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千娇百媚》 01 “咳……咳……” 傅谨语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缓缓往水底沉去,惊的她倒抽了口凉气。 鼻子、嘴巴立时呛水。 她连忙挥动手脚,朝上游去。 浮出水面后,她立时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咳着咳着,脑中突然涌入大量的片段,惊的她眼前一黑,手脚都忘了动作。 整个人再次往水底沉去。 直到口鼻再次进水,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扒拉几下水,让自己的脑袋重新浮出水面。 她扭头看了眼身后湖边花容失色的贵女们,又撇了西边“扑通”一下跳入湖中并朝自个游来的男子一眼,果断往东边游去。 谁曾想到,她只是趁国庆长假通宵熬夜看小说而已,竟然就猝死了呢? 最神奇的是,她死后没去地/府报道,而是穿进了生前最后看过的那本名叫《嫡女无双》的宅斗文里。 小说女主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傅谨言,她是里头的同名恶毒女配。 根据书中剧情,她因嫉妒姐姐被男主——宁王世子崔瑛看上,而欲毁掉姐姐的清白,谁知被姐姐识破,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反倒被坏了清白,不得不嫁给那毁掉她清白的纨绔子弟。 然后身怀六甲时被家暴,一尸两命。 西边正朝她游来的男子,正是原著中她未来的丈夫——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纨绔子弟,安乐伯的庶子曹季堂。 傅谨语扯了扯嘴角,被毁掉清白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一个疏于锻炼的纨绔子弟,想跟她这个拿过四届大学生运动会游泳冠军,且在海水浴场当过三年兼职安全员的人儿比游泳? 简直是满级高手屠新手村! 她游刃有余的挥动手脚,一路往东游去,很快就将人甩在后头,彻底没了踪影。 只是她低估了今上对胞妹安平长公主的疼爱,安平长公主府这湖简直大的没边。 而且原主大家闺秀,身/子骨也没比曹季堂这纨绔子弟强到哪里去。 她力气渐渐耗尽,离靠岸还远。 再这么下去,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她边艰难的向前划动,边扯开嗓子,呼救起来:“救命……有人吗?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救命啊……” 至于会不会喊来其他男子,现下哪里还顾得上? 比起清白来,她更想活命。 就在她筋疲力尽,连喊叫都喊叫不动,渐渐往水里沉去的时候,甬道尽头出现了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她顿时精神一震,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喊叫道:“救,命……” 两道身影渐次走近,似乎注意到了水里的状况,脚步加快许多。 不多时,两人来到湖边。 身穿白色衣袍,外罩白色斗篷的那个男子转头对黑衣男子说了一句话。 黑衣男子立时解开腰带,将外衫脱了下来,恭敬的呈给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将外衫接过来,徒手撕扯了几下,将外衫撕成了布条。 黑衣男子适时的将其拴到一块,连成一条长绳。 白衣男子又从岸边捡了块石头,系到外衫撕成的布条上,然后挥动长臂,甩起拴着石头的布条来。 将布条甩的虎虎生风。 傅谨语嘴角抽了抽,心想,大哥你准头行不行啊?别一石头甩她脑门上,当场给她开瓢…… 事实证明是她杞人忧天了,这白衣男子的准头相当不错,石头“啪”的一下落在她身畔。 她连忙伸手抓住布条。 岸上的人拉动布条,将她缓缓拉向岸边。 “吧唧”一下,傅谨语脱力的摔趴在岸边,内心陡然一松。 得救了。 她艰难的抬起头,想向救命恩人道谢,却在看清白衣男子的长相后,呆了一呆。 不是她见识浅薄,平生也算见过不少美男子了,但跟这人一比,全都成了脚底的泥。 仲春的阳光下,他肌肤白/皙如玉,凤眼微挑,睫毛小扇子般浓密,鼻梁高挑,薄唇不点而朱,墨发整齐的束在玉冠里,一身月白暗纹锦袍,如苍松翠竹般挺拔,又如山巅白雪般清冷,当真是容色无双。 回过神来后,她才要开口道谢,就听对方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你若敢说甚‘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话,本王立时将你重新扔回湖里。” 傅谨语:“……” 有些人,真应该天生就是哑巴。 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如此欠揍,真真是可惜了那副好皮囊。 不过他自称“本王”,联想到她现下正身处安平大长公主府,这人兴许真的是个王爷。 惹不起。 她有气无力的说道:“王爷想多了,臣女只是想询问下府上何处,回头好叫臣女母亲备份儿谢礼送至府上。” “不必了,本王不缺那仨瓜俩枣。”他冷哼一声,随意的撇了她一眼,然后脸色顿时一黑。 只见她咸鱼似的瘫在地上,褙子自一侧肩头滑落,露出莹/白瘦削的肩膀来。 里头的抹胸因湿透的缘故,牢牢的贴在皮/肉上,勾勒出身前傲/人的形状。 下头的百迭裙胡乱的堆叠在一块儿,裙门歪斜开,半条纤细的小腿在裙门口若隐若现。 偏她又长了张艳丽的脸蛋。 这般衣/衫/半/敞,酥/胸半/露的模样,简直比话本子里的狐狸精还勾/人。 他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风,往她身上一丢,没好气道:“像什么样子!” 傅谨语掀起披风,打量了下自个身上,顿时脸色一红,连忙将褙子拉正,又正了正百迭裙的裙门。 然后小声道:“多谢王爷。” 那静默而立的黑衣男子突然开口道:“王爷,有人来了。” 说完,立时蹲身,将石头从布条上拽下来,三两下将布条收拢,握在了手里。 某王爷一把将披风从傅谨语身上扯走,丢下句“莫要对旁人提起方才之事!”,然后抬脚往旁边的甬道走去。 黑衣男子立时跟上。 不过片刻,二人便消失在甬道尽头。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甬道上,一个背着竹筐、手拿扫帚的婆子出现在视线中。 傅谨语主动开口道:“妈妈,我是今儿受邀来参加赏花宴的客人,方才不甚脚滑落水了,还请妈妈帮忙,带我回花厅去。” 这婆子唬了一跳:“哎呀我的天爷呢,怎地落水了呢?” 忙将身上竹筐卸下来,扫帚也往路边一丢,奔过来搀扶傅谨语。 嘴里絮絮叨叨道:“这地儿寻常没什么人来,也只老婆子我三日来打扫一次,若姑娘自个没爬上来,老婆子我又是个不通水性的,待我找了人来帮忙,只怕姑娘命早没了。” 傅谨语讪笑道:“我略通水性。” “原来如此。”婆子了然大悟,随即笑道:“姑娘莫非在南边待过?咱们北边的姑娘家,通水性的甚少。” 傅谨语扒拉了下原主的记忆,笑道:“是在南边待过,妈妈着实聪慧。” 婆子得意的扬了扬嘴角,将傅谨语搀扶去了湖边的一处小院。 面对傅谨语疑惑的目光,她解释道:“姑娘这样回去花厅,到底不成体统,怕是会惹人笑话……不如跟我们三姑娘借身衣衫换了,再回去岂不体面?” “还是妈妈想的周到。”傅谨语感激地冲她笑了笑,摸了下腰上的荷包,从里头掏出两个金锞子来,塞给这婆子。 她笑道:“劳动妈妈一场,给妈妈打酒喝。” 婆子立时喜笑颜开:“姑娘客气了,姑娘是府上贵客,老婆子援手是该当的。” 心想,两个一两的金锞子,足足值二十两纹银呢,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出手竟这样大方! ※※※※※※※※※※※※※※※※※※※※ 开新坑啦,爬榜期,希望大家踊跃冒泡哈。 前三章2分留言会掉落红包。 02 这处小院住的是驸马爷通房所出的庶女蔡心柔。 因她素日在安平长公主这个出身尊贵的嫡母跟前作小服低惯了,听闻傅谨语是受邀来参加赏花宴的宾客,忙叫丫鬟取了套未上身过的新衣来。 傅谨语才将自个收拾妥当,一堆贵女就结伴赶了过来。 这其中,就有她的姐姐傅谨言。 身为《嫡女无双》一书的女主,傅谨言性子沉稳淡定,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跟世故。 明知异母妹妹此番是自食恶果,当着众人的面,该有的姐妹情深还是要有的。 她上前几步,扳住傅谨语的身/子,将她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番,然后夸张的长舒了一口气:“好好的,怎地就摔进湖里去了呢?好悬没把我吓昏过去,若你有个好歹,叫我回去如何跟太太交待?” 傅谨语扯了扯嘴角,怎地摔进湖里去的,你自个心里没数? 不过这也怪不得傅谨言,毕竟是原主心生歹意在先,傅谨言为了自保这才反杀,将人给推进了湖里。 跟在傅谨言身后的丫鬟立夏忙附和道:“大姑娘见到姑娘摔进湖里,急的都快哭了,忙叫人报与长公主殿下,请长公主殿下派会游水的婆子来救姑娘……” 顿了顿,又疑惑道:“姑娘是几时学会游水的?” 话里话外向着傅谨言不说,还跳起来拆傅谨语的台。 身为傅谨语的贴身大丫鬟,这台拆起来自然顺手,果然几位贵女闻言都皱起了眉头。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立夏突然倒向傅谨言,傅谨言这才提前识破原主的恶毒计划的。 原因嘛,也简单,立夏瞧上了傅谨言的奶兄青桥,把这事儿当成敲门砖,好叫傅谨言成全他俩。 傅谨语斜眼瞅着立夏,好笑道:“前年我去泉州给外祖母拜寿时,你又没跟去,不晓得我会游水也不奇怪。” 然后她又看向几位贵女,解释道:“咱们北边的姑娘们都是旱鸭子,但南边的小娘子们,大半都会游水。我外祖母家还特意为小娘子们修了个游水的池子,几位表姊妹们得空便在里边玩耍,她们不光游水游的好,还会踩水,在水里走的如履平地。” 其实这是夸张的说法,南边的大家闺秀会游水的也不多。 外祖裴家有些特殊,他家是海商,家里有数支跑南洋跟西洋的船队,且祖上出过几任女家主,家训里头也规定了无论男女都得学游水,方才如此。 原主前年去泉州时,的确跟表姐妹们学过游水,游的虽不好,但足够拿来搪塞旁人了。 几位贵女闻言,都一副了然大悟的模样。 蔡心柔突然开口道:“郡主来了。” 众人往外一瞧,果见安平长公主的幼/女和姝郡主带着四个丫鬟、两个媳妇子以及六个婆子,浩浩荡荡的走进院子来。 一身大红立领斜襟锦缎长衫的和姝郡主进门后,环顾了明间一圈,哼笑一声:“你们这里倒是热闹。” 不待众人上前见礼,她又看向傅谨语,皱眉道:“赏个花都能赏到湖里去,你是存心来破坏母亲的赏花宴的吧?” 作为原著里头的头号恶毒女配,和姝郡主果然名不虚传。 宁王世子崔瑛对傅谨言屡屡示好的行径,连原主都晓得了,自然瞒不过视崔瑛为囊中物的和姝郡主。 傅谨语这是受了池鱼之灾了。 毕竟在外人眼里,她们姐妹一体。 殊不知原著里头她这个妹妹,其实是二号恶毒女配呢。 同是恶毒女配,相煎何太急? 然而权势压人,傅谨语向和姝郡主行礼,讪笑道:“是臣女大意了,给长公主殿下跟郡主添麻烦了。” “是添麻烦了。”和姝郡主冷哼一声。 话对傅谨语说的,但眼睛却瞅着傅谨言:“这般上不得台面,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若谁敢娶进家门,只怕脸都不够丢的。” 傅谨言心知肚明,面上却只当没听出其中的暗讽之意,一声不吭。 傅谨语嘴角抽了抽,之前看小说的时候,她还佩服女主性格沉稳,懂得隐忍,这会子身临其境,才发现这有多坑人。 她只得嬉皮笑脸道:“郡主说的是,是臣女姐妹上不得台面,让郡主见笑了。” 要死一起死,傅谨言别想独自站干岸。 傅谨言:“……” 和姝郡主比傅谨言还无语,她还想听傅谨语狡辩,然后趁机大怒,叫婆子抽她耳刮子呢。 众所周知,傅二姑娘是个尖酸刻薄不服人的性子。 谁知她竟然如此作小服低,这叫自个如何发作? “阿嚏……”傅谨语见状,忙假假的打了个喷嚏,告辞道:“臣女在湖水里泡了许久,有些着凉,得赶紧回府请大夫,就不多打扰长公主殿下跟郡主了,臣女告退。” 和姝郡主一想,走了也好。 表哥崔瑛替她们姐妹向母亲讨要来请帖,定会寻机会与傅谨言相见,这会子她们提前退场,正好与他错开。 她忙颔首道:“到底身/子要紧,本郡主就不多留你们了。” 然后朝后一挥手:“李二家的,你送她们出去。” 一个年轻的媳妇子福身应道:“是,郡主。” * 回到傅府后,二太太裴氏得到消息,忙不迭的迎到二门。 傅谨语才刚走下马车,就被裴氏一把搂进怀里。 裴氏上上下下将她一通查看,嘴里慌乱的询问道:“语儿,你怎样,可有哪里不舒服?伤着哪里没有?好好的,怎地掉进湖里去了呢?如今虽已是仲春,但天还凉着呢,湖水只怕更冰,若是受了凉可如何是好?”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然后又一叠声的吩咐人去保和堂请里头医术最高明的冯老大夫。 完全把傅谨言这个继女闪在一边。 待傅谨语被裴氏揽着回到二房正院春熙院后,才发现没了傅谨言的踪影。 她也没在意,只安抚裴氏道:“母亲放心,女儿好着呢。” 不多时,保和堂的冯老大夫带着医童,背着药箱,急匆匆的赶来。 他先询问了病情,然后给傅谨语把了脉。 捋着花白的胡须,笑道:“二姑娘身/子骨结实,虽受了些凉,并不打紧。以老夫看,这药方还是莫开了,是药三分毒,若回头有甚不适,再用药不迟。” 不愧是出诊费高达十两银子的名医,医术跟医德都甚是不错。 裴氏舒了口气,总算放下心来。 冯老大夫才要告退,被傅谨语出言拦住了:“冯老且慢。” 冯老大夫疑惑的挑了挑眉:“二姑娘还有何吩咐?” 傅谨语笑道:“劳烦冯老替我母亲把把脉。” 裴氏失笑,抬手点了点傅谨语的脑门:“母亲身/子康健,上个月才请过平安脉,这会子又把什么脉?” 傅谨语坚持道:“冯老请。” 若没记错剧情的话,原著里头傅谨语落水没多久,裴氏便有孕了。 只不过并非正常诊断出的,而是被女主哥哥傅谨行给气的下红,这才发现有孕。 为此裴氏不得不整个孕期都卧床休养,将管家权交给了傅谨言。 傅谨言凭借优秀的头脑,利用裴氏庞大的嫁妆跟裴家提供的便利,替自个赚出了一份不菲的嫁妆。 傅谨语不会主动害人,但也不会坐视傅谨言撬自个母亲嫁妆的墙角不理。 毕竟这里头有一半,将来会归自个。 见女儿坚持,裴氏也没再反对,横竖请个平安脉罢了。 谁知这一把脉,竟把出她有孕来。 裴氏惊的半晌回不过神来,她生女儿时伤了身/子,十三年都未再开怀,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不想这会子竟然传来喜信。 回过神来后,忙叫人给冯老大夫诊费跟打赏,又吩咐人去给傅老夫人萧氏跟二老爷报喜。 * 傅谨语功成身退,搭着立夏的手,回自个所住的院子秋枫堂。 立夏她会打发掉,不过不是这会子,所以只当一无所知。 才刚进院子,就见一物什自天上飞来,径直的砸向她的脑门。 “砰”的一声,她脑袋遭受重击,眼前一黑,脑子里“嗡嗡嗡”直响。 耳中听到另一个大丫鬟谷雨在廊下尖叫道:“姑娘额头流血了……” 傅谨语抬手抹了把额头,伸手到眼前一瞧,果然一手血。 她嘴角抽了抽,今儿真是祸不单行,好不容易躲过渣男逃过一劫,却又遭受血光之灾。 正要叫丫鬟找找是什么东西砸伤的自个,耳中突然传来一阵电子音。 【签到系统已绑定,正在载入中……】 【载入成功,祝您使用愉快。】 随即眼前浮现一片水蓝色。 水蓝色的屏幕中间,只一个硕/大的白框“签到”。 屏幕上方,有一个白色进度条,进度条末端显示“100/100”。 屏幕下方,有两个白色按钮,分别是“仓库”跟“说明”。 傅谨语前世看过不少带系统金手指的小说,见此情景,虽惊讶,倒也没有十分惊讶。 她在心里默念“说明”。 水蓝色屏幕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于是她伸手,拿手指戳向那个“说明”的按钮,页面顿时切换。 她正想细看上头的内容,谷雨就冲过来,招呼立夏:“快把姑娘扶到屋子里去!我去找太太,让她给姑娘请大夫。” ※※※※※※※※※※※※※※※※※※※※ 叮!您的系统金手指已到账! 03 才刚回到保和堂的冯老大夫再次被请了来。 傅谨语虽流了一脸血,看着十分骇人,但据冯老大夫说她伤的并不重,同样未开药方,只给上了些金疮药便作罢。 裴氏不放心,还想去求傅老夫人,让她打发人拿傅老太爷的帖子去请太医。 被傅谨语好说歹说的给劝住了。 送走裴氏后,傅谨语借口小憩,将丫鬟婆子都撵出去,连忙将切最小化的水蓝色屏幕给调出来。 一番研究后,她简直欣喜若狂。 原来这签到系统来自某个以精神力为主导的位面世界,除开第一次签到的特殊奖励外,之后每签到半月可以领取一次奖励。 只不过每次领取奖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系统会抽走她60%的精神力。 每日自然恢复精神力在15%左右,等于说后头四日她会手软、脚软、腰软以及精神萎靡。 代价不可谓不大,但因为系统会根据宿主记忆来智能判断所属位面的发达程度,自动筛选出来自所属位面以及平行位面的物品当做签到奖励。 因为傅谨语是从现代穿过来的,她的记忆以前世记忆为主,故而系统自动判定她属于地球这个低科技位面。 直白点说,所!有!奖!励!都!是!现!代!物!品! 这是何等强力的外/挂啊?! 别说60%的精神力,90%她也愿意。 她将页面且回主界面,然后毫不犹豫的戳下了那个“签到”按钮。 一样物品快速飘向下方的仓库。 与此同时,她浑身一僵。 仿佛刚跑完三千米一样,疲惫席卷全身;又好似犯了低血糖般,浑身力气被抽空。 她只来得及戳进“仓库”瞅了里头的硝/酸/甘/油一眼,便困倦的昏睡过去。 * 因裴氏早年在慈安寺求子过,此番有孕,得去还愿。 加之女儿去赴安平长公主的赏花宴不幸落水,侥幸逃过一切后,又莫名其妙被砸个头破血流,虚弱的躺了三日才缓过来。 必定是冲撞了什么。 故而裴氏决定带傅谨语一块儿去慈安寺,让她给菩萨上柱香,去去晦气。 傅谨语这会子的精神力,已经恢复到90%,虽还有些疲惫,但已无甚大碍,也就没拒绝裴氏的好意。 主要是她不放心裴氏这个孕妇独自出门,万一有个好歹,叫她以后靠谁去? 于是母女俩坐上府里的黑漆平头马车,在家丁跟仆妇的簇拥下,去往京郊的慈安寺。 然而才刚下马车,傅谨语就后悔了。 慈安寺位于山顶,自山顶到现下她们所处的山腰平台,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石阶。 原以为会她们会改乘滑竿或者软轿上山,谁知被裴氏告知依照慈安寺的规矩,所有香客,必须步行上山,以示诚意。 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且精神不好的大家闺秀,加上裴氏这个才刚有孕月余的贵妇,可想而知这山爬的有多艰难。 不过一刻钟,她就满头汗水,两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恨不得立时往地上一躺,当条一动不动的咸鱼。 “太妃,太妃,您醒醒啊,太妃……” “快去寺里报信,叫他们抬个软轿来。” “快回府给王爷报信,让他带太医来。” “方嬷嬷,你力气大,你来背太妃。” 前头突然传来骚乱,裴氏抬眼张望了下,见前头一个小平台上挤满了人,就连仆妇模样的人都个个锦衣华服,显然出身不凡。 傅谨语耳力略好些,隐约听到“太妃”的字眼,忙跟裴氏说了一声。 裴氏忙道:“咱们上去瞧瞧,看可能帮得上忙。” 傅谨语正有此意,她大学时兼职当过三年海水浴场安全员,习惯了一有状况就往上凑,这会子早就抓耳挠腮了。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往前赶去。 没多久,便来到了这处小平台。 傅谨语踮脚,从人缝里瞅了眼地上躺着的太妃,见她脸色惨白,嘴唇半点血色都无,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紧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心口不见半丝起伏。 似乎是心脏病发作的症状。 这可耽误不得。 傅谨语忙挤了进去,俯身听了下她的心口,果然心脏骤停。 她心中一急,大吼一声:“都让开,别围在这里。” 吼完后,她费劲的搂/抱着太妃,将她换了个方向,让她的脑袋垫在台阶上。 然后双手交叠,开始给她做心肺复苏。 “你是什么人?要对太妃娘娘作甚?”一个容长脸高颧骨看起来十分刻薄的嬷嬷指着傅谨语,冷声质问。 傅谨语手上动作不停,嘴里道:“太妃没气了,若不赶紧给她续上气,不用一炷香的工夫,她就得驾鹤西去。” 不等这嬷嬷反应,她又补了句:“看嬷嬷似乎在王府里有些威信,还请您叫她们赶紧让开,都围在这里,气息浑浊杂乱,太妃更难喘气了。” 见这嬷嬷脸上写满怀疑的表情,她忙招呼后头的裴氏:“母亲,我跟表哥学过些西洋那边救人的法子,兴许能帮上忙,只是这位嬷嬷不信,你帮我跟她说说。” 裴氏原打算凑上来看可有能搭把手的地儿,好卖这位太妃一个好,谁知女儿竟如此大胆,直接上手去揉搓太妃…… 而且她偷空瞅了一眼,发现这位太妃乃是靖王太妃,立时唬的心头一跳。 她连忙上前,欲将女儿拉回来:“你莫胡闹,太妃千金之躯,若有个好歹,你可担得起?” 傅谨语边用力按压靖王太妃的心口,边叹气道:“我施救,兴许能救回来,兴许救不回来,但我若不管,太妃必定没救,她根本撑不到大夫赶来。” 心脏骤停的患者,五分钟之内得不到救治,只怕就希望渺茫了。 随即,她看向那个嬷嬷:“嬷嬷若能担得起对太妃见死不救的责任,我也可以停手,就问嬷嬷担得起么?” 方嬷嬷当然担不起,回头王爷知道是自个不许旁人救治太妃,从而导致太妃驾鹤西去,别说自个的性命,就是自个一家子的性命,都保不住。 她看向在太妃跟前最有脸面的梁嬷嬷。 裴氏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道:“我们是傅翰林府上的家眷,我女儿的确跟我那常跑南洋跟西洋的娘家侄儿学了些稀奇古怪的法子,只是有没有用,也得分人。” 女儿最爱跟着裴雁秋胡闹,她既说是跟他学的法子,那必然是真的。 长了张喜庆圆脸的梁嬷嬷听了这话,沉吟片刻,朝傅谨语郑重的一福身:“还请姑娘救太妃娘娘。” 随即一抬手,吩咐道:“都散开,别围着太妃娘娘。” 傅谨语满意了,到底是王府里出来的下人,并不糊涂。 想了想,她又借着宽大衣袖的掩饰,将仓库里的硝/酸/甘/油拿出来,掰开太妃的嘴,塞了一片进去。 首次抽奖就抽到了用于心脏病跟冠心病急救的硝/酸/甘/油,她原还哀叹无用武之地呢,这会子竟就派上了用场。 难道这就是宿命? 方嬷嬷见状,“嘶”的倒抽了口凉气,想阻拦又不敢,只好再次看向梁嬷嬷。 梁嬷嬷两手交握的死紧,指甲几乎将手心戳破,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可见忍的有多艰难,但到底忍住了没开口。 心肺复苏是个力气活,傅谨语累的额头上汗如雨下,发髻也乱了,两条胳膊都颤抖起来,全凭一口气在支撑。 许是硝/酸/甘/油起作用了,又心肺复苏半刻钟后,靖王太妃的心脏恢复了跳动。 傅谨语从靖王太妃身上翻下来,脱力的往地上一躺。 谷雨连忙上前来搀扶她。 她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让我躺会儿,太累了。” 梁嬷嬷还以为太妃没救了,顿时泪盈于眶,“扑通”一声给傅谨语跪下:“还请姑娘再努努力,好歹救救我们太妃,我们太妃才刚三十几岁,不该这么早走啊……” 方嬷嬷见状,也“扑通”一声跪下,哭嚎道:“请您救救太妃娘娘吧……” “你们太妃娘娘是不该这么早走。”傅谨语失笑,瞅了眼呼吸逐渐平顺的太妃,笑道:“太妃娘娘已经无碍了,缓一会子,然后用软轿或是滑竿抬去寺里歇息吧。” “当真?”梁嬷嬷立时转头去看太妃,果见她脸色红润了不少,心口轻微的起伏着,顿时大喜。 方嬷嬷高兴的直接哭了,这下她的小命保住了。 * 慈安寺方丈了尘大师得知靖王太妃心疾发作的消息,忙不迭的叫人抬了软轿过来。 傅谨语与裴氏跟在抬了靖王太妃的的软轿后头,一块儿进了慈安寺。 她原想陪裴氏去前殿还愿,奈何方嬷嬷生怕太妃又不好,跪在门口拦路,愣是不让她走。 只好让裴氏自个去还愿,她留下来,等靖王太妃的儿子靖王带太医过来再说。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没奈何,慈安寺在郊外,侍卫回王府送信,靖王得信后,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再带着太医赶过来,一个时辰已算是快的了。 “太妃如何了?”门外一个冰冷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傅谨语眉头一皱,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下一刻,门被推开,一个头戴玉冠身穿浅蓝锦袍的男子走进来。 还真是这么巧,来人正是那日在安平长公主府将她从湖里救起的白衣男子。 他看也不看旁人一眼,只吩咐跟在后头进来的白胡子老太医:“赶紧给太妃诊治。” 恰在这个时候,靖王太妃眼皮颤颤巍巍的睁开来。 他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用略带委屈的声音唤了一声:“母妃。” 一副被母兽抛弃的幼兽的可怜兮兮的模样。 配上他那张宛如天人的脸蛋,傅谨语心脏突然抽疼了一下。 她:“???” 这该死的心脏怎么回事,也想骤停一回不成? 靖王太妃露出个浅笑来,艰难道:“母,妃,无,事。” 又看向傅谨语,说道:“多,亏,傅,二,姑,娘,救,我。” 靖王崔九凌这才注意到傅谨语,讶异的挑了挑眉:“是你?” 靖王太妃不顾自个虚弱的身/子,八卦的问道:“你,们,认,识?” 傅谨语淡淡道:“不认识。” 崔九凌哼道:“认识。” 这就有意思了!靖王太妃顿时乐了。 