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你是我的光》 第一章 亚希诺多拉是希腊某个城邦的权贵的子女,她出生后就注定会成为权贵家族间联姻的工具。为此,她不像她的姐姐一般抗拒联姻,对爱情充满憧憬。 当她18岁时被家族当作礼物送给另一个城邦的王公贵族时,她毫不抗拒,顺从地踏上了和亲的路。 “去把我的孩子,我会为你向赫拉祈祷,祝你幸福。”年迈的亚里尔克亲吻了一下他最小的女儿,然后仔细地替她戴上了华美的橄榄头冠。 亚希诺多拉感受到了头顶上传来了金头冠的重量,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她一直明白自己的使命,也随时做好了准备。 “请求万能的神能够保佑我。”过完了阿帕图里亚节,亚希诺多拉即将出发前往她新的家园。 在出发的前一天,她虔诚地跪在床边向天祈祷。她即将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亚希诺多拉开始担忧自己下半辈子的伴侣。 “希望他能够像赫拉克勒斯一般强壮,英俊。”亚希诺多拉喃喃道。 那个时候的凯厄斯还是个刚成为吸血鬼不久的年轻血族,他沉迷于他新获得的强大力量,并且沉迷于无穷无尽的战争。征服一个又一个的城池让他从中获得了快感。 那时的古希腊大大小小的战争不断,一个城邦被另一个城城邦吞并占领是再正常不多的事情了。 等和亲的一行人到达了城邦,发现原本繁华的城邦现在早已硝烟四起。男男女女在四处逃窜,楼房着起了火,呛鼻的烟味,尖锐的惨叫声和小孩的哭泣声全都混在了一起。亚希诺多拉一行人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原路返回。 很可惜,他们的行踪早已被发现。他们被当作了城邦的居民,随从被随意杀害虐待,女人则被当成俘虏抓起来献给他们的王,等王挑选完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了。 士兵粗暴地将亚希诺多拉和她的女随从从马车上拉了下来,粗鲁的动作弄乱了亚希诺多拉被精心盘好的头发,用珍贵布料制作的礼服也被钩损。 亚希诺多拉恐惧地看着这宛如人间地狱的场景,眼前的士兵仿佛变成了前来索命的恶魔。但当亚希诺多拉被扔进大殿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沾了血的,神一般闪耀的凯厄斯。 凯厄斯随意地坐在王座上,他脚下是被吸干了血的原领主。他的脸颊沾到了血,却无法给那张精致的脸带来任何的狼狈,反而显得更为冷酷与恐怖。 他身着红色的长袍,长袍上绣满了繁杂的花纹。他并没有身穿着铠甲,或许是认为人类钝破的武器根本无法对他强硬的身躯造成任何影响。 他的金发顺从地梳在脑后,血红色眼睛里充满了暴戾和快意。凯厄斯翘着他修长的腿,鄙睨地看着一个个被丢进来的俘虏。 他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身为克里特岛的王,他从来都不缺女人,但是生理的快感并不能满足凯厄斯。转变成为吸血鬼之后,人类的伦理道德再也无法约束他,于是他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快乐——战争与杀戮。 忽然,凯厄斯眯了眯眼睛,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他闻到了一股非常香甜的味道,那种他从来没有闻到股的,令他无法抗拒的味道。 他握了握拳头,一步步走下了王座,顺着香味的来源。越是靠近角落,那股香味越是浓郁。但是俘虏太多了,各种各样的气味扰乱了他寻找香味的感官。 在距离亚希诺多拉六尺的距离时,凯厄斯低下了头,伏在一个棕色头发的女人的脖颈上轻嗅着。那个棕色头发的女人正是与亚希诺多拉一同乘坐马车的女随从。 “咔。” 亚希诺多拉睁大了双眼,惊恐地看见她的随从被凯厄斯毫不留情地折断了脖颈,那个女人脸上还留着淡淡的红晕。 凯厄斯站起了身,垂下眼眸向周围扫了一圈。然后他的眼睛盯上了跪坐在一边的亚希诺多拉。他迈开腿,再度将头埋在了女人的脖颈上,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戒了烟的老烟枪又再次吸到了烟一样。 那股香味让他有些失神。凯厄斯伸出舌头轻轻在亚希诺多拉的脖子上舔了舔。 亚希诺多拉忍不住被那冰冷湿润的触感吓到发抖,她下意识挣脱了一下。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无异于自杀时,她都快被吓哭了。她抬起了有些湿润的眼睛,祈求地望向凯厄斯,希望能得到他的一丝怜悯。 亚希诺多拉有着一双如宝石般璀璨的灰蓝色眼睛,正因为这双美丽的眼睛让她在众多兄弟姐妹中脱颖而出,成为了父亲的掌上明珠。这双眼睛一向无往不利,不仅让她得到了塞瑞尼第一美人的称号,也让她得到了凯厄斯的心。 歌者。 当凯厄斯看到那双眼睛立马想道,但在欣喜的同时又有些厌恶。 他想起了那个歌者的传说。没有吸血鬼能够拒绝他们的歌者,歌者的鲜血只为他们歌唱。他们的歌者是唯一能给他们腐朽沉闷的生活带来快乐与活力的人。而歌者也有很大概率成为他们的爱人,伴侣和弱点。 弱点。 凯厄斯无法接受自己拥有弱点,尤其是可能会被敌人掌握的弱点。但他也无法拒绝他的歌者。 他感觉他的喉咙又开始干涸起来,尖锐的獠牙不受控制地伸了出来。他尽力控制不要在她面前失控。杀人和战争对他来说突然没有吸引力了,于是他单手粗暴地抓起了亚希诺多拉,然后挥了挥手。 那些士兵像是得到了指令,快速带着剩下的俘虏离开了大殿。诺大的大殿此时只有两个人,显得十分空荡。 亚希诺多拉的心情在恐惧与绝望中来回切换。她感受到了抓着她的那只手传来异常冰冷的触感,那一阵冷意像一条蛇一样,一圈一圈地紧紧包裹着亚希诺多拉的心,让她喘不过气。 亚希诺多拉又低下了头,紧闭着她那双灰蓝色的双眸,手臂被扯得生疼。她不敢看凯厄斯血红的眼睛,似乎怕被那双红色漩涡给吸走灵魂。她向着神灵祈祷,希望能够得到神灵的帮助。她害怕得浑身颤抖,就像是一只被猎人抓住耳朵的肉兔。 凯厄斯无法做出他的抉择,他尝试抓住亚希诺多拉脆弱的脖颈想要摧毁她。 “只要一下,这个弱小的人类就会消失了,而我也不会再有弱点”,凯厄斯想着,却迟迟无法下手,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在阻止他的行动。 考虑再三,他决定先将亚希诺多拉留在身边。既然她是他的弱点,那自己就将弱点随时带在身边藏起来。 第二章 在完成对安菲波利斯的侵略后,凯厄斯带着亚希诺多拉回到了克里特岛。亚希诺多拉像个囚犯一样被关在了奢华的房间。那是整座王宫最为深处的房间,房间的顶由数根高高的柱子顶起,柱子上刻着老旧的花纹,像是很久之前就建好的宫殿。 房间很宽阔,但是主要被布置成了一间书房,灯光灰暗,几盏烛台勉强提供了光源。在房间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张大大的床,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奢华的床单,紫色的流苏沿着床沿无力地垂了下来。 凯厄斯看着风尘仆仆的亚希诺多拉,嫌弃地将她交给侍女去沐浴。而他则是坐在书桌前,摊开放在桌子上的地图,细细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亚希诺多拉就被侍女领回房间。侍女将亚希诺多拉的随身物品恭敬地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对着凯厄斯和亚希诺多拉行了个礼,安静地离开了房间。 凯厄斯抬眼看向亚希诺多拉。此时的亚希诺多拉换下了那条破损的礼服,摘下了戴在头上的黄金橄榄头冠,转而换上了克里特岛的传统服饰。她的头发湿漉漉地垂在了胸前,额前的碎发粘在了光滑饱满的额头上。 亚希诺多拉的气息随着热气一起钻进了凯厄斯的鼻子里。在烛光的照耀下,对女人早已失去兴趣的凯厄斯心脏跳得有些快。 “你待在房间里,哪里都不许去。你的餐点会有人每天送给你,有事情的话就找门口的侍女。”凯厄斯为了掩盖自己的失态而摆出了更加冷酷的表情。 果不其然,亚希诺多拉又被吓到了。她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双手在胸前轻轻合起,顺从地站在一边。 凯厄斯睨了一眼亚希诺多拉,似乎很满意自己歌者的乖巧,便埋头继续研究起了桌上的信件和地图,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等他将东西都收好时,他才想起了站在一旁的亚希诺多拉。距离上次对话已经过了三个小时,桌前的蜡烛早已烧完。 对于吸血鬼来说,光源并不是必须的。他们本就是夜行生物,黑暗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东西。借着黑暗他凭借着自己的夜视偷偷观察起了依旧站在一旁的亚希诺多拉。 她还站着,只是因为疲惫而不得不依靠着墙壁。她的头发已经全干,又恢复成了浅浅的金色,只是因为没有梳理而显得有些毛糙。 凯厄斯缓缓靠近亚希诺多拉,此时的亚希诺多拉已经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气息也变得十分缓慢。他一个打横将亚希诺多拉抱起,动作尽量温柔地将她放在了床上。 可能是感受到了舒适,亚希诺多拉在连续几日的疲惫下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凯厄斯不需要睡眠,于是就坐在床边用梳子一下又一下地替亚希诺多拉梳理着因过长而打结的头发。他手中握着亚希诺多拉柔软的发丝,心也渐渐变得柔软了起来。 自从他出生后,他讨厌着皇宫里的一切。虚伪的奉承,冷漠的父亲,和他数不胜数的情妇。他诅咒着他的父亲,希望有一日他在床上低贱地死去。 他的愿望很快就成真了。在一晚与女人们的嬉戏中,他的父亲因为中风而死在了卧室。凯厄斯啜起一个冷漠的微笑,然后无情地将那些女人们处死,踩着他父亲的尸体,登上了王位,成为了克里特年轻的国王。 他是在一次战争中被转变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转变的那个人是谁。他扛过了漫长而又痛苦的转变期,沐浴着鲜血重生了。 距离他统治克里特岛已经50年了,但他的样貌永远停留在了23岁。在这50年里,他并没有受到岁月的摧残。克里特城的百姓都认为他们的国王陛下是神的后裔——还有谁能够得到神的垂怜成为一个寿命异于常人的人类呢? 凯厄斯时刻警戒着父亲的教训,即便是在那些女人身上发泄着欲望,他的心里却一阵阵的空虚。50年来,凯厄斯没有一个子嗣。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有机会怀上凯厄斯的孩子,因为在极端的快感后,那些女人都没有能够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好热……”睡在床上的亚希诺多拉皱着眉,并且试图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 凯厄斯见状一把将被踢开的被子重新盖在了亚希诺多拉的身上。当凯厄斯的手轻碰触到了亚希诺多拉的脸时,她发出了一阵舒适的轻咛。凯厄斯的手僵住了,然后迅速收回,用另一只手抚摸着触碰着另一只手的手指上残留的热度。 就在亚希诺多拉与凯厄斯展开了掀被子盖被子的游戏时,亚希诺多拉似乎来了脾气,她生气地将被子狠狠地踹开,然后翻了个身面朝着凯厄斯睡着了。 凯厄斯被她孩子气的举动给气笑了,他一个翻身睡在了亚希诺多拉的身边,然后隔着被子肆意地闻着亚希诺多拉香甜的气味。他有些犹豫,他不愿意在亚希诺多拉不知情的时候将其转变,然后忍受突如其来的痛苦。 他小心翼翼地环抱着亚希诺多拉,用手抚摸着亚希诺多拉因缺水而干燥的嘴唇。凯厄斯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然后闭上了眼睛,试探地啄了啄亚希诺多拉的唇。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凯厄斯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然后加深了这个吻。 亚希诺多拉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等她重新喘过气来的时候,她微微张开了双眼。黑暗中只有那双红色的眼睛黑得发亮。但是她太疲倦了,所以立马陷入了沉睡。凯厄斯被她迷离的双眼所吸引,他紧了紧搂住怀里的少女,然后再次闭上眼睛。 “晚安,我的亚希诺多拉。” 第三章 被囚禁的生活并没有亚希诺多拉想的那么糟糕,除了天天要对着凯厄斯那张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冷气的脸之外,吃穿住皆让她感到满足。每天早上亚希诺多拉醒来的时候凯厄斯都会在房间——除了今天。 她醒来时看到床头放着一封信。她拆开信,凯厄斯华丽的字体跃然纸上。信上只有一句话:“不许离开房间,等我。”亚希诺多拉看完信将信放好,摇了摇一旁的铃。 三位侍女走了进来齐齐向亚希诺多拉行了一个礼。一位服侍她穿上了一条紫色的连衣裙,接着,另一位端来了水盆让她洗漱。同时,第三位侍女帮她将她的金色长发盘在脑后。等她重新妆点完后,她们将丰盛的早餐端了进来,数量引人咋舌。 亚希诺多拉虽说生长在贵族家庭,但是一开始被如此对待还是感到受宠若惊。她以为自己本应该是个俘虏,很有可能会被克里特岛的王当作玩具,然后被丢弃,就像她的随从一样最后被扭断脖子。 亚希诺多拉不敢多问什么。她发现三个侍女都格外沉默,肯定是不会给自己提供什么信息了。于是她从来不问问题,她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过度的好奇心会害死她。 等用餐完毕,其中两个侍女将残羹端了出去。领头的侍女再次行了一个礼,开口说道:“希望餐点还和您的胃口。” “谢谢,我很喜欢。”亚希诺多拉礼貌地回答,她的身子坐的直直的,散发出她温文尔雅的气质与贵族小姐不符的谦逊。 “午后您想做些什么呢?” “请给我几本诗集吧。”亚希诺多拉沉吟了一下,然后又添了一句:“如果可以,请多给我几盏蜡烛。” “我明白了,请您稍等。”侍女面色如常地行了个礼,然后退出了房间。 等门合上后,诺大的房间只留下了亚希诺多拉一个人。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芒,她发现房间被装修的十分有品位。两个大大的书柜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但大多数还是关于政治,经济与地理。 亚希诺多拉不敢乱动,压下心中对未来的不安,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她的诗集。 侍女没有让她等太久,很快她就带着几本诗集以及一些点心回到了房间。 “请慢用。”侍女将诗集递给了亚希诺多拉,然后将一些点心和水放在了雕刻浮夸的桌子上。她如约多带来了三盏蜡烛灯,待放置好后就离开了房间 亚希诺多拉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几本诗集。这几本诗集基本上都是一些常见的热门诗集,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幸的是,这些诗集她早已经读完了,但亚希诺多拉还是耐着性子将那些诗集又重新读了一遍。 天色已经暗沉,亚希诺多拉感觉有些饥饿,但是今日侍女好像还没有要把食物带进来的意思。这时,她才又想起了自己俘虏的身份,她苦笑着摇摇头。 无奈之下,她将眼神放在了桌子上的点心上。她今天她自从吃完早饭后就再也没有进过食。亚希诺多拉实在是太饿了,于是她慢慢拿起餐碟上的饼干轻轻嗅了嗅,然后小小地咬了一口。 出乎她的意料,放置许久的饼干并不是酥脆的,而是十分柔软的质地。与潮掉了的饼干不一样,那是一种独特的口感,很香很浓密。 凯厄斯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见了吃得眯起眼睛的亚希诺多拉,这让他感觉有些新奇。因为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看见亚希诺多拉的笑容。 “真的这么好吃?”凯厄斯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亚希诺多拉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她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凯厄斯有些坏心地看着亚希诺多拉露出了滑稽的表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凯厄斯殿下,您笑起来真好看。”亚希诺多拉被他的微笑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吐出了这句话,说完便羞愧地涨红了脸。她低下头试图掩盖她过于红润的脸庞,死死地顶着自己的鞋尖,唾骂自己是个“肤浅的”外貌协会者。 凯厄斯慢慢靠近亚希诺多拉,他冰冷的手抚向了亚希诺多拉的头发,扯掉了束着头发的头巾,浅金色的头发就那样倾泻下来。 凯厄斯双手捧起了亚希诺多拉的脸,强迫她与他四目相对。凯厄斯已经花了很多天的时间思考,他决定今天就将亚希诺多拉转变,给予她永生,让她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在克里特岛才是转变亚希诺多拉最安全的地点。长时间的相处让凯厄斯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自他成为国王后,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忍耐。他想要的,就掠夺过来将其成为自己的池中之物。 凯厄斯不清楚这种强烈的占有欲和浓烈的情感是不是受到了歌者的影响,但他急迫地想要在她身上打上他的烙印。 “亚希诺多拉,你是我的,要听话。”凯厄斯将亚希诺多拉压在沙发上,以一种完全主导的姿态欺身在她的身上。他用手摩挲着那张天真烂漫的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凯厄斯曾经在床上对着无数个女人说出暧昧缠绵的话语,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抵抗他的诱惑。在亚希诺多拉出现之前,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情感。成为吸血鬼之后,残酷的战争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个无趣的游戏。他看不见那些家破人亡的人间悲剧,也不能理解妻离子散的痛苦挣扎。 亚希诺多拉惊讶得被迫撞入凯厄斯深情的眼眸中,那股浓烈的情感让她全身发软发烫,她此时意识到她早已被爱神之箭所射中。 “请神原谅我的放浪形骸和不忠。”亚希诺多拉本应该嫁与别人为妻,如今却爱上了眼前这个铂金色头发的男人。 “扛过去,我的新娘。”凯厄斯在亚希诺多拉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像是恶魔的低语,扰乱了亚希诺多拉的内心。下一秒,他的獠牙已经破开了亚希诺多拉细嫩的肌肤,贪婪地汲取香甜的血液。 凯厄斯的眼睛此时已经红得发黑,他强忍着将其吸干的欲望,小心地控制住自己的力道,不至于在毒素发挥作用前将亚希诺多拉杀死。 亚希诺多拉因为疼痛而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她想用手将压在身上的野兽推开。亚希诺多拉不敢相信她的第一次心动对象竟然是个魔鬼,她为自己的心动而羞愧。 疼痛感从脖颈一路蔓延至整个身体,神经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她面容扭曲地想吐出不可饶恕的话语,但是钻心的痛苦让她根本说不了一个字,只能凭借本能发出凄惨的叫声。凯厄斯心疼地看着亚希诺多拉因为疼痛而挣扎的样子,艰难地维持往常的狠心和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室内又恢复了一片安静。房间里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就是从窗户里透出的微弱月光。亚希诺多拉失去意识躺在了沙发上,颈部的血液已经干涸。 第四章 凯厄斯的喉咙在接下来的七天里逐渐产生了灼热感,或许是喝了歌者的血液,他感觉自己又变得更加强壮了。现在应该到了进食的时间,但是凯厄斯依旧寸步不离亚希诺多拉。 亚希诺多拉迟迟没有苏醒转变的迹象,她的脸颊依旧凹陷,皮肤显出灰败的青灰色,肩膀上还留着可怖的手指印。 他望着亚希诺多拉干瘪的身体,突然开始感到恐慌。他用湿毛巾轻轻擦拭着少女的身体,第无数次尝试着唤醒她。 “她不会喜欢醒来后变得脏脏的。”凯厄斯边擦边想,尽管他根本不确定亚希诺多拉能不能挺过来。自他恢复神智后,他开始后悔懊恼自己的急躁,他对失去亚希诺多拉而感到深深的恐惧与沮丧。 擦完身体,他替她换上了克里特岛的传统新娘服饰,那条奢华的礼服穿在干尸一般的身体上显得格外的空荡可怖。他在亚希诺多拉原来的头冠上镶上了王室用的宝石,然后替她戴上。 “亚希诺多拉。”凯厄斯轻轻在亚希诺多拉的耳边轻唤她的名字,“醒来吧,亚希诺多拉,你答应过你会听话的。” 无人应答。 凯厄斯陷入了绝望,他一把捏碎了石头床沿——那是他在房间里能弄坏的最后一样东西——狂躁地咆哮了一声。浅得近乎是白色的头发已经凌乱不堪,他跳出了窗,在十几米的高空下自由落体,感受着夜晚冷冽的风刮过他的脸。 他的身影快速没入了森林,与黑暗融为一体。他知道自己需要几场虐杀平息自己的情绪。 此时的亚希诺多拉被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忽然,从地板里钻出了几根藤蔓,顺着床贴在了亚希诺多拉脱水的皮肤上,一股温暖的绿光缓缓输入了亚希诺多拉的身体。随着绿光的不断输入,那些藤蔓开始脱水,直至最后结晶爆裂化作细小分子消失在了空气中。 因为这些绿光,亚希诺多拉的身体开始发生了改变。她的身体不再是骷髅状,肌肉开始慢慢膨胀,皮肤上的紫青斑痕逐渐变淡,消失。她的唇又恢复红润,胸也变回原先饱满的形状。亚希诺多拉躺在床上宛如一个睡美人。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灰蓝色的眼眸已经被血红色代替,跟凯厄斯的那双一模一样。她盲然地动了动僵硬的脑袋,试图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她直起身,走下了床,发现原先整齐的房间已经被毁的一塌糊涂。她小心地避开了地上的碎屑,但是碎屑那么多,根本无法完全躲开。 室内并没有蜡烛点燃着,月光的微弱光源根本不足以让她看见室内的状况,她惊讶得发现自己的夜视能力比以前好太多了。 一个分神,她感觉自己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尖锐的碎屑,正当她本能得想要发出吃痛的声音,她发现她的脚完全没有疼痛的感觉,甚至将那块碎屑踩得更加细碎。 她捡起地上较大的镜子碎块,勉强地看清了自己的样子。自己的头上原来还戴着沉重的橄榄头冠,但是她完全感觉不到头冠原本应该有的重量。她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自己,这让她害怕极了,她不敢出房间的门,也不明白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在慌乱中她丢掉了手中的镜子碎片,镜子碎片将她的手割开了一个口子,但是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身体的异样已经不能再让她惊讶了,她将自己缩在房间的角落,然后不断地呼唤着凯厄斯的名字。 “凯厄斯,凯厄斯你在哪里……”亚希诺多拉将头埋在膝盖里,低声地喊着凯厄斯的名字。 突然,她感觉到了什么。她抬起了头,看见一个人影站在窗前,月光打在他的身后,让人只能看清一个大致的轮廓。但是亚希诺多拉靠着吸血鬼绝佳的视力,看清了来人。 凯厄斯是在狩猎的时候听到了呼唤。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亚希诺多拉隐隐约约的声音。凯厄斯立刻抛下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男人,然后迅速跑回了城堡。 他翻进房间的时候床上已经没有了人影,他四处搜寻,马上就看见了像个小兽一样缩在墙角的亚希诺多拉。 凯厄斯感觉他一直以来环绕他的窒息感消失了,他奔向亚希诺多拉然后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他终于能够紧紧地抱着亚希诺多拉而不会担心伤害到她了。 他细细亲吻着亚希诺多拉红色的眼睛,感激她勇敢挺过了危险的转变期,重新让他的生命充满了色彩。 “我的亚希诺多拉,你做到了。”凯厄斯将亚希诺多拉环在了他的怀里,尽管新生儿的力气要比他大得多,但是亚希诺多拉竟一时间无法挣脱。 “唔。”亚希诺多拉捧起凯厄斯的脸,然后伸出舌头仔细地舔了舔黏在凯厄斯脸上的血液。她发现自己的喉咙开始燥热,她想要更多,更多…… 凯厄斯的眼睛闪了闪,他抓住亚希诺多拉纤细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 “亲爱的,虽然我对你的热情感到很满意,但是我相信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做。”凯厄斯暧昧地凑近亚希诺多拉的耳朵轻喃。然后他拉起了亚希诺多拉,搂着她走到了窗户边。 “是时候教你狩猎了。”凯厄斯吻住亚希诺多拉的唇,舔了舔她伸出的獠牙。 “啊嗯。”这是亚希诺多拉第一次在清醒的状况被凯厄斯亲吻,她被突如其来的吻吓得僵在原地,就像一尊雕像。 “走了。”凯厄斯勾住她的腰然后跳下了高塔。 可怜的亚希诺多拉就这样被突然带下了高塔。她还未能做出什么防护举动,他们就已经稳稳的落地了。亚希诺多拉发现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了下来居然还活着差点没感动地哭出来。 凯厄斯看着他委屈巴巴的爱人,不厚道地笑出了声。亚希诺多拉充满怨念地看了一眼不厚道的凯厄斯,但是那个眼神却被凯厄斯故意扭曲理解为了媚眼。 没办法,在月光的照耀下,亚希诺多拉的金发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白皙无暇的脸上镶上了一双红宝石的眼睛。凯厄斯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开始变得不正派起来,于是他轻咳了一声,将注意力放在了狩猎上。 “闭上眼睛静静感受周围的动静,你感受到了什么?”凯厄斯从背后环住了亚希诺多拉纤细的腰,将下巴顶在亚希诺多拉的头顶。 “我闻到了香味,还听见了水流声……”亚希诺多拉突然睁开了双眼,浑身散发出一股野兽的杀气。 “去吧,亚希诺多拉,吃得饱一些。”凯厄斯向后退了几步,就看到亚希诺多拉向森林里冲去。她看见了一个早起的男人在森林里游荡。亚希诺多拉止住了脚步,她皱着眉毛疑惑地看着这个男人,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在这个男人身上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怎么了?”凯厄斯跟着她停在了离那个男人不远的地方。 “我不明白,凯厄斯。人类是我们的食物吗?” “我想是的,亲爱的。我们进化了,我们已经不再是人类。人类是我们的食物,就跟鸡牛羊一样的牲畜。”凯厄斯耐心地循循教导她。 “如果我吃了他,我是不是变成了杀人犯?”亚希诺多拉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我们只是在生存。”凯厄斯露出了冷酷的表情,“或许我该为你示范一下。”话音刚落,凯厄斯已经从原地消失了。他来到那个强壮的男人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然后露出獠牙大口大口地汲取着血液,直到那个倒霉的男人成为了一个干尸。 凯厄斯将手中的男人随意扔在地上,然后转头朝着亚希诺多拉的方向展露了一个温柔的微笑。事实上当亚希诺多拉闻到血腥味时,她再也抑制不住体内的燥热。 她跟着本能快速锁定了一个落单的人类,然后学着凯厄斯的样子将对方吸成了人干。血液划过她的食道,滋润了她的胃。她饱足地松开了手中的人类,舔了舔嘴角的血液。 等她神智恢复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上沾满了鲜血。她皱了皱眉,不明白为什么凯厄斯能够如此干净利落地处理鲜血,而自己弄成了这副狼狈的样子。她想去河边清洗一下自己的脸再去找凯厄斯,但是她一转身就落进凯厄斯的怀抱。 “亚希诺多拉,你做的很好。”凯厄斯将亚希诺多拉粘在脸上的头发拨开,接着在亚希诺多拉讶异的眼光中单膝跪地,朝着眼前浑身是血的亚希诺多拉开口。 “亚希诺多拉,我的女神,我早已停止跳动的心在拥有你的那一刻又开始重新跳动。我保证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永远保护你,在我生命终止之前时时刻刻都爱着你。让月亮女神塞勒涅为我的真心作证,你愿意成为我的新娘吗?”凯厄斯亲吻着亚希诺多拉的手动情地问道。 亚希诺多拉呆呆地望着凯厄斯,她感受到了吸血鬼至死不渝的爱。爱人对他们来说是永恒的,忠贞的。 自从转变成吸血鬼后,她对凯厄斯的爱没有减少半分,相反越发浓烈。她习惯性地点了点头,然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用一只手捂住了嘴,然后使劲地点了点头。 她控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情感,她感觉自己的泪腺又开始活跃起来。靠着自己新生儿的力量,亚希诺多拉将凯厄斯一把拉起,第一次主动吻上了凯厄斯的唇。 “亚希诺多拉,遇见你,就是我的救赎。” 第五章 凯厄斯与亚希诺多拉在克里特岛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凯厄斯认识亚希诺多拉之前他就有一个野心,那就是创造一个无与伦比的强大王国。 亚希诺多拉和亲的城镇原先是与克里特岛有着不短的距离,但是克里特岛周围的城镇都已经臣服与克里特,加上克里特的地理位置本就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形。 在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环境下,克里特隐隐成为了希腊最大的联邦城市。现在他顺利地将自己的歌者转化,他便决定继续他的宏图大业。但是面前的这封信使他不得不先搁置一下自己的计划。 凯厄斯的桌上现在放了一封今早仆人送来的信件,信件的署名是来自一个名叫阿罗·沃尔图里的人。凯厄斯皱着眉匆匆扫视这封词藻过分华丽的信件,总结一句话就是“我们已经在来作客的路上了,大家要不要结盟搞事情啊”。 凯厄斯冷笑了一声,闭着眼睛思考这个阿罗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有听过距离克里特很远的地方新崛起了一个城镇,成长速度非常之快,那里的领主就是这个叫阿罗的。 “发生什么了,凯厄斯?”亚希诺多拉疑惑地看着皱眉的凯厄斯,她不认为人类世界有什么事务能让他烦恼。 “有人要来拜访我们了。”凯厄斯微张开手,亚希诺多拉便从善如流地坐在了凯厄斯的腿上,捧着凯厄斯的脸献上一个热吻。 “是什么样的人?”亚希诺多拉好奇地问道。 “跟我们一样的人。亲爱的,他们可能这几天就要到了。”凯厄斯不满亚希诺多拉对别的事情关注太多,他强硬地咬上亚希诺多拉的唇。 亚希诺多拉敏捷地躲开了,在凯厄斯的瞪视下离开了凯厄斯的怀抱,将手中的书重新放回书架,取了一本新的出来看。 “你在生气。”凯厄斯不满怀中的空虚,肯定地说。他转身拦下了打算转身离开的亚希诺多拉。 “告诉我,亲爱的,是什么让你不悦了?我来处理。”凯厄斯用手指梳理着亚希诺多拉的头发漫不经心地问。 “凯厄斯。”亚希诺多拉抬眼看向凯厄斯,“我什么时候能够离开皇宫走走?” “亚希诺多拉,我说过了,你不可以离开皇宫。这个世界很危险。”凯厄斯破天荒的没有发火,或许是他料到了亚希诺多拉的回答。 “危险?还有什么会比我们更危险?”很显然,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她。 “我不允许你离开!”凯厄斯的声音变得有些冷硬。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你的歌者,你怕别人抓住我拿来威胁你吗!”亚希诺多拉生气地吼道,“我是个独立的个体,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有权利追求我想过的生活!” “你想过的生活?”凯厄斯的怒气瞬间被点燃,暴躁地一拳将一旁的石桌子敲碎。他望着亚希诺多拉倔强的小脸尽量克制着情绪,哑声问道:“你想过的生活就是离开我?” 凯厄斯抓过亚希诺多拉的手臂:“你怎么忍心!你怎么敢!亚希诺多拉,你是我唯一的弱点!” “哈,弱点。”亚希诺多拉突然平静了下来。 “凯厄斯,我已经被你关在皇宫里一百多年了,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我对此一无所知。为我想想吧,凯厄斯。” “我丝毫不质疑你对我的爱,但我请求你,我只是想要在皇宫附近走走罢了。” “皇宫已经大的够让你走的了。”凯厄斯冷酷地拒绝了亚希诺多拉的要求,“或许,只是我陪你的时间不够多?” 凯厄斯的脸上收起了愤怒阴狠,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神情。他注视着亚希诺多拉那张板着的脸,像是在看一个闹变扭的小孩子。 “听话,亚希诺多拉。待在皇宫里,让我保护你。我们现在一起去花园里散散步好吗?”凯厄斯勾起了自己的臂膀,亚希诺多拉沉默了一会儿,顺从地勾进他的臂弯。 在凯厄斯的陪伴下,亚希诺多拉终于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或许她也明白,凯厄斯是铁了心的不让她离开皇宫。唯一的几次出征是亚希诺多拉走出克里特岛的机会,但是无论去哪里都是在凯厄斯的陪同下。她第一次觉得这种陪伴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囚犯。 如同凯厄斯所说,阿罗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克里特岛。 “我很荣幸见到你,克里特岛的王。我为阁下治理国家的能力感到无比的钦佩。”阿罗用着一种柔软的声调表达了他的喜悦之情,亚希诺多拉被他浮夸的语气给逗笑了。 “啊,这位可爱的女士笑起来是多么的美丽,再美的星星在您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阿罗是一个黑发的男人,他的皮肤白到近乎透明。他穿着时下最时髦的装扮,长途旅行并没有影响到他的仪容。阿罗的身边站着一男一女。 “请容我介绍,这是我的朋友马库斯,一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马库斯的长发被简单扎起,他身上虽然身穿着华贵的袍子,但是对比阿罗的那条来说可以称得上是简朴。他矜持地向亚希诺多拉和凯厄斯点了点头。 “这位是我的妹妹,狄蒂米。”阿罗用疼爱的眼神看着右手边的少女。狄蒂米和阿罗一样有着一头乌黑的秀发,头发长度并不像其它古希腊少女一般长,她将头发修剪到了肩膀长度。她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身着长裙的亚希诺多拉,然后偷偷对阿罗古灵精怪的眨了眨眼。 “欢迎你们来到克里特,这是我的妻子亚希诺多拉。”凯厄斯冷淡地点了点头,然后就闭上了嘴。他感受到了对面的少女似乎有着什么特殊能力。 阿罗似乎并不在意凯厄斯的冷淡,他依旧保持着微笑。 “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想邀请你们加入沃尔图里。”阿罗不急不缓地将他们此行的目的表达了出来。 阿罗在凯厄斯表示嗤笑前补了一句:“我们想邀请你们与我们一起创造一个吸血鬼王国,在这个王国里,我们是法律的化身,维持吸血鬼界的秩序与和平。” 凯厄斯沉吟了一会儿,他想到了前几天亚希诺多拉跟他闹的小脾气。他意识到他无法将亚希诺多拉永远困在这座皇宫里,因为他明白在亚希诺多拉顺从的外表下藏着的倔强的脾气。 “给我个理由,我为什么要放弃我现在强大的王国然后去建造一个新的?”凯厄斯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神情。 阿罗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了,他用他抑扬顿挫的语调真诚地说:“恕我直言,你的王国士兵里大多数都是普通人类吧?你觉得他们面对吸血鬼的时候生存率是多少?更何况征战那些比我们弱小的人类又有什么意思?不如跟我们一起建造一个吸血鬼王国,由我们来统治吸血鬼世界。我们在世界各地收集那些有超能力的吸血鬼,让他们为我们所用,从而建造一个有阶级的,强大的家族。” 阿罗循循诱导。亚希诺多拉在心里暗暗赞叹阿罗的口才确实是好,忽悠人起来一套一套的。她扫了一眼凯厄斯饶有兴趣的脸,然后收回了眼神。 从刚才起,她一直感觉狄蒂米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那并不是不友善的眼神,相反,是那种看见偶像了的炙热眼神。 在亚希诺拉一直忍耐忽视狄蒂米的眼神时,阿罗已经开始介绍起了他们家族的情况。当阿罗说狄蒂米有使人感到幸福的能力时,凯厄斯立马就答应了阿罗的邀请。他完全省略了阿罗说的后半句:“尽管那种幸福感是虚幻的”。他觉得狄蒂米作为吸血鬼,只要她的生命不终结,她带来的幸福感就不会有消失的一天,那他就能让亚希诺多拉不再抗拒留在皇宫。 只见三个男人互相握了握手,就此,让人闻风丧胆三千多年的沃尔图里就此成立。 第六章 正如阿罗所说的,沃尔图里是个充满野心的新家族。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在古希腊地区活动,随后他们将逐渐扩大的家族搬迁到了古罗马的亚平宁半岛,在暗世界开始了他们的统治。当时罗马帝国强盛,罗马尼亚吸血鬼占据一方,是古罗马最强盛的吸血鬼家族。 沃尔图里的到来并没有让罗马尼亚家族感到警惕。漫长的祥和岁月磨光了那群罗马尼亚王室成员,颓靡奢华的生活方式麻痹了他们的神经,以至于当沃尔图里家族冲进他们的大本营时,他们才后知后觉。 罗马尼亚家族一夜之间被清洗而光,从此这一支曾经辉煌无度的吸血鬼家族就此销声匿迹。当然,沃尔图里会如此顺利地将罗马尼亚连根拔起是因为他们接受了几个招降的小家族。有他们通风报信,事情做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 尽管阿罗有些遗憾凯厄斯并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但是他在训练卫士和指挥战争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更何况,沃尔图里最不缺的就是有特殊能力的吸血鬼。 当阿罗第一次看见凯厄斯对敌人凶残的屠杀时,饶是经历过无数次战争的他也不得不为之震惊。比起有些多愁善感的马库斯,凯厄斯专注,冷静,理智的特性更让阿罗欣赏。 虽然阿罗平时表现出柔和亲善的样子,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却藏着饕餮野心。因此,在办大事的时候阿罗更依赖相信凯厄斯。 在得知强大的罗马尼亚家族像蚂蚁一样被抹去时,整个古罗马的吸血鬼家族都为之震颤。他们纷纷向沃尔图里家族表达了自己的臣服之意。沃尔图里也就在古罗马地区顺利地扎下了根,他们以新的吸血鬼皇室自居,在所到之处都颁布了自己的法律。 1. 狩猎必须是在不显眼的情况下进行,不留活口和目击者。 2. 任何控制不住自己从而可能导致吸血鬼世界暴露的人或吸血鬼一律处死。例如在阳光下行走引起人类注意。 3. 无论是嗜血魔童还是嗜血魔童的创造者一律被处死。 4. 提交错误情报者,无论是刻意还是无意,一律处死。 5. 沃尔图里居住的城镇区域一律禁止吸血鬼袭击人类,否则一律处死。 6. 缔造者必须为所创造的新生儿的行为负责。任何触及到沃尔图里条例的行为,两者皆被处死。 7. 吸血鬼与人类之间的关系不能收到广泛的关注。如果有人类注意到,那么引起人类注意的吸血鬼将为此负责。要么将其杀死,要么将其转变成吸血鬼。 ——引自twilight saga fandom wiki 尽管沃尔图里已经提前将律法向世界的各个角落散播出去,却还是有人心怀侥幸,试图挑战沃尔图里的底线。 在沃尔图里城堡里有着一间比凯厄斯以前的房间还要大的书房,无论是地板还是墙壁都是用厚厚的石头所砌成。书房的墙壁里镶嵌着一座高大的装饰雕像,雕像两边放着两个巨大的图书架子,一路伸展到天花板。 长长的深红色书桌上堆满了各个时代的书籍,沃尔图里的三位领导人正坐在书房里看书闲聊,策划如何抓捕逃脱的罗马尼亚家族余党。 忽然,切尔西走了进来,她的手里托着一个做工精细的银制托盘,上面放了一封牛皮纸信。她恭敬地将托盘上的信递给了三位长老。 阿罗展开了牛皮纸,然后露出了一个带着冷意的笑容。 “哈,瞧我知道了什么。”阿罗勾起了迷人的嘴角,“似乎有人造了个嗜血魔童出来。” “嗜血魔童?”凯厄斯挑了挑眉,他阴鸷地扫了一眼信,红色的眼睛里露出了不快。他想起了亚希诺多拉跟他说这几天会有个画家要来城堡,凯厄斯知道她对此一直兴致勃勃。 这是亚希诺多拉和凯厄斯之间的习惯,每过三百年会邀请一位著名画家给他们画肖像画。如今嗜血魔童事件势必得让画肖像画的事情往后推一推了。 “别担心,我的兄弟。我相信我们善良的亚希诺多拉会大度地原谅你的。”阿罗充满理解地看了一眼有小情绪的凯厄斯打趣道。 “我去召集卫士,我们一会儿就出发。”马库斯放下手中的书本,神情淡然。 “那就一会儿见。”凯厄斯站起身快步走出了书房。 书房里就剩下了憋笑的阿罗和马库斯嘲笑着凯厄斯的妻奴行为,然后又各自散开去找自己的伴侣。 凯厄斯在植物园找到了亚希诺多拉,他知道这个时间亚希诺多拉一定又在摆弄她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植物。 这是一个广阔的室内庭院,却被规划成了复杂的区域。如果有植物学家进入这个庭院,恐怕会因眼前的景象而目瞪口呆。 与那些巍峨的树一起种植的,除了一些常见的植物外,还多了很多本该早已灭绝的植物。它们被安置在土壤里,静静地等待着那个金发女人的拨弄。 他毫不意外地看见了狄蒂米在亚希诺多拉的身边蹦蹦跳跳地说些什么,然后两个人又笑了起来。 自从凯厄斯与亚希诺多拉加入了沃尔图里后,狄蒂米就与亚希诺多拉成为了好朋友,而亚希诺多拉也终于搞清楚为什么狄蒂米当时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了。 如果亚希诺多拉放在现代,她能成为一个举世闻名的音乐家。她的歌喉十分美妙,在出嫁前她常常在盛大的节日被邀请唱赞歌。她的嗓音十分空灵,每一个转音都充满了饱满的情感与精妙的技巧,人们总能在她的身上感受到她的慈悲与包容。 她在作曲方面似乎也有着无可比拟的天赋。当时古希腊最流行的乐器就是里拉琴,这是西方最早的拨弦乐器。亚希诺多拉常常在皇宫通过作曲作词来打发时间,她美妙的歌喉与悠扬的琴声传出皇宫,引来了诸多的百姓前来倾听,其中不乏有名的音乐家。 很可惜,他们只知道这些曲子是克里特国王后的作品,但他们从来没有那个机会能够见到这位王后的真实面目。尤其是凯厄斯在得知这些传闻后狠狠地发了一次脾气,他不允许低贱的人类觊觎他的宝藏。从此,皇宫中再也没有了王后弹唱的音乐。 迷人的音乐给这位低调的王后传说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这样的故事颇受流浪诗人的喜爱,从此,这些音乐和故事就被前来克里特岛的游者传播了出去。 狄蒂米当然也听过这个故事,她为这个故事深深的着迷了,但她一直以为这只是个传说,直到她见到了真人。 狄蒂米和阿罗只是平民出生,他们的父母早早的去世,他的哥哥阿罗如兄如父地将她拉扯大。他们之间相差了十岁,在阿罗转变为吸血鬼后,他等狄蒂米十年后长大了才将其转变成吸血鬼。但在阿罗的精心保护中,她依旧保持着孩子气的单纯。 年幼的孩子过早被转变成吸血鬼后,他们的身体和智力也停留在了那个年纪。他们的任性顽皮和充满本能的脑袋很容易将吸血鬼世界暴露在人类面前,引发灾难。这就是为什么沃尔图里建立后颁布了禁止创造嗜血魔童的法律。 亚希诺多拉穿着一条简单的长裙——她一向喜欢穿连衣裙。亚希诺多拉纤细的手指上沾满了灰黑的泥土,但是她对此却毫不在意。凯厄斯看着亚希诺多拉将一盆快要枯萎的植物重新移栽在另一个盆里,然后双手扶在花盆两侧,低头凝视着这盆植物。 在狄蒂米惊异的眼神中,那盆植物像是在回烁,从近乎枯死的状态又回到了刚刚发芽的阶段。其实亚希诺多拉能直接在那棵植物里注入生机,让它立刻成长开花,但是她认为没有什么比看着这些植物一天天成长来的更快乐了。 “亚希诺多拉。”凯厄斯面容柔和地站在门口。 “凯厄斯!”亚希诺多拉扭过头,惊讶地看着她的爱人。往常这个时候他都在书房与阿罗他们呆在一起。亚希诺多拉快速地洗了洗手,然后跑向凯厄斯。 “狄蒂米,马库斯在找你。”凯厄斯温柔地抚摸着亚希诺多拉的头,然后朝着狄蒂米打了个招呼。 “噢!我马上去!”狄蒂米似乎听到了什么令她喜悦的消息。她与亚希诺多拉互相吻了吻脸颊,然后快速地跑出了植物园。 “亲爱的,恐怕我们要将画肖像的事情延后几天了。有人在罗马国边境造了个嗜血魔童,我们需要亲自去处理一下。”凯厄斯用额头抵着亚希诺多拉的额头轻声说道。 “好的凯厄斯,我让伊利扎去通知一下他。”亚希诺多拉的脸上有几分失望之色,但是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微笑着望着凯厄斯。 “那我们走吧,我的女神。我相信你得换件衣服出门。”凯厄斯浅浅地吻了吻亚希诺多拉,表达了自己的对她体贴的感激。“我们得快些了,这件事情等不得。” 凯厄斯带着亚希诺多拉回到了房间,帮她换下了粘有泥土的连衣裙,穿上了一条肃穆的黑色连衣裙,随后给亚希诺多拉套了一件外面是黑色,内芯是红色天鹅绒的斗篷。 她的胸前挂着一条沃尔图里家徽的项链,手指上重新套上了因为做园艺而摘下的贵重灰蓝色宝石戒指。那只戒指是凯厄斯送给她的定情戒指,宝石的颜色跟亚希诺多拉还是人类时眼睛的颜色一样。 最后凯厄斯为亚希诺多拉戴上了斗篷的帽子,拉着她准时来到了集合地点。 在阿罗的一声令下,他们整装出发了。处决嗜血魔童是一件大事,但是好在这次他们发现的够快还没有太多的人类被牵连,不需要处理大批的目击者。 目前得到的情报是嗜血魔童被他的创造者锁在家里,试图控制新生儿出去乱杀人。除了村子里定期有几个人失踪外,还没有引起什么恐慌。 这次的处刑并不需要沃尔图里倾巢而出,除了沃尔图里的核心五人外,阿罗带上了简,亚历克,切尔西,菲利克斯和其余几个沃尔图里卫士。那几个沃尔图里卫士主要是为了保护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的狄蒂米和亚希诺多拉。 等他们到达了那个村庄就看见了嗜血魔童的滔天罪行。似乎嗜血魔童挣脱了他的母亲给他的枷锁,从家里逃出来肆意地破坏杀戮以发泄心中的愤怒与不满。沃尔图里很快就将与此次事件有关系的几人抓了起来。 那个嗜血魔童已经将村庄毁得寸草不生,他浑身上下都是被喷溅了鲜血。吃饱喝足的他终于停了下来,他好奇地躲在他母亲的身后,天真无邪的脸蛋很难让人将眼前成堆的尸体与这个小天使联系在一起。 几个沃尔图里卫士抓住了金发的三姐妹坦尼亚,凯特和伊瑞娜。亚历克的袖子里伸出的黑雾让三人都无法动弹,只能被牢牢制约住。她们痛苦地看着向她们奔跑而来的母亲被简的烧身术折磨地满地打滚,而她们年幼的弟弟完全不明白母亲反常的举动。母亲滑稽的模样让他裂开嘴笑了起来。 简收起了烧身术转而将嗜血魔童抱了起来,随后温柔地对他笑了笑。菲利克斯按住那个已经无法挣扎,面如死灰的吸血鬼母亲。菲利克斯一只手钳制住她的手腕,一只手抵着她的背,迫使她跪在沃尔图里的面前。 马库斯站在她面前用神父的口吻诉说着她犯下的罪孽,最后冷漠地说:“……沃尔图里最后决定,将其处以死刑。” 凯厄斯略带亢奋地走到了犯人的身后,带着手套的手一把将她的头拧了下来,接过卫士递来的火炬点燃了吸血鬼母亲和那成堆的人类尸体。 简将嗜血魔童举在面前,然后轻轻一笑。下一秒,她将那个孩子也一把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堆之中,安静地退回了亚历克的身边。 无论是阿罗还是凯厄斯,甚至是马库斯都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们冲着喊叫挣扎的三姐妹露出了一个冷漠的微笑,火光照着三人的面孔使他们的笑容显得有些狰狞。 狄蒂米瞧见眼前的景象不禁用力握了握亚希诺多拉的手,她有些害怕眼前的场景,就连慈爱的马库斯都变得如此残酷。她抬头望向亚希诺多拉,她担心亚希诺多拉也会感到害怕,可是她却从亚希诺多拉的脸上也看到了同样的笑容。 她突然开始质疑起了沃尔图里存在的意义,她惊恐地发现一直以来她以为建立起维持秩序的法律事实上只是沃尔图里统治的一种手段。 她想起她的哥哥阿罗为了得到简和亚历克也屠杀了整个村子的人。她对这样的家族感到害怕和反感,她觉得这样的家族扭曲污染了像马库斯和亚希诺多拉这样善良的人。 沃尔图里并没有为难剩下的三个姐妹,法律只规定处决嗜血魔童与其创造者。阿罗对三姐妹不愿意加入沃尔图里而感到遗憾,但是十分配合地将其放走,并派人暗中监视了起来。 阿罗像是洗脑般讲述着吸血鬼的法律,沃尔图里的卫士也纷纷露出了混杂着炙热与敬佩,只有狄蒂米看着哥哥激情洋溢的演讲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第七章 过了几天,画家如约来到了沃尔图里宫给两位尊贵的客人画了画像。凯厄斯带着亚希诺多拉来到了老房间,亚希诺多拉依旧坐在凳子上,而凯厄斯站在一旁,手随意地搭在椅凳上。 画一时半会儿是画不完的,于是亚希诺多拉客气地送走了画师,邀请他第二天再来上门绘画。几乎是每一个给他们画过画的画家都会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能够从头到尾一动不动的客人。 以往他们为达官贵族画画,那些客人都会不断改变姿势,画家极难捕捉细节。在定好大体形状后剩下的一些细节都得依靠脑补。面对如此敬业的客人,这届的画师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发誓要画出一幅最写实的肖像画。 数不清这是第几幅肖像画了,沃尔图里的艺术馆中有一片区域已经挂满了他们两个往年的肖像画,其余的人的肖像画被挂在走廊。如果这一幅最新的画作完成后也会被挂在走廊,等待着下一幅画的诞生替换它的位置,顺利回到艺术馆中颐养天年。 每一幅肖像画的绘画风格都因为画家而有所改变,画中两人的服饰造型到亚希诺多拉的妆容都有些许不同,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他们的脸和表情。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了,沃尔图里依旧勤勤恳恳地为扩大家族和拓宽疆土而努力。在数百年的努力下,沃尔图里已经成为了影响力最广的吸血鬼家族。 他们甚至开始操控ii国ii家,在政商上都有代理人替他们管理产业。财富在数个世纪的积累下已经卷成了一个庞大的数字,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停得往上跳。这一切有一半要归功于阿罗的伴侣苏尔庇西亚的帮助。 在某次行动中,阿罗也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伴侣。苏尔庇西亚出生平凡,她自幼在孤儿院里长大,是土生土长的意大利人。但是她在金融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她的投资策略和目光长远都让阿罗为之痴迷。 