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大佬被对家光明神按头吸血》 楔子 “诛杀鏖虐公!” “诛杀鏖虐公!” “诛杀鏖虐公!” 赤月临空,妖异的血色光华笼罩异界大地。滚滚尘埃飞扬,恶魔大军如汹涌湍急的暗潮,正不断包围迫近一抹漆黑的孤影。 今夜,将成为血族第十三真祖,那只有“鏖虐公”之称的吸血鬼的死期。 尽死杀人曰鏖,侵凌暴烈为虐。鏖虐公威震异界上千年,曾以一己之力斩杀七位大恶魔主君,屠得地狱血流漂杵。彼时,他恐怕做梦都不曾想到,自己也有穷途末路的这一天。 但,饶是身陷十万恶魔大军的围剿,那孤影一时也未落下风。只见包裹他周身的黑雾骤然暴涨,如火焰疯狂燃烧,铺天盖地的压迫力逼得大军连连后退。 “别怕!他遭咒杀阵重创,早已是强弩之末!” 为首的地狱之主弧矢高声厉喝,释足魔力,拉满圆弓—— “咻咻!”无数箭羽朝那孤影破空而去。 既要与大军缠斗,又要躲避漫天箭雨,任凭身法再夭矫灵动,孤影也委实闪避不及。 “嗖!” 一支箭羽穿破黑雾,扬起一缕雪亮的银发。 “嗖嗖嗖!” 又有数支箭羽洞穿黑雾,准确射中四肢的位置。排山倒海之力裹挟而来,将孤影高高抛起,又重重钉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不可一世的鏖虐公也有今天!”弧矢纵声长笑,“这还得感谢你的同族,若非他们暗中相助,我们焉能轻松得手。” 跃下魔兽坐骑,弧矢略略俯身,伸手探向那缕散落委地的银发。 “现在就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究竟丑陋可憎到何种程度,才会一直藏在魔力编织成的结界之下……” “噗哧——!” 血沫飞溅。 一眨眼的瞬间,弧矢的右手连同半边肩膀,化成空气里飞扬的血肉碎片。 下一秒,黑雾里探出一只白得异常的手掌,五指往地面一按,无数赤纹银凤蝶从指间翩跹而出,鳞粉星星点点洒落,绘成刻路光纹,一个巨型魔法阵迅速布满整座战场。 “不好!”弧矢勃然变色,“快撤!这是自毁魔法,他妄图和我们同归于尽!” 为时晚矣。 “结束吧。”黑雾里传来悦耳的声音,清亮空灵,却是恶魔们的催命符。 “这场游戏,该终局了。” * 当十二位吸血鬼真祖出现时,战场早已化为废墟。诸人环顾四方,尽皆震惊骇然。 视野所及之处,都是烧灼得焦黑的尸山,空气里飘荡着成千上万的破碎亡灵,恸哭哀嚎回荡在夜空之下,仿佛要把整个异界震塌。 “疯子……那家伙就是个疯子!”第九真祖心有余悸地感慨。 第二真祖冷笑:“疯子?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唯有斗个两败俱伤,我们从此方能在千年城中高枕无忧。” “若非及时在圆桌会议上发动咒杀阵,这场战役恐怕还是以他的胜利告终。”第九真祖笑着望向第七真祖,“多亏你的好主意。” “你们说,他真的死了吗?”一直默默的第五真祖忽然说话了,“为什么我完全没感应到他的魂魄?就算启用自毁魔法,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消散得如此干净。” 死寂。 众真祖面面相觑,血色月光照亮彼此眼中逐渐升起的恐惧。 “不。” 尸山的阴影中,蹒跚走出个满身血污的高大人影。 是弧矢。 千钧一发之际,他耗尽魔力筑起防御结界,才勉强死里逃生。 “鏖虐公消失了。”他颤声喃喃,“我亲眼所见,那绝对不是空间转移魔法,简直就像……” “被谁带走了一样。” ※※※※※※※※※※※※※※※※※※※※ 鏖:ao(第二声) 开文啦~欢迎饱饱萌入坑(gt;。 自己演自己 “下一位,66号,英利娱乐,夏弥旬。” “老大,待会儿试镜您可千万甭紧张,该咋咋就成,这角色就是为您量身打造的。” 轮到夏弥旬的时候,助理兼经纪人的郎赢还不忘最后叮嘱一句。 候场室里响起轻轻的嗤笑声。 《血月之殃》,原名《穿成小可怜后我成了异界主宰》,是某女频小说网站的年度大火出圈文,当下最有价值的ip之一。故事主要讲述主角从伪弱鸡一路虐菜,最后成长为血族第十三真祖鏖虐公,一统异界。 原作人气爆棚,影视化的声势也是前所未有的浩大。出品方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寻找鏖虐公”的甄选活动,多少艺人拼了命地前仆后继,只为争取饰演那只著名吸血鬼的机会。 这种极具大反派特质的主角在国内影史上本就难得一见,剧情又是超乎寻常的狂拽酷炫苏爽上天,更有风靡千百年不衰的吸血鬼题材加成,只要不演砸,谁演谁发家! 但是,难啊!导演是业界有名的修罗阎王,手里握有投资商和制片人交给他的主演选择权,许多后台强大的当红小生都被他无情淘汰,更别提那些想碰运气的小萌新了。 至于英利娱乐的艺人嘛……不好意思,娱乐圈有这号公司? 看着那个66号转身进了房间,其他候选者们交换了一个十足复杂的眼神。 捂得倒还挺严实,帽子墨镜口罩,还真把自己当大明星了。 嗨,反正又要被毙一个喽。 * 胡卿导演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心里愈发烦躁。 从甄选开始至今,一个能入他眼的都没有。 扮演吸血鬼,苍白俊美也好,高贵优雅也罢,不过都是基本要求。更关键的,那可是鏖虐公!不管在传说里,还是后来被写进小说,“超级无敌大挂逼,日天日地日空气”,始终都是他最深刻的记忆点。所以,演员必须还要有王霸之气,往哪儿一戳,就是在无声宣告:“我是你的爷,你是我的儿。” “胡导,66号来了。”助理轻声提醒。 “哦,还是老样子,给他剧本,让他念那段台词。”胡卿导演头都懒得抬。 助理走过去,“先生,试镜前请先把帽子、眼镜和口罩都摘了。” “啪嗒。” 剧本从助理手中滑落。 胡卿导演抬起头,“怎么了,好端端的楞在这儿干嘛……” 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 视界中的青年姿容皎洁,如明月光照。一头清爽利落的银发略显凌乱,衬得那张脸剔透苍白,就像琼花落雪,透着一股凉意森森的美丽。 听见他的惊叹,青年银睫略掀,湛蓝晶莹的眸子在他身上稍稍一轮—— 胡卿导演猛地哆嗦起来。 也不知是激动的,还是被气场给怵的。 “开始吧。” 他屏息凝神坐到监视器前。 话音刚落,青年便如移形换影般阔步迫近,振臂一指,“跪下,愚民!” 声音清寒冷硬,有如冰棱乍裂,室内空气仿佛都低了几度。 胡卿导演吞了口唾沫,不仅双腿发软差点真跪,还隐隐有点兴奋。 感觉奇怪的开关被打开了呢! “本尊乃君临千年城的帝王,以噩梦之姿笼罩异界的夜之眷属,血族的自由领袖以及恶魔杀手,无心无道无终的吸血鬼,第十三真祖鏖虐公!” 字字清孤,极尽威严。 待青年悠然收声,胡卿导演倒没了反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绝!真是太绝了! 鏖虐公这段自报家门可是原作中的经典台词,长,而且中二度爆表。演绎得好自然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反之就是铁憨憨,尬到让人脚趾抠出三室两厅。 而66号已经不能用评判表演的标准来衡量。因为实在太tm真实了!啧啧啧,什么叫一秒入戏啊! 胡卿导演双臂抱胸,一个战术后仰。 “决定就是你了!” * 四个月后。 《血月之殃》一上线,就彻底引爆全网。播出期间,光靠自然流量,就能在微博热搜上安家买房。豆瓣、兔区等娱乐板块,万丈高楼平地起,几乎天天都被刷屏。 红!太红!红到发紫! 当之无愧的现象级爆剧! 从地铁到公交,从办公室到学校,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人在看《血月之殃》。 当然,所有话题的中心,自然是鏖虐公一角与其扮演者夏弥旬。 不,不能这么说。因为在广大观众心中,夏弥旬就等于鏖虐公! 银发蓝瞳,苍白皮肤,还有尖白獠牙与精灵耳,这副美得几乎带点人外感的长相,彻底满足了所有人对吸血鬼的幻想。 而且,演技也太神了吧!完全没有表演痕迹啊!根本就是“我演我自己”啊!特别是装逼反杀的时候,那傲慢表情,那凌厉眼神,那骚气台词,简直让人头皮发麻,虽然中二,但是好特么帅,好特么爽! 有个片段特别经典,夏弥旬从楼顶一跃而下,背后满月凌空,拓出一抹漆黑剪影。 “今宵,就让世界尽情感受痛楚吧!” 他高举镰刀,挥向敌酋首级。 “愚蠢之物啊,以此一击,引导汝达至永劫沉沦!” 据官方介绍,这么多打戏,夏弥旬一次替身都没用,因为他本身就体术了得,动起手来又美又飒。而且,那两句台词也是他临时发挥的,导演当时就夸贼带感了。 夏弥旬的微博,是刚决定参加甄选那会儿郎赢替他开的,还买了二十万假粉。截至《血月之殃》杀青,已经涨破一千万,转评赞也是条条十几万往上走。这蹿红势头实在令人瞠目,上一个爆得这么厉害的,还是隶属国内最牛逼娱乐公司西壬影业的神级歌手——商籁。 * 川源市。幸福湾小区。 “老大,吃饭……用膳了。” 郎赢端了两碗泡面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夏弥旬已经一如既往地在小桌板前笔直端坐着了。 “啊,多么芳醇的香气。”夏弥旬半阖着眼,陶醉地嗅了嗅,“这是以赤红烈焰果实献祭的双角四蹄魔兽?” “没错。”郎赢放下托盘,“康师傅香辣牛肉面,趁热吃。” “辛苦了。”夏弥旬刚要动筷,看见今天自己的面里多了样东西,“这是什么意思?” “荷包蛋哪。”郎赢道,“您不是在剧组盒饭里吃到过吗?” “本尊知道,为什么你没有?” 郎赢埋头吸溜泡面。 家里最有营养的东西就是鸡蛋了,还是昨儿邻居李奶奶送来的,说是野生土鸡蛋,黄大白少,适合给刚出院没多久的夏弥旬补补身体。 “还有脑子。”当时,李奶奶煞有介事地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小郎不是我说你,你知道小夏这儿还没恢复正常,咋还让他去演那个鬼公公呢!万一他又犯了毛病,愣说自己就是鬼公公可咋办?” “我不爱吃鸡蛋。”郎赢擦了擦嘴,“有尊严的狼人只吞噬魔兽血肉。” 照理说,他们本不需要一日三餐,但两人现在都处于魔力不足的状态,所以只能靠人类的食物来维持基本机能。 尤其是夏弥旬。 在千年前围剿鏖虐公的“鬼殒之役”中,夏弥旬魔力尽失,丧失半魂,连自己的真名都忘了。 对吸血鬼、狼人以及恶魔等异界的“恶之造物”而言,真名至关重要。那是魂魄的组成部分,也是生命的延伸,绝不能轻易透露。比如地狱之主弧矢,弧矢本是一颗极明亮的古星名,也并非他的真名。 “拿去。”夏弥旬用筷子割了一半荷包蛋,夹到郎赢的碗里。“本尊盛时,曾与你极享风光。一时落魄,也要与属下同甘共苦。” 郎赢吸了吸鼻子,“都怪我没用,在人间摸爬滚打上千年,换了那么多身份,结果还是次次创业失败,滚雪球似的欠下这么多外债,累得老大您跟我一块儿遭罪。” “非也。”夏弥旬晃晃手指,“本尊沉睡千年,全靠有你守护在侧。进入娱乐圈,也是本尊自己的选择。” “再说,本尊早已今非昔比,人间又尊崇科学,充满反魔法的毒素。若不广纳信徒……” “老大,这儿的说法叫粉丝。”郎赢提醒。 “……吸收信仰,恐怕本尊连自身存在都很难维持。” 夏弥旬吃完最后一口珍贵的泡面,对着面汤好生惆怅。 “您一定可以东山再起的!”郎赢鼓励他,“而且您不是已经感应到半魂遗落在人间了吗?只要找到它,过去的鏖虐公必能回来!” “愿武运昌隆!” 两人碰碗,将面汤一饮而尽。 * 填饱肚子后,郎赢便和夏弥旬简单过了下明天的行程。 明天的主要活动安排了《血月之殃》的收官歌会。其中,重要嘉宾除了夏弥旬和担二番、三番的两位演员,就是负责主题曲演唱的商籁了。 迟来的青春期 相比夏弥旬,商籁的一夕爆红更具戏剧性。 刚开始,他不过是个参加选秀节目的个人练习生,没人气没镜头没话题,连个祭天剧本都没有,简直就是标准背景板。 可是,就在之后的某次公演,商籁奇迹般地实现了逆风翻盘。虽然他负责的part仅有一句solo加不足一秒的特写,但就偏偏这一瞬间,被火眼金睛的秀粉们牢牢捕捉—— 天啦噜,我们发现了什么? 沧海遗珠! 当时,这档选秀节目正火得一塌糊涂,每期总有新爆点。播一次,微博就瘫一次,豆瓣兔区就炸一次。光是成员直拍和公演撕part,都能屠遍热搜榜前三。 但商籁的骤现——真的是骤现,明明之前毫无存在感,却忽如明光降世,彻底将所有人的视线与注意力,都完全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宛若神明。 这可不是粉丝吹的彩虹屁,而是广大群众朴实无华、不带滤镜的客观印象。 商籁的声音就如天赐福音,无论说什么唱什么,都极似一种感召,会使人不由自主地疯狂沉迷。样貌也是同样光辉灿烂,犹如初入人间的年轻神祗。 光明的弥赛亚。 唯一的神之子。 这样的专属称号放在别的明星身上,或许涉嫌尬吹过头。但只因对象是商籁,所以便成了最准确的恰如其分。 粉圈还有一张广为流传的经典表情包。 当有人说“没有什么是完美的” 我:商籁.jpg 确实,商籁的魅力实在不可思议,一言以蔽之,就是远远凌驾凡尘,真特么不个像人,粉丝也一直以此自矜。 直到夏弥旬出现。 * 《血月之殃》的高人气并没有随着完结而走下坡路,出品方特别重视,又策划了一波后续活动,收官歌会就是其中打头阵的。现场,除了会有剧中经典歌曲的演唱,还有幕后花絮分享、游戏互动环节等等。 场地设在川源市体育馆,最多可容纳80000座,但门票一开售,还是十秒内全切。架不住在抽选中落选的粉丝们铺天盖地的怨念,官方决定开通线上观看渠道,届时会在各大视频网站实时直播。 “老大,今晚您一定要好好儿表现。咱们的征程才刚开始!”郎赢站在镜子前,对着身穿定制礼服的夏弥旬左看右看,忽然有点落泪的冲动。 作为为数不多见过夏弥旬真容的人,他记得以前在领地城堡中,夏弥旬就喜欢穿着漆黑的华丽礼服,端起盛满鲜红樱桃汁的酒杯,斜坐窗边眺望满月,嘴里还会喃喃说一些“自由”、“命运”、“战斗”、“生存意义”之类的话。虽然他不明白究竟啥意思,但还是觉得老大好帅好有深度! 及至后来,当他找到失去半魂,彻底陷入长眠的夏弥旬时,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战无不胜的鏖虐公,怎么会变成一具无知无觉的人偶呢? 但当时已经没有容他接受现实的余裕,异界到处都是搜寻鏖虐公尸身的吸血鬼与恶魔,他只能背起他的老大,仓皇逃到人间。 “放心吧。”夏弥旬懂郞赢的眼神,用力拍了拍属下的肩膀,“等本尊凯旋归来!” * 贵宾间都在主会场的后台,走过去有一定距离。来对接的工作人员带着夏弥旬三绕两绕,路过一个长走廊的时候,发现身旁那位忽然就停下了脚步。 “夏先生?”他试探地喊了一声。 可夏弥旬恍若不闻,依旧眼神发直地盯着走廊那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红晕,嘴唇也跟着发颤。 “您没事吧?”工作人员慌了,收官歌会开始在即,主演们都是最先出场的,可千万别在这当口出什么问题。 “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夏弥旬跟丢了魂儿似的(确实丢了),连声音都飘忽。见他抬腿就想往走廊深处去,工作人员赶紧一把拽住他。 “您在说什么呀,哪有什么香味。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抓紧。”他连哄带劝,好不容易才把夏弥旬带离这块是非之地。一路上,夏弥旬还频频回头,是千般不愿万般不舍。 相距远了,萦绕在鼻尖的香气才渐渐淡下去,可钻到心里的却根本散不掉,还是挠得夏弥旬心尖发痒,跟小猫爪子似的。 噢本尊的老天爷,刚才他真的闻到了!他敢以丢失的半魂起誓! 香,贼香,超级香,香到令人发指,丧心病狂! 一想到那缕奇妙的诱香,夏弥旬不由浑身发热,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几乎快窜出胸腔。 怎么回事?!难道……不,不可能! 夏弥旬断然掐灭了这个荒唐无比的念头。 诞生至今,他已度过数千年的漫长岁月,但现在的这种情况,一次都未曾发生。 是的,和别的吸血鬼不同,他从没有过“吸血冲动”。 * 人类的一生始终被各种欲望掌控,那么作为同样知性的存在,吸血鬼们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表现形式不一样而已。 对吸血鬼们而言,渴求甘美血液,不仅是在满足口腹之欲,那更是魔力的源泉,以及平息吸血冲动的唯一方式。 当一只吸血鬼满三百岁左右时,他会迎来第一次吸血冲动。这个时候,他的族人就会为他带来生命中第一个猎物。 实力一般的家族,往往会去人间虏获人类;艺高胆大的家族,就很可能打精灵的主意了。精灵混有半神血统,美丽温柔,天真无邪,血液也远比人类美味得多,几乎没有吸血鬼能抵挡精灵的诱惑。 曾经,郎赢无意中看到过一篇以传说中的鏖虐公为原型的小簧蚊,里面讲鏖虐公荒.淫无道,男女不忌,抓了好多金发白肤的美貌精灵圈养在宫殿的地下室里,仗着自己天赋异禀,一边吸血,一边花样百出地做那些晋江不许的事。可把他给气的呀! 戏说不是胡说,改编不是乱编。他还是个小狼崽的时候就跟着鏖虐公了,鏖虐公堂堂正正,才不会干这种龌龊的勾当!更何况老大那么厉害,魔力如汪洋不竭,根本不用吸血,区区吸血冲动,想必也能轻松克制。 殊不知,事实并非如此。 这也算是夏弥旬藏着掖着不愿为人所知的秘密。 因为,有了吸血冲动,进行过吸血行为,吸血鬼才算真正走向成熟,这可是成长过程中重要的里程碑。 压抑着血脉中不断膨胀的鼓噪与热意,夏弥旬扯起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哂笑。 呵,命运,你这无耻小人!是在故意玩弄本尊吗? 是啊,谁能想到呢?伟大的恐怖的鏖虐公大人,睥睨异界的第十三真祖,终于在今天,莫名其妙进入了迟到几千年的“青春期”。 吸血鬼馋哭了 收官歌会正式开始。 直播间瞬间被汹涌而来的弹幕刷屏。 官方很会玩儿,给各家粉丝都设计了应援色弹幕。比如,夏弥旬的粉丝“黑弥撒”是银蓝两色,而商籁的粉丝“光环”则是黑金。 粉丝还能给爱豆送出“小星星”、“仙女棒”、“东京塔”等应援物,这些最后都会换算成“星力值”,直接影响到本次活动的“星力排行榜”。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爱豆人气与粉丝实力的直观体现。 “来了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我好兴奋啊啊啊!人活着就是为了鏖虐公!” “出来了!夏弥旬出来了!生放送颜值还是那么能打!” “啊啊啊我死了!我宣布夏弥旬是全宇宙最适合银发的人,没有之一!” “呜呜呜呜呜呜他就是鏖虐公吧他一定就是鏖虐公本人吧!!!” “冲国人均白毛控真不是瞎说的,今年最火的发色就是‘鏖虐公银’了。” “额我怎么感觉夏弥旬看上去有点奇怪,像喝醉了一样……” “我也。感觉他脸红红的,走路也有点不稳的样子。” 偶尔有几条这样的弹幕,也很快被铺天盖地的银蓝弹幕海洋给盖了过去。 现场,主演们和主创团队率先亮相,在一片尖叫声中,当属黑弥撒们的呼声最响亮。他们举着应援灯牌,汇聚成涌动的银色光海,声势浩大,无可争锋。 主创上台跟观众互动了一会,然后主持人顺次采访了几位演员。幸好那阵要命的香气没再出现,夏弥旬的吸血冲动总算压下去了点儿,脑子也清醒了,总算把事先准备好的回答麻溜儿说了出来。 “鏖虐公是您出道后的第一个主役,大家都说‘夏弥旬后,再无鏖虐公’。”主持人也知道他是今晚的焦点,就又临时发挥了一把,“正好当着所有粉丝的面,您能不能再为我们演绎一下剧中的经典台词?” 夏弥旬微微颔首,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 “本尊乃君临千年城的帝王。” 吐字清晰,声音清亮,威严十足,直接让黑弥撒们心醉心动心空,还一举引爆今晚热搜,“夏弥旬再现神台词”空降第一,后面紧跟一个紫红色的“爆”。直播间的“星力排行榜”,夏弥旬更是遥遥第一,直接甩开第二名一个数量级。 “以噩梦之姿笼罩异界的夜之眷属。” 再杀! “血族的自由领袖以及恶魔杀手。” 继续杀! “无心无道无终的吸血鬼。” 杀得根本停不下来啊! 最后一击! “第十三真祖……嘤。” 黑弥撒们:嗯??? 众人大眼瞪小眼,就连台上的主持人和其他嘉宾也有些懵逼。 夏弥旬的样子,好像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啊……? 脸红红,耳朵尖红红,刚才还锐利清澈的蓝眼睛,这会儿也水汪汪的柔和了。 太!香!了! 那股诱香怎么又来了! 此时此刻,夏弥旬正咬牙切齿,内心疯狂咆哮,要不是全靠一股精神力在强撑,恐怕他连站都要站不住了。 香气越来越浓,也越来越近,紧紧包裹着他,侵入每一寸感官神经,使他快要不能思考。他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看不见,满心满眼惦念的,唯有那阵要命的诱香而已! 蹲守在后台看直播的郎赢心道不妙,赶紧开启他和夏弥旬的脑内聊天室——因着两人有契约关系,所以能藉由魔力直接交流脑海中所思所想。 郎赢:洞幺洞幺。 夏弥旬:我是洞拐。 郎赢:老大您怎么了老大! 夏弥旬:无妨!区区诱香能奈我何? 郎赢:诱香……老大,你该不会…… 夏弥旬:住口!这不过是作为伟大血族一员的宿命而已! 郎赢:那诱香的源头找到了吗? 就在这时,《血月之殃》的经典bgm《血的供养》骤然响彻全场。 “为所有血执著的痛~为所有血执著的伤~我已分不清……” 台下,银蓝.灯牌汇聚成的海洋,顿时被黑暗中亮起的金色光芒吞噬一半—— 全程蓄势待发的光环们,终于行动了! 主持人朗声宣布:“现在,让我们有请神秘嘉宾——商籁先生!” 尖叫声震耳欲聋,快把顶棚掀掉。 “大家晚上好。” 随着男人声音的响起,全场蓦地一瞬沉静,下一秒又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 “参商不须别,万壑含晚籁!” “有君安此世,施恩神之爱!” 商……籁……? 夏弥旬晕乎乎地转过头,他已经快被香死了! 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本尊现在就要把你吸!干! 郎赢见夏弥旬摇摇晃晃地朝商籁的方向过去,嘴唇微张,獠牙发光,分明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人生扑了呀!急得他在聊天室里直嗷呜: 老大老大您冷静啊!蓄意伤人是犯法的!是要坐牢的!咱们这个月刚评上幸福湾小区最佳文明住户,您可千万不要变成法制咖呀! 急中生智,郎赢又大吼:结、结界!老大您快筑起结界,没准能暂时屏蔽诱香! 这句话犹如溺水者的稻草,夏弥旬猛咬下唇,趁剧痛袭来分散注意,迅速催动魔力—— 果然,诱香顿时淡去不少,神思也变得清明。眼前晃动的模糊光点逐渐褪去,拓印在视界中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的面庞。 “夏弥旬先生,您好。” 那人狭长上挑的眸子略垂,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 这种眼型正面看不显双眼皮,这会儿倒能瞧出深而长的折痕,衬得眸子深邃无比,如一团浓墨化开,黑得看不到瞳仁,简直能把人的魂灵都吞噬进去。 夏弥旬一点都不好。 男人离得他近了,那股诱香仿佛渗透进了结界,又慢慢变得浓郁起来。 他往后退了退。 “夏先生?”商籁略侧了侧头,舞台灯光洒在几缕垂落下来的浓艳黑发上,泛出淡淡的鸦青之色。 夏弥旬沉默地看着他伸向自己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白皙的皮肤下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 这哪里是手?分明就是香喷喷的卤猪蹄和酱大肘啊!还是主动送上门来请君品尝的硬菜! 夏弥旬吞了口唾沫。 就算不裹鸡蛋液不粘面包糠,隔壁的吸血鬼都要馋哭了! ※※※※※※※※※※※※※※※※※※※※ 安利下我的预收文呀,求宝宝萌戳专栏收藏下叭啾啾(*^▽^*) 接档1:《咸鱼神父被有病大魔王强行碰瓷》 【清正美老干部温柔人.妻神父受x狂拽酷炫爱妻笨蛋忠犬恶魔攻】 年倾阙是小教堂里唯一的神父。教堂很破,信奉的是早已陨落的神界之主,压根就没信徒。再这样下去,他恐怕连吃饭都成问题。 * 某天,年倾阙一如既往对着空气布道,不料这回坐席上竟多了个英俊邪气的高大男人。 男人:“我就是您信仰的神明,为爱世人坠落凡间。” 年倾阙(棒读):“哇哦。” 翌日,教堂募资账户又突然达成一亿小目标。 男人:“神的恩赐,您随便花。” 年倾阙看着兴奋得差点摇晃漆黑尾巴的“神明”,不敢动、不敢动。 * 眼看家里揭不开锅,正好暑假临近,年倾阙决定开个暑托班补贴家用。 开班当天,教堂里混进个一米九的小朋友—— 男人可怜兮兮望着自己,“学费不够我还有,但您若不收留我,我只好再毁灭一遍世界……哦不,再乖乖恳求您一次了。” * 从此,咸鱼神父的屁股后面,多了个甩不掉的大尾巴。 睡午觉,小朋友们睡小床,大尾巴要睡膝枕。 吃点心,小朋友们自己吃,大尾巴非喂不可。 听故事,小朋友们排排坐,大尾巴则把讲故事的神父先生,揽入自己怀中。 * 数千年前,诸神与恶魔打了场灭世之战,洛嚣成为新一任魔王,却落下头疼失眠的后遗症。直到在人间,听见那无比温柔的布道声—— 身披法衣的青年站在高处,比银耀眼,比雪纯白,投映在他只能看见灰黑二色的眼中。 那一刻,有病的大魔王再添相思病。 * 后来,动不动就要毁灭世界的大魔王,终于追到心心念念的神父先生。 新婚之夜,注意到年倾阙在看自己胸口的狰狞伤疤,洛嚣便告诉他:“这是当年神界之主留下的,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隐匿踪迹多年,等我找到他,必要百倍奉还。” 年倾阙:“……那你现在就可以找他报仇了。” 洛嚣:“?” 年倾阙:“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是我。” #最美不过夕阳红,老年爱情甜掉牙 接档2:《死而复生的恋人是大邪神》 【苍白脆弱有点神经质的温柔小绵羊受x独占欲爆棚的偏执狂戏精绿茶邪神攻】 温衍最爱的男友江暮漓死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怪病,死得不明不白。 临终前,江暮漓握着温衍的手,请求他把自己带回温衍的家乡南槐村,葬在那片远离尘嚣的土地。 * 南槐村至今保留着土葬的风俗,看着棺木被吞入漆黑的地底,回想江暮漓对自己爱极宠极的好,温衍悲恸欲绝。 * 听说头七是回魂之日,温衍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江暮漓魂魄归来。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吹开了老旧的门扉。 拖曳的脚步声慢慢向温衍走来,在他背后停下。 一片死寂。 一只冰冷的手落在温衍的肩膀上,江暮漓的声音响了起来,沉沉的悦耳,却充满了泥土的气息。 “亲爱的,我回来了。” * 最近,南槐村的天气总是十分恶劣。 又一个暴风雨之夜,温衍依偎在江暮漓的怀抱里,睡得无比安稳幸福。 只是,如果现在温衍睁开眼睛,一定能看见江暮漓那双燃烧狂热火焰的奇异瞳孔,还有他周身嘶嘶攒动的噩梦黑影。 “阿漓,别离开我……” 听到怀里爱人的梦呓,江暮漓轻轻落下冰凉而温柔的吻。 “我在。今在,昔在,未来永在。” “因为,全时空,全宇宙,我只爱你。” #攻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人(?) #想写一个氛围黑暗有点扭曲狂气的甜蜜爱情故事 本尊做不到啊 这手,终究没握成。 哪儿能握啊,有个结界在那儿撑着都能把夏弥旬香得五迷三道的,若真有啥肢体接触,他非得当场抱着人脖子一顿啃。 闪身,后退,夏弥旬以风骚走位迅速蹿到舞台另一边,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因为是现场直播,如此尴尬一幕也没法儿剪,台下粉丝全都看得真真儿的。 哦呼。 这下有意思惹。 商籁和夏弥旬,夏弥旬和商籁,之前虽然从未同框,但作为娱乐圈唯二“不像人”的艺人,经常被各大媒体还有傻叉营销号拿来比较,从颜值到业务能力再到个人魅力,就没有哪块是没被蹭过的。 长相气质么是截然相反的风格,各花入各眼,也较不出个高低。但是,商籁出道比夏弥旬早,实绩比夏弥旬多,事务所也是业界最牛,所以,每每交锋,总能胜上一筹。 不仅如此,商籁对外展现出的一切始终都很完美,笑容优雅得体,举止风度翩翩。最可怕的,是这个男人永远无法被人挑出一丁点的错误,零黑点,零绯闻,各项全能,参加活动时的表现也是无可指摘。 绝不会像夏弥旬现在这样。 本来,光环和黑弥撒虽在控评、集资、超话排行等战役中较量了无数次,小碰撞有,但从未真正兵戈相见,毕竟蒸煮尚无交集,也没冲突。但今晚上演的这么一出,可是彻底将两者之间微妙又脆弱的平衡,哐啷当砸得粉粉碎。 “夏弥旬发什么神经啊?人戏不分真把自己当鏖虐公了?” “哥哥参加这个活动纯粹是扶贫吧,没想到遇上这种事。” “啊啊啊啊啊心疼哥哥!” “天哪我隔着屏幕都觉得巨tm尴尬好吗?!” “情商低到极点了8” “不过爆了部剧真把自己当国际巨星了?” “这种场合耍大牌怕不是石乐志,祝光速flop。” 光环们又气又心疼,diss夏弥旬的同时不忘化悲愤为力量,疯狂刷起星力值。不过一分钟,商籁在榜上的位置就一跃超过了夏弥旬。 黑弥撒们自然不甘示弱,当即奋起直追。一时间,两色弹幕与应援物五光十色的动画特效齐飞,花花绿绿彻底淹没直播间,那场面当真蔚为壮观。 线上硝烟弥漫,台上倒是四海波静。 此时,商籁正坐在钢琴前,修长明晰的指尖轻轻敲响黑白琴键。没有伴奏也没有和声,只是悠然清唱。 黑发黑瞳的男人,就连衣饰都是从头到脚的黑,明明没有一星点的亮色,却偏偏萦绕着无法逼视的光辉之感,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耀眼的光源。 渐渐地,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沉醉其中,仿佛跌入了一场曼妙迷离的梦境。 除了夏弥旬。 商籁的香气,商籁的声音,正同时对他发起双重攻击,简直是效果拔群的对吸血鬼宝具。那层微弱魔力筑起的结界,已经被修补了无数次,都快补丁摞补丁了! 啊,受不了了! 啊,好想咬人! 夏弥旬紧闭着嘴,拼死不让獠牙出鞘,那副难看至极的表情,落在光环们眼中,自然成了标准的黑脸,垮得一批。 噫!嫉妒!红果果的嫉妒! 等商籁一曲歌毕,夏弥旬刚想松口气,没成想又一头栽进新的试炼地狱。 游戏互动环节,两人一组,抽签决定。 主持人:“夏弥旬,商籁。指压板挑战。” 夏弥旬:佛前莲花开三朵。 郎赢:春来杨柳折几枝。 夏弥旬:指什么板……是什么? 郞赢:老大请放心,您身经百战,区区指压板的痛算得了什么! 夏弥旬:哼,当然! ……痛痛痛……痛?! 夏弥旬自闭了。 郎赢不知道,谁都不知道,现在的鏖虐公大人,最怕痛了啊啊啊啊啊! 超!级!怕!痛! 以前太过无敌,他别说受伤,连块油皮都没擦破过。至于鬼殒之役中的万箭穿心之痛与自毁魔法的锥魂刺魄之苦,大概已随半魂的分离,彻底没了印象。 所以,苏醒后的他,真正成了个从未品尝过疼痛的弱鸡,加上没了黑雾结界的保护,他的身体更是报复性反弹地变得极度脆弱敏感。 不仅怕痛,还怕痒,怕热,怕冷,怕饿等等等等等等。 刚出院那会儿,他谨遵医嘱积极复健,毕竟昏了这么久,走路都像隔壁得脑血栓的吴老.二,一步一哆嗦。来到小区健身器材区,他刚站上踏步器,学着旁边腾云驾雾的大爷大妈来了那么一下,然后“咔吧”一声脆响,腰就折了,到现在阴雨天还隐隐作痛。 其他部位也是,一碰就红,就疼,就痒:) 不行,鏖虐公不行。 领着夏弥旬、商籁和另一组嘉宾站到指压板铺成的赛道前,主持人开始说游戏规则: 很简单,每组成员必须共同抵达终点,全程保持一定肢体接触,中途放弃或松开对方就算输。 “这可是特制的八星八箭超豪华指压板,疼痛程度远超普通版十倍!”主持人一脸看戏坏笑。 夏弥旬观察了下面前的赛道,也就多了一个个凸起的小圆点而已嘛,还以为是什么刀山火海呢!郎赢那家伙就知道胡咧咧! 自信,瞬间灌注遍鏖虐公大人的全身! 看都不看商籁,夏弥旬一撩礼服下摆,潇洒一跃,轻巧地落在指压板上。 x/$?》#%*! 痛! 剧痛! 痛得他仅剩的半片魂儿都要顺着七窍飘出去了! 钻心的刺痛混合酸痒,透过脚心顺着脊椎骨一溜儿往上,最后在夏弥旬的天灵盖上爆.炸。 郎赢急疯了,见夏弥旬的尖耳朵和鼻尖开始泛红,心知他接下来该掉泪珠子了! 是的,容易哭鼻子也是他家老大遗下的后遗症之一。与个人情绪无关,纯粹就是生理反应,神秘莫测,不可控制。 这种情况,唯有用一支温柔温暖温馨的摇篮曲,才能安抚有泪要轻弹的老大! 郎赢:天王盖地虎。 夏弥旬:宝……宝塔镇河妖。 郎赢赶紧在脑内用春风般和煦的声音嗷呜:鏖虐公,长獠牙,人人见你都害怕!谁敢不听你的话,拧下脑瓜当球耍!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夏弥旬吸了下鼻子,自信和勇气正在迅速恢复。 呵,真是好哄又好懂的吸血鬼真祖大人。 他又颤巍巍地试着往前走了一步。 x/$?》#%*! 不行不行真不行! 本尊不行!本尊不可!本尊做不到啊! 古往今来,吸血鬼有化成灰死翘的,有被木桩钉入心脏死翘的,有被银弹射中死翘的,但是走指压板痛死的,恐怕还是史无前例第一遭。 往前走没命,向后退丢份儿,这回,夏弥旬可真是光脚丫走进蒺藜窝——进退两难咯。 “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商籁声音。那声音简直动听到魔性,震得夏弥旬鼓膜发麻,连心尖儿都跟着痒,他下意识就猛地往后一退—— $?》#%*! 差点没痛晕过去。 “本、本尊……”夏弥旬再次吴老.二上身,哆哆嗦嗦半天,愣是没说出句整话。 又要忍受双脚的剧痛,又要顶住商籁的香气,夏弥旬煞白的小脸皱皱巴巴,苦得像颗小白菜。 “不介意的话,可以牵着我走。”商籁朝他伸出手,语气诚恳真挚。 夏弥旬银睫轻颤,喉咙像被梗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位抓紧咯,另一组已经领先很多了。”主持人不失时机地提醒。 光环和黑弥撒暂时顾不上撕,一波波应援物空投过去,星力值排行榜上的一二位也随之你追我赶,上上下下没个完。 不过,除了忙得热火朝天的两家唯粉,其实还有一撮暂未走到公众视线的神秘群体,此刻,他们正怀着紧张而澎湃的心情,翘首以盼。 因为,对他们来说,今天可是不折不扣的大日子——久旱逢甘霖,终于、终于、终于!见到活的夏弥旬和商籁同框惹! 同框即发糖,那么同站一块指压板呢?嗯? “当然是上大炕了啊!” 某个名为“主题教育课后讨论会”的群中,一位叫“商夏其手今天doi了吗”的网友拍案而起,怒作振聋发聩之语。 下一刻,更刺激就的来了。 不是甘霖,是洪涝。 台上,商籁轻声说了句“抱歉,失礼了”,然后就用绅士手将夏弥旬打横抱了起来。 指压板挑战多滴很,综艺里遍地都是,另一组嘉宾也是勾肩搭背、拖拉拽扯地往前挪,但尼玛到了这俩人这儿,画面就一下子感觉很不对劲啊! 因为两人站的位置有个错开的角度,所以商籁在把夏弥旬抱起来的瞬间,还附带了一个回旋。只见衣袂飘飞,眼神交织,跟拍古偶剧似的,就差撒个花瓣了。 网友:哦呼。 以前竟没发现,原来威严满满的鏖虐公大人竟然这么小只,看起来真的很好抱,吸吸。 郎赢:how are you! how are you! how are you! 老大您快说句话呀,您别吓我好不好! …… 夏弥旬:他好香啊! 郎赢:??? 夏弥旬:i'm fine得不能再fine, thank you, and you ※※※※※※※※※※※※※※※※※※※※ 佛前莲花两句来源是《武林外传》里老白讲的江湖切口 其实夏弥旬和郎赢的聊天群里就他们两个,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要对暗号……(摊手) 宣布正式开战 曾经,以绝世美貌和稀世异香著称的精灵王,甘愿向他奉献自己的血液,都被他一口婉拒。可如今,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竟然在这个平平无奇的人类面前溃不成军! 夏弥旬晕头转向,四肢泛酸,只觉商籁的香气正朝四面八方袭来,汇聚成香喷喷的云朵,软绵绵地托着自己飘。 他努力掀开银睫,湛蓝的瞳孔已隐隐泛出血色光芒。商籁的颈项近在咫尺,修长白皙,如同一块最上等的极品香料,从皮肤深处源源不断地沁出要命的芬芳。 血!血!血! 好想痛饮这个人的血! 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夏弥旬实在顶不住了,薄唇微启,獠牙寒光一闪,头一低就要狠狠往商籁脖颈咬下去! 就在齿尖触到皮肤那一瞬,商籁忽然静静开了口。 “看来传说中的鏖虐公,也不过如此。” 尔后视线悠悠一荡,正与夏弥旬近乎痴狂的目光堪堪相撞。 “就这么怕疼么。”商籁微笑,笑意却只在嘴角。浓黑的瞳子中,几星金色光屑一闪而逝。 夏弥旬一凛。 那股在体内横冲直撞的吸血冲动,突然就安静下来,像猝不及防被人掐住七寸的蛇。 趁着这一瞬的清明,他用力挣开商籁的怀抱,踉跄着后退两步——脚下是平滑的地面,这个胆大妄为的人类倒是走到终点才放下他的。 “不要命的家伙,竟敢对本尊行此悖逆之举,你就不怕死吗?!”夏弥旬面若寒霜,高声怒斥商籁的愚蠢。 商籁倒是神色如常,还从口袋里取出手帕递给他,“请擦一下吧。” 擦什么?败者的眼泪吗!夏弥旬冷哼一声,沉默地退到远离舞台中央的角落。这一场,是他败了,一败涂地,输得彻底。现在,就请留给他最后一点败者的尊严吧! 商籁的余光里落进白毛小蘑菇忧郁的剪影。 刚才,他看到夏弥旬的嘴唇上有一抹殷红的血痕,那应是忍耐吸血冲动时咬破的,将唇珠染得异常娇艳,就如花蕊一般。 吸血鬼不仅狡猾,善于欺骗,还拥有魅惑属性,这使得他们更易侵占目标猎物的心神,令对方心甘情愿地成为自己的饵食。 这一点,在瞥见那点嫣红唇珠的刹那,就被准确验证在自己这具脆弱的人类之身上。 总之,他绝对没有想看那两瓣有棱有角的红润嘴唇,在坏心眼的碾弄下不断变换形状的想法,一切都是为了人类考虑,不能让他们也被吸血鬼蛊惑。 ……等等,没有“也”。 * 谁都没想到,一个简单的游戏环节,竟会变成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 就算早有预感,夏弥旬与商籁初次同台互动必有爆点,但这也爆得太大了点,连粉饰出的塑料和平都不要了,直接拉下来脸开撕。 鏖虐公,可真有你的! 直播间的弹幕早就炸成烟花,矛头齐齐指向夏弥旬。 “黑弥撒别洗了,你家蒸煮根本不是性格耿直综艺感不够,纯粹就是又坏又蠢,故意让商籁下不来台。” “商籁肯定也没猜到,好心好意想活跃气氛,结果对方根本不接梗啊啊啊啊!” “大帅哥也太惨了叭,被疯狗咬了还要保持围笑。” “ball ball夏弥旬放过鏖虐公,剧都完结了就别硬拗鏖虐公人设了行吗?” “商籁实惨。鏖虐公实惨。” “本鏖虐公多年老粉顶锅盖说一句,真正的鏖虐公也不可能是他那种样子。” “附议。说到底‘夏弥旬后再无鏖虐公’不也是被粉丝和团队硬吹出来的吗?” “本来觉得他这样说话有点中二病还挺萌的,现在看就是有病。” “合理怀疑收官歌会也是夏弥旬团队的阴谋,小事务所真的好可怕,为了捧红这位不惜没下限硬炒,商籁好可怜,真·工具人。” 微博上也是一片沸腾热议,“商籁公主抱夏弥旬”、“夏弥旬全程黑脸”、“血月之殃收官歌会尬穿天际”、“想问夏弥旬被商籁抱的感觉”等相关话题如雨后春笋,噌噌往外冒,一举攻占微博热搜前排。 都成现在这样儿了,两家粉丝也就彻底撕破脸皮宣告开战了。各个话题广场全都在第一时间被唯粉们占领,在揭竿而起的大粉们的带领下,双方纷纷祭出大招,洗脑包和反洗脑包二元激撞,扩散抽奖和辟谣抽奖大面积爆破,更有还原事件的长图,排版精美,注释明晰,给予敌方致命打击。 长图都是精确到帧的超清直播截图拼成的,特清晰,贼清楚,纤毫毕露。 在一个名叫“学习科技强国”的百人群里,这些唯粉用心炮制的长图如平地惊雷,遭到了热情似火的围观。 “牙白。” “超牙白。” “麻吉牙白。” “商籁也太会了8!” “故意的,商籁绝对是故意的!拖也行,拉也行,推也行,拽也行,为什么偏要抱的呢?” “夏弥旬:商籁,你算计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1” “拜托,61厘米的腰,谁不想抱?” “你又知道了?” “对呀,又没官方数据,你怎么知道的?” 过了会儿,那个被质疑的人拍了张有演算步骤的草稿图,发在了群里: “根据商籁的身高,可以推算出他的手臂长度。再根据截图里两个人的姿势,就能得出计算结果了,保证误差只在1到2厘米内。” “牛逼。” “妈耶,这不是说明那谁正好可以一只手握住吗?” “学以致用,服了。” “卷子上的平面几何题死活搞不明白,现在的我竟然能秒懂。” “大佬,你还能算出点别的长度吗?” “你不对劲。” “穿件衣服吧你!你自己就不恶sin吗?” 又有人发了几张放大的截屏进来。 “你们看,夏弥旬的耳朵好红!” “宁真素显微镜成精惹。” “泛红的精灵耳太涩了8!” “那什么,鲁迅说过,身体的反应是最诚实的。” “鲁迅还说过,耳朵敏感的人,其他部位一定也很。” 一个刚入坑的新粉有点担忧地问:“但夏弥旬骂商籁不要命,还说他不怕死,这难道不是be了吗?而且唯粉们现在撕得正凶呢!” “打是亲,骂是爱。” “小俩口的忄青趣,那些人是不会懂的。” “记住,吵架不是be,打架不是be,甚至绝交也不是be。只有普通朋友、普通同事才是真正的be,懂了吗?” * 收官歌会已接近尾声,现在是合影时间。 台上,夏弥旬作为主演自然是站c位,可因为商籁就在旁边,他为了保持距离,硬是挪开两米远,显得特别突兀。 “笑死,夏弥旬周围是有结界吗?” 弹幕又开始吐槽。 是啊,真有。 夏弥旬:逆风如解意。 郎赢:容易莫摧残。 夏弥旬老气横秋地叹气:本尊身心俱疲,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魔力,全都消耗在了结界上。 郎赢:您有没有想过换种方式来抑制吸血冲动? 夏弥旬:你是要本尊去吸商籁的血? 郎赢横下心:相比通过收集人类信仰,再转换成魔力,吸血不仅更方便,效率也高得多。甚至,您还可以借此控制商籁,使他臣服于您,唯命是从。 夏弥旬:本尊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知道,却并不想这么做。 纵使鏖虐公这蓬燎原烈火已然燃尽,现在的自己不过是随时会熄灭的余烬残渣,他也不想对并非是敌人的普通人类出手。 剥削倾轧弱者,是极度可耻的行为。 他不屑。 * 好微弱的魔力波动,商籁暗忖。 镜头扫过来,他换了个姿势,双臂抱怀而立。 胳膊上,还隐约残留着刚才抱住夏弥旬时的触感。饶是血族的体型普遍清瘦细窄,对于一只成年吸血鬼而言,夏弥旬也实在太轻了点。不仅指实际重量,更像是没了填充物的玩偶,不很结实,没有气力,空荡荡的没了魂。 果然,和自己在鏖虐公沉睡之时,探知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 本肥宅不知道男生瘦的话腰围可以多细,这是搜了些参考后得出的数据。感觉比我的头围都小了(暴风哭泣) 鏖虐公的心声 当日,商籁正一如既往地在神界的主神居所“极乐之庭”上班摸鱼,没想到一直派遣在人间、观察是否有异象的神使忽然回归,向他禀报说人间有可疑的魔力波动。 异界的恶之造物侵入人间本是常事,一般情况下,只要告知对应管辖范围内的神明,自会得到及时处理。 自从商籁通过试炼,成为司掌光明与秩序的主神以来,神使还从未惊动过他的大驾。 “这次魔力波动来自鏖虐公。”神使加重语气,“他竟然还活着。” 商籁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稍稍点点头,“知道了。” 无论在异界还是神界,血族第十三真祖鏖虐公早在一千多年前的鬼殒之役中,与恶魔大军同归于尽,都是毋需争辩的事实。 自毁魔法一旦发动,即便强悍如鏖虐公,也绝难逃过魂消魄散的命运。 可神使拥有整个神界最精密的魔力侦测职能,长年累月在人间逡巡从未出过偏差,若无十足把握,也断不会冒失上报。 于是,依循神使给出的人间坐标,商籁释放出一缕神识,直接定位在亚洲某大国的一座沿海城市——川源市。 飘飘忽忽,荡荡悠悠,神识追寻着几近微不可查的魔力波动,来到市中心的一家医院。 在病床上方徘徊许久,传递回来的信息,让远在世界彼端的商籁心念一动。 果真是鏖虐公。 而更令他诧异的,是鏖虐公的真容。 异界恶之造物也好,神界诸神也罢,皆无一目睹过鏖虐公的真容。 他的身体一直被魔力编织成的暗影环绕,就连面部都被漆黑阴影覆盖,如雾一般飘荡,将面孔从外界视线中隔离。这样的形象,简直如梦魇降临一般,想必鏖虐公隐藏的真容,肯定更狰狞恐怖。 然而,饶是商籁也万万没想到,这位凶名极盛的大人物的真面目,竟是这般模样。 雪亮的银发铺散满床,如月光倾泻,静静簇拥着他。眼睫紧闭,似两羽银蝶,停栖在薄薄的眼睑上。他看上去是那么脆弱苍白,就像个一触即溃的水晶玻璃人,仿佛一片羽毛落下,都能轻易将他击得粉身碎骨。 一瞬恍惚。 不可掉以轻心,更不能被虚像蒙蔽。 商籁眼神骤冷,瞳孔闪过灿金寒光。 虽然鏖虐公现在看上去不堪一击,但他那些令异界闻风丧胆的辉煌事迹,自己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过去,恶魔一族曾是君临异界的最强恶之造物,而血族因拥有上乘力量,被恶魔选中成为家臣。说得好听点,是一族之下万族之上,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供奴役驱使的工具而已。 纵然心怀不甘,但当时统领血族的十二位真祖却并不敢违抗。因为弧矢实在太过强大,而他手下七位司罪主君,也都是拥有凌驾真祖之上力量的大恶魔。 直到第十三真祖诞生。 “真祖”之称号,乃血族的至高褒奖,更意味着无上权柄。若想拥有这份荣耀,吸血鬼必须通过“血狱考验”,其中包括魔力、魔法、操控、速度、体术、血脉和抗光性七大挑战,不仅难度极高,还极具危险性,每回因此丧命的吸血鬼都不在少数。 可以说相比高考,血狱考验变态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吸血鬼和人一样,谁不想替自己挣个好前程呢? 那只吸血鬼自然也去了。 没有通过。 落榜了。 因为高门士族出身的吸血鬼嘲讽他来历不明,不自量力,那他就只好还之以暴cei,送他们上路。 监考官们迅速前来肃清,结果他又把这群元老院的大佬给揍趴下了。 这事儿成功惊动了十二位真祖,当他们正召开紧急圆桌会议、商量惩罚对策的时候,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屋顶塌了,一团乌漆麻黑的玩意儿从天而降。 十二位真祖又惊又气,第九真祖当场就炸了,直接痛下杀手,非叫这大胆狂徒身死形灭不可! 可这会儿那位爷又文明优雅了起来,只见黑雾中飞出一只赤纹银凤蝶,忽扇着花翅膀,盘旋翩跹。 舞到第九真祖身畔,小蝴蝶直接卸下他俩胳膊俩大腿。 当时情形,诸人也看不太分明。只觉眼前似有鳞粉微微光闪,下一秒,第九真祖的四肢就爆成血肉碎末的飞雾,糊了他们一脸。 “考验,还要继续吗?” 伴随着空洞清灵的话音,呼啦啦又飞出一群小蝴蝶。 就这样,那只吸血鬼成了第十三真祖。 既然不能通过考试,那就干掉评卷人,多简单的事儿啊。 十三真祖心气高,脾气暴,坚持将“敢为他人所不敢为之事”贯彻到底。 之后,正是他单木仓匹马攻入地狱,一举斩杀七位司罪主君,逼迫弧矢解开不平等契约,才使血族摆脱奴役,重获自由,翻身当家做主人。 经此一役,恶魔一族大挫而血族大盛,第十三真祖的威名更是如雷贯耳,响彻异界。他也因此受获尊号“鏖虐公”,以此形容他血洗地狱的疯狂表现,委实再恰当不过。 还在沉睡吗…… 神识落在鏖虐公前额,如密织的雨丝缓缓渗入。 竟然唯余半魂。 他的另一半魂魄,像被生生撕裂一样,彻底不翼而飞。 该叹一句不愧是鏖虐公么。 只怕天底下所有的酷刑加在一起,都远不及自毁魔法的反噬之苦。那种极致的痛楚,会令人精神崩溃,丧失知性,就连神都无法承受。 而鏖虐公却没有,他依然保持着自我意识,强烈的心声藉由神识,清晰传入商籁的耳中——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一直在道歉。 似是感应到神识的窥探,那双银睫忽而轻颤,露出一线湛蓝的眸子,鏖虐公竟是有了苏醒的征兆。商籁不由一凛,迅速收回神识。 “主神大人,您是准备消灭鏖虐公吗?”一旁的神使见商籁长眉紧蹙,忍不住出言相询。 恶之造物天生就站在诸神的对立面,而鏖虐公更是恣肆妄为,以前还痛扁过一位神明,把他像烤乳猪一样,架在火上旋转炙烤。 谁知商籁却断然摇头。 现在的鏖虐公,只怕比普通人类更弱小,暂时搅不起风浪。况且…… 商籁稍抬起手,抚向额头。 刚才收回来的那缕神识,无论如何都没法回归识海,如尖刺般横亘在那里,刺得他隐隐发痛。 鏖虐公也会感到愧疚? 他又是在向谁道歉呢? “鏖虐公之事,请暂且保密。”商籁抬起头,潜藏在阴影中的眼睛仿佛流溢出灿金光丝。“我会亲自去趟人间,把真相调查清楚。” * 收官歌会结束后,夏弥旬和郞赢回到幸福湾小区,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小郎,小夏,你们回来啦?”隔壁李奶奶听到他们开门的动静就出来了,手里还捧着塑料饭盒,“喏,我女儿今天包了些饺子,白菜猪肉馅的,我估摸着你们晚饭还没吃,就想着给你们送些过来。” 李奶奶老伴儿走得早,一直都是一个人住,郞赢和夏弥旬搬过来后,还从未见有人来瞧过她,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她还有个女儿。 “谢谢。”郞赢双手接过,一摸还是热乎的,“也替我们谢谢您女儿。” 回到屋里,两人一人一盒饺子,坐在小桌板前边看电视边吃。 饺子皮薄馅大,咸淡适中,猪肉和白菜的比例也是绝佳,一口下去还有鲜美的汤汁,好吃到能叫人把舌头都吞下去。 夏弥旬大概真是饿狠了,闷头一气狂吃,很快就把那一大盒饺子给消灭完了。 “本尊之前认为,辣条和泡面乃人间至宝,现在看来还得加上这个。” 