04 崔九凌冷淡的眸子,朝傅谨语瞥来,哼道:“不认识本王?慈安寺正好有湖,本王不介意将你重新扔回湖里。” 边说还边嫌弃的扫了眼她散乱的鬓发跟汗湿的额角。 傅谨语嘴角抽了抽,无语道:“是王爷不许臣女提起当日之事的,臣女只是遵照王爷的命令行事罢了。” 靖王太妃好奇的问道:“当,日,何,事?” “无事。”崔九凌压根不想提,朝那白胡子老太医撒气:“还愣着作甚?” 白胡子老太医连忙上前,替靖王太妃诊脉。 两手都诊过后,又向侍立在旁边的梁嬷嬷询问情况。 梁嬷嬷自然不会隐瞒,将太妃如何突然心疾发作没了气息,傅二姑娘如何替她按压心口跟喂食不知名药丸的事儿全都说了出来。 白胡子老太医立时看向傅谨语,急切的说道:“不知傅二姑娘给太妃娘娘喂食的是甚药丸?可否借老朽一观?” 傅谨语一脸痛心疾首的叹气道:“这颗西洋药丸,是我机缘巧合从一个洋人手里得来的,本以为他说的‘可缓心疾’乃是大话,不想竟真的有奇效!可惜那洋人早已回归母国多年,想再寻他多弄几丸也不能够了。” 其实她抽到一瓶硝酸甘油舌下片,里头共有25片,给靖王太妃含化了一片,还剩24片。 然而硝酸甘油舌下片并非中成药,拿给这白胡子老太医容易,可若他细究起里头的成份来,难免不会生疑。 故而只好撒了个慌。 白胡子老太医比她还痛心疾首,长吁短叹道:“可惜可惜,如此神药,老朽竟不能得见其真容。” 他将靖王太妃能死里逃生的缘由都归结于药丸,完全没将傅谨语奋战一刻钟的心肺复苏当回事儿。 崔九凌不耐烦道:“太妃病情到底如何?” 薄唇紧抿了起来,显然耐心快被耗尽,不由得让人怀疑下一瞬他会不会抬脚将这白胡子老太医给踹飞出去。 白胡子老太医忙冲他拱手道:“太妃娘娘身/子虽有些虚弱,但已无大碍,老朽开张方子,请太妃娘娘吃上三日,就无碍了。” 崔九凌唤了一声:“崔沉。” 那日傅谨语在湖边见过的黑衣男子立时上前一抬手,说道:“孙太医请随我来。” 孙太医带着医童,随崔沉出去开方子了。 房内只余下靖王太妃、梁嬷嬷、崔九凌以及傅谨语四人。 崔九凌转身看向傅谨语,十分笃定的说道:“本王知道你还有药丸,不过不想当那出头的橼子罢了。” 傅谨语心头一跳,干笑道:“王爷说笑了,臣女真的一丸也没有了。” 崔九凌往床榻前的圈椅里一坐,哼道:“你开个价,再高的银钱,本王也出得起。” 傅谨语扯了扯嘴角,她像是缺钱的人儿? 傅翰林府的确穷的叮当响,但她母亲裴氏可是出自大海商裴家,嫁妆高达百万两之数。 作为裴氏唯一的女儿,她手里阔绰的很。 而且她好歹也是他母妃的救命恩人,不想着如何感谢自个,却一心只想从自个手里抠硝酸甘油,当真是恩将仇报。 又联想起先前他在湖边对自个避之不及的态度,她睚眦必报的笑嘻嘻道:“银钱臣女不缺,不过还缺个位高权重且容色无双的女婿。” 被如此调/戏,但崔九凌却没动怒,反而得意的一挑眉:“你果然还有药丸。” 傅谨语:“……” 这是重点么? 重点难道不是自个想让他以身相许换药丸? 靖王太妃“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惦记自个儿子的贵女数不胜数,但像傅二姑娘这般直白大胆的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她斥责儿子道:“阿,凌,傅,二,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她,既,说,没,有,了,那,便,是,真,的,没,有,了,你,怎,可,如,此,逼,迫,她?” 崔九凌哼道:“用银钱买她的药丸能叫逼迫?要说逼迫,也是她逼迫我。想用几颗药丸就叫本王以身相许,做她的春秋大梦!” 自个救她一命,她救自个母妃一命,一命还一命,算是扯平了,自个可不欠她的。 靖王太妃都发话了,傅谨语忙笑道:“臣女方才开玩笑的,臣女出身低微,又蒲柳之姿,怎敢惦记王爷这等风华绝代的人物?” 靖王太妃笑道:“也,不,是,不,可,以,惦,记。” 崔九凌看着靖王太妃一眼,沉声道:“母妃。” 靖王太妃忙摆了摆手,退让道:“罢,了,我,不,管,你,的,事,儿。” 又吩咐他:“好,生,送,傅,二,姑,娘,跟,傅,二,太,太,回,去。” 崔九凌只得不情不愿的领着傅谨语出了客房,带她去前殿寻裴氏。 路上,他不死心的问她:“你要怎样才肯卖本王几丸药丸?” 傅谨语才要开口,就被他冷声打断:“别跟本王说你没有,本王可不信。” 他这般执着,若不舍几片出来,往后只怕没她的安生日子了。 再者,她家里并无心疾患者,但靖王太妃却有心疾,显然更需要这硝酸甘油片。 她无奈道:“罢了,好歹您救过臣女一命,臣女也不是那等铁石心肠的人儿,就卖您四丸吧,一丸一千两不二价。” 想了想,她又严肃道:“不过,您务必要替臣女保密。” 堂堂王爷,出门必然不会揣几千两银票在身上,生怕他赖账,她又忙补了一句:“不过药丸臣女并未带在身上,得改日再寻机会拿给王爷。” 崔九凌心下大喜,本以为一番威逼利诱,她不得不卖自个一丸两丸的,谁知她竟一下抛出来四丸。 他顿时凤眼微眯。 看来她存货不少,不然不会如此大方。 他立时道:“可以,你把药丸准备好,时机本王来找。” * 到前殿时,慈安寺的方丈了尘大师正在给裴氏讲经。 一见到他,崔九凌就怒气上涌,冷声道:“了尘,你说,香客必须步行上山的规矩,是不是你定的?” 了尘大师连忙从蒲团上坐起来,冲靖王行礼,嘴里辩解道:“并非是贫僧定的,而是贫僧的师祖,早已圆寂的慧觉大师定下来的。” “甚狗屁规矩,明儿就改了。”崔九凌没法找死人算账,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废了这规矩。 了尘惊慌道:“使不得,师祖定下来的规矩,已沿袭了上百年,怎可随意更改?” 崔九凌对此嗤之以鼻:“如何改不得?步行上山以示诚意?你们出家人既如此讲究诚意,为何会将供奉神像的大殿妆点的如此金碧辉煌?为何要给神像镀金?为何住青砖灰瓦的禅房?难道不该茅檐草舍吃糠咽菜当个诚意十足的苦行僧?” 傅谨语:“……” 杠精转世,说的就是你靖王吧? 不过她也觉得这“步行上山以示诚意”的做法有待商榷,诚意不诚意的,岂能只看这个? 了尘大师被杠的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崔九凌蛮横道:“若不改,这慈安寺也没必要存在了,本王回头就叫人将其夷为平地。” 顿了顿,又霸道总裁附身的冷哼道:“本王知道慈安寺香火鼎盛,你了尘方丈也结交了不少达官贵人,不过你可以试试,看谁敢跳出来跟本王作对。” 了尘面色一白。 靖王可是太宗皇帝的幼子,先帝的幼弟,今上的皇叔,又身居户部尚书之位,掌着大齐的钱袋子。 他为母冲冠一怒,拆的又只是间寺庙,碍不着众官员们什么,他们又怎可能跳出来反对? 裴氏挪到傅谨语身边,紧张的抓住女儿的胳膊,显然被崔九凌这霸总范儿给惊着了。 傅谨语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声道:“不必担忧。” 了尘纠结片刻,到底识时务为俊杰,赔笑道:“王爷说的是,这规矩本就不妥,如今害的太妃娘娘心疾发作,小寺深感愧疚……明儿贫僧就着人铲去山腰的石碑,并置软轿跟滑竿于山腰,方便香客乘坐。” 崔九凌面色缓和了些,嘴里却傲娇的冷哼一声:“算你识趣。” 这才吩咐送走孙太医后赶过来伺候的崔沉:“你亲自送傅二太太跟傅二姑娘回府。” * 坐在下山的软轿里,裴氏已忘了方才的惧怕,跟女儿夸赞崔九凌道:“靖王此番真是干了件大好事儿,往后再来慈安寺上香,就不必辛苦爬石阶了。” 她肚子里怀着身孕,来之前内心是忐忑的,但又不敢不来还愿,生怕惹恼佛祖,佛祖将她腹中的胎儿收走。 靖王强令了尘方丈改规矩后,她孕期再来慈安寺就容易多了。 傅谨语扯了扯嘴角,不甚走心的接话道:“靖王太妃因此出事,这亏得我给救回来了,若不救回来,怕就不是拆寺庙那么简单了,估计靖王会连寺庙里的和尚都给拆了。” 崔沉的声音突然在软轿旁边响起:“傅二姑娘的话,末将会如实转告王爷的。” 傅谨语“嘶”的倒抽了凉气,她无语道:“不就是害你被撕碎了一件外衫么,至于如此记仇?回头我叫母亲送十匹好料子给你,成了吧?” 真是有甚样主子就有甚样下属,都是一样的小心眼! 崔沉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就不必了,若被王爷误会傅二姑娘又惦记上末将,末将怕是没好果子吃。” 傅谨语嘴角抽了抽,冷笑道:“但凡多吃几口菜,你也不必醉得这般不省人事。” 这自恋的本事,也跟他主子是一脉相传。 以为自个多金贵呢,是个女孩儿都惦记他们? 05 二房母女被靖王府护卫长崔沉校尉亲自护送回府的消息,将整个傅翰林府都惊动了。 这还只是个开始。 随后靖王太妃又遣跟前得用的嬷嬷送来份丰厚谢礼。 惊的傅老夫人连忙打发人去请裴氏跟傅谨语到松鹤堂问话。 傅谨语跟母亲裴氏到傅老夫人的松鹤堂时,里头除了傅老夫人萧氏,还坐着大太太陆氏跟大姑娘傅谨言。 才刚一走进傅老夫人宴息的东次间,不等她们行礼,傅老夫人就一叠声的说道:“别墨迹了,赶紧坐下,我有话问你们。” 话虽如此,傅谨语跟着裴氏,还是福身行了个礼,这才分主次的坐到西侧的太师椅上。 傅老夫人急急的问道:“你们赶紧说说,这究竟是怎地一回事儿?” 不怪傅老夫人不淡定,实在是傅翰林府虽一门双翰林,听着清贵异常。 然而傅老太爷跟傅大老爷念书时两耳不闻窗外事,入了翰林院便一心扑在修史书上,典型的书呆子。 官职稳如老狗,数十年一动不动。 翰林院修撰乃从六品官职,每年俸银一百两、禄米六十石,按照一两银子两石米的均价,俸禄合一百三十两。 父子俩的俸禄加起来共二百六十两。 二百六十两听着不少,但在寸土寸金物价居高不下的京都,能顶什么用? 旁的官员还有油水可捞,但翰林院本就是清水衙门,加上他们父子又不懂官场经营,压根就没有任何油水进账。 偏还出了个视银钱如粪土,但花起银钱来毫不手软的文青傅二老爷。 故而傅翰林府穷的叮当响,只能靠典当祖宗留下来的古董玩器过活。 若非如此,萧氏也不会力排众议替傅二老爷续娶了裴氏这棵摇钱树。 如今的傅翰林府,在裴氏充入公中的五间铺子、五个庄子的滋润下,已麻雀变凤凰,再不复当初的窘迫。 但依旧改变不了官场边缘人的处境。 官职比傅家爷们高的,嫌弃他们书呆子气,懒得理会他们。 官职比他们低的,他们又不屑与之来往。 与他们官职相当的清贵们,又鄙视他们为了银钱放弃文人风骨娶商户女为妇,不愿与他们为伍。 先前二房两位姑娘收到安平长公主府赏花宴的请帖,就已让他们欣喜若狂了,不想今儿竟然与靖王府有了牵扯。 那可是靖王府啊! 这叫傅老夫人如何能不激动? 裴氏回道:“儿媳与语儿去慈安寺上香时,恰好碰到靖王太妃心疾发作厥过去了,语儿用西洋的法子替她按压了心口,又喂她吃了丸西洋来的药丸,竟将靖王太妃给救了回来……” 不用多解释,裴氏娘家是海商,凡是外洋有关的玩意儿,定是打她娘家那里来的。 陆氏闻言扯了扯嘴角,一副不屑的模样。 傅老夫人忙看向傅谨语,追问道:“那西洋来的药丸,你可还有?” 能治心疾的药丸,她如何都得备上几丸,以免将来自个突然心疾发作时抓瞎。 傅谨语再次痛心疾首的叹气道:“那年去泉州时,偶然撞上个洋人兜售药丸,旁人都不敢买,孙女想着横竖也没几个银钱,不如买一丸来玩玩……若早知道当真有奇效,孙女如何都得给他包圆了!” 傅老夫人大失所望,仍不死心的问道:“可还能寻到那洋人?” 傅谨语摇了摇头:“那洋人早已回归母国了,孙女当时并未问他母国何处,哪里找去?” 生怕傅老夫人生疑,她又无奈道:“靖王欲出一千两一丸求孙女割爱,孙女但凡还有多的,早卖给他了,可惜啊……” 傅老夫人“嘶”的抽了口气:“一千两一丸?” 陆氏哼了一声:“便是一万两一丸又如何,横竖又拿不出来,说这些有甚用?” 傅谨语对原著里就不讨喜的傅大太太陆氏没甚好印象,陆氏出身清贵之家,琴棋书画精通,对银钱不屑一顾,然而却跟傅二老爷一样的毛病。 那就是既当又立。 花着裴氏的嫁妆银买澄心纸跟徽墨,穿裴家出产的绫罗绸缎,用裴氏出的月银买胭脂水粉,吃裴氏庄子里出产的米粮菜蔬,却对商户出身的裴氏不屑一顾。 脸蛋比城墙还厚! 傅老夫人无奈的撇了自个外甥女陆氏一眼,说道:“虽拿不出多的药丸,但语姐儿到底救过靖王太妃的命,若有甚事求到她跟前,她也不好置之不理。” 陆氏并未因傅老夫人的警告而收敛,反而冷嘲热讽道:“靖王太妃向来眼高于顶,那些出身尊贵的诰命夫人都入不得她的眼,即便因语姐儿的救命之恩高看她几眼,只怕高看的也有限。再者,靖王可不是个好惹的,打他主意的贵女恁多,最后不都‘羊肉没吃着,反惹一身骚’?” 傅谨语嘴角抽了抽,傅老夫人盘算的是通过靖王太妃给自家爷们升官,陆氏却歪到“靖王妃”这上头,这般给自个姨母拆台可还行? “打靖王的主意?你倒是敢说!”靖王是他们这样的人家敢想的?傅老夫人气的一拍桌子,没给陆氏留脸面,直接撵人:“这里没你甚事,你且回房吧。” 陆氏站起身来,哼道:“正好我也不爱听这些鸡零狗碎算计人的歪话。” 傅老夫人心口剧烈起伏,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去,才没让自个当众失态。 傅谨语猜测,给长子娶了个这样的愣头青当媳妇,傅老夫人只怕毁的肠子都青了。 陆氏昂首挺/胸的离去。 傅老夫人看向坐在陆氏旁边的傅谨言,柔声问道:“言姐儿若不愿听这些闲话,也可以回房。” 傅谨言抿了抿唇,轻笑道:“孙女横竖无事,留在这里听听闲话也好。” 傅谨言早已通过持之以恒的“孝心”讨得了傅老夫人的喜爱,听她这般一说,傅老夫人也没再赶她。 傅老夫人又好一番追问慈安寺的细节,直到傅老太爷跟傅大老爷下衙,这才意犹未尽的放她们母女回去。 * 傍晚,傅谨语正在春熙院陪裴氏用晚膳呢,傅谨行走了进来。 作为傅谨言一母同胞的哥哥,傅谨行个子高挑、剑眉星目,相貌并不差,只是形容猥琐,不学无术,很是上不得台面。 他进来后,朝裴氏拱了拱手,嬉皮笑脸的说道:“母亲,二妹,用膳呢?” 傅谨语站起来,朝他福了福身,淡淡道:“二哥可用了?若没用的话,我叫丫鬟给你添双筷子。” 傅谨行在傅府男丁里头行二。 “不必忙活,我跟同窗有约,一会子到外头用。”傅谨行抬手阻止傅谨语。 然后身/子转向裴氏,赔笑道:“太太,您先前给我的银钱花没了,偏同窗相约凑份子给人庆生,我若不掺和,又怕被人说小气,还请太太开恩,再与我些银钱使吧。” 傅谨语面上惊讶道:“足足一百两,才七日不到,二哥就全花完了?” 心想,小小年纪就学人捧戏子、逛青/楼,银钱花起来自然如流水。 傅谨行一脸无奈的叹气道:“近日先生让买的书多了些,又赶巧几位同窗都是这月生辰,我也想省着花来着,可根本省不下来。” 不过一百两罢了,裴氏财大气粗,压根不放在心上,随口吩咐道:“椿儿,取一百两银子给二爷。” 傅谨语忙阻止道:“凑份子庆生而已,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十两尽够了。” 傅谨行拿了裴氏的银钱跑去外头风/流,到头来傅谨言不怪哥哥不上进,不怪父亲疏于管教,反倒怪继母捧杀养废哥哥,到哪说理去? 傅谨行急了,瞪傅谨语:“二妹,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知道外头的花销有多大?我这也是为了太太的脸面着想,我若扣扣索索的,旁人还以为太太苛刻我这个继子呢。” 傅谨语斜眼瞅他,哼道:“可若是太太对你予取予求,纵得你花钱大手大脚,旁人又要说她捧杀大哥这个继子了。” 说完,她径直吩咐自个的大丫鬟谷雨:“去请大姑娘来。” 傅谨言不是怨恨裴氏捧杀傅谨行么?那就断了他的零花钱好了。 不过这断零花钱的恶人,可不能由裴氏来做。 傅谨行可是傅谨言的亲哥哥,为哥哥两肋插刀也是该当的,更何况只是做个断零花钱的恶人对吧? * 没过多久,傅谨言就随谷雨走进东次间来。 她进门后给裴氏行了个礼,然后问傅谨语:“不知妹妹找我何事?” 傅谨语竹筒倒豆子般,将方才的事儿复述了一遍。 随即她叹气道:“继母难做,若克扣二哥的银钱,旁人会说她苛刻继子;若予取予求,旁人又说她捧杀继子。” 话到这里,她两手一摊,看着傅谨言,一脸天真的问道:“姐姐,你说母亲该如何是好?” 傅谨言撇了正急的抓耳挠腮的大哥一眼,沉吟片刻后,做出了决断:“哥哥吃穿都在家里,笔墨纸砚也有家里供给,每月五两的月钱尽够了,不必再另给。” 又看向傅谨行,哼道:“身为白鹿书院的学子,合该将心思用在学业上,哪来的那么多应酬交际?” 傅谨行顿时跳脚,拿手指着傅谨言的鼻子骂:“大妹,你可是我的亲妹妹,怎能如此坑害哥哥?” 傅谨语险些笑出声来,忙拿帕子掩住唇。 亲兄妹反目成仇的撕/逼戏码,她最爱看了! 06 “我坑害哥哥?” 傅谨言目光里有了湿意,脸上却带着倔强:“我是为哥哥好,想让哥哥将心思都用在学业……” 话未说完,就被傅谨行不耐烦的打断:“学业,学业,学业,一天到晚都是学业,这个念叨,那个念叨,耳朵都被你们念叨出茧子来了!” “我压根就不是块念书的材料,偏你们非要想方设法将我送进白鹿书院,害我每天坐在学舍里听天书,我有多痛苦你们知道么?” “好容易交到几个志同道合的同窗,你又不许太太给我银钱让我凑份子,是想让我连仅有的几个朋友也失去?” “你只是我妹妹,又不是我母亲,管恁多作甚?即便是母亲,在世时候也不曾管我这么多。” 傅谨行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抱怨。 他不提亡母柳氏还好,一提柳氏,傅谨言当即就绷不住了。 泪花在她眼里打转,她哽咽道:“你还有脸提母亲?母亲若在世,看到你这幅不成器的模样,不知该有多伤心呢。” 傅谨行混不吝的冷笑一声:“拉倒吧,父亲比我还不成器呢,也没见母亲如何伤心。” 裴氏“咳”了一声:“不许胡说。” 她这一开口,傅谨言怔愣一下,似乎才意识到屋子里除了她跟哥哥外,还有旁人。 联想到先前傅谨语欲对自个下狠手的行径,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傅谨语这是在玩“借刀杀人”的把戏。 她忙不迭的打住话茬子,上前扯住傅谨行的衣袖,强硬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傅谨行挥开她的手,一脸烦躁的说道:“你又要念叨我什么?我没空听你的废话,同窗还在聚贤楼等着我呢。” 傅谨言捂着被拍红的手背,深吸了口气,威胁道:“你若不随我来,我立时去寻祖父,将你与人相约聚贤楼饮酒作乐的事儿告知,且看你的同窗重要还是你的皮/肉重要吧。” “你……”傅谨行拿手指着她。 片刻后,他败下阵来,胡乱朝裴氏行了个礼,然后垂头丧气的跟着傅谨言走了。 他们一走,傅谨语立时憋不住的笑出声来。 裴氏抬手轻拍了她一巴掌,不甚走心的斥责道:“你这孩子……” 傅谨语笑了好一会子,这才止住,然后一脸严肃的对裴氏道:“这兄妹俩,就是一对养不熟的白眼狼,您往后可长点心吧,别再自以为是的为人家好了。” 的确是自以为是。 裴氏不愿在银钱方面苛待傅谨行,却被误会她欲捧杀养废继子。 裴氏见傅谨言年岁渐长,傅家又被排挤在京城官员圈子外,她父亲傅二老爷只是个秀才,哥哥傅谨行又是个不成器的,担忧她说不到好亲事,便想将她说给娘家侄儿裴雁秋。 裴雁秋虽出身商户人家,但他生的仪表堂堂,学识、能力都不俗,十二岁起数次跟随船队远渡南洋跟西洋,才刚二十岁就接掌裴氏家业,作风又正派,至今连个通房都没收。 在裴氏看来,他算是个极好的归宿了。 然而才刚给傅谨言一点暗示,傅谨言就告到傅老夫人跟前,说裴氏算计她,想将她这个堂堂翰林孙女嫁给商户子。 裴氏因此被傅老夫人好一番训斥,并勒令她抄《女戒》三十遍。 此事的确是裴氏不对,她出身大海商裴家,家里铺金盖银,裴家在泉州又是地头蛇,有银钱开道,泉州知府跟裴雁秋都称兄道弟的,便觉得官、商差别不大。 但在官家小姐看来,这中间有天堑之别。 不过傅谨言不同意直说便是,裴氏又不会逼迫她,偏她闹到傅老夫人跟前,让裴氏没脸。 裴氏好心当成驴肝肺,着实伤心了一阵子。 此刻女儿旧事重提,裴氏叹了口气,说道:“母亲省的。” 继女瞧不上商户出身的自个,继子只想从自个手里抠银钱使,她这么些年掏心掏肺,也不过是热脸贴冷屁股,裴雁秋一事之后,她彻底心凉了。 如今不过面子情。 横竖他们上头有祖父母跟父亲呢,往后是好是歹,总归不与她这个继母相干就是了。 * 傅谨语吩咐人将饭菜重新热过,两人继续用膳。 饭毕,正吃茶呢,裴氏的另一贴身大丫鬟桑儿走进来,向裴氏禀报道:“二爷跟大姑娘在冬凌苑大吵一架,二爷负气出了府,大姑娘正抹眼泪呢。” 裴氏“嗯”了一声,说道:“知道了。” 终究操心惯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二爷身边可有人跟着?” 桑儿回道:“徐源跟捧砚都跟着呢。” 徐源是傅谨行的长随,捧砚是傅谨行的书童。 裴氏这才轻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然而她这口气也才放心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再次提了起来。 徐源叫人传话进来,说是傅谨行跟人在倚红楼抢花魁抢的打起来,误伤了打下头路过的长信侯世子,被抓进顺天府衙门去了。 傅二老爷还不知歇在哪个楼子里呢,根本指望不上。 裴氏正打算亲自去松鹤堂求傅老太爷出面捞人,得到消息的傅谨语赶了过来。 傅谨语阻拦道:“您怀着身孕,外头那么黑,灯笼也不甚顶用,万一您要是摔了可如何是好?我去吧。” 摔重了,她直接损失一个弟弟/妹妹;摔轻了,剧情又回归原著,管家权再次落到傅谨言手里。 怎么算都划不来。 裴氏犹豫了片刻,到底没敢冒险,嘴里叮嘱道:“我叫人多提几盏灯笼,你把披风披上,路上走慢些,千万别磕碰着了。” 傅谨语一一答应,领着人赶去松鹤堂。 傅老太爷尚未安置,正在书房里优哉游哉的作画,闻言立时将笔给摔了:“孽障,竟敢学他那不成器的老子,跑去青/楼跟人争风吃醋,成什么体统?” 傅老夫人披衣出来,脸色也很不好看,但还是上前劝傅老太爷:“老爷您别忙着着急上火,且先修书一封,叫管家拿上您的帖子送去给顺天府尹,好歹先把行哥儿放出来再说。” “顺天府尹就是头倔驴,别说是我的面子,就是皇亲国戚的面子,他都不肯卖,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傅老太爷瞪了傅老夫人一眼。 然后对傅谨语道:“回去与你母亲说,叫她多拿些银钱出来打点顺天府大牢的牢头,别让人为难行哥儿。再叫她打发人去寻你父亲,务必将他找回来。” 傅老夫人不解道:“找老二作甚?他能帮得上甚忙?” “妇人之见!”傅老太爷没好气的白了傅老夫人一眼,说道:“老二是行哥儿的父亲,行哥儿惹了事,自然得由他这个父亲出面去周全。” 傅谨语拍马屁道:“还是祖父思虑周全,孙女这就回去禀报母亲。” “去吧。”傅老太爷不待见裴氏这个满身铜臭的儿媳妇,但对孙女傅谨语并无恶感,态度还算和善。 * 傅谨语回到二房正院春熙院,将傅老太爷的话转告裴氏。 裴氏忙吩咐人照办。 赶在宵禁之前,将浑身散发着酒气跟脂粉味的傅二老爷给寻了回来。 傅二老爷面白无须,头束青色发带,身穿青色直裰,与傅谨行有五分像,但比傅谨行还出色几分。 然而再好的相貌,也掩盖不了他软饭硬吃的低劣品质。 他晃晃悠悠的走进来,一见到裴氏,眉头就皱了起来,仿佛看到甚脏东西似的。 嫌恶道:“找我回来作甚?你不是怀上身孕了么?怎地,怀着孕还需要我卖/身?这般饥/渴?” 裴氏脸色顿时通红,尴尬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她低斥道:“老爷,语儿在这里呢。” 傅二老爷这才抬起眼皮,打量了一番屋内,见傅谨语歪在罗汉床的引枕上,正斜眼瞅着他,嘴角挂着抹嘲讽的笑意。 顿时迁怒上了:“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回自个院子,赖在你母亲这里作甚?莫非还想吃/奶不成?” 这说的什么话? 傅谨语顿时怒了,坐起身来,冷笑道:“哥哥被抓进顺天府,我这个当妹妹的担忧的睡不着觉,跑来母亲这里听信儿……而您这个当父亲的,却只管在外头风/流/快/活,回来也不着急上火,竟还有闲心教训女儿?” “你这是什么态度?”傅老二爷顿时怒了,指着裴氏骂道:“真是有甚样母亲就有甚样女儿,看看你教的好女儿,这般粗俗不堪,半点礼数都没有,跟言姐儿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哦?”傅谨语挑了挑眉,哼道:“那就让您的好女儿自个出银钱替哥哥打点吧,如此我母亲还能省下不少银钱呢。” 傅二老爷被戳中短处,跳脚道:“张口银钱闭口银钱,哪有半点翰林家小姐的模样?简直丢人现眼!” 傅谨语扯了扯嘴角,原著诚不欺我,这货真是又当又立的典型。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说的就是他。 裴氏这么多年过来,早就习以为常了,打圆场道:“老爷莫跟语儿打嘴官司了,赶紧盥洗沐浴安置了要紧,老太爷发话了,明儿您得替行哥儿去长信侯府赔不是。” 傅老太爷的话,傅二老爷不敢违背,他恨恨的瞪了傅谨语一眼,然后摇摇晃晃的往后头的净房走去。 裴氏拿指头戳了傅谨语脑门一指头,笑骂道:“长本事了你,竟敢跟你父亲打擂台,看把他气的。” 话语里半点斥责的意味都没有。 傅谨语嘿嘿一笑:“怕甚,待父亲得知我救了靖王太妃的消息,捧着我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记得我对他不敬的事儿?” 于傅二老爷来说,即便不能从靖王府捞到好处,在其他文青跟前也是个极好的炫耀之资了。 至于被抓的傅谨行,傅谨语半点担忧都无,有此讨好心爱之人的机会,男主崔瑛跑的比谁都积极,很快就会把未来大舅子给捞出来了。 ※※※※※※※※※※※※※※※※※※※※ 还有哪个小可爱没点收藏的?收藏一下哟。 07 傅谨语预料的没错,果然没两日傅谨行就被放出来了。 此事崔瑛做的隐秘,除了女主傅谨言,以及熟知原著剧情的傅谨语,其他傅家人全然不知情,还以为是傅二老爷去长信侯府赔罪的结果。 傅老太爷最是要脸面,此番被孙儿害的丢了脸面,气的他对傅谨行动了家法,打了他五十棍,谁劝都不好使。 傅谨行被打了个皮开肉绽,不得不趴在床/上养病。 这期间傅谨语每日签到一回,半个月过去,总算攒够了签到次数,可以再次领取奖励了。 她抱着期待的心情,点下了“领取奖励”按钮。 无力跟疲惫再次席卷全身。 她强撑着眼皮,戳进仓库,看到里头的奖励后,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 是一盒绿箭口香糖。 