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柳思卿》 第1章 一纸情 慕柳醒来的时候只知道眼前是一片荒地,前后皆是一望无际,她不知自己该走向何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浑身沉沉的,额头左侧偏重,碰一下疼得立马把手弹开。迷路的时候就朝着一个方向不回头,慕柳走出了这片荒地才发现,原来这里不是她的归宿。 包袱还在身边,身上应该也没少什么,看来没有被人打劫过。包袱里的银两有足足三袋,如果不是卖房卖地得来的,她应该不是贫寒人家。 指引她方向的只有她在客栈换衣裳的时候掉落的一纸婚书。婚书上的印章这里没有人见过,这张纸除了两个名字和祝愿白头偕老的诗句之外,没有任何线索。 至少,她知道自己叫杨慕柳,在绛贤五十二年与一个名为温儒的人缔结良缘。 如此说来,她是在寻夫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吗?这个叫温儒的人,是什么模样?什么喜好?此刻在哪里呢? 慕柳沿途打听,从未有人能给出答案,既不是绛贤是哪里的年号,也不知温儒是何许人也。 寻觅半年,过路人逐渐褪去身上厚重的斗篷。 听说山下桃花盛开,许多人都跑去结红绸带了,慕柳本以为自己只是闯入了别人的家乡,如今逆着人流才知道,原来这世间没有她的家乡。 桃花、、、、、、 总觉得,渊源很深呢。 “这位小姐?” 模糊的思绪被打断,慕柳停下无意识的步子,目光重新凝聚,看向眼前拦住她的人,那人粗布麻衣,相貌平平,甚至与大众想必低了一等,好像因此他也更加恭敬一些。 “今日是迎春烟花节,全城的女子不论老少都往城南去了,小姐是外乡人?还是与亲人走散了?” 慕柳一路走来,习惯了向人打听,逐渐就忘了何为“防人之心不可无”。 “请问,公子知道一位名为‘温儒’的人吗?” 那人眯了眯眼,瞄了一眼路边来往的人,睁大眼睛带几分惊讶的目光,一边比划一边问道:“是不是这么高,有些瘦弱,满口斯文的白面书生?” 慕柳愣住了,她怎么会知道这个“温儒”长什么样?慕柳见那人描述得这般生动,想必是认识温儒的,所以愣住了几秒之后,很快答应。 那人暗暗奸笑,做出怀疑的模样打量着慕柳,反问:“你真的认识温儒?” “自然!”慕柳怕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赶忙做出让人信服的姿态。 “他在家呢,我带你去。” 慕柳跟着那人来到一座小院中,此地看起来虽然不是很富裕,但也是有些资本的人才能买得起的。一路上听着那人说自己跟温儒多么熟络,慕柳暗想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进过那么多村、出了那么多镇,甚至来到异国他乡,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丝与过往相关的人。 那人让慕柳在屋子里等着,他去喊温儒过来,慕柳点头答应,说了声“辛苦”,在屋里等了好一段时间都不见有人来。屋子已经被慕柳参观完了,她好奇那人为何迟迟未来,便小心来到门口探望,只见一个同刚才那人差不多打扮的人引着一个衣冠楚楚略显富态的中年男子火急火燎路过她所在的屋子,出门去了。 她哪里会知道引路的那个人是赌坊的伙计,身后那个富态的人是赌坊的坊主,刚被告知公主派人来赌坊闹事才会火急火燎夺门而出。 慕柳还没想明白他们是急着去干嘛的,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一声冷不丁的声音吓到。 “你是杨姑娘?” 慕柳回头,原是一个身着草绿色褙子,头戴鎏金八宝钗,手持花边兰草团扇轻轻摇动的徐娘,长得真艳。 像这样绝色有风韵的女子,想必十年前也是被众星追捧的皎月,高傲一些又如何? 慕柳颔首屈身表示问候,谁知再抬头却看见那女子满眼惊愕,好像被疾风冲击了面部,一时被带走了魂魄。 【好一个青烟画桥里走出来的美人。】 慕柳不知那女子刚才在想着什么,只见她突然热情似火牵着自己进屋,一阵嘘寒问暖,让慕柳有些受宠若惊。 “杨姑娘唤我梅娘便是。姑娘独自出门,可得提着心眼,像刚才那种其貌不扬的人那是打断腿都不能相信的。” “虽是长相平平,倒也不至于说其貌不扬。” 梅娘挥了挥手中的团扇,说:“像那种长相,给我当打手我都怕脏了姑娘们的眼。不说了不说了,”她突然鬼祟起来,起身看了看外面,又回来拉着慕柳要走,“他们不是什么好人,根本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我带你离开这,”她见慕柳迟疑,挥扇在慕柳眼前虚晃了一下,“晚了就来不及了!” 慕柳懵里懵懂跟着梅娘从某个她不曾来得及注意的豪华花楼后门被推了进去。她转身不见梅娘,脑中有些许模糊的印象,好像梅娘被谁急着拉走了。 慕柳又好奇又心惊顺着一个方向不知不觉走到了二楼,这边有些吵闹,尤其是楼下,像个酒楼。 她微微探头望去,原是个腌臜之地! 慕柳心慌,转身要离去便被一个身穿土黄色绸缎内搭深褐色衣衫的人拦住,不管他是何模样,如今在她眼中都是不堪入目之人。 “这个好,这个好!”那人跟身边左拥右揽的姑娘们说完,就把手伸向慕柳。 慕柳后退,只见那人身边的女子蹙眉低语:“她不是我们这的人啊?” 她们估计也同慕柳一样,不知道慕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显然不准备理会姑娘们的话,准备霸王硬上弓,慕柳退步,转身就跑,眼看就要到楼梯口却被一人从另一侧拉了回来,惊慌转头,竟是梅娘! 糟了! “杨姑娘去哪?”梅娘拉住慕柳,见她一脸惊慌,只想逃脱,看见慕柳身后追来的人才知是什么情况。梅娘将慕柳拉到身后,一扇子打向那人的脑门,用招待的声音带着几分训斥,说:“张公子,这么多姑娘还不够陪你玩吗?你要凑人玩捉猫猫啊?” 第2章 有匪君子 那人指着慕柳,带着几分酒气,说:“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她?我要这个!” “这个不归我管,你要不乐意,就请回吧。姑娘们,跟我回去。” “哎哎哎,罢了罢了,有什么好东西可不准藏着!” “自然!” 梅娘使眼色让姑娘们带走了那人,转身拉着慕柳往拐口处的房里送。 “你怎么瞎跑?快跟我走。” 慕柳如今可不敢相信梅娘,她是这的主,能有什么好心思? 买个慕柳争执不过梅娘,还是被她送进了一间房里,不过这间房清香淡雅,让慕柳有些诧异。 慕柳好一会儿才从惊慌中走出来,这才注意到屋里的香樟木千里江山屏风前坐着一位穿着富贵但妆容淡雅的妇人,看上去比梅娘大一些。 “姐姐,这位就是杨姑娘了。” 妇人刚泡好茶,抬头看向慕柳,满意点头,好像相中了家媳一般,伸手示意她坐下。 “杨姑娘莫怕,你没有卖身契,梅娘不会伤你的。”她倒了一杯茶给慕柳,拿出一块腰牌递到慕柳身前,轻声细语缓缓道,“我是梅员外的妻子,梅娘是员外的亲妹妹,这里是官家的地方,你不必担心。” 慕柳盯着腰牌看了好一会儿,她也不懂这个,况且还是异国他乡的东西。 “杨姑娘在找人?” 经过这么一闹,慕柳可不敢再随便向人打听,如今也不会再说那个名字。 慕柳摇头,妇人知道她是被吓到了,也不逼问,笑道:“也罢,杨姑娘信得过我,我带杨姑娘回去,托员外替姑娘打听,若心有余悸,我让梅娘送你离开。” 慕柳自然选择离开,只是没想到刚出了这楼,就看见有些眼熟赌坊坊主正跟着骗过她的伙计从斜对面出来,往另一边走去。 慕柳还是跟着梅娘赶上了刚上马车起步的妇人,带着梅娘给她防身的短剑上了妇人的马车,来到了员外府、 “姑娘是外乡人?” 慕柳不答,妇人笑道:“这里是离昭,路边的三岁小孩都会变戏法耍人,你方才却只想着逃,可见你不会幻术。” 幻术? 慕柳正疑惑着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这不是人间?没一会儿一个丫头跑过来禀报,说老爷要迟几天才能回来。 “知道了。”妇人打发了丫头,转头对慕柳说:“恐怕答应帮杨姑娘的事有变故了,”妇人从身旁丫头的手里接过一个盒子,取出里面摆放小心的紫檀木手串,轻轻拉过慕柳的左手给她戴上,“戴上这个,幻术就对你不起作用了。” 这个紫檀木手串着实精致小巧,带在手上感觉非常顺滑,起初的冰凉很快就和手腕的温度融合,且一点也不沉重。 “夫人,少爷回来了。” “好。”妇人应了丫头的话,起身虚拉起慕柳,说:“姑娘的事让犬子帮衬吧,犬子姓梅名、、、、、、”妇人尚未说完就听见一个沉稳的声音喊“娘”。 “砚杭。”妇人看向已经从长廊里走到她身旁的男子,对慕柳介绍:“这是犬子,砚杭,杨姑娘来府上做客,日后她有什么要求你全都要满足。” 慕柳只快速瞄了一眼他的模样,目光大多是停留在他的胸襟之下,此人身高八尺,温文尔雅,一看就知是个很有气节的文人,容貌不曾细看,乍一眼看去算是上乘。慕柳看过这么多人,最贴近她所想的温儒大底该是与这位公子相近。 慕柳注意到砚杭刚见到她时眼中的震惊,不过她见多了,这半年来,不说每一个,十个里有九个都是这样的,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那瞬间的落寞,慕柳不曾注意到。 “贵客?” 妇人偏头小声对砚杭说:“放心,与公主无关。” “那就好。” 妇人让砚杭带着慕柳去客房,并且早已吩咐丫头已经把客房打理好了。 砚杭让慕柳先进屋,慕柳点头,刚进入就感觉鞋底一滑,整个人控制不住往后仰,下意识抓住手边的烛台,不想烛台也受不住这样突如其来的进攻,跟着一起倒了下去。 她以为自己至少要摔的腰酸背痛的时候,背上有个梁木一般的东西将她拦住,她被扶起身之后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原来是砚杭的手。 刚才他似乎很着急地唤了一声“慕柳”。 “公子怎么知道奴家的名?” “额、、、、、、姑娘是贵客,府中谁不知道姑娘的名讳?” 这样吗? 慕柳还在思虑当中,突然一个丫头战战兢兢跑过来,卑躬屈膝着急道:“婢子有罪,方才不慎打翻了灯油,不曾想姑娘这么快就来了。” “弄干净就好了。” “是。”丫头赶忙进去把烛台扶起来,将地上的灯油擦拭干净。 “若是公主来了,看你怎么办。” “是,少爷教训得是。” 慕柳在府上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已经听见两次“公主”了,忍不住发问:“公主是府上的常客吗?” 丫头清理完地面,笑道:“咱们少爷是公主钦定的准驸马呢!” “你!” 丫头见砚杭急眼了,赶忙提上一口气,踮脚低头逃窜。 慕柳听闻此事,赶忙退步跟砚杭保持更远的距离,福身示意告辞,立马转身离去。 这下误会大了! 慕柳漫无目的经过了很多房间,突然想起如果能够借助公主的力量去找温儒,岂不是比任何人都靠得住,而且效率高? 既然贵为公主,通常是不会打她的主意的,最多求公主的时候艰难一些,总比再被人盯上好。 拿定主意,慕柳看见前面有个在扫墙角的丫头,便上前询问:“冒犯,请问、、、、、、” “杨姑娘。”丫头杵着扫帚向她问好。 慕柳点头回应,继续说,“我能问一问公主是什么样的人吗?” “公主啊?公主出落得亭亭玉立,一颦一笑都是贵族气质,人美心善,不光王上把她当掌上明珠,全城的人都将她视若珍宝的。公主自幼是在王府长大的,前几年王上登基才入的宫,王上很放心公主一个人出宫的。主要还是因为王子殿下太折腾人,要是让殿下知道公主受人欺负,绝对把那人的祖坟都刨出来!你还得管他叫祖宗!不过现在殿下不在城中,大家省心了不少。” 如此听来,这位公主挺平易近人的,想来借着员外郎府上的人请公主帮忙,不是什么难事。 “糟了糟了,公主来了!” 第3章 隐祸 慕柳才看到一丝曙光,就在院中丫头的小声叫喊中被身边的丫头拉到墙角。 “嘘,千万别让公主在这看见你。” “你不是说公主人美心善吗?”怎么感觉这动静像是来了土匪? “是啊,但是你是公主的情敌,公主会刨你祖坟的!” 情敌?什么情敌?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意思?” “这八年来,只要公主看见少爷身边有长得不错的女子,那女子的下场都不太好,总之你要看公主就藏在这看,千万别让公主知道你住在府上,不然屋顶都要被公主拆了!” 慕柳心里寒颤一下,小心探头看向外面,她只看见一个高贵年轻貌美的女子带着浅浅的笑容,提起淡粉色裙子跨进屋里。 怎么看都不吓人啊。 “快走了。” 慕柳被丫头拉走,路上她问丫头那些女子都怎么样了,丫头的回答让她汗颜。 “八年前公主听说少爷身边有个倾城容貌的女子,直接让王子殿下连夜带她去追少爷了。少爷回来之后,身边再也没有比府上的丫头好看的女子了。” “那,那个女子如何了?” “不知道,被横刀夺爱了呗,异国他乡的,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丫头走了之后,慕柳独站自在河边树下的秋千上轻轻摇晃,好不容易找到一丝曙光,竟然连公主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告知公主与她不可共存。 “杨姑娘。” 慕柳在恍惚间听见有人喊她,这个温和沉稳的声音应该是砚杭了。她停下秋千,落地,转身看向他,微微点头。 “今日是迎春烟花节,如今太阳还未落山,我带你去看世上最好看的天空。” 慕柳没有回答,她不知该怎么拒绝,听了丫头的话,她是万万不敢再跟这个准驸马有什么牵扯,寻夫未果身先死可不不是什么悲壮的事情。 “来。” 慕柳不知砚杭竟然这般自来熟,他们见面不过两个时辰,他竟然直接过来拉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带走! 慕柳受惊,砚杭抓得不是很紧,她想挣脱不是什么难事。慕柳收回手,后退两步,目光在地上的土壤上飘忽不定,神态慌张,道:“多谢公子美意,奴家想回屋休息了。”慕柳下意识转过身,不曾想刚才退两步已经退到了岸边的卵石边,这会儿转身一步踩上石头,再走半步自然被卵石滑倒,栽入荷花塘中。 慕柳的眼、耳瞬间被水侵入,她感觉自己没有挣扎多久就被人救上了岸,这次她知道是砚杭。 只是刚才不知是否是被水迷了耳朵,砚杭是不是慌神喊了声“柳儿”? 慕柳虽然没有昏厥,但是一时腿软是避免不了的,哪只砚杭这么热情,担心她死在着,也不等她缓缓,直接将她抱回了房。 回去的时候,她垂下的左手手腕上的紫檀木手串被刚从梅夫人那里出来的公主瞧见,这会公主可不依不饶了。 慕柳在房里便听见公主在自己房门口问丫头话,公主的嗓音不似泼妇那般洪亮,但语气却是如同捉奸一般,只不过这声音好像有点稚嫩,甚至句句都带着些习惯性的撒娇。 “刚才砚杭抱进去的是谁?” “回公主、、、、、、是府中不慎失足的下人而已。” “下人?紫檀木手串是王爷爷赐给梅府的,哪个下人这么大面子?!” “这、、、、、、” 慕柳看了看一直用余光看着门口的砚杭,他大概是怕公主刁难丫头,又怕丫头把窟窿越扯越大,无奈一声,开门出去了。 “是家母的客人,”砚杭回答公主的疑问,对丫头吩咐道,“准干净的衣裳和热水,别让客人生病了。” “是。” “客人?那我去拜访一下!” 砚杭拦住了热情访客的公主,糊弄道:“此刻狼狈模样怕是不能见公主,我送公主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们去看烟花吧?!”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慕柳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她只感觉此刻脑子里还有些水需要倒出来,而且身上有些凉飕飕的,湿漉漉的衣裳贴在身上真是难受,还有头发也要弄一弄了。 入夜,慕柳将湿透的婚书晾在塌边放着花盆的凳子上,借着烛火看着被水冲蚀了一些墨迹的透明的婚书,她又心疼又无奈,婚书的内容她已经可以背下来了,要重抄一份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上面的印章是没办法重盖的,如果没有印章,婚书就是一张纸,所以这张婚书她一定要留住。 慕柳小心翼翼将婚书摊开,怕烛火误伤了它,她不敢用蜡烛烘干,就用最笨的方法,用嘴将纸上的水珠先吹走,晾一晚上,明日再找丫头拿烫衣裳的东西烘一烘吧。 砚杭大概是刚同公主看完烟花回来吧,看着屋里烛火还亮着,便轻轻敲门。慕柳受惊,要是让别人进来看见了这婚书,又图谋不轨将她骗走可如何是好?慕柳如今是断不敢再让人知道婚书上的丝毫线索了。可是婚书如今贴在凳子上,拿起来肯定会将纸碾碎的,无奈之下慕柳只好吹熄了烛火,假装入睡。 慕柳坐在原地望向门口,听见砚杭有些失落的声音说:“明日再来找杨姑娘吧,杨姑娘好好休息。”听着脚步声渐远,慕柳松了口气,安然入睡。 第二天清晨,慕柳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有人在耳边说着些什么话,那声音有些悲伤,还带着些许愧疚,不知其中有没有爱。慕柳分不清这声音是梦中传来还是有人在同她说话,传入了梦中,那人说了什么慕柳记不太清,只知道是个抑郁的男人的声音。 “你到底遭遇了什么?竟连我也忘了、、、、、、” 什么? 慕柳逐渐清醒,这句话也就渐渐消失在她脑中,睁眼的时候看见站在塌边看着凳子上晾着的东西的砚杭时,她直接吓得捂着被子弹坐起身,虽然他可能早已看完了那张婚书,但慕柳还是伸手挡住那张半透明的纸,锐利的目光盯着砚杭。 砚杭淡然得很,丝毫不觉得闯入闺房且看人家的睡颜和东西有什么失礼之处。 “我怕姑娘出什么事,外面丫鬟不在,所以进来看看。姑娘洗漱一番随我去厅内吃饭吧。” 是丫头不在还是你打发走了?无耻之徒! 第4章 你怎么对我这么了解? 慕柳跟着砚杭来到饭厅,梅夫人已经等候多时,见慕柳来了,丫头逐一把桌上的盘盖揭开,看见眼前的奶糕和羊奶时,慕柳大吃一惊。 “都是砚杭亲自准备的,可合姑娘胃口?” 太合胃口了! 慕柳看向砚杭,目光复杂,又是感谢他的用心良苦又是惊奇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喜好,又是怀疑他这般讨好的意图又是害怕公主,总之这个人现在于她很危险。 “杨姑娘,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认识什么人,老爷又一时半会回不来,之前答应过姑娘的事断不能失言,所以就让砚杭帮你吧,你有什么吩咐只管喊他,他敢不从我就家法伺候!” 梅夫人的话没把砚杭怎么样,倒是把慕柳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夫人言重,夫人能收留奴家已是仁至义尽了。” “仁义广得很,哪那么容易到尽头?你放心,有砚杭在,你不会再碰到别有用心之人。” 慕柳暗暗瞄了一眼砚杭,不知该如何是好。梅府还不是能完全信任之地,而砚杭是公主禁锢的人,她哪里敢跟他有什么关系? 饭毕,砚杭跟着慕柳回房,慕柳正想着该怎么打发他,他却主动开口了,不过不是请辞。 “杨姑娘,婚书的事我想与你商讨一番。” 你倒真是丝毫不觉得偷看别人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既然都已经让他看全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就只能祈祷他是个好人,且有点用处吧。 慕柳将砚杭带进房中,凳子上的婚书有些泛黄了,纸张已是半干,但还是不要轻易触碰的好。 “这是裕酋的东西。” “你知道?”一路上的人都只认识上面的字,甚至大多连字都不认识,他竟然知道这东西的出处?! 不过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又怎么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亦或者不是骗她的? “绛贤是裕酋当今的年号,五十二年是八年前,如今是六十年。这个印章,是裕酋王的,说明,你出身高贵。” 裕酋上的章、、、、、、 “往事,你还记得多少?” 砚杭眼中好像有些期待,可是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自己的喜恶都不记得,只是去某些地方的时候会突然很想要某些东西。 “可还记得有什么习惯?比如一整天没有羊奶喝会浑身不适?” “只是有些无趣,习惯就好了。”慕柳下意识回答完才感到诧异,“你怎么知道我爱喝羊奶?” 砚杭目光微微逃避,敷衍道:“姑娘身上有奶香味,所以大胆猜测而已。” 慕柳惊愕,闻了闻自己的手指,不过刚刚吃了奶糕,此刻应该证明不了什么。 “你到这来走了多久?”砚杭眼中泛着心疼的目光。 “半年。” “一路上吃的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今日托公子的福才吃到这么好的东西。” “半年来你都不曾喝过羊奶,吃过奶糕?”砚杭的声音似是有些哭腔。 慕柳摇头,不敢看向砚杭,总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泪眼汪汪为她这个可怜人哭丧了。 “砚杭,砚杭!他是不是又去那个房间了?” 屋外传来的娇气的声音越来越近,慕柳判断此刻公主应该是从长廊拐向这边,下了台阶,往这间屋子走来,不过有丫头暗暗拦着。 “贵客昨日溺水,夫人让少爷今日再来看看情况而已。” “溺水?我父王就是救了溺水的母后俩人才生情的!” “公主多虑了。” “你在教训我吗?” “不敢,婢子该死。” 砚杭交代慕柳不要出来,随后出门将公主拦了下来。 “砚杭!” “劳烦公主挂心府上客人。” “说了叫我珌儿嘛,我就是你的配饰。” 慕柳忍不住悄悄来到窗边,谨慎再谨慎尽量无声打开一点点窗户,透过那一丝缝隙一睹公主芳容。 那日远远看一眼,不曾察觉这位公主其实稚嫩得很,尤其在砚杭面前,像个仗着舅舅宠爱总是撒娇的外甥女一样。 还以为公主同她差不多年岁,如今看来似乎刚及笄。 “我一介文人不带佩剑,我长公主十岁有余,论尊卑,草民唤一声公主,公主自可随意呼草民的贱名,” “不贱不贱。” “论年岁,公主既然放下架子,我唤公主名讳,公主是否该喊我一声叔叔亦或是哥哥?” “我已经有一个长我十余岁的哥哥了,喊叔叔的话我还怎么嫁给你?”宁珌挽着砚杭的右手,头靠在他小臂上,满脸幸福撒娇道,“我们论夫妻,就要喊你砚杭!” 慕柳看见砚杭满脸无奈,他大概是撇头时余光瞟见了微开的窗户,料想她一定在看着他们,所以立马抽开手,将宁珌拉走。 “公主说笑。” 宁珌倒是很乐意被砚杭拉着走,满眼憧憬,问:“你要带我去哪啊?” 慕柳摇摇头,放下窗户,叹了口气。心想他们还真是般配,一个总喜欢拉着人走,一个巴不得被拉着走。 慕柳看见凳子上的婚书才想起刚才还没问砚杭是否知道温儒的事呢! 裕酋、、、、、、 慕柳找丫头要了张地图,裕酋原是一个小国,难怪一路上都没几个人看得懂那张婚书,想必她是一路都在离昭境内,不过从边境到了京城而已,像离昭这样的大国,怎么会去了解小国的文字? 不过,她又是怎么看懂离昭的文字的? 慕柳没有花心思去想这件她可能一年半载也想不通的事情,她只要回到裕酋,找到家人,不就知道原因了吗? 慕柳向丫头讨要这张地图,并收拾了行囊去找梅夫人告辞,梅夫人听说她要走,有几分诧异,大概梅夫人是想留她十天半个月的吧? “既然来了离昭,不打听打听有没有你要找的人吗?” 慕柳摇头,笑道:“漫无目的找一个人堪比大海捞针,倒不如回去,没准能碰见认识我的人呢?” 梅夫人显然还想说什么留住她,只是不知又想通了什么,便没有挽留。 “有理,那我准备些盘缠给你,再让人备马送你回去。” “不必劳烦夫人了,欠夫人的太多,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 “什么话?我自乐意帮你,倒成了你的负担了?” “不、、、、、、” “在此等我一会,我去准备准备。” “有劳了。” 慕柳在院中等梅夫人回来,也不知是不是梅夫人在路上碰见了送公主离开后折返的砚杭,总之砚杭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十分惊慌跑过来。 “你要走?” “叨唠多时,添麻烦了。” “我送你回去。” 什么鬼? 第5章 顿悟 慕柳觉得宁珌一定是在梅府安排了内线,不然怎么一个时辰的功夫,宁珌就知道砚杭要跟她一起离开离昭,并且带着军队过来堵门了? “砚杭,你要去哪?” 