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后宫一答应(清穿)》 苏答应 公元1722年,清康熙六十一年冬,十一月十三日,康熙皇帝于北京畅春园驾崩,皇四子胤禛持先帝遗诏即位。 次年(公元1723年),改年号雍正,是为雍正皇帝。 雍正元年正月十四日,雍正帝册封福晋乌拉那拉氏为皇后,居景仁宫; 侧福晋年氏为贵妃,居翊坤宫; 侧福晋李氏为齐妃,居长春宫; 格格钮祜禄氏为熹妃,居永寿宫; 格格耿氏为裕嫔,居承乾宫; 格格宋氏为懋嫔,居咸福宫,其余妃嫔也各有册封。 雍正元年春,二月十四,天气大晴。 在紫禁城的钟粹宫的西配殿,一个脂粉未施、只梳着两把头的女子正趴在窗檐上,女子眼睛微闭、神态安详,似乎是睡着了。 一抹春日的阳光正好洒在她那秀丽的脸上,凭添了一丝柔和的气息。 这时,刚从御膳房处提来晚膳的宫女荷香,看到自己主子又是如此行径,连忙放下食盒,急道:“小主,你怎么又这样趴在窗户上睡了,让这宫里其他小主看了可要说你不懂规矩了,您要是真的困了,可以直接到床上去睡嘛!”说着连忙上前服侍。 被宫女的唠叨声吵醒,趴在窗檐的女子缓缓地睁开眼睛。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一双丹凤眼一直眨巴眨巴,朦胧的纯真中竟带着丝丝别样的魅惑,给这张稍显平淡的脸增色不少。 女子轻轻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到床上睡可就不能晒太阳了,难得有这么好的大太阳,不晒岂不可惜了?再说了,咱们这钟粹宫,除了你小主我,东配殿的郭常在常年念佛抄经,连门都不出,怎么会笑话我呢?” “……小主自病好后,倒是爱说笑了。” 看着一副理所当然的小主,荷香不禁有些无语。 从小主来潜邸算起,荷香伺候这位苏答应已经伺候了快四年了,对小主的性子不说了解十分,也了解个七八分了。 小主刚进府的时候,还算还有点人气,但自主子爷宠幸了两回就把小主丢到一边后,这小主整个人就像是枯了一般,安静沉默到了极致。平时不是抄经就是做绣活,她要是不找小主说话,她能一整天都不说一个字。 但是自一个月前生了一场重病之后,荷香突然发现自家小主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经不抄了,绣活也不做了,整天不是发呆睡觉就是看书,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过好在小主的话却多了些,没有以前那么闷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不好。 荷香有些忧心地想到。 对于荷香忧心,榻上的苏答应不是没看见,却浑不在意。 穿越到这个倒霉的清朝后宫已经够揪心了,还要她一直扮演别人,那她还活不活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没错,这个苏答应,已经不是原来的雍正后宫的苏答应了,而是二十一世纪一年过三十的老阿姨——苏暖。 想起这事,苏暖依然觉得糟心。 她只记得穿越的那天晚上,她因为买的股票大涨太开心了,从来不喝酒的她居然脑子一抽跑到超市买了好几瓶价格不菲的红酒,独自在她那个单身公寓里庆祝自己离提早退休又进了一步。 也许是红酒太过柔和、给她一种不醉人的错觉,她连喝了好几杯,然后喝着喝着,她就不省人事了。 等她醒过来,就已经成了这个因发烧得不到及时救治、活活被烧死的苏答应,顺便接受了她全部的记忆。 也是巧得很,这个苏答应居然和她同名同姓,也叫苏暖,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才让苏暖穿过来的。 苏答应是康熙40年生人,正白旗包衣出生,康熙52年就通过小选进了宫,一直在宫中伺候。 康熙58年,康熙帝见这四儿子后院没几个人、子嗣又单薄,就把她这个“看着好生养的”,指给当时还是雍亲王的皇上做格格。 可惜当时正是夺嫡的关键时期,雍正哪有心思在女色上?加之那时身边已经有一个极为宠爱的年侧妃了,雍正顾着到底是康熙指过来的人,只略宠幸了两次后,就再也没进过苏暖的房门了,苏暖也就彻底失宠了。 雍正登基后,她的地位也没有变得水涨船高起来,依然是那个最末等的答应,只两个宫女、两个小太监伺候着,份例也是最少的。 说起这个苏答应为什么会因为一场发烧就一命呜呼了,还要从一个月前的、正月十五的元宵家宴说起。 元宵夜宴是合宫妃嫔团聚的家宴,苏答应虽然说位份低,但是这么重要的场合,她也是要出场的。 这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家宴结束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加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天居然下起了暴雨。 苏答应虽然打着伞,但是因为住的钟粹宫离乾清宫实在是太远了,加上天黑,只有一个小太监在前面照明,一个不留神就摔倒了,等爬起来整个人都湿透了。 此时正值春冬之际,京城的天气还是异常的寒冷,苏答应一回到钟粹宫人就开始发冷,到了半夜人就发烧了。 苏答应虽然位份低,但怎么说也是宫里的小主,请一个太医还是能做到的。但是好巧不巧,雍正皇帝居然也在这个时候发烧了。 还有什么是比皇上的身体还重要的事呢? 因此,几乎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跑到皇上所在的养心殿伺候着了,剩下一两个值班的太医,也被其他得宠的妃嫔请走了。可怜的苏答应,竟然活活地烧死了,然后就有了苏暖的穿越。 “……”这都什么事啊! 每每回想起这狗血的记忆,苏暖就觉得郁闷地要死。 她苏暖,三十岁,年轻貌美,有房有车有存款,没老公没男友没小孩,活得可谓是潇潇洒洒。难得喝一次酒,就穿到清朝变成了雍正后宫最末等的答应? 清穿这类小说和电视剧,想当年她也是看了不少,什么《宫》啦、《甄嬛传》啦,应有尽有,但是却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自己身上! 她要是再年轻个十岁穿越,肯定高兴的要死。 穿越哎,哪个女生不向往呢?而且还是清朝,这可是被穿成筛子的一个朝代了,可见其受欢迎程度了。 可是苏暖已经三十岁了,早就过了爱做梦的年纪,谁乐意穿到古代对人卑躬屈膝的? 再说了,现在可是雍正元年,也就是说,大家最喜欢的四四已经是一个年过四十的老大叔了!再过十三年,他老人家就要挂了! 和这样的四四谈恋爱就不要指望了,谁会喜欢一个“老大叔”呢? 好在苏暖也是知道一些正史的,正史上的雍正登基后一直勤于政事,对后宫并不上心。加上现在后宫的势力已定,所以这后宫应该是比较安稳的、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后宫争斗。 不过就算暖就是想宫斗,她也没这个本事,在她的记忆中,原身自进了雍亲王府只在第一年被宠幸了两次,之后就再也没被翻过牌子了。在这后宫中,她整个就一个隐形人,每天过的日子都极为单调且冷清,和受宠两个字根本是无缘。 这样日子也许对某些人来说难以忍受,但是对于已经认命穿越、宅到极点的的苏暖来说,却是最好不过的。 有吃有喝有人服侍,每个月还有钱拿,最重要的是她还不需要履行小妾的义务,这已经是穿越大神额外照顾了。 因此苏暖自穿越过来之初,就立下了目标——混吃混喝做寡妇。 雍正在位的这十三年,她一定要安安分分的做她的小答应。等雍正皇帝一嗝屁,依照乾隆皇帝这好面子的性子,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过难捱,说不定还能混个太贵人什么的、提提位份、提高一下生活质量什么的。 唯一让苏暖觉得不满的是,就是古代娱乐太少了,没电视、没手机的,好在这宫里的书不算少,也能解解闷。苏暖原先是不爱看书的,但是在这里呆了近一个月,竟然也变得书不离手了。 认命地叹了口气,苏暖叹道:“病了这么一场,有些东西也看开了,整天这么闷着也不是个事,开心过是一天,不开心过也是一天,还不如让自己高兴点。” 幸好自己上辈子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了,没有什么亲缘牵绊,要是一般人穿越过来,还真不容易这么看得开。 “小主能想开就好。”见小主神色平和,荷香舒了一口气道,“虽然说皇上不来咱这儿,但咱们也落个清静、不用掺和年贵妃、齐妃娘娘和熹妃娘娘的斗争不是?小主的份例虽然不多,但是皇后娘娘公正,也没苛待咱们,这日子倒也不算难捱。” 荷香说的这一点,苏暖倒是赞同。 雍正皇后乌拉那拉氏虽然无儿无女,但是地位稳固,没必要为难她这个低位妃嫔找存在感,而且史书上也没有这个皇后不好的负面记载,想来是个不错的。 不过上位者什么性情,都不是她这个小答应能够置喙的。 ※※※※※※※※※※※※※※※※※※※※ 推荐一下我的预收:《(清穿)德妃养崽日常》喜欢的可以收藏一下哦! 文案:老公背叛、独子又溺亡,再也承受不住这一连串打击的吴雅,选择在儿子溺亡的地方跳江自杀。 本以为死了就能了结一切痛苦的吴雅,却没想到一觉醒来,居然发现自己穿越到了清朝? 而且她穿越的不是别人,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康熙朝的德妃、未来雍正皇帝的生母——乌雅氏? 吴雅(面无表情):哦,那就再死一次好了。 尤其是看到和自己那个渣男前夫长得一模一样的康熙时,吴雅更是觉得自己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可是在看到那个冷着一张脸、眼神却怯生生,却和自己独子一模一样的便宜儿子、未来的雍正帝时,吴雅整个人一下子满血复活了。 一把把悄悄来看自己生母的胤禛拉倒身边,吴雅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儿子,你也穿过来了? 胤禛:……母妃落了一回水,怎么感觉脑子不太好了? 阅文指南:1、女主是护子狂魔,老公是工具人;2、日常养崽、宠崽 选秀 苏暖假装训斥了荷香一句:“净胡说,后宫娘娘都是知书达理的,哪来什么斗争?好了,这种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摆饭吧,今个用什么?” 荷香也知道刚才失言了,好在小主没怪罪,吐了吐舌头,连忙打开食盒道:“今儿的膳食可丰盛了,蘑菇煨鸡、风羊片子、清炒豆芽、烩白菜,还有一大碗米饭,足够小主吃了。” 荷香每说一道菜名,苏暖就忍不住咽一下口水,但还是忍不住说道:“这蘑菇煨鸡不该点的,前天才刚刚吃过,用猪肉就可以了。” 虽然她真的很想吃鸡,但是她只是一个答应,份例都是有限的,这鸡的份例真的不多。 说起清朝妃嫔的份例,它和别的朝代不一样,有着严格的规定。 就拿她这个小小答应来说,按照规定,她一年的年俸是三十两,也就是说每个月就二两多银子,和红楼梦里面的赵姨娘的份例差不多,算是很低的了。 当然了,每逢年过节上面也有赏赐,但是她又不是什么受宠的,而且雍正这个皇帝是有名的小气,原身也只在册封答应的时候收到一笔50两的、和去年除夕的时候一笔20两的赏银罢了。 再说其他份例,答应每年能领云缎、衣素缎、彭缎、宫绸、潞绸、纱、绫、纺丝各一匹,此外还有木棉3斤。 至于日用方面,一天则有猪肉1斤8两,羊每月15盘、鸡鸭每月共5只,陈粳米6合,白面2斤,鲜菜2斤,黄蜡羊油蜡各1支,黑炭夏天5斤、冬天10斤 。 看着还不少,但是真正能到她这个答应手上的,怎么都要打个折扣,一个月5只鸡鸭,能到她手上的也顶多只有4只而已。一次就用了一个,对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看到苏暖口不应心的样子,荷香抿嘴笑道:“小主大病初愈,这身子正虚着呢,可要好好补一补,咱就是再省也不能省在这个上头。再说了,奴婢没用一整只鸡,上次奴婢只用了一半,这锅里的是另一半。” “我说上次这鸡怎么几筷子就没了呢!”苏暖笑道,“你这法子倒是巧,亏御膳房的那些小太监肯帮你。” 一般来说,这妃嫔点菜都是点整的,像荷香这样半个半个点的,还真没有哪个太监愿意这么做。 荷香笑道:“也是御膳房的小唐子是奴婢老乡,要是别人也不能够。” 苏暖闻言,正准备夹鸡块的手不觉得顿了顿,皱眉道:“你老乡,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她还真没想到荷香居然和御膳房的人有牵扯,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我也是进宫之后才知道的。”没有看到算暖脸上的担忧,荷香唏嘘道,“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虽然知道他家艰难,但也没想到艰难至此,竟然进了宫做了太监。” 不过也说不得,她家还是包衣呢,不照样穷困潦倒,更何况一个汉人? 苏暖点了点头,叹道:“这倒是巧了,不过这点小事,别再麻烦人家了,他一个小太监,也没什么品级,也难。” “无碍的,小主。”没有听出苏暖话中的额外之音,荷香笑道,“小唐子虽然没有品级,不过他拜的那个干爹是御膳房一主事,这点小事他还是能帮的。” 看着一脸笑容的荷香,苏暖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叹道:“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在那些小说里,御膳房一向是宫斗争端的高危地带,但是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现实中哪有那些多阴谋诡计?再说了,她一个小小的答应,谁闲着没事来陷害她? 想到这里,苏暖又安心下来,开始专心吃饭了。 “小主,怎么没看到荷叶,这丫头又去哪玩去了?”荷香一边伺候着苏暖用饭一边问道。 她提食盒回来也好一会子了,都没见这丫头,这让她有些生气。 小主的身子还没好全,身边怎么能没人伺候呢?到底是内务府刚拨过来的小丫头,年纪小,服侍地不周到。 “哦,你刚才去御膳房提膳食,我就想起来我的药快没了,就让荷叶去太医院再配几幅了。”苏暖倒是不怎么在意,一边挑着汤碗里的蘑菇、一边说道。 “那也去的太久了啊!”荷香皱眉道,“太医院比御膳房还近,怎么耽搁了怎么久?”何况她为了等膳食,还在御膳房外呆了好一会呢! “是呀,是有点久了。”荷香这么一说,苏暖也觉得荷叶去的有些长了,刚才睡迷糊了,竟然没有在意时间。 “别是出了什么岔子吧!” 苏暖最担心的就是平静的生活被打破,要是荷香出了什么事,或是冲撞了这宫里的哪个贵人,那她这个主子也难逃干系,有的麻烦了。 早知道让小李子或是小和子去拿药就好了,小李子稳重话少,小和子机灵识趣,都比才14岁、人又毛躁的荷叶去拿好多了。 两人正担心着呢,就听到了殿外传来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 “小主、小主,出大事了。”然后她们就看到一个穿着淡青色春绸宫装,梳着小两把头、小脸圆圆、还透着孩子气的宫女小跑着进来。 不是荷叶这丫头是谁? “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个毛毛躁躁的习惯?冲撞了小主怎么办?”荷香真是对这个荷叶恨铁不成钢,说了几次了,就是改不了这毛病。 “亏得是小主性子好,要是别的小主,看早不把你扔回内务府重新训练了。” 荷叶一进来看到荷香那板着的脸,就知道自己刚才又冒失,身子不禁抖了一下,低着头小声道:“小主,奴婢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罢了,这次就先饶了你,以后再犯我可就要罚了。说说出了什么事吧,值得你这般一惊一乍的。”苏暖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地问道。 虽然她不想管这宫其他人的事,但是却也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理,有些事情别看着和自己无关,但是没准那一天就莫名其妙扯到自己头上去了,她不可能真的完全不理世事。 “谢小主。”听小主这么说,荷叶总算松了一口气,把刚才听到的又说了一遍。 “是这样的,奴婢刚才去太医院拿小主的药,回来的时候路过皇后娘娘的景仁宫的时候,就听到有小太监在议论,说今年这紫禁城怕是要热闹了,又要进新人了。奴婢好奇,就听了一耳朵。原来是今天皇上在早朝上下旨,要在今年八月间重开选秀了。” “选秀?”荷叶带来的消息真的让苏暖惊讶了,“怎么好端端的,皇上想起选秀的事来了?这事可真?” 雍正初年有选秀吗?她怎么不记得?好像没有吧!还是说,因为她的穿越,产生了蝴蝶效应,导致某些事情发生了变化? “怎么不真?听说皇上是在早朝直接让苏公公宣了圣旨的,现在整个紫禁城都传开了,差不多的都知道了,也就咱们消息不灵通不知道而已。”荷叶不知道苏暖所想,还以为苏暖只是单纯不相信,连忙说道。 “而且奴婢还听说,皇上改了参选秀女的年龄,由原来的女子年满十三岁至十六岁可参选,变成了需要年满15岁才行,年龄也放宽至18岁。” “这秀女参选年龄是老祖宗定下的,这皇上怎么想起来改这个了?”荷香皱眉道,“这不和祖制啊!” 苏暖也觉得挺奇怪的,突然下旨选秀已经够让人惊讶,怎么又改了选秀年龄,虽然她也觉得这个年龄改得挺合理的,但就像荷香说的,到底不合祖制啊! 这雍正皇帝是怎么想的? “奴婢听说,是皇帝觉得女子年纪大些,身子骨更硬朗、好生养,才让改的选秀年龄。”荷叶有一说一、愣愣地答道。 苏暖:“……” 荷香:“……” “什么乱七八糟的,皇上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荷香皱眉道,“你这丫头要是再改编排皇上,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要是给自己儿子指人,倒是可能说这样的话,但是皇上是给自己选秀,怎么会说出这么、这么……糙,的话? “荷香姐姐,我可真没胡说,这真是皇上亲口说的,不然我怎么敢说这种话呢。”荷香有些委屈。 这明明就是皇上说的啊! “你还敢犟嘴!”荷香眉毛一拧,刚想说什么,就被苏暖给拦下了。 “好了,荷香,那些太监应该不敢这么编排皇上的,应该是真有这话荷叶才说的。不过这的确不是咱该议论的,这话给别说了。”苏暖皱眉道。 “我也吃好了,这些饭菜你们拿出去和小李子小和子分了吧,我刚才没睡好,想再歇歇。” 虽然说着选秀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苏暖的心情到底受到了影响,也没心情吃饭了。 她总觉得历史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变化,如果真是如此,她得好好想想这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 不宫斗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金手指 听苏暖要把菜分了,荷叶是一脸喜色。 虽然说苏暖的这些份例中,也有她们两个宫女的(太监的吃食另有专门的膳房配给),但是能分到她们这些做奴才手上的,也顶多是一些白菜米饭而已。 心善一点的小主,则会分一点猪肉,像蘑菇煨鸡这样的好菜,小主自己都不够吃的,怎么会分给她们呢? 荷叶已经好久没有吃鸡了,这会看到那熬得亮油油的鸡汤,更是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荷香则不然。 只见荷香眉毛微皱,脸上有些忧色道:“小主,你好歹再用点吧,还没动几筷子呢!要是现在不饿,留着晚上用炉子热一热吃也成,现在天还有些早呢!” 看来小主到底还是放不开,一听到选秀,这心情立马就差了。 不过想想也是,小主今年才二十来岁,正是好年纪,哪能真的就这般守寡般地过一辈子呢? 再说了,小主好歹也是潜邸的老人了,要是真的被那些新人给压一头,这换了谁谁也不气顺啊! 苏暖不知道就这一会功夫,荷香就想了这么多了,她摇了摇头道:“罢了,我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了,你们吃了吧,要是等晚上真饿了,吃两块米糕也就是了。” 清朝不比现代,有一日三餐,因为清朝祖先是从关外来的,昼短夜长,养成了一天吃两顿饭的习惯,就算是入了关,这习惯也没有变。 一般辰时(7~9点)的时候,是用早膳的时间,晚膳则是在丑时(下午1点到3点),午膳是没有的。 就好比苏暖现在吃的,实际上就是午膳晚膳一起的,要是不吃的话,到了晚上可就没有了。 当然了,像是皇上、皇后和那些位份高的的娘娘们,在酉时(酉时17~19点)的时候还会有点心。不过这和苏暖无关,她不过是一个连每日吃饭都要计算用量、生怕超了自己份例的答应而已。 见苏暖执意如此,荷香也只得随她去了。 收了碗碟,清理了桌子,荷香荷叶服侍苏暖躺下,行了礼、带上门就出去了。 而躺在床上的苏暖并没有真的睡着,脑子里转过许许多多的念头,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起身把自己的首饰匣报到了床上,开始一一清点自己的家当。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清点,自穿越过来,苏暖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原主的钱给搂在手上,毕竟不管在任何时代,钱都是最最重要的东西,没有钱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首饰匣的最上面一层,则是三套头面。一套金头面、两套银头面,其中一金一银,是她被封为答应,内务府例行的赏赐。至于另外一套银头面是她在潜邸第一次被宠幸后,还是雍亲王妃福晋乌拉那拉氏给赏的。 没错,那个四四雍正在爽完后什么都没有表示,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呸,渣! 苏暖恶狠狠地吐槽道。 第二层是几只簪子,有金的有银的,也有玉的,其中有这些年的例行赏赐,也有她从家里带来的陪嫁。但是金银簪子的样式都有些老气了,那玉簪子不过是普通的青玉而已,品质也不怎么好。 除了几个簪子,这第二层还有几幅耳环和一些宫花,都不值什么钱。 第三层则是苏暖最为看重的了,打开抽屉,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光,苏暖的呼吸微微一滞,本来因为选秀抑郁的心情,顿时好多了。 匣子里共有50两的银子一个。没错这50两银子就是晋封答应的时候,上面赏赐下来的,也是苏暖这匣子里最值钱的;此外还有二十两的银子3个,10两的五个,5两的七八个,还有一些散碎银子和铜板,加上一些逢年过节散下来的金银锞子,总共加起来也就不到三百两的样子。 这点银子对于别的小主来说,可以说是寒酸至极,但是对于原身来说,这可是她积攒了小半辈子的家当了。 “唉,还是不够啊!”苏暖看到这些银子,本来还挺高兴的,但是想到要是真的选秀了,这后宫的平衡势必会被打破,她到时候就算是想独善其身怕是也不能够了。这点银子,到时候估计也顶不上什么用场。 “这老天爷也真是的,既然给了我金手指,就给彻底一点吗,这么小气干嘛!”苏暖微不可闻地嘟囔道。 没错,金手指,她这次穿越,也和其他穿越女一样,同样开了金手指的,一个空间,空间里有一粒洗髓丹和一部修真功法《大玄经》。 刚得了这本功法的时候,苏暖真的是兴奋地要死,还以为自己就要走向修炼成仙的大道了。 但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功法是真的,但是她却练不了,自明初刘伯温斩龙脉之后,这地球已经没有了修炼所必须的天地灵气了,修炼一路是彻底堵死了。 苏暖虽然失望,但是她也不是对长生那么执着的人,失望了一两天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倒是那个洗髓丹,但是真的帮了她的大忙了。 洗髓丹,顾名思义,是洗精伐髓的丹药,吃了它能彻底排出身体里面的毒素,让人脱胎换骨。 不过拿到这洗髓丹后,苏暖虽然兴奋,但也没有冒然服用。 一是不确定这洗髓丹的功效,二是在她看过的那些小说中,主角在服用洗髓丹之后,全身都会有恶臭排出,臭气熏天,异常恐怖,如果真的这样,那她到时候可真的成了紫禁城的“红人”了,她可不想被人指指点点的。 所以苏暖一开始只服用了一点点,想着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吃的剂量不多,相信以现在的医术,还是能够救回来的。 不过苏暖的担心显然多余了,在服用第一份洗髓丹的当天,她就出了一身的汗,但是奇异的是,出完汗之后,她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她才确定,这洗髓丹是真正的宝贝。 之后她把一颗洗髓丹切成29份,每天服用一份,每次服用后苏暖就觉得自己那不怎么康健的身子骨强壮了一分。到了现在,这副身体已经极为健康了。 就是每次服用完之后,她都会出一身汗,不过因为她穿越过来的时候,这个身体就生了重病,出虚汗也很正常,加上越到后来这汗也越来越少,因此荷香她们也没有发现她的异状。 “算了,人也不能太贪心,有这个空间和洗髓丹已经是老天爷开后门了,至于银子,再想其他办法吧!”苏暖叹了一口气,关上首饰匣子、又把它放到梳妆台上。 这些首饰银子都是明面上的,有多少荷香她们一清二楚,要是放进空间里,荷香还以为这屋里遭了贼呢,闹起来可就麻烦大了。 叹了口气,苏暖放好首饰匣子,然后开始趴在桌上写日记了。 没错,就是写日记。 ※※※※※※※※※※※※※※※※※※※※ 穿越没金手指可怎么活?虽然金手指没啥用,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郭常在 自穿越过来,苏暖虽然凭着心大这一良好优点,很快接受了穿越的事实,但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孤独,还是让她觉得非常的压抑。因此写日记,就成了她最好的倾诉、发泄方法。 “幸好原身常年抄经,这字练的还是不错,不然就凭我那狗爬字,估计一笔下去,全都糊成一团了。” 上辈子自大学毕业后,除了签字填表就没有动笔的苏暖,看着笔下那漂亮的簪花小楷,不由地感慨道。 宫里的生活很无聊,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苏暖的日记也跟流水账似的。 不过好在,宫里的饮食和建筑,都是苏暖这个土包子没见过的。这日记,也渐渐变成了美食大全和中国古建筑图解了。 哦,吐槽一下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自然也是每天必写的。 她好好一个有钱有貌有身材的妙龄美女,莫名其妙穿越成一个四十多岁老头子的小妾,还不能让她抱怨抱怨? 同时,苏暖也把她能记得的雍正至乾隆时期发生的大事件都写了下来。她的记性可不太好,要是现在不记下来,以后说不准就给忘了。 她是不想参与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但是就是因为如此,才更要洞察先机,明哲保身。 除了这些,苏暖写的最多的就是一些后世发明的东西,比如水泥、香皂、玻璃等工艺的制作方法了。 虽然这些水泥啊,香皂的制作方法,她现在出不了宫,是做不了这些东西。但是等雍正死了、乾隆上位,她还是有机会出宫的。 到时候,这可就是一大笔财富啊,她的后半辈子可就指望这些后世的“黑科技”了,现在当然要趁着还记得,赶紧把那些制作步骤记下来,顺便抽空研究研究这些东西的实际操作。 苏暖写的很开心,很快就把那些烦心的事给抛到脑后了。 