在阿罗的信任下,她不负众望地将沃尔图里的财政做到了极致——毕竟很多事情不能只靠蛮力,有些人类眼睛里只有金钱没有生命。 随着时代的变革,他们的生活也渐渐与人类生活融合在了一起。虽然生活在沃尔图里宫的那些吸血鬼们都已经成为老古董了,但是这并不能阻止现代科技逐渐渗透入沃尔图里宫里。 就比方说电灯和电话,还有更为精致的纸张,这些神奇的发明让狄蒂米心驰神往。 尽管狄蒂米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沃尔图里宫,但她并不像亚希诺多拉和苏尔庇西亚那样足不出户。亚希诺多拉是因为凯厄斯禁止她出门,而苏尔庇西亚纯粹是理那些令人头疼的账目而没时间出门。 能自由进出的狄蒂米则成了“人类的代言人”,她时常跟着马库斯在人类世界闲逛,买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送给她的两个好友。亚希诺多拉床头放着的雪花水晶球就是狄蒂米在“圣马库斯节”时送给她的礼物。 正是因为狄蒂米亲近人类世界的缘故,这使她越发不能接受沃尔图里的行事风格。她拉着马库斯往人类世界跑的次数越来越多,这已经遭到阿罗和凯厄斯的警惕。 身为沃尔图里的长老之一,马库斯长期缺席可不是件什么好事。尽管阿罗和凯厄斯都对马库斯提出了意见,但是马库斯又怎能拒绝心爱的伴侣所提出的要求? 阿罗一直忍耐着她的妹妹任性的行为,直到狄蒂米提出要与马库斯离开沃尔图里,这让一直冷静自持的阿罗也慌了神。对于他来说,沃尔图里刚走上了正轨,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马库斯的能力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因为他能看到人与人之间的纽带与关系,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检测到沃尔图里是否有不忠诚的人。阿罗不允许沃尔图里有内部瓦解的可能。 在狄蒂米越来越多次逗留在人类世界,越来越引发阿罗的不满后,一件事的出现打破了这摇摇欲坠的兄妹情 。沃尔图里得到了一个情报,罗马尼亚家族又聚集了一股力量想要夺回沃尔图里控制的罗马地区。 沃尔图里得知后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积极地应对着敌人的挑衅。大批沃尔图里卫士被召回,三大长老整日坐在书房里。苏尔庇西亚已经不大与亚希诺多拉与狄蒂米待在一块儿了,她忙着帮阿罗为大战做准备,偶尔碰见闲谈几句后便又钻进了房间。 亚希诺多拉没有办法参与这个战争,她被凯厄斯要求呆在沃尔图里。根据他们的计划,沃尔图里会事先锁定那群罗马尼亚吸血鬼的集合地点,然后乘其不意将其歼灭。 无所事事的亚希诺多拉不是在照顾植物就是在谱写她的新曲子。随着时代的发展乐器越来越多,让她也开始沉迷于学习演奏不同的乐器。前几个月她新维修过的管风琴刚被安装在沃尔图里音乐大厅里,这个庞然大物能够演奏出震荡人心的音乐。 音乐大厅是亚希诺多拉除了她的植物园和房间外最常去的地点,这次她打算为她最喜欢的戏剧写弦乐曲,将它改编成歌剧,接着资助它在皇家大剧院里上演。沉浸在音乐里的亚希诺多拉完全没有意识到隔音极好的音乐厅外,沃尔图里即将遭遇成立以来最大的创伤。 亚希诺多拉被风尘仆仆的凯厄斯死死环在怀里,凯厄斯看起来十分憔悴。他有些神经质地亲吻着亚希诺多拉,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愉悦。 “亚希诺多拉,我的亚希诺多拉,感谢你还活着,还能让我拥抱你。”亚希诺多拉有些发懵,她只能被动地接受着凯厄斯细碎的吻和呢喃的话语。 她回抱着脆弱的凯厄斯,轻轻拍着他的背试图让他冷静下来。等凯厄斯又再度平静下来后,凯厄斯抓住亚希诺多拉的双手不停摩挲着她的戒指。 “狄蒂米死了,罗马尼亚人偷袭了沃尔图里。她被拧断了脖子,烧成了灰烬。” 亚希诺多拉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凯厄斯那张张合合的嘴,脑子里一片空白。凯厄斯担忧地看着亚希诺多拉呆若木鸡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亚希诺多拉才重新找到自己的声音,她哑着嗓子问马库斯现在在哪里,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让凯厄斯心疼不已。 “我带你去找他们。”凯厄斯扶着浑身颤抖的亚希诺多拉慢慢往门口走去,但是没走几步,亚希诺多拉突然瘫倒在地。 “亚希诺多拉!”凯厄斯被亚希诺多拉突然的倒地吓了一跳,他跪在亚希诺多拉的面前捧起她的脸。她无神的眼睛刺痛了凯厄斯的心,他将这个伤心的人搂在怀里,试图给她一些安慰。凯厄斯将亚希诺多拉抱起走向了沃尔图里大厅。 这次的偷袭并没有给沃尔图里带来多少的人员伤亡,可是偏偏沃尔图里的长老妻子在这次的行动中丧命。这让参加这次行动的沃尔图里卫士都羞愧地垂着头,静静地反省着自己的疏忽,但是他们怎么也想不通那个罗马尼亚吸血鬼是怎么乘乱杀死狄蒂米的。 马库斯一动不动地捧着狄蒂米燃烧剩下的灰,那些灰里还参杂着几滴血一样的液体,那是马库斯的血泪。吸血鬼不会留人类的眼泪,他们的眼泪是红色的,像血一样的液体。但是这种液体并不像血液一样粘稠,反而跟水的密度接近一些。 吸血鬼的眼泪流的都是心头血,会消耗吸血鬼近乎无限的精力。在一场痛痛快快的哭泣过后就是漫长的恢复期,吸血鬼会感到精神和身体的极度疲惫而变得颓靡。狄蒂米死了,他带走了他虚无的幸福和生命的快乐,让他成为了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 亚希诺多拉来到大厅的时候全部的人都望向了她。众所周知,她是狄蒂米的偶像,也是跟她除了丈夫和兄长之外最为亲近的人。亚希诺多拉推开了凯厄斯搀扶她的手,然后一步一步向马库斯走去。 “那些罗马尼亚人都死了吗?”亚希诺多拉近乎是咬着牙地吐出了这句话。 “他们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在许久的沉默后,马库斯开口道。 “请把狄蒂米给我吧。”亚希诺多拉伸手示意马库斯将狄蒂米的灰放入她的手心中。 马库斯依旧站在原地捧着灰,他不愿意松开狄蒂米灵魂燃烧后的灰——尽管那些灰跟普通的沙砾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亚希诺多拉慢慢向马库斯靠近,她双手覆盖在了马库斯毫无血色的大手上。 马库斯终于有了表情,他抬起留下血色泪痕的脸,不解地看向亚希诺多拉。亚希诺多拉没有答话,她微低下脸凝视那堆沙粒,那堆沙粒似乎有了生命。它们开始改变形态,细细的沙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指引着,混着马库斯所留下的泪水开始变化成了一颗种子。 亚希诺多拉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木盒子,她面怀着慈悲,用一只手轻轻擦拭着马库斯脸上的眼泪,然后将沾满眼泪的手搭在木盒子上。等亚希诺多拉再度将手从木盒子上拿开后,里面装满了带着微红色的土壤。 亚希诺多拉将马库斯手中的种子轻柔地埋在了土壤里,再次对其使用能力。不一会儿,在阿罗惊叹的眼神与凯厄斯骄傲的眼神中,土壤中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芽。 马库斯看到那个代表着希望的芽时,他蒙了灰一般的眼眸突然又有了一丝生机和希望。他颤抖着接过了那盆植物,他感觉狄蒂米仿佛并没有离他而去,而是依旧活在这一颗种子里。 他感激地拥抱了一下亚希诺多拉,然后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他嘶哑的嗓子让亚希诺多拉的鼻头有些发酸。 “谢谢你,亚希诺多拉。” “马库斯,狄蒂米与我们永在。”亚希诺多拉又再度带着慈悲的微笑注视着那个刚刚冒头的芽。 “每七天给它灌溉一杯鲜血就能让它长得很好。振作起来,马库斯。总有一天,狄蒂米会再次与我们相遇。”亚希诺多拉带着笃定的语气说道。 她只是将狄蒂米破碎的灵魂化成一颗种子,给马库斯一些希望和安慰,让马库斯不至于从此一蹶不振。她不认为吸血鬼没有灵魂,她也坚信着她们的灵魂只是被诅咒了。 如今狄蒂米的肉身被摧毁,灵魂自然也从诅咒中解脱。他们只需要静静地等待冥王哈迪斯的安排,等着狄蒂米从冥府再次回到他们身边。 狄蒂米的死触动了亚希诺多拉的痛觉神经。她曾经是那样羡慕狄蒂米身上无畏的反抗精神,因为那是她永远都做不到的。 凯厄斯对她夹杂着爱的占有欲她能够理解,尽管一直被他变相囚禁着,她也一直甘之若饴。因为爱,亚希诺多拉选择了妥协。更何况这么多年的囚禁让亚希诺多拉已经习惯了这样单调的生活。 但是狄蒂米曾经是她无趣的生活中一味不可缺少的调味品。亚希诺多拉想起狄蒂米那双发亮的眼睛和叽叽喳喳的话语如今已经离她远去。狄蒂米肆意地笑着,骂着,真真是将“洒脱”二字活到极致。 她不在意阿罗的训斥,在沃尔图里走廊上乱跑,也会偷偷将自己不小心破坏的植物藏起来不让亚希诺多拉知道。她还曾经将马库斯的书换成了自己难登大雅之堂的随手涂鸦,让马库斯看着那本画满了鬼画符的绘本苦笑出声。 这一切都已远去,这将成为沃尔图里长达三千年的历史上,赢得最屈辱的一次战争。 第八章 虽然亚希诺多拉给马库斯创造的“灵魂花”让马库斯有了些许慰藉,但是他还是整日沉迷在失去挚爱的痛苦中。因此,每天只有阿罗和凯厄斯两个人会呆在书房里嘀嘀咕咕的。 自从阿罗和凯厄斯看见了吸血鬼失去了伴侣后会变得如此脆弱绝望后,他们一致决定要加强对苏尔庇西亚和亚希诺多拉的保护。美其名曰保护,其实就是将两人囚禁在沃尔图里的高塔里。索性两位“囚犯”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亚希诺多拉自从认识凯厄斯以来,她一直是处于变相囚禁的状态,所以她非常顺从地缩小了自己的活动范围。照顾一个庞大的植物园和创造新的乐曲已经需要她花上很久的时间,再加上夜晚与凯厄斯雷打不动的二人时间让亚希诺多拉每天都过得十分充实。 苏尔庇西亚虽然有些不高兴被阿罗那么严厉地关在塔里,但是她有阿罗和亚希诺多拉的陪伴倒也不无聊,更何况她每天都需要与那厚厚的账本打交道,所以只是略微抱怨了几句就安心地呆在塔里了。 当事人的配合依旧没能让阿罗和凯厄斯安心,他们还是决定让科林成为她们的“贴身侍卫”。这个举动其实是有私心的,科林的能力跟狄蒂米的能力有些相似。 科林的能力是让人对环境感到舒适依赖,比起制造虚无的幸福来说,科林的能力显然更适用于统治管理沃尔图里。她得到阿罗的重用是因为阿罗经常用她来维持沃尔图里卫士的忠诚以及管教新加入的沃尔图里成员。 亚希诺多拉一边弹奏着摆放在音乐厅里宏伟的管风琴,一边回忆着凯厄斯的话:“那群狡猾奸诈的罗马尼亚人偷袭了我们,他们直接打进了沃尔图里宫,幸好被我们及时发现。我们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就抓住了狄蒂米,然后快速地将她烧死了。” 对凯厄斯的描述亚希诺多拉心中其实是充满疑惑的,她的脑海中一直盘旋着三个疑点。 疑点一:那个罗马尼亚人是怎么挣脱沃尔图里卫士一层层的攻击防御,然后混进了沃尔图里宫的? 疑点二:狄蒂米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战场上?马库斯理应告诫过她让她留在沃尔图里宫里。 疑点三:那个罗马尼亚人为什么不以狄蒂米作为威胁,给他自己和军队留下后路,反而果断杀了她呢?如果只是为了杀死沃尔图里长老的伴侣作为报复,那为什么亚希诺多拉和苏尔庇西亚安然无恙?还是说那个罗马尼亚人杀了狄蒂米后还没来得及找自己和苏尔庇西亚的麻烦就立刻就被杀死了? 亚希诺多拉有些心不在焉地弹奏着手中的管风琴,她并不能全身心投入地弹奏那气势恢宏的乐器。她微微斜着头,手指无意识地在琴键上飞舞着,弹奏着已经弹奏过上百遍的乐曲。 忽然,亚希诺多拉感觉她的腰被环住,属于凯厄斯的气息环绕住了亚希诺多拉,将她从她的思绪中抽了出来。她被来者吓了一跳,手指一个劈叉弹错了一个音让原本和谐的曲子变得有些怪异。 “亚希诺多拉?”凯厄斯有些霸道地用手掰过亚希诺多拉的脸,强迫她直视自己。凯厄斯正珉紧了他唇,有些狭长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亚希诺多拉,配上他削瘦的脸颊显得他有些刻薄冷情。但亚希诺多拉还是在凯厄斯的眼中看到了专属于她的爱意与担忧。 “凯厄斯,我没事。”亚希诺多拉扶上凯厄斯的手,手上的灰蓝色戒指在灯下折射出了耀眼的光芒。凯厄斯最喜欢听见亚希诺多拉用柔柔糯糯的嗓音叫着他的名字,这让他的心总能从狂躁的状态平静下来。 “亲爱的,阿罗订了几张去英国伦敦的火车票,你愿意和我一起去伦敦看看歌剧吗?或许这能让你的心情好一些。”凯厄斯亲吻了一下亚希诺多拉,然后轻松地问道。 亚希诺多拉有些震惊地看着凯厄斯那张云淡风轻的脸,这是凯厄斯除了沃尔图里审判活动之外唯一一次主动提出要带她出沃尔图里宫,她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 “阿罗和我都认为你和苏尔庇西亚也需要一些业余活动。”凯厄斯别过脸,“他说旅行有益帮助心灵上的重建。” 亚希诺多拉瞪大了眼睛,然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阿罗那个家伙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是不是苏尔庇西亚缠着他的?”亚希诺多拉想到今天遇到苏尔庇西亚时对方神秘的微笑。 “是这样吗?难怪我觉得阿罗今天说这个话的时候那么心虚。”凯厄斯恍然大悟,然后就是一副了然的样子。亚希诺多拉都凯厄斯的样子给逗笑了。 “那么,我的女神。我有这个荣幸得到你的垂青,跟我一起去英国旅行吗?”凯厄斯弯下腰,行了一个古希腊的礼仪。 “当然了,我的国王。我十分乐意。”亚希诺多拉也回了一个古希腊的礼仪。这总让亚希诺多拉回想起两人在克里特岛的快乐记忆。 “但是,沃尔图里的事物怎么办?你们两个不在不要紧吗?”亚希诺多拉愉悦的情绪中参杂了一些担忧。 “你放心,有卡莱尔和马库斯。切尔西他们也留在沃尔图里,这次我们只带上简和亚历克。”凯厄斯毫无在意地抚摸着亚希多诺拉的小手,“马库斯偷懒了那么久,也该还债了。” 狄蒂米的死亡带给沃尔图里的阴影越来越小了,时间是抚平伤痕最好的良药。马库斯每天悉心照顾着那株植物,如今那株植物已经快要开花了。那生机勃勃的植物让马库斯渐渐振作了起来。 在此期间,沃尔图里迎来了他们重要的客人——卡莱尔·卡伦。他出生在英国教廷世家,他的父亲和马库斯曾经都是神父,如果没有意外,卡莱尔也应该子承父业,成为一名合格的神父。 人算不如天算,在他被一个流浪的吸血鬼咬伤,幸运又不幸地成为了一个吸血鬼后,他的人生轨迹便像是脱轨的火车一样完全偏离了轨道。 在他被转变后,他不愿意饮用人类的血液,又无法逃脱不死之身的命运。在他一次又一次地向上帝忏悔他的罪孽后,神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卡莱尔意外地发现自己也可以通过饮用其他动物的血液存活,在那之后他一直保持着“素食”的生活方式。 卡莱尔来到沃尔图里后时常向阿罗他们展示人类生命的独特,比起食物,他更愿意将人类摆到了一个平等的位置,他是那样热爱着人类。尽管他和沃尔图里的生活方式大相径庭,但是他对血液非凡的忍耐力让阿罗为之赞叹,极力邀请卡莱尔成为沃尔图里的第四个长老。 “亲爱的,我想我们天亮就可以出发了,伦敦的房子已经被吩咐打扫干净了,我想我们可以在那里多住几天。”凯厄斯又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真的吗,凯厄斯?我们可以在伦敦多玩几天?”亚希诺多拉眼睛闪亮地盯着凯厄斯,期待的小眼神让凯厄斯不禁再度吻上了亚希诺多拉的唇。他们就这样保持着一坐一站的姿势亲吻了许久后凯厄斯才施施然开口。 “三天,亲爱的。如果算上来回的时间大概七天。我们可以在巴黎狩猎完了再回来。”凯厄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离开了亚希诺多拉香甜的唇。“我和阿罗顺便去英国办点事。” 亚希诺多拉乖巧地点了点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切地拉着凯厄斯回到了房间,为她的旅行做起了准备。正当她苦恼要带哪些行李时,凯厄斯拦下了她的动作。 “亲爱的,你只需要把我带上就行了。”凯厄斯眨了眨眼,然后用嘲讽的口吻说道:“人类的金钱能为你买来任何东西。” 亚希诺多拉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她想起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么不方便的年代了,人类的交通让世界贸易进入了黄金时代。尤其是英国已经进入了工业时代,蒸汽机和火车已经被发明了出来。但是伦敦的空气却在逐渐变差,哪怕是大晴天阳光都被灰蒙蒙的烟雾所笼罩,因此伦敦有了“雾都”的名号。 对于这次的旅程,亚希诺多拉满怀期待。 第九章 天很快就亮了,凯厄斯、亚希诺多拉、阿罗、苏尔庇西亚、简和亚历克都套上了黑色斗篷和黑色的手套。 亚希诺多拉和苏尔庇西带了装饰款的沃尔图里家徽,毕竟过大的长条家徽项链实在是不符合当时的女性流行造型。其余四个人还是带上了原版的沃尔图里家徽项链。 沃泰拉距离伦敦有将近1000英里的距离,就算他们以每小时200英里的速度朝沃泰拉前进也要五个小时。因此,他们决定搭乘铁路一路前往英国。 他们先到了火车的站台,那喷着白烟的庞然大物让亚希诺多拉和苏尔庇西亚目瞪口呆,她们感叹着人类的智慧真的是太了不起了。亚希诺多拉看着繁忙的站台,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什么大千世界,她的眼里划过了些许璀璨的光芒。 阿罗笑呵呵地看着两位女士兴奋的模样,似乎眼前的蒸汽火车是他造出来的一样。简和亚历克则是淡定地在一边保护着四位尊贵的大人。 “我们该上车了。”凯厄斯撂下了这句话后就有些不悦地拥紧了亚希诺多拉,半拉半拖地将她带上了车。 他不喜欢亚希诺多拉被那么多人类注视着,他们迷恋又惊叹的眼神让凯厄斯有种被小偷盯上的错觉。阿罗和苏尔庇西亚相视一笑,然后也走上了车,简和亚历克紧随其后。 他们将一节贵宾车厢整个包了下来,很明显他们不想被不长眼的人类所打扰。一进房间简和亚历克就将窗帘全部放下,杜绝阳光照进车厢从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次的火车需要坐两天才能够到伦敦,很多人都会将他们的火车之旅变成他们社交天堂。阿罗一行人在站台早已经引来很多人的瞩目了,这完全要归功于他们出色的容貌和身上一看就很昂贵的衣服。 那个时代的英国贫富差距极大,贵族与有钱人每天过着奢华浪费的生活,而底层人民只能通过廉价的劳动苟延残喘。站台的人光看那两位女士脚上穿的用丝绸和邹纱制作的鞋子就知道她们非富即贵。 两位女士身边站着两位护花使者,这两位绅士一看就是出生在富贵体面的家族,他们身着考究(因为太有钱买东西从不看价格),气宇轩昂(吸血鬼站着就跟雕塑没差别)地站在那里。一位是个起来亲切温柔的黑发男人,另一位是个傲慢清冷的金发男人。 站台上的小偷们早就盯上了这块大肥肉,他们摩拳擦掌,计划着将两位女士的钱包偷过来。比起凶神恶煞的金发男人来说,看起来温和的黑发男人那边明显是更好的选择。 正当他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快要靠近目标时,他们便立刻感受到了一阵令人胆战的眼神。简和亚历克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就足以打消了他们愚蠢的念头,人类的本能让他们有了拔腿就跑的冲动——事实上他们已经这么做了。 简和亚历克想动身处理掉这些个苍蝇蚊子,但却被阿罗的眼神制止了。阿罗冲着他们微笑地摇了摇头,简和亚历克只得顺势收起了他们杀人的想法。 六人登上他们购买的车厢,车厢十分宽敞,角角落落都被打扫得十分整洁。车厢里有餐桌可以供他们吃饭打牌,还有沙发和床可以提供他们休息。很可惜,他们这些都用不到。 他们随意地坐在了沙发和凳子上。很快,列车开动了,火车发出了呜鸣,一股浓烈的蒸汽从烟囱里层层窜出,列车开始向前行驶,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 很明显,亚希诺多拉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阵仗,她被这阵轰鸣声给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勾紧了凯厄斯的手臂,然后眼睛警惕地向四周扫去。她看见苏尔庇西亚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她们两个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笑出了声。 “简,亚历克,你们也坐下吧。”苏尔庇西亚温和地对仍站在一旁的同胞姐弟说道。 简和亚历克顺从地点了点头,坐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他们两个的天赋一直是阿罗的心头所好,这让他们成为了阿罗最为信任的沃尔图里卫士,无论执行什么任务他们都是阿罗名单上的头两个。 火车咿咿呀呀地穿梭在一个城镇又一个城镇。早已按耐不住寂寞的苏尔庇西亚早早缠着阿罗让他教她如何玩桥牌。 古罗马人不是游泳打猎就是去看戏剧和书籍作为消遣,很显然,这并不宽敞的车厢能做的娱乐项目有限。桥牌在英国贵族中十分的流行,苏尔庇西亚想要尝试这个游戏很久了。 阿罗在游戏箱里拿出一副扑克,从中抽走了大小王,开始耐心地教苏尔庇西亚游戏规则。 苏尔庇西亚本身对数字就敏感,阿罗简单跟她介绍了一下规则她就明白了,苏尔庇西亚兴致勃勃地将亚希诺多拉和凯厄斯也叫来一起参与桥牌游戏。亚希诺多拉原先并没有接触过这个游戏,她被那套复杂的规则给搞迷惑了,但是她并不想扫她的兴。 “凯厄斯,请你来帮我看看牌吧。拜托啦!”亚希诺多拉一脸可怜巴巴地向凯厄斯求助,凯厄斯表示对此十分受用。 他叫来简和亚历克接替自己的位置,自己坐在了亚希诺多拉的旁边。他一手环住亚希诺多拉的腰使自己能够亲密地贴在爱人的身边,低沉迷人的声音轻轻地在亚希诺多拉的耳边响起,他们看上去像是一对耳鬓厮磨的恋人。 在凯厄斯的指点下,亚希诺多拉逐渐掌握了桥牌要诀。当她在没有凯厄斯的提示下赢了第一把之后,她兴奋地对着凯厄斯的俊脸亲了一口,然后又害羞地摸了摸自己的长发。 凯厄斯望向亚希诺多拉的眼神炙热的仿佛想将她吞下,两人的周围突然冒出了粉红色小泡泡。 苏尔庇西亚一脸“自家的白菜也会拱猪了”的欣慰表情,而简和亚历克看似面瘫的外表下其实背地里正在疯狂地咬手帕,他们感觉又有可以八卦的事情了。 阿罗则是略带期待的看了一眼苏尔庇西亚,见她只是一门心思地盯着亚希诺多拉,他也只得为自己粗神经的伴侣无奈的叹口气。 “你们先玩吧,我想把我的头发重新盘一盘。”亚希诺多拉放下了手中的牌,略带抱歉地说了一句。 “我来帮你,亲爱的。”苏尔庇西亚看了一眼也想跟着退出牌局地凯厄斯一眼,一句话将凯厄斯的嘴堵住,“我的手艺可好了。亚历克,你来接替我的位置吧。” 凯厄斯有些不甘心的又重新坐下,他对亚希诺多拉那一头美丽的金色卷发爱不释手,但是他确实对与编发并不擅长。 苏尔庇西亚有些得意地拉着亚希诺多拉坐在一旁替她重新梳理起了那一头秀发。苏尔庇西亚灵巧的手在亚希诺多拉的头上灵活地翻动着,不一会儿一个新造型就做好了。 亚希诺多拉照了照镜子,放下镜子感叹道:“亲爱的苏尔庇西亚,你的手真的是太巧了!” 苏尔庇西亚重新坐回亚希诺多拉的身边,随手拿了两本时尚杂志递给了亚希诺多拉一本。两个小姐妹开始聊起了八卦,时不时的打趣几句引来阵阵笑声。 女士这边气氛和谐,另一边的桥牌组就显得有些惨淡。亚历克和简跟两个顶头上司玩桥牌真的是“亚历山大”。虽然他们也在认真地玩牌,但是除了必要的几句话之外一直保持着缄默。 阿罗倒是兴致勃勃地评论着局面情况,凯厄斯只是敷衍几句了事,他的心完全不在牌局上。他的视线在亚希诺多拉离开他的怀抱后就一直时不时的向两位女士的方面瞄着。 终于,阿罗也看不下去了,他叹了口气,微笑着示意简和亚历克可以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牌局已经结束了。 简和亚历克心里松了口气,然后他们就走到了车厢的角落里安静地坐下了。阿罗按下了想要起身的凯厄斯,后者用一种“有事快说”的眼神看了一眼阿罗。 “让她们聊聊天吧,女士之间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阿罗了解凯厄斯,他看出了凯厄斯的不耐烦。 凯厄斯尽管不情愿但还是坐下了。 “亚希诺多拉难得出来玩,你们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粘糊在一起的。”阿罗耐心地劝着他。 “阿罗,你嫉妒了。苏尔庇西亚不像我的亚希诺多拉这么粘人?”凯厄斯露出了一个邪邪的笑容,有些揶揄地笑道。 阿罗微微皱眉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说你们两个在一起都快三千年了,怎么还这么黏糊糊的?” “要我分享秘籍给你吗,阿罗?”凯厄斯弯起了嘴角。 “不必了,我亲爱的兄弟。我对我的苏尔庇西亚非常满意。”阿罗轻笑一声,不甘示弱地摇摇头。 第 10 章 火车一路呼哧呼哧地在下午到达了伦敦,他们又重新穿上了斗篷。凯厄斯体贴地扶着亚希诺多拉下了车,坐上了早已被安排好的宽敞大马车。一共有两辆马车,简和亚历克坐一辆,剩下四人坐一辆。 “我想我应该期待人类的交通科技再发达一些,这样我们也不必坐这么颠簸的马车了。”尽管苏尔庇西亚被长途的旅行弄的十分心累,但她还是兴致勃勃地向窗外的景色看去。 “听说人类发明了一个叫汽车的东西,比马车的效率更高,可以一直跑。”随着沃尔图里与外界的接触越来越多,阿罗现在简直成了一个万事通。 “那可真有意思。”亚希诺多拉也赞叹人类的创造力真是惊人。她的心早已飞向了晚上的戏剧院。 “我们到了。”马车驶进了一所辉煌的宅邸前,那是一所融合了维多利亚式风格和哥特式风格的庄园。房子一共有三层,由红黑金三个颜色组成的外观让整所房子显得格外气派华丽。宅邸的两边有一片湖和一片草地,仆人们正忙碌着打理着整座庄园。 马车停在了宅邸前,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走了出来迎接他的主人们。这所房子表面上是骡夫巴提莫伯爵的房子,但事实上他背后的主人是沃尔图里。保险起见,在这个宅子里工作的仆人没几年就会被放走一批以防他们对巴提莫伯爵产生疑心。 “啊,塞利欧斯,我很高兴看见你身体健康。”阿罗熟络地朝着他的管家打了个招呼。 整个宅子的仆人都不知道他们的主人真正的身份是吸血鬼,除了这位帮他打理了近六十年房子的塞利欧斯·巴提莫伯爵。 事实上,这位伯爵也曾经是沃尔图里卫士,他的特殊能力是迷惑人类,使他们产生幻觉。这个能力对于吸血鬼来说不起作用,但是确实是一个很能够在人类世界里隐藏自己的好能力。 巴提莫伯爵出生于伯爵世家,但是当时的英国法律规定家族中只有长子能够继承财产和爵位,私生子和次子幼子的生活完全取决于父母和兄长的仁慈。 很可惜,巴提莫伯爵的家族虽说是贵族,但是在工业时代的强势碾压下财产日益缩水,最后成为了一个落魄的贵族。巴提莫伯爵作为二儿子并不能从家族中得到多少财产,他唯一的选择就是从商或者从军。 性格温顺的巴提莫伯爵明白若是自己从了军恐怕难以再活着回到他的家乡,于是他不得已下海经商。 不知是不是他的特殊能力在人类的时候就已经有些苗头,又或是他的运气实在是好,他从商的过程十分顺利,甚至得到了许多贵人的帮助。这个年代被迫从军从商的小儿子不少,但是阿罗看中了他身上的潜质(欧皇的潜质?),期待着如果他成为吸血鬼或许会展露出更强的特殊能力。 巴提莫伯爵被转变后并没有能够展露出更加卓越的能力,这让阿罗十分遗憾,但是很快阿罗就想到了这位年轻的卫士能够为沃尔图里带来怎样的财富。 “尊贵的阿罗大人,凯厄斯大人,欢迎你们回来。”巴提莫伯爵微微弯了弯腰。 “这是我们的夫人们,苏尔庇西亚和亚希诺多拉。简和亚历克,你见过的。”阿罗挥了挥手。 “欢迎你们来到伦敦。请随我进屋休息。”巴提莫伯爵依旧保持着英国老派的绅士风度,矜持地朝他们行了个礼。 一行人被安置在房间里休息,仆人端上了热茶和各式各样的点心,下午茶在英国非常风靡。四个人只是浅浅抿了抿几口茶,桌子上的点心确纹丝未动。 巴提莫伯爵示意仆人带领六位客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大家将沾满尘土的衣服换下,亚希诺多拉重新换上了宽松方便的裙子在房间内休息。 ...... 凯厄斯替亚希诺多拉清洗了身体,擦干头发并换上新的睡衣。他将亚希诺多拉安置在离暖炉较近的地方坐下,给了她一个甜蜜的吻又重新拿起床头柜上的文件细细看起来。 凯厄斯此时身上穿了一条暗蓝色的浴袍,浴袍的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领口大剌剌地摊开露出了他苍白的皮肤和诱人的锁骨。他将腿随意交叠,气质慵懒地靠在天鹅绒的沙发上。 凯厄斯看了一眼时钟,心想差不多应该要准备出门了。他轻柔地呼唤着依偎在他怀里的亚希诺多拉,让她从闭目养神的状态醒来。凯厄斯看见亚希诺多拉依旧维持着呆若木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他快速地换上了出门的衣物,摇了摇铃让侍女们进来替亚希诺多拉梳头换衣,自己则前往了客厅。 等凯厄斯走进客厅时,他看见阿罗已经早早坐在一边看起了报纸。阿罗并没有抬眼,他依然盯着那张报纸,面带微笑地说了句:“你慢了,兄弟。” 凯厄斯也坐在了沙发上,他翘起了腿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快对男人来说才是致命的。” 阿罗的手指不可闻地顿了一下,然后朝凯厄斯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等亚希诺多拉和苏尔庇西亚携手走下楼的时候,楼下的两位男士眼前一亮。他们伸手勾住了自己的伴侣然后相携着乘上了马车。不同于来时的马车,这次的马车更加精致,空间也更加狭小,亚希诺多拉和凯厄斯得紧紧地靠在一起坐。 凯厄斯低头埋在亚希诺多拉的脖颈,轻嗅着她身上混着香水和沐浴乳的味道。基于对植物颇深的了解,亚希诺多拉的香水都是她自己调配的,她不喜欢使用化工产品产出的香水。 凯厄斯伸出舌头仿佛恶作剧般地舔了舔亚希诺多拉的脖颈,这一举动引来了对方的一阵战栗。他眯着眼睛看着有些羞恼的亚希诺多拉有些得意地笑了笑,顺手拦住了向他挥舞而来的骨扇,他握住那支捏着骨扇的手亲了一口。 “请原谅我的情不自禁,我的女神。” 两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停在了歌剧院的门口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不少未婚少女甚至是已婚的妇女都纷纷侧目,她们认出了这是巴提莫伯爵家的马车。 巴提莫伯爵虽然是个骡夫,但是他坐拥几十家工厂和无数的房产,在上流社会极受欢迎。他骡夫的身份并没有让他掉价,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丝成熟男人的味道。人们打起了精神想看看巴提莫伯爵的马车上下来的是什么人。 那是两对年轻的夫妻,女士们身着最新潮的裙子,宽大裙摆与盈盈一握的腰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们的脖子上戴着珍贵的宝石项链。男士们身着着黑色斗篷,手持着手杖。整根手杖通体都是黑色的,只有两端是金色的,刻有不同款式的沃尔图里家徽。 认识巴提莫伯爵的人们并没有看到巴提莫伯爵下车,他们意识到可能只有这四位可能是巴提莫伯爵的客人,只有他们四人来看戏剧。没有人引荐贸然上前搭讪是掉身份的,人们心中盘算着或许应该明日找个由头去拜访一下巴提莫伯爵,打听一下这四位是什么来头。 第十一章 阿罗四人顺利地进入歌剧厅,径直走进了他们早已预定好的包厢。这次的歌剧十分受到英国人的欢迎,因此贵宾席是一票难求。 沃尔图里最不缺什么?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当那些贵族想尽办法旁听侧击到那间视野最好的包厢被他们以一个令人吃惊的高价包下后,整个伦敦贵族圈都被震动了。 有未婚女儿的家庭更是卯足了劲想打听到新来的两位绅士是什么来头,如果女儿嫁给他们那真是吃穿都不愁了。但是他们看到男士身边的两位女士时,他们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于是他们转而将眼神放在了与贵人交好的巴提莫伯爵身上,可怜的巴提莫伯爵在接下来的一年里都饱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炙热视线。 阿罗他们坐在贵宾室里安静地等待着歌剧开场。他们并没有带任何望远镜之类的工具帮助他们将舞台看得更清楚,吸血鬼的视力足以让他们连演员脸上的浮粉都看得一清二楚。 歌剧开场了,观众席上变得一片漆黑。亚希诺多拉专注地沉迷在歌剧世界里,阿罗亲吻了一下苏尔庇西亚,轻声说他和凯厄斯需要出去一下。凯厄斯朝着苏尔庇西亚点了点头,示意请她多照顾亚希诺多拉。苏尔庇西亚朝着两人笑了笑,又将头转回歌剧的舞台。 走出包厢的凯厄斯和阿罗看见简和亚历克站在外面,阿罗从善如流地握住简的手,脸色一下子变得古怪了起来。他松开简的手,咧开嘴怪异地笑了起来。 “噢,我真不敢相信竟然是我们沃尔图里卫士制造了这么大的麻烦。”阿罗虽然脸上笑着,但是他的笑意并不达眼底。 “或许你听过白教堂地区的杀手’开膛手杰克’?”阿罗望向凯厄斯。 “当然。”凯厄斯沉着脸,猩红的眼睛里弥漫出一股杀气。沃尔图里的卫士基本上都是他亲手训练的,如果麻烦是沃尔图里卫士惹出来的,他也难辞其咎。 阿罗示意凯厄斯放轻松:“放松,我亲爱的兄弟,可能是在英国的这些年他忘记了你对他的教导。这件事本身也不是什么大麻烦,我只是不敢相信沃尔图里的卫士竟然会违反沃尔图里的法律。” 凯厄斯的脸色好了一些,但是他的面上依旧难掩愤怒。“等我找到他,我一定要好好‘教导’他,免得让他又忘记了沃尔图里的法律。” “好了,我们动作该快些了。让我们在上半场歌剧结束前回到她们身边吧,离开太久我们亲爱的夫人们该担心了。”阿罗拍了拍凯厄斯的肩膀。 “哼,磨磨蹭蹭的可不像是沃尔图里的风格。”凯厄斯面带冷酷和不虞地回了阿罗一句,下一秒四个人在原地消失了。 亚希诺多拉已经不想计算台上的女高音走调了多少次,她皱着眉地听着这场可以说是失败的歌剧。她丝毫不怀疑台下的那些达官贵族只有寥寥几人是来专心听歌剧的,绝大多数人都是附庸风雅。 台上的这位女演员今日显得有些走神。亚希诺多拉看见了女演员用粉遮掩脸上红色的巴掌印,大概猜到了这位女演员在上台前经历了什么。 亚希诺多拉叹了口气,她原本对这一出戏剧的期待也淡了不少。她想回头找凯厄斯与他说说话,但是却意外发现凯厄斯和阿罗都不在,只有苏尔庇西亚双眼放空地盯着舞台。 “苏尔庇西亚,苏尔庇西亚?”亚希诺多拉悄悄地喊着苏尔庇西亚的名字。 苏尔庇西亚听到喊声这才从神游中回来,她微笑着询问发生了什么。亚希诺多拉示意她阿罗和凯厄斯已经不在包厢里了,苏尔庇西亚凑近亚希诺多拉的耳朵说他们出去办点事马上就回来。亚希诺多拉理解地点点头,只得坐回包厢里忍受这位女演员糟糕的演唱。 很快上半场就结束了,阿罗和凯厄斯迟迟没有回来的迹象。亚希诺多拉就建议苏尔庇西亚在周边走一走,难得来一次应该参观一下这座歌剧院。苏尔庇西亚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她要求在开场前十分钟一定要尽快回来。 她们在包厢里留下了一张便签后,两人便手勾着手地参观了剧院里的雕像和画作。亚希诺多拉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歌剧难听,但是这座剧院的装潢还是很让亚希诺多拉满意的。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她们准备往包厢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就听见女人尖锐的惨叫声。亚希诺多拉和苏尔庇西亚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够呛,亚希诺多拉敏感地听出了那是刚才台上的女演员发出的叫声,她把刚才没唱上去的高音终于喊出来了。 两人急步往声音的源头走去,远远地就看见了有不少花容失色的女人和头戴绅士帽的男人朝四处逃离。越靠近源头,越浓烈的血腥味窜入她们的鼻腔。她们用手帕捂着鼻子,朝着室内看去。 一个女人似乎正是在换衣服的过程中被人用刀从后面捅入心脏,当场毙命。最可怕的是她的脸被划烂了,整个人直直地倒在地上。亚希诺多拉和苏尔庇西亚相视一眼,用非凡的速度快速赶往包厢。 在确定阿罗和凯厄斯还没有回来后,取走便签就离开了歌剧院。她们知道警察马上就要过来了,一旦过来封锁了歌剧院事情就麻烦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们混入了惊慌失措的人群顺利地溜出了歌剧院。 等她们走出歌剧院后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人流太多,路边的马车快把马路给塞满了,一时半会儿巴提莫家的马车没有办法那么快地赶到歌剧院。 这一条街住的都是有钱人,警察的巡逻密度大,治安好,不一会儿就会赶来,到时候想走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亚希诺多拉和苏尔庇西亚一盘算决定先走得远一些,与这群人隔开点距离静观其变。她们两个人无法忍受各式香水与人类气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阿罗和凯厄斯这边也遇到了些小麻烦。这个犯错的卫士对这一块区域十分熟悉,特别擅长藏匿。而擅长追踪的德米特里现在正外派执行另一项任务,因此并没有跟着他们来到伦敦。 如今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了,如果没有抓到他恐怕日后麻烦不断。他们费了好大的功夫终于将他围堵在了黑暗脏乱的小巷内,在他惊恐的眼神中被愤怒的凯厄斯烧成灰烬。 凯厄斯看了一眼怀表,他们比预计的时间要晚了一些,但是现在赶回去应该能赶在下半场开场前回到歌剧院包厢。阿罗好笑地看着隐隐带着焦虑的凯厄斯,真是抓紧了亚希诺多拉就抓紧了凯厄斯。而抓紧亚希诺多拉真的是太简单了,只要每年给她的那些乐器之类的做做保养,偶尔带她出来看看歌剧音乐剧什么的就行了。 沃尔图里的钱都归苏尔庇西亚管,对于亚希诺多拉喜欢的东西苏尔庇西亚可是从来都没有抠过的。阿罗感觉自己的小算盘打得哐哐响。 等他们靠近歌剧院的方向时他们发现了不对。他们看见无数的绅士淑女站在了歌剧院前的广场上,歌剧院的门口比里面还热闹。他们心头一紧。原本以为歌剧院不会出什么问题,但现在似乎是出了什么他们计划之外的变数。 他们快步朝歌剧院走去,简和亚历克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寻找着沃尔图里夫人们的踪迹。在游荡了一圈后,简和亚历克也开始紧张起来了,他们的沃尔图里夫人失踪了! 阿罗都不需要用读心术就能看见简和亚历克面无表情的脸上透露出的紧张和不安。凯厄斯的脸黑的像是要吃人,还好现在是半夜,他们的怪异行为并没有被人察觉。 他们听见一阵马蹄声,穿着制服的警察骑着马穿过拥挤的马车朝歌剧院的方向赶来。四人只好朝角落的地方走了几步想要隐匿在黑暗中,以免被莫名其妙的事件波及。 “凯厄斯?” 突然,凯厄斯听见了天籁般的声音,他朝着声音望去,亚希诺多拉和苏尔庇西亚依偎着从一旁的角落走出。见到了自己的伴侣安然无恙,凯厄斯的脸瞬间暴雨转晴。他迈开长腿快步走到亚希诺多拉身边抱了抱她。 “阿罗,你们到底去哪儿了?”苏尔庇西亚有些不高兴他们拖了这么久的时间,半撒娇半嗔怪地问阿罗。 “我亲爱的苏尔庇西亚,我很抱歉我们花了太多的时候解决这件事。”阿罗优雅地亲了亲苏尔庇西亚的手背。 通过接触,他看见了亚希诺多拉和苏尔庇西亚在歌剧院散步,看见了因尖叫而被吸引的人群下一秒都开始四处逃窜,他也看见了那个血腥的尸体。 今天晚上她们所受到的惊吓并不比那些人类来的小,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让阿罗都不禁皱了皱眉。阿罗握紧了苏尔庇西亚的手,果不其然发现她有些颤抖。他抬眼看了看亚希诺多拉,发现亚希诺多拉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苏尔庇西亚低声跟阿罗说:“我被那具尸体吓到了,但是亚希诺多拉似乎早已习惯了尸体的样子。直到刚才她都一直在安慰我。” 阿罗沉默了一会儿安慰道:“亚希诺多拉跟着凯厄斯在克里特岛征战的时候可能早就习惯了死亡。” 他和马库斯其实早就发现亚希诺多拉看似温和无害的外表下好似藏了一颗冷酷的心,她面对死亡和残忍似乎格外的坦然和习惯。狄蒂米总是不愿意看到沃尔图里执行法律时的无情和残忍,所以她选择带着马库斯脱离沃尔图里,结果最后死了。 苏尔庇西亚也不太乐意看行刑,看完行刑后的几天她总是不太爱搭理阿罗。但是亚希诺多拉是个例外,她能够保持微笑地看着他们行刑,并且总会在凯厄斯行刑完给他一个热情的吻。 阿罗和马库斯都对亚希诺多拉肃然起敬,毕竟她有一个跟连环杀手一样变态的伴侣。他们暗暗推测如果亚希诺多拉没有变成吸血鬼而是继续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或许很有可能有成为连环杀手的潜质。 亚希诺多拉才没有成为连环杀手的潜质。对于行刑,她只是觉得沃尔图里在做正确的事情,违反法律就应该得到惩罚。她对于凯厄斯的爱早已超出了凯厄斯的暴虐程度。 对于死亡,她认为死亡只是生命的重新开始,就像植物枯萎后又会再长出来一样。犯人的死亡就是在向他们所犯的罪孽付出代价,再以新生的方式重启他们的人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亚希诺多拉可能更像是一个哲学家,但这种哲学思维被别人看来是无惧无畏。 他们顺利在警察管治之前回到了宅邸。他们让简和亚历克吩咐车夫直接回宅邸,替他们做不在场证明。四个人则悠哉悠哉地朝巴提莫府走去。 今夜的伦敦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十二章 阿罗和凯厄斯去狩猎了,亚希诺多拉和苏尔庇西亚则留在房间里享用着他们的大餐。 她们一向不热衷于狩猎,血液都是随从端过来盛在杯子里饮用。这次的外出也不例外,亚希诺多拉面前放着各式的甜点,面包和水果。她并没有理睬那些做工精致的点心,而是专注地打开面前的汤碗。 碗里是殷红新鲜的血液,还残留着丝丝的人类体温。亚希诺多拉将碗中的血液一饮而尽,又随便捏了几颗葡萄在嘴里,吃了几口红丝绒蛋糕就停止了进食。 亚希诺多拉喝完血便拉铃吩咐女仆替她梳妆,等她的头发也盘好了,她听见凯厄斯和阿罗回来的声音。 他们在昨天就告别了巴提莫伯爵然后乘上了去巴黎的火车。她们在巴黎展现了女人血拼的战斗力,靠着吸血鬼优越的体力,她们将巴黎所有的商场都逛了一遍,买了许多新潮的衣服鞋子首饰。 凯厄斯和阿罗的自不用说,她们甚至替简,亚历克,科林,马库斯和卡莱尔都挑了礼物。满载而归的她们意犹未尽地踏上了回沃尔图里的火车。比起去时的行程,从巴黎回程的火车只需要一天就能够到沃泰拉。 经过这次旅程之后,亚希诺多拉又回到她的植物园和音乐厅捣鼓她的小爱好去了。苏尔庇西亚则是冲着代理管账的卫士发了一顿火之后重新捧起了自己心爱的账本,开始管理规划那些数不清的产业。 不知道是不是科林的能力,她们两个都深深的觉得自己根本无法离开沃尔图里,也毫无离开的理由,否则她们的植物/乐器/账本可就完蛋了。 阿罗和凯厄斯对此当然是乐见其成,回到沃尔图里的两人这几天的笑容明显变多了。但是他们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的客人卡莱尔下定决心要离开沃尔图里。 在多次挽留未果下,阿罗终于点头同意了卡莱尔离开的请求,并且表示欢迎他随时来沃尔图里做客。 两百多年过去了,时间来到了1950年,人类的科技在两百多年里有了质的飞跃。电脑,飞机,汽车,一样样令人惊叹的发明接连问世。但这些都不足以让沃尔图里为之警觉,只有一样东西让沃尔图里不得不收紧对吸血鬼世界的管理控制,那就是人类越发先进的武器。 美国在1945年发明了核武器,同年八月他们就将核弹投向了日本长岛。那破坏力强大的武器足以使所有地球物种为之胆寒。沃尔图里意识到原先弱小愚蠢的人类迎来了他们辉煌的时代。 “苏尔庇西亚夫人,亚希诺多拉夫人,大部队已经出发了。” 站在一旁的科林恭敬地向坐在院子里的两个女人说道。 “唉,真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怎么想的。狩猎就狩猎吧,就不会自己收拾烂摊子吗?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胆敢挑战沃尔图里的法律,胆子可真肥。” 苏尔庇西亚环抱着胸。 意大利人高挑的身材在她身上展露无遗,她圆润的脸庞配上优美的黑色卷发,有股说不出的浪漫感。她无奈地看着眼前的金发女人侍弄着花草,张嘴说道。 “苏尔庇西亚,我们都知道他们会安全回来的。沃尔图里战无不胜。”亚希诺多拉听着苏尔庇西亚抱怨中夹杂着的担心时,温柔地笑了笑。 亚希诺多拉打理好手中的花草后,直起了身。她的身材并没有苏尔庇西亚那么高,站在一旁像个青春期的少女。但是她身上沉稳的气质让她看起来比她的外表要更成熟。她金色的长发被松松垮垮地扎在脑后,偶尔有几缕调皮的头发挣脱了发绳的束缚,更增添了她温和的气质。 亚希诺多拉想用手将脸上的头发拨到耳后,但手早已经因沾到泥土而变得脏兮兮的。于是亚希诺多拉有些委屈地望向苏尔庇西亚。 苏尔庇西亚瞧见亚希诺多拉的眼神,心领神会地替她重新绾好头发。绾好头发的亚希诺多拉终于摆脱了恼人的头发丝。 “我是不是该把头发剪短一些,我好像好久都没剪头发了。”亚希诺多拉有些苦恼地问道。 “噢不,亲爱的,我请求你千万不要让那些没有品味的人剪掉他们。我真的爱惨了你金色的长发。”苏尔庇西亚摸了摸亚希诺多拉柔顺且富有光泽的卷发,高声叫道。“让我帮你把头发盘起来,我亲爱的姐妹。” “那就如你所愿吧,亲爱的苏尔庇西亚。”亚希诺多拉毫不意外地看见苏尔庇西亚的反应,因为每当她在苏尔庇西亚面前提出要剪短她快及臀的长发时,她都是这个反应。 “我丝毫不怀疑当初凯厄斯就是被你这一头美丽的金发所吸引的。”苏尔庇西亚见亚希诺多拉暂时打消了剪短发的想法后,打趣道。 亚希诺多拉听后微微勾起嘴角,扬起了一个羞涩又甜蜜的笑容。她在一旁雕刻奢华的洗手池里仔细地清洗着指甲缝里的泥土,然后接过科林递过来的毛巾将手擦干。 “好啦亚希诺多拉,我已经陪你把你的小花园打理好了,现在该你陪我去完成我的画作了。”苏尔庇西亚迫不及待地握着亚希诺多拉的手,眼睛亮亮地望着亚希诺多拉。 亚希诺多拉点了点头,下一秒,她们就出现在了沃尔图里的画室里。 沃尔图里的画室里摆满了各式的工具。这间房间是除去亚希诺多拉的花园外采光最好的房间。画室的正中央摆了一副巨大的画板,画上面是一个金发女人的身影,目前只有粗糙的五官轮廓。但是毫无疑问,能让苏尔庇西亚画的金发女人唯有亚希诺多拉一个。 苏尔庇西亚快速换好便服,而科林早就做好准备工作,画具和颜料被码得整整齐齐,一边的播放器被打开了,从音响里发出的是低沉厚重的歌剧声。为了使亚希诺多拉不至于站得太无聊,苏尔庇西亚可谓是费劲了心思。 一开始,苏尔庇西亚的画技真的是让人不堪入目。亚希诺多拉是在古希腊的权贵家族长大,艺术的造诣自然不低。当她看到苏尔庇西亚将眼睛的位置花在了鼻子上,嘴角还是止不住地抽搐。等抽象主义问世后,她还嘲笑过苏尔庇西亚,说她一定是抽象主义的鼻祖。 不过见到苏尔庇西亚终于有了除了算账之外的爱好,亚希诺多拉还是很欣慰的。自从苏尔庇西亚的画技走上正轨后,亚希诺多拉和凯厄斯再也没有请画家来沃尔图里。家里不就有一个画家吗,效率可比别的画家高多了。 亚希诺多拉从善如流地站在老位置,安静地聆听今日份的歌剧。那是一首咏叹调,是歌剧《阿伊达》的选段“愿他胜利归来”。亚希诺多拉心里暗暗想还好她现在是吸血鬼,不会感觉到疲惫,否则这么连续站五个小时可真不是人能干的事儿。 苏尔庇西亚非常满意这个模特的专业和尽责。一晃,五个小时悄然过去,正当苏尔庇西亚即将放下画笔,然后严肃地大吼一声:“吉时已到,点高光”时,屋里的三个女人同时绷紧了身子,朝门口看去。 一个吸血鬼以及快的速度推开了画室厚重的门。画室是苏尔庇西亚在沃尔图里最珍视的几个地点之一,除了固定的几个人之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么莽撞地冲向画室,必定是有突发事件。 闯进来的是她们的护卫之一卡托。平时总是衣冠楚楚的卡托今日难得如此狼狈。他的上衣因为扭打而破破烂烂的,头发满是灰尘,还沾着碎屑。 卡托快速且冷静地交代科林让她带着苏尔庇西亚和亚希诺多拉赶紧逃往沃尔图里的密室里。 “一群陌生的新生儿吸血鬼军团乘着主力军不在袭击了沃尔图里宫。我推测那群吸血鬼很有可能是罗马尼亚余孽。” 听着卡托的话,苏尔庇西亚和亚希诺多拉相视了一眼,他们在互相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和慌乱。 她们想起了狄蒂米。 “我已经派人通知了阿罗大人,想必援军很快就会到。请两位夫人忍耐片刻。”卡托说完,下一秒又不见了。 此时亚希诺多拉已经恢复了镇定,她们跟着科林快速奔向了沃尔图里的密室。幸运的是,密室离画室并不远,只不过是几个转角,他们便到达了一间不起眼的书房。科林转动了某个开关,一扇小门就出现了。 当她们进入密室把门合上时,她们隐约感知到了陌生吸血鬼的气息。她们只能祈祷,希望那扇沉重的门能够阻绝她们的气味,抵挡那群疯狂的新生儿的攻击。 第十三章 三人躲在密室里,虽然她们知道她们现在暂时是安全的,如果运气好可能可以一直躲到沃尔图里的大部队回来。科林的能力是让人感到舒适,因此她现在正在默默释放她的能力,希望能让苏尔庇西亚和亚希诺多拉平和下来。 苏尔庇西亚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她从小在一所孤儿院里长大。在孤儿院里的生活并不美好,在院里生活的孩子们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被重新领养,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苏尔庇西亚成长的年代正值意大利在闹独立战争的年代,多少无辜的人被迫奉献了自己的生命,妻离子散,生离死别皆是家常便饭。孤儿院在那个年代遍地都是,但资源却实在是有限。 冬天是最难捱过去的,寒冷的风雨总是会吹进简陋的屋子,十几个孩子挤在一起裹着单薄的毯子。尽管他们已经将所有的衣物都穿在身上,但冬天还没过去一半,就有几个孩子扛不住寒冷就那样死去。死去孩子的衣服则会给新来的孩子穿,希望他们能扛过剩下的冬天。 阿罗见到苏尔庇西亚的时候,苏尔庇西亚已经16岁了。她早早承担起了孤儿院的日常开支和记账,在一次出门采购时她看见了披着黑色斗篷的阿罗。 阿罗威风凛凛地骑在一匹喘着粗气的骏马上,黑色的中长发被整齐地束在脑后,他考究的装扮与周遭的废墟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苏尔庇西亚当时头上扎着头巾,在寒风中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连身裙,披了一件粗麻的披风。她被风吹的直哆嗦,手里还抱着一小篮子硬邦邦的面包。 苏尔庇西亚在与阿罗不小心对视一眼后,就快速低下了头,钻进了一个小巷里。苏尔庇西亚还没走几步就看见眼前一个黑色的人影拦住了她的去路,她紧张地收紧怀里的食物,搂紧粗糙的披风。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祈求和慌乱,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人越走越近。 阿罗走向了快被冻僵了的苏尔庇西亚,他将身上的厚重的黑色斗篷脱下,紧紧裹住了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苏尔庇西亚。苏尔庇西亚被抱上了马,在阿罗轻声的询问下,他们赶回了位于郊区地带的孤儿院。苏尔庇西亚在到达目的地后对着阿罗连声感谢,就差没哭出来了。 “带我去找你们的院长。”听到阿罗的话,苏尔庇西亚连忙将阿罗请进屋子。 