慕柳被砚杭急匆匆塞进房里,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府上上上下下都不敢让她见公主,这不是无中生有,欲盖弥彰吗?难道公主生性刁蛮,不听人解释? “送客而已。” “你上回说游历就差点成亲了,我不管,我陪你一起送!” “怎敢劳烦公主?” “不劳烦,既然是贵客,本公主就要好好拜访一下!” 这是要见公主了吗?怎么突然有些心虚了?都是他们成天提心吊胆,搞得她也莫名胆怯了! 慕柳迅速整理了仪容仪表,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进来,外面好像也没有声音了,难道是打发走了?慕柳小心来到门口,打开一条门缝探望,院中空空如也,好像真的都走了。 慕柳直起身离开了门口,心想还是趁早离开为好。 慕柳也不指望梅夫人说的什么盘缠、马车了,她能安然离开离昭就不错了,还是赶紧走吧。 慕柳拎上包袱,打开门准备走的时候看见五个穿着统一、身形魁梧的男子从长廊中往她面前走来,他们虽然面部严肃,但是还是很有礼貌地把她请去了王宫。 慕柳不知道自己到底摊上了什么大事,她只是想静静离开离昭,怎么还被请来王宫面圣了呢?还不会真的是公主要动私刑了吧? 慕柳跟着宫人往不知名的方向走去的时候,听见路边的宫女在议论公主的事。 听说公主连鞭子都准备好了。 “本公主要好好教教她何为‘女德’!” “可是公主,您在禁足啊。” 宁珌拉直的鞭子折成两条,问:“谁敢禁足本公主?母后知道吗?” “就是娘娘让公主禁足的。” “那父王知道吗?” “陛下向来不反对娘娘的决定。” “啊啊啊啊!” 宁珌的事,慕柳并不知道,听宫女说得恐怖如斯,慕柳在心里过了好几遍一会儿怎么宁珌解释自己的身世,尤其是千万不要提梅砚杭三个字。 宫人让慕柳独自进入她眼前的宫殿,慕柳不知宁珌是否在里面等着对她动死刑,她战战兢兢进去,里面空无一人,没一会儿便听见了一个绝不可能是宁珌拥有的声音。 “杨姑娘?” 这个声音、、、、、、好温柔,好成熟。 慕柳转身,看见一位身着鹅黄色大袖衫,外披金丝薄纱的高贵女子举步轻盈朝她走来,她暗中打量,此人应该是后宫中人,应是长她十岁左右。 慕柳不知她的身份,只好行礼,不语。 “珌儿不懂事,将你请来,本宫已经将她禁足了。杨姑娘是要回乡?” “是。” “杨姑娘的家乡在哪呢?” “裕酋。” 慕柳听她小声念叨了一声“裕酋”,好像对这个地方不熟悉但是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梅夫人同本宫说了,杨姑娘一人在外难免危险,本宫差人送姑娘回乡,不过,姑娘断了跟梅公子的联系可好?” 果然是这个男人带来的祸患! 慕柳轻轻跪下,低头拜谢道:“谢娘娘施恩,不过娘娘误会了,民女只是蒙梅夫人照顾两日,并不与旁人有什么联系。” “看来是珌儿满脑胡思乱想了?”她的话中带了几分玩笑。 慕柳不敢抬头看她,解释道:“公主对梅公子一往情深,娘娘何不随了公主的心愿,赐婚于他二人呢?” “你可知你说这话,是要问斩的?” 慕柳赶忙跪地求饶:“娘娘恕罪。” 慕柳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停在她身前,一双微凉又有一丝温存的纤纤嫩手将她扶起,温柔的声音对她说:“还好陌儿不在,让他知道有人议论珌儿的婚事,有你好果子吃。” 慕柳抬眼看向她,也不知是不是她长得太温柔,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却那么平易近人。 后来慕柳才知道,后宫只有她一位主子,就是王后秦?若。 听说她秉性纯良,为人和善,是真正母仪天下的国母,因为她,人人都觉得离昭的女子温柔甜美,似天仙下凡。 “天色已晚,杨姑娘且在宫中休息一日,明日自有车马在门口接你。” “多谢娘娘。” 慕柳不知道宁珌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是什么反应,想必应该放心了吧?有母后替她留住砚杭,自己也以让他们成婚表明自己并无什么心思,她应该对自己没有敌意了吧? 明日就要离开这里了,真希望回到裕酋能找回过往。 “公主驾到!” 什么,什么驾到? 慕柳刚准备更衣就被这一声惊到,不是说禁足的吗?公主不应该已经觉得她不重要了吗?这是要永绝后患啊?! “姑娘不必惊慌,公主知道姑娘大义,特来向姑娘道歉。” 道歉? 公主客气了! “杨姑娘?” 慕柳还没准备好接见宁珌,宁珌就已经来到她面前了。慕柳慌忙跪地,低头迎接圣驾。 “民女叩见公主!” “杨姑娘免礼,平身。”宁珌一边说着,一边将慕柳拉起来,“之前是我小人之心了,不知杨姑娘是宅心仁厚,杨姑娘莫见怪,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 慕柳见宁珌说着说着就要屈身,赶忙托住她,谁守得住她这一拜啊?! “公主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宁珌起身抬头与慕柳相视,慕柳只见她笑眯眯的眼睛逐渐睁大,樱桃小嘴就不曾合上。 慕柳默默后退,暗叫不好,按梅府丫头的说法,配上公主这个瞠目结舌的表情,怕是有变! “公,公主,民女真的只是路过梅府、、、、、、” 慕柳还没理清向宁珌解释的思路,只见宁珌逐渐抽泣起来,拉着她哀嚎。 “我怎么这么卑鄙无耻!呜呜、、、、、、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砚杭、、、、、、” 我、、、、、、我知道、、、、、、我真的是清白的、、、、、、 “可是,呜呜、、、、、、我舍不得他跟你走、、、、、、呜呜呜、、、、、我错了、、、、、、” 慕柳一头雾水,看着宁珌往门口走去,一边哭一边吩咐宫女:“我要见母后,呜呜、、、、、、” 什么情况? 宁珌离开后,宫女踮着脚来到慕柳身边,小声问道:“杨姑娘,你是会什么蛊术或者巫术吗?婢子从来没见过公主哭成这样。” “我也没有、、、、、、” 慕柳不知道宁珌是不是真的去见了秦?若,也不知道宁珌有什么新的打算,总之这一夜再也没有人打扰。今夜的月色很好,明黄色的弯月挂在静谧如画的天空中,没有繁星的点缀,它依旧孤傲。 只是第二天的门口并不像秦?若说的那样,只有一辆马车。 第6章 忍痛割爱 慕柳在院中赏月的时候听见过路的宫女们在议论,议论着什么她并不是很感兴趣,且听且忘,没什么比今晚的夜色更引人注目,没什么比明日的离别更让人兴奋。 “听说梅公子想闯王宫呢。” “真的假的?他一个书生,能打得过宫门那么多守卫吗?” “打不过,所以一直在门口说理,不久前才被娘娘派人劝回去。” “诶、、、、、、难得见梅公子心急如焚,想必很记挂杨姑娘吧?” “嘘!让公主听见你就惨了!” 宫女们说着说着就战战兢兢离开了,聊八卦把自己吓着的慕柳也是第一次见着。来离昭不过几天,真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场面都让她给见着了,她以为今夜宫女的议论会是短时间内最后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万万没想到这时间也太短了,不过四个时辰,又让她见到了难得一见的场面。 那是第二天清晨、、、、、、 梅砚杭?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慕柳开门就见一个这么大的惊喜,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预兆不太好”。 宁珌从马车后走出来,还是一边忍着嚎啕,一边对她说:“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宫里人不会照顾人,还是让砚杭护送你回去吧。”她说着说着,就小声抽泣起来。 慕柳看了一眼砚杭,非常怀疑他才是会蛊惑人心之术的那个人。 “可是他不会武功,怎么护送?” “那是他的事。总之,他在你身边我放心。你们赶紧走吧!”宁珌说着,开始嚎啕起来。 “公主、、、、、、” 砚杭拦住慕柳,说:“既然公主这么挂心你,你应该叩谢才是。” “我、、、、、、”叩谢?我怎么觉得你是个炸弹? “梅砚杭!” “草民在。” “本公主封你为杨慕柳的贴身护卫,命你将她安全送回家,若有差池,就地以死谢罪!呜呜呜、、、、、、” 慕柳第一次看见一个人一边嚎啕一边一本正经说着这样严肃的话。 “草民遵命。” “赶紧走,啊啊呜呜呜、、、、、、” 慕柳真的很想问,公主您是不是正在精神分裂当中? 砚杭将慕柳推上马车,慕柳打开后帘看着掩面哭泣的宁珌,一时竟想去安慰她。 “等一下。” “怎么了?” “我有事想问公主。” 砚杭虽然有些顾虑,但还是让她下了马车,折回宁珌面前。 “公主,民女有件事想请教。” “什么?”宁珌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哭腔。 “公主知道一个叫‘温儒’的人吗?” 慕柳不曾注意到砚杭突然紧张的姿态,见宁珌思虑一会儿,说“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他才松口气。 看来,还是先回裕酋找到自己的家比较好。 慕柳跟着砚杭回马车边的时候,被脚下一望无际的白色莲花震惊,空中响起烟花炸裂的声音,她抬头看去,刚才还是明亮的天空瞬间暗沉下来,又被五光十色的烟火照亮,烟火如同流星雨一般,一个接一个往裕酋方向滑落,在快要消逝的地方炸裂。 一路顺风。 这是宁珌给她祝愿。 步步生莲。 这是宁珌给她的赞美。 马车离去,宁珌钻进秦?若怀里抽泣,嚎啕道:“母后,兄长什么时候回来?” 秦?若轻抚她的头,安慰道:“快了。” 马车出宫这段路程比较缓慢,慕柳想起昨日砚杭对裕酋那般了解,询问:“梅公子,” “何事?” “你怎么对裕酋那么了解?” “我酷爱四处游历,见过自然熟悉。” “你去过裕酋?” “嗯。” “什么时候去的?”慕柳追问。 “十、、、、、、十几年前吧,太遥远了,忘了。” “那你应是不记得‘温儒’这个名字了。” 砚杭不答,过了一会儿,小声道:“确实太久远了。” 马车出了王宫,道路宽敞了,马车也开始加速。慕柳在马车里思量了许久,掀开车帘询问外面驾车的砚杭:“梅夫人说这个紫檀木手串可以杜绝幻术,为何还能看见公主营造的幻境?” 砚杭轻笑,道:“那只是梅家传给儿媳的信物而已。” 慕柳惊愕,赶忙取下,却被手腕两边的骨头卡住。砚杭不慌不忙道:“戴上就取不下来了,乖乖做梅家的儿媳吧。” “我是有夫君的!” “那等你找到了再还给我。” “你是公主的准驸马,休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可没答应过这件事。你要非这样算,那我单方面收你做梅家的媳妇你也不能否认。” 慕柳甩下门帘,尝试了很久都没能把手串取下来,看着手逐渐泛红,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马车一路顺着烟花指引的方向出了离昭,要去裕酋需经过大宣和暹遏,大宣那么大,光是借个道都要走上一个月,砚杭说慕柳难得出来见识大千世界,不若带她去见见大宣的风土人情,也不耽误什么。 宣国的景色着实比离昭差了许多,砚杭说离昭于世人而言是人间仙境,外人很难找到离昭的入口。 离昭仙境大多是离昭人用幻术营造的,褪去那些幻术,其实同外界没什么两样,也正因离昭人人都会幻术,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一个时辰前的离昭和一个时辰后的离昭都可能截然不同。 京城有王室幻术把控,由不得百姓造次,其他地方就天高皇帝远了。 “那我为什么能进离昭?” “为了遇见我啊。” “、、、、、、”还是相信自己一直在离昭境内比较靠谱。 宣国的景色着实比离昭差了许多,砚杭说离昭于世人而言是人间仙境,外人很难找到离昭的入口。 离昭仙境大多是离昭人用幻术营造的,褪去那些幻术,其实同外界没什么两样,也正因离昭人人都会幻术,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一个时辰前的离昭和一个时辰后的离昭都可能截然不同。 京城有王室幻术把控,由不得百姓造次,其他地方就天高皇帝远了。 “那我为什么能进离昭?” “为了遇见我啊。” “、、、、、、”还是相信自己一直在离昭境内比较靠谱。 砚杭没有带慕柳去宣国京都,只是带她在边境的小镇逗留几日,砚杭说原来储幽凭蛊术,离昭凭幻术,炎垚凭巫术成为不可侵犯的大国,四大国之中,只有宣国是靠人力成为与那三国齐名的大国,后来储幽患难,炎垚和宣国都受到一些影响,储幽覆灭,现在三国鼎立,宣国排第二,离昭不与世争,炎垚和宣国联姻,实际上也就成了第一大国。 只是宣国实在没什么特色,在朝在野都差不多,不必离昭的京都,有无人能及的王室幻术制造的风景。 第7章 宣国暖玉 砚杭说他酷爱四处游历,看来不假,一路上他将行程安排得井井有条,连路边的餐馆、客栈他都是在脑中挑选了一番后,直奔目的地而去。 在等砚杭跟掌柜置办住店手续的时候,慕柳在饭桌旁碰见了一个游走的小商贩,或者说是骗子。 “小姐,宣国独有且稀罕的暖玉,看你有缘,低价买给你?” 慕柳见他身形小巧,带着个花布编制的三角软榻棉帽,穿着、、、、、、姑且用豪华乞丐装来形容吧,肤色暗黄,年岁、、、、、、应该是二十出头,一双手显然是干活长大的,丝毫配不上他手中的樟木盒和里面所谓的稀罕物。 倒是他那老鼠般锃亮的双眼格外有迷惑性。 慕柳看一眼盒中的透着淡淡的蓝色光彩的白玉,暖玉是不是月白色她不知道,但这玉一点都不亮也不滑,肯定不是真的。 “低价是多少银两?” “八十两。” “四十钱。” 那人身子后退一些,惊愕道:“抢劫啊?八十两!” “四十钱。”慕柳漫不经心道。 “求你了,八十两。” “看来不怎么有缘,不要了。”本来也就是聊聊。 “别啊,有缘,真的有缘,你看,八十两。” 慕柳随意伸手想摸摸所谓的暖玉,但他收手极快,摆明了不准验货。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退让啊?” 他虽然身子摆来摆去,但盒子在他手中托得稳稳当当。 “八十两,多一钱不收,少一钱不卖。” “真是有原则,你找别人吧。” 慕柳只当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买卖,谁知他竟然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将一高一低的眉毛换了一边挑,斥责道:“不买何撩啊!” 怎么有种我始乱终弃的感觉呢? 慕柳还没来劲骂他,不知从那窜出来一个一看就是个侠客的也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拍了一下他的肩,从他身后绕过,很麻利地坐下,架起左腿放在长凳上,右手随意搭在膝盖上,谈不上痞气但肯定不是非常正义。 “你那石头算上加工费也就二十钱,人家给你四十钱还不够义气?” “你哪来的?” 他晃着手中的玉佩漫不经心道:“纳、兰、司、凌。” “我管你叫什么,问你哪来、、、、、、纳、纳兰司凌?” “有何指教?” 这个名字不知有什么影响,小商贩反应过来之后跟犯太岁了一样,关上手中的盒子,死死捂着就往外逃,像是贼遇到了官。 “他没事吧?” 司凌转过身正对着慕柳,一副欣赏的模样看着她,称赞道:“姑娘真是人美心善,以德报怨。” 什么鬼? “姑娘一个人吗?这里坏人很多的,姑娘初来乍到很容易被骗,”司凌将手中把玩的方形黑血玉递过来,“拿上这个,报我的名字就没人敢动你了。” 慕柳不知道这个刚才并没有被认出来的玉佩有没有那么大的危力,但司凌想借力摸她的手是毋庸置疑的。 砚杭一手劈向司凌的手腕,震落了司凌的玉佩,另一只手还稳稳端着一碗羊奶放在慕柳面前,顺势坐在她身旁,语气不凶猛,但非常有力度和针对性,目光也不放在司凌身上,说:“内子就不劳烦他人照顾了,多谢。” 砚杭最后看向司凌的眼神好像震慑了司凌一下,但显然持久性不咋地,司凌并没有被劝退。 “你是他夫人?” 额、、、、、、这个,如今是承认呢,还是否认呢? 慕柳很快便意识到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她其实只要看戏就好。因为砚杭很快就将她的脸轻抚过来,朝向自己,然后一副要亲吻她的模样,问对面的司凌:“需要证明吗?” 还好司凌很快悻悻离去,不然慕柳一定一巴掌过去。 “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报官了。” “谋杀亲夫啊?” 我这是警告,不是调情! 砚杭果然放开了她,安分用餐,好一会儿慕柳才发现司凌的玉佩并没有带走。 “他的东西忘拿了。” “急什么,吃完了再送去。” “你知道他在哪?” “不必知道。” 慕柳不知道砚杭打得什么主意,她觉得此刻追去都未必能找到司凌,一会儿肯定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着砚杭出来之后慕柳才诧异发现在路边把玩着拨浪鼓的司凌,司凌该是看见他们了,很快就放下拨浪鼓继续前行。 “他在等我们?” “他在等你。”砚杭一边带着几分怨恨,一边拉着她的手腕跟上。 “既然知道他别有用心,为什么不找个人给他送去?” “这娃娃欠管教,有必要见一见父母。” 啊? 突然有点心疼前面那个还不知道即将大祸临头的小伙子了。 他们一路跟着司凌来到山头,司凌冷笑一下翻个身就不见了踪影,慕柳看向砚杭,砚杭思虑一下,抓着她往唯一一条道路走去,显然他也不知这条路对不对。 这条路没什么坏心思,引着他们来到了一座小屋后面,远远便能看见司凌的身影,不过他家里好像有客人,砚杭和慕柳不约而同停了下来,这个位置即可以隐约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又可以不被发现。 看司凌的表情,他也不太认识此刻他面前的一男一女,而那女子好像对司凌有独特的情感,泪眼汪汪看着司凌,伸手想摸一摸他的脸,司凌自然不会傻傻站在那里让她碰,只是她这副模样好像连司凌都招架不住,不让她轻易触碰,却也没有跳脚躲开。 “你叫司凌?司凌、、、、、、司凌、、、、、、”女子好像对这个名字很欣慰,有哭又笑,让人捉摸不透。 “你,你是?”半个时辰前司凌还趾高气昂的,这么快就看见他惊慌失措,真是有趣。 女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或者是想回答但是激动过头来不及回答,就先浑身流血,无力支撑自己。 身旁同她一道的男子很紧张她,好像喊她“明君”来着。 “她,她怎么飙血了?” “因为你。” “我?” 第8章 楼台卓女 屋里的女子应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出来查看的时候瞧见那女子大吃一惊,惊愕唤了她一声“茗歌”?显然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随后又见她快化成血水的模样,赶忙让一旁的男子将她带进屋去。 后来的事慕柳便看不见了,屋外只有司凌一头雾水。 砚杭带慕柳来到门前,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引起满心思在屋里情况如何的司凌的注意,直到刚才从屋里出来的女子将满手血迹的男子带出来。 那女子名唤云雪落,司凌喊她“姑姑”。而那个男子、、、、、、 看见砚杭十分诧异。 “梅砚杭?” 砚杭恭恭敬敬对他作揖,喊了声“殿下”。 殿下?殿下!他就是传说中让人闻风丧胆的离昭王子尧辛陌?! “珌儿肯放你出来?”尧辛陌看了一眼砚杭身后的慕柳,“还带着这样的姑娘?” 这样的姑娘是什么意思? “奉公主之命,护送她回家。” 尧辛陌欣慰一笑,带着几分嘲讽,自言自语一句:“这丫头真是碰到对头了。” 额,那个、、、、、、 司凌在一旁显然是想插话但是插不上,愣等到屋里的男主人出来。 男主人叫恒逸,是司凌的父亲,刚才一直在屋里给那个叫明君的女子运气疗伤,如今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疲惫,还有无奈。 恒逸一边折着手中的字条,一边对尧辛陌说:“带茗歌去虚元山找姜真姑,”折成纸蜻蜓的字条在他手指间消失不见,“青月会在门口接你们的。” 恒逸说完,云雪落已把那个不知叫明君还是茗歌的虚弱不堪的女子扶出来交到尧辛陌手中。 尧辛陌没空跟他们闲聊,抱着那女子上了马车,手一挥竟凭空将山头开出一条阳关大道,咻一下就不见了。 “爹,那是什么术法?” “王室幻术。” “好厉害。” 恒逸这才注意到砚杭和慕柳,询问他们的身份。 “二位是?” “令公子街头称霸,诱拐我家娘子,”砚杭说着,拿出那块黑血玉玉佩递给恒逸,“还望告知贵公子,放过文人墨客。” 恒逸接过玉佩,看了一眼司凌,才不管他手舞足蹈恨自己插不上话解释。 “冒犯公子和夫人了,鄙人一定严加管教犬子。” 砚杭跟恒逸告辞之后,就一手揽过慕柳,扶着她的右手手臂离开了。 “爹,你听我解释、、、、、、爹、、、、、、” “进来。” “姑姑、、、、、、” “我给你买药。” 听着身后的司凌喊天不应喊地不灵的声音,慕柳很想回头看看到底是怎么教训的,但是、、、、、、、算了,不太厚道。 砚杭一路上就没准备放手,慕柳算是知道他的秉性了,等他自觉,天都要塌下来。 慕柳直接抬手想打开他的手,怎料他居然能精准抓住她的四只手指,然后得意一笑,放开了她。 为什么总感觉他对自己很了解呢? 沉默了一路,慕柳时不时瞄他一眼,好不容易才想好该怎么问他,才刚说知道“你、、、、、、”,就被一阵凄凉的琵琶声吸引。慕柳抬头便看见前方的楼台上坐着一个身着暗绿色纱衣正在弹琵琶的女子。 “好美的风景。”慕柳不禁止步,注视了那女子许久,在这样老旧的阁楼上,她就像一个下凡的仙女用琵琶声诉说着她看见的人间疾苦,亦用琵琶声向上天传递着救赎。 “不及你美。” 慕柳看着那女子蹙眉,满脸忧愁抱着琵琶下了阁楼,再也不知去向。 “要是没有你就更好了。”慕柳回应砚杭的话,转身回客栈,一路上她都在想为何那个女子那般愁苦,是否有什么请求呢? 慕柳当晚做了一个很玄幻的梦,她梦见楼台上弹琵琶的女子身着浅绿色仙衣从楼台跳下,手臂上的披帛映衬着风的痕迹,手中的琵琶化做一朵盛开的白色睡莲将她托起,慕柳以为她要离开尘世回归天际,而她却在回眸间注意到了痴儿般盯着她的慕柳,她莞尔一笑,取下一片花瓣轻弹手指,花瓣飘落如同白色蝴蝶一般朝慕柳缓缓飞来,落在慕柳双唇上,融化,酥酥软软的。 慕柳逐渐清醒,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为什么会有一双手环在她身上。 慕柳弹坐起身,托着被子退到墙边,又惊又怒看向被自己吵醒的砚杭迷迷糊糊坐起,显然他还是不准备解释,哪怕是编个理由把过错推到她身上,比如是她缠着他或者担心她的安慰之类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砚杭扶着右手,起身动了动筋骨,说:“手都被你睡麻了,我哪有心思想什么?” “无耻,今日定要抓你见官!” “先穿衣服再说吧。”砚杭看了一眼挂在屏风上的外衣,先出门去了。 慕柳一边暗骂他,一边穿上衣裳,梳洗一番,想着怎么让县令教他做人,打开房门却见砚杭在别人房门口拿着一支紫荆花步摇不知在思量什么。 砚杭见她出来,还是那般没礼貌抓着她的手腕往楼下走,好像这已经成了他喊她走的一种习惯。 慕柳跟着砚杭来到掌柜面前,听着他们聊这支步摇的主人的事情。 “掌柜可还记得昨日戴着这支步摇的女子?” 掌柜盯着砚杭手中的步摇看了好一会儿,惊道:“记得,记得,好不容易来个有钱的主,怎么会不记得?” “她什么时候走的?” “这个、、、、、、没见着她走啊,不是一直在客房门口站着吗?”思虑间,掌柜突然道,“哦!昨夜客栈有贼人进来,我偷偷逃出去喊打手,回来的时候有几个贼人已经溜了,剩下的两三个刚让人带去衙门了。莫不是这位客观被贼人盯上了?” 贼人? 女子? 慕柳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估摸着是昨晚有个富贵的女子被贼人盯上了吧? 