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珠玉》 第1章 《贪珠玉》作者:风中归晚 文案: 李雁儿和男友一起穿越到清朝。 舔狗男友却穿越到康熙身上?? 这是什么神仙好命啊。 于是李雁儿彻底地沉沦在这具迷人胴体中。 浑然忘记了如果原主人回来,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且看流氓李雁儿一边勾引腹黑康熙,一边戏耍后宫。 cp:邪魅无赖天才小流氓 vs 腹黑正经禁欲少年康熙 ps 11v1 he。爽文,甜文。 2不喜勿喷,莫考据。非宫斗文。 4作者写作不易,每天掉头发,坚持日更,多多支持。 内容标签: 清穿 强强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雁儿,康熙 ┃ 配角:蔡玉明,纳兰容若,李德全,一众妃嫔 ┃ 其它:双穿越,天才,夺舍 一句话简介:带着康熙归隐山林 立意:我喜欢康熙,就这样。 ☆、第一章 菜头 第一章菜头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在那烟雨朦胧的杭州城,妓院大大小小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个。但是最负盛名的是飘香院。正是四月里的天,沙暖鸳鸯,碧水荡漾。 飘香院就立在西湖边上,雕镂彩绘,红绸飘舞。院外中门上写着几个朱红大字“飘香院”。 穿过喧闹华丽的大堂,后院便显得格外宁静简朴。 “她又不干活,在那里偷懒休息啊?” “可不是嘛,谁叫她把徐妈妈哄得开心呢?天天跟只狗一样——” “妈妈是看她长得美,想要供着她,到时候开个好价钱再把她卖出去。” “所以,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做鸡的命。” 一群小丫头叽叽喳喳地从晒衣架前走过去。 李雁儿朝着远走的人群,啐了一口唾沫,冷哼了一声,谁看不上谁啊?她翘着二郎腿,躺在青石板上,躲在一堆刚晒好的白布中,阳光些许洒在她雪白的脸上,有些隐隐发红,微风吹拂,闻到的都是春天的气息。 她双手向后枕着仰着头,露出一段细长的颈子,头发乌黑任其垂地,也不顾会不会脏了。穿着一身嫩橘粉的粗布衣裳,却仍能衬出其娇艳无比。嘴里嚼着个野草,满脸不羁,最美的是那眼睛,琥珀色的,仿佛眼一瞥,风流就能跟着走似的,煞为动人。 但说的话就有些粗鲁了—— “他妈的,臭娘们,看我不在妈妈面前告你们的狗状。一群骚娘们,臭□□,你家才是鸡,你妈妈是鸡,你奶奶是鸡,你祖上二十八代倒数过来全都是鸡。”全程没有一丝岔气,骂得更是一气呵成。 骂完又重重叹了一口气。承认她们这样说,也不无道理。 她不耐烦地坐起来,敲敲头。那老妈妈虽然天天被自己哄着端着,但那马屁拍久了,谁都会腻嘛。何况自己长得还算可以,通过看别人瞧自己的反应,应该是很好?国色天香,上次那个头牌就是这样评价的。她倒是不介意长得好看不好看啦。 据她所知,长得美的人命都不好。 徐妈妈那贼眸子,天天直溜溜地往自己这里黏,瞧着都惊心。 但李雁儿想,即使不得不做鸡,也要做一只能自己做主的鸡。但在这封建社会…… 菜头,你什么时候来接我?李雁儿扁扁嘴,心情又变得莫名烦躁起来。 自己穿越到这传统封建清朝已经快一年了。而菜头,正是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男友。 这事说起来,还得回到一年前。 ** 她和菜头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一样的无父无母,一样的流浪街头,一样的打架狠绝。所以两人一认识,就臭味相投。到了知晓一些情感之后,就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然后就是两人一起混黑帮,一起混江湖,一起抢劫,一起过日子。 幸福日子没过多久,在一次厮杀之中,她被砍中,危在旦夕。菜头为了救自己,放下身段去求医生。自然,医院并不接待没钱的人,随便打发打发就把他们赶走了。没钱又没人的菜头,就抱着自己回到了偏远的乡下,准备和她一起等死。 等她死后,他再死。 没成想,到了乡下村里,人迹罕至,居然遇到个赤脚医生。那老医说,如果她想活命,可以选择穿越。现世的身体死去,灵魂穿越回古代。 这他妈的,穿越剧啊?菜头为了让她活命,二话不说地同意了。 但是菜头说,自己舍不得她,想和她一起穿越。那老医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的情况特殊,会有一定的风险,具体是怎样,老医说还要看。 于是就吃了那老医的古方,睡了一觉。醒来果然就真的来到了清朝。 不能不说,真是个奇迹。之前和菜头说好,要一起穿越,然后继续再在一起。 只是等了一年多,也不见菜头来找自己。 因为她跟菜头说过,自己穿越回清朝还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还是叫李雁儿。 难道菜头没穿成功?哎!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 “雁儿。”妈妈在叫自己。 李雁儿无奈地爬起来,自己穿越来的这幅身子,本来是个扫地小丫头,整日沉默寡言的,屁都不会放一声,在这飘香院是受尽欺凌,甚至于她刚穿来,就有一个满脸横肉的狗男人想对自己施暴?! 第2章 他妈的,这能忍?自己这副身子也才十四岁?这些人敢欺凌幼童? 当时的她冷冷地睁开眼,露出浓浓的杀意来。那客人见被自己打死的小丫头突然醒了,居然还吓得晕了过去。 禽兽!李雁儿从地上爬起来,拿着剪刀一刀刺在那禽兽的命根子身上,霎时间鲜血直流。 欺负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只有她李雁儿欺负别人,决不允许别人欺负她。 这是都是她混江湖的原则! 于是,从那开始,她就正式成为这位名叫翠儿的飘香院扫地丫头。 好说歹说的,又给自己改了名字叫李雁儿和菜头,免得菜头以后找不到自己。 只是茫茫人海,菜头如果跟前世一样穷,又哪有钱找到自己?如果有钱了,人那么多,又如何能找到自己?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慢腾腾地往前厅走去。月上柳梢,暖风微醺。飘香院正在营业中,楼内热闹非常。 “雁儿。我叫你呐。”徐妈妈满脸堆笑道,“刚才有一个公子把你赎走了,你现在是自由身了。” “赎了?”李雁儿头微微翘着,一双美目眯着,露出狡黠来,“你把我卖给谁了。” 她知道会有那么一天。 老妈妈满脸浮出来的脂粉,一双香肠红嘴朝着门口努着努。 门口站着个男子,一身的上好绸缎,一看就是京城勋贵人家,看着李雁儿点点头道,“是我。” 声音有些女里女气的,整个脸更是光滑无比,倒像个公公? 李雁儿走到那公公面前,凑近道,“你家是不是很厉害?” 公公明显愣了一愣,“主子,是很厉害。” 主子?他都已经穿的那么华丽富贵了,居然还只是个仆人? “有钱吗?身上还有多少,以后还你!”她悄咪咪地说道。 那公公从怀里掏出几万两银票来,交给李雁儿,“今天就带了那么多。” 李雁儿接过银票,拍拍他的肩膀道,嘻嘻一笑道,“这么多,好兄弟!哥哥我记住了。” 说完,她向前一步,挺挺腰板,一脚踩着一张椅子,一边高举着银票,一边装腔作势对徐妈妈道,“把那这里的所有人,有空没空的都给老子叫到这边来,来齐了,这些钱,都是你的。” 徐妈妈哪里见过如此多的银票,整个人都傻了,赶紧叫着丫鬟去喊人。 正是白日里,客人不算多。一时间,所有莺莺燕燕,丫鬟婆子,都挤在厅里,颇为壮观。 “徐妈妈。”李雁儿叹了一口气道,蛊惑道,“要不要这些票子。” 徐妈妈几乎要跪着挨到李雁儿身边了,“您老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说。” “好。我点到的人,全部都给我站出来,给老子自打嘴巴五十个,边打边要说,我是臭□□。听懂了吗?” 徐妈妈有些为难,但咬咬牙,在钱面前没有尊严和底线,“听懂了。” 李雁儿点点头,一一指出说过她,踩过她,虐过她的一干女子,甚至还点了徐妈妈。不一会儿,就跪齐了二十个来个,冷然道,“开始吧。记住,每一掌都要特别狠,听懂了吗?” 一时间,厅里是拍掌声雷动,哭声震地。 李雁儿又对着和她还算好的丫鬟道,“你盯着。让他们打完。” 说着,就想拉着公公往外走。徐妈妈不死心地喊道,“雁儿,那银票呢。” “你来我府里拿。”说着转向公公问道,“你住哪?” 公公清清声音,严肃道,“狮子林。” 听完这句话,所有人瞬间都坐在地上,狮子林那可是杭州城里接待皇亲国戚的地方啊。 这这这,李雁儿被皇家人给赎走了?? ** 李雁儿从飘香院走出后,便跟着公公坐上一辆华贵高大的马车。 天黑洞洞的,她望着天,心中又有些怕怕的。那公公出来后就一直比较严肃,也不和她说话,她就一个人坐在宽敞的马车里。 过了许久,马车停下,李雁儿从打盹中醒来。外面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一个人快步过来,把她迎了出来,是个年轻侍女,也是严肃少话。 李雁儿觉得自己有种被拐卖的嫌疑? 这摸约是个园林?李雁儿跟在打着灯笼的侍女后面,走在花木扶疏的小径上,歪歪绕绕,到了一个房间面前。推开门来,房间颇为雅致大方,一看就是名门大户。 年轻侍女先是替她清洗,然后帮她梳妆打扮,一切完成之后。李雁儿看着镜子中朦朦胧胧的自己,有些不真实,竟然有种端庄秀气大家闺秀的感觉,仿佛生来就是个古代人。 不一会儿,刚才那个公公又过来了,请她一起,来到一个亮着烛火的屋子前。这屋子比她刚才的屋子明显要雍容华贵很多。 公公终于面带微笑地说道,“进去吧。姑娘。” 李雁儿慢慢地移上去,小心地推开门。屋子点着明灯,但内室却只有一盏烛火。昏暗的烛火下立着一个年轻男子,背对自己,浑身的贵气,气质沉稳,她自觉那不是菜头。 菜头跟她都是流氓,而眼前这位身上的气质太过贵气了。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听到声响,年轻男子转过头来。 李雁儿一看,只见他眉清目秀,器宇轩昂,更是判定这不是菜头。 第3章 他为什么要赎自己,难道看中了自己的美貌,这种男子身边应该不缺美女吧? 男子脚步稳健地向她走过来,俯身朝向她,露出一个极为英俊潇洒的笑容, “李雁儿!我是菜头呀!”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有罪,我终于对康熙下手了。 甜文,爽文。 李雁儿是我另外一本书 女主的 后代,好吧。 新开文。多谢支持,鞠躬。 ☆、第二章 相认 第二章相认 李雁儿见这张脸对她笑,这哪是菜头嘛。菜头长相风骚,笑的时候,像只狐狸。而眼前这个人笑起来就仿佛一轮柔美的圆月似的,儒雅英俊极了。 “你你你你你——真的是蔡玉明?”李雁儿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男子眼里堆满了笑,在李雁儿面前潇洒地转了个身。 “那——那我外号是什么。” “南湖十三妹。” “我最讨厌什么?” “你最讨厌别人欺负你。” “我最擅长什么?” “擅长的就多了,打架,赌博,骗人,骂人。最擅长,还是打架,是我们洪帮第一高手。” 真的是菜头,最后试一下。“那我问你。我喜欢什么动作?”李雁儿有些无赖地说道。动作,如果不是蔡玉明,根本不会懂她在说什么。 男子挠挠头,一张白皙的脸微微泛红,低下头,“你是攻。”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蔡玉明。李雁儿上前抱住这副挺拔潇洒的身躯,大呼道,“你的命也太好了吧。居然穿到这个身体里面。好帅好有气质喔,是我的菜!” “嗯?你喜欢他?不喜欢前世的我吗?”蔡玉明有些不满道。 “都喜欢。都喜欢。我只是比较喜欢这种看起来比较禁欲的。你的脸太风骚了。”李雁儿哈哈大笑道,揉揉男子的嫩脸,看着上前就是一口。好好好。看起来又很有钱的样子,是只讨人喜欢的小狼狗。她下辈子无忧了。 蔡玉明活脱脱就是只小奶狗,前世就对她好的不得了。这辈子,还不是要被她虐的死去活来。她已经想到自己未来的美好的生活了。 “你这副身体的名字叫什么?”李雁儿抱着不肯从蔡玉明的身体上下来,搂着他的脖子亲昵道。 “爱新觉罗·玄烨。” 李雁儿的笑瞬间寒住,大吼一声,“康熙!!!” 蔡玉明有些无奈道,“我也很无辜呀。醒来就是他了。而且国泰民安的,我也没办法。” “可可可,就你的脑子,怎么开创盛世啊。”李雁儿无奈道。 她没读过什么康熙传,但电视剧总看过,只记得康熙是个明主圣君。 蔡玉明摸摸头,自己有那么差吗?穿越一个月以来,他觉得自己还算上手。原因他也不太清楚。总觉得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在引导他。经常,他都是想当然地做出决定。 比如找到李雁儿,他就凭着本能决定,核查吏部户部,不出几天,很快的就排查找到了她。 “那你现在后宫妃嫔那多,你还来找我?”李雁儿把头窝进他的脖颈里故意甜甜问道。 “你是李雁儿,独一无二的李雁儿。”蔡玉明突然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哪怕有后宫佳丽三千,他也只会喜欢李雁儿一个人。只见她两颊潮红,眉眼温柔,脸还是前世的脸,美艳动人,那老医说过,如果现身已死,那穿越回去的就是自己的前世。 唇不点而红,一袭墨绿仕女装更是把她衬托着娇美无比。又想到自己自从穿越以来,一月未近女色,就是想为了李雁儿守身如玉,就慢慢凑上前去。又不敢唐突佳人。 但李雁儿的性格是,如果她没答应,你凑上前,她不高兴会被她暴打一顿。故而,他就是慢慢上前,并不打算真正靠近。 李雁儿看到男子的眼睛黑亮的如墨玉一样,一脸深情,俊雅地无与伦比。要是以前,她一定会推走蔡玉明,但是是眼前这个男子靠近,莫名地有些心动,就主动上前搂住他的脖子,送上吻去。 似乎如触电般的感觉,李雁儿一阵电流袭过,贴合有度,□□无缝。她不由得踮起脚尖,挨近男子。蔡玉明见状,拦腰抱起,就要往里屋走去。 刚着床,李雁儿眼中泛桃,就迎了上去,还没等蔡玉明俯身,就把他翻身压在下面。越看越觉得,秀色可餐,低头就想重重地吻下去。 只见一个激灵,男子突然一推手,就把她推了开来。脸突然变得冷峻严肃,然后头一晃,没支撑住,倒在床上,昏迷不醒。 李雁儿觉得莫名其妙,怎么,晕倒了??难道过于激动? ** 李雁儿没多想,靠在男子身边,忍不住睡意,也睡下了。 一觉起来,蔡玉明已经不在了。没过一会儿,就见丫鬟仆人走进来,替她梳妆打扮,自然又是一新。再过了一会儿,便有人带着李雁儿去用早膳。昨晚来妓院接自己的果然是个公公,还是大名鼎鼎的李德全。 一路上无话,这李德全并不敢抬眼细看,只觉得此女子长相气质与宫里的那些娘娘大不相同,不单单是一个美字能形容的,感觉竟有些万岁爷的神韵来,唯有风流二字可以表达。不管怎样,心里想着,这是万岁爷亲自寻了一月的姑娘,自然是尊贵无比,尽心伺候着。 第4章 到了一个雅亭中,亭外是一大片鹅黄色迎春花,围着湖水碧波,春意盎然,亭内立着一袭雪袍男子,正是康熙,白日看更是面冠如玉,俊上三分。 李雁儿只看着侧脸,就觉得赏心悦目。见他低着头,正在看文书,认真严肃。那种沉稳贵气又出来了。果然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不一样,不一样。 “额。那个啥。”李雁儿,停在那里,叫菜头,那么多丫鬟仆人都在呢。皇上?更加不对,也许他们还不知道他的身份。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她嘿嘿一笑,潇洒入坐。 蔡玉明手一挥,伺候的人,全部哗啦啦地退下去,蔡玉明这才从一脸矜贵冷淡的样子,变成一副笑脸,“不知为什么,在他们面前,我必须得严肃,这是这副身体自带的习惯。” 李雁儿点点头,“有理。哎,看来康熙果然是康熙啊。” “主子,”李德全上前恭敬道,“外面有人要钱呢,说是飘香院来的。” 李雁儿听完哈哈大笑,“她们居然还敢来?!” “怎么。你欠她们钱?”蔡玉明问道。 “不算吧。”李雁儿嘻嘻一下,招来李德全道,“这件事你来办。不准给她们钱,就说,字据在哪呢?他们如果还闹,就威胁她们。懂了吗?” 李德全咽了一口唾沫,点点头,心想道,怪不得万岁爷喜欢她,这性子倒是和万岁爷有些像。 “你又无赖了。”等李德全走后,蔡玉明拿了一碗粥一勺一勺地喂给李雁儿道。 “对了,你昨晚怎么晕了。是看见我太高兴吗?” 蔡玉明有些叹息道,“不知道。每次一晕过去,就身处一个黑蒙蒙的地方。”他见到心上人,有些微微担忧,晕过去之后,就看见一个冷漠淡然的男子看着他,他想就是康熙吧。自己无缘无故地占了人家这副身子。的确不太应该。 他穿越到康熙的时候,康熙因为生了一场病,灵魂分散,才被他夺得了先机。 不管怎样,趁着自己还是这副身体的主人,尽管对雁儿好吧。 他和李雁儿一样,一向既来之,则安之。有一日过一日,不问明天。 回宫之后。蔡玉明,或者康熙,就封了李雁儿,为雁贵人,独宠钟粹宫。不到一个月,就在康熙的一力排挤下,晋升为雁嫔。 一时间,人人都知道圣眷正隆如日中天的妃子是李雁儿,而这李雁儿之前只是在妓院打扫的小丫头?! ** 可恶!好可恶! 康熙一脸阴沉地看着凑上前的女子,肆意地享用自己的身体。那蔡玉明居然还也不反抗?! 自从一个月前,被蔡玉明占有了自己的身子,他真正的灵魂就被困在一个小黑屋里。 外面是水光流动,如同深置海洋,也能看到所有,感受所有,可偏偏就是无法有实际的接触。意思就是他可感受到李雁儿的温度,却不能做出任何反应。总而言之,就是还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有几次,他也能冲破黑屋的禁锢,但只是造成蔡玉明短暂的昏迷,第二天起来,又是一切如故。 康熙脸色黑得难看。这对狗男女!他情不自禁地粗鲁骂道。但转念一想,又不知道是骂蔡玉明,还是骂自己? 毕竟每次交欢之时,他都有切切实实地感受到李雁儿的霸道,和柔情。 更可恶的那个蔡玉明,居然在床笫之事上,完全听命于李雁儿!这就让他完完全全无法接受了。他是天子,什么事情都必须掌握在手中,哪怕在床上也是一样。 故而自己像个小媳妇一样,任由李雁儿在床上肆意驾驭驰骋?这他妈的能忍? 夜间如此,白天更是如此。李雁儿说头疼,自己必定立马放下奏折来看她。李雁儿说无聊,蔡玉明马上和她陪她一起斗鸡玩骰子。 要不是自己还能掌控一点自己的身体,蔡玉明还算尊重自己,只怕是江山都变成了儿戏? 这样毫无底线地爱一个女子,他不知道蔡玉明脑子是哪里抽住了?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李雁儿长得还算不错,好吧,是很好。 但是,无论如何,蔡玉明献殷勤的时候,用的自己的身体啊。 他可是康熙啊!是皇帝!是皇帝啊! 更别说什么雨露均沾。整整一个月,他眼前看到的永远是李雁儿。 这个李雁儿,更是一个“奇”女子,仿佛是爱极了虐待自己的身体。天天变着法子□□自己,动不动就接吻,而且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想要,她都能要了自己! 这简直是千古色狼!都说男人□□,哪里见过女人这样淫的? 等他出来!他要将李雁儿杀之以泄愤,他发誓!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们喜欢,请收藏支持一下喔!鞠躬! ☆、第三章 恋爱 月上中天,养心殿灯烛辉煌。 蔡玉明正在紫木案几面前批改奏章,通常情况下,他并不想过分违背康熙的习惯。康熙是相当勤奋的,而且聪明过人,善用人,极通人心,是天生的君主。 李雁儿一身月白宫装走进来,挥挥手,让太监们都下去。自己走到案几面前,坐在椅背边静静地望着康熙。 没有什么比此刻更美好了。男子正经的时候威严逼人,李雁儿有些能想象的到这副身子的原主子是个什么性子。必定是腹黑又霸道,喜怒不形于色。之前看他训斥一群太监,杀伐果断,毫无留情,一脸禁欲样。 第5章 她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蔡玉明了?蔡玉明要是有这种气魄,她早就爱上他了。 所以,不管了。自己只用爱眼前这个男子就好。管他是康熙,还是菜头呢。 李雁儿装作贤淑地斟上一杯茶,瞥了一眼桌上的奏折,全是满文,问道,“你都看得懂?”见男子眉头微蹙,并不理自己,于是撒娇地缩进他怀里,枕在他膝盖上,抬头向上,从下看他,更好看。 “别闹。”他突然严肃地声斥道,蔡玉明发誓,这句话绝对不是他想说的。 “我就闹。”李雁儿立起身,扳过男子天神似的脸,小嘴就迎了上去。龙涎香吐着云气,宫灯映出两人的影子,缠绵悱恻。 李雁儿才不管什么朝堂政务,她的话就是圣旨,而这蔡玉明居然敢反抗她?就让他看看什么是暴君吧。 李雁儿笑着调侃道,“呀。我们菜头功夫见长啊。” 蔡玉明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头,刚才自己有阵子又灵魂游离了,控制这副身子的不是自己。 “你干嘛不理我。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说别闹的。”李雁儿坐在案几上,把宫裙撩起。 蔡玉明低下头。这段时间,李雁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着自己是垂涎三尺。他不知道是喜还是忧,这是借这副身子的光? “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是他在说话。”蔡玉明说出自己的疑问。 李雁儿一副慵懒地立马警醒过来,“他!你说的是康熙?” 他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会对你说别闹呢。”疼她都来不及,还别闹。 李雁儿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会不会他并没有走?” “有可能。我这几天,好几次,我都觉得仿佛自己的灵魂被击出去了,压不回去的那种。” “什么时候?” “比如,刚刚,我就不在。好像是他掌控了身体。不过我很快就回来了。”蔡玉明急急地辨别道。 李雁儿道,“你去叫太医过来,问问看,怎么把他的灵魂给压下去。绝对不能让他出来。要拐着弯地问,免得太医以为你中邪了什么的。” 若是让这个康熙出来,自己还有几个头好砍?蔡玉明倒是好,拍拍屁股就走了。自己对康熙做的这些事,可都是大不敬之罪。惹恼皇帝的下场绝对绝对不会好。 她只要享受康熙的身子就好,绝不想接触到康熙的灵魂。 ** 紫禁城,天色昏沉,掌灯时分。不到半刻钟,就连夜宣进了二十个太医。 李雁儿含笑点点头,这就是权力啊。“怎么样啊。” “都说这种情况,是无能为力的。”蔡玉明有些气馁道。夺舍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会被反噬。更何况,他遇见的是那么强大的宿主——康熙,意志强大到可怕。被他攻破只是迟早的问题。可是一想到要离开李雁儿,他的心就痛得厉害。不知道康熙能不能感应到他的这种痛苦。 “要怎么办呢。”李雁儿也坐下来。两人并排着坐在冰凉的殿外大理石石阶上,落日时分,一抹粉紫色笼罩着朱红色的紫禁城,太监等人全部都退下去,两人便看着橘红的夕阳一点点沉下去,在这个步步惊心的紫禁城里能有这一番奇遇,也算死而无憾了。 “太医说,谁的灵力强大,意志坚强,便能夺得身体的主动权。”他尝试着解释道, “可是你的意志力也不差啊。”至少在自己她快死的时候,蔡玉明都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你别离开我。我还不想死。”李雁儿略为感伤,靠着他的肩膀道。这倒是真心话,喜欢康熙是一码事,但离开蔡玉明,她自然不太愿意,蔡玉明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 她从小就和他一起长大,亦是亲人亦是兄弟。所以当她知道他喜欢自己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献给他了。因为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他的保护和珍惜。爱情对于她这种人是极为奢侈的。过一天算一天呗,又为何还要计较现下的人是谁? “我不会让你死的。”蔡玉明突然认真道。 “那我们及时行乐!”李雁儿拉着蔡玉明的手,站在身来,夕光笼着她,大无畏地说,“珍惜当下。让明天的事情明天说去吧。” “啊,又要。”身体自觉的一紧,这具身体还算诚实得很。 “在想什么。我们赏月去。我听说御花园的夜色极好,你天天忙于政务,都没去欣赏过吧。到时候如果你走了。我被打入冷宫什么的,怕是永远看不到了!好不好!”李雁儿抱着蔡玉明的手臂,嘻嘻一笑,听着有些苦涩。 反正,这些时光本就是她偷来的。 只见她容色如月,晶莹如玉,又一脸不羁潇洒,不由得地宠溺道,“那奏折呢?” “别理他。我们走。好不好!”李雁儿撒娇道。 蔡玉明含笑点点头。 ** 御花园内,月色正好,凉风习习。沿着长长的阑干,花木扶疏,蹙着一座小小的亭子。亭边的琉璃宫灯映着两人,诗情画意。 蔡玉明有些动人地拉着女子的手。 李雁儿撅着小嘴,仍由他拉着,谁叫他现在是这副讨喜的脸呢? 过了一会儿,李雁儿仿佛想起什么,扳过男子的脸,认真说道,“你说,我这样,他也能看得到?” 蔡玉明摇摇头,又点点头道,“也许吧。” 第6章 “你灵魂游离走的时候,是他占据了你的身体。那你能看到什么。” 蔡玉明认真地思索起来,“我能看到你压着我。”说完,俊脸又是一红。转念又觉得颇为苦涩,是压着康熙才对。 所以,他看的到。“你游离的时候,能感受的到吗?”李雁儿又问道。 “不能。”每当他想深入的时候,就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弹了出去,他只能远远看着他们。 “啊。我知道了。”李雁儿微笑道,“就是他现在在你的身体里面,你做什么,他完全都知道。可是你如果被反噬了,就不能感受他的感受了。” 啊啊啊。那怎么办?自己对这具身体做的所有畜生行为,那个狗皇帝全都知道?虽然已经给自己打好预防针。但是想到这之前的他眼睛不眨一下的杖毙了一个太监。她就双腿发软,晕倒在这具温暖的怀抱中。 过了一会儿,又不成器地不想起来,只想软绵绵地瘫软在他宽阔地胸膛里。一抬头就是他俊朗的脸,又不由得晕了过去。 管他呢,如果他是毒品,她也要尝上一尝,哪怕是后果是万劫不复。 远处醉花香,明月柔人心。御花园里被撤的干干净净,无人打搅。 都说杜丽娘能和柳梦梅也是在后花园里风月一场,为何自己不能和康熙如此呢? 想想,就极为让人心动! 李雁儿抬起头,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这张英俊的脸庞,“我有个主意。” 蔡玉明有种不好的预感。天轰隆隆的,似要下一场倾盆大雨。但他不会拒绝。 蔡玉明也脸一红,心中似乎另外有一个声音,严厉地喝着不要。他强硬地把它压下去。自作主张道,“好。”他永远不会拒绝李雁儿的。 李雁儿哑声道,“谢谢。”又顿了顿,“谢谢菜头。”虽然自己有种莫名的私心。。 “可是要下雨了呢。”蔡玉明抬头看着天说道。 “怕什么。”她拉着蔡玉明的手,一步步走向假山后面的花丛之间,花丛很高,可以完全地挡住他们,她铺上一层厚厚的软垫子。 准备工作完毕,李雁儿转过身,突然有些羞涩地拉过男子的手,立了一会儿,她有些紧张,莫名的,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只是蔡玉明。但他用康熙的眼睛望着自己,仍然有些不可思议地心动不止,他的眸子温柔如水,静静地看着她。她闭上眼睛,仰头吻了上去。 她的眼亮晶晶的,琥珀色中波光浮动。她从来不是什么好色女,但是对这具躯体却迷恋极了,这种契合感,仿佛与生俱来的适合自己。就好像中魔了一样,无法抑制,情不自禁。明知道前面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她仍会奋不顾身纵身一跃的感觉。 雨一点点地落下来,从小雨慢慢张成中雨,淅淅沥沥,流水潺潺。 如今是仲夏,倒也凉快极了。 蝉声低唱,蛙声缠绵。 雨落在两人的身上,在假山的隐约遮蔽下,倒也还好。 这蔡玉明是怎么了? 男子抬起头,心想道,主要还是下雨了,掩住一阵狡黠的眼光,嘴角微微地牵起。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初稿,以后会精修。希望不要介意一些错误。 再次鞠躬! 改的乱七八糟,因为被锁了 随意看吧。无语。 ☆、第四章 告状 李雁儿推推蔡玉明,示意他起来。刚起来,就有些生气,反手就扇了他一个巴掌,“谁叫你在上面的。” 男子脸一沉,喝道,“你说什么。”神色间登时有一股凛然之威。 “哎哟哟。你还敢凶。怎么,翻脸不认人啊。”李雁儿双手捏住这张俊脸,无赖地说道。 男子刚想回击,只见一个激灵,又晕倒在李雁儿怀里。 怎么又晕了。难道刚才又是康熙回来了?李雁儿回想刚才那一身厉喝。 过了一会儿,蔡玉明幽幽地转醒,见到一脸忧愁的女子已穿好衣裳端坐在那里。 似乎气氛不太对……蔡玉明抓抓头,刚才自己的魂魄又被弹出去,实在是苦恼啊。 “刚才?恩。你——我,”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李雁儿狠狠地说道,“为了这荣华富贵,绝对绝对不能让他回来!” ** 坤宁宫东偏殿,青铜古鼎正烧着檀香,吐着袅袅青烟。殿外正下着夏雨,湿热沉闷。 一群衣裙明艳的女子围坐着,为首的是一个貌美端庄的女子。 “皇后。嫔妾不知道,万岁爷,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天天宠幸那个什么妓院来的丫头,那丫头只不过是个扫地的呀。长得还一副狐狸精样。” “对啊,皇后娘娘,兹事体大啊,您一定要好好处置一下她。” “那次嫔妾不过说了她一句,不是,是她先说我的,她她她,她就上前就把我给打趴下了。”说完,宛贵人就委屈地哭出声来。大家看着宛贵人脸上真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居然颇为搞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止呢,不仅打人,还不允许皇上翻我们的牌子,天天霸占着皇上。” “而且穿着暴露,皇后娘娘,您没看到,那什么衣服啊,露出了整个——哎呀,嫔妾实在是无法启口。” “是啊,她不过一个嫔,她看到臣妾不仅不下跪,居然还忽视臣妾,径直地走了过去。”容妃性格温和,也不由地说起昨天的奇遇。其他妃嫔哪怕再跋扈,见到自己,至少会看一眼。可是那李雁儿居然压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哪怕再横行无忌,也不能如此目中无人啊。 第7章 皇后转向左右两排为首的女子,温柔一笑道,“伊贵妃,惠妃,你们怎么看?” 伊贵妃有些不屑地看着这些女人叽叽喳喳的,这是她今年第一次来向皇后请安。平日里都是别人嚼自己的口舌,没想到现如今,自己居然和他们同流合污了。心虽极为不平,但是也是无可奈何。 她们天神般的万岁爷,已经宠幸那狐狸精足足二个月了!哪怕她贵为贵妃,她也实在坐不住了。“皇后娘娘,臣妾觉得,此女子,怕是有什么媚术吧。” 此言一出,倒是引得众人齐声点头称是。 这三个月,第一个月康熙先是不涉足后宫,说是要去寻这梦中的女子。带回来就带回来吧,回来后又独宠,一宠还宠了二个多月,这就完全完全不对劲啊。 曾经最得宠的伊贵妃也不过独宠了十天,马上又开始雨露均沾。这康熙爷是出了名的禁欲克制,也是出了名的顾全大局。独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况且伊贵妃不仅长得倾国倾城,后面的家族势力极为庞大,那才入得了康熙爷的眼。 这这这,李雁儿有什么?除了美一点,风骚一点,话语粗鲁,行为乖张,根本不能算个名门淑女。 “臣妾也觉得,其中——必有蹊跷。”惠妃楚楚可怜地说道。人人都知,皇上最宠伊贵妃,却最喜欢的是惠妃。因为她不喜争宠,性格平和,温柔似水,是地地道道的江南女子。而皇上最喜欢的就是江南女子。 皇后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笑道,“众妹妹莫急,本宫会去劝劝皇上的。” ** “皇上,这是臣妾亲自下厨给您炖的参汤。”皇后言语温柔地走过来,送上一碗燕窝参汤,好不容易那个李雁儿不在,皇后决定开门见山。 蔡玉明背部一凛,转过头去,自觉有些熟悉,“皇后。”他淡淡道。 【康熙淡淡道,你如果还不恢复雨露均沾,一心扑在李雁儿身上,不仅是皇后,到时候全朝文武都会来劝谏的。】 “皇上,您要注意龙体啊。”皇后拐着弯提醒道,虽然皇上今年才二十五出头,但日日宠幸那女子未免未免——她以前一直以为康熙不好女色,看来还是她太天真了。 【我这些后妃啊,各个都是天香国色,什么类型的都有,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皇后见康熙面色凝重,继续斗胆说道,“按理说,臣妾不该过问皇上该宠幸谁,可那李雁儿实在是颇为跋扈啊。” 【皇后,你倒是直说啊,哪是跋扈,那根本是野蛮至极!康熙冷哼一声,上次被她扇的一巴掌现在还记忆犹新。她是第一个当面打他的女人。】 蔡玉明脱口而出道,“你闭嘴。” 皇后惊道,“皇上,您说什么。” 【康熙在小黑屋里环抱着胸,冷冷地瞧着。】 “你先下去吧。”蔡玉明干咳了一声,挥挥手道。 皇后见他一脸冷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地下去了。 自从御花园花丛里云雨那次以后,康熙第一次冲破阻碍掌握了主动权,虽然后来马上遭到反噬,但却也能开始在体内发表一些看法意见了。通常情况下,他都是点到为止,冷带嘲讽,尤其是对李雁儿,更是对蔡玉明舔狗式的行为极为看不起和不满。 “你在想什么。”李雁儿从殿外走进来。她又是一副懒懒的样子,连宫装都不穿了,反而穿着自己改良的旗袍,袅娜动人,这是李雁儿特地吩咐织造局为她量身定做的。 旗袍是银灰色的,她亭亭地玉立在宽敞的金色大殿之中,一双眼睛挑传媚人,笑着对着蔡玉明转了个圈道,“好看吗?” 蔡玉明微微一笑,只见旗袍开衩开到大腿根部,露出一双洁白的大长腿,一束腰细的更是跟筷子似的,身上围着一条白貂皮,对着蔡玉明抛了一个媚眼。 “好看。”蔡玉明哑声道,“好看极了。”且风情万种,是李雁儿的风格。 【康熙垂下眼,□□不堪,十足十的□□。】 “刚才那个老巫婆过来干嘛,说我坏话?”李雁儿把白色貂皮扔在一边,叼了根长烟斗,来清朝最烦的就是没有烟吸,这不,被她在康熙的小宝库里找来了烟斗。 蔡玉明有些不满地拿过,宠溺道,“吸烟不好。没有。她为什么说你坏话?” 李雁儿翘着二郎腿,露出长腿,隐隐约约,夺过烟斗,皱着眉,潇洒地靠在光滑的龙椅边上,对着蔡玉明吐了一口烟道,“老子最近受的他妈的全都是气。” 她敲敲蔡玉明的脑瓜子,“你听到了没有。他们在背后怎么骂我?骚狐狸。臭□□,说我有媚术?妲己转世,我有吗?” 【康熙冷笑,骂得好。】 蔡玉明乖巧地摇摇头。 “我也说嘛。明明是你宠我,又不是我让你宠的。我也叫你雨露均沾了呀。你会去吗?” 蔡玉明又乖巧地摇摇头。 【你到底中了什么邪??】 蔡玉明忽视里面的声音。 “她们越这样。我们就天天秀恩爱,气死她们。你是我的。”李雁儿转过头,重重地吸了一口烟,对着面冠如玉的康熙的脸深深地吻了上去,男子被呛了一口。 “我总觉得你很喜欢这副皮囊。”蔡玉明从长吻中脱离开来,有些酸酸的,前世也不见她这样吃醋霸道耍无赖。以前自己见她动不动就不理自己,也曾经找过别人,但她居然也就任凭自己去了。他实在没忍住,又屁颠屁颠地跑回去了。 第8章 【听到这,康熙居然微微一动,期待她的回答,她喜欢自己的身体?】 “怎么会——”李雁儿见蔡玉明有些吃醋,仰着头,抚上他的背。蔡玉明一被搂住,身体又是一震,心想还说人家是□□,还不是照样有反应? “我觉得。皇宫里的太医不行。”李雁儿放开蔡玉明,严肃认真地说,那些太医说什么要凭意志,意志顶什么用? “是啊。”他的情况不断在恶化,却仍是不太想和李雁儿说。他十分想和李雁儿在一起,可是又觉得愧疚。甚是为难。 “我叫人去藏书阁查阅了一些古书,上面说,如果要夺舍的话,可以把他的灵魂彻底封禁起来。” 【???封禁!她要封禁自己!!!康熙脸色难看的不行。】 “你要封禁他?” “你想回去?你不要我了?”她都不敢想象如果康熙回来,她会怎么死?!通过这几个月来的相处,也从别人的口中或多或少地知晓了他的性格。 反正一个皇帝该有的阴险腹黑霸道,他都有,就是没有手下留情。 之前看过那伊贵妃,都国色能这样,听说还只独宠了十来天,就没了?!一个男人只要抗拒住美色,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事情能阻挠他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不是。”蔡玉明摇摇头。“那你找的结果怎么样?” “刚开始找。我想意志的话,为什么上次你会输给那个康熙呢。应该你太投入了,意志崩溃了。你也太把持不住了吧。蔡玉明!我就不过吻了你一下,你就晕倒了。” 蔡玉明摸摸头,对于李雁儿,哪怕她就是抛个媚眼,他就神魂不定了。 “所以。为了意志力,这段时间我就不勾引你了。” “别吵了。”蔡玉明忍不住地按压住里面对封禁的强烈的抗议,又温柔对李雁儿道,“都听你的。” 李雁儿一脸认真盯着他的眼睛,阴森森地说道,“你在对谁说话。” ☆、第五章 镇压 好几次都是如此了,她有点怀疑。 蔡玉明先是摇摇头,但见她狡狯精明的眼神,不得已地说道,“是他——” 李雁儿冷冷笑出声,从案几边上下来,双手环胸,厉声喝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说。” “上次御花园开始。” “那已经很严重了,你怎么不告诉我。”李雁儿红唇一抿,突然玩心大起,“我去骂骂他,没事出来吓什么人?” “不好吧。”蔡玉明有些担忧。里面的声音瞬间沉静下来,仿佛在蓄力迎战。 李雁儿手一挥,示意他别说话,语带蛊惑对康熙道,“你是出不来的,赶紧去投胎吧。好不好?” 蔡玉明皱着眉,好像是他夺舍的他,“别玩了,他生气就不好了。”这几个月来,对康熙,他是万分的尊敬,毕竟是老祖宗,又年少有为的,除了听李雁儿,其他基本都是听他的。 李雁儿并不理会,嘻嘻一笑对着康熙继续道,“你说你还要这江山干什么。那个什么鳌拜啊,三蕃啊,我们会帮你去平的。你就安心去吧。” 蔡玉明拉拉她的衣角道,“鳌拜他16岁就已经灭掉了。” “是吗?不错啊,小子。跟老子我有的一比。这样吧,我们和解吧,好不好。和平共处,你也别总想着出来,我呢,也会好好对你的。”语毕,转头问蔡玉明,“他的回答是什么?” 蔡玉明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他说,放肆,然后让你滚!” 李雁儿哭笑不得,放肆?还让她滚?想当年她在南湖混的时候,谁敢对她说一句滚?!更是想起之前几次被他反攻的场景,怒道,“你给我听着,啊,我等下就把你最心爱的妃子,给废了,打入冷宫。原因是,看她不爽。放肆,你看看谁放肆!” “啊?”蔡玉明听着体内又瞬间的沉静下去,却能感受身体浮起一股极大的怒气来。康熙的磁场太强,他总是会被他影响着。 “他最喜欢哪个?”李雁儿不耐烦道,“说呀。” “貌似是那个惠妃。” 惠妃!李雁儿冷笑一声,“你下旨,把惠妃打入冷宫。” “不太好吧。”他对那个惠妃印象还不错,柔柔弱弱的样子,如弱柳扶风,且才华横溢的。 “去——”李雁儿道,柔柳扶风个鬼!还不是白莲花第八代,换了层鸭毛,还是绿茶婊。也就康熙把她当宝吧。明里暗里不知道使了多少绊子给自己,比那个伊贵妃还可恶。 “那罪名呢。” “就说她妖言惑众。”这样也不算冤枉她。本来她是极不屑于对付康熙这些老婆的,但是她不惹事,不表达她们不来烦自己。反正最近是阴的阳的白的黑的,这些女人全部玩了个遍。 幸亏她有蔡玉明灵魂的康熙罩着。就先拿那个惠妃开刀,杀鸡儆猴,威震后宫!也好让她们知道谁是康熙真正的心上人! 心上人!李雁儿很高兴,抬眼看着康熙文质彬彬的样子,英俊儒雅。自己是他的心上人! 她搂住他的脖子,笑得花枝乱颤,觉得好玩极了。“你横啊,出来打我呀。”又觉得这样不太好,免得真的被她激出来,捂住嘴,笑倒在男子的怀里。 康熙一脸铁青地立在黑屋子里,双手微微握拳,眼神变得凌厉,杀了她完全不够,他一定要亲手把她碎尸万段! 第9章 ** 不得不说,皇上就是皇上。康熙手下有极为强大的办事情报系统。想找个懂魂灵穿越的倒也不是难事,这不,没过几天就被他们找到一个,碰巧还是在这大内皇宫里。 此人名叫小春子,是个最为下等的太监。那日,见康熙从宫道上经过,头上似有黑云,心想,这是个加功进爵的好机会,冒冒然上前自荐道,“皇上,您身边恐有妖邪作祟。” 蔡玉明一听,嘴上就试探了几分,还真懂一些,便把他一起带着见了李雁儿。 “你说。他身上有邪祟。你怎么看得出来?” “奴才之前曾有幸睹其天颜,满身贵气,头顶紫云。皇上乃真龙天子,倒也不奇怪。今日一看,紫云已经不见了。” “哦?”李雁儿觉得颇为有趣,“是吗?”又看了一眼蔡玉明。 “是,皇上,娘娘。请恕奴才直言,您头上如今顶着可是一片黑云啊。” 蔡玉明一听,脸有些不好看,原来自己是黑云。 “哈哈哈。”李雁儿差点笑岔了气,又对小春子道,“你接着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赶走这片乌云。啊不对,比如赶走那片紫云。” 小春子眼珠一转,心中按着一些疑惑,却也顺着她说道,“奴才会点镇压术,要是普通的魂灵,倒也是可以。但这紫云,奴才怕是没把握。” “没把握?”李雁儿收起笑容,恶狠狠道,“你如果没把握,我就把你头拧下来,当凳子坐。还有你妈,你奶奶,你爷爷,你全家。” 小春子缩了缩,颤声道,“有有有有,当然有。就是比如危险。一不小心,两具灵魂缠斗起来,谁都没个好。”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奴才小时的师傅凌道子,师傅是得道法师,让他做法,然后七七四十九日内,保持意志坚定,就能赶走那个邪祟了。但遭到紫云反噬的机会极大。”小春子没敢说出口,紫云乃帝王灵气,哪有随便被侵占的道理。故而失败率太高了。 李雁儿陷入沉思,待小春子走后,神情懒懒地,叹了一口气,商量地问蔡玉明道,“我们要不,私奔吧。” “啊?” “这江山,你传位算了。你假死,去出家,跟康熙他爹一样,然后我们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好不好。” “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李雁儿撇撇嘴,到时候,康熙回来了,他又没权力了,自己也好跑。 本来想着,就抛弃蔡玉明算了,反正现在他钱多,席卷一部分,跑路,过自己潇洒的古代美滋滋日子。可是她又舍不得这具英俊潇洒的躯体,也颇为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好兄弟。 越诱人,越是危险啊。 李雁儿拖着腮,想了一圈,认真地看着康熙的脸。如果蔡玉明有康熙的脸就好了。可是如果蔡玉明有康熙的脸,没康熙的气质,自己又不一定会喜欢他。 “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就是有些可惜。” 殿外雨声潺潺,又仿佛来到那天狂热的晚上。 雨声滴答滴答地落着,蔡玉明见李雁儿慵懒地斜靠在软塌上,刚才为了见小春子的薄毯如今因为太热而被踢到了一边,又是一身缎子旗袍,凸显出极为曼妙的身材,水蛇腰扭在那里,双腿泛着晶莹的光。 身子又不自觉地一动。明知道她不会扑上自己,心中颇有些失落。蔡玉明苦笑,他瞥过头,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康熙同样在里面呼了一口气,也许是下雨了。那日的情形历历在日,反复回想,挥之不去。 李雁儿见他突然如此,有些疑惑道,“你干吗?”转向格窗外,“怎么又下雨了。我们明天去骑马吧,我一直想骑,你教我。”她知道,康熙骑术精湛。 “恩。好。”蔡玉明仍是不回头地点点头。 “你回头啊。”李雁儿有些调皮道,觉得男子有些尴尬,耳根子都熟透了,心里知道他又对自己图谋不轨,骂道,“转过来。” 蔡玉明垂着头,转过身。 李雁儿美目微微眯着,心想着,前几次,接二连三,被反攻,心中着实不爽,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扳回一局。反正现在主宰身体的还是蔡玉明。到时候等那什么凌道子一到,未来也未可知。 在死前做一回胜者,也算死而无憾。突然低头害羞一笑,定了一个计来。 她站起身,眼里蒙着一抹夜色,用无比酥软的声音道,“好热。”说着就褪去了旗袍下的贴身小衣物。 蔡玉明坐在那里,眼睛都看直了。 只见她边脱边往回头嫣然一笑道,“我要去睡了,要不要一起。”纯真无辜,像只精灵。 他明知道云雨之时极有可能会被康熙攻出,仍不由自主地跟上前去。 寝殿内,灯影幢幢,雨声绵绵。李雁儿邪恶地说道,“那个,今天,你要被我绑起来。” “啊?”蔡玉明不解道,“为什么。” “免得等下如果是康熙的话,我没地方逃。好不好。” 蔡玉明白她的心思,迟疑了一会儿,“好。”美色当前,什么都不顾忌了。 李雁儿掩下一抹兴味,本来想惩罚惩罚他,但看他眉头微蹙,一脸书生秀气,冷淡中带着矜贵,仿佛触不可及,就如初见一样,像一轮遥不可及的圆月,冷冷中泛着光,儒雅异常。 第10章 仍是心中一动,如碧波春水,摇摇晃晃。低头深深地吻了上去。 男子瞬间就被撩拨起,血脉偾张,手臂上的青筋丝丝露出来。 不一会儿,他就晕过去了,再抬头,就见眼神又变得狠绝邪魅起来。 她知道,是康熙了,边摸着他青筋,边温柔缱绻道,“玄烨,你想要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您喜欢这篇小说的话,请加个收藏喔。 鞠躬! ☆、第六章 驱魂 康熙低吼一声,但奈何双手被禁锢住,无法动弹,“你——”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雁儿从床上爬下去,从塌上扯下白色纱子缠住自己,曼妙的身躯便这样若影若现。 声音柔柔地说道,“玄烨,我给你跳个舞,好不好?” 康熙闭上眼睛,他忍! 李雁儿哪会跳什么舞,双截棍倒是耍的不错,但就把纱子当长鞭,随意舞动起来。场面是香艳异常,不可描述。 康熙冷汗一点点从额间冒出来,他再忍! 李雁儿走上前,给他擦擦汗道,“您好像很热。恩?” 他看着这张长的天使面孔,心却是恶魔一般的人儿,双眼射出来的光想是要杀人。 “这样吧。你就说一句,我是李雁儿的小狼狗。我就满足你。怎么样?”李雁儿拖着腮认真地看着他道。 康熙冷笑一笑,自己宁愿精尽而亡,也不可能会说这一句。 “不说?小狼狗而已。拜倒在我的裙下,是多少男人的梦想啊。”李雁儿眨眨眼,她在南湖,可是首屈一指的美人,可是她都看不上。 他转过脑袋,表示还是无法接受。 李雁儿嘻嘻一笑,“好吧。那你就忍着吧。说一下又不会怎样,亏你还是帝王,死要面子。你不合格!知道不知道勾践,卧薪尝胆,知道不。现在我都没有对你怎么样,就让你说一句。而且还有奖赏哎。” 她很善于蛊惑人心,说得康熙心念一动,他是越王勾践,可是她是吴王夫差吗?但只见她双眼盈盈,风情从头流转到脚,艳丽无比。到时候等他回归,杀了她便是。又有谁知道自己说过些什么?低沉道,“来吧。我是你的小狼狗。” 李雁儿不禁笑出声,他臣服了!上前紧紧地吻住他,用力地吸吮着,吻到两人都透不过气来,再拉开两个人。 康熙哑着声音道,“帮我解开。”他要一展拳脚。 “不要。”李雁儿嫣然一笑,“就这样绑着完成吧。” 康熙重重地闭上眼睛,他发誓,碎尸万段,绝对不够,还要千刀万剐,满族灭门! ** 天昏昏的,刚批改完奏章的蔡玉明便被李雁儿拉着去往冷宫。他虽然侵占了康熙的身子,却还是时常听从康熙的命令。没办法,有些人天生适合当帝王。 还有听从李雁儿的。经常处于两人之间,东也不是,西也不是。 比如现在吧,李雁儿觉得好不容易处理完一天的政务,应该休息一下,但康熙觉得要回去再理理政务。一个崇尚及时行乐,一个主张居安思危。矛盾简直不是一点点。 蔡玉明有时候不禁想,算了,我退出,你们吵吧。对于昨日李雁儿玩火自焚,他事后认真劝解过她,康熙真的不是她能随便玩弄的人。而她仍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还比如今日,还是拗不过李雁儿,毕竟康熙也只是在他心里抗议抗议,并没有任何霸道的措施。 李雁儿吱嘎一下推开门,迎面而来浓浓的灰尘。一个温婉女子坐在破旧的床上,一看是李雁儿,顿时变得满目狰狞,骂道,“贱人,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呀。惠妃。恩。住的还习惯吗?”李雁儿嘻嘻笑道。 “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惠妃顿了顿,她长在江南内宅大院里,并不太会骂人。 “哎哟哟,我不滚。我不滚,我就不滚。东芝,对贵妃无礼,该怎么办啊?” “你——你已经是贵妃了?”惠妃惊讶道,她到今天这个位子,足足花了十年。而眼前这个言笑晏晏的女子居然只花了三个月,就是贵妃了?皇上真的爱上她了?跟他爹顺治帝一样? “怎么,不服气啊。惠妃?”李雁儿对她抛了个媚眼,“你之前到处在宫中散布我的谣言,你以为我不知道?说我是妓院的,出身不好,男人无数。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我很大方的,你为什么要伤害我下面的人。”语毕,一把搂住身边的大宫女东芝道,“我罩的,恩?”用下巴抬了抬。 东芝感动地看着李雁儿,从来没有一个主子,如此地维护奴才。 “谁叫她不肯背叛你,本宫就只好一寸一寸地把她的肉切下来,抹上盐。”惠妃冷笑道。 “还有谁?”整个钟粹宫因为她的关系,通通或多或少地遭到虐待暗算。 “后宫人都参与了,你——现在是众矢之的,你不知道吗?那么多人,为什么单单针对我?” 李雁儿笑道,“因为,康熙最喜欢你。还有——”她低下头,突然向前偷偷道,“我吃醋。” “你。”惠妃有些惊讶道,“你敢撩拨皇上。皇上——”听到康熙的名字,惠妃的心都要裂开了。她在宫里步步为营,就是因为爱他,如今被这个女人三言两语地挑破了。什么修养都没了,上前就想抓住李雁儿的头发。 第11章 但李雁儿是谁?洪帮打架第一高手,伸手一个空翻就把女子给撂倒了,手一挥,冷冷道,“都别插手,这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斗决。” 惠妃被打倒在地,痛哭失声地骂道,“狐狸精,臭□□,你不得好死,迟早有一天你会被皇上抛弃的,到时候,我做鬼也过来看你的笑话。” 李雁儿点点头,“你的骂人技术不行啊,怪不得皇上喜欢你,骂人都骂的那么温柔。我喜欢。”然后转向门口,“出来吧。” 蔡玉明一身挺拔地从门边走进来,冷冷地看着被摔倒在地的女子。 惠妃看到长得如天神般的康熙,痛哭失声,“皇上,皇上——您救救臣妾啊。” “他是我的。”李雁儿一把搂住康熙道,“你啊,no想。”说完,转过头,对着他道,“对不对。”还没来得及反应,李雁儿一手就蒙住康熙的眼睛,深深地吻了上去。 她的吻技高超,前世少有发挥,到了这世,她就决定直接把他吻到透不过气来。他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红,一只手不自觉地收紧李雁儿的腰,另外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 李雁儿又有些恼,感觉又被占有了主动,想脱身而出,没想到他的力道大的出奇,硬生生地完成了个舌吻。 李雁儿冷冷了看着一眼男子,表示待会跟他算账。又瞥瞥地上看傻的惠妃,负手出去了。 蔡玉明若有所思地看了惠妃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看到她脸色不好,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刚才——” “你是不是控制不了你自己了。”李雁儿冷不丁地问道。不过一个吻而已,怎么又被那个康熙占去主动? 蔡玉明有些尴尬,点点头。他的魂灵在体内越来越不稳定了。有时候醒过来,便是茫茫的,要坐下来定一下,才能恢复过来。 “那我们就不等那个师傅了,直接开始仪式吧,至少先托一阵子。”李雁儿严肃地说道。 刚才的感觉太不一样了,那种霸道,和有技巧的掌控,完全是出自另外一个人的手。 本来就想着一个吻而已,耍耍惠妃就好,没想到—— ** 小春子奉旨前来,跪在乾清宫大殿上。 招魂仪式,并不复杂,所需的工具也极为简单。香烛,招魂幡,松子酒。小春子穿着道家衣服,倒也像模像样。 “我怎么感觉,像招鬼啊?”李雁儿有些渗人地靠近蔡玉明道。 蔡玉明笑着对着她道,“不会的。别怕。我在这。” 她点点头,如果她没有死,前世,她愿意就这样和蔡玉明一直这样下去。可惜她死了。 仿佛是临别之际,她有些动人道,“你要回来。别放弃,就好像你从来不放弃我一样。” 蔡玉明见李雁儿突然说道,心中有些感动,他一直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但人很奇怪,明明知道,却还是想守护在她身边,哪怕是替代品也好。“我给你唱个歌好不好。” 李雁儿点点头,表示同意。 “今夜分离我心流泪,会珍惜曾经拥有,燃烧的爱已不再燃烧,结束了这段感情故事,这漂泊的心又再漂泊。”康熙自带的声音磁性低沉,清冷中带着无限的缠绵,附在她耳边轻轻地唱着。 “干嘛,唱这么伤感的歌。再说,小春子不是说,你的几率比较大嘛。”李雁儿发酸道,泪蓄在眼眶中。 “不管怎么样,好好活着。恩?”蔡玉明宠溺地笑了笑,把她拉过来,摸着她的头,“谢谢你,来我生命中出现。”他在心里最后说了一句。我爱你。但没说出口,心中难受,他最独一无二的李雁儿啊。 李雁儿拉开他的手,冷声道,“你若不回来,兄弟都没得做。我是认真的。你必须回来,你不能输给康熙。你是蔡玉明,为什么要输给他?他不过一个古人,你可是二十一世纪的人。” 蔡玉明点点头,“我答应你,我全力以赴。” 李雁儿点点头,跟着他一起走到正殿,小春子已经等在那里。 “小春子。我问你,你要说老实话,概率有多少?”李雁儿走上前,盯着小春子一字一句问。 “娘娘,皇上,奴才为了增加概率,下了个死魂咒,到时候两人若缠斗起来,那紫云有咒在身,估计不会是皇上您的对手。” 李雁儿点点头,笑道,“小春子,这事儿你若办得好,本宫大大有赏,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要地位有地位,要女人有女人。不过,倘若你给本宫办差了,本宫——就把你推出午门斩首示众,加上你全族,一个不留。这等无用的废物,留着干什么!”她几句话,说得是声色俱厉。 小春子扑通一声跪下,这这这雁娘娘太狠了,颤声说道,“奴才定当尽力为皇上和娘娘办事。” 蔡玉明摇摇头,真不知道他当皇帝,还是她当。 驱魂开始了。小春子盘腿坐下,念了几声咒语,然后站起身,拿着铜钱剑舞了一会。突然,把剑对着天,大喝一声,“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若有凶神恶煞鬼来临,地头凶神恶煞走不停。天清清,地灵灵,弟子奉三茅祖师之号,何神不讨,何鬼不惊,急奉祖师茅山令,急急如律令敕。” 语毕,然后转过方向,对着蔡玉明大喝道,“去!”顿了一顿,又喝道,“去!” 李雁儿惊了一下,转过头看蔡玉明,但见他浑身泛着紫光,没过一会儿,扑通一声晕到在地上。 第12章 ☆、第七章 归来 蔚蓝波光包裹的小黑屋中,两个男人冷冷地对立着,静的仿佛能听到外面咕隆咕隆的流水声。 “你怎么还不走。”康熙俊美的脸上是淡淡的不屑,无形之中透出一股威严。看着对面长得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男子,叹了一口气。 他长得很美,一个男子这么美倒是少见,身形修长,容色温柔。终于见到真身了。蔡玉明,这个占有了他身子足足三个月的男子,也是对李雁儿死心塌地的男人。 “我有事和你说。”蔡玉明也叹了一口气。 康熙并不答话,这三个月,他都快憋坏了,被夺舍的感觉,谁夺谁知道。故而对眼前人并不想太友好。 “你别生气,我也知道身体迟早有一天会还给你。我只不过,想借着你的身子,再对她好一点而已。她——是无心的。” “你还要为她说情?”康熙本来就不太认同蔡玉明的行为,没想到这人临走之前还在为她说话。 蔡玉明柔声地倾诉道,“我和李雁儿是一起长大的。小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在被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当时的我,为了救她,就被那个人手臂上割了一刀。她刚开始不领情,说自己会把他杀掉。还掏出一把小刀对我晃了晃。从这开始,我们就算认识了。” 往事还历历在目,他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她那时候也就五岁吧。恩,听说你登基也就六岁。但她的遭遇比你惨多了,我是有父母,我不要他们。她不是,她是被人抛弃的,男人想要她,女人嫉妒她。所以她没什么真正的朋友。” 康熙静静地听着他说着,他的言语中带着无限温柔。 “所以,她会有这样的性子。是这个世界也从来没有好好善待过她。她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报答我,可是在一起没多久,在一次群殴中,她就被砍伤了。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蔡玉明说到这里,心痛得厉害。 “怎么死的?”康熙轻声问。 “救我。她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朋友兄弟。所以,她可以为了这些东西献出自己的性命。”故而他明明知道,她不是因为爱他而救自己,仍然感动不已。“我就一个请求。皇上。”他喊住康熙的名字。 “你凭什么和朕交易?”他稳操胜券,重新占领身子是势在必得的。 “皇上,我希望您让她活着,不需要太好,只需要活着。然后最好不要让别人欺负她就好了。”蔡玉明试图商量道。 康熙淡淡道,“朕看着办。最多活着,其他的,不能保证。” “谢谢您。”蔡玉明苦笑一声,“对了,您喜欢李雁儿吗?” 康熙没想到他居然问出这个,本能地回答道,“不,当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如此霸道阴险的人,或者说他为什么要喜欢另一个自己? 蔡玉明松了一口气,他有私心,他希望康熙不要喜欢李雁儿。因为他不是傻子,李雁儿这段时间的改变,是因为他附身于康熙的身上。他仍然见不得李雁儿和别人相爱,“那就最好了。希望您记住今天的话。否则——” 康熙皱皱眉,怎么,他还敢回来?他还能回得来? “如果我在二十一世纪知道,她过得不好,我会回来,带走她的。”蔡玉明一脸坚定地说。 康熙有些苦笑不得,刚想说些什么。只见白影一闪,立方体的黑屋子开始逐渐崩塌,外面的海水天崩地裂地奔涌进来。 不一会儿,他再次不省人事。 ** 康熙睁开眼,就看见一脸忧愁的女子盈盈地望着自己。她居然还会担心?担心的是蔡玉明,又不是他。 刚想起身,低头一看,就又见自己被绑在一个椅子上,他咬咬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柔声道,“放开!” “你先说你是康熙,还是蔡玉明?” 李雁儿认真道。 “我是蔡玉明啊。” 她认真地转了下眼珠,看了平静无波的男子的脸,有些不太确定。“我吻一个试试就知道。”如果是蔡玉明的话,应该懂得什么是顺从才对。说完,就扑上前吻住他。 康熙怕自己露出马脚,顺从地接受她的吻。 李雁儿从长吻中拉开,自己的所有事情,蔡玉明都知道,会不会康熙拥有了蔡玉明的记忆,也未可知啊,说道,“我最喜欢的动作是什么?” 康熙当然知道答案,心想,自己不能被发现,刚夺回这副身体,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免得到时候又被那个什么蔡玉明的拿回了身体,不知道会拿自己做什么事情。不如,等自己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再说。“你是攻。”他尽量温言道。 等到时候事情尘埃落定,他一定让她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攻。 “恩。”李雁儿点点头。眼前这个人真假莫辨,怎么办呢。都怪自己,叫你贪恋这具胴体,早不跑晚不跑,现在不知道眼前这个是敌是友。若是康熙,他也许是为了假扮蔡玉明故意的。 怎么办呢。她摸着下巴,反正不管怎样,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老子今夜就卷铺盖走人。 小命要紧。若是蔡玉明,想必也会理解的。 当下就决定。决定先拖延一下。 康熙见她眉头紧锁,温柔道,“怎么了。不相信我是蔡玉明?李雁儿,你忘记我们之前有一次在南湖巷子,你一人单挑三十个人恶霸的事情。你还得意了好久呢。”事实上,是蔡玉明一起帮的她。康熙心想,自己能拥有部分蔡玉明的记忆,因为他的灵魂毕竟在这个身体久了。 第13章 “你真的是蔡玉明?”难道真的成功了! “对。快解开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灭了你再说。 李雁儿心中十分狐疑,她向来谨慎,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些恶人。“狗皇帝?”她骂道。 如果他是蔡玉明,必然不会有反应。但是若是康熙的话,就不一定咯。 “狗皇帝!”她又骂了一句,横竖是死,她无所顾忌。 康熙见她骂自己,眉头微微一动。 “你是康熙!”李雁儿狠狠道。 “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你毕竟是对着康熙骂吧。”康熙辩解道。 “也对。”李雁儿想了一圈,觉得估计是试不出了。但还是怕怕的。她很胆小的。去抓了一大把准备好的蒙汗药,放入水中。反正就把你先弄晕了先。 “喝杯水吧。”李雁儿拿着装有蒙汗药的水嘿嘿一笑道。 “先把我放开,我自己喝。”康熙拒绝喝水。“李雁儿,你怎么这样对我呢。” “蔡玉明。会理解的。” 说着,她把水用力灌进康熙的嘴里,没过一会儿,康熙果然晕了过去。然后拿出之前准备好的令牌,和一堆银票和元宝,假扮成小太监,晃晃悠悠准备出宫。 临走之前,觉得有些舍不得,就跑到康熙面前,心想,好歹告个别吧。毕竟玩了人家几个月。 她用冷水泼醒他,笑道,“玄烨。”她叫他的名字。 康熙悠悠转醒。道高一丈,魔高一丈。“李雁儿,你怎么这样对我。”他装作蔡玉明道。 李雁儿拍拍康熙的头,宠溺道,“我想了一下。不管你是蔡玉明呢,还是康熙。我都要走了。” “你去哪?你不要我了。” “恩,对啊。所以我想,我要跟你告别一下。我挺喜欢你的。”她叹了一口气,尤其这样唇红齿白的月光小生,她真的好喜欢喔。可是,对不住。她还是得走了。 “等等,等一下。你不能把我这样绑着吧。天子的威严何在?”康熙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恩。”李雁儿想道,“恩,不要,就这样绑着吧。”而且必须让康熙答应不能去捉她!可是怎么威胁他呢? 她偷瞄了一眼。只见他一脸平静镇定。越发确定了此人不是蔡玉明,心中打了个寒颤。 自己好不容易重生,一定要珍惜生命,绝不能死在他的刀下。 对康熙道,“那个。你先给我立一道口谕先,我要你金口玉言。不能杀李雁儿,李雁儿无罪。然后不能去追杀李雁儿。” “我为什么要去追杀你?我是蔡玉明啊。”康熙露出一个英俊的笑容。 “我不管。你说不说。李雁儿拿出塞在靴脚的匕首,对着康熙道,“不说的话,我就——”本想毁他的容,可是太可惜了。“我就杀了你。”把匕首抵住他的脖子冷冷道。 康熙笑道,“你舍得杀我吗?恩?”他一声反问带着点性感,如玉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闭嘴!”李雁儿把匕首更加贴近一些,“我可不是那些小家儿女,杀人,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我不杀你,你就要杀我。我们扯平了。说不说!” 李雁儿见他从头到尾除了笑以外,只是淡淡的,跟初见一样,浑身透出一股帝王之气,比蔡玉明在的更甚,寒气逼人。心中颇为紧张,也顾不得太多。把匕首靠近他,血丝一点点地渗出。 “好。”康熙笑道。“我不能杀李雁儿,李雁儿无罪。然后不能去追杀李雁儿。” “加个朕爱新觉罗·玄烨。”她皱着眉。她可没那么好糊弄。 “好。朕爱新觉罗·玄烨不能杀李雁儿,李雁儿无罪。然后不能去追杀李雁儿。” 李雁儿点点头,蹲下身来。她穿着太监服,把帽子拿下来,仍然看着肌肤胜雪,美丽动人。她之前叫蔡玉明已经立了一道圣旨,她怕死,钱和令牌更是提前备好的。只要出宫,保管康熙抓不到她。 “你是皇帝,说话要算数。听到了吗?” 康熙脸上的神色深的像是看不透,看着李雁儿。李雁儿伸手带过康熙的脖子,深深地吻上他,最后一次,她想,要吻到天荒地老。过了许久,李雁儿离开他,一脸嬉笑地看着康熙,“你到底是蔡玉明,还是康熙啊。”有反应有的那么快,刚才还是极为顺从。看气质,已经不是蔡玉明了。看吻的感觉,也是康熙的感觉。 康熙用低沉的声音蛊惑道,“你解开试试。” “我才没那么傻。”她低头一笑,看着手中的蒙汗药,“哎呀,不能和你玩了。我走了。等你晕了,我会把你解开,给你留点面子。等天亮,自然有人发现你。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不能怪我的。” 康熙道,“不会。不过,我真的是蔡玉明。你别走嘛。”他撒娇道。 “你会记得我吧?”李雁儿转过头。 “恩?” “你要记得我。我可是——会牢牢记住你的。”李雁儿捧起康熙的脸,轻轻地吻住他的眉心。 爱新觉罗·玄烨。咱们后会无期。 作者有话要说:  萌新码字不容易,希望大家多多支持,随手“收”一个,晚晚在这里拜谢了! ☆、第八章 躲避 当夜,李雁儿就从后面出了神武门,因为有康熙的令牌,加亲笔圣旨,倒也颇为顺利。 第14章 她想过,康熙若是在第二天醒来,必定也不敢大肆搜寻,毕竟宫里丢了个妃子是多丢脸的事情。自己必须还是回杭州去,她前世就是杭州人,不管怎样,江南还是最好的。他总不会追到杭州来吧。 这次出来,她几乎拿了康熙所有的可能有用东西。免死令牌都偷了,但还是感觉不妥。 李雁儿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中的紫禁城,颇为感慨,以为自己走上人生巅峰了。没想到,还是被打入了民间。她还是隐姓埋名好好在妓院里扫地吧。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自己能想到的,康熙肯定也想到了。他会料定自己出北京,去杭州。可是自己偏偏不这样。她心生一计。 反正哪里都是呆,不如呆在天子脚下,先度过这一关再说。 她决定还是跑回妓院去,妓院人多口杂,好蒙混过关,康熙很难搜到这里来。 可是自己没易容术,不然易容也可以。说着就往京中走去,来了北京那么久,却一直未曾逛过。 康熙下的北京,倒也繁华得很。天微微亮,李雁儿心想,他应该已经被发现了。想起,他发怒的样子,她就有些发抖。有些人发怒都是不动声色的,杀人于无形,康熙就是一个。幸亏自己跑出去了。 她摸摸自己的脑袋,玩弄皇帝,她真的是,觉得有点玩过头了。 蔡玉明啊,你怎么那么不争气! 她去给自己买了几身丫鬟服和男装,即使穿着粗布短衣,李雁儿的容貌依旧惊人,引得街上的人频频回头,她有些烦恼。之前在杭州,也不过十五六,如今估计又长了一些。加上在宫中吃好的,喝好的,皮肤养的更为白皙饱满。整张脸像是发光似的,晶莹如玉。衣裳宽大,越发衬着她苗条婀娜。 现在是早上,集市繁忙。李雁儿摸摸肚皮,有些饿,她吃饭喜欢吃好的,都是在宫中给康熙给惯的。看了一圈,走到一个看上去最大的酒楼里。不管怎样,先饱餐一顿再说。 招来小二,“给我来点吃的。要好的,最好的拿出来。”说着拿出一锭元宝。反正康熙钱多,她还顺了二百万两的银票,三辈子都无忧了。 小二眼睛都看傻了,“是是是,客官您稍等。” 没过一会儿,就见桌子上堆满了美味佳肴,李雁儿都尝了一口,又全部都吐出来。 掌柜看到李雁儿完全不满意,满脸堆笑地上前道,“姑娘,您不满意吗?”掌柜看李雁儿穿着朴素,姿色绝丽,料定是哪家跑出来的大小姐。 “马马虎虎吧。”李雁儿心想,出门在外,肯定是比不了康熙的御厨做的菜了,要学会入乡随俗。 “对了,掌柜,能给我一些锅灰吗?” “姑娘,您要这些干什么?不过有有有。”不一会儿,掌柜就端来了一小瓶锅灰给她。 李雁儿笑道,“不需要那么多。”抓了一大把涂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准备完毕,她又顺便扒拉了几口,立起身。掌柜跑上前,想给她找零,李雁儿摆摆手就离开了。 掌柜拿着手中的元宝,将它翻个身,背面是个御字,大惊失色,这这这是宫里出来的公主吗? ** 乾清宫,第二天醒来的康熙,头晕的厉害,勉强上完早朝,第一件事情,就招来裕亲王。 “福全,朕交代你办一件事。”康熙严肃道。 “为皇上办事,臣自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恩。你去帮朕抓个人。长得很美,古灵精怪,巧言令色,十分可恶。”康熙还想了一下,又加上一句,“很美。很好找。” “是。”裕亲王按下疑问,“不知皇上可有范围?” “范围。”康熙冷笑了一声,“去杭州找。”她是杭州人,必然希望回家去。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她不止一次抱怨过北京太干燥。 “是。臣等遵命。”裕亲王想退下去。 “不。等一下。”康熙笑道,她很聪明,自己能想到的,她肯定也想到了,她这个人喜爱赌博,这样的人会赌一把,“就在京中找。去那些人多的,比如勾栏什么的。记住,只能暗访,不能声张。”她绝对还在京中。 裕亲王见康熙神色庄严,他对这个少年天子是万分不敢怠慢,唯唯诺诺地退下去了。 康熙拍了一下龙椅,整个乾清宫全都是她的气息,还掳走了一大堆财宝。皇帝自然是金口一言,但是他是被逼的,不算数。 康熙又想到什么,提起笔,认真地构思了一下,提笔画下了一幅她的画像。他拿起画像,认真地看了一眼,招来李德全,吩咐他交给裕亲王。 李德全看着这幅画像,不由得惊呆了,看了一眼康熙。 “怎么?” 李德全连忙跪下,“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办。” 康熙点点头道,“这就去吧。” 他心念一动,又提笔画下一副,她那张脸,他是做梦都能梦见。刻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只抓住后要好好虐待一番,然后打入冷宫,此生不再相见。这样记挂着,实在是寝食难安。 他微微握拳,他一定要把她抓回来! ** 李雁儿吃完早饭,问了京城最大的妓院的去处。容貌被遮掩住后,李雁儿也安心多了。便放慢脚步,随意地逛着。她生□□玩,这儿停留,那儿看看,完全没有逃犯的自我认知。 第15章 但即便如此,还是被人跟住了。李雁儿有些不耐烦,怎么她都这样了,还被人看上?李雁儿自己不知道,她虽然遮住了面貌,但身材玲珑曼妙,照样惹得人想入非非。 李雁儿放慢速度,故意绕进了一条小巷子。然后停下脚步,转过身,嘻嘻笑道,“出来吧。” 只见一群流氓,齐齐地涌上来,流着哈喇子,好不猥琐。李雁儿轻轻咬住下唇,解开上衣一个纽扣,柔柔道,“干嘛。跟着人家——” 流氓头子道,“姑娘,你去哪。我们护送你一程呗。” 李雁儿放下包袱,低头一笑道,“我,我会去哪?我能去哪?不如,你带我回家吧?” “好啊。”流氓头子整个人都要燥热起来,眼前这姑娘太标致了,虽然整张脸黑黢黢的,但他玩过那么多女人,自然知道这不过是障眼法。 刚想冲上前去,只见李雁儿手里不知不觉何时多了个乌黑软鞭子,啪的一声摔在他的脸上, “哎呀,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疼吗?”她用酥软的音说道。 流氓头子刚想发火,见她无比温柔,又放下心来,情不自禁道,“不疼。”又想上前。 “啪,”又是一鞭。李雁儿轻笑出声。就这样来来回回几回合,打的他们是遍体鳞伤。 这群流氓不敢一个个上前,就想一蜂窝地把她拿住,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他们还不信了。 但只见李雁儿突然软倒在地,又变成一副惊恐的样子,大声道,“救命啊,有人强抢民女——”含着哭声,一声比一声大。流氓们面面相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男子冲上前去,没几招就把这群流氓打到在地。 男子走上前扶起李雁儿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李雁儿眨眨眼睛,只见男子浓眉大眼,颇为正气,穿绸着缎,一看就是富贵人家。“谢谢。那个请问大人,您怎么称呼?” “不敢称大人。小人于建,是奉主子的命救人。” 李雁儿点点头,看着男子身后果然立着一辆华贵的马车,心想着,自己去妓院,不如直接躲在亲贵官宦家里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再去杭州,告别这北京城。 李雁儿垂眉,柔弱道,“谢——”她假装晃了晃,晕倒在男子的怀里。 于建半抱着李雁儿,走到马车前面,低声问,“主子。您看——” 只听得马车内淡淡道,“放在一边,她自己会醒来。” 李雁儿一听,靠,又马上悠悠地转醒,“哎哟。我怎么晕了。是您救了我,对吗?大人。我流落街头,只是渴望有一口饭吃,大人,您救救民女吧。” “于建,给她一点钱。”马车里的男人又说道,声音颇为悦耳。 “大人。我什么都不要。希望大人不要扔下民女。”说着转向于建继续道,“于建大哥,求求你了。我老家发洪水,全家都死掉了。一路上,被欺凌了好几次,半死半活才勉强到的北京,想依靠我表哥,没想到我表哥,他,他对我图谋不轨,还叫了一群人想要侮辱我。我若是回去,会被□□至死,然后卖入青楼。”语毕,不自觉地撩起一段袖子,抓住于建的手,雪白的手臂就这样展现在于建面前。 于建哪里看过这样肤如凝脂的皮肤,都看傻了,过了一会儿,才转过眼,道,“姑娘,你不需要这样。主子——”他心软了。 “我们走。”里面的人依旧不动心,淡然道。 李雁儿心想,妈的,这样都不动心。越是如此,她偏要一试。不过在此之前,先让老子看看,你长得什么模样。 想着,就扑上前,撩开了车帘。看完,大惊失色。 ☆、第九章 锅灰 第九章锅灰 李雁儿刚开始以为是康熙,没想到其实只是有三分像,而且偏黑,俊容刚毅。自己对康熙是日也怕夜也怕,故而一看到有些神似,吓得说不出话来。 男子见突然被撩开帘子,眉头紧皱,有些不悦,“你这个女子,怎么如此无礼!” 李雁儿嘿嘿一笑,“打扰了打扰了。民女不过是好奇嘛。不过,您请便,您请便。”说着,向后退了几步,垂衣而立,表示他们可以走了。 常宁绝不打算带她回府,但见她突然脸色冷淡,而且之前见自己惊恐万分,不由得心生疑惑,“你认识本王?” 李雁儿见有戏,这人跟康熙颇有些相像,本来有所顾忌,但都说了最危险就是最安全,自己就堂而皇之地住在王爷府里,故而来了一招欲擒故纵,鱼儿上钩,妙哉妙哉。“认识。” “说说看。” “王爷天潢贵胄,战功赫赫,小女子仰慕已久。可以比的上那岳飞,那关公,那张飞,那诸葛亮。”李雁儿心想,反正都是王爷嘛,肯定为康熙办了很多事,故而,使劲吹捧就是了。 “那跟你后退一步有什么关系?” “王爷乃贵人。民女不敢搅扰王爷。哪怕是死,被凌虐至死,民女也不能烦着王爷。”她一脸正经道。 “是吗?”常宁笑道。虽然明知是吹捧,但心中倒还有几分舒服,又询问了她几句。见她气质娴雅,虽然脸上看不清容貌。而且自己出言询问她多句,想了想,对于建道,“先带她回府。” ** 一路上,李雁儿就跟于建大概打探了一遍,爱新觉罗·常宁,大名鼎鼎的荣亲王,康熙的亲弟弟。自己就先躲在这荣亲王府,躲个一年半载,等到时候有机会了再回杭州。 第16章 至少等康熙忘记自己吧。他应该不会记太久,毕竟他女人那么多。国事那么忙。 “那个。于大哥。”李雁儿笑道,“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恩,易容的?” “易容,你要易容?”于建看着她的脸,涂满了锅灰,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李雁儿粲然一笑,“是啊。”她看着于建似乎颇为老实,“哎,奴家相貌过于丑陋,实在是见不得人。” “有是有,但很难受。而且每晚就要卸。” “你会吗?” 于建摇摇头,“不过一些脂粉涂在脸上。这些还是要找专人才好。” 回到荣亲王府,王府很大,但自然跟皇宫没法比。常宁给她安排到一件空厢房里,让她目前先别做事。她挂心着易容这件事,拜托了于建去做。 于建事务繁忙,到了晚上才把易容的东西送来。李雁儿一瞧,差点晕倒,这不是就是胭脂水粉嘛,就是多了一些其他材料,这些要是涂脸上,脸烂掉怎么办。但心想,总比死了好吧…… 化完之后,才惊觉有些不一样。李雁儿啧啧称奇,这张脸要是再走出去,蔡玉明都认不出她。 她走出去,对着于建行了个礼,还换了一身男装,仍然是玉树临风,丰神俊朗。 于建又看得痴了,原来叶姑娘那么好看。李雁儿改了名,叶雁。 “王爷呢。”李雁儿随口问道,她要探知探知宫里的消息。 “不知道,我现在要去找他。你一起吧。” 说着两人一起去到前厅,常宁果然在那里。于建已经过去待命,李雁儿躲在门边,也不进去,就打算随意听听。 “王爷,皇上昨日一大早找你进去什么事情?”这个声音估计就是常宁了。 “我正是为这件事来的。皇上本来也想叫你。不过知道你今天下午才回府。” “什么事情,需要两个亲王一起?” “我找了一天,没消息,皇上就已经大发雷霆。宫里说是丢了一位娘娘,又说丢了一位宫女,反正什么说法都有。具体如何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你要帮帮我。我听说你府里有人擅长追踪术。” “是。于建,来见过裕亲王。” 李雁儿听于建行了个礼,心想道,康熙看来是铁了心要抓自己。有种在劫难逃的感觉。她不禁双手合十,开始祈祷起神仙菩萨起来。 只听得那裕亲王又道。“皇上说,此女子巧言令色,行为乖张,极其聪明。让我去京中人多的地方找。可是我寻了一天,都说没见过此女子。” “京城那么大,难找也是正常的。王爷莫急。”常宁安慰道。 “怎能不急。这次皇上还画了画像给我,我若是还找不到,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李雁儿心中一动,画像?他妈的他居然还画了一幅画? 她偷摸着蹲起身,从窗格中偷偷看去,只见那个叫裕亲王的男子拿出一卷画轴,画轴由金丝线系着,颇为贵重。 他缓缓打开,只见素白绢纸上画着一个着月白旗袍女子,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矮髻,额间有些碎发,浅笑盈盈,眼波欲转,艳丽无匹。上面还有康熙的御用印章。唯一的不同是康熙硬生生把开衩到大腿根部的旗袍画成了大妈直筒裙。 但,靠,画的也太好了吧,她不禁感叹道,简直惟妙惟肖。康熙是多恨自己?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地赞扬出声。 常宁心想,若不是爱之深,又怎么会画的如此出神?沉吟一会儿道,“你有什么线索。” 福全满目忧愁,“一点点,有人见过她在蓬莱酒楼出现过,还要了一小桶锅灰。” 听到这,李雁儿差点就要晕厥过去。越听越绝望。估计当天康熙就画了画像交给福全。这才让他找到蓬莱酒楼。李雁儿忽视了其实还有她身上的钱也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她出来的匆匆忙忙,诸多都没有考量到。倒是康熙,心思缜密,心机颇深。而且他在明,她在暗。故而接连失手。 常宁想起下午遇见的那个女子,不由得有些怀疑,朝着福全道,“好。我会帮你找的。” 裕亲王走后,常宁皱眉,吩咐于建道,“那个女子呢?叫她进来。” 于建走出门,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李雁儿,唤她进去。 常宁看到她一袭白衫,脸上已经洗去锅灰,干净洁白。虽然仍然好看,但完全不及画轴里的女子美艳倾城,温柔笑道,“姑娘,洗干净了?” 李雁儿跪下身来,“王爷。谢谢您,民女愿意做牛做马,报答王爷。”这句话她算是说是真心实意。救救老子吧。你可千万别嘴贱去跟康熙说啊。她心想,常宁没有当场揭穿自己,估计心中也是存疑。现在看到自己的脸,估计会放下心防。 常宁点点头,“报答就免了。你以后就先在后院打扫吧。不要有太多的其他心思。” 李雁儿千恩万谢地扣头出去了。 ** 上书房,华灯初上。康熙有些焦虑,为什么抓个女子要抓那么久? 那个福全怎么办事的。他用力地捶在案几上。“废物。”他怒斥道。他还画了画像呢。 “皇上,您找我。”常宁朝康熙行礼。 康熙见是自己的弟弟,本来觉得那福全办事小心,但也太过小心了,一点成绩都没有。还不如找常宁,办事周全大胆,只不过自己交代他的事情有些多。 第17章 “正好。你去替朕办这件事,” “是找那个雁贵妃吗?”常宁开门见山道,如今这事虽然是机密,但还是闹得沸沸扬扬的。 康熙皱起眉,“福全跟你说了。怎么,你有消息?”这件事,他只能宣布雁贵妃过世,但无透风的墙,人多口杂,雁贵妃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失踪了。于情于理就说不通。 常宁顿了顿,想了一会儿。“没有。”他本来想说出今日下午遇见的那个李雁儿,但明明脸不是同一张脸,且那个女子娇弱楚楚的,而画中的女子明艳照人,倾国倾城,实在难以联想在一起。也就没有怀疑了。 “行吧。你去吧。” 常宁施个礼,便想要下去。 “等一下。”康熙紧皱着眉,早上福全已经来汇报过,说李雁儿拿着他的元宝去过蓬莱酒楼,还要了一些锅灰。 他来回慢慢地踱着,“你不要用那张画像找。”康熙突然道。 “啊?”常宁惊讶道。 “你先去查,昨天到今天下午,那些脸上涂满锅灰的人。全部都给朕抓起来。” “锅灰?皇上的意思是,她极有可能易容了?” “不然呢。美貌有时候并不是好事情。”康熙淡淡道,见常宁眉头紧锁,“怎么?你有线索?” “有是有,但不确定?”常宁又想起今天下午涂满锅灰的女子。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康熙颇有些不耐。 “臣弟今日,遇见个人,脸上也是涂满锅灰,气质非常。不知道是不是皇兄找的人。” 康熙喜不自禁道,“你怎么不早说。还不把人送进来。你叫谁看着?” “可是她外貌和你的画像上完全不一样。所以臣弟没有。” 康熙抓起一个奏章就扔向常宁,“你笨啊。怀疑就先扣着,怎么放虎归山。” “皇上放心,臣弟这就去抓人。” “不。朕亲自去抓人。”康熙露出一抹诡谲的笑。 ☆、第十章 隐瞒 康熙换上便服,带着几名大内高手,和李德全,深夜出宫。他有种极为强烈的预感,那个女子就是李雁儿。他没想到她大胆如斯,敢离自己那么近,却也不禁被她的想法折服,此人若为男子,怕是一个将才。 这招险是险,但如果能瞒的好,势必能躲得过去。 他心中莫名地兴奋,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即飞到荣亲王府。 常宁见康熙脸上露出微笑,不由得有点惊讶。皇兄是高兴呢,还是生气? 刚到府内,前前后后的人已经跪了一地,恭迎圣驾。常宁已经率先传人去安排。 康熙随意摆摆手,示意大家免礼,看了一圈,淡淡道,“谁是于建?” 于建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丰神俊朗,贵气逼人的男子立在那里,知道那是皇上,朝着康熙行了一个大礼,高声道,“皇上,奴才是,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路上已经听到正是他救了李雁儿,心中颇为不悦,“免礼。李雁儿呢?” 于建看了一眼常宁,“叶姑娘,在后院呢。” “叶姑娘?”康熙笑出声,沉吟了一会儿,带着一大帮子人去了后院。 到了房前,康熙举起一只手,示意大家停下来。他莫名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出汗,心脏砰砰地加快,这是他拿回身子的两人的第二次见面。 