带着霉味的屋子和简陋的设施让阿罗忍不住皱了皱眉,苏尔庇西亚看着凌乱的屋子生气地朝着那群顽皮的孩子大吼:“你们这些小混蛋还不赶紧给我把屋子收拾好了!” 听着苏尔庇西亚充满活力的咆哮让阿罗有些愕然,接着就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听见阿罗的笑声,苏尔庇西亚忍不住红了红脸,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轻轻咳了一声。她将怀里的食物交给了一个小女孩后,就将阿罗往院长的屋子里引。 院长是一个有些严肃的老太太,她平时只要敲一敲她的那根拐杖,所有的孩子都会乖乖听话。老太太看见苏尔庇西亚来了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看到了苏尔庇西亚身后陌生的客人,她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位是阿罗先生,他看我快冻僵了就送我回来了。”苏尔庇西亚充满感激地说。 “苏尔庇西亚,你实在是太没有警惕心了。”老太太一脸不赞同地看着面前年轻的女孩,但她没有多说太多,她朝着阿罗行了一个礼,表示了自己的感谢。 “您不用客气。其实我来是想带走苏尔庇西亚的。”阿罗跟着客气了几句,接着就单刀直入地表达了来意。站在一旁的苏尔庇西亚楞楞地看着阿罗,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您是要领养苏尔庇西亚?恕我直言,先生您的年纪有些太轻了。苏尔庇西亚也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她已经不需要监护人了。”老太太咳了两声,这几年她的身体越发孱弱,以后孤儿院的事宜可能都得靠苏尔庇西亚了。 “不,我是想让苏尔庇西亚成为我的妻子。”阿罗十分坦率,“我将会每个月向孤儿院寄送一笔钱作为对孤儿院的支持,这笔钱足以让孤儿院的孩子们生活的很好。而这笔钱会一直寄到战争结束。” 阿罗抛下了一个大诱饵,这个诱饵让院长和苏尔庇西亚都无法拒绝。 越来越多的孤儿被收容进孤儿院,但他们的钱已经快见底。如果不是苏尔庇西亚费尽心思地将一块里拉金币掰成两半用,那些孩子可能都熬不过下个月。 阿罗从兜里掏出了一袋钱,钱袋沉甸甸地砸在木头桌上发出了“铛”的一声。这一袋钱够孤儿院三个月的伙食费了。 院长沉吟了一下,她对阿罗的提议心动了,但她做不出将苏尔庇西亚卖掉换钱的事情。 “苏尔庇西亚,这件事情我尊重你的意见。”院长闭上了眼睛,她不忍心给苏尔庇西亚增加压力,但她们又是如此渴望这笔钱。 “……我知道了,我答应。但你也要遵守承诺每个月都要给孤儿院寄钱。” 嫁给眼前的男人总比让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饿死好。 苏尔庇西亚从未幻想过自己未来的丈夫会是什么样子的,在孤儿院艰苦的生活让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大概率会嫁一个农夫之类的人过上拮据的生活,那些达官贵族又有谁会愿意去一个既没嫁妆又出身低微的女人呢? 亚希诺多拉知道苏尔庇西亚看似开朗热情的背后所缺乏的安全感,她知道苏尔庇西亚的故事,也知道她曾一度惶惶不安阿罗是否也会弃她而去。所幸在这几千年里阿罗完美地填满了她的不安,给她建立了坚强的信任和信心。 狄蒂米的死给了沃尔图里极大的打击,这次的沃尔图里宫袭击事件导致苏尔庇西亚的不安全感时隔几百年后又再度爆发。 亚希诺多拉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清楚地知道她们的安危对于阿罗和凯厄斯有多么重要。她回想起马库斯死去狄蒂米时的痛苦,至今心有戚戚。那种生不如死与极度的绝望交杂在一起的情感,令共情能力十分强烈的亚希诺多拉也为此痛苦不已。 马库斯靠着科林的能力和亚希诺多拉给他造的灵魂花勉强选择继续活下去,那如果自己或是苏尔庇西亚死了…… 亚希诺多拉有些不敢想。失去了挚爱伴侣的血族无法再找到新的伴侣,只能永生永世活在痛苦与思念之中。这可能就是神对血族的诅咒吧,在赐予他们不死之身的同时将他们的弱点交给另一个人。马库斯选择活着饱受痛苦,未尝不是在为未能保护好狄蒂米而赎罪和忏悔。 她们是他们的爱人,也是软肋。 亚希诺多拉想起了科林偷偷告诉她沃尔图里卫士给凯厄斯贴的标签:极端,暴力,冷酷,憎恶狼人。他转变时是23岁,转变后外表永远定格在了这个年纪。因此比起阿罗和马库斯来说,他看起来有些年轻,尽管如此,沃尔图里没有一个人敢对他不敬。 “这位大人杀人的时候心情会特别好,而且还会露出微笑啊喂,好变态的啊!”这是沃尔图里卫士心中咆哮。几千年前凯厄斯屠杀欧洲狼人的履历终于让人有了些实感。 “亚希诺多拉夫人!”亚希诺多拉被科林的声音唤回神,她沉浸在回忆中的意识还没回归,因此有些茫然地看着科林焦急的脸。 “他们发现密室了!请您和苏尔庇西亚夫人站在我的身后!”看着科林视死如归的脸,她有些绝望,但是越在紧要关头越是得冷静。 “我没事,到时候你多护着点苏尔庇西亚就好。有机会的话我们先逃出去!困在这里才是死路一条。”亚希诺多拉深吸一口气,她突然觉得一直跟着凯厄斯训练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轰——”那扇厚重的密室门被无情破坏,摔在地上碎成四分五裂。新生儿的力量的确不容小觑。在三人与敌人艰难缠斗的时候,卡托出现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衣冠不整,灰头土脸的沃尔图里卫士。 密室里的三人眼前一亮。卡托和剩下的沃尔图里卫士艰难地掩护苏尔庇西亚和亚希诺多拉撤退逃跑,他们在人数和力量上都不占优势,但好在这些新生儿吸血鬼是被匆忙造出来的,没有什么格斗技巧,只靠蛮力取胜。但是这样缠斗下去的结果只有大家一起死在这里。亚希诺多拉略一思索,她示意卡托将亚希诺多拉先带出去。 卡托向亚希诺多拉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抓住苏尔庇西亚,飞快地将她带出了密室。另外两个沃尔图里卫士拦住了追兵,与那群力大无穷的新生儿吸血鬼扭打了起来,并且试图掩护亚希诺多拉和科林撤离。 “马库斯需要科林。如果发生什么事的话,或许大家都需要科林。”亚希诺多拉心想道,于是果断向科林下达命令: “科林!你跟着苏尔庇西亚走!务必,要保护好她!”亚希诺多拉此时看起来也十分狼狈。她需要把没有战斗力的苏尔庇西亚带离,然后先把科林支走,自己再乘乱逃出去。 她因为要给苏尔庇西亚当模特,因此身上穿着一件繁杂的连衣裙。袭击发生的太突然,她根本没有时间能换一件方便简洁的行头。脚上那双漂亮的高跟鞋早已经被丢弃在了一旁。 科林犹豫了一下,但是得了命令也不敢停留,几个闪躲躲过了身边吸血鬼的袭击,跟着卡托窜出了密室。 亚希诺多拉看了一眼与沃尔图里卫士缠斗的新生儿吸血鬼,以及躺在地上渐渐恢复行动力的新生儿吸血鬼。她觉得再这么打下去白白消耗己方的实力,于是果断决定带着那两个卫士冲出密室,再往苏尔庇西亚相反的地方跑。 她希望能够分散那些吸血鬼军团,延长战斗的时间,等待阿罗他们的救援。而且分开行动也便于藏匿。 亚希诺多拉与那两个受了重伤的沃尔图里卫士顺利冲破了新生儿吸血鬼大军的包围,逃到了顶楼的植物园。她冷静而快速地帮那两个沃尔图里卫士接好了脱臼的手臂,然后躲在一旁。 如今三个人都挂了彩,战斗力极低的情况下被敌人发现就是死路一条。亚希诺多拉的金发已不再亮丽,身上几处伤口在慢慢愈合,疼痛感让她在能力透支的情况下保持清醒。尽管亚希诺多拉已经感觉到疲惫,她还是提起精神戒备着,希望能够拖延被找到的时间。 “躲好,拖时间”是亚希诺多拉在这个情况下想出的唯一办法。她不禁想叹息和凯厄斯在一起的三千年好像从来都没有如此惊心动魄过,这次沃尔图里失算了,竟然犯了和罗马尼亚家族一样的错误。 墨菲定律说:“一件事情可能出错的时候就一定会出错。” 尽管他们已经很努力隐藏自己的气味和声音,但是还是被找到了。沃尔图里的卫士踉跄地站起来想要奋斗到最后一刻,可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只是强弩之末罢了。 门被粗暴地撞开了,新生儿吸血鬼蜂拥而至。 看到他们,亚希诺多拉感觉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从没觉得世界如此黑暗过。被和亲的时候没有,被俘虏的时候没有,被转变的时候也没有。她看到了那个站在远处的高阶吸血鬼,那是杀死狄蒂米的元凶——罗马尼亚吸血鬼的余孽! 亚希诺多拉悲痛地看着那两个毫无反抗能力地沃尔图里卫士被撕成了碎片,泛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罗马尼亚血族。她知道当沃尔图里屠杀了罗马尼亚家族,杀掉了他们的伴侣后面对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报复。 他们把狄蒂米被杀了,间接摧毁了马库斯,也将沃尔图里撕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现在轮到苏尔庇西亚和她了,她们逃不掉了。 亚希诺多拉此时十分的煎熬焦躁,她已无力地瘫软在地,心里疯狂地祈祷凯厄斯能够出现。自从她认识了凯厄斯之后,也经历过分别。但是短暂的分别对于他们永恒的生命来说只是转瞬。亚希诺多拉意识到,这次的分别可能是永远。她的心又慌又痛,力量的透支让身体完全无法动弹。 吸血鬼军团迟迟没有动手,亚希诺多拉明白,他们想等到凯厄斯出现,然后在他的面前杀死他的伴侣,完成他的报复。 ※※※※※※※※※※※※※※※※※※※※ 感谢在2020-07-20 12:11:06~2020-07-21 03:4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哆来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四章 阿罗带着大部队快速往目击者汇报新生儿的地点移动。等他们顺利解决了这些杂碎后,阿罗拍着手,快意地说着沃尔图里的法律。马库斯则是一脸平静,仿佛没有什么能再度引起他的注意。 凯厄斯刚才屠光了整个小村庄,他整个人有些风尘仆仆,但脸上愉悦地笑让他整个人开起来精神焕发。凯厄斯对于阿罗的例行演讲早就失去了兴趣,但今天他难得附和了阿罗几句。 凯厄斯摸了摸藏在怀里的小花朵,整株花被他连根拔起藏在了胸口的口袋里。他在这个小村庄找到了一株十分罕见的植物,他打包票绝对是亚希诺多拉植物园里还没有的品种。 凯厄斯为自己的发现有些得意,他知道亚希诺多拉最大的爱好就是侍弄那些花花草草。尽管凯厄斯不明白这些脆弱又柔软的东西有什么可着迷的,但是他还是默默记下了她院子里那些千奇百怪的植物。 他在亚希诺多拉的熏陶下,也快成为半个植物学家了。因此,凯厄斯每次出门都会帮亚希诺多拉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植物,然后偷偷带回去当礼物。 每当他嘲笑这些植物“既脆弱又无力”的时候,亚希诺多拉都会认真地辩解道:“凯厄斯,它们不脆弱,反而,它们很坚强。它们的种子能在条件苛刻的环境下韬光养晦,只等待合适的时机再破土而出,以此生生不息。” 那样坚强又温柔的亚希诺多拉令凯厄斯沉迷,他每每看着在植物园里忙碌的亚希诺多拉时,他的心中总会涌现出一股满足感。植物园的透明顶让亚希诺多拉暴露在了阳光的照耀下,她每一寸裸露的肌肤都发出璀璨的亮光。 那是他的女神,他的爱人,他的太阳。 阿罗重新集合了大部队在往回赶的路上,阿罗忽然皱了皱眉,他摸了摸胸前的沃尔图里家徽项链。冷风吹在他们坚硬如大理石的皮肤上,吹起了他们黑色的斗篷,远远看起黑压压的一片,令人胆寒。 忽然,他们停下了脚步,一个吸血鬼正直直地朝着他们的大部队奔来,那是阿罗派在沃尔图里留守的卫士之一——阿方索。 凯厄斯黑色的靴子踩在泥土上留下了一个泥泞的鞋印,他皱着眉看着狂奔而来的阿方索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大人!沃尔图里城堡在两个小时前受到新生儿吸血鬼的袭击!请速速回去救援!”阿方索在阿罗面前半跪在地上,低着头快速简洁地汇报情况。 等他说完的下一秒,凯厄斯已经不见了。 马库斯那纹丝不动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皱着眉:“阿罗,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阿罗难得露出了难看的脸色,他挥了挥手,咬着牙充满杀气地下达了命令:“走!” 凯厄斯和阿罗马库斯冲进沃尔图里宫的时候,里面已经堆满了瓦砾和动弹不得的吸血鬼,就像有人在室内做了拆迁一样。凯厄斯压抑着汹涌的杀气,随意抓起地上的一个沃尔图里卫士并帮他脱臼了的下巴掰了回来,厉声质问道:“夫人们呢?” 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卫士勉强张着还不利索的下巴,磕磕绊绊地说:“卡托和科林带着夫人们躲起来了,现在应该在大人们的书房里。” 阿罗和凯厄斯带着一部分精锐迅速冲往他们经常呆的书房,而马库斯则带着另一部分留下收拾残局。 等他们打开了书房的房门,就看见了苏尔庇西亚伏在科林的肩膀上,卡托在一旁跪着。苏尔庇西亚看见了阿罗仿佛有了主心骨,她像一头灵敏的小鹿快速撞向阿罗,棕色眼睛里的惊慌失措也被巨大的喜悦所代替。 “亲爱的苏尔庇西亚,我的挚爱,我很高兴看到你安然无恙。”阿罗轻柔地亲着苏尔庇西亚的头顶和脸颊,用手温柔的梳理凌乱的黑发。 凯厄斯环视了一圈,并没有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亚希诺多拉。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起来,无情地打断了这个温馨的时刻:“苏尔庇西亚,我的亚希诺多拉在哪里?” 此时苏尔庇西亚从阿罗的怀里探出头,她疑惑地问道:“亚希诺多拉难道没有跟你们在一块儿吗?” 她看到了凯厄斯那张黑的不能再黑的脸,顿时意识到亚希诺多拉很有可能还在危险之中。 她整个人弹了起来,用手捂着她的脸,痛苦地叫道:“我的天啊,亚希诺多拉没有跟我们在一起,我们等了她好久,我以为她去找你们了!” 凯厄斯听完心都凉了,他抓起德米特里让他去追踪亚希诺多拉的味道,一甩斗篷又再度往门外冲。 阿罗冷淡严肃地对着房间里的科林和卡托说:“你们跟上。”他不放心苏尔庇西亚离开他的视线,他紧紧抓着苏尔庇西亚和其他沃尔图里卫士一起追向了凯厄斯的脚步。 德米特里隐隐约约地追踪到亚希诺多拉的气味在植物园,他也无法追踪到卡托所说的两个沃尔图里卫士,顿时他明白那两个卫士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大部队顺着气味冲向了亚希诺多拉的植物园,等凯厄斯看见暖棚里发生的事情后,他感觉心里的一根弦好像崩断了。他咬牙切齿地向那个领头的吸血鬼咆哮道:“罗马尼亚的垃圾,你怎么敢闯进沃尔图里城堡!快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 亚希诺多拉纤细的脖颈被那个罗马尼亚的吸血鬼牢牢握在了手里,新生儿吸血鬼整齐地站在一旁,向凯厄斯和随后赶来的阿罗军队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亚希诺多拉的植物园已经被毁了三分之一了,植物东倒西歪地垂着头,有些盆栽摔在地上露出了脆弱的植物根茎。很明显那是在三人反抗的过程中留下的印子。两个沃尔图里的卫士已经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他们的身上满是裂痕。 阿罗从凯厄斯的身后从上前,轻抚上凯厄斯的肩膀,对着院里的不速之客露出他一贯的微笑:“瞧啊,这不是我们的老朋友史蒂夫吗。我对于你胆敢闯进沃尔图里的勇气而感到惊讶。” “阿罗,凯厄斯,好久不见了。还有苏尔庇西亚,看见你活的好好的我真替你开心。”那个名为史蒂夫的罗马尼亚吸血鬼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如果不是那么剑拔弩张的气氛,这样对话像是发生在几个老友重聚的场合。 忽然,史蒂夫露出了一个恶意的微笑:“阿罗,我们的老朋友马库斯怎么没有来?我以为他会很期待遇见我的。” 听到这话,阿罗也维持不了他微笑的面具。他垂下嘴角,扬起下巴冷酷地警告:“史蒂夫,我建议你将我们的亚希诺多拉放下,否则你根本没有机会带着你的这群虫子逃出沃尔图里。” “哼哼哼。”史蒂夫嘲讽地笑了,“我忍了几百年了就等这一刻,阿罗。自从阿利雅死后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替她复仇。你们屠光了罗马尼亚家族,在沃泰拉自立为王,自诩是吸血鬼中的皇族,借着吸血鬼的法律除去你们不喜欢的,收纳你们想要的。我告诉你,天底下可没那么好的事儿!你们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行?” 史蒂夫说着用他的手抚摸起了亚希诺多拉的脖颈,尖锐的指甲掐进亚希诺多拉的皮肤。 “瞧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亚希诺多拉的脖颈还是如此的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掐断。可惜了,我原本想把苏尔庇西亚也一起抓起来,好让她们两个死的时候也有个伴。” 凯厄斯看着眼前被折磨地气息奄奄的地亚希诺多拉,獠牙外露,浑身散发出一种冷冽的气息。听到史蒂夫近乎挑衅的言语,凯厄斯终于忍不住胸腔中的愤怒冲向了史蒂夫。 他现在就想把他的头给拧下来! 大战一触即发。 凯厄斯虽说没有特殊能力,但是他在格斗和战争上有着非凡卓越的天赋和能力。有数个新生儿想要拦截气势汹汹的凯厄斯,却都被他一拳撂倒,直接甩在地上砸出一个坑。他咆哮着冲向史蒂夫,面目狰狞,活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简想乘机对着史蒂夫使出了烧身术,让史蒂夫因为痛苦而松开了钳制亚希诺多拉的手,可惜有个新生儿吸血鬼碰巧完美遮挡了简的视线,而简的攻击只对单体有效。现在她错过了完美的时机,只能一边躲避一旁前来袭击的新生儿吸血鬼,一边施展着她的能力。 亚历克的袖子里钻出一阵阵黑雾,那些黑雾穿过层层的新生儿吸血鬼,想要麻痹躲在最后面的史蒂夫。但是黑雾还未接触到史蒂夫,就被狂暴的新生儿吸血鬼所分散注意。面对这些麻烦的新生儿,亚历克需要一边掩护自己的姐姐,一边控制对手。 此时的沃尔图里大军有些疲惫,他们经历了长途跋涉以及屠杀任务,还未休息便投身于新的一场战斗。一时之间,两边竟是打得难解难分。 史蒂夫本来就没有奢想过能打败这个秩序和法律都已健全的强大皇族,他来只是单纯为了复仇。活了一千多年的他早已厌倦没有阿利雅的世界,支撑他活到现在的就是他心中复仇的火焰。 现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让不可一世的凯厄斯也尝到失去伴侣的痛苦,可惜的是他没有能抓住苏尔庇西亚,无法让阿罗也尝到他自己种下的苦果。 史蒂夫看着势不可挡的凯厄斯也有些害怕,他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定,望向亚希诺多拉的眼神变得决绝。亚希诺多拉看着这个穷途末路的吸血鬼内心警铃大作,她果断地朝着史蒂夫一个肘击,挣扎地朝着凯厄斯扑过去。 史蒂夫有些吃痛地送了松手,这给亚希诺多拉逃跑的机会。 “亚希诺多拉!”凯厄斯一个飞腿将碍事的新生儿吸血鬼踹在地上,伸手想接住亚希诺多拉。但史蒂夫敏捷地抓住亚希诺多拉的手腕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从怀里掏出火器将自己与亚希诺多拉点燃。 一股剧痛从亚希诺多拉的身上传来,她因为疼痛收回了手,喉咙里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史蒂夫和亚希诺多拉瞬间葬身在了一片火海之中,大火将他们身边的植物也燃烧了起来。 火光顺着植物一路蔓延,直到整个植物园都几乎被滔天大火覆盖。 “不!!!”在凯厄斯徒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烧死在了自己面前,就差一点点他就能够到了。吸血鬼本该早已没有呼吸,但凯厄斯还是感受到一阵窒息和无力感。 阿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与巨大的火光所震撼,他慌乱强硬地将凯厄斯拉离那能燃烧一切的烈火,立刻带着剩下的沃尔图里卫士退出了植物园。 房间里为数不多存活的新生儿吸血鬼靠着他们的蛮力锤开墙和顶棚躲避那熊熊燃烧的烈火,他们从中闻到了死亡的味道从而奋不顾身地用他们坚硬的身躯硬是撞出了一个逃生口。 等到马库斯赶到与阿罗汇合的时候,植物园的火依旧在燃烧,整个植物园里发出了呛人的烟味和灰黑色的粉末。凯厄斯沉默地跪在植物园门口,随着亚希诺多拉一起消失的是她悉心照料的植物园。 此时的凯厄斯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傲慢和骄傲,原本服帖整齐的铂金色头发因为沾上了灰尘而显得暗淡无光,黑色长袍的一角被火烧掉了一小块。 他没有漏看到亚希诺多拉那双红色的眼睛,她死前所爆发出的爱意快要把他吞没。他感觉他的心被挖去了一大块,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马库斯的疼痛。 凯厄斯抚上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那种极端的疼痛让他的心脏变得胀胀的,如同无数根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戳在心脏上。他很想哭,但他发现自己完全哭不出来,肺里就像是一个无限胀大的气球一点点占据他肺里的氧气。 科林运用起她的能力以防凯厄斯在冲动下暴走,苏尔庇西亚早已双腿发软,只能靠阿罗撑着她才不会让她跌倒在地。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今日的损失惨重。失去了同伴,又失去了一位夫人,也又失去了一位长老。 阿罗担忧地看着凯厄斯,他担心他会成为像马库斯一样的行尸走肉,担心沃尔图里从此瓦解。他能下狠心除掉狄蒂米赔进一个马库斯,这不代表他对马库斯行尸走肉一般的状态无动于衷。 亚希诺多拉给马库斯的灵魂花让马库斯逐渐振作了起来,但如今亚希诺多拉死了,却没有人能够让凯厄斯从地狱般的状态解脱出来。 阿罗明白他很有可能失去了沃尔图里最好的战争指挥家和战士,一个失去斗志的凯厄斯将会大大削弱沃尔图里的实力。阿罗搂紧了苏尔庇西亚,他为亚希诺多拉残忍的死状而感到一阵后怕。 差一点点,他的苏尔庇西亚也落得了亚希诺多拉一样的下场,而自己很有可能也会落得像他们一样的下场。 凯厄斯无法接受亚希诺多拉离他永远远去的事实,他的胸腔盛满了愤怒和无力。他从怀里将那株千里迢迢带回来的植物掏出,冰冷的吻落在了那株植物上。他轻声用古希腊语说:“安眠吧,我亲爱的亚希诺多拉,我会用我永恒的生命等你回来。” 吸血鬼的爱情就是一场豪赌,赌注就是自己的这一生。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全盘皆输。没有人知道吸血鬼是否还会有来世,或许他们得到永生的代价就是将自己本该有的无限可能通通出卖,换来今生的点点欢喜。 并非所有人都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人类的七情六欲全都变成了对血液的渴望,可悲地看着自己的爱人、亲人、挚友老去死去。世界像是电脑程序一般不停的刷新,而自己就像是夹在一堆编程代码中的乱码。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某个新生儿吸血鬼出逃的时候,一粒种子粘附在了他的头发里,随着他的逃跑离开了沃尔图里,前往了一个未知的地方。 第十五章 那颗种子在新生儿吸血鬼的急速奔跑下,最终还是在美国亚利桑那州的凤凰城下了车。 在这里生活着一个有些害羞内向的17岁女孩伊莎贝拉·斯旺。自从她的父母离异后,她就跟着她的母亲一起生活,直到半年前她的母亲找了一个新的丈夫。 那时候贝拉正处于敏感的青春期,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变得不爱说话,也不热衷于社交,她甚至连运动都不擅长。她苍白的皮肤在亚利桑那州炙热的天气显得有些违和。 贝拉最好的朋友恐怕就是她13岁那年,她的妈妈蕾妮送给她的一株粉色的波斯菊。尽管贝拉并不喜欢粉色,但是她还是很高兴地收下了。没过多久贝拉就喜欢上了这株看上去柔弱又热情的花,她一直将它放在房间的窗台上悉心地照顾着。 波斯菊的生命周期只有一年,但在植物枯萎死亡后可以重新育苗开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贝拉晚上总是能梦见她的波斯菊发出淡淡的红光,引诱着她往红光的方向走去。但每次贝拉就快碰到那一盆波斯菊时,她就从梦中惊醒了。 这样的梦断断续续地做了好几次,每次醒来她都会望向那盆波斯菊。贝拉用手指拨弄着波斯菊柔软的花蕊,看着它的芯蕊因外力而可爱地蜷缩起来。 这样逗弄了几次后,贝拉突然感觉手指有些疼痛。她伸回手一看,自己的食指被划破了,血液顺着伤口处在冒着血珠。贝拉皱了皱眉,她将受伤的手指放在食指里轻吮了一下。 “原来你也有这么不温柔的一面啊,诺拉。”贝拉带着温柔的神色望着这盆已经陪伴自己四年的波斯菊。无论有什么心事她都默默倾诉给这盆波斯菊,她甚至给它起了个名字——诺拉。 “贝拉,外卖来咯!”蕾妮的声音从楼下传出。蕾妮和贝拉都不太会做饭,所以家里一般都是继父菲尔负责做饭。但是这几天菲尔似乎忙着训练,这几天都不在家。万不得已,蕾妮和贝拉只能点外卖吃。 “来了!”贝拉匆匆地拿了一个创可贴将伤口包了一包,快速走下楼。她并没有看到那盆波斯菊因为血液的浸润发出了红色的淡光,在无风的情况下微微动了动。 楼下的贝拉拿着块披萨慢慢咀嚼着,听着蕾妮滔滔不绝。 “对了贝拉,菲尔再过一周就要去参加集训了。我打算跟着他一起去,你要跟着我们来吗?”蕾妮看着心不在焉嚼着披萨的贝拉。 “集训?”贝拉停下了咀嚼,“大概要多久?” “至少三四个月。我和菲尔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如果你不想跟过来的话,你想去查理那里住吗?”蕾妮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家里总是十分不自在,在学校似乎过得也不好。她觉得换个环境贝拉能够改变一下自己的性格,多交些朋友。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蕾妮连忙补充了一句,却被贝拉打断了。 “不会,我去爸爸那里住吧,我也很久没有去住了。”贝拉犹豫了一下,立刻答应了。 她心中有些失落,但她已经长大,她不想打扰自己的妈妈与菲尔的生活。尽管菲尔对她很好,但是她总是觉得这样的好隔着一层疏离。她觉得跟她许久未见的父亲一起住或许也不坏。 蕾妮和查理在十八九岁的时候早早地就奔向了婚姻的殿堂,接着很快就有了贝拉。等两个人成长起来后才发现生活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美好,生活的负担和孩子的压力一点点地消磨光蕾妮和查理之间的爱,争吵与冷战几乎每天都在这个家里发生。 终于在贝拉八岁的时候,他们选择停止这种互相折磨。贝拉在福克斯住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来亚利桑那再住一段时间,两头跑的生活让贝拉不得不面临到底跟父亲住还是跟母亲住。年幼的贝拉依赖母亲,于是蕾妮承担起了照顾女儿的重任。 贝拉有着查理那双温和迷人的眼睛,当初蕾妮就是因为查理的这双眼睛才会选择早早地嫁人。对于贝拉生长在单亲家庭,蕾妮和查理都对贝拉抱有歉意,尽管父母间的爱已经消逝,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深深爱着贝拉。 不知是遗传或是生长环境对贝拉造成了影响,贝拉的内心既柔软又敏感,她内向的性格让她很难在学校交到很多朋友,以至于她最好的朋友竟然是窗台上的那盆波斯菊。 她还记得蕾妮第一次介绍菲尔给自己的时候,蕾妮眼中闪着的幸福光芒。贝拉知道母亲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也不愿意再叨扰母亲的生活。如今自己已经快成年,母亲也该放下哺育自己的重担,去追求自己的新生活了。 “贝拉……”蕾妮有些愧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她的女儿不知不觉就长大了。 两人草草地吃完了晚餐,贝拉回就到了房间了。 贝拉有些苦闷地坐在房间里默默整理起了自己的东西,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多年,她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这里。她的父亲查理居住在华盛顿州的福克斯镇。 福克斯镇是个常年没有阳光的偏远小镇,但是那里从来不缺雨水。小镇只有大约三四千人,几乎镇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过一面之缘。她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波斯菊,波斯菊喜欢生长在温暖湿润,阳光充足的环境。 “或许你和我都要经历一段艰难的时期了,诺拉。”贝拉对着波斯菊苦笑了一声。 当晚贝拉就梦到了一个怪异的梦。她梦见了窗前的那株波斯菊慢慢变成了一个金发女子,那个女子看起来与贝拉差不多大。她站在贝拉的床前弯腰用冰冷的手轻柔地抚摸着贝拉的脸,她听见那个女子清冷但是又充满魅惑的声音:“睡吧,贝拉。一切都会变好的。” 很快,出发前往福克斯的时间到了,贝拉与蕾妮菲尔互相拥抱了一下,在蕾妮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踏上了前往福克斯的飞机。当然,她并没有忘记她的“闺蜜”波斯菊,她将它一起带上了去福克斯的飞机。 查理是福克斯赫赫有名的警长,因为他的热情忠良很受福克斯人民的爱戴。贝拉被查理接回了家,她依旧将那株波斯菊放在了床边,可惜这边没有多少阳光,波斯菊看起来恹恹的。 贝拉有点担心波斯菊可能无法在福克斯糟糕的天气下生存,于是她将波斯菊放在了窗台上,希望那微弱的阳光能让波斯菊重新振作起来。 “贝拉,比利和雅各布来了,你要来打声招呼吗?”查理听到楼下汽车的轰鸣声赶紧下了楼。 “当然。”贝拉跟着下楼就看见一个拖着轮椅,带着牛仔帽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站在楼下,楼下还有一辆巨大的橘色皮卡。 那个年轻小伙有一头茂密的黑色长发,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并没有让他看起来很邋遢,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丝狂野的气息。他上身穿了一件灰色的t恤,衣服上还印有一个狼头图案。他冲着贝拉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整齐洁白的牙齿让贝拉以为他是拍牙膏广告的。 “贝拉,好久不见了。查理因为你要来已经念叨好几天了。”比利·布莱克揶揄地看着有些窘态的查理,冲着贝拉和蔼地打招呼。 贝拉脑海中对这个人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她已经很久没有回福克斯了。贝拉笑着朝比利点了点头,客气地回了个招呼。 “嗨,贝拉。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雅各布。”雅各布朝着贝拉做了个鬼脸,他的眼睛从贝拉走出来之后没有离开过她。 “我当然记得你,我们以前可是很好的玩伴。”贝拉的状态渐渐放松了下来,与雅各布随意聊了几句。 雅各布是贝拉成长路上为数不多的朋友,他们小时候是很好的玩伴,但自从贝拉离开父亲之后就再也没有跟雅各布联系过。见到了时隔多年的玩伴,贝拉的脸上也浮现了一抹追忆之色。 “贝拉,这辆车是给你的,希望你会喜欢。”四个人叙了一会儿旧后,查理拍了拍身边的那辆橘色皮卡。 “天呐爸爸,这也太棒了,谢谢你。”贝拉睁大了眼睛,原本苍白的脸色微微泛红,她有些受宠若惊。贝拉跟蕾妮住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蕾妮开车,如今她也有自己的车了,她心中对查理充满了感激。 “你喜欢就好。”查理的耳尖因为女儿的夸奖而微微泛红,他严肃地咳了一声想掩盖自己的害羞。 ※※※※※※※※※※※※※※※※※※※※ 沃尔图里和凯爷的戏份会在接下来几章里变少,直到新月的故事开始才会慢慢出现。 第十六章 贝拉晚上又做了一个怪异的梦,梦里那株波斯菊似乎在快速生长开花,最后结出了一颗果实。那颗果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大,直到长到了像瑜伽球一样的大小才停止生长。那小小的盆栽早已承受不住这颗果实的重量,只能摔下了窗台落在了下方的地板上,发出了沉重的坠物声。 事情逐渐变得怪异起来。那个原本颜色鲜亮,汁水饱满的果实迅速开始干瘪,像是有什么东西吸光了里面的养分一样。它的表皮开始变得皱巴巴的,像是焉儿了的葡萄皮。果实的体积慢慢缩小,直到变成了一个像是风干了的细长椭圆形物体。 贝拉哪见过这种东西,她喘着粗气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了台灯。她的后背已经满是冷汗,巧克力色的头发粘在了后颈处。贝拉用手擦了擦额前的冷汗,转眼就看见了房间不远处的那颗诡异的蛋状物,贝拉瞬间汗毛就立起来了。 还有什么比从噩梦中惊醒后发现自己就活在噩梦里更可怕的事情? 贝拉的脑袋嗡嗡地响,脑海里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恐怖片,这颗又像蛋又像果实的怪异物体已经完全超出贝拉十七年以来的认知。她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扭开房门一路狂奔至查理的房门口。 “咣咣咣!”贝拉拼命敲打着查理的房门,但里面毫无动静。 “查理!查理!”贝拉大声喊着查理的名字,直接扭开了房门,里面空无一人。查理挂在衣架上的警服也不见了。贝拉现在只冒冷汗,她的单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 贝拉像是被什么怪物追赶似的一路跑下楼,她先冲进厨房拿起一把菜刀,然后站在楼梯口小心翼翼地观望房间的动静。 房间里毫无动静。 贝拉深吸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的手脚冰凉。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又再度小心翼翼地上了楼,但她握着菜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贝拉一步一步踩在木质楼梯上,地板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终于,贝拉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悄悄地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她发现那个“外星生物”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的上帝,请你保佑我。”贝拉屏着呼吸,举着刀一点点朝那个蛋状物挪动,她神使鬼差般地用刀尖轻轻敲击了一下它有些酥脆的表壳。 不知道是不是刀太过锋利,还是那层皮本来就薄不可言,贝拉敲击过的地方竟然碎了一大块。 “完了完了,我把外星生物弄坏了!”贝拉有些慌乱地想做些什么弥补,但她的手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只能盲目在半空中挥舞半天。贝拉有些欲哭无泪,她看见到壳上的裂缝已经越来越大,几乎布满了整个蛋状物。她决定破罐子破摔剥开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贝拉没掀开几块壳就看见了蛋状物的内部。不同于外面干燥得发黑的表皮,这个果实的内部十分的柔软。不是人类皮肤的柔软,更像是植物表皮的光滑细腻,那个诡异的触感让贝拉有些反胃。 贝拉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拆开了整个“外星生物”,当贝拉已经做好里面躺着什么锯齿野兽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被半透明薄膜包裹着的人。隐约能看见那是一个有着一头金色细卷的女子,体型娇小,四肢因为被裹住而蜷缩在一起,皮肤苍白得像是个死人。 贝拉用手撕开像膜一样的东西,她终于能看清这个女子的模样。她嘴唇微张,双眼紧闭,挺拔的鼻梁让这个女人的侧脸显得十分挺拔,闭着眼睛像是一个睡着的洋娃娃。 贝拉想伸手把她摇醒,但手还没接触到就被这个女子突如其来的睁眼给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贝拉双手握着刀对着这个不明生物,似乎这样能让自己勇敢一些。那个金发女子从地上爬起,眼神涣散地坐在地上,似乎在思考发生了什么。 “贝拉!”忽然,那个女子对着贝拉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声音藏不住喜悦。“我终于能跟你说话了。” 看着贝拉一脸惊惧的样子,金发女子又补充道:“我是诺拉,我从那盆波斯菊里逃出来了。” 贝拉的脸扭曲了一下,一脸“你在跟我开玩笑吗”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女子。她半退了一步,看了一眼金发女子脚边被砸焉儿的波斯菊,又冲着她说:“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外星人?” 贝拉正值青春期,想象力丰富得令人叹为观止。贝拉想了想,又带着肯定的语气说道:“你绝对是外星人,你想要做什么?” “贝拉,请你冷静一点,我不会伤害你。”诺拉似乎被贝拉傻乎乎的话语给逗笑了,她开始缓缓向贝拉解释。 “当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在这株植物里了,所以你问我是谁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诺拉停顿了一下,歪着头有些苦恼地想应该怎么解释这个状况,但她发现她自己也解释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但我猜我应该不是什么外星人。” “我怎么证明你说的是实话?”贝拉完全不相信诺拉单方面的说辞。 “我知道你初中喜欢丹尼尔·罗德,你还给他写了情书。”诺拉带着肯定的语气说道。 “你是怎么……”除了偷偷对着那盆大波斯菊说过这个事情之外,贝拉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这件事简直就是贝拉不愿提及的黑历史,现在被一个陌生人大声说了出来让她有些窘迫。 “我还知道你刚上高一的时候开学就在楼梯口拌了一跤结果回家哭了好久。” “这你也知道?” “我还知道……”诺拉越说越兴奋,她眉飞色舞地抖落着贝拉的各种糗事。 “可以了拜托别说了,我信还不行吗!”贝拉慌里慌张地止住了诺拉滔滔不绝的话语,她觉得要是自己再不让诺拉停下来的话自己恐怕要尴尬到窒息。 诺拉闭上了嘴,脸上有些遗憾,她本来想把贝拉“开窗伸手想表演一段长发公主片段结果正好接到了一坨热乎乎的鸟屎”这件事情说出来的。 “如果你是从植物里出来……那你是精灵?”贝拉冷静了下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养了四年的植物竟然里面有个妖怪,最可怕的是现在这个妖怪还从花里跑出来了。贝拉觉得自己可能是得精神分裂了,又或者是还没从噩梦中醒来。 “如果是精灵的话那事情就能解释了。”贝拉喃喃自语,又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她看向诺拉的眼神充满了理解和了然。诺拉的外表完全符合人类对于精灵的幻想,长长的金色卷发,纯白色的古典长裙和纤细的身材。贝拉越想越觉得诺拉可能是个精灵。 诺拉安静地站在一旁,她看着贝拉困扰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又用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诺拉此时心中也有些忐忑,她不太知道贝拉是否能够接受这件事。 “如果我的存在给你带来了困扰,我现在就离开,你当没见过我就是了。”在一阵沉默中,诺拉有些泄气,她垂着眼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她虽然是作为一盆植物陪伴了贝拉四年,但她确实是对贝拉有着深厚的感情。贝拉是她有意识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她对贝拉内心充满了依赖。贝拉在凤凰城过得磕磕绊绊的,而诺拉当时作为一盆植物只能眼看着贝拉一天天变得沉默阴郁。 如今贝拉来到福克斯人生地不熟的,诺拉又变成了人形,她就认为自己有义务保护贝拉,让她能够融入福克斯。 “呃,你知道你能去哪儿吗。”贝拉虽然仍对眼前的女子抱有警戒,但是她望着诺拉人畜无害的脸有些心软。 诺拉摇摇头。 “要不你今天晚上先在我这里住一晚吧,等明天再说。”贝拉有些担心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惊风的女子在大晚上的能去哪儿。 诺拉有些意外地看着贝拉这么容易就松口了,不禁露出了惊喜的微笑。她点了点头,坐在地板上轻声对贝拉道了一句晚安。 “你……”贝拉看着诺拉身着一件单薄的长裙,光着脚丫在地板上缩成小小的一团时不禁母爱爆发。 “你过来跟我一起睡吧。”贝拉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贝拉?”诺拉没有想到贝拉会如此体贴。 “来吧。”贝拉朝床里挪了挪,掀开了被子。 “谢谢。”诺拉小声地表达了感谢后钻进了贝拉温暖的被窝。 诺拉躺下后,贝拉紧张地睡不着觉。为了缓解贝拉紧绷的情绪,诺拉开始说起了她们在一起的四年时光,贝拉也渐渐打开了话匣子。两人如同再度相聚的好友一般兴致勃勃地聊起了天,等到天微微亮了才沉沉地睡去。 之后贝拉尝试在网上搜寻“花朵精”,“植物精”,“精灵”等一系列魔幻词语,但是无一例外,他们都只存在于神话和小说里。贝拉提心吊胆地观察了几天,发现诺拉并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举动后,就放心地让诺拉住下了。 贝拉的内心有些隐隐的激动,她的身边养了一个活生生的精灵,这是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秘密,这实在是太酷了! 贝拉绞尽脑汁编造了个故事试图说服查理让诺拉留下,尽管诺拉觉得这个故事漏洞百出,但单纯善良的查理居然相信了。 他带着“举目无亲”的诺拉去警局做了笔录后,就让诺拉住下了。每次诺拉经过查理面前时,查理总是对她投来同情与怜悯的目光。这一系列的操作让诺拉目瞪口呆,在一番鸡飞狗跳之后诺拉总算是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诺拉在查理的安排下顺利跟贝拉一起进入了福克斯高中上课,刚开始贝拉还有些担心诺拉是否能跟上高中课程的进度,直到她看见诺拉几乎是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新学期要学的《哈姆雷特》原著,她才对诺拉的学习能力有了一个直观的感受。 诺拉觉得自己不能在贝拉家白吃白住,于是她在请求查理一起陪同她去了一家大的典当铺,将身上唯一的手镯给当掉了。他们走出当铺坐回车里,诺拉将手中厚厚的一笔钱统统交给了查理,里面大概有3万美金,足够诺拉在福克斯小镇上活上好一段时间了。诺拉知道那只镯子恐怕根本不只这个数,但现在非常时期也没有办法。 “查理,谢谢你和贝拉能够收留我,这些钱先给你,我会尽快找到新的居所。”诺拉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是查理付的,她很难想象现在这个世道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人。这个善良单纯的有些天真的警长赢得了诺拉的尊重与信任。 “诺拉,我不能收。”查理推开了诺拉的钱,“你家里遭受了那么大的变故,你就安心的在我们这住下吧,贝拉也需要朋友。” “这些就当作是我的生活费和学费吧,在我找到居所之前可能要多叨扰你们一段时间,拜托不要将我赶出家门呀。”诺拉笑了笑。 查理看着诺拉坚决的样子,有些迟疑地收下了那笔钱。 “诺拉,你把你奶奶送给你的手镯当掉了真的没关系吗?那对手镯看起来真的很珍贵。”查理有些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女孩。 “呃,我想应该是没关系的。我相信我的奶奶更希望我能够用这笔钱过上安稳的生活。”诺拉有些卡壳,但是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周一的上学时间到了,贝拉带着诺拉坐上了她那一辆抢眼的皮卡开进了学校的停车场。很明显,这辆陌生的皮卡引起了所有学生的注意。从皮卡下走下了两个女孩,褐色头发的贝拉和金色头发的诺拉。 贝拉见大多数的眼神都聚集在诺拉身上后不由得松了口气,她从来不享受被人注视打量的目光,她都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是一个人来学校压力有多大。贝拉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自己的新衣服,那是诺拉在开学前带着贝拉去买的。 “贝拉,你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但是你为什么要穿那么土的衣服呢?”诺拉在几天前有些可惜地对贝拉说。 贝拉扛不住诺拉的唠叨,只能任由查理开车带着她们来到了镇上的购物中心。查理塞给了贝拉一张卡,让她们多买点衣服鞋子。 贝拉有些扭捏地将卡塞进了口袋,在查理欣慰的眼神中与诺拉走进了购物中心。等她们再度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两人站在购物中心的门口等着查理来接她们。 贝拉很久没有逛过这么疯狂的街了,她们几乎进了每一间店铺。此时贝拉累得只能两眼无神地望着诺拉那张精致的面孔,回想着诺拉用她的那张脸顺利拿到了多少额外的折扣。在打发了第三个前来搭讪的人后,她们顺利坐上了查理的车回到了家。 “亲爱的,你这样打扮真的太合适你了。”诺拉的声音将贝拉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诺拉朝她扬起了一个迷人的笑容,贝拉听到周围几个男生为诺拉的笑容而倒吸了一口气。 贝拉羞涩地朝诺拉笑了笑,她还是有点不习惯她的新打扮。 “嗨,我是埃里克,你们谁是伊莎贝拉·斯旺?”等她们朝教学楼走去的时候,一个黑发男士突然窜出来向她们打了个招呼。 “你好。”贝拉礼貌地向埃里克打了声招呼。 “我们一直以为转学生只有一个呢。”埃里克打趣道,他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贝拉身边的诺拉。 “你好,我叫诺拉,诺拉·奇里诺。”诺拉友好地向埃里克做了个自我介绍。 “很高兴认识你们,欢迎你们来到福克斯高中。如果有任何需要,我随时乐于提供帮助。”埃里克热情洋溢的笑容也感染了贝拉。他并没有打扰她们很久,简单地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贝拉和诺拉对视了一眼,或许这里的生活也不赖? 第十七章 福克斯高中上午的课程并没有排得很紧,除了贝拉在体育课上不小心用球砸到麦克以外一切都称得上是顺利。诺拉因为她出色的长相在上学的第一天就收获了各路男生的注意,但她好像根本不在意似的,一门心思黏在贝拉的身边。 午休的时候她们端着餐盘刚坐下旁边就窜出了一个亚裔男生,他正是上午跟他们打招呼的埃里克。他热情地将自己的朋友们介绍给诺拉和贝拉,于是四人顺利地在诺拉和贝拉的这一桌坐下了。 诺拉的椅子朝贝拉的方向微微挪了一挪,她的脸上挂着礼貌的浅笑,青葱的手指将长发别在耳后。他们这桌几乎吸引了整个餐厅的学生的注意,他们过分热情的目光让诺拉都觉得有些不适。 麦克是个金发的男生,看起来老实又憨厚,他和埃里克殷勤地替两位新学生递着桌子上的胡椒和纸巾。杰西卡坐在贝拉身边,语气酸酸地嘲讽着两个男生,安吉拉则是抓着脑袋想着新一期校刊的内容。 诺拉贴着贝拉时不时说几句,她手指交叉托着下巴,面前的餐点一口未动。贝拉专心拿着勺子舀着杯子里的酸奶,她将盘子里的黄油饼干往诺拉的方向推了推,轻声催促诺拉快点吃东西。 福克斯高中的午休时间从来都是混乱又自由的,女生们聚在一起聊八卦,男生们则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 直到午休时间快过了一半了诺拉才开始动手吃餐盘里的夹着酸奶油的贝果,她有气无力地咬了几口就放下了。诺拉在贝拉谴责的眼神下心虚地拿起几片黄油饼干往嘴里塞,嘴巴机械性地咀嚼着酥脆的饼干。 自从贝拉完全相信自己是精灵之后家里的甜食数量激增,各种蛋糕饼干源源不断地出现在厨房的储物柜里。查理本身也是个甜食爱好者,他总爱带几个甜甜圈去办公室上班。 自从诺拉住下后,查理的单日糖分摄取量又创了新高,因为他看着诺拉依旧苗条的身材就迷之坚信自己的运动量足够消耗多余的糖分,他选择性地忽视了自己日渐长膘的肚腩。 诺拉在“贝拉精灵论”的连续催眠下居然也逐渐接受了自己的这个身份设定,虽然她总觉得这个理论在她身上有一些违和,但她并不能想出第二个可能,因此就顺从地接受了。 为了不辜负贝拉的心意,诺拉努力地试图将那些抹了一层又一层糖霜的杯子蛋糕吃下去,她感受着糖霜和海绵蛋糕怪异的口感,用唾液将蛋糕软化了就囫囵吞枣地吞了下去。 比起那些奇奇怪怪的甜食,她还是比较喜欢糖果,咬在嘴里咔嚓咔嚓的。从那之后诺拉每次感觉饿了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咬一咬,反正对她来说人类的食物都是一个味道,食物在她嘴里味如嚼蜡,还不如吃点自己喜欢的。 杰西卡看见诺拉少得惊人的食量突然燃起了八卦的火焰,她低声又神秘地询问诺拉是不是吃不胖。杰西卡打量了一下诺拉纤细的手臂和腰枝,心里早已肯定诺拉一定是靠节食才能维持这么纤细的身材。 诺拉看着杰西卡带着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没心没肺地说了一句:“我在节食。” “你有打算去当模特吗,诺拉?”杰西卡被诺拉的耿直一下子噎到了,她没想到诺拉竟然这么大方地承认了,这让她对诺拉的印象好了很多。她带着真诚的赞美补充了一句:“我觉得你可能很适合。” “谢谢你的夸奖,杰西卡。”诺拉拿起一旁的苹果在手中把玩着,“但是我对此没什么兴趣。” 杰西卡觉得有些可惜,在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诺拉注意到了一旁朝着窗外发呆的贝拉。 “怎么了,贝拉?”诺拉望着贝拉出神的脸。 杰西卡和安吉拉的目光都顺着贝拉向窗外看去,有一群人似乎正要从外面进入学校餐厅。午休时间都过了大半了他们怎么才来餐厅吃饭? “噢,那是卡伦一家。他们都是卡伦家族收养的孩子,但是他们似乎都成了……一对?”杰西卡似乎是找到了个好话题,她古怪地笑了一声,煞有介事地向两个新来的转学生介绍道。 杰西卡的话匣子似乎一打开就不容易关上了,在她滔滔不绝的介绍下,诺拉和贝拉单方面认识了学校里的传奇人物。 “他们都是这个学校的明星学生,外貌出色又多金。