慕柳见砚杭眉头紧锁,想是在担心那个女子,她正想着要不要在这个时候问他和那个女子的关系,身后便传来了一个略微耳熟的声音。 “哎,跟我来。” 第9章 你想抓我见官? 司凌一路上跟他们描述了很多昨晚以及很多个夜晚都发生过的绑架案。 司凌说这一带天高皇帝远的,治安不是特别好,常有奸盗之人为非作歹,县令抓都抓不赢。 司凌还不忘提一提自己的汗马功劳,把自己十四岁那年怎么打入匪徒内部跟官兵里应外合将他们一网打尽、从此让人闻风丧胆、不收分文罩着这个镇子的英雄事迹描述得活灵活现,就是不知道跟昨夜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他自己说的最近这波匪徒隐蔽得很,到现在都没让人发现丝毫线索,包括今早被送去衙门的那几个,他打包票什么都问不出来。 而且那些人警觉性高得很,不管是隐藏身份潜入,还是尾随都找不到他们的老巢,所以司凌之前的办法一点用都没有,那他说这么多干嘛呢? 慕柳和砚杭抬头看了看衙门的牌匾,又看了看清净的府衙大门,砚杭回头带着明显的无奈反问司凌:“你不是要我们报官吧?” 司凌也非常不屑道:“报官有什么用?”他打量了一眼砚杭,好像在炫耀自己一般,说,“看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除了让衙门派人接应,还能有什么用?” “方才是你自己说报官无用,我们又怎么去接应你呢?” “这个,小爷自有办法。我们走!”司凌说着就要拉走慕柳。 砚杭一手打开司凌伸过来的手,挡在慕柳身前,严肃道:“你要用她做诱饵?” “怎么可能!你个大男人连武功都不会有什么资格说话?一边去!” 司凌推开砚杭的手发现砚杭一点都不肯退让,他瞪了砚杭一眼,一掌劈折砚杭的右手肘,紧接着就顺势往颈部劈去。 司凌的手并没有劈向砚杭的颈部,在咫尺之间刹住了车。 “你怎么不躲啊?”搞得我胜之不武知不知道! “我是不会武功,但她有腿。” 她可以跑,而我可以给她逃跑的时间。 司凌摆摆手,道:“真是见着活得书呆子了,叔叔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呆?” “叔叔?”砚杭虽然之前跟宁珌说过,但真的被真的称呼还是头一回。 “我上个月才弱冠,你不会是去年弱冠吧?” “既喊我一声叔叔,就别打你婶婶的主意。” “你!” 嗯?我? 慕柳只是在一旁看个戏,全然没想到自己就成了主角。 “你说呢?” 面对砚杭的突然点名,慕柳只好弱弱说一句:“不如先去衙门?” “你是想抓我见官,顺便把昨晚的匪徒举报一下是吗?” 这个、、、、、、你还真是太懂我了。 慕柳尬笑,这个衙门今天是进不去了。 司凌的计划慕柳最终没能知道分毫,她听的最多的一句就是“自有安排”,莫说司凌,砚杭也是这么说的,哪怕他跟司凌压根就没有讨论过。 砚杭一直守在慕柳身边,她知道他怕她被贼人盯上,可是她真的很想跟他说一句,“你又不会武功,能干什么呢”? 黄昏的时候,慕柳房外传来一点动静,好像是誰路过的时候掉了东西,也有可能是喝醉了,撞到门了,动静只有短短一瞬,砚杭却说司凌已经行动了。 他们什么时候对的暗号?难道是心灵感应吗? “那我们是不是要去报官?” “不急。” 哦、、、、、、 慕柳有些失落,怕砚杭发觉她的意图,她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可是砚杭的皮也是刀枪不入的,他竟然还敢理直气壮地跟她说:“今夜我陪你睡。” 谁要你陪啊! 慕柳将震惊的目光隐去,默默将凳子后移,双手缓缓伸到他右手手肘处,呆呆的目光盯着他,然后、、、、、、 “啊!杨慕柳!” 慕柳狠狠捏住他手肘被司凌打得淤青的地方,迅速吹熄了烛火,提着裙子逃到屏风后面躲着。 今夜好像很安稳,第二天慕柳醒来以后,既没有听掌柜的说昨夜有什么动静,也没有看见砚杭有什么不安分的举动。 难得他老老实实趴桌上睡,真是让人想温柔地喊醒他,然后问:“我们去报官吧?” “报官吗?” “现在可以去报官吗?” “时候到了吗?报官吧!” 慕柳在砚杭醒来的时候问一次,在听完掌柜的描述昨夜相安无事之后问一次,在吃早餐的时候问一次,吃完了还不忘问一次,砚杭再不嫌她烦,她就能喜提口头禅一个。 可能是自己短时间内提起报官的频率太高,导致走在大街上慕柳刚想说话,砚杭就反问:“你就这么想让我受牢狱之灾吗?” “不是,我想买胭脂。” “、、、、、、” 砚杭明明是朝着她指着的胭脂铺方向看去的,可是为什么他能忽视胭脂铺抓着她去一旁的面具摊上呢? “我说我想买胭脂。” 砚杭选择性失聪,一心一意挑选着他觉得好看的面具,比如这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他居然说非常好看、以后她就带着出门。 “不、、、、、、”不好看! “你喜欢就好。” 喂! 慕柳被强行安上面具,一路上她揭开六次,被安回去六次,后来砚杭索性用揽住她的方式将她的双手束缚住。 下午在客房里慕柳看见砚杭一直在调颜料,又是丹砂又是松烟墨的,慕柳问他是准备作丹青吗? 他说:“你想让我为你作画?” 没意思。 次日慕柳是被屋外的动静吵醒的,她穿好衣裳开门,看见掌柜扶着站不起身的砚杭站在门口摇摇欲坠。 “发生什么了?” 掌柜的看见慕柳露出很明显的受惊的表情,平缓了一下心情才说:“他半夜三更躲在门口我还以为是贼人,就、、、、、、下手重了点,”掌柜的说完,把砚杭往慕柳身上一推,然后把药往她手上一塞,生怕她找自己要赔偿金一般逃走了,“这是药,外敷就好!” “哎、、、、、、”我怎么觉得、、、、、、掌柜的眼神不太对? 慕柳被迫托着砚杭踉跄到桌边,然后把药瓶摆一桌,挨个查看都是些什么东西。 “你伤哪了?” “背上。” “我去把掌柜喊回来给你上药吧。” “别去!” 慕柳莫名,只见砚杭有些心虚,放开她,说:“掌柜有些愧疚,别麻烦他了。” “哦。”慕柳老老实实坐回来,打开药瓶,念叨着,“我总觉得他怪怪的、、、、、、像是我脸上有东西。”慕柳说着,放下药瓶去找镜子,砚杭大概是做了坏事忘记收尾,如今为时已晚,慕柳看见自己满脸彩墨的时候,总算知道昨天砚杭调颜料是用在什么地方了。 “梅砚杭!” 第10章 八十两的倔犟 砚杭说慕柳帮他上了药他就告诉她怎么去掉脸上的浓墨重彩,慕柳乖乖给砚杭上了药,砚杭说用水洗就可以了。 慕柳当然不信他,但出了用水洗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用水洗了将近两分钟的脸,一照镜子丝毫变化都没有,她一甩毛巾转身斥责穿上外衣的砚杭:“骗子!根本没有洗掉!” 砚杭不紧不慢道:“我可没说立刻见效,这可是上乘的颜料,每日这么洗,七天后就淡没了。” 慕柳咬咬牙,端起脸盆恶狠狠看着砚杭,砚杭感觉情况不妙,避之不及,慕柳直接将盆里的水往他身上泼,他跑得再快也得湿半个身子! 之后几天慕柳一直在跟砚杭呕气,选择绝食明志,任凭砚杭怎么哄她、喂她,她都不吃。 怎么也得让他道歉吧? 但是砚杭真的对她了如指掌,绝食的第二天下午就端来一碗羊奶,一盘奶糕,这让饥饿的慕柳根本抵抗不住! 砚杭放下东西就出去了,慕柳闻着奶香味,实在忍不住,身不由己走了过去,坐在桌旁伸手要拿,僵持了一会儿又把手缩回来,反复三次,她终于选择说服自己妥协。 慕柳缓缓喝几口绿豆百合粥,然后吃一块奶糕,喝一点羊奶,感觉世界都是彩色的,瞬间就忘了让人糟心的砚杭。 外面悉悉索索的对话声引起了慕柳的注意,好像是掌柜的声音。 “梅公子,你在门口做甚?” 额、、、、、、不重要。 “我都打听好了,那伙人只抓八个貌美的女子,前天晚上那是最后一个,所以昨夜相安无事。” “劳烦了。” “我可指望着你快些把他们就地正法,不然我这客栈都要成凶宅了。” 慕柳开门的时候砚杭正恭送掌柜离开,砚杭起身看见慕柳面无表情看着他,脸上清楚写着“疑惑”二字。 “谢谢。”慕柳想通了砚杭这般是为了保护她,前天晚上应该是有人闯入她房中,看见她这张浓墨重彩的脸才去绑了另一个姑娘,她这样跟自己的救命恩人呕气实在不应该,“对不起。” 慕柳等着砚杭奚落,没想到他竟然捋了捋她的头发,宠溺道:“小花猫。” 还是很想打他! 砚杭果然没有骗人,脸上的颜料确实一天比一天淡,第八天早晨洗过脸,镜子里又是干净的自己。 心情大好! “人间四月芳菲尽,衙门院里梨花香。” 砚杭看着慕柳差点就唱起来了,他突然觉得慕柳如果突然给自己好脸色,一定是想忽悠他、、、、、、 去见官。 “能见人的第一天只想见县令吗?” 额、、、、、、 “满足你。” 慕柳就是说说,她以为砚杭也是说说,没想到他真的把自己带到衙门门口击鼓鸣冤了。 慕柳第一次见到升堂的场景,像个木偶一样,砚杭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县令问他们为什么击鼓? 砚杭说为了八位被拐走的女子。 县令很惊愕,慕柳觉得作为一个四十来岁的县令不应该听到这句话露出这种惊愕的表情,就像一个老郎中听说有人感冒了吓得四处逃窜一样荒唐。 县令把他们带到后院私聊,慕柳就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左右为难,一个胸有成竹,最后以县令答应派人去接应司凌告终。 不过代价却是、、、、、、被乱棍打出衙门! 被这么多人目睹狼狈不堪的模样着实无颜见人,还好她带着那个青面獠牙的面具,还盖了一层幂篱,丢人的只有砚杭。 砚杭拉着慕柳离开衙门,还没走过这条街就被一个明显是看准了冲过来的人撞了上来,砚杭眼疾手快,没让慕柳被那人撞着,但并没有让事故终止,因为那人的是来碰瓷的。 慕柳就看着那人扑倒在地,见他们要走,赶忙爬起来跑到他们前面拦路,伸出左手,亮出手心上碎裂的一块眼熟的石头,要他们赔钱。 慕柳认出了这个人,这不就是入住客栈的那天来卖所谓的宣国暖玉的那个人吗? 他一改之前强买强卖的模样,惨兮兮嚎啕道:“这是我要去典当的暖玉啊,唯一的家当,这下不值钱了!” 砚杭显然是见多了这种事,直接问:“你想要多少?” “八十两。” 慕柳暗暗佩服,这真的是非常有原则的人,从头到尾就只咬着这一个数不放。 砚杭瞄了一眼那块碎石头,说出了和司凌一样的话:“你这东西算上加工费也就二十钱,抢劫吗?” “这可是罕见的暖玉!” 砚杭不慌不忙拿出那支紫荆步摇,说:“这才是暖玉。” 原来暖玉是透着赤色光芒的。 那人眼前一亮,忍不住伸手想摸摸暖玉串成的步摇坠链,砚杭当然不会给他触碰的机会。见那人有些心虚,砚杭又问:“你到底要这么多银两干什么?” “我说了你能给我八十两吗?” “你为什么就盯着我们坑呢?”慕柳认真发问。 “因为你们面善啊。” “你确定?”慕柳说完,撩开薄纱露出青面獠牙的面具,吓得那人坐倒在地。 “别闹。”砚杭小声责备一句,拉下她的薄纱挡住脸,问那人:“身后就是衙门,你是要跟我们说实话还是要跟官爷说实话,自己选。” “我、、、、、、我说了,你们会帮我吗?” 砚杭不理会他,拉着正等着听故事的慕柳离开,那人赶忙拦住他们,大概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原来他叫郎玉,是个木工,原本不是这般瘦弱。他家中贫寒只有一个老母亲,要八十两是为了给一个叫卓娘的艺妓赎身。 卓娘是花楼里的琵琶女,相貌自然不差,但在花楼里也是排不上名次的。一个艺妓,一个木工,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却结缘于郎母。 卓娘在街上碰见了腿疾发作的郎母,就将她背回了郎家,这是与郎玉第一次见面。后来郎玉完工回家的时候都会在花楼所在的街上走上一圈,有一回正巧被他撞见有人尾随卓娘,他就去招惹那些人,那些人都来打他了,就不会盯着卓娘了。他以为卓娘不会知道这件事,没想到卓娘当天晚上就来给他送药了,卓娘大概也是愧疚自己明明知道他舍身救自己,却没有喊人来帮忙吧。郎玉被打得差点半身不遂,卓娘把自己的积蓄都卖了给郎玉治病。郎玉病好之后,因为吃不起什么好东西,身形就变得如今这般瘦弱,但干活的力气还是有的。他没什么家当,就雕了一支木钗,加工一下,将乍一眼像个玉钗的木钗送给卓娘,哪怕这连卓娘的出场费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况且卓娘还每天来给他们弹奏一曲。后来来了一群连官府都抓不到的匪徒把她给绑走了,他们答应了只要八十两就可以把人放了,过时不候,今日就是最后一天。 慕柳听完,只有一句话:“你知道那些人在哪?!” 第11章 老大,天上下刀子了! 慕柳和砚杭跟着郎玉来到了山后,郎玉说不能让那些人看见他们,万一他们反悔了得不偿失。 砚杭拉着慕柳蹲身藏在山丘后,看着郎玉拿着银两跟出来的人交易。 慕柳没看见那人的模样,就看见他收了钱然后转身进去,应该是领人出来吧? 慕柳好奇想探头看看,突然被砚杭按下身,眼前一片漆黑,她听见木头碎裂的声音,身上一沉,等她回过头的时候已经是砚杭挥着不知从哪拿来的一把菜刀驱赶面前的俩人。 地上多了一张缺了一块的木桌。 慕柳被砚杭拉着逃离,头上的幂篱在起身的时候被扯了下来,看见慕柳的面具,那俩人有了分歧。 “别追了,那女子容貌瘆人。” “真的假的?” “我那晚亲眼见着的,面具下的容貌还不如面具呢!” 慕柳跟着砚杭一路跑,没想到会跑到土匪窝的大门口。 二人停下,看着斜前方的大门,而身边又只有一条路,砚杭让慕柳把面具戴牢,说:“今日就告诉你,我不会武功凭什么护送你回家。” 砚杭说完,手一挥,土匪窝的前院上空凭空出现了好多菜刀,随着他的手落下,拿着刀像雨一样斜着往地上插,吓得里面打斗的人纷纷逃窜。 “老大,老大,天上下刀子了!我的娘啊!” 从后院翻过来刚加入斗争的司凌看见这么壮观的场景,不禁停下来多看了一会儿。 喔,哇塞! 云雪落拍了一下司凌的脑袋让他赶紧走,三人这才一齐从大门出来,碰上了慕柳和砚杭。 “那些女子都得救了吗?” 司凌打包票对砚杭说:“放心,早让捕快带走了,不然我怎么有空过来?”司凌又看了看天,问,“哎,刚才你看到是哪个神仙帮忙了吗?太壮观了!” 从云雪落看砚杭的眼神中,慕柳知道,云雪落肯定知道刚才拿着“刀雨”是砚杭用幻术做出来的,不过她应该不会主动告诉别人,必竟司凌到后来都不知道砚杭有这个本事。 司凌说云雪落是他安排的诱饵,他们一家一直隐居,只有司凌好动没事就跑出来,所以这个镇上的人都认识司凌,却没人知道他爹娘是谁。 云雪落好像曾经是宫里的秀女,后来出宫就跟着恒逸隐居于此,也不知是为了照顾司凌不嫁人,还是如她自己说的没有喜欢的,不想嫁。 为了找到这帮匪徒的踪迹,司凌好说歹说才请这位风韵犹存的姑姑出山,不得不说她的相貌当真不错,难怪轻而易举就被盯上了。 不光相貌不错,武功也好得很,一路杀出重围就靠她做主力,慕柳不禁觉得云雪落就是太拔尖才不愿嫁人。 云雪落跟他们分开的时候,提醒了他们一句。她说被绑的八个女子之中,有一个女子似乎非常开心,此人不宜亲近。 司凌没有这么快跟着云雪落回家,他好不容易又见到慕柳,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分别? 方才说从大门出来的有三人,一个是云雪落,一个是司凌,还有一个也是被绑的八个女子之一,身手也不差,且认识砚杭。 那女子叫苏念雪,砚杭手里的紫荆步摇就是她落下的。 砚杭后来告诉慕柳,他变出来的那些东西不是凭空的,只是从别人家里借来的而已。 也不知道那一刻,有没有正在切菜的妇人看着手中的刀消失?有没有正拿着刀追着熊孩子的母亲手里突然一空?亦或有刚进厨房看见架子上的刀具在眼前消失以为自己撞鬼了? 慕柳一直到回到客栈,点完了菜都没想起来自己还戴着面具的事,要不是砚杭凑过来给她取下,她可能要到动筷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吃东西收到了阻碍。 “姐姐真是眉眼如画。” 慕柳笑笑,暂时没想到怎么回答。 砚杭拿出那支紫荆步摇归还,司凌瞧见那支身子是纯金打造,紫荆花是琉璃所制,吊坠是暖玉分割的光看着就很有份量的步摇眼睛都要掉下来了。 “这、这是暖玉?!” 念雪显然跟鄙夷司凌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问:“怎么了?” “敢问足下是何身份?” 念雪很平常很淡然地一边将步摇插回头上,一边说:“十二叔亲封的菱湖郡主咯。” 司凌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不可思议念叨着:“四、四王爷的掌上明珠,苏念雪?” “你知道我啊?” 念雪以为出了京城就没人听说过她,如今见到有人是这个熟悉的反应,开心得不得了。 司凌笑笑不说话,念雪内心翻了个白眼,拿起筷子戳着碗里的饭,没一会儿又去同慕柳说话了。 “敢问姐姐芳名?” “杨慕柳。” 慕柳报出自己的名字后,只见司凌一副破天荒的模样问她:“你们刚见面就把名字告诉她了?!” 慕柳愣住,问:“难道不是吗?” 认识对方不是从互通姓名开始吗? “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你没问啊。” “、、、、、、” “你不重要。”砚杭淡淡来一句。 “不会武功的男人没资格说话!” “说得好!”念雪爽快赞同后看向砚杭,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补充道:“梅公子不一样啦。” “墙头草。”司凌不屑念叨着。 “你是不想活了吗?” “我说,讲得对。”司凌皮笑肉不笑,多一眼都不愿看向念雪。 慕柳:“郡主为什么会来这呢?” “因为菱湖在这啊。” 说起菱湖,慕柳见司凌跟打了鸡血一样,说:“菱湖景色可不一般,这里的菱花开得最早,端午过后就满湖菱花盛开,再过半月就可以吃菱角了!” 慕柳小声嘀咕着“菱花”,想象着那是怎样的景色,只听右边念雪的惊呼声:“真的吗?!” “菱花镇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好啊好啊,杨姐姐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慕柳考虑着他们还要回裕酋,盘缠是否可以支撑他们在这里待上这么久,便看向砚杭。 砚杭见她目光迟疑,便道:“你喜欢就多待一个月。” “已经五月了吗?” “今日已经五月二十了,”砚杭轻轻刮了一下慕柳的耳边,“连日子都不记得了?” 原来已经五月下旬了,她还以为四月尚未过完呢。 看见砚杭这样“调戏”慕柳,上次砚杭又说他们是夫妻,司凌只能生闷气一个劲扒饭。 反观念雪却一副嗑上头的模样盯着他们移不开眼。 好甜! 第12章 双标 端午那天中午,司凌拿了一篮子粽子兴冲冲来到慕柳所坐的桌旁分。 “我来得真及时,还没上菜呢!” 念雪看见司凌放在桌上的篮子里一堆绿色的三角形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粽子都没见过吗?” “这是粽子啊?”念雪惊讶的模样丝毫不做作,“怎么会有绿色的粽子?” “这是粽叶。”司凌非常鄙视念雪,拿出一串放在她盘子上,语气中明显表露出不敢表露对她的不屑的态度,“你的。”他又拿出一串放在一旁,“我的,”随后非常殷勤将篮子推到慕柳面前,“慕柳,这是你的!” “这么多?” “多吃点。” 正在研究粽叶为什么这么硬的念雪抬头见砚杭并没有分到粽子,问:“哎,梅公子呢?” 司凌看向砚杭,问:“你要粽子吗?” 砚杭只把司凌当不懂事的孩子,丝毫不与他生气,看着慕柳说:“慕柳不爱吃的给我就好。” “凭什么给你啊?我不能吃啊!” 慕柳不解,怎么连这个都争?这是什么好差事吗? “你吃的下那么多么?” “你管得着吗!”司凌甩完脸,又对慕柳殷勤道:“慕柳,我给你剥!” 慕柳来不及拒绝,司凌手速太快,说剥就剥,拦都拦不住,她只好说句“谢谢”。 念雪还在那研究粽子,听见砚杭说帮忙,毫不客气推了过去。 “我帮你吧?” “谢谢!” 砚杭浅笑,徒手解开绳子,将粽叶平整剥开,推到念雪面前。 “梅公子你好厉害啊,这都能解开!” 砚杭笑而不语,一边听着念雪说“好吃”,一边含笑帮念雪把三个粽子都剥开了,一一摆在她面前。 这让慕柳看了有些失落。 他在笑什么? “这才是粽子该有的颜色嘛!”念雪看着眼前一白一黄以及被自己吃了一筷子的棕黄色的粽子,挑选了一番把金黄的粽子粽叶托着放在砚杭碗里,“这个给你吃!” “多谢。” “不客气,赏你的!”念雪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习惯性对下人说的话对砚杭说出来有什么不好。 砚杭也没有在意。 念雪左一口右一口吃了好一会儿,抬头见砚杭正看着自己笑,她不禁正襟危坐,放下筷子,问:“你在嘲笑我?” “怎么会?郡主很像我一位故人。” “谁啊?”念雪好奇询问。 “某国的一位公主,她比郡主小几岁,同郡主一样天真可爱真性情。” “那有机会我一定要拜见一下!” “好啊,郡主有心,不若等我送慕柳回家之后,就带公主来见你?” “甚好!” 砚杭似是不经意转头看向慕柳,见慕柳差点就要起身遏制,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慕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情绪起伏这么大,总之对现在这盘剥好的粽子敌意最大!她把盘子里司凌刚剥好的四个粽子移位砚杭面前,赌气道:“给你吃!” “哎、、、、、、”司凌只想诉苦。 慕柳后来才意识到这样好像对司凌不太友好,转头对他说声抱歉。 “没事没事,那些一看就不好吃!吃这个,这是肉的。”司凌说着又重新给慕柳剥。 “我自己来吧。” “不用!” 慕柳只顾着看埋头吃粽子的念雪哪里有吸引砚杭的地方,忽视了砚杭暗中得意的模样。砚杭对她的表现可谓是满意至极。 五天后的清晨,慕柳刚打开房门就看见念雪和砚杭一起路过她面前,一大早的好心情突然就没有那么好了。 “杨姐姐,你也起这么早啊?梅公子该说你要一柱香后才起来,”念雪说罢,对砚杭小声斥道,“骗子!” 慕柳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这时司凌冲上楼拉着慕柳的手臂说:“慕柳慕柳,快跟我走!” 慕柳下意识抽走手,问:“去哪?” “今天是第一批菱角成熟的日子,趁着没人赶紧去摘,一会儿就没了!” 念雪:“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砚杭:“趁着人少雾未散的时候去赏景确实不错,走吧。” 砚杭走过慕柳身边的时候,慕柳下意识伸手,可是砚杭真的只是路过她下楼,并没有拉着她的手腕一起走。 出门之后,念雪和司凌走在前面,慕柳无意识迎合着砚杭的步伐跟着他们。 “菱角长什么样?” “堂堂郡主怎么什么女没见过?”司凌嫌弃道。 念雪低声威胁道:“你再对我出言不逊,我就让十二叔抄你全家!” “菱角是什么?” 慕柳刚问完砚杭就见司凌掉头跑到她身旁,热情解释:“菱角是长在水里的吃食,镇上的人都会去摘第一批菱角吃,据说第一批菱角是被老天眷顾过的!” “你刚才该说我没见过世面!”念雪见司凌对同一个问题两种态度的行为嗤之以鼻。 “慕柳跟你能一样吗?” “我也是初来乍到好吗?” “是是是,郡主说得是!” “纳兰司凌你好好珍惜你最后的日子吧!” “怕你啊!” “你有本事别躲!” “干嘛听你的?” “站住!” 慕柳看着他们莫名凑过来又很快追逐打闹远处,突然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当真是孩子。”砚杭突然抓住慕柳的手腕,“走吧,一会儿追不上了。” 慕柳突然一点都不排斥他拉着自己走,跟着他提速追逐前面打打闹闹的俩人。 可是他们玩得太忘乎所以,丝毫不记得身后还有两个“老人家”跟不上节奏。 司凌和念雪本就快不见了身影,慕柳和砚杭又被路边突然窜出来的俩人挡住了去路,这下彻底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姑娘,公子。” 慕柳低头看着突然杀出来跪在他们面前的一男一女,从男子瘦弱的身形她认出了他们。 是郎玉和那天阁楼上的琵琶女! “郎公子何故如此?” “利用公子和姑娘的善心让二位身陷囹圄,实在该死!” 慕柳不解,看向砚杭。砚杭也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虽然是装的。 第13章 菱湖冤家 朗御的话都没有。郎玉说,身旁的女子就是他口中的卓娘,当日那些人因对抓来的八名女子之一不满意,让他去骗一个貌美的姑娘过来,否则就让卓娘做替代品。