一盒装20条,每条5片,共计100片。 用四天的浑身无力跟精神疲惫换100片口香糖,简直亏大了。 毕竟她有牙刷跟牙粉,每日早晚都会清洁牙齿,且她又没口臭,要口香糖何用? 就不能来点消炎药、感冒药、退烧药以及云南白药粉? 实在不行,来点土豆、红薯、辣椒、洋葱以及西红柿等古代没有的作物也行啊。 在心里抱怨了一番,随即又释然了。 来日方长,横竖一月两次“抽奖”,总不至于次次都抽到鸡肋。 偏在这个当口,靖王府送了帖子来,邀请傅府大姑娘跟二姑娘两日后前往靖王府参加赏花宴。 两日后她精神力才刚恢复到60%,虽不至于手脚瘫软到出不得门的地步,终归还有些娇弱。 若是旁人家办赏花宴,她必定借口“偶感风寒”婉拒。 但靖王为了跟她购买药丸,都大费周章的借靖王太妃的名义开赏花宴了,她若敢不出现,靖王只怕会恼。 再者,一千两银子一片硝酸甘油舌下片,这样的冤大头,除了靖王,只怕再寻不出第二个了。 四片硝酸甘油舌下片,足足四千两银子呢,她哪舍得放过这么一大笔银钱? 故而到了正日子,她还是强撑着登上了去往靖王府的马车。 马车里,傅谨言瞥了眼傅谨语头顶的赤金镶红宝花冠跟耳朵的珊瑚坠子,又不动声色的看向她的脸蛋。 巴掌大的瓜子脸,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挺/翘的琼/鼻跟嫣/红的樱/桃小嘴。 傅二老爷跟裴氏的长处全都长在了她的身上。 又往下扫了扫,见她豆绿短襦配大红齐胸襦裙,手上挽着条鹅黄的披帛,更显得身前波/涛/汹/涌。 简直就是一尤/物。 若非她性子尖酸刻薄,又腹内空空宛若草包,兴许还真能与自个一争。 只可惜啊,受和姝郡主影响,崔瑛最厌恶的就是空有美貌却没有内在的草包美人。 纵使她再如何上蹿下跳,崔瑛也断然瞧不上她。 傅谨语见傅谨言不时偷瞄自个几眼,眼神幽暗冗杂,不知在盘算些什么,当即轻笑一声:“姐姐在想什么呢?” 傅谨言抿了抿唇,若无其事的说道:“见妹妹头上的花冠好看,我正犹豫要不要也打一顶来戴呢。” 傅谨语豪气万千的说道:“这有甚可犹豫的,不过一定花冠罢了,即便用上最顶级的鸽血红红宝,也不过千把两而已。姐姐若喜欢,只管去求母亲便是了,母亲自来心软,必定会帮姐姐也打一顶的。” 这个“求”字用的就很灵性。 若非裴氏这个商户女进门,傅谨言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敢奢望赤金镶红宝花冠这等奢侈首饰? 花着别个的钱,却婊/里/婊/气的嫌弃别个满身铜臭味。 哪来的这么大脸? 傅谨语就是要故意点出来,故意扎傅谨言的心,叫她认清自个。 想要花冠可以,去求她瞧不上眼的继母去。 傅谨言果然脸色冷下来,淡淡道:“罢了,我是鹅蛋脸,戴花冠未必好看,还是不折腾了。” 这话倒也不作假,傅谨言鹅蛋脸、杏眼以及柳叶眉,是端庄秀气挂的长相,撑不住傅谨语头上那奢华贵气的牡丹花冠。 原著里头,即便她后来当上宁王妃,打扮也以低调简朴为主,为此崔瑛还多次夸赞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1”。 傅谨语无可无不可的笑道:“随姐姐吧。” 靖王府还未到,姐妹两人就言语交锋了一场,最终以傅谨语胜出结束。 后头两人再也没开口说话,一路沉默着来到靖王府。 * 进了王府后,被方嬷嬷引着去拜见靖王太妃。 靖王太妃一改心疾发作时的狼狈,今儿一身藕色锦袍,头戴七凤朝阳挂珠钗,杏眼桃腮,容光焕发,三十九岁的年纪,看着才刚二十出头一般。 难怪当年七十五岁高龄的太宗皇帝对她一见钟情,将她宠上了天,当真是个绝色美人。 有母如此,崔九凌长成那么个祸水的模样,也在情理之中。 姐妹俩蹲身行礼后,靖王太妃立时朝傅谨语伸出手。 傅谨语走上前。 靖王太妃立时将她拉坐到地屏宝座上,态度和善的对傅谨语道:“早该请你来府里逛逛的,只是靖王怕我身/子没好全,不许我折腾,这才拖到今日。” 这话一出,殿内众女眷神色各异。 靖王刚成人那会儿,靖王太妃办过几次赏花宴,想替他寻个妥当的王妃,奈何他眼高于顶,不是嫌这个贵女丑就是嫌那个贵女俗,一个也瞧不上。 这么几年过去,无论靖王太妃还是各家女眷,都对此放弃了。 然而时隔六年,靖王太妃再次办赏花宴,各府贵女们得信之后顿时沸腾了。 以为靖王终于扛不住靖王太妃的念叨,打算娶王妃了。 收到请帖的欣喜若狂,未收到请帖的蹭堂姐妹或者表姊妹的,想方设法挤进靖王府来。 谁知这会子被靖王太妃一言道破赏花宴的实情。 靖王娶王妃是假,靖王太妃借赏花宴邀请救命恩人进府游玩才是真。 一瞬间,傅谨语成为众矢之的。 若目光能杀人的话,她已经死了千八百万次了。 傅谨语:“……” 这种贵女云集的场合,分明傅谨言这个原著女主才是公敌,是被群起而攻之的目标。 靖王太妃一句话,成功替她将仇恨拉过来,且拉的稳稳的,真是绝了。 好在原著剧情强大,开宴之后没多久,恶毒女配坑害女主的情节上演了。 “哎呀。”负责上茶的小丫鬟脚底一滑,一壶茶水径直泼向傅谨言,立时将傅谨言身上的湖水绿立领斜襟长衫给打湿了。 小丫鬟“扑通”一声跪下来,一脸惊恐的求饶道:“傅姑娘饶命,奴婢脚滑了,不是有意的,求您饶了奴婢吧……” 边求饶边“砰砰砰”的磕头,没一会儿就将额头给磕破了,鲜血将地砖都染红了一小片。 傅谨言立时阻止道:“你别磕了,我并没有怪你,你且起来吧。” 说着站了起来,对那小丫鬟说道:“我自个有带更换的衣衫,你且带我去寻个空屋子。” 小丫鬟自然应是不迭,殷勤道:“傅姑娘请随奴婢来。” 傅谨言接过大丫鬟侍书手里的小包袱,随着小丫鬟走了出去。 傅谨语扯了扯嘴角,按照原著剧情,这小丫鬟被和姝郡主这个恶毒女配收买了,将傅谨言带去某个空屋子后,她就找借口离开。 之后某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会闯进空屋子,将正在更衣的傅谨言看个精光。 然而女主傅谨言行事稳重,心思成熟,见小丫鬟莫名离开后,怀疑有诈,忙不迭的从后门溜走。 让纨绔子弟扑了个空。 却又好巧不巧的撞到男主崔瑛。 她衣衫半湿,紧贴在皮/肉上,勾勒出个曼/妙的身形来,崔瑛看的喉头发紧,恨不得当即将她扑倒。 因是篇正经宅斗文,扑倒是不可能扑倒的,又不是在海棠,但亲/嘴、搂/抱等擦边剧情还是上演了的。 傅谨语有心想跟去看热闹,谁知才刚站起身来,就被和婧郡主给拦住了。 和婧郡主是皇帝庶妹安乐长公主驸马二叔的孙女儿,因父兄皆阵亡,皇帝体恤孤女,特封为郡主。 她爱慕崔九凌多年,数次被崔九凌当面羞/辱,都始终不肯罢手。 和婧郡主阴阳怪气的说道:“听闻是傅二姑娘用西洋法子将没了气息的太妃娘娘救活的,本郡主很好奇那西洋法子,不知傅二姑娘可否给咱们展示一下?” 一个“咱们”,将其他看傅谨语不顺眼的贵女们拉进战圈,并成功抱团。 其他贵女纷纷附和。 傅谨语笑了笑,不怀好意的说道:“可以,还请和婧郡主躺下。” 和婧郡主犹豫了下,料傅谨语也不敢对自个如何,便叫人取来张毡毯,在丫鬟搀扶下躺到了毡毯上。 傅谨语将披帛摘下来交给谷雨,撸了撸袖子,跪到和婧郡主身侧,双手交叠开始给她做心肺复苏。 期间难免压到她心口处耸/立的软/绵上。 和婧郡主顿时脸色通红,一把推开傅谨语,一骨碌爬起来,娇喝道:“你……你无耻……” 傅谨语睁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是郡主让臣女展示的……” 和婧郡主哑口无言,脸上挂不住,长袖一甩,宴席也不吃了,气鼓鼓的走人。 傅谨语:“……” 噫,就这脸皮厚度,还敢惦记崔九凌那个高贵冷艳的x冷淡患者? 只怕这辈子都没戏。 08 摆脱了和婧郡主,傅谨语借口更衣,带着谷雨出了摆宴的花厅。 这会子热闹是看不上了,还不知崔瑛将傅谨言带去哪个旮旯里抱着亲去了呢。 不过她得跟买主崔九凌接头。 若她再不寻借口出来,只怕崔九凌就得出招了。 事实果然如此,她们主仆二人在花厅附近溜达了没一会子,就见梁嬷嬷从一侧甬道上转出来。 梁嬷嬷福身行礼后,小声道:“王爷等着见姑娘呢,请姑娘随老奴来。” 傅谨语给了满脸震惊的谷雨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带着她跟随梁嬷嬷去了一处小院。 梁嬷嬷在院子里站定,指着正房说道:“王爷就在里边,姑娘自个过去吧,老奴得在门口守着。” 傅谨语点点头,径直往正房走去。 梁嬷嬷是靖王太妃的心腹,崔九凌对她也极信任,现下又身处靖王府,应不至于给自个挖坑。 谷雨将明间的门推开,傅谨语探头一瞧,果见一身白色锦袍的崔九凌负手而立。 她走进门,福身行了个礼,笑道:“臣女见过王爷。” 崔九凌冷声道:“你出去。” 傅谨语:“???” 啥? 撵自个出去?不想买硝/酸/甘/油片了? 那还叫梁嬷嬷请自个过来? 她一脸不解的抬头,见崔九凌看的是谷雨,这才恍然大悟。 然后吩咐谷雨道:“你到外头等我。” 谷雨犹豫道:“姑娘……” 傅谨语拍了拍谷雨的胳膊,安抚她道:“无事的,放心。” 谷雨是个靠得住的,原著里头她作为女配“傅谨语”的陪嫁丫鬟,跟随主子去了安乐伯府。 在“傅谨语”被曹季堂家/暴的时候挡在“傅谨语”前头,肋骨被踢断好几根都不肯让开,活活被打死。 可见有多忠心。 这也是傅谨语行事没避讳她的原因。 既然姑娘都发话了,谷雨虽有些不放心,但还是听话的退到了门外,并关上了房门。 傅谨语本想上前几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叫崔九凌先给自个展示下银票,免得被诓骗,谁知才刚走了两步,就突然双/腿一软,整个人朝他倒去…… 崔九凌身影一闪,迅速躲开。 “吧唧”一声,傅谨语摔趴在地。 崔九凌“哼”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声道:“傅二姑娘这是玩的哪出?” 傅谨语胳膊肘跟身前软/绵都摔痛了,闻言她抬起盈满水汽的桃花眼,一脸委屈的说道:“如果臣女说这是个误会,不知王爷可会相信?” 崔九凌往旁边的官帽椅上一坐,冷哼道:“你看本王像傻子么?” 傅谨语笃定道:“不像。” 既知自个不是傻子,还说这等虚假至极的话?崔九凌斜眼瞅她,一副看傻子的眼神。 傅谨语嘴角抽了抽,毛毛虫一般,蛄蛹了好几次,这才艰难的爬起来。 她从袖子里掏出个瓷瓶,没好气道:“药丸臣女准备好了,还请王爷将银票拿出来给臣女验看一下。” 崔九凌闻言立时挑眉:“你觉得本王会贪你这区区四千两银子?” “那可不好说。”傅谨语揉着摔疼的胳膊,哼唧道:“便是王爷再富庶,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蚊子再小也是肉?崔九凌立时感觉自个腹内翻腾,有些恶心想吐。 他瞪向她,眉眼如刀,恨不得在她身上戳个十刀八刀。 但刀刀都被她手中那装了西洋药丸的瓷瓶给挡了回来。 他从袖子里掏出个钱袋来,“啪”的一下丢到她跟前。 傅谨语也没计较他的态度,喜滋滋的捡起来,打开钱袋从里头掏出四张银票来。 仔细验看了一番,发现四张银票皆是出自户部名下的“宝通大钱庄”,全大齐皆可通兑的官方银票。 忙将其装回钱袋,然后塞进了自个衣袖里。 她小碎步走到崔九凌跟前,将瓷瓶往前一伸,笑道:“王爷诚信。” 崔九凌伸手来接。 交错而过时,两人的手不经意间碰撞了一下。 傅谨语顿时浑身如同过电一般,陡然觉得身上力气增加了些许,脑子也如同被喷了提神的清凉油,精神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 她连忙抬手在右上角一戳,将签到系统打开。 抬眼一看,最上面的进度条竟然变成了61%。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儿! 她每日自动恢复15%的精神力,每日子时四刻,即零点刷新数据,其他时候数据纹丝不动。 但这会子却突然多出1%来。 方才并未发生其他事儿,只除了她跟崔九凌的手有过接触。 莫非…… 她立时一伸胳膊,将崔九凌的手给抓住了。 果然过电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系统进度条也跳动了一个数字,变成了62%。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崔九凌是这签到系统的“充电器”? 正惊讶的不行呢,耳边突然听到如寒潭般带着透骨凉意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来:“你打算抓着本王的手抓多久?” 崔九凌脸黑如锅底,若非还惦记着她的西洋药丸存货,他早就一脚将她踹飞三丈远了。 他活了二十二年,向他示好的女子不少,但却从未有哪个女子敢如此大胆直接上手。 今儿真是见了西洋景了! 傅谨语回神,瞅了眼两人交叠在一块儿的手,连忙将自个的手撤回来,干笑道:“对不住对不住,臣女才得了四千两银票,高兴过头了,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假装抬手摸头,借着衣袖从仓库里取了两条口香糖出来,悄悄将里外两层包装都剥掉,将包装纸塞回仓库。 然后她将那十片口香糖往崔九凌手里一塞,笑道:“这是给王爷赔罪的,还请王爷笑纳。” 崔九凌扫了眼躺在自个手心里的那十片白色“糕点”,嫌弃道:“如此粗糙的糕点,本王才不稀罕吃呢。” 说着,将手心合拢,将要往外扔。 “别扔别扔,金贵着呢,西洋来的。”傅谨语连忙阻止。 在崔九凌怀疑的眼神中,她解释道:“这是清新口气的口香糖,嚼了以后吐气如兰,最适合王爷这般气质高华的美人儿。” 顿了顿,又叮嘱道:“只能嚼,嚼完吐出来扔掉,万不可咽下去。” 前世小时候老妈经常恐吓她倘若咽下口香糖,会将肠子粘起来,吓的她嚼口香糖时都不敢开口说话,生怕不小心咽下去。 长大后才知道这是谣言。 不过总归是人体不能消化的物什,还是别咽下去为好。 听她这么一说,他立时将伸出的手给收了回来。 然后站起身来,朝傅谨语逼近一步,嘴角挂上抹凉凉的笑意:“气质高华的美人?” 笑意不达眼底,仿佛下一瞬就要抽刀砍人。 傅谨语吓的倒退一步,求生欲十足的大声嚷嚷:“是臣女说错话了,王爷不是美人。” 崔九凌又向前逼近一步,笑意更凉了几分:“本王不是美人?” 傅谨语被“冻”的抖了抖,简直欲哭无泪。 夸他是美人他不乐意,夸他不是美人他也不乐意,到底叫她该如何是好嘛? 她把眼一闭,把心一横,破罐子破摔的用起激将法:“臣女觉得王爷是天下第一美人,王爷若觉得臣女眼瞎,臣女也无话可说。” 生怕他为了对付自个而自贬,她又补了一句:“王爷跟个瞎子计较,只怕有失/身份。” 崔九凌“嗤”了一声,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长袖一甩,转身推门而出。 傅谨语顿时长舒了口气。 心想,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老祖宗果然诚不欺我。 ※※※※※※※※※※※※※※※※※※※※ 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千岁忧 +10 2020-10-19 16:37:30 false +1 2020-10-18 13:25:39 false +1 2020-10-16 21:42:31 09 回到花厅的时候,傅谨言已然回来了。 傅谨语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傅谨言,发现她眼尾发红,似是哭过,嘴唇又红又肿,残留着可疑的被肯咬过的痕迹。 她“啧”了一声,暗叹可惜,若非和婧郡主跳出来捣乱,她就能围观上这场男女主的香/艳大戏了。 傅谨语才刚坐下,傅谨言就皱眉问道:“妹妹哪里去了?” “去更衣了。”傅谨语笑了笑,先前出去时用的就是这个借口,自然得口风一致。 傅谨言见她说的自然,不疑有它,便没再吭声。 吃完宴席后,靖王太妃兑现承诺,打发梁嬷嬷领傅谨语逛了逛靖王府的后花园。 刚穿越过来那会儿,傅谨语险些被安平长公主府的大湖给坑死,这会子跟靖王府的湖一对比,才发现安平长公主府的湖竟是个弟弟。 不愧是太宗皇帝的老来子,靖王府一个王府有旁的王府两个大不说,府里的镜湖足足比安平长公主府的湖大一倍,湖水引的还是金水河的活水,清澈见底。 湖里荷叶青青,锦鲤在其下游来游去,一群鸳鸯优哉游哉的划过,湖畔一面杨柳倒垂,三面桃花灼灼,风景美不胜收。 她算是理解为甚那么多贵女盯着崔九凌了,且不提他的权势跟姿容,单靖王府这么大一世袭罔替的宅子,也值得争个头破血流了。 没错,太宗皇帝生怕自个的老来子受委屈,硬是让先帝给崔九凌封了个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 先帝自然不乐意,自个儿子他都不敢违背祖宗规矩封铁帽子王呢,却要封十七弟铁帽子王。 但是他敢不答应么? 惹恼了太上皇,太上皇直接将他废掉,换十七弟上位怎么办? 后头即便太上皇去世,先帝跟今上也都没敢对崔九凌动手。 先帝那会儿是崔九凌年纪尚小,不成气候;今上是觉得崔九凌很有些才干,是自个的左膀右臂。 当然,以上都是次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无论先帝还是今上,都疑心太宗皇帝给崔九凌留了遗旨跟人手,一旦他们发难,崔九凌就会在可靠人手的护卫下祭出太宗皇帝的遗旨。 到时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 横竖大齐富庶,也不是供不起一个铁帽子王,何必自找麻烦? 原著里头崔九凌虽出场不多,但直到文章完结,现实中三十多年过去,女主傅谨言的儿子当上摄政王,他这铁帽子王还当的稳稳的。 傅谨语正对着靖王府这堪比公园的后花园流口水呢,另一面湖畔的甬道上,突然出现两个年轻男子。 两位男子后头,浩浩荡荡的跟了二十多个随从。 打头那个傅谨语自然认识,正是才见过没多久的靖王崔九凌。 落后他几步的那个男子身穿黑色锦袍,面容冷肃萧杀,看起来有些不苟言笑。 傅谨语虽不认识这人,但看他的衣着跟长相,猜也能猜出这必定是原著的男主,她的未来姐夫崔瑛崔子渊。 她不愿跟崔瑛打交道,正想避开,偏那头崔瑛已瞧见了她,用她能听得到的声音问崔九凌道:“小叔祖,那位就是救了太妃娘娘的傅二姑娘?” 崔九凌是今上的叔叔,宁王是今上一母同胞的弟弟,身为宁王世子的崔瑛,按辈分得唤崔九凌叔祖父。 似是不愿多提,崔九凌只冷淡的“嗯”了一声。 崔瑛勾了勾唇角,嘴边虽有些浅淡笑意,但眼神却阴鸷狠毒,一副恨不得将傅谨语除之而后快的模样。 傅谨语心头一跳,看来傅谨言已将原主欲毁掉她清/白的事儿告诉崔瑛了。 若按照原著剧情,傅谨言自个就当场反杀了,根本不必崔瑛出面。 但自个穿越过来后改写了剧情,傅谨言大仇未报,身为男主,崔瑛自然得为心上人冲锋陷阵。 如此一来,她的小命岂不危矣? 原本以为她只要远离男女主,不再作妖,就能过自个的小日子呢,现在看来是她天真了。 她果断朝崔九凌走去。 走到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站定,福身行了一礼,语调婉/转妩/媚的说道:“臣女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安/康。” 崔九凌:“……” 她这是又作什么妖? 崔九凌没理会她,偏头看向跟过来的梁嬷嬷,问道:“嬷嬷怎地在这里?” 梁嬷嬷屈身行礼,笑道:“太妃娘娘吩咐老奴领傅二姑娘来后花园逛逛,老奴正想领她去船坞,带她坐船游湖。” 崔九凌“嗤”了一声,看向傅谨语,冷笑道:“当过一回落汤鸡,也不知吸取教训,竟还敢玩水?若再跌进水里,本王可不会救你。” 傅谨语还真不知道梁嬷嬷的安排。 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反对就是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什么的是不可能出现在她一个游水达人身上的。 她正想回嘴,就听崔瑛好奇的问道:“听小叔祖的话音,您竟然救过落水的傅二姑娘?” 傅谨语只落水过一次,正是先前安平长公主府赏花宴那次,照傅谨言的说法,是她自个扑腾到了岸边,然后被个粗使婆子拉上岸的。 他这会子才弄明白,期间竟有靖王的事儿。 崔九凌不甚在意的冷哼一声:“去给安平贺寿,碰巧捞了只落汤鸡出来罢了。” 顿了顿,又侧身吩咐崔瑛:“你听到了只当没听到,不许到外头说,免得那落汤鸡趁机赖上本王。” 傅谨语:“……” 神特么落汤鸡! 不过她是赖定他了。 一来,他身上有些特殊之处,能帮助她加快恢复精神力。 二来,靖王府她甚是满意,简直就是她理想中的住宅。 三来,最最重要的是,男主崔瑛对她有恶意,她一个区区翰林的孙女,毫无自保的能力,若不找条粗/壮的金大腿,小命很快不保。 不过怎么赖,可是有讲究的,对于崔九凌这样清冷孤傲的家伙,倒贴打直球是行不通的。 她眨巴了眨巴眼睛,顿时泪盈于眶,挽着披帛的手微微发着抖。 如泣如诉的说道:“王爷是臣女的救命恩人,臣女为了报王爷的救命之恩,拼尽全身力气替太妃娘娘按压心口,累的险些昏厥过去不说,还拿出了唯一一颗能够保命的药丸给太妃娘娘服下……臣女做这一切本不求回报,不过是一命还一命罢了。” 话到这里,她吸了吸鼻子,语气陡然铿锵有力:“可王爷竟如此羞辱臣女,怕臣女携恩求报,臣女虽出身卑微,可也是有骨气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看得上!王爷只管放心就是,臣女就算当一辈子在室女,也不会缠上王爷的!” 嘲讽崔九凌的同时,把崔瑛也给捎带上了。 说完,她微微一福身,任由眼泪自眼角滑落。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傅二姑娘等等老奴。”梁嬷嬷见状,匆匆朝崔九凌跟崔瑛行了一礼,然后掉头去追。 崔九凌被傅谨语的眼泪给惊的怔了一怔。 崔瑛见靖王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忙道:“小叔祖莫要被她骗了,她这分明是欲擒故纵。” 崔九凌回神,转过身来,看向崔瑛,冷冷道:“你对傅二姑娘的敌意大的呛鼻子,怎地,她招惹你了?还是说,你是替心上人傅大姑娘抱不平?” 见崔瑛一脸震惊的模样,他又冷哼一声:“你们在本王府上毫不避忌的又亲又摸,当本王府上的暗卫们是死的?” 崔瑛抿了抿唇,讪笑道:“小叔祖,我……” “本王对你的风/流/韵/事没兴趣知道。”崔九凌出言打断他的话,警告道:“不过傅二姑娘是本王母妃的救命恩人,你若敢动她一根汗毛,本王叫你的心上人替她的汗毛陪葬!” 说完,再没兴致陪这个便宜侄孙儿溜达,甩下崔瑛,负手走人。 崔瑛眼神阴郁的瞪着靖王的背影,神色冷如寒霜。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 读者“小心心无比可爱”,灌溉营养液 +10 2020-10-20 08:19:46 10 打发谷雨去花厅寻傅谨言后,傅谨语眼圈微红,眼角挂着残留的泪迹,脸上带着倔强,也没去跟靖王太妃辞行,一路直奔仪门口的傅家马车。 梁嬷嬷气喘吁吁的追上来,劝道:“我们王爷说话莽撞了些,姑娘别跟我们王爷一般见识。” 傅谨语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嬷嬷不必说了,我知道自个出身低微,原不该出现在权势滔天的靖王府的,是我自不量力高攀了。” 话语中暗含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然,梁嬷嬷立时急了:“姑娘说的哪里话,太妃娘娘喜欢姑娘还来不及呢,若听到姑娘说这些丧气话,只怕要着急上火了。姑娘也知道的,我们太妃娘娘有心疾,最是经不住这个。” 傅谨语闻言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来,虽不至于全然回转,到底没再提先前的话茬。 梁嬷嬷顿时松了口气。 不多时,谷雨领着傅谨言急匆匆的赶来。 傅谨言皱眉道:“那里正作诗呢,妹妹即便不爱这个,好歹过去应个景,怎地着急忙慌的要回去?” 傅谨语淡淡道:“姐姐若想多留,那就让车夫先送我回去,回头让他再来接你。” 傅谨言斜了傅谨语一眼,见她眼圈通红,似是哭过,猜测是梁嬷嬷带她逛园子时受了委屈。 思索片刻后,她笑道:“何苦折腾牛二,我跟妹妹一起回去便是。” 牛二是傅家的车夫。 于是姐妹俩如来时那般,一起登上傅家的马车,往城西的傅翰林府而去。 傅谨语闭眼靠坐在车厢上,嘴角微扬,为自个方才的演技点了个赞。 崔九凌如何暂且不说,靖王太妃听闻自个这个救命恩人受了委屈,必定心里过意不去。 之后或是打发人送东西来安抚,或是改日单独下帖子邀自个进府亲自安慰,都是个极好的开端。 随即她又想到崔九凌这个“充电器”,眉心顿时皱了皱。 根据签到系统的说明,那个科级世界总共制造出了两类系统,一是签到系统,二是位面交易系统。 签到系统奖励的物品,正是位面交易系统从她前世所在的位面以及平行位面交易来的。 宿主精神力恢复方面,签到系统只提了自然恢复这一点,半点没提“充电器”的事儿。 看来崔九凌跟科技世界并无关联,只是他本身可能有些特殊。 兴许是天生精神力充足,所以她只要跟他有身体接触,就会获得增益效果。 *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觉间便回到了傅府。 她精神力没全恢复,今儿又折腾着出门做客大半日,还飙了一场大戏,不免有些困倦,原想去给裴氏请个安,便回自个院子歇息。 谁知才刚进春熙院,就看到韩姨娘跪在廊下淌眼抹泪,嘴里抑扬顿挫的哭嚎着。 她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原著中身为女主的傅谨言是不会主动害人的,只是在裴氏欲将她嫁给娘家侄儿后,她恨上了裴氏,隔三差五便加把火,让这一妻一妾斗的更凶一些。 最终韩姨娘也不负她所望,将裴氏害的小产,一尸两命。 傅谨言再站出来,揭穿韩姨娘的所作所为。 最终韩姨娘被盛怒的傅老夫人一碗砒/霜给药死了。 如此无论是有很大可能会生下子嫡子的继母,还是在父亲跟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姨娘,都彻底没了踪影。 