在把每日饮食,不是,是每天日记写完之后,她就把“笔记本”往空间里一扔,复又躺到了床上,服下最后一份洗髓丹,然后闭眼睡觉。 醒来后,却发现天已经半黑了,却并未点蜡烛,苏暖一摸脖子,果然又出了一阵细密的汗珠。 “荷香,什么时辰了吗?”苏暖爬了起来问道。 外间的荷香听到动静,连忙走了进来,打起帘子道:“小主,已经酉时两刻(晚上五点半)了,小主可要起了?” 跟在后面进来的荷叶则麻利地把羊油蜡给点上,屋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吗?”苏暖打着哈欠道,“起吧,热水可烧好了?我要沐浴。” 这洗髓丹的确不错,就是每次服用完之后,她都会出一身汗,她大冷天的不得不每天洗澡。 “已经准备好了,奴婢这就让小李子和小和子把热水抬进来。”说着就让人把浴桶抬了进来,然后两人开始为苏暖宽衣。 一开始被人服侍着洗澡时,苏暖是极为变扭的。 作为一个有着现代灵魂的穿越者,苏暖真的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裸露自己的身体,哪怕对方是同性。反正自她有能力赚钱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进过公共澡堂了。 没想到穿越到这里、成了地主阶级,自己反而又被人看光光了。 不过就算再怎么变扭,经过这二十几天,也慢慢适应了下来。现在的苏暖,已经能面不改色地脱了衣服进入浴桶里泡澡了。 “小主这皮肤可真好,比奴婢那三岁的弟弟还嫩,那奶白奶白的。”荷叶一边给苏暖舀水,一边赞叹道,眼中满是羡慕。 这次荷香没有怪荷叶冒失,她也觉得小主的这身皮肤好比以前好多了。又白又嫩,稍微用点力就出现一道红印,这身好皮子要是被宫里那些娘娘小主们看了,可要羡慕死。 荷香跟着感慨道:“小主这次生病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虽然这每天都出一身虚汗,但是每次出过汗,奴婢就觉着小主的身子好上一分。想是这些天出汗都在排毒养颜呢,看小主的气色,也红润了不少,想是很快就要大好了。” “是太医院的太医医术高明,我喝了他们配的药,自然好的快。”苏暖坐在浴桶里,不动声色地说道。 苏暖越发觉得自己把洗髓丹分成30份服用是个明智的选择。 她的身体要是一夕之间有那么大的变化,作为最贴身伺候的荷香荷叶,不怀疑才怪呢! “不过你说的不错,我觉着这身上的汗是越来越少了,想来这身子很快就要好了。”服用完今天的最后一份洗髓丹了,这身体就彻底改造完了。 洗完澡,吃了点米糕。已经是辰时了,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了。 苏暖没有早睡的习惯,拿了一本《唐诗》坐在外间的榻上,就着昏暗的烛火,开始看起书来。 这古代的生活着实有些无聊,康熙帝死了才三个月,打马吊什么的就别想了,只能看看书、聊聊天了。 只是这书翻开来还没看两页,就听到外面小和子进来通传,说郭常在来了。 苏暖顿时愣了愣,脱口而出:“哪个郭常在?”随即反应过来,小和子口中的郭常在,就是住在她对面东配殿的那个郭常在,连忙让小和子请人进来。 “小主,这郭常在和咱们素日没什么往来,怎么想起来咱们这儿了?”荷香纳闷道。 苏暖自己也觉得奇怪呢! 在原身的记忆里,这郭常在比她晚一年进雍亲王府,初进府也是格格的身份,但是论得宠程度,可比她这个只被宠幸了两回的人强多了。 甚至于在康熙六十年的时候,这郭格格还未雍正怀过一胎,只可惜怀孕不到三个月,这郭格格就小产了,然后她就一下子失宠了。不过皇上到底念着她给他怀过一个孩子,在他登基后,给了她常在的位份,比苏暖这个答应强多了。 只是她和这个郭常在不管是在雍亲王府还是在皇宫,都没有交情。 怎么说呢,这郭常在当年在潜邸的时候,仗着比原身得宠,很是瞧不起原身,甚少和她搭话。郭常在小产之后,就开始沉溺于念佛抄经,甚少出门,就算后来进了皇宫、和苏暖一同分到了这个钟粹宫,两人也没什么来往。 甚至于她之前大病,她这个同住一宫的也只才来探过两回,每次都是连茶都没凉就急冲冲的走了,就像是怕被过了病气一样。 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来她这里了? ※※※※※※※※※※※※※※※※※※※※ 后宫的“姐妹”来啦! 拉拢 就在苏暖疑惑的时候,就看见郭常扶着宫女香草的手进来了,苏暖连忙起身行礼。 “嫔妾见过郭常在,常在万安。” “苏姐姐客气了。”郭常在扶住宫女的手轻笑道,“又没有外人在,苏姐姐何须这么客气,起来吧!” 虽然这么说,郭常在却实实在在地受了苏暖一礼。 苏暖:“……谢常在。” 看来这几年的吃斋念佛,还是没磨平这郭常在的心气啊,这次过来,只怕是没什么好事。 郭常在自顾自地坐下了,看着依然保持恭谦姿态的苏暖,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嘴里却道:“苏姐姐也别站着了,坐下来和妹妹说说话吧!”一副把自己当成这里主人公的架势。 苏暖:“……是。”这郭常在自我感觉还真良好。 说话间,荷香已经把茶水和点心上来了。 一碟白米糕、一碟花生酥,还有两杯茉莉花茶。 答应的份例里面没有茶叶,这茉莉花,还是原身在潜邸的时候带进宫的,搁的时间有些久了,这茉莉花已经微微泛黄了。 “妹妹位份低,没有什么好招待常在的,常在将就着用些吧!”苏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有些薄红。 看着桌上这些茶点,郭常在的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之色。 就这种东西,也好意思哪来招呼人?赏给奴才她都觉得丢份! 郭常在的位份虽然只比苏暖高一级,也没有茶叶这些份例,但是怎么说也曾得宠过,好东西自是用过不少。 再者,她出生满洲正蓝旗郭络罗氏,父亲是正五品光禄寺少卿,比苏暖这个包衣出身,父亲在康熙六十年才中了进士当了一个小小的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强、改换门庭、抬进汉军旗的人家强远了。每年家中都会送银子给她,她的日子,比之那些贵人小主也不差什么。 只是想到接下来的事,郭常在还是忍住不适喝了一口茶,但碟子里的点心却是动也没动。 用手绢擦了擦嘴边不存在的茶渍,郭常在放下茶盏,叹道:“这么晚过来,实在是叨扰苏姐姐了,只是想着姐姐的病,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苏姐姐病了这么些时日,可曾好些了?” 郭常在说这话时一脸的关切,似乎是真的在关心苏暖的身体。 苏暖:“……谢常在关心,我已经大好了。” 这人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她穿越过来之初病得那么严重,也没见她多问一句,现在她都快好了,反倒跑过来关心她的病? “好了就成。”郭常在念了一句佛,“你我平日虽然来往不多,但是怎么说都是在潜邸的旧相识了。你病着的这些天,我本想多多来看你的,只是我这身子骨也不康健,开春后就一直有些咳嗽,我寻思着你这病才好些,可千万不能过了病气给你,就没来。” 说着郭常在还咳了一声,似乎在示意她是真的身体不适。 苏暖:“……常在还在咳嗽呢,自然该好好养着,要是来来回回加重了咳嗽,可是我的罪过了。” 这人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借口。 “只是我心里到底过意不去啊。”没听出去苏暖话中的深意,郭常在捂住胸口,一副愧疚的表情,看得苏暖不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这时,郭常在的宫女香草适时候插话道:“苏小主不知道,小主您病得这些天,我们小主担忧极了,一直在小佛堂为小主念经祈福,就盼着小主能好好的。现在奴婢看小主的气色大好了,可见我家小主的祈求被佛祖听到了。” “香草,说这些干什么?”郭常在假意训斥道,“苏妹妹身体能康复,是太医院太医医术高明,和妹妹吉人自有天相,和我有什么关系?” 看着一脸理直气壮的宫女香草、和眼中闪过赞同之色的郭常在,苏暖简直惊呆了,就连站在旁边伺候荷香也惊得差点打翻了手中的茶壶。 这两人是怎么有脸把她身体的康复,归功于她那个压根就不知道有没有的念经祈福上的? 但是不管事实到底如何,郭常在这么“做”也是好心,苏暖只能对此表示感谢,毕竟要在这宫中生存,面上和和气气最重要。 “……真是多谢常在费心了。”苏暖只觉得自己的脸笑得都快僵了。 “这不值什么。”郭常在挥了挥手叹道,“怎么说怎么也是姐妹,你要是有个什么,我这往后的日子,也难挨了。” 说着眼泪就即刻下来了,看得苏暖是目瞪口呆。 这又是哪跟哪?那什么“她要是走了、她也难挨”的话,她不记得她们有好到这个份上吧! 还有这眼泪,真是说哭就哭,比用了眼药水还快,这郭常在袖子里是藏了大蒜了吗? 收起差点惊掉的下巴,苏暖“急道”:“常在这话怎么说的?皇上才登基,常在也算熬出头了,以后自有好日子,怎么好端端的,反而说起这丧气话?常在可快别伤心了。” “苏姐姐可别哄我了,我的情况你还不知道?”郭常在擦了擦泪水,“自妹妹我没能保住小阿哥之后,皇上就恼了我了,对我的眷顾也早就不复往昔了。进宫这些日子,你可曾见皇上来看我?” 苏暖:“……常在真是多虑了,先帝才去了三个月,皇上仁孝,悲痛欲绝,又因新登基,诸事繁杂,哪有时间看咱们姐妹?别说常在你了,就连皇后和怀着身孕的贵妃娘娘,皇上都少去。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等皇上缓过劲来、料理好朝政,自然会重新眷顾姐姐的。” 苏暖真是服了,郭常的那一胎在怀孕3个月就小产了,苏暖真不知道这郭常在是怎么从那一团血肉中看出那孩子是阿哥还是格格的。 不过,这郭常在和她说这些干嘛?难道她还指望自己这个早就皇上忘的一干二净、连她都不如的答应来提携她吗? “哎,只怕难了。”听了苏暖的劝,郭常在眉头仍未舒展、依然是一脸哀戚。 “诚如你所说,因着先帝丧期和朝政繁忙,皇上是顾不上后宫咱们这些姐妹了。这段时间过去了,这宫里又该进新人了。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名门世家的秀女进宫,哪轮到我们这些年老色衰的?好姐姐,我们好歹是旧识,有一起在潜邸里住过的情分,这今后的日子,咱们可要守望相助啊!” 说着在苏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吓得苏暖差点没给她甩出去。 忍着手上传来的强烈的不适感,苏暖僵笑道:“咱们同为伺候皇上的姐妹,自是应该的。”她模棱两可地答道。 不过她总算是知道这郭常在来此的目的了。 虽然她不知道这些年郭常在为什么一直隐忍蛰伏,但是从目前情况来看,她显然是没有熄了那向上爬的心的。 这不刚听说要选秀,她就坐不住了,就急忙忙地来找盟友,也不管这盟友靠得住靠不住。 如果真是如此,那郭常在可真是找错对象了,苏暖真的没打算掺和到这乱七八糟的后宫争斗之中。 不过她之前想的不错,这选秀还没开始呢,她这么一个无子无宠、无娘家无位份的小小答应都有人来拉拢,看来她以后想要过安安静静的日子可不是那么容易了。 想到以前电视小说里看到的,那些什么争宠、下药、陷害、小产等情节,苏暖就觉得头疼。 希望这雍正爷的这次选秀,选进宫的秀女家世不要太显赫,不然这新宠旧爱的斗争,说不到就要烧到她这个小小答应身上了,那她可真要成炮灰了。 请安 苏暖耐着性子和郭常在叙了好一会子的“姐妹情分”,郭常在看苏暖已经向自己“靠拢”了,这才心满意足结束这个话题。 “对了,明个就是十五,是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我瞧着你这身子也好全了,也该去和皇后娘娘请安了,咱们明一块去吧,可别迟了。”临走前,郭常在理所当然地命令道。 苏暖:“……常在说的是。” “行了,天也不早了,你也歇了吧,我也要回了。”见苏暖一副恭顺的样子,郭常这才带着贴身宫女。满意地离去。 “恭送常在。” 看着郭常在主仆回到自己宫殿、关了门,荷香再也忍不住了。 “这郭常在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过是个常在,搞得像个主位娘娘似的。”荷香抱怨道。 “她又不是太医,怎的就知道小主的身子就好全了呢,就直接让小主让给皇后请安。小主这些日子不用去请安,可是皇后娘娘亲口免的呢!” “就是,逞的她比皇后的派头还大。”荷叶也忍不住撅起嘴、圆圆的脸上满是气愤之色。 “还有小主病了这么久,她不来看小主也就罢了,连点补品都没送过,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这个脸,还非得让小主承她的情,小主病愈和她有什么干系?” 要不是顾忌着那到底是常在小主,荷叶都想给她吐口水了。 苏暖也挺想吐槽的,但是身边的两个宫女都帮她鸣不平了,她要是也跟着骂,那也太显得这个主子小家子气了。 只得无奈道:“怎么说郭常在的位份都比我要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她也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就随她吧!” “那小主明天真的要去皇后娘娘那请安吗?”荷香皱眉道。 苏暖想了想道:“去吧!皇后娘娘仁善,免了我这些日子的晨昏定省,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大好,也该给娘娘请安,再说……”再说,明天的请安可有些不同寻常啊! 明天可是在皇上宣布选秀后的、第一次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必有明示,她虽然不关心,但是也不能做一个睁眼瞎,有些事情该打听的也是要打听的。 想到这,苏暖不由地沉吟起来。 “再说什么?”荷叶好奇小主怎么话说到一半不说了。 “没什么。”苏暖摇了摇头,转头对着荷香吩咐道,“你晚上把明去景仁宫请安的衣裳准备准备,顺便再备一点小食我明早用点,这次请安还不知道要在景仁宫呆多晚呢!” 请安都是在早膳之前,也就是说,妃嫔们一般都是空着肚子去给皇后请安的。要是请安的时间长了,可真的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荷香:“小主放心,奴婢会办好的。” ……………… 雍正元年,二月十五。 这天天还没亮,苏暖就被尽职的荷香给叫醒了。 “小主,该起了,今儿个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可千万不能迟了。”苏暖耳边,响起了荷香低低地叫唤声。 苏暖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鼻音森重:“什么时辰了?” 唔,不想起来,这些天她仗着生病,哪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陡然要早起,还真是很不适应。 荷香:“已经卯时二刻(5点30)了,东配殿的郭常在一刻钟前就起了。”她也知道小主因着生病,这些日子是越发贪睡了,要她早起,实在是为难她了。 “起吧!也是时候了。”苏暖按了按有些头疼的鬓角道。 接下来荷香荷叶就把早已准备好的洗漱用品端了过来伺候苏暖梳洗,苏暖用毛刷刷了牙,洗了脸,然后就坐到梳妆台前,任由她们开始捯饬这张脸。 看着镜中的自己,苏暖有着片刻的恍惚,还别说,这张脸和自己原来的脸还是有七八分相像的。 瓜子脸、大眼睛、双眼皮,一弯柳叶眉像是会笑一般,虽然够不上大美女的标准,但是怎么说都能称得上是清秀佳人。 但是上一辈子,苏暖致力于做一个夜猫子,黑眼圈很重,皮肤也不好,加上年纪上去了,法令纹和笑纹都出来了。 哪像现在,本就年轻了10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加上洗髓丹的缘故,这脸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别说有斑了,就是毛孔都看不见了。 这张脸简直是完美,但是看着这张脸,苏暖却不禁皱起眉来了。 “小主的脸色真好,白里透红的,那些娘娘小主见了,肯定羡慕死小主了。”荷叶一边给苏暖梳头,一边美滋滋地说道。 “到时候恐怕我恐怕就倒霉了。”苏暖这才觉得自己大意了。 “小主这话怎么说?”荷香隐隐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具体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苏暖叹道:“你有见过病了这么些时日,脸色不变差,反而边好的吗?指不定有些人还以为我是为了逃避请安、故意装病躲懒呢!其他人也就罢了,那是皇后娘娘心里起了疙瘩,那就难办了。” 苏暖坚决不承认她的确也是不想请安才一直称病。 “这……这该怎么办啊!”荷叶想明白这点,差点急得没团团转,荷香虽然好点,但是脸上的紧张却是显而易见。 就算皇后娘娘宽宏大度、没往心里去,但是有些有心人保不住就会借机生事,小主以后的日子可就要难了。 “荷香,把散粉给我。”想了想,苏暖决定给自己化个妆。 托上辈子的福,苏暖的化妆技术还不错,虽然古代的化妆工具和化妆品有些单一,但是她也不是要化多么高级的妆容,这些也够了。 这事也是她考虑不周了,幸好郭常在是昨天晚上来的,灯色昏暗,看不出她的真实气色,不然又是一桩麻烦事,现在弥补还不迟。 在苏暖的一阵涂抹之后,一个面色惨淡,眉间病容明显、看着就不康健的脸,出现在了镜子面前。 “这、这、这是怎么弄的?”荷香荷叶看着现在的小主,简直惊呆了。 刚才只见小主拿着粉刷左刷一下,右刷一下,然后又用眉笔抹了抹……然后,小主就又“病”了。实在是太神奇了。 “没什么,不过是以前在宫里伺候时学的一点打扮的技巧罢了。”苏暖抿嘴一笑。 荷香是她进雍亲王府就跟在身边的,她只能把这推到在宫里学的。 “小主的手真是巧。”荷香由衷地赞叹道,“只是怎么不见小主您在潜邸的时候这样打扮自己,您要是……”话说到一半,荷香就说不下去了。 苏暖入府后,王爷就宠幸过两回就再也没有进过她的院子了,她打扮给谁看啊! 荷香有些不安地看着苏暖,生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苏暖却不在意,笑道:“时候不早了,给我更衣吧!” 见苏暖神色平静,荷香松了一口气,连忙给苏暖穿衣。 在吃了两块米糕、喝了一杯温开水之后,苏暖穿着那足足有10厘米的花盆底鞋、扶着荷香,一步一摇地出门了。 幸好姐也是练过的,当年脚踩恨天高,也不比这花盆底矮,不然她还真不容易驾驭这秒杀一众穿越女的花盆底。 苏暖暗自得意道。 只是一看到站在内宫门口、郭常在那拉得老长的脸时,苏暖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收起心中的得意,连忙疾步过去行礼。 “嫔妾给郭常在请安,郭常在早啊!” “还早什么,都已经卯时二刻(6点30)了,昨不是提醒天请安别迟了吗?怎么来的这般晚?”郭常在没好气地说道。 “实在是嫔妾的不是,早起的时候头有些疼,就耽搁了一些。”苏暖躬身致歉、一脸虚心受教的表情。 “罢了,这次就算了,以后可得注意着些。”郭常在看着苏暖一脸苍白的样子,脸上闪过浓浓的嫌弃之色。 真不想与这病痨鬼为伍,,简直是拉低她的档次,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将就着了,要真是有新人进宫了,还得让她打头阵呢! 苏暖不知道郭常在心里是这么想的,不然她还真想啐她一脸。 她是傻了、还是吃饱了撑的?给她打头阵?谁给她的勇气?梁静茹吗? 不过现在,两人依然维持着面上的和气,郭常在抬头挺胸走在前面,“带领着”苏暖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苏暖:“……”真想在这人屁股上来一脚,让她在这甬道里给我圆润地滚。 苏暖盯着那傲慢无比的背影,只觉得脚很痒。 ※※※※※※※※※※※※※※※※※※※※ 打滚撒娇求收藏、求评论、求营养液 (//?//) 众妃嫔 等苏暖她们到达皇后所在的景仁宫时,已经是卯正三刻(6点45)了,这时大部分妃嫔已经到齐了。 此时皇后娘娘乌拉那拉氏还未出现,两侧椅子上几乎坐满了各宫的妃嫔。 而最右上方坐着的是一个穿着庄重、四十来岁的妃子,虽然看其外貌已经不算年轻了,但是还是能依稀看着她往日的风采。 这就是早年很受雍正宠爱、还给雍正生了三子一女的齐妃娘娘了。 见她们来了,齐妃轻飘飘地看了她们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了?” “嫔妾给齐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两人连忙半蹲屈膝行礼。 “行了,起吧。”齐妃依然是那个不咸不淡的态度,叫起之后,就连眼神都不愿施舍给她们了,只专心地拨弄着手中的茶盏盖。 对于齐妃这个态度,郭常在不由地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不忿之色。 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女人,有什么可豪横的! 倒是苏暖觉得齐妃这个态度对她们,已经算是很可以了。 齐妃虽然容貌不再,但是她早年的风光比之现在的年贵妃也不遑多让,在潜邸的时候已是侧福晋,现在又是正三品妃位,位份远在她们之上。而且她现在唯一活着的儿子三阿哥弘时又是皇上的长子,意义非比寻常,就是皇后乌拉那拉氏见了她都要客客气气的,更何况她们呢? “苏答应,你这身子可好些了?”苏暖刚起身,就听到坐在齐妃下手处的熹妃开口问话,苏暖只得又屈膝行礼。 “见过熹妃娘娘,给娘娘请安。回娘娘的话,嫔妾身体已经大好了,劳娘娘关心。”现在的苏暖态度恭敬异常。 能不恭敬吗?这可是大清未来皇上乾隆帝的生母,钮祜禄氏啊!就算不指望抱对方大腿,也不能让自己被对方惦记上。 “可本宫瞧着,你这脸色还是不怎么好啊。”熹妃皱眉道,有些普通的脸上满是担忧。 “既然皇后娘娘已经免了你的请安,你就安心歇着,不必这般巴巴地过来。” “熹妃娘娘说的是,只是皇后娘娘体恤嫔妾,嫔妾却不能不懂规矩。已经在宫里躺了一个月了,今儿个又是十五,怎么都该来给皇后请安了。”苏暖诚惶诚恐地回道,一副谦卑的样子。 “你倒是懂规矩。”熹妃对面的裕嫔耿氏这时掩着口笑道,“不过你也是潜邸的老人了,不必这般谨慎。” 裕嫔虽然已经三十四五了,倒是比才三十出头的熹妃颜色还要姝丽些,不过到底有些年纪了,这一笑,眼角的鱼尾纹就出来了。 不过刚才熹妃和她说话,这裕嫔就直接就把话给截了,而且看熹妃的表情也并不在意,可见那些小说写得不错,这熹妃和裕嫔的关系的确是好。 苏暖复又给裕嫔行礼,然后直起身子道:“裕嫔娘娘说的是,是嫔妾太过拘泥了。”依然是一副谨言慎行的样子。 裕嫔虽然这样说,但是苏暖却不能真的把她的话当真。这紫禁城可是天下规矩最森重的地方,一旦行差踏错,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于苏暖的态度,裕嫔看在眼里,却也不在意。 这苏答应虽然也是潜邸的老人了,但是她和她实在是没什么交情,又只是个不得宠的答应,刚才也只不过顺着话顺嘴一说而已。 又说了两句,裕嫔就和熹妃说起话来了。 而坐在熹妃旁边的懋嫔宋氏虽也是一宫主位,却完全没有插入这两人谈话的意思,只捧着个茶杯,神色漠然地坐在那里,就算苏暖和郭常在和她行礼,她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不同于齐妃的高傲、不屑与人为伍,懋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已经死掉的大树,整根都枯寂的,只不过还维持着表面的高大而已。 懋嫔宋氏可以说是雍正的第一个女人了,还为雍正生过皇长女和皇三女,可是这两个女儿也和年贵妃的那两个孩子一样,早早地就夭折了。懋嫔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是正常。 等等,苏暖想起一件事。 她记得,除了除了年贵妃和懋嫔夭折过孩子外,皇后、齐妃也都夭折过孩子。这么说来,年氏的孩子之所以会一个都没保住,不仅仅是她自身原因,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孩子的生物学父亲,提供的精子质量太差?! 苏暖:“……” 这四四的身子骨不行啊,还是那个清穿女追捧地死去活来的四四吗?也太弱了! 苏暖在心中狠狠地吐槽道。 “阿欠!” 此时太和殿上,坐在龙椅上正在上朝的雍正帝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正在上奏的礼部尚书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吓得差点没直接跪下,汗珠子都下来了。 “皇上?”首领太监苏培盛顿时大惊。 皇上怎么好端端地突然打起喷嚏来了,而且还是这么大声,难道是月前的生的那场病没有好全?那他得赶紧传个太医来瞧瞧啊! “无妨,朕无事。”雍正止住了想要传太医的苏培盛,依然是一脸淡定,心中却在暗自纳闷。 怎么好端端的,鼻子突然发痒,难道是有人在心里骂他? 想到这里,雍正不由地把目光投向站在左前方、一脸恭顺的廉亲王允禩,和定力一点比不上他那个哥哥、眼中满是桀骜之色的贝子允禟。 雍正:“……”一定是这两个货不满他当时皇上,在心里骂他呢! 想到这里,雍正的眼神渐渐危险起来。 无君无父的东西,连他也敢辱骂,真是胆大包天!看来,还是要趁早收拾掉这两个人才行。 正在努力减存在的允禩突然觉得背后一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立刻用余光向上看去,正好看见雍正收回对九弟的狠厉目光。 允禩:“……” 这个二货,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收敛一下自己的性子吗? 苏暖不知道早朝上发生的一切,还在一一和其他的小主见礼。 雍正一向不在女色上用心,因此后院的人数极为稀少。 除了还未到场的皇后乌拉那拉氏和贵妃年氏外,以前潜邸的旧人齐妃李氏、熹妃钮祜禄氏、裕嫔耿氏懋嫔宋氏,安贵人、郭常在、海答应,以及她,雍正活着的妃嫔全都在这里了。 郭常在和苏暖同住钟粹宫,算是比较熟的,至于安贵人和海答应,和原身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原身病了之后,她们倒也来过两回,送了点东西,怎么说都比那个一毛不拔的郭常在强多了。 安贵人二十五六的年纪,长相秀美、气质温和,伺候皇上也有近十年了,算是老资历了。至于海答应,入府的时间最浅,正是活泼的年纪,眉宇间有着别样的娇憨,就连行礼的动作也比他人轻快多了。 见完礼,苏暖方在海答应对面坐下。 而这时景仁宫的宫女也端来茶放到了她手边的凳桌上,然后躬身退下。 端起茶盏,掀开茶盖,苏暖闻着这阵阵清香,心里微微叹气。 上好的君山银针,也只有皇后这样的位份才能随意拿出来,不像她,连喝个花茶都舍不得,她也只有在请安的时候才能蹭上这么一杯好茶。 不过再过几个月、新人进宫,她这样的位份,别说这杯茶了,可能连个秀墩都没得坐了。 正感慨着呢,只听得外面传来太监尖利的声音: “年贵妃娘娘到!” 所有人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站了起来,就连一直摆着一副高傲表情的齐妃也同样如此。 苏暖的心也不由地提了起来。 终于要看到传说中、雍正皇上最宠爱的年贵妃吗? 原身倒是不是没见过年贵妃,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缘故,原身的记忆苏暖都继承了,只是这些人的相貌、声音,都有些模糊,就好像这些人都蒙了一层面纱一般,只有真正见了面,这层面纱才被掀开。 