里也有丝恐惧。 “你们来的时候，是她开的门？”顾浅汐再次确认道。 高洋点点头： “对啊，我们刚敲门，她就开了，好像一直在门口等我们似的。” 顾浅汐下意识摸了摸下巴，理了理思绪： “你先别进去了，我去看看。” 因为刚才男人情绪波动太大，她就和高洋退到门口了。 高洋张张嘴，还是认命的点头。 但一想起有人见到他就一副要杀要剐的模样，心里就感觉憋闷的慌。 顾浅汐悄悄的进去，站到付川身边。 虽然她尽量不引起注意，但没穿警服，也没穿白大褂，而是一身便装只戴了手套，站在一群警察堆里还是很扎眼的。 男人几乎是立马就注意到了她： “你们都走，赶紧给我走，离开我家！” 顾浅汐脸上没什么表情，从她一进来，所有人都好像下意识以她为中心。 “你说你妻子是正常死亡，那我问你，她是怎么死的？”顾浅汐神色淡淡的问道。 “病死的！”男人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什么时候断气的？”顾浅汐又问。 其他人一脸诧异，站在门口的高洋嘴角一阵猛抽，他们平日里说的都是死亡时间什么的，忽然听顾浅汐说断气，怎么感觉就那么怪异呢。 男人眸光闪了闪，不自觉躲避顾浅汐的目光： “昨…昨晚…晚上，不，不，是今天早上……” 顾浅汐点点头，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她得的是什么病？” “胃癌晚期。”也不知道是不是顾浅汐表情的太过平静，男人也不自觉冷静下来。 顾浅汐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付川，后者立马会意悄然离开。 门外高洋看到付川出来，忙问他现在什么情况。 付川神色复杂的看了眼他那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才说道： “顾法医让我出来找人了解一下死者情况。” “那我跟你一起去。”高洋自告奋勇，反正他现在也没办法进去，说不定还会添乱。 付川又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点头： “那一起去吧。” 该问的顾浅汐已经全问过了，但男人对他们的戒备还是没有放下来。 顾浅汐边打量客厅里的布置，边说道： “你说你妻子是因为疾病正常死亡，那有没有医生给的死亡证明？” “没…没有…”男人紧张看着顾浅汐，态度忽然就强行了起来： “我说她是病死的就是病死的！那是我老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赶紧走，离开我家！” 顾浅汐完全没把他的咆哮放在眼里，收回四处打量的视线，淡淡道： “你认为什么样的死亡，是正常死亡？老人在家中病故？多年卧床不起的患者慢慢走到生命的终点？就拿你妻子的情况来说，医院去看过，医生认为是正常死亡，可以开死亡证明书，家属可以处理后事。还有，居委会、派出所看过，也可以开证明，均不需法医进行鉴定。这些证明你有吗？如果有，给我看看。还有你家的这种情况，家属有报案，我们既然来了，做个最简单的尸检就好。正常死亡，是很好证实的，比如好几位家属在场，我们一般只进行尸表检验，主要排除机械***损伤和机械性窒息等情况。只要证实你妻子是正常死亡，我们立马就走，你可以自行处理你妻子的后事。” 顾浅汐的语气一直都淡淡的，不紧不慢，不急不缓。 而男人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握着菜刀的手都在颤抖。 顾浅汐眯眸看着面前这个老实憨厚的男人： “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你刚刚痛失亲人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并不想为难你，你也没必要跟我们对峙不是么。” “你说真的？”男人依旧戒备，但语气里已经有些许退让的意思： “真的不会对我老婆的尸体怎么样，还有，你们是不是要解剖，我都听过，法医鉴定是要解剖的。” 顾浅汐点头，又摇头： “只是做简单的尸表检验，证明她是因病亡故，并不会解剖，就算要解剖，也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刚进门的高洋听到里面的对话，整个都要凌乱了。 本就鼻青脸肿的脸，再加上他那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活生生就像一条在风中凌乱的咸鱼。 这些话，他不是没说过啊，他甚至觉得他和老大说的话是一模一样的，可偏偏就他挨打了。 而现在，那人的样子很明显就是松动了。 可是，为什么啊！ 难道就因为他是男人，他老大是女人，所以就那么好说话？ 高洋表示：他不服！ 付川悄悄走到顾浅汐身边，顾浅汐侧头看向他。 付川轻轻点头。 两人视线交错，顾浅汐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躲在付川身后，尽量降低存在感的高洋。 高洋脸上，原本幽怨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 不对，老大的眼神不对！ 第183章 心里有鬼？ 顾浅汐若无其事的转过头，甚至还把手套摘了，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男人： “这位先生，哦对，您姓吴是吧，吴先生，我不会对你妻子的尸首做什么，我可以保证，只是做尸表检验，请你放心，等做完检验，我们马上就走，所以，请你配合一下好吗？” “我……”男人眼中闪过犹豫，忽然又坚定下来： “不，我不做检查，你们走！” 顾浅汐咬了下后槽牙，眸色沉了几分，而她身后，高洋悄悄对付川打了个手势，后者微微颔首，两人的动作都做的十分隐蔽。 “吴先生，我们只是做个检验，而你却百般阻挠，难道是……心里有鬼？”顾浅汐语气忽然冷了下来。 从她出现，就一直平平淡淡的，说话语气似乎都不会有什么起伏，她忽然的变化，男人下意识看向她，浑身戒备。 但就是那一瞬间，付川动了，快速出手卸掉他手里的刀，同一时间，高洋冲过去抱起小女孩。 男人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顾浅汐这里，等他反应过来，双手就已经被反扯在身后，整个人都被控制了：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还是不是警察，我说了不准动我老婆，你们给我滚！” “拿刀威胁警察，你倒是能耐了。”顾浅汐踱步到他面前，重新戴上手套。 男人使劲挣扎，目呲欲裂： “你们算什么警察，给我滚！听见了没有，这里是我家！” “你已经构成妨害公务罪，我们可以追究刑事责任，懂吗？安静点。”顾浅汐边说边推开卧室的门。 嗅到一股淡淡的恶臭，顾浅汐使劲吸了吸鼻子，回头看向男人。 对方面如死灰，躲避着她的目光。 高洋背着工具箱到顾浅汐身后，这好像都已经成习惯了。 小女孩被付川抱着，在他怀里低低啜泣。 从开门的刹那，顾浅汐就已经意识到死者的死亡时间并不是男人说的那样，而事实证明，死亡时间有三天之多。 她之所以会闻到恶臭，是因为死者在卧床期间，并没有得到该有的护理，房间里味道很难闻，还有尸体散发出来的淡淡恶臭。 这也同样证明，死者绝对不是死在今天早上。 死亡原因是窒息。 顾浅汐让人把尸体抬走，目光淡淡扫过一旁的枕头。 客厅里，男人看着警察用担架把尸体抬出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顾浅汐随后出来，当看到她手里的枕头，男人更是汗如雨下。 顾浅汐垂眸看着他： “看来你不止妨害公务，带走！” “我没有！人不是我杀的，我是冤枉的，你们有什么证据，放开我！” 所有人直接无视他的咆哮，小女孩缩在付川怀里，一直在哭，却好像不敢哭出声，抽抽噎噎的，脸都哭红了。 顾浅汐想去抱她，但被付川拒绝了。 她脖子上有伤，而且别看那孩子娇娇小小的，但重量还是有的，顾浅汐也不一定能抱得动。 想起自己的伤，顾浅汐心尖忽然一紧，楚北宸临走时好像跟她说，别回家？ “老大，你是怎么做到的啊？”高洋讪讪的，明明都是那样来的，可他怎么就觉得，顾浅汐做起来格外简单。 而他……鼻青脸肿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 顾浅汐斜眼看着他，忽然拍拍他的肩膀： “这都是你的功劳。” 高洋一脸懵逼，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顾浅汐却不再多言，笑吟吟的走了。 高洋看向付川，无声询问，他家老大是什么意思。 付川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只有猪队友才会让敌人放松警惕啊，懂吗？” “付川！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高洋傻愣愣的站了几秒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猪队友就是他，顿时就怒了！ 但付川早大摇大摆的走了。 高洋郁闷了，难道他真的很蠢？ 顾浅汐坐进车里，才想起看看时间。 十点半……完了。 难道她真的回不了家了？ 司机等着她的指示： “少夫人，我们现在回家还是送你回公安局？” 顾浅汐苦着脸看他： “我还能回家吗？” 司机：“……” 司机忍不住想擦汗，什么叫她还能回家吗？那是她的家，她当然能回了，难道还有人不让她回家不成？ 如果顾浅汐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肯定会说一句，恭喜你真相了，但是没奖励。 高洋他们都是开警车来的，车子开出老远才发现顾浅汐没跟上来。 挂断高洋电话，顾浅汐最终咬牙决定，还是回吧。 反正现在去局里，也没她什么事，倒不如赶紧回去，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 再说了，难道他还真不让她进去。 司机有些无语的看着她那视死如归的表情，不就是回家吗？做什么搞得跟上战场似的。 顾浅汐一路上都战战兢兢的，楚北宸临走时的那个表情，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所以，她要怎么办？ 哄哄他？ 顾浅汐说做就做，路过一家蛋糕店，果断下车买了个小蛋糕。 司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忽然反应过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果然现在的年轻人啊，花样就是多。 顾浅汐直接无视司机大叔那满是深意的目光，心里还想着要怎么哄好她家那尊大神。 回到别墅，大门打开，车子直接开进车库。 顾浅汐暗戳戳的松了口气，只要还能进来，那问题就不大。 但是很快，顾浅汐就发现，她好像高兴的有点太早了。 陈嫂一脸纠结： “少爷说，说……” “说什么？”顾浅汐眉头都快要打成死结了，这人还真的要和她闹脾气？ 幼不幼稚啊！ “还是让他跟您说吧。”陈嫂小心翼翼的把手机递过来，上边楚北宸的电话都已经拨通了。 也不知道楚北宸到底跟她说了什么，竟然让她紧张的把敬语都用上了。 顾浅汐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事情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可她不就是没听他的话嘛，他至于这么生气？ 顾浅汐接过手机，可能是因为周围环境因素的影响，她已经开始紧张了。 第184章 蹬鼻子上脸 电话嘟嘟的响了几声才被接通，顾浅汐不自觉攥紧衣襟，小心翼翼道： “喂？” 对方沉默几秒，楚北宸清清冷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想清楚了就来找我。” “不是…你等等…喂！”话筒里传来忙音，电话被挂断了。 顾浅汐一脸茫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叫想清楚了就来找他，她要想清楚什么？还有，他什么都没说，她就算想清楚了，她要到哪里去找。 这不是瞎扯淡嘛！ 然而，她这个问题，注定没人能回答，因为司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前边发生了什么。 而陈嫂，楚北宸阴沉着脸回来，去了趟卧室就走了，只给她留下一句话，让少夫人来找他，其余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浅汐烦躁的抓抓头发，在沙发上坐下，又站起来来回踱步： “陈嫂，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少爷就说，让少夫人来找他。”陈嫂也是无奈的很，据实以告。 “他当时是什么表情？”顾浅汐也没想到，有一天她推理案情的手段会用在楚北宸身上，还是在这么莫名其妙的情况下。 “……就是，就是脸色很难看。”陈嫂努力回忆着楚北宸当时的表情，好像除了脸色有些难看外，再没其他的了。 顾浅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还有呢？” 陈嫂果断摇头： “没有了。” 顾浅汐：“……” 气冲冲的坐回沙发上，顾浅汐找到楚北宸的号拨通。 她已经想好了，只要楚北宸敢接，她就能把他十八代祖宗都拉出来骂一遍。 但是，她又郁闷了，人家压根就不接，不接就算了，还直接给挂断了。 顾浅汐怒了，这人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给他三分颜色，他就想开染房，老娘今天要是去找他，我就不姓顾！”顾浅汐恶狠狠的放话，然后面无表情的坐沙发上发呆。 一副誓死不跟恶势力妥协的模样。 陈嫂一脸无奈，她还能说什么。 但她也不能放任不管啊，主人家有事，他们这些人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经过百般思量后，陈嫂还是决定劝劝顾浅汐，虽然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说不定，瞎猫碰上死耗子，她就歪打正着了呢。 于是，深吸一口气，陈嫂小心翼翼的上前： “少……” 谁知她刚一开口，顾浅汐猛地就把头转过来了。 陈嫂被吓得一口气憋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 她真的后悔死了，好端端的她跑来凑什么热闹啊。 顾浅汐恶狠狠的盯着她： “陈嫂……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嘛……” 那可怜兮兮语气啊，委屈巴巴的就像被主人家抛弃的小猫咪似的。 陈嫂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一颗心瞬间就软了： “我的少夫人哟，这我哪里知道啊，要不你再打电话问问少爷，多打几次，说不定他就接了呢。” “真的嘛……”顾浅汐更家委屈了，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可怜兮兮的拿起手机又放下，陈嫂看着都有些为她着急了： “怎么不打啊，要不我帮你打？” 顾浅汐摇摇头，吸吸鼻子，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不要了，他不会接的，我还是好好想想他去哪里了吧。” 陈嫂已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难道这就是年轻人的情趣？ 她果然是老了，已经不懂年轻人的世界了。 在顾浅汐身边站了一会儿，陈嫂默默的退到厨房，她还是先帮她准备晚饭吧，应该说是宵夜。 等她从厨房里出来，顾浅汐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无奈的叹口气： “少夫人，先吃点东西吧。” “好。”顾浅汐应了声，低头吃饭。 但是陈嫂更加无奈了，这个时候你要是问她吃了什么，她绝对不知道。 顾浅汐一言不发的吃饭，但吃到一半，她忽然放下筷子站起来，兴奋道： “我知道他在哪里了！” 陈嫂手捂着胸口，真的要被吓死了，追着她后边跑： “少夫人，你慢着点，让司机送你，大半夜的，你自己出去不安全。” 顾浅汐虽然着急，但还是停下来等司机。 司机大叔也是无语了，以前几个月都不见用到他一次，今天还就没完没了。 但这就是他的职责，再无语也得从床上爬起来。 陈嫂抱着顾浅汐的衣服，往她身上套，嘴里唠唠叨叨的让她路上注意安全什么的。 可就在这时，她手里的电话响了，准确来说，那是顾浅汐的。 顾浅汐动作缓慢的看向手机： “谁的？” “萧泽。”陈嫂嘴角微抽，如实道。 顾浅汐搓搓手，接还是不接？ 现在都十一多点了，萧泽这个时候打电话，肯定不是半夜睡不着想跟她唠嗑。 所以，这个电话她必须得……接！ “萧泽，是不是有王阿姨的消息了？”所有犹豫都只是刹那之间，顾浅汐急急问道。 萧泽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是的浅汐，我查到一点线索了，你来趟顾家，我现在马上就过去。” “好。”顾浅汐嘴里应着，快步上车： “去顾家。” 车子疾驰而去，扬起一片尘土，身后陈嫂只剩下跺脚了。 而另一边，季穆远一脸无语的看着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的自家老板。 好想翻白眼怎么办！ “老板，你确定你这样搞，人家真会来吗？” 为啥他会有种感觉，这什么劳什子的惊喜，会变成一场史无前例的惨剧啊？ 楚北宸斜睨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嘴角扬着自信的弧度： “我家小汐儿比你聪明多了。” 所以她一定能找到这里。 季穆远撇撇嘴，认命了： “那我帮你。” “别动！”楚北宸一把拍开他的手： “我自己来。” 季穆远：“……” 呵呵哒哦！ ******* 顾浅汐以最快的速度到顾家别墅，一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她缩短一半，刚好与迎面而来的萧泽碰了个正着。 门卫也被大半夜忽然出现的两人吓到了，结结巴巴道： “大，大小姐……” 顾浅汐面无表情： “开门。” “好，好的。”大门应声而开。 第185章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查到了什么？”刚下车顾浅汐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有电脑吗？”萧泽从兜里掏出一个优盘。 “跟我来书房。”到客厅，蒋美媛穿着睡衣站在二楼楼梯口，并没有看到顾雪沫。 新招聘的佣人并没有见过顾浅汐，两个怯生生的女孩子，看到她大半夜忽然进来，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实在是她脸上的表情有点吓人，冷冷的，给人一种很不好亲近的感觉。 “哟，大小姐深夜回来，不知道有何贵干啊。”赵雅兰紧了紧外套，讥讽着说道。 顾浅汐与她擦身而过，斜睨她一眼： “你都说了是回来，我需要向你解释？” “你！”蒋美媛气结，但顾浅汐不再理会她，已经去书房了。 她们早就撕破脸皮了，她也用不着做给谁看，就连表面的和谐都懒得做。 两名女佣只听过还有一位大小姐，但从未见过她，今天顾浅汐一来就给了蒋美媛一个下马威，可以说根本就没给她一点面子。 两人年纪本来就不大，看蒋美媛这个当家主母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了。 蒋美媛本来就满肚子气，顿时就火冒三丈了： “看什么看，别忘了谁招你们进来的，该干嘛干嘛去！” 两人被吓到了，低着头快步跑回房间。 蒋美媛气的直咬牙，盯着书房的方向，恨不得在房门上盯出两个窟窿，然后把里面的人撕的粉碎。 书房里，顾浅汐打开电脑，萧泽把优盘插上。 短暂的黑暗过后，有些昏暗的监控画面出现在屏幕上。 “这是……距离别墅不是很远的公路？”顾浅汐眉头紧皱，盯着画面里有些熟悉的景物。 萧泽点点头，动手调整了下画面： “对，这是那里的监控，你仔细看。” “顾雪沫的车！”一辆不算太熟悉的车进去画面里，又很快消失。 萧泽让她来顾家别墅，顾浅汐就有预感，但忽然看到顾雪沫的车，还是有些惊讶。 天才蒙蒙亮，她怎么会那么早出门。 顾雪沫都有哪些车，顾浅汐不太清楚，但她好像记得，她有这么一辆类似的。 “不错，就是顾雪沫的。”萧泽给了她肯定回答，暂停后指着画面说道： “你看这里，车子刚好拐弯，我们能看到车牌，我查过了，就是顾雪沫的。” 顾浅汐抿抿唇，这好像并不能说明什么，这段路是来回顾家的必经之路，就算她出门比以往早，也不能说她和王阿姨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但萧泽接下来的话和监控里的内容，彻底打破了她那丁点侥幸。 “浅汐你看这里。”萧泽又切换了一个画面，看起来还是在公路上，但很明显顾雪沫的车子往前开了一段距离。 原本平静的路面上只有顾雪沫的一辆车在独自行驶，画面忽然一亮，一束亮光闪过，有人在后边开了远光灯。 乱开远光灯，在平日里是很讨厌的行为，但是现在，因为忽然亮起的远光灯，顾雪沫的车又在转弯。 正好在灯光亮起的同一时间，监控拍到了车尾。 萧泽不断放大画面： “你仔细看这里。” 顾浅汐微眯着眼睛，画面因为放的太大，已经很模糊了。 “后备箱的位置，卡了什么东西……衣襟？” 两人目光交错，顾浅汐睁大眼睛： “王阿姨在里面？” 萧泽再次点头，脸色凝重： “浅汐，我怀疑，在里面的不是王阿姨，而是她的尸体。” 顾浅汐指尖微颤，双眼没什么焦距的盯着电脑： “萧泽，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这么说。” 人就是这样，哪怕真相就在眼前，但仍旧不愿意承认，更不想接受。 萧泽抿了抿唇，沉默数秒后才指着车尾不起眼的一处说道： “这里……看起来很像血迹……” 只是一句话，但足够断送顾浅汐所有的希望。 “顾雪沫！”顾浅汐猛地站起来： “我去找她！” “浅汐。”萧泽手疾眼快把她拉住： “我之所以一个人来找你，就是因为我只是怀疑，除了这个监控以外，没有任何证据。” 顾浅汐眼里已经泛起泪光： “如果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呢，顾雪沫一路上都去过哪里，总能找到吧？” “没用。”萧泽摇摇头： “我查过了，她的车在距离这个探头不远的地方就没踪迹了，再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在顾氏集团的范围内了。” “不可能！”顾浅汐努力让自己冷静，现在到处都有安装监控，她怎么可能会全部避开。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顾浅汐坐回椅子上，擦掉眼泪： “我会继续查下去，是狐狸她总会露出尾巴，我一定会把她亲手送进监狱。” 萧泽拔掉优盘，放到顾浅汐手里，深深的看她一眼： “浅汐，那是你妹妹…你真的能狠下心…” 萧泽并不了解她和王阿姨之间的关系，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佣人和自己的亲妹妹孰轻孰重。 然而，顾浅汐只是冷冷的笑了声，有些自嘲： “她什么时候，把我当做姐姐。” 抛开楚北宸的事不算，哪一桩哪一件她不是要置她于死地。 “既然只是这样，你干嘛让我回顾家，不会直接来找我吗？”两人相对无言，沉默半响后，顾浅汐才后知后觉的问道。 萧泽愣了愣，讪讪的摸摸后脑勺： “我…可能是有点太激动了…” 天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反正他自己也不知道。 顾浅汐翻着白眼起来，边往外走边看时间。 快十二点了，完了！ 楚北宸可能还在等她！ 顾浅汐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他本来就在跟他闹脾气，结果她倒好。 边往外跑边拨通王阿姨的电话，问她楚北宸回来了没有。 得到的答案是没有，顾浅汐一颗心一下就凉透了。 萧泽实力演绎懵逼脸，看着顾浅汐坐上车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完全把他晾在一边，脸一下就黑透了。 两个小丫头虽然战战兢兢的回房间了，但都没睡，顾浅汐火急火燎的离开，两人更是面面相觑。 不过，他们这位嫁出去的大小姐，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已经在两人心里有了准确的定位。 第186章 你说过的话都记得 顾浅汐一上车，就报出了一个地址。 司机大叔正趴方向盘上打盹，睡意一下就被吓没了。 虽然很疑惑，但还是马上往那个地方开去。 顾浅汐虽然火急火燎的，但也没有催促，不是不急，但也没有急到失去理智。 不是她乌鸦嘴，也不是她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万一因为催的太紧出了什么事，他们不是变成冤大头了。 但是虽然她没催，可司机大叔看她明显一副很着急的样子，还是加快了车速。 另一边 季穆远悄悄看一眼脸色黑如锅底，不停点烟，又吸两口掐灭的楚北宸，再看看门口，又悄悄退到窗口看看楼下。 那架势，好像他多看几眼就能把某人看出来似的。 “你别点了，呛死了。”季穆远把他面前的烟灰缸倒了。 在房间里摆花点蜡烛就已经足够恶俗了，关键蜡烛燃久了那么呛，他还不停的点烟，怕是顾浅汐还没来他们两个就已经先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还是被呛死的。 虽然这种约会专用的香薰蜡烛味道还挺好闻，但闻多了还是很难受的好嘛。 楚北宸扔下打火机，俊脸阴沉： “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季穆远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又不是顾浅汐，怎么会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张了张嘴，只能道：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别等了，你是把这些收拾了，在这里睡，还是我送你回去。” 话一出口，季穆远就感觉有哪里怪怪的，他干嘛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搞得他好像是他孩子似的，还是受了委屈急需安慰的孩子。 但奈何，这人表情太委屈，那一双眼里，满是落寞，看的他都有些不忍心了。 被楚北宸那双平时冷冽深邃，现在却透着一股子可怜劲儿的眸子盯着，季穆远浑身都不自在。 他甚至已经在想，要不要偷偷打电话给顾浅汐了。 他真的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他早早就给她打了，那时候楚北宸忙着布置惨案现场，不对，是惊喜……没时间管他，现在倒好，他就盯着他，只要他稍有异动，他就能察觉到了。 到时候，遭殃的一定会是他，而且还是把所有怨气都集中到他身上的那种。 楚北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甘的看了眼门口，然后继续盯着已经快要烧完的蜡烛，发呆。 季穆远偷偷撇撇嘴，他身为一个单身贵族，真的没办法理解这些沉浸在恋爱酸臭味中的人是什么想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子在一栋高档公寓前停下，顾浅汐下车就往里面跑。 从刚下车，看到那唯一一个楼层亮着光，她就已经可以肯定楚北宸就在这里了。 门口有密码，顾浅汐急忙输了一串数字，打不开。 司机大叔也是干着急，今天一晚上都稀里糊涂的，他现在就只知道顾浅汐很急，他也跟着急。 顾浅汐敲敲脑门，深吸一口气，然后重新输入。 随着滴滴两声，玻璃门开了。 顾浅汐跑进去就找电梯，司机大叔紧跟其后。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电梯竟然停在顶楼，要下来还得好大一会儿。 一咬牙一跺脚，不管了，走楼梯！ 公寓里 眼看蜡烛都快要燃尽了，已经坐成一尊望妻石的楚北宸终于动了： “把这里收拾了吧。” 季穆远顿时就跟得了圣旨似的，但还是不忘问道： “那你呢，回去还是住这里。” 楚北宸头也没回： “住这里，不回去了。” 季穆远点点头，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了。 虽然收拾这些东西也是件很费力的事，但看在某人今天这么可怜兮兮的份上儿，他就勉强给他收拾了。 不过很快，已经回房间的楚北宸就又出来了，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也没系，很明显就是一副脱了衣服又重新穿上的样子。 “你干什么去？”季穆远一脸茫然的问道。 楚北宸走到刚才坐的位置拿起手机，又看了眼满是鲜花蜡烛的客厅： “我回家。” 季穆远：“……” 快步跑到前边挡住他的路： “你不看看几点了，回什么回，有什么好回的，赶紧睡觉。” 楚北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不知道她有没有吃晚饭，伤口有没有换药，洗澡会不会碰到水，我不在一个人能不能睡得着，我得回去看看。” “不是……”季穆远张嘴结舌半天，愣是说不出话来： “我说你至于嘛！” 楚北宸绕开他去开门： “很至于。” 顾浅汐一口气跑到六楼，双腿都已经开始打颤了，她以为上来之后还可能会找不到哪一间是楚北宸的公寓。 但上来后发现，有些记忆，虽然多年不曾触碰，但当它摆在眼前的时候，依旧深刻，依旧记忆犹新。 身体几乎是本能的冲向那一间门口，她多年前曾来过的地方。 然后扑进一个温暖带着冷香的怀抱。 顾浅汐双手紧紧抓着楚北宸的胳膊，不停喘着粗气： “…我…我来了…” 楚北宸少有的发愣，眼中的情绪一变再变： “你……” 顾浅汐好不容易才把气喘顺了： “我没忘，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把面前的小人儿紧紧抱进怀里，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楚北宸低声呢喃： “汐儿……” 顾浅汐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 “我没忘的。” “我知道。”楚北宸再次收紧手上的力道，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骨血里。 身为电灯泡的季穆远和司机大叔尴尬的对视一眼，猛然想起已经他被收起来的东西。 顾不得再看深情相拥的两人，又跑回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收起来的一部分蜡烛鲜花重新摆上。 他有理由相信，楚北宸等会儿进来看到他所谓的惊喜不完美了，一定会怪他收拾的动作太快。 对于楚北宸，他现是真的看明白了，只要遇上顾浅汐，或者有关她的事，他别说底线，就连节操都是没有的。 今天这种情况，要是换作别人，生闷气恐怕都要给气死了，结果他倒好，想的还是人家怎么样怎么样的，大半夜还得回去看看。 第187章 闹够了没有！ 顾浅汐真的是一口气跑上来的，如果不是楚北宸刚好开门出来，她估计会直接撞到门板上去。 等呼吸平复后，就感觉双腿发软的厉害。 楚北宸松开她后，她整个人都还挂在他身上，不是不想松手，是不敢松。 这种时候，她要是跟团烂泥似的，摔个狗吃屎，那就真的很尴尬了。 楚北宸察觉到她的异样，抬手抹掉她额头上的细汗，紧张的问道：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我腿软…”顾浅汐尴尬极了，讪讪的说道。 楚北宸俊脸刷一下就变了，凌厉的目光看向站在后边，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司机大叔。 那股摄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司机大叔腿一软差点就跪了，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楼梯。 楚北宸看懂他的意思，手上用力抱起顾浅汐。 顾浅汐惊呼一声，搂住他的脖子，因为跑楼梯泛红的小脸瞬间爆红。 又是抱小孩的姿势…… 尼玛，有毒啊！ 楚北宸抱着顾浅汐进来的时候，季穆远整个人都僵硬了，怀里还抱着一大堆乱糟糟的玫瑰花，刚才收的时候谁能想到还会用到，现在想要在短时间内按照原来的样子摆回去，真的不是件简单的事。 楚北宸忽然进来，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仍旧措手不及啊。 原本惊恐的表情，在看到楚北宸那充满喜感又有浓浓恋爱酸臭味的姿势时，更是一阵扭曲，好像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似的。 还杵在门外的司机大叔已经彻底石化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把他一个人丢外边了，老脸莫名有些红。 那他现在是不是应该功成身退了？ 应该是的吧…… 被楚北宸以那种奇葩姿势抱进公寓里，顾浅汐刚开始还没看到里面的布置，只是被里面浓浓的味道刺激的鼻子发酸。 等看清楚后，愣愣的趴在他肩上。 原来这才是他让她来找他的用意，给她的惊喜吗…… 不顾发愣的季穆远，楚北宸把顾浅汐抱进他住的房间里，放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床上。 顾浅汐身体刚挨到床上，条件反射的就想蹦起来。 这种场景，以及情节，她在那些偶像剧里见过的次数多的都要数不清了，当然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别动！”但她刚一有动作，就被楚北宸给摁回去了，那动作真的说不上温柔。 顾浅汐小脸立马就垮下来了，一把攥住他的手： “还在生气吗？” 虽然准备了惊喜，但他一定还是生气的吧。 楚北宸看都没看她一眼，把枕头放到她头下边： “躺好。” 顾浅汐努努嘴，全程都紧抓着他的手，感觉到他要把手抽回去，心脏骤然一紧，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 但楚北宸还是把手抽回去了。 她躺着，他站着，顾浅汐只能看到他冷硬的下颚线，咬咬牙刚准备说点什么，至少别让气氛这么沉默，让她都有些害怕，便感觉自己的鞋子被脱掉，一双温热的大手附上自己的小腿，轻轻揉捏到脚踝。 眼眶蓦然一热： “老公……” 楚北宸终于舍得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跑楼梯上来的。” 顾浅汐点点头，又想到他可能都看不到她的动作： “嗯，我早想到你应该在这里的，但萧泽临时找我，又回了趟我家，怕你等着急了。” 楚北宸手上动作一顿，但只是刹那又恢复如常。 顾浅汐心里七上八下的，用手撑着坐起来，眼巴巴的凑过去： “老公……” 楚北宸又看她一眼，然后垂眸把床上的花瓣一片片的捡起来扔到地上，顾浅汐的眼珠子随着他的手，看过来，转过去…… 但他就是不说一句话。 直到把他手能够到地方都捡光了，两人就那么干坐着，相对无言。 忽的，两人目光都停在某一处，顾浅汐压在屁股下面的那片花瓣上。 楚北宸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刚碰到那片花瓣，就被顾浅汐一把攥住。 不论他怎么用力，顾浅汐就是不松手： “你闹够了没有！” 被她忽然吼一嗓子，楚北宸愣愣的盯着她，随即冷笑： “你觉得我在闹？” 顾浅汐被他嘴角那抹凉凉的弧度刺痛了眼，她好久都没看到他对着她露出这种嘲讽的表情了。 有些后悔，她刚才的话，根本就没经过大脑思考： “…不是…我……” “睡吧，不早了。”楚北宸一用力就把自己的手抽回去了。 手里空了，顾浅汐忽然就觉得心里也空落落的，但楚北宸已经出去了，就连房门都给关上了。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顾浅汐气的抓起枕头就往地上扔，但不知道是气楚北宸还是气她自己。 楚北宸出去后，季穆远还在任劳任怨的收拾东西，看到他阴着脸出来，被吓一跳，结结巴巴的问： “怎，怎么…用不着了吧…” “嗯，别收拾了，明天叫保洁来扔了。”楚北宸踢开堆在脚下的玫瑰，进了旁边的客房。 季穆远一脸莫名其妙，这是又发生了什么？ 看看乱糟糟的客厅，再看看自己手里的花…… 所以，他要怎么办呢？ 真的不管了？这算不算是人家谈恋爱，他跟着受罪，每次都还那么莫名其妙的。 顾浅汐生了半天闷气，到后边实在太困，倒下去就睡着了。 等她一觉醒来，天光大亮，身边空空如也，没有会对着她笑的俊脸，没有一边嫌弃她懒，边拉她起床，给她准备衣服的人，那半边床上，就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抿抿唇，顾浅汐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复杂的情绪。 在浴室转了一圈，找到备用牙刷洗漱，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那套，对着镜子照了照，凑合凑合还能穿回去。 离开卧室，顾浅汐本来直接打算回别墅的，想来楚北宸也应该不在这里了。 但听到厨房里有动静，还是没忍住折回去看看。 季穆远刚热好牛奶，见顾浅汐进来，笑得极不自然，一时竟不知要如何称呼她： “…那个…起了啊，吃早饭了…” 第188章 明明是在夸你 顾浅汐看了眼摆在一旁的清粥小菜，热牛奶： “你做的？” 季穆远也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上的肌肉从头到尾都是僵硬的： “不…不是…” 顾浅汐皱眉，不解的看着他： “那是……” 季穆远目光四处躲闪，忽然灵光一闪，急急道： “今天早上叫了临时工，她做的！” 顾浅汐了然的点点头： “那你吃吧，我先回去了。” 她是真的没什么胃口，先回去换套衣服，然后再考虑要不要回去上班。 至于楚北宸，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一想到他，就感觉心里很不得劲儿。 “不行！”眼见顾浅汐要走，季穆远猛地冲到门口，挡住她的路： “你必须得吃。”不吃他等会儿怎么交差啊，恐怕被发配到边疆都有可能。 顾浅汐被他吓到了。 不就是一顿早餐吗？不吃又不会死人。 季穆远都快要哭了，谁说不会死人的，但那个死的人是他啊！ 是他好嘛！！！ 两人无声对峙几分钟，季穆远都已经忍不住要擦冷汗了，顾浅汐才收回脚： “那吃吧，吃了再回去。” 季穆远悄悄松口气，至少不用死了。 顾浅汐却忽然转头看向他： “一起吃？” “不！我不吃了，吃过了，你赶紧吃。”季穆远冷不防被吓得倒吸一口气，连忙摆手。 顾浅汐疑惑的看看他，不再多说，默不作声的回去吃饭。 饭后，季穆远开车把顾浅汐送回别墅。 路上，顾浅汐还是没忍住问了句楚北宸在哪里。 季穆远的回答是去公司上班了，与顾浅汐所想一样。 而另一边， 把顾浅汐送回别墅，季穆远就回公司了。 他是直接坐总裁专属电梯到楚北宸办公室所在楼层的。 一路上，不断有秘书跟他打招呼，季穆远都一一笑着应了，笑容和煦如三月暖阳，能暖到人骨子里。 但推开办公室门的刹那，所有笑容尽数收敛，秒变一本正经脸： “总裁。” 楚北宸淡淡的看他一眼： “人送回去了？” “是的。”季穆远回答的一本正经，偷偷的看一眼楚北宸，又补充道： “早餐也都吃了。” 话一说完，他明显看到楚北宸脸色好看了那么一点，虽然那丁点变化，小的都可以直接忽略不计了。 “你去忙吧，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回去。” 季穆远一口气还没松下去，又被提起来，一脸纠结： “…明天吗…” 虽然他早就说过要回去，但是现在走，真的没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吗？ 到现在，他要是还不明白这两人怕是又闹别扭了，他就是真的傻了。 所以，这样回去，真的不会让矛盾更加严重吗？ “嗯，明天。”楚北宸再次说道，肯定的语气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当然，他也不是会和季穆远开玩笑的人。 季穆远欲言又止，总觉得这样回去，会很不好，而且，以楚北宸对顾浅汐的在意程度，可能还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但这些话，在接触到楚北宸那双幽深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时，又默默的咽了回去。 看来，他得想想办法才行，至少在走之前让两人和好，不然到时候受罪的一定会是他们这些夹在中间的炮灰。 炮灰……季穆远无语，多么贴切的形容啊。 默默离开总裁办公室，路过秘书室，里面刚刚被撩拨了一把的众秘书正激烈讨论，季特助有多帅多温柔，多谦和多绅士，各种花痴的声音此起彼伏。 季穆远无声苦笑，他现在已经实实在在沦为管家婆了，每天都为那两口子操碎了心。 绅士个鬼！ 顾浅汐回到别墅，简单冲了个澡，一晚上都没脱衣服，感觉哪哪都不舒服。 重新换了套衣服，感觉浑身清清爽爽的才下楼。 下去后发现医生正等着给她换药，顾浅汐虽然疑惑这个时候医生怎么会来，但还是任由他帮忙换了药。 之后，便去了警局。 一进办公室，就接收到了一道幽怨的目光。 顾浅汐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干什么啊，我欠你钱了？” 高洋冷哼一声，那是欠钱的问题吗？ 他被她那么赤裸裸的打击，自尊心都受到伤害了，那可比什么劳什子欠钱严重太多了。 顾浅汐真是懒得搭理他，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一个个的，搞得她好像都欠了他们似的，她自己也憋屈着呢。 找到杯子接了杯水，看看气呼呼的高洋，顾浅汐还是帮他到了杯水，端过去放到他桌上。 她果然是受虐体质。 “说说，我又哪里得罪你了，一大早的，就用一副我抢了你老婆似的目光盯着我。” 顾浅汐也是无语了，感情她现在是处处都不受待见了。 高洋一口气喝掉大半杯水，又哼一声，搞得顾浅汐差点就一巴掌扇过去了他才委屈巴巴的说道： “老大，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顾浅汐一愣：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差劲了？” 高洋那眼神更加幽怨了： “昨晚你说的。” 难道睡一觉之后，她还就不认账了？！ 顾浅汐努力回想她昨晚说过的每一句话，高洋见她忽然沉默，那就是默认的意思，差点就哭出来了。 “我没说过你差劲啊。”半响后，顾浅汐才说道。 她敢发誓，她昨晚绝对没有说过他差劲之类的话，而且她肯定她的记忆并没有断片。 “你不是说，都是我的功劳。”高洋一脸控诉，他以前竟然不知道，他家老大是个敢说不敢认账的人。 亏得他以前把她当偶像，差点就膜拜了。 顾浅汐黑着脸： “我那明明就是在夸你。” “你！老大，你你……”高洋颤巍巍的瞪着顾浅汐： “你真的太伤人心了！” 顾浅汐：“……” 麻烦先告诉她，她到底做了什么？！ “我都这么伤心了，都要被你打击的一蹶不振了，你不安慰我就算了，你……你竟然，竟然还鄙视我，还拿我开涮！” 高洋真的要被气死了，他决定好了，要跟顾浅汐绝交，以后再也不搭理她了。 第189章 造了几辈子孽 顾浅汐也是实力懵逼脸，她到底做了什么。 “不是…我真的有说什么吗…我明明说那是你的功劳啊，那本来就是你的功劳啊，我到现场的时候，该知道的情况，你都已经完全清楚了，我了解的那些情况难道不是从你嘴里得知吗？这难道不是你的功劳，再说，因为你前边与他的纠缠……” 说到这里，她的尴尬的轻咳一声，继续说道： “虽然，你确实有点惨，但也并不是毫无用处啊，因为你，所以他放松了对我的警惕，有时候，刚柔并济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是，你刚我柔，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所以她昨晚说的话，哪里有问题，根本就没有好么。 顾浅汐费力吧唧的解释半天，高洋却仍旧苦着脸看着她： “那还不是我这个猪队友让敌人放松了警惕。” 顾浅汐：“……这谁说的？” “付川！”高洋一脸委屈。 顾浅汐点点头： “概括的好有道理。” “老大！”高洋气的头发都要立起来了，顾浅汐忙安抚他： “但这绝对不是我要表达的意思。” “真的？”高洋似信非信，一瞬不瞬的盯着顾浅汐，仿佛只要顾浅汐敢摇头，他就能扑上去撕她一顿似的。 顾浅汐一脸真诚： “比真金还真。” “哼！”高洋一拍桌子站起来： “好你个付川，敢耍我，看老子不弄死你！” 顾浅汐默默无语，也跟着站起来： “我跟你一起去。” “老大…师父你对我真好…”高洋一脸感动。 顾浅汐拍拍他的肩膀，是在不忍心告诉他，她只是想去看看昨天的那件案子是个什么结果而已。 两人到办公大楼，高洋一路上都气哼哼的，一直都在念叨要怎么和付川算账，搞得顾浅汐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找到关押姓吴男人的审讯室，付川还在里面，顾浅汐似笑非笑的看着高洋，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进去啊，进去找他算账啊。 高洋撇撇嘴，低声嘟囔： “等会儿再算。” 顾浅汐看着他那副样子，就特别想笑。 两人刚站下不久，付川就出来了。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顾浅汐问道。 付川摇摇头，但还是说道： “不过快了，我看他还能耗到什么时候。” 顾浅汐了然，都是有多年工作经验的刑警，每个人都有自己审讯的方法。 尤其对于一些普通老百姓而言，如果心理素质不过硬，长时间待在审讯室这种地方，在无形中也会造成一种压力。 “那你忙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顾浅汐看了眼审讯室说道。 “好，有结果了告诉你。”付川点点头。 顾浅汐离开后，高洋看着她的背影，感叹道： “我老大就是自由啊。” “遇到案子她做的比我们多，有时候，受的委屈也比我们多不是。”付川别有深意的看向局长办公室的方向。 两人相视一眼，很有默契的同时点头。 然后，就见高洋忽然冷笑一声，活动双手，骨头捏的嘎嘣响： “我们之间的账是时候该算不算了。” 付川一惊，本能后退一步： “你干什么！我跟你有什么账要算的，我告诉你别乱来啊！” “你说呢，我们的账可多了。”高洋一步步逼近付川，一副真的要和他干架的样子。 付川不断往后退，拧开审讯室门就钻了进去，还给反锁了，确保不会被打开才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跑什么啊，他可是刑警，他还能怕一个弱不禁风的法医？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要是真打起来，挨揍的不一定会是谁！ 高洋使劲推门，就是打不开，气哼哼的踢了一脚门板，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而审讯室里，站在门口的付川被那砰一声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但他是没跳起来，可拷着手铐的男人却被那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频临崩溃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忽然哭嚎一声，跟疯子似的说出了他杀人的整个过程。 顾浅汐离开办公大楼，手里还攥着昨晚萧泽给她的优盘，说了她会查下去就一定会，不论有多难。 等萧泽出来后，顾浅汐已经在车上等他了，虽然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查，但有萧泽在，很多事情做起来会更加方便。 两人开车去了顾雪沫消失的路口，那里岔路很多，但顾浅汐下定决心要查到底，一条路一条路的往下查，不放过任何一个探头，她就不信那么大的一辆车，还能凭空消失。 顾雪沫出现在顾氏集团的时候，她开的那辆车依旧没变，晚上回家的时候，顾浅汐当时就在，清楚记得还是那辆车，所以那几个小时里她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只要找到一点线索，就能顺藤摸瓜查下去。 因为岔路太多，查起来真的很费劲，转了几个小时，依旧一无所获。 “先不查了，吃饭吧。”顾浅汐疲惫的揉着眉心，昨晚没休息好，这会儿感觉脑昏头胀的。 “你怎么样，要不要回去休息，脸色很难看。”萧泽看出她的疲惫，担忧的说道。 顾浅汐没说昨晚没休息好，只笑着说了句脑震荡有后遗症，就近找了家餐厅。 楚氏集团 季穆远多次询问楚北宸要吃什么，得到的答案都是不吃，没胃口。 最后，季穆远黑着脸从公司餐厅随意打包了份带上来，顶着楚北宸的眼刀子一一打开。 反正他已经打算好了，他要是还是不吃，他就准备掀桌子了。 他是特助好么，不是老妈子，顶着高级助理的身份，做着老妈子的活就算了，结果他还一点面子都不给。 楚北宸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筷子，抿抿唇角，还是接了过去。 但他只吃了一口，就只盯着饭菜发呆。 “不好吃？”季穆远试探着问道： “还是又在想你老婆，担心她没吃饭？” 楚北宸放下筷子，默默望着窗外。 季穆远无声扶额，他这是造了几辈子孽？ 叹口气，找出顾浅汐的电话拨通，凑到楚北宸耳朵： “要不要说两句？” 第190章 只因为心甘情愿 顾浅汐一口米饭刚塞进嘴里，见是季穆远打来的，心里顿时就是一紧。 他一般不会打电话给她，难道是楚北宸出了什么事？ 饭都来不及咽下去，就把电话接通，含糊不清的问道： “季特助，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嘴里塞着满满的一口米饭，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她在吃东西。 楚北宸嘴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但仍旧没吭声。 季穆远举着手机，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但楚北宸愣是跟没看见似的。 季穆远无奈的收回手机，刚准备说声没什么，就是帮楚北宸问问她有没有吃午饭，但话到嘴边，突然灵光一闪： “嫂子，你快来看看，北宸他不知道怎么了，刚吃了一口饭胃就开始疼，很严重，我让他去医院，他死活不去…我…” 故意把话说到一半，果断摁下挂断键，那着急的语气啊，就像楚北宸已经一命呜呼了一样。 楚北宸黑着脸跳起来抢他手机，被季穆远手疾眼快的躲开。 凶狠的瞪他一眼，楚北宸果断放弃跟他争抢，去办公桌那里找自己的手机，但季穆远抢先一步，他不止拿走了手机，连电脑都抱在怀里。 楚北宸冰冷的目光锁定在一旁的内线电话上，但他刚拿起来，电话线就已经在季穆远手里了。 季穆远晃着手里的电话线，笑得贱兮兮的。 楚北宸凤眸微眯，后槽牙咬的咯嘣响，看季穆远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季穆远后背寒毛都竖起来了，但就是死活抱着电脑手机不松手。 楚北宸重新坐回办公椅上，季穆远脸上贱笑还没收回去，就见他淡定的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淡定开机。 季穆远彻底傻眼，怎么还有这一手！ “等等！难道你就不想看看嫂子有多在乎你吗！”在电话拨出去前，季穆远急吼吼的说道。 话音落下，楚北宸缓缓的从耳边拿下手机，办公室里一片沉默。 ****** 电话被挂断，顾浅汐脑子里乱哄哄的，只有一个念头，楚北宸身体不舒服，很不舒服。 站起来就往外跑，又因为起的太急，碰到了桌角，撞的桌子上的餐具噼里啪啦响，可见她到底用了多大的力道。 手机也掉到地上，萧泽捡起来，等他追出去，顾浅汐车子都已经发动起来了，只来得及把她手机从车窗里扔进去，萧泽都还没上去，车子就如同离弦的箭，消失在车潮里。 萧泽急急的喊了声注意安全，慢点开，本来没打算追过去的，但想起她刚才那么疲惫的样子，还是伸手拦下一辆出租，坐了进去。 总裁办公室里， 季穆远一直抱着手机电脑，就是不放下，虽然明知道楚北宸手里有电话，他想打，他也阻止不了，但也不知道抱着那些东西是不是会更有安全感一点，他就是不放。 楚北宸从放下电话就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就那么沉默了十来分钟。 他忽然站起来，就往外走。 季穆远急忙拦住： “你干什么去。” 楚北宸习惯性的抿抿唇，眼里有紧张，又有丝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她会生气的。” “我……”季穆远哑口无言，就跟看二傻子似的看着楚北宸。 栽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楚北宸早就栽在顾浅汐身上了，面对顾浅汐，这么小小的一个女人，你永远别指望他能强硬起来。 “楚北宸。”季穆远很少连名带姓的叫楚北宸，可叫了之后，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 他眼里，是不是只有那个女人，以前是，现在更加是，明明都跟人家吵架了，结果他倒好，等人家睡着了，偷偷摸摸溜进去，一大早起来准备早餐，做好之后才跑去上班，人在公司忙的脚不沾地，还不忘叫医生去给人家换药。 他现在真的很想知道，他现在除了顾浅汐，他还能记起什么，是不是连他叫什么名字，姓什么都忘了。 明明很想知道人家有多在乎他，但他偏偏又怕人家生气。 季穆远真的很想骂一句没出息的玩意儿，但他忽然就有些说不出口，能有这样一个人，一个可以放在心尖的人，应该是幸福的吧，所有一切，只是因为……心甘情愿？ 而对于他没有说话完的话，没有问出口的问题，楚北宸回答的异常坚定： “不能。” 季穆远再次哑口无言，再一次感觉到了来自单身狗的浓浓悲伤。 顾浅汐冲到前台，直接问： “你们总裁呢？” 两名前台大脑都死机了，顾浅汐她们是认识的，但对她的问题，她们就很莫名其妙了。 总裁不是好端端的在办公室吗，为什么夫人会忽然跑进来问总裁在哪里，而且还是特别着急的样子。 顾浅汐真的快要急死了，她本来想着如果楚北宸去医院的话，前台应该是知道一点的。 但谁知道那两人只是傻愣愣的盯着自己，对她说的话视若无睹，那表情就像她说的不是人类语言似的。 跺跺脚直接跑向专属电梯。 顾浅汐虽然很少来楚氏集团，但楚氏的员工却没有不认识她的，也没人拦着她。 但总裁夫人忽然急吼吼的跑来找总裁，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大厅里每个看到她的员工都不淡定了，面面相觑。 难道夫人是来捉奸的？总裁出轨了？ 也不是没可能啊。 冲进电梯，顾浅汐着急担心的同时，心也挺累的，她这两天怎么都跟催命似的，一直不停的跑来跑去。 楚北宸也真是的，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去医院，他是小孩子吗！不知道别人会很担心，很着急吗！ 忽然想起他那次，满身是血扑到她怀里的样子，顾浅汐一颗心就被揪起来了。 恨不得长个翅膀飞上去，但六楼她可以跑，五十几楼跑上去会死人的。 更何况，也不会比电梯快。 好不容易电梯门开了，顾浅汐根本顾不上那些秘书看她时异样的目光。 楚北宸原本就站在门口，顾浅汐一进来就看到他了。 第191章 高冷人设崩了 “怎么样了，很疼是不是，胃怎么会不舒服，没好好吃饭吗？我们去医院。” 楚北宸垂眸捉住她在自己身上乱摸的小手： “我没事……” “什么没事啊，你怎么老是这样，不舒服为什么不去医院！”顾浅汐听他说没事，只以为他又在逞强，既心疼又生气。 “汐儿，我真没事…假的…在骗你…”顾浅汐拽着楚北宸往外走，但她的力道哪能跟楚北宸相比，他不想动，她怎么可能拉的动他。 “你说什么呢？”顾浅汐原本在使劲拽他，忽然听到楚北宸的话，僵硬的回头： “假的？你没不舒服？” “嗯。”楚北宸轻轻点头，不敢直视她那双晶亮的眸子。 “楚北宸！”顾浅汐怒了，使劲甩开他的手： “你……” 话没出口，眼泪先掉了出来。 楚北宸急了，连忙帮她擦眼泪： “对不起，你别哭，我错了……”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顾浅汐拍开他的手，用自己的袖子擦掉眼泪。 “对不起。”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楚北宸伸手把顾浅汐抱进自己怀里，眼里满是后悔。 总裁夫人忽然急冲冲跑来公司找总裁，前台刚开始确实没反应过来，等她坐进电梯里后才想起来给上边打电话。 秘书室接到前台的电话，就想给总裁办公室打，结果怎么也打不进去。 肖姗刚出来准备去楚北宸那里看看什么情况，正好碰到顾浅汐上来，其他秘书也有些好奇，都悄悄凑了过来。 随后便听到楚北宸和顾浅汐的对话，更是大跌眼镜。 没想到他们总裁竟然还会装病，而他之所以装病的原因是骗夫人来看他。 更让一众秘书惊掉下巴的是，在她们心里奉若神明的总裁，竟然会低声下气的跟人道歉，那双让她们从来都不敢直视的眸子里，有显而易见的紧张，还有……慌乱？ 在场的每个人都是不淡定的。 因为楚北宸原先的那些话，对于顾浅汐会生气，季穆远早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她火气那么大。 而且她发过火之后，楚北宸会不会活撕了他？季穆远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他现在只想大事化小，可顾浅汐和楚北宸这里，他显然是插不上嘴了，也不敢上去说什么。 把怀里的手机电脑放下，季穆远拉着肖姗等人，赶紧溜了。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不论怎么解决，楚北宸在肖姗等人心里的高冷形象都已经崩了，现在他只能及时止损了。 顾浅汐被楚北宸抱在怀里，但她这次并没有任由他抱着，使劲浑身力气推开，双眼红通通的： “你混蛋！” 楚北宸被顾浅汐推着后退两三步，等他站稳，顾浅汐已经摔门而去了。 昨天这样离开的是他，可现在，就已经调转过来了。 楚北宸眼里也燃起了怒火，但脚下未停，紧跟着追了出去。 “小汐！”顾浅汐走到大厅，又被楚北宸拉住。 顾浅汐回头，冷冷的看着他，但这次她并没有立马甩开他，而是靠近他，才一点点的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你可以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但别跟着我。” 在那么人多面前，她会给他面子，但她现在很不想搭理他。 天知道在听到他身体不舒服时，她有多担心，有多着急，而那时候她有多急，现在就有多生气。 有些玩笑可以开，无伤大雅，但有些事，它就不能拿来开玩笑。 萧泽其实早就到了，但楚氏的保安也是很尽职尽责的，没询问清楚之前就是不让他进去。 最后他只能拿出警官证才被放了进来。 “浅汐……”萧泽一进来就看到站在大厅的两人，本来他是想悄悄在一旁等等的，但看两人之间气氛不对，才低低叫了声。 顾浅汐转头对他笑了笑，虽然笑得有些僵硬： “走吧，我们回去。” 楚北宸眸色瞬间黯了下去，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 当着他的面，对别的男人浅笑盈盈，她眼里还有他的存在吗！ 她当他是死的吗！ “你们……”萧泽一头雾水，但直觉告诉他，不能这么走。 “走！”但顾浅汐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拉着他就走。 “我去解释。”季穆远是后边才下来的，见情况不对，立马就急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不用！”楚北宸冷冷出声，望着门口的冷冽目光，仿佛又回到了和顾浅汐刚结婚的时候。 季穆远不甘的看着顾浅汐离开，又不敢追出去，惹怒楚北宸的后果他太清楚了。 尤其，这次的事情还是他引起的。 不，他一定要找机会跟顾浅汐解释清楚。 “机票订好了吗？”楚北宸扯了把原本就有些松垮的领带，问道。 季穆远忙不迭的点头： “订好了，明天下午两点。” 楚北宸按下电梯，迈开长腿进去： “改签吧，今晚就走。” 季穆远一愣，张嘴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好。”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总裁忽然出现在大厅，又在不到一分钟后离开。 顾浅汐急匆匆的来，几分钟后跟别的男人离开。 大厅里每个看到他们的员工都是一头雾水，但在每个人心里，总裁出轨已经成为实锤。 不然的话，为啥夫人离开的时候，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而且他们总裁偶尔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从头到脚都是一丝不苟的，哪里像今天这样，领带有些松，也有些歪，衣服也有些乱，这根本就不符合他平日里的形象嘛。 所以，不是那啥的时候被女人扯乱的，还能是什么。 然而，他们不知道是，他们所想的那个让总裁出轨的女人，就是他们以为伤心欲绝离开的总裁夫人。 楚北宸更不知道的是，他莫名其妙就出轨了，这个锅来的还如此猝不及防。 顾浅汐拉着萧泽出去就松开了他，低头默默的看着自己的手。 她刚才真的是太生气了，拽着萧泽就走了。 以楚北宸的性子，看着她拉别人的手，肯定要气炸了吧。 第192章 你别怪他 “发生什么事了？”萧泽本来不想问的，但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不是说楚总裁身体不舒服么，可他怎么看着不像生病的样子。 而且顾浅汐那么着急的跑过来，现在又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他也不是想八卦，只是太好奇了。 “他装病骗我。”顾浅汐随手把车钥匙扔给他，自己坐到副驾驶座上。 她实在太累了，要是逞强开车，鬼知道会撞到哪里去。 而且刚才精神太过紧绷，现在放松下来，浑身都使不上劲。 萧泽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是怎么也想不到，楚北宸那种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人，竟然也会装病，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现在去哪儿？”萧泽问道。 顾浅汐看眼时间： “回局里吧，不早了。” 晃晃悠悠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结果他们什么都没做成。 她倒不是怪楚北宸耽误她时间，只是他不应该拿他的身体开玩笑，她真的会很担心，比任何时候都紧张。 萧泽默默发动起车子。 两人回到警局，刚好到下班时间。 顾浅汐等他停好车，直接回了宿舍，冲过澡后仰面朝天趟床上，感觉浑身酸痛酸痛的，晚饭也懒得吃了。 迷迷糊糊刚睡着，就听见有人敲门，顾浅汐根本就不想搭理，拉起被子捂在头上，但外边的敲门声不断，她隔绝了空气也没办法隔断声源。 自己被憋到呼吸困难，但外边的人还在坚持不懈的敲。 黑着脸下床把门打开，顾浅汐顿时就石化了。 “江凯？你怎么回来了？” 江凯手里提着一大包吃的，听她这么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好意思说，我躺医院几天了，你就来看我一次，你把我扔那就不管了？” “……”顾浅汐被他怼的哑口无言，讪讪的吐吐舌头。 他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她把他扔医院就不管了？ 她好歹也去看过他一次好么。 顾浅汐不要脸的想着，侧开身让他进来： “你还没吃饭吧，要不要进来吃，还是你回自己宿舍吃。” 江凯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冷哼一声，一脸傲娇： “要不要小爷赏你一口，吃不吃？” “吃！”顾浅汐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没出息的说道。 江凯那颗傲娇的脑袋扬的更高了。 他那手确实伤的很严重，据说光缝针就缝了十几针，可见口子开的究竟有多长。 顾浅汐原本以为，他至少要在医院呆一个星期，甚至更多的时间才能回来，这几天她就跟催命似的，跑来跑去，确实是把他这个病号给忘记了。 “你怎么忽然跑回来了，你那伤，不用再输液么？”顾浅汐洗完澡，只随意穿了件家居服，所以又去披了件外套。 江凯左手还吊着，用一只手把打包来的吃食全拿出来： “想你了来看看不行啊。” “我信你个鬼。”顾浅汐朝天翻个大大的白眼。 江凯把饭拿出来，还没等顾浅汐坐下，就已经狼吐虎咽的吃了起来，就跟几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顾浅汐吞吞口水，直接看傻眼了： “你几天没吃饭了？” 江凯头也不抬，继续扒拉面前的米饭： “天天吃。” 顾浅汐无语：“那你跟个饿死鬼似的。” “我能不饿吗？”江凯咬住一块红烧肉，满足叹息一声： “你要是天天吃水煮青菜，一点油水都没有，你试试看饿不饿。” 顾浅汐：“……” “楚夫人好歹也是名门闺秀，也不知道怎么生的，儿子天天冷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他百八十万一样。女儿就更离谱了，那智商直接都欠费了，医生只说饮食清淡，她倒好，干脆让我吃青菜，你还不管我，我要是不自己跑出来，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迟早都要被饿死。”江凯好不容易才开了荤，就像忽然把话匣子打开了似的，一阵吐槽。 “你少在哪儿人身攻击。”顾浅汐无语，所以他跑回来，专门是为了吃饭的？ 江凯没好气的切了声： “我又没攻击你。” 顾浅汐：攻击她男人难道不算攻击她？ “你慢点吃，小心噎着。”顾浅汐看他一副这辈子都没见过肉的样子，好心提醒。 “咳…咳咳…”结果她话刚一出口，江凯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还越咳越严重。 也就在这个时候，顾浅汐的电话好死不死的响了。 顾浅汐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帮江凯打开放在最下边的汤碗。 机场 季穆远好不容易才找到离开楚北宸视线的机会，悄悄给她打电话，又怕楚北宸忽然出现，特意压低声音： “那个嫂子啊，我是季穆远，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今天的事，跟北宸没关系，那些话是我自作主张说的，他本来是要跟你解释的，但他手机电脑都被我抢走了，所以你别怪他，都是我的错，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那么严重。现在我们马上要出国，已经在机场了，你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或者来送送他，我们这次出去应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看他情绪很不好……喂？嫂子你有在听吗？喂？” 季穆远说的情真意切，一脸诚恳，可他叽叽歪歪的说了半天，却没得到顾浅汐任何回应。 那边吵吵嚷嚷的，但他听不清在说什么。 只听到有人一直在咳嗽，好像还有惊呼声和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 眉头不自觉皱紧，季穆远刚准备挂断再打第二次，便感觉手中一空。 楚北宸拿走电话，面无表情的放到自己耳边。 宿舍里，顾浅汐手忙脚乱的拿着纸巾帮江凯擦着手上的汤汤水水，急得脸都红了。 她也没想到，她刚把汤打开，他就伸手来拿，结果都倒他手上去了，还是受伤的那只： “你怎么那么笨啊，手都伤成那样了，你还不消停，是不是很疼啊。” 江凯晃着那只包成粽子似的手，疼得直吸冷气： “赶紧帮我解开纱布啊，疼死了。” 什么叫往伤口上撒盐，他这就是！ “好好，你别动！”顾浅汐已经被这一系列变故搞得晕头转向了。 楚北宸唇角紧抿，拿下手机挂断： “走吧。” 第193章 是她不够用心吗？ 季穆远无语扶额，烦躁的抓抓头发，也不顾现在在机场有那么多人看着，把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型抓成鸡窝头才罢休。 他也是很无奈了。 明明在努力解决问题，但貌似现实是，他好像又帮倒忙了。 虽然电话里后边说了什么，他不知道，但看楚北宸的脸色，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顾浅汐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她原先就知道江凯伤的挺严重的，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伤口会横跨整个手心，尤其纱布被汤水浸湿，也湿了伤口，简直惨不忍睹。 带着盐水的纱布被解开，顾浅汐真的被吓到了，但江凯可真是如愿了，没那么疼了。 所以，那消失了几分钟的食欲蹭蹭蹭的就来了。 顾浅汐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他竟然还在吃，手就在半空耷拉着。 “赶紧走，你还吃什么吃！”顾浅汐已经严重怀疑他那手是不是废了，根本就感觉不到疼。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在顾着吃，竟然还能吃得下去！ 江凯被顾浅汐扯着后衣领往外走，但他还不忘往嘴里塞东西。 顾浅汐真是没眼看了。 本来重新换纱布包扎，她也是可以处理的，但伤口那么严重，尤其他这几天的消炎液都没输完，现在又搞成这个样子。 必须得好好消炎，所以，必须得去医院找专业医生处理。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楚念之正在满医院找江凯，看到他从外边回来，已经要扑上去撕他了。 但江凯只是把他那只残了又残的手往前一举，原本狂躁暴怒的人瞬间就偃旗息鼓了。 看的顾浅汐一愣一愣的。 那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江凯又是怎么伤的，能让一向软硬不吃的楚念之一次次低头。 据她对楚念之的了解，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女，任性起来，能连爹娘都不认的人。 而现在，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虽然她那依旧火爆的脾气，在别人看来跟忍耐温柔沾不上边，但在顾浅汐眼里，简直就跟天上下红雨一样不可思议。 尤其，她竟然一直都在医院守着江凯，这就更匪夷所思了。 所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顾浅汐真的是好奇难耐了。 但两人就跟商量好似的，对那天的事三缄其口，支支吾吾的，怎么问也不说。 最后没办法，她只能放弃了。 吵吵闹闹的把两人安顿好，在江凯幽怨的目光中，顾浅汐还是走了。 被他这么一搅和，顾浅汐也不想回宿舍了。 忽然很想楚北宸，也不知道季穆远打电话干什么，她刚接通这边就出意外了。 当时她把纱布解开，电话就已经被挂断了。 后来等江凯这边处理妥当，她再打过去，电话就已经关机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想起她刚冲进办公室，楚北宸的眼神，那么紧张，又小心翼翼的…… 心里忽然一窒。 她…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他是谁，那可是楚北宸，他什么时候跟人道过谦。 找到他的号码，顾浅汐再三犹豫，手指想要落到那个号码上，但就像有一股力量，在死命阻止她按下去。 好吧，她拉不下脸。 再说，今天的事，又不是她的错。 发动车子往别墅的方向开去，顾浅汐打死也不会承认，她是想那个臭不要脸的男人了，想回去看看他有没有回家。 她只是要回家。 对！没错！！ 那也是她的家。 半个小时后，顾浅汐回到别墅，但那颗莫名乱跳的心，瞬间就熄火了。 家里只有陈嫂，楚北宸不在。 他没有回来…… “他呢，不回来吗？”吃饭时顾浅汐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闻言陈嫂停下手里的活，疑惑的看着她： “少夫人你不知道啊，少爷他这几天都不回来了。” 碗碟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顾浅汐诧异的抬起头： “什么意思？” “少爷出差了，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他没跟你说吗？”陈嫂一脸不明所以。 少爷和少夫人现在感情那么好，他要出差，少夫人不应该不知道啊。 顾浅汐抿抿唇，已经没丁点胃口了。 这一幕，真的好熟悉。 他们刚结婚那会儿，他也是这样，一声不吭就走了，他出差的消息，她是从陈嫂嘴里知道的。 以前，他也是这样，招呼不打一个就离开了。 顾浅汐心里空落落的，躺在两个人的大床上，冷冷的。 楚北宸心里有她，她明白，他也能给她，她所想要的一切，她也清楚。 可他似乎从来没想过要给她安全感，总是说走就走。 而她，总是最后一个知道他的消息。 顾浅汐忽然有些茫然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是她对他不够用心，所以才会感觉抓不住他么？ 明明很累，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天刚微微亮，顾浅汐就起床了。 应该说，她一夜没睡，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半梦半醒的。 电话一直都放在枕头边上，或许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她一直在等电话。 可惜，没有…… 陈嫂也才刚起床，见顾浅汐已经收拾好下来，立马就急了，她早饭还没准备。 但顾浅汐只说她不吃，然后就走了。 到警局后，顾浅汐原本以为她上班很早了，但有人比她还早。 白潞急急的迎上来，一脸疲态。 忽然看到她，顾浅汐也挺意外的，她不是跟着程翼去郊外的村子里了吗？怎么忽然回来了，难道是案子已经破了？ “浅汐……” “顾法医，局长找你。”白潞和付川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顾浅汐狐疑的看着两人。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都是一副急匆匆的样子，那副凝重的表情，相比前边尹平的案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萧泽这个时候也到了，不过他的表情与顾浅汐如出一辙，同样是一脸懵。 “萧泽你来的正好，局长也让你过去一趟。”付川在一旁急急的说道。 顾浅汐和萧泽对视一眼，顶着满头雾水，去了局长办公室。 “浅汐，萧泽，听说你们两个在查人口失踪的案子，有眉目了吗？”几人刚进去，坐都没来得及坐下，张局长就已经问道。 第194章 和林嘉奕汇合 顾浅汐轻轻点头： “查到一点线索了。” “是这样的。”张局长神色凝重： “这件案子，你们暂时要放一放了，或者立马交接给其他人。” “发生什么事了？”从到警局，遇到的每个人都这么异常，再傻也能看出不同寻常了，萧泽皱眉问道。 张局长拿起桌边的一份文件递给他，上边印有特殊标记。 所以，那是加密文件？ “现在你们两个马上把手头上的事交给其他人，半个小时后出发，和嘉奕汇合，他那边的案子很麻烦，已经引起上头高度重视，你们两个过去配合他，务必尽快破案，防止扩散。我们在村子周边已经布置了警力，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们几个可千万别给我掉链子。”张局长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猛灌了口水才接着说道： “江凯是不是受伤了，伤的重不重，能不能跟你们一起走？” 顾浅汐听他说到防止扩散就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了。 但文件在萧泽手里，她一时半会儿看不到，心里莫名紧张。 听到他说江凯，还是很认真的摇头说道： “他手伤的很严重，不过好在是左手，如果是右手，就算好了恐怕都握不了枪。” 更何况，现在还是最严重的时候。 “那行，就让那小子好好养伤，浅汐你和萧泽立马出发，还有付川，你也跟着。”张局长点点头，语气颇为无奈。 现在正是用人手的时候。 顾浅汐好不容易才等到萧泽把资料看完，迫不及待的从他手里拿过来。 而萧泽，呆愣愣的，神情古怪的看着顾浅汐，在等她的反应。 顾浅汐快速浏览一遍，也傻了。 而两人的反应，也好似早在张局长的意料之中，敲敲桌子： “你们两个别站这里发呆，赶紧走，我再派些人跟着你们。白潞这次就别去了，你和高洋留下来，局里不能没法医。” 白潞心有余悸的点点头，张局长的决定，很明显让她松了口气。 直到交接完手头上的事，坐进车里，顾浅汐才彻底消化了，或者说是接受了整个事情。 纠结的看向旁边，一身干练警服的萧泽： “你有什么看法？” 萧泽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想我需要看看现场的情况才能说服自己，彻底接受我们现在所要面对的情况。” 丧尸吗？ 怎么可能…… 顾浅汐手里紧紧捏着从张局长那里拿来的报告。 林嘉奕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传过来的报告，怎么可能会有假。 与其说，需要看看现场情况，倒不如说，这就是事实，只是他和她一样，都没办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是啊，那只是存在于影片里的东西，怎么会成为现实，而且就发生在江城郊外的村子里，就在他们身边。 甚至，他们的头儿，他们的队长，同事已经深陷其中。 ****** 千里之外， 一处山清水秀的庄园里，一人行色匆匆，沿途的风景他好似都无心欣赏。 走到望着远方出神，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的楚北宸身后，季穆远轻轻出声： “宸……” 楚北宸转过头，阳光下，俊美无俦的五官莫名让人觉得，他的存在很不真实。 有种梦幻般的虚无缥缈感，明明就在眼前，可伸手又感觉他在很远的地方。 季穆远的视线不由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一遍，不染一丝尘埃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下是一双让人忍不住想犯罪，笔直有力的双腿，铮亮的皮鞋。 衬衣袖口挽起半截，明明那么随意，却又凭空增添了几分慵懒邪魅。 季穆远不禁咋舌，低声嘟囔一句： “妖孽。” 楚北宸眸光骤冷： “你说什么？” 季穆远浑身一抖，连忙赔笑摆手： “没什么啊，我就是牙有些疼，咂咂嘴。” 这才对嘛！冷冷的，不近一丝人情才是楚北宸应有的风格啊。 刚才那个，柔柔的望着远方，眼波流转之间尽是温情的人，他真的不认识啊，也不想承认那是他们混过腥风血雨的处长。 虽然……很迷人就是了。 “什么事？”楚北宸迈开长腿往前走，季穆远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放在那双强劲有力的长腿上，再看看自己，没差啊！怎么感觉就是不一样？ 楚北宸停下脚步，回头，季穆远吓得差点就给跪了，连忙说道： “陆老爷子来了，见不见？” 他们两个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就连经历的事也都大同小异，但这人气场怎么就比他强那么多。 难道是，长得好看的人，气场也比较强大？ 季穆远暗戳戳的想。 不对，肯定是这人太会装逼了，所以才给了他一种错觉。 “见，为什么不见。”楚北宸眼底冷色迅速蔓延： “他消息倒是很灵通，在会客厅等我。” “好。”闻言季穆远点点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半个小时后，楚北宸才姗姗来迟的出现在会客厅，季穆远偷偷撇撇嘴角。 他还以为他要准备一番，比如换件衣服什么的，结果他还是刚才那一身。 季穆远再一次肯定，果然惹谁都不能惹楚北宸，不然后果很严重。 欺负谁，都不能欺负顾浅汐，不然后果更严重，因为她有楚北宸。 这人不止腹黑闷骚，很傲娇，特会装逼，而且他还连一点传统美德都没有，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没看到那老爷子老脸都要等绿了么？ 当然，楚北宸肯定是没看到，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在意。 站在陆老爷子身后的陆韵在看到楚北宸后，原本毫无光彩的双眼立马就亮了起来，轻轻晃了晃老爷子的胳膊： “爷爷……” 陆老爷子看她一眼，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才看向楚北宸： “北宸啊，老头子听说你回来了就来看看，你倒是让我这把老骨头好等。” 楚北宸在主位上坐下，好似根本没听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 “陆老先生有话不防直说。” 季穆远嘴角一阵抽搐，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好歹人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第195章 刷新底线 这样真的好吗？ 好吧，在楚北宸眼里，哪里还有好与不好的说法。 果然，陆老爷子的脸色僵了僵，那双饱经沧桑又透着几分精明的眼里染上薄怒，但仍压抑着怒火说道： “北宸，老头子这次来找你，是因为韵儿的事。” 陆韵眼里含着一层薄薄水雾，轻咬着下嘴唇，遥遥望着楚北宸。 这是她喜欢的男人啊。 可他却因为另一个女人将她革职，这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那样对她。 她以为，他只是暂时让她回去，她以为，他只是太生气，可他既然回来了，却没任何要把她召回的意思。 所以她没办法，只能请爷爷出面，想必他应该会给爷爷面子。 不！她很自信，这个面子，他一定会给的。 毕竟有爷爷的支持，对情报处有百利而无一害，他把情报处看的那么重要，顾浅汐那个女人，又怎么能与之相提并论。 只要他同意她回来，到时候她再服个软，道个歉，她相信他一定可以对她既往不咎。 “那依老爷子的意思呢？”楚北宸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支烟，点燃又赶紧捻灭，从始至终都没往陆韵的方向看过一眼。 陆老爷子脸色一窒，似是根本没想过他会问他的意思，但眼里随即染上几分笑意： “北宸啊，既然你这样问，老头子我就倚老卖老了，你就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给我个面子，让韵儿回处里吧，她有什么错，你尽管去罚，我就这么一个孙女，她对你是真的上了心，我也不愿意看她整日为你愁眉不展。” 陆韵听到自家爷爷这么说，娇嗔的拉了拉他的衣服，有些羞涩的低下头，不敢再看楚北宸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陆爷子被她的举动逗笑了，爽朗的笑了起来： “北宸啊，你觉得怎么样？” 楚北宸终于抬眼看向陆韵，不过那一眼却冷如寒霜，只是一心沉浸在小女儿家的喜悦羞涩的陆韵并未注意到。 只听他清冷略带丝低沉的声线缓缓开口： “既然知道是倚老卖老，为何还要提？” “咳，咳咳……”季穆远是真的被口水呛到了。 这人还敢不敢再刷新一下他的承受底线！ 楚北宸话一出口，会客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一般，只剩季穆远一个人在那儿一直咳嗽。 楚北宸侧头，目光凉凉的看他一眼，季穆远立马闭嘴，硬生生把嗓门儿处的那股痒痒的感觉给憋下去了。 老爷子早已面色大变，浑浊的眼底满是怒火。 身居高位多年，他的威严早已深入骨髓，哪里容得一个小辈挑衅。 他今日前来，就已经给足了他面子。 楚北宸，太不识好歹！ 而陆韵，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楚北宸说了什么，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有震惊错愕，不可置信。 他在说什么？ 为了那个女人，他就连情报局也不顾了吗？ 楚北宸放下手里的打火机，轻微的声响打断了每个人千回百转的思绪。 “陆老爷子，我敬你一声老先生，是因为觉得你可敬可佩，但我处里有处里的规矩，陆韵既然是我的下属，犯了错她就应该接受处罚，不然我如何服众。”楚北宸站起身，伸手理了理并未有一丝褶皱凌乱的衣服： “况且……她欠我夫人的那一枪，我会讨回来，希望到时候，老爷子你别多加阻拦才好。” “你……狂妄小儿，你太放肆了！”陆老爷子怒了，拍案而起。 威严底线一次次受到一个年轻小辈挑衅，他怎么能不怒。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陆韵眼里的伤心欲绝仿佛能将人溺爱，可楚北宸却对此视若无睹，直接走人。 “你真的要对我这样绝情吗！”陆韵最终还是对着那抹背影喊出声，喊的撕心裂肺，也同样痛彻心扉。 楚北宸只是停顿片刻，就连回头都不曾有： “从未有情，何谈绝情。” “楚北宸，我恨你，你会后悔的！”她从未这样狼狈过，也从未对谁妥协过。她出身高贵，从小哪个人不是对她阿谀奉承，献媚讨好。 唯独他，对她从来不假以辞色，可就算这样，她还是情不自禁，还是动了心。 但是他，却将她的真心弃如敝履，狠狠踩在脚下。 只因为，那个处处不如她的女人。 凭什么！ 楚北宸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季穆远紧跟其后，但他在门口处却停了下来。 温润不带一丝侵略性的脸上，是和楚北宸如出一辙的冰冷： “陆老爷子，我想您搞错了一件事，我们从来都不是要仰仗谁。” 他们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一滴血，一滴汗，一步步拿命拼来的，如果是因为谁的面子，或者关系，他们又怎么可能在夹缝中生存下来。 所以，有些人，还是希望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才好。 老爷子气的脸色铁青，尤其看到自己摇摇欲坠的孙女，更是心疼，气不打一出来。 “走，我们回家。” “爷爷……”陆韵泪光盈盈。 老爷子顿时就心疼的不行，他的孙女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我们回家，爷爷不会让你白受委屈。”老爷子拍拍她的后背，语气宠溺又心疼。 陆韵点点头，视线还是落在楚北宸消失的方向。 只是，眼中的神采却再不似以往那般。 江城 警车离村子越近，顾浅汐就越觉得心慌。 虽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慌什么，可能是对未知的恐慌吧。 从兜里摸出手机，手指滑动解锁，找到那串比自己的号码还要熟悉的数字。 她有些怕了，想起上次，她也想给他打电话来着，结果差点送命。 所以，她忽然好想问问他在干什么。 尤其是，这次他们还在闹矛盾。 哪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也好，那样或许也会让她觉得心安吧。 吱――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顾浅汐重心不稳，身体被惯性往前抛去。 萧泽伸手拉了她一把，但手机却被抛了出去。 顾浅汐使劲甩甩脑袋，本来就晕，结果被她甩的直接想吐： “怎么了？” 第196章 承认你紧张了 萧泽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外边看。 顾浅汐好不容易才忍下那股想想吐的冲动，看向窗外。 “武警。”看清拦车的人，不由皱眉。 原来张局长说的，已经派了警力对村子周边进行封锁，竟然是武警。 可据她对周围环境的了解，这里距离村子中央还要好长一段路程，封锁线竟然在这里。 所以，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萧泽也在这个时候看了过来，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心里被一股阴霾笼罩，顾浅汐把手伸到车座下边捡起手机，已经被摔关机了。 顾浅汐忽然觉得，她现在的生活仿佛一匹脱缰的野马，跑着跑着，突然一头扎进了深不见底的泥沼，从此开始一天比一天更丧气，用显微镜三百六十度全方位仔细寻找，找不到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 使劲揉揉眉心，开机，再开机，但就是没反应？ 摔坏了！？ “坏了？”前边交涉过后，警车重新启动，萧泽挑眉问道。 “好像是摔坏了。”顾浅汐点点头，感觉整颗心都是塞的。 “好了。”萧泽拍拍她的肩膀，笑道：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你就当破财消灾好了，等我们任务完成了，你立马就换新的。” 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顾浅汐： “喏，是不是要打电话，用我的，有记下号码吗？” 顾浅汐愣了愣，点头。 楚北宸的号码她自然是记得的。 但把手机接过去，在手里转了一圈又给萧泽还回去： “算了，我不打了。” 她现在状态这么丧气，给楚北宸打电话，说不定会影响到他，让他凭白替她担心，那就真的不划算了。 再说，她指不定会不会对着他哭鼻子呢。 萧泽跟看傻子似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差问一句，你是不是有毛病了。 过了封锁线，警车一路疾驰，四周都悄悄的，顾浅汐一直望着窗外，后背莫名发寒，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就不看那些影片了，至少不会自己吓自己。 现在倒好，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越是强迫自己不要想，那些情节就越跟不要钱似的往脑子里钻。 “喂！”萧泽忽然在顾浅汐肩膀上拍了一把，顾浅汐吓得差点就蹦起来了： “怎，怎么了？” 萧泽眼里带笑，一脸揶揄： “顾浅汐啊顾浅汐，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怕，你是不是紧张了啊，你看你，脸都白了。” 顾浅汐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你不紧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只是没吃早饭，低血糖脸要是不白才怪。”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他也在强颜欢笑，不就是想缓和气氛嘛。 “你真没吃早饭？”萧泽挑眉问道。 “对啊，没吃。”她确实没吃，现在有些低血糖也是真的。 闻言萧泽从自己身上摸了摸，顾浅汐还以为他要找什么，结果他摸了半天，就只干巴巴的掏出一块巧克力，还是特别小的那种。 “要不要先垫垫啊？” 顾浅汐伸手去接，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你会那么容易把巧克力给我，说说你有什么企图。” “我说浅汐，做人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萧泽咂咂嘴说出自己的‘企图’： “只要你承认你紧张了，还有那么一点点小害怕，我就把巧克力给你。” 顾浅汐咬咬牙，煞白煞白的脸色都要给气绿了。 就知道乘人之危！ 就算她承认她害怕了，紧张了，有用吗？能满足他那小小虚荣心？还是龌龊的小心思？ 顾浅汐气哼哼的： “跟江凯待久了，他那死不要脸的毛病，你也学了个十足十，自己紧张就直说，少拉我下水。” 萧泽哑然失笑： “真倔。” 前边的付川也跟着笑了起来，气氛不知不觉就被两人的笑声感染了。 顾浅汐伸出手： “你给不给？” 萧泽摇摇头，把巧克力放她手里： “吃吧，等会儿估计又有要忙的了，自己顾着点自己。” 顾浅汐嘴里塞着东西，只能点头。 萧泽看向付川以及开车的警员： “你们身上还有带吃的吗？” 两人闻言在身上大肆搜罗了一番，找到几块糖果还有口香糖。 付川转身递给萧泽： “我们有准备吃的，不过都在前边车里，要不要我去拿。” 萧泽又把手里东西全部给顾浅汐： “还要不要？” 顾浅汐拆了颗糖含在嘴里，微眯着眼睛，含糊不清道： “不要了，够了。” 她只是有点低血糖，吃块巧克力其实就已经够了。 “喏，这个也给你，全吃了。”萧泽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巧克力。 顾浅汐暗戳戳的瞪他一眼，一脸就知道你藏私的表情。 但她还是不忘把那块巧克力拿过来，可就在那一瞬间，眼角忽然瞥到一抹残影迅速掠过。 顾浅汐表情僵了僵，拿巧克力的手了僵在空中。 萧泽不明所以，皱眉问道： “你怎么了，不要我收回去了。” 他说着作势要把手收回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在开玩笑，但顾浅汐却忽然一把攥住他的手。 萧泽一愣，刚要说话，顾浅汐却抢先开口： “我…我刚才好像看到什么东西了…” 萧泽脸上还未绽放的笑容僵住了： “就刚才吗？”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因为他能感觉到那只握着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所以，是真的……因为她在害怕… 而且，顾浅汐的反应那么强烈，那看到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前边的付川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紧张的看着窗外。 顾浅汐深吸一口气，刚要说话，可就在这时，车子忽然被一股大力撞了上来，轮胎摩擦地面，重心不稳，发出刺耳的声响。 开车的警员猛打方向盘，但警车还是不受控制冲进旁边的泥土地里。 顾浅汐完全被甩懵了，摸摸火辣辣的额头： “我们……这是怎么了？” “我们的车好像是遭到袭击了，你们有没有受伤。”萧泽拉起顾浅汐，不知道从哪里找出块纸巾按在她流血的额头上。 第197章 你没做错 顾浅汐自己按着额头，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 开车的警员一脸惊恐，说话都不利索了： “刚才撞我们的是什么？” 他话一出口，整个车里静默了几秒，每个人剧烈的心跳声仿佛都听得清清楚楚。 “前边的车呢？”最终还是顾浅汐开口打破了沉默。 外面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害怕，就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他们进村了。”付川坐在副驾驶座上，对前面的情况看的很清楚。 在几米远的地方，正好是一处拐弯，在他们的位置，都已经能看到几户人家。 刚才他看的很清楚，前边的车刚转弯，他们就被一股力量撞到了。 虽然现在又静悄悄的，四周好像什么都没有。 “我去看看。”萧泽从腰间掏出配枪，作势就要去拉车门。 顾浅汐抢先一步拉住他： “别去！” 拉住萧泽，又对前边说道： “车应该没问题吧，试试能不能到路上去，我们先进村，跟林队他们汇合……” “砰――” “啊！” 顾浅汐话音还没落下，警车又是一阵剧烈摇晃，但这次车是停着的，并没有像刚才一样被撞出去。 萧泽第一时间将枪口对准那股力量的源头――车尾。 “天哪！那是什么！”开车的警员一声惊呼，又迅速用手捂住嘴巴，瞪大的眼里满是惊恐。 顾浅汐也瞪着眼睛，盯着趴在后玻璃上的人，呼吸也下意识屏住了。 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几乎要爆出眼眶的白色眼球，满脸血污，顺着腐烂的嘴角流下来的黑血，隔着玻璃仿佛都能闻到那股恶臭。 而现在，那张恐怖到极点的脸，就距离她不过几十厘米。 已经连续被撞了两次的车身，随着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的动作，不停摇晃。 从对方喉咙里发出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充斥着每个人的大脑，神经不断受到刺激，引起一阵阵战栗。 后玻璃上很快就布满血污。 “怎么办？”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但顾浅汐还是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哪怕已经接到命令，但顾浅汐还是存着一丝侥幸，明明那些存在于影片里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成为现实。 而现在，她已经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我能开枪吗？”萧泽的声音里，多了丝沉稳，虽然是问句，但手指已扣上扳机。 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刺激到了对方，外边的怪物忽然嘶吼一声，狠狠撞向后玻璃。 只听咔嚓一声，后玻璃裂出了条条裂痕，只要再来那么一下，就真的要碎了。 视觉和听觉神经不断受到冲击，每个人的精神就如同一根紧绷的弦。 如果不是他们都是警察，经历过不少血腥场面，可能早就崩溃了。 顾浅汐心里发狠，咬牙道： “付川，你开车，我们先进村。” “好。”付川还算镇定，可开车的警员早已乱了方寸。 两人迅速调换了位置。 顾浅汐和萧泽对视一眼，秒懂对方的意思。 萧泽的手指又一次扣上扳机。 与此同时，付川发动车子，踩下油门，猛打方向盘。 外边的怪物直接被惯性甩了出去，等他再次嘶吼着扑上来，萧泽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随着枪响，后玻璃被打穿，子弹正中怪物眉心。 顾浅汐早已料到，只要车一动，对方肯定会撞上来，而他们肯定会像刚才一样，车子再次失衡。 所以，那一枪，必须得开。 不管外边的是什么，是活生生的人，还是死人，他们没得选择。 况且……一个已经腐败的活人，可能吗？ 警车开过拐角，除了车子本身发生的轰鸣声，车里静悄悄的，外边也安静的鸦雀无声。 但每个人的心还是被高高提着，因为都清楚，此刻的安静不过是风雨欲来前的平静而已。 “是队长，我看到他的车了！”付川惊喜的叫出声。 一直注意着后边动静的顾浅汐转过头，就看到林嘉奕的车远远开了过来。 两辆车打过照面后，林嘉奕调转车头，在前边带路。 但萧泽一直对着后面，经历过刚才的事后，每个人都心有余悸。 林嘉奕的车直接开进一家村民院里，付川紧跟其后。 下车后，顾浅汐才注意到，所有警察都在这里，不管是原先跟着林嘉奕的，还是后边和他们一起来的。 而除了警察之外，还有很多村民，都聚在院子里，眼巴巴看着他们。 顾浅汐目光在那些朴实的村民身上快速扫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明明都是一样的人，都是自己的同胞。 可……刚才的那个…… “怎么样，有人受伤吗？”林嘉奕快步走到几人身边，视线落在顾浅汐的额头上： “伤的重不重？” 顾浅汐摇摇头，只是撞破了一点皮而已： “头儿，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句话，她问过的次数真的不少，但从来没有像这次，问得这么艰难的。 林嘉奕扫了眼破碎的后玻璃，舔舔干涩的嘴唇： “你们跟我来，去屋里说话。” 几人同时点头，顾浅汐再次看了眼那些村名，跟着林嘉奕去了其中的一间屋子。 “其他人到了之后才发现你们的车不见了，我就想着去接你们，刚才听到枪声了，遇到了？” 相比几人的惶恐不安，林嘉奕明显要淡然的多，或许是看过太多，适应了，或者麻木了。 萧泽摸了摸配枪，眼中神色不明： “我……开枪了。” 但他不知道，那一枪，到底是对还是错，打的到底是敌人，还是自己的同伴朋友。 顾浅汐默默的看向萧泽，她能明白他的心情。 林嘉奕也看到了他眼中的迷茫，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别想那么多，你没做错，如果不开枪，搭进去的会是更多人，也可能包括你们，或者，还有我们这些人，所以你没错。” “头儿……”顾浅汐一开口，嘴唇就直接干裂的出血了。 “先坐下，我慢慢说给你们听。”林嘉奕从旁边的桌子底下拿出几瓶水，示意几人先坐。 第198章 没那么简单 接着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几人，顺手帮顾浅汐把瓶盖拧开： “浅汐你赶紧处理一下伤口，别感染了。这里情况特殊，很容易造成感染，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还有，这里的吃食，包括饮水，除了我们带进来的，其他的都不要吃，我已经申请了物资，很快就能送过来。” “头儿，其他村民呢，就只有这些吗？”萧泽看着窗外，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问。 林嘉奕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眼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致： “这里的，只是三分之一，也是唯一没有被感染的那些。” 他的答案早就所有人意料之中，但真真切切听在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一个原本就不小的村子，怎么可能只有几十人。 “其他人呢，都死了，还是……”太过震撼，以至于经历过不少事的付川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才都吓到了吧，你们先坐下来休息一下。”林嘉奕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刚来的时候，这里早已混乱不堪，整个村子就跟腥风血雨的战场似的，但那时候，很多人只是被咬伤，抓伤，并没有发生异变，我当时第一时间就将他们送去了医院，但是后果……” 林嘉奕眼里渐渐染满懊悔。 顾浅汐也愣住了，半响才呐呐的开口： “所以头儿……还有一个地方也…” 林嘉奕沉重的点头： “对，也在封锁。” “怎么会这样……”顾浅汐一时真的没办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 而且她隐隐有种预感，这次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现在消息已经被封锁了，但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众所周知，甚至满城风雨。 “头儿，引发这种异变的到底是什么，源头在哪里，有线索了吗？还有，到底怎么解决，上头有没有指使？还有，一旦感染，是不是就没办法了？”顾浅汐满脑子的疑问，甚至她现在根本就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真正的源头现在还没查到，我刚来就了解过，这里有户姓李的人家，他们有个儿子，今年二十一岁，在本市上大学。前两天忽然回来，说是身体不舒服。刚开始以为是感冒，看过医生也说是流行性感冒，还开了不少药，然后他就回家住了。 当天晚上就一直高烧不退，本来他爸妈是要送他去医院的，但因为想到买了药，大晚上出去没车，也不是很方便，就想着先吃点药，撑一个晚上，等第二天再去也不迟。” “然后呢？死了？”林嘉奕不过停顿了一下，付川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顾浅汐也很想知道接下来的事，但听到林嘉奕原先的话，她还是把额头上的小伤当了回事，忙着消毒贴创可贴，顾不上问。 她也不想因为一点小失误，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没有……”林嘉奕摇摇头： “当时只是发烧，并没有危及到生命。第二天一早，老两口就打算带他去医院看看，但惊讶的发现，烧已经退了，只是有点小咳嗽，当时就以为没事了，但等到晚上，他忽然半夜爬起来，说饿想吃东西，他妈给他熬了粥，但平时最喜欢的白粥，他却一口也吃不下去，吃了一点，全都吐了，说是想吃肉。 当时两位老人也没多想啊，以为是他病好了有胃口，于是当时就给他煮了鸡汤，他当时吃了一整只鸡，他爸妈觉得奇怪，但也没往深处想……再说，这种情况，又有谁会往深处想呢。可等凌晨的时候，原本在睡梦中的两人，忽然听到厨房里有声音，窸窸窣窣的，听着很诡异，甚至……还能听到咀嚼东西的声音，去看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的儿子，竟然蹲在厨房里吃肉，而且还是挂了几年的腊肉，直接生吃。” 哐当一声，付川手里的水瓶子直接掉到了地上，虽然在张局长那里他们已经了解了一些情况，甚至刚才都亲眼见过，但从头听，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后背发寒。 林嘉奕淡淡的看他一眼： “水捡起来，现在我们并没有多余的水源，这里的水当时发生动乱的时候被破坏的差不多了，也不敢用，外边这些人，都需要用水，物资送过来需要时间，别浪费了。” 听他这么说，要是换作平时，付川指不定还要跟他开几句玩笑。 但是现在，没人有那个心思。 付川默默的把水捡起来： “后来呢头儿？他是不是袭击了他爸妈？” “嗯。”林嘉奕点点头，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当时他爸妈急了，就去抢他手里的肉，他妈还说给他做熟再吃，但是……食物被抢，原本还算正常，还算像个人的人，忽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扑上去就对自己的亲爸妈又抓又咬，等闹够了，就又跟个没事人一般去睡觉了。 第二天，有邻居发现两人脸上身上都有伤，问他们是怎么伤的，但他们并没有说实话，而是说两口子吵架，动手了。 当时，他妈胳膊上有一块肉都被咬掉了，但是因为在胳膊上，别人都看不到，就真的以为他们只是在打架，便没放到心上。” “他们为什么不说，发烧都知道送去医院，人都跟疯子似的，难道就看不出来异常！”付川都要给气疯了，如果当时早一点得到有效控制，说不定就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 顾浅汐贴好创可贴，看他一眼，表情还算淡定： “你也说了，人忽然就跟疯子似的，哪个当爸妈的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成为别人眼里的疯子。” “可是……”付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道理大家都懂，但要是实实在在发生在自己身上，能冷静理智处理的又有几个。 “那……他爸妈是不是也……”从进屋，萧泽的视线就一直时不时看向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你想的没错。”林嘉奕深深的吸了口气，眼底布满血丝，很显然，也是吃力极了。 第199章 都出不去了 “等邻居发现不对的时候，姓李的大学生已经没有人形，而他爸妈虽然没他那么严重，但也开始攻击人。当时最先进入他家里的几个邻居也被咬伤或者抓伤，他们一家子就是最先发生病变的一批，也是死亡最早的几个。” “所以你最先接到命令，就是他们一家人死亡后。”顾浅汐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仔细梳理一下脑子里混乱的信息。 林嘉奕轻轻颔首，并且没有再说下去，给他们缓冲的时间。 “头儿……”沉默只是不到一分钟，顾浅汐就从自己的思绪里缓过神： “按照你的意思，他们并不是在死后才发生变异，而是在生前。还有，等这种异变到一定程度后就会死亡，是这样吗？” 模糊记得，那些影片里，都是死后才发生变异，才会袭击别人，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些发生变异的，除了遭受外力击打外，是不会死亡。 而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同。 换句话说，就是尸体变异和活体直接异变。 这里的情况，明显就是后者。 所以，与那些影片里的，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对。”林嘉奕朝顾浅汐投去赞赏的眼神： “浅汐你理解的没有错，我现在很怀疑，这就是一种病毒，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短时间内失去所拥有的人性，只剩进食以及攻击，而他们攻击，没有什么特定的目的性，可能是他们饿了，而我们这些会动的生物是他们食物，也可能是他们觉得我们对他们存在威胁，所以才会攻击。 医院发生暴乱后，上头就不允许我们再把这里的人送出去，所以我们仔细观察过，那些被咬伤抓伤的人，全部病变过程。 最先会出现发烧，头晕恶心，呼吸不畅等一系列问题，最先的症状，真的很像重感冒。但这种高烧只会持续一段时间，四到五个小时，等高烧退下去后就会恢复正常，至少表面看起来跟正常人是没什么两样的，只是会很饥饿，急需进食，而且必须是肉类。再之后，随着时间推移，想要吃东西的欲―望就会越来越明显，渐渐不受自己控制，并且情绪波动会很大，狂躁易怒，对一切可移动的，侵入他们领域的，可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生物不断进行攻击。而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也会不断发生变化，如同尸体一样，皮肤表层就会慢慢腐烂，到一定程度后，心脏就会停止跳动，导致死亡。” “头儿说的没错，但这里用腐烂还是不太准确的，因为他们是活体，所以应该称为溃烂。还有，在被感染后，他们的力气会变的出奇的大，三四倍那样增长，听说你们在路上已经碰到了，应该感觉到了吧。” 程翼从外边进来，白大褂上满是污渍，摘下口罩，难掩疲态，但声音依旧冰冷。 几人同时点头。 能直接把一辆行驶中的警车撞歪，并且能用肉―体直接砸碎后玻璃，那是什么样的力量，应该没人会把这样的变化划到正常区域里吧。 算是了解了基本情况，他们几人也算是聚齐了，顾浅汐灌了口水，总结道： “我不知道我这样说是不是准确，说是病毒，现在也没有很明确的证据支持，但是又具有很强的感染性……” 顿了顿，顾浅汐看向刚坐下来的程翼： “只是通过血液传染对么？” 闻言程翼很肯定的点头： “对。” 顾浅汐了然，又接着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暂时就将之成为病毒吧。由此，我们能得到以下几点，第一，这种病毒最开始的携带者，也就是那位李大学生，他是在回家之前，就已经出现重感冒的症状，所以，我们由此推断，这个村子并不是这种病变最开始的发源地，源头我们并没有找到，也不知道是天灾意外，还是人为因素。也没办法确定，其他地方会不会也出现类似的情况。第二，一旦感染，暂时没任何办法医治，我们只有尽可能控制他们攻击别人，对他们进行击杀，或者等他们耗尽生命，最终死亡。第三，头儿说这里的村民只是全村的三分之一，那么我想知道，除了这三分之一，其他被感染的人，是不是都得到了控制。第四，上头的指示是，就如同古代面对无法治愈的瘟疫一样，在他们研究出治疗方案之前，对整片疫情区进行封锁，甚至坑杀焚烧，以此来控制大面积感染，也就是说……” 顾浅汐忽然冷笑了一声，嘴角的弧度意味不明，似无奈，又似嘲讽： “在上头研究出彻底解决方案之前，我们这些人都出不去了，外边的警力，那些拿着重装备的家伙，封锁的不仅是这里患病感染的村民，还有我们这些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白潞现在应该已经被隔离了。” 顾浅汐做惯了法医，也习惯了总结案情，并且对之进行分析，而其他人也习惯了在案发的第一时间听她分析。 前边的话，听在耳朵里，无疑帮他们理顺了混乱的思路。 但是，顾浅汐后边的话一出口，所有人脸色不禁都变了。 付川手里的水再次掉了，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半句话。 很多时候，弃车保帅，做出一些牺牲，无疑是很不错的解决方式，但同样也会让人心寒。 虽然他们并不是没有出路，只要不被感染，只要能等到专业人员研究出解决方法，他们就能全身而退。 但是，作为第一时间冲在最前线的人，知道他们是有可能会被放弃的那一批，真的没人能高兴的起来。 与他们的错愕和后知后觉不同，林嘉奕似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也有些无奈： “这次的事情，局长也没办法，全是上头的意思，局长派你们过来后才接到了命令，所以……” “我懂。”顾浅汐打断了林嘉奕的话，扯了扯嘴角。 如果这些计划是局长的意思，她根本就不会被派过来，因为她的身份。 第200章 并不是无一是处 顾家大小姐，楚家少夫人，就算不能和陆韵那样的身份对抗，但让她不要卷进这种烂摊子里还是很足够的。 所以如果她猜的不错，他老人家这会儿也应该要着急上火了。 不止要担心案子，还要想在楚家过问的时候，怎么和他们交代。 “刚才你的那个问题，还没给你答案。”林嘉奕深吸一口气。 “据人数统计，目前为止，被感染的有三分之二，差不多两百来口人，有多一半已经死亡或者被送往医院，被我们控制的，有二十来人，还有剩下的那些，现在就躲藏在村子四处，随时会对我们发起攻击。我们没办法确定他们的位置，只能被动的等他们现身，然后进行控制或者击杀。” “所以就是说，我们这些人，现在被关在这里出不去，而且身边随时随地还有很多不定时炸弹对吗？”萧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上头的那些人，做事情永远都是这样，瞻前顾后，一旦遇到问题，他们最先想到的就是怎么把损失降到最低，牺牲一些人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这样想似乎也没有错。 但是他们有没有想过，及时把这些村民送出去，他们就能活下来，就能安安全全的活下来，不用在这里担惊受怕，甚至生命随时受到威胁。 可是，就因为他们冒不起那个险。 对于他的问题，顾浅汐只是笑了笑，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从进来后，发现这家院子的大门，四周的墙壁都是经过加固的，尤其在村口就已经遇到了袭击，顾浅汐就知道肯定还有一些被感染的人，还没有得到控制。 “那些已经被控制的人在哪里，我想去看看。”顾浅汐看向程翼，问道。 如果没猜错，他刚才就应该是从那里过来的。 程翼起身：“我带你去。” “你们注意安全。”林嘉奕叮嘱道。 两人默契的点头，一同离开。 “妈的！既然已经这样了，还让我们来干什么！”一路上被刺激，又听到了这么多话，忽然看清自己的处境，付川有些不淡定了，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来回踱步。 要是换作以往，他这样的反应，林嘉奕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但这次，他难得没有发火甚至神色还有些温和： “好了，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我们在这里，也并不是一无是处，你看……”说着看向外边院子里那些三三两两抱成一团，惶恐不安的村民： “我们要是真不管了，他们怎么办，难道要自生自灭吗？既然我们都出不去了，那就保护好他们，争取好好活到能出去的那天，也算是我们没有失职，尽了一个人民警应尽的义务不是吗？” 林嘉奕说话的声音不小，他不止是说给付川听的，也同样是说给外边那些时时刻刻戒备着四周的警员听的。 付川在听到他的那番话后，心里的那点愤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为一名警察，一个男人该有的坚定和担当。 顾浅汐跟着程翼坐上一辆车，一时还想不到他们到底把那些人隔离在哪里，还需要开车过去。 大门在两人的警车刚开出去后立马关上。 显然这里的气氛比林嘉奕描述中要紧张的多。 “我们刚才呆的大院在村西，那些被感染的人都在东面，我们来回距离确实有点远，但也只能这样，以免发生意外，对其他村民造成威胁。” 上车后，程翼难得开口解答了顾浅汐心里的疑问。 顾浅汐倒是很诧异他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对了，那边是我们的警员在看守吗？有没有医生之类的？” 程翼沉默了片刻，顾浅汐以为以他那惜字如金的性格，肯定是不想回答了。 以前她可能还会觉得郁闷，但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她好像已经习惯他这样了。 “我们的警员都撤回来了，刚开始还来了几个医生，但昨晚出了点意外，医生也出事了，我们的同事也伤了一名，林队就把人撤回来了。之所以把隔离区设在哪里，也是有原因的，你去了就知道了。” 以为他不会回答，顾浅汐已经把视线挪到道路两旁，暴乱过后，东倒西歪，烧的乌漆嘛黑的残垣断壁了，程翼才低声说道。 听到他说的话，顾浅汐心里闷闷的，原本就不算平坦的土路上，因为一些垃圾砖瓦石头什么的，车子颠簸的厉害。 她忽然就很想吐。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的缘故，还是因为精神太紧绷，或者是这几天坐车坐的时间太长了，她好像有些晕车。 动不动就想吐，浑身使不上劲。 “你…不该来的…”程翼忽然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顾浅汐根本没听清，头很晕，胃里也翻江倒海的，特别想吐。就像已经把北冰洋都煮沸了似的，再酝酿一会，铺天盖地翻涌的海水能淹了整个地球。 当然，她这只能是酸水。 林嘉奕转头看向她： “我说会有人担心……” “小心！”顾浅汐忽然惊呼一声，看向冲向他们车子的那一团形似人类的东西，嘴唇子都哆嗦了。 虽然明知道那是人，活生生的人，但她实在没办法把那一坨浑身上下烂的不成人形的怪物当成是人。 “砰――” 顾浅汐惊呼的同时，程翼淡定掏出枪，对准那一团扣下扳机，冷肃的面容如同见惯生死的索命阎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而且，他还在开枪时降下了车窗，又在子弹射出后迅速关上，黑血溅在玻璃上，但没有一滴进来。 从掏枪瞄准，到子弹射出也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而他能在瞬间做出一系列动作，可见他的速度到底有多快。 顾浅汐愣愣的看着程翼，胃里翻江倒海，就像有人抓着她的胃，使劲拉扯似的难受： “你怎么会开枪？”而且他竟然还有抢。 刚才那人忽然冒出来，朝着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她以为又要再被撞一次了。 第201章 好想哭 可没想到，他身上竟然带着枪！ 有没有搞错，他是法医，怎么会有枪，而且她一个不太懂枪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枪法很好，甚至比林嘉奕都要好。 而且，就算守在外边的那些武警，恐怕都不是跟他一个档次的。 难道是这次情况特殊，所以就连程翼他们也配了枪。 顾浅汐觉得，她可能真相了。 程翼重新启动车子，就像刚才的事并发生过似的： “我以前受过培训，难道你没有？” 顾浅汐：“……” 这个，好像真的是她的问题 程翼刚开始说那些被感染的村民之所以被关在村东，一来距离林嘉奕那边远，还有一些原因，等她去了就知道了。 当时顾浅汐还有些不明白，但到地方后，她一下就懂了。 在没出事之前，这里是一家养殖场，顾浅汐不知道这里以前的家鸡家畜去哪里了，只看到有很多铁笼子。 而且，这些铁笼子都是经过改造的，一层套着一层，外边的都要比里面的大。 显然是，那些钢筋做的笼子，只用一个，并不能控制他们。 耳朵里听着一声接一声的低吼，顾浅汐心里真的很难受。 她能听出来那其中的痛苦。 不能言语，无法表达，估计他们应该也是很难受的，但却没办法，让他们像一个正常病人那样告诉医生，他们到底哪里不舒服，哪里痛。 当然，这里也没有医生。 心里虽然难受的要死，但看到他们只剩白眼球的眼眶，还有流着脓血的脸，她还是不受控制的感觉害怕，觉得恶心。 “这样关着，他们会不会自残。”顾浅汐忽然问道。 程翼摇头： “不会，我观察过了，他们并不会对自己下手。” 顾浅汐了然的点头，目光在那些笼子上一一扫过。 其实也挺悲哀的，如果他们还存在人类思维，估计此时此刻会很无助吧。 不，她怎么知道他们无不无助呢，她终究是没办法体会他们现在正经历着什么。 “其他的呢？”根据林嘉奕说的，这里只放了十几个笼子，不应该只有这么多的。 难道都已经死了吗？ 程翼一直时刻警戒着四周，因为这里现在没有警员把守，不管是被控制的，还是躲藏在村子四周的，随时都可能出现意外。 可能他稍稍不注意，就会被扑倒，然后他们也可能变成其中的一员。 听到顾浅汐的话，才收回视线： “已经死了好几个，还有几个刚被感染，并没有关在这里，在里面的房间里，你要去看看？” 顾浅汐点头，她肯定是要去的。 而且，她忽然发现，程翼好像话变多了，以前对于她的问题，他最多嗯一声，或者摇摇头就算作回答了。 刚走到一间农舍门前，里面忽然发出一声低吼，顾浅汐心脏还是不受控制的一紧。 程翼看她一眼，推开木门。 里面并排着好多木板床，每张上边都有人，身上都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的。 “顾法医……你，你怎么来了…咳咳…” 一道虚弱至极的声音猝不及防闯进耳膜，顾浅汐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紧，胸口闷的发慌。 她，好想哭…… 缓慢的转过头，入目的是一张惨白如纸脸，也同样是她熟悉的一张脸。 恍惚记得第一天上班的那个早晨，在办公大楼门口，撞翻了一厚摞文件，也把抱着文件的小伙子撞的面红耳赤。 文件捡起来后，她不停道歉。 那个脸红的跟猴屁股的人结结巴巴说他叫宋前，是一名文员。 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顾浅汐，看到他那么腼腆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逗逗他，故意开玩笑说，你爸给你取名叫宋前，是让你蒙头往前冲的意思吗？不管前边有没有东西都只管往上撞。 结果那个呆愣愣的傻小子，竟然一本正经的对她点头，虽然脸红的都能滴血了，说他爸就是这么个意思，所以别看他现在只是个文员，等以后，他一定能进刑警队。 她当时差点没被笑死，因为他那个样子，真的太有趣，太可爱了。 一晃这么长时间过去，她再没注意过当时的那个傻小子。 没想到，他真的进了刑警队。 并且，现在就躺在这里，等待着命运的宣判，等待着死亡。 “宋前……”顾浅汐低低的叫了声，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 “顾法医…你还记得我…”宋前吃力的朝着顾浅汐的方向抬起手： “我…我可以…可以叫你…叫你浅汐吗…” “当然可以。”顾浅汐使劲把要冲出眼眶的眼泪憋回去，想要去握住那只努力抬起来的手。 但那手却在她握上去的前一秒收了回去，宋前努力睁大眼睛： “你别…别碰我…我…我会害了你的…” 被死命憋着的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冲出了眼眶，顾浅汐握住那只滚烫的手： “不，你不会害我。” “顾法医……”宋前也红了眼眶。 “你不是想叫我名字吗？”顾浅汐摸了摸他的额头。 滚烫滚烫的，绝对在四十度左右。 “浅……浅汐，我…我做到了…你看，我…已经是刑警了…所以你不准再笑话我…我爸…我爸给我取的名字是没错的…” 顾浅汐点点头，眼泪无声落下： “我知道，你是最棒的。” “不……”宋前情绪忽然就激动了起来，一直默不作声的程翼已经抬起手，做好了随时打晕他的准备。 但被顾浅汐不动声色拦住了。 宋前缓了一会儿，那张年轻又苍白的脸上染上些许红晕。 “我是…是因为…因为有一个能让我咬牙下狠心去拼的人…她…她真的真的好优秀…我要好好努力…不停努力才能…才能站在她身边…我…我不想只做一个文员…我想…好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你知道吗…我…我我……” “我知道。”心很痛，痛的好像都不能呼吸。 这一刻，顾浅汐真的恨死了她的无能，她现在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死亡。 第202章 可望而不可即 四目相对，一双美目被泪水模糊，而另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底，是翻涌着的浓浓情愫。 有的人，哪怕只是一眼，也足够让你沦陷。 想要为她拼命，想要为她变的更加优秀，变成更好的人。 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啊。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沦陷了，为她着迷，不可自拔。 她就像最毒的罂粟一般，想戒都戒不掉。 她的眉眼，她的一颦一笑就像有魔力一样，深深的刻进了他的脑子里，心里。 他想尽办法忘记，但是，他发现他做不到。 他可以戒掉烟戒掉酒，但是却不能不喜欢她，越是想忘记，就越是为她着迷。 当刑警，是他的梦想，但是从遇见她开始，那就不仅仅是梦想，还是一种执念。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很变态的希望能多一点案子。因为只有那样，她才不会一直待在法医室，她才会多次出现在办公大楼，而他，也能在某个角落里，静静的看着她。 那一刻，幸福而又满足。 可是，从一开始他就清楚，他配不上她。 她是顾家大小姐，未来的楚家少夫人。 而他，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普普通通的人罢了，他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边，他拿什么去和楚北宸那样的人争。 所以，他不敢告诉她，她一直默默关注着她，默默的守在她身边。 偷偷的，喜欢着她…… “我希望，好想你能活下来。”顾浅汐擦掉眼泪，可同样也清楚，她在强人所难。 “对不起…我不能…”宋前咬着牙，强忍痛苦。 他也想活下来啊，好好活着，他好不容易才离她近了那么一点点。 真的，他真的努力了好久。 可是现在，她真的离他很近，可他却不能在靠近她，因为他会害了她。 他好难受，浑身钻心的疼，身体里面像是钻进了无数只蚂蚁，它们在咬他的肉，喝他的血，一点点啃食摧毁他的意识，让他忍不住想要攻击身边的人…… 不，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伤害她。 他不能！ 掌心的手被猛地抽回，顾浅汐呆呆的望着空了的手心，想开口，但喉咙里就像卡了根刺似的，吞不下去，又抠不上来，说不出的难受。 “你快走…离开这里…”宋前咬着牙，浑身燥热难耐，又像是被置于冰窟，冷的骨头都疼。 他真的好想一头撞死，那样就解脱了。 可是，他也好想再看她一眼，哪怕是一眼也好。 他不记得有多长时间，她没离他这么近了。 好像……除了第一次见面，她距离他，一直都格外遥远。 可望而不可即…… 顾浅汐呆呆的站了片刻，转身离开。 而她身后，一滴清澈的泪水顺着宋前的眼角滑下，打湿了枕头，也湿了那颗绝望的心。 顾浅汐出去后，直接钻进车里，程翼快步跟了上来。 那双冷如利剑的眼底，藏着一抹微不可察的紧张。 顾浅汐闭着眼睛，想要摒除那一声声痛苦的嘶吼。 可是，不能…… 那些声音是那么清晰，如同利剑一般，扎的人心脏生疼。 “我能做些什么？”顾浅汐低声呢喃，也不知道在问程翼，还是在问她自己。 程翼并没有回答，默不作声发动车子。 或许，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 经历过暴乱的路，真的格外难走，所以车开的很慢，和蜗牛爬行几乎没什么区别。 而之所以开车，不选择步行，也不过是这样比较安全而已。 顾浅汐头靠在座椅上，将自己放空。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无能为力过，甚至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而且，该死的！ 她又想吐了。 车忽然停了下来，顾浅汐睁开眼睛： “怎么了？” 程翼沉默着，几秒钟后才说道： “你听，有没有什么声音？” 在他没提醒前，顾浅汐是真没听到有什么声音，但刻意去听的时候，她好像真的听到有声音了。 好像是低低的抽泣声，但里面又夹杂着痛苦和压抑。 程翼将车窗降下来一点，闭上眼睛努力辨别声音来源。 然后，就见他忽然打开了车门。 他的动作太突然了，顾浅汐着实紧张了一把。 刚要跟着下车，但程翼已经把车门关上了，并嘱咐她待在里面不要出来。 顾浅汐真的没有下去，说她胆小怕事也罢，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也好，她是真打消了下去的念头。 一个连自保都做不到的人，她有什么资格保护其他人。 看着程翼从腰间掏出枪，一步步走向对面的杂草丛。 那一刻，顾浅汐忽然意识到，她真的太弱了。 这些年，她虽然也很努力，做的比一些人确实要优秀一点，但在生死面前，她弱小的如同一只随时能被踩死的蚂蚁。 程翼慢慢走进大片半人高的杂草堆里，然后就停下来了。 从顾浅汐的方向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高大修长的背影。 咬咬牙，好奇总是容易害死猫。 确定四周相对安全后，顾浅汐还是轻轻的把车门打开了。 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从他们在村口遇袭后，她就发现，那些被感染的人，听力似乎要敏锐的多。 所以，她可不想，一下车就大摇大摆的，成为有可能躲在暗处的人攻击的目标。 一步步慢慢挪到程翼身后，顾浅汐声音压的低低的： “什么情况？” 程翼猛地转过头，伸出长臂将她护到身后。 那一瞬间，顾浅汐从他眼中看到了明显的紧张。 不禁愣了愣，他这反应，似乎有点太强烈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他眼中的情绪很奇怪。 明明是紧张到有些失态，但是，又不像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紧张，因为作为一名货真价实的女性，她对那方面的感觉，还是很敏感的。 所以，她可以肯定，程翼紧张她，没有半点私情。 但是，又不像是同事之间那种单纯的紧张。 总之，就是感觉怪怪的。 就像……就像她是一件易碎的国宝文物一样。 哪怕是碰了一角，伤了一点，他就没办法跟谁交代了似的。 第203章 相信我 压下那种莫名其妙的诡异感，顾浅汐踮着脚尖想看清楚前边是什么情况。 但奈何前边这人实在太高了，她挣扎的脖子都疼，就算这样，也看不到。 于是，顾浅汐索性也豁出去了，直接把脑袋从他胳膊下边探出去。 程翼脸色一僵，整个人都好像是僵硬的。 想伸手把她给推开，但顿了顿又收回去，脸上的表情比顾浅汐遇见的那些病变的村民还诡异。 但是身为当事人的顾浅汐，却丝毫没注意到身边男人的异常。 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前边，缩在杂草丛里的那个女人身上。 一个衣衫破烂，披头散发的女人缩成一团，从发丝空隙里透出来的眼睛紧张而戒备。 顾浅汐的视线落在她露在外面的胳膊上，一颗心立马就被揪了起来。 在流黑血，已经溃烂了。 可是，她怎么和她见过的那些不一样。 一般身体开始溃烂，就代表没有自主意识，而且，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按照正常情况，这个时候她的眼仁也不应该是黑色的。 但是，就算有头发遮挡，她也能清楚看到，她的瞳孔还在，就像一个完全正常的人一样。 而且，他们两个现在就站在她面前，她不应该扑上来攻击他们么？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顾浅汐轻轻扯了扯程翼的衣襟： “是不是，不太正常啊？” 程翼微微颔首，不动神色把顾浅汐用自己的身体挡的严严实实： “你过来这边看。” 顾浅汐顺着他话换了个角度，眼睛蓦然瞪大。 “她怀里是不是抱着个孩子！” 不能怪顾浅汐太过惊讶，而她也丝毫没大惊小怪的意思。 从她刚才站的位置，只看到女人缩成一团，警惕的看着他们两个。 但稍稍调换了下位置，她竟然看到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 她抱的太严实，顾浅汐只能看到小孩的半个脑袋，还有露在外面的一小截手臂。 而那截手臂，既黑又细，不知道是沾到什么东西了，还是肤色就是那样。 程翼手里的枪一直没有收回，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就会立马开枪了结对方性命。 “你…还好吗…我能不能帮到你？”顾浅汐试探着问道，声音压的低低的，现在根本搞不懂是什么状况，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打破现有的这一点点平衡。 本以为对方不会回答，或者她根本听不懂她说的话。 但双方僵持了几秒后，女人小心的把怀里的小孩抱了出来。 顾浅汐心跳的就跟打鼓似的，现在她可以百分百肯定，她是有意识的，她和那些病变的人不一样。 那么，是什么造就了这种差异？ 目光一点点下移，落在女人怀里小小的一团上…… 孩子？ 婴儿被女人抱出来，顾浅汐才看清楚。 根据她多年法医经验，目测这个婴儿应该只有四五个月大。 说是应该，是因为他实在太小了，如果她不是法医，在这一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她可能会认为，那个婴儿是刚生下来，并且还是不足月早产的那种。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顾浅汐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因为实在是太安静了。 但仔细观察过后，才发现小宝宝还是有呼吸的，她看到了他的胸膛在上下起伏。 面对顾浅汐的询问，女人虽然把怀里的宝宝露了出来，但她的眼睛里还是充满戒备。 甚至她的状态比刚才还要紧张。 顾浅汐忽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试探！ 因为她想知道，他们两个是不是对她有恶意，准确来说，是对她的孩子有恶意。 对面一个被感染的人，顾浅汐心里还是很紧张的，但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我们可以帮你。” 她并没有上前，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可能是她语气太过笃定，也可能是眼神太过坚定，或者顾浅汐自恋的想，是她这个人一看就很善良。 女人在听到她的话后，眼里的戒备稍微淡了一点，但她又把小婴儿重新抱进怀里。 顾浅汐实在搞不懂她的意思，但她可以肯定，这个女人绝对被感染了。 “你需要帮忙对吗？相信我，我可以帮你的。”顾浅汐耐着性子： “我不是坏人，你一定是放心不下你的孩子对吗？我帮你照顾他好不好？” 能让她发出那样压抑痛苦的声音，可见她现在有多绝望。 可是，身为一个母亲，她现在虽然已经走投无路，但却不愿意让她的孩子冒一点险。 在她的认知里，孩子抱在自己怀里，是最安全的。但是，想必她也很清楚，她护不了他多久。 顾浅汐觉得，她应该是懂她的。 而她还是那么戒备自己，只有一个原因，她并不信任她。 深吸一口气，顾浅汐不再躲在程翼身后，往前稍稍挪了一小步，但她不敢走的太近，一来不安全，二来也怕会刺激到她。 “你应该清楚你现在的情况，你的宝宝，他应该很久没吃过东西了对吗？我答应你，我会保护好他，帮你好好照顾他，把他交给我，行吗？” 她一直觉得，她并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甚至，很多时候，在没有触及到她死穴的时候，她一直都理智的有点冷血。 可是这次，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还是女人哭声里的绝望，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只要一想到，他们就这样一走了之，女人以及她的孩子，就只有死路一条，她心里就难受的要命。 甚至，到现在她还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不是也被感染了。 这次……她好像冲动了。 程翼从头到尾一直没说过话，就站在顾浅汐身边，以确保能在第一时间护她周全。 听到顾浅汐的话，女人眼里有了明显的松动。 只要她现在是清醒的，就能想明白，顾浅汐的话是有道理的。 而且，顾浅汐也相信，她一定能听懂她的意思。 至于，想不想让她的孩子活下来，或者有活命的机会，就要看她怎么选择了。 第204章 动容 “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你没得选择，把他交给我，他还有可能活下去，但是你不给我，他只有死路一条。” 女人已经有明显的松动之意，但仍在犹豫。 顾浅汐的神情也不再像刚才那么温和，多了几分冷凝。 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轻蔑，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仿佛能主宰别人的生死。 她这副样子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甚至让人很像揍她一顿。 但女人的反应，却超乎人的意料。 只见她盯着顾浅汐打量了一会儿，然后缓缓伸出手。 那双流着污血的手，好像已经不能支撑婴儿的重量，颤颤巍巍的。 那一刻，顾浅汐看到她好像哭了，但有头发的遮挡，她看的不是很清楚，而且，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哭，因为从她脏污的下巴上掉下来的液体，是血色的。 顾浅汐心脏一阵抽痛，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被程翼拦住。 顾浅汐其实是有理智的，也清楚她靠近女人，意味着什么。 但是，她就想从她手里接过孩子，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刚才说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 程翼深深的看她一眼，小声道： “小心点。” 顾浅汐点点头，一步步走到女人面前，弯下腰： “把孩子交给我，相信我，我会让他平安长大。” 女人愣愣的盯着她，慢慢的把孩子放到一旁的地方，然后又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她。 顾浅汐的眼泪刷一下冲出眼眶，在她把孩子放下的那一刻，顾浅汐也卸掉了对她所有的防备。 她，是不可能伤害她的。 “脱掉……脱掉衣服…会…会害了你…”女人的声音异常难听，就像被火烧过的嗓子，沙哑中又透着一股子尖锐，如同指甲刮在黑板上，让人头皮发麻。 但顾浅汐却没觉得有一丝害怕，甚至秒懂了她的意思。 擦掉眼泪，轻轻点头。 女人努力扯了下嘴角，慢慢挪到一边，让那小小的一团彻底暴露在顾浅汐面前，也彻底脱离了她的保护。 程翼不知何时站到顾浅汐身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手套递给她，并且把自己身上还算干净的外套也脱了下来。 接过东西的时候，顾浅汐分明从他那冰冷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动容。 顾浅汐先伸手试了下孩子的鼻息，确定他还活着后，戴上手套，一点点脱掉他身上那层薄薄的衣服。 