现在只剩下爱德华一个单身汉了,诺拉,你或许能挑战一下,你看起来跟他们一样闪亮。” 诺拉笑了笑没有搭话,她发现盯着他们的视线有部分因为卡伦家的到来而被分散。这让诺拉对他们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她抬起头正好发现他们也在打量着自己这一桌。只是简单的眼神接触,诺拉没来由地有些心慌。她迅速收回了眼神,拿起桌子上的果汁喝了一口。 贝拉耳朵里已经听不见杰西卡的科普,自从爱德华进来的时候她就将注意力摆在了爱德华的身上。她忍不住好奇地望向卡伦一桌,碰巧与爱德华的视线撞在一起。贝拉感到一阵尴尬,于是迅速将头扭了回来,她错过了爱德华对她打量的眼神。 除了几节热门抢手的课之外,诺拉和贝拉的课大多数都是在一起的。像是生物课和艺术鉴赏课她们两个就不得不分开上。 一天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贝拉和诺拉又开着那辆拉风的皮卡风风火火地回了家。回到家的贝拉将外套和书包随意地仍在椅子上,将自己猛地甩到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风扇发呆。 贝拉十分在意爱德华在生物课上的表现,她的脑海里又出现了爱德华厌恶的神情,她左思右想也没想通自己是怎么引起了爱德华的不快。贝拉一个起身,叹了口气敲开了诺拉的房门,她觉得她需要姐妹的帮助。 诺拉很快就将门打开了,她的头发被皮筋扎了起来,外套被整齐地挂在衣柜里,脚上穿着一双米色的棉拖鞋。 “贝拉?”诺拉有些意外地看着焦头烂额的贝拉,她将贝拉带进房间。 “我需要你的意见。”贝拉有些烦躁地挠挠头,“今天上生物课我正好坐在爱德华·卡伦的旁边……那个卡伦你还记得吧?就是我们今天在食堂看见的那个深褐色头发的卡伦家男孩。” 诺拉皱着眉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示意贝拉继续说。 “我刚坐下,他就像是闻到了什么难闻的气味一样捂住了鼻子。而且我们生物课上是一组的,但他上课全程都没跟我说过几句话,连下课铃都没打就走人了……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怪味道但我没发现?”贝拉越说越委屈,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堪。 诺拉仔细嗅了嗅,在贝拉紧张的眼神下一头雾水地回答:“没有啊,我没有闻到怪味。我反而觉得贝拉你蛮香的。” “香?难道是午休的时候沾到杰西卡的香水味了?”贝拉听见诺拉的话一时有些被搞糊涂了。如果不是臭味那就是让对方不喜欢的香水味了? “不是香水味,怎么说呢,就有点像你的体香。”诺拉又嗅了嗅,“可能是爱德华被你的美丽闪瞎了,小妞。” “少来。”贝拉顺手拿起床上的枕头朝诺拉砸去,楼上两个女孩嘻嘻哈哈的声音传到刚回家的查理耳朵里让查理感到一阵欣慰,他女儿已经渐渐能走出孤僻了。 诺拉和贝拉的高中生活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半个月,期间诺拉像是在听连续剧一样听着贝拉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她和爱德华在生物课上的趣事。自从第一堂不愉快的生物课后,爱德华对贝拉的态度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在贝拉的描述下,爱德华似乎是一个很有绅士风度,又有着幽默感的忧郁型男。诺拉能感觉贝拉越来越被爱德华所吸引,在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忧虑。诺拉总觉得卡伦一家似乎哪里怪怪的,她有些不放心贝拉与爱德华走得太近。 但是诺拉回想了一下卡伦家的人在学校的表现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她看着贝拉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忍心说些打击她的话,毕竟仅仅凭着直觉就得出结论似乎有些太过武断。 福克斯正值雨季,雨已经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周,整个城镇都显得湿漉漉的,潮湿的空气混着泥土和绿植的味道给福克斯镇增添了一丝冷意。查理替贝拉的皮卡换好防滑链,接着就匆匆与他们道别。最近在福克斯镇的周围发生了野兽袭击事件,当地警方对此束手无策,热心的查理赶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真不敢相信这里居然还有野兽袭击事件。”诺拉坐在贝拉的车里感叹了一句。贝拉和诺拉今天出门的时间要比往常早,毕竟雨天路滑,开车的速度不能像之前那么快了。 “希望查理能够找到什么线索吧。”贝拉有些担心自己的老父亲。 她们在学校的储物柜里放下了包,又闲聊了几句就分开走向各自的教室。 “贝拉。”诺拉突然叫住了已经走出了几步的贝拉,贝拉转过头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诺拉。 “今天午休时间我可能得去一趟汉克斯先生的办公室,你能自己去找杰西卡她们吃饭吗?”诺拉有些抱歉地看着贝拉。 “呃,当然。”贝拉朝着诺拉点了点头。 “那我们放学见。”诺拉高兴地朝贝拉挥了挥手。 第十八章 下课铃打响了,学生们从教学楼里鱼贯而出,成群结队地朝停车场走去。一般贝拉会在车子旁等诺拉下课然后两人一起回家,可今天贝拉还没来得及等到诺拉意外就发生了。 此时,贝拉的眼前有一辆黑色的吉普车朝她直直撞来,坐在车里的泰勒惊叫着疯狂按着喇叭,踩死的刹车让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尖锐的刹车声。 很明显,车子失控了。 过快的速度和打滑的地面让这辆车像一头奔腾的猛兽马不停蹄地朝着贝拉撞过来,因为惊慌害怕导致贝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辆车朝自己无限靠近,她的腿像是被冻住了,全身的血液都朝着大脑涌去。 不只是贝拉,停车场里的学生也像是被集体施展了定身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一时之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直到车子的铁皮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才让他们如梦初醒,他们尖叫着纷纷朝贝拉的方向跑去。 贝拉跌坐在地上,柏油路地面上的积水溅在了贝拉的裤子和外套上。她惊魂未定地看着车子轮胎离自己的脚只有五厘米的距离,劫后余生的恩惠让贝拉觉得她呼得每一口空气都有死亡的味道。 她楞楞地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的诺拉给牢牢护住,诺拉娇小的身躯完全包裹不住贝拉的身体,她双手撑在贝拉的橘色皮卡上挡在了贝拉和时空的吉普车之间。 诺拉并没有感受到意料之内的猛烈撞击,她猛地回头看见爱德华用一只手硬生生地挡住了冲撞过来的车子,勉为其难地给诺拉和贝拉撑开了一个安全的三角区域。 贝拉都没看清爱德华是怎么过来的,她只知道在车子即将撞向自己时,爱德华像是有瞬身术一样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是怎么……你刚刚……”贝拉的舌头有些打结,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爱德华仿佛刚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一脸的不可置信,难得失态地扔下两人转身离开了案发现场。他一个灵巧的翻跃从吉普车的车顶翻出,烦躁地坐上了自己的银色轿跑朝家的方向扬长而去。卡伦家的其他成员也都相看一眼,立刻跟着爱德华回了家。 诺拉壁咚贝拉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掐进了肉里也让她浑然不觉,她没有错过爱德华离开时那充满探究的眼神。 诺拉看着吉普车门上的手掌印除了震惊之外还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很明显这已经不是人类能拥有的力量,那卡伦家很有可能是强大的非自然生物。如今铁证如山,她应该警告贝拉离卡伦家越远越好。 诺拉抓着从地上爬起的贝拉上下左右看了一眼,见贝拉似乎没有受什么重伤只是擦破了一些皮,诺拉总算是将吊着的心放了下来。因为有同学打了911,贝拉,诺拉和泰勒还是被送进了福克斯镇上的医院。 福克斯镇的人口少,镇上只有一家大型医院,其余的就是一些私人诊所。被送往医院的三人躺在急诊室的不同的病床上等着被检查,诺拉拒绝了医生好意的检查,谁知道她这种特殊体质会被检查出什么来。 医生狐疑地打量了诺拉一眼,见其活蹦乱跳的也只能尊重患者个人意见,转而抓起贝拉仔细检查。 诺拉陪在贝拉的病床前轻握着贝拉的手,她轻柔地跟贝拉聊着天,试图缓和贝拉惊魂未定的情绪。在诺拉的安慰下,贝拉渐渐放松了下来,她看着诺拉欲言又止。 两个医生给泰勒和贝拉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发现贝拉虽然作为差点被撞的受害者,受到的伤只是轻微的皮外伤,而泰勒作为肇事司机竟然伤的比贝拉还重。 泰勒的头被撞出了血,左手手臂骨折,因此需要至少静养一个月。医生也是第一次见到出了这么大的车祸还能全身而退的,只能摇摇头笑着打趣贝拉说她个是“幸运女孩”。 查理和医院的主治医师卡莱尔·卡伦走进了诊室,查理大声喊着贝拉的名字,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哭腔。作为警长他每天处理很多案件,车祸是最为常见的一种。 他的经验告诉他贝拉出的这次车祸很有可能要了她的命,他内疚地想女儿刚来福克斯不久就出了车祸,自暴自弃地觉得贝拉还是应该跟蕾妮一起住。但当查理从检查医师的口中得知贝拉只是轻微擦伤后,他瞪着眼睛像x光一样扫视了一遍贝拉。 见贝拉真的生龙活虎地坐在他面前,他惊地胡子都快飞起来了。 卡莱尔拿起贝拉的检查单细细地看了一眼,又给贝拉做了个初步的诊断。 “查理,我想贝拉没事,她可能只是受到了惊吓。不过保险起见,贝拉需要留院观察一晚。”卡莱尔用宽慰的语气安慰着这个慌乱的父亲。 对于查理来说,贝拉的车祸真的是祸不单行。他刚刚对野兽袭击事件有了一些眉目,现在贝拉又需要住院,这让查理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查理,我想我可以在医院陪贝拉。”坐在一旁的诺拉体贴地对这个忙碌的警长说。 “是啊爸爸,我感觉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贝拉忙道,她不想查理打电话给蕾妮。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好吧。”查理还是有点担心,但是把事情交给诺拉他还是很放心的。 站在一旁的卡莱尔皱着眉看着坐在贝拉身边的诺拉。他的眼里有些震惊又有些困惑,眼前的这个女子竟和他在两百年前有着一面之缘的亚希诺多拉长得一摸一样。 但下一秒,卡莱尔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知道在六十年前的罗马尼亚偷袭事件中,亚希诺多拉被罗马尼亚的吸血鬼一起被烧成了灰烬。他倾向于将眼前的这一幕归结于巧合。 卡莱尔放下了贝拉的检查单,向检查医师询问诺拉的检查单,却被告知诺拉拒绝了身体检查。 “诺拉,你刚经历了严重的车祸,我相信你会需要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保证你的健康。”卡莱尔微微收起了亲和度满分的微笑,他试图用严肃的表情让诺拉接受检查。 “谢谢你,卡莱尔医生。”诺拉看了一眼卡莱尔的胸牌,“但我感觉非常好,车祸发生的时候我并没有被车撞到,我只是在车停下来后第一个去看了贝拉。”诺拉虽然微笑着,但她的笑容中写满了拒绝。 “诺拉……”卡莱尔还想说些什么说服她,但很快他就说不出话了,因为诺拉用爱德华的事情堵住了卡莱尔。 “我相信爱德华可以为我作证,因为车祸发生的时候他帮了我们大忙。”诺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卡莱尔,满意地看着卡莱尔放弃了给自己检查身体的打算。 “卡伦,你的儿子可真了不起。”查理敏锐地捕捉到了诺拉的重点,他大力地拍着卡莱尔的肩膀,这是他第一次对卡伦家产生了好感。 “好吧,如果你执意如此。但还是允许我看用手电筒照一下你的瞳孔,看看有没有脑出血的症状。”卡莱尔无奈地看了一眼粗神经的查理和狡猾的诺拉,他拗不过诺拉只能选择以退为进。 “没错没错,诺拉,让卡伦帮你检查一下吧。”查理及时地帮了倒忙,诺拉内心默默气得吐了一口血。 诺拉默默地往前走几步,在她的脑海里卡伦家一家都有问题,那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家主卡莱尔简直就是大魔王。 卡莱尔从兜里掏出了小型医用手电,看着诺拉灰蓝色的眼眸,卡莱尔有一阵恍惚。他定了定神,快速地照了照两只眼睛。 两侧瞳孔大小一致,没有扩大,对光的反射能力正常,最重要的是没有隐形眼镜的痕迹。 卡莱尔不着痕迹地闻了闻诺拉,这个女孩身上并没有闻到吸血鬼或是人类的味道。难道一切真的都是巧合? 卡莱尔的眼神让诺拉感到有点毛骨悚然,即使是卡莱尔英俊温和的外表也没有让诺拉感到一丝安全感。 她和贝拉一样感受到了爱德华那令人匪夷所思速度和力量,诺拉选择拉开距离以求自保。但贝拉却有着刨根问底的精神,她出院后不停地想着车祸的事情。 爱德华有超能力的事情现在有两个目击证人,爱德华再也不能用“你一定是看错了”的借口搪塞贝拉。 诺拉对于贝拉异常旺盛的好奇心折磨得快崩溃,她不明白为什么贝拉会这么执着于一个可能威胁到自己安全的生物。但她转念想想自己好像也是个非自然生物,如果贝拉没有这种好奇心和包容性恐怕自己都活不过那晚。 贝拉在家里休养了两日又去上学了,福克斯的雨也终于停了。午休的时候杰西卡和麦克说他们打算周末去拉普什海滩玩,顺便庆祝贝拉痊愈出院。拉普什海滩是福克斯镇边缘的一个海滩,属于奎鲁特人的保护区。 福克斯常年乌云密布,那片海滩更是潮湿,风刮过来的湿冷像是吹进骨头里一样。 贝拉原本不想去的,但实在是在杰西卡和麦克的盛情邀请下只能胡乱点头。 “嘿,诺拉。你周末想跟我们一起去吗?”杰西卡有些不自在地询问诺拉,她总觉得诺拉有些不好靠近。或许是诺拉的长相太过吸引人,杰西卡对诺拉的态度总是有些微妙。 “我很乐意,我还没去过海边呢。”诺拉朝着杰西卡点了点头,拿起手边的橙汁喝了一口。 “那真的是太棒了,我超期待这次的海滩之行!”杰西卡有些兴奋,她组织这场郊游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制造和心仪对象麦克相处的机会。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贝拉和诺拉如果一起去的话麦克去的概率基本上就是百分百。 就这样,六人在周六一起前往了拉普什的海滩。如诺拉所料,海边的温度要比福克斯镇上的来得更低,她十分庆幸自己带了一条厚厚的毯子。 “嗨,贝拉。”雅各布和贝拉熟络地打了声招呼直接就坐在了贝拉的身边。诺拉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雅各布就收回了眼神。 她正被海风吹得直哆嗦,诺拉努力地裹了裹紧毯子与安吉拉互相依偎着,长长的金发被松松地扎成了麻花辫,头上戴了一顶毛昵帽,整个人缩成一团惹人喜爱。 “贝拉,你带了个初中生来?”雅各布惊奇地已经缩成一团的诺拉,大声问道。 奎鲁特人传说有狼人的血脉,因此族人一般都长得十分健壮高大,无论男女。当雅各布看见略显娇小的诺拉时,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刚上初中的表弟。 “不是,那是我的室友诺拉。”贝拉看见诺拉向雅各布投去了一个怨念的眼神,连忙说道。她可不想自己的两个朋友吵起来。 “啊那真是抱歉。”雅各布冲着诺拉露出了一个毫无歉意的笑容。 “贝拉,我们一块儿走走吧。”雅各布轻轻用手肘撞了撞贝拉。麦克,埃里克和杰西卡已经开始在海滩上撒丫子狂奔了。 “你去吧贝拉,我陪着诺拉就好。”安吉拉示意自己没事,于是贝拉就跟着雅各布离开了。 “他们看起来真般配。”等贝拉和雅各布走远,安吉拉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有些落寞。 “雅各布和贝拉?”诺拉听见安吉拉的评价挑了挑眉,嗤笑了一声。在他看来雅各布就是个荷尔蒙过剩的青春期男生,只是这个男生长得更壮更有男子气概罢了。 “我完全觉得贝拉值得更好的。”诺拉灰蓝色的眼眸里露出了一丝不屑,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喜欢雅各布,她甚至没来由地讨厌起了雅各布的朋友们,她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比卡伦家还要重的危险感。 诺拉有气无力地靠在安吉拉的怀里,心想或许是刚刚被他误认成初中生的缘故吧。 “安吉拉,你也值得很好的男生,有品位的男生都会欣赏你这样成熟独立的女性。”诺拉意有所指,她知道安吉拉最近在为舞会的男伴而苦恼。 “谢谢你,诺拉。”安吉拉对于这样的评价感到有些意外。她突然觉得诺拉看似冷淡的外表下藏有一颗温柔的心。 ※※※※※※※※※※※※※※※※※※※※ 我的文可能有点慢热,又埋了很多伏笔在里面,希望那些伏笔不要最后成了未解之谜…… 第十九章 舞会大约是所有女生争奇斗艳的战场,杰西卡早早地就与安吉拉,贝拉和诺拉约好去安吉利斯巷购物。但在这个紧要关头,诺拉病倒了。 没错,她病倒了。 一个妖怪因为吹海风结果病倒了,这个现实让诺拉本人都嘲笑自己身体的不争气。自从诺拉变成人型之后她原以为自己会有什么超能力的,但是都三个月了她连超能力的影子都没发现。 诺拉唯一能确定是自己的身体构造和人类不太一样,她受伤不会流血,皮肤冰冷。唯一的问题是,她的身体比一般人类更加虚弱。 “我可能是个衰神吧。”诺拉有些郁闷地躺在床上听着手机音乐软件里的歌剧,轻叹了口气。 她对于自己的未来有些迷茫,自己的记忆只有跟贝拉呆在一起的那四年,自己打哪儿来,要往哪儿去更是无从知晓。 “你确定不需要我陪你吗?”贝拉帮诺拉掖了掖被角,棕色眼睛里露出了担忧。 “没事的贝拉,还有查理呢。”诺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她催促道:“你快出门吧,安吉拉她们还在等你呢,路上小心。” “那好吧。我会尽早回家。”贝拉隔着被子给了诺拉一个拥抱就下楼了。 直到夜幕降临,贝拉家的房子只亮着诺拉房间的一盏灯。诺拉睡了一下午醒来感觉精神好些了,她给音乐软件开得定时时间到了,手机也已经没有了声音,整个房子静得吓人。 她下楼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发现贝拉和查理都没有回家。她抬头看了一眼客厅的时钟,已经晚上八点了。诺拉坐在沙发上用手机拨通了查理的电话,查理表示他有个案子需要忙到很晚。 诺拉旁敲侧击地问查理是否和贝拉在一起时,查理否认了。除了最近的野兽袭击事件之外,福克斯镇上流窜着一个背负着四条人命的连续杀人犯,查理还在加班加点地调查之中。 诺拉挂断电话后有点心慌,她立刻拨打了贝拉的手机,但是一直是无人应答的状态。她又拨打给了杰西卡,杰西卡表示她们刚刚和贝拉分别,贝拉和爱德华一起去餐厅吃饭了。 诺拉一听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自己前脚跟贝拉说让她离卡伦家远一点,现在这小妞就去跟爱德华吃饭去了。 她在电话里装作随意的问了几句就套出了贝拉吃饭的地点,诺拉边应付电话边跑上楼拿了外套和钱包。她整个人的气势像是个去将宵禁时间还不回家的孩子逮回家的严厉母亲。 晚上的福克斯镇显得十分冷清,寂静的夜里只有断断续续的路灯和偶尔的几声狗吠。诺拉立马在手机里下载了一个叫车软件,叫了一辆车前往安吉利斯巷附近的餐馆,在等车的时候她还谨慎地带上了查理给的防狼喷雾。 诺拉穿着一件宽大的厚外套,头上戴了一顶帽子足以让她避寒。她现在还在生病,但由于身体里没有血液所以她的脸上并没有显出不正常的潮红。 她定的车很快就出现在了家门口,她坐上车子的后座跟司机冷淡地打了声招呼就不说话了。司机很识相地也不再说话转而专心开车,很快车就停在了餐馆的门口。 诺拉下车站在餐馆的门口又给贝拉又打了个电话,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诺拉不管不顾地冲进了餐厅,焦急地巡视了一圈。 没有,哪里都没有那两个人的影子。 诺拉有些失礼地冲出餐厅,她拿不定主意是否应该给查理打电话。就在诺拉焦头烂额的时候手机响了,她一看来电是贝拉打来的。诺拉几乎是带着哭腔接了贝拉的电话,大声质问贝拉现在人在哪里。 “我在爱德华的车上,现在在回家的路上。”贝拉被诺拉吼得瑟缩了一下,小声回答道。贝拉在车上刚打开手机就发现杰西卡和诺拉给她发了无数条短信和电话。她一拍脑袋,哀嚎一声给诺拉回了一个电话。 “我知道了。”诺拉稳了稳自己扭曲的声音,装作平静地挂了电话。 既然贝拉现在平安无事那她也该回家了。诺拉又打开了叫车软件想回家,却悲惨地发现手机的电量少得可怜,她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播了一下午的音乐又没给它充电。 诺拉暗骂自己生个病脑子都傻了,权衡再三她打算给查理打个电话看看他能不能顺路来接她,免得叫车软件叫到一半手机没电了找不到人。 诺拉在触屏手机上熟练地按了几个数字,还没按下拨号键手机就黑屏了。诺拉低声骂了一句“该死”,她看着街上稀稀拉拉的人心里没了底。自己生着病,这边离家还有一段距离,这怎么看都没办法靠着两条腿走回去。 庆幸的是,这边离查理的警局还算近,如果运气好说不定查理还在办公室加班。她看了眼周围从酒吧里出来的醉汉,拉低了帽子朝警局的方向走去。 贝拉这边刚和爱德华开上公路不久爱德华就接到了爱丽丝的电话。 “爱德华,贝拉跟你在一块儿吗?”爱丽丝的声音里有些着急。 “在,怎么了?”爱德华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贝拉,嘴边勾起一个幸福的微笑。 “那诺拉呢?” “诺拉?她不在。”爱德华皱眉。 “我刚看见诺拉遇上麻烦了,在福克斯警局附近,如果你不想让贝拉伤心你最好赶快去看一下。”爱丽丝站在家里的阳台上大声地跟爱德华说。 爱丽丝对于诺拉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她当诺拉只是个漂亮的人类,因此也没有给过多的关注,直到贝拉发生了车祸。她意识到爱德华推开那辆车的举动会为他带来了一些怀疑和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她开始默默关注诺拉和贝拉。 一旦这些人类开始怀疑他们,他们就得找一个新的栖息地搬离福克斯。没想到诺拉和贝拉还没有做出什么事情,麻烦先找到他们了。 爱德华听完极限变道到最右边的那根车道,从最近的出口下了高速开向警局。他将车速提到了100英里每小时,银色的轿跑发出了引擎的轰鸣声。 贝拉的脑袋因车子突然加速的惯性紧紧贴着座椅靠枕,她不明白爱德华为什么接了个电话就调转了方向朝家的反方向开去。 “爱德华?”贝拉看着爱德华英俊的侧脸不解地问道。 “我们现在要去找诺拉,不知道她为什么跑去警局了。” “你怎么知道诺拉在警局?”贝拉捕捉到了爱德华话里的疑点,“这也是你读心术的一部分?” 爱德华一下子被贝拉的问题难住了,他确实在餐厅透露给贝拉他会读心术,但他并没有打算将他的家人扯进来,于是他胡乱地点了点头打算塘塞贝拉。 在爱德华和贝拉全速向警局冲的时候,诺拉还孤独地在黑夜里行走,她需要走十五个街区才能到达警局。这一片的区域灯光昏暗,路上已经没有人。 诺拉敏锐地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她想快速地穿过这段路去到更亮的地方。但无论她再怎么加紧步伐,身后似乎总有一道影子紧紧尾随着自己,怎么甩也甩不掉。 诺拉的手伸进了口袋摸了摸防狼喷雾,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过身,身后空无一人,但她已经不敢将头转回来了——她感受到身后那充满恶意的视线。她拼命地向前跑,直到她听见身后的脚步离她越来越近,接着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撂倒在地。 诺拉的头磕在了地上,帽子已经在推搡的过程中脱离了脑袋。她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高烧加上猛烈的撞击已经让她的神智开始变得不清醒。她倒在地上挣扎着想站起来,绝望地看着那模糊的身影一点点靠近自己。 此时,她感受到一团剧烈的火从肚子沿着脊椎一路蔓延到喉咙,这种炙热感让她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 黑色人影是个高大的男人,他抓起倒在地上的诺拉想往草丛里拖,明晃晃的尖刀在月光下露出瘆人的光泽。 突然,那个男人感觉自己抬不起脚,他往身下一看,数根藤蔓从地底里窜出死死地禁锢住他的双腿。男人尝试大力地抬脚,但那几根藤蔓越缠越紧,纤细又坚韧的藤蔓从他的脚踝一路缠上了大腿,像无数条蟒蛇在侵吞着猎物。 男人顾不上手中的诺拉,他挥舞着匕首想斩断这些藤蔓,但越来越多的藤蔓缠得他无法动弹。 诺拉的脑子里在她倒地的时候不断回响着一个男声,他不断叫嚣着让诺拉吃了这个男人。她的身体像是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拉起,诺拉在男人的身后如同鬼魅一般站了起来,她僵硬地动了动身体,脸上咧开了一个怪异的微笑缓缓朝男人走去。男人艰难地将头往回转,这也是诺拉第一次看清这个男人的长相。 这是一个长相周正的男人,短短的棕色卷发贴着头皮,深邃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中庭较长,上身穿了一件polo衫。总体来说,他跟一个普通的青年没有区别。 诺拉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那个男声,他指导着她操纵那像是有自主生命的藤蔓,恶魔低语般不断在她耳边说着“折磨他,吃掉他,掐死他。” 诺拉不能理解什么叫做“吃掉他”,但她决定遵守脑子里的声音,将眼前这个男人用残忍的方式虐杀。她的大眼睛此时闪烁着令人战栗的疯狂,被藤蔓勒紧的男人长大了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他的身体被过度挤压导致眼球充血突出。 “咔……咯…咯……”诺拉看着眼前的男人被藤蔓活生生地捏爆,歪着头天真地笑了,她的身上没有溅到一丝血,只是外套变得灰扑扑的。 待藤蔓松开那个男人后,那个男人七窍流血,全身的骨骼被捏的不成人样,软趴趴地摔在地上。藤蔓包裹着软绵无力的男人往草丛里拖,诺拉用脚将土埋好,毁尸灭迹的工作就算是做好了。 做完这一切的诺拉心中没有一丝负罪感,相反,全身充斥着力量的诺拉发出了一声舒适的谓叹,她的眼里闪烁着野兽般的野性和快意。 她睨了一眼草丛里的小土堆,捡起掉落在一旁的帽子,头也不回地朝警局的方向继续走去。 今晚,她找回了作为非自然生物的尊严。 爱德华并没有在警局看到诺拉,于是他开车从安吉利斯巷一路从警局开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看到了在黑夜中独自前行的诺拉,贝拉降下窗户朝人行道上的诺拉叫了几声。 诺拉脑海里的声音已早一步提醒她回头,诺拉扭头朝马路看去,她看见贝拉将头伸出窗外激动地叫着自己。 “回家吧。”诺拉脑海里的声音说完这句就消失了。 诺拉和贝拉坐着爱德华的车到了家,难得对爱德华说了句谢谢。她既没有斥责贝拉与爱德华的交往过密,也没有抱怨贝拉回家的时间太晚,她只是安静地跟贝拉说了句晚安就将自己锁在房间。 今晚她褪去了对卡伦家的恐惧与抵触,她的心中隐隐产生了想要结交卡伦家的想法。诺拉说不准自己这是一种什么心态,或许是发现了自己的特殊能力让她感受到了安全感,又或许她明白只有身为非自然生物的卡伦家才能给她更多线索。 第二十章 诺拉自那一晚回到家后她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发烧,但她的身体依旧处于虚弱的状态。 她以“生病”为理由又断断续续在家养了好几天,她在这几天里无数次尝试着再次使用自己的超能力,但她努力了半天最多只能让植物快速生长,而那晚上的能力爆发似乎只是昙花一现。 诺拉躺在床上希望能够再次听到脑海中的声音,但那个声音也在那晚之后再也杳无音讯。 更让诺拉在意的是,贝拉这几天总是有些反常。她的脸上常常挂着甜蜜的微笑,还会时不时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于是诺拉做了一件让自己都不齿的事情,她在“养病”期间趁着贝拉上学的时候偷溜进贝拉的房间,忍不住去寻找让贝拉性格大变的源头。 果不其然,她翻开贝拉抽屉里的笔记本,本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关于吸血鬼的东西,笔记的最后贝拉写了一句让诺拉冒冷汗的话。 “我从未认真想过我会如何死去,但死在我爱的人怀里听上去是个不错的选择。” 诺拉站在贝拉的房间里一动不动,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脑子在迅速地转动。她一遍遍想着笔记上的关键词。苍白的皮肤,非凡的速度,出色样貌,冰冷的体温……还有吃人。 诺拉完全能联想到那神秘的卡伦家族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对此她毫不惊讶,精灵都能在这个世界上存在,那吸血鬼当然也可能存在。 诺拉看着笔记上“吃人”两个字,手不禁用力地捏紧了笔记本。贝拉和爱德华之间的关系就是吃和被吃的关系,现实生活中谁见过狼跟兔子交朋友的。 诺拉合上那本笔记本小心地放回了原处,她决定明天立刻去学校上学,她要把那只围着贝拉转的蚊子赶走。但上天似乎并不想让诺拉如愿以偿,在她“痊愈”后上学的早晨,贝拉就给她扔了一个重磅炸弹。 “你说我们乘他的车上学?贝拉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诺拉瞪大了她那双漂亮的眼睛,视线来回在两个人之间扫。 “呃,是的。”贝拉有些窘迫,她咬着下唇,一股怀春少女的娇憨流露了出来。 “贝拉在和我交往。”爱德华似乎心情很好,他勾住贝拉的肩以示亲昵。而贝拉因为害羞一直在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她低着头不敢看诺拉。 诺拉沉着脸冷冷地对爱德华嘲讽道:“看来是我低估了你的速度。” 尽管再不乐意贝拉和爱德华在一起,诺拉还是坐上了爱德华的车,因为她根本没有别的途径可以在不迟到的情况下抵达学校。此时的诺拉才明白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在思考以后要如何才能自己去学校,要是之后天天坐爱德华的车去上课那也太惨了,她可不想夹在这两个人之间当电灯泡。不对,她的首要任务应该是阻止贝拉和爱德华交往才对。 在爱德华的一路狂飙下,她们抵达了学校。当学生们看见爱德华的车上走下了两个女生时,全校沸腾了。他们都以为爱德华成功泡到了诺拉,可是让他们更为震惊的是,爱德华下车后一把搂过的居然是贝拉! 眼尖的人发现了诺拉有些阴沉的脸色立马脑补了三人狗血的恋爱关系,此后学校就传出了“好朋友反目成仇,为争夺卡伦家的男孩争风吃醋”的八卦出来。 诺拉对贝拉告别后看都不看一眼爱德华转身就走,她有点生气地想打开贝拉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些什么东西。既然贝拉都已经查出来爱德华是吸血鬼了,那她怎么还不引以为戒离他远远的呢? 原本诺拉今天开始打算做些什么阻止贝拉和爱德华的相互吸引,可谁知等她反应过来这两个人都快生米煮成熟饭了! 这边诺拉还在暗暗磨牙,生着闷气,卡伦家也炸锅了。罗莎莉回到家第一个跳出来,生气地指责了自己哥哥不负责任的行为。她顺手撩了一下她金黄色的头发,配上她一米七五的个子,女王气场全开。 “一旦贝拉透露了我们的秘密,我们整个家族都会有麻烦,这点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但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爱德华沉静地开口,倔强的模样让两人间的关系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把贝拉变成吸血鬼?”罗莎莉故意往爱德华的死穴戳去,她知道爱德华根本不会舍得把他的人类甜心变成他们这样的饮血怪物。 爱德华听到这句话原本的底气一下子就漏了个精光,他眼神躲闪着家人们的视线,一言不发。 卡伦家的气氛有些凝重,但爱丽丝开口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氛围。 “或许我们可以请贝拉周末来家里玩,这样我们可以跟她拉进一点距离。”爱丽丝偷偷朝爱德华眨了眨眼。 “这是个好主意。”爱斯梅和贾斯帕都纷纷点头,卡莱尔虽然也对爱德华的恋情不看好,但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爱德华再继续孤单一人。 他想了想加了一句:“你还可以邀请诺拉来家里,这样贝拉可能不会太紧张。” “诺拉?”罗莎莉提高了声音,她美艳的脸上怒不可遏。“又一个人类?” “罗莎莉,我们怀疑诺拉不是普通人类。你还记得爱丽丝的预言吗?诺拉本来应该在去警局的路上被连环杀手袭击的,但爱德华找到她的时候她。你也应该知道爱丽丝的预言一般不会错,那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改变了事情的结局。”卡莱尔耐心解释道,“你觉得一个瘦弱的女孩能毫发无伤地逃脱背负了至少四条人命的连环杀手吗?” “而且那个连环杀手在那晚之后销声匿迹,我想我们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她。”爱丽丝补充说道,她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 卡伦家再一次陷入了沉默,罗莎莉在艾美特的安慰下气呼呼地回了房间。而爱德华得到一半家人的支持已经心满意足,他打起精神看着爱斯梅和爱丽丝一起叽叽喳喳讨论周末的计划。 诺拉的“拯救贝拉计划”屡屡以失败告终,因为贝拉总是时时刻刻和爱德华粘在一起,这让诺拉有种“自己种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每次贝拉和爱德华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用她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贝拉,好似一个被主人抛弃的小猫咪。 好在诺拉被汉克斯先生邀请参加的音乐剧要开始排练了,她也渐渐忙碌了起来。贝拉终于能松一口气,她已经不想再忍受内心的谴责了。 到了周末,爱德华果然出现在了贝拉家门下,诺拉跟着贝拉走下楼。贝拉此时有些睡眼惺忪,她大早上就被诺拉拉起来梳妆打扮,尽管诺拉对贝拉和爱德华的交往持有反对态度,但是她还是希望贝拉能给爱德华的家人留下一个美好的第一印象。 贝拉身上穿着一件质感良好的墨绿色毛衣,这件毛衣将贝拉的身材完美的勾勒了出来,下身搭配了一条黑色的修身牛仔裤。在贝拉的强烈抗议下,诺拉只能妥协同意贝拉穿上她的老旧球鞋。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严肃而成熟,诺拉将自己的长发盘起。她穿了一件宽大的黑色高领毛衣,毛衣里内搭了一件白色长款衬衫。黑色的七分西装裤露出了诺拉纤细白皙的脚踝,她的脚上则穿了一双棕黑色的乐福鞋,整个人看起来冷淡了不少。 爱德华惊喜地望着女友今日的打扮,他搂过贝拉夸赞了几句,顺便扔给诺拉一个挑衅的眼神。诺拉则是回了一个白眼,自顾自地坐上了后排驾驶座。 诺拉其实心中也有些许的紧张,毕竟要去吸血鬼的聚集地,她甚至昨天晚上都没睡好。她暗暗祈祷希望今天的行程能够一切顺利。就这样,诺拉带着“娘家人去亲家作客”的不明心态坐上了爱德华的车。 第二十一章 爱德华一路驱车带着两个人来到了福克斯镇附近的一片森林之中,就在诺拉怀疑爱德华是不是要把她们两个卖了的时候,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座现代装潢的宅邸。 房子有三层楼,暖姜黄色是整个建筑的主调色,有些本该是墙壁的地方被运用了大片的玻璃所替代,这使整间房子看起来充满了趣味与艺术。 爱德华绅士地替两位女士拉开了门。他们走进了房子,白色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艺术片和画作。 “这栋房子是我的母亲爱斯梅设计的,她是个很棒的建筑师。”爱德华的口气中带着自豪,他熟门熟路地将两个女孩带上了楼。 今天卡伦一家都在家,爱斯梅正兴致勃勃地准备着意大利餐,卡莱尔和艾美特则是帮忙打打下手。罗莎莉环抱着胸,一脸不情愿地站在一旁等着将出锅的菜端上餐桌。贝拉和诺拉的到来让他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齐齐站在了客厅迎接他们的人类朋友。 爱德华,贝拉和诺拉的身影刚从楼梯口出现。爱丽丝和贾斯帕也连忙跑过来迎接两位客人。 “太好了,诺拉。我刚才没有闻到你的味道,还以为爱德华只把贝拉带来了呢。”爱丽丝亲昵地拉过诺拉的手,转而朝着贝拉打了声招呼。 爱丽丝清脆活泼的声音让有些尴尬拘谨的气氛逐渐松弛下来。 “这是我的母亲,爱斯梅。这是贝拉和诺拉。”爱德华介绍道。爱斯梅是一个有着心形脸型的女人,红棕色的瞳孔里充满了善意与爱意。 诺拉几乎是立刻就喜欢上了她,连带对吸血鬼这个群体也有了一些好感。诺拉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原本冷淡的神色变的热络了一些,她友好地与爱斯梅握了握手。 爱斯梅若无其事地松开诺拉的手,当她感觉诺拉的体温跟她差不多时,她有些吃惊,心里默默加深了对诺拉是否为非人类的怀疑。 “这是爱丽丝,贾斯帕,罗莎莉和艾美特。”爱德华向贝拉和诺拉一一介绍着。 “你们好。”诺拉落落大方地冲四个人点了点头,贝拉有些局促地拽着衣角也打了声招呼。 “我们为你们准备了意大利菜,希望你们喜欢。”爱斯梅看见了贝拉拘谨的样子体贴地岔开了话题,她将两位客人引向了餐桌。 “托你们的福,我们的厨房终于不是摆设了。”卡莱尔笑着说。 诺拉原本就对人类的食物没有兴趣,一直进食只是保证身体不会垮掉。当她看见这一桌子的意大利菜时,诺拉感觉自己的胃抽了抽。 尽管兴致不高,诺拉还是礼貌地表达了感谢,她接过了一盘肉酱意大利面千层面开始吃。比起那些蔬菜,她还是宁愿吃点肉。她优雅地用叉子和勺子卷起适量的面,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毫不意外,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几乎没有味道。她羡慕地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贝拉,硬着头皮在七个吸血鬼的注视下吃完了一盘面。 “你们觉得味道如何?”爱斯梅迫不及待地询问。 若拉看着爱斯梅满怀期待的眼神,不忍心说出自己尝不出东西味道的事实。她熟练地扬起一个赞扬的微笑向爱斯梅道谢,并且诚挚地夸奖爱斯梅的厨艺十分了得。 “噗嗤。”爱德华在一旁笑出了声,他的笑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根本就尝不出味道,诺拉。你的内心出卖了你。”爱德华眼里带着幸灾乐祸,他毫不犹豫地戳爆了诺拉的轮胎,“我有读心术。” 尴尬,大写的尴尬。 诺拉瞪圆了她的眼睛,她万万没想到爱德华竟然有读心术,而且现在居然还像个老实人一样的把实话讲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要讲出来啊!”诺拉在内心愤恨地咆哮,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爱斯梅,你做的料理真的很好吃。”贝拉看着诺拉阴沉的小脸立刻附和着诺拉,她不能眼看着自己的男友与好友每次一见面就吵架。 “啊,那真的是太好了。”爱斯梅看着炸毛的诺拉,冲着贝拉笑了笑,温柔得替诺拉解了围。 “对不起,爱斯梅。我好像尝不出人类食物的味道。”诺拉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爱斯梅道歉。 “没关系的,诺拉。”爱斯梅安抚了一下诺拉,她慈爱地看着跟自己闹着别扭的诺拉。 诺拉的那头淡金色头发让她回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儿子,那也是一个有着金色头发和天使面庞孩子。 爱斯梅看了一眼卡莱尔,若无其事地地试探道:“你尝不出味道是天生的吗?” “我想是的吧。”诺拉耸了耸肩,“但我不确定是不是每个精灵都没有味觉。” “精灵也尝不出味道?”艾美特有些搞怪地调侃了一句,“这让我心理平衡了。” 罗莎莉一拐肘让艾美特吃痛地叫了一声。卡伦家剩下的人都眼神炙热地盯着诺拉,像是在围观什么神奇生物。 “天呐,一个活生生的精灵。”爱丽丝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贝拉一开始就知道诺拉的真实身份,那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她会那么坦然地接受了爱德华的吸血鬼身份。 这顿饭在一阵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爱德华带着贝拉随意地在房子里参观,不一会儿就没影儿了。 爱斯梅看着离开贝拉就有些紧张的诺拉安慰道:“爱德华可能是带着贝拉去房子后面的那片森林里玩了。” 诺拉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她一直以为贝拉需要她,于是处处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守护着贝拉。但是事实证明人类要比她想得更加坚强,说不定自己反而更加依赖贝拉。 “诺拉,或许我能你一些问题?请原谅我的唐突,但作为一个医生我实在是对你的种族感到好奇。”卡莱尔露出和善的微笑。 他看着诺拉不疾不徐地端起茶碟,拿起了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动作行云流水中带着一股贵气,这种仿佛刻进骨子里的气质让卡莱尔的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请说。”诺拉放下杯子直直地看着卡莱尔。 卡莱尔看着诺拉不参杂着一丝杂质的眼神有些动摇,如果自己那个荒诞的猜想是真实的话,那当务之急是得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再做打算。 卡莱尔其实也是有私心的,他一方面高兴看到自己单身了一百多年的小儿子爱德华终于找到自己的归宿,但另一方面他和诺拉一样对贝拉和爱德华的交往而感到深深的担忧。 卡莱尔担心一旦他们交往的事情传到了沃尔图里的耳朵里会给家族带来很大的麻烦。根据沃尔图里的法律,知道吸血鬼存在的人类没有一个是活着的,而暴露自己的吸血鬼也将得到沃尔图里的惩罚。 卡莱尔曾经将诺拉的照片写邮件给与自己私交良好的德纳利家三姐妹,那三姐妹的母亲曾经造出过一个嗜血魔童所以被沃尔图里处死了,那时她们也在场,她们很可能是为数不多见过亚希诺多拉的非沃尔图里成员。 在德纳利姐妹的回信中,她们提到了他们的新成员——伊利扎。伊利扎曾经作为卫士服侍过三位沃尔图里夫人,但在狄蒂米死后他便离开了。 一百年前他加入了德纳利,成为了德纳利家族中卡门的丈夫。根据这四人的一致说法,她们都认为这张照片上的人就是凯厄斯的妻子——亚希诺多拉,那现在的“精灵”又是个什么说法? 退一步说,如果诺拉真的是那个早该被烧成灰烬的亚希诺多拉的话,无论到时候沃尔图里是从什么渠道知道的这个消息,凯厄斯和他的沃尔图里卫士必定会前来福克斯一探究竟。到那个时候,贝拉是人类的事情迟早是瞒不住的。 思及此处,卡莱尔决定先抛出一个试探性的问题。 “诺拉,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去警局的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卡莱尔温和地问了一个不怎么具有攻击性的问题。“爱丽丝那天晚上预言你会被一个陌生男人袭击,你有受伤吗?” “我没有受伤,我杀了他,用我的能力。”诺拉咧开了一个单纯的笑容,“他死了之后我把他埋进草丛里了。” 卡伦家的人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孩的嘴里说出了这么残酷的话语一时语塞,只有罗莎莉冲诺拉露出了赞扬的微笑:“了不起,你杀了一个罪孽深重的连续杀人犯。” 诺拉听到这个消息先一愣,随后又露出了一个甜蜜的微笑。她似乎为自己贬恶诛邪的行为有些得意。 “咳,诺拉,我们想知道你是怎么出现在福克斯的?”卡莱尔终止了这吓人的对话,悄悄引开了话题。 诺拉将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她对上卡莱尔若有所思的脸直言不讳地说:“事实上,我今天来其实是想拜托你们帮我两个忙。” 诺拉看着卡莱尔点了点头后便真挚地说道:“我想拜托你们帮我调查一下我的身份,我查了所有能查的资料,我并没有找到任何与我个人经历相匹配的状况。我希望你们能帮着一起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 “没问题。”卡莱尔不假思索地应下了,诺拉的提议正中他的下怀。 “另一个忙就是希望你们能帮我弄到人类的证件,我需要学会开车去上学。” “这个简单,我和贾斯帕会帮你搞定的。”爱丽丝忙不迭地应下了,随后她又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不跟贝拉一起乘爱德华的车上学呢?” “我不想夹在他们两个中间。”诺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情,她撅了撅嘴赌气道。“虽然你们看起来是很好的人,但我不并不赞同贝拉跟爱德华交往,你们这个种族对于人类来说太危险了。说实话,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跟你们的食物离这么近……” 诺拉带着谴责的眼神看着这一大家子。 “食物?不不不,我们不喝人血,只喝动物血。”艾美特连忙摆摆手。 “我们称自己为‘素食主义者’,诺拉。”爱斯梅友善地向诺拉科普,“贾斯帕刚刚开始吃素,所以他走在人群里还有些困难。你不用担心爱德华会吃掉贝拉,他疼贝拉还来不及呢。” “那你们真的是有够奇怪的。”诺拉看了一眼表情正常的贾斯帕,歪着头露出了思考的神情,她似乎是在衡量他们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那好吧,如果你家的那个臭小子敢辜负我家的贝拉,那他就完蛋了。”诺拉恶狠狠地带着威胁的语气威胁着眼前的六个吸血鬼,但她的娃娃脸让她的狠话撂得毫无威胁。 艾美特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爱斯梅怜爱地摸了摸诺拉的头。 卡莱尔也被诺拉的话给逗笑了。他很难将眼前这个单纯的女孩与他记忆里的那张脸重合在一起。他还隐约记得那个被凯厄斯搂在怀里的亚希诺多拉,虽然顶着同一张脸,两人的神态表情却截然不同。 前者身着华丽的连衣裙,一颦一笑都带着一股成熟稳重的贵气,但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眉宇间总有一股忧郁的气息。而眼前的这个女孩的身上充满活力,她会任性地发脾气,也会肆意地大笑,她的一切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或许离开了凯厄斯对诺拉来说是一件好事? 第二十二章 自从上次拜访了卡伦家族后,没过多久诺拉就收到了自己的新身份证和出生证明等等证件。 她对查理谎称说她找到了自己的亲戚,他们帮自己补办了这些证件,但她还是得一个人住在福克斯。诺拉跟着查理重新在警局做了记录后便算正式在人类世界扎下了根。 除此之外,卡伦家又友情赞助了一辆车给诺拉,周末的时间他们就经常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陪诺拉练车。 一来二去,诺拉算是跟卡伦家混熟了。根据诺拉的仔细考察,爱德华勉强算是通过了她的检验,她对爱德华的态度也变得好了一些,但这种好具体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就比方说,总是在查理老爸面前有意无意地提起爱德华为人体贴待人真诚啦,家人之间善良友好啦,跟贝拉交往手总是规规矩矩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怎么看爱德华都不顺眼的查理也不再那么抵触他与宝贝女儿的交往了,诺拉猜想一定是最后一项说到点上了。于是今天查理毫无怨言地同意了爱德华带着贝拉去与他的家人们一起去郊外打棒球。 “诺拉你确定不跟我们一起去吗?”贝拉接过爱德华递来的棒球帽戴在头上,今天她扎了一个马尾辫显得俏皮又可爱。 “现在反悔还有时间给你换衣服哦。” “得了吧贝拉,你们赶紧出门吧,我要去看我的音乐剧本了。”诺拉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挥了挥手。她穿着一身舒适的瑜伽服,懒洋洋地靠在大门口与贝拉告别。 贝拉耸了耸肩,和爱德华相视一笑就坐上了爱德华的车。诺拉望着爱德华的银色轿跑消失在了视野中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突然有些同情起查理来,希望他未来某一天能够接受女儿出嫁的现实。 到了晚餐时间,诺拉坐在饭桌前吃了查理给她煎的牛排,她照例给了查理一个真诚的赞美。当诺拉正皱着眉用叉子玩弄盘子里的芦笋时,她听到了门口爱德华和贝拉的争吵声。 诺拉和查理急忙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只看见贝拉板着脸冲进家里,像个小火箭一样冲上了楼。 查理也立马扶着扶手上了楼,他试图叫住情绪失控的贝拉。家里一阵兵荒马乱,诺拉瞪着眼睛看着站在玄关的爱德华,默不作声,期待对方能说出前因后果。 出乎诺拉的意料,爱德华只是凝重地看了一眼诺拉后也飞速地离开了。 诺拉一时间完全摸不着头脑,心想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都这么风风火火的吗?她快步走到楼梯口听着楼上查理和贝拉大声的争执声,贝拉在楼上拎着包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她边收拾着东西边吼着说她把爱德华甩了。 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了,直接把查理和诺拉都吼懵了。过了几秒诺拉反应过来就知道贝拉在撒谎,一定是出事了。 诺拉正打算迈开腿上楼,就看见贝拉已经拎着包气势汹汹地冲下楼。诺拉想拦住贝拉,可惜她的小身板并不能发挥什么作用,她只能跟着贝拉朝着厨房冲去,试图能拦下她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诺拉一进厨房就看见贝拉在慌乱地朝包里扔着各种罐头食品,查理尾随着进了厨房,他站在厨房门口无助地恳求着贝拉留下。 这句话让诺拉抓住了重点,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贝拉:“贝拉你要去哪里?