可谓蚌鹤相争,渔翁得利。 只可惜啊,有她傅谨语在,这样的“好事儿”注定是不可能发生了。 她才穿过来没多久,要说对裴氏这个便宜母亲有多少孺慕之情,那还真没有。 只不过她们是利益共同体罢了。 她要想过的好,就得想法设防保住裴氏的性命跟地位。 虽然在她看来,这垃圾傅家个个既当又立,没一个好东西,根本没甚可留恋的,如果她是裴氏,一早就合离带着自个的百万嫁妆出去当个富婆逍遥自在了。 但她到底不是裴氏,裴氏是带着攀附清流的政/治目的嫁进来的,有了她这个女儿,肚子里又揣了一个,婆家再如何不好,她都只能隐忍。 所以只能先将韩姨娘这个绊脚石给踢开。 她缓步走到韩姨娘身边,冷笑道:“姨娘跪在这里,可是做错了什么事儿?是偷拿银钱接济你那贪官父兄了还是跟表兄不清不楚给父亲戴绿帽子了?” 韩姨娘脸上顿时浮现惊恐之色,片刻后这才结结巴巴的说道:“二,二姑娘,你乱,乱说什么呢?叫,叫老爷听见,只,只怕要动家法的。” 傅谨语斜眼瞅她,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哪里乱说了?是你没偷偷将父亲给你的古墨当了给你父兄当赌资?还是你表兄腰上挂的荷包、怀里的帕子不是你的绣工?” 韩姨娘惊的两腿一软,再也跪不住,摔趴在地,她惶恐道:“二,二姑娘,无凭无据的,你不要污蔑我。” “自然不会污蔑你。”傅谨语“啧”了一声,朝西耳房那边正探头探脑朝这边张望的两个婆子招了招手:“将韩姨娘拿下。” 又吩咐谷雨道:“去把曹坤家的叫过来。” 曹坤一家是裴氏的陪房,曹坤总管着裴氏外头的田庄跟铺子,曹坤家的作为管家媳妇子,跟在裴氏身边帮着料理傅府家事。 曹坤家的来的很快,见着傅谨语,顿时堆笑道:“二姑娘好,二姑娘叫我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傅谨语轻描淡写的吩咐道:“劳烦嫂子与你家那口子说,让他带人去趟聚源当铺,说家里失窃了一块前朝隆泽斋的松烟墨,问可有人去他们那里典当。若有的话,问明白典当之人的长相。若他们不肯告知,就报上傅翰林府的名号,并扬言去顺天府衙报官,告他们收受赃物。” 那块古墨曹坤家的自然知道,分明是被老爷赏给了韩姨娘! 二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曹坤家的惊的张了张嘴,眼神往裴氏午憩的正房东次间望去。 然后就听二姑娘又抛出个炸/雷来:“然后,让你那口子再带人去把韩姨娘的表兄汪竹煊给抓进府里来!只一条,务必将他身上的荷包、帕子以及扇袋等物什抢到手,别叫他毁了。” 见曹坤家的张着个嘴巴,半点反应都没。 傅谨语冷哼一声:“嫂子若觉得你家那口子不能办,趁早明说,我好叫人去唤庄前家的来。” 庄前一家也是裴氏的陪房,不过向来不及曹坤一家子在裴氏跟前得脸,两家算是竞争对手。 曹坤家的忙道:“二姑娘说的哪里话,我家那口子虽粗笨了些,但这点子小事儿还是能办好的。” 心想,如今太太有了身孕,虽尚未将管家权交出来,但随着身/子渐重,早晚得放手。 她原以为会是沉稳有度的大姑娘来接手的,然而二姑娘自打落水后,行事愈发有章法,且她又是太太亲生的,兴许会让她来接管家权也未可知。 若自个得罪了她,万一果真她接了管家权,只怕没自家好果子吃。 横竖回头老爷发起火来,有二姑娘在前头顶着呢,她怕个甚? 说完后,恭敬的福了个身,然后急匆匆的出去寻她家那口子了。 傅谨语满意的扯了扯嘴角,然后看向被两个婆子按在地上的韩姨娘,笑道:“姨娘不是说我没证据么?我叫人给你找证据去了。” 然后从荷包里掏了两个金锞子出来,一个婆子身上丢了一个,吩咐道:“劳烦妈妈们堵了韩姨娘的嘴,将她关到柴房去,并好生看管着。” 两个婆子一人得了一个金锞子,喜的脸上乐开了花,忙不迭表忠心道:“二姑娘放心,保管给您看的好好的。” 方才二姑娘跟韩姨娘的话,她们隐约听了个大概,若果真查实,这韩姨娘只有死路一条,她们才不怕事后被她报复呢。 一个婆子从腰上解下条汗巾子来,勒住韩姨娘的嘴,在脑后系了个死疙瘩。 然后两人一左一右架起韩姨娘,将她拖去了柴房。 * 傅谨语这才抬脚往进了正房,问守在东次间门口的大丫鬟椿儿:“母亲还睡着呢?” 椿儿笑道:“睡了半个多时辰了,估摸着该醒了。” 果然话音刚落,就听裴氏的声音在里间响起:“谁在外头呢?可是语儿回来了?” 椿儿忙打起门帘。 傅谨语走进东次间,对歪在罗汉床/上的裴氏笑道:“母亲被我吵醒了?” “半梦半醒间听到外头乱糟糟的,想着该是你们姐妹赴宴回来了,便躺不住了。”裴氏拉住傅谨语的手,关切的询问道:“今儿玩的可开心?可有遇到谈得来的小姐妹没有?” 女儿性子太要强了些,能与她处得来的女孩儿不多,至今连个闺中密友都没有,让裴氏颇为忧心。 傅谨语扯了扯嘴角,谈得来的小姐妹没有,找茬的小姐妹倒是一箩筐。 不过话不能直说,免得裴氏担忧。 她手舞足蹈的兴奋道:“能被靖王太妃邀请去的贵女,性子都是极好的,她们并未为难我。靖王太妃还叫梁嬷嬷带我逛了靖王府的后花园,那后花园有咱们傅府两个大,还有个偌大的湖,湖里种着荷花,湖边有垂柳跟桃树,风景可好了。” 裴氏脸上担忧退去,浮现出笑容来。 母女俩说着小话,半下午的工夫一晃而过。 直到脸色铁青的傅二老爷找过来,裴氏这才知道女儿竟胆大包天的叫人将韩姨娘关押了起来。 ※※※※※※※※※※※※※※※※※※※※ 编推字数还不够,提前更一章,今晚0点没有更新了哦,明晚0点再更新。 感谢小可爱的营养液: 读者“木子”,灌溉营养液 +2 2020-10-21 04:30:21 11 傅谨语站起身来,行了个礼,然后淡定笑道:“回父亲的话,确是我叫人将韩姨娘关起来的。” 不等傅二老爷发火,她又挑眉道:“父亲不问问我关她的缘由,上来就斥责女儿,未免急躁了些。” 傅二老爷瞪眼道:“韩姨娘是你的庶母,无论是何缘由,你一当小辈儿的,哪来的资格关她?” 傅谨语冷笑道:“倘若她给父亲戴了绿帽子呢?” 傅二老爷怔住了,片刻后暴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韩姨娘成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来的甚奸/夫?” 骂完傅谨语,又去骂裴氏:“素日里你就容不下韩姨娘,隔三差五就寻她的错处,现在竟然变本加厉,玩起栽赃陷害来了!裴氏,你这个妒妇!我要休妻!” 傅谨语笑了,休妻不休妻的,他这个啃老加吃软饭的废物可没资格做主。 她吩咐谷雨道:“你去趟松鹤堂,说二老爷要休妻,请老太太来做个见证。” 傅二老爷一脑门子火,竟也没出声阻止。 于是谷雨顺利的将傅老夫人给请了来。 傅老夫人一来,不分青红皂白,提起拐杖就抽傅二老爷:“你个混账,说的什么浑话?裴氏再如何不好,也给你诞育了一个女儿,如今肚子里又怀上了一个,你竟敢在这个时候说休妻?” 傅谨语冷眼看着傅老夫人不痛不痒的做戏,待她渐渐止住后,这才上前道:“祖母,不关母亲的事儿,是我自作主张关押的韩姨娘,母亲先前在午憩,并不晓得此事。” 傅老夫人到底有了春秋,虽是在做戏,仍然出了一身的汗。 她气喘吁吁的走到太师椅跟前坐下,缓了片刻后,这才颇不赞同的说道:“韩姨娘好歹是你的庶母,她有错处,让你母亲教训她便是了。你一金尊玉贵的姑娘家,怎地掺和起父亲房中的事儿来了?传出去到底不像。” 傅谨语笑道:“我原也不想掺和,但事关父亲清名,为人子女的,岂能因为怕被人非议,而任由父亲头上长草不理会?我不是那样不孝顺的人儿。” “头上长草?”傅老夫人心头一跳,忙追问道:“你是说韩姨娘对你父亲不忠?” “正是。”傅谨语颔首,又笑道:“我先前已对父亲说过了,谁知不等我将证据摆出来,父亲就暴跳如雷,嚷嚷着要休妻……想来父亲是不大在意这个的。” 话锋一转,她又气愤道:“可若韩姨娘生下别人的骨血,却占了傅家庶子的名头,回头分家还得分他一份儿家产,这就委实说不过去了。” 傅二老爷听不下去了,立时跳脚道:“证据呢?无凭无据的,你说她对我不忠就不忠?你一个女孩儿家,满嘴庶子、分家产的,简直俗不可耐!” 傅老夫人也看向傅谨语,问道:“你父亲说的也有道理,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 傅谨语正要回话,桑儿的声音在外间响起:“奴婢见过大姑娘。” 傅谨言来了。 * 待傅谨言给傅老夫人、傅二老爷跟裴氏行礼后,傅谨语就先发制人的质问她:“姐姐这会子过来,不会是来给韩姨娘说情的吧?” 韩姨娘是傅谨言手里的木仓,傅谨言还指望她跟裴氏斗智斗勇呢,自然不愿她大业未成就半道崩卒。 傅谨言抿了抿嘴角,轻笑道:“妹妹说的哪里话,我是听闻祖母来了正房,忙赶过来服侍祖母。韩姨娘如何自有太太做主,与我有甚干系?” 傅谨语冷哼一声:“但愿姐姐说到做到,一会儿别多嘴多舌才好。要知道韩姨娘可是犯官之女,姐姐若表现的与她太过亲近,传到外头去,怕是于姐姐的名声有碍。” 意思是如果傅谨言敢插手,她就敢将这事儿宣扬到外头去让她丢脸。 傅谨言咬了咬后槽牙,笼在广袖里的手紧紧握成拳,面上艰难的保持住了微笑。 傅谨语见状,这才转过身来,对傅老夫人说道:“孙女儿收到线报,韩姨娘不但将我外祖家收藏的古墨偷拿给她父兄做赌资,还与她表兄汪竹煊私通,相关证据孙女儿已叫曹坤去查证了,祖母且在这里稍作等候,等很快就有信儿了。” 那块前朝的古墨是裴氏的嫁妆,裴家为了裴氏出嫁时好看,特意花大价钱辗转购入的,结果被傅二老爷赏给了宠/爱的韩姨娘。 韩姨娘父兄拿了古墨后,便跑去聚源当铺给当掉了。 至于私通,也确有其事。 韩家没被抄家前,韩姨娘跟表兄汪竹煊有婚约,两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韩家父兄贪墨事发后,汪竹煊在家人逼迫下另娶其他贵女。 韩姨娘则被父兄卖给傅二老爷当小妾。 两人自此断了联系。 然而前不久,韩姨娘出门去书画铺子买字画时,偶遇了才刚丧妻的汪竹煊。 两人旧情复燃,天/雷/勾/地/火,当即就去了汪竹煊的私宅厮/混了半日。 之后更是隔三差五就幽/会一次。 以上都是原著中傅谨言揭发韩姨娘时亲口所说,大大方便了傅谨语这个穿书者。 她这话一出口,傅老夫人还未如何呢,傅谨言就先乌青了脸色。 贝/齿禁咬住嘴唇,险些将内心的惊讶脱口而出。 莫非自个身边有傅谨语的人? 不然世子才将她托他查的韩姨娘的消息告诉自个,这会子傅谨语就知道了? 莫非是锦绣? 她今儿可是只带了锦绣一个大丫鬟去靖王府。 看来回头得好好查查锦绣的底了。 傅老夫人被傅谨语的话给惊到了,片刻后,这才将脸一板,严肃的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傅谨语笃定道:“不敢欺瞒祖母。” 正在这个当口,桑儿掀帘进来,禀报道:“姑娘,曹总管叫人捎话进来,说姑娘让办的事儿都办妥当了,请姑娘的示下。” 傅老夫人抢先道:“快传曹坤进来。” 桑儿不动声色的撇了傅谨语一眼,傅谨语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是,老太太。”桑儿应声,然后脚步飞快的出去传信了。 * 身着水蓝长衫外罩靛蓝绸缎比甲,身材魁梧,面相略有些凶悍的曹坤走进来,拱手给几位主子行了礼。 然后对傅谨语说道:“二姑娘让我办的事儿,我都办好了。” 傅二老爷横插一杠,急急的问道:“姓曹的,你果真查实韩姨娘对我不忠?” 曹坤掏了掏袖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堆帕子、香囊、荷包、扇袋等小物,以及一件皱巴巴的亵/裤,说道:“这些物什,都是汪四爷身上戴着、穿着的,我家那口子找韩姨娘的丫鬟辨认过,确信是韩姨娘的绣工。”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至于韩姨娘跟汪公子是否有私情,我并不敢对汪四爷动私刑,故而不好断言。” 话里话外的暗示,如果想弄明白这俩人是否有私情,动私刑审一审便知道了。 傅老夫人闭了闭眼,连亵/裤都是韩姨娘的手笔,说没私情谁信? 深吸了口气后,她开口问道:“那古墨的事儿呢?” 曹坤拿出张当票来,呈到傅老夫人身畔的高几上,回道:“这是聚源当铺的当票,背后有朝奉的手书,证实他们当铺的确收到过一块前朝隆泽斋的松烟墨,送当人正是韩姨娘的兄长韩大爷。” 顿了顿,他又似替韩大爷开脱,又似嘲讽的说道:“不过这也未必作数,兴许韩家也有一块儿这样的古墨呢。” 傅谨语当即就笑出声来:“曹大哥说笑了,隆泽斋的松烟墨当世统共也没留存几块,除了我外祖父使门路好容易弄来的那块,其他几块都在位高权重的贵人手里,韩大爷一个被抄家罢官的庶民,上哪去弄这样价值千金的古墨?” 这还不算完,她又冷哼一声:“若能弄得来价值连城的古墨,他们父子又何必隔三差五就跑来找韩姨娘要银钱?” 傅谨言欲言又止,顾忌先前傅谨语的警告,到底没敢插言。 毕竟傅谨语旁的本事没有,传谣言的本事可是不小,旁人就罢了,就怕传到宁王妃耳朵里,那她跟世子的事儿就更难了。 这当口,突然“扑通”一声巨响传来。 傅谨语连忙朝声音方向看过去,就见傅二老爷连人带椅子倒翻在地,他如遭雷劈一般,整个人都痴了。 傅二老爷视韩姨娘为自个的红颜知己,两人日日红袖添香吟诗作画,还当韩姨娘对自个情根深种呢,谁知这会子才发现,她心系的却是旁人。 前些日子,她画了副极出/色的好画赠与自个,说是用他赏赐的古墨画的,他当成宝贝一样挂在书房里。 却原来是骗自个的,那古墨分明被她偷拿给她父兄当掉了。 难怪她成日抱怨裴氏克扣她的用度,她将银钱都送出去给父兄当赌资了,可不就过的紧巴?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想着想着,傅二老爷突然两手捂脸,嚎啕大哭起来。 哭的涕泪横流,仿佛月夜狼嚎一般,嗷嗷的! 傅谨语:“……” 傅谨言:“……” 女主跟女配在这个时刻,难得在心里达成了共识:“有这样一个爹,实在是太丢人了!” ※※※※※※※※※※※※※※※※※※※※ 推荐下基友的穿书文,感兴趣的可以过去看一下哈。 文名:《穿书后嫁了病秧子妹夫》 id:5014009 作者:寒夜飘零 文案: 静姝临睡前看了两眼《侯爷的错嫁新娘》—— 国公爷嫡女静姝,父亲死后,亲叔叔继承了爵位。 大婚当日,静姝上错花轿,侯府世子未婚夫成了堂妹的新郎,她则成了皇商家病秧子的新娘。 看到这,静姝愤而留评:女主白莲男主瞎,女配弱/智全家渣,写的这是什么狗比玩意儿,国公府嫡女配皇商的儿子,作者太太,你的常识喂了狗叭?差评弃文! 然后,她就带着书城app穿成了那个被她骂弱/智的同名美苦惨女配静姝。 看着一口气倒三口的病秧子“妹夫”,静姝表示,当个小寡妇守着万贯家财,每天吃吃喝喝,赚赚钱,追追文,催催更,这可真是太可了! 然而,静姝左等右等,那个病秧子就是吊着一口气不肯死,看她的眼神还一天比一天奇怪,简直跟个饿狼似的…… * 谢瑾年此人生得芝兰玉树,实则心狠手辣,为了心中大计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人,却独独对那个错嫁给他的小新娘静姝狠不下心来。 但凡欺辱静姝的,他必让她满门跌落尘埃。 但凡静姝想要的,他必想方设法送到静姝手上。 登上帝位,坐拥万里江山,他也只想与静姝一人共享。 一路被带飞坐上后位,躺赢的静姝悟了,他家这个白切黑的病秧子才是作者真爱! #妹夫怎么还不死,在线等挺急的# #妹夫居然穿马甲,犯规,差评!# #妹夫带我躺赢,真香!# 友情提示:架空!架空!架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12 傅二老爷那日大哭一场后,就进/入自闭状态,成日窝在书房不见人。 后续的事宜全由傅老夫人一手料理。 她先叫人将韩大爷“请”来傅府,一番“友好和平的询问”后,确认了韩姨娘盗/卖古墨的事实。 又带着四个壮硕的婆子,亲自去柴房审问韩姨娘。 韩姨娘受刑不住,将她跟表兄汪竹煊的奸/情交待了个干净。 傅家一门双翰林,将名声看的极重,这种给自个府里抹黑的事儿,必要瞒的死紧才行。 于是韩姨娘以“盗取主母嫁妆”的名义,被重责三十大板后,送到了庄子上。 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报“病故”了。 而汪竹煊这个奸/夫,因为有个好出身,傅家勒索了汪家不少财物,又逼着汪家许诺了傅家若干好处,然后将人给放了。 傅谨语得知消息后,鄙夷的撇了撇嘴。 韩姨娘身为婢妾,盗/卖主家财物,又与人私通,固然不是甚好东西,但傅家装/逼又势力眼,简直是下作。 两边堪称绝配。 若不是因为韩姨娘会威胁到母亲裴氏的性命,傅谨语才不会收拾她呢,放着她们狗咬狗一嘴毛多有意思? 可惜了……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裴氏却是个谨小慎微的。 没了韩姨娘这个宠/妾,于裴氏来说固然是好事儿,但女儿如此强势,她担忧会惹傅老夫人不喜。 故她装模作样的当着众丫鬟的面将傅谨语训了个狗血淋头,罚她抄《女戒》十遍,并禁足半月。 傅谨语倒乐得清静,横竖她原本就要练字,无论原主还是她自个的毛笔字,都丑的跟狗爬一样,实在是太丢人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她这个身份,在原著里的设定就是不学无术、粗俗无礼的恶毒女配,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还怎么衬托女主傅谨言?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又来到第三次领取签到奖励的时候了。 因上次抽到口香糖这种鸡肋物品,她这次摁下按钮前,特意净手,还叫丫鬟焚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迷信了一回。 然后她就抽到了一本《烘焙简史》。 过了两日,待精神略微恢复了些后,她翻开这本书研究了一番,然后立时嘴角乐开了花。 这本书后半部分用处不大,讲的都是现代烘焙技术,但前半部分却是从烤箱尚未面世时的窑烤面包讲起。 从面包窑的搭建方法,到如何用普通面粉制作低筋跟高筋面粉,都有详解的讲解跟示意图。 对于烘焙新手来说,简直是傻瓜式的教材。 傅谨语虽不是烘焙新手,但也跟新手没太大区别,前世刚买烤箱那会儿,只烤过几回蛋挞,之后烤箱就进/入闲置状态。 毕竟,自个动手哪有直接从西点屋购买方便省事儿? 于是她兴致勃勃的照着书上的示意图画好面包窑图纸,然后唤来庄前,叫他寻泥瓦匠来替她垒面包窑。 等待面包窑晾干的时间里,又带着谷雨跟两个二等丫鬟白露、寒露,一块儿试制制作蛋糕用的低筋面粉跟制作面包用的高筋面粉。 整个秋枫堂正忙的热火朝天呢,裴氏的大丫鬟椿儿突然送来了靖王府的请帖,说是靖王太妃请傅二姑娘后日过府品茶。 傅谨语嘴角抽了抽。 先前她前脚刚抽到硝/酸/甘/油/片,后脚就遇到靖王太妃心脏骤停。 这会子她才刚准备试烤面包跟蛋糕,靖王太妃就请自个喝茶。 看来自个与靖王府果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学关系。 既是天意,那就更好了。 * 后日一早,傅谨语就叫人烤了一只水果奶油蛋糕,装在一只食盒里,叫谷雨提着,然后登上了去往靖王府的马车。 为此立夏还闹了一场:“姑娘只带着谷雨出门,却不带奴婢,是在怪奴婢上次没冒死跳进湖里救姑娘么?奴婢跟了姑娘这么多年,姑娘也该明白奴婢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人,若非大姑娘叫锦绣姐姐拉住奴婢,姑娘刚一落水奴婢就跟着跳下去了……” 这婊/里/婊/气的话,莫说傅谨语知道剧情,即便不知道,也断然不会信的。 不过为免前脚撵走立夏,傅谨言后脚又对她其他丫鬟进行拉拢,她还是耐着性子哄了立夏几句,把她哄的眉开眼笑这才作罢。 转头,她就对谷雨吩咐道:“以后我的事儿,不许告诉立夏。她若问起,你只推说不知道就成。” 谷雨与立夏六岁就一块儿进了秋枫堂,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比亲姐妹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听姑娘这样一说,顿时心头一跳,小心翼翼的问道:“莫非立夏做了什么糊涂事儿惹恼了姑娘?” “吃里扒外算不算糊涂事儿?”傅谨语靠在车厢壁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谷雨。 谷雨顿时脸色一白,嗫嚅道:“这怎么可能?立夏她……” 话未说完,就被傅谨语一声冷笑给打断了:“她是个恋爱脑,有了心上人,别说是出卖主子了,只怕亲爹妈都能出卖。” 谷雨虽不太听得懂“恋爱脑”是何意思,但“有了心上人”这句话还是听得懂的。 然后只觉心里一凉,她待立夏亲如姐妹,立夏有了心上人,却半句都未向自个提起过。 这分明没拿她当自己人。 顿时大受打击。 待马车停在靖王府二门处,傅谨语见谷雨失魂落魄的,生怕她不甚将食盒打翻了,便自个提在了手上。 好巧不巧的,才刚跟随前来迎接的梁嬷嬷走出几步路,就见头戴银冠、一身月白暗纹锦袍的崔九凌缓步朝这边走来。 身后跟着照旧一身黑衣、腰配长剑的王府侍卫长崔沉校尉。 傅谨语立时福身行礼,语笑嫣嫣的说道:“王爷是来迎臣女的?这可真是折煞臣女了。” 梁嬷嬷“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太妃娘娘说的对,傅二姑娘比旁的贵女有意思多了,没准真能将王爷撩到手。 崔九凌瞅了眼傅谨语手中的食盒,又撇了眼跟在她后头游魂一般的丫鬟,似是对于主子亲自提东西,丫鬟反倒空着手的行径有些不解。 但嘴里却是冷笑一声:“傅二姑娘的脸皮,当真比城墙还厚。” 傅谨语笑嘻嘻道:“臣女是说过对王爷没兴趣,并未惦记王爷,可若王爷非要往臣女跟前凑,那臣女可就不敢保证了。毕竟臣女只是个小女子,定力不太好。” 崔沉“啧”了一声:“末将说从西边走吧,王爷非要从东边走,可不就跟傅二姑娘撞上了?这么看来,王爷跟傅二姑娘还真是挺有缘分的。” 崔九凌侧身瞪了崔沉一眼,哼道:“不如本王把这缘分让给你?” “王爷说笑了,末将吃喝嫖赌抽,还打老婆,哪配得上傅二姑娘这般天仙一样的美人儿?”崔沉吓得连忙自贬。 想了想,又玩笑道:“依末将看,也只咱们靖王府的王妃之位,堪配傅二姑娘。” 崔九凌抬脚,作势往他身上踹:“你眼瞎了?” 傅谨语:“……” 这要放在前世,两个男的敢当着自个的面推来让去,仿佛自个是那烫手山芋一般,她必定脱下高跟鞋来,抽他们个满脸开花。 然而他们俩,一个是超品的铁帽子王,一个是正五品统领两千王府侍卫的校尉,哪个都揍不得。 她暗暗咬了咬牙,来日方长,别叫她逮着机会,不然非坑死你们丫的。 “既然崔校尉眼瞎了,臣女就不耽误王爷替他请医问药了,这就去拜见太妃娘娘了。”傅谨语再次福了福身,然后率先往前走去。 梁嬷嬷这才跟着行了一礼,然后急急的追上去带路。 再次被骂眼瞎的崔沉也不生气,幸灾乐祸的笑道:“傅二姑娘这睚眦必报的性子,王爷若果真娶了她,只怕有的好罪受了。” 崔九凌收回望向傅谨语背影的眼神,没好气的骂道:“你不止眼瞎了,耳朵也聋了?本王何时说过要娶她?” * 傍晚,出府办事儿回来的崔九凌去给靖王太妃请安。 靖王太妃叫人将傅谨语带来的糕点摆了出来,笑道:“你尝尝这糕点,可合你的胃口?” 崔九凌在外头与人吃了酒,腹中正饱着,原想拒绝来着。 但看那糕点外层洁白如雪,里层嫩如柳黄,上头妆点着水果,当中夹心有两层,一层蜜豆,一层果酱,似有些新奇。 便将碟子端起来,用银勺挖了一勺,送进嘴里。 顿时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外层香甜绵密,内层柔/软香糯,夹心的果酱熬的火候正好,一口下去,回味余长。 他连挖三勺后,这才腾出空闲来夸赞:“这糕点不错,府里厨子有心了,赏!” 靖王太妃失笑:“这不是咱们府上厨子做的,阿凌你可别赏错人。” 崔九凌一愣,立时想到傅谨语手里提着的那个食盒…… 这手里的糕点,他是继续用呢,还是为撇清干系摔到地上砸个稀巴烂? 还真叫人为难。 片刻后,他若无其事的继续吃起来。 横竖她又没亲眼瞧见,谁敢说他用过? 不,他母妃肯定敢说。 于是他严肃的叮嘱靖王太妃:“母妃不许跟傅二姑娘说本王用过她送来的糕点,否则儿臣就不理母妃了。” 靖王太妃哄小孩似得:“不说不说,放心用吧你。” 心想,下回见到傅二姑娘就偷偷告诉她。 到时她将人都打发出去,谁能作证自个说过? ※※※※※※※※※※※※※※※※※※※※ 纠结文名,最近可能会在《女配她千娇百媚》跟《恶毒女配她不当了》之间反复横跳,希望大家见怪不怪! 感谢小可爱的营养液: 读者“”,灌溉营养液 +1 2020-10-23 09:48:09 13 傅谨语去的时候只提了个奶油蛋糕,却带回来两罐大理国新贡上来的玫瑰花茶、一箱子上用的锦缎以及一套赤金嵌红宝首饰。 这趟靖王府之行,可是赚大了。 细算起来,靖王母子简直就是她的金/主。 她钱匣里的四千两银票是卖硝/酸/甘/油片给靖王赚来的,她私库里那些布料、首饰跟古董玩器,是靖王太妃先前送来的谢礼。 再加上今儿这一笔。 照这么下去,不必裴氏出马,她自个就能给自个攒一笔丰厚的嫁妆了。 横竖崔九凌早晚都是自个的人(?),撬自家人墙角的事儿能叫撬墙角嘛? 不过是左右倒右手罢了。 “二姑娘,老太太让您去松鹤堂。” 才刚从马车上下来,傅老夫人的大丫鬟灵芝就迎上来,替傅老夫人传话。 傅谨语扯了扯嘴角,傅老夫人不愧是傅家最势力眼的一个,才从汪家身上撕下一块肥肉来,如今见靖王太妃待自个亲厚,又坐不住了。 只是傅老夫人是她祖母,祖母传唤,她不好不去,便跟着灵芝去了松鹤堂。 松鹤堂东次间里只坐了傅老夫人跟傅谨言两个,高几香炉里烟雾袅袅,祖孙两人正头挨着头说小话,好一副天伦之乐图。 “孙女拜见祖母。”傅谨语规矩的行了一礼,往傅谨言对面的太师椅上一坐,笑问道:“祖母跟姐姐说什么呢?” 傅老夫人不甚走心的扯谎道:“说些针线上的活计呢,你又不爱这个,问恁多作甚?” 说针线活说的两眼冒精/光? 傅谨语又不是瞎子,自然不信这样的说辞,不过她也没细究,单刀直入的问道:“祖母叫孙女过来,可是有事儿?” 傅老夫人立刻做出关切的模样来,询问道:“今儿你去见太妃娘娘,可还顺利?” 傅谨语笑道:“挺顺利的,陪太妃娘娘喝了花茶,吃了糕点,还一块儿去镜湖边喂了锦鲤,太妃娘娘还说与我投缘,让我得空再去靖王府陪她说话呢。” “你倒是个有福气的,阴差阳错救了太妃娘娘一命,如今俨然成了她跟前的红人。”