女人远远的看着两人，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 程翼一直都是寸步不离的跟在顾浅汐身后，时刻警戒四周。 残垣断壁下，荒草丛中，四个人的相处，诡异而又和谐。 顾浅汐没照顾过孩子，但她尽可能的小心，仔细，等用程翼的衣服把小孩完全包裹起来后，她自己也出了一身汗。 “相信我。”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她认真检查过，孩子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所以他并没有被感染。 而他到现在还活着，只是因为他有一个伟大的母亲 女人慢慢的挪动自己的身体，顾浅汐以为她是想再看孩子一眼，但没想到她却在她面前跪了下来，拨开遮在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张烂的找不到一块好肉的脸。 顾浅汐看懂了她微动的嘴唇，想要表达的意思。 谢谢…… 顾浅汐吸吸鼻子，低声开口： “不客气……” “吼――” 就在顾浅汐说完话，低头整理小孩衣服的时候，原本很平静的女人，却忽然怒吼一声，朝着顾浅汐的方向冲了过去。 程翼那会儿也有些走神，等他反应过来，女人已经距离顾浅汐不过咫尺之遥。 顾浅汐的瞳孔里，是女人不断放大的脸，那一瞬间，她的脑子是空白的，已经完全忘记了思考。 但女人却并没有撞到她身上，而是绕过顾浅汐往程翼身后跑去。 顾浅汐错愕的回头，就看到她与另一个人抱成了一团，互相撕咬。 那一刻，顾浅汐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沉甸甸的，既酸又涩。 程翼在一声接一声的嘶吼声中，在那个女人数次看向他时，抬手扣下了扳机。 他的枪法真的很好，只是那么轻轻一下，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顾浅汐不再去看那已经不成形的一团，转身快步离开。 怀里的小婴儿被她抱得紧紧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下心底那股歇斯底里的痛感。 车子开进加固过的农家大院，顾浅汐下车，抱着孩子就往原先的那个屋子里走。 她刚才信誓旦旦的承诺会让这个孩子活下去，但是现在他们出不去，孩子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醒过来，而且，这里有没有婴儿能吃的东西都还是问题。 所以，她真的怕那些话会成为一句空话。 林嘉奕看到顾浅汐抱着一个孩子进来，也不禁愣了愣。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孩子？” 顾浅汐顾不上解释，在房间里扫视一圈： “头儿，有没有婴儿能吃的东西？” 饶是再精明能干，但身为老光棍的林嘉奕对面一个昏迷不醒的孩子还是有些束手无策： “我不知道啊，什么是孩子能吃的？” 被他问到的付川挠着后脑勺，一脸纠结： “是不是应该给他先喝点水啊。” “对对。”顾浅汐是真的乱了，她压根就没照顾过孩子，水都喂不进去，有一半都撒到外面去了。 不过好在，小婴儿还会下意识吞咽，那就说明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灌了一点水之后，顾浅汐就在房间里找吃的，但她转了一圈，根本就没找到适合婴儿吃的东西。 他们带过来的都是一些压缩饼干之类的，那个孩子怎么吃？ “顾法医，你看！”付川也急得团团转，但他忽然指着院子里惊喜的叫出声。 而他那一声，不止吓到了顾浅汐，就连昏睡中的孩子也吓醒了。 顾浅汐抱起孩子，手忙脚乱的晃着，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院子一角，一个女人被一个老太太和高大的男人围在中间，而她怀里也抱着一个孩子。 并且，她好像还在给孩子喂奶。 顾浅汐眸子立马就亮了。 第205章 不准再碰他 抱着孩子到那一家四口面前，顾浅汐试探着叫了一声： “大哥，大嫂？” 而之所以确定这几个人是一家人，是因为那个老太太和高个男人长得很像，而抱着孩子喂奶的女人，被这两人护在身后，男人看女人时那种柔和的目光，百分之八十可以肯定，他们是夫妻。 那个小孩，也像是几个月大，但他要比顾浅汐抱着的健康很多，吧唧吧唧的吸允的正欢。 “有事吗？”男人的反应，证实了顾浅汐的猜测。 与林嘉奕他们不同，顾浅汐并没有穿警服，也没有穿白大褂，而且还抱着一个孩子，所以在那些村民眼里，她也就是个长得很好看的普通人。 “能让嫂子给这个孩子喂点奶水吗？他很久没吃过东西了，这里也没有适合婴儿吃的东西，我没带过孩子，能请你们帮帮忙吗？” 顾浅汐直接说明来意，这个时候，也不是该绕弯子的时候。 给孩子喂奶的女人目测也不过二十几岁，听到顾浅汐的话后，把自己怀里的孩子交给男人，只是稍微整理了下衣服遮住身体，朝着顾浅汐伸出手： “给我吧，我奶水很足。” “谢谢……”从到这里，顾浅汐的情绪就一直被压抑着，别人稍微一点点善意，就让她鼻子发酸的厉害。 “姑娘啊，你这抱的谁家孩子啊，大妈看你面生的很，你不是这里人吧，而且看你的样子，应该没生过孩子……” 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说着就去掀遮在孩子脸上的衣服，等她看清那张虚弱的小脸后，眼睛顿时瞪大，满是惊惧。 “不准喂！赶紧扔出去！”苍老的声音大的足以惊到这个院子里的每个人，包括在屋里的林嘉奕。 而她说话的同时，竟然还伸手扒拉女人怀里的孩子，女人被她忽然一吼，本来就有些愣神，结果就是孩子直接被老太太扔了出去。 顾浅汐距离两人本来就有点距离，又因为老太太在扒拉孩子的时候往后推了把女人，她们之间的距离就更加远了。 在一片惊呼声中，顾浅汐在孩子落地的前一秒堪堪接住，但她自己也直接摔在水泥地上，膝盖和撑着身体的掌心火辣辣的疼。 不过，看到孩子没事，顾浅汐也算是松了口气。 原本就昏昏沉沉的小孩儿，被这么抛来抛去，也醒了过来，但是他到连哭声都很微弱。 顾浅汐从地上爬起来，掌心在渗血，牛仔裤膝盖擦破了洞，再加上怀里哭的断断续续的小婴儿，整个人简直惨不忍睹。 “怎么了？”林嘉奕紧赶慢赶跑过来，顾浅汐已经自己爬起来了。 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女人想要去扶她，但被老太太狠狠的拽了回来，瞪她一眼。 “妈你这是干什么呀……” 女人眼里有对孩子的心疼，也有自责，但她在老太太面前，显然并没有多高的地位。 “你知道什么！”老人脸上凶相毕露，在女人胳膊上使劲拧了一把： “就说你是个没眼色的东西，你不看看这谁家孩子，这分明就是老李头家的小孙子，我亲眼看到他儿媳妇被儿子咬了，这孩子肯定不干净，老李头当村长的时候也没见的对我们有多好，谁让你乱发善心，把自己也染的一身脏，我们老杨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赔钱货…真是晦气…” “妈…我…”老太太一通话，稀里哗啦的，说的唾沫横飞。女人被她骂的红了眼眶，委屈的看向一旁的男人。 男人张了张嘴，却没说半个字。 顾浅汐抱着孩子，好不容易才把他哄好，让他别再哭，他现在一丝一毫的力气对他来说都是奢侈品，保命的。 “大娘，我可以保证，孩子没被感染，他还好好的，您行行好，帮帮忙好吗？”顾浅汐嘴里发苦，喉咙里涩涩的，浑身都不舒服。 “不行！”老太太一口拒绝，拽着女人退到角落里： “奶水被他喝了，我孙子喝什么，被他碰过的东西那么脏，我孙子还敢喝吗！” 说完又转向女人喝道： “我告诉你，不准再碰他，不然我当没你这个儿媳妇！” “我知道了……”女人喏喏的低下头，不再看顾浅汐。 顾浅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视线扫过那些或看热闹，或事不关己的村民，他们眼里的恐慌畏惧还有嫌弃，像是把冰刀子一般扎进心里，拔凉拔凉的。 身体不由晃了晃，被林嘉奕手疾眼快扶住。 “哪里不舒服吗？” “我们进去吧，再找找有没有能吃的。”她确实很不舒服，感觉哪里都疼，就连肚子也有些疼，但又不是很疼，隐隐有种下坠感。 “我已经和上头通过话了，他们运来的物资里，应该会带有小孩子吃的东西，我们稍稍等一下。”林嘉奕边走边说道。 顾浅汐点头，但心底的担忧却只增不减，她真怕这孩子等不到那个时候。 就算有东西吃，怕是也喂不进去。 “头儿！顾法医！”刚进屋付川便惊喜的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包类似小孩儿吃的那种小馒头饼干： “你们看看，这个能不能吃。” 顾浅汐眉头微挑：“你还带这个？” 都是一帮大老爷们儿，谁还吃这个。 付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不是啊，我没特意带的，可能是准备东西的时候随手扔进去的，反正在咱们那些东西里找到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 顾浅汐接过来看了看，她没带孩子的经验，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但四五个月的小孩子应该是没咀嚼能力的。 “用热水泡开能吃吗？咱们这里还能不能烧热水？”顾浅汐想了想问道。 现在真的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热水应该可以，付川你去烧，记得烧的时候多消下毒，用我们的水。” 付川表示明白，急匆匆出去找东西了。 顾浅汐找了个地方坐下，脸色很难看。 “你怎么样？”程翼忽然问道。 顾浅汐摇头，说了句没事，她就是心里很难受。 第206章 千万别轻举妄动 程翼盯着她看了一会，也出去了。 顾浅汐轻轻拍着怀里的宝宝，看着他又晕晕沉沉的睡了过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很快付川就把水烧来了，那些饼干也几乎是一见水就泡化了，但是孩子却吃不下去多少。 顾浅汐都快要着急上火了。 但一时也束手无策。 另一边 季穆远一直跟着楚北宸，现在他都有点怀疑他回来的目的了。 因为他一整天几乎什么也没做。 简直创造出新纪录了。 “老板，要不咱们回去吧？”季穆远试探着问道。 叫着叫着，他发现好像叫老板叫习惯了，感觉这样叫最顺口。 而且，他还惦记着他和顾浅汐闹别扭的事呢，早回去一天也好早解决。 虽然吵架时双方冷静一下也是可以的，但是，万一起反效果了呢。 只要一想到他们还在吵架，他这心里就憋的慌。 总之，在季穆远心里，顾浅汐和楚北宸之间的事情，已经被他摆在第一位了。 “不回。”楚北宸延续了他一贯惜字如金的风格。 手里不知道在瞎搞什么，像是雕刻，又好像不太像，反正季穆远是看不明白了。 无奈的撇撇嘴，还想说点什么，远远看到几人快步走来。 “老大，我们回来了！” 人还没到，凤衍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楚北宸抬起头，把手里的东西放进旁边一个精致的盒子里。 “准备好了？” 季穆远一脸茫然，又准备了什么？ 几人在楚北宸面前站定，暮白微微颔首： “是的老大，现在就可以出发。” “对，我们这次把他的行程摸的透透的，保证一击必中，就算要不了那狗贼老命，也能扒掉他一层皮。” 凤衍眼里闪着狼一样的光芒，兴奋说说道。 “你们要干什么？”季穆远隐约好像明白了什么，不确定的问道。 “该我们主动出击了。”暮白唇角含笑，语气里透着自信。 “是啊，你天天跟着老大混，以为我们都是吃干饭的。”凤衍拍拍季穆远的肩膀： “你去不去？” “去！”身为楚北宸的左右手，季穆远也不是个蠢的，整个人精神一震，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他。 “走吧。”相比三人的意气风发，楚北宸要显得沉稳很多，但眼底翻涌的杀意却无法让人忽视。 “老板，我说你也太不地道了，竟然都不告诉我……” 季穆远抱怨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手机响了，并且是专有铃声。 等他退到后边接完电话，和楚北宸之间已经有了一段距离，眼里极快的闪过一阵挣扎。 最后还是快步追了上去： “老板……” 楚北宸回头，眉头微蹙： “嗯？” “那个…嫂子那边…好像有状况…” 楚北宸原本平静的脸色在听到她的话后，忽然大变： “告诉其他人，行动取消……季穆远，我们回去。” “哎，不是……”凤衍虽然也诧异江城那边的情况，他们最近把大部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得到那边的消息。 但是，他就这么走了，这次的行动，可是准备了好久了，就这么错过了，他真的很不甘心。 可是楚北宸的语气不容商量，他的命令也不容置疑。 “千万别轻举妄动。”季穆远早就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临走时特意叮嘱。 凤衍看着暮白： “好不甘心，这个机会老大已经等了很久了……” 暮白双手紧握，他的不甘不比凤衍少。 “要不，我们去？”凤衍眸光忽然一亮，提议道。 “不行！”暮白拒绝的斩钉截铁：“老大的命令不能违抗。” “哎！我说你上次怕不是被打怕了吧，别这么畏手畏脚的，我们悄悄去，等老大回来，事情早就结束了，大不了再挨一顿打，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大这些年来的心病就是报仇，要是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说他花了那么多心思部署，不能白白浪费。” “可是……”暮白有些松动，但扔在犹豫。 “行了你，跟个娘们儿似的磨磨唧唧的。”凤衍拽着他就走。 ******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阴沉沉的。 顾浅汐抱着孩子在屋里来回晃荡。 因为来的时候，还不太了解情况，他们带来的物资并不多，给那些村民分派下去后，就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水了。 而且，上头说好的物资，并没有按照约定好的时间送来。 被控制在这里，就连通讯也受到了影响，为什么连物资都送不来，顾浅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仅如此，天黑之后，顾浅汐才得知了一个对他们来说绝对算不上好的信息。 那些发生病变的村民，会在夜晚频繁活动，而且比白天还要凶狠残暴。 并且，他们还会疯狂攻击一切光源，不管是什么光，好像都会让他们不安。 以他们对声音的敏感性，只要一到夜晚，这里的人就不能发出丁点声响，不然绝对会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所以，天还没黑林嘉奕就带着人去加固院墙大门了。 因为每一个夜晚都是很难熬的。 不仅要面对黑暗的恐惧，还有那些时刻游荡在四周，寻找目标的被感染的村民。 整个大院里，村民加警察，不下百人，但在此刻却安静的鸦雀无声，就连呼吸声仿佛都是听不到的。 这种压抑的氛围，诡异的让人心慌。 白天三三两两围成一团的村民，这个时候也都挤在一起，所有警察都守在院子四周，时刻戒备。 陈旧的木门响起吱呀的轻响，顾浅汐心头一紧，压低声音： “谁？” “嘘――”一个女人的声音，能听出来她很紧张： “是我，别出声。” 屋子里很黑，顾浅汐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试探着问道： “杨家嫂子？” 女人在黑暗中轻轻点头，走到顾浅汐身边伸出手： “孩子给我，我给他喂奶。” 顾浅汐诧异，也感动极了，眼眶不禁有些发热： “你……不怕吗？” 女人接过孩子，解开衣服： “怕什么，他跟我孩子是一样的。” 第207章 无奈之举 顾浅汐心里酸酸的，又甜甜的，总之那种感觉真的很复杂。 原本昏昏沉沉的孩子在接触到甘甜的奶水的时候就醒了，黑暗的房间里，传来他本能却又微弱的吸允奶水的声音。 虽然很微弱，但顾浅汐听着，那颗无处安放的心却渐渐平静了下来。 还能吃东西就好，整个下午，她大部分时间都抱着他，一点点感觉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其实，她真的没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你是警察吗？”边给孩子喂奶，女人低声问道。 对于这个，地位被动，却依旧善良的女人，顾浅汐有一百二十分的耐心： “我是法医。” “法医啊……”女人低声呢喃，陷入沉思。 “也算是警察的一种。”顾浅汐耐心解释。 “是这样啊，我看他们都穿着警服，就你没穿，还以为你不是警察。”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压的很低，顾浅汐要距离她很近才能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嘴角露出从来到这里的第一抹浅笑： “我们也是有警服的，只是平时都不怎么穿。你看那些大老爷们儿里，老是冷冰冰的那个，他跟我的工作是一样的，也没穿警服。” “是这样啊……”女人又一次陷入沉思，像是在回忆什么，片刻后才说道： “他是不是一直穿着白色衣服，就跟医院里的医生似的。” “对。”顾浅汐轻轻点头，程翼确实一直穿着白大褂。 之后两人没再说话，就一直静静坐着。 “他真的饿坏了……”女人的手轻拍着孩子后背，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像吃饱了，打了一个饱嗝。 顾浅汐以为他可能会哭，毕竟吃饱有力气了，但是没有，在女人轻柔的哼唱声中，渐渐安睡。 黑暗中，听着他越来越平稳均匀的呼吸，两个女人都会心的笑了。 虽然，她们可能都看不到彼此在笑，但笑容却是出奇的相似。 但这种和谐并没有维持多久，等孩子睡熟后，女人刚把他交给顾浅汐准备出去，陈旧的木门被人大力推开。 苍老尖锐的声音就跟晴天里的一道惊雷似的，在房间里炸响。 顾浅汐第一反应就是去护着女人，但她怀里还抱着孩子，反应要比平时迟钝很多。 而且，刚才开门的动静太大了，在这种静谧又紧张的环境里，真的让人很心慌。 在外边警戒的林嘉奕也在第一时间冲进来了，但屋子里的状况实在太乱了。 老太太也不知道是怎么分辨出哪个是她儿媳妇的，如枯枝般的手抓着她的头发就往外拖，嘴里骂骂咧咧的： “就知道你个小蹄子不安分，让你别管你偏偏要跟我对着干是不是，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赔钱货，不然你都不知道是谁供你吃喝！” 利索的身手，不知道加大多少分贝的声音，丝毫不像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 女人被她扯着头发，根本没办法反抗，只能不断求饶： “妈…妈…妈你放开我，我错了，你别喊了行吗…我再也不敢了…” 漆黑的屋子里顿时乱作一团，顾浅汐本来是要帮忙的，但孩子因为惊吓醒了。 嘹亮的哭声要是换作平时，是件让人很高兴的事儿，但是现在，无疑是雪上加霜。 “你有脸做还怕别人知道！”老太太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我真后悔让你进老杨家的门，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自己的孩子放着不管，偏偏要去管别人家的贱……” “闭嘴！”林嘉奕实在忍无可忍，房门大开，从外边透进来的月光照进屋里，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能看清被他举起来的黑洞洞的枪口。 这么大的声音，她是想把所有被感染的村民都引过来嘛！ 老太太被吓到了，瞬间偃旗息鼓，但这种安静并没有保持多久。 她就像忽然打了鸡血似的，骂骂咧咧的扑向林嘉奕，对他拳打脚踢： “你算什么警察，我教训自己的儿媳妇关你什么事，我犯法了嘛！有本事你开枪啊，打不死我这把老骨头我就去你们公安局讨个公道。” 林嘉奕虽然是刑警队长，但他的枪口是对向那些十恶不赦的嫌疑人的，刚才也是形势所迫，无奈之举。 但对上一个蛮不讲理的老太太，一时竟束手无策，在她毫无章法的抓挠下接连吃亏。 他又总不能真的开枪。 外边原本井然有序，但因为这边的争吵，也混乱了起来。 虽然萧泽他们尽力安抚，但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每个人都要比平时暴躁的多。 你一言我一语的，整个场面都混乱了。 总之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的手电还是什么忽然亮了一下，那一道光从顾浅汐脸上扫过。 顾浅汐一惊，还不等她有所反应，外边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那是加固过的大门发出来的。 “都给我安静，守住大门！”萧泽的声音虽然紧张，但不见慌乱。 而屋里，老太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扑林嘉奕。 就好像跟他杠上了了似的。 顾浅汐实在看不下去了，先不说在她手里受挫的是林嘉奕。她本来就不会带孩子，结果她这一声盖过一声的，大人都受不了，更别说小孩子了。 不止她抱着的孩子哭，就连男人抱着她们自家孩子也在哭。 顾浅汐一只手抱着孩子，走过去提在老太太后衣领上，直接摔了出去。 就算再彪悍，被顾浅汐忽然扯着衣领那么一摔，老太太也起不来了，跟个烂泥似的趴在地上哀嚎。 顾浅汐丝毫没有对老人动手后的负罪感： “你再嚎一声，我就直接把你扔出去，不出一分钟你也会变成你嘴里的脏东西。” 她的话，显然比林嘉奕的枪口要有杀伤力多了。 而且男人一般不对老人小孩动手，当然一些人除外。 但顾浅汐不同，她既然能直接动手摔人，她的话也就有了一定可行性。 一想起外边的那些人，而自己也会变成那样。 第208章 条件不允许 老太太才是真的怕了。 男人看到自家老娘被打，凶狠上前，但顾浅汐的眼神比她还狠，虽然天黑看不见，但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冰冷，还是很能震慑人心的： “是个男人就出去帮忙，你真让人看不起。” 要说顾浅汐最讨厌什么，无疑就是这种妈宝男了，看到自己的女人被老娘不停打压，甚至虐待，都不见他站出来说一句话，或者哪怕护着她一点点。 对这种无理取闹的老太太，她倒是没什么，但对这种男人，真的厌恶至极。 顾浅汐不记得在哪里看过一句话，妻子还是有一个名字叫新娘。 而你原本就有个娘，怎么可能没有矛盾。 这个，就需要做丈夫以及儿子的去调节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 作为一个男人，同时做为两个女人都深爱的男人，要有担当，要有主见，要有能力，不能偏听偏信，不能没有事非观，不能唯唯懦懦。 而反观，眼前的男人，他不是。 顾浅汐的话，对一个男人来讲，是真的有些伤自尊了，她心里也很清楚。 但天那么黑，她也看不清他什么表情，当然就算看到了也会权当没看到。 院子里，各种惊恐的声音伴随着低吼声响成一片，不知道是谁忽然开了一枪，林嘉奕匆匆对顾浅汐说了句小心就出去了。 一个大高个的男人，却被直接贬的一文不值，顾浅汐其实已经做好了他对自己动手的打算。 但男人沉默一会儿，摸黑把孩子交给女人，埋头冲了出去。 老太太还趴地上等着自家儿子给她报仇，结果没想到他就那么走了。 因为一个女人的一句话，他就扔下老娘不管了。 顿时哀嚎一声，嘴里大声骂着不孝子孙。 说着就要爬起来去打顾浅汐，但想到她说的话，又立马缩了回去，但就这样让她闭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动不了顾浅汐，她就把目标对准了自家儿媳，爬起来就要打女人。 顾浅汐气不打一处来，真的恨不得一脚踹死她，现在外边局势那么紧张，她是眼瞎了还是脑子被门夹了。 但看她打人时那个准劲儿，哪是瞎了，明明就是眼睛亮的很。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脑子被驴踢了。 但看在她是个老人的份儿上，顾浅汐还是咬牙把那一脚忍了。 把女人护到自己身后，她倒是要看看这老太太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她可没忘记，今晚的事情是怎么闹起来的。 她不是说她没犯法吗？ 那她就让她好好犯犯，袭警的罪名可大可小，就算她是老人能从宽处理又怎么样。 她顾浅汐从来不用权势压人，但那是不触及她底线的情况下，真的把她惹毛了，她有的是办法能让她一个刁民去蹲大牢。 就算杀人的罪名她也能直接安上去。 只要她敢再闹，只要他们能活着出去，她就不止把她扔地上那么简单了。 老太太其实是有些怕顾浅汐，就算她以前做什么，怎么闹都不会有人对她一个老人动手，但顾浅汐显然就是个例外。 她刚才是直接提她衣领上，把她这把老骨头给扔出去的。 萧泽和付川负责守大门，因为有一大批被感染的村民在撞门。 农村的大门说是有多坚固，其实是站不住脚的，就算加固过的，也经不住那么多力气倍增的村民撞击。 林嘉奕出去后才知道，之所以有人开枪，是因为有村民直接从墙头上爬了上来。 这在前几晚是没有的。 当时警戒那面墙头的小警察被冷不防吓到了，下意识就开枪了。 当然，他打中了。 但面临的后果就是，他们迎来了一波又一波更加猛烈的攻击。 而且，光听外边的声音，就能发现今晚聚集在这里的村民，显然要比以前多的多。 林嘉奕出来后，直接守在一面墙头处，大门虽然危险，情况也紧急，但有萧泽付川付瑞他们在，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外边的攻击几乎是不停歇的，让人守好大门，萧泽退到林嘉奕身边： “头儿，我们的子弹不够了。” 他们配枪里的子弹也不是取之不尽的，就算他们人不少，但被感染的村民更多，这样一轮一轮的打下去，他们根本就耗不到天亮。 再说，他们熬到天亮又怎么样，什么都没有了，弹尽粮绝的，上头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物资到现在没送过来。 先不说这么多人都要挨饿，光是缺水就足够他们吃一壶了。 而且，把子弹耗光了，白天这些人也会攻击的，只是没有夜晚频繁而已，到时候他们拿什么对付。 林嘉奕的眉头直接皱成了川字，开枪打落一个刚从墙头爬上来，面目溃烂狰狞的村民。 这确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些人可以不眠不休，但是他们不行，条件根本就不允许。 “头儿，又来了。”萧泽扬了扬下巴，示意林嘉奕往墙上看，这次不止一个，是三个。 被保护在后边的村民个个吓得魂飞魄散，看到这种阵仗，早把林嘉奕叮嘱过的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惊恐的尖叫声一个赛过一个。 与此同时，外边的吼叫和攻击越发激烈，让人头皮发麻。 林嘉奕和萧泽对视一眼，道： “我两个你一个。” 萧泽点头，抬枪瞄准。 两人配合过很多次，那点默契还是有的，同时扣下扳机。 但是，子弹划破空气，却只有一声。 三个村民也只倒下去了一个。 林嘉奕的枪只是轻轻响了一下――没子弹了。 眼看剩下的两人要跳下墙头，林嘉奕一个旋身在墙壁上借力，把其中一个踢了下去。 另一个已经往下跳了，萧泽刚准备出手，一人大喊着从他身边冲了过去。 被感染的那人已经要扑向刚落地的林嘉奕，只是他喉咙里的嘶吼还没吼出来，一把锄头正中脑门，脓血四溅。 萧泽真是被实力惊呆了。 咂咂嘴拍拍还沉浸在某种情绪里，傻愣愣的男人肩膀： “兄弟，你可以啊。” 男人后知后觉回过神，一脸哭腔： “我…我…我是不是杀人了啊…” 第209章 希望你们能勇敢一些 萧泽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下，但还是努力维持着形象： “你看他是人吗？” 男人依旧呆愣愣的，但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在如同破烂般的村民身上，呐呐的说道： “…是人啊…” 萧泽：“……” “就算他是人，如果你刚才不打他，他会不会攻击你？”虽然心里那个复杂的要死，但萧泽还是极力开导他。 对于这种一根筋的人，这个时候你要是不引导他，他很有可能就会陷入死胡同里不可自拔，最后严重的还会害人害己。 最重要的是，会影响到他自己。 毕竟不是每个人活这一世，都会经历杀人这种事。 男人沉默不语，好像陷入他自己的思绪里，半响才道： “应该会吧……” 萧泽感觉嘴角都要笑僵了，实在是他想维持这种温柔形象，真的很不容易啊。 而且，什么叫应该会，那是一定会啊，人家认识你是谁，该咬还是会咬，该把你当食物，还是照样吃。 萧泽忽然想起顾浅汐，专修过心理学的人，对这种事情最拿手了，这个真的不是他的强项。 看来，很有必要找机会把人交给顾浅汐才行。 林嘉奕走过来，有些复杂的看了男人一眼，男人本来就紧张，被他莫名其妙的一眼更是吓得心肝都颤了。 林嘉奕拍拍他的肩膀，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等他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后，男人吞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 “他……是你领导吗？很吓人的样子……” 萧泽没忍住笑了声，随口应了句他是装的，其实一点都不吓人。 林嘉奕走向抱着一团，吓得失声尖叫或者哭哭啼啼的村民，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沉几分： “哭什么！刚才你们也看到了，这些人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他们也怕斧子锄头，怕枪怕子弹，不是打不死的。是个男人，就跟他一样站出来，保护你们的妻儿，当然，也是保护你们自己。” 林嘉奕说着看了一眼跟萧泽站在一起，盯着墙头的高个男人，他刚才还在想怎么说服这些人，但有人带了头，有了先例，他就要少费很多功夫了。 听到林嘉奕的话，有几个人面露犹豫，但是仍旧没人站出来。 林嘉奕清了清嗓子： “我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们的子弹不多了，如果你们不自己站起来，为自己的命去拼一把，我们能撑到什么时候，我无法给你们保证。没了枪和子弹，我们和你们都是一样的普通人，只是身手要稍微好一点而已。当然……”林嘉奕话锋忽然一转： “你们要是害怕，我也不会勉强，现在就带着老人孩子去屋里呆着，如果我们外面守不住了，那时候希望你们能勇敢一些。不过，话我放这里了，进去后，不准再发出任何声音，别因为你们一时的恐惧送了自己命，听见了没有！” 林嘉奕的话，掷地有声，尤其最后一句，几乎盖住了外边的嘶吼咆哮，以及木门被撞击的声音。 有几个胆小的村民被吓得下意识一抖，人群里才稀稀拉拉的传来应和声： “知，知道了……” 但是，仍旧没有一人站出来。 林嘉奕不再看他们，直接转身去了大门处。 加固过的木门因为受不了这么猛烈的撞击，已经裂开了好几道口子，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碎成一堆木屑。 “去，把那些钢筋棍拿过来。”林嘉奕命令道。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要拼上一拼，至少不能坐以待毙。 几十根拇指粗细的钢筋棍是早就从别的地方搬来的，但愿能派上用场。 顾浅汐在屋子里，外面的动静她听得一听二楚，所有村民都涌进来，也没觉得诧异。 只是，房间实在太小了，哪里能容纳那么多人。 如果林嘉奕外边守不住了，那些被感染的村民找到这里，那他们根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连转向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被动的当成食物，挨个被啃食的一干二净。 外边还有不少人没进来，推推搡搡的，有人被踩在脚下，不等他爬起来，就已经有人从他身上踩过去了。 顾浅汐紧紧抱着孩子，靠在门口的墙壁上，冷眼旁观。 人性啊，总是这样，让人觉得失望，也心寒。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等人都进来后，她就出去。 就像林嘉奕说的，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去拼一把，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你要干什么去？”在熙熙攘攘，你推我挤的人群里，温柔又带着着胆怯的女声格外引人注意。 顾浅汐已经慢慢挪到门口了，胳膊忽然被杨家嫂子拉住。 “我出去帮他们。”顾浅汐语气轻轻，没任何起伏。 或许她心里是不忿的，生气的，也是失望的。 但是于公，他们是人民警察，保护这些人是他们该尽的义务和职责，她又能说什么呢，又有什么理由怪他们懦弱。 “…外边很危险…”杨家嫂子低声说道。 “难道待在这里就不危险了吗？”顾浅汐淡淡反问。 但明显她的矛头不是对向杨家嫂子的，这里唯一给她留下好印象的，大概就是这个看似娇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了。 “那也总比外边安全……”人群里，不知是谁低声嘟囔了一句。 顾浅汐停在耳朵里，只觉得异常讽刺： “如果外边守不住了，这里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顾浅汐的话说的斩钉截铁，如果林嘉奕的话还有一些安抚人心的成分，那么顾浅汐的，就相当于给他们心头直接扎刀子了。 “我和你一起去！”见顾浅汐执意要出去，杨家嫂子一咬牙说道。 虽然她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紧张，但顾浅汐却笑了，会心的笑了。 “嫂子，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先帮我照顾一下这个孩子。”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一个人想要照顾两个孩子，是件很困难的事，但在这里，顾浅汐唯一相信的，也就只有这个女人了。 而且，她也怕她真的跟着她出去。 第210章 人手根本不够 两个女人各带着一个孩子，那不是跑出去添乱吗？ “我出去带着孩子肯定不方便。”顾浅汐说着在人群里寻找杨家老太太的身影，她其实有点担心，如果她把孩子交给杨家嫂子，那个老东西会不会乘着她不在，又闹起来。 “我能！你给我！”不大不小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弱，却异常坚定。 “我出去帮忙，你留在这里！”顾浅汐刚准备把孩子交给杨家嫂子，人群里挤出来一个小伙子。 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顾浅汐挑眉看着他，可能是她的目光太具有穿透力，小伙子被她看的莫名脸红。 “你一个女人出去干什么，我去，我去就是了……” 顾浅汐听着有些好笑，他这话的意思，怎么好像她逼着他出去似的。 见顾浅汐不说话，小伙子又急急的补充道： “就算，就算我没杀过人，我也比你强。” 顾浅汐：“……” 外边，自从有杨全的加入，林嘉奕就没管他们那边的墙头。 “怕不怕？”萧泽忽然问道。 杨全转头看着她： “怕……” 萧泽扯了扯嘴角， “怕你还敢来？” 杨全握着锄头的手紧了紧，没有回答。 萧泽也不再问。 两人默不作声的盯着墙头。 除了已经摇摇欲坠的大门，其他地方似乎都井然有序。 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 院子里的哭闹声停止后，林嘉奕他们明显感觉到，外边的攻击没那么猛烈了。 就在所有人松口气的时候，大门忽然咔嚓一声，中间直接破了一个大洞。 一只血淋淋的手猛地伸了进来，要不是付川躲得快，他绝对会被抓得结结实实。 而且，因为他下意识的躲闪，抵着门板的力量几乎被卸掉一半，付瑞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对抗外边的大批村民，整个门板几乎被抬了起来。 林嘉奕手疾眼快扑了上去： “付川，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 “没有！”付川惊魂未定的在自己身上摸了一把，也扑上去死死抵住门板。 “怎么办，头儿，我们人手根本不够。”普通人的力量，又怎么能与被感染的村民相提并论。 更何况，他们中间隔着的只是一块不堪一击的木门板，就算他们双方都力大无穷，但中间的门板也承认不了啊。 虽然林嘉奕刚才就用钢筋棍加固过了，但显然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去，把那块木板拿过来。”林嘉奕目光在院子里扫视一圈后，急急说道。 付川的视线也落在角落里，一块满是尘土的木板上，立马明白林嘉奕的意思。 就算是一块破木板，但好歹能堵住刚才的那个破洞。 不然他们一小心就会被抓到，到时候那就真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可是，他刚一松手，木门又是一阵剧烈摇晃，吓得又立马按了回去。 “该死！”林嘉奕低咒一声，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村西那边肯定出问题了，不然不会有这么多。 那边没有派警力守着，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但是，如果派人去守着，他们本来人手就不足，顾了这边顾不上那边，这边有没被感染的村民需要保护，不能没有人。而那边，被控制的，没被控制的，一旦他们发起狂来，就会腹背受敌。自己的兄弟也因此受伤，成了被控制中的一员…… 一股绝望感油然而生。 现在他们真的已经陷入绝境了，外边有大批跟丧尸一样的村民，而里面，还有一群需要被保护的人。 可他们身后却空无一人。 原本应该无条件支持他们的上级音讯全无，守在外边的警力，那是他们的战友同事，可他们的枪头对准的不止是被感染的村民，还有他们这一群人。 没有救援，没有物资，只有封锁，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被坑杀…… 然后，整个村子从此成为荒村。 没人提起，但不代表事实不存在。 “林…林队长…我没杀过人…你看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一道紧张又胆怯的声音，穿透嘶吼传进耳膜，林嘉奕付川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能！” 破烂的木门隔着一层木板，虽然没多少作用，但至少不会像刚才那样，一不小心就会被抓到。 而刚才说话的，就是在屋里说他比顾浅汐强的小伙子。 屋子里，因为小伙子带头，陆续离开了好几个人，也勉强算是有了站脚的地方。 顾浅汐没有再逞强出去，一来她出去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刚才也只是迫于无奈的下下之策。 而且，她还带着孩子。 把孩子交给杨家嫂子，她确实是放心的，但是她不放心那个老太太。 现在情况这么危急，要是那个头脑不清醒的老东西再因为孩子对杨家嫂子出手，刚才就已经造成悲剧了，她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也不知道是林嘉奕的话起了效果，还是现在的气氛太过紧张，这些人至少没再像刚才一样，哭哭啼啼的。 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因为害怕而显得异常粗重的呼吸声。 等几个男人陆续出去后，就只剩下一帮子老弱妇孺，顾浅汐抱着孩子，站在最前边。 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握上了一把解剖刀。 虽然很清楚，真正到那个时候，解剖刀可能并没有什么用。 就在几个小时候前，程翼趁着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时，偷偷给了她一把手枪，让她防身。 顾浅汐当时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刚开始她以为现在情况特殊，所以林嘉奕也给程翼配了伤，但事实证明并没有。 所以他的枪是哪里来的？而且他还不止一把。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但是程翼没有给她解释，也不会给。 那把枪顾浅汐最终收下了。 但很无奈……她，不会开枪。 外边的嘶吼撞击声一直不断，偶尔还会传来几声惊呼和枪声。 顾浅汐双眼直勾勾盯着门口，额头上的汗水划过弧度优美的下巴，最终隐没在衣领里。 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第211章 别怕 有人受不了这种压抑都极致的氛围，忍不住哭了出来。 顾浅汐低声怒吼： “不准哭，想死吗！” 没发现守在外面的林嘉奕他们，就算面对危机，也只是偶尔发出惊呼，那也是不受控制的情况下，其他的时候，基本就没有声音。 更何况是他们这些被保护起来的人，这个时候哪里有资格哭。 但是同时，顾浅汐心里也清楚，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 就算是她，也紧张到不能自已，更何况是这些平日里种田耕地，或者做点小本买卖的老弱妇孺，被父母细心呵护下的孩子。 这几天来，他们不仅要面对生离死别，还有亲眼看到自己的丈夫，或者父母子女变成如同丧尸一样的东西，眼睁睁看着他们面目全非。 脑子里的那根弦早已绷的紧紧的了，只要稍稍那么一拨动，就会断裂。 更何况，现在情况这么危急，他们距离死亡只有那么几步的距离，甚至连痛痛快快去死都是一种奢望。 从白天遇到的被感染的女人身上，顾浅汐深刻意识到，就算被感染，只要有足够的力量，足够的信念支撑，是可以保持清醒的。 而给她力量的，是她襁褓里的孩子，她的信念也只是因为她是一名母亲。 但同时，要清醒的看着自己身体发生病变，一点点溃烂，那是有多残忍，其中的痛苦绝望又怎么会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我不想死啊，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警察呢，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救我们出去！” 原本因为顾浅汐的怒喝安静下来的屋子，忽然被角落里一声凄惨又尖锐的声音打破了。 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就如同带着回音似的，响彻在整个屋子里。 一石激起千层浪。 顾浅汐太阳穴突突直跳，该死的！ 她刚才就应该掐死那个老太婆。 “闭嘴！” “砰――” “啊……” 与顾浅汐的呵斥声同时响起的，是在此情此景下，仿佛能震动脚下大地，沉闷的倒塌声。 与此同时，一声声凄厉的惨嚎几乎害盖住了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顾浅汐后背依旧绷得笔直，但汗水湿了额前的碎发，黏黏腻腻的粘在脸上。 一股绝望无声在心底蔓延。 他们大门处的防线……被破了。 枪声越来越密集，嘈杂凌乱的惨呼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许是压抑紧张到一定程度，达到了极限，竟然没人再哭，就连呼吸也都屏住了。 就连被外边的声音惊醒的小婴儿，也睁着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安静的窝在顾浅汐怀里。 顾浅汐依旧站在最前边，脸上表情未变，还是那么平静。 只是，手中的解剖刀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手枪，如果林嘉奕在场，一定会惊讶，那把枪，不是他们警察应该配有的装备。 看似小巧的手枪，不论射程还是杀伤力，相较他们的，远远不知道要强出多少倍。 但，握着枪的那只芊芊玉手，却在颤抖。 顾浅汐的脑子里，此时，其实是空白的。 “吱呀――”陈旧的木门被轻易推开。 “啊！” 压抑，恐惧到极限的惊叫声尖锐的仿佛能划破夜空，刺穿人的耳膜。 而守在最前边，本应该开枪护着他们的顾浅汐却只是呆呆盯着门口，嘴角剧烈抽搐。 楚北宸缓缓伸出手，声音轻柔道： “汐儿……” 顾浅汐手一软，枪直接掉到地上，眼泪无声冲出眼眶。 楚北宸手疾眼快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柔声呢喃： “别怕，我来了，不怕了……” 顾浅汐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死咬牙关，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她怀里的小婴儿脸上，有那么一两滴落在他嘴角，慢慢流近微张的小嘴里。 小家伙咂了咂嘴，吐出一个泡泡，似乎在表达，这味道怎么那么难吃。 等哭够了，情绪全部宣泄出来，顾浅汐的大脑好像才恢复正常运转。 视线落在被她紧紧抓在手里的衣服上。 他这是……一身戎装？ 不对，明明那么黑，她怎么看的见的？ 顾浅汐后知后觉的发现，外边早已不是漆黑一片，而是亮起了大灯，就连狭小的屋子里也亮如白昼。 嘶吼声早已消失，只剩下似有若无的低低的，压抑的低吟声。 顾浅汐脑子里乱的跟一团浆糊似的。 林嘉奕他们呢？ 还有，此刻抱着自己的是……楚北宸？ “你不是出差了吗？怎么会来这里？还……穿成这样？”半响后，顾浅汐才呐呐的问道。 凤衍刚吩咐手底下的先打麻醉剂，然后再注入抗毒血清，就听到屋里顾浅汐的问话声。 脑子一热，笑嘻嘻的跑上前，笑得满脸谄媚： “嫂子好，我是凤衍，以后希望嫂子多多关照。”临了还不忘补充道： “老大最听你的话了。” 楚北宸俊脸顿时一黑。 凤衍立马讪讪的闭嘴，还不忘伸手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真是恨不得立马就遁了，他刚犯了错还没被处罚呢，这个时候他怎么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看着满地狼藉，凤衍心有戚戚焉。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老家伙那么难对付，结果损兵折将不说，差点连他自己也栽里面了，要不是楚北宸来的及时，他早就找阎王他老人家下棋去了。 还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不然他们早就到了。 所以这个时候，他怎么还敢这么犯贱呢。 “老大，这边差不多了，我先去另一个封锁区了。” 凤衍正找地缝钻呢，可惜找不到，就连想偷偷溜掉都迈不动脚。 所以，在他身心皆受煎熬的时候，暮白那听了不知道多少日月的声音，真是该死的悦耳啊。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猛地就感觉到，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因为那道无法忽视的目光――顾！浅！汐！ 顾浅汐眼睛瞪的圆圆的，樱桃小嘴也微微张着，一副被雷劈中的样子： “你是……暮白？和陆韵一起的？” 第212章 因为都没你重要 暮白表情僵了僵，微微点头： “是……嫂子好。” 一句话说的，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顾浅汐动作缓慢的转头看向楚北宸： “他刚才叫你什么，老大？” 楚北宸莫名觉得心虚，握拳掩唇轻咳一声： “是……” “你别说话！”顾浅汐蹭一下从他怀里退出去，退到三五米的距离。 上次，虽然她一直在和陆韵交锋，但和她一起的暮白并不是没注意到。 如果陆韵是那什么神秘情报组织的，暮白和她又是一伙的，那他现在又叫楚北宸老大。 那，楚北宸是谁！ 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就那么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老大……” 程翼进来后就看到这么诡异的画面，一脸莫名其妙。 他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沾满血迹，衣服上也都是。 “程翼，你！你也……”顾浅汐张嘴结舌，感觉大脑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咳…浅汐…我应该叫你嫂子的。” 顾浅汐：“……” 程翼有些不敢直视顾浅汐那双眸子，明明他也没做什么事，一切都是按照楚北宸的命令行事。 而且，这次楚北宸直接带着暮白等人一起过来，明摆着他的身份不会再瞒下去了。 所以他叫他老大，也好像没什么错。 对，他并没有错。 “汐儿。”楚北宸对顾浅汐这种充满戒备的态度很不悦，薄唇轻启： “你过来。” “你是谁？”顾浅汐已经恢复冷静，至少从表面看是这样的。 楚北宸黑着一张脸： “我是你老公。” “你他妈少糊弄我！”顾浅汐直接暴走，整个人都是混乱的。 亏她还曾经想过，想找那什么情报组织帮忙调查多年前的那件事，可后来陆韵那么高高在上，高不可攀，才让她忍下了那个念头。 程翼满是血污的冷脸上，肌肉抽了又抽。 他是不是不应该进来，至少现在应该赶紧出去。 而得到楚北宸同意，准备去往另一个封锁区，已经走到门口的暮白，整个人一僵，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脚下还踉跄了一下，又迅速恢复正常，然后逃一般离开。 而凤衍，更加夸张了，腿一软直接从台阶上摔下去，揉着摔痛的屁股爬起来就溜。 果然…好彪悍啊… 楚北宸什么时候被这么骂过，那会死人的好不好！ 但是，那个人要是换成顾浅汐，她会有事吗？会吗？？ 显然不会！！！ 可这不代表他们这些听到楚北宸被骂的人不会有事，所以会死的是他们啊啊！！！ 正如凤衍所料，楚北宸并没有生气，或者说他不会对顾浅汐生气，一步步走到顾浅汐面前。 “我说过，让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告诉你所有事情。”语气认真又真诚。 顾浅汐被他逼得步步后退，眨巴眨巴眼睛： “你有这样说过？” 怎么她不记得？ 楚北宸很肯定的点头。 顾浅汐努力搜索记忆，好像他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就是那次，她问他腰间的枪伤是怎么来的时候，他忽然抱了她，说再给他一点时间。 “那……你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吗？”视线落在他腰间，顾浅汐的语气，不知不觉柔和了下来。 楚北宸摇头： “没有。” “那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要告诉她。 “因为都没你重要。”以前，他以为，报仇就是他这辈子最想做的事。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这个傻不拉几的的小女人重要。 报仇和她之间，他根本不用选。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几个字，可顾浅汐却听得想哭。 “对不起……”她不该和他闹得。 他那么在意她，她竟然还因为一点小事，就对他发那么大的脾气。 都说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就会变的特别幼稚，她当时只顾着生气了，竟然没往那一方面想。 “什么？”对于顾浅汐突如其来的道歉，楚北宸有些懵。 “不该跟你吵架的，我其实很快就后悔了，但回家后你不走了。”顾浅汐忽然好想抱抱他，不是他抱她时，完全把她搂进怀里的抱，而是给他一个熊抱。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但是，她怀里还有一个孩子啊！ 怎么抱？ 一连几天饥寒交迫，一直都没好好睡过一觉，没喝奶水前虽然一直在睡，但说那是昏睡才更准确一点。 小家伙是真的被累狠了，竟然就那么睡着了。 顾浅汐僵在原地，尴尬无比。 楚北宸眼神示意，无声询问她什么情况。 他明明看到顾浅汐是想抱他的，她主动抱他，真的很罕见。 但就是这么难得的机会，被一个小屁孩破坏了。 所以，我们楚大总裁心里，真的很不美妙。 所以，楚总裁就此留下心理阴影了。 所以，在未来的某一天，当他捧在手里的小夫人，要主动亲他时，一个肉乎乎的瓷娃娃好奇的问，妈咪你在干什么。 然后，他的吻就那么没有了，没有了…… 于是，楚总裁的心理阴影面积更大了。 于是，人见人爱的瓷娃娃，就被他家老爸，直接拎起来，就那么随手扔出去了，扔出去了…… 于是，楚家小少爷也有一个人尽皆知的怪癖。 不准有人主动亲他，不然他会忍不住想要打小孩……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个村子里的孩子，他妈妈去世了。”顾浅汐边说边看向四周，发现房间里早就没人了，就剩下她和楚北宸。 “林嘉奕他们呢？”顾浅汐问道。 楚北宸抬了抬下巴： “在外面。” “我去看看。”顾浅汐觉得，她真的太不应该了，外边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结果她倒好，还在这儿和楚北宸纠结。 楚北宸并没有拦着她，要是以前，他可能还会担心吓到她，但现在完全没那个必要。 顾浅汐出去后，很惊讶的发现，外边竟然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原本她以为，应该是很混乱的，结果除了破碎倒塌的大门和想象中的一样以外，其他地方竟然都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 就连那些被感染的村民也都给控制了。 第213章 不是因为你来的 而所谓的控制，并不是他们前边所用的，外力束缚的那种。 一排排整整齐齐的躺在地上，不管是皮肤溃烂的，还是在刚才被伤到的，每个人好像都昏昏沉沉的。 顾浅汐看向楚北宸，眼神询问。 难道是给他们用了麻醉剂？ 除了麻醉剂，顾浅汐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呈现出这种状态。 但同时，心里也很疑惑，如果麻醉剂能让他们这么安静，早就用了，而被送去医院的村民不但没有得到救治，反而感染了整个医院。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楚北宸站在顾浅汐旁边，如同神袛一般，让人无端觉得心安。 而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睛却是看向顾浅汐怀里熟睡的孩子。 顾浅汐等不到他的回答，也是一脸疑惑。 楚北宸终于收回视线，意有所指的说道： “汐儿，我觉得我们好像也缺这么个玩意儿。” 什么玩意儿？ 顾浅汐懵逼的看看他，再看看孩子，恍然大悟。 他说的玩意儿竟然是孩子？有他这么称呼自己的孩子的吗？ 就冲他这称呼，人家孩子就不会来，就算来了，也一定不想跟他姓。 “楚先生，你能正常一点吗？”顾浅汐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 楚北宸轻咳一声，转头看着满院子忙忙碌碌的人，有警察，有村民，也有他带来的人，但他的眼神却始终是淡漠的。 好像只有看向顾浅汐时，那双深邃的眼里似乎才会出现别样的情绪。 只是，他那一直有意无意往熟睡的小家伙身上瞟的目光是怎么回事，权当没人看到。 “麻醉剂，还有抗病毒血清。” “血清！”顾浅汐是真的惊讶了：“你带来的？” 虽然下意识问出口，但顾浅汐心里也很清楚，在楚北宸来之前，他们这里连基本物资都没有，现在忽然有能控制病毒的血清，怎么不惊讶。 而且，除了楚北宸带来的，还能有谁。 上头的那些人吗？ 呵，别搞笑了。 到现在顾浅汐要是还想不明白，那就是真的傻了。 他们……已经被放弃了。 楚北宸脸上难得染上一抹傲娇，微扬了下下巴。 要是以前，顾浅汐肯定要忍不住吐槽他了。 但是现在，怎么就感觉他家男人那么帅呢，就连傲娇起来都那么可爱。 被顾浅汐崇拜又花痴的目光注视着，楚北宸那隐藏在灵魂深处的小小虚荣心真是得到了几大的满足。 “这一批时间太紧，效果好像不是很好，我已经让他们研制第二批了。”虽然骄傲归骄傲，但有些事实还是要说。 楚北宸话说完，虽然一本正经的看着其他地方，但眼光余光还是注意着顾浅汐。 想让这个小女人露出崇拜的眼神，真的很不容易啊。 然而，该死的他这次竟然还没表现好。 楚北宸心里已经暗戳戳的想着给那些整日泡在研究室里的老家伙们找麻烦了。 关键时刻掉链子。 然而，一心想着完美表现的楚大总裁，似乎早就忘记了，从他接到消息到赶回来，时间那么紧，能研制出来，并且一次性生产这么多，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他还想怎么样！ 与此同时，某研究所实验室里，一个白发苍苍，正低头摆弄试管的老头儿忽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吓得他旁边的助手差点连手里的东西都扔了。 “教授你怎么了，感冒了？”带着口罩的助手惊吓之余，忙检查手里的东西，这里面装的可是病毒，真扔出去他了付不起那个责任。 老头儿一脸呆滞，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 “不行，我得赶紧走！楚北宸那死小子肯定又在骂我，不然肯定没好事，我不能再呆这里了。” 助手惊得目瞪口呆，忙去拉他： “教授你不能这样啊，工作还没完成呢，你走了剩下的怎么办。” 老头儿这个时候好像才想起来他在干嘛，但那又怎么样： “那我也不能待这里，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他折腾了。” “不是，教授……”助手对他已经相当无奈了： “你打喷嚏，也不一定是谁在骂你啊，再说，在咱们这里除了处长，还有谁敢动你老人家一根寒毛，而且处长现在根本就不在这里。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人骂你，也不一定就是处长啊。” 老头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重新拿起试探： “也是……” 不过很快，助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他忽然说道： “那万一就是他呢？” 助手：“……” 听到楚北宸的话，顾浅汐眼里不但没有失望，眸子反而又亮了几分，要不是有那么多人在，她真的恨不得扑上去了，他家男人怎么就那么出色呢。 视线在人群里寻找到林嘉奕的身影，顾浅汐这才注意到，林嘉奕正蹲在一人身边给他包扎，而那个昏昏沉沉的人，竟然是付川。 顾浅汐心下一紧，忙跑了过去。 “怎么了，伤的重不重？” “没事，一点小伤。”回答她问题的并不是林嘉奕，而是付川。 显然他并没有注射麻醉剂，虽然人有些昏沉，但还算清醒。 而他伤的也并不严重，伤口在胳膊上，细细长长的几道口子，看起来像是抓痕，并不深。 如果在几分钟以前，就算这样的一点伤口，也足够让人绝望，但现在显然不同了。 林嘉奕给他包扎好，让他休息，才起身看向楚北宸，眸光复杂： “楚总…应该叫你楚处…这次的事…谢谢…” 林嘉奕是由衷的道谢，在楚北宸没来之前，他们的处境如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楚北宸的身份，还真的让他很意外。 “不客气。”楚北宸淡淡道，又恢复了那副拒人于千里的姿态： “血清还没起效果，林队长等会儿再道谢也不迟，再说，我不是因为你来的。” 林嘉奕点点头，了然的看了眼顾浅汐。 这么说也确实没错，如果不是顾浅汐，楚北宸或许根本就没有出手的必要。 顾浅汐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楚北宸，刚才还那么骄傲，他这会儿倒是知道谦虚了。 第214章 你恨过我吗 楚北宸感觉到顾浅汐那穿透力极强的眼神，默默移开视线。 而顾浅汐被林嘉奕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后，便感觉脸有点烫，但心里甜丝丝的，说一点都不开心那是假的。 “浅汐……”身边忽然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顾浅汐猛然转头，就看到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正吃力的抬起头看着自己。 而他脸上，不是因为溃烂，更像是被擦破了皮。 那张脸虽然伤的有点重，但还是能认出来是谁的。 更重要的是，顾浅汐熟悉他身上的那套破烂的衣服，那是他们的警服――宋前。 顾浅汐急忙蹲下身： “宋前？你不是在村西吗？怎么会在这里？” 宋前勉强避开顾浅汐要触碰自己的手。 “那边，那边出了点意外……”整个人几乎已经气若游丝，虚脱了。 “血清起效果了！”饶是平日里再沉稳，林嘉奕语气里也难掩兴奋。 尤其最先清醒的是自己的下属同事，看到他恢复正常，就更加让人兴奋了。 而楚北宸从头到尾都垂着眸子，眉头微蹙。 顾浅汐看到他满身是血，整个人又奄奄一息，一颗心就被紧紧揪着。 “老公，你有带医生过来吗？”顾浅汐忽然问道。 在场的人都愣了下，不知道是因为她的问题还是称呼。 当然，楚北宸除外。 楚北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淡淡吐出一个字： “有。” “那能不能让医生过来看看？”虽然是问句，但那语气真的是理所当然啊。 楚北宸没有说话，顾浅汐久久等不到回答，仰着脖子看他。 两人就那么静静对视着，顾浅汐眼里忽然染上点点笑意，但那绝对不是善意的。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要是不给我医生，我就自己上手了。 楚北宸转头冲旁边的人招了招手： “去把医生叫过来。” 那人应了声，急匆匆的走了。 顾浅汐无声笑了。 她不自己检查并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她不是专业的外科大夫，这种时候，还是让医生来最好。 很快，凤衍就带着医生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了： “嫂子你哪里不舒服啊！” 顾浅汐：“……” 看到顾浅汐虎着脸盯着自己，浑身上下完好，凤衍下意识解释道： “医生是老大专门为你带来的，忽然叫医生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艾玛，怎么感觉那么冷呢？凤衍说着说着，声音就不由自主的小了下去。 告诉医生病人是宋前后，顾浅汐似笑非笑道： “哦，原来你老大天天盼着我出事啊。” 凤衍：“……” 果然，楚北宸看向凤衍的眼神，杀伤力直接蹭蹭飙升好几个度。 凤衍张嘴结舌半天，最终含泪望天。 他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他明明是想说，老大有多在乎她啊啊！！ 对了，别问他在看什么，当然是在看看有没有飞雪啊，冤死了。 医生一番检查后确定宋前只是一些皮外伤，有些失血过多。之所以那么虚弱，还是因为病毒影响。 当然，血清效果还不太成熟也是其中原因之一，会给身体暂时造成一些后遗症也是很正常的。 林嘉奕让人把宋前抬到干净的地方休息。 顾浅汐起身让开路。 也是因为没了她的阻挡，她身后的付川也被暴露出来。 已经被抬起来的宋前忽然哽咽着出声： “兄弟，对不住了……” 他那时候明明还是有意识的，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付川勉强站起来，微微一笑： “屁话，我们是兄弟。” 宋前轻轻点头，两人的拳头在空中相碰，明明都那么虚弱，可相碰的拳头却是那么有力。 原来付川的伤，就是因为宋前来的。 忽然看到自己的队友，面目狰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换作是谁都会愣神，都会犹豫，都会下不了手，而在那种危急时刻，片刻的迟疑都有可能送命。 “我们要去哪里？”顾浅汐若有所思的跟在楚北宸身后。 楚北宸头也没回： “营地。” “你是在生气吗？”顾浅汐愣了愣，快步追上他。 “没有。”楚北宸看也不看她。 这下顾浅汐可以肯定，他就是在生气，或者说在闹脾气更准确。 悄悄拉住他的手，顾浅汐算是明白了，这人就跟个孩子似的。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热，楚北宸停下脚步。 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顾浅汐能看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怎么了呀？”顾浅汐真的很疑惑，这人干嘛无缘无故的用那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就算，就算她刚才威胁他了，他也不至于这样啊。 好吧，她就知道他很小气，她也不该用看光别的男人身体威胁他。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顾浅汐刚想着道歉，楚北宸忽然开口，声音闷闷的： “情敌那么多，我竟然好怕你被抢走，怎么办？” 顾浅汐一阵恍惚，甚至觉得是她听错了。 可他语气那么认真，眼中分明透着不自信。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一击，闷闷的，涨涨的，酸酸的，甜甜的，五味陈杂。 她竟然一时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宋前对她有超出同事以外的情感，她昨天其实就已经发现了。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也这么敏感，今天他们的接触也不过一会儿，话都没说上两句。 拉着他的手不知何时被反握住，顾浅汐往前迈了一步，距离他近近的，声音柔柔的说道： “我是不是有件事没告诉你？” “什么？”楚北宸怔愣片刻后才问道。 顾浅汐盯着他足以颠倒众生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红唇微张，话到嘴边却只问道： “在你出国之前，你觉得我对你有感觉吗？” 楚北宸似是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这个，眼中极快闪过一抹失落，抿抿唇： “…有…” “那有想过，会被我拒绝吗？”顾浅汐又问道。 楚北宸移开视线，声音很小，但足够顾浅汐听得一听二楚。 “没有。” 顾浅汐抬起手，把他转向一边的脸给扳过来： “那些年，你恨过我吗？” “恨过。”因为很爱，所以恨，恨自己动心，恨她给了他希望，却又拒绝的干脆不留一丝余地。 第215章 似曾相识 江凯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出神。 楚念之走了几步发现他没跟上来，回头不解的问道： “你愣着干什么，走啊。” 江凯依旧一动也不动。 楚念之折回去就想拉他的手，这人又抽的哪门子疯？ “啊！你这是干什么，快放手，流血了。”当看到他被纱布缠着的手时，楚念之不由惊呼出声。 洁白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染透，血珠顺着他的指缝一滴滴落下来。 楚念之急了，可她怎么扳也扳不开。 心里一着急，就想叫顾浅汐和楚北宸。 可因为他们这会儿的耽搁，和楚北宸他们之间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 江凯望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闭了闭眼睛松开手。 楚念之也松了口气，托着他的手仔细观察，嘴里还不停抱怨： “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疯啊，伤口都裂开了怎么办。赶紧走，去营地那里看看我哥哥有没有带医生，实在不行，就让我嫂子看看。” 楚念之边说着边拉着他往顾浅汐两人离开的方向走。 因为不敢碰他的手，所以她只是扯着他的胳膊。 江凯垂眸看她，脸上一片冷漠，抽回胳膊，大步离开。 楚念之愣了愣，看着空了的手心，压下心底没由来升起的那股像是失落的陌生的感觉，小跑着追了上去。 楚北宸说是营地，那还真的是营地，全都是帐篷。 几十个小时的精神紧绷，顾浅汐很想倒头就睡。 楚北宸却死活不让她睡，先吃饭。 顾浅汐实在拗不过他只好勉强答应了。 然后就是，整个人都好像被刷新了。 错愕的看着摆在面前的饭菜，不止冒着热气儿，还都精致的不像话，就算没尝，顾浅汐也可以肯定，一定色香味俱全。 但是，这个……真的是现做的吗？难道不是外卖？ “这些，真的都是你手底下的人做的？就在这里做的？”半响，顾浅汐才呐呐的问道。 楚北宸斜睨她一眼，高冷脸： “你觉得呢？” “我觉得肯定不是！”顾浅汐依旧在怀疑人生： “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怎么可能会做饭，而且还做的这么好。” 再说，这里可不是家里，食材齐全，难道他们随身还带着一个大冰箱不成？ “我难道不是爷们儿？”楚北宸眉头微挑。 顾浅汐呆呆的看着他，竟无言以对。 楚北宸确实会做饭啊，而且还做的很好吃。 并且，她还非常肯定，他是个地地道道的爷们儿，很爷的那种。 嗯……这点不用怀疑。 但是，顾浅汐还在做垂死挣扎： “能做出这种菜，要是换作女人才比较正常嘛，我看你这都是男的，一个女的也没……” 说着说着，顾浅汐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谁说没有女人的，陆韵，暮轻轻难道都不是？ 陆韵……那可真是货真价实的女人，还是冰山美人。 “说我情敌多，你也不比我少啊。”顾浅汐意味深长的说道。 楚北宸替她夹菜的手一顿，刚加起来的菜又掉回盘子里。 顾浅汐不等他开口，又接着说道： “我情敌再多，最多也就隔应隔应人，你的倒好，一个就让我吃不消，直接要命。” “汐儿。”楚北宸放下筷子，声音有些发沉。 顾浅汐迎上他的目光，不躲不闪。 她以前是真没想明白，陆韵怎么会一来就对她抱着那么大的敌意，她曾一度深深怀疑过，是不是她为人处世那一方面有问题，人家刚来她就把人家给得罪了。 还曾调侃过，杀父之仇，夺夫之恨也才能让她直接对她下死手。 结果，还真是一语成谶了。 楚北宸眸光微闪： “对不起……” 顾浅汐呆呆的看着他，恍惚觉得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那次，她被尹平挟持后住进医院，楚北宸一大早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蹲在病床边就是这样对她说的。 对不起…… 他是在为他自己道歉，还是因为陆韵？ “你是在为谁道歉？”顾浅汐直接问出心中所想。 楚北宸眼里满是认真： “我自己。” “因为……” “因为你受伤，我心疼，因为我让你受伤，我自责，因为我没保护好你，我愧疚，因为……” “吃饭吧。”顾浅汐重新拿起筷子，垂眸掩下眼底翻涌的情愫。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吃完饭，顾浅汐就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费劲了，也不管刚吃饱就睡好不好，直接倒头呼呼大睡。 等她一觉睡到自然醒，天都亮了。 没错，她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后，楚北宸并不在身边。 问过别人后才知道他去村里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去找他，也顺便看看村子里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些注射过血清的人有没有彻底清醒。 凤衍就守在帐篷外，见她出来立马亦步亦趋的跟上。 顾浅汐走了两步，狐疑的看着他。 “老大让我寸步不离的保护好嫂子。”凤衍笑得贱兮兮的，吊儿郎当的说道。 顾浅汐忽然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哥哥弟弟之类的，这货怎么看起来和江凯那么像呢？ 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对了，江凯和楚念之去哪里了，顾浅汐忽然想起来。 算了，等从村子里回来再问吧，反正两个大活人也走不丢，说不定他们也到村子里去了。 如果没去，那估计就是在休息，她也就不打扰了。 在村子里饶了一圈才找到楚北宸，她也不担心走着走着会忽然蹦出来一个被感染的人。 想来，还活着的应该都已经被控制了吧，就算有意外，身边还有凤衍，她也不担心。 怎么说，他也是楚北宸的人。 好吧，她现在对楚北宸已经从花痴上升到盲目崇拜了。 当然，她最佩服的人还是她自己，一个能把楚北宸都给睡了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差。 顾浅汐不要脸的想着。 楚北宸看到顾浅汐远远的走来，收起手中的枪： “你怎么过来了，睡好了吗？” “我来找你，顺道看看这边的情况。”顾浅汐在他面前站定。 第216章 他们能奈我何？ “第二批血清已经送过来了，病毒也被完全控制了，别担心。”楚北宸拿起旁边的外套披在顾浅汐身上，语气里有些责怪： “怎么不多穿点衣服再过来。” 听到病毒已经被完全控制，顾浅汐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了。 裹紧外套，对他的话也无从辩驳，确实感觉身上凉凉的。 楚北宸今天已经换了衣服，衬衣西裤，当然，外套是穿在顾浅汐身上的。 而这种打扮，他那双笔直的大长腿无疑又成了最耀眼的存在。 就算顾浅汐看过的次数不少，几乎天天看，甚至没穿衣服的时候都看过，但目光还是忍不住放在他的双腿上。 从小腿渐渐往上，顾浅汐心里不禁吐槽，上天真的太不公平了，有了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还不算，就连一双腿都要搞得这么妖孽。 顾浅汐的目光实在太过赤裸火热了，而且楚北宸本来就是很犀利敏感的人，很快就察觉到她的视线。 “在看什么？” 顾浅汐的视线正好停留在他皮带往下一点点的地方，刚准备感叹几句上天不公就听楚北宸好听的声音又说道： “看什么，枪吗？” “咳…咳咳…” 顾浅汐一口气卡嗓子眼里，一阵剧烈咳嗽。 这人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什么枪不枪的，他思想能不能纯洁点，大庭广众之下，这里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这么污就不怕带坏人家小孩子。 简直了！ 然而，等她羞恼的瞪过去时候，整个人都凌乱了。 楚北宸手里确确实实拿着一把枪，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 一把枪…枪… 顾浅汐简直如遭雷击，她刚才在想什么？难道真的是她有问题？ 不，这怎么可能的，她明明那么单纯的。 对，一定不是她的问题，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拿把枪出来。 对，没错，就是这样！ 然而： “我听程翼说，你好像不会用枪，要不要我教你？”楚北宸一脸认真。 哗啦―― 顾浅汐好不容易自我催眠出来的屏障崩塌了…… 果然，是她有问题！ 费了半天劲才把那颗因为受不了沉重打击碎成八瓣的心捡起来，顾浅汐呐呐的点头： “好。” 虽然她心里也很好奇，程翼是怎么知道她不会用枪的，当初他给她手枪防身的时候，她也没说过她不会用枪之类的啊。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是重点就是了。 楚北宸是在很认真的教，顾浅汐也在很认真的学，但错就错在所选的场地不对。 人实在太多了。 指点了一些基本要领之后，就是瞄准射击，顾浅汐好歹也是上过警校的人，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很快就领悟了。 但到后边的瞄准射击就不怎么好了，待在楚北宸怀里是什么感觉？ 当然是很舒心享受的了。 但，当着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的面，被楚北宸搂在怀里，就真的很尴尬了好嘛！ 顾浅汐浑身就像被针扎似的不自在。 然而，只要她稍稍动一下，楚北宸撩人的声音就会在耳边响起，让她认真点，集中注意力。 顾浅汐简直欲哭无泪，是她不想认真的吗？明明是他不让她认真的，有本事他倒是把气息稍微收敛一下啊，没事老把身上的味道搞得那么好闻做什么！ 索性楚北宸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不然肯定得委屈死，他身上一直都是这个味道，她自己心思不单纯，还是他的错了？ 两人身后，凤衍嘴里叼着根枯草，笑嘻嘻的看着两人，好奇的问道： “嫂子不是法医吗，她怎么不会用枪的？” “她是警局特聘的。”在他旁边，江凯面无表情。 凤衍更加不解了，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江凯白他一眼，单手插兜： “没毕业就被特聘，她本来学的是金融管理，你知道要付出多少努力吗？” 凤衍一脸懵逼，还能这样！ 江凯嫌弃的看他嘴里叼着的枯草一眼： “小心吃到病毒。” 凤衍：“……” 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顾浅汐这个时候，一门心思应付楚北宸了，不然的话，她要是这个时候回头，一定会忍不住拉着那两人去做个鉴定。 因为实在是太像了，虽然外貌上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但行为举止就跟一个人似的，就连身上的那股痞气都是一样一样的。 然而，顾浅汐没想到的是，这两人不止给人感觉像，就连看人的眼光都是出奇相似。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个时候的顾浅汐，是真的没精力管别人的事。 一个楚北宸就让她脑袋都大了。 “对了，那个，你们是怎么来的啊？”好不容易想到一个话题，顾浅汐磕磕巴巴的问道。 这次楚北宸倒没说让她集中注意力之类的，默了默回答道： “直升机。” 顾浅汐了然的点头，但很快反应过来，她当时根本没听到什么声音啊。 就算那时候外面动静太大，但直升机的轰鸣声也不是说着玩的，她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到。 而是等楚北宸直接推开门，她才反应过来，还差点对他开了枪。 难道她当时大脑已经放空到完全感知不到声音了。 她，没那么怂吧？ 不知不觉间，顾浅汐喃喃低语，就把心里的想法直接说出来了。 楚北宸忍不住轻笑出声，握住她举着枪的手： “我们在封锁线之前就下直升机了。” “这样啊……”顾浅汐所有所思，任由楚北宸把她举着的胳膊拉下来，拿走枪。 “嗯。”楚北宸擦掉她额头上的细汗，应了声。 “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外边都有人守着。”顾浅汐却猛然抬起头，要不是楚北宸躲得快，下巴绝对会被她撞上。 楚北宸嗤笑一声： “他们能奈我何？” 反问的语气，却有着独属于他的霸道狂傲，肆意却又不张扬。 顾浅汐冷不防被他撩的想流鼻血，由衷点头表示同意。 对啊，那些人能对他怎么样？ 一个陆韵，就能让张局长点头哈腰，对她唯命是从，后边有了暮白和暮轻轻几人，虽然他们从头到尾没发表任何意见和立场，但是张局长当时的态度，不是一清二楚么。 第217章 在家等我 更何况，那还不完全是他的意思，很明显是上头的意思。 但是现在，出现的可是他们组织的最高指挥，那些人还不得乖乖让路，甚至顾浅汐觉得，护送楚北宸他们进来都有可能。 所以，他傲真的有傲的资本。 然而，顾浅汐不知道的是，当时楚北宸他们一开始确实被拦了，但拦他的武警队长早不知道去哪里呆着了。 回过神，顾浅汐伸手想重新拿回枪，但却被楚北宸抢先一步避开了。 顾浅汐不解的看着他。 楚北宸把枪收起来： “不练了，休息。” “我还不累。”顾浅汐坚持道。 但楚北宸却打定主意让她休息，寸步不让。 顾浅汐无奈了，有他这样的老师吗？简直是误人子弟好不好。 最后，顾浅汐还是争不过他，只能无语的妥协了。 刚准备去看看那些受伤的村民，凤衍走了过来： “老大……” 他叫了声楚北宸，然后用下巴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楚北宸和顾浅汐同时朝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楚北宸微眯起眼睛，面无表情。 而顾浅汐脸上却有显而易见的惊讶。 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在他们目光所及之处，有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去，其中一人她还无比熟悉――张局长。 还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 而走在张局长旁边的，应该说比他稍前一步的是他们江城的市长，视线微微移动，还有他们省厅长，武警队的最高指挥，还有一些元老级的人物，顾浅汐平日里都难得见一面。 “都是些大人物啊。”顾浅汐似笑非笑，眼底却有着浓浓的嘲讽。 不用想也知道都是冲着楚北宸来的，不然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怎么会舍得跑来脏了他们的那双金贵的脚。 “不开心？”楚北宸柔声问道。 顾浅汐收敛情绪，摇摇头： “我去别的地方转转，你先忙吧。” 不想看到那些令人厌恶的嘴脸，她正好去看看那些村民，还有她昨晚把孩子交给一位农家嫂子照顾了，也该去看看。 她本来是想自己照顾的，但她根本就没一点照顾孩子的经验，当时杨家嫂子也在，虽然把孩子交给她照看应该才是最妥帖的，但顾浅汐想到他们家那位老太太，还有她一个人照看两个孩子估计会很吃力，也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但顾浅汐刚往前迈了一步，手腕就被楚北宸扣住。 男人眼中温柔缱绻，但手上的力道却很大，根本就没办法挣开。 两人说话之际，那一大群人也走到了两人面前。 顾浅汐气鼓鼓的把手抽回来，既然走不了她也就不走了。 她倒也想看看，对着她的脸，这些人还打算怎么笑。 省厅长走在最前边，最先朝楚北宸伸出手，笑着客气道： “楚处大驾，我等未曾远迎，真是罪该万死。” 顾浅汐心里一阵作呕，真是懒得看他们那一张张谄媚讨好的嘴脸。 省厅长的手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但见楚北宸迟迟没有动作，脸上有些挂不住。 其他人笑得也都很僵硬，气氛简直尴尬到了极点。 省厅长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讪讪的准备收回手，楚北宸却在这个时候动了下胳膊。 众人脸上皆是一喜，省厅长手还没收回去，也忙不迭的迎上去。 但谁知，楚北宸看都不看他一眼，很自然的握住顾浅汐垂在身侧的手。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萦绕在几人之间的气氛既尴尬又透着几分诡异。 顾浅汐嘴角一阵抽搐，但还是很乖顺的任由他牵着，这种时候，她还是很有必须给足自家男人面子的。 楚北宸的唇角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扬了下，但周身仍旧充斥着一股沁人心肺的寒意。 省厅长一张老脸都快要笑僵了，尴尬的收回手。 见楚北宸连厅长的面子都不给，其他人更不敢上前了。 平日里混迹在各种要么非富即贵，要么有权有势的圈子里的一群人，在这个时候都好像同时失去了社交能力似的，一个个都眼巴巴，但都没人开口说话。 接收到顶头上司的示意，张局一个劲儿的给顾浅汐使眼色，希望她能帮忙说说好话。 但顾浅汐愣是像没看到似的，微垂着眼睑，眼观鼻，鼻观心。 林嘉奕听到消息急匆匆赶过来，就看到那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领导们个个卑躬屈膝，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 嘲讽的扯了下嘴角走过去。 张局长看到林嘉奕来了，顿时满脸喜色： “嘉奕……” “局长。”林嘉奕淡淡的打招呼，然后又看向一脸菜色，却又不得不保持微笑的省厅长： “厅长好。” 然后，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不论张局长怎么朝他挤眉弄眼，但他就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如同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 “咳……”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凤衍才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尴尬： “你们找我老大有什么事吗？” “是，是这样的，我们……”好不容易有了台阶下，省厅长立马就接下了话茬。 “老大……”只是他刚一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季穆远行色匆匆，很明显就是一副有急事的样子。 楚北宸眉头下意识蹙起： “怎么了？” 顾浅汐也很疑惑，季穆远这次并没有跟着楚北宸，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现在又是一副有大事发生的样子。 季穆远在楚北宸面前站定，看了眼张局长等人。 几人对视一眼，虽然心里各种气恼不乐意，但还是很有眼色的退后了一段距离。 “我们的一些人被抓了，对方要你亲自出面才肯放人。”季穆远语气沉沉，显然事态很严重。 虽然只是寥寥几个字，但楚北宸却变了脸色，转身看向顾浅汐： “我要走了，我让人送你回家，在家等我。” 顾浅汐下意识咬唇，点了点头： “好。” 楚北宸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转身就走。 可只迈出了一步，便感觉手上还有股力道，垂眸就见一只白皙的小手还攥着他的一根手指。 第218章 想太多了 顾浅汐最终还是缓缓松开手，万般无奈，万般不舍，到嘴边只化作一句： “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 他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她帮不了他，更不可能会让自己成为他的累赘。 后边的这一群人现在对他有多献媚恭敬，同时也代表着他所处的位置要担当起多大责任。 这些道理，顾浅汐都懂。 但，大道理谁都会说，可聚少离多，在一起不过才几十个小时就又要分别，谁会开心。而且，大部分时间她都还在睡觉。 舍不得，总归是有的。 就算现在通讯发达又怎么样，人在不在身边，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只是，她松开的手还没落下，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握住，攥得紧紧的。 “我带你一起，要跟我去吗？”楚北宸柔声问道。 顾浅汐惊讶的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男人，眼里有欣喜，也有错愕。 但她还是坚定的摇头，说道： “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她已经足够让他牵肠挂肚了，大老远的跑回来，尤其刚才季穆远的脸色那么难看，事情肯定很麻烦，她又跟着跑过去，不是添乱是什么。 只是，楚北宸话已经问出口，哪里还有她拒绝的道理。 手上微微一用力，顾浅汐就被他扯过去了，楚北宸眼中带笑： “楚太太，我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你发出邀请了，你拒绝我真的好吗？” 他明明在笑，还笑得风情万种，但顾浅汐就是从他眼中看到了丝丝威胁之意。 “真的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吗？”顾浅汐不确定的问道。 她怎么可能不想跟着他，这些年，他们浪费的时间真的已经够多了。 而且，她也发现了，每次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好像时时刻刻都在生与死的边缘。 虽然次数多了，她心态都跟着强大了。 但也是真的怕了，怕一个不小心就真天人永隔了。 “你觉得呢？”楚北宸淡淡反问，笑得邪魅，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对季穆远说道： “准备回去。” 从头到尾，那些被晾在一边的省厅长等人，他看都没看过一眼。 而被扑面而来的一大碗狗粮砸得头昏脑胀的凤衍，半响才从那股浓浓的恋爱酸臭味里缓过劲，挑眉看了眼对着他面露乞求的那群人，耸耸肩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然后大步流星的跟上楚北宸。 他刚才会问那么一句，也只是单纯因为心情好，随口问那么一句。 指望他帮忙说好话，真是想太多了。 直升机就在距离村子不远的地方，顾浅汐刚登机不久，暮白也赶过来了。 顾浅汐诧异了，这速度也太逆天了，季穆远打电话通知他的时候，她刚被楚北宸抱起来，现在才过了多久。 暮白见到顾浅汐，惊讶倒是没有，就只有点尴尬。 顾浅汐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上次的事情，估计他心里也挺别扭的。 所有人陆续登上直升机，最后就剩凤衍一人，他刚准备上去，胳膊忽然被人拽了一把，还有人对他大喊了句死江凯，瞎跑什么。 凤衍猝不及防被扯的趔趄，转头刚想骂娘，就看到一张气鼓鼓的小脸。 楚念之鼓着腮帮子，因为奔跑剧烈喘息，小脸红红的。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楚念之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芊芊玉指指着凤衍，一副被雷劈中的样子： “怎么是你！” “怎么不会是我，你以为是谁，江凯啊？”凤衍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挂上招牌式的邪笑，单手插兜痞里痞气的说道。 楚念之一脸吃了十几斤翔的表情，摆手就走： “算了，本小姐没功夫搭理你……等等，你们要干嘛，我哥呢？” 没走两步，又猛地折回来。 “喏~”凤衍朝直升机的方向努了努嘴，“我们要走了，你要不要一起去，你嫂子也在。” “真的？”楚念之的注意力显然都在最后一句话上，大眼睛亮的吓人，但很快她又纠结的四处张望，最后咬牙道： “我才不要去呢，你们爱干嘛干嘛。” 然后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凤衍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怪怪的，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老大家的妹子这么有趣，尤其那张圆鼓鼓的小脸…… 怎么办，好像捏！ 直到暮白等不了喊了一声，他才顶着张表情复杂的脸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刚起飞不久，楚北宸就靠在顾浅汐肩膀上睡着了，顾浅汐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生怕动一下就把他吵醒了。 坐在她对面的凤衍注意到她的目光，轻声问道： “怎么了嫂子？你要什么吗？” 顾浅汐看了眼放在他旁边的薄毯，声音低低的说道： “我想要那个毯子。” 凤衍随手递给她，顾浅汐把薄毯展开，盖在楚北宸身上，眼神柔和的都能溺出水来。 凤衍和暮白对视一眼，两个单身狗立马感觉到了来自某种力量对心脏的暴击。 楚北宸睡得很熟，顾浅汐一系列的动作他也没醒，只是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 顾浅汐调整了下姿势让他靠的更舒服一些，然后看向对面，就发现凤衍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禁一愣： “有事？” 凤衍目光有些躲闪，憋了半天才道： “老大妹子好像很可爱的样子……” “是啊，确实很可爱。”闻言顾浅汐下意识挑眉，笑着附和道。 “那……那嫂子你知道她有心上人了吗？”轻咳一声，凤衍扭扭捏捏的问道。 看到他这副样子，不止顾浅汐心里燃起了八卦的小火苗，就连一直都默不作声的暮白也对他投去了诧异的目光。 “应该没有吧，反正我没听她提过，也不太清楚。”顾浅汐强忍笑意摇头。 楚念之有没有心上人，她是真的不太清楚，也确实没听谁提起过。 不过她唯一知道的是，这人怕是对楚念之动什么心思了。 两人说话之际，楚北宸醒了。 顾浅汐刚想说是不是吵到他了，就见他抬手看了眼时间，睡眼惺忪的说快到了。 第219章 你没事就成 顾浅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国外，而以前他经常说要去国外出差，至少应该有一半是没出国的。 不过想来也很正常，毕竟在这次的事情之前，想必也没多少人知道他还有这一层身份。 “你们在说什么？”楚北宸问道。 许是刚睡醒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顾浅汐在，楚北宸眼中少了丝凌厉，多了分柔和，甚至脸上还有点刚睡醒的茫然。 可饶是这样，凤衍也依旧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下意识就避开了。 顾浅汐笑而不语，当然不会告诉他，有人在打你妹妹的主意。 正如楚北宸所说，直升机很快降落。 看到那一望无际的庄园，顾浅汐也确实是有些傻眼了，这也真的是太奢侈了一点吧。 就算她不眠不休一直逛恐怕好几天都逛不完。 楚北宸把她安排好，让她休息后就走了，说是很快回来。 顾浅汐点点头表示知道，也没问他要去哪里。 另一边，顾浅汐直接被楚北宸抱走，留下一群傻了眼的人面面相觑。 省厅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明明心里气的要死，但还不能发作，他也不敢发作。 因为楚北宸虽然走了，但他带来的人还在，营地还在，他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腆着老脸陪笑。 可就算他怎么说怎么做，人家就是死活不搭理他。 省厅长无奈了，也无计可施了。 恼怒过后，更多的却是恐慌，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他当然清楚，可是现在楚北宸走了，就连顾浅汐也走了。 这以后，他要是有什么不满……省厅长不敢想了。 林嘉奕一直跟在张局长身边，但对他难看的脸色，也同样视若无睹。 张局长对这样一个木头桩子也确实是无计可施了。 眼角余光忽然看到靠在一旁土墙上悠闲抽烟的江凯，他脸色顿时一喜。 江凯和顾浅汐关系那么好，想来应该是能说上话的。 但他刚张了下嘴，就见江凯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把手里的烟蒂扔在地上踩灭，然后转身潇洒的走了。 张局长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黑着脸看向林嘉奕，沉声叫道： “嘉奕……” 看看他手底下带的都是什么人，还有没有把他这个局长放在眼里！ “局长。”林嘉奕倒是很快就上前了，但不等张局长说话就听他说道： “我那边还有点事情，先去忙了。” 说完也不等他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张局长气的脸红脖子粗，可现在是他发火的时候吗？显然不是！ 然而，都到这个时候，这些人却好像丝毫没想到，他们到底错在哪里，又该从哪里下手补救。 从一来到这里，他们就是各种献媚讨好，巴结楚北宸，却从没有一个人想起来问一问这里的村民现在是什么情况。 或许有人想到了，但也会觉得那个并没有楚北宸重要。 只要楚北宸不怪罪，对他们没有不满，他们就能高枕无忧。 却想不起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们当这个官的意义在哪儿。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的道理他们或许都懂，但却搞错了哪个才是羊，哪里才是他们要补的牢。 楚北宸虽然走了，但他带来的人却都在，还多了一个季穆远。 回到营地，江凯刚准备休息，楚念之就风风火火的冲进他帐篷里了。 “干什么？”江凯愣了愣问道。 楚念之并没有注意到他语气里的冰冷，晃着手里的纱布剪刀： “给你换药啊，你手不想要了。” 江凯看着她，抿唇： “不用换，你出去吧。” “不行！”楚念之拒绝的异常干脆： “你的伤是我弄的，我当然要保证伤口不会感染，以后不会留下后遗症，不然我怕你赖上我，本小姐才不想为你后半生负责。” 江凯眉眼间透着淡淡的不耐烦，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就算有后遗症我也不会让你负责，这次的事情……就当我们两清了。” 楚念之摆弄纱布的手一顿，有点懵： “什么两清了？” 江凯深深的看他一眼：“那次在……” “死江凯！”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楚念之顿时就跟个炸了毛的小狮子似的，对着他就是一通吼： “我说了那件事不准再提，不准提！你有老年痴呆症是不是，健忘啊！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跟你急！老娘就当是被狗咬了还不行嘛！” 江凯被她那河东狮吼的声音嗓门吵得头都大了，死死攥着手中才忍住想发火暴走的冲动。 “我听说你这手不能再握枪了，虽然不是右手，但总归是伤了……”一阵咆哮之后，楚念之气鼓鼓的重新坐下，拉过他受伤的手就开始解纱布。 江凯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他本以为她要好一通闹腾才能安静，今天倒是转性了？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女孩儿眼睑微垂，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目光往下，小巧的鼻翼因为紧张而微微吸动，与楚北宸略有相似的唇角紧紧抿着。 她手上的动作很不熟练，甚至还有点笨拙，但却能看到她很认真，也很小心。 “没关系，你没事就成。”不知不觉，江凯下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语气里带着点点温柔。 楚念之手上动作一顿，看着他眨眼，再眨眼，有点懵，有点反应不过来。 江凯轻咳一声，不自在的移开与她对视的目光，不耐烦的说道： “要换就快点换，我困死了想睡觉。” “哦。”楚念之难得乖乖应了声。 两人都没再说话，气氛倒也不尴尬，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换药完，楚念之收拾起东西就走了，慌乱的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而他身后，江凯却眯起了那双平日里时常带着痞笑的眸子，眼底一片冷漠。 楚念之，楚…… 顾浅汐在楚北宸为她安排好的房间里冲了个澡。 说是安排，其实也就是楚北宸他自己的房间。 楚北宸临走时说她要是无聊可以在山庄里到处逛逛，但她还真没那个心思，倒是对他的房间很感兴趣。 第220章 你不配提他！ 换句话说，她是对有关楚北宸的一切都感兴趣。 尤其是他不在的那些年，不难猜测，楚北宸这些年大部分时间应该都是在这里的，所以他生活过的地方，一花一草，一书一木她都感兴趣。 楚北宸的书房里也的确有不少书，顾浅汐找了几本感兴趣的，窝在他的椅子上就看了起来。 所以一下午的时间，除了她刚来时就见过的管家福伯，还真没人知道山庄里多了她这个女主人。 与顾浅汐这里的悠闲舒适恰恰相反，一间暗沉压抑的房间里，气氛却紧张到了极点。 除了一张长长的木桌以为，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就连唯一的窗户也被厚重的窗帘遮着，房间里光线很暗。 楚北宸与一人在长桌两头相对而坐，他身后是暮白和凤衍。 本是性格天南海北的两人，此时神情却出奇相似，虽不见紧张但眼底充满戒备。 反观楚北宸，依旧如常，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而坐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之所以说他是男人，也只是因为他说话时的嗓音。 男人整个人都包裹于黑袍之下，只露出尖削的下巴和微微上挑的唇角。 在他身后，也站着两个酷似保镖的黑衣男人，但显然，他们并不是普通保镖。 “楚处长……好久不见啊。”黑袍男人开口，声音嘶哑如同指甲划过黑板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听到他的话，楚北宸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嘲讽意味十足： “我们不久前不是才见过么？” “果然是你！”黑袍男人咬牙切齿。 楚北宸轻轻笑了声，“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不然我的人怎么会落在你手里？” “也是，既然这样，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楚处长既然来了，你那些手下的命，你应该是想要的吧。”黑袍男人很快恢复如常，桀桀怪笑着说道。 楚北宸眼底一片幽深，薄唇轻启： “当然，你的条件呢？” “我要什么你都给吗？”黑袍男人上扬的唇角似是噙着讥笑： “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你与你父亲，差的不止一星半点，他可不会像你这么心慈手软。” 楚北宸深邃的骤然一缩，手背上青筋隐隐暴起： “你不配提他！” 暮白和凤衍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了担忧，凤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暮白眼神制止。 而对面的黑袍男人心情大好。 “就是不知道你的父亲，此刻身在何处，是不是在无间炼狱日夜受尽折磨，你这当儿子的也是不孝的很……不过想来也是，看到我这双手，你是什么感觉呢？想想当年，你可是在这双手底下痛不欲生过呢。” 黑袍男人从黑袍里面伸出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似观摩又似欣赏。 “你很快就会去陪他！”楚北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整个人都好像处在暴走的边缘。 “老大……”凤衍和暮白眼中的担忧越加明显，暮白轻轻的叫了一声。 凤衍在心里咒骂了句该死，双手暗暗蓄力，做好随手出手一击的准备，他就不信弄不死这头老杂驴。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已经像是完全失去理智的楚北宸出奇的冷静了下来。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脸见人吗？” 短短一句话，甚至情绪都不曾起伏，却让那道张狂诡谲的笑声戛然而止。 “楚北宸！”黑袍男人周身杀意尽显： “你真该死，和你父亲一样该死！我真后悔当初没有了结了你。” 闻言，楚北宸笑了。 那他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他手下留情？ 不！他已经死了。 他早就死在了他手里，给他生命的，是他的汐儿。 哪怕，哪怕时隔多年，他还清楚记得，带着浓重血腥味儿的水流进嘴里是什么感觉。 那是她的血，也是她给他的水。 “汐儿……”楚北宸低声呢喃。 他的声音很小，小的只有在他身后的暮白和凤衍听到了。 凤衍暗自咋舌，他果然小看了顾浅汐对楚北宸的影响力，这个时候还在想她。 而暮白，表情有些古怪，后背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疼，但他怎么忽然觉得，上次的惩罚有点太轻了？ “怎么才肯放人，你的条件是什么？”楚北宸收敛情绪，淡淡问道。 而他刚才片刻的失神，看在黑袍男人眼里，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好心情的开口： “你想要你手底下的人，也不是不可以，拿你自己来换，如何？几十条人命，对你来说，应该是很划算的。” “你做梦！”凤衍第一个坐不住了，气急败坏的吼道。 男人的大半张脸都被黑袍遮挡，但当他的话一出口，凤衍立时就感觉一道如同鹰隼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后背发麻，精神立马就紧绷了起来。 楚北宸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已经如同一只浑身竖起倒刺的刺猬，随时准备攻击的凤衍心脏骤然一松，长舒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没事吧？”暮白面露担忧，低声问道。 凤衍摇摇头： “我没事。” 他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被看了一眼么，还能死人不成。 凤衍表面风淡云轻，但其实心里简直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这老家伙是魔鬼嘛，有妖气！ 还有，他家老大也是，都不是人！ 然而，凤衍不知道的是，暮白之所以问他有没有事，是因为他此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煞白煞白的。 “这个东西……你应该很熟悉。”突然，楚北宸抬起手，在他修长的双指之间，夹着一个类似试管的东西。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黑袍男人不为所动。 但他身后的两人，都已经戒备了起来，目光警惕。 “看看就知道了。”楚北宸把手轻轻放在桌上，没看到他怎么动作，那根试管就快速旋转着被抛向对面。 木桌很长，但被抛出去的试管却愣是没改变方向，从楚北宸这边到对面，形成一条直线。 然后，被黑袍男人稳稳接住。 第221章 关心则乱 顾浅汐一直呆在楚北宸书房里，忽然听到房门被敲响，她猛地站了起来。 原来，她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淡定。 房门被打开，站在外面的是管家福伯，福伯恭敬的对她弯腰行礼： “夫人，晚饭准备好了，您现在吃还是等先生？” 顾浅汐眼底划过一抹失落，摇摇头说道： “等他回来吃吧。” 她怎么忘了，这里是楚北宸的书房，他要是回来，直接进来就可以了，怎么可能敲门。 无奈苦笑，她这算不算是关心则乱了。 其实，她真的没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季穆远说有人被谁抓了，要楚北宸亲自出面的话她听到了，也感觉到了楚北宸在那一刻，明显的情绪变化。所以，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而他临走时，告诉她不要担心，他不会有事。 顾浅汐虽然乖顺的笑着应了，但说不担心那真的是假的。 能让楚北宸情绪发生变化的人，又能简单到哪里去。 福伯听到顾浅汐的话，点点头又恭敬的退了出去。 顾浅汐重新窝回椅子上，翻动着手里的书，却一点看下去的心思都没有。 手指轻轻摩挲着封面，顾浅汐的目光却是看向别的地方。 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山庄大门，虽然距离有点远看的不是太清楚。 天都快黑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拿出手机，顾浅汐犹豫着要不要给楚北宸打个电话，这个时候他应该忙完了吧。 “叩叩……” 房门再次在被敲响。 这次顾浅汐淡定多了，至少没直接蹦起来，因为知道不是他。 “进来吧。”顾浅汐淡淡的回应道。 进来的还是福伯。 “怎么了？”顾浅汐疑惑的看着他，不是才刚离开吗？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是楚北宸出事了？ 顾浅汐被她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语气不自觉加重： “发生什么事了？” 福伯看看她，再看看外边，欲言又止： “陆小姐来了，夫人您要见见吗？” 顾浅汐有些呆愣，陆小姐？哪个陆小姐？ 难道是…… “陆韵？”顾浅汐试探着问道。 福伯点点头： “是来找先生的。” 以前先生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出面招待或者打发的，但是现在有顾浅汐，他觉的还是很有必要给她通报一声的。 虽然他们这位夫人，是第一次来这里，甚至以前他们都不知道有位夫人的存在，但今天看到楚北宸对她的态度，每个人心里都跟个明镜儿似的。 不谈别的，就淡淡楚北宸的书房，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进来的吗？ 至少，在整个山庄里，除了他和负责定时打扫的人，再找不到第三个人了。 而顾浅汐，一来就成了那个例外，她在整个山庄里畅通无阻。 “既然是来找北宸的，那就实话告诉她，他不在，让她改日再来。” 顾浅汐头也没抬说道。 “夫人……”福伯面露为难： “陆小姐她，她说要在这里等先生。” “嗯，那就让她等吧。”顾浅汐索性放下书，走到临近窗口的位置，找个地方坐下看着外面的风景。 福伯有些无奈了，以前他见过陆韵的次数真的不少，每次都觉得她和先生特别像，尤其是看人时的那种眼神。 但是现在他居然发现，真正和先生像的，是他们这位早就存在，可他们一无所知，又忽然出现的夫人啊。 如果真要拿来做比较，只能说，一个形似，而另一个是神似。 顾浅汐可不知道福伯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她现在就是一门心思的在想楚北宸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安安全全的回来。 而另一边 已经坐进车的凤衍依旧还是一副呆呆傻傻的表情。 “我们就这样出来了？没事了？兄弟们也被救回来了？” 暮白被他念叨的心烦，鄙夷的看着他：“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少他妈给老子丢人，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不是！我想着，今天怎么着也得干上一架啊，我都已经想好怎么弄死那个老不死的了，结果老大就那么一抛？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凤衍仍旧一脸不可置信，对于暮白的变化，也给下意识忽略了。 要是以前，听到暮白忽然飙脏话，他估计会觉得比天上下红雨还要难得，但今天的事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什么一抛。”暮白强压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你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吗？” “什么？”凤衍下意识问道。 得！暮白已经完全是在看一个白痴了。 也是难得一次，凤衍不想和他计较。 没办法，求知欲太强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好奇宝宝。 “病毒。”暮白回答，临了又补充一句： “加强版的，爷爷刚配置出来。” “不是……你是说江城那边的？”凤衍已经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去了，桃花眼睁的大大： “你们难道让他们的人都感染了病毒！” 所以在打完一个打电话后，他们就没预兆的妥协了，在此之前，他们可都是一直处在上风了。 从那一个电话后，他就明显感觉局势发生变化了，没想到竟然是因为病毒。 “只不过是让他们自己尝尝，他们费尽心思研究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味道而已。”暮白冷冷一笑，阴恻恻的说道。 “什么！你是说江城那边的病毒和那个老杂驴有关！”凤衍震惊了，直接蹦起来，脑袋狠狠撞在车顶上，顿时一阵呲牙咧嘴。 暮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这是真的？”凤衍仍旧有些震惊，但更多的还是兴奋，转头去看一旁闭目养神的楚北宸： “老大，暮白说的是不是真的啊，还有你们两个也太不够意思了，你们都知道咱们还有后手，就瞒着我，知道我今天有多紧张吗！结果倒是好，就跟个猴儿似的，被你们耍的团团转。” 凤衍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了，叽里咕噜说了一大推，简直越说越委屈。 楚北宸睁开眼，淡淡的看他一眼，然后闭上眼睛。 “老大！”凤衍觉得他受伤了，而且伤的很严重。 第222章 在他身后 “闭嘴！”楚北宸不耐烦的出声。 凤衍：“……” 凤衍简直委屈死了，他们两个什么都知道，就他跟个愣头青似的，天知道他当时有多紧张，结果现在倒好，没人给他答疑解惑就算了，他竟然还被嫌弃了。 车子平缓的行驶着，楚北宸靠着椅背，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哎！暮白，你倒是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看那老杂驴离开时急匆匆的，就算你们把病毒弄他们的人身上了，他也没必要那么急啊。”凤衍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不弄清楚他心里就憋的慌。 坐在前边的暮白回头看他一眼，那眼神赤裸裸的就是在看一个白痴。 “我说了是加强版的，可不止会发烧咬人。” 凤衍了然的点头，恐怕发作间隔时间也不会太长，他们在江城接触到的病毒，被感染的人先是高烧不退，再之后才会攻击身边的人。 如果是当初的那种病毒，他们能配出血清，他也有理由相信，对方也能。 但加强版的就不一样了，就算想配，也不一定来得及。 “那被感染的人发作起来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对了，我们手里是有血清的吧？”凤衍瞬间化身十万个为什么，秒变好奇宝宝。 暮白也没他问烦了，没好气的说道： “我知道你以后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凤衍下意识接下话茬。 “蠢死的。”暮白面无表情。 他真是不明白了，这人是哪根筋搭错了，如果没有血清，他们在拿什么跟对方谈条件，那些手下是怎么被完好无损的救出来的，他是把脑子扔太平洋去了吗？竟然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就说他还敢不敢再白痴一点！ 对于暮白心中所想，凤衍的答案非常肯定。 敢！ 被他变着法的骂蠢，凤衍也是气的直跳脚，但气过之后，他还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老杂驴到底还是不是人，明明连脸都没看到，但被他看一眼，就感觉胸口闷的发慌。 当然，凤衍问得问题里，必须得有此时就在身边的楚北宸，但问楚北宸是不是人之类的问题，他觉得他还是不要嫌命太长了，鬼知道他现在是睡着还是醒着。 暮白真被他给气笑了，准确来说是蠢笑了。 还有什么比忽然发现自己的兄弟其实是白痴更气人的。 “听过威压吗，你以为是用来说着装逼的。” 凤衍沉默了，转头看向楚北宸，他觉得他好像要重新认识一下他家老大了。 “暮白你见识过老大的身手吗？”凤衍忽然问道。 暮白愣了愣，脸上的表情也收敛了，轻轻点头： “见过。” 凤衍暗自咋舌，一脸跃跃欲试： “我也要找机会跟老大干一架。” 他跟着楚北宸的时间没有暮白长，也只见过他用枪。 暮白刚收起来的看傻子的表情又重新回到脸上，整个太平洋的水估计都已经灌进这人脑子里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刚才说的是威压，这跟身手好不好有半毛钱的关系？ 虽然已经认定这人脑子有坑，但出于兄弟道义，暮白还是好心提醒： “我建议你不要尝试。” “你放心。”凤衍对他自己的身手相当自信： “我一定能干趴他！” “你想干趴谁？”楚北宸幽幽问道。 凤衍心尖一颤，对上那双勾魂摄魄的黑眸，立马秒怂，陪着笑脸讪笑着说没谁，好像巴不得把楚北宸当祖宗供起来似的。 但心里想的却是幸好刚才他没乱说话，这人还真没睡着。 还有，他一定要找机会杀杀他家老大的威风，他就不信一个人样样会，并且每一样都能做到最好。 别的方面不说，在拳脚这一方面干翻一个楚北宸，他真的很有信心。 ****** 顾浅汐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五脏庙第n次发出抗议后，她才起身准备下楼。 电话还是没有打出去，虽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很清楚他做的事情很重要，甚至很危险。 有时候，她也想任性一次，想找他，随时都可以，不用考虑他当时在做什么，是不是方便接听电话，而是她想打就可以。 但是，顾浅汐发现，她做不到。 每次理智都会战胜冲动。有时候，她也很讨厌所谓的理智，但有时候，她又不得不庆幸她有理智。 他说让她放心，让他相信他，那她就信，好好的等他回来。 就想一直这样，一直守在他的身后。 不管他在外如何拼杀，如何殚精竭虑，至少在他疲惫回家时，她能为他点亮一盏灯，照亮他回家的路。 这样想着，顾浅汐那颗微微慌乱的心不知不觉就安定了下来。 忽然觉得很有必要学学厨艺之类的了。当然她也没有往家庭主妇那一方面发展的意思，但学会做菜，偶尔做给他吃应该会很幸福吧。 站起来缓了缓等腿上的酸麻劲儿过去后，顾浅汐边想边下楼。 庄园很大，但楚北宸日常居住的别墅却不是最大最豪华的，不过也是视野最好的。 顾浅汐心里想着事情，什么时候走下旋转楼梯了都没注意，直到一声冰冷的质问传来，她才回过神。 陆韵银牙紧咬，努力控制着面部肌肉，冷声质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浅汐猝不及防被问懵了，应该说她早就忘了这里还有个陆韵了。 在外边忙碌的福伯听到里面的动静，立马跑了进来。 见到陆韵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顾浅汐，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陆小姐，请你说话注意点分寸。” 陆韵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楚北宸的管家，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夫人，现在用餐吗？”陆韵不再说话，福伯又看向顾浅汐。 身为楚北宸的大管家，面对顾浅汐，他的态度虽然恭敬，但也没刻意谄媚讨好。 顾浅汐揉了揉扁扁的肚子，点头。 她也确实饿了，如果楚北宸回来知道她还没吃饭，一定不会说她是因为等他才没吃，更不会感动到痛哭流涕。 第223章 能不能原谅我 而且，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一定还会反咬一口，可劲的数落她连饭都不知道自己吃。 想着楚北宸黑着脸问她，不会自己吃，难道需要我喂你的样子，顾浅汐就是一激灵。 所以，她还是很有必要赶在他回来之前，先把自己给喂饱。 “顾浅汐！”陆韵真的忍了好久，理智告诉她，不管是时间场合，她都应该忍。 可是，福伯一口一个夫人，而顾浅汐对于他这个大管家的恭敬，受的理所当然。 她到底凭什么啊！ 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方，楚北宸不肯原谅她，不要她，她就连想回处里也回不去。 就算有爷爷出面也没用，哪怕爷爷一气之下动用关系对他施压，他也无动于衷。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顾浅汐，都是因为这个贱女人！ 顾浅汐真的很饿，也不想搭理她，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停了下来。 “陆小姐。”想起刚才福伯就是这么称呼的，顾浅汐索性也就这么叫了。 毕竟现在不是公安局，尹平的案子也已经了结了，她们并没有工作上的牵扯，所以再叫陆队也确实有点不合适。 当然，这个时候顾浅汐并不知道陆韵已经被革了职。 所以在她心里，她和陆韵之间也就是因为一个楚北宸，却不知人家早已恨她入骨，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不止是因为楚北宸，还因为工作。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楚北宸。 顾浅汐的那声陆小姐听在陆韵耳朵里，就如同有人拿着一把刀生生捅进她的心脏里，让她想杀人。 尤其，握着这把刀的人，还是顾浅汐。 她在嘲笑她！ 陆韵从来没像这一刻，这么想要一个人死，永远消失！ 顾浅汐微皱着眉头，久久等不到陆韵说话，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对不起……”陆韵忽然低声说道。 “啊？”顾浅汐后知后觉的回过神，一脸懵逼。 像陆韵这种高冷女王竟然在跟她道歉？ 怎么想想就觉得很玄幻呢。 陆韵慢慢走到顾浅汐面前，眼眶有些发红： “对不起，我跟你道歉，那一枪我承认我存在私心，但是现在，我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我。” 从陆韵过来，顾浅汐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眼里有着明显的警惕。 没办法，变化太大，她一时真的接受无能。 “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陆韵仰起头把即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憋回去，卑微又倔强。 尤其像她这种平日里冷冰冰的冷美人垂泪，更加让人心疼。 不止顾浅汐有点懵，福伯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本来对事情始末就不了解。 片刻呆愣过后，顾浅汐面无表情的看着陆韵。 就算转折来的有点突然，就算她已经受到惩罚，就算她跟她道歉，但她难道一定要选择原谅吗？ 如果什么事都可以用对不起解决，那还要他们这些警察干什么。 陆韵强忍着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顾浅汐眉头却越皱越深。 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可不相信她是真来跟她道歉的，那是一种直觉。 “先生，您回来了。”福伯忽然出声。 顾浅汐脊背猛然僵住，缓缓转过头，就看到楚北宸踏着月光而来。 并且……他脸色很不好看。 这一刻，顾浅汐忽然就懂了。 陆韵怎么会跟她道歉，还哭的那么楚楚可怜。 她可真是傻透了，这种招数她以前在顾雪沫那里见识的还少吗？怎么就不长记性，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还真的以为陆韵是在跟她道歉。 因为在她的记忆力，陆韵和顾雪沫的性格应该是天差地别的。顾雪沫本就生的娇弱，弱不禁风的样子，只要她一哭，就让人心疼，恨不得把她抱进怀里柔声安慰，不让她受丝毫委屈。 而陆韵，显然并不是那样的。 但她却忽略了一个事实，男人的保护欲。 顾雪沫那样的，很容易就能激发一个人的保护欲。而陆韵，清清冷冷的冰山美人，忽然示弱更加能。 顾浅汐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从小到大，她吃过这样的亏太多了，多的都有心理阴影了。 楚北宸大步进来，福伯忙上前接过他随手脱掉的外套。 顾浅汐并没有动，就跟傻了似的杵在原地。 其实，她也想动，也想对他笑笑，但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不听使唤，面部肌肉也是僵硬的，她怕笑出来会比哭还难看。 楚北宸好看的眉头微皱，三步并两步走到顾浅汐面前。 顾浅汐觉得喉咙发干，嘴唇蠕动好几下才发出声音： “我……” “我回来了，你就不知道迎接一下的吗？”楚北宸伸出长臂，绕过她的肩头，把人拉进怀里，满足的叹息一声。 顾浅汐有点傻，呆愣愣的半天才抬起手抱了他一把，顺道还在他后背上拍了两下。 她这一系列动作，都是下意识做的，身体完全不受大脑掌控，说实话脑子里还是空白的。 而楚北宸对她的反应显然很不满，在她腰间找到一块软肉拧了一把，那可真是用了劲儿的。 痛意直达大脑，顾浅汐惨呼一声就想蹦开，但他的手就像铁钳似的禁锢在她腰上，怎么也挣不开。 “我让你再走神。”楚北宸恶狠狠的说道。 顾浅汐没有再动，眼眶有些发热，她其实不疼的，但忽然好想哭。 “很疼？”楚北宸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心里简直暗恼的要死，他也没用多大力啊。 顾浅汐摇摇头，声音哑哑的： “不疼。” “那你还哭。”楚北宸懵逼脸。 “我矫情。”顾浅汐自己动手把眼泪擦干，闷声闷气的说道。 楚北宸脸黑了，有她这样说自己的吗？ “顾浅汐你皮痒了？” “嗯，有些欠揍。”顾浅汐很认真的点头。 她真的很欠揍，对他怎么就只有那么点信心，那可是她男人，可她在那一瞬间竟然没有选择完全相信他。 就她这样的，就应该被打死，然后拉去枪毙一百次再扔到乱葬坑，或者直接浸猪笼。 第224章 我更不放心你 “好了好了，别哭了，大不了我以后再不掐你就是了。”楚北宸又重新把人拉进怀里。 对她已经无奈了，这女人是水做的吗？亏他以前还觉得她不爱哭。 但有什么办法，打不得骂不得因为他舍不得，所以只能妥协哄着了。 这次顾浅汐没有犹豫，没有迟疑，用力抱着他的腰，指节都有些泛白了。 楚北宸感觉到她的异常，眸光微闪，声音越发轻柔几分： “乖了。” 两人就那么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陆韵以及福伯等人都被直接忽略了。 后边进来的暮白凤衍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 而陆韵，脸色发青，死死咬着贝齿才忍下冲上去把两人扯开的冲动。 “咳……”不知是谁咳嗽了一声，顾浅汐才想起来这里可不止她和楚北宸两个人，忙从他怀里退出来。 她这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楚北宸这时才看向陆韵，眼底泛着骇人的寒芒： “你有事？” 陆韵的眼眶还是红的，整个人清冷如冰山雪莲，眼底又有些显而易见的委屈和柔弱，两种矛盾的感觉相互冲突，却有种别样的美感，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暮白神色复杂，侧头看向别的地方，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凤衍用胳膊肘捅捅他，眼尾上挑，似戏谑又似调侃，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暮白冷着脸，面无表情。 “我…我是来道歉的…”陆韵开口，声音哑哑的，聋子都能听出来她刚哭过。 顾浅汐满头黑线，这个锅还真来的措手不及啊，她明明就是来找楚北宸的，这个锅她能不能不背！ 楚北宸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刚要说话。 “咕噜……” 顾浅汐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一声悠长的声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顾浅汐揉揉肚子，尴尬极了，这也太不争气了。 感觉到身上齐刷刷的落下好几道目光，顾浅汐讪讪的抬头就发现楚北宸正臭着脸盯着自己。 “我在等你，不是故意不吃。”顾浅汐眨巴眨巴眼睛，极力为自己辩解，虽然知道他不会领情，但还是要垂死挣扎一下的。 果然―― “等我喂你吃吗？”楚北宸不假辞色。 顾浅汐：“……” 看吧，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人关注的重点永远都不对。 福伯是个很有眼色的大管家，听到顾浅汐肚子响，他就已经下去吩咐了。 所以楚北宸拉着顾浅汐往独立餐厅走的时候，所有的菜也刚好上桌。 凤衍和暮白忽然就感觉，他们两个是多余的，刚准备开溜的时候就听楚北宸说道： “要不要一起？” 暮白还没说话，凤衍迫不及待的喊到： “好！” 暮白：“……”他是饿死鬼转世吗？ 凤衍这个时候才不会搭理他。 楚北宸这里的厨子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堪比宫廷御厨的手艺了，但楚北宸这人抠死了，好不容易有机会犒劳犒劳自己的嘴巴，他是傻了才会说不要。 “宸……”被忽略的陆韵不甘心的叫了一声。 那一声叫的顾浅汐浑身不舒服，下意识停了下来。 不是她有多小气，如果一个女人当着你的面如泣如诉的叫你男人的名字，还叫的那么亲密，你试试你会不会想打人。 顾浅汐停下来了，牵着她的楚北宸也跟着停下来。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道，楚北宸眼底冷意蔓延，让人不敢直视。脑海里回响着那句半开玩笑的话。 你的情敌都要命…… “你回去吧，改日我会亲自登门拜访陆老爷子，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 “好。”陆韵轻轻颔首。 好似并没有因为楚北宸的话，有所欣喜或者难过。 目送楚北宸他们进了餐厅，福伯才对陆韵说道： “陆小姐，我送您出去？” “嗯。”陆韵点头，眼中依旧无波无澜。 只是在福伯看不到的角度，她眼底喜色迅速蔓延，唇角不自觉上扬。 他这是准备要原谅她了吗？ 双手暗暗握成拳，只要他能原谅她，只要能再回到他身边，今日向那个女人低头道歉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她一定会加倍讨回来！ 在去往餐厅的路上，凤衍都在叽叽喳喳的说着楚北宸这里的菜有多好吃。 顾浅汐一开始是真没怎么信的。再好吃那也是人做的，难道还能上天不成。 但当她吃到嘴里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他说的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再想想她自己做的那些不能被称为饭菜的东西，一顿饭吃下来，顾大小姐那点刚冒出来想学做饭的念头已经被打击的毛都不剩了。 “好吃吗？”楚北宸细心的帮她擦掉嘴角的米粒，笑问道。 顾浅汐心有戚戚焉，但还是如实点头。 真是没办法不感慨，她有一个神仙颜值的老公，老公身边还有一个神仙手艺的厨师。 这人生，简直是开了外挂了。 “好吃就多吃点，等咱们回去的时候给你把厨师带上。”楚北宸又说道。 “好啊！”顾浅汐忙不迭的点头，说不定她还能偷学两招。 好字刚一出口，顾浅汐就感觉一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刷的一下扫向自己。 凤衍笑得讨好，俊脸都笑得有些猥琐了： “嫂子，我可不可以跟程翼换换啊，以后我保护你，你看他都让你受好几次伤了。” 凤衍丝毫没有拿兄弟当枪使，给程翼捅刀子的羞耻感。为了能天天蹭饭吃，这个大腿必须得抱啊！ 顾浅汐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这人眼神亮的都有些吓人了，好像谁把他拒绝了就是一种罪过似的，求助的看向楚北宸。 楚北宸懒懒的掀起眼皮，凤衍眼巴巴的，俨然一副等待册封圣旨的样子。 “不行！”楚北宸拒绝的干脆，不容商量。 “为什么啊？”凤衍不淡定了，他身手明明比程翼还要好，为什么就不行。 “我更加不放心你。”楚北宸的理由，简单粗暴，通俗易懂。 凤衍就跟被人使了定身术似的，瞪着眼珠子，仿佛已经进入某种迷乱的空间不可自拔。 第225章 刷新认知 “哈哈哈哈……”暮白还是没绷住笑出声来。 顾浅汐还真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爽朗的。 不对，她以前根本就没见暮白笑过，不由得看呆了。 于是，楚北宸不满了。 她这是什么眼神，当着他的面对着另一个男人犯花痴？ 精致的汤勺啪嗒一声落在瓷碗里顾浅汐被吓一跳，猛然意识到自家男人是个很小气的醋坛子，赶紧低头扒拉米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要跟你单挑！”凤衍终于暴走了，被暮白一路人身攻击就算了，现在楚北宸也不放过他，是个泥人都有三分火气。 况且为了以后天天能迟吃到楚北宸家大厨做的饭，他拼了！ 只要把他干趴了，看他还怎么说对他不放心。 暮白也不笑了，同情的看着凤衍，一副看自家熊孩子的表情，他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楚北宸动作优雅的擦嘴，危险的眯起眸子： “你确定要打？” “当然！”凤衍压下莫名悸动，跃跃欲试。 楚北宸忽然笑了一声，不是冷笑也没任何嘲讽的意思，但就是那无端一声，让人莫名觉得心肝儿都跟着颤了一下。 顾浅汐此时竟然从他身上看到了……邪魅？ 原本还想再劝两句，他们这刚吃完饭就打架，真的好嘛！重点是那么撑能跳的动吗？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她的担心完全多余了。 因为吃撑的只有她一个，绝对不包括楚北宸。 几人走到外边的空地上，虽然天色很黑，但山庄里到处都亮着灯，丝毫不影响视物。 顾浅汐这时才发现山庄里的佣人很多，但他们好像都不敢过来他们这边，三三两两的围在远处看热闹。 楚北宸和凤衍相对而站，顾浅汐还是有点懵的，怎么好好吃饭，吃着吃着就准备打架了。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电视上演的什么相互抱拳之类的礼仪，更没有表示爆发前的嘶吼呐喊，两人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打起来了。 凤衍先发制人，一拳迅速砸向楚北宸面门。 楚北宸灵巧躲过，马上以横扫应对。 凤衍被打了一个正着，但他并没有要格挡的意思，抱住楚北宸的腿把他摔倒。 顾浅汐看的一愣一愣的，心脏就跟坐上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 他们这是真打啊，不疼的嘛！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凤衍迅速以乘骑位把楚北宸控制住，拳头带着一股劲风打向楚北宸。 顾浅汐吓得直接捂住自己的脸，他家老公的帅脸啊，可千万别给她毁了！ 电光石火之间，楚北宸的反应极为迅速，以后翻应对，算是逃过一劫。 凤衍气势如虹，打算乘胜追击，不给楚北宸喘息的机会，看准准楚北宸的破绽打算快速近身。 但他未曾想到这是楚北宸故意诱敌，只见他一记高鞭腿正中凤衍头脑袋，又以一后旋踢再中凤衍。 任凭凤衍身体素质再好，反应再灵敏也受不了，楚北宸最后以腾空膝击，了断了凤衍最后的挣扎。 楚北宸的膝盖顶上凤衍胸膛的时候，顾浅汐都不敢看了。 这样一击确定胸腔不会出血嘛！怕是会死人的吧。 闭上眼睛的瞬间，顾浅汐好像都听到了身边暮白倒吸凉气的声音，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有种他在幸灾乐祸的感觉。 顾浅汐凌乱了，这些人确实是兄弟吗？还是她打开兄弟这一词的方式不对？ 周围静悄悄的，顾浅汐慢慢睁开眼睛，然后使劲眨啊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楚北宸的膝盖就停在距离凤衍胸膛目测不过一厘米的地方。 要知道用尽全力的一击，跟扔出去的石头是一样的，扔出去的石头怎么收回，而楚北宸竟然在最后关头收住了力道。 所以说，他对力道的掌控到底有多强。 凤衍大口大口喘息，看着楚北宸抬起的腿心有余悸。 而他脸上不知何时竟然青紫了一大块儿。 顾浅汐也有些傻眼了。 明明刚开始占上风的是凤衍，楚北宸躲闪的还有些狼狈，但他是什么时候让凤衍脸上挂彩的？ 难道他什么时候还玩了偷袭？顾浅汐暗戳戳的想。 反观楚北宸，别说挂彩，就连衣服都没怎么乱，好歹他也是从地上滚了一圈的人，竟然只是气息有些紊乱。 楚北宸收回腿，拍掉身上的土： “还打吗？” 凤衍猛摇头，还打什么，被打死嘛！ 楚北宸回到顾浅汐身边，看她傻傻的样子，在她脑门上戳了一指头： “傻了？” 顾浅汐确实有点傻，这个男人好像一直都在不停刷新她的认知。 她以为她已经足够了解他，可他总会忽然露出她从未见过的一面。 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像一个不染俗世的贵公子，很傲娇但也很阳光。 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变的沉默寡言，甚至喜怒不定，多了几分阴郁。 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好相处，但只有她知道，他还是那个少年，还是会为她挺身而出，最后惹祸被老爷子罚跪祠堂，但仍旧倔强的不肯低头。 只是，他确实是变了，变的孤僻，冷漠，对所有人都充满防备。 但顾浅汐不知道，他离开的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知道他以前学过散打，近身格斗，但不是现在这样的。果断狠辣，带着浓浓的杀戮气息。 “还吃吗？”楚北宸牵起顾浅汐的手问道。 顾浅汐摇摇头，也没说他手上是不是沾了土，任由他牵着。其实，她刚才就已经吃饱了，还有点撑。 凤衍捂着半边脸，嘴里哎吆哎吆叫唤个不停，顾浅汐听到他在跟福伯说给他准备几个鸡蛋，疼死他了。 想起他在几分钟前怒发冲冠，信誓旦旦挑战楚北宸的样子，就觉得特别好笑。 不过亏得这人是个心大的，要是换作心理承受能力差点的，估计都要留下阴影了。 回到客厅，楚北宸说要去换衣服，顾浅汐并没有跟着上去。 福伯的办事效率也是逆天了，顾浅汐刚坐下，凤衍也进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两个鸡蛋在敷脸。 第226章 病急乱投医 顾浅汐这时才注意到，这人半边脸都已经高高肿起了。刚才在外边时候也只是青紫了一大块儿。 难道这力道还有后劲儿？ 就像那些玄幻仙侠电视剧里演的，有一股力留在他脸上，然后不断的对他脸上的细胞进行摧残。 顾浅汐脑补过头，都要被她自己逗笑了。 “老大下手也太狠了，打哪里不好偏偏要打脸，这让我还怎么出去混。”凤衍找了个位置坐下，捂着脸哼哼唧唧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先往他脸上招呼的。”顾浅汐好心提醒。 她记得很清楚，凤衍刚一出手打的就是楚北宸的脸，不过却被他避开了而已。 后边凤衍还三番五次的往他脸上打，顾浅汐当时还担心过会毁了她老公的帅脸呢。 所以，她格外留意了。 “我……不是吧！他这是刻意报复！”凤衍整个人都石化了，脸也不敷了，举着鸡蛋怀疑人生。 顾浅汐很肯定的点头。 楚北宸是多记仇的人啊，他难道还不了解他那龟毛的性格嘛！ 从头到尾看热闹的暮白又笑了。 顾浅汐也是好奇了，怎么感觉这人今天特别爱笑，而且他还发现在楚北宸这里，他的状态好像很放松。 听到暮白笑，气的凤衍抓着沙发上的靠垫就往他头上砸。 靠垫被暮白接住，他又把手里的鸡蛋也给扔了出去。 又被他侧头躲过，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说了让你不要打，你偏要试，能怪我咯？ 凤衍气哼哼的，鸡蛋没了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福伯，再给我弄两个鸡蛋！”凤衍扯着嗓子喊，火气大的感觉头发都要给他烧着了。 福伯很快就把鸡蛋送进来了，楚北宸也换好衣服下来，坐到顾浅汐身边。 