你现在要离开吗?” “没错,我要离开这个家,我想离开福克斯!”贝拉像是突然爆发了,她停下手中的忙碌抬起了头,她的表情既冷漠又无情。这样陌生的贝拉让诺拉有些害怕,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贝拉,不明白仅仅过了几个小时,贝拉怎么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查理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诺拉身后,试图说些挽留的话能让贝拉改变主意:“贝拉,你听我说。我知道跟我住让你觉得很无聊,福克斯镇也没有凤凰城那边来得有趣,但是福克斯还是有很多很有意思的地方,我在这边住了这么多年,你相信我。” 查理的话并没有让贝拉改变心意,贝拉依旧忙着将收拾自己的包裹,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她的父亲。 查理见状只能再接再厉:“听我说,贝拉。还是有很多有趣事情我们可以一起做的,比如说……呃……”查理一时之间脑子有些卡壳,他想不出这狭小的小镇还有什么不同的花样。 “不管怎么说,你一定要现在回亚利桑那吗?你就不能明天再回去?”诺拉接过查理的话,她不理解地看着贝拉近乎是丧失理智的行为。她皱着眉质问着贝拉,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 “没错,我现在就想走!”贝拉俯视着比她矮了半个头的诺拉。 “诺拉,你不要成天用家长的口气教训我,我不是个小孩,你也不是我的谁,请你弄清楚你只不过是寄宿在我家而已!我都不知道你是以什么立场干涉我的生活,拜托你能不能收起你的那副清高伪善的嘴脸?” 贝拉的将包的拉链拉上,洒脱地背起包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扭开视线不去看被话刺伤的诺拉,冲着查理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还有你,查理,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能和我一起做什么。我告诉你,福克斯真的是一个无聊透顶的地方,我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来! 你整天除了坐在沙发上喝啤酒看你的棒球赛之外,你还有什么别的爱好吗?你的生活是如此的单调乏味,每周四去同一个餐厅吃同一份菜,每天晚上吃的都是牛排和水果挞。我早就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我很想像妈妈一样离开你去过我的生活。 哈,这样的生活只有诺拉那样的怪胎才能忍受吧。” 贝拉如同机关枪一般地吐出恶毒的话,喷出的毒液狠狠地伤了查理和诺拉的心。贝拉低着头掩饰了脸上的歉意从两人身边挤出厨房,头也不回地坐上了自己的皮卡,沿着家门前的小路飞快地驶去。 斯旺家又恢复了宁静,查理和诺拉静静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餐桌上残留的晚餐早已经凉透了。诺拉望着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厨房站起身默默地将厨房收拾干净。 “诺拉,让我来吧。”查理也站起身想帮着诺拉收拾厨房,但被诺拉强硬地拒绝了。 “不用了,查理,让我来吧。”诺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查理垂着手站在一旁看着诺拉将凌乱的厨房又归位得整整齐齐,心里发酸。 忽然,诺拉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传进了查理的耳朵。查理叹了口气,他接过诺拉手中的餐盘,扶着哭泣的诺拉坐到了沙发上。他又给诺拉到了一杯糖分超标了的橙汁,希望诺拉喝点甜的能停止哭泣。 “对不起,诺拉。贝拉她是个很善良的孩子,我不知道她……”查理此时还穿着他早上的便服,他情绪低落地坐在了诺拉的旁边。 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在女儿的成长中缺席的时间太长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小女孩怎么就一下子就长成了个大姑娘。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女儿都交上了男朋友。他与幼年贝拉的那点快乐回忆已成往事,贝拉也早不再是那个会骑在自己肩上的小女孩了。 蕾妮离开查理的时候,说了与贝拉一摸一样的话。他作为一个警长可谓是尽心尽力,但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可能是不合格的。查理痛苦地想原来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诺拉,对不起。”查理突然又向诺拉道歉,贝拉指责自己当父亲不尽责是应该的,但她不应该迁怒她的朋友。 诺拉摇摇头,她对贝拉的指责十分在意。她在后悔为什么要对贝拉说出那么严厉的话,但同时她也为贝拉的话伤心不已。 她刚住在贝拉家的时候每天都会担心第二天会不会被赶出去,但在长达半年的相处中,诺拉渐渐将自己当作了斯旺家的一份子。她像是贝拉的亲姐妹一样与贝拉说着悄悄话,也会像查理的亲女儿一样撒娇,一口一个查理爸爸。 “自己果然是太得意忘形了吧。”诺拉苦笑一声,原来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只是个外人啊,自己果然是做了很多多余的事情吧,或许自己这种打着为贝拉好的旗帜干预她的生活只会惹来对方的厌烦。 诺拉感受到身上的皮肤又像是在燃烧一样火辣辣地疼。诺拉摸了摸皮肤,皮肤的表面依旧冰冷。自从跟卡伦家的接触越来越多后,自己的身体总是时不时地感觉到像是被焚烧的疼痛。 两人在客厅里静默了许久,各想各的心事。直到时针指向凌晨一点时,两人才互相道了一声晚安就回房间休息了。 斯旺家今夜注定无人入眠。 第二十三章 坐在车上的贝拉此时正被内心的愧疚所折磨着,她痛苦地扶额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她一遍又一遍地暗骂自己怎么能讲出那么伤人的话。 “贝拉,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否则你觉得诺拉会让你出来?”爱德华接替贝拉的位置掌握了方向盘,他忧郁的眼睛此时露出了狠绝和凶光。 他们现在正被詹姆斯追杀,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耽搁了。爱德华将油门踩死,以130英里每小时的速度朝卡伦家赶,他们必须团结起来做出一个计划来摆脱这个麻烦。 卡伦一家是万万没有想到福克斯来了三个流浪吸血鬼,其中两个竟然想对他们领地里的人类动手。三人里的詹姆斯和维多利亚对贝拉产生了不该有的好奇,激起了他们狩猎的野心。 并不是每一只吸血鬼都能活得像个完美的人类,他们更多的时候像一只野兽,只是这种兽性完美地掩盖在人类的皮囊之下。 打败一只吸血鬼并不难,以卡伦家的人数完全可以获得压倒式的胜利。可关键是斩草要除根,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果想要做到杀死他们就得多费些力气。 爱德华此时心中追悔莫及,他就不该带着侥幸心理带着贝拉去打棒球。如果今晚不能除掉詹姆斯,那么贝拉之后的每一个夜晚都无法安然入眠。 回到卡伦家的爱德华神经依旧紧绷着,他们完成了最后的计划。他们决定兵分三路,一路让爱丽丝带着贝拉躲起来;二路让一部分成员带着沾有贝拉衣物的四处游走,给詹姆斯制造感知贝拉的困难;三路狙击詹姆斯和他的伴侣维多利亚。 他们的计划听起来似乎很合理也有高效,但他们还是低估了那两人的实力。 詹姆斯的追踪能力和沃尔图里的德米特里不相上下,他又怎会闻错猎物的味道?卡伦家天真地认为他们将贝拉与查理和诺拉决裂就能让这两个人安全地逃过一劫,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正是他们没有必要的举动让詹姆斯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猎物。 詹姆斯从来都是一个合格的猎人,他还是人类的时候就带着心理变态的基因。从一开始贝拉踏进家门的时候,詹姆斯就已经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们了。他悄无声息地蹲在贝拉家不远的一棵树上观望着,这个巧妙的距离不会被爱德华感受到,但他又能用自己极为敏锐的感知监察猎物的动向。 他感知到了屋里两人争吵的声音,不一会儿他的小猎物就从家门口气咻咻地上了车。正当他打算追上去的时候,他隔着窗看见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和一个稍微年长的男人。詹姆斯有些疑惑,他谨慎地靠近了房子,但他只感受到了一个人的气息。 有趣。 詹姆斯弯了弯嘴角,他心想自己或许可以在享受正餐前吃点甜点。比起一个被全副武装保护的香甜人类,这个让自己都感知不到的人类挑起了他的兴趣,在展开搏斗之前热个身是个不错的选择。 詹姆斯像个无药可救的赌徒在赌桌上不断增加着筹码,他等不及看卡伦家和那个人类得到噩耗时的表情,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成倍的快感。 詹姆斯偷摸着靠近了房子,他本想直接冲进去将屋里的两人折磨一顿再吃掉,但他脑子里想起了劳伦特警告他的话。 “我们在这里呆得太久,已经引起很多不必要的注意了。更何况这是卡伦家的地盘,我可不想跟卡伦家或者沃尔图里结下梁子。”劳伦特在离队之前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那个孬种。”詹姆斯恨恨地暗骂了一声劳伦特。劳伦特不愿意参与狙击贝拉的任务,因为他对这种虐杀毫无兴趣,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对上势力强大的卡伦家。 詹姆斯确实是个变态的疯子,他不是个傻子,他当然知道劳伦特的有道理,最后劝了一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但就是这样在钢丝上行走的刺激让詹姆斯血脉喷张,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目光如炬地盯着房子。 他耐心地在原地呆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房子里的两人从客厅分开后他才潜入房子。他像是一条在黑暗中□□的蛇,精准无误地找到了诺拉的房间。他轻轻地扭开了房门,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昏暗的小灯,幽幽地亮着暖色。床上微微拱起,里面很明显里面睡了一个人。 詹姆斯掀开被子,里面只有几个枕头。随后他注意到了窗台的窗子是打开的,他朝下面一看,他的新猎物已经站在楼下挑衅地看着他了。 诺拉看见詹姆斯注意到了自己一溜烟地冲进了家旁边的灌木丛中,但她的速度又怎比得上吸血鬼呢。她毫不意外地被从身后追来的詹姆斯拍在地上,捂住受伤的腰乘机将袖口里的手机塞进裤兜。 “小甜心,你发现了我。”詹姆斯似乎并没有发现诺拉的小动作,他并不急着处理诺拉,反而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受伤的诺拉掩饰着身体的疼痛。 他走向诺拉抬起了她的下巴端详着诺拉的脸,他语气温柔地问着诺拉:“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来抓你的?你又是如何隐藏自己气息的?” “看来,你就是贝拉遇到的麻烦。”诺拉毫不畏惧地对上詹姆斯疯狂的眼眸。 “啊,你提醒了我。我得快点把你吃了才能去找你的朋友。”詹姆斯恶意地笑了笑,“她有卡伦家的人保护,自己扔下你们两个跑了呢。” “你在试图摧毁我的心理防线。”诺拉冷静地听着詹姆斯的话,“很厉害的谈判技巧,我真是低估你了。” “是的,你是低估我了……不过我好像高估你了。”詹姆斯没有达到精神折磨诺拉的目的开始有些暴躁,他发现这个无所畏惧的人类只是空有勇气,于是他举起诺拉的脖子将她甩向旁边的一棵树。 诺拉生生地挨了这一下,她绝望地等着脑子里的声音给她指令。正是因为她脑海里的声音让她从房子里逃了出来,但她并没有跟随她脑海的声音开车逃跑,而是给了卡莱尔发了一条求助信息等待救援。 “唯一能跟我抗衡的卡伦家已经走了,如今你孤立无援。看在你那漂亮脸蛋的份上,我会快点结束你的痛苦。你等着,我很快就会把背叛你的朋友带到你身边。”詹姆斯露出了自以为怜悯的笑容,他举起诺拉的脖子刚想把獠牙刺进去身体就被控制住了。 他的四肢都被捆起来了,他的脸上挂着困惑又愤怒的表情。 “上一个想杀我的人已经被埋进土里了。”诺拉用手指撩起挡在詹姆斯脸上的头发,那缺乏梳理的发丝已经结成一团。 “看看你,满身的罪恶,真可悲。”诺拉轻叹了口气,她站起身微笑着打量着詹姆斯。“我们来打个赌吧,看看是你先挣脱我的桎梏逃走还是卡伦家先到。” 詹姆斯感受着禁锢自己的藤蔓是那样的强壮,他的眼里流露出了欣赏,他能感觉到看着眼前这个外表像是天使的女孩跟他其实是一路人。詹姆斯知道诺拉能够分分钟将自己撕成碎片,但她竟然要跟自己打赌。 “你对自己的实力太有自信了吧!”詹姆斯朝着诺拉露出了獠牙,他嘶吼着想将诺拉撕成碎片,但藤蔓的牵制让他无法动弹。 “卡伦家已经离开至少三个小时了,他们再怎么快也赶不回来的。我劝你最好快点杀了我,否则等我挣脱了你的下场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我期待着。”诺拉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想趁机溜走的詹姆斯露出了一个带有谴责的无奈眼神。又有数根藤蔓缠住了詹姆斯的腰和脖颈,这下詹姆斯更是无法动弹。 诺拉看了一眼手机的内容,卡莱尔说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二十分钟之内就会到。 “你的时间不多了。”诺拉收起手机静静地看着詹姆斯使劲地挣脱。詹姆斯似乎是累了,他放弃了挣扎,狞笑着说维多利亚会来救他的。 诺拉听到这话心里一惊,她意识到詹姆斯可能会有同伙,但这个同伙却一直迟迟不来,恐怕是去追卡伦家了。 “你到底是个什么?”两人静默了许久,詹姆斯似乎是有些累了也停下了挣扎,他现在愤恨地盯着诺拉。 “精灵。”诺拉淡淡地说。 “哈,精灵。你不去种花种草跑来参合人类和吸血鬼的事情做什么?”詹姆斯有些意外这个答案,但他现在也只能嘲讽几句。 “那你最好小心点沃尔图里。”詹姆斯神经质地压低了声音,“要是你被发现参合进卡伦家的破事估计也会抓回沃尔图里。”他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沃尔图里?”诺拉皱着眉看着陷入癫狂的詹姆斯。 “你不知道?沃尔图里是吸血鬼中的皇族,他们制定的法律没有人敢违约,否则会被撕成碎片。我告诉你,卡伦家闯了大祸。一个吸血鬼透露给人类他的身份本身就触犯了沃尔图里的法律,更不要说跟人类交往了。”詹姆斯得意洋洋地看着诺拉,眼里闪着快意。 “真有意思。”诺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詹姆斯,她有些厌烦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她感受到大批生物在靠近,考虑到数量诺拉基本可以确定是卡伦家。 詹姆斯早就发现卡伦家的气息,他遂又开始挣扎了起来。他本想让诺拉尽快杀了他,伪装自己的死亡,再乘机逃跑,他侥幸地想身为精灵的诺拉可能并不清楚火才是唯一能克制吸血鬼的东西。 可如今卡伦家来了,他们应该最清楚自己的弱点,到时候真的是死路一条。 风尘仆仆的卡伦家来了,他们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詹姆斯一下子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诺拉疲惫地跟他们打了招呼,撂下一句“他是你们的了”就退到了一旁,她在卡莱尔的示意下松开了藤蔓。 詹姆斯被藤蔓松开后立刻又被艾美特和贾斯帕牢牢地控制着,爱德华在卡莱尔的鼓励下苍白着脸将詹姆斯的头拧下并烧死了詹姆斯。 一行人静静地看着燃烧的詹姆斯却毫无喜悦之色,就连诺拉的脸上也没有多少轻松的表情。她刚被告知贝拉在他们的重重保护下依旧受了伤,手骨脱臼,轻微脑震荡,失血过多等等差点要了她的命,而这一切都是维多利亚的杰作。 卡伦家顺利除去了詹姆斯这个心头大患,不幸的是维多利亚逃脱了。 爱德华对这个结果感到十分不满意,他相信让维多利亚溜走势必在将来给他们留下后患。更让他在意的事,贝拉在这次事件中受了重伤,这个事实提醒了爱德华他差一点就把贝拉害死了。 卡莱尔护送诺拉回了家,他告知诺拉明天才可以和查理去探望贝拉。诺拉沉重地点了点头,光是描述她就知道诺拉恐怕伤得不轻。卡莱尔回到家就看见家里的成员们都聚集在客厅,他们担忧得看着爱德华紧闭的房门。 房里的爱德华被愧疚折磨地无法思考,他想起了诺拉曾经跟他们说的话。或许诺拉是对的,吸血鬼对于人类来说太过危险。 “雅各布是个更好的选择。”爱德华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抖动着,他只要一想到贝拉和雅各布在一起的画面他就感到万分痛苦。 吸血鬼对于自己的伴侣有着浓郁的占有欲,爱德华对于雅各布这样一个情敌和天敌无时无刻都抱有强烈的敌意,但他没有办法给贝拉未来。他想要的未来不是将贝拉变成像自己这样的嗜血怪物,哪怕他掩饰的再好他也曾是杀人犯。 德彪西的《神圣舞曲与世俗舞曲》在房间静静流淌,爱德华的眼前划过与贝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最后在脑海中浮现出贝拉在病床上那张脆弱苍白的脸。 他听着贝拉的恳求心脏就抽抽得疼,像是有个大手在大力捏着心脏,他在不断地做着取舍。 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离开贝拉。 爱德华深吸一口气,他决定再给自己一次尝试的机会。他无法放弃贝拉,更想向诺拉证明自己保护贝拉的决心。如此想着,爱德华的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他一直紧绷的脸上又有了笑容。 他推开门朝着客厅的家人们微微一笑。 詹姆斯事件后,贝拉和爱德华的关系持续加温,但是贝拉和诺拉的关系却几乎降至冰点。贝拉冲着诺拉喊得那些话尽管是在慌乱中口不择言地谎话,但这些话里未必没有贝拉的真心话。 第二天查理和诺拉一起去医院看望住院的贝拉,查理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儿立刻就心软了,他已经完全遗忘了贝拉昨天说出的那些伤人话,父女俩在病房里用相拥冰释前嫌。但是诺拉无法做到原谅,她站在一旁,脸上扬着极淡极淡的的笑容。 贝拉在查理离开病房后向诺拉完完整整说了一遍他们打棒球时发生的事情,接着真挚地向诺拉道了歉。 按理说贝拉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以诺拉护短的性格得知真相后肯定立刻就原谅贝拉了,还会奉上自己最诚挚的关心与爱护——就像诺拉对爱德华和贝拉交往一事的妥协一样。 但是这次诺拉没有,她的心里总有一个小疙瘩。说她小心眼也好,不懂事也罢,她这次没有办法做到毫无芥蒂地面对贝拉。 诺拉在事情尘埃落定后一整晚都在思考贝拉说的话,她可悲地发现即便贝拉是故意激怒她而说出这些难听话的,但这些话其实都是事实。自己也确实总是试图教育贝拉,影响她去做诺拉喜欢的事情。 比方说回家外套要挂好,出门要报备,八点半宵禁时间等等。诺拉苦笑一声,自己好像管的比查理还宽。最可怕的一点是,诺拉本来打算先暂住贝拉家,等自己了解人类世界了就搬出去,不给贝拉和查理添麻烦。可如今自己蹭吃蹭住都半年了,依旧没有要搬走的意思。 诺拉离开了贝拉的病房,她站在医院门口摸了摸口袋里的邀请函。 福克斯高中的汉克斯先生替诺拉录了一小段录像寄给了他在剧团里的一个朋友,诺拉被告知有一个小型剧团看中了诺拉的歌唱天赋,邀请她去西雅图试镜。如果试镜成功,她会得到一大笔报酬,并且得到在世界各地巡演的机会。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离开的契机就放在眼前,但诺拉却不敢伸手抓住。诺拉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诺拉时的样子,贝拉照顾了自己四年半,自己现在真的要因为一次无谓的争执扔她一人进吸血鬼堆里吗? 她犹豫了一下,拿出口袋里的邀请函撕成碎片,扔进了医院的垃圾桶里。这一次,向来不对头的爱德华和诺拉做了一个相同的决定——他们会陪伴贝拉,直到他们不被需要。 第二十四章 经过詹姆斯事件之后,诺拉和卡伦家的关系更近了一些,她也明白现在他们就是绑在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诺拉对于詹姆斯口中的沃尔图里而感到惊虑,如果吸血鬼与人交往是重罪,那为什么卡伦家会放任自己家里的成员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 这个疑虑诺拉还没有来得及跟卡莱尔沟通,因为她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诺拉主演的音乐剧在福克斯高中的礼堂上映了,他们排演的剧目是由安德鲁·韦伯写的《歌剧魅影》所改编而成的音乐剧,故事讲述的是隐藏在歌剧院地下的“幽灵”与剧院女主角克莉丝汀之间的爱情故事。而诺拉所演的角色正好是女主角克莉丝汀。 原本这个重要的角色是轮不到诺拉的,毕竟诺拉才刚转到福克斯高中没多久。但在试唱的时候诺拉展现出的专业素质震住了所有的音乐老师和同学,于是这个角色的其他竞争者都默默回去当配角了。 要说诺拉能拿下女主角的位置这件事情,运气也是挺重要的一环。福克斯高中这一届的学生会演奏乐器的不少,但偏偏会唱歌的是少之又少。 这次的剧本对于嗓子的要求很高,音乐老师汉克斯先生勉强凑出了两个学声乐的男生扮演“魅影”和克莉丝汀的追求者拉乌尔,但对于女主角克莉丝汀的扮演者一事实在是为难。 他甚至思考是否要换一个经典的音乐剧,或是让一个还没经历变声期的男生来演克莉丝汀,搏一把众人的眼球。就在这个左右为难的时候,诺拉的出现简直将汉克斯先生从水生火热中拯救了出来。 尽管福克斯高中的礼堂没有很大,毕竟这个镇上的学生也有限,但礼堂的舞台也被精心装饰了一番。汉克斯先生在后台看着礼堂被坐得满满当当的就感到一阵欣慰与感动,他不禁用欣赏的眼神看着准备登台的诺拉。 卡伦一家得知诺拉即将演出福克斯高中今年的音乐剧后爽快地向学校捐了一大笔钱用来改进老旧的舞台,灯光和音效。同时,爱丽丝主动承包了音乐剧里所有的服化道。 “诺拉,你就放心交给我吧,我最擅长这些了。”爱丽丝兴致勃勃地拉着诺拉的手,她看着诺拉从头到脚的装扮认同地点了点头,金色眼眸里露出了对自己作品的满意。 “爱丽丝,谢谢你。”尽管诺拉身上穿着演出服,但她还是尽力张开了手臂给爱丽丝了一个充满感激的拥抱。 “我们是朋友。”爱丽丝回了一个笑,她握紧了诺拉的手,她感受到了诺拉的紧张。 “别紧张,我相信你能做的很好。”爱丽丝认真地看着低着头的诺拉,她轻轻拍了拍诺拉的肩膀,接着走出后台回到了台下的座位上。 在她坐下不久后,音乐剧拉开了帷幕。 礼堂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原先躁动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这是福克斯高中开创音乐剧的传统之后人来得最多的一次,也难怪汉克斯先生会那么激动了。 跟诺拉相熟的人都来给诺拉捧场了,不熟的人听说卡伦家的投资也都来凑热闹了。毕竟不是谁都愿意花钱坐在一个简陋的礼堂里听学生演的音乐剧。 在一阵慷慨激扬的弦乐演奏后,最先出场的是扮演卡尔洛塔的扮演者。这个角色要求演唱者有着极宽的音域,汉克斯先生为了让演唱者能够唱上去还特地降低了key,可是这依旧是个极富有挑战性的角色。 卡尔洛塔的扮演者站在舞台中间唱着“hannibal comes”,但是这个高音对她来说实在太过艰难,于是在应该唱到最高音的时候她索性直接用尖叫代替。这一声尖叫叫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把打瞌睡的全都叫醒了。 当剧情演到卡尔洛塔被魅影的突然出现而生气跑掉时,诺拉上场的时间就到了。所有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他们可不想一整晚坐在下面听一个女生尖叫。 观众满怀期待地看着诺拉饰演的克莉丝汀接过卡尔洛塔扔下的披肩,竖起耳朵想倾听天籁时,却看见诺拉扭捏地抱着那块披肩发出了断断续续的歌声。 观众的期待瞬间被失望淹没,他们认为诺拉在舞台上太过紧张所以发不出声音。贝拉和查理担心地看着诺拉,希望能给她一些勇气。卡伦家气定神闲地坐在座位上,他们知道这只是音乐剧情节的一部分。爱德华听着周围人的心声紧紧地皱着眉,面色沉沉。 这样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很久。只见诺拉将披肩披在身后,她的声音从虚浮的状态变得沉稳轻灵。在一个迅速的转场后,诺拉短短的裙子外围了一圈长裙裙摆,装扮从伴舞的芭蕾女孩一下转变成了歌剧院名伶。 诺拉饰演的克莉丝汀有着绝妙的歌喉。她用了歌剧的唱法去演绎她的歌曲,每一个字都被唱得无比清晰,每句词的尾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显得十分迷人。 汉克斯先生听着诺拉的歌声,原本有些悬着的心又放回去了。诺拉的演绎已经不是普通高中生能唱出来的水平了,汉克斯先生暗暗猜想诺拉可能是某个大师的学生。他不禁摇了摇头,再次替诺拉感到可惜。 如果诺拉能够去参加自己推荐的试镜说不定能一举成名。 汉克斯先生排音乐剧绝对能称得上是炉火纯青,在卡伦家的资助下整个舞台都焕然一新。当演到魅影与克莉丝汀在地宫的剧情时,整个舞台都弥漫着淡淡的烟雾,那是用干冰熏的效果。 白色的柔雾与装饰昏暗的舞台显得十分唯美,将人们完全吸进了故事。经典的主题曲响起,诺拉高亢清亮的嗓音配上魅影低沉的男声让人们一阵阵地起鸡皮疙瘩。所有人都像是着了魔一样地望着舞台中央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诺拉,直到演员们都上台致敬的时候才又回过魂。 音乐剧结束后,所有的演员与乐器演奏者都上台致谢。汉克斯先生在舞台上激动得身子都僵硬了,他做梦都想要的热烈舞台此时终于梦想成真。 台下的观众都集体起立,他们的表情庄严又沉重,不少人的眼睛里还含着泪花。他们嘴里不断地喊着“bravo”,吹着口哨欢呼庆祝这优美的音乐剧成功拉下帷幕。 站在舞台上的人们齐齐向向观众鞠躬表达感谢,这将是他们人生中最为难忘的一段回忆。诺拉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她太过投入于这场表演。她在舞台上被镁光灯照得有些恍惚,她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了观众席上有一股熟悉感,但这阵感觉又立刻消散。 她在后台换下了表演的服装,又向陆陆续续表达赞赏的人们致谢后,终于坐上了查理的车向家驶去。坐上车的诺拉渐渐从亢奋的状态缓了下来,一阵阵的疲惫感向她袭来。 她一开始还能够回答查理和贝拉的问题,直到查理和贝拉都听不见诺拉的声音。他们转头一看,诺拉已经坐在后排靠着车窗睡着了。 查理的汽车缓缓停在家门口,贝拉主动承担了背起诺拉的责任。贝拉将熟睡的诺拉小心地背起,希望不要将诺拉吵醒。夜已经晚了,诺拉穿着单薄的连帽衫被冻得哆嗦了一下。 贝拉感受着身后的诺拉,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也没有人类的体温。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诺拉身体特殊,她可能以为自己背着个雪女。 或许是尸体? 贝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轻轻地掂了一下背后的诺拉防止她滑落。诺拉被这一掂弄醒了,她抬起埋在贝拉头发里的小脸,睡眼朦胧地哑声问了一句:“贝拉?” 听到诺拉有些奶声奶气的声音,贝拉加快了进房间的脚步,她担心诺拉又着凉生病了。贝拉一路将诺拉放在床上,替她脱去了外套和鞋子。诺拉迷糊地坐在床上像个洋娃娃一样任贝拉摆弄。等诺拉钻进了被窝,她舒展了身体,发出了一声舒适的呢喃。 “晚安,诺拉。”贝拉摸了摸诺拉的额头,温柔地替她熄了灯。 当贝拉走进自己的房间时,她毫不意外地看见爱德华坐在窗台上,低头思索着什么。贝拉给了爱德华一个拥吻,却依旧看着爱德华有些愁眉不展的样子。 “发生什么了吗?”贝拉察觉到了爱德华的不对劲。 “贝拉,今天卡莱尔跟我们说他相信诺拉跟沃尔图里一定有点关系。”爱德华抱着贝拉倚靠在了床头。 “沃尔图里?”贝拉一脸疑惑地看着爱德华,“听上去像是个黑手党的名字……难道诺拉以前搞传消的?” 贝拉震惊地看着爱德华,她实在无法将今天在舞台上神圣的像是个天使的诺拉跟黑手党联系在一起。 “……也可以这么说吧。”爱德华低头憋笑了一会儿,给了贝拉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想了想还是补充了几句:“说黑手党不够贴切,沃尔图里是吸血鬼中的皇室,他们已经存在在世界上至少三千年了,没有人知道沃尔图里到底有多少成员,实力到底有多强。大家只知道沃尔图里从来没有打过一场败仗,吸血鬼的法律就是他们制定的,他们有能力,也有权利决定一个吸血鬼的生死。” “那这跟诺拉有什么关系?”贝拉暗暗感叹了一句原来吸血鬼世界里也有类似法律和jc的角色。只是她不明白这么强大的吸血鬼家族跟精灵有什么关系。 “贝拉,卡莱尔怀疑……我是说我们都怀疑诺拉很可能不是精灵之类的生物。”爱德华微微扭过脸,“我们认为诺拉跟一百年前沃尔图里的一场意外有关系。” “什么意外?什么意思?” 贝拉只是个还没有满17岁的人类女孩,她从未听说过什么沃尔图里,就连吸血鬼这种生物也是遇上卡伦家之后才相信是存在的,她现在完全都被搞迷糊了。 “沃尔图里有三大长老:阿罗,马库斯和凯厄斯。他们是沃尔图里的创造者,也是整个家族的核心人物。一百年前的沃尔图里遭受过罗马尼亚吸血鬼的一次偷袭,那群吸血鬼冲进他们的皇宫里,将凯厄斯的妻子活活烧死了。”爱德华顿了顿,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贝拉,“贝拉,那个本该被烧死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是诺拉。” 贝拉的大脑有些宕机,她静默了一会儿,终于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杀死吸血鬼的唯一方法就是将他们烧死。如果那个凯厄斯的妻子真的是被烧死的,那她就没有理由还活着不是吗?” “杀死吸血鬼的方法除了烧死他们之外就是杀死他们的伴侣,杀死他们的伴侣能让活着的吸血鬼生不如死。”爱德华沉声地接了一句。 他轻柔地捧起贝拉有些惊慌的脸,冰冷的体温让贝拉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贝拉,爱上你已经让我触犯了沃尔图里的法律,在将来的某一天,我,甚至是家里的其他人都很有可能会受到沃尔图里的审判。但是我从来不后悔爱上你,是你让我沉寂了一百多年的心又重新跳动了起来。所以我恳求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贝拉似乎有些能理解为什么爱德华会如此担心逃走的维多利亚。她的伴侣因为贝拉而被卡伦家族烧死了,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实行她的报复。 “爱德华,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你们会相信诺拉会是凯厄斯的妻子。诺拉她能睡觉,她也会哭,她在阳光下不会闪闪发光,她身体弱不经风,她只是……只是……”贝拉越说越惊慌,她拼命找着诺拉和吸血鬼之间其他的差别。 “只是没有呼吸,没有人类的体温,没有食欲。”爱德华接着贝拉的话往下讲。 “但是贝拉,这些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不清楚为什么诺拉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地活着,但我和卡莱尔都倾向于将这些归结到诺拉的特殊能力上。”爱德华轻轻抚摸着贝拉的背,试图让她能冷静一些。 “你知道的,有些吸血鬼是有特殊能力的,比如我会读心,爱丽丝会预知未来,贾斯帕有控制情绪的能力。凯厄斯的妻子也有特殊能力,但具体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卡莱尔也只知道是跟植物有关系的能力。”爱德华想起了那天他们赶回福克斯的时候的情景,那一条条的藤蔓很难让人不跟控制植物的超能力联系在一起。 贝拉听着爱德华宛如大提琴一般低沉的嗓音,思绪慢慢飞回了她刚见到诺拉的时候,诺拉是从一颗植物里出来的……贝拉习惯性地咬了咬嘴唇,她每次紧张的时候都会做这个动作。 “贝拉,这些都无法让我们直接联想到诺拉跟凯厄斯妻子之间有关系。最重要的是卡莱尔见过凯厄斯的妻子,诺拉跟长得跟她一摸一样。我们甚至将她的照片发给我们认识的朋友,他们也确定这是凯厄斯的妻子,所以我们觉得这一切一定不是巧合。” “爱德华……”贝拉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她感觉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 如果爱德华他们的推论是正确的话,诺拉就是个活了三千年的吸血鬼,她甚至比卡莱尔都要老。贝拉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早已被一群吸血鬼包围,而自己本应该是他们的盘中餐,此时她终于感觉到了害怕。 爱德华望着脸上带着惊慌和震惊的贝拉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他本想讲这个事情说给贝拉听,让贝拉多多少少能提防些诺拉。毕竟诺拉对他们来说是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 爱德华本无意让贝拉受到惊吓,他见贝拉还想说些什么,连忙岔开了话题。 “家里的阁楼里还存放着有关沃尔图里的油画,我回去找找看看有没有凯厄斯妻子的画像,这样或许能让你有些真实感。”爱德华拉着贝拉躺下,他给她盖好了被子哄着她睡觉。 “好了,现在你该去睡觉了,我的好奇女孩。我们在生日会那天见。” 第二十五章 沃尔泰拉是个历史悠久的小城,在这座小城里留有诸多古老的遗迹,就比方说古罗马时代残留的剧院,美第奇堡垒,还有古代伊特鲁里亚卫城的残骸。当然,有一个更令人惊叹的旅游景点——一座巍峨富丽的博物馆。 这座博物馆占地面积很大,它的外表更像是一座城堡。这个雕栏玉砌的建筑已经在沃尔泰拉存在上百年了,因此它也成为了沃尔泰拉这个小城最受欢迎的地点之一,每天吸引世界各地的游客前来参观。 但又有谁会想到这个被改造成旅游景点的城堡里其实住着一群吸血鬼呢? 这几年,沃尔图里也开始尝试使用人类帮助沃尔图里管辖领地。吉安娜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是沃尔图里这几年招揽的沃尔图里前台员工,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沃尔图里真实面目的人类。沃尔图里用她来勾引游客前往沃尔图里宫,让这些游客成为他们的盘中餐,给沃尔图里提供源源不断的食物。 吉安娜一开始是佛罗伦萨旅游局的一名工作人员,但她并不满足于旅游局里那微薄的工资,她认为以她的美貌完全可以得到更好的生活。事实上她确实这么做了,她靠着她的工作认识了很多有钱的外国人,并且从他们身上骗到了不少的钱,私下里也收了不少的回扣。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很快,她的行为就告发了,她收到了旅游局的严厉问责。丢了工作,履历上又留下了污点的吉安娜自知去大城市风险太大,她只能灰溜溜地打算前往一个更小的城市寻求发展。 这次,她把目标定在了距离佛罗伦萨43英里之外的沃尔泰拉。这个小城人口密集,流动性又大,但主要以游客为主,在这里她又可以如鱼得水地做回她的老本行。 最开始吉安娜是被沃尔图里开的高薪而吸引当上了博物馆前台的工作,她并没有像之前几个前台知道沃尔图里的真实面目后逃跑报警,她渐渐迷恋上了吸血鬼的生活方式。 尽管吉安娜劣迹斑斑,但阿罗却对此毫不在意。鉴于吉安娜还算合格的业务水平,她被幸运地留在了沃尔图里而不是成为了甜点。 吉安娜迫切地希望有朝一日能被转变成吸血鬼,成为沃尔图里的一员。可惜阿罗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看到任何特殊能力的影子,他认为吉安娜作为一个人类前台所能发挥的作用比当一个普通的吸血鬼来的大多了。 她大多数时间只是做一些打杂的工作,沃尔图里宫只有部分开放给游客,每周三和周日休馆。旅游高峰期时吉安娜每天都需要接待三四批游客进沃尔图里宫,每隔一段时间要负责挑选一批人类进馆里作为沃尔图里的食物。 好在她只需要负责皇室成员和核心卫士的饮食即可,她并不需要操心那些低阶卫士的饱腹问题。 沃尔泰拉的旅游高峰期一般在五月到九月,现在已经九月中旬了,吉安娜的工作也渐渐松闲下来。她最近特别喜欢戴着耳机听前一段时间很火的音乐剧,她点开视频熟练地跳过了音乐剧的开头,直接跳到了女主角开始唱的第一首歌“think of me”。 她嘴里哼着那段熟悉的旋律,视频里唱歌的人赫然就是诺拉。吉安娜打开了文件夹开始整理报告,她需要解释为什么那一群游客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吉安娜,你去将这份报告也整理一下,一会儿跟着这次的失踪报告一起交给沃尔泰拉旅游局。”菲利克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吉安娜的面前,他将手中的报告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吉安娜立刻摘下耳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的脸上带着恐惧和敬畏地表情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快做好。 菲利克斯随意点了点头,他对于吉安娜所表现的臣服毫不在意。人类对于他们来说跟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虫子没什么两样,唯一的不同就是这只虫子要更大一些。 他正要离开时扫了一眼吉安娜的电脑屏幕,视频里的诺拉正好唱完准备下场,一群伴舞的演员替代了诺拉的位置。 菲利克斯没有错过那匆匆下场的侧影,他感觉有些眼熟,细细一想心里咯噔一下。菲利克斯问了一句吉安娜在看什么,在得知是前段时间火了的美国高中生音乐剧后他只是“嗯”了一声,接着便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吉安娜看着着有些慌乱的菲利克斯消失在眼前,心思动了动。 吉安娜已经来到沃尔图里三年了,她是历届沃尔图里前台里做得时间最久的。她还记得刚开始自己被沃尔图里的残暴吓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她的每根神经都在嘶吼着想要逃离这里,但这些想法都被她硬生生地压下了。 都过了三年吉安娜还没有被转化,这说明自己随时可能会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误成为沃尔图里的点心,落得跟那些游客一样的下场,但她不甘心踏上这艘注定会翻的船。 吉安娜需要榜上一双健壮的大腿,她将自己的目标定在了沃尔图里的三个长老之中。她先是选中了阿罗,但因为知道阿罗已经有了一个深爱的伴侣,她无法将他们分开,因而只能将目光投向另外两个。 一个是颇有老派绅士风度的马库斯,那文质彬彬的气质让他看上去像一个知识渊博的学者。另一个是狂放不羁的凯厄斯,他看起来是最年轻的那一个,也看上去像是最容易被打动的类型。更重要的是,她从未听说凯厄斯有伴侣。 对于这种类型的男人,吉安娜早已驾轻就熟,经验丰富。 吉安娜对于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她拉开抽屉取出了里面的镜子对着脸反复照。她挑剔地看着自己的容貌,从口袋中取出一支艳丽的口红补了补唇色。最后她满意地放下了镜子,翘起了那双匀称纤长的长腿,她的心里十分自得。 对比起亚希诺多拉端庄中带着少女的娇美,吉安娜是属于成熟女性的类型。 尽管在过去三年里,吉安娜觐见长老的次数是屈指可数,但这并不妨碍她矜矜业业地开展她勾引凯厄斯的重任。她把握每一次与凯厄斯的见面机会,对凯厄斯的亲信更是殷勤。 这让她产生了一个错觉,觉得自己已经逐渐融入于沃尔图里。但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本来就是沃尔图里食物链底层的人物。她想起两天前与凯厄斯的正面交流,脸上漾起了一丝胜利的微笑。 说是交流其实只是简短的几句对话,那天阿罗和马库斯正好都不在,书房里只有凯厄斯一个人。亚希诺多拉死后,凯厄斯就将大量的时间花在了书房里。吉安娜接到了沃尔图里安插在某地的卫士的信,她的工作就是将这封信立刻递交给书房里的长老。 吉安娜整理一下身上穿着的裙子,她将自己的胸用力地挤了挤,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后,迈着优雅的步伐前往了长老书房。吉安娜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叩了叩书房的门,她听见了凯厄斯清冷懒散的声音说了一句“进”。 吉安娜打开门就看见了凯厄斯整个人躺在沙发上,穿着黑色的皮鞋的脚交叠着翘在名贵的皮沙发上,头懒洋洋地靠在沙发的扶手上,他的铂金色头发散在灰棕色的沙发上显得格外亮眼。 凯厄斯手上拿着一本略有厚度的硬皮书,纤长的手指托着书脊,漂亮的方形指甲被修剪得干干净净,他瞥了一眼散发着性感魅力的吉安娜不为所动,心思又放回了书上。 凯厄斯没有说话,吉安娜也只能连忙递上银托盘,将托盘上的信呈给凯厄斯。 看到信件凯厄斯才有了点别的动作,他将书搭在他腿上,将信件不慌不忙地拆开快速阅读起来。 吉安娜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地跟凯厄斯独处,凯厄斯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混着馥郁的琥珀香调让吉安娜有些失神,她只能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凯厄斯腿上的书。 她不知道那本书是关于什么的,但她看着这本书像是有些年代了。书写的语言既不是英语也不是意大利语,那一个个奇怪的符号旁还有一些植物插画。 “啪。”凯厄斯将手中的书合上,吓得吉安娜一哆嗦。她大着胆子抬起眼看着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努力维持镇定。 “把阿罗和马库斯找来。”凯厄斯从沙发上坐起,他冷冷地看了吉安娜一眼。 “你可以滚出去了。” 吉安娜被凯厄斯突如其来的怒气弄得有些惶恐,她快速点点头就退出了房间。在路上她仔细想着自己是否哪里得罪了自己的目标人物,但仔细想了半天并没有得到什么结论。 她将凯厄斯的不悦归结在了那封信上,或许那封信里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如此想道,吉安娜又恢复了自信,她加快了自己前进的步伐。 “我得再加把劲才能得到这个男人。” 在吉安娜有些窘迫地逃出书房后,凯厄斯翻开了封面爱怜地拂过书的第一页,纸上赫然写着亚希诺多拉的名字。 那是亚希诺多拉编纂的植物大全,上面详细地记载了各种植物的特征结构等一系列的信息,她还细心地为这些植物们标上了图示和注释。这本耗费了亚希诺多拉数年的心血被凯厄斯视若珍宝,他将整本书搂在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还能嗅到亚希诺多拉残留在书上的味道。 “我想你了,亲爱的。” …… 贝拉的18岁生日的那天很快就到了,这一天意味着贝拉已步入成年。早早的,诺拉就冲进房间兴奋地叫醒了还在沉睡的贝拉。 “贝拉!生日快乐!”这是诺拉变成人型后与贝拉过的第一个生日,她比寿星还激动,大清早就爬起来了。 “天呐诺拉,现在才几点?”贝拉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被叫醒,就看见还穿着睡衣的诺拉趴在床边。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闹钟,才早上六点半。如此说来诺拉至少提前了半个小时叫自己起床。 贝拉有些绝望地从被窝里爬起,下一秒她的手里就多了一个小巧的礼物盒。 “这是给你的,贝拉。希望你会喜欢。”诺拉眨着眼睛,算了算这是她陪伴贝拉过的第六个生日,她终于能亲口对着贝拉说一句生日快乐。 “谢谢你,诺拉。”贝拉拆开了礼物盒,一条精美的手链躺在盒子里。她拿起手链戴在手上后,冲着诺拉举起了手腕。 “太漂亮了,我都舍不带摘下来。杰西卡看到一定会嫉妒死我的!我今天一定要带着这条手链去参加我的生日派对。”贝拉浮夸的表情引来了诺拉的阵阵笑声。 今天晚上七点在卡伦家有一场爱丽丝给贝拉举办的生日派对,诺拉已经摩拳擦掌打算给贝拉好好打扮一番。 大概晚上六点半的时候,贝拉穿着爱丽丝送的连衣裙,带着诺拉驱车前往住在森林里的卡伦一家。贝拉今天略施粉黛,苍白的脸颊今天也有了一丝红润。她们的到来受到了卡伦家上上下下的欢迎,爱丽丝看着贝拉身上合身的连衣裙,冲着贾斯帕得意地笑了笑,因为那是她送给贝拉的礼物。 “嗨,我们的大寿星和大明星。”艾美特一个敏捷的翻跃从楼梯扶手上跳了下来。 “噢得了吧,艾美特,连你也起哄吗?”诺拉有些不好意思地扶了扶额。 诺拉现在是福克斯镇不折不扣的大明星。音乐剧结束之后,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福克斯镇的居民都知道了诺拉·奇里诺的名字。不止一个人录下了那场美妙的音乐剧之夜,并且将影片上传到了网络。因为她出色的外表和动人的歌喉,在网络上引起了一片不小的热潮,让福克斯镇也跟着一起出了一把风头。 这几天诺拉已经陆陆续续收到了不少剧团的邀请,有些大学知道诺拉还是一名高中生就抛出橄榄枝邀请她去音乐学院就读。可是对于这些诺拉都不感兴趣,于是在保持极度低调的情况下,诺拉带来的这股热潮也就渐渐平息了下来。 人类的热情来得快也去得快,对于诺拉来说这是一件好事。自己虽然搞到了人类的证件,但谁知道这么贸然暴露在更多的人类中会出什么岔子,这种举动太危险了。 “我先带着贝拉到处走走。”爱德华牵着贝拉的手撩下这一句就朝着走廊的方向走去。 “啧。”诺拉嫌弃地朝着爱德华的背影撇了撇嘴,随后走向厨房替爱斯梅准备晚上的餐点。 此时的爱德华和贝拉已经来到了阁楼的房间。房间墙壁上挂着好几幅巨大的画像,这些画无一例外地被镶上了昂贵沉重的金色画框。他们一幅幅地看过去,最后停留在两幅画像面前。 一幅是卡莱尔的单人画像,另一幅是三个陌生男人的合照。 “我没想到卡莱尔居然还有这样的照片。”贝拉盯着卡莱尔的单人画像感叹道。 整幅画的色调偏红,画中的卡莱尔身着18世纪的英国流行服饰,身姿笔挺地站着。这样的卡莱尔非常的迷人,但贝拉总觉得卡莱尔在隐隐地皱眉。 另一幅画中其实不止三个人,眼尖的贝拉看到了站在边边的卡莱尔。 “这是三个沃尔图里的长老,卡莱尔曾经有机会能成为第四个,但是他不愿意呆在沃尔图里。”爱德华言简意赅地给贝拉介绍道,“从左往右分别是凯厄斯,阿罗和马库斯。” “他们看起来不太好相处。”贝拉细细地看着画正中央的三个男人,他们也穿着18世纪的服饰,但姿态看起来更加随意放松。 凯厄斯单手依靠着露台栏杆,阿罗则是双手张开撑着栏杆,马库斯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因为诺拉的缘故,贝拉多看了几眼凯厄斯。 那是一个头发颜色淡道几乎是白色的金发男子,他的面容在三人中显得最为年轻,脸上的桀骜不驯被画家完完整整地记录了下来。他微抬着下巴鄙睨地看着露台下的群魔乱舞,嘴边还啜着隐隐的微笑。 贝拉隔着画都能感觉到他上位者的气息,她无法想象凯厄斯的妻子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她在脑海中不自觉地将诺拉的脸复制黏贴在凯厄斯旁边,她惊奇地发现这两个人竟如此般配,诺拉有时露出的表情和这个男人如出一辙。 “怎么没有凯厄斯妻子的画像?”贝拉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任何一幅陌生女人的画像。 “卡莱尔说长老的妻子平时都被关在沃尔图里的高塔里,她们的画像一般只挂在沃尔图里宫里。马库斯的妻子也是在一次战争中被杀死,在那之后阿罗和凯厄斯对他们的伴侣看得很严。卡莱尔能见到凯厄斯的妻子也是机缘巧合。”爱德华向贝拉耐心解释。 其实爱德华并没有亲怎么接触过沃尔图里,他的消息都是从卡莱尔那边听来的。要不是卡莱尔再三地叮嘱家族中的人一定小心沃尔图里,恐怕爱德华他们对于沃尔图里这样一个神龙不见首尾的家族并不会有多在意。 爱德华站在贝拉身后,他怔怔地看着贝拉认真看画的背影,想起了刚被卡莱尔转变时,卡莱尔语重心长的话语。 “爱德华,今后或许家族中会有更多的成员,又或许未来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但一定要记住一件事:千万千万不要惹沃尔图里。我曾经亲自看见他们徒手将一个强壮的吸血鬼撕成碎片,而对方的罪名只是不小心让一个人类看见他在阳光下闪着光的皮肤。” 卡莱尔想到那段历史都心有戚戚,他双手搭在爱德华的肩膀上:“无论受多大的伤我们都能够复原,但一旦被烧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千万不要试图违背沃尔图里的法律。” “爱德华,贝拉,快下楼来吧。”爱丽丝的声音将走神的爱德华惊醒,他如梦初醒般搂着贝拉下了楼。一下楼他就看见他的家人们和诺拉齐齐地站在客厅里,面带微笑地望着他们从楼梯上走下来。 这一刻爱德华似乎产生了一个错觉,这个场景特别像是在迎接一对新婚夫妻。爱德华被自己的想法取悦到了,他搂紧了自己害羞紧张的女朋友。 “贝拉,我们为你准备了一个大蛋糕,现在就等着你吹蜡烛呢。”爱斯梅从厨房推了出了一个12英寸的蛋糕,蛋糕上裱上了漂亮典雅的花纹。 “听诺拉说你喜欢鲜奶蛋糕,爱斯梅特地给你做了一个。快来许愿吧,孩子。”卡莱尔站在一旁温柔地笑着。 贝拉闭着眼睛在蛋糕前站了一会儿,她的耳边响起了生日快乐歌。她睁开眼睛将蜡烛吹灭,开心地朝着前来庆贺生日的人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诺拉在一旁看着被围在人群中间的贝拉心中涌现一阵感动,她的小女孩长大了。 “来拆礼物吧,贝拉。”爱丽丝欢快地催促着她的家人们赶紧将礼物拿出来。艾美特给贝拉的车子装了一个超时髦的音响,罗莎莉则是准备了一条项链。 “嘶。”贝拉轻呼了一声,她正要拆爱斯梅德礼物,但她被锋利的礼物包装纸划伤了自己的手指,血珠正从伤口不断溢出。 贝拉连忙用手捂住伤口,但这已经太迟了。在一屋子的吸血鬼家里受伤流血绝对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贾斯帕已经闪着嗜血的眼神冲向了贝拉,那一滴鲜血足以让刚开始吃素不久的贾斯帕发狂。 诺拉眼疾手快地想将贝拉拉开,但吸血鬼的速度更快。在诺拉刚抓到贝拉的手臂时,离贝拉最近的爱德华已经一把推开了贝拉,连带着诺拉也一起挥了出去。 