郎玉走投无路又正好碰到了慕柳,就将他们骗了去。他说他那天说的没有半句虚言,只是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们而已,幸得菩萨保佑他们没事,如今想来若真用慕柳换了卓娘,他们后半生也不会安心的。 郎玉的话倒没有让慕柳和砚杭有什么波澜,但是卓娘的话却让他们震惊。 原来卓娘那日在楼台弹奏是为了“猎食”!而慕柳就是她的目标。那些人答应郎玉只要交上八十两就放人,却暗中逼迫卓娘去物色其他七名女子,否则就把郎玉打到散架为止。 卓娘每日在不同的地方弹奏,哪位相貌端正的姑娘被她吸引了,就会被暗中观察的那些人盯人,然后在某天将其绑走。 慕柳那日在楼台下望着她出神,成了她第六个目标,只不过慕柳身边一直有人保护,那些人抓不到慕柳,就阴差阳错把念雪抓去了。 他们的罪过说完了,慕柳听得惊讶无言,原来有门面的匪徒都是要做真的多计划的吗? 他们一个劲说要赎罪,慕柳只好说:“你们也是被逼无奈,没关系的。大家都是过客,何必在意彼此心中的看法?” 卓娘被慕柳扶起,抬眼看向她,说:“旁人不重要,姑娘不一样。” 啊? 这话从卓娘口中说出来倒是让慕柳更加不适应。 有什么不一样呢? 慕柳无处安放的目光落在砚杭身上,只见砚杭带着几分嘲笑,对她说:“我的柳儿人见人惜,让我这气量小的人很为难啊!” 、、、、、、 “我们还不是很熟吧?” 说话间,念雪不知从哪个方向跑回来的,蹿到他们面前,问:“你们怎么这么慢啊?”她说完才注意到卓娘,诧异道,“哎,你怎么在这?” 卓娘看见念雪,更加严肃了,凑近念雪低声道:“民女有话想单独对郡主说。” “你知道我?”念雪一边惊讶着,一边跟着卓娘上一边说话去了。 “慕柳!”她们刚过去,司凌后脚就跳了出来,瞧见郎玉很是没好脸,差点就抡起拳头了,“你在这干嘛?!” 郎玉是真的很怕司凌吧?哪怕没做什么亏心事,还是看见他就跑。 “他没什么坏心思的。” “你就是太善良了,世上坏人多着呢,就盯着你这种好心的!” 砚杭抚过慕柳的肩,将她拉拢了一些,说:“有我帮她筛选,你放心。” 司凌眼睛直勾勾盯着砚杭那只手,脑中已经把那只手剁成了泥。司凌抓狂又不能干什么,转移目光正巧看见念雪同卓娘已经跑到卓娘身边的郎玉拜别,他一副可算是让他抓了个现行的模样大步走向念雪,斥责道:“你什么人都敢结交啊?!” “他们是好人。” “好人!”司凌冷笑一声,“你眼里就没有坏人,看你以后怎么死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 念雪咬牙道:“纳兰司凌,好好珍惜你为数不多的日子吧!” 一路上打打闹闹,总算是来到了传说中的菱湖。菱湖位于两座山峰之间,两边被嫩黄的菱花与深绿的菱叶覆盖,独留中间一条小道给人们泛舟。越往里走,湖水越深,人们通常只在这一头采摘菱角,很少有人知道绕过山峰有更多无人认领的菱角,即便泛舟过去了,也没能能下水去摘。 “哇,那有一朵白色的菱花!” “大惊小怪。”司凌白了念雪一眼,不屑道。 趴在舟边兴奋的念雪听见司凌的话,也不屑白了他一眼。没一会儿她看见宽大的绿叶下方有一个小小的黑影,惊奇道:“哎,那是什么?” “菱角啊,没见过世面。” “那就是菱角吗?” 听见慕柳的问题,司凌立马说:“是啊,你要尝尝吗?我给你摘!” “这边水很深啊。” “没事!”司凌说着蹬一脚舟底踏过水面翻身倒立以一臂之力立于菱叶之上,伸手摘了两个菱角顺带折了一朵白色菱花回来递给慕柳,而舟没有因他摇晃分毫。 “你武功真好。” “小意思。” “我的呢?”念雪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无视过,向来都是别人给她留一份她不想要的。 “自己没手吗?” “就你会轻功!”念雪气不过,蹬步踏水在菱叶之间嬉戏,绕过山就不见了身影。 “她也好厉害啊。” “所以说女子要是找不到有用的人,还得靠自己。”司凌话中带刺指想砚杭,砚杭划着舟内心毫无波澜。 菱湖深处是通往山头的小路,司凌说自己不会停舟,哄着砚杭系舟,又趁着砚杭绑舟的时候把慕柳拐走了。 “我们不等他们吗?” “怕什么?有郡主保护你那不中用的夫君呢!” “他不是我夫君。” 司凌眼前一亮,赶忙问:“真的?!” 慕柳点头,道:“我夫君叫温儒,梅公子此行就是送我回家顺便打听夫君的下落。” “你跟你夫君失散了?” “算是吧。” 司凌瘪瘪嘴,又失落起来,没一会他又兴奋起来,问:“我看梅砚杭对你没安好心,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不劳烦了,虽然他确实有些轻浮,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信任他。” “那你不信任我吗?” “你有你自己的生活啊。” “你就是我的生活啊!” 慕柳“噗嗤”一笑,道:“司凌你还小,以后你就知道生活不是一个人一件事就能占据全部的。” 司凌努嘴道:“你能比我大多少?我都弱冠了!” 慕柳想了想,道:“你曾喊梅公子‘叔叔’,怎么也得喊我‘阿姨’吧?” “我就要喊你慕柳,慕柳慕柳!” “姐姐也行啊。” “姐姐多老啊!” 司凌才说完,就听念雪喊着“杨姐姐”跑过来。 念雪刚过来见气氛莫名尴尬,问:“怎么了?” 慕柳摇头,司凌看见念雪抱着堆成山的菱角,惊愕道:“你摘这么多搭房子啊?” “好玩嘛!” “幼稚。” “纳兰司凌!” “有何贵干?” 念雪把堆成山的菱角放下,留下手中的四五个菱角,恶狠狠盯着纳兰司凌,也不知从哪只手中扔了一个出来,正中司凌鼻子。 “有病啊!” 念雪接二连三往他脸上打,司凌忍无可忍,接住她扔过来的菱角反击,这下把念雪也真的惹怒了,两个人突然就打了起来,没两下就飞出了山头,只听远处不断传来水被炸裂的声音,也不知他们打到哪里去了,山头只剩慕柳和一堆菱角。 第14章 殃及池鱼 慕柳兜着一部分菱角回到小舟旁,发现砚杭正坐在岸边“以手抚膺坐长叹”,左手拉着绳子在手上缠绕了两圈。 “原来你也不会系舟啊?” 砚杭抬头,叹口气道:“我说过我会吗?” 额、、、、、、呵呵、、、、、、 “你拿那么多菱角做什么?” “郡主摘了好多放在山上,我只能拿这么多了,好歹是郡主的心意嘛。”慕柳走到舟边准备把菱角倒近舟里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已经有这么多了?” “我们还是先走吧,不然舟就沉了。” “不等他们吗?” “他们指不定已经回家了。” “哦。” 慕柳和砚杭各坐小舟一头,中间堆满了菱角,没至脚踝,少了两个人的小舟并没有轻多少。 “夫君的事,我跟司凌说了。” 慕柳观察着砚杭的表情,他好像是有一些意料之中的不满,但很快就一副赞同的模样,问:“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想请郡主帮忙。” 砚杭的“好”还没说出口,小舟两边突然掀起一丝波澜,念雪和司凌几乎同时落在将头,俩人叉手撇头不屑一顾的模样倒是同步得很。 念雪跟司凌再没说过话,就连运菱角回去起了争执都是直接斗殴的。 他们现在一个在自己的客房里生气,一个在外边恼火,慕柳只能挨个去劝解了。 “郡主。” “杨姐姐,叫我念雪就好了。” “你同梅公子是怎么认识的?” “那日梅公子见我身手好,就请我夜里保护你们咯。” 那个晚上念雪受砚杭所托守在慕柳房外,她怕欲盖弥彰,所以后半夜便去了别的客房门口站着,她只猜到了开头,却没有想到那些人知道她会武功,居然用药! “他们居然直接用蒙汗药!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讲规矩的!” 难怪了,慕柳还想着念雪这么好的身手怎么会被那些人抓走,原来是根本没动手。 念雪拔下头上的紫荆步摇,欣喜道:“还好梅公子认出这步摇了,有梅公子在真是让人省心!” “可是救你的是司凌啊。” “谁要他救!”念雪撇头不屑,没一会儿转头看向慕柳,疑惑道,“哎,杨姐姐你好奇怪啊,你喊那个毛头‘司凌’,却喊梅公子‘梅公子’?” 这个、、、、、、她倒真没注意。 “司凌只是个孩子嘛。” “哪有那么大的孩子?杨姐姐偏心!” “啊?” “我知道你来干嘛的,我才不对那毛头小子低头呢!” “你不必认错,只是他来跟你认错的时候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看在你的份上?”念雪思虑了一番,“好吧!” 慕柳满意离开,来到司凌面前。 “慕柳!” “叫一声‘姐姐’这么难吗?” 司凌移开目光不说话。 “念雪正直二八年华,你都弱冠了,同她生气做什么?她那么小,第一次离开万人宠爱的家,没有成天摆出郡主的架子,她已经很好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就是个刁蛮小人!” “可是你口中这个‘刁蛮小人’已经释怀了,堂堂大丈夫,还记恨在心呢?” “她释怀?她天天嚷着要抄我家!” 慕柳“噗嗤”一笑,司凌不解,问:“笑什么?” “你们就像打闹长大的兄妹,越懂事的气得越久。好了,算我求你了,去向念雪道个歉吧?她是堂堂郡主,又是菱湖郡主,你躲得了她吗?她要真生气了,你还能斗得过郡主?” 司凌心虚眨眼,强调道:“是你求我我才认错的!” “好,都是我的错。” “你不必做小人,像她这种人除了唯命是从还能怎么办?” 司凌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模样跟着慕柳来到念雪房里,念雪见了他也是爱搭不理的。 “哎,不是说知错了吗?” 慕柳震惊,她是这么跟他说的吗? 念雪瞪大眼睛看向司凌,带着攻击性的语气问:“我有什么错?杨姐姐不是让你来认错的吗?” “是啊,我思来想去觉得我没错啊。”司凌说完见慕柳暗中拉了拉他的衣角,他不但不配合,还剥开慕柳的手说,“慕柳,你不用可怜她,她就是欠调教!” 慕柳表示,我错了,我就不该趟这浑水! “你才欠调教,我看你是活够了!” “你有本事斩了我啊!” “我堂堂菱湖郡主你敢挑衅我?!” “就挑衅你了怎么的?” 慕柳看着他们越吵越凶,俩人争得面红耳赤,距离越来越短,司凌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搞不好已经撕起来了。 慕柳被吵得耳边嗡嗡作响,只听念雪一声“滚”,然后一盆放凉没几分钟的开水朝她泼了过来。 见误伤了慕柳,俩人终于安静了下来,没一会儿又开始吵吵。 “慕柳怎么得罪你了,你连她都下得去手!” “你个大男人让杨姐姐挡刀,有没有担当啊!” “我站着让你泼啊?你不会避开慕柳吗?” “我还该让水拐弯咯?” “别吵了!”慕柳下意识用手挡住了脸,所以开水烫伤了她细嫩的手背,没伤着脸,如今她上半身湿淋淋的,比在菱湖打了一圈回的念雪和司凌还要湿。 你们俩会武功,水上打架也就湿个群角,我招谁惹谁了? 慕柳大吼一声,房里彻底寂静,她瞪了他们俩一眼,转头回房。 “都是你伤透慕柳的心了!” “你脸皮都快厚到邻国了!” “懒得跟你计较!” “你在说我无理取闹吗?” “不然呢?你还觉得自己挺有理的?” “本郡主现在就取你狗命!” 司凌见念雪拔出短弯刀,也拔出身上的长剑道:“你以为就你有兵器啊?” “你看看是长的管用还是短的管用!” “看就看,后果自负!” “找死!” 客房里,砚杭给慕柳触及烫伤的双手,无奈道:“他们俩的事你还好掺合?” “郡主不会跟司凌来真的,谁知道司凌把这点抓得死死的。” “你还知道那小子就算准了这点呢?” “他们如今误伤了我,应该会反省,不会再波及旁人了。” “旁人,是指我吗?” 慕柳看着他迟疑了几秒,说:“算上你吧。” 所以在此之前,只要误伤的不是别人,就算是他也无所谓咯? “诶,枉我对你这么好,竟然此刻才有点份量。” 第15章 不想让我见温儒吗? 慕柳暗暗一笑,不由得想起在员外府听丫头说的关于砚杭差点就成亲的事,问:“那位没能同你成亲的女子后来如何了?” 砚杭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更意外的是她居然知道这么一件事。慕柳看得出他其实想问她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他没问,想来应该也能猜到,出了员外府的人说的,还能有谁告诉她? “此刻过得挺好,据说觅得真命天子,但是不肯承认这件事。”砚杭看着慕柳的眼睛,眼里充满了内容。 “她若是见了此刻的你,肯定立马承认她的真命天子。” “怎么,时隔八年我已经容颜不复了吗?” “倒不是容颜的问题。”是品性的问题。 慕柳还没说出后半句话,就见砚杭凑过来,又是那般轻浮的模样问:“我长得挺让你满意的是吧?” 这个问题、、、、、、 慕柳感觉脑子里白茫茫一片,砚杭倒没为难她,坐回去看着她,像是在祈祷一般,说:“我也希望她能立马承认。” 慕柳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偏巧这时候司凌和念雪先后进来,这句话以及之前那几句话有什么深意她索性就不去想了。 “杨姐姐。” “我们知错了。” “你们保证以后不再较劲就好了。”慕柳没有转身看向他们。 “我保证!”二人“咻”一下抬手呈发誓状,说着保证,可就连保证都要争个先后,挤眉弄眼。 慕柳看向砚杭,从砚杭的示意中她知道身后俩人又在暗中斗气了。 慕柳转身的时候,他们倒是收得比谁都快,各个都是知错能改的乖宝宝。 砚杭默默摇头叹气,喝茶看戏。 “慕柳,我都跟郡主说了,她会帮你找夫君的。” “杨姐姐,你放心吧,我已经写信给十二叔了,我十二叔以前在黑市混的,如今还有先皇后和奶奶她们建的汇聚四方消息的琴楼,找个人易如反掌!” “你十二叔是什么身份啊?”慕柳成日听念雪念叨着十二叔,想着他到底是个什么亲王能有这么大的权利,万万没想到、、、、、、 “国君啊,我没说过吗?” 国、、、、、、国君、、、、、、 “圣上是真疼你。” 要说未登基之前喊叔叔伯伯也是正常,登基之后还成日只喊叔叔伯伯的,你是独一份。 “那当然。” 念雪能找到温儒的消息对砚杭来说好像不是什么好消息,慕柳是从司凌的反应里得知身后的砚杭的表情变化的。 “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啊?慕柳,我就说他居心叵测吧!你说你是不是打慕柳的主意!” 慕柳疑惑转头看向砚杭,并没有看见什么郁闷的表情,倒是看见他懒得跟司凌解释,起身离开了。 “他心虚了慕柳,他心虚了!” “就你话多,梅公子才不是那种人。” “你跟他很熟哦?” “切!” 念雪不屑离开,司凌上去要跟她理论,刚迈两个步子就被空气拌了一下,然后也不知看见了什么,凭空打晃,最后后仰摔在地上扯掉了桌布,茶壶里满满一壶凉水浇到司凌头上,好在慕柳扶住了茶壶和落下的茶盖,不然他脑袋肯定开花。 “你没事吧?” 司凌清醒过来,起身看了看四周,咋咋呼呼问慕柳:“你房里怎么会有小溪?” “小溪?” “就在这,刚才,这里,这么宽,我一头栽进去、、、、、、”司凌说着感觉自己像个小丑,转头瞧见门口被他吸引了目光的念雪非常蔑视白了他一眼离开了。 这会子真是在她面前丢人了! “真的没看见?” 慕柳迟疑一下,点头笑道:“看见了。” “原来不是我出现幻觉了。” “所以说郡主有神灵庇佑,你不能欺负她嘛。” “难道是仙逝的四王妃?”司凌小声嘀咕一路,神神叨叨离开了。“王妃莫怪,我跟她闹着玩的、、、、、、” 慕柳见他们都走了,擦了擦茶壶,放好,起身来到砚杭房里。 “难得你来找我。” “你真的不想我找到夫君吗?” “你真的想找到他吗?” 慕柳迟疑了,她摸了摸放在身上的婚书,看着桌面说:“总是要见上一面的。虽然此刻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日后是继续做夫妻还是断了这缘分,都要有个交代吧?我在找亲人,亲人也一定在找我啊。” “你会离开他?” 慕柳浅浅的笑容凝固,又陷入沉思。 “我不知道,我想问他,为什么他不在我身边呢?我为什么会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身上没有一件他的信物、、、、、、他会不会是为了保护我遇难了?我这么想他是不是太对不起他了?” 砚杭脸上有淡淡自责的痕迹,意识到慕柳发问,他盯着桌上的茶壶像是再责备谁一样,低声道:“留你一个人就是他的罪过。” 慕柳不敢做声,砚杭好像生气了。 “吓到你了?” 慕柳愣了几秒,说:“一点点。” 砚杭笑道:“日后找到他,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让他不敢再扔下你。” “好。” 几天后念雪说她“政务繁忙”,不能来找他们了,特来告知他们一声,慕柳交代的事已经吩咐下去了,不管慕柳在不在宣国他们都能把消息带给慕柳,所以慕柳不必在宣国等消息,该回家就回家。 念雪来道别的时候,还跟司凌冷嘲热讽对呛了一番,俩人扬言再见面就是对方的死期,人间比不出个高低,阴曹地府也要分个胜负出来!俩人甚至还就谁能上天堂谁会下地狱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论,也是不让人省心,还是早些分开好。 念雪走了,慕柳和砚杭也决定启程。 不过念雪说走的那天,司凌回家后就再没见过他,倒是让人好奇。不过他们的事也不归慕柳管,虽说认识了近两个月,不过也就两个月而已。 慕柳和砚杭离开的时候,送他们离开的是一段琵琶曲,亦如楼台初见,她身着嫩绿色衣衫弹着琵琶坐在楼台上。 如今的卓娘,是春的化身,让炎炎夏日变得清爽。 第16章 此地竟有桃花酒? 九十七、九十八、、、、、、一百、、、、、、 慕柳坐在马车里数着念雪给他们准备的足足三大袋银子,竟有一百三十两之多! 慕柳收紧袋口,不由得感慨一句:“我算是知道宣国为什么是大国了。” “因为银子多?”驾着马车、听见她在车内捣鼓银两的声音的砚杭玩笑道。 “才不是,他们的武功是真的厉害,还有什么,虚元山?我听说还有一个靳元山庄也是仙山,有这么多武艺超群的人守护宣国,难怪能和其他三大有奇门异术的国齐名了。” 砚杭笑了笑,说:“宣国确实厉害,二十年前炎垚想要吞并宣国,你知道用的是什么方法吗?” “什么?”慕柳好奇。 慕柳虽然看不见砚杭的正脸,但从声音中能听出他的慨叹惋惜。 他说:“在我们这样有奇门异术的国人眼里,其他国都是凡夫俗子,所以宣国于离昭、储幽、炎垚而言是匹夫之国。所以只要不是这三国开战,想吞并谁不是直接开战就好了?偏偏对宣国,他们谋划了几十年。” 几十年? “炎垚巫术擅于操控人心,他们安插了一个女人进入宣国后宫,搅得宣国王室乌烟瘴气,刚开始只是害死了两位妃子,一位是储幽派来和亲的公主,还有一位是郡主的奶奶。” 也就是如今宣国四王爷的母亲了。 “宣国差点覆灭是从二十年前那场大战开始,此战炎垚谋划了二十年,若非靳元山庄的人下山相助,恐怕宣国就不复存在了。那场战争葬送了宣国太子和靳元山庄继承人,而这一切只是开始。” “才是开始吗?” 如此浩大的一场大战,竟然只是开始。 “炎垚安插的那名女子还在后宫,这件事怎么可能结束?” “她做了什么?” “她污蔑宣后用幻术害人,逼得宣王杀了宣后,宣后死了,宣王也失去了寄托,那女子也就肆无忌惮地掀起腥风血雨。宣王被她控了心智,后宫只剩她一人,与她为敌的自然是那些皇子,她虽杀不了武艺超群的皇子,但死在她手上的皇妃和皇孙不计其数,其中就有郡主的母亲。” 原来念雪生下来就没有娘,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想来当今宣王和四王爷一定把所有的关爱都给了郡主,她才会这般纯真。” “当时能与炎垚抗衡的太子、七皇子、十五皇子死的死,逃的逃,若不是公主冒险引诱炎垚皇子,使得炎垚内斗,宣国与炎垚恐怕还有一场大战。四王爷因为四王妃和诸多亲人的离去,只想好好扶养郡主,所以皇位才落到了在黑市中长大的十二皇子头上。郡主是在那场战争中唯一活下来的孩子,自然倍加珍惜。” “后来炎垚和宣国是什么关系?” “因为炎垚皇子为了宣国公主弑父,自己也命不久矣,如今是宣国公子同和安郡主,也就是四王爷的表妹一同扶持公主的孩子上位,想来百年之内两国不会开战。” 慕柳叹息道:“大国之间尚且如此,不知何时就盯上这些于他们而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国了。” “放心,你我是看不见了。” “为何?” 砚杭没有回答,只在心中笃定,他们若敢动裕酋,他便是无法请离昭出兵也要凭一己之力与他们同归于尽! 定要,给你一个安稳的家乡。 夜幕降临,砚杭将马车停在了路边唯一的驿站外。出来接待的小二身着绫罗绸缎,与他打杂多年点头哈腰的气质格格不入,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合适感。 慕柳一下马车就愣住了,忍不住发问:“这位小哥,你是来体验生活的吗?” 小二听见这问题傻了一秒,就一秒,随后自如回答:“小姐是外乡人不知暹遏的风情,在暹遏啊,比我这打扮还落魄的,只能是乞丐了。” 看来很多外乡人对他发起过质疑。 小二让他们先进去做,他安置了马之后立马就过来招待他们了。 这驿站也不是很富足,里里外外除了掌柜就只有这一个伙计了。 “你这身衣服在外边可以买不少银两,为何要在这过穷苦日子呢?” “人人都这么想,那不是处处都是暹遏了?” 那真正的暹遏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招待完他们,小二又跑去迎接客人,要不是这地方狭小,真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哪个大户人家门口招待来宾。 “暹遏、、、、、、、” 暹遏是个什么地方呢?这里的人明明如此穷苦却穿得如此富贵,明明浑身都是银两却不愿离开母国过富足的日子。 “前面就是暹遏,想去看看吗?” “嗯。”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砚杭带着慕柳改道暹遏。初来暹遏,果真让人大跌眼镜。 满街都是行走的绫罗绸缎,小二说比他穿得磕碜的是乞丐,可这路边哪有、、、、、、 是角落里睡觉的这个吗? 偶尔看见几个路边乞讨的人,慕柳真是一点想给他们一些钱的念头都没有。 就他们这穿着,慕柳觉得只要给她一个破碗,她绝对是这条街看起来最落魄的那个。 “怎么,郡主给的银两不够用,想跟乞丐抢饭碗?” 嗯?没有。 慕柳还没回神就被砚杭拉去酒楼里吃午餐了。 “二位是外乡人吧?” 慕柳略微好奇,难道是从穿着上看出来的?她觉得这家店的小二肯定在想,乞丐敢来店里坐?肯定不是暹遏的! “是。” “二位来得巧,尝尝这难得的桃花酒,仅这几日才有!” 桃花酒? 慕柳从没听说过这种酒,但是砚杭好像知道,而且非常了解它的身世。 “此地竟有桃花酒?” “这位客观懂行!原是没有的,这几日新王登基,裕酋特让人从蚕扈镇送了几十车桃花酒过来,如今去蚕扈镇想喝桃花酒啊,得等明年新酿了。” 原来是敢上大日子了。 砚杭向小二要了两碗桃花酒,小二刚走他们就听见刚进来的几个客人喜滋滋的谈论声。 “听说这几日裕酋的桃花酒送来了?” “可不得好好尝尝,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啊。” 慕柳刚才就一直想问:“裕酋和暹遏的关系很好吗?” 第17章 缺药还是缺德? “嗯、、、、、、”砚杭思虑一下,说,“往远一点说,暹遏仙去的太后的一对表侄女分别嫁入裕酋,一个为后,一个做了首辅夫人。往近了说,即将举报登基大典的新王的嫡姐是裕酋的太子妃。” 原来如此,还真是关系好得很。 慕柳刚知道这两国的关系,又听一旁的人谈论着: “不是说三天前就还举办大典的吗?咱们公主,裕酋的平王妃都回来小半个月了。” “什么平王妃,早就是太子妃了,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新王在等肃王妃来你不知道吗?” “肃王?” 那人声音放小了一些,慕柳听不太清,还是砚杭给她做的解释。 那姑娘应该是在说:“就是裕酋人人都喊他闲王的那个。” 砚杭说这个明面上是“肃王”,实际上闲得发慌的王爷曾经是太子,后来为了把发妻追回来,就把当时的平王推上了太子之位,如今自己同妻儿过得逍遥。所以人人都喊他“闲王”。 “哦哦,那肃王妃什么时候来啊?” “我听说肃王跟咱们新王有过节,咱们公主和肃王妃两头劝说,这几日应该就来了。” “什么过节啊?”