顾浅汐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你洗澡了？” 楚北宸点头，身上出了汗，难道不应该洗澡吗？她有必要觉得惊讶。 顾浅汐刚想说他身上味道很好闻，客厅里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凤衍嘟嘟囔囔抱怨楚北宸的声音也停下了。 暮白拿出手机，带笑的眸子一点点暗淡了下去，接通。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忽然起身，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老大，我先回去了。” “怎么了？”楚北宸皱眉问道。 “爷爷说他可能不行了。”暮白急匆匆往外走，小腿撞到茶几角他都恍若未觉。 凤衍也跟着站起来，顾浅汐一脸茫然，不明所以就听楚北宸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说着转身看向顾浅汐： “汐儿，不想你一个人在家，跟着我。” 顾浅汐是直接被他从沙发上拉起来，不过她也没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几人明显很着急的样子，等出去后再问也不迟。 楚北宸的车是一辆很低调的宝马，这真的低调的都不符合他的风格了，不过好歹也是从事刑侦工作的，顾浅汐一眼就认出来他这是防弹的。 想必低调也有他的道理，没那么招摇至少安全一点。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顾浅汐还是没忍住问道，她现在就跟个傻子似的。 “暮白的父亲可能不行了。”楚北宸回答。 顾浅汐下意识看了眼前边的车，她对暮白其实并不了解，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见楚北宸并没有要多说的意思，还是什么也没问。 不管是什么情况，等到了就知道了。 车开的很快，他们很快就到了。 暮白的家也是一处庄园，不过比楚北宸那里的要小很多，更古朴一些。 一路上跟着楚北宸，顾浅汐心里诧异极了。 不难猜测，暮白的父亲是病人，病人不应该是在医院吗，怎么会来家里。 “爷爷。”几人刚到客厅门口，就碰到了白发苍苍的暮老教授，暮白沉着脸： “他怎么样了？” 老教授叹了口气，摇摇头，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颓废： “你自己去看看吧，还吊着一口气就等你了。” 暮白双拳紧握，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老教授望着外边的天色，浑浊的眼底满是哀伤： “爷爷知道你心里有疙瘩，可他终归是你的父亲，去看看他吧，这么多年了，也该放下了。” 暮白僵在原地，沉默许久他才迈开腿往正厅旁边的一座小洋楼走去。 而他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好像用尽了他全部力气。 楚北宸和凤衍都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去。 “他父亲怎么了？”顾浅汐皱眉问道。 她就算再傻，也看出来这其中应该有很多事情。 “他这哪里是怨恨他父亲，他是在怪他自己，不肯放过他自己。”这次回答顾浅汐问题的是凤衍。 他肿成猪头的脸上没有邪笑，没有吊儿郎当，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压抑。 顾浅汐侧头看着他，暮老教授跟着暮白去了小洋楼，这里也就他们几个人。 顾浅汐觉得她现在真的很有必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直觉告诉她，这其中应该会有一个很漫长的故事，但她现在不是想听故事。 对于病人，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或许还有办法。 “三年前暮白父亲被人偷袭，子弹打进脑袋，成了植物人。”楚北宸言简意赅的说道。 “子弹没有取出来？”顾浅汐抓住他话里的重点，问出心底的疑惑。 “对。”楚北宸点头： “没办法取。” 顾浅汐默了默，忽然问道： “我能去看看吗？” 楚北宸下意识挑眉，就连凤衍也诧异的看了过来。 心底隐隐有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冒了出来，难道她有办法？ 不，怎么可能，这些年他们寻遍名医都说没救了，只能等死。 楚北宸都发动手中势力依旧无果，顾浅汐怎么可能会有办法。 凤衍觉得，他真是病急乱投医，想太多了。 “我想去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顾浅汐并没多说什么，毕竟现在一切都是未知。 “好。”楚北宸回答的很干脆，直接带着顾浅汐往小洋楼走去。 一来就被这里沉重的气氛影响了，顾浅汐并没有注意到异常。 第227章 省的折磨他自己 这时候她才发现，楚北宸对这里好像很熟的样子，而且家里的下人对他也都很熟悉，好像经常会见到他一样。 除了在刚才打过照面的暮老爷子，他们来这么久也没见到暮白的其他家人。 不过想来，他们这个时候也应该在小洋楼。 果然，小洋楼的客厅里坐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三人刚进去，就有一个中年男人迎了上来。 “北宸你们怎么都来了，这位是？” 男人眉宇间与暮白有几分相似，笑着问道，对楚北宸很是客气。 而且他叫的也是楚北宸的名字，这真的很少见了。 可楚北宸对他的态度却有些冷淡，听到他问到自己，顾浅汐虽然疑惑他的身份，也不解楚北宸的态度，但还是对着他微微颔首： “我叫顾浅汐。” 男人很尴尬，但还是很热情的请几人入座。 “他是暮白二叔。”凤衍低声对顾浅汐说道。 顾浅汐了然。 楚北宸直接看向神色疲惫，萎靡不振的暮老教授： “暮白上去了？” 老教授点点头，又长叹了口气。 “我去看看。” 楚北宸说完就拉着顾浅汐上楼，也没人阻拦，凤衍紧随其后。 上到二楼，脚刚进一个房间顾浅汐就听到了仪器运作的滴滴声响。 房间里的床很大，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只有小小的一点突起，可见他究竟瘦到了什么程度。 而男人的脸色已经呈现青灰色，出现死相了。 暮老教授说的没错，他就剩最后一口气了。 男人床边趴在一个哭成泪人的少女，正是暮轻轻。 而暮轻轻对面还坐着一个年约三十五六岁的美妇人，也在低头垂泪。 不过她哭的很小声。 暮轻轻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暮白，他脸上虽然看不出来任何情绪，但紧握的双手却暴露了主人此刻的心情。 几人走近，美妇人站起身，显得有些局促。 凤衍走到暮白身边： “还好吗？” 暮白机械般的转头看着他，扯着嘴角笑了声： “死了不是很好？省的折磨他自己，也麻烦别人。” “暮白！”凤衍眉头紧皱，这话实在是刺耳的很。 “咽气了通知我一声，我先走了。”暮白脸上笑容尽数敛去，忽然转身就走。 凤衍一把拉着他，吼道：“你给我站住！” 暮白被他扯着后退两步，眼底一片猩红，咬牙道： “让我看着他死吗？我做不到！” “哥哥……”暮轻轻扑到他怀里，泣不成声：“爸爸要死了，怎么办，他要死了！” 暮白眼眶也红了，轻轻拍拍她的脑袋，没有说话。 “医生呢？”顾浅汐看了眼监护仪，问一旁的美妇人。 美妇人愣了愣，又哭了起来： “都这样了，还要医生有什么用。” 顾浅汐真受不了她哭哭啼啼的。 好吧，她就是个双标狗。 她自己随时随地，想哭就哭但别人哭她就受不了。 “有办法吗？”楚北宸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低声问道。 顾浅汐沉默了片刻，故意避开他的目光： “把所有的病历都给我，我问问看吧。” 楚北宸什么也没说，而是看向美妇人。 美妇人这个时候也不哭了，傻愣愣的盯着顾浅汐，眼里闪着希冀的光芒。 显然刚才两人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顾浅汐最怕她这样，因为她并没有任何把握，给了希望之后的绝望才是最令人崩溃的。 “你真的能救我爸！”暮轻轻忽然跑过来，踉踉跄跄的直接撞到顾浅汐身上。 顾浅汐没站稳，后腰撞到身后的桌子上，一阵钻心的疼。 楚北宸俊脸立马就拉下来了，扯开暮轻轻： “撞哪里了！？” 顾浅汐揉着后腰急忙摆手，表示没事。 只是撞了一下问题并不大，但她这副破身子也是个半残的，所以确实是有些疼。 看到顾浅汐脸都白了，就算心里再着急，暮轻轻也没有再扑上去，而且中间还挡着楚北宸。 “我自己医术并没有多好，也只是问问别人看有没有办法，所以你们别抱太大希望。”顾浅汐把丑话说在前头，她可不想给自己惹一身骚，而且给人家希望，又硬生生掐断真的是件很残忍的事。 暮轻轻小鸡啄米般点头，想去拉顾浅汐，但看到挡在中间的楚北宸，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有了几人的配合，不光是病历，就连主治医生也来了。 其实医生一直都在庄园里，病人之所以没去医院，是因为那栋小洋楼里所有医疗设备都齐全，而医生之所以不在房间里，也只是因为断定没救了，给暮白他们一些和父亲道别的时间而已。 老教授得知这里的情况，也跑了上来。 在一道道满怀希望的目光注视下，顾浅汐不自然的躲开楚北宸的视线，拨通了黎伊帆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顾浅汐简单说明这边情况。 那边黎伊帆只说了句知道了，她马上联系，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顾浅汐坐立难安，实在是旁边的楚北宸太折磨人了。 永远别小看一个帅哥盯着你看，会给小心脏造成多大的冲击，尤其那人目光还阴森森的。 等了大约两三分钟，黎伊帆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让顾浅汐开视频。 视频接通，先是黎伊帆那张俏丽的脸，两人打过招呼后，镜头一转，众人看到的就是一张年轻帅气的脸，他好像是穿着白大褂，身后的背景像是研究所，又像是医院。 顾浅汐侧开身，现在就是和主治医生沟通的时候了，她挡在前面也没什么用。 而众人这时才看清，那边不止年轻男人一个人，那分明就是一整个团队。 顾浅汐悄悄退到后边，被那么多人盯着可真不是说着玩的，难受死她了。 但谁知她还没来得及舒口气，一丝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慢慢抬起头，就看到楚北宸那张能迷死人的脸，以及似笑非笑的表情。 顾浅汐讪讪的叫了声老公。 然后不等她反应，手腕就被他攥住，整个人被半拖了出去。 顾浅汐一脸懵，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还不等她开口，楚北宸就已经欺身而上，把她压在墙上。 第228章 小看他了 胸腔里的空气仿佛都要被挤压出去，顾浅汐头都大了。 “冷静！老公咱们先冷静，有话好好说！” “冷静？”楚北宸重复着她的话，温热的气息擦着她的耳朵： “告诉我，这些年你都干了什么。” 顾浅汐浑身只打哆嗦，耳朵部位属于敏感区域，她真的控制不住。 显然，楚北宸也很清楚这一点。 “我做了什么你不是都知道吗，你那些视频照片不是看的清清楚楚。”顾浅汐打哈哈，试图蒙混过关。 “顾浅汐。”得，汐儿也不叫了。 顾浅汐心塞塞的，他这是要发飙的节奏？ “我有几天没碰过你了？”楚北宸忽然哑声问道。 顾浅汐浑身一僵，默默低头，小脸瞬间爆红。 靠的实在太近了，她那规模不大的两团都被挤压的变了形，因为穿的比较单薄，所以看的格外清楚。 楚北宸呼吸急促，目光灼灼。 他这哪里是问她干了什么，分明是兽性大发想干―她。 禽兽啊！ 顾浅汐心里暗骂一声变态，慌慌张张的去看四下里有没有人。 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她老脸还往哪里搁。 “放心，这里没人。”楚北宸瞬间化身为狼，急切的捕捉到那张诱人的小嘴。 没人现在也不是做那种事的时候好不好！人家家里都要死人了，医生还在紧急诊断，他们这样真的合适嘛！ 顾浅汐心里哀嚎，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被下药了。 因为顾浅汐的不配合，躲躲闪闪更加勾起了楚北宸强压下的欲火，大手也开始不甘寂寞，上下游走。 不多时，顾浅汐的衣服就被褪去了大半，脑门上也全是汗水，挣扎太过力气都要用光了。 “…老公…别这样…不行的…” 顾浅汐也不知道这人怎么了，忽然就跟不受控制了似的。 可是现在真的不合适，要是有人看到他们的样子，顾浅汐觉得干脆别活了。 但楚北宸现在那里还听得进去，情急之下顾浅汐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楚北身体一僵，停了下来。 但他并没有放开顾浅汐。 顾浅汐的腿不知何时竟然紧紧缠在他的腰上，他不松手，她也没办法下来。 于是，楚北宸站着，顾浅汐就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被他抱着。 顾浅汐搂着楚北宸的脖子，把脸埋进他颈窝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话真的一点都没错，楚北宸也不例外。 “你怎么了啊？”顾浅汐闷声闷气的问道。 她也是个正常人啊，被这么撩也是会失控的。 楚北宸接连深吸几口气，才平复呼吸，哑声道： “…很想要你…” “你先放我下来。”顾浅汐被他说的老脸一红，不适的动了动身体。 “别动！”楚北宸收紧力道，两个人的身体又贴的紧紧的。 顾浅汐竟然从他语气里听到了委屈，好可怜的样子。 忽然好想笑怎么办！ 不过她可不会那么蠢，这个时候就算把自己憋死也不能笑，不然刺激到这个精虫上脑的男人，鬼知道他会不会立马就扒了她的衣服。 两人僵持半响后，楚北宸才把顾浅汐放了下来。 顾浅汐两条腿不止发麻，还软的跟煮烂的面条似的，半个身子都靠在楚北宸身上。 楚北宸帮她整理衣服，收拾好裙摆又整理上边。 因为下午来了这里，不用上班，顾浅汐难得穿了件裙子，其实也是楚北宸给她准备的衣服里大部分全是裙子，结果现在被他弄的皱皱巴巴。 反正顾浅汐已经不想说话了。 这还能见人吗？要不她直接说被家暴了？ 相比顾浅汐担心这儿担心那儿的，反观某人，一点犯了错的觉悟都没有，手上的动作简直温柔认真到了极致。 搞得顾浅汐想发火，但看着他那张欲求不满，却又不得不委屈求全的脸，都发不出来，好像她骂他就是罪大恶极似的。 “这些年，你都干了些什么？”这已经是楚北宸今天第二次这么问了。 顾浅汐一时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了。 “我没干什么呀，伊帆刚好认识那些人，我是伊帆的朋友，有需要找她帮忙不是很正常嘛。”顾浅汐一本正经的说道。 楚北宸刚好拉上她后背上的拉链，居高临下的斜睨她一眼： “胡说八道。” 顾浅汐：“……” “刚才的事情，你还想再经历一次？”楚北宸的手已经在整理她的头发了，说着把手放到顾浅汐肩头，作势就要去拉那条因为刚才被直接扯开而饱受摧残的拉链。 “楚北宸！”顾浅汐急了，这人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叫老公。” 顾浅汐：“……” “我……”实在是被逼的退无可退了，顾浅汐深吸一口气，想说点什么，但对上楚北宸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眸子，话头又硬生生卡在嗓子眼里了。 “你不也有事瞒着我嘛，现在扯平了。”所以他能不能别用那种看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眼神看她！ 没想到她话锋突转，楚北宸愣了愣，然后扯着嘴角笑了，笑得阴森森的。 顾浅汐后背发寒，生怕他再做点什么，刚才那种事情真的不能再发生一次了。 “我……我在暗中培养了一些势力，平日都是由伊帆负责。”最终，顾浅汐还是咬牙说道。 “医学界？还有呢？”楚北宸眸光幽深，语气也毫无起伏。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到底有多震惊。 他确实让人监视过她，其实严格意义上讲也不算监视。可不管怎样，她做的这些事他竟然毫不知情。 果然是小看她了啊。 “没有了。”顾浅汐气鼓鼓的。 他明明也有很多事瞒着她，结果现在倒好，他就跟审犯人似的，要对她刨根问底。 想想得知楚北宸的另一个身份后，她是什么反应。虽然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但还是坦然面对了。 除了刚开始有些接受无能外，她还说什么了嘛！ 所以，这不公平！ “真的没有了？”显然，楚北宸并不相信她说的话。 第229章 欠你太多 顾浅汐很肯定的点头。 “黎伊帆是律师？”顾浅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楚北宸忽然问道。 顾浅汐张嘴就想说不是，但与楚北宸四目相对，呐呐的点头： “是…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黎伊帆明面上的身份是造型师，她还有自己的工作室。所以她就很好奇了，楚北宸怎么会知道她是律师的。 难道他还调查过？ 不！顾浅汐很快推翻这个想法，楚北宸像是那么闲的人嘛！ “那你跟我闹离婚的时候，用我的手机给黎伊帆打过电话，说是要律师。但后来，来医院的只有黎伊帆一个，你给了我一份离婚协议书。” 顾浅汐真的很惊讶这人的观察力，至于他那语气里的幽怨是怎么一回事，顾浅汐觉得她可以假装不知道。 虽然随便提分手离婚什么的，确实很伤人也很伤感情，但他们那时候日子都过成那样了，也算是形势所逼了，再说他不是也没签。 “那……你又不是一直在医院，怎么会知道没有人来，再说伊帆也是可以出去的，找人拟份离婚协议，没问题吧？”纠结半天，顾浅汐终于找到他话里的漏洞。 心里不由暗自得意，怎么着她也是从事刑侦工作的法医。 楚北宸刚好给她整理完最后一缕头发，就跟看傻子似的看着顾浅汐： “你在住院，你真的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 顾浅汐瞬间想起他那爱监视人的癖好，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住院的那段时间，医院周围，甚至她病房四周都是有人的，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每天看到江凯来找你，你们说说笑笑，同进同出，我就恨不得冲进去掐死你。”楚北宸幽幽的说道。 顾浅汐都要石化了，所以他的意思是那些人里也包括他？！ “有好几次，我都想冲进去把江凯从窗口扔出去，然后把你牢牢绑在我身边，就算拿铁链锁也想把你锁住。”楚北宸语气淡淡的，没什么起伏，但顾浅汐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也是真的想过那么做。 “那你为什么没有？”顾浅汐问道。 楚北宸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叹了口气： “因为舍不得啊，因为以为那是你想要的……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他已经伤害了她那么多次，怎么还忍心强迫她。 况且那个时候，他是真的以为她喜欢的就是江凯。 “所以你现在对我这么好，是因为对我有所愧疚？”顾浅汐故意板着脸说道。 “不是……”楚北宸明显慌了一下，然后以光速恢复冰山脸： “你认为是那就是吧。” 顾浅汐：“……” 这人怎么都不按套路来的！ 踮起脚尖在楚北宸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顾浅汐也不跟他计较，是不是因为愧疚她心里难道真的没点数。 之所以那么问也不过是想和他闹着玩儿而已。 “走吧。”楚北宸照旧牵起顾浅汐的手，再在这里带待下去他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顾浅汐这时也才看清他们所处的环境，竟然是一处走廊拐角！ 而他们竟然在这种地方差点擦枪走火，幸好那个时候没人过来，不然他们真的可以弄个麻绳往脖子上套了。 回到暮白父亲居住的房间，视频通话已经结束了。顾浅汐刚想问是什么情况，手就被人攥住了，抓得死紧死紧的。 而抓着她的，就是刚才哭哭啼啼的美妇人，她现在还是在哭，但脸上挂着笑，一个劲儿的对顾浅汐说着谢谢。 不用问顾浅汐也知道现在情况应该不算太差，但还是看向一旁的暮白和主治医生。 “他们说马上过来，到时候研究手术方案。”暮白语气里不难听出激动以及对顾浅汐的感激，虽然他脸上依旧淡淡的，好像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是的。”主治医生也点点头： “我现在主要负责，在他们赶到之前，保证病人生命体征稳定。” 顾浅汐听出来了，现在是可以手术的，但同时也不难理解，必须要保证病人在伊帆他们赶到时不会断气，不然一切都是白搭。 担忧的同时，顾浅汐也不由觉得欣慰，她这些年的经营也不算是白费。 不过，如果早一点知道暮白父亲的情况，早一点手术的话，风险应该能小点，成功率也更高。 但是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走吧，我们出去。”顾浅汐扫了一眼房间里的人。 刚才是情急之下，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但现在，每分每秒对病人而言都关乎生命。 毕竟他们这么多人待在这里，影响病人不说，还会影响到医生。 经她提醒，众人才反应过来，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确实不妥，除了美妇人和医生留下外，其他人都去了客厅。 “大哥有希望醒过来是不是？”刚下楼，暮白二叔就激动的问道。 暮老教授拍拍他的手，浑浊的眼底也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北宸啊，三年了，老头子我总算看到点希望了。我保证，只要阿烨能活下来，老头子以后再也不故意气你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你有个好媳妇儿，我也算是沾了你的光了。” 暮老教授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可听得顾浅汐嘴角直抽抽。 既然都说了是她的功劳，好处怎么都到楚北宸身上了？ 好吧，因为她是楚北宸媳妇儿，这理由她是服气的。 但她怎么觉得这老人说话怪怪的，画风很怪异。他竟然还气楚北宸，而且还是故意的？ 重点是他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好嘛？故意气人这么幼稚的事也是他能干的！ 想着楚北宸被他气到的样子，顾浅汐自动脑补出了一个老顽童的形象，接下来怎么也不能把面前的老人和楚老爷子那种威严的老人联系在一起了。 而对于老教授的话，楚北宸则是很傲娇的哼了一声，完全不搭理他。 并且，还是一副他有顾浅汐这样的媳妇儿很值得骄傲的样子。 顾浅汐看的不禁都有些汗颜了。 第230章 人还活着 没有把握的事，他们怎么就肯定一定能救的回来。 反正她什么也没说，要是黎伊帆他们来了确定不能手术，或者手术失败，她可不会负任何责任。 他们到时候也别想怪她。 很快黎伊帆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到了。 凤衍看到那些人瞬间就不淡定了，哆哆嗦嗦的指着那十来个人，眼珠子都要给瞪出来： “嫂子…你朋友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人脉关系也太广了！整个医学界的泰斗是不是都要被她聚齐了！” 那一群人里，领头的几个他不认识，但其他的也有认识的，在国际上也是小有名气的几位。 当初他们还特意去拜访过，但他们都表示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凤衍神色古怪的看向楚北宸，原来他家老大的势力范围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广泛嘛，至少有很多人就不会给他面子。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这些人今天就不会来了。 对于他要表达的意思，楚北宸不置可否。 他的势力所影响的范围虽然广，但别忘了，他们算是军人，虽然不受国家掌控，但也军人，他们不会烧杀抢掠，更不会硬逼着别人做事。 而且，暮江烨是什么身份，参与各种政治斗争的国家要员。一旦卷进那种漩涡，一个搞不好就会和他一个下场。也不是谁都那么幸运，子弹射进脑袋还能两三年不死。 对于凤衍的话，顾浅汐只是笑笑，和黎伊帆抱了抱，两人没有过多交谈，但默契十足。 暮江烨的主治医生也相当给力，原本就剩一口气，他硬生生多拖了一个小时。 虽然只是一小时，但对于生命垂危的病人，真的已经相当困难了。 但同时，因为时间耽搁，就算要手术，风险也不止高了一两倍。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顾浅汐要参与的了。 手术的时间很长，长的让人都感到绝望。 所有人都等在主客厅里，小洋楼那边也有人守着，但大部分人都等在这边。 顾浅汐和黎伊帆低声聊着最近发生的事，黎伊帆也跟她简单汇报了一下她那边的情况。 至于楚北宸，幽怨的盯着顾浅汐，活脱脱一个遭到抛弃的深闺怨妇。 因为自从黎伊帆来了之后，顾浅汐就一直和她待在一起，完全把自家男人给忘了。 凤衍看看顾浅汐，再看看浑身冒着寒气的楚北宸，想笑又不能笑，憋的他浑身难受。 只是在看到旁边神色紧张，时不时看看门口的暮白时，就笑不出来了。 暮轻轻窝在暮白怀里，红通通的兔子眼肿得跟个核桃似的。 天色见亮，第一抹曙光照进客厅，众人才恍然惊觉，天都已经亮了。 顾浅汐打了一个哈欠，困的脑袋都感觉要顶不住了。 相比暮白等人，顾浅汐并没有那么紧张，说到底暮江烨和她也没有多大的关系。而她之所以帮忙，还是因为暮白，说到底也还是因为楚北宸。 中途有好几次楚北宸都让她去休息，但顾浅汐没走，怎么说动手术的也是她的人，她走了有些不太好。 而且就那种情况，就算她去休息，也不一定能睡得着。 楚北宸不知何时坐到顾浅汐身边，刚要说让她去睡会儿，就有人进来了，是视频刚接通看到的年轻医生。 “子弹取出来了，人还活着。”这是他进来后对顾浅汐说的话。 顾浅汐点点头表示知道。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会在意能不能醒来，只要活着，活着就行。 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也不允许去探视，顾浅汐索性去休息了。 楚北宸当然是要跟着她了。媳妇儿被人霸占一晚上，楚总裁那不满的情绪都要爆棚了。 但顾浅汐困的要死，所以他只有两个字，忍着！ 至于凤衍，那就真的绝了，缠着医生要给他脸上消肿，临走时顾浅汐看到人家都要被他缠得不耐烦了，结果他愣是当没看到。 顾浅汐也并没有睡多久，中午的时候就醒了，午饭也已经备好了。 等填饱肚子后，她才感觉活了过来。 熬夜真的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整个人仿佛都要被掏空。 下午的时候，顾浅汐和楚北宸就回去了，当然一起离开的还有凤衍和黎伊帆。 病人并没有脱离危险，所以所有医生都留下来了，以备不时之需。 在回去的路上，顾浅汐才听凤衍讲了暮白和他父亲之间的过往。 一直以来，他们看到的美妇人并不是暮白和暮轻轻的母亲，而是继母。 听说暮白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而且他母亲的死和他父亲有关，暮白心里也一直有个疙瘩，耿耿于怀。 致使父子两人关系恶化的还不止这个。 暮江烨出事前，暮白正好交往了一个女朋友，两人感情很好，但他父亲却坚决不同意。 两人孩子在一起本没什么，但两个家庭却都不简单。牵扯到各派势力斗争，太过复杂。 总之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也是暮江烨死活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主要原因。 暮白当时年纪小，正是冲动行事的年纪，一气之下就把他女朋友带回家了。 当时几派斗争非常激烈，在此之前，暮江烨已经接连好几次遭到暗杀。 当晚暮白的女朋友因为听到两人的争吵，伤心欲绝之下直接跑出了暮家。 暮白自然去追了。 因为当时走的太过匆忙，没做任何保护措施，就连平日里跟在他身边的人也都没来得及跟上去。 暮江烨担心儿子，几番挣扎后还是出去找暮白了。 虽然打蛇打七寸，但对很多人而言，七寸不一定是自己的性命，也有可能是他在乎的人和事。 而暮白，就是暮江烨所在乎的。 这一点暮江烨清楚，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也都清楚。 所以，暮白只身一人出去是很危险的。 而就是那次，暮江烨遭到了恐怖分子袭击。说是恐怖分子，但真相如何大家心里都清楚。那颗打进他脑袋里的子弹，也是他为暮白挡下来的。 那晚三个人只活下来了暮白一个，他女朋友当场毙命。 而暮江烨，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第231章 怀孕了 整个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这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暮白的女朋友，是陆家大小姐，也就是陆韵的亲姐姐陆柔。 而当时的陆家和暮家是斗得最狠的两个派系，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这个都有点戏剧性了，顾浅汐只能感叹一句，小说电视，古代那些广为流传的画本都来源于生活。 回到楚北宸的山庄，因为有了黎伊帆，顾浅汐也走了四处逛逛的想法。 简单休息过后，两人便兴致勃勃的去参观起了庄园。 假山凉亭，瀑布果园，还有那些恢宏大气的别墅，顾浅汐浪的简直都找不到北了。 楚北宸好几次派人来叫她，顾浅汐愣是没搭理。 然后等吃晚饭的时候，楚北宸自己找来了。 当时顾浅汐正大咧咧的躺在草坪上，享受着凉风习习，好不自在。 黎伊帆先看到楚北宸的，自己起来的同时也拉了顾浅汐一把，顾浅汐哼哼唧唧的不想起来。 直到楚北宸的脸在眼前放大，顾浅汐整个人都是一僵，瞬间怂了，因为那张俊脸真的是黑的。 下意识想起来，但他的脸就悬在上边，顾浅汐是进退不得，她总不能在地上滚一圈，脱离他的掌控范围吧？ 脑海里回响着楚北宸派人来叫她回去的次数，两次？三次？还是四次？ 顾浅汐凌乱了。 “我带上你是为了干嘛的？”楚北宸问。 顾浅汐茫然脸，仔细想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所以……她是来干嘛的！ 黎伊帆默默的移开视线，然后默默的走开，真的不忍直视。 “顾浅汐，你不觉得你应该陪着我吗？”楚北宸越问脸越黑，真想掐死这个傻女人。 顾浅汐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我这不是正陪着你嘛，难道我们没在一起？” 话一出口顾浅汐就后悔了，她这种时候说这种话，确定不是在找死？ 果然―― “我让你知道什么叫陪！”楚北宸伸手把她从地上抱起来，然后一扔直接扛上肩头。 顾浅汐惊呼一声，顿时满头黑线。 说好的公主抱呢！这又是什么鬼姿势！明明都已经公主抱了，为什么又要把她跟扛麻袋似的扛肩上！难道她很重嘛！难道公主抱不唯美，不浪漫，不舒服嘛！ 为啥这人抱别人的姿势总是出奇的雷人！ 顾浅汐脑袋晕乎乎的，头朝下像是充血了似的。而且胃就咯在他肩头，胃里翻江倒海特别想吐。 “你你，你放我下来！”顾浅汐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在楚北宸身上拍着，反正她也不知道拍在那里了。 楚北宸不为所动，因为被扛着，所以顾浅汐的头是朝后边的，眼前的景象一直在倒退，她越看越觉得恶心。 也不知道手胡乱打到了楚北宸那里，他抬手就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顾浅汐又羞又气，还很难受，眼泪都憋出来了，哑着声音叫道： “楚北宸……” 楚北宸听到她哭了，意识到不对，忙把人放下来。 脚刚一沾地，顾浅汐就大吐特吐起来，眼泪鼻涕糊一脸，狼狈极了。 因为还没吃晚饭，胃里也没多少东西，很快就只剩下酸水了。 “还恶心吗？怎么吐的这么厉害，要不要看医生？”楚北宸边帮她拍着后背，边紧张的问道。 顾浅汐幽怨的看着他： “还不都怪你，说了我恶心。” 楚北宸默然，这个好像真是他的错。 到楚北宸居住的别墅简单清洗后，两人才去了餐厅。 黎伊帆和凤衍已经在等着了。 凤衍眼巴巴的，如同一只嗷嗷待哺等待喂食的小狗。再看看他已经消肿的脸，顾浅汐不由被逗笑了。 果然人不要脸就天下无敌了，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 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顾浅汐胃里空空的，闻到饭菜的香味，也不由迫不及待了起来。 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被一一端了上来，顾浅汐食指大动，只是刚喝了口汤就感觉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忙捂着嘴冲了出去。 楚北宸眉头紧皱，吩咐福伯叫医生也追了出去。 刚才恶心是因为他，但现在就很莫名其妙了，难道还有后遗症不成！ 顾浅汐吐的昏天黑地，胆汁都感觉要给吐出来，整个嘴里都是苦的。 等终于吐舒服了，也感觉要虚脱了。 “医生怎么还不来！”楚北宸也急了，这种情况明显就是很不正常。 黎伊帆和凤衍也跟着出来了，都担忧的看着顾浅汐。 顾浅汐握住楚北宸的手，一来她现在确实需要人扶一把借点力，二来也是想让他不要太着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不大一会儿，福伯就带着医生急匆匆的来了，跑的满头是汗。 医生顾浅汐并没有见过，想来应该也是楚北宸在这边的私人医生。 想让黎伊帆他们先去吃饭，但这个时候他们哪里还有心思先吃。 于是一同去了楚北宸的卧室。 一番检查后，医生得出的结论是……怀孕了！ 顾浅汐整个人都是木的，半响才反应过来医生说了什么。 “不可能，我没……”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怀孕？她大姨妈好像是很久没来了，这段时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真的给忙忘了。 楚北宸的反应比顾浅汐还呆，整个人就跟傻了似的，凤衍大着胆子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感觉灵魂已经完全出窍了。 看到他这样，凤衍搓搓手，笑得一脸猥琐，伸手就往他脸上掐。 什么叫君子报仇，他现在就是，现在不报复回来还要等什么时候！ 但是，他手还没碰到楚北宸的脸，他一巴掌就招呼过来了。凤衍躲闪不及，被推了一个趔趄。 等他站稳脚，心虚的看过去，楚北宸已经到顾浅汐身边了，紧张的拉着她的手。 所以……他刚才只是下意识想推开他？ 所以！他刚才为什么没有下狠心，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掐下去！这个时候，楚北宸是不可能有心思跟他计较的啊！ 啊啊啊！凤衍要疯了，肠子都悔青了。 “我真的，真的要当爸爸了？”楚北宸激动的问道。 第232章 母凭子贵 “好像…是吧…”顾浅汐挠挠头，被他火热的目光盯的浑身不自在。 “咳……”医生轻咳一声，然后他就感觉有数道目光同时射向自己，腿顿时就软了。 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孕妇身体状态不算太好，最近不要才劳累，要多休息。还有，我建议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好，现在就走。”楚北宸抱起顾浅汐，这次姿势倒是正常了。 医生张了张嘴，想说不用这么着急的，虽然孕妇身体状态确实不是最佳，但以他的经验可以肯定没什么大问题。 最终还是顾浅汐扯了扯他的衣服，她真的太饿了。虽然一直在吐，但出奇的好像并没有影响她的胃口，她还是很饿，而且还是越来越饿。 听到顾浅汐说她饿，楚北宸再三询问过医生确定没问题后，还是等她把饭吃了。 不过，顾浅汐吃的所有饭菜都被他重新换了。 顾浅汐是真的很看不起他这么浪费粮食的，但很快她就发现，根本就没什么浪费可言，因为有凤衍这个大胃王，一大桌子菜被他以光速扫荡而空。 不过更令顾浅汐没想到的是，就算她的吃食全部换成清淡的，但她吃完还是吐了，吐到整个人都懵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妊娠反应，孕吐？ 也太没人性了，根本就是要命的节奏！ 楚北宸是真的淡定不了了，找来厚一点的衣服往顾浅汐身上一套，抱着她就往外冲。 他这副慌不择路的样子看的凤衍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艾玛！他应该拿手机拍下来的！ 半夜三更火急火燎跑去医院的人不少，但像顾浅汐这样跑去做孕检的人真的不多。 一整套检查做下来，所以的化验单和医生肯定的诊断结果都表示胎儿和孕妇都很健康。 但因为顾浅汐这段时间确实劳累过多，加上先前的经历，多次受伤住院，对她的身体还是有一定影响的，并且调理不够。所以这段时间一定要高度注意，多休息，千万不能再操劳，以免出现小产现象。 至于吐的那么严重，因为每个人体质不同，反应也会有所不同。放缓心态好好休息，应该就会有所缓解。 医生的一番话，顾浅汐算是放心了，但楚北宸却是更加紧张了。 因为他所有的关注点都在小产二字上。那紧张的架势恨不得把顾浅汐装进兜里随身带着，甚至还怕口袋忽然破了把她给摔了。 比如走路他抱着，上车他也给抱上去，顾浅汐上洗手间他都恨不得跟上了，就怕地滑把她摔了。 被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呵护着，顾浅汐心里美滋滋的同时也不由觉得好笑，这人是不是有点紧张过头了。 “楚先生，我这算不算是母凭子贵啊？”心里在偷着乐，顾浅汐故意扳着脸，幽幽的问道。 楚北宸一愣，薄唇微张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一向无所不能的楚总裁精明的脑子竟然罕见的短路了。 或者说他那脑回路已经被忽然当爹了这种事给刺激的不正常了。 顾浅汐第一次发现他竟然还有蠢萌点，感觉比发现新大陆还要稀奇。 “不，不是…我没…”过了好半响楚北宸才断断续续的憋出这么一句话。 顾浅汐定力还算好的，前边开车的司机直接笑喷了，这反差也未免太大了一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 他这一笑，便一发不可收拾，虽然极力忍着，但肩膀还是一颤一颤的。要不是老司机了，他真能把车直接开沟里去。 被自己的下属笑，楚北宸虽然恼怒的想要弄死他，但看到顾浅汐板着脸的样子，哪里还有心思跟他计较。 看到楚北宸吃瘪，顾浅汐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仍旧是一副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样子。 于是，楚总裁要疯了！ 把媳妇儿惹生气了怎么办！在线等，很急啊！！！ 但他敢发誓，他真的没那个意思。他还不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紧张，孩子要是有什么事，肯定会伤害到她的身体。 而且，那是他们两个的孩子，他当然不让孩子有事。 说到底，全都是因为她啊！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楚大总裁的内心是崩溃的。 吃瓜群众：那你倒是说出来啊！ 因为时间确实不早，也因为医生的叮嘱，回到庄园顾浅汐就去洗澡，准备早点休息。 楚北宸想要跟着，但被顾浅汐严词拒绝了，那得有多尴尬！ 于是，被拒之门外的楚北宸不止紧张她会不会摔跤，更因为她的态度而担心，一颗心简直不要太焦灼。 顾浅汐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眼巴巴的等在门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心头猛地一窒，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不痛，但是麻麻地，让她恨不得直接扑进他怀里，骂一声笨蛋。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面无表情道： “你去洗澡吧。” 楚北宸再三犹豫，还是点头：“那你去床上，慢着点。” 顾浅汐淡淡的嗯了声上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只露出脑袋。 楚北宸总算放心，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等他进去后，顾浅汐终于憋不住，扯着嘴笑了，但还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憋的呼吸都不畅了。 虽然看到他那副可怜的样子，她确实有些心疼了，但这种机会太难得，她怎么能放过！ 顾浅汐觉得，她良心大大的坏了。她这叫什么，有恃无恐还是蹬鼻子上脸了？ ……好像都是。 而浴室里，楚北宸并没有洗澡。而是拿着电话，目光四处打量，嘴里说着什么防滑，防护楼梯之类。 所以他也因此没有听到顾浅汐压抑的笑声。 至于电话那头，当然是管家福伯了。 他现在已经晕头转向了，脑子里一下涌进那么多东西，他这一把年纪真的接受无能啊！ 但有什么办法，先生连夜吩咐的，他当然要得一一照办了，而且还得是立刻马上！ 于是，刚睡下的福伯强忍着困意又爬起来联系装修公司，只要顾浅汐能接触到的东西，一个字――换！ 第233章 不该任性 楚北宸洗完澡顾浅汐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她当然没有睡着了。 忽然得知有了孩子，她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天知道她有多开心，现在就是兴奋的睡不着了。 楚北宸轻手轻脚爬上床，在她身边躺下。 顾浅汐感觉到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嘴角不禁扬了扬。忍下翻过身滚进他怀里的冲动，看看他还想做什么。 楚北宸躺下后，连翻身的动作都是轻柔的，好像生怕会吵醒她似的。 顾浅汐安静的躺着，尽量让呼吸均匀。腰间忽然落下一只大掌，顾浅汐身体下意识紧绷，不过好在她反应快，装作不适的动了动身体，装成在睡梦中的样子。 等她不动了，楚北宸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根据身边的床陷下去感觉，顾浅汐断定楚北宸和她之间应该是有一段距离的。 按照正常情况来看，这个时候他一般都会用力把自己拉过去。他以前都是这样的，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应该就是他要用力的点了。 正如顾浅汐所想，楚北宸放在她腰间的大手用上了力。 但是很快他就不动了，并没有做出以往的举动。 顾浅汐正感诧异，后背忽然一热，鼻尖是独属于他的气息。 他自己贴上来了，并没有把她拽过去。所以……她后背上是他的胸膛？ 惊讶之下，顾浅汐不由自主睁开眼睛，但她仍旧没有动。 应该说这个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要作何反应了，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他处处为她着想，而她…还在戏弄他… 不过她的定力还是很不错的，虽然睁着眼睛，心里也乱成了一锅粥，但呼吸还保持着一个很平缓的节奏。除去大睁着的眼睛，至少从表面看和睡着并没有区别。 这个时候她真的是进退两难，如果稍微有点异动，以楚北宸的警惕肯定会想到她在装睡。 而他到现在之所以没发现自己醒着，一来是她装的好，二来估计也是因为他对她没有太过防备。 他要是知道她在戏耍他，虽然装睡不是什么大事，但以他那神奇的脑回路，会不会发飙都还是个未知数。 楚北宸凑过来后并没有再动，而是确定没有惊醒顾浅汐才在她柔顺的发丝上蹭了蹭，然后满足的闭上眼睛。 顾浅汐眼眶都湿了，陷入一种深深的自我懊悔中。 好想翻身抱抱他，但她能吗？显然不能！ 安静的躺了一会儿，等心情平稳后，她忽然动了动身体，翻了个身。 床头还亮着一盏昏暗的灯，顾浅汐眯缝着眼睛装作睡迷糊的样子。然后在楚北宸没反应过来之前把脸埋进他怀里，手环上他的腰。 楚北宸这个时候是根本不可能睡着的，对小女人的投怀送抱，是真的有点反应不过来，毕竟在此之前，她还在生自己的气。 顾浅汐感觉到他的僵硬，在他怀里动了动，收紧力道，装成说梦话的样子，小声嘟囔道： “老公…抱抱…睡觉…” 声音很小，为了装的逼真还有些含糊不清，但足够楚北宸听清楚。 楚北宸总算回过神，低低回应一声关上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黑暗中，两张年轻又不相同的脸，嘴角笑容却是出奇相似。 甜蜜而又满足…… 这一觉，顾浅汐睡得很好。虽然做了梦，但并没有那种彻夜未眠的疲累感。 梦里，她和楚北宸的孩子已经出生了。他们一家三口走在他们初识的花田里，小家伙粉雕玉琢的可爱极了。一直拉着楚北宸问东问西。 而楚北宸也很有耐心的回答着他幼稚又不失童真的问题。 她看着两人有几分相似的脸，梦里的那种幸福的感觉，让她梦醒之后心口还都泛着一丝甜蜜。 床头放着准备好的衣服，顾浅汐无声笑了笑，拿起来换上。 她刚穿好，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当然是楚北宸。 “早上好，老公！”顾浅汐甜甜的叫了一声。 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他们以前也不是没用过，但是这次，楚北宸却愣住了。 顾浅汐不明所以，哪里有问题吗？ “你不生气了？”楚北宸一脸诧异。 顾浅汐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她这个反应确实有点不对，怎么说她也还是个正在生气的人。 “不生气了。”心里百转千回，但她脸上表现的却是一副非常大度的样子。 “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担心你。”楚北宸上前两步，试图解释。 睡了一觉后，楚大总裁的脑子总算是清醒了。 顾浅汐点点头： “我明白。” “想通了？”楚北宸又问。 顾浅汐还是点头： “想通了。” 楚北宸笑了，笑得跟个孩子似的，拉着顾浅汐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别误会我…会很难受的…” 感受着手底下强烈的心跳，顾浅汐只觉得心里酸酸的，难受的要死。 那种因为戏耍他而产生的快感早已荡然无存，只觉得愧疚。 “对不起。”她不该那么任性的，完全不顾及他的感受。 “傻瓜。”楚北宸倒是被她突如其来的道歉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顾浅汐避开他的目光，揉着饿扁了的肚子转移话题： “我饿了。” “早就准备好了，我上来就是叫你去吃早饭的。”楚北宸微微一笑，如同三月春花盛开，晃花了顾浅汐的眼。 她想，这一生，为他去死，她都是愿意的。 她真的知足了。 等顾浅汐洗漱好，两人相携下楼。 楚北宸仍旧小心翼翼的，但明显没昨晚那么紧张了。 顾浅汐也惊讶的发现，几乎是她所能触及到的地方，都换了防滑垫，而且就连楼梯也安装了防护条。 不禁又觉得有些好笑，她又不是小孩子，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嘛。 再说，她又不是在这里常住，总是要回去的。 不过我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说，有个人这么紧张自己，难道不好吗？ 凤衍还在，顾浅汐觉得，他可能不会走了。 要是凤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定会说恭喜你真相了，他还真的不走了。 第234章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顾浅汐怀孕，楚北宸现在是志得意满，爱情事业双丰收。所以只要不在他头上动土，别触到他逆鳞，混吃混喝那简直就是小意思。 眼下他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在顾浅汐回江城的时候跟着她，为长久的混吃等死做准备。 楚北宸为顾浅汐准备的早餐依旧很清淡。她现在也确实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 休息了一晚后，胃口明显要好很多。虽然还是想吐，但好歹还能忍得住。 顾浅汐心里也清楚，就算吃了吐，但她吐了还是得吃。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她已经算是好几顿没吃了。而且，现在她还不止一个人。 顾浅汐觉得，在这种常理性的东西上，她还是很理智的，一点都不需要矫情，也不想让楚北宸担心，他本来就已经够紧张了。 “我们回去吧。”顾浅汐刚放下碗筷，楚北宸忽然说道。 顾浅汐微微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 “你事情处理完了？” 楚北宸点头。 “回江城咱们就回老宅，有妈照顾你，我放心。” 不然她一个人，不管在哪里，他都不放心。总想着把她带在自己身边才安全。 但是理智告诉他，带着她东奔西走才是最不可取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家。 对于他的想法，顾浅汐并没有什么异议。赵雅兰毕竟是过来人，在这种事上也总比他们两个要有经验的多。 但是顾浅汐觉得，楚北宸并没有说实话，他在这边的事情并没有处理完。因为看凤衍瞪大的眼睛就知道了。 “要不我自己回去，你留下来。”顾浅汐折中说道。 这样一来他既放心，又不会耽搁他的事情。 虽然到现在她对楚北宸所在的情报处还一点了解都没有，但是能被外界传的那么神乎其神，不难猜测规模肯定不小。 所以，他身为最高指挥怎么可能闲的下来，每天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顾浅汐也算是明白他以前为什么总是那么忙了。 楚氏算是商业圈的头龙企业，情报处又是一个她无法想象的存在。 而他，两者兼顾，又将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怎么可能不累。 至少她无法想象，这其中到底要花费多少心血和精力。 忽然好心疼这个男人，忽然想说能不能放弃一样，别让自己那么累。 但是，到嘴边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楚氏是楚家几辈人经营下来的心血，让他放手不管，不可能的事。 情报处到底是什么样子她不清楚，但她清楚楚北宸身上有多少伤。以前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现在用膝盖想也肯定和情报处有关，所以他更加不可能放弃。 她又何必以爱他心疼他的名义让他舍弃其中一个，让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顾浅汐很清楚，只要她说出来就算楚北宸不会听，但也会放在心上，这在无形中又给他增加了压力。 她想，她更加舍不得。 所以她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减轻他的负担，不让自己成为她的累赘，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他说让她回老宅，她是赞同的。 凤衍因为楚北宸的话下巴失控顾浅汐注意到了，自然也没逃过楚北宸的眼睛，暗戳戳的朝他射去一记眼刀子。 但在面对顾浅汐时又变成了一派温和样子，但语气却不容拒绝： “我送你回去再来也行。” 被瞪了一眼的凤衍委屈极了。 他们本来就有很多事情啊，别看他饭点都在，可其他时间都是在疲于奔命好嘛！ 就比如昨晚，他们好几个联络据点遭到攻击，他忙了大半个晚上，一大早跑过来蹭饭是真的，但找楚北宸汇报情况也不是假的啊。 要知道他们是情报组织，联络点被毁那跟有人拿刀子捅他们心脏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真的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小事好嘛！ 刚才忽然听他说要回去，他一时控制不了面部肌肉不是很正常嘛。 对于楚北宸，顾浅汐已经相当无奈了。 她不是个傻子，凤衍刚才的表情，已经足够说明这里离不开他了，结果他还硬要送她回去，她又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以前不也是到处跑，半夜三更爬起来出任务。 对，她现在确实不同了，有孩子。 但她想，她的孩子才不会那么脆弱。 还记得前两天在村子里，她为了接住被杨家老太婆扔出来的孩子，真的是狠狠摔了一跤，那样都没事。 现在她更加清楚自己的状况了，也会更加小心。 但是对于这一点，楚北宸却是死活不同意她一个人走。 顾浅汐无语，最终只能幽幽的感叹一句，再这样下去，离开你我怕是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结果她不说还好，说了真是触到楚北宸的逆鳞了。 楚北宸那双温柔缱绻的眸子一下就冷了下来，语气沉沉： “离开？” 顾浅汐一惊，深知自己说错话了。但这个时候她还能说什么，她刚才确实说到了离开两个字。 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凤衍也察觉到气氛不对，这个时候哪里还管得着汇不汇报事情，拉着呆若木鸡的福伯就溜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顾浅汐试图解释，心里那叫一个复杂。 就在不久前，小心翼翼跟她解释的人是楚北宸，短短几个小时，角色就已经调换了。 果然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而且那次她很清楚，她的生气是假装的，但楚北宸显然不是，他是真的生气了。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真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再说，你看孩子都有了，我又能到哪里去。”顾浅汐说着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一脸真诚。 但是，她越说楚北宸脸色越难看，甚至还把已经落在她肚子上的手都抽回去了。 “如果没有孩子呢？”楚北宸嘴角噙着凉凉的弧度，冰冷的不近一丝人情。 顾浅汐心都凉半截了，对他这个表情都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心里暗骂自己说的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儿，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嘛！ 第235章 好像被宠坏了 “没有如果。”顾浅汐收敛神色，难得严肃： “我们的孩子是真实存在的，所以不存在你口中的如果。而我离开你，就像你说的如果一样，不会存在。” 她没有办过婚礼，不知道牧师口中那些宣誓词背后的那句我愿意有多中的分量。 但是她想，她说出的这些话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北宸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吊灯，长舒一口气： “汐儿，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准你离开我，我也不会让你离开。”大手轻轻抚上顾浅汐平坦的小腹，很简单的几句话，却被他说的比誓言还要郑重： “因为……我真的怕了。” 顾浅汐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有节奏的心跳。 她好像忽然懂了。 她和楚北宸之间，或许早就超越了单纯的喜欢甚至是爱。他们早就成了彼此的不可或缺。 正如那句，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顾浅汐忽然问道。 楚北宸垂眸看着她，像是在思考。 随后就见他微微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 顾浅汐心里的好奇一下就被勾起来了。同时还喜滋滋的，直觉告诉她，这人喜欢自己肯定比她喜欢他还要早。 “从什么时候喜欢你的，我也不知道。”这是楚北宸给出的回答。 顾浅汐刚想说他这话烂大街了，都要俗死了就听他继续说道： “我只知道那时候你天天追在我屁股后边叫北宸哥哥，我可真的烦死你了。” 顾浅汐：“……” 这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顾浅汐顶着一张大黑脸，刚想怼他一句口是心非，指不定当时心里怎么乐呵呢，就见凤衍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一副想进来又不敢进的样子。 顾浅汐觉得好笑，他这是有多怕楚北宸。 拉着椅子退到距离楚北宸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顾浅汐朝门口努努嘴： “凤衍估计有重要的事找你，你先忙吧。等你处理好了再送我回去。” 刚才听他说起北宸哥哥，顾浅汐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顾雪沫。 王阿姨的事情还没有一点消息。她当时脑子一抽就跟着楚北宸跑了，也不知道林嘉奕那边后续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顾浅汐忽然发现，她还真不是一般的任性。 她以前明明就不是这样的！默默看向一旁的男人。 她……好像被宠坏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似乎是个很残酷的事实。 楚北宸感觉到她的目光，疑惑的侧头看她： “怎么了？” 顾浅汐摇头，五官都要纠结到一起了。最后只能将这一切都归结于，她的理智在她需要的时候都跑去见鬼了。 话说林嘉奕这边，自从顾浅汐跟着楚北宸走后，他就没过过一分钟安生日子。 江凯可以直接给张局长甩脸子走人，但身为刑警队长，他不能！ 而张局长呢，他倒不是为难林嘉奕。与之恰恰相反的是，他简直是连老脸都豁出去了。 不论林嘉奕去哪里，去干什么，他都眼巴巴的要跟着。 “嘉奕啊，你看我都是要退休的人了。我这个局长的位子早晚也会是你的，你要是还把我当成你的领导，你就帮帮忙，跟浅汐说说好话，别让那些人为难我了。你看你平时都是很照顾，很器重她的。想来她也应该会听你的话。算是给我一个面子，成吗？”类似的话，林嘉奕这几天已经听了不下二十遍了。 “张局。”林嘉奕咬牙扶起因为房屋倒塌而砸在地上的柱子，让人给抬走才看向张局长： “浅汐有做什么吗？” 张局长一愣，然后摇头： “没有。” “楚北宸有做什么吗？”林嘉奕又问。 “没有……”张局长还是摇头。 林嘉奕掩下眼底的嘲讽，拍掉手上的灰尘： “那你让我怎么帮？” 张局长脸上讪讪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热还是什么，他这个什么都没做的人倒是比忙着整顿，收拾残局的人还要累，满头是汗。 “我…我这不是…不是怕嘛…”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而且，不止他怕，上头的那几位更怕。 所以，他每天都得承受多大的压力，因为顾浅汐是他手底下的人，因为给她派任务的人也是他。 别说是他，就连那几位恐怕也没想到，楚北宸还有这样一个令他们都恐惧的身份。 而且，这次的事情还牵扯到了顾浅汐。 他们当时做了什么，他们心里也都清楚的很，怎么会不怕楚北宸事后追究。 但是，那几位又怎么会怪他们自己当时的决策有问题，只怪他把顾浅汐派了过来。 而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局长而已，他能怎么办！ 跟自己的下属低声下气，难道他就不会觉得憋屈嘛。 “张局。”林嘉奕怎么会不理解他的难处，语气也不由软了下来。 张局长为人虽然不能说有太好，但平日里对他们也都还不错。身在他那个位置上，他要是不懂交际迎合，不八面玲珑是很难生存下来的，也是坐不长久的。 但是理解归理解，并不代表他就赞同他为人处世的风格。 “我明白您在担心什么，但是浅汐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这件事情，错并不在你。这些事我懂，浅汐肯定也懂。楚北宸就算要追究，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想必他要找的人也不会是咱们。再说他这不是没追究，说不定人家压根就不想追究。” “可是……”张局长还想说什么，但林嘉奕已经去帮旁边收拾垃圾的村民了。只能止住话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整个人像是忽然间老了十几岁似的，就连身上的那一层肥肉仿佛也都没平日里精神了，没颤巍巍的。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其实只是瘦了一圈。 病毒虽然已经被完全控制了，但这里就跟特级地震后的灾区似的，所以林嘉奕他们索性也就没撤离，帮忙收拾残局。 当时情况太过混乱，房屋什么的差不多被毁了一半儿。如果不及时重建，如果他们扔下不管，你让这些老弱病残都到哪里去。 第236章 两清 楚北宸背后的势力确实很强大，强大到他无法想象。他们束手无策的病毒，对他而言，血清说有就有，这是什么样的能力，他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评估。 但是同时，楚北宸也是人。 他固然强大，势力所及范围就算再广，他也没办法做到让细胞再生。 那些在这场灾难中缺胳膊断腿的人也没办法恢复如初。 这次的事情，上头把消息封锁的很严密。明明是一场生死攸关的浩劫，但外界几乎鲜少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于一些人而言，也不过是一家医院忽然关门了，或者经常光顾的某个小店，或者某个水果蔬菜摊没有营业而已。 但是，对于这里的村民来说，这场灾难无异于一场毁天灭地的浩劫。 他们的家人无一不在这场灾难里死亡或者受伤。甚至有的人家最后就只剩下一个孩子或者老人。 这样的一群人，如果没有国家帮助，他们要如何生存，如何在这么个破败不堪的地方安身立命， 想到这里，林嘉奕猛然惊醒。 这个时候，他们更需要的是国家的帮助。他们这些警察，包括楚北宸的人，他们能帮的了一时，但是帮不了他们一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留在这里。 “张局！”林嘉奕回头，想和张局长聊几句。 但是他回头看到的却不是张局长，而是嘴里叼着根烟，单手插兜痞里痞气的江凯。 “你给我把衣服穿好，衣衫不整的看你像什么样子。”林嘉奕黑着脸训斥。 江凯踩灭烟头，撇撇嘴，但手上还是速度极快的把有些松松垮垮的衣服整理好。 林嘉奕总算是满意了。 “你伤好了吗？”林嘉奕问道。 江凯抬起手动了动，他手上还缠着一层薄薄的纱布，但基本已经活动自如。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江凯正色道。 林嘉奕神情古怪的上下打量他一遍，然后看向在各处忙忙碌碌的村民，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本以为江凯会和往常一样嫌弃这儿太脏那儿太乱，谁知他直接撸起袖子，扛起地上烧的焦黑的一根一人高的柱子就走，看的林嘉奕一愣一愣的。 也不知道他把柱子扛到了哪里，很快就回来了，林嘉奕还在发愣。 江凯也不搭理他，哪里有能帮忙的地方他就去哪里。 “咳……”林嘉奕轻轻咳嗽了一声。 江凯看向他，一脸鄙夷： “老林你有话就直说，别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的。” 林嘉奕被他说的一阵尴尬，恼怒的瞪着他，半响才道： “我让人运来了一批物资，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应该到了，你沿途去看看，接应他们一下。” 闻言，江凯往村头的方向看了看，疑惑道： “什么物资，这里不是有吗？” 林嘉奕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 “灾后重建的，你去看看，你手上这伤这些活不适合你干。” “你自己出钱的？”江凯了然的问道。 林嘉奕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江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往村口方向走去。 江凯离开后，林嘉奕在不远处的人群里找到张局长，跟他简单说明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张局长听完后，望着脚下的废墟发了会呆，只留下一句让他放心，然后就走了。 林嘉奕看着他疲惫的身影渐渐远去，一时之间心里倒是百感交集。 张局长这人其实真的不坏，只是…… 无可奈何的事情太多，他也不好做评价。 再说江凯这边，他刚走没几步，就被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楚念之吓一跳。下意识就想掏枪了，手摸上腰间才恍然，他现在是休息时间并没有配枪。 楚念之并没有注意到他下意识的动作，笑嘻嘻的问他要去哪里。 江凯没好气的说了句村头。 楚念之热情不减： “我跟你去！” 江凯停下脚步，眸色深深。 楚念之被他看的一阵尴尬，摸摸自己的脸。 她脸上有什么问题吗？ 不等她问什么，江凯已经迈开长腿走了。 楚念之忙追上去。 “你去村口做什么呀？”楚大小姐这时候才想起来问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江凯大步往前走，没搭理她。 楚念之不满的嘟了嘟嘴，但还是问东问西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比如他们难道就这么走着去，不会开车嘛。比如他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再比如，他中午想吃什么，她让人准备。 江凯被他吵得烦不胜烦，不耐的开口： “你能不能别吵！” 楚念之被他吼的一愣，然后瞬间火大了！ “死江凯！你什么态度啊！老娘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想开染房了是不是，少给我蹬鼻子上脸，本小姐我还就不伺候了！”楚念之双手叉腰，骂骂咧咧的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江凯被她变吵得头都大了，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厌恶。 深吸一口气： “我没让你伺候，不想待在这里你可以回去。” 楚念之脸上凶狠的表情一窒，整个人都有些呆： “你讨厌我？” “是。”江凯不假思索的点头： “就像你看不惯我，讨厌我一样，我对你也是一样的。” 望着她有些呆滞的眸子，说出这话，江凯心里不知怎的，隐隐有一丝不舒服，但被他下意识忽略了。 “好。”楚念之狠狠咬牙： “老娘和你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互不相欠！” 她是谁，她是人人巴结的楚家大小姐，有那么多人愿意讨好她，奉承她。 他江凯算什么东西，他以为她稀罕和他呆在一起啊！ 就算……就算他的伤和她有关，就算她给了他一刀但她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她已经照顾他这么久了，也不欠他的了。再说他还……还强上了她，她还他一刀，他们两清了！ 只是，心中没由的那丝酸楚是怎么回事，她不想深究。 从小被娇养长大，楚念之也是个有脾气的。放下狠话后看都不看江凯一眼，转身就走。 江凯从鼻孔里冷哼一声，转身也往相反方向走去。 “喂！江凯！”身后，楚念之忽然大声叫道。 第237章 电话打不通 心中猛然一跳，江凯下意识快速回头，眼底是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紧张。 “怎么了，你鬼叫什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两人之间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楚念之快步往她这边跑来，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紧张。 江凯脚下不由自主往前迈了一步，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只要楚念之跑过来，就能扑进他怀里。 但楚念之却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江凯不动声色收回迈出去的脚，黑着脸问： “你瞎叫唤什么？” 楚念之也不跟他计较他的用词，整个人都紧张兮兮的，四处张望： “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啊？” 楚念之越说越紧张，不会是没得到控制的被感染的村民吧！ 他们刚来这里的时候，那些人才刚得到控制，一些感染严重的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楚念之是见过那些人面目全非，脸上流着脓血的样子的。 这个时候，紧张也是正常的。 下意识往江凯身边凑了凑，警惕的在四周打量。 经她提醒，江凯也确实听到了一道有些微弱的声音。 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伸出手把楚念之拉到自己身后。 侧耳聆听，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不对，像是求救的声音。” 楚念之吞了口唾沫，是人求救的声音嘛，可她怎么听着不像啊。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仔细辨别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江凯转头对躲在他身后的楚念之说道。 “不行！”楚念之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拒绝的异常干脆。 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她更怕。相比之下，跟在他身边似乎更安全一点。 江凯侧头斜睨她一眼，伸出手。 楚念之想也没想握上去。 不过她还是避开了他的伤口，双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腕。 江凯垂眸看了眼那双白皙的小手，慢慢往声音来源处走去。 越走近楚念之越紧张，整个人都要贴在他身上去了。 一股夹杂着恶臭的冷风扑面而来，楚念之不禁一个哆嗦。似有若无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不禁开始发抖。 江凯忽然抽出手。 楚念之嘴一瘪，都要吓哭了。 只是下一秒，一只修长有力的臂膀绕过她的肩头，把她揽进怀里。 楚念之大脑发懵，整个人都傻愣愣的。 江凯却不再理会她，朝着前边快步走去，他可以肯定声音就是从正前方传来的。 两人往前走了大概十来步，楚念之不由惊呼： “怎么是悬崖！” “闭嘴！瞎嚷嚷什么。”江凯恼怒的呵斥一声： “站在这里别动。” 楚念之乖乖不动了，他一个人又往前移了一步，慢慢把身体前倾，探出头往下看去，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只见距离崖顶差不多两米多的地方，正好长了一棵树，而那棵目测直径不超过十厘米的树上此时正挂着一个人。 那人手脚和脑袋都朝下，腰部的位置正好在树干上，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就像一颗烂透了的大白菜似的挂在那里。 而那道断断续续，微弱的声音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看到江凯的反应，楚念之忍不住凑上前，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到了，下意识想惊呼，却被江凯一眼给瞪了回去。 “还活着吗？”这个时候楚念之哪里还顾得上跟他计较，压低声音问道。 “嗯。”江凯微微点头。 这不是废话吗，死人难道还能发出声音求救。 楚念之顿时磨拳擦掌，撸袖子卷裤腿的： “那咱们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人弄上来啊，再挂下去他就真的挂了！” “别动！”江凯一把将她给拽回来，就跟看白痴是的，她以为那真是一颗大白菜，她想拉就能拉上来： “你看那里。” 楚念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人小腿的位置，正有一股浓黑的血往外冒，顺着脚跟一滴滴流下去。 “那是……脓血？他被感染了！”楚念之不淡定了。 江凯点头。 如果不是被感染，就他这样挂在树上，也不知道挂了多长时间。就说那一直往外流的血，要不是被感染，早就一命呜呼了。 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好歹还剩一口气。 “我给林嘉奕打电话！”楚念之最先想到的就是林嘉奕手里有血清，只要人救上来，说不定还能保住一命。 江凯没有阻止，显然他也是赞同的。 要是他们冒然把人拉上来，他要是不发狂还好。虽然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但如果有个万一，他要是攻击他们两个，江凯觉得他不会乖乖等着被咬，所以就算把他拉上来，也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很快，楚念之就苦着脸说道： “电话打不通。” 江凯沉默。 他怎么忘了，这里唯一的一座移动塔被毁了，和外界的通讯也早断了。在村子里偶尔还能打通，这里估计没信号。 “我去找他们！”楚念之一咬牙，转身就跑。 “你给我回来。”江凯手疾眼快把她拉住： “别乱跑，不安全。” 这里既然有没找到的村民，那别的地方指不定也有。她一个人乱跑万一碰上了呢，到时候被啃的恐怕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那你说怎么办！”楚念之是真急了，用不能扔下不管，眼睁睁看着他死吧。 “要不，咱俩一起去找林嘉奕他们，让他先挂着？”楚念之好不容易才想出来一个比较折中的法子。 让她一个人去，她其实也怕啊。这里距离村里也不算太远，他们很快应该就能回来。 再说也不一定非要去找林嘉奕，去她哥的营地或者路上碰到个人也是可以的，想必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来不及了。”江凯果断摇头。 楚念之刚想问为什么，就听他语气凝重的说道： “树要断了。” 楚念之一愣，正在此时忽然听到咔嚓一声，原本就不粗的树干断了一半，还剩小一半在支撑着那人全部重量。 想必用不了多久，或者那人再稍稍动一下，就能立马断的干干净净。 “先把人拉上来再说。”江凯说着就在崖边找着力点。 第238章 他在怕什么 不过好在，就在那棵树的正上方，有一个突起的石块。 江凯想也没想，一手把着石块，慢慢把身体悬空。 悬崖实在太陡峭了，别说斜坡，根本就是垂直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你小心点啊，别掉下去了！”楚念之看的战战兢兢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江凯吃力的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闭上你的乌鸦嘴！” 这个女人难道就不能盼着他点好。 因为他的左手上还缠着纱布，很不灵活。而且用受伤的手去接触被感染的人，无疑是最愚蠢的选择。 所以，他竟然用左手扣着石头，右手去拉挂在树上的人。 楚念之注意到的时候，他手上都已经流血了，伤口肯定又裂开了！ “江凯，你手流血了！”楚念之急了，可她又不能把他手扳开，那真的就掉下去了。 江凯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思接她的话茬，虽然距离不算太远，但想要用一只手把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拉上去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且还不能确定这人会不会忽然暴起，给自己迎头一击那就真的玩坏了。 其实，在做出决定之前，江凯就已经想好了，就算把他拉上去，他会攻击自己或者楚念之，但只要保证他们都不死，那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找到林嘉奕他们。 而且，这人已经气若游丝了，估计杀伤力不大。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想把一个成年男人悬空提上去，真的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而且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他的手还要把着石头不让自己掉下去，这样根本就够不到。 等在上边的楚念之眼眶都急红了。他的手刚开始只是在渗血，但是现在鲜红的血液流的到处都是，手心的纱布已经全部被染红了。 不仅如此，他的手竟然还在一点点往外挪…… 不行！这样真的会掉下去的！ 终于，就在江凯只用几根手指抠着石头的时候，楚念之终于忍不住，双手齐上攥住他的手腕。 下边，江凯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男人后背上的衣服。 可是，他是真的有点支撑不住了，更别提用力把人拉上去。甚至他上边的手已经有点不听使唤，慢慢开始往下滑。 就在江凯以为他要掉下去的时候，忽然感觉手腕上一紧。惊讶的抬起头，就看到楚念之小脸涨的通红。 要知道楚北宸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和他同父同母的楚念之又能差到哪里去。 而此时，她那精致的五官都要皱成一团了。 要知道江凯此时已经把男人提起来了，所以她此时是负担着两个大男人的重量。 “快…快…快上来…”她真的快坚持不住了，生理泪水都要给逼出来了。 如果不是脚下刚好有块石头阻挡，她自己恐怕都要给滑下去。 江凯不再犹豫，手上用力就把那人给彻底提了起来。 与此同时，楚念之的身体猛地往前滑了半截，不过好在在最后关头刹住了。 不过，她脸也吓白了。 “你…还好吗…”江凯深吸几口气。就在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松开手，让这个与他们素不相识的人掉下去，甚至他想，他自己也掉下去。 他江凯不怕死，但那种突如其来紧张到窒息的感觉强烈的不容忽视。 他…在怕什么… “我…我还…还好…你快…”楚念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她真的快没力气了。 “好。”江凯应了一声，浑身的力气全部集中到右手上。 “啊――”随着一声爆呵，男人直接被他腾空抛起，甩了上去。 “砰！啊！”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楚念之的身体也同样因为那股力道往前扑了过去，上半身几乎悬空。 涨的通红的小脸儿一片惨白，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落到江凯脸上，只觉得滚烫滚烫的。 “你放手。”江凯咬牙说道。 不然他们两个都会掉下去。 “不行……”对于楚念之而言，每说一个字对她来说都异常艰难。 可她不能放手，悬崖深不见底，要是掉下去可能真的会死的。 “听我说……”话说到一半，江凯眼眸骤然一缩，脸色巨变： “那你就下来！” “啊！吼――”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楚念之不由惊呼出声，她打死也想不到江凯会忽然拽她一把，她本来就没力气了。 掉下去的那一瞬间，楚念之心底哀嚎，如果她还能活着，她发誓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死男人。 他这是要谋杀她啊！ 然而，等下一秒，身体悬空吊在空中的时候，楚念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她……好像还没掉下去？ 但是，现在这样和直接摔下去有什么区别？！ “抓紧我的手，你发什么愣！”这话几乎是被江凯吼出来的。 楚念之艰难仰起头，她的手被江凯拉着，而他的另一只手就扣在那棵要断不断的树干上。 目光缓慢往上挪动，就在他们的正上方，一张溃烂到已经分不清五官的脸，正对着他们。 楚念之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们拼尽全力救上去的人？ 而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像是感觉到她的注视，对两人虎视眈眈的男人忽然发出一声咆哮。他那一声，像是直接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而且还是喉咙漏风的那种。 随着他的动作，脸上的烂肉和脓血也跟着抖动，有几块直接掉了下来。 甚至，还很有可能会掉到自己身上！ 视觉和心理同时受到双重冲击，楚念之仅剩的一点理智荡然无存。 下意识往后躲，想要跑得远远的。 “笨蛋！”上方江凯低咒一声。 生气吗？不，他已经对这个蠢货气不起来了。 听到江凯的声音，楚念之抬头，刚好看到那棵摇摇欲坠，原本就不堪重负的树干咔嚓一声，断了。 掉下去的那一瞬间，江凯在想什么呢。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摔死了。而且还是和楚念之这个蠢女人一起。 而楚念之呢？她其实什么也没想，大脑一片空白。 第239章 崖底有水 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一个声音：她要死了，要被摔死了。 好不容易发了次善心，拼尽全力去帮助一个人，结果那还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一上来就想咬她。 然后她就掉下去了，就这么壮烈牺牲了。 妈的！好不甘心啊！ 站在悬崖边上的时候，楚念之觉得这个悬崖真的很高，一眼望不到底。 但真的掉下去的时候，她才发现，她错了，生命的最后一秒其实短的可怜。 下落的速度太快，就连空气划过脸颊，都感觉是痛的。 “噗通――” 随着一阵阻力，楚念之仿佛听到了自己的身体落地的声音，五脏六腑都疼。 但很快她就发现，是水！她掉进了水里。 崖底有水！ 鼻腔里充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可她还没来得及呕吐，就有大量的水灌进嘴里。 她说不出来那水到底是什么味道，好像是咸的，涩的，又好像是苦的。 总之，楚念之长这么大，真的没尝试过这么令人窒息的味道。 就这一恍神的功夫，几大口水直接呛她嘴里，楚念之连忙屏住呼吸。 水很浑浊，在水里根本没办法视物。尤其经她那么一搅和，面前有头牛她怕是也看不到了。 江凯呢！ 她掉进水里了，那他也应该距离她不远的。 不过眼下她憋气都已经快要憋死了，也不敢耽搁，赶紧往水面游去。 这里的水并不深，这个楚念之刚掉进去就知道了，不然她扑通两下也不会把水底的淤泥都给弄起来。 本以为把脑袋露出水面就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但把那一大口空气吸到肺里的瞬间，楚念之真的恨不得直接去死，或者嗅觉暂时失灵也行。 太特么臭了！ 伸手抹掉脸上黏腻腻的水珠，楚念之才勉强睁开眼睛。 然后，她整个人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愣愣的盯着面前的一切，骤然缩紧的瞳孔里满是惊恐。 “啊！江凯！”本能惊呼出声，声音尖锐像是能划破长空。 “鬼叫什么，我还没死呢。”江凯在距离楚念之两三米的地方露出脑袋，喘着粗气。 刚才直接掉下来都没她这一声来的恐怖。 只是，当看清所处的环境，他也愣住了。 尸体！ 水面上全是尸体！ 不，准确来说，那不是尸体，而是尸块。有胳膊，有腿，有脑袋，还有没完全腐烂的肌肉组织。 ……那是把人活活撕碎了啊。 “我…怎么办啊…”楚念之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身边的水面上漂浮着各种形态的人类肢体，还有半个泡的发白的头颅就在她手边，随着水面波动晃啊晃的。 江凯也吞了口吐沫，不过他显然要比楚念之镇定多了。 “你别动，我过来，我们先上岸。”江凯边说着边往楚念之那边游过去。 说来也是她倒霉，楚念之所在的地方是尸块最密集的一处，几乎是一块挨着一块的。 楚念之僵硬着身体，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敢动。 甚至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尸块接触时的那种触感。 楚念之的内心简直是崩溃的，如果早知道是这个样子，她干脆摔死算了。 不过，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这里的空气会那么臭，甚至她在崖顶的时候就闻到了恶臭味儿。 刚开始她只以为是挂在树上的那人散发出来的，真正的源头竟然在这里。 江凯虽然是个大男人，也做过法医，尸体尸块见过的真的不少，但当他用手扒拉开那些腐烂的肌肉组织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心里也不禁暗骂楚念之这死女人倒霉，这么大的一潭水，她从哪里出来不好，偏偏要挑一个最恶心的地方。 但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他动作可一点都不慢。 眼看江凯越来越近，楚念之咬牙抬手把那半颗用死鱼眼瞪着自己的脑袋扒拉开，她实在受不了了！ 可就在江凯伸手去拉楚念之的时候，她身边漂浮着的一具尸体忽然动了，溅起一片水花。 楚念之惊呼一声，本能朝江凯所在的方向扑去。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竟然还有活着的！ 江凯在看到那具尸体扑向楚念之的时候，目光一凛，拉着她快速后退。 不过好在，那具尸体就像忽然抽搐了一下似的，只动了那么一下就再没动静了。 楚念之缩在江凯怀里，紧紧拽着他的衣服，瑟瑟发抖，显然被吓得不轻。 江凯拍拍她的脑袋，语气柔和： “没事了，先去岸边。” 闻言楚念之小心翼翼的转头，确定对方不会再扑上来后才点点头。 好不容易上岸，楚念之双腿发软，但手还是止不住的在自己身上搓，估计是有心理阴影了。 江凯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并没有像楚念之那样。 环视四周，这里应该是一处水潭。 不过水却不是从别的地方流下来的，而是地下水。 但是现在，他可没心思研究这种天然形成的地形地貌。 眼下当务之急应该是怎么离开这里。 至于这里的惨状，不难想象。发生暴动的时候，应该有几个人跟他们一样从上边掉了下来，他们当中肯定有人被感染了，或者全部都携带病毒。 因为没办法上去，所以他们就自相残杀。或者没被感染的，被感染的村民给分解了。 大体也就只有这几种可能。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怎么上去。”楚念之总算缓过劲来，哆嗦着嘴唇问道。 江凯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楚念之的双腿还是软的，被扶起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按理来说，江凯完全能拉住她。可不知怎的，他竟然也没站稳，直接栽了下去。 楚念之又被摔了一次，手直接按到一块还没被啃食干净的手骨上，吓得她立马蹦了起来。 那反应，比江凯这个刑警还要灵敏的多。 “你……”楚念之爬起来就想嘲讽他几句，可剩下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江凯甩了甩晕晕乎乎的脑袋，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看到楚念之那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疑惑的问道： “你怎么了？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你…你的手…” 第240章 不想丢下他 楚念之盯着他流血的手，说话都结巴了，脸色煞白煞白的。 江凯一愣，缓缓抬起手，目光也不由呆滞了。 楚念之死机的大脑在这一刻飞速运转，望着那层脏污不堪的纱布，眼里的惊恐越来越浓重： “会…会被感染吗…” 闻言江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慢慢把纱布解开。 怎么不会感染，他现在头昏脑胀的，不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吗？ “真感染了！”楚念之惊呼出声，又连忙捂住嘴巴。 只见从他伤口里流出来的鲜红血液颜色明显要深很多，想必用不了多久，就算完全变成黑红色。 江凯舔了舔嘴唇，从衬衣上扯下一块布条把手重新包扎起来。 只是一只手总归不方便，刚想用牙咬着绑的时候，一双白皙的小手伸了过来，把布条两头接过去绑紧。 “你还不走？”江凯眸色深深。她不是很恐惧嘛，不是怕他怕的要死嘛，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赶紧跑？ 楚念之恼怒的瞪他一眼，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是因为这些水才感染的吗？”绑好布条，楚念之才问道。 这个时候她已经可以肯定江凯被感染了。 江凯点点头，除了水也就只有这些尸体了。 楚念之顿时感觉胃里一阵翻滚，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脸色就跟吃了几斤翔一样难看。 她刚才可是呛了好几口水，瞬间感觉胃里满满的全是病毒。 “放心，没有直接接触到血液，问题应该不大。大不了等我们上去了，也给你注射一针血清。”看到她皱巴巴的小脸，江凯直接笑出声。 楚念之瞪着他，都快要哭了。 都什么时候了，这人竟然还笑得出来！ 可能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这一堆堆烂肉中的其中一个，不对，是一坨了。 “可是我们要怎么上去啊？”楚念之哭丧着脸，看着他的手，眼底满是担忧。 江凯沉默，环视四周。 “你说这里的水都流到哪里去了？”江凯忽然问道。 这里的水虽然不算深，水潭也不算太大。 但是他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都没摔死，所以这一潭水能又少到哪里去。 他看不到这些水是从哪里汇集的，也看不到流向哪里。 他刚开始想的可能是地下有暗河也说不定。 但现在，这种想法渐渐被打消了。 如果是地下暗河，水流量应该是很大的。所以这里的水不应该这么浑浊。如果是流动水，就这几具死尸不至于让整个水里都臭气熏天。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一潭死水。 但问题又来了，这么大的一潭水是怎么来的？ 难道是下雨？ 这个可能吗？或者是这里的地理环境比较特殊？所以才会在下雨天的时候汇集了这么多水。 听到江凯的问话，楚念之难得没有跟他唱反调，而是很认真的站起来看了看。 但是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我好像没看到流向哪里，好像没流出去。要不我绕一圈看看。”楚念之收回视线，试探着问道。 “不用了。”江凯微微摇头。 看了估计也找不到，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眼下他倒是希望这是一潭死水，不然流向别的地方，要是有人和他一样倒霉，正好受伤了，又正好碰到这里的水，那可就真的到了八辈子血霉了。 而且，往大来说，将又会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等找到林嘉奕他们，一定得让他派人好好勘察勘察这里的地形，确定这是不是一潭死水。 不然，麻烦可就真的大了。 不过眼下，最主要的是他们得赶紧回去，要不然所有一切都免谈。 眯缝着眼睛看向对面，那里直直耸立着一面悬崖峭壁，那就是他们掉下来的地方。 再爬上去？显然不可能。 “我们往这边走。”江凯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楚念之看了看，没有犹豫，伸手就去搀扶他。 江凯摆摆手，表示他自己可以起来。 不过，他还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也低估了这种病毒的霸道。 刚才只是感觉头晕眼花，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竟然已经浑身无力，想要站起来都很困难。 还真别说，这真的很像重感冒的症状。 楚念之瘪瘪嘴，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江凯脸色臭臭的，这个死女人竟然在鄙视他，别以为他看不到！ 杂草丛生的路并不好走。准确来说是根本就没有路，很明显这里很少有人来。 楚念之一边拨开半人高的杂草，一边还要扶着江凯，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江凯收回搁在她肩头的手，尽量自己支撑身体，不把自身重量往她身上压。 “你不怕吗？”江凯忽然问道。 “怕什么？”楚念之猛喘几口气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怕我咬你。”江凯状似无意，半开玩笑说道： “这里可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万一要是控制不住了，就只好拿你下手了。” 本以为按照楚念之那风风火火的性子，这个时候应该立马甩开他，然后有多远跑多远。 但是，江凯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沉默了。 这真的比天上下红雨还要来的稀奇。 听到江凯的话，楚念之只是抿了抿唇，然后把他的手重新拉回自己肩上，脚下的步子加快了几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她那么讨厌这个跟地痞流氓似的男人，恨不得随时随地都看他的笑话。 甚至，只要他不开心，她就高兴。 但是此刻，看到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她只觉得难受。 没错，心里很难受。 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她无法形容。 她只知道赶紧走，只要走快一点，他们就能早一点找到林嘉奕他们。 至于，为什么不赶紧跑。 她没想过，从头到尾她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只知道，她不会丢下他，也不想丢下。 哪怕…哪怕这样做有可能也会伤到自己… 但是，就算她现在把他扔下自己跑了又能怎么样？谁又能保证她这一路上不会再遇到被感染的人，她就一定能安安全全的找到林嘉奕他们？ 第241章 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身为路痴，没有江凯她就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根本就找不到路，那要怎么走？ 对，没错！ 她之所以不丢下他，只是因为她自己。没有他，她也走不出去。 对于楚念之突如其来的沉默，江凯有些不适应。 但他也懒得再开口，两人就这样一直沉默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楚念之感觉双腿都要打颤了才总算走出那片连绵不断的杂草区，应该是类似山沟的地方。 凉风习习，楚念之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在一处山顶。 他们竟然一直都在爬山，怪不得那么累！ 江凯浑身的力气都已经用光了。 不过也幸好是用光了，没力气去看楚念之那张怀疑人生的小脸儿，也没心思去想她在想什么。 不然一定会忍不住戳瞎双眼。 她这一路走来，难道都把眼睛放脚底下了嘛！ “你怎么样，还能坚持吗？接下来我们要往哪里走？”楚念之已经累到无法思考的大脑总算想起来他们现在的处境，问一旁瘫在地上的江凯。 江凯坐起身，使劲甩甩脑袋，强行把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的那些血腥暴力的画面驱赶出去。 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 “我们…现在下山…” 楚念之看看他所指的方向，再看看他，表情都是呆滞的： “下山？我们不是才刚上来嘛！” 难道累个半死，就为了爬上来看个风景，吹吹风？ 江凯掀起眼皮，如同在看一个白痴，要是还要力气他真想一巴掌拍过去，把这个傻女人打醒。 “笨蛋！我们走的是反方向。” 楚念之后知后觉的回头。 她想起来了，他们是从身后上来的…… 江凯看着她那张满是脏污，呆呆傻傻的脸，虽然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但还是不由自主抬起手，在她肉肉的小脸上捏了一把。 嗯…手感还不错… 楚念之吃痛，一把拍开他的手，恼怒道： “你干什么！” 江凯眼神也有些片刻呆滞，缓慢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他…刚才…在干什么？ “咳…赶紧走吧…”尴尬的轻咳一声，用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 可是，他真的没有力气了。 楚念之还在气他刚才莫名其妙掐她一把的事情，朝他送去几把眼刀子才弯腰去扶。 但是这次，她根本就拉不起来。 “不行…我没力气了…”江凯眯缝着眼睛，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 他想睡觉，很困。 而且，混乱的大脑好像一直在给他暗示，传递着一个信号，他很饿，想吃东西，生肉…… “什么不行，难道你要在这里等死，不行也得行，赶紧走！”楚念之急了。 到现在她还没看到一点村子的影子，他就说不行，那怎么可以！ 他们好不容易才爬上来，难道现在就在这里等死！ 可不论她怎么使劲，江凯就是起不来。 “你…你别动我…让我睡一觉…到时候就有力气了…”江凯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就连气息都很微弱。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被感染的人，应该先会出现高烧不退的症状。再然后，就会想要吃东西。那时候，应该就会有行动能力了。 如果所料不错，他现在应该在发烧。 江凯话一说完就闭上了眼睛，陷入昏睡状态。 而此时此刻，他能想到的，楚念之也能。 伸手附在他额头上，滚烫的温度吓得楚念之本能缩回手。 真的好烫！ 但是，他刚才在说什么？ 等他睡醒后就有力气了？可是，那时候他还记得她是谁吗？ “那等你睡醒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你还能不能记得我！”楚念之终于还是没忍住哭了，从来没像这一刻这么绝望过： “江凯！你不能睡，现在不能睡，你给我醒过来！我不准你睡！” 楚念之边说边摇晃着江凯的身体，带着哭腔的声音传遍山谷，渐渐消失在风里。 但是，此刻四平八稳躺在地上，呼吸均匀的人却不会给她半点反应。 像是真的睡着了似的。 可楚念之心里清楚，他这不是睡着。不然一个正常睡着的人又怎么会叫不醒。 没给她太多的时间思考，也没时间难过。 擦干眼泪，楚念之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肩上，咬牙想把他给背起来。 但是江凯怎么说也是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他自身的重量摆在那里，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让她背起来。 经过三番五次的挣扎，摔了又背，背了又摔，楚念之总算把人拖了起来。 说是拖，也是因为他们两人身高差的太多，她虽然背着他，但他的脚根本就没有离开地面，整个人都被半拖着。 而接连摔了那么多次，楚念之满身狼狈。 原本就满是脏污的小脸上因为多了汗水和泪痕，更脏了。 虽然是下山，走的都是下坡路，但拖着江凯这么一个大男人，尤其是走在杂草丛生的路上……不对，这里根本就没有路，所以每走一步对她来说都是异常艰难的。 明明她已经走的很快了，但仍旧没有看到什么村庄，更别提是林嘉奕他们了。 刚才在山顶的时候，她也想到了打电话。说不定在山顶就有信号了，万一她就打通了。 可是，手机不见了。不止她的不见了，就连江凯的，她在他身上摸了个遍都没找到，估计应该是掉水里了。 她也不敢再耽搁。 她希望江凯能赶紧醒过来，没有他，她就像没了主心骨，每走一步都是怕的，怕走错。 但是另一方面，她更不想他太早醒过来，因为到时候要面临的是什么，她太清楚了。 也正因为清楚，所以才不敢想，更不敢让其发生。 所以，她一定要赶在他醒过来之前找到林嘉奕。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越是控制自己不要想，她就越忍不住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楚念之的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江凯…怎么办…我好怕…我不知道要怎么走…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脚下步子未停，楚念之喃喃自语，像是在问江凯，又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嗯……”身后，昏迷不醒的江凯忽然轻哼一声，声音虽然很小很小，但楚念之还是听到了。 第242章 他还是清醒的 整个人顿时一僵，骤亮的眸子也不知道是因为惊喜还是恐惧。 “…江凯？”楚念之试探着叫道。 身后半天再没声响，仿佛刚才那一声轻吟是江凯在梦呓或者是她的错觉。 楚念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他放下来看看。 可是，想起刚才那么费劲才把他给背起来，如果现在放下来，她能不能再背得起来还是两说。 稍微犹豫片刻，楚念之咬咬牙，打算继续走。 可能她刚才就是幻听了，这人根本就没有醒。 可就在她抬脚的瞬间，忽然感觉脖子上传来一阵湿热，楚念之整个人都懵住了。 “江凯？”楚念之嘴唇哆嗦，直接被吓傻了，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他到底在干什么！ 她刚才不是错觉，他是真的醒了。 可是，他在她身后做什么？ 吻她？不！他在舔她的脖子…… 他…是想吃她的肉还是喝她的血？ 心里明明很清楚，这个时候，她应该立马把他扔下来，然后跑的远远的，离他越远选好。 可是……身体却完全不听大脑指挥。 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马上松手，然后跑，拼了命的跑。 可是，脚下就像扎了根一样，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嗯…”身后，江凯又轻轻哼了一声。 这次楚念之听清了，也可以肯定，他确实是醒了。 “你还清醒吗？”楚念之紧咬嘴唇，问出这话，她已经做好接受现实的准备了。 如果他还清醒，怎么可能会舔她的脖子。 “…嗯…”江凯像是从鼻孔里发出声音，闷闷的： “…念之…” 楚念之一愣，眼里的恐惧全部转为欣喜。 他还记得她，还知道她的名字！ 念之……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叫她。 “我…我们走，一定可以找到林嘉奕他们！”江凯的声音就像给楚念之注射了一针强力兴奋剂，她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浑身都充满干劲。 紧咬牙关强行摆动着已经累到酸软的双腿，他们一定可以找到林嘉奕他们。 只要他还清醒着，他们就还有时间！ 虽然…她真的真的好累。但是，她也很清楚，不能放弃，放弃了江凯就没命了。 可正因为她怕把他放下后再背不起来，没有回头，所以也没有看到江凯已经乌青的脸色，紧闭的眼睛也已经睁开，眼中布满血丝，如同嗜血的恶鬼，盯着面前的猎物。 而他猩红的眼底，倒映出的楚念之白皙的脖颈，在他眼里，就像是一块儿美味的食物…… 楚念之每走一步都感觉异常艰难，尤其她根本就不知道路，只能摸瞎走。 “江凯，接下来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穿过一片荆棘，楚念之停下脚步。 一路走来，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划开好几道口子，有的地方都流了血。 要是换作以前，手上出现一点倒刺都能痛的大呼小叫的人，此刻却顾不上自己已经伤痕累累。 半响没有得到回应，楚念之脸色变了又变，紧紧抓着江凯胳膊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从他清醒，一路上只要她叫他，他都会回应。 可是现在…… 不对！楚念之猛然惊觉。 他昏睡前说过，只要他睡一觉醒过来就会恢复力气，可是他明明醒过来了，怎么还会任由她拖着走。 难道是因为他虽然醒过来了，但神志还算清醒？ 直觉告诉她，这不可能！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并不是清醒的…… 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楚念之甩开拉着他胳膊的手，卯足劲儿打算往前冲。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脖子上忽然一痛，楚念之松开他胳膊的同时，脚下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受控制朝前扑去。 惊呼不由自主冲出嗓门，楚念之扑到地上，整个人都被摔得七荤八素。 下意识回头，可看到身后一幕的瞬间，她宁可她没有回头。 只见原本应该如同烂泥一般倒地上的人，此时直直的站着，苍白的脸色黑青黑青的，异常慎人。 而更让人感到恐惧的是，他的手上沾着血。 那是…她的血… 楚念之极速跳动的心脏不由一缩。 她的血是什么时候到他手上去的？ 而且，他想干什么？ 不等楚念之想明白，江凯忽然抬起头，把带着血的手指伸进嘴里，微眯着那双吓人的眸子，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好像是吃到了世间美味。 楚念之下意识伸手摸向后颈，手上顿时就沾满了血。 他刚才咬了她？而且下手还不是一般狠。 恐惧到极点就不知道什么是怕了，说的大概就是楚念之这样的。 身体不由后退，就算她现在已经腿软的站不起来，但她还是不动声色的往后退着，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拉开，目光始终警惕的盯着那已经不能算是正常人的江凯。 但是，就算她脸上的表情再镇定，但额头上冒出来的豆大汗珠，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她…总归是害怕的。 然而，江凯给她后退的时间并不多，只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已经把手指上的血液舔舐干净，猩红又毫无焦距的眸子缓慢的看着楚念之。 楚念之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跳动，面如死灰。 “江凯……”可就算如此，她还是没忍住叫出声，忍不住想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起几个月前的那晚，两人抵死缠绵的画面。 他们也算是有过亲密接触的人，可是现在…… 她难道真的要死在他手里了吗？ 不，她已经被咬了…… 楚念之心里其实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接下来等待她的只有那一条路，就是死。 因为她所有的力气在背着他走的这段时间已经全部耗光了。 所以，她是真的跑不动了。 江凯一步步缓缓逼近，楚念之抠进泥土里的手指也慢慢松开，闭上眼睛。 所谓绝望，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可是，想象中身体被撕碎的剧痛并没有传来。 刚才，她的脖子被咬了一口，真的很疼，她也是深有体会。 第243章 最好的解释 一路上，他也三番五次的想要攻击楚念之。尤其是付瑞刚把她背起来的时候，林嘉奕一个没注意他就扑上去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付瑞被撞到了，三个人包括江凯他自己都摔了。 楚念之简直火冒三丈，最后都要炸毛了，她到底是杀他全家还是挖他江家祖坟了，他非要和她过不去！ 就算他们看对方都不顺眼，但他也没必要非要把她往死里弄吧！ 等回到临时居住的地方，楚念之已经陷入昏睡，而江凯如果不及时注射血清，单凭林嘉奕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完全控制他。 林嘉奕也不耽搁，赶紧让医生拿来血清给两人注射，等江凯安静下来，两人都沉沉睡去才松了口气。 把两人安排好，林嘉奕转头就看到付瑞揉着膝盖，一脸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小子想什么呢，刚才摔到膝盖了？”林嘉奕没好气的问道。 付瑞看看楚念之，再看看江凯，神情古怪： “头儿你难道就没发现什么异常？” 林嘉奕一愣，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你说这江凯吧，很奇怪啊。他这好像跟这些村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林嘉奕皱眉问道。 付瑞伸手指着自己受伤的膝盖： “他其实要攻击的不是楚小姐，是我。” 林嘉奕挑眉，戏谑的看向脸色已经渐渐恢复正常的江凯： “你是说，这小子是清醒的？”所以他才会选择下手的目标。 付瑞想了想，摇头： “我觉得，他并不清醒，所以他本能的排斥和楚小姐靠近的异性。” “呵…呵呵…哈哈…”林嘉奕愣了愣，随即笑了，拍拍付瑞的肩膀，视线却是看向他的膝盖： “无妄之灾啊。” “头儿……”付川顿时一脸苦瓜相，有他这么说话的嘛！他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林嘉奕却不再搭理他，直接走了。 付瑞看看熟睡的江凯，再看看楚念之，咬咬牙，等他醒了他再和他算账！ ****** 顾浅汐看到凤衍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就知道他应该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不然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的。 但她没想到，所谓的很重要的事是，陆韵来了。 当然，还有陆老爷子。 顾浅汐站起身，就准备往楼上走，但手腕却被楚北宸一把拉住。 顾浅汐一脸懵： “做什么？” 他有正事要忙，她回避一下不是很应该吗？ 楚北宸手上微微一用力，就把顾浅汐又拉了回去： “你就坐这里，哪也不去。” 顾浅汐满头黑线，搞不懂这人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对于陆韵，她确实是不想见的，实在是没那个心情。 但楚北宸始终拉着她的手，她是想走也走不了。 对于楚北宸让顾浅汐留下的事，凤衍虽然诧异，但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要问楚北宸宠妻到了什么程度，他只能说那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高度。 很快，陆老爷子就在陆韵的陪同下进来了。 当然，前边是有福伯带路的。 “楚处长，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老爷子脸色十分难看，显然对楚北宸直接在餐厅接待他们很是不满。 楚北宸也没有任何起身相迎的意思，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弧度： “老先生乃是德高望重之人，难道不知道客随主便？” “你！”楚北宸一句话，直接把陆老爷子堵的面色铁青。 凤衍在一旁看的眼皮子直跳，心惊胆战的。 他是真的没想到楚北宸一上来就火药味儿十足，完全不留余地。 而比他更难受的，还有顾浅汐。 被楚北宸强行留下来，她心里本来就有些抗拒。尤其陆韵从一进来就一直盯着她，她倒不是害怕，就是感觉很不舒服。 如果说，陆韵的眼刀子对她没什么杀伤力的话，陆老爷子显然就不一样。 他身居高位多年，周身浑然天成的气势，浑浊又不失威严的目光落在顾浅汐身上，她就觉得坐如针毡，胸口闷的慌。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顾浅汐觉得她应该已经死过几百次了。 楚北宸握紧顾浅汐的手，微眯起眼睛，深邃的眼底寒芒闪烁。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浅汐觉得，自从楚北宸牵着她的手，她就感觉身上没那么难受了。 抬起头，正好对上楚北宸投过来的视线，温柔到了极致。 心底有丝丝暖流划过，或许她懂他为什么要把她留下来了。 “老先生请坐。”僵持片刻后，楚北宸率先出声。 陆老爷子轻哼一声，在楚北宸对面坐下，陆韵也站到了他身后。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再去细究这里是不是餐厅，是不是适合待客。 所有人也都很有默契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不知道老先生忽然到访，所谓何事？”楚北宸淡淡开口，神色平静。 只是，这次接话的却不是陆老爷子。 陆韵轻轻咬了下嘴唇： “是你说会来拜访的…我们昨天一直都在等你…”结果他们昨天等了一天，他竟然都没有来。 陆韵本就生的清冷，在加上她那一身白裙，更加让人觉得出尘若仙，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而她咬着嘴唇，低声细语说话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明明很矛盾又不失和谐的感觉。 饶是身为女人，顾浅汐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是个男人怕是都会把持不住。 也是第一次，顾浅汐仔细打量着这个女人，她的情敌。 当然，她也不是以顾浅汐的身份，而是楚少夫人。 不得不承认，陆韵真的长得很美。与顾浅汐不同，她的美，不是因为哪个出彩的五官，而是周身的气质。 矜贵清冷，看人时眼中总带着几分疏离，几分傲然，如同立于冰山上的一朵雪莲。 雪莲…… 顾浅汐心里不断呢喃着这两个字，下意识看向楚北宸。 刚认识陆韵那会儿，她就觉得，她给人的感觉很像楚北宸。现在，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了最好的解释。 “我有说过我什么时候会去？”楚北宸打断陆韵的话，淡淡反问。 陆韵脸色一僵，下意识看向陆老爷子。 第244章 想不想还给她 陆老爷子也正好看了过来，眼中隐隐有责怪之意。 “…我…我以为你说的是昨天…”陆韵低下头，小声嗫嚅道。 她这副如同犯了错的小孩模样看的顾浅汐都心生不忍了，陆老爷子又哪里舍得责怪她。 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而楚北宸，从始至终仿佛就只是那一个表情，习惯性拿起一支烟，又像是想起什么，扔到一旁： “两位今天不请自来的意思是？” “你！楚北宸！”陆老爷子彻底被激怒了： “你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长辈？”楚北宸嘴角讥笑越发明显： “你也配？” 陆老爷子气的脸色铁青，指着楚北宸鼻尖的手指都在颤抖： “你…你…太放肆了！” “爷爷！”陆韵忙去搀扶他，幽怨的看向楚北宸，委屈的控诉道： “宸…你怎么可以这样…” 那是她爷爷，他怎么可以这么说他。 明明是质问的话，却被她说的楚楚可怜，仿佛楚北宸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或者他就是一个负心汉。 说实话，顾浅汐也没想到楚北宸会是这样的态度，也不由有些发愣。 楚北宸却忽然叫了她一声： “汐儿？” 顾浅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在叫她。 只是这个时候叫她做什么，她也不过是个毫无存在感的旁观者而已。 “有人不是对着你开了一枪吗，想不想还给她？”楚北宸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把手枪放在顾浅汐手心。 温柔的眼神，宠溺的语气仿佛只是在问她中午要吃什么，而不是要不要杀了一个人。 顾浅汐呆呆的望着手里的枪，一时竟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在楚北宸话音落下的同时，陆韵就已经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陆老爷子起先不明所以，但看到自己宝贝孙女的反应，心里也立马就明白了七八分，忙把她护在自己身后。 全场反应最大的莫过于凤衍了，江城的那件案子他并没有参与，所以事情经过是什么样的他并不清楚。 只是，听楚北宸话里的意思，是有人对顾浅汐开了枪，而陆韵本能的反应正好证实了她就是对顾浅汐开枪的人。 在所有人神情各异的注视下，顾浅汐抿抿唇，握紧手里的枪。 “你敢！”陆老爷子怒喝，双目圆睁，眼中有着明显的威胁之意。 在他那强大的压迫感下，顾浅汐的视线缓缓移向陆韵。 不由得被气笑了。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在看着楚北宸，目光如泣如诉，好像楚北宸曾经负了她三生三世一般。 这个女人到底还有没有脸！ 当着人家妻子的面，这样看着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就因为她喜欢人家，她就觉得理所当然了是嘛！ 她的礼义廉耻都拿去喂狗了嘛！ 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时，陆韵才看向顾浅汐。 只是，她的眼神却不再充满幽怨，而是清清冷冷的，用一种睥睨的姿态看着她。 仿佛料定顾浅汐不会开枪一般。 顾浅汐依旧坐着，眼中情绪晦暗不明，没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你算什么东西，敢动她一下试试！”有人拿枪对着自己孙女，陆老爷子怎么能忍，凌厉的眼神仿佛要将顾浅汐活活撕碎。 顾浅汐迎上他的目光，不见一丝恐惧，她还真的是从小被吓到大的。 “你真的要和陆家撕破脸皮？北宸，我把你当成和韵儿一样的小辈看待，你最好考虑清楚，为了一个女人，你到底值不值得。”虽然被人拿枪指着面门，但陆老爷子依旧镇定自若，仿佛顾浅汐压根就不存在似的。 楚北宸没有言语，抬手握住顾浅汐拿枪的手。 顾浅汐本来已经感觉胳膊酸了，他的手正好握上来，她也顺势卸了力道。 “好！”陆老爷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 “你说是韵儿对这个女人开了枪，证据呢，拿出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叫暮白过来。”楚北宸终于舍得开口。 陆韵忽然踉跄着后退一步，泪水盈满眼眶。 他…难道真的要杀了她…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凤衍根本没料到楚北宸会对他说话，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被楚北宸瞪了一眼才意识到，楚北宸那话是对他说的。 当下也不敢耽搁，忙出去给暮白打电话。 并且顺道吩咐手底下的人早作准备，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善终了。 直觉告诉他，楚北宸是认真的。 听到楚北宸说叫暮白过来，顾浅汐明白他的意思，知道这次的事情可能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但她也不多问什么，只是暗暗揉着发酸的手腕，他这么做也一定有他的理由。 一只温热的大手忽然伸过来，顾浅汐的手被楚北宸牢牢抓在手中。 顾浅汐也不挣扎，任由他替自己揉捏手腕。 享受谁不会？ 陆老爷子听到要叫暮白，眼中疑惑更甚，这又关暮白什么事！ 但不论如何，他倒也不会怕什么，因为他有那个自信。 他倒是要看看，他楚北宸敢不敢与整个陆家为敌！ 凤衍出去也不过几分钟，很快就进来了。 没人再说话，陆老爷子也没有要再坐下来的意思，几人就那么僵持着，餐厅里一时寂静无声。 而其中，最悠闲的莫过于顾浅汐了。 不过让她觉得诧异的是，从头到尾除了他们几个，餐厅里就没人再进来过。就连在后边忙活的厨师也不见了踪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但很快，她也就释然了。 这里，应该和平常的山庄是不一样的。 ****** 林嘉奕没想到的是，江凯的症状明明更严重一些，但他竟然比楚念之醒来的还要早。 而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楚念之有没有死。 林嘉奕顿时满头黑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你给我好好说话，看你像什么样子。” 江凯使劲甩甩脑袋，眼前的景物还有些模糊，但勉强能看清楚林嘉奕： “楚念之呢，难道我真把她给咬死了？” 第245章 意外之喜 江凯看似漫不经心的语气里，透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紧张。 “喏。”林嘉奕冲他旁边努努嘴。 江凯快速回头，就看到楚念之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身边，心里没由来的松了口气。 “你在人家脖子上咬了一口…还有…舌头。”林嘉奕说着也有些尴尬，但是有关他的丰功伟绩，他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说明一下。 “…我知道…”江凯坐起身，看着楚念之熟睡中的脸，神情莫名。 他做了什么他都清楚，只是当时控制不了自己而已。 林嘉奕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嘴里啧啧两声，一脸戏谑。 江凯难得没有怼他，嘴角有抹似有若无的苦笑，盯着楚念之的小脸陷入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多时，楚念之也醒了。 本来她就没江凯严重，应该是在他前边醒来的。 但也不知道是她身体太弱还是江凯太强悍，她竟成了后边醒来的那个。 楚念之只觉得头晕眼花，嗓子干的几乎要冒烟： “…水…” 因为大着舌头，她那含糊不清的声音，林嘉奕费了半天劲儿才听清楚，忙从旁边的桌上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 楚念之从他手里接过水杯，脸微微红了一下，低声说了句谢谢。 虽然没人能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楚念之也顾不得其他，咕噜咕噜就把一大杯水灌进肚子里，才感觉嗓子里舒服了一些。 这时她也才发现，房间里不止林嘉奕一个，还有江凯，他也正盯着自己。 他们所处的房间，是林嘉奕专门为那些被感染的人临时布置的，只有几块木板搭建起来的几张床和一张桌子。 而江凯，就在她旁边的床上。 可能是已经有心理阴影了，被他盯着，楚念之就感觉后背发毛，就连伤口也在隐隐作痛。 虽然他那双眼睛已经没那么吓人了，但楚念之就是感觉浑身不自在，如芒刺在背。 下意识往林嘉奕身后躲去。 江凯眸光微闪，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像是直接把楚念之当成了空气似的： “头儿，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楚念之也瞬间感觉饥肠辘辘，眼巴巴的看着林嘉奕。 林嘉奕轻咳一声，尴尬的摸摸鼻尖，下意识避开江凯的目光： “我等会儿给你们送过来。”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直接走人。 楚念之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对上江凯的视线，眼神立马就警惕了起来，浑身充满戒备的看着他。 这人做什么又盯着她！ 难道还想咬她一口不成！？ ****** 帝都，庄园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暮白就已经到了。 而他神情虽然疲惫，但仍旧难掩眼中喜色。 对于餐厅里的状况，他也没觉得诧异，想必凤衍应该也早就和他说过了。 “老大……”暮白首先对着楚北宸打招呼，然后才看向顾浅汐： “…嫂子…谢谢…” 顾浅汐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道谢，他不是早就谢过了嘛。 不过，不等顾浅汐发问，暮白已经替她答疑解惑了： “我爸…他醒了。” “真的？！”忽然听到这个消息顾浅汐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她以为，按照暮江烨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能保住性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还能醒过来，真的算是意外之喜了，怪不得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暮白会这么激动。 对，他确实是激动了。 至少在顾浅汐看来是这样的，在她的印象中，暮白的脸上似乎大部分时间都没什么表情，除了那晚他连续笑了凤衍两次以外。 暮白重重的点头。 “醒了就好。”顾浅汐也是由衷为他高兴。 几人光顾着说话，谁也没注意到，一直被晾在一边的陆老爷子，在听到他们的对话时，眼底翻涌着的情绪，握着拐杖的手，指节都已经泛白，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而陆韵，脸色白如纸，面如死灰。紧紧抓着陆老爷子的衣服。 可老爷子这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没有理会她。 对上暮白投过来的视线，陆韵急了。 跟着楚北宸这么多年，她太了解他的行事作风了，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所以，他说让顾浅汐还她一枪，就一定会做到。 如果…如果爷爷不帮她，那她今天可能真的就… 不！不可能！ 她是陆家大小姐，顾浅汐怎么敢真的动她！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楚北宸着想，不然她怎么配得到那个男人如此相护。 “爷爷！”陆韵语气不自觉加重。 “暮白，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韵儿真的对那个女人开了枪？”陆老爷子回过神，充满威严的目光看向暮白，沉声问道。 暮白收敛神色，看了看顾浅汐，最终看向陆韵，点头： “是…我…” “姐夫！”陆韵忽然叫了一声。 突如其来的一声，不止暮白愣住了，身体猛然一颤，就连顾浅汐也被吓了一跳。 在场的人，唯一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大概就只有楚北宸一个了。 而陆老爷子也在听到那声姐夫后面色大变，紧咬的牙关似是压抑着怒气，只是不知道他这怒火是针对谁的。 暮白愣愣的盯着陆韵，嘴唇哆嗦，像是陷入某个回忆里无法一般，半天才嗫嚅出两个字： “…小柔…” 顾浅汐后知后觉想起来，凤衍说的那件有关暮白的往事。 而看他的反应，陆柔在他心里应该是有很重的分量的，不然他也就不会这么失态了。 是的，暮白失态了，从未有过的失态。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对所有事情都淡然处之的他，在这一刻，暴露了他所有的弱点。 顾浅汐在想，如果这个时候她手里的枪忽然对准他，想必他不会有任何反应，而她也能保证一击必中。 整个餐厅里的气氛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凤衍张嘴想说点什么，但被楚北宸眼神阻止了。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暮白才缓缓抬起头，眼眶通红。 陆韵紧紧咬着嘴唇与他对视，双手死死握成拳。 第246章 到此为止 只要，只要没有暮白的肯定，那她今天就一定不会有事，爷爷也一定会护她周全。 楚北宸的话，他们可以不信，可以反驳，可以说他是因为顾浅汐。 但是暮白的不行…因为她那所谓的姐姐… 在陆老爷子眼含警告的目光注视下，暮白缓缓开口一字一顿道： “我亲眼所见，她那一枪要打的人不是凶手，而是当时被挟持的顾浅汐。还有…她也亲口承认了。” 那天，楚北宸在办公室里和陆韵的谈话，他们几个人都听到了。 陆韵脚下一软，本就苍白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今天之所以过来，只是爷爷觉得被落了面子，想要找楚北宸要个说法。 而她…也只是想借机见他一面而已…仅此而已！ 可是…他又是怎么对她的…因为一个女人就要拿枪指着她，她可是跟随了他那么多年啊！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不甘心，很不甘心！ 陆老爷子脸色铁青，但他的愤怒却不是针对犯了错的陆韵，而是暮白。 暮白不躲不闪迎上他的视线，丝毫不认为他有说错什么。 他爱陆柔，但更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更何况，陆韵是陆韵，陆柔也只是陆柔，她还没有让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楚北宸冰冷的眼底带着点点温度，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顾浅汐的手指，仿佛这里的剑拔弩张跟他没关系似的。 而凤衍，在接触到楚北宸的眼神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过好在，暮白并没有让他失望。 “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我现在所承受的这些难道还不够？我都已经离开处里，离开你身边了……”陆韵终于崩溃了。 如果说顾浅汐的枪口她无所畏惧的话，楚北宸的冷漠却足够冲垮她最后的理智。 “陆韵！”楚北宸眼底闪过一抹寒芒： “我希望你能明白，让你离开处里，不是因为汐儿，只是因为你不适合。” “我……”陆韵眼中含泪，刚想说话，凤衍却先开口了： “视上级命令为无物，你确实不适合再待下去！” “凤衍！”此时的陆韵虽然双眼含泪，楚楚可怜，但她不是顾雪沫，不会对每一个男人都露出柔弱的一面，比如凤衍： “你非要这么上赶着去讨好一个女人？” “你……”凤衍脸色涨的通红，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他不过是很客观的陈述了一个事实，怎么就变成讨好顾浅汐了！ 难道还真是挑着软柿子捏？而在这里就他是个软柿子是吧！ “够了！”陆老爷子怒喝一声，拉着陆韵就准备离开：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就当我们今天从未来过。” “等等！”楚北宸的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 陆老爷子明显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咬牙道： “你还想怎么样！难道真的想让韵儿为那个女人偿命！”陆老爷子指着顾浅汐： “她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 被人三番五次指着鼻子，顾浅汐也沉了脸色。 亏得楚北宸刚开始还尊称他老先生，他还真的对不起这三个字。 难道就因为她没死，就什么都不用追究了？国家律法里面还有杀人未遂呢，也亏得他说的出口。 “让她给汐儿偿命，有何不可？”楚北宸没一点要让步的意思： “如果不是柏谷那一枪开的及时，汐儿早就没命了，那个时候绝对不是还她一枪那么简单！” 楚北宸虽然没有在场，但言语间也能听得出来，他对当时的情况特别清楚。 顾浅汐细细回想着他口中那个叫柏谷的人，应该就是那个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的高瘦男人吧。当时的几个人，陆韵，暮白暮轻轻她都见过了。 “楚北宸，你别太过分！”陆老爷子恼怒的瞪着楚北宸说道： “年轻人，老头子我奉劝你一句，做人最好留一线。” 而陆韵，被陆老爷子拉着，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 虽然早就料到楚北宸不会善罢甘休，但当事情真正发生，还是让她无法承受。 “我过分？”楚北宸终于收起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讥笑，周身气息冷的吓人： “为一己之私，把我处里的情报泄露出去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过分？” 楚北宸终于舍得看向陆韵，但那一眼，却让她觉得如同坠入千年寒潭，就连骨头缝儿里都是冷的。 “至于她，我会按照我自己的规矩来！” 他费尽心血铺设的情报网，如果不是早有准备，想要捣毁几个联络据点，谈何容易。 除非…有人泄密！ 此话一出，整个餐厅里空气仿佛都为之凝固了。 陆老爷子拐杖戳得咚咚响，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是，他看向楚北宸的目光却有些许躲闪。 而陆韵，像是忽然被人抽干力气，竟然软倒在地，整个人都呆呆傻傻的。 在场的人，除了顾浅汐并不清楚楚北宸所说的规矩指的是什么，所以反应并不大。 但暮白和凤衍都齐齐变了脸色。 楚北宸的规矩…那就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只是，联络点遭到袭击的事怎么又会和陆家人扯上关系。而且，楚北宸竟然比他们早一步知道了。 两人默默互看一眼，这个……算不算失职？ 应该…不算吧… “你…你…你别欺人太甚！”半响，陆老爷子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说泄密的人是我们，证据呢！难道就因为韵儿曾经是你的下属，那你手底下的人千千万万，怎么不去怀疑他们！” 面对他义正言辞的辩驳，楚北宸并没有立马接话，讳莫如深的眸子淡淡看向陆韵： “你说呢？” “…不…”陆韵却只知道摇头，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落下，无助的看向陆老爷子： “爷爷……” “起来！这不关你的事！”陆老爷子脸色十分难看，语气不自觉加重。 身为他陆家大小姐，怎么能这般没出息。 陆韵却像着了魔一般，从地上起来直奔楚北宸所在的方向： “宸…你相信我…真的跟我没关系…我没有泄密，真的不是我做的…” 第247章 别担心我 但她的脚步却停在了距离楚北宸一步远的地方，不敢再上前。 因为…她怕… 只是，他说的什么泄密的事情，她真的不知情，甚至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到底泄了什么密。 但她知道，一旦泄密的罪名坐实了，她不但回不了处里，还将会万劫不复。 跟在楚北宸身边这么多年，他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这个男人残忍冷血的不像一个人，他更像是魔鬼。 可是，她还是喜欢他，迷恋他，不可自拔。 在不知道顾浅汐的存在前，她以为他对谁都是那么冷漠，不近一起人情。 所以，她因为能跟在他身边而开心，甚至觉得，她在他这里，应该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可是，顾浅汐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却偏偏成了例外。 他爱她，宠她…想方设法，用尽一切。 直到亲眼所见，他和顾浅汐的相处模式，她才明白，原来他也可以那么温柔，他也会笑，他的眼神也会有温度，他也会主动去拥抱一个人。 可偏偏…那人却不是她… 陆韵伸手捂住胸口，那里好疼…疼得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呼吸猛然变的急促起来，陆韵忽然踉跄一步，额头上不断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你怎么了？”身为法医，也算半个医生，出于医生的直觉，顾浅汐最先发现不对，皱眉问道。 “我…我…”陆韵手捂着心口，大口喘息，脸色越来越难看。 顾浅汐下意识伸手想去搀扶她，但手被楚北宸拉住。 “暮白！” 闻言，暮白大步上前，把即将倒地的陆韵扶住，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 陆老爷子也发现了不对，苍老的脸上满是着急。 福伯也在这个时候进来了，见状忙问楚北宸： “先生，要不要送医院？” 楚北宸却是看向顾浅汐。 顾浅汐有些发懵，这个时候看她做什么，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和陆韵之间的账是一回事，但这个时候她身体明显异常，送不送医院又是另一回事。 就算送了医院，该算的账还是要算，但不是现在。 而且，今天这一枪，她其实并没想过要怎么样。 