就在苏暖东想西想的时候,年贵妃已经扶着宫女的手踏入了正殿。 来不及细看,苏暖连忙低下头来屈膝行礼。 “嫔妾(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声音整齐划一,就像是事先训练过一样。 “都是姐妹,别客气了,起吧。”出乎苏暖意料的,年贵妃的声音没有想象中温婉,却极为轻快和欢脱,充满了活力。 随着年贵妃落座左侧(清朝以左为尊)最靠近凤椅的位置,苏暖才直起身来,这才看到年贵妃的容貌。 不过看清年贵妃的长相的时候,苏暖的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惊艳地不仅仅是她那国色天香的容貌,更是惊艳于她此刻的神态。 明明已经是生了三个孩子的人了,但是脸上却丝毫不显老态,娇艳的面容既有女人的性感,又带着少女的纯真。眉宇间的自信和幸福,是自内心发出来的,可见年贵妃定是享尽宠爱,才有如此神色。 只是有一点遗憾的是,年贵妃和苏暖一样,脸色都有些苍白。不过苏暖的苍白是化妆而成的,实际上身体好的很,而年贵妃,则是真的身体不好。 ※※※※※※※※※※※※※※※※※※※※ 后宫众生相。 海答应 不过最显眼的,还是年贵妃那个有些微挺的肚子,看样子已经有四五个月了。年贵妃似乎很宝贝这个孩子,从进门到落座,一直用手小心拖着。 可惜,这孩子注定活不了。 苏暖暗暗可惜道。 虽然她的历史不算太好,但是也知道,年贵妃的几个孩子没有一个活过成年的,而年贵妃的这一胎,同样也是早夭的命。 “贵妃娘娘这胎有将近五个月了吧,想是再过几个月,皇上又要添一位小阿哥了。”苏暖正想着这些,就听到有人先说话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说话这人,不是生有皇长子的齐妃,也不是健谈的裕嫔,而是和她一样、只是答应位份的海答应。 ……这海答应和年贵妃很熟吗?居然敢这么冒冒失失地和她说话? 苏暖脑袋上冒出了问号。 不过看年贵妃也是一脸诧异的表情,就知道这恐怕是海答应恐怕是自来熟了。 面对海答应的突然搭话,年贵妃先是愣了一下接而就恢复正常了,只见年贵妃掩着嘴笑道:“那就成海答应吉言了。” 说完年贵妃就转头和斜对面的熹妃开始闲话家长地谈起育儿经了。 海答应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年贵妃完全没有理她的意思,不由地咬了咬嘴唇,脸上露出了不甘的神色,却也无可奈何,手上的帕子被她饶了一圈又一圈的、都快成麻花了。 这下苏暖算是明白了,海答应的确和年贵妃没什么交情,但是海答应这个样子,明显是想要攀交情的意思。 不过想想也情有可原,年贵妃可以说是整个后宫最受宠的妃嫔了。她背靠着年氏一族,哥哥是为雍正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年羹尧,现在又怀着皇嗣,雍正就是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她。 攀上年贵妃这条大船,可谓是好处多多,当然了,海答应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恩宠。 海答应是康熙六十年年末才进的王府,虽然长的娇俏可人,但是进府的时候正是夺嫡进入白热化的阶段,别说一个还没长开的小美人了,就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雍正也不会太过关注的。 所以当时海答应的境遇也就比当时的苏暖好上一丝罢了,但是也极其有限。 苏暖原身是被这几年的孤寂给磨平了身上的所有棱角,对自己的现状也可以说是认命了,但是海答应显然不是,这才急忙忙地朝年贵妃示好。 不过海答应这步棋显然走错了。 海答应现在住在的长春宫,主位娘娘是齐妃,虽然齐妃不一定把海答应化为自己阵营的人,但是你这么白眉赤眼地绕过主位娘娘来讨好别人,这不是明摆着打齐妃的脸吗?齐妃能饶了她? 齐妃虽然说现在已经不得宠了,但是到底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她所生的弘时又是雍正现存的长子,可谓是地位稳固。她要收拾一个不得宠的答应,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而且苏暖看到刚才那一瞬间,齐妃的脸拉得老长,显然是极度不悦的。 而海答应想要攀附的年贵妃,也未必乐意接受她的示好。 年贵妃有宠有子有家世,长得又年轻貌美的,但何需一个小小答应来帮她固宠? 就算她现在身怀有孕不方便侍寝,但是现在大行皇帝新丧,雍正就算已经除服了,也没有心思在后宫上多流连,这对她反而有利。 再说了,依照苏暖记忆中和年氏的有限几次相处来看,年贵妃虽然看着温和,实则秉性高傲,让她去举荐别的妃嫔给皇上,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海答应这次恐怕别说得偿所愿了,反而可能会蚀把米。 显然,别的妃嫔也看出了海答应的意图,尤其是郭常在,脸上尽是讥讽之色,若不是顾忌着娘娘们都在场,怕是都要冷嘲热讽了。 但即便没有说什么,但她还是重重地朝着海答应冷哼一声。 本来就有些羞恼的海答应顿时脸红成一片,眼中满是愤怒之色,双手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帕子,连身子都不住地有些颤抖了。 但是很快地,海答应就平静了下来,身子不抖了,脸色也好了,甚至还自顾自地喝起茶来。这不由地让苏暖有些诧异。 她倒是小看这个海答应了,虽然看着年纪小,行事有些不稳妥,但也是个能忍得住的,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无脑。 只是,这么个人,怎么会冒冒失地在大堂广众之下向年贵妃示好呢? 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了,苏暖也不是一个纠结的人。再说了,这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 有功夫操这份闲心,还不如多和点茶呢,等回到她的钟粹宫,她只能喝花茶和白开水了。 在宫女给苏暖添了第二次水之后,皇后乌拉那拉氏终于出现了。 “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苏暖连忙放下茶杯随着众人屈膝行礼。 “免礼,平身。” 没有为难,皇后直接叫起了。 站起身来,苏暖就看到了这个雍正的结发妻子,也是他唯一的皇后,乌拉那拉氏。 和记忆中的一样,乌拉那拉氏的容貌算不上多出色,也就比熹妃钮祜禄氏强上一丝罢了。乌拉那拉氏论年纪也就比雍正小三岁、四十多岁的人了,加上唯一的儿子弘晖早亡,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小,看上去和比她大五岁的齐妃差不多。 不过虽然如此,乌拉那拉的由内而外散发的那种正妻的自信和气度,却是在场所有妃嫔都不能比的。 在苏暖的记忆中,乌拉那拉氏做了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一切:帮扶丈夫、料理家务、孝敬长辈、关爱子女,也不拈酸吃醋、自降身份用一些下作的手段来对付小妾。原身那样的不受宠,物质上也没有受到什么苛待,原身对她还是很感激的。 而造成苏暖穿越过来的那次发烧,也是荷香在找不到太医的情况下,去求了皇后,这才有太医前来医治,呃,虽然还是有点迟了,原身给烧死了,她穿越了过来。 不过不可否认,乌拉那拉氏也的确算是一个很合格的正妻了。 有这样的主母,对于穿成小妾的苏暖来说,已经算是幸运了,要是登基的是八阿哥胤禩、穿到他的后宫、皇后是那个悍妒郭络罗氏的话…… 苏暖想都不敢想,太可怕了! 可惜乌拉那拉氏比雍正还要早死,要不然苏暖都想去抱她的大腿了。为了不招未来的胜利者、活得还老长的熹妃钮祜禄氏的眼,她只能安安分分做一个隐形人答应了。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皇后乌拉那拉氏已经结束了对年贵妃肚子里孩子的问话,把目光转向她了。 “苏答应,本宫瞧着你的脸色还不是很好,怎么就来请安呢?”乌拉那拉氏皱眉道,“你上次病得可不轻,你身子骨本就不康健,更是该好好调养才是。请安这些都是小节,你有这个心就是了。” 见皇后娘娘问话,苏暖连忙站了起来,先行了个福礼,道:“皇后娘娘体恤,已经免了嫔妾一个月的请安了,要是再一味在宫里多懒,嫔妾实在是于心难安。这些天,嫔妾也自觉身子已经好多了,想着今天又是十五,说什么也要来娘娘这请安,心才安。” “你倒是有心了。”乌拉那拉氏闻言,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既然如此,你就坐着吧,夏蝉,等下散了,给苏答应包上一包金丝燕窝。让她带回去补补身子,再一并把内务府新进贡的那件狐狸毛的大氅赏给她,这天还冷着,你穿的也太简薄了点,仔细冻着。” “谢娘娘赏赐。”苏暖连忙又起身谢恩,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心中却有点点可惜。 怎么赏的不是银子呢? 金丝燕窝这种滋补身体的营养品,对于有了洗髓丹改造身体的苏暖真的是没什么用,至于大氅……她现在都快寒暑不侵了,自然穿的少了。 不过那金丝燕窝如果弄出宫去,应该能卖不少银子吧!至于那大氅太显眼了,暂时只能搁着了…… 刚得了赏赐的苏暖,已经开始想着怎么把这些东西变现了。 对于皇后的赏赐,几个高位妃嫔都没有什么反应。 她们怎么说都是一宫主位,内务府进贡的东西,就算是少了谁的也少不了她们的,这点东西她们自然看不上。 但是那几个位份低的妃嫔,眼中不由地流露出艳羡之色,尤其是郭常在,妒忌两个字都快写在她脸上了。 苏暖能怎么办呢?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看见了。 皇后就是皇后,在场有雍正的九个妃嫔,她每个都问候了个遍,一个都没落下,可谓是面面俱到,真不负贤惠之名。 喝了一口茶,乌拉那拉氏放下茶杯道:“昨儿皇上在朝上下的选秀的圣旨,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吧!” 来了! 众人顿时眼神一凝,不觉坐直了身子,打起十二分精神聆听接下来的话。 ※※※※※※※※※※※※※※※※※※※※ 因为剧情需要,有些地方会做一点小改动,希望大家谅解。 推一位大大的文《丞相他待字闺中》 文案:天高皇帝远,远在战场的皇后养男妾了! “他们都说你是我的男妾。”一身银甲的江姗用匕首挑起军师的下巴。 “难道不是?”美仁秀眉轻蹙,状似无意将身上的长衫扯得更开了。 江姗挑眉,啧!‘美仁计’! 百战大捷,京中传来了急召。 江姗看向醉卧在她膝头的美仁军师, 嘶!回了宫还怎么养这只男妾?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要奏。”身长玉立的丞相上前一步。 “爱卿何事?”江姗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身着紫色朝服的美仁。 “臣尚待字闺中。”一双勾魂美目顾盼间皆是幽怨。 美仁如此多娇,直引江姗夜折腰。 一句话简介:皇后重生征战沙场造反清君侧,并将病娇军师收入囊中的故事。(双洁) 比惨大会 今天所有人齐聚在这里,请安其实是次要的,最重要的,都是想要打听了一下选秀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在是这事真的太突然了,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要说一年后再选秀,她们也能接受,只是皇上登基才数月,就开始选秀,这完全不合皇上的平时的行为处事风格啊! 乌拉那拉氏接着道:“这事已经是定下来的,选秀的日子就在八月,届时大清各地满、蒙、汉三旗的秀女都会齐聚紫禁城,宫里少不得会进新人,咱们姐妹,也能多几个作伴之人了。” “这么大一件事,皇后娘娘瞒得可真好,要不是皇上下了明旨,咱们还不知道有选秀这回事呢!”皇后的话刚落,齐妃就忍不住开口道,话中满是不满和怨气。 其实不止是齐妃,包括年贵妃、熹妃,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有抱怨。 选秀这么大的事,又是涉及后宫,皇后娘娘必定是知道的,但是却一直瞒着不说,实在是太不地道了些。 她们也不是非要阻拦这次选秀(主要是没资格),但是皇上这么一搞,搞得她们这些妃嫔比外人还要迟知道。家族递消息进来问情况,她们也懵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对她们不满,才把这么大的事瞒着不告诉她们呢! “不是本宫不想说,实在是本宫也才是前个晚上,皇上才和本宫说了选秀的事,本宫知道的不比你们早多少。”乌拉那拉氏不由地苦笑道。 她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极为诧异的。更没想到是,皇上当时连圣旨都已经拟好了,来她宫里,就像是只是专门来通知一下而已,她差点以为她这个皇后是不是当得不合格、皇上恼了她才这般地“先斩后奏”。 “连娘娘也不知道吗?”年贵妃挑眉道。 她还以为选秀的事情是皇后提议的呢! 毕竟她伺候皇上多年了,皇上的脾性还是知道的,按理说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选秀一事的。但是皇后应该是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 “本宫的确不知。”乌拉那拉氏认真地说道。 齐妃又急忙忙追问道:“那皇后娘娘,你可知道皇上好端端地怎么想起选秀的事来?皇上在女色上一向不甚用心,怎么会……” “齐妃。”乌拉那拉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僭越了!” 这齐妃早年也是八面玲珑的人,怎么年纪越大,反而越发毛躁起来,比那些答应常在还不如了? 齐妃也知道自己刚才失言了,竟然非议起皇上起来,脸上顿时出现了惶恐之色,连忙站起来请罪。 “臣妾一时糊涂了,口不择言起来,刚才的话实在不是有心的,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罢了,本宫也知道你也是关心皇上才会失言。”乌拉那拉氏脸色缓和了些,“以后可不许再犯了,不然本宫可就依宫规处置了。” “谢娘娘开恩,娘娘教诲,臣妾铭记在心,以后绝不再犯。”齐妃吓出一身冷汗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事算是翻过去了。 她虽然早年得宠,又有子嗣傍身,但是皇上现在对她的宠爱已经很一般了。要是这话被皇上听到,她倒是没什么,要是影响了三阿哥,那她可真要后悔死。 不再理会齐妃,乌拉那拉氏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至于为什么选秀……月前皇上病了一场,你们也是知道的。虽然只是起初只是小风寒,可没想到皇上却昏迷了整整三天。皇上有感于世事无常,又见膝下只有四子,比之先帝实在是差远了,所以这才有了这次的选秀。”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虽然说所有人都对此心存疑惑,但是这是皇上给她的答案,不管皇上心里到底是不是这样想的,这就是真相。 况且皇嗣稀少,到底是她们这些后妃的失职。 齐妃首先站了起来,脸上似有悲伤之色:“臣妾无能,不能保全弘盼和弘昀,让皇上挂心了。” 年贵妃也想起了自己早夭的长子长女,一脸沉痛:“这怎么能怪皇上呢,都是臣妾体弱,连累福宜和怀柔了。” 而一直面无表情的懋嫔宋氏,似乎也想起了自己早亡的两个女儿,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眼泪却流下来了,让人看着殊为不忍。 更夸张的是郭常在,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摸着肚子哭道:“我可怜的孩子啊!” 而熹妃、裕嫔和安贵人也似有所感,也开始用帕子擦拭眼角。 一时间,整个景仁宫充满了悲戚之情,哭声一时间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苏暖:“……” 苏暖真的是傻眼了。 不是讨论选秀的事吗?怎么变成卖惨大会了?这画风突变地有点快啊! 而她和海答应两个既没有生育过,也没有怀孕过的站在那边尴尬极了,瞬间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苏暖觉得不能这样。 她当即跪了下来,哭着请罪道:“嫔妾该死,入室四年,都未曾开怀过,实在是有负皇恩,嫔妾实在是不配伺候皇上。” 苏暖说这句话是感情真诚、言辞恳切,好像真的自己有多么大的罪过一样。 海答应了愣了一下,随即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也跟着跪下来哭着请罪,声音比苏暖还要大声。 “好了,都不要哭了。”见所有人都表态了,乌拉那拉氏这才开口,表情痛心疾首。 “如果你们有错,那本宫这个皇后更是错上加错。本宫不仅没有保全皇上的嫡长子,更没有做好一个嫡母的责任,皇上子嗣单薄,本宫责无旁贷。” 说着还重重地拍了一下手边的桌子,让所有人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这怎么能是皇后娘娘的错呢!”听皇后这么说,所有人都不由地心里一惊,脸上带有惶恐之色。 这话说得太重了!重到她们承受不起! 皇后乌拉那拉氏的贤惠,是皇上、先帝、太后,乃至孝惠章皇后(康熙的嫡母)都认可的。皇后这么说也只是谦虚谦虚,她们若是真的顺着皇后这话说,那不是否定那几尊大佛的眼光吗?那她们可真是傻了! 为首的年贵妃连忙道:“娘娘的贤惠,普天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些年来,对皇上的每个子嗣都是视若己出,没有一个不尽心尽力的,就算是生母,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几位小阿哥,小公主接连早夭……只能说是天意难违吧!” “天意如此,非人力可挽回,娘娘万不可把责任归于几身,暗自伤怀。”熹妃、裕嫔也跟着说道。 齐妃这时也硬邦邦地来了一句:“请娘娘保重身子,莫要伤心了。” 弘盼弘昀死的时候,她虽然也曾怀疑过皇后,但是事实证明,两个孩子的死的确和皇后无关。她就算再痛心两个孩子,也不能昧着良心、罔顾事实把两个孩子的死,扣在乌拉那拉氏头上。 一时间,所有人都反过来安慰皇后了。 苏暖:“……” 这后宫……怎么感觉和她看过的那些小说电视里的不太一样啊! 不都说后宫如战场,每个人说话都绵里藏针、针锋相对,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只是现在看着,这后宫……还挺和谐的? 皇后大度贤惠,妃嫔恭顺知礼,好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 虽然苏暖觉得这场面有些别扭,但是如果真的像这般和平的话,那她以后也就舒心了。 怕就怕,所有人都口不应心…… 众人相互宽慰了一番,场面才渐渐平静下来。 乌拉那拉氏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咱们这些人老人,年纪也大了,想要为皇上延绵子嗣也是难了。此次选秀,正好选些个年轻体健的秀女进宫,为皇家开枝散叶。再者,这后宫的人也太少了点,多些秀女进宫,咱们也能多几个作伴说话的人了。”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所有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嗯,本宫就知道你们是明事理的,以后也定能和新进宫的妹妹们好好相处。”乌拉那拉氏满意地点点头。 “行了,说了这么会子话,天也不早了,你们也各自回宫吧!”又告诫了几句,乌拉那拉氏就让人散了。 “臣妾(嫔妾)告退。” 所有人起身行礼,然后依着位份,依次退出了景仁宫。 等人全部散去,乌拉那拉氏终于收起笑容,右手扶额撑在桌上,脸上有说不出的疲惫。 “娘娘可是累着了?可要去歇歇?”夏蝉见状,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身边贴身心腹的夏蝉自然知道,皇后这段时间有多辛苦。皇上才登基,一切繁杂,宫里这大大小小的事物都需要皇后娘娘去料理。因此皇后身上或多或少出现了一些病症,人没倒下,也不过是凭着一口气强撑着罢了。 “无妨,本宫略坐坐就好了。”乌拉那拉氏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看到皇后这个样子,夏蝉更是心疼了。 ※※※※※※※※※※※※※※※※※※※※ 我们的暖暖可是演技派! 夏蝉的思量 “娘娘,选秀的事是皇上定下的,她们有什么气不顺只管找皇上就是了,娘娘何必为了安抚她们如此费心费力?” “皇上前段时间病了一场、近日又忙于朝政,人都瘦了一圈了,本宫怎么能让这点小事就去惹皇上烦心呢?”乌拉那拉氏叹道。 “再者,安抚后宫,本该就是我这个皇后的责任,如果闹得一团乱,那就真是本宫无能了!”说到此,她的脸上满是肃穆和认真。 看着一脸坚毅的皇后,夏蝉不由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劝不动皇后了。 她是从小就伺候皇后的老人了,看着皇后由一个懵懂少女,慢慢长成一个合格的一国之母。皇后所付出的一切,她全都看在眼里。 正因为看在眼里,她才更加心疼皇后。 不管是对上还是对下,对内还是对内,皇后都面面俱到,却唯独忘了她自己。 皇后这辈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娘娘贤德,只是有件事,奴婢还心存疑惑。皇后娘娘,您说皇上难道真的是觉得自己膝下子嗣不多,才开的选秀吗?”知道这事劝不通了,夏蝉也只得转移话题了。 “怎么,你还觉得有别的什么原因吗?”乌拉那拉氏皱眉。 虽然她也觉得皇上突然重开选秀有些蹊跷,但是除了繁衍子嗣,她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原因了。 “奴婢也不太清楚,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难不成,是皇上对几位阿哥都不满意,所以想让新选秀女生下皇子,再好好培养?”夏蝉意味深长道。 “奴婢近日可是听闻,三阿哥因着和廉亲王允禩等人走得颇近,皇上很是动怒呢!” “那也只是针对三阿哥而已。”乌拉那拉氏笑着摇头道。 “皇上就算对三阿哥生气,还有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呢,尤其是弘历,那是先帝都曾夸赞的。新进宫的秀女就算能生下皇子,等他能独挡一面,起码二十年后了,皇上现在已经四十有五了,再等二十年皇上就……” 说到这里,乌拉那拉氏闭口不言了,反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希望皇上至少能活到圣祖爷那个年纪吧! 正感慨着,乌拉那拉氏就见夏蝉神色犹豫,吞吞吐吐,似有话要说。 “你我主仆多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乌拉那拉氏有些好奇,她还很少见夏蝉这个样子。 “那奴婢就直言了。”夏蝉深吸了一口气道。 “娘娘,皇上此次选秀,奴婢建议娘娘把七格格淑敏选入宫中。” 七格格乌拉那拉淑敏,乃是乌拉那拉氏的堂妹,如今芳龄十七,自然也在本次选秀秀女名单之中。但是以乌拉那拉氏如今的地位,想要开恩让自家族妹撂牌子自行聘嫁,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夏蝉却提议让她进宫,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乌拉那拉氏也明白了夏蝉的目的,当下一惊,忍不住怒喝道。 “夏蝉!” “娘娘息怒。”见皇后动怒了,夏蝉连忙跪下,趴在地面上。 “奴婢知道自己僭越了,但是在娘娘责罚奴婢之前,还请娘娘先听听奴婢的理由。” 看着深深伏跪在自己脚下的夏蝉,到底是伺候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人,乌拉那拉心中也颇为不忍,心中的怒火也下去了些,叹道:“罢了,站着回话吧!” “谢娘娘。”听皇后这么说,夏蝉松了一口气,连忙站了起来。 夏蝉组织好语言,道:“奴婢知道娘娘作为皇后,一心向着皇上是应该的,但是皇后,您也要为自己考虑啊!自弘晖阿哥没了之后,娘娘就再也没有生育过。娘娘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奴婢知道,娘娘还是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 只是几位阿哥的生母都健在,娘娘仁慈,不忍他们母子分离,只是苦了娘娘,膝下无依。奴婢每每看着娘娘形单影只的样子,实在是心疼啊!奴婢私心想着,娘娘要是能有个孩子,这日子也能轻快些。”说着夏蝉撩起袖子拭了拭眼角、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乌拉那拉氏眉宇间有些松动。 夏蝉说的的确不错,每次看到齐妃熹妃他们都有儿女承欢膝下,她说不羡慕那是假的。虽然她作为嫡母,皇上所有子女都要叫她一声母亲,但到底不是自己养大的,心也不向着她。 见皇后这个样子,夏蝉心中一定,知道自己说的话起作用,再接再厉道。 “淑敏格格乃是娘娘的堂妹,和娘娘的关系亲近,她若进宫、生下孩子,娘娘身为皇后,又有这层关系,自然能名正言顺地抚养,淑敏格格也定不会有异议的。 况且,乌拉那拉氏现在的情况,娘娘也是知道的,皇上虽然追封了老爷为一等公,大少爷袭了一等侯,但是几位少爷都无甚实权,乌拉那拉氏在朝中的地位每况日下。娘娘也要为乌拉那拉氏考虑考虑啊!” 乌拉那拉氏的脸色终于不淡定了。 夏蝉说中了她的心病。 除了皇上,她最记挂的,自然就是娘家了。 娘家的窘境,她自然看在眼里。虽然皇上看在她的面子已经多多照拂,但也照拂不了一辈子。一旦她有个万一,乌拉那拉氏可真的要没落了。 只是在选个乌拉那拉氏的女孩进宫…… 乌拉那拉氏揉了揉眉心,沉吟道:“你说的本宫已经明了,您先下去吧!” 皇后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夏蝉心中却放了下来,她知道,这事八成是成了。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夏蝉没有说。 就是现在皇上才四十有五,年纪也不算很大,活到先帝那个年纪,也是很有可能的。如果淑敏格格真的能为皇上诞下皇子,未必不能争一争那个位置。如果真的成功了,那乌拉那拉氏,至少可以再延续百年辉煌! 不过这个理由,就没必要让皇后知道了。 让娘家秀女进宫、保全家族富贵,已经是皇后的极限了,若是让娘娘去算计那个位置,娘娘是断定不肯的,反而弄巧成拙。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要徐徐图之才行。 夏蝉想了很多,但实际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定了定神,夏蝉躬身行了个礼,然后退了出去,独留皇后一人坐在正殿的凤座上,低头沉思。 