爱德华的手劲太大了,他直接将贝拉狠狠地推向了一旁的蛋糕车。车上的陶瓷盘因为撞击而碎了一地,碎片直接将贝拉的皮肤划开,贝拉外露的肌肤上划满了一个个细小的伤口,而她的小腿被划开一个大口子。 血。 卡伦家的成员脸色一变,他们选择立刻逃离了这个血香四溢的房间,不然再晚几步贝拉的生日就要变成忌日了。 贾斯帕已经被艾美特牢牢制住,爱丽丝和罗莎莉带着失控的贾斯帕远远地离开了这栋房子,爱斯梅也将僵在原地不愿离开的爱德华带走。这个堪称谋杀现场的房间只留下了医生卡莱尔和两个伤员。 第二十六章 诺拉是万万没料到爱德华会下这么重的手,她还没拉稳贝拉就被爱德华一起甩飞出去了。她捂着后脑勺想站了起来,但她尝试了几次始终无法从趴着的姿势起身。 她跟贝拉的伤势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诺拉被甩到了一个有人那么高的陶瓷花瓶上,整个花瓶又硬又厚,就这样一只结实的花瓶硬是被诺拉撞碎了。诺拉的身体一直都很脆弱,这堪比车祸强度的撞击让诺拉半天没缓过劲来。 卡莱尔一个人要处理两个人也是有点头大。他迅速冲向最近的贝拉阻止她挣扎着站起来。他端详着贝拉的伤口粗略判断应该只是皮外伤,没有骨折或是内出血的迹象。得知这个情况的卡莱尔微微心安了,他让贝拉先不要乱动,自己先检查一下迟迟倒在地上起不来的诺拉。 诺拉此时感觉自己的肚子那块有股难以言喻的疼痛,稍微动一下都让她疼得满头冒汗。卡莱尔帮着诺拉慢慢翻过身,让她从趴着改为了躺着。诺拉感觉像一条躺在砧板上死气沉沉的鱼,她听见了贝拉哭着喊自己的名字。 诺拉吃力地找寻着贝拉的声音,她听到贝拉还能中气十足地喊自己就知道贝拉应该伤得并不重。 诺拉将视线转向跪在旁边的卡莱尔,她看着卡莱尔紧皱的眉打趣道:“卡莱尔,我还能被抢救一下吗?” 卡拉尔仔细检查了一下诺拉身上的伤口,诺拉的身上到处都是长口子,就连脸上都有伤口。好在花瓶够结实,撞碎之后基本都是大碎块,并没有多少小碎片进伤口里,否则诺拉就得多受很多罪了。 卡莱尔看着诺拉身上的伤口,那些可怖的伤口并没有流出一滴血,甚至连发红的迹象都没有。 卡莱尔将贝拉扶到诺拉的身边,希望贝拉能够分散一些诺拉的注意。 “诺拉,你的肚子上插进了一块碎片,我需要把它拿出来。一会儿可能会有点疼,你坚持一下。”卡莱尔冷静地对诺拉说道。 一般情况受伤倒地的伤员不能随意被移动,以免在移动的过程中二次受伤。伤员的穿刺伤更是不能随意拔出,以免造成大出血导致失血过多死亡。 但这种情况并不适用于诺拉,卡莱尔意识到诺拉的身体里并没有血液,她的体质跟吸血鬼有些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吸血鬼能够自己愈合伤口,但诺拉的身体并没有自己在愈合。 卡莱尔用眼神示意诺拉自己要动手了,他看着诺拉虚弱地点了点头,一下狠心就将那块不规则形状的碎片用钳子拔了出来。 “啊痛痛痛痛!”诺拉忍不住大喊出声,她的一长串的痛让贝拉原先就够紧张的神经绷得快断了。 碎片拔出后,贝拉清晰地看见诺拉的左下腹开了一个很大口子。卡莱尔快速地给诺拉肚子上的伤口缝合住就开始给贝拉看伤口。好不容易忙活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贝拉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也缝合干净了,她坐在诺拉的身边呆呆地看着卡莱尔将带血的纱布和消毒棉球用火烧干净。 卡伦家的人陆陆续续地回到了房子,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十分沉默。卡莱尔提出让诺拉留在卡伦家过夜,她伤得太重了,如果被查理看到定会起疑心。爱斯梅给贝拉拿了一套能够遮挡她身上的伤口的衣服。 “我很抱歉,贝拉。请你不要责怪贾斯帕,他刚开始吃素不久。”爱斯梅眼中带着愧疚。 “我不会怪他,是我搞砸了这次的派对。”贝拉自嘲地笑了笑,她接过爱斯梅手上的衣服抱歉地说道:“我很抱歉我没吃到你做给我的蛋糕。” “别担心。”爱斯梅回了一个温暖包容的笑容。 爱德华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吭,他的脸色难看极了。他将礼物一股脑儿地塞进车里就带着换好衣服的贝拉扬长而去。 诺拉被卡莱尔安顿在他和爱斯梅的房间,艾美特本嚷嚷着让诺拉睡在爱德华的房间,让爱德华今天晚上睡客厅。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罗莎莉一个肘击闭了嘴,他意识到爱德华这个百年单身鬼房间里并没有一张像样的床。 卡莱尔和爱斯梅的房间被装修地十分古雅,整个房间以大地色为主基调。爱斯梅很好地将古典和现代的风格融为一体。房间有两面墙壁装上了大片的玻璃可以一览窗外的景色,但为了诺拉能够有个舒适的休息环境,爱斯梅将厚重的窗帘拉上以免早晨的太阳照射到熟睡的诺拉。 “诺拉,你感觉如何?”爱丽丝关切地坐在诺拉的床前,他们都已经在森林里吃饱喝足,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感到饥饿。贾斯帕一脸愧疚地站在一旁,他觉得是自己没有控制住自己,间接伤害到了诺拉。 对于今天派对上的意外,爱丽丝内心也十分的不好受。她本应该遇见这个局面帮助贝拉和诺拉规避的。 “我觉得挺好的,除了伤口有点疼之外。”诺拉扬起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一次又一次地生病让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她担忧自己这样的状态不知道还能扛到什么时候。 “诺拉,我觉得你需要这个。”爱丽丝拿出了一个快餐店里的可乐杯,杯子上还贴心地插好了吸管。 “肥宅快乐续命水?我想这个时候来一口是个不错的主意。”诺拉以为爱丽丝在用可乐逗她开心,于是她很配合地将这个梗接了下来。 “噗。”爱丽丝被诺拉逗笑了,但她现在根本没有跟诺拉开玩笑的心情,毕竟眼前躺着一个受了重伤的病人。她打开了杯盖,让诺拉能看见被子里装的东西。 “这不是可乐,这是动物血,给你的。”爱丽丝将手中的杯子往诺拉的方向靠了靠,诺拉看着杯子里浓稠的红色液体,脸都快皱成麻花了。 “给我的?”诺拉诧异地问,她不明白爱丽丝的用意是什么。 “是我让爱丽丝给你的。”卡莱尔帮忙收拾完了客厅,用纸擦着手走进了房间。 他站在爱丽丝的身边略带严肃地看了一眼身上缠着绷带的诺拉,他已经叮嘱诺拉这几天最好卧床休息。卡莱尔没有想到诺拉的身体会那么脆弱,爱德华的手劲确实重了一点,但肋骨骨折的结果还是让卡莱尔有些凝重。 “诺拉,你也知道你并非是人类,所以你身体所需要的食物可能并不是人类的食物,而是一些其他的。”卡莱尔斟酌着自己的话,想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解释给诺拉听。 “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吃什么能让你变得强壮起来,但在我们尝试一些奇奇怪怪的食物之前,你要不要先试一下……我们的食物”卡莱尔说完就和爱丽丝一起看着诺拉。 诺拉垂下眼眸似是听懂了卡莱尔的言下之意。她并非没有怀疑过,尤其是她为了贝拉的安全找了很多关于吸血鬼的资讯。她越查越怀疑自己是否就是个吸血鬼,或者是个半吊子吸血鬼,卡莱尔如今提出让自己喝血或许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抱着“横竖试一下也不会有什么坏处”这样的心态,诺拉朝着爱丽丝点了点头。 爱丽丝原本担心诺拉会很抗拒这猩红的液体,见诺拉同意了便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殷勤地将吸管送向了诺拉。 诺拉刚吸了一口就尝到了一股甘甜的味道,随即而来的就是渴望。不同于人类感受到的铁锈味,这杯血液让诺拉自化成人形后第一次尝到了味道。 她快速地将杯中的血液吸了个精光,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吸管。她舔了舔嘴唇,迎上了卡莱尔探究的目光。 “我想,我找到了身体想要的食物。” 第二十七章 贝拉的生日派对不欢而散之后,爱德华那一晚上都没有回来。诺拉用手机给贝拉发了几条短信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直到后半夜的时候她被喉咙的灼热感弄醒。她轻轻咳了两声,但那阵灼热感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诺拉有些痛苦地想起来倒一杯水,但肋骨骨折处让她动弹不得。她决定不再遵照卡莱尔德嘱托乖乖躺在床上,她觉得如果再喝不到水可能就要渴死了。 诺拉尝试靠手臂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努力地省略着胸口的闷痛,简单一个坐立的姿势就让诺拉气喘吁吁。她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在黑暗中摸索着想出门。 吸血鬼的听力是非常敏锐的,他们有着野兽般灵巧的身体和敏感的感知能力,但是他们又有着人类的意识和智慧,因此是一种很危险的黑暗生物。卡伦家为了保护家族成员的隐私,用的都是隔音的建筑材料,一时间诺拉的动静竟没有人听到。 诺拉向前走了几步,她感觉自己的喉咙的灼烧感越来越严重,整个身体也好想在开始燃烧,她感觉有人死死地扼住自己的脖子,这种窒息感让诺拉想要逃离。 她想清清喉咙,嗓子里却不自觉发出了一声野兽的咆哮,身体的疼痛让诺拉此时像一头困兽。她试图压下心中的烦躁感,但是每一口呼吸都让她感到痛苦,她感觉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正要冲出牢笼,掌控自己的身体。 “哐。”诺拉在黑暗中不小心将房间里的什么东西撞倒了,接着就听到了东西碎裂的声音。 这一个声音仿佛是打开笼子的钥匙声,诺拉听见自己脑中那名为理智的弦断了。她突然发出了一声咆哮声,声音中暗含着暴戾和亢奋。诺拉原本端庄典雅的脸变得狰狞又恐怖,她直接将房间里的玻璃窗硬生生撞碎,从二楼的房间往下跳,地心引力让她金色的头发在夜晚的空中划过一条金色的线。 受伤的肋骨让诺拉无法平衡好自己的身体,她就这样穿着单薄的睡裙直直地摔在了水泥地上,高处掉落让她的身体又增加了几个骨折点,她却完全不管不顾地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森林里冲去,不协调的肢体动作在黑暗中显得十分惊悚。 她猩红的眼睛四处搜寻着猎物,几乎是见到什么吃什么,她的状态像是节食太久而引发的暴食。小到兔子松鼠,大到麋鹿豹子,都被诺拉通通吃进肚子里。 这样的杀戮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诺拉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将手中的动物尸体随意扔在地上皱着眉思考,她觉得这些血液的味道与刻在身体里饮食习惯格格不入,她需要更美味的血液。 玻璃的破碎声让卡伦家的人集体吓了一跳,他们在那一刻意识到家里出了事。除了不在家的爱德华之外,剩下所有人都向诺拉的房间冲去,等他们打开门就看见了被撞碎的玻璃和失踪的诺拉。 爱丽丝呆愣了一会儿,接着有些惊慌失措地大喊:“我们得快些拦下她,我看到她要去吃人了,她现在还在森林里。” “我们分开行动在森林里搜寻诺拉,找到后回来集合。”卡莱尔给家族成员下达了指令,六个吸血鬼快速朝森林的深处奔去。他们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这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艾美特和罗莎莉在森林中疾驰,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焦虑。他们走的那条路一路上都是动物尸体,顺着这些动物尸体他们找到了在森林尽头处的诺拉。 “诺拉!”罗莎莉朝着诺拉的背影叫了一声。 诺拉缓缓转过身体,表情冷漠地看向艾美特和罗莎莉,那血红的眼睛不悦地盯着他们。诺拉的睡裙裙摆已经被树枝勾坏,裙子是血迹斑斑。她的脸上也被溅到了血液,下巴、脖子、胸口都满是暗红色的印记,许久没有修剪的金发因为血液而粘在一起。 “诺拉……”罗莎莉被眼前一幕吓到了,她轻声呼唤着诺拉的名字,试图靠近她将其抓获。 “退下。”诺拉的身上散发出了强大的威压,数条毒藤蔓从地底钻出挡在了诺拉的面前,那股气势让罗莎莉和艾美特止住了脚步。诺拉因为血液而疯狂,她为自己的异状而感到恐慌,因为她不想伤害罗莎莉和艾美特。 “你们找到他们了吗?”剩余的四人也看到了这一路的动物尸体,他们询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罗莎莉和艾美特却没有得到回应。他们困惑地靠近了几步就看见了不远处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诺拉,你冷静点,我们先回家好吗?”爱斯梅蜜色的眼睛紧盯着手足无措的诺拉,“亲爱的,你不会伤害我们的。”爱斯梅边说着边向诺拉靠近。 贾斯帕也趁机动用了自己的能力让诺拉保持冷静,确保她不会又暴起。爱斯梅绕过藤蔓,顺利地接触到了诺拉,她的体温给了诺拉一些实感,让她从迷茫慌乱的状态又渐渐恢复了理智。 他们回到了房子,爱斯梅带着诺拉去清洗,其余人都沉默地坐在客厅。很显然,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饶是爱说话的爱丽丝此时都有些无精打采。 卡伦家此时庆幸他们住的地方远离人群,否则诺拉很有可能直接血洗了福克斯的居民。 诺拉在浴室仔细清洗了身体和头发,她的发尾打结得不像话。她叹了口气,打开抽屉里取出剪刀,将自己快长至臀的长发剪掉一大截。她身上的绷带也都被扯下来了,原先的伤口早已自己愈合,诺拉感觉自己现在壮得像头牛。 走进主客厅的诺拉受到了卡伦家的集体眼神洗礼,爱斯梅将诺拉扶到身边,用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诺拉明显变短的头发。诺拉低着头带着愧疚和困惑的语气将自己的遭遇讲了出来,虽然她现在基本确定自己就是个吸血鬼,但她完全弄不懂自己半吊子一样的身体的什么情况。 “这件事情我应该向你道歉的,诺拉。”卡莱尔温暖的眸子看向诺拉,“其实在刚见到你的时候,我的心里一直有个隐隐的猜测,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只是如今这个猜测或许能够被证实了。” 其他的卡伦家成员都知道卡莱尔在说什么,他们眼神复杂地看着诺拉。 “什么猜测?”诺拉心头一跳,她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多少个日日夜夜,诺拉都在纠结自己的身份,如今终于要有答案了。 “你还记得沃尔图里吗?我怀疑你曾经是属于沃尔图里家族的一员,那是个来自意大利的吸血鬼家族。我曾经在几百年前见过她,而你,诺拉,你跟那位成员无论是外貌还是神态都一摸一样。” “如果只是长相相似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吧。”诺拉追问,她不相信卡莱尔只凭着相貌识人,一定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那位成员的特殊能力是操纵植物。”卡莱尔对诺拉分析道,“在一百多年前,传言那位成员被大火烧死了,我也一直是这么相信的,但你的出现完全打破了我的认知。如今看来她并没有死,她的能力很有可能救了她一命。诺拉,我觉得你失去了记忆很有可能跟那场大火有关。” 诺拉看着卡莱尔张张合合的嘴愣着神,她对那个神秘的沃尔图里家族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她搓了搓光滑的皮肤,低声问道:“如果我是这个沃尔图里家族的成员,我是不是就必须得离开贝拉,离开你们了?” 她已经无法成为贝拉的守护天使了。正如她所说,吸血鬼这个种族对人类来说太过危险,现在自己的状态很有可能会在无意间伤害到贝拉。 “我想关于贝拉的事情我们还是等爱德华回来后一起商量吧。诺拉,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们在一起,我们十分欢迎你。你可以一直和我们待到你恢复记忆,改变想法的那一天。但直到那一天到来之前,你都是我们家族的一员。”爱斯梅似乎看出了诺拉的犹豫,她握住诺拉的手给她打了一记强心针。 “诺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让你见一见一些朋友,他们或许可以提供帮助。” 卡莱尔想起了德纳利家族,他们是卡伦家忠实的盟友,也是一支“素食吸血鬼家族”。这支家族起源于斯洛伐克,五位家族成员中有四位都见过亚希诺多拉,或许他们能够帮助诺拉回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德纳利家族的速度非常的快,早上卡莱尔给他们打了个电话后,第二天傍晚他们就到了福克斯。 “卡莱尔,爱斯梅,好久不见了。”坦尼雅一进门就给他们了一个友好的拥抱。 她是德纳利家族的首领,也是三个姐妹中最年长的。这次德纳利家族的五个成员都来了,卡伦家的客厅顿时变得拥挤了起来。 “坦尼雅,这是我们家族的新成员,诺拉。”卡莱尔回抱了一下塔尼雅和她的另外两位姐妹。 爱丽丝半拥着站在角落里的诺拉走到他们面前,德纳利姐妹一看到诺拉的脸吓得倒退了几步。跟在他们后面的伊利扎看见诺拉之后直接单膝跪地行了个礼,这是他的本能反应。直到坦尼雅将他拉起,他才看到诺拉脸上错愕的表情。 这一家子里唯一反应正常的就是伊利扎的妻子卡门,她也是德纳利家族里唯一一个从没有见过亚希诺多拉的人。 德纳利一家看到诺拉几乎全部失态,尽管他们已经在照片上和网上的视频里见过诺拉了,但真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会让他们大惊失色。塔尼雅警惕地看着诺拉,她还记得她们的母亲和弟弟被烧死时,这个女人就站在一旁目睹了一切。 “是你!”凯特被诺拉的脸激起了藏在心中已久的悲愤,“你是沃尔图里的人,那些刽子手的妻子!你为什么在这里!”说着,她就双手充满了蓝色的电弧,那跳跃的电弧发出呲呲啦啦的声音。她冲向了诺拉,大有跟她一决死战的气势。 没有人料到凯特会突然袭击诺拉,伊利扎反应迅速地钳住凯特的两根手臂,却被强大的电流弹到了一边。凯特势不可挡地继续冲向诺拉,诺拉瞪大着眼睛看着那团跳跃的蓝色电弧,脸色一下子冰冷起来。 她定了定神,慌乱中又带着点镇定地招来藤蔓将凯特死死困住。凯特已经因为束缚而动弹不得,诺拉的心头涌起一阵杀意。 “住手!”坦尼雅和卡莱尔分别制止住两边的成员,卡门和艾瑞娜扶起被麻痹了的伊利扎。坦尼雅试图将凯特身上的藤蔓扯下来,但藤蔓缠绕得太紧,她也束手无策。 “诺拉。”卡莱尔轻声叫了一声诺拉的名字,诺拉似乎醒了过来,她将藤蔓松开,藤蔓又鬼魅般地钻回了地底,只在地板上留了几个洞。 凯特不甘心地看了诺拉一眼没有什么好脸色,她身体上的束缚伤慢慢愈合后气愤地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我以为她已经死了。”坦尼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诺拉,她压低着声音冲卡莱尔说道。 “我之前也是这么以为的,但你还记得我昨天跟你在电话里讲的……”卡莱尔提醒着坦尼雅,“其实这次请你们来是想请你们帮助诺拉找回她丢失的记忆,我们必须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她走不好吗,当作不知道这回事,否则总有一天你们会参合到沃尔图里的烂事里。”坦尼雅苦口婆心地劝了劝,对于沃尔图里,没有家族敢独自面对这样一个强劲霸道的对手。 “她是我们的朋友,坦尼雅。”卡莱尔的金色眼眸里闪着光,诺拉的存在已经是事实,他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坦尼雅看着卡莱尔带着恳求的眼神只能叹口气点了点头。 伊利扎和卡门坐在诺拉的旁边,三人沉默不语,最后伊利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抱歉,看到您的脸我的身体自己就做出变化了。”伊利扎低头自嘲了一句,“但我真的很高兴您还活着。” 诺拉不解地看着伊利扎。 伊利扎没有解释,他琥珀色的眼睛只是温和地看着诺拉。 伊利扎有检测他人能力的特殊能力,因此在沃尔图里的时候常常被阿罗用来搜寻具有特殊能力的人类或者是吸血鬼。但随着沃尔图里的实力壮大,家族里的特殊能力者越来越多后,伊利扎的能力也不再那么受到重视,于是他被调去做长老们的妻子的护卫。 对于伊利扎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差事,这种平淡闲逸的生活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了。直到罗马尼亚人的第一次袭击,狄蒂米死亡,大批的沃尔图里卫士牺牲后,他决定退出沃尔图里寻求他理想中的生活。 伊利扎从见到诺拉的第一面起就感受到了诺拉身上的能力,体内的那股能量源和亚希诺多拉的一摸一样,这已经能让伊利扎确认诺拉就是亚希诺多拉。伊利扎一直清楚都亚希诺多拉的能力是操控植物,但他没有想到这个能力居然能够继续拓展延伸成这样一个具有威胁的攻击力。 卡伦家这边在全力以赴地试图找回诺拉丢失的记忆,沃尔图里这边已经接到了线人传来的信息。或许就连德纳利家族也不知道,他们几百年来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沃尔图里的掌控之中。 沃尔图里在嗜血魔童事件过后就在他们身边安插了人,时时监控着他们,因此德纳利家族这次与卡伦家的会面也被沃尔图里的卫士事无巨细地呈报了上去。 吉安娜将线人的信息递给了阿罗,阿罗接到这条信息的时候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这几年德纳利家族和卡伦家族在不断的扩大崛起,他们所信奉素食主义的宗旨完全违背了沃尔图里的价值观,如今两个家族频繁的接触让沃尔图里不得不开始警惕。 吉安娜前脚刚走,菲利克斯就又带来了一条信息。菲利克斯是个大个子,他是沃尔图里出了名的大力水手,力气甚至比艾美特都要大,他也是沃尔图里唯一可以与新生儿的力气相抗衡的吸血鬼。 菲利克斯没有理会吉安娜的问好,他快步朝着沃尔图里宫后面的偏殿里走去,他敲了敲书房的门就扭开了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石头门。 书房里的三个男人扭头看了一眼脸上带着焦急的菲利克斯。马库斯扭回头又看起了手上的书和文件,仿佛什么都不关心。凯厄斯有些不悦地看着自己这个略显冒失地私人卫士。 菲利克斯是凯厄斯亲手训练出来的最强战士,他对凯厄斯的忠诚就像简对阿罗的一样那么忠心耿耿。 “今天真是繁忙的一天。”阿罗难得冷笑了一声,他的心情此时可以算得上糟糕。 “你最好有个绝佳的理由让我愿意花时间听你说话。”凯厄斯自从失去亚希诺多拉之后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他就像是一只藏在黑暗里鹰,随时会露出他冰冷锋利的爪子。 “大人,亚希诺多拉夫人回来了!”菲利克斯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将手中的便携式电脑展现给了眼前三位尊贵的男人。他按下了视频的播放键,诺拉婉转动听的声音就从电脑播放器中放了出来。 听到了沃尔图里的禁忌人名,凯厄斯的身体僵住了。他看了一眼端着电脑的菲利克斯,若不是他是自己的得力干将,凯厄斯都想把菲利克斯的脑袋扭下来。 他狐疑地走到菲利克斯的面前,紧紧盯着舞台上那个生动的诺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凯厄斯感觉冰封已久的心似乎又有了丝丝的裂痕,他的表情充满了愤怒又夹杂着迷茫,这让凯厄斯那张精致俊美的脸显得有些扭曲。 亚希诺多拉,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自从亚希诺多拉死后他再也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所有沃尔图里的成员一夜之间都达成了一个共识。 六十年过去了,这个名字已经被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好像没有人提起就不会扯开伤口的痂。 凯厄斯在无数个夜晚痛恨自己无法入眠,不能在梦中与亚希诺多拉再次重聚。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开始渐渐忘却亚希诺多拉的样貌,只能看着城堡里亚希诺多拉一幅幅画像来回忆,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挚爱。 现在一个与亚希诺多拉一摸一样的女人出现了,但凯厄斯似是不能接受已经死去的挚爱又回来了。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生怕自己在知道这只是一个巧合后又再次陷入崩溃。他的眼里混杂着迷茫、喜悦和恐惧,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因为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被大火烧死后还能死而复生的吸血鬼。 如果这只是个巧合那又有什么意义?他的亚希诺多拉是独一无二的。 阿罗和马库斯听到了那熟悉的歌声也聚集到了电脑屏幕前,他们看着诺拉的那张脸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马库斯的眼睛里拼发出了耀眼的喜悦,他乐观地想如果这真的是亚希诺多拉的话,那如果他们说不定也能找到本该死去的狄蒂米。阿罗摩挲着双手,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阿罗看了一眼被揭开伤疤的凯厄斯,微微咧嘴笑了一下。 “多么熟悉的面孔,听听那令人怀念的歌声。亲爱的菲利克斯,或许你愿意跟我们说说这个视频是怎么回事?”阿罗天鹅绒般柔软的声音惊醒了一旁的凯厄斯,他暗红色的眼睛锐利地盯向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被三个老大盯得头皮发麻,他有些紧张地开口:“视频前一段时间在网络上非常流行,有人把高中生在学校上演的音乐剧录了下来传到网上。现在查到视频的拍摄地点是在美国华盛顿州的福克斯镇。我已经让罗多斯去查视频里的人的身份了。” “网络,人类的发明。它将我们的亚希诺多拉带回了我们的视野。”阿罗感叹道。 “福克斯,我记得那是卡伦家族的领地吧。”马库斯在一旁补了一句。 阿罗双手合十,垂下眼眸转身朝后走了几步。忽然,他转过头对菲利克斯吩咐道:“你带上简,亚历克和德米特里去一趟福克斯慰问一下我们的老朋友卡莱尔,我想他会很乐意陪这位可爱的女士来沃尔图里做客的。” 阿罗的眼睛里划过一丝阴鸷,身在福克斯的卡伦应该更早知道亚希诺多拉的存在。卡莱尔要么是知情不报,要么就是已经确认那个人并不是亚希诺多拉。 “我跟他们一起去一趟。”凯厄斯立刻表态。 “不要着急,我的兄弟,相信他们四人的能力。如果那真的是亚希诺多拉的话她为什么不来找你呢?你也应该知道亚希诺多拉有多爱你。先让他们去探探虚实,反正很快我们也会在沃尔泰拉见到他们。现在,我们还有事情需要做,先等着他们的消息吧。”阿罗安抚着有些暴躁的凯厄斯,提醒了一句。 凯厄斯捏着脖子上的项链,那是用亚希诺多拉的戒指做成的项链。出事那天,亚希诺多拉因为要做园艺就将凯厄斯送给她的定情戒指放在了房间的首饰盒里,没想到这最后成了一个遗物。 他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戒指项链,轻轻地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很快我们就能将那群害死你的罗马尼亚党连根拔起了,请原谅我,我的爱人。” 第二十八章 凯厄斯自从在网上发现了诺拉的存在后,他火速让人去订了一个平板电脑,准备开始学习如何使用互联网。吉安娜将电脑送进来的时候还隐晦地询问是否需要帮忙,但她被凯厄斯赶出了房间。 凯厄斯跟着平板电脑的指示完成了设置,接着就一脸茫然的看着屏幕上的一块块小方格。他皱着眉头试探性地用手指敲击了一下电脑屏幕上的方格,从那个方格里又弹出了一个新的页面。 凯厄斯算是一个活了三千年的行走人型古董,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这不代表他对这些新科技也能游刃有余。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完全不想求助于任何人,因为他打死都不会跟别人承认自己对这块金属板一窍不通。 在连续乱按了几通之后,他稍微有了一些眉目。他找到了“网络”键点了进去,搜索栏就这么跳了出来。凯厄斯扬起一个自信的微笑,他满脸写着“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他打开视频网站搜索“forks high school musical”的关键词,搜索结果前三页全都是福克斯高中那晚的音乐剧表演。结果页的第一个视频是福克斯高中官方发布的,卡伦家为了庆祝诺拉的第一次上台表演当晚找了个专业的摄像人员将音乐剧全程录了下来。 这个视频本来是私藏的,奈何别的观众拿手机拍的视频火起来了,在之后上传视频的人也越来越多,福克斯高中索性就向他们要了视频拿去给学校做宣传。 这支视频的清晰度很高,收音也很好,完全可以媲美一些专业的小型音乐剧。凯厄斯点开视频认真地开始看了起来,他皱着眉忍着听完了平淡无奇的开场,默默拖动了进度条跳到了那天菲利克斯给他看的那一段。 诺拉的身影走了出来,凯厄斯莫名地开始紧张。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上的诺拉,希望能从她的一举一动中辨别出亚希诺多拉的影子。 “真的是你……”凯厄斯耳朵里钻进了属于亚希诺多拉的歌声。他的身子颤了颤,他没有漏看诺拉唱歌时的小动作。诺拉的手指在唱歌的时候会悄悄地跟着音乐小幅度地动,那是她弹惯管风琴留下的习惯。 这个小动作振奋了凯厄斯,他现在恨不得立刻追上菲利克斯他们的脚步前往福克斯,亲自确认那个女孩是不是让他魂牵梦绕了一辈子的爱人。但他的强大自制力让他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当务之急是先解决罗马尼亚党,让沃尔图里永无后患。 凯厄斯越发地期待出征的那天,他希望这件事情越快解决越好。 凯厄斯眯起眼睛以拦住从眼睛里流露出的喜悦和振奋,他贪婪地看着在舞台上表演的诺拉,心中的狂喜难以言喻。他不再挑剔简陋的舞台,没有水准的演奏和糟糕的配角。凯厄斯柔情蜜意地看着视频,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瞧瞧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戴着假面的男生抓住了诺拉的手,还在她的耳边唱出了那暧昧轻浮的歌词。凯厄斯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他死死的盯着抓着诺拉的那只手,像是要把他的手砍下来一样。 他们怎么能凑得这么近!那是他的亚希诺多拉! 凯厄斯咬着牙忍住脾气耐心地看了下去,他安慰自己说这只是表演而已。但那又是什么情况? 一个棕色卷发的男生抱住了诺拉,情意绵绵地抚摸着诺拉的头发。凯厄斯还能隐约看见那个男生脸上的青春痘,这次的歌词更过分,既露骨又深情,跟求婚没有两样。 “粗鲁又无礼的毛头小子。”凯厄斯已经气得牙痒痒的了。他看着诺拉用饱含浓情的眼神回望着棕色头发的男生时,火气“蹭”得一下就上来了,他愤怒地把手中的平板电脑摔了出去。就这样,一台崭新的平板电脑刚拿到手两个小时就宣布阵亡,需要回厂重修了。 凯厄斯站起身烦躁地在房间踱步,紧接着一个瞬身找到了阿罗,面带杀意地说:“出征日期提前,我要早点去福克斯。” …… 诺拉自从觉醒后,整个人的身体状态有了大幅度提升,从原先的弱不禁风渐渐恢复到了正常人的体质,这都要归功于她的新饮食。在伊利扎和贾斯帕的帮助下,她现在已经能够熟练地运用她的超能力。 她隐隐觉得她的能力还有一部分没有被释放出来,但每次她细细揣摩的时候这种感觉却像昙花一现般,来也快去也快。 尽管她的身体逐渐恢复健康,但她的皮肤依旧像人类一样柔软脆弱,眼睛颜色也没有任何变化。同时,她也需要睡眠来消除身体的疲劳感,吸血鬼极快的移动速度和强健的体魄跟诺拉还暂时没有半毛钱关系。 诺拉在卡伦家呆了快一周,应该说整个卡伦家的孩子都旷了一周的课,卡莱尔不允许诺拉在无法控制自己嗜血的情况去人类聚集的地方。在卡伦家的这些日子,诺拉迅速地和贾斯帕成为了好友,因为他们都饱受着渴望人类血液的折磨。 诺拉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到满意,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只要伪装好自己非凡的愈合能力和对人血的渴望就能留在贝拉身边过普通人的日子。但很显然,爱德华并不赞同这个想法。 这几天贝拉和诺拉的交流都靠短信,贝拉并不想让查理听到她们的对话。贝拉无数次将话题转到爱德华的身上,而诺拉只是说:“贝拉,爱德华还没有回来。” 诺拉思索了一下,她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那天的意外说给贝拉听,她不想将自己这么残暴的一面暴露给贝拉,所以她只是粗略地说了一下自己的状况。 爱德华在贝拉生日的第二天就失踪了,直到德纳利家族都回领地了他才堪堪到家。他在听说诺拉的意外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闭门不出。艾美特和贾斯帕帮诺拉在家里造了一个新房间,诺拉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得住在卡伦家学习如何当一只隐于市的吸血鬼。 诺拉坐在房间里喝着打包回来的血浆,她刚参观完阁楼的画作收藏。看着那些画作,她对于沃尔图里有了一个粗略的印象,但对于三个掌权者她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一会儿。 这些都不重要了,她美滋滋地给贝拉发了一条短信告知她一会儿就坐着爱丽丝的车回家拿一些个人用品,她们分开这么久终于可以见一面了。但就在此时,诺拉的房门被推开了。 “诺拉,我们需要谈谈。”爱德华憔悴的脸出现在了门口。 胡子拉碴,眼神疲惫,他甚至都没有将贝拉生日那天穿的衬衫换下。诺拉看着他的样子以为自己活见鬼了。 这可不吗,一屋子的鬼。 她这几天连爱德华的面都没见到,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杯子,示意爱德华进来说话。爱德华坐在了书桌前的凳子上,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我想你是对的。”爱德华吐出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诺拉抬眼看着爱德华,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进入贝拉的生活,我对于贝拉来说就是一个威胁,早晚有一天,我会害死她的。”爱德华垂着头,他的头发因为缺少打理而显得凌乱不堪。 “可是你已经介入了,你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她。”诺拉不咸不淡地反驳了回去。 “我曾经答应过你我会尽我所能保护贝拉。但之后发生了詹姆斯的事情,还有贝拉生日那天的事情,你还觉得我能保护她吗?这些烂事都是因为我才会让贝拉受到这些无妄之灾!”爱德华有些痛苦地捂住脸,他一拳捶碎了刚买不久的书桌。 “既然你已经承诺了,你就得做到。”诺拉抿了抿嘴,“你想怎么样?”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出现在贝拉的面前,彻彻底底地离开贝拉的世界,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护她。”爱德华艰难地说出了他的决定,他紧紧皱着浓眉直视着诺拉。他像是在说服诺拉,又或是在说服自己。 “你想逃?你想像一个懦夫一样离开贝拉?你已经把贝拉的生活搅得一团乱了,现在惹下麻烦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诺拉生气地站了起来,她的声音此时尖锐的有些刺耳。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逃离会造成什么后果吗。”诺拉深吸了一口气,她看着眼前这个宛如丢了魂一样的男人有些恨铁不成钢。 “贝拉的性格有多敏感倔强你不是不知道吧,你觉得你走了贝拉就能够放下你了?万一她没想通出了什么事谁负责?嗯?光凭我能随时拦得住贝拉寻死觅活的吗?你能不能动动脑子?还是说你的脑子在变成吸血鬼的时候也停下运作了?”诺拉像一条毒蛇喷洒着毒汁,这些话如同一把锤子重重地砸在了爱德华的心脏上,他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失去贝拉就心如刀绞。 爱德华抬起头,哑声说道:“这点你放心,雅各布会保护贝拉。比起吸血鬼,狼人对人类更友好。至于你……”爱德华坚定地看着诺拉,“你要跟我们一起走。” 诺拉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现在的情况她应该早就料到了呀,不然为什么会在贝拉和爱德华刚交往的时候刻意阻拦。 他们刚交往的那段时间贝拉总喜欢拉着诺拉和她一起看那些历经千辛万苦最终修成正果的爱情电影,弄得诺拉也一度天真地以为贝拉和爱德华会是被上天眷顾的一对,可如今现实放在面前,她也不得不将心肠硬起来。 什么人类和吸血鬼的爱情,这全tm都是放屁。 “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诺拉瞪了一眼爱德华,她不愿意在自己的朋友落难的时候离开。 “你必须跟我们走,你碰到人血时的样子跟一个疯子可没什么区别。”爱德华嘲讽地对着诺拉下达了通牒,他不允许贝拉身边有一颗危险的定时炸弹。如果诺拉被沃尔图里发现了,贝拉很有可能被他们抹去。 “你别忘了沃尔图里。” 爱德华的一句话让诺拉如鲠在喉,她被这一盆冷水彻底浇醒了,她意识到留在贝拉身边的想法果然还是太过天真。场面一下子又冷了下来,正当爱德华想站起出去的时候,诺拉冷冷开口。 “……你有没有想过贝拉在我们走后会遭受什么吗?她可能会一直怀疑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她的爱人和好朋友离开她。她可能会遭受到无穷无尽的流言蜚语,福克斯高中的那群蠢货会说小镇女孩终于被甩了。无数人都等着看贝拉的笑话,这些你也毫不在意?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 听完诺拉的话,爱德华握紧了拳头,他咬紧着牙不让自己心软。 “总比丢了性命要来得好。” 诺拉看着爱德华头也不回的背影心里寒涔涔的,她明白爱德华这次真的是下定决心了。她握紧了手机,上面还有一条贝拉发来的短信。 人类之间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都如此艰难,那跨越种族的爱情注定只能是悲剧收尾。哪怕贝拉离开爱德华之后会很痛苦,但长痛不如短痛。 “狠心的男人。”诺拉看着房门喃喃道。 ※※※※※※※※※※※※※※※※※※※※ 感谢在2020-07-24 16:39:36~2020-07-25 14:3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汐泽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九章 诺拉和爱德华都疯了。 自从卡伦家和诺拉离开了福克斯镇之后,他们两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爱德华在卡伦家安顿好后就离开了家,只是每隔一段时间跟卡伦家的其他人联系一下,汇报一下具体位置。他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安顿超过一个月,往往几天或是几周就换了一个地方。 比起爱德华,卡伦家的人都更加担心诺拉的状况。诺拉除了定期地觅食以外从不踏出房间一步,她的脸色白得发青,食量也没有以前那么多,身体又变回了刚开始软绵绵的样子。她经常坐在窗台缩成一团,摩挲着她和贝拉的合照。 那是诺拉刚变成人型不久时贝拉拉着她拍的,那时候诺拉还没有搞明白贝拉在做什么就被突如其来的闪光灯吓了一跳。照片上诺拉的表情十分的滑稽,贝拉搂着她露出了大笑的表情。 诺拉笑着将照片贴在脸上,她闭上了灰蓝色的眼睛,哼着贝拉小时候对着那盆波斯菊哼得摇篮曲。 她的手机电脑都已经被爱德华强行处理掉了,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诺拉跟贝拉联系。无论诺拉如何回忆她与贝拉的快乐时光,她的脑海中总是不自觉会浮现出她与贝拉分别的那一幕。 贝拉的表情像是被背叛了一样,她哭着朝诺拉吼着,说诺拉是个骗子,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而她将永远不会原谅她,也永远不想再见到她。 诺拉哼着哼着就唱不动了,自从她开始喝血之后她又逐渐失去了流泪的能力,她的身体在一点点朝正常吸血鬼的方向靠拢。她重新长到腰际的金发散乱地披在身上。 诺拉靠在玻璃窗户上看着打在玻璃上的雨滴。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跟福克斯一样,也是一个爱下雨的地方,但这个地方再也没有了贝拉的踪迹。她细长的手指在起雾的窗上随意地涂鸦,画完又擦除,就这样一遍又一遍。 诺拉对贝拉有着雏鸟情结,在她的世界充满迷茫和不安时是贝拉收留了她,把她当作自己的小妹妹一样照顾宠溺。在离开福克斯之后,诺拉几乎每晚都做噩梦,她背负着对贝拉沉重的负罪感,这种长期的精神折磨让诺拉垮了。 罗莎莉与爱斯梅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她们将躺在窗台上昏睡的诺拉安置到床上。罗莎莉既心疼又气愤诺拉的重情,她将这种情绪迁怒到了贝拉的身上。在她看来如果不是贝拉的刻意接近,他们之后也不至于发生这么多事情。 看着诺拉如此颓废,她敬爱的哥哥现在一个人恐怕过得也是这样的日子。 诺拉越来越瘦了,她的眼睛在消瘦的脸上显得大而无神,原本长回的一点点婴儿肥又再次凹陷。就连她的金发也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枯燥不堪,整个人睡在那里真的跟一个死人没有区别。 爱德华和诺拉之间在离开福克斯后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们的关系既亲近又疏远。诺拉能够理解爱德华的决定,但是她绝不愿意原谅爱德华的逃避行为。而爱德华看见诺拉就会想起贝拉,他只能远远地躲开,祈望时间能够让自己恢复正常。 诺拉的状态在一个月之后发生了转机,贾斯帕无意间发现当他们提到沃尔图里的事情时,诺拉会稍微打起一些精神,她的注意力会被转移到沃尔图里上。贾斯帕提议将仓库里沃尔图里的画像挂在客厅的一角,这样或许对诺拉会起到正面的效果。 在画像挂上的第三天,诺拉做了一个梦。那天晚上她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但她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那股冷意早已低过吸血鬼的体温,冷得让诺拉感到刺痛。 “亚希诺多拉……亚希诺多拉……”诺拉又再度听到了脑子里的声音,那原先低沉的男声在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 诺拉感受着耳边的声音,那声音中带着叹息和魅惑,仿佛每呼一口气都会结出一层冰霜。 诺拉睁开眼睛,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对猩红的红光在床边。诺拉发不出声音,也完全动不了身体,像是被鬼压床一般困在床上...... 河蟹 清晨诺拉悠悠转醒,她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大腿想要去感受昨日那双冰冷的手,但那双手早已无迹可循,只剩下裤上的湿ii黏提醒她昨晚做了一个令人害羞的春梦。 诺拉抓了抓头发,她的身体感到一阵空虚。她下床去浴室洗了个澡,将身下的粘稠液体清洗干净,又把弄脏的衣物扔进了洗衣篮里,重新换了一套干净的衣物。 做完这一切的诺拉又再次窝进了客厅,楞楞地盯着沃尔图里的画像。对此,卡伦一家都表示十分满足。尽管诺拉还是处于宕机的模式,但好歹她的活动已经能被大家看到了。 卡莱尔经过客厅看见诺拉目不转睛地看着三人的画像,感触地想有些感情就算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也不会轻易遗弃。 “卡莱尔,他是我的谁吗?”诺拉拉了拉卡莱尔的衣袖。 卡莱尔顺着诺拉的手指的位置看了一眼画像刚想说“那是你的丈夫”时,他却犹豫了,他不知道是否应该让这个人生几乎一片空白的女孩提前知道她与一个活了三千年的吸血鬼有着夫妻的关系。 卡莱尔看着诺拉挣脱沃尔图里的枷锁活得如此快活,出于私心他不忍心给诺拉增添忧虑。他也明白诺拉总有一天会被沃尔图里知晓,但在这之前,他想让诺拉快快乐乐地过一段自由的时间。 卡莱尔几乎是硬生生地将卡在喉咙的“丈夫”二字咽了下去,他支起一抹勉强的微笑说:“这是你很亲密的朋友。” “朋友?”诺拉皱了皱秀气的眉,她总觉得在这个铂金色头发的男人身上残留着某种熟悉的气息。 诺拉刚想说什么,爱丽丝就冲进了客厅,她的脸上带着诺拉从来没见过的惊慌失措,她冲着卡莱尔大喊:“贝拉跳海了,我觉得贝拉很有可能已经没命了!”她喊完就看见了平时应该在房间的诺拉此时坐在客厅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 “不是,诺拉,你别着急,冷静一点。”爱丽丝刚说完就后悔了,她知道诺拉现在的精神十分脆弱,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不,需要冷静的是你,你亲眼看到贝拉死了吗?”这是几个月以来诺拉听到第一个跟贝拉有关系的消息,但她宁愿没有听到。 她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从脊柱到头顶一路都在发麻。吓到极致反而就不慌了,诺拉抓着爱丽丝的手故作冷静地问。 她的手有些颤抖,但灰败的眸子此时充满了气势。 “不,我没有,我只看到了贝拉从悬崖上跳下去了。但是那个悬崖太高了,人类跳下去恐怕是没救了。”爱丽丝低下头细细回想着她看到的场景。 “卡莱尔,我们得去一次福克斯!”诺拉旋风一般地冲进房间,她随意地套了一件外套,抓起自己的身份证又回到了客厅。 “这件事情最好瞒着爱德华,在我和爱丽丝确认贝拉……”诺拉似乎有些说不下去,“等我们消息吧。” 卡莱尔知道这件事情人命关天,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三个,再去通知卡伦家的其他人恐怕耽误事儿。他点了点头。 “爱丽丝,照顾好诺拉。” “好,我知道了。”爱丽丝跟诺拉想的一样,她去房间拿了车钥匙就立刻带着诺拉踏上了前往福克斯的路。 菲利克斯这边也遇上了点麻烦,他们到达福克斯后发现卡伦家已经离开了他们的领地,而疑似亚希诺多拉的人也跟着不见了。更糟糕的事这个小镇由布莱克这一支狼人家族关照着,菲利克斯他们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在这边狩猎。 他们曾经潜入贝拉家翻找诺拉的物品,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但他们不仅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证明诺拉就是亚希诺多拉,那些物品上甚至都没有留下气味。 诺拉的身上既没有人类的味道也没有吸血鬼的味道这件事让他们觉得事情有些难办,这个人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简转而想决定向卡伦家的方向调查。虽然卡伦家已经离开很久,他们的大部分味道都早已消散在福克斯潮湿的空气中,但总能找到线索去追踪。 阿罗安排德米特里这样优秀的追踪手来福克斯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没一会儿德米特里就已经锁定了卡伦一家的所在地。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线,指引着他前往猎物的所在地。 除此之外,四人也并不是一无所获。在他们的打听下,这个疑似亚希诺多拉的人名叫诺拉·奇里诺,从行为举止上跟人类没有半分区别。在一年前转入了福克斯高中,转学后一直寄宿在福克斯警长家里,听说是个孤儿。 菲利克斯想把贝拉和查理绑回沃尔图里,但奎鲁特保护区的那群狼崽子们看得紧,他们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只能拿着这些证据汇报给了在沃尔图里苦苦等待消息的凯厄斯。 凯厄斯在听见这个消息后心中先是涌起一阵愤怒,随后又是一丝蹊跷。他细细地思考着菲利克斯带回来的消息,这个貌似亚希诺多拉的人出现的时间点太过奇怪,来历更是不明。 最奇怪的是,那个人类和卡伦家在同一时间消失在福克斯。很明显卡伦家在刻意让那个人类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让他们只能暂时放弃了自己的领地。 阿罗跟凯厄斯持有完全一样的观点,他十分好奇卡伦家到底在搞什么鬼,他甚至闻到了阴谋的味道,认为卡伦家控制了诺拉是想要达到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在他看来德纳利和卡伦一定都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至于各自参与了多少有待斟酌。但现在他们没有精力去细想了,阿罗将在福克斯的四人招回沃尔图里。大战在即,沃尔图里需要他们去围剿罗马尼亚余孽。 凯厄斯早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穿上了制服,披上了黑色斗篷,胸口的家徽项链闪耀着锋利的光芒。他习惯性地将藏在衣服里的戒指项链拿出来摩挲着,今天他就要跟罗马尼亚党了解恩怨。 卡伦家擅自将诺拉带走这件事让凯厄斯十分恼怒,于是他将自己的愤怒变本加厉地发泄在了他们的敌人身上。 最后一个罗马尼亚党吸血鬼被凯厄斯疯狂折磨,随后被凯厄斯踩在脚下,在一片火光中烧成灰烬。 罗马尼亚党已经是苟延残喘,一次又一次的败仗让他们早已不堪重负,沃尔图里的胜利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阿罗看着凯厄斯暴力地发泄着自己的怒意既无奈又欣喜,他是真的没有料到亚希诺多拉死后凯厄斯不但没有自暴自弃,居然还能直接化身成了一个战争机器,凯厄斯堪比超级赛亚人的工作效率让沃尔图里家族的拓展进行得比以前还要顺利。 阿罗现在在书房简直就是众矢之的,书房里就他一个脱单了,另外两个都成骡夫了。他也不敢再用“要去陪苏尔庇西亚”的借口逃出书房,以免刺激到他的两个兄弟。 他的大部分工作都被马库斯和凯厄斯承包了,自己像是个甩手掌柜。即使是这样,他也只能苦着脸加班到白天,等着马库斯去陪他的“灵魂花”,凯厄斯去找沃尔图里卫士对打的时候溜回房间找苏尔庇西亚诉苦。 “虽然我开心凯厄斯的效率变高了很多,但是我更怀念以前的凯厄斯……亚希诺多拉你赶紧回来吧!” 第三十章 诺拉和爱丽丝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连跨两个州赶回了福克斯,除了必须停下来给车加油外,其他时间均花在了路上。 