不为别的，也不是她有多善良，有多圣母。她只是不想，在刚得知有孩子的时候手染鲜血而已。 等楚北宸点头后，福伯立马就去准备了。 很快乱哄哄的餐厅就安静了下来。 暮白陪着陆老爷子送陆韵去医院了，而凤衍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忙，也急匆匆的走了。 餐厅里只剩下顾浅汐和楚北宸。 顾浅汐失神的望着窗外，偶尔经过的佣人，他们都忙着各自的事情，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 楚北宸不知何时站到顾浅汐身后，把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 “在想什么？” 顾浅汐半靠在他怀里，把自身所有重量全压在楚北宸身上： “我在想…你这几年一直都是住在这里的吗？” 她想的其实很多，只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要问什么。 “不是。”楚北宸从身后抱着她，下巴搁在顾浅汐发顶： “你所知道的，有关我的所有事情，都不是假的。” 顾浅汐被他这句绕口令似的话绕晕了，转过身，一脸不解。 “什么意思啊？”她怎么就听不明白呢，这和她问得问题有什么本质上的联系吗？ 楚北宸抬起手，好心情的捏了捏顾浅汐的鼻子，直到鼻尖被他捏红才作罢： “刚和你结婚那会儿，我正在忙公司合并的事情，也不是假的。” 顾浅汐后知后觉，慢半拍反应过来，惊讶的张大嘴巴： “所以，你是真的有一家公司！” 楚北宸点头，这个难道很奇怪吗？当初也不见她有多在意他另一家公司的事情。 顾浅汐罕见的秒懂他的想法，简直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那时候她只以为他在国外单独创业，所以有一家公司根本就没什么稀奇的好嘛。 他把他其他信息隐藏的那么好，她那个时候所能得到的有关他的消息，也就只是他名下有一家公司，仅此而已。 有关他公司的事情，还是那时候她想去找他，所以专门让人去调查的。 只是，后来因为顾雪沫就给搁置了。 要是早知道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她怎么可能会不觉得奇怪。 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那他到底要付出多少时间精力才够。 不过话说回来，她所能查到的那些，应该也是他故意让人知道的吧。 所以，她当初轻而易举的就查到了他的公司，就连详细规模都有。 亏得她当初还以为她的人办事很有效率呢。 以他的身份，如果不是他想让人查到，就凭她的那几个人，估计掘地三尺都找不到楚北宸在哪里。 “所以…汐儿…”楚北宸忽然收敛神色，脸上表情极为认真： “别担心我，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累。”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生活节奏，甚至已经完全适应了。 但是，他却不想这个小女人一直为他担心。 顾浅汐整个人都傻愣愣的。 原来，他都知道，一直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是，她不止担心，更会心疼。 别人畏惧，或者羡慕他的强大，但她只有心疼，到底要付出多少努力才够。 “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情？”顾浅汐吸吸鼻子，转移了话题。 如果再说下去，她真怕她会哭鼻子。 楚北宸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果断摇头： “再没有了。” 但顾浅汐明显一副，信你才有鬼的表情。 看的楚北宸嘴角直抽抽，无奈道： “汐儿，我们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顾浅汐撇撇嘴，从他怀里出来，双手环胸。 楚北宸被她看的一阵茫然，这死丫头又想搞什么鬼？ 但顾浅汐就是不说话，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 饶是楚北宸心里没鬼也要被她盯出鬼来了。 “汐儿……” “先生。”楚北宸刚想问她到底要干什么，福伯正好进来。 楚北宸一秒恢复严肃脸： “什么事？” “暮白打来电话了。”福伯垂着脑袋，恭恭敬敬的说道。 第248章 一见钟情 楚北宸没有说话，还是顾浅汐问道： “陆韵怎么样了？” 福伯微微摇头说道： “暮白说现在还不太确定，只知道是心脏出了问题，具体还要看检查结果。” 顾浅汐有些发愣，转头看向楚北宸： “陆韵有什么有关心脏方面的疾病？” “以前没有。”楚北宸回答的很肯定，她要是身体有什么问题，根本不可能进情报处。 但他说的是以前，至于现在，他可不清楚。 顾浅汐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这也并不是她要关心的问题。 不管陆韵怎么样，都有陆家。也轮不到她这个外人操心。 再说他们两个现在可是水火不相容了。 见两人再没什么吩咐，福伯也出去了。 顾浅汐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汐儿？”楚北宸在身后柔声叫她。 他那清冷又不失磁性的声音听得顾浅汐心都要化了，眯缝着眼睛看他： “你以前不是都叫我小汐的么？” 怎么现在改口叫成汐儿了。 话说这人是从什么时候叫她汐儿的，竟自然的她都没注意到他换了称呼。 楚北宸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双手撑着椅子扶手。 顾浅汐有些不敢直视他那双温柔的像是要把人溺爱的眸子。 但是，让她别看，她又忍不住。 楚北宸的脸越来越近，顾浅汐本能往后仰。 “小汐？”楚北宸忽然叫了一声。 顾浅汐刚想应答，就听他又叫道： “汐儿？” 顾浅汐：“……” 楚北宸眸色深深，薄唇轻启： “宝贝？” “噗――”顾浅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芊芊玉指戳着他坚实的胸膛： “你神经病啊！” 楚北宸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觉得哪个好听？” 顾浅汐很认真的想了想，刚要开口，就听他又说道： “还是汐儿好，显得你更像我的宝贝。” 顾浅汐听得骨头都要酥了，但还是故意板起脸，不满道： “更像你的宝贝？意思就是说，我其实并不是你的宝贝，所以你才改称呼让我更像一点？” 原以为，楚北宸会像昨晚一样大脑死机，但是这次顾浅汐显然料错了。 楚总裁这次双商都在线，反应无比迅速： “你是不是我的宝贝，我清楚，但是怕你不清楚。” 所以，他是叫给她听的。 这话……没毛病！ 顾浅汐依旧绷着脸，但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自家男人太会撩怎么办，在线等！！ “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这个不问清楚，她心里就痒痒的很。 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她可能有受虐倾向了。 从无微不至到冷言冷语，再然后到现在，她这心就像坐过山车似的。 尤其当你把一个人看的比命还重要的时候，他要是对你忽冷忽热，那绝对比死更难受。 情绪大起大落，要是心脏不好的人，真的能猝死。 所以现在，哪怕这人就在身边，她肚子里还怀着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但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依旧存在。 “你真想知道？”楚北宸问道。 顾浅汐迫不及待的点头，每时每刻都想。但她还是说道： “你先起来，这样腰不酸嘛。” 他腰不酸，她脖子都酸了。 楚北宸听话的站起身，拉过旁边的椅子在顾浅汐面前坐下，一副要和她促膝长谈的架势。 看的顾浅汐不由又乐了，这人今天是专门来搞笑的嘛！ “你觉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的？” 只是楚北宸一说话，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问得真的太正经了。 顾浅汐仔细回想，从他们相识到现在所经历的点点滴滴，最终还是摇头： “…我不知道…” 她要是知道，就不会那么纠结了。 她的回答好像也在楚北宸的意料之内。 顾浅汐想了想，还是给出一个答案： “你不会是…一见钟情吧…就在花圃那次…” 虽然这个回答，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但她真的再想不起其他的了。 似乎自从他们相识以来，在没发生误会以前，他对她一直都是一个态度。 虽然嘴上特别爱骂她，动不动就要损她两句，但只要她有什么事情，他总是出现的最及时的那个。 当然，麻烦解决后，他也总会变着法的骂她蠢，但顾浅汐被骂着骂着也就习惯了。 就如同他说的，那个时候她最喜欢的事就是跟在他身后北宸哥哥长，北宸哥哥短的叫了。 虽然，人家对她从来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但那也难消顾浅汐的热情，她还越跟越上瘾。 果然，楚北宸摇头了： “再想。” 顾浅汐嘟着嘴，这她哪里能想得到，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顾浅汐表情有片刻僵硬： “…不会是…那件事之后…” 一句话还没说完，顾浅汐的心就已经乱了。 如果…感动大于喜欢，愧疚大于爱情，那她… “不是！”楚北宸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如果像你所想的那样，现在坐在我面前的人就不会是你。” 顾浅汐呆呆的望着他。 是了，如果是因为那件事的话，在他的认知里，顾雪沫做的绝对要比她做的多，所以他们两人怕是早就双宿双飞了，还有她顾浅汐什么事。 “我对你，是一见钟情，但不是花圃那次。”楚北宸缓缓开口。 顾浅汐实力懵逼了。 难道是她的耳朵出毛病了？难道他们相识不是在花圃？所以，这人说的都是什么鬼！ “你以前就见过我？”顾浅汐大脑飞速运转，卡壳数秒后反应过来。 “是。”楚北宸回答的很肯定： “见过。” “…所以花圃那次…”顾浅汐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我刻意安排的。”楚北宸回答的理所当然。 顾浅汐嘴角不停抽搐： “那你时候才多大！” “十五。”楚北宸如实说道。 “那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嘛！”顾浅汐的面部肌肉已经完全瘫痪了，这人总是再不停刷新她的认知。 “我要是不知道，就不会步步为营，精心算计，刻意接近了。”楚北宸声音幽幽的说道。 第249章 你就仗着我宠你 顾浅汐只觉得，后背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以前竟然没发现…你原来这么可怕…” 十五岁啊，那才是多大的年纪，他就已经会算计人了。 而她，又被他算计了多久。 楚北宸身体忽然前倾，距离她很近很近： “那你怕吗？” 顾浅汐抿唇，没有说话。 沉默数秒，楚北宸伸手轻轻抚上顾浅汐的脸： “我刻意接近你，徘徊在你周围，就是想让你习惯我，依赖我，最后离不开我。然后等你长大，把你娶回家。我以为我成功了……” 只是，后边的事情却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可以步步算计，但他却唯独控制不了她的心。 这个他一直都清楚，所以，也可以说他在某种意义上，是不自信的。 以至于后来，他们整整错过了五年。 不过好在，一切都还不算太晚。 他没说完的话，顾浅汐其实都明白。 很多东西都可以藏，唯独喜欢不行。 她问过楚北宸，在他们没发生误会以前，他觉得她对他有没有感觉，当时他的回答是肯定的。 而她，其实也一直觉得他对她是有感觉的，所以在他不辞而别，在得知他喜欢的人是顾雪沫后，差点一蹶不振。 所以，暧昧过后的冷淡，才格外伤人。 那个时候，他们真的已经穷途末路了，因为谁也不会再把那份喜欢说出口。 顾浅汐忽然就懂了，他对自己的前后态度为什么会差别那么大。 因为他想要隐藏那份喜欢，就如同她曾经一样，想放又放不下，反反复复。 其实，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 也不知道是忽然想通还是因为什么，一直压在顾浅汐心里，那股不真实感也悄然消失了。 下意识握紧的双手慢慢松开，顾浅汐将身体微微前倾，下巴搁在楚北宸肩头，轻声说道： “我不怕。” 她不怕被他算计，因为知道他永远不会伤害她。 楚北宸轻轻闭了下眼睛，掩下眼底翻涌的情绪，双手牢牢把人锁在自己怀中，低声呢喃： “我好爱你……” 顾浅汐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哄小孩，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其实，她没告诉他的是，他其实早就成了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甚至是全部。 因为，她对他，也是一见钟情…不可自拔。 “对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两人腻歪了半天，顾浅汐才想起来，他刚才叫她，应该是有事情要说，只是被她给岔过去了。 楚北宸不知何时把人抱到自己腿上，顾浅汐也早就习惯了他这个姿势，只是被他那双灼热的目光盯着，脸还是有些发烫。 “我是想问你，你想怎么样？”楚北宸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但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顾浅汐秒懂他的意思。 他问得应该是陆韵的事情。 顾浅汐这个时候，心情是真的好，于是随口说道： “你看着办吧。” 楚北宸挑眉。 顾浅汐脸上笑眯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楚北宸捏了捏她小巧圆润的耳垂，语气宠溺又满是无奈： “小坏蛋…就仗着我宠你…” 顾浅汐依旧笑嘻嘻的，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要是不满意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你啊。”楚北宸长叹一口气，把她重新放回椅子上： “那你好好在家待着，我让福伯给你准备好午饭，记得吃。” 顾浅汐点点头，装的还真跟个乖宝宝似的，至少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等楚北宸的身影消失，顾浅汐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收敛了，伸手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 她所求并不多，但谁要是敢动她在乎的，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顾浅汐独自在餐厅待了一会儿，福伯就进来了，一起进来的，还有两名女佣。 而那两人肯定是楚北宸吩咐来照顾她的，至于福伯，当然是来问顾浅汐，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她是不是马上用餐。 顾浅汐顿时满头黑线，她这早饭吃了，餐厅都还没出去就问她吃不吃午饭，真的合适嘛！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不是人家福伯有问题。 问题是出在她这里。 她…早上起太迟了！又因为陆韵的事情确实耽搁了不少时间，现在确实不早了。 这就真的很尴尬了。 而且，刚才楚北宸走的时候，她就应该让他吃完饭再走的。 “伊帆呢？”顾浅汐忽然想起来，她从起床到现在，好像一直都没看到黎伊帆。 “黎小姐一早就出去了，应该是去暮家了吧。”福伯想了想说道。 顾浅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刚想给黎伊帆打个电话，没想到她先打过来了。 电话接通后，黎伊帆简单说明了一下她那边的情况。 暮江烨确实是醒了，只是人还太虚弱，意识也有点模糊。 不过，暂时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顾浅汐说了声知道了表示她明白。 黎伊帆又说她准备回江城了，人可能要带回去一半。 顾浅汐想了想，刚准备说让她自己决定，忽然听到话筒那边传来一声闷哼。 “伊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顾浅汐心下一惊，猛地站起身，同时也把福伯几人吓了一跳。 暮家，花园里 黎伊帆忙捡起掉到地上的手机，对着话筒说了句没事，不小心撞到人了，手机也摔地上了。 顾浅汐了然，真是给她下一跳。 等挂断电话，黎伊帆才看向被她撞到的人。 不，准确来说，是撞到她的人。 “暮先生。” 暮白微微点头，表情有些许不自然： “黎小姐，不好意思啊，刚才走的有点急。” 他也没想到，黎伊帆忽然会从这个拐角出来，他一时没怎么在意就撞上去了。 不过好在，人没事。 “你手机没什么事吧？”暮白看着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的电话问道。 “没事。”黎伊帆微微摇头，侧开身： “你是来暮先生的？我就不耽搁你时间了。” 暮白颔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 “谢谢你。” 黎伊帆已经准备离开，愣了愣才道： “不用客气，我是因为浅汐。” 第250章 心力衰竭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黎伊帆让开路，暮白也不再说什么，快步离开……谁也不曾回头。 如果，他要是早知道，这个看似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女孩儿会和自己有一生的羁绊，他或许会在此刻停下来，多看她几眼。 只是，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也不存在早知道。 顾浅汐再次得知黎伊帆的消息，是她到了江城后给她的电话。 顾浅汐真无奈了，这人是被狼追上了嘛，还真是说走就走，她好歹再稍微等她一下，她们一起回去啊！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家都已经到江城了。 楚北宸午饭时并没有回来，也在顾浅汐的意料之中，他走时都快要吃中午饭了。 所以，黎伊帆凤衍都不在，她也就只能一个人吃了。 本来就没什么胃口，一个人吃饭，顾浅汐顿时就觉得味同嚼蜡了，虽然这样形容顶级美食很不地道，但她确实吃不下去。 不过，她还是硬逼着自己吃了一些，虽然吃完吐了一半，但好歹还留下了一些。 顾浅汐默默的自我安慰着…… 楚北宸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饭。 顾浅汐正一个人趴在餐桌上发呆，就看到她家帅的人神共愤的老公逆光而来，双眼顿时就亮了。 下意识起身就想迎上去，楚北宸却抢先一步走到她面前，把人给直接按回椅子上： “乖乖坐着别动。” 顾浅汐笑眯眯的，一脸傻气。 楚北宸看着觉得好笑，唇角也不由跟着扬起： “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开心？” 顾浅汐用手撑着下巴，一脸花痴： “因为看到了我帅帅的老公啊。” 她这没脸没皮的话，楚北宸听着受用的很，但却苦了一起进来的凤衍了。 默默的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如果当电灯泡可以不用吃狗粮的话，他一定会更享受这个当电灯泡的待遇。 “咳……”看着两人含情脉脉，没完没了，凤衍轻轻咳了一声，提醒一下他的存在。 顾浅汐这时才注意到楚北宸不是一个人进来的，顿时感觉尴尬极了。 反观楚北宸，人家压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顾浅汐无语了。 好吧，话是她一个人说的，人家压根就什么都没说，所以尴尬的毛线！ 楚北宸斜睨凤衍一眼： “嗓子疼？” “不！”凤衍摇头，几乎以光速瞬移到餐桌旁，然后四平八稳的坐下。 别以为他就不了解他，他这个时候要是顺着他的话说句嗓子疼，今天的晚饭指定吃不到了。 楚北宸陪顾浅汐吃了顿晚饭，也同时带给她一个，有关陆韵的消息。 陆韵得了急性心力衰竭，已经严重到药物无法治疗，需要进行心脏移植，人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而此时此刻，医院，陆家都在忙着寻找合适的心脏，估计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这个消息，对顾浅汐来说，在意料之中，但也出乎意料之外。 陆韵当时的情况，她就已经有所猜测，应该是心脏方面的疾病，但是她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 对此，别说是她，就连凤衍这个和陆韵共事多年的人也觉得诧异的很，以前怎么一点都没发现陆韵身体有什么问题，怎么现在忽然一下就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对此，顾浅汐不置可否，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一方面的问题，谁又能说的准。 不过，以陆家的势力，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心脏应该也不难。 吃完饭，楚北宸陪着顾浅汐在庄园里散了会步，凉风习习，倒也是惬意的很。 陆韵的事情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顾浅汐的那句你看着办，其实是给楚北宸出了一个难题。 刚好，楚北宸也懂她。 不弄死，但绝对不让她好过，一向都是顾浅汐的行事作风。 但是现在陆韵的情况，就算不用他们出手，一只脚都已经踏进鬼门关了，所以这个时候他们也没去添把柴让火烧的更旺的癖好。 换句话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不过，顾浅汐觉得，她真的已经很善良了，没有在这个时候跑去横插一脚。 顾浅汐眯缝着眼睛望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像是陷入了沉思。 楚北宸时刻注意着她脚下，见她出神，不由好奇： “想什么呢？” 顾浅汐回过神，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慢慢往前走。 “你知道吗？”顾浅汐勾了勾唇，笑得很复杂，像是在笑，但更像是无奈。 楚北宸见她这副表情，眉头微蹙。 他应该知道什么？ 顾浅汐的声音有些飘忽，轻声道：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你整个人都变了。当时我真的很怕，怕你也会忽然不理我。当时我就发过誓，一定要让自己强大一些，有能力一些…至少…至少不会让你再像当时那么无助……” “所以，你才选择当了法医，才在医学界和律政界培养了自己的势力？”楚北宸不知何时停下脚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眼底情绪翻涌。 “是啊…我能做的，其实真的不多…”顾浅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可惜…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她知道他心里的痛，所以从来不在他面前提起当年的事情。 但，或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的情绪也有点难以控制，心里忽然就堵的有点难受，不吐不快。 这些话，其实在刚知道他的身份后就想说了，但因为想到他或许会难受，所以她忍了。 只是现在，突如其来的觉得心里憋闷的慌。 “谁说没用！”楚北宸的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 他眼中的情愫也不在压抑，如同山洪爆发倾泻而出，声音微哑： “暮白的父亲，难道不算吗？” 原来，她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因为他，这个傻女人，她果然还是那么蠢，蠢得可爱，蠢得让他心疼。 而他，竟然还以为，她忽然报考法医，是因为江凯。 一股莫名的愧疚感涌上心头，楚北宸语气微颤： “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她竟然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第251章 责怪都舍不得 “我要怎么告诉你？”顾浅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个时候她其实都有些后悔说这些话了，好端端的她作什么妖！ 尤其楚北宸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显得她好像在刻意邀功似的。 顾浅汐简直悔的肠子都青了。 “对，你怎么会告诉我。”楚北宸忽然笑了一声，但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他怎么就忘了，他面前的是一个怎样的小女人，就连给他做肾脏移植的事情她都不告诉他，更何况是这些 “汐儿，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把人紧紧抱在怀里，楚北宸幽幽的叹了口气。 就连责怪都舍不得，他又能拿她怎么样！ 顾浅汐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懊恼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现在就只想扇自己两个耳光子，没事瞎说什么！ “我……” “乖，别说话，让我抱抱。”楚北宸低声呢喃。 顾浅汐听话的点头，就那么静静的靠在他怀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北宸才放开她，差点失控的情绪才缓和下来。 “老公…”顾浅汐轻轻叫了声。 楚北宸垂眸，像是要把面前的人，深深刻进脑子里： “你想知道什么，嗯？” 顾浅汐被他那拉长的尾音撩的差点就要喷鼻血了，这人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顾浅汐暗暗打量着他的脸色，见没什么异常才接着说道： “那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你查过吗？” 其实，自从在林嘉奕口中得知有那个神秘情报处的存在后，她就一直想着能不能让他们查查当年楚北宸父亲之死，背后的真相以及幕后黑手是谁。 但是，也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后来，又因为和陆韵的接触，让她渐渐打消了那个念头。 因为对陆韵的不信任，她的人品以及能力的置疑，也直接影响了她对所谓情报处办事能力的判断。 本来想要搭上这条线她就要费劲心力，而且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但是现在，所有的问题似乎都迎刃而解了。 “查过。”沉默数秒后，楚北宸轻轻颔首。 他不止查过，而且已经和对方交过很多次手了。 顾浅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楚北宸却直接开口打断她的话： “汐儿，我只想你好好的。” 这些麻烦的事情都交给他来做，他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能照顾好自己，还有他们的孩子。 对上他那双认真到有些执拗的眸子，顾浅汐缓缓点头。 “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保证自己安全。”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她没有忘记，她也不求他毫发无损，只希望他能活着。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血海深仇他怎么可能会不报，怎么可能放得下！ 所以，她会好好的，好好听他的话，照顾好她自己，以及他们的孩子，一直守在他身后，等他大仇得报的那一天。 “我明天就送你回家，好吗？”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庄园里到处都亮起了灯，楚北宸的目光在暖色灯光下温柔到了极致。 顾浅汐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做出反应，等点头后她才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你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了吗？” 很多事情她虽然都不清楚，但今天早上在餐厅里，楚北宸说的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就比如说他曾提到的泄密，虽然她也不清楚具体是泄露了什么，但能让楚北宸直接对一个和楚老爷子一般的老人那么疾言厉色的，也肯定是很严重的事。 这点，她用脚趾头都能想的出来。 楚北宸被她那副蠢萌蠢萌的样子逗乐了，笑着说道： “那些事情怎么可能忙的完，你老公又不是铁打的，也是需要休息的。” 顾浅汐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不就是不放心她，想让她早点回去嘛。 顾浅汐倒也没再说什么，顺着他的话应了。 她也明白，自己现在和从前不一样，别看她好像没楚北宸那么紧张，但也不代表她就不在意。 等顾浅汐转累了回到房间，楚北宸再次提出要帮她洗澡的要求，理由就是他不放心，怕她会摔跤。 顾浅汐再三拒绝无果后，黑着脸答应了。 别以为，她就看不出来他那点龌龊的小心思，浴室里都安装了防滑地板，怎么可能会摔跤，他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好嘛！ 然而，事实证明，她…小人之心了… 人家真的只是要帮她洗澡，只洗澡…… 从浴室出来，被楚北宸直接抱到床上，顾浅汐已经恨不得直接把脸埋到胸膛里去了。 太尼玛丢人了！ 楚北宸故意当做没看到她那副羞愤欲死的表情，面无表情的找到衣服去了浴室洗澡，不然这女人今天估计要钻到床下边去了。 医生说话的话，他怎么会忘记，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尤其现在还是头三个月，就算他忍得再辛苦，也不舍得伤她一分一毫。 不过，转身的瞬间，楚北宸的唇角还是微不可察的扬了一下，显然心情是极好的。 虽然一天下来就属她最闲，但顾浅汐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累。 于是，楚北宸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睡觉自然醒，等她彻底从懵逼中清醒，才想起来昨晚说好的今天要回江城。 结果她一觉睡到现在，估计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 顾浅汐着急忙慌的穿衣服，楚北宸一进来就看到她慌里慌张的样子，大步走了过来把人拉住： “你做什么？” 顾浅汐好像还有点神志不清似的： “几点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为什么要叫醒你？”楚北宸问得一本正经。 顾浅汐也回答的理所当然： “今天要回江城啊！” “江城会跑吗？”楚北宸问。 顾浅汐：“……” “我们需要赶飞机？”楚北宸又问。 顾浅汐还是摇头。 楚北宸：“那我为什么要叫醒你？” 问题又回到了原地，顾浅汐哑然。 江城不会跑，他们也确实不需要赶飞机。 但是！她…睡蒙了不行嘛！ 第252章 给她添乱 在楚北宸的监督下，顾浅汐慢悠悠的洗漱，吃早餐。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顾浅汐直接都傻眼了。 他们确实不需要赶飞机，但他们竟然是坐飞机回去的，来的时候不是直升机嘛！ 对此，楚北宸的理由很简单，直升机坐着不舒服。 顾浅汐听得嘴角直抽抽，为啥她就不这么认为呢。 下午四点他们才到达江城，顾浅汐真的觉得这人脑袋今天早上可能被门夹了，这不就是在浪费时间嘛，简直就是在谋财害命，而且害的还是他自己的。 听楚北宸说会有人接机，顾浅汐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估计就是季穆远无疑了。 但当他们到机场的时候，顾浅汐不止看到了季穆远，赵雅兰竟然也在。 “妈，你怎么来了？”顾浅汐惊讶的问道。 赵雅兰一脸喜色，上前扶着她： “听小宸说你们今天回来，我正好没事就来接你们了。他也真是的，出国还要把你带上，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亏得我还以为你在上班，陈嫂见你几天不回来，我电话都打你们局长那里了，才得知你们两个在一起。怎么样，有没有晕机，或者哪里不舒服？” 顾浅汐吐了吐舌头，摇头表示她没事。 她能说他们并没有出国，就在帝都嘛。 楚北宸也真是瞒得很严实了，被蒙在鼓里的人也不止她一个。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老宅，然后顾浅汐就感觉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老宅里竟然也装了防滑垫，和楚北宸在帝都的庄园布置的几乎一模一样。 顾浅汐都感觉有些受宠若惊了，他们未免也太紧张了一些。 得知自己有了重孙子，最高兴的莫过于楚老爷子了，笑呵呵的，整个人都比以前精神了。 刚在沙发上坐下，把手机开机，电话就跟不要命似的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萧泽，顾浅汐忙接了起来。 电话被接通，萧泽的声音跟连珠炮似的传来。 问她这几天都干什么了，为什么电话一直都打不通。 顾浅汐默默的听他把话说完，面无表情看向后边进来，还在玄关处换鞋的男人。 她的手机这几天一直都是正常待机状态，而且她还能保证电都充的满满的，就在昨天，黎伊帆还跟她通过电话，怎么会打不通。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感受到那道强烈的不容忽视的视线，楚北宸走过来，表情淡定极了。 顾浅汐想说让萧泽等她，她马上就来找他。但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她肯定没办法出去。 于是说了句让萧泽来老宅找她就把电话挂了。 楚北宸还站在她面前，顾浅汐要是不抬头，就只能看到他那双隔着裤子都分外引人遐想的大长腿。 “我手机坏了。”顾浅汐一本正经的说道。 楚北宸依旧淡定脸： “换新的，我等会儿让人给你送过来。” 顾浅汐默然，仰着脖子直视他的眼睛：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有。”楚北宸正儿八经的点头： “手机你喜欢什么牌子的，要不换跟我一样的？” “楚北宸！”顾浅汐拎起旁边的靠枕就往他身上砸： “你知道你耽误我多少事嘛！” 她也真的是太任性了，他一说跟他走，她就真的跟着跑了，丢下这里一大摊子事情。 而这个死男人，他不帮着她就算了，还给她添乱！ “事情总是处理不完的，休息一下不是挺好。”楚北宸稳稳的接住靠枕，放回她手里： “你先喝点水，我去看看妈有没有准备你爱吃的东西。” 楚北宸溜之大吉，顾浅汐气的牙根都痒痒，一口气差点没给她憋死。 萧泽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肯定是因为王阿姨的事情，刚才她也没来得及问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村子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林嘉奕他们是不是一起回来了。 还有，那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越想顾浅汐头越大，她当时肯定是脑抽了才跟着他跑了！ 而且，他竟然还对她的电话动了手脚。 这个死男人！顾浅汐一阵咬牙切齿，她上辈子真是欠他的！ 厨房里，楚北宸一进去带笑的眸子就沉了下来，赵雅兰看到他独自进来，忙把人拉了过去，压低声音： “小汐呢？” “在客厅。”楚北宸一直看着顾浅汐所在的方向。 “她的身体……”赵雅兰眉头紧皱，忧心忡忡的。 “医生说只要照顾好，就不会有事。”楚北宸脸上已全然没有面对顾浅汐时的轻松。 “你说你也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知道注意着点。”赵雅兰真是越看越觉得自家儿子不顺眼，忍不住责怪道。 楚北宸沉默，他能说他已经很小心了嘛，能说他都做了措施了嘛，但这种事情谁能控制的了。 “行了行了，你去陪着小汐，我准备了她最爱吃的菜，等会儿就开饭。”赵雅兰催促着他赶紧出去。 楚北宸沉默了片刻： “妈…帮我照顾好她…” 他也想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但他要是表现的太紧张，她难免会多想，负担也会越重。 “我知道。”赵雅兰看到他这样，也气不起出来。 楚北宸出去的时候，顾浅汐还气鼓鼓的。 楚北宸在她身边坐下，拿起一个苹果准备削皮： “吃吗？” “不吃！”顾浅汐根本就懒得搭理他，谁会在饭前吃水果。 楚北宸又端起没动过的水： “那喝点水。” 顾浅汐狠狠瞪他一眼，就不想说话。 “好了，别气了，我……” 楚北宸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楚老爷子爽朗的笑声给打断了。 顾浅汐也朝着门口看去，便看到萧泽跟在老爷子身后一起进来。 顾浅汐有些诧异，她倒是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 “我就在这附近，距离不算太远。”萧泽开口解释了他为什么来这么快的原因。 顾浅汐了然，刚想问林嘉奕他们是不是也回来了，就看到楚念之耷拉着肩膀从外边进来，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顿时就感觉惊奇的不行。 她不是从来都是一副活力四射，神采奕奕的样子嘛，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253章 匪夷所思 就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缺了一股精气神儿。 楚念之原本没精打采的，但看到顾浅汐，眼睛立马就亮了，兴奋道： “嫂子你终于回来了！” 说着就往顾浅汐怀里扑去。 楚北宸手疾眼快把人给挡住了。 猝不及防撞上一堵肉墙，楚念之原本就晕乎乎的，顿时感觉眼冒金星，整个人都不好了。 “哥你干什么呀！”楚念之火大了，有他这样当哥的嘛，他们还是不是亲生的了！ 楚北宸脸色不是很好： “别这么莽莽撞撞的！” 被楚北宸护在身后，顾浅汐尴尬极了，这人真是紧张的过头了。 “嫂子…你看我哥…”楚念之一脸委屈，一副求做主的可怜样儿。 顾浅汐把楚北宸拉到身后，仔仔细细在她身上打量了一遍：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楚念之下意识就往后颈上摸去，更委屈了： “被江凯咬了一口。” 顾浅汐：“……” “所以你这是……”顾浅汐的大脑完全就是死机状态，江凯是什么千年老妖嘛，是不是还吸人精气，把她给吸成这副虚弱的样子了。 “江凯被感染了。”萧泽实在看不下去，在一旁补充道。 顾浅汐了然，总算把思路给理顺了。 所以就是江凯被感染了，他又咬了楚念之，楚念之这样是后遗症。 “你们几个小子在说什么！”楚老爷子一脸不明所以，完全听不懂他们再说什么。 顾浅汐这时才注意到老爷子还在，赵雅兰也从厨房里出来了。 楚北宸朝楚念之使了个眼色，很自然的牵起顾浅汐的手： “去我书房。” 顾浅汐一脸懵逼的到楚北宸的书房，被楚北宸按在他的椅子上，整个人都还是傻的。 她和萧泽说事，做什么要跑到他的书房里来，而且他来干什么！ 但是很快，顾浅汐都还没来得及问林嘉奕那边是什么情况，季穆远和凤衍就前后脚进来了，就跟商量好的似的。 不对，他们本来就是商量好的。 顾浅汐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想明白了，这几个人出现在这里，都不是巧合。 不过话说回来，凤衍是什么时候来江城的，今天早上就没看到他了，他难道是提前过来了？或者他在他们后边。 顾浅汐若有所思得看向萧泽，恐怕他出现在老宅附近，也不是凑巧吧。 “头儿他们回来了吗？”顾浅汐还是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没有。”萧泽下意识看了眼站在顾浅汐身后的楚北宸： “那边的事情处理起来有点麻烦，他们要回来可能还得一阵子。” “那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不用留下来帮忙？”虽然心里早有猜测，但顾浅汐还是拧眉问道。 萧泽看向季穆远：“我是被他拉回来的。” 季穆远没料到话题一下会扯到自己身上，呵呵干笑两声： “我有点事需要他帮忙。” 顾浅汐缓缓眯起眼睛，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几人： “你们…在调查王阿姨的事情？” 季穆远看了眼楚北宸，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才点头： “是……” “有结果了？”顾浅汐的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一丝急切，楚北宸不动声色伸手握住她的肩头，微微用力。 顾浅汐深吸一口气，她怎么还能奢望人还活着： “是不是和顾雪沫有关？”楚北宸既然已经派人去调查了，而且季穆远既然找上了萧泽，那就证明他手里是有有用的线索的。 而当时，她和萧泽查了那么久，就只是发现了一点点异常而已，并且和顾雪沫有关。 所以，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季穆远从身上摸出一个优盘，放到书桌上。 “打开。”楚北宸终于舍得出声。 季穆远偷偷撇了撇嘴角，把优盘插到旁边的电脑上。 画面一点点被播放出来，而上边的场景顾浅汐只觉得异常熟悉。 这不就是她那天和萧泽反复播放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监控嘛，也就是顾雪沫的车在那几个岔路口消失的画面。 原本正常行驶的车，在经过拐弯后就没有了。 他们两个当时一条一条路的找，但到最后都一无所获，人和车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画面还在播放，顾雪沫的车也进入了监控区域，之后一切正常。 再然后，车辆拐弯。 按理来说，她应该出现在下一个监控区域里，不论她走哪一条路。 但是，事实就是，她消失了。 事情就是这么匪夷所思。 只是，这些监控，她不是早就看过了嘛，现在怎么又拿出来了。 季穆远调整了下电脑，点击播放下一段视频。 还是监控画面，而且顾浅汐也熟悉。 这就是拐弯后，其中的一条岔路。 当时那些监控被她反复来回看过好多次，就连哪条路上有哪些标志都记下来了。 只是，他让她看这个做什么，这一条路上根本就没有顾雪沫的车经过。 顾浅汐看向萧泽，萧泽有些无奈的耸肩，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顾浅汐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紧皱的眉头忽然一挑： “这辆货车……” “对！”季穆远也没想到顾浅汐的反应会这么快，自从接到楚北宸的命令，让他调查这件事，他可是反复看了好久才发现其中端倪。 这也是他这次并没有跟着楚北宸回去的主要原因了，一来这边的事情需要有人照看，二来也更方便他调查。 其实，那晚知道王阿姨失踪后，楚北宸就已经让他去查了，就是想到找到的越早，人活着的可能性就越大。 只是，这个结果，注定要让顾浅汐失望了。 顾浅汐接连深吸几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她把自己连人带车都装进了货车里？” “对，目前来看，是这样没错。”季穆远指着屏幕，又把画面倒回了没拐弯以前： “这辆货车，其实出现的很突兀。我们都知道，这里的路是通往顾家所在的别墅区的，住在那里的人非富即贵，有谁会一大清早的让一辆货车来给自己送货？当然也有可能，但很不符合正常逻辑。” 第254章 都可以解释 顿了顿，季穆远又点开第三段视频，接着说道： “这是距离顾家别墅约莫一千米的一处监控所拍到的画面。而这里刚好就有一条岔路，这辆货车就是从这里驶上来的，之后就一直尾随在顾雪沫的车后边，直到过了拐弯，到监控死角以后，顾雪沫的车就消失了。” 听着季穆远不紧不慢的讲述，萧泽也不由惊讶了，这些监控他当初也反复看过好几遍，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些。 不等他感慨完，紧接着又听季穆远说道： “我观察过货车行驶的速度，就算拐弯车速会慢下来，但距离他出现在岔路口监控里的时间不应该那么长，不难猜测，他应该是停下来过。” 而就在那个时候，顾雪沫把自己的车装进了货车里。 “…她…有那个必要么…”顾浅汐脑子里乱哄哄的，呐呐的问道。 “有！”季穆远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 “抛尸。” 饶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也接受了王阿姨已经死了的事实，但顾浅汐的心脏还是微微抽痛了一下，难受极了。 楚北宸高大的身形就立在顾浅汐身侧，长臂不知何时绕过她的后颈，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她肩头轻拍着。 这个时候也没人觉得他这样站着是不是很突兀，因为楚总裁此时的存在感真的太低。 不是季穆远他们把他给忽略了，而是他刻意收敛了周身气息。 “货车去了哪里？”许久，顾浅汐才艰难的问出这句话。 季穆远显然也早料到她会这么问，也做了准备，直接说道： “我让人一路追踪，最后发现他去了一家维修店。等出来后，已经过了两个小时。而那个时候，顾雪沫已经出现在了顾氏集团。” “王阿姨的尸体呢！”顾浅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指甲嵌进掌心。 楚北宸眸光微冷，无声握住她的手，把紧握的手指一一扳开，然后一根一根把她的手指塞进自己指缝里。 这次，季穆远沉默了。 许久才听他说道： “我们按照车牌去查车主，最后查到的结果是，那辆货车是黑车，而且当时开车的司机也全程都戴着鸭舌帽，我们通过监控根本就看不到他的正脸。我也问过当时维修店的店主，因为那个时候并没有正式营业，其他人都还没上班，店里就他和他老婆也才刚到。谁知他刚想问车出了什么毛病，他老婆身体忽然不舒服，他当时着急送老婆去医院，就说生意不做了，谁知那人直接塞给他一沓人民币，目测上万，说他着急需要借用一下这里的维修工具，车他会自己修。 他老婆情况很危急，他也着急，又想着马上到上班时间了，其他人也应该很快就会来，便带着老婆去医院了。货车从维修店里出来去了哪里，我也查过，最后在一处废弃的小巷子里发现了踪迹，但人已经没了。” 顾浅汐听完他的讲述，银牙紧咬。 顾雪沫……她倒是小看她了！ “那顾雪沫的车呢？”一直没开过口的凤衍忽然问了一句。 不是说她的车在货车里嘛，那她是怎么悄无声息离开的？难道还能是插上翅膀飞了？ “废话！”季穆远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肯定开走了啊！” 凤衍：“……” 凤衍摸摸鼻子，一阵尴尬： “我是问她是从哪里走的。” 需要强调一遍，他这绝对是口误，跟他脑子好不好使绝对没关系！ 季穆远尽量忽略楚北宸那道不善的视线： “后门…维修店有后门，出去后全是老旧的居民楼，没监控…我看过了，后门货车出不去，但顾雪沫的车一定可以。” 这真的不能怪他办事不利啊，他们都走了，就把他一个人扔下，别忘了他还是个特助，还得顾着楚氏的事情，还要让人查这些，真的已经很辛苦了好么！ “所以…你说来说去，就是没结果喽？”还不等季穆远吐槽完，凤衍幽幽的，又给他稳稳的补了一刀。 季穆远：“……” 这话他可以反驳一下嘛！ “…至少…至少确定了这件事和顾雪沫有关啊，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半天，季穆远才憋出这么一句话，弱弱得说道。 顾浅汐沉默不语，她倒是真没想到顾雪沫的心思竟然如此缜密，她也确实应该好好直视她这个妹妹……不，对手了。 “我可以动她吗？”忽然，顾浅汐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季穆远和萧泽三人互看一眼，这话似乎……好像不是问他们的吧？ 三道目光，六只眼睛齐刷刷看向楚北宸。 楚北宸一脸懵逼，被三人盯着才反应过来这话头是抛给自己的。 弯下腰凑近顾浅汐： “什么？” 顾浅汐抬起头，直视他双眼： “我动她，你会反对吗？” 楚北宸眸色沉沉： “你想说什么？” 难道她到现在还不相信他，还是，她在意他和顾雪沫曾在一起过…… 这些，他都可以解释！ 书房里的温度仿佛都因为两人的对话下降了好个几度。季穆远三人不约而同的搓搓胳膊上猝不及防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心里都有同一个想法―― 怎么办？好想溜！ 顾浅汐一直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楚北宸也一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任由她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要是换作别人，楚北宸可能早就翻脸了，但谁让这么盯着他的是顾浅汐。 季穆远已经挪动脚步，准备开溜了。 这种时候，远离这种是非之地，跑才是上策。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他就算是神探也管不了，更可能会遭受鱼池之秧。 而且，他还不是神探！ 只是，他脚还没迈出去，顾浅汐就朝他看了过来： “…你问他…” 楚北宸充满压迫感的目光紧随而来，季穆远顿时就觉得腿都软了，结巴道： “…我…我…我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 尼玛！这到底又关他什么事！ 季穆远的内心是崩溃的，但显然两人并不会因为他的凌乱就选择放过他。 第255章 那是他想要的 萧泽和凤衍也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凤衍更是大喇喇的翘起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架势，就差拿包瓜子来嗑了。 迎着两人的目光，季穆远都快要冒冷汗了： “我……” “咚咚――” 季穆远刚想问他又做错了什么，房门先被敲响了。 赵雅兰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吃饭了。 楚北宸总算移开那道能逼死人的目光，季穆远长舒一口气，但心脏还是被紧紧揪着，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竟然能影响到人两口子！ “你们先去。”楚北宸直起身说道。 不等他话音落下，季穆远已经脚底抹油开溜。 萧泽和凤衍也很有眼色的起身离开。 房门被打开，赵雅兰还等在门口，见楚北宸和顾浅汐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不由疑惑。 这两人又搞什么名堂？ “妈你让阿姨把汐儿的饭先热着，我们等会儿来吃。”楚北宸对赵雅兰说道。 赵雅兰点点头，再三看了两人几眼，确定没吵架后才离开。 但去往餐厅的路上，她还是不由拉着季穆远问了一遍，两人确定没闹什么别扭嘛，怎么脸色都不好看。 季穆远一脸苦哈哈的，这个要他怎么说，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啊！ 鬼知道这又是闹什么幺蛾子。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季穆远跟赵雅兰打了声照顾说他还有点事情就准备跑路。 这个时候不跑他难道还要等死啊！ 虽然，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做错了什么！ 但还不等他迈开腿，就被赵雅兰黑着脸拉住，她饭都让阿姨准备了，他就不能先吃了再去忙。 季穆远无奈，只能哭丧着脸答应了。 边吃边等死…… 书房里，房门再次被关上。 楚北宸走到顾浅汐面前，蹲下身： “到底怎么了？” 顾浅汐眼睑微垂，看着他： “真要我说？” 楚北宸点头，顾浅汐深吸一口气： “妈受伤那次，我住院的时候…你让季穆远来找我…” 那天，季穆远忽然来找她，说了很多话，包括赵雅兰是因为谁受伤的，她在看守所里被打是受谁指使，最主要的一点，是楚北宸已经知道她当年为他做肾脏移植的事情了，知道是他误会了所谓的救命恩人。 可最让顾浅汐印象深刻的不是他说的哪件事，而是当他说出楚北宸的意思，顾雪沫交给她全权处理时那副欲言又止，纠结无奈的表情。 那时候，她是绝望的，心如死灰。 她问，楚北宸想让她怎么做。 季穆远当时的回答是，他想的你做不了。 那时候，她那双千疮百孔的心真的凉透了。 她一次次陷入困境，一次次被算计，哪次不是因为顾雪沫，所以她做不了的是什么，不就是放过顾雪沫嘛！ 这个，她确实做不了。 只是，却是他想要的。 顾浅汐当时就笑了，笑得凄凉。 哪怕知道当年救他的人是她，他还是想让她放过顾雪沫，他就那么在意她！ 当时，顾浅汐就在想，可不可以从窗口跳出去，是不是就能一了百了。 但是她没有，没有跳，也没有对顾雪沫做什么，只是当时到底有多绝望，只有她自己清楚。 虽然现在，她和楚北宸之间的误会都已经说清楚了，但她却不能当所有事都没发生过，也不能将两者混为一谈。 如果说，他对顾雪沫的在意是因为救命之恩，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真正救他的人是自己，可他还是不想她动她。 虽然让季穆远来告诉她所有事情，但他当时的表情，就像谁逼着他不得不做出那样的决定一样。 而季穆远是楚北宸的特助，又是他的传话筒，他要表达的意思，不就是楚北宸的意思么？ 所以，其实真正不想动顾雪沫的人，是楚北宸。 而她，绝望过后，她还是妥协了。 只因为，那是他想要的。 从顾浅汐话一出口，楚北宸额前青筋就直跳了，等她所有话说完，他就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然后…彻底怒了… “季穆远！” 正在吃饭的季穆远心里一个咯噔，筷子直接掉桌上，他也忘记了去捡，傻愣愣的看向旁边的凤衍： “是不是有人在叫我？” 凤衍嘴里塞着一大筷子菜，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好不容易把菜咽下去，压低声音说道： “你怕是魔怔了吧，谁在叫你，我怎么没听到。” “…不不不…”季穆远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我真的听到了，是老大的声音。” 凤衍完全就是在看一个神经病了： “拜托，书房距离这里有多远？你以为是魔音穿耳啊！” 季穆远若有所思，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肯定是因为太紧张都出现幻觉了。 不对，他一定没有听错！楚北宸确实在叫他！ 已经打算让人重新换双筷子的季穆远忽然起身，其他人也被他这忽然的动作吓一跳。 “小季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坐在主位上得老爷子放下碗筷，关心的问道。 “我…好像听到看到老大再叫我…”季穆远挠挠头，难道就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嘛！ 老爷子听到他的话，也不由乐了： “肯定是你小子出现幻听了，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小宸在叫你。” “我去看看吧……”季穆远仍旧惊疑未定，虽然他听错了的可能性很大，但直觉告诉他，他好像要大祸临头了。 而他现在要是不去看看，一定会死的更惨。 季穆远说着就往外走，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现在离席有多不礼貌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娃怕是已经魔怔了。 只是，季穆远刚走到门口，就有阿姨急匆匆的进来，见到他，顿时就像松了一口气似的： “季先生，少爷找您。” 季穆远脚下一滑，差点没直接扑出去。 他的直觉什么时候这么准的，可他真的不想要啊！至少现在不想要！ 等季穆远再次回到书房的时候，顾浅汐还是坐着，只是唯一不同的是，楚北宸事蹲着的，仰着脖子看着顾浅汐。 见他进来，两人都同时看了过去。 从餐厅到书房的路上，季穆远已经做了足够的心里建设，视死如归的走过去。 第256章 只要你想 可这个时候，他还是没出息的怂了。 “你做了什么？”楚北宸脸色真的很难看，从未有过的难看。 他一直以为，顾雪沫到现在一直没事，好好的当着顾氏总经理，是因为顾浅汐还在顾念着那点所谓亲情，不想动她。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他！ 想到这里，楚北宸刚压下去的怒火又开始蹭蹭往上涨了。 他太了解顾浅汐了，不管多大的事情，只要她不想说，就一定会压在心里。 不难想象，这些事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成为大麻烦。 季穆远一头雾水，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紧张了。 只是，他做过的事情那么多，好的坏的都有，天知道他指的到底是哪件！ 但这个时候，他敢问楚北宸嘛！肯定不敢了…… 求助的看向顾浅汐，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她能给他提个醒了。 虽然整件事情好像都是因她而起，但相比在这个时候招惹楚北宸，顾浅汐的杀伤力和危险值显然要相对小一点。 这个时候，顾浅汐也隐隐约约好像想明白了点什么，事情好像不完全是她所理解的那样，但还是声音幽幽的把那天在医院的事情说了出来。 而听她又说一遍，楚北宸的脸色明显更难看了，恨不得扑上去掐死季穆远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至于季穆远，已经冒冷汗了，简直欲哭无泪： “…嫂子啊，我…我当时之所以那样，就是想劝劝你，重新考虑一下和我老大的事情，虽然他从来不说，有时候做的事情吧，也挺损人不利己，挺愚蠢的。但我总感觉，你们之间不像没有感情的样子。可当时，你执意要离婚，他也说要还你自由，所以我才……” 所以他当时才欲言又止的啊，可不是怕她会做出什么对顾雪沫不利的事情好不好！ 季穆远说完，见两人都不开口，心顿时都凉掉半截了。 难道他解释的还不够清楚！ 忽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季穆远急忙补充道： “还有，你当时的那个问题，老大想你怎么做。我当时就在想，老大最想让你做的，大概就是不和他离婚，但那时候，你态度那么坚决，一定要离婚，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我才说他想要的你做不了……” 季穆远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小心翼翼的的看着顾浅汐，楚北宸是什么脸色他已经不敢看了。 而且，直觉告诉他，只要顾浅汐不生气，不追究，那他应该就能躲过一劫。 楚北宸也看着顾浅汐，深邃的眼底有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顾浅汐转头直视他的双眼，嘴角的肌肉却以肉眼可察的频率抽搐着。 楚北宸黑着脸： “想笑就别憋着。” “噗――” 他原本只是一句没好气的话，没想到顾浅汐还真的笑出来了，房间里紧张压抑的氛围也因为那道清脆的笑声缓解不少。 季穆远悄悄松了口气，看来他还真是命不该绝啊。 “我…我觉得吧…他说的真的很对，你净喜欢干一些损人不利己的愚蠢事儿。”顾浅汐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虽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笑点在哪里，可能就是因为心情太好吧。 至于季穆远，他的内心已经完全崩溃了。 这是他要表达的重点嘛！为啥她的关注点总是如此新奇！ 楚北宸太阳穴突突直跳，咬着牙吼道： “你出去！” 这话，显然是对季穆远说的。 季穆远心有戚戚焉，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去后还不忘顺道把门关上。 看来他今天注定是躲不过去了，但他还能说啥？ 要怪也只能怪他当时没管理好面部表情…… 季穆远默默的自我安慰着…… 只是，越想越不得劲儿。 尼玛！难道这也是错！ 好吧……在楚北宸这里，这就是错。 季穆远彻底放弃挣扎了，还是安静的等死吧。 书房里，顾浅汐默默的看着原本应该暴走的人，整张脸皮都在抽筋了： “你做什么？” 楚北宸仰着脖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脚压麻了…起不来…” 顾浅汐眼皮又是狠狠一抽，再这样下去她真的非得中风不可。 哭笑不得的起身，把人给扶起来让他在椅子上坐好，她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了，反正已经不能直视这个傲娇出境界的男人了。 “所以你刚才，急吼吼的把人季穆远赶出去，是怕丢人？”顾浅汐好笑的问道。 楚北宸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顾浅汐的心情，那叫一个复杂啊，要是季穆远知道他被吼出去的真相，会不会直接拿把菜刀杀回来？ 顾浅汐看着此时形象全无，呲牙咧嘴的男人，一脸无奈： “你干的丢人的事情还少嘛？” 楚北宸：“……” 顾浅汐等了好一会儿，楚北宸才缓过劲来，站起来拉着她的手： “现在去吃饭？” 顾浅汐点点头，她也正好饿了。 只是还没走两步，楚北宸忽然停下来，回头看着她。 顾浅汐疑惑： “脚还麻？” “汐儿。”楚北宸很严肃很认真的叫了一声： “其实，我们不需要证据的，只要你想。” 顾浅汐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但她还是坚定的摇头。 杀人固然要偿命，但她会让她知道，这世上最让人难以承受的不一定是死。 她顾雪沫既然已经对她身边的人下手了，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她也会把她当做一个对手来看待。 她越在意什么，那她就拿走什么，也让她尝尝什么叫做绝望。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她没有说。 她一直觉得，老爸忽然离世，和顾雪沫有脱不了的干系。 虽然当时光凭王阿姨的一面之词并不能说明什么，但现在，王阿姨的忽然出事，更加加剧了她这一猜测。 以前的，不论是什么，她都可以忍，但事关老爸，她绝对不会忍。 “那好，都依你。”楚北宸把她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眼底一片柔软。 顾浅汐莞尔一笑，她想，接下来她一定不会输的像以前一样惨。 赵雅兰给顾浅汐准备的是，专门的孕妇餐。 第257章 你变了 不得不说，过来人就比她和楚北宸要有经验的多。 顾浅汐胃口很好，吃的相对来说也比较多。 出奇的是，她吃了虽然也觉得恶心，但竟然没有吐。 楚北宸脸上也难得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轻松，不动声色的和赵雅兰交换了个眼神。 赵雅兰微微颔首，表示她都明白，同时也让他不要太担心。 顾浅汐吃完饭，楚北宸又陪着她散了会步。 等顾浅汐睡着，楚北宸才轻轻把她的小脑袋放回枕头上，轻手轻脚的下床，穿着睡衣去了书房。 书房里，季穆远已经在等他了。 在客厅的时候，忽然接收到楚北宸的眼神示意，他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从那时候起，他那颗心脏啊，就一直忐忑的不行。 大半夜的把他留下来，除了算账季穆远再想不到其他的了。 所以，楚北宸刚一进来，季穆远条件反射的就蹦起来了，好像生怕他会动手打他似的。 楚北宸斜睨他一眼，在椅子上坐下： “你干什么？” 季穆远下意识躲得远远的，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充斥着防备。 这话应该他问他，大半夜的不睡觉穿着睡衣来找他，他倒是想问问他想干什么。 “坐。”楚北宸仿佛没看到他那副欠抽的表情，淡淡的说道。 季穆远默默的看向他对面的椅子，确定椅子腿不是坏的？ 虽然心里慌慌的，但他还是坐了上去，因为看楚北宸的样子，好像是要说什么正事儿。 果然，楚北宸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 “你手上有关王阿姨的所有监控，全都保存好。多派点人手出去，全力找货车司机的下落，人最好能是活着的。还有，那次在看守所，对汐儿下手的两个人，是不是还活着，要是还有气儿，就把人留下来。” “对了。”稍微停顿片刻，楚北宸又说道： “王阿姨是在顾家别墅出的事，必要的时候可以从蒋美媛身上着手，或许会有用。” 从他开始说话，季穆远就一直不停点头，他说一件事他就点一次头。 然后，等楚北宸停下来了，他就傻傻的看着他： “还有呢？” “还有……”楚北宸抿唇，瞪他一眼： “你不会自己想！” “好好好，我自己想，自己想！”季穆远点头如捣蒜。 不过，他怎么会忽然觉得，这人是想让他收集证据，然后把顾雪沫亲手送上法庭？ 不得不说，季穆远这脑袋瓜子也是相当灵光了。 但是，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啊，他要是想动谁，有必要这么麻烦？ 再说，他以前不是不怎么插手顾浅汐的事情嘛，就比如说那次，无头死尸的事情，本来他们出手立马就能破案，但他当时接到的命令只是暗中帮忙。 但是现在，他这是怎么了？ 季穆远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本以为楚北宸不会回答，谁知他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 “她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想法，是个很独立的人，也并不喜欢依附我，更不会想让自己成为我的包袱。” 他懂她，所以他可以放手。 但是现在…不能… 季穆远也沉默了，他的意思他懂，也知道顾浅汐现在怀孕了。 “对了，还有件事！”季穆远像是忽然想起什么： “我当时为了查证维修店主话里的真实性，特意让人去医院查了他老婆是不是真的病了，你猜我查到他老婆是因为什么病去医院的！” 楚北宸眉头微皱，默了默吐出两个字： “心梗？” “对！”季穆远一拍手，他家老大脑子转的就是快。 “当时我也感觉诧异的很，顾云鹤就是因为突发心梗去世的，这女人也是好端端就忽然发病了，不过她毕竟还年轻，抢救及时还是活下来了。但是她和顾云鹤一样，都和顾雪沫有过交集，这是不是巧合。” “不是……”楚北宸眼睑微垂，手指有节奏的轻扣桌面。 顾云鹤刚去世的时候，那天，顾浅汐拿着花瓶对着顾雪沫，好像就是因为她觉得顾云鹤的死和顾雪沫有关。 但是，他当时被她砸了一花瓶，后来又被放鸽子太生气就给忽略了。 季穆远见楚北宸陷入沉思，又补充道： “我当时感觉很奇怪，本来想等你们回来告诉嫂子的……” 但是，被他们两人一吓就给吓忘了。 而且现在，他是不是该重新考虑，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顾浅汐了。 “先别告诉她。”楚北宸难得丢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季穆远顿时觉得受宠若惊，也心虚的不行。 他难道要告诉他，他之所以没第一时间说出来，是被他们两个给吓忘的嘛！ “这件事就交给你，有结果了第一时间告诉我。”楚北宸又说道，眼底已是一片冰冷。 他倒是更希望，不会是他们所想的那样，他真的怕那个小女人会承受不了。 季穆远点头表示明白，这个他不说他也知道怎么做。 “好了，你去休息吧。”楚北宸看了眼时间： “今晚就住这里，应该有给你准备客房，你自己去找个阿姨问问。” 原本就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但季穆远却听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一脸错愕。 半天才讷讷的说道： “这…还真…真不像你…你确定再没什么要说的…” 比如…惩罚什么的…再比如…把他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或者…让他穿着一身高定名牌去掏掏粪什么的… 而且，他这也太不楚北宸了！ 他认识的楚北宸什么时候还会关心他有没有睡觉的地方，什么时候会觉得，他当初面对顾浅汐时欲言又止的初衷是为他好，那绝对比天上下红雨还来的稀奇。 只是现在，皓月当空，就连雨都没下好不好！ 楚北宸靠着椅背，危险的眯起眼睛，实力演绎秒变脸，脸上瞬间乌云密布： “你还不走？” “走！”季穆远以光速起身，跑到门口。 只是，在身体探出去半个后还是停了下来： “你变了。” 楚北宸修长的手指已经摸上旁边的一个文佳夹。 第258章 母债子偿 季穆远不是没看到他的动作，但还是说道： “变的有人情味儿了，也可爱了。” “滚！” “砰――” “啪――”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楚北宸恼怒的声音夹杂在关门声，和东西砸在木板上的声音里。 门外，季穆远摸着自己鼻尖，笑了。 有些欣慰，也有些心酸…这样才算是一个正常的人不是吗？ 楚北宸回到卧室的时候，顾浅汐依旧睡得安稳。 在她身边躺下，尽量没让自己发出什么声音。 睡梦中的人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靠近，好看的眉头皱了皱，不过很快又松开。 然后，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像个八爪鱼似的把人抱住。 那动作熟练自然的像是做了无数遍一样。 楚北宸缓缓勾唇，拉过被子给她盖好，随后闭上眼睛。 让他不把她带在身边，他还真是舍不得呢。 以前，顾浅汐真的都已经忘记，一觉睡到自然醒是什么感觉了，但是最近，她倒是三天两头能睡上懒觉。 反正，等她一觉醒来，楚北宸已经不见人影了。 刚开始她还以为他是回那边了，问过后才知道他是去了公司，晚上就会回来。 顾浅汐心里的那点小失落顿时一扫而光，虽然一再告诉自己要理智，但和他经常分隔两地，终归是舍不得，也会想念。 原本，顾浅汐是打算去趟局里的，她现在没病没灾的经常不去上班也不是个事，就算不上班，也总得跟局长打声招呼。 但是，她这个要出去一趟的小要求，赵雅兰却是死活不同意。 最后，她不止把电话打给了张局长给她请了长假，而且还打给了楚北宸。 赵雅兰几乎是刚挂断电话，楚北宸的电话就打在她手机上了，而且还是他帮她新换的那个。 当时，顾浅汐是怎么说的，他不是让她还债么，她要是不上班还怎么还。 她这话一抛出来，电话那头楚北宸就沉默了。 顾浅汐当时可得意了，就差没哼起小曲来了，让他丫的以前压榨她！ 只是，她还没嘚瑟多久，就听到楚北宸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 她不是说什么母凭子贵么，母债子偿也未尝不可，他不介意时间欠的长一点。 顾浅汐当时就只剩下一句呵呵哒了。 母债子偿，也亏他想的出来！ 顾浅汐一阵无语过后，刚想说工作，谁知楚北宸那边就直接把她到嘴边的话给堵死了。 他说工作那边有程翼，让她放心，他暂时不会把程翼调回去。 顾浅汐呵呵干笑两声，程翼不是他派来保护她的么，现在让人家直接在公安局上班，谁保护她。 对此，楚北宸又有话说了。 他当初派程翼过来，主要就是为了给她分担工作压力的，不然就不会是擅长法医这一职业的程翼了。 至于保护她的任务，顾浅汐话刚一说出口，凤衍那张放大的脸就笑得贱兮兮的出现在她面前了。 顾浅汐是彻底无话可说了。 最后只能把电话打给萧泽，让他多费点心，至少先找到王阿姨的尸体，能让她入土为安，她也需要给王阿姨的家人一个交代。 电话那边萧泽含含糊糊的说了句他会尽力。 顾浅汐直接无语了，什么叫尽力啊！ 但是眼下，她也确实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都说怀孕前三个月都不会太稳定，不然楚北宸和赵雅兰也不至于这么紧张了，这些她其实也清楚，她要是再像以前那样东奔西走怕也是真不合适。 所以，她至少还要在家好好待差不多两个月。 以前想请半天假都难比登天，现在倒是直接休长假了。 一时之间忽然闲下来，顾浅汐顿时就有种茫茫然无所适从的感觉，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而赵雅兰对于她的妥协，简直满意极了。 一早上都在和家里的阿姨讨论什么营养菜谱，最后还咨询了专业营养师，顾浅汐还听她说要请专门的人来负责她的一日三餐什么。 顾浅汐听得头都大了，有必要这样？ 最后，顾浅汐索性溜了，去院子里瞎晃荡了几个小时，吃完中午饭然后睡午觉，下午陪着老爷子钓了一下午的鱼。 再然后，就是得知楚北宸回来了，正在找她的消息。 顾浅汐撇撇嘴，不满的哼了两声，他爱找就找呗，难道他找她，她就得立马屁颠颠的跑过去？ 老爷子乐呵呵的收了鱼竿，很快就到晚饭时间了，他们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顾浅汐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他回去。 两人刚到客厅门口，楚北宸也正好出来。 顾浅汐根本就不想搭理他，虽然想通她现在需要好好养胎是一件事，但他私自安排好了她这几个月的生活，她很不满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好歹过问一下她的意见啊，虽然她不一定就会同意吧…… 而楚北宸好像并没有看到她那嘟着嘴气鼓鼓的样子，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 顾浅汐挣了几次没挣开，虽然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但脸拉的老长老长的。 赵雅兰看到两人的样子，又想到早晨的事，莫名有些想笑。 老爷子也是忍俊不禁，无奈的摇摇头，回自己房间了。 赵雅兰去了厨房，客厅里就剩顾浅汐和楚北宸。 楚北宸坐在她身边，把玩着她的小手。 不管他说什么，顾浅汐都只是哼一声，一脸的傲娇。 “想不想去哪里转转，我明天陪你去？”楚北宸忽然问道。 顾浅汐看他一眼，不说话。 他难道不忙嘛，陪她转毛线啊！ 楚北宸也不说话了，两人就一直沉默着。 “你不是要回那边么，还不走？”终于还是顾浅汐憋不住，没好气的问道。 跟这种惜字如金的人比耐力，她永远都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 “这边还有点事情，处理完了就走。”他又怎么舍得离她那么远，能拖一天是一天。 顾浅汐又不说话了，只盯着他的脸看。 楚北宸眉头微挑，有些想笑。 “好了，你们两个快来吃饭了。”赵雅兰进来，就看到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笑着说道。 第259章 会是例外 闻言顾浅汐起身，上前挽住赵雅兰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的。 而楚北宸，就被直接忽略了。 楚北宸颇为无奈的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吃饭的时候，顾浅汐才注意到楚念之还没有回来，她一整天都没看到她了。 听到她的询问，赵雅兰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死丫头说她要去赈什么灾，谁知道又跑去哪里鬼混了。哪里有灾需要她去赈，我怎么不知道。” 顾浅汐默默的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和楚北宸互看一眼，然后很有默契的继续吃饭。 赈灾……她怕不是又跑回村子里了吧！ 这次的事情，消息封锁的很严密，赵雅兰不知道也很正常。 果然，吃完饭后顾浅汐就给楚念之打了电话。 她还真是又跑去村子里去了。 而且，这丫头不止她自己去了，还带去了大批的生活物资，包括一些泥瓦匠工人什么的。 听得顾浅汐都有些自惭形愧了。 她竟然都没想起来这些。 最后，顾浅汐还是问了那个小孩子的情况，他现在真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了。 顾浅汐也在想，是应该把他送去福利院，还是她和楚北宸直接给收养了。 楚念之说她也没注意，马上就去帮她打听打听。 不到半个小时，她电话就打过来了。告诉了顾浅汐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那个孩子，被杨家两口子抱回去了。 听到她的话，顾浅汐直接吓得从床上蹦了起来。 一句那孩子是不是还活着差点就脱口而出。 她可没忘记，杨家还有个闹起来能要人命的老婆子，那老太太要是闹起来，谁能招架的住，他们竟然还敢把孩子抱回去。 正坐沙发上处理文件的楚北宸也被她吓一跳，紧张的走了过来。 顾浅汐摇摇头表示她没事，刚想再问几句，话筒里就传来了林嘉奕沉稳的声音。 让她不要担心，有杨全在，孩子不会有事。 顾浅汐想起那个唯唯诺诺的男人，只想说有他在她才更不放心。 但林嘉奕都这样说了，她也是相信他的，便没再多说什么。 挂断电话，顾浅汐陷入深思。 楚北宸疑惑的看着她： “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不要资助杨家一下。”顾浅汐回过神说道。 刚经历了这场变故，现在又要同时负担起两个孩子。原本他们家就矛盾重重，还有那个特能作妖的老太太，她真怕会出什么事。 要不，她还是把孩子接走算了。 顾浅汐一脸纠结。 楚北宸看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咬唇的，把人重新拉回被窝里： “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让人去做就行。” 顾浅汐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 她自己的事情一大推都没办法处理，这么点小事，想来他也应该能办好。 “那你现在就办。”顾浅汐难得任性，因为她怕他太忙就给忘了。 楚北宸无奈的笑了笑，这女人还不相信他。 当下便打了电话，仔细交代了这件事。 顾浅汐满意了，头枕在他腿上： “忽然发现，依赖你的感觉还不错。” 楚北宸背靠着床头，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无声勾唇： “那以后，就多依赖我一点。” 顾浅汐莞尔： “不过俗话说，靠树会倒，靠男人会跑，我还是更喜欢靠自己。” 楚北宸瞬间黑脸，捏了捏她的耳垂： “哪里来的那么多歪道理，就算是，我也会是例外。”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他手上的力道太舒服，就跟哄小孩子睡觉似的，顾浅汐上下眼皮子都在打架了，含含糊糊的说道。 楚北宸等她呼吸均匀，把她的脑袋放回枕头上，轻轻在她眉间落下一吻，低声说了句晚安关掉床头灯，又重新回到电脑前…… 顾浅汐原本以为，她最近一段时间可能都要窝在老宅不出门，整日无所事事。 但没想到，第二天刚吃完早餐，就接到了金琳的电话。 问她要不要参加公司董事会，她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来了。 顾浅汐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还是顾氏的大股东。 一些有重要的事要决策的董事例会她还是需要出席的。 只是，她现在这样，赵雅兰会同意她出去嘛！ 而且，就她个人而言，她也确实想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至少等过了前三个月稳定了再说。 只是，她刚挂断电话，佟家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也是说董事会的事情。 顾浅汐深刻意识到，这趟她是不得不去了。 如果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他们两个是不会都希望她能出席的。 于是，顾浅汐还是把她要出去的事和赵雅兰说了。 原以为她不会同意，谁知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只是再三叮嘱她路上多注意，并且给她安排了司机，还有一个阿姨随行。 顾浅汐刚想说不用这么麻烦，阿姨她就不带了，凤衍就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冒了出来，笑嘻嘻的凑上来。 顾浅汐眼皮子就是狠狠一抽，不用说他肯定也是要跟着去的。 顾浅汐都有些后悔答应佟家伟出席董事会了，她这排场也未免太诡异了一些。 赵雅兰也发现有点怪怪的了，便吩咐阿姨，让她在车上等着就行。 至于凤衍，一定要随身跟着，寸步不离。 其实，她想的远要比顾浅汐想的多，要是有一个阿姨跟着，别人也不免会往她是不是怀孕这一方面想，要知道，居心叵测的人可是多的很。 要是有一个阿姨随身跟随，那跟在身上挂个牌子，告诉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我怀孕了快来对我做点什么有什么区别？ 她都安排的这么事无巨细了，顾浅汐还能说什么，只能同意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赵雅兰给她安排的竟然是房车，目的就只是为了让她坐的更舒服一点。 顾浅汐已经完全不知道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她那复杂的心情了。 到了顾氏集团门口，司机和阿姨都在车里等着，顾浅汐在凤衍的陪同下走了进去。 不过好在，这个时间已经过了刚上班那会儿的人流高峰期，所以门口除了保安倒没多少人。 第260章 到底在乎谁 刚一进去，前台就看到了两人，忙起身打招呼： “大小姐好！” 顾浅汐微微颔首，也没多逗留，直接坐进专用电梯。 一路上，只要遇上的员工都会对两人投来目光，不过有一半诧异顾浅汐忽然来公司，更多的则是对凤衍的好奇。 每个人似乎都在好奇，顾浅汐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浑身充满邪气的帅哥，两人又是什么关系。 顾浅汐没理会他们诧异的目光，也没想过要解释什么，径直到办公室。 金琳已经在等她了。 而且，会议马上就开始，顾浅汐正好是掐着点来的。 顾氏的董事会也不是谁都可以参与的，所以会议室凤衍是不能进去的，毕竟谁都不是楚北宸。 顾浅汐原本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董事会决策，所以金琳和佟家伟都希望她能出席。 然而事实却是，并没有什么事，也不过是平常例会而已。 而他们两个之所以会打电话，也只是觉得她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想让她多在公司走动走动，以免被真的鸠占鹊巢。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顾氏始终还是顾浅汐的，只是现在掌权的不是她而已。 而作为总经理兼第一股东的顾雪沫，从进来会议室见到顾浅汐，脸色就没好看过。 尤其两人的位置，她坐在主位上，顾浅汐就在她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上。 每当遇到拿不定主意的情况时，那些人第一个看向的竟然不是她这个掌权人，而是顾浅汐，在顾氏没有担当任何职务的股东！ 那些人每一个眼神，都让她觉得无比屈辱。 至于顾浅汐，从头到尾都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也很少开口说话，好像她就是跑来打酱油的一样。 但是她心里清楚，她越是表现的淡然，有些人心里就会越不好受。 对于事事都要争强好胜的人来说，无视她比和她拼个你死我活要有杀伤力的多。 而从顾雪沫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顾浅汐知道，她，是对的。 其实，她跑这么一趟，倒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至少刷了一波存在感，还把某人恶心的够呛。 虽然她现在一时还没有证据，不能让她接受法律制裁，但能恶心恶心她倒也不错。 会议结束后，顾浅汐前脚刚出会议室，后脚就被顾雪沫叫住了。 凤衍这个时候也刚好迎上来。 顾浅汐回头看着她，黛眉微挑： “顾总有事？” 那一声淡淡的顾总，听在顾雪沫耳朵里，只觉得无比刺耳。 攥在手里的文件夹被硬生生捏碎一角，但她脸上依旧浅笑盈盈： “姐姐今天怎么会忽然过来，感觉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你了。” 说着看向一旁单手插兜的凤衍： “不知道这位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现在只要看到她那张虚假的笑脸，顾浅汐就能想起王阿姨，也恨不得上去掐死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但是，她还是笑了。 因为不想这么早就打草惊蛇。 顾浅汐始终相信，就算再缜密的计划，一定会有破绽，她就不信她永远可以做到不让人抓住把柄。 见顾浅汐只是对着自己笑，顾雪沫也不觉尴尬，视线还是落在凤衍身上： “姐姐现在是楚少夫人，身边还是不要带着各色男人的好，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北宸哥哥那样的身份，也会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有些事情还是放在私下解决比较好，姐姐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两人是最先离开会议室的，后边还有一些董事陆陆续续的也走了出来。 顾雪沫的声音虽然没有刻意拔高，但足够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她那语焉不详的话也顿时就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顾浅汐冷冷的扯了下嘴角，她倒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一如既往的热衷随时随地给她泼脏水。 看似关心的话，实则却是在说她经常个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起，而她这个外人比她这个当妻子的还要为楚北宸着想。 总之就是，想要变着法的踩她一脚。 果然，在听到她的话后，一些董事再看向顾浅汐时的目光就有些古怪了。 尤其联想到上次，楚北宸帮顾雪沫打压顾浅汐的事情，一些人心里的小九九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凤衍也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来他这又是被人当枪使了，而且对准的还是顾浅汐。 微微上前半步，嘴角的痞笑也收敛了： “顾二小姐，麻烦你说话注意分寸，我只是个保镖。” 顾浅汐忽然就有点想笑，也不知道是因为他那句保镖，还是他专踩人家痛脚。 也不知道这人是有意还是无心，顾二小姐……不知道顾雪沫最痛恨别人叫她顾二小姐么。 因为，那一个二，对她而言是屈辱，是污点。 就算贯上顾姓，就算被人尊称为顾小姐，只要摆脱不了二那个字，她永远就只是个私生女。 果然，顾雪沫脸上那近乎完美的笑容凝固了，盯着凤衍： “既然是保镖，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姐姐既然是顾家大小姐，就请管好身边的人，让他们知道什么是身份和教养。” 凤衍被噎得哑口无言，心里简直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现在是成出气筒了是嘛！ 这是第几次有女人怼他了！现在的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了，他是不是都惹不起了！ 真是…忍不了了！ 顾浅汐见凤衍憋的脸红脖子粗的，轻轻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上前一步凑到顾雪沫耳边： “别再想法设法给我挖坑了，还有…也少拿楚北宸说事，你以为，他还会像以前一样护着你吗？” 顾浅汐说完话就退开了，原以为又能看到她再一次变脸。 只是，没想到顾雪沫听到她的话后，却是笑了。 也同样压低声音说道： “姐姐你真觉得他不会护着我？那我们就走着瞧，看北宸哥哥在乎是到底是谁。” 说完便与顾浅汐擦身而过。 顾浅汐看着她离开，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她倒是不知道，谁又给了她这么大的自信。 第261章 顾氏是汐儿的 问过金琳确定再没什么事情后，顾浅汐就准备回去了，反正她留下来也没什么要忙的。 而顾雪沫，一进办公室就使劲甩上了门，手里的文佳夹也被她砸在桌上，噼里啪啦响。 有人敲门，顾雪沫沉声说了句进来。 秘书脸上带着笑，但看到她阴沉的脸色，忙收敛了： “总经理……” “什么事？”顾雪沫压抑着心头火气。 秘书小心的把一个文件夹放到她面前： “和恒远集团的合作案谈下来了。”秘书说话时还是难掩语气里的兴奋。 “真的？”顾雪沫也是一脸喜色，忙拿起文件打开，越看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大。 “是……”秘书观察着她的脸色，悄悄松了口气： “…多亏了有楚总帮忙…” 顾雪沫合上文件，想起几分钟前顾浅汐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终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就知道，北宸哥哥对她是有感情的。 不然，她做了那么多事，他怎么从来没和自己追究。 他知道她骗了他，知道是她伤了赵雅兰，知道她对顾浅汐动了手，却也只是在医院的时候吼了她几句。 他…终归是舍不得她的吧… 这次和恒远的合作案，顾氏本来是拿不下来的，但他知道后二话没说便帮了她。 她和顾浅汐之间，孰重孰轻不是一目了然。 可笑顾浅汐那个贱人竟然还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她倒是想看看，等她知道这件事后会是什么表情，想必一定会很精彩。 她还真是很期待呢…… “总经理？”看到她在笑，秘书大着胆子叫了一声： “楚氏今天也有个股东会，您要去吗？” “为什么不去？”顾雪沫嘴角挂着浅笑，显然心情极好。 秘书点点头： “那我马上安排。” ****** 顾浅汐刚一出顾氏大楼，就接到了楚北宸的电话。 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已经知道她跑出来，现在要催她回去。 电话被接通，楚北宸首先问她事情忙完了没有。 顾浅汐就知道他打电话肯定是要说这个，刚想说她马上就回去了，就听楚北宸又说道，她要是忙完了的话去楚氏找他，然后等他一起回家。 他明天要去帝都那边，今天下班会早一点。 顾浅汐想了想答应了，反正她回去也没什么事做。 当下便吩咐司机，先不回老宅了，直接去楚氏集团。 楚氏集团 季穆远拉着脸推开总裁办公室大门，大喇喇的在楚北宸面前坐下，一副气不顺的样子，就差在脑门子上写上我看不惯你这几个大字了。 楚北宸的视线默默扫过他翘起来的二郎腿，习惯性抿唇。 要是在以前，季穆远肯定早察觉到这是危险来临的预兆，然后早蹦起来躲得远远的了。 只是现在，他很不爽，管他想怎么样！ “你很闲吗？”楚北宸放下签字笔，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季穆远从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不闲，哪里像有些人，吃饱了撑的，闲的没事干，又跑出来作妖。” 楚北宸已经翻开另一份文件，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面无表情： “合作案谈下来了？” 闻言，季穆远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亏得他还以为他变可爱了，原来都特么是假象，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特别爱作死。 真是让他恨不得扑上去暴打他一顿，把他那脑子给打清醒了。 “你这么帮顾雪沫，要是让嫂子知道了，你觉得她会怎么想？”想起顾浅汐现在还怀着孕，季穆远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 楚北宸签字的手一顿，抬头： “谁说我在帮她？” “哎！我说你…你这个…”季穆远都被气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瞪着一双眼珠子指着自己鼻尖： “我难道看起来很像傻子嘛！” 还是说他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事情！ 这次的案子，本来和楚氏没任何关系，顾氏也根本就拿不下来，结果他偏偏要横插一脚，最后最大的受益者成了顾氏，这不是在帮顾雪沫是什么！ 面对他那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楚北宸难得没有拿东西直接砸过去，破天荒的解释道： “顾氏是汐儿的。” 他当时也没想过要把顾氏完全从她手里夺走，不然顾雪沫现在就不止只是总经理了。 “那又怎么样！”季穆远仍旧愤愤不平，越想越生气。 就算顾氏是顾浅汐的，但现在的掌权人是顾雪沫，他还不是在帮顾雪沫…… 不对！最大的受益者是顾氏，顾氏又是顾浅汐的……难道他真的是在帮顾浅汐？ 可是，为啥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怎么说都感觉不对。 但，楚北宸已经不搭理他了。 季穆远急得抓耳挠腮，抓心挠肝的，不停换姿势，怎么坐都觉得不舒服。 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楚北宸终于不耐烦，啪一声合上文件： “你最近去了哪里？” “啊？”季穆远一脸懵逼，他忽然问这个做什么，他最近去的地方可多了，哪里记得清楚。 “重新去转一圈，找找脑子。”楚北宸淡淡道。 季穆远：“……” “站起来，左转，出门。”楚北宸再次出声，命令道。 “…哦…好…”季穆远讷讷的应了声，听话的站起来，走到门口。 然后，猛地回头，恼怒道： “你才把脑子丢了！” 楚北宸直接无视他的叫嚣，头也没抬： “回头，抬手，顺时针旋转，然后出去。” 季穆远：“……” 等离开楚北宸的办公室，季穆远还是一副魂魄离体的状态。 “季特助？你没事吧？”路过的秘书关心的叫了一声。 “啊！”季穆远像是忽然被惊醒，小秘书也被他吓一跳，手里的杯子差点砸了。 这人怕不是中邪了！ 季穆远却无视了小秘书那惊恐的眼神，不停拍着自己的脑门。 他怎么就忘了，楚北宸那么恶劣的品性，一般这种让他想不通的事，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他又在算计人！ 他怎么就这么笨呢，还跑去跟他叫嚣？ 想明白之后，季穆远顿时就感觉冷汗涔涔。 第262章 我们好像并不是很熟 只是，他刚才没和他计较，现在…应该不会有事吧… 季穆远那个心啊，简直就像被人架在火上烤一样难受。 楚氏和顾氏还是有一段距离的，顾浅汐半靠在座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百无聊赖的翻着。 她现在还是要尽量避免接触手机电脑之类的东西，所以只能翻杂志了。 车子平缓的行驶着，顾浅汐抬起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忽然问凤衍： “你和顾雪沫以前就没有见过？” 她也是刚想起来，顾雪沫不是跟着楚北宸的嘛，凤衍也是跟着楚北宸的，难道他们两个以前就一次也没见过？ 要是见过的话，顾雪沫今天就不会那么说了。 凤衍正抱着赵雅兰专门为顾浅汐准备的果盘吃的津津有味，闻言摇头： “没见过啊。” 在认识顾浅汐之前，他认识顾雪沫是谁？ 听他那么肯定的回答，顾浅汐愣了会儿，然后才慢慢理顺思路。 她可以肯定顾雪沫是出国了，因为有好几次她注意到蒋美媛给她寄过东西，就是直接寄到国外的。 而顾雪沫也一直以她和楚北宸待在一起为傲，曾不止一次在她面前炫耀过。 但是现在也不难猜测，她和楚北宸见面的次数其实应该不算太多，因为楚北宸这几年来有一半的时间应该是在国内的。 所以，虽然那时候顾雪沫变着法的用她和楚北宸在一起的事情来刺激她，但其实他们见面的次数也不会太多，不然顾雪沫就不会不认识凤衍了。 “嫂子你怎么忽然问这个，有什么问题么？”凤衍放下果盘，擦了擦嘴问道。 顾浅汐摇摇头，她也就是忽然想起来，随口问问而已。 “对了，你们怎么都叫楚北宸老大？”顾浅汐忽然想起来问这一茬。 她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不论是凤衍暮白还是季穆远，好像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叫楚北宸老大，难道是他们中间楚北宸的年纪最大？ 听她问这个，凤衍愣了愣，随即脸上挂上痞笑： “我们本来应该喊他处长的，但总感觉叫起来怪怪的，尤其他还姓楚，楚处叫起来就更绕口了，所以就直接喊老大了。” 这可绝对不是楚北宸年纪大就喊老大的，要说年纪，季穆远可比他还要大。 顾浅汐点点头，表示她明白了。 刚想说点什么，身体忽然一晃，顾浅汐没留神，整个人都要被惯性甩出去。 就算她系了安全带，但那一下力道太大了，再说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不过好在，凤衍第一时间拉了她一把，才免去了顾浅汐脑门撞一个大包的风险。 他的身手也不愧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十分迅速不说，反应也要比顾浅汐快多了。 车停了下来，顾浅汐还有些惊魂未定，忙问司机发生了什么事。 司机暗骂了句该死，忙回头解释。前边好像是出了车祸，他们的车差点就追尾了。 “那还能不能走了？”凤衍舔了下嘴唇问道，他刚才也被吓到了。 司机看了看前边，摇头： “过不去了，被堵死了，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前边很严重吗？”顾浅汐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感觉这次是最紧张的一次，看来她以后还是少出门的好。 前边早就乱成一团了，司机看的也不是太清楚，但估计这场事故不会太小，不然也不会差点就影响到他们了。 确定他们所处的位置没办法绕过去后，顾浅汐索性也就不挣扎了，还是等吧，反正也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 不过，她那颗受惊吓的心脏还没平静下来，外边忽然响起一阵鸣笛声。 顾浅汐又被吓一跳，真是忍不住想发火。 没看到前边在堵车嘛，他一直按喇叭有什么鬼用，这人怕不是有毛病吧！ 外边的喇叭声一直不停，顾浅汐眉头都快要打结了。 “少夫人，好像是找我们的……”就在顾浅汐想骂人的时候，司机不确定的说道。 顾浅汐愣了愣，打开车窗就看到一辆豪车，以及正对着自己笑得人畜无害的脸。 而且，那张脸她还有这熟悉――纪景岩。 “反正也走不了，要不要下来坐坐？”纪景岩抬手摘掉眼镜，笑问道。 顾浅汐本想说没空，但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在旁边的一家咖啡厅了。 “想喝点什么？”纪景岩很绅士的帮顾浅汐拉开座椅，等她坐下后才坐到她对面。 “白开水…算了，我要杯果汁。”她现在不适合喝咖啡。 服务员很快就把果汁以及两杯咖啡送了过来。 那多出来的一杯，自然是凤衍的。 他和纪景岩介绍自己的时候，虽然说他是顾浅汐的保镖，但他真没一点把自己当成保镖的觉悟，一进来就大喇喇的坐顾浅汐身边了。 而纪景岩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过多反应。 至于顾浅汐，她现在对纪景岩这个人，是有所防备的。 什么原因她也说不清楚，只觉得他很难让人看透。 所以，凤衍跟着，她当然是不会反对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顾浅汐抿了一口果汁说道。 他怎么知道车里的就是她，总不可能有透视眼吧。 对于她的问题，纪景岩耸耸肩： “我在顾氏门口就看到你了，刚才也一直在你车后边。” 顾浅汐点了点头，没说话，也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 “你…怀孕了？”纪景岩忽然问道。 顾浅汐一愣，下意识眯眼，眼底不由带上几分戒备。 “别误会。”纪景岩笑了笑，指着外边的房车： “坐房车，不喝咖啡，所以我猜的，没别的意思。” 顾浅汐也发觉她刚才的反应有点大了，扯了下嘴角： “你倒还真是心思细腻，观察入微。”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这么生疏的。”纪景岩已经摘了眼镜，所以他眼角的泪痣也因为笑容显得很是妖冶，让人有种莫名的恍惚感。 顾浅汐稳了稳心神，笑道： “可是…我觉得我们好像并不是很熟。” 他们也好像只是才见过两次面而已。 第263章 不能让她有事 “不熟吗？”纪景岩笑着反问： “但是我怎么记得，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有你这么和恩人说话的？还是你怕我让你报恩？” “那你想让我怎么报答？”顾浅汐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他倒是还真的帮过她。 纪景岩嘴角噙着一抹好看的弧度，看向窗外： “报答就算了，不过我觉得我们很适合交个朋友，你觉得呢？” 顾浅汐挑眉，忽然想起来赵雅兰出事的那次，她好像是先接到了纪景岩的电话，说他会来找她，并且还是因为顾雪沫的事情。 只是后边赵雅兰受伤，她又被牵扯其中，倒是直接把这人给忘了。 她倒是不知道，那些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觉得你这个朋友太危险了，我怕是哪天被你卖了都还在乐呵呵的帮你数钱。”顾浅汐有种直觉，他的身份绝对不是一家酒吧老板那么简单。 “我看起来难道很像坏人吗？你好像从第一次见我，就对我很防备。”纪景岩收敛笑容，问得很认真。 从开始到现在，这人就一直在笑，他忽然这么严肃，顾浅汐倒是有点不适应了，摇摇头： “…恰恰相反…你看起来太像好人…” 但是，她总觉得看不透他。 纪景岩笑出声：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顾浅汐也笑了笑，站起身： “路开了，我要走了。你就当做是我在夸你吧。” 纪景岩也跟着站了起来： “一起走吧。” 重新回到车里，顾浅汐长长的松了口气，刚准备说点什么，一直等在车里的阿姨却告诉她，她电话刚才响了。 闻言顾浅汐翻开旁边的包找到手机，眉头微微皱起，回拨了过去。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见她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发生什么事了？”凤衍忽然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伊帆被人带走了……”顾浅汐眼中也有些茫然： “…陆家的人…” “黎伊帆被陆家的人带走了？”凤衍也是满头雾水，惊讶道： “不是…他们是怎么扯上关系的？”明明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顾浅汐摇头，她哪里知道。 “嫂子你先别急啊，我打电话问问。”凤衍忙掏出手机，给暮白拨了过去。 陆家的事情，他应该也是知道一些的。 顾浅汐点点头，让司机大叔找个地方先把车停下来。 很快凤衍就问清楚了情况。 陆韵病情危急，陆家这几天一直都在寻找合适的心脏。 只是，心力衰竭到药物无法控制虽然是可以进行心脏移植的，但是风险太高，想要找到合适的心脏也很困难，所以这一项手术，国内并没有正式实行。 而经过暮白父亲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黎伊帆手里有国际顶尖的医师团队。 所以，这就是她会被陆家带走的原因。 “还有……”凤衍欲言又止，一副想说又不知道能不能说的样子。 “还有什么，你倒是说啊！”顾浅汐眉心突突直跳，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话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还有……”凤衍小心观察着顾浅汐的脸色： “黎伊帆可能是适合陆韵的心脏……” “什么！”顾浅汐脑子里嗡的一声就炸了。 这怎么可能！ 黎伊帆和陆韵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他们又怎么知道黎伊帆就是适合陆韵的心脏？ 就算适合又怎么样！他们现在强行把人带走，难道还想把黎伊帆的心脏挖出来换给陆韵不成？ 那黎伊帆怎么办？陆韵是人，难道她就不是了嘛！ “我要去找伊帆！”顾浅汐说着就去开车门。 她现在是真的坐不住了，如果说刚得知黎伊帆被陆家强行带走她还能保持冷静的话，现在是真的静不下来了。 “哎！嫂子你先别急，先冷静点！”凤衍忙拉住她： “你先等等，我给老大先打个电话，就算要回去也不在这几分钟。” 顾浅汐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就算他们把人带走了又怎么样，就算黎伊帆的心脏真的适合给陆韵做移植又能怎么样，就算他们陆家权势滔天，但不是还说没有可以主刀做手术的医生吗？ 他们还需要她的团队，那是她的人，只要她不松口，他们难道还能把刀架在脖子上逼着人给他们动手术？ 而且，黎伊帆被带走的时间应该不是太长，她还是有时间的。 楚北宸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凤衍简单说明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然后就听楚北宸在电话里说把手机给顾浅汐。 顾浅汐魂不守舍的接了过来放到耳边，就听楚北宸轻柔却又不失沉稳的声音说让她乖乖在原地等他，他马上就来。 “…好…”顾浅汐声音哽咽，低低的应了一声。 黎伊帆，她顾浅汐除去江凯以外，唯一的朋友。不会因为她的家世身份，唯一没有利益牵扯的朋友。 她还为她做了那么多，几乎为她用上了她所有的时间和精力。 她们虽然很少联系，但不代表她们之间的感情就不深。 所以，她怎么能允许她有事！ 楚氏集团会议室门口，肖姗一脸懵逼的看着楚北宸大步离开。 默默的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傻眼了。 不是说好要开会的嘛！怎么走到门口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 所以…这会还到底要不要开了！ 肖姗简直无语到极点了，他们总裁是不是和电话有仇？这是第几次这样了！ 但人都已经走了，她还能怎么样！ 撇撇嘴角，认命的走了进去。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就差楚北宸了。 把文件放在桌上，肖姗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 “抱歉各位，总裁临时有事，今天的会议暂时取消，麻烦各位董事跑这一趟了，大家先请回吧。” 白白跑了一趟，却连楚北宸的面都没见上，有些人虽然不满，但也都没说什么，纷纷起身就准备离开。 毕竟，楚北宸不止是总裁，他还是楚氏最大股东。 “肖秘书，不知道北宸哥哥去哪里了，我有点事情想找他。”路过肖姗身旁的时候，顾雪沫柔声问道。 第264章 没有还手之力 “不好意思顾总，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肖姗脸上依旧是那副标准的笑容，显得客气而又疏离。 顾雪沫脸上的浅笑微微一僵，点头离开。 只是略显僵硬的脊背，却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该死的！说什么她也不太清楚。 她是楚北宸的秘书长，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行程，摆明了不想告诉她。 如果，今天是顾浅汐问她，她还会不会说她不太清楚！ 她分明就是看不起她，不想告诉她。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把他们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她发誓！ 如果肖姗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大呼冤枉。 楚北宸去了哪里，她是真不知道。 再说，她也只是个秘书，又不是人家老婆，人家要去哪里干嘛要告诉她！ 不出十分钟楚北宸就到了，在顾浅汐身边坐下，捧起她的脸： “哭了？” 顾浅汐想说没有，但眼眶又不争气的红了。 楚北宸简直心疼死了，把她的脑袋按到自己怀里，轻轻拍着： “好了好了，先送你回家，我过去看看。” “不行！”顾浅汐从他怀里出来，坚定的拒绝： “我要和你一起去。” 她知道楚北宸原本就是打算要回去的，但这次说什么她也要跟着一起去。 不是她不相信他，只是黎伊帆对她而言真的太重要了，她绝对不能让她有事，一丁点都不行。 “相信我，我保证给你把人完完整整的带回来。”楚北宸耐着性子，语气里带着安抚。 他是特意把她送回来的，现在又跑回去，这样来回折腾她身体怎么受得了。 “不是我不相信你……”顾浅汐轻咬了下嘴唇： “只是…只是你和陆家…” 他和陆家，陆韵都是有些牵扯的，而且陆家那种百年家族，势力肯定不小，她也不想让他为难。 “你啊……”楚北宸哪里会不明白她的顾虑，轻轻叹了口气： “都不重要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想护着的，就够了。” 而且，别忘了，他和陆家可还有泄密那挡子事没算清楚，上次也只是陆韵突发状况他才没有继续追究而已，但不代表他就不会再追究了。 就算没有黎伊帆，他和陆家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和平共处。 只要是她想要的就够了……顾浅汐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出来，忙拉起他的袖子胡乱的擦了一把。 “可是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去，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保证会照顾好自己。” 只要能看到黎伊帆好好的，她一定会乖乖待在庄园里，哪里也不去。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眼泪汪汪的盯着自己，楚北宸却仍旧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顾浅汐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 “老公……” 楚北宸直接别开脸，不去看她。 顾浅汐又要哭了，她了解他的性子，做好的决定很难再改变。 “先回家。”楚北宸揉揉眉心，对司机说道，语气颇为无奈。 顾浅汐整张脸都垮下来了，他还要怎么样啊，真要她哭给他看才行么！ 楚北宸像是看懂了她的想法一般，捏捏她鼓鼓的脸蛋： “先回家收拾东西，这次过去时间可能会长一点。” 就算很难改变又怎么样，她一声老公他心就软了，就如曾经那一声声北宸哥哥一样，他对她，从来都没有还手之力。 顾浅汐总算是满意了，破泣为笑。 而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凤衍，眼珠子都掉地上不止一两次了，这还是他们说一不二的老大嘛！也太没出息了！ 人家只是撒了几句娇他就妥协了？以前怎么不见得他有这么好说话。 此时的凤衍，深刻意识到做人还是要学会撒娇。就是不知道这招他用有没有效果。 虽然他不是顾浅汐，效果应该要大打折扣，但多少应该会有一点效果的吧，毕竟楚北宸是很吃这套的。 看来他下次要是犯了什么错要受罚的时候，必须得挤几滴眼泪出来了。 凤衍暗搓搓的想着。 只是，等未来某一天的，真正用到这一招的时候，他才明白童话里特么都是骗人的，简直追悔莫及。 想要楚北宸心软，除非你把南北极冰雪哭化了，把太阳从西边哭出来。 冰雪融化还有可能，想要太阳打西边出来……做梦吧！ 楚北宸出气似的在她脑袋上揉了又揉，直到给她揉成鸡窝头才罢休。 顾浅汐心情好，也不跟他计较。 只是，她还有些担心，赵雅兰会不会同意她跟着楚北宸。 但等回去的时候，顾浅汐才真正意识到，她还真是小看了楚北宸那犟起来连亲妈都不认的性子。 不论赵雅兰说什么，他都一一替她挡了下来。 气的赵雅兰恨不得直接上手打死自家这个不听话的死小子。 她怎么就生了个这么混蛋的死小子！ 而顾浅汐，真正当了一把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总之就是，所有的锅楚北宸全背了。 最后，赵雅兰都无奈了。对于一个油盐不进的人，你还能说什么。 只能再三叮嘱顾浅汐照顾好自己，事事小心。 还专门安排了营养师负责她的一日三餐，并且让阿姨跟着。 当然，阿姨她也是特意让司机去别墅接了陈嫂过来，毕竟她和顾浅汐要更熟悉一些。 一行人到达帝都之后，顾浅汐就想直接去陆家找黎伊帆。 但楚北宸却带着她回了庄园，让她先休息。 顾浅汐一心想着黎伊帆，整个人都火急火燎的，又哪里待的住。 不过很快，她坐下没多久，暮白就急匆匆的来了。 顾浅汐才恍然大悟，这估计也应该是楚北宸的意思。 而暮白，也给了他们最准确的消息，黎伊帆的心脏确实是适合陆韵的，因为黎伊帆是陆韵同父异母的姐姐。 顾浅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里的杯子掉到地上，整个人都还呆呆傻傻的。 黎伊帆和陆韵竟然是姐妹，这怎么可能！ 她和黎伊帆认识都十几年了，知道她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父母也在几年前就去世了。 现在却告诉她，黎伊帆和陆韵是姐妹，还有比这更扯淡的事情嘛！ 楚北宸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她没烫到手后才皱眉看向暮白： “把话说清楚。” 第265章 不是因为黎伊帆 “我也不知道陆家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只知道他们最先找到黎伊帆，是因为她手里的团队。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发现黎伊帆适合给陆韵做心脏移植，因为…因为黎伊帆是柔儿的双胞胎妹妹…” 提到陆柔，暮白双手不自觉握紧，眼底也浮现出一抹悲痛。 有些人，或许已经成了不可触碰的伤痕，哪怕只是提到那个名字，都会觉得心脏抽痛。 顾浅汐已经完全听傻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黎伊帆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身世。 这些……她以前知道吗？ 当然，在场的人除了楚北宸，忽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没人是不震惊的，凤衍表现的比顾浅汐还夸张，就差没直接蹦起来了。 顾浅汐稳了稳心神才没让自己一口气背过去，站起身： “我要去找伊帆。” 她必须要见到她完好无损她才能放心。 就算她是陆韵的姐姐又怎么样，他们既然已经动了让黎伊帆给陆韵换心脏的念头，她有理由相信，这种事情他们一定能做的出来！ 本来以为楚北宸会阻止，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我陪你一起去。”楚北宸站起身说道。 顾浅汐点点头，如果黎伊帆愿意，她也会把她带回来，只要她不想，她可以保证，豁出一切也不会让人动她一根毫毛。 这个时候，凤衍和暮白肯定要跟着的。 而楚北宸，打心底里他是不希望顾浅汐出去的，但以他对她的了解，这个时候你就算让她休息她也待不住。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陆家时候，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 陆家也不愧是百年世家，底蕴丰厚，大小庭院，楼台水榭，五一不透露着奢华精致。 楚北宸忽然到访，陆老爷子虽然出来迎接，但脸色也并不怎么好看。 不过这个时候，他想来也好看不起来。 陆韵重病不说，上次他不请自来就被楚北宸以此狠狠打脸，现在角色对换，他要是还能热情迎接，那才是奇了怪了。 到客厅后，陆老爷子直接在上首坐下，并没有要跟几人客气的意思。 顾浅汐环视一圈后，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直接开门见山： “伊帆呢？” 他们此行就是为黎伊帆而来，她也从来没想过要和他们热情寒暄。 陆老爷子浑浊的老眼淡淡的瞥她一眼，并不接话，仿佛直接把顾浅汐当成了空气。 楚北宸微微眯眼，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寒芒，轻轻握住顾浅汐的手。 顾浅汐安抚性的在他手心挠了挠，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陆老爷子，请问我的朋友，黎伊帆在哪里，我要见她。” “黎伊帆是我陆家小姐，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过问。”陆老爷子放下手中茶盏，冷哼一声说道。 “是吗？”顾浅汐淡淡反问： “我和伊帆认识十几年了，竟然从来不知道她姓陆。” 顾浅汐眼底的嘲讽不加丝毫掩饰。 黎伊帆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时候怎么没人说她是陆家小姐。 现在陆韵病了，需要她的心脏，她就成了陆家小姐了。 送死的小姐吗？真是可笑！ 陆老爷子老脸上表情一变，刚端起来的茶盏重重放在茶几上，威严的目光看向楚北宸： “楚处长，不知道你们今天来是什么意思，伊帆是我陆家女儿，我陆家家事，你难道也想管一管？” “是又怎么样？”楚北宸沉声问道。 这个世上没人可以给他的汐儿气受，包括他自己。 “你！”陆老爷子重重一拍桌子，眼底怒火在燃烧。 那天，是在楚北宸的庄园，是他的地盘，他也因为毫无准备才会被他一再压制。 但这里，是陆家！ “老先生！”顾浅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忽然开口： “如果你想陆韵的手术能顺利进行，最好让我见见伊帆。” “你这话什么意思？”陆老爷子眯起浑浊的双眼，总算正眼打量顾浅汐。 顾浅汐不躲不闪迎上他充满威慑力的目光，一字一顿道： “因为我的团队，伊帆说了不算！” 就算他们逼着伊帆同意，只要她不肯点头，手术依旧无法进行。 顾浅汐的话，不止让陆老爷子变了脸色，正好从外边进来的陆轩宏夫妇也都听到了，不禁为之色变。 就连凤衍和暮白脸上也满是不可置信。 几乎可以说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顶尖团队，竟然是顾浅汐的人！ 这怎么可能！ 那些人明明看起来和她就不熟，倒是和黎伊帆更熟稔一些。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那竟然是顾浅汐的人！ 陆老爷子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 想来他也清楚，现在和楚北宸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又牵扯到了顾浅汐和黎伊帆。 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件事，不好解决了。 “伊帆呢，我要见她！”顾浅汐加重了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 但其实，她是有些紧张了，必须得确保她没事她才能放心。 而说话的同时，顾浅汐的视线也落到了刚进来的两人身上。 男人差不多五十岁左右的样子，身量不算高，微微有些发福。 而他身边的女人，目测也就四十五六的样子，保养的倒是很不错，风韵犹存，仔细看的话，长得和陆韵还有几分相似。 如果顾浅汐不是法医，也一定会认为她不过三十几岁。 用膝盖想也能想的出来，这两位估计就是陆韵的父母了。 而女人眼下淡淡的黑眼圈，也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想来这些天，肯定也是因为陆韵的事没少操心，夜不能寐吧。 对于陆韵的父母，顾浅汐没什么好说的。 而对她的父亲，她也压根就没什么好印象，自己的亲生女儿流落在外二十几年，他从来不管不问。 现在，另一个女儿病了，需要心脏，他就想起来黎伊帆了。 她可没错过，这个男人刚快步进来时有多紧张。 而她也清楚，他的紧张并不是因为黎伊帆。 果然，陆轩宏接下来的一番话，也让顾浅汐对他的印象彻底跌到了谷底。 第266章 妻奴 顾浅汐刚才的话，他们两个人想必也都听清楚了。 所以，陆轩宏一进来对顾浅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样，她才能让她的人给陆韵进行手术。 顾浅汐冷冷的看着他，眼底是从未有多的冰冷： “怎么救？” “当然是给她换心！”陆轩宏想也没想，理所当然道： “我知道你手底下的人能够做到。” “换心？”顾浅汐紧紧咬着后槽牙，心里翻江倒海： “怎么换？把伊帆的心脏换给陆韵？你有没有想过伊帆的死活？她会死的！” “汐儿。”楚北宸握紧顾浅汐的手，轻轻叫了一声。 顾浅汐深吸几口气，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冷静，她要冷静。 她不能动气，情绪起伏不能太大，她还有宝宝，还有宝宝…… 而陆轩宏在顾浅汐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愣住了，好似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直到他身边的女人轻轻拉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半响才讷讷道： “伊帆她是韵儿的姐姐…救自己的亲妹妹，想来她也是愿意的…” 顾浅汐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可面对这样不要脸的一家子人，她实在是控制不住。 陆轩宏的话一出口，不止顾浅汐被气的心肝肺都疼，就连凤衍和暮白也都听不下去了，这人还敢再不要脸一点嘛！ 那是换心！不是闹着玩的。 除了黎伊帆，他们找了这么久，找到适合陆韵的心脏了吗？没有！ 黎伊帆把心脏移植给陆韵，她怎么办？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作为一个父亲，让一个女儿舍命去救另一个女儿，他怎么可以说的这么风淡云轻，这么理所当然，这么不要脸！ 再者，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理所当然的认为黎伊帆是愿意的，他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难道就只是因为他是一个父亲？ “我要先见到伊帆！”顾浅汐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今天她可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人不要脸，就天下无敌了。 可是，她的话，却被视作无物。 很显然，这些人并不会让她见到黎伊帆。 这也让顾浅汐更加肯定，黎伊帆怕是已经被限制了自由，囚禁了。 此时的顾浅汐，想杀人的心都有了，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语气出奇平静： “就像你们认为的，手术确实可以做。但我敢保证，除了我的人，不会有更合适的主刀医生。对…你们确实可以从国外请人回来，只要你们想人直接死在手术台上的话。” 她的人，有怎样的实力，她再清楚不过。 这些话，也绝对不是她自我夸大，或者吓唬谁。 虽然她不能断言，除了她的人就没人能再做这台手术，但她可以保证，风险一定会小很多。 听到她的话，陆轩宏也一时没了主意：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见伊帆。”顾浅汐已经记不清她这是今天第几次说这句话了，但这却是最平静的一次。 陆轩宏一脸纠结，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不由看向陆老爷子： “爸……” 陆老爷子脸色十分难看，目光阴沉沉的盯着顾浅汐。 她话里的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顾浅汐迎上他充满威压的目光，毫无畏惧。 刚想说点什么，楚北宸忽然柔声叫了她一声。 顾浅汐转头看向他，他那双温柔的眸子，仿佛充满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楚北宸低声说了句交给我，转而看向站在他身侧的凤衍，秒变冷漠脸： “去行动处召集一批人手过来，十分钟内我要见到黎伊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是！”凤衍接到命令，转身就走，脚下就跟生了风似的。 至于楚北宸的命令，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他现在已经算是看明白了，楚北宸妥妥的就是一大妻奴。 别说因为顾浅汐动用行动处，这个他们平时没什么重大事情不会轻易动用的力量。就算是顾浅汐让他去死，这人怕是都不带眨下眼睛的。 只是……尼玛！他怎么不干脆说十秒钟！！还十分钟，他下达命令都要还一定时间呢，这人是成心的吧！ 客厅里，陆老爷子早就拍案而起，怒指着楚北宸，满是褶皱的老脸上肌肉都在因为太多愤怒微微颤抖： “楚北宸，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真当他陆家是好欺负的吗！ 就算他楚北宸势力范围再广，就算不受约束又如何，这里是帝都，不是他楚北宸一人独大的地方！ 他陆家百年底蕴，怎容他一个年轻后辈再三挑衅！ 楚北宸悠闲的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心情像是很好的样子： “我夫人只是想见她朋友，可你们偏偏不让，那我只好用强了。” 听到他的话，要不是知道场合不对，顾浅汐差点就笑出声来了。 果然老话说的好，恶人自有恶人磨。 对付这么一家子不要脸的人，还得楚北宸这个更不要脸的来才行。 明明是他们不请自来，现在还要用强，结果被他这么一说，倒搞得他有多被逼无奈似的。 就连一直如同木头人的暮白嘴角也是一阵抽搐，果然他们老大才是最无敌的那个。 陆老爷子脸色铁青，只是还不等他发难就听楚北宸幽幽的补充道： “如果你们想闹得人尽皆知，我也不介意再搞得声势浩大一些。” “你！”老爷子脸色变了又变，嘴唇蠕动几下却没再说出话来。 陆轩宏想说什么，也被他呵斥了回去。 顾浅汐后知后觉想明白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如果他把事情闹得再大一点，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知道。 不论后边他们如何收场，结果都不会太好看。 万一他们因为什么而起了争执的要是传扬出去，不论对哪一方都不会是好事。 楚北宸可以不在乎，但是陆家却不行。 要知道像陆家这种有底蕴的家族，在帝都也绝对不止陆家一家，就顾浅汐知道的，还有暮白所属的暮家。 第267章 我们回家 而这些大家族，向来都是相互制约，相互平衡，但也是敌对的。 只要哪一家有把柄落在对方手里，不管事情大小，绝对会是一把利器。 用一个女儿的命去救另外一个女儿，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可大可小。 只要有心人利用的好绝对能让陆家脱一层皮。 而楚北宸，他既然敢下那样的命令，就表示他根本不会计较后果。 但是，陆老头子却不行，他赌不起，也做不到像楚北宸那样肆无忌惮。 所以，这场博弈，楚北宸注定是赢家。 很快，约莫两三分钟的时间，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急匆匆的跑进来了，附在陆老爷子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隔的老远顾浅汐仿佛都能听到他牙齿咬的咯嘣作响的声音。 也不知道他对管家说了什么，管家微微点头后又跑出去了。 这个时候，凤衍也从外边进来了，单手插兜嘴角依旧是招牌式的痞笑。 但那眼神却分明在说，怎么样，我这速度够可以了吧，快夸我快夸我。 凤衍刚在楚北宸身后站定，顾浅汐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是黎伊帆。 一头齐耳短发还是如同以前一样整洁干练，衣服也穿的整整齐齐，身上没有什么伤痕。 可，顾浅汐还是看到了她深埋眼底，那浓的仿佛化不开的伤痛。 双手不由紧紧握成拳。 该死的，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的心痛，她能理解，却无法感同身受。 因为，她毕竟不是她。 黎伊帆在管家的陪同下走到客厅中央，那双对谁都冷冷淡淡的眸子仿佛更冷了几分。 只是在看向顾浅汐时，还是扯了扯嘴角，柔声道： “…你来了…” 顾浅汐鼻头酸的厉害，轻轻点头： “对…我带你走…” 黎伊帆笑了，是真的在笑，轻轻张嘴吐出一个字： “好。” “我们走。”楚北宸站起身，一手牵着顾浅汐。 顾浅汐也紧紧攥着黎伊帆冰凉的手： “我们回家。” 在来陆家以前，在见到黎伊帆以前，她想过，在保住黎伊帆的同时，如果可以一定会竭尽所能救下陆韵。 但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他们敢让黎伊帆难过，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听到顾浅汐的话，黎伊帆轻轻点头，那双好似不会有什么情绪的眼底，快速溢满泪水。 有些人，不是没有感情，更不是不会哭。 顾浅汐心疼的不行，现在只想带她走，马上离开这里。 可总有一些人，不会让你如愿。 几人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挡住了去路，正是从未说过话的女人，陆韵的母亲――于若。 于若挡在几人面前，但她看向的却是黎伊帆，带着命令的语气： “你不能走！” 她要是走了，她的女儿怎么办，她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绝对不可能！ 顾浅汐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忍不住想发飙。 她今天就是要把人带走，他们能拿她怎么样！ 谁给他们那么大的脸，他们的女儿需要救命，黎伊帆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厚颜无耻也应该有个限度，难道他们真的认为别人就不会仗势欺人了嘛！ 黎伊帆的命是她自己的，没人能轻易决定她的生死，包括这一群人，谁都没有那个资格。 只是她刚想说话，便感觉黎伊帆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顾浅汐看向她。 两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太多言语交流，但却有独属于她们之间的默契。 黎伊帆直视于若的双眼，一字一顿道： “我要是一定要走呢？” “你敢！”于若咄咄逼人，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你必须救韵儿！” 饶是性格再冷淡，黎伊帆也不由被气笑了： “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父亲，韵儿是你的亲妹妹！”自从被陆老爷子呵斥一声便没再开口的陆轩宏终于按捺不住，走过来冷冷的说道： “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你妈就是这样教育你的？” 黎伊帆看着他那张本该熟悉，却无比陌生的脸，眼底的绝望仿佛能把人吞噬。 可，这一切，也只有顾浅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呵…呵呵…”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黎伊帆笑了。 笑得眼泪汹涌而出，却倔强的不肯掉下一滴。 “你笑什么！”她脸上的讥讽不加掩饰，陆轩宏也自觉被落了面子，脸色更加阴沉几分。 “我妈妈是怎么教育我的？”黎伊帆仰起头把即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哑着声音吼道： “她早死了，死了！” 所有人都没料到，一向冷冷淡淡的人会忽然爆发，却倔强的让人心疼。 只有顾浅汐清楚，她握着自己的手，在颤抖…… 黎伊帆是坚强的，一直都是。 第一次遇到她，她是人人追捧的顾家大小姐，自小便含着金汤匙衣食无忧。 而她，是靠着捡破烂，拾烂菜叶维持生计，帮父母分担家庭负担的小乞丐。 再次见到她，她们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她依旧还是天之骄女。而她，是需要拼命努力，只为那丁点奖学金的穷学生。 似乎，没人能想得到，他们会成为至交好友。 可是缘分，却让她们两个原本就不属于同一世界里的两个人成了挚友。 顾浅汐一直都知道，和她做朋友，黎伊帆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接受多少人异常的目光。 因为她们两个人的身份真的相差太大，似乎所有人都会认为，黎伊帆是巴结着她，奉承着她，才成了她顾浅汐的朋友。 以至于，后来她因为她，因为顾雪沫的刻意造谣，她承受了无数人的谩骂和指责。 最终，她们两个闹翻了。 她也一直知道，她从未想过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或者要求她给她什么，她们只是彼此的挚友，不可割舍的那种。 所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们决裂了时候，她偷偷把她送出国，竭尽所能资助她，让她强大自身。 她也知道她的执念，所以临走那天，她对她说，等她回来，她会为她扫平一切障碍，给她一世安稳。 第268章 难道要见死不救 她也确实做到了。 不仅强大她自身，还竭尽所能帮她发展人脉。 毫不夸张的说，她的团队在国际上也是数一数二的。 但，她也可以很肯定的说，就黎伊帆个人与团队相比，绝对不会逊色到哪里去。 别看她只是个造型师，她真正的身份，也绝对不是这些人能想到的。 当然，楚北宸除外，他早就知道黎伊帆其实是名律师了。 在黎伊帆吼出那句话的时候，陆轩宏就愣住了，仿佛根本就不认识她了似的。 但他脸上的尴尬也只是稍纵即逝，仍旧板着脸一副教训人的口吻： “就算你妈不在了，但你仍旧是我陆轩宏的女儿，韵儿也是你的亲妹妹，你难道要见死不救！” “那我呢！”黎伊帆拼命压抑的情绪终于失控了，几乎是用尽全力喊出声，同一时刻，泪水也模糊了视线： “搭上我姐姐一个难道还不够吗？你们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此话一出原本人满为患的客厅仿佛都安静了。 每个人都神色各异，有诧异不解，有错愕震惊，也有慌张恼怒。 顾浅汐诧异的看向黎伊帆，原来她是早就知道自己身世的。 不过，她也只是觉得诧异而已，并没有觉得她以前没告诉她有什么不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和不能说的秘密，不管他们关系再好。 黎伊帆已经不再哭了，面带讥讽的看着眼前这个，本应该被她称为父亲的男人，直视他那双神色复杂的眸子： “让我走。” “不行！”于若首先回过神，仍旧没有要退步的意思。 现在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是她的女儿，她不能退！ “让他们走！”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后边的陆老爷子忽然开口。 “爸！”于若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就连顾浅汐也是有些诧异的。 只是，家主都发话了，谁还敢阻拦。 一行人畅通无阻的走出客厅，黎伊帆从始至终也不曾回过头，这个地方怕是也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凤衍走了几步发现暮白并没有跟上来，回头就看到他还跟傻了似的杵在原地，又走回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皱眉道： “你发什么愣呢，赶紧走了。” 但暮白还是没理他，整个人就像灵魂出窍了似的。 凤衍看看已经走远的楚北宸几人，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直接拽着人就走。 顾浅汐几人出去后，直接坐进等在外面的车里，朝着庄园的方向驶去。 而陆家客厅，早已乱成一团。 于若几乎哭成了泪人，黎伊帆走了，那她的韵儿要怎么办！ 陆轩宏看着妻子泣不成声，又想到奄奄一息的女儿，心里也不好受，但又不敢责怪陆老爷子，焦躁的走来走去。 而陆老爷子则是阴沉着脸色盯着前方，一言不发。 “爸，为什么要放她走！韵儿要怎么办，短时间内真的再找不到合适的心脏了。”陆轩宏终于还是没忍住，虽然尽量克制，但语气里还能听出丝丝责怪之意。 陆老爷子抬起眼看着他，沉声说道： “你以为你能拦得住她？” “我…可是…” 陆轩宏还想说什么，陆老爷子却直接打断他的话： “我们这里，已经被楚北宸的人包围了，不放她走，你难道要看着那些人闯进来？” 