而出了景仁宫的众人则又是一番景象了。 ※※※※※※※※※※※※※※※※※※※※ 选秀一开,后宫人心浮动。 早膳 “本宫进来身子越发笨重,人也越发贪睡了。刚才又和皇后娘娘聊了这会子的天,有些乏了,本宫就不和诸位妹妹聊了,先走了。”年贵妃笑着和众人点了点头,然后就登上鸾轿,飘然远去。 苏暖等人连忙行礼,恭送年贵妃。 “有些人也不看看自个是什么身份,就上杆子去巴巴地去讨好,也不看人家可瞧得上?丢人现眼!走了!” 齐妃的心情似乎极为不好,年贵妃一走,就对着海答应冷嘲热讽一通,也不和同为妃位的熹妃打招呼,就扶着宫女的手怒气冲冲地走了。 被齐妃这么当着众人的面这么指桑骂槐地一骂,海答应的脸上出现了难堪的神色,眼睛一红,差点没哭出来。 匆匆地和众人行完礼,海答应就连忙跟上齐妃后面走了。 苏暖看着不由地有些同情。 何必呢,就算想要搭上年贵妃,也没必要把齐妃也得罪了吧!到底年轻,考虑事情不周到。 这时熹妃笑着说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还没用过早膳呢,想必都饿了,都回吧!耿姐姐,我今早点了一道稀珍黑米粥,姐姐道我宫里尝尝?” 裕嫔眼睛微闪,笑道:“那感情好,这粥的滋味甚好,可惜我这个月的份例已经用完了,今儿正好偏了妹妹的好东西。到时候妹妹可别嫌姐姐我吃的多了。” “耿姐姐要吃多少吃多少。”熹妃笑得似乎很开心,然后两人就亲亲热热的往熹妃的永寿宫去了。 苏暖:“……” 看来选秀的事情对这两人的影响也挺大的,估计也是要好好合计一下以后的路了。 也是,几乎所有人算计着,依着雍正这位帝王的性子,这几年是不会有选秀这一回事的。等雍正稳定朝政再想起来选秀,他差不多都快五十了。即便还有生育的能力能生下皇子,也来不及培养、远不能和现在的几位阿哥相比,可以说是大局已定。 现在皇上这选秀这么一搞,后宫的平衡势必会被打破,尤其是那几个有子的高位妃嫔,必定会心生危机,这后宫以后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苏暖心里叹气。 本以为雍正的后宫肯定不像他的老子和儿子那样,会斗得死去活来,她也能过得舒服点。但现在看来,恐怕不行了。 唉,怎么又走到这个地步了,这难道就是所有清穿女的宿命吗? 正当苏暖头疼万分的时候,四周的人已经陆续离开了,只有郭常在还留在原地。 “皇后娘娘对苏姐姐可真上心,又是金丝燕窝又是大氅的。这件大氅的风毛出的极好,看着油光水滑的,只是姐姐的位份低,若是真穿了出去,怕是有些僭越了。还有这金丝燕窝,姐姐想必也没见过吧!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姐姐可要仔细着点用,若是一下吃完了,皇后娘娘可不见得再赏你了。” 郭常看着荷香手上拿的东西,眼中满是妒忌之色。 现在好的皮子越来越少了,尤其是这上好的狐狸皮,都只专供内务府,是主位娘娘的份例,而且就算是主位娘娘,若是个不受宠的,也不见得有这么好的大氅,起码她看着比懋嫔的那件大氅强多了,而她一个常在,自然更是没有这样好的大氅的。 至于燕窝,她也偶尔能吃,但吃的也不过是普通的白燕罢了。像那金丝燕窝,她也只是在潜邸的时候,刚查出有孕的时候吃上那么一两回,就再也没有了。而皇后赏给苏暖的,看着少说是一个月的份例,她怎么能不眼热? 苏暖:“……皇后娘娘联系嫔妾身子骨弱,特意赏了嫔妾这些,嫔妾心里感激,怎还会要求更多?” 这郭常在真是的,好歹也是妃嫔了,怎么这般眼皮子浅,皇后不过赏给她两样东西,就妒忌成这样? 苏暖忘了,自己的刚才还打着把这两样东西卖了换钱的念头呢! 郭常在还想刺上两句,但是想到自己还在拉拢苏暖,只得把要说的话给按下了。 只是到底气不顺,郭常在僵着一张脸,硬邦邦地说道:“你倒是懂规矩,罢了,天也不早了,回吧!” 苏暖:“……” 看着郭常在一如主位娘娘的说话语气,苏暖真想呵呵两声。 她客气两下,她还真把自己当根蒜了?要是依着她上辈子的那暴脾气,郭常在这样的人她鸟都不鸟。 可是穿到这操蛋的尊卑分明的古代后宫,苏暖也只能忍着。 唉,人生就像是强那啥,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享受谈不上,慢慢苟吧! 不过苏暖低落的心情,在回宫后看到一桌子的美食后,顿时一扫而空了。 说是一桌有点夸张了,但是怎么说也有七八样。 一叠豆面饽饽,一叠菜肉包子,两碟风腌小菜,这和以往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平时那一大碗的白米粥,变成了喷香的鸡丝火腿粥,此外还多了4个鸡蛋、一碟栗子糕和一盅牛乳。 “这些是怎么回事,今天的早饭怎的这么丰盛?”苏暖惊讶地叫道。 栗子糕也就罢了,关键是这鸡蛋。这个时候的鸡蛋壳不像后世那么普通,在后宫,也只有妃位,每天才有4个鸡蛋的配给,牛乳就更不用说了,难道是荷叶使了银子向御膳房买的? 像是看出苏暖的所想,荷叶得意道:“这鸡蛋牛乳还有栗子糕,可不是奴婢花钱买的,而是奴婢去提早膳时,御膳房的管事给奴婢的,还把小主的白米粥换成了鸡丝火腿粥,说是孝敬给小主的。” “好端端的,御膳房怎么想起来孝敬小主?以前可没见他们这样!”荷香一脸的奇怪。 宫里的这些太监,哪一个不是人精?怎么突然想起来孝敬小主这个无宠无位份的答应?不苛扣小主的份例已经不错了! 苏暖却明白了。 苏暖坐下,淡淡地笑道:“今天皇后娘娘赏了我,御膳房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了。这早膳自然也就丰盛了。” 这倒不是为了巴结她,而是做给皇后娘娘看,毕竟皇后都赏人了,他们御膳房不有所表示的话,也说不过去。 “原来是这样,那么说,小主你以后的份例也会提一等喽?”荷叶开心道。 “你想的到美。”苏暖笑骂道,“皇后赏人也是常有的事,要是就因为赏人,就把份例给提了,那内务府就是有金山银山也是不够的。也就今天罢了。” “这样啊!”荷叶有些失望,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行了,改善一天伙食已经是不错了,去,把这碟豆面饽饽,另加两个菜肉包子给小李子和小和子送去吧!他们两个都是和太监们吃大锅饭,本来就吃不饱,又是长身体的年纪,都瘦的跟个麻杆似的。” “小主就是心善。”今天早膳多,荷叶也不担心自己的早饭没有着落,笑嘻嘻的把苏暖吩咐的东西端了出去。 在荷香的伺候下,苏暖喝了两碗鸡丝粥,一点小菜,两个鸡蛋,并半个包子之后,就再也吃不下了。 “不行了,撑死我,嗝~了,我吃不下了。”苏暖扶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鸡丝粥太好吃了,她连盛了两碗。她现在的这个身体饭量实在太小了,要是换做以前,她能全吃了。 苏暖:“那盘栗子糕给我留下,剩下的你们都分了吧!” 她一般用的糕点也只是白米糕、绿豆糕这样普通的糕点而已,以她的位份难得有这么好的糕点,她要留着看书的时候慢慢享用。 不过荷香和荷叶只肯吃包子和鸡丝粥,鸡蛋死活不肯吃,说是要留给她当点心,苏暖也就随她了。 “对了,荷香,那包金丝燕窝收起来了吗?”看了一会书,苏暖突然想起来问道。 “收起来了,小主是想吃了吗?不过咱这没有冰糖,等下奴婢到御膳房要些来,晚上用冰糖炖了,给小主补身子。”荷香还以为是苏暖嘴馋了,连忙说道。 血燕这样的好东西,她可不放心给御膳房去做,要是哪个起了贪心偷吃了,哪怕只有一点,也够她心疼的了。 她们宫里虽然没有小厨房,但是炉子炭火还是有的,自己炖来的放心。 “我哪有福吃这么精贵的东西?”苏暖摇了摇头笑道,然后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才压低声音问道。 “荷香,我是想让你帮我把这燕窝给送出宫卖了。” “什么?”荷香惊叫道,但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连忙压低声音。 “小主是说把皇后娘娘赏给小主的燕窝给卖了?小主可千万别犯糊涂,这金丝燕可是难得的好东西了,虽说比不上血燕,但也是一般大户人家想吃都吃不起的,小主卖了,岂不是糟蹋了这样的好东西?再说了,小主的身子虚,正好可用这燕窝补补身子。” 荷香正没想到苏暖动了卖燕窝的心思,一个劲地劝道。 要是真被她吃了,那才糟蹋了呢! 苏暖在心里吐槽道。 ※※※※※※※※※※※※※※※※※※※※ 若是 各方反应1 燕窝这个东西,她虽然上辈子这辈子都没有吃过,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不就是燕子用口水筑的巢穴吗?吃别人的口水,苏暖想想都觉得恶心。 而且这玩意专家也辟过谣,燕窝的营养价值非常有限,和银耳差不多,却比银耳贵多了,她要真想进补,还不如吃点银耳鸡蛋什么的来的划算。 再说了,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还需要进补吗? 与其放在这里生霉,还不如换点银子来的实惠。 苏暖摇头道:“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太医开的补身子的药已经够了,这金丝燕窝就没必要了,还是买了换成银子吧。” 见荷香还要说什么,苏暖道:“咱们是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总共没几个银子。若是以前在王府也就罢了,福晋公正,即便我不受宠,也不会短了我的份例。可现在是在宫中,就算皇后公正,可这宫里有哪个是好缠的?现在皇上才登基,那些太监暂且没摸清情况、还不敢放肆,等这阵过去了,我这个不得宠的小主,少不得就要被苛扣了,到时候使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 荷香虽然不愿意,却也知道苏暖说的没错。这金丝燕窝对于现阶段的她们来说,的确是奢侈了,还不如换了银子使划算。 “那,好吧!奴婢过些日子打听打听,把这金丝燕窝给卖了。”荷香叹了一口气道。 “这就是了。”苏暖笑道,“记着,避着人些,这金丝燕窝到底是皇后娘娘赏的,要是传到皇后耳中,就麻烦了。” “小主放心,这件事奴婢亲自去办,保证万无一失。”荷香用力点点头。 “你办事,我放心。”苏暖点点头。 虽然说后宫妃嫔不能出宫,但是她们身边的宫女、太监,每月却有一次出去的机会,一般都是出宫为自己的小主办事、或是帮小主和娘家走动,都很平常。 这是她们这些跟着皇上从潜邸来的老人的特权,要是选秀进宫的小主,只有到了嫔位,才有这个资格。 当然了,出宫前这些太监宫女的都会进行搜身,以防夹带宫中的东西出去卖,不过有些东西也是可以借着赏赐给娘家人的名头带出宫的。像燕窝这样的吃食用品,远比一些的瓷器古董好带出去的多。 苏暖这边解决了一桩心事,安心地又去看书了,而别人,却没有她这般没心没肺。 ………… 永寿宫的里次间,熹妃裕嫔相对而坐。 上好的稀珍黑米粥已经上了半天了,却动也没动,任由它由温热变至凉透。不止是黑米粥,其他早膳也和刚盛上来一样,唯独两人手边的茶,喝了一茬又一茬,茶色都变淡了。 “听琴,把早膳撤了吧!想必你家娘娘也没什么胃口。”抿了口茶,放下茶杯,裕嫔朝着站在熹妃身边伺候的大宫女听琴吩咐道。 “这……”听琴迟疑地看了一眼还在沉思的娘娘,见娘娘没有什么反应,犹豫了一下,还是躬身道“是”,然后招呼小宫女把一桌子早膳全给撤了。 “好了,你们也都下去吧,本宫同你们娘娘说些体己话,你们站在旁边反倒扫了我们说话的兴致。” 裕嫔笑着吩咐道,而坐在她对面的熹妃,却至始至终没有什么反应。 很快,一屋子宫女太监都撤了出去,连大门也被带上了,一时殿内只剩下熹妃和裕嫔两人。 “妹妹还在想选秀的事呢?”见人都走了,裕嫔也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道。 “你说,皇上为什么要选秀?这实在不像皇上的性子啊!”熹妃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手中的茶盖,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到她的脸上,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皇上到底是皇上,选秀充实后宫、延绵子嗣,不是每个帝王都会做的事吗?”裕嫔淡淡一笑。 “妹妹还当皇上是那个在八爷十四爷的夹击下、被压得喘不过去、不得不隐忍的王爷啊!” 都说小人一朝得志便猖狂,但是这世人,谁得志还和以前一样?皇上也不例外。 熹妃摇摇头,叹了口气:“我总觉得这事情没这般简单。我原估摸着,皇上就算要选秀,也起码等个两年。这才刚登基就开选秀,也太急了些。我听说,近日皇上对三阿哥颇为不满,也不知道是不是为着这个。”熹妃有意无意道。 “你就是爱操心,皇后不是说了吗,皇上是因为之前病了一场,心有感触,才开的选秀。”裕嫔不可置否道,“再说了,皇上选秀,和三阿哥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给三阿哥选秀!” 熹妃看着大大咧咧的裕嫔,有些无奈。 裕嫔这个人,说她细心吧,也真细心,但要说她糊涂吧,有时候这心能大出天际。 “罢了,但愿是我多心了。”熹妃又叹了一口气道。 她和裕嫔虽然交好、还是弘昼的养母,但是有些事情,到底不好明说。 “只是这次选秀,这后宫必定进新人,也不知道皇上会选一些八旗大姓贵胄之女,还是选下五旗或是汉军旗的秀女进宫。要是后者也就罢了,要是前者,这后宫怕是又要起风波了。” 要是真有高门之女入宫,以她的身份,怕是不太容易弹压的住。而且,若是这些高门之女生下皇子的话,那对她的四阿哥实在是…… 想到这里,熹妃忽地心一揪,一个不留神,尖利的护甲就在上好的红木桌上留下了深深的划痕。 熹妃的表现,裕嫔看在眼里,却像没看到一般,笑着说道:“你这倒是多虑了,不提后宫有皇后坐镇呢,就依皇上的性子,他是那种偏宠新人就不明是非的人吗?就像是年贵妃再得盛宠,也不见她越过皇后去,更何况是那些刚进宫、没有根基的新人呢?” 熹妃沉吟了一下,忽然笑了,眼神却更幽深了:“还是姐姐看得明白,我倒是想岔了。新人就算再有家世、再得宠,还能比得上我们的贵妃娘娘吗?再说皇上皇后选的人,必定是规矩懂事的。” 她真的钻牛角尖了,她的确没有必要把精力放在这些新人身上。 裕嫔:“……妹妹想明白就好。” 心中却有些感慨,看来她还是没看开啊!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裕嫔就打着贴身宫女青梅的手出去了。 出了永寿宫的大门,裕嫔看着这用满汉两种文字写的“永寿宫”三个大字的牌匾,神情复杂。 熹妃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四阿哥今年才12岁,现在就考虑四阿哥的将来,是不是太早了些? 皇上才刚登基,正是雄心勃勃的时候,要是熹妃的心思被皇上知道了,雷霆之怒自是不必说的。况且皇上也是经历过九子夺嫡的人,对这类的事想必也是深恶痛绝,若是一不小心犯了皇上的忌讳,那不仅让自己被皇上厌弃,怕是四阿哥也会被牵连。 她好歹也是四阿哥的养母,自然不希望四阿哥落得如此下场。 只是她也是深知熹妃的性子的。看着安安静静、不争不抢的一个人,但是却极有主见。她落定的事,别人很难改变,她也只能敲敲边鼓罢了。 “娘娘,怎么了?”青梅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裕嫔,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裕嫔收回目光,叹道,“回吧!” 罢了,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这些也不过只是她自己猜测而已。到底如何,且再看吧! ※※※※※※※※※※※※※※※※※※※※ 看看我、看看我,要是 各方反应2 翊坤宫 大宫女揽月一边给斜躺在榻上的年贵妃捶腿,一边好奇地问道:“娘娘,这次皇上突然选秀,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 别的宫的主子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唯独自己娘娘,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关起门来安心养胎,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本宫有什么好急的?”年贵妃看着手中的书,头也不抬地回道,“难道你还认为新人进宫后,会踩到你家娘娘我的头上吗?” “她们敢?”揽月闻言顿时蛾眉倒蹙,怒道。 “她们要是敢如此不规矩,就算皇上不收拾她们,大将军也会收拾她们的!” “这不就是了!”年贵妃终于放下书笑道。 “选秀本来就是祖制,急也没用。再说了,皇上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岂是那种看见年轻漂亮的就走不动道的人吗?” “怎么不是?皇上每次见了娘娘不都是走不动道吗?”揽月放下心来,也和年贵妃开起玩笑来。 “你这丫头,尽胡说!小心本宫撕了你的嘴!”年贵妃俏脸一红,狠狠地瞪了揽月一样,只是这眼神没有丝毫杀伤力,反而更显得万种风情了。 “奴婢可不是胡说。”知道年贵妃没有生气,揽月更加放心大胆地说了。 “皇上这段时间这般忙,又是先帝孝期又是处理朝政的,但还总是抽空前来看娘娘。就算有时不能亲至,也必定会遣苏公公来询问娘娘的情况。娘娘这般受宠,难怪海答应连自己宫里的主位娘娘齐妃都丢到一般,反而上杆子来讨好娘娘了。” 提到海答应,年贵妃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厌恶之色:“一个削尖脑袋只想往上爬的小人而已,不必理会,本宫生平最厌这种钻营的人了!” 选秀事祖制,她阻拦不得,但要让她亲自把别的女人送到皇上的龙床上?想都不要想! 揽月笑道:“这海答应到底年轻,不了解娘娘的性情,不过今儿个过后,海答应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了喽!齐妃那个小心眼怕是不会放过她的。” 年贵妃点了点头:“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了。” 正如揽月所说,海答应一回宫后,齐妃就给了海答应送了一份“大礼”。 长春宫东配殿 看着面前这厚厚的有半人高的经书,海答应的脸都僵了。 “这是娘娘让我抄写的佛经?”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海答应就看着齐妃身边的宫女翡翠、一脸骄纵地说道。 “自然是娘娘给小主您的。”翡翠冷笑道,“娘娘说,小主最近心火太大了,到处蹦跶看着不像,让奴婢给小主送些佛经来抄败败火。 再者,先帝大行才三个月,娘娘想亲自抄写佛经烧给先帝的,但近日娘娘旧疾发作,头痛难忍,实在是不能抄了,只是麻烦小主一并抄了。” “可是,这也太多……”海答应急忙道。 “小主还请慎言。”翡翠语带威胁道,“抄给先帝的佛经,哪有嫌多的?这话要是被皇上听去了,就算是娘娘也保不住你!” 海答应气得脸都红了。 她还巴不得让皇上知道呢,让皇上看看齐妃那个恶毒的老女人是怎么刻薄她的! 但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间,她深知道,以她现在的地位,和齐妃这颗大树对起来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只得咬着牙强笑道:“翡翠姑娘说的是,是我失言了,多谢姑娘提醒。” “小主知道就好。”翡翠趾高气昂道,“齐妃娘娘那边还有好些功夫要奴婢做呢,奴婢就不多留了,告辞了。” 说着,极为敷衍地行了一个礼,就离去了,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翡翠又折过身来。 “对了,每天黄昏的时候,奴婢会来拿小主抄好的佛经,娘娘说,希望每天能看到一卷完整的佛经。” 听到这里,海答应脸上的本来强装的笑容这下彻底碎裂了。 等翡翠离开,海答应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把桌上的佛经给扫到了地上,表情异常狰狞。 “齐妃那个老妇,我迟早让她生不如死!” “小主!”贴身宫女小莲想到海答应居然这样诅咒齐妃娘娘,差点惊骇欲死。 “隔墙有耳啊,小主这样的话快别说了!” 这样的话要是被齐妃听到了,就算小主被打死,皇后娘娘也不会说半个字的。 海答应也知道自己刚才失控了,不再多言。重重深呼吸了好几次,海答应才勉强平复自己的心绪。 也不用宫女帮忙,海答应自己慢慢地、一本一本地把扫落的佛经给一一捡起来,等捡完最后一本佛经之后,海答应已经彻底冷静了。 “小主,奴婢不明白,小主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想求得贵妃的提携呢?齐妃娘娘的位份虽然不如年贵妃,但伺候皇上的时间可比年贵妃长多了,又生有皇上的长子。小主怎么说都是长春宫的人,求齐妃娘娘提携,外人也不会说闲话不是?”见海答应神色平静了,小莲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让齐妃提携我?我怕是这辈子都等不到这个机会!”海答应冷笑道。 “我算是看出来了,齐妃虽然已经年老色衰,这嫉妒心却比谁都重。你忘了在潜邸的时候,有几次皇上当时都来我院里了,全都被齐妃找理由给叫走了。 还有进宫后,皇上也来过咱们长春宫两回,每次来,齐妃都派个老嬷嬷把我看在屋里,不让我见皇上,生怕皇上见了我就把她甩一边去了。她那样防着我,还能帮我?” 海答应说的这些,小莲也是知道的,她犹豫道:“可是先帝才去世三个月,皇上估计也没心思在后宫上,小主只要耐心点,早晚有侍寝的机会的,小主何必操之过急?” “我也知道这个理,后宫人不多,只要慢慢等,肯定有机会,可是……”海答应咬了咬嘴唇,眼神中满是不甘,“没想到皇上居然要选秀了,到时候后宫真的进新人了,哪还有我容身的地儿?”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冒险向年贵妃示好,想投靠年贵妃,但是没想到年贵妃居然这般不给面子…… 想到这里,海答应更叫愤恨了,一时间,眼中各种情绪在翻滚着。 半晌,海答应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小莲,研墨,我要抄经。”她得好好合计一下将来的路该怎么走。 ※※※※※※※※※※※※※※※※※※※※ 求收藏,求关注,求评论,各种求(≥﹏ ≤) 四四 而长春宫正殿,齐妃已经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半天了,脸上满是焦躁之色。 这时翡翠走了进来,行礼后一脸兴奋道:“娘娘,经书已经给海答应送过去了,娘娘是没看到她那脸色,可真是精彩极了。” “痴心妄想的小贱人,这次不过是给她一点教训罢了。”出了一口气的齐妃总算心顺了一点,但是想到选秀的事,心情又差了起来。 “哎,教训了这一个小贱人有什么用?等这次选秀结束,不知道又有多少这样的小贱人进宫呢!” 想到很快会有一张张年轻的脸蛋出现会出现在皇上面前,齐妃就觉得堵得慌,心里难受地要命。 “娘娘。”一旁始终没有发言的张嬷嬷无奈道,“娘娘,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咱们得好好合计,该从家族中选哪位小姐进宫吧!” 张嬷嬷真是对自家娘娘这个性子很是无奈。 不明白娘娘都这么一把年纪的人,怎么还整天想着和那些小姑娘争宠?就算没有新人进宫,难道皇上还会再宠信比皇上还大两岁的娘娘吗? “嬷嬷。”齐妃一惊,“皇上自己选秀女也就罢了,怎么你还让本宫选人进宫?” “娘娘,三阿哥前些天又被皇上训斥了。”张嬷嬷没有回答齐妃的话,反而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但只这一句话,就让那齐妃哑口无言起来。 “那、那也是正常啊!”半晌,齐妃结结巴巴道。 “三阿哥是皇上的长子,皇上对阿哥是给予厚望的,自然对三阿哥严厉一些,其他几位阿哥,皇上还不稀地训呢!”齐妃死鸭子是嘴硬,但是眼中的慌张,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齐妃此刻的神情,张嬷嬷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地叹了口气。 这几年,皇上忙着争大位、娘娘忙着和年贵妃斗,忽视了三阿哥,没想到三阿哥居然和八爷允禩亲近起来。 虽然皇上登基后,并未对允禩做什么,反而进封他为和硕廉亲王,和怡亲王胤祥、马齐、隆科多四人总理事务,还兼理藩院尚书。看着优宠,但是她们一路跟过来的老人怎么不知道皇上对八爷一党的厌恶? 三阿哥和皇上厌恶的人亲近,这还有好果子吃吗?这段时间,皇上对三阿哥多有训斥,想来也是对三阿哥多有不满呢! 只是这话只能缓着说,不能明着来,若是伤了娘娘的颜面,怕是要适得其反。 张嬷嬷躬身道:“娘娘说的是,三阿哥怎么说也是皇上唯一成年的儿子,皇上盼着他好,才会多有教诲。 只是娘娘,正因为三阿哥是皇上的长子,身份贵重,才会被人觊觎啊!猛虎再厉害也怕群狼,娘娘想想先帝时期的废太子,就是前车之鉴啊!”张嬷嬷意味深长地说道。 “嬷嬷的意思是……”齐妃有些明白了,眼神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张嬷嬷再接再厉:“娘娘是知道的,四阿哥和五阿哥的生母,熹妃娘娘和裕嫔娘娘,是彼此孩子的养母,两人早就连成一气。两位阿哥虽然才十二岁,但正是因为年纪小,和皇上还能亲近亲近,才更加值得警惕。 还有福慧阿哥,虽然年纪小,但是他的生母可是最受宠的年贵妃,身后更是有简在帝心的年家撑腰。这些,对我们的三阿哥,都是威胁啊!娘娘可要早做打算才是!” 齐妃皱眉道:“所以嬷嬷的意思是,是想在这次进宫的秀女中,能有我们的人,能在关键时候为我们母子说话?” 齐妃也不是傻子,张嬷嬷稍一点拨,就明白了。 她现在不得宠了,皇上就是见她,也无话可说,而且有些话,她也不好张口,只能由别人来…… 张嬷嬷老神道:“自古这枕头风就是顶厉害的手段,要是有人适时地在皇上耳根子旁念娘娘和三阿哥的好,岂不是对我们有利?” 齐妃沉默了半晌,才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就按嬷嬷说的办吧!”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见齐妃答应了,张嬷嬷松了一口气,满满退了出去。 不止是齐妃、熹妃,自从皇后娘娘处请安回来后,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有所行动——除了依然无心没肺地苏暖。 在看了一会书,又睡了一个觉之后,苏暖就开始一心一意地开始用晚膳了。 如苏暖所料,今天的晚膳格外的丰富。 “小主,除了日常的青椒肉丝、烩白菜、炖萝卜之外,御膳房还特意孝敬了芙蓉蛋羹、红烧里脊、挂炉山鸡、老鸭煲,还有一道三丝汤、一碟双色马蹄糕。”荷香打开食盒,一一报着菜名。 苏暖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吃货,但是就算再不好(第四声)吃,碰到如此美味的宫廷美食,还是忍不住想留口水。 她穿来一个月了,还没有碰到什么宫廷大宴,都是在自己宫里,吃属于自己份例的吃食。这还是第一次吃这么丰富。 上辈子她倒是吃过不少好东西,比这桌上的食材珍贵的更是不在少数。但是上辈子的吃食和现在的吃食能比吗? 上辈子的那些鸡鸭鱼肉,她就不说有没有打过激素了,反正都是人工养殖的,肉质柴得很;那蔬菜也是大棚出品,味道更是差了点意思。 