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娘没告诉你啊?为了肃王妃呗。” “你娘怎么什么都告诉你?” “闲来无事,不就聊聊这个?” 慕柳跟砚杭相视一笑,慕柳不禁有些后怕,妇女的八卦能力真是太强了,还是祖祖辈辈相传的那种,这要是让她们知道自己的遭遇,能养活天桥底下不少说书的吧? 坚决不能在这里提起婚书的事。 “肃王妃长什么样啊?我听说新王至今未娶亲,是不是为了肃王妃啊?” “那还用说?不然为了你啊?” 肃王妃长什么样呢? 慕柳刚才还畏惧这些八卦,此刻竟想融入进去了。她们的谈论声极小,仿佛就是只让慕柳听见一般。 “想什么呢?” 慕柳不知自己何时走的神,连小二呦呵着上酒菜了都全然不知。 “你知道肃王妃长什么样吗?” 砚杭品味了一下,不知是在品酒还是在品人,说:“有幸见过,不及慕柳。” 慕柳抿抿嘴,默默端起酒,不想跟他说话。 对,除了婚书的事不能宣扬,跟这个人的对外关系也要把握好,不能被人说闲话。 “品出味了吗?” 慕柳只顾着以酒掩饰自己的思绪,对砚杭的问题无从解答,刚开始脑子懵懵的,渐渐就开始恍惚了。 有点晕、、、、、、 “哎、、、、、、怎么还不能喝了呢?” 慕柳一觉醒来不知今夕何夕,只觉得嘴里有薄荷般淡淡的清凉味。醒前她梦见了一个女子和一个小女孩的故事。 那女子的模样她看不清,只知道她俯身给面前的小女孩在眼睛上画了一只山鸡,她笑得开心,可把那女孩弄得号啕大哭。 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女子右眼的凤羽,美艳得很。 那女孩还一直执着着凤凰和山鸡。 “是凤凰啦!” 凤凰、、、、、、 慕柳睁眼,跑到镜前看了看自己的眼睛,没有那样美艳的图案。 是凤凰 是姨娘! 慕柳随手拉走一件外衣披在身上冲进了砚杭的房间,砚杭还在睡梦中,她可顾不了那么多。 “砚杭,砚杭,我想起来了!” 砚杭被她吵醒,迷迷糊糊看见她俯身轻推着自己,他轻笑,一把揽过慕柳的脖子将她拉进,慕柳那一刹脑中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 不知是什么时候,好像也有一个人在被喊醒的时候一把拉过她触碰她的双唇。 慕柳被砚杭吓得脑子一片空白,但是砚杭好像也惊醒了,他控制住自己,没有像那个场景一般触碰她的双唇,而是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便松开她了。 “扰人清梦就是谋杀。” 慕柳摸摸头走到桌旁坐下,砚杭坐起,伸懒腰的时候才意识到慕柳刚说的话,他好像有些畏惧。 “你想起什么了?” 慕柳愣愣转头看向他,说:“姨娘,我有个小姨!” 砚杭并没有替她开心,反而有些怕她想起什么,问:“你记得她长什么样吗?” 慕柳摇头:“只知道,她右眼的图案画得很美艳。” “还记得什么?” “只有这么多了。” “看来离家了,你情况也有所好转,不若早些回去,说不定你就想起来了?” 砚杭试探的话成功探出了慕柳下意识的想法。 她迟疑了,没多久她否决了这个提议,她说:“难得能看看异国风情,回去了就未必能出来了。” “你是舍不得我吧?” 慕柳背脊僵硬,避开他的目光直挺挺出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慕柳碰见了一位公子,从穿着上已经判断不出这是否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了。 驿站的小二还说比他穿得差的是乞丐,满大街也没几个穿得看起来明显比他好的人。 慕柳都觉得暹遏的衣裳是统一发放的,反正也不会再有很多民间百姓能买得起的更贵的布料了。 “敢问小姐是哪国人?” 果然在暹遏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不是本国人。 “有何贵干?” “有件事想找个人出主意,”他的声音逐渐变小,时时刻刻提防着身边人,就差扒着慕柳耳朵说话了,“但是本国妇女耳聪嘴快,只能找游客出主意。” 砚杭默默倒一杯水,重重放下茶壶,以此警告那人再靠近慕柳就让他好看! 那人被砚杭吓到,默默坐下,离慕柳远了一些。 “请说。” “他是你夫君啊?” 慕柳看了看砚杭,不知回答是与否,砚杭倒是不犹豫,宣示主权一般坚定说了个“是”。 那人明显有种“打扰”的模样,但不知为何他没有离开,好像真的是来询问而非借口搭讪。 “我家给我安排了亲事,但是我怕。” “怕什么?” “我们家是经商的,你说什么样的女子能跟我有共同话题?” “同行咯。” “不行,同行如敌国,以后会家破人亡的!商场如战场,你都不知道多、、、、、、” 桌子突然往慕柳右手边震偏了一些,吓得慕柳哆嗦了一下,只见那人克制自己凑近慕柳的身躯,又默默坐了回去。 “那就不找同行。” “不行,隔行如隔山,她都不懂我,我也不懂她,这怎么白头啊?” 慕柳思量一番,认真问:“你想找个懂行却又不是同行的女子?” “差不多吧。” “你打听到这样的女子了吗?” “暂时没有。” “那你有没有去药铺问问?” “药铺?” “你没有问问郎中,是否配的出你的药方吗?” 第18章 萧家千金不好惹 那人自讨没趣,很快就离开了。砚杭对慕柳的表现倒是十分满意。 “终于会拒绝别人了?” “我何时不会了?” “这么说,你从来没想过不想拒绝我?” 懒得理你! 逛街的时候慕柳瞧见左前方有个摊位围了一圈人,要不是摊位的棚子够高,压根看不出来那有个摊位。 “那里怎么那么多人?” “去看看?” “不凑热闹。” 砚杭对慕柳真的是知根知底,他拦住一个往那边凑的女子,恭敬行礼,问:“这位姑娘,请问那边在干什么?” “捏泥人啊。” “为何那么多人去那里捏泥人?” “捏得好呗。”那女子说完,唯恐掉队,赶忙凑过去。 看来她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也是个凑热闹的。 “这么多捏泥人的,就他捏得好吗?”慕柳不解,只听身旁摊位的主人说:“他不过是运气好。” 慕柳这才发现自己身边也是个泥人摊。 “此话怎讲?” “买我个泥人,我告诉你们。” “不听也罢。”慕柳转头就走,丝毫不带留恋,还是砚杭拉住她,说:“我看这些泥人精致得很,捏一个听听故事也无妨。” “对对,公子买一个,我送小姐一个。” 额、、、、、、 这倒是让慕柳难做人了,还好砚杭总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意。 摊主笔画了一下他们的轮廓,一边捏着泥人,一边说:“他的泥人虽然不差,但肯定不是这条街最好的,只不过是他有幸见过裕酋肃王妃罢了。” 又是肃王妃,这个裕酋王妃当真在暹遏有很大的影响力啊。 摊主的手速越来越快,说话却稳稳当当,让慕柳目不转睛,叹为观止。 “如今听说新王为了肃王妃推迟登基大典,可不都去向他打听了吗?你看看那边,有男人没。” 还真都是妇女,暹遏的八卦能力是真的让人佩服啊。 “肃王妃到底是何许人也?” “我悄悄告诉你,其实没那么多事,他们不过是表兄妹而已,一表十万八千里的那种。” 啊?就这样啊! “那些妇人平时没事干,就喜欢打听这些有的没的,添油加醋,嘴比说书先生都利索,一传十,十传百,什么狗血故事传不出来?今儿是表兄妹,明儿就是亲兄妹了。” 说得很有道理,让人后背一凉。 “好了,给!” “师傅手开过光吧?”这么快! “小姐当真风趣。” “栩栩如生的,师傅手艺当真好!” “小姐这么会说话,不若我再加工一下?”摊主说着就把泥人收了回来,一番操作,不过两分钟就将泥人变了个模样。 只不过、、、、、、 师傅你捏两个新人还用红绣球牵着是怎么想的? “我看二位郎才女貌,虽然过了青涩年华,依旧是佳偶天成。” 师傅你误会了、、、、、、 慕柳正想解释,只见砚杭很满意拿过银两换泥人,说:“师傅好眼力!” 好你个鬼! “那边泥人捏得好好啊!” “是啊是啊,走走走!” 慕柳刚离开摊位就陆续有很多人过来找摊主捏泥人,指名要跟她一样的寓意。 “你还是福星呢。” 呵、、、、、、 砚杭举着泥人观摩,打趣道:“慕柳当初嫁人就是这副模样吧?唔、、、、、、脸要再红一点,手要抓得再紧一点。” “别说了!” “好好好,不惹小姐动怒。” 慕柳脑中突然闪过一句话,那个温和的男子也说过这样的话。 好好好,不惹夫人动怒。 “怎么了?” 慕柳对自己停下步伐后知后觉,她摇摇头,要抬步的时候诧异发现前方不怀好意的几人。 那些人明显是冲着慕柳来的,砚杭都已经将慕柳护在身后了,谁知他们步步逼近突然对砚杭勾勾手指。 “你,过来。” 砚杭思虑一下,准备跟他们走,慕柳拉住他,怕他出事。砚杭倒是丝毫不担心,把泥人交到她手中,小声安抚:“放心,忘了我是哪的人吗?” 慕柳默默松了手中的力道,砚杭的衣袖从她左手之间抽走,她心惊胆战,左右巡视了一圈,沿途打听,跑去衙门报官了。 慕柳在路上碰见了巡视的捕快,她带着捕快火急火燎回来的时候,砚杭已经站在原处寻了她一段时间了。 “去哪了?吓死我了。” “他们找你干什么?” 砚杭看见慕柳身后的捕快,好心指路:“捕快大哥,刚才有几个人打劫,就在前面那条巷子里。” 捕头让手下去抓人,自己留下打量了砚杭一圈,问:“打劫?你怎么一点事没有?” 慕柳见砚杭将手收回,做了些细微的小动作,说:“我是没事,可是孔方兄还在他们手中。” 砚杭这淡然的模样显然无法说服捕头,要不是捕快们抓着人,那些一袋银子过来,捕快恐怕要把砚杭也抓回去审问一番。 “捕头,他们抢银子打起来了。” 捕头拿过钱袋,取出一锭银子看了看,问:“这是你的?” “里面一共五两银子两吊钱,只少不多。” 捕快大概过目了一下,这才信了砚杭的话,将钱袋还给砚杭。 “看你文文弱弱的,倒是会保命。” “钱财乃身外之物,命只有一条,伤不得。” 捕快们带走了那几人,慕柳可不敢再逛下去了。 “这么急着报官,生怕我遇险啊?” “你还说笑!” “放心好了,出了离昭,谁能伤到我?还记得离昭那个赌坊遭遇了什么吗?对你起心思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慕柳看着砚杭这么不正经说着这样让人心动话,不禁想,难道那日是他找公主带人去赌坊闹事的? 之前同司凌说,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砚杭很放心,此刻,她好像知道了。 砚杭总是不紧不慢的,甚少皱眉头,说着轻浮的话做着沉稳的事,就是让人安心。 (某府闺房) “小姐小姐!” “怎么样,是不是好好教训了一顿?” “不是啊,他们被捕快抓走了。” “什么?快去救人!” 第19章 平平无奇 今日砚杭说要同慕柳去领略一下暹遏的买卖文化,慕柳没多想,走到街上了才觉得奇怪。 在离昭他不说领略什么文化,姑且当他们不熟,且来不及领略,可在宣国也没听他说要了解什么商业文化的,怎么暹遏的商业街很特别,所以要特意去体验一下吗? 慕柳转念又想,好像也对,像暹遏这样大街小巷都穿绫罗绸缎的,确实该特别领略一下商业文化,如果能找到一家卖麻布粗衫的店应该会很有成就感。 暹遏别的店不怎么起眼,布店衣店倒是隔街开,一开就是一条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布料出名。 东边街上最出名的有两家布店,听说一家是萧家开的,以层次感、渐变色的布料为主,另一家是龚家开的,以素色为主。 这两家霸占了整个东边市场,据说最近准备联姻,其他布店闻风丧胆,那两家媒人都还没找,同行就先去西、南、北等方向扎根了。 “听起来,萧家以女子为主,龚家以男子为主。” “你想去哪家店?” 慕柳思虑两秒,说:“龚家布店。” “慕柳果然与常人不同。” 怎么总有一种被讽刺了的感觉? 出了这条街,往左是龚家布店,往右是萧家布店,再往左又是萧家布店,两家就这样交叉着占领一条条街,好像在暗中较劲一般,这样的两家应当是世代为敌,怎么还能想到联姻呢? 就近进了一家龚家人开的布店,果然是数一数二的布店,进去竟有一种金碧辉煌的感觉。 难怪说暹遏的布料举世无双,那些布匹挂在墙边竟觉得它们随时会从杆子上滑落一般柔顺。 这样的布料穿在身上定是轻薄柔软,想必皇室才穿得起这样的布料吧? 进店方龚家布店因何立足,原来仅仅是单色也会引起女子的兴趣,只是不知若是从萧家布店出来,还会不会觉得这样单调的布料好看。 “有喜欢的吗?” 慕柳站在店里观摩那些布料许久,却没有看见非买不可的那一匹。 “很贵吧?”慕柳小声道。 “不重要。” 慕柳又看了看那些布,确实每一匹都想要,所以就变成了都不想要,主要还是没钱。 慕柳刚想说“走吧”,突然听见砚杭对店家问:“有月白色的布吗?” 慕柳惊愕,他怎么知道她想要这个颜色的? 砚杭转头看向慕柳,冲她笑笑,好像回答了她的疑惑,但她其实并没有答案。 “这位公子真是好品味,只不过、、、、、、本店仅剩的月白色布匹上个月被别人定了、、、、、、要不看看别的?”短短一句话店家变化了三种情绪,他用十秒的时间认真挑选了一番,迅速取下一匹黄绿色的布匹呈现在慕柳眼前,“这颜色衬小姐。” 慕柳只想要月白色,如今被砚杭说出来,她更是看不上别的颜色了。 “其他店也都没有月白色了吗?” 店家摇头可惜道:“没有。” “罢了,那只好随缘吧。” 慕柳跟着砚杭出去后,一直想问他,他们离昭人是不是还会读心?为什么他对她的所思所想拿捏得那么准? 慕柳最终还是没有问,砚杭一路上笑得越来越放肆,大概是察觉到她一路上都在注视着他,所以觉得自己很有魅力吧? 像他这种长得不差家底还行又举止轻浮的人最自负了。 第20章 是不是脑子坏了? 进了萧家的布店才惊愕地发现,萧家开的哪里是布店?分明就是绸缎庄啊! 就这规模,不得甩龚家十条街? 听说萧家原来开不成绸缎庄的,只因那年两家抢地的时候让萧家买到了一个叫“轻罗庄”的店面,从此萧家生意如日中天,很快就开了好几个绸缎庄,据说如今已经开始自己制衣了,看来裁缝铺也活不下去了。 绾庄 是这家分店的名字。 慕柳倒是越来越好奇萧家到底为什么要同龚家联姻了。 绾庄的绸缎果然是深得女子喜爱,门庭若市,仿佛整个城的女子都聚集在这条街上。 “想进去看看吗?” “就没有一家人少的吗?” 砚杭看了看周边,无奈道:“应该到下辈子都不会有这一天吧?” 要不就算了,虽然有些遗憾。 慕柳终是没有挤进人海去一睹萧家绸缎庄的风采。 果然还是去赏花赏月比较好,没事逛什么街?挤死人。 午休过后,慕柳不见砚杭的身影,下楼寻人的时候瞧见门口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领着十几个伙计抱着淹没半个头的箱子跨着腿往客栈走来,引来了不少目光。 慕柳在楼梯上看傻了,心想着被他们盯上的人大概是史上最丢脸的吧? 、、、、、、 “小姐?正找你呢!” 怎么会是我呢? 慕柳此刻真想掉头就走,奈何那位公子已经冲上楼了。 真是让人避之不及,要是会遁地隐身就好了。 “小姐,听说你想要月白色的绸缎,”他就挤在慕柳所在的下一层台阶,让慕柳仰身不禁后退上了一个台阶,他转身朝底下人发号施令,“开箱!” 底下人齐刷刷打开手中的箱子,亮出箱子里摆放整日的绸缎,确实是月白,各种月白都给你端来了。 怎么突然间就不想要了呢? 慕柳小心瞄了一眼客栈里其他人的神情,越发觉得尴尬。 “公子,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小姐不必拘谨,听说小姐进了我龚家门店之后,连萧家门都没进,就冲这点,这些绸缎我送小姐了!” 原来是龚家布店的公子。 “我用这些绸缎与小姐交个朋友如何?在下龚璟,小姐请。” 他都已经发出邀请了,这让默默退步上楼的慕柳感到非常为难,所为盛情难却大概就是这样吧? 慕柳敷衍笑笑,为了避免被龚璟直接拖走,她还是自己下去比较好,只是路人甲们能不能不要围观了? 都没事干吗?! 慕柳来到那些箱子面前,一一浏览那些绸缎,砚杭说的月白色当真好看,尤其这匹由白逐渐到蓝的、、、、、、 好像不太对、、、、、、 “你哪来的?” 端着装了渐变色绸缎的伙计没有回答龚璟的问题,他左手边端着装了深蓝色绸缎的箱子的伙计默默道:“公子,方才我就想问,咱们什么时候叫了这么多人?” 龚璟数了一下人数,对后排七八个人呵斥道:“你们谁啊?” 这倒不用他们解答,看箱子里的绸缎就知道,他们是萧家的伙计。 后排的伙计挤上前来,对慕柳说:“小姐,有位公子买下这些绸缎让我们给小姐送来。” 是砚杭吗? “小姐都没进你们家的店,哪位公子这么热于助人啊?”龚璟讥讽一番,转身客气对慕柳说,“小姐放心,我帮你把那些烂桃花扫了。” 龚璟做事真的是雷厉风行,变脸变得也是一等一的流畅,看他一顿熟练的操作,不借助丝毫外力,冲在自家伙计前面,阻断对家伙计与慕柳的交流,仅凭一张嘴就让他们带着货灰溜溜地回去了,一看就是身经百战了。 慕柳不禁想,是不是龚家也知道以这种方法跟萧家抢生意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才决定联姻的? 赶走了萧家的伙计,龚璟得意得不行,也不问慕柳的意见了,摆摆手就让伙计把东西送到慕柳房里去了。 “无功不受禄,龚、、、、、、” “就当聘礼了!” 啊? “我是说、、、、、、交朋友嘛!” “奴家本是过客,公子何必掏心?” “我就喜欢结交过客,小姐不必客气,我这般诚意可否换小姐告知芳名?” 这个、、、、、、 不说好像不礼貌,但是说了、、、、、、恐怕就、、、、、、没完了。 战术拖延 只要沉默够久,砚杭就会回来解围的! 龚璟最后还是没能知道慕柳的名字,而且把带来的东西全都带回去了,慕柳确实等到了解围的人,不过那人并不是砚杭。 “姐,你怎么还有这么多桃花呢?” 姐? 那个自称是慕柳弟弟的男子张望了一下,问:“那些绸缎呢?你不喜欢?不应该啊!” 原来萧家的绸缎是他送来的,上来就认亲,这是什么交朋友的新方式吗? 慕柳在观察他,他也在观察慕柳,并且观察得非常到位。 “姐,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你说的没错,但我不想承认。 “眼神涣散,头脑不清,见人想走,一看就是失症!” 他说得好准啊。 “给自己诊过没?” 慕柳一头雾水看着他,见他瘪瘪嘴,做出把脉的姿势示意她照做。慕柳愣愣把左手搭在右手腕内侧,不知道要干什么。 他大概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恨铁不成钢一般叹气一声,抓过慕柳的右手诊脉。 他力气真大,抽都抽不动。 门外砚杭看见这一幕本该是冲进来将慕柳护在身后的,可是他居然退步将自己隐匿起来! 慕柳若是目光稍微偏移一些,就能看见他这般举动,然后重新定义这个人的品性。 萧家千金听说店里退了好大一批货,气得火冒三丈,一听说是给慕柳的,立马喜笑颜开,一副“天助我也”的模样。 “玔儿!去把店里同样绸缎制的成衣给她送去,”她从柜子里翻出一小包东西递给身边的丫头,“每件衣裳上撒一点,我要让她起疹子!”她说罢,仿佛已经看见了结果,笑得合不拢嘴。 玔儿刚才还惊愕自家小姐转性了是怎么的?突然对“情敌”大发慈悲?果然、、、、、、小姐还是那个小姐。 “小姐,你好毒啊!” 玔儿瞧见萧绾扔过来的恐吓的眼神,立马改口道:“小姐你好机智啊!” 萧绾满意收回目光,得意了好一会儿,见玔儿还在那里杵着,蹙眉道:“愣着干嘛?要我抬你去?!” “哦!”玔儿立马拿着东西离开了。 (客栈) 慕柳看着他一本正经给自己诊脉,一会摇头一会点头,说不上为什么,她非常想打他一顿。就是出于专属他的那种条件反射。 “真失忆了?我看看!”他说着就开始动慕柳的头,慕柳躲开,竟被他抓着绕了一圈然后被牢牢按住头。 慕柳站不住脚不禁扶住了他的腰,顺势低头正中下怀,任凭他检查自己的后脑。 “有瘀血。” 什么? “哥哥、、、、、、”慕柳听见一个男童的奶声叫唤,被松开之后,她才侧身看见旁边站着的有些怕生的小男孩。 “外面有个叔叔找你。” “叔叔?多大的叔叔?你确定不是爷爷?” 小男孩明显被问懵了,白嫩的脸上那双眼逐渐红了起来。 他跟着小男孩出去了,慕柳很好奇是谁找他,但是好奇心害死猫,还是不要好奇了。 慕柳回房之后没多久又有人敲门来找她,她觉得今天她特别受人欢迎。 “姑娘,我们是绾庄的。姑娘之前退货回来,又没人收退款,我家主人觉得姑娘可能对我们有什么误解,所以把现成的新衣带来了,姑娘不若试穿一番,还不喜欢,我们就在此地将银两退给姑娘了。”玔儿说罢,不给慕柳说话的机会,示意身后的伙计开箱,然后拿出一件比划在慕柳身前,“这件着实只有姑娘配得上,快试试!” 慕柳不知如何拒绝,衣裳都塞手上了,还那么漂亮、、、、、、手感那么好、、、、、、还不要钱。 玔儿带着伙计空手归去,春风得意,见了萧绾却有些眼神飘忽了。 慕柳看着满屋子堆着的箱子,忍不住叹气,这时候又响起了敲门声。 这次,终于是砚杭了。 “我听说刚才发生了很多事情。” “你去哪了?” 砚杭眼底有些歉疚,他声音有些弱,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抬眼问她:“我还能请你跟我走吗?” 砚杭带慕柳去了一座小桥边,此处人烟稀少,日落时分大家都回去了,只有他们逆着人群来到这里。 “此处小桥流水,应该有很多人来才对,怎么大家都在景色最美的时刻离去了呢?” “因为太阳落山后有豺狼出没。” “啊?” 砚杭轻笑,抬手挥袖,空中浮现一匹匹渐变色绸缎,宛若瀑布遮挡山头,映衬晚霞,填充湖色。 “绾庄的绸缎,任君挑选。” 第21章 阴魂不散 “这样算不算偷啊?” 砚杭以为慕柳会一头栽进去选购,谁知道她居然第一反应是这个。 “幻像而已,摸不到的。” “你们离昭人到底都有些什么本事啊?” “没什么本事,就是讨姑娘欢心而已。喜欢烟花吗?” “烟花?”你要干嘛? “上次烟花节你没看见离昭的繁华景象,今日让你见识一下,世上最绚烂的烟花。”砚杭说着,折下探入桥面的一根桂花枝在手中转了一圈,扔上空去,然后左手摆袖迷了慕柳的眼,等她揉揉眼再睁开时,眼前竟是朦胧夜色。 空中烟花炸裂形成刚才那根桂花枝的轮廓,几个火星如零落的桂花落下,在空中炸裂,变成绚烂的火花,五彩缤纷,点亮夜空,与群星为伍,同明月争辉。 过几日是中秋了吧? “这就是离昭的烟花节吗?桃花枝和桂花枝有很大的差别吗?” “当然,桃花幻出来烟花更艳丽。” “真好看。” “生辰快乐。” 什么? “喜欢这个礼物吗?” “今日是我的生辰?” “是啊,阿姐。” 慕柳转身看向桥尾走来的男子,还是下午客栈里遇见的那个自称是她弟弟的人,他真的是她弟弟吗?她有兄弟? “阿姐,你真不记得我吗?” 慕柳看了看砚杭,砚杭的眼神告诉她,这个人可以相信。 “你是?” “杨诊。小名思卿,慕柳思卿。” 慕柳思卿、、、、、、 “爹给娘的情书啊,”他指了指慕柳,又指了指自己,“慕柳,思卿。” 杨诊说娘叫白婳祎,诗名“细柳居士”,爹私下喊她卿卿,慕柳,思卿。 虽然杨诊说得头头是道,但是突然冒出这么大个弟弟还是让人很不适应。 次日早晨,慕柳的餐桌旁又多了一个男人,自认识了梅砚杭,她的餐桌上总是会有两个男人共存的场景,也不知道是她招男人,还是他招男人。 面对口口声声说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亲人的杨诊,慕柳第一次对男人产生了抵抗心理。眼前这个二十四岁成熟与顽劣并存的男子身上并不能挑出什么毛病,但就是让慕柳感觉很不爽。难道是八字不合? 杨诊不请自来凑到一桌蹭饭,吃到一半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起身搬着凳子往门口走去。慕柳目光跟着他转身看向门口,只见他拿凳子往临近门口的桌子旁一架,挡住了进来的道路,一只腿驾在凳子上,撑着腰一副混混的模样俯视着眼前的男人。 “麻烦让一下。” “找我姐啊?” “你谁啊?” 杨诊不屑撇头笑笑,龚璟不自觉看了看杨诊身后不远处看着他的慕柳,默默把目光移回来,小声且惊愕道:“她是你姐姐啊?” “难道是你姐姐啊?”杨诊笑着反问。 龚璟信大于疑,搓搓袖子殷勤道:“好弟弟,让我过去呗?” 杨诊“嘶”一声皱眉问:“谁是你弟弟?你几岁啊?” “对不住哥哥,”龚璟拿出上等绸缎做成的缂丝钱袋交到杨诊手上,“请哥哥在姐姐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杨诊笑得奸诈,说:“我姐姐身子有些不适,不如你帮她买副药?” “好啊好啊!买什么药?” 杨诊拿出一张药方递给他,龚璟立马拿着去打个捡药了,丝毫不带怀疑的。