楚北宸可以不计较后果，但是他不行，不能拿整个陆家来和他赌。 既然拦不住，又何必做无用之功。 而且，那个丫头知道的似乎还不少…但是现在，她有楚北宸护着，又动不了。 陆老爷子忽然就有种无力感，看来他是真的老了。 回到庄园，楚北宸就强烈要求顾浅汐去休息了，顾浅汐也感觉身心俱疲，主要是被那一群人给气的。 安顿好黎伊帆后就去休息了。 她原本只是打算稍微眯一会儿的，谁知等她一觉睡起来，早就睡得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夕了。 楚北宸对她也是相当无奈了，他本意也只是让她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吃晚饭。 谁知等他去叫她的时候，愣是费了半天劲儿都叫不醒。 准确来说，她是身体醒了，意识还在深度睡眠状态。 楚北宸真是没话说了，她这个样子还怎么吃饭，总不能不吃吧。 最后没办法，他只能让人给她熬了碗粥，然后一点点的喂给她吃。 又因为马上要睡觉，尤其她那看似清醒，实则迷糊的状态又不能吃太多，天知道她那一顿饭楚北宸喂的有多费劲。 而顾浅汐在得知她竟然还喝了大半碗粥的时候也是一脸懵逼，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等她收拾妥当到餐厅的时候，黎伊帆已经在等着了。 她看起来比昨天精神了不少。 看到顾浅汐，黎伊帆对着她微微一笑。 明明她昨天就对她笑过，但不知怎么的，顾浅汐忽然就有种久违了感觉。 吃过早饭后，黎伊帆提议出去走走，消消食。 顾浅汐同意了，想来她也应该是有话要和她说。 两人漫无目的的在庄园里闲逛，因为并不打算出去，楚北宸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叮嘱她走路注意脚下。 走到一处草坪上，顾浅汐停了下来，黎伊帆也跟着停下脚步。 “…对不起…以前没告诉你那些事情…”黎伊帆低声说道。 顾浅汐笑眯眯的看着她： “我就知道你要和我说这个。” “不生我的气吗？”黎伊帆也笑了，她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顾浅汐。 她和她印象中的那些富家千金真的不一样，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却从未嫌弃过她。 和她在一起，她不会觉自己有多卑微，因为知道她只把她当做朋友，无关样貌，更无关身份地位。 “你错了伊帆，我很生气。”顾浅汐忽然收敛笑容，沉声道： “气到想弄死那些人。” 四目相对，黎伊帆刚想说话，便感觉身后有人，猛回头就看到一个出乎意料，却又好像在预料之中的人――暮白。 “嫂子。”暮白对着顾浅汐轻轻点头，算是打招呼，继而看向黎伊帆。 “你们聊，我先回房间了。” 第269章 棋子 顾浅汐识趣的离开，他们要说什么，她大体也能猜到七七八八了。 黎伊帆昨天忽然说出来的那句话，她虽然也有些好奇，但不急于这一时。 顾浅汐走后，黎伊帆找了个地方坐下，微眯着眼睛看着远方：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暮白直奔主题，说明来意。 什么叫搭上她姐姐一个还不够，直觉告诉他，她的话绝对不会是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想不想听一个故事？”黎伊帆忽然问道。 她的声音有些飘忽，像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暮白微微一愣，然后点头： “好。” 黎伊帆看了看他，笑道： “你还真不愧是跟着楚北宸的，说话都和他一个风格，都一样惜字如金。” 对于她突然的调侃，暮白不置可否，或者说他此时所有的心思都不在这里。 “你不也一样。”暮白说道。 她和她姐姐好像还真是一点都不像，不止长得不像，就连性格也不同。 对于这个话题，黎伊帆没再说什么，她确实也不怎么爱说话。 重新看向远方，黎伊帆缓缓开口： “你觉得我和姐姐是什么，私生女吗？” 黎伊帆喃喃自语，暮白也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她会告诉他答案。 “其实，我和浅汐还挺像的，只是她有一个好父亲。而我的…你也看到了。我和姐姐也并不是私生女。当初，陆轩宏和我妈妈曾是一对儿，只是他所谓的爱情终究战胜不了权势地位。就像那些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很可悲，我妈妈也只是个很平凡的女人。所以…我的妈妈，被抛弃了。想必那个男人现在怕是也想不起来，他曾经也对一个人许下过山盟海誓…… 当初，我妈妈怀着我和姐姐流落到江城，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她也隐姓埋名把我和姐姐生了下来。只是没过几年，她就因为操劳过度去世了，临死前告诉了我们真正的身世。 于是，姐姐一直有个愿望，那就是回到陆家。而你也看到了，她成功了。” 黎伊帆转头看着暮白，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但就是不知道她在嘲讽谁，或者是自嘲。 暮白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双手紧握成拳。 他知道，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而她接下来要说的，才是他最在意的。 沉默了片刻，黎伊帆才继续说道： “妈妈去世后，我们两个流落街头，被好心人送到孤儿院，又被人相继收养。没人知道我们是姐妹，也没人知道我们一直都有联系。 后来，得知她成功回到陆家后，我也曾真心为她高兴过，不论是好是坏，至少衣食无忧。 姐姐也曾问过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回去，我拒绝了，因为我觉得那样的地方并不适合我。 再后来，我都已经记不清到底是过了多少个年头，姐姐忽然在美国找到我。 她和我说，她错了，那里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染缸，她费尽心思回去，成了陆家小姐又怎么样，也不过是成了别人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 我能看出那时候的她，很绝望，也很无助。我让她离开陆家，那时候的我已经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她。 可是，她拒绝了，就如同我当初不愿意和她一起回陆家那样坚定。 因为她说，她有放不下，舍不得离开的人了。 后来没过多久，就得知她出事了的消息，同时我也收到了她寄给我的最后一封信。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阴谋，一个蓄谋已久的局而已。而她，只是一枚随时可以被舍弃的棋子。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她好傻，明知道前方是条死路，却仍旧义无反顾。” 黎伊帆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 “这其中的事情，想必我不说，你也能想清楚。” 黎伊帆说完就走了，留下暮白一人站在原地，良久良久……久到让人觉得他要站成一尊雕像。 只是，他虽然没有动过，却有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流下，沒入泥土里，一滴，两滴…… 书房里，凤衍汇报完手头上的事情，挺着腰板等待楚北宸下一步指使。 楚北宸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轻扣着桌面，那不大的声音却莫名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至于那种感觉有多难受，看凤衍那严阵以待的紧张样儿就知道了。 “找到他踪迹了吗？”楚北宸问道。 他口中的他就算楚北宸不说，凤衍也知道指的是谁。 摇摇头： “没有。”自从上次交过手之后，那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踪迹都没了。 楚北宸沉思了片刻，习惯性抿唇： “你去忙吧。” “哦！好。”他就这忽然就没下文了，凤衍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走到门口又停下来：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 楚北宸微微一愣，抬起头： “什么？” 凤衍神情古怪的环视一圈： “不是，这里是你家，不是处里，你就打算一直在这里办公？不回去了？” “有什么不可以吗？”楚北宸淡淡反问，理所当然道。 凤衍被噎得哑口无言。 好吧，他是老大，他说了算！ “对了。”楚北宸像是忽然想起什么： “暮白呢？” 凤衍愣了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好像有一会儿没见到暮白了。 不过他怎么会忽然问这个，以前他不是从来都不关心这些事情的么。 难道是他有什么事需要暮白去做？这也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了。 楚北宸微微皱了下眉，看向窗外： “去找找他。” 闻言凤衍一脸茫然，但还是听话的点头。 临出门时就听楚北宸又说道： “找不到的话就去找黎伊帆。” 凤衍更加懵逼了，说的都是什么鬼玩意儿，黎伊帆和暮白怎么还给扯上关系了，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 不对，他俩勉勉强强也就能算得上姐夫和小姨子了。 但是，那也是差点而已。 只是，当他找了一圈都找不到暮白，电话也没人接。刚好碰到黎伊帆，问了她才找到暮白，凤衍就傻眼了。 楚北宸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第270章 最大的傻瓜 只是，看到暮白的样子凤衍就有些急了。 这人就像没有灵魂的木偶似的，不管他怎么叫他，他就是不理，双眼空洞洞的，就跟中邪了一样。 就算前边没路了，他也不知道拐弯，就算有堵墙他也会直直的撞上去。 不论凤衍和他说什么，他也都好像听不见。 直到凤衍说出楚北宸找他，暮白才停下脚步看他一眼，然后朝着楚北宸所在的别墅走去。 凤衍整个人都是凌乱的，这些人都是怎么了啊！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不正常！ 而且，他难道就不用问一下楚北宸在哪里嘛！ 凤衍愣神的功夫，前边已经没了暮白的影子。 咬咬牙，他不管了，都跟神经病似的。 但走了两步还是屁颠颠的追了上去，他那副鬼样子，天知道会不会把自己给撞死，或者走到哪个水池子里把自己给淹死。 要知道这里人工湖，喷泉之类的可不少，能撞死人的墙或者柱子就更多了。 只是，等他到楚北宸的书房，别说暮白了，就连本应该待在里面的楚北宸也不见了。 凤衍彻底傻眼了，他就只是一愣神的功夫，这人也未免太快了一点。 而且，楚北宸不好好待在书房，又跑到哪里去了。 凤衍顶着满头雾水离开书房，刚出去就与迎面而来的楚北宸碰了个正着，看他走来的方向，应该是去了卧室。 “老大，暮白没和你在一起？”虽然嘴上这样问，但凤衍哪里会不清楚。 楚北宸去卧室做什么，当然是找顾浅汐了。 所以，这个时候暮白又怎么可能会和他在一起。 果然，楚北宸微微摇头： “没有。” “你没找到他？”见凤衍一副傻了的表情，楚北宸皱眉问道。 “不是……”凤衍挠着后脑勺，一脸纠结： “我找到他了，说你找他，然后他就来找你了。” 现在，天知道他是去了哪里。 “好了。”楚北宸推开书房的门，与凤衍擦身而过的时候说道： “你去找他吧。如果可以…尽可能多陪陪他。” “哦…好的…”凤衍呆呆的点头，等楚北宸进去后他还傻在门口。 他是完全搞不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只是，想起暮白那副失了魂似的样子，就是猛地一激灵，这人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等他几乎找遍整个庄园，最后才在一处很少有人走动的人工湖边上看到了暮白。 当时凤衍吓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第一反应就是这人要跳湖。 等他以光速跑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他只是坐在岸边，手里还拿着半瓶酒，边儿上也有好几个空酒瓶子。 “你做什么！”凤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眉头紧皱。 暮白这个时候好像才注意到他，转过头红着眼睛： “给我！” “不给，你想喝死啊！”凤衍把酒瓶背到身后，没好气的说道。 暮白也没有要和他争抢的意思，重新拿起一瓶。 凤衍一阵无语，怎么都不按套路来的！ 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看了看已经被他一口气喝掉半瓶的酒，还是忍下了动手抢过来的念头。 “你到底怎么了？”从陆家回来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那个暮白了。 问出这个问题，凤衍压根就没想过要他回答， 不过，沉默半响后，就听他幽幽开口，忽然问了一句你知道吗。 凤衍黑着脸，他应该知道什么。 不等他发问，就听暮白自言自语道： “我不知道现在我应该继续爱她，还是恨她……” 与其说他在回答凤衍的问题，倒不如说他在说给自己听。 “我一直以为，我和她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到头来才知道，只是一个针对我父亲布下的局，我和她也只是陆家对付我父亲的棋子。我以为，我暮白很聪明，其实我才是最大的傻子，被人骗的团团转的傻子。她明知道陆家所有的计划，明知道继续按照他们的计划走下去，她只有死路一条，可她还是……” 暮白微微扬起头，一行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凤衍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 他反应虽然慢，但不是傻子。 听他说完这些话，又联想到昨天，他也是在黎伊帆喊出那句搭上她姐姐一个还不够后，他的状态才不对的，哪里又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 “这些年，我一直恨我父亲。恨他当初为什么就是死活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如果没有他的反对，那晚柔儿就不会跑出去，悲剧就不会发生，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命悬一线，看着柔儿死在我怀里…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才是最错的那个……” 男儿有泪不轻弹，却也只是未到伤心处。 面对现实，很多人会想要去逃避，不是有多懦弱，只因为有些现实太过残酷。 凤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拿起抢过来的半瓶酒仰头一饮而尽。 许久，才听他哑声道： “所以你想怎么样？” 闻言暮白转头看着他，黯淡的双眼没有一点神采。 看到他这副样子，凤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使劲把手里的空瓶子砸了出去，溅起一大片水花，气急败坏的吼道： “难道你就要一直这样浑浑噩噩下去？暮白，别让我看不起你！” “呵……”暮白扯着嘴角笑了笑，又灌进去一大口酒才道： “别说你，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暮白！”凤衍真是有火没出发泄，再大的火气看到他这样也泄气了。 重新打开一瓶酒猛灌了一口才道： “你了解咱们老大吗？” 听他忽然说起楚北宸，暮白拿酒的手一顿，但也只是一瞬。 凤衍咧嘴笑了笑： “我以前一直觉得他特不是人，不是一般狠，尤其对咱俩。” 凤衍说着还忍不住摸了摸后背： “上次给老子打的，身上到现在还疼着呢。” “你…我…”暮白听他抱怨，张嘴想说什么凤衍却直接打断他的话。 “你别急着否认，我知道你肯定也那样想过，反正我有时候特想打死他。” 第271章 身不由己 “但是……”凤衍忽然话锋一转： “今天他一直问我，你在哪里。就在刚才，他还在叮嘱我尽可能多陪陪你。” 暮白愣愣的看着他，手里的酒也忘记喝了。 凤衍咧嘴一笑： “没想到吧？我其实也挺意外的，他可不像是那种会关心下属的人。不过今天才发现，老大其实把我们看的很重要的，他以前只是从来不说而已……所以，暮白，你真的要让他对你失望吗？” 暮白空洞的眼中有了一丝焦距，却仍旧抿着唇不说话。 凤衍站起来，拍掉身上的土： “那件事，陆柔没有错，如果非要说她有错，那大概就错在她身在这个权利中心，勾心斗角的大漩涡里，身不由己。你更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处心积虑算计别人的人。” 凤衍说着伸出手，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我们是楚处长的左膀右臂，身为我凤衍兄弟的你，怎么能让人看不起？更不能给老大丢那个人。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谁欠我们的，让他们加倍还回来。暮白，老大还在等你，站起来！” 暮白仰着头看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许久，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凤衍也没有要收回的意思，就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姿势。 良久，暮白缓缓抬起手，与之相握。 凤衍唇角微扬，手上用力就把人拉了起来。 两人相对而站，没有太过言语，只是抬手，拳头相碰，一切都在不言中。 两人到楚北宸书房的时候，早就换了一身行头，暮白也是清醒的，就只是偶尔能闻到一丝酒气。 楚北宸看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暮白却是第一次看懂了他眼底的情绪。 心中微暖，或许他找到当初义无反顾跟着楚北宸的原因了，原来不止是因为敬佩。 “回家吧，想来你也应该想回去。”这是楚北宸对暮白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 暮白轻轻点头，转身离开。 留下凤衍一人在风中凌乱，就这样？ …这就完了？ “老大……”凤衍不可置信的看向楚北宸。 刚才他还一个劲儿的让他去找暮白，现在他就说这么一句话就完事了？ 亏得他刚才还费力吧唧的搞得那么煽情。 “不然我应该说什么？”楚北宸淡淡问道。 凤衍张嘴结舌，是啊他应该说什么，跟他一样煽情吗？ 好吧…那好像还真不是楚北宸的风格。 但是，他只是多说两句也行啊！ “他自己能处理好。”不等凤衍再说什么，楚北宸头也没抬淡淡打断他的话。 凤衍：“……” 他仿佛感觉到了赤裸裸的鄙视有木有！ 暮家 暮白来到暮江烨所在的房间推开门，一步步走到床前。 暮江烨的命虽然被救回来了，但毕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人，身体依旧很虚弱。 但他这个时候也是醒着的。 暮白站在他床前，一言不发。 暮江烨吃力的转过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的瞬间，暮白喉头哽咽，双腿直直的跪了下去，哑声道： “…爸…对不起…” 暮江烨身上还插着各种管子，也带着氧气罩，没办法开口说话，但他还是很努力的想要抬起手。 只是，就那一下，对他来说也是无比困难的。 暮白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握紧父亲皮包骨的手。 三年病痛折磨，他的手已经是骨瘦如柴，却仍旧还是如同记忆中那样，让他觉得心安。 在外能独当一面，人人畏惧的暮家大少，在这一刻却哭的像个孩子。 门外，暮轻轻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暮轻轻回头直接扑进来人怀里，低声抽泣： “小妈……” 抱着她的女人也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顾浅汐原以为，把黎伊帆带到了自己身边，他们就能过几天安生日子，至少陆家人不会明目张胆的对他们做什么。 毕竟楚北宸的身份摆在那里，所以庄园里应该是最安全的。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就算是这样，黎伊帆竟然也失踪了。 准确来说，她是被人抓走了。 就在平平静静的过了两天后，她照例去餐厅吃早饭 只是，一直会早她一步等在餐厅的黎伊帆却并没有来。 顾浅汐让人去叫她，发现她竟然不在房间里。 打电话也没人接。 顾浅汐当下就慌了，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楚北宸后一步到餐厅的时候，就见她着急忙慌的往外走，忙把人拉住。 “伊帆是不是出事了，她好像不见了！”顾浅汐急得直跳脚。 闻言楚北宸眸色一沉，把人揽在自己怀里，对着门外喊： “福伯！” “先生。”福伯应声赶来，恭敬道。 “让人找找黎伊帆在不在庄园里，还有，去门卫那里看看她有没有出去过。” 他的庄园可以说是铜墙铁壁了，如果不是自己出去，外边的人根本就进不来。 得到吩咐，福伯也不敢耽搁，急匆匆的就去让人查看了。 自从他们这位夫人出现后，他这双老腿都快要跑断了。 很快，福伯就带着门卫室的人来了，还有一段监控视频。 黎伊帆确实是自己出去的。 而顾浅汐也可以肯定，她又出事了。 只是，她想不明白，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己跑出去。 她现在是什么处境，她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但事情还是发生了，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她这么不顾自身安全，执意要出去。 顾浅汐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楚北宸一边安抚她的情绪，边让人出去沿途查看。 并且给凤衍打了电话，低声交代了几句。 另一边，一家私人医院里，黎伊帆被绑在一张病床上，手和脚都被禁锢了起来。 她周围站着的全都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在那些，带着口罩准备手术的医生护士里，黎伊帆看到了一张还算熟悉的脸，正是于若。 “我姐姐在哪里！”黎伊帆拼命挣扎着，可她的力气真的快要耗光了。 麻醉剂注射进身体里，更是让她觉得昏昏欲睡。 第272章 你恨她吗 使劲咬紧下唇，满嘴的血腥味儿和疼痛感让她还能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于若阴狠的目光死死盯着病床上不断挣扎的人，攥在手里的昂贵手包被她抓出道道划痕，可见此时的她也是十分紧张的。 麻醉剂已经起效，就算黎伊帆再怎么努力，如同千金般沉重的眼皮还是不受控制的合上。 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她怎么能那么蠢，姐姐明明已经死了，甚至就连她的追悼会她也偷偷去过，竟然还会奢望她还活着。 “把她推进手术室，马上给韵儿进行手术！”于若冷声吩咐。 她一定要救韵儿！ 就算没有顾浅汐的团队又怎么样，不管是主刀还是助手医生，都是她从国外找回来的，全都是医学界赫赫有名的翘楚，她就不信会比顾浅汐的人差！ 几名医生护士也显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听到她的话，没人犹豫直接推着病床往外走。 黎伊帆也不再挣扎了，她实在是没力气了。 失去意识前，她想到了顾浅汐。 她答应过她要帮她的，可是现在，她好像真的要食言了。 可就在这时，病房门忽然被一股大力打开。 不过，开门的却不是那些医生护士，而是凤衍。 准确来说，紧闭的房门是被他一脚踹开的。 而他身边，站着面无表情的暮白。 靠着最后一丝薄弱的意识，黎伊帆努力睁开眼，也只看到了几个模糊的身影。 于若在听到房门被踹开的巨响后就已经白了脸色，凤衍冷笑着看向她： “想玩绑架是吧，我就没见过像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人，老子陪你玩！” “把人带走。”暮白淡淡道。 随着他的命令，很快就有人把于若控制了起来。 病房里的医生护士不少，但面对冰冷的枪口都被吓得噤若寒蝉，就连本能的惊呼都不敢发出来。 于若被两人架出病房，不论她怎么挣扎嘶喊都没有丁点用处，因为她带来的保镖都已经被控制了。 就算已经准备好一切，就算所有的计划都万无一失，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从来都是不堪一击。 黎伊帆缓缓睁开眼，入目的全是一片白色。 她这是…在医院？ 慢慢转过头，就看到暮白那张略显憔悴的脸。 “我…还没死吧？”黎伊帆哑着嗓子问道。 好像感觉不到身上有哪里疼。 “没。”暮白倒了杯水递给她。 黎伊帆自己用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也知道她是还没死了，如果死了怎么可能看到暮白。 现在就是有点晕，估计也是麻醉剂的原因。 喝了口水，黎伊帆才打量四周，她好像还真的在医院里。 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坐在旁边椅子上的暮白，这个时候她也只能看暮白，因为病房里就他们两个人。 “如果…没有那么多让人讨厌的事情，我或许还可能会喊你一声姐夫。暮白…你…恨我姐姐吗？”沉默数秒后，黎伊帆忽然问道。 “我不知道。”暮白回答，他应该是要恨她的。 她欺骗他，利用他，最后她自己一死了之，让他一个人痛不欲生，怎么能不恨。 黎伊帆自嘲的笑了笑，放下手中水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你真的相信我说的？” “你没有理由骗我。”暮白的语气也好像没有丝毫起伏，淡漠的好像前两天那个失魂落魄，一蹶不振的人不是他似的。 “不，我有……” “黎伊帆！你个逆女，你给我出来！” 黎伊帆刚开口，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夹杂着满腔怒火的声音，外边像是起了争执。 黎伊帆愣了愣，微微垂眸，扯着嘴角笑了笑，却是满嘴苦涩。 这个声音她还真是有些熟悉呢。 “能让他进来吗？”黎伊帆看向暮白问道。 暮白没有说话，直接起身把门打开。 门外是有人看守的，陆轩宏怒气冲冲的来，却被拦在了外面，此时心里的怒火可想而知。 房门被打开，看到黎伊帆，他所有的怒气总算有了发泄口。 大步进去，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黎伊帆脸上。 清脆的声响就连在外边的人都能听得清楚，暮白也是一愣，下意识挡在黎伊帆面前。 陆轩宏像是还不解气，还要打第二次，被他抬手挡住。 暮白微微一用力，陆轩宏就被推了一个趔趄。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逆女，亲妹妹你都可以见死不救，现在害的你母亲都被人扣押了，你还要怎么样！”陆轩宏脸色铁青，指着黎伊帆怒骂道。 而黎伊帆，脸色本就苍白，清晰的巴掌印在她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缓缓抬起头，讥讽的看着这个本应该被她称为父亲的男人： “我母亲早就死了，我怎么害她了？” 如果，曾经她还有那么一点期望的话，那么现在真的一丝都不剩了。 对上她那双眸子，陆轩宏心脏微微一颤，他…竟然感觉到了恐惧… 反应过来也不由越发恼怒，再怎么样她也还是他女儿，他就不信她还能翻天不成！ “我告诉你，你要是还有点良心，最好让楚北宸把人放了，不然你就不再是我陆轩宏的女儿！”陆轩宏原本想动手，但有暮白挡着，于是指着黎伊帆鼻子理所当然的说道。 他的话，别说黎伊帆，就连暮白也被气到了，他是真的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放不放人那是我的事，她的话你觉得管用？”也就在这个时候，楚北宸牵着顾浅汐从外边进来，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顾浅汐看到黎伊帆的第一时间就挣开楚北宸的手跑了过去，看到她脸上清晰的巴掌印时，整个人都要被气炸了。 而楚北宸，默默的低头看了眼已经空了的手心，脸上依旧一片淡定从容，心里其实是各种咬牙切齿。 这个重友轻色的死女人，看他回去怎么收拾她！ 自从楚北宸出现后，病房里也跟着多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尤其与他对视，饶是混迹官场多年，陆轩宏也觉得心口有些发闷，让他恨不得立马离开。 但心里的那团火却也是越烧越旺，怎么也咽不下去。 第273章 合作 他怎么说也是她老子，哪里有身为女儿的联合外人对付自己老子的，简直太不像话！ 与楚北宸的视线相撞，陆轩宏心里虽然有些慌乱，但仍旧强装镇定，义正言辞道： “楚处长，我夫人她做错了什么你要私自把人扣押？还希望楚处长给我个薄面把人放了，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顾浅汐真是要被他的话给气笑了。 还薄面，他脸皮那么厚，光要个薄面怕是还不行吧。 楚北宸踱步走到顾浅汐身边，确定她就在他伸手就能护着的范围之内才转而看向陆轩宏： “绑架，杀人未遂，我觉得我可以直接送她去法庭，你觉得呢？” “楚处长！”就算独自面对楚北宸心里有些紧张，但陆轩宏怎么说也是陆家未来当家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当父母的想见见子女没错吧，怎么能说是绑架？我陆家家事还希望楚处长不要插手的好。” 两人说话的同时，黎伊帆也在顾浅汐的搀扶下从床上下来，顾浅汐真是看都懒得看陆轩宏那副让人恶心的嘴脸，扶着黎伊帆就往外走。 要不是顾及到双方身份，她早就找个麻袋子套起来暴揍他一顿了。 看到黎伊帆要走，陆轩宏想去拦住她，但碍于楚北宸和暮白，只能作罢，咬牙狠狠瞪着她。 那仇视的眼神，哪里有半点身为一个父亲看女儿的样子，与仇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北宸单手插兜挡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这人啊，就喜欢管闲事。” “你！”陆轩宏气的脸红脖子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可他面对的是楚北宸，自家老爷子都要礼让三分的人。 而且，他得知于若是因为那个逆女才被楚北宸扣押了，气冲冲的就来找她算账了，根本什么都没准备，一个人也没带。 “黎伊帆！你今天要是敢走，以后再也别想进陆家的门，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身后，陆轩宏气急败坏的吼道。 黎伊帆头也没回，听到他的话，心里就连一点点难受的感觉也都没有了。 不奢望，便不会再难过。 “我真想不明白，我妈妈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就为那样一个男人搭上一生，真的值得吗？ 顾浅汐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接她这句话，只是收紧手上力道，握住她冰凉的手。 这个时候，她表现的越是风淡云轻，心里怕是越不好受吧。 “浅汐，我想让他们一无所有。”黎伊帆忽然说道。 闻言顾浅汐愣了愣，但也只是一瞬间。 一无所有算什么，她还觉得便宜他们了。 “好，我帮你。”顾浅汐道。 丝毫没觉得黎伊帆说出这话有多么不可思议。 “不，浅汐……”黎伊帆停下来，认真的看着她，坚定道： “让我自己来。” 那些人欠她母亲的，她姐姐的，都该还了。 顾浅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点头： “好。” 黎伊帆笑了笑，然后看向楚北宸： “楚先生……” “你想让我放了于若？”楚北宸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两人身后，她们停下来了，他自然也停下来了，她们之间的对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对！”黎伊帆坚定的点头，她还有能用的到那个女人的地方。 “可以，回去再说。”楚北宸快走两步打横抱起顾浅汐，直接离开医院。 黎伊帆看着两人的背影，无声笑了笑。 只要在乎的人幸福就足够了不是么。 暮白走上前和她并肩： “能走吗？要不要我扶着你。” “不用。”黎伊帆摆手拒绝： “我们可以谈谈吗？” 暮白微微一愣，他们之间有什么需要谈的？不过还是点头应了。 顾浅汐是真没想到这人会忽然抽风似的把她抱起来，她有手有脚难道不会自己走路嘛！什么时候需要他抱着了。 关键是，他抱她之前能不能先说一声，不知道会吓死人的啊！ 一路上脚不用沾地的顾大小姐明明享受的是女王级别待遇，但还是满心满眼的怨念。 主要是被气的。 于是，在病房里时想要暴打陆轩宏一顿的念头又适时的冒了出来。 既然都已经套麻袋了，她还顾及个狗屁的身份啊！ 麻袋都套上了，他能看到是谁在打他，而且就算看到了又怎么样！他有证据嘛！ 想到这里，顾浅汐那双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楚北宸。 “说吧，又打什么坏主意呢？”楚北宸没好气的问道。 顾浅汐一阵无语，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嘛，怎么就知道她在打坏主意。 但是，这个显然不是重点。 于是，顾浅汐兴高采烈的把想好的计划说了一遍。 她也发现了，陆轩宏今天是一个人来的，所以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啊。 “你啊。”楚北宸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发顶： “我让人去做。” “不要！”顾浅汐一口拒绝： “我要自己来，最好能打死他。” 自己动手肯定更解气。 只是这次楚北宸拒绝的比她还要干脆，揍人可以，但是她自己动手，没门！ 顾浅汐也知道现在肯定是说不通了，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不管谁动手，先揍他一顿再说。 见她让步，楚北宸满意了，当下便让人去医院门口守着，司机行动。 那人临走时，顾浅汐还不忘交代，专门往脸上打，最好打到他没办法见人。 他打黎伊帆那一巴掌她可还记着呢。 楚北宸听得嘴角一阵抽搐，果然是个无比记仇的女人啊。 回到庄园后，楚北宸让她去休息，但这个时候顾浅汐哪里睡得着啊，她可还等着陆轩宏被揍的消息呢。 而另一边，确定楚北宸没有什么事需要他去办，暮白就和黎伊帆找了一处僻静的凉亭，两人相对而坐。 “你找我，要说什么？”暮白率先问道。 黎伊帆默了默，才说出她的目的： “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暮白挑眉，他倒是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需要合作的地方： “和你一起对付陆家？” 如果非要说要，那就只有这一个了。 第274章 陆家归你 “对。”黎伊帆很肯定的点头，然后才说道： “我对陆家并没有多少兴趣。至于我昨天说的事情，你可以去调查真伪。不管你恨我姐姐也好，爱她也罢，她终归是因为陆家而死。还有你的父亲……都是因为陆家。我觉得，我们会是最好的合作伙伴。当然，有关陆家的一切，我一分都不会要，事成之后，陆家归你。” 暮白没有立马接话，眸色深深，仿佛要看到人的灵魂深处。 黎伊帆不躲不闪，任由他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缓缓出声： “你们几个家族，一直以来都是相互制衡，吞掉陆家，对你们暮家来说，利大于弊。” “你难道不觉得这个合作，你太吃亏吗？”暮白微微眯眼，淡淡反问，看不出是同意还是拒绝。 “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吃亏的地方。”黎伊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复杂的神色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我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足够养活自己。再说，本来就是孤家寡人一个，陆家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不是吗？” “好，成交。”暮白轻轻颔首。 就算没有黎伊帆，陆家他迟早是要对付的。现在多了一个合作伙伴，并不是什么坏事。 黎伊帆勾起一侧嘴角，伸出纤细的手： “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暮白垂眸，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 “合作愉快。” 顾浅汐兴致高昂的在客厅等消息，最好被直接打死她就开心了。 但是，这也只能是想想了。 不说陆轩宏这次也是因为想着教训黎伊帆才怒气冲冲的独自跑来医院，也才让他们钻了空子。 就冲着他是陆家下一任家主就不能把人直接给弄死，毕竟陆家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 要是忽然死了继承人，肯定能掀起轩然大波。 不然像他那种蠢货，怕是早就被弄死几十回了。 不过，消息没等来，倒先等来了黎伊帆。 知道她是和暮白谈事情去了，这速度倒也真是挺快的。 黎伊帆在她身边坐下。 顾浅汐仔细打量着她的脸，随即吩咐福伯煮几个鸡蛋过来，再弄点冰块。 她一回来就和暮白走了，她怎么给忘了她脸还伤着呢，现在都已经肿了。 很快，福伯就送来了一个冰袋。 黎伊帆自己接过来按到脸上，一股凉意透过火辣辣的脸颊直达心脏，微乱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顾浅汐动手剥了两个鸡蛋，包好递给她。 “浅汐，我要结婚了。”黎伊帆忽然说道。 “啥！”顾浅汐一脸懵逼，忍不住想掏掏耳朵，她是出现幻听了嘛！这人竟然说她要结婚！？ 结的什么鬼婚？她有结婚对象嘛，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只是，不等顾浅汐反应，黎伊帆说出的下一句话差点没让她被口水呛死。 只听黎伊帆用无比平静的口吻说道： “…和暮白。” “咳…咳咳…”顾浅汐一阵猛咳，伸手在自己脸上掐了一把，她这梦做的也太惊悚了。 打死她也想不到有一天黎伊帆会告诉她，她要和暮白结婚啊！ “…那个…咳…你们是认真的吗，确定不是在开玩笑？”顾浅汐顶着一张便秘脸，真是感觉头顶天雷滚滚，而她刚好是被劈中的那个，简直外焦里嫩有木有！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意思吗？”黎伊帆放下冰袋，表情极为认真。 顾浅汐沉默了。 半响后才开口： “伊帆，我觉得你完全没有一定要借助暮家的必要，我们自己也可以……” 就算她的力量没办法和陆家抗衡，但她还有楚北宸啊。 虽然说，她很不喜欢事事都依赖他，但面对陆家这样的大家族，这样庞大的势力，有大腿她干嘛不抱，又不是傻逼。 如果到现在她还想不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那就是真的傻了。 “小汐你听我说。”黎伊帆握住顾浅汐的手，缓缓道： “我并不是一时冲动，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这样决定的。这件事，我不想牵扯到你和楚北宸。你放心，我会自己把握好分寸，别为我担心，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顾浅汐看着她张了张嘴，还是把剩下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主要是她和暮白结婚这个事情，让人一时半会儿真的消化不了。 而且，只要他们对陆家动手了，怎么会牵扯不到她和楚北宸。 别忘了她和黎伊帆的关系，也别忘了暮白是楚北宸的左右手，他做的事情或者决定，有时候能直接代表楚北宸的意思。 就算到时候他们真的袖手旁观，别人也不会认为真的就和他们没关系。 当然，这些也都不是顾浅汐担心。 她就是觉得他们结婚的决定，真的有点太草率了。 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顾浅汐的思绪。 只见她眸光乍亮，就跟饿狼看到猎物似的，是直接扑上去接通的。 那是楚北宸的手机。 看到她那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楚北宸刚才要出去的时候特意给她把电话留下了。 电话那头像是没想到接电话的会是个女人，愣了愣。 “我是顾浅汐。”顾浅汐暗自撇嘴，又一次追问道： “怎么样，打死了没？” 电话那头的人又像是被呛了一下，轻咳一声才继续汇报。 从他说话，顾浅汐扬起的唇角就没下来过，而且还有越扩越大的趋势。 黎伊帆一脸木然的看着她从挂断电话笑到现在，足足笑了十来分钟，而且还越笑越癫狂，整个人都是凌乱的。 顾浅汐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虽然没把人给打死，但被爆下菊花也一定挺爽的吧。 别问顾浅汐为什么要这么笑，要怪只能怪陆轩宏那个蠢货太倒霉。 楚北宸的命令也不过是揍他一顿，结果他自己把自己菊花给爆了能怪谁。 听刚才那人汇报，他们守在医院门口，然后在地下车库就把人给绑了，那里有监控不太方便动手。 医院后边正好有个小巷子，就带到那里去了。 把人暴揍一顿后他们准备撤了。 第275章 交易 谁知，陆轩宏像是被打懵了，等他们把人放开后，他麻袋都没取下来就跑。 然后不出所料撞墙上给撞翻了，好死不死的那里刚好有个民用的那种铁耙，他给坐上去了。 当时，那一声杀猪般的惨嚎，隔着几条街估计都能听得到。 顾浅汐笑得她自己都没力气了才停下来，只要想到陆轩宏当时的惨样儿，她就忍不住想笑。 “伊帆，我跟你说……”顾浅汐自己笑够了才想起黎伊帆，不过话说到一半儿就顿住了。 跟黎伊帆说这个，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就在顾浅汐万分纠结的时候，楚北宸进来了，他后边还跟着暮白。 “你不说我也知道，让人去揍陆轩宏了？”黎伊帆没好气的扳过她的脸，把手里的鸡蛋贴到她脸上，那眼神就像看自家熊孩子似的。 顾浅汐这时才发现，她脸上怎么也火辣辣的。 艾玛！她刚才掐自己那下掐的太狠了。 两人都没理会刚进来的楚北宸和暮白。 黎伊帆一手按着自己脸上的冰袋，一手扶着顾浅汐的鸡蛋。 她的目光是柔和的，也就只有在面对顾浅汐时，她眼中才像是有情绪的。 而顾浅汐，依旧还沉浸在**花事件中，虽然拼命压抑着，但肩膀还是一颤一颤的。 两人旁若无人，楚北宸和暮白这两个不容忽视的存在就那么被忽略了。 楚北宸看着窝在沙发上的两人，默默的转头看向暮白，表情十分古怪。 而暮白，淡定自若的脸上，嘴角还是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她在不久前说过的那句话。 她…不喜欢男人… 一股诡异感顿时涌上心头，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顾浅汐和黎伊帆都没想到的是，一场惊天大误会就这么华丽丽的诞生了，而她们仍旧不自知。 许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中午饭时顾浅汐吃了很多，而且破天荒的竟然没吐。 楚北宸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半儿。 而黎伊帆，在吃过午饭后就出去了。 她不止是出去了，还是大摇大摆走向庄园的。 而且，她要去的还是本应该避之不及的陆家。 因为在陆家住过两天，那天楚北宸强势把人带走的事情，陆家的人也都是知道的。 所以，黎伊帆出现在陆家大门口的时候，门卫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只身一人，但周身的气息却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是淡然，现在却透着一股凌厉。 当她说出要见陆老爷子的时候，门卫竟不由自主的打电话通报了。 等他反应过来，便听到陆老爷子威严的声音，让她进来。 铁门被打开，黎伊帆迈步走了进去。 微眯起眼睛，掩下眼底的寒芒。 这里，以后将会是她的战场。 客厅里，陆老爷子端坐在上首，浑浊的眼中透着精明和打量： “你回来做什么？” 黎伊帆在他面前站定，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来和你谈笔交易。” 陆老爷子微微眯起眼： “你说。” 这个时候，两人似乎都已经忘了，他们是祖孙，本应该血浓于水。 可在这种权利的漩涡中，亲情有时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要回陆家，堂堂正正的回来，以陆家小姐的身份。”黎伊帆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的筹码是什么？”陆老爷子沉声问道。 闻言黎伊帆从手中的包里掏出折好的几张纸放到面前的茶几上，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的筹码有三个。第一，我可以让楚北宸放了于若。第二，我可以想办法救活陆韵。第三……” 黎伊帆故意顿了顿，直视着他那双充满威慑力的眼睛： “当年你们设计对付暮江烨的事情，我可以保证一字不提。” “我凭什么相信你！”陆老爷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黎伊帆，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 “就算楚北宸可以答应放人，你拿什么救韵儿？还有，当年的事情，我怎么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人知道。你告诉我，我要怎么信你！” 浑浊的眼底杀意一闪而过，她果然知道那件事。 看来，这个孙女确实是不能再留了。 或许，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更容易控制。 “我觉得我没有骗你的必要。”黎伊帆把面前的资料缓缓推到陆老爷子面前： “这是可以移植给陆韵的心脏，我也可以立马安排手术。至于暮家的事情，如果我已经说出去了，你觉得会像现在这么平静。当然，我肯定是要为我自己考虑的不是么，等回到陆家，我也算是陆家的一份子，这百年家业也应该有我的一份，我不会傻到自掘坟墓。” “好！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马上给韵儿安排手术。”沉默半响后，陆老爷子咬着牙说道。 “可以。”黎伊帆站起身，直接走了出去。 “你就不怕今天来了，走不出去？”身后，传来老爷子冰冷的声音。 黎伊帆迈出去的脚步微微一顿，却不见一丝慌乱： “我既然敢来，自然是不怕的。” 身后再一次陷入沉默，黎伊帆抬脚走了出去。 嘴角却是勾起嘲讽的弧度。 他以为，顺势让她回来就可以控制她，或者杀了她灭口吗？ 他难道真的以为，她不懂他在想什么吗？ 一开始，他们就都在算计。 但最后谁输谁赢，那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 而她要的，也只是暂时回到陆家而已，至于是因为什么回来，并不重要。 自从黎伊帆走后，顾浅汐的一颗心就一直七上八下的。 直到看到她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 其实，顾浅汐一直觉得，她的想法太过冒险了。 毕竟陆家不是她的家，而是龙潭虎穴。 身在狼窝，一不小心就会被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就算有再完美的计划，也没办法实施不是么。 就算借助暮家的力量…… 暮家，一提到暮家，顾浅汐只觉得头更疼了，整个人也更加焦躁了。 她是真的不懂黎伊帆在想什么了。 但想不通归想不通，只要是她想做的，她都会尽全力支持。 第276章 后悔了 见到她完好无损的回来，顾浅汐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本来还想再劝她几句，但想想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黎伊帆的性格她了解，看起来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但执拗起来估计无人能比了。 按照楚北宸的意思，黎伊帆既然已经救出来了，她就应该回江城了。 毕竟那边有赵雅兰，她在她身边他更放心。 顾浅汐刚开始是不同意的，黎伊帆现在暂时虽然没什么危险，但谁能保证以后就不会有。 而且，她要走的路，也是困难重重。 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将会万劫不复。 所以，她要怎么放心回去。 但仔细考虑过之后，顾浅汐也觉得楚北宸说的挺有道理的。 毕竟她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不管做什么都要很小心。 就算黎伊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她在也不一定有用。 而且，按照楚北宸的说法是，这里有他和暮白，黎伊帆要是有什么需要，他会去帮忙。 话都说到这里了，顾浅汐还能说什么，只能同意了。 她回去也确实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 先不说萧泽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就光说顾氏集团，她想也应该要拿回来了。 免得有些人在那个位置上待的久了，真把顾氏当做她的囊中之物了。 再三叮嘱黎伊帆注意安全，不能让自己有事后，顾浅汐就在凤衍的陪同下回去了。 这次她坚持没让楚北宸再送她，不然他们两个送来送去的，没完没了什么时候是个头。 先不说会不会耽误他的时间，说不定她回去后，又会忍不住跟着他跑回来。 反正顾浅汐觉得这种事情，她是绝对能做的出来的。 也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就已经到达江城了。 赵雅兰看到她好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了。 而在顾浅汐回江城的当晚，陆家专门为黎伊帆举办了宴会，声称她是陆家流落在外的小姐。 不仅如此，他们还对外说黎伊帆是陆轩宏和于若的亲生女儿，也就是陆韵的亲妹妹。 对此，黎伊帆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要的也不过是回到陆家而已。 至于是什么样的身份，是大小姐或者二小姐，还是私生女对她而言，没任何关系，都不重要。 顾浅汐经过短暂的休息后，才把赵雅兰打发了。 然后赶紧给萧泽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但电话那头的萧泽却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顾浅汐有那么一瞬间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在她的印象中，萧泽明明就是个很干脆的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再三追问后顾浅汐才知道，王阿姨的案子现在根本就没在他手里，资料早就被调走了。 不用他说顾浅汐也知道调走资料的肯定是季穆远了，不然除了他还能有谁。 挂断萧泽的电话后，顾浅汐立马就给季穆远打过去了。 不出所料，王阿姨的尸体找到了。 当顾浅汐提出要去看看王阿姨的尸体时，季穆远却犹豫了。 因为王阿姨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如果他们不是拿那具残破不全的尸体和王阿姨的儿子王根生做了基因鉴定，根本就没人能认出来那人就是王阿姨。 因为她的脸全部被毁了，脸皮就像被人生生撕掉了一样。 而且从她失踪到现在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早就腐烂的不成样子了。 所以，季穆远的意思是她最好还是不要见了。 但是，顾浅汐却说什么也要去看看，这一两年来她见过的各种血肉模糊的尸体难道还少吗。 只是这次换成了她的亲人而已。 可当真正看到那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时，顾浅汐好不容易铸起来的心理防线还是被击的溃不成军。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不愿意承认那就是和她朝夕相处了二十几个年头的王阿姨，她宁可希望她的尸体还没有找到。 但，那份dna鉴定报告却摆在面前，让她不得不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在哪里找到的？”沉默许久后，顾浅汐才问道。 “一处废弃工厂的地下排水管道里。”季穆远和凤衍一直注意着顾浅汐的脸色，楚北宸不在，要是顾浅汐出点意外，他肯定要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说话时，季穆远也在斟酌用词，想要尽量说的比较委婉一些。 “王阿姨被他们扔到了地下沟里？”后槽牙被她咬的咯咯作响。 顾浅汐从未这么恨过一个人，顾雪沫是第一个。 王阿姨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一定要对她下死手。她也只不过是个佣人而已，看不惯她，她可以把她辞退，为什么非要杀了她。 顾浅汐后悔了。 她当初就不应该把春晓他们辞退了，或者让王阿姨离开顾家也可以，至少她还能好好活着。 “…是的…”季穆远默了默，然后点头。 顾浅汐踉跄了一步，扶着墙才站稳，强行把眼泪憋回去。 顾雪沫到现在还好好的，她有什么资格哭。 凤衍和季穆远也被她那一下吓到了，两个人都心惊胆战的。 恨不得直接把人抗回老宅去，真的是要了老命了。 王阿姨的尸体被季穆远暂时安放在一家殡仪馆里。 顾浅汐失魂落魄的走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急匆匆赶过来的王根生一行人。 所有的结果也早就在意料之中，这次王根生明显要冷静的多。 和顾浅汐打过招呼后，他就想进去。 顾浅汐却没有让路，挡在他面前。 王根生不解的看着她： “顾小姐……” “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吧…”顾浅汐吸了吸鼻子，王阿姨现在的样子，她一个法医看了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他们只是普通人。 王根生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知道她是好意，转头看向自家老婆和孩子。 女人在听到顾浅汐的话后，就已经后退了好几步，看到王根生看向自己，脸色顿时就变的十分难看。 “你和孩子留在这里，我去看看。”王根生面无表情的对她说了一句。 第277章 我是在叫你 女人悄悄松了口气，忙不迭的点头。 顾浅汐让开路，但她并没有马上离开。 很快王根生就出来了，脸色煞白煞白的。 顾浅汐微微挑眉，对这个男人也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本以为他出来会狂吐不止，或者腿软的走不动道儿。 虽然说是自己的母亲，但王阿姨的尸体也确实腐烂的太严重了。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就是王阿姨，就算是亲儿子也绝对认不出来。 “我们可以谈谈吗？”顾浅汐上前两步，关心道： “你还好吗？” “…我…我没事…没事…”王根生一连说了好几个没事，但他哪里是没事样子。 听到顾浅汐说要谈谈，刚才躲得远远的女人立马就凑了过来。 这个时候要谈，肯定是谈赔偿的事情了。 顾家家大业大的，赔偿金肯定不会少。 顾浅汐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感觉这女人不是什么好鸟，现在就更加肯定了，因为看她不经意间上扬的嘴角就知道了。 王根生缓了一会儿才点头，应了声好。 找了个位置坐下，顾浅汐沉默了几秒才说道： “王阿姨是被人杀害的。” “我知道。”王根生点点头，这个她不说他也知道。 如果不是被人杀害，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踪，变成现在的这副样子。 “这个你拿着。”顾浅汐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推到王根生面前： “凶手已经找到了，我会送她上法庭，卡里有两百万，算是我对王阿姨的一点补偿。” 王根生愣愣的盯着面前的卡，随即坚定的摇头： “不，这钱我不能要！我只知道杀人要偿命，也只想让凶手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钱你拿着，这是我给王阿姨的。至于凶手，她该受的惩罚一样都不会少。”顾浅汐又把卡重新推了回去。 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个时候把钱给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毕竟等找到证据开庭的时候，王根生肯定是要作为亲属出席的，如果她现在给他钱，会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想了想，也没什么大问题。 他本来就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到时候出席也只需要证明死者是王阿姨就行，而这些鉴定报告在那里摆着，所以现在给他钱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听到王根生拒绝了，坐他身边的女人顿时就急了。 这次顾浅汐刚推过去就被她一把拿过去揣进了兜里。 对此，顾浅汐并没有说什么。 而王根生却是恼怒的瞪着自家妻子，试图把卡拿回来。 但女人也不甘示弱，把装着卡片得那兜捂的死死的。 顾浅汐站起来，出来这么久了，她也该回去了，不然赵雅兰怕是都要担心死了。 “…不是…顾小姐…”王根生也急忙站了起来，还想再说什么。 顾浅汐对他笑了笑，直接离开。 刚回到老宅，顾浅汐就看到了多日不见的楚念之。 她比前几天要精神不少，直接说判若两人也不为过了，又活蹦乱跳的。 她既然回来了，那想必林嘉奕和江凯他们也应该回来了。 果不其然，楚念之也说他们是一起回来的。 也刚好到了晚饭时间，多了一个楚念之，就连吃饭也热闹了不少。 只是唯独少了楚北宸，顾浅汐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儿。 如果非要说个清楚明白，那大概就是不喜欢吃的菜没人给她提前夹走了，想喝水没人再把水杯递嘴边了，想擦下嘴还需要自己拿纸巾。 洗澡的时候，没人会在耳边唠唠叨叨，小心脚下，小心滑，头发还要自己吹干。 还有就是，被窝没人提前暖好，是凉的。 所以说，习惯一个人很可怕，习惯依赖一个人更加惊悚。 如果忽然少了他，瞬间感觉生活没办法自理了。 这段时间，楚北宸几乎和她寸步不离，随时随地都在身边。 顾浅汐已经完全习惯哪里都有他了，这人忽然没有了，真的不是一般不适应。 于是，顾浅汐华丽丽的失眠了，一点意外都没有。 就在她辗转反侧的时候，楚北宸的电话打过来了。 顾浅汐握着手机，低声叫了句老公。心脏砰砰跳，那感觉就好像刚喜欢上一个人似的，让她都有点不知所措。 楚北宸的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他那清冷中又不失磁性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顾浅汐顿时觉得心都要酥了。 “宝宝……”楚北宸忽然叫了一声。 顾浅汐愣了愣，下意识摸向小腹，回道： “宝宝好着呢。” 帝都庄园 卧室里，楚北宸站在落地窗前，高大的背影修长挺拔。 听到顾浅汐的话，他微微抿唇，低低得嗯了一声，然后才道： “我是在叫你。” 顾浅汐那颗本就不受控制的心脏又是一阵莫名悸动。 她好像中毒了，中了那个叫楚北宸的毒。 那边半响再没传来声音，楚北宸好心情的勾了勾唇角： “想你了……” 顾浅汐面无表情，往被子里拱了拱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然后，淡定的伸出手摸向鼻子，默默的看着手指上的那抹鲜红，再然后默默捏住鼻子，起身走向卫生间。 果然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她一直不说话，楚北宸不由皱眉： “你做什么呢？” 顾浅汐捏着鼻子，边走边说道： “没事…流鼻血了…” “上火了？”楚北宸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顾浅汐还是一脸淡定： “…嗯…应该是…” “现在好了吗？不行的话我喊咱妈一声。”楚北宸眉头越皱越深，怎么刚回去就有事。 顾浅汐用冷水拍了拍额头，看到血不流了才道： “已经止住了，不流了。” 楚北宸松了口气，放缓声音： “那你赶紧睡，不准熬夜。” 顾浅汐重新回到床上钻进被窝里，背靠着床头，手指抠着被子： “床太大了。” 那边，楚北宸脱衣服的手微微一顿： “睡不着？” 顾浅汐嗯了一声，那语气真叫一个委屈。 都怪他，睡觉干啥老 第278章 风水轮流转 电话是什么时候被挂断的，顾浅汐不知道。 她只知道一直在和楚北宸说话，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她就发现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距离她远远的。 顾浅汐懵逼脸，她怎么模糊记得昨晚她在临睡着前还在和楚北宸说话，难道她还爬起来把手机放的那么远了？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想必昨晚她睡着后，有人来过她房间里。 至于来的是谁，除了赵雅兰也就只有陈嫂她们几个阿姨了。 顾浅汐猜的没错，半夜来她房间的当然是陈嫂了。 从帝都回来后，陈嫂便直接留在老宅了。 而她也是因为接到楚北宸的电话，才半夜爬起来跑去顾浅汐房间的。 楚北宸忽然打电话给她，让她去看看顾浅汐被子有没有盖好，还有把她手机拿远一点。 陈嫂真是忍不住感慨，想当初他们两人刚结婚的时候，几乎是两三天都见不上一面。就算偶尔见到了吧，两个人好像都是看对方不顺眼似的。 尤其楚北宸，明明前一秒还好好的，明明和他们说话时也挺正常的，但只要一对上顾浅汐，那话里总是夹枪带棒的。 而他们这位少夫人呢，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不语，也很少为自己辩解或者反驳什么。 有时候前一秒他们还在好好说话，你一转身的功夫就有可能已经对上了。 那时候别说赵雅兰担心他们两个感情不合，就连她看着也是觉得心累的很。 反观现在，她真的已经不知道要说啥了。 只能感叹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啊。 楚北宸那边，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从话筒里传来，他才挂断了电话。 然后又给陈嫂打了过去。 而他刚和陈嫂吩咐完，季穆远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季穆远的内心也是相当崩溃的。 天知道楚北宸在搞什么，他电话老是打不进去。 拜托他也是要睡美容觉的好嘛！ 好吧，心里吐槽归吐槽，他可没胆量和楚北宸叫板。 老老实实的把顾浅汐白天都做了什么和他汇报了一遍。 楚北宸听完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这些事凤衍第一时间就已经告诉他了。 “老大，还有件事！”感觉楚北宸要挂电话，季穆远忙喊了一声。 天知道这次挂了之后他还能不能再打进来了。 楚北宸敲击键盘的动作停了下来，习惯性抿唇： “说。” 电话那边，季穆远默了默才道： “王阿姨的死好像和顾云鹤有关，其中还牵扯到了不少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一直都是季穆远在说，楚北宸在听。 等季穆远汇报完，就听他只说了句别告诉顾浅汐，他明天就回来。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季穆远一阵无语，这人是不是太恋家了，不对，是太恋老婆了。 顾浅汐才回来多久，这人就屁颠颠的又跟回来了。 他干脆把情报处搬回江城得了。 顾浅汐洗漱好下楼，直接去餐厅。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当然，她的是孕妇专用。 不过顾浅汐却发现，今天准备的吃食和平日里有点不同，多了些降火的东西。 反应过来顾浅汐额头上顿时齐刷刷的冒出一排黑线。 她需要降火嘛！ 不用想也肯定是楚北宸交代的，他要是不撩她，她能流鼻血？ 但是，真相她能说出来吗？ 显然不能！ 按照昨天的计划，顾浅汐今天是要准备去顾氏集团的。 赵雅兰竟然也答应了。 顾浅汐虽然诧异她态度的转变，但也没多想。 依旧在凤衍的陪同下去了顾氏。 只是她刚从房车上下来，就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在这里看到的人。 如果上次碰到纪景岩是巧合的话，那么她再认为是巧合那就是真的傻了。 顾浅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想不明白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她好像从来都看不透他。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和楚北宸其实是一类人，都让人琢磨不透。 而现在的楚北宸，愿意让她看懂。 但纪景岩显然与他相反。 “找个地方坐坐，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纪景岩依旧笑得温和，如同三月暖阳，不带丁点攻击性。 理智告诉顾浅汐她应该拒绝，这个男人很危险。 当然，她也这么做了。 但纪景岩却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微微挑眉： “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陪我吃顿饭不为过吧。” 顾浅汐被他噎得哑口无言，这个好像真的一点都不过分。 从头到尾，她虽然一直都戒备着他，但他确实没做过伤害她的事情，而且还一直在帮他。 而她对他的戒备，也有一半是因为楚北宸。 就近找了一家餐厅，顾浅汐其实并没有吃多少，基本没什么胃口。 等吃的差不多了，纪景岩看向凤衍： “能不能请你这位保镖先回避一下。” 顾浅汐知道他是有话要对她说，但凤衍可不是她保镖，先不说他愿不愿意回避，就顾浅汐自己也是不大愿意的。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能不能先让他在旁桌坐一会儿，这样总可以吧？”纪景岩却像是铁了心要和她单独谈，又退了一步。 他都这样说了，顾浅汐还能说什么。 毕竟人家可是打着救命恩人的旗号，她总不能太不给人家面子。 不过等凤衍坐过去后，顾浅汐的嘴角就开始抽搐了。 这人果然是只老狐狸。 她竟然没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虽然说是邻桌，但距离那么远，那哪里是邻？ 她敢肯定，他们这边说话，如果稍微控制一下音量，凤衍绝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顾浅汐气的直磨牙，纪景岩却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你到底有什么事？”顾浅汐拉着脸，她主要是气自己。 “你是不是觉得，我出现的很突兀？别急着否认，你看我时那一脸的戒备我又不瞎。”纪景岩却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着问道。 顾浅汐没有说话，本来就是明摆着的事情。 纪景岩又笑了笑，顾浅汐发现他与楚北宸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很爱笑。 第279章 不信任他们 “第一次碰到你，那真的是巧合。第二次，你也知道，那家酒吧本来就是我的，我出现在那里并不意外。从那天之后，我承认我去调查你了。再之后，我想要接近你，也都是带着目的性的。我这样说，你相不相信？” 纪景岩摘掉眼镜，眸中含笑看着顾浅汐。 顾浅汐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她已经分不清这人话里的真假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目的？”顾浅汐收敛神色，好整以暇的问道。 “我的目的……”纪景岩喃喃自语了一句，然后才说道： “说实话，我刚开始确实对你很感兴趣，所以就让人专门调查了你，然后得知你是公安局的法医，而且刑侦能力不比你们局里任何一个人差。后来我就想着在你面前混个脸熟，找你帮忙查一起命案。” 顾浅汐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抬头看向他： “你别告诉我，有关顾雪沫的那件事，你也是在调查我的时候知道的。”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给她打那通电话的时候，正好是她刚被查出肾脏有肿瘤的时候。 而他当时也是知道她的病情的，只要调查的时候稍微留意一下，再联想到她当时的情况，不难猜测。 纪景岩耸耸肩： “确实如此。我当时刚好查到了这个，就想顺水推舟卖你一个人情，谁知道那天我刚到你那边就先出事了。” 顾浅汐彻底无话可说了，他这样说似乎也很合情合理。 “你既然有命案需要查，为什么不报警？报警了，自然会有人接手。”顾浅汐后知后觉的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他找她帮忙是因为一起命案。 纪景岩微微一愣，随即收起脸上的笑容： “因为我不信任他们，或者换句话说，我并不相信他们的办事能力。” 顾浅汐沉默了数秒，笑了笑： “纪先生，我想你真的太看得起我了，我也只是个法医，我们局里比我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而且刑侦这一方面并不是我所擅长的。再说……” 顿了顿，顾浅汐意有所指道：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休了长假，这个忙我可能真的帮不了你。” “我明白……”纪景岩也显然早就料到她会拒绝，并没有表现出一点失落： “但还是想争取一下。” “想必你的能力也肯定不差，如果你都查不到的，我还是建议你报警。”顾浅汐微微一笑说道。 “好，我会考虑的。”纪景岩点点头。 顾浅汐刚想说她还有点事，先走了，就听他又说道： “今天陪我去个地方吧，就当是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以后我就不会拿救命恩人说事了，如何？” “去哪里？”顾浅汐问道。 “拍卖会。”纪景岩说着看向不远处的凤衍： “可以带着他。” 顾浅汐想了想，看了眼时间： “什么时候去？” 就当是还他人情了。 “就现在。”纪景岩站起来说道。 凤衍看两人都站了起来，也忙走了过来。脸色不是很好看。 楚北宸让他寸步不离的跟着顾浅汐，结果他们刚才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见，这让他汇报的时候怎么说。 而且，这个男人一看就不简单，凤衍瞬间感觉头都大了。 又听顾浅汐说要去什么拍卖会，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她已经答应了，他是个保镖好不好，难道还能拉着她，不让她去。 顾浅汐原本就没想过参加什么拍卖会，所以什么也没准备，黎伊帆也不在这里，于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做了造型。 她三个月都还没到，所以一点都不显怀，礼服穿上也看不出怀孕。 只是，搭配鞋子的时候，她还是选了低跟的。 虽然礼服要搭配高跟鞋，顾浅汐的个子也不算高，但重在于她瘦，所以也没什么违和感。 而在顾浅汐换衣服的时候，凤衍兜里的电话忽然响了，等看到屏幕上跳跃的那两个字时，整个人都要凌乱了。 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凤衍电话里说了什么，顾浅汐不知道。等他们到会场的时候，人基本都已经到了。 这种拍卖会她参加过的也不少，只是等看到属于纪景岩的位置时，她还是有些惊讶。 全场最好的位置……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顾浅汐有点想不明白了。 不管是江城，还是哪个地方的上流圈子里，她都没听过纪景岩的名字。 这不应该啊…… 顾浅汐晃神的功夫，第一件拍卖品已经被小心翼翼的送上台，顾浅汐只看了一眼，是一盏琉璃灯。 她对这个还真没多大的兴趣。 目光不由在四周扫视了一圈，顾浅汐眸光骤然一亮，她竟然看到了江凯。 这死小子回来了也不知道跟她说一声，竟然还跑到这里来了。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有穿透力了，原本看着台上的江凯忽然转头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挑眉。 而江凯，在看到坐在顾浅汐身边的人不是楚北宸时，也不由愣了一下。 随即起身走了过来，坐到顾浅汐身边，那眼神分明就是在问，这人谁啊，你老公呢。 顾浅汐还没说话，凤衍忽然在江凯身后拍了一把，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的。 “你怎么在这里！”江凯压低声音问道。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四处看了看，楚北宸去哪里了。 顾浅汐在，凤衍也在，尤其顾浅汐身边还多了个他不认识的陌生男人，唯独楚北宸不在。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个时候楚北宸不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两个人都流里流气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尤其是这样坐在一起，顾浅汐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而纪景岩在江凯又重新打量自己的时候，很绅士的伸出手： “你好，纪景岩。” 江凯也伸手和他握了握： “江凯。” 因为参加拍卖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主办方安排的座位并不是一排排，而是有独立桌子的那种。 江凯过来后，他们这边的就是三个男人和她一个女人。 第280章 送你 并且这几个男人一个比一个祸国殃民。 虽然顾浅汐自认为她长得也不算太差劲，但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尤其一些人看她的目光，更是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心里很不爽。 江凯和凤衍很快就怼上了，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损对方。 顾浅汐真是懒得理这两人，百无聊赖的看向拍卖台。 淡漠的眸子骤然一缩，顾浅汐下意识坐直身体。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颗颗切割完美，晶莹剔透的钻石。 而这不是让顾浅汐惊讶的，让她失态的是因为它的款式。 ……真的好像，和她当初赌气拍卖掉的那条手链好像。 不过很快，眸中的亮光还是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好像…也只是像而已… 微微叹了口气，收起脸上的那抹失落。 那条手链的做工款式她再熟悉不过了。 刚才也只是一恍神的功夫她才觉得台上的那条就是被她拍卖掉的那个。 当初为了和楚北宸赌那一口气，她把手链给卖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些后悔。 只是，就算后悔又能怎么样，现在手链去了哪里估计都找不到了。 顾浅汐几秒钟的异常，虽然她很快就收敛起来了，但还是被纪景岩注意到了，微微挑眉： “你喜欢？” 顾浅汐淡淡的看他一眼，摇头。 她并不喜欢。 她对首饰包包之类的，还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平时背包也只是为了方便而已，所以那些东西对她来说也只是工具的一种。 至于楚北宸送给她的手链，之所以特别，对她来说独一无二也只是因为它是楚北宸送的而已。 两人说话的功夫，台上的手链就已经从开始的七十万被抬到了一百五十万。 顾浅汐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就算再像，也终归不是。 拍卖师已经连续两次问出有没有人加价，他脸上也有一丝喜色。 这条手链做工虽然也算精致，但能到这个价格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就在他张嘴要问出第三次的时候，台下忽然传来一道不大，但足够每个人都听清楚的声音： 纪景岩举起牌子，面无表情的说出那个让人大跌眼镜的数字： “两百万。” 顾浅汐诧异的看向他。 说实话她觉得这条手链的价值，真的不值两百万。 而与她有同样想法的人也不少，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至于刚才在纪景岩开口前，手链几乎已经唾手可得的美妇人则是气的脸色铁青，狠狠瞪了一眼顾浅汐。 顾浅汐一脸无奈，这又关她什么事？ 而纪景岩却像是感觉不到周围人那异样的目光，放下号码牌，对着顾浅汐说道： “送你。” 顾浅汐：“……” 她算是知道刚才那女人为啥会瞪她了，她是跟着纪景岩来的。 现在他高价拍下一条手链，任谁都会觉得是送给她的。 但是，她说她想要了么！ 台上的拍卖师，在刚听到纪景岩报出来的数字时愣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脸上顿时挂上职业化的笑容： “这位先生出价两百万，还有没有人加价？” 台下一片安静。 虽然能参加这种拍卖会的人都不差钱，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谁还愿意出高价买这种女人家的玩意儿，更何况它的价格，也确实超出了预期。 换句话说，也就是价格与价值并不相符了。 就连刚才愤愤不平的美妇人，也只是不甘的别开脸，并没有再报价。 “两百万一次，两百万两次，两百万三……” “三百万。”就在拍卖师满脸喜色说出第三次的时候，台下忽然传来一道冷冽至极，让人心脏都不禁为之一颤的声音。 拍卖师扬起的嘴里猛地抽搐了一下，僵硬着一一张脸不知道是该继续笑还是应该做出别的表情了。 而台下，也是满座哗然。 不止是因为那个数字，更是因为那道声音里的威慑力。 虽然对方只是说了一句很简单的话，甚至就连语气都没多大起伏，但他们就是莫名觉得心悸。 顾浅汐在听到那道声音的同时，早已经震惊的站起了身。 回头就看到楚北宸那张熟悉的俊脸，那人就站在距离她三五步的距离。 而刚才那声三百万的报价，正是出自他之口。 顾浅汐已经完全傻掉了，这人不是在帝都嘛！不是说好了他要在那边待十天半个月的嘛！ 谁能告诉她，为啥他现在就站在这里。 顾浅汐是真的傻掉了，以至于楚北宸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傻愣愣的。 楚北宸好笑的在她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个爆栗。 顾浅汐回过神，摸着脑门傻傻的问：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楚北宸把她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等看到脚上穿着低跟的鞋子时才满意了，唇角微扬： “没有我你不是睡不着么，我回来给你暖床。”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足够顾浅汐听清楚，脸一下就红了。 虽然这是事实，但他这样说出来真的好么！ 而在几人周围，也有人认出了楚北宸，毕竟像他这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就算偶尔露一下面，也会有大批媒体争相报道。 所以就算没有见过面，有人能认出他也并不奇怪。 经刚才那人一提醒，其他人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想上前和楚北宸打招呼。 但碍于他身上的气势，也都不由得胆怯了起来。 楚氏啊，那可是他们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争破脑袋想和楚北宸见上一面，能和楚氏合作，那绝对是他们做梦都想的事。 “楚总，又见面了。”纪景岩微微笑着伸出手。 楚北宸一手拉着顾浅汐，微微眯眼。 不过最终还是伸手和他握了一下。 只是那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看。 带着顾浅汐来这种地方，他对顾浅汐能和颜悦色，并不代表对所有人都能。 “咳……”拍卖师尴尬的站在台上，举着锤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敲下去。 从业多年，像今天这种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在他身上的情况，他还真没经历过。 第281章 不夺人所爱了 拜托这里是拍卖会好不好，他们该看的人是他，是他好不好！ 拍卖师的内心是崩溃的…… “三百万，还有人要加价吗？”总算有几个人看向了自己，拍卖师硬着头皮问道。 不过在他心里，这句话真的已经没有再问的必要了。 对于那条手链的价值，三百万真的已经算是天价了，要是有人还加，那就真是傻子了。 但显然，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就在他要敲下锤子的时候，只听见纪景岩又淡淡的说道： “四百万。” 拍卖师嘴角又是一阵抽搐。 他真的很想说，这个真的不是压轴的拍卖品啊，他们这样烧钱真的不觉得心疼么。 但是这话他会说嘛？ 当然不会了！ 拍卖品拍的越高，对他不是越有好处么？ 所以这么乐见其成的事，他为什么要说。 想明白关键的拍卖师立马将充满希冀的目光看向楚北宸，就看他会不会再加价。 顾浅汐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加了。 就算他有钱，但也不能这么败家呀，还要给她娃儿留着买奶粉呢！ 但显然，楚北宸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或者说他是不想理解她的意思。 在拍卖师充满期待的目光下轻启薄唇： “五百万。” 顾浅汐：“……” 不止顾浅汐无语，周围其他的人也都不知道要说啥了。 只是一条在他们眼里很普通的钻石手链，从刚开始七十万，十万十万的加价，到现在五百万，一百万一百万的加，这已经不是值不值的问题了。 而纪景岩也好像早就料到楚北宸会跟上来，依旧淡定如斯： “六百万。” 拍卖师兴奋的嘴都合不拢了，充满希冀的看着楚北宸。 楚北宸也没让他失望，凤眸微眯： “八百万。” 顾浅汐那个肉疼啊。 真的，这人怕是疯了，有那么多钱他倒是给她啊，她真的不介意他拿钱砸死她。 至于其他的人，淡定的捡起已经掉到地上的下巴，每个人都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两个莫名争锋相对的人，他们已经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了。 不过在看到一直现在楚北宸身边的顾浅汐时，也有人不由唏嘘。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顾浅汐是跟着纪景岩来的，现在她又被楚北宸牵着。 这其中的关键不言而喻了。 真是不得不感叹一句，红颜祸水啊！ 这其中，也有人觉得顾浅汐好像有点面熟，但他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她。 那人急得抓耳挠腮的，也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还有人直接对他翻起了白眼。 人家对上了，不管最终手链会被谁拿到手，都不用他掏钱，他急个什么劲。 那人有嘴难言，一脸苦哈哈的，他是真的在哪里见过顾那个红颜祸水啊。 顶着一众人各异的目光，顾浅汐真是心肝肺都疼。 台上的拍卖师在听到楚北宸的报价时，下意识就看向了纪景岩，那架势好像是在等着他说出下一个数字。 但这次，纪景岩却是沉默了。 他的沉默，像是给了众人一个讯号，这次他并不打算跟了。 原本还以为，他们两个会一路拼下去，但没想到就这样结束了。 众人都有些意兴阑珊了。 总归花的不是他们的钱，可一点都不心疼。 但八百万的一条手链，那真的是高的不能再高的天价了。 拍卖师乐呵呵的，刚准备走过过场，再问问有没有加价的，就忽然听到纪景岩那不带起的声音传来： “一千万。” 顾浅汐在那一刻，仿佛听到骨头齐刷刷碎裂的声音。 那是掉了多少个下巴啊。 而纪景岩，在说出一千万的时候，那淡然的表情，就好像他说的是几块钱一样。 纪景岩说出一千万以后，所有人都是很有默契的看向楚北宸，包括凤衍在内，就看他会不会再跟了。 顾浅汐觉得，楚北宸要是再敢跟的话，她一定会立马写休书砸他脸上，败家玩意儿！ “呵……”楚北宸却忽然笑了，温暖到不真实的笑容都有些晃眼： “既然纪先生喜欢，那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众人：“……” 听到楚北宸发笑的瞬间，顾浅汐就有种感觉，这人是故意的，他就是在故意抬价，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把手链拍下来。 尤其听到他后边的话，她就更加肯定了。 而与顾浅汐有同一想法的人还真不少，皆是同情的看向纪景岩。 纪景岩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好似那一千万对他来说，根本就造不成什么影响似的。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纪景岩微微一笑，看着楚北宸说道： “那就多谢楚总割爱了。” 顾浅汐都有点听不下去了，她家这男人也太恶劣了一些，有他这样坑人的么。 倒是纪景岩，完全就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说好送你的，等会儿记着带走。” “我……”顾浅汐张了张嘴，刚准备瞬间点什么，忽然感觉后背刮来一阵冷风，凉飕飕的。 接收到楚北宸充满警告的眼神，顾浅汐欲哭无泪。 她也没想要啊！ 他要是那么不喜欢她收别人的东西，那他有本事倒是给她拍下来的！ 好吧……要是楚北宸真拍下来了，顾浅汐这会儿可能已经在和他闹分家了。 虽然这样坑人很不道德，但比起自己当冤大头，顾浅汐还是更倾向于前者。 最终，起拍价一百万的手链被纪景岩用一千万的高价的拍了下来。 从头到尾都在看热闹的一群人唏嘘的同时，也不由开始猜测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才能让他这么财大气粗。 纪景岩仿佛没看到来自周围的异常目光，淡定的在属于他的位置坐下，接着看起来了后边的拍卖。 顾浅汐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拉着楚北宸就准备离开，可有人却把一个精致的盒子递到了她面前。 那微微弯着腰，双手举着盒子的样子，好像顾浅汐不收她就不会再起来一样，或者让开路的样子。 顾浅汐默默扶额，就说这幼不幼稚！ 第282章 一山不容二虎 纪景岩却好像看不到她那一脸的无奈似的，像是笃定顾浅汐一定会收下一样。 顾浅汐深吸一口气，咬咬牙，然后露出一抹灿烂的笑。 在所有人似有若无的目光打量下，施施然的坐回刚才的位置。 她是那种可以被随意威胁的人嘛！ 好吧…楚北宸好像随时随地都能威胁她… 但那又怎么样，又不是所有人都是楚北宸。 挡着她的路又怎么样，她不想收他难道还能强塞给她？ 她还就不走了！ 她这一举动，可把在场的人都给看愣了。 包括凤衍和江凯都有些懵。 顾浅汐却像是没看到周围人那抽搐的嘴角似的，坐的四平八稳的。 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顾浅汐坐的跟个大爷似的。 而被他们奉若神明的楚总裁，竟然站在她身后，而且看那表情好像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那是楚北宸，这个女人在他面前竟然还敢这么肆无忌惮，最重要的是，楚北宸竟然还这么纵容她！ 如果刚才的拍卖让他们觉得唏嘘的话，现在就真的是震惊了。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就在所有人都诧异万分的时候，刚才被自己同伴扔白眼的那人忽然一拍脑门，大声道： “她是顾浅汐！我在网上看过的！” 许是因为太兴奋的缘故，那人说话的声音不自觉拔高，本来就很安静的会场，他的那一声显得极为突兀。 但也足够每个人都听清楚。 其他人恍然大悟，经他提醒，也有不少人想起了还有顾浅汐这么一号人物。 她虽然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在不代表他们就不知道顾氏集团千金顾浅汐。 而且前一段时间，她和楚北宸之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楚北宸当时还特意出来澄清过。 那个时候顾浅汐虽然没有露面，但并不代表就没人知道她的存在。 原来她竟然就是顾浅汐，楚北宸的正室发妻，楚家少夫人。 怪不得，她竟然敢在楚北宸面前这么肆意。 不过，就算他们是夫妻……那可是楚北宸啊，现在顾浅汐坐着，他就站她身后真的好么？ 几乎所有人都想问一句，楚总裁，您的气势呢！ 顾浅汐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眼皮子就是狠狠一抽，更加不想待下去了，莫名烦躁。 看向纪景岩的目光也不友善了起来，她就不应该答应他来拍卖会。 “走吧，我们回家。”楚北宸微微弯下腰，在顾浅汐耳边柔声说道。 顾浅汐点点头起身，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待下去了。 这一幕看的其他人心里那叫一个百感交集啊。 他们认识的楚总裁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传言他们夫妻关系并不好的么，这要是叫不好，那还要怎么样！ 顾浅汐这个时候可没空理会其他人在想什么，只想赶紧离开。 刚才端着盒子的侍应生看到她要走，立马就走了上来。 顾浅汐下意识看向纪景岩。 这人今天是不是要和她杠上了。 但是这次，楚北宸却直接站到了顾浅汐面前，声音冷的能掉一层冰渣子： “让开！” 侍应生吓得一抖，不由自主往纪景岩所在的方向看去。 纪景岩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可对上他的视线。他却恍惚间觉得，他那透亮的镜片似乎闪过一丝寒芒，危险至极。 同时承受两道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年轻的侍应生后背都开始冒冷汗了。 不止他觉得呼吸不畅，就连事不关己的其他人也感觉整个会场里气氛压抑至极。 台上的拍卖师介绍拍卖品的声音也停下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顾浅汐身上，就看她到底是拿还是不拿。 至于纪景岩是什么身份，只要顾浅汐有所表示，那他们基本就可以确定个大概方向了。 虽然表面上来看，现在是纪景岩送顾浅汐东西，就看顾浅汐收还是不收了。 但是，在这一群在各个圈子里混迹多年的老油条来说，早就变了味道了。 看起来问题的关键在于顾浅汐，但谁又能说这不是属于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 而纪景岩竟然敢公然和楚北宸叫板，那他的身份也肯定不简单。 莫名夹在他们两个之间，顾浅汐都快要压抑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纪景岩这是在挑衅楚北宸。 说来这两人也是奇怪的很，好像从一开始就没给过对方好脸色。 顾浅汐恍然，其实说到底他们之间的问题，并不是全都因为她。 还是那句老话，一山不容二虎。 两个同样强大的男人，早就注定了他们要么成为朋友，要么成为敌人。 楚北宸的实力顾浅汐好歹还是有点了解的。 而纪景岩却好像丝毫不惧，是不了解还是他原本就是有恃无恐？ 这样想着，顾浅汐的目光不自觉就落到了他身上，有打量也有探究。 这下，楚北宸可就十分不满了。 她的视线所及之处应该是他，当着他的面她在看什么！ “你再看一下，信不信我亲你！”楚北宸凑到顾浅汐耳边，咬牙切齿的说道。 顾浅汐一愣，等反应过来后再看楚北宸那张脸，顿时就有种想笑的冲动。 她家男人吃起醋来都这么可爱啊。 不过他还会用别的招数么？这种烂大街的招数他用了十来年了难道都不觉得腻得慌？ 看到她眼里的笑意，楚北宸恼怒的瞪她一眼，看他回去怎么收拾她！ 至于其他人，楚北宸一生气，他们顿时就觉得周遭的空气都跟着冷了好几度。 这里明明是拍卖会啊！可现在都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偏偏这几人好像还不自知，但这个时候有人敢提醒么。 答案是否定的。 楚北宸生气了，顾浅汐是能感觉到的。 刚想说几句好话安抚一下自家这个小气男人，毕竟他也是因为她才从帝都赶回来的。 不过她话还没说出口，会场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楚念之兴奋的跑到两人面前，眉眼弯弯： “哥，嫂子，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啊！” 看到她，顾浅汐没由来的松了口气，也笑了笑： “你怎么也来了？” 第283章 担心 经她这么一提醒，楚念之立马就在四周扫视了起来。 等看到江凯时，眸光骤亮： “我是来找他的。” 闻言顾浅汐疑惑的看向江凯，他们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楚念之和江凯以前就像八字犯冲似的，只要一见面就能掐起来。 但是现在，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她明显感觉楚念之在说那话时，并没有以前的敌意了，甚至还有点……娇羞？ 目光不由在两人身上游走。 他们两个不会是…… 顾浅汐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但转念一想也不是没可能啊。不是都说欢喜冤家嘛，这两人不刚好是。 所以，她那么想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他们两个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啊。 但出乎意料的是，江凯在接收到楚念之的目光后，却是别过了脸，同时还微微皱了下眉。 凤衍在看到楚念之的时候，那眼神立马就亮了，笑嘻嘻的凑上前： “今天下午我有时间，你可是答应了我，要带我逛遍江城的。” 楚北宸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意味着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休假了。 楚念之下意识看了眼江凯，小脸皱巴巴的，但还是点头： “那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凤衍满意了，真是恨不得立马拉着小丫头就走。 几人之间的互动，顾浅汐是看的目瞪口呆。 她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三个怕不是三角恋吧？ 精心策划的一场拍卖会，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变了味道。 作为压轴的拍卖品还没出场，可显然所有人的心思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咳……”拍卖师硬着头皮轻咳一声，试图做下最后的垂死挣扎。 顾浅汐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好像还是拍卖会，顿时就尴尬了起来。 拉起楚北宸的手就想走。 因为楚念之的忽然打岔，刚才那种僵硬的氛围也缓和了不少。 那个侍应生也被挤到一边去了，没人再阻拦，顾浅汐几人顺利离开了会场。 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顾浅汐才觉得整个人才活了过来。 回头看了看，发现纪景岩并没有出来，心里松口气的同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原本已经答应他陪他参加拍卖会了，但谁能想到半路还杀出个楚北宸。 而且，就算没有楚北宸，那条手链她也一定不会收。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都这样了，她还能说什么。 “我们现在是要回家？”坐进车里，顾浅汐问道。 “汐儿。”楚北宸看向她，忽然很认真的叫了一声。 顾浅汐下意识收敛神色，也认真了起来。 楚北宸动作娴熟的理顺她微乱的发丝： “以后少和纪景岩接触……”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楚北宸又补充道： “我不是不让你和其他人接触，只是他那个人……” “我明白的。”顾浅汐伸手抱住他精瘦的腰身，脸上笑意盈盈。 纪景岩的身份不简单，她也不想和他有太多接触。 以前她觉得楚北宸再三强调让她远离纪景岩有些不可理喻，凭什么他就可以拈花惹草，而她连交个朋友的权利都没有。 但是现在，越和纪景岩接触，她就越觉得他危险。 那是一种直觉，是本能。 楚北宸扬了扬唇角，那颗心早就软的一塌糊涂。 “哥…嫂子…”车门还没有关，楚念之从外边探进来半个脑袋，不情不愿的说道： “你们先回，我和凤衍晚点再回去啊。” 顾浅汐这时候才想起来，她还想问问江凯，他和楚念之之间是怎么回事呢，连忙下车。 江凯就站在不远处，顾浅汐走过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压低声音问道： “你赶紧老实交代，是不是对念之做了什么？” 顾浅汐其实更想问他和楚念之现在是什么关系，她敢对天发誓，楚念之在看江凯时，眼里的羞涩绝对不是假的。 前段时间，楚念之回来后又跑回村子里，她就觉得很奇怪。 现在想想，该不会也和这人有关吧。 江凯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看向还站在车边不知道在和凤衍争论什么楚念之。 不知道凤衍说了什么，原本还耷拉着脑袋的楚念之忽然就扬起了笑脸。 随即两个人头对着头，看着手机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江凯眸光黯了黯，心里莫名烦躁。 “我能对她做什么，没那个兴趣……”话说到一半儿顿了顿，看向顾浅汐的小腹： “真的怀孕了？” “是啊。”顾浅汐唇角微扬，她其实也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来的这么快的。 “那就好好养着，工作上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张局长会安排好的。那边村子里的事情也都解决了。”说话的同时，江凯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瞥向楚念之的方向。 凤衍的手不知何时搭在楚念之肩膀上，从他们这个角度看不过去，两人的举止很是亲密。 “忽然发现他们两个还挺般配的…上次我就听凤衍在打听念之，估计是对她有意思。”察觉到他的视线，顾浅汐幽幽说道。 “妈的！”江凯低咒一声，扔掉手里的烟头狠狠踩灭，就朝着两人走了过去。 顾浅汐压下扬起的唇角。 果然，女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确的。 楚念之和凤衍正讨论下午要去哪里玩儿，说得正起劲呢，手机忽然被抢走。 两人抬头，齐刷刷看向江凯。 江凯阴沉着一张死人脸，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楚念之，你在干嘛！” 楚念之愣愣的盯着他，半响才道： “看地图啊。” 顾浅汐刚走过来，忽然听到她这句话，差点就笑出来了。 这回答也是绝了。 默默的绕过几人坐进车里，这场好戏她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江凯太阳穴突突直跳，强忍着一巴掌拍死她的冲动： “看好你准备干什么？陪着他逛？” 她这话说得，凤衍立马就不乐意听了。 难道他还能让楚念之陪着了？他未免管的也太宽了。 房车里，顾浅汐双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外面，问楚北宸：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第284章 梦魇 楚北宸放下手中的杂志： “我应该担心什么？” “自己看啊。”顾浅汐意有所指的看向外面，自己的亲妹妹正被两个男人觊觎，他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他这哥哥当的也太没心没肺了。 楚北宸淡淡的朝外边瞥了一眼，理所当然道： “不是正好。” 顾浅汐：“……” 看到顾浅汐盯着自己，楚北宸摸摸脸，破天荒的解释道： “被觊觎了不是正好，赶紧去祸害别人，我乐的清闲。” 顾浅汐：……这解释还不如没有。 “你还打算继续看热闹？”楚北宸懒懒的靠在座椅上问道。 说实话，顾浅汐还真的很想再看下去，但她也得考虑一下楚念之他们的感受不是。 毕竟人家还一定就想被他们看到呢。 外边，楚念之和江凯还在僵持着。 顾浅汐最后看了一眼，意犹未尽的准备收回视线，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快步走来。 那人不是季穆远还是谁。 用膝盖都能想到他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巧合，应该是特意来找楚北宸的。 果然，那人直直的就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走路都不带拐弯的。 季穆远先在凤衍肩上拍了一把，随后径直上车。 “老大，嫂子。”季穆远笑嘻嘻的叫道，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心情能不好嘛！ 虽然说他很嫌弃楚北宸这么恋老婆，但他回来了，他至少就不用每天都忙的跟个陀螺似的了啊。 见到楚北宸，季穆远是神清气爽，但可不代表所有人都愿意看到他。 楚北宸看向他的目光就跟看瘟神似的： “什么事？” 季穆远轻咳一声，收起脸上的笑，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子： “老大你既然回来了，今天下午的例会是不是要出席一下？”毕竟他上次忽然就走了，公司的那一帮人可是有段时间没见过他们总裁了。 闻言，楚北宸想了想，看了下时间： “几点开始？” “四点。”季穆远说完，又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时间不长的，最多一个小时。” 鬼知道如果时间长一点，这人还会不会去。 但他显然想太多了。 “那我去了？”楚北宸看向顾浅汐，问道。 顾浅汐捂嘴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楚北宸站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吩咐司机快点送顾浅汐回去就下了车。 不过很快，他又上来了： “你和我一起去，会议结束了一起回家。” “我才不要！”顾浅汐猛摇头。 她都要快要困死了。 楚北宸在她身边坐下： “乖，去我休息室睡。” 顾浅汐彻底无语，她还能说什么。 房车被开走，楚念之才反应过来，自己手机还在江凯手中，伸手就去抢。 奈何两人身高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江凯稍微抬起手，楚念之就算蹦起来也够不到。 接连尝试两三次后，楚念之瞬间火大。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你躲本小姐都躲到拍卖会来了，我现在要去玩儿你抢我手机干什么！”楚念之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吼道。 “谁说我躲你……”江凯下意识说道，不过话到一半儿就顿时住了，黑着脸看向凤衍： “和他一起？” “不然和你啊！”楚念之鼓着腮帮子，气哼哼的说道。 “不准去！”江凯脸更黑了。 和他怎么了，难道和他就不能？ 楚念之就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江凯： “你谁啊，什么时候还轮得到你来管本小姐了，你管的着嘛！” 一旁一直都插不上话的凤衍见两人火药味越来越重，上前挡在两人中间，笑着说道： “哥们儿，听我说……” “谁是你哥们儿，哥们儿的女人你也下得了手！”这话几乎是被江凯吼出来的，不等凤衍反应，他又看向楚念之，咬牙切齿道： “还有你，都睡过了我还不能管你了？” 这一刻，世界仿佛都跟着安静了。 “你…你说什么…你们是什么关系？”凤衍如遭雷击，半响才讷讷的问道。 “江凯！你混蛋！”楚念之狠狠一跺脚，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小脸一片通红。 转身就跑了。 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 江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握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眸色深深。 他怎么会…怎么会说出那种话，他到底在想什么！ 凤衍整个人都不好了，瞪着一双眼珠子看着江凯。 江凯也看着他，大眼瞪小眼的。 顾浅汐跟着楚北宸到楚氏集团，是怎么到总裁办公室的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车上的时候她就睡着了，等醒来后就已经在楚北宸休息室里了。 在办公室转悠了一圈儿，楚北宸并不在。 不用想也知道他这个时候应该是去开会了。 顾浅汐发现她最近特别爱犯困，醒来还不到几分钟就又想睡了。 想着楚北宸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顾浅汐又重新回到休息室。 只是她刚躺下，忽然听到了开门声，随后就是一声能甜到把人骨头都酥掉的北宸哥哥。 顾浅汐浑身一激灵，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曾几何时，那声带着几分娇羞，几分甜蜜，几分炫耀的北宸哥哥，对她来说是梦魇般的存在。 ……顾雪沫！ 顾浅汐坐起身，双手紧紧抓着身上的薄毯。 她以为，她没那么恨她的，可哪怕只是听到她的声音，她都忍不住想冲上去，掐断她的脖子。 可是，她不能。 不是因为她是她的妹妹，只因为她们是同一个父亲。 因为老爸在意，因为他总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因为她顾雪沫是顾云鹤的女儿，因为她要给老爸一个交代。 对，她没那么善良，曾不止想亲手结果了她这个所谓的妹妹。 可她还是选择了走法律途径，因为她需要用这种方式，说服她自己的。 她是因为她自己的所作所为才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而不是因为她。 这样，老爸应该不会对她失望，应该不会怪她…… 因为，她并没有错，错的那个人不是她。 说到底，她需要迈过去的，是她心里的那道坎儿。 第285章 休息室外，季穆远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柔弱可欺的女人。 如果不知道以前的种种都是出自她之手，他还真的没办法把这样一个人，和那些事情联系在一起。 从十来岁，小小年纪就那么有心机，几乎所有人都在他们母女的算计之中，一次又一次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手，别说一个女佣，就连自己的父亲她也不放过。 当所有事情败露，她还能装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不得不说，季穆远都开始有些佩服她了。 这心态得有多强大，才能做到像她这样无所畏惧。 “北宸哥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顾雪沫见楚北宸不理会自己，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顾总。”作为一个特助，而且还是很称职的特助，季穆远深刻意识到，现在是该他上场的时候了： “会议已经结束了，我们总裁还有工作要忙顾总你要是没什么要事的话，我送你离开？” 他这已经算是很明显的逐客令了。 顾雪沫咬了咬下唇，不甘的看着楚北宸： “北宸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该骗你，更不该让人那样对姐姐，我是太怕失去你了，我怕你不要我，我才一时鬼迷心窍……北宸哥哥，我……” “顾总！”季穆远一直观察着楚北宸，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由加重了语气： “我送你离开。” 顾雪沫咬咬牙，擦掉脸上的泪水，走了几步又回头： “不管怎么样，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我会一直等下去。” 说完也不等楚北宸回应，转身离开。 如果顾浅汐此时出来，一定会觉得恍惚，因为她那娇小而又坚毅的背影，竟与她自己有几分相似。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顾浅汐才从休息室里出来。 楚北宸看到她，也没觉得惊讶。 早就料到她已经醒了。 顾浅汐在楚北宸对面坐下，脸色不是很好看。 楚北宸挑眉看着她： “汐儿不开心？” 顾浅汐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 “楚总说的哪里话，我看起来像不开心的样子吗？” 楚北宸很肯定的点头。 顾浅汐双手环胸，双眼微眯，也不说话。 季穆远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于是又默默退了出去。 这种火药味儿十足的地方，他还是跑的越远越好。 两人僵持了片刻，这次是楚北宸首先败下阵来，起身走到顾浅汐身后，弯腰从后边把人抱进怀里： “在气什么，嗯？” 顾浅汐轻哼一声，没有挣扎，依旧还是沉默着。 她刚才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顾雪沫有一句话是太怕失去他。 没有得到过，又怎么会害怕失去，所以那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至少有八成以上都是真的。 虽然早就想到他们两个曾经在一起过，但顾浅汐现在就是很不爽，十分的不爽。 既然他说，他喜欢了她那么久，但他还是和顾雪沫在一起过，尤其那时候他们好像都已经结婚了。 一直被甩脸子，楚北宸也不恼。 把怀里小女人的脑袋扳过来面对着自己，楚北宸在顾浅汐面前蹲下： “告诉我，你在气什么？” 顾浅汐垂眸看着他，终于舍得开口： “你说你对我，是一见钟情？” 楚北宸很认真的点头： “是。” “那你和顾雪沫到底有没有在一起过？”顾浅汐又问道。 虽然早就知道了答案，虽然那次在老宅的时候，她也用眼神询问过，当时楚北宸已经给了她答案，但她还是想要再问一次，想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在一起过……”楚北宸沉默数秒后，还是点了点头。 顾浅汐勾起一侧嘴角，有些讥讽。 站起身说道： “我先回去了，你忙吧。” “汐儿！”楚北宸一把拉住她： “…我是因为你…” 顾浅汐回头看着他，皱眉： “因为我？” 这又关她什么事？难不成是因为她和顾雪沫都姓顾，或者哪里长得有点像？再比如来点替身什么的。 呵……又不是偶像剧，这种说辞他还是拿去哄鬼吧！ 顾浅汐站起来就走，楚北宸就算拉的再快，两人之间还是拉开了一段距离。 楚北宸手上一用力就把人重新拉了回来。 低头看着她那张精致的找不到瑕疵的小脸，忽然伸手捂住顾浅汐的眼睛。 也遮住了她眼底的嘲讽。 顾浅汐没有动，眼睛忽然被捂住，所有的感官也被放大。 她能感觉到楚北宸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她发顶，热热的，痒痒的。 “我和她确实在一起过…就是那次，你在我公司受伤住院的那次，我在病房外面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我本来就以为你喜欢的人是江凯，后来我冲进病房就看到你丝毫不顾自己的身体，伤口都已经流血了，可你却不管不顾。我当时在外边听到的就是有关江凯的事情，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你是因为江凯和顾雪沫的事情才会那么失态。 后来，你被送进抢救室，我当时站在外面，就一直在想，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才可以让你少一点难过，因为看到你那样，我的心真的很疼。” “所以…你就和顾雪沫在一起了？”顾浅汐把他的手拿下来，想笑又想哭。 她是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也有那么傻的时候。 以为她喜欢江凯，以为江凯和顾雪沫真要联姻，所以他就跑去和顾雪沫在一起。 所以，他是为了成全她？ 这个逻辑确实很荒唐，也确实很可笑，可是她却笑不出来。 楚北宸点点头，有些尴尬的说道： “是啊，我就和她在一起了，而且还故意弄出了很多模棱两可的绯闻，故意找了两个身形样貌和我们差不多的人出席一些公共场合，并且做出一些亲密举动，就是想让江家打消和顾家二小姐联姻的念头，但是后来…” “后来，因为我忽然对你说，不想和你离婚，就是爷爷罚你跪祠堂的那次。那天我们双方达成了共识，也是从那天起，你和顾雪沫的所有绯闻也都全部消失了。所以那时候你们就分手了？” 第286章 都在彼此身边 顾浅汐接下了他后边的话。 虽然说一孕傻三年，但她毕竟还没生。 情绪说来就来，但脑子还能正常运转，很快就理顺了思路。 楚北宸点点头，拉着顾浅汐在沙发上坐下，他自己则是半蹲在她身边。 “那时候，我还以为当初救我的是她，所以为了补偿她，我给了她楚氏百分之五的股份……汐儿，对不起。” 楚北宸抱住顾浅汐，下巴搁在她肩头，低声呢喃道： “对不起…我太蠢。” 对于当年的事情，他以为他知道的就是真相，所以没有仔细去调查。 可就是这些所谓的真相，差点让他们走向绝路。 刚知道顾浅汐才是救他的那个人时，他自责懊悔，恨不得去死。 可当时她危在旦夕，他就连扇自己两巴掌的时间都没有。 后来，他对这些事一直都只字不提。也不过是不敢提起，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哪怕她现在就在他身边，可他给她造成的伤害，他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放在自己腰上的力道越收越紧，感觉到他身体在微微颤抖，顾浅汐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刚才她只是忽然情绪就来了，心里有点不爽而已。 没想到会发展到现在这样。 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顾浅汐伸手在楚北宸后背轻轻拍着： “我不怪你了……” 曾经的伤，曾经的痛她现在真的不想去追究了。 就连顾雪沫，如果她没有伤害王阿姨，她甚至都可以选择放过她。 因为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她真的觉得很满足。 有一个她爱的，也同样爱她的老公，还有他们很快就会降生的孩子。 妯娌关系，婆媳问题也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真的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尤其对于楚北宸，她也算是抛开了所有底线。 当初，面对他的冷漠，她说不心痛，不难过那真的是假的。 她也曾一度绝望过，心灰意冷过，拼命挣扎过。 但那些在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面前，真的不重要，至少没他以为的那么重要。 她容易满足，也喜欢活在当下。 曾经的一切，如果非要找出是谁的错。 那他们每个人都有错，包括她自己。 她太懦弱，而他…太沉默。 都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毫不犹豫的抓紧对方，才让他们差点与彼此失之交臂，硬生生浪费了五年光阴。 甚至，差一点就会走上陌路。 如果她那天并没有回别墅，也没有刚好看到他放在保险柜里的东西。 按照他们两个的性子，怕是等到老死的那天，都等不到彼此再说一句喜欢。 虽然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但好在他们现在都在彼此身边，并且以后一直都会在。 这就够了。 “…谢谢你汐儿…你应该怪我的…”楚北宸声音微哑，轻声呢喃。 顾浅汐如同哄小孩般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嘴角微扬： “谁说我不怪你，我一直都在怪你，所以你最好做好拿一辈子偿还我的准备。” “我知道。”楚北宸抬起头，从说起这个话题后第一次直视顾浅汐的眼睛： “你相信我，我这辈子就只对你一个人动过心，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顾浅汐被他这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半开玩笑道： “那我是不是很幸运啊楚总裁。既然我都那么厉害了，你是不是应该看在我是你初恋的份儿上，把我那一身债务给免了啊。毕竟我怀孕很辛苦的，你再让我背着一屁股债，良心也难安对不对？” 顾浅汐觉得她说的真的非常有道理，毕竟他人都是她的了，更别说家产了。 而且，她怀孕这么辛苦，他还跟她要钱，良心真的就不会痛么。 在顾浅汐看似平静，实则充满希冀的目光注视下，楚北宸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缓缓点头： “那好，你怀孕的这几个月，就当你已经还过了，行不行？” 顾浅汐：她到底是听到了什么！ 还问她行不行…他竟然还有脸问她行不行！ 顾浅汐站起身，脸色黑如锅底： “你个铁公鸡，你还敢不敢再小气一点？” “敢……” “楚北宸，你给我打住！”顾浅汐怒了： “老娘要跟你离婚！” 楚北宸：“……好，可以离。” 顾浅汐：“……” 顾浅汐只感觉头顶天雷滚滚，她到底是听到了什么？ 他竟然同意她离婚，竟然还那么干脆，想都不用想的。 他是真觉得有孩子他就有恃无恐了是么，还真以为她不敢离啊！ 在顾浅汐如遭雷击的眼神注视下，楚北宸迈开长腿走到办公桌前，拨通内线电话，让肖姗进来一下。 顾浅汐太阳穴突突直跳，下意识问道： “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要离婚，我找律师啊。”楚北宸好心解释道。 顾浅汐张嘴结舌，已经完全不知道要说啥了。 看他的样子，真的没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就在顾浅汐暗自怀疑人生的时候，就听他又像是自言自语道： “问问律师有没有办法，把我判给你。” 顾浅汐：“……” 肖姗敲门进来，一看到两人站的远远的，而顾浅汐又像是一副吃了几斤翔的样子，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这种时候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总裁……”一声总裁，肖姗叫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啊，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惹火烧身。 在两个女人的目光注视下，楚北宸面无表情，用一副十分认真的口吻说道： “去给我热杯牛奶。” 肖姗：“……” 顾浅汐：“……” 肖姗嘴角一阵抽搐，忙应了一声，然后赶紧溜了。 顾浅汐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她那复杂的心情了。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楚北宸还是个逗比，一本正经搞笑的那种。 看他那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顾浅汐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她刚才心软的个毛线啊，她要是咬着那些事情不松口，别说欠债，他这会儿还能在她面前装大爷？ 什么叫悔的肠子都青了，她现在就是。 好一会儿，肖姗才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很有眼色的直接放到顾浅汐面前。 第287章 孩子大了忘了娘 毕竟以她对楚北宸的了解，他要是想喝牛奶绝对不会落下顾浅汐。 只有一杯那就只有一个解释，牛奶是给顾浅汐的。 询问过楚北宸再没其他吩咐后，肖珊脚底抹油，迅速溜走。 顾浅汐默默地看着那杯牛奶，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她就不明白了，楚北宸怎么就对还钱的事情那么执着，他也不是差那几个钱的人啊。 等她再抬头，楚北宸已经埋头处理文件了，很忙的样子。 虽然从他今天一出现看起来都很精神，但眉宇间还是透着淡淡的疲惫。 轻叹口气，顾浅汐起身走到他身后，在他太阳穴上不轻不重的按揉了起来。 楚北宸翻文件的动作一顿，把她的手拉下来攥在手里。 “我不累，你去休息会儿，马上就好。” 顾浅汐沉默。 那他倒是把她的手松开啊！ 把自己的手从他手心挣回来，顾浅汐回到沙发那里，端着牛奶放到他手边。 楚北宸抬头，对上透着几分心疼的眸子，嘴角不自觉扬起，柔声道：“你喝。” 顾浅汐还是没说话，自顾自拉着椅子坐到他身边。 瞥向他手里的文件，好像是一份收购方案。虽然只是一眼，但也足够她震惊了。 据她了解，他要收购的那家公司，在实力方面和顾氏不相上下。 顾氏虽然不能和楚氏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抗衡，但也算是江城龙头企业了，要是拼尽全力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所以楚北宸想要收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这些事也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楚北宸既然有计划，那就有一定把握，不需要她操心。 总之，楚少夫人现在对自家男人已经到盲目崇拜，盲目信任的地步了。 自从怀孕后，顾浅汐就越来越嗜睡。 她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不清楚，只知道她是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听到楚北宸淡淡的说了声进来。 意识渐渐回笼，顾浅汐才发现，楚北宸一只手是揽着她的，另一只手里还握着鼠标。 而她，靠在他怀里，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条腿还搭在他腿上。 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怪异。 等顾浅汐察觉到不对，想赶紧从楚北宸怀里出来的时候，季穆远已经进来了。 四目相对，顾浅汐顿时尴尬的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季穆远也没想到，他进来看到的会是这么香艳的画面，怪不得他在外面等了那么久才听到楚北宸说进来，原来是不方便他观看啊！ 想到两人之前可能在做的事，季穆远看向楚北宸的眼神顿时就猥琐了起来。 看看顾浅汐布满红霞的脸，再看看楚北宸……依旧是那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万年冰山脸！季穆远忽然就明白了，面瘫之所以被称为面瘫，是因为脸皮足够厚。 刚开始的尴尬过后，顾浅汐就想从楚北宸身上下来，却被他按住了。 顾浅汐懵逼脸。 楚北宸垂眸看她：“你腿不麻？” “有点……”顾浅汐讷讷的点头。 楚北宸想帮她揉按，被顾浅汐阻止了。 这种情况一碰她，她就想惨叫好么。 “你啊。”楚北宸在她鼻子上捏了捏，“睡觉都不老实。” 顾浅汐一脸窘迫，看她刚才的样子很显然就是睡着缠人家身上去的。 不过她睡着了知道个啥，他不会把她给扒拉下来啊，还不是乐在其中。 冷不防被糊一脸狗粮的季穆远：“……” 看着楚北宸跟照顾自家小闺女似的给顾浅汐穿戴整齐，季穆远已经完全忘记他进来是干嘛的了。 当然楚北宸也没有主动问他的觉悟，所以他就眼睁睁看着楚北宸牵着顾浅汐大摇大摆的翘班了。 忽然就觉得心酸的很，有种辛苦养大的孩子忘了娘的即视感。 赵雅兰已经习惯自家儿子这种忽然出现，莫名消失，忽然消失，又会很快冒出来的行事风格了。 见到楚北宸陪着顾浅汐回来，也闲话家常般说了句回来了，然后就去帮陈嫂她们准备晚饭了。 安顿好顾浅汐，季穆远才屁颠颠的跟着楚北宸到书房。 是的，他又跟回来了。 人家为了老婆顾不上搭理他，但他可没忘记他到总裁办公室不是为了看人家秀恩爱的。 从兜里掏出优盘递给楚北宸，季穆远看了看再三确认关好的房门，才压低声音道： “这是这几天的调查结果，王阿姨的验尸报告我已经发你邮箱里了。我一直让人注意顾雪沫的一举一动，发现她和一个叫麻三的混混有接触。而且，顾氏最近有一笔资金去向不明。” 楚北宸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多少？” “五百万。”季穆远答。 “麻三呢？” “我已经让人盯着了，他似乎没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楚北宸已经看完所有资料，把优盘锁进抽屉里，头也没抬： “跟黑雀有关？” 季穆远犹豫了下才道：“不太确定，还在查。” “有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王阿姨的死和顾云鹤有关？” “…还没…” “蒋美媛呢？” “并无异常。” “把她带出来，麻三那边先不要打草惊蛇。”他已经没有太多耐心耗下去了。 “是。” 顾浅汐迷迷糊糊感觉身边有热源靠近，伸手胡乱摸了摸。 楚北宸在她嘴角亲了亲，又蹭蹭她的下巴。 顾浅汐闭着眼睛把黏在自己脸上的物体推开，嫌弃道：“去刮胡子，扎人。” 楚北宸继续在她脸上脖子上乱蹭，“你帮我。” 顾浅汐还没睡醒，不满的嘟囔：“懒死你。” 楚北宸不为所动，她不起来他就一直蹭。 “走走走！”顾浅汐爬起来，推着人往浴室走，嘴里还在不停抱怨：“你烦死了。” 楚北宸失笑，“口是心非，我不在睡不着觉的也不知道是谁。” 顾浅汐抹了他一脸泡沫，厚着脸皮否认，“鬼知道是谁，陪楚总裁睡觉的都有谁我哪里知道。” 楚北宸抹了把泡沫扔她脸上，咬牙切齿道：“胆子渐长啊，什么屎盆子都敢往我头身上扣。” 顾浅汐擦了把脸，晃着剃须刀，威胁意味十足。 第288章 职业经理人 脸还要不要了！ 两人打打闹闹刚收拾好，陈嫂就来喊吃饭了。 吃过晚饭，楚北宸陪顾浅汐和老爷子在花园里散了会步。 然后回房，伺候洗澡，哄人睡觉。 确定顾浅汐已经睡熟，楚北宸抱着她躺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下床离开。 陈嫂看到楚北宸下楼，有些诧异。 楚北宸看了眼卧室的方向，“看好她，我很快回来。 陈嫂点头应了，目送他离开。 阴暗的地下室里， 季穆远抱着双臂，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惊恐的蜷缩成一团的蒋美媛。 他旁边是一脸玩世不恭的凤衍，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 门口还有两个神情相似，就连长相都有些相似的年轻人。 楚北宸进来后，狭小的空间顿时压迫感十足。 看到楚北宸，蒋美媛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扑到他脚下： “北宸…你放了我好不好，我真的什么都没做。看在沫儿…不，看在浅汐的面儿上，你放过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脸上和手上都有淤青，显然已经有人动过手了。 楚北宸厌恶的抽回裤腿，看了眼凤衍。 瑞士军刀在他手里打了个旋儿，扯着蒋美媛的后衣领将她拉开。 不等他示意，门口的两人已经上前，一左一右把人按在地上。 凤衍扔掉叼在嘴里压根没吸的香烟，一脸痞气，说他是国家军官，还真没人会相信： “不缺胳膊少腿儿，你就不会说实话是吧。” 没给蒋美媛反应的时间，只见锋利的刀刃寒芒一闪，凄厉的惨叫声霎时划破静谧的地下室，听得人耳膜发颤。 蒋美媛抱着血流不止的右手，抖若筛糠。 在场的人却没露出丝毫怜悯或是同情的目光。 冰冷的刀刃抵上无名指，凤衍嘴角噙着势在必得的冷笑。 王阿姨出事的当晚，顾家别墅就她，蒋美媛和顾雪沫三个人，谁会信她毫不知情。 蒋美媛脸上泪水汗水糊了一片，五官因为疼痛恐惧扭曲着。 刀刃没入皮肉的瞬间，忽然撕心裂肺的大叫道：“我说，我都说！” 凤衍收起刀，不屑的哼了声。 从小锦衣玉食，她哪里受过什么苦。暴打已经是她的承受极限了，更别说断指之痛。 “那…那晚…”蒋美媛抱着右手，身体因为巨痛一抽一抽的： “…那晚…我和沫儿吵架…被…被王阿姨听到了…沫儿她…她就…” “你们说了什么！”楚北宸的语气很沉，意识模糊的蒋美媛几乎因此晕厥。 “沫儿…沫儿说…说他父亲…” 楚北宸深邃的瞳孔微微一缩，凤衍也收敛了神色：“具体！” “我不知道！不知道！”蒋美媛疯狂摇着头，嘴里呢喃：“…我只知道…云鹤平时吃的药被她换了…所以才…才会…其他的我真不知道…” 失血过多，蒋美媛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楚北宸眼睑微垂，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半响才听他说道：“处理干净。” 季穆远颔首，“知道。” 楚北宸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把麻三抓回来。” “可…”季穆远有片刻忡愣，“放长线…” 楚北宸轻飘飘的扔下一句，“不用了。” 然后走了。 季穆远张了张嘴，只叹了口气。 只要一遇到顾浅汐的事，其他的总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以前是，现在更甚从前。 “这里交给我收拾，你去抓人。”凤衍难得严肃。 季穆远拍拍他的肩膀，“做得干净点。” “我知道。” 楚北宸深夜出去过，顾浅汐压根没任何察觉。 她醒来的时候，还窝在他怀里。 察觉到她醒了，楚北宸又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顾浅汐被他勒得快喘不上气了，控诉道：“天瞎了你个丧尽天良的！谋杀亲妻啊！” 楚北宸笑出声，“怎么舍得。” 顾浅汐从他怀里爬起来，从鼻孔里哼了声。 楚北宸跟着她起床。 吃过早饭，顾浅汐准备去公司。 昨天被耽搁了，今天怎么着也要去一趟。 但，被楚北宸阻止了。 楚北宸说：“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陪你一起去。” 顾浅汐有点反应不过来。 楚北宸放大的俊脸忽然凑到面前，“汐儿，相信我吗？我给你安排职业经理人。” 顾浅汐有几秒钟的忡愣。 她怎么会不信他，她唯一相信的也只有他了。 不管心里想了什么，顾浅汐嘴上说的却是，“你舍得？” “什么？”楚北宸有点呆。 顾浅汐挑起一侧眉头，似笑非笑，“当初可是某人亲自为别人从我手里抢、走、的！” 最后三个字，她咬的极重。 当时被逼到退无可退的感觉，她到现在仍旧记忆犹新呢。 想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楚北宸心虚的别开脸。 非常非常小小声地道：“我…我那不是…不是为了气你么…你打我…” 说着偷偷瞄一眼顾浅汐，又快速把脸转回去，声音更小了，“…还不理我…菜都热没味儿了…” 顾浅汐被气乐了，他还委屈上了？ “呵…那您可满意，嗯？楚总裁。” 顾浅汐是坐在床上的，为了凑近她说话，楚北宸是跪.趴着的，现在直接跪床上了。 脑袋丧气的耷拉着，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满意，你坐我身边的时候…我就很满意了…”声音小得他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说什么？”顾浅汐其实听到了。 当初他们什么时候坐在一起过？ 反正在会议室的时候没有，还隔着老远的距离。 那就是在车里了，她就坐他旁边。 楚北宸摇摇头，小声道：“没什么。” 他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要算的账太多了，处处都有坑。 顾浅汐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胸口涨得满满的。 摸到腰间找了块软肉使劲拧了一把，顾浅汐低声骂道：“闷.骚。” 楚北宸忽然把脸凑过来，“你再掐几下。” “为什么？”难道还有受虐倾向？ “我以前总让你不开心。”虽然他不是真的想要伤害她，但到头来确实是在伤她。 他的宝贝，怎能被他一次次辜负。 第289章 被抓 顾浅汐乐了。 捏着他腮帮子使劲往两边扯，“你还怕我秋后算账啊。” 楚北宸的五官有一瞬间扭曲，但还是乖乖没动。 “很怕。”他回答的很认真。 顾浅汐松开手。 整张脸都红透了。 忽然就有点心疼了。 双手捧着他的脸揉了揉，凑上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 不知是被掐的太狠，还是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楚北宸下床的时候，竟然还有点慌。 顾浅汐乐呵呵的看着人走到门口，又出声叫住。 楚北宸走回来，弯腰，“怎么了？” 顾浅汐伸手搂住他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爱你。” 他们之间似乎很少说情话，但此刻她真的好像告诉他，她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他。 楚北宸嘴角快速上扬，抱紧她。 他说：“我也是。” 顾浅汐蹂躏楚北宸的时候，下手是真的狠，以至于从老宅到公司一路上，他脸上的红痕就没消下去。 季穆远见到他的时候，真的是一脸不忍直视。 然而楚北宸就跟没事人似的。 搞的季穆远恨不得扑上去把他脸给遮起来。 一上午的时间，总裁被人扇了耳光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集团。 于是，只要有人的地方总能听到这样的对话： ——听说了吗？总裁被人打了！ ——听说今天来公司的时候脸是红的。 ——不止呢，明明是青的！ ——青了也好帅啊啊啊啊！！！ 季穆远沉痛扶额。 太丢人了！！ 楚北宸离开后，顾浅汐在卧室待了会就去找赵雅兰了。 然后发现她正在织毛衣。 顾浅汐的兴趣一下就来了。 于是她跟着赵雅兰学了一上午的织毛衣技术。 中午的时候，楚北宸打来电话，是赵雅兰接的，说了几句就递给顾浅汐了。 然后顾浅汐就听话筒那边，唠唠叨叨，啰啰嗦嗦的问一些有的没的。 比如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玩手机了各种乱七八糟的。 反正就是烦到你恨不得对着话筒吼一嗓子滚犊子的那种。 吃过饭她就陪老爷子去钓鱼了。 顾浅汐这一天过得倒是相当自在。 楚北宸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饭点。 赵雅兰看到他有些青的脸，立马就问怎么弄的。 楚北宸一本正经的回答：“碰的。” 赵雅兰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有本事，还给碰对称了。” 楚北宸：“……” 顾浅汐憋笑都要憋出内伤了。 第二天楚北宸并没有去上班。 顾浅汐醒来的时候他还四平八稳的躺在她身边，抱着她。 不等她问，楚北宸率先说：“今天陪你去公司。” 顾浅汐了然，“那你再睡会儿。” 反正她去公司也没规定时间。 楚北宸没睁眼，往她身边蹭了蹭，嘟囔道：“陪我睡。” 顾浅汐想了想，又重新躺回去。 初晨的阳光撒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一室温馨。 顾浅汐和楚北宸到顾氏集团的时候，差不多十点左右。 前台看到忽然出现的两人，一脸错愕。 平时顾浅汐偶尔一个人来就足够她们胆战心惊的了，更别说这次她身边还有楚北宸。 顾浅汐有些想笑，她是带了个煞神吗？ 与前台的诚惶诚恐不同，顾雪沫从秘书那里得知楚北宸来了，扔下手头工作急匆匆就下楼了。 从她接手顾氏，他就再没来过。 总算，她总算是等到了。 可当电梯门打开，看到那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顾雪沫嘴角的笑僵在了脸上。 一步步往前走，视线所及的每一处都让她觉得无比扎眼。 她要毁掉！ 统统都毁掉！ “北宸哥哥…姐姐…”顾雪沫在两人面前站定，这段时间在职场上的磨练，让她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一些，“你们怎么忽然来了？” 顾浅汐没接话。 她很平静。 