傅老夫人原想夸赞傅谨语来着,话到最后却变成了酸,恨不得把她跟大孙女换一换。 傅谨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您老人家打的好算盘,但傅谨言可未必领你的情。 傅老夫人缓了片刻,这才“恳切”的哀求道:“你在太妃娘娘跟前有了脸面,可不能忘了还在翰林院苦熬的祖父跟大伯父,好歹求一求太妃娘娘,让靖王帮着调动调动。” 傅谨语:“……” 可真敢想啊! 敢想也就罢了,她还真敢说! 靖王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全大齐的人谁不知道? 求他给傅老太爷跟傅大老爷调动官职? 就不怕他一翅膀给丫调动到漠北啃草或是西宁吃沙子? 叫她说,傅老太爷跟傅大老爷两个书呆子,待在翰林院修书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想来他们自个也是这么想的。 但傅老夫人望夫成龙/望子成龙,觉得他们怀才不遇,若给他们机会,必定一飞冲天。 从前是既没钱也没人。 娶了裴氏后,有了银钱,但没门路。 如今有了靖王府这条门路,傅老夫人一脸憧憬,仿佛看到了自个得封一品诰命夫人的风光。 傅谨语皱眉道:“靖王掌管户部,祖母是想请他将祖父跟大伯父调去户部?祖母可曾问过祖父跟大伯父的意思?” 这父子俩向来自恃清贵,视银钱如粪土,叫他们放弃翰林院,转投成日与银钱账目打交道的户部,是绝无可能的。 傅老夫人白了傅谨语一眼,嗔道:“你这孩子,靖王虽掌管户部,但他可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且还是今上的皇叔,他若发话,吏部尚书能不听?自然是想调哪儿就调哪儿!” 傅谨语听笑了。 不过她也懒得反驳,只乖巧的应道:“祖母说的是,下回孙女儿去靖王府的时候,一定好生求一求太妃娘娘,让她勒令靖王给祖父跟大伯父调去个好地儿。” 傅谨言突然插嘴道:“祖母,此事不妥。” 傅老夫人见傅谨语应下,才要高兴呢,就被大孙女泼了冷水,她脸上顿时一梗。 片刻后,她问傅谨言:“言姐儿,哪里不妥?” 傅谨言斟酌了下,说道:“孙女最近常出去赴宴,没少听人说起靖王的脾性,说他官场上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就连靖王太妃娘家人求上门,都不理会的,怎可能会为咱家破例?仔细惹恼了他,他故意将祖父跟大伯父调去偏远地方当地方官,那时可就悔之晚矣。” 其实这些都是世子告诉她的。 她虽托世子的福,近日没少出去赴宴,但贵女们或是靖王的晚辈,或是爱慕靖王,或是不想给家里惹祸,压根没人敢对靖王品头论足。 傅老夫人犹不死心的嗫嚅道:“可语姐儿是太妃娘娘的救命恩人……” “这救命恩人不救命恩人的,还得两说呢。” 傅谨言略一停顿后,又淡淡道:“妹妹一个女孩儿,赏点东西,在人前抬举抬举她,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儿,靖王都由着太妃娘娘。但若牵扯到朝堂之事,可就是另一码事儿了。” 在她看来,这可不光是傅谨语一个人的事儿。 傅谨语一个女孩儿,哪懂甚调动官职的事儿?还不是傅家人唆使的? 敢算计到自个头上,依靖王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必定要傅家人好看。 若非为了自个的前途着想,她才不会阻拦呢。 傅谨语惋惜的撇了撇嘴,还以为能借崔九凌之手坑傅家一把呢,傅谨言这个女主心思也忒缜密了些。 傅老夫人沉/吟半晌,最终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吩咐傅谨语:“此事暂且不提了,你别在太妃娘娘跟前口没遮拦露了形容。” 傅谨语干脆利落的应下。 然后就听傅老夫人又开口道:“听说你折腾出了一样叫‘蛋糕’的糕点,今儿还带了一个去靖王府,太妃娘娘可喜欢?” 傅谨语笑道:“太妃娘娘说口感软绵,很对她脾胃。” 顿了顿,她又献殷勤道:“明儿我叫人烤一个给祖母尝尝。” 傅老夫人满意的点头,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我老婆子一个,吃不吃的倒不打紧,倒是那蛋糕方子,你给你姐姐写一份儿,也好让她在厨艺上头精进精进。” 傅谨语简直被惊呆了。 这得脸皮多厚,才能轻猫淡写的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来? 她当即就不干了:“祖母说笑了,吃食方子岂能随便与人?先前姐姐用来讨好祖母的枣泥山药糕跟黄金豆腐的方子,怎不见她写一份儿给我?” 傅谨言抿了抿唇,脸色有些难看,她从未想过谋取傅谨语的蛋糕方子,只是祖母一番好意,她也不好为撇清自个打她老人家的脸。 她如今只想跟傅谨语井水不犯河水。 世子让人传信,说靖王发话不许他们动傅谨语,否则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他们暂时羽翼不丰,只能暂且隐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傅谨语未出阁前靖王护着就罢了,出阁后再护着就不像话了。 且等傅谨语出阁,再收拾她不迟。 能得靖王太妃夸赞的糕点,可比枣泥山药糕跟黄金豆腐方子值钱多了,拿来给大孙女当嫁妆正好,故而傅老夫人张口就道:“你姐姐将枣泥山药糕跟黄金豆腐方子给你,你把蛋糕方子给她,你们姐妹俩互通有无,谁也不占便宜,谁也不吃亏,这总行了吧?” 傅谨语立时就要拒绝,话到嘴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她点头道:“祖母思虑周全,孙女儿是愿意的。” 见傅老夫人露出高兴的笑容来,傅谨言则惊讶的看着自个。 她又话锋一转,笑嘻嘻道:“只是孙女已答应了要将方子卖给靖王,并保证除了孙女跟孙女的两个厨娘外,不可再告诉旁人……” 傅老夫人顿时脸上阴云密布。 但又不敢跟靖王抢方子,只得作罢。 唯有傅谨言一脸狐疑的看着傅谨语,对她的说法持怀疑态度。 不过因不确定是否确有此事,没敢冒然提出质疑。 14 傅谨语扯着崔九凌的虎皮,将图谋自个蛋糕方子的傅老夫人给敷衍了过去。 姐姐傅谨言多半是不信的,但她断然不会让崔瑛去靖王府打探真假。 毕竟祖母谋夺孙女的吃食方子,可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儿,她必定不愿在心上人跟前展露自家的这些阴暗面。 自个的蛋糕方子暂时算是保住了。 至于以后还会不会出其他幺蛾子,可不好说,横竖见招拆招就是了。 又过了两日,傅府突然收到宁王府派人送来的请帖,请傅谨言姐妹三日后去参加宁王妃的生辰宴。 这下如同油锅里洒了一勺水,整个傅府上下都沸腾了。 傅老夫人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又是叫人去天/衣坊请裁缝来量体裁衣,又叫玲/珑阁的掌柜送首饰来给她挑选首饰。 甚至还叫牛二将马车跟拉车的两匹马都洗刷一新。 完美展示了什么叫“上蹿下跳”四个字。 毕竟都是自个的亲孙女,又是去宁王府这等尊贵的宗亲家赴宴,傅老夫人不好闪着傅谨语,故而这次裁衣跟采买首饰,也有她的一份儿。 不过细节上就一言难尽了。 首饰不如傅谨言的精巧就罢了,衣裳选择上,给傅谨言选的是藕色立领对襟长衫配茄紫褶裙,既显稳重又显气色。 而给傅谨语选的则是草绿褙子配姜黄抹/胸,下搭墨绿百迭裙。 她身/前傲/人,配上那张艳/丽的脸蛋,在一身惨绿的映衬下,既俗/艳又刺眼。 照完镜子,傅谨语嘴角抽了抽。 虽然此番去宁王府赴宴,她有甘当绿叶衬托傅谨言的自觉,但傅老夫人如此毫不掩饰的行径,未免太不含蓄了些吧? 就连傅谨言这个即将要去接受未来婆婆宁王妃相看的人儿,都觉得傅老夫人太过了些,叫外人看着不像。 忙进言道:“妹妹皮肤白,不如换柳黄褙子、宫墙红抹/胸配葱绿百迭裙?” 傅老夫人一口拒绝道:“我看她身上这身就很不错。” 生怕傅谨语出幺蛾子,她忙不迭的催促道:“时辰不早了,你们赶紧出发吧。” 傅谨语好脾气的笑了笑:“祖母说好,那定然是好的,不好也是好的。” 这话意有所指,傅老夫人抿了抿唇,只当没听到。 傅谨语也没据理力争,横竖今儿她又不是主角,只是跟去吃瓜的吃瓜群众,打扮那么光鲜亮丽作甚? 想到原著里头今儿会在宁王府发生的狗血事儿,她就顿时心潮澎湃,狠掐了好几下手心,这才忍住没“嘎嘎嘎”的笑出声来。 女主被恶毒女配下春/药,女主机智的避开猥琐男,却一头扎进男主怀里。 药性发作,对男主上下其手,男主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险些崩溃,但尊重女主的心终究上了占了上风。 并未真的成就好事儿,只是用嘴将她数次送/上/云/霄。 傅谨语握拳,这样激动人心的场面,她必须要围观到,排除万难也要围观到! 傅谨言见傅谨语脸上挂着痴笑、两眼冒着精/光,不知在谋算什么,心头一跳,忙问道:“妹妹想什么呢,高兴成这样?” 傅谨语想也不想的就回道:“想到一会子宴席上的美味肉菜,我就止不住的兴奋。” 傅谨言:“……” 他们傅家虽比不得宁王府富贵,但也是顿顿鸡鸭鱼肉,至于一副十天半月没开/过/荤的模样么? 只怕惦记宁王府的肉菜是假,惦记世子是真。 她恨恨的握紧了手心,若非靖王横插一杠,世子早就将她除掉了,哪会任由她继续蹦跶着恶心人? * 到了宁王府时,已有不少宾客到了,门口石狮子两边簪缨八宝车、朱轮华盖车以及黑漆平头马车停了数辆。 曹坤家的上前递上请帖,立时有个小幺儿过来领路,指挥牛二将车子驶进侧门,停在仪门处。 另有一婆子上来行礼,然后带她们去正院拜见宁王妃。 宁王妃在正院明间升座接受众人拜寿,傅谨语她们进去时,好巧不巧和姝郡主正在向宁王妃展示她的寿礼——一尊羊脂白玉南海观音像。 宁王妃礼佛虔诚,这寿礼显然是用了心的。 和姝郡主余光瞅见傅谨言,顿时笑道:“哟,是傅家两位妹妹来了。” 傅谨言、傅谨语先蹲/身给宁王妃行了大礼,然后又朝和姝郡主福了福身。 和姝郡主脸上挂上假笑,“和颜悦色”的问傅谨言:“不知傅家妹妹给五舅母准备的甚寿礼?” 今儿来拜见宁王妃的计划,是崔瑛跟傅谨言个把月前就盘算好的,故而傅谨言一早就开始筹备寿礼了。 她从容的接过丫鬟彩屏手里的包袱,打开之后,将里头的炕屏拿出来,亲自呈到宁王妃身畔的高几上,谦虚的笑道:“给王妃娘娘绣了架小炕屏,还请王妃娘娘莫嫌弃。” 宁王妃斜了傅谨言一眼,又斜了那架炕屏一眼,随意道:“你有心了。” 显然对出身低微的傅谨言不甚看得上。 就在这时,突听坐在宁王妃下手的一个年轻小媳妇“哎呀”一声惊呼:“这是双面绣?” 坐在那年轻小媳妇身边的一位中年贵妇起身凑上来仔细端详了一番,笑道:“太孙妃不愧是江宁织造郎中家出来的,眼光忒毒辣了些。” 太孙妃秋氏拿团扇遮脸,羞涩笑道:“九叔祖母过奖了。” “这是双面绣?”宁王妃讶然,虽是问句,但既然太孙妃跟燕王妃都这般说了,想来是作不了假的。 她不情不愿的夸赞了傅谨言一句:“你年纪轻轻的,竟会绣双面绣,想来在针黹上头没少下功夫,是个伶俐孩子。” 然后忙不迭的转开了话题,看向傅谨语:“你姐姐送了双面绣炕屏,你送给本王妃什么呀?” 傅谨语接过谷雨手里的匣子,呈给宁王妃身边的丫鬟,讪笑道:“臣女针黹不行,琴棋书画也不精通,只好替王妃抄了一卷金刚经,请慈安寺方丈了尘大师给开了光,还请王妃莫嫌弃。” 嫌弃也没法子,别指望她会花银钱跟心思替傅谨言的未来婆婆张罗寿礼。 把练字时顺道抄写的经书拿去请了尘方丈随便念上几句,就算开过光了。 这点面子,了尘方丈还得给的,毕竟若不是自个救活了靖王太妃,慈安寺保不住不说,他也休想活命。 “请慈安寺方丈了尘大师给开了光?”宁王妃感兴趣的一挑眉,了尘那个老秃驴那可不是谁都能请动的,傅二姑娘竟有这本事? 翻开第一页后,她沉默了。 这狗爬一样的字,竟是翰林家的小姐写出来的? 三岁小儿怕也比她强些吧? 她是哪来的底气拿着这样的经书找了尘开光的?又是哪来的底气送这样的经书给自个当寿礼的? 传闻傅二姑娘尖酸刻薄、不学无术,她原还以为是别个夸大其词,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宁王妃勉强笑道:“你有心了。” 然后将佛经放回匣子里,吩咐丫鬟:“送到本王妃的小佛堂去。” 字虽丑,但好歹是了尘那秃驴开光过的,供在佛前也算虔诚。 和姝郡主在一旁用众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小家子气!” 傅谨语突然笑道:“哎呀,我昨儿打发丫鬟去给靖王太妃娘娘请安时,太妃娘娘问起我准备送宁王妃甚贺礼,丫鬟回说我打算送亲自抄写并找了尘大师开光过的佛经,太妃娘娘还夸赞我大方,竟连了尘大师开光过的经书都舍得送人。” 未免突兀,她又恭维了宁王妃一句:“送旁人舍不得,但送宁王妃娘娘臣女还是舍得的。” 和姝郡主:“……” 竟然将靖王太妃抬出来给自个撑脸面,忒无耻了些! 偏她是靖王太妃的救命恩人,即便靖王太妃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怕也不会在意。 但若自个为打傅氏姐妹的脸,而伤及靖王太妃的颜面,靖王怕是要恼。 和姝郡主那叫一个后悔,针对傅谨言就单针对傅谨言呗,招惹傅谨语作甚? 宁王妃忙道:“太妃娘娘说的很是,傅二姑娘果真大方,是本王妃偏了你的好东西了。” 就算自家王爷是皇上亲弟弟,但靖王可是他们的十七皇叔。 他揍不了皇上,还揍不了自家王爷? 心里不免有些责怪太宗皇帝晚年失德,八十岁高龄了还生下靖王这个老来子。 搞的他辈分如此高,连皇上都得让着他,他们宁王府更是招惹不起。 和姝郡主跟宁王妃如何想的傅谨语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靖王太妃跟靖王这两头老虎可真给力,她随便扯一扯虎皮,就能所向披靡。 哎呀,狐假虎威的感觉真是太舒爽了呐。 ※※※※※※※※※※※※※※※※※※※※ 推荐下基友的文,感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哈。 文章:穿书后我渣了未来皇帝 id号:2074049 文案:穆清穿成江南富庶商户之女,享受了十八年美好富足生活后,却猛然发现自己居然是一本后宫文里的“贤惠正妻”—— 按照原著剧情,她将在十八岁时嫁给还是穷书生的男主,举全家之力资助他考科举、入朝堂,为他持家理财,照管各种小妾姨娘庶子庶女,然后在他登上首辅高位时,积劳成疾,抱着诰命封号含笑而逝…… 这是何等可怕的命运! 必须不能忍! 为了闪避剧情,她借着去都城谈生意的机会给自己找了个“假”夫君——契约雇佣的那种。 这位夫君貌美如花、温文尔雅,穆家上下对他都十分满意,穆清更是跟他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直到一年后她按照约定提出和离——她温文尔雅的夫君瞬间就黑化了: “夫人想要和离?” 穆清看着她的夫君身穿金光闪闪的龙袍微笑着靠近,忍不住瑟瑟发抖:“要不……咱再续个一年?” 15 给宁王妃拜完寿后,就被王府管事娘子给带去了宴客的绣云楼。 绣云楼里早已聚集了不少早到的贵女们。 见傅家两姐妹过来,涵养好的选择无视,涵养差些的纷纷露出了不屑的表情来。 唯有户部左侍郎家的庶女左燕清站了起来,弱弱的打招呼道:“言姐姐,语妹妹。” 她的嫡姐左燕熙鄙夷的撇了撇嘴。 裴氏嫡亲姐姐是户部侍郎左思齐的妾室,左燕清是裴氏姐姐所出的庶女,与傅谨语是嫡亲的表姊妹。 傅谨语上前拉住左燕清的手,亲切道:“清姐姐你也来了?姨母可好?” 左燕清轻声细气的回道:“祖母开恩,叫我跟着姐姐来长长见识。姨娘现下倒是还好,只是上月伤风了一回,缠/绵病榻大半个月,好容易才康复。” 傅谨语正想细问,就听左燕熙在旁凉凉道:“要叙话就坐下叙,满场的人都看着呢,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左燕清顿时不安的瑟缩了下,想去打量旁人,又不敢抬头。 傅谨语也不恼,顺势在左燕清身畔空位上坐下,对傅谨言道:“我就坐这里了,姐姐想坐哪里请自便,不必顾虑我。” “好。”傅谨言微笑颔首,往隔壁桌与她相熟的另一翰林小姐唐雅儿处坐了。 左燕熙高贵冷艳,耻与她们为伍,傅谨语也不“高攀”,只与表姐左燕清说话。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丫鬟们鱼贯而入,开始上菜。 宁王是今上的亲弟弟,宁王府原就富贵,宁王妃又擅经营,根基十分雄厚,宴席的规格比安平长公主府还要强上几分。 傅谨语每样略尝了些,对菜肴的滋味十分满意。 酒过三巡,楼前的戏台子上,小戏子们开始咿咿呀呀的唱起来。 照望绣云楼的管事娘子怕贵女们吃多了酒口渴,吩咐丫鬟们送上润喉又解酒的蜂蜜水。 傅谨语接过茶盅,以袖掩唇,假装喝了一口。 虽然和姝郡主大概率只会对傅谨言下手,但万一呢? 然后就边同表姐说话,边用余光关注傅谨言那边。 傅谨言想着身在宁王府,世子必定一切尽在掌握中,故而也没太防备,见同桌众人纷纷饮下蜂蜜水,自个也端起茶盅来小口的啜饮起来。 约莫两刻钟后,她脸色开始发红,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冒出来,使劲的摇着手里的团扇,但似乎收效甚微。 片刻后,她开始感觉口干舌燥,忙又端起茶盅来喝了几口。 谁知不但没缓解,反倒愈加难受了。 再如何反应迟钝,也该意识到不对劲了,更何况她本就是个聪慧的。 于是她不动声色的站起来,与唐雅儿交待一声“我去更衣”,然后快步朝外走去。 傅谨语忙站了起来。 对左燕清低语一句“我去更衣”,然后追在傅谨语身后出去了。 王府下人尽够使,她们自个带来的丫鬟都被请去坐席了,倒省了支开的麻烦。 * 傅谨言只想着逃离绣云楼,免得当众出丑。 出来之后,该去哪里,她愈渐迟钝的脑袋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又不好叫人带她去寻世子,免得被宁王妃误会她不知廉耻。 琢磨了片刻,便想着去后院湖边坐着吹吹风,看能否将热/毒散去。 只是宁王府她头一次来,只听世子说过宁王府有个诺大的湖,但具体该如何走她却是不晓得的。 正想寻个下人打听下,就有个中年仆妇主动凑过来,低声道:“傅大姑娘,世子爷要见您,打发奴婢过来领您过去。” 这可真是瞌睡碰到了枕头。 傅谨言不疑有它,立时跟着这仆妇走了。 远远坠在后头的傅谨语撇了撇嘴,当初熬夜看原著的时候,她就跟基友吐槽过这里,觉得以女主的聪明才智,不应该如此轻信旁人才是。 基友说一切都是为了剧情需要,女主要是不失误,哪有男主的机会?读者又哪来的车尾气可以看? 现在想来,基友说的简直太有道理了。 要没这一出,她上哪吃这样的有/色/瓜? * 中年仆妇将傅谨言带去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对傅谨言笑道:“姑娘且去正房稍候片刻,奴婢这就去告知世子。” 随即快步走出了小院。 然后傅谨语就见这中年仆妇反手将大门一关,“咔嚓”一把大锁挂到门上。 里头傅谨言是如何发觉不对的,如何强撑着身/子的不适从墙/头爬出来的,傅谨语一概瞧不见。 总之甬道那头才刚出现中年仆妇跟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的身影,傅谨言就从墙/头摔下来,然后一瘸一拐的往另外个方向跑了。 傅谨语“啧”了一声,如果没记错的话,另外个方向是宁王府的假山群,也正是原著中这次香/艳大戏的发生地点。 确认了现实与原著走向相同后,她没有再去追傅谨言,而是从南侧绕道去假山群上方的凉亭。 原著后半部分剧情都是在宁王府发生的,对宁王府内的格局描述甚多,刚才过来时她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故而没太花多工夫就瞧见了凉亭的影子。 但赶过去时却花了不少工夫。 因为她得避开王府的下人们。 不得不说,傅老夫人给她选的这身衣裳,帮了大忙。 实在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跟某个下人迎头撞上时,她闪身往冬青树丛中一蹲,拿绿色的团扇遮住脸,就可以完美的潜伏了。 等她爬到凉亭侧面的迎客松上躲藏起来,探头往下头瞅的时候,大戏正好开场,假山群中的崔瑛正艰难的推搡着一次次贴上来的傅谨言。 被药/性折磨的痛苦不堪的傅谨言,满脸朝红,眼神几乎涣散,本能的往清凉的物什上贴。 而崔瑛,正是那个清凉的物什。 原本清秀端庄的面孔,此刻因染/上了媚/色的原因,竟有些别样的动人。 傅谨语扯了扯嘴角,动什么嘴啊,赶紧本/垒打得了。 可惜原著作者十分擅长钓/鱼,女主光中春/药就中了三次,每次都是打擦边球,就不上本/垒,看的她抓耳挠腮,又忍不住继续往下看。 崔瑛再次推开贴上来的傅谨言后,叹了口气,扯下自个的外袍,铺到地上,然后将傅谨言放了上去。 然后拉开系带,从嘴巴一路往下亲去。 原本只是低哼的傅谨言,不多时便抑扬顿挫的吟/唱起来。 至关键处,吟/唱变成了尖/叫。 看的津津有味的傅谨语抿唇,为原著作者的设定拍案叫绝。 素日再端庄不过的大家闺秀,在床/笫之间如此放的开,这样的反差萌,叫男主如何舍得放手? 一连被送上云霄六回,傅谨言的脸色好转许多。 崔瑛这才用帕子替她擦拭干净脸上的汗水,然后替她穿好衣服,用外袍包着她急匆匆的离开。 * 傅谨语揉/了/揉蹲麻的双脚,从迎客松上滑/下来。 才一转身,脑袋“砰”的一声,撞到一堵墙上。 过/电的感觉顿时席卷全身。 不用抬头,她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面前这堵墙是哪个。 然后她顿时耳尖一红,看活/春/宫被抓包什么的,简直是太丢人了。 但输人不输阵,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于是她若无其事的笑着福身,然后问道:“王爷怎么在这儿?” 崔九凌冷哼一声:“这是本王侄儿的王府,本王想来就来,怎地不能在这儿?倒是你,赴宴赴到迎客松上,唱的是哪出儿?” 傅谨语笑道:“都说宁王府风景甚美,可惜在下头不能一览全景,于是臣女只好跑到阖府最高的地儿来了。” 顿了顿,又笑嘻嘻道:“风景果然名不虚传。” 崔九凌:“……” 他简直被这家伙的厚脸皮惊呆了。 寻常女子莫说一脸兴味的看活/春/宫了,即便真的无意撞见,只怕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可她倒好,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仿佛那是如同穿衣吃饭一般,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儿似得。 简直是不知廉耻! 当然,更不知廉耻的是崔瑛跟傅谨言。 前头在靖王府他们就跑到假山群里搂/抱亲/嘴,这会子又跑到自家假山群里做出那等丧心病狂之事。 幕天席地,无媒苟合,简直是一对狗/男/女! 他肚腑内翻腾起来,恶心,想吐。 偏傅谨语还火上浇油。 “王爷还要在这继续回味?”傅谨语冲他一阵挤眉弄眼,然后收敛神色,恭敬一福身:“那臣女就不打扰王爷的兴致了,臣女告退。” 溜了溜了,出来的时间太长,再不回去,表姐该着急了。 才刚走出两步,就被崔九凌给喝止了:“站住!” 崔九凌一步迈至她跟前,脸黑如锅底,拿指头指着她,暴怒道:“你……你……你……” 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怪她么? 不,都怪自个! 怪自个好奇心发作,见她鬼鬼祟祟的往凉亭这边来,便跟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了那些瞎眼的脏东西。 好奇心害死猫,古人诚不欺我! 他深吸一口气,冷冷道:“快滚!” “是,臣女滚了。”傅谨语应的干脆,跑路的也干脆。 才刚绕过凉亭,就瞅见背靠凉亭抱剑而立的崔沉。 她正想讽刺他几句,就见崔沉冲她一抱拳:“末将见过王妃娘娘。” 都勾/得王爷跟她一块儿围观活/春/宫了,怕是好事将近了。 傅谨语顿时喜笑颜开,豪爽的一抬手:“崔校尉不必多礼。” 才刚走近的崔九凌闻言顿时额头青筋直跳,他瞪着崔沉,冷哼一声:“既这么闲,明儿把王府的茅房都掏了吧。” 崔沉立时滑跪:“王爷饶命,末将方才老眼昏花,一时认错了人,还请王爷恕罪。” 傅谨语:“……” 你俩唱双簧出身的? 16 傅谨语一路躲躲藏藏,直到快要到绣云楼时,这才光明正大的现身。 回到绣云楼大堂时,果然表姐左燕清等急了。 傅谨语才刚落座,左燕清就小声问道:“怎地去了这么久?” 傅谨语神色自若的笑道:“我嫌这里头憋闷,在外头竹林边溜达了一会子,这才回来。” 竹林离绣云楼不远,想来表姐不会生疑。 事实的确如此,左燕清闻言了然道:“我说呢,王府仆人众多,你总不至于迷路才是。” 不多时,有个模样俏丽的丫鬟突然径直朝傅谨语走来。 来到她身边后,这丫鬟低声道:“贵府大姑娘身/子有些不适,王妃娘娘已派人先行送她回府了。傅二姑娘看完了戏,只管自个回去便是,莫要痴等令姐。” 傅谨语扯了扯嘴角,能被崔瑛派出来替傅谨言遮掩的,必然是他最信任的通房丫鬟逢春。 哦,也就是原著里头的谢姨娘。 而且这逢春可不是普通通房丫鬟,她的哥哥原是崔瑛的贴身护卫谢遇春,在崔瑛遇到危险时挺/身而出救了他一命,自个却丢了性命。 谢遇春临去前放心不下相依为命的妹妹,恳求崔瑛将她收房,崔瑛应下了。 有这么一桩恩情在,后期傅谨言嫁入宁王府宅斗时,对上抬了姨娘的逢春很有些力不从心。 后头还是逢春自个作死,傅谨言推波助澜,这才将她给除去。 傅谨语“嘶”了一声,一脸紧张的问道:“我姐姐身/子不适?早起时她还好好的呢,莫非吃了甚不该吃的东西?” 逢春并未见着傅大姑娘,究竟是什么病她并不知晓,但她却知道此事必有蹊跷,否则世子爷为何让她假借王妃的名义来传话? 面上她滴水不漏,只轻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傅谨语不过装装样子,并未真的想打探消息,傅谨言是个什么情形她还能不知道? 