郞赢在洗饭盒,听到后“嗯”了一声,浓眉拧成个疙瘩。 夏弥旬不禁有些奇怪,因为换作以前,他肯定会和自己兴致勃勃地畅想未来,幻想还清在人间欠下的债务后,两人能实现天天吃饱、顿顿吃好的伟大夙愿。 “你怎么了?” 郞赢擦干饭盒上的水珠,倒扣在窗台边晾着。“我就是在想,出了今天收官歌会的事儿后,您和商籁可算正式成对家了。您是没瞅见,网上粉丝吵得那叫一个厉害,只怕以后都再难有太平了。” 夏弥旬问:“对家是什么意思?” 郞赢琢磨着真把饭圈术语掰开揉碎解释开老大听,他怕是也不能明白。毕竟老大还没彻底跟时代接轨,直到现在都没彻底从“吸血鬼鏖虐公”切换成“艺人夏弥旬”。 “对家就是对手的意思呗。” “原来如此。”夏弥旬点点头,“也就是说,商籁是本尊不得不打倒的对手,对吗?” “算是吧……?”郞赢的声音不自信地低了下去。话是不糙,但听着总觉不是那么回事儿,反正怪怪的。 “本尊知道了。”夏弥旬盘腿而坐,双手撑在膝盖上,若有所思地颔首。 这时,外面楼道里忽然传来咚咚咚的沉重脚步,只听那人在隔壁停下,先是狂按一通门铃,然后粗暴地踹起门来。 “臭女表子,快给老子滚出来!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信不信老子连你老娘一块儿宰了!” 梦魇至死方休 夏弥旬与郞赢迅速对视一眼。 好家伙,深更半夜的竟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行凶,真是老寿星买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一开门,就有股臭烘烘的酒气扑面而来,只见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正提着酒瓶,对着李奶奶家的门又踢又砸,嘴里还直飙不干不净的恶心话,在寂静深夜里听起来分外刺耳。 “看什么看,找死啊!”男人见夏弥旬和郞赢杵在那儿,恶狠狠地朝他们啐了口唾沫,“我警告你们,赶紧给老子滚回去,敢多管闲事连你们一块儿揍!” 夏弥旬眉毛跳了跳。活了几千年,还是第一次被人武力威胁,真是前所未有的新鲜体验。 应是不想波及他俩,李奶奶终于颤巍巍地出来了。佝偻的身形在高大的男人面前,显得那样瘦弱矮小,可她也没露怯色,只是急急地催促道:“不干你们的事,快些回屋去吧!” “哟,老太婆不装死啦?”男人灌了一大口酒,刚要大喇喇地闯进去,就被李奶奶拦下了。 “你又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找我老婆啊!怎么,我找我老婆还犯法了不成?”男人不耐烦地抹抹嘴。 “小慧已经跟你离婚了!你打她打得还不够吗?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她过安生日子!”李奶奶激动起来,嘴唇不停哆嗦。“这些年,光报警就报了不知道多少次,你、你非得折磨死我们娘俩才罢休吗!” “嘿我还就打了怎么着吧?老公教训老婆天经地义!”说着,男人就要伸手去推李奶奶,却被郞赢一把拽住,直接将他整个人扯了个大趔趄。 “哟嗬你他妈敢动我?”男人恼羞成怒,抡起拳头就往郞赢胸口狠狠擂了下去。李奶奶见状可急坏了,她深知女儿的前夫凶蛮暴力,一旦喝醉连杀人放火的事儿都敢干。有一回女儿不过跟男同事多说几句话,就被他抄刀架脖子,大骂勾.引男人的烂污货就该死! 每每思及,她这个当妈的连心都要碎了,眼泪早就哭干,再淌出眼眶的,只有殷红的心头血。为离这个婚,她们娘俩几乎是拼上了这条命,本想着苦尽甘来终于能过上安稳生活了,可这个男人还是阴魂不散,真不知噩梦何时才能结束。 男人一拳下去,见郞赢毫无反应,不由深感抹不开面儿。他是个酒腻子,脑袋里早已是一片浆糊,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醉醺醺地扫视一圈,他决定找夏弥旬继续开练。 毕竟那小白脸瞧着弱不禁风,绝壁一拳就能揍得他满地找牙。 “你,死过来。”男人指了指夏弥旬,歪了下嘴角,“赶紧的。” 夏弥旬很听话地走上前去。 “哈哈哈哈还挺识相的嘛。”男人乐了。 “本尊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夏弥旬抬起澄明如冰的蓝眸,平静地开了口。“就在此刻自我了断吧,对你而言,这是唯一解脱的机会了。” “哈?你他妈放什么狗屁!”男人勃然大怒,高高举起拳头,朝夏弥旬脸上狠砸了下去—— 下一秒,他身子一斜,像米袋一样沉甸甸地摔倒在了地上。 整条楼道的感应灯都亮了,映得夏弥旬那双变为血色的赤瞳,愈发透出莹然的妖光。 “先带她回去。”夏弥旬示意,于是郎赢抱起同样失去意识的李奶奶,刚进屋,就差点被以为是自己前夫来了的小慧砍翻在地。 先前,母亲嘱咐她躲在里面别出来,她担惊受怕等了一会儿,越听外面的动静就越心惊,索性握了把切肉刀,心想大不了与那男人同归于尽。反正只要有他在,自己下半辈子就别想好过,还连累年迈的老母亲。 “别害怕,已经没事了。”伴随着夏弥旬的话音,小慧也沉沉昏睡了过去。 郎赢把李奶奶扶到沙发上,“老大,她们这是……?” “本尊只是抹消了她们的一点记忆,等苏醒后,她们再不会记得任何有关那个男人的事情。” 夏弥旬顿了顿,又道: “当然,经历过的痛苦永远不会消失,但这至少能让她们轻松一些。人的生命太过短暂,如果仅有的时间还要被阴霾笼罩,那也实在太可怜了。” “至于这家伙嘛……”夏弥旬面无表情地俯身,想把正趴在地上痛苦口申囗今的男人拽起来,好吧,纹丝不动,他差点忘了自己现在连拧瓶盖都费劲。 郎赢很有眼力见儿地把死狗样的男人提到夏弥旬面前。 “他的后半生,将永远困在梦魇之中。而那些恐怖的场景,全都来自他妻子的记忆。”夏弥旬微笑,“你可以试着感应一下。” 郎赢依言阖上眼。 画面中,那个男人正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断乞求施暴者放过自己,可是根本没用。 就像他前妻小慧当初的境遇。 被刻毒肮脏的言语辱骂,被拉扯头发在地上拖行,被扇耳光,被殴打,被威胁,被骚扰,甚至被泼汽油恐吓,所有的折磨都在他身上反复重演,至死方休—— 因为,梦魇中的施暴者不是别人,正是男人自己。 “把他传送到精神卫生中心门口。”夏弥旬道,“那里恐怕是他最后的归宿了。” 郎赢点点头,以指为笔,在地上画出简单的魔法阵,随着刻纹的光芒一明一灭,男人的身躯很快消失无踪了。 “嗷呜——”他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咱回吧,明儿还要早起。” 就在两人转身的刹那,魔法阵的残痕里忽然冒出一袅灰黑的烟雾,如蜿蜒迅疾的蛇,悄无声息地攀上夏弥旬苍白的后脖颈。 *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光环与黑弥撒之间的战火并未随着事件的淡去而烟消云散,反而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英利娱乐就是个草台班子,之前一直处在岌岌可危的倒闭边缘,多亏夏弥旬的爆火才勉强吊回来口气,自然也没什么本事给艺人打造好的公关团队。所以到头来只能苦了郞赢,又当经纪人又当小助理,还要与职粉、大粉还有应援会管理员对接反黑工作,累得他每个月必来的“那件事”都不正常了。 “你这个月提前了一个礼拜,而且变身时间也变长了。”夏弥旬滚着粘毛筒,“可恨本尊魔力不足,不能像以前那样给你好好调理。” 郞赢伏在小桌板前噼里啪啦地敲电脑,他现在是狼人形态,身躯变得高大许多,却只能硬挤在一小块逼仄的空间里。 “嗨,zhei有啥!”他一挥毛绒绒的爪爪,“谁让我是混血种呢,血脉不稳定也是没办法滴事儿!” 夏弥旬没吱声儿。 狼人一族血统越纯净,血脉就越稳定,对变身的可控力也越强,所以,统领全族的王室成员基本都为纯血种。而郞赢虽也是老皇帝亲生的崽,但因着母亲血统不纯,所以也只是个不受待见的混血种。 小白狼,地里黄,三岁四岁没了娘。在郞赢还是个没断奶的小狼崽的时候,他母妃就死于宫斗——说起狼人王室的故事,那绝对堪比异界版《甄嬛传》。然后,他那薄情寡义的爹就把他送到恶魔那儿做质子,从此一直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牢之中。 直到被鏖虐公捞出来。 鏖虐公自认养毛绒绒还挺有一手,顺顺利利地就把瘦不拉几的小毛团儿养成了浓眉大眼的大毛团儿。 那时候,因有鏖虐公的魔力支撑,郞赢的血脉达到空前的稳定,随便吊打纯血种不在话下。 哪会像现在这样每月不调呢。 唉。 夏弥旬托着下巴,翻尸倒骨地抚今思昔。 另一半魂魄究竟遗落在了哪里?自己能从千年长眠中苏醒,是否也与半魂的感召有分不开的关系? 黑通稿横空出世 第二天,夏弥旬上午参加完一个人气ip手游的站台活动,接着就要去拍摄某杂志的封面海报,行程安排得非常紧凑。 随便对付了顿午餐,夏弥旬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在郞赢的陪同下出了电梯。 考虑到这种地点转移的过程中最容易出事儿,英利娱乐还帮他们联系了当地的保安公司,请来保镖全程护送到目的地。 一到大厅,蹲守的粉丝立马就乌泱乌泱地围了上来,比想象中还要多。保镖们将她们格挡在外头,面对这些人高马大的大块头,小姑娘们也不好硬来,就举着手机和照相机对夏弥旬咔嚓咔嚓一顿狂拍。 虽说时间赶得很,夏弥旬还是稍许放慢脚步,和粉丝们挥挥手,还说了好几句话。他的饭撒一直很不错,这也是黑弥撒死忠度高的原因之一。 出了大门,郞赢替夏弥旬把停在外面的商务车的车门打开,可正当他要上去的时候,路边一个看上去像普通行人的女生突然朝这边冲了过来。 距离很近,又猝不及防,而且上车时保镖们都守在后方位置,眼见那女生伸长了手臂就要扑到他身上,可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能对普通人类发动吸血鬼的基本机能。千钧一发之际,眼前骤然一晃,是身前的郎赢替他挡下,直接被撞倒在了马路牙子上。 人群里爆发出惊呼,这当口又有辆汽车闪着灯驶过,首当其冲要撞上的就是那女生。得亏郞赢挣扎着爬起,一猛子将她卷裹到一边,不然那女孩只怕要血溅当场,胳膊腿儿都要给轧断喽。 “蠢货,想死就痛快点。”夏弥旬剐了那女生一眼,森冷阴沉的表情吓得她脸色更加惨白,整个人抖如筛糠。 “没事吧?”他用力把郎赢扶起来。属下为自己受伤,就是领导者的无能。愤怒之余,他更深感自责,“本尊还有点魔力,现在就替你治愈伤口。” 郎赢倒还真没事,就是额头和胳膊上擦破了点皮,瞧着血呼啦的怕人,其实稍微处理下就ok。 “我能有啥事儿啊?zhei点小伤就哭唧尿嚎的,那还是个男人不?”他一把拉上车门,“走走走,赶紧的!” 这次风波有惊无险,闹到网上也是同情夏弥旬遭遇狂热粉丝袭击的居多。但背后究竟咋回事儿,还是引起了英利娱乐的高度重视。毕竟全公司上下就这一棵摇钱树,夏弥旬若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全完蛋了。 经过一番调查,扒出来的结果还挺让人吃惊。原来那天的女生并不是所谓的狂热黑弥撒,而是黑粉假冒的,皮下的真实身份是商籁的粉丝。 当红明星嘛,会出这种追星追魔怔的激进派粉丝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这类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讨厌的艺人,闹出点负.面新闻,甚至只要能让艺人和粉丝膈应恐慌就行。 “自从收官歌会过后,黑弥撒和光环一直势成水火,越吵越凶。”郞赢叹了口气。 夏弥旬最近补了点课,也终于了解清楚两家粉丝大战的来龙去脉。可越清楚,他越生气,也越冤枉。自己不是好心没好报吗? 先不说是商籁主动招惹他的,甚至他莫名其妙有了吸血冲动也是商籁害的。几千年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闻到那股诱香就来,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了忍住吸血冲动,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魔力全浪完不说,那该死的人类还不知死活主动凑上来,天晓得他当时差点就顶不住了好吗! “你在看什么?”夏弥旬见郞赢低头猛刷手机,浓眉紧锁,便伸出手道,“给本尊也看看。” “算了吧。”郞赢锁上手机。 夏弥旬了然,“本尊一定又被骂了。” 郞赢默认,心想幸好老大用的还是大字大声大屏的老年机,不然每天光看微博私信就能气死……也不一定,按老大现在的文字阅读水平,看不看得懂那些含意蕴藉、花样百出的rs都成问题。 “那些不知好歹的人类真是可恶!”夏弥旬攥紧瘦白的拳头,恨恨往小桌板上一砸,“当然,罪魁祸首当属商籁,若非他的出现,本尊何至失控,你也不会平白受此牵累。” “算啦算啦,老大消消气。”郞赢举着小电扇对准夏弥旬吹,“其实吧,就算没出这件事,您和他最终还是很有可能变成对家的。同样都是一夕爆红,同样有很高的话题度,外形条件和个人特质又都极其鲜明,感觉除了对方,确实没第二个能匹敌的呢。” 对家。又从郞赢嘴里听到了这个词儿。 夏弥旬神情一凛,“我知道,对家就是不得不打倒的对手。” 郞赢:“嗯呢。” 夏弥旬追问:“就像本尊过去战胜无数敌人那样,现在本尊也必须打败商籁,对吗?” 郞赢:“是的……吧?” 夏弥旬抬起双手,手指扌臿进满头银发,缓缓向后拢去,半长的雪亮头发划过指缝,纷纷散乱,他的脑袋成了一朵踌躇满志的、纯白的花。 最后下定了决心似的,他腾地站起身,“本尊会做出了断的!” 结果,还没等夏弥旬出战,商籁那边又多了一条让他师出有名的理由—— 一篇题为《细数夏弥旬吸血商籁的十宗罪》黑通稿横空出世,在硝烟不断的两家战场上方,叮咣五四地炸响。 这篇黑通稿无一字rs,甚至还很幽默很有梗,却字字直指夏弥旬。文章由点及面,从收官歌会事件切入,针对双商极低、性格恶劣、人设营销过头、刚红就飘等n条罪责,举例子,列数字,讲道理。文笔也是老练锋利,极具煽动性,纯路人看了绝对会被洗脑。 而商籁所属的西壬影业又是圈内不可逾越之高山,据说经纪部不光手握最丰富的媒体资源,更有上万kol大号,且相当大一部分是头部kol,粉丝多,流量大,纵贯双微一抖。 既有最猛的子弹,又有最精锐的武器,自然能轰出最强杀伤力。一时之间,这篇旷(万)世(恶)杰(之)作(源)全网全平台嗖嗖乱飞,把夏弥旬射得体无完肤,黑成锅底。 “气——死——本——尊——了!” 夏弥旬暴跳如雷,满腔怒火差点没把剩下半拉魂儿蒸发成水汽。 转身翻箱倒柜,扒拉出自己的小猪扑满,他往兜里揣上迄今为止攒下的所有小钱钱,立即动身前往牙病防治所—— 做着全套牙齿护理,夏弥旬暗忖:吸血?好啊,洗干净脖子等着本尊! 鏖虐公伐商 月黑风高夜,鲨人放火天。 夏弥旬裹着一身乌漆嘛黑的行头,幽幽地飘出了幸福湾小区,直奔商籁的住所——这还是他旁敲侧击地让郞赢从一个熟悉的合作方嘴里挖出来的。 人比人,气死人。商籁住的睿山御庭是川源市寸土寸金的顶级住宅区,哪像他和郞赢租的一居室,连挪个窝都费劲。 当了千年的睡美人,夏弥旬这把老身子骨自然是大不如前,但幸好实战经验还没丢光,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飞檐走壁蹿房越脊,他顺利躲过所有监控和路人,威风凛凛地站在了商籁家的楼下。 然后,手脚并用,顺着墙壁往上爬。 商籁家是一栋两层的独立别墅,目测二楼靠右的窗后面就是他的卧室。夏弥旬就打算从那里突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将对手,哦不,将这个对家拿下。 虽然他现在弱得一逼,没魔力又没力气,估计随便来个强壮点的人类都能把他打趴下。但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吸血鬼的基本机能都还在,比如上次使用的记忆操纵。换作以前,他可是从不屑使用这些个小家巧的。 这回伐商,夏弥旬打算做出点牺牲,贡献出自己的第一次—— 第一次吸血。 吸血鬼可以藉由吸血将对方转换为自己的眷属,也能直接通过吸尽血液杀死对方。当然,鏖虐公大人从不杀投降示弱之人,如果商籁肯臣服于他,他也是可以饶他一条狗命的。 脑海中幻想着旗开得胜后的壮丽画面,夏弥旬不禁有点飘,飘着飘着就抬手够上了商籁卧室的窗沿。 夜风吹过,送来那股熟悉的诱香。 就算不在吸血冲动期,也真是要命。 才掠过他的鼻尖,就勾得他浑身酸车欠,差点没一头栽下去。 有趣,在诱惑我吗?这个大胆又愚蠢的男人! 夏弥旬冷魅一笑,眼中闪过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 扒紧窗沿,他极其潇洒地纵身一跃,银发飘逸,动作帅气—— 本尊驾到! 然后下一秒,一枚冷冰冰的十字架贴上了他的脑门儿。 “欢迎大驾光临。”天神般的男人俯身,掐住那单薄尖削的下巴,轻轻摩挲。 “我的、吸血鬼大人。” ??? 夏弥旬傻眼了。脑袋里“哔啵”爆出几颗小火花,彻底短路。 这个展开,好像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深更半夜造访,您是有什么事吗?” 商籁不徐不疾地问道,语气一如既往地斯文有礼。 只是,他的手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修长有力的手指似有若无地碾过他的唇瓣——指腹是暖的,贴在前额的十字架却很冷,强烈的反差令夏弥旬不由浑身轻亶页起来。 “本、本尊来找你一决上下……!” “原来如此。”商籁点点头,饶有兴趣地望进对方那双湛蓝的眸子,“那您打算怎么做呢?” 夏弥旬扭了扭脑袋,发现商籁看似没用什么劲儿,自己却还是摆脱不了他的钳制。 有点东西啊,这个男人!知道一上来就先掌握敌人的首级! “本尊命令你,不想死的话就先放开本尊!” 鏖虐公大人神色冷厉,威严满满,只是这会儿被迫仰起下颌,还半跪在地上,实在矛盾。 商籁笑了,狭长的眼睛折射出一点光彩,声音低沉而温柔:“不。” 夏弥旬嘴唇微启,露出雪白的獠牙,“本尊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不。”商籁目光闪动,笑容迷人,“因为,现在这样才比较有趣。” 说着,指尖轻轻点上十字架,附上一缕神力。 这枚十字架只是装饰品而已,况且吸血鬼怕的从来都不是十字架本身,而是上面被赋予的力量。不过,他注入的这缕神力仅作探查之用,并不会对夏弥旬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嘤。” 耳中忽然落入一声细细的奇怪声音,跟着掌心也传来剧烈的挣扎感。 商籁略一垂眸,不由吃惊。 只见夏弥旬正捂着脑门儿拼命地揉,一边揉一边狠狠瞪他,清透的蓝眸蒙上水雾,连眼尾都洇开薄红。 哭……哭了……?! 鏖虐公竟然哭、哭了??? 他松开手。 “你怎么了?” 夏弥旬一听,好像反应更大了。 “你还好意思问本尊!都怪你手上这个东西!” 十字架?可上面的神力明明微乎其微。难道鏖虐公真弱化到如此地步了吗? 不知怎的,商籁有点心虚,劈手就把那银闪闪的玩意儿丢到了一边。 夏弥旬应该真的很怕痛,揉了半天才气哼哼地站起来,然后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你们人类就是这样招待贵客的吗?” 他的额头被揉红了一大块,眼角的红晕也没褪去,映衬着苍白透明的皮肤,很是可怜兮兮,却还硬要摆足血族大佬的谱。 鬼使神差地,商籁很配合地问:“您想喝点儿什么?” 夏弥旬老气横秋地一挥手,“喝就不必了。”顿了顿,“有吃的吗?” 赶了一晚上的夜路,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再说,开战前不吃饱怎么行?况且这个人类并非泛泛,没准背地里是驱魔师一类的角色。 商籁清了清嗓子:“那您想用些什么餐点?” 稚童血?少女血?精灵血?还是…… 夏弥旬单手支颐,酷酷地说:“本尊想吃泡面。” 商籁:“……” 夏弥旬:“辣条也行。” 商籁:“……” 夏弥旬:“抠。” 商籁想了想,“不知道草莓塔合不合您的口味。” 凭借神力支持,他不需要进食,自然不会在家里储存食物。这个草莓塔恰巧是今天活动主办方送给他的。 夏弥旬不知道草莓塔是什么,但还是做出很见过世面的样子,优雅颔首,“勉为其难吧。” 于是商籁就从冰箱里搬出那个大蛋糕盒,解开丝带,掀起盒盖,草莓果香混合着奶油甜香,顿时扑鼻而来。 这个草莓塔足足有五层,堆成扎实的圆锥形,中间是浓厚的奶油,旁边嵌满了鲜红的草莓,糖霜像雪花一样,香香甜甜地覆盖在上面。 夏弥旬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 商籁递给他叉子,注意到那对精灵耳都竖了起来。薄薄的,尖尖的,精致小巧,捏上去手感一定很不错。 “那本尊就不客气了。”夏弥旬小小纠结了下,决定从草莓塔的尖尖下手。他小心翼翼地叉起最顶端的草莓,郑重地放进口中—— 天啦,这也太好吃了吧!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鲜奶油的醇厚甜味与草莓果肉的酸甜互相交织,在他的舌尖上绽开,每一口都充盈着甜蜜清爽的香气,简直就是来自极乐之庭的神明恩赐! 啊呸呸呸,跟那些假正经的家伙有什么关系。这个草莓塔是他的对家——不得不打倒的对手给的…… 想到这里,夏弥旬的叉子叮当掉在茶几上,嘴里的草莓忽然不香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明明是来找商籁一决上下的! 面对鲜艳欲滴的草莓塔,夏弥旬陷入了抉择危机。该死的,他竟然会对这个小妖精如此动心! 商籁半撑着脸,唇角微勾,扬起一抹清浅的弧度,“草莓塔还合鏖虐公大人的口味吗?” 真是毫无眼力见的人类!本尊喜不喜欢,难道他感觉不到吗? 夏弥旬傲然别过头,“平平无奇。” “既然如此,干脆把它倒掉好了,免得惹您不快。”商籁端起盘子,急得夏弥旬赶紧夺回草莓塔,“本尊也不是不能将就。” 比脑袋瓜还大一圈儿的草莓塔,一眨眼的功夫就全进了夏弥旬的肚子。商籁想到异界对鏖虐公的评价“穷凶极恶”,不禁颇有同感,确实是“穷凶极饿”。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本尊?”夏弥旬挺直身板儿质问道。 商籁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嘴上沾到了。” 夏弥旬才接过,就嗅到一缕淡淡的诱香。 “不用。”他伸出舌尖,舔去嘴角的奶油,獠牙在淡红的唇间闪过一星寒光。 究竟扎进过多少猎物的颈项呢。 商籁换了个姿势,半边侧脸隐在昏暗明灭的光影里,静静地开口:“对了,我还不知道您为什么要找我一决上下呢。” 鏖虐公夜访,总不见得就为了蹭他一点吃的吧?难不成……是已经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了? 夏弥旬一凛。来了来了,终于切入正题了! 他打开自己的小猪斜挎包,神情庄严地掏啊掏,“啪”!重重在茶几上排开五张a4纸。 “你自己向本尊解释,这算怎么回事?” 一提这茬,夏弥旬又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还是给这个人类一个反省错误的机会吧,看在草莓塔的面子上。 商籁以为夏弥旬要祭出什么法宝神器,没想到竟是篇新闻稿。一看标题,他这才恍然大悟。 “这篇通稿确实是西壬发布的,但我并不知情。我会让助理直接联系经纪部,在最短时间内撤销各平台上的稿件,并挂出道歉申明。请问这样的处理方式,您能接受吗?” 夏弥旬愣住了。 这走向,好像又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啊? 厮杀呢?互殴呢?胳膊腿儿乱飞呢? 商籁的话,似乎并不是在糊弄他。因为他提出的解决方式,和郞赢幻想过的一模一样。当时郞赢还叹了口气,说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你当真不知情?”夏弥旬凶巴巴地挥舞了下手爪子,作势要扼上商籁的颈脖,“不会是在花言巧语蒙蔽本尊吧?” 商籁垂下眼帘,审视了那只手。小爪子,薄软苍白,细骨头上附着薄薄的肌肉和近乎透明的皮肤,像能工巧匠捏出的蜡制品,美丽但无生气。曾经,就是这只手绞杀了无数恶魔的性命,可如今,它却只如小猫抓挠,毫无威慑力。 “真不知情,真没骗您,请相信我。”商籁没有感情地棒读。 他放弃摸鱼来到人间,为的只是调查鏖虐公,自然不会关心留意其他事情。 甚至,进娱乐圈也纯属巧合,说起来还和夏弥旬的老对头有关。 ※※※※※※※※※※※※※※※※※※※※ 商籁的血啊,尝一下甜不甜,哎呀还没吸呢!(郭老师脸) 鏖虐公的宝物 在鏖虐公销声匿迹的一千多年里,恶魔族得到了空前快速的修复,已趋重回盛势。现在,经常有恶魔潜入人间,或寄宿于人类魂魄,攥食恶念,饲育魔力;或窥探人心欲念,蛊惑人类以灵魂为代价,与他们做交易。灵魂被恶魔收割走的人,自身存在亦会被永久抹消,就像从不曾在这世上存在过一样。 