还有那些厨师烧菜,那全是靠各种香精调料,味道尝着起初是不错,吃不多不仅腻,而且伤害身体。 哪像这清朝宫廷,这些食材都是听过精挑细选的,御膳房里的御厨的手艺更是没得说。 就好比苏暖现在吃的这道芙蓉蛋羹,是用鸡蛋液和肉、笋丝、香菇、调料等拌匀煎制而成,蛋香浓郁,软绵鲜嫩,一口下去,苏暖差点没把舌头,以至于她用这蛋羹就着米饭又吃了两大碗。 不过以苏暖现在的这个胃,晚膳这一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一桌子菜吃完的。即便当晚她又给自己加了一餐晚膳,还是有大半的菜没有吃完。 看着这桌上动了还不到三分之一鸡啊鸭的,苏暖眼中满是可惜。 要是上辈子,她吃不完的菜完全可以留到明天再吃,但是在这后宫之中,当天的菜品,除了点心,其他至多只能留到晚上,要是没吃完一般都是赏给下面的奴才,万万没有留到第二天再吃的道理,这就做规矩。 苏暖本人是不怎么在乎这个规矩的,但是为了不崩人设,她只能忍痛把这些菜都赏了下去。 看着荷香他们四个一脸感激的样子,苏暖暗自安慰自己,这给菜也不算白给,起码也能收买人心不是?再说了,御膳房今天孝敬的两旁点心,省着点吃,也能吃上好几天呢! 苏暖:“……” 突然觉得有些卑微,她什么时候连一天吃几块点心也要计算分量了? 哎,位份太低了,她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点心自由啊! 呜呜呜,也不知道大老板现在吃什么好康的。 苏暖心情不好,在把所有伺候的宫人赶出去后,恨恨地灌下了一大口茉莉花茶,有开始写日记了。 而此时在养心殿正殿,大清入关后的第三位皇帝,爱新觉罗·雍正,正坐在龙椅上,清隽却有些消瘦的脸上满是冷色,正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一言不发。 ※※※※※※※※※※※※※※※※※※※※ 四四来了四四来了,小可爱们没什么要说的吗? 预知梦 而跪在地上的侍卫虽然看不到雍正此时的表情,但是那有如实质的威压,却让他的身子压得更低。加上他刚才带来的消息,他可以断言,这位隐忍了几十年、终于当上皇上的主子,此刻的心情肯定不怎么样。 想到这里他就更加不敢多言了,只安静地跪在那里,等候着雍正的吩咐。 大太监苏培盛看着喜怒不形于色的雍正,不由地暗暗地擦了擦汗。 这主子也本来威势就重,这自打当上皇上之后,这气势就更足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一个月前皇上病了一场之后,这心思越发地难揣测了。 原本他还能猜到皇上的三分心思,但现在,他觉得自己说一分都多了。实在是皇上这段时间皇上的所作所为,和以前相比有了不小的改变。 本来先帝遗照,要求皇上“以日易月”,也就是一天算一个月,服丧二十七日就可以。但是皇上却怎么都不肯,说一定要守满27个月的孝期,每天吃的都极少,就算是群臣上表都没用。 但就在月前,皇上大病一场,所有人都吓坏了,前朝后宫纷纷劝说皇上要保证龙体,不能再这样自伤自身了,就连太后都出动了。 原本以为皇上是不会听他们劝的,没想到刚劝了两句,这皇上就应下了!不再执意服三年的丧了? 这倒也不算什么,毕竟这场病来势汹汹,皇上躺了好几天,估计皇上自己也是吓着了。 但是接下来就奇怪了,苏培盛发现皇上现在居然不到2更就睡下了! 要知道,自打入朝参政之后,皇上每天睡觉的时间几乎都没有早于子时(晚上11点)。登基之后,皇上每天处理完朝政更是都要到丑初初刻了(1点之后),每天睡不到2个时辰,勤政之程度,可谓是前无古人了。 但现在全变了,二更(晚上9点)一到就睡下,卯时(早上5点)方起,要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晚睡了或是早起了,当天一定会找机会补足、定要睡满四个时辰才罢。 不仅如此,皇上现在每天早起都会在院中打一套五禽戏养生,还把早就荒废多时的骑射给重新捡起来了。 ……这是病了一场开始怕死了吗? 苏培盛心里不禁吐槽。 不过作为皇上的心腹,苏培盛自然希望皇上能够爱惜身体、活得长长久久。 只要皇上好了,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奴才才能够好。如果皇上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也只怕晚景凄凉。 苏培盛想着想着,就开始走神了,忽然听到戒指扣到龙案上、发出“邦邦”响的声音,顿时把那点小心思丢到一般,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专心伺候了。 雍正帝雍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子,眼神微眯,本就清冷的声音越发地清冷。 “多罗隆,我要你查的事情你可查实了,确是如此吗?” 听到雍正问话,这叫多罗隆的侍卫身子伏地越发低了,语气恭谦道:“回皇上,根据皇上给奴才的情报,奴才这些天带着粘杆处拜唐阿,潜伏到廉亲王允禩、九贝子允禟处。发现他们不满先帝传位于皇上,竟暗议商量,想向民间散播皇上是、是……” 说到这里,多罗隆说不下去了。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敢说。他实在是没想到,那几位实在是太过大逆不道,居然敢如此污蔑皇上。 “是什么?说。”雍正目无表情地问道。 看着完全看不出情绪的皇上,多罗隆心里不住地颤抖,咽了口口水,心一横,道:“他们污蔑皇上谋朝篡位、联合隆科多大人篡改先帝遗诏,是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之人。” 说完重重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苏培盛听到这样的话更是大吃一惊,不禁呵斥道:“大胆!”连忙跪了下来,冷汗也跟着下来了。 要死了,这帮子人在先帝葬礼上闹了那么一出还不消停,还想整出这么一出!还真是嫌脖子上那玩意太稳当了吗?皇上估计得气死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雍正没有他想象中的生气,或者可以说,他已经在那个梦中生过气了,现在再次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雍正语气平静,没有丝毫要发火的迹象,淡淡地问道:“除了允禩和允禟,他们就没有联络其他人?比如说,远在西北的恂郡王——允禵!” 雍正的一句话,让本来就战战兢兢的多罗隆更是心神巨震。 “奴才、奴才是有听到他们有联络恂郡王的打算,但是奴才想,恂郡王到底是皇上的嫡亲弟弟,应该不会与允禩和允禟这样的乱臣贼子同流合污的。” 这一刻多罗隆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嘴巴里跳出来了,声音也开始发抖了。 “不会?亲弟弟?”雍正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其他的表情,连声音也带着笑意,但是他们宁愿皇上还是刚才那个冷冷的样子。 现在的皇上,太恐怖了。 雍正冷笑道:“他如果把朕当做亲哥哥,这些年就不会一直和朕做对了。在他的心中,允禩那个辛者库贱妇之子,都比朕这个亲哥哥重要的多!” 雍正越想越生气,猛地把桌上奏章用力一挥,半人高的奏章当即被推倒,悉数从龙案上掉落,散了一地。 想到自己的梦中看到的那些,雍正不由地闭上了眼睛,用力捏了捏眉心,神情有些疲惫。 没错,他这些时间所有的改变,都是来自于一个月前的那场梦。 一个月前正月十五元宵,天突降大雨,他虽然没被淋着,但是却在家宴结束回养心殿的路上着了风,加上这些日子又是守丧、又是处理朝政的,这身子早就虚了。甫一回宫,他就倒下了。 他连发了三天烧,也同时做了三天的梦。 其实发烧时做梦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是这三天做的梦,简直颠覆了他这四十几年的认知! 他梦到他继位之后,允禩一党依然对皇位不死心,暗中联合允禵散播着他篡位的流言。 他盛怒之下,将允禵软禁于景陵。而那个罪魁祸首允禩,在终于在两年后,也就是梦中的雍正三年,被他分化了其所有势力,削其宗籍且圈禁,并被改名为“阿其那”。 同年,为了他的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年羹尧,被朝臣开列了九十二款大罪,被他赐死。 而梦中在这一年,他最宠爱的、为他生有三子一女的年贵妃,在其哥哥获罪前数日,薨于圆明园,而她所生的福惠,也在雍正六年夭亡。 此外,他还梦到了他对大清做出的一系列改革。 建立秘密立储和密折制度,设立军机处,并改土归流,整顿吏治,清查亏空,摊丁入地,废除贱籍并持续扩张大清的版图……等等。 这些政策,有些是他现在的设想还没有做的,有些是他还没有想到、却觉得精妙无比的法子。 这梦中的这一切,雍正既新奇,又觉得有些恐惧。 他拼命地告诉自己,这些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加上发烧的缘故,自己才产生了这些臆想。 他想让自己停止做梦,但是这些梦却完全不受他的意志所控制,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静静地看着事情的发生。 最让雍正觉得不敢置信的是,梦中的他在位仅仅十三年,就因为过于勤政、心力耗尽,死在了龙案之上。 他死后,他早年秘密立储选定的储君,皇四子弘历继位,年号乾隆,弘历在位60年,缔造了后事著名的康乾盛世。 看着梦中自己打下的江山,在弘历的手上发扬光大、万朝来贺,雍正一开始还是挺欣慰的,觉得皇玛法的眼光的确不错、梦中的自己也没有选错人。 但是渐渐地,雍正就发现不对劲了。 乾隆中后期开始,弘历逐渐好大喜功为了达到皇玛法的成就,用兵过滥、穷兵黩武造成府库空虚,并且贪图享乐,六下江南,只为游山玩水,靡费特甚;晚年更是宠信贪官和珅,严重破坏了吏治。也是从这个时候起,大清国立日渐衰退。 而与此同时,西方的蛮夷却通过先进的航海技术、强大的舰队和犀利的火器,掠夺了大量的财富,逐渐发展起来。 最终,那个所谓的“大不列颠”帝国,利用强大的海军轰开了大清的国门,大清被迫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 但大清的灾难并未就此结束,在这之后几十年,西方的那些蛮夷,就像是草原上的饿狼一般,谁都想在大清这块肥肉上咬上一口,先后迫使大清签订了《天津条约》《北京条约》《马关条约》等等一系列不平等的条约,给那些强盗赔偿大额军费银两、割让土地,还给了他们总总的特权,甚至于连皇阿玛赐给他的圆明园,在被劫掠一空、又被烧成了废墟。 看到这里,雍正几乎要疯了,他不明白堂堂大清帝国,怎么会沦落至此?但是他显然还是生气生的早了。 在看到《辛丑条约》里的那十二项条款的后,雍正眼珠子都红了、再也忍不住了。 雍正大吼一声,然后整个梦境瞬间破碎,人也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 注:粘杆处的头子名叫粘杆侍卫,由有功勋的大特务担任。他们大多是雍正藩邸旧人,官居高位,权势很大。粘杆处的一般成员名“粘杆拜唐阿”,统称“粘杆拜唐”,由小特务充任。他们都是内务府包衣人,属未入流,薪水不高,但每天跟随雍正左右。 弘历 清醒过来后,雍正发现自己依然在养心殿那张龙床上,而刚刚他在梦中看到的那些,就好像只是一个梦一般。 但是这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有些细节处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和无力感,他每次在脑中回想都觉得胸口发闷。 虽然雍正拼命地告诫自己这只是一个梦,但是他又忍不住去偷偷验证一下梦中的真实性。 但是经过这一个的调查,雍正惊悚地发现,这好像不是一个梦,梦中的那些他在现实中还未经历的,的的确确正在发生! 这是一个预知梦! 想到这里,雍正不由地手脚发凉。 但雍正好歹是九子夺嫡中的胜利者,心性之坚定,非常人所能及。在震惊了片刻之后,他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梦到未来之事,但是老天爷既然让他做了这个梦,必定是不忍心大清变成他梦中的那般景象。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改变未来! 想到这里,雍正对于这个亲弟弟的背叛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大清的未来现在掌控在他的手上,他实在没有必要把感情和精力放在这些不相干的失败者身上。 “行了,这件事朕知道,朕自有打算,那些人身边你继续盯着,有什么朕会传唤你,你下去吧!”雍正淡淡地说道。 多罗隆伏在地上,本以为皇上会极为震怒,自己说什么也会被申饬一番,没想到皇上除了开始发了一通火,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就好像没听到这事一样。 但是身为皇上的奴才,多罗隆深知他只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 恭恭敬敬地道“是,奴才遵命。”然后多罗隆面对着皇上,慢慢退了出去。 默默地捡起地上的奏章放在龙案上,苏培盛小声道:“皇上,已经酉正(下午6点)了,要不要用点点心?” 雍正刚想说自己不饿,但是想到现在这个身体还是有些虚、要多多食补,就把拒绝的话咽下了,说道:“那就让御膳房传膳吧,朕也饿了。” 苏培盛躬身:“是。” 没多一会功夫,点心就传上来了。 说是点心,比之正餐也不遑多让,且相当的精致。 荷叶膳粥、糯米凉糕、芸豆卷、蛤什蟆汤、豆面饽饽、奶汁鱼片、白玉奶茶……林林总总十几菜品配着珍贵的瓷器摆了一桌,看着就让人分外有食欲。 要是苏暖在这里,早就馋得流口水了,但是雍正看到这些不仅没有高兴,反而皱起眉来。 雍正皱眉道:“这也太奢侈了,这一段饭所用花费,起码是一户五口之家的一年所需了,朕就一个人,无需上这么多菜肴。”节俭,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皇上忧心朝政,这晚膳就没怎么用,这晚点,自然要用好点。”苏培盛连忙陪笑道,“且皇上别看这吃食看着多,实际上每样就一两口,皇上一个人也能用的完,并不糜费。” “这倒不错。”雍正点了点头。到底是老在自己身边伺候的,说话做事到底比别人熨帖。 刚用完点心,张起麟进来了,躬身道:“皇上,四阿哥过来给您请安了。” 正在净手的雍正不由地顿了顿,神情有些复杂,沉默了一下,才道:“让他进来吧!” 少时,一个十二三岁,长相清俊、和雍正有着三分下相似的少年走了进来,看着龙案后的雍正,立刻跪下,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这就是四阿哥弘历,也就是未来的乾隆皇帝。 雍正也不叫起,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虽然面色平静,但是眼中的复杂之色越发浓烈了。 梦中大清,在弘历的手上走向了顶峰,但是同样的,大清,也的确是在他在位的时期,走向了衰败…… 雍正看弘历的时间有些久了,以至于跪在下面的弘历不由地有些不安起来,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什么不到位的,惹得皇阿玛生气了…… 就在弘历惴惴不安的时候,头上传来了雍正平淡的声音。 “起来吧!” 弘历松了一口气,但是依然恭敬地道了声“谢皇阿玛”,然后才站了起来。 雍正:“见过你额娘了吗?” 弘历:“早上见过了,晚上还未见过,想着先请完皇阿玛的安,再到额娘宫中去请安。” 雍正点了点头:“晨昏定省,你做的很好。”不可否认,弘历这孩子的确是孝顺。 “弘昼呢,怎么没见他来?”雍正又问道。 “皇阿玛恕罪,五弟是因为中午吃坏了东西拉肚子,恐怕在御前失仪,才没有前来。不过儿臣来之前,五弟还嘱托儿臣代为向皇阿玛请安。”弘历还以为雍正是对弘昼没有来请安生气了,连忙下跪请罪道。 “朕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你不必如此紧张。”看到弘历如此友爱兄弟,雍正的语气又缓了缓。 “是。”弘历敏感地感觉到皇阿玛的态度似乎又好了点。 雍正看着弘历,大脑不由地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弘历出生的时候,正是储位斗争激烈的时候,因此雍正当时对这个儿子对这个并不是很重视,以至于红利弘历到九岁时才入学读书。但是让人惊喜的是,弘历天资聪慧,过目成诵,就连皇阿玛也对弘历异常喜爱,把他养育在宫中,并亲手教导。 相比起来,长子弘时远不及弘历。 想到弘时,雍正的脸色又忍不住难看起来。 弘时是他目前唯一成年的长子,他曾经也是对他含了大指望的。但是这个儿子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不仅文不成武不就,仗着是他的长子,母亲又是侧福晋,行事放纵且不谨慎。更让他失望的是,他居然亲近允禩一党?! 弘时作为他的儿子,难道不知道允禩他们给他这个父亲制造了多少麻烦、设了多少陷阱吗?他怎么敢? 因此,梦中他革了弘时的黄带子,削宗籍圈禁、让他去做允禩的儿子,他虽然痛心,却并不意外。 雍正隐隐觉得,他迟早会做和梦中一样的决定。 不再想这些,雍正又专心考校起弘历的功课起来。越考较,雍正对这个儿子越满意。 虽然因为入学较晚,有些功课还弘历没有涉及,但是读书读的透彻、很是一点即通,懂得举一反三,不像那些死读书的,只知道读书,却不知应用。 就算遇到他还没有涉及的功课,也能懂得运用现也学的学识进行判断、推论。而且立意高远,不浮于表面,虽然表达的意思还有些稚嫩,但是在他这个年纪,实属难得了。 在那一瞬间,雍正的确是不可抑制地动了立储的心思。 可是一想到大清百年之后的处境,雍正刚沸腾的血,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一般,又冷静了下来。 弘历是不错,但是还不够!立储之事,言之过早。 不过好在弘历还年少,还有时间可以慢慢培养,总能把他培养成她心中理想中的储君。 但是如果弘历实在板不过来的话……他也只能考虑另选继承人了! 想到这里,雍正眼神幽深起来。 希望明年这宫中能多添几个皇子,也不枉他特意开了选秀。 ※※※※※※※※※※※※※※※※※※※※ 爱新觉罗·弘历:康熙五十年(1711年)八月十三日出生,生母熹妃是雍正帝的妾室格格。 日记 虽然梦中的自己,因为太过勤于政事、大部分时间都在批阅奏折,以至于他在位仅十三年,就活活累死了。 但是梦就是梦,既然上天已经有所预警,他说什么也不会重蹈此覆辙。 就算不能活到梦中“乾隆帝”的岁数,但活到皇阿玛那个年纪,雍正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做到的。 如果弘历真的没办达到他的标准,那有这二十多年时间,再培养一个储君,他想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雍正想了很多,但面上却不显。 在又和弘历勉励了一番后,就让弘历告退了,自己接着看折子。 只是越批,雍正的眉头皱得越紧。 皇阿玛晚年的时候,各地方吏治混乱、贪污腐败严重,各省皆有亏空,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乃至上百万,整个大清国库,只有800万两的盈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更严重的是,战事频发,整个西北就像是一个烧钱的大熔炉,这点银子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大清打赢这场胜仗。 即便雍正他梦到了后世百年之事,但是只有短短三天时间,他梦到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大事件,很多细节他依然不清楚。何况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岂是纸上谈兵就能打胜的? 有些烦躁地扔下朱笔,雍正不由地捏了捏眉心。 “皇上,已经二更了,歇了吧!”苏培盛见雍正搁笔了,小声道。 “歇吧!”雍正缓缓地点了点头。 政事虽繁杂,但是雍正现在可不打算像梦中一样如此勤于政事,保养身体才是正经。不然他空有一身抱负,也无法实现了。 不过现在通过梦中的指点,他很多政策都有了大概的方针,不至于太过劳心耗力。 唉,要是有传说中的什么洗髓丹、或是壮骨丹的能调养身体的神仙丹药就好了,那他就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体,专心的治理国家。 他相信只要三十年,他就能清楚大清的大部分积弊,并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任者,不至于在自己百年之后,自己的那些政策被废除。 只要三十年…… 雍正满怀心事地躺在了床上,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是上床没过半刻,他已然进入了梦乡。 陷入沉睡的雍正,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灰蒙蒙的空间,四四方方,就像是一座没有窗户的屋子一样。不过虽然没有光,但是他却能清楚地看到这空间的情况。 雍正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 不过他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样的一个梦,什么都没有,就只一个监牢一样的屋子? 哦,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在扫视了一番之后,雍正在“墙角”发现了两本书和一个瓶子。 其中一本书很是古朴,以雍正的眼力一眼就看出来,这本书不是凡品。 鸦青色的封面上写着《大玄经》三个大字,看上去不是道经就是佛经这类的,但是雍正阅览群书,竟然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雍正有些好奇地翻开这本有点像佛经的书,但是看了没一会,他的表情由开始的不以为意,到凝重,到震惊,再到遗憾,最后雍正合上书、长吁了一口气。 “可惜了,龙脉被斩,天地已无灵气,这修仙大道算是绝了,就算有此奇书也是无用了。”雍正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 这世上,没有哪一个皇上不想长生不老的,他也不例外,有长生之法却不能练,是人都觉得遗憾。 “而且洗精伐髓的洗髓丹也没有了,连筑基都不可得,更别提修仙了。”雍正的目光转向瓶身上刻着“洗髓丹”三个字、却空空如也的月白色的瓷瓶,眼中的遗憾之色更浓了。 刚才从那本《大玄经》中,雍正已经知道这洗髓丹的妙用了,知道它那神奇的功效,就算不能自然是心动不已,只是现在只剩了一个空瓶,像是被人服用了。 可随即雍正又莞尔一笑,不禁拍了拍脑袋:“朕真是糊涂了,这可是梦,朕还真把这一切当真了?” 梦就是梦,等梦醒了,这一切都会化成泡影。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朕才会做这些梦吧!”这些天他虽然一直都在调养身体,但是这事不是一朝一夕的,是长久的功夫。加上他这十几年过于操劳,底子已然是有些亏了,雍正真的怕自己还是走向梦中的命运。 不过雍正到底是帝王,在略感伤了一会后,他又恢复如常,开始看剩下的另一本书。 他原本以为这本书和《大玄经》这样的奇书放在一起,应该也是修仙之法之类的书,但是看这外表,他却觉得却不像。 太新了! 雍正看这宝蓝色的书皮,就像是刚裁下来的一样,里面的纸,也都是雪白的宣纸,上面的字也和前一本完全不同,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 而且雍正发现这本“书”的行文方式和自古以来的行文方式完全相反。 他花了好一会功夫才看明白,这“书”是一行行来的,而且是从左至右,中间还有一个个墨点,像是句读。而且看内容,不像是“书”,倒像是某女子的日志。 雍正翻开来,开始看着这本日志来。 【雍正元年正月十八,天气晴朗 唉,穿越到清朝已经三天了,我现在已经基本已经死了回现代的心了。 我是真没想到,穿越这种事居然发生到我的身上。话说这种穿越福利,不都是送给那些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的吗?送给我这个三十岁的老阿姨干嘛? 呜呜呜,我的电脑、我的手机、我的小说电视剧,我再也看不到了。这破地方连门都出不了,简直像坐牢一样,还不如死了算了!啊,荷香来了,不能再写了,明天再写吧!】 雍正看得皱眉。 这日志写的很随意,可以说是半分文采都没有,完全就是大白话。但即使这样,雍正看起来还是有很多地方看不明白。 什么穿越,什么现代?还有那什么手机、电脑电视剧什么的,他怎么都闻所未闻,难道是那仙界之物? 可是这日志的主人说她是一个什么三十岁的老阿姨?仙界之人只有三十岁吗? 雍正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 吼吼,某人的小秘密要被发现喽! 缺心眼 【雍正元年正月二十 天气阴 我一直没搞清楚穿越大神为什么会让我穿越到清朝?若说是为了让我和四四来一场穿越时空的恋爱的话……呵呵,那穿越大神要失望了,我脑袋坏了才和那个生性多疑、刻薄寡恩的雍正皇帝谈恋爱! 真当我小说看多了,也和那些只知道风花雪月的清穿女一样不清醒了?以为凭着穿越者的光环,就能把这个在九子夺嫡中取得胜利者捏在手掌心吗? 醒醒吧,那些清穿女自己在现代都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小职员,每天只知道幻想白马王子,却从来不考虑自身的实际情况。 况且,现在的四四已经是个四十五岁的老大叔了,都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我有病才和一个老头谈恋爱啊! 哎,穿越大神真是的,这么好的穿越机会几乎应该让给那些理工男嘛! 他们好歹能凭着现代的科学知识,造出□□、□□、炸弹等现代黑科技,铁定能把那些西方列强打得鬼哭狼嚎,避免清朝晚期的悲剧,改变中国丧权辱国的百年历史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不像我,只记得个水泥的配方,而且还不知道对不对。 唉,鸦片战争、甲午战争、八国联军侵华,想想都觉得痛心。还有我的圆明园,那群强盗,抢了里面的东西也就算了,还一把火给烧了,害得老娘到圆明园观光的时候只能看个残骸,气死我了!】 雍正看到开头,还在想那个“四四”是何许人也,但是看到后面瞬间明白了。 这个“四四”,就是他自己啊! 不过看到这个“老阿姨”对自己的描述,雍正气得差点把手中的日志给撕碎! 什么“生性多疑、刻薄寡恩”,“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简直是岂有此理! 此女简直是大逆不道,居然给对当今皇上如此大不敬,还敢嫌弃他老?他一定要杀了她,让她为自己说的话付出代价!!! 雍正废了好大的压制住心中的怒火、继续往下看下去。 当看到这丫头描述的晚清时候的局面时,雍正心神剧震。 “鸦片战争”“甲午战争争”“八国联军侵华”“火烧圆明园”,这些都是他在梦中梦到的,没想到这女子也知道! 不过结合这字里行间的意思,他大致理解这女子说的“穿越”的意思了。只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难道说这丫头是后世之人,因为某种原因回到了前世,也就是大清? 雍正:“……” 拍了拍脑门,雍正的脸上露出了好笑的神情:“朕真是被气糊涂了,朕现在是在做梦了,这些不过都是朕臆想出来的罢了,哪有什么前世后世的?”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雍正还是忍不住继续往下看下去。 【雍正元年正月二十一,天气依然是阴 这洗髓丹真的太给力了,才用了几天,我觉得这具身体已经好多了,照这样的速度下去,等把剩下的那二十几份服完,我长命百岁不在话下。 嘿嘿,幸好清朝不像明朝那么变态,皇上死了,妃嫔还要殉葬。等雍正死了,我也才三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那是为了老头子陪葬,那多憋屈啊! 等我熬到五十岁的时候,我就请乾隆开恩放我出宫荣养,上半辈子都搭在了这倒霉的皇宫,下半辈子,总该自由一点了吧!】 看到这里,雍正不由地轻笑起来:“看来这丫头是借尸还魂还到了朕的后宫之中了啊,也不知道是哪个这么倒霉,被这丫头占据了身子,倒是有点意思。” 雍正现在只当这是一场梦,甚至还有心情调侃起来。 【雍正元年正月二十五,天气 小雪 答应的位份还真是低,想加个餐都不能,而且这大冬天的,蔬菜就那几样,全是些大白菜、豆芽的,吃的我都烦了,不过好在御膳房御厨的手艺可比现代的那些厨师的手艺强多了,最普通的食材都能做的异常美味……】 …… 【雍正元年正月二十八,天气 小雨 这古代的生活真是无趣,尤其还穿越到了这规矩最重的清朝后宫,简直是要了老娘的命了。 但为了不被人发现我不是原装货、避免被当成妖怪烧死的命运,我也只能努力维持原主的人设了。 幸好老娘还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不然我还不真不知道怎么装这个“苏答应”了,但是,还是累啊……】 …… 【雍正元年二月初六天气 晴 好无聊,今天又是无聊的一天,幸好隔壁的景阳宫在康熙年间被改成图书馆了,里面书多的很,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用什么打发时间。 可这里面收集的书,都是些经史子集、诗词歌赋之类的,连个话本子都没有,太难看了。唉,就现在这个条件,聊胜于无吧! 不过这古代的行文实在是看着费劲,必须从上往下、从右至左看也就算了,关键是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我还得自己断句,麻烦! 对了,今天吃的是米粉肉,软糯清香,有肥有瘦,嫩而不糜,色香味浓郁,我差点没把舌头吞下去……】 …… 【雍正元年二月初九 天气 阴 这古代真不方便,连个电灯都没有,到了晚上想要看个书、写个字什么的,只能点蜡烛。但一天就两根蜡烛的供给,只能照个巴掌大的地方,用的时间长了就要伤眼睛了,好不容易没有近视了,我可不想再变成睁眼瞎。 今天吃的是红焖肉,爽口软滑肥而不腻,太好吃了,我连吃了两碗饭。 幸好这个身体怎么吃都不胖,不然我真不敢这么放心大胆的吃……】 …… 雍正:“……” 看着这一篇篇的日志,雍正心里不禁有些嘀咕:这丫头怎么看着像个缺心眼的? 换了一个人“穿越”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肯定惶惶不可终日,这丫头倒好,嘴上说着抱怨的话,但是还是该吃吃该睡睡,适应地良好的很。 不过这住在景阳宫旁边宫里的苏答应……他后宫有这么一号人物吗? 雍正努力回想,还真从记忆的角落找到这个所谓的苏答应。 他模糊记得,这个苏答应原是皇阿玛身边的宫女,皇阿玛看他后院人太少了,就随手把身边的宫女赐给他,他也就收下了。 但当时正是夺嫡的关键时刻,这个苏氏长相又不是很出色,他看在皇阿玛的面子上略宠幸了两回,就丢到一边了。 没想到这次做梦居然梦到了这么一号人。 雍正越发肯定这是一场梦了。 ※※※※※※※※※※※※※※※※※※※※ 景阳宫:宫殿位于紫禁城钟粹宫之东、永和宫之北,是东西六宫中最冷清的院落,清朝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重修后改作收贮图书之所。 发现 换了一个人“穿越”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肯定惶惶不可终日,这丫头倒好,嘴上说着抱怨的话,但是还是该吃吃该睡睡,适应地良好的很。 不过这住在景阳宫旁边宫里的苏答应……他后宫有这么一号人物吗? 雍正努力回想,还真从记忆的角落找到这个所谓的苏答应。 雍正模糊记得,这个苏答应原是皇阿玛身边的宫女,皇阿玛看他后院人太少了,就随手把身边的宫女赐给他,他也就收下了。 但当时正是夺嫡的关键时刻,这个苏氏长相又不是很出色,他看在皇阿玛的面子上略宠幸了两回,就丢到一边了。 没想到这次做梦居然梦到了这么一号人? 雍正越发肯定这是一场梦了。 …… 【雍正元年二月十五 天气 晴 穿越到雍正的后宫已经一个月了,今天请安的时候总算把后宫的这些大大小小的妃嫔见全了。 先说皇后乌拉那拉吧!她看上去倒是真的贤惠大方,对待每个人的态度很很温和,还给了我一包燕窝和一件大氅,郭常在嫉妒地眼珠子都红了。 要我说,这些东西给我真是鸡肋,还不如给我银子来的实惠。唉,这大氅有内务府的标记是卖不了了,这包燕窝看上去品质不错,带出宫去,估计也能卖个几十两银子、挣点养老的钱吧!】 雍正:“……” 他是看出来了,这丫头也是个好财的,整个人都掉到钱眼里面去了,这点燕窝也想去卖钱? 摇了摇头,雍正继续看下去。 【再说说这年贵妃,长的是真的漂亮,难怪雍正宠了她这么多年,在她死后才赐死年羹尧。 不过看她的性子,既不像那《甄嬛传》里的跋扈骄横,也不像小说里的那样伤风悲秋的,倒是挺爽朗的,不过身体不好倒是真的。可惜了,红颜薄命。 齐妃挺高傲,怎么说都受宠了那么多年嘛!不过怎么说都是奔五的人了,又显然到了更年期,加上诸事不顺,面相就看着刻薄了…… 钮祜禄氏熹妃,不是我说,长得还真挺普通的,不过长的好不好看不要紧,命好才是最重要的。人家可是生了大名鼎鼎的乾隆皇帝啊,虽然前半辈子谨小慎微,但是后半辈子可是享尽了荣华富贵,而且还活了八十好几,比她那个短命的丈夫强多了 …… 不过今天倒是确定了,选秀的事情是确定了的。奇怪了,在我的记忆中,雍正在位初期是没有选秀的,难道我记错了? 算了,可能是清穿小说看得太多了,有些方面记岔了。反正选不选秀也不关我的事。这后宫的局势基本已经定了,就算进了新人,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而且雍正皇帝是中国历代皇帝中有名的工作狂,就算碍于祖制选了一群美女进宫,估计也不会多看一眼的,这后宫就算是想斗,都斗不起来。 一想到一群美女为了一个糟老头子守了活寡,我就甚是觉得可惜了啊! 不管了,今天皇后赏了我,所以御膳房孝敬了好多好吃的,还有栗子糕和马蹄糕两样点心。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吃就好了。 哎,位份低、有没银子,想吃点好点都没办法。】 雍正:“……糟老头子?” 雍正几乎被气笑了。 这个苏答应真应该庆幸,她的这些言论只是他的一个梦,这些“肺腑之言”要是真的,她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他砍的。 不过梦归梦,这日志也有很多大逆之言,但是里面有很多见解,却也颇为新奇。 还有这苏答应“记载”的历史事件,有些是他在一个月前梦到的,有些则他没有梦到过的。尤其是在《辛丑条约》之后,他因为太过愤怒从梦中挣脱了。但是这本日志里,却记载了自此之后,中国更加多灾多难的五十年历史。 虽然苏答应只写了一些大事件的发生时间点,但是从那寥寥几页纸中,雍正依然能感受到发生在中国大地的劫难。 每每看到这里,雍正改革的心的越发地迫切。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大清、让中国,再走向那种屈辱的境地,就算被扣上“暴君”的名号也在所不惜。 雍正把这本日志又反复看了几遍,惊喜地发现在日志的最后面,有几条后世之法,如水泥、玻璃、肥皂之类的。其中,最有用的就是水泥的制作和预防天花的牛痘了。 当看到日志上写的这两样东西的功效时,雍正眼中精光爆射。 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来,这两样东西对大清的重要性? 这叫水泥的东西一旦制造出来,必然对河道的治理大有裨益,黄河也不至于年年发生决堤、土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 至于那个叫牛痘的……从古至今,上至帝王,下至平民百姓,听到天花二字,没有不闻之色变的,皇玛法顺治皇帝,就是得天花而亡,而皇阿玛能继承皇位,小时候得过天花也是一部分原因。 他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但如果这个牛痘真的能预防天花,那真是大清一大幸事。 此刻的雍正虽然知道这只是一场梦,但是看到这里,心情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看着这些方子,他记了一遍又一遍,务必不要醒来的时候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被苏培盛叫醒之后,雍正还在记这些东西。 “皇上,你这是做什么?”苏培盛看着雍正,一脸错愕。 刚才他像平时一样,在寅正二刻(4点半)叫皇上早起,只是皇上起来后,什么话都没说,连仪容都没有打理,就直奔书房而去,然后就开始找纸笔,像是要写什么。 “少废话,快帮朕研磨。”雍正拿着笔、铺平纸,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趁着现在记得还清楚,得赶紧记下来,要是等下忘了就坏了。 见雍正脸色不善的样子,苏培盛也不敢多言,连忙滴水磨起墨来了。 御用的狼毫笔在雪白的宣旨上滑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一行行字迹出现在出现在了之上。也不知道过了过久,雍正终于停下笔,看着自己所写的东西,神色怔怔。 突然,他突然苦笑起来,捏了捏眉心,自言自语道:“朕还真是有些魔怔了,竟然相信梦中之法?” “皇上?”苏培盛总觉得今天的皇上有些奇怪。 “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挥了挥手,雍正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罢了,试试也无妨,说不定这水泥和种痘之法,也是上苍借助‘苏答应的日志’来帮助朕的。”雍正站了起来,准备招人来试验这梦中之法。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一夜的梦,精神太过疲惫,起来的时候一个没注意,竟然打翻了砚台,眼看着墨渍就要污染他刚写好的东西,雍正心里一紧,脑子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黄花梨的桌面上全是黑色的墨渍,而那张纸却已然不见了。 雍正:“……” 在愣了三秒钟之后,雍正的瞳孔陡然放大,像是猜到了什么一般,雍正抖抖索索地坐下、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然后出乎意外的、却又在意料之中的,他在昨晚梦中的那个灰蒙蒙的空间里,看到了自己写的那张纸,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而在纸的旁边,正是他昨晚在梦中“看”到《大玄经》和《苏答应的日志》! ※※※※※※※※※※※※※※※※※※※※ 要发现喽! 初遇 那不是梦! 一想到这里,雍正的情绪剧烈起伏起来,连喘气都森重了许多,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一般——也的确是受到了刺激。 雍正心念一转,空间里的东西就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上。 看着手中的东西,雍正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外间的苏培盛不禁侧目起来。心有嘀咕,不知道这主子想到了什么,这些天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今天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雍正真的是心情激动至极,既然这个空间是真的,那就说明,那洗髓丹也是真的,那他就能…… 突然间,雍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突然想起来了,那个能让人脱胎换骨、洗精伐髓的洗髓丹——已经没了! 那臭丫头的日志里记得清清楚楚,她把那枚独一无二的洗髓丹分成了三十份,每天吃一份,终于二月十四,也就是前天的时候,那丫头把所有的洗髓丹给吃了! 雍正:“……那个臭丫头!” 终于意识到这个残酷的真相,雍正足足沉默了三分钟后,之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整个人爆发出惊天的怒吼声,吓得外面的苏培盛直接瘫坐在了石阶之上。 苏培盛心惊胆战地从地方爬了起来,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他伺候皇上几十年了,还从没见过皇上的怒气如此强烈,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不还是很开心吗? 雍正看着那空空的月白瓷瓶,眼球布满了猩红色的血丝。 一个月,就一个月的时间,那臭丫头就比早他一个月时间获得了这个空间的控制权,但就是这一个月,让他彻底和长生的机会失之交臂。 他不明白,既然老天爷让他梦回后世百年,肯定是想要他改变大清、改变中国的历史的。可是上天知道既然知道他需要时间、需要洗髓丹,为什么还要弄一个“苏答应”,把自己长生的机会给夺走! 一想到这里,雍正气得想杀人。 他死死地抠住手下的龙椅、一股暴虐的情绪在雍正的心中涌动。 只是很快的,雍正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穿越……借尸还魂……后世之法……” 雍正闭上眼睛,一手敲打着桌面、一边思考。半晌后,雍正再次睁开眼睛,神色也渐渐平定了下来,冲外面喊了一声。 “苏培盛!” 一直警醒着神的苏培盛听到这个声音,瞬间打了个激灵,忙不迭地走了进来。 “皇上,有什么吩咐吗?”苏培盛心里有些发紧。 刚才皇上又是大笑又是大怒的,现在不会是想拿他撒气吧! 唉,爷这个性子本来就喜怒不定,这当上皇上之后,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真是苦了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了。 “你,去调查一下苏答应的底细,把她从出生到现在的资料,以及性情、喜好、家里有哪些人等等,还有就是从一个月前到现在,这苏答应是否和之前相比是否有什么变化,给朕彻彻底底、一字不落地在今天午时之前交到朕的面前,否则,你也不用来,自刎谢罪吧!”雍正一挥手,神色不善地说道。 苏培盛闻言瞬间觉得脊梁骨走了真魂,当即跪了下来大声道。 “皇上放心,奴才一定会把这事办好的。” 苏培盛也不管这皇上怎么突然对一个都被遗忘道犄角嘎达的答应感兴趣,他只知道,皇上说这话可是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分在里面,如果这差事真的办砸了,那可真是要人命的。 苏培盛当即领了命退了出去,然后火急火燎地开始调查这苏答应了。 在不到午时的时候,苏暖的全部信息已经全部出现在了雍正的面前。 看着苏培盛送来的那丫头的资料,雍正一页页仔细地读了过去。过了良久,他把资料放下,神情莫名。 此刻的苏暖完全不知道自己正遭遇着生平最大的人生危机,还是和平时一样,吃得好、睡得好,好不惬意。 唯一觉得心烦的就是,郭常在又来找她“聊天”了。 看着突然过来、非要和她共赏御花园美景的郭常在,苏暖真的是无语了。 这才二月间,大部分花草树木都秃着呢,这御花园有什么好看的?何况就她身体的“实际情况”来看,她现在可是大病初愈之人,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春天拉她出去逛园子,确定不是诚心想害她再冻一回? 苏暖委婉地提了一下,结果郭常在的脸立刻拉了下来,搞得像是她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样。最后没办法,苏暖只能去了,郭常在脸色才好了起来。 两人相携来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的景象有些出乎苏暖的预料,虽然因为季节的缘故,园中的大部分花都没有开,但是四季常青的树木却也不少,更有梅花、迎春、桃花、海棠、杏花相继开放着。 那红的、粉的、黄的花朵错落在整个御花园中,让自进宫来自见红墙绿瓦的苏暖觉得格外的新奇,这古老而又刻板的紫禁城,在苏暖眼中刹那间似乎又鲜活起来。 “怎么样,姐姐我就说这御花园的景色很美吧!”看见苏暖眼中惊喜的目光,郭常在洋洋得意道。 “是很美,真是谢谢常在了,不然我可真要错过这样的美景了。”苏暖由衷地赞叹道。 虽然郭常在动机不纯,但是不可否认的,这御花园真的是来对了。在屋子里闷了一个月,现在看看这些花花草草的,顿时觉得整个人松快了许多。 “行了,咱们到西边去看看吧!听说那里有几株垂枝樱花,开花的时候特别漂亮,这个时候正是赏花的好时节。”郭常在拉着苏暖催促道。 “有樱花?”听说有樱花,苏暖心中一喜。 前世的时候,苏暖就额外喜爱樱花,没想到这紫禁城也有,不等郭常在催,苏暖就紧紧地跟上了。 只是等苏暖来到种樱花树的地方、看到樱花树下那明黄色的身影时,她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苏暖万万没想到,自己和雍正真正意义地第一次见面,会是在如此猝不及防地情况下。 ※※※※※※※※※※※※※※※※※※※※ 苏暖:呜呜呜,这空间明明就是穿越大神送给我的补偿。 杀意 看着面前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苏暖,雍正眯了眯眼睛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啊?我在看……”苏暖只觉得现在脑子有些懵,下意识地顺着雍正的话回答。 但刚说了四个字,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面前站着的人是谁,连忙像郭常在一样跪下来行礼请安。 “嫔妾失仪,刚才见到皇上太激动了竟然忘了行礼,还请皇上恕罪。” 苏暖调动自己的全身细胞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要太过激动,心里却在发出了土拨鼠氏的疯狂尖叫。 四四啊,这可是四四啊!大名鼎鼎的雍正皇帝、所有清穿女都想攻略的爱新觉罗胤禛!她竟然见到活的了?! 此刻的苏暖觉得自己整颗心脏剧烈跳动地都快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这四四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不苟言笑,心思莫测。虽然之前她一直在日记里狠狠地吐槽她这个便宜丈夫,但是真正面对他是,苏暖还是不由自主地怂了。 看着一脸惶恐之色的苏暖,雍正眼神暗了暗,勉强按下心中的杀心,尽量平静道:“无妨,你们都平身吧!” “谢皇上。”没等苏暖谢恩,身边的郭常在就抢先答道。 此刻的郭常在和刚才相比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声音娇软,面色潮红,尤其是那一双杏眼,都能荡漾出春水来,此刻正含情脉脉地看着雍正。 郭常在真的觉得今天实在是太幸运了。本来不过是想和苏答应联络一下感情才来御花园的,却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皇上。难道说,她和皇上有天赐的缘分? 想到这里,郭常在看向雍正的眼神又水了一分。 不过可惜,郭常在注定是抛媚眼给瞎子看,雍正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苏暖身上。 “你是答应苏氏?”雍正死死地看着这个女人,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但是面上却依然不露声色。 “是,嫔妾正是答应苏氏。”苏暖拘谨地盯着地面、毕恭毕敬地答道。 说实话,她对于雍正还能认出他来还是挺意外的。毕竟不管以前在雍亲王府,还是现在在皇宫,原身都是一个隐形人,雍正这么一个大忙人能记住她,顿时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雍正又问道:“你来御花园做什么?” 苏暖:“……听说御花园的花开了,嫔妾和郭常在过来瞧瞧。” 来御花园除了看花还能干什么?这四四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苏暖在心中吐槽道。 正当苏暖还想着雍正会问什么的时候,雍正只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花都看了,那就早点回去吧,才大病初愈,再着了风寒就不妙了。” 说着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就带人走了。 “……”苏暖看着远去的明黄色倚仗,一脸问号。 四四刚才……是在关心她的身体吗?可是……为什么感觉这么违和呢? “皇上还真是眷顾苏妹妹,居然还记得妹妹大病初愈!”苏暖正疑惑着,就听到了郭常在那阴阳怪气的声音。 苏暖也顾不上计较那些违和感是什么了,笑着回道:“郭常在说笑了,皇上哪记得这些微末小事,估计是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提过一两句吧!” 这郭常在心胸还真是狭窄,就这还想拉拢她?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说的也是,皇上日理万机,哪里记得你生病的事?估计是皇上见了皇后,皇后说的吧!”听苏暖这么说,郭常在的心里好受了一点,但是一想到刚才皇上理都没理她、反而和这个病病歪歪的苏常在说了几句,这心里又不痛快起来。 “行了,回吧!你要是又病了,皇上可该心疼了。”郭常在没好气地说道,然后不等苏暖回答,就气冲冲地回去了。 苏暖:“……” 妈的,这货以为她是四四啊,说走就走,真想怼她一句“要回自己回,老娘接着逛”,但是最终,苏暖还是屈服于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一脸憋屈地跟在郭常在后面走了。 苏暖不知道的是,在她们刚刚离开御花园的时候,本应该已经离去的雍正却出现在了她们的后面。 此时的雍正不同于刚才的平静无比,脸色无比阴沉,那肆意的杀气让后面的苏培盛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皇、皇上,既然已经看、看过苏小主,那是不是要回去了?” 苏培盛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问道。 没错,雍正之所以会来御花园、还遇到苏暖,根本不是什么偶遇,而是在知道她在御花园后、他们才匆匆赶过来的。 苏培盛觉得从早上开始,皇上就变得奇奇怪怪的,又是怒又是笑的,现在突然又对一个小小的答应感兴趣起来,皇上这是怎么了? 雍正没有说话,只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暖的背影。 就这一眼,包含着各种各样浓烈的情绪,有杀意、有愤怒、有绝望、有后悔……最后所有情绪一扫而空,全部化成了那一声无奈、乃至是认命的叹息。 “回吧!”雍正捏了捏眉心,眼中有说不上来的疲惫。 也许,这就是命吧! 心大无比的苏暖,还不知道自己今天已经在死亡的边缘走过好几糟,见到雍正皇帝对她的生活没有产生任何影响,她依然没心无肺地吃吃喝喝、写写日志、顺便吐槽吐槽今天见到的雍正皇帝。 殊不知她写的一切,都被某个小心眼的皇帝给看个精光。 【雍正元年正月十六,天气大晴。 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难得出去一趟、去乐御花园,居然遇到了四四,真是倒霉。】 只一句话,就让雍正的血压升高、怒气上涌。 “那个臭丫!朕果然还是应该杀了她的!”雍正死死地捏着苏暖的日志,差点没把牙齿给咬碎。 虽然昨天也见识过那死丫头的大逆之言,但是当时只当是个梦,并没有现在这么生气。 如今已经证实了那不是梦,再看那臭丫头写的心里话,雍正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深深地觉得,他要是一直被这么气下去,他可能连十三年的寿命都没有了。 【……不过四四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面颊清癯,白面朱唇,虽然保养的还算得宜,但是毕竟年纪摆在那里,额间的皱眉和两颊下的法令纹都出来了。 哎,其实要是忽略四四嘴边的那抹胡子和那个月亮头,四四还是能勉强称得上是个中年帅哥的。 可惜……秃顶毁所有啊!】 雍正:“……秃……顶?” 雍正只觉得自己眼皮子跳的厉害,“啪”地一下合上日志,他摸着胸口直喘粗气。 他觉得以自己现在的承受能力,那丫头的日志还是要缓着看,不然,他真的会杀了那个臭丫头! ※※※※※※※※※※※※※※※※※※※※ 某作者捂着胸口一脸心疼:我的暖暖呀!你怎么就这么作死呢?你知道妈妈这心里有多担心吗? 苏暖大怒,指着某扑街破口大骂:滚粗,还不是你这个死扑街给我设定了这个死亡开局? 机锋 在这个诡异的情况下,时间慢慢来到了二月二十三日。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因为今天是后宫各主位娘娘的册封礼。 因为康熙皇帝大行,雍正后宫的妃嫔虽然赐了封号,但是这册封礼却一直没有举办。前天康熙帝离世已经满百日,这册封礼也该举行了。 礼部、鸿胪寺、内务府等大大小小官员里里外外忙活了两个月,就是为了今天。 从清早开始这后宫就热闹了,即便苏暖身处这东六宫的最深处,隔着院墙也感受到这热闹的氛围。 不过这和苏暖没什么关系。 册封礼可是只是嫔位及以上才能享有的,她不过是个小小的答应而已。今天还是和平时一样,该咋过咋过。 不过也不能说对苏暖一点影响都没有。御膳房因忙着册封礼后大宴的事,这早膳起码比平时晚了两刻钟才拿到。等荷香终于把她的早膳提过来,苏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还没等荷香把早饭摆全,苏暖就迫不及待先拿了个包子啃上了。 “呦,苏姐姐早膳就吃这个啊,也太简薄了吧!”