于是笑着谢过逢春,起身同左燕清告辞:“家姐身/子有些不适,已提前回府,我十分忧心,得赶紧回去瞧瞧。” 哪怕暗地里斗个你死我活,外人跟前还得作出个姐妹情深的模样来。 简直是虚伪! 然而有甚办法呢,世家贵女们都是如此,她也得入乡随俗不是? 左燕清忙起身相送,被傅谨语一把给按住了:“表姐老实坐着吧,莫折煞我了。” * 回到傅府后,傅谨语打发谷雨去给裴氏报平安,然后自个直奔傅谨言所住的冬凌苑。 傅谨言极力掩饰的模样,一定很好笑! 谁知傅老夫人竟然在冬凌苑,直接将她给挡了下来:“你姐姐吃坏了肚子,大夫给开了药,这会子好容易才睡着,你莫要进去打扰她了。” 心爱的孙女赴宴时吃坏肚子,本是件令人丧气的事儿,然而傅老夫人眉眼间都写满喜悦。 这明显不是一个疼爱孙女的好祖母该有的表现。 除非傅谨言将她跟崔瑛的事儿透漏给傅老夫人了…… 也对,傅谨言那么个情形,若傅府没人支应,如何能瞒过众人的眼睛? 傅谨语失望的扯了扯嘴角,看来这热闹看不成了。 * 失之东偶,得之桑榆。 傅谨言的热闹没看成,傅谨行却没让她失望,屁股上的棒伤才好没几日,就又惹出了幺蛾子。 竟然在书院里跟人打架。 这就罢了,毕竟打架是相互的,即便伤的轻重不同,但终归大家都有错。 偏他们打架时竟然误伤了同班的学霸。 该学霸学业出众,才刚十三岁就已考中举人,若非书院山长觉得他年纪太小,即便考中进士也不会得到朝廷重用,不许他今年参加春闱,只怕这会子已经是进士了。 最要命的是,该学霸还是宗室出身。 傅老太爷跟傅大老爷都在翰林院坐班,傅老夫人忙打发人去寻傅二老爷。 被爱妾戴了绿帽子的傅二老爷,自闭了一阵子后,见外头无甚不好的传言,便又若无其事的出门会友了。 被家仆寻到时,他正在参加一个大儒举办的文会。 以往他都跟与自个一样半瓶子水晃荡的文青们厮/混,这还是头一次参加有名望的大儒主办的文会,故而又是咬着笔杆子,又是一脸狰狞,绞尽脑汁的想写出一篇令大儒刮目相看的文章。 哪里还顾得上理会儿子的事儿? 傅老夫人在家左等不来,右等不到,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被叫来的裴氏跟傅谨语象征性的安慰了她几句,便开始安静装壁花。 门帘突然被打起,傅谨言扶着丫鬟彩屏的手,脚步虚浮的走进来。 她嘴角破皮,嘴唇红肿,杏眼肿成核桃,眼尾泛着红晕,走路的姿态也有些不自在。 这番情形,即便没破身,只怕也八/九不离十了。 裴氏看的心头一跳,慌忙去看傅谨语,傅谨语冲她挤了挤眼,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接收到女儿暗示的裴氏会意,立时低垂下头,假装没瞧出端倪来。 傅老夫人慌忙道:“你不好生歇着,又跑来作甚?” 一叠声的吩咐彩屏将她搀扶进自个的卧房,也不叫其他丫鬟跟着,自个匆匆进了卧房。 祖孙俩也不知在里头商议了些什么,总之两刻钟后,傅老夫人从里头走出来,神色间轻松不少,吩咐人去叫她陪房李大总管的孙子李小乙。 傅谨行伤到的是韩老王爷的宝贝孙子,韩老王爷是先帝的庶长兄,今上的大皇叔。 别说傅二老爷了,就是傅老太爷亲自上门请罪,也不顶用。 必定是傅谨言应承了会请崔瑛帮忙,否则傅老夫人不会突然放下心来。 傅老夫人一转头,看见了她们母女,立时不耐烦的赶人道:“你们还待在这里作甚?忙又帮不上,还要劳动我的丫鬟伺候你们。” 傅谨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老东西也忒势利眼了些,先前还因为靖王太妃对自个另眼相看的缘故,对她很是和颜悦色。 如今得知傅谨言搭上了宁王世子崔瑛,很可能会成为宁王世子妃,立时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正好,她也没将这老东西放在眼里。 她干脆利落的站起身来,反身搀扶裴氏,关切的说道:“母亲怀上身孕还不足三月,原该好生静养的,谁知您听到二哥出了事儿,立时急慌忙的赶过来,也不知动没动胎气?” 裴氏立时眉头一皱,拿手扶住肚子,装相道:“是有些坠疼,怕是有些扭到了。” 傅谨语忙扶她往外走,嘴里着急道:“母亲赶紧回去躺着,我叫人去请保和堂的冯老大夫来给您瞧瞧。” 母女俩一唱一和的,很快出了松鹤堂。 傅老夫人一心只记挂着二孙子的安危,哪里空理会裴氏动没动胎气? 甚至私心想着,她要是落了这胎才好呢,省的自个生下亲儿子来,就此薄待了二孙子这个继子。 * 回到春熙院后,裴氏屏退下人,问女儿:“你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女儿必定知情,否则在松鹤堂时,她也不会给自个使眼色让自个装瞎。 傅谨语斟酌了一番说辞,小声道:“宁王世子瞧上了姐姐,今儿宴席中途姐姐出去了一趟,回来时便是这个模样了,想来是宁王世子干的。” 裴氏惊的目瞪口呆,半晌后,这才嗫嚅道:“即便瞧上了言姐儿,也该明堂正道的派人来说媒,怎能干出这等不成体统的事儿来?” 傅家一门双翰林,再如何上不得台面,也干不出来让家里女孩儿做妾的下作事儿。 言姐儿清白被毁,要么当上宁王世子妃,要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便是傅老夫人再如何疼爱大孙女又如何?这府里做主的终究是傅老太爷。 傅谨语淡淡道:“宁王世子倒是愿意娶姐姐,但宁王妃瞧不上姐姐,这事儿还有的磨呢。” 原著足足两百万字的大长篇呢,这么轻易就大团圆,作者还怎么赚钱? 裴氏叹气道:“罢了,横竖有老太爷跟老太太做主,我也不操这个心。” 顿了顿,终究没按捺住,劝傅谨语:“门不当户不对的苦,母亲已经吃的够够的了,语儿你可莫要犯糊涂,生出那等攀龙附凤的心来,走母亲的老路。” 傅谨语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她还惦记着位高权重的靖王崔九凌呢,不攀龙附凤是不可能的。 17 傍晚傅老太爷下衙,听说了二孙子又闯祸的事儿,也听说了傅二老爷为了文会连儿子闯祸都不理会的事儿,果断将他俩都狠揍了一顿。 然后领着鼻青脸肿的父子俩上韩王府请罪。 毫无意外的,才递上名帖,就被守门的侍卫给撵走了。 若非崔瑛出面,此事只怕不能善了,傅谨行得被抓进大牢不说,傅老太爷跟傅大老爷也要被御史弹劾。 不过即便有崔瑛出面,傅谨行还是被白鹿书院给踢出来了。 原本就是看在银钱的份儿上才勉强将他收进去的,若他在里头安分守己就罢了,偏还惹是生非,惹的还是韩老王爷的爱孙,山长的得意爱徒,自然容不得他再待下去。 于是傅谨行就成了失学儿童(?)。 这可将他乐坏了。 他原就不喜读书,只是被傅老太爷的棍棒威逼着,不得不去书院熬日子。 如今被白鹿书院踢出来,可算如了他的意。 自此日日与狐朋狗友在外头寻/欢作乐,没银钱了就偷屋子里的古董摆设出去当,比傅二老爷还潇洒。 傅谨言这个妹妹劝了几回,都不顶用。 没奈何,她只好再次求到崔瑛头上,让他给自个兄长谋算条出路。 没几日,入选禁军新兵营的通知就下到了傅府。 傅谨行如遭雷劈,哭天抢地不肯去。 然而从军这事儿岂是他想不去就能不去的?除非小命不想要了! 最终还是被傅老太爷亲自送去了京郊的禁军大营。 这些都是原著里就有的剧情,傅谨语没兴趣围观,也没兴趣阻止。 傅谨行名义上还是她兄长呢,他成日在外头丢人现眼,她脸上也不好看。 被崔瑛丢去禁军磨练一番也是好事儿。 至于以后会不会出息了反过来成为傅谨言的助力? 傅谨语表示嗤之以鼻。 原著结束时他都还只是个正六品参将呢,连崔沉都赶不上,有甚可担忧的? 在这期间,她又积攒了一次领取奖励的机会。 这次运气也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因为她抽到了一筐柠檬。 柠檬含有大量维c,在古代维c普遍缺乏的条件下,柠檬的作用还是很重要的。 然而柠檬种起来麻烦,要尽快结果,且结的果子质量好味道佳,必须得嫁接。 她前世也种过一棵柠檬树,但是直接从某宝上买来的嫁接苗。 叫她自个搞嫁接的话,道理她懂,但是实践起来能否成功就不敢保证了。 因记挂着这事儿,陪裴氏吃饭的时候,不免抱怨了几句:“表哥给我寻了些西洋酸果子的种子,只是种起来不易,也不知会不会被我给糟蹋了。” 裴氏笑道:“这有何难,我叫曹坤替你寻几个妥帖的花匠,该如何料理你说与他们便是,不比你自个胡乱折腾强?” 傅谨语失笑,原谅她前世普通人家出身,凡事都是自个动手,一时间哪里想的到请花匠这茬? 有裴氏的银钱开道,曹坤很快就替她找来两个经验丰富且愿意全家卖身的花匠。 傅谨语从小厨房顺了把菜刀,背了人偷偷摸/摸的剖了两个柠檬,将里头的种子抠挖出来。 晒干后,将它们交给了新来的花匠,叫他们先将柠檬苗种出来。 又吩咐曹坤替她寻找适合做嫁接砧木的桔子、橘子或者酸柚的树苗。 * 她一心扑在柠檬种植上,完全将攻略崔九凌的事儿给抛之脑后。 直到再次接到靖王太妃的请帖,再次在靖王府仪门处撞见崔九凌,这才想起还有他这么个“人形充电器”存在。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果然不愧是大种花家的儿女,竟然沉迷种田不可自/拔到连勾/搭美人儿的事儿都能忘个一干二净。 这番懊悔的模样,落在崔九凌眼里,便成了她耻于见他的铁证。 难怪这段日子不见她到自个跟前晃悠。 还算知道羞愧,如此还不算无药可救。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嘴上他却没留情,不耐烦道:“你又跑来作甚?” 见她跟丫鬟手上俱都空空如也,不禁有些失望,忍不住提点了一句:“上次你送来的糕点,母妃尝着不错。” 如此,她下回再来靖王府,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然后就见傅谨语将背在身后的手缓缓移到身前,握在手心的食盒晃荡了几下。 她笑嘻嘻道:“臣女这回也带了蛋糕哟。” 上回同靖王太妃喝茶时,靖王太妃给她透漏过,说崔九凌喜甜嗜辣。 她估摸/着奶油蛋糕应该对他的脾胃,故而这回又叫厨娘做了一个。 崔九凌吞咽了下口水,佯装淡定的颔首:“不错,母妃见了应会欢喜。” 傅谨语勾了勾唇,只怕你自个更欢喜吧?瞧那冷淡的眉眼都柔和了许多。 她打量了他一番,见他手握长鞭,头戴玉冠,身穿湖蓝锦袍,外披白色锦缎披风,宽肩细腰大长腿,气质冷淡高华,真真叫人移不开眼。 不禁打趣道:“王爷穿成这样出门,就不怕有人色/胆/包/天,将您抢回山上当压寨相公?” 崔九凌瞪了她一眼,冷笑道:“本王年轻时剿过的土匪,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哪个不长眼的女土匪敢打本王的主意?尽管放马过来,保管叫她有去无回。” 傅谨语:“……” 这么严肃做什么,她胆子小,好怕怕哟。 但是退堂鼓还是不能打的。 她“嘤/咛”一声,用空着的那只手捂心口:“王爷如此霸道,跟话本子里的霸道王爷似的,臣女……哎呀,人家心跳的好快!” 崔九凌冷眼看她做戏,片刻后嘴角微扬:“心疾要犯了?这有什么打紧,横竖你西洋药丸多,吃一丸就成了。” 傅谨语“啊”的惊呼一声,一脸惊恐道:“只吃西洋药丸可不成,还得按压心口呢,臣女的丫鬟力气不够,莫非王爷想替臣女按压?这……这叫人怎么好意思呢?” 然后矫揉造作的捂脸,作羞涩状。 崔九凌:“……” 他错了,她简直是毫无廉耻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不过思及方才她的话,他眉头顿时一皱,严肃问道:“心疾发作,只吃西洋丸药不成,还得按压心口?” 显然他跟孙太医一样,都忽略了按压心口这事儿。 不等傅谨语回话,他又蛮横道:“本王选几个人,你负责将她们教会,条件你来开。” 傅谨语斜眼瞅他,意有所指的问道:“条件任臣女开?王爷确定?” 崔九凌“嗤”了一声,没好气道:“银钱随你开,但莫打本王的主意。” 不打你的主意是不可能的! 不过傅谨语还没厚脸皮到用教人心肺复苏的条件来换他以身相许,而且心腹复苏若能普及开来也是好事。 如此不但能挽救心脏骤停人员的性命,还可以用于抢救溺水人员。 故而她“啧”了一声,眨巴着水汪汪的桃花眼,哼唧道:“在王爷眼里,臣女就是那等两眼只瞧得见银钱的庸俗之人?不过教个心肺复苏罢了,要甚银钱?” 不要银钱?她竟然如此大方? 崔九凌疑惑不解的皱了皱眉头。 ※※※※※※※※※※※※※※※※※※※※ 啊,突然连不上wifi了,重启了电脑,用手机开了热点才更上来。 18 辞别崔九凌,主仆俩往靖王太妃的正院行去。 谷雨惨白着一张小脸,腿都有些抖,咂舌道:“姑娘您也忒大胆了些,那是靖王哎,您竟然敢那么打趣他,万一他动怒,将咱们撵出去怎么办?” 靖王辣手摧花的传闻,谷雨可是没少听。 听闻兵部侍郎家的冯七姑娘曾拦下他,还未开口表达爱意呢,就被他一句“好狗不挡道”给骂的掩面奔走。 听闻鸿胪寺卿的二孙女曾假装扭脚摔趴在他跟前,他直接叫随侍的嬷嬷将人叉起,扔到路旁草丛里。 听闻和婧女主曾跑去献殷勤替靖王太妃布膳,同桌的他竟然吐了,骂她“丑东西,恶心到本王了!”。 方才自家姑娘说的那些话,可比传言中几位贵女的所作所为都过火。 傅谨语“咳”了一声,方才她的确口没遮拦了些,但并不后悔。 她原本的计划是表面上装作对崔九凌无意,实则一有机会便到他跟前晃悠,走细水长流日久生情的路线,慢慢打动他。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被他撞破自个兴致勃勃围观活/春/宫的囧事儿后,她再如何装相,只怕他都不会相信了。 高贵冷艳的白莲花是当不成了,索性转行当个肆意妄为的女/流/氓。 没准能另辟蹊径呢。 毕竟除了自个,也没人有这个胆量跟厚脸皮敢与他这般说话。 管它黑猫还是白猫呢,能逮住崔九凌这只大老鼠的就是好猫。 万一失败了? 这有甚,她再换条路线就是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她安抚谷雨道:“不妨事,你家姑娘好歹是他母妃的救命恩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断然不会翻脸不认人的。” 顿了顿,她又狡黠的笑了:“更何况,他还指望我教导靖王府下人心肺复苏的法子呢。” 这是方才口没遮拦后捞来的最大好处。 崔九凌不可能将他挑选出的“学员”送去傅府,那样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非议呢。 故而只能她来靖王府教。 不说每日都来,两三日一回总是要的。 如此,可不就增加了不少与他相处的机会? * 说话间,正院近在眼前。 进了靖王太妃居坐宴息的东次间,傅谨语对着身穿绛紫方领对襟短衫、豆沙红绣花马面裙的靖王太妃恭敬的行礼:“臣女给太妃娘娘请安,太妃娘娘福寿安/康。” 靖王太妃抬了抬手,笑道:“好孩子,快起来。” 待傅谨语站起身来后,靖王太妃又朝她招手:“来,到本宫身边坐。” 傅谨语客套了一句,然后在炕桌另一头的锦垫上落座,将手里的食盒放到炕桌上。 靖王太妃斜了那食盒一眼,笑问道:“里头可是蛋糕?” 傅谨语应道:“正是。” 想了想,又憋笑的补了一句:“王爷说太妃娘娘爱吃蛋糕,臣女便叫人又做了一个。” 靖王太妃扫了眼左右,侍立在旁的丫鬟、嬷嬷们顿时鱼贯而出。 屏退众人后,靖王太妃以帕掩唇“呵呵”笑道:“本宫不爱甜食,甜食用多了会发福,于本宫的好身段有碍。真正喜欢蛋糕的,是阿凌,上回你送的那只蛋糕,都进了他的肚腑。” 傅谨语假装吃惊的“啊”了一声:“竟是这样?” 靖王太妃冲她挤了挤眼,给她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傅谨语立时拿袖子遮脸,作羞涩状。 心想,崔九凌二十二岁“高龄”还未成婚,不是嫌这个贵女丑,就是嫌那个贵女庸俗,一路奔着注孤生而去。 身为他的母亲,靖王太妃先时还挑挑拣拣,如今但凡是个母的,只要能将她儿子拿下,估计她都乐见其成。 要不,如何解释她频频给自个神助攻? 靖王太妃又状似闲聊的说道:“听说你兄长招惹了韩王的孙儿?” 傅谨语一脸痛心疾首的叹气道:“家兄有些不成器,叫太妃娘娘见笑了。” 靖王太妃斜睨她,嗔道:“你这孩子也忒客套了些,有难处怎地不来找阿凌?韩王是阿凌的长兄,由他出面,不比你们辗转去求子渊强?” 子渊是崔瑛的字。 看来靖王太妃消息有些灵通,竟然知道傅谨行的事儿是崔瑛出面解决的。 想必是崔九凌告诉她的。 不过崔九凌还是隐瞒了崔瑛跟傅谨言的事儿。 也对,当时看到他俩上演活/春/宫时,他一脸恶心的表情,仿佛下一瞬就要吐出来似的。 怕是觉得说出来会脏了自个的嘴巴? 啧,x冷淡到这地步,她这条追夫之路有点难走呀。 不过他说不得,她却毫无障碍。 面上作犹豫状,片刻后,她小声道:“不瞒太妃娘娘,求宁王世子爷倒也不必辗转行事,他与家姐……嗯,两情相悦。” 靖王太妃吃了一惊,随即摇了摇头:“宁王妃向来自视甚高,只怕不太能瞧得上令姐。” “太妃娘娘英明。”傅谨语立时恭维,察觉自个脸上过于幸灾乐祸了些,忙收敛神色,叹气道:“家姐与世子爷怕是好事多磨。” 靖王太妃突然想到一事儿,立时失笑。 傅谨言跟傅谨语是亲姐妹,崔瑛却是阿凌的侄孙儿。 若傅谨言果真嫁与崔瑛,傅谨语果真将阿凌拿下,这辈分要论起来,可就“好看”了。 差辈,在皇室,尤其是皇宫里,倒是算不得什么,姑侄或是姑甥同为皇帝妃嫔都是常有的事儿。 女子出嫁从夫,称呼上亦然。 所以,傅谨言这个姐姐,得反过来称呼傅谨语这个妹妹为叔祖母不说,见面还得蹲身/下跪。 想想这样的场景,就有些令人想笑。 心里这般想的,嘴上竟也没忍住,给说了出来。 傅谨语立时跟着笑起来。 笑的十分真心实意。 单为了这“叔祖母”的称呼以及每次见面的跪拜,她都得想方设法成全傅谨言跟崔瑛。 当然,前提是她先将崔九凌拿下。 有了崔九凌这条金大腿,她才能为所欲为。 否则为了自个的小命着想,只能搞破坏了。 想成全容易,想破坏倒不难,只需要将他俩在靖王府跟宁王府假山里头苟/合的事儿透漏给宁王妃,傅谨言就别想光明正大的进宁王府的大门。 靖王府那桩倒罢了,崔九凌多半不愿掺和这“恶心事儿”,证据不好找。 但宁王府那桩,可是哪哪都是破绽,只要宁王妃有心想查,不难查出蛛丝马迹。 宁王妃原本就瞧不上傅谨言,有这些蛛丝马迹,就足够将傅谨言一棍子打死了。 真要有这么一天,也怪不得她,谁让崔瑛惦记着要取自个的狗头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穿书一回,可不是上赶着来送人头的。 正一肚子阴谋诡计呢,突听靖王太妃笑问道:“这么长日子不见你来陪本宫说话,你在家里忙活些什么呢?” 莫非因为送宁王妃的经书字迹太丑,忙着在家里闷头练字? 傅谨语笑道:“臣女表哥替臣女寻了些西洋酸果子的种子,臣女忙着跟花匠折腾这些种子呢。” 想了想,又十分大方的说道:“这酸果子里头有对身/子有益的物什,且还能美容养颜,若臣女能折腾成功,到时定给太妃娘娘送几棵来养。” “哦?能美容养颜?”靖王太妃一听“美容养颜”就来了精神,忙不迭道:“那本宫可就笑纳了。” * 傅谨语陪着靖王太妃说了个把时辰的话,又陪她去后花园喂锦鲤。 眼瞅着快要晌午了,她便提出告辞。 “陪本宫用完午膳再回吧,阿凌晌午都在衙门用膳,本宫孤零零一个,也没甚趣味。” 靖王太妃才刚说完这话,梁嬷嬷就过来禀报:“太妃娘娘,王爷回来了,说要在家里用午膳。” 傅谨语忙识趣的说道:“臣女还是回府吧,出来时臣女母亲嘱咐臣女务必回去用午膳,这会子想必在等着臣女了。” 然后就听梁嬷嬷说道:“王爷说傅二姑娘甚是机灵,堪配替太妃娘娘布膳。” 傅谨语:“……” 她是不是该感激崔九凌没像嫌弃替靖王太妃布膳的和婧郡主那般嫌弃自个是丑东西? 可是她的拳头还是硬/了,想揍人! 19 回到正院东次间的时候,崔九凌已然端坐在饭桌前了。 他身上穿着一品文官的仙鹤补绯色官袍,肌/肤原就白/皙,被绯色衣衫一衬,更显得面如冠玉。 穿上官袍不但没变丑,还能穿出了清雅出尘的气质,二品以上高官里头,除了他靖王崔九凌,只怕再寻不出第二个了。 按照大齐官场规矩,一品、二品官员着绯袍,三品、四品官员着青袍,五品、六品着蓝袍,六品以下着绿袍。 崔九凌所任的户部尚书,乃正一品。 傅谨语忍不住夸赞出声:“王爷穿官袍,甚是好看。” 靖王太妃闻言立时王婆卖瓜:“那是自然,我们阿凌生的好,穿甚都好看。” 崔九凌抬眼,撇了脸上笑成一朵海棠花的傅谨语一眼,转头吩咐道:“摆膳。” 下人们立刻提着食盒走进来。 不多时,便将菜肴摆满一整桌。 所谓布膳,就是旁人坐着,布膳人站着,旁人要吃甚,布膳人用公筷帮着夹甚。 若傅谨语用过了午膳,靖王太妃是长辈,她帮忙布膳也算不得什么,只当提前孝敬未来婆婆了。 偏她午膳没用,瞅一眼这满桌的美味佳肴,她口水都要止不住流出来了。 打着速战速决的主意,她才刚拿起公筷,要给靖王太妃布膳,就被靖王太妃拉住胳膊,推送到旁边的座位上。 靖王太妃嗔道:“阿凌与你玩笑的,你是本宫的救命恩人,靖王府的贵客,哪有让贵客布膳的道理?” 傅谨语作惶恐状,挣扎着欲站起身来,推辞道:“臣女身份低微,哪里配与太妃娘娘、王爷同桌用膳?还是莫折煞臣女了。” 崔九凌哼了一声:“明明都馋的直咽口水了,还在这里装模作样,虚伪!” 傅谨语:“……” 怎么说话的? 她不要面子的么? 顿时有些纠结,她是该厚着脸皮蹭顿美味佳肴,还是该有骨气的“恼羞成怒”哭着跑走? 片刻后,她有了决断。 于是猛的站起身来,从衣襟上拽下丝帕,捂脸“嘤嘤嘤”起来:“既然王爷如此厌恶臣女,又为何将臣女唤来替太妃娘娘布膳?王爷如此口是心非,得亏臣女不是个爱瞎想的,不然还以为王爷对臣女欲拒还迎呢。” 靖王太妃“噗嗤”一声,将嘴里的茶水给喷了出来。 梁嬷嬷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替靖王太妃拍背。 崔九凌眯起狭长的凤眼,冷冷的斜着傅谨语,哼道:“若非还指望你教太医院的医女心肺复苏的法子,本王早叫人将你叉起来扔进镜湖喂王八了。” 他盘算着,王府下人终究只是寻常人,比不过自小在太医院学习诊脉跟抓药的医女,故而抽空去了趟太医院,与太医院掌院邢院判密谈了一番。 最终达成共识,太医院派十个医女到靖王府跟傅谨语学心肺复苏的法子,学成之后,留下两个医女服侍靖王太妃。 他特意回府用午膳,就是想趁机说这事儿的。 教太医院的医女心肺复苏的法子?傅谨语的桃花眼也眯了起来,立时不“嘤嘤嘤”了,往太师椅里一坐,哼唧道:“王爷求人的态度,就是让臣女充当仆人替太妃娘娘布膳?” 不等崔九凌回应,靖王太妃就插话道:“有资格替本宫布膳的,除了本宫的心腹仆人,还可能是本宫的儿媳妇。” 崔九凌立时皱眉,低斥道:“母妃!” 傅谨语顿时乐了:“王爷如此行径,即便臣女不是个爱瞎想的,只怕也难免会瞎想。” 崔九凌淡淡道:“随你如何瞎想。” 傅谨语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然后又听到他话锋一转,冷哼道:“反正想了也是白想。” 傅谨语:“……” 靖王太妃打圆场道:“好啦,菜要凉了,有甚话,用完午膳再说。”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三人默不吭声的用了顿午膳。 饭毕,各吃了一碗茶水后,崔九凌站起身来,对傅谨语说道:“你跟本王到书房去。” 傅谨语夸张的后退一步,惊恐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传扬出去,臣女名声坏了不打紧,王爷的名声坏了可如何是好?” 崔九凌给气笑了:“本王便是再落魄,个把属下还是有的,你想跟本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简直是做梦!” “王爷倒打一耙的本事,比种田半辈子的农夫都熟练。”傅谨语立时反击。 不过知道他与自个有正事要说,到底辞别靖王太妃,跟着他去了书房。 * 自正院出来后,崔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悄无声息的跟在了他们后头。 另还有一中年、一青年随从模样的人,也跟了上来。 不过这两随从并未跟进书房,而是一左一右守在书房的门口。 一踏进书房,就见正对大门的墙上赫然挂着一刀、一剑以及一柄红/缨木仓。 她“啧”了一声:“这是书房还是兵器库?” 崔九凌站住脚步,回身看她:“傅二姑娘有意见?” 不等傅谨语回话,他又自顾道:“有意见就憋着,横竖说出来本王也不会听。” 崔沉在后头闷笑。 傅谨语两手环抱住胳膊,冷笑道:“王爷别仗着臣女脾气好就为所欲为,仔细臣女恼了,掉头走人,到时王爷想要哄的臣女‘回心转意’,只怕得大出血才成。” 兴许是她的威胁奏效了,崔九凌没再毒舌,自个在书案后坐下,指了指书案前的官帽椅,说道:“坐。” 傅谨语不想罚站,立时过去坐下了。 然后崔九凌就把跟太医院掌院邢院判达成的共识告知了她。 抢在她开口前,又冷哼一声:“不白让你干活,待医女们出徒后,本王给你一匣南洋珍珠作为报酬。” 怕她以为自个发空饷,他又从袖子里掏出个荷包,往她跟前的书案上一丢,说道:“这四颗金珍珠,是定金。” 话都被他抢光了,她还能说甚? 而且,金珍珠? 傅谨语连忙将荷包抓起来,扯开系绳,往手里一倒,立时四颗金光璀璨,圆润异常,个个都有拇指肚那么大的珍珠落进手心。 珍珠在现代算不得多值钱,毕竟可以人工养殖,但在古代可是价值不菲。 而在珍珠里头,尤以金珠最为珍贵,且大都作为贡品,上供给皇室。 即便民间能弄到,个头跟品质跟这四颗也没得比。 她立时喜笑颜开。 别说尾款还有一匣南洋珍珠,光冲着这四颗金珍珠,她都得将这事儿办的妥妥当当的。 她将金珍珠装回荷包里,往自个百迭裙上一系,笑嘻嘻道:“王爷只管放心,别说是十个医女,就是二十个,臣女也包教包会。” “嗯。”崔九凌应了一声,眼神落到她系在腰间的荷包。 她腰间原本系着一只荷包,如今又系上一只,两只荷包随着她身/子的晃动,不时的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竟生出些缠缠/绵绵的意味。 他额头青筋直跳,伸手道:“把荷包还回来。” 傅谨语立时抬手捂住了荷包,嚷嚷道:“喂,这送出来的东西,岂有再讨回去的道理?堂堂王爷,出尔反尔,也忒小气了些。” 崔九凌嘴角抽了抽,没好气道:“金珍珠你留下,荷包还给本王。” 傅谨语:“……” 原来不是要讨回金珍珠,而是讨回荷包呀。 她忙伸手去解悬挂在自个腰间的那个青缎绣墨竹的腰圆荷包。 