他要怎么做?是直接把她按到在地,以报自己凌虐之苦呢?还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把她吓得浑身发抖。他大概知道李雁儿其实还算怕自己。 他答应过蔡玉明留她性命,自己又该怎么对付她,以消心头之恨!这几日只想着要怎么抓到她,却完全没有想过抓后之后的事情! 虽然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屋子里的人就是她。但如果不是呢?自己这样大张旗鼓地来抓人,有些过于莽撞了。 他沉了一口气,一个人走进她的房间,简朴干净,没什么东西。有一张她睡过的床,康熙的脑海里掠过她睡觉时柔媚样子。屋子里是她的气息,这几个月她日日和自己同床共枕,大概还是能感受出一些的。 可是,没有人。 “人呢。”康熙走出来问于建道。他锐利的双眼盯着于建,希望从他身上找到她的消息。 “皇上,奴才不知。”于建跪下来,颤声道。 常宁道,“皇兄,他不会知道。于建不会撒谎。” 康熙温润地笑了笑,静静道,“不会撒谎。”如果她自己跑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她诡计多端。常宁会帮她吗?不会,如果帮她,就不会特地进宫告诉自己。但是,还有一种可能,是于建救了她,把她藏起来,毕竟他曾经是英雄,英雄救美,人之常情。 而他不会放过任何一种可能,康熙命令道,“来人。压下去。” “皇上。奴才冤枉啊。”于建凄声道。 “皇兄。”常宁劝道,但看到康熙无波的眼神,声音淡了下来。 康熙脸色变得异常冷峻,他不信李雁儿不出来。他要来一招引蛇出洞。 ** 回到皇宫的康熙,有些挫败,他乘兴而去,却败兴而归。期望落差太大。这几天,他越是渴望,却越是落空。每当有一丝线索,抓来却发现不是。 那些被福全抓来的女人,还以为是皇帝选美呢,居然还出了许多冒名顶替的人,这更是让他生气。大多数都是些庸脂俗粉,也有些美丽的,但不过是些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更不值一提。 第18章 他找了几天,也就兴致索然。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李雁儿,惩罚不了她,他就气得想杀了无能的福全和故意隐瞒的于建。 这几日,他以为只要放出于建被抓被处斩的消息,李雁儿就会闻风而动,毕竟女人大多都善良温柔容易感动。可是没想到连她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任何线索和消息。她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李德全,我们去侍卫房。” 李德全担忧道,“皇上,如今可是深夜了,您要注意龙体啊。” 康熙不悦地看了李德全一眼,示意他别多管闲事。一日抓不到那个女人,他就一日吃不好睡不好。 万岁爷亲临侍卫房,吓得侍卫官兵又跪了一地。按理来说,皇上不会来这种地方。 “审的怎么样?” “回皇上。于大人说自己不知道。”一侍卫颤声道。这于建是常宁的贴身侍卫,武功高强,人又正直,根正苗红,要不是常宁王爷拦着,早就入宫当御前侍卫了。 “在门口守着。”康熙步入犯人厅,只见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被绑在木架子上,身上遍体鳞伤,看来是遭了不少的罪。 “皇上万福。”于建看到康熙,仍然打了声招呼。 康熙温柔地笑道,“受苦了吧。会不会恨朕。” “皇上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奴才不敢言苦。” “是吗?不怨我。” “奴才不敢。” “是不敢呢,还是不能。”康熙这句话问的是让人毛骨悚然。“朕问你,你为什么要帮她。你喜欢她?” 于建看着这个面容俊美,但仍温文有礼的天之骄子,微微垂眉,“皇上,奴才真的不知道啊。” “你喜欢她什么。容貌?估计她已经易容,对不对。那不是容貌的话,气质?还是性格?还是她勾引过你?”康熙最后这句,明显寒气十足。她是天生的媚骨,连自己都入了她的迷魂套里,别说一个区区于建。 于建低下头,“皇上。我和叶姑娘,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不是您想那样,至于叶姑娘去哪里了,奴才实在是不知情。” “什么叶姑娘,她姓李。”康熙淡淡道,叶姑娘,亏她说的出口。但是为什么偏偏是姓叶? 康熙见套不出来,又道,“于建。你出身名门,又与常宁情同手足,朕——迟早要重用你。” “谢皇上。”于建道。 “所以。你为什么要为了区区一个女子毁了自己的前途呢?你就不怕牵连整个马佳氏家族吗?嗯?”康熙这几句话说的淡淡的,但威严自生,听的让人寒毛倒立。 “皇上。奴才真的不知道呀,无论皇上要怎么做,奴才都是不知道的。” “是吗?朕再问你一遍,有,还有没有。”康熙冷冷又问了一遍。 于建见他浑身威霸之气,咽了一口唾沫地说道,“没有。” 康熙点点头,笑道,“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来人。给他松绑。” 于建见康熙放了自己,连忙跪倒在地。“谢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康熙勾起嘴角。侍卫把于建送走后,李德全走上前。 “皇上,您把于大人给放了。 “不然呢,你有什么好的主意?” “奴才愚钝,望皇上指点。” “于建正直倔强,所以,一个正直的人。当别人冤枉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什么?” 李德全想了一下,“一言不发?不屑于解释?” “那你想想,于建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李德全想起当时于建的反应,“他说,他不知道。” 康熙有些不耐,“再想。” “他说自己是冤枉的。” “对。凭这一句,朕就断定,他脱不了干系。但朕不能杀他,杀了也没用,而且杀了他朕就不是明君。不过,既然他引不了灵蛇出洞,那朕就只好纵虎归山了。” “皇上的意思是——” 康熙微笑道,“就看他去的是哪座山了。” ** “怎么样?”康熙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自然心情大好。 福全跪在地上,“皇上。这几日,于建没什么其他奇怪的地方。就是正常的办公做事。没有其他了。” “是吗?”康熙摸着自己的玉扳指,“一点都没有?” “臣派去的人,时刻都盯着,不敢有一丝放松。” 康熙的眉头紧蹙。难道李雁儿和他商量好,不要去找她? 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的计谋早就被她猜到了。他面色瞬间又沉下来。 半个多月了,因为自己的笃定,他停止了在京中寻人的举动。他不喜欢扰乱民生,更加不希望百姓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 他在殿前来回走了几圈,用手摸着自己的额头,闭上眼睛。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如果李雁儿能猜到于建会被自己抓起来,也能猜到于建会被放出去,更加谨慎地不和他进行联系。 那么关键点还在于于建身上。既然于建本人无法突破,那么自然有其他地方可以突破。 “李德全,宣荣亲王进宫。” 那么,咱们就好好斗斗法吧。 ** 常宁知道康熙放走了于建,心中感激。 “常宁。你有几座别业。” “皇上。我的别业,就是您的别业啊。”常宁心中一阵咯噔。 第19章 “别废话,朕就是问你,有几座。你紧张什么。” “七座。” “你——”康熙皱皱眉,“建那么多,藏女人?” 常宁摸摸头,“皇上,臣弟哪敢。不同的别业有不同的风景。呵呵。”他干笑几声。 “行吧。拿地图来。都给朕一一指出来。” 常宁一一点出。康熙认真地看了一下地图,除却二个比较远的,二个经常去的,还有三个。一个已经住人。只剩下二个。 康熙点着这两个,“给朕具体说说这两个。” 常宁道,“一个在京郊西,靠近西山,风景极好。一个在郊南,风景不佳。但有个极好的温泉。臣弟冬日会去那里泡温泉。” 康熙点点道,若有所思。 “皇上。您要去。跟臣弟说一声。我这就去准备。” 康熙不屑道,“朕哪有心思游山玩水。” “皇兄,您要去抓雁贵妃?”常宁推测道,“您可以两边都包抄啊。” “要不要让你亲自去抓,带着骁骑营二千,顺便再带些一些御前侍卫。”康熙把笔扔在案几上,微笑着反问道。 “好啊。臣弟愿意领旨。”常宁跃跃一试道。 “你——”康熙摇摇头,“你这么大张旗鼓,还抓个什么?” “哦。那只带几个大内高手呢。” 康熙笑道,“人太少,抓不到她。” “此人如此机灵?”常宁想起之前在街上遇见她的场景,越想越对。“那皇兄,您要怎么办?” 康熙勾起嘴角,怎么办?这两个地方,大概就是于建藏李雁儿之处。于建没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但常宁却很多。京中是不可能了,要藏,也只能藏到郊外的宅邸之中。 可是如果走错一个,那就打草惊蛇。李雁儿又要逃之夭夭。 所以他必须猜准她的心思,她会选哪一个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李雁儿为什么取名为叶雁呢? ☆、第十一章 别业 那天,李雁儿孤身站在别业前,老仆人已经下去了。她在于建的帮助下,到了这个别业里。 她不能赌,赌常宁不会起疑。故而,她先下手为强,先躲了起来。 这别业在京郊,离京师不算近。于建是老仆人的救命恩人,倒也颇为善良。 一霎时,整座别业里是静的可以听见针落的声音。只有山风凛冽,窸窣地吹着。 这别业是荣亲王的产业之一,于建说王爷很少来。其他事情,全部交给他。 哎,他这样帮自己,自己怕是要以身相许了。 她对于建撒了很多谎,说自己被皇上虐待,怎么地偷跑出去。反正千钧一发,她不得不信口胡说,这于建倒也相信了。她不否定自己还使用了一点美人计。 情非得已,事急从权,活命要紧。 不过,她其实也不介意。她是喜欢康熙,也还没有为他永困紫禁城的地步。故而,她义无反顾地离开了。蔡玉明,前世对她那么好,她也没有被感动。 可以说,她是一个冷心肠的女人。 她躺在院中的青石板上,看着天上的圆月。康熙对于她来说,像月亮,是天上的东西。但她不是不敢碰触。她是地狱来的恶魔,她偏要尝尝月亮的滋味。碰了之后,她有一点点后悔,因为他绝对会杀了自己。当初跟着蔡玉明回宫,其实也犹豫了很久,她想过这个情况。 康熙若是回来,自己死罪难逃。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双手枕在脑后,风吹着衣襟,颇为开怀。 依照她的猜测,康熙绝对会抓了于建,帝王,是不会失去任何一个可以扳倒对方的机会的。所以,于建是必抓的。 然后他以为抓住于建,自己就会乖乖出来送死?她能走这步棋,也是料定,康熙决定不会杀了于建。他是明君,又怎么会为了莫须有的罪名就杀掉一个人才? 所以,引蛇出洞是没有用的。 李雁儿此刻正在郊南别业,选这个,李雁儿是没有考虑那么多。只因为此别业有个大温泉。她就心动不已。住在山中,又无聊,有个温泉,也能解解乏。 但她目前来说她还不敢用,她还记得自己的处境。 正是明月高照,满幕星空。 在这里已经半个月了,对此也异常地熟悉。每天做的一件事,就是观察有没有人来。但呆久了,戒备心便下来了。故而她决定大胆用一次她垂涎已久的温泉。 山中温泉背靠山边,有一股天然山泉汩汩向下涌水。泉水潺潺,冒着热气,水雾弥漫。她裹着一层纱衣,伸脚在浴池里,试试温度。舒服,太舒服了。 什么也不想了,享受当下吧,她心想。 宅子的后面是一院的玫瑰,她采了很多,铺在水面上。 她叹了一口气,仰着头,靠在石岸边。心中沉闷,又钻入水中,游了一会儿。 泡了一会儿,李雁儿就觉得不太对劲。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却发现自己的鞭子放在屋里,想起身拿,就发现连自己的衣服都不知何时不见了。 她整个人躲在水里,厉声喝道,“是谁!给老子出来!” 过了许久,没人回应,难道是于建?李雁儿顿时什么心情都没了。 正在这时,池中的东边发出一声砰的声音,她向东看去,原来不过是泉上有石子随之滚下。难道是自己过于紧张。她微微抚抚心,嘲笑了自己。 第20章 转头一看,发现衣服被草丛遮住了,她笑了笑。的确是自己太紧张了。 刚想放松下来,突然觉得背后一凉,整个身子被人圈住,锦缎材质的衣裳贴着她的后面。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摸了上来,粗狂而霸道,试图撩拨起自己的□□。此人着一身华服,不知何时进入水中来到自己的身后。 男子把她乌黑齐腰的长发都撩在一边,把她转过身来,冷静地看着她,附身重重地吻住她,然后力道加大,李雁儿本就大半个身子浸在水下,如今更是透不过气来,脸变得异常潮红。 男子低沉道,“帮我脱掉衣服。” 李雁儿颤抖地帮他解开扣子,但古人的衣服颇为复杂,她半天解不开,抬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男子不耐烦地扯开一些,又低头吻了上去。借用浮力把她托起,圈禁在自己的怀抱里,极为狂风暴雨地完成了一场云雨。 “你说。谁是谁的小狼狗。”男子的声音低哑地可怕。 当然你是我的小狼狗了,你已经是了。李雁儿嘿嘿一道,“我是您的小狼狗。汪汪汪。” “没骨气。”康熙没想到她会如此迅速地认输。 他瞥过眼,本来打算过来亲自抓她,没想到会看到如此香艳的场景,出乎意料,也违背自己的本心,他不该如此放纵自己的。 康熙站起身,穿好衣服。本来已经反攻一场,心情会多畅快,没想到眼前此女子,投降的太快了,且浑身瑟瑟发抖。倒显得他残忍霸道了。明明是她先欺负的自己。 李雁儿心中骂道,“禽兽。” 男子挺拔的身子立在岸边,冷声道,“还不赶紧上来。” “是。”李雁儿爬上岸,有些冷,她缩紧身子,跟在男子后面。 康熙皱皱眉,他的人还在庄外等着,会不会一不小心地就进来,她如此活色生香的,脱下自己的外衣,扔给她,“穿上。” 衣服偏大,露出半身长腿。康熙看着一震,怎么更加诱人了? 两人到了屋内,李雁儿长发上的水滴滴地落下来,她伸手想擦干,边看着阴沉的康熙,边伸手去拿布。 李雁儿嘿嘿一笑,指指干布,“我擦擦头发。”她示意康熙转过去,但他好像并不打算理会,环胸深沉地看着她。 她尴尬地笑了笑,边擦头发,对着铜镜看了一眼后面的康熙。心想着怎么跑走。可是他肯定带人来了,挟持他好了。转头偷偷看了一下自己包袱,已经不见了。他妈的。好像是在劫难逃了。康熙虽然是皇帝,但武功不错,还会擒拿,故而,也挺难对付。自己身边又没有利器。大意啊大意。 她想了一圈,无计可施。“皇上,您把我的衣服都弄哪去了。” “什么衣服?”康熙明知故问。他之前来这里,就把她的房间都已经搜刮了一遍。没衣服,看她怎么走。 “皇上。没衣服,我怎么走。”她嘿嘿一笑。 “是吗?”康熙笑道,“你过来。” “啊?”李雁儿慢腾腾地靠近伟岸的男子,英挺的身子占据了自己大半张床。 康熙迅速地拉过她,拦腰抱起,扔在床上,自己扑上前,“你想逃哪里去?恩?” “皇上。”李雁儿嘻嘻一笑,“我没有逃啊。事实上,我一出宫就后悔了。可是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就去找王爷。希望他能把我带回给您,” “是吗?”康熙点点头。“常宁没和我说呀。” “怎么会。我明明和王爷说过,难道是——”李雁儿想来一招反间计。反正与她无关。 康熙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明白她的心思,并不答话。 “那皇上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你这么爱玩,也只会选这里了。” 李雁儿心想,看来这几个月,他也算有些了解自己了。那这局算是赌输了,落在康熙的手里,死就死吧。置之死地而后生。突然面色凄惨道,“哎,不知怎么的。其实我出宫就后悔了。我叫王爷送我回去。可是王爷舍不得我,他喜欢我。我也没办法嘛。我特别舍不得皇上。我想,我已经爱上您了。皇上,我不走了。您要处死我就处死我吧。我已经无所求了。”说得是泪如雨下。 “是吗?”康熙点点头。 “在这几个月里,我就知道自己已经爱上您了。好苦恼,我该怎么办啊,皇上。我一看到您的脸,我都情难自禁。”我就巴不得吃了你。这倒是真心话。“您如此英俊潇洒,我克制不住我自己,您不会怪我吧。” 康熙微笑道,“怎么会,朕不会怪罪你的。”明知她说的是谎话,但听来还颇受用。 “恩。皇上,您是多好的皇帝呀,多伟大,多睿智,多英明。您是千古一帝啊,我死也要死在您的身边。” “恩。还有吗?”康熙嘴边带着笑道。 “没有了。我想一辈子在您的身边。” “不走了?” “恩,不走了。”走了还是会被你抓回来。还是等老子把你哄得服服帖帖了,再悄悄地溜走。 “那就现在伺候我吧。”康熙淡淡道。 李雁儿目瞪口呆地看着康熙,刚才不是来过一次吗?这人是禽兽吗? “更衣吧。”康熙道。 “喔。”李雁儿顺从地给康熙脱掉里面那一层衣服,心中想着逃脱之法,自己又不是他真正的妃子,他想要就要? 第21章 “干嘛,在想什么。还不抓紧。朕在等你。”康熙不悦道。 康熙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刚才在浴池还不尽兴,等他玩够了她,就把她打入天牢,发配宁古塔,最多保她性命,没有再多了。他还不信了,自己治不了她? 李雁儿抬起头,对着他嫣然一笑。康熙瞥过脸。窗外是沉沉的月色,山风吹着帏帘。 突然她停下解衣服的动作,站起身,像梦游一样,软倒在地上。她心想,自己都晕倒了,你还要来吗?你可是皇帝,不是禽兽。 果不其然,康熙没有再碰她。只是站起身,勾起了一抹冷笑。反正已经瓮中之鳖,她想玩什么都可以。 他连夜出来抓人,已经违背宫规。眉头一蹙,招来李德全,“回宫。” “皇上。您带姑娘回去,还是妃子吗?”李德全问道。雁贵妃已经薨逝了,所以把她带回去,必须有个身份。 “不。”康熙淡淡道,深深地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女子,“不带她回去。就地正法吧。” 说完负手走了出去。 ☆、第十二章 老道 李雁儿心中一沉,透体冰凉,刚想睁眼。 只听得康熙又说道,“慢。先带回宫吧,放在乾清宫。先做低等宫女。”他本答应不杀她,却为刚才的放纵十分懊恼,他本就克制理智,并不不允许这样扰乱自己心性的东西在。 当年鳌拜也并没有想反,他照样容不下他无礼放肆。李雁儿虽为一介女流,但绝不比那鳌拜少嚣张一点。但他心情颇为复杂,刚才占有她的感觉又是前所未有的新体验,故而,才有这等反复无常的决定。 康熙在他拿回身子的第二天,就安抚过伊贵妃,她二月未见康熙,已经气极,见她骤然失宠,伊贵妃的叶赫家族已经极为不满,再这样下去只怕是朝堂动荡。他又亲自把惠妃从冷宫接出。 不仅是伊贵妃,其他妃子贵人,或多或少都有家族支撑,这些妃子不仅仅是妃子而已,因为自己的不临幸,勋贵大臣最近全部战战兢兢,事儿都办不好,又不能斥责,原因还是因为自己。 雨露均沾,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如今三藩之乱未平,若是此时祸起萧墙,更是得不偿失。 李雁儿做下去的孽,他要一一抚平。安抚后宫,稳定朝堂,恢复从前的那个自己。 ** 上书房。 “皇上,凌道子来了。”李德全带来了白发苍苍的老人,凌道子跪在殿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花白的老人颤声道。 “免礼。舟车劳顿,道长辛苦了。赐座。”康熙退掉所有人,淡淡道,“朕问你。如果被夺舍,现在那个人已经走了,可还有机会回来?” 凌道子看了一眼站在那里冷峻的男子,他开有天眼,能看到鬼怪神魔,也能看出什么是天子之命。一般来说,当朝天子,都是天上星宿下凡,贵不可言。而康熙头顶祥云,浑身散着极为贵重的紫气。若是被夺舍,也是因为一些极为重要的原因。“皇上,若此人已走,怕是绝不可能再回来了。” 康熙笑了笑,“何以见得。小春子不是说,有一定几率重新夺回吗?” “那些不过凡夫俗子,皇上贵为天子,紫微星下凡,又怎么还会再次被夺走呢?” 康熙点点头,“既是如此,朕乃天子,为何会被别人无缘无故地夺舍?” “皇上,原因恐怕是多方面的,也许您生了一场大病,导致灵魂游散。魂灵缺失,才有可能被其他人趁虚而入。” “生病就能让魂魄游散?” 凌道子正色道,“不会。其中曲折,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康熙沉吟一会儿,会是蔡玉明吗?他知道他前世也只是一心想要和李雁儿在一起。城府估计没那么深。自己今年年初的确生过一场病。但如今想来的不过是偶感风寒。难道其中另有隐情?生病过后,蔡玉明就夺取了他的身子。 “道长,朕在生病前,总是会做一个梦,梦里朕身处西湖,望着茫茫西湖水,怅然若思。此时会有一个女子摇舟而来,但她人未至,已经自沉于西湖水中。”为了这个困扰他许久的梦,他才会决定微服出巡下杭州,来一探究竟。没想到,在此之前,就被夺舍了。 “皇上。时空流转,梦中黄粱,庄生晓梦,妙不可言。” 康熙思忖了一会儿,自从蔡玉明和李雁儿出现后,他便开始相信命理、轮回和时空之说。李雁儿消失那段时间,他也曾找过相关的古书来查看,还向钦天监的南怀仁了解西方古代的无数世界。“你的意思是,这些梦中的事情,有可能真的存在?只不过朕忘记了?” “皇上英明。存在不存在,是相对的。如果存在,那么现在就不存在。如果不存在,现在就存在。” 康熙听完若有所思。那个女子一袭白衣,无限深情地望着自己。他曾经想过,此人会不会是李雁儿,她也是杭州人。但看她油嘴滑舌的样子,就感觉不是。他被困这个梦境不算太久,每一次醒来却都大汗淋漓,让人印象深刻。 “道长。你听说过虫洞吗?”他从蔡玉明那里所得知,“通过这个虫洞,便可以穿越时空,从遥远的未来,来到这里。或者从这里到未来去。”蔡玉明说,他们就是通过开启虫洞来到这里。那天适逢狂风骤雨,天降响雷,那个老医做法,开启虫洞,才到了清朝。 第22章 “老道知道一些。皇上,是想穿越,做些什么吗?” 康熙放下书籍,突然变得有些颇为感慨,他十二岁和第一任皇后成亲,她在他十九岁的时候就薨逝了。他那时根基未稳,根本无暇顾及她。鳌拜死后,他手握大权,才稍有余力。可偏偏她却过世了。这是他目前为止最大的痛。 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他愿意回到过去,改变历史。阻止她生子,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是,朕的确想改变一些东西。” “牵一发而动全身。请皇上三思。若是真要开启虫洞,每月十五若逢天气骤变,老道可开坛做法,送皇上前去。可是皇上若是留下了一样东西,就会失去另外一件东西” 康熙知道他在说什么,如果赫舍里氏活下来,接下来钮祜禄氏便不再是皇后了。历史就会因此而改变。 凌道子似乎怕康熙不明白,又加了几句道,“有时候两者都是无法割舍的。” 康熙笑道,“行。你去安排先吧。”即使逆天改命,他仍然要一意孤行。只要有一线生机。 凌道子退出来,小春子问道,“师傅。您笑什么。” “哈哈。我笑命运是极为有趣的。” ** 凌道子刚退出去,就看见一个貌美女子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小春子看到她莫名地退了一步。 “皇上,跟你说什么?”李雁儿嘻嘻问道。她一直候在乾清宫外,康熙不下其他命令,她就只能一直等着。 “雁儿姑娘。您若是想改变历史,老道是无法帮你的。”凌道子猜出她的心思。 “为什么,你能帮他,为什么不帮我。” “历史若是随意变动,就不再是历史了。若是皇上要老道做一些违背历史的事情,老道也是绝不会答应的。且穿越虫洞本身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事情,老道其实也没多大把握。” 李雁儿颇有些丧气,她刚才在门口零零碎碎听了什么虫洞什么的,想着自己也能穿越时空。 康熙那一句就地正法,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若是死就这样死吧,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是在此之前一定要正式地推到一把爱新觉罗·玄烨! 华灯初上,李雁儿等到几乎快睡着。他也不说怎么处罚自己,就是让自己在门口站着。 直到更深露重,就寝时分,才见李德全过来说道,“姑娘,皇上叫您进去。” 李雁儿忐忐忑忑,但仍尽量笑语盈盈地走进去。 康熙皱眉道,“怎么那么慢。你以后就睡在朕外殿。随时候命。” “啊。那有点儿冷吧。” “那就去天牢吧。” “哦。没关系。寝殿。皇上,你说睡哪都没关系。对了。皇上。我为什么在这里啊?”李雁儿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康熙道。 康熙转过头,“为什么?”她昨晚晕倒,今天却问自己为什么。 “恩。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夺舍了。不过那个女子已经从我身体里走了。那些事情不是奴才所为啊。奴才敢对天发誓,若是奴才所为,奴才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康熙听到夺舍,心中就大怒,自己被囚禁了整整两个月啊,道。“你发誓怎么不加上你的名字?” “喔。李颜儿若是做过那些事,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李雁儿故意把名字上做了手脚。闷哼几声。 “再说一次。”康熙道。 靠!李雁儿勉强装出一个笑容,“李烟儿若是做过,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再来。”康熙低着头看着李雁儿给自己解开扣子,如玉的十指,他心想。 李雁儿心中过问了康熙全家,“李雁儿若做过,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快速地说完。 康熙点点头,“你说不是你所为。你做过的事情全部都忘记了是不是?” “是呀。并不是忘记,真的不是奴才所为,奴才现在头好疼,实在不知道做过什么事,希望皇上大人有大量,奴才是无辜的。奴才现在只想回到杭州,乖乖扫我的地。” “你都忘记了。朕也不能怪你了。你是无辜的。”康熙认真道。 “是啊。奴才只是一个无辜百姓。我还许了人的。是东村的张秀才。希望皇上放奴才回去许人。”她边说边流泪道。 “那朕不该沾染你了是不是。” “您可是千古一帝呢。”李雁儿继续道。“而且您不是喜欢雨露均沾嘛,你就继续雨露均沾吧。请皇上放奴才回杭州,奴才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皇上。” “你说的非常有理。”康熙点点头。 李雁儿觉得有戏,不禁面露微笑。 “朕以前有个妃子,她也像你一样胆大妄为。国色天香,精通命理,喜好占卜,聪明绝顶。刚开始朕觉得极为新鲜,也宠幸过她几次。后来被朕罚入冷宫。本来罚入冷宫的女人,朕不会再去理会,可是朕还是赐她自尽。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被朕赐死吗?” ☆、第十三章 巴掌 李雁儿心想,老子管你为什么,反正就是你冷血残忍。“肯定说了一些对皇上大不敬的话。” “没错。她被打入冷宫后还派人送我了书信给我。她给朕算了一卦,说朕一生会有无数的女人,沾染的女子太多。故而会有一个女人来收拾自己。朕听完,自然大怒。” 第23章 李雁儿一听,妈呀,这妃子估计也是穿越来的吧,算的他娘的准。“皇上洪福齐天,哪有这个道理。” “但朕现在想了一下,觉得她说的还算有些道理,也许你就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了。” 乍听着像情话,李雁儿偷偷抬头,康熙还是那样淡淡的,可是神色深得跟海一样,她瞬间明白康熙说这个故事的用意。在她做了那么多“惩罚”他的事情之后,他还会放她走吗? 李雁儿眼露期盼地看着康熙道,“皇上。您要怎样,便怎样吧。只希望皇上您记得,奴才也是受害者啊。” 康熙突然把李雁儿拉近自己,自从上次被她反客为主后,他就希望把她凌虐御下,让她看看什么是少年天子。 “躺下。”康熙命令道。 李雁儿顺从地爬上床,还没躺好,男子就俯身而来。两个人面对面地对视着。 大浴池的那次本来不想那么快,太心急了,太生气,也克制地太久,看到她如精灵地浮在水中,他就欲罢不能了,完全没有获得该有的主动感。 他要再占有一次,这次过后,就不能再碰她了,免得她恃宠而骄。 他多临幸一次,她就会越发地嚣张跋扈。他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这是最后一次。他发誓。 康熙还是有些紧张,莫名的。从头到尾,每次都是蔡玉明在前,他只能在黑屋里看着,感受着,不能碰触,如今真正是自己了,又不知道该如何行动了。 但男人还是会很快熟练的。康熙盯着她绝丽的脸庞,像一只狐狸,狡猾美丽,满口谎言。什么自己也被夺舍了,自己被虐待了。黑的全部说成白的。 他要亲自处罚她,攻城略地,宣告她是他的奴隶。 从头到尾,没有那个蔡玉明,只有他。 他压住李雁儿的双手,低头吻下去,就好像她之前吻自己一样。他的吻霸道极了,不自觉地李雁儿也抬头回应,没过一会儿,她就想翻身压向他,但康熙明显不允许。 李雁儿知道势在必行,却不甘落于下风,她最讨厌被别人压着。但见男子一脸无波,不容置疑。 康熙刚褪去她的衣服,她的泪水就又哗哗地涌了出来。 “怎么了。”康熙见状,哑声问道。 “没什么。皇上,我想起之前那个灵魂的悲惨往事了。” 康熙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瞬时□□就淡了下去,他不喜欢勉强女人。见她一下子哭,一下子骗,就知道她铁了心跟自己作对。自己若现在强要了她,倒显得他非要她不可似的。 她的确凌虐过自己的身体,但复仇方式绝对不该是凌虐回去,那不是正中她的下怀? 他终于罢了手。 康熙起身下床,冷然道,“你已经是宫女,以后不要对朕痴心妄想。懂吗?” 李雁儿低下头,“是。”妄想还是要的,痴心的话估计是没有。还是好想继续吃掉他,攻占他,可惜以后只能远观不能亵玩了。又抬起头看着康熙,觉得他英俊地像朵纯洁白色莲花,一身蓝色华服,神情儒雅,容貌俊美。 “你看什么?”康熙见李雁儿一脸呆呆样,俊脸一红,道,“滚到殿外去。” “哦。”李雁儿从床上下来,一步步地往回走,突然回头见康熙还在看着自己,尴尬地笑了笑,“皇上,晚安。” 康熙有些尴尬地撇过眼,自己为什么要看着她离开?这是蔡玉明留下的习惯吗? ** 如今是夜上三更,乾清宫里一片宁静。再过二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康熙靠了一会儿,没什么睡意,走到殿外,李雁儿已经靠在殿门口睡着了。一个绝色女子真不该如此狼狈,但饶是穿着宫女衣服,也没有减损她的美丽半分。她明显不会伺候人,睡得还挺香。半个身子微微地弯曲的,面容晶莹。 康熙转过头,突然想起之前她勾引蔡玉明的片段。身体又是一震。这具身体已经对李雁儿过于敏感,他颇为苦恼,又有些生气,生气她利用自己和蔡玉明谈情说爱。 但她睡着的时候真的很美,既有江南女子的柔美,又有北方女子的英气,雄雌难辨。 可是,不杀的话,天子的颜面往哪里搁?而且此女子只怕真的有媚术。她和那个蔡玉明都能禁锢自己的灵魂,谁知道哪一天,会被再次禁锢? 而且她之前肆意凌虐自己,哪怕是传出去一件,皇家的颜面就可以损失殆尽了。 她把惠妃打入冷宫,欺负后宫妃嫔,欺负自己,还曾经想封禁他的魂魄! 该杀! 康熙越想越生气,转过头,对着睡觉的女子,露出一抹凌厉的杀气,就这样掐死她算了,以绝后患。 他悄悄地蹲下来,俯身上前。 突然只见女子睁开了琥珀色的眼睛,在黑夜中浮上一层雾光,直勾勾地看着俯身下来的康熙。 “玄烨。”声音清冷,清冷中带着一丝缱绻缠绵。突然又变为一丝委屈无辜道,“皇上,皇上。天亮了吗?” 康熙回过神,立起身道,“天没亮,你好起来了。” “可是。”李雁儿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子,他已经穿戴完毕,一身黄袍,风流俊雅,不由得又看呆了,要是以前早就吻上去了,嘿嘿一笑,“哦。” 康熙不知道她想什么,道,“跟上来。皇后来了。你留在身边伺候吧。” 第24章 孝昭皇后已经等在那里,见到皇上,她向前盈盈一拜,道,“皇上,臣妾没有打扰您休息吧。” “皇后说什么呢。朕刚起,我们,一起用早膳吧。” 皇后看了眼身后的李雁儿,有些狐疑,也没有多说。雁贵妃自从去世,后宫是额手称庆,恨不得放烟花庆祝,万万没想到,她换个身份又被送进来了。 李雁儿已经完全换了一副面孔,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吧。”皇后转过头,“皇上,您什么时候开始用宫女伺候了。李德全呢?” “先让她先伺候一会儿。”康熙表示不想多说,如果随便把她罚入辛者库,太便宜她了,他以前对李雁儿像只狗,必须也要让她伺候回来先。他毕竟是少年,二十出头,还有些孩子心性。 “是。” 康熙一个人坐在桌边,皇后立在身边服侍他。 李雁儿站在后面,是看得目瞪口呆,原来皇帝不能和皇后一起吃饭的?怪不得康熙会那么生气,也不能怪他了。 康熙瞥了瞥身后的李雁儿,“过来,你来端着。皇后休息。” “皇上,臣妾愿意端着。”皇后柔声道。 “还不快过来。” 李雁儿眼泪都要出来了。王八羔子,你给老子记着,“是。”说着,就走过来,把盘子举着。 皇帝哪怕是用早膳都极为丰盛,李雁儿则是从昨日中午起,就没有吃过东西,肚子饿的不行。 康熙停下来,面色有些难看。“皇后,如果宫女在伺候的时候发出怪异的声音,该如何?” “皇上,按后宫律例,该杖责三十,” “恩。”康熙点点头,抬眼看着一脸苍白的女子,笑道,“拉出去吧。” “皇上。”李雁儿突然道,“您,您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呢?” “证据?”皇上罚人还要讲证据吗,康熙不由得觉得好笑。 “恩。您不能冤枉好人呀。奴才不过饿了。昨晚,实在是太累了。”李雁儿故意提到昨天他的禽兽行为,以及回到皇宫仍然想对自己施暴。“昨晚,那个——” 康熙干咳一声,示意她不准再说下去,李雁儿眨眨眼睛,表示还不是你搞的,老子没吃晚饭,睡了老子,还不让老子吃早饭,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不帮我,我就全部抖出去。 可是打三十,她不想活了,打三十,怕是要废了吧。 “那就自掌嘴巴三十吧。”康熙道。 李雁儿见没有办法,低着头,“是。”语毕,便开始认真地打起巴掌来。她打的很轻,反正他也没说力道。 这是打巴掌,还是摸自己的脸?康熙不悦道,“太轻了。” 见没有反应,康熙回过头,却看到她的泪水已经下来了。以前蔡玉明都舍不得她哭,狗皇帝,她心中骂道。还不如死了算了。士可杀不可辱! 康熙看到她哭,心中有些动容。不过是打三十巴掌,至于哭的梨花带雨吗?他狠狠心,转过身,跟着皇后一起离开上早朝去了。 李雁儿边哭边打,三十掌完,话都不想说了。后来也不管不顾的,就坐在地上哭着,越哭越伤心。等到康熙上完早朝,回来用午膳,李雁儿还跪在地上。神情呆滞,不说不做的。 她是康熙亲自带回来的宫女,也没人敢管她。 到了午后二三点,照样跪着。康熙也不理她,看了一圈后妃们,便回来读书继续批改奏章。 李雁儿不和康熙说话,康熙也不理她。 一直到了掌灯时分。康熙回到寝殿,就看见李雁儿居然还在那里跪着。 其实他已经吩咐李德全去说了,可以不用跪了。可是见她执意如此,也不理她。 她要罚自己就罚自己吧。 李雁儿看着天一点点黑下去,擦擦眼泪,雪白的小脸上挂着泪痕。 她又饿又累。不知道为什么赌气,她虽然孤独无依,却从未如此窝囊过。别人不对自己好,她却懂得对自己好。康熙这样欺负自己,她又偏偏敢怒不敢言。 又觉得这样置气是不行的,想要活命必须讨好康熙。她拍拍裙摆,站起身来。 这时,听见有人叫她。 ☆、第十四章 秋雨 “还不进来,给朕更衣。”是康熙叫自己,他的声音含着些许怒气。 李雁儿不敢怠慢,低着头走进寝殿,默默地帮他脱掉袍子,伺候了几天,衣服是脱得顺畅了。 康熙见她仍是一言不发,更加气上心头,自己还没开始罚她呢,就跟自己耍脾气,他不是蔡玉明,绝对不会哄她。 “还不速度一点。”他淡淡道。 李雁儿扁扁嘴,抱着他的衣服就打算下去。 “慢着。”康熙道,“你若是再敢把朕的衣服给剪了,朕绝对会废了你!” 李雁儿一听,有些惊讶,他怎么发现的?其实她也不过是稍稍泄恨一下,反正他每天换一身新衣服。 康熙本也不会注意这些小事,只是对李雁儿稍稍上心,自然就被发现了。 “还有,等下有妃子来侍寝,你就站在门外,不要走太远。”康熙继续道。 “哦——”李雁儿故意拉长音,边心中咒骂着边转身下去了。 康熙见她离开,心里憋着一口气,非常不畅快。早上看到她哭,莫名地有些感染,决定不能被她带着节奏。 第25章 他今天翻了惠妃的牌子,本来平时他会去她的宫里,但今天他要这个惠妃来,气气这个李雁儿。他要恢复一视同仁,哪怕这个女子曾经在他面前暴露本性,也比李雁儿好。 惠妃被抬着进来,进来的时候还冷冷看了李雁儿一眼。 李雁儿来到宫里那么久,其实并没有真正侍寝过,每次都是自己直接把康熙按到在地。 看到惠妃这样光着身体被棉被包裹着抬进来,居然还一脸得意。她都惊讶不已,这女人,莫不是有病吧?这样进来很光荣? 她忍不住笑出声,替康熙关上门。 康熙见她如此乖巧,想到她之前一副霸道无赖的样子。心中不免又是置气。 “皇上。”惠妃看见眼前俊朗非凡的康熙,无比酥软地低声叫道,“皇上,臣妾好想你。” 康熙故意提高声音道,“爱妃,朕也很想你。” 这时,只听得雷声大动,一阵响雷平地而起,惠妃“啊”的一声假装躲进康熙的怀里,“皇上,臣妾害怕。” 雷声过后,便是秋雨绵绵,哗哗的,大得惊人。 本来想着临幸一下惠妃,但刚想吻她,脑子里就浮现那日花丛里的画面,白皙的凝肤,娇媚的低喘,想起李雁儿的乌黑长发绕在落花细雨之上,唇是冰凉又滚烫的,一双眼媚的惊人。如今躺在软塌之上,一切照旧,却没有当日的刺激。 他生□□好冒险,但因为帝王身份,不得不困守在这个紫禁城中。那一次的经历,不管是以什么形式,都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身下的女子,明显被撩拨起,柔情似水地看着他,期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康熙的手停在那里,立起身,大喝道,“李雁儿,你给朕滚进来。” 无人回应,他揉揉太阳穴,怒道,“李雁儿!” 李德全连滚带爬地推门进来,“皇上。皇上,您找我?” 康熙紧皱着眉,“李雁儿呢。她为什么没在寝殿外伺候?” “奴才不知,奴才这就去找。” 康熙听着满天的惊雷,秋雨把他搞得一身燥热,但却对眼前的女子完全提不起兴趣。就当随意发泄发泄好了,跟以前一样,例行公事。 他重新爬上床,雨声却一寸一寸地落在他的每一处肌肤上。一闭眼就是两人缱绻缠绵的样子。 怎么偏偏下雨了。康熙有些生气。他没兴致了,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挥挥手,示意惠妃先下去。 惠妃看了一眼,低下头,“皇上。您——”她向来温柔可人,江南风情,皇上以前是相当喜欢自己的。 他坐起身,搂过惠妃,笑道,“先下去。朕困了。恩?”他耍无赖道。 等惠妃走后,康熙走出殿门,雨还是下着,她到底去哪里了? ** 秋雨淅淅沥沥下在宫阙中。 李雁儿刚走到乾清宫门口,就看到康熙一身冷然地立在那里。他身穿紫袍,寒气逼人,像冰似的,后面跟着一大群太监,似乎要出来找人。康熙先是差人去找,太监们说没有看到。只觉得雨声烦躁憋闷得很,所以神使鬼差地决定自己去找。 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李雁儿笑容满面地拿着一食盒,身边陪着个高大英伟的侍卫。康熙顿时就想起自己被夺舍的时候她和蔡玉明的种种,又想起自己本来要惩罚她,她却总是影响自己。 康熙沉默不言地转身回到殿内,李德全回头有些责怪地看着李雁儿。 送李雁儿来的侍卫,看到康熙早就吓得软倒在地。 李雁儿看到康熙一言不发,心里想着不妙,跟到殿内,也马上跟着跪下来,颤声道“皇上,我以为——” “为什么我以为。你是朕的奴才!”康熙冷冷道,“来人。把这个侍卫拉出去,杖毙。” “皇上!”李雁儿抬起头,“那个侍卫只不过是送奴才回宫而已,奴才迷路了。” “是吗?”康熙道,“但是他擅离职守,该死。” “那奴才擅离职守,是不是也该死?” “你是该死,该死千千万万遍。但直接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皇上,我是该死,但那个侍卫说了,他说,皇上英明神武,故而雷神下凡,天降甘霖。故而他为皇上感到高兴,一高兴,就答应奴才,送奴才回来了。”李雁儿抬起头,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总不能叫那个侍卫因自己而死。应该会听进去吧?皇帝不是都喜欢听好话吗。 康熙听完,果然对那侍卫的怒气降了三分,但仍怒斥道,“他擅离职守就擅离职守,什么为朕高兴。” 李雁儿见有些作用,继续道,“不。不。他还说了,那什么打吴什么桂胜利在即,老天爷是预先恭祝皇上万事亨通,大吉大利呢。皇上真乃千古一帝,什么事情都难不倒皇上。” “是吴三桂。”康熙听完,心情好了大半。吴三桂起兵,目前的战事形势大好,耿精忠等都已经投降,平定三藩只是时间问题。 “是是是。是吴三桂,吴三桂那狗贼,哪里是皇上的对手,今天的响雷就是给他的警告!” “一个响雷而已,算什么警告。”康熙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微笑,突然他收起笑容,看着地上那浑身湿透的女子,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胸脯微微地起伏着,满脸的谄媚。别的王公大臣可以这样,但是她不行。她不一样。 第26章 他沉着脸走上前,一脚踢翻她身边的食盒,顿时青花瓷碗碰撞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巧言令色,满口谎言。”继续冷然道,“把那个侍卫拉下去。” 李雁儿叹了一口气,王八蛋,站起身,认真地盯了康熙一会儿。 康熙见她突然起身,有些错愕,她想干吗? 软的不吃,那就只能来更软的了。她突然冲上前,一口吻住康熙。她知道康熙吃醋了。反正不管吃没吃醋,先救那个侍卫再说。 除了美人计,她也想不出其他招数了。 康熙被吻得七荤八素的,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推进了内殿里。李德全早就习以为常了,示意大家全退下来,待会再说。 李雁儿也向后挥挥手,反正黑灯瞎火的,他也看不清侍卫的脸。 康熙试图推开她,但她的味道好甜。他先是极力抗拒,然后也情不自禁地搂住她。大手抚在她的后脑勺上,把她按进自己。 刚才因为秋雨而引起的□□齐齐席卷而来,一个转身,交缠的两人不小心撞到什么,“砰”的一声巨响。瞬间把他的理智拉回,他强行地推开她,微喘着气道,“你放肆。”等到缓过气起来,再义正言辞地力喝道,“你放肆!” 李雁儿吓得缩在地上,拦住康熙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送个路而已,至于杖毙吗?” “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康熙生气道。“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在门口守着。”他最生气的还是她的擅离职守,如果她不离开,就不会牵涉那个侍卫。 “好,千错万错,我的错,你别生气了,恩?”李雁儿嘿嘿一笑,“别动不动就杀人。你自己说,你是不是罚重了?你的确没吃醋?” 康熙瞥过眼,“我吃醋?我为什么吃醋。就你,也配?” “好吧。那奴才先在外面守着。皇上有事情就叫我吧。”李雁儿摇摇头,摸摸肚子,这个人简直喜怒无常。 康熙看她轻松地打算离开,这就完了?他还要罚她呢! “李雁儿!”康熙尽量使自己沉稳道,“你给朕滚到殿门口去跪着。” 李雁儿停住脚步,叹了一口气,还是没糊弄过去,一紧张,又晕了过去。 她只能装死了。可是好饿。妈的,死玄烨,她真的已经两天没吃了。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吃点东西啊。 康熙看着晕倒的李雁儿,刚才被她撩起的怒火和□□,瞬间又涌过来。到底怎么回事,总是被她控制主动权? 他绝对绝对不能再受她影响了! ** 李雁儿如今搬到康熙专门给她准备的小屋子里,离他近,说是方便伺候他。但是康熙根本就不允许她睡觉。 她根本是代替了李德全的位置,他走到哪,她就得跟到哪。吃饭的时间也没有。这是身体上的,精神上的就是要还要看着康熙和那些后妃们谈谈情。 康熙是在玩火,等她得志,一定拔他的龙筋,拨他的龙皮。色龙。乌龟龙。臭龙。 “你嘴里在念什么?”康熙不满地转过身子来。 “没什么。”李雁儿谄媚地上前,“皇上,您今晚要宠幸谁?” 康熙见她如此殷勤,心中略微有些不爽,“你觉得呢?” “我觉得惠妃吧。” “为什么是她?” “她温柔啊。”她喜欢温柔的人。 康熙冷哼一声,不可置否。这半个月,他像是要补偿后宫似的,频繁地涉足后宫,就是为了告诉她们,自己已经不喜欢李雁儿了。把她安在自己身边,也只是普通的宫女,绝不会有非分之想。要是再受她蛊惑,欲罢不能,那不是跟那蔡玉明一样? 所以他说不碰她,就不会碰她。 殿里龙涎香袅袅地点着,康熙坐在案几前,认真地看着什么东西。李雁儿立在身边,很认真地看他。他不生气的时候,实在是温文儒雅。 不过他在看什么?李雁儿偷偷地瞥了一眼,好奇道,“皇上,你在看什么?” 康熙不想理会她。 “我觉得像是外国文。” “这是蒙古文。”康熙淡淡道。 “皇上会蒙古文?”李雁儿有些惊讶道。 “怎么。对朕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没有呀。”李雁儿摇摇头,“会蒙古文就会蒙古文,我为什么要崇拜你?”她无法理解。 “你——”康熙从小就学习四种语言,会武功,懂擒拿,善书画,通经典,是个真正的文武全才。他的后妃贵人无不对他尊崇有加,何以在她眼前,自己倒普普通通了? “你为什么不崇拜我?”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五一快乐! ☆、第十五章 缠绵 李雁儿淡淡道,“你只是有这个条件而已。” 康熙笑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也有这个条件,你不一定学得比朕差?” “那是自然。”李雁儿脱口而出,立马改口道,“自然是,皇上学什么都比我们平民百姓要快。” 康熙低笑了一声,她居然还狂得很,阴森道,“你说你会学得比朕好。这本书,你就拿去学。十日后朕来考你。你若学不好,朕就摘了你的脑袋。” “啊。”李雁儿不过无心之言,她虽然聪明,可却并不爱读书,她喜欢舞刀弄枪,而且也没那个耐心。“皇上,学习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奴才每天都照顾皇上,奴才的心全心全意地都放在皇上这里了,怎么学习嘛。”她嘿嘿一笑,老子才没空学这些蝌蚪文呢。 第27章 “投机取巧,能成什么大事?”康熙语带着责怪。 “奴才不需要成大事。只需要永远陪在您的身边伺候您,奴才就心满意足了。” 康熙明知她不过戏言,迎合自己的话,仍是心中微动。他转过头,看着她,她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自己这里。他独坐在这偌大的紫禁城中,却无一知心人贴心人。她虽然总是出格,却聪明灵巧,极通人心,若是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他心中竟无一丝排斥感。若是她是真心的就好了。 突然一阵狂风而来,李雁儿“呀”了一声,走到窗边,身子探出去,打算关窗,背对着他。 康熙见她探身出去的身姿曼妙,若隐若现的曲线,浑身一震。他转过头,不由得耳根骤红。 李雁儿转过头,见康熙突然认真地低头吟哦着什么。 “您的耳朵怎么红了?”李雁儿走到他身边,伸手碰了一下。 康熙倏地立起身,向边上退了一步,喝道,“你干什么。” “皇上。你是看到了什么?怎么害羞了。”李雁儿有些不解,是看了什么□□吗?她偷偷瞥向几上,不过一些奏章古籍什么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摇摇头,这个皇帝,沉闷得很。 突然玩心大起,想报报最近他整自己之仇。 李雁儿敬上一杯茶,恭敬道,“皇上,喝茶。” “朕有说要茶吗?”康熙已经恢复镇定,重新落座,瞥了一眼,冷冷道。 “消消火。”她眨眨眼睛,表示了解他。 康熙脱口道,“不要。你拿下去。” “奴才都拿过来了,喝嘛!”李雁儿向前一推。 他抬起头,看着她,只觉得她媚眼如丝,一双眼睛勾起,尽是水光,魂一样地看着他,低沉地不悦道,“不要!李雁儿,你好大的胆子。” 李雁儿伸向前,康熙一挡,一来二去,茶水便淋在康熙的锦袍上,李雁儿惊呼道,“皇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边说,边伸手地去帮着装模作样地擦干,一双小手一阵乱摸。 康熙不止耳朵,一张俊脸也蹭的红了起来,她碰触过的地方似乎导火线一样,火着满全身。整个人没撑住径直向塌后靠去。李雁儿顺势把他压在软塌上,见他一脸害羞禁欲的模样,情难自禁,低头轻轻一吻,又瞬间抽离开来。 康熙被偷亲了一下,又是气又是急,被她点燃的□□又难以抑制,又不能临幸她,又见她一脸幸灾乐祸,伸手指着她,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你敢!你敢!” “皇上。不好意思,刚才是鬼附身了。”她跪倒在地。 “鬼附身,鬼附身。好好好。”康熙气的手指发抖,她居然敢勾引自己! 他立起身,冷声道,“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杖责三十。” “啊——不要不要。”李雁儿吓得小脸一白,糟糕,玩过火了,跪着向前,抱着康熙的大腿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大不了就亲回去嘛。” 侍卫进来,看着这场面,也不知该如何。 康熙喝道,“还不把人带下去。”他颇有些懊恼,懊恼自己对她起了极大的反应,甚至希望她不要点到而止,渴望她更进一步。但她溜得太快太快,他完全没有防备。谁能料到一个女子能突然扑上自己,还敢吻自己? 李雁儿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不过一时恶作剧,三十杖!她若是被打了,就几乎等于是凌迟初死,突然急中生智道,“皇上,皇上,我们打个赌,我们打个赌,如果我赌输了,你再罚不迟。好不好。皇上如果不和我赌,就是怕输。” “朕怕输?你说,赌什么。”康熙好胜心极重。明知她有意拖延,却也忍不住答应下来。反正她不是自己的对手。 李雁儿不过信口胡诌,见康熙感兴趣,索性又继续道,“赌。赌奴才能三日学会蒙古文?”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来,只能借着刚才的话头说事。 “三天?你确定。”康熙笑道。他学蒙古文是从小学的,所以学得快,那也需要十来日,以她这种年纪再学蒙古文可不是易事,他指着李雁儿冷然道,“你别想借故拖延,如果三日后你学不会蒙古文,朕绝对会打你三十大板。” 李雁儿见蒙混过关,松了一口气。心想,三日后就三日后呗,你国事那么忙,能记得就怪了。 ** 到了第三天,康熙估计果然是忘了,一整天都没有提起。李雁儿装模作样地学了学,她聪明灵慧,自然学的快。但且不说每天还要伺候康熙,三天学好蒙古文,也是难如登天。 到了就寝时分,康熙处理完政务,才淡淡问道,“来。朕来考考你。” 李雁儿听完心都凉了一半,勉强道,“皇上。要不。夜深了,您也累了,先安寝吧。” “不。朕精神不错。”说着,走出金殿,往寝殿而去。 李雁儿跟在身后,想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觉得心颇累,每天和这个少年皇帝斗智斗勇,她还只能动文不能动武。这也罢了,他却既可以动文又可以动武,大大的不公平。 刚到寝殿,康熙没有让她更衣,而是叫了其他宫女伺候。让她在旁边准备着等下的对试。李雁儿知道康熙聪明的不得了,在这样的人面前绝对做不了假。她深吸一口气,心一横,豁出去了。 更完衣,康熙坐在床边,淡淡道,“准备好了吗?” 第28章 “恩。皇上。奴才头有些疼。”李雁儿扶着额头道。 “快。”康熙不耐道。“别耍花样。” 李雁儿勉强和康熙对了几句蒙古文,他倒也还没有发怒,心中惊讶她的聪明,但结果自然还是不合格。康熙脸一沉,薄唇一抿,就要叫人进来。没想到,他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让人血脉偾张的画面,人硬生生地被愣得说不出话。 李雁儿在赌,赌康熙对她自己还算感点兴趣,她也不差吧,而且她没脸没皮。不过命都快没有了,要脸皮干什么。 她找出之前做的比基尼,把宫女的扣子做松,一拉,就是几乎裸体的样子。 康熙机械地转过头,嗓子哑在那里,脸都红透了。李雁儿见他没反应,走上前,分开长腿,搂住他的脖子,坐在他的大腿上,软声细语道,“我之前亲你一口,你也亲我一口嘛。咱们扯平了。” 康熙闭上眼,青筋隐隐地爆出来,双手握拳。 李雁儿见他不答话,有些尴尬,微微地向前坐了坐,试探试探他。 “别动。”康熙说出口,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如果她不动,他能控制自己,让理智回归。 “好好好。我不动。以吻换吻,你不要的话,我就走了。不过,三十杖必须免了。”李雁儿尝试地说道。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挥挥手,示意她先下来。 他引以为豪的理智快接近奔溃边缘了。他不信自己克服不了自己的欲望。不过生理反应而已。李雁儿想要全身而退,不敢再激怒康熙,可是她一直压着他的大腿,只得搂紧他的脖子,轻轻地抬起臀部,刚抬起,又引来一阵抽气声,康熙重心一个不稳,就又被她压倒在床上。然后一个下落,她柔软地身子又贴合在快要爆开的灼热上。 康熙低声骂道,“靠!”他最近偶尔听李雁儿说几句粗话,听多了也知道了一些,情不自禁地说出声,仰头地封住她的樱唇。没有这样玩火的。 那就从下次开始不碰她吧。 他的吻霸道而凌虐,但是他没想到她更甚。他都分不清是谁吃谁了。她带有野兽的啃咬激起了他的兽性,他反唇以吻,迅速地除去了自己的衣物,然后扑上前,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怀抱里。 相较之前的狂暴,这次两人都明显放慢了速度,仿佛知道一旦结束,就又要针锋相对似的。 她像头饥渴的母狼,吞噬着他的身体。他不甘被降服,想要掌握主动权,以退为进,谨慎沉稳,然而给她猛烈一击。她没由的□□出声,转头死死咬住他的肩膀,眼上即是万情又是凶狠。谁都不会给谁留后路。谁都是无情的人。 她疯狂进攻,他一再退守,但他也未必是输,她也未必是赢,战争燃在每分每秒。 本身身体上博弈,就是灵魂的较量。 他又得到了之前与她才有的酣畅淋漓的快感,每一次的出击,都能迎来绝地的反抗。他喜欢把她当猎物一样,让她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可没想到她也是这样想。 他低低道,“你干什么。”只见李雁儿突然停下动作,双腿紧闭地冷然道,“求我。” 康熙盯着她放浪倨傲的神情,咬牙道,“不。”用膝盖用力想分开她的双腿,她狡猾地像只兔子,用床上爬起,躲在床角,跪在那里,撒娇道,“求我嘛。” 康熙看着是青筋暴起,看到她微分双腿,玉体晶莹,沉吟了一会儿,眼皮狂跳,他快要疯了,怎么会有如此磨人的小妖精?闷声道,“求你。” 她嬉笑一声地低下头,柔声道,“乖乖的,我带你飞。” 康熙闭上眼,魂灵交缠,登上天堂,又跌落地狱,在生死之间。此刻要他交出大清江山,他也心甘情愿。 “他妈的!”康熙低声咒骂道,然后把她死死地搂在怀里,低低道,“朕不会放过你的。” ☆、第十六章 老鼠 起身后,康熙穿好衣服坐在床边,明显有些尴尬,他违背了自己,正中她的下怀。 不爽极了。 “滚下去。”他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 李雁儿走下床,跪在冰凉的殿面上,希望他看到自己楚楚可怜的样子,饶她不死。 康熙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儿,他再次犹豫了,徘徊了。她明明是魔鬼,又装作自己是仙女。 如果他还有哪怕一丝身为帝王的理智,就应该立即把地上跪着的人处死,而不是任由她动摇自己。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安分的小宫女,倒也罢了。可她偏偏不是,她有蛊惑人心的能力,能言善道,欺上罔下,还有一副“铮铮铁骨”,不肯轻易被人欺负。 对待敌人,更是下手绝不留情。说起咬,他有些吃痛。肩,臂,胸,身上到处是她的牙齿印,真是一只小野兽。 殿内极为宁静。 李雁儿悄悄抬起头,看着康熙穿着单衣一脸凝重地坐在床边,他的脸色忽冷忽热,心中有些明了,柔声道,“皇上。奴才不过贱命一条,杀便杀了,不要污了皇上的圣名。” 他垂着眉,并不答话,她的意思是,自己若是杀她了,就是有辱圣名,沉吟了一会儿,道,“滚去外面跪着。” “哦。”李雁儿边穿衣服,边起身,姿势颇为妖娆,别有一番风情。 康熙看着她洁白的胴体,眼神又幽幽转黑,瞥过头,吸了一口气,严肃道,“以后,你若再敢在朕做这些,朕绝对会处死你。君无戏言。”他厌恶透了这种被别人掌控的感觉,警告李雁儿道。 第29章 鳌拜可以杀,三藩可以削,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李雁儿听完自然吓得双腿一软,她也不敢啊。还不是你逼的,动不动就杖责三十。又不肯放了自己。 她又不是傻子,躺着给你虐?她在心中又过问了康熙一家,你奶奶的乌龟王八蛋。凶什么凶。 退出去后,她伸了个懒腰,月上中天,虽然刚被康熙威胁,但她压根不打算在意。 李雁儿根本不把任何人的威胁放在心上,从来只有她威胁别人的份儿。 他叫自己跪在外面,也没说让谁看着,也没人敢打小报告。 跪?谁爱跪谁跪去,反正老子要去补眠了。 ** 次日,康熙一扫连月的疲惫,有些精神大好。刚出殿门,见李雁儿不在门口跪着,问李德全道,“她昨晚跪了没有。” 李德全大呼糟糕,又不能打那主子的小报告,“奴才昨晚沙进了眼睛,没看清楚。估计,是跪了。” 康熙冷哼一声,转头问身后的宫女道,“你说,跪了吗?” 此宫女名为素绣,是乾清宫的大宫女。一来没有李德全圆滑,二来也看李雁儿过于嚣张,直言道,“奴婢没有看见。” “叫她过来。”康熙道。 话音刚落,只见李雁儿已经急急跑过来,端着一盆水道,“皇上,皇上,您醒了。奴才天一亮,就去接水去了。” “什么水。你不好好跪着,接什么水。”康熙觉得莫名其妙。 “皇上,这不是一般的水。昨晚有个龙盘在乾清宫上。喏,这就是龙的唾沫。我特地去接的,我接过来就是让皇上洗脸,让皇上青春永驻,治理清朝到五百岁。”她一脸笑嘻嘻道。 听完,康熙脸色稍缓,没空再和她计较,赶着去慈宁宫请安去了。 ** 康熙一走,李雁儿就把那盆水倒在刚才说实话的素绣身上,嘿嘿一笑,“哎呀,不好意思。你不会生气吧。” 素绣横眉倒竖,平日里李雁儿跋扈,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如今她竟敢泼自己? “姐姐。你别总想着法子对付我呀。大家都是同条船上的蚂蚱,一死就一起死啦。我们一起伺候皇上,你天天使法子排挤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今天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你我和平,你也有机会,我也有机会。 说实话,老子对那个皇帝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今天这盆水我们也就两清了。你若对我好一点,我就帮帮你。妃子而已嘛。等姐姐以后飞黄腾达了,别忘了雁儿的一片心就好了。”李雁儿嘻嘻一笑道。 这番话把素绣说的是一愣一愣的,她不过是妒忌心作祟,根本没有想到其他,听到要死就一起死,突然吓得浑身发抖。毕竟伺候康熙才是头等大事。 她还点破了自己的心事,更是小脸一红。这短短的一番话里既有威胁,也有诱骗,什么都说尽了。 李雁儿见她脸红一阵白一阵,心想也差不多了,转身离开了。 当天下午,就是素绣亲自奉茶立在康熙身边。康熙见是素绣,皱皱眉,“她去哪里偷懒了。” “啊?皇上。”素绣脸一红。“她等会就来。” 因为李雁儿,她已经很久没接近过康熙了。她其实并不奢望能被他临幸,那是她最大的梦想,便是能一直看着天神一般的他,她就心满意足了。 “去叫她过来。”康熙不悦道。 “是。”素绣点点头。 不一会儿,李雁儿走进来。 康熙道,“朕什么时候叫你别伺候了。你敢擅作主张。” “奴才以为您不想看到我。”李雁儿低声道。 他笑了笑,“你倒有自知之明。朕要去伊贵妃那,你若再敢像上次一样,朕就——” 康熙停住话,他威胁的话说的太多了,却一件都没兑现,不免有些尴尬,停在那里。“朕就饶不了你,懂了吗?” “懂了。”李雁儿应道,懂,懂你小乌龟。 ** 小雨,黄昏,长长的宫道上。 李雁儿给康熙撑伞,可是她比他矮上很多,手举着颇累。 她故意把油伞偏着,雨水打在康熙的衣服上,吓得李德全连忙把伞朝下挡着。 “你在跟朕作对是不是。”康熙不悦道。 “不是。您太高了。”当然作对了,不过要作的神不吃鬼不觉。 康熙看到她被淋湿的大半个身子,眉头微微地皱着,她是作弄自己作上了瘾,没看到自己全身淋湿了吗。但也不好说什么,向前走去。 “你下去,让李德全撑着。”他淡淡道。 到了伊贵妃所在的永春宫,雨便停了,是个好兆头。康熙心想。 伊贵妃已经明艳地立在那里,给皇上盈盈地拜了下去。她一身华服珠翠,一看就盛装打扮过的,美的惊人,而且一改往日的冷淡疏离,热情道,“皇上。您来了。” 说着,就把康熙迎进了屋里,把所有人都阻在了门外。 李雁儿扁扁嘴,心中暗骂,看他谈情已经吃大大的飞醋了,还要看他和其他女人睡觉?这种事情谁爱做谁做。反正老子不做,对李德全打了个招呼,想要回乾清宫去。 没想到李德全却为难道,“姑娘。您别为难老奴。皇上已经吩咐过奴才,您哪里都不能去。” 李雁儿快要气炸了,明白康熙是故意的。他昨日临幸了自己,今天又去宠幸别人。怎么,想要证明自己的选择权很大吗! 第30章 还要她在外面服侍,这不是摆明给她难堪吗! 她借口要出恭,跑到永春宫后院,雨落在她的身上,也顾不得什么的,专心想要捉弄捉弄他们。 一转头,就看见一只老鼠打从前面跑过。估计是下雨,老鼠都从地下出来了。灵机一动,心生一计。她喃喃道,嘻嘻一笑,“这计就做,老鼠闹贵妃。” 李雁儿前世就在街上混,小时在街头,好朋友就是老鼠,还真的被她抓到几只,“吱吱吱。” 她给老鼠灌了点酒,提了一只放在怀里,装模作样的回到前殿。 刚回来,只见李德全满脸焦虑,“姑娘,你总算回来了。皇上叫你进去。” “是。”李雁儿心有不愿地走进去。 两人正在对弈,都说伊贵妃是个才女。 “你去哪了。”康熙问。如果她不是第一时间回来,他就觉得她可能又在搞什么鬼。 “皇上。人有三急。”她尽量文雅道。 “臣妾看她也不是故意拖延的,皇上您就别生气了。”伊贵妃温言道。她今天心情好,也不希望康熙受此人影响。 李雁儿一听,“娘娘,你真是人美心善,阿弥陀佛啊。” “什么阿弥陀佛。”伊贵妃问道。 “奴才以前见过菩萨,当时想,谁能长得跟菩萨一样,那得多美啊。今日一见娘娘,竟比那菩萨还要美上三分,所以阿弥陀佛。” 伊贵妃听完,笑出声。 康熙冷哼一声,颇为不悦。她很高兴,要这样讨好他的妃子?淡淡道,“滚出去。” “是。”李雁儿心里却想着,怎么把怀中的老鼠扔到床上去。 出去时,正好见到一个宫女往内殿而去,拉住她的手随意说道,“娘娘叫你。” 被拉住的宫女没起疑,离开了。 李雁儿蹑手蹑脚地走入内殿,把老鼠扔在床角,然后悄悄地溜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殿内灯火一暗,她耐心地等着。 又等了半晌,只听得一声尖叫刺破苍穹,歇斯底里,只听得伊贵妃大叫道,“是老鼠——”。再然后就听见人坠床的声音,和里面的惊叫声。 宫女太监齐齐涌进去,侍卫也来了。一霎时,整个永春宫乱成一锅粥。 直到老鼠跑出殿外,又听得一声掷杯落地的声音,所有人这才瞬间安静下来,全部齐齐跪倒在地。 殿内一片宁静。贵妃娘娘靠在康熙的怀里,瑟瑟发抖。 过了许久,康熙见沉默地足够久了,问道,“是谁负责的床铺。”声音冷到极点。 只听见一个蚊子般的声音应道,“是——是——奴婢。” “你收拾的,对吗?”康熙笑道,但笑里没有一丝笑意,他点点头,“来人。” 负责的宫女早就被吓破了胆,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任由侍卫拉了下去。 李雁儿咽了一口唾沫,她不过想作弄作弄他们,却并不想连累其他人。 但若自己此刻挺身而出,康熙非扭了自己的脑袋不可。 可是怎么办呢。 这宫女不比之前的于建是个人才。说杀肯定就杀了。 康熙明明知道这宫女是永春宫的人,绝对不会坏了自己主子的大事。故而他明知不是这宫女所为,却硬要罚她,明摆了就是要抓住真正主谋。 自己绝不能上当受骗。 但是,他是认真的,他会打死那宫女的。她偷偷抬眼,发现他如玉的双眼也正在看着自己。她立马低下头,冷汗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外面杖责声,一声接着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靠!她暗骂道。一股热血又涌了上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决不能让别人平白无辜受累。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死就死吧。你爷爷的。 她吸了一口气,抬眼认真地看着康熙道,“皇上。老鼠是我放的。” ☆、第十七章 罚跪 李雁儿话一出口,殿内更静了。 应该是死罪。如果自己现在一头碰死,还好一点。 康熙朝着外面点了点,示意别打了。殿外开始飘雨,几滴雨丝飘进来。 “皇上,您别生气。臣妾没什么的。不过是只老鼠?”伊贵妃轻声道。 “可是娘娘,这可是老鼠啊。”她身边的大宫女道。 “不准胡说。皇上,臣妾——”伊贵妃还想继续说。 康熙倏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众人,指着李雁儿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他阴沉着脸,心中又动怒了,但脸上仍然还保持着镇定。他气自己刚才抱着伊贵妃脑子里想的还是她,也气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而且一再地挑战自己的权威? 李雁儿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这时只听见几声吱吱吱,一个太监身上也蹦出来一只老鼠,不一会儿,殿内爬着四五只老鼠,到处乱窜。 李雁儿这才诡谲一笑道,“皇上,您看,这老鼠,是永春宫自带的。跟奴才们都无关啊。奴才刚才出口就是为了等待此刻。皇上那么明察秋毫,必然也是看出来了。” 严肃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宫女太监的脸色稍缓。 康熙不由得轻笑出声,有些缓和下来对侍卫道,“还不抓好,让贵妃休息。”他转过身子,安抚了一下伊贵妃,提脚离开了。 ** 回去的路上,秋风瑟瑟。 第31章 康熙没有坐辇舆,走得太快,李雁儿有些跟不上。突然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李雁儿一下子撞进他的怀里。 她向后退了一步,害怕道,“皇上,不好意思。” “你应该说奴才罪该万死。”康熙转过脸。 “喔。奴才罪该万死。” 康熙瞅着她,叹了一口气,这一个月来到底有没有虐到她,他非常怀疑。她以前让他做的,他全部让她做了个遍。伺候,不睡觉,甚至责罚她。她这段时间也明显憔悴了很多。 她是一名合格的宫女,会伺候人,也懂得察言观色,什么事情都尽量做到最好,让他挑不出毛病来。可是太好了,他反而没有虐她的快感。 当然,她耍诡计也耍的悄无声息,放一只老鼠到贵妃的宫殿里,亏她想的出来! 康熙冷然道,“很有意思吧?” 李雁儿心中一惊,跪了下来。“皇上,您说什么。” “你这样作弄朕,你觉得很好玩?是吗?”为什么这样胆大妄为的女子,他还要留在身边? 李雁儿低下头。 “在你眼里,朕不算皇上,算什么呢?”她作弄自己,讨好自己,迎合自己。“你为什么,把老鼠放在贵妃的殿中吓她?”他问道。她只是觉得好玩。她在玩,他敢肯定。 “我吃醋。”她尴尬地笑了笑。 康熙没想到她这样直白,吃醋,这就是她的答案?原来她吃醋!他转过头。 “皇上。吃醋不行吗?好歹您也是临幸过我啊,您不能说宠幸别人就宠幸别人啊。” 她不是真心的。她要利用自己的善心,利用对她的喜爱,她那么聪明,肯定看出了自己对她的渴望。 但康熙就是那样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口,哪怕自己反复告诉自己她不是真心的。她只是在逃脱罪责。他是皇帝,得到的从来都是女人的真心。可是第一次,有人告诉自己说,皇上,我没有心,但我喜欢你。 可是他却好高兴,扫平连月来的不满不平和委屈,他想要的居然就是她的一句‘我吃醋’? 哪怕自己反复告诉自己,她不能碰,她不能碰。他的眼神幽幽转黑,看着跪在地上的她,在月光的笼罩下美的惊人,那么自信,那么不羁,像风一样,仿佛要吃定自己。 他不要! 他瞥过头,她不该是例外,人生哪有那么多例外。一次二次三次,自己还怎么治理天下。 如果连女色都克制不住,又怎么配坐在这个位子上,又怎么做得到“海晏河清,永不加赋”。 他要群臣为国为民,自己又做不到。 吴三桂为了陈圆圆冲冠一怒,背上千古骂名,吴三桂还没死呢,血淋淋的例子还摆在自己面前,自己要成为吴三桂第二? 想到这,他又冷汗直下。 “跪下。”康熙道,“本来,你该当杖毙。但朕饶你一死,罚你在这跪三天。你晕倒也没用,还是得跪着……然后思考一下自己错在哪里,懂吗?”他见她露出一截细瘦的脖子,以前这个脖子曾经弯住他的,发丝缠绵,他冷冷地瞥过眼。 李雁儿叹了一口气,“喔。” 康熙决然地转过身,向一个小太监道,“你盯着。”语毕就离开了。 三天!她低下头,她很想求饶,可是她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铁了心不会理自己。 康熙微微握拳,就这样吧。等虐够了就把她贬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 天蒙蒙亮,人渐渐多了起来,来往的宫女太监指指点点。 李雁儿皱皱眉,那些往日里被她无视的人几乎都来了。这一个月她都在康熙身边,这是第一次她离开他。他要抛下自己了,让全后宫人嘲笑自己。 这就是帝王的喜欢。她冷冷地嘲笑自己一声。本来她也不抱希望。 她也没那么傻,傻到以为康熙会爱上自己,不过是男女之间那点游戏,他喜欢,她就配合着他来玩。 他权势滔天,压着她喘不过气来,这就是他的喜欢,以势压人。 老子就是不服。 “哟,这不是李雁儿吗?”一个女子道。 “你是谁?”李雁儿迷茫道,总是有许许多多地女人骂她,向她示威。事实上,她也记住几个。康熙女人太多了。 “你——我是苏婉君!”苏常在怒道。 “哦。苏娘娘,您好。怎么,有空来找我玩。娘娘,我们和解嘛,我帮你见皇上?”李雁儿嘻嘻一笑。 “就凭你?你是什么东西?”苏婉君忍不住笑出声。康熙罚她跪在这里,就是昭告后宫,李雁儿人人可践踏之。“你现在,连宫女都算不上。”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行?”李雁儿笑道。 “你——”苏婉君道,但看她美若天仙的样子,又觉得她估计的确有一些邪术。 李雁儿其实不过是抓住一个机会。以前是小人得志,自然横,但是现在是祸不单行,她又是那个圆滑的李雁儿。 “你有什么办法?”苏婉君道。她没有惠妃温柔,也没有伊贵妃美,皇后端庄。投靠的惠妃又是小气霸道的很。她很久没见皇上了。 “我方法多的是。”李雁儿心想,皇后不喜她,伊贵妃太傲了,惠妃已经断了。她需要朋友,来帮助自己离开皇宫。“你有时间来找我就行。” 苏常在将信将疑地离开了。 第32章 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不会放弃。 中间又来了很多妃嫔,大部分都是绕道走,冷言冷语几句,便走了。 李雁儿揉揉太阳穴,她为什么要和皇帝扯上关系,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 又过了一会儿,伊贵妃来了。 她一直看不上李雁儿,但她不得不承认李雁儿很美,如今脸苍白的可怕,仍然美的惊人。她少时就是京城第一美人,进宫见到康熙,冷艳高傲,她一直觉得康熙是不敢爱自己,怕爱自己,才会去宠幸别人。 直到李雁儿的出现,她全部的镇定和冷静都没了。她不屑像惠妃一样暗地里打压,也不会像皇后一样与世无争,她只是明面上冷言几句。 因为她从来不把李燕雁儿当对手,但李雁儿“死”后,她温柔多了,她不想骄傲了,她渴望康熙,疯狂的。所以她也终于承认她很嫉妒李雁儿。为什么?她比自己多了什么? 自己样样都比她强,她才是那个唯一配得上康熙的女子。 伊贵妃走在李雁儿面前,绝美的脸低头看着她。她抬起李雁儿的下巴,冷冷笑道,“热吗。” 已经中午,秋老虎还肆意横行。汗珠子从李雁儿雪白的脸上滴落,她扯出一个笑容,“娘娘,这么热就别在这儿站着,晒黑了可不好,皇上喜欢皮肤白的。” 伊贵妃笑了笑,“本宫天生白。本宫本来觉得你有什么,现在想来也不过如此。昨日,你做的那些事,我以为皇上怜惜你,心软了。没想到,他来了一招更绝的。丢尽你的脸,在后宫面前。你还以为你还是贵妃呢,你现在,不过是紫禁城里的一条狗。” “嘻嘻,奴才贱人命,本来就贱的很。”李雁儿嘿嘿一笑道。 “也许皇上喜欢你,本宫能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昨晚上,他看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的眼里完全没有我。可是又怎样呢,你以为你与众不同,独一无二?呵呵呵,李雁儿,皇上就是皇上,他是人中龙凤,他是康熙,是八岁登基的天之圣主。永远永远不会停留在一个女人身上。哪怕他最喜欢你,他都不可以。你美又如何,我也美。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有人更美。” “你在说你自己吗?”李雁儿嘻嘻笑道。 “是又如何?谁都是一样的。李雁儿,活在这个深宫之中,你就得认命。本宫给你个建议,你就安分跟了皇上吧,也许他还会碰你。否则,你这样闹下去,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伊贵妃脸上带着决绝,她何尝不想自由自在?可是她背负家族使命,后宫的每一个女人都背负家族使命,全部全部都身不由己。 康熙是例行公事,难道她们不是吗? “原来你想的比她们要多。”李雁儿惊讶道。这个不仅是个美丽的女人,而且聪明。她高傲孤冷地活在深宫之中。但,“我不认命。”她淡淡道。 她不是自愿来这深宫之中,她无心于此,迟早会飞走。 康熙可以狠心抛下自己,自己也何尝会留恋他? 彼此彼此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喜欢看皇帝独宠一个人。 可是他不是一般的皇帝,他是皇帝中的皇帝,是千古一帝。 历史上康熙他爹顺治二十四就死了,有野史说是因为董鄂妃。 还有个吴三桂摆在那里!康熙的心理阴影该有多大啊…… 所以我实在写不出让他一下子宠女主的情节来,如果现在情节有些憋屈。 后面我一定要他独宠她!相信我!哈哈~! 最近写的有点秃头,写文太难了。希望能对得起看我文字的每一位读者吧。 恩! ☆、第十八掌 发烧 “你是皇上的女人。你走不掉的。” “是吗?”李雁儿反复回想这句话。她从小就知道一个道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皇帝为天下,负尽后宫。她为了自己,负尽天下,又谁对谁错?她来世间走一遭,不是过来牺牲的。别人付出生命对自己,自己才会付出生命对她。她要的就是这样简单。 让她无条件付出,不可能。 伊贵妃立起身,她真的不是康熙的女人吗?她惊讶道,怎么会有人如此自信从容? 三日,她跪了整整三天。 李雁儿慢悠悠地起身,更深露重,腿已经麻了,差点软倒在太监身上。 “谢谢。”她对着太监笑道,小太监脸一红,不敢直面她,皇上好几次见李雁儿和别人说话都生气,自己可不敢趟一塘浑水。“送我回房。”李雁儿不容置疑说道。 小太监低着头,想说可是皇上那里也许还要她伺候呢。 李雁儿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我都快死了,还伺候个啥。” “是。” 小太监扶着李雁儿回房,她跪了三天,整个人都虚脱了。康熙也不来叫她。她就任由自己睡着,到了半夜便发起了高烧。 国事繁重,康熙忙到就寝时分,才想起她来,问李德全。 “姑娘好像病了。” 康熙点点头,那就病吧。他才不会像蔡玉明一样服侍在她身侧。“叫个太医给她。”但也不能随便死了。 “奴才遵旨。” 康熙蹙眉,招招手道,“回来。她也许装病骗人也说不定。朕去看看先。”蔡玉明用自己的身子照顾她多回,知道她的习性,她生病了就完全像个小孩,神志不清。到时候被太医看笑话就不好了。 第33章 他立在她房边,里面没有声响。他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对李德全使了个颜色,道,“你先进去看看。” 李德全惊道,“奴才遵旨。”他看完出来,回道,“皇上,人确实病着,已经昏迷了。” 康熙犹豫地负手走了两圈,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喃喃道,“朕该不该进去呢。” 李德全看到万岁爷的眼神惊了一下,从未见皇上如此,他一脸的心疼,又是渴望,又是痛苦。“您若是实在担心,可以进去看看。反正您贵为天子,谁也做不了您的主。” 康熙勾起一抹嘴角,的确,他的心不受任何人控制,看一下而已,又不会怎样。 ** 进入房内,看着女子苍白如纸的脸,才知道,有些时候,不是他不想要,是他不敢要。 他不敢再碰她了。他上瘾上的厉害,所以他硬生生地把他切断了。 从小他就被教育着,不能贪,东西好吃不能吃太多,故事好看不能看太久。五岁那年,因为贪玩跑出去宫玩了一整天,被父皇知道之后,也是罚跪了三天。跪完父皇当时教育他说,因为你很喜欢一样东西,所以就更要懂得放弃它,否则你就受其所累。 可是不碰不代表不想,不要不代表不渴望。 他站在女子远远的地方。她虚弱地像是死去了一样,他突然有些害怕起来。 康熙看了一会儿,走到床边。 自己喜欢她吗?他不知道。也许是不喜欢的。只是身体上的需求而已。他从边上拿了个干毛巾,放水盆里打湿,沥干,放在她额头上。自己为什么又要照顾她?就好像以前蔡玉明一样。自己又不是他,没有必要如此。 可能也有一点点喜欢吧,毕竟她这样美,美的无所顾忌,活色生香,娇媚万状,跟他所有后宫女人都不太一样。最主要的是她曾经领驭过自己。 他从未有这种感觉,让人无尽地着迷,他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他不是不通□□的人。 当年为了笼络索尼,以此对抗鳌拜,娶了赫舍里氏为自己的正宫皇后。鳌拜在时,自己宠幸赫舍里氏,鳌拜死后,自己却疏远她,不过也是怕外戚干政。 那时他也是这样,矛盾犹豫,眼睁睁地看着赫舍里氏伤心欲绝,最后难产至死。他是故意的,可是他无能为力! 如今又是一样的困境,也更刺手。她自然不是赫舍里氏,赫舍里氏温柔多情,对自己全心全意,一片真心。自己选择了别人,她也无怨无悔。 可是眼前的人,不一样。 他仔细地擦着她的脸。他的身体想要她。无比,每一个细胞,每一次临幸其他女人的时候都在尖叫,想起的都是她给自己带来的快乐,她热情,奔放,绽放像玫瑰,明艳像烟花。 尤其是她逃走后,那半个月里,更是如此。每当自己以为有希望时,带回来的都是失望。来来回回无数遍。 爱情难道不是这样滋生的吗,无限的等待,无限的期盼,在等待中消磨自己的意志,却加深了对那人的思念,一寸寸,斗志全无。一寸相思一寸灰。 这种怨妇般的等待,他活到二十多年,至此一次,也不会再有人给他第二次了。 所以,如果只是亲一下,她也不会知道。 康熙皱着眉,转过眼。不想看着床上虚弱的她。但越不看,越渴望。越渴望,就越想看。 他是帝王,为什么要这样缩手缩脚?抓住她的手,就吻了下去。 她神志不清,不太知道回应。康熙越吻越把持不住,越吻越沉迷。好甜,像糖一样,把他吸进去。他撑住自己,不让自己靠上去。康熙离开樱唇,一路吻到她发烫的耳朵,她以前喜欢的也是自己的耳朵,轻轻地咬着。 因为发烧,她的整个身子都滚烫极了。却出奇地安静柔和。 直到李雁儿突然嘤的一声,他霎时五雷轰顶,直直地站起身来,快步地走出去。 他在做什么。他在趁人之危吗? 他面色发红,看了一眼李德全,“给她找太医。然后,不准告诉她我来过。”康熙惊的是连话都朕都忘记用了。 他闭上眼睛,实在是有毒。 ** 李雁儿跪了几日,也病了几日。这几天,其实康熙也过得不太好。 想去看,又不能去。他这辈子都没觉得自己这样窝囊过。 皇上不开心,自然也影响了下面的人。大家无不希望李雁儿赶紧醒过来,好好解解康熙爷的相思之苦。 “公公,您说皇上这是怎么了,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李德全身边的小顺子不解道。之前康熙虽然严肃,但明显和颜悦色得多,虽然常常被那主子气的够呛,但眼里总有春光。这几日便阴沉得可怕。本来国事就天天让人烦,龙颜更总是大怒。 “你怎么那么笨,皇上是天子,他若喜欢一个姑娘,这姑娘该如何?” “自然投怀送抱了,还用得着说吗?” “可是,如果她不投怀送抱,然后皇上却不能要呢?” “那就没法子了呀,这就是个死局呀。” “皇上是不能要,但是如果别人给他,他不就可以要了吗?” 小顺子一听,还是不太懂。皇上是想要,却不敢要。天底下还有皇上不敢要的女人吗? 不过,当夜,还在晕迷的李雁儿便被送到了龙床上。 第34章 康熙一回到寝殿,就看到一个女子躺在自己的塌上,身无着缕。 他叹了一口气,李德全那个狗东西,敢揣测圣意,而且还猜错了。他表现的很明显吗?自己很想要她? 他是故意不去碰她的,如今倒好,还是被送过来了。 可是他就是说不出口“来人”两个字。 就这样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她,身体慢慢变得僵硬。 不一会儿,李雁儿幽幽地转醒,却仿佛完全不认识他。她没有说话,而且急躁得很,没有往日的热情,只是被动地极力扭动着。 她估计是中了催情之类的东西,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自己被她搞得全身是火,而且难得她安分得很,他却没有往日的兴趣。但是看到她小嘴微张着,仍然不可抑制地低头吻了下去,在之前吻过的地方加重力道。 没有往日的对抗,她顺从地任由自己吻着。 康熙抬起头,强行把自己拉开来道,自言自语道,“如果你知道了,一定会杀了李德全,是不是。”他轻笑出声。 “是——”李雁儿嘻嘻一笑,搂住他的脖子。“皇上,你还真是君子啊。” 康熙没想到她刚才居然是假装的,也对,她的脑子比他人机灵百倍,并不会轻易地上当。 “你喜欢我,对不对。”她直言不讳。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朕可以喜欢很多人,包括你。” “那你为什么不碰我?” 