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看着面前这个个头比她还要小一点，笑容甜美娇憨的小姑娘。 她在想什么，又想要什么呢？ 她为亡母送终时，她还在她母亲肚子里。 她情窦初开时，她舍身护着楚北宸，她为他换肾时，她才多大。明明是娇娇嫩嫩，小小的一个。 她是怎么和蒋美媛合谋设计换肾的真相，怎么忍受手术刀在身上划出狰狞的伤疤，又是怎么将她和楚北宸玩弄于股掌之间。 明明是一个看起来那么单纯无辜的人，她又是怎么在杀了王阿姨后，还让人剥了她的脸皮扔进下水道。 顾浅汐觉得，换做是她，或许做不到。 沉默的时间有点长。 顾浅汐回过神，看向楚北宸的眼底有丝茫然。 楚北宸捏了捏她微凉的指尖。 “北宸哥哥，姐姐，我们去办公室说话吧。”顾雪沫笑着侧开身，示意他们先走。 “不用。”这话是楚北宸说的，“你去和警察说吧。” 顾浅汐诧异的看向楚北宸，他没跟她说过今天会有警察来啊。 他们只是商量好今天拿回公司而已！ 顾浅汐再次看向顾雪沫的时候，发现她正直愣愣的看着她身后。 顾浅汐回头，她身后是季穆远以及她早晨才见过的职业经理人司放，还有身穿警服的林嘉奕，萧泽和几名刑警。 萧泽公事公办地抬起手，“顾二小姐，现在怀疑你涉嫌故意杀人，抛尸。这是逮扑令，请跟我们走一趟。” 冰凉的手铐拷上手腕，顾雪沫才像是如梦初醒。 慌张的看向楚北宸，泪水夺眶而出。 “北宸哥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可以解释的，北宸哥哥…” 顾浅汐紧抿的唇角终是溢出一抹嘲笑。 她心里的疑问，或许有答案了。 刑警办案向来都是迅速的。 除非有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比如楚北宸。 然而他没有。 他只是小心的护着顾浅汐，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在一众员工惊慌的目光中，顾雪沫被押走了。 路过顾浅汐时，顾雪沫期期艾艾的叫了声姐姐。 可顾浅汐看到的却是她深埋眼底，仿佛要将她吞噬的仇恨。 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抬手脱下外套盖在顾雪沫手上，然后退到一旁。好似发生的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看客。 第290章 动机可以有千千万万个 佟家伟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大厅里只剩下顾浅汐一行人，和呆呆傻傻的员工。 楚北宸脱下西装外套给顾浅汐披上，只穿着白色衬衫倒显得他整个人越发干练，不好接近了。 顾浅汐也发现了，楚北宸要是穿深色系的衣服，会让人觉得沉稳内敛，如同一把蓄势待发的宝剑，充满威慑力。 他要去穿浅色系，就会显得清清冷冷的，看似温和了不少，但会莫名多出无法跨越的距离感。 佟家伟将顾浅汐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顾浅汐摇摇头表示她没事。 然后看向其他人，“都去工作吧。” 她的语气很温和，但却有种不容忽视的威慑力。 其他人一窝蜂的散了。 “佟叔叔，我们去楼上说。”顾浅汐对佟家伟说道。 佟家伟点点头，快步打开电梯。 总经理被警方带走，本应该会是件会让整个公司都动荡不安的大事，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浅汐和楚北宸都在，短暂的慌乱过后，竟很快恢复了秩序。 至少从表面看井然有序。 与各个部门的秩序井然不同，顶层的会议室却是箭拨弩张。 顾浅汐坐在主位上，楚北宸就站在她身边。 是的，他并没有坐，就站在顾浅汐的座椅旁边。 如同一尊安静，却足以顶天立地的守护神。 楚北宸自由出入顾氏的高层会议，似乎都已经成司空见惯的事了，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他这次只站在顾浅汐旁边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包括顾浅汐在内。 她不用看就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只要抬头，就能看到他弧度优美的下颚线，以及他放在她扶手上那只修长有力，骨骼分明的左手。 目光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打了个转，顾浅汐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 “大小姐，为什么你们一来总经理就会被带走！你最好能给我们一个解释！”李志超率先发难。 他和顾雪沫本就是一丘之貉，最先蹦出来，顾浅汐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解释？”顾浅汐冷冷的笑了下，“私事需要向你解释？” “怎么不需要！她是我们集团的总经理，她…”李志超话还没说完，迎面忽然飞来一个文件夹，差点砸他脸上。 顾浅汐收回手，语气淡淡的，“公司的财务出现那么大的漏洞，我倒是更需要李副总你的解释。” 李志超被顾浅汐砸出来的满腔怒火在看到文件里的内容时消失殆尽。 脸色变得铁青铁青的。 顾浅汐不再看他，扫视了一圈其他人： “我可以保证，公司更换总经理不会损害各位的利益。你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的不需要你们操心。” 顾浅汐站起身，看向坐在她原本座位上的司放，“这位是司总，我聘请的职业经理人，以后公司就由他和佟叔叔共同管理。” 如果说以前和顾浅汐的每次交锋，她是带着商量的，试探的，甚至是退让的。 那么这次她就是强势的，压倒性的。 因为各个高层以及各部门之间的平衡已经不需要她去做。 “小汐。”佟家伟快步追上顾浅汐，他身后是顾氏新上任的总裁司放。 顾浅汐笑盈盈的，哪里还是半点刚才那种我是大爷，我说了算的架势。 “以后公司就要劳烦二位多费心了。” “顾小姐放心，应该的。”司放的声音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很温和。 但顾浅汐知道，他绝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说实话，顾浅汐对他真的挺放心的。 因为他是楚北宸的人。 说起来，她身边现在还真是到处都有楚北宸的人。 保镖凤衍，工作那边有程翼，公司有司放。 明明不喜欢依靠别人，但他为她做的似乎越来越多了。 佟家伟揉了揉顾浅汐的发顶，“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叔叔。”顾浅汐鼻尖有点酸。 她好像真的已经没什么亲人了啊。 离开公司，一上车顾浅汐就被楚北宸抱进了怀里。 她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被他跟裹小孩似的抱着，莫名羞涩。 她的失落他懂，可他能为她做的真的太少。 他只能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多爱她一点，再多一点。 顾浅汐下巴搭在他肩上，打了个哈欠。 楚北宸柔声问：“困了？” 顾浅汐嗯了声。 楚北宸：“睡吧。” 顾浅汐睡得很安稳，楚北宸把她从自己腿上抱下来，这样不安全。 两人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 阿姨很快又张罗了一桌。 吃过饭顾浅汐就去休息了。 楚北宸去了书房。 季穆远和凤衍已经在等着了。 他们是被楚北宸特意留下的，见到他进来，两人都正经了起来。 “穆远，你去趟警局。”楚北宸直奔主题，说出他留下两人的目的： “去见见顾雪沫，开庭的时候，我不想听到任由有关顾云鹤的事情，你去抹掉顾雪沫与顾云鹤的死亡有关的所有痕迹。” “啊？啥！”季穆远一脸懵。 楚北宸在办公椅上坐下，声音沉沉的，“听不懂？” “不，我懂。”季穆远脸色很难看，“但是我想不通，难道你……” 难道他还想维护那个女人？ 以前的蠢事还没做够？他难道还想再作一次死？！ 季穆远第一次对楚北宸的决定产生质疑，就连不满的情绪也没有丝毫掩饰。 “对啊，为什么啊！”凤衍也是一脸不解，“顾雪沫杀死王阿姨的动机就是因为王阿姨听到了顾云鹤的死与她有关，如果抹掉有关顾云鹤的所有证据，那不是连一个完整的证据链都没有了。那个女人都坏都骨子里去了，老大你怎么还要救她！如果让嫂子知道了，她会怎么想！” 凤衍这段时间一直和顾浅汐待在一起，乍一听楚北宸的话也是心头火起。 他们以前的事，他还是听过一些的。那个女人有多可恶在场没人不知道，也清楚楚北宸对顾浅汐有多在意。 忽然听到楚北宸要帮她减轻罪名，凤衍只觉得他是疯了。 “谁说我要救她。”面对两人的质疑，楚北宸并没有不悦，“杀人动机可以有千千万万个。” 第291章 不是要救她 “不去。”季穆远一屁.股坐沙发上，死犟死犟的。 楚北宸看向凤衍。 后者气哼哼的别开脸。 楚北宸像是被死到了，忽然笑了声。 “都不去？”他声音幽幽的。 季穆远和凤衍对视一眼，都有点怂。 季穆远表面还比较淡定，但要忽略他微倾，下意识想要逃离楚北宸的身体。 “不去就是不去，要救你自己救！”凤衍梗着脖子，像是为了壮胆声音不自觉拔高。 他才不要去救那个特能装的虚伪女人。 “你小点声儿！”季穆远瞪他一眼。 那么大声是想把顾浅汐喊过来嘛！ “我不是要救她。”楚北宸靠着椅背，揉了揉额角，“你们不了解汐儿。” 季穆远和凤衍大眼瞪小眼，这又关顾浅汐什么事。 “她并不是一个善良到鸡都不敢杀的人，但是对顾雪沫，她总是会多些宽容。从开始到现在，顾雪沫做了多少伤害她的事，她比我们清楚。我也曾不止一次说过顾雪沫交给她处理。可是，她从来没有动手。我说过她并不是个过度善良的人，如果这次不是因为王阿姨，她可能会一直放任…而她之所以一再忍让，不过是因为她爸…手心手背都是肉，顾云鹤终究是疼爱在意顾雪沫的。因为她父亲在意，所以她可以忽略自己的委屈。” 其他两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那么多。 “如果让汐儿知道她最在意的父亲是被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亲手害死的，我怕她会受不了。尤其，她现在的身体状态…”楚北宸的声音低低的，“我…很怕…” 顾云鹤是顾浅汐的父亲，可他同样也是顾雪沫的。 妹妹害死父亲，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 就算病死，就算被仇人，陌生人所害，也好过疼爱在意的亲生女儿。 他一直都没忘记，当初她拿着花瓶质问顾雪沫时眼底的疯狂。 当初只是猜测，她就已经失控，如果事实摆在眼前… 什么后果，他不敢想。 楚北宸没再开口，他是真的怕。 她了无生气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他不想再看到第二次，真的会疯。 这个孩子，是意外，他根本就没想到他会来的那么快。 他真的没想过这么早要孩子，甚至他还想过这辈子就这样，和她两个人，就这样就很好。 就算想要孩子，也不急于这两三年，毕竟他们都还年轻。 至少等她养好身体后，再考虑要不要孩子。 可事实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刚得知她怀孕，初为人父的喜悦后，更多的是慌张。 他是真的怕，怕死了。 凤衍和季穆远都愣愣的。 他们真的没想到楚北宸会跟他们解释，更没想到怕这种字眼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季穆远蹭一下站起来，“我现在就去。” 顾浅汐和警局里的人太熟了，而且如果开庭，她肯定会去，到时候…… 季穆远也有点不敢想了。 “等等。”楚北宸叫住他，“我记得帮顾雪沫抛尸的是麻三手底下的人，把他推出去，到时候让他上法庭，麻三就不要让他再出现，知道的太多。” 季穆远点点头，有些迟疑，“那顾雪沫那里…” 让她改口供，他是威胁还是利诱？ 楚北宸明白他的意思，“一个人两个人，都是死刑，她逃不掉，随你。” 季穆远大步流星走了。 楚北宸也准备回卧室。 凤衍叫住他，“那…以后都不告诉嫂子吗？” 楚北宸垂眸，想了想，“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她说，她有知情的权利。” 更何况她早就有所猜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怎么可能瞒一辈子。 他现在只有满心满眼的懊悔，当初她因为父亲的忽然离世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又怀疑顾云鹤的死因。 可他…竟然因为她忽然的疏离，因为她的冷淡一再对她置气，最后闹着闹着竟然还跑去帮着顾雪沫气她。 现在想想，简直幼稚至极，也可笑至极。 人啊，终究是贪婪的。 当初在临靳县的时候，她会依赖他，也会靠近他。 回江城后，她一刻意疏离，他就受不了了。 或许，他于她，终究是自卑的。 他明明可以死皮赖脸的缠着她。 可只要江凯在她身边，他就踌躇了，犹豫了，不敢了。 怕她不需要他，怕她烦他。 可越是告诫自己少靠近他们，心里越是酸的不行。 于是，他时不时抽疯似的跑去她面前蹦跶。就像个小丑一样，把他自己气得不行，当时也一定惹得她很难过。 想想，从他回江城和她结婚，哪天不是那样，把自己放醋缸里酸的咬牙切齿，还要装腔作势。 想着想着，就有点想远了。 楚北宸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小脸因为酣睡微微泛红，唇角就不自觉扬起了。 说起来，他酸的又何止是这一两年。 从表白被拒绝，他落荒而逃，哪天不是在酸。 拿着她的照片一边思念，一边恶狠狠的诅咒他们分手。 甚至他还把她和江凯的合照剪开，把江凯扔进了马桶里。 看着照片被水流冲走，想着他即将要去的地方，就觉得畅快无比。 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要做点什么，他当时手里有人力，也有权利。 可是，一想到他的小丫头，一直追着他叫哥哥的丫头会讨厌他，他就不敢了。 回江城后，她在他身边，他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只是一想到她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另一个男人，他就嫉妒的发疯。 所以他越来越阴晴不定，她也会刻意避着他。 那时候，他们住在一起，却三两天才会说上一句话，甚至更长，大多数也会不欢而散。 现在想想，一个连表白都不敢的人，也是他活该。 楚北宸轻轻爬上床。 顾浅汐皱了下眉头，像是感觉到有热源靠近，主动蹭了过去，在他怀里缩成一团儿。 楚北宸看着她熟睡都无比熟练的动作，笑了。 他的小乖乖。 顾浅汐是被楚北宸叫醒的，天好像已经黑了，房间里也黑黑的。 但她真的不想起啊。 楚北宸也不舍得叫醒她，但晚饭得吃。 第292章 人心难测 前段时间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 现在好不容易才能吃点东西，怎么还能不吃。 顾浅汐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在对方人身上摸了摸，叫道：“老公。” 等了半响也没人应。 顾浅汐彻底清醒了。 房间里很黑，她一时也分不清是几点了。 从楚北宸怀里出来，顾浅汐皱着眉头。刚才明明是他叫醒她的，现在又做什么一声不吭。 楚北宸把她重新拉回去，低声，“再叫一声。” 顾浅汐一脸黑线，她刚才叫了声老公是戳到这人痒点了？ 所以他刚才一直不吭声，是想她再叫一声？ 真是…好幼稚！ 黑暗中，顾浅汐在男人身上摩挲了几下，最后停在他的左手上。 楚北宸下意识就想反握她的手。 顾浅汐灵巧避开，指尖扫过他修长的手指，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你觉不觉得我们缺了点什么。” 楚北宸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有东西缓缓套上自己无名指。 那是顾浅汐的手指，她用两根手指圈成圆，套在他手上。 温热的手指像是直接套在他心上，滚烫滚烫的。 楚北宸低低笑出声，既满足又心酸，愧疚道：“抱歉，是我疏忽了。” 顾浅汐摇摇头。 他有多忙她是知道的，一人两头跑。 尤其她怀孕，他还要兼顾她。 她能感觉到，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是紧绷着的，似乎紧张过了头。 可她劝他，他也不听。 “等你生了，我们就办婚礼好不好。”楚北宸声音很柔，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也觉得她是委屈的，从跟他结婚，他就一直让她受委屈。 顾浅汐从他怀里爬起来，“等你不忙的时候再说吧。” 她并不在意有没有办婚礼，他人都是她的了，婚礼什么的，没那么重要。 他以前送过她一枚戒指，只是他当时硬邦邦的说是送给楚少夫人的。 后来又被顾雪沫一搅和，那枚戒指就被她收起来了，也没戴过。 今天看到他那么好看的手，总觉得上面缺了点什么。 楚北宸也坐起来，打开灯。 婚礼是一定要办的，只是要等她养好身体。 吃过晚饭，还是和往常一样，跑步洗澡睡觉。 似乎顾雪沫被抓，对顾浅汐来说，没任何影响。 公司有司放，顾雪沫的事情有林嘉奕他们，顾浅汐好像也没什么要做的了。 楚北宸还是一无既往的很忙。 顾浅汐便一直在家乖乖养胎，也没再往外跑。 慕白和黎伊帆已经领证了，不过他们是悄悄进行的，知情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顾浅汐总觉得黎伊帆的这个决定诡异的很，就算他们要联手，就算慕白要吞掉陆家，但他们也没必要结婚啊。 关键是，慕白竟然也同意了。 她真是看不懂他们这波操作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三个月就过去了。 顾浅汐的肚子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了起来了。 做过几次产检，孩子一切正常。 只是孕妈妈的身体却明显要比正常人虚弱一些。 楚北宸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江城，帝都那边除非有什么非要他处理的大事，他才会匆匆过去一趟，去了也是急匆匆回来。 对此凤衍他们也很无奈，但眼下的情况，也只能这样了。 能处理的，他和慕白他们多跑跑也就处理了，不能的，也尽量远程联系。 因为楚北宸的原因，他们也不自觉跟着紧张。 凤衍刚开始是跟着顾浅汐的，她后面一直在家养胎，他就去忙别的事了。 但只要她要出去，他要是在江城的话，就一定会跟着。 顾浅汐过了三个月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但她也没觉得无聊枯燥，没到处乱跑。 一来为了孩子，二来也是为了每天都紧张兮兮的楚北宸。 她每天在家，看看书，听听音乐。在楚北宸或者赵雅兰的陪伴下在花园里散散步。偶尔陪老爷子钓钓鱼，无聊的日子其实并没有那么难熬。 这天，她刚准备和老爷子去院子后面的湖里钓鱼，江凯来了。 老宅真的很大，她每天光是走走，运动量就已经够了。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江凯了。 顾雪沫刚被抓的时候，他来找过她，说是顾雪沫想见她。 但顾浅汐没去，她觉得她们之间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了。 老爷子见顾浅汐有客人来，便让她招呼朋友，他自己拿着鱼竿乐呵呵去钓鱼了。 这段时间有顾浅汐陪着，楚北宸和楚念之也经常在家，又很快要抱重孙，老人家的精神明显比以前要好很多。 招呼江凯在一处凉亭坐下，微凉的风轻抚过，顾浅汐只觉得惬意极了。 江凯皱眉打量她，嫌弃道：“你就不能多吃点儿，怎么比以前还瘦。” 顾浅汐看看自己的胳膊腿儿，无奈道：“我倒是也想长，一天四五顿的吃，肉就是不长。” 她是真的一点都没长肉，除了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其他地方还是跟以前一样瘦。 她也才五个月多点儿，但因为太瘦，肚子看起来大得吓人，就跟六七个月了似的。 江凯喝了口水，盯着她的脸看，“要不是看你脸色还算好，我都以为你是受虐待了。” 顾浅汐呵呵笑，“怎么可能，他们就差没把我供起来了。对了，你向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怕不是单纯来看我有没有受虐待的吧。” “主要还是来看你的。”江凯耸耸肩，懒洋洋道：“这是最主要的。” 顾浅汐嘁了声，“那次要的呢。” 江凯收敛神色，“还有就是跟你说一声，顾雪沫的案子要终审了，你要去看看不。” 顾浅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去吧，去看看。” 两人都没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顾浅汐忽然问道：“你信吗？” “信什么？”江凯反问。 顾浅汐看向远处，眸光有些幽深，“因为讨厌我，因为王阿姨是我的人，因为她对她那个二小姐不够恭敬就杀人，你信吗？” 江凯愣了一会儿，不置可否，“这有什么不信的，人心难测。” 第293章 欢喜冤家 顾浅汐苦笑，“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江凯挑眉，“怎么说？” 顾浅汐回答：“直觉。” 江凯笑了，“就知道瞎扯，想太多了你。” “可我的直觉一向很准。”顾浅汐说。 江凯愣了会儿，想起以前破获的那些案子，挠挠头，“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不是说一孕傻三年，有谁的直觉一直都是准的。” 顾浅汐点点头，也笑了，“也是，估计是我太闲想的有点多了。” “嫂子，江凯！”远远地，楚念之端着两份甜点冲他们喊。 顾浅汐笑眯了眼，因为即将要当妈妈的缘故，她现在比以前多了些柔和，给人的感觉暖暖的。 楚念之端着甜点过来，一份放到顾浅汐面前，把勺子也放到她手里，就差没直接喂了，“这是咱妈专门为你做的，尝尝好不好吃。” 说着把另一份推给江凯，眨眨眼，“你今天可是沾了我嫂子的光了，快尝尝。” 顾浅汐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不住点头，“好吃！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江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接楚念之递来的小勺子，“你吃吧，我不喜欢吃甜的。” 楚念之似乎愣了下，也吃了一口，调侃道：“确实好吃，她这手艺就是天天给你做，练出来的。等嫂子你生了，她也可以去开店了。” 顾浅汐呵呵笑，心里甜滋滋的。 婆媳关系是最难处理的一种关系，不过她好像从来没为这个担心过。 “你尝一口，真的比外面买的好吃。”楚念之自己吃了一口，又挖了一勺递到江凯嘴边。 江凯身体往后仰，尴尬的看了眼顾浅汐，眸光略微躲闪，但还是吃了。然后点头，说了句好吃。 楚念之笑嘻嘻的收回手自己吃。 顾浅汐挑眉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 这是…欢喜冤家的节奏？ 江凯不太自然的避开顾浅汐的目光，整个人似乎都有些僵硬。 坐了不大一会儿，他就说要回去了。 顾浅汐还没说什么，楚念之先站起来，“我送你。” 江凯颔首，嗯了声。 顾浅汐笑着目送他们离开，让阿姨把餐具收拾了就去找老爷子了。 楚家老宅是真的大，毕竟百年底蕴在这里。 江凯没有开车进来，走出去确实需要一点时间。 刚开始两人是并肩走，可江凯越走越快，楚念之就渐渐被甩在后面。 楚念之气哼哼叫了声，江凯没应，自顾自往前走着。 “喂！”楚念之大声喊，这人耳朵塞上驴毛了！ 江凯停下，看她一眼，冷淡道：“不用送了，你回去吧。” 楚念之似乎愣了一下，刚窜上来的火气也下去了，“你怎么了呀？” 江凯摇摇头，大步往前走，“没事，你回去陪你嫂子，她一个人待着不太好。” “你等等！”楚念之扯住他的袖子，挡在前面，“你在生气是不是，我哪里让你不开心了吗？” 江凯抿了抿唇，没看她，“没有，你回去吧。” 楚念之也是个有脾气的，见他一再这样，她已经气的不行了。 火大的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凯已经抽回胳膊，大步走了。 楚念之站在原地，看着他上车离开。 站了好一会儿才郁闷的跺跺脚，反身回去找顾浅汐。 老宅后面是片不大的湖泊，午后的阳光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顾浅汐和老爷子就在岸边，一人一个钓竿，祖孙俩儿笑呵呵的说着什么。 楚念之走过去先跟老爷子打了招呼，在顾浅汐身边坐下。 顾浅汐看她小嘴撅的高高的，笑问：“怎么了你。” 楚念之郁闷的摇头，“没事嫂子。” 见她也不像有大事的样子，顾浅汐转移话题，“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呀？” 几个月前她就觉得凤衍，楚念之还有江凯之间的氛围怪怪的，没想到他俩竟然在一起了。 想起他们刚开始一见面就变斗鸡，怼天怼地恨不得怼死对方的样子，她就想笑。 楚念之一向大大咧咧的，难得红了脸，低声嗫嚅：“几…几个月了。” 顾浅汐笑笑，也为他们高兴：“挺好的，江凯那个人还不错。” 楚念之像是想起什么，忽然问：“嫂子，你觉得我和他，合适吗？” 顾浅汐想了下才说道：“这个我也说不准，我和他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也算了解他的为人，但对他感情上的事，他的爱情观我就不太了解了，所以我不好说。总之，还要看你们两个人。念之啊，你喜欢他吗？” 楚念之虽然有些害羞，但还是点头：“喜欢的。” “那他呢，对你好吗？”有鱼儿上钩，顾浅汐慢慢收着线，边问道。 这次楚念之稍微迟疑了几秒才道：“…应该…是喜欢的吧，他对我…也挺好的…” 顾浅汐熟能生巧的把钓上来的鱼扔到桶里，然后熟练放饵。听到她语气里的迟疑，眉头动了动： “先不急，你还小，咱们慢慢来。” 楚念之嘻嘻笑着点头，抱住顾浅汐的胳膊撒娇：“嫂子，这件事你先别告诉爷爷和妈他们，等以后再说。” 顾浅汐看了眼不远处闭目养神的老爷子，笑道：“知道了，听你的。” 老人家年纪大了，听力终归不太好了，刚才她们又放轻了声音，他应该是没听到的。 楚念之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水面，忽然大喊：“嫂子，动了！动了！” 顾浅汐被她吓一跳，老爷子也被吓得差点跳起来。 “鱼饵都被你吓没了。”顾浅汐哭笑不得，宠溺的瞪她一眼，别说鱼了，饵都没了。 楚念之哈哈大笑。 顾浅汐看着空空如也的鱼钩，又看了眼一脸懵逼的老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楚北宸晚上回来，顾浅汐把要去听审的事情跟他说了。 楚北宸像是早就料到她会去，只问：“什么时候？” 顾浅汐回答：“后天下午。” 楚北宸想了想，“我陪你一起。” 顾浅汐嗯了声，她现在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缩在他怀里了，但还是枕着他的胳膊。 虽然刚开始枕着感觉不太舒服，后来慢慢就习惯了。 第294章 被围堵 楚北宸在她脸上亲了亲，柔声：“睡吧。” 顾浅汐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顾雪沫开审那天，楚北宸一早就去了公司。 中午的时候他就回来了，正好赶上吃午饭。 两人收拾好到法院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 顾浅汐坐在旁听席上，冷眼看着被告席上，穿着囚衣的顾雪沫，对从旁边时不时射来的眼刀子视而不见。 顾雪沫安静的站在那里，小脸上脂粉未施，憔悴了很多。 她的辩护律师好像是她外祖家帮忙请的，当然，会时不时瞪她几眼的，也是她的那些舅舅舅妈们。 当然她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顾雪沫杀人已成事实，终审也不过是她的辩护人想帮她减轻刑法。 但她杀了人，已经是无可辩驳的事实，顾家别墅附近的监控，帮她抛尸的猥琐男人，以及帮她清洗车辆的四s店的工作人员，还有警方最后找到的凶器上指纹，这些都是铁证。 所以任他巧舌如簧，也无济于事。 当顾雪沫最后被判死刑的时候，顾浅汐说不出来她心里是什么感觉。 或者说，她心里其实是漠然的。 那丁点血脉相连的亲情，也在这些年的算计中消失殆尽，什么都不剩了。 楚北宸一直注意着顾浅汐，见她并无异常才放下心来。 离开法院的时候，大概下午四点。 只是，他们刚到门口，就被呼啦啦的一大群人围住了，闪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已经上车的季穆远也被蜂拥而来的大群记者唬一跳，急忙下车。 他们这次可没带保镖！ 司机也急了，奈何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他想开车靠近顾浅汐他们也不行。 大片记者涌上来，楚北宸把顾浅汐护在身后，脸色难看的吓人。 他虽然一个人，但周身气场太强，那些疯狂的记者硬生生在距离两人一步远的地方被逼停了下来。 饶是如此，那些摄像机，话筒几乎要怼到两人脸上。 顾浅汐躲在楚北宸身后，双手下意识护着肚子。 她倒也不是很害怕，但人太多太乱，怕会伤到孩子。 耳朵嗡嗡响，顾浅汐被吵的大脑发晕，胸口也闷得慌。 楚北宸察觉到她的异样，忙把人揽进怀里，护的紧紧的，冷声：“滚开！” 顾浅汐也被他吓得心肝一颤，更别说其他人了。 有人往后退，但也有不怕死的往前冲。 推推搡搡间，顾浅汐的胳膊肘被碰了下，像是相机之类的坚硬物体，疼得她直接吸了口凉气。 楚北宸快要被气疯了，黑着脸直接出脚。 本来就是人推人，他一脚下去，呼啦啦倒了一大片。 顾浅汐都要惊呆了。 这么彪悍？打记者？！ 季穆远好不容易跑过来，也差点糟了鱼池之殃。 保安，民警以及后面出来的林嘉奕他们赶到的时候，顾浅汐已经上车了。 楚北宸把她放好，对司机吩咐：“去医院。” 顾浅汐揉着胳膊，经过刚开始的疼之后，现在麻酥酥的，说不出的难受。 楚北宸把她的袖子卷上去，看到白皙的胳膊上青了一片，一下就慌得不行，催促司机：“快点！” 司机虽然也急，但还没慌，车开得依旧稳。 顾浅汐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看到他额角有汗，忍不住调侃：“你竟然敢打记者，信不信过会儿他们就能把你骂得狗血淋头。” “你别乱动。”楚北宸揽着她的肩膀，无奈道：“不打咱们走不了。” 他那一脚也不是胡乱踢的，必须得保证那些人短时间内爬不起来，其他人围不过来，不然会更乱。 顾浅汐见他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忍不住心疼了，扳过他的脸用手擦掉：“你别急嘛，我没事儿。” 楚北宸手上的力道紧了紧：“乖，听话别动了。” 顾浅汐乖乖不动了，实在舍不得他这样。 医院很快就到了。 顾浅汐本来不以为意，她只是碰了胳膊，楚北宸说要来医院她没反对也只是为了安他的心，免得他紧张过头。 谁知医生却说，孕妇怀孕期间，碰到别的地方也会导致流产。 她一下就淡定不了了。 而且医生还说前几天就有位孕妇，不小心碰了后背，当时没放心上，半夜肚子忽然开始痛，她家人连夜送医院，孩子也没保住。 她虽然是胳膊，但她和别人不一样，母体比较虚弱，更耽搁不得。 顾浅汐听得心脏一抽一抽的，都要慌死了。拉着楚北宸的手也不敢松开。 一番检查后，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几天，养养胎。 季穆远办好住院手续，楚北宸就让他回去了，回去帮忙拿点东西，跟家里人说声，也省得他们担心。 他陪着顾浅汐。 顾浅汐吊着针躺在病床上，仍是心有余悸。 今天要不是楚北宸在，换做是她，碰伤胳膊她根本不会在意。 其实，楚北宸会坚持来医院，不止是因为胳膊，还有她脸色真的很差，而且有几次他明显看到她眼神恍惚，就是在发昏。都那样了，不来看看他怎么放心。 趁着楚北宸去洗手间的空档，负责看护的小护士看顾浅汐还算精神，而且她人也和和气气的，一点架子都没有，忍不住羡慕道： “您先生对您可真好，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看他的样子，好像比您还紧张。” 顾浅汐想起他紧张的汗流不止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见她笑，小护士更加热情了。还准备说点什么，旁边的同伴冷不防推了她一下。 原来是楚北宸回来了。 小护士看看顾浅汐，又看看还冷着脸的楚北宸，讪讪闭嘴了。 楚北宸在病床边坐下。 顾浅汐见他额前的发丝还有些湿，而且外套也没穿，忙道：“你衣服呢，赶紧穿上。” 楚北宸摇摇头：“我不冷，你要喝水吗？” 顾浅汐想坐起来：“不喝，你去穿衣服，别感冒了。” 楚北宸见她坚持，忙把人按回去，自己起身在旁边找到西装外套穿上。 楚北宸回来，两名护士悄悄退了出去。 顾浅汐看着他整理好衣服，又恢复成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样子，鼻尖酸酸的。 第295章 原来都是他 她从来没见他那么慌过。 那会儿她还没当回事儿，他却已经慌得汗流不止，还要极力保持冷静。 那样的楚北宸，她是第一次看到。 其实，顾浅汐不知道的是，楚北宸还有比刚才更无措的时候。 那时候她躺在重症监护室急奄奄一息，就吊着一口气，他就连哭都怕眼泪会湿了她身上脸上的纱布，会因为一滴泪要了她的命。 那已经不是慌了，是绝望。 楚北宸重新坐下，虽然她说不渴，但他还是给她喂了水。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顾浅汐看着他，抬起没输液的胳膊拍了拍同侧肩膀。 楚北宸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慢慢挪过去，把脸埋在她肩窝里。 顾浅汐轻轻的在他后脑勺顺了两把毛，柔声：“乖，不怕了。” 说完她自己都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楚北宸半响才闷声道：“以后都不出来了。” 顾浅汐听着他有些孩子气的语气，不禁好笑：“好，都听你的。” 楚北宸很快就起来了，怕压得她不舒服。 顾浅汐忽然想起那些记者，急忙问：“那些记者你有没有处理，他们可是什么都写的出来的。” 楚北宸帮她掖好被角，眼中狠厉一闪而过：“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顾浅汐点点头，算是放心了。 心放下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睡着不久，赵雅兰就来了。 季穆远也随行。 他不止帮顾浅汐带了换洗的衣服，还帮楚北宸带了两套。 当然，都是赵雅兰和家里阿姨收拾的。 顾浅汐住的病房是医院里最好的，还有单独的卫生间。 顾浅汐睡着了，而且还有赵雅兰和季穆远守着，楚北宸就先去洗澡了，出了一身汗，不怎么舒服。 顾浅汐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他头发还湿哒哒的，陈嫂也来了，给他们送晚饭。 顾浅汐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半碗鸡汤，楚北宸也没强迫她吃。 吃过饭，赵雅兰就应该要回去了。 可她一直犹豫着，不放心，不想走。 楚北宸说他会留下来，让他们都回去。顾浅汐这里有他照顾就可以了。 赵雅兰虽然不情愿，但想着家里还有老爷子着急等着，也就只能回去了。 季穆远正好送她们。 等人都离开后，顾浅汐就想起来洗个澡，折腾了半天身上黏黏腻腻的，难受死了。 谁知她刚有这想法，楚北宸就端着热水来了。 顾浅汐懵逼的看他。 楚北宸理所当然道：“你躺着别动，我帮你擦洗身子。” 顾浅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虽然他们孩子都有了，但是大白天的，真的相当尴尬好么！ 谁知楚北宸这次态度异常坚决。 怎么都不肯让她去洗澡，也不让她站起来。 顾浅汐无奈了，妥协了。 看在他今天被自己吓得可怜兮兮的份儿上，她就顺着他一回。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但在他赤果果的目光下，顾浅汐还是羞得面红耳赤。 像是怕弄伤她一般，楚北宸的动作很轻柔，擦到高高隆起的小腹时，攥着毛巾的大手顿了顿。 肚子越来越大，她小腹上的那道伤痕也越明显。 相比另一侧的新伤疤，这道真的很浅很浅。 蒋美媛他们真的做了万全准备，应该一开始就给汐儿用了什么去疤痕的药，所以她的伤疤很淡，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顾雪沫假伤疤却异常明显狰狞。 他们就吃定了汐儿不会说出来是么。 他当初也给她擦洗过身体，换过衣服。 可那时候他既慌张又心虚，根本不敢看她。 不然，他应该可以早点发现的。 顾浅汐感觉到他停下来了，不自然的动了下腿。 楚北宸回过神，眸光暗了暗。随即很快收拾妥当，帮她换上干净的病号服。 衣服总算穿好，顾浅汐长长松口气。 楚北宸把水倒了走回来。 顾浅汐拍拍旁边：“要不要上来。” 楚北宸三下五除二爬上床。 病床很大，吊针在吃晚饭的时候已经撤了，所以他们一起睡也不碍事。 楚北宸侧身躺在顾浅汐旁边，手和脚都规规矩矩的。 “怎么了你？”顾浅汐侧头看他，眉头一直紧皱着，帮她擦洗后好像皱的更紧了。 楚北宸眼睑低垂，小声回答：“我以前很坏，总是欺负你。” 顾浅汐听着他的话，真的很想笑。 这人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竟然在想这个。 虽然心里觉得好笑，但还是故意板着脸：“知道就好。” 她那时候也是憋屈的不行，他总是莫名其妙对她发火，对她冷言冷语。 尤其他对别人还好，一对比那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楚北宸听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过去的事，现在再说千千万万个对不起也无济于事，他只有对她好，不让她再受丁点委屈。 谁也没说话，楚北宸渐渐睡着了。 顾浅汐因为白天睡了一会儿，现在也才七八点多，倒是睡不着了。 她侧头，看着身边人俊美的轮廓。 一定没人跟他说过，他闭上眼睛睡着的样子，跟他平日里一点都不像。 睡着后的他，没有攻击力，没有那股迫人的 威慑力，像只呆呆的小白兔，无辜的很。 顾浅汐不自觉看入迷了，唇角微微扬着。 楚北宸一直没睡熟，总担心她会不舒服，或者需要去洗手间，所以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着。 当他猛然惊醒，就看到对面的人正看着自己。 柔和的灯光打在她脸上，眼里是缱绻笑意。 四目相对，一个平静温柔，而另一个，眼底的情绪却在翻涌着，炙热的仿佛要将对方融化。 楚北宸忽然狠狠吻上来的时候，顾浅汐惊得差点弹起来。 不过听着他杂乱的呼吸，她竟然奇迹般的放松了，试探着，慢慢的回应他的吻。 一吻结束，楚北宸的脸挨着顾浅汐肩头。他的呼吸还是很乱，顾浅汐都能听到他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声。 楚北宸低低笑着，她能感觉到他胸膛的微微震颤。 顾浅汐有些懵逼。 他吻的莫名其妙，笑得更是一头雾水。 楚北宸笑够了，才出声：“原来都是我…” 第296章 被偏爱的总有恃无恐 顾浅汐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瞪着大眼睛等他解释。 楚北宸翻身躺下，伸出胳膊搂着顾浅汐。 “咱们刚结婚不久，我烫坏江凯买给你的布娃娃那次，你后来给我擦药，我醒来后就发现你在看我，那一瞬间，我感觉我就是你的全世界。当时就有种冲动，抱紧你，狠狠吻你，把你揉进我身体里。可转念一想，怎么会是我呢，你那样的目光我最熟悉不过，我曾看了一夜又一夜，一年又一年，你看得不是我啊。当时真的好气，气得想打死你。我自己养大的丫头，你怎么敢，怎么能喜欢别人。” 顾浅汐脑子里乱糟糟的，过了好久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晚他差点掐死她，还警告她，要挖了她的眼睛。气得她跑回警局，在停尸间待了大半个晚上。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看得就一定是江凯。难道就不能是你。”顾浅汐真的就好奇了。 他是怎么想的，才会觉得她对着他犯花痴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另一个人。 这得是多神奇的脑回路！ “难道就因为你以为我喜欢的人是他，所以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我当时在想他？” “不，不全是。”楚北宸点头，又摇头：“我以为你喜欢他，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呢！”顾浅汐迫不及待问。 她发现他们之间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误会。 楚北宸把她搂的更紧了一些：“有一年我收到一些照片，其中有一张，你就是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前方，好像要将全部的深情都给一人，当时我看着真的刺眼的很。” “那张照片是在你前方拍的，背景是江城的世纪大厦。照片上除了你，还有另一个人的背影，他就在你前面。”楚北宸伸手比划了一下： “不过没拍全，只有后脑勺和半个后背。” “我当时气死了，就想全丢了，又不甘心，自虐似的把他们同一时间发过来的所有照片翻了个遍。” 顾浅汐接口道：“最后发现那个背影的主人是江凯，我们当时面对面站着？” 楚北宸点点头：“对。” 顾浅汐沉默了，久久没开口。 楚北宸都以为她睡着了才听她问：“我们…我和江凯当时穿得什么？” 楚北宸想也没想，脱口回答：“你是白色连衣裙，头发绑成马尾，手里还有杯咖啡。江凯，他是白色衬衫，浅色牛仔裤。” 顾浅汐神情复杂的看他。 楚北宸讪讪的别开脸：“看多了…就记得清楚了。” 顾浅汐长呼一口气：“你只看到了我的背景是世纪大厦，我对面是什么。” 楚北宸眨了眨眼睛，“什么？” 顾浅汐斜睨他一眼：“世纪广场。” 楚北宸翻起身，面对着她。 像是想起什么，顾浅汐低低笑了：“广场上的电子大屏上，播着一则财经报道。上面是楚氏集团新任掌权人，楚北宸。” 话音落下，安静的病房里陷入一片死寂。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 从开始的低低浅笑，到后面的放声大笑。 是笑曾经的懦弱胆怯，过去的思念成疾，傻的可以，还是深爱的人也爱着自己，谁也不知道。 顾浅汐第二天醒来时，赵雅兰和陈嫂她们已经来了，老爷子也过来了，早餐都是他们带来的。 吃过饭他们就回去了。 午餐和晚饭都是陈嫂往来送。 顾浅汐在医院待了三天，楚北宸也陪了她三天。 第四天下午出院的时候，顾浅汐忽然说要去趟他们以前住的别墅，然后再回老宅。 楚北宸起先是不同意的，他已经是惊弓之鸟了。亲眼看着她回到家，他才能放心去上班。 但顾浅汐执意要去，楚北宸经不住她各种软磨硬泡只能同意了。 不过也答应他，会在别墅里等他下班，然后一起回去。 他们出院的时候坐的是房车，楚北宸从地下车库重新开了辆去上班了。 陈嫂和凤衍留下来陪顾浅汐。 虽然别墅有人定期打扫，但长时间没住人也是冷清的很。 陈嫂让凤衍去附近超市买点吃食，她先在厨房开火。 虽然只是住一下午，但热水总是要喝的，也可以顺便给顾浅汐做些甜点小吃之类的。 顾浅汐独自上楼。 不过她没有去卧室，而是去了楚北宸的书房。 保险柜还是原来那个保险柜，熟练打开取出里面的密码箱。 当时她无意间发现这些东西的存在，整个人都是乱的。后来箱子被楚北宸带走了，她去花圃找他的时候又给带了回来。 那时候也没仔细看里面的东西。 那晚听他说过后，她就很想了解下，那些年他都看了些什么。 凤衍买好东西不放心上来找顾浅汐，就看到她坐在书房沙发上。 她面前的…简直可以用壮观形容了。 一摞摞，一沓沓，一堆堆的…她手里还有一叠！ 凤衍是听过楚北宸的情史的，还有那些…那些… 凤衍看着那些照片，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定义，说是楚北宸爱惨了顾浅汐的证据，还是犯罪证据，他也不好说了。 总之照片的事情，他也听季穆远说过。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这么壮观。 凤衍在顾浅汐对面的地上盘腿坐下，看着茶几上的东西，嘴还有点合不拢。 半响凤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嫂子…你…不生气？感觉老大真的…好变态…” 顾浅汐摇摇头，微微笑着。 她自从怀孕后，真的柔和了很多。 以前性格虽然也好，但神色间总会有些疏离感。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母爱光辉了。 凤衍咂嘴，羡慕道：“果然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啊。” 顾浅汐被他逗笑了。 确实，被人跟踪偷.拍了那么多年，说不毛骨悚然那是假的。 但是，她不和楚北宸计较，也不全是因为爱他。 当时刚发现这些东西存在时，她整个人都是乱的。 后来他急匆匆赶回来，拿着箱子就跑了。她当时站在客厅里，看着他仓皇失措离开的背影，更是又乱又慌。 再后来，他们把话说开，两个人都沉浸在绝处逢生的喜悦中，又因为事情太多，这件事就被搁置了。 第297章 情不知所起 说起来，他们两个是真的忙。她也就这段时间闲下来了，以前一直都是跑来跑去，很少停歇。 楚北宸就更别说了，以前忙，现在还要兼顾她和孩子。 现在想计较，她也不忍心了。 她刚才仔细看着那些照片，基本都是从远处拍的，甚至有一些，她需要在人潮中找很久才能找到自己的身影。 就算比较近的，也有不少距离。 就这样，她还能计较什么呢？ 看着这些照片，她几乎可想见，他当时看着这些时的心情，是不是会在那一瞬间疯狂想她，又不敢靠近。看到她和江凯嬉笑玩闹，是不是气红了眼，心里恶狠狠的骂她，表面还要装作很淡定的样子。 就像她，路过热闹的广场，熙熙攘攘的街道，偶尔看到有关他的采访或者报道，总会久久无法挪动脚步。 他们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吧。 她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那个男人，说起来比她大好几岁，实际幼稚的很。 曾经的他们，都爱的懦弱，又何必全怪他一个。 凤衍愣愣出神，许久才问：“嫂子，你说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让一个人为另一个做到那种地步，老大对你如此，你对他…更甚。” 需要怎样的深爱，才能不顾一切。 对于他这个名副其实的单身狗来说，他真的不懂。 就拿顾浅汐来说，她以前为楚北宸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又怀着他的孩子，他们都清楚，要生下这个孩子，她要承受比别人多好几倍的风险，可她似乎也甘之如饴。 顾浅汐笑而不语：“等以后你就懂了。” 对于他的问题，她真没办法回答。 是真没什么概念可以拿来衡量。 只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爱到深处，唯有那一人吧。 他好，其他的便不再重要了。 其实，他们都觉得她为楚北宸付出的多，也只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楚北宸为她做的。 曾经的那些青葱岁月，如果不是他宠她，疼她，她又怎么可能会喜欢黏着他。 很多事情啊，又何尝不是相互的。 “咦！”凤衍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顾浅汐寻声看去，就见他伸手从箱子一角拿出叠照片。 满箱子都是照片优盘，他拿出些照片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让人惊讶的是，那一摞大小不一，参差不齐，放在那些精心摆放的里面就格外抓人眼球了。 凤衍翻了翻，表情就渐渐变得诡异了。 顾浅汐接过来看了看，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就是这些照片里的她，笑得格外多。还有照片边缘，像是被剪刀剪过，所以才会大的大小的小。 顾浅汐全都看了一遍，不经意看了眼凤衍，发现他神情古怪，不由好奇：“你怎么了？” 凤衍抓抓头发，欲言又止：“我…想起一些事情。” “什么啊。”顾浅汐不以为意，注意力还在那些照片上。 凤衍轻咳一声，故作严肃，但还是无法压制嘴角笑意：“前年有一次，老大房间里的马桶堵了，福伯折腾的满头是汗也弄不开。” “然后呢？”乍一听楚北宸的马桶，顾浅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像是想起什么，凤衍强忍笑意，脸都憋扭曲了：“那天我刚好在老大庄园里，就帮忙打电话叫了维修工。维修师傅也是捣鼓了半天。他那会儿不在，我就在他房间里等着了。当时我就在想，他房间里除了他又没个女人什么的，也不会扔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怎么就能给堵成那样，我那时候还在想，老大就是老大，果然跟别人不一样，上个厕所里面都跟加了强力胶似的。” 顾浅汐嘴角抽了抽，抽了又抽。五官好像都已经不受控制了。 凤衍又接着说：“后来维修师傅差点把马桶都拆了，才从里面取出一大团纸，我当时还好奇去看了。就感觉跟这种材质特别像。” 他说着还拿起几张照片在手心拍了拍：“不过被水泡的太狠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我就没多想。” 凤衍捂住脸，认知已经受到了严重冲击：“真狠…江凯好惨…” “噗哈哈哈…”顾浅汐不想笑的，可实在忍不住。 江凯确实很惨，用膝盖都能想到被剪下来丢进马桶里的是他。 莫名其妙被当成情敌不说，还要受到来自灵魂的侮辱，简直不能忍好么。 楚北宸也简直了，这么没品，毁形象的事他也做得出来。关键还没做到不留痕迹，悄无声息，真的太丢人了。 不过看看那些她笑得灿烂的照片，顾浅汐也就想明白了，估计那时候陈年醋坛子都翻了。 顾浅汐心里涩涩的，甜甜的。 那么幼稚的一个人，他那时候竟然没对她和江凯做什么，任由他们在他眼皮子底下酸他。 他完全有能力不让他们在一起的，对江凯做点什么，或者把她带走。 可他都没有，估计也是怕她会不开心吧。 他们结婚后，他会那么恶劣，估计是她经常在他眼前晃，还和江凯形影不离，他心里的那个稳定点就被打破了，所以才三天两头抽疯，老惹她生气。 楚北宸差不多快五点的时候就回来了。 顾浅汐刚从楼上下来不久。 看到忽然出现的男人，一脸无语：“你这样真的好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要间歇性翘班儿，我娃的奶粉钱都指望不上你了。” 楚北宸凑过来在她嘴上亲了亲，又蹭蹭她的脸：“我的钱已经够多了，养活你们娘俩没问题的。” 顾浅汐瞪他一眼：“低调点。” 像是亲不够似的，楚北宸又亲了亲她嘴角：“吃什么了，奶香奶香的。” 顾浅汐嘻嘻笑着搂住他的脖子：“陈嫂帮我热了牛奶。” 楚北宸顺势把她抱起来，扶着站好：“回去了？” 顾浅汐点点头：“我以后就待家里了。” 这样他会安心一点吧。 “走吧。”楚北宸扶着顾浅汐，看了眼还跟木桩子似的杵在原地的凤衍，好看的眉头皱了下。 凤衍忙低下头，他已经不知道用什么心情看他家老大了。 第298章 舍不得 明明还是跟以前一样人模人样的，脸还是那张脸，西装也一如既往穿得笔挺笔挺的，就连那几枚袖扣也打理的一丝不苟，可他怎么就是感觉不一样呢。 凤衍觉得，他的思维已经严重被荼毒了。 就比如现在，他一看楚北宸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就会忍不住脑补他蹲在某个角落里，拿着剪刀咔嚓咔嚓剪人照片的样子。 还有把江凯丢马桶里后，那种大仇得报，满是得逞的脸。 甚至，他是不是私下还做了巫蛊娃娃之类的，有事没事拿来扎几针，一生气就踩几脚？ 总之，他现在的感觉就是，透过那具熟悉的身躯看到了一个会生气，会委屈，会撒娇还爱吃醋的陌生灵魂。 那种反差他一时半会儿真的适应不了好么！ 顾浅汐一群人浩浩荡荡回到家，赵雅兰和老爷子看她脸色还算好，一直高高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只是，对她的照顾比以前更事无巨细了。 吃过饭，大概八点左右的样子，顾浅汐就回房了。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去洗个澡。 本来下午在别墅那边就想洗了，又想着那边长时间不住人了，天气又有点冷，怕会感冒。 被楚北宸影响的，她现在也越来越谨慎了。 只是，顾浅汐终于能洗澡的好心情，在楚北宸怎么也不愿离开浴室的时候就荡然无存了。 她不就是洗个澡嘛！ 浴室里他已经让人装了防滑垫，还有各种防护条，她难道还能摔了不成？！ 就算知道他不会做什么，可她难道就不会尴尬，不会害羞的么！ 顾浅汐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整个澡洗下来，她都气鼓鼓的。 只是，当她想刷牙，旁边就会递过来挤好牙膏的牙刷。她洗完脸就有人帮她擦脸，她想骂人都不好意思了。 顾浅汐刷着牙，忽然瞥了旁边也在刷牙的楚北宸一眼。 楚北宸看到了，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顾浅汐装作没看到。 等两人都收拾妥当，楚北宸却没动，让顾浅汐先出去。 顾浅汐不解的看他。 楚北宸立马解释，他要上洗手间。 顾浅汐看看他，又看看最里面的马桶，点头。 楚北宸也跟着她看了一眼马桶的方向。 谁知顾浅汐走了两步又停下，继续看他，看马桶。 楚北宸一脸莫名：“怎么了？” 顾浅汐已经走到门口，回头，一本正经叮嘱：“别往里面乱扔什么东西啊，卡住就不好了。” 楚北宸呆了两秒，慢半拍回头看马桶，然后僵硬的转回来。 白皙的俊脸一下就黑了。 然后由黑转紫，最后涨得通红，连脖子和耳根都红透了。 顾浅汐看着他调色盘似的脸，一下就笑了。双手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直接笑出猪叫声。 楚北宸大踏步上前，扣住后脑勺把她的脸按到自己胸膛上，颇有种脸已丢尽没法见人的即视感。 至于为什么不捂他自己的脸，大体是楚总裁实在做不出来那种娇羞捂脸的样子吧。 “…我…那个…不是…”楚北宸张了张嘴想解释。 可是，他要说什么呢。 剪照片的是他，扔照片的是他，堵住马桶的也是他。 他还能说什么呢。 顾浅汐的头还被他按着，豪气的拍拍他的肩膀：“乖了乖了啊，不羞不羞。” 楚北宸：“……” 她不说还好，一说身为当事人的楚北宸更是无地自容了。 楚北宸无奈，用下巴蹭着她的肩膀委屈撒娇：“媳妇儿…别笑了…” 顾浅汐被他叫得骨头都酥酥的，乖巧点头：“嗯。” 楚北宸放开她，推着人往外走。 虽然是推，却也没用力。 顾浅汐出去，门就被关上了。 顾浅汐笑呵呵上床，等他。 直到她都要怀疑她家男人是不是便秘的时候，楚北宸才拖拖拉拉的出来。 她没再笑，他窘迫的样子，看一两次就够了。 顾浅汐打开床头灯，楚北宸把大灯关了，也爬上床。 两人靠着床头坐着，楚北宸垂着脑袋拉着她的小手把玩，神色还有些不大自然。 顾浅汐一下就心软的不行了，捧住他的脸主动亲了亲。 只是她还没亲几下，就感觉他的呼吸乱了，顾浅汐被吓一跳。 楚北宸先一步推开她，低声：“汐儿…好汐儿…我难受…” 顾浅汐微囧，看来这几个月真要把人给憋坏了。 楚北宸呼出来的热气喷在她耳朵上，顾浅汐的脸也红了。 就在她已经想着要不要用手帮他解决一下的时候，楚北宸蹭一下跳下床，匆匆丢下一句他去洗澡就跑了。 顾浅汐红着脸，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其实，对于这件事顾浅汐也挺无奈的。按理来说，她现在已经稳定了。可她的身体实在太差，当初的那些创伤都没复原就意外怀孕，她根本就经不起他折腾。 所以，他只能忍着，或者自嗨了。 他一直没提，她也就什么都没说。其实顾浅汐知道，楚北宸一开始是有想过不留下这个孩子的。 只是，人流对她的身体损害也是很大的。 更何况，那不止是一条无辜的生命，还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他们终归都舍不得啊。 等楚北宸再回来的时候，顾浅汐已经睡着了。 楚北宸穿好睡衣，在地上站了会儿，等身上的冷气散开后才悄摸着钻回被窝。 一夜无梦。 顾浅汐起床的时候，楚北宸已经去上班了。 虽然嘴里经常说着他老翘班，但他起早贪黑的时候，她也会心疼。 只是，她无力改变，也不想擅自帮他改变什么。 就这样吧，她负责照顾好自己就行。 接下来的两个月，顾浅汐一直没出去过。 肚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方便，而且还很吃力。 她才七个多月，可是身材太瘦，肚子很大。 一开始还好，慢慢的下蹲对她来说都特别困难。 尤其是睡觉的时候，怎么睡都不舒服。还特别爱去洗手间，一晚上就要跑好几次，所以她睡觉一直都是断断续续的。 她睡不好，连带着楚北宸也睡不踏实。 只要她一有动静，他总是最先爬起来的那个。 第299章 不省心 只是她就算睡不好，白天也可以睡，但他就不行了，还要工作。 顾浅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真的太累太累了。 可她刚试探着提出让他去睡客房，他就差点跟她翻脸了。 顾浅汐讪讪的，只能温言软语的哄好人家，再没提让他睡别的房间的事。 反过来想，他就算去了别的房间，也会担心她。 指不定还会半夜跑过来看她。 就算她身边有陈嫂或者赵雅兰陪着，他也是不放心的。 两个月里，楚北宸依旧早出晚归，偶尔翘个班，顾浅汐已经完全摸透他的规律了。 就是楚念之最近很奇怪，经常三天两头往外跑不着家。 赵雅兰气得都骂过她好几次了。 说她毕业时间也不短了，不知道找个工作就算了，自家公司也不去，一天都不知道在胡乱蹦跶个啥！ 但她的话，对楚念之而言，那就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什么影响。 楚北宸最近又忙得很，也是无暇分身。 而让赵雅兰无比头疼的人，此时正在江城警局。 有陆蕴那次经历后，楚念之就不轻易进江凯他们办公室了。 所以此时她正探头探脑的往里瞧。 林嘉奕刚好要进去，笑眯眯的拍拍她的肩膀：“找江凯啊。” 说起来林队以前也是个特别严肃的人，但自从结婚后，他整天都笑眯眯的，好像有说不完的高兴事儿似的。 反正现在是全警局都知道了，林队长被他家媳妇儿给重新调.教了，现在乖得很。你就算天天拿他开刷他也不会像以前一样黑着脸训斥你没规没矩。 楚念之也挺不适应他这个样子的。 记得她第一次见林嘉奕的时候，一下就被他那种，冷面严肃，铁骨铮铮硬汉子的气质给吸引了。 可是现在…他要是再多长点肉，就是一尊活生生的弥勒佛了。 楚念之红着脸点头：“…是…是啊…我找江凯…” 林嘉奕笑呵呵：“我帮你叫他。” 楚念之乖巧点头。 林嘉奕进去后，办公室里所有人都齐刷刷喊：“头儿！” 林嘉奕点点头，径直走向江凯的位置，示意他外面有人找。 楚念之一直低着头，脚跟在地上慢慢划拉着。 一双铮亮的男士皮鞋映入眼帘，她惊喜抬头。 江凯居高临下看她，问：“你怎么来了。” 楚念之看了看四周：“你应该快休息了吧，我们一起去吃饭。” 江凯看着她，张了张嘴，表情有些复杂难辨：“你自己去吃吧，我中午还有工作，就不陪你了。” 闻言楚念之失望了哦了声。 她想说，他已经很久没陪过她了，已经很久没和她一起吃过饭了。 自从那次，他来找嫂子后，就一直对她怪怪的，态度也很冷淡。 她不懂，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一开始先说在一起的是他，现在他又这样。 楚念之很委屈。 她还想说什么，可一抬头，发现他已经进去了。 楚念之深吸一口气，又踮起脚看了看办公室，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她的车就停在警局门口不远的地方。 楚念之上车，她没离开，也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呆呆坐着。 办公室里，林嘉奕若有所思的看着江凯回到自己的座位，然后看着他发呆，摇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让人不省心。 江凯确实没有说谎，他们中午也确实有事，午饭都是在办公室解决的。 一桶泡面加白开水，两样混一起就是一顿美食。 林嘉奕吸溜了一大口面，敲了敲江凯的办公桌。 发呆的人猛然回神，已经捞起来的面差点都掉了。 林嘉奕啧了声：“你小子一天天就知道发呆，面都要塞鼻孔里了，又在想哪个小姑娘呢。” 江凯没好气瞪他一眼，低头吃了口快要冷掉的泡面，嘟囔：“你以为谁都是你啊，天天发，春，笑得一脸荡漾。” “你！”林嘉奕被他一噎，故意板起脸：“你小子下班别走，给我等着，我有话要跟你说。” 江凯从鼻孔里哼了声。 林嘉奕更气了，抄起叉子就想打他。 萧泽刚好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拎着几个盒饭。 他走过来把一盒拍在江凯面前，调笑道：“你怎么也吃上泡面了，爱心午餐呢。” 江凯打开盒饭的手一顿，有些愣。 萧泽和林嘉奕互看一眼，凑近问：“你们俩怎么了，吵架了？闹别扭了？楚大小姐不是天天给你送午饭么？还是你惹人家生气，人不搭理你了？” “想太多了你。”江凯面不改色打开盒饭，皱眉催促：“吃你的饭去。” 在外面跑了一早上，萧泽也确实饿了，拎着盒饭走了。 林嘉奕看他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叹口气也走了。 对于忙碌的人来说，一下午过得真的很快。 说好要找江凯谈谈，林嘉奕一下班就去堵他了。 江凯知道他要说什么，有些无奈：“走吧，今晚请你吃大餐。” 林嘉奕点点头。 吃不吃大餐倒是无所谓，只是他最近的状态，要是再不改变，不止是影响他们两个年轻人的感情那么简单。 江凯的车是停在警局大院里的，他们两个一出办公楼直接上车，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门口还有一辆车。 两人找了一家还算高档的中餐厅，店里的装潢也算雅致，每个雅座三周都摆了绿色盆栽，看着倒是舒心。 说是吃大餐，还真是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等待上菜的时候，两人都沉默着。 还是江凯率先打破安静：“头儿你要说什么，说吧。” 林嘉奕端起水喝了口，难得严肃：“你清楚我要说什么，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江凯并没有马上回答，从兜里摸出根烟点上。 不过很快就被林嘉奕拿了过去，掐灭：“这里是公共场合。还有，你以前从来不吸烟的。” 江凯抿了抿唇，还是沉默。 林嘉奕被他搞的火气都要上来了：“你到底是什么想法，别跟个娘们儿似的磨磨唧唧的！” 闻言江凯笑了，痞里痞气的：“这话别被嫂子听到了，不然你铁定要完。” 第300章 故意的 林嘉奕一呆，瞬间心虚。 江凯哈哈笑，笑完了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两个大男人干坐着直瞪眼。 林嘉奕叹了口气：“人这辈子总会犯些错，没关系。但不能明知是错，还要一错再错。” “什么是错的。”江凯喃喃自语。 什么又是对的。 林嘉奕眸色深深的看他：“江凯，你不小了。我以为你应该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我知道？”江凯自嘲般笑了声：“我以为爱浅汐是对的，我爱了她十年，可她心里永远只有楚北宸！我以为……” “江凯！”林嘉奕也有些怒了：“你爱浅汐这件事它本身并没有错。你错在不该随意玩弄另一个女孩子的感情。江凯，你清不清楚你到底在做什么！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表面放浪不羁，可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对别人造成多大的伤害，你这是对她，对你自己都不负责任你知道吗！” “我…” “啪——” 林嘉奕是真的生气，所以声音不自觉拔高。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隔壁桌忽然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 江凯心里忽然一突，下意识扭头。 楚念之缓缓站起来，苍白的小脸上挂满泪痕。 江凯身体微不可察晃了下，下意识闭了下眼。 林嘉奕也没想到楚念之会在这里，懊恼的揉了揉眉心。 服务员已经快速打扫，可她没想到楚念之就那样踩着玻璃渣，直接走了过去，看得她一阵心惊肉跳。 楚念之一步步走到江凯面前，扬手擦掉脸上的泪，笑了声：“喜欢我嫂子？” 江凯下意识想要伸手，她却往后退了步：“玩我？” 她在笑，可眼角的泪却在不停往下落。 江凯往前迈了一步，可她却接连退了好几步。 低头呵呵笑了声，转身走了。 她走得很潇洒。 如果眼睛不是红的，眼泪不是苦的，视线不是模糊的，一定会有人觉得她就是只昂首阔步，永远不会落败的斗鸡。 可，泪终究是落下了，心也终究伤了。 下雪了，很冷。 雪花夹在雨丝里打在脸上，很疼。 楚念之漫无目的的走着，她的车丢在哪里，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找。 脸疼了，脚也疼了，是不是心就没那么痛了。 有人好像在叫她，她没理。 脸不疼了，雨好像停了。 楚念之终于停下，抬起头。 头顶是黑的，光线很暗。 可她还是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 江凯举着外套，帮她挡住倾盆大雨。 雨水落在他脸上，顺着下颚线滑下来。 可能是因为雨太大，这一刻她看不清他的眼睛了。 江凯把外套披到她头上，轻声：“我送你回家。” 雨太大，他的声音好像都是飘渺的，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 “江凯。”楚念之没有动，轻轻挣开被他牵着的手：“你…从头到尾都在玩我，那…那晚呢？你只是单纯的把我当做解药，还是因为我姓楚，是楚北宸的妹妹…” 泪水模糊了双眼，楚念之努力睁大眼睛，她想看得清楚一点，看清楚这个男人对她是不是有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真心。 可是，她失望了。 他沉默了。 因为他爱她的嫂子，因为她是楚北宸的亲妹妹，所以，他那晚才会那么疯狂地索取，完全不顾她是初次。 她一直以为，是他中的药太霸道，现在才明白，不过是因为他恨她哥哥，也连带着恨她。 仅此而已… 楚念之脚下不稳，踉跄好几步。 江凯想要去扶她，被她挥开。 雨越下越大，楚念之不顾一切冲进雨幕中，任由泪水混着雨水划过脸颊。 她从来不知，心痛起来，竟然会这般撕心裂肺。 江凯站在原地，他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 远处有车灯一闪而过，照亮了满是积水的路面，也似乎照亮了一双泛着晶莹的眸子。 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 顾浅汐不禁担心了起来。 楚北宸还没回来不说，楚念之也没回来。 往常她要是不回来，一定会在晚饭前几个小时打电话回来的。 她虽然经常不着调，但也是个懂事的丫头。 赵雅兰和几个阿姨在准备晚饭，客厅里就顾浅汐和老爷子。 顾浅汐又一次挪到门口看了看，又慢慢挪回来。 连她自己都觉得，她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只乌龟。 “小汐啊，你快坐下来。他们都是大人了，不用担心。”老爷子见她坐立难安，放下报纸宽慰道。 顾浅汐也知道她担心的有点多余了。 人太闲了就是这样，老爱瞎想。 顾浅汐在老爷子旁边坐下，顺道瞄了眼他面前的报纸，不由叹口气：“又收购了一家啊。” 老爷子点点头，对自家孙子这记仇的性子也很无奈。 顾浅汐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两个月以来，江城报社网站可以说是人人自危，几乎都是夹着尾巴做人…不对，是当记者的。 因为他们得罪了楚北宸。 后面这几家还好，只是被收购。 最前面的三家就更惨了，直接倒闭。 顾浅汐也不知道要怎么说自家男人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可千万别引起众怒了。” 要知道人一旦被逼到绝境就会反扑，她可不想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让他出一丁点事儿。 “放心吧丫头，小宸他有分寸的。”老爷子笑呵呵的，胸有成竹：“我看啊，他这更像是杀鸡儆猴，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次应该是最后一家了。” 顾浅汐也笑了。 是啊，她应该相信他的，毕竟他不是鲁莽冲动的人。 “对了爷爷，蒋家倒了您知道吗？”顾浅汐忽然想起她前几天看到的消息。 一个大家族，竟然在短短几个月内落败了，让人唏嘘。 闻言老爷子脸色沉了下，如实道：“知道。这件事小宸跟我说过，那次你们被记者围堵，就是蒋家人的手笔。” 老爷子没说的是，记者无端围堵顾浅汐和楚北宸但和蒋家人有关。 那些记者其中还有蒋家特别安排的人。 往顾浅汐身上撞的那个，不是意外，他就是故意往她身上撞的。 第301章 一物降一物 只是，顾浅汐被楚北宸护的太紧，对方只是碰伤了她的胳膊。 虽然磕磕碰碰是小事，但要知道顾浅汐是孕妇，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是一尸两命。 他们都要杀人，楚北宸怎么可能还会手下留情。 顾浅汐了然的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意外的。 那天的事情虽然很快就解决了，但其中的凶险她至今仍是不寒而栗。 那些人一上来言辞之间都在谴责她。明明杀人偿命就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顾雪沫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理应为她自己所做的承认责任。 这么浅显的道理，小孩子都应该懂。 可是那些记者却都像是三观不正似的，都是指责她不应该把自己妹妹送上法庭。 真是可笑至极。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们感情很好，她就难道就应该包庇她？ 那要法律做什么，不得乱套了。 所以他们是用什么立场来谴责她的？ 一听就能听出其中有问题了。 自家男人爱记仇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 他要是袖手旁观，置之不理那就真奇了怪了。 再者，蒋家这些年已经有败落的趋势，毫不夸张的说，他们这些年都是依赖顾氏才能维持昔日荣光。 现在顾雪沫被抓，树倒猢狲散。 蒋家败落，有一大半原因是因为楚北宸。也有一些，是因为他们的靠山顾雪沫和蒋美媛。 说起蒋美媛，顾浅汐忽然想起她前段时间看到的消息。 蒋美媛死了。 在顾雪沫被抓的第三天，忽然爆出她旅游出车祸死再国外的消息。 据报道，当时蒋美媛得知顾雪沫出事，急匆匆回国，在去往机场的路上她所乘坐的车子和一辆大卡车相撞。 当时的情况惨烈至极。 整个车子都烧了起来。 但庆幸的是，司机被救下了，虽然受了伤，但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大卡车的司机也只是轻伤。 只有蒋美媛，当场死亡。 顾浅汐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震惊不已。 这…算不算是恶有恶报？ 顾浅汐当时就有种这是有人故意要弄死的蒋美媛的感觉，不然怎么会就她一个连完整的尸骨都没留下来。 可转念一想，她真的是想太多了。 车祸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会发生什么。 想着想着，思绪渐渐就飘远了。 等她回神，就见老爷子正担忧的看着她。 可能是她刚才表情太多严肃，把老人家给吓到了。 顾浅汐嘻嘻笑着挪过去抱着他胳膊撒娇。 顾浅汐是个很少撒娇的人，但不代表她就不会。 老爷子一下就被她逗乐了。 他本来就偏爱顾浅汐，见她黏糊糊的对着自己撒娇，一下什么都忘了。 两人正聊着，外面忽然亮起一束光。 顾浅汐估摸着应该是楚北宸或者楚念之回来了，忙扶着肚子起身迎接。 她确实等得有些急了。 她刚走到门口，浑身湿透的楚念之就进来了。 看到她青白交加的脸色，顾浅汐眉心没由来狠狠一跳，忙迎上去接过阿姨递过来的毛巾帮她擦脸上的水：“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不太方便的话打电话让司机去接你啊。” 顾浅汐的手刚伸过来的时候，楚念之微不可查的躲了下，但也只是一瞬，半响才闷声道：“我没事…嫂子…” 顾浅汐帮她把脸上的水擦干，忙把人往房间推：“快去冲个热水澡，把湿衣服换了。我去给你煮碗姜汤驱驱寒，可别感冒了。” 楚念之神色复杂的看着一眼，点头：“…好。” 赵雅兰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也被吓一跳，忍不住就开始数落了。 下这么大的雨，她自己又开着车，还能给淋成这幅鬼样子，她也是个人才。 再者，如果自己开车不方便，完全可以打电话让司机来接，天知道她又跑哪里鬼混去了。 要是换做以往，被赵雅兰逮着骂，楚念之应该早没皮没脸的凑上来讨饶了。 可今天她竟然一直沉默着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顾浅汐敏感的察觉到哪里不对，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在厨房煮姜茶的时候，顾浅汐满脑子都是楚念之看她的那一眼。 她第一次从她眼里看到那么复杂的情绪。 痛苦，挣扎，无措，甚至还有一丝…厌恶？ 她的厌恶是对…自己？ 顾浅汐拿着汤勺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 赵雅兰一进来就看到她在厨房，而且表情还不怎么对，急忙把人往外赶。 自从顾浅汐怀孕后，厨房这种地方她就一直不让她进来。 今天光顾着骂那个死丫头了，怎么让她溜进来了。 顾浅汐收敛神色，顺着赵雅兰往外推她的力道抱住她的胳膊：“我就煮碗姜汤，一下就好，不碍事的。” 说是推，但哪里敢用力。 顾浅汐一抱住她，她就没辙了。 宠溺的戳了下顾浅汐额头：“你呀，就知道宠着那个死丫头。以前她还怕她哥来着，现在有你护着，真是上天入地，谁也收拾不了了。” 一看她在煮姜汤，用膝盖都能想到是煮给谁的。 顾浅汐听着觉得好笑。 她这个婆婆，明明很端庄优雅的一个人，可只要一对上楚念之，总能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形象全无。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一物降一物。 顾浅汐端着姜汤到楚念之房间，她已经洗好澡在吹头发了。 顾浅汐拉着她坐下，接过吹风机。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顾浅汐刚想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念之忽然转过来，抱住她的腰。 腰…顾浅汐觉得，她现在是没腰的。 就算她很瘦，但奈何肚子够大啊，把腰都给撑没了。 也亏得楚念之腿长胳膊长，才能抱住她。 楚念之抱着她，脸贴着她的肚子。 顾浅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能感觉到肚子上传来的湿热。 她在哭。 “乖，发生什么事了，跟嫂子说说。”她也猜不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向没心没肺的人这样。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江凯了，难道是吵架了？ “嫂子…我…”楚念之声音哽咽，一张口强忍着的眼泪哗啦往下掉。 第302章 疏忽 顾浅汐刚想说话，外面忽然响起鸣笛声。 应该是楚北宸回来了。 楚念之站起来，擦掉眼泪：“我哥应该回来了，嫂子你去看看吧。” 顾浅汐犹豫了下，见她确实没有要再说话的意思，只好出去了。 果不其然，确实是楚北宸回来了。 不过，他还撑了把伞。 就是…嗯…伞有点小。 雨很大，他个子也高，于是顾浅汐就看着他撑着把小黑伞风雨飘摇的走进来，莫名有种滑稽感。 楚北宸把伞收起来递给阿姨，在玄关处准备换鞋，就看到他家宝贝正对着自己笑得眉眼弯弯。 心头就是一热，也顾不得她是在笑话自己，宠溺招手：“过来。” 顾浅汐走过去，楚北宸忽然又道：“站那里别动，我这边有水，有点滑。” 顾浅汐额头上齐齐冒出一排黑线，她怎么看不到哪里有水。 不过还是乖乖没动。 楚北宸换好拖鞋走过来。 顾浅汐帮他擦掉脸上的一颗水珠。 越看越觉得，她家老公怎么就这么帅呢！ 楚北宸好笑的看着对自己的脸犯花痴的小女人，薄唇轻启：“好看不？” 他们几个小时前才见过面，现在她就看自己入了迷，楚北宸表示，很受用就是了。 “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顾浅汐如实回答。 楚北宸确实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不分男女。 恍惚记得她第一次见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哥哥你真好看，比花儿还好看。 现在想起来不禁觉得好笑，她怎么能夸一个男生比花儿还好看呢，怪不得他当时很高冷的走了。 不过她说的确是实话就是了。 那时候还是个十来岁的青涩少年就让她迷了眼，更何况是现在。 青涩稚嫩的五官已经长开，有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沉稳，也有多年来磨练出来的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尤其他还对着你笑的时候。 顾浅汐觉得，没人能抵抗得了。 楚北宸牵着她往客厅沙发那里走，嘴角好心情的扬着。 顾浅汐也觉得她这么没出息的样子，也太尴尬了点，转移话题：“念之刚回来的时候淋了雨，我给她煮了姜汤，你等会儿也喝一点。” 她是好心怕他感冒，谁知楚北宸的重点根本就没抓住，不赞同皱眉：“下次别给我往厨房乱跑。” 顾浅汐：“……” 她也真是服了。 她不就是怀个孩子，至于这样？哪个孕妇像她这么娇气的。 前些年她出任务办案到处跑，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人家挺着大肚子还可以到处跑，甚至还有一些乡下妇人，快要临盆还能扛着锄头下地。 而且，她还见过生孩子直接在家生的。 虽然以现在的生活水平，她很不赞同这种做法，毕竟太危险，万一出点意外那就惨了。 但她也真的太娇气了一些。 简直了！ 虽然吐槽归吐槽，她还是决定以后不去厨房了。 嗯，谁让她这么体贴呢。 反正再忍几个月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吃过晚饭后，两人回到卧室。 顾浅汐想了想还是把楚念之不太对劲的事跟他简单说了一下。 至于楚念之看她时那突兀的一眼，她没说。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或者说，她宁可相信那是她的错觉。 楚北宸听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顾浅汐也很诧异他的反应。 对上他幽深的目光，顾浅汐心头没由来一跳，忽然有种这件事跟她也有关的错觉。 只是不等她发问，楚北宸就已经收敛神色，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低声：“乖，睡觉时间到了。” 顾浅汐无奈，只能压下疑惑，听话的睡觉了。 只是她不再想，并不代表事情真的会过去。 所有的平静背后，总会是她不知道的波涛汹涌。 在那之后的第四个傍晚，江凯忽然出现在老宅。 当时天已经黑了。 顾浅汐正在院子里等楚北宸回来。 门口亮起车灯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楚北宸，兴冲冲迎上去。 结果…… 顾浅汐已经记不太清当时江凯说了什么。 满脑子都是他猩红的眸子，歇斯底里的咆哮，以及那些她从来都不敢想的话。 还有忽然从她背后冲出来打了江凯一巴掌的楚念之，在她脸上肆虐的眼泪。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 又开始下雨了。 楚念之跑出去了。 她去追了。 然后…再之后，她被袭击了… 顾浅汐脑子混混沌沌的，身上也是时冷时热。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房间里很黑，顾浅汐第一时间就去摸肚子，确认孩子没事才松口气。 等双眼完全适应后，才看清了眼前的摆设。 没有装修过的毛坯房，一张破旧的桌子两把椅子，以及身下的木板床。 还真是，绑架犯惯有的作风。 该死的！ 是她疏忽了。 她追楚念之，也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而且，她也只是跑出去了一点点距离，离老宅大门也只有一点点的距离。 可就是这一点点的距离，她被抓了。 这几个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的警惕心也跟着降低了。 还有，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她现在真的不认为是巧合了。 江凯的忽然出现，以及避开老宅重重守卫的人，这一切，恐怕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可是，究竟是谁，能算计的这样滴水不漏。 通往老宅的守卫何其之多，又是谁，有这样的能力… 脑子里不合时宜的闪过一些画面： 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尹平，用最后一口气告诉她的那句话： …有人盯上你了…牵连…新仇旧怨…小心… 她当时没怀疑尹平话里的真假，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至于新仇旧恨，和她有仇有怨的，除了蒋美媛顾雪沫，她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多年前的那件事了。 只是，蒋美媛她们应该不会和一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扯上关系。 而且，她没漏掉那个关键词，牵连… 她当时就想到了楚北宸。 结合楚氏集团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电梯事故，诡异跳楼自杀的员工，还有楚北宸当时对那些事情的态度。 让她不由自主将所有事情都联系到了一起。 第303章 你到底是谁 那么，这次绑架她的人，是不是和当年的事情有关。 当年，她只是楚北宸的玩伴，只是很不幸，出事的时候他们刚好在一起。 现在，她是他的妻子，要说牵连…似乎更加理所应当。 放在身侧的手不由握紧，一收再收。 那些如同梦魇般的画面，让她恐慌。 如果真如她猜测的那样，那她这次…她不敢想了。 孤身一人她都没把握，更何况她还有宝宝。 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 楚北宸呢？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她出事了吧，是不是快要急疯了。 顾浅汐仰起头，努力把眼眶中的热意逼回去。 哭什么呢，有什么好哭的。 她没必要哭的。 顾浅汐不知道她一个人待了多久，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始终是黑的，她也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 只觉得，过去了好久，好久。 当沉重的木门被打开，光线刺痛干涩的双眼，她才猛然惊醒。 她是怎么了… 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放弃自己了是么，就那么不负责任的放弃了他们的孩子是么。 从醒来到现在，她都做了什么… 走神？发呆？ 她怎么会想不起来观察周围坏境，哪怕只是徒劳的垂死挣扎，也好过直接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可她都做了些什么。 一时之间，顾浅汐被深深的懊悔自责包围着，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只是，都晚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自责情绪而开始起伏的心跳在看清来人后一点点沉了下去。 眼前的人，她认识。 纪景岩… 紧张起伏的心情会因为看到熟人而放松，会因此松一口气？ 不，完全没有。 纪景岩，一个她完全看不透的人，一个实力似乎和楚北宸不相上下的男人… 顾浅汐轻轻闭了下眼。 可能是对方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除了关她的屋子，她的手和脚都还是自由的。 深吸一口气，顾浅汐抬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无奈道： “还真是…” 纪景岩轻笑：“真是什么？” 他在顾浅汐前面的椅子上坐下，长腿交叠，一派悠闲。 顾浅汐轻轻挪动身体，靠着身后冰凉的墙壁，没说话。 两人安静的对视着。 最终，还是纪景岩打破了沉默，语气颇为无奈：“怎么不见你怕的？” 不知怎的，顾浅汐喉咙有些干涩：“你想干什么。” “你应该知道…”纪景岩默了默：“我以前就说过，想让你帮我查案。” 顾浅汐看着他，嘲讽一笑：“已经到现在这种地步，何必拐弯抹角。” 先不说她有没有那个能力，就她现在的样子，挺着一个大肚子去查案？ 他是在搞笑还是觉得她顾浅汐没带脑子！ 纪景岩脸色不是很好看，站起身：“那走吧，既然知道了就乖乖配合，为了你的孩子，别耍花样。” “你到底是谁！”她还能耍什么花样？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她还能做什么。 虽然已经猜到大概，但纪景岩的真实身份仍旧让她疑惑。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纪景岩冷着脸对守在门口的人吩咐：“带她走。” 顾浅汐没反抗，她不敢。 她怎么样无所谓，但要是伤到孩子，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天已经泛起鱼肚白，模糊的视线中，顾浅汐分不清被带到了哪里。 在几个黑衣人的簇拥中被推上车。 她有想过留下点线索，但她昏迷的时候，她身上的东西应该就被搜走了。 除了这套衣服，一无所有。 天光微亮，纪景岩就给她戴上了眼罩。顾浅汐不禁苦笑，就算不戴，她也分不清方向，记不住路。 她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们是朝着郊外走的。 而另一边，楚北宸站在简陋的土坯房里，脸沉如水。浑身的低气压使得本就窄小的房间越发压抑。 凤衍急匆匆从外面进来。 楚北宸阴沉的眸子猛然亮起一丝光芒，却在与他目光对上的瞬间暗了下去。 薄削的唇已经干裂，他哑声道：“继续找。” 凤衍点头，却忍不住担忧：“我已经联系了慕白，他也说黑雀那边他最近一直紧咬着。按理说，他们应该没机会绑走嫂子。” 楚北宸脚下生风，一夜未合眼，眼里满是血丝：“我们忽略了一个人。” “谁？”凤衍皱眉，除了黑雀，他不认为还有谁有那个能力，能在楚北宸手中绑人。 “纪景岩…”是他疏忽了，他一直觉得那个忽然出现的男人不简单，可查过后却没异常，最近事情一多就放松警惕了。没想到，偏偏着了道。 凤衍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纪景岩？不可能啊，他虽然有些背景，但不至于…不对，他难道和黑雀有关！？” “处长！”有人匆匆跑过来：“确定他们离开的方向了。” 来人话都没说完，楚北宸已经上了最近的一辆车。 凤衍忙追上去。他虽然也心急如焚，但看到楚北宸通红的双眼，也不禁开始担心他。拧开一瓶水递过去：“先喝口水。” 楚北宸却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一动也不动。 凤衍不禁叹气，从顾浅汐出事，他们是真找了一个晚上。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措手不及。 虽然他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调集人手，紧密排查追踪。可是，他们越是仔细小心，对方布下的障眼法就越能发挥出最大作用，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 最主要，也是最让他无奈崩溃的一点，对方抓对了人。 顾浅汐，无疑是最能扰乱楚北宸心神，直击他心理防线的那个。 顾浅汐不知不觉又昏睡了过去，她是被直升机的轰鸣声给惊醒的。 “我们要去哪里？”她的嗓子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 纪景岩扔给她一瓶水。他仍旧悠闲的坐她对面，那姿态就像两人第一次见面那般：“去一个偏远的小镇。” 顾浅汐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纪景岩笑看着她：“不怕我下毒？” 顾浅汐握着瓶子的指尖微动，没有说话。 如果…如果他们抓她的目的，是为了牵制楚北宸。那么她想，只要她听话，足够配合，她和孩子至少，暂时还是安全的。 第304章 熟人 经过一整晚的奔波，顾浅汐已经有些狼狈了。 发丝微乱，脸上身上也沾了不少灰尘。但她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清澈，镇定。 纪景岩有些晃神，低声：“你…一直都不一样…” 顾浅汐直接无视他，又喝了口水。 直升机上除了她和纪景岩，一名驾驶员，还有几个戴着头套的大汉。看起来，还真的很像恐怖分子。 纪景岩说是要去一个小镇，还真的去了。 被送下直升机的时候，顾浅汐头昏脑涨，心里也是一阵茫然。 小镇确实有些偏僻，街上零零散散的几家营业的店铺，人也不是很多。 顾浅汐其实真不明白，纪景岩到这里来要做什么。 那几个带着头套的大汉自从下直升机后就消失了，所以顾浅汐身边现在只有纪景岩和那个驾驶员，好像叫尚林，看样子像是纪景岩的心腹。 “现在去哪儿？”顾浅汐状似无意问道。 说话间，她的视线扫过一处，眸光微动， 虽然偏远，但好歹也是一个小镇，就刚才那么一瞥，她好像看到了派出所的字样。 顾浅汐咽了下口水，刚才看到的地方距离她目测有几百米的样子，如果她现在冲过去求救，有没有机会？ 虽然她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地，但看周围的建筑风格，是南方无疑了，地面还算平坦。 不过很快，她就泄气了。 先不说她拖着笨重的身子能不能跑过去，就算跑过去了又能怎么样。 那么小的一个派出所，怕是都不够纪景岩两根手指撵成渣的。 他既然敢带着她来，这个镇子，包括四周怕是早就做了万全准备，她连跟周围路人求救都做不到，更何况是去派出所。 纪景岩瞥了眼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淡声：“先休息。” 顾浅汐刚才看派出所的举动，自然是被他看到了，不由冷笑：“你一直都是比较识相的，可别让我失望。” 顾浅汐抿唇，不语。 顾浅汐一开始就没想过他们会住宾馆或者招待所。 果不其然，纪景岩径直带着她到了一户农家小院儿。 很简单的几间屋子，收拾的还算干净。 “你刚才故意的吧？”他们明明可以开车进来，可他偏偏步行，还那么巧合的让她看到派出所。 给她希望，又无情掐断？ 纪景岩耸肩：“你觉得是那就是了。” 顾浅汐沉默，选了间屋子。 尚林自发要去准备早餐，顾浅汐难得多看了他一眼，也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跟凤衍慕白应该差不多。 也不知道楚北宸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她一直很坚定的认为，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找到自己。不论是自我安慰还是什么，她都相信不论她走到哪里，他一定会找来。 奔波一夜，顾浅汐很快就睡着了。 农家小院儿当然不能和豪宅相比，布置摆设自然不是一个档次。不过好在她虽然一直被娇养，但到底也不是个娇气的人。 一觉醒来，除了腰酸背痛倒也没其他不适。 纪景岩悠闲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说实在的，他那副样子，你绝对不会把他和绑架犯联系在一起。 “起来了啊。”纪景岩笑眯眯的：“早饭和午饭都给你留着呢，要吃哪个。” 顾浅汐定定的的盯了他几秒，转身去厨房找吃的。 还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有粥有小菜，也有米饭和炒菜。 顾浅汐是真的饿了，也不管味道好不好，大口吃了起来。 纪景岩不知何时到厨房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顾浅汐叹口气，她现在心情也是挺复杂的。 他和楚北宸既然是对立面，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在情理之中。 但她仍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戴着金丝眼镜坐在台阶上的男人。 他以前就说过，那次见面是巧合。其实，她是不信的。可就算那样，那次在酒吧，在医院他帮过她也是真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她现在的心情，怎么说呢？大概就是想要当朋友的人，可他偏偏就是敌人。 怎么办呢？似乎没办法。 “看我.干什么？”纪景岩走进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是不是觉得我比你老公帅？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顾浅汐的视线落在他眼角那颗妖冶的泪痣上，嗤笑：“你还有兴趣当接盘侠？” 纪景岩忽然就愣住了，愣愣的盯着顾浅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浅汐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转移话题：“打算一直住这里？” “怎么可能。”纪景岩回过神，淡笑：“你以为我真有那么闲？再说，我好歹也是抢走了人家老婆，待久了总是怕人找上门的。” 顾浅汐听懂了他的意思，看来他们很快就又要转移了。 不失望那是假的，但又在意料之中。 很快，顾浅汐刚吃完饭，纪景岩就说要走了。 顾浅汐没说什么，十分配合。 不过，在他们准备出门的时候，却出了点小意外。 车已经备好，就在顾浅汐上车的那一瞬间，碰到了一个熟人——刘郁宁。 就算很擅长表情管理的顾浅汐，也有些失控了，难掩惊讶之色。 而刘郁宁就更别说了，他可能做梦都想不到在这种偏僻的小镇上会碰到顾浅汐。主要的是，和她在一起的不是同事，也不是楚北宸，而是两个陌生的男人。还有她那让人无法忽略的大肚子。 这一切，都让他无比惊讶。 刘郁宁骑在摩托车上，警用的那种，整个人都呆呆的：“顾…顾法医…你…” 顾浅汐有一瞬间想过，她应该要装作不认识，免得给他惹麻烦，但她一开始已经表现出异样，现在已经晚了。 “你们认识？”纪景岩语气淡淡的，但眼底的阴沉藏也藏不住，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藏。 顾浅汐看得心慌：“认识，几面之缘。” 作为一个比较有经验的刑警，刘郁宁很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浅汐…你…” “我没事！”顾浅汐急急打断他的话：“我来这边办点事，你被调到这里了吗？那不耽搁你了，你先办正事。我先走了。” 第305章 总会有那么一天 “我…”刘郁宁还想说什么，顾浅汐已经坐进了车里。他也只能默默的看着车子远去。 心里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剩一声叹息。 他和她之间的交集，也只能到这里了吧。 顾浅汐现在很慌，刘郁宁一定会出事的。 她不是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纪景岩虽然带走了他，可却一直没对她做什么。 她有理由相信，她这边风平浪静，那么一定有一个地方在经历着血雨腥风。 楚北宸…除了那个男人，她再想不出纪景岩要对付的第二个人。 而楚北宸的背景有多复杂，她是知道。也正因为知道，她才更加清楚，他们之间的较量，会牵扯出多少利益纠葛，殃及多少池鱼。 这是一场事关生死，甚至比她想象的还要惨烈的对弈。试问这样的情况下，纪景岩又怎么会允许意外发生。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小警察，他也一定不会放过。 “在想什么？刚才那个人？”纪景岩声音幽幽的。 顾浅汐猛地一激灵，反应有几秒钟的迟钝。 可就是这几秒，也已经足够了。 “果然…”纪景岩冷笑，“你们不止几面之缘吧。” 顾浅汐本就非常不好的脸色又白了白。 不等她说什么，纪景岩已经对开车的尚林吩咐：“让他们…” “别杀他！”顾浅慌得不知所措。 有一瞬间她怪过很多人，纪景岩，楚北宸，包括她自己，甚至就连农家院子前的马路都怪，为什么要修的那么窄，为什么他们的车停在门口后，刘郁宁就必须停下来等他们先走。 可是，不论她去责怪谁，怪天怪地都无济于事。 纪景岩侧头打量着她，语气意味不明：“他对你…很重要？” “…是…”顾浅汐咬紧后槽牙。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回答对刘郁宁来说是对是错，是会暂时保他一命还是加速他的死亡。 只是，她已经没办法否认了。就算她否认，在纪景岩看来，绝对不会有多少可信度。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纪景岩开口了：“让人去把刚才那个人控制起来。” “是。”尚林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命令，从容的拨通了电话。 顾浅汐觉得手脚有些发软，轻轻靠在椅背上。 从昨晚到现在，她的精力真的已经到极限了。 至于刘郁宁，既然纪景岩刚才没有下死命令，那他就还有一些生还的可能。 而且留下一个她在意的人，对纪景岩来说无关紧要。但对她来说，或许会成为对付她的一把利刃也不无可能。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又怎么会不懂。 纪景岩没再看她，侧头看着窗外，眼眸阴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边，楚家老宅。 天色渐黑，楚北宸踏着月色归来。 可此时的他没有以往的矜贵，只有满身疲惫。 会在院子里迎接他的也没有笑盈盈的顾浅汐，只有彷徨不安的楚念之。 本就强忍眼泪的楚念之看到她哥憔悴的样子，一下就哭了出来。 “哥哥…”她哽咽道：“…对不起…” 楚北宸高大的身形忽然晃了下。一天一夜的时间，如果不是还想着要找到顾浅汐，他估计已经疯了。 季穆远眼中难掩担忧，顾浅汐出事，他们都着急。可他们却始终无法做到和楚北宸感同身受。 “哥…”楚念之无措的站在他面前，活了二十几年，她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后悔自责过。 楚北宸抬起一双红的吓人的眸子看了她一眼，没有恼怒，没有指责。准确来说，他的眼里是没有情绪的。 楚念之本能的后退了一步，这样的哥哥…好可怕… 几句话的功夫，等在客厅的老爷子和赵雅兰也都急急走了出来。 楚北宸就站在台阶下，像是几天几夜没喝过水，他的声音完全是哑的：“老宅的守卫我已经加强了，有几队人24小时巡逻，这里是安全的，你们暂时就待在这里吧。这几天…我就先不回来了。” 赵雅兰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小宸…” “妈。”楚北宸出声：“照顾好自己和爷爷他们。” “好…”赵雅兰侧过脸不再看他。 她太清楚自家儿子这一去意味着什么，生或者死… 从那年开始，她应该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老爷子混浊的眼底也似乎泛起了水雾，但他仍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台阶下的人。 所有要说的话，似乎都在他最初看他的那一眼里。 楚北宸回来不过几分钟又离开了。 他的背脊依然是挺直的，就如同曾经，如同那些让顾浅汐疯狂迷恋的瞬间。就好像，永远不会有什么事能将他压垮。 坐上车，季穆远还是没忍住，又给他递了次水。 这次楚北宸接了：“老宅这边确保万无一失吗？” “嗯，你放心。”季穆远强行咽回准备骂人的话：“不止加强了守卫，安排了不间断巡逻，防护系统也加强了。” 别的不敢保证，老宅这里现在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了。 不止如此，就连对方会不会强攻他也想到了，有国家军队驻守，他就不信还会出意外。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有顾浅汐。 黑雀那帮人有多心狠手辣他是知道，更何况顾浅汐已经快要生了，稍微有一点点意外，都可能会一尸两命。 只是这些话，他现在打死也是不敢说出来的，哪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 顾浅汐很累，很想睡觉，但她一路上还是努力保持清醒。 当然，她没再睡过去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路太颠了，摇摇晃晃她想睡也睡不着。 可能纪景岩也知道，她已经完全懵逼了。所以也没再给她戴眼罩之类的。 顾浅汐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直到耳边隐隐约约传来海浪声才停了下来。 顾浅汐很少晕车，但这次是直接吐了。 纪景岩好笑的看着她，看她吐的昏天黑地一脸嫌弃。 顾浅汐装作没看见，接住尚林扔过来的水慢悠悠漱口。 “打算露宿野外？”借着车灯的光，她才勉强看清周围，虽然只看清个大概。 是荒郊野岭没错了。 第306章 查案 “不会。”纪景岩大发慈悲扶起她：“往前走一段路有村庄，我们今晚住那里。车不太好过去。” 顾浅汐没推开他，她现在是真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光是两条腿就感觉有千斤重，更别说她还有个大肚子。 她现在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她可能会提前生。 这真的是一件十分糟糕的事，她现在可以说是孤身一人，且还身处在一个人烟荒芜的地方。 如果她忽然发动，她真的不能肯定纪景岩会帮她。 如果她的孩子没了，对楚北宸来说将会是多大的打击纪景岩不会不知道。有她在手里，可以牵制楚北宸，孩子的死又可以重伤他…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顾浅汐的心理防线，她为自己高高筑起的堡垒已经开始崩塌了。 有时候她在想，她要是什么都不懂就好了。不懂她现在的处境，不懂楚北宸所面临的困局，是不是她就可以更加心安理得的等着他来找她。 虽然身体的大部分的重量都交给了纪景岩，但顾浅汐还是越走越慢。 她真的太累了。 纪景岩忽然停下来，借着微弱的光线能看到顾浅汐额头大滴大滴的汗珠。 似乎有什么情绪从他漆黑的眼底一闪而过，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身体忽然失重的瞬间，顾浅汐本能的伸手抓住对方衣服。但她很清楚，眼前的男人不是楚北宸，所以身体不由自主绷紧了。 纪景岩低头看她，似是叹息：“何必逞强。” 顾浅汐没说话，她其实很想哭，好想楚北宸。 默默跟在两人身后负责照亮的尚林微不可查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 走了大概二十来分钟，顾浅汐看到了灯光，海浪的拍击声也越发明显。 不过她实在太累了，也没心思观察周围了。 直到第二天，顾浅汐才摸清了这个小村子的大概样貌。 已经不能用偏僻来形容的小村子，大概也就二十来户人。村民都是靠打鱼为生。 不过，碍于交通的不便利，他们打上来的鱼啊海鲜之类的也很难销售出去。只能将其中一部分制成干货，然后由一些壮劳力运往镇上卖掉，就是他们住过一晚的那个小镇。 所以这个村子的经济可以说是相当落后了。 顾浅汐觉得，卫星可能都定位不到他们这里。 “现在打算定居了？”顾浅汐强忍着恶心喝掉一碗鱼汤，至于味道如何，她只能说很一言难尽。 纪景岩看着她仿佛喝了黄连的表情，好笑道：“真的很难喝？” 顾浅汐苦着脸，胃里翻江倒海的：“你试试，我觉得内脏可能没掏干净。” 纪景岩幽幽的看了眼尴尬站在一旁的尚林，像是想起什么，他自己先哈哈大笑了起来：“所以你是吃到屎了？” 顾浅汐：“……” “要不下次你自己做，我们两个也不用补身体。”纪景岩好心提议。 顾浅汐觉得嘴里更难受了：“…我更不会。” 纪景岩，尚林：“……” 沉默了一会儿，纪景岩站起来：“那下次我找人帮你煮。” 顾浅汐抬头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现在是实打实的敌对关系，他是绑架她的人。可有的时候，她会恍惚觉得，他们其实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有换洗的衣服吗？”顾浅汐问，她这套衣服已经穿了两天了。 “有，我去给你拿。”这次回答的是尚林。 很快他就从他那破旧的房间里提出一个大袋子，顾浅汐看了看都是很朴素的衣服。 看样子应该是特意准备的，想来也应该是不想太招摇。 不过就这么大的一点地方，有外人来村里人怎么会注意不到。 顾浅汐也就随便想想，这些不是她要考虑担心的。 简单擦洗后换了身干净衣裳，她才觉得身上稍微轻松了一些。 顾浅汐原本以为，纪景岩来这里的最大原因是想把她藏起来。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她错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纪景岩就带她到了隔壁院子。准确来说，是一处杂草丛生，破砖烂瓦的荒院。 顾浅汐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很好的掩藏了她大的惊人的肚子。一般人能看出来她是孕妇，但绝对想不到她已经快要生了。 此时的她站在草丛里，一脸懵逼：“我们要干什么？” 纪景岩眯眼看着四周，理所当然的回答：“查案啊。” 顾浅汐：“……” 为什么她觉得抓鬼还差不多。 “你以前来过这里？”顾浅汐皱着眉头，不情不愿的接过他递来的手套。 “并没有，第一次来。”纪景岩率先拨开半人高的杂草，走进前面的屋子里。 顾浅汐跟在他后面：“那你要查什么？” “十七年前，这里的一家五口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再无踪迹。”走在最后的尚林替她解惑。 顾浅汐回头：“这户人家跟你们有关系？” 尚林摇头：“并无。” 顾浅汐上下打量他几眼：“没关系为什么要查？” “这不是你该问的。”纪景岩站在落满灰尘的屋子中间，冷声道。 顾浅汐微微眯眼，两人之间的氛围忽然就剑拔弩张了起来。 最终还是顾浅汐率先移开视线：“你们要查他们的去向还是为何失踪？不过我要说的是，毕竟十七年了，不可能再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再者，你们怎么就能肯定，他们没有举家搬离呢？” “不可能！”纪景岩斩钉截铁道：“我们可以肯定他们没有离开村子，就是一夜之间忽然消失。” “证据呢？”顾浅汐也不甘示弱，揉了揉有些难受的鼻子：“查案讲究证据，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纪景岩垂眸看她：“你一定要跟我唱反调？” 顾浅汐：“我只是实事求是。” “去把人找来。”纪景岩忽然对尚林说道。 后者点点头，小心的走了出去。 “你先看看这里，能找到什么是什么。”等尚林离开后，纪景岩放软语气说道。 “我不是痕迹学专家。”顾浅汐还是忍不住想呛他。 几个月以前，他第一次说想让她帮忙查一起案子，她还很好心的劝他，让他报警，找专业人士来查。 第307章 一家五口失踪 他们抓了她的那晚，他还说查案，她只觉得可笑至极。 没想到他们是真想查案。 不过，根据她对纪景岩身份的猜测，他手底下的能人应该不少吧。何至于让他自己跑来查？ 难道他是不想惹人注意？也不对啊，如果不想引起别人注意，他大可派几个人偷偷过来查，总比他自己来要好很多。 顾浅汐有点想不明白。 “你要一直站这里发呆？”纪景岩有些不耐烦。 “嘁——”顾浅汐不屑的哼了声，慢悠悠带好手套。 她算是发现了，从来这里，这个人就有些焦躁了。以前的时候，尤其戴个眼镜，整个就是一斯文败类的样子。还是不骄不躁的那种。 纪景岩气得咬牙，嘀咕道：“死女人…” 顾浅汐懒得搭理他，自顾自查看起周围环境。 十几年没人住，屋子里落了多厚的灰可想而知。基本上是她一脚踩下去，就能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这些年，这里就没人来过吗？”顾浅汐觉得奇怪，就算这一家人失踪，但村子里还有其他人啊。 这些年难道就没人进来过？ 看院子里的杂草，屋子里的灰尘，好像还真没人来过的样子。 “嗯，应该是没人来。”纪景岩也不知道低头捣鼓着什么漫不经心的回答。 “不应该啊…”顾浅汐放下手里的半截铁丝网，怎么可能没人来。先不说荒废的院子可不可以再利用，就说村子里的那些半大的孩子，难道就不会跑进来玩？ 除非… “传闻，这里闹鬼。”纪景岩冷不防出声。 顾浅汐没被他吓到，就感觉满头的黑线。 果然剧情都是这么千篇一律的恶俗。 “唔——”纪景岩无所谓的抬起下巴指了指院子里：“让他跟你说吧。” 顾浅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院子里站着尚林和一个眼巴巴看着她和纪景岩的老头儿。满是皱纹的脸上有讨好，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显然，走到院子里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并不敢进来。 顾浅汐也不强人所难，径直走了出去。 说实在的，屋子里确实挺阴冷的。她在里面待了这么一会儿，就感觉浑身凉飕飕的。 不过她可不认为是因为闹鬼，长期不住人再加上周围的草啊树的没人打理，挡了太阳光当然冷了。 最让她好奇的，还是这位老人对他们的态度。带着点讨好，又有点害怕。那感觉就像是下属见了领导。 不过，等他一开口，顾浅汐就懂了。 他叫的是警官，一口一个警察同志。 顾浅汐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眼纪景岩，一个绑架犯自称是警察，他也真是够不要脸的。 纪景岩接收到她的视线，粲然一笑。眼角的泪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顾浅汐暗自哼了声。 在老人畏畏缩缩的介绍下，顾浅汐才知道他就是这个村子里的村长。 可能是因为这些年查案查习惯了，她很快就自动把自己带入到了伸张正义，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叔叔的角色中了，竟然很轻易就让人忽略了她的肚子。 “那您能跟我们说说，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吗？”顾浅汐在院子里找了块石头坐下，低声问道。 “哎。”面对顾浅汐，老村长似乎更放松一些，在尚林临时搬来的石块上坐下，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 在十来年前，他们这个小渔村虽然孤僻，但靠着海边，每家每户也都能吃饱喝足。街坊邻里之间也都和和乐乐的。一家要是有什么需要，邻居之间也都会尽力帮忙。 而纪景岩之所以那么肯定说这户人家没有举家搬离的原因也再于此。 村子里当时是有大门的。 根据当时村民的说法，前一天吃晚饭前，他们一家还都在准备晚饭，但第二天一早人就不见了。 那段时间，村里的门一直都是关着的，他们不可能出去。 刚开始他们还想着是不是出海打鱼了，但想想又不对，就算是去打鱼，也不可能把老人和襁褓里的婴儿都带上。而且，他们家的渔船还在。 “那你们当时就没报警吗？”顾浅汐越听越疑惑，忍不住问道。 “报了…哎…”老村长重重叹了口气：“刚开始去报的时候，警察同志说要过了二十四个小时。后来我们再去，他们只说知道了，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 老村长说这话时有些畏惧，也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在他眼里，现在的这几位也是警察。 虽然他也搞不懂都过去十来年了，怎么会有人忽然来调查那件事，但好歹是有人管了，他打心底里是高兴的。 顾浅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同为警务人员，她听到这种事情也是尴尬又羞愧。 但转念一想，她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操那么多心似乎也没什么毛线用。 “那闹鬼又是怎么回事？”虽然对闹鬼的说法不置可否，但顾浅汐还是问了。 “这…这个…”对于前边的问话，老村长一直都是问什么答什么，现在竟然支吾了起来。显然，事情过去这么久，他还是害怕的。 顾浅汐也忍不住看了眼前面的屋子，随着太阳升高，先前阴森森的破屋子也跟着明亮了起来。 犹豫了半响，老村长才断断续续的讲起了那些让他至今还害怕的事情。 据他讲述，就在那家人出事的第二天夜里，有村民路过他们家门口，听到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刚开始也人没当回事，但天亮之后，一户人家五岁的孩子不见了，他们一村子的人都一起找孩子。 老村长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有些恐惧的看向前方一间屋子旁的水井，颤声道：“就在…就在那口井里，身子都泡白了。” 顾浅汐心里也咯噔一下，但直觉告诉她，事情还没完。 果然，老村长又说道：“之后的几年里，只要刮风下雨，就有人能听到这里有人在哭。有些不听话孩子偶尔来这里玩耍，回去后也总会有人生病，不是头昏脑涨，就是上吐下泻。我们一致认为这家人肯定是出了什么不测，我们又没办法替他们洗刷冤屈，所以他们才会…” 一片死寂中，老村长久久不语。尚林和纪景岩也都有点面面相觑的意思。 第308章 封城 顾浅汐却有些疑惑：“你是说最先几年？这几年再没有听到哭声了吗？或者还有人会生病？” 老村长愣了会儿才摇头：“近几年没有了，他们家的屋子里，也没人再敢进去，会不会生病我们也就不知道了。” 顾浅汐点头表示明白了，她现在也有点乱。 老村长临走时还和顾浅汐握了手。当然他早注意到了她的肚子，还叮嘱她注意休息，早点离开这里。 在这个朴实的老人心里，他们是来查案的警察，还有一个挺着肚子的女警官，这让他发自内心感激。 顾浅汐不是不懂他是什么心理，只是她现在也有苦难言。 只希望这次的事情，不会牵扯到这里的人。 送走老村长后，顾浅汐挨个查看了所有房间。 在老村长的讲述中，她特别注意了死过人的那口水井，所以率先去查看了。 纪景岩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水井是被封着的，她也让纪景岩他们打开看了，里面还是有水的。 随后她又去了水井旁边的屋子，一脚踩进去她就打了个哆嗦，刚才在那个类似主屋的房间都没这么冷。 “小心点。”纪景岩看着摇摇欲坠的屋顶，低声提醒。 “少假惺惺。”顾浅汐翻了个白眼，如果屋顶现在会塌，他会让她出去吗？既然不会，小心又有什么用。 有句话纪景岩说的很对，顾浅汐一直都是个很识相的人。她也清楚她现在什么都不是，她没资格谈条件。 都说一把好牌打烂，而她手里一张牌都没有，却要被迫和一群大佬周旋，寻找活下去的机会。 所以…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纪景岩脸色有些不好，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顾浅汐也没再理他，小心查看着屋子里已经不能用陈旧形容的摆设。 “这里应该是厨房。”顾浅汐从地上捡起一根筷子，低声道。 准确来说是半截，她拿的时候那根筷子就碎了，所以她手里的只有半截。 纪景岩沉默着跟在她身后，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顾浅汐仔细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儿：“也许你说的对，他们当时应该不是举家搬离的，不可能那么忽然。” 厨房里的摆设其实很简单，一个灶台，两口锅。一个看起来好像是专门用来装碗筷杂物的柜子，还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而顾浅汐之所以会得出那样的结论，因为桌子上还摆着碗筷，地上有几根筷子，应该是慌乱之中掉落的。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支持她这个结论的依据，锅里，碗里还有食物残渣。 说是食物，也是有点抬举它们了。毕竟过去十几年了，那些东西是什么样子大家可想而知。所以唯一判断他们是食物的依据就是它们在锅里，碗里。 试想，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饭吃到一半儿或者才刚开始吃就扔下筷子离开，甚至有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只能是他们离开的时候很急，或者很慌。 而这里还保持着一开始的样子，应该是和闹鬼有关。他们一家人刚失踪不久，家里就有了闹鬼的传闻。其他村民也不敢进来收拾东西，就这么搁置了。 “走吧，我们去外面看看。”顾浅汐搓了搓胳膊，身上有点凉。 顾浅汐说的外面，可不是院子里，她是直接爬到村子上面的陡坡上去了。 不过也幸好出了村子后可以慢慢绕上来，不然以她现在的状态真的会摔死。 顾浅汐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整个村子的全貌，以及一望无际的海面。 属于海洋的那种咸腥味随着风一阵阵扑进鼻腔，她有些想吐。 “你怎么了？”纪景岩忽然问道：“不舒服？” “没事。”顾浅汐淡声道：“老村长说的是对的，这个村子在十几年前，只要关住村口的大门，就真没办法出去了。你看村子的其他两面靠着的都是陡峭的山崖，根本不可能拖家带口爬上去。如果不走大门，他们想要离开就只能出海，但问题来了，渔船还在。刚开始我还想过，就算大门关上，说不定还有其他小门，或者其他足够一个人通过的地方，让他们出村离开。但现在这个可能显然不存在。” “为什么不可能？”半天没等到下文，尚林讷讷问道。 太阳照在海面上折射来的光有些刺眼，顾浅汐伸手挡了挡：“你看那户人家所在的位置，他们家在村尾，最后一户人家。如果没办法爬崖，也没出海。他们想要离开就是从大门出村。那一路上势必会经过很多人家。在吃晚饭的档口，他们一路走过去总能碰到一两个人吧。但事实是，并没有人看到他们。” “很有道理。”纪景岩点点头，赞同她的说法。 “那你觉得他们是怎么消失的？”顾浅汐忽然偏头看他，表情无辜，好像真的是在跟他请教。 纪景岩一噎，冷着脸道：“你不是法医吗，问我做什么！” “法医是检验尸体的。”顾浅汐反刺回去：“我觉得有三种可能。第一，他们已经死了，被人埋了。第二，他们出海了。第三，有村民说了谎。” “那你更偏向哪种？”尚林观察着纪景岩的神情，低声问道。 顾浅汐看看他，又看看还有些别扭的纪景岩：“哪种都有可能。” 不等他们再说什么，顾浅汐率先道：“我饿了。” 纪景岩看她一眼，转身径直往下走：“回去。” 这边，顾浅汐三人准备吃饭。 而另一边，千里之外的江城却已经陷入水生火热。 是的，江城封城了。 在顾浅汐被绑走的第二天，就有人陆陆续续突发流感，然后在几个小时后死亡。 说是流感，是因为它的症状很像感冒。头痛打喷嚏流鼻涕，然后发烧咳嗽。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普通感冒不会那么容易死亡。 等有关部门意识到形势严峻的时候，一种不知名的病毒已经完全入侵了这座昔日繁华的一线城市。 整个江城，人人自危。 第309章 天灾人祸 唯一的好消息，也是让江城周边城市庆幸的是，有一支不明来历的军队，在突发疫情的第一时间就火速封.锁了整个城市，才没让病毒大肆扩张。 一时之间，举国上下，甚至整个世界都在关注这次的疫情。以及，那支来历不明，且很少有人能说出他们是属于哪个军种的队伍。 疫情肆虐的同时，有人在关注疫情，研究病毒。 但更多的人却在想法设法挖那支军队的老底。他们是何居心，又在打什么算盘，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至于被病毒威胁的广大群众，他们担心的也只有会伤害到他们的疫情。关注的也是什么时候能研究出抗体，度过这次危机。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局势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太多太多。 因为这次的瘟疫，不是天灾，而是一群反社会分子的蓄意报复。 楚北宸坐在临时的办公室里，几天几夜没合眼，他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眼窝深陷，眼里布满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 如果顾浅汐在这里，应该会被吓到，应该会心疼的无以复加。 季穆远是火急火燎进来的，但他所有的话都在看到快速敲击键盘的那人时吞回了肚子里。实在是说不出口。 一个人的极限在哪里，要背负多少他才会承认他也累… 楚北宸停下动作看着他：“想说什么就说。” 他的声音还是哑的，又带着点不合时宜的性感。 “我…”季穆远张了张嘴，喉头忽然有些哽咽。 楚北宸靠上椅背，深吸了口气：“怎么了？” “有个会议…需要你等会儿参加。”其实，季穆远打心底里是不想他去的，但他又不得不去。 他几乎可以想象，他等会儿要面临的是什么。 “视频会议么？”楚北宸揉了揉眉心，低声问。 季穆远点点头：“嗯…” 沉默一会儿，他又小心试探着问：“我让人给你输瓶营养液？” 不等楚北宸说什么，他又急急道：“我知道你没胃口，我也不强迫你吃。虽然说咱们这里被感染的可能性很小，但你好歹洗把脸…” 季穆远有点说不下去了。 他以前真的不太相信，一个人会成为另一个人的底线，软肋，不可触碰。 可是现在，他似乎明白了。 但同时他也清楚，软肋可以是盔甲，不可触碰也能成为精神支柱。 “我知道你难受，虽然我没办法感同身受，但也能理解。可你要是一直这样，嫂子还没找到，你要是先垮了，或者被感染了，她该怎么办呢…” 在这种特殊的时期，一个人的免疫力有多重要，三岁小孩都知道。 楚北宸没说话，办公室里又安静了。 过了会儿，季穆远又轻轻叹了口气：“我去帮你叫医生。” “不用了。”他快要出去的时候，楚北宸才开口，他的嗓子显然很难受，轻轻咳了声：“帮我准备点吃的吧。” 季穆远脚下顿了顿，低声：“好…”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楚北宸显然已经收拾过了。换了套衣服，胡子也刮过了。 季穆远把餐盘放到茶几上，等着他过来：“给你准备了点粥，多少喝一点。” “嗯。”这次楚北宸很听话。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任性，不合时宜拿自己身体去作的人，确实是吃不下去。 “北宸…”季穆远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等会儿…我觉得可能会有人攻击你…” “没事。”楚北宸头也没抬，一口一口喝着粥：“实验室那边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还没有。”季穆远心里也是火急火燎的，但到嘴边又换了种说法：“上次大体是通过血液传播的，看着可怕，其实给我们缓冲的时间还比较多。这次是通过呼吸道，短短几个小时，只要咳血基本上就没救了。不过你放心，教授他们肯定有办法，世卫组织也到了，他们肯定有办法，很快的。” 楚北宸抬头看了他一眼，勉强扯了下嘴角：“我看起来，很像个小孩儿吗？不需要你变着法儿安慰。” 季穆远默了默：“我不是那个意思…” 真的太多了。 从顾浅汐出事，到突发疫情，封.锁江城。楚氏集团和老宅一次次被攻击，还有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他所承受的真的已经太多了。 把一碗粥喝完，楚北宸站起来：“我去开会了。” “我陪你去！”季穆远急道。 “不用。”楚北宸阻止了他：“你联系实验室，让他们尽量快一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了…”季穆远忽然觉得身上重的点直不起来，他们拼死拼活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楚北宸说的对，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 那群疯子既然敢在江城投放病毒，那他们就有可能祸害其他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他们想，随时都可以。 而他们自己人呢？ 危难关头有些人最先做的竟然是指责，推卸责任。 他们竟然说是因为楚北宸的私人恩怨才连累了那些无辜群众。 季穆远真的就想笑了。 他们是不是忘了，那个恐怖的组织一直都存在啊。他们存在的时间甚至比楚北宸的年龄还大。他们是怎么把这顶帽子扣到他头上来的？！ 就因为楚北宸和那群人交锋的次数最多？ 可他们怎么不想想，只要那群人有动作，哪次不是楚北宸在保护着他们？ 是，楚北宸和那群人之间是有私人恩怨。可他也是受害者，他父亲，甚至他和顾浅汐也差点都折在那群人手里，他又该怪谁？ 恐怖分子是因为报复社会而存在的，不是因为楚北宸。他们到底是怎么腆着脸颠倒黑白的！ 季穆远不想再想了，说到底终归是利益二字而已。 蛋糕大了，谁都想咬一口。 ***** 楚北宸这里的情况，顾浅汐是不可能知道的。 她想的没错，她那里真的是个卫星都找不到的地方。 所以外界是怎么水深火热，群魔乱舞，她也丝毫不知情。 下午的时候，纪景岩还是想带着她出去。看得出来，他很急切，但顾浅汐是真的动不了了。 第310章 你赢了 好在他也没有丧心病狂的把她硬拽出去，顾浅汐真要谢天谢地，谢他十八辈儿祖宗了。 顾浅汐躺在木板床上，虽然她很想放空自己，好好睡一觉。 但脑子却总是停不下来，忍不住想楚北宸，忍不住想他现在在干什么。 还有今天听老村长说的那些，可是越想，大脑却越昏沉。 可能是身体透支严重，顾浅汐这一觉睡得很长。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昏昏沉沉的爬起来。 纪景岩端着一碗鱼汤进来，本就阴暗潮湿的房子因为他的到来更加狭小。 顾浅汐看了眼鱼汤，很明显和昨天喝的那个颜色不一样了。 “你脸色很差。”纪景岩皱眉看着他：“生病了。” 顾浅汐甩了下脑袋，结果更晕了：“…没事。” “你说，那个传闻是不是真的？”纪景岩忽然问道。 顾浅汐愣了愣，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 闹鬼的传闻？ 老村长说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去过那家的人都会生病… 所以，她也中招了？ 想到这里，顾浅汐自顾自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纪景岩脸色很难看，整个人都阴沉沉的。 “你还真信啊。”顾浅汐把鱼汤喝完站起来：“都是无稽之谈，亏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我…”纪景岩张了张嘴，在顾浅汐与他错身而过之际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做什么去？” 顾浅汐动了下手，没挣开，侧头看他：“帮你查案啊。”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衬得她脸色煞白煞白的。 拽着她手腕的大手似乎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下，纪景岩咬牙道：“不用你！” 顾浅汐轻轻笑了下。其实也不算是笑，很僵硬的扯了下嘴角：“纪先生，你带我来这里，不就是想查案吗。我这么听话你还不乐意了。” 说心里话，这也是她从纪景岩脸上第一次看到这么显而易见的怒气。 他在担心她？ 顾浅汐想想就很想笑，真是讽刺。 纪景岩居高临下看着她，他今天又把眼镜戴上了。镜片反光更加看不清他眼底是何种情绪。 顾浅汐微微用力就把手抽了回来，慢慢走出去。 尚林不知何时沉默着站在门口，他好像真的是个很不爱说话的人。 纪景岩淡声道：“跟着她。” “哦…”尚林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你不去吗？” 纪景岩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眯眼看了下在院子里洗脸的顾浅汐，冷声：“不去。” 尚林似乎是想叹气，又碍于对方犀利的眼神憋了回去。 顾浅汐这次没有去隔壁的荒院儿，她一直都在村子里转悠。 因为老村长的关系，现在村里人都知道他们是警察，是来查案的，所以对她也很客气。 当然也有几个因为当年报案没人理而愤愤不平，不过他们也都是老实人，又碍于警察的身份，并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 说起身份，顾浅汐也不得不承认纪景岩准备的齐全。他连警官证都有准备。虽然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假的，但毕竟他要骗的是村民。 顾浅汐慢悠悠的在村子里走，尚林一直亦步亦趋跟着。 等顾浅汐走到海边的时候，他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顾浅汐在海边站了很久，她一直盯着一个地方，仿佛要将那里盯出个窟窿来。 尚林实在等不了了，试探着叫了声。 顾浅汐像是被他吓到了，猛然回过神。 两人大眼瞪小眼，莫名的就尴尬了起来。 “回去吧。”顾浅汐紧了紧衣服，伸手抚上肚子，长呼口气。 尚林当然是巴不得她回去。 不过他的轻松没维持多久，路过荒院儿的时候，顾浅汐又进去了。 尚林：“……” 他们昨天查看了前院，所有屋子，但没有去过后院。 她也是刚才忽然想起来了。 后院的杂草还要长很多，顾浅汐忽然就有些发怵了。 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四下看了看。尚林跟进来的时候，她又在盯着一处地面发呆。 “你说…”顾浅汐忽然开口，冷不防还吓人一跳：“他们没出事之前，这里是干什么用的。” 闻言尚林仔细看了看，摇头。 他真的看不出来，都是草。往年的枯草，今年的嫩草，能看出来什么。 顾浅汐揣在兜里的手动了动：“走吧，跟我去一个地方。” 尚林一直很少有表情的脸忽然就有些僵了，就如同他那颗僵硬的心一样。 两人路过前院厨房的时候，顾浅汐顿了顿，朝里面看了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走了。 半个小时后，从老村长家出来的两人。一个满头雾水，另一个脸色苍白如纸。 回到他们居住的院子，纪景岩刚好端着两碟菜从厨房出来。 顾浅汐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有些惊讶。 纪景岩把菜放吃桌上，没好气道：“吃饭吧。” 顾浅汐又忍不住想呛他，只是还没开口，眼前忽然一黑。 尚林一直都注意着她，第一时间伸手去扶。 不过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纪景岩稳稳的把人接到怀里，摸上她额头，滚烫滚烫的。 他忽然咬牙切齿道：“顾浅汐…你好样的！你赢了！” 尚林观察着他的脸色：“怎么办？” 后者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回去！” 尚林沉默，他们或许是史上最失败的绑架犯。只是，有些人啊，还不自知… 顾浅汐醒来的时候，不出所料她正躺在一间病房里。不过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医院。 但是，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最满意的结果了。 纪景岩就坐在床边，眼镜被他扔在一边，那眼神仿佛能杀人：“你不能用药你知不知道。” 顾浅汐长长的呼了口气，手一直放在肚子上：“我知道…” “那你怎么敢…”纪景岩似乎还在压抑着怒火，“顾浅汐，你真的是个让我看不透的女人。” 顾浅汐苦笑：“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安安分分留在那里她和孩子就能活下去吗？那里什么都没有，她的孩子又是个很脆弱的宝宝。预产期就在最近了，要是忽然生产，她要怎么办？她该拿什么让她的宝贝活下去？ 第311章 脸疼 对，回镇上，她也要冒很大的风险，可她至少争取过。 虽然是个小医院，但好歹有专业医生。 顾浅汐也不知道她的选择是对是错，她真的不知道。 眼泪不知不觉就冲了出来，她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 纪景岩怒气冲冲的脸上忽然就有了丝颓败之色：“别哭了，赌赢了还哭。” 顾浅汐吸吸鼻子，好不容易才动了下手腕：“你不是说我不能用药吗？” “那是葡萄糖。”纪景岩没好气的说道。 顾浅汐其实知道那是葡萄糖，她又没眼瞎。 只是刚才那人脸上的表情，让她下意识的找了个话题。 至于她在躲什么，她也不知道。 “我真佩服你。”尚林提着两个保温盒进来，纪景岩伸手接过来，还不忘讥讽她：“一点被绑架者的自觉都没有，跟绑架犯赌爱心，也亏得你做的出来。” 尚林沉默，脸忽然有点疼怎么回事？ 顾浅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哪里来的自信？ 她根本就没一点信心，不过是走投无路，鱼死网破罢了。 纪景岩把她扶起来，嘴里还在嘀咕：“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就算你跑回来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在我手里，我不让你好好生下孩子，你还能生的下来啊。” 顾浅汐忽然就有点不合时宜的想笑了，这人憨憨的怎么还有点可爱。 尚林也像是不忍直视似的，把头转一边去了。 只有他一个还很不自觉，打开食盒：“自己吃？” 顾浅汐点点头，她又没残废。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纪景岩让人觉得好相处，还是怎么的，顾浅汐忽然就想问问刘郁宁的情况。 可能是真的有点病糊涂了，刚有这个想法她就问了。 纪景岩又把眼镜戴上了，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想见他。” 顾浅汐摇摇头，她只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还活着而已。 她救不了自己，更救不了他。只是希望楚北宸找到这里之前，他们还有命在。 “放心，还有口气。”纪景岩哼了声：“我还不屑弄死他。” 顾浅汐勉强笑了笑：“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什么？”纪景岩下意识问道。 顾浅汐看看他和尚林，又看看自己：“你没发现什么不一样吗？” “你想说什…”话到嘴边纪景岩就顿住了，他也不是笨蛋，顾浅汐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你生病了，我和尚林都没有。” “对。”顾浅汐耸耸肩：“根本不是什么闹鬼，只是我体质比你俩差而已。” 同样的道理，她又去问过老村长，那些生病的孩子也都差不多。有的会，有的不会。 她注意看过那家院子。主屋还好，尤其是厨房，厨房位置不对，根本照不到太阳，又因为水井在旁边，厨房里的温度一直都比较低。 外面热，里面冷，一冷一热那些抵抗力低下的人，不感冒发烧才怪了。 至于他们一家人，顾浅汐敢说，肯定也是经常生病。只是生病的频率没村里孩子那么密集。 毕竟他们一家人要天天烧火吃饭，通风换气。 “那哭声又怎么解释？”纪景岩若有所思的问道。 “哭声…”顾浅汐沉默了几秒：“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死在水井里的孩子。” “是那个孩子在哭？”纪景岩想了想：“不可能吧，时间对不上。再说，他为什么不回家，要待在那里哭。” 这次三个人都沉默了，顾浅汐迷迷糊糊的：“也许是，也许不是。” 病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景岩。”尚林忽然轻轻叫了声：“我觉得，她可能知道了些什么。” 纪景岩挑眉，看向已经沉沉睡过去的顾浅汐，兀自笑了声。 “我们要不要用点手段…”他敢肯定，顾浅汐知道的绝对比她说的要多。 “不用。”纪景岩忽然打断他：“她想藏就让她藏着吧。” “你不是…”尚林脸色有些难看：“你不是最想知道…” “嘘——”纪景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先出去吧。” 尚林一脸不赞同，但僵持几秒后，还是败下阵来。 走到门口他又道：“景岩，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她毕竟是楚北宸的女人，我希望你可别再因为一时心软把她送回人家身边了。后果…我们承担不起。” 垂在身侧的指节忽然咔嚓一向，纪景岩盯着门口的眼底陡然升起两团火焰，仿佛要将其烧穿。 等他再看向顾浅汐的时候，那双本就难测的眼中似乎又多了些不一样的情绪。 顾浅汐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反正是睡的浑身骨头酸疼。 不过作为半个医生，她还是感觉到了感冒在好转。 以她现在糟糕的处境来说，好歹还能算个好消息。 在医院待了三天，顾浅汐原本以为她就这样一直待下去了。她也希望就这样带着。 只是，在第三天下午，纪景岩却忽然说要带她出院。 顾浅汐内心是很抗拒的。 但是她别无选择，只能尽量保持情绪稳定。 她也没问，他要带她去哪里。就那么一直沉默着，沉默着上车，沉默着看着车子穿梭在独属于南方的小巷里。 车子最终在停在一处古色古香的院子里。 顾浅汐有些惊讶，他们来的时候那么低调。 现在的这处四合院跟他们刚来时住的地方，显然不是一个档次。 纪景岩把她带到一间房里，淡声：“你住这里，里面有洗手间，不要到处乱跑。” 顾浅汐沉默，她倒是也想跑。 纪景岩很快就走了，不过她门口多了两个大汉。 顾浅汐打量着周围环境，先不说别的，光是那张大床看起来就很柔软的样子。 喝了杯水，顾浅汐也是累的不行，躺床上就睡了。 以前在老宅的时候，她睡眠质量很差。有时候一夜要跑十来趟洗手间。那段时间她睡不好，楚北宸也陪着她熬夜。 现在倒好了，颠沛流离的，别说睡不好了。只要有张床她就很满足了。 等她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外面的人像是知道她醒了，很快就有人把饭菜送进来了。 第312章 对不起 比起这几天吃的，也算是色香味俱全了。 