刚来到人间不久,他就察觉到有恶魔的气息渗透。循迹而往,原是一只恶魔正与一个渴望走红的底层小艺人签订契约。虽然他出手诛灭了那只恶魔,但契约既立,那人的灵魂已成恶魔之物,眼见是救不回来了。于是,他索性用了那人的身份在人间活动,而那个小艺人,才是真正的“商籁”。 极乐之庭没有时间概念,一切恒久凝滞,相较之下,人间就有趣多了。 当然,最有趣的还是鏖虐公。 仅仅是一闭一睁之隙,就从异界来到人间,错身整整千年,他要面对的,可是往昔与今朝的天渊之别。 对鏖虐公接下来的行动,商籁兴味十足,很是期待。 “本尊乃君临千年城的帝王,以噩梦之姿笼罩异界的夜之眷属……本尊乃君临千年城的帝王,以噩梦之姿……” 就在这时,夏弥旬的小猪斜挎包里,忽然传来巨响的手机铃声。他低头翻出手机,是郞赢打过来的。 “本尊睡不着,出去夜跑了。”他摸了摸鼻尖,“不不,你不用来找本尊,本尊没有迷路。哦,好,本尊挂了。” “您在跟谁打电话?” 耳畔响起清透醇厚的嗓音,夏弥旬转头望向商籁,“本尊的属下……经纪人。” 商籁回忆了一下,收官歌会那天,确实看到夏弥旬身边跟了个高个子男人,褐发微鬈,眼睛大而亮,想必就是当初追随鏖虐公一同消失的“白狼将军”。 鬼殒之役是针对鏖虐公发动的奇袭,当时鏖虐公身边一个助力也没有,他却也没有召唤任何人前来相助。倘若白狼将军在场,鏖虐公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 宁愿以一己之身力挽狂澜,也不想牵累亲信落入险境吗。 还真是,相当深厚的情谊啊。 商籁站起身,走到夏弥旬身边,微微弯下腰。 霎时间,清冽醉人如甘醴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人淹没。 夏弥旬陡然一缩,潜伏在体内的吸血冲动,又蠢蠢欲动起来。 他掀起眼皮,这个角度,视野里满满的只承载了商籁的面孔。 薄唇还是上翘的微笑弧度,漆黑深刻的双眸却敛藏寒意,像极夜冰原。 没等夏弥旬细想,商籁缓缓出声。 “把你微信名片给我。” 微信名片…… 夏弥旬鼓捣了几下手机,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这玩意儿。唉,又被香昏头了。 “本尊没有。”他看着商籁道,“但可以把郞赢的给你。” 紧跟着补上一句,“郞赢就是本尊的经纪人。” 商籁没应,修长利落的手反扣而落,抽过夏弥旬的老年机,噼里啪啦按了一通按,然后才塞回他的小猪斜挎包,“刚我的手机号存进去了。” 这算什么意思?夏弥旬蹙起眉头。 难道这个人类……还想以后主动找自己宣战? 好,你要战,那便战,本尊随时奉陪! 客厅里的九音管落地钟响了,已经是深夜一点。 夏弥旬打了个哈欠,自从来到人间,他就一直过着日夜颠倒的亚健康的生活。 “本尊要回家了。” 他三蹦两跳地往窗户边跑去,小猪挎包七扭八斜的横在身后,跟着一晃一晃的。 “你不从大门走吗?” 听到商籁的话,夏弥旬头也不回,轻轻一跳落在窗沿,手一撑,风似地纵身一跃—— “哪有血族堂而皇之从对手家正门出入的啊?” 半秒后。 “哎哟!” 楼下传来夏弥旬愤怒的叫唤。 商籁奔到窗边往下一看,只见夏弥旬正气鼓鼓地拍打身上的灰尘。他的脚边有个小花坛,应该就是一脚踩上凸起的边缘,才啪唧摔倒在地的。 朦胧月色中,鏖虐公大人拖着浓黑的影子,一撇一撇地离开了。 商籁忍不住牵了牵嘴角,转过身,脚尖却踢到了什么东西。 一条暗银色的项链。躺在蛋青色的月影里,轮廓像被镀上一层古朴幽微的光。 是从他的小猪包里掉出来的吗。 商籁拾起项链,指尖传来奇妙又陌生的金属触感。吊坠部分是两个圆形厚片合在一起,似乎可以打开。 他手指稍微一使劲,那两枚圆片果然“喀哒”而开。 这条项链被鏖虐公随身携带,一定是他很重视的宝贝吧。可里面藏着的,竟不是什么稀世罕见的咒文秘符。 只有一张小小的画像。 画像粗劣稚拙,颜色倒是依旧鲜艳,就像刚画出来的一样。 这种颜料,提炼自一种稀有的花植,恒久不褪色。 它们只生长在极乐之庭附近。 或许可以认为,这张画像的背后,藏着持有者永远不想忘记对方的愿望。 商籁垂眸,鸦睫微颤。 画像中,那个黑发黑瞳的男人仿佛正朝他静默微笑。 * “家里有老人的注意啦,80%的老年人骨质随着年龄增大逐渐疏松,即使是平平常常地摔一跤,也可能造成骨折等严重后果……” 郞赢一边刷着标题为《警惕!年纪越大越禁不起摔,快提醒家里的长辈》的微信推送,一边守在煤气灶边给他家老大炖骨头汤——骨头棒子本来是他拿来磨牙使的。 “唉。”他愁眉苦脸地叹气,“您说您,跑个步咋就跑成这样了呢?” 夏弥旬装听不见。 到底是岁月不饶吸血鬼,从区区二楼跳下来,就把脚脖子给扭崴了,都两天了还没彻底见好。 “老大!”忽然,郞赢兴奋地嗷呜一嗓子,又蔫头耷脑地丧丧道,“就刚才,我接到个新通告,还是《寻踪觅迹》节目组主动邀请的……” “那就去啊!”夏弥旬为了证明自己的脚已经没事儿了,还用力锤了一下。 郞赢探进半颗脑袋,“老大,我还要跟您确认下,吸血冲动最近不会发作吧?” 夏弥旬:“啊?” 郞赢:“负责人跟我说,那谁也是嘉宾之一。” 神父与吸血鬼 《寻踪觅迹》是一档密室逃脱类直播综艺,节目粉众多,话题度也很高。合同敲定的第二天,网上的营销号就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爆料,大多是指向嘉宾阵容,暗戳戳地透露最近公开闹不和的人气男星s和x会加盟。 行了,这么一港傻子都知道是谁了。 凭借夏弥旬和商籁自带的流量,《寻踪觅迹》的热搜高挂一整天。隔日,节目组官方微博终于发布嘉宾名单,坐实了他俩参加新一期的事实,再度引发热议。 上回两人才玩个小游戏就当众翻脸,这次可是封闭环境中的团队合作,指不定要打起来呢! “指不定要doi起来呢!” “主题教育课后讨论会”群中,那位叫“商夏其手今天doi了吗”的网友怒吼一嗓子后,迅速把自己的昵称改成了“商夏其手终于要doi了”。 三天后,嘉宾们各自出发前往真人秀节目组,刚抵达实景打造的拍摄地,就被工作人员带去了妆发造型室。因为每位嘉宾都有不同的角色要扮演,所以还得一人一间,精心鼓捣。 “唔……”造型师围着夏弥旬观察半天,完全不知从何下手。屏幕上看就觉得他漂亮到不似真人,近距离下,这份美貌的冲击力简直堪称绝杀。 “请您张嘴。” 夏弥旬依言照做。 哇,犬齿真的比一般人长,还很尖锐。 造型师把手里的獠牙牙套放到一边,看来是用不上了。 琢磨半天,他只能帮夏弥旬做了个发型,把那一头看似有型实则乱七八糟的银发,弄成柔顺整齐的分头。 做完造型后,夏弥旬站在落地镜前打量自己。褶边白衬衣加黑西装裤,配了暗红的马甲,最外面是一袭黑披风。 看来吸血鬼也躲不过刻板印象。 “您感觉怎么样?”造型师问。 “本尊真的好像吸血鬼啊。”夏弥旬感慨。 “您就是。”造型师最后给他喷了点定型喷雾,“我指角色。” 嘉宾们开始登场。 夏弥旬跟着工作人员,去到指定入口。入口处放着具西式棺材,棺材底下是滑轨,一直通到里面。 工作人员:“请躺进去吧。” 夏弥旬:“……” 躺好后,工作人员还替他蒙上眼睛,缠上一圈圈的镣铐。 夏弥旬满脸黑人问号。 工作人员说:“等你的队友获得钥匙,打开镣铐,你就算正式加入战队了。” 等等,如果队友猪脑子拿不到钥匙呢? 没等夏弥旬诉诸他的隐忧,工作人员棺盖一盖,手起闸落,他就一路滑进去了。 黑暗并不会令夏弥旬不适,但幽闭会。除非特殊情况,没有哪只吸血鬼会脑子瓦特把自己塞棺材里。 大约两分钟后,棺材停了下来。过了会儿,房间里陆续响起脚步声,嘉宾们先后到齐了。 “一二三四……咱们不是五个人吗?” “还差夏弥旬。难道他是最后一个出场的?” “这期主题叫《千年城的秘宝》,”商籁说话了,“应该会设置一个吸血鬼角色。我们几个都是人类,所以都是从外部进入千年城,而吸血鬼应该就沉睡在千年城里。” 知道还废话! 夏弥旬快被闷死了,很想大吼大叫:快放本尊出来!!! 但规定不许,他必须静静等待队友解开封印。 黑暗中,夏弥旬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那些锁链镣铐缠绕着他的全身,还有手腕脚腕,磨得他很不舒服,还有点痛。 “你们听,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从那个棺材里传来的,像锁链摩擦的声音。” 接着,有脚步声靠近。 下一秒,还没等夏弥旬反应过来,棺盖就被人吱嘎一声用力掀开了。 “呼……”他长吁一口气,憋了半天可把他闷坏了。 随着夏弥旬的出现,视频网站的直播间里,本来就很密集的弹幕又迎来一波爆发性增长。 “道具师good job!” “不得不说节目组真的很懂人心。” “放置play加束纟尃play,我又可以了!” “在《寻踪觅迹》里,你甚至还能看到密室逃脱。” “刚才商籁真的好急啊哈哈哈哈哈哈” “附议。知道的以为他在掀棺盖,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掀别的什么呢。” 这样的弹幕,立即遭到蜂拥而来的光环们的围殴。明明是哥哥人美心善,敬业负责,跟棺材里关的那个鬼东西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有个嘉宾很好心地伸出手,刚要替夏弥旬解开蒙在眼上的红布条,就被商籁一把拦下,“最好先别这么做。” 众人不解,“为什么呀?” 商籁扶了扶单片眼镜,“吸血鬼的眼睛很危险,具有操控人类的能力,我们务必小心。” 夏弥旬:“……”大哥你要不要这么入戏啊! 众人若有所思地点头。这话从一身神父打扮的商籁嘴里说出来,就莫名很有信服力呢! “本尊是你们的队友!”夏弥旬急了。 “哦?真的么。”商籁握紧胸前的十字架,像模像样地画了个十字。“吸血鬼巧言令色,无法轻易相信。” 此时此刻的夏弥旬,全身都被锁链缠绕,愈发勾勒出少年人般纤细清瘦的线条。他的双手被镣铐锁在身后,脚踝上也戴了枷锁,苍白剔透的皮肤都被磨出淡淡的红印。衬衣领口散开,却难得梳了端严规矩的分头,这比平时的他更多了几分不容侵.犯的禁忌感。 可偏偏又被蒙了双眼,淋漓鲜艳的红衬着毫无血色的面孔,仿佛成了黑暗的祭祀场中供奉的一尊诡美雕像,向信徒们发出欢迎犯禁的诱邀。 落在商籁的眼里,也是挠搔心尖的绝美风景。 看来节目组不仅懂人心,更懂神的心。 “请相信本尊,本尊不是你们的敌人,本尊也是来寻找千年城中的秘宝的!”夏弥旬赶紧表明心迹。 “神父,我们就相信他一回吧。”前面帮夏弥旬的嘉宾说话了,他叫裴思远,是新近窜上来的人气小生。 商籁微微颔首,勉为其难地松开夏弥旬脑后的结,红布条簌簌滑落,露出那双隐含屈辱和愤怒的湛蓝眼眸。 “又是你!”夏弥旬凶巴巴地别过头,只管对其他嘉宾说话:“本尊现在身陷封印,而钥匙就藏在这个密室里。” 等等,又是你……这个“又”字算怎么回事? 那个“学习科技强国”百人群,哦不,现在已经是千人群了,顿时一字激起千层浪。 “为什么夏弥旬会说又是你?”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我也。” “服了,你们都是福尔摩斯吗?” “马萨卡,他们两个人之前就……?” “绝了,商籁也太会玩了吧???” “你怎么知道是商籁想出来的?” “你们不觉得他看着就像那种衣冠禽.兽(非贬义)的人吗?” “它系螃蟹,说到底还是唯粉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啊!” “天惹,强扭的瓜也太甜了8!” “诸君,今年漫展的本我知道要画什么了。” 密室里,几位嘉宾已经搜集完现有线索,找到了钥匙。 “请神父解开吸血鬼的封印。”广播里的电子人声提示。 夏弥旬缩在棺材里,像只弱小无助可怜的小鹌鹑,眼睁睁地看着商籁举着钥匙朝自己逼近。 不知为何,明知他是来替自己开锁的,血族预感危险的雷达还是嘟嗒嘟嗒响个没完。 “就不能换个人来吗?”他抗议。 “恐怕不行。”商籁一本正经道,“这是只有神父才能做得事。” 他先帮夏弥旬打开手脚上的镣铐,然后是身上的锁。见锁链七缠八绕地捆着他,就想替他松开,谁知手还没碰到呢,夏弥旬忽然反应特夸张地往后一扭,然后又生气又不好意思地憋笑嘀咕:“本尊怕痒。” 商籁勾了勾唇角,“我记住了。” 夏弥旬一怔,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苍天啊大地啊,他怎么就把弱点拱手奉上了呢! 不过好歹重获自由,接下来,就是他鏖虐公大人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夏弥旬一挥斗篷,跟诈了尸似地往棺材外一蹦—— 桥豆麻袋,这个剧情怎么有点眼熟?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的脚踝应该还没好透,别说蹦跶,站久了都隐隐作痛…… 这一刻,夏弥旬终于回想起了跳指压板时的恐惧! 可落地时的剧痛并没有按预想中袭来。 因为这一回,他被商籁准确地接住了。 商籁的身上很暖又很香,诱人的气息潮水般覆盖过来,把夏弥旬紧紧包围。 真是,糟糕透了。 分明是道送命题 时间就此停滞,一切像被按下暂停键,直到夏弥旬仓皇推开商籁,才算恢复流动。 “虽然要谢谢你,但还是奉劝你一句,离本尊远点为好。” 夏弥旬努力抚平又开始翻涌的吸血冲动。这个男人真是大胆,他知不知道这是在玩火! 千万别小看迟来千年的吸血冲动,越压抑反噬得狠。第一次拼了老命还能忍一忍,夏弥旬真不知道以后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的时候该怎么办。 商籁平静地“嗯”了一声。 其他嘉宾积极解谜,如入无人之境。天地良心,再难的谜题都比这两人的关系好懂。 为了分散注意力,夏弥旬也跟着投身解谜工作。《寻踪觅迹》的密室搭建向来以走心著称,场景都是一环扣一环的,很多时候需要嘉宾们来回两地地跑。时间一长,他的腿又有点不行了,走道儿时一撇一撇的,很别扭。 商籁三步两步撵上他,“你别太勉强。” 夏弥旬一撇一撇地和他保持距离,“本尊好得很。” 密室里设置了不少活动机关,一会儿弹出个升降台,一会儿哪儿又藏了条导轨,商籁担心鏖虐公大人还没光复霸业就搁这儿挂彩,还是不动声色地跟在他后面看着。 夏弥旬一举侦破两个环节,忍不住翘尾巴,开启了和郎赢的脑内聊天室。 夏弥旬:我家门前有两棵树。 郎赢: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夏弥旬:现在外界反响如何?是不是对本尊的智慧崇拜得五体投地啊? 郎赢没吱声儿,过了会儿,才下定决心似地表示:老大,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不您自己看吧?我把画面同步给您。 聊天室可以视觉共享,很快,夏弥旬眼前就有弹幕和评论飞驰而过。 “woc夏弥旬这个走路姿势真的是!!!” “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鲁迅说过,新婚第二天,一般不会像平时那样走路。” “关键是商籁还对夏弥旬说别太勉强,勉强他的不正是你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问,问就在我这儿四舍五入已经doi了。” “sjb啊,夏弥旬都这样碰瓷哥哥了(物理意义),磕cp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啊?” “那也是商籁主动伸手去抱的靴靴,搞搞清楚到底谁tie谁好吗?” “头一次见蒸煮关系这么不好,cpf还硬磕得下去的。商籁大帅哥被拉瓜也tcl。” “搞不懂为什么要提纯,为什么唯粉要撕逼。我只好祝愿:唯粉撕逼撕得越狠,两蒸煮在晚上doi得越狠咯。” “对不起虽然对着真人那啥很不好但是……在我脑内他们已经doi过了。” 夏弥旬有点眩晕。 明明每个字他都认识,可拼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这些话怎么比《甄嬛传》还烧脑啊! 夏弥旬:你来给我解释一下。d、o、i是什么意思? 郎赢要哭了。 解释?怎么解释? 这分明就是道送命题啊! 而且,就算能解释,他也不想解释,因为老大他什么都不懂啊!某种意义上讲,老大还只是个几千岁的孩子。 虽然后世还喜欢给鏖虐公杜撰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从纯爱小甜饼到精炖全肉宴应有尽有,但那些纯属强加的妄想,他们这样搞是要向全体血族谢罪的! 老大那方面的知识基本为零,可以说压根就没概念。他的心思,全在魔法修习和虐杀敌人上。 今天,他郎赢即使是死了,钉在棺材里了,也要在墓里,用这腐朽的声带告诉老大: doi就是战斗的意思啦。 夏弥旬:哦吼,晓得了。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密室逃脱已接近尾声。现在只剩最后一个关卡,很快,他们就能开启逃出生天的大门,拿到千年城的秘宝。 “按照提示,我们要根据各自的身份,站上这个装置。”裴思远道。 地面上是个用led灯组成的魔法阵,在昏暗的环境中散发着幽绿鬼魅的光芒,瞧着还挺逼真。 五人踏上后,一起扳动中间的推杆,只听“嘎吱”一声涩响,脚下的魔法阵缓缓升高,中途猛烈摇晃了一下,就此卡住。 怎么回事?众人面面相觑。《寻踪觅迹》可从没出过机械故障的事儿。 突然,魔法阵中冒出一阵青黑色的烟雾,扩散出剧烈的瘴气恶臭,两个嘉宾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身子一软,没声没息地滑倒在地。 脑内聊天室中,传来郎赢焦急困惑的声音:老大,你们那边是出什么状况了吗?直播暂停,通讯设备也全部失灵,工作人员现在从外面根本没法联系上你们,这可咋整好哇! 夏弥旬轻吁了口气,妖异血色,正一点点浸染蓝瞳。 “终于动手了。”他抬起脸,冲裴思远绽开一个凉森森的微笑,“好久不见,没想到司罪主君中的贪婪之桩,竟苟延残喘地寄居在区区凡人身上。” “鏖虐公,只怕你比我更不堪吧。”“裴思远”说话了,空洞粗嘎的声音在胸腔隆隆震荡,“现在的你还不如低贱的凡人,甚至不需要我亲自出手,就能像碾死一只蚂蚁,让你这早该死去怪物永远从这世上消失。” 像只被操纵的提线木偶,“裴思远”僵硬地举起手臂,打了个响指。 只听“啪”的一声,夏弥旬的颈项上,赫然出现一圈青黑的烟瘴。 “还记得那天晚上,你和那只混血贝戋种解决掉的男人么?”“裴思远”得意地笑了,两边嘴角翘到极致,满口都是蠕蠕而动的黑污。“我本疑你魔力尚在,故先拿那男人做饵,没想到你竟弱化至斯,连那男人体内被植入了咒术都未曾察觉。” “现在,只要我一催动魔力,你脖子上的咒术就会立刻发动,当场叫你首身分离!”“裴思远”黑洞洞的眼珠一轮,扫过东倒西歪的嘉宾,最后凝在商籁身上,“就先拿你身边这个人类开刀吧,能撑到现在,也算有点意思。” “天真!愚蠢!无可救药!” 夏弥旬扯松领口的系结,扬手将斗篷抛向一边,飞扬如漆黑的旗帜。 “你以为本尊会坐以待毙吗?你以为本尊看不穿你的雕虫小技吗?才隔了多久啊,当初被本尊虐杀的痛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吗?你还真是够健忘的啊,主君大人!” “裴思远”略怔,“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夏弥旬一扭身拽过商籁,撒腿就跑,“快逃啊!!!” ※※※※※※※※※※※※※※※※※※※※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小天使萌想不想收藏一下这个秃头作者鸭(苍蝇搓手) 点进作者专栏按“收藏此作者”就阔以惹(土下座) 到底所求为何 不愧是鏖虐公大人,开溜的时候都是那么英姿飒沓,帅气出众。只见他一撇一撇地拖着身后那个拖油瓶,也顾不得东南西北,直接一头钻进了隔壁场景的小黑屋里。 那块区域被设计成教堂内景,小黑屋实则是间忏悔室,又暗又窄,一窝窝俩大男人,脸贴脸,脚碰脚,那叫一个团结友爱。 “你怕吗?” 黑暗中,商籁听见夏弥旬的声音,混合着幽冷而微香的吐息,洒落在自己耳畔。 “怕。”他说。 “别怕,本尊会保护你的。”夏弥旬顿了顿,“本尊已经联系下属,让他尽快带工作人员突破进来。那家伙是残魂,没了形体,只能附人而活,若要继续隐藏身份,众目睽睽之下是断不会动手的。” “在此之前,本尊会尽力与他周旋,你就安心吧。” 商籁点点头,下巴触到一片柔软细密,是夏弥旬的发丛。银白的,在渗漏进忏悔室的暗淡光线里,像新雪般微微发着亮。 “其实,我也有一点魔力。一点点。”他说。 夏弥旬了然,“本尊知道。但你是凡人,本尊是血族,强者有保护弱者的义务。况且,那贪婪之桩的目标是本尊,与你无干……” 尾音陡然虚浮了下去。 商籁感到贴在自己月匈膛上的吸血鬼轻轻亶页抖起来。 “你怎么了?”他听见夏弥旬的口耑息越来越粗重,一抬手,手背不小心蹭到他的脸颊,氵显冷的都是薄汗。 “那是血族的吸血冲动。” “裴思远”阴恻恻的声音在忏悔室外骤响。 几乎同时,夏弥旬左手用力一展,一只赤纹银凤蝶自指尖蹁跹而来,轻柔地盘旋在半空中,流漾出变幻莫测的慑人光芒。 “这是本尊魔力的具现化……本尊意志的……代行者。”夏弥旬一字一口耑,借着蝴蝶长翅泛起的明净幽光,商籁看见他长眉紧蹙,是个不堪承受的痛苦模样。 赤纹银凤蝶,在异界一度被视为鏖虐公本人的化身,几乎等同于死亡的讯号。可如今,这只美丽脆弱的小蝴蝶倒成了此地唯一的守护神,抵死抗拒着外面那位司罪主君的魔力入侵。 “鏖虐公,你是在人间洗心革面了吗?为什么不吸旁边那个男人的血?区区一个人类,对你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吧!”“裴思远”倒是乐得与他僵持,对付这种怪物,就该玩腻了涮够了再杀,不然难解他心头之恨。 夏弥旬咬紧牙关,极力维持魔力流动,躁乱混合着愤怒,让他的眼睛放射出野兽般的血光。 “说起来我是真的很好奇,当初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裴思远”挤出一阵低沉诡异的笑,“弧矢大人说,你像被谁凭空带走了一样。可放眼异界,谁又有那么大的本事呢?何况自毁魔法已经发动,就算是你,也必死无疑!” “哈,难道是躲在极乐之庭里的那家伙吗?”“裴思远”语气急遽一转,满溢嘲讽嗤笑,“那家伙可是光明神,维护秩序与常理的光明神,他才不可能救你这种怪物!你这种来路不明的肮脏东西,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恐怕一碰都不愿碰!” 商籁抬手,皙白的指尖轻触向夏弥旬微微沁汗的修长后颈,那圈青黑的烟瘴霎时消弭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缕和煦温柔的淡金微光,缓缓没入肌肤。 碰到了。他想。 “喂,里面的人类。”“裴思远”像突然想到一个有趣至极的游戏,抚掌大笑起来,“你一定还以为身边这位是好人吧?也好,我就让你死前看个明白,这怪物内心深处最深重最不堪的欲望。” 七大司罪主君,是分别司掌七宗原罪的大恶魔。地狱之主弧矢掌握了他们的真名,将其刻在七枚不同的尖锥桩上,供自己掌控驱使。当年,鏖虐公虽斩下他们的首级,毁灭他们的肉.体,但魂魄真正依凭的却是那七枚尖锥桩,所以后来,弧矢才得以拘回他们的残魂。 地狱里的社畜,比人间更惨,死了都要被拖来回来继续加班。 每位司罪主君,根据各自对应的恶行,拥有不同的职能。就算沦为寄宿于人类的残魂,也不会丧失这项基本能力。比如贪婪之桩,能窥探到人类对某一事物的无尽渴求,从而创造出满足欲望的幻境,让灵魂沉溺其中,最终消解为恶魔的饵食。 “你敢!”夏弥旬怒吼,雪白的面庞变得狰狞扭曲,全身仿佛爆.炸开无数窜动的黑影。黑影之中,一群赤纹银凤蝶飞掠而出,一时之间,狭窄的忏悔室里充盈着赤银交织的鳞粉,就像一方星辰光转的宇宙。 整颗心都被斗志占据,夏弥旬并未意识到自己的魔力竟在骤然暴涨。 “裴思远”也没有。 但见他全黑的眼珠朝两边裂开,露出两窝深陷的诡异血洞,里面正搅动着无数蛔虫般蜷动的黑污。黑污如眼泪流淌,在半空中凝聚成小团,又点点湮散,空气忽如水纹波动,渐渐化作流动的景象。 鏖虐公最深重、最隐秘、最炽烈的贪婪渴望,如今终于要被无情撕开,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商籁的呼吸不由略微发紧。 那只吸血鬼到底所求为何,他也想知道。 少顷,景象终于清晰定格—— 血月高悬,照耀万里。 泛滥的赤红月华之下,是一座直入云端的高山。 逆着光,整座巨山便成一抹漆黑的剪影,轮廓无比狰狞,如巨兽潜伏。 山巅,鏖虐公傲然屹立,皎白尖利的指尖,正拈着一根通体鲜红的细长物体。 那是什么? 难不成是超乎理智范畴的恐怖血腥之物么?! 只见他又陶醉地细嗅一番,方才将那根东西优雅地送进口中。 “啊——” 鏖虐公畅快淋漓地喟叹。 “辣条,也太好吃了吧!” 话音刚落,风云激荡,血月隐遁,光华无踪。 这下,终于可以看清那座高山的真面目了—— 原来,它竟是由无数包辣条堆垒而成的辣!条!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鏖虐公爆发出一阵狂笑。 “大刀肉是本尊的!” “牛板筋是本尊的!” “唐僧肉是本尊的!” “火爆鸡筋是本尊的!” “大辣片也是本尊的!” “你们,全归本尊所有!” …… 画面中断。 被“裴思远”掐了。 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他的眼睛还是瞎了比较好。 原来如此。 商籁若有所思地点头。 看来,以后只要往家里多囤辣条,就会长出一只银发吸血鬼。 ※※※※※※※※※※※※※※※※※※※※ @商籁 你怕个鬼啊你! 八珍八宝大力丸 整间密室灌满鼓点般密集的嗡鸣之声,两股魔力的激烈碰撞之下,空气里陆续爆.炸出透明的气浪。 夏弥旬气疯了。 谷欠望就是弱点,怎能被敌人窥探! 他咬牙催动魔力释放,继续与“裴思远”对抗,可对方似乎厌倦了这种僵持不下的游戏,侵向忏悔室的魔力越来越庞大,紧闭的门扉在排山倒海的魔力挤压下,发出吱嘎碎裂的声响。 飞舞的赤纹银凤蝶一羽接一羽地破碎了。 斜眸掠了一眼商籁,夏弥旬见他一声不吭地缩在自己身后,眼睛霎也不霎地凝望着自己,想来是怕坏了,也是怪可怜见的,不由起了几分怜意。 “没事的,郎赢他们已经快了……本尊绝对不会让他得逞……!”尽管夏弥旬竭力平缓声息,却还是起伏亶页抖,激荡的魔力与吸血冲动在他体内狂窜,连神志都被冲击得趋近涣散。 肩膀上,落下一只手掌。商籁的手掌。 他弯腰下来,贴近吸血鬼的耳畔,“那你怎么办。” “本尊不过是鏖虐公的余烬而已。” 湮散的赤纹银凤蝶化作无数光尘,星星点点地洒落在夏弥旬身上。 “既是余烬,终会熄灭。” 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明白。 真正的鏖虐公早在千年之前就已死去。失却半魂,丧失真名,痛遭背叛,流离故土,诸般丧乱皆如刀剐之刑,剃去层层血肉,留下的究竟是什么,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都不敢细想。 “不会的。”身后传来清越的声音。 夏弥旬回过头,却见商籁轻绽开一个微笑,他又重复道:“不会的。” “你不是余烬。” 商籁抬起手,白净通透的指尖在颈动脉处抵了抵,一缕殷红的鲜血渗出,顺着清落流畅的线条缓缓流下,一路没入严整肃穆的神父衣领之中。 他转身,在忏悔室端端正正地坐下,略抬起头注视着夏弥旬—— “过来吧,鏖虐公。” 夏弥旬的心跳和呼吸瞬间就被攥紧,视界也变得模糊动荡,着了魔似的满眼都是那抹鲜红。 “疯子。”他哑着嗓子喃喃道。 血液散发的诱香,在这方狭小的空间被酿造成了酒,甘醇清冽的气息送入夏弥旬的鼻端,变成一只只透明的小手,牵扯着他步步迫近那个男人。 “那本尊就……不客气了……” 夏弥旬攀住商籁的肩膀,探出粉色的舌尖轻轻舌忝了上去。 吸血鬼的五感无比灵敏,血的味道和温度激得他如角虫电般瑟纟宿,忍不住弓起背脊,口侯口龙里随之发出贪婪的吞口因之声。 商籁低低地“啧”了一声。 夏弥旬仰起脸,银发垂散,唇珠嫣然,“痛吗?” 商籁上下滚了滚喉结,“不。” “但你知道吗?”他用轻缓却不容抗拒的力度捏住夏弥旬的下巴,长指拭匀唇瓣上的红,“这里是忏悔室,我们做的事情,说不定会被神明看到。” “看到就看到,本尊才不怕呢。”夏弥旬含混地咕哝着,行动更加凶蛮起来。一时解不开神父法衣的衣领,他索性伸出獠牙,米且暴地扌斯开衣料,直接狠狠扎进那隐露的青色血管。 始终讠秀惑着他的热血,果然比酒浆更醉美,带着岩浆般火勺人的热度,不断氵甬进他的身亻本,烫得他整个人都口多口索起来,连骨骼都要熔化。 于是,他只能将商籁的颈项环得更紧,那是唯一的支撑。雪白尖利的獠牙更深地朿刂入皮肉,没入肌理,吸口允热血,每一寸,每一滴,都是珍贵的、甘美的、不容放过的。 直到吸血冲动彻底平息,夏弥旬才松开手臂,发出满足的叹息。 “多谢你的帮助。这份恩情,本尊没齿难忘。”他抿了抿嘴唇,刚要从商籁身上下来,月要间却骤然一紧,痒得很,痒得不敢乱动,也没了力气。 “你打算怎么谢我?”商籁扌屋紧那一捻细月要,不想轻易放跑他。 “……啊?”夏弥旬仰起脸,尖削的下巴还凝着点点殷红,“本尊现在就去揍飞外面那个王八蛋。” 商籁视线落在那两瓣色泽妖冶的薄唇上,吐出两个字:“不行。” 夏弥旬抓了抓头发,“你喜欢吃辣条吗?” 商籁怀疑鏖虐公丢的不止半魂,还有半个脑子。 “那本尊请你吃大餐怎么样?”话一出口,夏弥旬就后悔了,积蓄全做了牙齿护理,哪有钱请客吃饭,灵机一动道,“本尊亲自下厨。” 到底是容易满足的单纯人类,商籁一听,竟然爽快答应他了。 “鏖虐公,你还要死撑吗?乖乖滚出来,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点,免了受零碎折磨。”“裴思远”就像被王雪琴附身,叮咣五四吱哇叫嚣。他的魔力溢出越来越汹涌,疯狂游走蔓延,忏悔室简直成了被包围在漆黑旋涡中的一叶小舟。 夏弥旬调动了下魔力,惊觉商籁血液的补魔效果堪比八珍八宝大力丸,无数股纠缠的魔力在他血脉中肆意流动,像洪水席卷,四处分散又汇聚。现在的他,虽与全盛期尚不能相提并论,但干翻外面这个死玩意儿一点问题都没有。 “给、爷、爬。” 夏弥旬缓缓举起右手,赤银二色的光粒交绕汇聚,化成蹁跹蝶群,穿透忏悔室的墙壁门扉,向“裴思远”急掠而去! 在赤纹银凤蝶的围攻之下,“裴思远”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骇人惨叫,黑污自七窍喷薄而出,又迅速被蝶群噬咬蚕食。古时磔刑严酷无比,却不过割肉离骨,又如何能与这残魂被昆虫口器凌迟的痛楚相较。 不消片刻,黑污就被蚕食殆尽。这回,贪婪之桩终于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裴思远躺在地上昏迷了会儿,也和其他嘉宾们一同清醒了过来。他只是魂魄沉溺于贪婪之桩制造的幻境,并未签订契约,所以能被拯救。 趁这些人如梦乍醒,夏弥旬赶紧替他们翕除了刚才的记忆,等郎赢带着工作人员进来的时候,大家只道是机关装置突然出了问题。 直播终于又恢复了正常,前后断线黑屏大约持续了一刻钟左右。 任谁都不曾预料,这一刻钟,竟成了《寻踪觅迹》开播以来最具话题度的至高亮点。 有的人,把它视作万恶之源;可有的人,却又将它奉作生.命之光。 也正因有这一刻钟,商籁与夏弥旬的cp粉——上(商)下(夏)其手们,终于从自磕其乐的暗处,正式登上历史舞台,愿以星星之火,燎两家唯粉的原。 “刚才我们doi得很不错,就是太快了点。” 出于对战友的感谢,夏弥旬握了握商籁的手,郑重表示道。 快,是实力的象征,亦是一种遗憾,因为没能尽情享受到碾压虐杀敌人的乐趣。 商籁愣了愣,眸色深深地注视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夏弥旬暗自得意。 嘿嘿,一看商籁这呆头呆脑的样儿,就知道他不怎么网上冲浪,连最新的网络流行语都不知道! “希望下次,我们还有一起doi的机会。等到那时,本尊定要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屏幕里,夏弥旬银发凌乱,嘴唇艳红,还有一点月中。而商籁的衣领敞开着,颈侧还印染着一抹诡异的红痕。 一个话题空降微博热搜榜第一—— “商籁 十五分钟”。 ※※※※※※※※※※※※※※※※※※※※ 卖萌打滚求评论求收藏求灌溉~ 你们的评论我都会偷偷prpr好多遍(捂脸 十万字的高铁 之后的整整一周里,几大娱乐论坛围绕“十五分钟”,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学术讨论。 “打死我都不信,商籁怎么可能才十五分钟?” “所以夏弥旬才说太快了点啊!” “其实我能理解商籁,毕竟对方是那谁,快也情有可原,哪怕是神都顶不住,你说是吧!!!” “是什么是啊,你说这些谁懂啊!展开港港清楚啊!” “如果有生之年能看到那十五分钟,信女愿一生吃素。” “十五分钟的粮都满天飞了,姐妹们快去吃啊!红烧肉真的香。” “我怎么没看到?” “我也。商夏其手的cp超话广场不是刚被唯粉屠了一遍吗?” “前面是资深cp粉掉皮了?只有审核通过进群的才吃得到吧。” “我天有完没完了,这几天哪里都能看到有人在刷十五分钟。” “但这两人不是关系很糟吗?” “就是很糟啊,那么明显的炒作都看不出来吗?有点智商的都知道是节目组的阴谋好吗!” “哥哥宇直,又不混饭圈,不知道三个字母什么意思不是很正常吗?” “后援会都发通告了,说了多少遍,哥哥的原意是战斗、战斗、战斗!” “劝某家粉不要浑水摸鱼来犯贱,上次黑通稿的账还没算清。” 紧接着就是夏弥旬的美图刷屏。照片里夏弥旬被p上萌萌的腮红和猫狗耳朵,毕竟在相当一部分黑弥撒的心中,他还是个未成年小屁孩。 “光环还有三秒达到战场!” “不是十五分钟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爱看光环和黑弥撒缠缠绵绵到天涯。” “撕得好,再撕响些.jpg” “撕尼玛啊,黑弥撒不蹭我蒸煮热度就不能活了是吧?” “又碰瓷又倒贴,什么叫粉随蒸煮,黑弥撒用实际行动告诉你。” “每次和夏弥旬同框总能有幺蛾子,求求了快放过吧,一人独美不行吗?” 小a敲下这行回贴,又全都删掉了。 她的心情有点复杂。 是光环,就应该讨厌夏弥旬,是粉商籁的充要条件。自从加进粉丝群,看过夏弥旬的黑历史汇总,她认为自己更讨厌夏弥旬了。 中二病人设卖过头真的很尴尬啊! 捆绑鏖虐公不放真的很废物啊! 低情商,没素质,脾气差,除了那张脸简直毫无优点! 对比之下,她们家哥哥成熟优雅,知性温柔,除了完美得让人自惭形秽,简直抠不出一丁点的缺点好吗! 这样的哥哥,却被夏弥旬缠上,莫名其妙有了交集。傻叉营销号也好,黄泉路人也好,像不把两人捏把在一起cue就会死一样。真是鞋底沾上口香糖,甩又甩不掉,活活把人膈应死。 直到蹲守《寻踪觅迹》那天。 一开始,她还和群里的其他姐妹一起,舔屏哥哥的美颜,赞美哥哥的智慧,淋听哥哥的声音。世界上怎么会有哥哥这么完美的灵长类呢?哥哥一定是神吧! 谁知道,在看到哥哥接住从棺材里蹦跶出来的那坨白毛的时候,她的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悸动。 那坨白毛打扮成古典派吸血鬼,跟一身漆黑神父法衣的哥哥,真的好有cp感……啊呸!天哪,自己在想什么!一个刚正不阿的纯血唯粉,竟然磕磕嗑嗑起了cp?!真是罪过!赶紧复诵《细数夏弥旬吸血商籁的十宗罪》13000遍! 不止是她。 本来热热闹闹的粉丝群,同样陷入长达一分钟的尴尬沉默。 毕竟鲁迅说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对美的欣赏却可以。 之后,大家继续专注商籁。至于旁边那坨一撇一撇的白毛,就直接当成会动的马赛克好了。 但是,狗比神明真的非常热衷对人心的考验。 十五分钟的黑屏过去后,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同走出忏悔室的夏弥旬和商籁。 夏弥旬的腿似乎撇得更厉害了,整个人气喘吁吁地挂在商籁身上,嘴唇红红,耳尖红红,脸颊红红。而商籁的绅士手正环着夏弥旬的腰。亲娘咧,就算夏弥旬瘦得跟吃不饱饭一样,这把腰也忒细了点吧? 得亏是十五分钟,不然怕是要出人命。 嘿嘿。 小a一把捂住嘴。 她被自己的“嘿嘿”吓到了。 悄咪咪切了小号,小a逛了圈超话广场,发现都已被唯粉占据。一番天人交战后,小a花了点功夫,混进一个叫“学习科技强国”的群,里面全是cp粉。 “这是我今年漫展打算出的本,姐妹们帮我康康封面肿么样。” 一个成员发了张sample出来。 背景是教堂祭坛,一片昏昧中,玫瑰花窗折射出迷离的彩光。 一个清瘦的青年被束纟尃在十字架上,几乎不着寸纟娄,只有一件斗篷半遮半扌奄。 狰狞的荆棘勾勒着他苍白的皮肤,枝叶苍绿,蔷薇鲜红,是蛊惑人心的点缀。 青年银色长发披散,露出精灵耳的尖尖,湛蓝的眸中射出不屈与愤怒的光芒。尖削的下颌被一枚十字架抬起,十字架正握在一个黑发神父的手中。 与狼狈不堪的青年相比,神父却是道貌岸然,法衣纹丝不乱,连表情都是那么庄严沉静,仿佛真要拯救这只迷途羔羊。 一张图,十万字,高铁。 苍了个天。 群里顿时炸了。 “然后呢!!!!!!” “太会了,真的太会了!会画画的太太都是神仙!” “我tm买爆!” “一本自用,一本收藏用,一本传教用。” 小a“啪”地把手机丢了出去。 当晚,她做梦了,梦见的是这张画的后续。 自己成了教堂里的一盆绿植,眼不能闭,手不能捂,无奈而无助地看完了整场“净化仪式”。 绝对,远不止十五分钟。 *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你先消失。” 商籁低声道,然后站起身,走到窗边。 指尖还未触到窗帘,忽然一阵夜风吹过,窗帘飘飞,惊起如水月色,光影交错间,那只吸血鬼正半蹲在窗框上。 “晚上好。”他一捋银发,顺便打招呼。 “晚上好。”商籁顿了顿,“你不进来吗?”他拎起一袋辣条,哗啦啦往夏弥旬的小猪包里倒去,“家里还有很多别的吃的东西。” 夏弥旬吞了口唾沫,还是摆摆手,“算啦。” 低头看向包里的辣条,他很轻地叹了口气,“这是本尊在人间吃到的第一样东西,那滋味又辣又韧又油又香,真是永生难忘。” 商籁“嗯”了一声。 夏弥旬一跃下来,坐在窗沿。“那时候,本尊才刚苏醒,不认识这个世界,也早忘了人类的语言,每一天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死。因为活着对本尊而言,已经成为拷问,过去的事情就像噩梦一样,无时不刻折磨着本尊。” “病房里的人都很害怕本尊,在他们眼中,本尊就是倒行逆施的疯子。只有隔壁床的小孩不怕。不是真的不怕,一定是他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 “有一天,本尊站在窗边发呆的时候,那个小孩又不知死活地靠近过来,塞给本尊一包红红的奇怪食物,还说了句什么话。本尊心里烦得很,当然没有理他。他很知趣地走开了,只是看上去有点伤心。第二天,他就从这间病房搬走了。” “本尊不知道他为什么伤心,他看上去一直都很快乐。晚上郎赢来的时候,本尊把那句话复述给他听。郎赢告诉本尊,那个人类小孩说的是:大哥哥,我明天就要手术了,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病也能好起来。” “但是,没有下次了。病房里的人说,那个手术的成功概率相当于奇迹。” “本尊没有难过。本尊只是在想,如果本尊还是当年的鏖虐公,别说是奇迹,任何不可能的事情,都能为他实现吧。” 夏弥旬抬起头,冲商籁笑了笑,露出尖尖的獠牙。 “幸好这次你没事。不然,连区区人类都保护不好,本尊这张老脸可往哪儿搁。” 商籁也扬起唇角,“以后,你还会继续保护我吗?” 夏弥旬一愣,沉而缓地摇头。 “本尊未死一事,异界已经知道了,不然恶魔们也不会这么快出手。本尊不会再靠近你了,你若见到本尊,也请离得远远的吧。” 说完,他旋过身,刚要纵身往下跃,胳膊却被人不轻不重地攥住。回过头,只见商籁正注视着他,慢慢松开另一只紧握的手掌,一枚项链坠子落下,荡开一抹暗淡的银光。 “离开之前,别忘了它拿回去。”商籁把项链一点一点,填进夏弥旬的掌心,“这才是真正的千年城的秘宝吧。” 夏弥旬的手指动也不动,似乎并不愿接受。“本想着丢了就丢了,没成想倒被你捡了去。”他故作轻松地往包里一塞,“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宝物,垃圾而已。” “我无意中打开看了一眼,你不会介意吧?”商籁问道。 夏弥旬一挥手,“才不。” “我能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吗?”商籁犹豫了下,“只是好奇而已。” 夏弥旬倒是爽快,“说了你也不认识,就是个死骗子,王八蛋,几千年前就死得透透的了。本尊留着这件垃圾,不过是为了提醒自己,提高警惕,谨防诈骗。” 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商籁点点头,于是慢慢松开了攥紧那条细白胳膊的手。一松开,夏弥旬便如一只白鹄,掠过疏淡月影,迅速消失在了深浓夜色之中。 “出来吧。” 回到客厅,商籁在沙发上坐下,向着房间一角的黑暗道。 一阵潮湿黏糊的蠕动声,破烂不堪的黑污慢慢爬了出来。 “求求你放过我吧。”它不断颤抖着,“不管试多少次,结果都不会改变。” 商籁面无表情,“再试最后一次,这是你唯一的用处,不然捡回你这残渣又有何用。” 黑污无可奈何,只能战战兢兢地对商籁发动能力。作为贪婪之桩,它曾以窥探人类的欲望为乐,可如今却只剩恐惧。 幻影再一次成形。 浑身被黑雾包围的纤细身姿静静伫立在那里,厚重而森冷的暗影遮挡住他的面孔,只能隐约瞧见下半张脸。 眼泪顺着面颊往下流淌,打氵显了尖削单薄的下颌。因为不停的哭泣和此刻的哽咽,他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翕动嘴唇,送出气流做口型: 对不起。 这是什么东西啊 和之前那么多次尝试一样,商籁一步一步走近他,下意识抬起手,想为他拭去眼泪,可触碰到的唯有空气。 他并不真实存在于此,只是自己心中最深重欲念的投影。 “为什么会是他呢?”商籁轻轻皱起眉头,很认真地思考着。 黑污惊恐地尖叫起来:“我不知道!事实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欲念竟然是鏖虐……” 刺耳的叫声戛然而止,一团金色火焰骤然窜起,在火舌的舔舐下,黑污迅速化为灰烬。 那个幻影也随之消失了。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声声“对不起”。 商籁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不知道什么地方,墨黑的眼眸逐渐转为空洞的灿金,像是可以穿透屋顶,直接看见天穹彼端的极乐之庭。 他和神界诸神,都非这个世界最原初的神明。 世界诞生之始,只有两位至高无上的神祗。神祗们的真名早已不考,后世只以黑神、白神相称。黑神与白神展开了近乎永恒的漫长抗衡,最终黑神陨落,化生出无数恶之造物,而白神则成为了唯一神。 可是,世间并不存在真正的无涯,唯一神也不得不面临陨落的宿命。他将自身神力化解,散播于天地,育诞出诸位新神,并把自己最重要的神核赋予他——现在的光明神。 拥有唯一神神核的他,被视作新一代神界的主神,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须通过试炼。所以,自有意识起,他就一直被囚禁在极乐之庭。 极乐之庭中,生长着生命之树。它象征这个世界所有生命体的集合,也是世界意志的代言者,就连神明都无法违抗。 每天,他都遵循生命之树的告谕,将此世新孕诞出的黑暗吸收进自己的神核,用神力净化。罪与恶源源不断,这样的试炼对尚是半吊子神明的他而言,无疑是异常惨酷的折磨。 在漫长的无尽试炼中,他几乎不能经受住考验了。他不停地向唯一神祈问,怎么才能解脱,但是唯一神已经陨落,不可能给他回答。 究竟度过了多长时间呢,他到底是结束了这场试炼,成为真正的主神。但奇怪的是,他对自己如何通过试炼根本毫无印象。不管多么努力地回溯识海,这段记忆就像凭空消失一样,完全无从得知。 直到那日,他释放出一缕神识,探知到鏖虐公长眠中的心声,长久以来如古井无波的识海,才第一次有了触动,甚至感觉到疼痛。 平白无端地,他怀疑那段无法回溯的记忆或许与鏖虐公有关,尤其在打开那枚吊坠的瞬间。虽然里面的灵魂画作跟表情包没什么两样,但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或许就是自己。 却还是被轻易地推翻了。 神不应有欲念。就算有,也不该是鏖虐公。 * 一个月后,幸福湾小区。 今天是夏弥旬志愿者值日,打扫完街道卫生后,他刚想躺床上打个盹儿,门铃忽然响了。 这个点……应该不是郎赢吧?郎赢出门培训新人去了,他最近新招了个小助理,是初出茅庐的女大学生,勤劳努力,很肯干活儿。 夏弥旬翻了个身,不想动。 门铃锲而不舍地响着,一下一下很有规律。 “烦死了!”夏弥旬赤着脚啪嗒啪嗒走过去,“谁啊?” “我。” 看到夏弥旬的打扮,商籁眉毛不由跳了跳。 松垮垮的白背心,条纹大短裤,还摇着把蒲扇,活脱脱村口乘凉的老大爷。 瞟了眼手里提的进口水果,商籁感觉自己是来敬老院慰问的。 “你怎么突然来了?”“老大爷”一只手撑在门框上,并没有放他进来的意思。 “我提前打过好几个电话给你。”商籁道,“你都没接。” 夏弥旬:“估计本尊那会儿正忙着呢。” 商籁问:“那你现在忙不忙?” 夏弥旬理直气壮,“当然,本尊要睡午觉了,不然晚上会没精神的。” 商籁:“……” 夏弥旬:“而且本尊不是说了吗,以后不要再靠近本尊了。” “你还欠我东西。”商籁礼貌微笑,“谢礼。” 夏弥旬一怔,“可是郎赢不在啊。” 商籁:“……” 看来,鏖虐公大人说的“本尊亲自下厨”,是“本尊亲自让郎赢下厨”的意思。 “行了,进来吧。”看在水果的份儿上,夏弥旬还是放了行。 一居室很小,商籁却高大挺拔,人一进来,房间就更局促了。抬头看了夏弥旬的背影,他正跪在地上收拾折叠床。折叠床的弹簧明显不好使了,老跟他较劲,恼得他狠踹一脚,才肯乖乖听话。 “你就睡在这里?”商籁问。 夏弥旬手一指,“本尊睡这头,郎赢睡那头。”见商籁脸色忽然不太好,他寻思这家伙一定是嫌弃这儿寒碜了,继而思苦忆甜地想到失去的领地和城堡,整个人顿时蔫了下去。 伤自尊了。 粗暴地架好小桌板,夏弥旬把商籁按坐在一边,“等着。”他快步往厨房走去。 商籁偏过头,“你下厨不穿围裙的吗?” “哪有那么麻烦。”一眨眼夏弥旬就回来了,手里抱着两包东西,“干脆面,直接就能吃。” 商籁越发觉得,现在的走向和自己期望的完全不一样了。 夏弥旬撕开粉包倒进袋里,捏巴捏巴揉碎了,又表情庄严地大力摇晃十秒,“看好了。”他仰起脑袋,豪迈地一吞而尽,两颊鼓鼓的像只进食的仓鼠,嘎嘣嘎嘣大嚼了起来。 “吃啊,别客气。”他冲商籁抬了抬下巴。 于是商籁攥着干脆面慢慢地啃。干脆面名副其实,又干又脆又咸,齁死人不偿命。垂眼一瞄商标,赫然三个大字:小、完、能。 商籁:“……”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夏弥旬胳膊撑着小桌板,亮晶晶的眼睛直盯着他瞧。 商籁:“好吃。” “好吃也没了,这两包是本尊家里最后的战备粮。”夏弥旬很怅然地用胳膊支着乱蓬蓬的脑袋。 他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厚密银亮,似堆了雪。眉睫也像雪,露在外面的手臂、肩膀和脖颈,同样白得刺眼。整个人的轮廓,尽透着凉意森森的冷光。 商籁忍不住抬手探向他的发顶,却又在触到发梢前收了回来。此刻夏弥旬出了汗,那头发也凉丝丝的带了潮气。 似乎对他的动作不明所以,夏弥旬撩起眼皮,探询地看他。 商籁喉结滚了滚,“有水吗?” 夏弥旬起身给这个特事儿的男人倒凉白开。 自己的小胖猪水杯自然是不舍得给他用的,一次性纸杯倒是有,好像和打折抢来的一次性筷子堆一块儿了。 “在哪儿呢……” 平时家里都是郎赢在收拾,什么放在哪儿就他最清楚,夏弥旬也不敢瞎几把乱翻,免得被这位老妈子叨叨。 不过,这些东西他们都不常用,想来要放也是放在橱柜最顶端的那层。于是夏弥旬踮起脚尖,绷直手爪子尖尖就去掏—— “啪唧。” 一本厚重的东西痛击了他的脑袋瓜。 “这什么呀……?” 夏弥旬揉着脑门儿捡起一瞧,画册不像画册,杂志不像杂志,精装的封面倒是相当漂亮,印着一行金光闪闪的哥特体大字:堕落圣坛~爱与欲与罪的轮舞~ “哇哦,酷!”夏弥旬眼睛都亮了,郞赢那家伙真坏,竟然偷摸藏了这么帅气逼人的故事书!就是这封面上的画儿怎么……怎么……怎么这怪啊!!! nnd,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吸血鬼好像是自己啊! 耻辱,绝对的奇耻大辱!这是对他鏖虐公红果果的侮辱!自己怎么可能被区区神父制服……卧槽?! 夏弥旬揉了揉眼睛,那位正对吸血鬼耀武扬威的神父,好像有点像……啊呸,活脱脱就是商籁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郞赢为什么会藏这种东西啊! 夏弥旬怒了,聊天室开启,艾特死他! 夏弥旬: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是? 郞赢:国家层面的价值目标。 夏弥旬: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是? 郞赢:社会层面的价值取向。 夏弥旬:郞赢! 郞赢:臣在。 夏弥旬:老实交代,你在橱顶藏的到底是什么鬼? 郞赢:老、老大您听我解释!那书不是我的,是我新招的小助理硬塞过来的,她说她在传教。您知道我这人舍不得丢东西,就……就这样了呗!您是不知道,这书现在一本难求,咸鱼上一转手,high价800元都有人收。 夏弥旬脑子卡壳了:一本难求……???就这么多人想看本尊被商籁制服吗? 郞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夏弥旬有点受伤:为什么呀?他们都很讨厌本尊吗? 郎赢:不不不,她们喜欢您还来不及呢。 夏弥旬:本尊不懂。 