崔九凌的目光盯住她的手。 然后就见她解到一半,又给系了回去。 “王爷送给臣女的荷包,臣女会好生爱惜的。” 傅谨语丢下这么句话,站起身来,拎着裙角就朝外跑去。 待崔九凌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跑出了书房,绿裳红裙的身影在书房外头的甬道上跑动片刻后,消失在甬道尽头。 他顿时脸黑如锅底。 站在他身后的崔沉憋笑憋的脸都青了,拿指甲狠掐住自个手心,这才没笑出声来。 心想,傅二姑娘可真他/娘的是个鬼才,如此胆大包天的事儿都敢干,收服自家王爷指日可待! ※※※※※※※※※※※※※※※※※※※※ 听说部分小朋友分不清女主跟姐姐的名字,风风老师来上课啦。 (敲黑板) 原著女主是言,没有偏旁;穿书女主是语,有偏旁。 都记住了没有? 记住啦?好,下课! 20 等崔九凌赶到正院时,傅谨语早已逃之夭夭。 索要荷包的事儿只能暂且搁置,等医女进府,她来教导心肺复苏时再说。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傅谨语的狡诈。 再来靖王府时,她不但没系自个那只荷包,连她自个的荷包都没系。 在他出言索要时,她拍着空空如也的柳腰,笑嘻嘻道:“对不住呀王爷,臣女忘了这回事儿了,下回定给您捎来。” 下回又是同样的说辞。 接连被忽悠三次后,崔九凌怒了:“明儿你若再不将本王的荷包带来,本王便叫暗卫去贵府取。到时若瞧见了不该瞧见的,触碰了不该触碰的,可怪不得本王,是你咎由自取。” 这番威胁的话,显然奏效了。 傅谨语咬/唇纠结片刻,从袖子里掏出个荷包来,往他身上一丢:“为了只破荷包,如此大动干戈,至于么?还给你!” 连敬辞都不用了,显然动了怒气。 而且扔完看也不看他一眼,提起裙子调头就跑。 崔九凌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通往正院的甬道上,这才收回目光,将荷包塞进袖子里。 夜里沐浴时,服侍他的太监许青竹捡起从外袍里掉落出来的荷包,随意的打量了一眼,立时诧异的“咦”了一声:“这荷包的针线,似乎不是梁嬷嬷的。” 崔九凌贴身的衣衫,还有荷包、香囊以及扇袋等小物什,都是出自梁嬷嬷之手。 “嗯?”崔九凌皱眉,伸手从许青竹手里扯过荷包,拿到眼前打量了一番,顿时脸色一黑,咬牙切齿道:“傅谨语!” 都是青缎绣墨竹没错,但他那只荷包右下角空空如也,这只荷包右下角却多了一尾红色的小鱼。 “鱼”音同“语”。 崔九凌头疼的扶额。 这女人…… 简直比狐狸还狡猾! 早起自个索要荷包时,她一副肉疼而又无奈的模样,提裙跑走时的背影都透着哀伤,将一个失意女子的神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亏他当时还信了,甚至还略有些良心不安。 毕竟她是自个母妃的救命恩人,如今又劳心劳力的替自个教导医女,于情于理都不该对她如此冷酷无情。 谁知都是在做戏! 甚肉疼而又无奈,甚背影透着哀伤,统统都是假的! 这会子,她只怕正偷偷躲在被窝里偷笑呢。 许青竹是靖王的贴身内侍,傅二姑娘惦记自家王爷的事儿他当然晓得。 见状,他提议道:“要不,奴才把这荷包拿剪子绞碎了,扔火盆里烧掉?” “浑说。”崔九凌瞪了许青竹一眼,将荷包扔到他身上,吩咐道:“用匣子装起来,找个妥当的地儿放着,不许给人瞧见,也不许弄丢了。” 派暗卫去取回荷包,不过是拿来威胁她的说辞,断不可如此蛮干。 若想挽回这城,只能假装未发现端倪。 并且把傅谨语手上的那只荷包打成赝品。 她敢系着那荷包招摇过市,他就敢给她扣个“爱慕自个爱慕到连荷包都要仿制”的地步,到时看丢脸的是谁! 不过他再次低估了傅谨语的老谋深算。 好容易才弄到手的荷包,傅谨语怎可能轻易戴出来? 反倒是崔九凌,因为摸不清她的路数,琢磨来琢磨去,心里猫抓一样的痒。 * 一个月后,医女们出徒。 傅谨语也顺利的拿到了尾款——一匣南洋珍珠。 此时时间已进/入五月,天气炎热起来不说,距离端午节也只有三四天的工夫了。 古人,尤其是达官贵人家,对于端午节极为重视,互送节礼不说,还会上门坐客吃酒。 傅家父子不擅官场经营,相熟的人家不多,但姻亲还是有几家的。 比如傅二老爷的岳家,傅谨行、傅谨言兄妹的外祖家——柳家,就早早的打发了家中小辈来送节礼。 这个被打发来送节礼的小辈,不是旁人,正是原著中的深情男二,傅谨言的表兄,被读者们戏称为“小凤梨”的柳凤璃。 柳凤璃风度翩翩,温润如玉,未来会考取状元,当上内阁首辅,对傅谨言这个女主痴情不悔。 虽然拗不过家人,被迫娶了左燕清为妻,但究其一生都未碰过她。 唯一的儿子柳南祁还是从旁支领养的。 晚年缠/绵病榻时,他交待柳南祁,务必不能让他与早逝的发妻左燕清合葬。 然而柳南祁自小由养母带大,心疼养母一生凄苦,年仅三十五岁便香消玉殒,嘴上应的干脆,转头养父一断气,便大张旗鼓的操办起合葬事宜来。 无数读者辱骂柳南祁不孝,心疼柳凤璃,为他落泪,为他可惜,还有油菜花的读者自带干粮为他写同人。 这其中就有傅谨语。 当时看到柳凤璃手握傅谨言送给他的,早已褪色破旧的蟾宫折桂荷包,眼神充满怀念跟喜悦,嘴角含笑而逝的情节时,她哭的枕头都湿了。 这会子身处书中,却恨不得一巴掌抽死当初的自个。 哭个屁! 柳凤璃这个渣男,对傅谨言倒是忠贞不二了,却祸害了表姐左燕清一辈子,临死连跟她合葬都不肯,简直是可恶至极! 柳南祁干的漂亮,反手坑了渣爹一把,让他死了也不得安生。 不愧是作者钦定的下本书的反派boss,是个狠人。 “见过语表妹。” 柳凤璃见表妹傅谨语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个,对自个的问好半点反应都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拔高声音,又重复了一句。 傅谨语回神,忙福身行礼,笑道:“五表哥好。” 柳凤璃在柳家大排行里排第五。 柳凤璃笑的很是和煦,一脸关切的询问道:“我一直在外游学,前几日才刚回京,听闻先前语表妹在安宁长公主府不甚落水受了凉,又被飞石砸破头,如今身/子可大安了?” 这都多久前的事儿了。 傅谨语笑道:“多谢五表哥关心,些许小病小灾罢了,不妨事,早就养好了。” “如此我就放心了。”柳凤璃欣慰,一副关心表妹身/子康健与否的好表哥模样。 倘若傅谨语猜测没错的话,他想必早已从傅谨言奶兄青桥那里听说了当初她落水的真相了。 毕竟青桥的母亲,也就是傅谨言的奶娘,可是柳家出来的。 他面上笑嘻嘻,实则背地里估计正盘算着怎么对付自个呢。 啧,看来崔九凌这条大腿,得抱的更牢一些了。 先前玩了一出“李代桃僵”,将他的荷包弄到了手,就等他发现真相,然后与自个讨价还价了。 谁知他那头半点动静都没有。 也不知是真没发现端倪,还是装没发现端倪在给自个挖坑。 为免搬起石头砸自个的脚,她忙将荷包藏起来,暂且按下这茬不提。 * 攻略崔九凌是个长期的活计,慢工出细活,急不来。 当务之急,是得先将表姐左燕清从柳凤璃这个火坑里抢救出来。 算算时间,柳凤璃母亲汪氏过阵子会在左燕清祖母生辰宴上瞧中左燕清,回府后跟柳凤璃提了一嘴。 柳凤璃立时反对,并向母亲表明自个钟意表妹傅谨言的心迹。 然后遭到汪氏的激/烈反对。 傅家虽然一门双翰林,听着清贵异常,但实则并未有甚实权。 且这一门双翰林还只是傅谨言的祖父傅老太爷跟大伯父傅大老爷,父亲傅二老爷至今只是个秀才,兄长就更差了,连个童生都没考中。 待傅老太爷一死,傅家一分家,二房立时变成秀才之家。 前途无量的儿子,找个这样毫无助力,甚至还拖后腿的岳家,汪氏如何都接受不了。 她直接放话出来,若儿子执意要娶傅谨言,就先拿根绳子勒死她。 只要她活着一日,就绝对不许傅谨言进门。 柳凤璃是个孝顺儿子,自然不可能真的逼死母亲,一番纠结、挣扎跟痛苦后,选择了退让。 于是左燕清就这么一无所知的掉进了火坑。 众人都道她运道好,尚未进门,未来夫君就考中了状元。 进门之后,虽多年无所出,夫君宁可从旁支过继,也不愿纳妾令她受委屈。 堂堂内阁首辅,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真真是羡煞大齐所有闺阁女儿家。 可左燕清背后的心酸,至死都是处/子的委屈,谁又晓得? 旁人傅谨语管不着,但左燕清是自个表姐,她落水跟破头后,姨母几次三番打发人来探望,表姐还亲自下厨替她做补血养气的红枣核桃糕,自个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跳火坑的。 必要把这事儿给搅合了不可。 ※※※※※※※※※※※※※※※※※※※※ 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读者“小jiojio”,灌溉营养液 +7 2020-10-31 19:42:10 读者“tuzi123”,灌溉营养液 +1 2020-10-31 01:06:38 读者“”,灌溉营养液 +3 2020-10-30 08:46:09 读者“木子”,灌溉营养液 +1 2020-10-30 00:35:08 读者“tuzi123”,灌溉营养液 +1 2020-10-30 00:13:26 读者“”,灌溉营养液 +1 2020-10-29 00:24:00 读者“tianertf”,灌溉营养液 +1 2020-10-27 03:07:47 读者“tuzi123”,灌溉营养液 +1 2020-10-26 10:59:01 读者“吃瓜的猹猹”,灌溉营养液 +1 2020-10-26 00:21:23 false +1 2020-10-25 12:08:26 读者“tuzi123”,灌溉营养液 +1 2020-10-25 00:17:04 读者“tuzi123”,灌溉营养液 +1 2020-10-24 23:16:11 21 柳凤璃来送端午节礼的次日,靖王府也打发人送来了节礼。 傅老夫人无动于衷,靖王府的确显赫,但攀附不上,除了二孙女能偶尔得些小恩小惠,旁人丁点好处都得不到,她又何必上赶着奉承? 裴氏倒是十分高兴,忙不迭的准备了份儿最高规格的回礼不说,还吩咐女儿亲自送去。 正好傅谨语也有事要与崔九凌说,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 到了靖王府后,她照例先去拜见靖王太妃。 到了正院,被仆人告知靖王太妃去了镜湖。 傅谨语找过去的时候,发现因衙门放端午假而休沐在家的崔九凌,正陪着靖王太妃在镜湖里头赛龙舟。 母子俩身着劲装,各领一条龙舟,亲自将船头的大鼓敲的“咚咚”作响,他们身后的划桨手们喊着号子奋力划动木浆。 岸边的丫鬟、小厮、婆子以及管事们声嘶力竭的替他们加油助威。 傅谨语:“……” 在自家后院的湖里赛龙舟,你们“城里人”可真会玩! 然后她就兴/致勃/勃的加入“拉拉队”,大喊大叫着替崔九凌加油:“王爷最厉害!王爷最棒!王爷必胜!” 傅谨语的声音原就声线婉转柔/媚,素日她正经说话时还不觉得,故意拖长声调时,便如猫爪落在人心上似得,听得人心都酥了。 于数位仆人的嘈杂中,崔九凌毫不费力的辨别出了她的声音。 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大庭广众之下,这家伙又跳又叫又甩手帕,兴奋的两眼晶亮、小脸通红,像什么样子?简直不成体统! 偏靖王太妃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在隔壁龙舟上唉声叹气:“哎呀,糟糕,傅二姑娘来了!有傅二姑娘给阿凌摇旗呐喊,阿凌必定冲劲十足,咱们只怕要输。” 崔九凌一怔,心想,您确定不是在说反话? 然后就见靖王太妃趁他这一怔愣的功夫,猛敲了两下大鼓,拿鼓槌往前一伸,大声道:“全速前进!” 划桨手们使出全力,将龙舟划的飞快,没一会子便超过崔九凌的龙舟,穿过上头系着红绸的桥洞。 岸上一半仆人欢呼雀跃:“赢了赢了,太妃娘娘赢了!” 崔九凌:“……” 很好,先前跟母妃赛了五年龙舟,他连赢五年。 今年拜傅谨语所赐,他头一回体会到甚叫“失败”的滋味。 龙舟靠岸,他回自个院子盥洗沐浴更衣,然后气鼓鼓的去了正院。 * 正院正房东次间里,傅谨语正围着靖王太妃,变着花样的拍马屁:“太妃娘娘方才一身红衣伫立船头,当真是英姿飒爽英气逼人,颇有飞云将军的神采,当时就把臣女给看呆了。” 飞云将军乃本朝开国之初一颇有名望的女将军。 崔九凌:“……” 如此大言不惭,也不怕闪了舌头。 偏靖王太妃十分吃她这一套,闻言立时拿团扇遮脸,谦虚的笑道:“哎呀,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不被人说老妖精多作怪就不错了。” 嘴里谦虚着,但笑容却十分自得,显然傅谨语这话夸到她心坎里了。 他嘴角抽了抽。 也是奇了怪了,以前奉承母妃的贵女犹如过江之卿,但通没一个能入她的眼,不是嫌弃这个虚伪,就是嫌弃那个造作。 遇到傅谨语这个虚伪跟造作的祖宗,怎地反倒不嫌弃了? 因端午事多繁忙,傅谨语要给有孕的裴氏搭把手,故而不好多留,又奉承了靖王太妃几句,叫谷雨呈上礼单后,她便起身告辞。 路过崔九凌的时候,她十分不客气的笑道:“劳烦王爷送臣女出去。” 叫他送她? 连皇上都没这个待遇呢,她可真敢想! 崔九凌自小到大,还不曾听过如此大言不惭的话,简直叹为观止。 靖王太妃斜眼看着崔九凌,嗔道:“傅二姑娘显然有话要单独与你说,你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跟人家出去。” 竟是这样? 崔九凌瞥了傅谨语一眼,静默片刻,到底站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正院的垂花门。 行至正院通往仪门的甬道处,傅谨语停住脚步,转身过来,对崔九凌笑道:“臣女有要事与王爷说,还请王爷摈屏退左右。” 其实根本没有左右,只有不紧不慢坠在后头的崔沉。 闻言,崔沉哼唧道:“末将对王爷忠心耿耿,王爷行事从不避忌末将,傅二姑娘只管放心就是。” 哼唧完,又看向谷雨,“啧”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倒是傅二姑娘的丫鬟……” “本姑娘的丫鬟自然是靠得住的,比崔校尉更靠得住。” 傅谨语冷哼一声,随即往崔九凌身边凑近几步,嗲着嗓子撒娇道:“王爷,人家要与你说几句私心话,偏崔校尉杵在这里当木桩子,多煞风景呀,您把他赶走嘛……” 崔九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好气的瞪她:“你有话好好说,别撒娇。” “崔校尉走开前,人家都不可能好好说话的啦。”傅谨语帕子往崔九凌脸前一甩,带起一阵香风。 崔九凌忍无可忍,对崔沉跟谷雨吩咐道:“你们走开些。” 谷雨接受到自家姑娘的眼神,立时听话的走开了。 崔沉瞅瞅傅谨语,又瞅瞅崔九凌,再瞅瞅傅谨语,发出“噗嗤”一声哄笑。 然后一抱拳,后退了十来步。 崔九凌一言难尽的看着傅谨语:“有甚话,你可以说了。” 心想,若是她敢不要脸的向自个表达爱意,他立时掉头就走。 然后就听傅谨语一本正经的说道:“臣女想拜托王爷帮个小忙。” 不等崔九凌回应,她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样物什来,两手托着往前一递:“不白使唤王爷,这是给王爷的谢礼。” 甚谢礼能请动自个? 崔九凌不甚感兴趣的随意一瞥,正想出言嘲讽,话到嘴边却僵住了。 一柄匕首横躺在她的手心。 这匕首没有匕鞘,匕柄也简陋,半点铭文跟雕饰都没有。 但那匕身呈流线型,也不知用的甚材质,周身泛着莹白寒光。 虽未试过,但凭他对神兵利器的了解,也不难判断,这匕首必定坚/硬无比,甚至削铁如泥。 他忙伸手去接。 但有人比他更快。 崔沉“嗖”的一下闪现上来,一把将匕首从傅谨语手心抓走,握着它上下左右的挥动几下,又跳起来“刷刷刷”的连砍路旁数根树枝。 然后惊叹大叫道:“好匕首!” 崔九凌脸都黑了。 这个憨货,偷听就偷听罢,还这般按捺不住,简直是…… 傅谨语嘴角抽了抽,毒舌道:“王爷不考虑换个侍卫长?找这么个冲动鲁莽的侍卫长,素日无事便罢了,若真遇到甚事儿,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崔沉过够了瘾,两手托着匕首呈给自家王爷,然后反唇相讥道:“傅二姑娘人还没进门,就先管上夫家的家事了?” 傅谨语“嗤”了一声:“兴许本姑娘进门的条件,就是要求王爷先踢走你这夯货呢。” 崔沉立时冲崔九凌抱拳,沉痛道:“是末将先前有眼无珠,傅二姑娘与王爷半点都不相配,还请王爷慎重,莫要引狼入室。” “喂……”傅谨语气结,当面棒打鸳鸯可还行? 崔九凌打量了那匕首片刻,将它抛给崔沉,对他道:“借你把玩几天,你问问傅二姑娘有甚忙要帮。” 锅虽然甩出去了,但崔九凌却并未离开。 傅谨语思量了片刻,觉得自己这事儿崔沉出面其实更合适些,于是忙道:“请崔校尉找两个人,在臣女表兄柳凤璃跟前提一提‘假装断袖对女子硬/不起来可逃避家中逼婚’的法子。” 崔沉立时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啥,啥玩意儿?” 崔九凌:“……” 假装断袖对女子硬/不起来? 说的这是什么腌臜话! 她真的是个女子? 片刻后,他又释然了。 她可是连活/春/宫都看的兴致勃勃的人儿,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来又算得了什么? 傅谨语才不管他们如何反应呢,又严肃的追加了一句:“务必要做的自然,状似随意,不可叫他瞧出端倪来。” 阻止表姐左燕清跳火坑,可以从姨母那边下手。 但没了表姐,还有其他女子去填这火坑。 她原想明哲保身,不理会这些来着,但终究良心上有些过不去。 正好之前签到奖励抽到了这把钢制匕首,她不会功夫,且手里有上一次抽奖抽中的防狼喷雾防身,索性将匕首拿出来当谢礼,请崔九凌派人给柳凤璃敲敲边鼓。 看能不能让柳凤璃有所启发。 有断袖之癖,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但不必与不爱的女子朝夕相对,对柳凤璃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愿他会心动。 崔沉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傅二姑娘不是在说笑?” 傅谨语板着脸,瞪他:“这忙能不能帮,你给句话。若不能的话,把匕首还来,我再找其他人就是了。” 崔沉立时将握着匕首的手背到了身后,笃定道:“能帮,能帮,我可是靖王府的侍卫长,这点小事儿都解决不了的话,早被王爷一脚踢去漠北喂狼了。” 崔九凌冷哼一声。 傅谨语轻舒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她该做的都做了,若最后还有女子掉进火坑,那只能怪命不好了。 才要告辞,就听崔九凌突然开口道:“这样的匕首,你还能弄到多少把?无论多少,本王全要了,价钱好说。” 傅谨语立时怪叫道:“别闹了,这一把还是阴差阳错得来的,多一把都没有了。” 系统仓库十分庞大,里头的物品五花八门,重复抽取同一物品的几率非常低,天知道甚时候会再抽到匕首? 崔九凌意有所指的冷哼一声:“药丸跟匕首都是阴差阳错得来的,傅二姑娘的阴差阳错比谁都多。” 傅谨语毫不心虚的扬了扬唇角,得意道:“那是,臣女打小运气就不错,总是阴差阳错的得些好东西。” 顿了顿,又往前崔九凌跟前靠近了一步,笑嘻嘻道:“而且,算命先生说将来臣女必定会阴差阳错的得个贵婿。” “那就祝傅二姑娘好运了。”崔九凌白了笑靥如花的她一眼,一甩袖子,扭头走了。 22 柳凤璃那边敲边鼓的事儿,就这么交给崔沉了。 虽然他哈士奇一样的性子,让傅谨语有些不放心,但既然他能稳居靖王府侍卫长之职,没被崔九凌这样挑剔的主子踢走,想来能力是不差的,不至于连这点子小事儿都办不好吧? 暂且也只能信他了。 毕竟表哥裴雁秋回泉州后,她再没旁人可求助。 而姨母那边,却是急不得,得等到左老夫人生辰,柳凤璃母亲汪氏在宴席上表现出对左燕清的偏爱后,她才能跳出来泼冷水。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期间她再次攒到了领取奖励的机会,然后抽到了一箱卫生巾,有12包,每包10片,合计120片。 可把她给乐坏了,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刚需物品。 古代女子来月事,穷人月事带装裹草木灰,富人月事带装裹草纸。 特别讲究的达官贵人家用细棉布跟棉花缝制月事包。 裴氏豪富,傅谨语用的正是月事包,而且是拿质地最细软的松江细棉布跟当年的新棉花缝制的月事包。 然并卵,这种月事包的吸水能力跟防渗透能力,连现代最劣质的卫生巾都比不上。 每次来月事,她都无比怀念现代的卫生巾。 没想到这回人品爆发了一回,竟然抽到了,而且还是一整箱! 120片卫生巾,省着点用的话,差不多能用一年。 顿时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 不过以往抽奖出的物品,都是扣个“西洋物品”的帽子,打着裴雁秋的名义拿出来的。 但“月事包”这种女子私/密用品,是断然不能跟裴雁秋扯上关系的。 只能拿靖王太妃说事儿了。 她决定下回去靖王府时,找个机会支开谷雨,然后从仓库里拿几包去掉外包装的卫生巾出来,说是靖王太妃赏的。 应该能糊弄过去。 当然,这是后话。 如今她正跟傅谨言一块儿坐在马车上,去往左府给左老夫人贺寿。 傅谨语嫡亲的姨母大裴氏是户部侍郎左思齐的姨娘,按说姨娘的亲戚算不得亲戚,傅家本没资格得到请帖。 但大裴氏是良妾,带了不菲的嫁妆进门;裴家现任家主裴雁秋很会钻营,与数位官员有勾连;傅家又是一门双翰林的清贵之家。 加上大裴氏的外甥女傅二姑娘又机缘巧合的救了靖王太妃一命,成了靖王府的座上宾,而靖王好巧不巧正是左思齐的顶头上司。 基于以上四点考量,左家还是给傅家送了请帖。 请帖是下给傅家全部女眷的,但傅老夫人偏头疼犯了,大太太陆氏不耐烦这些交际应酬的俗务,二太太裴氏身怀有孕,怕冲克了左老夫人这个寿星。 到最后,能出门的只有傅谨言、傅谨语两姐妹。 * 到了左府后,她们被请去左老夫人所住的敬慈斋。 敬慈斋的正房内,已有夫人、小姐到了,正围坐在左老夫人邹氏身旁,将邹氏奉承的喜笑颜开。 见傅家两姐妹走进来,左老夫人立时眼神一亮。 傅谨言、傅谨语上前请安,并叫各自的丫鬟呈上寿礼。 左家是继母裴氏的姻亲,左老夫人的寿礼傅谨言并不怎么上心,随手拿了两件先前做的绣活应付了事。 傅谨语倒是上心,但她书画见不得人,绣活更是糟糕,先前替换崔九凌荷包的那只赝品,其他部分都是谷雨完成的,她只绣了条红色的小鱼,还绣歪了…… 只好从靖王太妃赏赐的物什里头挑了只“百童闹春”图案的春瓶。 好歹意头不错。 左老夫人夸赞了几句傅谨言的绣品,然后亲热的拉住傅谨语的手,和蔼的笑道:“数月不见,语姐儿个头长高了些,美貌亦更胜从前,跟你表姐站一块儿,生生把你表姐衬成个烧糊了的卷子。” 这个表姐,当然是指的傅谨语的嫡亲表姐左燕清。 傅谨语嗔道:“老夫人要夸我,直接夸便是了,横竖我脸皮厚,端得住,何苦为夸我,这般埋汰自个孙女儿?仔细表姐恼了我,再不跟我好了。” 左老夫人被逗的“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难怪靖王太妃娘娘喜欢你,如此坦荡直率的性子,连老婆子我也喜欢。” 顿了顿,又拍了拍安静坐在自个身旁的左燕清,笑道:“你表姐打昨儿就开始念叨你了,这会子见到你欢喜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恼你?” 既然左老夫人拿表姐左燕清跟自个套近乎,傅谨语也乐得配合。 于是“蹭蹭蹭”的跑到左燕清跟前,亲热的挽住她的胳膊,笑道:“我见到表姐也欢喜。” 被闪在一旁的傅谨言也不恼,只眼观鼻鼻观心的冷眼旁观。 心想,往常来左家,傅谨语可不是这样的待遇。 如今见她在靖王太妃跟前有脸面,左家人就变了张嘴脸,当真是势利。 正在这时,柳凤璃的母亲汪氏,带着女儿柳絮儿走了进来。 傅谨语立时站了起来,跟傅谨言一块儿给汪氏行礼:“见过舅母。” 傅谨言母亲柳氏是柳凤璃的姑母,柳凤璃母亲自然就是傅谨言的舅母,傅谨语随傅谨言叫。 汪氏与她们寒暄了几句,虽不十分亲热,但也并未如原著里那般憎恨傅谨言。 显然这会子她还对于儿子的心事一无所知呢。 趁着汪氏带女儿给左老夫人拜寿的工夫,傅谨语跟左燕清咬耳朵:“表姐,今儿你表现的飞扬跋扈些,且找着机会就寻柳絮儿的晦气,务必把柳家母女都得罪光。” 左燕清惊的杏眼圆睁,半晌后,这才弱弱问道:“这,这是为何呀?” 傅谨语怕左燕清心里藏不住事儿,叫旁人瞧出端倪,便隐下实情,只道:“你听我的便是,过后我自会给你跟姨母一个交待,总归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左燕清犹豫道:“早起祖母还吩咐我今儿务必表现得端庄娴静些,我若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思,回头她老人家只怕要动怒,再不许我到她跟前奉承了,可如何是好?” 傅谨语静默片刻,轻声道:“罢了,你还是听左老夫人的吧。” 表姐一个庶女,上头有刻薄的嫡母跟不好惹的嫡姐,素日谨小慎微惯了,也就这两年讨得了左老夫人欢心,处境才略有所改善。 现下叫她自毁长城,着实是在为难她。 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 因此她还准备了个备选方案2,只要能说服姨母,这个备选方案2甚至比方案1更妥当。 * 大裴氏作为姨娘,是没资格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的。 宴席中途傅谨语借故更衣,去了趟大裴氏的院子。 才刚到院门口,就听到个尖酸刻薄的女声嚷嚷道:“若非冲着你们裴家的丰厚陪嫁,老爷会纳你这无盐女进门?我劝你识相点,赶紧拿五百两出来,否则夜里老爷歇在我那里时,我可要跟他好好说说你这守财奴的嘴脸。” 傅谨语立时就怒了:“哪里的野狗,在姨母院子里哮?还‘夜里老爷歇在我那里时’,我呸,简直脏了本姑娘的耳朵!谷雨,给我掌嘴,好好教教这野狗人类的规矩。” 