因为白天睡得多，现在她倒是睡不着了，顾浅汐索性也就坐床上发起了呆。 纪景岩今天把她带到这里，他和尚林倒是再没出现过。 从被抓有到现在，她和外界就已经完全断了联系，也不知道楚北宸那边有没有遇到麻烦。 顾浅汐自顾自的走神，房间里静悄悄的。 从门口传来有一句没一句的低语声，顾浅汐听了几句就没兴趣了，都是些恶俗的荤段子。 直到小警察三个字无意间闯进耳膜，她浑身就机灵了一下。 房间里的灯她刚才就关掉了，外面的人可能以为她睡着了。 顾浅汐又听到了水嫩嫩的小娘们儿几个字。 这个……是在说她吗？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是她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因为她又听到了一句，一手能握得过来腰肢儿… 她的腰，别说一手了，熊抱还差不多。 听着听着她就觉得没意思了，小不小娘们儿，腰细不细跟她没半分钱关系。 “哎…我听说…还是这…妹妹呢…” “闭嘴！小点声！” “……” 顾浅汐呆呆的坐在床上，半边身子几乎都是僵硬的。 她人是呆的，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着。 后面的那句呵斥很大声，她完全听清楚了。 可前面那一句，却断断续续的，她只听到了几个字眼。 虽然只是几个字，但敏锐的直觉告诉，和她有关。 一定和她有关！ 什么还是？还有什么妹妹？ 顾浅汐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心忽然就焦躁了起来。 没由来的的一阵慌乱，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觉得很慌。 外面的人也不说话，房间里安静的仿佛要窒息。 顾浅汐呆呆的坐了很久，直到深夜身体受不住，她也懒得挪地方了，就那么随便躺了一会儿。 早饭照常还是有人送进来的。 顾浅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食不知味。 直到她慢悠悠吃完饭，也没等来纪景岩。就连尚林也没见到。 一直到晚饭的时候，他才出现了。 顾浅汐抬起头看他，纪景岩也同样看着她。 “你要这样把我关到什么时候。”顾浅汐问。 纪景岩莫名其妙的笑了声：“这样不好吗？我让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又没拿绳子把你绑起来。我认为这样很利于你安心待产，不是吗？” 顾浅汐被他说的哑口无言，确实好像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顾浅汐下意识咬了咬唇，“可一直这样关着，憋的我很不舒服。” 言外之意就是，他一直这样关着她，虽然不短她吃喝，但她的情绪会很不好。 孕妇一旦情绪不好，后果也很严重的。 再说她很快就要生了，要是因此一尸两命，他还拿什么威胁楚北宸。 “你到底想说什么。”纪景岩似笑非笑：“既然你觉得闷，我找个人陪你聊天，给你解闷。这样总可以吧。” 顾浅汐眼神微动，很快就被她掩藏了下去：“不熟的人有什么好聊的，天天尬聊啊。” 纪景岩悠闲的靠着椅背，皮笑肉不笑：“你还跟我谈上条件了。那我天天陪你？” 顾浅汐：“……” 陪你大爷！还天天… “行了！”纪景岩站起来：“不就是想见那个小警察吗，何必拐弯抹角。” 顾浅汐双眼不自觉一亮。 纪景岩：“没门儿！” 顾浅汐：“……” “我可以让他每天来陪你说会儿话。”纪景岩走到门口忽然说道：“不过…你俩别给我耍什么花样，不然我打断他的腿。” 柳暗花明又一村？ 顾浅汐沉闷的心情散去一些，嘴角不自觉就往上扬了。 纪景岩也笑了笑。 他笑起来，嘴角的弧度浅浅的，又温温柔柔的。 如果说楚北宸的笑，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足以惊艳时光的话，那他的笑，就是可以温柔岁月的那种。 看到他笑，顾浅汐嘴角就立马往下压了。 纪景岩像是哼了声，然后闲庭却步般的走了。 顾浅汐虽然看他那副斯文败类的样子就很不爽。但一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刘郁宁，那点不爽也就被冲淡了。 不过她一直等啊等，从黄昏等到一片乌漆麻黑，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顾浅汐要气炸了，气得肚子都疼。 第二天早餐是纪景岩送来的，顾浅汐当时就想把碗砸他脑门儿上。 “做什么你。”纪景岩很好心的帮她摆好早饭：“吃啊。” 顾浅汐五官都扭曲了，还要忍着。 “我是为你好。”纪景岩貌似很好心的解释：“昨天都那么晚了，我要是让一个大男人来你房间，那多不安全。再者，就算你们只是单纯聊聊天，传出去也不好听是不是。要是万一传你老公耳朵里，你看他会不会还来找你。” 纪景岩全身上下，每个细胞好像都在说我是为你好。 顾浅汐咬着后槽牙，都快要气成河豚了。 呵呵哒哦，好有道理的样子。 “你还别不信。虽然说你现在挺着个大肚子，但脸还是张好脸啊，保不准就有那种特殊癖好的人呢，你说是不是。”纪景岩又耐着心补充。 “你今天话格外多。”顾浅汐讥讽道。 “哎…你真是…”纪景岩状似无奈的叹口气：“我明明是为你好。” 他说的还有点委屈。 顾浅汐扯着嘴角笑，尬的牙齿都酸：“这个笑话真冷。” “浅汐…”纪景岩深深吸了口气：“如果我…” 他叫的很认真，从他们认识到现在，顾浅汐从没听过他那么认真严肃的叫过她的名字，不由呆了下。 “…算了。”纪景岩撤回往前倾的身体，嘴角有些似有若无的苦笑：“说了你肯定也当做笑话。我等会儿让人把那个小警察给你带过来。” 顾浅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出去，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很快，她也就顾不上多想了。 刘郁宁来了。 他好像瘦了些，但看起来应该是收拾过的样子，不是太邋遢。 至少从表面，顾浅汐看不出来他有没有受伤。 “对不起。”顾浅汐一心想见他，现在见到了喉咙忽然就有些干涩。 说到底还是她连累了他。 第313章 降职 在医院的时候，她还想着尽量少提起他。免得他再受到伤害。 但现在，她又不得不非常自私的把他拉到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漩涡中。 顾浅汐站起来就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刘郁宁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没事，你放心。他们没对我怎么样，就只是被关起来了而已。” 顾浅汐张了张嘴，在看到门口的人时又咽了回去：“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仔细算起来，他这应该是被降职了啊。 临靳县虽然也是个周边小县城，但和这里相处比，那就是天壤之别。 “没事，出了点小状况。”刘郁宁挠着后脑勺，有些躲闪道。 顾浅汐看出来他不太想说，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两人在桌边坐下，顾浅汐看向门口。 自从刘郁宁进来，门口的那俩人就一直大喇喇的盯着他们，毫不避讳。 顾浅汐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起身砰一声把门给关了。 刘郁宁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顾浅汐走回来坐下，张嘴说了句话，但没有声音。 对面的刘郁宁却点了点头。 顾浅汐又问了一句，对方还是点头。 虽然早有猜测，但顾浅汐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你确定？”这次，她直接问出了声。 “确定。”刘郁宁很肯定的回答。 “可是，你们并没有见过。”顾浅汐真的觉得很震惊。 “我们见过。”刘郁宁摇头：“你们从临靳县回去后，我有注意过网上的报道。而且…我不是从临靳县被降下来的，是从江城。我见过她。” 顾浅汐眼睛睁得大大的：“江城？” “嗯…”刘郁宁有些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眼神也躲躲闪闪的。 “你做什么了？”虽然看得出来，他不想说，但顾浅汐实在太惊讶了。 从临靳县到江城，怎么算也是高升。再从江城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已经不算是降职，而是发配了。 她实在好奇，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被降的这么惨。 “就是…犯了些错。”刘郁宁头垂得低低的，特别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顾浅汐能看得出来他真的很不想谈这个话题，只能按耐住好奇心。 而且，她还有更在意的。 顾浅汐又用唇语问了一句。 刘郁宁看懂了她的意思，她在问你们是关在一起吗。 刘郁宁点头，也同样用唇语回答：“对，这坐宅子下面有地下室。但我们并没有交流过，她并不认识我。” 他们从警校毕业的，大部分都会唇语，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顾浅汐想不明白，明明是已经被判死刑的人，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她和刘郁宁并没有交谈多久，而且为了不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他们很多时候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很快，他就被带走了。 顾浅汐一直安静的坐着，直到纪景岩端着饭菜进来。 “吃饭了。”纪景岩还是一如往常帮她把饭菜摆好，“先喝点汤，我特意让人帮你炖的。” 顾浅汐接过来喝了一口。 “我妹妹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她忽然问道。 纪景岩帮她夹菜的手微微一顿，挑眉：“那个小警察告诉你的？” “嗯。”顾浅汐点头。 跟刘郁宁说话的时候，她还特意用了唇语掩人耳目。 现在想想，是她多此一举了，完全没必要。 如果纪景岩不想让她知道，根本就不会让刘郁宁来见她。既然刘郁宁来了，那就说明他根本不怕她知道。 纪景岩也不否认：“被我抓来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她明明已经被判了死刑。”算时间现在已经是死人了。很快她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是你救了她？” 纪景岩看傻子似的看着她：“我只说是我抓了她。” 顾浅汐心脏不受控制的抽了下：“不是你？” 纪景岩看着她，不躲不闪：“不是。” 顾浅汐呆呆的，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手里的汤勺也不知何时掉了。 “你抓她做什么？”许久，顾浅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的作用不就是和你一样。”纪景岩回答的毫不避讳。 顾浅汐突兀的笑了声，垂死挣扎般的嘲讽道：“既然作用和我一样，你还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纪景岩看着她，看了好久：“不是所有人都是你。” 顾浅汐眼底仿佛有泪花在打转，她沉默着没再说话。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很聪明的人。”纪景岩的声音一直都是很好听的，可此时就像一把利刃直直的往她心口钻：“到底是谁救了她，你心里应该有数了吧。” “我凭什么信你！”顾浅汐声音很大。 从被抓到现在，这是她情绪最失控的一次。 “何必自欺欺人呢。”纪景岩似乎一直都是比较冷静的那种人，此时她的冷静更加让顾浅汐抓狂。 “滚——”泪水不受控制冲出眼眶，顾浅汐伸手想要去捂住耳朵，却不由自主抓了把头发，整个人都有些崩溃。 “我给你看样东西。”他的冷静和顾浅汐的无措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浅汐呆呆的看着他，脸上还有没擦掉的眼泪。 “我不看！”一股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顾浅汐本能的抗拒。 纪景岩却没理她，对着门口喊：“找尚林，让他把录音笔拿来。” 尚林很快就来了，同时一枚耳钉大小的录音笔也出现在了顾浅汐面前。 在她没任何一点心里准备的情况下，那些熟悉的声音，陌生的对话让她措手不及，如坠冰窖。 原来，她一直都是对的。 她最爱的父亲，真的死在了她妹妹手里。 她的爱人，她拼命去爱的人，拼命想为他生下孩子的人，早就知道这一切。 可他，却从未告诉她。 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对，如果她知道了会怎么样？她应该会亲手杀了顾雪沫。那样的话，他还怎么救她呢。 顾浅汐看着前方，眼中却没焦距：“你手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有些人，似乎总是越崩溃越平静，比如顾浅汐。 纪景岩也没有要瞒她的意思，如实道：“你知道我们是敌对关系，我身边有他的眼线，他那里自然也有我的钉子。” 第314章 排异反应 顾浅汐笑了声，却笑得连小腹都在隐隐作痛。 她刚才的情绪还很激动，现在却像是被抽走灵魂的木偶。 沉默了许久，纪景岩刚想说话。才离开不久的尚林忽然就进来了。 他走的很急，脸上也不再是没表情，隐隐透着担忧之色。 他和纪景岩耳语了几句，后者平静的脸色也变了。 临出门前，他又看了顾浅汐一眼，似乎是在确认她有没有事。 顾浅汐平静的回视他。 等人都走了，她紧绷的身体一下就垮了，如同虚脱一般。 眼泪仿佛断线的珠子，她的嘴里却还在呢喃着那个此时此刻让她窒息的名字。 窗外渐渐亮起灯光，顾浅汐慢慢站起来。 双腿因为久坐没了知觉，她拖着发麻的腿走到门口。 轻轻一用力，门就开了。 外面空无一人，她其实早知道外面没人了。 差不多一个小时前，宅子里的人就被调走了很多。 当时动静很大，顾浅汐听到了。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出事了。 楚北宸来了，对吗？ 不太有知觉的腿因为走动麻的发痛，顾浅汐慢悠悠的走在这座带着浓浓南方风格的院子里。 当她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几个人。 不由苦笑了声，果然就算要调人手，也不可能全部都调走。她想跑，也果然还是跑不出去。 顾浅汐只站了几秒，然后很干脆的转身。 刘郁宁的话，还在耳边清晰的回响着。 顾浅汐不是路痴，她很快就找到了他说的那间可以通往地下室的杂物房。 推开地下室门的时候，顾浅汐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在一瞬间，她眼中似乎泛起了血光，那是一种要将眼前人吃拆入腹的狠厉，让人不寒而栗。 如同安静的院子一样，地下室里还要静，还要冷。 一步步走下台阶，顾浅汐很快就看到了她想要见的人。 刘郁宁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一把椅子上，灰头土脸的。 他对面也是同样被绑着的顾雪沫。 不过她的待遇显然要好很多，还是干干净净的。 四目相对，明明是有着至亲血脉的姐妹，可双方眼中却都是想要对方死的狠厉。 “浅汐！”刘郁宁急急的喊道。 他本能的感觉此时的顾浅汐不对劲，很不对劲。 就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他记忆中那个人，不是这样的，阴沉的让他都心惊。 “是你换了爸爸的药？”顾浅汐像是压根没听到刘郁宁的声音。一步步走到顾雪沫面前，她的声音沙哑，甚至还有点粗嘎。 刘郁宁更加急了，用力扭动手腕想要挣脱绳子的束缚。这样的顾浅汐让他害怕，让他心慌。 顾雪沫也同样看着顾浅汐，不过她的视线所及是她高高隆起的肚子。 听到顾浅汐声音的瞬间，她忽然就笑了声，极尽得意：“是…啊——” 被眼前的一幕吓到，刘郁宁一时忘了挣扎，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顾雪沫额头上献血淋漓，鲜红色的血液很快就流的到处都是。而她眼中的焦距也像是在一点点涣散，像是呼吸困难一般大口喘息。 而顾浅汐手中，竟然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板砖。或者说她一直都拿在手里。只是衣服宽松，袖口又大，地下室光线也暗，一直没人发现。 “顾浅汐，你敢动我！”顾雪沫喊的声嘶力竭：“北宸不会原谅你的，不会！” 从小时候的磕磕绊绊，长大后的针锋相对，你死我活。到现在，或许两个人其实都疯了。 “我为什么不敢。”顾浅汐扯住她的头发，也不顾双手沾满鲜血。这一次，她依旧砸的干脆。 顾雪沫的额头已经血肉模糊，巴掌大的脸上全是血。 也许是直面死亡的恐惧，让她本能的想要求救，可顾浅汐又怎么会给她机会。 惨叫声，骨头撞击重物的碎裂声，血腥味弥漫的地下室如同炼狱。 顾浅汐疯狂到近乎扭曲的脸隐藏在昏暗的光线下，只是那双眼睛黑的瘆人。 “浅汐！你不要动！住手！”短暂的惊愕后，刘郁宁疯狂扭动身体，眼角被他硬生生逼出了眼泪：“快住手，我求你了，停下！” 随着砖头落地，顾浅汐慢慢转身，她脸色白的像纸，脸上的血和泪，刺的刘郁宁双眼生疼。 他近乎哽咽道：“松开我，我带你走，你流血了…” 像是才听到了他的声音，顾浅汐机械般低下头。鲜红的血液顺着纤细的小腿流到地上，与顾雪沫身下的血融到一起，红的刺目。 过往的点滴，纷杂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顾浅汐闭了下眼，浑身的力气像是在刹那间被抽干，软软的倒了下去。 她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刘郁宁声嘶力竭的叫着她的名字。 等意识再次回笼的时候，手下感觉到扁平的肚子的时候，顾浅汐近乎绝望的想，为什么她还活着呢，为什么不一起死呢？为什么要留下她一个人呢… 她其实醒来过，在她孩子成为死婴的那一瞬间。 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她的前半身所有的爱几乎都给了楚北宸，却辜负了她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她是真的想跟着他一起走了，她这个不称职的妈妈，还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 顾浅汐的视线一直都是模糊的，她能感觉到有人撑开了她的眼皮，她想动，却一直使不上劲儿。 “她怎么样了？”好像是纪景岩的声音。 后面还有人说了什么，但她听不清了。 再次听到纪景岩的声音，她一点也不惊讶。 刘郁宁确实把她带出去了，但在得知她的孩子已经死了的同时，她也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在这里，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现在，顾浅汐没精力去想了，她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她听到有人问她感觉怎么样。 顾浅汐张嘴，却说不了话，她没一点力气。 不知道是她的身体亏损太严重，还是没有太多求生意识。顾浅汐一直都昏昏沉沉，断断续续的昏睡。 身体也丝毫不见好转，哪怕纪景岩给她用了最好的药。 而且，最糟糕的事情出现了，她的身体时隔许久竟然出现了排异反应。 第315章 还有很多人在等你 顾浅汐一直昏昏沉沉的，等她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这次她完全看清了纪景岩的脸，也看清了她所处的病房。 很高级的样子，显然他们已经不在那个小镇上了。 顾浅汐还有点恍惚，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的孩子还活着。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咧着嘴冲她笑。 她伸手就可以抱到他，软软的一团儿。 “怎么哭了。”纪景岩伸手擦掉眼泪，语气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别难过，孩子还会有的。你先养好身体。” 顾浅汐嘴里满是苦涩。 怎么可能还会有孩子，她这破败的身体有多不堪一击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的孩子，她连一眼都没看到。 如果，如果她不冲动的去找顾雪沫，是不是就可以… 她真该死，该死的人明明是她啊。 “我去找医生，帮你好好检查一下。”纪景岩出去了，落荒而逃。 顾浅汐看着天花板，也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医生很快就来了，顾浅汐被推出去做各种检查。 全程她身边都围着很多人，不过他们走的好像是贵宾通道，除了医生护士，她再没见过其他病人或家属。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一些指标已经恢复正常，但总体来说，她的身体还是处于一个负值的状态。 医生离开后，顾浅汐才说了第一句话：“我们现在在哪里？” 纪景岩都要以为她不会说话了，听到她开口，严肃的面容不由轻松几分。 要是按照以前，顾浅汐的这种问题他是不会回答的。但她第一次问，他破天荒的说了：“在a市。” a市…还是离江城好远啊。 她想爸爸了，想爷爷了，想那些同事，也想… 胳膊有些酸痛，顾浅汐慢慢抬起来。发现小臂上有条伤口，已经愈合了。 但像是有点发炎，看起来有些红。应该是在地下室的时候留下来的。 “你身体出现排斥反应了，伤口很难愈合。”纪景岩见她一直盯着手看，耐心解释道。 顾浅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想吃什么？”纪景岩又问。 顾浅汐想了想：“什么都行。” “那行。”纪景岩站起来：“我等会儿让人给你送过来，现在让护工陪着你。” 护工顾浅汐见过，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不用想也知道是纪景岩的人。 “刘郁宁…他还活着吗？”顾浅汐忽然问。 刘郁宁那晚确实是把她带出去了，这种公然作对的行为，以顾浅汐对纪景岩他们这种上位者的了解，他能活下去的可能微乎其微。 顾浅汐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她到底害了多少人。 “虽然他该死。”沉默了一会儿，纪景岩才出声：“但看在他至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我让他活到现在了。” 顾浅汐诧异的看向他，是啊，她还能活着，是刘郁宁救了她，如果她长时间待在地下室里，等纪景岩他们回来，怕是尸体都凉透了。 “我可以见见他吗？”顾浅汐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丝祈求。 纪景岩双手撑床缓缓靠近他，眼神有些冷：“还是不信我？” “不是。”顾浅汐摇头：“我只是想跟他说声对不起，还有谢谢。” 纪景岩盯着她看了会儿，微微颔首：“好。下次会带他来。” 顾浅汐轻声说了句谢谢。 后者微不可查勾了下唇角，帮她掖好被角。 顾浅汐再见到刘郁宁，已经是几天后了。 这几天，她一直在看护的陪同下待在医院，准确来说，是一直待在病房。 门口有人守着，她出不去。 除了医生护士，还有护工以外，她没见过任何人。 那些医生护士，也没跟她说过话。 是的，他们做他们该做的事，却不会和她这个病人交流。 对此，顾浅汐没发表任何意见。她就像个机器人，该吃药的时候，该检查的时候就乖乖配合，没任何异样。 她就像个已经心死的人那样，对生活没一点希望和追求。 刘郁宁见到这样的她，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拧着，难受极了。 嘴唇翕动，想说点什么，可到嘴边的话却被顾浅汐的眼泪硬生生给逼了回去。 那一晚，那个疯狂的人和现在这个瘦弱苍白的女人，真的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对不起。”顾浅汐声音哽咽：“都是我的错。” 如果她能再冷静一点，她的孩子也许就不会死。 她对不起刘郁宁，更对不起孩子。 “没事，我们都不会怪你。”刘郁宁试探着伸手握住她消瘦的肩膀，微微用了点力：“你记住，你的孩子，他永远都不会怪你。因为他知道你是个好妈妈，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顾浅汐哭的不能自已，自责懊悔，无助彷徨，这些日子压抑着的负面情绪，在这个时候好像都爆发了。 “不要哭了。”刘郁宁慢慢蹲下来：“你应该知道，你不能哭的。” “你手怎么了！”顾浅汐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的右手指头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扭曲着：“手伤了？” “已经不疼了。”刘郁宁果断抽回右手，用左手攥住顾浅汐的手，笑了笑：“照顾好自己，还有很多人在等你。” 顾浅汐呆愣愣的盯着他，泪水挂在长长的睫毛上。 刘郁宁抬头看着她，他仍旧笑着，是顾浅汐从未见过的阳光，他一字一句说道：“我—爱—你。” “说够了吗！”纪景岩推门进来，黑着脸吩咐：“带他走！” 顾浅汐下意识攥了下拳头，纪景岩脸色更难看了。 “就这么舍不得他？”纪景岩居高临下的嘲讽道：“别忘了你还是个有夫之妇。就这么迫不及待？” 顾浅汐看着他，她真的很想反击回去，可同时她也清楚。她的歇斯底里只会给刘郁宁带来意想不到的杀机。 她已经害他废了右手，难道还要要了他的命吗？ 至于忽然的表白，女人在这一方面，是有一些天生的直觉的。 只是，最近几次的接触，他从来不说，她也不好去捅破。 第316章 带她回来 “你说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顾浅汐深吸一口气说道。 “那我也是！”不知道是被什么刺.激到了，纪景岩有些气急败坏：“我带你找医生，给你用最好的药，你还不死不活的，怎么不见你对我感激涕零！” 沉默了一会儿，顾浅汐才淡淡道：“如今这一切，我应该怪谁？” 纪景岩被噎住了，俊脸上阴晴不定。 是啊，应该怪谁？如果不是纪景岩的绑架，以楚家对孩子的重视，接下来她应该是安安静静待产，虽然可能也有风险，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 纪景岩气冲冲的走了。 顾浅汐重新躺下。 只要纪景岩不在，看护就一定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顾浅汐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闭上眼睛。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顾浅汐忽然出声：“我要去洗手间。” 看护愣了下，顾浅汐很少主动跟她说话。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导尿管昨天就拔掉了。她现在要上洗手间也正常。 “我陪你去。”看护说着就要扶她。 顾浅汐没拒绝，只是在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才道：“我自己进去。” “可是…”看护仍旧不松手。 “被你盯着我上不出来。”顾浅汐很少会因为外表讨厌一个人，但这个人除外。不止因为她的脸，还有那种如影随形的目光让她十分不舒服。 “你可以打电话问纪景岩，看我可不可以自己去。”顾浅汐脸色冷冷的。 看护像是被她震慑到了，下意识就松了手。 她这种反应倒也不奇怪，从顾浅汐清醒，她一直都是病蔫蔫的，还是第一次从她身上看到其他情绪。 顾浅汐进去后把门反锁，她的身体还是很虚弱的。就这么一两步路都让她感觉喘不上来气。 好不容易挪到马桶上坐下，顾浅汐额头都已经冒出了细汗。 猛喘了几口气，她才开始脱.衣服。 不过，要是有人在场一定会发现，她并不是要脱，而是把手伸向了腰间。 病号服的裤腰还是比较紧的，顾浅汐在腰间摩挲了一阵。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吃力，她的手始终是颤抖的。 很快，她的手中就多了一个折得小小的纸团。准确来说，那是块从某件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料。 对方显然是花了心思，布料被叠的小小的，还用细线缠了几十圈，看起来只有指甲盖大小。 打开的一瞬间，顾浅汐几乎屏住了呼吸。 当看清上面歪歪扭扭的两个红色字时，眼泪汹涌着冲出了眼眶，顾浅汐紧紧的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所有的哽咽声都被她咬在了唇齿之间。 洗手间里安静无声，只有那个小小的人在微微颤抖着，泪水在汹涌着。 门外响起了看护急促的敲门声，顾浅汐不断做着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三斟酌后，顾浅汐慢慢站起来，用洗手液使劲搓洗那块只有拇指的大小的布料。直到上面的字完全看不清了，又顺着纹路慢慢撕碎才扔进了马桶里。 马桶里水恢复平静的瞬间，门也被大力推开。 看护面色不善的盯着她。 顾浅汐面无表情的洗了手，又洗了把脸。 “你是打算拆房吗？”顾浅汐慢悠悠的说道。 “我要是不进来，你死在里面了谁负责！”看护似乎还在气头上，毫不客气的说道。 顾浅汐从镜子里看着她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很莫名其妙的笑了声，不过没发出声音。 看护被她笑得毛骨损然，心里的火气也是蹭蹭往上冒：“我扶你回床上休息！” 说是扶，实则更多的是拽。 “你放开我！你拽疼我了！”顾浅汐大声嚷嚷。 她其实没多少力气，人家一用力她就已经站不稳了。 看护半拖半抱强制把她推到床上，顾浅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纪景岩要是知道你这样，你觉得他还会雇用你吗？” 病房外面有人，顾浅汐知道，她自然也知道。 刚才在洗手间的时候，她可以任由顾浅汐大喊大叫，说起来也不算大喊，毕竟一个走路都要大喘气的人，声音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但是现在，显然不行。 看护压低了声音威胁：“你以为我会怕你，纪先生又不会知道。再者，你还需要我照顾，最好配合一点！” 对方站着她躺着，顾浅汐看起来就好像已经处于了弱势：“我要是出事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看护不屑的哼了声：“见不得光的东西。” 顾浅汐不说话了，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纪景岩晚上又来了，给顾浅汐带了很多吃的。 顾浅汐蔫蔫的，只喝了口汤就说喝不下去了。 纪景岩看着她，眉头紧皱：“哪里不舒服？” “没事。”顾浅汐摇摇头，看来是十分累的样子：“我想睡会儿。” 纪景岩没再说话，沉默着坐了一会儿。 第二天，顾浅汐就发现看护换人了。 顾浅汐疑惑问起的时候，纪景岩给她的解释是，那个看护家里有急事，不能来工作了。 顾浅汐对此没发表任何意见，就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新来的护工是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至少从面相上来看，应该会是个很少相处的人。 两人接下来的相处也算融洽。 前前后后算起来，她在这家医院已经呆了快一个月了。 只是她的身体，却仍是虚弱，没有理由，没有病因的那种虚。 所以医生的建议是，继续住院观察。 与此同时的江城。 相比一开始的人心惶惶，现在要稍微好一些。 只是以往热闹拥挤的街上依旧很萧条。 “真的！她真的在a市？”时隔多日，楚北宸眼里第一次有了其他色彩。 “嗯。”凤衍很肯定的点头，又急忙拉住往外走的男人：“做什么去？” 楚北宸被他拽了个趔趄：“我去带她回来。她一个人会很怕的。” “我知道。”季穆远也挡住他：“但不差在这一分两秒，我先去给你安排人手。” 自从上次和纪景岩在小镇上火拼了个你死我活，却仍是扑空没找到顾浅汐后，他明显感觉楚北宸的精神已经在崩溃的极限了。 第317章 把人还我 而且，这人还有前科。那次去临靳县的时候，他就那么跑了，害得他一路担惊受怕。 楚北宸稍微冷静了下：“你们两个都不要去了，我自己带人去。”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拒绝：“至少带一个。” 楚北宸不为所动：“我自己去。抗体已经在实验的最后阶段了，你们必须有人盯着。还有刚爆发疫情的庆市也要做好隔离，必须有人负责。” 凤衍和季穆远都沉默了。 他们现在确实很需要人手。 楚北宸走的很急，甚至连套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顾浅汐出院了。 在医院待了一个月后，她顺利办理了出院手续。 只是，虽然说是出院，但她还是被带到了一处庄园里。 名为修养，实则囚禁。 从她住院，出院，到庄园别墅。除了纪景岩和看护，还有只来过一次的刘郁宁，没人跟她说过话。 看护会和她聊的，也只是日常吃食，如何养身体。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对此，顾浅汐没什么反应。她一直都保持着那样一种状态，没精神的活着。 外界如何，她无从得知。 直到好几天后，纪景岩忽然说要带她出去。 顾浅汐惊讶之余又有点意料之中的坦然，她这颗棋子总要派上用场。 一路跟着纪景岩上车，顾浅汐起初还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渐渐她就发觉不太对劲了。 街上人很少，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也都戴着口罩，捂的严严实实的。 现在又不是冬天，而且他们戴的还都是医用口罩。 顾浅汐越看越觉得怪异，她上次出院的时候也没见这样，这才几天时间。 “他们怎么都这样？”顾浅汐眉头紧皱。 纪景岩淡淡的瞥了眼车窗外：“害怕而已。” 害怕？怕什么？ 都戴着医用口罩…怕病？传染病？ 顾浅汐心慌慌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车缓慢的停在一栋独立大厦前，顾浅汐下车。脚步稍微有点不稳，她的身体到底是没完全恢复。 在看到大厦门前笔直站立，严阵以待的几个人时，她觉得她的预感或许要成真了。 毕竟只有在面对那个人时，她这颗棋子才会起到最大作用。 纪景岩也带了不少人。不过似乎他们都有自己的规矩，很多人都留在门口了。 顾浅汐几人乘坐电梯上到二楼。 她也不知道这里以前是做什么用的，除了双方的人，她没再看到其他人。 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人推开了门。 顾浅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长长会议桌一头的男人。 他真的瘦了很多，脸上带着淡淡疲惫。那双森冷的眸，在看到她的瞬间…亮得吓人。 楚北宸在看到顾浅汐的第一眼就已经站了起来，低声：“汐儿…” 顾浅汐站在纪景岩身后，平静的看着他。 楚北宸的目光贪婪的落在她脸上，许久才转向她的肚子，而后整个人似乎都僵了下。 询问的目光与顾浅汐相对的瞬间，男人高大的身体忽然晃了下，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尖紧紧扣着桌沿。嘴唇翕动，眼角隐隐泛起潮红。 顾浅汐平静的移开目光，走到纪景岩身后。 纪景岩坐下，指尖轻扣桌面：“楚处，坐吧。” 楚北宸坐下来，却仍是有些恍惚。 纪景岩先开口：“人你已经见到了，我们的谈判也应该可以开始了吧。”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三个人。却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楚北宸抬起手按了按眼角，声音低沉：“你想要什么。” 他真的瘦了很多，就连手指似乎都更加细长了。 “我想你应该清楚。”纪景岩胜券在握般道：“你们的装备，没人不眼红。” 当然也包括他。 他倒是说的坦荡。 楚北宸抬起眼皮，却不是看向他：“可以。” 顾浅汐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抽动，他刚才是…哭了吗。 纪景岩饶有兴趣的鼓了鼓掌，笑道：“楚处就是爽快。” “我要她。”楚北宸声音暗哑：“把人还我。” 谈判最忌讳露出底牌，最怕被对方抓到软肋。 然而，楚北宸对顾浅汐的在意是掩藏不了的。所以这场博弈，他注定是输家。 “不可能。”纪景岩就像是只逗弄老鼠的猫：“这场交易，我最多只能保证她在我这里的时候有命活。我认为现在的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再者…” 他故意顿了顿，在一片冷凝中不紧不慢道：“我觉得你应该问问她，就算我答应，她肯不肯跟你走。” “汐儿？”纪景岩的话他显然是听懂了，却仍是执着的看着顾浅汐。 他知道她在怪他。是他没保护好她，没护住他们的孩子。 也可能是唯一的孩子。 这段时间她经历了什么，他不敢，也没勇气想。 顾浅汐在对方近乎执拗，又带着祈求的目光下，略显僵硬的别过脸，却不想与纪景岩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嘲讽的勾了下唇角，随后低头垂眸。长密的睫毛遮住了所有情绪。 纪景岩站起来：“东西我会让人来交接，希望楚处言而有信。” 楚北宸仍是看着顾浅汐，或许是太过想念，想要多看对方一眼，再多一眼。或许他是想要一个答案，一句原谅，一点救赎。 然而，不论是什么，他都得不到。 顾浅汐眼中的冷漠，转身时的毫不犹豫都给了他答案。 “汐儿！”楚北宸的声音拔高，带着只有顾浅汐能听懂的脆弱。 顾浅汐脊背僵了僵，可不等她回头，枪战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发生了。 准确来说，是单方面的。 因为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对着她开枪。 一片混乱中，顾浅汐被带离了现场。 窝在后座上，顾浅汐大口喘着气。 纪景岩似笑非笑看着她：“眼睛这么红做什么，心疼了？” 顾浅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语气略带自嘲：“你又何必试探我。他要是死了，东西你也拿不到。我虽然恨他，但也不至于让他死。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纪景岩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想去见见他吗？” 顾浅汐皱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纪景岩笑了笑：“那批装备需要人去交接，我觉得你去最合适。” 第318章 不能回头 “如果我去了再不回来了呢。”顾浅汐挑眉：“毕竟一个是绑架我的人。另一个…虽然让人伤透了心，但好歹是我丈夫。” “你会吗？”纪景岩忽然凑近她：“别忘了，你妹妹死的有多惨。” 顾浅汐努力撑起来的肩膀忽然就垮了下去，闭眼：“好…我去给你拿来。” 纪景岩又笑了，他今天的心情显然极好。 临下车前，他又对尚林吩咐：“对了，那个小警察的手是废了是吧。去把他带过来，让医生看看。” 顾浅汐身体一僵，抿唇，没说话。 一夜辗转难眠，顾浅汐一早就被叫了起来。 按照纪景岩昨天说的，她今天要去楚北宸那里做交接。 纪景岩似乎在刻意等她。 顾浅汐看了他一眼就准备离开。 “你这什么表情啊。”纪景岩笑道：“我明明在为你报仇啊。像姓楚的那种脚踩两只船的，我不觉得我过分啊，还为你出了口气。” 顾浅汐面无表情看着他，嘲讽道：“那我谢谢你。他不是什么好货，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得！”后者无所谓耸肩：“我又没说我是好人。走吧走吧，记得早点回来就行。” 顾浅汐深深的看他一眼，在尚林几人的陪同下坐进了车里。 楚北宸应该是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顾浅汐。 因为他一开始是没出面的，所有事都是由手下人负责。 而他，是在双方对峙的时候忽然冲出来的。 顾浅汐被他撞了个趔趄，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哪怕楚北宸已经收了力，她还是踉跄了下。 楚北宸紧抓着她的双臂，好像生怕一松手她会消失一样。 顾浅汐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尚林等人，没说话。 楚北宸手上的力道又紧了紧，无视了已经对着他举起枪的尚林等人。 顾浅汐扫了眼他渗血的胳膊。不过她眼中的复杂情绪也只出现了一瞬间，随后归于平静，渐渐冷漠。 “我觉得你们可以把枪放下了。”顾浅汐淡声道。 身为警务人员，顾浅汐不怕枪，但没人喜欢有那么多枪口对着自己。 尚林看她一眼，率先收了手。 楚北宸一直拉着她，而且没一点要放手的意思。 顾浅汐抬头，表情淡漠：“我们的孩子死了。” 楚北宸表情僵了僵，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她说出来，更让他措手不及。 虽然心里在流血，但面对顾浅汐他还是艰难道：“没事的宝贝，我们还会有。就算…你还有我，我也有你，好不好…” 顾浅汐使劲抽了下手，她的神情就像是被系统操控到那一种状态了一样：“我杀了顾雪沫。” “什么？”楚北宸呆了下，他的样子不像是质问，更像是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旁边的尚林不动声色看了两人一眼，手指慢慢移到扳机上。 “你问我什么？听不懂吗？”顾浅汐后退一步：“被判死刑的人活得好好的。你明明知道她害死了我爸，还是救了她。如果不是有人录了蒋美媛临死前的录音，你是不是要打算瞒我一辈子，骗我一辈子？” 楚北宸像是被她的话炸懵了，急于解释又无从说起：“不是！不是…” “孩子死了！”顾浅汐忽然拔高语调打断他的话：“我们的孩子死了，是你害死了他。你赔不了我一个孩子，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楚北宸，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护她，你就是我的敌人。我赔上了自己孩子要了她的命，我们从此…两清！” “汐儿，你能不能先听我解释。”楚北宸整个人都像是有些崩溃，急急的想要上前去拉住顾浅汐。而他的嘴角竟然溢出了一丝鲜红。 顾浅汐这时才注意到，他不止胳膊伤了。腹部有一大片衬衫也被浸湿了。 只是他习惯穿黑色，她竟然没发现。 在他再次拉住她之前，顾浅汐伸手夺过尚林的枪对准他，厉声：“别动！” 楚北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尚林大概是怎么也没想到顾浅汐会夺他的枪，竟然就那么轻易的被夺了过去。 不过楚北宸的这种状态并没有保持多久。或许在他面前的，不是一把枪，而是一道一旦错过，有定论后就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所以他迫切的，如同偏执狂般的想要靠近她，拥抱她。 甚至，他可能还在自欺欺人的想，只要留下她，其余的什么都可以过去。 顾浅汐垂在身侧的手几乎被她掐出了血，当她把枪口对准自己太阳穴的时候，楚北宸不动了。 他没再挪动一步，哪怕一丝一毫。 楚北宸带来的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也不禁动容。 顾浅汐没再看那个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人，冷声问尚林：“东西都带好了吗？” 尚林表情复杂，点头：“好了。” “回去吧。”顾浅汐还握着枪，没有要还给他的意思。 后者欲言又止，很显然是想拿回去。 顾浅汐他们的车离开后，本就摇摇欲坠的人砰一声就倒地上了。 只是，再大的动静，已经离开的人是听不到了。 真的听不到吗？ 不，顾浅汐听到了。 可她…不能回头。 轻轻摸上手臂上的疤痕，顾浅汐靠着椅背仰起头，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深邃。 季穆远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楚北宸被送去抢救后才得到他重伤的消息。 当得知了前因后果，他一时也说不出半个字来，因为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只觉得这世界要乱套了。 他只怪自己，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一起来了。至少他可以帮忙解释啊。 他可以对天发誓，顾雪沫真的不是楚北宸救的，他真的可以拿男人的尊严赌咒！ 看到楚北宸被打击的一蹶不振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想数落数落顾浅汐吧，他也说不出口。毕竟没了孩子的是他们两个。 而且，他们被人录了音，也是事实。 对了，被录了音！也亏得顾浅汐的话提醒了他，他们的身边有内奸！ 那晚在地下室的人不多，是谁录了音一目了然。 第319章 随处都是坑 季穆远被气得咬牙切齿，该死的内奸！ 他们内部的人，他在第一时间就让人去收拾了。 眼下最主要的，还是怎么帮楚北宸和顾浅汐。 他真的觉得这件事比任何事情都麻烦。 抗体已经实验成功了。前前后后他们不分昼夜熬了一个月。 记得上次，江城郊外的那次，他们从接到消息到赶回来，只用了差不多一天一夜。 这么一对比，那帮人这次真的是预谋了好久，憋着大招在等着他们。 现在至少他们有一点底气了。 至于黑雀老巢那边，有慕白和黎伊帆。他们两个一直死咬那边。尤其最近他们拿下了陆家。有了陆家的百年底蕴，他们和黑雀虽然不能一较高下，但短时间内维持平衡的状态还是可以的。 而且，黑雀的主力被分化了。有一帮人在纪景岩手里，慕白也能轻松一点。 说起黎伊帆，季穆远不得不感叹一句，这真的是个狠人。 从对付陆家开始，从来没见她手软过。有这么一个对手，季穆远觉得，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亚历山大。 也幸好，他们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季穆远忽然就觉得后背寒毛都竖起来了。以黎伊帆对顾浅汐的在意，如果顾浅汐一直站在纪景岩那边… 季穆远忽然觉得他好像发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这种事情真的不能发生！ 所以现在最主要，最当务之急的，也是最难处理的就是半路杀出来的纪景岩。 这段时间他们和纪景岩正面对上了几次，也算是将他老底儿都掀出来了。 应该怎么说更恰当一点？他应该算是黑雀的太子爷吧。 不过这个人，让人不得不提的一点，他似乎更喜欢行走在阳光下，哪怕他本来就是黑的。所以他也算是黑白通吃了。 说是太子爷，他倒也不是那个邪恶组织头头的亲生儿子。说是养子也不算太恰当。 他呢，从小在那里长大，是年轻一辈儿里的佼佼者，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黑雀，最先确实是几个反社会分子，三教九流的小混混自发形成的组织，只是经过这几十年的沉淀扩张，真的已经有一定规模了。 主要是他们基数庞大，暗线太多。这个社会从来都不缺乏一些穷凶极恶之人。表面风光无限，实则在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上流人士；我们身边随处可见，毫不起眼的小混混，都有可能是他们的一份子。 所以这些人对付起来，真的挺麻烦的。 眼下，还有一个纪景岩。最令人头大的还是顾浅汐。 楚北宸醒了，季穆远还在苦恼着要怎么把顾浅汐劝回来。 不得不承认的一点：顾浅汐这个人，平时看着好像能影响到的并没有多少。 现在出事了才发现，她的存在在哪里都是关键。 比如她的团队，这次出了多少力，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有数。 比如黎伊帆，她现在的实力和以前真的不能同日而语了。如果她反过来对付他们，那也绝对够吃一壶。还有一点，她可能会影响到慕白。 都说当局者迷，他这个旁观者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再比如，也是最让他心碎的一点，她嫁了个非常不靠谱，又把她放心尖尖上的大佬！ 真的随处都是坑！ 楚北宸看着他那副苦哈哈的表情，无力的笑了笑：“别乱想了。” 季穆远心里腹诽，他哪里乱想了，明明想的都很正经。 嘴上却道：“我发现你真的变了很多。” 相比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真的有人情味了，但也看起来有点傻的样子。 现在应该被安慰的人是他才对。他哪里就需要他来开导了。 楚北宸神情暗了暗，低声：“我想见她。” 季穆远想了想，坚定道：“这个我来想办法！”就算楚北宸不说，他也一定要见一下顾浅汐的。有些事，必须要解释清楚！ 临走时他还不忘叮嘱：“你别自己乱跑出去啊。” 他现在要是跑出去找顾浅汐，没把自己弄死，也会被敌人干掉。 反正只要一遇到顾浅汐，这人的智商就是架坠毁的飞机，惨不忍睹。 别不信，参照他现在的鬼样子就知道了。 楚北宸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后者不自觉一激灵。他话是不是有点多了？ 顾浅汐又回到了庄园。 纪景岩说的没错，让她去拿东西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真的不用费一兵一卒。 纪景岩像是早就料到她会回来一样，一点也不惊讶。 顾浅汐在他对面坐下：“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纪景岩也似乎没打算再瞒她，风淡云轻道：“有人投放了病毒而已。” “病毒！？”虽然早有猜测，但顾浅汐还是被吓一跳：“投哪里了？” 纪景岩轻抿了口咖啡，金丝眼镜下的凤目灼灼盯着她，不放过她一点一毫的情绪：“江—城。” 顾浅汐心脏猛地一抽，怪不得他看起来那么疲惫憔悴。 “心疼了？”纪景岩语气阴沉了下来：“你不会还对楚北宸念念不忘吧？” 顾浅汐没理会他的问题，淡声：“不是有人，是你们吧。” 纪景岩微怔。 顾浅汐继续讥讽道：“这段时间我也大概猜出你的身份了。楚北宸是渣，可你们也同样让我恶心。” “不是我！”纪景岩冷了脸：“跟我没关系！我只是负责带走你。” 顾浅汐也被他忽然的冷脸吓到了，很识相的闭嘴了。 她这反应倒是让对方更气了，狠狠的踹了一脚茶几，还像是不够解气似的。 两人就那么僵持住了。 “顾浅汐，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许久，纪景岩冷声道。 顾浅汐也不甘示弱：“不是你太纵容我，而是现在的我，无所顾忌。我孩子没了，丈夫也没了。我一个亲人都没有，我还要在意什么？不就是一条命嘛，想要你拿去啊。但我知道，你还不会杀我，我这颗棋子用的很顺手吧。上次没收拾掉楚北宸，你还要用我来牵制他。我对你有用，而我什么都没有了…” 第320章 交易 说到后面，顾浅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无端带着些落寞。 纪景岩脸上的怒气一点点消失，沉默了。 顾浅汐站起来：“我去休息了。” “跟我走吧！”身后，纪景岩忽然说道。 顾浅汐愣了愣，转身：“什么？” “跟我走。”纪景岩重复：“我带你离开这里。” 顾浅汐像是从来没想过他会说出这种话，愣愣的：“什么意思？” 后者像是下了很大决定：“我带你离开，这里的事情，我们都不管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顾浅汐的手指似有若无的摩挲着手臂上的疤痕，许久才涩然一笑：“不用了。在哪里都一样。纪先生，我也算了解你。你抓了我，利用我做了很多事。就拿上次的事情来说，你完全可以杀了楚北宸，以绝后患，可你没有。刚开始我还以为你在试探我。后来想想，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脸。你不杀他，有两大原因。第一，你想从他手里得到更多东西。第二，你想利用他牵制一些人，好让你能坐收渔翁之利，对吧？你是个有野心的人，而我…已经别无所求了。你又何必再说这种话。” 纪景岩被她的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 顾浅汐自嘲般笑了笑，继续道：“跟你说心里话吧，我怨他，也恨他。所以你利用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当做不知道，甚至配合你。但别再说这种话了，我承受不起。” 纪景岩忡愣了一会儿，舔了下嘴唇：“顾浅汐，你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看得这么透吗？就不能装作糊涂一点吗？” 闻言顾浅汐有些无奈：“我倒是也想。” “顾浅汐！”顾浅汐已经准备上楼了，纪景岩再次叫住她：“楚北宸伤的很严重。” 顾浅汐停下脚步，淡淡俯视着他：“所以呢？” 后者笑了笑，坐得慵懒，意味深长道：“你们女人啊，有时候也真的是狠心。他都那副鬼样子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心软？” “心软…”顾浅汐喃喃自语。 纪景岩幽深的眸子落在她脸上，似乎是探究又像是别的什么。 顾浅汐眼里有片刻失神，随后摸上小腹。淡漠的双眸一点点冷了下去：“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不能再当母亲。我不会原谅他，更不会原谅自己。” “我放你走。”纪景岩忽然低声道。 “放我走？”顾浅汐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不用怀疑我的话。”纪景岩黑着脸：“我可以放你走，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去。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顾浅汐又重新走回来：“你会这么好？条件呢？” 纪景岩看着她：“条件当然有，你去哪里，必须告诉我。” “就这？没有了？”顾浅汐挑眉。 “当然…”纪景岩故意顿了下：“…有。” 顾浅汐：“……” “这次想要什么？”顾浅汐又坐下来，显然她对纪景岩的话是有兴趣的。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纪景岩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她：“我需要楚北宸签个字。” 顾浅汐拿起来看了看，从第一页看到最后一页，然后她发现她看不懂。 这是顾浅汐第一次看一份文件，明明认识每一个字，但放在一起她就不认识了。 “这什么东西？”顾浅汐好奇道。 “能要人命的东西。”纪景岩笑得诡谲。 顾浅汐手指一顿，掀起眼皮看他。 纪景岩换了笑脸：“放心吧，开玩笑的。对楚北宸来说不值一提，他看过自然会懂。” “你是希望我拿给他，还是逼着他签？”顾浅汐淡淡道。 纪景岩耸肩：“有区别？” 顾浅汐眼帘微垂，睫毛微不可查动了下：“我会让你满意的，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成交。”纪景岩答应的爽快。 顾浅汐又去找楚北宸了。 这次纪景岩没让人跟着她。 顾浅汐找到医院的时候，在病房门口看到了季穆远。 他刚出来，恰好和顾浅汐碰上了。 季穆远像是完全没想到顾浅汐会出现。他刚才还跟楚北宸打包票，今天一定会把顾浅汐弄出来。 没想到她自己出现了。 然而，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忽然觉得要完的一批。 顾浅汐摘下口罩，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冷：“我可以进去吗？” 季穆远倒是想说不可以。 但她一出声，他就知道要完蛋。 病房里传来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季穆远扶额，或许还真不是什么东西摔了。 顾浅汐面部的肌肉似乎也微微抽搐了一下。 两人此时的想法，可能真的同步了。 “嫂子…”季穆远侧开身：“顾雪沫的事，我们真的不知情。” 顾浅汐掀起眼皮瞥他一眼，摆明了是不信。 季穆远无奈，他要怎么说才可以。 顾浅汐也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推门进去了。 病房里，楚北宸像是才刚站起来的样子，眼巴巴看着门口。 顾浅汐一步步走过去，楚北宸想要上前，又像是怕她会生气，踌躇着，显得有些无措的样子。 顾浅汐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然后一点点到腹部，再到胳膊。 楚北宸不是不知道她在打量自己，甚至还为此欣喜不已。 她还是关心他的，对吗？ 沉默了几秒钟：“汐儿…”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季穆远在门外听得脑仁都疼，他好想进去！ “我来给你送个东西。”顾浅汐从包里掏出折叠好的文件：“纪景岩让我给你的。” 她递过来，楚北宸下意识就去接了。 顾浅汐看着他打开，看着他一页一页看下去。然后本来就失血过多的脸，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楚北宸举起文件，另一只手下意识颤抖着去碰了下眉心，又摩挲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低声：“你就这么想让我一无所有？” 顾浅汐愣了下，她真的很少看到他这个样子，她都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词汇来形容。 难过？崩溃？心碎还是绝望？ 顾浅汐又不自觉摸上了那条疤，咬牙道：“他说，只要你签字，他就会放我走。” 因为身高原因，顾浅汐不抬头只能看到他穿着病号服的胸膛。 许久，头顶传来楚北宸闷闷的声音：“…好，我签。” 第321章 一巴掌拍地上 他不怕失去什么，就怕没办法再护她。 顾浅汐猛地抬头，刚好对上他的眼睛。 楚北宸粲然一笑，他的声音还是温柔的，一如既往：“虽然…我不知道他的话有几分真假，只要你想。” 顾浅汐的心脏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下，他都说了会让他一无所有了。 她忽然就想逃走了，待不下去了。 “汐儿…”在顾浅汐转身之际，楚北宸忽然从后边抱住她，扣得紧紧的。他声音苦涩：“以后…我怕是很难再护着你了，你要好好的。也是…现在都护不住你。如果他真的会放你走，那你就去一个没我，没有那么多纷扰的地方。你的不幸，一直都是我带给你的…” “闭嘴！我不想听！”顾浅汐使劲去扳他的手，可他的手就跟铁钳一样。 她感觉心都要碎了，情绪太激烈身体也开始不适，大口喘了下气。 楚北宸也像是才有了点理智，慌乱的松开手。 顾浅汐在他松开的刹那扣住他的大手。 后者僵住了。 顾浅汐回头，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心疼又想笑。 爱哭鬼，比她还爱哭。还要藏起来哭，别以为他躲后面哭她就不知道了。 “你现在又何必假惺惺呢？”顾浅汐深吸一口气，嘴上一点也不客气的嘲讽着：“你说的没错，我的不幸都是你带来的。” 而她的手，却一直拉着楚北宸的手，放到她手臂上的那条疤痕上。 楚北宸忡愣，任由着她动作。 那条疤很浅，经过这段时间的淡化已经快要看不出来了。 楚北宸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下。 与此同时，顾浅汐在他手背上轻轻点了两下。 与其她一个人左右挣扎，不如冒次险。至少有人可以和她一起承担。 像是明白了什么，楚北宸眼睛动了动。 因为他的动作，那两滴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顾浅汐觉得她要窒息了，要被她家男人这丢人的操作搞窒息了。 楚北宸却顾不上这个，所有的心思都在她胳膊上。 顾浅汐做出一副挣扎的样子，嘴上骂骂咧咧的还在讽刺他。 但她的手却一直没怎么动过。 楚北宸也时不时会配合几句，他刚才是真哭了，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可怜。 季穆远就是被听哭的那个。 他很想说，失去孩子不应该怪楚北宸，可作为丈夫，没护好自己的妻儿就是他的失职。 病房里，时不时还会传来顾浅汐的控诉声和楚北宸的祈求声。 季穆远听得想骂娘。 实际上，顾浅汐就那么乖乖的抬着手。 楚北宸在一些事上显然要比她懂的多。顾浅汐只是稍作提醒，再加上她这段时间以来的反常，楚北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浅汐看他眉头紧皱，心里也隐隐着急了起来。 她的时间并不多。 顾浅汐忽然向前走了一步，在楚北宸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吻上他的唇。 好凉…… 几乎是本能驱使，楚北宸立马就加深了这个吻。 顾浅汐气得想骂娘，嘴里尽量做出一副被强迫的样子：“…混.蛋！你放开我！” 手却伸进了他病号服里，用极快的速度写到：救刘郁宁！ 楚北宸显然感觉到了，抱着她的力道紧了紧，但是却没要松手的意思。 顾浅汐瞪着他，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得一声，格外响亮。 季穆远觉得他脸上都火辣辣的。 楚北宸被她一巴掌甩地上去了。 确实是摔地上了，咚的一声。 顾浅汐表情僵硬，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怎么着。 顾浅汐摔门出来的时候，季穆远呆呆的杵在门口。 她也没理他，直接走了。 季穆远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进去。 然后他就看到楚北宸还坐在地上。 季穆远嘴角不受控制抽了下，半响才讷讷道：“你还好…吧？” 他也不敢扶他，万一被甩一巴掌呢！ 楚北宸：“刘郁宁在纪景岩那里，你知道吗？” “啊！”季穆远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你怎么忽然想起他了，醋还没吃够啊，人家已经被你整的够惨了！” 楚北宸幽幽的看着他：“我没弄死他已经不错了。” 后者立马就一哆嗦，想起刘郁宁那段时间的疯狂行为，语无伦次道：“他怎么在纪景岩那里啊，被抓了嘛，我不知道啊。” “把他救出来。”楚北宸自己爬起来：“汐儿身体里被放了东西。” “什么东西？”季穆远皱眉问道。 楚北宸拿起刚才被扔地上的文件：“我猜测应该是芯片之类的，具体不知。” “放哪里了，你怎么知道！”季穆远简直不敢置信。 在人体内放些东西的事情，他们不是不知道。甚至他们有时候也做，比如一些没办法传递的机密。还有九死一生时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他们什么东西都可能塞到自己的血肉中。 但顾浅汐是个娇嫩嫩的女孩子，跟他们这些糙汉子不同。他一时真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手臂里。”楚北宸捡起地上的文件看了起来：“汐儿自己发现的，她应该已经确定了，那个东西有监听功能。” 季穆远更加目瞪口呆了，顾浅汐虽然也是警校毕业的，但她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楚北宸看懂了他的想法，不置可否：“你们一直都在小看她。” 季穆远无言以对，好像还真是这样。 “这又是什么？”季穆远看着楚北宸拿的文件，化身十万个为什么了。 楚北宸没回答，一页一页翻着。 刚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他确实觉得有些难以承受。 不是因为他在乎权势地位，他太清楚了。 如果有一天，他失势了。他的仇敌一定不会放过踩他一脚的机会。到时候，他的父母妻儿，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在几分钟前，他确实想签。 说他懦弱也好，胆怯也罢，他真的害怕拒绝顾浅汐的任何要求。 哪怕他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以为她不会再原谅她，所以她最后的要求，他怎么可能拒绝。 现在，她虽然可能也怨他，恨他，讨厌他。但至少她把她的现在的处境告诉了他。 第322章 受害者 哪怕刘郁宁是他最不想救的人。 楚北宸不说是什么东西，季穆远就忍不住好奇，凑过去看了。 不看还好，一看脸都绿了。 “你！你答应了…”他在外面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也听到了几句。 季穆远整个人都不好了，暴躁的差点就原地转圈了：“楚北宸！这玩意儿上要有你的名字，很快就有人带你上军事法庭你信不信！你疯了是不是！” 楚北宸收起文件，淡淡道：“不签了。” 他是可以为顾浅汐做任何让步，但不代表他蠢的无药可救。 “不签个屁呀你不签…呵…呵呵…”季穆远确实被吓到了，一时转不过弯，在楚北宸凉凉的目光中生硬的该口：“…不签好…呵呵…” “去查刘郁宁在哪里，准备救人。”楚北宸大发慈悲道。 “是！”季穆远也不问怎么忽然要救刘郁宁了，反正他去做就是了。 反正他就是个跑断腿的，大佬什么的都是用来发号施令的。 顾浅汐回到庄园，如同往常一样，纪景岩还是在悠闲的等她。 “你好像一直都很闲。”顾浅汐走到他面前。 纪景岩不置可否：“我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不是我闲，我忙的时候你看不到而已。” 纪景岩所在的草坪，位置很好。 有阳光又不会觉得太晒。 顾浅汐看着他：“这次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我并不觉得。”纪景岩无所谓道：“不能扳倒楚北宸，让你一直留在我这里也挺好。”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阳光有些微晃眼，顾浅汐伸手挡了挡：“像是早知道他不会签一样。”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纪景岩在躺椅上调整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似笑非笑道：“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他签与不签，你让不让签。” 顾浅汐默了默：“你为什么要去那个村子查那一家人？” 她这话题跳转的很突然，纪景岩也沉默了一会儿：“你有什么要说的。” 有人很有眼色的给顾浅汐也搬了把椅子。 说起来，顾浅汐在这个地方算是个特别的存在。 刚开始，她是被绑架的人质。渐渐是，潜移默化中，她的角色就变了，非敌非友。 而且，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纪景岩对她的态度有些特殊。 顾浅汐坐下来，淡声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事情。你忽然跑去查，那家人和你在某种意义上肯定是有联系的。” “那你认为是什么？”纪景岩好整以暇，很感兴趣的样子。 “不知道。”顾浅汐摇摇头：“可能性太多了，我猜不到。” “你当真猜不到？”纪景岩皮笑肉不笑。 顾浅汐眯眼看着远处：“是真不知道，唯一一个想让你给我答案的问题。” “那你猜几个。”纪景岩侧头看着她：“说不定就能猜准呢。” 顾浅汐想了一会儿才道：“直接告诉我有那么难吗？你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瞒我这件事不是吗？” “你知道的也很多不是吗？”纪景岩同样不甘示弱：“你不也没告诉我么。” 顾浅汐看着他，脑海里却是另一个人的脸。 楚北宸和他的不同之处，前者从来不会再一些事上和她争出个高下立见。 顾浅汐沉默了一会儿，坦然道：“十几年前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你和楚北宸被绑架的事情吧。”纪景岩也不避讳：“我知道。” 顾浅汐点点头，经过这么多年，再想起那件事的时候，她已经能坦然面对了：“那次，绑走我的那帮人，是个反社会组织。是你所在的那个吗？” “你知道的还挺多。”这算是变相的承认了。 “那时候我还小，被绑架后变故也很多。”顾浅汐声音幽幽的：“我父亲他们都把我当小孩，把我救出来后，很多事情也都没告诉我。” “都是你自己查的？”纪景岩坐起身，挑眉道。 “是啊。”顾浅汐笑笑：“说起来，当年我也算是最无辜一个了。本来应该没我什么事的，是你们和楚家的恩怨。” “不。”纪景岩否认：“不是我们，那时候我也是个半大的孩子。” “那就不是吧。”顾浅汐不想再在这件事上和他多费口舌：“长大后，我派了很多人去查当年的事情。据可靠消息，那个组织之所以会盯上楚家，楚北宸的父亲，是因为他手里曾有一批宝藏，对吗？” “可惜啊…”纪景岩扬了扬眉，很自然就接了下去：“可惜的是，他们找上来的时候，宝藏已经不在楚翟延手里了。” “对，他上交给了国家。”顾浅汐淡淡道。 “很好笑吗？”纪景岩看着她：“我看你老是想笑的样子。” 顾浅汐有点累了，慢慢躺下来：“只是觉得有点可笑罢了。” 纪景岩沉默。 许久他才道：“那批宝藏，是他们先找到的。” “哦？”顾浅汐有些惊讶：“这话怎么说。” “他们得到了宝藏的消息，一路去找。最后出了点意外前功尽弃。等他们再查到宝藏的去向，已经被交了。” “所以为了泄愤，我们几个死的死，重伤的重伤。”那些血腥的画面浮上脑海，顾浅汐还是闭了下眼睛。 “楚北宸知道你其实也知道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吗？”纪景岩忽然问道。 “不知。”顾浅汐摇头。 他那个人，其实骨子里霸道的很，总想一力承担，把她当个小白花一样护在身后。 “他们确实小看你了。”纪景岩笑了笑：“你真的不适合当个闺阁里的小女子，或者豪门里的富家太太。” “那你呢？”顾浅汐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你在这件事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我…”纪景岩收敛了神色：“如果我说，我算是受害者，你信吗？” “信。”顾浅汐点点头。 “为什么？”纪景岩诧异的看向她：“这么肯定？” “信就是信呗。”顾浅汐站起来：“需要理由吗？” “顾浅汐！”纪景岩忽然拉住她的手，顾浅汐重心不稳朝他那边倒了过去。 不过很快她就撑住了。 第323章 最大的软肋 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因此拉近了不少。 顾浅汐一手撑在躺椅边上，一只手腕还被他握着。 这个有点暧昧的姿势让她十分不舒服。 顾浅汐刚要挣扎着起来，纪景岩另一只空闲着的手忽然摸上她的嘴唇。 顾浅汐一激灵，每个毛孔都在充斥着抗拒。 纪景岩无视她的挣扎，有些粗粝的拇指在他嘴唇上轻轻摩挲了几下，眼里意味不明。 挣不开顾浅汐索性也不挣扎了，微微眯眼：“你做什么！” “有灰。”纪景岩笑笑：“帮你擦擦。” 顾浅汐：“……”呵呵。 顾浅汐再也忍不了了，趁他分神用力的把手抽了回去。 纪景岩的脑袋似乎隐约抬起来了一点，和椅背拉开了一点距离，因为顾浅汐忽然抽手，他似乎僵了下，那个抬头的动作保持了几秒。 气氛莫名有点尴尬。 顾浅汐不适的动了动手腕。 纪景岩笑了声，大喇喇的又躺回去：“还要继续说下去吗？” “不了。”顾浅汐收敛神色：“我累了，想休息。” 现在这种氛围，她不认为他们还能继续心平气和的谈下去。 纪景岩看着她要离开的背影，双眸晦暗不明，似落寞又似冰冷：“是楚北宸不签，还是你不想让他签了。” 顾浅汐已经走出去了几步，她脚步顿了下，回头：“有区别？” “当然。”纪景岩坐起来，冷眸沉沉：“他不签，是你对他没那么重要。你不让他签，是因为他对你还很重要。” 楚北宸是那种处处都能给人压迫感的人，除非他自己愿意对你温柔以待。 而纪景岩不同，他和楚北宸相比，要相对温和一点。但当他用那种冰冷，又充满审视的目光看着你时，你会发现，他们其实是一路人。 顾浅汐不躲不闪迎上他的视线：“我不想让他签了。” 纪景岩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一点：“舍不得？” “不是。”顾浅汐脊背依然挺直，淡淡道：“我本来就没想让他死。之所以答应你，也是你说过不会要他的命，我才答应的。但楚北宸的反应，显然后果不是你说的那样。” 纪景岩眼底的冰冷似乎在一点点散去，心情颇好道：“他的反应？你难道就没想过他在骗你，故意做出很严重的样子，博取你的同情？” “会吗？”顾浅汐似乎陷入了沉思，几秒钟后才道：“我觉得不会，我还是了解他的。” 纪景岩轻轻笑了声：“行了，你以前不也觉得自己挺了解他么。既然了解，又怎么会有顾雪沫的事情。” 顾浅汐表情一僵，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纪景岩心情大好，摆手道：“去吧去吧，好好休息。” 顾浅汐还有些失魂落魄，讷讷转身离开。 医院—— 季穆远虽然嘴上挺不靠谱，但办事他的效率还很高的。 半个小时后，他就已经查清了刘郁宁的所在地，甚至连他怎么会被抓的过程都查了个一清二楚。 楚北宸静静的听他把话说完。 原来他是因为汐儿才会被抓的，甚至还因为她被废了一只手。 怪不得她需要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救刘郁宁。 这么想着，他心里的那点不平衡也就消散大半了。尤其当他得知顾浅汐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他还哪里有那个脸去吃醋。 失去孩子，他痛不欲生，汐儿一定比他痛千倍万倍。他还可以抱着她哭，她却要一个人默默忍受。 “北宸？”见他一直不说话，季穆远试探着叫了声。 楚北宸抬起头，眼神有些许空洞：“嗯？” “怎么救？有计划吗？”季穆远忍住想要揉耳朵的冲动：“他现在和嫂子在一个地方，如果救他，我们是不是要一起救？” 不得不说，楚北宸真的是上帝的宠儿。有家世，长得不差就算了，连声音都比别人好听。 尤其这人，还有点撩人不自知。 也亏得他是个钢铁直男，不然哪天弯了都不知道。 楚北宸轻轻摩挲着嘴唇，哪里似乎还有她留下来的温度。 让他心动，也让他贪恋。 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 顾浅汐亲他，不是真的想要亲，她只是想给他传递消息。 该死的！ “她应该不希望我救她。”楚北宸闷声道。 “为什么啊。”季穆远也不知道这家伙的情绪为什么一下就低沉了那么多，他仍是不解：“如果说，嫂子刚才回去，是因为刘郁宁在纪景岩手里，让她不得不忌惮，不得不回去。那么我们把刘郁宁救了，她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而且，我们忽然去救刘郁宁，纪景岩肯定会怀疑，到时候嫂子的处境一定很危险。” 楚北宸没说话，不得不承认，季穆远的话是很有道理的。 “她或许还在忌惮她身体里的东西。”还有一种他最不想承认的可能： “…或许她不想再回到我身边了。” 季穆远沉默了。 误会可以解释，但孩子没了是事实。 “不管如何，一定要把她救回来。”这是楚北宸最后说的话。 “是！” 刘郁宁，是顾浅汐今时今日的最大软肋。不止是因为她连累了他，还有她的孩子。他可以说是现在唯一一个知道她孩子下落的人。 所以，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她必须要保证他的安全。 让楚北宸救走他，是顾浅汐现在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留在纪景岩这里，或许可以保住一时的性命，但会发生的变故真的太多了。 纪景岩想的没错，拿刘郁宁的性命确实可以威胁到她。但一定不会料到，刘郁宁在顾浅汐心里的分量，远比他想象的要重太多。 顾浅汐是自私的，为了保住刘郁宁，就算豁出性命也可以。为了她的孩子，她可以不择手段。 她不是没想过，让楚北宸直接去找孩子的下落。 但刘郁宁到底把孩子放到了哪里，他们无从知晓。大肆寻找只会打草惊蛇，引起纪景岩的注意。 当初刘郁宁是怎么在纪景岩的眼皮子底下保住她的孩子的，顾浅汐想不明白，但一定费了很大功夫。 第324章 信任 所以她绝对不能再冲动。 有些错误，犯过一次就真的够了。 只是，她现在的担心的是，她当时没时间，也没机会和楚北宸商量具体的营救计划。所以搞的她现在非常忐忑，还有些莫名的紧张。 不过很快她也就想通了。 就算她当时冒着被纪景岩怀疑的可能和楚北宸商量具体的计划又如何。她只知道刘郁宁现在可能还在庄园里，但具体被关在哪里也不知道。 虽然说她在纪景岩这里没受到什么虐待酷刑，但她终归不是自由的。 所以她没办法做到里应外合，知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似乎也无济于事。 至于…楚北宸会不会听话的去救刘郁宁，她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的男人，对她有多在意，今时今日，他们磕磕绊绊走到今天，如果她还不能完全信任他，那是对他们感情的侮辱。 她或许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但不代表她永远不会冷静。 她或许有怨他的时候，但不代表她可以对他的义无反顾，无限包容视而不见。 一个哪怕自己重伤，被单方面围殴也不愿意对着她所在的方向开枪的人；哪怕自己被打成筛子，也怕会有伤她万分之一可能的人，她还要去怀疑他的心吗？ 楚北宸是傻子吗？不是。 他明知道纪景岩不会让她出事，可他那天… 他明明可以反击，可就是因为她在。 顾浅汐的眼眶不知不觉红了，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 顾浅汐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呼吸频率。 “叩——叩叩——”有人敲门。 顾浅汐朝门口看了一眼，慢慢起来。 是纪景岩。 “吃饭了…你怎么了你？”他是来喊她吃饭的。 顾浅汐眼眶还有点红：“今天怎么劳您大驾了，吃个饭让其他人来叫一声就是了。” 纪景岩仍旧看看她，似乎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 顾浅汐关上门，侧身从他身边走过：“想到一些不开开心的事情罢了。” “那我也是太闲，刚好来喊你吃饭罢了。”纪景岩学着她的语气道。 顾浅汐走在他前面，一侧嘴角微不可查勾了下。 纪景岩难得亲自叫顾浅汐吃了顿饭，但注定这顿饭不会太平。 因为他们刚坐下不久，楚北宸就来了。 正如季穆远所说，这段时间他们交了不少次手。对双方的实力，行事风格也算是有所了解。 所以，他们想要偷偷把人救走，几乎不可能。 楚北宸清楚，纪景岩也清楚。 这一点，顾浅汐也清楚。因为她从被困在这里，就是和纪景岩住在一栋别墅的。 他不就是怕，楚北宸会偷偷把她救走么。 顾浅汐看到楚北宸的时候，感觉灵魂被拍飞了几秒。 随后就有种想要泼妇骂街的冲动。 他是想死么！背着一身伤还敢跑出来，他非要被人打穿了才甘心吗！ 纪景岩皮笑肉不笑：“楚处长，你这架势，是打算把我这里拆了么。” 顾浅汐看着院子里对峙的两方人，也有些头大，她无话可说了。 这边几十个人都拿着武器，随时都会火拼。 另一边，季穆远大喇喇的扶着刘郁宁，还朝纪景岩所在的方向挑了下眉，然后把人塞进车里。 顾浅汐有一点其实想错了，想要救刘郁宁，其实是简单的。 而她，才是最难的那个。 看到刘郁宁安全了，顾浅汐不由就松了口气。 纪景岩就在她身边，讥讽：“你怕是高兴的太早了。” 顾浅汐知道他在说自己，淡淡道：“不早啊，不连累他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纪景岩嗤笑一声，意味不明。 “楚北宸，我就搞不明白了。”纪景岩伸手把顾浅汐往他身边拉了拉，他脸上始终都挂着意味不明的淡笑：“上次你不是宁可我们把你打成筛子也不开枪的么，现在又要闹哪样？” 楚北宸看了眼顾浅汐，他的唇色仍旧有些苍白：“我没打算跟你火拼。” “哦？”纪景岩饶有兴趣：“那楚处这次是意欲何为啊。” “换人。”楚北宸言简意赅。 纪景岩看了看顾浅汐，像是想到什么，他自己先笑了起来：“你说说你要拿什么换。在你眼里什么东西是和她价值想等的。” “我为什么非要找和汐儿价值相等的东西？能威胁到你的不就可以了么。”楚北宸唇角轻勾，无端魅惑。 本来他应该处于下风的，就如同谈判那次。 可这次他就像完全换了一个人，高高在上，睥睨天下。 “能威胁到我的东西？”纪景岩屈起食指轻扣太阳穴：“我还真想不起来。” “我帮你想啊。”楚北宸声音幽幽的，让人后背无端一冷。 “咳——咳咳——咳咳咳…”几乎是他话音落下同时，剑拔弩张的人群里，忽然就传来了一声咳嗽。 然后一声接着一声，冷肃的场面顿时就有些混乱了。 顾浅汐惊讶的瞪大眼睛，这是病毒…吗？ 纪景岩也不由变了脸色。 季穆远走到楚北宸身后，站定：“病毒用起来很顺手，很爽是吧，不如大家都尝尝。” 纪景岩脸色难看，咬牙：“楚北宸！” “得！”季穆远直接打断他的话，无所谓道：“不要再说我们是军人。都是头一次做人，我们就活该让着你们嘛！” “呵——”纪景岩收敛神色：“病毒是我们研发的，你们难道就真的以为我怕这个吗？我们难道就不会做出抗体吗？” “也是哈。”季穆远恍然大悟般挠挠后脑勺，他也不在乎在下属面前是不是还有形象：“上次你们不就是没准备，被我们反坑了一把么。再笨的猪它也不会再一条河里淹死两次是吧，想来这次你们肯定准备的很齐全了。” 他边说还边自己附和着点头，莫名滑稽。 周围的咳嗽声越来越密集，让没咳的人也有些喘不过气。 楚北宸好听的声音就是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时候响起来的：“不过我猜，你手里应该没有吧。” 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在他没说话前，那些咳嗽的人虽然难受但也算镇定。 他话一出口，饶是他们经过严苛训练，也不由自主看向纪景岩。 第325章 其他作用 顾浅汐扯着嘴角笑了下。 那一眼，像是不带任何情绪，又像是一巴掌狠狠抽在纪景岩脸上。 纪景岩怔了下，脑海里蓦然响起那句，似乎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信就是信呗，有什么东西像是砰一声碎了。 纪景岩脑海里有片刻的空白，抓着顾浅汐的手不自觉松了松。 顾浅汐别开脸，就那么静静的站着。 “行！”尚林还没反应过来，顾浅汐就已经被纪景岩推到了他怀里。他面向着楚北宸：“不如我们再做个交易。” 脑门上没了冰冷的枪口，顾浅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脖子上又是一凉，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 顾浅汐：……真特么的心累。 “你说。”楚北宸面无表情，但他的胳膊上却渗出了点点红色。 显然，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我要抗体，人给你。”纪景岩冷声：“这里所有人的。” 楚北宸抿了抿唇，不语。 “你没时间考虑！”纪景岩声音提高，同时顾浅汐感觉脖子上一痛：“或许你可以慢慢想，我和她一起死，就看你舍不舍得。” “行！”季穆远扯了下楚北宸有些不解他此刻的迟疑：“东西我们带来了，现在就可以交换。” “我要先看看，你们带来的是不是真的。”纪景岩依旧谨慎道。 季穆远嘲讽的笑了声，打开一个手提密码箱，里面是已经调配好的针剂：“去，找个快咽气的过来。” 从针剂注射，到那个人呼吸慢慢平稳，不过花了三分钟时间。 纪景岩眼中光芒大盛，不得不承认，楚北宸手中的资源势力，足够人眼红。 这样的成品，只用了一个月时间，除了他手中的人脉资源，这世上怕是再找不到第二个。 顾浅汐也看得有些回不过神，怪不得是个人都要盯上他，这么大的一块肥肉。怕是没人不觊觎，没人不眼红吧。 “一手交人，一手交货！”季穆远冷声道。 “我觉得这样不太公平。”纪景岩慢悠悠的：“他们注射需要时间，恢复更需要很长时间，万一你们开火，我们岂不是靶子。” “你想怎样！”季穆远觉得，他快要忍不了了。 “让你们的人都退出去。不，让他们全部离开，包括外面的。要是让我发现我这周围还有一两个，别怪我不客气。” “你！”楚北宸抬了抬手，打断季穆远的话：“让他们撤。” 季穆远虽然心有不甘，但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也只能让其他人撤了。 纪景岩还想说什么，季穆远率先道：“你还想干什么！让我们把枪也缴了是吗！这是交易你.他妈别太得寸进尺！” “得！”纪景岩好心情的推了推眼镜：“那我们一起，这样总可以吧。”说着他率先丢了出去。 这边季穆远也不含糊，捡起地上七零八落的枪支，丢的远远的。 虽然他确定这些人已经没了战斗力，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楚北宸的枪被自己他丢的就像个垃圾。 但如果是了解他的人一定会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隐隐透着些凝重。 在场能动弹的几人手里都没了武器，只有威胁着顾浅汐生命的那把匕首。 顾浅汐被推到楚北宸身边的同时，纪景岩也拿走了箱子。 季穆远松了口气，忙看向顾浅汐。 他真的是有点怕了。虽然他们一致认为顾浅汐前几次的反常是因为手臂上的东西，但万一她心里还是过不去，这时候要是闹什么幺蛾子就惨了。 一眼看过去，他心里就咯噔一下。 倒不是顾浅汐做了什么，她就那么站着，楚北宸还握着她的手。 让他害怕的是他们两个人此时的脸色，似乎…并不轻松。” 纪景岩就站在不远处，安静的站着。 “要走…吗？”季穆远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要跟他离开吗，浅汐？”纪景岩笑得温和，却让人浑身发凉。 顾浅汐脚步一顿，下意识摸上手臂。 纪景岩自然看到了她的动作，瞳孔猛地一缩：“你知道了？” “你说的是什么？”顾浅汐举起手：“你装在我身体的东西？” 纪景岩咬牙切齿，虽然在笑，却莫名狰狞：“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顾浅汐淡淡回答：“刚醒。” “好！”后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好样的！既然早知道，还跟我装腔作势，好玩么！” 他就像是被人玩弄了感情，愤怒至极。 顾浅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你趁着我昏迷，给我弄这么个东西。现在却反过来质问我瞒着你，不可笑吗！” 她就真的笑了，这种人她竟然还拿他和楚北宸做对比，简直是在侮辱他！ “呵，呵呵…”像是想起什么，纪景岩忽然就大笑了起来：“顾浅汐，你一直都是相信你身边那个男人的对么？从顾雪沫出现，之后的所有一切，你相信的人一直都是他。我才是你一直以来虚以委蛇，被你骗的那个是不是！” 楚北宸帮顾浅汐处理脖子上伤口的手一顿，垂眸看她。 顾浅汐也转向他。 “顾浅汐！”纪景岩忽然大吼了一声，像是被眼前的一幕刺痛了眼般：“我数三声，你过来！” 顾浅汐没动。 纪景岩眼神冰冷：“你逼我的。” 在顾浅汐诧异的目光中，他慢慢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东西，看起来很像某个东西的遥控器。 在看清那东西的同时，三人脸色齐齐一变。 楚北宸攥紧了顾浅汐的手。 顾浅汐忽然觉得呼吸有些不畅，不知道为什么。 “你知道你身体里有东西。”纪景岩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悠闲神色，欣赏着三个人的表情变化：“你那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它有监听功能了吧。我一开始就是打算好了的，等时机到了就送你回楚北宸那里，到时候我想知道什么，不是唾手可得？” 顾浅汐没接话，一颗心却慢慢沉了下去。 她现在越发肯定，除了监听一定还有别的用。 果然—— “可现在我改主意了。如果你不过来，那你就去死。只要我按下去，他就可以替你收尸了。” “王八蛋！”季穆远直接举起枪：“信不信我打死你！” 第326章 听话 除了楚北宸，其他几人都很惊讶，他的枪刚才不是已经被缴了吗！ 季穆远的枪直指纪景岩，气哼哼道：“不知道老子用双枪嘛！” 顾浅汐：不好意思，她还真不知道。 纪景岩也不为所动：“你可以试试啊，看你快还是我快。没错，我给她植进体内的确实个芯片，但是，它可不止只有监听功能。这个呢，是我们的最新研究，里面有强大的电流，只要我一按下去，她就能立马毙命。” 该死的！ 季穆远气的脸色铁青，他们忙活了半个晚上，什么都没做成是吗！ “顾浅汐！”纪景岩沉了脸色：“你过不过来！” 顾浅汐像是在走神，被他忽然一吼，身体晃了下。 楚北宸第一时间扶住。 刚才两人都是对着纪景岩的方向，因为这一变故，顾浅汐面对着他，薄唇微动说出了只有楚北宸能看到的几个字。 楚北宸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过他的身体却快于大脑，本能拉住顾浅汐。 顾浅汐对他笑了笑，慢慢抽回手。 楚北宸额角隐隐暴起青筋。 顾浅汐后退了一步，还能听到他指关节在咔嚓作响。 纪景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或者说他并不想看到这种类似依依惜别的画面。 顾浅汐走得很慢，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而她的一只手，始终握在另一只小臂上。 “纪景岩。”她很少叫他的名字，大部分时间都是喊纪先生，带着点讽刺的那种。 纪景岩也有一瞬间的呆愣。 顾浅汐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我一直以为，你跟楚北宸是很相似的两个人。你刚接近我的时候，他就跟我发过脾气，让我离你远一点。后边再跟你接触，我也能感觉出来你对他的态度也并不友好，隐隐有些敌意。我原以为……” 顾浅汐故意顿了顿。 “你想说什么！”纪景岩皱眉。 楚北宸也在一直看着她，准确来说，是背影。 顾浅汐脚下的步子更慢了，还稍微停了下。她微微一笑，在略微昏黄的灯光下有种说不出的美感：“…我原以为你们是两个都很强大的人，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现在看来，你…永远是比不上他的。” “你！顾浅汐！”纪景岩气的脸色都青了。 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被一个女人说，他比谁差。尤其那个女人还… 在场的几人都有些愣，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季穆远下意识看向楚北宸，虽然现在场合很不对，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这人心里是不是已经乐疯了。 然而，楚北宸还是面无表情。 至于，他心里在想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而就在季穆远转头的那一瞬间，电光火石间顾浅汐伸手抽出尚林别在腰间的那把匕首，紧紧攥在手里。 因为要给那些人注射抗体，那把除了季穆远的枪以外的唯一一把匕首就被他随意的别在了腰间。 没想到，又被顾浅汐拿走了。 第二次被一个人，同一个女人夺了武器，尚林那张死人脸青一阵白一阵，比调色盘还好看。 “汐儿！”楚北宸的声音都变了调，从未有过的失态：“听话，别乱来！” 顾浅汐微微侧头，眼角也有点红。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总是第一个，第一时间想到她要做什么的人。 “别动！”纪景岩举起手中的遥控器，冷声道。 他在警告顾浅汐，同时也在警告楚北宸。 “你按下去啊。”顾浅汐神色有些不太正常，隐隐有些癫狂之色，像是不顾一切般往前迈了一大步。 “汐儿！”楚北宸实在受不了了。 他可以忍受顾浅汐待在纪景岩那里，因为他清楚纪景岩要什么，所以她是安全的。 一次救不了，他可以想办法救第二次，第三次，只要她还活着！ 可她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一点都不能，他会受不了，真的会受不了的。 “楚北宸！”纪景岩冷声警告：“你最好别动！” 季穆远也赶紧拉住已经有些暴走的人：“冷静！” 一步步迈上台阶，顾浅汐才停下来。 几米之外，纪景岩看着她，冷笑：“你当真不怕死？” “怎么不怕。”顾浅汐手里还攥着那把明晃晃的匕首。 “你这是做什么，要跟我同归于尽？”纪景岩饶有兴趣：“你确定你能比我快？” “同归于尽？”顾浅汐笑笑，无所谓道：“我拿把刀就一定是为了杀你吗？就不能自杀？” 纪景岩嘴角弧度一僵。 顾浅汐慢慢的，把匕首搭上自己手臂。 “汐儿！”楚北宸要疯了，他一再退让，不就是为了让她好好的。纪景岩要什么他给什么，一直以来他一直处于下风，究竟是为了谁，不就是为了确保她无虞。 他可以忍，真的。忍住见不到她时的思念，忍住她待在别的男人身边的妒意，只要她好好的。 顾浅汐睫毛动了动，冷声：“你最好别动。” 她的话说的莫名其妙，却有两个人停下了动作。 除了楚北宸，还有站在顾浅汐左后方的尚林。 尚林表情一僵，似乎没想到她警惕性那么高。 “你说你是受害者，我是信的。”顾浅汐不紧不慢道，白皙的胳膊上渗出了点点鲜红。 纪景岩面无表情，但颤动的睫毛却暴露了主人此时的真正情绪。 顾浅汐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那户失踪人家的孩子，对吧。” “你怎么知道！”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尚林，他似乎比纪景岩还激动。 顾浅汐淡淡道：“我说了，猜的。” “你还知道什么！”尚林直接走到了顾浅汐身前。 这样一来，她倒是还少了一个隐患。 “我怕是都知道吧。”顾浅汐看向纪景岩，一字一顿道：“那家人去了哪里，怎么会失踪，现状又是如何，包括闹鬼，你们想知道哪个？” “楚北宸！你再动一步试试！”就如同刚才的楚北宸，这次失态的纪景岩。 楚北宸不动了，他很少这么无力过。 除了父亲那次，只有在顾浅汐的事上，他才会这么没用，他真的很没用。 第327章 找孩子 “这是你的筹码？”纪景岩似乎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没用的。” 就算她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也不足以换她的命，或者自由。 “我知道。”顾浅汐摇摇头：“我只是想说给你听而已。” “为什么？”纪景岩有片刻失神，而在那一瞬，他眼里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情愫，以及悸动。 夜已经很深了。 庄园里也安静的不像话。 顾浅汐声音放的极轻：“我也不知道。” “浅汐，你…” “你想知道什么？”顾浅汐打断他的话：“不如我从头说起吧。” 她也不卖关子：“二十多年前的某一天，有一渔民出海打鱼。他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那天他带回了个瓷器，准确来说是古董，一只碗。当时那渔民就在想，是不是可以卖钱。反正他也不懂，那就碰碰运气。他带着古董去了镇上，说他不幸，大概就是从这里开始。他遇上了前来寻找宝藏的黑雀组织的人，他的碗也同样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也许是穷怕了，一场交易就开始了。渔民答应了黑雀带他们寻找宝藏，当然，同时黑雀也许诺了他一定的好处。” 顾浅汐胳膊上的血已经凝固，她顿了顿：“我说的，可与你查到的吻合。” 不知是她的声音带着蛊惑，或是什么，纪景岩不自觉点头。 “北宸。”与此同时，季穆远也碰了碰楚北宸胳膊，他们的嫂子，知道的似乎要比他们想象的多太多。 楚北宸没说话，只是眸色深深的盯着顾浅汐架在自己手臂上的匕首。 见他点头，顾浅汐继续道：“接下来的，你应该就不知道了吧。这也是你带我去那个渔村的目的对吧。” “嗯。”纪景岩轻声嗯了声，遥控还是攥在他手里，但却只是攥在手里。 顾浅汐嘴唇有点干，但她却没办法喝水：“渔民独自回了家。而和他商量好的，黑雀的人是在晚上才到那个村子的。所以说，他们一家是出海了。” “不可能！”尚林最先提出质疑。 “为什么不可能？”顾浅汐冷眼打断他：“他们的渔船还在？所以不可能？但你别忘了，黑雀是怎么来的？他们走的不是村子里的路，那就只能是水路，他们自然有船。” “那也不可能。”尚林还是觉得哪里有问题：“有人进村，难道就没人发现？” “你还真说对了。”顾浅汐笑笑：“还真是没人发现。我观察过村子四周的所有地形地貌，包括海岸。我们在那里住过，你也应该知道，那户渔民家是村子里的最后一户。而且，我去过海边，那里正好有个半圆形海湾，小型船只刚好可以停靠。如果有人进来，只要不走村口，从海上来，加上天已经黑了，没被人发现，难道很奇怪吗？” “他们为什么要拖家带口？要带路，一人去就是了。”聪明如纪景岩，他怕是早已想到后边发生的事了，却仍像是不愿意接受现实一样。 “呵——”顾浅汐笑得嘲讽：“黑雀里面都是什么人？他们缺乏心狠手辣的人么？他们缺天生警惕，疑心病重的人吗？虽然已经达成了交易，但他们会允许好不容易找到的宝藏出意外吗？他们会允许有人泄露出一丁点消息么？不会！” 纪景岩呼吸急促，脸色也很难看。 顾浅汐也不给他缓冲的机会：“那个渔民就败在了一个贪字上。不过话说回来，倒也可以理解。一个人穷怕了，明知道那是犯法的，也愿意以身犯险。只是他没想到，那帮人会要求他拖家带口。他心里清楚，此次需要冒多大的风险，甚至会有去无回。他当然不愿意把一家子都搭进去。” 顾浅汐不再说下去了，而是盯着纪景岩。 纪景岩沉默了几秒，才有些失神的讷讷道：“所以他留下了最小的孩子。” 顾浅汐轻轻点头，淡声：“对。” “汐儿！”楚北宸的怒吼忽然在安静中爆发，而他也第一时间冲到了顾浅汐身边。 顾浅汐苍白的小脸上冷汗直流，踉跄着倒进楚北宸怀里。 而她纤细的手臂上，鲜血直流。有伤疤的那一处，被她硬生生削了下来，深可见骨。 纪景岩嘴唇翕动，下意识想要上前。 “别动！”季穆远眼睛都红了，枪口直指纪景岩。 与此同时，尚林的枪也对准了楚北宸。 局势一触即发。 而楚北宸却像是看不到对准他的枪似的，一把撕碎衬衣缠住顾浅汐的胳膊，勒得紧紧的。 顾浅汐快要疼死了，但意识还在。 她不是没想过今天妥协。可她不真的想再这样了，她不想战战兢兢在夹缝中求生，她想见到她的孩子。 “带我走。”她说。 “好。”楚北宸打好最后一个结，他的手在颤抖，但动作还是很稳。 顾浅汐被楚北宸抱了起来，她已经有点撑不住了。 太特么疼了！ 尚林对着楚北宸，季穆远对着纪景岩。地上倒是还躺了几个，不过也只是几个软脚虾，爬都爬不起来。 楚北宸走得很快，完全没顾忌身后如何。 季穆远警惕着两人，慢慢后退。 尚林往前迈了一步，纪景岩忽然出声：“让他们走。” 尚林回头，就见他脸色潮红，忙道：“你怎么了？” 纪景岩淡声：“应该是被感染了。” 尚林也顾不上其他了，忙去找针剂。 顾浅汐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意识已经完全模糊了。 不过她知道，她死不了的。 她也是医生，知道怎么避开大动脉。至于会不会失血过多，她还真不担心。 毕竟有楚北宸在，她很放心。 其实，在刚知道那个芯片可以致死的时候，她就已经后悔死了。她怎么没在今晚之前就弄出来。当初害怕打草惊蛇，引起纪景岩的怀疑，一直忍到现在，结果给了她当头一棒。 确实，顾浅汐对楚北宸有迷之信任。 而楚北宸也没辜负她的信任。 顾浅汐在第二天醒了，她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去找孩子。 第328章 确实还活着 楚北宸有很多话想说，可面对她，面对孩子，很多事情都不重要了。 顾浅汐被送到医院，刘郁宁其实早一步就被送过来了。 楚北宸一心顾着顾浅汐，季穆远安排好医院的安保之后，就去找刘郁宁了。 他的手是真的废了，以后再想要拿枪是不可能的了，但帮他恢复，复健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顾浅汐挣扎着坐起来，因为有些失血过多，她嘴唇很苍白：“刘郁宁呢？” 楚北宸默默把水杯放到她嘴边：“季穆远陪他去做检查了。” 顾浅汐抿了一口，想要自己去拿水杯。 楚北宸没让她拿，避开了。 她一手在输液，另一只胳膊被缠得跟粽子似的。 等刘郁宁的空档，楚北宸还是没忍住低声问：“真的不怪我么？” 顾浅汐看了他一眼，默了默：“怪过。” 楚北宸放水杯的手不自觉抖了下。 “江城怎么样了，爷爷他们还好吗？”顾浅汐又问。 楚北宸坐到床边：“他们都还好，江城也还行。” “你呢？还好么？”顾浅汐眼里有了点点笑意。 楚北宸似是没听懂她的意思，愣了几秒才下意识点头，很快又摇头：“我不好…” 顾浅汐面对忽然凑过来的脑袋，有些失笑。 想揉揉他的头发，奈何手不能动。 楚北宸也没让她揉脑袋的意思，脸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 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顾浅汐也已经习惯他这种撒娇，求安慰的方式了。 微微歪头，把下巴搁在他头顶。 楚北宸很小心的抱住她的腰。 两人都没说话，病房里安静极了，但没丝毫尴尬。 顾浅汐还以为他可能要数落她一顿，她当时近乎自虐的方式，连她自己都后怕。 谁知他什么也没说，就只是安静的陪着她。 季穆远带着刘郁宁做完检查回来的时候，病房里很安静。 他还以为顾浅汐没醒，为了不打扰她休息，没敲门就进来了。 结果谁知，就看到楚北宸跟求安慰，求抚摸的大狗似的，下巴当时就掉了。 刘郁宁跟在他后边进来，一下就尴尬极了。 顾浅汐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也没扭捏，笑着跟两人打了照顾。 至于楚北宸，没什么表情。 想要他尴尬，那真的是不可能的事。 “手怎么样了？有办法治吗？”顾浅汐率先问刘郁宁。 刘郁宁点点头：“放心吧，可以治好的。” 顾浅汐看他表情放松，但仍是不放心的看向季穆远。 季穆远也点头：“看着害怕，治是可以治的。就是可能要受些疼痛。” 顾浅汐还是皱着眉头，刘郁宁是警察，手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她也有很长时间没联系过黎伊帆了，看来有必要找找她了。 “好了浅汐，我没事。”刘郁宁笑着打断她的思绪：“不用担心我了，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知道他要说什么，顾浅汐心跳一下就快了，但面上还算镇定：“好。” 话一出口，喉头已不自觉哽咽。 “那晚我趁着人少带你离开之后，你当时的情况必须得送医院，我又没车。我就想到了我一朋友，刚好她家就在那附近，我就带着你过去了。她是镇上卫生院的，也刚好是妇产科。也是我们运气好，她那晚刚好没值班。” 顾浅汐眼眶里蓄满了泪：“那我的孩子…” “他确实还活着。”刘郁宁笑着点头：“你当时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意识也模糊了。我们把你带到医院后，第一时间就送进手术室了。纪景岩来的确实很快，但我们更快。当时手术室里还有一位产妇，他当时看到的孩子，就是那个产妇的。她是早产，孩子一生下来就没生命体征了。” “可我…”虽然早就知道孩子还活着，但顾浅汐还是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我明明听到医生说…” “做戏就要做全套嘛，去医院的路上我们就已经商量过了，那个镇子就那么大，我们是不可能躲过纪景岩的，所以我们都是提前商量好的，孩子生下来不管是生是死，都要说已经死了。我当时没办法带你离开，但不让孩子落在他手里还是可以的。”刘郁宁语气轻松。 而他眼中的所有情愫，也都被他尽数掩藏了起来，只有淡淡笑意。 现在她的身边有楚北宸，她…真的不需要他了。 虽然他说的很轻松，但顾浅汐知道，想要再纪景岩眼皮子底下偷龙转凤，到底有多难。 刘郁宁还反过来安慰她：“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了，纪景岩当时其实也受伤了，还伤的不轻，所以精力没那么旺盛，也算是老天对我们的眷顾了。” 顾浅汐点点头，眼泪还是不停的掉，这也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唯一的幸运了。 “楚总。”刘郁宁看向楚北宸，认真道：“孩子在我那个朋友那里，你让人去接回来。她这段时间想来也应该是提心吊胆的。” “嗯。”楚北宸帮顾浅汐擦干眼泪，站起来柔声道：“你乖乖待着，我让季穆远留下来保护你。” 他的意思是，要自己去。 “不！我们一起…”顾浅汐忙挣扎着下床，已经不管不顾了。 “不行！”楚北宸拒绝的很干脆，她现在还太虚弱了，需要休息。 “我们一起。”顾浅汐也很执拗。 她已经很对不起宝宝了，他们现在在a市，要回到那个镇上，找到孩子再返回来，得要多长时间？ 难道她要一直这样干坐着等吗？不，她真的做不到。 楚北宸无奈。顾浅汐是个很少会无理取闹的人，也正因为这样，她执拗起来，才会让人束手无策，不得不妥协。 是的，他又妥协了。 “那你先吃点东西好不好，然后我们一起去。”楚北宸柔声道。 他所有的温柔真的都给这一人了。 季穆远很有眼色道：“我去买吃的，马上。” 他要走，刘郁宁也没理由再待下去了，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也起身走了出去。 等两人走后，楚北宸又把顾浅汐抱回了床上，她的眼睛还红红的，楚北宸俯身亲了亲。 第329章 养只猫 从懵懂青涩的爱恋，到后来由爱生怨，再到敞开心扉，他们一步步走到现在，很多话都已经不需要明说。 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已经能明白彼此心里在想什么。 顾浅汐鼻尖有点酸。 “我以后什么都不想做了。”她说。 她这半辈子，其实最对不起的，不是她母亲，也不是老爸。不是丈夫孩子，而是她自己。 她一次次走在生死边缘，每次一脚踏进鬼门关的时候，她总是再千般万般后悔，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活着。 可是下次，下下次，她总会一次又一次让自己身处险地。直到现在，她的身体已经被她折腾的不成样子。 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她真的不想再折腾了。 因为她想好好活下去，为了孩子，为了楚北宸，也更是为了她自己。 真的不想再拼了。 她拥有的东西真的很多了，身份地位她有，钱她也有很多，真的什么都不缺了。 等找到孩子，等这次的事情过去后，她回家后要再养只猫，养条狗。每天养着孩子逗着猫遛着狗，没事学老爷子钓钓鱼，养养花。 怎么想也觉得，那种日子应该比现在整日里东波西走，枪林弹雨要舒服的多。 等她感慨完，楚北宸不由失笑：“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 “什么啊？”顾浅汐疑惑。 楚北宸一本正经道：“你老公不需要逗逗吗？” 顾浅汐噗嗤一下笑出声：“你是猫嘛还是狗？” “猫和狗也比我有用啊。”楚北宸虽然再笑，但脸上也有点点挫败。 顾浅汐眉头动了动，哪里会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你凑过来一点。”她说。 楚北宸跟只听话的大狼狗似的，乖乖凑过去。 顾浅汐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然后她就看到某人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还是这么不经撩。 顾浅汐心里乐开了花。 楚北宸故意板着脸，一副不想再搭理他的样子。奈何手上多出来的水杯总是跟主人唱反调。 他们之间的很多事，真的已经成习惯了。 顾浅汐乖乖喝了口水，然后再他起身之前大声道：“老公，我爱你！” 楚北宸动作一顿，顾浅汐又补充：“比任何时候都爱。” 虽然努力绷着，但他嘴角还是不可抑制往上扬。 顾浅汐哪里会不知道他那闷.骚性格：“从来没觉得你没用过。” 昨晚在纪景岩那里，她不顾一切还伤了自己，他心里肯定是有个坎儿过不去的。 她说的是真心话，他如果还没用的话，让别人怎么活呢。 这段时间她虽然不在江城，但又怎么会想不到他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他真的已经做的够好了。 之所以在她的事上束手束脚，还不是因为要顾忌她。 他怎么会觉得自己没用。 “抱抱。”顾浅汐撒娇道。 楚北宸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轻轻的把人抱在怀里，也不敢用力。 顾浅汐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轻轻闭上眼睛。 好安心啊，好久没这么心安了。 季穆远回来的时候，又尴尬了。 这次他虽然敲门了，但人家也根本就没避讳他，他还能说什么。 跟个老妈子似的把带回来的吃食一一打开，他就准备溜了。 临出门前，楚北宸淡淡道：“等会儿再来。” 季穆远急匆匆嗯了声，就跑了。 楚北宸坚持要喂她吃饭，顾浅汐也懒得跟他扳扯了。 大概半小时后，顾浅汐吃完了，楚北宸给她换了身衣服。 季穆远又来了。 楚北宸淡声：“先陪她。” 季穆远无条件点头。 “你做什么去？”顾浅汐疑惑问道。 楚北宸摸摸她的脸：“我去换下药，准备一下我们出发。” 顾浅汐差点就忘了他身上还有很重的伤呢。 昨天被她一巴掌就抽飞了，可见他也很虚弱。晚上又跑去救她和刘郁宁，从她醒来一直照顾她。 顾浅汐心里复杂极了，如果不是为了找到孩子，她一定不会这么着急，不为她自己，也为了他。 “江城情况很不好吧？”楚北宸离开后，顾浅汐又问季穆远。 虽然楚北宸说还好，但这两个字也未免太轻描淡写了。 “嗯。”季穆远还是很老实的把顾浅汐被抓走后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临了补充：“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了，现在都已经过去了。等我们找到孩子，我们就可以着手收拾那帮人了。” 说到后面，季穆远已经咬牙切齿了。 顾浅汐听得胆战心惊，尤其听到楚北宸不分昼夜，一边要对抗疫情，一边还要找她，更是心疼的不行。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忘了，她也是经历过九死一生的人。 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怕是都会这样吧，满心满眼都是对方，总会不自觉忽略自己。 “我们真的没救过顾雪沫！”季穆远忽然说道。 他这话题转移的太快，顾浅汐都有点跟不上，讷讷点头：“我知道啊。” 她虽然一开始怀疑过，甚至质疑过楚北宸对她的真心，但很快她就想清楚了。 冷静下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完全相信他了。之所以那么冲动，也是因为知道顾雪沫换了她老爸的药而已。 如果刚听到录音的时候，她是崩溃的。那么等纪景岩调走院子里的大部分人，从她离开房间，畅通无阻的到地下室，她已经确定了。 那就是一个圈套，一个针对她的阴谋而已。 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地下室里关着顾雪沫和刘郁宁，怎么会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甚至连把锁都没有。 身为法医，她从来不相信巧合。 “录音的事我也知道。”季穆远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见没什么异样才继续道：“那晚我也在场的，北宸他之所以没说，不是为了包庇顾雪沫，他只是害怕你会接受不了。你也知道，你那段时间身体不是很好。我当时也问过他，就怕你知道他瞒着你会不舒服，结果他说，顾雪沫怎么着都是死刑。等你身体稳定一点，或者孩子生了再告诉你。只是没想到我们出了内奸，你还被抓走了。” 第330章 似曾相识感 顾浅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很多恋人之间都是这个样子。都觉得是为对方好，结果呢？ 等因为一些莫须有的问题产生误会的时候，就都傻眼了。 然后那一点点小小的误会就会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变成能引起雪崩的致命题。 如果她当时没有冷静下来，在去地下室的路上，她虽然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心里是崩溃的，但她至少冷静了一点，对楚北宸信任了一点。 如果她真的信了纪景岩和顾雪沫，现在都已经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按照楚北宸的面对后来发生的事情的反应，纪景岩要装备，他给了。要他签那个协议，他也一定会签。 如果真的是那样，现在他们会是什么下场？ 应该已经尸骨无存了吧？ 不，或许她还活着。 以楚北宸的性子，他一定会在最后关头替她安排好所有事情，她可能会在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 或许，她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一辈子怨他恨他。 或许，她会知道，然后在自责忏悔中过完一生。 现在想想，不论怎样，现在真的是最好的结果。 只要找到孩子，她就满足了。 楚北宸很快就回来了。 应该说，他回来的太快了，完全没在顾浅汐和季穆远的意料之中。 所以顾浅汐当时眼眶还是红的。 楚北宸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犀利的目光射向季穆远，你真的永远别奢望他看顾浅汐的那种温柔目光会落到别人身上，所有季穆远当场就想抱头逃走了。 他真的没想到楚北宸会回来的那么快！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只是想当个不留功与名的好人啊！ 好人啊喂！！ 季穆远要哭了。 季穆远是真的委屈，他天天跟个老妈子似的是为了谁？结果呢？不落好就算了，还要被人瞪！ 要不是他们两个一天天的事儿那么多，他至于为他们操碎心吗？至于吗！ 然而，事实证明楚北宸是个十分小心眼的人。 从出发的一路上，他真的是承受了一般人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什么破事烂事都是他的不说，还要时不时接收到楚北宸的眼刀子。 而且，楚北宸也是个人精，他给季穆远脸色看的时候，都是背着顾浅汐。 对此，季穆远心里真的有句那啥啥，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浅汐以为他们会开车回那个镇上，没想到是直接坐直升机。 不过她乐见其成，这样要快很多。 一路上，楚北宸一直都在劝她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 但顾浅汐哪里能睡得着啊，她激动的手都是颤抖的。 没当过母亲的人，真的是体会不到那种感觉的。 害怕，紧张，更多的是期待。 不知道他们的孩子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 他身体应该是很不好的，又在那样的情况下出生，顾浅汐真的担心极了。 她只知道是个男孩子，就连出生的时候多少斤都不知道，当时他们真的没时间做这些。 不过一路担惊受怕到小镇上，她又失望了。 刘郁宁带着他们到那个医生朋友那里的时候，她不在家。 准确来说，她根本就不在镇上，回乡下了。 一时之间，顾浅汐又想哭了。 说真的，她现在真的是脆弱的不行。 几人又开车去乡下，路上很颠簸，顾浅汐难受的不行，真的有种莫名的似曾相识感。 不止她难受，楚北宸也舒服不到哪里去，毕竟他一身的伤，路又那么颠簸。 而且，他还一个劲的顾着顾浅汐，深怕她磕着碰着，顾浅汐怎么说他也不听。 根据打听来的消息，再加上刘郁宁这个在镇上当了几个月职的警察，他们一路摇摇晃晃，当车没办法再往前开，他们只能步行的时候，顾浅汐才认清楚他们要去哪里了。 不就是纪景岩当初带她去的那个小渔村么！ 这个世界小起来真的是不能再小了。 只是那晚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深更半夜了，周围又黑的不行，她才没认出来。 根据模糊的记忆到那个渔村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村口有几个大婶在唠嗑儿，一看到顾浅汐，立马就热情起来了，毕竟人家可是警察。 虽然这次跟顾浅汐一起来的人不一样了，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顾浅汐的热情啊。 顾浅汐听他们一口一个顾警官，有种说不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感觉，怎么说呢，就是…嗯…很心虚。 有个大婶儿问她后边的几个警官怎么称呼的时候，顾浅汐的嘴角都要抽搐了，不过介绍可一点都没含糊。 毕竟刘郁宁是真正的警察，而且还是他们当地的警察。 至于楚北宸和季穆远，他们是军人，还是那种老百姓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的，称呼他们一声警官也不算过分。 只是在介绍楚北宸的时候，顾浅汐还是很有求生欲的加了一句，他是我先生。 当时那大婶八卦的表情一下就上来了，上上下下把两人打量了一遍。临了还加了句，我还以为那个姓纪的警官跟你是一对呢，一直找我给你炖汤补身子。 顾浅汐一下笑不出来了，尴尬的转移话题：“他是同事了大婶儿。对了，我想问你一下，知道万雪菱家怎么走吗？” 大婶儿被她问懵了，半响才惊讶的问道：“你们找雪菱做什么？她不是在镇上工作吗？还是她犯什么事儿了？” 顾浅汐一脸无语，不过想想也就理解了，老百姓嘛，有警察无缘无故找自己，肯定第一时间往不好的方面想了。 于是耐着心解释道：“不是的婶子，我就是找她有点事儿。” 闻言旁边一个胖大婶儿哼了声，不屑道：“我还以为怎么了呢，那丫头啊，前段时间就从镇上回来了。而且不止她回来了，还带了个孩子。也不知道跟谁生的野孩子，就那么抱回来了。啧，真是给老万家丢脸。那么好的工作，也不去了。真是不止好歹，老万也不管管…” 第331章 找到孩子 “行啦！少说两句。”最先跟顾浅汐搭话的妇人拉了那个胖大婶儿一把，晒笑道：“她啊，就嘴碎。对了顾警官，你孩子生了吗？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男孩儿。”顾浅汐脸色稍微有些不好看，既高兴宝宝就在这里，又因为刚才那女人的话有些不舒服，不过她还是笑着问：“婶子，能告诉我雪菱家怎么走吗？” 那个婶子也是个很有眼力劲儿的，立马道：“雪菱家啊，你应该去过，就是咱们村长家。” 顾浅汐不得不再次感叹这个世界真的很小了，在这个渔村里，她最熟悉的就是村长了。 挺不错的一老人。 当下她也不想再耽搁下去了，加紧脚步朝着村长家赶去。 走到村长家门口，她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弱弱的，小小的。还有一道温柔哄孩子的女声。 顾浅汐当下也顾不上村长家院子里还有狗了，快步走了进去。 最先看到他们的是老村长，忙迎了上来：“顾警官你们可算来了，是不是案子有进展了？” 顾浅汐现在哪里还有心情跟他说什么案子不案子的，心早就飞到前面屋子里去了。 季穆远一直都是个很有眼色的人，上前一步拉住老村长的手和颜悦色道：“老人家，我来跟你说说案子的事情。” 老村长被他拉住一时没反应过来，顾浅汐已经冲进屋子里了，楚北宸紧随其后。 屋子里光线不是很好，有点黑。 眼睛适应环境后，她才看到屋子里有个年轻女子在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轻声哄着。 她旁边还有个妇人，手里拿着奶瓶。 看清婴儿的面容后，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一下就冲出了眼眶。 她的宝宝，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不是白白嫩嫩，也不是肉乎乎的。 他很瘦很小，皮肤还有点黄。她进来之前他还在哭，所以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颗泪珠。 也许是心有感应，刚停止哭泣的小人儿忽然就大哭了起来，小手还不断挥舞着，但显然他并没有多少力气，一下就哭的有些喘不过来气了。 刚才还满面忧色的女子见到顾浅汐的那一瞬，像是见到救星了似的，眼睛立马就亮了。 顾浅汐也再顾不上其他，眼泪都来不及擦，忙伸手去抱孩子。 她没怎么抱过孩子，以为会生疏，可抱住那小小的一团儿之后，她所认为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而小家伙也完全没排斥她，小小的脑袋使劲往她怀里钻。 顾浅汐听着他有气无力的哭声，心都要碎了。 “可能…是饿了。”旁边的妇人像是被楚北宸的气势吓到了，有些胆怯的看了他一眼，小声提醒。 顾浅汐见小家伙一个劲儿的哭，也猜想他应该是饿了，可毕竟是第一次当母亲，她也有些无措。 而且，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她没有母乳，从一开始就没有，下意识看向妇人手中的奶瓶。 妇人有些尴尬，讷讷道：“他…他不怎么吃。” 万雪菱也急忙解释：“宝宝一直都不怎么吃东西，我买的奶粉他不吃，我妈找的羊奶也很少喝。” 顾浅汐要是再不来，她也快没办法了。 顾浅汐听得心焦，下意识看向楚北宸。 楚北宸看了眼院子里，忙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顾浅汐已经完全忘了，她手臂上还有伤，而且还很严重。 楚北宸很快就进来了，手里还提了个大袋子。 顾浅汐从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了，只是一直想着孩子也没问。 楚北宸手脚很快，利落的打开，里面有不少东西。 顾浅汐看着很眼熟，而且她也都认识。都是他们在江城的时候给宝宝准备的。 里面有衣服，尿布，奶瓶奶粉，奶粉还是他们专门找人针对宝宝，研究出来的配方。 顾浅汐心里一暖，眼眶有些热，他从江城过来的时候就带着这些吗？ 楚北宸也是第一次做这些，虽然能看出来生疏，但速度也很快。 小家伙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因为在独属于他妈妈的怀抱里，渐渐的就不哭了，蔫头耷脑的窝在顾浅汐怀里。 楚北宸冲好奶粉，感觉温度合适，赶紧走过来，轻声：“给我吧。” 顾浅汐不大乐意，她才抱了一会儿。 楚北宸皱眉：“你胳膊上还有伤。” 他不提醒还好，一提醒顾浅汐忽然感觉手臂上钻心的疼。 她胳膊其实伤的挺严重的，按理来说最好能固定，然后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楚北宸也再不给她说不的机会，态度强硬的把小家伙接了过去。 小家伙因为忽然被换了个地方，又准备哭。楚北宸手眼快的把奶嘴儿塞他嘴里。 许是真的饿了，一尝到奶味儿，小家伙吧唧了下小嘴，用力的吸允了起来。 顾浅汐看得心都要化了，怎么能这么可爱。 万雪菱也悄悄松了口气，看向顾浅汐，小声：“你胳膊好像流血了，伤的很严重吗？要不要我帮你重新包扎？” 顾浅汐这个时候才有心思观察她的这位救命恩人。 瘦瘦高高的，皮肤稍微有点黑，五官也比较普通，但一双眼睛却生的格外明亮。 “谢谢。”顾浅汐真诚的道谢。 她也知道一句谢谢并不能代表什么，她以后也一定会尽全力报答她的这份恩情，但这个时候，这句这谢谢还是很有必要的。 也许是她生的太漂亮了，被她这么看着，万雪菱有些不好意思：“不用谢，你现在安全了吧？” 这个时候，这个单纯的农家姑娘或许还想不到，因为她一时的心软，一瞬间的冲动，为她以后的生活带来了多大的好处。 那些，是她劳累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但也是她该得的。 只因为她的善良。 楚北宸虽然在给孩子喂奶，但也没忽略顾浅汐。听到她胳膊流血了，忙道：“药箱我带了，我去拿。” “不用！我去。”万雪菱小声的说道，忙跑出去拿药箱。 面对楚北宸，他身上的气势真的太足了，普通人真的会觉得胆战心惊，哪怕他脸好看的跟加了柔光滤镜似的。 第332章 辛苦了 房间里是有点小的，所以刘郁宁没进去，就等在外面。 万雪菱看到他，也笑得开朗，还有些如释重负：“里面小没地方坐，让我爷爷给你们准备水喝，我先进去了。” 刘郁宁点点头，也对她笑了笑。见到她拿药箱，忙问道：“怎么了？” “顾小姐胳膊流血了，我去给她换药，重新包扎一下。”万雪菱如实道。 刘郁宁担忧的看了眼屋子里，最终还是收住了迈出去的脚步，低声：“那你快去看看她吧。” 万雪菱虽然觉得他神情不对，但也没有多想。 小家伙已经在楚北宸怀里睡着了，但两只软乎乎的小爪子还抓着奶瓶，虽然他根本就抓不住。 楚北宸一只胳膊就足够将小家伙抱在稳稳当当的，所以他已经想要去查看顾浅汐的伤口了。 顾浅汐急忙躲开，低声：“你做什么！” 不知道他抱着孩子的么，万一摔了怎么办。 楚北宸听出她的责怪之意，也不在意：“我看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男人真的已经完全没了脾气。 以前他还会动不动就对着她吼，莫名其妙甩脸色。别说他们刚结婚那段时间了，就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也是高冷的不行。 反正怎么说呢，那时候顾浅汐特别喜欢黏着他，他呢，经常就是一副，我在看一个白.痴，我不想理你的表情。 现在想想，真的可以说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顾浅汐担心孩子，还想骂他几句来着，万雪菱就进来了。 顾浅汐忙把手转向她。 万雪菱也不含糊，虽然她当医生也没几年，而且还是个小小卫生院的医生，但怎么说也是医生。 手法熟练的解开绷带，看到里面的缝合伤口，也不禁有些震惊，这伤的也太严重了。 她送顾浅汐去医院的时候，她胳膊上也只是伤了一点点，不是很深的一条口子，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一块肉都没有了。 顾浅汐虽然很想做出一副一点都不疼的样子，但原谅她实在控制不住眉头，是真的很疼啊。 “我来。”楚北宸实在看不下去了，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万雪菱被他吓到，手不自觉抖了一下。 顾浅汐：“……” 楚北宸真的淡定不了了，不过他也不是完全不知好歹，无理取闹的人，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也不是针对万雪菱。 把睡着了的小家伙递给万雪菱，楚北宸接过医用棉。 万雪菱这个时候也才敢往他脸上看，只看一眼她就觉得要窒息了。 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楚北宸专心给顾浅汐清理伤口，顾浅汐在努力忍着疼。 这也方便了她观察两人，越看越觉得两人的长相无敌了。 顾浅汐是那种，乍看足够惊艳，细看又很耐看的那种。 至于楚北宸，他的脸真的是上帝精雕细琢出来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好看的都有些逼人，有侵略性。 再看看怀里的宝宝，虽然瘦瘦小小的，但也架不住底子好到爆，高鼻梁薄嘴唇，很像楚北宸，眼睛又特别像顾浅汐，五官比例近乎完美。 “宝宝真的很像你们呢？”万雪菱还是没忍住说道。 顾浅汐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观察了一下，正好也帮她转移了下注意力：“很像你。” 闻言楚北宸轻轻点头，嘴角不自觉露出浅浅的弧度。 什么是幸福呢？大概就是他现在这样，眉宇间藏不住的温柔吧。 帮顾浅汐包扎好，万雪菱也刚将小家伙放到床上，好不容易吃饱喝足他倒是睡得很香。 顾浅汐留下万雪菱准备拿出去的药箱，问楚北宸：“你需要换药吗？” 她伤口都崩开了，楚北宸恐怕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她在胳膊上，他最严重的伤在腰腹部。 楚北宸想了想，点头：“那换一下吧。” 万雪菱一脸懵，她怎么没看出来楚北宸哪里伤了？ 好吧，脸色确实有些差。 楚北宸接过药箱，语气还算温和：“我来吧。” 顾浅汐也了解他那龟毛的性格，对万雪菱道：“他自己来就行，你先忙吧，等会儿我们再说说话。” 大不了他自己换不了，还有她呢。 万雪菱点点头，一脸懵的出去了。 等人离开后，楚北宸就很自觉的脱.衣服了。 房间里光线本来就暗，门被关上后更黑了，顾浅汐找到灯关打开。 楚北宸已经动手解绷带了，顾浅汐默默的看着他身上又新多出来的伤痕，一时心里五味陈杂。 手轻轻摸上他宽阔的脊背，顾浅汐压住喉头的酸涩：“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楚北宸手指一顿，低声：“不苦。” 只要她没事就好。 他的伤确实可以自己上药，顾浅汐一直沉默着，等他缠好绷带帮他打好结，才轻声道：“…等这次的事情过去，我们可不可以…” 剩下的话，她真的没办法再说下去了。虽然打心底里她真的很自私的想要他陪着她和孩子，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一家三口，还有爷爷他们，能好好的在一起。 可她却不能要求他这么做，他有他的责任，有他的…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她一个人的。 “可以。”楚北宸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还是那么温柔，那么令她心安。 顾浅汐不可置信抬起头，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鼻头酸的厉害，顾浅汐忙转开脸：“我开玩笑的，你不用当真。” “可我没跟你开玩笑。”楚北宸很轻轻把她的脸扳过来，认真道：“等这件事情了结了，我们就回江城，我去公司上班，养你和孩子。汐儿，余生真的没那么长，我浪费不起了。” 顾浅汐的眼泪不争气的冲了出来：“不行的…真的不行的。” 他要是回江城了，以后再不管那些事情了，处里的人，他手底下的那些兄弟要怎么办。 他们有多让人眼红他肯定比她清楚，他要是撒手不管了，他们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要是运气好，可能会被打散重编，万一要是运气不好，遇到以前的仇敌，那该怎么办！ 第333章 跟他一起 “我会处理好的。”楚北宸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胸膛上，无比认真道：“信我，我可以处理好的。” 顾浅汐没话说了，她可以看得出来楚北宸是认真的，而且他应该早就有想法了，绝对不是这会儿忽然有的。 “汐儿。”楚北宸耐心的帮她擦掉眼泪：“我打算去帝都了，你想去哪里？我送你回江城爷爷那边呢，还是你跟我一起？或者我送你去一个没人能找到你的地方，你在那里等我，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再去接你。” 闻言顾浅汐被他握着的手不自觉一紧，真的要到最后关头了是吗，最后一战了是么。 “我…我想跟你一起。”顾浅汐想了许久才回答。 她心里清楚，这不是最好的选择。 留在他身边，不止她危险，还有可能会拖他后腿。 先回江城，虽然也危险，但她跟老爷子他们在一起，他要保护他们也比较容易，至少不用那么分散。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他？她不敢。 她怕，她会一直等，永远等不到他来。 虽然待在他身边，他要是真遇到危险，她可能也没办法做什么，但至少能看见他，总好过她独自在一个未知的地方，等着一个未知的结果要好的多。 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算了，你还是先送我回江城吧，我和爷爷他们一起等你。”顾浅汐最终还是改变主意了，选了一个现在来说最好的选择。 谁料，楚北宸却说：“跟我走吧，我带着你。” 顾浅汐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这真的不是他应该说出来的话。 看着她那一脸你是不是有毛病的表情，楚北宸无奈，故意板起脸：“去不去，我再问你一次啊，不去你别后悔？” “去！”顾浅汐咬着后槽牙，冲动彻底战胜了理智，反正是他叫她去的，不是她主动要去的。 “我想抱抱你了。”楚北宸忽然说。 顾浅汐主动抱住他。 被楚北宸抱紧的那一刻，顾浅汐忽然有种冲动，不想被他放开。就这样，一直都这样。 “对不起。”许久，顾浅汐轻声呢喃。 不管怎么样，她始终都欠他一句对不起。 曾经，她有那么一段时间，没有信任他。 曾经，她有那么一瞬，怀疑了他。 “不能再有下次了。”楚北宸也同样轻声回应。 顾浅汐轻轻点头：“嗯。” “汐儿…”楚北宸叫道。 “嗯？”顾浅汐有些昏昏欲睡。 “没什么。”那些话，楚北宸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说太多也没用。 他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了，一定不会。 万雪菱出去后，刘郁宁还站在院子里。 见她出来，刘郁宁下意识看了眼屋子。 万雪菱以为他在担心顾浅汐的伤势，立马解释道：“以后包扎好了，放心吧。” 刘郁宁有些不自然的点点头。 “你以后还会在镇上上班吗？”万雪菱忽然问道。 闻言刘郁宁苦笑：“应该不会吧。” 他的手恢复需要时间。而且，如果没办法恢复的话，他可能一直都当不了警察了。 “怎么了？”万雪菱见他脸色不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虽然戴了手套，但几乎是出于本能，她发觉他的手不太对劲。下意识就想去查看，刘郁宁也是下意识避开。 气氛忽然就尴尬了起来。 也在这个时候，万婶子从厨房里出来笑着叫道：“菱菱，吃饭了，快招呼顾警官他们吃饭。” 万雪菱忙应了一声：“知道了妈。” 顾浅汐在屋子里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忙让楚北宸松开她。 “我们什么时候走？” 虽然这里，纪景岩他们可能也不会再来了，但万一呢，要是他们好死不死的撞上了，他们倒是无所谓，但要是连累了万雪菱他们，那绝对不会是她想看到的。 说起来顾浅汐还真有些后怕呢。也幸亏纪景岩最近没来这里，他要是来了，只要有心，稍微一查就知道当初他被耍了，那可真的就完蛋了。 “等会儿就走吧。”楚北宸说道。 他和顾浅汐的想法是一样的，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吃饭的时候，顾浅汐把案子的事情，简单的跟老村长说了一下。其实季穆远已经说过了，她只是做了点补充。 还有，他们一家顶着村里人的风言风语帮她照顾了那么久的孩子，顾浅汐要说不感激那就真的没良心了。 不过他们来的时候，也是太匆忙了，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 不过她相信，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 至于万雪菱，顾浅汐决定离开的时候带上她。虽然她跟在楚北宸身边不会太安稳，但中途让楚北宸帮万雪菱找个好工作，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顾浅汐考虑的也很多。为了照顾她家宝贝，人家工作都没了，而且村里还风言风语的，她离开的时候，也一定要解释清楚，不然人家一个姑娘家的，平白因为她坏了名声。 这些日子奔波惯了，虽然农家菜说不上有多好吃，有多精致，但顾浅汐还是吃得饱饱的。 临走前，楚北宸还是给了老村长一张卡，里面有多少钱顾浅汐不知道，但她猜测，能让这个小渔村从一贫如洗到丰衣足食，完全是没问题的。 刚听说自己的孙女要跟着顾浅汐走，而且还平白多了一张卡，老村长有些被吓到了。 后来，顾浅汐也不知道万雪菱跟他说了些什么，他们离开的时候，老人家笑得脸上褶子都多了许多。 回去的路上，顾浅汐才真正从万雪菱嘴里知道他们村子现在到底有多穷。 因为交通不便利，他们这个小渔村真的是越来越穷，想发展也发展不起来。整个村子里，也就她一个走出去的人，还是她爸拿命换来的。 顾浅汐听得咋舌，但也没说什么，很多事情都不是用嘴去说的。 她只问了万雪菱，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虽然她有心想要帮她安排工作，但还是要问问人家的意见。 “我可以自己选择吗？”万雪菱有些尴尬，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真的没想过携恩图报。 第334章 儿子是根草 顾浅汐点点头，笑道：“当然啊。肯定要你喜欢才可以呀。你看看是要继续去医院上班，还是做点别的什么。” 见她还在犹豫，顾浅汐想了想劝道：“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你当初帮了我，还为此丢了工作，我们帮你重新安排是应该的。要是你什么都不要，我们才觉得过意不去呢。” 她有仔细了解过，当时因为要带着孩子，她丢了工作也完全是因为她家孩子。毕竟没办法确定要请多久的假。 而且，顾浅汐当时的处境，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对，她带着孩子留在镇上也不安全，只能辞职了。 “我…我想继续读书。”万雪菱犹豫了半响，才说道。 顾浅汐有些诧异她的决定，仔细想想也不禁觉得欣慰：“我倒是没想过你会有这种想法，还是继续读医学专业么？” 万雪菱有些腼腆的点了点头：“我以前读的都不怎么好…”不过她又很快补充：“不过你们不用再为我费心的，你们已经给了很多钱了，我自己可以的。” 顾浅汐听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笑道：“那可不行，钱是他给，也是他给你爷爷他们的，可不包括我。” 这里的他，当然是指楚北宸了。 楚北宸抱着孩子，听到顾浅汐提起自己，目光柔柔的看过来，眼里是掩藏不了的温柔。 顾浅汐也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才对万雪菱道：“那你有什么打算？你大学毕业了是吧，是考研呢还是怎样？” “暂时还没想好，反正是不打算再工作了，我水平确实不怎么样，就算找个好工作我也胜任不了。”万雪菱笑笑，也说的坦荡。 顾浅汐是真的挺欣赏这个女孩子的，也点头：“那你慢慢想。” 她倒是有想过安排她进团队，在那里面能学到的东西真的太多了。 不过还是要看她的打算，她也没想要左右她决定的意思。而且，就像她自己说的，她的水平确实还不够，就算当个小助手，压力也太大了。 因为带着孩子，顾浅汐和楚北宸，再加一个刘郁宁，三个人都有伤，所以除了最开始的那半截路，其他的楚北宸安排了房车。 所以此时顾浅汐虽然在和万雪菱聊天，但也不妨碍楚北宸坐她旁边。 见两人说了挺久的话，楚北宸低声问她：“要不要睡一会儿？” 顾浅汐嘴角不自觉露出浅笑：“不用，宝宝给我抱，你休息一下。” 一路上，孩子几乎都是他在抱，顾浅汐胳膊不方便，其他人他又不让抱。顾浅汐想想就觉得无奈，他怕是已经忘了他也是个重伤患者了。 不用想，她的提议立马就被楚北宸否决了。 顾浅汐有点委屈，控诉道：“我都没怎么抱过，你这样他以后都不认我了，只亲近他爹。” 楚北宸被她说一愣，似乎还认真思考了下。 随后就见他往顾浅汐身边挪了下，把小家伙也往顾浅汐这边挪：“我抱着，给你逗。” 顾浅汐：“……” 季穆远刚喝的一口水差点就喷出来了，咳了半天。 他算是发现了，在楚北宸这里，没顾浅汐的时候，孩子是个宝，有老婆了，儿子就是根草。 