终于在爱丽丝疯狂的车速下,她们在深夜到达了贝拉的家里。诺拉带着一顶棒球帽,抢眼的金发通通藏进了帽子里。爱丽丝头上也带着一顶宽檐的太阳帽,此外她还带了一副墨镜遮挡自己的眼睛。 两人直接从窗后面翻进了贝拉家,正当诺拉暗自唾骂自己不好好吃饭,身体虚弱翻窗不利索的时候,雅各布打开了大门,把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诺拉抓了个现行。 得,这下全暴露了。 不过好在诺拉根本不在意会不会暴露,雅各布开门了还让她省了翻窗的力气,她只想确认贝拉是否一切安好。诺拉抓起雅各布的领子低声问贝拉在哪里,她的手因为紧张将雅各布的领子攥得紧紧的。 雅各布推开了才到他胸口高度的诺拉,诺拉被他重重地一推踉跄得退了几步。雅各布的狼人血统让他变得十分高大,诺拉娇小的身材在雅各布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跟着你的吸血鬼朋友混了?还是他们看不上你的半吊子把你赶出来了。”雅各布气不过诺拉那么狠心地将贝拉抛弃,他对诺拉的态度自然十分恶劣。 “你最好现在告诉我贝拉是不是还活着。”诺拉懒得跟雅各布吵架,她现在唯一关心的是贝拉的安危。诺拉灰蓝色的眼睛阴狠地盯着雅各布,她觉得雅各布在浪费时间。 “贝拉没你活得好极了!听到这话你很失望吧。”雅各布嘲讽地对诺拉说道。 “这么说她还活着?”诺拉欢快地叫出声,她跳起来就往房子里冲。 雅各布看了看自己的手,在推诺拉的时候他感受到了诺拉骨瘦如柴的肩膀,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和歉意。见诺拉已经进了屋子,他也只能连忙跟上。 诺拉一进客厅就看见爱丽丝和贝拉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她冲向贝拉,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止住了脚步。爱丽丝给了诺拉一个鼓励的眼神,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接起电话。 “诺拉?”贝拉惊喜地看着诺拉,只有天知道她有多么想念诺拉。她起身毫不犹豫给了诺拉一个拥抱,又握了握诺拉骨骼分明的手。 “你怎么又这么瘦了?”贝拉心疼地看着有些瘦脱相的诺拉,她其实十分后悔自己冲着诺拉说的话,但她在那之后再也联系不到诺拉了,道歉的话也一直没说出口。 “对不起贝拉,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扔下了你。”诺拉将脸埋进了贝拉的怀里,轻声说道。 “诺拉,都过去了。”贝拉摸了摸诺拉的头发,“都过去了。” “贝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为什么雅各布这么晚了还在家里?”诺拉皱眉看了眼倚靠在门框上的雅各布,她的眼神让雅各布心里毛毛的。 贝拉刚想解释什么,但她已经被爱丽丝抓着往门外走了。 “贝拉,我想你现在得跟我们走一趟了。”爱丽丝打断了她们的温情时刻,“爱德华回家了,他读到了卡莱尔的内心以为你已经死了!卡莱尔说爱德华很有可能要去沃尔泰拉找沃尔图里,他现在只想跟着你一起死!” 爱丽丝有些粗鲁地拽过诺拉和贝拉,一手一个往车上拖。 “你们两个可以走,但是贝拉不能跟你们走。她没有理由为了一个抛弃她的男人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雅各布强硬地拦在门口,他的态度似乎是不在意跟爱丽丝打一架。 爱丽丝充满敌意地看着雅各布终究没有做什么,她不说话只是静静等着贝拉的答复,她明白只有贝拉才能说服雅各布。诺拉握了握爱丽丝的手让她不要着急,以她对贝拉的了解,贝拉一定会跟他们走。 果不其然,贝拉坚定地表示她要一起去沃尔泰拉拦下爱德华,雅各布的苦口婆心并没能挽留住贝拉。诺拉看了一眼哭丧着脸的雅各布,心中对他充满了敬意。 自从贝拉来到福克斯,这位朋友就没有停下追逐贝拉的脚步。他们不在福克斯的这段时间,雅各布恐怕帮了贝拉不少忙。诺拉在心中默默祝福了一下雅各布,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真爱吧。 诺拉原本一直对贝拉和爱德华的关系抱有消极的态度,但如今看来这两个人一旦分开就会出事,倒不如成全他们在一起。只是现在的问题是得想办法将爱德华救下,糊弄过沃尔图里才行。 远在沃尔泰拉的凯厄斯在做好战争的善后工作后,打算整装与德米特里一起去追踪卡伦家。他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男人,自知已经不用走这趟了。凯厄斯瞪着眼睛看着不修边幅的爱德华,坐在王座上焦躁地等着阿罗读取他的内心。 阿罗松开爱德华的手,慢慢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的眼神中充斥着玩味与欣赏,他微微垂视着殿中的人,用他轻柔的嗓音开口问道:“上次我们派了简去福克斯想跟你们联系一下感情,但很可惜你们已经搬家了。或许你愿意告诉我卡莱尔的位置?我想跟我这位许久未见的老友叙叙旧。” 爱德华听到这话只是嘲讽地笑了笑,他知道沃尔图里不会无端端地来福克斯,也不会关心卡莱尔身在何处。他这样问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诺拉的所在地。爱德华的心已经随着贝拉的死而破碎,但他依旧保有理智。 爱德华的沉默并没有让阿罗意外,却激怒了暴躁的凯厄斯。凯厄斯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浑身散发的杀气让离他坐得最远的马库斯都不禁侧目。大殿里的沃尔图里卫士忍不住挺直了背脊,一个个垂着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你们把我一直在寻找的人藏起来了,卡伦。”凯厄斯冷淡的声线因为愤怒而有些变形,他着重地念出了爱德华的姓氏是在警告威胁爱德华。爱德华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前来找沃尔图里会给家族带来多大的麻烦,他有些后悔,但他已无牌可出,无路可退。 爱德华痛苦地闭着眼睛继续保持着沉默。 “你确实是违反了一些法律,但那个暴露的人类已经死亡,因此你的罪行并不致死。如果你愿意将你们藏起来的人带来沃尔图里,你将会被赦免。”马库斯不动声色地抛下一个诱饵,但显然他低估了爱德华的决心。 爱德华对于贝拉的死无能为力,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诺拉和他的家族。他用力抿了抿嘴,抬眼看着阿罗:“我会找到一个理由让你们不得不处决我的。”他说完转身离开了大殿,留下面露遗憾的阿罗和马库斯,还有一个冷笑着的凯厄斯。 …… 爱丽丝,贝拉,诺拉三人坐上了前往意大利弗洛伦萨的最早一班飞机,落地后她们需要开一个半小时的车才能到达沃尔泰拉,等她们灰头土脸地到达沃尔泰拉的时候已经快到正午了。 根据爱丽丝的预言,爱德华将会在正午的时间站在阳光下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样他能够得到沃尔图里的死亡审判,追随贝拉的脚步离开人世。 诺拉对于沃尔图里抱有一种又敬又怕的态度。在卡莱尔的描述中,沃尔图里拥有至上的权利,没有一个家族胆敢动摇沃尔图里的地位。 他们是吸血鬼世界中秩序的维护者,爱德华的行径无疑是在以身试法。说实在的她对于怎么糊弄过沃尔图里心里完全没有底,但她愿意为贝拉试一试。 她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旅行折腾的够呛。由于长期缺少进食,诺拉的身体十分虚弱。在这样不断提心吊胆的情况下赶来赶去实在是有些吃不消,所以她只能病怏怏地躺在贝拉的怀里沉睡。 “你再忍一忍,等事情结束了就带你去捕猎。”爱丽丝看了眼后视镜里冒着虚汗的诺拉安慰道。 贝拉无助地抱着诺拉不敢挪动已经有些麻木的手臂,她此时心中涌现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她似乎也有些理解诺拉为什么当初劝自己离吸血鬼远一些了,因为人类在这种黑暗生物面前实在是太过弱小。 “我们到了!” 爱丽丝在路边扔下偷来的吉普车一把从贝拉手中接过诺拉,她体贴地替诺拉将帽子戴好并朝贝拉喊到:“你就顺着人流往城镇中心跑,他在钟塔下面,一定要快!时间快到了!” 此时距离整点还差十五分钟。 贝拉听闻立刻拔腿就跑,她边跑边在心中喊着爱德华的名字。沃尔泰拉城不算大也不算小,但要让一个完全不熟悉路的人在城里找人是件很难的事。 十二月的沃尔泰拉正在庆祝节日,这个属于基督徒的节日让整个小城今日热闹喧嚣,角角落落都塞满了人。贝拉拼了命地挤开人群在城里穿梭,大大小小的路让贝拉有些抓狂,但她只能相信爱丽丝的话,顺着人流走。 爱丽丝也背着虚弱的诺拉挤在人群之中,她急着找爱德华,却忘记了诺拉才刚开始素食没有多久。 拥挤的人群让诺拉的嗜血因子再度活跃起来,诺拉的獠牙不自觉地伸出,她痛苦地哀嚎一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爱丽丝终于察觉到了身后诺拉的异常,她连忙带着诺拉离开了人潮,来到一片空地放下了诺拉。 “你先去找爱德华,我自己解决我的食物问题。”诺拉忍着饥饿给了爱丽丝一个中肯的意见,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疼。 “那你记得来找我们。”爱丽丝此时毫无选择,她只能再三嘱咐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还差十分钟。 诺拉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就站了起来,她打算走出沃尔泰拉城区去弄点动物血,但那些弯弯绕绕的路把她给转迷糊了。她莫名其妙地绕进了一个逼仄的小巷里,她刚想走出去,就被一个大汉拦住了去路。 那个大汉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打扮一看就是旅客,瘦瘦小小的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于是起了劫财劫色的邪念。他渐渐靠近诺拉,伸出了他粗糙带着茧子的手。 “让开,否则后悔的就是你了。”诺拉一边忍着身体的饥饿感,一边冷声对那个大汉说。 “小姑娘,我想你是没弄清楚自己的状况吧。”那个大汉带着邪恶的笑容朝着诺拉靠近。诺拉被笼罩在他庞大的身躯阴影里。正当他的手正要拉扯诺拉的衣服时,他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呵,看来今天是开荤日啊。”诺拉抬起被帽檐遮住的脸,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此时泛着令人恐惧的红色。 她跟着本能扑向了大汉壮实的脖颈,尖锐的獠牙准确无误地刺进对方的颈动脉。从劲动脉喷溅出的血液让诺拉感到十分兴奋,她大口大口地吸着大汉的血液,感受从身体深处涌出的力量。 这是人血的味道。 她毫不犹豫地啃食着大汉的脖颈,血液喷溅在她的脸上,丝滑香甜的血液滋润着诺拉长期饥饿辘辘的胃。她感受着血液滑至血管时的快感,忍不住低低地笑起来。诺拉抓着他直到大汉全身上下一滴血也没有了才放下,她松开了那个像是干瘪果冻袋的男人。 诺拉环视了一圈决定将他扔进了巷子后面的臭水沟里伪造现场。她走了几步在地上找到了用来洗衣服的水管,她拧开开关用水管洗了洗粘在身体上的血液。 最后她脱下深色外套匆匆洗了一下就将湿漉漉的外套穿在身上。她没有办法丢掉外套,尽管她不怕冷,但只穿一件单薄的吊带长裙在街上走会势必引来麻烦的注视。 还差五分钟。 诺拉像个熟练的连环杀手一样处理好了现场,她重新将散落的头发裹进帽子里。吸取了新鲜血液的诺拉此时仿佛焕然一新,她身轻如燕地翻上墙头,远远地看了一眼钟塔的大致位置后就开始规划前进路线。当她从墙头翻下来的时候,她看见了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站在她的面前。 诺拉一眼就看出他们不是人类,他们血红的眼睛和白到透明的皮肤无一不在说着他们是吸血鬼。 高的那个十分的强壮,体魄比艾美特还要再壮一些。个子矮一些的那个面孔狭长,最令人瞩目的就是他的鹰钩鼻。诺拉戒备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她的脑子高速运转,不停策划着逃跑的路线。 “终于见到您了。”那两个人男人礼貌地朝诺拉行了个礼。 沃尔泰拉城本身就遍布着沃尔图里的眼线,因此菲利克斯和德米特里在爱丽丝的车开到沃尔泰拉城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们了。由于爱丽丝和诺拉的体型相似,两人又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实在是具有迷惑性,直到德米特里闻到了爱丽丝的味道才知道他们跟错了人。 “我很忙,让开。”诺拉沉着脸对着眼前的两人喝道,她已经开始召唤地底下的藤蔓准备突出重围。 “我们是沃尔图里的卫士,请由我们来带路。”两人依旧保持恭敬的态度,他们好似没有发现诺拉的小动作,也早就知道诺拉的目的就是去找爱德华。 诺拉看了一眼他们胸前戴着的家徽略显狐疑地打量了一下他们,直到她微微点头后就被菲利克斯一把抱起,快速地穿梭在沃尔泰拉的阴暗小道里。 等他们走进沃尔图里的正门时,诺拉已经看到相拥的贝拉和爱德华,而爱丽丝似乎正在跟沃尔图里的另两个卫士交谈着。 菲利克斯将诺拉小心地放下,跟简说了几句话。简和亚历克抬头看了眼诺拉也不由得微微吃惊,这个人果然跟亚希诺多拉夫人长得一摸一样。 一个本该死了六十几年的人再度复活是一件十分惊悚的事情,所以他们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 诺拉已经快三个月没有看见爱德华了。爱德华此时胡子拉碴的,眼下的黑圆圈重得惊人,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活脱脱一个人形熊猫。诺拉心想如果当初爱德华是以这个状态出现在贝拉的面前,恐怕两人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儿了。 尽管诺拉在心里抱怨爱德华的冲动与不靠谱,但她还是十分庆幸爱德华还活着。 沃尔图里宫整体被建造成一座具有中世纪气息的城堡,其中一小部分被开放成博物馆,简带着他们从博物馆的路径往宫里走。 这是诺拉第一次来这种古堡,她有些好奇地东瞅瞅西瞧瞧,心中的好奇多过于恐惧。同时她很疑惑为什么这四个沃尔图里卫士对自己这么客气,比如说乘电梯的时候总是让自己先走,下楼梯低着头让自己小心脚下,还给自己带了一件新的外套之类的。 “沃尔图里的家教可真好啊,我以前也一定是个家教良好的沃尔图里卫士吧。”诺拉在心里感叹。 听到诺拉的心声爱德华差点没绷住笑出来,但在这种严肃的氛围下笑出来可不太合时宜。他搂着失而复得的贝拉不肯撒手,虽然他知道接下来面对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但抱着贝拉他似乎又重获了勇气。 四人里面最紧张严肃的恐怕就是爱丽丝和贝拉了。爱丽丝知道阿罗有收集能力的怪癖,如今她和爱德华都有特殊能力,恐怕自己和爱德华之后不免要成为沃尔图里的关注对象了。 沃尔图里宫冰冷的墙和地砖让贝拉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不是她第一次从吸血鬼身上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她回想起那个叫作詹姆斯的吸血鬼,至今都让她胆战心惊,更别提现在他们在吸血鬼皇室所在地了。贝拉悄悄瞥了一眼一脸状况外的诺拉和表情凝重的爱德华,暗暗为自己打气。 在走了一条不短的路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一扇有三米高的门前。菲利克斯扭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示意四人进去,被强行邀请进沃尔图里的一行人只能提心吊胆地往里走。哪怕前面是万丈悬崖或是烈焰熔浆他们都得硬着头皮冲,反抗沃尔图里还不及跳崖死得痛快。 还好,门后只是一座华丽的大殿。虽然殿里的一砖一瓦都是用石头砌造起来的,但石头做工精致,上面还雕刻有复杂的花纹。整个殿堂十分的空旷,殿堂的两侧还摆有精美的艺术品,在里面说话甚至还有回音。 大殿的正中央摆着三张乌漆麻黑的担任沙发椅,椅子的扶手与椅背连成一条弧线,远远看去像是悬浮在空中。除了椅垫之外,椅子的其他部分都是由黑色水晶制作而成,因此三张椅子黑得发亮。椅子上坐着三个男人,他们像是法官一样并排坐在一起。 诺拉敏感地感觉到了一股压力,她悄悄打量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三人,他们跟挂在卡伦家客厅的画像上的人长得一摸一样。诺拉自己看了一眼最右边的凯厄斯,她感受到了她和凯厄斯之间有某种联系,这就是卡莱尔所说的“亲密的朋友”吧。 阿罗走下奢华宽敞的黑色凳子走向爱德华和贝拉。他的脚步缓慢又带着某种压迫感,他扬着欣喜地语调庆贺爱德华和贝拉都还活着,但诺拉不知怎么就是知道他根本没有他所表现出的那般开心。 阿罗赞叹着爱德华的读心才能,接着话锋一转就讲到了贝拉。他发现他也无法读到贝拉的内心后笑容不禁又加深了。那个笑容看得诺拉毛骨悚然,她有些担心地望着贝拉。 阿罗对于贝拉这种在人类时期就展露天赋的人类十分感兴趣,他想用简和亚历克的能力在贝拉的身上做一个小实验,看看贝拉是否也能够抵挡他们的特殊能力。诺拉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得寸进尺的男人,她刚想出声就被马库斯所打断。 “我们今天有好几位客人,不要让他们感到被冷落了。”马库斯死气沉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响起。他打断得正是时候,诺拉在心中默默给马库斯比了个赞,对他抱了一丝好感。 “是的,是的。”阿罗有些遗憾,但他并不想再这么多人面前落了马库斯的面子。“我想当务之急是要解决这对互相折磨的人鬼恋。” 阿罗习惯性地将手合十放在嘴前思考,他背过身。 “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 “让我们将故事扳回原来的走向:处决他们,以绝后患。”凯厄斯坐在右边的椅子上冷漠地说道,姿态随意得像是在回答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 他还在生爱德华的气,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凯厄斯要卡伦家吃到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阻碍他的都要承受后果。 诺拉听着这个面容精致的金发男人吐出了残忍的判决心下微凉,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坐在王座上的男人。 凯厄斯里外都穿了一身黑,在衣服的外面还披了一条黑色长袍,身上唯一的颜色就是他胸口的灰蓝色项链。凯厄斯随性地翘着二郎腿,用单手撑着头无趣地看着阿罗的表演秀。他眼里没有一丝仁慈,像一个铂金色的恶魔。 只是一眼,诺拉就立刻收起了自己打量的眼神,她在这个男人身上只感受到了危险。诺拉轻轻握住爱丽丝的手,爱丽丝用力地回握了一下。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自己曾经“亲密的朋友”? 阿罗似乎终于做出了他的决定,他的脸上带着隐隐的遗憾和快意,冲着凯厄斯欣慰地点点头。 凯厄斯扫了一眼阿罗,念出一个名字:“菲利克斯。” “不!”爱德华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一把将贝拉拉至身后,戒备地看着一旁健壮高大的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没有浪费时间,他在接受命令的时候一个极速冲向了爱德华并毫不犹豫将他死死按在了地上。他接着举起手臂将爱德华提起,用力地摔在了地上,让爱德华失去了行动能力。 在菲利克斯的绝对力量下,爱德华毫无反抗的余地,他只能像甩肉排一样被甩来甩去。 “不,求求你们,不要这样!”只是几秒钟,贝拉就看见摔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爱德华。她求救般地看了一眼爱丽丝,手足无措地想冲向倒地的爱德华。 “贝拉!”爱德华发出了嘶哑地喊叫,他面带痛苦地看着菲利克斯朝着贝拉的方向冲去。 突然,站在一旁的诺拉快速将贝拉抱进怀里,一排藤蔓从地底下破土而出,击穿了坚实的地砖,形成一排厚实的墙挡在了诺拉的身后。菲利克斯的拳头砸在了藤蔓上,他的拳头被卡在墙里,只差一点点就会打中诺拉,她们堪堪躲过了菲利克斯的袭击。 诺拉无比庆幸自己的身体在喝完人血后能力又大幅度提高,她心想如果早知沃尔图里这么凶残,她就应该多吃几个人。 贝拉看着诺拉将自己抱在怀里心里微微发酸。她在学校出车祸的那次也是诺拉将自己护在了怀里。 大殿里的所有人吃惊地看着突然行动的鸭舌帽少女,就连阿罗和马库斯也被这具有爆发力的力量吓到。 阿罗放下了合十的手,红色的眼睛里翻腾着名为“兴趣”的光芒。他微微裂了裂嘴,仿佛找到了比爱德华更有趣的能力。马库斯淡漠的脸上浮现了一个复杂的表情,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菲利克斯看着被诺拉护着的贝拉有些下不了手,他将手悻悻地从藤蔓墙里拔了出来,无助地看向坐在一旁的凯厄斯,心里酝酿着该怎么解释这个状况。 “你在做什么,菲利克斯?杀掉她。”凯厄斯不悦地从座位上站起,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忠心的护卫会停下动作。 “他不会下手的,你也不会。”爱丽丝看了一眼凯厄斯,她挣脱沃尔图里卫士的禁锢,径直走向阿罗主动伸出了她的手。 “贝拉会成为吸血鬼的,我看见了。”这个时候爱丽丝只能选择暴露自己的能力来换取朋友和家人的安全。 “爱丽丝。”爱德华此时带着愧疚的语气轻声喊了爱丽丝的名字。 如果当初自己能听诺拉的话不离开福克斯,如果自己再谨慎一点确认贝拉的安全,那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哈,预言能力,多么珍贵稀有的能力!卡伦家真是人才辈出。”阿罗带着欣赏疯狂的眼神在爱丽丝和诺拉身上扫视着,他在心中盘算要怎么才能得到这样的能力。但他的嫉妒之情很快就被震惊所替代,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叹转为了惊愕。 阿罗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楞楞地看着爱丽丝自顾自地抽回了手。他的红色眼睛滑过一旁戴着帽子的诺拉,又扭头看向凯厄斯,露出了和马库斯一样复杂的表情。 “凯厄斯,如果你看见她你还会让菲利克斯动手吗?”爱丽丝走向了诺拉身边,一把掀开了诺拉的帽子。诺拉的金发失去帽子的束缚,自由地散落在身后。 诺拉的小脸看起来十分紧张,她虽然相信爱丽丝不会害自己,但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让自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中。 “别怕,我看见你还会回到福克斯的。”爱丽丝将贝拉和诺拉从地上拉起,小声地贴着诺拉说道。 “亚希诺多拉?” 凯厄斯的脸上收去了傲慢和冷漠,他看着那张有些张皇失措的脸想起了他刚开始见到亚希诺多拉时的样子,那像是迷失在森林里的小鹿一般的神态和亚希诺多拉一摸一样。尽管知道吸血鬼在被烧死后绝无生还的可能,但凯厄斯在面对着这张脸时还是忍不住一阵恍惚。 凯厄斯一步一步慢慢走向诺拉,蹭亮的黑色皮鞋在石头地砖上发出了清脆的敲击声。站在诺拉身后的贝拉被爱丽丝拉到了一旁,扶起了倒在地上的爱德华。 大殿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诺拉此时一个人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她想要召唤藤蔓保护自己,但又不得不屈服于凯厄斯的压迫感下。她不敢随意动弹,无奈只能低着头感觉这个美得不像话的男人不断地朝自己靠近。 凯厄斯已经来到了诺拉的面前,他们之间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姿势显得又暧昧又亲密。诺拉的身上穿着菲利克斯拿来的外套,露出里面的吊带裙,裙子上还沾着点点干涸的血迹。 诺拉被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清冷气息所包围,她看着凯厄斯举起了手有些无礼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但她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她的身体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抚摸。 “为什么哭?”凯厄斯有些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诺拉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她的手指上沾满了红色的液体。血红色的眼泪从她灰蓝色的眸子里溢出,一路顺着脸颊滑至下巴。 她迅速仰头看着凯厄斯的脸,他的脸色已不复刚才的冷峻,反而露出了些许孩童般的迷茫,红色眼睛里带着她看不懂的情愫。 诺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是仔细端详着凯厄斯。他的脸比画像上看起来更瘦,明明他是三人中最年轻的,现在却比阿罗看起来还要沧桑。 “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哭。”凯厄斯微微增大了声音,冷淡的声线里有一丝不满和几不可闻的哀怨,但诺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流泪,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感到那么难过,更不明白这个男人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她就像是一个偷溜着跑出去玩的小孩被隔壁家的家长逮住了。 百口莫辩,不明所以。 凯厄斯也不再执着这个问题,他闻了闻手掌中的血色泪水,表情似喜似悲。他盯着诺拉的灰蓝色眸子,抓紧了胸前的戒指项链,看着诺拉陌生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愤怒,但他又不舍得对着她发火。 凯厄斯凑近了诺拉的脸,他冰冷的鼻尖蹭上了诺拉的脸颊,他灵活湿润的舌尖舔了舔诺拉脸上的泪水。下一秒,他拥住了浑身僵硬的诺拉。 “你瘦了。”凯厄斯似是在叹息,他的声音里满是心疼与满足。他将脸贴在亚希诺多拉的头顶,温柔地责怪道:“我就跟你说你离不开我吧,你看,你离开我了连饭都不好好吃了。” 诺拉对凯厄斯的怀抱有些依恋,她将头埋在对方怀里听着这近乎是情人之间的呢喃。她的心里有些心酸又有些害羞,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肯定他们之间应该有某种亲密的联系,可是她自己完全不记得任何跟他有关系的事情。 凯厄斯双手捧着诺拉脸,毫不畏惧地看着那双毫无情意的眼眸吐出了一句话: “我不会让你再逃离我的身边了。” 第三十一章 这是诺拉被关在沃尔图里的第十五天。 十五天前她在沃尔图里宫告别了贝拉,爱德华和爱丽丝,准确的说他们是被迫分离的——凯厄斯根本没给她选择的余地,他拿三人的命要挟,诺拉只得乖乖地留在沃尔图里。 在这十五天里诺拉根本没法踏出房间一步,凯厄斯在头十天的时候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呆在诺拉身边,但第十一天开始,凯厄斯炙热的情感收敛了很多。他不再像是个贴身保镖一样随时盯着诺拉,他开始渐渐冷落诺拉,不在房间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亚希诺多拉,原来他也没有多爱你。”诺拉站在房间一个显眼的角落,角落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肖像画,画像上是一个温柔的金发女人穿着一条做工考究的白色连衣裙,她的手上戴着诺拉典当掉的手镯。 诺拉用手指温柔地抚摸着照片上那张和自己一摸一样的脸,喃喃自语。 诺拉在第一天被告知自己是陪伴了凯厄斯三千多年的妻子,是沃尔图里的皇室成员之一。这个事实让诺拉有些接受不了,她抗拒着凯厄斯的拥抱和亲吻。 刚开始的三天她将自己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连在床上睡觉都不肯。最后还是凯厄斯生气的吼了她一句,诺拉才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颤颤巍巍地从沙发上挪到床上睡觉。 对诺拉来说,凯厄斯只是一个陌生人,他的眼神像是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他的深情和爱意无法打动诺拉,只是单纯让她感觉害怕。 这种被当成替身的滋味并不好受,凯厄斯总是将亚希诺多拉的生活方式强行施加在诺拉身上。 读什么书,听什么音乐,头发被盘成什么款式,身上的衣服穿哪件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这样的生活让好脾气的诺拉都有些抓狂,她不喜欢被叫做亚希诺多拉,这让诺拉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个笑话。 诺拉有些疲惫地脱下身上那条漂亮的连衣裙,重新换上了宽松的睡衣倒在床上。 喝了几天的人血让她的身体逐渐变得强壮起来,但那天流的眼泪还是让诺拉感到力竭。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变成了这幅样子,尽管她拥有着一些吸血鬼特性,但她依旧需要睡眠,身体也像个人类一样迟钝易碎。 诺拉的手机被没收了,她无法与外界联系。她垂着头回忆着与爱丽丝、贝拉和爱德华三人道别的场景,他们三人带着歉意的眼神让诺拉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诺拉叹了一口气,她认命地闭起了眼睛。晚上凯厄斯总会跟着躺到床上抱着诺拉看书,一个大男人抱着她睡觉怎么可能让她睡得着?诺拉只能苦哈哈地跟着睁眼到天亮,等凯厄斯去书房工作了,她才可以安心睡一会儿。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雕刻浮华的天花板,耳边放着歌剧,心想这样的咸鱼日子到底要过到什么时候,自己又到底如何才能找回丢失的记忆。 黑夜又再度降临,诺拉醒来的时候有些头疼。她扫了一眼房间的立式钟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她随意用手梳了梳有点凌乱的金发,一个翻身跳下了床。她还是有些不习惯跟一个男人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他们之间的关系既微妙又脆弱。 诺拉赤脚走向了桌子上放着的晚餐,那是用玻璃高脚杯盛着的新鲜血液。诺拉深深地闻了闻那杯血液,发出了一声愉悦的谓叹,她已经渐渐沉迷于人血中无法自拔。 比起其他动物血液粗糙的口感,人类血液的香醇丝滑更对她的胃口。自从诺拉跟卡伦家一起住后,贾斯帕就主动接下了指导诺拉喝动物血的任务。 在贾斯帕的淳淳教导下,诺拉终于开始习惯动物血独特的气味。她有心虚地想在沃尔图里偷吃人的这事情可千万不能让贾斯帕知道,不然贾斯帕估计得气死。 “反正贾斯帕已经是个死人了也气不死,我多喝几口应该也没事。”诺拉十分不负责任地这么想着,她脑补了贾斯帕气到跳脚的样子笑得眯了眯眼睛,文雅地端起高脚杯小口小口啜饮起来。 凯厄斯走进房间就看见诺拉穿着白色蕾丝长款睡裙侧身背对着自己,白嫩的脚踩在暗红色的地毯上,宽松的睡裙并不能掩盖她姿态优美的身段,杂乱的金色长发让她整个人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她的脸上还残留着对血液的餍足之色,明艳动人的眼睛被眯起,整个人充满了一股慵懒的气质。 “真这么好喝?”凯厄斯冷不丁地开口。 “咳…咳……”诺拉正全心全意地享受她的晚餐,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血液呛到了喉咙里让她下意识咳了起来。诺拉用手捂着嘴,她充满惊吓的双眸看向了门口僵住的凯厄斯,那一瞥里划过一丝尴尬。 “你吓着我了。”诺拉向凯厄斯抱怨道,她的眼睛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有些湿润的。 “抱歉,是我不对。”凯厄斯语气平淡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他脱下了身上的黑色外套挂在一边,在诺拉的头顶留了一个吻。在这十五天里,凯厄斯每次回房间都要对诺拉亲亲抱抱。诺拉从一开始的抗拒和惊吓逐渐习惯并坦然地接受了这件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鱼肉能有什么办法。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诺拉发现凯厄斯对她的耐心可真不是一般的好。每次她朝他闹别扭或者说故意气他的话,凯厄斯都不会对她发火,最多皱皱眉训斥她让她停下这种幼稚行为。只有一次诺拉终于触到了凯厄斯的底线,那也是凯厄斯唯一一次在诺拉面前展现了他凶残的一面。 在诺拉连续被关在房间七天之后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她要求凯厄斯把她的手机还给她,她想联系贝拉和爱丽丝。 “你跟那个人类没有什么好说的,现在开始最好跟卡伦家也不要有联系。你今后只能呆在沃尔图里,呆在我的身边。”凯厄斯听着诺拉气呼呼的样子连头都没抬,他看着手中的文件,老练地计算着还有多久能让诺拉重新安分下来。 “那我从现在开始就不吃饭了!”诺拉憋着一口气,咬咬牙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这是她能下得最大的赌注了,天知道她有多舍不得那美味的人血。 “不吃饭?”凯厄斯听到这个话终于抬起了头,他的表情冷得不能再冷。 凯厄斯将身体靠在椅背上,骨骼分明的手转动着手上的钢笔。他看着一脸倔强的诺拉“啪”地一下将钢笔拍在桌子上,黑色的墨水从断掉的钢笔头里涓涓流出。 “你大可以试试看。”凯厄斯一个瞬移来到了诺拉的面前将她压在柔软的床上,他用沾着冷意的手指划过温柔地划过诺拉的唇。 诺拉被凯厄斯整个压住,无法动弹。她感受着那在自己唇上摩挲的手指不禁回想到了她曾经做的那场被河蟹了的梦,凯厄斯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让诺拉心神不宁,她羞耻地感觉身体开始变得奇怪了起来。 诺拉急急地想将凯厄斯推开,但她刚想伸出手就被凯厄斯牢牢抓住。 凯厄斯舔着诺拉皮肤细腻的脖颈,恶意地咬了咬她的耳垂,满意地看着诺拉的脸上流露出了动情的神色,她灰蓝色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凯厄斯。他的吻细碎地点在了诺拉的额头和眼睛,最后点在了他日思夜想的唇上。 “亚希诺多拉,不要轻易尝试挑战我的底线。”凯厄斯性感低沉的声音在诺拉的耳边响起,随后他干脆地松开了诺拉,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压皱的衣服,重新坐回书桌看起了文件。他交叉着修长的腿意图掩盖什么,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手上的文件看。 诺拉躺在床上被一股巨大的恐惧和难以言喻的青欲所支配,诺拉不满意自己的身体做出的回应,她用意念忍下那不该有的期待。与此同时,她感受到了凯厄斯身上那股瘆人的压迫感和不容挑战的霸道。 诺拉摸了摸自己的唇,那上面还有凯厄斯浅尝辄止的吻。 这段时间发得小脾气都是为了刺探凯厄斯的底线,如今她已经摸到了凯厄斯的底线,她也没有必要再去招惹他。诺拉的手从唇上移到了自己胸口的位置,试图感受那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跳。 在诺拉被凯厄斯吓到咳血后,她接过凯厄斯递给她的手帕细细地擦拭起了自己满是血的手掌。她没有再跟凯厄斯说话,只是沉默地将杯子里剩余的血喝了个精光。 诺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她总觉得自己一直吃不饱,但她可不敢对凯厄斯提出任何意见。她走向书柜拿了一本书想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顺便消磨这漫漫长夜。 一直在偷偷观察诺拉的凯厄斯早就发现了诺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翻过页了,在仔细观察了诺拉的表情后,凯厄斯知道她又在走神。 “在想什么?” “在想你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 “你的耐性越来越差了,亚希诺多拉。”凯厄斯皱皱眉,他不明白原先温柔亲人的亚希诺多拉如今怎么比狄蒂米还要叛逆。 “那是因为亚希诺多拉爱你所以才会处处迁就你,但我不是亚希诺多拉,我也不爱你。”诺拉的话直截了当地戳到了凯厄斯的痛处,她不甘示弱地迎上凯厄斯的猩红双眼,嘴边扯开一抹挑衅的笑。 “……因为我最近不陪你所以生气了?”室内的空气凝滞了一会儿,又很快恢复了流动。 凯厄斯勾起一个宠溺的笑容,他有些上佻的眼里满满都是爱意。他每每听到这个论调都觉得有些好笑,两者间又有什么分别呢?诺拉就是亚希诺多拉,亚希诺多拉只不过是失忆了会变成诺拉的样子,自己总有一天会帮她把记忆找回来的。 诺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怒反笑的样子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凯厄斯半蹲在诺拉面前,捻起诺拉垂在胸前的金发,带着从容不迫的语气说道:“我最近在处理嗜血魔童的事有些忙,等事情处理完了就陪你。” “嗜血魔童是什么?”诺拉歪了歪头,默默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词。 “你不久之后就会知道了。”凯厄斯轻笑一声,在诺拉的额前印下了一记冰冷的吻。 第三十二章 正如凯厄斯所说,诺拉的确是很快就知道什么是嗜血魔童了。 “把这些衣服换上。”凯厄斯急匆匆地走进房间,他的脸色露出奇异的笑容,带着点点的亢奋。他打开衣柜拿出了一条纯黑色的连衣裙,裙子的领子和袖口用金线绣出精致的花纹。 “我们要去哪?”诺拉看着这条连衣裙,眼睛一亮,她意识到她终于有了可以出门的机会。 她迅速地换下了身上宽松的连衣裙,套上了这条庄重的黑裙子。诺拉背对着凯厄斯将后背的长发拢到前胸,将自己光滑白皙的后背和纤长的后颈露给凯厄斯,示意他把背后的拉链拉上。 凯厄斯满意地看着诺拉一天天在他面前逐渐放下了设防和拘谨,她似乎已经开始接受自己是凯厄斯的妻子这个设定了。 他恶趣味地用手指轻轻从诺拉的后颈一路滑到腰肢,人类柔软的肌肤让凯厄斯有些着迷,诺拉这种介于人类和吸血鬼的状态既怪异又让人无法自拔。 他将自己的头埋进诺拉的脖子里深深吸了一口,如果不是他贴着诺拉闻的话,他几乎闻不到诺拉身上的味道。他并不是靠气息确认诺拉的身份,因为诺拉的气息太过飘渺,那天的血泪味道才是真正让他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亚希诺多拉的证据。 “你到底帮不帮我拉拉链?”诺拉在与凯厄斯的强制相处下已习惯了凯厄斯时不时的亲昵举动。 “马上。”凯厄斯性感的声音在诺拉的耳边响起,他的头依旧没有离开诺拉的后颈。只听见他将拉链轻轻一提,诺拉就感受到了裙子合身的紧绷感。凯厄斯在背后给了诺拉一个吻,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条沃尔图里家徽项链替诺拉带上。 凯厄斯一个横抱将诺拉抱在怀里一路飞速地来到了沃尔图里的审判大厅,沃尔图里的核心成员都整齐地分两排站在厅里,黑压压的一片黑色显得十分肃穆。审判大厅被巨大的水晶吊灯照亮,厅里正中央站着三男三女还有一个小孩。 凯厄斯带着诺拉走进了一间狭小的包厢,房间里唯一的灯源是摆在茶几上的烛灯。这个房间很隐蔽,站在厅里的人都无法注意到这里有个房间。房间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三张座位,从这个房间能远远地能从高处看清审判大厅的情况。 凯厄斯安慰地摸了摸诺拉的头发,下一秒他就来到了审判大厅坐在了属于自己的座位。 诺拉往里走了几步之后看见中间的座位已经坐着一个同样衣着黑色的女人,她整个人坐在一片阴影之中以至于诺拉只能看见她涂着深红色口红的唇和下巴。 诺拉不知道是否应该与她打声招呼,她思索了一下选择坐在了黑发女人的左手边,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专心地盯着审判大厅的一举一动。 这样沉默的氛围很快就被黑发女人打破了,她的声音因为颤抖而变得有些尖细。 “在那天,我见到你了。”黑发女人微微侧过头,上半身坐得直直的,她红色的眸子在黑夜中紧紧盯着诺拉。 诺拉朝她看去。 “你不认识我了吗?亚希诺多拉?”诺拉打量着黑发女人从阴影处露出的脸,那是一张多么精明干练的脸,略长的鹅蛋脸配上一双风情美目。她的头发被盘得整整齐齐,连一根碎发都没有。 诺拉盯着这一张陌生的脸踌躇地摇摇头,低声说了句抱歉。 “是吗……”黑发女人脸上带着很明显的失望之情,她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气有些颓靡地靠在椅背上。 她早就在阿罗和科林的口中听说亚希诺多拉复活的消息,但她一直没有机会能够接触诺拉。凯厄斯把诺拉看得紧紧的,就连她也没有办法见上诺拉一面。但她很快又收拾好了心情,对着诺拉重新扬起一个克制的微笑。 “我叫苏尔庇西亚,我是阿罗的妻子。” “你好,我叫诺拉。”诺拉礼貌地对着苏尔庇西亚点了点头。 苏尔庇西亚此时心里酸酸的,眼前的人虽然顶着一张和亚希诺多拉一摸一样的脸,但对方的脸上没有了熟念的亲昵之色。简单聊了几句后,她发现眼前的诺拉除了长相之外和亚希诺多拉已无半分相似。于是苏尔庇西亚便不再说话,就算是健谈如她也被这个事实打击到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还有一个人没来吗?”诺拉看着苏尔庇西亚右手边空着的椅子好奇开口。 “……她不会来了,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个人坐在这个房间里看审判。”苏尔庇西亚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诺拉的问题,她给了一个隐晦的答案。 诺拉看着苏尔庇西亚低落的情绪没有再追问下去,她体贴地换了一个话题。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要处决那个嗜血魔童。”苏尔庇西亚兴致缺缺,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每隔一段时间沃尔图里就会逮住一个嗜血魔童,她早已厌倦观看这些处刑,但她还是愿意按时到场,坐在这间房间里,她总觉得狄蒂米和亚希诺多拉还活着。 诺拉看了看大厅中央的小孩,她根据词的字面意思做了一个模糊的猜测。她皱皱眉,心想这个小孩总不能是因为逃课才会被抓来沃尔图里。 “你看见那个小孩子了吗?”苏尔庇西亚涂着蔻丹的手指了指那个躲在父亲身后的小男孩,他的父亲护着他正对着阿罗极力辩解着什么。 “那个孩子就是嗜血魔童,这次是沃尔图里在无意间发现的。嗜血魔童指的是那些在年幼的时候就被转变的孩子,他们缺乏基本的控制能力,思维也一直滞留在幼儿时期。他们的行为都靠本能,很难用道理来管教他们,所以我们要将这些可能暴露我们的潜在危险除去。” “原来如此。”诺拉赞同地点了点头,她的小脸上满是严肃的表情。 “你还是老样子。”苏尔庇西亚看着诺拉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她突然对好友的异样有些释怀。就算亚希诺多拉失忆了,有些性格也不会轻易改变。她看了一眼一脸疑惑的诺拉耐心地解释:“你知道沃尔图里的法律有一半是你起草的吗?” “是我吗?”诺拉有些茫然,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做到这样的事。 “当然,在我加入沃尔图里的时候这些法律基本上都已经实行了,只是这些年有些法律不再适用于现在的时代便搁置了,但我知道沃尔图里颁布的第一版法律是你,马库斯和阿罗三个人合力完成的。”苏尔庇西亚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发出了一声轻笑,“诺拉,你现在只有短短几年的人类记忆,所以你很难想象一个活了三千年的吸血鬼是一个充满怎样智慧的生物。” 诺拉听着这话不知该接什么,她看着凯厄斯将一家三口统统烧死的场面有些震撼,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证沃尔图里的凶残。她暗自庆幸还好爱丽丝的预言能力及时救了贝拉和爱德华一命,要不然他们两个怕是凶多吉少。 诺拉的心情有些沉重,她还记得阿罗在他们临走前给的时限。尽管爱丽丝的预言证明了贝拉总有一天会变成吸血鬼,但爱德华那拖拖拉拉犹豫不决的性格让诺拉焦虑紧张。她现在没有办法用现代通讯设备联络贝拉和卡莱尔,她完全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顺利将贝拉变成吸血鬼。 “只要触犯到沃尔图里法律的人都得死吗?”诺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询问道。 “那倒不一定,只是一般能让沃尔图里警觉的都是触发了会导致死刑的法律。”苏尔庇西亚耸了耸肩,“你也知道沃尔图里就算势力再大也没有办法抓住每一个犯了错的人,总有些污垢藏在犄角旮旯里。有的时候不是管不了,而是根本管不过来。” 听到这话,诺拉心中隐隐存了一丝侥幸,她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逃跑”的念头。如果自己能逃出沃尔图里将自己隐藏起来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像个囚犯一样被关起来了? 她战栗于自己这大胆的想法,又偷偷地细细推敲着逃跑的可能性。只要自己这辈子不去跟贝拉和卡伦家见面,那么沃尔图里也就没有理由去找他们的麻烦。 诺拉的脑子里闪过几部关于越狱的电影,既然那些人能从那么艰难的地方逃出去,那么自己没道理会逃不出去。 在接下来的每一天,诺拉都精心策划着“沃尔图里越狱计划”。好消息是自从上次看完嗜血魔童的审判后,凯厄斯似乎对诺拉放下了心,他甚至允许苏尔庇西亚进房间和诺拉聊天。 这些改变还不足以让诺拉欣喜若狂,这几天凯厄斯居然允许诺拉在他的陪同下在沃尔图里的高塔里闲逛。诺拉觉得太阳可能是打西边出来了,但她十分乐意看到自己的活动范围在扩大,这对她的越狱计划起到了不小的帮助。 诺拉几乎将所有时间都花在了沃尔图里的图书馆,她靠着吸血鬼高效的阅读速度将所有对逃跑有利的书都看了一遍。但为了防止凯厄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她还参杂着别的闲书一起看,致力制造出一种敏而好学的形象。她的谨慎成功让凯厄斯打消了疑虑,因为亚希诺多拉以前也是一个博学多思的人。 凯厄斯作为沃尔图里的长老是十分忙碌的,他没有办法一直陪在诺拉的身边,于是他决定派一名沃尔图里卫士跟着诺拉。诺拉深知这个卫士名为保护实则监视,但她完全不在意这些,因为她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逃跑计划。 沃尔泰拉假面狂欢节是沃尔泰拉一年里最为盛大的几个节日之一,在这天会吸引无数的游客前来参加。尽管沃尔泰拉是个小城,但一旦被开发成旅游景点后人气迅速地攀升。 今天是周六,也是沃尔泰拉假面狂欢节的第一天。城里人山人海,当地人在街边支起了小摊向游客售卖各式各样的面具。本就不宽敞的街上混杂着各种人,人们身着上款式复古的装扮,脸上带着面具游走在各个地点。 此时在沃尔泰拉正举办着游街,那些花花绿绿的装饰车在街上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一群音乐家组了个乐队在沃尔泰拉广场上进行着演奏会,不远处还有街边表演,吸引了一大波的游客围观。沃尔泰拉巷子里的酒吧生意更是兴隆,老板都快忙不过来了。 诺拉等的就是这一天,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故意睡迟了一些,因为她不想醒着见到凯厄斯,她怕自己因为心虚而露出马脚。她发现床头有一张卡片,拿起来一看,上面是凯厄斯的字迹。 “今天晚上带你去狂欢节上玩。” 诺拉看着这张字条对自己的逃跑计划感到犹豫,朝夕相处让重情的诺拉有些动摇。她静静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走进了洗漱间,等她出来的时候,她的头发已经盘好,身上换上了一条现代简约的黑色连衣裙。 诺拉从床缝中取出从图书馆里带出来的书后打开了房门,果不其然外面已经站着那个一直跟着她的沃尔图里卫士。 “早安,亚希诺多拉夫人。”卫士恭敬地向诺拉微微鞠了一躬。 诺拉并没有纠正她的称谓,她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吩咐道:“去图书馆。” “是。”卫士跟着诺拉慢慢朝图书馆走去。 图书馆很大,像迷宫一样。光从用流彩玻璃做的的窗户外隐隐渗透进来,让整座图书馆看上去笼罩在一片朦胧里。诺拉像一只灵敏的兔子一样穿梭在一个个书架之中,卫士也紧随其后。在吸血鬼的速度压制下,诺拉根本就逃不开她的追踪,但今天诺拉做到了。 在几个闪身后,卫士孤零零地站在了原地,四周都不见诺拉的踪迹。她有些慌神,她认为诺拉逃跑了,正想将图书馆的门关起来时,诺拉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的身后。 她拍了一下那个卫士的肩膀,把卫士吓了一跳。由于诺拉身上没有味道,纵使是嗅觉敏锐的吸血鬼也很难侦测到她的存在。 “抱歉。”诺拉语气温柔,她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卫士充满歉意地笑了笑。 随后她打开了手中的书取出了她自制的破窗工具,悄无声息地将图书馆的窗户大块大块地卸了下来。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用藤蔓做了一根滑索从图书馆一路滑到地面。由于外面狂欢节的声音特别大,她的这点小动作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 诺拉落地后也没有放松,她低着头朝人群中挤去。她知道沃尔图里的眼线只会待在阴暗处监视,她在阳光下行走反而多了一层保护。 诺拉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零钱买了一顶帽子和一副太阳眼镜,乔装打扮后她掩盖住了自己的容貌和惹人注目的金色长发,顺利地变身成为了一名游客。