郎赢掏心掏肺地希望,老大永远都不要懂。 郎赢:总之,这不是啥好玩意儿,您千万千万千千万万别打开嗷! 可是夏弥旬已经打开了。 身后,传来商籁沉沉的动听声音: “你在看什么?” ※※※※※※※※※※※※※※※※※※※※ 在看马哲 鏖虐公,危! 夏弥旬一激灵,赶紧“啪”地把书合上。这种东西才不能让商籁看到,既有损鏖虐公的威严,又助长对家气焰。 “没什么。”他试图把那本厚重的书重新塞回去橱顶。 商籁就站在后面看着他。 他正半抬着头,汗珠顺着下颌淌,好像屋檐冰棱上融落的一滴水。高举的那一段手臂苍白而细瘦,绷出淡青的血管筋脉。宽松老头衣裤汗氵显后,不自觉贴上躯体,随着动作一翕一合。沿着线条向下,后月要微微凹陷进去,收成柔韧的一捻。 对鏖虐公当年以狰狞暗影遮掩真容的做法,商籁忽然就再赞成不过了,甚至为自己许是第一个目睹他真容的,而产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愉悦感。 见夏弥旬又急又燥使了半天劲儿,商籁便上前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话音刚落,只听“啪嗒”一声,那本“故事书”从夏弥旬手中滑落,平平摊开掉到了地上。窗外不失时机地吹进一阵夏风,把纸页掀得哗啦哗啦响,好像在尽情展现那些栩栩如生的精美插图,还有回味无穷的绝妙文字—— “好似一个石皮布娃娃”、“眼里也失了焦距”、“如同利剑入革肖”、“发出诚实而可爱的声音”、“被火只热的谷欠望堵住了口觜”等等等等等等。 当然,少不了那句最经典的“被欺负到哭着求饶”。 按照夏弥旬现在的中文水平,理解字面意思怕都够呛,深度剖析文本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结合那些工笔描摹的插画,夏弥旬还是深深感受到了故事中自己和商籁那种剑拔弩张的战斗氛围……个鬼啊!!! 怎么看自己都是被爆cei的那一方好吗?! 而且好他妈奇怪啊,为什么遍体鳞伤偏偏只有脸没事儿啊!为什么被虐成猪头还脸红了啊!为什么两个人身上永远飘动着不明黑色条状图案啊(特别是商籁)!为什么打着打着衣服就打破质量守恒定律全都消失了啊! 不懂啊真的不懂啊!这些东西到底谁能明白啊! 夏弥旬抱着膝盖蹲在地上,脸蛋拧巴成看手机的地铁老头。啊,年轻人类创造出的文化精髓,已经远远超出他这个老不死的的理解范畴了。 身旁降下一片阴影,商籁白皙利落的指尖落在光滑的纸页,一边轻轻翻动着,一边略含哂意地问:“你对这种东西很感兴趣么?” 呸!夏弥旬简直呕血。 “这又不是本尊的!”他一把抄起那本书,怼到商籁脸上翻给他看!“你看看,你好好看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在神父富有技巧忄生的进攻下,吸血鬼忍无可忍地啜泣出声……???’本尊怎么可能怂成这样呢?” “真是太过分了。”夏弥旬越说越气,耳朵尖都气红了。“为什么他们都觉得你比本尊厉害?”略加思索,聪明的鏖虐公大人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你知道什么了?”商籁语气认真,目光却停留在他的耳朵尖,银发里露出粉白透红的一点,像初春的花瓣。 “十五分钟。”夏弥旬小嘴儿叭叭的,“郞赢告诉我,《寻踪觅迹》播出后你上了好几天的热搜,一定是大家都觉得你战斗速度快,所以特别厉害。” 商籁微微一笑,“你说得对。” 他笑得标准,只是笑意不在眼,眸光都晦暗了几分。但凡夏弥旬多长那么几根神经,哪怕钢缆那么粗,都该察觉到危险迫近了,只可惜他压根就没长,还跟个暴躁老头一样,指着那本“故事书”摘刺挑病。 “回头本尊就让郎赢把它挂咸鱼上卖了。”夏弥旬气哼哼地总结完,小脑瓜忽然冒出个金点子,“你说如果咱俩在上面各签一个名儿,是不是更值钱了?” 他侧头瞟向商籁,正好对上那双乌沉沉的眼。瞳子是化不开的漆墨,什么都映照不出,唯有自己,倒映成了一点莹白的星。 夏弥旬微微屏息,这才发觉商籁一直在看自己,视线一瞬不错,极其专注。 “本尊的脸很奇怪吗?” 商籁终于移开视线。 “不。”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法将眼前这个夏弥旬,与自己心中投影出的那个暗影联系起来。 那个不停哭泣、不停道歉的暗影。 前者让他没来由地胸口钝痛,而后者,却又在心尖挠搔出一种可恨的可爱。 窗外燠热熏暖的夏风,似乎彻底凝固了下来。他们身处的狭窄空间,却开始泛起细微波澜。眼前的景象,像被吹乱的水面,支离破碎地混缠在一起,开始互相渗透。 封面上那行烫金的大字,正逐渐渗透出诡丽的光芒,迅速填满视界所及之处。 夏弥旬的意识有一瞬间的模糊,俯仰之间,金光如潮退去。等他意识重接,惊觉周遭环境竟彻底变了个样儿,哪还是那间逼仄的小破出租屋。 穹顶高悬,花窗瑰丽,苍黑的石壁被巨大的烛台映得影影绰绰,四合起一方古老华丽的教堂中庭。 “怎么回事……!”夏弥旬动了动,全身顿时传遍被束缚的刺痛感。“卧槽啊……!!!”他一低头,忍不住吱哇大叫起来。 只见自己浑身上下攀满了苍翠浓艳的蔷薇花蔓,那些藤枝看似细细柔柔,实则充满力量,仿佛一圈圈嵌入皮肉的绳索,将他紧紧捆绑在祭坛中央的十字架上。 等等,这样的画面莫名有点熟悉是怎么回事??? 空中,电影特效版凌空飞过一行金色大字:堕落圣坛~爱与欲与罪的轮舞~ 夏弥旬:草!(一种植物) 他想到郎赢最近下了个绿色图标的奇怪软件,没日没夜地看里面那些小说,一边看还一边笑,一边笑还一边在地上扭动。有几回他偷摸瞄了几眼,好像题材跟他拍的那部《血月之殃》差不多,都是主人公穿越,一路开挂一路爽飞。 ……所以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叫啥来着……噢,穿书!还是自个儿穿自个儿,真tm新鲜了。 等等,这本书里不是还有个主角……? 商籁呢? 正想着呢,只见幽暗深邃的长廊尽头,一抹漆黑挺拔的身影正朝自己缓步走来,一举手一投足间,尽是庄严肃穆之感,好像他真成了书中那位冷酷禁谷欠的神父,正准备狠狠惩治那只企图讠秀惑他背叛信仰、共堕爱与欲与罪之深渊的银发吸血鬼。 夏弥旬嘴一咧,乐了。哟嘿小样还挺入戏哈! “本尊在这里!速来救驾~!” 商籁理都没理他,继续拗着秀场男超模的台步,咔咔咔走得风生水起。他优雅地登上祭坛,与夏弥旬对峙而立,尔后举起一枚银光铮亮的十字架,“啪唧”贴在夏弥旬光亮的脑门儿上。 “神经病啊你,怎么又来这套啊!”夏弥旬怒了。 可商籁毫无反应。冰凉的十字架缓缓往下游移,经过眉心,沿着鼻梁线条,最后停在那两瓣微张的淡色嘴唇上。娇嫩的唇珠在十字架顶端似有若无地碾弄之下,很快泛出嫣然的红意。 “你脑子坏啦,不认识本尊啦?”夏弥旬脑袋扭来扭去,努力躲避十字架的追逐。 “怎么会。”商籁音色极寒,“以鲜血为生,背弃光明的堕落生物。” “你特么骂谁呢?”夏弥旬翻了个天大的白眼,“本尊警告你差不多得了啊,演上瘾了还。快把本尊放下来。” “放了你?怎么可能。”商籁冷笑。他眉睫眼珠皆是浓黑,似黑雾乌沉沉地压下来,极具压迫感。“鏖虐公,今夜可是你自投罗网。” 夏弥旬背后一激灵,突然想到种很操蛋的可能—— 商籁不会没穿进来吧? 眼前这货,不会就是原书中的神父吧? 那自己不是要凉了吗?按照原书中的走向,吸血鬼可是毫无还手之力啊!虽然切换了许多场景和方式,但每场战斗的走向永远是“吸血鬼嘴硬,吸血鬼被殴打,吸血鬼哭着求饶,吸血鬼瞳孔失焦”。 天地良心,他tm可一点都不想变成什么“石皮布娃娃”啊! 怎么办? 夏弥旬额角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 鏖虐公,危! 同人完形填空 “小样儿,我看你是怕了本尊吧!”硬来不行,夏弥旬决定智取。“有本事你放了本尊,本尊跟你一对一单挑。” 商籁一听,只露出一丝冷森森的嘲讽表情。“本来就是一对一,你看这里还有别人吗?” 夏弥旬的汗冒得更多了。现在的他软弱可欺,蔷薇花蔓不仅限制了他的行动,就连魔力都无法发动,只能乖乖任人施为,毫无反抗之力。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绝不会出声告饶。绝不。被殴就被殴,被打就被打,给他留口气儿就成,原书作者都没把他写死,他还就不信自己今天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来来来,只管招呼,千万别客气。”夏弥旬脖子一梗,两眼一闭,慨而慷地迎接即将兜头袭来的重击,可等了半天,对方倒是没了声息,他拧巴着脸掀开一线眼睫,只见商籁正略垂着头,专心致志地替他松开捆缠在身上的花枝茎叶。净白利落的手指仿佛蕴藏魔力,那些血蛭般的花蔓竟自觉松开,纷纷萎落在地了。 夏弥旬眨了眨眼,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戏弄本尊很开心吗?”他想狠揍商籁一拳,老胳膊却因被绑得久了,不争气地别了一下,痛得他差点掉下泪来。 “手臂疼?”商籁松松握住他的细腕子,宽大的手掌覆盖上去,不轻不重地揉按着。夏弥旬抗拒被人触碰,也不习惯被人触碰,挣了挣,却发现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甚至还暖暖的挺舒服。 吸血鬼没有体温,而对方是光明神,就算依代人类身份,魔力辐射出的光与热还是过于炽烫了些。烙印在皮肤上的触感格外鲜明,顺沿往上,一路烧红夏弥旬薄薄的耳朵尖。 “行了。”夏弥旬揉了揉耳朵,粉粉的,让商籁联想到小猪。“小猪”大摇大摆地来回踱了两步,潇洒一回身,竖起食指道:“经本尊观察,我们又遇到了危机。” “这都被您发现了。”商籁鼓了鼓掌,“然后呢,我们该怎么办?” 夏弥旬:花花世界迷人眼。 郞赢:没有实力别赛脸。 夏弥旬:本尊要咨询你个问题。 郞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弥旬:本尊和商籁,好像穿进你藏的那本书里了。 郞赢:…… 夏弥旬:你看的那些小说里,主角最后都是怎么回来的? 郞赢:他们不会回来了,毕竟都过上了很爽的生活。 夏弥旬:那本尊在这里…… 郞赢:不不不不不不!您在这里,爽的只有商籁。 夏弥旬:那本尊怎么才能回来? 郞赢掉线了。 庞大的魔力场迅速扩散,覆盖整座教堂。半空中,渐渐聚形呈现一坨不断跳动变幻的马.赛克。它幽幽地漂浮下来,对着夏弥旬和商籁说话了: “鏖虐公,我.日.你仙人板板,可算叫你掉老子手里了噻。” 夏弥旬炸毛:“你谁啊你?怎么上来就骂人啊,五讲四美三热爱没学过啊!” 那坨马.赛克冷笑:“朗拐子搞的(怎么回事),你真不认得老子了嘛?” 夏弥旬有点得意:“本尊树敌无数,哪还记得谁是谁。” 马.赛克怒道:“老子就是地狱七主君之一的色谷欠之桩!” 夏弥旬一怔,随即嘎嘎大笑起来,“你怎么变得这么抽象啦?” “你晓得个锤子,老子当年是行走的阝艮制级,现在也是精神文明死角的化身!”马.赛克理直气壮,觉得自己的话挑不出一点毛病。 地狱七主君曾经都有完美的躯壳,个个长得花里胡哨,往哪儿那一戳,绝对能整一出异界版的《花样男子》,或是乙女游戏。色谷欠之桩的外表,也相当对得起他的名号,妥妥的教科书式的妖艳贝戋货。而且他的职能也很不晋江,一旦发动,所过之处全部沦陷成氵每棠片场。 “算了吧,你当年费尽心思,羽晗冰蝶梦璃殇还不是一样看不上你。”夏弥旬得意地皱了皱鼻子,“他还跟本尊说,一想到你,恶心得连清晨玫瑰花瓣上的露珠都喝不下去了。” 马.赛克似乎被戳中了痛点。“铲铲,老子才不相信!” 夏弥旬摊手,“随便你咯,小羽跟本尊什么关系,你不是不晓得。” “小羽是谁?跟你什么关系?”商籁的声音突然像背后灵一样幽幽响起。 “小羽就是精灵王。”夏弥旬道,“他曾经被一个傻叉神纠缠,是本尊英雄救美,后来本尊就一直罩着他啦。” 原来如此。商籁恍然。 当年,司掌冬季的严冬神擅作主张,把职能用在鏖虐公的领地,使那儿彻底成为生迹灭绝的冰窟。没成想在那种恶之造物都不堪忍受的极寒之下,鏖虐公非但没事,还和手下打雪仗堆雪人,顺便爆揍严冬神,把他做成广式烤乳猪。 那时候自己还被禁锢在极乐之庭接受试炼,也就没管先撩者贱的严冬神。最后,还是几位有排面的大神亲自登门道歉,才把差点就狗带的严冬神给扛了回来。 结果时至今日,他这个主神才知道,鏖虐公与严冬神的梁子竟是早就结下了,还是因为那个号称“异界颜巅”的活体玛丽苏——精灵王。 商籁皱了皱眉,他虽见过精灵王但没留下印象,甚至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为他疯狂。相比之下,他还是觉得鏖虐公更好看……咳,他觉得是他觉得,鏖虐公不会也迷上精灵王了吧? “小羽柔弱不能自理。” 商籁听见夏弥旬惆怅地叹了口气,又自言自语道:“本尊不在异界的这些时日,不会又有狗.逼要欺负他了吧?” 主神大人的齿根莫名就酸了。 自己前面就该按剧情走下去的。他暗忖。 “我想回家。”商籁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夏弥旬的衣摆,“这里好黑,好可怕。” 呀真是太可怜了哇。夏弥旬放软声音宽慰:“本尊一定会保护你哒。” 商籁继续愁云惨雾地看着他,“可我还是心慌。”顿了顿,又补充道,“连站都站不稳。” 夏弥旬:“那你就蹲在地上好了。” 硬了硬了,主神大人的拳头硬了。 夏弥旬闭目感应了一下马.赛克的魔力场,道:“为什么同样是被弧矢捡回来的废品,你的魔力却比贪婪之桩强大那么多?” 得到鏖虐公的肯首,马.赛克越发嚣张地扭动起来,显得非常少儿不.宜。 “因为,在这个时代,在人间,人人都是好.色之徒。唯有好.色之心不需要回避,不需要掩埋,不需要深藏。老子侵入人心,寄居人心,甚至都不需要发动职能蛊惑他们,就能汲取无限的力量!” “还有,老子现在已经升级了,现在的老子,叫lord of super power!” “你们可以叫老子,lsp大人!” 马.赛克开始不断扩大,迅速侵吞当前的场景。伴随周遭环境的急遽变幻,兴奋中透着变态的尖叫,正极具立体环绕感地将夏弥旬和商籁包围。 “鏖虐公,你和这个瓜兮兮的人类已经掉进老子用同人本设下的结界里了,别想梭边边嗖(别想溜)!” “今天,老子就要彻底摧毁你作为雄性的尊严!不完成‘同人完形填空’,你们就一辈子困在这儿吧!” ※※※※※※※※※※※※※※※※※※※※ 方言不一定标准,有几句是我查的,哪里不对多多包涵 @商籁 给你灌一壶糙米薏仁汤你就不慌了 好演员相互成就 “神经病啊,为什么是完形填空啊,不知道完形填空是扣分重灾区啊!”夏弥旬气得直跺脚,一抬腿,顿时感觉凉飕飕,浑身上下直透风。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穿的老头汗衫和条纹大短.裤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宽大的白衬衣,衣摆只堪堪遮住他的尸比月殳。 这算什么个穿法啊!想玩《闪耀鏖虐公》也得给他件裤子不是吗?!不知道衣服裹越多,饰品戴越多,评分就越高吗? 商籁也被换了装,他裹着件丝绸黑浴袍,衣襟微敞,露出漂亮的锁骨和月匈肌。这幅画面是个人都顶不住,如果拍下来po到微博上,只怕程序员小哥又要遭遇加班噩梦。只可惜对面站着的是夏弥旬,俏媚眼也只能做给瞎子看。 现在,他们身处的场景是一间奢华古典的臣卜室,中间那张广木看起来就很舒服的样子。夏弥旬想到被商籁打断的午睡时间,忍不住抱起枕头,打了个天大的哈欠。虽然大敌当前,但他真的好想畅快淋漓地补眠个够啊! 广木很大,显得鏖虐公大人特别小只。衣摆下伸出的两条纤细长腿搭着广木沿一晃一晃,在深色地毯的映衬下,透出欺霜赛雪般的莹白。壁灯的暖黄柔光笼罩着他,洒落在浓长的银睫上,投映在湛蓝的眸子里,为他镀上一层星星般的光亮。 鏖虐公安静下来的时候,真的特别美好,简直就像一个精美绝伦的陶瓷人偶。注视着他,商籁忍不住想,如果能把他带回极乐之庭,那么神界再美的风景都不算什么了,而且,只有自己才能欣赏。 “本尊不行了,先眯一会儿。”夏弥旬刚抱着枕头倒下去,房间里突然响起考试开始前会放的那种轻柔音乐,然后,一个莫得感情的电子女声说话了:“现在请同学们进入考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广木垫传来塌陷的感觉,夏弥旬一扭脸,看见商籁正神情严肃地在自己身旁端坐下来。 莫名的,有一种学霸等待开考的期待感。 “以下文本均选自《堕落圣坛~爱与欲与罪的轮舞~》,请考生在阅读完毕后,选出正确的选项,并发挥作为优秀艺人的职业素养,通过真实的表演,百分百还原文字内容。” 电子女声说完考试要求,空中便缓缓浮现出一段金光闪闪的华丽哥特式文字: “第一题: 近乎荒唐的一夜。神父用力揉着自己的额角,宿醉未醒的疲惫感席卷他的全身。昨晚,那只狡猾残忍的银发吸血鬼终于落入他的掌心,他本该将最尖锐的木桩钉进他的心脏,彻底消灭这个背弃神明的邪恶生物。可是,为什么!在最后时刻他竟然心软,甚至被吸血鬼的美丽蛊惑,发生了一晌天雷勾地火的日爱日未错误。” “内心如波涛汹涌,背叛神明的愧疚感始终折磨着虔诚的神父。徘徊许久,他终于决定走进那间还关着吸血鬼的地牢,如果吸血鬼愿意皈依神明,他可以饶恕他的罪责。谁知,推门而入的刹那,迎接他的是吸血鬼的尖利獠牙。呵,神父忍不住嘲笑自己的一念之仁。面对这样不驯的野兽,他就该毫不留情地给予()的惩罚。” “a.弹脑瓜崩儿50下b.罚抄核心价值观100遍c.打尸比月殳30下d.***” 夏弥旬早不记得原文是啥了,问商籁:“你觉得该选啥?” 商籁秒答:“选d。” “说你笨你还真不聪明。d显示的是乱码,一看就是凑数的好吗?”夏弥旬把前三个选项在脑子里过了遍。 a就算了,自己脑子那么好使,可不能影响智商。b太费时间,而且手酸。那就选c吧,c看起来惩罚最轻,不过扛顿揍的事儿。 夏弥旬:“本尊选c!” 商籁:“也行。” 电子女声:“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夏弥旬一听,职业精神顿时熊熊燃烧起来。他知道媒体和粉丝都爱拿他跟商籁的演技作比较,而现在不正是一对一飙戏的巅峰对决吗?自己可绝对不能输给商籁! “噗通”一声,夏弥旬合身趴倒在广木中间,一扭头,慷慨激昂地瞪视着商籁:“有本事你就打死本尊,本尊今儿但凡皱一下眉头,就特么不是条汉子!” 好家伙,有《水浒传》那味了。 按照夏弥旬的设想,这会儿商籁该抄起十八般兵器,毫不留情地往自己尸比月殳上招呼。但这位对家也真是很有自己的想法,只见他长臂一伸,像抱一只小猪崽一样,轻松地把自己捞起来,横放在大月退上,用令无数粉丝疯狂的沉悦声音说:“你这么坏,看我怎么惩罚你。” “本尊就是这么坏!”夏弥旬不服气地叫板,还用力扌争扎起来,月要间却被商籁的大手牢牢扌安住,很烫,又很痒。 他演得起劲,全然没意识到自己身上仅有的那件白衬衣已经快遮不住尸比月殳蛋子了。甚至在薄透衣料的掩映下,还很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讠秀惑感。 商籁眸色暗了暗,扯过广木单替他盖上,然后才落下手掌,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好哇,终于开揍了!夏弥旬嘴一张,凄厉的哀嚎响彻房间。“大胆!区区人类竟敢以下犯上,对本尊行此大不敬之事!” 商籁依旧冷冷的面无表情,又一巴掌撂了下去。 虽然隔着广木单,但是依然能清晰感受到手下的开彡丬犬和角虫感。夏弥旬是过于清瘦的身量,仅有的一点肉大概都贡献给了尸比月殳。圆溜溜,车欠乎乎,而且翘得可爱,轻轻抽上去,会活活地一亶页。 “混蛋!等本尊恢复魔力,看本尊怎么收拾你!”夏弥旬锲而不舍地继续叫嚣。说实话,他的尸比月殳一点都不疼,甚至还有点痒痒麻麻,连带着身上都不自在,像有小蚂蚁在集体搞团建。 商籁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很配合地贡献出一巴掌。 “虚伪!无耻!你们这些假装虔诚的人类最可恶了!本尊一旦东山再起,首当其冲就要收拾极乐之庭那家伙!哼哼,你就等着看自己信奉的光明神大人,被本尊揍成猪头吧!” “啪!” 这回落下的力道,好像略重了点。 一定是商籁被自己的情绪感染了,好演员果然都是相互成就的! “职能归职能,rp归rp,说到底那家伙不过是司掌光明而已,没准本质就是个特黑暗的大坏蛋,大坏蛋的信徒当然也是大坏蛋!” 话音刚落,夏弥旬只觉后面一凉,广木单被掀了,还没等他继续发挥台词,商籁的巴掌已经直接抽上了他的尸比月殳。 这一巴掌热辣脆响,感觉相当不一样。 唔……是不是自己太能带戏了? 商籁俯身,用那把醇厚动听的嗓音,对着夏弥旬的尖耳朵低声道:“我就是大坏蛋,你能拿我怎么样?” 最差的一届cp 温热的气息裹挟着商籁特有的诱香,细细密密地拂过耳廓,激得夏弥旬浑身亶页抖了一下,皙白的精灵耳也在某人眼皮子底下,迅速变成粉红色。 商籁继续将他的敬业精神燃烧到十足十,孜孜不倦地对着夏弥旬的尸比月殳使劲。没了广木单的阻隔,手感和视觉效果都得到了质的飞跃。 当大坏蛋的感觉可比当神的感觉好多了,主神大人如是想。 商籁:“还敢不敢嘴硬了?” 夏弥旬:“敢!” “啪!” 商籁:“还敢不敢猎食别人的鲜血了?” 夏弥旬:“敢!” 商籁一巴掌下去,“不行!要吸也只能吸我的血!” 夏弥旬:嗯?这台词好像有点岔了啊。 下一刻,商籁的戏飘得更远,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他问:“都把手机号给你了,为什么从不给我打电话?” 夏弥旬:“……哈?!” “啪!” 商籁:“今天还不接我电话!” 夏弥旬:“……” “啪!” 商籁:“说好亲自下厨,为什么拿干脆面糊弄我?” 夏弥旬:“……干脆面怎么了,干脆面它不香吗!” ”啪!” 商籁这一巴掌打完,静默两秒,“你和那个小羽到底怎么一回事?” 夏弥旬:“什么怎么回事???就关系很不错啊,本尊经常保护他。” “啪!” 商籁:“那以后你也要一直保护我。” 什么鬼啊,这个对话展开也太奇怪了吧!哪有一边打人尸比月殳一边要人保护自己的啊! 见夏弥旬没反应,商籁又一巴掌把他拍回现实,“嗯?” 啊啊啊这个人类真是笨死了!夏弥旬怒道:“本尊都让你离本尊远远的了,你以后别靠近本尊不就屁事儿没有了吗!” “啪!” 商籁:“不行,外界会以为我们不和,影响不好。” 夏弥旬中气十足:“我们本来就是对家啊!你是什么时候产生我跟你关系很好的错觉的???” “啪!” 商籁:“是对家还深夜爬我家窗户?” “啪!” 商籁:“是对家还狠咬我脖子吸血?” “啪!” 商籁:“是对家还偷藏我跟你的小簧苯?” 草???!!! 夏弥旬脑子轰地一炸,结结巴巴问:“小簧苯……?!哪、哪个簧?” 商籁凑近粉粉嫩嫩的精灵耳,一字一句道:“当然是扫簧打非的簧,腐化堕落的簧,涩忄青下氵巟的簧。” 卧槽!卧槽啊!他就想为啥从头到尾一切都很不对劲!郎赢反应不对劲!这本书里的插画也不对劲!搞了半天原来是…… 夏弥旬觉得自己剩下的半拉魂儿都要热得蒸发了。他脸涨得通红,悲愤怒吼:“本尊又不知道!” “哦,原来鏖虐公大人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商籁拍了下他的圆尸比月殳,很有点批评的意思。 “本、本尊不是不知道,只是……”还没等夏弥旬“只是”出来,商籁就若有所思道:“那么,鏖虐公大人都是有意为之的了?” 夏弥旬一拧脖子:“必须的嘛!” “果然是无可救药的堕落生物。”商籁冷酷地一掌下去,“说,为什么故意在我面前让小簧苯掉出来?” “啪!” “为什么故意举着小簧苯给我看?” “啪!” “鏖虐公大人,”商籁眯了眯眼睛,唇角勾笑,“你是不是想暗示我,把小簧苯里的所有事情,都和你好好实践一遍啊?” “滚蛋吧你!”夏弥旬恶龙咆哮,“本尊一点都不想跟你生孩子!” 唔,那啥,在千年童贞鏖虐公大人的知识储备里,ghs就等于生孩子,生孩子甚至还是一种委婉含蓄的表达…… 结果把商籁朿刂激得不行。 这只吸血鬼实在坏到家了!再虔诚坚定的信仰,都能被他弄得乱七八糟,不值一提。 “生不生?” “不生!” “啪!” “到底生不生?” “就不生!” “啪!” 很好,非常十分以及极其的好。这出戏已经从“正义神父怒惩吸血鬼”,变成“变态神父威逼吸血鬼生崽”了! 产粮大手看了都要直呼内行。 夏弥旬不屈不饶,不依不从,整个人在商籁月退上不断扌争弄,假戏快要真做,却都被商籁以压倒性的力量按了回去,完全反抗不得。 更要命的是,自己的衬衣很薄,而商籁的浴袍面料又是柔滑细腻,沁着微微的凉意,隔着这一层衣米斗,能清晰感受到商籁的亻本温,比自己高出很多、近乎氵衮烫的火勺人温度。 实在是太过诡异的体验。 作为一只老不死的非人玩意儿,夏弥旬数千年来还是第一回身陷如此僵局。他感觉自己变得特不对劲,原本纯白大理石般的冰冷皮肤,在热意浸染之下,从头顶一路红到脚底,并发症还有严重肌无力。 多么可怕的魔法。头脑也昏昏沉沉,喉咙像是哽住一样,一颗心在腔子里疯狂蹦迪,冲击着他特没志气的泪腺。夏弥旬用力吸了下鼻子,酸酸的,是想哭的冲动,却并非源自难过或悲伤。 无法解释,陌生又奇异。 偏偏在这个时候,罪魁祸首商籁伸手帮他扌柔了扌柔饣包受扌崔歹戋的尸比尸比,磁性的嗓音低沉地问:“痛啊?” ……!!! 夏弥旬猛一激灵,半拉魂儿都险些飞出去,含在眼眶里的泪珠子一下子蹦了出来,成串儿地往下掉,迅速洇氵显了商籁的浴袍。 