说他不宠孩子吧，别人碰一下都不行，说他宠吧，你看看，分分钟就打脸了。 季穆远脸都咳红了，万雪菱则是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她是真的很羡慕顾浅汐，老公有钱有势就算了，对她还那么好。 不过她也只是单纯羡慕，没想过别的。虽然她还不是很了解他们的身份，但她知道，有些人她高攀不起。 就比如，像楚北宸这样的。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坐在一旁的刘郁宁，见他脸色不是太好，不由关心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闻言顾浅汐也看了过去。 被所有目光盯着，刘郁宁有些尴尬，不自然的笑笑：“没事啊。” 万雪菱还想再问两句，但见他似乎没了说话的兴致，也只好作罢。 说起来，他们相识也挺狗血的，有次她半夜回家差点被两个混混占便宜，是他帮的忙。 后来有次，他们卫生院遇到医闹，也是他处理的。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渐渐熟悉起来了。 顾浅汐也有点沉默，她在想，等到帝都了，一定要先见见黎伊帆，刘郁宁的手不能再拖下去了。 如果真的没办法治好，留下什么后遗症，她真的会一辈子都过意不去。 见她一直在走神，楚北宸拧开保温杯给她：“喝水？” 顾浅汐想的有点远了，竟然没听到。 也刚好车子转弯，顾浅汐被甩了一下，楚北宸下意识去挡。 水溅出来了，有一点撒到了顾浅汐身上，但更多的倒在了楚北宸手上。 那水虽然不是滚烫的，但绝对不凉。 顾浅汐第一时间去看孩子，确定小家伙没遭鱼池之殃才松口气，忙帮楚北宸擦手上的水。 刚才那一下，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忍不住责怪他：“做什么呀你，烫到宝宝怎么办。” 她系着安全带呢，又不会被甩出去。 楚北宸抿了抿唇，没说话。 刚睡着一会儿的小家伙也被晃醒了，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随时要哭。 说起来也奇怪，说他眼睛像顾浅汐吧，也只是眼睛轮廓像，瞳孔是跟他老子的，纯黑色的。 楚北宸的眼睛是有些狭长的，有点偏向桃花眼，而且他的眼神，其实更多时候是冷的，纯黑色的瞳孔在视觉上就被弱化了。 他要是盯着你看，那绝对不是享受，只会让人怕的两腿发软。 而小家伙就不一样了，他的眼睛绝对随顾浅汐，很大，圆圆的，眼神又黑亮黑亮的，真的能萌得你找不到北。 老母亲顾浅汐就是最先沦陷的那一批。 先不说小家伙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骨肉，尤其他还和她最爱的那个人有七八成相似。 顾浅汐真的觉得，为小家伙做任何事，她都是愿意的。 当然，前提是她的孩子以后可不能长歪，他要是变成熊孩子，该揍的她还是照样揍。 第335章 旁观者清 顾浅汐帮楚北宸把手上的水擦掉，发现他的手被烫红了，而且，她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胳膊上流血了。 楚北宸今天也是难得一见的穿了件白衬衫，所以那一点红就显得格外扎眼了。 “你胳膊流血了。”顾浅汐担忧道：“把宝宝先给雪菱他们抱，我帮你看看。” 楚北宸低头哄着小家伙，看也没往胳膊上看：“不用管。” 顾浅汐敏感的察觉到他不开心了，但又想不到哪里惹到他了。 难道就刚才说了他一句，就气上了？脾气这么大？坏脾气见长了？ 顾浅汐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真是惯出来的毛病。 因为有伤患，他们中途还休息了一次，到帝都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顾浅汐本以为，她要等第二天才能见到黎伊帆，没想到她已经在等她了。 还是她几个月前住的那个庄园，管家也自然是福伯，这里就等于楚北宸的第二个家了。 顾浅汐看到黎伊帆的时候，也是欣喜不已。 黎伊帆还是没什么变化，或者说，她在面对顾浅汐时，永远都是清冷却又温和的。 和顾浅汐抱了下，她又转而去看孩子。 因为已经过了八点，小家伙早睡熟了。 顾浅汐也发现了，他家宝贝吃饱喝足之后，真的很少闹。 楚北宸显然早就安排过，婴儿房里什么东西都有，甚至连照顾孩子的月嫂，育婴师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因为几人还都没有吃饭，把小家伙安排妥当后，一行人都去了餐厅。 季穆远刘郁宁都在，餐厅里一下就热闹起来了。 尤其季穆远和慕白两个，这段时间虽然一直有联系，但没见过面，这一见话就跟说不完似的。 也亏得这里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不然还真能憋死人。 顾浅汐是真的饿了，一边吃着饭，时不时和黎伊帆交流一两句。 他们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见面，也没联系过了，要说的话也不少。 还有万雪菱，她是第一次出入这样的豪宅，刚开始还很不能适应，显得很拘谨，不过好歹还有刘郁宁这个熟人，倒也不是太局促。 唯独一人，楚北宸。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威严且不苟言笑的大家长，但你仔细看，仔细观察就会越来越觉得他好像透着股子被抛弃的孤单感。 顾浅汐虽然在和黎伊帆说话，但也没忘记还有客人，一直注意着万雪菱他们。 可别因为她一时的疏忽让人家觉得她怠慢了。 “福伯。”顾浅汐开口叫住准备出去的福伯，温声道：“麻烦你帮刘先生换套餐具，他手不太方便。” 顾浅汐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每个人都听到。 刘郁宁对着她笑了笑。 “知道了夫人。”福伯笑着应了：“先生已经吩咐过了，我这就去拿。” 顾浅汐心里一暖，刚好面前多了一小碗汤，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帮她盛的。 心里暖暖的，甜甜的，顾浅汐刚想说谢谢，楚北宸已经转开了脸。 顾浅汐一愣，有种怪怪的感觉。 这人又怎么了？ 一顿饭相安无事的吃完，楚北宸和慕白他们去了书房。 顾浅汐先回房间看了眼小家伙，见他睡得正香，而且还有人守着，便下楼和黎伊帆聊天。 万雪菱和刘郁宁已经被福伯安排去休息了。 顾浅汐倒是也很想睡觉，但黎伊帆还在，她是要等会儿和慕白一起回去的。 顾浅汐听她说了这段时间是如何收拾陆家的，她也跟黎伊帆交代了这一个多月内发生的事情。 听她说了陆家现在人人喊打的处境，顾浅汐只是有一点点唏嘘，想想当初陆蕴高高在上的样子，陆家逼迫黎伊帆时的嘴脸，她就觉得解气。 同情什么的，完全是不存在的。 黎伊帆听她讲了这段时间的经历，也是被吓得不行，而她竟然没得到消息。 顾浅汐出事，慕白肯定是知道的，而他竟然瞒着她。 一时之间，黎伊帆心里五味杂陈。 不过所有的情绪都被她压在了心底，至少顾浅汐从表面上什么都没看出来。 “对了。”顾浅汐忽然想起刘郁宁：“我今天还带了位病人，李博士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需要他们进行一次会诊。” 闻言黎伊帆白了她一眼：“你们今天带的病人很多，你说的是谁。” 知道她是关心自己，顾浅汐嘿嘿一笑讨好道：“我这是皮肉伤，长好就行了，他那个可不一样，要是有什么后遗症，我真的会良心难安，毕竟他的手是因为我伤的。” “我知道了。”黎伊帆没好气道：“你等会儿早点休息，我帮你联系，明天再来找你。不过…” 她故意顿了顿，顾浅汐挑眉：“怎么了？” 黎伊帆看了眼楚北宸书房的方向，继续道：“我知道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感激他，但也要注意把握好那个度，毕竟刘郁宁对你有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对他的关心有点过了。” 顾浅汐被她说的一脸懵：“过了？” “傻子！”黎伊帆无奈，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我知道你对他没别的意思，但架不住别人会多想，尤其你老公。今天餐桌上，你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刘郁宁那里，你关心他手不方便，关心菜里是不是有辣椒，有需要忌口的。你个傻子是不是忘了，你老公也伤着呢。就算退一万步讲，你身上也有伤，楚北宸可能会让你吃不该吃的么？所以今天的吃食他肯定早就特意叮嘱过，你再关心，不仅多此一举，还容易伤人心。” 顾浅汐：“……” “你啊。”黎伊帆就差对着她翻白眼了，以前不是很聪明的么，难道真的是一孕傻三年？ 见顾浅汐呆愣愣的，黎伊帆无奈极了：“我们都知道你感激人家，楚北宸不是已经在帮你还人情了么。你啊，长点心吧你。” 顾浅汐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回过神一脸审视的打量着黎伊帆：“你什么时候成情感专家了？一个连爱恋都没谈过的人。” 黎伊帆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躲闪道：“我这是旁观者清。” 第336章 在害怕什么 顾浅汐：……好有道理的样子。 两人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慕白他们就过来了。 黎伊帆站起来，对顾浅汐说道：“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 顾浅汐也站起来，下意识看了眼走在最后面的楚北宸：“路上小心。” 黎伊帆点点头。 福伯送两人离开，季穆远也去休息了，客厅里就只剩顾浅汐和楚北宸。 顾浅汐看着他，忽然就明白他今天的奇怪举动是出于什么原因了。 “我先去看看宝宝。”顾浅汐率先打破安静。 楚北宸原本是想说什么的，听她这么说，也只好点头：“一起吧。” 就像顾浅汐说的，他们路上要注意安全，顾浅汐说的安全，可不仅是防止车祸那么简单，可能还会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意外。 慕白开车，黎伊帆坐在副驾驶，自从结婚，他的副驾驶好像就一直是她的。 “你怎么了，不开心么？”气氛无端有些沉闷，慕白皱眉问道。 “你…”黎伊帆原本是看着车外的，闻言转过头，话到嘴边却不知应该要用何种语气。 慕白轻笑：“你怎么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黎伊帆一直都是特别干脆的性格，说话也从来不会吞吞吐吐。 “为什么要瞒着我？”黎伊帆轻轻吸了口气：“小汐被绑架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 慕白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车子微不可查拐了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或许早就料到她迟早会有这么一问，慕白的脸色还算平静：“我…” “你根本就不信我，对吗？”黎伊帆打断他的话，双眼直视前方，淡淡道。 慕白面无表情，只是脚上却不自觉踩重了油门，忽然加快的车速暴露了主人的内心或许没脸上那么平静。 “慕白。”黎伊帆转过头，眼神越发冷了几分，就如同初见时那般陌生：“不告诉我小汐出事了，是楚北宸的意思，还是你的？” “…我的。”沉默了几秒，慕白才道。 不过，像是陈述，又像是解释或者是别的什么，他又很快补充：“嫂子对你来说，太重要了。” “…呵，呵呵…”黎伊帆突兀的笑了声，肩膀有些无力的垮了下去：“是啊，她对我真的很重要，比任何人都重要。” 慕白握着方向盘的手又不自觉收紧，眼底似乎有什么异样的情绪在翻涌着。 只是，黎伊帆已经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两人一路无言。 回到慕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因为已经在楚北宸那里吃过晚饭了，所以两人回来也没引起多大的动静。 黎伊帆先去洗澡的，等慕白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是的，两人自从结婚一直都是同榻而眠，不过也仅仅只是在一张床上睡觉而已。 慕白在床边坐下，黎伊帆背对着他。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有些昏暗。 昏暗的光线下，他忽然觉得有些冷，这个他们睡了几个月的婚房，从未有过的冷。 就连，她的背影都是冷的。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她，都让他觉得不舒服。 慕白静静的坐着，眼里似乎有些迷茫，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手像是忽然不受控制了一样，握上黎伊帆露在外面的肩头，微微摇了下，慕白轻声：“伊伊？” 黎伊帆确实是睡着了，忽然被叫醒，眯缝着眼睛还有些懵，声音也不似平日里的清冷：“怎么了？你怎么还不睡。” 看着这样的她，慕白心里的某个角落蓦然就软了一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有这种感觉。 黎伊帆呆呆的看着他，甩了下脑袋，总算是清醒了。 “睡觉吧，很晚了。”她淡声道。 像是忽然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慕白的表情怔了怔。 黎伊帆已经率先躺下了。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只有轻轻浅浅的的呼吸声。 只是两人或许都清楚，其实谁也没有睡着。 顾浅汐和楚北宸一起去看了孩子，刚好碰上他醒着，又给小家伙喂了奶，很晚才回到卧室。 这里她住过不少次，倒也不是很陌生。 “要洗澡吗？”楚北宸率先问道。 顾浅汐本来是想点头的，脑子里忽然不合时宜的冒出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她一下就怂的不行。 在她没怀孕前，在浴室里发生的故事那真的是太多了。 总之一句话，在某些方面，楚北宸的人品在她这里已经没保证了。 楚北宸哪里会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举着胳膊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儿：“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能做什么？” 顾浅汐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他，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不过她还是不放心：“我自己洗，你不准进来。” 当然，她的想法显然是不现实的。 “你胳膊上有伤，不能碰水。”楚北宸一本正经道。 顾浅汐只想呵呵哒了，他这种套路都不知道用多少次了。 她那时候被尹平要挟，脖子上有伤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把她堵在浴室里的。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顾浅汐先败下阵来。 真的已经很晚了，她也很累了。 因为顾浅汐伤在胳膊上，淋浴是完全不要想了，泡澡倒是可以。 楚北宸帮她放好洗澡水，顾浅汐难得的有些扭捏，一个多月没见了，被他看着洗澡，她真的怪不好意思的。 倒是楚北宸，顶着一张异常光明磊落的脸：“我帮你。” 顾浅汐：“……” 顾浅汐虽然已经把自家老公想的非常不堪入目了，也做好了跟他拉拉扯扯，干一架的准备。 但楚北宸，竟然真的很难得的做了回人，就只是很单纯的帮她洗澡。 话说回来，要是顾浅汐自己洗也确实是挺不方便的，她需要一直举着手。 估计没洗完就被累死了。 顾浅汐的澡洗的倒也算顺利，虽然某些人的呼吸乱的就跟跑完马拉松似的，心跳声她隔着大老远都能听到。 不过对此，顾浅汐也表示理解，毕竟从她怀孕，他就已经改为食草动物了，她也不能强人所难，不让人家呼吸是吧。 第337章 哭着也要宠 楚北宸估计也发现他的自制力要崩了，所以帮顾浅汐洗完澡后，动作极快的帮她换好睡衣，还是捂的严严实实的那种。 说起来也是挺无奈的，顾浅汐真的觉得在某些方面她是比较幸运的那种。 怀孕的时候她就瘦的不行，没长多少肉。 后来生下宝宝，她就一直在医院，半死不活的呆了一个月，也就别提月子里长肉什么的了。 而且她还是剖腹产，又没有母乳喂养，所以她的身材基本上也没有太走样，这段时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顾浅汐已经收拾好了，倒是楚北宸，一个澡洗的他莫名的有些狼狈。 袖子被他挽到手肘那里，衬衣裤子上都有些水渍，就连额前的刘海上都有湿，顾浅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那里也搞湿了的。 顾浅汐看得好笑，忽然玩心大起：“我洗好了，你怎么办？” 她不好洗，他更不好洗吧。 楚北宸被她问住了，脱.衣服的手一顿。 顾浅汐拍拍他的肩膀，大方道：“我帮你！” 楚北宸：“……” 在楚北宸怔愣的目光中，顾浅汐拿来一条毛巾：“来，弄湿。” 她手不方便。 楚北宸很听话，乖乖的把毛巾洗好递给她。 顾浅汐这会儿倒是收起了看好戏的神情，认真帮他脱掉衬衣，用一只手帮他擦后背。 就是人家太高，她够的有点吃力。 楚北宸微微弯了下腿，方便她擦洗。 浴室里一下就安静了。 顾浅汐也没再说话，她刚才还有点困来着，这会儿倒是清醒了。 擦完后背转到前边的时候，楚北宸主动道：“我自己来吧。” “不用。”顾浅汐避开他的手，认真的就跟个特别贤惠的妻子似的。 不过，她的贤惠也就只维持了一两分钟。 等擦完上半身的时候，顾浅汐轻松的表情就有点挂不住了，强装镇定，实则弱弱的把毛巾递回去：“你来。” 楚北宸没忍住直接笑出声：“你再逞强啊。” 她在某些方面脸皮有多薄，他又不是不知道。 顾浅汐：“……” 顾浅汐脸烧得不行，把毛巾塞回楚北宸手里，叮嘱了句注意伤口就溜了。 没她捣乱，楚北宸很快就收拾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顾浅汐半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楚北宸拿来药箱，把人给放平，准备换药。 顾浅汐刚才都已经快要睡着了，只是他要换药她还怎么睡得着，除非痛感神经坏死了。 医用棉每碰到她一次，她都要不自觉抖一下，剖腹产的伤口似乎都没这么疼。 说起剖腹产，顾浅汐之所以会发现她胳膊上被植入了什么东西就是因为剖腹产。 她在医院刚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胳膊上的小伤疤有点红肿。 纪景岩当时的解释是，她出现排异反应了，所以伤口很难愈合，她当时是信了的。 但后来无意间发现剖腹产的伤口比胳膊上的恢复的还要好，这根本就不科学。 心里有了疑惑，她越观察就越发现不对劲，而且纪景岩也有点奇怪，他不是一直都在病房，但对她的事却了如指掌。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那个看护，还有守在门外的人的缘故。 但总是有种直觉告诉她，没那么简单。 因为有种种疑惑，所以她总会下意识的去试探，直到第一个看护被辞退，她才确定了，她被人监听了。 她趁人不注意观察过病房，发现并没有异样。 那就只有她自己身上了，刚好那条疤让她疑惑。 那天她是故意和那个看护争吵，而且还是在浴室里，守在门口的人根本就听不到。 不出所料的，那个看护被辞退了，也证明了她在被人监听。 虽然纪景岩当时给出了理由，说看护家里有事，但她是不信的。 一个药换的，顾浅汐都要疼死了，楚北宸脸色也快要难看死了。 顾浅汐慢慢凑过去：“生气了？” 楚北宸已经动手解自己身上的绷带了，低声：“没有。” 他俩真的就跟难兄难弟似的。 “那你的表情看起来就跟要吃人一样。”顾浅汐恶人先告状，委屈道。 楚北宸一脸无语的瞪了她一眼，还是很不开心的样子。 顾浅汐撇撇嘴，坐起来慢慢挪过去帮他取下纱布，小声道：“我也知道我还是可以安全待在纪景岩那里的，但我想宝宝，想你…而且，我不想他再威胁你了。” 楚北宸上药的手一顿，忽然扔了手里的东西扣住顾浅汐的后脑勺，狠狠的亲了一口，狠声道：“不要在大晚上，用这种软绵绵的语调跟我说话知道吗！” 顾浅汐：…神经病啊！ 难道她要鬼吼鬼叫？！ 楚北宸大手揉揉她的脑袋，放软语气：“我没怪你，真的。” 顾浅汐默了默，拿起纱布递给他。 他的伤其实真的比她要严重，毕竟是枪伤，再加上这段时间根本就没休息，伤口刚结疤又会裂开，看起来很狰狞。 胳膊上的，今天也裂了一次，还是因为她，而她竟然还不领情。 “我明天打算让伊帆带刘郁宁去会诊，你们呢？有什么打算？”顾浅汐忽然问道。 不得不承认，黎伊帆说的是对的，她确实有些过分了。 楚北宸抬头看她，看起来好像有些莫名其妙的样子：“怎么忽然跟我说这个。” 顾浅汐真的想翻白眼了，还跟她装。 她真的特别想对着他脸喷一句不想听就算了，最好能把唾沫星子喷一脸的那种。但看着他像只傲娇的大狼狗似的，她心里本来就软软的，就更加下不去口了。 谁让这是她家男人呢，哭着也要宠对不对？ 楚北宸在穿睡衣，顾浅汐又巴巴的凑过去帮他穿好，眼巴巴的看着他。 “你还睡不睡了？”某人蹬鼻子上脸，傲娇道。 顾浅汐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脸上笑嘻嘻：“当然睡，很久没和我老公一起睡了。” 然而她想睡，楚北宸却不如她的意，莫名其妙笑了声：“我觉得你脸上笑嘻嘻的，心里一定在想一些不能说出来的话。” 顾浅汐脱口道：“想泥煤，妈卖批！” 楚北宸阴阳怪气：“呵呵…” 顾浅汐：“……” 第338章 没立场 气氛一下就降到冰点了。 顾浅汐也尴尬极了，她并不是想要骂人，只是忽然就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表情包，刚才那一瞬间满脑子都是那个表情包，所以不由自主就说出来了。 “老公…”顾浅汐弱弱的叫道：“我并不是想骂你，我就是嘴瓢了。” 楚北宸哼了声，一脸我已经看透你了的表情。 顾浅汐肠子都悔青了。 她敢发誓，她刚才就是顺口说的，就算那句你妹是想骂人，后边那句绝对不是。 楚北宸已经躺下了，很不想理她的样子。 顾浅汐自己坐了一会儿，慢慢挪过去，娇声叫道：“老公？不生气了好不好。” 楚北宸依旧不理她。 顾浅汐顿了顿，清清嗓子：“北宸哥哥…” 楚北宸的脊背似乎都僵了一下。 顾浅汐无声笑了笑，下巴搁在他肩头：“我好困。” 楚北宸闷声道：“困了就睡。” “想要你抱。”顾浅汐半玩笑半撒娇道。 楚北宸似乎是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她一眼，伸出胳膊：“来。” 顾浅汐乐了，笑眯眯凑过去。 窝在他怀里的感觉一如既往的好，温暖又心安。 顾浅汐忍不住戳戳他胸膛，柔声：“不开心了怎么不说，明明是我考虑不周，忽略你了。” 楚北宸没说话，只是将她抱的更紧。 以为等不到他的回答，顾浅汐都快要睡着了。 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好像听到他低声说了句什么。 顾浅汐确实没怎么听清楚，好像是什么我没立场啊宝贝。 之后她就直接睡着了。 当时没听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更别想记起来了。 顾浅汐醒来的不算早，只是楚北宸已经不在庄园里了，他回处里了。 他办公的地方，她没去过，也没想过去。 顾浅汐先去看了小家伙，随后才慢悠悠的洗漱。 说起来，她家宝贝的名字还都没取呢。 不过不用想也知道，取名这种事肯定是被老爷子一手承包了的，其他人就别想着跟他抢了。 但是呢，要是只取个小名，这个顾浅汐还是完全可以自己做主的。 想起老爷子，顾浅汐才想起来，她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回去报下平安。 虽然楚北宸肯定已经和老宅那边联系过了，但她该打的电话还是要打。 这么想着，顾浅汐一个电话就打了一个多小时。 快两个月没见了，而且她现在跟着楚北宸，老爷子要操心也很多，叮嘱完这个还要说那个。 他俩说完了还有赵雅兰，确定顾浅汐现在一切安好后，又想看看大孙子。 顾浅汐有些无奈，她真应该回江城。 不过，一个电话打完，她倒是给宝宝想好了小名，就叫九九，寓意平安吉祥，不就是他们现在他们最想要的么。 中午的时候，黎伊帆就来了。 她看起来有些疲惫。 “你怎么了，黑眼圈都要掉脖子上了。”顾浅汐半开玩笑的关心道。 黎伊帆斜了她一眼：“就昨晚没睡好，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顾浅汐笑笑：“有没有吃午饭？没有的话一起吧。” 黎伊帆看了看四周，疑惑道：“刘郁宁呢？” “在他房间休息吧。”顾浅汐边走边回答：“对了，李博士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今天过去，我也想顺道给宝宝做个全面检查。” “没问题，吃完饭出发就行。”黎伊帆干脆道。 顾浅汐点点头，她做事她一直都是十分放心的。 两人到餐厅的时候，刘郁宁和万雪菱也到了。 顾浅汐招呼两人坐下，福伯也很快安排上菜。 因为没有楚北宸在，这顿饭吃得倒也轻松。 只是吃到一半的时候，季穆远回来了。 顾浅汐有些诧异。 季穆远笑着解释道：“北宸去开会了，让我回来陪你们去李博士那里，他不放心。” “开会？”顾浅汐想到些什么，回帝都开的会，那肯定就是很重要的会议了。 “是啊。”季穆远无所谓的耸耸肩：“一些无聊至极的会议，慕白跟着了。” 顾浅汐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嘲讽，抿抿唇没再接着问下去。 一顿饭沉默着吃完，顾浅汐简单收拾了下就出发了。 正如楚北宸担心的，他们的出行现在确实很不安全，也怪不得他会让季穆远专门回来了。 昨晚还装作一副不想听的样子，现在就让季穆远回来，她家男人啊，真的是幼稚的不像话，也可爱的不像话。 顾浅汐真的已经不想在吐槽他了。 说起来，以前为了不引人注意，在加上黎伊帆在国外，所以她的团队也是长时间在国外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的医疗团队虽然在国际上有很大的名气，但很少有人发现和她有联系。 也就是最近，因为黎伊帆在帝都，还有因为要救慕白的父亲，她当时只能把家底都交代了，所以现在算是定居在帝都了。 再加上有楚氏，顾氏还有陆家，准确来说应该是慕家的资金供给，这段时间，团队内部已经成立了一家规模不小的私立医院，所以顾浅汐说想要给小九九做个全面检查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对了，公司最近怎么样？”想到顾氏，顾浅汐忽然想起来她最近都没过问过公司的情况。 江城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公司现在应该已经没办法正常运作了。 那她这次岂不是亏大了？ 天哪，她竟然一直都没想到这一茬儿，她损失了多少！ 顾浅汐问得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但显然，她这个问题只是抛给一个人的。 季穆远想了想回答：“损失确实不小，不过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上班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嫂子你也别太心疼，再怎么损失，也没楚氏的损失大。” 顾浅汐：“……” 她都要呕出一口老血了好么！ 这算安慰吗？算吗！ 这两边哪个不是她家的钱！！！ 季穆远被她看得心虚，不自在的咂了咂嘴：“嫂子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我就是实话实说。” 顾浅汐只想呵呵哒。 医院很快就到了。 虽然这家医院顾浅汐没来过，但里面的人她都熟悉。 第339章 得不偿失 毕竟这家医院算是很特别的存在，里面的医务人员也大多都是自己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全都是自己人。 因为是早就联系好的，所以不论做什么都是高效率。 顾浅汐和黎伊帆还有万雪菱带小九九做检查，季穆远则是跟刘郁宁一起去会诊了。 本来一开始是没打算带万雪菱的，但因为她身上有伤，万雪菱又坚持说她可以帮忙就一起来了。 顾浅汐其实是不赞同她出来的，不太安全。 不过后来想想，带过来走走也行，对她以后的工作选择或许会有些帮助。 顾浅汐这边快要做完检查的时候，季穆远也回来了。 “怎么样？李博士怎么说？”顾浅汐有些急切的问道。 对于刘郁宁的情况，李博士算是这方面的顶尖专家了，他要是说没办法恢复，那就是真的没办法了。 “放心吧。”季穆远点点头：“没问题的，已经安排入院了，今天开始接受治疗。” 顾浅汐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小九九的检查报告也出来了，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其他的都算正常。 “你怎么了？”顾浅汐这时才注意到，季穆远的脸色不太好看。 她第一反应就是楚北宸那边是不是出事了：“北宸那边是不是…” “不是嫂子。”季穆远打断她的话：“北宸那边很好，他已经回处里了。” “那怎么了？”顾浅汐皱眉问道，刚才走得时候还好好的。 黎伊帆和万雪菱也都面面相觑。 “没事…真没事。”季穆远被几人盯着，吞吞吐吐道。 顾浅汐看出来他是真不想说，也只好作罢：“先去看看刘郁宁吧。” 季穆远脸色变了变，最终点头：“…好吧。” 顾浅汐满头雾水，别说她太敏感，实在是这人脸色臭的就跟有人偷了他家钱似的。 直到顶着满脑门问号到刘郁宁的病房，顾浅汐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你们两个打架了？”顾浅汐简直不敢置信，好端端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别问她为什么觉得是他俩个在打架，看刘郁宁嘴角的淤青就知道了。 再说这里也算是她的医院，除了季穆远，还有谁会打，也敢打刘郁宁。 顾浅汐冷着脸，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季穆远被她盯着，脑袋慢慢就垂下去了。 倒是刘郁宁，笑着缓和气氛：“没事了浅汐，我们两个就是技痒，过过拳脚而已。” 顾浅汐深吸一口气，知道现在不是追问下去的时候，也缓和了脸色：“住院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先住下来，一日三餐也有人负责，还有看护也安排好了，至于手术时间还要听李博士的。” “我知道了。”刘郁宁笑笑：“这里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九九检查做完了么，如果结束了你们就赶紧回去吧。” “那好。”顾浅汐站起来：“我就先回去了，看护等会儿就来。” “要不，我留下吧？”万雪菱笑的有些腼腆：“我留下来陪他。” 顾浅汐愣了愣，看看刘郁宁，又看看万雪菱：“你们商量？” 其实，她一开始是想季穆远留在这边的。毕竟刘郁宁是因为她受伤，她理应负责照顾，但她留下来不方便不说，现在是个特殊时期，医院毕竟人多眼杂的，她一出现总是大张旗鼓的，要是出点什么事，那就真得不偿失了。 季穆远留下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碍于两人刚干过一架，谁知道会不会又打起来，反正顾浅汐是不敢把他放这里了。 万雪菱刚说她要留下，顾浅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过想想，似乎也没问题啊，人家本来早就认识，应该也算是朋友吧。 “我留下来没问题的。”刘郁宁还没说什么，万雪菱率先保证道。 顾浅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本来就是人家两个的事。 因为有万雪菱和黎伊帆，所以出来的时候，顾浅汐是没带月嫂的，现在小九九只能由黎伊帆抱着了。 小家伙嗜睡的很，刚才做检查的折腾到了，这会儿又睡着了。 顾浅汐准备回去了。 “我送你。”刘郁宁站起来。 “不用了。”顾浅汐拒绝道：“手术估计会安排在明天，我明天再过来。” 刘郁宁点点头：“好。” 顾浅汐揣着满肚子的疑惑离开住院部，快要走到大楼门口的时候，黎伊帆忽然道：“你包呢？” 顾浅汐一呆：“我应该拿两个么？” 黎伊帆简直快要无语死了：“你本来就拿了两个，一个你的一个小九儿的。” 顾浅汐：“……” “丢哪里了，病房吗？我去拿。”季穆远问道。 顾浅汐想了想：“应该是。” “那你们先别出去，在这里等我一下。”季穆远匆匆交代了一句，径直往电梯方向走。 等人都没影了，黎伊帆忽然幽幽.道：“你说他俩会不会又打起来。” 顾浅汐表情猛地一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黎伊帆看着她的样子就想笑，直接就忍不住了：“我胡说的。” 顾浅汐：“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黎伊帆想摸摸鼻子，奈何她还抱着孩子，回怼她：“我看你就很好笑。” 顾浅汐：…哪来的损友！！ 又等了几秒钟，顾浅汐忽然一本正经的问道：“不会真打起来吧。” 黎伊帆：…无语！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被黎伊帆那么一说，顾浅汐忽然就有种莫名的预感。 “要不，咱也回去看看？”黎伊帆试探道，她总是忍不住想笑。 顾浅汐步子已经迈出去了，嘴上还不忘怼她：“我总觉得你在看好戏。” 黎伊帆又没忍住笑了一声，换了顾浅汐一个白眼。 说起来，黎伊帆是个很不爱笑的人，她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不过这也只是对除过顾浅汐以外的人而已。 顾浅汐就不止一次觉得，她笑起来很好看，大概就是一种反差感。 害怕和季穆远错过去，顾浅汐几乎是跑到电梯那里的。 万一是她们想太多了，等她们上去季穆远又下去了，那就真的很操淡了。 第340章 又闹起来了 等她们到达刘郁宁所住那一层的时候，顾浅汐还特意看了眼旁边的电梯，估摸着时间，季穆远应该还没下去。 可能真的是被黎伊帆洗脑了，顾浅汐越走越觉得两人一定又对上了，不然这个时候季穆远肯定已经拿到包出来了。 顾浅汐不自觉加快脚步，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砰的一声，然后就是什么东西哗啦啦的倒了一地。 顾浅汐太阳穴突突直跳，刚准备推门进去却被黎伊帆拉住了。 顾浅汐不解的看着她，黎伊帆摇摇头，示意她先不要进去。 顾浅汐挣扎了两秒，也往后退了一步。 黎伊帆再三确定她不会进去了，松开手轻轻拍着小九九，防止他被忽然惊醒。 因为是私立医院，所以住院部并没有什么人，所以里面的声音还是能听得到的。 顾浅汐最先听到的是季穆远的质问声，好像是你刚才在干什么，还要不要脸之类的。 随后他就听到刘郁宁似乎是笑了一声，可能是位置的原因，他说了什么顾浅汐听得不是太清楚。 虽然走廊足够安静，但病房里的隔音效果也没差到哪里去。 刘郁宁的话，顾浅汐虽然没有听清，但显然他话里的内容刺.激到季穆远了。 他声音不自觉拔高，所以后边几句顾浅汐听得格外清楚。 他说你被扔到那个拉屎的地方还不够是不是，有些人不是你能觊觎的，有些人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最让顾浅汐觉得不可置信的是他最后一句话：北宸能把你扔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同样能让你死的悄无声息，别太把自己当个东西。 顾浅汐听得眼皮直跳，下意识看向黎伊帆。 黎伊帆一手轻轻拍着小九九，也同样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顾浅汐。 里面又是砰的一声，顾浅汐实在忍不了了，一把推开门。 她一时没控制好力道，那门就像是被一脚踹开似的，发出巨大声响。 而病房里的情景也让她十分恼火。 季穆远和刘郁宁两个大男人扭打在一起，但显然身形矫健的季穆远占了上风，刘郁宁本来一只手就伤着，完全是被他压着打。 顾浅汐都要被气死了，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要是换做平时，她这一声，分量绝对够。 季穆远平时总是笑嘻嘻，跟凤衍相比也最听她的话，甚至有时候因为顾浅汐还会跟楚北宸叫板，但今天他居然直接无视了顾浅汐，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眼看刘郁宁被打的鼻青脸肿了，顾浅汐下意识就去拉了季穆远一把。 然后她忘了自己身上有伤，疼得倒吸凉气。 顾浅汐简直火冒三丈，朝着外面吼道：“人都死哪里去了，把他给我拉开！” 她这一声，不止外面的医生护士进来了，就连守在远处的保镖都来了。 原本宽敞的vip病房一下就被塞的满满当当的。 两个人被七手八脚的拉开，顾浅汐简直头疼欲裂。 想起刚才季穆远说的话，楚北宸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都做了什么！ “你忽然被降职，是北宸干的？”顾浅汐率先问刘郁宁，他被揍的很惨，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刘郁宁不说话。 顾浅汐又看向被几个保镖拉着的季穆远：“你刚刚在说什么呢？” 季穆远被几个人拉着，似乎还不罢休，看那架势分明就是想要再冲上去打一架。 顾浅汐知道这里她也问不出来什么了。 地方狼藉一片，零零散散的扔着各种东西，要说最显眼的还是她的包。 包里面的东西被扔的到处都是，其实她包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无非就是手机，日常需要的纸巾啊之类的。 黎伊帆还抱着孩子，她只能自己捡了。 有些小玩意都已经被踩的稀巴烂，手机被扔在一个角落里，屏幕也碎了。 顾浅汐试着开了下机，没打开，估计是被直接砸出去的。 她刚到门口的时候听到的那声响也有解释了，应该她手机最先被摔出去，然后就是包里的东西倒出来了，所以噼里啪啦的。 黎伊帆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最开始真的是抱着看闺蜜好戏的心态，刚才拉着顾浅汐，也只是好奇季穆远和刘郁宁有什么过节，但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严重。 “别管这些了，我们出去换下药吧，你手上又渗血了。”黎伊帆轻声说道。 顾浅汐也觉得胳膊钻心的疼。 主要是她家小可爱被吓醒了，哭的委委屈屈的。 “把孩子给我吧。”顾浅汐说道。 黎伊帆虽然担心她手臂，但小九九她是真哄不好了。 她又没带过孩子，宝宝不哭不闹的时候她带着没问题，但这种睡着被忽然吓醒的情况她是真哄不了。 忽然后悔没把月嫂带出来。 顾浅汐接过来，轻声细语的哄着小九九。 因为孩子哭了，吵吵嚷嚷的几个总算是安静了。 也是这个时候，万雪菱回来了。 她手里提了两大包东西，也是一脸懵逼：“怎么了这是？” 看到刘郁宁的惨样，她快步走过去：“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刚才还不是说想吃东西么，我这才出去几分钟啊！” 刘郁宁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看了眼顾浅汐，仍旧沉默。 万雪菱在他这里等不到回应，转头就看到还被几个人拉着的季穆远，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打的人，火气直接往脑门上窜：“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不知道他受伤了嘛！有钱有势很了不起么，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打他了，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打死他才甘心！” 顾浅汐轻拍小家伙的手一顿，眸色深了深。 季穆远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要不是有人拉着，他可能又要冲过去了，咬牙切齿道：“我没打死他已经算仁慈了，让人恶心。” 刘郁宁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万雪菱也被气得不轻，脸都涨红了。 顾浅汐把已经哄好的小九九交给黎伊帆，大声：“你给我闭嘴！” 季穆远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气势瞬间弱了几分。 第341章 不吃狗粮 顾浅汐走到刘郁宁面前，微微弯了下腰：“对不起，虽然我还没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为他们先前做的事，以及今天的，我先替他们道歉。如果是北宸让你降职的，等你伤好了，我会想办法让你调回去。” “我…”刘郁宁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顾浅汐却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对季穆远，冷声：“回去！” 季穆远还有些不甘心：“我不…” 顾浅汐加大音量：“走！” 季穆远彻底蔫吧了。 临走前顾浅汐对几名医生交代了下，好好帮刘郁宁处理一下伤。 几人自然是应了。 从医院出来，直到坐进房车，气氛一直都很压抑。 季穆远也像是在跟顾浅汐呕气，一句话也不说。 顾浅汐也沉默了很久，才找到车上常备的药箱，找到棉签和碘伏，走到季穆远身边坐下，强硬的给他手上擦破的地方消了毒。 季穆远五官都要皱一起了，反正就是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莫名滑稽。 顾浅汐叹了口气，坐回她原来的座位，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车开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在庄园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开车出来的楚北宸，显然他是要去找顾浅汐。 因为他们快要到的时候，季穆远的手机也刚好响了起来，是楚北宸打来的。 顾浅汐刚下车，楚北宸第一眼就看向她手上。 快步走过来，皱眉：“怎么又流血了。” 顾浅汐看了看，其实不怎么严重，就是稍微有一点渗血，就一点点红色。 季穆远跟在黎伊帆后面下来，脸上表情精彩极了。 尤其他那双眼睛，就跟要抽筋似的，不停的眨。 楚北宸自然是注意到了，微微眯眼。 季穆远还在不停的跟他传递信息，看他又看顾浅汐，目光在两人之间不停的转。 顾浅汐回头，一个冷眼扫过去。 季穆远瞬间萎了，心拔凉拔凉的。 几人一起回到客厅，季穆远一直蔫头耷脑的跟在最后，看那架势已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永远消失了，刚才在医院时的那股狠劲儿也不知道被谁吃了。 楚北宸抱着孩子，顾浅汐跟在他身后，临上楼前忽然回头，把手里的包递给季穆远：“帮我重新换个手机。” “哦！”季穆远猛地一精神，不知怎么的，那颗忽上忽下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了。 等两人上楼后，黎伊帆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不会闹起来的。” “你怎么知道。”季穆远蔫头耷脑的在沙发上坐下，把顾浅汐的包扔到一边，好像再也不想看到似的。 “我就是知道。”黎伊帆看着他的动作，微微挑眉：“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感觉你看那包就跟看什么恶心的垃圾似的。” 季穆远强装镇定，别扭道：“你想太多。” 黎伊帆笑了声，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就是特别想笑。 估计是闺蜜当着当着，都要成损友了。 “你还笑的出来！”季穆远都快要被气死了。 “不不不！”黎伊帆连忙摆手：“我不是笑小汐，我是笑你，你看你现在怂的，刚才不是挺能打的么。” 季穆远：“……” 慕白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黎伊帆笑的正欢，而她对面，季穆远一脸通红，像是被调戏的小媳妇。 眸色不自觉深了深，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道。 季穆远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一下蹦到慕白身边指着黎伊帆告状：“你管管你老婆，我都要被她欺负死了。” 黎伊帆表情一僵，然后一点点慢慢恢复平静，冷淡。 她的变化，季穆远没发现，但身为枕边人的慕白却是注意到了，指关节不自觉咔嚓响了一声。 季穆远一惊，不可置信道：“你脸这么臭吓唬谁呢！虽然你老婆很可恶，但不兴打女人打老婆的啊！兄弟这就是你不对了啊…” “啊！”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你不会是想打我吧！” 慕白：“……” 黎伊帆：“……” “噗嗤——”黎伊帆实在忍不住了。 以前刚跟这些人接触的时候，她觉得凤衍是最跳脱，最不正经的那个，现在才发现真正的逗比是季穆远，他还有隐藏属性。 听到黎伊帆笑，慕白紧绷的神色不由自主就缓和了，走到她身边，轻声叫了句伊帆。 或许是心情好，黎伊帆轻轻点了点头，又问道：“听说你们去开会了，怎么样？” 慕白的声音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和：“放心吧，没事了，都已经解决了。” 黎伊帆又嗯了声，两人靠得很近，也不知是有人不曾发觉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咳！”季穆远忽然大声咳了一下，一脸被狗粮噎到表情：“你俩要说回家说去，不要在这里扎我的眼。” 空气好像都为之凝固了一下。 黎伊帆冷着脸，慕白却难得有些尴尬。 “唉算了。”季穆远做出一副很大方的样子，拿起被丢在一旁的包：“我去帮嫂子换手机了，你俩继续。” 季穆远走了，剩下两人大眼瞪小眼。 黎伊帆率先移开了视线，慕白却仍旧看着她。 “对不起。”慕白低声：“以后不会了，真的。” 微垂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黎伊帆的语气还是很平静：“回去再说。” 慕白眼中有失望一闪而过，却还是点头：“好。” 顾浅汐和楚北宸上楼后，先把小九九交给了月嫂，才回到卧室。 顾浅汐有些累，在床边坐下。 楚北宸也是默不作声的找到药箱，帮她找到消炎药，倒好水。 顾浅汐也不矫情，一口吞了：“说吧，你都做了些什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楚北宸抿抿唇，在她面前蹲下，手法熟练的解她手臂上的绷带：“你想知道什么。” “刘郁宁被降职的事情。”顾浅汐也不避讳。 “我做的。”楚北宸低声道。 因为位置的关系，从顾浅汐的角度看过去，他鼻梁格外的高挺：“原因呢？” 第342章 没那么脆弱 楚北宸抬起头，深藏眼中的情愫仿佛能将人溺毙。或许他自己也没想到顾浅汐会在得到他肯定回答后，还能这么平静的问他原因。 顾浅汐被气笑了，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对你的信任就只有那么一丁点么！没错，刘郁宁他不止救了我，他还救了我们的孩子，九九如果落在纪景岩手里，我们都清楚会有多麻烦。他确实帮我们省了不少麻烦。我感激他，恩我会报，欠的人情我会还。但你是我的丈夫，你比任何人都重要。你以为我会怎么做，为了报恩就不管不顾？我顾浅汐真的没你想的那么善良，那么圣母。难道谁帮了我，我就要不分青红皂白一心向着他，甚至以身相许？那这辈子帮我的人多了去了，我还嫁的过来么！” 顾浅汐说话语速很快，说的她自己都要大喘气了，楚北宸想说话，她直接连让他张嘴的机会都不给。 楚北宸被她怼的灵魂好像都已经走失了。 顾浅汐没忍住踢了他一脚：“说话啊，原因呢。” “我吃醋。”楚北宸低声道。 顾浅汐真的就想翻白眼了：“还有呢。” 楚北宸看了看她，不太想说的样子：“他…有段时间一直在跟踪你…就…很多次…我们家安保发现了很多次。” 顾浅汐听得直皱眉：“说话就说话，你吞吞吐吐做什么！” 楚北宸帮她上好药，抬头，目光无比诚恳：“那我要是直接跑来跟你说，像不像害怕情敌，来跟你告状抹黑人家的样子？” 顾浅汐一脸呆滞：“你觉得自己像朵白莲花？” 楚北宸也懵逼脸：“什么是白莲花？” 顾浅汐：“……” 在其他人眼里的一场无法避免的争吵，在顾浅汐眼里的一场促膝长谈，无端端就败给了白莲花三个字。 气氛再也严肃不了了。 顾浅汐用脚丫子在楚北宸小腿上踢了踢，没好气道：“弄好了就起来，蹲地上像什么样子，我又没让你跪着。” 楚北宸听话的站起来，把药箱收拾好：“你刚怀孕的那段时间，他就已经被调到江城了，那段时间我们经常在帝都，老宅的安保就跟我提过好几次，有人经常在老宅附近徘徊。回去之后我就查了，知道是他，也知道了你们之间有过交集，我给揍了一顿。” 顾浅汐听得眼皮子直跳：“后来呢？” “后来发现他仍旧不死心，就被我给扔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楚北宸如实道。 顾浅汐没说话，说起来，这件事她也有责任。 当初在临靳县的时候，和刘郁宁走得有些近了。 其实作为一个女人，要说完全察觉不到身边的人对自己有没有动别的心思，那真的是假的。 她也承认，她确实发现当时刘郁宁对她有些特别。只是后边楚北宸来了，她也大大方方承认了和楚北宸的夫妻关系。 她一个已婚妇女，她以为不用她再强调，刘郁宁也能打消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毕竟人家没说出来，她也不好拿出来再单独强调，那真的是件很尴尬的事。 只是没想到他那么固执，或许自恋点说，他调到江城，也应该有一部分她的原因在里面。 以楚北宸的性格立场来说，他三番五次偷偷摸摸的出现在老宅附近，楚北宸当时没直接弄死他真的已经算仁慈了。 也不知道刘郁宁当时是什么想法，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来跟她打个招呼，毕竟他们也算是共患难过的朋友。 至于其他的，顾浅汐只能说，必要的时候她会说的清清楚楚，毕竟她从来没想过弄个备胎出来。 “真不生气吧？”楚北宸见她不说话了，再三确认道。 “废话。”顾浅汐忍不住使劲捏了下他的脸：“我生什么气，你扔都扔了。” 楚北宸笑了，借机在她手上蹭了蹭。 顾浅汐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了，开玩笑道：“你就说说你还想做什么！” 闻言楚北宸呆了两秒，一本正经回答：“把江凯也扔了。” 顾浅汐：“……” 顾浅汐是真笑不出来了。 这段时间真的太折腾了，她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前面她还说，如果身边有异性对自己有意思，是可以感觉到的，但江凯绝对是个意外！ 他们认识十二几年，老爸曾经提过几次，但她完全没感觉出来。 所以问题是出在了她这里，还是江凯那里？！ “念念喜欢江凯。”顾浅汐眨眨眼，一言难尽道。 现在他们这个关系是真的挺一言难尽的，她其实最怕的是楚念之，她们姑嫂两个的关系，真的算是很好很好的了，真的不希望她们因此有什么隔阂。 “不用想那么多。”楚北宸揉揉她的脑袋安抚道：“等我们回去再说。” “嗯。”顾浅汐点点头，伸手环住他精瘦的腰：“这次，你会不会很危险？” “不会。”楚北宸笑着回答：“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相信我。” 顾浅汐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知道他是在宽她的心，她又怎么能辜负他的好意。 “以后有什么事告诉我，不用瞒着我，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也没那么不讲道理。”这是顾浅汐最后说的话。 “好。”楚北宸的回答。 经历了这么多，他们两个真的比以前更加了解彼此，也更能看清彼此了。 让顾浅汐开心的是，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真的再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吵起来的事情了。 真正爱一个人，或许就是这样吧。 学会了站在对方的立场去思考，去看待问题，也学会了在有分歧的时候，选择退一步。 她如此，楚北宸亦是如此。 不否认，楚北宸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却可以为了她一次次妥协，面对纪景岩，或是刘郁宁。 他让她感动，也深爱。或者换句话说，他值得她爱，用毕生去爱。 楚北宸和顾浅汐下楼的时候，黎伊帆慕白都在。 刚准备吃饭的时候，季穆远也回来了。 都是互相特别熟悉的几个人，又有季穆远这个逗比在，一顿饭吃的也是十分融洽。 第343章 误会了我喜欢你 中途的时候，凤衍打来电话，得知他们都在楚北宸这里吃饭，电话那头的哀嚎声顾浅汐隔的老远都能听到。 想起以前，他们几个最爱到楚北宸这里蹭饭，现在就缺凤衍一个。 可惜江城那边还需要人看着，他只能留在那里了。 “想什么呢？”楚北宸夹了些菜到她碗里，低声问。 “想你这里的厨子。”顾浅汐如实说道。 楚北宸笑了笑：“等回去的时候给你都带上。多喝点汤，专门给你炖的。” 顾浅汐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好。”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好死不死的被电话里的人听到了。 于是顾浅汐又听到了一阵嚎叫，也不知道那人是被打击到了，还是兴奋的安静不下来。 “我晚上不回去了，要不要跟我一起睡？”黎伊帆忽然问顾浅汐。 顾浅汐一愣，下意识看向慕白。 后者有些无奈的耸了下肩：“我们今晚都不回去嫂子。” 顾浅汐又看向楚北宸，那意思很明显了，她也和想黎伊帆睡。 楚北宸看向慕白，后者表情有些怪，反正也说不出来是什么。 顾浅汐一脸疑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都是什么表情？” 慕白呵呵干笑：“没事嫂子。” 顾浅汐：她为什么觉得这话没什么可信度呢。 “我知道！”季穆远举手发言：“他在吃醋！” 顾浅汐，黎伊帆：“……” 慕白：…艹！ 楚北宸：…呵…（笑的很干） 过了好久，顾浅汐才后知后觉：“吃谁的醋，我的？” 季穆远疯狂点头，其他几人该呆滞的呆滞，该瞪眼的瞪眼，神情各异。 后边的饭，顾浅汐吃得简直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直到照例去看过九九，和黎伊帆回到卧室，顾浅汐的灵魂还在走失的状态，整个人都在状况之外。 说起小九儿的名字，顾浅汐说叫九九，楚北宸是完全没意见的。 所以小家伙的名字就被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顾浅汐在沙发上坐下，想笑又有点笑不出来的感觉：“他们到底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了我喜欢你。”黎伊帆脸上也是车祸现场，一言难尽。 “咳咳咳…”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了，顾浅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黎伊帆坐到她身边，给她拍着后背。 顾浅汐转头看她：“你离我远点，我怕慕白头上有绿光。” “哈哈哈…”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头，两人就像是忽然戳中笑点似的，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等好不容易笑够了，顾浅汐捂着发酸的两腮，严肃道：“你给我坐回去，坐好！” 黎伊帆有些心虚，乖乖坐回对面。 顾浅汐秒变严肃脸：“说吧，你都干了些什么，还有什么是瞒着我的。” 黎伊帆目光有些躲闪，却如实回答：“刚和慕白结婚的时候，我跟他说我不喜欢男人，然后他们可能就误会我喜欢你了。” 顾浅汐一脸无语：“你真能扯。” 黎伊帆笑得干巴巴的：“彼此彼此。” “那你们两个现在又是怎么回事？”顾浅汐收起了开玩笑的神色，认真问道。 黎伊帆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我不知道。” 顾浅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和黎伊帆的关系虽然好，但却没办法干涉她感情的事情，只能由着他们自己去处理了。 “不早了，我们睡觉吧。”顾浅汐伸了个懒腰，她确实有点困了。 顾浅汐没有再追问下去，黎伊帆显然松了口气。 她的好友，一直都是这样，在她需要的时候会无条件站她身边。在她需要自己空间的时候，从来不会多加干涉。 她这一辈子，何其有幸。 顾浅汐很快就睡着了，折腾了一天也是累的不行。 第二天一早，顾浅汐迷迷糊糊的醒来，下意识就往身边摸，没人。 顾浅汐懵逼了几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楚北宸昨晚去睡客房了。 起床收拾好出去，她先去了婴儿房。 九九正好在喝奶，这几天一直都被精心照顾着，虽然说两三天不可能长多少肉，肤色却是好了很多，没那么黄了。 逗着小家伙玩了一会儿，顾浅汐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别墅里似乎格外的安静。 “先生不在吗？”顾浅汐疑惑道。 不过她这个问题显然是白问了，月嫂也不知道。她们就是负责照顾孩子的。 顾浅汐看着小九九睡着，赶紧下了楼。 客厅里只有黎伊帆。 “他们都出去了么？”顾浅汐边走边问道。 她今天起的算早了，按理来说楚北宸应该还在才对。 黎伊帆犹豫了一下：“他们昨晚就离开了。” 顾浅汐心里咯噔一声：“昨晚？” “对。”黎伊帆点点头，她脸上也有些凝重之色。 顾浅汐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 “在担心吗？”最终还是顾浅汐打破了安静。 黎伊帆看着她，没说话。 “夫人，吃早饭了。”福伯进来提醒道。 顾浅汐点点头，起身拍了拍黎伊帆肩膀：“放心吧，他们会平安回来的。”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黎伊帆，还是她自己。 中午的时候，医院打来电话，刘郁宁的手术安排在下午两点。 说实话，那一刻顾浅汐有些迟疑了。 她到底应不应该过去。 于情于理她应该去，可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真的一点都不想给楚北宸添麻烦。 只是她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多久，季穆远回来了。 顾浅汐眉头都要打成死结：“你没一起去吗？” “嗯。”季穆远也收起了懒散神色：“他让我留下来保护你们。” 顾浅汐指尖不自觉收紧：“他们去了哪里。” “不知。”季穆远回答。 他确实不知，或者说他一开始是知道的，但现在确实不知道了。 按理说，他应该是要知道的，但事实是他不知道。 因为楚北宸他们从今天早上就失联了。 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顾浅汐的呼吸有几秒钟停顿，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了情绪，整个人迅速平静了下来。 第344章 消息走漏 “走么？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在一片死寂中，季穆远低声开口：“我送你过去。” 顾浅汐抬起头。 季穆远也很无奈，他并不想顾浅汐在这个关头出去，但这是楚北宸的意思。 其实，打心底里他更希望顾浅汐能说出拒绝的话。 顾浅汐眼眶有些热，她或许懂楚北宸的意思。 他爱她，宠她，却也霸道的给了她选择。 去，他专门留下人护送她过去。 不去，那么在以后她不能有丝毫愧疚后悔，不论刘郁宁的手术成功与否，他都不允许他们之间出现第三个人，不论那个人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横在他们之间。 “不去。”顾浅汐平静的开口。 说她不懂感恩也好，说她没心没肺冷心冷情也罢，她不会再这个节骨眼上出去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去了又能如何。她又不是医生护士，帮不上任何忙。 所有人都清楚，庄园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 季穆远松了口气，又有点惭愧，他应该早知道顾浅汐会这么选择的，因为她从来都不是个任性的人。 因为季穆远带来的消息，所有人似乎都没了吃饭的心思。 顾浅汐回了婴儿房，虽然九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但看着他可爱的小脸儿，她的心也能安稳不少。 而楚北宸此刻在哪里，他确实已经不在帝都了。 黑雀这个组织，最让人头疼的一点大概就是他们虽然庞大，但居无定所。他们有可能会在任何一个地方出现，又有可能会在某一处完全消失，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除非他们出来兴风作浪，不然你完全找不到他们的影子。 也就只有楚北宸，才能在某些时候抓住他们的尾巴，从他们身上撕下来一块肉。 而昨晚，是他们的人最先发现了黑雀的踪迹，原本应该是可以出其不意的，但谁也没料到中途会出意外。 他们内部还有对方安插.进来的钉子。 是的，楚北宸他们确实被困住了。 在距离帝都千里之外的一处雨林。 信号之所以会中断，也是因为这个内奸。 顾浅汐一直都待在婴儿房里，她也没去看时间，也没特意注意外面，大概是一种自我麻痹吧。 直到季穆远匆匆进来，顾浅汐看到他的第一瞬间，就已经明白了，肯定出事了。 果然—— 季穆远说：“医院出事了。” 顾浅汐没有动，轻轻闭了下眼，该来的果然还是会来。 “纪景岩去医院了，他要见你，如果你不去的话…”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 他不说顾浅汐也知道是什么，轻则刘郁宁出事，重则连带着她的整个医院都会毁于一旦。 顾浅汐平静的站起来，拍了拍并没有一丝褶皱的裙子：“走吧。” 说完她又对旁边的月嫂轻声道：“看好九九。” 这些天和月嫂已经渐渐熟悉了，她虽然也紧张，但还是点头：“我知道的，夫人。” 顾浅汐笑了笑：“放心吧，这里很安全。” 纪景岩之所以会赶在刘郁宁手术中途去医院，无非就是知道庄园坚不可摧。 所以，他只能逼她出来。 从来婴儿房找顾浅汐的时候，季穆远或许已经料到她会怎么做了，也没丝毫惊讶或者反对。 黎伊帆就等在客厅，看样子她应该是想跟着一起去的。 顾浅汐把人给拦下了：“你留在这里好不好，帮我看好这里，等他们回来。” “我不！”黎伊帆第一次反对顾浅汐的决定，执拗的样子特别像个孩子。 “伊帆！”顾浅汐加重了语气：“你知道九九对我有多重要，帮我看好他。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就算回不来，也一定会活着等你们来找我。” “能不去吗？”黎伊帆眼眶有些红：“团队没了，我们可以再培养的…” “不行！”顾浅汐拒绝的干脆：“刘郁宁不能出事，团队不能毁，也不能落在纪景岩手里。而且，就算我现在不出去，在北宸他们活着回来之前，一定还会有人出事，既然这样，我不如现在就去见他。” “好。”黎伊帆被说服了，松开顾浅汐：“我等你们回来。” 顾浅汐笑了笑，离开的很干脆。 她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还是那一身优雅的长裙。 她是个很少穿裙子的人，但并不代表她穿起来就不好看。 应该说，她穿裙子，比任何时候都美，美得惊心动魄。 庄园里的守卫她一个也没带，和她一同出来的，只有季穆远和几个保镖。 对此，季穆远也没说什么。 因为他们都清楚，在对方有人质的情况下，带再多人也没什么用。 按理来说，帝都要远比江城繁华，可今天却格外的萧条，天也阴沉沉的，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怎么是这个样子？”顾浅汐出神的看着车窗外，在她的印象里，不至于此吧。 季穆远也看了眼外面，半开玩笑道：“嫂子，你见过恐怖分子有多恐怖么，他们可不会讲什么礼义廉耻，人性道义。应该…北宸他们出事的消息已经走漏了吧。” 顾浅汐放在腿上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哪怕心里一再告诫自己，要相信他，可她终究还是怕的。 因为街上人少车少，他们很快就到医院了。 原本就是私人医院，环境更偏向于安静，现在似乎更静了几分。 顾浅汐在医院四周没看到一个警察或者相关部门的人，不过看季穆远的脸色，四周应该是有人的。 顾浅汐下车，风吹过来，有点冷。 从正门进入到里面，顾浅汐一路上看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不用想也知道是纪景岩的人了。 她的团队，真的已经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顾浅汐脚步未停，对挡在前面的人冷声道：“纪景岩呢？” 那人也不多话，直接带着她往住院部走。 快到住院部大楼的时候，顾浅汐看到了尚林。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 季穆远无所谓的掏出随身配枪扔给他，顾浅汐也抬起手：“要搜身么？” 尚林点头。 第345章 认贼作父 顾浅汐也不动，任由他搜，反正她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当然，季穆远除了那两把枪，也没其他东西了。 顾浅汐带来的保镖全部都被拦在了外面，三人乘坐电梯来到刘郁宁病房所在的那一层。 纪景岩就在病房里，顾浅汐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和原来一样，西装皮鞋眼镜一样都不少。 顾浅汐下意识朝里面看了眼，刘郁宁不在。 “你总算是来了，再迟几分钟，那个小警察血就要被放光了。”纪景岩在笑，但顾浅汐从他眼中看到的只有森森寒意。 顾浅汐心往下沉了几分，看来刘郁宁现在正在手术中了。 “那我现在来了，手术可以继续了么。”顾浅汐平静道。 有一种人，心里越慌，脸上就会越平静，顾浅汐就是其中一个。 “当然。”纪景岩倒也干脆，对门口的人吩咐：“去躺手术室，告诉他们手术可以继续了，不过你们可要盯紧了，要是有人想死，也不用特意留活口。” 顾浅汐知道，他后边的话都是说给她听的。 一颗心越来越沉，刘郁宁的手确实是被废了。手术不止要接骨。换句话说，这场手术完全就是个细致活，哪怕她的人都是顶尖专家，但要是被人拿枪指着做手术，所要承受的心理压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如果中间稍微出点差错，不止手术白做，还可能让人伤上加伤。 但同时顾浅汐也清楚，她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 至少，至少要等手术做完。 “你费尽心思让我出来，应该不止是想见见我吧。”顾浅汐找了把椅子坐下，平静的说道。 “当然。”纪景岩斜靠在窗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上次你走的匆忙，我们还有很多话没说。” “哦~”尾音拉长，顾浅汐似笑非笑：“既然是想和我聊天，那至少得让我确认手术是不是在正常进行不是么。” 纪景岩眼神冷冷的看着她：“你在跟我谈条件？” 顾浅汐也破罐子破摔：“我知道我没优势，但我也可以保持沉默。为了让这场谈话进行的更加愉快，我想你也应该不介意让你的人带季穆远去手术室看看吧。” 纪景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兀的笑了声：“带他去看。” 季穆远虽然很不放心顾浅汐一个人待在这里，但还是很听话的去了。 很快他就回来了，对顾浅汐轻轻点头。 “现在满意了么？”纪景岩冷声道。 “满意。”顾浅汐点头：“你想听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窗外的光线照进来，纪景岩的面容有一半儿隐藏在阴影中，让人琢磨不透：“上次你说，那家人留下了最小的孩子，那他又是怎么出现在黑雀组织里的，甚至从小在那里长大。” “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不是么。”顾浅汐沉默了几秒，抬起头：“他们那一群人在海上出了意外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虽然出了意外，但也免不了有人活着，有人重新逃回了渔村，回到了那户人家带走了孩子，很难解释么。” “不可能。”出声反驳的是尚林：“只是一个襁褓婴儿，他怎么可能在没大人照料的情况下好好的活到黑雀的人逃回来。” “怎么不可能？”顾浅汐一脸理所当然：“什么事都有可能，况且你们别忘了，还有一个人，准确来说还有另一个孩子。” 只要一说起案子，顾浅汐浑身都透着一股子自信。 “孩子？”尚林讷讷道：“那个死在水井里的孩子？你是说，在那户人家离开到黑雀的人回来，一直是那个孩子在照顾小婴儿。” “你觉得没可能吗？”顾浅汐反问。 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顾浅汐接着道：“那户人家是在晚上离开的，从他们出海，到黑雀的人回来，我们可以大胆猜测，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由那个孩子在照顾小婴儿。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其他村民在发现那户人家集体失踪的时候，并没发现还有个婴儿在，应该是那个孩子带着小婴儿躲起来了。直到晚上，有村民听到了哭声，应该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在哭，而那个听到哭声的村民当时也没有进去查看情况。从他听到哭声到天亮的这段时间，黑雀的人回来了，他带走了小的，把大的扔到了水井里，天亮后有人发现了，时间线完全吻合。” 顾浅汐一口气说完，其他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纪景岩才动了，走回来在顾浅汐面前坐下：“那个孩子为什么不回家，他大可以把小的丢下自己回去，或者带回去也行。” 顾浅汐看着他，默了默：“这个你可以问尚林。” 经过顾浅汐刚才的话，尚林也彻底理清了思路：“我们那天去问过老村长，那孩子跟着他爸爸生活，也只有一个酒鬼父亲。” “没错。”顾浅汐接过话头：“老村长说，那个孩子的父亲嗜酒如命，根本就很少管他，有时候喝醉了也经常打他，他不能回去，更不能带个孩子回去。之所以没自己走，大概是因为在他心里对他最好的就是那户人家吧，所以他不能丢下小婴儿，这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的善良。” 病房里忽然就陷入了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浅汐有些坐不住了，不过她还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你说…那个把孩子带走的人，心里当时在想什么呢？他完全没必要带个累赘。”纪景岩忽然低声呢喃道。 他的声音很小，但病房里很安静，顾浅汐还是听到了。 对于他的问题，她也没办法说出个所以然：“或许看着一个纯洁无瑕的小天使变成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能满足他的某些趣味，又或许，看着一个人认贼作父的感觉也挺爽吧。” “你！”纪景岩没什么反应，尚林先怒了：“你说谁认贼作父！” “反正没说你。”顾浅汐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尚林一下就被怼的没话说了。 第346章 黄雀在后 反观纪景岩，就好像完全没注意到顾浅汐话里的夹枪带棒。 顾浅汐也不想再和尚林较劲了，看向纪景岩：“你其实应该早就想明白了不是么。” 纪景岩怔怔的盯着她。 顾浅汐被看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你觉得我让你来见我只是因为这个？”纪景岩忽然问。 “当然不是。”顾浅汐有些嘲讽的摇头：“我从来没忘记我丈夫叫楚北宸，他带给我金钱权利地位的同时，也需要我承受相应的风险。” “呵——”纪景岩笑了声：“你倒是看的很开。” 顾浅汐没说话。 “如果我说都不是呢？”纪景岩身体微微前倾：“如果我说我不是为了当年的事情，也不是为了楚北宸，而是因为你，你信么？” “为了我？”顾浅汐抬起头平静的对上他的视线：“别告诉我，你想方设法逼我出来只是想见我。” 纪景岩仿佛没听出她的讥讽：“你说的没错，我就只是想见你而已。有些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楚北宸出事了，他回不来了。你一直都很聪明，应该能想到他出了事，你会是什么下场吧？” “所以呢？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后槽牙不受控制颤抖，顾浅汐脸上却还保持着一贯的冷静。 “跟我走。”纪景岩直视着她：“我带你离开。” 顾浅汐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握成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纪景岩似乎收起了一贯的漫不经心，那双看似温和的眼底满是阴鸷狠厉：“楚北宸不会再回来了，我家那位也不会再回来了，你除了跟我走，没得选择。” 顾浅汐瞳孔一阵紧缩：“你做了黄雀？” “对啊。”纪景岩轻轻一笑：“我不是一直都这么打算的么？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准备当渔翁了。只是，因为一些原因计划提前了而已。” 在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中，顾浅汐慢慢松开抓住裙摆的手，轻轻笑了声：“原来你才是那个最大的boos。” 她一直以为，最难对付的是黑雀的领头人，当年杀害楚北宸父亲的凶手，没想到最后楚北宸和他一起着了道。 “如果，我说不呢？”顾浅汐忽然说道。 纪景岩也像是早就料到了她的选择：“我说过了，你没得选择，我也不是在问你的意见。” 顾浅汐微微一笑：“那如果我一定非要选呢。” “你可以试试，代价是这里的所有人，而你还是要跟我有。”两人都在笑，但笑意都不达眼底。 “我真不明白，如果北宸真的出了事，你带走我又有什么用，还能威胁谁？”顾浅汐微微低了下头，轻声呢喃了一句，等她在抬起的时候，眼中的神色是在场的几人都熟悉的。 疯狂，不顾一切。 季穆远眉心一跳，强行按耐住没有动。 顾浅汐嘴角微勾，笑容有些瘆人：“你到我的地方来威胁我，真的以为我很好欺负是么？” 纪景岩双眼微眯，冷声：“什么意思，你可别忘了，这家医院现在到处都是我的人，你以为只凭着外面那几个人，可以翻身么？” “那你又怎么肯定，我不能翻身呢？”顾浅汐说话的同时，看向了窗台。 而就在她看过去的那一瞬间，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冲破天际，炸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顾浅汐！”纪景岩怒目瞪着她：“你做了什么！” 因为距离还比较远的关系，对面的一整座建筑忽然发生爆炸，除了滚滚尘烟阻碍了视线外，他们这边所受的波及并不算严重。 但饶是如此，玻璃上也出现了道道裂痕。 “我没做什么。”顾浅汐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就只是让人在这座医院的地下埋了点东西而已。” 难道他们就天真的以为，她费尽心思培养的顶尖人才，就只有治病救人那么简单么？ 抱歉了，她从未说过她善良。 纪景岩冷冷的盯着她：“你早就料到我会来这里？” “并没有。”顾浅汐回答的坦然：“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窗外是滚滚浓烟，病房里却是一片冷肃。 顾浅汐一字一句道：“我不跟你走，会毁了这里。但我说过，我不会跟你走，那我就亲手毁了这里，但你，包括你带来的所有人，都要给我陪葬！” 反转来得太快，纪景岩都要被气笑了：“但你别忘了，刘郁宁现在还在我手里，我可以先杀了他。” “你杀啊！”顾浅汐完全没有犹豫：“我都已经打算跟你同归于尽了，还在乎你会杀了谁么？” “哈——哈哈…”纪景岩是真笑了，眼底是化不开的阴鸷，又仿佛还有一些别的情绪：“顾浅汐，你当真不怕死？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楚北宸不会回来了。就算如此，你宁可跟我一起死，也不跟我走？” 顾浅汐直勾勾的盯着他，眼角却猝不及防滑出了一颗晶莹的泪珠：“他不在了，你觉得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就真的那么重要！”纪景岩忽然上前一步，咆哮道。 “是啊。”顾浅汐抹掉脸上的那滴泪：“没他，我活不了…” “你够了！”纪景岩厉声打断她：“没有谁离开谁不能活，这世上也不只有他一个男人爱你！” “景岩…”尚林眉头紧皱，这样情绪失控的纪景岩他是没见过的，哪怕当初得知他亲人的消息后，他也不曾这样，这样的他是他不想见到的。 然而，纪景岩却像是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一样，只是盯着顾浅汐。 “爱我…”顾浅汐低声呢喃了两个，霍然抬起头：“你在说你吗？纪景岩，你想法设法想要带走我，是为我好，是因为你…爱我？” 纪景岩竟然被她逼退了一步，脸色晦暗不明。 顾浅汐完全没有掩饰脸上的嘲讽：“你所谓的爱我，就是处处算计我？你所谓的爱我，就是在我身体里装了个随时能要命的东西？现在要了我丈夫的命，还在这里说爱我，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第347章 下风 顾浅汐步步紧逼：“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爱，那我真的承受不起。你也别拿这个字来恶心我，我中午没吃饭，吐不了。” “顾浅汐！”纪景岩显然被气得不轻，顾浅汐从未见到他脸上的表情那么狰狞过。 “别过来！”顾浅汐厉声道：“如果想要大家都相安无事，现在最好带你的人离开，不然我们一块儿死！” “嫂子！”季穆远还是没忍住叫了声。 他是真不知道顾浅汐什么时候在医院里埋了炸弹，更想不到她是如何控制的。 纪景岩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别后悔！” 顾浅汐嘴唇有些干，一只手紧紧攥着裙摆：“我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双方一直都僵持着，纪景岩看起来并没有要退步的样子。 当然，顾浅汐也不会退：“还不打算走是么？” 顾浅汐平静的回视他：“我数三声，一…” 纪景岩纹丝未动。 顾浅汐眼睛似乎有些红：“二…” “你最好别轻举妄动！”纪景岩没动，尚林却忽然掏枪抵住了季穆远脑袋。 季穆远的枪一开始就被拿走了，所以除了肉搏，他没丝毫还手的余地。 顾浅汐攥着裙摆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也只是颤抖了一下，和季穆远目光对上的瞬间就移开了，冰冷的不近人情。 “三…” “等等！”几乎是纪景岩开口的瞬间，季穆远就出手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尚林的枪，直指纪景岩。 局势又一次被逆转，顾浅汐悄悄松了口气。 楚北宸带出来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我可以走。”纪景岩眸色幽深：“我等着你被人踩到脚底的那天。” “好。”顾浅汐不躲不闪：“那你看好了。” 纪景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我们走。” “好心提醒你一句。”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顾浅汐忽然出声：“守在外面的人真的没你想的那么少，所以最好管好你的人。” 纪景岩离开的很快，或许他已经完全相信了，这座医院下面埋着不少东西。 “嫂子你…”等病房里完全安静了，季穆远才慌忙出声，他真的快要被吓死了。 他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果，就是顾浅汐又被带走。 但她真的没想到顾浅汐会来这么一招。 “嘘——”顾浅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直看着窗外。 她站的位置其实很好，既能看到楼下的所有动静，又可以避免有人放暗枪。 “外面有多少人。”顾浅汐忽然问。 “有一个队。”在刚得知医院被纪景岩控制，在找顾浅汐之前，他就已经安排了，就想着能在必要的时候派上用场，只是没想到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顾浅汐被惊到了：“那么多？” 楚北宸手底下的都是什么人啊，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顾浅汐真没感觉到周围有那么多人。 恐怕就连纪景岩都没料到吧。 “你说，他真的会出事么？”顾浅汐忽然低声呢喃道。 “不会。”季穆远坚定道：“他们一定会回来。” 顾浅汐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去看看手术那边怎么样了。” “好。”季穆远点头出去了。 很快他就折返了回来：“在纪景岩离开前就已经结束了，很成功，已经转移到别的病房了，你就放心吧。” “对了嫂子，我们回去吗？”季穆远又问。 不知不觉顾浅汐似乎都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不回去了。”顾浅汐一直看着窗外：“关闭医院大门，我们就守在这里吧。对了，确定庄园那里万无一失么？” “嗯，没问题的。”还有一句话，季穆远没说，只要楚北宸能在短时间内回来，就一定没问题的。 但是如果，如果他真的…… 季穆远不敢想了，强行打断思绪：“嫂子，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这家医院真的全都埋了东西，还有你到底是怎么控制的。” 季穆远说着已经忍不住四下打量了，他们进来时候的已经被搜过身了，遥控装置她不可能带身上的啊。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提前放在病房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精力消耗的太多，顾浅汐有点累，找了个地方坐下：“并没有，只有那一座楼，还有一处就在门口。遥控在我身上。” 她也在赌，赌纪景岩并不熟悉医院的环境，也并不知道那栋建筑其实是空楼，如果他刚才没有退步，她是准备再次引爆的。 不过那样的话，可就不止会伤到纪景岩的人了，还有他们的。 “在你身上？”季穆远简直不敢相信：“你藏哪里了！” “没藏。”顾浅汐抚了抚有些发皱的裙摆。 季穆远一双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在她身上来回扫，但是却没发现不妥之处。 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顾浅汐特意站起来：“还没发现么？” 季穆远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目光最后定格在顾浅汐腰间的那根细腰带上。 裙子的设计其实很简单，雪纺长裙款式简单，就连腰带也特别简单。 可顾浅汐腰间却多了一个小小的装饰品，两颗粉色小珍珠。一颗就挂在腰间，另一颗被比腰间那颗还要细长的链子延伸到裙摆处，走动间若隐若现。 原本应该是很突出，很抢眼的东西，但顾浅汐又在脚踝处戴了根精致的脚链，淡粉色的，与腰间的配饰遥遥相应。 别说这么明显的东西怎么会没人注意到，你让几个直男去观察那种小首饰，那真的是太为难他们了。 季穆远是真的服了，他都已经懒得问顾浅汐是在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了。 或许他明白为什么楚北宸会那么死心塌地，又患得患失了，顾浅汐这个女人真的有她的过人之处，或许说她不输于任何一个男人。 是的，不管是从前还是最近，季穆远一直都觉得在顾浅汐和楚北宸的感情里，楚北宸一直都是处在下风的那个。 他虽然从来不说，但他知道，他其实一直都紧张，甚至有些微的焦虑，就是所谓的患得患失。 第348章 等人归 刚开始他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长的好，身份地位有，金钱更不用说了，抛开楚家这个百年家族，他还一手创立了情报处，行动处。可以说，楚北宸是个很成功的男人。 但在顾浅汐的事情上，他却屡屡处于下风，一开始他确实不懂，也只能用他对顾浅汐用情至深来解释。 但随着和顾浅汐的不断接触，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顾浅汐这个人，聪明干练，她有属于小女人的温柔多情，又有与之相对的冷静理智。 或者说，她不缺任何东西。 她爱你，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去死都可以。但不如不爱了，也能立马走人。 但是楚北宸不行，他虽然强大，但更执拗，甚至有点偏执，这是从骨子里带出来，他改变不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改变。 他离开不了顾浅汐。 顾浅汐一直静静坐着，季穆远给她倒了杯水。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的手到现在还是冰的。 忽然就想起了楚北宸，他的指尖一直都是凉的，可只要他在身边，她的心就会比任何时候都安定。 好想他。 “我们去看看刘郁宁吧。”顾浅汐站起来。 季穆远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欲言又止道：“嫂子…他…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顾浅汐脚步一顿，对他微微笑了下，语气平和：“别人的恩情我们记在心里，也要尽力去报答，其他的不用想太多。” 季穆远的所有情绪好像在那一瞬间全都消失了，也笑了下。 是啊，本来就不是什么至交好友，他又何尝在意那么多。 只求问心无愧就好。 就像那天，他和刘郁宁打架，顾浅汐呵斥的是他，给刘郁宁道了歉，他虽然一直觉得自己没错。 但换个角度想，又何尝不是顾浅汐没把他当外人的表现。 他又何必再纠结。 正如季穆远所想，在顾浅汐心里，他和慕白凤衍是楚北宸出生入死的兄弟，就是她的亲人。 至于刘郁宁，他们只能是朋友同事，亦或者救命恩人，除此之外，他们的关系不可能再有进一步的发展，所以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刘郁宁被转到了普通病房，顾浅汐过去的时候他麻药没过，还在睡。 顾浅汐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她也很累。 说起来，她的身体真的被伤的太狠了，如果以后不好好调养，她绝对会英年早逝。 “对了，给伊帆打个电话，看看那边情况怎么样，也给她报个平安。”顾浅汐低声对季穆远说道。 季穆远应了声，出去打电话了。 他也没走远，就在门口压低了声音。 顾浅汐靠着椅背，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感觉很累，身体仿佛被掏空。 刘郁宁醒来已经是几个小时后了，而这期间顾浅汐季穆远，还有万雪菱就静静坐着，沉默着。 纪景岩刚带人来的时候，刘郁宁已经在进行手术了，所以他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倒是万雪菱被吓得不轻，纪景岩离开后她就去休息了，顾浅汐坐了好一会儿她才来的。 刘郁宁醒来后，顾浅汐就有个想法，要不要一起撤回庄园。 所有人都待在一起，是不是会更好一些，不用太分散保护起来也能更稳妥一些。 主要是，她想九九了。 而且，还有最主要的一点，楚北宸出事的消息已经泄露出去了，如果他不能尽快回来，那么他们可能会有麻烦。 这是一定的，顾浅汐从来没在这一点上抱有侥幸心理。 所以她得想办法回去。 至于，他能不能回来，顾浅汐没有去想，不管是相信他也好，自欺欺人也罢，她都刻意不让自己去想，管他是自我安慰还是什么。 顾浅汐说了自己的想法后，季穆远是赞同的。 他和顾浅汐的顾虑差不多，他们现在真的四散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两个人想到了一起，那么接下来就是怎么回去，要考虑的也是路上会不会出现意外。 期间李博士来查看过刘郁宁的情况，顾浅汐跟他简单说了要撤回去的打算，主要还是要看刘郁宁的情况是不是适合回去，还有要是在短时间内撤离，他们这边要带走的东西是不是都方便。 这个时候顾浅汐不得不庆幸，他们以前就是一个完整的团队，也经常会去往不同的地方，在这种事上的难度并不是很大。 至于住的地方，楚北宸的庄园大了去了，要容纳下这一批人绰绰有余，完全没问题。 如果需要的话，庄园里也可以立马有一所小型医院。 当然，主要要考虑的是，刘郁宁现在方不方便移动，答案是肯定的。 简单商量过后，顾浅汐就下定决心要回去了。 这个时候，季穆远安排在外面的那一队人也就理所当然的派上了用场。 顾浅汐他们是在天黑之前回去的，忽然来了一大批人，福伯他们虽然早有准备，但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不过这些事，顾浅汐都没管，安排好刘郁宁之后她就和黎伊帆去看小九九了。 小家伙一下午没见到妈妈，听到顾浅汐的声音，整个人一下就活泼了起来。 小胳膊小腿儿蹬来蹬去，嘴里还时不时咿咿呀呀的。 虽然和小家伙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血浓于水却不是能用时间来衡量的。 顾浅汐趴在婴儿床上，逗弄着小家伙，嘴里也在跟着他叽叽咕咕，眼眶却不知不觉红了。 黎伊帆也是看到小九九肉肉的小手上的泪珠才注意到她哭了，轻轻握住她的手：“没事，会没事的。” 顾浅汐摇摇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所有人都看似井然有序，也没人刻意去提楚北宸。 可无法否认的是，他确实是失踪了，纪景岩口口声声说他死了，哪怕顾浅汐再怎么假装，再怎么坚强也没法改变这一事实。 夜深了，可所有人却都各怀心事，没有睡觉的心思。 顾浅汐哄着九九睡着之后，就在客厅坐着，黎伊帆和季穆远都陪着她。 庄园里灯火通明，比任何时候都亮堂，也不知是人太多，还是在等人归。 第349章 不离婚可以吗 顾浅汐没有一点睡意，哪怕她很努力的想要睡着。 “还是联系不到，一点消息都没有么？”顾浅汐轻声问季穆远。 季穆远摇头：“没有。”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安静。 黎伊帆倒了杯水递给她：“喝点水。” 顾浅汐接过来却没有喝，只是盯着水杯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人心也越来越浮躁不安。 直到凌晨的时候，季穆远忽然得到消息，是好消息，却也是更坏的消息。 慕白回来了。 但是，他并没有和楚北宸在一起。 顾浅汐的身体有些僵硬，只是不知是因为坐的太久还是因为心冷。 刚听到慕白回来了的时候，黎伊帆最开始有片刻放松，但紧接而来的是成倍增加的担忧。 所有人都看着顾浅汐，顾浅汐呆呆的坐了几分钟才看向他们：“我没事，慕白在哪里？” “他暂时先回处里了，应该很快就会过来。”季穆远低声回答。 “好。”顾浅汐点点头，靠上沙发背：“那就再等等吧。” 头顶的吊灯有些晃眼，顾浅汐微微眯着眼睛，整个人像是已经被放空。 他答应过的，他一定会好好的，一定会的。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慕白就来了。 他整个人都风尘仆仆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也有不少伤，就连脸上都有一道细长的口子，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了，但显然，他并没有来得及处理。 从他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最先站起来的是黎伊帆，她起来的很快，就连茶几上的水杯都被碰倒了。 或许在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慕白面前了。 慕白下意识握住她的手，低声：“别担心，我没事。” 黎伊帆眼眶有些红，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楚北宸没跟你在一起么？” 知道现在所有人最关心的就是楚北宸的消息，慕白也顾不上其他：“我和老大在离开帝都后就分开了，我们的内部有奸细，从一开始就是别人设下的圈套，有人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是纪景岩。”这些顾浅汐早就知道了，可惜就算早那么一点知道也并没有什么用：“他针对的不止是你们，还有黑雀。” “你们早知道了？纪景岩是不是找麻烦了？”慕白反应也极为迅速。 “我们今天差点炸了医院，不然嫂子就被带走了。”季穆远说道。 “好了，先不说这个。”顾浅汐揉了揉眼睛，看向慕白和黎伊帆：“我们这里有医生，伊帆你先带慕白去处理一下伤，我们再等等看。” “好。”黎伊帆很干脆的应了声。 这一趟，慕白也确实被伤的不轻，但也都是皮外伤，很快两人就回来了。 男的挺拔沉稳，女的清冷干练，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的时候，让人眼前不自觉一亮，但眼下显然都没心情欣赏俊男靓女。 “我要先回去了嫂子。”慕白连水也没来得及喝一口：“老大出事的消息已经被泄露出去了，现在又是我一个人回来，有些人想来应该已经蠢蠢欲动了，我回去跟老爷子还有父亲商量一下，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做。” 顾浅汐站起来，她也知道眼下这是最主要的事情：“好，那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嗯。”慕白点点头：“这件事你们先不要太担心，有我父亲他们顶着，老大也有不少支持者，并不是孤立无援，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什么事。” 想到慕家，顾浅汐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她倒是没有想到，当初纪景岩给得那份协议她没让楚北宸签，结果他们竟然也走到了这一步。 临走前，慕白看了眼黎伊帆：“要一起回去吗？” 黎伊帆看着他，摇头：“我要陪小汐。” 慕白也似乎一点都没意外，对着她笑了笑，声音柔柔的：“那送送我？” 黎伊帆点头：“好。” 慕白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也就上百步的距离。 临上车前，慕白忽然问：“陆家已经倒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黎伊帆显然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暂时还没想过，等楚北宸回来，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了再说吧。” 黎伊帆说着打开了车门，慕白坐进去。 不过他很快就摇下了车窗，没头没尾的问道：“不离婚可以么？” 黎伊帆被他问愣了，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慕白又不死心的问：“可以吗？” 黎伊帆看着他，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他眼底。 慕白走了，他并没有得到答案。 黎伊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清冷的双眸晦暗不明，也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从他们结婚，两人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朝夕相处。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共同的利益，还是两人八字天生就很合，他们两个人的相处确实是很融洽的。 说融洽，倒也不算太合适。 怎么说呢，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好像都处在一个很舒适的状态，哪怕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哪怕不说话，也不会尴尬。 或许真的是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他们都渐渐的习惯了身边有那么一个人在。 只是，不离婚…难道他们要这样过一辈子？ 一个曾经深深爱过她姐姐的男人，一个差点成为她姐夫的男人。 黎伊帆忽然就有些迷茫了。 她不懂，慕白对她是什么样的心思，喜欢，寄托，或者是习惯？ 喜欢应该是不可能的，她最先就能排除掉这个。 真正喜欢一个人，不是他那样的。 而剩下的两种，她并不想要。 黎伊帆回到客厅的时候，顾浅汐还是那样坐着，仿佛灵魂已经出窍了一般。 “去休息一会儿吧，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会撑不住的。”她轻声说道。 顾浅汐看看她，摇头：“不想睡。” 黎伊帆也知道劝不动：“那让人给你做点吃的，你多少吃一点。” 顾浅汐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但考虑到她这副脆弱的身体，还是点头：“好。” 福伯很快就吩咐下去了，也难为他一把年纪了还在陪他们熬着。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恐怕睡也睡不安稳。 第350章 木秀于林 今晚的灯火通明，真的不是假的，有很多人都没睡，很快福伯就端来了一盅炖汤，看起来应该是熬了很久的样子。 顾浅汐虽然不想吃，但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一口，刚下肚她就想吐。 也不是汤不好喝，就是莫名反胃。 黎伊帆看得心里也不是滋味，想让她算了不喝了，但必须得喝，她身体太差了，会撑不住的。 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顾浅汐喝完汤后就有些迷迷糊糊的。 不知不觉就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的，下意识就看向了声音来源处。 是黎伊帆的电话在响。 而她接通后，也是面色大变，霍然起身：“你说什么，出车祸了！” 所有人的精神都已经紧绷到极点了，她这么一声无疑是平地惊雷。 顾浅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出车祸的是谁，慕白！ 黎伊帆挂断电话后，整个人都还有点懵：“慕白出车祸了。” 顾浅汐太阳穴突突直跳，脑袋像是要炸裂一般疼。她应该早想到的，如果有人想要瓦解楚北宸的势力，趁着现在，他出事之际砍掉他的左膀右臂，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小汐，你们好好在庄园待着，哪里也不要去，我去看看他。”黎伊帆着急道。 “好。”顾浅汐点点头：“让穆远陪你一起去。” “不用…”黎伊帆想也不想拒绝，这里也需要有人守着。 “听我的！”顾浅汐不容拒绝：“你不能再出事了。” “走吧，我送你过去。”熬了这么久，季穆远状态也不是特别好。 黎伊帆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慕白已经被送到医院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两人急匆匆离开。 顾浅汐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心好累，不过她还是强打起了精神，现在他们还不能自乱阵脚。 自从得知楚北宸出事的消息后，季穆远就已经派人出去寻找了。 最起码，至少要等到那一波人传来消息。 也就在这个时候，楼上忽然传来小九九的哭声，顾浅汐深吸一口气对福伯说道：“你先去休息吧福伯，我去看看九九。” 福伯哎了声，顾浅汐也没等他再说什么，就上楼了。 黎伊帆和季穆远到达医院，一路上他们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既要担心慕白的情况，还要警惕周围是不是有危险。 虎落平阳被犬欺大概说的就是他们了。 有那么一瞬间是真心觉得累，他们风里来雨里去，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到头来要是死在党派之争上，那就真的贻笑大方了。 其实季穆远一直觉得，他们这次之所以会那么容易就踩到纪景岩的圈套里，怕也是少不了他们这边人的手笔吧，否则就凭纪景岩，他还真没那么大的本事。 总归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些年他们发展的太快，动了别人的蛋糕。 医院里很安静，不用想也知道慕家应该已经得到消息，提前安排过了。 两人在医院停车场下车，黎伊帆走得很快，眼底有她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慌乱：“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医生带过来，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先不要慌。”季穆远锁好车，安慰道：“情况应该不是太糟糕，如果需要医生的话，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应该就已经说了。” 黎伊帆心下稍安，加快脚步。 两人赶到抢救室外的时候，那里已经有很多人了。 暮江烨，慕老教授，还有慕轻轻以及她后妈。慕江烨的身体也已经在慢慢恢复了，虽然还是坐着轮椅，但和刚被救醒时的状态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慕轻轻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 见黎伊帆过来，忙跑过来：“嫂子，哥哥…” “会没事的。”黎伊帆虽然也很慌，但还是安慰她道。 “爷爷，爸，情况怎么样？”黎伊帆忙问道。 “放心吧，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慕老教授沉着脸说道。 黎伊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北宸那边怎么样，有没有消息。”老教授又问道。 黎伊帆大概是知道了，他脸色那么差，不止是因为慕白，还在担心楚北宸：“暂时还没消息。” 老教授叹了口气：“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手术室的灯灭了，慕白很快就被推了出来，他额头上缠着纱布，人还在昏迷中。 因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所以慕白被直接安排到了普通病房。 天已经亮了，所有人几乎都是一夜未睡。 老教授和慕江烨都有些撑不住了，黎伊帆就先让他们回去休息了，她留下来照顾慕白。 因为伤到了脑袋，所以慕白昏睡了很久，直到中午的时候才悠悠转醒。 黎伊帆第一时间就叫了医生，说实话她还是有点怕的，撞到脑袋可别给撞傻了。 医生仔细检查过后，确定没事后，她才松了口气。 医生离开后，她还是不放心，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慕白目光还有点呆滞，眼珠随着她的动作转了几下才道：“…二。” 黎伊帆想了想，又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慕白的目光定格在她脸上，幽幽.道：“…我老婆。” 不止怎的，心脏忽然就快了那么一下，黎伊帆有些不自在，忙转移话题：“我给爷爷还有小汐他们打个电话。” 慕白嘴角似乎是出现了一点弧度：“嗯。” 黎伊帆有些落荒而逃，拿着手机去外面跟顾浅汐他们报了平安。 再回到病房的时候，慕白也没睡着，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气氛忽然就尴尬了起来，这是他们以前从来就不会出现的情况。 “你要喝水吗？”黎伊帆没话找话道。 慕白也很配合的嗯了一声。 黎伊帆帮他倒好水，因为他不方便起来，就只能用吸管。 因为要给他喂水的原因，两人靠得很近，黎伊帆浑身都不自在。 以前他们同床共枕也没这种感觉。 “伊帆？”黎伊帆要起身的时候，手忽然被拉住。 黎伊帆有些不解：“怎么了？” 被他握住的手腕莫名滚烫。 第351章 试着接受 慕白看着她：“…我…不想离婚。” 不知道是被他拉着，还是被他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黎伊帆心里莫名的有些乱：“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好好休息。” “可我怕会来不及说。”慕白没有松手。 黎伊帆因为他的话，也顿住了。 “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那一瞬间我忽然就很后悔，有很多话还没来及说，很多事也都没来得及做。”慕白说。 知道没办法再躲避，黎伊帆也坦然对上他的视线，平静道：“可你应该知道，我们结婚就是为了利益二字。现在陆家没了，我们共同的利益也没了，还在一起，并不合适。” “利益？”慕白似乎有些生气，激动道：“都这么长时间了，我在你眼里难道就还只是利益二字么？” “不然呢！”黎伊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激动，但那一瞬间情绪就是不受控制了：“不然还能是什么，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离婚呢，当初明明都说的好好的。” “你为什么会那么肯定的觉得我不喜欢你？”慕白忽然问道。 “喜欢不是你那样的。”黎伊帆有些别扭的说道。 “哪样？”慕白莫名笑了声，手上稍微一用力，黎伊帆忽然就感觉脚下失重了，要不是她反应快撑住了，就要砸他身上了。 然而，慕白却还没打算放过她，大手在她后背轻轻一按，她刚才脑补出来的画面就成现实了。 因为被子并没有盖多高，黎伊帆很清楚的感觉到了来自对方胸膛里的剧烈心跳声。 “听到了吗？”慕白低声：“这是不是你认为的喜欢？知道每晚睡在你身边我忍得有多辛苦么？” 黎伊帆发誓，她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尴尬无措过，半响才讷讷道：“你不重么？” 慕白被她逗笑了，伸手把人抱的紧紧的：“不重，要不是脑袋动不了，我还想亲你。要不你往下一点，让我亲亲，想了很久了。” 黎伊帆：“……” “你在纠结什么呢？”慕白轻声道：“是因为我喜欢过你姐姐吗？” 黎伊帆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慕白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我确实没办法否认，曾经很喜欢她。” 黎伊帆撑着床沿的手微微收紧，垂下眸子，没有言语。 慕白也没打算放开她：“曾经我也以为，她就是我这一生认定的人，后来得知真相，说不恨她是假的。我也以为，在以后的日子里，恨那个曾经让我喜欢过，又欺骗过我的女人会成为我人生中的一部分。但事实是，并没有。” 黎伊帆抬眸，一眼就望进了他那双沉稳的眸子里。 “并不是我对她用情至深到让我恨不起来，而是因为你。你这个忽然闯进我生命里的小女人，哪里都有你的影子，我工作时有你，休息时有你。谈天说地时有你，讨论坑别人的阴谋诡计时有你，吃饭时有你，睡觉时也有你。我也是最近才发现，不知不觉我的记忆力全都是你。我也以为你可有可无，可那晚你生气了，我竟然会觉得害怕。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真走了，我该怎么办。不论是哪种结果，我都觉得我接受不了。伊伊，跟我在一起，不离婚了好不好？” 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黎伊帆的手和脚都有些发麻，心脏也莫名跳的很快，不过她还是嘴硬道：“那是习惯了。” 慕白很无奈：“那怎么做你才信？” 其实，黎伊帆自己也不知道。 “心里不要有隔阂了好不好。”慕白轻轻把她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和你姐姐的事情心有芥蒂，我也很无奈怎么会有这么戏剧性的一出，但过去的我无力改变。就当是为了我，你试着接受一下好不好？” 不得不承认，黎伊帆动容了。 哪怕她再怎么否认，再怎么嘴硬，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她是有些喜欢他的。 所以才会在意，才会跨不过去那道坎儿。 当初陆柔有多疯狂的爱过这个男人她是知道的，正因为清楚，所以才更觉得难以面对。 久久等不到回答，慕白有些发狠的咬上她的嘴唇：“是你先招惹我的。” 脑袋忽然被按下去，直接磕到了他牙齿上，黎伊帆一下就被逼出了生理泪水。 而对于慕白的话，她竟然无言以对。 慕白一开始也只是想咬她解气，但一亲上那两片柔软的嘴唇他就直接失控了，什么都顾不上了。 黎伊帆觉得她可能要死了，从来没觉得接吻这么可怕过。 慕轻轻也觉得她要死了，尴尬的想直接找个地缝遁走。 从得知自家哥哥醒了之后，她就急匆匆赶过来了，但怎么也没料到会看到这种情景。 她倒是想偷偷溜走，但奈何她进门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场面一度尴尬到窒息。 黎伊帆也是尴尬到不行，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埋了。 慕白毕竟不是楚北宸，脸皮也没厚到可以面不改色，所以接下来有好几分钟三人都是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慕轻轻硬着头皮走上前来，晒笑道：“哥，嫂子，我给你们送吃的来了。” 要是换做楚北宸和顾浅汐，可能还会顺着台阶往下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毕竟楚北宸那绝对是有尴尬反弹体质。 但奈何她遇到的不是那两个，她的话茬愣是没人接的住，空气仿佛又凝结了一次。 最后慕轻轻不得不溜了，她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说来也正常，毕竟这也算是两人第一次，先不说慕白，黎伊帆她自己也正不知所措着呢，更别说其他了。 慕轻轻走了，慕白倒是恢复正常了：“伊伊，我饿了。” 黎伊帆强装镇定的点了下头，知道他这是在找台阶，也便顺着下了。 把食盒打开，又把病床摇起来，他手上还在输液，刚才都有些回血了。黎伊帆仔细看了看，确定不用拔掉才把吃的端过来。 然后才发现，麻烦又来了，他自己好像吃不了。 他身上本来就有伤，又伤了脑袋，有些脑震荡。 第352章 进退两难 黎伊帆没有办法，只能认命的喂他吃了，不过也这正是因为这样，两人之间那股莫名的尴尬劲儿也不知不觉消失了，恢复常态。 顾浅汐在接到黎伊帆的电话后，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下来了一点，没事就好。 季穆远在确认慕白没有生命危险后就立马回来了。现在真的不是麻痹大意的时候，看慕白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他们再有人接二连三的出事，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未知的的等待总是最难熬的，顾浅汐很纠结，想要时间过得快一点，早一点有楚北宸的消息，又想要慢一点，越早来的怕越不是好消息，又或者说她其实害怕面对。 但不论她怎么想，时间的快慢都不会因为她的心意而改变。 天又黑了，顾浅汐也越来越焦虑，哪怕她脸上再平静，也抵挡不住不断往上攀升的恐慌感。 季穆远刚开始还会偶尔开个玩笑缓解下气氛，现在也觉得喉咙干涩，莫名觉得无力。 门卫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听到。 顾浅汐僵硬的转动了下脖子：“怎么了？” 季穆远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如果是楚北宸回来，动静不会是这样。 还不等他说什么，福伯急匆匆进来：“夫人，季先生，有人来了。” “什么人？”季穆远霍得站起来：“嫂子我去看看！” 福伯跟在他后面也往外走，老人家终归是老了，加上这几日的劳心劳力，更觉苍老了几分。 他们出去后不久，外面的动静更大了，顾浅汐深吸一口气，也站了起来，这样总归不是办法。 等她走出客厅后，远远的就看到了一队人，她倒是也想装作看不见，但奈何光线太充足了。 双方好像在对峙，虽然还有点距离，她不太能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但看样子他们是想进来。 季穆远这边也是毫不相让，气氛有些紧张。 这种场面，说真的，这段时间顾浅汐已经见过好几次了，只是很多时候站在对面的人都不一样而已。 真是很可悲，他们的敌人怎么就那么多呢。到底是他们做人太失败，还是这世道本就如此。 你强，所有人都尊你，畏你。你弱，谁都要来踩一脚。 顾浅汐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走上前。 对于忽然出现的顾浅汐，对方显然有些好奇。 夜渐渐深了，有些微凉，风微微吹起白色裙摆，她逆光而来，竟让人有种她下一秒会忽然消失的错觉。 “嫂子。”季穆远脸色很不好看，但也并没有多少慌乱。 “这位是？”对面为首的人微微挑眉，好奇的打量着顾浅汐：“楚处长的夫人？” 顾浅汐也看向他，莫约三十上下的男人，他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很不好相处。 顾浅汐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此人绝非善类。 “国安部的，李峰。”季穆远低声说道。 从知道是他之后，季穆远就知道这件事不能善了了。 他们以前有过几次接触，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有什么事吗？”知道对方来者不善，顾浅汐也懒得虚以委蛇，跟他寒暄客气。 “他们想要搜查庄园。”季穆远沉着脸说道。 李峰也拿出了一张盖有印章的搜查令：“还请行个方便，办完事我们也好交差。” 顾浅汐眉头紧皱：“原因呢？” “并无！”两个字季穆远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顾浅汐也几乎要被气笑，他们做的还敢不敢再明目张胆一些！ “既然你们拿着搜查令，总要有个原因吧。”虽然知道多说无用，但顾浅汐还是耐着性子道。 谁知对方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这不是你一个妇人该管的，既然楚北宸把你藏的那么好，就好好在深闺待着。” “你！”季穆远是真被气到了，或者说，不知不觉间顾浅汐在他们心里的位置已经和楚北宸差不多了。 顾浅汐拍了拍他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一定要搜？” “当然！”李峰下巴微仰，居高临下道。 顾浅汐也毫不相让：“昨天有个地方发生了爆炸，你们应该听说了吧。” 当时虽然没人管，但她相信整个帝都应该没人不知道，只是他们装作看不见而已。 “怎么？”李峰微微挑眉。 顾浅汐平静道：“我炸的。” 对方似乎是被惊了一下，有些怀疑的上下审视着她，不过也只是片刻：“那又怎么样，我们是奉命执法，不是你能胡来的。” 顾浅汐真的笑了，听听多么讽刺啊。 “你觉得你今天能搜查得了这里么？”季穆远往前迈了一步，不动声色将顾浅汐挡在身后：“李峰，你们别欺人太甚。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道理我们都懂，但是并不代表我们不能绝地反击。你们别忘了，我老大到底有没有死还是个未知数，你们最好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 李峰的脸色似乎有一瞬间僵硬，但很快就恢复成了最开始傲慢的样子：“季特助，话不是你这么说的，我们也是秉公执法，倒是你一再妨碍，怕不是做贼心虚？” “那就拿出罪证！给我们搜查的原因。”季穆远怒了，他是真的忍不了了：“对，我老大确实下落不明，但他手底下的人大部分都在，别逼我们鱼死网破，你们承受不起！” 李峰脸色瞬间阴沉：“你在威胁我？” “是又怎样！”季穆远毫不相让。 顾浅汐知道，不能让他们搜。 只要他们一进去，谁能知道会动什么手脚，到时候有嘴也说不清。 但是如果不让他们搜，势必会动手，到时候无疑是把最好的把柄双手奉上。 他们此时根本就是进退两难。 但他不论怎样，搜是一定是不能让他们搜的，不然就算他们有理也说不清。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处里的情况现在估计和这里差不多，不然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慕家还有和楚北宸交好的那些人应该早就赶过来了。 季穆远也完全明白这个道理，轻轻挥了下手，眨眼间就有很多人从黑暗中涌了出来，个个严阵以待。 第353章 回来了 顾浅汐知道，这次估计又是免不了了。 季穆远也对她轻声说道：“嫂子，你回去，先不要出来，这里交给我。” 顾浅汐点了下头：“好。” 有时候她也觉得庆幸，不论世道多艰难，他们身边都还有这些至亲之人。 顾浅汐往后退了几步，不过也只是退了几步，因为已经有枪口对上她了。 “你敢！”季穆远咬着牙，指关节被他攥得咔嚓作响：“你们敢动她一下试试！” 他身上的气势有些骇人，有人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都给我把枪拿稳了！”李峰阴测测的笑了声：“季穆远，你觉得我们还会怕么？对，以前楚北宸确实是不好惹，但现在他也不过是个死人，我们今晚动了你们又怎么样？他难道还能从地下爬出来替你们主持公道？” 李峰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好像都冷了几分。 顾浅汐明显感觉到，周围的肃杀之气越发明显了。 其实因为角度问题她不知道的是，因为李峰的话，这边守着她的很多人都红了眼睛，或者说楚北宸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简单的长官或者领导人。 那是他们的信仰！ 季穆远也不例外，这一刻他身上的温润，吊儿郎当全部消失殆尽，冷声道：“兄弟们，护好嫂子！今晚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拉着这帮小人垫背！” “是！”那一声，是怎样的一声啊。顾浅汐觉得，她或许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刻的震撼。 也由衷的为他们骄傲，为楚北宸骄傲！ 李峰大概也没想到，他的话会忽然捅了马蜂窝，脸色变得铁青。 而在他不曾注意的时候，这边的队形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那些铁骨铮铮的男儿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把顾浅汐挡在身后，似乎他们永远不会倒下一般。 顾浅汐还是哭了，眼泪无声滑落。 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她的丈夫，楚北宸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他带给她的，从来都不止是危险。 李峰脸沉如水，冷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动手！” “谁敢！”突如其来的一声，似乎是谁都没料到的一声。 明明伴随而来的还有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可那一声却那么不可思议的传进了每个人耳中。 顾浅汐霍然抬头，螺旋桨带来的大风吹得她有这站立不稳，夜空很黑，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 那个俊美如神祗，又冷酷如修罗般的男人。 楚北宸大步而来，他脸上似乎还有点点血迹，纵使狼狈，却不损他身上与生俱来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人心尖上。 直升机一直盘旋在上空，顾浅汐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怎么站都站不稳。 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顾浅汐仰起头对上那双深邃的黑眸，楚北宸对她无声一笑：“我回来了。” 眼泪至此决堤，顾浅汐哑声道：“知道了。” 直到多年后，每当回想起此情此景，顾浅汐总是忍不住想笑，为什么她会说出那么傻的话。 但那个时候，她真的像是失去了表达的能力，不知该用何种言辞。 自从楚北宸出现，局势就完全可以说是一边倒了，哪怕李峰带着不少人。 有人给楚北宸让开了路，楚北宸轻轻抬手：“拿来。” 刚才还很嚣张的人，此时却像是老鼠见了猫。 如果说，以前他们还能勉强算得上同僚关系，现在楚北宸的气场已经完全将他压制了。 或者说，他们之所以敢嚣张无非就是仗着楚北宸出了事。 李峰咬着后槽牙把那张搜查令给楚北宸，虽然明显能看出来他心里有多不甘。 楚北宸淡淡的看了眼，扔给季穆远。 李峰黑着脸，后槽牙几乎要被咬碎：“我们走！” “等等。”楚北宸微微勾了下唇角，无端邪魅：“天下有白吃的午餐？” 李峰脸色彻底绿了，其他人更好不到哪里去：“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要个说法。”楚北宸也似乎没了跟他对话的心思：“全都留下！” “是！” 再次听到这种声音，顾浅汐下意识一抖，估计是刚才太激动了，身体还有本能反应。 楚北宸却低声：“冷？” 顾浅汐摇摇头，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楚北宸摘掉手套帮她擦干：“傻瓜。” 顾浅汐被骂也不恼，只觉得心疼，他的手很糙，上面还有很多细小的伤口。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又接连亮起了几束车灯，一下下来很多人，不难看出他们脸上隐隐透着激动。 顾浅汐认识的并不多，除了黎伊帆就剩慕家人了。 慕老教授激动的上前，平日里最喜欢和楚北宸斗嘴的人，今天却难得正经：“回来就好。” 楚北宸微微颔首。 老教授又道：“处里那边已经没问题了，我们就急匆匆赶过来了，幸好你平安回来了。” 李峰等人已经被拿下了，楚北宸微微侧身：“里面坐？” 老教授点头，脊背似乎都挺直了几分。 楚北宸一直都握着顾浅汐微凉的手，等一群人浩浩荡荡到客厅后，楚北宸低声对她道：“陪我去换衣服。” “好。”顾浅汐乖巧点头。 楚北宸又对老教授他们道：“先失陪一下？” 几人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纷纷颔首。 回到卧室后，顾浅汐一件件脱掉他身上沉重的衣服，腹部的伤又有些裂了，顾浅汐难得没有骂他，只是小心的解开似乎被汗湿过无数次的绷带。 果然又裂了。 顾浅汐默不作声拿来纱布绷带。 “先别弄，我先洗澡。”楚北宸忙阻止道。 顾浅汐动作没停：“先缠住，洗完再换！” 楚北宸没话说了。 顾浅汐仔细的缠好，然后在他进浴室的时候又理所当然的跟了进去。 楚北宸挑眉，戏谑道：“要帮我？” 顾浅汐很肯定的点头：“对！” 楚北宸笑的宠溺，大概他也觉得等会儿有人又要落荒而逃了。 然而这次，顾浅汐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她先是拿了干净的衣服，然后就开始帮他洗澡。 第354章 要回去了 总之，怎么说呢，就是一个地方也没放过。 最主要的是，她还一脸平静。 所以这次，就轮到楚北宸生不如死，万分煎熬了。 从头到脚顾浅汐可以说是亲力亲为了，完全就没让楚北宸动手。 楚北宸大概也没料到他这辈子还有僵硬着身体洗澡的一天。 因为他身上有伤的原因，顾浅汐就把洗头发留到了最后。 洗头发的时候，楚北宸实在受不了了，这不叫洗澡，叫撩拨！ 但是，顾浅汐又怎么会随他的意：“好好坐着，你手上全是小伤口，最好不要碰洗发水之类的，等会儿给你消下毒。” 其实，她也没想到，经历过一番生死之后，他们没有抱头痛哭，互诉衷肠，而是给她家男人洗了个澡。 楚北宸被她一说，完全乖的没话说了。 顾浅汐一边洗头，目光还是没忍住落在他布满伤痕的手上，半玩笑道：“你拿手做什么了。” “汐儿…”为了配合她的身高，楚北宸是坐着的，头也垂着，因此声音听起来很闷。 “嗯？”顾浅汐轻轻按.摩着头皮，柔声：“怎么了？” “我报仇了，他死了。”楚北宸说。 顾浅汐手指微微一顿：“我知道。” 从他回来她就知道了。 或许其他人看不出来什么，但和他一起经历过那件事的顾浅汐却是从他一回来就感觉到变化了。 经历过那样残酷的事情，他心里总归是有阴影的，或者说是心魔也不为过。 而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顾浅汐是能最直观感受到的那个。 “好了没汐儿？”楚北宸动了动脑袋，催促道。 顾浅汐没忍住笑了声：“催什么催。” “快点好了让我抱抱你啊，刚才太脏了。”楚北宸低声嘟囔道。 顾浅汐一颗心都要被他弄化了，迅速冲干净泡沫，取来毛巾盖他脑袋上。 这几天顾浅汐的伤口也已经开始愈合了，再过几天估计就能拆线了，所以做些简单的动作还是可以的。 头发上的水擦的差不多了，顾浅汐才走回来在他面前蹲下。 以前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坐着，楚北宸蹲着。 楚北宸下意识就想把她拉起来，却被避开了。 “让我缓会儿。”顾浅汐说。 “我说自己洗，你偏不。”楚北宸嘴上抱怨，还是下意识张开双臂：“过来我抱着。” 顾浅汐眼眶发热，努力仰起头，笑得傻兮兮的。 楚北宸面色柔和，嘴角也往上扬着，旁边竟然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小梨涡。 或许真的只有他们能因为彼此一个眼神而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顾浅汐低声道：“恭喜你。” 摆脱梦魇，获得新生。 楚北宸依旧在笑：“谢谢，我的宝贝。” 因为姿势问题，顾浅汐被他这么抱着，其实并不舒服，但她没动，任由他抱。 两人在浴室里墨迹了好一阵子，出去后顾浅汐又帮他重新包扎，清洗手上，还有别的地方的一些擦伤，又耽搁了好一会儿。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他还偏要去看看九九。 顾浅汐难得没说他，任由他闹腾。 两人走来走去，说说笑笑的倒是精神抖擞，他们下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昏昏欲睡了。 说起来也不能怪他们，刚才经历过那种阵仗，精神都绷紧了，现在一放松可不就最容易睡着么。 见楚北宸来了，几人忙打起精神来。 倒是老教授忍不住调侃他：“我还以为你是个女娃子呢，换件衣服要这么久，洗得倒是香香的。” 顾浅汐真的不想笑的，但实在忍不住。 她一笑，其他人就更加憋不住了。 楚北宸斜睨了他一眼，威慑力十足。 福伯也让人备上了咖啡浓茶。 楚北宸拉着顾浅汐坐下，两人莫名有种连体婴的即视感。 顾浅汐其实是不想来的，他们说正事她来凑什么热闹？ 她说不来的时候，楚北宸先问了她困不困，她很诚实的说不困，然后就被强硬的带下来了。 “北宸啊，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这次说话的是个和老教授差不多年纪的长者。 楚北宸面色平静柔和，说出来的话却跟炸雷似的：“我要回去了。” “回去？”有人还反应不过来：“回哪里去？” “回江城。”楚北宸说。 老教授是最先明白他的意思的：“你是说这边的事情…” “对。”楚北宸点头：“回去好好经营楚氏的生意，这边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了。” 几人面面相觑，有人忧虑，有人垂头丧气，有人欲言又止。 顾浅汐也明白他为什么要拉着她了。 “北宸啊。”许久，老教授才缓缓道：“真的决定好了么。” 楚北宸点头：“嗯。” 最先说话的老者叹了口气：“这次是真让你寒心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说不出来再留你的话了。” “也不完全是。”能看得出来，楚北宸对他是尊敬有加的：“我早就有这种想法了。” 他虽然说的是事实，但几人明显是不太信的，任谁被自己人捅了刀子，也不可能再心平气和的鞍前马后。 又不是傻！ “那你决定什么时候回去？还有你手底下的那些人，要怎么安排？”老教授又问道。 能看得出来，他对楚北宸是真的关心。 “我要带走。”楚北宸平静的说道。 这次，所有人都被惊到了，包括顾浅汐。 顾浅汐想都没想过他会这么决定。 而相比于其他人，她的反应倒还算小的那个。 毕竟顾浅汐还不是太清楚，他手底下到底有多少人，但其他人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一下子带走这么多人，跟那啥有什么区别？ 从头到尾最淡定的要数季穆远了，反正他是怎么样都会跟着楚北宸走的。而且，他的业务技能已经完全点满了，以后当个总裁身边的小跟班儿也是非常不错的。 他熟练的很！ 有几个人张了张嘴，最终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楚北宸手底下的人都是人家拿自己的钱养着的，一直在最前头冲锋陷阵的一群人，他们到头来得到的又是什么？ 第355章 楚霆希（大结局） 他们终归说不出这不合适，不符合规定的话。 至于对付其他人，那张莫名其妙的搜查令，以及那些被留下来的人，就已经够了。 当然，楚北宸也不会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了，对老教授道：“实验室我会留下来，交给你。” 慕老教授点点头：“好。” 这是最好的选择，既能让那批人发挥最大作用，不至于埋没人才，又能给慕家做强有力的后盾，一举两得。 楚北宸站起来：“好了各位，很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还有一些事，明天我会解决。” 季穆远有句话是对的，楚北宸确实很强大，他是不用看人脸色的。 他对人客气，是因为家教，但绝对不是奉承，看脸色。 不过他最后的话，也给几人吃了颗定心丸。 就算他要走，也会在解决掉所有事之后再走。 回到卧室的时候，顾浅汐有些走神。 “在想什么呢，嗯？”楚北宸佯装生气道：“你现在走神，我真的会打你的。” 顾浅汐被他逗笑了，跟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开心的：“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纪景岩？” 楚北宸的反应非常迅速，皱眉：“他是不是找过麻烦？” 顾浅汐点头，反正也不算太困，如实把这两天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炸了医院还有慕白出车祸的事情。 “放心。”楚北宸脸色不是很好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小脸：“与虎谋皮，他不会好过的。再说还有你老公我呢，你就不要想了，嗯？” 顾浅汐想了想，点头。 楚北宸笑：“那睡觉吧，好累。” 顾浅汐小鸡啄米般点头，确实好累，她累，楚北宸更累。 头一粘到枕头，顾浅汐直接是秒入睡。 楚北宸轻轻拍着她后背，低声说了句小傻瓜，极尽温柔，极尽宠溺。 第二天顾浅汐醒来的时候，很难得的楚北宸还在睡，他这几天根本都没怎么休息过。 顾浅汐又重新闭上眼睛，这一觉直接睡过了午饭。 要不是福伯他们怕两人饿坏了，而且还睡得他们心慌跑来敲了门，估计们能直接睡到天黑。 睡太多的后果就是头昏脑涨，两人捂着脑袋你看我，我看你，莫名就想笑。 没妈管，没爹疼的，被扔差不多一天的小九九也是火气大的很，奈何他还没办法表达，那就使劲蹬，使劲踢，反正现在小胳膊小腿儿有劲儿的很。 谁让咱是个不爱哭的娃呢。 趁着福伯准备饭菜的空档，顾浅汐去看了小九九，总算是见到自家老妈了，小家伙终于消停了。 月嫂也是哭笑不得，这么能闹腾，又这么不爱哭的小孩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吃过饭楚北宸就出去了，不用问顾浅汐也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因为李峰他们被带走了。 晚上的时候，和楚北宸一起回来的，还是季穆远和慕白。 好在那车不是普通的车，慕白伤的并不严重，开始的晕眩过后，就已经在慢慢恢复了。 几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顾浅汐又去看了刘郁宁。 主要的顾浅汐跟他说了过两天要回江城的事，看看他是什么想法，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他可能要暂时在这里留一段时间。 至于万雪菱，顾浅汐也问了她的意思，她说要跟刘郁宁一起，她的决定顾浅汐倒没觉得有多意外，不过不论是什么选择，她都没有要干涉的意思。 第三天的时候，顾浅汐一行人就出发了。 一起回去的有楚北宸，季穆远。小九九，月嫂育婴师，管家福伯，还有几个厨子。慕白和黎伊帆留下了，毕竟他们还有慕家。 他们两个，顾浅汐是真的有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只能说一句，世事无常。 至于楚北宸手底下的其他人，顾浅汐也不知道楚北宸是怎么安排的，不过他办事，她很放心。 福伯一开始是想就在庄园里待着，但他年纪大了，膝下又没儿孙养老送终，顾浅汐劝了好久才劝动他。 家里还有个老爷子，两个老头儿凑一起，正好还能做个伴儿。 顾浅汐他们回来的消息，并没有提前通知，只是告诉了凤衍一声，他来接的机。 阔别两月，江城真的变了模样，终归是经过磨难的城市，伤了元气想要重新恢复，也总要一些时间。 一行人忽然出现在老宅，老爷子真的是又气又喜，迫不及待看完大孙子又想骂楚北宸，骂完又想逗孙子，忙的不可开交。 赵雅兰拉着顾浅汐的手，眼泪扑簌簌往下掉，顾浅汐第一次被自家婆婆给哭的没折了。 楚念之一直都是最跳脱的一个，可今天却缩着脑袋，直到赵雅兰哭够了，才低声愧疚的叫了句嫂子。 顾浅汐起身，抱了抱她，低声道：“没事了，不怪你。” 楚念之眼眶红了：“对不起…” 顾浅汐拍拍她的后背：“乖了，跟你没关系。” 在家休息了两天，顾浅汐去了趟局里，她要正式辞职。 林嘉奕虽然不想她辞职，毕竟她的能力真的很出色，但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也不好说什么了。 顾浅汐也半开玩笑安慰他道：“手里有大佬，你就好好用吧。” 程翼啊，那可不就是大佬么。 林嘉奕失笑，点头：“确实是大佬。” 经过这么久，程翼的身份他多少也能猜到了：“他确厉害，白璐被他带的也是有模有样的。” 顾浅汐笑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她入狱的那次，罢了罢了，有些事，不提也罢。 “对了，刘欣蕊呢？”顾浅汐忽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她们之间似乎还有点新仇旧恨呢。 “她早辞职了。”林嘉奕想了想：“蒋家倒了之后，她家也败落了，现在她在做什么，我也不知。” 顾浅汐没什么好说的了，经历了这么多，有些事情也都看淡了。 办理好手续，顾浅汐刚出办公大楼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江凯。 他好像有些憔悴。 顾浅汐率先道：“好久不见。” 沉默了许久，阳光下，男人嘴角总算是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好久不见。” 半个小时后，两人蹲在某个广场前的台阶上，啃着干巴巴的面包。 顾浅汐忍不住想怼他：“江家是破产了嘛你请我吃这个。” “破你个头！”江凯嘴里咬着面包，含糊不清道：“我带你重温旧日时光，你还不乐意。” 顾浅汐瞪他：“放屁！” 江凯笑，面包渣子喷的到处都是：“楚北宸造了什么才娶了你，礼貌被你吃了吗？” 顾浅汐：“……” 清晨的暖阳懒懒爬进窗，顾浅汐觉得脸上痒痒的，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楚北宸含笑的双眸。 顾浅汐迷迷糊糊道：“起这么早啊。” “是啊。”楚北宸的声音比夏日清风还要柔和：“我要去上班了，赚钱好养家。” 顾浅汐还在半梦半醒之际，伸手推了他几下：“那你快去。” 楚北宸失笑，在她唇角亲了亲，盖好被子起身离开。 大门外，楚念之翘首以盼，见楚北宸出来忙道：“哥，带上我！” 楚北宸面无表情，楚念之举手发誓：“我认真的，我一定好好工作！” 楚北宸总算点头：“走吧。” “好嘞！”楚念之屁颠颠跟上去。 从底层小员工做起，是楚念之自己选择的，虽然忙碌但也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毕竟她也是高材生，就是以前不学无术了点。 可能是有那个新鲜劲儿在，一天忙碌下来竟然会觉得有些充实？感觉还不错？ 楚念之兴高采烈的下班，不过一出门就看到了一个最不想见的人。 楚念之冷下脸，想要绕开，江凯却不如她的意：“我送你回家？” 楚念之加快进步：“闲得慌。” 江凯亦步亦趋：“就是闲得蛋疼。” 楚念之停下脚步，冷冷道：“不想蛋更疼，就别跟着我。” “不行！”江凯堵住她的路：“我送你。” 楚念之抬脚就踹，江凯微微侧身，任由她踢在大腿上。 江凯丝毫不在意腿上出现的脚印：“一起去吃饭吧？” 楚念之：“……” 楚北宸不知何时出来的，降下车窗：“回家。” 楚念之脆生生应了声，飞速坐进车里。 江凯一个人在原地凌乱了很久，终于爆发：“楚北宸，你大爷的！” 九九百日宴的时候，楚北宸终于给了顾浅汐一个世纪婚礼，他欠了许久的婚礼。 而在当天，小九九这个对爹妈来说，宝贝疙瘩的小意外，也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姓名——楚霆希。 希望的希，也是顾浅汐的汐。 （本文完） 《豪门独占：如果爱你是场意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