像这样纯真的人杨诊还真是、、、、、、见多了。 “杨诊。” “姐!”听见慕柳的叫唤,杨诊喜滋滋跑回来,像是随时准备好被表扬了。 “你忽悠龚公子干什么去了?” “姐你怎么结巴了?” “、、、、、、” 杨诊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哦,哦!龚公子啊!没事,跑腿去了。” “你干嘛欺负别人?” “我就说了四句话,我能怎么忽悠啊?” 杨诊的模样看上去就不正经,他自己就是个否定,说出否定的话就等于肯定,他肯定忽悠人家了! 砚杭帮衬他倒是让慕柳没有想到,能拉砚杭站队的男人,他还是头一个。难道砚杭相信他是她弟弟了? “那位公子哥不过缠了你两次就引起你的关注了?” 懒得理你。 “都说烈女怕缠郎嘛,姐、放心,”杨诊拍拍胸脯,“弟弟帮你斩桃花!唰唰唰!” “麻烦你先把这位缠了我大半年的桃花斩了。” “额、、、、、、”杨诊在空中肆意舞动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你我这枝桃花在你身边这么久了,身死心犹在啊。” 慕柳一拍桌子起身,瞪了他们俩一眼,转身回房了。 杨诊松口气,看了看砚杭,眼神交流道:“你不行啊!” “急什么?” 萧绾听说龚璟去客栈给慕柳送药,一边暗喜自己计谋得逞,一边恼恨龚璟怎么还管着慕柳。玔儿看着她像人格分裂一样有喜有悲又乐又气的,战战兢兢问一句:“小姐,您还正常吧?” “正常,当然正常!”萧绾大口呼吸压抑着自己快要冒出三丈的怒火,笑道,“等龚璟看见她满脸斑点就会乖乖回到我身边了。” “小姐、、、、、、”玔儿支支吾吾道,“那位姑娘没起疹子。” “怎么可能?”萧绾正纳闷着慕柳是怎么躲过这么高明的计谋的时候,瞥见玔儿一脸心虚的模样,她冲上前指着玔儿的鼻子质问,“是不是你?” “我、、、、、、” “老实交代,不然我拔了你的撇头跟鸭舌一块儿炒了!” “我下不去手!” “你对本小姐的情敌下不去手?你对你从小伺候的小姐倒是挺狠心的嘛!” “我不是、、、、、、小姐我错了。”玔儿委屈巴巴低着头绞衣裳,让萧绾狠不下心再追究她。 “算了算了,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去把她的药抢了。” “小姐,会出人命的。” “你想哪去了?我是让你把药抢了,加点东西还给她。” “加什么?” 萧绾得意看着眼前幻想出来的景象,奸笑道:“易怒粉!” “那是什么?” “哎呀,就是吃了让人动不动就暴跳如雷的东西!龚璟知道她是个母老虎还会跟她亲近吗?笨死了!” “哦、、、、、、”玔儿暗想,“小姐更像是以身试药的人。” 第22章 谁又把她抓来的? “拿来,”萧绾伸手向玔儿讨要药粉,玔儿支支吾吾不肯拿出来,萧绾蹙眉凶道,“快点!” 玔儿被吓得颤栗了一下,乖乖把东西交出去。 “一边去!”萧绾推开堵在客栈厨房门口的玔儿,径直走向厨房唯一一个在煎药的炉灶地方。 咚咚咚 慕柳开门看见是店小二把药送来的,一时惊愕得说不出话。 “抱歉啊姑娘,一直没人来拿药,其他客观催着上菜,我就给端来了。” “麻烦小哥了。”慕柳拿出一小颗碎银子递给将药放在桌上的店小二,店小二推手拒绝道:“姑娘客气了,这是份内的事。” 店小二离开后,萧绾蹑手蹑脚上楼来到慕柳房外窥视,趁着药性发作,她倒要看看这个让玔儿叛变,让龚璟移情的人是个什么样! 萧绾看见屋内侧身对着门口缓缓吹着碗里的药的慕柳,当下体会到了什么叫“开眼”。 慕柳穿着绾庄送来的月白渐变色花袖襦裙,盘着妇人头,仅以两只蓝紫色长花夹点缀,双手托碗坐在透光性较弱的窗边细细吹着面上冒烟的药,宛如在圣泉边喝显露的秋水神女。 慕柳刚准备喝药,碗就被萧绾从手中夺走,还洒了自己一身。 慕柳刚把视线从胸前的污渍上移走,就见萧绾仰头准备一股脑喝掉碗里药。慕柳急忙上前推掉她手中的药,一些药洒在萧绾袖子上,大半碗药都渗入地面。 “药岂能乱吃?!” 萧绾看见慕柳蹙眉头,而且还在关心自己,顿时往后一坐,号啕大哭起来。 哭得慕柳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你怎么了?” “你还关、心、我!啊啊啊、、、、、、” 玔儿听见楼上摔碗的声音,担心萧绾出事或者造事,立马跑上去查看情况,结果却看见萧绾坐在这里大哭一场。 萧绾嚎啕了好一阵子才带着哭腔含糊说着话,“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让萧家和龚家联姻的,龚璟为了你把我订的那么多衣裳违约送给你,龚伯伯都气得不打他了!” “啊?”没挨打你难受什么? 玔儿解释道:“烂泥只会越打越烂。” 哦、、、、、、 萧绾借着号啕:“他怎么偏偏喜欢你呢?!”让人想棒打鸳鸯都下不去手。 “这个,我也没办法啊。” 听慕柳这么说,萧绾觉得自己更加低人一等了,你优越就优越,你还郁闷了! 萧绾声音渐渐隐去,朦胧泪眼抬头看向玔儿,迸发式放声大哭埋头栽进玔儿怀里诉苦。 玔儿默默腰间萧绾的头,安慰道:“没事没事。” 客栈外,杨诊搭着龚璟的肩拿出银子交到他手中,说:“这是我姐姐答谢你的,”龚璟乐呵呵接过,紧接着就接了自己送出去的那个精致豪华有份量的钱袋,“这是我姐夫答谢你的。” “姐,姐夫?” “我姐一直扎着妇人头你瞎吗?” “可、、、、、、” “可什么可?小孩子不要贪玩,该干嘛干嘛去!”杨诊搂着龚璟的肩转一圈往客栈方向走,未走到客栈就瞧见一个眼熟的身影风一般杀到自己面前, “慕柳呢?” 定睛一看,原来是砚杭。 “不在房里吗?” 杨诊正懵着,余光瞧见不远处有几个上了马车扬长而去,他本来没怎么在意,只见玔儿焦急跑出来指着那个方向对龚璟说:“小姐小姐!” 杨诊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又见龚璟满脸惊恐,“咻”一下去追那辆马车。 “萧绾!” “废物!”砚杭低声呵斥杨诊,紧随其后去追那辆马车。 “哎、、、、、、你!” 你又不会武功,我也不会武功,追过去干嘛? 杨诊踌躇了一会儿,往反方向去了。 今日正好是暹遏新王举办一拖再拖的登基大典的日子,先后与砚杭和杨诊擦肩而过直往王宫的马车里坐着一位容貌端庄的妇人,路边无意间透过窗帘看见她右眼的朱色凤羽的人都会在原地瞠目结舌矗立良久。 慕柳睁眼看见的是一片漆黑,嘴里没什么异物,手脚好像也挺自由,就是有点搞不清状况。 她不就跟萧绾一起换下了弄脏的衣物,然后穿着差不多颜色的反正都是绾庄的衣裳,再然后、、、、、、这是哪? 慕柳取下眼布,看了看手中眼布的颜色,怎么是黑色?不好看。 她看了看四周的情况,是在一间牢房里,三面是墙,一面是木杆。 屋里绑了四个姑娘,分别束缚了手、脚、嘴、还有一个被绑在柱子上,最该堵住嘴却只是绑住了腰和手臂。 刚才就是她一直哼哼唧唧把慕柳吵得起床气都快发作的。 慕柳不明白,除了被绑住手的姑娘没那么容易送开绳索,另外两个为什么就这么乖乖待着呢? 慕柳就近走到一位女子身旁,正想给她解开手上的绳子,只听一个没礼貌的声音说:“别解开。”而那位被绑了手的姑娘也在看到慕柳要解绳子的时候把手挪开了。 “为什么?” “我劝你也把眼睛蒙回去。” 慕柳看了看手中的布,实在不想带,这颜色跟她衣裳不搭! “你们都知道什么?” “他们要抓人献祭,谁身上的束缚物先掉下来了,谁就要被带走!”被绑手的姑娘小声道。 “带去刑场吗?” “不知道,我劝你还是快把眼睛蒙上吧。”被绑腿的姑娘说。 被捂嘴的姑娘拼命点头。 慕柳点头,缓缓将手中的布放在眼前,正要系上的时候,只听那个无礼的姑娘说:“哎,你过来帮我解开,你们就自由了。” 为什么? “别听她的,你会死得更快!” “你们知道什么?这事我有经验!我是故意被抓来的。” “为什么?”慕柳放下眼布,认真询问。 “诶,都怪我生得太标致,总是被人盯着,不好意思啊,害得你们跟着我受苦。” 众人一个白眼飞过去。 “他们是冲你来的?” 那女子得意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有办法呀。” “你是不是有臆想症啊?” “你说什么?” 这时,门外走来两个人,一脸严肃,和之前那些山寨土匪没什么区别。 “哎!你们是不是来带我去见你们寨主的?这次你们寨主有福了,本姑娘决定跟了他!” 慕柳见其他姑娘都默默把头转过去,恨不得隐身,就她天不怕地不怕,她是真的有经验。 俩人看了看她,转头看向慕柳,走到她身边恭敬道:“寨主有请。” 慕柳愣住,她明明在他们过来之前迅速把眼布戴回去了的! “喂,你们有没有搞错啊?” 他们把一头雾水的慕柳领走的时候,路过那女子,坚定说了句“没有” “不去会怎么样?”慕柳问。 “我去我去!” 那俩人无视女子的毛遂自荐,对慕柳道:“那就得罪了。” 慕柳感觉他们要动手,立刻道:“别别别!我自己走。” 慕柳取下眼布离开的时候还听见那女子悠长的叫唤声。 “喂!真的没弄错吗?哎!” 以及身旁两个押送她的人小声的抱怨。 “谁又把她给抓来的?” “不知道,赶都赶不走。” 第23章 淡定 被送到一间布景还算奢华的房间后,二人便关门退下了。慕柳听见关门声惊了一下,心里开始忐忑起来,脑中突然浮出一个想法:自己是不是已经命不久矣了? 既然都已经要死了,不如、、、、、、大胆地参观一下这难得一见的奢华的房间吧,说不定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开开眼呢。 “找到什么了吗?” 慕柳正本着命不久矣的心态肆意欣赏着这房间的美景,突然听见屋内有人说话,而且声音似乎还挺悦耳。 她转头看了看,走过维帐才发现床上正躺着一位不喜欢把衣服盖过胸膛的、、、、、、山大王?他用手撑着个头,屈着个腿,眼里竟是戏谑的神情看着她。 这么一看,的确是万里挑一的山大王,难怪那个花痴要从了他呢。不过他只穿一个里衣还不穿好是个什么意思? 莫非她是猎物! “看够了吗?过来。” 慕柳摇摇头,不要! 见她不过来,他懒散起身,跨了两步就将慕柳从维帐前拉入了床帘里。 他将慕柳压在身下,邪魅的眼神看着她,道:“想做压寨夫人吗?” “不想。”压寨夫人?怕是真的是去镇邪的吧?祭祀?还是痛快的死比较好。 “因为不会有人拒绝你,所以你总是拒绝别人吗?” “我有夫君了。” “哦?”他看了看慕柳的发髻,“嗯,他找得到你吗?” “理论上找不到。” “你倒是临危不惧。” “我知道有个人挺配你的,不如我把她介绍给你?”慕柳眼中泛着询问的目光,好像自己就是来询问一下他的意见,没有任何主观色彩。 “你不怕我?” “我看你也不大,吓吓小姑娘就算了,连姐姐阿姨也戏弄吗?” 他脸色一沉,起身道:“你走吧。” 放她走?原来她这么临危不惧甚至让人恐惧的吗? “来人。” “在!” “把我准备好的房间给她住,不得怠慢。” “是。” 慕柳惊疑:“不是说好放我走的吗?” “我说过吗?” 好像没有、、、、、、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潇洒交代了一句:“我会好好招待你,直到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压寨夫人。” 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大哥! “那,那些姑娘呢?” 他好奇转身,撇头看向慕柳,问:“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不是说死者为大吗?我都命不久矣了,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你是被绑大的吧?” 次日清晨慕柳听见外面闹得很,所有噪音都来自一个女子的嗓门,这个声音倒是有些耳熟,不过内容听得断断续续,也不知那女子身处何方。 “我要见你们寨主!” “我劝你们长点心,知道我是谁吗?” “哎哎哎,你们、、、、、、让我进去我不走!” 慕柳随着声音都走到高高的围墙边上了,还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感觉那女子好像被扔出去了。 “总有一些莺莺燕燕,不必理会,吃早饭。” 外面声音还在断断续续传入慕柳耳中,只是已经听不清在说什么了。慕柳看向端着盘子来到石桌旁的应该是寨主的男子,走到他对面坐下。 他揭开盖子,慕柳瞄了一眼,没有奶糕,没有羊奶,那就等于这是个空盘子。 慕柳暗中叹息一声,不到一年的时间已经被砚杭惯坏了,现在吃不到这两样东西都食不下咽。 他见慕柳迟迟不肯动筷,明显没有食欲的模样,关怀道:“不合胃口?” “抱歉,我被惯坏了。” 他轻笑,问:“你想吃什么?” “奶糕,羊奶。” 他沉默了片刻,显然此地不常有这种东西。他起身往外走,说:“我去找。” “你找不到的。” “为甚?” “我不是什么奶糕都吃的。” “你有什么要求?” “我只吃,有梅香的奶糕。” 他疑惑了一下,虽然没听过,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去寻觅了。 慕柳见他这么执着,无奈叹气,转身进了屋,留满桌丰盛的早餐在外面吹风。慕柳回房关好门窗,找一个外面窥视不到的地方拿出了怀里的婚书。 看着婚书,她第一次觉得这东西千金重。喝了杨诊的药,她其实情况有些好转,她想起来确实有杨诊这么个弟弟,而且她很确定自己不想认这个弟弟,不想跟他回裕酋,更不想再找什么温儒了。 慕柳把婚书对折,准备从中间撕毁的时候突然觉得这婚书有些不太对劲。她将婚书再次打开,翻来覆去看了看婚书上的折痕,浸过水的纸应该不是这样的才对,而且,这份婚书好像比之前的看上去要新。 慕柳的活动范围倒是没有受到限制,不过这寨子也没有多大、、、、、、这好像不是寨子,是个、、、、、、宅子! 在院子里的时候就该意识到的,这真的是个宅子啊!现在的寨主都这么有钱的吗?带着弟兄们住大房子? 果然是拉人献祭的买卖! 逃是逃不出去了,不如想想怎么趁他们做交易的时候钻空子吧。 越是雅致的庭院越是住着心理扭曲的当家,就如今这位寨的长相,加上这么个有模有样的宅子,不用拐也能让很多姑娘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吧? 前方墙角的桂花树下传来一声响,吸引了慕柳的注意。慕柳小心走过去,只见树下躺着一只鞋面朝地的绣花鞋。 被惊动的桂花还在不断零落,慕柳抬头看去,惊愕发现之前那位被绑在柱子上说话很不礼貌的女子正努力翻墙想要进来,一只没穿鞋的腿已经悬挂在墙上好一阵子了。 “哎,帮个忙呗!”女子费力让自己能看见慕柳,说话都是浑身使劲,还努力冲她笑。 帮忙?我又不会武功,这里又没梯子,我去给你垫背吗? 再见! “哎哎,别走啊!”女子不慎滑出墙外,费了好大劲才又把自己撑上来,“仙女姐姐!” 慕柳顿步,转头看向她,人家这么执着,这么努力也挺不容易的,值得搭把手。 第24章 被亲了! 慕柳看了看周围,在墙头找到了一张长凳,她将长凳搬到那女子所处的墙下,竖起长凳斜倚在墙边。 那女子眼前一亮,伸出右手费劲去抓住凳一的一头,这时外面传来对话声。 “姑娘刚刚才到这来,还在里面呢。” 是寨主! 那女子和慕柳同时听见动静,女子立马收回手翻出墙外,摔在墙外还被里面飞出来的绣花鞋击中脑门。慕柳将凳子打平静静坐在桂花树下环手并腿仰头看着树上不断被风吹落的桂花。 他走到慕柳面前,看了看那女子待过的墙顶,温馨提示:“外面的莺莺燕燕并不都是好鸟,姑娘最好不要一视同仁。” “好。” 只要我够淡定,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盯着慕柳观摩了好一阵子,好像是看不出什么异常,果然转移了话题。 他拿出一块包裹着东西的手帕,一边小心打开一边说:“暂时寻不到奶糕和羊奶,尝尝桂花米糕吧?” 做工不错,但是没胃口。 慕柳是不敢太造次,这也不收那也不要的,万一把他惹急了直接把自己炖了怎么办? “谢谢。” 慕柳接过还是热腾的米糕,敷衍地吃了一小口。 “还不知道姑娘芳名?” 完了,问名字了!可不能随便把名字告诉银角大王! “你我昨日才见面,还没到通姓名的程度。” 他惊奇,笑问:“哦?这是什么理论?” 司凌的理论。 慕柳不语,默默又吃了一口米糕。 他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非常尊重她的选择,说:“那等姑娘心情好了再告诉我吧。”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转身离去,走了没两步又回头说,“我叫沈藩,此寨无名。” 无名寨,沈藩。 关我什么事? “公子!”慕柳想着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名讳,恐怕命不久矣。人祭和猪祭是一样的,让对方吃饱喝足,乐不思蜀,然后心甘情愿上祭台,不能坐以待毙!想到这,慕柳立马喊住了沈藩。 “我想看烟花。” “烟花?” “可以吗?” 沈藩不知在惊奇什么,满脸研究的模样看着慕柳,观摩了好一会儿就说了个“好”字。 沈藩的效率就是高,早上才说的烟花,下午就让人搬着五捆烟花来到她住的院子。 沈藩看着她使唤那些手下一人一只烟花筒斜站一排,挨个给他们点燃,他的目光越发好奇,估摸着心里在想,脑子得长成什么样才会在大白天放烟花? 烟花有节奏地先后在空中炸裂,慕柳转头看向沈藩,问:“像不像流星?” 沈藩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看着孩童般的眼里泛着星光的慕柳,他不禁伸出左手抚过她的右耳和脸颊,将她拉近,戏谑道:“每次见你都是不同的模样,你到底是什么性子?” 烟花筒尚未燃烬,手下们见寨主有事要办,非常默契地将万花筒与鼻梁平行,伴着还在炸裂的烟花声直挺挺迈步离开这里。 沈藩想亲近她的时候感觉腹部有些硌,他垂下眼帘,看见慕柳的玉手正握着一把弯刀顶在他腹部。 他倒是不以为意,带着几分打趣问:“你知道没有身手是做不了寨主的?” 慕柳很快转过弯刀拔开另一头的鞘将刀转回去,至少能死一个吧? 沈藩勾唇笑笑,可能是笑自己没想到慕柳会拿一把双头刀吧? 沈藩离开了,慕柳知道他不是被那把刀吓退的。 慕柳第二天又去了昨日那个院中,翻墙的那位女子果然又挂在墙顶进不来,这次她倒是换了双靴子。 “仙女姐姐!” 那张长凳竟然还放在这里,虽然很像陷进,但不用白不用。 那女子扒着长凳的一头摇摇晃晃挂在凳子上摔进院中,若无其事拍了拍身上的灰,道了声谢。 慕柳好奇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身上,她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执着呢? 她见慕柳这般看着自己,也没有什么难为情的,热情道:“仙女姐姐,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啊?我帮你!” “刚才是我帮你进来的。” “额、、、、、、呵呵,不重要,这不是进来了吗?等着啊,很快就能出去的。” 慕柳看着她信心满满走出去,慕柳倒是没当回事,只是没想到还没回屋就听见大门处传来熟悉的喊叫声。 “喂,我劝你们客气点,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哎!” 又被扔出去了吗?确实挺快。 诶。 沈藩自那次之后再没出现在慕柳的视线里,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今夜的月亮近乎圆月,明日就是中秋了吧? 砚杭什么时候来呢? 慕柳正坐在院中赏月叹息,忽见月亮上有黑影掠过,是嫦娥提前下凡了还是自己饿晕了? 慕柳正盯着月亮惊奇着,只听墙边传来轻微脚步声,很快就被风吹树叶的声音盖过,紧接着宅子里开始有动静,烛火瞬间亮了起来,整齐中夹杂着三两声凌乱的脚步声不知往那个方向跑去。 “跟我走。” 慕柳尚未激情头绪就被人拍了一下肩头,转头还未看清那人是男是女就被打横抱起飞出墙外。 慕柳而后才感觉到,原是个姑娘。 她扎着马尾,穿着侠服,刚才那急促的声音略显中气,倒真像个秀气的男子。 那座宅子好像比之前更通明了一些,慕柳离它越来越远,看不清宅子里凌乱的人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应该打得挺激烈的吧? 那人把慕柳带到客栈门口,刚放下她就一改刚才严肃的侠女面孔,像个孩童一般眯着眼喜笑颜开,又是拍手又是搂着慕柳的脖子,说话还要连蹦带跳表示自己的喜悦。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慕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亲了一口脸颊,这下更懵了。 她见慕柳愣愣的,好像有些受惊,对着客栈里不知谁说了一句:“思卿,你的药不管用啊。” 思卿? 杨诊? 砚杭来了! “郧姐!” 很快又有一男子飞檐走壁落到她们身旁,慕柳猜测刚才月亮上的两个身影就是他们吧? 女子跳到他身旁,气场非常对的起这一声“郧姐”,询问:“搞定了?” “一把火烧了。” “干得好!” 这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吗? 慕柳一头雾水默默退步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刚撤步就被一人迎面扑来紧紧抱住,那股冲劲让慕柳踉跄了两步。 奶香味 是砚杭! “对不起。” 第25章 要有姐姐的样子! “对不起。”这一声道歉着实沉重,如果不是出于宁珌公主的命令,他有什么理由道歉呢? 他曾说过,留你一人就是罪过。 “姐,他骂我废物!”杨诊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先把状给告了。 你敢这么说我弟弟? 谁不知道从小到大同辈之间只有慕柳能指责杨诊,莫说别人,就是杨诊自己都不敢在慕柳面前说自己不中用这种话,谁敢用这么恶劣的词辱骂杨家唯一的接班人?不想混了是吗?! 慕柳抬头看向砚杭,砚杭倒是像个有经验的,立马又责备杨诊:“我让你看着慕柳,你去哪了?” “大家都有家室的人了,我还得守在她身边不行?我替她赶桃花不是正经事吗?你敢说干嘛去了吗?” 不敢。 砚杭确实不敢说自己那天去医馆询问大夫杨诊开的药方是干嘛用的,对慕柳的记忆恢复有多大作用。 把慕柳带出来的女侠名叫郧果,是肃王妃贴身丫头的孩子,在他们之间是年长的那个。从小一起玩的时候,就没人敢武逆她,后来她嫁了比慕柳还小一岁的肃王之子穆逊,仅存的两个会武功而且还会轻功的人成了一家,这下更没人敢对郧果说“不”了。 唯一能对杨诊指手画脚的也就只有郧果了。 “要不是梅公子寻着烟花的轨迹找过来,柳柳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呢!” “我早说过阿姐对付绑匪老有一套了,是吧阿姐?” “你说的明明是哪个傻子在大白天放烟花。” “我那话是跟他说的!你们那时候不在。” “你还是对梅公子客气一点比较好。” “我家的事要你管!” 郧果虚捋了捋袖子,怒道:“当初让你来找人的时候你怎么推给我家阿逊了?” “我上有老下有小,还不会武功,我出来找人再把自己丢了!” “你还真是大言不惭,阿逊就没有老小了吗?” “你们俩武功那么好,不多用着点留着换钱啊?” “你不会找个功夫好的娘子吗?” “我娘子端庄贤淑似阿姐,像你一样雌雄难辨啊?” “杨诊你活腻了!” “阿姐!”看见郧果真的撸袖子了,杨诊立马缩着脑袋躲到慕柳身后,抓着她右手衣袖藏匿。 “柳柳,让开。” 慕柳都不用尝试也知道杨诊是甩出来的,于是非常淡定且真挚地问:“你不是会轻功吗?” 好咧。 “阿逊,有人欺负你娘子。” “知道。”这个唯一有男子气概的仅比杨诊大几天的男人的目光瞬间从小白羊变成大灰狼,不必拔出刀剑,光影自从他的眼神中呈现。 看不清轨迹,慕柳只觉得左手被狠狠拽了一下,然后就只剩杨诊的惨叫声。 “阿姐救命,阿姐、、、、、、姐、、、、、、姐、、、、、、” 慕柳看了看自己的衣袖,绾庄的东西质量真好,这样都没扯破。 砚杭不知从哪拿出保护得完好无损的奶糕递给慕柳,慕柳当即就感受到了什么叫“有奶便是娘”。 “这些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吧?” 