康熙静静地看着她,她要自己给她一个解释,只有她会这样问,他那么多女人无一人敢这样问自己,不碰就是不碰,要宠是大忌。 “喜欢我,你是害怕了是吗。你害怕我是红颜祸水,因为你的根基尚稳,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是你还在为我之前的事情生气!”她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不打算给他躲避的机会。 “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如果不是,那就宠幸我又如何。你最近忍得很辛苦吧。恩?”她细细啃住他的脖子。“皇上,有句话,我觉得我要提醒你。” “是什么。” 她把他拉进,柔声道,“及时行乐。如果以后我祸害了你,你再杀了我。不好吗?” 她的媚语缱绻,满是勾引,宠幸她太麻烦了,她也许会借机生事。不,她就是在利用自己。可是她说的对,他忍的好辛苦,好喜欢她,好迷恋她,她的一切都让他着迷,想去探索,想去揭秘。 她释放了一个狂野热情的自己,让他在这深宫中尝到一丝叫自由的味道。 就把它当一场游戏吧,既然是游戏,又为什么要当真? “好。”他终于无所顾忌地吻上了她。 ☆、第十九章 情人 李雁儿一直觉得康熙是那种被自己吃定的人。 因为他顾虑太多了,做任何事情都深思熟虑,但一旦出击,必然手到擒来。和这样的人交手,她喜欢速战速决,因为战线拉得越长,她便越是没有把握。他仿佛一头不知疲倦的猛虎,伺机而动,一动就一剑封喉。 康熙是最好的猎人,耐心好到惊人。这样一个沉得住气的人,才能成大事。她明白他的厉害之处。 可是今天不一样。他的一声“好“仿佛释放了自己所有的热情和狂野,她又看到了一个雄才大略的男人。听说当年平三藩,他都想亲自上战场。 他热爱征服,而且越是有难度的,他越是感兴趣,也是这正是他对自己感兴趣的原因? 难以理解。 他的眼里燃着火,中有精光闪耀,她的烧已经退干净,但他的攻势让她觉得自己已经再次发烧了,他把她搞得意乱情迷。 而且自己今天体力不支,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比之前几次都要疯狂奔放,而且耐心十足,仿佛要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持久战。这样一个既可攻又能守的男人,魅力实在是太大了。 康熙往日里并不会这样猛烈攻击,他擅长掌控。今日,他要试图驯服她。 虽然她不会被驯服,这才是让他真正迷恋的地方。他喜欢这种明明近在咫尺却得不到的感觉。 “你今天吃错了药?”她实在无力反抗,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将计就计。 康熙低着头,自顾自地吻着。这样温柔的他,她有些招架不住,她头仰后,轻轻地喘着,“你为什么不给我个痛快?” 他突然轻笑道,“我舍不得。”见她的手也没有伸前,心中明了,把她拉向自己,“这样就怕了,你也不过如此吧。”他嘴里挂着一丝邪魅,含有挑逗。 如果自己不想杀她,又渴望要她,那就征服她。 反正她爱不爱自己,本身也不是重要的事情。 一辈子守在自己的身边,当一个宫女,他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他想通了。尤其是昨晚他宠幸伊贵妃的时候。她搞得自己对所有女人都兴致缺缺,他想要她。 他稍稍拉进她,顶着她的额头。 为什么才几天没见,却觉得她更美了?是错觉吗?他大掌轻轻地抚摸着她滑腻的肌肤。 李雁儿稍稍拉开身,“皇上,你不怕我恃宠而骄吗。” “什么恃宠而骄?你现在难道不够放肆吗?朕之前也这样想,但觉得没用。不管朕宠不宠你,你还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再说那些都是渴望得到自己宠爱的女人,她却不会,如果她也是,他还有些期待起来,因为那就代表他赢了。他攻占了她的心。 第35章 他也算忍得辛苦了,这样渴望一个女人,却不能碰她的感觉实在难以言喻,尤其在尝过她的滋味之后。 她迎合上前道,“好,就让我做你的情人吧。皇上,如果奴才伺候的好的话,等你不感兴趣的时候,可以让我回杭州吗?” 康熙笑道,“你倒是念念不忘啊。”说着,低头吻住她。 夜色正长。猛虎已出嗅蔷薇,又如何关回笼子? ** 她被折腾了一夜,但康熙虽是如此,仍是要上早朝。他想叫她起床服侍自己,但见她一脸憔悴,觉得自己昨晚有些过分,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容。 原来放纵是这种感觉,他又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 皇帝不能上战场,不能擅自出宫,不能纵欲,昨晚,他把他所有不允许做的事情,都放在她的身上,因为好像一切都可以在她身上得到实现。 李雁儿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傻乎乎的人在傻笑,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但是他笑得那么帅,那么俊,让她又控不住自己,她把他拉近,给了一个热吻。 康熙被来了一下,把她顺势推到在床上,她很虚弱,一推就倒。他撑着手臂看着她,低沉道,“你想干什么。恩?” “谁叫你笑得跟个傻子一样,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特别英俊,而且特别蠢?”她懒懒地说。 康熙皱眉,思忖了一下,淡淡道,“没有。”没有人说过他英俊,她是第一个,蠢的话更加没有了。但是他知道自己长得不错。 李雁儿摸着他的眉毛,“你皱眉的时候,也很好看。” 她的表扬很直白,他微微有些脸红,心中却愉悦,道“谢谢夸奖。”突然又严肃道,“你既然醒了,就起来帮朕更衣,你休想偷懒。你还是宫女。不能放肆,若是胡乱行事,朕一定不会轻饶你。知道了没有。” 李雁儿见他转变的那么快,知道他还是怕自己骄纵专横,还是得把他哄好再说,“是。” 反正就是两人可以恋爱,但是他还是她的主人。这都是什么不平等条约。要不是看在他手握自己的生死大权上,再帅,自己都懒得搭理他。 康熙见她眼珠转动,知道她都在打什么主意,拉起她软软的身子。李雁儿顺势靠在他的怀抱里,抱住他道,“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康熙有些心软,推开她道,“你知道就好。你若敢放肆,朕一定——。” “一定把我吃掉,好。我保证我乖乖的。” “不能吃醋。朕还是会涉足后宫,不能举止自专,朕还是重视规矩。另外,你若想——” “不想。”李雁儿知道他要说什么,估计是什么封妃之类的,免了吧。“我不要。” “为什么。妃子不好吗。”康熙沉吟道,他有些看不透她了,若说她不爱财,她之前拿了自己几百万两银票,若爱财,又拒绝封赏。 “就这样做个宫女,清静一些,一直陪在皇上身边就好了。” “随你。”他立起身。她跟他一样,都很有主见。但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但他现在也不想离开她。 康熙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低头把她搂在怀里。他不希望她不高兴,“乖乖的。好不好。” 李雁儿心想,他真温柔,可是这个温柔陷阱,自己可不能上当。“好。”她应道。 其实他很想凶一点,但一旦开始放纵,就有些收不住。马上他又板起了脸,总不能这样蠢样子去见群臣吧。 ** 康熙走后,素绣走进来服侍她,李雁儿一看就知道不妙。她走下床,笑道,“姐姐,不用,我自己来。” 素绣看着李雁儿露出的肌肤上全都是痕迹,不由得羞红了脸,看不出皇上是这样的人啊,万岁爷外表看着有些书生气,斯文儒雅,没想到在床上如此野蛮? 李雁儿有些恼,自己吻他的时候都没有这样,他给自己烙下这么多痕迹干什么?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他的猎物吗!可恶! “您现在是主子了,还能干这些活吗?”素绣酸酸地说,其实李雁儿之前本来就是妃子。 “姐姐,我李雁儿说话一向算数,绝不食言,答应姐姐的事情,也绝不反悔。姐姐您就放宽心罢。”说着,就鞠了一躬。 素绣没想到她如此温良,刚被临幸却向自己附身,不由得大吃一惊,“你不需要行此大礼,快起来让我帮你梳洗罢。” 李雁儿抓住她手,柔声道,“姐姐,等我恢复一些,放心,我总会帮你的。” 素绣走后,李雁儿坐在床上,过十日就是南苑围猎,到时候女眷都要留守皇宫,如果她不把握那个机会离开,之后就很难有机会了。 伊贵妃有句话说得对极了,自己再这样闹下去,他一定会杀了自己。 ** “胤禛。这是你给谁取的名字啊。好耳熟啊。”李雁儿拿过他写好的字。 康熙蹙眉,转过头,道。“你干什么。放肆。” 李雁儿笑出声,“皇上。奴才不敢。你这样偷偷地写,也不让我看见,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什么偷偷的。说话不成体统。”康熙的确是打算写完这个字之后再叫她过来伺候,没想到她倒先来了。他转过头,就看到她脖子上露出的吻痕。怎么消了几日都消不下去,看着心中又是一动,又想上去啃几口。 “恭喜你。宫里都传遍啦。你有第四个儿子了。皇上您真是厉害厉害!”她笑得如沐春风。 第36章 “为什么朕有儿子,你比我还高兴?” “皇上英明威武,奴才必然高兴。您儿子越多,说明您越‘厉害’。” 康熙拉过她,“难道你没有这样的心思吗?比如给朕生一个儿子。”比如乌雅氏,她生了胤禛,他就要给她晋位份,生一个晋个嫔,生二个,就晋妃。 李雁儿轻笑出声,“你自己当种马还不够,还要我当母猪?免了吧。”她推开他。 康熙皱眉,什么种马?总觉得这是不好的词,脸色一沉,有些动怒。 李雁儿心想糟糕,跟这个皇帝谈恋爱,实在是,什么话都说不得的,拉过他的手,有些委屈,“你又不缺我一个人生孩子。你生气什么。而且种马是夸你呢,说你有优良基因。” 康熙背过身,恢复镇定,淡淡道,“没什么。”她生不生,本来就是她的事情。她生出来也不一定会好,跟她一样搞不好任性行事,胆大包天。 他气得莫名其妙,她也不来哄自己,还在研究什么字,像她这样的女子到底要什么呢? 李雁儿转过头见康熙若有所思,心中想着不能坏了事,自己总得要些什么,他才会安心。 “皇上。那个藩国不是进贡了很多东西,给我看看。” “朕都分掉了,没有了。” “哦。真的没有了。”李雁儿嘻嘻一笑,从背后拿出一个硕大的夜明珠,对康熙道,“你不给,我只能自己拿了。” 康熙一愣,拉开案几的抽屉,自己准备的夜明珠早已经不见踪影,“你敢擅自——” “这不是给我吗?我会好好留着的。”她走上前,看着端坐在那里的康熙,低下头,吻住他的嘴,笑道“谢谢。”蜻蜓点水,她很快就走。 康熙想拉住她继续,但怕人打扰,只得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朕要去看乌雅氏,你就呆这吧。”他经过她身边,突然一手勾住她的细腰,继续刚才的吻,吻到她透不过气来,方才罢手。 他喜欢看她无力的样子,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哈哈大笑地快速离开了。 心情真好。 ☆、第二十章 利用 康熙走出殿外,却仿佛想到了什么,倒走回去道,“你还是跟着吧。”他总觉得她离开他,她会搞些什么事情出来。 “为什么啊?”她不满道。看个妃子,也要她陪着去。 他搂过她的腰,“你可以在门口等着。” 到了乌雅氏的碎玉轩,李雁儿才想起来为什么这名字熟悉,原来是雍正的生母。 乌雅氏刚生完孩子,整个人都无力得很,李雁儿看着有些惊心,她好虚弱,看到康熙来了,却在虚弱中透出一些光来,她也很欢喜。 这欢喜怕是已经超越了康熙本人的。李雁儿看着康熙,只觉得他只是应付着宽慰她,颇为疏离,仿佛理所当然。他自然是高兴的,但是这种高兴不是真正的他,而且一闪而逝,让人抓不过。 女人真是可悲啊。 那他对自己呢,又有多少无情,多少温柔。比如昨夜里两人缠绵,他看着自己的时候,她能感觉他的柔情浓意。尤其在他快达到顶峰的时候,他的眼神就变得复杂了,有害怕求饶,有惊叹痴迷,也有凌厉狠绝。他对自己是又爱又恨的,当时她想。 李雁儿伺候了一会儿,走了出去,立在殿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觉得颇为刺耳。她一向欣赏不来这种天伦之乐,可能她也从未拥有过吧。 安抚,劝慰,哄抱,机械地像一个机器人。宫中的规矩,大抵如此。 李雁儿正想着出神,却愣生生地被泼了一盆冷水。康熙宠幸她,还未在宫中传开,还当她是被罚跪三天的主。 她叹了一口气,这是又开战了。 “该等,滚到殿外去,别在这里脏了我们主子的地方。” 李雁儿勾起嘴角,这敢情是鸡犬升天了,撒野撒到她的头上了。她点点头,慢慢往殿外而去。 生完孩子,老子就不和你正面冲突了。 刚走到殿外,她就又被踹到在地,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她前段时间折腾了一下,加上康熙天天索欢,身子娇虚,而且完全没料到他们敢如此放肆。她的衣服瞬间擦破了,露出一段雪白的藕臂来。 妈的。李雁儿暗骂一声,她好不容易想修身养性一下。 她转过头,刚想着反击,有个太监就把布条塞到她嘴里,两个人一起把她带到了一个阴冷的屋子里。 李雁儿心想,不妙,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屋子里有五个太监,人高马大,从刚才按着自己来看,还有武功。 自己不想封妃,原本是不想招惹是非,但是也有坏处,一个宫女在这紫禁城活的就是一个韭菜,都他妈的谁都可以割一割! 这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全部阴森森地沉着脸,其中一个拿着银针在做什么准备。这些银针若是进入体内,必然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 她被两个胖一点的太监压着手臂,另外二个高瘦的太监在前面盯着自己。来人是算准了康熙今日绝没空管自己,想杀她个措手不及。 那个拿着银针的小太监似乎已经准备好了,拿着一盘银针缓缓地向她走来。 李雁儿心急如焚,一时竟不知从何下手。 她突然转向边上的太监,向他抛了一个媚眼,眼里都是笑意,趁他走神的空档,摆脱了他的桎梏,起身就撞向她身边另外一个太监。她速度太快,一个空手翻已经踹翻了两个,伸手拿掉口中的棉布,对着站在那里想冲上来的两个太监笑道,“娘娘说了,地上这两个办事不利,吩咐你们都杀咯。” 第37章 倒下地上的两个胖太监一下子面面相觑,心中一寒,难道娘娘想杀人灭口?想着已经站起来准备厮杀一番。 那两个瘦点的太监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硬生硬地接了几脚。一下子,屋里四人打了起来。 那个送银针的太监名为小于子,头脑还算清醒,知道这是李雁儿的反间计,开口道,“都起什么内讧,娘娘没这么说过。” 四人都是内功高手,打起来没半点声响,但打的热血,也没顾得上小于子的话。 李雁儿见他们打得热闹,也不打算逃走,决定玩他们一玩,她看了一圈,迅速溜到小于子身后,拔下头上的簪子指着他的背后。小于子感觉是尖锐的东西,还以为是匕首,吓得不敢再说话。 那四人打的是四败俱伤,齐齐倒在地上。 “嘿嘿。”李雁儿笑道,“我叫你们做一件事情,来将功补过。否则的话,娘娘说了,你们全部都要杀杀杀。”她对着自己的脖子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娘娘为什么要和你这个丫头说话。明明娘娘不是这样的。”小于子怒道,这个人太狡猾了。本来做这事大家都是惊弓之鸟,故而才会头脑一热地打起来。 “你们怎么这么这样傻啊。娘娘会杀我吗?我可是皇上身边的大宫女。不过是觉得你们为她办了太多事,吩咐我来试一试你们,没想到你们那么笨。皇上也说了。” 众人一听,皇上也知道,看来是真的了。在这皇宫中,奴才最怕的就是皇帝。 “皇上说。你们这些狗奴才,天天不学好,净搞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杀了那么多的宫女太监,实在该杀!” 众人听的是冷汗直下。“皇上要我们做什么事,才能将功补过。”有人害怕道。 李雁儿嘻嘻一笑,道,“皇上说了,那乌雅氏给他戴了绿帽子,刚生的第四子恐怕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你们去把那个儿子绑过来,然后带着孩子去见他,让他来秘密处理。” “皇上,当真这样说?”小于子道。 “你们不办也可以,我现在就先杀了你,再把你们四个一一都弄死。反正横竖是死,你们选择吧。”李雁儿把锐器向前伸了伸,小于子吓得把盘子都掉在地上。 四人已经受了重伤,只能让那个小于子去,这五人现如今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只能从事。 过了一会儿,只见小于子便抱了个孩子匆匆而来。 李雁儿点点头。这时只听得门外传令声不绝,外面火光四起。心想是时候了,上前就把小于子打到在地。然后给那几人每人来了几刀,几人全昏迷了过去,然后她再偷偷地潜回了乌雅氏的碎玉轩。 她一进门,吓了一跳。康熙正立在那里,看到她回来,眉头微展,但后妃都站着身后,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只见侍卫前来禀告说四阿哥在西六所的小屋子找到了。 很快,刚才行刺李雁儿的那五名太监也齐齐带了过来,李雁儿见惠妃微微变色,心想果然是她。 把这五人浇醒之后,这几人便看到一屋子华服明艳,当中的则是个不怒自威的男子,吓得差点又晕了过去。 康熙并没有多审,只是吩咐把这五人杖毙,罚了小于子的主子惠妃三个月的禁足。 李雁儿扁扁嘴,偷瞄了康熙一眼,他也恰好偷瞄了她。 ** 回到乾清宫。 康熙伸手就抓了个杯子扔在地上,陶瓷碎了一地,皱眉看着她,怒道,“你想干什么。恩?” “皇上,奴才什么不知道啊。是惠妃绑了你儿子,又不是我。”李雁儿义正言辞道。 “朕什么时候说过,是惠妃了。”他冷冷地问。 李雁儿心想,糟糕,自己心中忙着辩解,忙道“你不是罚她禁足吗?而且这些太监都是她的人。” “她要绑人,为什么派五个太监来指证自己。这是第一,第二,这五个太监身上到处都是伤,既然已经得手,何必把自己搞的都是伤,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和某一个人起了冲突。第三,他们刚才在殿上眼神闪烁,极为惊恐,似乎在极力隐瞒些什么。” 李雁儿心中又惊又怕,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那又如何,你不会怀疑是我吧?” “难道不是你吗?”康熙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是惠妃动了李雁儿,然后她才会设计嫁祸回给她。这也是他选择直接杖毙的原因,他不能杀惠妃。“惠妃是江南曹家的女儿,曹家祖母是朕的奶娘,被封为华虢夫人,所以朕无论任何就不会重罚她。” “你跟我说那么多干吗。”说着,就想往外走。她根本就不在意他罚不罚惠妃,她本来也就是想着吓吓她而已。 康熙一把抓住她,把她困在案几前,“我生气的是,你干吗要牵涉一个无辜婴儿。”他的眼睛如墨一样地看着她,看着她心里发毛。 “皇上。你也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救的。你在气什么。” 康熙拉近她,咬牙道。“李雁儿!” “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样做。他们想杀了我,我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栽赃回去。”而最好利用的就是这个婴儿,这样能迅速地扳倒一个人,简单利落。 “我不会!”康熙咬牙道,“虎毒不食子。” 李雁儿冷笑道,“别傻了。皇上。”她嘲笑他,仿佛非常了解他一样。一个帝王最爱利用的就是身边的人,“当年你最爱的的先皇后不是被你利用死的吗?”她故意要触怒他,没理由的。 第38章 康熙深吸一口气,他动怒了。 这几天,他对她太好了是不是?偷偷临幸她,赏赐她,宠爱她,恨不得封她为妃正大光明地爱她。 这就是她的回报!因为看到自己的情不自禁,和对她的迷恋——有时纠缠到天亮。 因为纵容她,保护她,所以她就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她一定是故意的,不然不会一改常态。是什么原因呢。 他要仔细地想一想,决定按兵不动。他拉起她,把她圈在怀里,“你在动什么歪脑筋。” 李雁儿没想到,他居然还没生气,“没有。” 如今是掌灯时分,他可以狠狠地吻她,再去和皇后用晚膳,然后再回来好好地临幸她。她最近体力不太好,毕竟她不过是个女人。 他觉得这样好极了。他甚至希望她一直这样娇弱下去,又觉得有些想念那个生龙活虎的她。 他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脖子上,他多希望她是因为吃醋,才这样的。其实他可以重罚惠妃,但是他就是要试试她的心。 可是好遗憾,她没有生气,哪怕一点也没有,这或许才是最让他伤心的地方吧。 烛光照着她绝丽的脸,可是他还是好想吻她,低低说道,“吻我。否则。我就吻你了。” 李雁儿不由得笑出声,这个人有时候真的爱耍无赖,她以为她算是无赖了。 “不。”但她也不差。 ☆、第二十一章 偷窃 康熙自然是不许,抓住她纠缠了一阵,搞得差点又欲罢不能,才松口离开她。 可是刚离开,就又想凑上前去,他觉得自己快着魔了。 这几日更是如此,无论何时,只要没人,他就逮着机会吻她,仿佛要宣泄连月来的思念和苦楚。可是国事又不能开玩笑,狠心把她遣走,又开始想她,在身边,又让他分心。 而且每次吻她,都能得到极为热烈的回应,虽然她的模样偶尔淡淡的,让他生气。 可是这样一来一回,才是恋爱啊。他不禁想。 后妃的女人大多爱自己,但没有像她那样热情奔放的,即使有,又没有她的疏离分寸。那些对自己不感兴趣的女人,自己刚开始还颇为兴趣,后来也就索性不再理会了。 女人毕竟太多了…… 他是一个皇帝,他需要一个女人热情地回应来抚慰他孤独寂寞的心,她又不能过多要求自己,不能失了分寸。 李雁儿就是这种女人。她可能极为爱自己,又可能完全不爱自己。 但康熙还是那么强烈地渴望她爱自己,又害怕她变成和那些后宫女人一样。 虽然她应该不会,可这又让他生气。一想到她将一辈子这样下去,就想狠心把她抛掉,觉得自己这样等着她是没有结果的。 他一置气,就决定要冷冷她,今晚去坤宁宫,和皇后一起,留她在乾清宫,吩咐人看着她。 康熙觉得自己这种行为简直有些孩子气,不可理喻。为了她,他实在是煞费苦心了。可恨李雁儿实在太机灵了,她倘若笨一点点,自己也不会这样上心。 ** 康熙一走,李雁儿便放下心来,所幸自己的激将法还是起了作用。监视自己的是李德全的徒弟小顺子,这人并不好对付。但所幸她拉拢了素绣。 她吩咐了几句,让素绣周旋着那个小顺子,自己溜到上书房,从后院的偏门偷偷地溜进去。 李雁儿打算等康熙一出紫禁城,就偷溜出宫,她已经做了详尽的安排,只要康熙不在,什么都不是事儿。 她找了一圈,令牌很快就得手了。她并不敢多待,到时候侍卫巡察起来,麻烦得很。 刚打算出去,就见门口有动静,又急急地退了回来。她躲在上书房的书架中,书架很大,但也极容易被发现。 怕什么来什么。不一会儿,就听见康熙推门而入,霎时间灯火通明。康熙吩咐李德全去寻自己,然后便一人来到书桌前,皱眉写些什么。 李雁儿不敢探出去看,过一会儿李德全来禀告,说自己不见踪影。康熙更是剑眉紧蹙,她又去哪里了? 这时,只听得一个男子踏入,听声音她知道是常宁,估计在聊后日的南苑行围的事情。 她听着,越发觉得康熙这个人了不起,他让人做事情是全然地相信,用人不疑,但汇报给他的若是有假又完全瞒不住他。这样精明能干的人,怪不得能开创盛世。 她一连听了几件政事,有些发困。过了许久,屋内又安静了下来。康熙处理完事情,却开始在屋中踱来踱去。 李雁儿心想,如果自己还不出现,他估计也就死心了,自己便一直等着他离开,再出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康熙就出去了,书房不一会儿又暗了下去。 李雁儿暗松了一口气,果然是死心了。自己还是赶紧离开,就偷偷地从偏门走了出去。 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男子正站在她身后。她一晃神,极快地偷袭了男子下盘,男子根本没想到她会如此,挡住她的脚。李雁儿则抓住他的肩膀,男子一躲,翻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整个人扭在了一起。 这人武功不错!李雁儿心想,她被抓住,心中一动,伸嘴就在男子的手上重重咬了下去。男子吃痛,定眼一看,在黑夜中看到一张绝丽的脸,呆了一会,马上回过神来,他的手被咬得满是血,他却仍不放手。 第39章 听到两人的打斗声,侍卫闻声而来,李雁儿心想好小子,给老子记着。 男子压着李雁儿重新进入上书房。康熙正面色铁青地站在那里。 男子看到康熙,行了个礼道,“皇上。此人在书房外鬼鬼祟祟,臣已经把她给抓了。” 李雁儿这才看清与自己打斗的男子,这是一个极为儒雅的男子,刚才只顾着打,如今一看,才发现颇为俊秀,比康熙的书生气要浓烈得多,但没有康熙的威霸之气。看到美男子,她向来是多看几眼,但看了他手上的压印,心想这人的耐力不错,自己都这样咬他了。 康熙见李雁儿认真地看着别人,心中暗暗不爽,但不好发作,“容若,怎么回事。你仔细说。” “皇上。”李雁儿插口道,“是他,在书房外鬼鬼祟四,奴才这才动手的。” 纳兰容纳皱着眉,也不急,笑道,“怎么就我了。”他倒要看看她怎么说。 “好。我问你。刚才是不是你先动手。”李雁儿问道。 “是我先动手。”纳兰容若心想,还不是因为你打算冲我下盘,我不得已,可是这在皇上面前又怎么说得出口。 “那我穿的是宫女服,你为什么就先动手了。那只能说明,你心中有鬼。” 纳兰容若一时间也不知道用什么反驳她,愣在那里。 李雁儿继续道,“皇上。奴才是来找您的。我不过是看到他探头探脑,故而才上前查看,没想到他先发制人,打得我是措手不及。” 纳兰容若心想,此人好狡猾。纳兰容若是有名的才子,写文章倒是可以,但论厚脸皮自然不是李雁儿的对手。 康熙静静地听着,他心中吃味,只关注到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手上的牙印。但见纳兰容若被堵住,脸一沉地对李雁儿道,“你再敢狡辩,朕不会放过你。” 李雁儿见康熙动怒,把话憋了回去。“皇上天恩圣荡,明察秋毫。” “今天不是你当班,你来干什么?”康熙静静地问纳兰容若道。 纳兰容若突然微微脸红道,“没。我——” 康熙沉吟一声,“你先下去吧。”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牙印,这牙印估计是退不掉了。 纳兰一走,李雁儿心中就已经打个腹稿,想着怎么骗康熙,刚才不过蒙蒙那个书呆子,对康熙她就不好糊弄了。 “皇上。您怎么回来了。”李雁儿谄媚道。 “你鬼鬼祟祟地在朕的上书房外干什么。”康熙不悦道。 “皇上,是那个侍卫偷偷摸摸,正好被奴才发现。刚才都脸红了,皇上您没看见吗?他借故跟人换班,肯定有所图谋。” 康熙脸色越来越难看。 李雁儿见情势不好,没道理啊。刚才那个纳兰的确是脸红了嘛。皇上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 过几日就能逃出去了,若在此时人头不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想到这,便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康熙的发落。 “容若耿直,重规矩,他是大门户人,他不会跟你一样毫无脸皮,做出这些苟且之事。” 怎么骂着就骂到自己身上了?她被搞得云里雾里,自己何时做过苟且之事? 心里想着康熙的变化,一定要哄好他,轻声道,“皇上,给奴才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你想干嘛?” 李雁儿站起来,走上前,康熙见她起身,后退了一步,“听说皇上后日要去南苑了。” “是又如何?” “那去几日,不是不能近女色了吗?” 康熙浑身一震,转过头,她也太直白了,搞得他脸又红了。 ** 李雁儿心中自有打算,康熙被这样一搞,也忘记问她为什么在上书房鬼鬼祟祟的原因。 她心想着自己要离开康熙,颇为不舍,就当最后一次临幸他吧。 从今以后,山高水长,永不相见。不过一场露水情缘而已。 她又来勾引自己了,康熙推开她,冷着眼,他十分不想受她蛊惑。 她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皇上。你听,这是我的心跳。你听到了没。我的心,为你而跳。”她语带挑逗,满不在乎。又突然靠近他红透的耳边轻轻呼气道,“我今天穿了一件超好看的内衣,要不要看,黑色的。” 康熙气霎时都散的干净。这个人,实在是很奇怪。 说她肤浅,又见解独到。她能说的纳兰容若哑口无言,也能智斗后宫妃嫔。说她适合紫禁城,而又觉得她是大鹏,总会一天会展翅南冥。 她的美,是独一无二的。他顿然觉得,蔡玉明能欣赏她。 康熙拦腰抱起她,轻轻道,“那就走吧。” 男人都是好色的,即使是皇帝。这就是李雁儿摸准的心理。以后是怎样,她才不管呢。爱上她的身体也好,性格也好。她要的是此时此刻罢了。 她也不动手,任由他给自己脱了宫装,果然是一件黑色蕾丝的长裙,只是里面什么都没穿。这样的尤物,让人难以想象。 康熙心里想着便是,他要把所有进贡的绸缎给献给她。他抱住她,低低道,“为什么突然这样做?” 李雁儿笑道,“你不喜欢?还是你觉得我让你纵欲了。” 康熙哑声道,“哼。如果我纵欲了,所有人都会想着杀了你。” “唔。那就克制一点。” 第40章 他的表情突然有些痛苦,可是好难。他收紧在她脖子的手,引着她喘不过气来,又骤然放开。 他本以为爱她,自己会很高兴,可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则是更为痛苦的事情。康熙宠幸李雁儿,很快就会在后宫传遍,到时候太后一知,又会惹出多少事端。 更难的是,他做不到不独宠她一人。 月上中天,李雁儿又变回那个灵巧的女子,搞得康熙又失去了所有主动权。他又忍不住在她的阵地里缴械投降。 但今天略微有些不同,她尽情地配合,让他欣喜若狂,偶尔的顺从,更是搞得他心旌荡漾,恨不得吻遍她全身以示报答。 他们都好像一个人,只是灵魂分为两半。 康熙突然沉声,汗水滴落,把手放在李雁儿的嘴前,道“咬我。” 李雁儿喘着气,一口咬了上来,鲜血淋漓。她咬了一会儿,又上向前,吻住了他。 仿佛要吸完他所有的精气,鲜血混杂在一起,在浓烈的腥味中,两人再次合二为一。 ☆、第二十二章 出宫 康熙去南苑行围,是极为隆重的一件事。八旗子弟,王公大臣,都会跟随前去。 昨日他更是忙的没空理会她,只是吩咐她晚膳后等自己,就忙去了。李雁儿巴不得他忙,她也好做准备。不过虽然他那么忙,晚膳后他仍是过来拉着她吻了一会儿,吻到没办法,才匆匆离开。 看到他如此依依不舍,搞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离开了。 当日,是康熙出发的日子。先阅八旗兵,然后前往南苑。 外面整装待发,康熙穿着帝王朝服,英姿飒爽,极为好看。 本来康熙早上起来,想找她的,但没成想就有要事,一耽搁,又没见成面。 既然看不到他,自己就去看他吧。李雁儿躲在殿后,看着他威严地立在太和殿前,下面的满城文武百官,一声令下,便是声震天地的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雁儿不禁笑道,没有亲自看过,自然不会感觉这种霸气。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男子。看到了才发现,他是大清皇帝,真实滚烫,手握天下人生死大权的大清之主。 他没来得及跟她见面。她也来不及和他告别。 等典礼完,李雁儿回到乾清宫。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着。她在等,等上几个时辰,等他们离开紫禁城。皇帝一走,会带走了几乎大半的侍卫,而那时候人心激奋,京城里都来看皇帝出游,乱哄哄,她便趁乱离开。 为了这次逃离,她布了很久。 一出紫禁城,她就天高海阔任自己飞。她喜欢自由。 她和康熙,也许相爱,也许适合,但绝对不适合在一起。 他喜欢自己,喜欢的程度几乎出乎她的意料。可是又怎样?他们两人本来就是不平等的,他似乎要把一切都寄托给她,却又不允许她抱怨。她是有能力去承受,但却觉得并不开心。他不会允许别人挑战自己,自己若是一直呆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会被他忍不住杀死。 他会为了自己而低头吗?她觉得几乎不太可能,毕竟他是皇帝。 刚想着出神,就听见有人敲门,李雁儿起身去看,是素绣。 这几天,她也帮了她很多。可惜自己帮不上她什么忙了。她给过素绣机会,但康熙对她似乎完全不感兴趣,她也没办法呀,又设计不了康熙。不过这个素绣倒是知足,能靠近康熙已经让她万分欣喜了。 她急匆匆地走进来,“雁儿。请你去殿外,有人找你。” “找我?”在这紫禁城里,她还有朋友?她狐疑地看着一眼素绣。 李雁儿心中留了个心眼,经过上次那事情之后,她对所有人都谨慎提防。 她走到殿外,这时候,康熙已经离开,会有什么事情呢?她一出去,就见一个男子站在那里,居然是纳兰容若,他找自己做什么?李雁儿瞥了一眼他手上的牙印,有些吃惊,尴尬道,“纳兰侍卫,有事吗?” 纳兰容若转过来,之前在黑夜里没看清楚,白日里看她,觉得她更美。他低下头,不能直视宫中侍女,“请姑娘跟我走一趟。” 李雁儿笑道,“去哪?” “皇上吩咐。请您换上男子服饰,同去南苑。” 李雁儿听完,眉头紧蹙,“我若不呢?” 纳兰容若俊雅一笑,“您若不从,就不怪我动武了。” 他话刚说完,李雁儿就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了一条鞭子,狠狠地抽上去,纳兰向后退了一大步,震惊地看着她。 李雁儿嘻嘻笑着,让她去南苑,可得问问她这条鞭子。 她没有古人的内功,只是架势上的漂亮。纳兰紧皱着眉,他从未遇见过如此棘手的女人,怪不得皇上叫他这个侍卫首领来。 李雁儿还想上前,纳兰容若却硬生生地接了一鞭,把她鞭子收紧,一拉,李雁儿就被拉到他的面前,他把鞭子反向用力,不一会儿就把李雁儿缠绕在一起,低低道,“姑娘,得罪了。” 李雁儿见自己又被绑起来,知道不是他的对手,把整个身子向他怀里靠去,纳兰容若没料想她会如此,心想男女授受不亲,双手一推,又把她推了出去,李雁儿趁势挣脱了鞭子,往殿里跑去。素绣刚好撞了过来。 李雁儿从身后拔出一把匕首,用匕首架住素绣的脖子,狠狠道,“别动,否则我杀了她。” 第41章 纳兰容若明显表情一动,停到又想出手的手。 李雁儿嘻嘻一笑道,“我就陈全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吧。我看着你很喜欢这素绣姑姑。对不对,纳兰侍卫?”可惜流水有情,落花无意。素绣喜欢是康熙。 可是女人嘛,惯会日久生情的。这纳兰容若也是勋贵子弟,依她看,比那有几百个老婆的康熙好上百倍,低声对素绣说道,“好不好,姑姑,也算是我全了你的一份心。到时候让他带你出宫。从今以后,一生一代一双人啦。嘻嘻。” 素绣小脸煞白,她和容若从小青梅竹马,他对自己的心意她何尝不知。只是造化弄人,她和他从此已经无缘分了,而且她自从进宫后就已经对康熙芳心暗许。 李雁儿挥动匕首,对纳兰容若道,“跟我进屋。” 三人一起进了屋,李雁儿往外一看,觉得天色尚早,还可以玩上一玩。 容若一直想逮着机会,可李雁儿总是能提前知道他想干什么,一步也不让他靠近。 “跪下。”李雁儿笑道。 “什么?”纳兰容若不敢置信,她是叫自己跪下? “快啊。我呢。心情好。今天是老子出宫之日。就给你做一次煤,什么花前月下,天作之合的,都不如直接洞房实在。先试试再说。也许纳兰兄,你虚呢——”李雁儿的眉眼里都是笑意。 纳兰容若听得是目瞪口呆,她说的是他那方面不行吗?他是比较多愁善感,但也是个纯爷们好吗!这个人分分秒秒有把人气死的本事。“你——” “行了。不虚也没事。”李雁儿对素绣道,“姑姑,你也跪下。” 素绣刚才听得是脸红红的,看了纳兰容若一眼,她入宫之后,两人就见得极少。如今一见,他再也不是那个羸弱少年,也是翩翩贵公子了,自己不过一个内务府包衣,又怎么能配得上他呢?想着就想流泪。 李雁儿一皱眉,脚一踢,女子被她搞得拜了下去。 两人同跪在一起,李雁儿看了几眼,笑道,“不错。一拜天地。” 李雁儿将素绣压下去,又上前给了纳兰容若一脚,看他生气,骂道,“你老实一点不就好了。你若想再补办什么礼啊什么的,你再补就好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懂吗?” “二拜高堂。”李雁儿想了一下,“就拜我吧。” 两人被迫又拜了拜。“夫妻对拜。礼成——”她哈哈大笑,最后一次念得是字正腔圆,好像真的很高兴似的。 李雁儿刚笑,纳兰容若,便趁她走神,一把抱过素绣,然后给了李雁儿一掌,这掌颇重,且加了内力,李雁儿直接被打倒在地,晕了过去。 纳兰容若沉着脸,想上前看看状况,素绣叫道,“别——别伤了她。”两人交拜过,顿时有一股暧昧的味道流在空气中。 他想伸手探探她的鼻息,刚一出手,手就被李雁儿一口咬住,正好又在昨天的位置上,死死地咬了下去。纳兰容若吃痛,昨日已经极为严重,今日又怎么受得了,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顿时流了出来…… 趁他吃痛,李雁儿已经反手一个空翻把他压倒在地,匕首对着他的脖子,纳兰容若已经气得咬牙切齿了。李雁儿笑道,“嘻嘻。你不是我的对手,纳兰容若。” 她骑着自己,姿势暧昧,却毫无羞耻之意。纳兰容若转过头。 李雁儿把他的头扳正,笑道,“别闹了。我有事。恩?姑姑,给我倒杯水。” 素绣怕她伤了纳兰容若,赶忙倒了杯水递给她。 李雁儿从怀里拿出蒙汗药,放水里,对着素绣道,“姑姑,喂他喝。” 素绣白脸惊得煞白,“我?” “不然呢。你们已经是夫妻啦。接个吻而已,又怎样?”李雁儿带着一丝调侃道。 纳兰容若怒道,“你这样根本是毫无廉耻之心。” “廉耻?”李雁儿笑道,“什么是廉耻?你是觉得她是康熙的女人,所以不敢碰,对不对?” 纳兰容若被猜中心事,不说话。 “玄烨这个人也是的。我是看他老不爽了。不过呢,也不是他的错。你与其写些悲哀的词,不如娶了她,来的痛快。人生嘛,不是这样吗?扭扭捏捏,老子看着就不痛快。容若,我提醒你一句,你已经背叛康熙啦。”李雁儿突然附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你——”纳兰容若又被噎着说不出话来。他转过头,正好看到她晶亮的眸子,一愣,好美的眼睛,既纯真无辜,又狡黠聪慧。 李雁儿笑道,“姑姑。快。” 素绣是怎么也下不去口,这种事情,又怎么做得出来?看李雁儿的刀入一份,她就越是心急。一紧张,唇凑了上去。纳兰容若顿时感到无限的情意,多年的爱恋齐齐地涌上心头,不自觉地张开了嘴。水缓缓涌入,一口再一口。李雁儿假装害羞地闭上了眼,我的天,多香色的画面呢。 她嘻嘻一笑。没过多久,两人都晕倒在地。 李雁儿站起身,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拍拍裙子,淡淡道,“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悄悄溜出门,拿上鞭子和从纳兰容若那里摸来的腰牌,和之前准备好的东西。 紫禁城里静悄悄的,康熙一走,城里仿佛失了灵魂。她不想留恋他,他是个坏人,比她还坏。他越是明君,也就会对自己越坏。如果留恋他,就是死路一条。 第42章 李雁儿把包袱一提,就往神武门而去。看到近在眼前的神武门,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自由就在眼前。 她易容成的是康熙身边的小太监,身形颇像,主要是有腰牌,他们也不会细查。若是实在细查,自己也有法子。 就在侍卫要放她的行的时候,只听得一声马蹄声急急而来,马上人大喊道,“皇上有令。封锁紫禁城,任何人不得外出。” 靠! ☆、第二十三章 赌气 李雁儿想直接闯出去,可是又怕侍卫阻挠,大动干戈。见这阵势,康熙必然是起疑了。 还是先退回来的好。 她退回乾清宫,到之前的屋子里,用水泼醒纳兰容若。 纳兰容若悠悠转醒,看着一身太监服的李雁儿。他眉头紧蹙,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突然听着屋外脚步多了起来,李雁儿心想不好,估计是康熙回来了。一个凝神,就把帽子摘了下来,乌黑的头发倾泻而出。纳兰容若不由得看呆了,风华绝代估计就是如此了。 李雁儿一皱眉,边梳着自己的头发边恶狠狠对纳兰容若道,“你快偷偷出去。听着,你若敢泄露半个字,我就把你秽乱宫闱的事情说出去。” 纳兰容若怒目而视,看到她打算在屏风后脱衣服,又立马地转过头来。刚想出去,只见康熙正朝着这边而来。他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这一切都是李雁儿搞的!如若被发现,实在是有理说不清。 这屋子是一个偏房,平时是太监宫女用来休息的。他人高马大的,也没什么地方好躲。一紧张,只得硬生生地走到屏风前,而李雁儿正在换衣服。他顿时整张俊脸都烧了起来。 李雁儿大骂,“你出去呀。” “皇上来了。”纳兰容若有些尴尬道。 李雁儿叹了一口气,此时她已经换好宫女服,看到纳兰容若不过是站在屏风外,脸就红成这样。这人还真是纯情得可以。“我去引开他,你好自为之。”说着走出房门,便看到李德全迎面而来,问道,“公公,您怎么回来了?” 李德全笑道,“皇上正找你呢。请姑娘立即去面见吧。” 李雁儿到了寝殿门口,康熙换了身便服,估计是偷偷回来的,面色冷峻。 他知道些什么?她决定先不说话,看看他要说什么。 康熙见她不说话,心中更是气闷。他不相信她,故而特意让纳兰容若去接她。没想到容若会迟迟不归。 两人都僵着不说话,本来一日未见,已经如隔三秋了。但康熙知道她的心思,不想示软。 李雁儿也有些生气,有些怪他纠缠自己不放,也不像从前一样哄他。 大多时候,都是李雁儿低头哄他。他是一个骄傲的帝王,好胜心又强,绝不会轻易低头。 只是李雁儿不肯哄自己这个情况,倒是第一次出现。毕竟李雁儿惯会见风使舵,讨好迎合康熙的。 康熙见她冷着脸,心中更是动怒。 过了一会儿,纳兰容若从殿外进来,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说道,“皇上。” 康熙见是纳兰容若,心中一顿委屈,微哑着嗓子道,“你去哪里了。你不知道朕在等你吗?天天居心叵测,图谋不轨!朕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还在这里给我添乱!” 李雁儿低着头,总感觉他好像是在骂自己,可怜兮兮的。 纳兰容若低头道,“臣办事不力,请皇上恕罪。”实话是肯定不能对康熙说的。虽说两人一起长大,但年少的友谊早已变质,在康熙的面前,不能说一些大不敬的话。故而只得说自己如何找不到李雁儿,然后在紫禁城转了一圈云云。 康熙沉吟了一会儿,知道他肯定是被李雁儿算计了,具体如何他不想说,估计是有什么难隐之言。见他手向后,似乎在隐瞒些什么,心中更加明了。康熙见他们串通一气,欺瞒自己,颇有些亲密,更是醋意大发,忍着怒气淡淡道,“手怎么了。拿出来。” 李雁儿心想,还不如说实话呢。这皇上今天怕是要追根究底了。 纳兰容若不情愿地伸出右手,整只手血迹斑斑,牙印深得可以见骨。 康熙瞥了李雁儿一眼,故意问,“是什么动物咬的?宫里有猛兽吗,如此凶狠!” 纳兰容若道,“估计是昨日伤口恶化了,谢皇上关心。” 康熙立在那里,看着低眉顺眼的李雁儿,冷哼了一声,不回头地先行走出去了。 李雁儿叹了一口气,她自觉康熙是生气了,他那么精明,肯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过生气就生气吧,老子也不想理你。 随后,李德全走了进来,笑道,“请姑娘换上太监服,随圣驾前往南苑。” ** 李雁儿不会骑马,故而一个人坐在马车里。马车急行,估计是要想赶上前方的大队车马。虽然速度较快,但因为走得是平路,还算平稳。 她撩开车帘,外面正好是纳兰容若。李雁儿嘻嘻道,“容若,你很配合嘛。” 纳兰容若骑着骏马,黑色侍卫服衬着他挺拔俊朗,但他并不想和她讲话。 李雁儿见他沉默冷峻,激道,“你不和我讲话。我可要大叫了。叫什么好呢。” “你想干什么?”容若不耐道,这人实在是无赖至极。 “皇上生气了,我也懒得理他。你陪我说说话呗。” 第43章 “说什么。”纳兰容若不悦道。他大概知道皇上对她的情感,这女人不简单。自己还是远着点比较好。 “你几岁认识皇上的?” 纳兰容若没想到她居然会问自己皇上的事情,道,“很小。我是皇上的伴读。” “他小时候也这么霸道讨厌吗?喜欢一件东西就死拿着不放,怎样才能让他放手?” 纳兰容若沉吟道,“皇上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又谈何放手?”再说天下都是他的,他为什么要死缠着一个东西不放?她的问题很奇怪。而且她为什么不愿意跟着皇上去南苑?这是莫大的恩宠。他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女子了。 “真的没有?”李雁儿不死心地追问道。 纳兰容若摇摇头,“没有。”康熙没有最喜欢的,他什么都点到为止,天文地理,人文科学,他都学,也都学的好,却没有偏爱。对人对事,更是如此。 李雁儿听完有些泄气,自己估计要老死宫中了,成为他众多喜欢的玩物之一,不由得更加懒懒起来。若是在这紫禁城一辈子,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不要做个怨妇,整天等着他。她会无聊至死的! 这时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李雁儿心中狐疑。只见李德全匆匆而来,对她道,“皇上有旨,让您——让您下车走着去。” “让我走着去?”李雁儿本来就有些丧气,天天被他压着,心中不痛快。宠是他,虐也是他!现在还不许自己和别人说话?自己一不理他,他就发脾气,这不是小孩子心性嘛。“走就走。”她冷哼一声地怒道! 天空乌龙笼罩,急雨随风而来。马车虽然不快,但走着估计还是够呛。 不一会儿,李雁儿的太监服就被淋湿了,帽子也戴偏了,有些狼狈。 纳兰容若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凄然楚楚,但一脸倔强。他以为这人只有狡猾投机。 李雁儿冷得瑟瑟发抖,牙齿打颤,按照平时她早就缴械投降了,但今天她心中有气,觉得这样淋着比低头更畅快。她一向不按理出牌。 风吹雨打,湿衣紧贴着她的肌肤,勾勒出纤细的身材,随行的侍卫太监见此,不由得都偷瞄了几眼。 这时正是午后,去往南苑的道路本是预先清理好的。但是因为康熙临时起意回了紫禁城,虽说前面也是经过清理,但仍然不比正式队伍。 很快,雨霁天晴,放出一些阳光来。队伍再次停了下来。原来前方会有一批流民经过,他们是想等这群百姓走后,再前行。 康熙从马车里走出来,只见他面貌清癯,低垂着眉,丰神俊朗。李雁儿心中又是一软,觉得他我见尤怜的样子。 等了一会儿,侍卫又来报,说流民会往这个方向而来,问康熙该怎么办。人数众多,官兵不好下手,而且他们一意孤行,不知是敌是友。 康熙问了纳兰容若等众多侍卫都统的意见,纳兰容若等都认为不宜正面冲突,应改道而行。 李雁儿心想,康熙问了那么多人,估计是不想绕路,但又不好意思说。这么一个劲地问下去可怎么是好,不如自己助他一把。她给纳兰容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唱反调。 纳兰容若会意,但却沉吟不语,他当心皇上安危,决不能顺着皇上而说。 康熙见无人赞同自己,也不说话。 李雁儿却是另外一个想法,不管是敌是友,反正干他娘的,搞得越大越好,最好打起来,搞得乱七八糟,自己也好渔翁得利,最好一口气逃之夭夭。 可是这一群缩头乌龟。 她偷偷溜上前,指着旁边草丛大叫道,“哎哟。有人监视我们。” 这一声大叫,引得所有人都往草丛里看去,李雁儿又道,“又跑了。”她转过头严肃地对康熙道,“皇上,奴才认为,他们来者不善,有备而来,我们估计是绕不开的。” 众人见一个相貌清丽的小太监发言,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康熙心想,终于有人和他同一阵线了,但他想的却比她深,勾起一抹嘴角道,“流民大多性子胆小怯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他们硬要和我们碰面,又怎么算是流民呢?故而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所以,如若我们绕道,他们也会随之而来,到时候还以为朕怕了他们,舍了天子威严。我们本可以主动,一绕道就变被动了。” 李雁儿暗道,什么天子威严,说穿了就是赌气。她偷瞄了一眼康熙,康熙正好回望自己。他是想告诉自己,他爱新觉罗·玄烨什么都不怕,包括她吗? 康熙分析得头头是道,刚才主张绕道的所有侍卫总领都统,都一一改口,大赞康熙英明有谋略。反正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无人敢多说一句。 于是,众人做好准备,看着这群流民缓缓而来…… ☆、第二十四章 示威 没过一会儿,果然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人缓缓而来,若说这群人别有用心,实在是过于谨慎了。他们明显是逃难来的,个个面黄肌瘦,一看就像是没吃饱饭。 侍卫们护在康熙面前,全部严阵以待。毕竟一旦出事,那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李雁儿眼睁睁地看着流民有序经过,心中焦急。所谓的来者不善,就是这样?不搞点事情出来,不是打自己的脸吗?更何况,机不可失,此时不闹,更待何时? 第44章 她趁其中一个太监不备,一把将他向前推去,然后迅速地扔了一些金子在地上。 金子掉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叮的声响。现场侍卫不能说话,流民不敢说话,安静异常,这声响倒引得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有人喊道,“是金子!” 此声一出,其中一个流民再也不管侍卫的阻拦,向金子掉落的地方冲去。本来井然有序的队伍霎时间被冲散了。 李雁儿趁乱把所有的金子都抖了出来,反正不是自己的。众人见金子越来越多,不断地有人上前。 再无秩序了。 李雁儿扔得开心,看到侍卫措手不及的样子更让她得意。突然斜了一眼康熙,见他正在看着自己,停住扔钱的手,尴尬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是他的钱。 现场变得乱哄哄的。侍卫眼见着也慌了,要是平时,早就乱杀一气了。但在康熙面前,不能造次,只能极力地驱赶着。 正在混乱之际,只见人群中飞起一些轻功绝佳的高手,直直地朝着康熙而来。 李雁儿心想,乖乖,就是要这样。 侍卫见此,全部大惊失色,所幸皇上身边还有绝顶高手,纳兰容若守在康熙身边。 李雁儿本想趁着此时就往后面溜走。走之前又看了一眼正在应敌的康熙,只见他临危不惧,丝毫不乱,气定神闲的样子。心想不对。康熙也太镇定了,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她犹豫了一会儿,如果自己现在走,到时候情势一稳,她还不被抓过来五马分尸。如果自己现在不走,接下来,却还有机会。 李雁儿边想边溜到康熙身边,保护起他来。 康熙皱眉,示意不需要她来保护自己。李雁儿拿出鞭子,一鞭就甩到打算袭击康熙的一人身上。 …… 果然,没过一会儿,只见前方以纳兰明珠为首的三千骁骑营将士已经匆匆赶来。 兵马一到,人数众多,这些刺客一慌,纷纷束手就擒。 纳兰明珠等人齐齐跪在地上,大呼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康熙淡笑道,“起来吧。明珠,这些人,就交给你。给朕好好审一下是什么来路。” 李雁儿这才明白,原来康熙才是那是钓鱼者,等着这些人上钩呢。幸亏自己洞察先机,没有立即逃跑。 ** 刚到行宫,康熙就召见了纳兰明珠。李雁儿也被召唤在侧,她走了一路,脚也软,人也乏,还要服侍他,心中又恨不得把他抓过来打上一鞭。 纳兰明珠是纳兰容若的父亲,他得到上谕,前来接驾,没想到遇见康熙被刺,此刻更是颤颤巍巍。 康熙对纳兰明珠道,“朕听闻民间有一个组织,叫天地会。今天抓的这些人,估计就是天地会的人,你去帮朕查一下。但切记不可声张,要秘密地查,然后把今天这些人都当流民放了。”他是这样打算的,自己现在三藩虽然即将平定,但台湾战事一触即发。 先平三藩,再收台湾。一步步,须得慢慢来。这个组织,他早有耳闻,今日知道他们有所行动,特地诱他们来试一试,探探他们的底。今日一战,就可以看出这里面的人个个武功高强。自己的这些御林军大多不是他们的对手。 “放了?”纳兰明珠惊呼道。“这些人敢刺杀皇上,实在是罪该万死。” 康熙笑道,“还不是时候,朕不想见血。而且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不如放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知道朕的恩德,同时,也让他们放松戒备,到时候再一网打尽。” 纳兰明珠见康熙不责怪自己救驾来迟,既是惊又是怕又是感恩,道,“老臣昨夜就惊魂未定,惴惴不安,没成想今日果然就出此等事情。但老臣后来也想,皇上是何等人物,聪明无比,高瞻远瞩,皇上乃紫薇星下凡,必然逢凶化吉——” 康熙摆摆手,“行了行了。下去了。” 李雁儿在边上听得是冷汗直下,康熙行事太沉稳,太狡诈,怪不得自己之前会被他抓住。他身边能人又多,越想越觉得自己永无出头之日。对阿谀奉承什么的,他也能免疫。自己平时也常说,不知道他听了多少,又忽略了多少。 幸好自己洞察先机,改变了之前的主意。 还是那句话,小命要紧,还是赶紧投降,以免遭受杀身之祸。 虽然自己心有不甘,不过也只能忍辱负重。 一切还得要从长计议。 待纳兰明珠退下后,李雁儿立马跪了下去,伏地不起。 康熙见她如此,倒也没说什么,冷声道,“怎么?” “皇上。您就念在奴才拼死保护您的份上,原谅奴才吧。奴才不想去南苑的原因是,奴才恩——”李雁儿一时没想好原因,假装抽泣了几声,接着道,“皇上必将名扬千世,而奴才不过鄙薄之身,不敢在皇上面前污了您的眼。” 康熙心情有些变好,露出一抹微笑道,“你看你路上也没有这种觉悟啊。” 李雁儿干笑几声,自己招惹谁要招惹康熙,如今是插翅也难飞了。“这不,迷途知返了嘛。” 康熙没有再理她,自顾自地看些什么,也没有让她下去。 李雁儿瞅着几眼,见康熙不动,估计还是生气,自己也不便上前。 过了一个时辰,仍是如此。 李雁儿刚才畏惧的心又瞬间地下去了,狂傲之气乍起,他妈的,要老子跪到什么时候?脸上又多了几分不屑和愤怒。 第45章 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伸手就把自己的太监帽拿下来扔在地上。 康熙见如此,放下手中的书,淡淡道,“你干什么?”他可没那么好说话,他有些怪她无理取闹,甚至觉得她不够听话,更为重要的是,他有些生气她和纳兰容若谈笑风生。 反正就是各种不爽。但对付李雁儿不比对付那些大臣,那些人自己恩威并施,就可以哄得他们为自己卖命,同时也不敢造次。但李雁儿的话,只可以有威,不能有恩。 他对她的好,她全然不放在心里。故而他故意让她听政,让她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 什么离开自己的念头,也趁早地消下去。 她为什么要离开自己?虽然自己会罚她,但对她算是极好的了,就差封她为妃了,什么女人能得到自己那么多的关注? 女人就是不知足! 但见她帽子摘后,被雨水略略打湿的长发垂在后面,脸上沾着一些灰尘,但怎么看怎么美,抵不住的清丽脱俗。脸上一闪而过的倔强和怒气,立马又堆满了笑容。 李雁儿道,“皇上,那帽子不小心掉了。” “帽子怎么会掉?”康熙不悦道。 “那不是。全身都湿了嘛。帽子就说,我不太舒服,能不能去洗个澡?” 她大概是吓得不轻,自己有那么怕人吗?康熙见她胆小如鼠的样子,不由地笑出声,“他妈的,你下去洗洗吧。” 李雁儿喜悦道,“是。” 康熙看她展露笑容,宠溺道,“等会再过来。” 李雁儿背部一凛,退了下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李雁儿看了一圈,心中又是一阵悲叹,自己实在是毫无骨气。 ** 李雁儿沐浴完出来,便看见一个身形修长满目忧愁的男子靠在槛栏上吹箫,曲声哀怨,悠扬缠绵。正是纳兰容若。 李雁儿心想,自己都已经帮他撮合了,他怎么还那么忧郁呢?她悄悄上前,一把抢过箫,箫声戛然而止。 “你在吹什么,好忧伤。”李雁儿嬉笑道。 “还给我!”怎么又是她,纳兰容若不耐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礼! 李雁儿道,“哈哈。你是不是特别想打我。”康熙城府比纳兰容若深太多,而且权力比她大,她是很想戏弄康熙,但机会不多。但纳兰容若就不一样了,她就喜欢欺负老实人。 纳兰容若撇过头,市井无赖! 李雁儿嘻嘻一笑,“讨厌我就对啦。容若,像你这样正直清廉的人,很容易被我这种小人欺负的。你要学会应付。不过,你怎么又不开心了,这次忧郁些什么?” “与你何干?”她倒是有自知之明,纳兰容若紧皱着眉。 “我们现在是同命相连。我啊,这辈子就要困在紫禁城里,我都没你那么悲伤,我现在连宫都出不去。”李雁儿越说越难过,豆大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纳兰容若没想到她会如此,见她楚楚可怜,纤弱的身子轻轻颤抖,看起来娇美柔弱,“你——” 李雁儿完全知道这些男人的心理,喜欢弱弱的,容易保护的,尤其这种才子。故而自己哭了一哭,就让他心软了。 “我不过想起今天是亡妻的生辰。”纳兰容若说出口。 李雁儿擦擦眼泪地点点头,又摆摆手。 纳兰容若见她如此,“怎么?” 李雁儿笑道,“没什么。别难过,没什么事,我走了”。她不过一时好奇地问他。让她安慰他,她也没这个闲工夫。 纳兰容若好不容易吐露心事,但见李雁儿转身离开,知道是被她耍了,一时抓住她的手,又烫手一下放开。 李雁儿转过身,轻轻皱眉,抓起他那被自己咬的右手,看了一会儿,淡淡道,“对不住。我也是迫不得已。” 纳兰容若刚想生气,又见她满脸哀伤,眸若秋水。 李雁儿放下他的手,她想起当年和蔡玉明闯荡江湖的日子,加上被箫声感染,莫名地有些触景生情。她朝他点点头,便去找康熙了。 刚到门口,李雁儿就被太监拦下了。 “干吗!不是他叫我的吗?”李雁儿皱着眉,怎么又不让她进去了? “皇上说了,不用您伺候了。”太监回道。 李雁儿摆摆手,不用伺候最好,那她回去休息睡觉了。 太监又道,“皇上有旨,您必须跪在门外听候差遣。” 他妈的!李雁儿情不自禁地骂出声。 ☆、第二十五章 假睡 南苑不比紫禁城,在北京城郊外,颇冷。李雁儿衣服单薄,跪在门口,冷得身体打颤。 她不知道康熙到底怎么了,太监也都守口如瓶。李雁儿心想,能让他突然改观,除非有人告诉他自己刚才和纳兰容若在一起? 如果一直跪下去,非生病不可,她绝对绝对不想再生病了。 她招来李德全,想求个情,让他在康熙面前说说话。 没想到李德全十分为难地拒绝了,大意就是万岁爷看起来不太好,就是心情很差。如果为她求情,他怕是连命也没有了。 李雁儿也不好再勉强。过了一会儿,李德全有事离开,门口就只剩下一个太监守着。 “哎哟。小顺子!”李雁儿喊了一下,“那边好像有动静。你快去看看吧。” 小顺子往那边走了几步,李雁儿趁他不注意从门边溜了进去。 第46章 这边是行宫,自然不比皇宫里,也还是颇为奢华。屋子里点着一盏玻璃绣球灯,发着微弱的暖光。明日要八旗大阅兵,他要很早起来准备,做皇帝比任何一个人都辛苦。 她摸到床边,蹲下来看着他。当她离开的时候,她往往不肯回头,因为她的心中是极为不舍的。她舍不得康熙,无关他对她如何,就是单纯的舍不得吧,这种情感很陌生,她一时也无法形容。 为什么睡梦中都皱着眉?但叫她心疼,她是不会心疼他的。因为如果自己心疼他,她就没有办法心疼自己了,而且他有那么多人为他心疼。所以,也不缺她一个。 反而,真想直接掐死他!天下与自己何干,反正过个二百年清朝就又没了。他天天欺负自己,该杀!她学着他的口吻无声地念了一句。 要不扇他一巴掌吧!李雁儿心想,顺便解解气。自己今日是足足走了一整天啊,现在他居然还让自己跪外面受冷风吹! 可是一扇他,他马上就醒了。而且睡梦中的他,灯火映照着俊秀的面容,还是那么好看。 他睡着的时候也没有放下心防,带着一些威严,让她不敢下手。 扇还是不敢扇的,还是就地取材,从吻他开始,搞得他无法安睡吧。 她摘掉帽子,长发倾泻而下,跪在地上,开始吻他的耳朵。 康熙仿佛受到打扰,侧过身子,似乎不肯让她亲。李雁儿微微皱眉,这人不会醒了吧。 最近因为国事繁忙,两人足足有好几天没有在一起亲热了。 她悄悄地爬到床的内侧,坐了下来,他的脸向下微微倾斜着,唇被挡住了。 李雁儿慢慢地躺下来,和他面对面地对着,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然后抵着他的额头开始吻他的唇,好软。她不停地吸咬着,她本来想着搅扰他,却还是怕吵醒他,怕他生气。 故而不敢伸舌,只敢在外面逗留着。可是一边吻,身体却越发地燥热起来。 再这样下去,此人一定会醒。 突然又害怕起来,抽身离开,想想还是在外面跪着吧。 她刚一起身,一个大掌便一把把她捞了回来,又重重地吻了上去,深深地。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他才松开她,低沉地一字一句道,“吻了就想走?恩?” 李雁儿看见康熙性感地看着自己,嘴唇被她吻得微微有些肿,她微微惊讶道,“你没睡呀。” “你动作那么大,我怎么睡呢?”康熙有些怨恨。他本想把她推到一边,可是被她勾起的□□又难消,而且明天是行围的第一天,不能出差错。 他的眼神慢慢变了颜色,直直地盯着李雁儿。这个人,简直是罪无可恕。 李雁儿看他发生变化,心想糟糕,皇上又生气了,急急道,“奴才出去就是了。 康熙没有拦她,见她爬起身,跪在床上,长发垂着的后腰妙曼地不得了。好想要她!可是自己还有气呢,决不能让她蹬鼻子上脸,闷哼了一声。 李雁儿穿好鞋子,刚想离开。只见康熙又一把拉过她把她压在床上,叹了一口气,“你就这样抱着我睡觉。” “啊?”李雁儿不解道。 康熙心想,既然不能碰,那就抱好了。“抱着我。”解解渴也可以。 “哦。”李雁儿应道,这是什么毛病?不过抱就抱着吧。 她重新上床,想脱掉衣服,康熙却道,“不用脱。”脱了还得了。 脱不脱道无所谓,李雁儿和衣躺在床上,康熙转过来,抱住她,“就这样吧。”他淡淡道。 李雁儿沉吟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康熙谈谈。不过他有些累,自己还是识相一点不说话吧。 “我不喜欢纳兰容若。”她道。就说这一句先。 抱着她的男人身体明显一震,接着他的呼吸放缓,眉头渐渐展开。“恩。”他应了一声,收紧她的腰。 就这样抱着先。 ** 次日三更一过,李雁儿便被人吻醒,她忘记了康熙的身份,没好气道,“干吗!” 康熙笑道,“走。朕带你去看看你的马,这几日打猎,你可以试试,你会喜欢的。”他拉她起来。阅兵的话还早,还可以带她先逛逛。 到了马厩,马倌已经准备好了。这是一匹极漂亮的雪白小马,且性格温顺,适合新手。包括教养师傅,骑装,马鞍等等,一应俱全。 原来他什么都准备好了,李雁儿心想,没想到自己却不打算来,无怪乎他会生气。 李雁儿借着灯笼在马厩里走了一圈,停在一匹棕色大马前。 “这马不错。”李雁儿赞美道,只见此马高大匀称,皮毛油亮,呈红枣色,无一丝杂色。 马倌道,“回主子,此马是大宛马,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但此马烈得很,还无人敢骑。” “你马都不会骑,就想骑汗血宝马。”康熙笑道。 李雁儿见他的眼里带着嘲弄,有些不以为意,道“我就骑这个。骑马有什么难的,你告诉我骑马的诀窍。”骑马还不是驾驭你一样,反正就是哄一下,逗一下。 康熙道,“好。那你先从那匹小马开始练起,总行了吧。”他以为李雁儿是夸夸海口,却不知有些人的确是天生会骑。 没过多久,李雁儿很快就掌握了骑马的诀窍。 她果真适合骑马。 第47章 清朝是马背上得到的天下,宫中会骑马的女子已经不多了,看到李雁儿这么快学会,康熙心中颇为喜悦。 从马厩回来,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康熙突然有些明白她为什么想离开自己了,她喜欢自由。要不是自己催她,她怕是还不想离开,迫不及待想去会会那汗血宝马。 这是第一次看见她笑得如此灿烂,康熙心情莫名大好。他给她称名,给她利,她都经常敷衍以对。没想到这次带她骑马,她会如此高兴,实在出乎自己意料。 李雁儿的确心中喜悦,风情便挡不住地散发出来,好像凤凰展翅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康熙不由得停住脚步看着她,李雁儿见他如此,大步向前,把他拉过来,她不想看他深情的双眼,既然深情,就直接吻好了。 “我有事。”康熙轻轻推开她,他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这种感觉很少很少见。他没有这样热情奔放的时候,但是就是被李雁儿搞得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少年。 实在不宜如此。 他恢复成一脸威严的样子,并提醒她注意一下。她见他如此,果然害怕地点点头。 康熙见她这样,又想笑出来,她还是真的乖巧。 ** 阅兵结束后,康熙从阅兵台回来,便知李雁儿已经带着汗血宝马去了马场。他轻轻皱眉,胡闹,刚学会,就训最烈的马,不是找死吗? 到了马场,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集体围猎是在明天,今日许多人会在此准备和试跑。 康熙不想惊动众人,站在边上看着。一眼就看到她。就这样远远看着,他才发现,李雁儿实在是明艳极了,这种美是充满自信的,她满脸不羁,随便说几句就引得对面的人大怒。 常宁知道她的身份,但其他亲王贝勒不知道,只觉得这小太监看起来俊美好看,想调戏调戏,没想到反而会被占便宜。康熙觉得自己不该带她出来,应该把她永远藏在深宫中,她是会蛊惑人心的,哪怕穿着太监服,也难掩她的风姿。 后面似乎是被激起了什么,康熙觉得自己该出马了。众人见皇帝来,纷纷行礼。 “你们在讨论什么。”他不看李雁儿,问纳兰容若道。 纳兰容若犹豫的该不该说。 一个颇为年轻的少年道,“皇上。这小太监出言不逊,理当杖毙。” 李雁儿跪在地上,呆呆道,“贝勒爷,奴才不过在此喂马,怎么就出言不逊了。”他妈的,你敢来招惹老子,要不是看在人多,老子一定把你废了! “对,你对我不敬,言语不恭。”慎贝勒怒道,他见她独自在这喂马,想来搭讪,没想到她居然无视自己,一来二去,竟也得不到一丝便宜。故而他就叫嚣起来,引得众人纷纷聚集,当众讨伐她! “好。就算奴才出言不逊好了。”李雁儿道,“刚才是不是您先来找我的?” 慎贝勒对康熙道,“皇上,您看。她承认了!是又怎样。我不过是过去牵马。” 李雁儿笑道,“您在牵马的时候是不是说‘什么破马,居然要本贝勒骑这种马?’” 慎贝勒看了一眼康熙,想不出眼前此人在打什么算盘,“是,是又怎样?” 李雁儿突然拜倒在地了,突然道,“皇上。天下的马都是您的马,既然都是您的马,那不管是什么马,好与坏那都是您说了算。可是慎贝勒居然说您的马,是破马。慎贝勒,敢问,破马,是不是就是说皇上的马,是破马?” 慎贝勒惊得一身冷汗,看着康熙面色无波的脸道,“皇上。我不是这个意思。” 康熙叹了一口气,转过头,不忍直视,但他看李雁儿一脸得意的样子,又想起自己也被她吃得死死的,突然就想帮帮着被李雁儿吓破胆的少年,笑着说道,“朕明白你的心。”说完,转过去挑衅地看了一眼李雁儿。 ☆、第二十六章 赛马 李雁儿见康熙不帮自己,也不敢说什么。 康熙见她气馁,心情颇好,笑着对大家道,“马好不好,咱们赛赛就知道。最近进了一些新的大宛马,今日秋高气爽,我们不如来赛赛。谁能赛赢我,朕重重有赏。” 此言一出,马上引得众人的反对,大意就是皇上来赛了,那必定是第一,加上赛马过于危险,皇上千金之躯,万万不可。 “好。那就你们比吧。”康熙笑道。他是故意的,反正他肯定是赛不了马,不如激激他们来比比。太平日子过久了,也让他们练练手。 这些亲王贝勒有些疏于骑射,自然脸有难色,但又不敢拂了皇上的意,只得答应着。 康熙点了十来人,让他们就绕着南苑山来跑,跑上十圈。 康熙刚点完,就听见一个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只见一个黑色骑装女子纵马而来,英姿勃发,到了众人面前,然后潇洒飞身下马,往康熙这边而来。 女子亲昵地搂住索额图,对着康熙盈盈一拜甜甜道,“皇上!”然后转头对索额图道,“阿玛!” 李雁儿心想,此人真是俊俏美丽!跟索额图那么亲密,先皇后是索额图的侄女,此人估计也是赫舍里族。 康熙笑道,“桓若已经长那么大了。” 常宁接道,“皇上。是很大了,明年都可以入宫了。” 恒若听完,俏脸一红,说不出的娇媚。 李雁儿一看,心中想爆粗口,原来是情敌!她对康熙的女人向来不甚在意,但今日此女子出场实在漂亮,主要是骑马起的好,让她顿时生了比较之心。 第48章 恒若接着笑道,“皇上,您要赛马,必须算上我。您可不能看不上咱们满清的女子啊。” 康熙哈哈大笑道,“你去比,就怕你去了,这里无人是你的对手了。” 恒若一听,“那是皇上不能跟我比。若是您和我比,我不知道要输到哪里去了。” 李雁儿越看越不爽,他妈的!嘴也挺甜,人也长得美,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太监服,越发得不悦起来。李雁儿自然没有比赛的资格,但她求胜心切,说什么也要较量较量,加上最开始骑马,瘾大,这种好玩的事情,怎么能没有她呢。 之后,康熙就吩咐下来,各自牵马,准备比赛。 看着他们各自离开,康熙吩咐李雁儿起来,笑道,“你就乖乖陪着我吧。” 李雁儿扁扁嘴,“皇上。您自己不能跑,干嘛把我也拖下水?” 康熙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道,“你连常宁都跑不过,别说恒若。你就跟我一样看看得了。” 李雁儿不再答话,心想这个皇帝总不肯轻易地对人好,早上刚给我马,现在又不叫我骑。你不让我骑,我偏要骑,赌气道,“皇上。我去拿个第一给你看看。好不好。你若输了就答应我一件事。” 康熙看了她一眼,心想,自己选的这十几个人,无论哪一个都比她强,她肯定赢不了,笑道,“那你输了呢?”他的眼里含着笑,试探性地问她。 李雁儿知道他想要什么,自己心中没有把握,但不如搏一搏。“我若输了,我便一辈子留在紫禁城。” 康熙有些惊讶她的大胆,自信从何而来?“你去罢。输了别哭鼻子就好了。” ** 李雁儿点头下去,她换上早上他赐给自己的白色骑装,策马就向后山溜出去了。到时候他们一上来,就可以和他们碰上。 追风,就是早上那匹汗血宝马。刚骑,有些不稳,但李雁儿花了一个早上和它交流感情,骑了一会儿竟还算平稳。 乖乖,别在紧要关头出错就行。 绕过后山,视野越来越开阔。一到山道上,就看见纳兰容若呼啸而过,李雁儿刚想赶上,只见身下的马,突然发了狂性,有些不受控制,毕竟相处时间太短,而且野马看见广阔的草原就精神大作,想脱缰而去。李雁儿挣扎了一会儿,却一时无法控制。她只得趁着马儿稍稍安生一下,飞身下地。幸亏自己懂点如何着地的技巧,不然还不被摔个稀巴烂。 眼看着马也跑了,自己孤身处在草原上,不免有些凄凉。走了一会儿,只见两人驰来,是慎贝勒和恒若。 慎贝勒见是李雁儿,拉马绳停下,拔出长剑对着她道,“狗奴才。你怎么在这里?” 那恒若也停了下来,“慎贝勒,你别动。我来。”说着抽出自己的鞭子,狠狠地摔了上去。 这鞭子甩得漂亮极了。李雁儿简直躲无可躲,硬生生地被打趴下了。 恒若冷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送上门?” 李雁儿心想,老子什么时候跟你这小辣椒有仇啦。她身上被抽了一鞭,疼痛难忍。但自己此番出来,毫无准备,只得忍气吞声。“神仙姐姐饶命。不知道神仙姐姐为何生气。奴才在此道歉了。”李雁儿连忙磕头道。 恒若见她喊自己神仙姐姐,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道,“听说你是皇上的新宠,是不是?” 就知道跟康熙有关!李雁儿颤抖道,“什么宠不宠的。皇上是拿我当替代品。皇上总是和我说,自己多想念那什么先皇后。奴才想也是,赫舍里家的姑娘美若天仙,奴才怎么能比呢?” 恒若心中欢喜,自己正是赫舍里的女儿,明年便可入宫。她想着,自己的堂姐如此受康熙喜爱,自己怎么着也不会差吧。 恒若见她瑟瑟发抖,越发觉得她毫无魅力可言,不知道康熙看上她什么,也便失了兴趣,转身策马离开了。 但慎贝勒哪肯轻易放过他,翻身下马,就想一剑结果了她。 但看着李雁儿一身骑装,细腰盈盈一握,虽是男装,却堪称绝色,这里荒郊野邻,三面都是高山,唯一的出口有重兵把守,故而不会有其他闲人。他用剑指着李雁儿道,“走。”说着就往林中走去。 李雁儿喜道,送上门了! 一到林中,慎贝勒就冲了上去,一把抱住她。心想宫中竟然如此美貌的人!抱了一会儿,他就感觉一把利器抵着他的胸口,而李雁儿刚才含情脉脉的眼,瞬间变了副样子,凶狠异常。 她刚想一刀把他给杀了,耳边便听到一声慢,纳兰容若不知何时已经来了。 纳兰容若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不可杀!” 李雁儿瞥了一眼,知道他决心救他,对慎贝勒厉声道,“你自己去撞树,要重重的,必须见血,不然我就阉了你!” 慎贝勒见她不像开玩笑,看了纳兰容若一眼,没办法只得冲了上去,“砰”的一声,人瞬间倒在地上。 李雁儿走出林子,翻身骑上慎贝勒的马,靠着马鞍俯身道,“我答应你不杀他,你可要帮我一个忙啊,容若。” 纳兰容若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刚才不是差点被侵犯吗,怎么还能那么高兴。柔声道,“好。” 十几个人中,康熙声明,谁最后会罚,谁前三有赏。 可是这样一闹,李雁儿便是无论如何也拿不了第一了。而且刚才这样一搞,李雁儿倒成了最后了。而目前排第一的是恒若。 第49章 恒若跑到中途,见李雁儿从边上突然窜出,她和马都吓了一大跳,幸亏及时地停住。恒若怒道,“你想死啊。” 李雁儿刚才被她鞭了一道,心中极不服气。这次嘛,自然要赢个满堂彩。那她见识她的厉害。 李雁儿笑道,“神仙姐姐。我可是为了您,冒死相救啊。我觉得,您别拿第一,皇上会不喜欢的。” 恒若听到康熙,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皇上不喜欢太过强悍的女人。您这么强悍,他一不爽,您到时候进了宫就不得宠啦。” 恒若笑道,“你少骗我。皇上最喜欢像我这样的女子。他可喜欢我啦。你懂个什么。”早年赫舍里氏做皇后的时候,恒若入宫看她,自己颇受康熙的喜爱。 李雁儿心中暗骂道,这狗皇帝,什么女人都要!你要入宫,我偏不让!可惜自己武功不是她的对手。“皇上已经换口味啦。您若不信我,我也没办法,姐姐,您身份尊贵,进宫之后还不是要成为皇后娘娘呀。奴才我啊,是早一点来巴结皇后娘娘呢。只求皇后娘娘,以后能温和相待,以后进宫给奴才一条活路。” 李雁儿一口一个皇后,叫的恒若愉快地不得了。而且此女子目前的确极受康熙的喜欢,不过见她刚才如此胆小,也许真的是巴结自己也说不定。“我就信你一回,反正第一本小姐也拿习惯了。”恒若笑道。 李雁儿还说了一些皇上的喜好之类的话,听得恒若浮想联翩,巴不得今年就进宫和康熙在一起! 李雁儿听到明年选秀,心一沉,越发觉得紫禁城不是久待之地,找个机会还是溜之大吉吧。 恒若被李雁儿忽悠地到旁边休息,然后骗她说因为落后太多,要为慎贝勒多跑几圈。 到了日影偏西,夕阳垂下。 康熙众人左等人不来,右等人不来。十几个人一下子跑得全没影了。康熙派人去查,都说还在跑。 他轻皱着眉,大家都翘首以待,期待着头魁的到来。 慢慢的,马蹄声渐近,只见前方不远处一个骑装女子,在残红落日下奔来,夕光洒落在她身上,脸上挂着一抹绝美的笑容,艳丽分明。随后追着她的十几个人全都成了背影。 李雁儿策马奔到帅旗边,一把将其提起,扛在自己身上,到了康熙身边,停定,然后飞身下马,嬉笑地对康熙道,“你看,我第一。” ☆、第二十七章 硬上 随后而来的恒若怒气冲冲地奔来,看到得意扬扬的李雁儿,眼泪都要出来了,喊道,“皇上。她——她!”她气得话也说不出,当着皇上的脸又不好动武。 康熙看到恒若动怒,知道李雁儿肯定耍了手段。心想李雁儿心思细腻,城府颇深,且长袖善舞,倒是极少人是她的对手。加上自己对她日益迷恋,一定要压制压制她,免得她顺杆子爬上去,在自己头上耀武扬威。再说自己还需要索额图,不能不顾及赫舍里族的颜面。而李雁儿不过是个宫女。 他一权衡利弊,便心向着恒若微笑道,“恒若,别不高兴。朕同样给你重赏。” 恒若见康熙安慰自己,不由得喜上眉梢,给康熙盈盈地拜了下去。 李雁儿见自己得胜归来,不仅没有封赏,还被冷落在旁。自己刚还被打了一鞭,是敢怒不敢言。她是谁的头上都敢动一动土,除了康熙,只因他对自己知之甚深。 康熙给其他人都一一封赏,除了李雁儿。于是众人惊为天人的李雁儿,因为得不到康熙的关注,也就无一人敢上前亲近客套。 李雁儿牵着马,靠着栏杆边,懒洋洋地站在夕阳下,众人散去,她独自站着。 “你别不高兴。皇上也许——”纳兰容若低低道,他看她的神情落寞,忍不住地解释道。 李雁儿却突然笑出声,“真有意思。” “什么?”纳兰容若不解道,康熙这样冷落她,一般女人早就心碎了。她为什么不在意,难道她不喜欢皇上? “你不觉得吗?”李雁儿哈哈笑道,康熙什么心思,今天她才算看得清清楚楚。她一直以为,康熙不怕她。可是今儿才发现,康熙一直都在防着自己。她跟一般女人不一样,他越防,她越喜欢。那就说明,自己很厉害,他才要防着自己。就好像,自己也是防着他。她并不觉得有什么。 好微妙的关系。她喜欢这种感觉。又危险又迷人,让人情不自禁地沉醉下去,又害怕这种沉醉。康熙和她的感觉是一样的,就看看谁先醉倒。 他时刻都想驯服自己,如果自己今天感觉受伤了,康熙就认为自己赢了。 她也不要呢! ** 从马场回来后,康熙便莫名地冷了李雁儿两日,就是不召见她。白日里和众大臣打猎,晚上就和恒若走得颇近。要不是恒若是索额图之女,只怕是要临幸了。李雁儿心中明了,康熙这是告诉自己,她可有可无呢。 李雁儿见恒若从康熙房中一脸得意走出来,脸上挂着微笑。恒若看到她,笑道,“你的法子不错,我很喜欢。赛马的事情就原谅你了。”说完瞧也不瞧她地离开了。 李雁儿喃喃道,你想进宫,老子偏不让你进宫。你原谅老子,老子可没有原谅你。 她一边想着,一边自顾自地走进康熙房里,跪在地上大言不惭道,“皇上。奴才邀请您去散步。” 第50章 康熙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谁准你进来的。” 李雁儿见他已经变了个样子,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不过情有可原,皇帝嘛,让你摸得着他下一步棋,还叫皇帝吗?她可怜兮兮道,“皇上。您不是答应奴才一件事情吗?皇上金口,就请准了奴才吧。” 康熙皱着眉,就知道这个人会顺杆子往上爬。他冷了她两天,已经表现地这么清楚了,她居然还不死心,她就不怕死吗?但毕竟答应了她,只能声斥道,“大晚上的,去哪里散步?”等散步完,再收拾她! 李雁儿笑道,“奴才知道一个赏月极佳的地儿。” 康熙冷哼一声,表示同意了。他扔下毛笔,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森然道,“你想玩什么把戏,恩?” “奴才哪敢呀。真的想散步。”她嫣然一笑。 康熙拉起她,两人一起往马厩而去。康熙看了一圈,问马倌道,“那匹汗血宝马没回来吗?”说着还看了李雁儿一眼。 马倌道,“皇上恕罪。” 康熙看着马倌神色异常,微微觉得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两人牵着马,一众侍卫也骑着马远远地跟着,往草场而去。李雁儿带着康熙回到前几日跑马的地方。果然有一处风景极佳的地方。只是晚上草原上寒冷,两人出来都穿着略少。 可是康熙一到,就想调头回去。 李雁儿急急地喊道,“皇上。别走!您若走了,我现在就策马离开,再不回来。” 今天是吃了豹子胆了?康熙惊讶于她的改变,果然不能对她好,微笑道,“你现在离开,进入密林,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野兽吞了。” “所以,您就别为难我了。您下马,我跟你说一句话,您就可以离开了。” 康熙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翻身下马道,“你赶紧过来说吧。” 李雁儿嘻嘻也跟着下马,来到康熙身边。一过去,就猛地扑倒他,康熙被扑得措手不及,被她重重地按倒在地上。 她早就想过了,康熙这样示威,这样防自己,自己若也是防守,那这战还这么打?他防得滴水不漏,她就只能进攻了。 有本事,他也这样进攻呀。 所以此时不亲,更待何时?这是她的小狼狗!她狠狠地吻上他。她对他是一百个垂涎三尺, 碍于他是皇帝,平时像只狗,此刻好不容易翻身当了主人,一定要把这只小狼狗给拿下。在所有人来之前,把他拿下。 康熙被吻得七荤八素的,她疯了!但这几天对她的渴望也瞬间被激发了出来。但理智尚存,在这里?简直野蛮!两人互相推搡起来。一下子他在上,一下子她在下。 康熙好不容易推开像八爪鱼一样的她,大怒道,“你放肆!” “什么放肆不放肆。老子今天就要上了你。”李雁儿又扑上前,狗急了还跳墙呢,她不想活啦。置之死地而后生。明日就是拔营回宫的日子,要是真的回了紫禁城,更加逃不出去了。简直他妈的! 虽然她不怕斗,但觉得整日斗来斗去,着实没什么意思。她还是喜欢那种痛痛快快地干一架的生活,比如前世在黑帮,她就混得如鱼得水。紫禁城规矩多,事儿也多,她呆得快长毛了,总而言之,就是无聊! 康熙也不是吃素的,见她不像开玩笑,推开她,她就扑上自己,心中的狂野霸气也被激了出来。两人都会擒拿,他刚扣住她的命脉,她总有机会逃脱,自然他也是如此。 满天星空之下,两人厮打的像个敌人,又拥抱在一起像个爱人。 突然一个反手,康熙面色冷峻喘着气把她重重地推到在草地上,汗水滴落,怒道,“玩够了没有!” 他不会让她得手了!康熙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刚才给她激起的欲望,随着打斗已经全然地消下去了。 可是此刻李雁儿被自己压在下面,胸脯因为激斗剧烈地起伏着,他的□□又被燃起来了。 像是惩罚似的,他低下头,吻锁住她,两人再次抱在一起。这次没有抵抗,两人都认真地激吻起来,仿佛几百年也没吻过一样。 一边吻一边脱。康熙脱得认真,迫不及待,李雁儿也是。 …… 秋风吹着草原,繁星点点。事后,两人才发现,草地上都是结霜的露珠。刚才打的火热朝天,一完事,才发现有些冷。他抱她起来,柔声道,“我们回去。” 两人回到马边,李雁儿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开,自己上马,然后靠着马鞍轻唤道,“玄烨。” 康熙皱眉,虽然两人刚才如此亲密,但她直呼其名仍然是逾矩了,但自己心中欢喜,也不打算跟她计较了。“怎么?” 李雁儿道,“你放了我吧。”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认真道,“我不喜欢紫禁城。” 康熙见她如此直白,微笑道,“陪着我不好吗?我也属于紫禁城。我离不开,你也别想离开。”就好像他赛不了马,那她也赛不了马。 “我不要。”李雁儿摇摇头,“我们还是分开的好。我们结束了。分手了。” 康熙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森然道,“什么分手不分手?