苏暖正在吃包子呢,就听到这一个略带嘲意的声音在屋门口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苏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顿时无语向天翻了个大白眼。 这郭常在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吃饭的时候来,还真是不知道看场合。 但是转过头,苏暖却立刻换了一个谦卑的表情,连忙放下包子请安。 “嫔妾见过郭常在,给郭常在请安。” “苏姐姐实在太客气,都这么熟了,每次都还这般规矩。起来吧,都是同一宫的姐妹,下次可不能这么着了。” 郭常在看着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的苏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嘴上却很“谦虚”。 苏暖:“……谢常在,只是常在虽然是好心,但是宫中的规矩却不能不顾,该有的规矩,一点都不能少。”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苏暖真想喷她一脸。 妈的,她礼都行全了才叫她起身,还有脸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呢,这么好哄? “常在来的正巧,不知常在有没有用过早膳,要是不嫌弃,不防一起用些?”苏暖一脸“诚挚”地邀请道。 唉,这后宫就是这样,即使心里恨不得对方滚得越远越好,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截然相反,亲亲热热的就好像像是一家人一般——呃,好像她们也的确是一家人,的确雍正后宫里的小老婆嘛! 苏暖有些呕,这样的“家人”,还真是玷污了这个词本身神圣的意义。 “不用了。”郭常在还不知道苏暖心中所想,正一脸嫌弃地看着这桌上的稀粥咸菜。 “我已经吃过了,这些,苏姐姐留着自己吃吧!”郭常在掩着鼻子,就像是闻到了什么臭东西一般。 真是寒酸,这点子东西也好意思拿来招待她?打发要饭的呢! 郭常在越发对苏暖看不上眼,完全没想起来,她一个常在,早膳和这个也差不多。 苏暖:“……那嫔妾就自己用了。” 感情你的早饭吃的是屎吗?你一个常在的份例还能有多高级不成? 虽然苏暖的早饭还没有吃完,但是郭常在往这儿这么一坐,苏暖就是想好好吃早饭都不能了。 废话,任谁吃饭的时候被人盯着,还能面不改色、一点不受影响地吃下去的?何况她吃饭的时候,这个郭常在一边用嫌弃的目光打量着她还一边念叨,她能好好吃饭才怪! 在囫囵吃了两口、勉强把肚子填了个半饱之后,苏暖就“被迫”把这些早膳全部赏下去了。 “我说苏姐姐啊,前些日子,皇后娘娘不是已经赏了你一包上好的金丝燕窝吗?怎么没见吃啊!难道还真是怕这好东西吃完了就没有了、所以舍不得用?” 郭常在虽然是用开玩笑语气说的,但是话中的嘲讽意味十足,就差没明说苏暖小家子气了。 苏暖:“……” 她敢保证,她如果真是吃了那燕窝,这郭常在又要嘲笑她没见过世面,才如此迫不及待就把燕窝给用了。 苏暖“腼腆一笑”:“娘娘赏的燕窝实在是太贵重了,嫔妾哪里舍得用?再说了,嫔妾的身子也好多了,实在用不着这燕窝来滋补。又想着家中的母亲身体不好,前两天就让荷香带出去给家里送出去了。” 燕窝的确是让荷香带是带出去了,但是却没有送给娘家,而且荷香托人给卖了。 两斤顶级的金丝燕窝,总共卖了八十两银子,比苏暖两年的年例还要多。 一想到那些银闪闪、亮灿灿的银子,苏暖的心情大好,连眼睛都不由地弯了弯。 郭常在真没想到苏暖竟然舍得把这么好的燕窝赏给娘家,这样品质的燕窝是上贡的,就算是有钱也不见得买的到。 就算自己不用,用来做人情也是极好的。就这么巴巴地给了娘家,脑子坏了才干这样的事! 要知道,她们现在的身份可不同以往、可是皇上的妃嫔,娘家应该给她们送银子才是。 只要她们得宠了,在皇上耳边说两句好话,这官位权利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要是她们有幸诞下皇子,那娘家以后的三代,那就不用愁了。 但是郭常在又不能明说苏暖傻,最后只是冷哼一声,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你倒是孝顺!” 像是没听出郭常在话中的讽刺意味,苏暖微笑道:“无谓孝顺不孝顺,不过是为人子女的一点心意罢了。” 苏暖说的腼腆,好像真的把这燕窝赏给娘家似的,看得旁边的荷香直想翻白眼。 荷香至今忘不了,前些天她把卖了燕窝的银子带回来、小主那一脸迷醉的表情,就像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似的。 她伺候小主也有三年了,却不知道小主竟然这般财迷! 不过她不知道的也多了,就像她之前也不知道,她家小主还会这般做戏!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郭常在整个是被小主给哄过去了还洋洋自得呢! 郭常在被苏暖这态度搞得有些气闷。 虽然苏暖的态度很恭敬,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受了蒙蔽一般,尤其是看到苏暖那比剥了壳的鸡蛋还嫩的皮肤时,心里更加气不顺了。 “苏姐姐说的是,为人子女,孝顺父母是应该的。”郭常在眼睛一转,复又笑道。 “不过我瞧着,苏姐姐虽然没吃燕窝,这脸色却好看的很呐,不像之前那小脸蜡黄蜡黄的,妹妹我瞧着就心疼。不过说也奇怪,不过几天的功夫,苏姐姐的脸色就好了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姐姐之前是在装病呢!” 说着郭常在又笑了起来,似乎这只是随口一说、姊妹间的玩笑罢了。 苏暖却恨得有些牙痒。 这郭常在是摆明了在给她下套呢!这话不是明摆着说她的病其实早就好了,却因为躲懒、才一直没给皇后去请安嘛? 这后宫的女人还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就连这看似无脑的郭常在,一个“不敬皇后”的罪名就被她给轻飘飘地扣在了她的头上,当真的不可小觑。 苏暖立刻摆着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连忙解释道:“嫔妾怎么敢装病来欺瞒皇后娘娘呢?嫔妾前段时间的确是病得很严重,怕过了病气给皇后娘娘,所以一直没能去给娘娘请安。 前几日,还是常在来叫嫔妾一起去皇后请安,嫔妾觉得身子好多了,才敢去的。不过说也奇怪,自见了皇后娘娘之后,嫔妾的身子就陡然大好了,想来是皇后娘娘福泽庇护,嫔妾才能恢复健康吧!” 说着苏暖对着景仁宫的方向行了个礼、一脸的感激。 郭常在被苏暖这一番说辞给噎住了,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了。 她本想捏住苏暖的错处,好让对方为她所用,却没想到却被苏暖反将一军、捏住了话柄。 她能说苏暖的病好了不是皇后娘娘庇佑的吗?当然不能! 还有她带着病没好全的苏暖去给皇后娘娘去请安这事,要是被有心人生事,说她居心叵测,带个病人见皇后娘娘,苏暖纵然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可她今后怕是也要难了。 郭常在咬了咬牙,看着一脸紧张、唯唯诺诺的苏暖,心里暗恨:这苏答应看着是个软弱可欺的,说出来的话倒是滴水不漏。 郭常在脸色阴晴不定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干笑道:“苏姐姐说的是,是妹妹我说错话了。皇后娘娘福泽深厚,苏姐姐见了皇后娘娘,这病自然就好了,可比什么人参燕窝的管用多了。” 苏暖一脸的“赞同”:“常在说的极是。”说着还重重地点点头。 郭常在:“……” 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场,苏暖是典型地不想和郭常在说话,所以一直低着头静静地喝茶,装乖巧样。 郭常在几次欲言又止,想引苏暖追问、打开话题,苏暖都熟视无睹装作没看见,让郭常在一张脸都胀红了,最后她也只能先开口了。 ※※※※※※※※※※※※※※※※※※※※ 苏暖一脸烦躁:这个郭常在真不会做人,哪有别人吃饭的时候上门的?害得老娘饭都没吃好! 某蠢作者点烟望天:哦,是我安排的,你最近吃的有点多,我帮你节节食。 苏暖一拳揍飞某作者:滚! 装傻充愣 郭常在叹了一口气道:“今天就是皇后娘娘、年贵妃她们的册封礼了,也不知道倒时候是个什么排场。可惜咱们位份低,是够不上册封礼了。”说这话时,郭常在眼中刘露出浓浓的不甘心。 如果当初她的那个孩子保住了,那她现在绝对不会是现在的这个位份,而这册封大典,也必然有她的一席之地。 可她的孩子没有保住,一切都化为乌有。 想到这里,郭常在心里就恨。 要不是那个女人,她也不至于到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常在,只能对着苏答应这个废物摆摆歀。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苏暖被郭常在这满身的煞气给惊住了,差点没被水给呛了。 这不甘她能理解,以郭常在这心比天高的心气,这后宫的女人,估计没有一个不被她妒忌的。 可是这强烈的恨意是怎么回事?郭常在比她进府还晚,她不记得她和这后宫的哪个女人有什么仇怨啊! 苏暖赶紧又喝了口茶压压惊,心里暗暗盘算。 本来想着这郭常在难搞归难搞,她只要装傻充愣、不掺和到她的事就行了。但是看郭常在这个样子,保不齐她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把她也连累了。 要命啊!老天爷,她只是想安安分分地做她的小答应,这点愿望都不能帮她实现吗? 早知道还不如一直病着好了,以这郭常在这么怕死的性子,一定不会找上门的。 苏暖干笑道:“这规矩摆在这里,理应如此。不过虽然咱们位份低,但是皇后娘娘贤明公正、待我们极好,嫔妾心生感激。” 郭常在看了一脸感激之色的苏暖一眼,心里的不屑之情更浓。 这就是个没出息的,一个小小的答应居然就满足了?有点身份的太监都能给你眼色看,难怪入府这么多年,连个声响都没有! 不过这苏答应如此不成器,想要鼓动她去打头阵争宠,怕是难了。 郭常在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可惜了,但依然不死心。 郭常在勉强笑了笑:“你说的对,这位份、册封什么的,都是虚的,皇上皇后待咱们好就成了,只是……”郭常在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只是皇上皇后的岁数摆在那里,说句不好听的,一旦他们有个什么,咱们的位份如此低,又没有子嗣傍身,怕是要晚景凄凉了。” “常在这话可不要再说了。”苏暖直起身子、一脸正气。 “皇上皇后乃是天命之人,福泽深厚,长命百岁自是不在话下,肯定不会有个什么的,常在多虑了。还有常在说的没有子嗣傍身就更是错了,宫里的几位阿哥,虽说咱们不是他们的生母,但怎么说都是他们的庶母。我们身为皇上的人,皇上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 苏暖的这一番“大义”之言,让郭常在的脸都抽了。 她没想到这苏答应不仅是个胆小懦弱的,而且还是个蠢笨的。 自古帝王都不长寿,皇上都四五十的人,还能活多久?能照应她们几时?何况皇上对他们本来就无甚恩宠!新皇一旦即位,她们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差! 还说什么她们是皇子的庶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位份,那些龙子龙孙搭理你吗? 郭常在觉得自己的脸肯定僵了,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苏姐姐说的在理,倒是我一时想茬了,一时心有所感罢了。” 郭常在脸上的笑容一收,眼泪下一刻就出来了,如同变脸一般让人猝不及防。 她拿着帕子拭泪,声音哀戚:“只是这深宫之中太过漫长冷清,多少个日日夜夜,我对着蜡烛枯坐到天明。想着这以后的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地熬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要是我那个苦命孩子能来到这个世上,我也不至于这般难熬了。” 还有完没完了?! 苏暖心里厌烦的很,但是面上只能装着一副不懂的样子:“这后宫怎么会冷清了?身边有的是小太监小宫女说话解闷,还有咱们每隔一日就到皇后宫中请安,众姐妹也是热闹的很。 再说了,常在每天都来找嫔妾说话,嫔妾也不觉着冷清啊!难不成常在是想听戏打发时光?那怕是不成的。虽然皇家不同平民百姓,咱们已经除服了,但怎么说还是在孝期,常在还是暂且忍耐一下吧!” 说着苏暖叹了一口气,又幽怨地看了郭常在一眼,似乎在责怪她不懂事。 郭常在:“……” 郭常在的牙都快被咬碎了,她恨恨地说道:“我不是要听戏,我只是觉得,咱们要是有个一男半女的在身边,这日子就热闹多了。苏姐姐,你难道就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吗?”郭常在说到此,特意压低了声音,诱惑的意味越发的浓烈了。 苏暖闻言,脸上出现了犹豫的表情。 郭常在心中一喜,还以为苏暖被说动了心里,立刻蛊惑道:“苏姐姐,妹妹我也知道这皇上的孩子都是我们的孩子,只是他们都是有生母的,不能养在咱们身边,咱们虽然有心,却也不能尽一点母亲的心意。姐姐私心想着,要是咱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也能像熹妃娘娘裕嫔娘娘那样一享天伦之乐了。” “常在这话说的也在理,可是嫔妾常听老人说,这女人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死在这上头的不知道有多少。要是有个什么万一的话……”苏暖“犹豫”道。 “害,妹妹这话说的。”郭常在不以为意道,“生孩子难产的也多是那些穷苦人家罢了,咱们可是在皇宫,有那么多的太医,怎么会出现难产呢?” 苏暖的嘴角抽了一下,“呵呵”了两声。 当年废太子他娘赫舍里氏还是皇后呢,还不是照样难产死的?这话哄鬼呢? 看着苏暖的表情由犹豫变得坚定,郭常在心中大喜。 只要有这个心思就好,只要苏答应有了这样的念头,就不怕不能为她利用,最怕的就是那种无欲无求的,那才难办。 “苏姐姐你看,这先皇大行已经百日了,皇上该守的孝也守了,这册封礼今儿个也办了,怕是不过多久,这皇上就要到后宫走动了,苏姐姐可要抓紧机会啊!”郭常在意外深长地蛊惑苏暖。 苏暖:“……” 她看上去就那么傻吗? “常在说的在理,只是嫔妾还是觉得,嫔妾是没有这个福分为皇上诞下龙裔了。”就在郭常在以为计划得逞的时候,就听到了苏暖小声却满是坚定的声音 “这话这么说的?”见苏暖又缩回去了,郭常在急了,连忙劝道。 “苏姐姐,现在最得宠的年贵妃有孕了,熹妃裕嫔有年纪大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等到八月选秀,这后宫的人一多起来,你可就没这个机会了啊。” “可是生孩子风险太大了,嫔妾实在是怕。”苏暖一脸怕怕的说道。 “而且就算生下来,以嫔妾的位份,也是抚养不了龙嗣的。且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生了皇子,想要平安养大,也是不容易的,看看皇后娘娘、年贵妃、齐妃就知道,那么多的孩子都没有站住。要是我的孩子也是如此,我怕是要心疼死。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生了!”苏暖斩钉截铁地说道。 郭常在:“……” 因噎废食,她今儿个也是见到了。 之后甭管郭常在怎么的明说暗劝的,苏暖都不为所动,最后气得郭常在甩袖而去。 ※※※※※※※※※※※※※※※※※※※※ 苏暖一把揪住某蠢作者的衣领,恶狠狠地威胁道:喂!你这个死扑街,什么时候让这个郭常在下线,我快烦死了,还能不能让我愉快地当条咸鱼了? 蠢作者看着沙包大的拳头咽了咽口水:那个,恐怕没这么快,毕竟还有很多流程要走…… 苏暖:滚! 某作者又被揍飞出去了。 居心不良 见郭常在总算是走了,苏暖和荷香主仆俩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荷香,赶紧让荷叶上两块糕点给我,这早膳没吃两口就给我撤了,害得我饿着肚子说了这么半天的话。”苏暖揉着饿得有些发疼的胃说道。 “奴婢这就让荷叶把糕点端下来。”荷香也知道以小主的胃口,早膳定是没有吃饱的,连忙出去端糕点。 不多时,荷叶就端着一碟白米糕过来了,苏暖连吃了两块,这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 “唔,总算活过来了。”又吃了两块,苏暖喝了一口茶、深深地叹了口气道。 “行了,撤了吧!”御膳房的点心师傅虽然手艺好,但是这白米糕天天吃也早就吃腻了,可惜上次御膳房孝敬的那栗子糕马蹄糕,再算再怎么省着吃,三两天也都吃完了。 想起那个味道,苏暖不由地砸了咂嘴。 “是。”荷香躬身道。 撤了糕点,荷香看苏暖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小主,刚才郭常在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劝小主争宠生下龙子好以后老了有个依靠。只是奴婢有些不明白,这郭常在怎么自己不去争,反而来劝小主?眼看皇上的岁数大了,难道她自己不急吗?” 虽然这郭常在里里外外的话都是为了小主好,但是她总觉得不对劲。 “她当然急,不仅急,而且急得要命。”吃饱喝足的苏暖侧躺在暖炕上,闻言不由地嗤笑了一声。 “可正因为急,这才拼命撺掇你家小主去勾引皇上啊!”苏暖的目光有些冷。 “小主……这话怎么说的?”荷香有些不解。 “这还不明白吗?”苏暖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马上就要选秀了,这后宫肯定是要进新人的。俗话说的好,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郭常在虽然还年轻,但到底不新鲜了,本来就无甚宠爱,这新人一来,就更没有立足的地方了。所以郭常在着急要在新一批的秀女没进宫之前,获得宠幸,最好是一举得子。” “可若是这样……郭常在不是更应该自己去争宠吗?”苏暖这么一说,荷香反而更糊涂了。 “傻丫头,你忘了?先帝逝世才百日呢!”苏暖轻笑道,“虽然说皇上这时候招人侍寝也是可以的,但是皇上对先帝的至孝,加上政务繁忙,谁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有心思临幸后宫,所以郭常在急啊!这才想让你家小主我先去试试水呢! 这要是成了,就说明皇上对后宫还是有些心思的,她也就放心大胆地把皇上引到自己宫里。可若是皇上没这个心思……”苏暖冷笑一声,眼中闪着寒光。 “我的所作所为肯定是犯了皇上忌讳的,轻则训斥,重则终身幽闭冷宫,一辈子差不多就完了。而郭常在那个出主意的人,则不会受到一点影响。” 听到苏暖的回答,荷香才明白刚才的那种违和感从哪而来,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荷香的脸都胀红了,怒道:“小主,小主您和郭常在无仇无怨,甚至小主每次见了她都礼数有加没有一点越矩之处,这郭常在怎么能恶毒?居然这样害小主?”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苏暖把毯子往腿上搭了搭,神色平静。 “她是和我没什么仇怨,但是也没有交情,利用起来自然也毫不留情。今个我算是和她明着咀嚼可她,虽说谈不上闹翻了,但以她那高傲的性子,指定认为自己受了我的气,以后怕是会变着法找我的茬了。”想想郭常在的脾性,苏暖脸上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虽说这么直接拒绝算是解决了一桩麻烦事,但是以后怕还是不得安生了! 苏暖想想都心烦。 荷香也想到了这些,心里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但是看见苏暖疲惫的样子,连忙打气道。 “小主也不要太过忧心了,这郭常在也不过是个常在而已,虽说比小主的位份高些,但她可不是主位娘娘,可没有惩罚其他小主的权利。” “但愿吧!”苏暖点了点头。 算了,这宫里自有这宫里的规矩,这郭常在就算在怎么不忿她,也不敢闹得太过。要是做的太过,她也不是任人欺压的。别的不会,告状她还是会的。 苏暖躺着惬意地想道。 见苏暖一会就和没事人一样,荷香倒真是佩服主子这好心性。不过似乎也被苏暖这轻松的情绪所感染,荷香的心里也轻快了起来。 一边给苏暖盖被子,荷香有些好奇地问道:“不过小主,虽然郭常在居心不良,但是有句话倒是没说错,小主要是能有个一男半女的,这后半生也能有个依靠啊!小主也要早做打算啊!” 苏暖正在打哈欠的手停住了。 放下手,苏暖脸上露出了受伤的表情:“你当我不想吗?可是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你是一直跟着我的老人了,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吗?” 看小主又难过了,荷香暗骂自己多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戳到了小主的痛处。 荷香指责道:“是奴婢说错话了,小主可千万别生气。不过小主还年轻,纵然现在不能,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小主可千万别愤懑伤怀啊!” 小主这些日子眼看活泼了不少,也别因为她一句话又给打回原状了啊! “你说的极是,这往后的日子还长,还有的是机会。”苏暖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极为勉强。 “行了,我也乏了,想歇歇,你先出去吧!”苏暖说完这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荷香还以为刚才她的话让小主伤心了,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躬身行了个礼道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关上门,荷香在房门站定了一会,叹了一口气,方才离去。 过了半晌,等苏暖确定完全听不到殿外的动静,方才睁开眼,眼中哪有半点难过之色?更多的则是无奈。 孩子,她当然想要啊!可能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关系,苏暖很渴望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但是一想到要给一个四十多岁、还只见过一面的大叔生孩子,她这心里怎么都觉得排斥的很。 而且还要和别人共用一个老公,这对于坚定的一夫一妻制的苏暖来说,更是觉得呕的慌。 不过就像她刚才和荷香说的,这一切都不是她能决定的。她即便心里在不乐意,如果真轮到她侍寝了,难道她还用性命抗争不成?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希望历史记载是真的,这雍正皇帝是个工作达人,没空顾着后宫。”苏暖自言自语道。 ※※※※※※※※※※※※※※※※※※※※ 苏暖对天插手:我可是21世纪的新女性,怎么可能和别人分享一个丈夫?看不起谁呢? 某位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作者在后面弱弱地来了一句:可是你不是想要出宫吗?你要是不生一个儿子的话,就没人接你出宫荣养、你只能老死宫中了。 苏暖得意的表情裂了:滚! 某作者又被打飞了。 作死 养心殿 虽然天才刚刚擦黑,但是整个养心殿就已经点了蜡烛宫灯,明晃晃地,把整个正殿照的和白昼一样。 雍正正在龙案上奋笔疾书,似乎是在批阅奏折。而这时一个太监端着一个托盘躬身走了进来,看到皇帝也不敢抬头,直接跪下把托盘高举过头顶道: “皇上,请翻牌子。” 这托盘里装的不是别的,而是后宫各位娘娘小主的绿头牌,而这下跪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敬事房的首领太监夏尽忠。 只是等了半晌也不见皇上有什么回话,夏尽忠小心抬头看去,却见皇上依然在批阅奏折,似乎没听见他的话。 夏尽忠只得向苏培盛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有些不明白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苏培盛只能站了出来,小声提醒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该翻牌子了。”先帝孝期已满百日,今天又行了册封礼,按照规矩,这牌子是可以翻了。 只是等了半天,苏培盛还是没等到雍正的回话,就知道,皇上这是不想要翻牌子。虽然已经预料到了,但是苏培盛还是挺无奈的。 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冲夏尽忠摇了摇头,夏尽忠立刻会意,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培盛站的都有些走神了,突然听到雍正那冷清的声音:“苏培盛,工部今天有上折子来吗?” 苏培盛瞬间打了个激灵,连忙道:“回皇上,有的。”连忙把工部的奏折恭敬地呈了上去。 雍正接过奏折,一开始神色还很平静,但是很快眼中就出现了激动之色,最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差点没把一旁的苏培盛给吓死。 “皇上,您这是……”苏培盛一脸惊讶。 苏培盛也算是打小伺候这当初的四阿哥、如今的雍正帝了。 年少时,这四阿哥也是个嫉恶如仇、爱憎分明的性子,但是自被先帝评以“喜怒不定”之后,爷就改了性子,变得喜怒不形于色了,就算是亲近如他,也很难看到这主子有什么强烈的情绪波动。 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先帝去世、朝政繁忙,八爷党那几个人还在那里蹦跶,这皇上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几乎每天都板着个脸没有一丝笑容。 这是怎么了,突然大笑起来,而且还不是冷笑,是真正的开心,难道前朝出了什么喜事吗? “皇上这般开心,是前朝出了什么喜事吗?”苏培盛大胆问道。 “不错,的确有喜事。”雍正放下奏折、一脸欣慰,“工部上书,水泥已经初步造出来了,只要略改良一番,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那真是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了,此乃是大清之幸啊!。”苏培盛大喜,连忙恭贺道。 苏培盛作为雍正最贴身伺候的人,水泥这个东西自然他也是知道的,据说是皇上在古籍中看来的,能极好的加固房屋、宫殿、楼台乃至是河堤大坝,是国之利器。 苏培盛就算只是一个太监也知道这水泥一旦造出来,会对大清带来多大的好处,难怪皇上会高兴成这样。 雍正点了点头:“的确是大清之幸。有了这水泥,这河道的治理就容易多了,这黄河也不至于年年决堤了。” 