慕柳刚想回答,只听不远处郧果冲前方喊着:“把手和脑子留住啊!他还要行医!” 第二天是中秋,吃到奶糕的慕柳睡得非常好,日上三竿了都不想起身,反正砚杭一定会准备好羊奶和奶糕送进屋来,就是现在! 慕柳刚梳洗好就听见敲门声,打开门果然是砚杭送东西来了。 “柳柳!”郧果突然冲进来亲慕柳一口,差点把砚杭手中的盘子打翻。 “今日跟我们回去吧,我们用飞的!” “好啊好啊,我们今天回去正好一家团聚过中秋!”杨诊还能活蹦乱跳跑进来,看来昨天并没有经历什么。 “两年了,姨娘姨丈都准备关了开颅堂去打听你的踪迹,你们可得赶紧回去让他们放心。” 慕柳听说要回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回去意味着砚杭也要回离昭复命了。 慕柳见郧果说“你们”的时候目光扫过的是三个人,其中包括砚杭,她看了一眼砚杭,疑惑道:“我们?” 气氛有些尴尬,杨诊把慕柳掰过来,指了指她和自己,强调:“我们。” 这就对了嘛,可以接着失落了。 “不能这么快回去。” “为什么?”除砚杭之外的三人不解。 因为、、、、、、因为、、、、、、有了! “萧家千金跟我一起被抓走的,还不知道她的消息。” “姐,放心。你是没看见龚璟奋不顾身跳下河准备跟萧绾一起淹死的场面,这要不是我机智找来官兵,他,”杨诊指着砚杭不够,还要走到他身边指着,“他只会在旁边看着。” 慕柳心想,他大概不是想袖手旁观,只是刚想用幻术就听见有人过来了吧? 砚杭知道慕柳不会误解他,所以丝毫不在乎这件事。 “我又不会游泳,要跟他们一起殉情吗?” 杨诊不屑呵斥了一声,激动走到慕柳身旁有模有样学着当时的场景,说:“姐,你是没看见,我给你模仿一下,当时萧绾说, ‘我死了不是正好成全你吗?’ ‘我们订过亲的。’ ‘亲可以退嘛。’ ‘来此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个人打情骂俏,哭哭唧唧,湿漉漉坐在河边也不知道先回去换个衣服,幼稚幼稚。” 郧果托腮看着慕柳,调侃道:“年轻气盛的弟弟们看见我们柳柳就蒙了心,迷了情。我们柳柳人美心善,往那一站,情敌都是好姐妹。” 杨诊的描述有没有添油加醋她不知道,郧果说的倒是事实。 “姐,放心吧,他们俩几天前见亲事都办了。” 这样啊、、、、、、那还有什么能拖延一会儿的、、、、、、 “那伙人时不时诱拐女子,此刻还抓不到人,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郧果不解,抓贼的事情跟他们这群良民有什么关系? “自有官府抓他们。” 砚杭:“那些人从宣国一路到储幽,官府恐怕早就束手无策了。” 慕柳诧异看向砚杭,问:“是同一伙人?” “嗯。” “放任他们只会有更多的女子受苦,他们既然对我动了两次念头,不如就以我为诱饵协助官府抓他们?” “不行!” 群起而“攻”之的场面慕柳还是第一次遭遇。 “现在就跟我回去。” “不要。” 郧果起身准备抓走慕柳,瞧见慕柳默默抓住桌边,缩短了自己与桌子的间距,她知道这人是带不走了。 郧果叹气,暗暗瞄了一眼砚杭,对慕柳说:“这爱管闲事的毛病是跟谁学的,我希望那个人能再次好好反省一下。阿逊,留下保护柳柳。” “好。” 杨诊见郧果的目光逐渐移向了自己,并且躲都躲不掉,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姐,我不要离开你。” “乖,来郧姐这。” “不,不,不要啊!” 第26章 好大一乌龙 慕柳被抓的过程萧绾都跟官府说了,砚杭他们也因此知道了来龙去脉。萧绾说因为她们夺药的时候弄脏了衣服,所以慕柳随手拿了两件差不多颜色的衣服出来,后来进来几个人估摸着一时分不清谁是谁,索性就一起抓了,上路之后他们才分辨出哪个是慕柳,所以就把萧绾给扔下来了。至于落水,是萧绾自己失足。 杨诊是因为提前来暹遏游玩误打误撞碰上了慕柳,郧果和穆逊一直受肃王妃的命令寻找慕柳下落,找了两年,在储幽与暹遏的交界口碰上了杨诊,就成了如今的局面。 砚杭说储幽会蛊术的人不到五分之一,这也是储幽成为炎垚下手的第一个对象的原因。 当初炎垚不只是在宣国安排的内线,也同时在储幽安排了内线,据说那人害得储幽王身边的一位心腹成了有冤无处诉的千古罪人。 储幽被打垮至今大约三十年,会蛊术的王室死的死,藏的藏,剩下许多普通百姓只能被逼得落草为寇,因此此地每隔一条街就有一个寨子。 后来宣国和离昭以及炎垚新王派人来支援储幽,才形成如今这副局面,经商的经商,耕种的耕种,有四成扎寨的人依旧维持着这份营生。不知双方结了什么梁子,如今扎寨的和经商的人家是老死不相往来,走路上多看对方一眼都会被同行唾弃。 储幽为什么不推举新王,不得而知,大概人人都怕再次开战的时候成为首当其冲的那个人吧。 储幽诺大一块地,原来有名有主的时候被人忌惮,如今无名无姓,反倒没人关心了。 砚杭说此地寨子极多,还是不宜久留,最多待五天。 五天、、、、、、五天能干什么呢? “小心。” 一直跟在后面像个隐形人一样的穆逊突然凑到他们耳边低声说了这么两个字。 不知他感觉到了什么风吹草动,慕柳的手腕久违的被砚杭握住。 前面有一家比较大的酒楼,门口长杆上飘着的那面米白色旌旗上好像写写大大的“酒肆”二字。过于遥远,慕柳看不太清旗下是否如她所见坐着一个人。 司凌被束缚着双手潇洒坐在酒肆门口旗下的神兽身上,再给他叼根草他就是来旅游的。 司凌手上的绳子很长,因该是被人牵着绳子一路拉到此处的,只是看他这幅潇洒的姿态恐怕会让人以为是押镖的趟子手。酒肆门口停了一行车马,共十个人,领头的进去找店家点些酒菜,菜还没点完就因门外的打斗声被迫拔出砍刀出去加入混战。 那些人是怎么偷袭的只有司凌看得一清二楚,双方打得不可开交,他倒是淡定地在一旁看戏,偶尔轻松躲个误伤过来的刀,丝毫不带害怕。 “你倒是帮个忙啊!”绑架的喊人质帮忙,可见被打得有多惨。 司凌拱拱手,理直气壮道:“绑着呢。” 绑他的人想过去给他松绑,但袭击的人也同时意识到司凌的厉害,并没有让他得逞。况且司凌也不准备被松绑,在那人第三次尝试解开他的绳子的时候,他把快被拉住的长绳往外撇去,放弃了松绑的机会。 那人也看出了司凌的心思,一边打斗一边带着恳求的语气说:“我们没关系,车里的人不能有事!” 司凌不屑道:“与我何干?” 绑他的人处于弱势,倒地难起,袭击的人直奔马车而去,他一刀斜劈马车,吓得轿子里的人缩成一团。司凌见壮瞪大了眼睛,即刻撑开束缚双手的绳子,三两下飞过去将靠近马车的人踹了下去,抱着车里的女子跳回神兽上。 “不是说了不要轻举妄动吗?又不是不知道我会武功。” “我控制不住。” 看见念雪的那一刻,双方都停止了打斗,问过两边的人才知道,袭击他们的是宣国派来光明正大保护念雪的,而绑架他们的,是暗中保护念雪的。 “你们是爹派来的?” 是。 “你们是十二叔派来的?” 是。 搞了半天是个乌龙! “那你们上杆子绑我干嘛?!” 绑她的人说:“这一带匪徒多,有人说这边的规距是不截同行,所以绑了郡主是最安全的。” 谢谢你啊! “你又是怎么想的?”有人告诉你杀了我就是永久的保护? “有人告诉我车里坐的是他们的头,只要杀了他,他们就会把郡主交出来。” 又有人说?哪那么多热情的人? “谁说的?” 大家沉默的时候,只听一人说:“是她。” 众人撇头看去,只见穆逊抓着一女子同砚杭和慕柳朝这边走来。那女子一直躲在后面准备在他们失手的时候出其不意捅念雪一刀,谁知道会在埋伏的时候被穆逊抓住。 那女子已是熟人了,慕柳、念雪都见过她。 “慕柳!”司凌一见慕柳就眼睛放光,巴巴跑过去被念雪揪了回来。 念雪看向那女子,惊怒道:“你原是个恶人?!” “你跟沈藩是一路的?”慕柳惊疑。 女子得意甩头,道:“那是!” “她骗人!”司凌指证。 那女子竟然急了,反驳道:“你说我不配吗?” “是啊。” “你好大的胆子,我告诉你,我万莐就是天底下唯一能配得上他的人!” “那他应该挺头疼的。” “你、、、、、、” 念雪把司凌推到一边,问那女子:“我放你走,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吗?” 万莐有些心虚,必竟念雪救过她,虽然她并不想被救。 “你知道的太多了。” 念雪蒙圈,她知道什么了? “你知道什么了?”司凌发问。 “我也想知道啊。” 慕柳不解:“念雪都没见过沈藩,你不应该杀我吗?” “她是郡主哎!”万莐看向念雪,“你要杀杀我,跟沈藩没关系!” 司凌点头道:“原来是无名寨的人啊。” 万莐惊愕:“你们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 万莐追悔莫急,还真如司凌所说,她只会给沈藩找麻烦! 念雪:“我说过放你走,下次绝不轻铙。” “你们没想过抓我做人质?”万莐试探一问。 “你?” 见念雪一脸鄙疑,万莐不乐意了。 “看不起我在沈藩心里的份量?” “你进过人家心里吗?”司凌质疑。应该是无虚质疑的。 “当然了!” 司凌暗暗同念雪打趣:“没准他怕这丫头坏事就出来了呢?” 第27章 心扉 万莐被念雪派人强行送走,临走的时候还大吵大闹的非要他们考虑一下绑架的事情。还好路边没什么行人,不然真是百口莫辩。 处理完万莐的事,交代了那一明一暗保护念雪的两帮人之后,念雪才表露出见到慕柳的欢喜。那变脸速度连司凌都缓了好久才适应过来。 “杨姐姐,你们来多久了?” “前日来的。” “那你们一定没见过储幽的独特景色吧?” 独特景色? “杨姐姐来的正是时候,昨天才过中秋,今晚的月亮最特别,只有储幽才能看见这样的月亮,还有还有,有一种花,都喊不来名字的,好看得像杨姐姐一样!我知道有个地方最适合赏花赏月,趁天还没黑,我带你们去!” 念雪劈里啪啦说完一大堆,完全不给别人回答问题和思考的机会,说完就走。 “你什么时候对储幽也这么熟悉了?” “我知道的多着呢,像你一样不学无术吗?” 我就不该跟你说话! 念雪把他们带到一处山涧,空灵的流水声萦绕山涧,太阳落山,此处比任何地方都要冷上几倍。 司凌说那从未见过的花长在山壁之间,流水之中,本身没有颜色,日月是什么颜色,它就是什么颜色。且此花如同幻想,只能看见,不能触碰,任凭武功再高也无法采摘。 念雪听司凌给慕柳讲解得振振有词的,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货应该是真真正正没出过菱花镇的人,就是储幽本地人都未必能发现这一处风景,而且就算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为未必知道司凌刚才说的事情,她是听爹和十二叔说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一路上有轿子做,有房间住?” 原来他是假装被装的之后半夜溜达发现的、、、、、、 念雪瘪瘪嘴,看向别处。 司凌巴巴饶到慕柳身旁,问:“慕柳慕柳,你为什么会来储幽?” “被绑来的。” “那个叔叔果然靠不住,我们才走你就出事了!慕柳,甩了他吧,我保护你。” 念雪一把把司凌拽一边去,问慕柳:“你见过那个人,他的特征、目的你知道多少?” 慕柳回忆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那些姑娘说他们要抓人祭天。那些人住在一座别致小院中,寨主是个年轻英俊的公子,对我倒是很好。” “完了完了,他看上你了!” 你给我闭嘴! 念雪一手拍上司凌的嘴巴将他揽边上去,继续说:“难怪万小姐对他痴迷,原来是个多情种。” “既然他一开始盯上的就是慕柳,为什么还要抓郡主?她有什么好抓的?不怕触怒天神遭天谴啊?” 念雪平移目光看向司凌,带着几分杀气问:“你什么意思?” “你放心,他连万小姐都放了,肯定不会对你有兴趣。” “纳兰司凌,你又活腻了是吧?!” “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司凌一边犟嘴一边做好准备逃窜。 “去阎王那说个八百年吧!” 念雪说吧,把刀杀过来,司凌果然很有经验,躲得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路上训练出来的。慕柳看着他们从地上打到水上,司凌是他爹恒逸命他来协助兼保护念雪的,恒逸一定没想到,司凌现在会提着刀砍念雪。 两人一会走壁一会点水,打得山壁上伤痕累累,清泉里水花四溅,浪花都扑到慕柳脚下了。 慕柳无奈,转身要走的时候才发现砚杭和穆逊好像早就不见了。 慕柳一路寻找他们的踪迹,月亮不知何时从山间钻出来的,这里的景色当真独特,夜色像盖了一层黑色网纱,让人感觉摸上去一定麻麻的,没有星星依旧闪烁着光点。今夜的月亮升得不高,挂在山头上方一点点的位置,圆如玉盘,却是砖红色。像是夕阳的橘红与月的金黄交织而成。 这样没有光泽的天空当真像被人画出来的。 月亮出来了,赏月的人呢? 慕柳观赏了好一会儿,继续寻找砚杭的身影,在山丘下听见了两个男子的对话声,这声音是砚杭没错了。 穆逊:“为什么害怕她知道?” “我当初留她一个人在家,她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知道我要去哪,一等就是八年。八年里不曾收到过一封信,还险些送了性命,她想起来一切该有多恨我?我怎么敢让她知道呢?” “我不知道慕柳姐姐有没有怨你,但是我们确实都恨你。你为什么不带慕柳姐姐一起走?为什么了无音讯?为什么要改名换姓?” 砚杭叹了口气,像是终于把心里的石头扔了下去。 “当初温家面临满门抄斩的风险,我回去未必能救下温家,离昭并不知道我已娶亲,若真是逃不过此劫,好歹不用带着柳儿送死。”他缓了口气,说,“温家还是没能逃过此劫,爹娘让我以姨娘之子的身份重回离昭,就说温儒死在外面了。后来相安无事,我想过把柳儿接来,可是被公主缠上、、、、、、我不敢让公主知道柳儿的存在,公主的占有欲很强,便是宣国的公主她也要战上一战,何况是裕酋?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公主的眼睛,我只能断了跟柳儿的联系,一断就是八年。我们成亲也不过八年。” “离开了离昭,为什么还不敢承认呢?慕柳姐姐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应该知道她此刻最依赖你,你说什么他都信的。” 砚杭笑笑,问:“见面的时候不说,离开的时候突然告诉她这个,换你你会信吗?” “是我考虑不周。” 沉寂了好一会儿,又听穆逊问:“回到裕酋,你准备怎么办呢?” “她不会原谅温儒,也不会喜欢梅砚杭,你们就告诉她,这婚书是假的,她没有嫁人,这样她就不会为了一张纸,等一个她已经想不起任何感情的人了。” “那可是裕酋王赐婚,你让她以后在裕酋怎么嫁人?” “我知道白、杨两家满天过海的本事都快通天了,这点事难不倒你们。” 跟聪明人说话也不是那么省事。 第28章 送神难 “除了婚书,你们还有、、、、、、” 司凌和念雪打闹的声音传到慕柳耳中,同样也传入了他们耳中,慕柳尚未想好该不该让砚杭知道她听见了那段对话的事情,趁着还没人知道她在这里,先溜为上。 空中那轮砖红色的圆月并没有持续太久,此刻已是一颗货真价实的白玉盘,照得天空也如同明镜一般。 山壁上的花逐渐褪去水粉般的嫣红色彩,一点一点被白色浸染,像是略施粉黛的少女,白里透红。 砚杭之前让司凌和念雪看住慕柳,别让她找到他们这来,这会两人把慕柳看丢了,砚杭担心慕柳出事急得不行,司凌和念雪一路上一边急急忙忙寻找一边互相指责。 大家在瀑布旁看见了慕柳的身影,念雪不过欣喜“哎”了一声,就被司凌拍下她指着慕柳的手,指责道:“小点声!” “我没说话!”切! 慕柳看了看他们,像是一直都在这里一般。回去之后,砚杭照常把慕柳送到客房门口,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异常。 “早点休息。” “嗯。” 两人在门口矗立好一会儿,慕柳问:“你不走吗?” “不是一向等你先关门吗?” 啊?这样吗? 慕柳赶忙退步进屋关上门,暗想:完了完了,知道这件事更不能正常跟砚杭相处了。 砚杭刚想说话就被门拦下,他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轻笑离去了。 慕柳走到塌边诧异发现塌上躺着一个熟睡的女子。 走错房间了吗? 她咬手失声惊愕,赶忙打开衣柜看了看,里面的包袱装的是自己的东西。 没走错啊。 “砚杭。” 砚杭才回房水都来不及倒出就听见慕柳的敲门声。 “怎么了?” “房里有人。” “男的女的?!” 万莐醒来的时候迷离中看见一群人正在观赏着自己,她倒是处变不惊,还热情打招呼,好像是她送了请柬让他们这时候过来一般。 “你们来了?等会儿啊。”万莐说着,从身上掏出一根陇长的麻绳和一条丝巾,不慌不忙地先用丝巾将嘴堵上,然后反手随便弄两下把自己的手绑在身后,坐在塌上往墙上一倒,就闭眼了。 ??? 什么操作? “你要干嘛?”念雪无语询问。 万莐睁眼,带着几分惊愕看着他们,好像在询问“你们不知道我的意思”?双方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万莐把手抽出来,取下嘴里的丝巾,带着明知故问的语气说:“你们绑了我啊,看不出来吗?” “我们为什么要绑你啊?”慕柳汗颜。 “引沈藩出来啊!”这都不知道。 “妹妹,回家吧,别玩了。” “叫姐姐!”万莐盘腿,指责他们:“你们怎么这么不会把握机会呢?你们要抓沈藩这是唯一的办法,我都送上门来了、、、、、、哎哎哎!”万莐说完就被司凌拎着扔出了门。 是客栈的大门。 “哎,你们怎么这么不开窍啊?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我、、、、、、” 砚杭让慕柳好好睡觉,什么都别管,万莐的声音越来越远,又慢慢贴近,止于楼下,慕柳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念雪把遗落的鞋送到掌柜面前,放了一锭金子让掌柜将这个人隔绝出去。 “她提什么要求都不准答应。”念雪说完,还盯着掌柜,摸了摸腰间的短刀。 “好,好。” 万莐重回客栈果真就被掌柜拦下了。 “我去探亲。” “这里哪里供奉得起万小姐的亲戚?” “我住店。” “不好意思,客满了,可不敢委屈万小姐。” 万莐一眼就看出掌柜的被人收买了,拿出一吊钱方桌上,霸气道:“挤一挤也行。” “万小姐别为难小的,让万老爷知道还不拆了我的客栈?” 万莐又拿出一吊钱,想着这下总该行了吧? “我不告诉他。” “何需小姐开金口呢?” 万莐又放下一锭银子,问:“我去拿我落下的东西总行了吧?” 掌柜将绳子和丝巾推到万莐面前。 “你!他们给了你多少银两?” 掌柜默默拿出一锭金子,万莐冷笑一声,穿上鞋,收拾好绳子,取走两吊钱和一锭银子,说了声“没原则”,高傲离开了。 听说慕柳明日就要启程,念雪和司凌难得想法一致决定合作把慕柳留下。 上街的时候,念雪退步走着,拉着慕柳的手撒娇道:“杨姐姐,多留几天陪陪我嘛。” “是啊是啊,像这样四分五裂动荡不安的地方很难找的。” 额、、、、、、 念雪白了一眼司凌,吐槽:“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司凌暗哼一声,心想着:我又不能上手。 “司凌说的对,此处动荡,对慕柳很不利,还是早些动身为好。” 听砚杭这么一说,念雪简直想垂死司凌。 “不是啊,我们身手都很好的,杨姐姐不会有事的!是不是啊?”念雪拼命便司凌使眼色。 “是啊是啊,你跟着这位叔叔才不安全。” “我们也有武艺高强的人同行,不劳侄子费心。” “你占谁便宜呢!”司凌怼完砚杭,余光瞧见念雪身后有个身影冲出来有就地倒下的趋势,“小心!”他抢先一步将念雪拉入怀中,那人还是照倒不误。 念雪转头看向身后,只见一女子昏厥在地,谁都妃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身形有些眼熟,念雪小心走过去看了看那女子的面容,竟然是万莐! 这个人怎么说晕就晕?叫都叫不醒,多半是装的。 念雪突然起身指向司凌,命令道:“你,过来,背她回客栈。” “为什么?” “这是命令。” 司凌不理会,念雪跺脚,拽着司凌的衣领走到万莐身边,借机小声道:“留住杨姐姐啊傻子!” 有道理! 司凌很快明白念雪的意图,二话不说作势抱起万莐。 念雪打开司凌的手,强调是“背”,不准抱! 将万莐带回客栈之后,念雪和司凌抱怨着要是他们之间有人懂医术就好了,就能看看这个人是真晕还是装神弄鬼。 慕柳不禁想起了杨诊之前做的自己给自己诊脉的动作,并暗暗搭上了自己的脉搏。 脉象她看不出来,但是脑中有些片段闯了进来。 那是个豆蔻少女在医馆给排队的人诊脉,并且很自如说出每个人的病症和医治方法,身旁检查的爹爹摸摸她的头夸赞她有慧根。 “爹爹,这样治病好没意思啊。” “闺女以后想干什么呀?” “开颅!” 第29章 送瘟神 “这位万小姐也太固执了吧?她不会缠上我们了吧?”念雪担忧道。 穆逊起身默默说了句:“我去永绝后患。”然后转身往楼上走去。 “哎哎哎!”司凌及时拉住穆逊,就在此时,门外走来了五个人。 慕柳见为首的那个差不多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华丽,其余四个明显是他的下属。他们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就冲着他们这一桌走过来。 “你们,绑了我女儿?” ??? 众人听闻瞠目结舌,一头雾水。 你是哪位? 这个时候当然是派出砚杭做门面,要杀要剐你冲他来就好。 “阁下是?” “我女儿叫万莐。” 万、、、、、、 果然是这个祖宗! “误会一场,令爱确实是我们带回来的,就在楼上。” 司凌凑上来赶忙应和:“万老爷万老爷,你快把她带走吧!” 万父明显认为他们在扮猪吃老虎,很不屑冷笑了一声。不慌不忙拿出一张按了红手印的纸出来呈现在他们面前,问:“这个作何解释?” 几人凑上前看了看纸上的内容,这信是万莐写给沈藩的。 信上写明了客栈的位置,还说他们准备以万莐为人质引谁出来,让他快走!千万不要来救她,然后就是一系列明显是在要求别人来救她的字眼。 她能写出这种信,还不足以说明她很安全吗?哪个人质能长篇大论写求救信的? 慕柳:“万小姐在路边昏厥我们才将她带回来,万老爷来得正好,万小姐身体虚弱,不宜乱走,万老爷将她带回后定要悉心照料,不可大意。” 众人暗想,连慕柳都说出这种话了,这个万小姐当真是公认的瘟神啊。 万父还是将信将疑,直到念雪拿出令牌摆在万父眼前。 “万老爷,您祖上也是贵族,应该会卖宣国一个面子吧?” 万父瞄了一眼念雪手中的令牌,露出略微诧异的表情。 “菱湖郡主?” “正是,令爱就在客房里,让掌柜的带你的人去将小姐带回去即可。” 忙碌中的掌柜听见有人喊他,抬头见念雪和万父都看着自己,他刚才也听了一耳朵,如今笑呵呵看着他们,替他们说了句“误会,误会”,然后带着万父示意的两个人上楼去了万莐的房间。 “菱湖郡主怎么会在此地?” “为了万老爷头疼的事。” 才说两句话,楼上便传来熟悉的喊叫声,见怪不怪的人都懒得抬头去看了。 “怎么是你们啊?我不回去,你们快放开我!爹、、、、、、” “带回去。” “是。” 万父转身对念雪顺便向其他人作揖,说了句“失礼”,就昂首挺胸离开了。 “爹,爹我不走!爹!哎,沈藩你来救我了?哎,哎、、、、、、等一下嘛爹!” 万父见到走进客栈的沈藩斜视了他一会儿,没给好脸走着沈藩让出来的道路。 沈藩进来目的明确,目光锁定慕柳就没再离开过,径直走过去。砚杭见他这样盯着慕柳,皱眉移步挡在慕柳身前,与他对峙。 二人互相盯着对方,好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开了一个战场打得火热朝天一般。 念雪在万父转身离开的时候就往楼上去了,司凌注意到她奇怪的举动,也默默跟了上去。 “飞鸽传书会情郎啊?被我抓到了吧!” 念雪被司凌突然闯进来的一嗓子吓了一下,赶忙捂住他的嘴顺带踢上房门,将他按墙上。 “闭嘴!” “唔唔唔唔唔唔!”恼羞成怒了吧? “是关于杨姐姐的。”念雪极其小声道。 “嗯?嗯嗯嗯?”慕柳的? “闭嘴?”念雪拿着信的手指向司凌,威胁道。见司凌积极点头,这才慢慢松开手。 “写什么?” “我还没看呢!”念雪嫌弃一眼,打开信看了看,嘴角瞬间一百八十度坠落。 “温儒死了!” “太好了!” 念雪见司凌跳起来拍手,鄙夷看向他。 “我是说、、、、、、太惨了。给我看看、、、、、、哎!”