你在说些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李雁儿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我知道啊。我跟皇上说话。皇上——再见!我走了。”说着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往密林而去。 第51章 康熙根本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几乎是愣在那里。怎么,睡完他就想走? 他跟了上去,侍卫见康熙往密林而去,也是急急地追去。 康熙骑术精湛,但偏偏两人近在咫尺,却怎么也抓不到他。他想起刚才马倌的表情,心中已知晓发生了什么事,这马有问题!康熙转过头,只见身后的侍卫也慢慢落后下去。很快,他的马也慢慢地疲软下去,到了最后再也不愿意跑了。 康熙眼睁睁地看着李雁儿渐行渐远,轻笑出声。 妈的!他暗骂道。这狡猾的女人! ☆、第二十八章 答应 李雁儿借着赛马勘察过地形,康熙说得对,前面的确是原始森林。但自己从小流落江湖,还怕什么猛兽。故而心生一计,就打算先吃了康熙,然后向密林逃去。她还逼着马倌给马儿喂使其无力的药,所以他们想追自己也追不久。 她觉得自己和康熙的矛盾不可化解,让她给他当一个封建后妃,她是绝对不要。每天等着他来宠幸自己吗? 就该跟刚才一样,一言不合就推到才好。 冷风呼呼地吹着,她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一匹汗血宝马,迎面而来。 李雁儿一边摸着自己的追风,一边感慨道,自己跟追风第一眼就对上了。就像她第一眼就喜欢上康熙一样,那叫一见钟情。 她下马,骑上追风。马背上是纳兰容若准备好的干粮棉衣和银两。之前她告诉纳兰容若,如果要她放过慎贝勒,就必须让她准备这些东西让她离开。她以为他一定会义正言辞地拒绝,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嘿嘿嘿!她想着得意,边走边吹着口哨。 草原上一片寂静,直到走出许久,她才默然地回头看了一眼,明知道他不会在后面。她把头转过来,直视前方,只见远处闪烁着极为微弱的火光。她放慢马儿的速度,慢慢向前,然后突然调转马头往回奔去。 风呼呼地吹着,她并没有走出太远,没过半个时辰,就回到了刚才和康熙一起的地方。 康熙还在原地,身后的侍卫立在他身后,火光照着他英俊的脸。他见她回来,笑道,“怎么不走了?”但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皇上。我改变主意了——”李雁儿严肃道。 康熙哈哈大笑道,“那就太好了。可是你这次回来,掉入朕的手掌心里,你可永远翻不出去啦。” “当然啦,奴才就喜欢在皇上的手掌心里,一辈子,永远永远。”李雁儿嬉皮笑脸道。 康熙没有戳穿她。 没过多久,跟在李雁儿身后的几千兵马全部围了上来,然后齐齐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大呼万岁,一下子火光照得整个草原大亮。 李雁儿吞了一口唾沫,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蚱,恨不得要咬死他,却只能被他按在地上。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呢? 康熙走到李雁儿马边,上马坐在她的后面,搂住她,道,“你知道当年朕是怎么对付吴三桂的吗?” 李雁儿摇摇头。 “他的儿子吴应熊在北京当人质,也是想逃跑。他老子吴三桂一起兵,朕就派人把他给杀了,当时满朝文武反对。可我就是要杀,谁叫他想跑?而且反正都已经反了,也就不怕杀一个吴应熊!” “是是是。皇上说得是。奴才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李雁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眼前的男子看似普通,其实心计手段远远在她之上。跟他玩城府,自己是几个脑袋都不够死的。李雁儿一向对自己的聪明谋略有信心,可最近却屡屡出错。上次以为是自己贪玩,才导致出不了宫。后来才知道,不管她何时准备出宫,康熙都早就决定封锁城门。他是一早就知道的,只是想试试自己而已。 这个人简直厉害得可怕。前世,自己的帮主也这样厉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这才跟了他一起打天下。可是还没见过帮主的面,自己就死掉了。 康熙靠近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地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明白。明白。”李雁儿干咳几声。 其实康熙并没有猜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长期和大臣斗智斗勇,哪怕对方只是挑个眉毛,他就可以猜出对方在想什么。别人对他察言观色,自己对大臣也是如此。 在他看来,李雁儿的智商在后宫斗斗还行,但是和他,实在是差得远。但她也算翘楚了。 她毕竟年轻太小,入宫尚短。也许跟他一样在宫中过个十来年,就可以跟他一样了。 康熙把她整个搂在怀里,柔声道,“怎么不说话了。”他还是很看好她的,等她再大一点。他也许真的压不住她了,想到她总有一天会飞走,不由得心中透着气馁。 李雁儿叹了一口气,“能说什么。就这样吧。” 康熙见她语气中带着颓废,不由得地想笑,轻咬上她的耳垂,停下马,把她板过身子,要她与自己面对面,认真温柔道,“我教你。教到你能打败我的那一天,好不好。”他愿意教她,手把手,他为君的乐趣,他愿意分享给她。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了,他再杀了她不迟。反正无论她做什么,他都能猜得到。 再说了,她在进步,他也在进步,比她进步地更快。所以他既可以留她在身边,也可以获得许多的乐趣。她看似谦卑恭敬,却是个永不服输的性子。 第52章 他对她充满了期待。 李雁儿静静地听着,他是让她参政吗?以这种方式,让她不再无聊?可是她讨厌地就是这种勾心斗角的日子啊。他还故意这样说—— “皇上。我打不过你,是因为你是皇上。”李雁儿有些无趣道。如果自己也有兵有马有权,也不至于如此。 “你不高兴?”康熙笑道,“你不学的话,你就只能一辈子在紫禁城了。” “学。”她突然眼睛发亮,上前抱紧他,恨不得挤碎他宽厚的胸膛。 康熙感到她的冲撞,反手搂紧她,下巴顶着她的头顶,轻轻地摩擦着,然后在星空下极为温柔地吻着她。 “也许你教着教着,就厌倦我了。到时候,可以放我出宫吗?”李雁儿喃喃道。 康熙本来在她的搂抱下心情就像摸了蜜,但听到出宫停住了继续吻她的动作。 可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顺从,带着撒娇和委屈,让他的心温柔地被牵起,“好。那时候,朕厌倦了,就放你出宫。” ** 康熙二十三年,玄烨三十岁。五年的时间,能发生什么? 康熙正式平定三藩,随后命令台湾降将施琅为福建水师提督,攻打台湾。攻下后,正式把台湾收入大清版图。他的第二任皇后去世,康熙又晋了伊贵妃为皇贵妃,带行皇后之职;晋胤禛(雍正)之母乌雅氏为德嫔;苏常在晋升为苏贵人。连恒若也入宫了,短短几年内晋升为宜妃。 只有李雁儿,什么都没变,还是乾清宫的小宫女。 那次从南苑回来后,她就老实本分了很多。话说,事不过三,她都逃了三次了,都逃不掉,她就明白了再逃下去也是一样的结果。 于是李雁儿就成了紫禁城最独特的存在,人人都得罪不起,又似乎人人都惹得起。 “皇上。请喝茶。”李雁儿嘻嘻一笑。 康熙抬眼看了一下她,五年了,她怎么一点也没变。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个子长高了一点,人也更美了。若是五年前尚带点稚嫩,如今就是绝对成熟的女人了。 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很好奇,他对她是一种什么心态。为什么要留着一个那么美的宫女在身边,而不封妃。连太后都亲自过问自己。 康熙的回答自然也是模棱两可。他总不能说,她不乐意封妃,他也没办法吧。 康熙放下地图,走到她身边,真的长高了。这五年,他还是那个冷静自持的明君圣主,照样涉足后宫。唯一增长的就是对她日益增长的依恋。他以为五年时间,对她的新鲜感会慢慢失去,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兴趣有增无减。厌倦又从何而来? 他轻轻搂住她的腰,埋在她的发间,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她好香!现在的她浑身散发着女人的魅力,像朵冷艳的玫瑰。宫廷生活把她养得快要发光了,这伙食是不是太好了一点。他皱眉。 自己吃什么,她也跟着吃什么,她过得就是皇帝的生活。她可比他后宫的女人幸福多了。 “恩。没什么。皇上,你要去跟俄国人交战吗?”她看了下地图。 康熙皱眉道,“是。他们总是骚扰我大清,朕若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反而叫他们小瞧了!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李雁儿摇摇头,“没有。皇上估计都有主意了。我的主意嘛,就是小巫见大巫啦。” 康熙看了她一眼,这就是自己还没有对她厌倦的原因。她实在懂得逢迎,总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又不会过分逾矩,永远一副谦卑的样子。 她明明知道,却装作糊涂。这倒和宜妃不太一样。他感念先皇后,让恒若进宫也风光了一段日子。但很快自己便懒得应付了,女人往往不是不够聪明,有时候就是太聪明,让人生厌。 惠妃太过顺从,伊贵妃不够热情,反正后宫哪个女人都似乎差点意思。 “你说说吧。别谦虚。”他以皇帝的身份问她。他没看错,她是个人才。之前沙俄侵犯大清边境,他特的写了上谕过去,没想到对方竟然不予回应。还是她点出,他们都是外国人,又怎么能看懂康熙的文言文呢! 李雁儿听到自己可以表达看法,兴奋异常,这也算是她在宫中唯一的消遣。他之前答应自己,要亲自教她。这些年,她也懂了许多朝廷大事。“皇上,你之前跟他们讲先礼后兵。我知道,这些不过是您的拖延之计。不过这些外国佬坏得很,他们才不会理你呢。你就一边言和,一边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康熙道,“你倒是阴险。你怎么知道这些外国佬坏得很?” 李雁儿犹豫着,她总不能说,你以后还有九子夺嫡呢。“我就看不顺服。他们火器可是厉害得很哪。所以台湾的滕牌兵一定要借来用用,我看过他们练兵,那速度,嘿嘿,也算是我们大清的特种兵吧!总而言之,我们要干他娘的,把这些外国佬全部灭光光!”最后把俄国都灭了,就没有后来的八国联军侵华! 康熙被她说得激情澎湃,道,“对。干他娘的,全部灭光!” 李雁儿见康熙被她忽悠地开心,说道,“那我可以出宫玩一会儿吗?” 康熙见她突然改口,不悦道,“你不是刚出去玩过吗?京城有那么好玩吗?” 这五年,在李雁儿的舌灿莲花下,她出宫不知道多少次。当然有几次她想趁机溜掉,但康熙精明,她也就心中想想,再也不敢施行了。刚开始只是早上出去,晚上回来。后来就有些过分了,一去就好几天。 第53章 “不行。”康熙拒绝道。她一出去,麻烦事太多。她本事大,可以玩得那些京城纨绔子弟倾家荡产,又愿意为她肝脑涂地。 每出去一次,就闹一次。此人实在是不□□生。 “我会在城门下钥之前回来。你今晚不是要临幸那个谁谁谁吗。”她听李德全已经说了。 康熙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李雁儿,这么多年,他还是摸不透她的心思。不想封妃,不肯怀孕。她还有心吗?为什么自己临幸别人,她却从未在意过呢? 他沉下脸,严肃道,“朕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第二十九章 劝谏 李雁儿瞧了康熙面色不对,把头低了下去。他生气也分好几种。这几年,她算是摸得清清的。比如现在他的声音就变得很严肃低沉,眉头微皱,故意不看自己,这就说明他极不高兴。 她想了一下,应该是说到他临幸的时候,康熙便生气了。前面都只是一般不高兴。这句之后,他就动怒了。 她委屈道,“皇上。其实,我也很无辜呀。” 康熙冷哼一声,“你哪里无辜?” “你去后宫的时候,我很无聊呀。所以,我不是不在意啊。我是在意了又有什么办法呢。”她说着带着几分幽怨,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康熙被她说得一软,“真的吗?”然后便捕捉到她眼中的一丝狡黠,闷哼了一声,“少在那里骗我。你是巴不得我离开吧。” “您不信就算了吧。我的心也很痛呀。你摸。你摸。”她把他的手放在她的胸口上,双眸如水地看着他。 康熙的手一摸到她的胸脯,身体一紧。这几年,她的身材也越发地前凸后翘起来。他抽回自己的手,心中怒气降了许多,淡淡道,“别烦我。”他拿起一份奏折假装地认真地看起来。 再跟她接触下去,他又要把持不住。这个人,惯会勾引自己。 李雁儿靠在案几上,也抓起一封奏折认真地读着,她现在的蒙古文在名师康熙的指导下学得好极了。“蒙古人,真大胆,敢跟皇上叫板!皇上,请皇上准奴才带兵去灭了他们!”她放下奏折,小手一拍桌子骂骂咧咧道。 康熙笑道,“你确认?你是要当花木兰吗?” “为皇上,我愿意生而死,死而生。花木兰算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为你摘来。” 康熙道,“好。等俄国兵一退。咱们一起去收服蒙古。不用你摘给我,我们一起去取。”他一直想真正的调兵遣将一次。总是看着别人打战,心中总不过瘾。 李雁儿见哄得差不多了,又道,“那我的出宫?” 康熙叹了一口气,“去吧。去吧。城门下钥必须回来。否则,就没有下次了。” 李雁儿上前抱住康熙道,“谢谢你。皇上!我要一辈子在皇上身边!” “当真!”康熙见她说的随意,他却认真地反问了一句。 “当真,比真金还真。”李雁儿嘿嘿一笑,马上又想,我的真是枕巾的枕。你爱信不信。 ** 李雁儿走后,康熙便往慈宁宫而去。他若不太忙,每日必然会去向太后请安。 太后看着挺拔俊朗的儿子,康熙的生母佟佳氏跟她也算情同姐妹,他们也不得不成为姐妹。因为当时所有后妃的敌人就一个,那就是董鄂妃。康熙继位后,佟佳氏死去,便是由她亲自抚养康熙长大。 “国事繁忙,皇儿不需要天天来看我。”太后温言笑道。 康熙坐了下来,也笑道,“给母后请安,朕很欢喜。” 太后瞧了瞧康熙,觉得他的眼角都是极浅极浅的笑意。这几年来,自己的儿子变得更为宽厚仁德了。刚继位那十年,他又是丧母,又是丧妻,又是杀鳌拜,又是削藩的,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心中压着千斤鼎。他常常一言不发,深沉冷峻,更加喜怒不形于色。只有她知道,她的儿子其实是个幽默温和善良的好孩子。如今,这孩子变得开朗了许多。 太后见康熙心情颇好,开口道,“哀家听说皇上最近在京城造了座府邸?” 康熙没看太后,只是自顾自地想着自己的事情。听她这样一说,他的心中一咯噔。他在京城里给李雁儿建了座宅子,借着是常宁恭亲王的名号,取名雁回。常宁拿到他的诏令,自然不敢怠慢,造得是极为锦绣宏伟。雁回就是想留住她的意思。 太后见康熙不说话,继续说道,“你知道母后想说什么,你不想听。我还是要讲。天天都有后妃来我这里向我诉苦,说她的牌子被撤掉了。你宠幸后宫哪个女子,都没有关系。可是一个宫女的恩宠怎么能比一个贵妃还要多?这叫大臣们是怎么一个想法?” 康熙默然不应。 太后继续道,“皇帝!你要么给她名分,要么就直接逐出宫去。不能由着她的性子。她和大臣侍卫也有结交,整日在你身边,知晓政务,这是大忌!一个女子懂得也太多了!她还算谨守本分,没有收受贿赂。但是你不能否认,她左右了你的判断。皇儿,你敢说,她对你没有一点影响吗?” 她和大臣结交,其实他都知道。因为她也什么事都没有瞒着自己,借由她,自己也知晓了很多大臣的爱好和性子。她经常出宫,结交亲王贝勒,也是帮助他摸清这些人。他有自己的密奏臣子,专门做这些事情,但李雁儿也不知不觉地充当了这个角色。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谁叫她如此地善于洞悉人心呢? 第54章 “她分宠,哀家不会说什么。可是此事关系大清江山,那就万万不能了。你在后宫宠幸几个妃子,就算是雨露均沾了?你骗得了她们,可骗不了我。你的心在哪里?”太后最后一句话问得是疾言厉色。 康熙沉声道,“太后,儿子知罪!” 太后叹了一口气,“当年董鄂妃也是如此,你父皇比你还痴情。当时,他恨不得废掉我,立她为后。你们爱新觉罗家的男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痴情。你父皇性子急,做事情不管不顾的。可是你不一样,你的手段和谋略,比你父皇或者鳌拜,不知道老辣成熟多少倍。哀家能看得出来。我一直不提她,是因为哀家觉得皇儿聪明至极,绝不会如他父皇一样囿于儿女情长。哀家言尽于此,你好好回去想一下吧。” 康熙应了一声,走了出去。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其实在这个问题上,李雁儿表现得异于常人。她很早就告诉他,后宫会容她不下。所以放掉自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他本来是打算放掉了,没成想一年又一年,自己会如此依恋她。 自己需要她,非常需要。 他需要她给自己解闷,说些俏皮话;需要她像个知己一样开导他;需要她带给他刺激和新鲜。 他不惜以强迫的手段把她留在身边。她不愿意,不开心,他全部都知道。可是他没办法。 和她一样,他也不喜欢枯燥乏味的宫廷生活,可是他没办法。 ** 李雁儿从宫外回来,天已经暗下去了。她去了侍卫处找了纳兰容若,这几年,她和他倒是成了挺好的朋友。她和纳兰容若在一起说笑,偶尔顾忌康熙,偶尔不顾忌。因为纳兰容若让她感到极为舒服,她不想因为康熙就轻易都放掉这个好朋友。素绣后来也在她的恳求下,被康熙放出了宫,如愿嫁给了纳兰容若。 从侍卫处回来,她就被人拦住了。近年来找她碴的人少了许多许多,还是因为康熙。有一次她差点被弄死,康熙知道后,下令后宫女子半个月的禁足。那次之后后宫的人,就都明白了。 李雁儿除了皇帝,谁都不可以碰。 所以这次是谁? 李雁儿被带到慈宁宫。太后早上看到康熙一脸沉重地离开。今儿再看到李雁儿,不禁心中一愣。皇帝对她是真的好。他把她放在自己身边,养成的气质竟和他自己并无二致。 怪不得皇帝会喜欢她,她给人的感觉也跟皇帝太像了,没有人会不喜欢自己。 太后吩咐李雁儿起来,她不会罚儿子喜欢的人。这也是这么多年,她没有动李雁儿的原因。母子情比什么都重要。 “你月事多久没来了?”太后温言道。 乖乖!这老太太一上来就问人家这个。李雁儿对这种事情,向来不太重视。但听她这样说,“回太后,怕是快来了吧。” 太后笑道,“你再想想。” 李雁儿心中一沉。她今早和康熙分别后,康熙去了慈宁宫。难道她想逼着康熙给自己名分?要让自己离开康熙?她想了一会儿,又跪了下去,低着头道,“奴才不知。” 太后见她恭敬,心中气稍稍平了一些,面带微笑正言道。“实话跟你说了吧。皇上不想说的,哀家来帮他说。他的确不缺你一个给他生孩子。但是宫女就是来伺候人的。妃子就是来生儿子的。你不想给他生孩子,那也容不得你。你一旦生子,名分是必须有的。你也别想一直在皇帝身边。”她越说到后面越是声色俱厉。 他妈的。你当老子是母猪!李雁儿被她说的心中有气,她本来就不想留在这里,是康熙硬要留着自己。这些年,她比谁都认真地在避孕,好几次还惹得康熙大怒! 她实在是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要走,有了孩子一切都不一样了。 听这个老巫婆的意思是,她已经动了手脚?她的月信貌似的确好久没来了。 怎么办。不会有了吧。这段时间,她是有些贪睡了。越想越害怕,太后后面说什么,她完全没注意听了,一心想着怀孕这件事。 从慈宁宫退出后,太阳一照,她更加觉得头晕目眩。 李雁儿偷偷地去了一趟太医院,让自己熟识的太医把了下脉,得到的消息,更加让她气得想死的心都有。 千防万防,她居然真的怀孕了! ☆、第三十章 怀孕 李雁儿从慈宁宫出来,在外晃荡了一会,便打算回去。 还没到乾清宫,她就看见纳兰容若迎面走过来。看样子是特地来找她的。 “我听那些侍卫说,你来找过我?”见她脸色不太好,他又问道,“怎么了。” “我完啦。”李雁儿苦着一张脸道。“以后要被太后盯上了。” “还有你不能做的事情?看不出来。天塌了,你也不会完的。”纳兰容若靠着宫墙轻声笑道。他生性忧郁,自带凄婉悲情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亲近他。李雁儿则不,她和康熙一样,是极为刚强自信的。无论何时被击倒,都能迅速地站起来,给对方以致命一击。她和纳兰容若站在一起,阴阳相配,引得众多宫女太监频频回头。 “这次,真的完啦,完啦。不信,你看——”李雁儿指指远处走过来的恒若,“这些人天天逼着皇上把我逐出乾清宫。” 纳兰容若道,“你是怕去后宫呢,还是怕自己会爱上皇上?”除了这个,他想不出李雁儿为什么要担心害怕。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喜欢自己的丈夫有那么多女人。 第55章 李雁儿没有回答。恒若已经来到他们面前,冷笑对李雁儿道,“走吧。” 纳兰容若看到恒若突然就明白了一些,她所谓害怕的东西。她害怕自己最终变成一只井底之蛙。如今的恒若已经不复当年的潇洒大气,纯然已是一个宫廷贵妇了。紫禁城是个囚笼,囚住了所有女人。 李雁儿朝着纳兰容若摆摆手,跟着恒若离开了。 去的路上,恒若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没想到,我们真的可以做姐妹呢。李雁儿——” 李雁儿嘿嘿一笑,“哪能呢。奴才就是一辈子的奴才,您身份显赫,奴才万万不敢跟您比肩,您可折煞奴才啦。” 恒若冷笑一声,道,“你倒是识相得很。” 两人一起到了伊贵妃的储秀宫。李雁儿一进去,就知不妙,心中紧张,重重地摔了一跤。上首坐着的康熙一看,就想上前扶她,硬生生地又憋了回去。 李雁儿跌了个狗吃屎,十分狼狈,引得众妃嫔窃窃私语。她从地上爬起来,跪倒在地上。 屋内灯火亮堂。乖乖!三堂会审啊,审她一个人!她喜欢! 伊贵妃对康熙道,“皇上,太后嘱我肃清六宫,该罚罚,该赏赏。今儿,特地请皇上来,做个见证。” 康熙微微一笑道,“爱妃处理后宫辛苦了,你说了算吧。” 李雁儿心道,也就是他不管自己了,爱怎么怎么吧。无情无义! 伊贵妃继续道,“皇上,臣妾率领诸位妹妹恳请皇上封李雁儿为妃,雁儿妹妹伺候皇上多年,一直无名无分,她的勤劳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她劳苦功高,实在是六宫的表率啊。”如今后宫无后,她把李雁儿抬到这个位置,也算天大的面子了。 康熙心中暗道,她辛苦,玩的很辛苦吧。但脸上不露神色,只是庄重地点点头,“你接着说。” “今儿,臣妾听说,她已身怀龙嗣。故而皇上,您可不能再亏欠雁儿妹妹了,好歹给她个名分罢。” 康熙脑袋一阵轰鸣,忽略了其他,只听见她怀孕的事,沉声道,“她?什么时候?”他把目光集中在地上跪着的人。可能吗?每次她都主动讨要避子汤。康熙想起今早太后的话,也许跟太后有关也说不定。 他心中胀满了感动喜悦,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拉起,狠狠地吻她。康熙稍稍按出轻轻颤抖的手。 “臣妾刚才已经宣了陈太医,李雁儿,你不是也已经知道了吗?”伊贵妃问地上的人道。 李雁儿刚才一直靠在地上,没有抬头,也没人叫她抬头。她便靠着,小憩了一会儿,听到有人叫她,猛地抬起来,尴尬地笑了笑道,“是。奴才已经知道了。” “皇上。您看——”伊贵妃期待地看向康熙。 康熙目光炯炯地盯着李雁儿道,“当真?”他相信她们,但他不信李雁儿。 李雁儿点点头,认真道,“是啊。” 此言一出,康熙的心顿时化成一汪春水,被她抚得平平的。如果她愿意,再没有比这个更美好的事情了。他露出一个俊朗的微笑。 这些年,她越来越会掩藏自己了。他仔细地又看了看,毫无破绽,估计是真的。这件事取决于她对自己的感情,故而他其实也摸不准。 如果有个孩子就好了,他常想,磨掉她的敏锐、不羁和残酷。又有些舍不得。他对她的感情一直是这样的矛盾。 李雁儿突然又道,“皇上。奴才有个不情之请。要不,我们再找个太医来把把脉吧,也许奴才一时听岔了也是有的。” 康熙心中一沉,笑道,“准了。” 不一会儿,另一个太医便被带了进来,给李雁儿专门把了下脉。太医跪下来,颤声道,“皇上。娘娘。以老臣愚见,李雁儿并无身孕。” 李雁儿突然大怒道,“你胡说。陈太医说我已经有二个月身孕了。” 事情突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伊贵妃见康熙脸上不悦,忙道,“再宣个太医来。” 没想到一连宣了几个太医,都是同一个结果——李雁儿并无身孕。 伊贵妃急得满头是汗,这事是太后亲自布的局,怎么会这样!直到把陈太医抓来询问,大家这才知道他根本没有给李雁儿把过脉。 陈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雁儿姑娘,可是,可是——你给自己说的症状的确都是有身孕的人才有的啊。” “可是,可是,我没说我有孕了啊。”李雁儿学着陈太医道,嘴角露出一丝丝狡黠的笑意,但看到康熙锐利的眼神,又垂眉委屈道,“我又不是太医。你说什么,我就是什么嘛。” 康熙突然站起身来,板着脸道,“行了,以后这些事情,不要来问朕了。皇贵妃行事也太粗心大意,实在难为六宫表率,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罢!其他人,没事都凑什么热闹?很闲?还有陈太医,逐出太医院。” 此言一出,人人自危,都吓得心惊胆战。这圣主爷是非分明,根本不允许后宫兴风作浪。这次主要还是太后起的头,大家这才有恃无恐。没想到还是被李雁儿连消带打地压了下去。 康熙语毕,留下众妃嫔,带着李雁儿长扬而去。 ** 康熙一回到上书房,就转身一把扣住李雁儿手腕,把她整个人压在书架上。 “你连太后都耍!恩?你好大的胆子啊!李雁儿!”他怒道,还连带地耍了他!要不是刚才人那么多,他真的会兴奋地抱起她。故而他甚至有些感激起伊贵妃来,让他在这个情况下得知真相。 第56章 “她先玩我的。”李雁儿急急辩白道,“她要把我从你身边带走。我不要。” 康熙喝道,“那你就耍太后!你给朕从实招来。” 李雁儿被他压得喘不过气,示意他松松身子,让她理顺呼吸。“我也是这几年跟皇上学的呀,皇上英明神武,高瞻远瞩。有一次,一群盗贼要被处决,您看了他们的供词,就能判定里面有问题,后来刑部一查果然有问题。” 康熙见她说自己的好话,正色道,“你少歌功颂德,抓紧说实话!” “皇上那么精明,那我也学了一些嘛。那太后做手脚,刚开始我也是不知道的。那次我喝避子汤的时候,那个太监突然偷偷地瞄了我一眼。我就起疑了。后来果然被我查到,他和太后联系着呢。” 康熙听完不禁笑道,“哦。这些是我教的。那你将计就计,戏耍后宫,也是我教的吗?我什么时候教你这些呢?” “皇上。你不是惯会用这个嘛。您上次指导彭春将军打那些俄国人,我听着里面有不少将计就计呢!总而言之,我这么厉害,都是您的功劳呀!嘻嘻!” 康熙点点她的鼻子道,“他们是蛮人,你用这些来对付太后就是不行!你这样,太后会放过你才怪。你就直接说没怀上不就好了。” “你少临幸点不就好了吗?”李雁儿小声道。 康熙脸色一沉,“你说什么——你就是想作弄作弄他们,让他们断了给你封妃的心。” 李雁儿自觉说错话,“封妃不封妃,本来就是皇上的一念之间。奴才解决的也都是外因,内因还是您呢。” 康熙放开她,叹了一口气有些萧瑟孤独道,“朕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主的。能做的,我都做了。”他从未这样为一个女子用心过。哪怕是先皇后,他也没有这样。她算是例外中的例外了。 可是他不能否认,太后说的话的确是有理的。女子不能干政,他以前有信心,说她无法左右自己。现在她的见解越来越独到,主意也越来越大,手段也越来越厉害。 刚才,她甚至把他都骗到了。她给太后布局,布的悄无声息,哪怕错一步,她就全盘皆输了。 当年他答应自己,如果实在无法控制她的时候,就要杀了她。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该杀了她的。 李雁儿见康熙沉默不语,心中暗暗一惊,他不会防着防着,想杀了自己吧,忙道,“皇上是好皇帝,仁德宽厚,善良勇敢。雁儿明白,全都明白!” 康熙笑道,“你真的明白,就牺牲一下自己,不好吗?”服软,安分,他会更欢喜。 “皇上。雁儿一直理解皇上,皇上也要理解雁儿。皇上对天下子民都极好,经常赈灾减税免税的,我也算你的子民呀。你怎么就不可怜可怜我呢?”李雁儿扁扁嘴,又防着自己,又想杀了自己。哎!不如放掉她!别再互相折磨啦! 康熙默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她,总不能说他舍不得吧!只得转换话题正色道,“什么你啊我的,你还跟朕讨价还价吗?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是是是。你的你的。” 康熙瞥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江南那边风灾,上海、嘉兴等江南许多地方都被淹了,死伤无数。我居然在这里跟你讨论这些有的没的。你真是该死!” “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李雁儿摇着头道,她从背后抱住康熙道,“皇上,你缺钱吗?”他唉声叹气,肯定没钱,否则钱过去赈灾就好,何必大发感慨? “是。我缺钱,你有吗?朕已经叫内务府缩减用度,估计能省出个几十万两银子吧。” 李雁儿心想,才几十万两。皇帝也是穷兮兮,也对,钱都拿去打战了,他又天天接济百姓。“皇上。索额图有钱。我帮你去讹他。” “那你也要讹得动,那索额图,狡猾得很,一毛都吐不出来。” 李雁儿放开康熙,转过身子,“也还好吧。”她有些不好意思,从身上摸出一叠银票交给他,“我看你忧思愁虑,已经帮你凑好啦。这是一百万两,你拿去吧。” 康熙一愣,“你——你哪来那么多钱?”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万字啦!感激大家的陪伴! 你们的支持真的是我的动力! 谢谢你们的留言、点击、收藏,不管什么形式,谢谢! ☆、第三十一章 套话 李雁儿左顾而言他,“我上次的烟筒呢。皇上,你又叫人收起来啦。”她在案几的抽屉里找到烟筒,叫小太监点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人不吸烟,妄少年! 康熙夺下烟筒,把她拉近,凛然道,“哪来的!”太后说她没有收受贿赂,他可不信。事实上,他心中也明白,她整日在自己身边,肯定有所贪污,她又那么会做人。只是一百万两,未免也太多了。 李雁儿脑里闪过无数的画面。 索额图新纳了个九姨太,这姨太太是苏州第一名妓,腰肢软得跟嫩柳一般,把这老头给迷得宝贝得不得了。可偏偏他的正夫人是将门之后,凶悍异常,是京城里有名的虎姑婆。索额图便把这九太太金屋藏娇起来。昨日李雁儿出宫和这九太太打麻将,正好被她抓到了那姨太太和一个戏子通奸的把柄。她就伙同九太太一起敲了索额图的竹杠,自然大部分是她的主意。这九姨太感激她不举报自己,便把敲来的一百万两全部给了她。那索额图油水多的不得了,她都嫌敲少了。 第57章 谁不知道,她是康熙身边的首席大宫女。每次出宫,那些名门贵胄都起劲地巴结她,她也很难不收啊。 可是这些话怎么说得出口,康熙非掐死她不可。 他锐利地看着她。李雁儿趁他不注意,踮起脚,吻上他。 康熙被吻得猝不及防,回应了一下,马上把她推开。面对她的勾引,他也琢磨出一些应对法子,比如先推开再说。 李雁儿的这些事情,他其实知道一些。 他哪怕再相信一个人,都习惯留一手。他派了专门的探子监视她,但李雁儿狡诈异常,见有人监视她,往往会虚晃几招,让那些探子看不真切。他又国事繁忙,探子又不是她的对手。故而真真假假的也听了不少,如今她露出狐狸尾巴,非要好好审清楚不可。 李雁儿见他抗拒,又凑了上去,能躲一时就一时。她知道康熙一直就打算问自己,他审人又特别厉害,什么都会被他问出来。她还是不要和她当面接触了。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知道得很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欲擒故纵。 “吻一下再说。”她嘴角都是笑意,抓过烟筒吸了一口烟,然后再次吻了上去,把烟吐进他的嘴里。 康熙因为她吸过多次,不会像第一次那样呛得不行。但还是皱眉把她推开,冷然道,“现在就说。” 李雁儿这样一弄,不过想打打腹稿,跟康熙说谎,要九分真,一分假,而且要编的天衣无缝。 她想了一会儿道,“那钱有一部分是之前逃出宫的时候你那边拿的。还有一部分是,上次出宫和索额图的姨太太打麻将,赢的。恩——” 康熙道,“一个姨太太哪来那么多钱?” “有有有。那个九姑娘深受索额图宠爱,特别有钱。”李雁儿偷瞄了康熙一眼,你不是也很宠我嘛,我就很有钱。 康熙笑出声,伸手捏住她的脸,重重地提起,“你他妈的再不说实话,老子毙了你。”他学着李雁儿的口吻认真道,“朕都说了那索额图圆滑厉害,估计是被你抓到把柄了吧。是不是?” “痛痛痛,皇上痛啊。”李雁儿求饶道。“我说,我说,我说。”她见躲不过,一五一十地把索额图的事情说了出来。 “就这破事,他就拿了那么多钱吗?你手上还有他什么把柄。说!”康熙沉声道。这个小狐狸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还不说实话。 “还有还有。”李雁儿道,“广东都督之子黄九荣来京,会见索额图,求他帮忙举荐。正好,黄九荣和我认识,我就逼着他,把他们两人会面的对话,编录成案,让黄九荣签字画押,以做证据。” 康熙微微一笑道,“是吗?你倒是挺为朕打算,帮我抓贪官呢!那黄九荣是喜欢你吗?这么听话?” “一点点吧。”李雁儿不好意思说,岂止是一点点,几乎是惊为天人,后来知道她是康熙的女人,他仍然不死心。 康熙点点头,“就这些吗?都说干净了?”这件事,探子报得语焉不详,估计是怕他生气,所以都委婉地省去了。她还挺受欢迎,毕竟她还那么年轻,又聪明,举手投足之间具是风情,连他都心动不已,不要说那些大臣了。 她的风情是他养出来的,现在却被别人看到了。 “就这些了。”李雁儿偷偷看了康熙一眼,他应该是不会起疑吧。 康熙笑出声,背着手在房前踱来踱去,他的心乱如麻,以前他套上几句,她就说实话,如今真是翅膀硬了。 他停下脚步,把她抓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她,严肃道,“李雁儿。你若再敢有半个字欺瞒,朕现在,就把你拉出去斩了,你看我到底是敢还是不敢?”他满面怒容,声色俱厉,“你的脑袋,朕是暂留着的,前提是,你不、要、跟、朕、玩、花、招。说!再敢编一个字,我就割下你一块肉,编二个字,朕就割二块!你还不说实话吗?” 李雁儿吓得双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被康熙勉强拉住。 原来他今天是来审自己的,自己还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要诈自己,这人好坏,老子不玩啦。 她露出胆怯之色,康熙现在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她利用他对自己的喜爱在外面兴风作浪,他一再容忍。可是他绝不容忍自己对他有所欺瞒。“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我全说啦。别割肉嘛,我拿钱买我的命。” “你身边还有多少余款。” “三百万两!”李雁儿大叫道。 “多少?”康熙提高音量道。 “四百。”她更加小声。 康熙加重力道,捏紧她的手臂。 李雁儿大叫道,“不知道,不知道,钱太多了。我下次去数数看嘛。皇上,别捏啦。骨头要碎了。” 康熙冷哼一声,“索额图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雁儿委屈地慢慢道,“上次您要派索额图跟彭春将军去雅克萨,他来找我打探消息。我就说,皇上本来不想用你,是我据理力争。他就送了一些钱给我。” “那九姨太呢?” “那九姨太的事儿绝对是真真的,我不敢骗皇上呀。不过钱没那么多而已。” 康熙继续追问道,“那黄九荣也是先找你罢。你却倒拔一把,嫁祸给索额图!然后让黄九荣和索额图结交,你就好再次渔翁得利,敲诈勒索,是不是!” 第58章 李雁儿惊道,“皇上。雁儿再也不敢啦。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皇上。雁儿把所有钱都交给皇上,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康熙放开她,正色道,“哼,你想拿着你这些钱来换你的小命,恐怕不够罢?再说,这些钱本来就是朕的,你能顺风顺水也是朕赐予你的,难道不是吗?” “是是是。所以,皇上全部收走,雁儿以后就专心伺候皇上。” 康熙笑道,“好。那你以后就别出宫了,给朕生孩子去吧。” 李雁儿心里憋屈,可怜道,“生孩子就免了吧。奴才不太喜欢小孩子,而且生出来,肯定比奴才还坏。” 康熙见她委委屈屈,讨价还价,又好气又好笑,但脸上仍然正经道,“你也知道你是红颜祸水。不防着你,你就无法无天了。哼。朕曾经说过,你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皇上,让雁儿伺候皇上就寝。”她见他面色稍缓,嘻嘻一笑。什么气,明天再说。 她损失巨大,要利用个机会减少损失才好,只能出卖色相了。 康熙不悦道,“不了。朕要去温僖贵妃那。”她犯了那么大的错,自己若还是宠幸她,该死的就是他了。 李雁儿见他淡淡的话语里尽是摄人的威严,也不敢说什么。 康熙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女子道,“李雁儿!你别再耍什么花招,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地呆着,哪儿都不许去。这里也不需要你伺候了。你就帮着扫地去罢。”他必须给她一些惩罚,也表达自己的怒火。不能放的太远,又不能放的太近。 李雁儿觉得这次康熙是真的生气了。 三天后。康熙没收了她全部的财产。别人送的田产别业、古玩字画,全部都充入了康熙的府库里。乖乖,她本打算逃出紫禁城后,依靠这些过下半辈子的呀。 他那天就是特地来审她的,只是正好碰上个怀孕事件。他就更生气了! 李雁儿是谁都不放在眼里,除了康熙。 早知道如此,自己刚收来的那一百万两,就不给他了。那天她看康熙思及百姓,就拿出来共享了。没想到,他毫不留情。简直他妈的! 他是有钱了,这几天瞧他得意的!她到底是为谁做嫁衣裳啊,那些贪官他不抓,就抓她一个,就觉得她好欺负是吧! 生儿子!生个乌龟给他!失宠就失宠!老子也不乐意伺候他,一拍两散吧。 他不给自己活路走,自己也不会给他脸色看!你爷爷的! 李雁儿想到这,心情顿时大好!她大摇大摆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康熙明着说让她扫地,不过她是绝对不会去扫的,反正有的是人替她做。 既然她失宠了,她也无所顾忌了。 就拿他目前最喜欢的温僖贵妃开刀,谁怕谁啊,哼! ☆、第三十二章 敲诈 李雁儿故意经过上书房,康熙正在里面和大臣商讨驱逐沙俄的战事。她见康熙现在走不开,径直往温僖贵妃的延禧宫而去。温僖贵妃是康熙第二任皇后的妹妹。这个人是娶妹妹娶上瘾了,娶完一个又一个!妈妈的。 刚到延禧宫,她就看见一个娇软柔美的小娘子立在门边。这温僖贵妃又名温僖,跟她姐姐与世无争的性子完全不同,是个酥得不行的主,生的又楚楚可怜,动不动仿佛就要晕倒的样子。 纳兰容若总说她不在乎后宫,她现在就来在意在意。 温僖贵妃见是李雁儿过来,如弱柳扶风般地迎了上去,细声细语道,“雁儿姑姑,您怎么有空来了。来人,掌茶。” 李雁儿摆摆手,表示免了,皱眉道,“娘娘,奴才这次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听说,贵妃娘娘私自结交朝廷命官,把皇上赏赐的东西送出宫去。皇上听了可是大怒啊。” 温僖一听,愣了一愣,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接济娘家呢。她看李雁儿似乎来者不善,柔声道,“姑姑。皇上知道这件事,是他允了的。” 康熙真的要宠别人了,李雁儿心想。她板起脸继续道,“这件事,皇上改变注意了,他不高兴,非常不高兴!另外,奴才听说娘娘和御前侍卫图里琛是青梅竹马,这件事总不会有假吧。前日,娘娘路过东华门,是不是对图里琛笑了?” “没有。没有。哪有这样的事情。姑姑明鉴。本宫没有笑过。”温僖急急地摆手道,这人惯会污蔑人的。后宫中最害怕的就是这码子事,本来没有的东西,到时候在皇上面前一说,倒成了真的了。 “奴才可是听宫女太监们说,您笑得那叫一个妩媚啊。”李雁儿突然指着温僖的衣服道,“哎呀,娘娘!您今天穿的是什么衣服啊。” 温僖低头看了看,什么呀,自己不过今天穿了件鹅黄色宫装,听说康熙喜欢这个颜色,故而她特意穿的。“有问题吗?” “有问题,大大的问题。娘娘,奴才今天路过侍卫处,看见图里琛手里拿了一个和你衣服同颜色的荷包啊。您今天这身衣服,是不是就是穿给他看的。您实话实说吧。” “姑姑!您怎么乱说呢,根本没有的事情啊。”温僖眼泪涌出,大喊道。 “有有有!妈的。”李雁儿见她哭了,越发的得意忘形,“不过,那个荷包现在在奴才手里。奴才是狠狠骂了图里琛一顿。不过,您说,这荷包,该怎么办呢!”她假装仔细地端详着荷包。 第59章 这人是康熙身边的红人,到时候她信口开河,真的乱说,自己就完了。温僖心中一计较,抬起一双泪目,给了身边的大宫女一个眼神。不一会儿,宫女便捧出一些银子出来。温僖贵妃温言道,“姑姑,这是一千两。您先收下。”皇上赏赐的实在是不敢给她。 一千两?打发谁呢!李雁儿看都不看一眼,假意离开,说道,“不行,不行,我要把荷包给皇上送去。” 温僖吓道,“还有,还有。不过那都是皇上赏赐的了。姑姑不是应该比我多吗。”谁都知道康熙最是疼爱她。 李雁儿皱眉,“你先拿出来,我挑挑看。” 温僖把康熙赏赐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摆在她面前。李雁儿看完差点要吐血,这些也叫赏赐?也是,每次赏赐之前,她都会筛选一遍。而且近几年在外面见了更好的东西,她根本看不上小门小户的东西了。李雁儿拿了几件最昂贵的,问道,“银子还有没有?”她还是喜欢现成的。 温僖摇摇头,“就那么多了。”说着,眼泪便盈盈地掉。 李雁儿看了有些心疼,怪不得,那狗皇帝喜欢她,她见了犹怜啊。她有些不好意思,放回去一件比较便宜的,“娘娘,下次要主意。后宫乃是非之地,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的。那图里琛,别去见了罢。” “是。不过,我真的没有。”温僖擦擦眼泪。 李雁儿笑嘻嘻想继续调侃,余光突然瞥见一个小小影子。她转过头,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孩正立在门边,认真严肃地望着她,“他谁呀。”李雁儿来了兴趣,小孩穿着一身绫罗绸缎,长得跟康熙有几分像,估计是康熙的儿子之一。 温僖破涕而笑道,“四阿哥,你下学回来了吗?饿不饿?” 李雁儿大发感慨,一晃五年未见,雍正已经五岁啦,小小年纪,气质就如此沉稳,不错不错! 胤禛皱着眉,对温僖道,“母妃,你没有做过,不用怕她!”这胤禛是乌雅氏所出,但乌雅氏没有资格抚养他,故而交给温僖贵妃抚养。 李雁儿双眼突然发亮,哟呵,有点意思,雍正就是雍正,严肃道,“小鬼,你怎么知道你母妃没有做过?”她边说着,边把东西悉数装进自己的衣袖里。 胤禛板起小脸正色道,“母妃,走。我们去跟皇阿玛说,用不着怕她!皇阿玛最是非分明了,绝不会相信空穴来风之事。”他说着,还挑衅地看了李雁儿一眼。 李雁儿眼睛发亮,轻笑出声,钱都已经掉入她的嘴里。就是康熙来,也要问问她答应不答应吐出来!这个小程咬金能顶什么用?她怕大康熙,可不怕这小康熙!“走就走。”她大步迈出,她就算准了温僖的小胆子。“你要你母妃死,我也没办法。图里琛啊,喜欢温僖娘娘,那可是整个侍卫队都知道的事情。图里琛夜里做梦都喊着她的名字呢。叫什么,文淑,文淑。” 温僖小脸一白,文淑正是她的小名,她上前拉住李雁儿,哭道,“姑姑。姑姑,别去别去。”后宫女子压根受不住这些流言蜚语的侵扰。 胤禛道,“母妃。皇阿玛精明,是真是假,一看便知。”他不理解为什么温僖要这样怕这个女人。 温僖道,“不用不用。”她拉住胤禛,示意李雁儿先走,“四阿哥您累了。先去休息吧,午后还要学射箭呢。” ** 李雁儿朝着胤禛耸耸肩,笑嘻嘻地走了出去。她靠在宫墙上,等了半晌。没一会儿,就见一个小孩背着手慢腾腾地走出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五岁,啧啧啧,果然是皇家的儿子早当家,这气质,跟康熙真是如出一辙。 李雁儿走上前,笑嘻嘻地对着胤禛道,“小鬼。你去哪?” 胤禛白了她一眼,严肃道,“我要去学骑射了。” “跟我去乾清宫吧,皇上召见。” “皇阿玛叫我?”胤禛皱着眉。康熙最疼爱的是胤礽,就是先皇后的儿子,其他儿子,虽然也会关注,但完全不及胤礽。 “是啊。皇上啊,可挂念你拉。说胤禛啊,最聪明,最勤奋。朕好喜欢哦。” 胤禛听完,忍不住露出笑容,心中喜滋滋的,“那我们走吧。” 李雁儿领着胤禛和他的跟班太监往乾清宫而去。 到了乾清宫,康熙却还在商讨国事,李雁儿笑着道,“去我屋子等着吧。” 胤禛正经地摇摇头,“我就在这里等着皇阿玛。” 过了二个时辰,李雁儿转过一圈回来,便看见他居然还在等着。这时,大臣们终于从上书房陆续走出,胤禛这才被康熙召见。 康熙见是胤禛,皱眉道,“谁叫你来的?” “是——是,皇,阿玛,皇阿玛,我。”他看到康熙,紧张地说不出话。 康熙讨论了一个下午的国事,心情烦闷得很,摆摆手道,“下去。以后没事不要来乾清宫。” 胤禛被声斥了一顿,默默地退了下去。 他走出乾清宫,看到罪魁祸首正笑嘻嘻地看着他。胤禛小脸一皱,刚才想哭的冲动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坏人!”他骂道。说着,转身就走。 胤禛一路走到护城河边,呆呆地立在河边。李雁儿走到他身边,突然用手捏住他可爱的小脸,骂道,“谁叫你帮温僖贵妃的,你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胤禛毕竟还小,见李雁儿如此,疼得哇哇直叫,“你你你你——你欺负小孩。” 第60章 李雁儿严肃道,“不。你错了。老子欺负的是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你弱!哈哈哈哈!而且你差点坏了老子的事。不欺负你欺负谁!”李雁儿嘻嘻一笑。 胤禛刚才受康熙声斥,又受了李雁儿的欺负,眼泪哗哗地流出来,“你们都不是好人!” 李雁儿见他哭了,正色道,“你记住,每个人都不是好人。如果太好,活不久的。” “温僖娘娘就是好人!”他怒道。 “你怎么这么天真。我拿了她钱,她绝不肯善罢甘休。你就等着看吧。再说了,她对你是好人,那是因为她还没儿子。等她有儿子,你就完咯。” 胤禛止住眼泪道,“反正你不是好人!”坏女人! 李雁儿露出一抹微笑道,“是啊,我坏得很。”她把刚才从温僖那里拿过来的赏赐品全部交给胤禛,声斥道,“扔到河里去。” 胤禛看她怒气冲冲的样子,不得已地把这些华贵的东西全部扔掉到河里。 李雁儿点点头,“现在,你跟老子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如果去告诉你皇阿玛,我们就一拍两散。反正这东西是你扔的!” 胤禛扁扁嘴,奶声奶气道,“你就是皇阿玛最喜欢的女人吗?”这个人这么坏,皇阿玛一定非常头疼吧! “他喜欢我?”李雁儿哧了一声,帝王的喜欢,她才不会相信呢。“免了吧。”她摆摆手。 “可是——”胤禛想到刚才康熙在骂他的时候,眼神分明越过他,看向窗外。外面站着也就只有她了。 “行了。你回去吧。胤禛,我们现在是兄弟了。咱们共进退。恩?”她伸出手,示意结盟。 明明是她硬拉着自己上船的。可是沐浴在夕光下的她好明艳,明艳得让人移不开眼。胤禛伸出小手,神使鬼差地跟她击了一个掌。 李雁儿收起笑容,深沉地看着护城河,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第三十三章 和好 忙了一下午的康熙走出上书房,看见李雁儿恭敬地立在旁边。 康熙知道她甚少这么快伏低做小,这次如此,必是冲着她那堆财产去的。不过,想让他手下留情,必然是不可能的。 他冷声道,“你下去吧。别杵在这。” “皇上。我们都几天不说话啦。我好想皇上。您哪怕再不敢用我,至少也要让我伺候您吧。跟在你身边,好不好。奴才整天无所事事,您不怕我惹是非吗?” 康熙皱眉,“你想惹什么,你惹什么了?”他想到前几天莫名来找他的胤禛,不会是她搞的鬼吧?心中不免惹起一番愧疚来。那天自己心中烦闷,平时会有李雁儿在身边插科打诨,提前给大臣们做好心理建设。她一不在,那些大臣二丈摸不着头脑,说的话全部不在他的点上。他是拒了也不是,不拒也不是。故而争执了一下午,他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大臣也是越来越害怕,到最后君臣不欢而散。 他定主意大多时候是有大概方向的,有时候允许那些反对的声音,也不过是为了凸显自己的仁德宽厚,并鼓励大臣各抒己见。但是国家毕竟那么大,事情那么多,若是都听,那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那日见胤禛来,他也就不假辞色了。 康熙心念一动,就想去看看那孩子。 李雁儿尴尬地笑了笑,假装在边上给他扇扇风。 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她若是犟一点,他也跟着硬一分。可是她一示软,自己就没折。他也不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只是对她没办法。这个人,简直无脸无皮,毫无底线。后宫里没有一个女人跟她一样。不吃醋,不矫情,就是无赖的很。 这样的女人,他怎么招架? 康熙语气放缓道,“你跟着吧,但以后不能出宫,知道不知道。” 李雁儿见如此,自然欣喜万分。他肯重新让自己伺候就好,反正有的是机会翻身。突然叫了一声,“哎哟。皇上,我们不如去延禧宫看看罢。那胤禛那日下午哭得可伤心了。哇哇大哭的,恩?” 康熙淡淡道,“是你骗他来的,是不是。” 李雁儿干笑了几声。随机心想,糟糕,自己被康熙闲置了几日,因为闷得发慌,去后宫搅了一圈。没想到康熙那么快就原谅自己了。但后宫已经被自己搞得乱七八糟了。 ** 李雁儿跟在康熙到了延禧宫。 温僖见康熙来,直接跪倒在地,大哭道,“皇上,臣妾有苦要说。” 康熙刚来就觉得不对,平时这温僖早就会迎出来了,“爱妃起来慢慢说。” “臣妾好苦,臣妾冤枉啊。”温僖说着,伸手就把一个鹅黄色荷包递了出来,看了一眼李雁儿道,“宜妃污蔑我,臣妾仔细地拆解了这荷包,查看了针线布料。”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从头开始讲。”康熙摆摆手道。 温僖道,“上次,雁儿姑姑过来提醒我,说后宫里有人污蔑我,说臣妾和图里琛……她把一个荷包交给我。臣妾心里怀疑,因为我根本没有做过什么荷包。臣妾就仔细地查看了荷包,没想到这布是宜妃命人特地去苏州买的,然后布上还绣上了臣妾和图里琛的名字。本来,臣妾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荷包由雁儿姑姑交给臣妾就算了。没想到宜妃继续散布谣言,说臣妾,臣妾和图里琛暗通款曲。”温僖没想到事情会越闹越大。康熙几日没涉足后宫,她怕宜妃诬告,故而先行一步来诉苦。 第61章 康熙接过荷包,看了李雁儿一眼,问道,“你交的?图里琛怎么肯把荷包给你?” 李雁儿嘿嘿道,“他,和纳兰容若是好兄弟。我——为了温僖娘娘,故而就。” “你有心了。”康熙冷哼一声,转过头,继续问,“是宜妃是吗?” “皇上——”还没等康熙继续问,一个俏丽女子直直地奔来。这么多年前,她烈火的性子倒是一点也没改。恒若扑在康熙面前,抱住他的大腿道,清泪横流道,“温僖贵妃实在是可恶。皇上,您要为我做主啊。” 恒若平时骄纵,康熙都宠着她。她先温僖一步入宫,没有道理位分比温僖还低。还不是皇上觉得他们赫舍里氏最近几年风头太劲,皇上还是最喜欢她的,就跟喜欢先皇后一样。这恒若长得就跟先皇后有五分相似,故而有恃无恐。 康熙微笑道,“你又怎么了。” 恒若道,“皇上。温僖贵妃,她,她叫人把我的宫女抓过去,然后每个人打了足足五十个耳光。她打人也要看主人啊。她也太过分了。这还不止呢,她命人剪了我的花。那可是姐姐最喜欢的花啊。”她故意提到姐姐,也就是先皇后,让康熙心生同情。 温僖忙道,“皇上明鉴,是她自己剪的花,说是臣妾剪的。还有打人,皇上,您可最了解臣妾了,臣妾手无缚鸡之力啊,怎么会干这种事情呢。” “才不是。”恒若回道。“她偷偷拿了臣妾的布料,来做荷包,送给她的心上人。” “皇上。”温僖还想争辩,但看康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就不敢继续说了。 两人见康熙一直没说话,只得低头盈盈地哭着,并不敢继续吵闹。 康熙面色铁青,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着李雁儿咬牙切齿道,“你那么聪明。你来说说,现在怎么办?” 李雁儿刚才还在幸灾乐祸,听康熙这样一讲,愣在当地,慢慢道,“奴才哪知道?皇上心中早有决断。奴才哪怕有主意,又怎么能比得上皇上的万分之一呢。” “你说。”康熙深湛的眸子看着李雁儿,冷笑道,“你若不说,朕连你一块重重地罚。” 李雁儿撇撇嘴,看着地上的两人,不情愿地说道,“奴才认为,不若尽弃前嫌,两人重归于好? 再说了,不管真还是假,娘娘们对皇上,那都是一百二十的心。不,二百个心呢。” 两人点头如捣蒜,感激地看了李雁儿一眼。 康熙暗道,这只小狐狸在自己身边久了,跟那些大臣一样,官腔打的倒是十足十的像。这样一来,她倒是谁也不得罪了。 “行吧。你们两个,想跪就一直跪在这里吧,好好反省一下。跪到什么时候重归于好,什么时候再起来。”说着,康熙指指自己的头,恨铁不成钢道,”听着,用脑子,好好给朕想一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然后起身离开。 一出门,就看到胤禛立在门边,康熙温言道,“书背的怎么样。” 胤禛刚才看了一场大戏,尤惊魂未定,“回皇阿玛,今日的书都会了。”又看了一眼朝她抛了个媚眼的李雁儿。 康熙见儿子望向李雁儿,也转头看了她一眼,道,“好。慎始如终,则无败事。” “谢皇阿玛,儿臣谨记于心。” ** 康熙回到乾清宫,后宫这样一闹,他又无心再去了。他看着罪魁祸首,走来走去地伺候他用膳的李雁儿。与其说是伺候他,不如说是给她自己张罗吃的。 等到一切完毕,李雁儿坐下来,笑嘻嘻道,“皇上,请用膳。” 康熙拍掉她已经拿起的筷子,严肃道,“你好一招借刀杀人啊。朕什么时候准你坐下吃饭的。滚到旁边去。” 李雁儿苦哈哈地站起来。 “朕一把你遣开,你就生事。李雁儿,你——”康熙颇为头疼道。这么会有让人这么又爱又恨的女子呢。 李雁儿见康熙不开心,跪在他身边,靠近他怀里道,“皇上,你别赶我走就好了嘛。你不理我三日,我就只能玩她们三日。你总不希望我活活憋死吧。再说,你没收了我全部的财产,我现在身无分文,只能从后宫那边捞点回来吧。” “那捞回来多少呢?”康熙问。 李雁儿道,“她们都好穷。你对她们也不怎么样嘛。奴才就捞回了几万两。” 康熙轻笑出声,捏住她的鼻子道,“后妃本来就没什么钱,你还这样对她们。温僖前日来告诉我,你可是和纳兰容若走得很近吶。” 李雁儿见康熙面色一缓,得寸进尺道,“咦,什么近不近的。奴才心中就爱玄烨一个人。什么容若,窄若的,奴才全部不放在心上。” “那李雁儿的心中呢。她把玄烨放在心上吗?”康熙略带期待地问。 “奴才就是李雁儿啊。”她嘻嘻一笑,“皇上,不出宫实在太无聊啦。等过了年,我们下江南好不好。我已经五年没回杭州了。” 康熙见她模棱两可,也不说什么,“出宫,你就别想了。不可能的。”他不容置疑道。而且他总觉得她还有事情瞒着他,他还要慢慢地查。这五年,他太纵容她了。 他以为她是蔷薇,没想到,她是猛虎。 一个随便几招就把自己的后宫搞得乱七八糟的猛虎。 “那我们下江南吧。”李雁儿知道康熙会六下江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行第一次出游。 第62章 “不。”康熙皱眉道,“最近朝中事情还很多,出行会兴师动众。” 这人怎么跟历史上完全不一样啊。李雁儿撇撇,“算啦算啦。”她立起身,只顾自地吃起来,反正吃饭第一。 康熙微笑道,“去,还是可以去的,等再过几年。”至少把你的凤凰毛都拔干净,自己才好安心带着她下江南。他夹起一块肉,示意她张嘴,丢进她的嘴里。 这只小狼狗,他要慢慢吊着。不然,把她弄急了,她一不高兴,就会挣脱缰绳跑了。 那他可就损失惨重了。 李雁儿很高心,笑道,“谢皇上。那晚上需要我侍寝吗?” 康熙颇为心动,为了惩罚她,好几日没碰她了。可是,一侍寝,她更加会惹是生非。 李雁儿看他心动,但仍在犹豫,扑上前,抱住他道,“让我补偿你!” 明知道她不过是有利可图才这样做的。他对她,很多时候都是没有回报的奉献,她却总是利用自己。没想到,他利用人半辈子,在她的手里,完全还回去了。 这就是佛家所说的,因果报应吗? 不过,利用便利用吧。 他微微一笑,眉眼因为愉悦完全地舒展开来,俊雅得不行,淡淡道,“行吧。” ☆、第三十四章 谋杀 次日,康熙重新准允李雁儿在旁听政。她是一个完美的调停者。她通晓康熙心事,又能逢迎大臣。康熙心中更是愉悦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样一个人才啊! “你刚才去哪了?”才离开一会儿,康熙就问道,她去了足足一个时辰。 李雁儿刚想回答,只见李德全慌慌张张地走进来,跪在地上颤声道,“皇上。温喜贵妃,温喜贵妃,她,她殁了。” 死了?昨天还好好的呢。李雁儿心中有些发憷,偷瞄了一眼康熙,他同时也回望了她。 康熙在房内来回踱了几步,带着李雁儿等人一起去了延禧宫。 延禧宫外,以伊皇贵妃为首的妃嫔正等着皇上的到来。温僖贵妃人不错,延禧宫内外哭声一片。 皇上一到,延禧宫的宫女太监便齐齐跪倒在地,哭道,“皇上万岁万万岁,请皇上为温僖娘娘做主,娘娘她是被人害死的。” 康熙问了伊贵妃一些情况,又走进屋内看了一眼温僖贵妃,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体已经僵硬,呼吸则是早已经没了,脖子上还有一道极为明显的勒痕,看样子是被勒死的。 因为太不吉利,怕触了皇帝的霉头。康熙带着众人又移驾回乾清宫,又吩咐太监让人群散去,只留下一些知晓内情的人。 李雁儿没有跟着康熙回去,而是看了一圈现场。等她回到乾清宫,胤禛也站在门边。他泪汪汪地骂道,“坏女人,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放心,我死了也一定拉住你。”李雁儿哈哈一笑,吓唬他道。 胤禛皱起眉,转过头去。 李雁儿笑着走进屋,众人齐齐地看向她。 温僖贵妃的大宫女指着李雁儿大叫道,“是她!是她,是她逼着温僖娘娘。她拿了娘娘好多银两。她还嫌钱太少,奴才想,肯定是她后来又来要钱了,娘娘不同意,然后就被她杀了。” 宜妃淡淡道,“臣妾就说嘛。温僖娘娘,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肯定不会做那些事情的,全是她栽赃嫁祸的。皇上,您上次让我们想一想,臣妾当时就和温僖娘娘对过了,全部是李雁儿搞得鬼。皇上实在是英明!” 李雁儿虽然平时善于做人,可她跋扈嚣张也是事实。她见风起浪,小人得志,又太受康熙宠爱,人人得而诛之。这一次,还不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倒。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 其中一个小宫女更是声称,李雁儿曾对皇上无礼,“奴才上次在护城河边看到雁儿姑姑扔掉了许多首饰珠宝,奴才瞧着像是皇上赏赐的。”此宫女自然也看到胤禛,但她故意只提李雁儿。 康熙皱眉地看着李雁儿,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做?” “恩。四阿哥,你自己说。”李雁儿暗想,老子是帮你教育儿子,否则他以后怎么夺位? 胤禛还杵在门边,上前一步回道,“皇,皇阿玛,是,是,是雁儿姑姑不是无心的。那些不过是,无用的东西,是儿臣和她一起扔的。” 小宫女见四阿哥帮着李雁儿,也就不说什么了。 但李雁儿的罪名还是不少。除了杀温僖贵妃这一条大罪名之外,什么贿赂,敲诈,唆使,污蔑等中罪名,还有小罪,比如不大敬,不做事,更是数不胜数。 伊贵妃看着仍然气定神闲的李雁儿,冷笑着对康熙道,“皇上,李雁儿还曾经谋杀过自己的孩子。” 此语一出,众人哗然。因为谋杀温僖贵妃证据不足,那些中小罪名,康熙也都是知道的。但杀自己的孩子?那就非同一般了。 “皇上。臣妾知道,皇上疼爱李雁儿,可是她曾经谋杀过龙嗣啊。就是去年春天,皇上还记得吗?李雁儿曾称病休养过一阵子。当时,她已经身怀龙嗣,可是这个孩子是被她自己活生生摔掉的。” 康熙放在椅子上的双手微微收紧成拳。那一次称病,他去看过她多次,还特地去照顾过她。本来以为是风寒,现在看来她那时虚弱异常,难道真的是小产? 再说了,李雁儿的确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坏人就是有一点不好,什么事情都可以算到她的头上。 第63章 如果前面那些小罪名康熙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但是杀自己骨肉,那就绝对不允许了。 好一出大戏啊。李雁儿心中冷笑,眼里闪烁着一抹诡谲的光,看来今天是新账旧账一起算。 她似乎是低估这一群后宫女人了呢。 康熙面色一沉,肃然问李雁儿道,“真的吗?” “皇上。我有话,想单独跟您说。”李雁儿磕头道。 康熙让众人出去,只留下李雁儿。两人刚和好,他就又要审她了。 他看着李雁儿背过自己去关门,一回头就看见她泪流满面。康熙沉痛地问了一句,“事情是不是真的?” “当然没有。”李雁儿摇摇头,泪水哗哗地流下来,“失去孩子,奴才也很心痛啊。皇上,您这样问我,太让奴才伤心了。” 康熙本来怒气填胸,但看她先哭得如梨花一般,心中不免柔软了一些。但他若是此刻表现出心疼的表情,小狐狸之后就绝无半句真话了,仍然厉声道,“你少示弱,看着我说,我要你一句实话。” 李雁儿擦掉眼泪,跪着到了康熙面前扑倒他怀里委屈道,“皇上,他们在冤枉我。温僖贵妃不是我杀的,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你也是知道的。另外,我没有杀过你的孩子,我发誓。” 康熙推开她,抬起她一张泪脸,捏住她的下巴极为认真地问道,“我不会杀你。你只要给我一句实话。你,有没有杀掉我们的孩子?”他满脸的威严,双眼充满精光地看着她。哪怕她的眼神里有一丝的闪躲,他都会知道。 李雁儿生平最怕的就是康熙说要杀她,但是突然他说不会杀自己。 他好严肃。 她对他们的感情一直插科打诨,不太正经。可是现在康熙突然这样认真,她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愣在当地。过了许久,她才缓缓道,“没有。我没有。那时候,是愉妃故意让奴才摔倒,然后奴才后来就让你把她打入冷宫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反而借助其他理由让她进去?”他不相信她。 李雁儿咽了一口唾沫,“因为。孩子已经丢了,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皇上会伤心的。”去年,正好第二任皇后去世,皇上虽然对她感情不深,但还是颇为难过。 “真的吗?”康熙又问了一遍。 “皇上。雁儿没有必要骗你。再说——” 康熙突然虚弱地笑了笑,“再说,你根本没有打算生下来。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就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你让愉妃撞掉你的孩子,是因为你不想亲自杀他吧?李雁儿。” 李雁儿闭上眼睛,她瞒不过他,任何事情。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她现在和康熙撕破脸,到时候入了冷宫什么的,那就一辈子无法翻身了。没有康熙的她,哪怕有天大的本领,也翻不出这紫禁城。她就说,自己不太适合紫禁城,狗皇帝就是不听。 现在这种情况还不是他自己自找的?康熙既然心中已经明了,但他表情痛苦至极,估计是极为舍不得自己。 不如她就顺水推舟,凑合凑合继续过呗。只要她给他找个合理的理由,让他心里好过一点就好了。 在这场爱情游戏里,他入戏太深了。她若配合他演戏,两人的结局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他倒好,反正美女无数,可以想着自己睡着别人。她可要困守在这紫禁城啦。 这笔买卖,大大的不划算。李雁儿心中闪过千万个主意。 “在你心中。我只不过是皇上吧。”康熙苦笑道。 李雁儿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背,然后温柔地抬起他的脸,低头吻上他的眼。康熙不自觉地闭上眼睛。 她步步向下,从眉,一直吻到嘴。 康熙刚想说话,就被李雁儿用嘴封住。反正他说了,今天不杀自己。那她就起劲地飘咯。 越吻越深,李雁儿还想继续吻下去,康熙哑着嗓子阻止她道,“你干吗?” 刚刚不是在吵架吗? 李雁儿继续解他衣服,他穿着一身剪裁合宜的淡紫锦服,丰神俊朗,看着秀色可餐。她微微一笑道,“继续昨晚没完成的事情啊。” 昨晚上临时紧急军情,康熙去议政去了。故而,他的临幸还没完成。 康熙怒道,“胡闹!”但被她这样一弄,他从悲伤中稍微拉出来一些。 这个人实在是无赖的很吶! 李雁儿见他面色稍缓,这才继续道,“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不是很早就说过。我不要孩子的,皇上为什么现在要那么生气?皇上要雁儿怎么做?人已经是皇上的了,自由也没有,什么都没有。皇上,如果皇上要命的话,您就拿去吧。”她很少说这种赌气的话,这种硬汉子的话,太不理智,今天也是被康熙逼急了。 康熙叹了一口气,被她气笑了。明明是她的错,反而变成自己的,“哼。你都死到临头了,还要跟我诉苦吗?你的命!要你的命何其简单。朕早就说过,你的命是我的。全部都是我的。” 李雁儿站起来,坐在康熙腿上,搂着他的脖子道,“皇上实在不可理喻,孩子前三个月,本来就很容易掉嘛。雁儿怎么会杀掉自己的孩子呢!我可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吶,真的是那个愉妃啊。皇上怎么听信别人的话语,不相信雁儿呢。” 第64章 康熙被她这样一点,暗想果然如此。自己对她的期望太高,别人一说他就以为她不爱自己。这一点也不像他,实在太感情用事!他叹了一口气,“反正,你是黑的都说成白的。” 她要稀里糊涂,游戏人生,也要他跟着如此,但也不得不说,她这样说,他心里好受多了。 如果刚才,她也跟自己一样,怕是两人要此生不复再见了。 李雁儿嘿嘿一笑,康熙要求别人百分百的忠心,自己就给他百分百的忠心。反正装忠心也容易得很,“不管黑还是白,雁儿最爱皇上,以后什么事情都听您的。” 康熙冷哼一声,“天天说爱,我可看不到你的一点爱。另外,你别得意的太早,他们说你杀了温僖贵妃。你说你怎么办?” “这些还能难得到皇上吗。皇上找个人顶替我就好了。”李雁儿压根不放在心上,什么事情都不如哄好康熙重要。 康熙皱眉,“你说的轻巧。朕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在这后宫之中,敢动手杀人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太后!”李雁儿小手一拍桌子骂道,“妈的。老子就知道是那个老姑婆。” “说话要注意。她是我母后!”康熙不悦道。 “是是是。婆婆嘛。”李雁儿靠紧他道,“皇上,我自己处理。”说着,亲了他一口。 康熙擦掉她的口水,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不。这次你处理不了。这是太后给朕的难题。” 话音刚落,只见外面有人宣道,“太后驾到——” ☆、第三十五章 抉择 太后一到,就让李雁儿先行退出去,自己有话对康熙一个人说。 李雁儿出去,带上门,走之前还给康熙抛了个媚眼。 康熙假装没看到,对太后道,“皇额娘,您怎么来了。” 太后严肃道,“温僖贵妃的事情,皇上知道了吧。皇上打算怎么处理?” “这事恐怕另有蹊跷,让儿子再——” “皇帝!你还要包庇她到什么时候!皇儿!”太后厉声道,“人人都说是她!她之前还和温僖贵妃有过接触。再说了,不管是不是她,皇上都要尽快地把事情平息下去。皇家里不允许这样的丑闻出现。” 康熙道,“儿子已经传令下去,宫里严禁人再谈此事。朕也会告诉遏必隆,他女儿是因病去世。” 太后叹了一口气,知道康熙是左顾而言他,“哀家是问你,该如何处理李雁儿!杀人偿命,皇帝不会是想找个人来顶替吧。” 康熙沉吟半晌,抚摸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垂眉意味深长道,“如果有这个必要的话。”他若是想下定决心保护她,又有谁能阻止的了。他剑眉微蹙,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肃杀之气。 太后看到康熙显出帝王风范,知道他觉得自己有些逾矩,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康熙竟会执拗如此。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两人对峙了半晌,太后直言不讳道,“是哀家杀的,你待如何?宫里人人以为是李雁儿做的,所以现在皇帝是打算找哀家来顶替吗?”她不禁面露哀戚,眼里含着水光。 “皇额娘,您——何以如此?”康熙见母亲如此,有些为难道。 太后道,“哀家也不怕得罪皇上。你若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心上,那就如此吧。那么多女人,你喜欢谁不好,喜欢她!哀家所做的,也不过是为了皇儿而已。哀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她所勾引,所迷惑。” 康熙沉吟了一会儿,道,“皇额娘息怒。儿子会好好想一想。” 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喜欢李雁儿就跟当年热衷于灭掉鳌拜一样,他都汲引忘疲,费尽心思。不管是江山,还是美人,他都想要。他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他也承认自己会听她的意见,但是他也能理智地判断。因为,有比李雁儿更狡猾的大臣,如纳兰明珠;也有比李雁儿更美的妃子,如新晋的荣妃。 再说,这五年,不是好好的吗? 难道自己身为一个帝王,连拥有一个喜爱的女人的权力都没有? 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初尝爱情的毛头小子了,他已经执政大清二十多年。他知道什么为重,什么为轻。既然五年前,他能控制自己,五年后,他照样能控制自己。 儿女情长,也不过是儿女情长而已。 太后回道,“你想也好,不想也好。哀家也不会杀了李雁儿,你把她交给我。哀家答应皇上绝不会杀她。她不想做妃子,就算了。反正你日日来我这儿请安,也算是可以日日见她了。” “皇额娘——” “你不答应,你就治哀家的罪吧。我杀了你的温僖贵妃,该当处死。” 康熙知道,太后是以死要挟自己。要么治李雁儿的罪,要么治她的罪。 等太后走后,康熙立在殿中,抓起一个奏折狠狠地朝地上扔去。他虽不怪太后,可却是厌恶极了这种逼迫,不禁生了嫌恶之心。 鳌拜就是如此摆布自己,所以他撤了他的兵权,罢了他辅政大臣的职位,再把他打入禁所永生□□。 后宫女人,总以为自己多重要似的,连母后也不例外。他虽然孝顺,但也不至于任人摆布。 可是他若不理会她的请求,到时候,天下又怎么看爱新觉罗家? 于情于理,他都没的选择。为了一个李雁儿,他实在没有必要和太后撕破脸。 第65章 李雁儿不知何时正立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康熙。 康熙见她仍然笑容满面,还换上一套出宫时才穿的白色长衫,轻摇折扇,俨然一个绝色少年,看上去又别有一番风味,不禁微笑道,“你是来求情的,我不会心软的。” 他已经心软了,他不想放她走。 “皇上,好看吗?我决定了,我出宫就穿这个。到时候,你的风采可全被我夺走啦。” “是吗?朕看不见得。朕即使没有皇帝这顶帽子,仍然是万中无一的。” 李意容粲然一笑,走到康熙身边,“是是是,皇上是绝代佳人!皇上,雅克萨那边怎么样了,我听闻彭春将军要回京了?” 康熙见她不关心她自己,反而关心起国事来,“你还真是一心只闻天下事啊。”但说起战事,他的帝王之威便从内而外散发出来,不屑道,“那些罗刹军果然又回到了雅克萨。彭春那个王八蛋,朕已经跟他说过,不要轻易撤军。他的脑子里不知道装的是什么!等他回京,朕要砍了他的脑袋!” “皇上。有些人,你要每步都点到位。就好像上次,您指导彭春将军把罗刹军所有战俘都释放了一样。您若不提,彭春肯定会杀光的。这些俄国人无恶不作,不杀了难消心头之恨!” 康熙笑着看着她道,“那你知道朕为什么释放他们吗?” 李雁儿见他眼带期待,的确是打算问自己,侃侃而谈道,“因为他们是外国人,他们远道而来,不过想要点钱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侵占我们的土地。皇上是觉得如果杀了这些俄国战俘,他们一生气,真的派兵攻打我们,那我们可就百姓遭殃,得不偿失啦,不如一纸和平来得划算。我想,彭春将军也是这样想的。” 康熙勾起一抹嘴角,心想,她也算是知他了。可是彭春那老小子不懂,之前叫他别杀战俘,还敢上书问为什么,还说这样难消众怒,气得他够呛。不过这小狐狸肯定收了彭春那老小子的好处,“哼,你也不用帮他讲好话。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已经命萨素布顶替彭春赶往雅克萨,要他迅速把雅克萨给打下来,不然到时候这些俄国兵积粮坚守,再打就难了。” “皇上真是英明。正所谓,兵贵什么速。”李雁儿嘿嘿一笑。 “兵贵神速。”康熙也笑道。 李雁儿见他心情转好,也就微笑地不说话, 康熙又叹了一口气,说起国事,他自然觉得什么都不在话下。倒是身边的人,让他头疼。祸起萧墙,就是这样来的。 他搂过她,把额头顶住她的,“你费心心思讨我开心。我很欢喜。” “也不算费心心思吧,举手之劳而已。”那老姑婆打什么心思,她都不用猜。“皇上,我去慈宁宫了。” 康熙把头靠在她的肩上,撒娇道,“不要。”她要认罪就认罪吧。她不顾及自己,自己也不会顾及她。她耍手段,自己难道要做什么正人君子吗? “那可不成。皇上是出了名的孝子,到时候为了我,奴才可要被天下人被骂死了。我可受不起。” “就知道,你想的还是自己!”康熙皱眉道。“那我呢。你不要我了。” “我——两个都要!”李雁儿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 只是,还没等到康熙正式想好该怎么办时,已经听闻李雁儿自请去了慈宁宫。 康熙听闻也急急地赶了过去,等在门口,犹豫地要不要进去。他不是害怕太后会对李雁儿怎样,他是害怕李雁儿对太后怎样。 只是他就是等在那里,也不进去。过了半晌,只见李雁儿慢悠悠地走出去。 “咦,您来接我吗?”她满脸堆笑道。 康熙看她气定神闲的样子,低声骂道,“你没把太后怎么样吧。” 李雁儿摇摇头,“她是太后,奴才绝对不敢怎么样。”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让她病一会儿。” “什么病一会儿?”说着,康熙就要进去。 李雁儿一把拉住。“皇上,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你先帮我的冤屈洗刷掉。太后的话,病自然就病好啦。” 康熙哭笑不得,“也许真的是你做的呢?” “如果皇上真的以为是我做的,皇上为什么现在还要等在殿外呢?” 康熙不由得被她的悠然自得所感染,都死到临头了,还是一副打哈哈的样子。宫廷规矩于她如儿戏。她是一个既胸有甲兵,又绵里藏针的人啊。“太后,估计真的要被你气病了。” “她的手段也太不地道了,怎么能拿自己要挟您呢。奴才实在看不过,皇上都忙死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子气呢!”李雁儿气呼呼地教训道,一字一句地说到康熙心坎里。康熙是不能这样做,可是她可不同,她是什么都可以做,而且做的心安理得。 康熙叹了一口气,“那她也是朕的养母,养我成人。你不可对她不敬。但今日这事,她也是被你逼急了。一切祸根还是由你而起。” 李雁儿小声道,“怎么会是由我而起呢?应该是由皇上而起。” “为什么是我?” “皇上如果放雁儿出宫,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他们对我是敢怒不敢言,恨不得杀我来泄愤,偏生又拿我半点办法也没有。” “是。在我。”康熙没有否定。一切的根源是他。如果他放掉她,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他是个帝王,注定无情。可是他却偏生把情慢慢地投注在她的身上。 第66章 岁月渐长,情却越浓。他今年因为她,去后宫的次数,也减少了不少。 李雁儿也学着他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皇上,不如——我们相忘于江湖吧。” “相忘于江湖?”康熙突然心中惆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为什么他连一个她都要失去呢?她那么适合自己。 康熙突然走上前,抱紧她。她不爱自己,是有原因的。 他一直以来,就把爱分成了太多太多。他不是蔡玉明,如果自己像蔡玉明一样地爱她,也许她早就爱上自己了。 可是爱就那么多,他把能给的都给她了。自己怪她攻于算计,事实上,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就这样,他给一点,她看着也给一点,互相各自再给一点。 “不要。”他孩子气道,“除了这个不要之外,其他都可以,你死也死在我身边。” “我才不会死呢。除非皇上让我死。”李雁儿打哈哈道,皇上让我死,她也是决计不会死的。 康熙松开她,摇摇头,到这个时候还调侃,微笑道,“其他的交给朕吧。等事情一过,太后的事情,你去跪着去道歉。” “不要。老子又不是她儿媳妇。谁要跪,谁跪去。”李雁儿见康熙颜色一变,立马道,“皇上。我讨好你就好了,干吗要讨好她。她不会看我爽的。我和她就是那什么鲨鱼和小鱼。不是她吃了我,就是我吃了她。水火不容啦。” 康熙皱眉道,“什么鱼不鱼啊。做做样子也是要的。”心中想着却是,她的性子,鬼主意太多,的确会安抚好太后,但不多日肯定露馅,不如就这样僵着吧。 “皇上。您看,我表现那么好。您有没有什么奖励?比如出个宫什么的。”她已经一个月没出宫啦。 康熙宠溺地牵过她的手,温柔道,“不出宫,我们下江南。” ☆、第三十六章 赌博 二十三年,康熙第一次南巡。队伍从北京出来后,由陆路改为水路运河,御舟而下,途径河北、山东,最后达到江浙扬州。 十年一觉扬州梦,康熙年间的扬州更是富甲天下,与粗犷雄浑的北方大大的不同。 这是吴带当风,曹衣出水的地方。这也是李雁儿的家乡。 越往南,她就越兴奋,一入江浙境内,更是恳请康熙让她出去逛逛。 可康熙下江南,玩是没有的事,治河才是重点,故而前两个月,几乎没有一天休息,整日不是召见河道总督规划部署,就是连夜批阅奏章。 治河刚开始还有些意思,但毕竟不比行军打战,更须耐心和恒心。事关民生,康熙是重之又重,但李雁儿就兴致索然了。 故而一到扬州,她就已经换了男装,准备去外面玩玩。 索额图见李雁儿要出去,笑道,“姑姑好雅兴,要出去?皇上,可在里面商讨事宜呢。姑姑,需要我通报一声吗?” “好。你就说,老子走了。他要继续巡察他的河就继续巡察吧,老子可不陪他玩啦!哈哈!”李雁儿没好气地说。出了紫禁城,没有宫廷威严的气势压着,她就放肆了不少。 康熙这次出行不想兴师动众,且崇尚节俭,只带了三百御前侍卫,统领又是纳兰容若。 在宫五年,李雁儿一大收获就是和几千御前侍卫混了个精熟。都是些血性汉子,李雁儿偶尔让康熙给他们放放假,再送送钱女人什么的。那些御前侍卫早就把她当成自己的铁血哥们,再加上,她是纳兰容若的好兄弟,自然也是他们的兄弟了。 虽然这三百高手里还有一些骁骑营的将士,可好巧不巧的是,如今骁骑营统领是于建,算是她的“老相好”。怎么说呢,在紫禁城,康熙还能横着走,毕竟他还有什么火器营各种营。出了城,那就是她横着走了。 索额图摸摸鼻端,这样的话,他可不敢和皇上说。话说康熙出宫之后比在宫里还忙,怪不得这位主子会生气。 但他们这几位跟着康熙下江南的大臣心中也明白李雁儿的地位,她虽然以宫女的身份随侍在侧,那谁都知道她是万岁爷捧在手心的主。别的先不说,就冲着这点,他们也就不敢怠慢。 更别说这人一点也不比康熙好对付一点,每次都挑拨他和纳兰明珠,本来两人就闹的凶,她这样一搞,他们更是水火不容,她倒渔翁受利。 瞧她出门这满身锦绣,好不风流,乍一看,还以为她是皇上,正要微服出巡呢。 李雁儿哈哈大笑,拍拍索额图的肩膀,跳上一艘小舟,长扬而去。 “主子,我们去哪?”穆阿古问道。这是康熙特地选给李雁儿的,明为保护,实为监视。穆阿古虽然蠢笨如猪,可却正好对着李雁儿的性子。因为笨,他就记了康熙一句话——要看好李雁儿,否则人头落地。可以说康熙实在会用人。她试过多次,他还真的是死不放手,让人无可奈何。 “你猜——我现在看起来如何?”她笑着问穆阿古。 穆阿古见她一笑,赶紧低下头来。 ** 到了扬州城中,果然繁花似锦,车水马龙。李雁儿本打算去赌坊玩玩,还没到,就见宽大的大道中间竟然摆着擂台。穆阿古还没来得及唤住李雁儿,她已经挤开人群到了最前面。 果然是比武,不过来的不巧,该比的都比完了,只剩下最后一场决赛。 第67章 主理人道,“各位扬州父老,现在就是头筹的争夺啦。蒙古姑娘巴雅尔对战我们扬州剑侠董小舟。” 在台中,果然站了个英姿飒爽的蒙古姑娘,梳着蒙古发饰,潇洒俊丽,又有一种温柔秀雅,一双大眼无视众人,只是平静地看着前方,冷艳如霜。 另外一位就稀松平常多了,又高又瘦,脸上还有几道深疤痕,看起来凶煞得很。 “等一下!”一声清脆的娇喝,从台下响起,众人的眼光齐齐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一个眼如点漆,肌肤胜雪的绝色少年开的口。只见他轻松一跃跳上擂台,笑嘻嘻地朝着众人打了一个揖。 坐在比武台正前方的华服男子一看直接站起身来,心中惊叹道,这孩子太好看了!若是换上女装,只怕是连扬州第一美女都要比下去。 身边的小厮立刻明白了主子的心意,说道,“爷,那我们?” 