时间仿佛就此静止,安静得只听得见夏弥旬抽抽搭搭的哭嗝。 过了好一会儿,商籁慢慢把夏弥旬扌包起来,轻轻放到广木上,然后把他喜欢的松软大枕头递给他。万能的主神大人,终于遭遇到神生的第一次无措慌乱,但这其中,又隐含一丝坏心眼的兴奋—— 没想到令异界闻风丧胆的鏖虐公大人,也会像笨笨的小朋友一样,被欺负得眼泪汪汪。 好可爱。 好想看他更可爱的样子。 商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点心理问题了。 “你别哭啊,都怪我不好。”他小心翼翼帮夏弥旬拭去眼泪。 “本尊才没有哭!”夏弥旬一边哭,一边凶巴巴地追着他的手咬,“这是生理机制!生理机制你懂吗?本尊活了几千年,从来都没哭过。” 商籁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继续帮夏弥旬拍背顺气儿擦眼泪,擦得他脸颊红扑扑,像哭包小猪。 哭包小猪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儿就已全线撤退,商籁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 “鏖虐公大人,您还想哭吗?” “哼。”夏弥旬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捂着尸比月殳从广木上挪下来,对着空气呼唤监考老师,“喂,我们题都答完了,能放我们走了吧?” 电子女声上线,冷漠道:“送分题还错,你们是我考过的最差一届cp。” 夏弥旬无声嚎了句三字国骂,他替自己的尸比月殳不值! 四周场景又急速变幻起来,闪烁着华丽金光特效的哥特字在空中缓缓浮现。 梦回东百大澡堂 “第二题: 又是近乎荒唐的一夜。身畔,遍体鳞伤的吸血鬼还未从昨晚的疲惫中恢复,仍旧安静地沉睡着,他的眼角仿佛还残留一抹泪水浸氵显的薄红。神父犹疑着伸出手,为吸血鬼拂去几缕垂落的银发,而他的另一只手中,紧握着一柄纯银匕首。即便心中火各印着虔诚信仰,匕首却似有千斤重,神父无论如何都无法刺向那苍白瘦弱的胸膛。 就在这时,吸血鬼发出一声痛苦的口婴口宁,接着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他红肿干裂的嘴唇,神父好心地为他递上一杯葡萄酒,谁知吸血鬼竟不知好歹地泼了神父一脸,并砸碎酒杯,诅咒神父‘发烂!发臭!’呵,予以这只吸血鬼一丝怜悯,当真是自己愚不可及!暴怒的神父发誓,定要让他(),并()!” “a.打扫干净地板,罚做一周值日生b.把衣服洗干净,把自己收拾干净c.***,***d.牢底坐穿,赔得倾家荡产” 唔……乍一看,这些选项还都挺健全的哈。商籁还说这本东西是什么小、小簧苯,就知道他在满嘴鬼扯!夏弥旬余气未消,听到旁边商籁积极抢答“我选c”,更是无语到家。这个人类真是不太聪明的亚子,怎么就盯着凑数选项选呢! “本尊选……选b!”夏弥旬拽了拽商籁的袖子,“听本尊的,选b。” b的惩罚最轻,看起来也最正常,不选这个就是猪! 商籁勉为其难地“哦”了一声,他好像对凑数选项始终充满执著呢。 敲定答案后,周围的场景终于停止变幻,空气里弥漫起湿热的水汽,在白雾缭绕中,一方巨大的浴池正汩汩冒着气泡。 商籁被换上了一套严整端庄的神父法衣,衣襟处有一大滩深色的酒渍,挺符合题干里对神父的描写。但是!夏弥旬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外面是件威风凛凛的黑披风,可里面却只有薄如蝉翼的纯白睡袍,衣摆和领口还镶了层层叠叠的精致褶边。这样的搭配反差实在忒大,简直怪异到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个结界就是很针对他! 电子女声又出来逼逼了:“表演时请注意,‘洗干净’的对象有两个,一是神父的衣服,二是神父本人。” 虽然心里还有点气气的,但鏖虐公大人是不会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的!只见夏弥旬一把捞过条毛巾,在空中“哗哗”抡了两下,用那种店员特有的奇怪语调,冲商籁大吼一句:“欢迎光~~临!” 高亢嘹亮的声音悠悠回荡,梦回东百大澡堂。 夏弥旬的热情,让商籁有点窒息。 “先过来帮我把衣服月兑了。”他冷冰冰地道。如果东百澡堂里出现这样态度恶劣的客人,是一定会被搓澡师傅丢出去的。 “成~!”夏弥旬颠颠儿地一溜小跑过来,谁知商籁的神父法衣真是邪门,看这样笔挺利落,其实藏了无数的纽扣与零碎,他耐着性子慢慢地解,解得都快不耐烦。可商籁却很有耐心,视线自上而下,根根细数夏弥旬的长睫毛。那睫羽银白如雾织,密密垂落,几乎带了沉重的厚度。 来回数了三遍,夏弥旬才把衣服上的机关搞定,法衣委地,商籁神祗般完美的身区体在白茫茫的氤氲水汽中呈现,可夏弥旬完全熟视无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戏码里。“客官您里边儿请啊~!”他非常殷勤地把商籁迎进浴池。商籁坐在浴池里,两条线条分明的修长手臂搭在边沿,装出毫不期待地样子期待了半天,却还不见夏弥旬过来。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整个人都要泡发了。商籁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看见那只吸血鬼正蹲在另一边,哐哐搓洗着衣服,脑袋上还扎着块白毛巾。注意到他的视线,他还很有戏地用手背揩去脸上的汗水,用露出小尖牙的质朴笑容对他说:“神父,本尊能帮您洗衣服啦!”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商籁恨不得自己写剧本! “别洗衣服了。”他朝夏弥旬勾了勾手指。 “得嘞~!”夏弥旬抡着毛巾跑过来,“客官您有嘛吩咐?” “洗我。”商籁镇定道。 “请好吧您就~!”夏弥旬笑眯眯地抬手,“噗通”就把商籁摁水里了。可商籁显然不想被当成菜洗,淡淡提要求:“你下来。” 夏弥旬为难道:“可本尊这斗篷一沾水不是变咸菜了吗?” 商籁真的只是单纯给出建议,“可以月兑掉。” 于是夏弥旬就穿着里面那件很可爱的有荷叶边的睡袍,迈着两条雪白细直的长月退,走进了那座巨大的浴池,在商籁面前跪坐下来,诚挚地问:“客官,您想唠点儿嘛?” 商籁摇头,“戏不对。” 夏弥旬歪头,冒出个小问号。 商籁轻咳一声,“你应该对我生气,闹别扭,发脾气。” 夏弥旬琢磨了下,懂了! 用力一拍池沿,他吼出一嗓子豪气干云:“有嘛要求直接提,别老磨磨唧唧的,信不信老子大耳刮子抽你丫的!” 商籁:“……” 水波摇晃,热汽蒸腾,眼前的银发吸血鬼衣服氵显了大半,被浸透的白色布料牢牢贝占着皮月夫,透出隐隐的粉。他整个儿都被熏成了粉嫩嫩的颜色,特别是脸蛋和耳朵,像春天里盛开的樱花,又像甜滋滋的水蜜桃。 商籁目光悠悠,仿佛洞穿了夏弥旬,停留在空气中的某处。他的神情一如无波古井水,就像入定的法海,无悲无喜、清净自活、姿态凝重、大义凛然地问:“能不能让我捏捏你的耳朵?” 夏弥旬:“……” 过了会儿,他刚要把头凑过去,余光瞥见浴池一角有尊吐水的巍峨雕像,长相十分清奇,大有熊猫头表情包的神韵,笑点一下子被戳中了:“哈哈哈哈哈那是什么鬼啊!” 没想到电子女声突然上线,幽幽答道:“在该同人本的设定中,那是光明神的雕像。” 夏弥旬一听,更加笑哕过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商籁你看呀这个神长得也忒磕碜了吧怎么会有这么搞笑的东西哈哈哈哈哈哈……嘤。” 两只尖尖的小耳朵被商籁准确地捏住了。 温热有力的指腹蹭过他的脸侧,将那张单薄秀致的面孔轻轻捧起,商籁黑沉沉的眉眼迫近下来,沉声道:“看来你对他的意见还真不小。” 夏弥旬敛了笑意。“其实也不是针对他本人啦。”他说,“只是异界和神界一直不对付,本来就是从两个对立源头诞生的产物,就如神界一直认为异界凶暴野蛮、血腥黑暗,我们异界的住民也看不惯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商籁慢条斯理地捻着他的耳朵尖,听得很认真,颇有同感的样子。 “当年,严冬神为难精灵全族,冰封冻结本尊的领地,神界有一人出来干涉吗?向本尊讨人的两个神明嘴上客气,却以为本尊看不出来,他们早做足了先礼后兵的准备,本尊若稍有异动,就要立时取了本尊性命。殊不知以本尊当年实力,就算是主神亲临,也未必能讨得好去。”说到这里,夏弥旬不由叹气,“现在,神界也很有可能知道本尊未死,万一重翻老账,又是一桩十足麻烦的事。” “他们不敢。我保证。”商籁的指腹顺着耳廓流连往下,开始欺负那薄软的耳垂。夏弥旬的耳垂生得跟他的唇珠一样,小而圆,有孩子气的柔润甘甜。迎着这张鲜洁剔透的面孔,商籁微微笑了起来,“下次有机会见到严冬神,就把他的神核剜了送你做赔礼吧。” 夏弥旬被他捏得稀里糊涂,全然没意识到这句话其实和“剁了他的脑袋给你当球踢”差不多吓人,还以为商籁试图宽慰他,于是有点感动道:“你比第一个捏本尊耳朵的人有良心多了。” 商籁的笑意僵死在嘴角,“你说什么?” 夏弥旬眨了眨眼睛,“你还记得本尊项链里那货吗?” 商籁沉着脸点点头。 夏弥旬道:“那个王八蛋把本尊骗得好苦。”一提起这茬,他就气得不行,自己简直比《卖拐》里被赵本山忽悠瘸的范伟还惨! 生命和谐的咒文 “贪婪之桩骂本尊是‘来路不明的怪物’,其实不算说错。血族看中氏族亲缘,而本尊从有记忆的时候起就是孤家寡人,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后来,本尊遇见一个人类,他缠上了本尊,怎么赶都赶不走。” “本尊被他烦得不行,勉为其难和他一起生活了段时间。然后有一天,他跟本尊说他要出趟远门,让本尊乖乖在家等他回来。本尊信以为真,等了很久很久,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最后,本尊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只是被欺骗了而已。离开的时候,外面已是沧海桑田,森林变成湖泊,高山变成峡谷。唯有和他生活过的地方,因为有本尊结界的保护,丝毫未曾改变,就像一座孤零零的森林岛屿,屹立在水面中央。” 大概确实是太过久远的事情,夏弥旬语气渐趋平和,近乎寡淡。末了,他耸耸肩,自嘲道:“本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紧握着那枚吊坠。郎赢说,本尊在沉睡的千年里,手始终都不愿松开。其实本尊并不记得它从哪儿来,但本尊确信,里面那货就是那个死骗子。” 清清嗓子,夏弥旬一本正经对商籁道:“这是本尊的黑历史,郞赢都不清楚,你可千万要保密,一旦让别人知道,本尊这张老脸可往哪儿搁。” 商籁生硬地“嗯”了一声,纯黑眸子深深凝视着他,很专注,只映着他一人,却敛聚着不快的冷意,还有一些别的复杂情绪。夏弥旬自然是读不懂的,活得太久,连搞懂自己都成了一桩太过复杂的事。 从浴池出来后,夏弥旬一手甩着快被洗成咸菜疙瘩的神父法衣,一手拎着不知为何垮着个脸的商籁,信心满满地让电子女声出来评分。 电子女声:“零。” 夏弥旬愤慨:“凭什么啊,衣服和人不都洗干净了吗?” 电子女声:“选项错了。” 夏弥旬怒斥:“呸,本尊才不信呢!色谷欠之桩就是故意使奸耍诈!” 电子女声沉默半晌,像去报告它上司了,过了会儿才重新上线:“老板本以为,您既然能虏获精灵王的芳心,必定是经验丰富的大师,所以,肯定能一举选中正确答案。而唯有执行正确选项,才能在生理和心理双重层面,彻底摧毁您作为威猛雄性的尊严,达成他的目标。可结果却令他大跌眼镜,大失所望,大惑不解,事实证明,您就是个不折不扣的……” 夏弥旬:“……什么?” 电子女声:“童.贞笨蛋。” 夏弥旬瞬间化身被踩尾巴的小猪,一蹦三尺高,“你才是笨蛋,你们全家都是笨蛋!你倒是告诉本尊啊,正确答案到底是什么?” 电子女声:“您老攻选的都对。” 夏弥旬顿时像被按下暂停键,在空中定格成一个奇妙的姿势,他歪着头想了想,“你是说……商籁选的凑数选项才是正确答案?” 商籁不出声地笑了下,前一秒还吊着个脸,现在倒露出春风化雨般的笑容。 他一定是觉得自己全对很厉害、很了不起,嗯,一定是这样。 “本尊不信!”夏弥旬很执着,“那些选项都是乱码!乱码你懂不懂?毫无意义!” 电子女声:“不,那是象征生命大和谐的咒文。” 夏弥旬:“哈?” 电子女声:“参考您的知识储备,意义无限接近于‘生孩子’。” 夏弥旬:“???” 电子女声:“热知识:在饭圈用语中,可被写作‘doi’。” “哔剥。” 夏弥旬清晰听见自己大脑里保险丝烧断的声音,连脑浆都要烧化了。 啊啊啊啊苍天啊大地啊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啊!!!在上百万人蹲守的直播间,自己竟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刚才我们孩子生得很不错,就是太快了点。” “希望下次,我们还有一起生孩子的机会。等到那时,本尊定要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自己已经社会性死亡了,再也没脸在这世上苟延残口耑了!作为一个几千岁的纯情老年人,这实在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电子女声还在冷静补刀:或许正是被您那两句话激励,粉丝才会灵感迸发,以您和您老攻为原型,创作出这本小黄……” “啊啊啊啊啊不要再说了!”夏弥旬感觉体内的血都着魔了一样朝上方涌去,脸涨得通红,连声音带了哭腔,颤巍巍地发着抖。然后,他像颗彻底被霜打蔫的小白菜,委屈巴巴地蹲在墙角,肩膀一耸一耸的,哭了。 “夏弥旬?”商籁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没反应,又唤,“鏖虐公大人?” 一听到这个称呼,那颗乱蓬蓬白毛脑袋就埋得更低了。 “本尊已经配不上鏖虐公之名了。”夏弥旬闷声闷气的泣音飘出来。 商籁想了想,道:“你实在觉得不好意思的话,我下个月有场演唱会,我可以在现场把类似的话也说一遍。” 夏弥旬“啊”了一声,抽噎着问:“你要说什么?” 商籁才淡定地说到一半,夏弥旬就面红耳赤地一把捂住了耳朵。 “本尊异界也回不去,人间也呆不下去了。”他越哭越凶,这是羞愧的泪水,自责的泪水,面对被泪水泡得皱巴巴的白毛小香菇,商籁很诚恳地提议:“那你可以来神界。” 多么完美的解决方案! 把鏖虐公带回神界,最好就安置在极乐之庭,这样既稳妥又安全,可以称得上是毫无私心! 夏弥旬大声吸了下鼻子,“你是猪吗?本尊这不是自投罗网,指不定会被做出多少丧心病狂的事!” 商籁沉默了。怎么港,他好像有点无言可辩! 左思右想,商籁决定采用矛盾转移大法,“都怪色谷欠之桩不好,告诉你事实真相,要不先把他打得魂销魄殒怎么样?” 夏弥旬抹了把眼泪,“有道理。” 商籁蹲到他旁边,蹲成一颗大一点香菇,“你咬我吧。” ※※※※※※※※※※※※※※※※※※※※ 你们以为电子女声只是个一集戏份的龙套吗? 不,它后面还会出来干(送)坏(福)事(利)的:) 夏弥旬消失了 夏弥旬:“手来。” 商籁:“这回不是脖子吗?” 夏弥旬:“……刻板印象。”捞过商籁的胳膊,他两只手捧着,嘴一张,尖利的獠牙当即扎进青色血管。 “血族摄取的也并非鲜血本身,而是其中蕴藏的力量。”夏弥旬含含糊糊地说,“换而言之,只要是宿有猎物力量的东西,都能被我们汲取。之所以离不开血液,还是因吸血冲动难以抗拒。” 吸血鬼两瓣小薄嘴唇很快被渗出的鲜血染红,绽成艳色的一朵花,开在他苍白透青的脸孔上,是阴森森的月明豆蔻,矛盾而又调和。滚热的殷红落在胃肠里,为他这堆余烬添了一把薪柴,火焰一时燃起,叫他有了种回到过去的错觉。抬眼正视了望着自己的商籁,他想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好回报这个凡人的赠礼。 对商籁微微一笑,夏弥旬抬手打了个响指,像擦亮一根看不见的线香,银亮耀眼的火花噼里啪啦燃烧在半空中,随着他的指尖起伏旋转,流烁成炫目的小流星。小流星又延展出单薄精密的羽翅,化作一尾灵活的赤纹银凤蝶,轻盈地停栖在商籁的指节,格外温驯地扑闪翅膀,鳞粉星星点点,照亮他黑沉沉的眼睛。 “好不好看?”夏弥旬有点高兴,又有点得意地问他。 商籁认真地点头:“好看。” 夏弥旬慢慢收敛了笑意,又感觉这个小戏法算不得什么,但眼下他无法展现更多奇迹。 站起身,夏弥旬拍拍手,五指朝空中一抓一握,只听清脆的玻璃碎裂之声迸响,四周场景迅速绽出无数裂纹,“啪”,化作无数碎片,漫天悬浮,继而渐渐消融,散成细细密密的光粒,湮灭无踪后,一片白茫虚空之中,那团扭来扭去的马.赛克正鼓荡足了魔力,与他们临军对峙。 “你现在打不过本尊。”夏弥旬把商籁护在身后,蝶群在他指尖蓄势待发。 “老子晓得噻。”马.赛克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料到的,是你身边这个瓜娃子有问题。” 夏弥旬皱眉:“你什么意思?” “这个嘛你应该比老子清楚。普通人类娃娃的血,能给你补充那么多的魔力吗?”马.赛克气焰嚣张,“只可惜你现在不过是没底的竹篮,就算灌入再多魔力,迟早都会流失殆尽。” 夏弥旬不语,眸中血光愈炽。寻不回遗失的半魂,他的身体中就像永远存在着填不满黑洞,再高效的补魔方式都只能满足一时之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已经没有永生了,就算你杀了老子,还有一堆人等着取你狗命呢!你能撑得了一世吗?”马.赛克阴恻恻地冷笑,“在你隐踪匿迹的千年里,弧矢大人可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你的那些同族更没有!” “鏖虐公,你晓得嘛?当年出点子在圆桌会议上设下咒杀阵陷害你的,就是你最信任的第七真祖!弧矢大人都舍不得杀你,命我们留你口气将你带回异界就行,可那娃儿却恨你恨到骨子里,巴不得你永世不得超生!” 马.赛克尖声厉气地嚷完,在虚空中拗了个气定神闲的形状,似乎很期待夏弥旬的表情出现一丝裂隙,可那人依旧面色如常,甚至还颇觉好笑地牵了牵嘴角。 早在遭到暗算那日,夏弥旬就知道第七真祖势必是带头搞事的主谋。 恶魔最擅长绘制魔法阵,尤其是用于戕杀敌人的魔法阵。可以他当时的实力,就算一时不慎中了圈套,也不至于被重创至此。只因这咒杀阵在基础形态上,又被刻意添加了克制血族的元素,而且魔法回路也是被设计过的,致使发动时的魔力流动,能完全预判他的下一步行动,步步封锁紧逼。 十二位真祖中,魔法知识最渊博的、最了解他战斗方式的,唯有第七真祖一人而已。 “你就不好奇嘛?”马.赛克又尖着嗓子逼逼,“那样一个讲话细声细气,腼腆又乖巧的娃儿,究竟为撒子恨你恨到这般地步……” “关本尊屁事,宰了就完事!”夏弥旬断然打断,声色冷然。“背叛就是背叛,难道还要请他上一期《鲁豫有约》分享心路历程吗?” 蝶群如暴雪纷飞,反射出星屑般的亮光,轰然向四周扩散,肆意吞噬这片虚空。因色谷欠之桩比贪婪之桩更强大,夏弥旬必须集中心神,不断提高魔力输出,释放更多赤纹银凤蝶,才能将色谷欠之桩的残魂咬噬干净。 意外的,适才毫无惧意犹在叫嚣的马.赛克突然老实起来,连挣扎都懒得挣,任由自己渐趋消亡。 就在虚空散尽,现实世界的天光涌入一线的刹那,马.赛克仅剩一痕的残影忽然诡异地亮了亮。 商籁心道不好,正谷欠替夏弥旬挡下,却忘了自己眼下是人类之躯,怎敌得过咒术发动时如鬼似魅的速度。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一袅微不可察的青黑烟气疾速没入夏弥旬的前额,几乎同时,他周身散逸出一圈刺目的白光,近乎将整个人包围。 然后,夏弥旬就像烈日暴晒下的雪堆,急剧溶解缩小。 “啪”的轻响。 最后一角虚空终于碎裂殆尽,消弭无踪,眼前景物又复流动。头顶阳光正炽,照着一溜儿车水马龙,他们被传送出来的地方,正是川源市繁华热闹的大马路。 夏弥旬消失了。 这时,商籁感觉脚边忽然传来一拱一拱的柔车欠触感。 一垂眼,他不由瞳孔地震。 ※※※※※※※※※※※※※※※※※※※※ 猜猜鏖虐公大人变成了什么,前五个抢答的我发红包~ 大胆点猜!答没答对都有~ 提示:是很可爱的小动物嘿嘿 本尊也太惨了吧 这,这是什么可爱到不可饶恕的奇妙生物! 粉粉嫩嫩,圆圆滚滚,尾巴卷卷,蓝蓝的大眼睛像宝石珠子一样闪闪发光。 猪!一只小猪! 这会儿它正追逐着自己的尾巴,滴溜溜地原地打转,四只小jio jio把人行道跺得哒哒响,看起来非常十分以及极其迷茫。 商籁当即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只小猪绝对就是夏弥旬变的!全世界只有夏弥旬才能变成这么好看的小猪! 难抑激动的心情,商籁弯下腰,刚想把小猪抱起来,眼前却蓦地横过一双修长白嫩的手,先他一步捞过小猪,然后紧紧把它搂进怀里。 “终于找到你啦。”只见那青年轻轻抚摸小猪的脑袋,露出柔软甜蜜的笑容,覆盖着浓密睫毛的漂亮眼睛,在阳光下折射出琥珀般醉人的光彩。 “不好意思。”商籁尽可能彬彬有礼地开口,“这只小猪是我的。” 青年仿佛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逗弄小猪,握握它的前蹄,又捏捏它的耳朵尖。这会儿夏弥旬大概意识尚未恢复,还挺享受地往青年散发着高级香水味的胸膛上靠了靠,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 “请问,你有什么证据吗?”青年笑眯眯地瞟了商籁一眼,那眼神似有若无,又轻又暖,仿佛盈盈的半溶蜜糖,却又隐含十足的戏谑与挑衅意味。 商籁不言不语,只是漠然地朝青年伸出双手,摆明了非要接回小猪不可。平时他总是一派优雅知性的温文模样,眼下倒是去伪存真,露出一星点的本质,像一把冷光湛湛的利刃,气势相当慑人。 “它看上去真是非常喜欢我呢。”青年轻轻柔柔地举起小猪,仰着精致秀丽的面庞,与那双懵懵懂懂的蓝眼睛对视,“从以前开始就是。”目光悠悠一斜,荡到商籁冷如寒霜的脸上,“但是,如果不把它给你,你好像就要做出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了。” 他不徐不疾地朝商籁伸出双臂,把小猪递到他的眼前,“喏。” 商籁一把捞过小猪,将那圆脑壳儿按进怀里,像拢着一颗扑通乱跳的温暖心脏。 “那就先再见咯。”青年稍许弯腰,冲小猪摆摆手,绽出个如花笑靥,然后施施然地旋过身,踏上铺展到人行道上的天鹅绒红地毯,坐回一直等候着他的黑色豪车里。 透过缓缓上升的车窗,可以看见宽敞的车后座上,正四仰八叉地躺着一条毛色雪白的萨摩耶,它向外眨巴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爪爪还扒拉到玻璃上,对着商籁汪汪直叫。不过,当青年笑微微地抬手揉了揉它的下巴,它就往旁边瑟缩了一下,乖乖的动也不动了。 “商籁……?” 怀里传来一拱一拱的动静,柔柔暖暖的。商籁垂下视线,不偏不倚,与刚清醒的夏弥旬堪堪打了个照面。 王八看绿豆地对视半天,夏弥旬先呐呐开了口,“你怎么变这么大了?” 商籁点点头,把这句话当成夸奖收下,换了个姿势把夏弥旬抱牢,他认真道:“你变成猪了。” 两秒后,夏弥旬嗷地爆发出无比绝望的哀嚎,泪珠子伴随着抽噎成串往下掉,生生把商籁胸口衣服浸湿一大片。 “本尊……本尊不想变猪……!”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本尊也太惨了吧?!明明连猪肉都没怎么吃过,为什么还变成猪了啊!”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人家耽美小说里的男主变猫猫,变人鱼,变成各种厉害得不要不要的神兽妖怪,怎么轮到自己就变成一只储备粮了呢!!! “你中了色谷欠之桩遗留的咒术,当时你的全部魔力都在与它抗衡,所以才会被趁虚而入。”商籁拿手帕替他擤鼻涕,“但这条咒术的所有者并非色谷欠之桩,甚至都不是纯粹的地狱魔法,而是由不同源的魔力编织而成的。如果强行解开,现在的你恐怕会有危险。” 夏弥旬吹出一个鼻涕泡,“等本尊找到真凶,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再说了,就算要向本尊寻仇,也不必用这么下三滥的招数吧?完全可以把本尊变成个别的呀!” 商籁:“……你想变什么?吸血蝙蝠?” 夏弥旬一听更伤心了,“刻板印象!” 商籁:“……那到底是什么?” 夏弥旬想了想,又悲痛欲绝地落下泪来,“吸、吸血蝙蝠……本尊想变成吸血蝙蝠啊!” 商籁默默无言,心想如果是蝙蝠的话可不是隔离14天能解决的了。 “咳,”他正色道,“其实我倒觉得,小猪也挺好的。” 夏弥旬抬起头,瓦蓝瓦蓝的大眼睛直盯着他瞧。 商籁别开视线,“就还挺可爱的……” 夏弥旬定定地发了会儿呆,忽然伸出小猪蹄狠狠戳商籁的额角,“本尊都这么惨了,你还骂本尊!” 商籁:“……” “送本尊回家。”夏弥旬窝在商籁的胳膊弯里,打着哭嗝下命令。变成猪后有一点好,就是嗅觉更灵敏,能把商籁身上那种香喷喷的味道闻出前调、中调和后调的层次感,感觉跟陷在蛋糕山布丁海有的一拼。 