想到这里,雍正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既然水泥成功试验成功了,那这牛痘也可以提上日程了。只是那臭丫头的日志中也记载了,这牛痘的研发有一定的凶险性,可能会死人…… 看来,得让太医院的人先用死囚来做试验了…… 一瞬间,雍正想了很多,面上却不显,淡笑道:“明天早朝,朕要好好褒奖工部的相关人等。”至于那个臭丫头就免了,居然敢折辱当今皇上,没有杀她的头就不错了。 想到那个胆大包天的“苏答应”,雍正在心中重重地哼了一声。 “苏培盛,伺候朕就寝吧!” “呃,是。”苏培盛不知道这话题怎么突然转到睡觉上面去了,但是他也不会多问,连忙招呼小太监进来,伺候雍正就寝。 丑时,本该睡着的雍正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下床把一盏蜡烛拿到了床头,雍正在床上坐下、喃喃自语道:“那臭丫头现在应该睡着了吧!”说着像小偷一般把苏暖的日志从空间里拿了出来。 如此偷偷摸摸的,雍正自己也觉得有些憋屈。 虽然苏暖先他一个月得到了这个空间,但是雍正自认为这空间他既然能打开,那至少这空间的使用权有一半是他的。但是无奈他暂时不打算让苏暖知道他的存在,所以这个空间,他一次没用过。 不仅如此,为了不让苏暖发现自己,雍正每次“检阅”苏暖的日志他也只能在深夜、苏暖熟睡之后,这让雍正对苏暖的不满更深了。 “那个臭丫头,不知道今天又写了什么?”雍正拿着苏暖的日志、咬牙切齿道。 虽然他经常被那臭丫头的某些言论给气得要死,但是不得不承认,那丫头的某些后世见解的确有独到之处,很多东西都对现在的大清很有益处。苏暖的日志,真是让他又想看又不想看,异常煎熬。 雍正像往常一样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然后缓缓地打开了苏暖的日志。 【雍正元年二月二十三天气 多云转晴 今天是雍正后宫各娘娘的册封礼,这一大清早就咚咚咚咚的,我住这么远都能听到这外面的吵闹声了,那几个宫的宫女太监估计乐疯了。 不过这和咱没啥关系,谁让咱位份低呢?不过这雍正爷也太小气了吧,我们这低位妃嫔居然什么都没有!咱也不要什么金银首饰,起码改善一下伙食也是好的啊! 那白米糕我都快吃吐了,还指望着这次册封礼能混点好吃的糕点什么的,没想到…… 呜呜呜,我的枣泥糕、芝麻卷、翠玉豆糕、豌豆黄、果酱金糕……那么多宫廷糕点,我都吃不到! 小气的雍正皇帝!】 雍正:“……” 不气不气,被骂小气已经算是好的了,更难听的还有呢! 看了苏暖日志的这些天,雍正发现自己对她那“狗嘴”里说出来的“人话”标准已经降低了很多了。 雍正继续看下去。 【……这个郭常在真当我是白痴吗?怂恿姐去打头阵,姐像是这么蠢的人吗? 再说了,一个满脸皱纹、身材干的和枯了的树枝一样的糟老头子,谁爱睡谁睡,反正姐不睡!多影响胃口啊!】 “卡拉” 雍正觉得自己脑中的一根弦断掉了。 此时的雍正一脸狰狞、头上青筋直冒,手中的日志也差点没被他给撕了,一股恶气充斥着胸口,久久不能消散,气得差点吐血。 “苏、暖!”雍正恶狠狠地念着苏暖的名字,就好像是在咬苏暖身上的肉一般。 ※※※※※※※※※※※※※※※※※※※※ 某人在作死的路上是越走越远了…… 赏银子 花了好长的时间,雍正才慢慢平复下来。可即使这样,雍正还是被气得够呛。 雍正恶狠狠道:“一个孤魂野鬼而已,不过是占据了朕后妃的身体才得以重生,朕没有把你一把火烧了就应该感激涕零了!还胆敢嫌弃朕?简直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可是生气归生气,但是想到苏暖的那些话,雍正还是忍不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迟疑的自言自语:“朕真的很老吗?”想到自己的年纪,雍正突然沉默了。 比起才二十来岁的苏暖来说,他这个年纪,的确是可以做她阿玛了。 默默地把日志放回了空间,雍正走到梳妆台前默默地坐了下来。 看着琉璃镜中的人,相貌清俊,轮廓分明,因为最近注重饮食,脸上也有了些肉、不似之前般清瘦的模样。 加之虽然空间里的那本《大玄经》虽然不能修炼,但是它末尾附带的那篇《长春功》,却是一本不错养生的功法。虽然不能让人长生不老、飞天遁地,但是延年益寿、恢复一点青春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按着上面练了几日,明显觉得身子松快了些。只是他修炼的日子太短,加之自己年纪也不算小了,那明显的眼角和额间的皱纹依然很明显。 雍正:“……” “哼!”雍正后槽牙咬得死紧,压低声音地哼了一声,“要不是那个臭丫头抢了朕的洗髓丹,朕何至于如此?还想等朕死了做太妃?做梦!朕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一起入皇陵!” 都是那个臭丫头害得! “苏培盛!” “奴才在!”外间熟睡苏培盛,被这一怒吼声惊醒,“咕噜”一下就滚了进来,跪在地上道,“皇上有什么吩咐?”这是要起夜了吗? 雍正:“昨天的册封礼,各宫皆有赏赐吗??” “啊?是,已经赏赐下去了。”苏培盛有些懵,有些搞不懂皇上这大半夜的,怎么突然想起这册封礼一事起来?但是既然皇上问了,他只要老实回答就是了。 “册封礼的赏赐宫中皆有旧例,内务府按着各位娘娘位份的高低,都已经把赏赐送到各宫之中了。至于赏赐之物,前段时间奴才已经给皇上过目了,皇上当时也是准了的。”苏培盛委婉的提醒道,不过依着皇上的性子,怕是都给忘了。 雍正:“……”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怎么会记得? 咳了一声,雍正面不改色地问道:“很好,那其他人呢?有没有赏赐?” 苏培盛:“呃,这,其他小主没有册封礼,所以这赏赐就……” 奇了怪了,这皇上怎么突然关心起这后宫小主们的赏赐起来了? “也赏下去吧!”雍正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到底是从潜邸开始就伺候朕的老人了,自然也该优待些,再说这后宫也没几个人,废不了几个银子。” 苏培盛连身道:“是,皇上圣明。”反正都是您老说了算。 “只是不知道,这几位小主应该赏些什么?” 雍正想了想,道:“首饰衣裳的就罢了,年初的时候已经赏过了,那就赏些银子吧,答应位份的赏100两,常在贵人分别再加20两和40两。” “啊?”苏培盛傻眼了。 赏银子?他还见过哪个皇上赏人这么直白的,居然直接就赏银子,这也太俗气了吧!话说皇上以前也没这样过啊! 雍正就像是没看到苏培盛诧异的表情一般,接着说道:“另外,让御膳房准备一些糕点果品什么的,也赏些给她们就是了。” 苏培盛:“……是,皇上,奴才知道了。”这赏银子已经够奇葩了,这赏糕点又是个什么操作? 于是在册封礼的第二天,苏暖就收到了内务府送过来的100两银子,外加八碟不同种类的糕点。 “这……又是银子又是糕点的,皇上这是什么赏啊,奴婢怎么看不懂啊?”送赏的人走了之后,荷叶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一脸奇怪的问道。 “奴婢也觉得挺奇怪的。”荷香皱眉,“按道理说,皇上在册封礼后给小主们赏赐也是正常,只是这直接赏银子的,奴婢还真没见过。还有这糕点,奴婢就更加不明白了……” 皇上这是把各宫小主当饭桶呢? “这郭常在那边的赏也是这样吗?”荷香向小和子问道。 小和子立刻回道:“回主子,我刚才留心问了送赏的人,说是郭常在那边也差不多,也就多了20两银子而已。据说安贵人那边是多了40两。” “这……”所有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懂皇上这赏是按得哪门子的规矩。 “罢了,皇上赏了什么,咱们收下就是了,何必多想?”苏暖忍着心中的激动、一脸平静的说道。 “荷香,这银子你帮我收到匣子里面去吧,顺便拿8两银子出来,你们四个伺候我的一人2两。你们也别嫌少,多少是个意思。” 苏暖虽然爱财,但是也知道这钱该花的时候还是要花的。 平时也就算了,她的情况伺候她的人也是了解的,实在拿出来多少打赏的钱。但是她今天收到了赏赐,按规矩,伺候她的人也要赏的。要是这个时候再不给这些伺候她的人一点好处,那以后可真的没有对她尽忠了。 所以虽然一下子去了8两银子,苏暖却并没怎么太过心疼。 “多谢小主,多谢小主!” 一听到每人有2两银子,就连最寡言的小李子也忍不住面露喜色,所有人都跪下来对着苏暖谢恩。 他们一年的年奉也就6两银子,只比那些最粗使的宫女太监好一些罢了,2两银子对他们实在是笔不小的数目,难怪听到赏赐会如此开心。 对于这动不动就磕头的行为,苏暖在这一个多月已经由别扭变得习以为常了。你要是不让他们磕,他们反而会不安、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怒了她呢!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想静心写字,不想有人打扰。”等他们谢完恩,苏暖端着架子、一脸矜持的说道。 “是。”所有人都面带喜色地退了出去。 等屋里的人都走光了,苏暖再也忍不住心中兴奋之情,连忙把钱匣子报到了放着点心的八仙桌上,一手抓起一块豌豆黄往嘴里塞,一手开始数银子。 “一锭、两锭、三锭……”苏暖口齿不清地数着银子,幸福地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10两一锭,总共10个,一共100两,这么算起来,我的存款已经逼近500两银子了!”苏暖乐得差点没原地打滚。 “太好了,以这个速度,我很快就能存够养老的银子了。” 苏暖原本算计着,以她的位份,在雍正死前,应该是能存够1000两银的。没想到现在不过是雍正元年,她就已经存了500两,这样看来,她是不是应该把养老金的标准再提高一点? ※※※※※※※※※※※※※※※※※※※※ 苏暖快乐地数着自己的养老金:一锭、两锭、三锭……好多钱钱呀! 某人在背后拼命提醒:快别数了,你发家致富的点子已经被人剽窃了! 翻牌子 “那就定个2000两吧!”苏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虽然这个目标有点高,但是人活着还是要有一定的追求的,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再说了,这银子存的越多,咱这往后的日子也更舒坦不是?” 虽然说雍正死后,生为太妃的她吃穿肯定是没问题的,也有专人服侍。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不用想,她们这些无儿无女的低位妃嫔的份例也会被苛扣很多的,以后少不得要用银子开路了。 “不过奇怪了,这么小气的雍正皇帝,怎么想起来给她的小老婆们发银子的?”苏暖挠了挠头,有些想不通。 不过看着这一桌子的点心,苏暖那点怪异的感觉瞬间被丢到爪哇国去了。 芙蓉糕、荷叶酥、藕粉桂花糖糕、豌豆黄、枣泥山药糕……好多好吃的点心,她这一个星期的点心都有了! 而同样收到赏的安贵人、郭常在和海答应,虽然一开始知道有赏赐的时候,每个人都喜形于色,还以为皇上到底没忘了她们,才特意送来了赏赐。只是看到这银子和糕点,每个人心中都有点懵。 这皇上是个什么意思,赏人也没这个赏法啊,难道说皇上懒得在她们身上花心思,就随意赏点银子糕点? 一想到这,除了苏暖,所有人都枯了。别人苏暖不知道,但是郭常在当晚就没吃饭,一个小宫女不知是何缘故被她罚了在屋外跪了一个时辰才起身。 不过这都不影响苏暖的高兴之情。并且在当天的日记里,她第一次表达了对雍正的感激之情。 【……四四这一次倒是够意思,一下子就赏了姐100两银子。 不管这位爷是突然抽哪门子风,姐还是要感谢他的,这种赏赐以后要是能多来点就好了,哈哈哈,不过想想也不可能。 现在官员腐败严重,国库空虚地很,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康熙老爷子只留给四四700万两银子吧! 眼看着这西北又要打仗了,又要烧钱,四四一下子拿出好几百两银子来给后宫的女人估计心疼个半死了。】 雍正:“……” 虽然那臭丫头说的是感激的话,但是他怎么看着这么别扭呢?不过…… 想到苏暖提到的国库亏空和西北战事的问题,雍正的眼神不由地幽深了起来。 这两件事,的确是他目前最烦心的事情,远甚允禩他们那几个跳梁小丑。 虽然经过那次梦回和这丫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资料”,他已经有了大概的解决方案,但是具体实施起来却不容易。可以说,原本存在的阻力依然存在。 尤其是西北战场,变幻莫测,如果强行干预只会更加坏事。他现在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把各省份的欠款给收回来、丰盈国库,不然不管的西北战事还是其他改革,没有银子都无法顺利进行…… 【……其实也不怪四四当那个‘抄家皇帝’,要是不抄家的话,他国库哪来的钱啊!反正这些钱都是那些贪官搜刮了民脂民膏得来的,不抄白不抄。 虽然这‘抄家皇帝’的名号在现在看来不怎么好听,但是在后世我们这些看来却是大快人心。不过四四用的手段过于毒辣,有些罪不至死的人也被他一一处死,这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 雍正:“……哼,妇人之仁!” 雍正重重地合上日志,眼神阴鸷。 “小小女子,竟敢妄议朕?朕若不对这些贪官污吏施以雷霆手段,他们焉能害怕?朕要真的放了他们,他们还以为朕怕了他们这些小人、不敢下重手呢!真是生活在社、社会主义、没经过人心险恶的小丫头,真是天真无知!”雍正气哼哼的说道。 他现在也知道“苏答应”所生活的那个时代的大致情况了。 和平、安宁、百姓安居乐业、人人丰衣足食,法制的观念更是深入人心。 但是清朝不是300年后的中国!如果真的依着那所谓21世纪的治国方式来治理大清,这个国家早就乱了套了。 “算了,朕跟一个整天不是想着钱就是想着吃的小丫头置什么气?简直是浪费时间。” 说着雍正有气哼哼地那苏暖地日志放了回去。 第二□□会,雍正就国库亏空连下十三道谕旨。 太和殿上,雍正怒发冲冠,连龙椅都坐不住了,在上面走来走去。 “朕是万万没想到,整个大清的国库只剩下了区区不到800万两银子,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怡亲王,朕让你组建的会考府你组建的怎么样了?” 见雍正问话,怡亲王连忙站了出来躬身道:“回皇上,会考府已经组建完成。由臣弟和隆科多、大学士白潢、左都御史朱轼共同负责。只等皇上示下就可运行。” 雍正:“很好,朕现在命令你全面清查全国钱粮,你若清查不了,朕就另遣大臣;若大臣不能清查,朕必亲自查出。” “是,臣弟遵旨。”怡亲王允祥躬身道,心里却在暗暗叫苦。 这全国上下,上至督抚藩臬将军,下至道府州县参游,各省个部,乃至是皇亲国戚,可以说是没有谁不欠了国库银子?皇上想要限期追回欠银,这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他也生知道的他这个哥哥的性子,最是刚硬,想要让他缓一缓,怕是比登天还难。 吩咐完怡亲王,雍正看着一个个低着头做鹌鹑状的大臣冷笑道。 “先帝他老人家宽仁,对于跟着那些跟着他的老臣,他老人家不忍过分追究。但是朕不是先帝,朕当了四十多年的皇子,朕什么性子你们是知道的,朕生平最恨那些贪官污吏。 朕不管是亲王、还是贝勒,是总督还是知县,只要欠了国库里银子,就是死也要给朕还上,还不上的一律抄家抵债。若查出贪官污吏,就地罢官抄家,由下级官员补任。朕倒要看看,谁还敢再贪!” 在雍正的声色俱厉下,所有人都不敢有所妄言。 而从雍正初年开始的轰轰烈烈的吏治整顿,由此拉开了序幕。 不过这些都和苏暖没有关系。 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后宫妇人,娘家也只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小正白旗包衣,父亲只苏国凌只是个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大哥苏勇武,是个从七品盛京游牧副尉。 翰林院清贫,加上苏父为官谨慎又耿直,就算有油水也轮不到他身上。至于苏大哥,在苏暖的记忆中就是一个正直的傻大个,就更加不会做那些贪污受贿的事情了。 所以这娘家虽然穷了点,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助力,但是同样的也游离在权力之外,不会给她添那些乱七八糟的麻烦,这样她就很高兴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 “哎!”今天是苏暖的第八次叹息了。 “小主,您别叹气了。”见苏暖如此愁眉不展,荷香终于忍不住了,上前劝慰道。 “郭常在的那些话你就当做耳旁风就是了,何必耿耿于怀,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啊!” “……”苏暖瞥了一眼面目担忧的荷香,就知道她俩没在一个频道之上。 自上次她扫了郭常在的面子之后,这郭常在总在这院中说一些指桑骂槐的风凉话,不是骂她不识趣,就是咒她一辈子都不了宠。虽然说得很隐晦,但是谁都能听出来是在说她! 这要是一般人,早就生闷气把自己闷死了! 但苏暖是一般人吗?郭常在的这些话,对经历过国骂和键盘侠横行的苏暖来说,简直是不够看!只要她不跑到她面前bb,苏暖就当是苍蝇在耳边嗡嗡。 苏暖又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为着郭常在而烦心,我是为了……算了,不说了,我还是看书吧!”说着又前行把注意力放在刚借来的宋词上。 苏暖能说她是在为接下来的零嘴而烦心吗?也太崩人设了! 没错,她的点心吃完了! 上次雍正赏的御膳房的糕点实在是太好吃了,苏暖总是忍不住吃了一块又一块,终于在昨天,她的点心全部告罄了,她只能又回到吃白米糕的境地了。 要不,她给御膳房塞点银子,让他们做点糕点送过来?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苏暖就在心里狠狠地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苏暖啊苏暖,你还真是暴发户的嘴脸啊,这才赚了几两银子,就敢大手大脚的花钱了?居然敢动养老的钱? 狠狠地掐灭了这个罪恶的念头,苏暖再也不敢想糕点、零食的事了。 荷香正奇怪着苏暖怎么话又说了一半就不说了,这时突然小和子走了进来,脸上有些急色,似有事情禀告。 “小和子,有什么事吗?”苏暖也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抬头问道。 “小主,皇上午后翻了皇后娘娘的牌子。”小和子没有绕弯子,直接说道。 “皇上翻牌了?你确定?”苏暖惊讶地抬起头,手里的书“啪”地一下掉在了桌上,脑子一片空白。 ※※※※※※※※※※※※※※※※※※※※ 会考府:清朝雍正时设立的一个专门审计国家财政经费事项的机构。雍正元年(1723),为革除各省钱粮奏销中之积弊而设,掌各地钱粮奏销事。与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六部平级,是中国古代级别最高、独立性最强的具有审计职能的专职机构。 翻牌子2 “这还有假?现在合宫都知道了,敬事房这会子估计正在忙呢!”小和子肯定地点点头。 荷香先是愣了一下,接而脸上立刻露出一抹喜色来。 “小主,这是好事啊,皇上翻了皇后娘娘的牌子,说明皇上准备临幸后宫了,小主侍寝的机会到了,若是小主有幸怀上龙胎、生下一儿半女的,这后半生就有依靠了!”荷香兴奋道。 其他人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全都笑着恭贺起来。 面对众人的恭贺,苏暖是欲哭无泪。 好事?这是哪门子的好事? 她千担心万担心,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本以为这雍正刚登基,朝政那边会很忙,加上守孝,雍正肯定是没空顾得上这后宫了。最起码也是要等到今年选秀之后,他才会翻牌子。可没想到这才三月,这雍正就要招人侍寝了? 以雍正后宫目前这人数稀少的程度,她就算再怎么避,恐怕都是在劫难逃了! 呜呜呜,这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苏暖面上在笑,心里却哭成了一条长江。 要不,她让自己在生病一次,就像那个某嬛一样,直接病到新秀女进宫、让皇上彻底忘了她这个人为止? 可是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生病可比登天还难。至于装病……她可没有一个叫“温实初”的舔狗帮她瞒天过海! 呜呜呜,她怎么这么命苦! 虽然穿越到这个苏答应身上,苏暖早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她也一直以为自己做好了侍寝的准备,但是事到临了,她还是退缩了。毕竟和一个陌生人那个啥,实在是太奇怪了! “小主,要不咱给敬事房送点银子,让他们把小主的绿头牌放在显眼的位置吧!”荷叶完全没有感应到她家小主此时的痛苦,反而还在想着怎么能让苏暖更快地获得恩宠呢! “千万别!”苏暖惊地连忙叫起来,随即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反应过度了,咳了咳道。 “我的意思是,皇上是个重规矩的人,就算翻牌子,也是从位份高的翻起,咱们无需多此一举。再说了,后宫就这几个人,总有翻到你们小主的时候,巴巴地拿银子过去,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小主说的有理,左不过就一个月的功夫,总会轮到小主的。”荷香想了想甚觉有理,不由地笑了起来。 其他人也不由地跟着笑了起来,唯独苏暖,真的要哭了。 老天爷,拜托拜托,让四四忘了她吧! ………… 三月初一,雍正翻了皇后乌拉那拉氏的牌子。 三月初二,雍正翻了年贵妃的牌子。 皇上会翻皇后和年贵妃是的牌子,众人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虽然皇后年纪大了,年贵妃又生怀六甲,这皇上就算是翻了牌子,估计也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但是这却代表着皇上给她们的体面。 到了正月初三,正当所有人以为皇上会翻齐妃的牌子时候,皇上却点了熹妃侍寝。 皇上这一举动瞬间惹得后宫开始议论纷纷了。 虽然说齐妃和熹妃同为妃位,先翻谁的牌子都可以。但是齐妃伺候皇上的日子比熹妃长多了,齐妃在潜邸的时候为侧福晋,而熹妃当时只是格格。 而且齐妃还生有皇上的长子弘时阿哥,怎么说皇上都应该先翻齐妃的牌子的,如今却…… 想到皇上最近对三阿哥弘时时有训斥,众人心中顿时有些了然。 皇上这怕是对三阿哥不满,才迁怒了他的母妃齐妃娘娘呢! 果然第四天,皇上还是没有翻齐妃的牌子,而是翻了裕嫔的牌子,到了第五天才是齐妃。在第六天翻过懋嫔的牌子之后,雍正就停止翻牌子了,有开始专心处理政务起来。 雍正不翻牌子了,可是急坏了某些人,尤其是苏暖同一宫的郭常在,这几天可砸了好几套瓷器,让苏暖真是啧啧称赞。 这常在所用的瓷器碗盏的替换,每年都是有一定定例的,要是“报废”多了,可是要自己贴钱买的。 不愧是正经旗人出身,这家里就是有钱!不像她,连吃个点心都舍不得! 苏暖实名表示羡慕。 【雍正元年三月初十 天气小雨 ……四四已经好几天没翻牌子了,难道说是之前连续翻了六天的牌子有些米青尽那啥了? 也是,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这身体怎么还能和小伙子相比?这身子怕是掏空了大半、要好好休养休养吧!哈哈哈哈……】 雍正的脸又绿了。 雍正真觉得自己是自找罪受。明知道那臭丫头的日志里写不出什么好话来,但还是忍不住去看,结果每次都被气得要死。 什么“米青尽”、“掏空了大半”、“身体被掏空”了,这是女子该说的话吗?简直是不要脸! 还有,他虽然翻了六天的牌子,但又不是每天都要人侍寝,这六天除了裕嫔,其他五天他都只是招人单纯来陪他坐坐而已! 他有时候恶意地想,他要是现在把这一切都揭开,那个欺软怕硬的臭丫头不知道会怕成什么样子,搞不好会一下子昏过去。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等着,臭丫头,朕早晚和你算总账! 雍正自虐般地继续看下去。 【……四四没翻牌子的这几天,郭常在都快急死了。 每天不是在骂宫女太监就是在砸东西,听小和子说,郭常在已经打上敬事房的主意了,包了好大一包银子给敬事房总管送了过去,务必要把自己的绿头牌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唉,何必呢?这么多银子用来买好吃的,它不香吗?何必要把钱花在一个老男人身上?姐也真不明白这人是怎么想的。 再说了,这古往今来,不是都是男人花钱睡女人吗?怎么到了这宫里面,居然有人花钱求人睡自己?实在是太堕落了! 不过一想到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可能会被翻牌子了,我就烦死了。 唉,到底能有什么办法能让四四彻底忘了我这号人呢?】 雍正:“……” “那个臭丫头!”雍正的牙齿被咬的咯吱咯吱地响。 他就不应该对她能说出什么好话抱希望! 还有,她当自己长得有多好看不成?朕稀得翻她的牌子?真是自作多情! 雍正在心中愤愤地骂着苏暖不知好歹,突然一个主意出现在脑海,他的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般的笑容。 臭丫头,看朕不整死你! ※※※※※※※※※※※※※※※※※※※※ 明天就要入v了,希望各位小可爱不要弃我而去呀!(**w**) 推一下自己的预收文:《德妃养崽日常(清穿)》 文案:三十五岁丧子的单亲妈妈吴雅,怎么也接受不了儿子死亡的打击,最终选择在儿子溺亡的地方跳江自杀。 本以为死了就能了结一切痛苦的吴雅,却没想到一觉醒来,居然发现自己穿越到了清朝? 而且她穿越的不是别人,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康熙朝的德妃、未来雍正皇帝的生母——乌雅氏? 吴雅(面无表情):哦,那就再死一次好了。 尤其是看到和自己那个渣男前夫长得一模一样的康熙时,吴雅更是觉得自己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可是在看到那个冷着一张脸、眼神却怯生生的,长得和自己独子一模一样的、原身的的便宜儿子、未来的雍正帝时,吴雅整个人一下子满血复活了。 一把把悄悄来看自己生母的胤禛拉倒身边,吴雅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儿子,你也穿过来了? 胤禛:……额娘落了一回水,怎么感觉脑子不太好了? 重新找回儿子的吴雅,就如同掉进了米缸的老鼠,每天都快乐地找不到北。 吴雅:儿子,你缺银子?行,额娘把体己全都给你! 儿子,你嫌子嗣少?行,额娘帮你调理身体,保你的种子遍地开花! 儿子,你想造福大清,让百姓安居乐业?行,额娘把后世什么水泥、珍妮机、蒸汽机全都帮你发明出来! 儿子,你想当皇上?行,额娘帮你干掉康……呜呜呜 胤禛一把捂住又在“大放厥词”的额娘,看着一旁阴森森看着他们娘俩的皇阿玛,全身冷汗都下来了:额娘,你可别再胡说八道了,皇阿玛就在旁边看着呢! 阅文指南:1、女主是护子狂魔,老公是工具人;2、日常养崽、宠崽;3女主是中医高手,精通针灸 追-更:po18dy.com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