麻谦摆摆手,示意先看看他怎么说。 “这比武,没赌什么吗?”李雁儿含笑地问主理人。 “这——”主理人迟疑了一会儿,英雄比武,没有这种玩意,纯粹为了切磋武艺,但私下是有赌什么的,可是这是总督大人的场子,不能公开行赌。 “这有何难?”麻谦也走到台子中间,靠近李雁儿,越靠近,越是心神荡漾,恨不得此刻就抱住他。他大手一挥,“来人,上赌台。” 他本来觉得那蒙古女子已经很美了,心向往之,可此少年一来,才知什么是风情。就这样看着,他就已经醉了,看他一笑,更是恨不得拜倒在地,求他再次展颜。 李雁儿见男子痴迷的样子,觉得是个好机会,清清嗓子朗声道,“你压谁?赌多少?” 麻谦见他讲话,只觉得声声入骨,悦耳动听,“都可以,你压谁?” “你先。”李雁儿露出一个秀气的微笑。 麻谦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心想,非得让他输掉才好,然后,把他掠夺回府!“那自然是我们扬州人,蒙古人怎么能和我们扬州人比呢,我赌一万两。”他为了在李雁儿面前装阔绰,直接报了很高的数字,不能在心上人面前失了脸。 台下众人听完都倒吸一口气,两江总督的独子,果然非同凡响。 李雁儿撇撇嘴,有些不以为然,挥手就让穆阿古拿出一张银票来,指指蒙古姑娘,高声道,“我压她!” 麻谦一看,微微变脸,上面是康熙皇帝新盖的玉玺印章,总价值二十万两。这这这这也太多了。 他不是没这个钱,他父亲麻勒吉总掌江苏、安徽和江西三省的军民政务,区区不过二十万两,他还不放在眼里。不过此人来头也不小啊。 如今他既已经在美人面前露了脸,也就更加不能被比下去,再说美人赌的那么大,也就输的越惨。 “不知道兄台姓什么名什么,家住何方。”不管怎样,把名字问到手先。 “叶玄,家在北京。”李雁儿嘿嘿一笑,暗想,你到时候要讨债,让你爹爹上京向康熙讨去吧。“另外,爷不继续加注吗?”她已经听到别人喊他什么了。 “加。”麻谦见他柔媚地喊了他一声爷,骨头都要酥了,“不过我今天钱带的没有那么多,这样吧,我在扬州有四座宅邸,加起来价值十万两银子,我全压上去。” “那,那也只有十万两,就那么多吗?”李雁儿试探地希望他再多压一点。 “自然不止,除了四座宅邸,我再压三十万两。来人。上纸笔,我写条子。” 众人见两人越赌越大,不由的也跟着在赌台前纷纷下注。 不一会儿,赌本达到了近一百万两。扬州城里何时有过如此赌资巨大的比赛。一时之间,一传十十传百地人人蜂拥而来。 穆阿古拉着李雁儿到一边,有些担忧地轻声道,“主子,那个银票是假的。” “我知道是假的。”李意容摆摆头,示意他别担心。 除了这个玉玺印章是真的外,是李雁儿偷偷盖的以外,其余全是假的。这些人看到红红的玉玺样式,早就吓得傻眼了,哪还管什么真假。 “主子,主要是——那个蒙古姑娘不是那个扬州剑客的对手啊!”穆阿古从小习武,那扬州剑客董小舟内功深厚,一看就是绝顶高手!但李雁儿偏偏选蒙古姑娘,着实让他想不通。 “什么!他妈的,老子不是问你了吗!哪个人会胜?”李雁儿气得要吐血,这穆阿古有时候笨起来是真的要命! “主子,我说了,是那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穆阿古摸摸头,他又说错了吗? 李雁儿忍不住咬牙切齿,那穆阿古绝对是她命中的克星,低声恶狠狠骂道,“你爷爷的!那是红色吗?那是绿色!妈妈的,老子要被你害死了。”要不,跑吧。 她回头看了看,却发现身后已经站满了麻谦的高手,看来已经觉得她会跑了。 李雁儿咽了一口唾沫,她本来指望着这二十万两赚钱,现在要被这银票害死了。 她退到台下,麻谦对着她微微一笑,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临走之前还说道,“叶兄弟,我坐庄,莫怕。” 怕你爷爷!李雁儿想着对应之策,想来想去,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比武开始,比三场,蒙古姑娘巴雅尔耍的是双刀,扬州董小舟使长剑,第一场不知怎么的,蒙古姑娘居然侥幸胜出了,第二场,则是董小舟胜出。 第68章 懂得一点武功的人都看得出来,第一场,是董小舟故意输的,看样子是麻谦要给李雁儿一些面子,让她不至于输的那么难看。 到了第三场。 “那个!我有个提议。”李雁儿穿过人群走到麻谦恭迎道,“爷,要不我们明日再继续比吧。赌金那么厉害,若是一次性全比完,那可就太不划算啦。” 麻谦摇摇头,虽然看着佳人愁眉苦脸有些于心不忍,但对她志在必得的信念占据了上风,“不行,正是因为赌金厉害,所以我们才需要继续比,你说呢。”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李雁儿擦擦汗。若是被康熙知道自己去扬州城里胡闹,她又要吃不了兜着走。 康熙下江南,最怕的就是扰民。一路上,他严令禁止官员行浮夸送礼之事,一旦出现便以军法处置。 这一路她可是看了不少血案,她对康熙对自己的感情是半点信心都没有,有时候对自己深情蜜意,有时候对自己就是铁血政策,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透。 她又看了一眼穆阿古,知道他武功虽高,但是对方人多势众。 她一输,二十万银票的事情绝对曝光。 她倒不是怕了那麻谦,主要还是到时候被他一抓入府,康熙震怒,连累自己。 妈呀,怎么办呢! ☆、第三十七章 帮忙 李雁儿向麻谦争取了一些时间,走到巴雅尔边上,用蒙古话问道,“姑娘,有礼了。” “你会蒙古话?”巴雅尔惊道,她刚才眼神呆滞,如今突闻乡音,倍感亲切,露出些许笑容,不由得落下泪来。她一展容,立马千娇百媚起来,与刚才大不相同,美了不少。 “是啊是啊,你还有其他乡人吗?”李雁儿柔声道,她最是见不了美人垂泪,递出一方素帕交给她。 巴雅尔脸一红,摇摇头道,“没有了。” 李雁儿见她欲言又止,微微一笑,突然向前一步把她扑倒在地。 巴雅尔被扑倒,脸煞时变得苍白,喊道,“公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李雁儿急急地爬了回去,想伸手把她拉起来。巴雅尔摆摆手,自己站了起来。 突然董小舟拿着一枚飞镖冷冷地问台下人,“刚才是谁使的暗器?” 李雁儿心中大吃一惊,此人是高手的高手啊!穆阿古想暗算他居然没成功。她见计谋不成,只得退下来,眼睁睁地看着第三场比武开始。 因为临时起兴,什么准备都没有,不出意料地第三场比武也输了!后来她才知道今日的擂台就是专门为董小舟而设的,她可是大大出了场丑! 妈的! 麻谦见李雁儿已输,哈哈大笑地走到她面前,“叶兄,你可输啦。” 李雁儿却突然俏脸一板,“我觉得这一点也不公平。”她语带撒娇道。 麻谦见她突然放软,像个娘们一样,心中更加欢喜,“哪里不公平,你说给我听听。” “这次是我不知道那巴雅尔的底细,那董小舟您是知根知底的,爷,这是不是不公平呐!”根本没人逼李雁儿去赌,所以她这番话才是无赖得很。但她习惯出尔反尔,别人也拿她没法子。她以往向康熙耍赖,饶是阅女无数的康熙也往往招架不住,更别说一个区区的总督之子。 “好,那依你说,怎么办?”麻谦像着了魔一样,顺着她的话,好像她做什么都可以似的。 李雁儿见他同意,喜道,“我们明天再赛一场。您若输了,就把今天的赌本给我就好了。我若输了——”她突然把眼一勾,水光雾色的看着他,“我以后就是您的奴隶啦!” “好!”麻谦大叫一声,他此生没有这样爽快过,感觉自己是个英雄好汉,“明日不见不散。叶兄,你可一定要来呀。”说着,一群人就围住穆阿古。 “是是是。”李雁儿连声答应着。 穆阿古想要追上李雁儿,奈何麻谦身边都是如董小舟一样的高手,他被围的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主子挥手离开。 麻谦怎么就认定李雁儿不会抛弃他啊,穆阿古抓抓头,她肯定会抛弃他啊! 李雁儿脱离开穆阿古,踌躇着要不要回康熙那,她被康熙监视久了,从来没有那么自由过。 死都不要回去。那麻谦也是蠢得很,这都信!自己给康熙传个信,自然有人去救那个笨侍卫。 可是她不赢回麻谦,实在是心里不甘啊。 可是看董小舟的武功,也没人会是他的对手。妈的,一不作二不休,还比什么。 跑路吧。 ** 康熙见李雁儿天都黑了都没有回来,不由得心急如焚,心中暗恼她竟敢擅自离开自己。这次他带了荣妃和宜妃一起出宫,他若只带个李雁儿,这不是昭告全天下自己爱这个宫女爱的死去活来吗? 等到晚膳过后,李雁儿才姗姗归来。大臣们都等在船头,一看到她都笑道,“姑姑,您回来的太晚了。”他们据此纷纷献策,告诉她该如何如何。 李雁儿咽了一口唾沫,康熙估计是很生气,不然这些大臣也不会这样巴结她。 不过又生气!也太过分啦,她都听了两个月的河政了,他工作狂,怎么也得让她伺候着呢! 她掀开门帷,怒气冲冲地走了进去。船舱内雍容气派,灯火昏暗,男子坐在首席,浑身透着冰冷的寒气。 第69章 李雁儿刚才在扬州城里犹豫好几个时辰,才决定回船。 她不说话,走到盆架那里洗了一把脸,然后拿掉自己的发簪,长发披散下来。她见康熙不理自己,叫侍女给自己准备了一些饭菜。 康熙见她完全没有认错的样子,还没等她吃几口,伸手夺过她的筷子扔在地上。 “跪下!”他森然道。 李雁儿跪了下去,这种日子简直他妈的不是人过的。她莫名有气,输的滋味已经不好受了。 这个狗皇帝又跟自己耍皇帝脾气,这个被宠坏的傲娇小狼狗! 她拿起一个碗碰的一下砸到地上。 “你干什么?”康熙严肃地喝道。 她骂康熙的话只敢放在心里,叫板那是装装样子。李雁儿立马向前扑倒在男子怀里,无比娇弱地大哭道,“玄烨,人家今天被欺负了。” 康熙愣住,手轻轻扶住她的后脑勺,柔声道,“谁还会欺负你?谁又能欺负你?” “真的。”她把他的手放进自己的衣服里面,“不信,你摸。”李雁儿说的不过是因为摔倒而擦破的一个小伤口。 他可以感受到她亵衣里面裹着厚厚白布,把她的丰盈牢牢地封住。如若解开,能看到一室的春光。这样的诱惑,有谁受得了! 他从刚开始的心软,到现在已经起了怜惜之心,温柔地低低道,“你说说看。” “我今天去扬州,然后有一群恶霸,他们看我长得好看,硬逼着我赌博!然后,我就赌了,然后的然后,我就输了。” 康熙笑道,“输了就输了。怎么,你是没钱吗?输了多少,我帮你出。” “不多不多。”李雁儿抬起一双泪眼道,“有一万两的样子。” “不过一万两,有什么难过的?” 李雁儿俯下身,靠在康熙腿上,“我气不过,约他们明天再赌!这次就赌了比较大了。” “赌了多少?” “是他们逼我的,他们说,如果我不赌的话,他们就要把我拉过去做什么什么。我想,我怎么愿意呢。”李雁儿抽抽噎噎道。 “恩,他们真坏。所以,赌了多少?” “二十万两吧。不过是他们逼我的!皇上救我!”李雁儿闭眼道。 “那你就去跟他们赌嘛,不过是二十万两。”康熙顺着她道。 “可是,您不管吗?这种霸王条款,要是比不过,雁儿可就不属于你了。” “那我也没办法呀。”他摩挲着她光滑如瓷的脸蛋,触感真好。她今天这身出去,不知道骗了多少少男少女。 李雁儿见康熙不帮自己,立起身子,整整衣服,“喔,好。”冷脸转回去,想她求他第二次,没门,她也是有尊严的。 他骗着她南巡治河,她现在还有气呢! 康熙一把拉回她,微笑道,“生气了?” “不敢!”她扬扬下巴,她知道康熙喜欢她这个样子。一味顺从也不行,偶尔也要耍耍酷。 康熙吻吻她的下巴,“接下来不会那么忙了。我陪你玩一会儿,好不好。” “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扬眉道,带着些许骄傲。 “好,那陪我去赌完这一场如何?有你在,我可不怕输啦。” 康熙把她整个人带进怀里,把她压在塌上,“可以,不过我的小狐狸得告诉我真话,输了多少,谁逼着谁?” 李雁儿知道不能骗康熙,“赌金是我自己加二十万两,我逼得他。但是他喜欢我是真的,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输掉?” “你一诺千金,我也没办法。反正天下美女多的是,也不差你一个李雁儿。”他吃醋道。这一路上,他也算知道她的魅力了。他的三百御前侍卫,极为听她的话,一个人他不吃醋,几百个一起,那他就有些吃醋了。 她的魅力还真是大的很呐,当然不全是因为美丽。她能知晓人心事,所以能轻易地俘获一个人的心。 李雁儿知道如果自己不顺着他说,只怕这人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她凑上前,与他交颈相缠,细语道,“皇上,我们去游瘦西湖吧,然后叫个扬州名妓来唱小曲。” “是吗?那我春宵一度了,你怎么办?”康熙反问道。 李雁儿本来打算把康熙哄好了,他明天能帮她赢回局面,没成想他会问这个。“自然守着你。” 康熙眼里含着诡谲的光。李雁儿出去那一会儿,两江总督、江宁巡抚、布政使、知府等,什么都给自己备好了。他虽说不宜铺张,但天子驾临,这些地方官早就吓得手足无措,只得听着那些近臣的指示象征性地给他送了十几个顶尖美女过来。送钱既然不允许,那就只能送送美女,料想是不会出错的。 不过他没兴趣,还严厉地声斥他们了一番,把所有女子都退回去了。 那些女子,他也扫了一下,也是觉得就这些样子,实在乏善可陈。抬头看他都不敢,无胆色,有美貌有何用?有胆色,又没智慧。有智慧,又没风情。 他其实并不排斥那些人给他送女人,因为如果他什么都不收,那才有些不近人情。收了,这些地方官才安心一些,不至于人人自危。 但李雁儿把他搞得对此兴致缺缺,故而他今晚的女人还是只有李雁儿一个。 李雁儿推开康熙道,“可是我听说有个江浙第一美女呐,我们不去会会吗?” 第70章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是是是,这个人据说是扬州巡盐御史的小女,名为林柔霜,四岁能诗,七岁能文,而且长得也是倾国倾城。蕙质兰心,精通满文蒙古文。” “你到底想干什么?”康熙戏谑道,今天为什么把他往外面推!先勾他,又推开他。 他不管不顾地拦腰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然后重新压向她,似笑非笑道,“什么林啊月的,朕都不要,今晚只要小狐狸。” 他觉得她欲拒还迎的样子,也是极为可爱,怎么样都很可爱。 李雁儿不敢说自己还生气,宫里是没有办法,只能他说东就是东,现在她还有气呢。又不答应帮自己扳回一局,不理他! 她骗他道,“我来月信了。” 康熙把临幸她作为自己忙了几日的奖赏,可是她居然……他不知道李雁儿自打出了京城,反心已经越来越来重。 “真的吗?”康熙有些不相信,才走了多久,怎么又来了。他伸手朝下探去。 李雁儿迅速夹住腿,“真的,真的。” 康熙只觉得她今日风艳无比,许是染上一些扬州的风尘之色,许是看了太多美女,越发觉得李雁儿出奇地独特,许是两月来的醋意堆积。 他耍无赖道,“我就蹭蹭,不进去总行了吧?” ☆、第三十八章 再输 哈!这种把戏骗骗小女孩还行,骗她,未免有些—— 李雁儿一把推开康熙,笑道,“皇上,皇上,今天真的不方便。” 康熙皱眉,明显是失望极了。 “但是——”李雁儿拉近他,“我可以勉强一下,只要皇上答应我,去赌一场。” 康熙其实刚才只顾着吻她,压根没审清楚,听她乱说一气,什么二十万两,三十万两的,他知道她嘴里不尽不实,听过来反正就是输的惨,需要帮手。 她这样低声下气的,倒是头一回。 自己若答应了,总有一股上了贼船的感觉,但美色在前,又焉能不心动?不答应她,看来今晚是不能碰她的了。 他心中一琢磨,低沉道,“好吧,我答应你。” 李雁儿眉弯嘴小,笑靥如花,亲了上去。 次日,李雁儿早早地起来,伺候康熙起床。她昨晚被折腾地够呛,还能神清气爽地起来,也算是求胜心切了。康熙换上一身淡紫色长衫,袖口绣着龙形图案,看起来贵气十足。 两人收拾完毕,便带上大臣和高手十来人,齐齐进了扬州城。 纳兰容若皱眉问李雁儿道,“你让皇上进扬州,玩什么把戏?”康熙微服出巡,虽然有他们保护,但江南高手太多,一旦出事,可就糟糕了。 “你到了就知道了。”李雁儿笑着回道,示意他别担心。 纳兰容若瞥了一眼,突然看到她脖子上露出来的红色吻痕,今日她特地穿了件有领的,脖子上也涂上了极厚的□□,仍然是遮不住的春光。 皇上的兴致,真是好啊。 李雁儿见他眼神奇怪,轻轻打开自己手中的折扇,挡住他的眼光,干咳了一声,脸微微有些泛红。她没来月信的事情在后面很快就被发现了,但康熙狂性大发,她也是始料未及的。她怀疑那些狗大臣给他用了药,不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那么娇弱,在体力比拼面前,她算是彻底拜服了。康熙热爱狩猎,爱杀虎杀熊杀鹿,这个人看上去斯文秀气,其实可以说是残暴无情。 她暗暗下决心,至此一次,下不为例。她还要留着体力游戏人生呢,可不想英年早逝。 ** 到了昨日的地方,麻谦已经等在那里,见她来,忙迎了上去,又看到她后面的人,脸色微变,“叶兄,你带人过来啦。这可不好玩啦。” 李雁儿拿着扇子指指康熙他们道,“哎,这些人只是来看热闹的。这样吧,麻兄,我这位朋友也想和你赌一赌。” “哦?”麻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这是一个雍容华贵的男子,儒雅中透着浓浓的威霸之气,俊雅异常,问康熙道,“你也想赌,赌什么?” 康熙微微皱眉,他可没答应李雁儿要赌。 李雁儿率先回道,“三百万两,你跟不跟,条子在这里。”说着,拿出昨晚打好的条子,她已经打探过麻谦的身份。这家伙,两江总督的独子啊,油水多到可以盖几百座宅邸。 “不知阁下又是哪里的。”麻谦问道。 身边的索额图等人,都微觉得这麻谦太过大胆,不知天高地厚,敢问康熙的名字。 康熙觉得有些意思,但又觉得李雁儿拿着他的鸡毛当令箭,有些得意忘形。她若赢了,自然是好的,输了,反正是他出钱。这算盘打得够精啊。 而且他已经听纳兰容若说,这董小舟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不仅是扬州,哪怕是整个江南,也算得上是第一,跟他比,没有胜算。 可是这丫头已经应承下去了。她是仗着他钱多?还是仗着麻谦不敢收皇帝的钱? “叶玄,北京人。”康熙回了一个礼。 麻谦听到名字惊一惊,看向李雁儿。 李雁儿忙上前悄声打哈哈道,“我哥哥。”然后正色道,“对了,麻兄。如果我赢了,能不能,把那个蒙古姑娘也让给我呢。”她指指站在那里的巴雅尔。 “可以。”麻谦笑道,她要什么都可以,反正她必须属于自己。说着,朝着众人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第71章 话音刚落,只听得号角声响起,数千名官兵小跑而来,有序地分成两队,留出一条大道来,当中走来个身穿官服头戴官帽的大胖子,步履匆匆,后面还跟着几十个小官,个个肃穆凛然,走到康熙面前,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皇上万岁万万岁,奴才们不知皇上入城,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该万死,求皇上降罪!” 为首的男子说一句,后面的官员便应一句该死。 这时官兵们已经齐齐把老百姓隔绝在外,百姓见是皇帝,也齐齐跪了下去,一时间呼声响彻天际。 康熙也不回答,只是问愣在那里的麻谦道,“我们继续吧?” 麻谦压根不敢看他,抬头瞥了一眼李雁儿,问道,“叶兄,你是?” 索额图怒道,“大胆!皇上问话,你怎么不回答?” 康熙笑着摆摆手,“要比便开始吧。大家都起来吧,朕今日只想看看比武。” 为首的正是两江总督麻勒吉,他心想着,自己这顶戴花翎怕是要保不住了。他给自己的儿子使了个颜色,跟谁赌不好,跟康熙赌,若是赢了,是不大敬之罪要杀头。若是输了,自己赚了皇上三百万两,康熙要是问,自己哪来那么多钱,该如何回答?他一年的俸禄也就二万两。 可是这麻谦却不像自己的爹爹一样那么惧怕康熙,他年少轻狂,并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本来他也不是那种纨绔子弟,只是爱好习武,爱结合朋友,天南地北,养的门客无数。而且他对董小舟有信心。 再说了,他说什么也不能在李雁儿面前失了脸。 故而,比武,还是照样进行了。 昨日的穆阿古代替巴雅尔出席。穆阿古也是蒙古人,身强体壮,极为厉害。 李雁儿心急如焚,这狗皇帝不按理出牌啊。谁想比武啦,谁想比武啦。 是她故意放消息给那些狗官,让他们知道康熙已经来到扬州城。而那麻谦又是总督之子,故而不是乖乖把钱奉上,就是立马取消这场比武。没成想,他错算了这个麻谦,他和康熙比对他有什么好处,就为了三百万两? 难道他对自己志在必得?她脸色有些难看,她失算了。 穆阿古朝着康熙磕头行礼,然后站起来和董小舟对战了起来,两人拆了百来招,而到了后来便逐渐落了下风。等到董小舟一个提气,轻松地绕到他的后面,长剑一转,再以极深的内功,一眨眼的功夫,就把穆阿古稳稳地踢下了擂台,大家不自觉地齐声叫好! 李雁儿也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好,妈妈的,真是厉害!汉人的武功就是了不起,她不由得心生自豪起来,又立马愁眉苦脸起来,妈妈的,又输了。自己要输给那个麻谦,康熙居然还不管。 昨晚白献殷勤了! 康熙站起来,鼓掌道,“老麻,你儿子身边的高手真是非同凡响啊,朕这次下江南可算开眼啦。是要三百万两吗?” 麻勒吉一听,吓得赶紧跪下来,“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康熙却没有管麻勒吉道,“明珠,记得给麻大人送三百万两过去,知道吗?” 纳兰明珠微微一愣,回道,“是。”这皇上今天怎么了。 麻勒吉见康熙不但没有责罚自己,居然还愿赌服输,心想这个少年皇帝也不过如此,不由得有些轻视起来。 说着,康熙就要带着众人一起离去,没想到麻谦喊住了他们,“慢着。” 康熙回头。 “她留下。”麻谦指指康熙身边的李雁儿,“叶兄,我答应你再赌一场,这次你还想再赌一场吗?不然的话,请叶兄履行你的承诺。” 李雁儿心中暗恼康熙的行为,正气的不行。输了钱,输了面子,还输了自己。 康熙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这是朕的宠弟,若是就这样给你了,你总得添点什么来吧。” “好。你要什么?” “我要她和董小舟,如何?”康熙指指他身后的巴雅尔,“你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可以!”麻谦想也不想地回答。 康熙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只剩下一个穆阿古陪着李雁儿,李雁儿不知道康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昨晚他还热情地像火一样,让她觉得他非要自己不可,今天怎么又变卦了! 跟这个皇帝,实在是玩不过,玩不过,她心中一阵气馁。她自问熟知男人的心性,却从未在一个男人身边那么久了,还是猜不准他对自己的感觉。 每次都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他又把自己打回原形。 穆阿古道,“主子。对不住。都是我的不好。主子放心,皇上交代了,若奴才再把你弄丢,我穆阿古愿在皇上面前自杀谢罪。”说着,一个大汉竟轻声呜咽起来。 李雁儿见他,不耐道,“行了行了。不要提他。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吧。” 康熙没道理会突然放开自己,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第三十九章 入帮 麻谦并不敢对李雁儿怎么样,问她去他扬州哪个宅子住。她是选来选去,也选不下来,李雁儿见他这么顺着自己,还不上天,把麻谦折腾个够呛。 最后搞到半夜,还是没决定好去哪座宅邸。最后李雁儿说,这些屋子她都看不上,她要住在他的老宅,于是回到了总督大人府。 麻谦整顿好一切,才依依不舍地离去,约她明日游瘦西湖。 第72章 李雁儿等他一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中始终有个疑问。她摸不透康熙的想法,可是她却不会傻傻地问他。毕竟,这不是承认自己蠢了吗?如果他是真的抛下自己倒也无所谓,但是如果不是呢!总之这样一直被吊着,总觉得心里不安。 她偷偷地爬起来,把整座总督府逛了一圈,最后来到麻谦房前,还亮着灯。 李雁儿蹲在窗下,听着里面谈话。 “爷,您把小舟给那个皇帝了,我怕帮主会不高兴。” 麻谦道,“这事再说吧。对了,你叫那些兄弟们都不要轻举妄动,我怕康熙是有备而来的,他今日把钱交的那么爽快,实在是让人怀疑。” “那明天那笔粮草呢,皇上来了,我怕大伙有些不敢抢了。” “是——” 好哇,原来要刺杀康熙。难道康熙一早知道,准备要一网打尽?李雁儿本想继续听,一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树枝。麻谦等人听到声响冲出房来,麻谦见是李雁儿,不由得喜道,“叶兄!” “嘿嘿,麻兄,月色真好啊。”李雁儿嘻嘻一笑,突然正色道,“啊。你们要刺杀康熙!” 她话一出,他们脸色均一变,即刻动了杀意。 麻谦也沉下脸,“叶兄,此话可不能乱讲。”他对她一见倾心,并不想她无端送命。 李雁儿知道自己说对了,突然仰天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众人都觉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她向前一步靠近他们,悄声道,“我也是啊。敢问,你们可是左青龙,右白虎,天父地母,反清复明。” “你你你——”众人都二丈摸不着头脑,后面是正确的,前面二句是什么东西? 李雁儿接着道,“兄弟,我也是天地会的人,陈近南,又名陈永华,他是我的‘关门老师’啊!我正是台湾郑成功国公爷的孙子,郑可爽。大家都是一家人呀!”乖乖,她前世就是混道上的,怎么会不知道陈近南这祖师爷。她颇为洋洋得意,“那康熙灭了老子的台湾老家。老子入京给他当俘虏,过得可不是人的日子啊。” 麻谦道,“没想到叶兄竟然是洪帮的人。不过,我们是青帮的。” “啊?青帮。哦——”李雁儿点点头,妈呀,这清朝的帮派挺多的呀,怪不得康熙那么头疼。 “原来叶兄,不,郑兄,身世也那么凄惨!”麻谦有些同情道,施琅打进了台湾,郑克爽率部投降,那郑克爽据说比康熙要年轻个十来岁,眼前的人还真的挺像,眉目清朗,翩翩公子。 麻谦见她在月光下照着更是秀气,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是啊。是啊!”李雁儿越说越激动,把五年来康熙的各种行为全部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什么凌虐,殴打,施暴,她热爱听书,又带点自己的个人恩怨,说的是眉飞色舞。 麻谦和董氏两兄弟听得心惊肉乱,这仇恨,是有多大? 说完,李雁儿扑通一下跪下来,带着哭腔道,“我郑克爽,求兄弟们带我入青帮。要是洪帮和青帮联手,我相信,反清复明的事业必定手到擒来!” 麻谦赶紧把她拉起来,回头看了董氏兄弟,“好吧。你先起来。” 董氏兄弟见麻谦答应的那么快,拉了拉麻谦的衣袖。麻谦悄声对他们道,“她还要过帮主那一关,到时候若真的是清廷派来的走狗,我们还可以借此挟持康熙。若不是,也无妨。” 李雁儿跟着三人重新走入屋子,移开一个花瓶,出现一条极长的密道。出了密道,居然就是扬州的瓦肆勾栏之处。再往上走,穿过巷子,来到一间黑屋前,屋子的最尽头是个极大的厅子,厅中人头攒动,见麻谦来,纷纷行礼喊着副帮主。 李雁儿越走越心惊,康熙绝对是接到风声知道有人对他不利,这一路过来她看到的帮众各个都是顶尖的高手啊。虽然她目前还不知道康熙在想什么,但是想起五年前,他说要把洪帮也就是天地会一网打尽,后来果然被他一举剿灭。 她已经不敢想这青帮的下场了。而自己正是因为撞到枪头上,故而他就顺手推舟地把自己给送了出去,然后要了两个对他有用的人。他万万没想到麻谦竟然真的舍得放弃。 妈妈的,这笔买卖他可赚大了。 哎,她心中又涌起一阵心酸,自己本想利用他狠狠地赚一笔,没想到,倒被他利用了。 这个皇帝,城府太深,好是阴险。 不过,也算是猜到他的心思了。 想到这,几人已经到了内堂,只见一个长相正气的男子站在那里。 麻谦把她的来意如此这般地向帮主说了一番。过了半晌,那帮主才把眼睛转过来,看着她道,“郑小兄弟,你要入帮,也无不可。可是我们青帮有个规矩——” “什么规矩?” “入我们洪帮者,每个人都需要立一个投名状,以表你的忠心。” 李雁儿暗笑,妈妈的,什么投名状,就是给我下马威就对了,“好,帮主请尽管吩咐。”刚入帮,还是少说话,先立功要紧。 “郑兄弟爽快。明日有一批军粮要压往伊克昭。这个狗皇帝不知道想搞些什么,天天从东南运粮。你明天的任务就是劫走这批粮草。” 李雁儿心中冷笑一声,亏你还敢跟康熙叫板。他没动你们,是因为再过几年,他要发兵讨伐噶尔丹,他要屯粮打战呢。她在康熙身边几年,国家大事了若指掌。“可以,看我的吧。” 第73章 抢劫,那可是她的拿手好戏! ** 康熙带着众人回到江南的行宫,入住下来。 恒若听说康熙把李雁儿给输掉了,喜不自禁,可马上又听说康熙又带回了一个蒙古女子,也是天香国色,又不由得愁容满面。 但好歹那只狐狸精走了,也算是好事了,没有比那个丫头更能狐媚惑主了。 她见康熙回来,迎了上去,“皇上,您回来了。” 康熙脸色沉重,朝她点点头,然后下令道,“把那个董小舟押入大牢,听候发落,然后把那个巴雅尔带过来。” “皇上,您关了一个董小舟,是不够的,臣已经听说,那董小舟,还有两个哥哥,武功照样高强。”纳兰容若劝道。 “朕说关就关。”康熙摆摆手,示意不必多说,他心中自有打算,“让索额图进来。” 索额图心中七上八下地,给康熙行了个礼,然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索额图,朕问你,上个月从江南这边送到榆林的粮草为什么又出错了,你的人是怎么办事的?恩?”康熙严肃地问道。 “皇上息怒。江南贼匪众多,总是聚众闹事,老臣上次已经责骂了姚启胜,实在是那些人武功高强,皇上今天也看到了。” “好好好,你有理!”康熙指着索额图,手指不住的颤抖,“是他们厉害,所以我们就活该被抢是吗?是也不是?说话呀!” 恒若见爹爹受骂,忍不住上前劝道,“皇上——” 康熙举起一只手,厉声喝道,“后妃不能干政,退下!” 恒若从未见康熙如此,惊了一惊,小脸通红,李雁儿都可以,为什么她不可以!心中一通委屈,福了福身子,掩面退出去了。 康熙在屋里踱了几步,让索额图也退下去了。他平时会找李雁儿商量,她不在,就找纳兰容若。这些上书房大臣,各个心怀鬼胎,为自己的利益明争暗斗。他实在是烦不胜烦。 “明日,这件事情,你去办吧。”康熙吩咐道,“务必,给朕活捉一些人过来。” “皇上,您今日故意输给那麻勒吉,是不是怀疑他和青帮勾结在一起,故意坏您的大事。” 康熙冷笑道,“难道不是吗?朕有密报,那麻勒吉,可是和噶尔丹走的很近吶。他现在高手如云,朕还不能动他。” 纳兰容若道,“皇上是担心,是有内应。” “哼,有没有内应,明天抓几个人,就知道了。你亲自去办,朕相信你。让巴雅尔进来,朕有话问她。” “扎。”纳兰容若还想再问,但仍是没有说出口。他有时候对康熙和李雁儿的相处模式感到很迷惑,早上他还觉得康熙看李雁儿的眼神充满了痴迷和眷恋,下午,他就把她给送给了麻谦,而李雁儿在被抛下后也没有任何的委屈和伤心。 “容若。”康熙叫住他,面色突然凝重起来,“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输掉李雁儿吗?” “皇上。”纳兰容若垂眉,“臣不敢。” 康熙微笑道,“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想问我。她却不会。也许,这就是,她的独特之处吧。你说呢?” 巴雅尔被带了上去,看到康熙,跪到在地,用蒙语说道,“阿木古朗汗!”说着盈盈一拜,哭的好不娇媚。 屋子登时芳香四溢,纳兰容若面色一变,看来还是个香格格。李雁儿求要巴雅尔,是知道她有香气,所以打算把她献给皇上吗。他不仅看不懂康熙,也看不懂李雁儿。 康熙也用蒙语回道,“起来吧。你的事情,朕都知道,你的部落被噶尔丹所灭,你哥哥逃亡北京,朕已经和他见过面了。只是,你怎么会沦落到江南这边呢。” 屋子里的一行人,都被巴雅尔的芳香弄得神不守舍,倒是康熙很快地镇定下来,沉着冷静地询问。 巴雅尔道,“麻勒吉和噶尔丹达成同盟,部落被灭之后,我便以战俘的身份被噶尔丹送给麻勒吉,求阿木古朗汗为我冤死的族人报仇,奴婢愿意至死报答阿木古朗汗。” 她一身蒙古服饰,清雅樱媚,芬芳馥郁,又哭的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纳兰容若退出来,心情闷闷的,往日,李雁儿总会跳出来捉弄他,经常把他气得够呛。 但今天生平第一次,他有些为李雁儿抱不平,康熙摆明会收那巴雅尔为后妃,单单出于满蒙一家的政治考量。这一路南巡,康熙收了不少女人。 他太理智,那么理智的男人,又怎么会爱上什么人呢!他所想的只有国家、统一、和平、百姓和民生。 他配不上李雁儿!纳兰容若突然被自己的想法给惊了惊。他从小时就无比崇拜康熙,这个通晓七门语言,诗词、书画、天文、音律、数学,无所不知的男人,而这只仅仅学问,更别说他胆识过人,谋略过人,聪明过人。 纳兰容若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他拿出自己的箫,孤独寂寞地吹起来。 ☆、第四十章 抢劫 次日,李雁儿一行人先行一步躲在高耸的山丘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官兵压着一辆辆粮车经过。她特地选在这晋阳关埋伏,此地两边凸起,中间仅留一条狭窄的小道,是杀人的好地方。到时候她让几百个兄弟齐齐射箭开枪,料他们也动弹不得。 不过,似乎有些不对,今天的粮车押送官居然是纳兰容若! 第74章 妈妈的,怎么是他! 谁的东西都好抢,兄弟的东西就不好说了。 眼见着粮车一辆辆缓缓而过,麻谦急道,“郑兄,我们如果还不出击,你可要失算了。” 李雁儿心中犹豫,如果自己出手,那就是大大的不讲义气,到时候害的他被康熙骂,她实在于心不安。但自己也是为了江山大计,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过被骂一下而已,自己还不是天天被康熙训,兄弟,你就忍一忍罢。 她朝着麻谦点点头,给对面山头一个暗示。之前她有过严令,没有她的命令,谁若敢乱动,那就作逐出帮派来处置。 虽然不过是抢劫,也必须严阵以待。 接着她一声令下,几人朝着下面放了几枪,几百人随即把矛头齐齐对着谷底。 好家伙,是火器! 下面的清兵都吓得方寸大乱,抱头蹲了下去,前方的纳兰容若立马调转马头,往中间赶来,这些青帮人居然有火器! 李雁儿觉得自己不宜出现,让董大哥站出来问话—— “留下粮食,你们全部撤出山谷,否则,老子可要开枪啦!”董大哥挥挥自己手里的□□又开了一枪,打掉其中一个官兵的帽子! □□,可真是厉害的很。昨天李雁儿一拿出来,立马收了所有人的心。 帮主亲自放话,说她已算青帮人,投名状做做样子就可以了,还一举晋升为堂主。 李雁儿想的则是,去抢劫,怎么能没有火器?她可不会什么武功,故而直接上□□。当年她在杭州的时候,遇见一群外国人,向他们敲了一些过来。后来在康熙身边,有钱了,又买了很多,分藏在各地。现在有用,就拿了一些出来。 虽然并不多,但几十来把对于这些人已经是惊人大礼了。 她也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 这件事十分隐秘,她也不敢给康熙知道。康熙也玩火器,玩的是大炮,可是他不知道欧洲现在已经开始流行□□。虽然她还是觉得太简陋了一些,但总比没有好吧。 这些清兵并不知道其实一共也就几把而已,但也足够震慑他们了。 纳兰容若皱眉,举起手,也不说话,静静地带着人慢慢退出山谷。 这次的任务就是抢粮食,不能伤人性命。毕竟对方人多势众,有几千人,而他们帮众也就几百人,而且□□装子弹速度极慢,十分不方便,根本不能与之抗衡。 首战告捷,大家都兴奋异常。从来没有一次赢得那么顺利,还没折损一个兄弟。 大家不禁对李雁儿高看起来,这个人一来,就又献武器,又立大功。 李雁儿却眉紧蹙毛,心中狐疑不定,也太顺利一些吧。虽然他们听到枪声会害怕,但那可是大内御前侍卫首领,纳兰容若啊。他骁勇善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难道他知道是自己,故意放水? 再说了,如果是纳兰容若来,那康熙肯定是知道的,她可绝对不敢低看康熙。 可是,那些明明是真真实实的粮草,几万石呢。 麻谦喜道,“好样的。郑兄。” 李雁儿尴尬地笑了笑。大家鸣金收兵,带着粮食一起撤离了。 ** 回去之后,李雁儿想了几天。但很快的,她就转移了注意力。 穆阿古拦住想进房的麻谦,麻谦涨红了脸,有这个人在面前,自己怕是永远接近不了郑兄了。不,应该是郑妹了。她之前已经告诉自己的真实身份,是郑克爽的亲妹妹。 他喜不自禁,不管是哥哥还是妹妹,他都很喜欢! 李雁儿走出来,微笑地看着麻谦,麻谦还有身后的董氏兄弟都愣在那里。 “怎么样,很不错吧。”李雁儿哈哈大笑,她一身抹胸紧身裙,露出一双洁白的大长腿,头发剪短了一些,只到了腰部,是简单的长直发。她还顺手把自己的裙子向上提了提,免得裙子掉下去走光。 “郑——”麻谦等人都说不出口。 李雁儿见大家都目瞪口袋的,回到屋内又看了一眼,很好啊。她天天在这清朝穿什么旗装,太监服,这个不能露,那个不能露的,妈妈的,她的好身材全浪费了。而且,康熙这个人也不允许她那么穿。 这不,自由的小鸟一解放,她就去做了一条适合自己的裙子,顺带着理了个发,好想念现代的日子啊。恩,她非常满意,就是没有高跟鞋,以往她那么穿,可是能吸引夜店很多人的注意的。 她重新走出来,问穆阿古,“喂。我这样穿好看吗?” 穆阿古不比他们,傻傻地笑道,“好看。主子好看!” 李雁儿拿了件披肩放自己身上,双手举起,大呼道,“老子重获自由啦,给我走起!” 今晚可是有一场庆功宴呢,主角正是她! 她本以为入了帮派之后,他们也许会开放一些,没想到这些古人玩什么还是玩的十分低端,搞得她好不痛快。今晚必须给老子燃起来! 她一走进厅内,氛围还行,烛火昏暗,笙箫鼓乐。青帮人人手里搂着个衣着暴露的□□,赌博饮酒、调笑欢乐,也算是个低配版的夜店吧。 等李雁儿带着众人一走进去,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忽视掉他们的眼神,一个人走到中间的台子上。 今天她要做一回自己。 第75章 把在上面跳舞的女子都推自己的身后,“奏乐。”她手一指,让他们放她事先准备好的热舞音乐。不得不说,节奏居然还不错。她一带舞,下面的人都轰然起来,这个堂主太会玩啦。 其实李雁儿跳得不过是最简单的夜店热舞,但因为身材好,投入地跳,也有一番魅力所在。 过了一会儿,李雁儿垂下头,汗水淋漓,伴随着一个回旋,跪在地上,好想念夜店呀。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 “都给我跳起来。”她话一落,外面砰砰砰,几声巨响,女子尖叫不绝入耳。还有人以为是助兴,正在跟着一起舞起来,很快已经有人蹲下去抱着头! 只听得一声大叫,“是大炮!我们被包围了!” 李雁儿从台上走下来,穆阿古顺带着把披肩给她披上。 回过神来的青帮兄弟均怒目而视地看着李雁儿,大叫大喊道,“叛徒!叛徒!” “在查明真相之前,大家都别冲动!”麻谦挡在李雁儿身前道。 李雁儿见他这么对自己,不禁恻然,走上前,抱住他,有些动情道,“谢谢你,麻大哥!” 麻谦心中微动,回抱了回去。 这时,又是一阵炮响,轰的一声。烛火摇晃,刚才的妖魅转眼变成了恐怖。 有人叫道,“帮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来有很多大炮啊。” 李雁儿被人推了一下,突然向前一靠,哎哟了一声。 “这是什么?”她叫道,只见麻谦身上掉出来一封信件,其中一个人捡起来打开,大家围着越看越心惊。 “麻谦,原来你才是满清的走狗!” “好哇,麻谦,我们就知道你不是真心和我们一起。你可是总督之子啊,又怎么会安心跟我们做什么反清复明的事业,自己受那狗皇帝的恩惠还不够,又怎么会满足于此呢。” 李雁儿急急摆手道,“我相信其中一定有隐情,这封信给我看看。”她拿过来,仔细了看了一下,越看越皱眉,对麻谦无奈地摇头道,“没想到,你和皇上真的有联系!” 麻谦脸一白,“我没有。这封信我从来没见过。” 这时,又是一阵轰声,大家哪里还顾得上吵架,都蹲下身子吓得瑟瑟发抖。 这不是死定了嘛。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时只听得外面纳兰容若的声音传来,“里面的青帮人听着,皇上恩旨,若你们现在立即投降,皇上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这时又听的董小舟喊道,“哥哥们。皇上对我很好,你们快出来吧。千万不要做大炮亡魂啊!” 众人被大炮吓得惊魂未定,一时之间都犹豫起来。 麻谦道,“各位,大家共生死共存亡。我愿意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众人都沉默不言,那些□□都吓得全部抱作一团。 “是了,你死了就死了,也不需要这么多人跟你一起陪葬吧。” 李雁儿看了说话的那人,哟呵,此人一直在带节奏啊。她以为自己在这方面是个行家,没想到他带的比自己还多,会不会是康熙派来的奸细! “你——”麻谦气急攻心。 “各位。我有个好主意。可以帮助大家逃出一命。”李雁儿朗声道,“我们不如先投降,等到时候时过境迁,再重整旗鼓。如今鞑子皇帝把我们团团围住,我们若不顺从他,那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啦。各位都知道,我郑某人也是如此,我那时若不投降,就会被杀。可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必然不会忘记自己的血海深仇!帮主你说呢。”她这段话说的是慷慨悲壮,仿佛她真的是郑家后人一样。 众人都看向帮主,帮主颔首道,“郑姑娘说的在理,我们就先投降吧。” 外面的炮声一声比一声的接近,有些人都已经吓得尿裤子了。 可谁也说不出投降二字,反正郑家人已经投降过一次,也不怕投降第二次。 “可是谁去当这个说客呢。”有人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的有些仓促 好吧!心烦意乱~多多海涵吧~ ☆、第四十一章 投降 “我去吧。”麻谦站起来。 “你去,然后把我们全葬送在这里吗?”有人喊道。 “就是,就是。” 麻谦脸涨得通红,他们不相信自己,可是他却不能让李雁儿去。他瞥了一眼身后的女子。 “不如,让我去好了。”李雁儿站起来,她的泪水涌出,蒙住脸,极为为难的样子。 “不行。”麻谦护道。 “又没事,反正她本来就是俘虏!”有人叫嚣道。 青帮众人都感激涕零地看着她,她长得那么风骚,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李雁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妈妈的,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过什么羊入虎口,老子压根就没有离开过老虎嘴巴。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穆阿古,此人就是康熙那厮派来的奸细! 她辞别了众人,一个人走到院外,只见门口十几门大炮对着自己,血盆大口地令人毛骨悚然,李雁儿双手朝上,大喊道,“我要见皇上,皇上,我要见皇上。” 负责发炮的官兵都面面相觑,这个人是谁?她为什么要穿成这样,穿着像是个□□,可该挡起来的又全部挡起来,不过这样穿真是好看。 纳兰容若听说有人要投降,已经走过来,看到是她,耳根子都红了,“你你你你——你这样穿,是做什么?” 第76章 “别废话,皇上呢?”李雁儿摆摆手道,“我要见皇上。” “皇上在前面衙门里,你还是换一身去吧。”纳兰容若有些担忧道,这要是被康熙看到,是要被处死的。 李雁儿噗嗤一声笑出来,觉得他的表情也别扭的厉害,“不,就这样吧。你上次回去,没事吧?” “什么?哪一次?你怎么会和青帮的人在一起?” “我先问你,你上次押送粮草回去,你不是把粮草都丢了嘛!他有没有骂你?”李雁儿像兄弟一样搂住纳兰容若的手臂,她可有些小小的担忧呢,毕竟那家伙发起怒来,可是很恐怖的,但他倒是极少对纳兰容若发火。 “没有。这本来就是皇上的计谋,他说这些人若是强抓,肯定会力争而死。后来又听说他们得了一批火器,故而我们决定按兵不动,然后把粮草全部丢弃,皇上算准了他们肯定舍不得放弃这些粮食,我们就跟着查到了很多人的住处,抓了他们一些亲眷作为人质,最后就到了这里。” 好毒的计谋!也就只有康熙能想出来,妈妈的。李雁儿皱眉,不过他居然提前知道有火器,难道有人泄密。可是会是谁呢?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穆阿古,老实巴交的,会是他吗?他傻乎乎的,量他也藏不住心事,应该不是他。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青帮的奸细已经不是一两个了! “皇上,真是——”她嘿嘿两声,叹了一口气,“‘深谋远虑’啊。不过,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两人正说话间,已经到了学府衙门外。康熙那边炮轰青帮众人,这边同索额图等人商讨诱葛尔丹东进的问题,仿佛炮轰几千人的人不是他一样。 大臣们也略觉康熙太过冷静,那边还等着投降呢,他还有心情讨论准噶尔的事情。 见大臣人人都面带忧色,康熙自觉有些严肃,笑道,“让你们讨论一些事情,个个都想些什么呢。” 索额图担忧道,“皇上,有些话,臣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您这样围着他们,扬州的百姓可要寒心啊。虽然这些贼寇在江南为非作歹,可是毕竟也算是江南子民。若是他们不投降,到时候搞得生灵涂炭,这不是给天下人落下话柄吗?” 康熙淡淡问其他几人道,“还有吗?” 高士奇道,“索大人说的不无道理。但臣昨日也仔细地想了一下,自从洪帮倒后,其贼党却分散全国各地,纠结闹事,尤以山东为甚。这些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皇上之前天恩浩荡,慈悲仁德,对他们从宽处理,他们却并不买账。今日我们这样一弄,这就是让他们看看皇上的天子之怒!” “你呢。”康熙喝了一口茶,点点纳兰明珠。 李雁儿站在门外听着,看了一眼纳兰容若道,无声地学着,“老臣以为,索大人和高大人都言之有理。”她眼珠转了转,摇着头,继续道,“不管您如何处理,臣相信皇上早已经有先见之明,皇上既然下了这个决定,其中必有深意。老臣愿一切听从皇上的指示。” 纳兰容若吃惊地看着她有样学样,好厉害,竟然说的一模一样,她对这些大臣当真是十分熟悉了。 李雁儿向他抬抬眉,无声地哈哈大笑。纳兰容若也露出一个笑容,走了进去,向康熙汇报, “皇上,青帮有人来降了。皇上见吗?” “哦?来的那么快,朕以为他们还要拖一阵子的。让他进来吧。” 纳兰容若抬头朝康熙眨眨眼睛,康熙何等聪明,立即会意,让大臣们先退出去、 “有什么事情?”康熙问。 “因为是我呀。”李雁儿笑盈盈地走进来。 她一进来,康熙顿感五雷轰顶,浑身的血都在倒涌,险些站不住,也不过几天未见,却仿佛过了个世纪。整个屋子顿时都亮堂起来,只见她立在门口,潇洒恣意至极。 纳兰容若识相地退了出去。 “皇上,吉祥。”李雁儿想拜下去。 康熙一把挡住,把她带进怀里,过了许久,才低低道,“回来了。” “恩。”她点点头。 然后两人都不说话,康熙心中感动,收紧她的腰,恨不得把她化尽自己的怀里。一直以来,他都极为害怕这种感觉,仿佛会要了他的命。 可是失去,让他更加痛不欲生。 “头发剪短了。”康熙摸着她的头发,“感觉不一样了。” 他拉远一些,这才看见她披肩下面穿着的衣服,“你你你你你——” “皇上。先谈正事,先谈正事。” 康熙严肃道,“这就是正事,怎么穿成这样?你不会穿给麻谦看吧!” “晚上,您的大炮还挡在迎春楼外呢,快叫人撤了罢。你不会真的要人命吧。刚才索额图也说了,会被扬州百姓说你残忍冷血的。” “那高士奇不是也说了吗。你没听见,敲山震虎。这青帮可不只是这些人,全国都有。朕若是轻易放过,他们还不觉得朕好欺负?不杀掉一批,难解我心头之恨!”他眉心隐隐跳动,动了一些杀气。“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那就先抓再放。皇上,您想,他们人那么多,您杀也杀不完,您敲山震虎,可是他们并不是老虎啊。我潜入他们帮里一些日子,其实他们也不过是一些普通老百姓。您今天这样一弄,他们已经吓得够呛啦。您先抓着他们,关一阵子,然后抚恤一番,再威逼利诱一番,再放了。他们就知道皇上您的恩德。皇上难道不是这样打算的吗?” 第77章 康熙笑道,“你不会是帮他们吧?你怎么会和他们搅合在一起?你别告诉我,你这是在帮我在做内应。” “皇上不是已经派了密探呢。我可是为了皇上,做了很多事情呢。要不是因为我,他们又怎么会聚在迎春楼庆祝?皇上,我可没有戳穿您的计谋。皇上先是故意让他们夺走粮草,然后顺藤摸瓜查到迎春楼,再悄无声息地反间麻谦和青帮的关系,一步一步,雁儿也是助了不少力的。” 康熙微笑道,“那谢谢你了。好,就按你说的办。”他朝着首席坐下来,把纳兰容若和明珠唤进来,冷声命令道,“把他们都先关起来,要他们说出其他分舵的人员名单,若是不从的话,先恐吓恐吓,实在不成的话,再放掉好了。不过那些什么堂主以上的,一律秘密处死。” 李雁儿眼皮跳了一下,自己也算堂主呢,还是不要和他说了。他也不会问吧。不过麻谦也算是对她有恩,绝对不可以任他去死。 “你现在在帮里是什么职位。”康熙深沉地看了她一眼。 “啊——”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还没等她回答,康熙已经回头又对明珠说道,“你拿着朕的上谕,去查封总督府,麻勒吉等人全部收押,交理藩院,会同刑部会审,朕要夺了他的官!” “臣领旨。”一番之后,众人又都退了下去。 康熙舒了一口气,江南这边一切,没了内应,葛尔丹就失去了一条臂膀。可是葛尔丹还有很多帮手,需要他一一砍断。 他支着手臂靠在案上,招招手,示意李雁儿过来,一把把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问道,“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皇上在想怎么打葛尔丹嘛。”目前最大的心腹大患就是他了。 康熙把头埋在她细瘦的肩膀上,“是啊。你真聪明,什么都能猜到。我一定要一统天下。只有一统了,国家才能富强。我不能对不起祖宗打下来的这片江山,你能理解吗?朕既然接了这个担子,就得咬牙干下去,你懂吗?” 李雁儿笑道,“懂,就好像,如果你不打别人,别人就要打你。你为了不被欺负,只能一直强大起来,否则就要被人打。就好像,皇上一叫我,我就得来一样。”老子如果不强大起来,老子就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 康熙被逗乐了,“哈哈哈。我怎么听着,你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啊。虽然你说的乱七八糟,但是差不多是这个道理。”他很少表露真心,可是他总觉得自己说出来,她会懂。“我听容若说,上次青帮抢粮的时候,手里有□□。你知道这件事吗?” 她心中一紧,“恩。可能知道吧。他们有多少,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要不,我帮您去打探打探?” “算了吧。这种机密的事情,他们估计也不会告诉你。这种东西好,朕也要准备点起来,到时候清一色的□□大炮,可不厉害!”康熙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在她身上香了一个。他见她没反应,“你走神了。” 李雁儿摇摇头,“什么?” “你在盘算些什么。”康熙皱眉,她一神游,就说明她心中又动了歪心思。她是一个惯会利用人的人,她摆明了有什么事情要求自己,却闭口不提,说明她有自己的打算。 她从康熙身上起来,走到中间跪下来,颤声道,“皇上,我想求您一件事。” ☆、第四十二章 救人 “说。”康熙微笑道,她倒是很少这样认真严肃。 “皇上,您一石三鸟,断葛尔丹、灭青帮,收麻勒吉,实在英明至极,决胜千里之外啊。但雁儿有件事要求皇上,那个麻谦曾经企图对我不轨,出言不逊,还逼我入帮,实在是罪无可恕、胆大妄为。我请求皇上把他立即处死!” 康熙道,“他身份特殊,如果立即处死的话,不是太儿戏了吗?” “可是,可是,我简直恨透他了,求皇上成全!” 康熙又招招手,示意她过来自己身边道,“你这点小心思,趁早给我收起来。你李雁儿要杀一个人,还要求我?你故意说杀,然后让我别杀他对吗?你为什么帮他,他救过你?”他的眼光沉沉的,突然严肃起来。 李雁儿觉得才几日不见,康熙变得有些疑心起来,看人更为敏锐,占有欲也似乎强了一些。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当年在南苑,他说要教她。可是这么多年来,他进步地似乎更为迅速。之前对付麻勒吉,他又是送钱,又是升他官,还钦点他为步军统领,然后一等到他没了帮手,便不动声色地把他一锅端了。 自己如果承认了吧,康熙估计真的要杀麻谦了;如果不承认,他又不信。 聪明的人就是疑心太重。 李雁儿轻松道,“我只是随口一说,皇上爱怎样便怎样吧。我不管了行吗?” 康熙笑道,“好,不管最好。饿了吗?”他捏住摇摇她的下巴,他忙了一天,都忘记用膳了。“我们回去吧。”他可不想她提什么麻谦之类的,什么人他都不想提。 到了行宫,李雁儿才发现,康熙多收了个巴雅尔,他还真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啊。 巴雅尔见到李雁儿,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姑。”她知道李雁儿的身份。 李雁儿朝她点点头,对康熙讽刺地笑道,“皇上,好口福。” 康熙见她不甚介意,眉头微皱,拉着她回到屋里。 第78章 两人用完膳,李雁儿就打算退出去,康熙一把拉住,从背后拥住她,低沉道,“我没碰她们——” “哦。皇上可千万别去,我可是会吃醋的。”她嗔道。 康熙轻笑出声,瞳仁霎时染满了温柔的笑意,自己想听什么,她就讲什么。不过,这些话很受用,温言道,“这衣服很适合你。” 李雁儿心头一喜,展开笑靥,“此话当真?” “当真,可是只准穿给我看,从今往后。”康熙微笑道。 夜色正浓,春色正好。 ** 次日,李雁儿从康熙屋中出来,纳兰容若正站在门口,她微微一愣,问道,“容若,有事吗?” 纳兰容若见她穿回了一身绿色长衫,江南女子的灵气满的快溢出,如明珠美玉一般,“皇上起来了吗?” “起来了,那些人都抓了吧,押在哪?审出什么了吗?” “都关起来了,在扬州大牢里,昨夜已经审了一夜,看样子都是些硬汉,说的人不多。” “容若,进来!”里面传出康熙的声音。 纳兰容若朝着李雁儿点点头,走了进去。 李雁儿正想着事,迎面而来,正是笑容满面的索额图。她心中暗道,老家伙,还这样得意忘形的,看我不杀杀你,“索相!何事心情那么好啊。” “姑姑好。皇上可起来了?有好消息,先说给姑姑听听。皇上圣德啊,今年江南大丰收,米价大降!” 李雁儿嘻嘻一笑,“好事啊,我看,哪都是皇上的功劳,索相也功不可没呀。索大人,您先是帮着皇上擒鳌拜,再帮着平三藩,最后又亲自去签订了中俄协议,这桩桩件件可都是功在千秋的事儿。我看吶,您的功劳更大。” 索额图被她说的心中一咯噔,怎么越听越瘆得慌,他嘿嘿笑了两声,“姑姑,说笑了,都是皇上的主意,我们做奴才的能有什么本事啊。” 李雁儿负手潇洒地转回来,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索额图继续道,“别呀。索中堂!您的人丢了粮草,您都可以不管不顾的,您还要怕什么呀。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希望您给我解答一下。您说,那麻勒吉怎么敢和蒙古那边勾结在一起呀,他不过区区一个封疆大吏,您可是议政大臣阿。我好奇的是——”李雁儿向前一步,悄声森然道,“您说他有没有后台呀。” 她这句话说得风轻云淡,但听得索额图是冷汗直下。 难道皇上对自己起了疑心,借她之口来旁敲侧击自己?自己虽然没有和那麻勒吉正面接触,可是那李雁儿若有心作弄自己,把自己强行和麻勒吉连在一起,到时候便是有一万个理也说不清了。 索额图抬眼看了一眼李雁儿,只见她眼里全是精光闪耀,让人心中一寒,这皮笑肉不笑的笑面虎!索额图干笑道,“姑姑,老臣近日来得了一些上好的夜明珠,颗颗可是跟拳头一般大小呀,望姑姑笑纳,不知道姑姑有什么好主意!” 李雁儿摆摆手,软语道,“也没什么主意。不过,我可劝您一句。您留着麻谦等人,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嘛。那麻谦,您若是直接杀咯,不就好了吗。到时候,您拿着他,去要挟要挟那麻勒吉,他是他的独子,晾他即使有人要挟,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索额图点头称是,“姑姑指点的是。我这就去办。” 待他走后,李雁儿冷笑一声,立在栏杆边。此时正是阳春三月,她仰起头,阳光些许洒在她白嫩的脸上,怪舒服的,但她立马又转过身子,朝着康熙所在的书房而去。 她一进去,才发现巴雅尔已经立在康熙身边伺候,怪不得远远地就闻到一股娇媚无比的芳香。 康熙皱眉不悦道,“你去哪了?”但看她一袭绿衫,面冠如玉,马上声音放软兴奋道,“后日,我们便到南京。朕的阿姆也在那里,政事会少很多,你高兴了吧,而且那里靠近杭州,你或许还可以回去看看。” 见她不回应,康熙停下笔,抬起头来,只见她仍立在门口,脸上无一丝笑意。 “这几日,都是她伺候你吗?”李雁儿突然苦涩道,“皇上,您真是好雅兴啊。” 康熙见她面色不好,放下毛笔,让巴雅尔先退在一边,问道,“怎么,你不是不介意吗?” “皇上以为呢?”李雁儿转过脸直面他,微微抬起下巴。突然她走到巴雅尔面前,重重地扇了她一巴掌,厉声道,“还不给我滚下去,这里有你的位子吗!” 待她还要再扇,康熙已经一把抓住她的手,森然道,“你做什么?” 李雁儿道,“皇上,您怎么不问问我,就自作主张收了她。您有考虑我的感受吗?您若是有那么一丝考虑到我,您也不至于如此吧。您昨晚还说自己没碰过她,这种鬼话少骗人了!若是真没有,只怕也是迟早的事情,何必藏着掖着呢,痛痛快快一点不好吗!” “放肆!”康熙一拍桌子大喝道。 “放肆,我今天就放肆一回!哼。皇上,您好啊。我一走,你就重新收一个,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这次出来,怕是收了不少吧。皇上,您别告诉我是这是为了政治考量。您这样,不如把我赐给纳兰容若吧,至少他不纳妾,妻子就一个,至少他懂得如何爱一个人!” “你——”康熙被气得说不出口,伸手推倒刚刚送来叠成小山一样的奏折,狞笑道,“你说出真心话了。你说出真心话了!你好!你好!非常非常好!” 第79章 “怎么,皇上不敢听吗?皇上,雁儿不说,不代表不在意。皇上自己想一想吧。奴才先告退了。”说着,李雁儿福福身就想下去。 康熙上前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腕,大喝道,“你要去哪里!” 李雁儿转过头冷笑道,“怎么,我都这样说了,皇上,都舍不得放下我吗?” 康熙像烫手芋一样地放开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夺门而去。 巴雅尔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直直地愣在那里,看了一眼康熙,只见他整个人更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地呆在那里。 ** 李雁儿从房里出来,连腿都软了,差点要倒下去,扶住栏杆,摸着胸口。 兵行险着,兵行险着,她得要抓紧做事。 她来到马厩,牵了一匹马,赶到扬州大牢,青帮份子被关在一个单独的地牢里。 地牢昏暗,李雁儿此时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绸衫,修长苗条,拿着康熙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 看守的狱官不认识李雁儿,但看她气度不凡,还以为是康熙身边的大官,“不知道大人来此有何指示?” 李雁儿朗声道,“我奉皇上之命,不,青帮堂主以上的,都放咯——” “可是,这边还没审完呢?”狱官有些为难道,“上面严令,必须审出些什么方可放人。” 李雁儿脸一变,傲慢道,“我奉索大人之命,让你们放人!索大人知道吧!那可是先皇后的叔叔,当今太子爷的亲外公!索额图索中堂!怎么!你敢抗旨?恩?到时候皇上若是怪罪下来,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快放人!” 其中一个狱卒道,“可是您一没有上谕,只有令牌。实在是——” “哼,皇上说了要秘密放人,到时候放出来再处理。说了秘密,会大张旗鼓吗?你们不放便不放罢,到时候满门抄斩,你们也算是无怨无悔了。本来啊,这事儿,也不能你们担着,有索大人呢,难道索相保不了你们?” 狱官等人一琢磨,低头谄媚道,“大人请,大人请,他们都关押在最里面。” 李雁儿跟着走到地牢深处,果然看见麻谦等人正坐在一间石牢中。 狱卒道,“大人,我们可是听索额图大人的命令,才放他们走的。您到时候可要为我们说话呀。” “知道知道。”李雁儿朝着已经站起来的麻谦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别轻举妄动。 等到狱卒一开牢门,董氏兄弟等人便迅速地冲过去,把这些狱卒全部点软在地。 “郑兄,你来啦。”麻谦看起来很高兴。 李雁儿漠然地点点头,“我们走吧,出去再说。” 说着,十来人就要往外走去,这时守在门口的穆阿古急急地奔进来,颤抖地对李雁儿道,“主子,不好了,皇上来了。” 李雁儿的匕首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第四十三章 戏弄 听到皇上来了,最慌就是李雁儿,她刚骂了康熙,实属无奈之举。自己不吵,他又怎么会放她离开。 故而她才出此下策,这招棋险就险在,若是康熙大怒,就是一个死。 李雁儿吓得双腿发软,不住的颤抖,她没什么骨气,要是有的话,也不至于在康熙身边那么久。“真,真,真,的吗?”她已经想投降了—— 麻谦见她害怕,劝慰道,“别怕,有我。” 正因为有你,老子才死定了。李雁儿忍不住地牙齿也开始打颤,她有些后悔了。 过了一会儿,也没人进来,李雁儿心中稍定,走到地牢外,骂穆阿古道,“皇上呢?妈妈的,穆阿古,你敢骗我!” “不是啊,主子,我真的听见了,有人喊皇上驾到!”穆阿古狐疑道。 李雁儿一把拍上他的头,喝道 “我等会跟你算账!”说着,调转回头,带着众人走出地牢,直奔扬州城郊外而去。 到了分叉口,李雁儿指指北面,微笑道,“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你们往北走,去直隶顺天府找一个叫柴荣的人。他会接应你们。扬州现在不能呆了,你们先离开,过段时间风头小一点再回来。” “你不跟我一起走吗?”麻谦道,“我——” 李雁儿叹了一口气,故作深沉道,“我本就是俘虏,离开不离开已经无所谓了,能和各位结为兄弟,实是我郑某人三生有幸!青帮还有一些兄弟,之前我已经跟他们打好招呼,只要别松口,我会努力劝说皇上,放他们出去。大家放心吧!那封信,我已经查出是康熙构陷麻副帮主的,奸细已经升官了,且就容他们嚣张一会儿,到时候大家再处理也不迟。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青帮众人听了她细致的安排,又想起自己好好的一个帮派被康熙打得零零散散,差点还命丧黄泉,无一不热泪盈眶。 帮主感动大呼道,“郑兄弟义薄云天,青帮每个人都欠你一条命。我做主,升郑兄弟为青帮副帮主,大家有没有异议!”麻谦虽然已经洗脱嫌弃,但帮中已经对他存了疑心,不如再升一个人来制衡他。 而且江湖人最重义气,谁救了自己,必得以身相报。故而,帮主这样一说,大家都纷纷赞同。 李雁儿见计谋得成,心中大喜,立马给众人做了一个揖,“多谢帮主抬爱。” 帮主摆摆手道,“哎,郑兄弟是天地会的人,洪帮和青帮本就是一家,没什么好说的。” 第80章 李雁儿哈哈大笑,豪气道,“好!你们这就去吧,若是到了北京,到时候我再找机会和你们汇合。一应马匹银两,我都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你们这就去罢!” 众人互相辞别,然后骑上马就要离去。 “好哇,李雁儿,你敢私放犯人!”只见一个娇艳绝丽的女子从草丛中跳出大喝一声,正是康熙的宜妃,赫舍里·恒若。原来她之前见李雁儿夺门而出,向马厩而去,心中起疑,也就跟随而来,她骑术精湛,李雁儿也没发现。可是她没有手令,无法跟着她一起进入地牢,等到不容易进去了,李雁儿已经带着众人打算出去,她见形势危急,只得大喊一声皇上驾到,想挡住他们。但看到他们人多势众,自己若是出来,必然会被生擒。故而那边派信给康熙,这边来追赶李雁儿等人到了郊外。此刻,她见贼人要跑,情不自禁地站了出来。 “你们先走,我来对付。”李雁儿拿起马鞭在其中一人马背上,重重的甩了下,所有人都跟着纵马离去。 麻谦回过头,眼睁睁看着佳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大喊道,“我会回来找你的,等我!” 等他们走后,李雁儿嘿嘿一笑,“恒若,你何必和我对着干吶,第一你没有胜算。第二我们都是皇上的女人,尽心伺候好皇上就是了,不要管太多的他妈的闲事才好吶” 恒若冷哼了一声,“我已经送信给皇上了,你就等着瞧吧。看皇上,会怎么对你。还有刚才那个男子好像跟你关系不错呀。李雁儿,你背着皇上,私下结交男子,天下竟有你这种没脸没皮的女人!” “哎哟哎哟。他对我,我有什么办法呀。我可觉得,你要担心的是,皇上会怎么对付你爹爹吧。” “你说什么?”恒若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我说你啊,有时候就是自作聪明。你那一声‘皇上来了’。要我说,你要么别叫了,叫了你就直接出来拦人。你是叫了又不出来,不是摆明告诉别人其中有鬼吗?穆阿古跟了你那么久,你没发现吗?穆阿古!”李雁儿娇喝一声,只见一个壮硕大汉从后面跃了出来,来到李雁儿身边。 她拍拍大汉的肩膀,表扬道,“这次办得不错。他妈的,大大的进步!” 恒若大惊道,“你,你好狡猾。”又冷冷一笑,“反正你也是完了!我会禀明皇上,把你凌迟处死!皇上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也要问问,我会不会放过你呀。”李雁儿噗嗤一笑,“我早就看你不爽啦。平时在宫里,不能拿你怎么样,现在我可要一刀一刀地把你这漂亮的脸蛋给割花,看皇上还喜欢不喜欢你!” “就凭你,你又打不过我!”恒若听她这样说,心中有些害怕。 李雁儿娇喝道,“穆阿古,抓住她!”康熙给她找的穆阿古,可是曾被封为满清第一巴图鲁的勇士,无论是擒拿,还是跟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穆阿古上前没几招,就把恒若五花大绑起来,拎到了李雁儿面前。 恒若惊慌道,“皇上,皇上不会饶了你的。” “哼,他饶过我嘛!老子怕他!老子会怕他吗!今天就是新仇旧仇一起报咯!穆阿古,你去抓一把湿黄土来,我们先给这位宜妃娘娘扑上一份粉。快去快去。” 穆阿古挠挠头,听话地在地上抓起一抔黄土,粘乎乎地,好不恶心。 李雁儿拿着树枝一点点给她抹上。等抹完,只见恒若的一张漂亮小脸上满是黄土,只露出乌黑的眼睛,李雁儿见状哈哈大笑。 恒若气得眼泪直掉,一想到自己以后毁了容,康熙便不会再看她一眼,带着哭声道,“皇上,一定会——一定会——” “不准你提他!”李雁儿收起笑容,厉声喝道,“再提,我就再断了你两只手和两只脚,把你做人彘,放盐里腌!等你伤口好了,我就重新撒盐!妈妈的!臭婊子!以后还敢不敢和我抢皇上!敢不敢!说!”她拿着匕首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地恐吓。 恒若大哭道,“他的心本来就在你这里!皇上都已经一年多没碰我了!”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这样恨李雁儿。她心中委屈,本来这种事情根本难以启齿!可是情急之下,也说出了口。说完又是羞愧,又是难过,哭的泪流满面。 李雁儿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可是,他不是有翻你的牌子吗,而且还带你下江南。你少骗我。”但看她哭的情真意切,心中已经信了几分。 恒若痛哭道,“他不过做做样子而已,过来也只是小睡一会儿!难道这一切不是你造成的吗?是你和我们抢皇上!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了那个贼寇走了!” 李雁儿见自己落了下风,嘴上仍然不饶人道,“什么抢不抢的!他本来就是我的!一男不侍二妻,你懂不懂!再哭,再哭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活该你守寡,他不喜欢你,你不会找其他人嘛!抓着一个干什么!还凶我!再凶,我就割一刀。凶二次,就割二刀!” 恒若止住哭声,抽抽鼻子,不敢哭了。 李雁儿站起来,本来想好好戏弄她一番,被她这样一说,心中对康熙竟然产生一丝歉意。他说自己没碰她们,是认真的。可他生性要强,绝不肯让自己知道。也怕若是自己知道了,会利用他。 她转身对穆阿古道,“把她点穴,送上马车,回行宫去吧。” 第81章 ** 回到行宫,李雁儿瞧着还算风平浪静,她这次走这步险棋,实在是迫不得已。她有钱,有武器,就差些兵马。康熙的八旗兵,全部效忠于他,是根本动不了的。青帮是个很好的机会,她不利用利用,实在对不起自己。 包括那封信,也是她事先伪造好陷害麻谦的,可惜那个麻谦的那份痴情。 从这个方面上来说,自己和康熙还算是同道中人。 李雁儿走至康熙所在的书房,见他一个人独坐在那里,心中不禁一荡。 青帮人被放走这件事情,因为康熙心情不好,也没人敢报告给他。自己再进去拖延一会儿,免得他怀疑自己。 她想进去安慰他,脚却胶着在那里。以往,来去容易,一嗔一怒都仿佛算计好了一般,在他身边久了,两人情意绵绵的,逢场作戏,也变得真切无比了。 康熙却仿佛感受到了她了,抬眸见她立在门口,也愣在那里。 两人这样认真地吵架,倒是第一次。李雁儿这个人,十句话,七句假,而且大半在演戏。这也算是她误打误撞地第一次正式对待两人的感情,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李雁儿终于还是走了进去,双手紧握在一起,“那个——我,我——” 康熙一直垂着眉,神情哀婉。他忧愁的时候越发衬着他面目俊朗,她最是受不了他这个模样。 她更是紧张不安,心中害怕一去,更多的是愧疚。她不同于寻常儿女,知道他贵为帝王,也并不在意他收纳妃子。故而,见他大受打击,油然而生的是无限的自责。 突然,李雁儿听到一声清朗的笑声,她抬起头,只见到康熙双眼弯弯的含笑望着她。 康熙哈哈大笑道,“总算是耍到你!” “恩?”李雁儿不禁气极,骂道,“哪有这样耍人的!” “你天天耍我,不许我耍你了?之前差点被你耍到,要不是巴雅尔提醒我,说你不像这样小肚鸡肠的人,我差点被你骗了!” 李雁儿走上前,坐在康熙身边,摸着下巴笑道,“哟——所以,皇上是联合她一起来骗我来了!”她知道康熙需要一些台阶下。 “没有她,只有我。”康熙低沉道,黑黑的瞳仁直勾勾地看着她。 这是表忠心?她听了恒若的话,算是深入地了解了康熙一点。这个人,心思压得太深了,差点把她都骗过去了。 自己瞒了他很多,不知道他又瞒了自己多少。 “谢谢,皇上。”她走到康熙边上,跪下来,把头枕在他的膝上。“谢谢。” 她放青帮,也知道这是背叛了康熙,但她迫不得已。她若开口求他,麻谦必死。救了一,也就顺便救个二。 这时听见外面有人喊道,“主子,有急事。” 康熙这时心情已经好了很多,道,“进来。” 高士奇走进来,慌张道,“主子,不好了。青帮那一伙人,被人放走了。” 康熙蹭了一下站起来,“什么!” ☆、第四十四章 审问 康熙黑黑的眼睛发着精光,瞥了李雁儿一眼,又转了回去。李雁儿被看得浑身颤抖不已,差点就要给他跪下去,但仍然强自镇定,故作无事。 “那些狱卒都审了吗?都放了哪些人。”康熙问。 高士奇道,“他们说有个黑衣男子奉了,奉了,奉索额图索大人之命前来放人,放走的都是青帮有身份的人。” “索额图!”康熙搓搓手,长鞭一甩,转了个身,沉吟道,“好哇,叫索额图进来,其他人也都进来吧。” 康熙这一令,纳兰明珠等人,都走了进来,原来他们一直侯在外面等着康熙。 被点名的索额图更是如临大敌,已经害怕地跪在地上了。 这时,纳兰容若也进来了,禀道,“皇上,臣已经审问了那几个狱官,他们还收了布坤每人三千两,答应放走麻谦。” 康熙本来心中存疑,但如今一切都指向索额图,眼睛盯着他,“你有什么话说。” 索额图回忆便如走马观花一般,自己被人当靶子了,暗怒李雁儿的手段狡诈!他本想抓一个,没想到康熙知道的却是一打,他见康熙震怒,可是证据确凿,他也赖不了,只得趴在地上,默不作声。 李雁儿本就是想借机栽赃嫁祸,可她知道康熙并不想真正处罚索额图,索额图若一倒,朝中无人可压制纳兰明珠。 康熙负手在屋子走了几步,他知道麻勒吉和索额图有勾结,但具体怎样,还不十分清楚。他还需要再看看,但此事那么多人看着,必须抓个人出来定罪。 “皇上,宜妃娘娘来了。”有人禀道。 康熙皱眉,不悦道,“她来干什么,叫她回去罢!” 恒若已经闯了进来。众人一看,只见她整张脸涂满了黄泥,黄土已经变硬,脏兮兮的,颇为搞笑,看到康熙跪了下来哭道,“皇上——求皇上饶了阿玛。”估计是听说了此事,匆忙赶来的。 索额图一向疼爱这个小女儿,养的十分骄纵,两人更是父女情深。 康熙道,“你先下去洗洗脸吧。” 恒若本想说出自己所看到的,但看李雁儿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也知道她早有预谋,空口白牙说不过她,而自己的阿玛却证据确凿,只是不住地哀求康熙道,“皇上,此事必有蹊跷,皇上一定要彻查啊。阿玛他,也许是受人唆使也说不定。”说着,看了李雁儿一眼。 第82章 康熙听到蹊跷二字,不禁怒道,“什么蹊跷,钱都送了,摆明要放人,能有什么蹊跷?恩?” 不说还好,一说,康熙就来气。他好不容易抓到这些人,还将计就计把李雁儿放在麻谦那,没想到会功败垂成。 皇帝一生气,屋子人人登时大气都不敢出。 李雁儿突然问道,“宜妃娘娘,你的脸儿怎么回事啊。” 恒若瞪了她一眼。 李雁儿嘻嘻一笑道,“喔,我知道了。”转而对康熙道,“皇上息怒。索大人放麻谦他们实在是事出有因啊。” 康熙道,“哼,能有什么因?” “那就要问宜妃娘娘啦。奴才听宜妃娘娘曾经说过一件事,她小时去郊外玩,有一次天降大雨,她和阿姆走散了。她当时不过五岁,能怎么办呀,只能坐在地上哭。幸好得一个小哥相助,此人呢,当时脸上正涂了满满的黄土,且笑容可亲。他送她回家,宜妃娘娘感念他的恩德,过了二十年仍不能忘记。”李雁儿见大家听的入迷,继续道,“后来啊,她做了皇上的妃子,下了江南,突然就遇见这个小哥了,但是小哥却已误入歧途,还被抓了起来。宜妃娘娘心中焦急,正所谓,一土之恩,漂饭信母啊。他就去找她爹爹,她爹爹爱惜自己的女儿,也说道,‘大丈夫一定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此人对我有恩啊。’说罢,就同意了女儿的请求。” 故事一完,沉默良久。 康熙心中清楚,这是她给索额图解围,也正好顺了自己的心,轻笑出声,“什么漂饭信母,是漂母饭信。” 众人见康熙脸色稍和,都放下一颗心来。 李雁儿问恒若道,“宜妃娘娘,奴才说的可是吗?” 恒若见康熙已经色缓,拜了一拜,哀求道,“皇上,念在我们是为了报恩——求皇上饶阿玛一命,网开一面。” 康熙有了台阶,自然赶紧下去,正色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索额图,你私放朝廷罪犯,革你议政大臣、内大臣,但念在是为报恩,就先延期执行,你且戴罪立功吧。” 索额图见自己躲过一劫,感动不已,沉声道,“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退下吧。”康熙转身坐下,“容若先留下。其他人都先退下罢。” 李雁儿眼皮直跳,他留容若一个人,就是他还有怀疑,他在怀疑什么?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希望他让自己留下。但是康熙并不看自己,李雁儿只能悻悻然地走出去。 等到时候再套纳兰容若的话好了。可是康熙如果有所吩咐,纳兰容若就绝对会禁口不谈,他对康熙太忠心了。毕竟人家是从小长大的兄弟,自己又怎么比得了。 她在门口立了一会儿,想听听里面讲什么,就看见李德全过来请自己。李雁儿皱眉,果然,康熙有所怀疑。 这事,索额图不干净,她不过让他更脏一点儿。反正,也说不清。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 次日,队伍浩浩荡荡地拔营离开,往南京而去,扬州城文武百官跪了一地,百姓更是山呼万岁地送康熙出城。 这次南巡,康熙根本没有闲情游玩,到了南京,他还要先祭拜<a href="https:///tags_nan/mingchao.html" target="_blank">明朝皇帝的皇陵,收天下世子之心,过问南闱科举舞弊案,还要查查江南的吏治。桩桩件件,每一件都难如登天。 李雁儿心想,他这个皇帝当得,其实并不轻松,不然也不会累的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他累了,她也得陪着。妈妈的,这是重点。 她故意发出一些声响,吸引他的注意,康熙睁开眼,淡淡道,“怎么,无聊了吗?” “我能下去跟容若他们骑马吗?”李雁儿求道。她掀开车帘,外面天空一碧如洗,桃花如林,正是江南好风景吶。 “不行。”康熙重新闭上眼,一口拒绝道。 李雁儿扁扁嘴,是你自己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关我什么事情,一转头,也不理他。 康熙站起身坐在她身边,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撒娇道,“陪我休息,否则你也别想玩。” “是是是。”李雁儿故意推搡推搡他,示意他走开,他也不想想自己有多重。 从昨晚到现在,她见康熙对自己并无两样,料想他应该没有发现,也就放宽了心。 但这人心中纵然翻江倒海,面上也是喜怒无形,故而也说不定。 到了驿站,康熙已经着一部分人先行去了南京,自己带着十来个人随后。 可队伍一走,就出事了。 午后下了场大雨,康熙在马车上靠着休息,估计是冻着了。他一生病,可把他身边的人急坏了。 这驿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不要出大事情啊。纳兰容若作为侍卫统领亲自赶往前方小镇给康熙买药,高士奇诊脉,其他大臣熬药,侍卫则齐齐守在门外,伺候喂药的事情就交给李雁儿。 这皇帝矜贵得很,瞧他们急着,李雁儿心想,不就一个伤寒嘛。 可是见他喝过药后就睡得沉沉的,心中突然有些害怕起来,怕他一直睡下去。 只见他面色苍白,眼圈周围微微发青,估计是熬夜批阅奏章的弄的。 他一定是累坏了,才会突然生病。 李雁儿有些手足无措,按理说她该庆幸才是,他死了她不是自由了吗。 可是她想,如果在自由和让他活下来选,她肯定选让他活下来。 第83章 到了后半夜,康熙病情仍不见好转,高士奇精通药理,说过几个时辰温度就会下去。可是李雁儿从未见过人烧的那么厉害,也不敢睡觉,守在边上。 外面雨下的极大,噼里啪啦地拍打着木窗子,昏暗的屋子就他和自己。 李雁儿抬起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不自觉地喃喃道,“你死了我怎么办呀。”接着更是糊里糊涂地说了很多话,把脸靠在他的手上,不知何时眼泪也颗颗地落下来。 她暗想,如果他活过来。她就不逃了,一辈子陪在他身边,也不和他作对。 如果他不在的话,她还活着干什么呢。那么多年,她又没什么朋友,最熟的人也只有他而已。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什么想法都有。 李雁儿一向聪明机智,遇见多危险的事情,虽然害怕但也能马上镇定自若,最终化险为夷。从未像现在一样方寸大乱,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不由得伏在他的床边默默地哭了起来。 这时,只听得有人轻敲门,李雁儿用衣袖擦擦眼泪,站起来打开门,冷然道,“怎么,什么事情?” 穆阿古道,“主子,外面有人要投宿,雨那么大,我们让不让他们进来。” 说是驿站,其实也就是个小客栈。康熙一来,就包下了所有,他们人不多,空房还是有的。 李雁儿皱眉,漠然道,“不放。”回头看了一眼沉睡的康熙,“别打扰皇上休息。” 重新关上门,风雨吹着窗子呼呼的响。 这时只听得外面乒乒乓乓有打斗声,李雁儿心中一紧,走到门口往外看去。 遭了,被人跟上了。 康熙治国二十年,天下只能算大概太平,可满清是夷狄的观念深入人心,暗中想杀康熙的数不胜数。 侍卫就那么几个,不知道够不够打。 楼下黑漆漆的,她也看不太清,过了许久,又听见打斗声平了下去。李雁儿屏气听着楼下的动静,过了许久,她关上门,拿了条鞭子捏在手里,微微出汗。如果有坏人,她说什么都要保护康熙的。 真可恼,什么人跟着他,都想为他卖命,包括自己。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因为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四十五章 设计 李雁儿往旁边一躲,掩在门后,门吱嘎一声打开,从隔缝里看到的人身高体瘦,英气勃勃,居然是麻谦,他怎么回来了! 自己放过他们,他们却不想放过康熙,是这样吗? 她刚想冲出去问几句,这时,纳兰容若他们已经上楼,两方又厮斗起来。 李雁儿看他们斗的正凶,心中想着无论如何保康熙先。 “把他们都打下楼。”她冲着穆阿古命令道。 纳兰容若等人边打边退,最后一干人等,退到康熙的屋子里。 一霎时,两方对阵,李雁儿给了门口的麻谦一个眼神,麻谦不得已,带着人都先退了出去。 屋子里,一群人围着康熙,都没了主意。 穆阿古道,“主子,我们该怎么办?”他问的是李雁儿。 康熙正昏昏沉沉的,无法做主。而她常年在康熙身边,地位就跟康熙一样,故而,穆阿古一问,大家也都一起看向她。 李雁儿故作悠然,微笑道,“急什么嘛。大家不要慌,学习一下纳兰侍卫,镇定一点。穆阿古,你带着一些人,先去楼梯口守着,他们敢上来,就打他妈的。容若,你去守着门口吧。其他人都在楼道里巡巡逻。”她想康熙不管,也就无所顾忌的爆粗口了。 高士奇听完,悲凉道,“当时我就劝皇上,微服出巡可以,但也不能只带十几个侍卫,太危险了,这不,事情就来了。”说着,老泪纵横起来,这个皇帝如此英明,他若死了,天下又要大乱了。 纳兰容若皱眉道,“这十几个人,都是满清最厉害的高手,虽然我们不能一举歼灭他们,但他们也根本近不了皇上的身。高大人,你就放心罢。” 李雁儿走到董小舟身边,笑着问道,“小舟,你武功天下无敌。可是待会可是要你打自己的兄弟,你可得要下得了手呀。” 董小舟心想,此人说话好刺耳,冷哼了一声,“皇上对我恩重如山,我已经决心效忠于皇上,自当拼尽全力保护皇上,到时候若有哪里没到尽力的,等皇上拿罪吧。” 李雁儿故意激他,她不相信他,听到他表了对康熙的忠心,微微放下一点心。 众人都退出去之后,李雁儿在屋里走来走去,她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比如康熙为什么要撤了侍卫?他之前和纳兰容若商议些什么?为什么麻谦又回来了? 她有无数个疑问,无法解答。她走到床边,认真地看着康熙俊秀苍白的脸。然后,他病重,会不会也是装的?如果这一切都是他布的局,他又会怎么处理自己? 