于是,大马路上的行人们就看到个墨镜口罩的高大男子,咔咔咔走得步履生风。漆黑的长款风衣后摆被风卷起,张开掀飞,气势恢宏。 然后,他的怀里,像抱崽一样抱着只粉嫩溜圆的小猪,还时不时跟那只小猪交流几句,侧脸既专注又认真,简直迷人到跟那个大明星商籁很有几分神似! 唉,真的好可惜,这么好的大小伙子,年纪轻轻就疯了。 刚进到幸福湾小区,夏弥旬冷不丁用小猪蹄碰了碰商籁的手背,“能不能借本尊五块钱,本尊饿了,想买个煎饼吃。” 于是商籁就抱着他走到小区楼下的那家老王煎饼,夏弥旬在他耳边嘀咕一句,他就对阿伯说一句: “不要香菜。” “不要辣。” “多放腐乳和甜面酱。” “多加两块薄脆。” “好嘞。”阿伯热情地应了声,笑着问:“先生,您也是夏弥旬先生的粉丝吗?” 商籁点点头算作回答,视线落在煎饼摊顶棚杆处挂着的一张照片上,里面夏弥旬正抱着个大煎饼,酷酷地和阿伯一块儿比v。 “你的吃法就是他最喜欢的吃法。”阿伯手起勺落,面浆如锅,小推子轻轻一转,一个圆圆的饼就成型了。 “当初我下岗后,想靠手艺挣点钱,没想到一开始生意并不好,差点撑不下去,还是小夏先注意到,还主动帮我打广告宣传。” “哼,自作多情的人类。”商籁听见夏弥旬不满地嘟嚷,“本尊只是怕倒闭了吃不到而已。” “我们小区的居民都很喜欢他。”阿伯一抬手,把鸡蛋下在饼上。“噢,当然不是你这种喜欢。他人很好,还有那个头发卷卷的助理,会定期上门给孤寡老人送温暖,当志愿者打扫街道卫生,还积极参加小区举办的各种文艺演出什么的,一点都不像大明星。” “胡说八道,本尊不是,本尊没有!”公开处刑之下,夏弥旬都快急疯了,哼唧唧地直抗议。天啦,这种事万一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异界混啊?鏖虐公大人的一世英名不全毁了! “虽然有时候说话奇奇怪怪的,但这也没办法嘛,谁让他以前脑子受过伤。”阿伯刷上厚厚一层酱料,薄脆掰块往上摞,前后左右对折,一个煎饼果子就落入撑开的袋子里。“给。” 回自家的路上,夏弥旬捧着热腾腾的煎饼刚要大快朵颐,想到商籁也没吃饭,就举到他嘴边:“你要不要吃?” 商籁犹豫了下,咬了一小口,滚烫浓郁,薄脆油香,是典型的人间味道,在他漫长的存在时间里,鲜少体验过这样鲜明强烈的味道。虽然陌生,却并不讨厌,甚至还被无端吸引。 “本尊一来这里,整个小区的人就都知道了,本尊乃自长眠深渊中返还的奇迹,争先恐后前来膜拜本尊。”夏弥旬啃着煎饼,有点小得意,“居委会还专为本尊成立了一个神秘组织,主动请缨效劳。” 商籁替他揩去粘在嘴角的酱汁,“什么神秘组织?” 夏弥旬:“植物人复健帮扶小组。” 商籁:“……” 走到半途,商籁忽然停下脚步,骤起的风掠过衣摆,在地面投下纷飞的深浅阴影。 “夏弥旬,我想问你个问题。” 夏弥旬抬起头,“嗯?” “你在沉睡的时候,”他垂首,鸦睫扑撒,荡开一羽微淡的日光,“有做过梦吗?” ※※※※※※※※※※※※※※※※※※※※ 本小动物爱好者不让主角变回小动物就难受 毫无广告痕迹地安利一下专栏完结文,一本变肥橘,一本变肥啾(非萌宠文,就是番外里变) ps:夏弥旬变的猪不是用来做红烧肉大肘子炸猪排小酥肉的猪,是小小圆圆粉粉的那种 我脑补的样子是lulu猪,大家可以搜一下真的巨巨巨巨巨可爱!!! 然后我就入了盲盒…… 是本尊没忍住 “梦……?”夏弥旬有瞬时的失神,随即又轻声笑了出来,轻描淡写道,“当然没有,多梦是睡眠质量不高的表现,本尊睡眠质量一直很稳定的好不好!” 商籁缄默不语,胸中漫开的不知是失望之情更多,还是如释重负更多一些。 此刻,他真心希望,事实就如夏弥旬所说,那段岁月留给他的,始终只有无梦的安眠。 因为,在梦中反复忏悔道歉上千年,实在太过残酷,甚至比自己经历过的所谓试炼更加无望。 他根本无法想象,当无所不能的鏖虐公唯余无可挽回的绝望感,究竟是何种心情。 商籁肩膀用力,忍不住把怀里的小圆猪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直到夏弥旬挥舞小猪蹄愤怒抗议,“你……你要勒死本尊吗?” 循着黑黢黢的楼道来到夏弥旬家门口,商籁按了半天门铃,也不见有人出来开门。夏弥旬皱眉道:“不对呀,这个点郞赢肯定已经回来了。”试着在脑内聊天室里敲郞赢,也是毫无动静,要知道他一向都是秒回的。 “这家人都不在。”这时,隔壁门开了,是李奶奶的女儿小慧。“小郎,就是那个高高的大眼睛,今天出去了一趟就再没回来。我还听见他走之前跟人打了个电话,听语气两人还挺熟的。” 夏弥旬一听,不由越发困惑。 他这边感应到的郞赢的魔力波动一直都很稳定,所以应该不是遇到危险之类。但,那又能是什么事呢?紧急到会让向来兢兢业业,几乎和他寸步不离的郞赢不告而别,还突然中断了联系。 夏弥旬小猪蹄托着下巴凝神思索,不会是和女朋友出去约会了吧?念头一冒出来,他都被自己逗笑了。嗨,zhei怎么可能嘛!作为好下属、好兄弟、好战友,郞赢如果有对象了,绝对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啊,哪能当成啥不可告人的秘密藏着掖着呢! 唔……说起来,以前在异界,郞赢可是块有名的泼不进水的铁板,一门心思搞事业,完全不考虑搞对象的事儿,虽然他的人气指数相当滴高。 要知道,狼人族的形貌普遍过于高大雄武,而郎赢因为有他母妃血脉的中和,恰到好处地长成个英俊挺拔的形象,更与自己的漆黑狰狞产生极大反差,别有种居家好男人的魅力。 耳朵尖被捏了捏,商籁问:“你在想什么?” 夏弥旬不假思索,“找对象滴事儿。” 商籁轻轻吸了口气。 “跟我回去吧。”他淡声道,“你现在这样,我也不好丢下你不管。 * 睿山御庭。 虽然商籁的独栋别墅很大,里面的房间基本都空置着的样子,但夏弥旬还是发觉这家伙抠抠索索地都不愿匀一间给自己,要么说没打扫过,要么声称里面堆满杂物,总之就摆明了要让自己和他挤一间的样子。 “你觉得怎么样?”蹲飘窗前鼓捣半天后,商籁把夏弥旬抱过来展示他的劳动成果,平静如水的语气中满是抑制不住的自豪! 夏弥旬:“……” 眼前,是一个缀满荷叶边和星星纱的梦幻小窝,芭比粉,轻飘飘,感觉里面即将入住一位超绝可爱的在逃公主! 夏弥旬龇了龇小尖牙:“……你的粉丝知道你有这种奇怪的爱好吗?” 商籁一脸坦然,优雅摁下拖线板的开关,装饰在小窝顶篷的彩灯串顿时迸射出阴惨惨的血色光芒,紧接着,音响里飘来立体环绕的大反派登场时的恐怖音效。 本尊服了。夏弥旬掏心掏肺地鼓起了小猪蹄。 完美实现可爱与邪恶的对立统一,可恶,商籁你这家伙,难道是天才吗?! 折腾到现在终于安生下来,很快,夏弥旬就在他的豪华寝殿里,渐渐睡了过去。 但是没多久,他的身体就被无法摆脱的寒意所侵袭。或许是自家从不用冷气的缘故,也可能是变成猪后对温度更敏感,总之凉飕飕的感觉如疯长的野藤,顺着四肢百骸迅速蔓延,催使半睡半醒的夏弥旬快去寻找一个温暖的热源。 很顺利地,他就钻进了一处非常舒适的地方。 好暖和,还很香。 夏弥旬混沌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越凑近,暖意就越足,香味也越浓郁,不知不觉间,他把自己大半个身子都贴上了那个热源。可睡了没一会儿,夏弥旬又开始无意识地动来动去,捂得太严实,这下他又觉得热了。想退开一点,却有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他拘住,不准他擅自离开。 夏弥旬迷迷糊糊的,挣了挣却根本无济于事,他到底是困倦已极,只能换了个舒服的睡姿,在浓烈暖香的包围中,昏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晚,夏弥旬睡得极其香甜,他都不记得自己到底多久没睡过这样一个无梦的安稳觉了。等他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透过窗帘渗进卧室,洒落在他兀自半睁不闭的睫毛上。 夏弥旬打了个哈欠,用力揉了揉眼睛,光线像一把毛刷子,在视网膜上来回地扫,又痒又涩,待视界终于恢复清晰,他身躯一震,彻底石化。 目光汇聚之处,怎么会是商籁那张脸? 商籁应该早就醒了,这会儿正支着脑袋懒洋洋地看着自己,狭长上挑的眼睛半眯,一副心情大好的愉悦模样,就差手里再点一支啥啥烟了。 “本尊怎么会在你旁边?”夏弥旬拼命揉着太阳穴。 商籁轻轻叹了口气,流露出一点幽怨之色,好像对面躺着的不是只猪,而是一个完事儿了就把人抛脑后的超级负心汉。 “我也不知道,”他说,“醒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夏弥旬伸出小猪蹄,满怀歉意地摁了摁他的手背,“对不起,是本尊没忍住,你太香了。” 比穿了品如衣服的艾莉还香。 商籁一声不吭地从小猪蹄底下抽开手,眼神中写满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你就不要再讲了啦(台湾腔)”。 唉,这样一来,搞得鏖虐公大人更有负罪感了!天啦,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得商籁昨晚都没能好好休息! 到了今天夜里,夏弥旬暗下决心,一定要老老实实歇在自己的寝殿里,不能再闭着眼瞎晃了。谁料刚洗完澡被商籁从浴室抱出来,他就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寝殿竟然没了,哪儿哪儿都不见了踪影! “我感觉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小窝,所以就把它拆了。”商籁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受伤,却又沉悦柔和,十分动听,和他今天用的绿茶味浴盐相当搭。 夏弥旬舌头打了个结,“那、那本尊睡哪儿啊……? 商籁话音里透着无奈的妥协,“你可以睡在我床上。” 夏弥旬有点感动,商籁真是个好人,肯把自己的床让给他。“所以你是要打地铺吗?” 商籁:“……” 结果就变成了并头而眠。 夏弥旬转过头,看着枕边商籁在夜灯微光里愈发深邃立体的侧脸,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不对劲。 但是,他也想不了许多。因为在那种又香又暖的气息包围下睡觉真的很舒服,舒服到让他不再做梦。 那个梦折磨了他整整上千年,及至他苏醒,依然时常出现在他每天的睡眠里。 既晦暗又压抑,沉重得令他透不过气,就如一张兜头而下的捕蝶网,论他多努力地扇动羽翅,都无法逃离。 对不起。 梦里,他一直在向谁道歉。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每一声都是那么真切,像有人握着刀柄,在心脏上深深浅浅地扎着,痛到快要停止呼吸。 那个人站在光线涌入的地方,而自己却被留在黑暗深处。看不清那张面容,仿佛隔着冬天厚重而寒冷的雾气,遥远地藏在另一片世界里。 一半吃一半放生 夏弥旬在商籁家一呆就是整整三天。 这里简直就像《汉赛尔与格莱特》里老巫婆的点心屋,引得鏖虐公大人持续堕入享乐的深渊,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大有天性同化的危险趋势。 “唉,”消灭完一整盒甜腻的生巧,他懒懒散散地趴在商籁的膝头,发出幸福而惆怅的叹息,“再这样下去,本尊都不想变回去了。” 商籁摸着小猪圆圆的脑壳儿,“难道要我养你一辈子吗?” 夏弥旬头也不抬,“你是人类。” 人类的生命对他而言实在太过短暂,只如烟火一瞬,熄灭后,就什么都不剩了。而正因有那转瞬即逝的光彩,之后的岁月也就变得格外孤独难捱。这是他被大忽悠欺骗后得到的深刻教训,明明是生命长度都不对等的迥异存在,怎么能再抱有一丝多余的期待。 可商籁却说:“如果我不是人类呢。” 夏弥旬哑然失笑,“不是人类你还是神啊?”随即又道,“神的话就更不行了,你一定会很讨厌本尊……” 尾音戛然而止。 身子蓦地一轻,被人轻轻抱举起,眼前景物徐缓升高,最后清晰定格在视界中的,是商籁的眼睛。泼墨般的瞳子里,完整倒映出他整个身影。 蹙着漂亮的眉尖,商籁紧盯他细瞧,瞧得他心里颤颤的发慌,半晌,商籁下结论定性:“笨蛋。” “反弹!反弹!反弹!”夏弥旬拼命蹦跶短短的小猪蹄,张牙舞爪地回击。只是小胖身子被那双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拢着,不仅起不到一点恐吓作用,还引得男人嘴角噙笑,眉眼像微勾的新月。 把他抱到眼前,商籁略垂下头,抵上他的额头,缓缓开口,声音像是冰雪初融的原野,漫漫洒落耳边:“反弹无效。” * 夏弥旬没想到,他的安逸退休生活很快就到了头,马上就要变回不营业就没饭吃的打工人了。商籁养了他这几天,见他明显变得更白胖滚圆,终于露出点心屋老巫婆的真面目,准备磨刀霍霍向小猪—— “带着毛茸茸去旅行……?”夏弥旬趴在商籁肩膀上,盯着他手中的节目资料一个劲儿地瞧。 《带着毛茸茸去旅行》是水果台推出的高人气自助远行真人秀节目,艺人们带上自己的爱宠,前往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完成一段背包之旅。导演组主打的最大看点,就是各个艺人和小动物们的有爱互动。人类可以拒绝人类,但人类不能拒绝毛茸茸,对艺人们而言,这是绝佳的吸粉机会。 “我的搭档,就是你。”商籁郑重宣布。 夏弥旬:“可严格来说,本尊不算毛茸茸呀?” “导演说只要我能参加,带神兽去都行。”商籁笑笑,“我还真可以。” 夏弥旬也跟着一乐,商籁有时候还真挺幽默的哈。 “让本尊看看有哪些嘉宾。”夏弥旬视线从上往下迅速浏览,落到页尾,眉毛不由一跳,“苏羽璃?” 商籁淡淡睨他,“怎么了?” “没什么。”夏弥旬嘴上这么说,眼珠子却还粘在那位嘉宾的照片上,“就是觉得有点面熟。” 商籁狭眸微眯,“只是面熟?” “长得还挺好看的。”夏弥旬顿了顿,又忍不住补充,“有种特别熟悉亲切的感觉。” 嘉宾名单上苏羽璃的外形的确相当惊艳。脸蛋小巧精致,皮肤白净剔透,五官漂亮得就像少女漫画里的男主角,尤其是那双翦水秋瞳,像蕴着一汪琥珀蜜酒,闪烁着无比梦幻的柔光,让人一望便起呵护怜爱之心。 商籁“啪”地合上材料,丢在茶几上,暗自腹诽夏弥旬但凡多照几次镜子,也不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看到苏羽璃,本尊就想起小羽。”夏弥旬跟老年人一样,又滔滔不绝说起往事。 “异界每年也会举办最美100张面孔评选,千年城的王八蛋基本都榜上有名,还有地狱里那些死玩意儿。说出来你都不信,弧矢的排名比色谷欠之桩都高,当然也不排除恶魔们集体刷票的可能。但是!第一永远是小羽。” “小羽贼谦虚了,每次还都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选我,我笨笨的,也不太会打扮自己。’” 商籁平静地呷了一口浓香扑鼻的绿茶,“那你呢?” “本尊?本尊更厉害了好不好。”夏弥旬深吸一口气,小猪蹄骄傲地拍拍胸膛,“蝉联百年异界最可怕100张面孔第一!” 商籁:“酷。” 夏弥旬小猪蹄掩嘴,哦吼吼地得意怪笑起来。 * 第二天上午,嘉宾们就各自出发,在国际机场汇合。 这一季节目自官宣旅行团成员以来,最受瞩目的除了商籁,就是新人演员苏羽璃。 最近,很多人都发现,娱乐圈中拥有非凡美貌之人是越来越多了,前有商籁,后有夏弥旬,而这苏羽璃不光颜值顶尖,就连走红方式都完美致敬两位前辈——一夕爆红。 最开始,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龙套,一直在狗血网剧里打酱油。没想到有一天,有个专门吐槽雷剧的博主,竟然在剪视频的时候,意外从画面犄角旮旯里,发现了这位明珠蒙尘的绝美青年。 几张截图,轻松破万转。 一个作者写1000万字,可能依然nbcs。但一张美貌脸蛋,只需1秒就能让人爱上。 那一夜,全网网友都中了苏羽璃的蛊,甘愿喝下他酿的毒,淘金矿似地疯狂搜刮他以前参演过的种种影视片段。 美啊美。 这样的美人,以前竟然没人发现,简直是不可饶恕之罪! 而且,苏羽璃不光美,还被扒出家里有矿。他之前拍的网剧里,那些豪宅、豪车、游艇甚至直升机,都是他名下的财产。 大概,这就是有钱人的消遣吧。 这次节目拍摄,苏羽璃也轻描淡写地展现出他的钞能力——直接甩出一架私人飞机,轻松解决宠物出境的问题。 “大家好,我是苏羽璃,大家可以叫我小羽,未来的旅程还请多多关照。” 苏羽璃说话的时候,空气里都飘荡着bling bling的小星星特效,过于闪亮迷人,简直成了光污染。 “好久不见,”他转向商籁,笑眯眯地伸出手,“你还记得我吗?” 商籁勉为其难地握了一下。 嘉宾a好奇:“你们之前认识啊? 苏羽璃笑道:“一面之缘啦,我之前有在路上捡到商籁先生的小猪哦。” 略俯下腰,他向夏弥旬打招呼,“你好呀,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夏弥旬“本尊乃……”差点脱口而出,尾巴尖就被商籁捏了一下。 “他叫,一半拿来吃一半拿去放生。”商籁抱着他的猪,优雅端庄道。 “这个名字好厉害呀!”苏羽璃软乎乎地一拍手,偏转了下.身子,展示那只他一直背着的雪白萨摩耶,“我家宝宝就叫狗勾。我最喜欢狗勾啦,狗勾也最喜欢我了,对不对呀?” 那只萨摩耶垂头丧气地“汪”了一声。 啊,多么做作矫情还有点阿库娅的话!但是,从苏羽璃嘴里说出来,就莫名有种天真单纯毫不做作的感觉呢! 机场启程这段直前sp,很快就在各大平台同步发布出来了。 微博冉冉升起一个新热搜: 商籁,苏羽璃,猪狗不如 ※※※※※※※※※※※※※※※※※※※※ 一半拿来吃一半拿去放生的梗,不知道的宝宝可以搜卖鱼哥王雷,笑到头掉 就揪你的尾巴尖 成语新解:猪狗不如,指很多时候,人活得还不如商籁紧抱怀里的猪猪,或是趴苏羽璃背上的狗勾。 “学习科技强国”、“主题教育课后讨论会”等神秘组织也有了隐隐的躁动! “惹,为什么苏羽璃不关心别人的宠物,就关心商籁的猪啊?” “还说之前捡到过商籁的猪,鬼才信咧,你捡一个我看看?” “那只小猪不会是两个人一起养的……吧?” “闭嘴吧你!” “靠,这节目之前不就出过档很有名的事吗,俩爱豆八竿子打不着,结果a的狗砸一见到b就扑上去了,这才被人发现原来是xql。” “呜呜呜呜呜为什么夏弥旬不参加啊!” “夏弥旬!你男人只有一个的!找都找不来的!(天德池拍手)” “如果真爱有颜色,一定是鏖虐公绿(狗头)” “不行不行不行商籁你离他远点啊,不要被他蛊到了啊!” 就在群内哀嚎声响成一片的时候,气定神闲的老饭们出来压场子了。 “你们瞎担心什么啊。” “一看就是刚入坑的新规。” “the·cp粉真眼还需要修炼。” “拜托,这么大颗糖不嗑竟然在这儿jjww,无语子。” “你们就没发现吗,一半拿来吃一半拿去放生就是夏弥旬啊!” “对鸭对鸭,那颜色,那眼睛,还有耳朵,完全符合夏弥旬的所有特征好不好!” “合理怀疑就是夏弥旬变的。” “+1” “附议。” 几个新饭默默放下手机,背后悚然而起一阵寒意。看来搞cp搞得久了,若非有了魔法,就一定疯得不轻。 就在这时,某个大群中,一位传说级大佬冒泡了。据说,她是饭圈中为数不多拥有“the·cp粉真眼”的master之一,能从训练营上百位小偶像中,迅速甄别出最有搞头的几对。哪怕当时零交集,日后势必也能成为大势cp!简而言之,她拉过的郎都成真了。而“商夏其手”,也正是她最先搞起来的。 “人,有时候就会被表象迷惑双眼。” 大佬淡淡敲下一行字。 “眼前的0不是0,你说的1是什么1。” ……不愧是大佬,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然鹅,撂下这句谜语后,大佬就飘然下线了。世外高人都这样,天机说多了,容易折寿。 * 飞机准点飞准点到,下午,旅行团就顺利入境,乘专车前往下榻的酒店。 和嘉宾们想象中不同,原以为是位于繁华商业区的地标酒店,没想到竟是一家藏在山中的温泉旅馆,整栋建筑古朴优雅,与湖光山色为伴,极具自然野趣。 嘉宾b环视一圈,不由感叹:“这里可真幽静,感觉一进来就只听见蝉鸣鸟叫,心情都平和了不少。” 导游微笑着介绍:“这处温泉在一千多年前就被挖掘出来了,据说深受历代幕府将军的喜爱,今晚大家也可以尽情享受这种天然泉的疗愈功效了。” 推开绢纸灯笼装点的简素木门,沿着木质长廊向深处走,众人发觉里面果然别有洞天。大概是温泉乡的原因,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飘渺白茫的氤氲雾气,空濛山色浸润其间,透出青绿苍黄,而一笔一痕掺杂涂抹着的,又是枫树之红。清风徐过,空气扑在脸上,潮热微温。 “这家旅馆相当难预约,从创办至今始终只有十来个独立房间。”导游带着他们一路往里,“所有的家具和砖石,都已经被打磨得有了自己的痕迹,和那些古董一起告诉住客,百年岁月在这里,不过只是弹指一挥间。” 商籁想到自己在极乐之庭度过的数千年,好像确实和一瞬间也没区别,却听见夏弥旬轻轻咕哝了句:“那是因为这些东西都没知觉。” 到了休息区,导游先行离开,工作人员领着他们去各自房间。每个房间彼此独立,却又毗邻相通。落地窗外是独立庭院,每座小庭院景致各异,融汇成环绕整片休息区的花木地带。 配合导演组要求,嘉宾们放完行李,便要和爱宠在庭院里先玩耍一番。毛茸茸与自然风光完美结合,是极好的治愈素材。 不过,并不是每只毛茸茸都想努力营业。 比如,苏羽璃的狗勾一直忧郁地趴在那里,主人的软言软语地都快把周围人全听化了,却依然打动不了它那颗坚如铁石的硬汉心。 比如,商籁的一半拿来吃一半拿去放生就是不肯动弹,跟个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打瞌睡,拍了一小时,商籁就整整抱了一小时,全程温柔注视猪脸蛋,嘴角还有一丝诡异的微笑。 等拍摄完,太阳也笼上最后的颓光,落进远山的后头。大家商量着先回房冲个澡,再去泡温泉,然后舒舒服服地享用晚餐。告别其他人,商籁就先回到自己房间,随便冲了个凉,扯下搭在架子上的浴衣往身上披,然后把还睡眼困倦的夏弥旬抱进浴池,调了适宜的水温,帮他洗刷干净。 淅沥水声渐止,商籁用大毛巾包裹好夏弥旬出来,坐在夏末的晚风里,帮他擦干身上的水分。被毛巾揉来揉去的鏖虐公大人简直就像个小玩偶,滑稽是一点点,可爱是许许多。 商籁忍不住揪了揪他的尾巴尖。 “你揪本尊!”夏弥旬忿忿道。 “就揪你。”商籁继续跟那一绺粉卷卷过不去,修长清瘦的手腕从墨色浴衣宽大的袖子里探出来,手掌略向下垂,是一枝欲绽未绽的玉兰。半干的鸦发随意松散,将那张神清骨秀的面庞,勾勒成出尘的水墨画。 夏弥旬看呆了,护着尾巴尖的小猪蹄不自觉地松开。他从未审视商籁的美丑,亦如他从未正视自身皮相。现在想来,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无意识地将商籁划作与自己相近的存在,可明明对方只是人类,平凡,脆弱—— 而且短暂。 鬼使神差般地,夏弥旬抬起手,一寸,一寸,指尖破开廊下那泓盈盈薄光,试探着触近商籁的脸颊。此刻,他感觉自己身在玄妙,又有一点虚晃的恐惧,仿佛眼前这人会骤然消失,成为他漫长生命里的又一朵线香花火。 指尖被攥住了。 然后,那股暖热的紧覆感渐渐向上,直到扣紧他凸起的单薄腕骨。 “夏弥旬。” 锢住他的力度失控般地重了一分,似要强硬地将他整个人拉入怀中,惹得他光.裸的皮肤痒意蔓延,不自觉地轻亶页起来。 微哑的,压抑着情绪的沉悦嗓音落在耳畔,震得鼓膜微微发麻。 蕴着风雨欲来的危险。 “你变回来了。” ※※※※※※※※※※※※※※※※※※※※ 您好,本尊乃鏖虐公,其实本尊并没有死,本尊在千年城有1000吨黄金 现在本尊需要您的订阅来解冻本尊藏在千年城的黄金 订阅以后,本尊直接带领血族大军复活,让您统领三军!统领三军!统领三军! (这是真的,我收到了短信,千真万确) 下章就入v啦,v后粗长哟! 希望宝宝们多多支持鸭,后面会越来越沙雕甜哒! 安利一下我专栏的预收文呀~求收藏么么哒! 《咸鱼神父被有病大魔王强行碰瓷》 【清正美老干部温柔人.妻神父受x狂拽酷炫爱妻笨蛋忠犬恶魔攻】 精彩老年人,夕阳红之恋 恶魔成了陨落神明唯一的信徒,不恋爱,世界就毁灭! 《死而复生的恋人是大邪神》 【苍白脆弱有点神经质的温柔小绵羊受x独占欲爆棚的偏执狂戏精绿茶邪神攻】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埋下男朋友,收获大邪神 现代版琼瑶《鬼丈夫》,当跨越生死,再续前缘,你看我几分像从前? 《被消灭后我掉落出大boss男友》 【可可爱爱小怪兽万人迷受x呼风唤雨双标宠妻恶龙总裁攻】 游戏里,我是新手村小怪,你是最终战恶龙 来到现实,我是平凡少年,你却成霸总本总 纵有天渊之别,我不知道的是,原来你也一直注视着我,就像我憧憬着你那样 《被顶流退婚后我成了他的白月光》 【隐藏小恶魔属性的病弱绝美仙女受x被吃得死死的醋王爱妻狂魔顶流攻】 林杳然自幼病弱,家里人按大师之言,让他蓄了长发,住在乡间祠堂静养 某天,一个少年带着光与热闯进他的平静世界 少年是笨蛋,把他当成小神仙。就算长大后,还是把他高高奉到头顶,一辈子 免广告app下载:woo18.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