她原还以为左家世代官宦,比傅家这种兴旺不过三代的“暴发户”强一些,谁知竟是大哥不说二哥,一样的烂! 听这语气,不过是个宠妾罢了,竟也敢明目张胆的跑到姨母跟前勒索银钱,简直是可笑至极。 谷雨愣了一瞬,见自家姑娘没有改口的打算,于是撸了撸袖子,快步跑上前,揪住那妖妖娆娆的小妾的头发,“噼里啪啦”就是四个耳刮子。 这小妾立刻杀猪似的嚎叫起来:“打人了!裴姨娘的外甥女打人了!你们都是死人么?还不把这该死的丫头拿下,打断她的狗腿!” 傅谨语冷冷的扫了扎煞着手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前的丫鬟、婆子们一圈,哼道:“谁敢动我的丫鬟一指头,我必告知靖王太妃娘娘,请她的嬷嬷把你们关进小黑屋,拿手指头长的大针扎你们三天三夜!” 众丫鬟、婆子们闻言,立时惊恐的倒退几步。 傅谨语满意的扯了扯嘴角,然后吩咐谷雨:“继续打!” ※※※※※※※※※※※※※※※※※※※※ 傅谨语:才整死渣爹的姨娘,又来整治渣姨父的姨娘了,我太难了! 23 又抽了十个耳刮子后,傅谨语喊停了谷雨。 又不能真的揍死,随便揍几下折折她的脸面即可,揍多了谷雨还手疼呢。 像这种得宠的小妾,往往比世家贵女还更在意脸面。 谷雨才刚一放开她,她就掩面哭嚎着跑走,找人给自个撑腰去了。 傅谨语也没拦。 她身后可是站着靖王跟靖王太妃两头老虎,即便这小妾把左思齐请来,也不惧。 大裴氏在里头听到消息,忙不迭的迎出来。 她扶起朝自个行礼的外甥女,嗔道:“你一个金尊玉贵的姑娘家,跟个奴才秧子置什么气?不过五百两罢了,给她又如何?只当花银钱请戏子给我唱了一出。” 傅谨语哼道:“五百两银子呢,凭她也值?” 大裴氏的丫鬟春喜气愤道:“表姑娘说的是呢,不过八两银子买来的奴才罢了,得了老爷几天恩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竟敢要我们姨娘的强……” “春喜。”大裴氏低斥一句,“表姑娘跟前,胡吣什么呢?” 春喜忙止住了。 大裴氏拉着傅谨语的手,进了宴息居坐的东次间,岔开话茬子,笑问道:“你不在前头吃席,跑来我这里作甚?” 傅谨语见房内除了自个主仆外,只大裴氏以及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所出的闺女春喜两个,并无外人,便严肃道:“有件关乎表姐终身的大事儿,得跟姨母通个气。” 大裴氏心头一跳,忙问道:“何事?你且快快道来。” 来的路上,傅谨语已经斟酌好说辞,忙道:“方才在敬慈斋,我见家姐的舅母,国子监司业柳秦泽的夫人汪氏对表姐很是热络,有将表姐说给她的长子柳凤璃的意思,左老夫人似乎也有些乐见其成。” 国子监司业从四品,比起正二品的户部侍郎左思齐是低了些。 但柳凤璃本人能力出众,乃白鹿书院学子里头的佼佼者,早几年就中了举,又在外游学一年,会试可谓胜券在握。 而左燕清只是左思齐的庶女,虽说嫡女、庶女名义上一样,但不挑这个的人家甚少。 故而两人也算十分般配了,左老夫人没理由不同意。 大裴氏也是一样的想法,惊喜道:“清姐儿运道真是不错,竟能被柳夫人瞧中,给自个谋了桩好亲事。” 傅谨语:“……” 若非她看过原著,也会认为表姐说给柳凤璃这个潜力股是运道好。 她忙道:“柳凤璃嫁不得,他心系家姐,我曾偷偷听到他向家姐剖白心迹,说心里只她一个,即便以后违逆不了母亲的意思另娶旁人,也会守身如玉,决计不会碰对方一指头。” 顿了顿,她沉痛道:“表姐若嫁给他,就只能守活寡。” “竟有这事儿?”大裴氏惊的瞳孔猛得张大。 静默片刻后,她忽的笑了:“少年慕艾,乃人之常情,然婚姻之事,终究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他此时心里有甚想法,天长日久的,也会渐趋放下了。” 傅谨语斜眼看向她,冷笑道:“若放不下呢?姨母敢用表姐的终身幸福来赌?” 大裴氏又静默了片刻,随即苦笑道:“我也不想赌,可错过了这门亲事,你表姐还能说到什么好亲事呢?老太太虽然厚待你表姐,但太太才是你表姐的嫡母,太太若给她说甚亲事,只要大面上过得去,老太太也不会驳太太的脸面。” 姨母有她的立场跟难处,傅谨语不好强行规劝,退而求其次的说道:“这终归是表姐的终身大事,姨母还该问问表姐,看她可愿意守这个活寡?否则将来我的话果真应验,表姐岂不埋怨姨母害她掉进火坑?” 表姐应是不愿意的,若是愿意的话,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 不等大裴氏回应,她又快人快语道:“若表姐愿意就罢了,今儿只当我没来过。若表姐不愿意的话,姨母切记不能直接反对这桩亲事。您一反对,左夫人没准会唱反调,想法设法促成这桩婚事,恶心你们母女一把。 您当反其道行之,怎么张扬怎么来,使劲夸赞柳凤璃,说他将来必定会考取状元,甚至会入主内阁,乃京城第一金龟婿。如此左夫人才会竭力阻止这桩婚事,不叫表姐这个庶女在婚事上压过自个女儿一头。” 这就是傅谨语想出的备选方案2,借左夫人之手阻止这桩婚事。 大裴氏苦笑道:“你倒是将太太的行事揣摩的透彻,若你表姐心思如你这般缜密,我也就不必犯愁了。” 顿了顿,又拍了拍傅谨语的手背,感激道:“难为你处处替你表姐着想,你且放心,我问过你表姐的意思后,会妥善处理此事的。” 该说的都说完了,傅谨语不好离席太久,忙辞别大裴氏,领着谷雨出了她的院子。 谷雨有些欲言又止,憋了半晌后,突然小声问道:“姑娘,您说表姑娘会如何选?” “自然是拒绝。”傅谨语说的笃定。 表姐费劲巴拉的讨好左老夫人,不就是指望将来左老夫人能替自个说门好亲事?她应该比谁都期盼鸾瑟和鸣才对。 * 然而这次她却被打脸了。 得知左家跟柳家定亲的消息,傅谨语惊的将手里的盖碗摔到了地上。 首先便是怀疑姨母隐下了真相,并未对表姐如实相告。 但显然不可能,姨母就表姐一个女儿,素日对表姐百般疼爱,怎可能干出如此坑害女儿的事儿来? 接着便怀疑起表姐来,莫非她突然重生回来,准备顺水推舟嫁给柳凤璃,然后整死柳家全家? 这就更无稽之谈了,左老夫人生辰那日她才见过表姐,表姐一切如常。 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不好在人家大喜的关头跑去左府刨根问题,她便吩咐人备车,坐车去了靖王府。 先前她曾拜托崔沉找人给柳凤璃敲边鼓,但显然没奏效。 不过既然要敲边鼓,崔沉肯定派人跟着柳凤璃,兴许能知道这里头的缘故。 到靖王府后,傅谨语照例先去给靖王太妃请安。 如今暑热正盛,靖王太妃身着薄纱褙子跟横罗百迭裙,歪在贵妃塌上,正听女先生说书呢。 见傅谨语进来,她坐起身来,嗔道:“怎地大晌午的来了?外头那样热,仔细中了暑气。” 忙吩咐人切井水湃过的西瓜来给她解暑。 傅谨语拿起一片西瓜,才刚啃了一口,就听靖王太妃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阿凌说你今儿会过来,果然你就来了,莫非你俩在幽/会?” “咳、咳、咳……”傅谨语呛咳起来,忙将西瓜放下,边擦眼泪边哭笑不得道:“臣女倒是想,可也得王爷愿意才行。” 靖王太妃鼓励道:“你再加把劲,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愿意了。” “那,臣女就再努努力?”傅谨语握拳。 然后她又将西瓜给拿了起来。 才又啃了一口,梁嬷嬷突然走进来,说道:“王爷请傅二姑娘去书房。” 靖王太妃顿时嚷嚷起来:“还说没跟阿凌幽/会?你这孩子,也忒不实诚了些!” “咳、咳、咳……”傅谨语再次呛咳起来。 她今儿就不该碰西瓜,跟西瓜犯冲! 24 傅谨语将谷雨留在正院,自个跟着梁嬷嬷去往崔九凌的书房。 行至半道,竟迎面遇上了崔瑛。 傅谨语原没打算理会他,敷衍的行了个礼,然后避让到路旁。 谁知他却站住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傅谨语,不屑道:“傅二姑娘又到太妃娘娘跟前献殷勤了?可惜太妃娘娘管不了小叔祖,你献再多殷勤也无用,小叔祖是决计瞧不上/你这样庸俗肤浅、徒有虚表的女子的。” “徒有虚表?世子爷也觉得臣女貌美如花?”傅谨语闻言顿时笑了,抬手摸了摸自个的脸蛋。 片刻后,又叹了口气,一脸歉疚的说道:“可惜呀,臣女眼里只瞧得见王爷这般风华绝代的美人儿,瞧不见世子爷这般长相平平无奇的男子。” 长相平平无奇的男子?崔瑛立时脸黑如锅底。 不等他发怒,又听她笑嘻嘻道:“辜负世子爷的美意,臣女十分抱歉,若世子爷要怪罪,就怪罪臣女的父亲吧,谁让他没好生教导臣女甚叫‘识趣’呢。” 把渣爹发配边疆才好呢,省得在她跟前碍眼。 “谁对你有意思了?你倒是敢想,可惜本世子眼还没瞎,别说这辈子,就算下辈子,也决计不会瞧上/你这样的女子!”崔瑛声音冷如寒冰,说到最后,几乎咬牙切齿。 “哦,原来没瞧上臣女呀?”傅谨语故作恍然大悟状。 然后拍着心口庆幸道:“没瞧上就太好了,不然万一王爷醋了,记恨上世子爷,可如何是好?毕竟世子爷是晚辈,爵位尚未继承,官职也低微,才刚进锦衣卫打杂,真要跟王爷对上,您可怎么敌得过哟?” 崔瑛“嗤”了一声,好笑道:“小叔祖会为你吃旁人的醋?你怕不是在做梦!” 傅谨语抬手,虚虚的拢了拢鬓发,笑靥如花的说道:“您又不是王爷,又怎知他不会?这不,臣女才刚进府,他就着急慌忙的打发梁嬷嬷来请我去他的书房重地了,可见十分在意我。你说是不是,梁嬷嬷?” 梁嬷嬷:“……” 这话叫她如何回答? 王爷是吩咐自个请傅二姑娘到他的书房议事,但王爷为傅二姑娘吃世子爷的醋,这就纯属无稽之谈了。 斟酌了片刻,她模棱两可的说道:“的确是王爷吩咐老奴请傅二姑娘去书房的。” 崔瑛神色立时警觉起来。 莫非傅谨语真的入了靖王的眼? 这怎么可能? 靖王向来自视甚高,满京都多少世家贵女向靖王抛过橄榄枝,都被他冷酷无情的拒绝了。 即便真的有女子能被他瞧上,也不该是傅谨语这般不学无术、庸俗不堪的草包。 “王爷还等着臣女呢,臣女不好耽搁,这就告退了。”傅谨语得意一笑,摇着团扇,扭着纤腰,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妖/妖/娆/娆的走了。 崔瑛暗骂一声“贱/人”,却是半点都奈何不得她。 * 傅谨语才刚踏进书房,就听坐在书案后头的崔九凌不耐烦的冷哼一声:“你好大的脸面,竟让本王等这么久!” 天赐告状的机会,她立时眨巴着一双大大的桃花眼,委屈巴巴的说道:“臣女接到王爷传唤,立时就往书房赶,谁知半道碰到宁王世子爷,他拉着臣女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臣女听不懂,但又不好抬脚走人……所以这才来晚了,还请王爷恕罪。” “崔瑛?”崔九凌皱了皱眉,看来这丫没将自个的警告放在心上,还惦记着整治傅谨语呢。 他侧头吩咐了一句:“叫人盯着他。” 侍立在旁的崔沉忙应声道:“是。” 傅谨语闻言嘴角立时扬了起来。 这下可好了,有靖王府的人手盯着崔瑛,自个的小命就安全多了。 她在书案前的官帽椅上坐下,以手托腮,眼睛盯住眉目如画,恍若仙人下凡的崔九凌不放,嘴里暧/昧道:“王爷怎知臣女今儿会来的?莫非咱们心有灵犀不成?” 崔九凌冷笑一声,没接她的话,侧头道:“打着本王的名义将人叫来,有话还不赶紧说?本王书房重地,是给你们狗/男/女幽/会的不成?” 傅谨语:“……” 啥玩意儿? 她跟崔沉幽/会?她眼睛又没瞎,会放着上等美玉不稀罕,去稀罕个破陶碗? 她要对幽/会这个词语ptsd了,谁再提幽/会她跟谁急! 然而没等她发火,崔沉就“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哀嚎道:“王爷饶命啊,末将对王妃娘娘并无任何非分之想,还请王爷网开一面,饶过末将一条狗命!末将以后有事回禀王妃娘娘,必定先告知王爷,由王爷来转达,再也不敢要求直接回禀王妃娘娘了。” 话里话外的暗示崔九凌这是吃醋了。 而且,他一口一个“王妃娘娘”,简直不要太顺耳。 傅谨语听得眼神都亮了:“哎哟,崔校尉会说话就多说点,我爱听。” 崔九凌嘴角抽了抽,抬起粉底黑帮小朝靴,在崔沉身上踹了一脚,没好气道:“说的什么话,你莫不是得癔症了?” 见崔沉又要哀嚎,他用手里的扇柄朝他一指:“说正事。” 崔沉立时止住了,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 然后一脸严肃的对傅谨语道:“傅二姑娘先前托末将办的事儿,末将叫人办了,柳凤璃也的确听进了心里去,在其母汪氏说起他的亲事时,谎称自己是个断袖,对女子……那,那什么不起来。” 傅谨语“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崔沉继续道:“不过显然没用,汪氏坚持认为娶亲之后他断袖的毛病就会不药而愈,以死相逼,他不得不答应与令表姐的亲事。” 这也在傅谨语意料之中,古人对于断袖,多半都是这样的想法,觉得之所以喜欢男子,纯粹是因为没尝过女子的滋味。 其实莫说古人,即便是现代人,也有不少人对断袖存在偏见。 不然她也不会做两手准备,借赴宴之机提点姨母了。 她直接提出了压在自个心底许久的疑问来:“我已将柳凤璃钟情家姐的事儿告知了姨母,姨母也会告知表姐,按说以表姐的性子,应不会应承这门亲事才对……崔校尉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崔沉必定已经查到柳凤璃非卿不娶的那个女子是傅谨言了,故而她也没甚好隐瞒的。 崔沉往后倒退了几步,躲到崔九凌身后,弱弱道:“傅二姑娘先保证不会动怒,末将才敢说。” 傅谨语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危险道:“莫非是你在其中弄鬼?” 崔沉理不直气不壮的说道:“就,就是给令表姐写了封信,剖析了一下利弊,然后令表姐就,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不等傅谨语爆发,他就忙不迭的解释道:“横竖令表姐寻不到更好的亲事,还不如嫁给柳凤璃呢,起码他家世、才学以及样貌都拿得出手不是?” 傅谨语怒道:“可是他钟情家姐,发誓为家姐守身如玉,表姐嫁给他,就只能守活寡!” 崔沉“嗤”了一声,不屑道:“守活寡?那也得令表姐想让他守才行,若不想让他守,灌点春/药下去,保管叫他……” 崔九凌“咳”了一声。 崔沉立时将到嘴边的不雅之词给吞了回去,谄/媚笑道:“末将随信附送了一张好用且不伤身/子的春/药方子给令表姐……” 傅谨语:“……” 还能这样? 这崔沉也忒刁钻了吧? 而且表姐那般小心翼翼,半步都不敢行差踏错的性子,竟能有这个决断? 果然人不可貌相! 得亏原作者没这么写,恶毒女配给深情男二下春/药强占他的身/子什么的,简直太有炸点了,表姐将会取代她的养子柳南祁,成为被读者集火的第一目标。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如何评判崔沉的所作所为。 他虽然给表姐提供了思路跟作/案/工/具,但决断却是表姐自个做的。 自个要是强行破坏的话,好生计划一番,倒也未必不能成事。 但破坏容易,给表姐再寻个好亲事却难。 别说她一个闺阁女儿家,就是她的母亲裴氏,也无能为力。 表姐可是正二品高官的女儿,上头又有祖母跟嫡母在,轮得到一个姨娘的亲戚插手? 然而左夫人刻薄寡恩,断不可能给表姐寻门四角俱全的好亲事。 也难怪表姐会有这个决断了。 嫁去柳家,婆母汪氏原就高看她,又因自个儿子是断袖而对她心怀愧疚,自然不会苛待她。 便是她果真对柳凤璃下春/药,看在她是为了替柳家传宗接代的份儿上,汪氏也不会责怪她,甚至还会助她一臂之力,好将自个儿子扭回“正道”。 一旦怀上身孕,那就万事大吉了。 有了儿子,柳凤璃这个夫君就可以扔过墙/头了,管他断袖还是爱慕其他女子呢。 有了亲生的骨血需要教养,表姐如何都不会如原著中那般郁郁而终的。 也勉强算是个好的结局吧。 她一言难尽的斜了崔沉一眼,怎地原著中就没他这个搅屎棍出现呢? 是因为自个穿过来的原因,导致蝴蝶了一翅膀? 脑子里正天马行空呢,突然听到崔九凌开口道:“傅二姑娘好大的本事,竟敢打着本王母妃的名义,在外头殴打二品大员的家眷,你可知罪?” ※※※※※※※※※※※※※※※※※※※※ 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读者“冬瓜哥”,灌溉营养液 +23 2020-11-04 08:18:11 读者“tuzi123”,灌溉营养液 +1 2020-11-04 00:41:16 读者“mm”,灌溉营养液 +30 2020-11-03 20:23:25 读者“”,灌溉营养液 +1 2020-11-02 12:55:55 读者“tuzi123”,灌溉营养液 +1 2020-11-02 00:10:00 读者“”,灌溉营养液 +2 2020-11-01 16:54:34 读者“”,灌溉营养液 +1 2020-11-01 06:25:40 25 傅谨语扯了扯嘴角。 左老夫人生辰那日她叫人揍了左思齐的小妾,之后十来日,左家那边竟然半点动静都没有。 她还以为是左思齐忌惮自个背后的两头大/老/虎,自认倒霉呢。 原来在这里等着自个。 她怪叫一声:“臣女姨父也真是的,想要给自个小妾找回场子,或是亲自上门教训臣女,或是向臣女的父母告状,都使得,偏他告到王爷跟前,莫非…… 略微一顿后,她捂脸,娇羞道:“莫非臣女与王爷的事儿,连他都有所耳闻了?哎呀,这可真叫人有些难为情。” 崔九凌嘴角抽了抽,没好气道:“本王怎地不知自个与你有甚事儿?莫非你也跟崔沉一样,得了癔症?” 傅谨语往官帽椅椅背上一靠,斜眼瞅着崔九凌,笑嘻嘻道:“咱俩的事儿可多着呢,要说起来可就话长了,王爷真想让臣女当着崔校尉的面细说?” 崔沉立时顺杆就爬:“要不,末将告退?” 崔九凌瞪了崔沉一眼,然后冷冷看着傅谨语,哼道:“别以为你癔症犯了,本王就不计较你的过错了。你要揍谁都是你的事儿,但你不该扯着本王母妃的大旗。” 说起这事儿,他就有些头疼。 昨儿才刚一到户部衙门,左思齐就“扑通”一声跪到自个跟前,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求自个饶过他的爱妾一命。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跟下属的妾室过不去呢。 得知是傅谨语这个外甥女叫人揍了左思齐这个姨父的婢妾后,他竟然内心毫无波动。 这的确是她能干出的事儿。 就是太欠缺考虑些,只带一个丫鬟就敢在人家后宅上演全武行。 且为了防止那婢妾的仆人援手,竟将自个母妃搬出来替她撑腰,着实有些跌份儿。 这事儿的确是傅谨语不对,但当时事发突然,她听到那小妾阴阳怪气自个姨母,还试图勒/索五百两银钱,立时就炸了。 打人打到一半,才发现自个势单力薄,跟前只一个不甚能打的谷雨。 只好扯起靖王太妃的虎皮,威慑众仆人。 故而她也没再狡辩,认错道:“此事是臣女不对,臣女回头就去向太妃娘娘请罪。” 未料到她认错认的如此干脆,崔九凌怔了一怔,这才冷哼一声:“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然后下次还敢?” 傅谨语:“……”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她弱弱道:“横竖错臣女已然犯下,说甚都无用了……要不,臣女给王爷些补偿?” 崔沉立时道:“末将告退?” 显然是在暗示,这所谓的补偿,很有些见不得人。 崔九凌冷冷道:“你想去漠北替本王牧羊?” 崔沉立时改口道:“末将是王爷的侍卫长,王爷在哪里,末将就在哪里,绝不能擅离职守。” 崔九凌满意的扬了扬嘴角,然后警惕的看向傅谨语:“你又想耍甚花招?” 傅谨语解下腰间的荷包,将它推到崔九凌跟前。 崔九凌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傅谨语嘴角抽了抽,他这是甚表情,莫非以为自个给出的补偿是这只旧荷包? 她只好开口道:“您打开看看。” 崔九凌看了崔沉一眼。 崔沉立时倒退几步,摆手道:“万一傅二姑娘给您的是贴身物什呢,末将可不敢沾手,还是王爷您亲自来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崔九凌更不敢动了。 气的傅谨语一把将荷包抓过来,扯开上头的系带,将里头的三包物什“啪、啪、啪”的丢到崔九凌跟前。 崔九凌扫了一眼,然后伸手拿起一包,端详了一番,又拿到鼻翼前轻嗅了嗅,皱眉问道:“此乃何物?” 傅谨语拿帕子捂嘴,贱贱的贼笑道:“蒙脱石散,西洋药粉,止泻的良药,最适合王爷这样的美人了,赠您三包,不谢!” 这是她前儿领取签到奖励时抽到的。 因腹泻往往突如其来,故而她事先用草纸更换掉了原先的塑料包装,装了三包到荷包里贴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这会子被秋后算账,只好将其舍出来了。 崔九凌闻言,却是脸都黑了。 止泻的良药,最适合自个这样的美人儿? 该死的女人,说的甚话,难道自个成日腹泻不止不成? 他才要动怒,火气上涌到一半,又熄灭了。 罢了,到底是有价无市的西洋药粉,事到临头兴许能派上大用场呢,让她嘴巴上占些便宜又如何? 他解下自个腰间的荷包,将三包药粉小心的装进去,边系荷包边淡淡道:“这次就罢了,左侍郎那头本王会替你摆平,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傅谨语只当没听到后半句,一脸高兴的站起身来,绕到书案旁,福身道:“臣女谢王爷隆恩。” 福到一半,两/腿一软,整个人往崔九凌倒去。 傅谨语:“……” 天地良心,她真不是存心如此的。 前儿才刚领取奖励,这会子她只有70%的精神力。 日常虽无甚大碍,但到底体力不足,先前从正院一路走至前院的书房,她就累的气喘吁吁了。 方才在官帽椅上坐了一会子,略缓和了些,但却又将腿给坐麻了…… * 崔九凌坐在太师椅上,太师椅笨重,想躲,却是来不及了。 傅谨语脸蛋扑到了他的大/腿上,两手反射性的一抱,然后就抱住了他的膝盖。 “噼里啪啦”似的电流,立时在她骨头里乱窜。 签到系统的精神力进度条,以1%的速度向前推进着。 推进了5%后,静止不动了。 半点旖/旎心思都没有,两眼只盯着精神力进度条的傅谨语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她人还趴在“充电器”身上呢,进度条也才只有75%,怎地就不涨了呢? 该不会出bug了吧? 还是说从“充电器”身上获取精神力有上限? 莫非接触程度有等级的区分? 比如普通接触是一垒,亲密接触是二垒,亲密无间是三垒? 普通接触她知道,摸小手跟抱大/腿都算,都是经过她亲身验证的。 什么是亲密接触呢? 她抬起头来,看向崔九凌那不染而朱的薄唇。 本着科学实验的精神,她松开他的膝盖,两手搂/住他的脖子,身/子往他腿上一坐,然后仰头,在他抿紧的唇上“啵”了一口。 顿时电闪雷鸣呼啸而来,在她四/肢百/骸里游走。 她软软的倒在他怀里,嘴里无意识的低哼了一声:“嗯……” 崔沉连忙抬手捂脸,边从宽得能夹/住核桃的指缝里偷看,便拿出他在暗卫营时的全部本事,悄无声息的溜出了书房。 “你……”崔九凌整个人都惊呆了。 世上竟有如此不要脸的女子? 投怀送抱不说,竟还无耻的坐到自个腿上。 自个才刚要将她扒拉下去,她就得寸进尺的搂/住自个脖子,亲了自个一口。 竟然有人敢占自个的便宜,是他靖王提不动刀了么? 他立时抬手,要将她推开。 才刚触及她的身/子,就被她抬手按住。 然后就听她“嘤嘤嘤”的哭起来:“王爷亲人家就罢了,还摸,摸人家的那啥,人家的清白被毁了,若是王爷不要人家,人家只能去死了,呜呜呜……” 崔九凌低头,看了下自个的手。 顿时心头一跳,连忙抽手。 拉扯间,难免触及底下的软/绵。 他活了二十二年,何曾与女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顿时耳尖都羞红了。 “那你就去死吧。”他恼羞成怒,迅速将手挣脱出来,为免再触碰到不该触碰的地儿,他两手掐/住她的纤/腰,将她从自个身上拽起来,丢了出去。 傅谨语“吧唧”一下摔趴到地上。 她楚楚可怜的抬起头,眼泪汪汪的控诉道:“王爷用完了人家,就视人家如弃履,也忒无情了些。” 心想,亲/嘴果然算亲密接触,精神力进度条竟然以2%的速度向前推进。 可惜没能多亲几下,不然涨到85%,今夜子时她就能满血复活了。 崔九凌从袖子里掏出帕子,使劲擦拭了几下嘴唇,冷声道:“本王没与你算账就罢了,你还敢倒打一耙?” 傅谨语翻了个身,以手撑头,一脸期待的笑道:“与臣女算账?莫非王爷想轻/薄回来?” “你想的美!”崔九凌站起身来,一甩袖子,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走到书房门口。 然后冷声吩咐守门的随从道:“传令门房,打明儿起,不许傅二姑娘进王府大门半步,否则本王唯他们是问!” 傅谨语:“……” 得,玩得太过火了些,把人给惹毛了。 ※※※※※※※※※※※※※※※※※※※※ 下一章入v啦,还是明天0点更新哈,下周二收藏夹下来后每天稳定6000+字。 感谢小可爱们的陪伴,希望v后还能看到你们的身影。 宣传下我的预收文《汴京小酒馆》,大家先收藏下哈。 文名:汴京小酒馆 id号:4973453 文案:汴京有间小酒馆,酒好喝菜好吃,老板娘还是个貌美如花的小寡妇。 每日生意兴隆宾客盈门,吸引了不少酒虫、饕餮。 如此招人眼,偏还没有混混上门找茬,同行也不出手挤兑。 因为这儿呀,是被皇城司的裴提司罩着的。 裴九黎其人,出身不可说,为人孤傲清冷,不近女色,唯有一爱好——美酒。 自打被同僚带着去了一回“有间酒馆”,往后一有空闲便往那儿跑,比回家都勤快。 数月之后,宋柳将裴九黎堵在墙角,白皙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说,你到底是看上了老娘,还是看上了老娘的酒?” 裴九黎:“到卧房去,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 心掏出来还能活?宋柳好奇的跟过去。 片刻后,卧房内传来她恼羞的娇喝:“你……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