她走出房门,对守着楼下的青帮人道,“去告诉你们帮主,老子要上茅房,不许跟着我。否则,老子一条乌黑鞭子抽死你们!” 穆阿古拦住她,“主子,别去,太危险了。” 她回头微微一笑,下了楼。她必须问问清楚。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微微有些亮起来,远处山色苍茫,青烟含翠。李雁儿出了客栈,麻谦已经等在外面。 她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叫你们先去顺天府嘛?”还带来了那么多人,她刚才粗略地看了一圈,江南这边青帮的人估计都来了。 第84章 “我说过,我会回来的,另外我来救你!”麻谦沉声道。 李雁儿抚了一下额头,惊讶道,“救我?为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来救?” 麻谦道,“我们到了福州,就听说你被抓了,然后我们帮里一商量,就决意赶来救你。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杀康熙!”说着,麻谦按着剑,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只要杀了康熙,清朝必然大乱。到时候…… “帮主也同意你这样做吗?”李雁儿有股不好的预感,看样子,青帮是倾巢而出了。 “你一走,康熙就派了兵马天罗地网地来追我们,我们眼瞧着也是躲不过。帮主不同意我回去,还想率帮投靠康熙,已经被我杀了。”他眉间闪烁着杀气,隐隐透着一丝残忍。自从被帮里人怀疑他有二心之后,他的想法发生一些变化,知道不能一味地做好人,有时候坏人也是要做的。 “你杀了他?”李雁儿心中一惊,康熙反间麻谦和青帮的关系,本意是想麻谦被青帮逐出,断麻勒吉一只手。可是麻谦居然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当了帮主,这可不好办了。 有了麻谦,青帮不是更为强大了嘛! 李雁儿看着这些聚集在外面的青帮兄弟,林林总总几千人有的,认真道,“你听我说,这里地处通州,到南京已经不远了。你这样做太危险了,你赶紧带着兄弟们撤离。否则,到时候附近的驻防兵一到,你们全部完蛋。”她虽然不知道康熙有什么打算,可依照他的性格,行事缜密稳重,绝不会把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既然现在已经置了,那就肯定不简单。且此事诸多疑点,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麻谦道,“为什么?康熙现在身边没人。我们可以抓住他,然后要挟那些巡抚提督,甚至可以要挟他放了我们青帮的其他兄弟,然后你跟我走。” 李雁儿急道,“他妈的,你们还不走,就死定了。你懂不懂啊。我了解他,他不打没有准备的战。你总不想兄弟们集体陪葬吧!”而且你不要他们,她要啊。可是如果自己明目张胆地帮青帮,又是断然不行的。 李雁儿见劝说不动他,也就不说了。算了,生死有命,且由着他们去吧。 “这边最近的山头是谁管的?”李雁儿突然想到什么,冷不丁地问道。 麻谦道,“是曹帮,可是我们跟他们素无往来。” 李雁儿沉声道,“你现在赶紧派一个人,去试着说服他们,就说康熙灭了青帮,接下来就是你们啦。大家休戚相关,他们不会不救的。我先回去了,你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语毕,李雁儿转身就走,等她回去的时候,康熙已经醒了,坐在床边,手撑着额,正听着下面的人说话。 康熙听完,对纳兰容若道,“我们的兵马都来了吗?” “已经来了。臣昨天是亲自看着南京巡抚方皓发出的令牌,南通、扬州、泰州、常州等所有的驻防兵,还有浙江水师精兵二千,都已经来了。只等着皇上发令,臣猜想,这一会儿,他们应该已经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了。” 康熙嗓子有些沙哑,低沉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就冰凉至极了,“你传令下去,把所有的后路务必给朕全堵死了。若是有一个人逃出去,格杀勿论。” 李雁儿心道,她猜准了,康熙是有备而来的。完了,瓮中之鳖啊。青帮这次估计要完了。看来昨天纳兰容若不是去买药了,而是去调兵了。康熙故意放出风声,说自己被抓,又故意遣走大部队,诱麻谦他们过来送死。 纳兰容若领命出去了。 康熙闭上眼睛,靠在床上。屋子里就剩下她和康熙。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招招手,示意她过来,稍稍坐起,柔声道,“昨晚,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李雁想到自己昨晚的真情流露,“啊——什么?”她很少脸红,这时也不由得红了脸。天啊,这个人!这个时候,他怎么还有闲情雅致提这个呢! 康熙斜了她一眼,微笑地学着她的口吻道,“你死了,我怎么办呀。是不是你说的?李雁儿,你居然也有这一面!我若死了,你就守寡,能怎么办!哈哈哈。” 李雁儿自己说了什么,自己也忘了,但看康熙一脸柔情似水,不由得也笑了出来,一本正经道,“我那可是叫魂呢。皇上,这你也信!我越可怜地哀求,你的魂魄就会归来的越快。” “啊——真失望啊。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对我真情流露了呢!” 李雁儿伸出一只手碰碰他的额头,“还是有点烧。你要再休息一下吗?” 康熙摇摇头,拉过她的手,坐起来,“不了。你说,我要不要杀了他们呢?” 他问自己,李雁儿心里发虚,“皇上,杀人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可是,你知道,有些人,他永远不服,你又有什么办法?”康熙叹了一口气道,“我为这个国家鞠躬尽瘁,汲引忘疲。他们却天天想要杀我。总是以德报怨,这太圣人了。如若不杀,天天让自己提心吊胆吗?” “他们会服你的。因为皇上是难有的圣主啊。您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康熙含笑着看着她道,“如果是你,你杀不杀?” 李雁儿眼皮一跳,他又问自己一遍,故意狠绝道,“杀!他妈的,谁不服老子,老子全杀咯。不杀他们,他们不长见识!” 第85章 康熙点点头,“好。我们两个,你杀,我就不杀了,留他们一条命,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必须让他们活着!” 过了一会儿。 纳兰容若敲门走进来,“皇上,贼寇已经全部就逮,请皇上下旨。” 康熙这时已经换上一身华服,牵着李雁儿的手,微笑道,“走。我们去看看。” ☆、第四十六章 招降 两人走出屋子,来到客栈外面。青帮一行人已经全部束手就擒,等着康熙来处理。 康熙微微一笑,放开李雁儿的手,向前一步道,“浙江总督马旬呢?” 马旬提溜儿拥到康熙面前,一拍马蹄袖,跪了下去,“奴才在这儿,皇上请吩咐。”他被康熙点名,激动地连自报家门都忘了。 “朕已经听说容若说,你是第一个到的,很好,朕记下了。”说着,康熙转向几个用心保护自己的御前侍卫,朗声道,“大家都做的很好,回去朕都有赏赐。不过这次最突出的是董小舟,他奋力护驾,英勇争先,朕现在着他为御前二等侍卫兼正白旗旗鼓佐领,全家抬旗,小舟,你辛苦了。” 康熙说完,董小舟砰了一声跪倒在地,带着些哭腔激动道,“为皇上,奴才愿肝脑涂地。”他一个白丁小百姓一下子成为御前侍卫,还入了正白旗,那是无上的荣耀啊。 这一幕,把青帮的人都看红了眼,个个都噤声说不出话来。 李雁儿心道,完了完了,又来收拢人心了,自己收青帮是没戏了。 康熙又走到麻谦面前,扶起他,沉声道,“麻帮主,朕问你几句话。你老老实实地有什么就说什么罢。朕登基二十多年来,国库充盈,大赦天下多次,赋税又是一降再降。朕爱新觉罗·玄烨,且问问你们,在场的诸位,这十几年,你们是不是可以吃上饭了?朕开博学鸿儒科,蠲免钱粮,修治河道。朕有什么罪无可恕的错误,你们一定要杀我?你们问问董小舟为什么要投降于我?他为了你们反清复明的事业,家里八十老母没有饭吃,差点饿死,朕发粮食给他,他一身武艺,担着江南第一剑客的虚名,朕给他事情做。而你们的明朝皇帝,有哪一个能像朕一样?恩?” 康熙这几句话,说得感人至深,情到深处,在场的青帮子弟都不由得默默垂泪。 麻谦突然哈哈大笑道,“皇上,您好口才,我这些兄弟今天着了您的道,也是命中注定吧。” 旁人有人劝道,“帮主!” 麻谦摆摆手,“我们可以投降,这次是真降了。皇上英明伟岸,我们又怎么会是您的对手?我自己有钱,可再怎么周转他们,也周转不过来。我父亲的钱还不是百姓的钱?我拿百姓的钱来周转兄弟。他们顾惜我,宁愿自己吃苦,饿着肚子。兄弟们,我麻谦对不起你们!” 他一说,众人更是感动,想起一起共患难的日子,齐声道,“我们听从帮主的!” “皇上,我可以率帮投靠您。其实我们今天都是您的战俘,本来也不配跟您谈条件。上次,您跟我比武,您不小心比输了,您把她给了我。”麻谦指指李雁儿道。“但您说,她过于珍贵,还连带着要了我两个人。” 李雁儿暗想,“不妙不妙。要死了。” 麻谦见康熙不回答,继续道,“那今天我也输了,败给您我心服口服。您的确有过人之才,而且您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我,也足见您的仁德。可是,今天我输了,我给您整个青帮,那青帮过于珍贵,我能不能也连带了要一个人呢。我相信您以江山为重,不会顾惜一个人吧。您之前要了我二个,今天,我只要您一个。” 康熙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要谁?” 麻谦指指站在他身后脸色苍白的李雁儿,“她!” 李雁儿顿感五雷轰顶,这种戏码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老子可不是红颜祸水!给来给去的!康熙也是明知故问,一个女人换一个帮派,划算划算啊。 可是,老子不愿意! 她心中一股无名之火猛然燃起,依照平时,别人这样抢她,她必然高兴。可是前提是这是她做的庄。如今,自己可是当球一样踢了,对着麻谦就骂道,“你草你奶奶的,你全家都是乌龟王八蛋,你爷爷的脑子都是屎,你把我当什么,之前是老子输给你,现在,你向他要我?你有没有把老子放在眼里?整个一乌龟样儿,你爸爸是个乌龟,连带着你也是个乌龟,你祖宗十八代都是乌龟。你这死乌龟,扒了皮拆了骨,投胎还是乌龟。都是作践的狗日子的,欠骂的臭玩意!”她用家乡话骂人,说的又快。在场的人,没几个能听通的,都面面相觑。 李雁儿见骂得差不多了,冷声用京话道,“我不乐意,你换个人要。” 麻谦见她脸色不好,被她刚才一瘤子话给唬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接口。 康熙这边还没发话呢,李雁儿已经把场子给镇住了。其实,李雁儿骂的话都是最轻的,狠的都没骂出来。她跟着康熙身边久了,康熙总是会限制她,而且他受的都是儒家教育,平时舞文弄墨的,也感染了她一些。她已经收敛太多了。这不,麻谦一激,激出来一些,但她还是觉得太文雅了一些。 李雁儿的俏脸胀得通红,觉得仍然不解气。她最恨的就是别人不把她当人,打不过,还不能骂一下嘛。又想起这几年卑躬屈膝的委屈日子,连带着把康熙也骂进去了。 第86章 但她这样一骂,在场的青帮兄弟却顿觉心有戚戚焉,有种同道中人的感觉。之前,她送武器,又救人的,只不过把她当救命恩人看,如今这样一骂倒是骂出情谊来了。一些能听得懂的,情不自禁地叫喊着好,然后便是此起彼伏的迎合声。 一下子,本来威严严肃的画面斗转,有些压制不住了。 这可不得了,几千人乱哄哄的,虽说清军齐齐包围着,但那时偷袭得来的。如果两方真的打起来,圣驾在此呢,可不是马虎的。 几个提督巡抚命人抓紧安抚,镇压。但越闹两边越乱,打的骂的不绝于耳。 康熙有些无可奈何,他对李雁儿这些骂人话,自然也是没听过,但看她稍稍平复,捏捏她的手心道,“你刚才说什么了。” “哦,没什么,我帮皇上说他们缺心眼,皇上那么好,他们还造反!” “哦。”康熙点点头。但他眉心微微一皱,本来麻谦这样一带,都说好要投降了,被李雁儿这样一搅,情势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李雁儿见差不多了,掏出□□对着天就放了一枪,又骂道,“行了行了,有完没完,别他娘的,叫了,都安生一点。” 她一出口,青帮又齐声应了一声。青帮起家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当年的老帮主那也是这样的油条子,如今李雁儿张口就是一副帮主范啊,加上这一枪,大家瞬间又安静下来。 李雁儿见大家这么听话,不由得有些得意,但看康熙转过来看自己,赶忙走到康熙身边道,“皇上,□□,我刚才捡的,您说话,您说话。” 康熙沉声道,“马旬,投降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容若,你帮着一些。朕累了,还是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去南京吧。” “喳!”几个大臣齐声应道。 ** 回到屋子,康熙就颓然坐在床边。 李雁儿赶忙给他端茶送毛巾,一摸他额头,居然还在发烧,“皇上,你刚才是强撑着呀。” 康熙道,“不然呢。你以为,我是装病吗?” 李雁儿心道,他设了圈套要收青帮,看来棋子从董小舟这一步就开始设了,“皇上,那董小舟你是拿来立靶子的,那巴雅尔呢,你有什么用?” 康熙哼了一声,“用处,当然是比你大,不像你,总是给我添乱。那巴雅尔是蒙古部落王之女,她对蒙古地势形势了若指掌,这难道不是很好吗?省的我还要派不少密探去查探。而且有了她,科尔沁王是她的叔叔,不是又多了一层关系?这样交涉起来,也是好得多嘛。总而言之,如果是一个没有用处的人,朕为什么要用她?” 李雁儿摸摸鼻端,“原来如此。那我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难道不是吗?你的那点小心思,我都知道。”康熙闭上眼睛,靠在床上,他虽然年轻,可是刚才那样强撑,温度又有些上去了。 窗外淅淅沥沥,又下起了雨。这次应该是真的安生一点了,没人打扰了。可惜了庞大的青帮,她心中痛惜无比。 自己的自由之路,还真是漫长啊。 在这个封建王朝里,如果她跟他说,自己要人权,他一定不敢相信吧。 真的要伺候他一辈子吗。虽然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排斥了,可是还是不甘心啊。 “过来。”康熙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稍稍坐起,对站在窗边的她柔声道,“不要再和青帮他们搅在一起了。” 李雁儿心中有些明白,他应该是知道了,只是没说而已,“皇上,您怎么发现的?” “索额图有罪,他想送钱借此要挟麻勒吉。本来人证物证具在,我没什么好怀疑的。一般人,根本是被你骗了。你这招很厉害啊,李雁儿。” “还好啦。”李雁儿尴尬地笑笑。 康熙斜了她一眼,继续道,“可是,索额图不干净,也没有人顾及到他到底是放一个,还是放两个。可是我了解他,他是那种锱铢必较的人,他若利用人,一个就够了,没有必要放那么多。所以,我想,放人应该是令有他人。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你了。” “皇上,真是心细如发。” “你常年在我身边,跟青帮又无关系,为何和他们勾结在一起。我这几天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他们是逆贼,你却要放他们走,我猜,估计,是你李雁儿,想利用收一波人心吧。你在青帮现在做到什么位子了。” 李雁儿不好意思地承认道,“副帮主,皇上,我是这样打算的。等我收了青帮,我就率帮来投降,不是没等到这个机会吗!那皇上,你发烧,不会也是坑我吧。你骗我哭——” 康熙拉过她,把她的手捏在手里,“没有。发烧是意料之外的。哼,你的为人,我还不知道。在宫里的时候,就经常借我的势欺负妃子。你若收了青帮,不耀武扬威才怪。”他轻抚她的脸庞,她放了大错,可是他也知道她并无害他之心。 昨夜里,她说的话,他都一一记在心里。听她哭,他心疼不已,也莫名的感动。 “那你不生气吗?”李雁儿小心翼翼地问。 康熙正色道,“当然生气!不过你也是想要一些自己的人而已。反正他们已经招降,你跟他们从此划清界限就行了。其实你知道你常年在我身边,你的权力已经超越太子了。纳兰容若是侍卫首领,跟你很好。九门提督你也是老相识。这些可都是我的近卫军啊,我允许你结交,难道还不够吗。你想过没有,我整日和你在一起,是把性命交给你。那么,是谁的兵,真的重要吗?” 第87章 李雁儿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以前一直想拥有自己的力量,好借机离开他。其实离开他很简单,杀了他就好,然后取而代之。可是她从未想过害他。叹了一口气,推来康熙,淡淡道,“我出去走走,您先休息吧。” 她对康熙的情感越来越复杂了,说反他吧,他又那么厉害。说不反他吧,自己又不甘。 她得要好好想一想才行。 ☆、第四十七章 月色 李雁儿步出门,董小舟正守在门口。 她心情不佳,仍微笑道,“兄弟,之前我说的话,别放在心上。正所谓大家都是为了皇上办事。我听说皇上已经帮你解决了很多问题。我这点心意,你且收下吧。”她说着就拿出一些银子递给他。 董小舟一看,赫,一出手就是一百两,这是三品京官一年的俸禄啊。这也太大方了!他登时对眼前人的厌恶一扫而光,之前觉得她多疑又不能容人,如今硬生生地平添了几分好感。 “这个,我不能收。谢谢姑姑您的好意。” 李雁儿道,“收下吧。下次领了俸禄再还我。皇上只帮你解决一些大问题,你的个人问题怎么办?你现在是御前侍卫了,像样一点的衣服总得有吧?回了京城,住哪?你不要住,老母怎么办?都是问题嘛。你也别和我客气,我对他们也是一样的。以后大家都是兄弟嘛。哈哈哈。” 董小舟低下头,她都这样说了,自己再不收反而显得小家子气,接过银子,感激道,“我领了俸禄,一定还给姑姑。” “行,你有银子再说吧。”李雁儿摆摆手,负手悠闲地走下了楼。 出了大门向东走,沿着河岸,良夜寂寂,四下里蛙声遍起,河水泛着银色的月光。 李雁儿立着,思绪万千。 “你过一会儿,还是回去的好。皇上习惯早起,等下醒了,见不到你,怕是又要生气。”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李雁儿立马恢复笑意道,“他是只纸老虎,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那也只有对你吧。”容若摇摇头轻笑道。 “这一路南巡,见你心情都不太好。素绣都已经走了几年了,你总是这样单着也不是事嘛。到了江宁,你抓紧找一个罢。以你的才情相貌,秦淮河畔的才女们估计都想睡你吧,哈哈哈。”李雁儿笑道,笑声回荡在河上颇有些萧瑟,笑容忽敛,叹了一口气,“不过,目前,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其实,他对你真的是很好的。当年洪帮被剿,皇上把所有涉嫌洪帮的朝廷官员贬的贬,杀的杀。这事儿,你也知道。他医术很好,却从来没有为谁诊治过,除了你。之前他把你给了麻谦,我还为你抱不平。后来我知道南巡之前,太皇太后曾经找过皇上,皇上对这个祖母是十分孝顺的,从未忤逆过她。当年太皇太后亲自下旨说皇帝的后妃中绝不能有一个汉人,但是饶是如此,他都没有放弃过你。所以,你又何必再和他做对呢?难道这么多年,你都没有爱过皇上吗?”容若苦涩地说道,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为什么要帮康熙说话呢? “爱?”李雁儿勾起一抹微笑。这些年,她只想着如何对付康熙,毕竟厉害如他,要摸清他着实花了一些功夫。她可以说出他每一个行动背后的真正深意,也算是深得圣意吧。 可笑的是,他居然也对她了若指掌。 所以,喜欢已经无法形容两人的关系了。而且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她想走走不掉。 她生平第一次有些气馁了。 “谈不上。”李雁儿扬眉,微带着点森然道,“我不过是一个宫女,伺候他多年罢了。以后到了史书上,写的就是跟苏麻喇姑一样的人物。”苏麻喇姑是如今孝庄太皇太后的侍女,她曾经有缘得见,也是个聪慧淡然的女子。 纳兰容若低头一笑,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康熙会留她多年,真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女子啊。那么多年了,她居然把自己定位为宫女? 做帝王的女人,她实在是做的太好了。 李雁儿笑道,“我可要回去了。” 纳兰容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把眼神拉回河边,月色如霜。 ** 回到店房,李雁儿小心地关上门,坐在桌边,喝着小酒。 康熙打从她进屋,便被吵醒了。他微微睁眼,侧躺着,只见她穿着黑色劲装,一手微撑着额头,一手勾着酒杯,闭目凝思,长发高高的束起,潇洒俊秀。他见过如此多的女子,或温柔,或娇媚,或可爱,却从未见过一个人明明坐在那里,却仿佛离自己千里之远,有种不是尘世人的冷艳孤寂。看得他心神荡漾,又不敢有半分的不敬。 她如今像一匹孤傲的狼, 可是他还是不由得看痴了,一颗心砰砰地跳着,脸微微发烫,坐起来,轻唤她,“雁儿,你过来。” 李雁儿回过神,放下杯子,走到康熙身边,但看他目光灼热,心中了然。可是今天,她穿着的是男装啊,他怎么都有兴趣…… “你还没好。”她提醒他道。 “恩。”康熙含糊地应道,她身上有些酒气,又是一种别样的感觉。 “所以,你且忍忍吧。”要是脑子烧坏了,谁的锅?不过一想到本来聪明绝顶的他变成傻乎乎的小孩,也觉得蛮有意思。不过,他至少得问问她愿意不愿意吧…… 第88章 这就是她不甘的地方。 “不。”他一口回绝道。 李雁儿拉住康熙的手,静静地看着他。她很少真正拒绝过康熙,这是少有的一次。以前想着反正要离开他,不如委曲求全。如今想法一变,日复一日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也就索性懒懒起来。 反正走不了,不如一死。 康熙眉一挑,把她用力一带,拉入自己的怀里,她被迫倒在他强劲的臂膀上。她尚未回神,他已经低头附身扣住她的唇,开始细细品尝起来。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滚烫无比,贴和着她,蓬勃而出的热情似狂风骤雨一般,想将她席卷一空。 一般人早就沉沦在他英气勃发的男性魅力中,可李雁儿不是一般人。她用力地咬住他的下唇,登时鲜血渗出。康熙吃痛,猛地清醒,推开她,低斥道,“你干吗?” “不小心。”李雁儿狡狯地笑道,“我看看吧。”她装模作样地上前。 康熙也比较听话,微张着红艳的唇,示意让她看看,等到她一上来,又紧紧抱住她,沉声道,“欲擒故纵,罪无可恕!朕该怎么罚你!” “臣愿领死,愿皇上赐臣死罪。”李雁儿也严肃地回道。 康熙见她凛然,明白了几分,放开她,被她这样一闹,倒是醒了很多,嘟囔道,“四更了,不睡了。” 李雁儿见他心情不错,问道,“皇上,若是以后灭了葛尔丹,下一步打算做什么?该平定的都平好了。皇上的武功文功,也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康熙何等精细,一听就知道她话里有话,“你是希望我功成身退?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会放弃自己亲自治好的江山吧?” “难道,不好吗?”恋权,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她得提前给他做心理准备。若真到了九子夺嫡的那一天,兄弟相杀,君臣相轧,父子相残,而且国库虚空,吏治败坏,赋税不均。到时候,他虽然还是胜的一方,但必然要历经一场血战。 她想了整晚,如果这辈子她都离不开他,那她就帮他做抉择,带他一起离开。虽然这难如登天,可是她又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康熙微笑道,“此事以后再说吧。葛尔丹野心大得很吶。别说身退了,到时候我功还没成,人却已经死了。” 李雁儿冷哼一声,“哼,葛尔丹既然有野心,我们就吃了他的心。”她的眼神迸出一丝凶光。 “你还真是前后都不一样。”康熙笑出声,“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我答应过你,这次来江宁,是玩的。只是你别把我阿姆家搞得鸡飞狗跳就好了。” 天大亮后,两人收拾起床,前前后后花了一天时间到了江宁,住进了江宁织造曹寅的家中。 曹寅的母亲孙氏是康熙的乳母,两人见面,分外亲热。等到一切都安顿好,也已经是黄昏了。 李雁儿趁着康熙和曹寅商谈,走入给康熙准备好的清筠园中。 她一踏入,就发现不对。 这里的侍女一个个都太漂亮了一点吧,根本不像是侍女啊,而且需要清一色都是女的吗? 众女看到她来,齐声喊道,“姑姑吉祥。” 康熙要在江宁住上二十来天,曹寅不敢怠慢,是事无巨细地准备,可是也准备的太过分了一点。 “都是什么出身啊。来这里当侍女,可惜了吧。”李雁儿抚着下巴嘻嘻道,“你最美,你先说。”她指了指一个十分出挑的女子。 被点的女子福了福身子,“扬州巡盐御史之女,林柔霜!” 此言一出,李雁儿喝到一半的茶噗的吐了出来。这敢情,这些都是秀女啊,而且这不是传说中的江浙第一美女吗?她怎么甘心到这里来。 李雁儿细细瞧了一眼她的身段和气度,果然非同凡常,越瞧越有味。 众人见李雁儿若有所思,已经忍不住地开始自报家门了。李雁儿看着这一群环肥燕瘦,心想着,好家伙,当皇帝就是好吶。 若是自己把她们都整走,曹寅这狗东西,还是会送女人来。不如,设个计,把她们全部劝退咯,再狠狠地敲一笔,然后再吓吓那个曹寅,叫他不准再打康熙的主意。 她倒是可以直接和康熙说,但是这样太没意思了,而且会让他以为自己吃醋,多丢面子。 她玩心一起,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他妈的,她废不了他的紫禁城后宫,还废不了他的江宁后宫吗? ☆、第四十八章 收人 因为康熙的到来,曹寅把园子修缮的是金碧辉煌,巍阁雕墙,蟠龙牌楼,比那行宫都过之而无不及。 在此等地方,还有那么多的仙女伺候,李雁儿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好好享受了一番。一下子让她们揉腿,一下子让他们捶肩。 她这个人得了便宜就卖乖,见她们那么听话,竟然舍不得她们离去了。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比那院里盛开的蔷薇都美的人儿,说话更是一个个抹了蜜似的,让她不觉得有些飘飘然起来。 她凝目沉思,这些美人如此好,给康熙可惜了,不如来伺候我。 倒是康熙听说后,皱眉说自己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让她一一退掉。她竭力地请求康熙暂且留下,等稍后她再安排。 次日,康熙亲自带率文武大臣祭拜明朝陵墓,李雁儿也是好说歹说地留下坐镇曹府,说是为他接风打点,其实是偷着乐。 第89章 正在这时,林柔霜急匆匆地跑进来,惊慌道,“姑姑,姑姑,您赶紧去看看。两房打起来了。”这几日,李雁儿对这个林柔霜印象简直不要太好,温柔可人,长得又美,而且捧着你,顺着你,那股柔情绵绵的劲儿。就是太听话了一点,让她有些乏味。 看她这么好,李雁儿暗想,如果真的给了康熙,康熙估计也是会喜欢的。 她喝喝茶,翘着二郎腿,打开一把泥金折扇,道,“别急,好好说。啥事?” “听说是有人闯进了小姐闺房……” 李雁儿还没等她说完,已经站起来冲出门去,热闹不可不看。 出了园,穿过几条小径,经过一片竹林,来到东园,只见一大群仆役丫鬟正乱哄哄地围着院子,其中衣饰华丽的夫人姑娘站在门外,指着门口骂道,“臭小子,你给我出来。” 这些官宦夫人骂骂咧咧的,毫无往日的修养端庄,估计被气得够呛。 李雁儿挤到前面去,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姑姑吉祥。有人闯到二姑娘房里去了,是个刚来的小厮,简直色胆包天。” 李雁儿知道清朝民风保守,这样闯进去还得了,调侃道,“那你们这样围着喊,也不太好吧。” 曹寅夫人道,“实在是没办法,刚才他跟别人吵了几句,一气之下,当众跑进去的。不知道有没有伤害玉儿,实在是作孽啊。”说着,竟不自觉地啼哭起来。 孙氏这时也赶来了,脸色微微一变,皇帝在的时候怎么还偏偏发生这样的事情,厉声道,“都给我冲进去,擒了他,拉出去交给官差。若惊扰了皇上,可如何是好啊!” 李雁儿一摆手,含笑道,“阿姆别急,皇上不会介意的。” 孙氏见她也叫自己阿姆,有些错愕,但是想到她是康熙身边的红人,也就没说什么。 正在这时,只听得里面传来一阵细细的哭声,大家都微微色变。这时护卫已经齐齐来到院里,想要冲进去。 “埃。别轻举妄动,等等看。”李雁儿突然说道。 她此言一出,不怒自威,大家都屏息听着她的安排。李雁儿走到房前,大叫道,“喂,仁兄,你换个人威胁吧。”她声音妩媚,软绵绵的,众人听得都不禁一酥。 久久没人回应,李雁儿继续道,“这样吧,我数三声,我就走进去,若是你同意的话呢,就别说话,你准备一下,我进去啦。”说着她轻轻推开门,只身走了进去,屋子阴暗,只见一个少年红着眼睛立在那里,手举着匕首对着一个柔弱少女。 李雁儿笑道,“你放了她,我保你无事。” 少年沉吟一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们是同道中人啊。你说说看,他们都怎么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为你报仇。” 少年估计没想到李雁儿会这样说,鼻子一酸,不屑道,“哼,你跟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少装蒜了。你们只会欺负穷人!” “他妈的,穷人家的孩子。我也是啊,我连穷人家的都不算,是个孤儿,从小浪迹街头。你放心吧,我保你。我若保不了你,你尽管来杀了我。”李雁儿拍拍胸脯道,“现在的问题是,你看,你玷污这个小姑娘的青白了,只得娶她了。” 被挟持的少女吓得不说话,只是嘤嘤地抽泣着,娇软地如风中芍药。李雁儿心想这曹府竟然还有这样的佳人。 李雁儿对着少女旋即骂道,“他妈的,不准哭。不嫁也得嫁,有你选的吗?你等下自己出去说,要跟他,否则,老子要你好看。” 少年听完李雁儿的话微微愣了一下,讪讪道,“你……你真的会保我?” “保无事,你去打听打听,我是谁。最近来了皇上你可是知道吧,皇上也要叫我一声姑姑呢!”见过康熙真正的人不多,更何况这种低等下人,故而李雁儿便信口开河了。 少年想起老爷对康熙的殷勤,又见她气质雍容,不由得放下了匕首。 李雁儿领着他出去,大声道,“这个人大逆不道,我就收了替你们管教管教。柔霜,我们走!” 少年听完怔了怔,抬眼看了李雁儿一眼,刚才屋子暗,没看清,还真的以为她是个姑姑,如今白日一照,只觉得她与众不同。 而李雁儿打从要保他开始,就知道要得罪他们了,也没多做解释,带着人长扬而去。 为什么要收这个少年,李雁儿有诸多打算。自从她下了决心帮助康熙提前完成一统事业,然后带他离开之后,她就暗中谋划,要正式培植自己的朝中势力。之后的顺天府,五城、九门、她都必须有自己的人。 真正为自己所用的人,就从这个少年开始吧。 康熙有一点没说错,谁的兵不重要,可是那毕竟是他的人,他亲自提拔上来的。如果让她们真的在自己和康熙之间选择,那些人肯定会选康熙。 “叫什么名字啊。”李雁儿回到厅子,坐下来嘻嘻问道。 “年豆。”少年一脸倔强地说道。 李雁儿笑道,“什么年豆,改!我帮你向皇上要个名字来。你别怕,我不是他们,不会让你怎么样。你以后就先跟着穆阿古吧。需要什么都和我说,我不会亏待你的。这里是一百两,把你的个人问题都解决一下,跟我回京。”说着叫来林柔霜,吩咐把他带下去。 人是收了,可是怎么和康熙说呢。自己结交朝廷大臣,他也是知道的,可是这是她第一次收人,要先探探他的口风才好。 第90章 康熙晚上一回来,倒是他先发制人地问她了,“你收了一个人?” “恩。皇上……” 康熙道,“这是曹家的事,你何必去趟这趟浑水?我听曹寅说了,那少年蛮横得很,之前还偷钱、打人,什么事情都做。今天还做出这样的事来。再说你收个貌美少年干什么?” 李雁儿知道康熙只听道理,也不接受无理取闹,耐心道,“我觉得这人有点本事。我们留下来看看吧。皇上现在即将西征,还没有合适的将才吧。容若武功高强,可不够残忍;于建倒是不错,可是他若走了,谁管八旗兵?杨逢春是九门提督,这个人有些死板,不够灵活。飞扬古还可以,可这个人有些老了,且战功赫赫,身家太重,不会破釜沉舟。皇上,要我看,您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吧。” “那依你说,你觉得这个少年可以咯?” “是啊。你想,他被责骂,却不甘无辜受打,这说明他有志气;他身单力薄,对手人多势众,他却想出要逃到小姐的房里要挟人,这说明他有谋略;面对招降,经过我的劝说,识时务跟从我,这说明他懂得变通;这样一个有勇有谋、身家清白的人,皇上为什么要错过呢。我刚才听丫鬟说此人打架也极狠。” “这样野性又聪明的人,难以驯服。而且他是汉人,真入了部营,也无人会服他。” “皇上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最善于驯野马了。而且一个连这种气都忍不住的人,又怎么配为皇上效力呢。” 康熙笑道,“总觉得你从客店回来后,有些不一样了,但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仿佛更积极了。” “为皇上分忧,是我的职责。但,皇上,你给他个职位呗。恩,可以放到飞扬古将军门下。这个老头子倔得很,会喜欢这孩子的。” “还有吗?” “目前没有了,对了,他名字不好听,请给他赐个名。” 康熙拉过她,“你这么心急,到底是为了什么。让我猜一猜。”他闭上眼睛,“一箪食,一豆羹,得之则生,弗得则死。羹尧吧。” 李雁儿沉思一会,浅笑道,“好名字!年羹尧!” 她要提前完成他西边的大业,她要帮他平定天下。 李雁儿走出院外,越想越激动,如果她帮他完成了,就带着他离开,从此纵情山水。她是很自私的人,可是如果他要匡扶天下,她就帮他一起。 既然上天派自己来到他的身边,那就说明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历史上既然从未有李雁儿这个人,现在有了,那就证明,这个时空不再是以前的时空。 历史上的康熙打葛尔丹差不多打到康熙三十六年,打了三次,太慢了,必须一次就灭了那个老家伙。 她想的入神,没有注意到后面来了人,还没来得及,便被推入边上的深井中。 ☆、第四十九章 深井 李雁儿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一个身影直直地冲过来,拉住了她。她抬头一看,竟然是纳兰容若,为了救她,他大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 还没等他用力把她拉上去,两人已经齐齐被推入了井中。 伴随着一声惨叫,两人咚的一声掉落在浅水中,不一会儿,井口就被巨石挡住,整个深井里黑黢黢的,只听见两人的重重的呼吸声。 刚才两人掉下来时,纳兰容若怕她先落地,使用内力加快下落速度,提前一步先到达地面,然后在李雁儿掉落下来时,接住了她。 李雁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高声骂道,“他妈的,盐皮的臭娘们……”大约骂了半盏茶,接着哇的一声,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纳兰容若见她一怒一哭的,觉得此女子什么都好,就是颇为野蛮,刚想劝慰几句,突然闷哼一声,靠在井壁滑了下去,鲜血不知何时已经染满了整个水面。 “你怎么了。”李雁儿立马停住哭泣,向前细看,见他脸上布满了汗,手按着胸口,“刚才受伤了吗?哪里痛?脱了我看看。”说着就想扒开他的衣裳。 纳兰容若黑暗中抓住她的手,然后猛地放开,喘着气道,“不用了,刚才下来的时候,估计是冲力太大,有些内伤,不碍事的。” 李雁儿用力锤了下水面,“哎,老子得意忘形,给了别人可趁之机。早知道,就应该早早打发了这群死丫头。这井壁都是青苔,那么滑,也上不去。那林柔霜城府那么深,皇上如果发现不了,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越说越想哭,她为了活命,委曲求全那么多年,没成想居然落在这个贱丫头手里。 “皇上很聪明,你放心吧。”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些妩媚。 “你伤的很重吗?”李雁儿上前一步,双手扶住他的臂膀,弯下身子,把耳朵贴住他的胸膛。 容若惊慌道,“你做什么!” “我听听你的心跳,有没有减慢嘛。你可不能死,你救了我一命,我要以身相许的。”她突然绽开一个笑容,调侃他道。 容若也被逗笑了,这个人,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这样油嘴滑舌。 这时突然明亮起来,几丝月光落下来,照在井中,也照在两人的脸上。李雁儿借着光亮仔细地在查看他的伤口,低着头,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后颈,边查边抬头问他。康熙喜欢医道,经常看医书,故而她也跟着学了不少。 她手指拂过的地方如凉玉一般,过后便炽热起来。这样反复多次之后,容若低哑道,“好了,没有了,你别看了。” 第91章 李雁儿却并不理会,只顾着自己查看,一点也没有男女大防的尴尬感。每次她抬头,他只要稍稍向前倾一点点,就可以吻到她。 也许是月光照着她如明珠一般,肤如凝脂,眼如点漆,他终于忍不住,凑近了一点。等她抬头,似作无意一般的,轻轻地拂过她的唇畔。 李雁儿见他双眉紧蹙,俊秀的脸滴着汗,泛着粉红,也没有退开,任由他蜻蜓点水般的贴着。她没有拒绝自己,容若心想,可是她的眼里也没有一丝波澜,不由得心中一凉,缓缓地退开了。 李雁儿微笑道,“你就是太多心事,不够大胆。难道他是皇帝,你就不敢想?”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他不进一步,她也不退,看他怎么办。果然她一不动,他就退了。 容若苦笑道,“是,我太多心事了。” 李雁儿靠回井的另一边,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道,“他可以有三宫六院,我就不允许有情人?他若是真心,我也就回馈他真心。他若没有,也不能要求我专一吧。” “你这个思想,倒是新鲜。”容若叹了一口气,刚才的那一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你又何必跟他赌气呢。他是帝王,一般的大臣都有二十几个小妾,别说他了。” “其实和他比,你更好。”语毕,李雁儿轻笑出声,闭上眼睛。 突然她绽开明眸,上前一步,撑住井围,低头吻住他。他不是康熙,不会拒绝自己,也不一定要当那个主导者,她想怎么吻就怎么吻。 情爱不就那么一回事嘛!平时,康熙在宠幸别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想法? 可是他是容若啊,她怎么能这样拿兄弟做实验呢,李雁儿猛地一怔,回过神,轻轻道,“对不起。” 容若挺拔的身子虚软地靠在那里,胸膛因为刚才的吻而起伏着,她为什么突然吻自己,搞得他心旌荡漾,生出一些逾矩的想法。 过了许久,月光渐渐散去,透下来一些光亮。两人知道天有些亮了。 纳兰容若道,“我现在有些恢复了,我尝试着用内力送你上去。你上去之后,再来救我。” “你都伤成这样了,再施力,精疲力竭了,不是死了吗。我不会让你死的。” “如果不这样,我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里。如果真的要活一个,我宁愿是你。” “容若——”李雁儿迟疑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道,“你不该这么消极。” 容若笑着摇摇头,透出些迷茫的神色来,“不,是我愿意这样。” 他一句话堵得她哑口无声,她突然发现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没有用心关注过他。她的眼里只有康熙,康熙在想什么,会做什么。她比他自己更了解他。因为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一个人身上,竟然没有发现身边的人对自己有这样深的感情,实在是该死。 若是知道,她至少会避一下嫌…… 而且纳兰容若的爱人方式,她永远不会懂,或者说,她和康熙都不会理解,牺牲?傻子才牺牲呢。 李雁儿推身而起,淡笑道,“他会找到我们的。如果这样都发现不了我们,他就不是康熙了。” 而她算对了。 久等李雁儿未归的康熙,当夜就出来查探,得到的消息是,纳兰容若和李雁儿齐齐失踪了,再加上边上煽风点火,更加让人怀疑两人的确是私奔了。 可是康熙不信。 而林柔霜再有心机,也不会是康熙的对手。他亲自问话,不出二个时辰就抓拿了林柔霜,然后在天将亮之前,来到后院井边,命人移开大石,救了两人。 李雁儿从井中出来,全身都湿哒哒的,康熙上前紧紧地抱住她,冷静道,“你想逃哪里去? 恩?”然后回头吩咐曹寅道,“把全江宁最好的大夫都送过来看看容若。”语毕,抱起李雁儿,就往内堂走去。 他把她放在软塌上,拿了件薄毯盖在她身上,低斥道,“你无缘无故去后院干什么?” 李雁儿掀开薄毯,坐起身,“皇上突然这样伺候我,我可折寿啊。” “要不是,那林柔霜前言不搭后语,我还发现不了。”语毕,他的脸色凛然,“我跟你说了,叫你遣散她们,你不听。这些官宦女子,不知出身来历,谁知道她们有什么心思?” “谁能逃过皇上的眼睛,我可从来不怕。” 康熙凝视了她许久,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我怕。”他上前,吻了吻她的眉心,他不害怕她真的和纳兰容若走了,若是真的走了,可以抓回来。可是她若真的死了呢,那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雁儿眸子橘亮,充满兴味地嘻笑道,“是不是我逃到天涯海角,你也会把我抓回来?” “是。”他以一种帝王的霸气道,“天涯海角,也会抓回来,而且你这个人,叫你隐居,那是万万不能的。故而,我只管往热闹的地方去抓,一抓一个准。” 李雁儿呵呵大笑道,“奴才明白了。那个林柔霜,交给我来处理。” 康熙有些疲倦,他亲自审了一夜,人找到后,也有些倦了,“别杀了她就行,其他的随你吧。” “为什么别杀了她?” “她是御史之女,又不是寻常女子。你若杀了,朕很难交代,总不能说她推宫女下井这档子事情吧,说出来都没人信。到时候引得官怒人怨的,朕这次南巡是来收汉官的心的,不能一来就杀人家女儿。” 第92章 “好。”李雁儿站起来,“那我现在就去审她。” 康熙拉住她的手,“你不需要休息吗?这事牵扯了很多人,你别动。我来就好了。” 李雁儿拍拍他的手,径直地去了。 ** 林柔霜被关在一个暗房里,康熙没有把她送官,估计也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女子被绑着垂着头,看到她来了,惊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好一个女间谍。 李雁儿嘻嘻笑道,“说吧,谁派你来的。” “哼,你要杀便杀了吧。” “杀你?”李雁儿道,“多可惜,活着难道不好吗?你说出来,什么事情全部交给我,我帮你解决。” “就凭你?”林柔霜一扫之前的顺从柔媚,冷笑道,“有多少人等着你死。如果不是皇上一力保你,你还有几条命留着?你得罪的人还少吗?凭你还保我,简直大言不惭!” 李雁儿听了颇感兴趣,“杀我?”她以前虽然会收人心,但行事略为乖张,好的人关系自然极好,如御前侍卫那一批,但是坏的也极坏。如今,她却不这样想了,行事须得沉稳一点。“你说明白一些。” “哼。”林柔霜闭上眼睛,“反正皇上是不会杀我的。你抓紧放了我吧。” 李雁儿见她不从,哈哈大笑,“年羹尧,你过来。”她招招手,吩咐他过来,“如果你要问话,那个人不说,你有什么好法子。” 年羹尧皱眉,清冷道,“我会扒了她一层皮,手指一根根切下来——” “停停停。”李雁儿敲敲他的脑袋,“做人,不能那么残忍!谁教你的,哼?谁教你的!他妈的,什么一根根切,要一片片切,拿刀来!” 林柔霜脸霎时变得苍白,之前她伺候她的时候觉得她和顺极了,如今居然是这样一副面孔,颤声喝道,“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就割里面,皇上只说留你的命,也没说其他。”李雁儿吐了一口唾沫。 年羹尧已经拿着一弯尖刀递给李雁儿,李雁儿一步步向前。 林柔霜看着弯刀发着精亮的光芒,大呼道,“我说,我说,是索额图!索中堂!姑姑!索额图选了十来个国色天香的女子,明年选秀打算入宫服侍皇上。我爹爹有把柄在他手上,我为了救全族,不得不牺牲自己啊,不然,谁愿意入宫当妃子呢。” “还有吗?” “索大人说,要我逮着机会,杀了你。还说你这个人笑里藏刀,所以要事事先顺着你。” 李雁儿点点头,暗道这个索额图很了解自己嘛,道,“你知道,你现在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吧。你父亲什么把柄在他手上,跟我说说看。” “爹爹吞了海关税金三百万两,索额图掌握了证据。” “这都敢拿,你爹爹不错嘛。”李雁儿心道,曹寅如今是四省海关总督,看来这事还得找他办。 索额图扣押粮草,勾结蒙古,康熙早就想办他了,为何迟迟不办他,就是顾念太子。他要扶持太子上位,可是自己要提早逼着他废掉太子。他说不要重罚林柔霜,估计也是知道里面牵连甚多,首当其冲的就是索额图。 她必须在西征之前斗跨索额图,免得他碍手碍脚,阻碍她的大业。可是康熙不说动,她也动不了。因为前几日祭祀表现良好,索额图也已经官复原位。 李雁儿脑子过了几百种想法,狞笑着对林柔霜道,“看来,我不得不杀了你啊。” ☆、第五十章 结盟 李雁儿从暗房出来,吩咐了几句,便打算离开。 年羹尧叫住她,低着头,嗫嚅道,“主,子,主子。”他学着穆阿古尝试着叫她。 “恩?”李雁儿转过头,微笑道,“怎么,有问题吗?”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在抬眼看到她明亮的笑容时,却不由得地顾忌起来,低下了头。 李雁儿走到他身边,正色道,“当然是有用。不过呢,要看看你是否真的有用。武功你就跟着穆阿古好好学,其他的我也会找人教你。若是你学不过来,嘿嘿,就怪我不客气了。我的门下从不留无用的人。”最后一句,她说的声色俱厉。 年羹尧毕竟还年幼,听完冷汗直下。 李雁儿自觉有些过于严肃,拍拍他的肩膀,温言道,“其实,你学得很快嘛。之前我教你恐吓她的话,你都记的不错。” 她回到屋子,服侍康熙起床后,过了晌午,就决定去西苑看看受伤的纳兰容若。 “大夫都怎么说。”她问在前面带头的隆科多。 “你只管去就好了。” 曹府甚大,李雁儿被领着越走越偏僻,不由得有些惊慌起来,后悔不该让穆阿古去教年羹尧,他走了,自己怎么办呢。她停住脚步,大叫道,“我还是先回去吧,下次跟皇上一起来看他。” 隆科多突然狞笑地转过来,“由得你吗?”说着,一掌就过去了。 他是御前侍卫,武功高强,深受康熙重用。李雁儿被打得措手不及,整个人扑倒在地上,想要抽出自己的乌金软鞭,但来不及了,隆科多已经把她从地上提起来,反手绑住,大喝道,“你少耍花样!我不是纳兰容若,被你耍的团团转!” 李雁儿吓得花容失色,大呼道,“隆大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我是弱女子啊。” 第93章 “谁跟你好好说。你是弱女子?哼,整日里在皇上面前妖言惑众,还哄得容若跟你称兄道弟,像你这样的贱人,早应该死了!紫禁城里杀不了你,现在还杀不了你吗?看谁还会救你!” “隆大哥,隆大爷。你说,派你来杀我的人给你多少,我加倍,不,十倍!”她伸出手指比划着,心想,先诈诈你再说。 隆科多见她投降的那么快,有些错愕,冷笑道,“少废话,一点钱就想贿赂我?我亲姐姐是伊皇贵妃,她多年不封后,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不是啊。”李雁儿暗想,康熙心中还记挂着赫舍里皇后,再加上上次自己借着怀孕事件打压过她,封后自然是遥遥无期了。不过这实话是决计不能说的,故而信口乱编道,“是皇上自己决定了啊。他说他命太硬,克妻!你想,他第一任皇后没几年就死了,第二任皇后半年也死了。所以皇上是顾念你姐姐呢,所以舍不得封后啊。” 隆科多听完迟疑了一会儿,怒道,“反正,你肯定也教唆他了,想我姐姐才貌双全,苦心打理后宫,却被冷落着。这次南巡也没有她的份,难道这不是你的错吗!” “不是啊,隆大爷,你姐姐太孤傲了一点嘛,你看,皇上不召她,她也不来找皇上。皇上美人那么多,怎么会放她在心上呢。那你说,你现在最疼爱的小妾是什么样的,是那种若即若离的呢,还是那么不爱搭理你的,还是那种热情似火的?” 自然若即若离的是上品,隆科多咳嗽了一声,“哼,你少油嘴滑舌,反正,我现在就杀了你。也好对得起姐姐了。” 李雁儿见他把刀靠近,吓得双腿簌簌发抖,突然无比镇定道,“我可以帮你姐姐封后。我发誓,如果我做不到,我李雁儿自己拧脖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药丸,扔进嘴里,“你看,我现在已经吃了毒药,我现在就回去告诉那王八蛋康熙,什么克不克,必须封后,还要连带封你,你现在还是二等侍卫吧,立马晋升一等侍卫,跟容若一样。” 隆科多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有些被说动了,“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现在就把你送给索额图索大人,让他来发落你。” 李雁儿见他口气有些松动,分析道,“别啊。隆大哥,正所谓,君子要择木而栖。你现在犹豫不决上最听我的是不行的。皇上,已经决心要诛杀索额图了,你再跟他纠缠不清,到时候别说二等侍卫了,就是副都统也难保。您可是前途无量啊。您还是听从皇上的,然后我帮您说你姐姐的事情。不过一个皇后嘛,我保证手到擒来,你若信我,咱们击掌为誓,从此咱两就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他娘的,一起打天下,你看怎么样!” “你——真的可以帮我姐姐封后?” “那当然!皇上了,我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你赶紧放了我。我现在就去说。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我们就同坐一舟啦。” 隆科多放开他的手,他还在犹豫,“是同舟共济把。” 李雁儿已经举着手拉着他跪下来,“是是是。一碗粥一起喝嘛。我懂!苍天在上,我李雁儿和隆科多大人,从此生一起生,死一起死,结为兄弟啦。” 这一出出的,搞得隆科多是眼花缭乱,冷哼了一声,“希望你说到做到,说服皇上封我姐姐为后,否则我迟早要杀了你。你也别想动我。我姐姐是皇贵妃,我是一等公佟国维的儿子,掌管整个正蓝旗,你一个无旗的汉人,皇上哪一天看不爽了,人人得而诛之!” “是是是。”李雁儿暗骂,老子先忍辱负重,迟早有一天办了你。不过他倒是说得挺对,他家大业大,以后灭□□这个人倒是必不可少。又好忽悠,想要的也简单,封后而已,看来还是要在康熙那边下手。 ** 她终于绕到西苑看了下纳兰容若,所幸没有受太重的伤。正好纳兰明珠也在,看到她来,满脸堆笑。 李雁儿心道,索额图和纳兰明珠,她必须选一个站队。纳兰明珠是三阿哥党,三阿哥总比太子好对付,而且这个纳兰明珠没什么本事,以后也好收拾,不如一起联手先灭了索额图先。当机立断地笑道,“哎哟,明珠大人!容若是为了救我,可是受了好大的伤啊。您可是有一个好儿子呀。” “姑姑言重了。您是皇上身边的大宫女,有谁比您的命更好啊。” “哎,什么命好,别提啦。今日那索额图,来说我前日祭祀也不陪着皇上去。我想,我这边不是忙啊。你说,我这个大宫女做的也是为难!” 纳兰明珠道,“姑姑别介意!那索额图就爱瞎说,我看着姑姑就很好,长得又美,人又聪慧,怪不得皇上那么喜欢您。我这儿有别人送我的螺子黛,我也不太懂这些,放着也是放着,就想送给姑姑,可是姑姑已经美若天仙啦,正纠结着呢。” “好!大大的好!”李雁儿暗喜,这个纳兰明珠,拍马屁的功夫比她是强多了,突然话锋一转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我可不敢收。谁知道这是不是您卖官的钱买的啊。” 她说的轻松,但纳兰明珠却听得如冷水当头浇下,她知道自己卖官!也对,皇上有密探,她知道并不奇怪,可是她今日来提醒我,就是来帮自己的。 李雁儿见他脸变得煞白,继续道,“明珠大人,容若对我那么好,我能不报答嘛!他是我的恩人,您也不也是嘛!咱们都是一家人,要不是皇上拦着,我指不定当您儿媳妇呢!哈哈哈。” 第94章 纳兰明珠心道,你做我儿媳妇,我家还不被你搞的翻了天,还是免了吧,仍谄媚道,“姑姑别折寿我了。不过,这卖官……” “大人放心,您心里有底就好了。不过,那个参你叫郭秀,您呢,最近还是收敛一点。” “姑姑大恩大德,明珠没齿难忘。”说着就想拜下来。 李雁儿拦住嘻嘻笑道,“别客气嘛。那索额图嚣张跋扈,仗着自己是皇上的叔父,太子的姥爷,就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皇上啊早就看不下去了。明珠大人,您作为皇上的心腹大臣,可要为皇上解忧啊。” “臣深负皇恩,自当为皇上效劳。” 李雁儿负手缓缓走出去,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嘿嘿,斗吧斗吧,最好斗得两败俱伤。不过她还是担心,明珠斗不过索额图,毕竟这个人跟容若完全不一样,一点也不知节制,如今自己提醒了他,应该还能缓一阵子。 她回到清筠园,天已黄昏。西园的水榭上,一个男子正伏案认真地批阅奏章,严峻沉思,身边陪着高士奇。 高士奇见到她来,退在一边。 李雁儿夺过他的奏章,嘻嘻笑道,“你说过,要陪我游江宁,这就是你的承诺。” 康熙道,“胡闹!”脸上却带着微笑,站起身来望望天,“天居然那么晚了,高士奇,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皇上,你这样可不得了啊。奏章是看不完的,你晚上还要读书到二更。这样勤学努力,我可慌的很啊。太子不是坐镇紫禁城,他都已经12岁了,可以帮忙了。”她故意这样说,想看看康熙对太子的态度。这么多年来,她也是知道,他最疼爱的儿子就是太子胤礽。 果然,康熙提到太子,脸上露出身为父亲的喜悦,“他很孝顺,可是毕竟还小。” “小吗?我可不觉得,皇上不是十二岁就开始亲政了。你都可以,他怎么不可以,皇上别保护太过了,到时候……”她没有往下说。 康熙盯着她,“继续说。” “嘿嘿,反正就是玉不琢不成器啊,还有不经一番彻骨寒,怎得梅花扑鼻香!” 康熙哈哈大笑,点点她的鼻子,“你的学问长得很快!就是太懒,若是真是放下心学几年,不会比那高士奇差!” “学那么多干什么,我看那个高士奇,根本就已经是个书呆子,还不如不读书呢。” “哦?我也喜欢读书,那我也是书呆子吗?” “您怎么会是,皇上是文可做状元,武可做将军,那怎么能比呢。皇上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够完美!” “我还有不完美的地方?”康熙皱眉。 李雁儿道,“皇上,您缺少个皇后!” 康熙走到榭边,蜻蜓略过水面,突然一声响雷,电闪风过,一阵春雨从天而下,远处飘来漫天飞花,煞是迷人。 他背对着李雁儿,突然认真道,“你来做皇后吧。” ☆、第五十一章 节目 李雁儿急忙地跪下来,“皇上,别开我玩笑啦。”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康熙负手转过身,雨声淅沥,声音清冷,“此事我想了很久,不是随便说说的。你虽然不学无术,但跟在我身边多年,也算通晓满蒙,且行事果敢,善拢人心。” “我不行的,皇上!万万不行!我看伊皇贵妃就很好,她治理后宫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若是一定要立后的话,就立她吧!” 康熙被拒绝,脸色一沉,道,“她性太冷,寡淡不懂施恩。恒若浮躁,行事不够沉稳。惠妃太阴沉,荣妃太仁慈。朕几个妃子没一个可以承担大任的。”自己即将西征,一打必然是多年,根本没空顾忌后面,后宫若是不平,又何以安天下?加上自己几个儿子逐渐长大,朝中关系错综复杂,稍有差池,祸起萧墙,后果不堪设想。 李雁儿暗惊康熙的识人之才,连自己的女人都不放过,颤声道,“我会尽量帮皇上的,皇上放心!皇上可以赐我,恩,什么官位什么的。比如一品掌事姑姑,嘿嘿。”她讨价还价道。 康熙向前拉起她,“怎么,总是不愿意嫁给我,我不好吗?我让你管后宫是对你的恩典。” “皇上,我做不了国母,皇后要端庄贤惠,温柔大方。” 康熙笑道,“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现在则不了……”皇后要刚强,坚韧、能干……先是臣,再是妾,而他相信她的能力。 老子才不做皇后,也不允许你做皇上,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免了吧,仍然笑嘻嘻道,“皇上说的是,可是雁儿小时有个理想。” “说说看……” “雁儿若是嫁人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求前程似锦,只求能凤冠霞帔,要十里红妆,要明媒正娶……” 康熙静静地凝视着她,神色深的让人看不透,她故意的,明知他做不到……撒谎都不带眨眼,她根本是个不在乎形式的人。可是他听完却突然有一丝心动,何不满足她,但很快就打消了念头,因为李雁儿后一句则是“他必须只娶我一个。”她抬眼望着他,没有一丝埋怨,真诚实意。 康熙沉思片刻,轻笑出声,“罢了,随你吧。”笑声里带着些许苦涩。 “雁儿愿意以宫女的身份一辈子陪着皇上。不过,伊皇贵妃真心不错,皇上……” 康熙摆手打断她,“她现在挺好的,何必封后。”第二任皇后因为是太皇太后的侄女,故而才封的后。他的皇后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赫舍里氏。 第95章 李雁儿见他不愿意再谈,也就悻悻然,不敢再说了。都怪自己在隆科多那里夸下海口,如今怎么收场? 她那边还在犹豫,这边隆科多居然又找来了。 “别拉我,别拉我。”李雁儿摆出男女授受不亲的架势,推搡着拉着自己的隆科多。 隆科多严肃道,“你跟皇上说了没有,关于我姐姐的事情?”他答应了索额图,要对付李雁儿。现在他已经反悔,要是这死丫头骗他的话,自己立马剁了她,免得夜长梦多。到时候等纳兰容若伤好,又没有机会了。 “等一下嘛。皇上事务繁忙,你急什么,想当一等侍卫想疯了?”两人如今在的地方有几个仆人正扫地,李雁儿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不耐道。 “你——”隆科多气极,语带嘲讽道,“哼,皇上根本不同意吧,你根本说不动他!想想也是,你不过一个宫女,想皇上是什么人,能受你摆布!” “什么啊。”李雁儿心虚道,“这样吧,我明天一定说,成了吧。你急什么。难道我堂堂掌事姑姑还坑你不成!反正,咱们是好兄弟嘛,你就耐心地等我好不好。” “哼。谁跟你是好兄弟!”隆科多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对劲,只恨自己听她花言巧语,鬼迷了心窍,如今说什么也不能上当受骗。 “哥哥,别呀。这样吧,今晚小妹做东,秦淮河畔,请了个秦淮八艳之一,据说是魁首啊,本来,是打算介绍给皇上的,可是皇上没兴趣,就便宜你了。你是满人,你不知道我们江南女子的美,长得比我还好看呢。”李雁儿信口胡诌道。 隆科多瞥了她一眼,觉得她肌肤胜雪,凤眼微佻,细看,还真的跟他们满人女子不同,有股媚样儿,心中有些心动。 李雁儿见他面色稍缓,继续道,“小妹若是骗人,那就五马分尸,被皇上砍了脑袋。你知道我最爱我的脑袋啦。怎么样嘛,去不去,我请客,你一毛都不需要付。” 隆科多皱着眉,“那我就再宽限你一日,明日,你再说不下来,我就把你剁成肉酱!” “是是是……大哥放心吧。”李雁儿满脸堆笑地送他离开。 心中暗暗思忖着脱身之计,可是隆科多这个人心狠手辣,城府颇深,看来不好对付啊。 * 一大早,李雁儿泡了一壶碧螺春,给康熙送了过去。 康熙见她殷勤,从一堆小山似的奏章里抬起头来,“难得你如此体贴,所为何事?”自从上次她拒绝他后,他的心里总有些疙瘩,一连几日都不要她伺候,她不来又有些想她。今日见她殷勤一点,他心中喜悦又带一点怨恨。这个人,总是能影响他的心情。 “没有啦。皇上,求您一个事儿。高士奇,你来说。”李雁儿朝着高士奇挤眉弄眼。 高士奇笑道,“是这样,皇上。这江宁啊,明末有秦淮八艳,魁首就是那陈圆圆。后来陈圆圆跟了李自成,明朝覆灭,秦淮八艳也散掉了。可如今国泰民安,皇上天恩盛德,这秦淮八艳就又凑齐了。” 康熙笑道,“怎么,你要带我去看新的秦淮八艳?能比得过陈圆圆吗?” “之前的秦淮八艳的确是老了,如今比皇上都要大上二三十来岁吧。可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如今的秦淮八艳虽不比当年,那也是色艺俱全。臣见皇上日夜操劳,自从南巡以来没有一天休息,也不接受官宦女子,特地和曹寅曹大人给皇上安排了节目,请皇上移动龙足,一起观赏。” “是这样。”康熙点点头,自己被李雁儿拒绝了一遭,心中不痛快,不如去玩乐,对高士奇道,“你安排吧。”回过头见李雁儿垂下头,心中又有些感触,自己这个皇帝有时当得也不太痛快,喜欢的女人总是这样若即若离的,不禁有些心灰意懒起来。 到了晚上,康熙穿着便衣带着一干人,来到秦淮河畔。鼓乐萧声,水波荡漾,不到秦淮,又怎知江南之风情? “你一直叫我来这看看,这儿当真如此美妙。”康熙微笑道,佳人又在侧,他不由得有了一些才子佳人的幻想起来。他一向勤政,又励精图治,深宫里规矩又多,哪里见识过此等风雅韵事。 李雁儿微笑道,“皇上,你只要在这销金窟里待上十天半个月,保管你横着出去。” 她说的粗鄙,引得后面跟着的侍卫想笑又不敢笑,大臣更是胀红了脸憋着。康熙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说话注意一点。 众人一起上了名为鸣玉舫的龙舟上,这鸣玉舫是秦淮河最大的画舫之一,秦淮八艳里有五位都在这里。曹寅早已经安排妥当,把康熙引到了一间包间里,坐定后,几个气质娴雅的歌女舞女鱼贯而入,拜过便开始弹唱起来。 这些吴侬软语,乍听还好,听多了只觉得兴致缺缺。康熙心想,秦淮八艳也不过如此,还不如我李雁儿。一回头,却发现她已不知去处,问高士奇道,“李雁儿人呢。” “回主子爷,姑姑不知道去哪了。”高士奇不比康熙,康熙是满人,听不懂苏州话,而且他生性不爱风花雪月,可他高士奇是文人才子,听得是心神俱晃的,故而康熙问他差点没回过神来。 正在这时,舟门缓缓打开,一个女子款款而入,做的是江南女子打扮,淡绿色长衫,流苏长垂,黑发如墨,肤白如玉,美艳不可方物,犹抱琵琶半遮面,好一个绝色佳人。 第96章 女子盈盈一拜,双目含着水光,细声道,“皇上,奴家给您献上一曲,纳兰容若填词的《长相思》。” 语毕,开始唱道——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如果说之前是苏州话,还听不懂的话,此时则是真正的京语。 一曲便罢,女子起身,柔柔地拜了拜。 康熙在女子进来之时就已经被吸引了,此时更是迫不及待地走上前,亲手扶起她,温声道,“怎么突然这样打扮?”他又被她撩动了,她怎么样都那么让他心动。无论什么模样。 此时高士奇已识相地率先带着众人都退了出去。 李雁儿温顺道,“皇上,国母可不能做这些,所以,国母不适合我。” 康熙拦腰抱起她,大笑道,“对,你还是做李雁儿好,什么皇后妃子,都不合适。”说着就想吻下去,马上就被柔若无骨的手拦住了。 “皇上这里不方便,去二楼。” 曹寅特地给他选了个僻静的地方,去二楼会有很多闲人,但是他心里高兴,她说什么都可以。 “好。”抱着她,两人走出包间,往二楼厢房而去。 二楼人多口杂,董小舟本想劝阻康熙,但见他满脸情动,正在兴头上,也没有说什么。 康熙刚把她放在床上,脑子里一闪而过,每次吵架都是自己低头,这种情况可不太好呀。他刚俯身,李雁儿又拦住,“皇上,去开个窗,闷得很。” 康熙觉得她今日颇有些奇怪,但佳人这样说,点点头,耐着性子又去开窗,刚走到窗边,只见几个黑影扑闪着冲着康熙而来,康熙向后大大退了一步。 李雁儿冲着门口喊道,“隆科多!有刺客,护驾!” 听到声响的隆科多等人冲了进来,双方猛烈地厮打起来。 正在这时,只听得外面火光四起,有人喊道,“走水拉……” 整个龙船里登时喧闹奔呼,刀光剑影,乱成一团。 ☆、第五十二章 晋升 康熙大喝道,“都保护我干什么,还不滚去把巡抚提督叫过来。”董小舟一转头,发现康熙声色俱厉,一扫刚才的温柔,是从未有过的狠绝,看得他心惊肉跳。 几个刺客见打不过,一个飞身,又从窗口冲了出去。 不多时,只见江宁巡抚带着兵马,分开三路齐齐赶到,把秦淮河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康熙面前,康熙本来一心想一度春宵,怎料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脸色阴沉的跟什么一样。而且刚才居然就几个人在护驾,他的人呢?纳兰容若不在,就群龙无首了,一群废物! 一生气,一脚踢翻了眼前的案几,案几上的文书,烛台,水果,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吓得人都齐齐磕头喊着奴才该死。 康熙见沉默地够久了,问隆科多道,“刺客抓到了没有?” “奴才该死,来人似乎轻功了得,图里琛和董小舟一起去追,但还是没追上!” “小舟,是这样吗?” 董小舟俯下身子,心中胶着着,要不要说实话呢,其中一个刺客正是自己的亲哥哥,可是自己看他的招式,并不是真正地想伤害康熙,而且刚才打斗之间,他给自己递了张纸条,上面说自己就要去蒙古,他是来跟自己告别的。他再没良心,也不能背叛兄弟吧,“是,请皇上赐死!” 康熙一手扶着额,沉吟不语,总觉得此事不简单。 图里琛道,“皇上,奴才在追捕的路上发现了这个。”说着,把一把武器交了上去,翻了个身子,上面赫然刻着,土国宝三个大字。 康熙举起长剑直指地上跪着的江宁巡抚大喝道,“土国宝,你敢派人行刺朕?” ** 康熙那边在审讯,李雁儿这边趁乱奔出舟外,她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现在不交代,可就来不及了。接应她的是青帮里的小猴子,不多时,小猴子已经带着她窜到了另外一艘小舟上。麻谦正等在那里。 “兄弟们都没事吧。”李雁儿边看了外面,边问道。河的对岸仍然可见火光明亮,人群都围在河边,听说皇上来了,大家都想看看皇上长什么样儿。 她已经换回了朴素点的衣服,但发饰还来不及拆,整张脸在烛光照耀下,姿容绝丽。 麻谦道,“恩。放心吧。这几个人的轻功都是一等一的,只是董小舟不知道会不会看出来。” “他?不会的。”李雁儿笑道,“他就是因为孝顺,想要给自己的老母一口饭吃,才跟的康熙。这样有孝的人,自己的亲哥哥,又怎么会出卖呢?” “我不懂,既然我们已经诚心投靠皇上了,为什么还要假装行刺他?” 李雁儿道,“你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只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肯做这件事?” 麻谦正色道,“你说服康熙放过青帮,保全了帮里所有人的性命。帮里的兄弟是既感念康熙,也感念你。别说一句话,十句话,我们都赴汤蹈火。” “好。你们这样信我,我也不会辜负你们的。”李雁儿听的有些热血澎湃,“这件事说来复杂,以后有空再跟你详说吧。对了,那些刀剑,你没有欲盖弥彰吧?” “什么是欲盖弥彰?” “比如,你要做的真的像江宁巡抚的东西,至少别刻字什么的吧。如果你做的太认真,反而露了破绽。”她提醒道。 第97章 “恩……”麻谦摸摸头,不知道从何说起。 李雁儿摆摆手,“算了算了,也不指望他能信。”沉吟了一会儿,道,“康熙只说,你们以后别聚众闹事反抗朝廷,可没说不能赚钱,以后你带着兄弟们去贩卖私盐去。” “贩卖私盐?” “恩。什么反清复明的事,千万别做了,以后就做正经生意去吧。我不跟你说了,以后再来找你。这些钱,你先拿去救济兄弟。”李雁儿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他。 “你哪来那么多钱?” 李雁儿嘻嘻笑道,“钱嘛,自然多得是。” “还有一件事,你整日里在皇上身边,我爹的事?”麻谦叹了一口气,康熙抄了他的家,他什么都没有了,不知道父亲怎么办? 李雁儿微笑道,“放心吧。康熙这个人,仁德的不得了,连鳌拜他都只是圈禁而已。如果是我,嘿嘿!所以,他厉害是真的厉害,但心肠也是真的好。你爹,死不了的。只要他从实招来,你有空去劝劝他。我可走了。你多多保重吧。” “哎。”麻谦叫住她,“你,万事小心。” 李雁儿回过头,认真道,“我这个人,心肠冷的很,残忍无情,麻大哥,还是不要把心放在我身上了。”自从容若这件事后,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严厉地拒绝一下别人。 说着跳出龙舟,回到了康熙身边。 ** 偌大的秦淮河边此时正有条不紊地排查着,搞成这样,康熙一定生气,他最不喜欢扰民。回到曹府。容若也已经起来,站在门口等着康熙。 看到他,李雁儿忙迎上去,“你伤还没好,怎么出来了。” “我担心皇上,来看看。” 康熙正在思忖,见到容若来了,也担忧道,“她说得对,你应该好好休息。” “皇上,为什么会有刺客呢?青帮不是答应不会再反清了吗?”容若脸色苍白的问道。 李雁儿见康熙双眉紧蹙,忙接道,“皇上,别伤神啦,正所谓——恩。皇上乃千金之躯,今天的事情不过虚惊一场。这也是说明了,皇上以后还是不要微服出巡了。” 康熙冷哼一声道,“我本来也就不喜欢什么微服出巡,要不是因为某人,我何必晚上出去?而且高士奇所说的秦淮八艳,实在是可笑至极。”他都怀疑是不是被高士奇给骗了。 “那高士奇就是个书呆子,哪会看美人,这件事如果交给我,我选出来的,那才是国色天香呢。”李雁儿打了一盆水,沥了毛巾递给康熙,让他擦脸。 容若道,“皇上,刺客可有线索?刚才隆科多已经过来说过大致情形。” 康熙擦了一下脸,把毛巾扔到水盆里,“哼,线索?就是线索太多了,才不对劲。这些人行刺我,却招招并不致命,打了一会儿,明明武功高强,就开始落荒而逃。看样子,都是有备而来的。另外,捡回来的刀剑更是可笑,上面刻了土国宝三字,摆明了要陷害江宁巡抚。” “也许,真的是那个土国宝干的呢。”李雁儿知道再这样分析下去,必然露馅。 康熙瞥了她一眼,道,“土国宝是索额图亲自提拔的门生,虽不是十分能干,也不至于蠢成这样,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故而,绝对是有人栽赃陷害。可是这人既然能设计出这样的事情来,又怎么会肯放了索额图一马?” 容若认真地想了一下,“也许皇上,是有人合谋呢?” “对。”康熙点点头,“你说得对,一个蠢,一个聪明,这就解释通了。” 李雁儿听着这两人分析的头头是道,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君臣合心,其利断金啊,含糊道,“恩。我也觉得此事都透着蹊跷。索额图何等聪明,断不敢如此。也许是那个江宁巡抚下面的人偷着干也说不定啊。反正皇上无事就好了。皇上,您可别再追究啦。” 康熙道,“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不抓个人出来,又怎么能平息?”沉思了一会儿,对容若道,“你最近好好养伤,守卫的事情先交给隆科多吧,今日他也算护驾有功。”说着把隆科多喊了进来,“隆科多,朕晋你为一等侍卫,先替了容若的位子吧,让容若好好休息一下。” 隆科多喜不自禁,跪下来,道,“喳,臣遵旨。” 两人走后,李雁儿服侍康熙就寝,故作无意问道,“皇上打算抓谁来平息这件事情?” 康熙按住她给自己解扣子的手,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希望我抓谁?” 他问的有些突兀。李雁儿的心咯噔了一下,立马镇定下来,微笑道,“皇上自有圣裁。” “那就算江宁知府失职好了。”他淡淡道。 李雁儿没想到康熙会来这么一招,江宁知府是明珠的人。他不但没有罚索额图,反而打了明珠一巴掌。他虽然猜不出是谁在背后搞的鬼,却习惯性地算在了明珠头上。自己也算是跟明珠合谋了,这也是打她的脸了。 看来那明珠卖官鬻爵的事情已经包不住了,这是康熙借着此事发怒呢。再下去,就是抄家了。还不抄家,是顾念他的好兄弟容若吧。可是如今容若也被换了下去,怪不得刚才容若听完脸色明显一变。 皇上是不相信容若吗?不不不,他不是不相信容若,是不再相信明珠了。 康熙见她发呆,牵过她的手,“睡吧。” 第98章 李雁儿被他搞得乱乱的,她本想看他心情好,说说伊皇贵妃的事情,看样子只能延后了。 她瞅着脸色镇定的康熙,这个人的心思城府,自己以后真的能斗得过他吗? 还是逃掉算了,何必跟他纠缠不休!可是她既然属意于他,就不想放弃,就跟他属意自己一样。他是天涯海角都要找到她,那她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带着他走。 谁也别想放过谁。 这次南巡终于告了一个段落。回去的一切安全事宜都交给了隆科多,隆科多最近晋升为一等侍卫,成为侍卫统领,又经李雁儿的介绍得了个红颜知己,别提多威风了。他暗喜李雁儿的本事,也十分狐疑刺客这事来的也太巧了吧。因为晋升,故而封后的事情也就可以先睁一眼闭一眼了。 李雁儿心情就有些郁闷了。她本来打算借着假装行刺这件事打压索额图,然后让隆科多有表现的机会,顺便说一下封后这件事,再加深一下她和康熙最近有些破裂的感情,最后再探探麻谦的忠心。这一石五鸟之计,如今看来是只成了二只。 过来的时候,她如纷飞的野鸟,以为自己就要海阔天空,没想到,回去心境却大不相同了。她一向胸无大志,只想着游戏人间,如今突然有了目标,心中不免有些羁绊。 而且这几日康熙仿佛是故意冷落自己,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拒绝他做皇后,还是怀疑自己跟明珠私下勾结参与了陷害索额图的事情。 可这还只是开始呢,如果知道要逼他退位,他估计想杀掉自己。如果安心做他的女人的话,这辈子只能就委曲求全了。 故而,她必须赌一赌。 这场赌,赌的有点大。如果输了,康熙再喜欢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正想着,只听得前面龙舟甲板上传来闹哄哄的声音,李雁儿走过去一看,居然是自己的新进小兵年羹尧被许多人压在地上。 他妈的,她一受冷落,连带着她的人都受了欺负。 ☆、第五十三章 欺负 李雁儿躲在舱后,决定先看看再说。 只见几个侍卫用脚重重踩着地上瘦小的年羹尧,边踩还边骂,“他妈的,野小子。你以为自己是谁的人?不过一个无旗的狗杂种,还敢在这里放肆。让你见识见识爷的厉害!” “这小子倔得很,穆阿古原本想保护他,叫他独自睡。他居然说和大家睡就好了,这不是送上门让我们欺负吗?哈哈哈。” 站在这群侍卫最前面的图里琛命令道,“行了行了,欺负一会儿,就差不多了,皇上等下午睡起来,我们都还需要换岗呢,然后你们也都别打他的脸,到时候被人看到了不太好。” “图大人,现在隆科多大人是侍卫首领,那纳兰容若如今受了重伤,估计是再也可能成为侍卫首领了,我们还怕什么?” “就是,那个纳兰容若仗着自己是皇上的伴读,得意了那么久。如今摔成这样,也是活该啊。你没看到他的一群兄弟,最近都跟蔫了的韭菜一样,看了就让人他娘的解气!” 图里琛调笑道,“所以连伴读都可以失势,何况我们?天威难测!差不多就得了。” 李雁儿本以为他们会就此罢手,却发现他们毫无要停手的样子。这年羹尧不过十来岁的孩子,被欺负成这样,却一声不吭,她暗暗惊喜他的骨气,看来是条汉子。刚想冲出去救人,却发现已经有人挺身而出。 原来是纳兰容若的兄弟噶布喇带着人前来,估计是听到这边的声响。 只见噶布喇喊道,“你们打狗也要看主人吧,你们知道不知道这小子是雁儿姑姑亲自招揽进来的吗?” 图里琛的人笑道,“我说呢,怪不得,那么贱。” 噶布喇这边的人,因为纳兰容若下去,正窝着火呢,一听就不干了。他们素来和李雁儿交好,她又经常帮衬着兄弟,放个假,给个钱什么的。他们犯了错,也会拼命在皇上面前为他们说好话,哪能允许图里琛他们这样说李雁儿!说着双方就要动手打起来。 噶布喇还算冷静,把自己的兄弟往后一拉,对着图里琛道,“小兄弟犯了什么事?如果没有的话,烦请图侍卫高抬贵手。” 图里琛本来是打算息事宁人,可是一看到噶布喇,就想起以前的窝囊日子,冷声道,“放人?这个臭小子偷了我们一些贵重物品,你替他还吗?” “什么贵重物品?” “对你们来说自然不算特别贵重的,但是我估摸着你们是没有的,是我之前在江宁时一个□□送我的香帕。这小子连个□□的东西都要拿!” 年羹尧脸上被踩的黑黢黢的,不服气地吼道,“什么香帕,你冤枉人!” 噶布喇知道对方故意刁难,一时也想不出应对之策。 李雁儿见他们没辙,觉得自己好上场了,从舱里出来,走到图里琛那群人之间,拉起地上的年羹尧。 年羹尧起来后,向前推了一把图里琛,啐了一口道,“什么恶心香帕,老子什么时候拿你什么恶心帕子了。” 图里琛身边的侍卫向前一步大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推我们图里琛大人。我们大人是正黄旗人,知道什么是正黄旗吗?那可是万岁爷的皇家旗!你一个无旗的汉人,也配跟皇上的旗下人动手动脚吗?” “对呀,有话不能好好说,推人家干吗?”李雁儿不耐道,然后嬉笑地着图里琛道,“我替这臭小子跟您道歉啦。图大人,如此贵重的东西丢了,实在是可惜啊。不过,我最近也丢了一件东西。不知道图大人能不能帮我找找?” 第99章 图里琛知道李雁儿素来不好对付,被她这样一问,心里咯噔一下,谨慎地问,“姑姑丢了什么?” 李雁儿嘿嘿笑道,“发簪。我有一件我娘送我的发簪,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我藏起来了。”突然笑容忽敛,厉声道,“是不是你?” 噶布喇的人听完也迎合道,“对,交出来,连掌事姑姑的东西都敢拿,都不要命了吗?” 图里琛心道,虽然皇上冷落了李雁儿,可是难保不重新得宠,温顺道,“姑姑,您可真会说笑。我们拿发簪干什么?姑姑可有人证?” 李雁儿微抬下巴,扬眉道,“那你有什么人证明年羹尧拿了你的香帕?你可别和我说,是你的侍卫看到的?那我的人也看到你拿了我的发簪,大家说对不对。” 她话一出,后面的人便应和一片。 图里琛被堵得哑口无声,他一向听说李雁儿伶牙俐齿,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他本来就是存心找茬,哪里知道李雁儿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无赖的人。 “我可看到啦。”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只见恒若一身旗装款款而来。 众人见宜妃前来,纷纷行礼。 恒若难得地端庄,大方道,“都起来吧。姑姑,你说,他的侍卫不能作证,那本宫呢。我可是亲眼所见,那个年羹尧就是拿了图侍卫的香帕。怎么着吧。你总不会说本宫和图里琛是一伙的吧。”她见李雁儿没有回答,更为得意道,“姑姑,您连个发簪都会被人偷走,这说明你可真有魅力啊。不过皇上啊,是不需要你伺候了。这几天,皇上天天让巴雅尔妹妹侍寝,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恒若又对众人道,“你们这样吵,就为了一条破帕子。现在龙舟在运河上行驶,不日就要到达北京,你们是不是都太闲了?再吵,小心皇上治你们的罪!不过皇上也说了,今天他心情好得很呢,他如今和巴雅尔妹妹在午憩,所以先饶了你们,再闹,就有的你们好看!” 众人见皇上都发话了,也不敢再说什么,都散掉了。 李雁儿本想教训教训图里琛他们,给年羹尧出一口恶气,被恒若这样一搅和,也无法施行了。再加上这几日康熙的确在冷落自己,一口气闷在肚子里,居然骂也骂不出来,觉得自己窝囊极了。一想到,以后两人的嫌隙也许会越来越大,又有股自作自受的委屈。 康熙一不理人,所有的风向都变了。 年羹尧见众人散开后,李雁儿的脸红一阵,青一阵的,白一阵的,知道她气得不行,也不敢说什么,借机就说自己去练武了。 李雁儿缓过气来,狞笑地喝道,“回来!”低声对年羹尧微笑道,“老子今天心情好,教你一招。我们现在有三条路可以选,你听着,第一条,忍气吞声,等后期翻盘。但这些人都是康熙的皇亲国戚,也翻不到哪里去,而且憋屈得很。第二条,用文绉绉的话讽刺回去,言语上占优势,但估计你也学不会。而且眼下,他们毕竟得宠,效果也不是很好。第三条,枪杆子里出政权,听懂了没有?” 年羹尧还没反应过来,李雁儿走到退在一边休息的图里琛一伙人面前,掏出□□指着图里琛的太阳穴道,“跪下。”又大声厉喝道,“跪下!” 图里琛颤抖着缓缓跪下来。 李雁儿扣动扳机,冷声道,“老子问你,我家小年到底有没有拿你的香帕,说!有半个字弄虚作假,就脑袋开花。你知道我李雁儿的脾气。有没有!” 图里琛早吓得瑟瑟发抖,咽了一口唾沫,“没有。” “好,那是你自己说的。所以你要不要跟小年说对不起。说,对不起,年哥!” “对不起,年哥。” 李雁儿笑着对年羹尧道,“这样心情舒服了罢?” 年羹尧傻傻地愣在那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雁儿收起□□,又亲手扶起图里琛,改容道,“刚才我脾气急了一些,实在是对不住嘛。哎呀,小年,过来,你也跟图大人说一声对不起。大家都是好兄弟嘛。我家小年啊,脾气不太好,图大人还要多多管教呢。”说着,掏出一叠银票放在图里琛手里,“这些就当赔礼道歉了,大哥,给不给我一个面子嘛。” 图里琛刚才是怒火中烧,但望着手里那一叠银票。早听说李雁儿出手大方,如今看果真如此。<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官场里,拿了钱,就得办事。刚才那个霸气凶狠的李雁儿一点都不见了,反而是一个和气无比的人,图里琛暗觉此人的手段,恩威并施这套耍的是有模有样的。 但人家已经给他台阶,他又怎么能不下?“我也有过错之处。对不住了,姑姑,年兄弟。” “哈哈哈。”李雁儿笑道,“那我们就尽弃前嫌啦,年羹尧,你记着。以后对图里琛大人,要尊重,人家厉害着呢,你这个毛孩子哪能懂?那可是皇上第一器重的人,听到了没有!” 图里琛见她又给足了自己的面子,心中暖洋洋的,刚才的尴尬不堪一扫而尽。 年羹尧点头称是,暗想姑姑真有办法,却看她颈后流汗,原来也是害怕得很。 回到舟的一边,李雁儿教训道,“他们为什么单欺负你,不欺负别人。你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吗?” “姑姑,他们把我当狗一样使唤,我不愿意,难道这也是我的错吗?”年羹尧不服道。 “当狗就当狗,你不当狗怎么了解敌人?你知道图里琛最讨厌什么吗?他的弱点是什么?有时候忍辱负重不是一件坏的事情。你以后到了战场上,总是这样有骨气,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对付你不是很简单吗?有骨气既然是你的优点,你就藏起来不要让别人看到,这样的话,敌人才会放松对你的警惕,觉得你不过一个小人而已。” 第100章 年羹尧沉吟半晌,低下头,问道,“姑姑,刚才那个女人你不收拾吗?” 