司凌正想拿信确认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念雪却瞬间把信移到了烛火中。 烧了、、、、、、 “不能让杨姐姐知道。” “你这信准不准啊?” “素琴楼的消息比你的血脉关系都准好吗?” “那我得赶紧做准备了。”司凌说罢,提着劲出门,好像明天慕柳就会关注到他一样。 “你缺心眼啊!”念雪气愤叹了口气,看了看烧干净的信,吹了烛火转身出去。 念雪刚关上门准备下楼,就看见沈藩停在她面前。 她没有见过沈藩,只觉得这个人的美貌中含着一股邪气。 “苏凡。” 念雪错愕,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知道她的乳名的? 第30章 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叔!” 慕柳还没梳好发髻就听见外面司凌激烈的喊叫声,以及用尽吃奶的劲去砸门,听起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慕柳开门查探情况的时候看见司凌把砚杭拉到念雪的房间,然后指着空荡荡的房间泪眼汪汪扯着嗓子对砚杭哭诉:“真的不见了!” 慕柳过去才知道他说的“不见了”是指念雪不见了。慕柳目光巡视屋内一圈,发现屋内真的空空荡荡,不光人没了,行礼也没了,就像没人住过一样。 “她从来不会不辞而别的,我的念雪抛弃我了叔!” 看司凌这反应,估计是把屋里上下都翻了一遍,他要是手上有条丝巾,此刻一定会咬着丝巾趿拉着嘴角泪眼汪汪向砚杭求助。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书信?” “我都找过了,什么都没有,银子都不留一个!你看,你看!”司凌说着,又去屋里翻了一遍,塌上,被子里,塌底下,桌上,桌下、凳子下,花盆下,花盆里,衣柜里、、、、、、“你看、、、、、、让一下,”司凌不知看见了什么活物,在衣柜里找了一翻,然后关上门又回来哭诉,“什么都没有!” 柜门突然打开,众人看见万莐从里面钻出来活动筋骨都惊掉了下巴,就司凌毫无反应,刚才司凌是在跟她说话吧? “怎么又是你?!” “你们终于来了。” “念雪呢?”司凌急切询问她。 “不知道啊,昨晚就走了,一直没见人。”万莐淡然说完,扭了扭脖子,伸个懒腰说,“早知道她不回来我就睡塌上了。” “昨晚就走了?她去哪了?” 万莐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着司凌,说:“我怎么知道?” “你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吗?”砚杭追问。 万莐想了想,说:“二更天的时候吧?” “一个人走的吗?” “对啊。” 众人互视一眼,各自思索念雪离开的原因,直到万莐带着怂恿的语气问他们:“哎,昨天沈藩有没有提到我啊?” 沈藩! 万莐终于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众人突然想起昨天沈藩过来虽然看上去是冲着慕柳来的,但是他只是盯着慕柳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就上楼了。 而他离开之后众人才发现念雪和司凌都不在身边。 “昨天沈藩有没有找过你们?”砚杭问司凌。 “没有啊,他来过吗?” 难道说,他单独见过念雪?所以念雪才是半夜独自离开,而不是被绑走的。 “他见过念雪?!” 意识到这一点,司凌跟万莐开始喃喃自语。 司凌:“这个人竟然敢打我家念雪的主意!” 万莐:“他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司凌说着,一股脑往楼下走,说着“我去找他!”听起来像是要去杀他。 “哎!”离楼梯最近的慕柳拦住司凌,问,“你知道他在哪吗?”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理直气壮? “我知道!” 众人看向得意的万莐,不带一丝相信的目光。 “你知道?”司凌质疑。 “那当然,我跟他什么关系啊?!”万莐傲娇抬头。 “他知道你跟他有关系吗?” “你什么意思啊!” “就你想的那个意思。” “你!” 慕柳打断他们浪费时间的争吵,问万莐:“你真的知道他在哪?” “骗你干嘛?走!”万莐说着就得意拉着慕柳往下走。 砚杭见状,快步跟上牵起慕柳另一只手。 万莐带着他们一路来到树林中,她指着前面看不见尽头的路说:“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到了。” “他住山里?”司凌忍不住问。 “你懂什么?那叫隐蔽。” “一路直走就能到,还叫隐蔽?” “你找死是吧?” 万莐跟司凌一路抬杠,不知不觉就走到最后面去了。 砚杭还牵着慕柳的手往前走,走了好一段路,慕柳看了看直视前方道路的砚杭,轻轻深呼吸了一下,说:“前天司凌说的花你没看见吧?” 砚杭卡顿了一下,打消自己的顾虑,“嗯”了一声。 “我把它写成了诗,念给你听?” “好。” “青布空前朦胧月, 心似赤阳胆如金。 恨君不识山中景, 应觉朱花白玉身。” “好!” “你听懂了?” 砚杭不解,没有回答,沉默着走了好一段落才突然醒悟。 不管是她听见了他跟穆逊的对话,还是杨诊的药使她的病好转,她已经知道他的事了。 “听懂了。” 是他多虑了,她根本没有怪罪。 第31章 只要功夫深 “我说的事,郡主考虑好了?” 念雪垂下目光扫了一眼沈藩从屋外端来推到她面前的色泽如一滴血水融进清水中的茶水,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沈藩,一副谈判且占上风的模样说:“抓你归案。” 沈藩倒是一点都惊讶,也看不出有分毫畏惧,像是听了个笑话一般,非常给面子地笑了一下,说:“看来时间还不够郡主深思。” “你把世间弄得乌烟瘴气,还敢跟朝廷谈合作?沈当家的地位是靠这样得来的吗?” “我未曾伤人分毫,有什么不敢的?朝廷尚有冤死鬼,我这可没有鬼。” 念雪讥笑一声,目光重新转向他,问:“你当真愿意归顺朝廷?” “只要郡主肯帮我找人,朝廷有什么不好办的事情,无名寨定竭尽所能。” “朝廷让你屠了所有山寨你也干?”储幽山寨是一家,关系差的井水不犯河水,关系好的还免费帮你打下手,他要是得罪了任意一个山寨,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沈藩倒是丝毫不犹豫,好像储幽的“行挥”在他这不成立。 “好!” “呵,”念雪倾身,“你说给朝廷三年的时间,要是我们找不到你要的人,是不是就成了那些寨子了?” “那要看你们有没有把我们当寨子了。” “你们无名寨一己之力打得过储幽所有的山寨吗?” “郡主可以试试。” 进了无名寨的别致小院,司凌正感慨着住所跟主人之间的反差,正要拐过屋子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了回去。司凌只见自己身上的披风被扯开,然后被人推倒在屋子边上,紧接着那人就钻进他怀里用披风盖住自己,他脑子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干嘛?” “别说话!”万莐连脑袋都不探出来,直接低声警告。 司凌懒得陪她玩,刚要推开她就听见身旁有人问:“你们在过家家?” 司凌转头见念雪俯身看着他们,满脸好奇,甚至有点嫌弃,赶忙解释:“是她硬来的!” 万莐听见念雪的声音,探出脑袋确认了一下,然后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手把念雪拉过来做挡箭牌,有念雪和司凌当着,谁来了也看不见中间还有个她吧! 念雪被突然拉过来,一头栽向司凌,二人出于条件反射互相抓住对方的肩,稳住了念雪的身子,不然她一头下去肯定把司凌的鼻子给撞塌了。 “二位夜,千万别动。”万莐用披风裹着头,小小祈祷。 念雪和司凌互相避开对方的目光,身子都有些酥软,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听万莐的安排。 “你好像有点重。” 念雪气不过,指甲狠狠掐入他的肩头,司凌吃痛,却没有以牙还牙。 慕柳隐约看见角落里的这一幕,又见有人带着寻觅的目光走过,她默默转身将目光移向别处,等着那些人忽视那个角落。 果然万莐又是使尽浑身解数溜出来的,而且万老爷对她非常了解,不然不会后脚就派人找到这来的。 “慕柳。” 嗯?这个声音、、、、、、 慕柳抬头只见砚杭将她护在身后,不让沈藩靠近她。 沈藩这次可没准备只跟砚杭过过眼神的招,他看向砚杭,语气中多了几分痞气,问:“你是否管的有些多?” “她的事我当然要管。” “以后就不劳烦你了。” “不行啊,”慕柳探出身子,“他是我夫君,不能不管我。” “夫君?”沈藩显然非常不相信他们俩是一对。 “有婚书的嘛。”慕柳亮出婚书给他看一下,沈藩正想拿走就被慕柳手快收了回去,继续抓着砚杭的手臂躲在他身后。 “竟然嫁给了你?” “不才一无所有,就是运气好。”砚杭一点都不骄傲,但让人听了很恼火。 沈藩不屑冷笑,又听砚杭说:“沈当家的宅子是笑迎四方客吗?” “自然不是,只不过来的都是熟人罢了。” “哪那么多熟人啊?”万莐不知什么时候从角落里解脱的,大步往这边走来,“你只有我一个熟人好嘛?”她走近沈藩,突然一副迎风倒的模样往沈藩身上靠,“沈藩!” 沈藩向来淡定得跟修仙的人一样,但是一见到万莐,必定瞳孔一震,身子一抖,然后瞬间学会移形换影一般利索躲过万莐的倚靠,在另一边继续淡然。 “哼!”万莐环手撇头朝着天空傲娇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寻找时机。 “本寨今日不见人,各位请回吧。” 司凌气不过,一边上前一边指着他骂道:“好像谁上杆子来参观你这人面兽心的院子一样,你蛊惑我家郡主干嘛?” “请郡主喝茶,犯法吗?”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还真是个守法的好寨主呢!”司凌转头就问念雪,“你没喝他的迷魂汤吧?” 这个、、、、、、 “喝了。”这句是沈藩替念雪回答的。 “你怎么能随便喝他的东西啊?你是不是傻?” “你居然相信他的话来质疑我?” 沈藩正取笑着这两个入世未深的小孩,稍不留神让万莐钻了空子,这下坏了,被万莐扒住身子就相当于被八爪鱼缠住了,除非同归于尽,否则别想甩开她! “沈藩!这下跑不掉了吧?”万莐说完,低头就亲了他一口,然后得意趴在他背上牵制着他。 “你给我下来!” “不要!” “下来!” “你带我入洞房我就下来!” 额、、、、、、 这场戏怎么说呢,很突然,很滑稽,但是好像有点好笑,甚至有点感动。 “需要帮忙吗?” “请你们先回去吧。”求你们了。 好的。 众人一路上都在感慨着沈藩拿万莐丝毫没有办法的事情,聊着聊着就回到了客栈。 “对付这种人,果然还是死缠烂打才能吃定他!”司凌感觉大快人心,叽叽喳喳说了一句,这时候才想起问念雪,“你找他干嘛?竟然连行李都带走了!” “他、、、、、、他想归顺朝廷。” “真的假的?!” 这种无赖竟然想归顺?他是想以死明志摆脱万莐吧? 第32章 罪魁祸首 “他在找一个天生带有檀香的人。” “他在做梦吧?”司凌无语,“难怪他看上去清心寡欲的,原来是脑子飞升了。” “那他盯着慕柳姐姐干什么?”穆逊问。 “他盯着柳柳那是柳柳的问题,”门口先问其声,后见其走进来的人是郧果,身后牵着杨诊。“他确实是一直在找这么一个女子,而且他脑子还在身体里。” 穆逊一见郧果回来,很快就走到她身后去了,简直和杨诊哭哭啼啼跑到慕柳身旁求安慰是同步的。 “阿姐我想死你了!” 郧果白了杨诊一眼,坐在桌旁的空位上,说:“我们运气好,找到了一个算命先生,问了些话,一下就找到祸源了!” “算命先生?” 大家暗暗自语,杨诊探出头小声得意对慕柳炫耀道:“我下的药!” “那个算命先生五年前给沈藩算过一卦,说什么他命里有个女子会成为他一生的羁绊,这个女子天生带有淡淡的檀香味,除了这个女子,他得不到任何人的真心。” 念雪听得正入迷,忽见司凌凑过来对着她嗅了两下,吓她一跳。她一把按过司凌的脑门扭向一边,嫌弃道:“你干嘛?!” “你身上也没香味啊。” 念雪深呼吸一下,掏出令牌摆在他眼前,眯眼笑道:“是权利的味道。”说罢便拿着令牌轻轻扇了他一耳光。 “难怪他抓人这么讲究,原来是在寻妻啊。”慕柳说着,与砚杭对视一眼,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 “他是不是傻?”杨诊道,“哪有那么多天生带体香的女子?还是檀香,这得吃檀香长大吧?” 司凌应和:“就是,一看就是忽悠人的,他真的没脑子诶!” “他只是太单纯了而已。”慕柳道。 司凌质疑:“他都当寨主了还单纯?”那这个世界可真是太单纯了! “他也没多大啊。” “你也才二十六,能比他大到哪去?” “二十七。”慕柳纠正道。 周围寂静了一会儿,穆逊沉闷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我们要不要告诉他这是个骗局?” 杨诊眯眼看着他,问:“你凭什么觉得他会相信我们的话呢?”杨诊说完就见郧果瞪着自己,他赶忙收回鄙夷的目光看向别处。 “那个算命先生为什么要这样骗他?”慕柳不解。 “对啊!”慕柳一问,唤醒了所有人心里的疑问,现在不是纠结怎么告诉沈藩他被骗了,而是找到那个骗子骗人的原因,从源头解决。 “因为我啊。” 众人闻声回头,诧异看见万莐头发有些散乱却依旧迈着自信的步伐走过来。 “你不应该,”司凌说着,双手比划了几个动作,带劲问,“霸王硬上弓吗?” 万莐尴尬笑笑,自己搬了个凳子挤进来。 这件事就略过吧,除了被扔出来也没别的解释了,不必细说啊,不必细说。 万莐一边捋一捋捋了一路都没捋平的头发,一边说:“当初我为了得到沈藩的注意,就买通算命先生让他告诉沈藩我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姑娘,谁知道那个算命先生把事情说得那么玄乎,沈藩直接理解错了。” “你是看准了他傻吗?”司凌问。 “是啊。” “、、、、、、” “可是并不是沈藩误解了算命先生的话,是算命先生改了说辞。”郧果纠正万莐的误解。 慕柳提点道:“会不会是有人在你之后加倍买通了算命先生,让他这么说的?” 万莐不以为然:“谁这么缺心眼啊?” 周围又安静了下来,万莐只见大家都默默看着自己,而她本人并没有领悟到什么。 “看我干嘛?怎么可能是我?” 念雪默默后仰看向万莐,快速说了一句“你爹啊”! “我爹?为什么?”万莐瞪大她那双无辜天真水灵纯情的双眼无比困惑看着他们。 “你们俩傻子竟然相信一个算命先生相信了五年,还真是绝配。”司凌无奈道。 万莐听见“绝配”两个字别提多心花怒放,绞着头发赧然道:“你也觉得我们绝配啊?” “、、、、、、” 散了散了,睡觉睡觉,不玩了! 第二天他们兵分三路,郧果去把算命先生或请、或抓、或找、或绑、或打晕了抗过来,杨诊被迫被郧果或请、或抓、或绑、或打晕了抗走,司凌和念雪去万府跟万老爷做思想教育,慕柳、砚杭、穆逊去林子里找沈藩,至于万莐、、、、、、 趁早起来扔下她溜了为上。 去万府的路上,念雪腰间的衣带已经被绞得褶皱不堪,那一块的颜色都比其余地方的淡。 “怎么跟万老爷交流呢?用郡主的身份吧,他又不是诚心的,而且他是储幽人也不归宣国管啊。用自己的身份吧,那不是更没有发言权了吗?” “不如拿你这紫荆步摇贿赂他?” 念雪愣了愣,看着司凌突然眯眼一笑,道:“你之前不说要卖了它吗?”这要是卖了,如今可就没了。 “我就随口说说。”司凌非常强调“随口”二字。 念雪用嗓子发出应和的笑声,友情提示道:“我告诉你,这等紫荆步摇宣国一共就两支,一支已经给帝姬姑姑带去炎垚了,”念雪突然掐着司凌手臂上一小块肉转了半圈,“你再敢打它的主意我就把你的骨头做成步摇!” “我错了我错了!” 、、、、、、、、、、、、、、、、、、、、、、、、、、、、、、、、 慕柳等人快走到树林尽头的时候,穆逊突然暗暗提了口气,厌烦道:“她又跟来了!” 慕柳转头看了看,并没有看见万莐的身影,想来是藏起来了。穆逊武功了得,察觉一个不动武功的人的动静那是易如反掌的。 慕柳无奈,小声道:“辛苦你拦一拦她,沈藩目前应该不是很想见到她。” “好、你们先去吧,有事喊我。” “嗯。” 有砚杭在,只有他们出意外的份。 慕柳和砚杭继续前行,入宅子前听见身后隐约传来争执声,很遥远,且越来越遥远。 “哎哎哎,干嘛?让我进去、、、、、、、去、、、、、去、、、、、、、” 第33章 爱屋及乌 山寨。 慕柳旁敲侧击希望沈藩能够明白算命先生的话不可靠,奈何他执念太深,不管怎么说都无法瓦解算命先生的话在他心中的地位。 “你真的相信世上会有带着檀香气息的女子?她又正好会心属于你?” “连慕柳这样人见人爱的人都有,何况一个有檀香气息的人?” 额、、、、、、 “可他只是个普通的算命先生,都排不上名号,他的话未必准确。” “不防一试。” 真是好单纯的寨主。 砚杭反问:“如果算命的告诉万小姐,你是她的真命天子,她该不该信呢?” 这个、、、、、、 空气沉寂了几秒,他们以为沈藩应该会顿悟,没想到他深思了一番,说:“算命先生应该不会这么说。” 你这寨主是继承来的吧! 万府。 “万老爷,我们知道您不想让令爱跟山寨的人扯上关系,但也不用这样祸害沈藩吧?他又没得罪你们。” “他心思不正。” “他对谁心思不正了?” “小女!” 沈藩对万莐有心思! 真的假的?! 算卦摊。 “万老爷为什么让你这么说啊?”杨诊坐在算命先生对面,真挚发问。 算命先生背脊僵直,不时斜眼看看右边屈腿坐在他摊位上,拿剑架在他脖子上悠哉游哉玩这卦爻的郧果,要不是他死活不肯,应该说不敢见万家父女和沈藩,她也不至于这样逼迫人嘛,怪不好意思的。 “世上真身带檀香气息的女子。万老爷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女子。” “万老爷喜欢他娘?” “别瞎说!”算命先生赶忙制止,“万老爷的爹娘在储幽大难的时候不知所踪,后来突然回来,没多久老太太又不知去向,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万老爷子说老太太不属于这里,不可能打探到她的消息的,万老爷不信,说是就算是天上的仙女也要给他找出来。老太太对父子俩的影响太大了,她消失之后,老爷子是王位也不要了,生活也无味了,一手把万老爷拉扯大就算完成任务了。万老爷知道无名寨之前跟老太太有关系,希望借寨主的力量去寻老太太的踪迹,没准儿就找到老太太了,亦或是世上又有一个身带檀香气息的女子降世,也好安慰自己老太太投胎转世了。再者就是让沈当家远离万小姐。” “你知道的挺多啊?” “那是,老夫是见过世面的。” “那你知道那个傻子怎么当上寨主的吗?”杨诊带着怂恿的语气问道。 “子承父业呗。” 、、、、、、、、、、、、、、、、、、、、、、、、、、、 事情说开之后,沈藩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命里没有这样一个女子啊! 得知是万老爷想让他远离万莐,他倒是非常尊重万老爷的意思,对万莐避之不及。 “沈藩,沈、、、、、、他怎么还是不理我啊?” 杨诊问:“有没有可能他不喜欢你啊?” 万莐非常自信道:“天塌下来都没可能!” “去问问令尊吧。” 万莐回去舌战七天七夜都没能说动万老爷对沈藩的偏见,直至惊动了万莐隐世已久的爷爷,老爷子一句话就让万老爷不得不答应这件事。 老爷子说:“嫁。” 婚礼置办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念雪还得回去复命,郧果他们也得回去告诉杨家人找到慕柳的消息,大家就此分别。 “这就要回去了。” “杨姐姐,你要给我回信啊,我会去找你们的!”念雪依依不舍眼含泪光拉着慕柳的手告别,没想到一旁的司凌更是过分,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不对,声嘶力竭。 “慕柳,你带我走吧!我不能离开你啊!” 砚杭把司凌剥开,对念雪道:“郡主早日把他带回去吧,他爹应该挺担心他的。” “好咧。” “慕柳,慕柳!”司凌被念雪拖上了马车,并且强行让他驾马上路。司凌挥泪上路,还被念雪从车里探出来的手狠狠按了下脑袋。 别磨磨唧唧的! “回家了?” “宁珌公主那日的烟花比你的好看多了。” 砚杭笑笑,问:“你是想再看一次,还是想跟我回离昭?” “离昭确实很美,勉为其难跟着你咯。爱屋及乌嘛。” 我竟然是乌? 两人会心一笑,只听身后穆逊默默来一句:“你们不回裕酋?” 他们正想回答,又听杨诊无比震惊道:“什么?不回去?你们还有个娃娃不要了吗?!” 娃娃? 娃娃?! 郧果见他们一头雾水,也很好奇,问:“你们的女儿都会扎针了,” “是啊,名字还没起呢。”杨诊补充道。 郧果继续道,“柳柳没想起来也就罢了,你离开的时候是知道她有孕的啊。” 额、、、、、、 砚杭非常淡然道:“忘了。” 这么一说,慕柳隐约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号人来着、、、、、、 归程的路上,司凌听着马车里好像没了动静,他撩开帘子一角看了看里面的情况,然后轻轻放开缰绳让马自己有些,蹑手蹑脚进了马车里。 念雪身上的重担终于卸了下来,好久都没有这么轻松睡一觉了。 司凌确认她睡熟了,稳住自己因马车颠簸而摇晃的身子,小心翼翼凑近她,伸手去够念雪戴在后脑的紫荆步摇。 这紫荆步摇花枝招展的,稍微不注意就会勾到头发,他要是直接拔下来万一扯断了她的头发把她弄醒了,那后果是原来的三倍啊! 司凌捣鼓了五分钟都没能顺利将步摇取下来,不过已经胜利在望了! 只要最后拔下来就到手了!司凌甩了甩已经酸了的手,屏住呼吸,继续干活,谁知道快要到手的时候念雪突然动了一下。 司凌赶忙把步摇给她插回去,这一插可不得了,念雪本来只是半醒,被他一钗插到头皮,直接痛醒。 司凌本来不会插到她的头皮的,谁知一路颠簸的马车突然被小石头绊了一下,马是知道拐弯,可是车没那么快拐过去,马车直接偏向左边震了一下,司凌站不稳直接扑到念雪身上去了。 “啊!”念雪睁眼看见司凌将她罩在身下,后脑隐隐还有些炙热。 “你干嘛?”念雪此刻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 司凌没得解释,只好破罐破摔亲了她一口,说:“我喜欢你。”无比真诚却让人感觉非常不正经。 念雪目光惊愕了一下,随后眼睛慢慢眯起,挑眉道:“你又打我步摇的主意、、、、、、”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真的是来表白、、、、、、的! “纳兰司凌!” 识途老马还在悠哉悠哉有些,突然听见马车有炸裂的动静,老马抬头看了看从车顶一前一后跳出来打得不可开交的俩人,很淡定低下头继续前行。 看来后半段路它可以轻松很多了。 、、、、、、、、、、、、、、、、、、、、、、、、、、、、、 慕柳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被砚杭拍了拍肩,她转头只见眼前五光十色但并不刺眼,好一会儿她才看清原来是他手上的莲花在发着彩虹光。 “这是什么?” “寒丝彩莲,离昭特产。” 慕柳被这看上去柔软无比的莲花触动了心灵,她忍不住抬手想摸摸这朵彩莲,却搭上了砚杭的手。 砚杭抓住慕柳的手将她轻轻拉入怀中,彩莲在环过她身后的左手上冒了出来。 “这是幻像,摸不到的。” “真有这么一朵花吗?” “没有,这是离昭祖先自己想出来的东西。” “真厉害。” “带回去送给女儿,把她骗回离昭?” “那我的呢?” “你有我就够了。” 慕柳努努嘴,拿出婚书作势要撕毁,说:“那还是把它撕了吧。” “哎!”砚杭赶忙抓住她的手,“就这么一份了。” “反正也没什么用。”你再追我一次,就有礼物收了! “你放过它,我再送个孩子给你?” “不要!”慕柳撇过头,有些羞涩。 “真的不要?” “不要。” 砚杭无奈笑笑,拿出奶糕放在她鼻下,宠溺问道:“这个要吗?” 奶糕! “要!” 世上最幸福的事就是靠在砚杭怀里吃他喂的奶糕了吧?从前是这样,如今是这样,这辈子都要这样。 首-发:rouwenwu9.com (woo1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