李雁儿笑道,“你很聪明嘛,也能听出她暗含讽刺。不收拾了,她又没有欺负我,只不过是讽刺几句。问题又不在于她。不过,既然你问了,你想不想为我报仇,我给你个机会。” 年羹尧跃跃欲试道,“好!你帮我一次,我也帮你一次!” “有义气!”李雁儿哈哈大笑,“像我,你是不是我失散的弟弟?有意思,那我会多帮你,你以后可要报答我。我们这样,那些狗崽子天天欺负你,我都知道,你有骨气,都不和我说。我刚才还是留了一手,只是拿枪吓了吓他们,不敢对他们太过放肆,毕竟闹的太僵,他们难免怀恨在心。不过这些人哼哼,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还是觉得你好欺负!” “姑姑打算怎么做?” “皇上最近不是宠幸那个巴雅尔吗?我们去把她抓过来放在图里琛的房间里。” “哈哈!”年羹尧喊道,“姑姑,这个有意思!不管真还是假,皇上知道绝对生气,到时候嘿嘿。” 李雁儿拍拍他的头,“他妈的,你是第一个赞同我的。你果真是我的弟弟。你高兴什么!皇上何等精明,肯定知道是别人陷害的,算来算去,不就是噶布喇的锅了吗?不然就图里琛那怂样,借他几百个胆子也是不敢的。那不就害了自己兄弟吗?” “也对,那我们怎么办?” “反其道而行之嘛。”李雁儿嘿嘿笑道。她心里的算盘可不止为年羹尧报仇,连带着还要拆散一下康熙和巴雅尔。 ☆、第五十四章 无赖 龙舟不日就来到了直隶,再过二天就能到达京城。 胡乱吃罢晚饭,李雁儿便借故走到专门给后妃居住的后舱,还记得过来的时候她住的是康熙的龙舱,回去,就沦落到住客舱去了。实在是一言难尽。 故而她看到巴雅尔住的雍容,房内锦帏绣被,珠帘软帐,心里不爽,见无人,抡起一个棒子就把屋内乱搞了一番。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她的首饰盒,又弄碎了一些。心里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有些小肚鸡肠,以往在后宫时也不见得自己如此,有些暗恼,又不觉后悔。屋里仍萦着巴雅尔特有的香气,想起她的冷艳芳香,更下了决心要拆散他们。 她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人来。待要出去之后,就见巴雅尔沉默地走进来,看到她明显愣了愣,有些害怕地喊了声,“姑姑。” 李雁儿见她怕自己,更是无所顾忌,道,“去哪里了。我可等你好久了。” “皇上——”巴雅尔欲言又止。 “行啦,你好好伺候皇上,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现在可是皇上的红人呢。你现在回来干什么,皇上那边离得了你吗?” “是,我过来换一身衣服就过去了。” “好。你换吧。”李雁儿大方地坐下来。 巴雅尔低下头,也不敢说请李雁儿出去,只得走到屏风后面,她衣服一脱,更是显得芳香浓郁,染得整个屋子都是。 李雁儿心道,这样强烈的香气,哪个男人都受得了?康熙也是个男人啊。 等巴雅尔换好衣服出来,李雁儿已经举着□□对着她,笑道,“平妃娘娘,喝点茶吧。” 巴雅尔颤抖道,“姑姑,你想干什么。” “我?我能干什么呀,我对你,心心相惜,只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就好。喝吧。” 巴雅尔没奈何,接过她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过了半晌,淡紫色旗服的女子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此时正是午后,龙舟缓慢地行使着,江风吹着旗子猎猎作响。李雁儿把人装在大箱子里,叫来年羹尧,趁着侍卫们在换岗,把人运到了噶布喇的屋子里。 回去的时候,年羹尧很是兴奋,以往他做事总是毫无章法,故而十次有八次被抓,今日此事却做的有条不紊,毫无破绽。 李雁儿吩咐年羹尧守在侍卫舱口,以外有变,然后自己打算去看看纳兰容若。她心里对他有愧疚,是她搞得他受伤又丢了首领,一直拖着不敢看他,如今闲下来,也顾不得什么了。 容若正在看书,看到她来,吩咐太监宫女去门口守着。康熙很是关照他,派了人专门伺候。微笑地起身,“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看我呢。” 李雁儿见他不过几日,就显得有些清瘦起来,心疼地骂道,“他妈的,那些人伺候的不好吗?你怎么瘦了呢?” 容若轻笑道,“不碍事,我也没什么胃口。” 李雁儿叹了一口气道,“容若,这个是非之地,你离开了也好。你不是一直想离开皇宫吗?皇上如今撤了你的职,你正好休息一下,我想,皇上也是这样想的。如今你阿玛和索额图斗得正凶,你虽然没参与进去,但是难免受波及,皇上这是保护你呢。” 容若道,“你倒劝起我来了。皇上的用心我何尝不知。阿玛的事情,我也说过他了,他这个人好大喜功,喜欢听别人说好话,别人一说,就答应下来。我性子跟他有些像,都太软,这方面的确不如隆科多。” “我——”李雁儿欲言又止,“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差不多吧。你行事不够果决,政治斗争里,这样总是会吃亏。再加上,你对权力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就趁这个机会退出来吧。” 容若听她的分析,有些错愕,笑道,“你真了解我。对了,上次我听说,你给皇上唱了一首曲子,是我的词吗?” 第101章 李雁儿认真道,“啊,是啊。你的词写得那么好。我也是听皇上说的,我可看不懂。有机会,你教我,我一定认真学。” 容若露出温柔的神情,“好。皇上以前也说你学什么都极快。” “他真的那么说吗?”李雁儿心喜道,又立马沮丧道,“可惜最近他都不太理我。我这个掌事姑姑,如今做的连个宫女都不如。” “我都知道了。”容若咳嗽了几声,“皇上也许是……”他知道李雁儿来这里的目的,一半是来看自己,一半也许是希望他去帮她说话。 李雁儿仿佛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可别以为,我是有目的而来的。容若,打从你救我那一天起,你就是我生命的第一要报答的人,我不仅会保全你,也会保全你纳兰全族。那个索额图,我迟早有一天会把他打下来。” 容若见她说的大言不惭,毫无羞愧之色,也有些错愕,心想,这个人还真是说风就是雨的。但也是一笑了之,并不放在心上。 待要答话,只听得太监进来禀道,说是噶布喇等人被皇上召往了前厅,看来是出大事了。 李雁儿脸色一变,吩咐容若别起身,自己急匆匆地赶去。 厅内明灯火烛,噶布喇等人跪在厅中,李雁儿没有被召见,不得入内,只得站在门口。 听到里面传来对噶布喇等人严厉的训斥声音,她许久未听见康熙的声音,如今听到一阵热泪涌上来,差点落下来,虽然严肃严厉,但倍感亲切。 康熙道,“噶布喇,你是二等侍卫,却纵容下属,陷害图里琛,窝藏妃子,降为三等侍卫,滚到下等船上去,朕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噶布喇身边的侍卫见康熙发怒,一声也不吭,千恩万谢地退下来了。 李雁儿追上出来的侍卫等人,问道,“哪个妃子被藏起来了?” 侍卫道,“就是之前两江总督送的汉人女子。” “那巴雅尔呢?”她急急道。 “禀姑姑,没听说她。” 李雁儿听完啊的一声,愣在当地,自己竟然被耍了。她还没回过神,只见巴雅尔微笑地从里面出来,淡笑道,“姑姑万福。皇上说,你也不适合在这里伺候,就不要这艘龙舟上,你也到后面的船上去吧。” 走了几步,又转过来温柔道,“皇上不想见你。你也就别丢人现脸了。另外,你这点小把戏,实在是太儿科了。难道你不知道我蒙古科尔沁人,是天生不怕蒙汗药的体质吗?”说着,一摆一摆地打算离开。 巴雅尔刚踏出几步,李雁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拉住她的手,大哭道,“娘娘,娘娘,你为什么打我呀。皇上,啊皇上,皇上,啊,别打我,别打我。” “我不信,皇上会送我去下等舱,哎呀,娘娘,你怎么又打我,疼啊。”她哭的真真的,一声比一声大,巴雅尔那里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本来觉得已经稳操胜券了,见她如此,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了,忙喝道,“放开我,你放开我。” 李雁儿哪里肯放手,继续大哭道,“娘娘,你为什么这样说我。我跟你无冤无仇啊。你居然还想杀人灭口,你为什么要陷害苏美人啊。你已经得了皇上的宠爱了啊。哎哟,哎哟,你还打人。哎哟。好疼啊。哎哟——” 巴雅尔走又走不掉,气得脸都红了。 李雁儿这样一闹,惹得宫女太监纷纷聚拢过来评头论足,而哭声还没有停止…… 不一会儿,只见高士奇匆匆而来,叫道,“姑姑,你进去吧,皇上叫你呢。” 李雁儿得意地偷偷瞥了巴雅尔一眼 ,一边道,“哎哟,哎哟,好疼啊。”边站起来,对着高士奇道,“好疼,高士奇,你知道,这女人好厉害,一脚踹了过来。我已经受重伤了。”说着边回头对巴雅尔做了个鬼脸。 回到久违的大舱,那亲切感别提了。几天不在,她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重大事情,如今她是一刻都不想离开康熙。不过,她也做好了被他训斥的准备。 刚走进去,龙涎香正吐着云纹样的烟雾,一看到几日不见的康熙,李雁儿便热泪上涌,心情复杂,直直地想扑进他的怀抱里。看他儒雅且沉稳地立在那里,在一起多年,他亦师亦友,亦情人亦主子,输给麻谦那次是不得已的分离,知道很快就会相聚,这次却是有心的冷落,若不是她灵机一动,他国事那么繁忙,不知道何时能再见上一面。 康熙本想骂上几句,但看她神情哀痛,真情流露,泪如雨下,也大为感慨。冷却她是故意为之,但是他也并不好受。他自问以前尚且镇得住她,可是如今他没有把握了。 要封她为后第一是的确是希望她能帮自己治理后宫,第二是想控制她。没想到,她插科打诨地拒绝了。 “你起来吧。”康熙静静道,“过来,我看看。” 李雁儿边擦眼泪边走上前。 “有那么委屈吗?我不过几日不理你,你就不吃饭吗?怎么瘦了呢?” 李雁儿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哭道,“皇上一日不理我,别说吃饭,我都不想活了。雁儿一刻都离不了皇上。” “贫嘴,我看你可得意啊,先是教训图里琛,再发银票哄着他,把我的侍卫都收的服服帖帖的。”说起银票,这也是他头疼的地方。她到底哪来那么的钱。上次不是都被他收的差不多了吗,看来她后来又收了不少。 第102章 李雁儿辩解道,“那是他们欺人太甚,欺负我家小年。皇上,您不知道,小年过得是什么日子啊。合着伙天天打他,骂他,还侮辱他。不过,您也是为他们报仇了,噶布喇都被您换下去了。”她越说越小声。 “这孩子的确不错,你很有眼光。”康熙微笑道,“我已经吩咐飞扬古,让他入汉军镶黄旗,从今以后,他也不算无旗了。” 镶黄旗是由皇帝所亲统,兵为皇帝亲兵,这也算是莫大的恩宠了,李雁儿心里是既是高兴又是难过,为年羹尧被抬旗高兴,难过则是年羹尧听说后,就只会感谢康熙,不知道会不会记得自己。“奴才替小年,谢谢皇上了。” 康熙道,“你的心思,我太明白了。你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让他入旗,你就怀疑我在跟你抢人是不是?” “皇上圣明,雁儿就一个年羹尧,皇上却有那么多人效忠啊,您不能把小年也抢走嘛。” “好,我不和你抢。我就看看,你的年羹尧能厉害到哪里去。这个恩典,你来给吧。怎么样?” 李雁儿感动地不知道怎么才好。容若是以性命救自己,但是康熙却总是在细微处着手。他对她那么好,她要忍不住想要报答他,她张开手臂,忍不住地扑进他的怀抱里。扑着扑着,就扬起头,想要吻上他。 但是吻还没来得及落下,只见巴雅尔楚楚地走了进来。 ☆、第五十五章 劝解 李雁儿刚扬起头,看着康熙的俊容,想就印上一口。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比一般人胆大。但康熙却是硬生生地躲开了,轻咳了一声,站起身来。 巴雅尔道,“呀,皇上,臣妾来的不巧吗?” 康熙微微脸红,故作无意道,“没有,你们都先下去,这里先交给李德全吧。” 下去后,两人再次并排走着,李雁儿等着巴雅尔对着自己怒目相视。 没成想,走到舟舱角落,只见这个娇弱女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用蒙语说道,“姑姑,我不是成心跟您作对的。” “我的部落鄂齐尔图车臣汗被葛尔丹所灭,我身负血海深仇,成为俘虏,我的阿爸阿妈都被葛尔丹所杀,我不过一个女子,如今还成为俘虏,死命逃出来之后又被阴差阳错地入了麻勒吉府里。是皇上救了我,他是天子,是我们蒙古人心目中的阿木古朗汗。我跟从他,是因为我知道只有他能救我,救我的部落,报我的杀父杀母之仇。”她说着说着,一行香泪就滚滚落下,又道,“这几天皇上跟我说,他叫我放心,他不日就要亲征,会亲自灭了葛尔丹。” 李雁儿静静地听着,问道,“你是车臣汗部人,那你怎么又说你又是科尔沁人呢?” 巴雅尔道,“科尔沁在漠南,我在漠北,我的母亲是科尔沁的姑娘,是先王的小女儿,如今卓索图的亲妹妹。” 李雁儿心道,是啊,葛尔丹漠北如今内乱,康熙如果要打葛尔丹,必须需要稳定漠南漠北各个王公,没有什么比直接联络巴雅尔更直接的,怪不得一来就给她封了平妃。想着,含笑道,“你起来吧。你跟我说那么多,就是要和我和解是吗?” 巴雅尔摇摇头,凄楚道,“我对皇上只有感恩之情,崇拜之情,万万不敢奢求其他。对姑姑也是,只求姑姑不要把我视为敌人。” 李雁儿心想,他娘的,好话都让你说了,倒显得我欺人太甚了,之前怎么没见你俯首称臣呢,不知道你是心机深沉还是真的天真。你的血海深仇,关老子什么事。不过你既然要报仇,老子就帮你接了。你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吧。 她拉过巴雅尔的手,亲切道,“娘娘别急,我也给你一个准话,这战是一定会打的。那葛尔丹,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一定得灭。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别害怕,谁知道我李雁儿在宫里是一等一的好说话。你可以问问他们,生活上有什么难处,也尽管来找我。你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要和皇上太亲近,怕你仇还没报,就要被后宫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害死啦。” 巴雅尔怎么会不知道李雁儿这番话的意思,“是。姑姑,大仇得报,是不是妃子的,我也无所谓了。先谢谢姑姑了。”语罢,擦擦眼泪地下去了。 李雁儿看着她离开,深吸了一口气,自己怎么又接了个烂摊子!隆科多那边还没解决呢,又乱夸下海口。舟行了一日,第二日早上就到达京城。太子胤扔率领着文武百官、王公大臣迎在了宫门口,一队队官兵分列左右,威严庄重。 众人行完礼后,康熙拉着胤礽的手问长问短,亲切地不得了。李雁儿跟着身边,突然转头看到了又长大了一岁的被冷落在旁的胤禛,趁着无人摸摸他的头。 胤禛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阻挡,女子已经嬉皮笑脸地走掉了。 接着是常宁、福全几个王爷贝勒,太后,和太皇太后。等到这些叙旧完毕,才轮到后宫妃嫔。 好不容易闲下来,李雁儿就又被隆科多拉去了。 隆科多道,“现在已经回到紫禁城了,劳烦姑姑,去说说看。关于封我姐姐为后的事情。” 李雁儿一听就怒了,但仍然赔着笑脸。她知道隆科多现在掌控半个御林军,惹恼了他,到时候随便派个侍卫杀了自己,那不是易如反掌。只得故作无意道。“林姑娘,伺候你,还伺候的满意吗?” 第103章 隆科多见她突然提及,面上一热,大怒道,“她已经我的人了,你为什么还要提她?” 李雁儿嬉笑道,“哎呀,隆侍卫,你深受皇上器重,我哪敢啊。只不过,我之前把她介绍给你的时候,忘记跟你说一件事了。那林柔霜,他爹爹可是欠国家几百万两啊,不知道你能不能还的起?” “什么?”隆科多听完脸变得煞白。“你不是说,她是秦淮河畔的歌女吗?” “是歌女吗?后来是嘛。之前是扬州盐道御史之女,御史丢了个女儿,你说这件事,我要不要告诉御史大人一声啊。” 隆科多按着腰剑,气得直发抖,怎么会有如此阴险歹毒的人。他本来行的正坐得直,也被活活地拉下水,竟然变得跟索额图同流合污了。 他冷笑道,“我回去,就把那个贱人杀了,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什么林家女儿,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你以为我是一般人吗,会为了个女人出头?你听着,这种事情根本压不住我。” 说着,蹭的一下拔出腰刀,指着她道,“拖人下水这种蠢事,你也别打到我的头上,大不了我们就去皇上面前对质,看皇上相信你,还是相信我!我到时候就说,我被你所蒙蔽,也许皇上还会成全我一桩美事呢!但是我逼迫你为我姐姐封后这件事,那里面可大有文章了。你说皇上会不会怀疑你和纳兰明珠合谋陷害索额图呢?” 李雁儿听了脸色一白,如果真的跟康熙和盘托出,自己绝对吃亏。他倒好,是皇上的小舅子,大不了降个位子,而自己做的坏事太多,的确不如他清汤水面的。哎,这个人太难缠了,立马改容道,“嘿嘿,哎哟,隆大哥,隆大爷,人家是开玩笑的嘛。”她轻轻推开他的刀剑,想要拉住他的手,隆科多扬眉推了出去。 “哼。你少碰我。红颜祸水。”隆科多不屑道。 “哎哟。哥哥!封后嘛。哎呀,你别生气,别生气。我一定尽力办,您可放心吧。至于那个林姑娘,我以后一个字也不会提。”李雁儿暗想,就你这个王八蛋,也不指望你能记得我的恩情。 “你不说最好,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语毕,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李雁儿颓然地舒了一口气,正打算回去,又见一个略为年长却气质高雅的女子朝她走来。 女子走到她面前立定,“李雁儿是吗?跟我走一趟吧。” 李雁儿从未见过此人,但自觉她风度雍容,一副不好得罪的样子,而且她竟然直呼自己的名字,难道是太后身边的人。她满怀狐疑,想借口离开,“哎哟,不好意思,皇上也许还要叫我呢。对不住啊,姑姑。我得赶紧回养心殿。” 女子正色道,“你少贫嘴,我刚从皇上那边过来,特意讨要了你。你就老老实实地跟我走吧。” 此时正是日夕,几处寒鸦打从宫墙上飞过,女子停下来,瞧了几眼,面露悲凄之色。 李雁儿瞧着眼前人,虽然年过五十,却容貌一如二十,光滑白嫩,只是头发却白了许多,惊觉女子在这高墙红瓦里,青春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流逝了,既不能建功也不能立业,问道,“姑姑,有什么不开心的吗?可以跟我说说。” 女子瞥了她一眼,只觉得她古灵精怪的,但看着却颇为潇洒舒适,反而问道,“你跟皇上几年了?” 李雁儿道,“恩。五年多了吧。姑姑,心情不好,何不出宫去玩玩?” 女子点点头,感慨道,能跟在皇上身边才有这样的风度,寻常女子又哪有如此的机遇呢,笑道,“你说的轻巧,宫里的女子又有几人可以出去的?”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李雁儿打眼一看,竟然是慈宁宫,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她之前戏弄那个太后,是康熙的嫡母,如今怎么换成了太皇太后,那可就是亲奶奶了,可不能瞎糊弄。 这太皇太后,早就不问世事,后宫如何,她也很少管。她不理政事,但是康熙却极为孝顺。自己之前输给麻谦,康熙也是听了她的意见。 难道这次来,又要扣留她?那身边这位,就是苏麻喇姑了,怪不得看着有些眼熟。 苏麻喇姑回头道,“走吧,太皇太后等着呢。” 李雁儿脚若千斤重,步入殿中,殿外阳光正好,但殿内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一些夕光笼在老人身上,看着竟有几分可亲。见此,她放下几分心防,给老太太行了跪拜之礼。 孝庄含笑道,“起来吧,我眼睛不好,你过来让我看看。” 李雁儿看她说话也温柔,更是高兴,心中一喜,走进了一点。 “恩,长得好,看着很精神。怪不得皇上喜欢你。你这几年伺候皇上,可辛苦了吧。” “啊。不辛苦。回太皇太后,不太辛苦。”她有些语无伦次,总觉得这个人有些威严,跟康熙一样,就老实地回答了。 孝庄道,“你别害怕,我今天叫你来。上次出宫之前,是我跟皇帝说,让他把你留在宫外。可是他还是把你带回来了。所以,我有些事情交代给你。皇帝这个孩子,小的时候,读书做事,都很认真。所以你在他身边,插科打诨的也很好。” 李雁儿听着心中有些不爽,这是表扬我呢,还是损我呢。 孝庄继续道,“我日子不多了,真有那么一天,皇帝知道了必然伤心过度,你要做到不让他伤心。这是第一。这个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后面一点,就不太容易了,你以后不许干政。皇上喜欢你,对你心软,为你开了先例,可是我这儿不行。你让太后生病,这事儿我可以不计较。她私自动刑,看来也是被你逼急了。” 第104章 她看着温温柔柔的,但说出的话却毫不含糊。 李雁儿跪下来道,“太皇太后教训的是,奴才一定好好伺候皇上,不再干政。不发表意见。” 孝庄道,“我对你也已经有些了解了。你别以为我一走,什么事情,就管不着你了。我已经给伊皇贵妃等多人下了诏令,到时候,她们可以直接不通过皇帝,而诛杀你。所以,你的小命我可是先留着的。你若敢造次,人人得而诛之。你明白吗?” 李雁儿心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老巫婆,老子哪里招惹你了。做人太难了,跟康熙扯上关系后,人人都想杀了自己。“明白。为了以防伊皇贵妃以后杀不了奴才,奴才有一个大胆的请求。” ☆、第五十六章 奏折 孝庄道,“你说吧。” “希望太皇太后说服皇上立伊皇贵妃为后,想当年,奴才刚来宫里的时候,伊皇贵妃曾经救过奴才,奴才一直不敢忘记这份恩情。如今她掌有奴才的生杀大权,奴才更加不敢造次了。可是,您也知道,皇上对奴才还算留心,到时候杀不了奴才可就不好了,为了以防万一。” 孝庄本想着这宫女也许不服,没想到居然还挺讲义气,微笑道,“伊皇贵妃掌控后宫多年,她的事情,我会对皇帝说的。你就管好自己吧。好了,跪安吧。苏麻喇姑,送她出去。” 李雁儿道,“太皇太后,奴才不敢让姑姑送,奴才自己滚出去就行了。” 孝庄噗嗤一声笑出声,这个人还真是,有点意思。 李雁儿回到养心殿,越想越气闷,解决了隆科多,又来个太皇太后。老巫婆说有很多人可以杀了自己。那就是说,一个都杀不了,不然,下那么多诏令干什么。她估计也是怕皇上会保自己。一想到这她又有些得意起来。 来到养心殿前,索额图、纳兰明珠和高士奇等刚好从殿里出来。 李雁儿上前笑道,“索中堂,明珠中堂,高中堂,好走啊。” 没想到高士奇等他们都走了,悄悄地递了个字条给她,她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小心御史。”小心什么?御史是弹劾谏官的。难道有人要弹劾自己? 康熙正盘腿坐在软塌上看奏折,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衫子,李雁儿拿着件外衣给他披上,“皇上,还没到夏天,感冒了可不好啊。”一边观察他的神色。 康熙道,“过阵子,就去畅春园。去之前,还得去奉天一趟。你和我一起去吧。” “好好好!”李雁儿立在他身边,拿着扇子给他扇风。 李雁儿边扇,突然看到一本御史的奏章,想起高士奇的话来,她趁着康熙在认真看其他折子,偷偷把这本弄掉在地上,“皇上,福建进贡的荔枝什么时候来?” 康熙正皱着眉认真地用朱笔在奏折上写字,听到她问,没有抬头,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微笑道,“不晓得。怎么,你又不是杨贵妃,还需要我一骑红尘地给你送荔枝吃吗?” “哈哈。”李雁儿干笑几声,心想老子是杨国忠,不屑做杨贵妃。她随手拿起一本,假装无意的念道,“奴才孙文成仅以所闻谨奏:为奏闻事。普陀山法雨寺住持信通于十月初一日圆寂。再,仇兆鳖于本月初五日病故。为此谨具奏闻。” 康熙放下朱笔,揉揉酸胀的眼睛,调侃她道,“你的字又长进了。连鳖都会念了。” 李雁儿撅起嘴巴道,“皇上总爱小瞧我。不过这个孙文成罪该万死!” “为什么?”康熙也探过头来看着她手上的奏折问道。 “你看,这是个请皇上安的折子嘛,怎么和死了人一起说呢。要我说,皇上就批,‘他妈的。大胆!可恶!你敢咒朕?’” 康熙哈哈大笑道,“那倒显得我无礼了,不过也是。”说着,拿起朱笔在上面写道,“知道了。尔之请安折与此折同封奏来,无礼!不敬!所以不能同发,撕碎扔了。”然后拿给李雁儿看,“这样呢?” “还是太文气了。”李雁儿摇摇头,说着继续念道,“‘奴才无言以对,唯叩万次耳。’这个孙文简直是个小人中的小人!皇上,哪有人一次就磕一万次头呢!下次把他拉过来让他磕!皇上,你回,‘他妈的,撒谎!混账!老乌龟’” 康熙又笑着点点头,“这个人跟你一样,简直是个老油条!”在旁边写道,“该死,奴才说谎,叩万次需几日!无一实话!” 李雁儿见他说自己,摆手道,“我可跟他不一样,我若是磕头是真心爱皇上的。” “是吗?不见得罢?”康熙笑道。 “嘿嘿。见得见得,大大的见得。”她假装向前,盯着康熙。 康熙被她看着发毛,也低下头,低沉道,“你干什么。” 窗格子静静的吹着晚风,几许凉意,景泰蓝时钟敲了几下,李雁儿边跪在地上边把奏折偷偷塞进自己的袖子里,边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快速跑了出去,“我去倒杯水。” 康熙被亲得莫名其妙,也没有发现少了封奏折。 她走到茶房,打开折子,上面赫然写着《纠大臣疏》,里面把纳兰明珠及余国柱等人,说成结党营私,排陷异己的大罪人,而且证据确凿。她收起奏折,心砰砰狂跳,这就是天意啊。为什么刚好被她发现,刚好被她截住。她在茶房里转了一圈,也想不出该如何处理。扔了它,可这奏折能扔哪里呢,不如就烧了它。这时,只见一个太监不知何时小心谨慎地站在门口,俏怯生生地叫了声,“姑姑。” 第105章 李雁儿大惊失色,不知道自己刚才犹豫徘徊的样子有没有被他看到。她一生气,把茶杯砰的砸到地上,大喝道,“好呀,你个龟儿子,你敢打碎皇上的御杯!走,跟我见皇上去。” 小太监哪里敢呀,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姑姑饶命!姑姑饶命!” “不行!不用见皇上了,我现在就直接处死你!叫你敢鬼鬼祟祟地在旁边看!”她一边喊,一边把奏折塞进自己的袖子里。然后拉住小太监的辫子,让他跟着自己走。 李雁儿在宫里横行霸道惯了,她若要教训人,谁敢阻拦,而且她要试一试此人看到了多少,故而上前就甩了他两巴掌,骂道,“你鬼鬼祟祟,有什么企图?说!你是哪宫的太监,之前我怎么没见过你?” 她害怕他到处乱说,故而先要震慑他。没想到,小太监只是一个劲地求饶,还大喊着冤枉。 “奴才说慈宁宫来的,特地派来伺候皇上。” “哦。”李雁儿心想,那还真的打不了了。那个老巫婆速度很快啊,这么快就派人来了。她微笑着扶起他,柔声道,“是太皇太后的人啊,那个,对不住啊。姑姑我有眼不识泰山。没弄疼你吧,叫什么名字呀。” 小太监颤颤巍巍问,“奴才小夏子,姑姑饶命。” 李雁儿嘿嘿一笑,“小夏子是吧。你是慈宁宫的,可是你若来了这乾清宫,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正所谓,什么地盘该听谁的,你也该知道吧。嘻嘻。姑姑刚才暴躁了一点,也是为了你好嘛。诺,拿着。” 她掏出二十两递给他,“见面礼!以后,好处多的是。在宫里生活,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睁一眼闭一眼。好处嘛,你也占一点,我也占一点,咱们啊,闷声发大财!你若不识好歹,做那些背信弃义的事情,可别怪姑姑不客气了,听明白了吗?你等着,我现在身边就二十两。等下,还会有人送钱过来,你就替我收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姑姑不会亏待你的,知道不知道?” 小夏子捧着这二十两,还没来得及答谢。果真见御膳房首领太监匆匆而来,给李雁儿打了千儿道,“姑姑,这是这月御膳房孝敬给您的。” 李雁儿皱眉道,“就这么点。你们这样,我很难的。皇上到时候吃不开心了,你们就倒霉咯。” 首领太监哭丧着脸道,“姑姑明鉴,内务府的事是明珠大人管着,他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从回宫以来,对我们各大坊啊,查的可严了,奴才们都不敢多拿呀。” “哦。是是是。”李雁儿想起自己之前警告过纳兰明珠,看来这老小子还是听话的。既然都收敛了,怎么还会被参!她挥手又给了小夏子一百两,留下二百两又分给了乾清宫的各太监宫女。 她估摸着自己得去明珠府上一趟,筹谋一下该怎么办,自己收了一封弹劾他的奏折,还有第二封,第三封……而且这个弹劾明珠的人可不好对付啊,据说是个清官。而且高士奇又是什么立场呢,是站在康熙这边,还是索额图这边呢,他又为什么要帮明珠呢?还是他想来个通吃,渔翁受利? 正想着出神,只见巴雅尔又来了。李雁儿脸色一沉,自己都已经说过,叫她以后别来烦皇上,怎么又来了。“你来干什么?”她皱眉道。 “姑姑。是皇上叫我来的,可不是我啊。”巴雅尔害怕地退了一步。 在康熙身边多年,她怎么会不知道康熙的用意。有人参纳兰明珠,自然有人参她!皇上不仅要宠幸巴雅尔,以笼络蒙南蒙北,还要借此来打压她。如果是这样,自己面临的处境就真的是狗日子的四面唱歌了。以往康熙这样做,是为了让后宫闭嘴,现在估计是要防着自己。而且多了一个人就多了个耳目,行事要更加小心谨慎了。 如今乾清宫都是她的人,连孝庄刚派来的小夏子目前看来也被自己收了,估计那个巴雅尔也不是她的对手。 她定定神,“哦。那就好好伺候皇上吧。皇上,也说让你一起去奉天吗?” 巴雅尔道,“皇上没说。姑姑,我们都是一起伺候皇上的,大家都是好姐妹啊。” 李雁儿扁扁嘴,不予置否。她总觉得巴雅尔心怀鬼胎,虽然她目前看不出什么花来。倒时候若是真的被她抓到什么把柄……哼哼,老子一定搞死你。 当下无话,两人一起进了养心殿,但李雁儿压根不让巴雅尔插手,巴雅尔只得尴尬地站在那里。康熙看不下去,就吩咐巴雅尔先下去了。 “你又欺负人。”康熙叹了一口气,“我叫她来,也是为了让你轻松一点。你最近不是总说累吗?” 李雁儿边解他衣服扣子边道,“没有,不累啊。”又嘻嘻道,“雁儿最喜欢伺候皇上。” 康熙微笑道,“少贫嘴。刚才隆科多过来,说容若病情加重了,你帮我去看看吧。” “加重了?怎么会这样?” “也许心事太重,你去劝劝他吧。”康熙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淡淡道,“奉天你也先别去了。” “皇上。”李雁儿脸一白,刚才她出去这一会儿,发生了什么。刚才两人还有说有笑的,现在又变脸了。是隆科多,一定是他!不过她的大体预感是对的,康熙开始要压制自己了。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割了一样,上前双手紧紧的从后面抱住康熙,道,“皇上,不喜欢我了吗?” 第106章 康熙没想到她会这样问自己,如此坦白,一点也不拐弯抹角,只是沉默着。 李雁儿猜想,他宠自己的那几年,自己也的确借着他的手,为非作歹了好几年,如今他即使是收回去,也无济于事。她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已经播种,除非杀了自己,否则这棵树只能生根发芽,越长越大。 他知道这个道理,又做不到杀了自己,所以才会这样慢慢若即若离起来。 这时,只听得外面李德全禀告,“皇上,隆科多求见。”城门已经下钥了,必然是天大的事情,隆科多才会惊扰圣驾。 康熙沉声道,“宣。” 隆科多急急地走进来,禀道,“皇上八百里加急,葛尔丹集结兵力三十万,与科尔沁王约定,要在今天秋天会兵南下。” ☆、第五十七章 于建 “三十万。好大的口气。”李雁儿惊呼了一声。 隆科多有些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估计是觉得她甚为无礼,皇上都没说话呢,她说个什么,“葛尔丹已经吃了喀尔喀三部,势力已经伸展至甘州一带。去年,又收了了天山南路的南疆地区,并将自己的势力扩展到七河流域与伊塞克湖地区。三十万,一点也不奇怪。”他语中带着满满的看不起,示意她一个女人懂什么军事。 康熙不予置否,吩咐道,“隆科多,你帮朕挑选三十名最好的侍卫,陪着朕一起去奉天。明天就走。本来太皇太后病重,朕想多陪陪她的,现在还是先去一趟吧,然后去告诉高士奇一声,让他随驾。” “臣领旨。”隆科多行了礼退了下去。 夜已经深了,李雁儿转过头,认真道,“皇上别担心。葛尔丹必然是骗人的。他哪来的三十万。再说,前几天不是收到密报说喀尔喀如今还在内战中,所以根本不尽不实。反正管他多少,来三十打五十,来一百打一万!隆科多那些话,就太长他人志气了,灭自己威风了。” 康熙觉得她的话深合自己的心意,点点头道,“他性格就是如此,但他分析的也不无道理。我们暗中作准备就好了。” 李雁儿见康熙眉头紧锁,知道他仍然是很担忧,“那个隆科多什么都不知道,皇上才是雄才大略呢。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攻城,何城不克!那葛尔丹就是小乌龟,我们就踩踩踩踩踩踩。我小的时候和只大乌龟打架抢地盘,他也很聪明,我也很聪明,所以只能比谁更狠了。那葛尔丹,我看吧,就是比一般人狠一点,也就是只老乌龟。” 康熙抚摸着她如云的头发,眉头舒展哈哈笑道,“你前面还说的正经,后面就不成器了。什么老乌龟大乌龟的?那可是蒙古王,建立了准噶尔汗国,征服哈萨克,灭了叶尔羌汗国。这些都是既定的事实,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对了,这句何城不克你是特意为我背的吗?” 李雁儿打了个马虎眼,道,“算是吧,也就会这一句,那些丧气的话都没背。还有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你听了喜欢吗?”为了背这些,她还讨好了一下高士奇。 康熙拉近她,看着她如玉的脸,眼角满是不羁,嘴角笑意盈盈,看着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喜欢。我很喜欢。” “那带我一起去奉天吗?”她趁机道,“我不想离开皇上。” 康熙心弦一震,他很想同意她,可是舟车劳顿,太过辛苦,他有些舍不得,“你先去看看容若,我很快回来。而且这次,我必须带巴雅尔一起去,你一定不高兴。” 李雁儿听着他温柔的语气,一点也没有怀疑防备她的样子,她也放下心防道,“我也不是一定要和皇上一起,就是,恩,我也没那么小气吧。” 康熙笑道,“你不小气吗?你心眼小的很吧,只是故作大方。其实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一个!” “好好好。你知道就好,所以皇上此去,好自为之吧。” “朕若不呢?你待如何?朕是皇上,富有四海,如何好自为之?” 李雁儿心想,这是跟我常反调来了,“那奴才也就在容若那里不回来了,咱们好聚好散吧。” “混账!”康熙假装厉喝道,“朕必须让你求饶。”说着抱起她,向御塌上走去。 ** 次日,康熙秘密前往奉天,李雁儿出宫,往明珠府而去。她如今对这个北京城,就跟自己家一样,再也不是当初那种茫然无知。哪里的妓院最好,哪里的酒菜最香,她都了若指掌。 她先回了一趟康熙赐她的宅子里,好好地梳洗打扮了一番,换了身男装。一身黑色长袍,风度翩翩,俨然一个京城贵公子的模样。康熙之前也有叮嘱,让她去明珠府以男子的身份而去。 这个男子身份又名叶玄,甚至还参加了科举,是秀才出身。这些康熙知道,但他不知道的是,李雁儿还以这个名字,给自己捐了个官,她所有的银两也都是以这个名字收敛的。其实她也知道,康熙是太忙,没空查自己,若是查起来,也瞒不住他。 她从自己的府邸里出来,直奔明珠府而去,正好路过一个赌坊。李雁儿停下来,想了一想,现在是日中,也许容若还在午睡呢,等老子赌几把,再去。那边还在犹豫,这边就一头钻进了赌坊里。 赌坊里是人头攒动,正是五月天,汗味扑鼻,她也不在意,拿出一些银票就开始赌起来,钻到一个桌子前,扔下个三十两,跟着人一起叫喊着“大,老子出山第一把必须大!”没想到运气好,庄家一开果然是大。接下来几把,还是赢。 第107章 她暗想,是不是太久没赌了,赌神眷顾我,或者是长期和康熙在一起,沾染了一些天子的贵气,也未可知嘛。哈哈哈,于是索性越赌越大,居然想什么来什么。本钱不过一百两,几轮下去已经到手二千两多两。 赌了几个时辰,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打算收银子走人。因为她的手气实在太好,身边聚了很多人。见她要走,他们便好像失去了财神爷,一个劲地说道,兄弟别走啊。还有一拨人则是赌坊的管事,见李雁儿赢了那么多,使了几个眼色给护卫,悄悄地守在门口,预备等她一出去,就抢了她的钱,狠狠地打一顿。 李雁儿收好钱,看了一圈,便打算出去。一个男子拦住她道,“公子,你现在出去可不合适啊?” 他从李雁儿刚进门,就注意到她了,毕竟此人标致的出奇。 李雁儿正要骂街,觉得男子多管闲事,转过脸,还没开头骂。只听得男子双手已经扶住她的肩膀,大呼道,“叶玄!我是于建啊。你忘记我了。”他先是极喜,然后又是极为失望,一张黝黑的脸看着伤心极了。 “于建?”李雁儿看着眼前浓眉大眼的男子,突然想起是有那么一个人来。多年未见,上次南巡,两人也没有见成。“喔——”她其实还没想起他来,仍是故作姿态地感动道,“于大哥!苍天啊,是你啊。我就说我今天运气怎么那么好,原来是你在我身边!你如今在哪里高就啊。前段时间,我让穆阿古去找你,骁骑营的兄弟告诉我,说你高升了。” 于建见她想起自己,也感动道,“王爷提拔我到丰台大营,如今是个小小的军兵统领。” 李雁儿道,“统领。哟呵!丰台大营可是管理京畿的重要防区啊。于大哥,你这哪是高升,那是大大的升啊。”她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于建本就是武将,也不在意。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外面。那群赌坊打手果然聚拢了过来,不过不一会儿就被于建给打趴下了。于建这几年也是大变样,知道康熙收了李雁儿之后,也就死了这条爱慕的心。他是马尔佳氏的贵族,到了岁数就娶了个福晋,孩子都二个了,如今见到旧人,想起自己的荒唐事,不免有些感慨。当年要不是皇上手下留情,脑袋不知道要搬到哪里去,后来听说,他的高升,李雁儿也有几分劝谏的功劳,故而就更加感激他们来。 李雁儿见于建身手还是如当年一样了得,赞扬道,“你来赌坊干什么。我刚才赢了几千两,见者有份!”说着拿出一千五扔给他。 于建虽说是统领,但清朝官员俸禄少。先是推辞,然后也就收了下来,“听说这是个黑赌坊,总是不让人赢钱,在这个街上横行了几年。我带着人,正好路过,就收拾了一下。” 李雁儿道,“哦,是这样。这黑赌坊跟我倒是臭味相投。” “什么?”于建没听清,转过头看她,只见她黑衣长袍,还是如当年的风流俊雅,不由得失神了,没听清。 “没什么。”李雁儿干笑了几声,“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是送往顺天府吗?你最好别往那里送,去了那里还能活吗?他们能横那么久,也是有本事的嘛!” 于建停下来,认真道,“叶姑娘的意思是?”他知道李雁儿如今是掌事姑姑,但是仍然习惯叫她叶玄。 李雁儿心想,于建还是跟当年一样,太过正直啊,不懂得灵活运用,故而也就只能做个都统,做不了大将军,待我提点他一番,微笑道,“他们不让人赢钱,必然有后台嘛。如果没有后台,他们对付人的本事,这还不厉害吗?这也是才能嘛。” 两人正说着,果然发现后面又鬼鬼祟祟地跟了一拨人,这波人就不好对付了,是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石灰粉、渔网,什么阴险的招式都有。 于建给了手下暗示,吩咐他们小心应对。过了一会儿,收拾完后,于建佩服道,“你还是一样的聪明,不,是更加聪明了,实在是神机妙算!” 李雁儿心想,你这几年,马屁功夫也是渐长啊,怪不得官升的那么快,也就笑笑。她玩的高兴,突然想起正事未办,向于建道,“于大哥,我得去趟明珠府。告辞了。” 于建道,“王爷据说今天带着郭琇也在那里,我正好回去见见王爷,我们一起去吧。” “郭琇?”李雁儿想起这不是那个弹劾明珠的大清官吗?据说他还要弹劾河道总督靳辅,说他治河治了九年都没成效。这一弹劾,康熙哪能不管。可是她明白康熙,他并不希望换掉靳辅,多次说到这件事。反正她无所谓,是谁都可以。但是既然康熙不想换,她就不能再上郭琇再上疏,必然找个法子办了他。 李雁儿对着于建道,“于大哥,帮我个忙。你把这些赌坊的人都抓起来交给我。我要去会会那个郭琇郭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的有些无聊,多见谅~~~~本来想改的,但来不及了~~~ ☆、第五十八章 污蔑 到了明珠府,李雁儿先去看了看容若,从后院出来,绕过长廊,便和于建笑意盈盈地步入花厅。 人居然还不少,京中当朝的名贵都在。为首的是常宁,下面依次是慎王爷,纳兰明珠,还有一些刚科举完的进士,加上长随家奴一共二十来个人。李雁儿扫了一圈,把目光定在一个目光清冷的着粗布长衫的老者身上,看他一身正气,背挺得老直,想必就是郭琇了。 第108章 她率先向前拱手道,“在下叶玄,各位有礼了。” 于建上前对常宁耳语了一番,退在一边。常宁走上前,拉住李雁儿的衣袖表示亲近,笑道,“叶公子,今天怎么有空来明珠府。”他知道李雁儿的把戏,在宫外便称自己是叶公子,而且她圣眷正隆,也就顺着她的话说,然后对郭琇道,“郭大人,这位可是皇上的红人,叶玄叶公子。” 郭琇瞥了眼满脸堆笑的李雁儿,冷哼一声道,“我可不认识什么红人绿人的,我只认皇上。恭亲王,慎王爷,你们带我来这里,明珠大人我也看到了,若没有其他什么事情。老朽便走了。” 李雁儿本来已经坐下来,突然站起来,手轻拍案子,笑道,“说得好,你们听听!这才是忠臣之言。我也只认皇上!郭先生,实在是好厉害呀。真是比诸葛亮还亮,比海瑞还海呀!明珠中堂,你可要学着一点呀。” 众人刚才见常宁对她亲密,有些敬畏她,这叶玄京中早有耳闻,还以为是什么王孙子弟。如今听她说话,才知他原来是个乱说一通的文盲,都觉得此人徒有相貌,中看不中用。 边上的明珠陪着笑脸哈着腰,他有把柄落在了郭琇手里,听说他参了自己一本,现在都不知道是福是祸呢,听说郭琇来了自己这里高兴都来不及,帮着说道,“叶公子说的是,郭大人两袖清风,高风亮节,谁能打他的秋风呢?” 明珠和李雁儿一唱一和的,大家都吃惊不已。这纳兰明珠虽说是八面逢迎,但这么讨好一个人,倒是第一次。 明珠这么一开头,下面的小官,过来求推荐的举子都纷纷应和着。要知道今年的恩科考官正是纳兰明珠的门生,主子的主子都开口了,下面的人哪有不接话的呢! 郭琇见大家突然都捧着自己,也好不得意,他中年才中了举,后经康熙越级提拔得了个御史大夫,有直接上呈密奏的权力。康熙要他忠言纳谏,他也不负圣恩,这几年清如白水一样,没什么门生朋友。今日突然得到如此多的赞美,看这个叶公子顺眼了几分,嘴上仍然不改口道,“各位大人过誉了,下官不敢当。” 李雁儿见他放松戒备,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然后把茶杯砰的一声按在案几上,突然脸一沉,眉毛一扬,厉声喝道,“但郭大人,你虽说是个清官,也不能如此横行无忌啊!” 转过头对着常宁道,“王爷,我今日到街上,偶然兴起,去赌坊赌了几把,赚了点银子,没成想,这赌坊的人居然赖来账来,想要抓着我不肯放我走。我不肯,居然用起刑来。要不是我有些功夫,指不定要被打成什么样儿呢!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此等枉顾王法的事情!于建,把人带上来。这些就是人证!” 于建心里打鼓,战战兢兢地,只得下去把人带上来,几十个壮汉,满脸横肉,虎背熊腰地来到厅里,正是之前过来骚扰的赌坊护卫。一干人给厅里的人跪下拜了拜,然后理所当然地站在李雁儿身后,她肤白,后面的汉子黑,这样一站更是对比鲜明。 慎王爷冷笑道,“叶公子,你不会是开玩笑吧!此等冤枉好人的事情,可要查清楚。这郭琇可是皇上亲自点的御史大史,你冤枉他不是说皇上没眼光吗?” 这慎王爷就是当年南苑的慎贝勒,打从李雁儿进屋就一直没说话,一出口就极为咄咄逼人。之前在南苑被李雁儿这样一闹,他收敛了许多,如今世袭罔替,袭了爵位,已经是慎亲王了。虽不如常宁这个恭亲王,但也是响当当的铁帽子王,是一旗旗主。李雁儿是他目前吃过的最大的亏,如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李雁儿一直关注着郭琇,压根没看到慎王爷,被他一点,倒是打眼认真瞧了几分,当年那股盛气凌人全没了,还真的有铁帽子王的沉稳气质来,勾勾眉不屑道,“喔。皇上没眼光,那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慎王爷没好气地说,“你没说?你就有这个意思,你驳了皇上的人,不是否了皇上的意思吗?” 李雁儿见他得理不饶人,也无赖道,“意思是意思嘛,每个人的意思都不同,最是容易误解。慎王爷硬要这个意思,那就依着你的意思去告我吧。我可事先声明,我没这个意思。” 慎王爷没想到她嘴那么快,脑子也没有绕过弯来,愣在那里半天接不上话。当年南苑他还年少,以为过了五年,自己会成熟一点,没想到再次遇见她,还是半点也占不了便宜,又想冲上去和她打上一架才甘心,想他堂堂铁帽子王…… 明珠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拦住慎王爷道,“王爷息怒,王爷喜怒,给老朽一个面子,不要和叶公子计较。” 李雁儿没有理会,对郭琇继续说道,“对了,郭大人,你可有什么要辩解吗?你仗着自己是御史,就为非作歹。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抵赖的呢?” 常宁笑道,“叶公子,这赌坊我听说是于建负责的。据说是因为没有后台才无法无天啊,怎么现在变成了郭大人的场子了?” 李雁儿知道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不会服气,索性心一横,“就是有后台才说的,来呀,拿证据。”话音刚落,只见其中一个壮汉掏出郭琇亲笔的书信来,交给在场的众人,正是两方书信往来的证据。 郭琇突然仰天大笑问,“皇上英明果断,有什么事情,我们找皇上论断去。你敢也不敢?” 第109章 李雁儿心想,大清官还不知道康熙去了奉天,挺挺胸膛,正色道,“有什么不敢的?不过,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你敢不敢先辞官?你身居要位,如今不清不白的,如何成为言官之首?你上疏谏这个,谏那个的,谁知道你是不是藏有私心,也许你收了人家钱,无恶不作呢?” 郭琇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言官本就是一身正气,如今被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倒了一盆脏水,心里那个气呀,差点要晕厥过去,“你——你,你敢——” 李雁儿添油加醋道,“这人,哪有不贪钱呢!郭大人,你有也不奇怪嘛!你气成这样,莫不是被我说中心事,所以不好意思了?嘿嘿,不然,你若是一身正气,又为何气成这样呢?既然你被我气成这样,也就说明你心中有僵尸、吊死鬼、怨鬼、色鬼、饿死鬼嘛。” 她说的不正经,但郭琇的脸色却变得厉害,这不是间接说他害死了很多人吗? “大人气成这样,我看也许是因为你欺人太甚!”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花厅的角落里响起。 李雁儿说的快乐,也因为证据确凿,无人敢驳,而那些举子见几个王爷都纵着他,也就更加不敢说什么了。如今,这沉稳声音一起,她不由得跟着众人往角落看去。 男子一袭青袍,形相清癯,气度风华,朝着众人拜了拜,上前一步道,“叶公子,可否把书信给小人一看?” 几个壮汉看着李雁儿,犹豫地要不要把东西交给此人看。李雁儿本来见事情顺利,有些得意,见他来,双眼瞪着滚圆,突然放松下来,浅浅一笑道,“喔,给他吧。” 男子双手接过书信,仔细地端详了起来,一会儿问问郭琇,一会儿又看看李雁儿,一会儿跟自己的举子朋友探讨了一番。 李雁儿被他看的全身起鸡皮疙瘩,手脚微微发颤,此人突然横出,来者不善呀,看他们的样子也许真的能看出点东西来,心里想着对策。 男子突然粲然一笑,朗声道,“郭大人,看来你今天要请我小酌一杯了。”说着对着众人道,“此信字迹跟看上去和郭大人的并无二致,但那纂刻却露了底细。这印章刻的是华野老人。” 李雁儿叫道,“华野老人就是华野老人嘛,怎么就不是呢!郭大人,你不是号华野吗?” 男子道,“是!可是若是他真的是这赌坊的幕后后台,又为什么用自己的号呢?又为什么把名字印在下方?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是我郭琇做的吗?另外,这印章刻的是华野老人,如今郭大人的名号早就不是什么华野了,而是端甫,这个只要看看郭大人最近的文书就好。” 慎王爷眼见男子谈吐不凡,竟把伶牙俐齿的李雁儿堵的整个人呆立在那里,心中叫好。 就在两方纠葛之际,郭琇却朝着男子等人道,“罢了罢了,衡臣,谢谢你为我说话。我定然是行为不端,才会有人存心找我麻烦。既然有人质疑,我这个言官做的也没有意思了。各位做个见证,我今日被人诬告,决心辞官等候沉冤昭雪!臣相信,皇上乃明君,定会还我一个公道!”说着冷冷地看了李雁儿一眼,摘掉自己的顶戴花翎,径直长扬而去了。 李雁儿本来想着这郭琇必然会大吵大闹一番,没想到这样不经激,她略使小计就把人给气走了,对着刚才帮郭琇说话的男子道,“他自己走了,我可没说什么啊。衡臣?” 男子却竟然瞧也不瞧,就当李雁儿不存在似的,把她冷落在那里。 明珠过来打马虎眼笑道,“叶公子,给你介绍一下。此人就是新科状元,张廷玉,字衡臣。” ☆、第五十九章 筹谋 张廷玉随意地拱拱手,也就走开了。他对这个盛气凌人的纨绔子弟一点好感也没有。 但李雁儿却不死心地跟上,舔着脸道,“衡臣兄,礼部尚书张英张大人是你什么人吶?” 张廷玉转过头,自顾自地跟自己的朋友交谈,傲气地并不回他。 越是不理自己,李雁儿越是感兴趣,在他身边道,“等散后,不知道张大人可否给小弟一个机会,我们一起玩一下嘛,也让小弟我表表心意,就当作赔礼道歉?正所谓,今天景也好,我也有钱,大家都有时间嘛,就是良什么景的。” 张廷玉听得差点没焖出气来,他是书香门第,听惯了斯文话语,越发觉得此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良辰美景吧。”他忍不住纠正道。 李雁儿哼哼唧唧道,“是是是,良辰他,爷爷,的美景嘛。”这成语她会,但是她故意说错,引得他回答,“那衡臣兄,可赏个脸?” 她这边还在不依不饶哀求着,常宁已经走过来似笑非笑地拉过她,他和康熙有些像,且两人岁数相当,她若是粗看总是能把他们认错。如今他一靠近她,李雁儿便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的心里一慌,以为是康熙来了,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大步。但也知道定不是他,也就大胆地问,“恭亲王,您有何贵干呀?” 常宁低头轻笑道,“叶公子,你今日做的事情,可问过皇上吗?” 李雁儿头脑一轰,当时她见了郭琇,就知道此人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已经下手了,又怎么肯不继续玩下去呢,现在想起摸约下手是重了点,强自定神支吾道,“怎,怎么?” 常宁道,“没什么,本王是觉得,皇上或许的确觉得郭琇有些耿直,不懂得变通,却也绝对不想看到他辞官吧。所以,本王想问问,这是不是皇上的意思。叶公子,你好自为之吧。”说着,和慎王爷一起向纳兰明珠拱拱手,意味深长地笑着走掉了。 第110章 李雁儿看着跟康熙极为相似的背影,咽了一口唾沫。这时,于建也来告辞,李雁儿顺便让他把这些赌坊兄弟好好安置一番。 众人都散后,李雁儿拿出偷来的奏折递给明珠道,“诺。我可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要不是我极力地拦着,你下个月的五十大寿可就开不了啦。” 纳兰明珠接过看了看,差点气得晕厥过去,这若是被皇上看到,株连九族也是有的,刚才自己还颇为同情那个郭琇,如今是一点心也没有了,大为感慨道,“怪不得今日,恭亲王亲自带着郭琇登门,估计是充当和事佬来了,怕到时候我们闹得太难看,有损皇家颜面。”又拱手道,“姑姑大恩大德,纳兰家没齿难忘啊。” 李雁儿把茶盖重重地盖在茶碗上,冷笑几声,摆摆手道,“明珠大人,别说这些话。这也是皇上的意思!我若是你,我就彻底断了这卖官鬻爵的事情!皇上既然允许郭琇上疏,也就是早就看你不爽了。否则,他何至于让一个小小的御史参你这个上书房大臣?皇上明知,少了你,朝堂也许不稳,仍是动你,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依皇上看,明珠中堂,您如今还是自递辞呈为妙,像索额图一样,索性来个称病不上朝!倒时候,有机会再建功立业,重得皇上欢心。” 纳兰明珠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掌事姑姑竟然说出如此有见地的一番话来,他哪知道,这些话,李雁儿在康熙面前可是套了好久,才慢慢套出来了康熙对纳兰明珠的真实看法来,故而说的如此有理有据,义正言辞的。 明珠沉吟了半晌,“我知道了。希望姑姑帮我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 李雁儿见他骇然,立马恢复笑脸道,“中堂别慌嘛。这只是皇上的意思,我可是把中堂当长辈来看的。皇上去了奉天,带了高士奇,没有带你。其实也可以看出一些东西来嘛。你辞了官,但这朝廷里有一半都是你的门生,您还怕什么呢,这收起那个什么银子来,不是更加放得开手脚了嘛?这是我的看法,你说呢?” 明珠听她这么一分析,哈哈大笑道,“有理,叶公子所言甚是!到时候二一添作五,叶公子可别客气吶!” “那多不好意思呀!”李雁儿笑道,“这索额图最近称病,难道不可疑吗?说实话,他可比您聪明的多呀。皇上说,这是一石五鸟之计。具体哪几只鸟,我可忘了。反正皇上说,就是心猪什么的。” 明珠想了一圈,道,“其心可诛!它的意思就是一定有阴谋。” 李雁儿道,“对对。就是猪!他妈的,所以,我们要想个法子,试试这老头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明珠大人,您看呢?” 明珠惊道,“叶公子的意思是——” “这样,你派你的人,装成是索额图的,把整个京城的消息都封锁了。皇上这次是秘密去的奉天,消息一被锁,邸报又进不来,到时候朝中人心惶惶的,这又是谁的罪过呢?到时候皇上又会治谁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呢?那不是皇上所说的其心可诛吗?啊哈哈哈。” 明珠听得心惊胆战,但却不得不说这方法简直太好了,如果顺利的话,也许能把索额图拉下马来,而且搞砸了,也不至于让人抓到把柄,当机立断道,“妙!妙极!” 他们一老一少正聊得投机,只听得外面通传说有人找李雁儿,李雁儿狐疑道,“找我?” 只见一个四十上下的大胖子大汗淋漓地走进来,正是董大舟。 李雁儿和明珠告辞,拉着人走出府邸,沉声道,“怎么,是青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郑公子,我们贩卖私盐被抓了!” “被抓了?谁抓的?”李雁儿寻思,她跟直隶布政使、巡抚都打好关系了,怎么会出事呢。难道抓他们的人比巡抚还要大? 董大舟一听,一个大汉就泪水汪汪了,“皇上一把运河修好,我们就开始走漕运。其实不止青帮,一起贩卖私盐不下十家,偏偏我们被抓了。您说可气不可气!刚有一批盐北上,一路过来就没事,没成想快到直隶码头的时候,就跳出来一些人,说是接了太子的命令,追缴私盐。他们来的快,我们所有的货不仅被剿了,连带人都被带走了,这次麻帮主在江南,没有同来。” “太子?行了行了,别哭他娘的。”李雁儿不耐道,“你来北京,去看过你弟弟没有?” 董大舟道,“还没有。” 李雁儿掏出剩余的一千两给董大舟,“你先去狗儿胡同置办个宅子,买些仆人丫鬟回来先,好好休息一下,去看看小舟。等人一出来,有的是你接应的。没事,有我呢。”她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哎呀,不过就是抓进去了嘛!又不是砍头。放心吧。”说着,吩咐其中一个长随跟着他一起办事,又转过对穆阿古道,“你帮我去‘请’张廷玉过醉香楼一趟。” ** 华灯初上,整个京城都笼在一层灯烛辉煌之中,醉香楼更是人声嘈杂,鼓乐箫声。 张廷玉被穆阿古轻轻地抓着手臂,带着来到一个富贵厢房里。李雁儿正在油嘴滑舌地对着一个□□说话,见到他来,径直站起来,微笑道,“衡臣!你来了,不好意思,请你来,稍微粗鲁了一点,不过人家也是怕你不肯来嘛。坐坐。” 张廷玉拧着眉,不知道这叶玄在动什么歪脑筋,不得已地坐将下来,包间里明火亮堂,红烛照人,几个歌女围着他们轻拨小曲,歌声婉转,曲意缠绵,他不由得面色稍稍放缓。 第111章 李雁儿笑着问道,“醉香楼的水芙蓉,衡臣见过没有,她的音喉可是一绝吶。” 张廷玉略为一怔,这醉香楼是京城有名的妓院,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这水芙蓉,京中士子没有不知道她的。只因为她脾气与众不同,曾有人一掷千金,她也不肯见人,而且是个卖艺不卖身的主儿。这眼前的小白脸竟然能请得动水芙蓉? 说话间,只见门吱嘎一下打开,一个楚红娇软的女子立在门口,手抱着琵琶,果然水灵灵地像朵风中芙蓉。张廷玉见她轻颦浅笑,眉眼妩媚,当真是风情万种。女子盈盈地上前,给李雁儿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叶公子,今日怎么得空前来吶,都快忘了奴家吧。”说着,俏眼微瞪,说不出的可爱娇憨。 李雁儿呵呵大笑道,“这不是来了嘛。赶紧,来,给我们张公子唱个曲儿。” 水芙蓉在李雁儿身边坐定,微挑琴弦,手指拨弄着琵琶,“那奴家就献丑了,张公子。就给各位公子唱一首纳兰公子的《木兰词》吧。”开头吟道唱,“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她声音曼妙,吐音清脆,娇慵款款,听的人骨头都酥了。穆阿古心道,原来上次在江南,李雁儿学的是这位行家啊。 张廷玉听完怔怔的回不过来神来,仔细沉吟着开头两句,不由得悲从中来,而很明显对面的叶玄,并没有领会这等意境的。他昨日去看纳兰容若,见他萧索凄惨,看来这木兰词是他的泣血之语了。本来如此莺歌燕舞的,一般人已经醉了三分,但张廷玉听罢容若的词倒是清醒了不少,对对面的嬉皮笑脸的李雁儿道,“叶公子,今夜找在下,有何要事?” 李雁儿令穆阿古赏了水芙蓉几锭金子,等她走后,嘿嘿一笑,站起身来,拉着他走到墙角边,搬走一盆兰花,露出一个小洞来。李雁儿示意张廷玉蹲下身来,从洞口看看。 张廷玉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探向洞口,一看更是大惊失色。 ☆、第六十章 偷听 只见同样格局的厢房里坐着三个人,一个身穿团花锦缎长袍,拿着一支粗大烟管,正是索额图,一个最年轻,衣饰华贵,帽镶美玉,是今天来明珠府的慎王爷,还有一个他化成灰也能认的,是他的父亲——张英!这三个人为什么会聚在这里? 听得那边传来道, “我今天去了趟明珠府,那老匹夫的五十大寿还在办着哪,没听说皇上要怎么样。可是索中堂,若是按你所说,皇上的确是示意高士奇,让他的门生怂恿郭琇弹劾明珠和佟国维,怎么到现在都没有音信?”说话的是慎王爷。 索额图高深莫测地一笑道,“皇上的心思,你们明白不明白?” 张英拿着筷子在桌子筹谋道,“皇上这是敲山震虎呀!先是逼着中堂您称病,然后是明珠,又不全打死,让我们狗咬狗,他再收渔翁之利。我已经听说,高士奇的门生徐乾学已经被明珠的人弹劾革职了。” 索额图冷笑道,“对,我们这个小皇上,越来越厉害了。他如今天下将平,就开始收拾我们这些功臣,这就是狡兔死走狗烹!我前阵子被弹劾,他让明珠来审我。如今他重用高士奇,先打我,再打明珠。等到时机一成熟,我们还不是一锅端!”转头对慎王爷道,“慎王爷,你这次入京,没有告知皇上,皇上知道了又要疑心了!哎——他秘密去奉天,连我都不知道!” 慎王爷惊讶道,“皇上去奉天了!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英道,“算了,来都来了!皇上也不会说什么,又不是八个旗主一起入京。不管怎样,皇上若是不容我们,我们更要为自己好好筹谋一番,不然到时候太子继承大统,我们都不知道在哪里呢!” 索额图突然道,“皇上不处理明珠,也许跟那个宫女有关也说不定。” 张英没见过李雁儿,问道,“哪个宫女?” 慎王爷狠绝道,“那个李雁儿,迟早有一天,我要把她碎尸万段!” 索额图笑道,“王爷莫急,一切从长计议。听皇上的意思,打葛尔丹是要御驾亲征,到时候太子监国,我们有的是机会啊,而且我应该会负责粮草那一块,到时候皇上的生死还不尽在我们之手。” 慎王爷喜道,“对对对,而且等太子一长大,我们这些叔叔哥哥的兵马,听从太子的命令,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入京吗?” 几人说着热乎,张廷玉听着却是冷汗直下,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作为太子的老师,平日里看着温文儒雅,原来却早有不轨之心。他瞥了一眼李雁儿,只见她一脸满不在乎,神色镇定,看来是早就知道了,不知道她今日故意引自己来听,安着什么心。 正在这时,慎王爷笑道,“行了,大家也别那么紧张。今日不知怎么的,水芙蓉答应了我的请求,我让她进来给大家唱个曲儿。” 语罢,叫亲随喊来水芙蓉,没过一会,水芙蓉已抱着琵琶袅娜地推门而来,到了之后,跟所有人都亲热地打了声招呼,坐罢便风姿楚楚地弹唱起来。 一曲唱罢,引得所有人都拍手叫好,索额图喜好古玩,当即就赏了一个翡翠镯子给她。水芙蓉垂眉,盈盈地福福身子接受了,然后起身,给他们三人一一斟酒。 第112章 到了慎王爷的边上,慎王爷色念一动,偷偷地掐了水芙蓉的腰一把,水芙蓉“啊”的一声向后靠,撞到了什么,“砰”的一声,一个青瓷花瓶应声而落。 索额图笑道,“慎义,你干嘛欺负人家嘛!” 慎王爷心里一直还挂念了李雁儿,如今见到个美的,还不要消消火,摆摆手,仰头喝了一杯酒。 张英也正瞧着,突然暗想不对,只见刚才放花瓶的墙上有一块明显跟其他地方不一样。他心细,上前摸了摸,大叫,“不好,有人偷听!” 张廷玉见此,向后退了一大步,对李雁儿道,“糟糕!他们发现我们了!” 两人直直地就想往外冲,刚开门,只见几个壮汉已经堵在门口。没一刻,两人就被带往了刚才他们偷听的厢房中。 索额图见又是李雁儿,气得脸都歪了,一想到机密被听取,恨不得要杀了他们两人,咬牙对张英嘲讽道,“张大人!你养的好儿子呀!” 张英见索额图起了杀意,拱手低头劝阻道,“中堂放心!犬子不会多说半个字,我会带下去严加看管。” 慎王爷盯着镇定自若的李雁儿,大叫道,“你落在我手里拉!”把她拉起来,重重地甩了一巴掌,见她仍是笑靥如花,又想上前捧住她。 索额图也道,“今日你撞在我的手里,姑姑,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张廷玉见他们喊着奇怪,心中犯疑,但见他们要对他动武,正色道,“是我偷听,与他无关!你们要杀,就杀我好了!” 张英也上前重重打了儿子一巴掌,气得胡子都直起来,大骂道,“你就闭嘴罢!” 李雁儿这时,才假装害怕道,“索,索大人,你可不能动武,我好歹是皇上的人啊。你若杀了我,皇上是不会放过你的。” 索额图冷哼一声道,“你去阴曹地府跟皇上说吧。”给家丁一个眼神,示意结果了她。 张廷玉道,“索中堂,您不能杀她。” 李雁儿摆摆手,笑道,“中堂,现在可不是杀我的时候。您该去外面听听风声先,再决定要不要杀我。反正我已经在你的手里,您什么时候杀不是杀呢。” 索额图本来正在气头上,见她说的认真,沉吟了一会儿,吩咐几人去外面打探消息。过了半晌,家丁回来,禀道,“大人,刚才宫里传出消息,说是太皇太后薨逝了!” 众人一听都面色一变。 李雁儿心中暗暗叫好,“天助我也!”但她又想,这老巫婆是康熙最亲密的人,也就不禁哀恸起来。 没想到家丁继续支支吾吾道,“中堂大人,还有一个消息,是关于您的。” 索额图大惊道,“我?是什么?” 家丁道,“京中不知何时起了谣言,说,说中堂您挟天子以令诸侯,挟太子把铁帽子王慎王爷喊进了京,预备在皇上不在时,帮助太子夺取皇位!” “放你娘的狗屁!”索额图一双眼瞪着血红,慎王爷听完直接垂坐在椅子上。 张英双腿也不住地颤抖道,“这——这。” 索额图指着李雁儿道,“消息是你放出来的,对不对?我现在就杀了你!”他走到其中一个家丁前,从剑鞘里拔出长剑,直向着李雁儿。 张廷玉见此,冲在李雁儿面前,心想这个人虽然讨厌,但不至于死在这里。 张英则见儿子护着,又护在儿子前面。 这一重重的,索额图被他们一搅,立马冷静下来,冷笑道,“好好好,我算是小瞧你了,你今日引这张相公来,也是为此吧,让他做个替死鬼!。” 李雁儿示意护在自己面前的两人让开,上前一步道,“不然呢。”她走到窗边,推开窗,外面银色的月光照进来,转过身,长袖掩口,淡淡道,“皇上要回来了。”语罢竟是说不出的温柔缱绻,众人都不由得吃惊。 这时敲门声响,打开门,只见一个年约六十来岁的老人,腰板挺得老直,身段仍潇洒,立在门口,正是九门提督飞扬古,后面跟着几个同样威风八面的将兵。 飞扬古先是环视了一圈,接着拿出手谕,对众人肃然道,“皇上有旨!” 人人都齐齐地跪了下去。 “皇上有旨,着索额图、张英、瓜尔佳·慎义,立即前往畅春园见驾。” 语罢,索额图颤颤巍巍地立起来,一霎时仿佛老了十来岁,对扬古道,“提督大人,容我说几句话先。” 他走到李雁儿面前,低低道,“你费尽心思斗跨我,为了什么?” 李雁儿咦了一声,“你不知道吗?我以为索中堂一直是知道的。” 索额图道,“你为了皇上费尽心机,皇上可未必会领你这份情!嘿嘿,我是倒不了的,不然你看着好了。太子还未成年呢,我若倒了,谁来护着他?” 李雁儿道,“他年幼又如何,他不是合适的储君,我不喜欢。” “皇上喜欢就好了,你的喜欢重要嘛?本来今天你不把我压倒,皇上也许还会顾忌一下我,如今,我若一倒,你猜谁是皇上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呢?”索额图森然道,“你这几年的罪证,我也有拿着呢,一个掌事姑姑,竟然富得流油?你收的钱,可不少于我和明珠呀,你猜,皇上为什么不动你呢?也许皇上是想,借你和高士奇的手,好好斗斗我们吧。叶公子,你可玩的有些久,也有些过分了吧?” 第113章 李雁儿微笑道,“开门见山吧,你把你收集我的东西,交给我。我可以保你死的没那么难看。” 索额图道,“能把你拉下来的东西,那可是无价之宝,其实不止我有,明珠也许也有呢,还有容若,你何不问问他们?尤其是容若,他最忠于的难道不是皇上吗?不过我的这份,很简单,我无事,你也无事,大家都无事。我死,你死,大家都死。” 李雁儿的眸子发着耀眼的精光,年羹尧待索额图走后,进门就看见她深沉地如海一般立在那里,兴奋地溜到了李雁儿面前,“姑姑,你让我办的事情,你觉得我办得如何。” 张廷玉见父亲被带走,心情沉重,见少年长相普通,但一双眼睛却异常的灵活,问李雁儿道,“你让他做什么事情了?” 李雁儿没回答他的话,“皇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年羹尧道,“皇上今日下午就来了,飞扬古将军一听说京中的谣言,又听说索额图的人封锁了京中消息,就下令清查九门,正好皇上来了,听说京中的事情,索性就住到畅春园去了。” 张廷玉神色凝重,自己是眼前这人的一个护卫牌,之前自己还小瞧他,没想到他的手段如此厉害。父亲能不能得救,也许也要依仗着他,斟酌一番后,“我父亲还有救吗?” 李雁儿已经收敛光芒,粲然一笑道,“自然有,只要你帮我一个忙。你父亲嘛,自然无事。” ☆、第六十一章 流言 张廷玉默然不语,过了一会,说道,“什么事情,我能帮的,一定做到。” 李雁儿微笑道,“好,关于张英张大人,我给你出个主意,虽然有点损,但是可以保命。你要不要试一试?” “请讲。” “听说,你祖父已经病故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张廷玉大惊道,“我祖父病逝了?” 李雁儿道,“想必张大人也没有和你说,他如今混的风生水起,又怎么会因为老爹去世,就甘心回老家守孝呢?不过你也放心,你父亲瞒的很好,知道的人不会多的。你现在就做些手脚,把你祖父的死变成最近才发生的,皇上重孝,必然会准允你父亲回家,过了三年,等他再回朝,谁还记得今日这档子捕风捉影的事情呢?” 张廷玉听完,久久说不出话,想问,既然知道的人不会多,你又何从得知,轻笑道,“是,我明白了,我欠你一件事,你说吧。” 李雁儿道,“我暂时还没想到,等我以后想起来,再说吧。今日,就先到这里,需要小弟我送你回去吗?”说着亲热地拉住他的手。 张廷玉只觉得抓住他的手柔若无骨,竟跟个女子的手一般,高烛之下,又见他面目俊美,明艳不可逼视,又想起他心机深不可测,不由地怔怔地出了神,旋即拱拱手,独自下楼去了。 水芙蓉待他走后,也靠了过来,笑语道,“叶公子,这公子看起来正直谨慎的很,公子莫要作弄他呀。” 李雁儿双眉一勾,拿出锭金子递给她,大笑道,“你见他长得俊俏,心疼他,不心疼我!刚才做的不错,赏你的。”她今日就是要他们发现,一想到索额图那张气得嘴巴都歪的脸,她就得意的不行。 水芙蓉见是金子,心中一喜,嗔道,“谁敢不待见您呀,您也有给人家一个机会嘛。”见他皱眉在想事情,也不打扰,自退下了。 李雁儿想了半晌,见天色已晚,就宿在醉香楼,第二日起来,稍稍拾掇了一下,换了身灰色长衫,用了早膳,才走出房门。 醉香楼里,早已经莺莺燕燕,热闹非凡了。下到一楼,便见一个身量细小,眼睛跟鼠似的的男子靠在门边,拉着二胡,咿咿呀呀地唱着,两小撇小胡子,乍看有些可笑,见他边拉边叫道,“大祸临头也!” 年羹尧觉得有些晦气,想上前拉人,让他走开点,穆阿古拉住道,“等等,先看看先。” 男子继续叫道,“祸乱世事,必为妖孽!” 李雁儿轻笑出声,对穆阿古道,“你去赏点钱给他。” 年羹尧道,“这个人摆明是唱给我们听的,说我们是妖怪呢!姑姑,我们何不废了他!” “废!”李雁儿道,“有些人是该废!但天下悠悠之口,你怎么废的完,老子没空搭理他,拿点钱让他滚远一点就好!”这点她还是跟康熙学的,康熙行事十分谨慎,连打个吴三桂,都要师出有名,不至于让汉人说闲话。她又何必跟这些人计较! 出了楼后,李雁儿对年羹尧道,“你回去吧,昨日是不是开荤了,连连打哈欠!少年不可纵欲啊。” 年羹尧一听,红脸嘟囔道,“这不是,这不是——”这不是你安排的吗? 李雁儿嘻嘻道,“是我,是我,你也不小了嘛,过了年都十六了。是时候啦。你先去畅春园,我办点事情再去。”语罢,带着穆阿古往明珠府而去,一路上,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又说不出那里不对。 “穆阿古,你有没有觉得,大家都在看我?”她有些发闷。 穆阿古略为迟钝,也点点头。“好像是。” 她知道自己长得还可以,但不至于美到人人都围着她的地步吧。又过了一条街,又见得一拨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李雁儿拉住其中一个人道,“你看我干什么。”此人畏畏缩缩地不敢答话。 她又拉了一个人,逼道,“你他妈的,看老子干什么!说。”此人比刚才那人略微胆大一点,指指那边,是个书肆。李雁儿走了进去,书店老板看到她,也是惊讶不已,书肆里的客人也都纷纷地转过头。 第114章 李雁儿略微沉吟了一番,心里有了数,当即笑着对老板道,“你们最近最热的本子,我都要了。” 老板到了铺前,拿了几本,递给李雁儿。李雁儿随意地翻了翻,一本《桃花扇》,一本容若的《饮水词》,还有几本故事书,翻到最后一本,却有些与众不同。 封面是个女子,一身缎子旗袍,闭目凝思,浅笑盈盈,正是康熙五年前曾经画的她,画工不错,里面的故事就一般了,大概就是苏妲己此类的故事。主人公则是一个心肠恶毒,仗着皇上的宠爱,肆意敛财,贪污受贿,甚至残害忠良的红颜祸水,结尾还说道,此女何不死乎,此女当死矣! 故事跟她没有什么关系,问题是,封面是她,那就关系大了。 李雁儿合上书籍,心情郁郁的,到了明珠府,里面的仆人见是她,也是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绕过三合院,到了容若的院子。 院落里榴花吐艳,几朵芍药大若拳头,风雅轻烟,容若正靠在榻上看书,落花纷纷。 李雁儿见他精神不错,道,“容若,你好点了没有” 容若见她来,微微起身,惊讶地问道,“皇上回来了,你怎么还不去畅春园?” “我先来看看你,顺便问你一件事。” 容若道,“我好多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你要问我什么?” 李雁儿想起索额图说的话,她不是一个爱勾心斗角的人,谁又愿如此。既然涉足,就要咬着牙走下去,她不利用别人,别人就会利用她。“你手上有关于我的东西吗,这几年,我敛财的证据,你都有吧?”她问的坦白,如果换成别人,她定要暗中设计一番,但是容若的话,则不必如此。 容若愣在那里怔了半响,缓缓开口道,“有,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李雁儿突然摆手打住。 容若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真的相信我就好了。”心中难过,明白她终究和康熙是同一类人,嘴上说着相信相信,情意绵绵的,暗地里又总是留一手,康熙对她如此,她对康熙也是如此,他倒是在中间,两边不是人。 李雁儿道,“我没有办法,”她见他双目凄苦,解释道,“不这样,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自觉过于严肃,又微笑道,“你好好养病,我先走了。” 容若唤住她道,“你没有办法,我又何尝不是呢。”他顿了顿,凄然道,“郭琇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太鲁莽了。还有阿玛的事情,你却做得好极了。皇家人不比普通百姓,父亲和儿子,往往忠于两方势力。我们尚且如此,自然皇上更别说了。皇上要拉我阿玛下马,我也无能为力。如果有一天,皇上要对付你,我更加没有办法。”他还想对她说,“你跟我走吧。”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李雁儿道,“你想说什么。” 容若痛苦道,“皇上不会放过你的,我认识他三十年了,一点点见证他成为一个成熟的君王。他的确是个英主,他可以平定天下,也可以为了爱新觉罗家的江山,把权力渐渐收到自己的手里。你今日看似帮助了他,助他一臂之力,让他两个对手,都下了马。但是你自己却会因此处在浪口风尖上。你想过没有,佟国维、我阿玛、索额图可都是皇上的亲岳父啊,他们尚且如此,何况是你。今日不杀你,那明日,明日不行,那就后日,以后,总有一天,除非你想让他抛弃这个江山……”说到此,见李雁儿的神色镇定,沉着道,“难道,你想……不,你不可以!” 李雁儿道,“我也不想瞒你。”她走到芍药边上,摘了一朵,放在手里把玩,漫不经心道,“正如你所说,他总有一天会杀我,那就趁那天来临之前,我们一起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吧。”她回过头,粲然一笑。 容若道,“雁儿……你明知道。你何必呢,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看你吗?刚才有人来报,说坊间出了一本有你封面的书籍,这事你知道吗?” 李雁儿冷哼一声道,“这事我知道了,锋芒毕露而已,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赶紧好起来,帮帮我,你阿玛到时候一辞官,皇上便可以放心重用你了!”随机恢复嬉皮笑脸道,“你不知道,那个隆科多有多难缠!” 容若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吧,皇上是离不了你的。” “希望如此吧。”李雁儿笑着起身,但心里却仍然烦得很,流言来势汹汹,是从未遇见的困境。再加上,最近所有人都说康熙不会放过自己,也就更加忧虑起来。 到了畅春园,已经是正午,只见旗营兵马里里外外地围了三层之多,一个满脸刀疤的将士守在园口,正是董小舟。太皇太后仙驾,守卫都加强了。 李雁儿拿出令牌,给他看了眼, 董小舟笑道。“姑姑何必如此,皇上已经等着你呢。”又悄悄地上前低语道,“姑姑,郭琇郭大人也被皇上叫到畅春园了,姑姑切莫小心,还有那个隆科多。” ☆、第六十二章 处罚 到了春晖堂,是个江南风味的院子,只见索额图和张英居然还跪在外面请罪,那个慎王爷倒是不知去向,估计被康熙打发回奉天了。 天气颇热,屋子里却凉快阴爽,康熙正立在窗边,看来从奉天回来到现在,还没换过衣服,风尘仆仆的,但不失优雅,见李雁儿来,眼里闪过些许柔情,对郭琇道,“郭琇,你说的人就是她吗?” 第115章 郭琇见李雁儿来了,还以为她是公主之类的,大吃一惊道,“是——是,皇上,此人——” 康熙点点头,突然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温柔尽去,威严顿生,对着李雁儿厉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啊,李雁儿!” 李雁儿扑通一声,应声跪在地上,“皇,皇上——” 康熙道,“郭琇,你受苦了,朕会重重地罚她,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她不懂事,朕替她说一声对不起。” 皇上如此放下手段,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郭琇见皇上态度谦卑,也动情道,“皇上,您这样,可折煞老臣了。不过望皇上原谅,老臣行止不端,才会遭小人诟病,此为一;这几日老臣一倒,受尽欺凌和白眼,惶惶不可终日,此为二;老臣身为丈夫和父亲,却连自己的妻儿都不能嘉护,此为三。此事之前,老臣已经心力憔悴,尚能勉力坚持。此事之后,老臣已如朽木一般,再也使不上一分力了。” 康熙知道他正向他抱怨呢,正色道,“郭琇,你可知道在这件事里你犯了几个错误?” 郭琇本以为能得到皇上的同情,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错误,颤声道,“臣惶恐!” 康熙道,“第一,你太过愚笨,别人略施小计,你就辞官。若每个人都像你一般,那朕还要不要治天下了?第二,徐乾学是高士奇的表亲,他被明珠弹劾罢官,人家是立马来找高士奇。你被明珠他们欺负,妻子儿女搞得没地方住,你也不说,你不知变通。第三,就是关于靳铺治水这件事,你听信一家之言,受人唆使,对治水不懂专懂,你没有远见。这三条,难道不是该死吗?” 郭琇惊得大汗淋漓,急忙跪下磕头道,“皇上恕罪。” 康熙笑道,“朕也不是指责你,你起来吧,把朕说的话都想一想就好了。”对太监道,“让索额图和张英也进来领旨。”两人也进来后,对高士奇道,“你拟,索额图,蓄意图事,扰乱朝政,结党营私,此罪一;其弟心裕嬾惰骄纵,索额图不能言传身教,此罪二;自恃巨富,日益骄纵,拉拢旗主,此罪三。以上三罪,朕决意,夺索额图内大臣、议政大臣、太子太傅,夺法保一等公。索额图,你服不服?” 索额图惊得又拜了拜,哭丧着脸道,“皇上圣明。”这是数罪并罚了。 李雁儿听了也欣喜不已,抬头瞥了康熙一眼。 康熙继续道,“佐领还是在的,你也莫要丧气,好好为国家,为朕办点事,还是能官复原位的,你下去吧。”又对张英道,“张英,你父亲去世,回家守孝去吧,一切等你回来再说。” 张英感激涕零道,“谢皇上,臣,遵旨。” 康熙道,“都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一回来就那么多事情,明珠和佟国维也辞了,朕这里都没人了。高士奇,你宣富察·马齐即可在畅春园来,朕要考考他的学问。” 众人都散后,康熙才对着地上的李雁儿,笑着骂道,“起来!” 李雁儿伏地道,“皇上,我不敢。” 康熙假装生气道,“可以了,起来吧。别装模作样了。”见她久久没反应,走去抬起她的脸,见她双眼红红的,忙问道,“怎么了。” 李雁儿眼泪涌出道,“皇上,你骂我吧,郭琇是我设计的,那索额图也是,全是我做的。皇上要杀,要罚,要怎么样,都可以。是我拿了郭琇的折子,交给纳兰明珠,让明珠辞职!是我在京中造谣言,引得飞扬古彻查九门,然后引得众人知道他和慎王爷在一起,是我污蔑郭琇,逼着他辞官,是我嫁祸索额图,说他谋反。”她伸手擦擦眼泪,“我也得到报应了,有人在京中写了一本关于我的小书,我的名声算是臭的不行了。” 康熙本来是越听脸越黑,但见她双目含愁,娇媚异常,捧起她的脸,柔声道,“这些都是你自找的。你不出手,我也会让他们下去。你一出手,他们反倒恨起你。这个黑脸,你干吗替我唱呢?我之前让你入后宫,不就没有这些是是非非了吗?你跟后宫斗,还有胜算,跟这些大臣,他们可都是成精的老狐狸。你应该感到庆幸,索额图和明珠没有联合在一起对付你,要是他们一联手,你死无葬身之地。这些人,我都顾忌的不行,不要说你。”他一番语重心长,说的真诚,情意绵绵的。 李雁儿心脑一热,别人都说他会杀了自己,但是她偏不信,“谢谢皇上。反正他们也斗不到 我,我又不是什么朝廷命官。可是如果是皇上的话,他们就有的诟病了。”她没说其实自己 另有目的,拉下明珠是,是为了分一杯羹,为后面做筹谋,还有答应过容若要保全纳兰家。 拉下索额图,是知道如果不下一剂关于谋反的猛药,又怎么让康熙下决心撤了他所有的职 位呢? 康熙宠溺道,“你有时候就是有些任性。” 李雁儿问道,“皇上,奉天之行,都还顺利吗?” “你说呢。”康熙瞥了她一眼,拉起她,从袖口拿出一串碧玉的珍珠手链,珍珠颗颗大圆,且晶莹剔透,套在她白皙的手上,笑道,“这是他们送我的,我拣了最好的给你,后宫的人都不如你,你喜欢吗?” 李雁儿破涕为笑道,“喜欢!就是有些像佛珠一样,戴起来土气,哈哈!”突然搂住他,“皇上,我有个建议。” 康熙也心情很好,“说说看。” 第116章 “佟国维和明珠是一道的,如今明珠辞官,我们不如抬举佟国维,让他们两人离心。但是佟国维作为一等公,已经赏无可赏,而隆科多如今是御前首领,也做的很好了,不如,我们就升伊皇贵妃的位份,让她升后。索额图降,我们就升张英的儿子,张廷玉,他是新科状元,我已经帮皇上看过了,人正直,行事又谨慎,是个好苗子。” 康熙沉思一下,笑道,“虽然知道你别有所图,但是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就按你所说吧。” 用了午膳,康熙牵着她,一起去往太皇太后的灵柩前,跪拜了许久。 李雁儿见他伤心,呆呆的坐在那里,也学着扑在地上,哭的直不起腰。她也不知道做什么,只能替他哭的伤心一点了。 等两人祭奠完走出,天上已是一轮皓月,夜静似水,康熙叹了一口气道,“皇祖母悉心教导我,我都不能陪在她身边,真是不孝。” “皇上也是有事嘛,太皇太后会明白的。” 康熙苦笑道,“皇家天子,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有时候,我真的不想干这个皇帝。可是你知道吗?我肩负重任,不能对不起列祖列宗,我虽说不是一个英明皇帝,但自问无愧于心。我也不只是为了爱新觉罗家,是为了天下百姓。明末积弊已久,民不聊生,去往奉天的路上,辽东大旱,巡抚竟然还私吞了朕拨下来的粮食,导致饿殍遍野。这一路上,我亲眼看着一对母女饿晕在路上……” 说着,他的泪水涌出,“我身为帝王,富有四海,是说我不仅有钱,也应该心中有百姓。如今我要亲手灭杀这些功臣,不是因为狡兔死走狗烹,这索额图和纳兰明珠,占尽天下之利,不逼他们吐出来,又怎么能安心?吏治因他们而败坏,我就从他们身上讨回来!” 他说了一大堆,李雁儿听完怔怔的。 康熙又道,“我现在不动他们,是因为时机未到。我们如今给他们一棍,他们也许就会知道收敛一些。他们的门生势力遍布天下,盘根错节,等时机一到,我就彻底斩草除根。这段路,很漫长。” 李雁儿突然动情道,“皇上!你不会是一个人的。”她从小到大,从未听过如此有情有义的话语,他想的完全只有别人,而没有自己。她心中感动,只觉得一股热血往上涌,只想替他做些什么,无论什么也好。这种感觉很特别,但却是从未有过的舒畅。 但也是一瞬间,旋即又马上想着,天下跟他有关系,跟自己可没有关系。等到他差不多的时候,还是得把他带走才好。 可是李雁儿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等就等了十年。 ** 康熙三十二年。 “让开,我要见姑姑。”年羹尧闯了进来,见到一个美貌女子立在窗边。 李雁儿皱着眉,骂道,“他妈的,干吗?没有规矩。” 年羹尧见到她,微微收敛一些,“姑姑,我又打胜仗了,皇上说我是大清开国以来最年轻最能干的将军了。” “哼,皇上说的,你也信。”李雁儿还是一袭灰衫,微笑道,“倒是比八年前勇猛了很多。那年,叫你去追那个葛尔丹,要不是我骂你,你还傻兮兮地愣在那里呢。” 年羹尧挠挠头,他今年已经二十多岁了,姑姑却一点也没有老,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姑娘还好看呢,不好意思道,“姑姑,别提了。” 那年打葛尔丹,康熙御驾亲征,葛尔丹打了败仗,打算逃亡向西逃往塔米尔。李雁儿当机立断,吩咐年羹尧前往阻杀了他。他砍下了葛尔丹的头,也因此荣升四川提督,之后,又平了宁番卫,总之,就是平步青云。 他永远忘不了李雁儿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厉喝,“年羹尧!我草你奶奶,你不把他的头给老子拿回来,老子就把你的头砍下来当凳子坐。” 当即,她首当其冲地纵马奔了出去,他也尾随而去,两人合力,加上之前李雁儿安插在葛尔丹里面的细作,才一举剿灭了葛尔丹的余党。当然,她把功劳都给了他。 正说着话,又一个人进来,长身玉立,风度翩翩,正是刚成年的胤禛四阿哥,笑道,“你们又在谈论陈年旧事了,皇阿玛可找你了,姑姑,你还不过去吗?” 李雁儿沉默不语,怎么转眼就十年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十年里,天下在康熙二十七年就一统了,那时候她已经动心想要退出朝堂。可是皇上说还有吏治问题,她帮着又花了几年肃清了吏治,使得国库充盈。 而康熙也许真的是命硬,伊皇贵妃封后之后也去世了。此后,后宫真正的主人也变成了她,也因此无一个人敢再提太皇太后密诏的事情。 她宫外的身份则是叶玄,代替康熙掌管八个旗,兼顾两个营。 她几年前提拔的张廷玉如今是上书房大臣,董小舟已经是御前侍卫统领,连于建也掌管着丰台大营。而隆科多,则是和她结成了利益联盟,互相钳制,飞扬古死后,他如今是九门提督。纳兰明珠自从辞官后,再不理政事,偶尔收点小钱头过得滋润极了,纳兰一族也得以保全,连纳兰容若都隐居江南去了。 如今唯一的对手,就是几年前又因为立功拿回了权力的索额图。 如果真的如容若所说,康熙不会放过她,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 因为,她要逼着他退位了。 第117章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写打葛尔丹的,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写了。 会插叙进去的。恩……写着写着就发现自己好像在写历史小说一样~ 实在是无奈啊,可能这也是很多人弃文的原因吧…… 而且说好的是甜文,写着写着就又有些虐,也是很无奈。对不住大家…… 不知道大家发现了没有,李雁儿这个人物已经开始发生了一点点的改变。 她不是个好人,本来想写的更坏的,是康熙慢慢把她往好的地方带。 然后就是关于康熙啦,他如果不是皇帝,就太完美了,他的不完美就在于他是皇帝。 总而言之,可能天气有些热吧……加上各种原因。 二十万字啦。啰里啰嗦的说那么多,纪念一下吧。 ☆、第六十三章 深谈 李雁儿走到胤禛面前,含笑看着他,“你吏部的事情办得很好。那些官,不逼紧一点,他们就不会听话!”又突然严肃道,“但是这群狗一样的玩意,你对他们太好,他们就借杆子爬,你太凶也是不行的,那他们不是都绕着你走了吗?你手段太过凌厉,别人都说你刻薄寡恩,连皇上都觉得你不懂得收人心。你扒了他们一层皮,他们就可以扒百姓九层皮,你晓得吗?” 胤禛本来是一脸春风,被她这样一说,低下头,“姑姑,我也很想像你一样,手段耍的中庸一点,但是我一想到这些贪官,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得,让他们一次性全吐出来!” 年羹尧微笑道,“四阿哥,你连我姑姑半点都没有学到。姑姑当年一出手,不动声色就追回了所有贪官的钱,我还记得其中一个大官,借了朝廷三百万两,吏部怎么催都不还。姑姑说,这个人无赖,我们也不能君子到哪里去,就派人暗中地把他的全家都绑了来,于是乎第二日这人就乖乖还钱了。还有些人仗着自己有后台,跟你来强的,姑姑就直接拔了他的根。” 李雁儿皱眉,用力拍拍年羹尧的头道,“他妈的,臭小子,你今天无缘无故拍老子马屁干什么。有什么事情要求我?” “没有,这些都是实话嘛,的确还有一件事,不是西藏那边动乱啊,姑姑能不能求皇上派我去啊。四川如今太平的很,你也知道我闲不住,我手下的兄弟也闲不住。”年羹尧越说声儿越小,他现如今谁都不放在眼里,只是对皇上和李雁儿还有一点畏惧心理。 李雁儿知道康熙的心思,如今除了隆科多,年羹尧权力越来越大,已经掌了三个省的兵力,让他再去西藏平乱,那就是十三个省的兵马啊。一旦年羹尧叛乱,那就头疼了。 可是西藏阿拉布坦自从葛尔丹死后,野心渐长,而年羹尧又是难得的将才,不派他,又能派谁? 看来要多提拔一些人,才不至于到现在为止,无一人可用。 胤禛见眼前的女子眼如点漆,泛着一些精光,浑身又如海一般深沉。他从小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人,但这些年,也越发看不出她究竟想要什么。再说了,还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却得不到的吗? 李雁儿笑道,“好,我考虑考虑。你一下子换掉锡良,也要给人家一点准备嘛。”转过对胤禛道,“我们一起去看皇上吧,” 年羹尧已经跑出门外,大笑道,“那姑姑,我们就说定了,我去告诉芳儿了。”芳儿就是当年曹府的姑娘,已经嫁给了年羹尧。 胤禛道,“姑姑,何不答应了他?”这几年,康熙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任何事一过她的手,无一不成,虽然偶尔手段狠辣,能力超过几个王爷,连张廷玉有时候也会请教她。 李雁儿轻拍他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的好极了,有君王的样子了。” 胤禛红了脸,“姑姑,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可千万别说了。” “哦哦哦。”李雁儿恢复嬉皮笑脸道,“哎呀,一时高兴嘛。口无遮拦。该死该死!”她其实是故意试探试探他,看他安分守己的样子,也知道他并无此志。 到了上书房,李雁儿偷偷地潜上前,蒙住康熙的眼。他猛地一惊回抱住她,低呼道,“你回来了。”然后皱眉道,“你怎么又瘦了,吏部的事情很辛苦吧?我叫你全部交给太子,你不听。他也该学着挑大梁了。” 李雁儿红了眼道,“胤禛很好,不需要太子插手。你也知道这些官员一个个都厉害着呢,只能智取。不过哪有你辛苦。”她靠在他的怀里。 胤禛看着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脸。 康熙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有点尴尬地正色道,“有事吗?没事,就先退下吧。” 胤禛本还想和康熙说几句,见他严肃正经,也就讪讪地退下了。 康熙看着跟自己年少时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喃喃道,“他跟我年轻时真像,但性格还是太子像我一些。”他情不自禁地比较着,转过头看着刚从宫外回来,一脸风尘的李雁儿,一袭灰衫男装,被她穿着风流倜傥,俊雅异常,少了一些娇媚,又多了几分英气。这十年她又周转于官场之间,又跟了他打了几年战,养成的气质凌厉潇洒,加上自己带她读了几年书,睿智中又带着狡黠,透出的美,实在不可描述。 女子,如她一般的,只怕是再没有了。他不禁想,他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的她? 李雁儿见他痴痴地望着自己,又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他迷恋自己的模样,那时候是动不动就亲,如今更加不得了,只是呆呆地望着自己,调笑道,“皇上,你现在可有些昏君的样子了。” 第118章 康熙回过神,哑声道,“昏君便昏君吧,我宁愿做一个昏君。我愿意。所以,你为什么还要选官女子进宫?” 李雁儿有些尴尬道,“饿……为了,为了巩固势力阿。”因为最快集权的方式,就是充盈自己的后宫,可以极快地收拢人心。故而,康熙在二十二年就并不打算再选秀女入宫,她却仍然主张如此。“我都是问过她们,愿意不愿意。你知道,也有人甘心入宫的嘛。反正,他们不入后宫,也是嫁给王族子弟,也是困在深宅大院里一辈子,不都是一样嘛。” 康熙知道,这辈子,无论他怎么苦口婆心,这个人就是要比他残忍冷漠,这是天性使然,半点也动不了,要不是因为他镇着,她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仍然责骂道,“你这样不择手段的,耽误了这些人,又当如何?你明知道我——”他沉吟半晌道,“清心寡欲。” 李雁儿嘻嘻一笑道,“什么是清心寡欲啊,天天粘着我算是清心寡欲吗?一个晚上,恩,几次来着?” 康熙蹭的俊脸一红,这个人总是能分分秒秒把人搞得尴尬不已,突然板起脸,拦腰抱起她,觉得她真的轻盈了不少,心疼地摸着她的脸,道,“你再胡言乱语,我就不客气了。” 李雁儿嗔道,“白日宣淫!害不害臊。” 康熙见她又是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艳若桃花,娇媚若水,心中大动,动情道,“朕辛苦治国,你就是我唯一的奖赏。”语罢低头吻了上去,她情不自禁地贴合,缠绵一如当年热烈。 过了许久,他抱着她在案几边坐下,低低道,“接下来,你别插手吏部的事情,就交给胤礽吧,胤禛对这个太子也很尊重,也不会违了你的意思。” 李雁儿听说,大惊道,“皇上,太子太过于仁厚,我怕,虽说这次吏治改革不像前几年我大改,那也是不容小觑的。我们对面的可都是虎狼一般的人物啊,心里只要存一点点讨好心理,那就前功尽弃了。” 康熙道,“正是因为只是一场小改,何不让他锻炼锻炼?他也二十来岁了。” 李雁儿知道康熙多年来一直疼爱胤礽,主意不可更改,也就讪讪然不想说了。他一向明察秋毫,但对于自己的儿子,却有时候当局者迷,反而不如她这个旁观者清。大阿哥是惠妃的儿子,如他母亲一般,阴沉得不行,太子有康熙的仁德,却无其精明,四阿哥有其能干,却刻薄寡恩,八阿哥又懂得笼络人心,又精明能干,却失了仁德。 康熙微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心里明白,让他试试,他实在不行,我就换了他。你这几年,不断地派人旁敲侧击地告诉我他荒唐的事情,不就是想暗示我,胤礽这个太子不合格吗?索额图也天天参你,上次说你暗地里还纵容青帮贩卖私盐,我知道,这青帮还替你做了很多暗地里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李雁儿嘻嘻一笑道,“有些东西只能靠黑吃黑,全按白的来,那就做不成的。这些事情,我全都告诉你了。皇上英明,我可不敢在皇上面前造次。雁儿这辈子,这怕的就是皇上了。” 康熙道,“你认为胤礽不好,其他几个难道就好吗?”他叹了一口气,“你给我生一个,结合我们的优点,一定是个中翘楚。”这是他唯一的遗憾,她正青春,现在还来得及。 李雁儿道,“这些可不能赌,你儿子那么多,就饶了我吧。” 正在这时,张廷玉宣见,康熙赶紧让他进来。 李雁儿见张廷玉,含笑地朝他点点头,张廷玉也恭敬地回了礼。 康熙也微笑道,“什么事情,张廷玉!朕不是让你回去先休息吗?忙了三天的朝政,还嫌不够累吗?你不休息,我可要休息啊?而且不是朕说你,三十岁的人了,怎么媳妇还不娶一个?朕给你做个煤吧。” 张廷玉谨慎道,“皇上,臣无心男女之事,只想一心为国。” 李雁儿道,“皇上,你别理他,他这个人倔强的很。不过,也许他有心上人,也说不定。是不是啊,衡臣?” 张廷玉不予置否,奉上一份密诏递给康熙。 康熙看了一眼,脸上瞬间黑的不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把密诏啪的一下扔在地上,沉声地对外面太监喊道,“宣太子胤礽滚过来。” 李雁儿上前一步,捡起密诏,嘴里含着一丝诡异的笑。 张廷玉看了她一眼,低着头,他知道是她做的鬼。 皇上竟然也允许她这样无法无天吗? ☆、第六十四章 初雪 没想到康熙瞬间就改变了主意,喊住太监,“等等,张廷玉,你先看看折子。”他没问李雁儿,知道她一向并不喜欢太子懦弱无能。 张廷玉仔细看了一眼,沉声道,“皇上,兹事体大,也许是有人蓄意生事也未可知,若是捕风捉影,动摇国本,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雁儿道,“你怎么知道是捕风捉影?太子结交群臣,夤夜纵酒取乐,有伤国体,堂堂太子,不勤奋事民,反而结党营私,这还能有假?” 康熙瞥了她一眼,见她说话文绉绉,却头头是道,竟一点不输张廷玉这个大学士。 “皇上,臣有要事禀告。”苍老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过了十年,索额图更为老态,野心却不减当年,他身边还跟着几个阿哥,连太子都来了。 看来都是闻风而来,生怕自己被参倒。 第119章 “都进来吧。”康熙先是皱着眉,立马展眉冷笑道,“你们怎么一蜂窝都来了。来看朕有没有被气死吗?索额图,你说吧。有什么想说什么。” 索额图颤声道,“皇上息怒!但老臣还是要说,太子结党实属构陷,是有人蓄意栽赃,此人就是她!”他指了指李雁儿,“太子府的太监管事何柱是受了李雁儿的唆使,而何柱又来教唆太子,太子这才被哄骗着纵酒取乐,这才被御史等人抓了把柄。皇上若不信,可以尽管抓何柱来问问便可。” 康熙轻笑出声道,“你们消息很灵通嘛,朕那边刚拆,这边你们就来了。” 太子也跪下来道,“皇阿玛,儿臣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此等事情啊,何柱私自替儿臣接收群臣入府,这事儿臣是一点也不知道,儿臣还以为是皇阿玛派来的,这才热情接待,没想到传到外面会变成这个样子!” 偌大的殿里,明火亮堂,照的康熙一丝血色也无。 大阿哥则见康熙骤然变色,接道,“皇阿玛,何柱虽说是姑姑的人,但却不至于乱说一气吧。大臣见太子本来没有什么,怎么就被传成了私议国政,意图谋反呢,可见,呵呵,也许是真有其事也可未可知嘛。”四阿哥拉了拉大阿哥的衣袖,示意他别火上浇油。 八阿哥出来打圆场道,“儿臣认为,此事,若想彻查也不太容易,不如就别计较了,换个太监总管就是了。姑姑之前举荐自己的亲信何柱也是一片好心嘛。” 康熙看着几个儿子在地上跪着,老大幸灾乐祸地添油加醋,老八争做好人,老四事不关己,心中哀恸,他知道这事李雁儿有参与,但绝不是始作俑者。若是他们真的清白,也不至于现在被她抓到把柄。想到这,头一黑,血一涌,差点晕过去,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等朕查清楚再说,张廷玉先留下。” 过了良久,康熙才对李雁儿道,“何柱是你的人,年羹尧也是你的人。朝中有人参年羹尧围剿宁番卫之时,为了争头功,故意不从最近的川陕提督岳升龙那调兵,反而劳民费财地跨省,延误军情,应该撤职留任。你说,这样的人,我敢让他去西藏吗?” 李雁儿扁扁嘴,刚才索额图和太子攻击她,她都没说话,是因为事实摆在眼前,他们根本赖不掉。她也知道康熙不是害怕,是伤心,他对这个胤礽一直是最疼爱的,“皇上,我们何不趁这个机会夺了他的兵权?我们先骗他来京,说让他去西藏平叛,到时候把他扣在京中……” 话未完,康熙却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这孩子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她也下得了手吗? 康熙望着她,抚着额,思潮起伏,一字一句道,“你有一天也会这样对我吗?”脸上带着一些哀戚,他突然谁也不敢相信了。 李雁儿脸一沉,大怒道,“你希望我怎样,我便怎样吧!”然后突然蒙着脸大哭道,“太子有谋逆之意又与我何干?又不是我让他谋反的!是你问我该如何对付年羹尧的,我给你方略而已。皇上,你是觉得,我太残忍了吗?” 康熙见她哭泣,不禁懊恼不已。对胤礽,她只是比他多了个心眼,自己就把罪过算在她的头上,实在是可恨!可是这么多年,她花样百出,他也防不胜防,很多时候也就随她去了,故而情不自禁有此一问。也不管张廷玉正在身旁,垂着眼,拉过她手,怔怔地不说话。 李雁儿继续道,“年羹尧这个性子,皇上还好,若是换了别人,哪个人能驯服的住?又有哪个人愿意留一只饿狼在身边?不过换成你来处置了他,还能留他一条性命。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虽然不择手段,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也是有心的……” 语罢,几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康熙问道,“张廷玉,你说说你的看法吧。” 张廷玉从未见过李雁儿泪流满面的样子,她双目含泪,完全是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哪还有平日里叱咤风云谈笑风声的样子,大感惊讶,“皇上,臣建议就下旨禁足一个月以示责罚,至于何柱,理当处死。” 康熙叹了一口气道,“你去传旨吧。另外,你去让年羹尧来乾清宫。” 李雁儿惊呼道,“皇上。你——” 康熙微笑道,“一个年羹尧,朕还不放在眼里。你这次算是过虑了。” 李雁儿破涕为笑,她故意说那番话,激得康熙派年羹尧前去,“皇上圣明。” 随后,李雁儿送张廷玉出去。 张廷玉道,“姑姑莫送,皇上刚才被气到了。他太伤心了,姑姑劝劝他吧。” “这几只小乌龟,我总有一天会把它们全翻过来!”李雁儿突然狠狠地说,又嘻嘻一笑,“明白。你也快回去休息一下吧。” 张廷玉欲言又止,“姑姑,衡臣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姑姑愿意不愿意解答一下?” 李雁儿转过头,微笑道,“你问罢。” “姑姑帮着皇上平天下,整吏治,一直算是同心同德。姑姑却为何偏偏在太子这件事情上,和他作对?” 李雁儿笑道,“那张相认为,谁是最合适的储君呢?张相谨慎,自不愿多说。雁儿可以猜一猜,如果我猜对了,张相不妨沉默即可。”她负手地走到殿前,伸手接着天下飘落的雪花,轻轻道,“张相还是最喜欢四阿哥吧。”她身影单薄,微微颤动,雪飘过,吹起她的灰色袍子,恍如隔世。 第120章 张廷玉嘴角挂上一丝笑意,不予置否。 李雁儿继续道,“而皇上属意于胤礽,不过是因为一些父子之情罢了。但天下百姓为重,谁有资格,谁有本事,谁就能上,皇上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我不过——是替他下这把刀而已,否则你以为他会允许我这样胡作非为吗?” 张廷玉默然,他以为康熙是仁君,李雁儿是奸臣,看来是他太天真了,他们只是配合无间罢了,怪不得索额图告发李雁儿,康熙却并不怪罪,“你真的很了解皇上。” 李雁儿把一片雪花轻轻放在张廷玉的手心里,“皇上也很了解我。衡臣,若是有一天,我这把刀下的太重,皇上可就靠你了。” 他听了觉得怪怪的,却也说不出哪里奇怪。此时紫禁城已一片白茫茫,红墙黄瓦的,煞是好看。 腊月二十二,紫禁城大雪。年羹尧一身玄甲铁衣而来,见了康熙之后,李雁儿亲自送他出殿。 他长相虽平平,但多年战场生活养成的英雄气概,遮挡不住,一身战袍穿着虎虎生威。 一听说康熙答应让他去西藏平乱,年羹尧更是得意的不行,一路上止不住的说。 李雁儿身披白狐貂裘,垂着头,安静地听他说着。 年羹尧见她沉默,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姑,我去西藏,你不高兴吗?”每次他打胜战回来,她都会嬉皮笑脸地表扬他,再臭骂他一顿,细数他的优点和缺点。 “今年,参你的本子,可叠成小山了,你知道吗?”她不动声色道。 年羹尧脸一白,“姑姑……这些人就是眼红,你知道……我,就是,我就是……” 李雁儿见他害怕,又笑了笑,“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就是横一些而已。我是劝你,稍微收敛一点。” 年羹尧见她笑开,心中一放,“姑姑,之前……” 李雁儿手一摆,突然打断他厉声道,“行了,废话别多说。你跟那个岳升龙怎么不和,老子管不着,看不爽的人,是不用鸟他。但是你不能让他有机会参你!你大军路过河南,过问河南政事,老子也管不着,但是你既然管了,就不能管的乱七八糟!而且这些破事,你管起来干什么?你说说这次你回京,一路上收了多少!你是我的人,别丢了我的脸。否则,别说是皇上容不下你,连我,也不会客气!” 年羹尧低下头,一如十年前的少年,脸红起来,“哦——” 平时,这样说完后,李雁儿必然会恢复一脸嬉笑,但今天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她的笑声。年羹尧抬起头,见她呆呆地望着远处的城门,轻轻唤了她一声,“姑姑?你怎么了?” 李雁儿转过头,对他突然绽放出一个无比邪魅灿烂的笑容,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笑容,只听见她淡淡道,“要变天了,年羹尧,得之则生,弗得则死,你准备好了吗?” ☆、第六十五章 前兆 年羹尧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李雁儿已经嘻嘻一笑,柔软的手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道,“你先休息,好好准备一下。你这次带了多少精锐进京?” 年羹尧道,“带了三千,都是我最能干的兄弟,姑姑你要来看看吗?他们都说很想您。”他的这群兄弟除了一些是他从江宁带回来的,也有些是李雁儿亲自提拔的,加上都知道是借着她的东风才可以为所欲为,故而分外推崇她。 李雁儿点点头,面露担忧道,“不去了,皇上最近身体不太好。” “皇上怎么了。” “上次太子的事情,他旧疾发作。反正你这次去西藏,记得帮我多看看藏医,有好的,全部绑回京。” 送完年羹尧,她又踏着雪去了趟后宫。自从她成为后宫真正的主人,就雷厉风行地施行了一些政策,推动起来倒也十分顺利。人人都知,跟着这位主子,有银子拿,而且自由得很。虽不算个贤主,却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只要别触了这位主子的底线,什么事情她都是答应的。 到了钟萃宫,几个娘娘都在,平妃巴雅尔、宜妃恒若、八阿哥的母亲荣妃、惠妃、还有四阿哥的母亲乌雅氏德妃等。李雁儿吩咐太监别声张,自己站在珠帘外,静静地听着她们交谈。 惠妃道,“德妃,那李雁儿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对你那么好?什么事情都帮衬着你?你的四阿哥如今在管吏部的事情,管得是不错,但是人人都说他受了李雁儿的影响,做起事情也太极端了。” 这惠妃有心离间乌雅氏和李雁儿,人人都听出来了,就都没有接话。只听得巴雅尔道,“也不能这样说,四阿哥本来行事就比较认真。” 惠妃仗着自己资格老,对巴雅尔怒斥道,“你少说话,整日里总是装的阴阴柔柔的,不知道安着什么心。” 恒若突然接口道,“行了,惠妃!你说四阿哥不好,你的大阿哥就很好吗?整日里骂这个,说这个的,暗地里不知道使了多少小绊子。”语罢,她突然有些悲凉起来,自己来得迟,不像这些姐姐都有子女,只有个太子可以依靠,而太子又出了这档事情。 惠妃不如恒若娘家势力大,也就不敢多说话了。 这十年间,皇上再没有立后,连个贵妃都没有。人人都知道后宫最有权力的是李雁儿,偏生后宫的太监宫女,还十分拥戴她。这种日子当真憋屈的很。 李雁儿听得她们沉默下来,这才走进来。一众妃嫔,见到她来,都不自觉地站起来,给她行礼,齐声道,“姑姑。” 第121章 宫女解了她的貂裘,露出宝蓝色宫装来。李雁儿皮笑肉不笑道,“各位主子无需多礼,我是来说几句话的。皇上今秋要去承德围猎,我已经告诉皇上,你们都可以去。” 众人一听都十分欢喜,在这点上,李雁儿做的是很好的,只要给她些好处,她几乎是有求必应。不过这次大家都还没开始送礼呢,她怎么就同意了?大家都面面相觑,这次的姑姑有些奇怪…… 李雁儿还交代了一些事情,负手走出殿外,吩咐小夏子道,“他们有什么行动,你最近要事无巨细地禀告我。尤其是那个巴雅尔和恒若。” 小夏子正是之前太皇太后派来监视李雁儿的小太监,只是这么多年早已经成为李雁儿的人, “是,主子。那个惠妃娘娘如此猖狂,不需要奴才盯吗?” 李雁儿冷笑道,“没后台的东西,能成什么气候。随她去吧。” 小夏子道,“奴才明白了。” 突然李雁儿转过头,“还有,内务府打算派去承德的太监宫女,你去帮我再去重重赏一遍,明白吗?” 小夏子面露疑惑,主子这是想干吗?平日里她给的已经很多,为何再赏一次? 李雁儿眼睛里透着平和温良,淡笑道,“皇上身体欠安,我重赏一遍,也是为了让他们伺候的更好一点。” “是。” 时至黄昏,天空飘着雪花,她沿着长长的宫道缓缓地走回乾清宫,隆科多正好从养心殿走了出来。 “九门提督隆科多大人。请留步。”李雁儿喊道。 隆科多转过身,他如今是九门提督,又是内侍卫首领大臣,是这十年升迁的最快的人。这隆科多最疼爱的是他的姐姐伊皇贵妃,如今她一死,他又有什么好顾忌呢。 这么多年,他还是不喜欢李雁儿。总觉得,她的笑,她的脸,都让他莫名的厌恶。 这厌恶之情如何而来,倒是莫名其妙。 “何事,城门就要下钥了,姑姑有事,不妨直接讲。” 李雁儿嘻嘻一笑,“隆大人,我们之间,自然是不用客气的。你父亲佟国维和八阿哥走的很近,这事,您知道吗?” 隆科多俊眉一凝,满不在乎道,“我们可不是太子,什么腥都惹会上。”意思是说,他们可没那么好被她糊弄。 李雁儿道,“是是是。皇上可还跟您说的明白?” 隆科多沉吟半晌,并不答话。 “识时务者为俊杰,”李雁儿嘻嘻笑道,“皇上有言要劝你,我也有一言。”她示意他蹲下来,靠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耳语了一句,离开了。 隆科多愣在那里,久久无法回神。 一过八月,康熙身体稍微好转一点,便带着后宫妃嫔、皇子皇孙、王公大臣,一起前往承德狩猎。 哪知刚到热河行宫,康熙又突然生起病来,这次更是来势汹汹。 皇上一生病,谁还有心情狩猎,都唉声叹气地,不间断地守在殿外。又加上秋雨绵绵的,大家的心情别提有多阴郁了。 李雁儿的心情更是沉到了谷子里,整日地守在床边,太医已经被她全部十八代都骂过一遍。她好不容易被康熙养成的教养,全部都破了。 康熙一病重,她还有谁好顾忌的!太医们全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谁都知道这个姑姑,不像康熙仁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 张廷玉见如此,便借故让太医们都先下去了。 过了几日,病情再次加重,几个妃嫔都来了,言说要照顾康熙。李雁儿也没有拒绝,沉吟着一会儿就走到屋外,望了一圈,突然狐疑道,“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人?” 太监回道,“回姑姑。太子说,皇上病重,行宫里更加应该加强防卫。” 李雁儿心中冷笑,“好一个加强护卫,康熙还没死,一个个都已经蠢蠢欲动了。” 张廷玉这时也走了过来,轻声道,“我最近听说,索额图和太子他们在一起,而且他们突然加了那么多兵马,难道他想趁着皇上病重,趁机……” 李雁儿沉吟了一会儿,道,“你说得对,我们不能不防。”凝望着远处的群山又道,“你放一条消息出去,就说皇上打算废掉太子,立八阿哥,已经私立了密诏。” 张廷玉道,“万万不可。这个一出去,到时候两方斗起来,皇上到时候醒来,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李雁儿冷笑道,“衡臣,天都要变了!还管他生气不生气?反正谁敢趁他昏迷的时候,觊觎他的江山,老子绝不会客气!”又叫来董小舟道,“你率领御前侍卫前后左右密不透风地保护皇上,谁若敢靠近皇上一步,格杀勿论。” 过了几日,康熙的病情加重,李雁儿在他床前哭了几场,便耐心着等着消息传来,她等着两方打起来,没想到过了几天还是没有事情没发生。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疾步而出,跑到书房,对张廷玉道,“不好,衡臣!我们上当了!” 说着和书房的一干群臣跑到康熙房前,却只见索额图和太子、八阿哥和隆科多、佟国维等已经守在门口。 李雁儿大呼道,“索额图!你们想谋反吗?皇上病重,你们竟然带着兵马入宫!” 索额图大笑道,“老臣可不敢如此,实在是有人蓄意谋事,老臣是保护皇上,不像你。年羹尧的三万精兵居然已经列在行宫几里之外,李雁儿,是你想谋反吧?否则,何以如此呢?” 第122章 恒若从房中出来,冷静地对着众人道,“皇上已经醒了,大家都先别吵。”然后对李雁儿道,“但他说,他不想见你。” “他不想见我。”李雁儿低低道,“为什么?” 八阿哥上前一步,给隆科多使了一个颜色道,“还不拿下!” 趁着她失魂,隆科多走上前,一个反手就扣住了她,把她压倒在地。 正在这时,年羹尧带着三十个虎背熊腰的将士不知何时已经杀了进来,想跑到李雁儿身边,大呼道,“谁敢动她,老子就平了这里!” 李雁儿还是呆呆的,仿佛还沉浸在悲痛中,半身回不过神来。过了良久,才对年羹尧道,“你带着你的兵马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进来。出去!” 年羹尧迟疑道,“姑姑!” “出去!”李雁儿道,“他妈的,你想谋反吗?赶紧给我出去!” 四阿哥等几个阿哥也来了,胤禛道,“年羹尧,你先出去吧,这里有舅舅呢,舅舅是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你放心吧。”他估计加重了舅舅,希望隆科多手下留情。 年羹尧把剑解下来,长剑出鞘,用力向地上一投,利剑没入石中,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六十六章 蓄意 正在这时,巴雅尔走出来道,“皇上醒了,大家进来吧。” 大家都蜂蛹而入,人太多,只能一批批进去。 众人都跪在厅中,不时的传来殷殷切切的啼哭声。 李雁儿的脸变得煞白,怎么会这样!不是才康熙三十三年吗?她眼见康熙一脸苍白地被人扶掖着走出来,他的脸毫无血色,身骨摇摇欲坠,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突然泪眼朦胧起来,心痛不已。 康熙看都没看她,慢慢道,“你们在外面吵什么?” 索额图率先道,“皇上,年羹尧西藏放着不进攻,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何时率领三万精兵到了承德,意图不轨。” 太子也道,“皇阿玛,儿臣看皇阿玛连日来重病不起,担心您的安全,这才叫了自己的家将前来山庄。” 康熙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淡淡道,“哦,那老八呢,你也是如此吗?担心朕的安危?” 八阿哥立马扑到地上磕了一个头,“儿臣不敢,儿臣对皇阿玛的心可昭日月。” 大阿哥阴险地冷笑道,“什么日月,皇阿玛,谁都担心你!山庄有山庄的护军,需要他们什么瞎什么担心,我看是狼子野心吧。” 太子怒道,“大哥!你为什么这样说!我派亲兵过来,难道不是担皇上吗?真正狼子野心的是她!年羹尧三万精兵,个个如狼似虎的,刚才大家都看到了!”他指了指李雁儿。继续道,“年羹尧好好的战不打,干嘛跑来承德?西藏那边若是知道主帅不在,又当如何?但凭这个罪,皇阿玛,年羹尧就应该处死。年羹尧是李雁儿的人,而李雁儿又和四弟你走的很近啊。” 四阿哥被突然点到,给康熙实实地磕了个头,“请皇上明察!” 大阿哥道,“明察,也不用察了,都各怀鬼胎罢了!” 康熙手抓着一个茶杯重重地扔在地上,噌的一声站起身来,剧烈的咳嗽着,看着就要晕厥过去似的! 李雁儿眼睁睁地看着康熙,想要过去搀扶,却被巴雅尔给拦住了。 良久,张廷玉道,“皇上,臣已经命人,让年羹尧退居三十里,没有皇上的命令,不能再靠近一步。” 康熙用一方手帕压着嘴,点点头,冷冷地瞧了李雁儿一眼,“你做得很好。” 正在这时,隆科多的亲信图里琛突然抓着一个人前来,把人扔在地上,禀道,“皇上,张五哥拿着着您的宝剑,正打算前往喀喇沁左旗调兵,已经被我中途拿下了。请皇上发落。” 康熙问,“张五哥,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去调兵的?你想干什么?恩?” 张五哥吓得瑟瑟发抖,道,“是——是。” 李雁儿跪在边上,突然接道,“是我。” 康熙抬起眼,凝望她半晌,边浅笑边点头,“好,好,你真好!真好!”语罢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来,惹得众人惊呼。 康熙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沉吟良久,突然语带悲伤道,“朕一直想保你,但你先是私自让年羹尧秘密而来,又让张五哥前往喀喇沁调兵。怎么,你想要做什么?朕如此信任你,十几年来,你要风就是雨,你想要什么,我没有给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这一番话,他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又柔声道,仿佛像情人的絮语,“你想要什么?恩?你说说看。” 大厅里霎时安静下来。 康熙突然道,“隆科多,朕命你就地格杀李雁儿!” 他语一出,四阿哥和张廷玉惊呼道,“皇上!” 张廷玉道,“皇上,姑姑是怕有变,故而前往调兵,她绝对没有背叛皇上的意思啊。” 四阿哥一直十分敬畏康熙,也硬着头皮道,“皇阿玛,大家最近见你昏迷,人心惶惶的,姑姑是为了保护您,这才出此下策。” 索额图冷哼一身道,“皇上金口玉言,焉能再改?你们都维护着她,也是想叛变吗?” 四阿哥道,“舅舅!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谁的兵马先进的庄?不是太子的吗?如果真的是要保护皇阿玛,为什么早不进,晚不进,偏偏在皇阿玛病的昏迷不醒的时候,进来呢?” 第123章 太子大叫道,“老四!你说话也太刻薄了!皇上病重,大家都昏了头了,只想着如何保护皇上,哪还有什么心情想怎么时候进,您这样摆明了就是要污蔑我们!” 康熙见他们又吵起来,想用力喝住,但话未出口,便又剧烈咳嗽起来。他一咳嗽,众人都不敢再说了。康熙转头看向李雁儿,道,“你服不服?” 李雁儿跪下来,哭泣道,“皇上,雁儿并无二心,求皇上明鉴。” 康熙忍痛闭上眼睛,开始沉着命令道,“小舟,你带人去外面立刻将年羹尧拿下,然后派人压往京师□□。从现在起,没有朕的旨意,谁若再敢擅自调一兵一卒,无论是太子,还是别人,发现者,一律处死!八大山庄的防务现在全部交给隆科多。隆科多,朕养病期间,你替朕守好承德。李德全,你把李雁儿带下去,和年羹尧一同押往京师。” 康熙本就是强撑着身子,见李雁儿走后,彻底失去了支撑,晕了过去。 午时一过,不很容易放晴的天空又开始下起了小雨。山色苍茫,清风抚岗。李雁儿站在马车前,只有四阿哥和张廷玉可以出来送她。她的手上带着枷锁,穿着白色囚衣,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凄楚可怜。 “你们快回去吧,”语罢,头也不回地钻入了马车。 秋雨继续下着,张廷玉见她泪光莹莹,明显伤心至极,也没说什么。 李雁儿催着车夫快走,到了半路,和年羹尧一起,悄悄地从马车上的机关跳了出去,和他一起趴在草丛中,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年羹尧道,“姑姑,皇上让我们先回京城……” “回什么京城。那些人都意图不轨,我不会放皇上一个人在承德的。你等下回去,先去联系你的亲兵,如今你的兵被隆科多接管着。” 年羹尧道,“姑姑,我们若是回去,就真的变成谋逆了。” 李雁儿道,“嘿嘿,就等这一天啦。等下接管部队之后,你派一部分兵马去西边,接一个人。然后派一部分进庄来,悄悄地把阿哥们带来的人全部绞杀了,然后换成自己人。” 年羹尧见她神情严肃,镇重地点点头。 李雁儿道,“现在,我们乔装打扮一下,回承德!” 本就离开承德不远,还没到晚上,两人就到了。两人就在边上的林里呆着几日,到了第三日,才悄悄地摸回山庄。 年羹尧身材高大,容易被人发现,李雁儿让他在外面等候。李雁儿又换回宫女的衣服,借着自己之前通好关系的宫女太监,又重新回到了春晖堂,立在众多妃嫔的后面。 春晖堂里,康熙坐在首席,以太子为首的几个阿哥等跪在东首,以索额图为首的大臣跪在西首,偌大的厅里,跪了一地,不要说兵马更是里里外外地围了三层。 到样子是要行动了! 只听得太子道,“皇阿玛,您病入膏肓,太医都说已经药石无灵。不如,您此刻就退位让贤算了。儿臣已经做了十多年的太平太子,也当得够久了。” 康熙冷笑道,“太子,你想朕的皇位了,是吗?” 太子道,“皇阿玛,您立我为太子,为何又在我和八弟之间犹豫不定?听恒若说,您甚至还考虑过四弟。” 李雁儿心想,“看来自己的反间计,还是有些作用的。” 四阿哥急道,“太子,我无心夺位。” 大阿哥道,“皇阿玛,我看,您就给个准话,您要立谁为储君就得了。不要让我们猜来猜去就好了。” 他话一出,大家都直勾勾地盯着康熙。 康熙绽出一个微笑道,“哼,你们一个个,天天处心积虑!老大给太子宫里搞些什么魇术,试图妖魔他!太子结党营私,也不说了。老三,看似乖巧,舞文弄墨的,暗地里叫人去各省联络群官。老八嘛,心机最重。”他点点头,“朕告诉你们,你们一个个的,朕一个都不怕,不怕你们造反。朕这个皇位,如果我不给,你们一个都要不起!因为,你们谁都没有这个本事。” 八阿哥不满道,“皇上的意思,我们没有本事,谁还有吗?隆科多!你说呢。” 隆科多唰的的一声拔出剑来,大喝道,“八旗旗主已经赶来热河!皇上,您自己把八大山庄的防务亲手交给我,您已重病缠身了啊。”说着跪了下去,表示尊敬。 康熙闭眼道,“朕已经属意四阿哥继承大统。你们又想怎样呢?” 八阿哥道,“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罢,所有人都蹭蹭地拔出了剑。 太子眼见这些兵马都听八阿哥的,颤声道,“索额图,你,你,八弟,你不是拥护我吗?” 索额图道,“太子,所谓能者居之。” 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只听得李雁儿嘻嘻笑道,“太子,就你的智商还敢抢皇位?你被他们当出头鸟使啦。” 作者有话要说:  写作实在是一件又痛苦又美好的事情~~ ☆、第六十七章 废黜 八阿哥暗想不对,对隆科多低声道,“舅舅,赶紧把她拿下!” 李雁儿却仿佛视若无睹,来到康熙面前,看着他淡淡道,“皇上说了,你们没这个本事,没听到吗?” 八阿哥怒道,“我们没本事,难道你有吗?” 康熙绽开一个笑容道,“她自然是有的。”突然对着太子疾言厉色道,“胤礽!你受人蛊惑,朕怜你愚钝,还不从实招来,别叫朕失望!你当真要做那个不忠不孝的人吗?” 第124章 太子自知被骗,泪涌出,边磕头边痛心道,“皇阿玛!皇阿玛!” 索额图怕他乱说,突然不知何时一把匕首在太子的背后直直地插了上去,瞬间鲜血直流,守在康熙身边的御前侍卫登时冲了过来,一脚踹翻了索额图。 八阿哥这时也急了,大叫道,“隆科多!你为什么还不出手!” 隆科多仿佛没听到,向前一步,对众人道,“皇上有旨,今日乱臣贼子,以下犯上者,一律军法处置!”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脸色一变,怔怔地愣在那里。 正在这时,只见得两个将领手扶腰刀,一身军装笔挺地大步进来,来到康熙面前行了个大礼,中气十足道,“罪臣狼是,罪臣年羹尧,救驾来迟,请皇上降罪。” 狼是道,“皇上,中军营左旗,六万精兵,如今正在承德西南三十里,听候皇上的差遣。” 年羹尧也接道,“皇上,臣已经把以慎王爷为首的八旗旗主,尽数拿下,听皇上发落。” 他们越讲,索额图的脸越白,听到最后竟然径直晕了过去。 厅里的群臣、妃嫔、阿哥,都露出欣喜的表情。 康熙还是照样稳如泰山,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听完站起身来,道,“朕知道你们有很多的疑问,不说也罢。”他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们安分一点,也不至于出这些事情,你们有些是朕的儿子,有些是朕的长辈,有些是朕的连襟。来人,让太医过来给太子和索额图先看看。” 太监应声地下去了。 八阿哥道,“可是皇上,太医不是说您,说你——”他连皇阿玛都不敢叫了。 李雁儿轻笑道,“八阿哥,那宋太医的确是你的人,可是皇上也是真‘病’呀。至于其他事情,我看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那么多才好。”语罢,她和康熙相视一笑。 康熙负手在厅里走了几步,双眉紧蹙,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沉声道,“朕已经决意废黜胤礽的太子身份,终身幽禁咸安宫。从今以后,朕也不会再立太子。索额图先押回京城,听候发落。老八,朕和你,也不用谈什么父子之情了,爱新觉罗·胤禩,夺君王爵,贬为庶民,此生不得再入京城一步。老大老三,不懂君臣大义,不念父子之情,夺郡王爵。年羹尧,擅自离营,当以军法处置。不过念你平西藏之乱有功,将功补过,命你交出抚远大将军印,调任杭州将军。” 康熙又道,“今日的事情,涉及皇家颜面,不得私下里交谈议论,任何人不能走漏一点风声,违者,杀无赦。” 众人都吓得跪了下来,面面相觑,听康熙中气十足的样子,哪里像有病的样子。可是人人都说这皇上生病已久,难道这场局从五年前,就开始布了吗? 等众人散后,张廷玉皱眉看着首座上的康熙,觉得他陌生极了,他以为他是仁慈的。今天在场的人,除了那些位高权重的人,那些宫女太监,知道内情的全部都要处死,他又是残忍的。 康熙笑道,“怎么,张廷玉,有很多不明白是不是?” 张廷玉道,“臣不敢。” 李雁儿道,“皇上这场局,一般人都认为是五年前,其实是从十年前就开始布的。” 张廷玉大为感慨,这两人的心思如海一般,单一个康熙还不止,连李雁儿也完全不动声色,着实是可怕至极。 李雁儿又道,“皇上料到朝中必有一变,故而决心让自己病重,让他们放松戒备。最重要的还是隆科多这步棋。没有他,就不会这么顺利。” 张廷玉道,“臣斗胆,敢问皇上是怎么说服隆科多的?” 康熙笑道,“李雁儿,你说呢?按照你对朕的了解,朕会怎么做?” “隆科多本来就没得选择。”李雁儿道,“他的亲姐姐是皇上的皇后,他可是皇上的妻弟啊。从一开始,他就只能跟皇上。他为什么要选别人?什么跟八阿哥索额图,都是逢场作戏。雁儿猜想,皇上当时说,如果他不服从,皇上就会让御前侍卫就地格杀他。他服从的话,那就不一样了,他就变成了第一功臣。所以,隆科多根本不需要说服,只需要给他打一注镇定剂就好。皇上交给他八大山庄的防务,也是真心实意的。所幸,他也算是守得住。” 康熙微笑道,“立他姐姐为后,不是你的主意吗?是你想收隆科多的心吧?” 李雁儿嘻嘻一笑,“我帮皇上收他的心。” 张廷玉问李雁儿道,“他不喜欢你,为什么又不杀你?”之前康熙叫隆科多立即杀她,他素来知道李雁儿和隆科多关系紧张,两人互相钳制,谁也不服谁。 李雁儿抬起头带着一丝高傲,笑道,“隆科多这个人,皇上对他很是看重。衡臣,你是文士,良相。隆科多却既是良相也是将才啊。这样的人,什么都哄不到他,不缺女人,不缺金钱,也不缺地位。” 康熙打趣道,“你别卖关子,好好和他说吧。” 李雁儿笑道,“是。他害怕的是失去这一切。所以,我想皇上既然要用他,我就要在皇上的基础上加一把火。至于什么火,我就不便告诉你拉。若是被他知道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张廷玉心想,皇上这诱敌计,先是故意装病降低他们的心防,接着让李雁儿去抓隆科多的把柄,再故意贬斥李雁儿和年羹尧,那年羹尧估计也是皇上授意让他回来的,最后引得索额图等人出手,再名正言顺地一举拿下。此等心计,皇家斗争残酷,可见一斑。他听着冷汗直下,不由得心灰意懒起来。 第125章 李雁儿见他神情古怪,道,“衡臣,古往今来,哪个成大事情的人,不是如此。你是治国良才,又不是乱臣贼子,且宽心吧。” 康熙也道,“张廷玉,朕本来没有必要跟你说这些。但朕怜惜你是个人才,怕你瞎想,胡乱猜测,不如直接告诉你。朕绕了那么大个圈子,也是逼不得已。我不害人,人必害我。哼,朕也是身不由己。鳌拜,吴三桂,罗刹,葛尔丹,朕都是必须要对付的。没想到,今天,朕还要对付自己的儿子们。” 张廷玉见康熙脸上透着浓浓的凄苦,他把这一切告诉自己,不仅表达了对他的信任,也是觉得自己是个读书人,根本不会造反吧,不由得苦笑道,“臣不敢揣测圣意,皇上今日的教诲,臣谨记于心。” 待张廷玉下去,李雁儿对康熙道,“皇上,巴雅尔是不是也为你所用了?” 康熙温和地笑道,“怎么说?” 李雁儿道,“那巴雅尔啊,我总觉得她不对,所以我就派人监视她。我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阴谋?可是每次都看不出什么来。直到今天,我偷偷潜回庄里,看到她和一些妃子讲话,我才发现她的目的。正是她让这些后宫妃子们,也一致认为皇上你是真的病重。你为了这个谎言,还真是用心良苦啊。你用她,可真是瞒的我好苦啊。” 康熙哈哈大笑道,“用人,本来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用人用的那么张扬,不是摆明了让人知道你的弱点吗?在这点上,你还有的学呢!” 李雁儿柔声道,“那有什么,我还有很多年可学,跟皇上学一辈子。”她蹲下身来,靠着他的手背,“我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演技好的那个,没想到你比我厉害多了。我差点以为皇上要真的去了。” 康熙抬起她的下巴,揉捏道,“看你哭,我的心都要碎了。”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一用力,把她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年羹尧,我也还是要动的。这个天下,谁危及到朕的天下,朕全部都要拿下。” “那我呢?” 康熙凝望着她,一字一句慢慢道,“你是我的女人。”又悠悠道,“年羹尧,隆科多,他们都是心狠的人,留着他们,就是养虎为患。” 李雁儿笑道,“这一次后,他们绝不敢再行动。有一天皇上不在了,他们才敢蓄意生事。” 康熙道,“胤禛一直静观其变,是你告诉他的吧?还有他母亲乌雅氏,你也劝她不要参与夺位。为什么?有你帮他,他不是如虎添翼吗?” 李雁儿道,“因为,谁也不会是皇上的对手,而且他们若是参与夺位,那我不是要和皇上作对了。” 康熙吻吻她的嘴角,“看来我真心对你,也算是有些回报。不然依你的性子,非得把朕的江山搞得天翻地覆不可。” 李雁儿不说话,搂住他,“是,谁真心对我,我也真心对他。我便是这般自私自利的。皇上,雁儿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吧。” “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为什么喜欢我?”李雁儿一说出口,就觉得这个问题问的特别傻,当即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可以不用回答。” 康熙露出一个英俊的笑容,“不,这个问题,我很高兴回答。李雁儿嘛,长得算是一般,也没什么文化,身材嘛,也不是很好。又恶毒,爱捉弄人,能力还比一百个男人都厉害,叫人害怕,又残忍,又不够贤良……还要我继续说吗?” 李雁儿听的脸色发青,狠狠道,“说!” 康熙哈哈大笑道,突然收敛笑容认真道,“我也不瞒你。我这一辈子。后宫一部分女人,我是拿来利用的。我娶他们,是为了拉拢他们的父族。还有一部分,是别人送我的。最后一部分女人嘛,因为我是皇帝,按传统习俗娶的。我这一生没有一个女人是我真正想娶的。可是我却想娶你。这辈子我是不配了。下辈子吧,按你所说的方式,八抬大轿地娶你,好不好?” 李雁儿笑道,“可是下辈子,你就不是玄烨了。也许我不会嫁了。” 康熙认真地点点头道,“嗯。是的,那就这辈子在一起吧。容若最近写了首新词,我觉得写的很好。” “你念给我听听。” 他低沉的声音轻轻地念着,“一生一代一双人。” “就这样?” “就这样。没了。” ☆、第六十八章 终章 清晨时分,李金桂在西华门进的宫,路过乾清门,经钟萃宫,到了自己居住的丽景轩。 “啊!”她看到华丽雍贵的院子吃了一惊,差点站不稳。 “没有见过世面。”旁边的几个贵人捂嘴偷笑道。 身边的宫女忙扶掖住李金桂,“贵人,你没事吧。” 李金桂摇摇头。 宫女接着道,“贵人,你如今身怀龙嗣,可要一切小心啊。” 李金桂拉住她的手,怯生生道,“翠儿,你我都是热河行宫的宫女,我就你一个知心朋友。你走了,我怎么办呀。” 叫万翠的宫女拍拍她的手,笑道,“什么宫女不宫女的,你如今可是贵人啦。咱们的皇上年少有为的,我可羡慕你呢。” 李金桂又摇摇头,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外面刚开始还闹哄哄的,如今也静了下来。 过了半晌,太监前来宣旨,请李金桂前往慈宁宫面见太后。 第126章 到了慈宁宫,只见一个美貌的妇人坐在首席上,颇为威严地看着她。 李金贵腿一软,跪了下去,连行礼都忘了。 “你就是李金桂吗?”乌雅氏含笑地问道。 “奴婢李金贵,参见太后。太后万安。” 乌雅氏身边一个宫女道,“什么奴婢,你已经被皇上封为贵人了。” 乌雅氏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女子,“除了姓氏,皇上不知道看上你哪一点。”她摇摇头,表示对李金桂的不满,对着刚才说话的宫女道,“婉儿,你说呢。她跟她可有一点像?” 婉儿道,“太后,皇上喜欢就好了。皇上自从登基以来,心情一直不好,连选秀都兴致缺缺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妃子,他还算放在心上。” 这时,一个太监走了进来,递上一个名册道,“太后,先皇的各个妃嫔均已安排妥当。” 乌雅氏问道,“安排她们嫁人,她们可都愿意吧?” 太监回道,“太后圣德,未临幸的小主都嫁了人,其他的都是让她们自己选的出路,每个人都十分欢喜。” 乌雅氏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叹了一口气道,“是先皇的遗旨,本宫能有什么作为。”她想起其实康熙也给了她选择的机会,要不是胤禛当了皇帝,她也许也能自由出宫吧,他除了她,毕竟是谁都不放在心里。 太监道,“也是姑姑圣德,姑姑即使不在了,也没有忘了我们这些奴才们。”说着流下了几行眼泪。 婉儿见太监提到李雁儿,微怒道,“放肆,你敢在太后面前说别人!” 太监伏地不起,叫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乌雅氏苦笑道,“罢了罢了,姑姑生前对本宫就照拂有加,这是宫里人人皆知的事情。没有他,胤禛又哪里能那么顺利登上皇位。她又对整个后宫施了莫大的恩,无怪乎大家仍记得她。” 婉儿道,“太后……她不过是施恩施的差不多了,就把那些肥羊一锅端,再拿着他们的银子,继续施恩罢了。她自己可是一点都没拿出来。赏来赏去,还是那些钱。” 乌雅氏道,“这正是她的厉害之处。”又对地上的李金桂道,“你从热河过来,还没见过皇上吧。你去养心殿见见他。他点名了要见你的。”又对婉儿道,“皇上学习他父皇勤政,可也别弄坏了身子,你陪着李贵人一起去,把我的话告诉他吧。” “是。” 两人一起退下后,走出慈宁宫,往养心殿而去。婉儿觉得李金桂看起来蠢笨蠢笨的,长得又一般,嘱咐道,“刚才那个姑姑,你可不能在皇上面前提。皇上听了会伤心的。这位姑姑叫李雁儿,跟你同姓,可是你长得可一点不像她。” 李金桂垂下头,“是。” 到了养心殿,两人候在殿外,皇上正在商量国事。李金桂听着里面传来几个声音。 其中一个道,“皇上,年羹尧平定了青海罗卜藏丹津,如今上疏请求皇上收回他的兵权,又自甘为杭州将军。这杭州将军是先皇曾经贬他的职位婉儿摇摇头。,他只是向皇上宣战呢,若是我们真的依照他的要求贬了他,也许他会借机起事也说不定呀!” 一个温润的声音道,“臣以为不是,年羹尧将军近几年收敛了不少,为人谨慎忠心,既然他都愿意交出兵符,皇上何不顺了他的意?” 李金桂尚陶醉在这温润的声音里,又突然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还是顺了年羹尧的意思吧。他毕竟是姑姑的人,她走后,年羹尧再也不是那只高傲的海东青了。” 温润的声音继续道,“皇上。先皇生前对隆科多明升暗降,隆科多势力大不如前。还有朝中各方势力,先皇几乎全部都打压了一遍。这些都是为皇上登基做准备啊。既然先皇什么都为皇上考虑到了,那时候为什么偏偏漏过一个年羹尧,自然是先皇认定他早无谋反之心。” 那个低沉的声音道,“你说的对,张廷玉。皇阿玛为朕准备了一切,朕又何必怀疑年羹尧的真心?年羹尧感念皇阿玛和姑姑,他不会反的。马奇,你也别多心了。来人,发谕旨给年羹尧,准了他的旨意。” 李金桂听着认真,还没回神,就看见几个人走出来。她愣了一愣,几个人之中她一眼就看到刚才那个说话温润的男子,只见他面清目秀,丰神俊朗。 婉儿见李金桂微微脸红,低低道,“他是张廷玉张大人。这张相,不喜欢女人,到现在都没有娶妻呢。” 李金桂道,“不喜欢女人?” 婉儿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先皇多次指婚,我们皇上也问了几次,张相都拒绝了。” 正说着话,苏培盛已经走了出来,把李金桂带到了皇上面前。 李金桂见案几前站着一个锦袍男子,长身玉立,背对着自己。她吓得软绵绵地跪在地上。 “起来吧。” 李金桂听刚才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颤抖地站起来,立在边上。 不一会儿,只听见皇上道,“跟朕去一个地方。”他负着手,走出养心殿,到了太和殿前,殿前一条蜿蜒的小河,夕日的阳光照在河上,波光粼粼。 胤禛靠着白玉栏杆,命令道,“把你身上的首饰都拿出来。” 李金桂咦了一声,“什么?”但看到严肃认真的胤禛忙把头上的一个钗拔了出来,递给他。 第127章 胤禛把金钗扔到河中,又从她手中接过一对耳环,道,“如今我们是同一条船上了,你知道吗?”他望着河水良久,才开口问道,“朕问你,如今后宫的人是不是都说朕十分阴狠刻薄,一点都不如先皇仁德,还有是不是都说没了姑姑,后宫也变得一团糟?他们被我打压的厉害,是不是心里都很懊恼朕?你今日刚从热河来,一路上应该已经听了很多东西了。你只管说。” 李金贵脑袋有些笨,见他十分认真地在问,竟然也说了出来,“是,他们的确都说皇上行事过于极端。” 胤禛没料到她如此直白,百感齐生,叹了一口气,“姑姑以前也经常这样说我。皇阿玛叫我行事要忍慎,姑姑叫我行事要中庸一点,他们都是最厉害的人。” 李金桂道,“他们也不一定是对的。也许皇上有自己的看法。” 胤禛转过来,李金桂这才看清楚他的脸,眉清目秀,俊美不凡,不由得看呆了。 胤禛苦笑了几声,“皇阿玛在她死后,几乎是病重不起,没过一个月,也跟着去了。可是在这之前,皇阿玛和姑姑,为我布好了一切。他们打压这些群臣,让他们纷纷入狱,等我登基后再把他们放出来,这是帮我收人心。帮我处理了几个阿哥,让八阿哥成为庶民,这是帮我稳政局。其实我也知道,皇阿玛是怕我登基后对他们下重手,故意提前整治他们。还有吏治,水利,他们几乎安排了一切。对了,你叫什么?” 李金贵静静地听着,没听到他的提问,半晌才回道,“金桂……是姑姑帮我安排进热河行宫,名字也是她取的。她说,我既然无名无姓,就跟着她姓好了。可是,我却从未见过她。” 胤禛笑道,“姑姑总是这样随意,能给你取名算是不错了。有一次,吏部的人不肯干事,觉得她天天逼着他们去要钱。她就让吏部闹鬼,然后骗所有人都跪下来,吓得这些老头子够呛。可惜姑姑不在了,吏部如今又该交给谁呢?” 又喃喃道,“皇阿玛安排好了这一切之后,也跟着姑姑走了。会不会,他和姑姑一起,是故意如此的。姑姑还那么年轻,又怎么会突然生病呢?皇阿玛也是……” 李金桂见他痴痴地沉湎在回忆中,低声道,“皇上,也不是不可能,皇上可以派人去找找看。” 胤禛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从养心殿回来后,李金桂一直在想姑姑这个人,总觉得她神秘传奇,宫中人提起她也是满口的感恩敬佩。后来有一次她和张廷玉说上了话,提到姑姑,他也是明显地愣在那里,从他的眼神中,她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 直到有一天,她去往文渊阁,其中一个小屋子里,居然密密麻麻地挂满了几百幅关于姑姑的画像。老太监说,这是康熙皇帝亲笔为李雁儿画的。 李金桂好奇问道,“不是说姑姑经常服侍在旁吗?为什么还要画画像?” 太监道,“回贵人,姑姑后来十年间经常出宫办事,她一不在,康熙爷就画一幅,故而就留下那么多。” 李金桂环视了一圈,只见一个女子浅笑盈盈地立在画中,或娇媚婉转,或超然物外,或雷厉风行,或嬉笑怒骂,或恬静文雅,或不羁潇洒,风情万种,千姿百态,惟妙惟肖,仿佛要从画中走出一样,每一副画像下面都写着康熙的年号,盖上的不是康熙皇帝的国章,而是但属于爱新觉罗·玄烨的私章,从康熙十七年春,一直到康熙三十三年冬,整整十七年,从未间断。 这画像太过真实,隔了好远,李金桂仿佛能听得他们的对话似的…… “你临走之前,还拿那么多银票干什么?” “正所谓,没有钱,寸步难行嘛,我可是捐了一大半出去了,其他的就留给我们自己吧。皇上,你真的愿意舍弃你好不容易治理好的江山,和雁儿离开吗?” “笛怨箫清听未真,江湖旧雨散成尘。平生只有双行泪,半为苍生半美人。” (全书完) ☆、番外 五年往事1 康熙十九年。 第二日康熙就下旨,说要贬她到辛者库。苍天啊,又换一个地方受苦是吗?她不要! “李公公,你帮我我去说说嘛。那个辛者库那么臭,那么累。”她眼见着康熙正好出来,扑上前,“皇上,奴才知道错啦。你打我吧,罚我吧。奴才只想一辈子跟在皇上身边。” “跟在朕身边?你想违背圣旨?”康熙不悦道,怎么去个辛者库,就她话多。他想过了,她天天在自己身边晃着,为非作歹,他又不想宠幸她,让她得意,自己又很想要她。 那就只能贬走。 “不敢。”李雁儿摇摇头,跪下来。 “那便去吧。”康熙尽快使得自己平和,冷静,自制,这才是他。 “是——”李雁儿呆呆的,她本来想着讨好康熙,然后等权力大一点。好逃走。现在前功尽弃,他直接让自己离开这里。去辛者库,一切推倒重来。不过山高皇帝远,自己就去那里做个土皇帝,给他来个遁地术。 康熙见她不说话,淡淡道,“跑什么的,你别想了。朕已经吩咐辛者库所有人不得和你讲话。” 一想到她还要跑,康熙就怒上心头。“你就准备好老死宫中吧。” 狗皇帝,李雁儿心中骂了一句,不如被他杀了算了,变得法虐待自己。她跪下来,拜谢道,“谢皇上,奴才领旨,奴才告退。” 第128章 康熙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离开也好。眼不见为净。 时间会淡忘一切的,他相信。 宫里谁都知道李雁儿曾经是康熙爷的雁贵妃,罚入辛者库的第二天,李雁儿便独自搬进一间屋子。这是康熙特许,而且谁都不能和李雁儿说话。 这就难了,既不说话,那怎么指派任务。但康熙爷也没说,领事总管就巴巴地赶着去问李德全。 李德全瞅瞅康熙爷的心思,想了一圈。皇上既然没说,那就免了刑罚,估计辛者库就是她的冷宫一样。 但他仍不敢擅自做主,进去忐忑地问道,“皇上。您不让姑娘和太监们说话。那姑娘怎么干活?”李德全也很矛盾,李雁儿曾经是贵妃,但名义上已经去世了,叫娘娘不合适,直呼其名,不尊重,又不是正式宫女,皇上对一个宫女如此关心,奴婢也不对,只能叫姑娘。 康熙冷哼一声。“让她每日拔拔草吧。你去派人盯着就好。” 李德全应了一声就出去,他回头,心里想着,这皇上估计还是舍不得,不过自己是真盯呢还是假盯呢?要不要汇报呢?他颇为头疼,主要还是那个李雁儿让人头疼。 谁叫她不按常理出牌呢。 李雁儿就这样成了辛者库一个无比尴尬地存在。 她偶尔也会象征性地拔草。大家也不和她一起吃饭,但总有人给她留一份。说话,那是更加不敢了。贵妃娘娘,独宠了两个多月,康熙爷心尖上的人,无人敢得罪,指不定哪天重得恩宠。 那不说话,也有不说话的坏。李雁儿更加没法子作妖了。 如果没有人帮助,出这紫禁城是难如登天。她每日里就躺着城墙高瓦边上看风景。累了就下来走几圈,过问过问康熙全家。 ** 上书房,李德全偷瞄着康熙,这半个月,皇上发疯似的忙于国事,后宫也没去过,仿佛李雁儿这个人消失了一样。但有些事他还是得过问一下,“皇上,那位贵妃娘娘留下很多衣服,该如何处理?” 康熙听完明显一愣,那些衣服暴露异常,自然不易放着,可是这些衣服也是出奇地合适她,“烧了吧。”他看向李德全,他让李德全派人跟着她,难道她一点动作也没有?为什么李德全还不汇报呢?忘记李雁儿,实在是一个难事,所以他只得让自己更忙一点。 可是他总不能搬出乾清宫吧?换个地方,迁宫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皇考曾经也住在这里,他不能坏了祖宗的规矩。 身体上的渴望不必要说了。脑子里也全是她。一个人这样玩弄过你,你又不能杀她。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那个蔡玉明。 如果杀了会不会好很多? “李雁儿在辛者库如何?”他吩咐她除草,可是紫禁城那么大,也很难遇见她,估计她也不会安心除草的。 “皇上放心,一切无恙。” “是吗?”康熙负手走到窗边,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皇上,苏常在来了。” “她来干什么?”康熙皱起眉。 苏常在跪在殿外,有些紧张,怕康熙不见自己。这样贸然,她肯定会被拒绝。 果然李德全出来说道,“皇上正忙着呢,常在请回吧。” 苏婉君道,“皇上,皇上,嫔妾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啊。皇上。” 康熙冷声走出来,“是吗?” 只见苏婉君小脸滴着雨,白衫男装,儒雅俊秀,估计刚才是跑着来的。 “皇上——”她软软地轻胡唤道。 康熙想起她也是经常着男装,眼前这人虽无她穿的好看,却也清丽脱俗,笑道,“你想跟朕说什么?” “皇上,嫔妾想见皇上。” 康熙一怔,他突然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他希望李雁儿也这样对自己,她却从未真心实意地说过。 这二年多以来,她虚与委蛇,完全不是出自真心。 她不喜欢自己,难道这就是他生气的理由?他想虐她,反而只虐到自己。 她想逃跑,想离开,她曾经喜欢蔡玉明,难道这就是他生气的理由? 康熙摆摆手,示意苏婉君下去。 他很想她。康熙不得不承认,好想好想。夜里梦见的都是她。 都二年多了,自己为什么还没有腻?真是苦恼…… 本来以为她会变得跟宫中女子一样,天天渴望期盼着自己,跟刚刚那个苏常在一样。哪怕高冷如伊贵妃,自己只要一个月不临幸她,她就开始低下高贵的头颅,眼巴巴地来找自己。 他很想把她的翅膀生生地掰下来,这么美丽的蝴蝶,有了翅膀就会飞走。 他以为把她贬走,他会忘记。可是这半个月来,思念越反复加深,甚至产生错觉。 康熙看着殿檐下飞下一只纤弱的蝴蝶,被雨打湿了翅膀,落下地上,仍在奋力一飞。 重新临幸她这个主意在他脑里无限放大,加固加深,他心痒难耐。 他要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 苏常在吃了闭门羹,当夜又去找了李雁儿,气急败坏地问她的计策怎么失效。 李雁儿摸摸头,“我怎么知道。别出心裁,也赢不了他的心?”这是什么皇帝。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入得了他的法眼?“哎。不行了就不行咯。”李雁儿枕着双手靠在床上。她今天无聊去拔了一些草,乏了很。 第129章 苏常在见她如此随意,怒道,“你说过要帮我的!”竟轻轻呜咽起来。 李雁儿道,“你爱康熙呢,还是爱自己的家族?” “我都爱。”苏常在有些伤心道。 李雁揉揉太阳穴,她可见不了女子哭,“皇上的爱,你不去搏一搏,怎么知道他不要你呢?他是个帝王,什么女子没见过?他还是禁欲的那种,而且他迷恋权力,女人这种东西已经危及他的权力啦,他自然敬而远之。我有什么办法。” “你是怎么勾引他的?” “我没有勾引。”李雁儿摸着自己的下巴。从来勾引的也不是康熙。若是现在这个康熙,除非她不要小命。她嘿嘿一笑,“你若是真的想要他的宠,那就只能冒险啦。你明天再换个样式?” 苏常在有些无语,“换就换吧。若是还不行。我就不来找你了。你不是真心的。” “去。”李雁儿不屑道。“老子真心,真心得很。我的方法,你吃不消。”她毫无顾忌,而且爱用险棋,她随口说一些。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苏常在瞪大双眼,脸一红,见她勾着嘴角,慵懒洒脱,不由得看呆了。 “去吧。”李雁儿摆摆手。 苏常在道,“我愿意一试。”她觉得她说的没错。如果一直这样老死宫中,还不如搏一搏。 李雁儿摇摇头,“恩。那你去吧。好好干。苏贵妃。” 苏常在情不自禁地笑起来,贵妃,她在宫里已经多年,也只是个常在。贵妃,那是遥不可及的梦,“不要开玩笑了。”害羞地跑下去了。 过了几日,李雁儿发现不对劲。一大早,辛者库的宫女太监便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李雁儿走到一边,拿起扫帚,认真地听着他们聊天。 “我今日过去一看,整个秀宫都被封了。皇上龙颜大怒,把苏常在降为答应,以正宫闱。” “那苏答应呢?” “苏答应哭着喊着,说自己一时鬼迷了心窍。” “皇上为什么突然这样大怒。苏答应到底做了什么?” 李雁儿便是听到这里,掌事太监来了,把一干人等都赶散了。 那个笨丫头不会照做了吧?她不过一句戏言,她还当真了。 谁不知道她最爱胡说八道了。 那这事是与她有关的,还是无关的? 她迟疑了。康熙也是。发什么神经。救不救这苏答应呢,她有些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万的多余稿子,可以补在两人五年空白中,随意看看…… 感谢支持~ ☆、番外 五年往事2 她凝神走出宫门,决定去一趟乾清宫。无论如何,且去看看先。 李雁儿躲在殿外,也不进去,叫太监去找李德全。 李德全到后,李雁儿问道,“皇上昨晚上,无缘无故发什么脾气?” 李德全道,“那苏答应昨晚换了一身太监服,皇上见了才大怒的。” “那你怎么会拦着,这等……乌龟王八蛋的事情,实在是有失统体!” 李德全有些郁闷道,“后妃争宠,本也有这样的事。奴才见皇上这一个月心神不宁,不涉后宫,故而心念一动,答应了那苏答应。没想到皇上会一反常态……”其实他还是先问了康熙的,说有人想扮成什么来博他欢心。当时康熙眉头微动,脸上竟有一丝喜悦,李德全还以为皇上是同意了。没成想,还没一会儿,就见康熙一脸怒气冲冲地出来,一脚把他踹到在地,然后就是苏答应被降了位份。 整件事情,他也是莫名其妙的,还害得他被罚了一个月俸禄。 李雁儿见李德全瞅着自己,咽了一口唾沫,“你以为,是我让她去的?你别想多了。我没那么大胆。” 李德全哭丧着脸道,“姑娘,可有什么好主意。” “我?”李雁儿笑了笑,“没有。”她不过来问一问。那苏答应如何,都要她自己承担的。 她可没那么好心。 李德全返回养心殿,康熙瞥了一眼他,李德全又吓得跪下来。 康熙冷不丁问道,“你去找人试探试探苏答应,问问她,是谁叫她这样做的?” “皇上。您怀疑苏答应吗?” “不然呢?”康熙有些生气。一个生性柔和的名门闺秀,为何突然会想到变成太监来找自己?这种事情,放在整个后宫,能找到一个就不错了。所以他昨晚以为是李雁儿,天知道他居然多期待。但居然不是她!他便怒极,自己居然痴心妄想她来迎合自己。 苏答应只是正好撞在刀刃上,而且他非常怀疑这苏答应是听了她的话,两人联手,戏弄他,欺骗他!然后她再利用那苏答应,离开皇宫。 他太了解她了。他妈的!康熙默默地骂道!他是皇帝,不想骂人,不代表不会骂人!他为什么会有这样愚蠢的想法?纳她为妃。不行,他要去惩罚她,想着便气鼓鼓向辛者库而去。 到了辛者库门口,康熙却停住了脚步。只见她独自一人坐在皇宫城墙上,手提一壶酒,背影落寞。 “不知道蔡玉明怎么样了。”李雁儿轻轻说道。她想蔡玉明,蔡玉明是他最好的朋友,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在这个诺大的紫禁城,没有一个人对她好。 康熙对她所有的情绪欲望瞬间降了下去,他渴望她,给自己找了无数理由。如果她抗拒,她假装,她喜欢,他都可以。但是她心里不能有别人,他黯然离开。 第130章 * 一切照旧,李雁儿整日里吊儿郎当的,混日子,听八卦,聊宫斗。 这一日午后,秋风飒飒。她逛到上书房,太监宫女都认识她,也不拦着。她仿佛一个赖皮子,除了康熙谁也管不到她。事实上,自从苏答应事后,康熙开始莫名地宽容仁德起来,但是他没有碰她,一次也没有,她之前还以为他喜欢自己。现在才发现,真的是她想多了。一个帝王哪来那么多情情爱爱的。还是做朋友来的舒坦。李雁儿这样想,康熙爷也这样想。 上书房里,书架高高对着。她拿了几本书靠在那里,这也是他的准许。他不止一次说她胆大心细,是个人才。她听了蛮舒服,她喜欢他的表扬。后一句就不怎么样了,说她读书太少,不知羞耻。 李雁儿看了一会书,就挨着书睡着了。这一睡就到了晚上。突然有人在外面有人叫自己,李德全身边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过来,“雁儿姑娘,请您移驾养心殿!” 到了养心殿,砰,太监便闭门出去了。康熙不喜欢醉酒,他是个很克制的人,但如今却满屋子的酒气,他怎么喝酒了? 她走到床边,看着他。他的眉头紧紧地蹙着,有些痛苦。这是个多么骄傲的男人啊。多少苦,多少累,都可以隐忍不发,谋定而后动。他还在生自己的气,气她的残忍玩弄,倔强地不肯低下头来。一个皇帝又怎么能低头呢? 他不可以低头,他也没有这个习惯。 “玄烨。”她轻轻地呼喊道,刚出声,就被带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别说话。”他的酒气很浓,粗重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就这样抱一会儿。” 以前康熙觉得,对孝仁皇后的是爱,是让他一辈子无法忘怀的爱。他心疼,愧疚,怜惜,等她去后,每逢夜深,独自回忆两人的点点滴滴,倔强地立她的孩子为太子。他觉得那是爱。 爱是什么?直到遇见李雁儿,他才明白。爱是吃醋、幼稚、苦恼、犹豫、徘徊。爱是无数次想杀了她,又无数次地放下手中的刀。 不能放一个这么危险的人在身边,她太危险了。 可他全身心地渴望着她,从灵魂到□□,从□□再到灵魂,每一处都被她吸引着。他愿意和她同归于尽,把她焚烧在自己的骨头里,合二为一。相爱相似,天作之合。 李雁儿投入他的怀抱里,静静地。 过了许久,康熙说道,“你总是惹我,两年前惹我生气,现在还是能惹我生气。”两年前,自己就想杀了她,二年后照样想杀了她。 李雁儿撇撇嘴,“我以前听说一句话,爱一个人,就放她自由。这样不好吗?” 康熙静静地看着她,“不好。我已经一辈子不自由了。你就留下来陪我一辈子不自由吧。” “皇上,不生气我的气了吗?我以前就声明过,我这个人不搞点事情出来,便觉得浑身不对劲。” 康熙无奈道,“哎,慢慢习惯吧。总有一天会习惯的。”二年前,他想自己也许教着教着就厌倦了,既然没有厌倦,自己还是放不下,那就继续依恋吧。 李雁儿软下来,嘻嘻一笑,“你会不会撒娇?” “恩?” “撒娇。你向我撒娇好不好。”李雁儿看着这张脸,明明可爱的不得了,撒娇起来一定超级可爱。她一想到小时候的他,心就要融化了。 “不要。”康熙想当然地拒绝道,堂堂天子,撒娇,成何体统? “快嘛。”李雁儿桃花一样的脸,贴近康熙的耳边轻声道,“晚上有奖赏。”声音软绵绵地尽是蛊惑。 康熙一震,回过头来,望着她,明知她蓄意勾引。哎,撒娇就撒娇吧。 他咬下唇,一双俊目水光地看着李雁儿,突然起身抱起她,引来一阵娇呼。 李雁儿嗔道,“让你撒娇,不是演什么霸道总裁。” 康熙无赖道,“我想抱着你撒娇。好不好。”他看着李雁儿,用十分可爱的声音说道,“好不好嘛。” 李雁儿整颗心都要化掉了,实在太可爱了。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你说,要亲亲。” 康熙微微又叹了一口气,奶声奶气地说道,“要亲亲。” 她摸摸康熙的头,说道,“乖。姐姐带你去买糖。” “那说好的亲亲呢。”康熙有些调皮道。 李雁儿脸一红,他居然敢跟她耍无赖,“没有。”她示意康熙把她放下来。 “亲亲!”康熙继续撒娇道。 “不要。”李雁儿也来劲了。 康熙可怜兮兮地说道,“好吧。” 她转过头,见他委屈像个小媳妇似的,说道,“蹲点下来。” 他觉得有戏,乖乖地蹲点下来和她齐平。 李雁儿嫣然一笑,轻轻地吻在康熙的左颊。 “另外一边呢。”他继续耍赖道。 “没了。” “要。” 李雁儿怒道,“我说的没了就是没了。” 康熙一把抓住想要离开的李雁儿,重重地把她推倒在柱子上,完成了一个深深的吻。 李雁儿像是想到什么,推开康熙道,“你酒气那么重,走开!你在勾引我。” 康熙见她突然停下,怎么?亲到一半不亲了?他浑身滚烫,思念已久的人就在眼前,岂有停止之理。而且勾引她?是谁先勾引的谁?他张开手臂,把她抱个满怀,让她无处可逃。 第131章 李雁儿也不反抗,居然反身回抱住他,低低地叫唤着,“玄烨,我们直接单刀直入吧。” “恩?”康熙愣了愣,“什么?” 李雁儿从他的怀抱里抬起头,微笑道,“走,上床!对了,你的名字不错,比皇上顺口的多。” “什么?”他又呆了呆,旋即心中欢喜,她只不过赞美了一下他的名字而已,只不过温柔了一些而已,他点点头,哑声回应道,“别雁离鸿去影遥,蓬底青灯雁啼雨,鸿雁在云鱼在水。李雁儿也很好听。” 出奇的,两人颇为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他又低低地吟哦道。 李雁儿不满地笑道,“怎么就春天了。明明是秋天。” “都一样。” “好。” 那就梦里虽知身是客,一响贪欢吧。 ☆、番外 五年往事3 是夜,华灯初上,夏至。“太疯狂了。”康熙惊呼道。 皇上私自出宫,只怕是闻所未闻。刚开始,他自然不同意,但耐不住李雁儿的哀求,带着一个大内侍卫和一名太监,来到恭亲王的土地,京城近郊外的别业里。 晚上凉风习习,一个俊美男子带着一个同样美丽无双的少年。 守庄的人都看傻了。 “这是恭亲王的贵客。我们今日来这里住一晚。”李德全上前,递给守山的侍卫令牌。 “冷吗?”康熙搂紧李雁儿,觉得她出来穿着太单薄了。 “还好。”李雁儿摇摇头,突然停下来道,“背我一程。好不好?” 康熙静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柔情似水,思考是否可行,良久,“好,来吧。” 从山口,走到山上,有些高度,若只是走,倒也还好,但若是背着一个人,所幸李雁儿算轻,康熙也是练过的。天上布满繁星,星星闪烁,眨着眼睛。周边窸窸窣窣地似有小动物穿过。 “我重吗?”李雁儿问道。 “重啊。” 李雁儿嘻嘻一笑,“那我背你吧。” “那怎么可以?你笑什么?” 李雁儿把头埋在康熙的脖颈里,“我是你第一个背的人。” 到了别业,整个庄子居然光堂堂的,康熙来之前没有和常宁打过招呼,本想着住一晚就回去。不想惊动他们,若是他们知道,怕是要惊动整个朝堂。 但没办法,正好遇上了。厅里人还不少,见康熙进入,霎时间一片宁静。 常宁赶紧立起身,话都说不出了,“皇,黄黄黄——” “皇什么。叶玄。”康熙对着弟弟常宁眨眨眼,示意他别说话。 常宁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康熙后面的李雁儿,翩翩美少年,立在康熙边上。 李雁儿对常宁露出一个笑容,表示见到他很高兴。 笑得好美。常宁感慨地想,连忙对自己的两个好友介绍康熙,“这是我朋友叶玄,身后是——” “我是他弟弟。叶雁。”李雁儿转过头对着康熙眨眨眼。 常宁道,“好。这是洛阳大才子李固,和京城武将军陈元昊。”又介绍其他一些人。 李雁儿站起身,对陈元昊笑道,“你是武将军。我们来打一架。” 陈元昊长得高大威猛,面容坚毅,足足比李雁儿壮出两倍不止,一心想报效国家,奈何无缘得见皇上。这次特地见恭亲王爷,就是来自荐的。肚子里正憋着火呢,见有人送上门,欣然答应了。 但是眼前这个长得跟玉似的公子真的会打架吗?他觉得自己一拳下去,把他打毁容了怪可惜的。 李雁儿笑道,“尽管来,除了不能用内功,其他都好说。” 宽阔的厅中,山风吹拂,李雁儿率先出拳,她前世曾得高人指点,摔跤擒拿都不在话下。 陈元昊刚开始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但只见她一拳比一拳厉害,才开始严阵以待起来。 拆解了二十来招,陈元昊突然一个闪通臂直直向李雁儿的后臂袭去,若被击中,李雁儿必然被擒,便是输了。但李雁儿头一低,后背没抓住,倒是抓住了扎头发的丝带,乌黑的齐腰长发迎风而解,她的头发极佳,在黑夜中仍然亮的惊人,在场的人都看得呆住了。 只见她一袭白衣,立在黑夜中,肌肤胜雪,满脸不羁,英气十足。 李雁儿倒是没在意,瞥了一眼康熙阴沉的脸,趁陈元昊发呆,一个偷袭,扣住他的命门,微笑道,“投不投降?”声音故意放软,带着诱惑。 陈元昊哪还有打的心思,半天才回过神,他也是不服输的,自诩英雄好汉,但在如此美艳的女子面前,整个人都软了,哑声道,“恩。” 常宁对着康熙道,“爷,您带女人出门呢?” “怎么,不行吗?”康熙阴森地转过头对常宁道,一脸刚毅。 常宁摸摸头,尴尬地笑了笑,赞美道,“好武功,好武功。叶雁好武功。” 李雁儿松开手,把头发重新束起,走到康熙面前,表示自己累了,希望他给自己倒杯茶。 康熙转过脸,气鼓鼓地表示不想理她。 她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对常宁道,“王爷,我渴了。给我倒杯水吧。” 常宁刚想说好,但见康熙寒地可怕,默然不应,当作没听到。 第132章 “水。”刚才的洛阳才子李固殷勤地送上,有些害羞地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谢谢。”李雁儿接过水,举举杯子,表示感谢。 康熙一把拿过她的杯子,重重摔到地上。看到如此,常宁是吓得腿都软了。这这这李固要死了,要死了,自荐是别想了。 “干嘛!”李雁儿有些不悦道。 康熙憋了半天,开口道,“我去给你倒水。” “算了。”李雁儿对一直愣在那里的陈元昊道,“陈将军。我们有空再切磋。好吗?” 陈元昊有点呆呆的,“好。” “可婚配?”李雁儿甜甜地问道。 “啊——尚未。”陈元昊黑黑的皮肤微微发红,偷瞧了一眼容色绝丽的李雁儿,她身边那人估计是她的哥哥,于是看了康熙一眼,表示自己的心意。 康熙冷笑一声,明白陈元昊的意思,他居然真的以为两人是兄妹。 不过也不能怪陈元昊,两人皮肤都白皙,眉清目秀,面冠如玉的,又同为男装打扮,着实看得像极了。 “她嫁人了。”康熙抹杀这里所有人的幻想。 “嫁给谁了。”李雁儿嬉笑道,她的确没有嫁人。 “你——”她今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自己的权威,当他是好欺负的吗?先是故意把头发放下来,眼神又乱瞟,又故意挑逗那两个人,实在是可恶至极!康熙沉下脸,冷哼一声,转头离开了。 李德全等人跟上去,看了李雁儿一眼,带着责怪的眼神,不解道,“姑娘,您又何必如此呢?”李德全从小跟在康熙身边,从未见康熙如此溺爱一个女子。 李雁儿低头一笑,对着众人道,“我去哄哄他。” * 别业里的厢房颇有意趣,开窗就是群山,外面黑漆漆的。李雁儿悄悄地推门,窗前立着一身白色华服的男子,负手背着,寒气逼人。 她蹑手蹑脚,悄悄靠近,张开手从背后把他抱住,康熙的背一震,知道是她,但不动声色。 李雁儿贴着他的背,静静地靠着,任由山风吹拂,片刻之久,“玄烨。你可以生气,但你不能不理我。”她低低地说道。 “明明是你惹我的。”康熙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说你没有婚配过。” 李雁儿嗤了一声,“难道不是事实吗?你和我拜过天地吗?你连戒指都没有给过我。” “戒指?”康熙知道那是什么,但没听过戒指跟成亲有关,笑道,“戒指而已。” “是吗?那你现在变出个戒指来给我,向我求婚。我们正式成亲。”她语里含着期待。 康熙点点头,拿下右手拇指的玉扳指,套在她的大拇指之上,道,“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什么意思啊?” “就是你不嫁给我,我会死的。” 李雁儿哈哈一笑,“这玉扳指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康熙道,“这是我唯一的玉扳指,白玉制成,拿着这个,就跟拿玉玺一样。足以代表我的心了。”他动情地告白道。也许是风温柔,夜温柔,人温柔,康熙的心也变得温柔极了。也许是刚才她故意让自己吃醋,突然觉得她珍贵无比,明知她是故意为之,仍然情不自禁。 “好。”李雁儿嘻嘻一笑,拿着线,把玉扳指串起来,让他帮自己带在脖子上。 “那你同意了?” “恩。我考虑一下。” “还考虑什么。你都是我的人了。” 李雁儿摇摇头,“什么是你的人。我是自由身,上个床而已。你还真是迂腐!” “你——”康熙又气极,想要把玉扳指拿回来。 李雁儿哪里肯,争夺之间,她扑上前,抱住康熙,学着康熙的口吻说道,“朕准了。” 康熙见她突然又柔情起来,心被熨的服服帖帖的,这绝对是媚术啊,他心想。拦腰抱起她,就往床榻上走。她出奇的顺从,没有反抗,没有嬉笑。 醋意轰隆隆地席卷而来,即将失去的感觉,让人不可抑制。他俯身向前,俯向他的一汪深情。她的美仿佛要全部散发出来,长发铺满床面,他吻着她如水的眉眼,像对待一件极为珍贵的东西。 冲动地又放肆,没有克制,没有停止,纱账点点吹起。山风,月亮,天地同证。 李雁儿轻声地呼唤,“玄烨?” “恩。”康熙哑声应道,把头缩进她细瘦的胸间,他又想要了。他一寸寸地吻着,抬眼看她的神色,希望得到她的同意。李雁儿勾起眉,把他反手压在床上,重重地吻了上去,相较之前,这次就狂风骤雨得多了,仿佛像是惩罚。吻落遍全身。 风吹起窗帷,映着云母屏风,月影照耀,命轮转动,照着今夜暂时相爱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