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因此天色早早地就暗下来了。路上的街灯和商店餐馆的灯也点起来了。此时的沃尔泰拉城已经能初见夜晚的辉煌和狂欢的影子。 诺拉逆着人流走出了沃尔泰拉城,此时她听见了城里的钟楼敲响了七点的钟声,她明白自己必须得加快动作了——没过多久凯厄斯就要回房间找她了。诺拉压了压帽子,她给自己暗暗打气。 都走到这一步了,没有理由再回头了。 诺拉一开始慢慢往城外走,随后开始越走越快,最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朝沃尔泰拉城的反方向跑。她跑进一间停车场,停车场里停满了车。她找了一辆看起来保养得当的汽车,这辆车跟卡伦家送给她的那辆是同一个牌子。 由于这款车车型已经很老旧了,因此它没有过硬的防盗系统,更容易被偷。诺拉看了看四周,狠狠心用手肘垂爆了副驾驶的车窗,玻璃碎片扎进了她的手臂但她毫不在意。 她从副驾驶钻进车里小心地避开了那扎人的玻璃,再坐进驾驶座回忆着书上写得“如何偷一辆车子”。 没错,博大精深的沃尔图里图书馆里真的是什么藏书都有。 诺拉小心地拿着两根电线让它们通上电。她又急又怕,手不停的在抖。正当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偷车步骤做错了的时候,她听见了汽车的引擎的轰鸣声。她兴奋地看着仪表盘的指针开始旋转,踩油离开了停车场。 这辆灰色的汽车驶向了高速公路,快速地离开了沃尔泰拉。诺拉开车的时候都快激动得哭了,内心被一股成就感和叛逆的快感笼罩着。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窝着方向盘的手在发麻,踩着油门的脚也越踩越重。她没有目的地,只是一味地往前开,她只想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高速路上没有一点亮光,只有疾驰而过的车灯与柔和的月光。 诺拉打开了车窗伸手感受着车辆飞驰所扬起的风幸福地笑了。 这是她要的自由,也是她该主宰的人生。 第三十三章 沃尔泰拉狂欢节最热闹的时候永远是在夜晚,烟花秀和篝火派对都被安排在了晚上,整座城洋溢着欢声笑语以及人们时不时的惊叹。这场狂欢会持续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的太阳缓缓冒头才会慢慢平息。 为了赶上晚上的活动,凯厄斯特地提前解决了书房的工作朝房间走去。苏尔庇西亚早早地对这每年都会有一次的庆典失去了兴趣,但凯厄斯相信诺拉会对这盛大的节日感兴趣。 凯厄斯带着愉悦的心情打开房门,里面空无一人。他皱皱眉,打算走到图书馆把诺拉带回来,在他看来诺拉可能只是看书太过入迷忘了时间。 沃尔图里图书馆里依旧灯火辉煌,他稳了稳心神快速穿梭在书架间寻找着诺拉的下落,但他只看到了被绑得像个粽子一样的沃尔图里卫士。 这个女卫士很年轻,由于刚加入沃尔图里不久,现在正在接受凯厄斯的训练。照顾诺拉是她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但很显然,她十分稳妥地失败了。她被藤蔓缠着躺在地上已经两个小时了,嘴被封上了以至于她根本无法呼救。 凯厄斯想用蛮力扯开藤蔓,但藤蔓太坚韧了。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将藤蔓割开,被松开的卫士总算能喘口气。女卫士看向凯厄斯的眼神既充满感激又带着恐惧,她不知道自己弄丢了夫人会得到什么下场。 凯厄斯并没有理会那个女卫士,他站起身四处观察着图书馆,在一面窗户上看见了被卸下来的玻璃。他弯腰朝窗外看去,一根细细的藤蔓一直垂到地板。 他抓到了诺拉逃跑的证据已经快气炸了,但他不怒反笑,反而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卫士撂下一句:“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别人。” 凯厄斯生得好看,但是太过精致的脸总让人产生距离感。女卫士看着凯厄斯薄凉的笑容打心底里发寒,她呆滞地点点头就看着凯厄斯从窗口一跃而下,消失在一片黑夜里。 沃尔泰拉的狂欢节浪潮已经开始了,主持人高亢的嗓音听得凯厄斯头疼。他对诺拉去了哪里完全没有头绪,他只能凭借着直觉行动。 他推理诺拉此时必定是出城了,沃尔泰拉是沃尔图里的大本营,她没有地方可以躲。凯厄斯打算在城里先调查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由于天色暗了下来,他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广场上走。 诺拉的身上没有味道,他无法根据她的味道追踪她。诺拉就像是变魔术一样凭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又凭空消失了。 凯厄斯抚着胸口,他无法理解他的亚希诺多拉为什么能这么残忍地对自己。巨大的恐慌,愤懑和委屈像海啸一样冲向凯厄斯,他茫然地站在热闹的广场上看着人来人往。 “我跟你说我的车被偷了,你们快派jc去找啊!”凯厄斯听力极佳的耳朵捕捉到了不远处从警亭传来的声音,他闪身靠近警亭窃听里面的的声音。 “我们的监控上确实是拍到了有个不明身份的女子敲窗偷走了你的车,但沃尔泰拉附近的监控太少了,要想找到你的车难度太大。我们这边建议你先跟保险公司打个电话,我们会跟别的地方的jc联网帮你注意一下你的车。”jc止住了报j人喋喋不休的话语,给这件事情下了个结论。 “你们这群没用的jc!纳税人花钱不是让你们吃干饭的!”报j的男子不依不饶地对jc大喊大叫,就差没动手了。 凯厄斯走进了警亭一把将在门口撒泼的男子提起丢到一边,他站在了值班jc面前,他用冷酷的口吻命令着那个jc把监控调给他看。 值班jc刚想训斥凯厄斯的异想天开,但凯厄斯面无表情地亮了亮家徽项链后,那人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殷勤地将监控调出来给凯厄斯看。 凯厄斯看着诺拉敲开车窗爬进车里后突然就冷静下来了,他牢牢记住了那辆车的车型和车牌就飞快地跑出沃尔泰拉城,他不介意跟诺拉玩一次猫抓老鼠的游戏。 诺拉一路从沃尔泰拉开到了里窝那,在充分享受了自由的快感后,一开始的新鲜感和兴奋感渐渐褪去,疲惫的精神占了上风。她已经提心吊胆了一整天,现在她急需找个地方休息。 诺拉算了算时间,凯厄斯应该已经意识到自己逃跑了,那么自己的行踪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她没有逃跑的经验,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多少。她悲惨地发现自己对人类世界的了解还太浅,她的意大利语也很撇脚,现在的情况基本上是有能力逃出来但没有能力生活的那种。 无奈之下她只能先将车开到里窝那附近人烟稀少的地方停下,因为自己的这辆车来得不干净,到时候被jc逮住就麻烦了。 诺拉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她需要从慌乱的状态沉淀下来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她揉了揉太阳穴,心想一定要尽快逃出意大利。沃尔图里在意大利的眼线遍地都是,如果不能逃出意大利那么她的逃亡将毫无意义。 算来算去只能从最近的里窝那乘上一艘开往离沃尔泰拉最远的观光船,下船之后再做打算。 打定主意的诺拉又将车开到港口附近一块不起眼的空地停下后就弃车而逃,她快步走在里窝那的大街上,打算在港口附近找个地方将就一晚,再搭乘最早的一班船离开里窝那。 人算不如天算,诺拉晃悠了一大圈也找不到一块可以让她呆一晚上的地方。她身上既没有手机也没有身份证件,别说搭乘飞机或者火车了,她连酒店都去不了。 根据海港门口贴的时刻表,最早的一班船也要至少等到早上六点。她看了一眼海港上的时钟,现在才晚上十点。她站在沙滩上静静地聆听大海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忍受着逃亡后的空虚。 诺拉把鞋子脱下来踩在沙滩上感受阵阵浪花拍打在她白嫩的脚上,她将裙摆微微提起露出光滑的小腿。诺拉兴趣索然地用脚踢着浪花玩,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祷凯厄斯找不到自己逃跑的路线。 浪花踢累了她就坐在沙滩上用沙子堆城堡玩,她双膝内收,双手环在膝盖上开始反思自己逃跑得是否太过仓促鲁莽,不禁默默叹了口气。她就像是一只跟着野性离家出走的小猫咪,逃出去后又后悔地在外面喵喵叫。 这就是为什么当诺拉看见凯厄斯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心情是喜忧参半的。 诺拉惊恐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凯厄斯被吓得说不出一句话,她的身体比她的意识反应更快。她想逃跑的动作哪里逃得过凯厄斯的眼睛,凯厄斯解开斗篷瞬身抱住逃跑的诺拉直接跳进了海里。 诺拉不会游泳,她挣扎了几下就往海里淹,她绝望地想凯厄斯是不是气疯了要拉着她同归于尽。 凯厄斯确实是气疯了,他辛辛苦苦沿着车子的痕迹追到里窝那,结果这小妞见到自己转身就跑。他把诺拉扔进海里是为了让她清醒一点,提醒她下次不要再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了。 气归气,凯厄斯可没想过对诺拉执行中世纪的水刑。他将诺拉从海里托起,任由她死死地缠着自己的脖子不放手。 诺拉蓬松卷翘的金发此时湿漉漉地搭在脸上,不停地在将呛进肺里的水咳出来。她脸上的水珠像是她的泪水,在无声地控诉着凯厄斯的粗鲁。 诺拉的腰被凯厄斯环住,她的身体紧紧地贴在凯厄斯身上。凯厄斯的眼神幽深,他将诺拉带回岸边,放下了这个浑身湿透了的女人。 诺拉惊魂未定地坐在沙滩上,雪纺材质的裙子贴在诺拉玲珑有致的身上。她自知理亏不敢说话,也不敢看着凯厄斯的眼睛。 “看着我。”凯厄斯将诺拉压倒在沙滩上掰过她的脸,诺拉灰蓝色的眸子撞入凯厄斯血红的双眼,柔和的月光给诺拉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凯厄斯怔怔地看着这双让他魂牵梦绕的漂亮眼睛,满腔的怒火突然被平息。他俯身撑在沙滩上,故作冷漠的问:“为什么要逃跑?” “我不喜欢你绑着我,我想要过自由的生活,你把我关起来是在犯ii法……”诺拉故作镇定,理直气壮地看着凯厄斯。说着说着她就没声儿了,她看见凯厄斯迅速变黑的脸越来越没有底气。 “我有这个权利!因为我是你丈夫!”凯厄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憋出这句话。 “那我要跟你离婚!”诺拉不怕死地吼回去。 “那我是不是还要把嫁妆还给你啊?”凯厄斯冷笑了一声。 “我还有嫁妆?”诺拉眼睛亮亮地看着凯厄斯,难道凯厄斯同意放自己离开了? “是啊,你的嫁妆就是你自己。”凯厄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戏虐的笑容,他贴在诺拉的耳朵边轻声说:“因为我娶你的时候你可是我的俘虏呢,所以别再想着逃跑了。” 诺拉瞪着眼睛看着凯厄斯,仿佛他在讲什么笑话,她欲哭无泪地想自己恐怕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河蟹 凯厄斯走进海里清洗了一下身体,接着将扔下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了回来。他看了眼诺拉被自己撕碎的衣服,想起了刚才自己丢在沙滩上的干燥斗篷。 他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先见之明后将斗篷上的沙抖得干干净净,再用斗篷把诺拉裹住,替她戴上兜帽。 在凯厄斯抱着诺拉全速回沃尔泰拉的路上,诺拉已经陷入了昏睡。她无意识地抓着凯厄斯的衣服上的纽扣,像一只收起爪子的小猫。凯厄斯拢了拢怀里的沉睡诺拉,心被塞得满满的。 他的亚希诺多拉终于又是他的了。 这场短暂的逃亡之路以凯厄斯逮住诺拉,x·了·个·爽之后画下了圆满的句号。要说诺拉运气差吧,她好歹从守备森严的沃尔图里宫里逃出来了;但说她运气好吧,她还没逃几个小时就被凯厄斯发现了,现在还被吃干抹净了。 这场闹剧般的逃跑生动形象地证明诺拉果然还是应该专心去搞艺术或者研究植物,以卵击石的成功率实在是太低,只在人类世界生活了几年的诺拉要跟身经百战的凯厄斯斗实在是太嫩了点。 第三十四章 凯厄斯带着诺拉赶回沃尔泰拉的时候已经晚上12点了,假面狂欢节的烟花秀已经开始。他几个飞跃,抱着诺拉站在了沃尔图里宫的楼顶,低声叫醒了沉睡中的诺拉。 诺拉勉强睁开疲惫的眼睛,干涩感让她忍不住揉了揉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她迷迷糊糊的看着凯厄斯的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凯厄斯被诺拉迟钝的样子逗笑了,他搂着衣着单薄的诺拉刚想指指上空的烟花时,一个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发出的巨响将诺拉彻底吓醒了。诺拉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环紧了身边的凯厄斯。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空中绽放的各色烟花不愿眨眼,贪婪地将眼前的美景尽收眼底。 诺拉回头看了一眼凯厄斯正想兴奋地跟凯厄斯说些什么,但她发现凯厄斯从头到尾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烟花上,他正专注地注视着诺拉。 凯厄斯的眉眼舒展,血红色的眼睛里像是有一个漩涡将她慢慢吸进去。他的眼神坚定又温柔,脱去暴戾的凯厄斯站在烟花下像一个仁慈的天使。 烟花炸出的五彩缤纷的光照映在凯厄斯的脸上,它们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脸,给他带来了人间的烟火气。诺拉和凯厄斯在烟花下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那无需言语表达的情意。 诺拉绝对不会承认被找到之后她偷偷松了一口气。 “与你在一起是我离天堂最近的时候。”凯厄斯轻轻地用古希腊语对诺拉说道。他看着诺拉茫然的脸笑了笑,强制地拥着她来到了楼顶的角落,把她压在墙上。 河蟹 凯厄斯抱着诺拉快速回到了房间,期间他们幸运地没有撞见任何一个人。诺拉被凯厄斯放进了宽敞的按摩浴缸中,强忍着困意和凯厄斯一起洗了个澡。她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她随后想着自己哪里没有被这个男人看过摸过后,她便释然了。 诺拉坐在梳妆台前乖巧地等着凯厄斯帮她吹头发,她将脸埋在站立着的凯厄斯身上,半梦半醒中享受凯厄斯细心的服务。凯厄斯熟练地抓了抓诺拉的头发,确定基本都干了之后取过梳妆台上的发油细细地涂在诺拉的头发上。等做完这一切时,诺拉早已失去意识陷入沉睡。 “睡吧,我的小冒险家。”凯厄斯将诺拉抱上床,轻轻吻了吻诺拉的额头,拉过被子闭目养神了起来。 如果有一天我的生活变得一团糟,那一定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 逃跑事件并没有损坏凯厄斯对于诺拉的信任,相反,他现在比以前还要更相信诺拉。但为了彰显自己的威严,他还是禁止了诺拉踏出房门的权利。作为交换,他同意让苏尔庇西亚陪诺拉打发时间。 诺拉在将自己的身体交给她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心交给了他,如果说他们之前的关系是人质和绑匪,那么现在他们越来越像一对情投意合的恋人。 凯厄斯对诺拉的管制越来越松,对于诺拉不同的小习惯也一点点地退让。诺拉尽管嘴上不说,但对于凯厄斯的熨贴表示十分受用。 在沃尔图里的这段时间里,诺拉完全没有一丝重拾记忆的迹象,连一点碎片都没有。诺拉就像是一台被格式化过的电脑,里面的存档和软件程序统统归零。 在他面前的亚希诺多拉在失去记忆后变成了另一个人,凯厄斯不得不改变他熟悉的习惯,三千年间相处出来的那些默契也都随风飘散,他无法再根据他对亚希诺多拉的了解来推测诺拉下一步的举动。 这种想爱又不知怎么爱的复杂心情让凯厄斯开始迟疑,他嘲笑自己现在像是一个陷入爱情的愚蠢人类。 诺拉已经下定决心要在沃尔图里开展新的生活,但凯厄斯却一直被这种想法困扰着,在书房的时候常常心不在焉。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一方面他很开心自己的爱人又再度回归自己的身边,但另一方面他的爱人似乎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这种反差让凯厄斯感觉自己爱上了另一个人,他对诺拉的爱像是对亚希诺多拉的背叛。 “凯厄斯,你在犹豫什么?”马库斯一眼看穿了凯厄斯的烦恼,他从来是他们三个里面洞察力最惊人的那个。 “你不是已经确认过她就是亚希诺多拉。” “我知道,但是她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需要时间适应。”凯厄斯的脸上没有表情,他有些木然地翻动着手里的文件,在文件的首页盖了自己的印章。 马库斯的脸上带上了淡淡的羡慕,他也希望拥有凯厄斯这样甜蜜的痛苦。他和阿罗已经在沃尔图里的图书馆里研究过亚希诺多拉的状况,他们不约而同地和卡莱尔抱有相同的观点。 他们认为这是亚希诺多拉的隐藏超能力,平时并没有显露的迹象,但在遭受死亡威胁的时候会被动触发,他们将这种现象称为“神迹”。 “接纳一个新的亚希诺多拉吧。”马库斯提议道。 “……我再想想。”凯厄斯下意识逃避了这个选项,给了一个模凌两可的回复。 “或许你应该带她去她熟悉的地方走走,说不定能让她想起什么。”马库斯的声音没有起伏,他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凯厄斯就双手背在后面走出了书房。 他想他的灵魂花了。 凯厄斯垂着头沉默不语,放在文件上的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眼神隐晦不明。没过多久,他将手中的文件合起,甩在桌子上朝着房间走去。 第三十五章 整天呆在房间里的诺拉刚送走了前来聊天的苏尔庇西亚,充满欢声笑语的房间又恢复了冷清。苏尔庇西亚虽然做事雷厉风行的,但她却有一颗玲珑心。她是唯一一个不叫诺拉“亚希诺多拉”的人,这足以让诺拉对她充满友善与好感。 当诺拉不再抵触沃尔图里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在沃尔图里的每一个人都十分的尊敬她。就连只有一面之缘的马库斯看见她时,他常年冷峻的面孔上都会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这让诺拉感到十分受宠若惊。 当她困惑地询问苏尔庇西亚的时候,苏尔庇西亚这才给她道明了原因。 “马库斯吗……”苏尔庇西亚的脸上浮现出追思之情,“可能是因为亚希诺多拉曾为马库斯做了一盆灵魂花吧。” “灵魂花?” “亚希诺多拉生活的年代是存在预言和神衹的,听说她曾经十分信奉古希腊的那些神衹,因此她相信人在死后,他们的灵魂会前往冥府。赫尔墨斯会带领这些失落的灵魂前往冥河,冥府渡神会带他们穿过这条河。与此同时,三头犬刻耳柏洛斯会防止那些死去的人回到人间。 当灵魂穿过冥河,他们会到达奈何桥(asphodel field)忘记他们在人间的记忆。最后,在分岔路上有三位法官会决定灵魂的最终去处。好人会被允许前往极乐世界(elysium),那里永远阳光普照;坏人会被送进地狱(tartarus),那里是暗无天日的深渊;遇到无法决定的就会被再度带回奈何桥。” 苏尔庇西亚停顿了一下,她抿了抿嘴又继续说道:“狄蒂米,她是马库斯的妻子,但她在一场战争中去世了。亚希诺多拉为了宽慰马库斯就将她的灰烬做成了一颗种子送给了他,她相信死亡是新生,狄蒂米总有一天会回到我们的身边。正是因为这颗种子才给了马库斯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诺拉听着苏尔庇西亚虔诚的口吻静静思考着关于“死亡”的话题,吸血鬼前身也是人类,对于死亡的看法或许不同,但不变的是他们对于死后的世界也是一无所知。诺拉在人类世界呆的这些年接触最多的就是基督教徒,他们认为死亡是一种救赎。 诺拉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马库斯那一抹苍凉的微笑心里也微微发堵。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死后的世界或许并没有像宗教信仰里描述的那么公正美好,死亡并不是新生而是真正的终结。 每天都有生命死去,又都有生命诞生,世界陷入不断的轮回,但对于生命这个个体来说逝去就代表一切结束了。 “亚希诺多拉听上去像是个圣人。”诺拉看着情绪低落的苏尔庇西亚开玩笑道。 “噢是的,她是我见过最像圣人的人了。”苏尔庇西亚调整了一下坐姿,她像是在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摸了摸诺拉的头发,“亲爱的,或许是你的出现让马库斯又重新看到了新的希望。” 苏尔庇西亚随后换了个话题开始跟诺拉交流起时尚心得来了,房间的气氛重新变得活络了起来。苏尔庇西亚给她带了几本时尚杂志,意大利的和美国的都有,她们针对这些杂志滔滔不绝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苏尔庇西亚看了看时间后意犹未尽地与诺拉道别,她越来越喜欢诺拉了,诺拉的性格让她看到了亚希诺多拉和狄蒂米的结合体。 在苏尔庇西亚离开房间后诺拉又无所事事起来,她打了个哈欠,托着脸窝在沙发上,右手用铅笔在纸上涂涂画画着什么。她现在的作息是晚上不睡,早上不起,月亮不睡她也不睡。 凯厄斯带着她从里窝那回到沃尔泰拉之后,诺拉几乎天天饱受凯厄斯“爱的摧残”。她现在不敢穿凸显身线或者低胸的衣服,也不敢撅着屁股去捡掉在地上的东西。凯厄斯总有各种理由找她做奇奇怪怪的事情,让她精疲力尽,欲罢不能。 诺拉听到凯厄斯走进房间时她懒洋洋地都不愿抬眼,只是勉为其难地说了句:“回来了?” “嗯。”凯厄斯言简意赅地应了一声,他坐在诺拉旁边给了诺拉一个亲昵的吻,随手从茶几上拿了几张诺拉的画看了起来。连着看了好几张,凯厄斯终于忍不住问道:“这画得都是谁?” 诺拉听到凯厄斯这么问顿时来了精神,她从凯厄斯的手里抽出一张画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她指着那一家三口说:“这是贝拉,这是我,这是查理。” 凯厄斯看着画上的三个火柴人陷入了某种自我怀疑的沉默中。在他看来这三个火柴人除了身高和发型不同之外,其他地方几乎一摸一样。 凯厄斯试图挽回一些尊严,他拿起手里的另一张仔细的端详了一阵子,大胆地做了一个猜测:“这应该是我,阿罗和马库斯吧?” 诺拉头朝凯厄斯的手中拿着的画伸了伸,脸上酝酿起一个愤愤不平的表情。这个男人怎么回事,自己画得这么明显了居然还能猜错。 “那是阿罗,亚历克和简啦!” 凯厄斯握着画纸的手青筋暴起,他看着那有着金色中长发的火柴人无语凝噎。凯厄斯放下诺拉的“大作”转而抓起诺拉拿着铅笔的手,他觉得再这么猜下去他可能得气死。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曾经能当苏尔庇西亚绘画导师的亚希诺多拉现在的绘画水平怎么也退化得这么严重。 “不行!”诺拉眼中的求胜欲似乎被挑起,她挣开凯厄斯的手举起手里的一张画怼到凯厄斯脸上。 “这画的是谁?” “亚希诺多拉,不要胡闹。”凯厄斯想装作严厉的模样让诺拉能高抬贵手放过他可怜的大脑,但他屡试不爽的妙招今天失去了应有的效果。 “说。”诺拉沉下脸,她的灰蓝色眼眸里已没有水汪汪的湿润感,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杀气。 “……你和我。”凯厄斯感觉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他以前在克里特岛打仗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一刻这么心里没底。他薄薄的嘴唇吐完三个字后紧紧地抿起,眼神锐利像鹰,试图穿过那幅糟糕的画看向自己的爱人。 “你胡……”诺拉“唰”的一下放下手中的画,脸上满是窘迫和气愤。她还没咆哮完,她的唇已经被严密地堵上,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诺拉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冷冽的气息中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木质琥珀香。凯厄斯放大版的脸印在眼前,长期的调j让凯厄斯掌握到了诺拉身体的开关。她的身子软了下来,手无缚鸡之力地任凯厄斯随意品尝她香甜的唇。 当诺拉以为凯厄斯又要进行下一步的侵略时,他停下了。 诺拉失神的眼眸中露出一丝疑惑,她看着凯厄斯若无其事地舔了舔嘴唇,脑袋瞬间爆炸,她心中涌起了一股被调戏的羞恼之情。她一把将手上的画纸恶狠狠地拍在凯厄斯坚硬的胸膛,气鼓鼓地转身背对着凯厄斯。 凯厄斯好笑地看着诺拉带着孩子气的举动,那是仗着自己的爱所以开始有恃无恐起来了吗。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亚希诺多拉虽然幼稚天真但更加地鲜活,让他隐隐回想起了与亚希诺多拉刚一起生活的日子。不过随后他又在心里默默摇摇头。 “别气了,我带你去宫里逛逛。”凯厄斯好声好气地哄着诺拉,轻轻啄了一口诺拉的脸蛋。 “真的?”诺拉一听可以出去顿时玩心大起,她给凯厄斯表演了女人的通用技能——变脸。 她迫不及待地穿上了鞋,勾住凯厄斯伸过来的手臂走出了房间。这次凯厄斯并没有抱起诺拉用吸血鬼的速度移动,他陪着诺拉慢慢悠悠地在走廊上走着,像是一对散步的情侣。 整条走廊寂静无声,墙壁上挂着沃尔图里家徽的挂毯,地砖依旧是用石头和水泥砌成。这些平平无奇的石头实则已经存在在这上千年,可以说整座沃尔图里宫就是一栋无价的艺术宫殿。 凯厄斯带着诺拉东拐西拐地来到了一扇门前,他们推开门就看到一条长长的走廊,它的尽头是一个空旷的主厅,厅里还有几扇开放式的门通往不同的区域。 这条走廊布置得特别奢华,整条通道都以红金色为主,墙壁上挂满了肖像画,地板铺了一层长长的地毯。那些肖像画有沃尔图里三人的合影,她、苏尔庇西亚与一个与阿罗长相相似的黑发女人的合影,还有夫妻间的合影。 他们站在他们的肖像画前,诺拉看着这幅肖像画里他们穿的衣服款式和另外两组穿的都不一样。马库斯的那组穿的款式最老旧,其次就是自己的这一组。阿罗和苏尔庇西亚的穿着是最新潮的,肖像画里他们穿着时髦的西装和礼服。 诺拉看着马库斯的那一幅画,大概猜到马库斯的伴侣是第一个死亡的长老夫人,接着是亚希诺多拉的死亡。而马库斯和凯厄斯在伴侣相继死亡后再也没有请人画过肖像画。 诺拉偷偷看了一眼凯厄斯,凯厄斯的脸上浮现出的怀念和追忆让诺拉稍稍有些吃味。诺拉看着画像上端庄大气,从头到脚都精致到极致的女人感到有些挫败。她从很多人口中听过亚希诺多拉的名字,他们对亚希诺多拉的评价无一不是赞美和欣赏。 凯厄斯爱的大概率是以前的她而非是现在的她。 当诺拉失落地踏进沃尔图里的艺术宫后,她的烦恼顿时被抛之脑后,她被眼前的场景所深深地震撼。主厅是一件六边形的房间,屋顶高耸入云,墙上井然有序地挂着一幅幅世界珍品,雕像背靠背在房间中央摆了一排,留下四周的通道供人行走。 即便是世界上再清高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感叹这辉煌大气的装潢,这并非是仅靠雄厚的财力能做到的,还需要时间的沉淀和传承。诺拉被这一座艺术宫殿深深地吸引住了,她看着宫殿里珍藏的各种绝版画作和雕塑爱不释手。 早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她才不逃呢。 诺拉像一只在花丛中的蝴蝶,流连忘返地在馆里四处穿梭,怎么都看不够一样,恨不得从今天起在这里安营扎寨了。眼看着时间快要来到深夜,凯厄斯连拉带拽地终于带她来到艺术馆里最深处的房间。 比起富丽堂皇的艺术宫,这间房间更像是一间私人收藏室,里面放满了凯厄斯夫妇的画像。收藏室里安装了温度调控设备保持房间的恒温,画作被悬空于地面。诺拉看着这些画像像是在看人类服装进化史,每一幅的画作中他们都穿着不同时期的衣服,简直像是在玩一场大型cosplay。 “你们花了好多肖像画啊。”诺拉看着数量庞大的肖像画惊叹道。 “是我们。”凯厄斯纠正道,他见诺拉似乎又要对这些画作仔细研究一番,连忙搂过诺拉将其强行带出了艺术馆。 “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音乐厅。” 第三十六章 凯厄斯带着诺拉来到了一扇沉重的木质双开门前,门的两侧还有像柱子一样的浮雕。 走进这扇门,里面是一个可以容纳五百人左右大厅,音乐厅的天花板和墙壁都雕刻着繁丽的花纹,整个大厅里摆满了乐器,弦乐器和琴键弹奏类数量最多。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正前方靠着墙壁的巨大乐器。 没有人能够忽略音乐厅里那个气派的管风琴。整台管风琴几乎占满了一整面墙,数量惊人的音管整齐地排列在墙上,在音管的正中央放着钢琴大小的管风琴,琴上排列紧密的音栓和脚踏板让诺拉头皮发麻。 凯厄斯走到管风琴的旁边伸手弹了一个音,管风琴低沉雄伟的声音在安静的音乐厅里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回音。凯厄斯爱怜地抚摸着被擦拭得精光蹭亮的管风琴宛如在抚摸着自己的恋人,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诺拉问道:“还记得怎么弹吗?” 诺拉听见凯厄斯的话不知怎的,内心的兴奋之情渐渐就淡了。她沉默地冲着凯厄斯摇了摇头,反而凯厄斯脸上倒是毫无意外之色。 “这个琴在你消失之后再也没有动过,除了定期的维修之外,所有的键都保持着原样。”凯厄斯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骄傲,他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动的诺拉,走下台阶将蒙着钢琴的暗紫色钢琴布扯下。 “亲爱的,为我唱一首吧。”凯厄斯打开了三角钢琴的顶盖,翻开琴键的盖子。他撩起了自己黑色的袍子稳稳地坐在了钢琴凳上,漆黑的皮鞋踩在做工精致的脚踏板上。诺拉一言不发地走到钢琴前迅速地开了开嗓,接着朝凯厄斯点了点头。凯厄斯苍白纤长的手指缓缓弹奏起了诺拉在学校参演的那部音乐剧里的一首曲子“all i ask of you”。 诺拉没有想到凯厄斯弹得会是这一首歌,她垂了垂眼盖过眼中的复杂之色,饱含情感的歌声在音乐厅里回荡。 “say you’ll share with me one love, one lifetime. say the word and i will follow you. share each day with me, each night, each morning. anywhere you go, let me go, too. love me — that’s all i ask of you.” “请告诉我,我们将一生一世一双人。 将它说出口我便会追随你到天涯海角。 请与我共享每一天,无论昼夜。 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在你身边。 爱我——那是我毕生所求。” 她边唱脑子里边想着她、凯厄斯和亚希诺多拉的三角关系,当她看见那台恢弘的管风琴时她忽然看清了自己和亚希诺多拉之间的距离。无论凯厄斯现在有多么掏心掏肺地将他仅有的温柔给自己,一旦亚希诺多拉出现了那些都将不属于自己。 如果哪一天亚希诺多拉记忆恢复了,谁也不能保证属于诺拉的人格部分还能够被保留下来。诺拉此时很想哭,这种对未来的不确定使她想收回那颗已经交付出去的心,她不想承受失去的风险。 诺拉心不在焉地唱完最后一句歌词后就被凯厄斯有些霸道地抱住,他弹完琴的手温柔地捋着诺拉额前的碎发。 “你说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凯厄斯清冷的声线里染上了欲望,他贴在诺拉耳边低喃,像是恶魔的低语。 “那只是歌词。”诺拉低声辩驳道。 “但是你还是说了。”凯厄斯像是奸计得逞般地笑了笑,他那双红色眼睛勾住了诺拉的魂。他抚过诺拉优美的脖颈,轻咬着她的耳垂。 “既然你说出来了,那我就会将你牢牢锁在身边,无论你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我都会找到你。” 诺拉被凯厄斯这近乎告白的话语震颤住,她抬起她头,面带忧郁地轻抚上凯厄斯的脸颊。凯厄斯被诺拉这邀请的举动弄得心痒难耐,诺拉的手被凯厄斯紧紧制住。诺拉微微勾起嘴角,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堵住嘴唇。 不同于房间的那个吻,这次的吻带着深深的急躁和思念。诺拉的身体先一步感受到那阵山雨欲来的气息,但她使出全身的力气都无法挣脱凯厄斯单手的制锢。 河蟹 ※※※※※※※※※※※※※※※※※※※※ 事实上“all i ask for you”是一首男女对唱,这首歌听完我仿佛恋爱了。 英译中是我自己尝试翻译的,希望能把那种语境表达出来。 第三十七章 音乐厅里发生的事给诺拉打了一剂强心针,随着诺拉留在沃尔图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和凯厄斯之间的感情也在不断加固。她感觉自己渐渐取代了亚希诺多拉成为了这个房间的新主人,角落的画像似乎画得就是她。 今天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室外的凉风吹得有些猛烈,但房间里依旧一片岁月静好。沃尔泰拉正逐步进入四月,阳光普照的闷热季节即将来临。 虽然气温在缓步上升,诺拉的身上还是盖着蓬松的鹅绒被——她喜欢这种被包裹埋藏的感觉,这让她很有安全感。诺拉躺在床上准备入睡,凯厄斯给了她一个晚安吻就离开了房间,书房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她闭上了眼睛很快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她做梦了。 梦里是阳光明媚的大晴天,诺拉梦见她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相似的走廊,这些走廊充满了迷惑性,她七扭八拐地来到了一道阶梯前。那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阶梯,那条阶梯因为年久失修显得破败不堪,诺拉抱着好奇的心情小心翼翼地爬到了阶梯的顶端。 那是一个被废弃了的玻璃顶庭院,庭院构造和断成一截一截的石墩让诺拉还能依稀辨认出它曾经辉煌的样子。庭院一看就很久没有人来了,洗手盆和工具都已经积了灰,蜘蛛在角落狂欢着结网,地板随处可见黑色的灰烬和碎片瓦砾。强烈的阳光透过破碎的玻璃洞直直照进庭院,给这死气沉沉的庭院带来了一丝活力与生机。 诺拉小心地在这个庭院里穿行,她看着周围几乎死绝的植物感到惋惜。阳光晒在了庭院的正中心,那一片暖光引诱着诺拉。她拨开挡在她面前的残垣断瓦和焦黑的树枝走向了那被阳光覆盖的区域,立马感受到了焚烧的痛感。她在脑中尖叫着想离那片灼人的阳光远一些,但她的身体却不自觉地往中心点站。 身体的焚烧感越来越重,烫得让她忍不住整个人蜷缩在一起。诺拉双手环住自己的身体,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四肢因为疼烫而挛缩。她面容扭曲,肢体动作就像是整个人像是被绑在火柱上烤一样。但奇怪的是,诺拉身上并没有任何火焰的迹象。 突然,这种灼烧感消失了,那片植物园也像是时光回朔一般恢复了生机勃勃的样子。诺拉呆在原地,原先庭院的中心处出现了一个正在忙碌着的金发女人。庭院的花草树木枝繁叶茂那里还有原来残败的迹象,完全是一幅春意盎然的景象。 她想跟金发女人打声招呼,询问这是哪里,但还没等她开口,那个金发女人就转过身来看着诺拉。那是一张与诺拉一摸一样的脸,不同的是这个女人美目流盼,气若幽兰,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温柔和庄重。诺拉顿时被惊得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这个女人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你是谁?”诺拉谨慎地开口。 “我是亚希诺多拉。”金发女人微笑着开口,“你又是谁?” “我是诺拉。”诺拉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她无法解释这是什么情况,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女人是个威胁。 “诺拉……?”亚希诺多拉轻张着红润的唇念着诺拉的名字,平平淡淡的“nora”被她念得婉转动听。不知道为什么,诺拉的心中隐约升起一丝不安。 “诺拉不是你的真名,这只是一个人类帮你取得名字。”亚希诺多拉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她媚态毕露:“你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更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诺拉皱眉,她不喜欢亚希诺多拉咄咄逼人的样子:“我觉得我没有必要跟你讨论这种无聊的问题。” “当然,当然。”亚希诺多拉摆了摆手,“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你是我意识的一部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亚希诺多拉的身体突然开始燃烧,火焰蹿得很快,她的身体在一点点变黑。诺拉感受到那股热气本能得想要避开,却被亚希诺多拉一把拉住。亚希诺多拉的声音从清脆悦耳变得越来越粗糙低沉,直到最后雌雄难辨,带着沙沙的诡异感。 她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恬静高雅,她狰狞地掐住诺拉的脖子,恶狠狠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把我的凯厄斯还给我!把我的一切都还给我!” “这个身体是我的,凯厄斯也是我的!”诺拉感受脖子的紧勒感愣是没有屈服地反驳道。 “你的?”火焰将亚希诺多拉烧到完全变黑,黑色的焦炭人停顿了一下,接着就发出了刺耳的狂妄笑声。 “你别告诉我你没有发现凯厄斯爱的只是你的皮囊!如果不是因为你跟我长得一摸一样,他又怎么会忍受你一大堆的臭毛病?还是说你觉得以你的魅力凯厄斯会愿意跟你上c?”亚希诺多拉的面部已经被烧得看不清了,但诺拉能从那一团恐怖的焦黑色中看出那充满了怜悯和嘲弄的眼神,她就像是在看一只不自量力的虫子。 “那只是因为你是我的一部分,凯厄斯才会那么爱你,你最好弄清楚这一点,诺拉。”亚希诺多拉将“诺拉”二字咬得死死的。 “你住嘴!”诺拉被激怒了,她举起手召唤了几条藤蔓将亚希诺多拉整个包裹着,她一用力,亚希诺多拉就已经变成了黑色的沙砾,细碎的沙子从藤蔓的缝隙处流出。诺拉处于暴怒的状态,她被戳中了痛点,而这个痛点让她完全无法辩驳,她瘫软在地愤怒地捶着地板。 四周的景象又开始迅速变化,朝气蓬勃的植物迅速枯死凋零,一尘不染的庭院重新变得不堪入目,亚希诺多拉留下的沙子化作了一滩污水渗透进了地砖的缝隙里面。诺拉垂着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她被一道光吸走,她才彻底摆脱了梦魇。 诺拉睁开眼睛的时候满身的汗,她掀开厚重的羽绒被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气。床已经被戳了好几个洞,她的身上有被藤蔓紧紧束缚过的痕迹,这些勒痕在慢慢地消退。 她翻下床跌跌撞撞地冲进盥洗室用冷水冲洗着自己满是汗的脸,她抬起湿漉漉的脸看着镜子,既狼狈又憔悴。镜中那张仿佛是弃妇的脸慢慢扬起一个诡异的微笑,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说“冒牌货”。 “住嘴!”诺拉暴躁的一拳捶碎了镜子,镜子碎片洋洋洒洒地落在洗手台和地上又碎成更小的碎块。但那些小碎块上也像是长了一个嘴巴,一直在重复着说“冒牌货,冒牌货”。 诺拉蹲在地上痛苦地抱着头,她死死地拽着自己的头发像是要把他们硬生生地揪下来一样。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诺拉红着眼睛情绪不稳定地低声念叨着,随后就失去意识倒在一片碎玻璃中。 在睡衣的遮挡下,她身上的血管隐隐突起。那些青蓝色的血管像是树条或是藤蔓一样游走在诺拉柔软有弹性的肌肤下,仿佛随时会破皮而出。 凯厄斯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床上的那几个大洞,床垫的内芯都跑了出来。被子被凌乱的掀开,房间里空无一人。凯厄斯皱着眉以为诺拉又逃跑了,他刚想出房间找人就看见了盥洗室微开的门。 他走到盥洗室门口将门推开,诺拉意识不清地倒在地上,身上还扎了几片镜子碎片。凯厄斯推开诺拉身边的镜子碎片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他小心地将那些不长眼的玻璃从诺拉的皮肤中拔出,给她盖好羽绒被后紧紧握着她的手。 吸血鬼从来不需要医生,他们强健的体魄和不死之身注定让他们屹立于食物链的顶端,就连感冒发烧都无法攻占他们的身体。面对诺拉的这种特殊情况,他只能让卫士去取一杯新鲜的血液,再喂诺拉缓缓喝下,加速她伤口的愈合。 当诺拉苏醒的时候,她看见的就是凯厄斯面带焦急的俊脸。他爱怜地抚摸着诺拉的脸颊,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温柔的吻。房间里没有灯,月光从窗户外渗透进来柔和了凯厄斯的脸部线条。 河蟹 第三十八章 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结束后,房间又恢复了一片宁静。诺拉重新穿上了白色的睡衣,她静静地看着窗外脸上,大而明亮的眼睛透过敞开的窗帘痴痴地望着天空。她把玩着红色天鹅绒床帘上的金色流苏,颤抖地感受着凯厄斯的拥抱。 “凯厄斯,你觉得我是谁?”诺拉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凯厄斯正处于运动后的贤者模式,他懒洋洋地将脑袋搭在诺拉的脑袋上,顺嘴回了一句:“你是我的亚希诺多拉。” “是吗……”诺拉麻木地应了一句,她虽早已料到这个答案,却仍是不死心地想得到不同的答案。 诺拉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哪里,所有人都跟她说她是亚希诺多拉,但她自己知道她不是。她是诺拉,是贝拉的好朋友,查理的养女,爱斯梅的厨艺小帮手,却唯独不会是亚希诺多拉。亚希诺多拉这个名字承载了三千年的历史和记忆,但这些都是诺拉没有的。 “如果我不是亚希诺多拉,你还会爱我吗?”诺拉小心翼翼地问道。 “别傻了,你永远是我最爱的亚希诺多拉。”凯厄斯揉了揉诺拉的金发,他在想怀里的小笨蛋今天怎么这么感性。 诺拉听到这个回答抿了抿嘴,她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现在特别想回福克斯。 她想回家吃查理总是烤焦的水果挞,靠在不善于安慰人的贝拉怀里一起看讨人厌的爱情电影。或是不情愿地被爱丽丝天天抓着当模特试衣服,再听着爱德华将她心里的抱怨统统抖露出来。又或是窝在爱斯梅的身边听卡莱尔讲各种奇闻异事,时不时被艾美特恶作剧,然后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被罗莎莉胖揍。最不济回去努力改喝动物血,再天天被贾斯帕特训。 “我想回家了。”诺拉嚅声道,“我想要我的手机,我想肆无忌惮地在高速路上开快车,我想过我的生活。” “你为什么总想着离开我?你上次答应我不会再离开了!”凯厄斯用力掰着床沿,那张本来就伤痕累累的床都快要支离破碎。他粗鲁地将诺拉的身子板正,猩红的眼睛里流露出受伤和被人背叛的愤怒。 “亚希诺多拉我告诉你,我不会放你走的,你最好早点死了这条心。”凯厄斯松开诺拉站了起来,宛如一个暴君般俯视着诺拉,他的语气带着毋庸置疑。 诺拉不清楚自己在哪一个准确的瞬间爱上了凯厄斯的,或许她早已习惯了凯厄斯毫无底线的宠溺和宽容。她曾经是真心动了跟凯厄斯过一辈子的念头,不再执着于寻找真相,也努力不去介意亚希诺多拉的存在,她也想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但这场过于真实的梦境让她彻底醒了,自欺欺人的生活迟早会被戳破。 诺拉扫了一眼这个让自己梦魂萦绕的男人,她差点就为了他失去自我,满腔的爱意和柔情换来的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如今镜子也碎了,月亮也没了,她该学会看清现实了。 该如何解释这样的心理呢? 这就像是一个真人有了一个克隆人,这个克隆人除了没有记忆外其他就连基因都跟真人一模一样。但这个克隆人也有了自主意识,会笑会哭,会感受愉悦也会感受痛苦。但无论她多么像那个真人,她永远都只是一个“背德”的产物,一个冒牌货,一个假人。 诺拉扯了扯嘴角,那股笑容看起来十分寡淡。她克制着自己汹涌的情绪郑重地对凯厄斯说:“我是诺拉,我不是亚希诺多拉。” “我不明白。”凯厄斯抓着诺拉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我不理解你明明就是亚希诺多拉,为什么总是拒绝这个名字。如果你想改名也可以,以后我都叫你诺拉了好不好?”凯厄斯像是哄小孩一样地哄着诺拉,但诺拉心里清楚凯厄斯恐怕还是没有弄明白。 她张了张嘴想再解释点什么,但她感受到的是无尽的疲倦感。她失望地看着凯厄斯,压住内心的烦躁,许久才重新开口说话。 “我不觉得自己是亚希诺多拉,凯厄斯,我觉得你爱的只是这具身体,并不是我这个人。我很痛苦,我不想我爱的人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另一个人,我甚至都不清楚你到底爱的是我还是这张脸。”诺拉将手从凯厄斯的桎梏中抽出,她带着哭腔的话让凯厄斯开始惊慌。 “亚希诺多拉。”凯厄斯的心又酸又疼,他的耐心已经被磨没了,他的声音因为怒火而显得严厉苛刻:“你和亚希诺多拉本来就是同一个人,我爱谁又有什么分别?这又有什么好纠结的?你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乖乖地呆在沃尔图里宫里呢?” “像个洋娃娃一样被你收藏着,喜怒哀乐都尽在你的掌握?我不是你的提线玩偶!”诺拉声嘶力竭地吼着,她在沃尔图里的这段日子快把她弄疯了。 凯厄斯的喉结动了动,他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眼中划过一丝伤痛:“失去你是我犯下最大的错误,而我也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如果你现在不记得我们以前的事情也没关系,因为你会慢慢记起来的,我也会陪着你慢慢想起来的,你再耐心一点。”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记不起来呢?我失忆了,我真的失忆了。失忆就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你明白吗?如果我就一直这个样子,你还会……”诺拉话还没说完就止住了,她咽下了“爱”这个字。她心里开始怀疑凯厄斯的爱,她甚至可悲地想凯厄斯是否跟“亚希诺多拉”说的一样,只是因为她的躯壳才跟她…… “没有如果,你一定会想起来的,我们之间三千年的回忆你难道说忘就忘吗,亚希诺多拉,我求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凯厄斯变得歇斯底里,他偏执□□的性格完完整整地展露在了诺拉的面前。 他似乎有些明白诺拉的意思,但是他完全拒绝去想亚希诺多拉这个人格永远消失的可能。他第一次对亚希诺多拉和诺拉有了怨意,既然她都回来了,为什么不能完完整整地回到他身边呢? 就算知道诺拉的存在已经是个值得他珍惜一辈子的“神迹”,但人性就是如此,一旦得到了就会奢求更多。 三千年的风雨兼程和相濡以沫,说没有就没有了。 凯厄斯将诺拉锁在怀里,他忍了好几个月的不安也终于爆发了。他不敢想象他的亚希诺多拉无法恢复记忆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三千年的回忆在弹指间烟消云散,那些属于他们的小秘密和小情趣像是统统被扔进了垃圾桶。 “我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我想去找到真相,我会把亚希诺多拉还给你的。”诺拉抬起祈求的眼神,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一想到要将自己心爱的男人拱手让人,诺拉的心就抑制不住地被嫉妒和痛苦占据。 凯厄斯扭头避开了诺拉充满绝望的眼神,他看着诺拉的眼睛早已习惯性地心软。但这次他不得不将心肠硬起来,露出浑身的刺阻止他的金丝雀逃离鸟笼。 “你想都别想,给我老实呆在房间里,否则我不介意将你用锁链锁起来,你知道我做的出来的。”凯厄斯无情将诺拉推回床,自己披了一件黑色的浴袍走出了房间。 一个渴求得到纯粹的爱,哪怕那份爱会让她痛不欲生;一个渴求与爱人生死相依,哪怕那个人早已物是人非。但即便是这样,我也会穿过你所有的厌恶,执意爱你。 凯厄斯刚出门没几步就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就是物体坠地的声音。他浑身的汗毛立了起来,他迅速折返房间打开了门,看见窗台的装饰玻璃已经被打破,房间里诺拉已经消失不见。 “亚希诺多拉!” 凯厄斯从玻璃破损处向下看,诺拉已经摔到了楼下的露台,一动不动。四肢扭曲,晶莹的皮肤在月光下光彩熠熠,睡裙在作用力下缩到膝盖的正上方,露出了她纤细的腿。 凯厄斯疯了一般地跳下了高塔,吸血鬼精细的身体控制让他毫发无伤地落在地上。他检查了一下诺拉的脑袋,见她的脑袋没有被砸变形后,他便死死地盯着诺拉摔伤的身体。 凯厄斯注意到诺拉的伤口在慢慢愈合,只是速度比普通的吸血鬼慢上不少,但这也足以让他松一口气了。他不敢抱诺拉骨骼错位的身体,怕轻微的挪动都会给诺拉造成疼痛。于是他只能将诺拉晾在地上,等着诺拉的身体自己痊愈。 “所以你这一个月装得那么乖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离开我?我跟你说过,我不会让你再离开了。”凯厄斯感觉自己的胸腔堵得慌,里面盛满了酸痛和愤懑。 他还记得亚希诺多拉是个多么怕疼的人啊,以前受点伤就窝在他怀里哼唧半天,如今却有勇气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 凯厄斯这时候才稍微能理解诺拉的话,确实,她现在跟原来差得太多了。他们明明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是那么的亲密,为什么如今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凯厄斯,我不想这么迷迷糊糊的在你身边过日子,我不能忍受你看我的眼神,那像是在看另一个人。我讨厌那样的眼神,我讨厌你理所当然的把我当成亚希诺多拉!”诺拉朝凯厄斯吼着,她过度激动拉扯到了骨折的身体而发出了一声闷哼。 “你别乱动了。”凯厄斯恐吓着。 诺拉扭过脸不愿意去看凯厄斯,她也知道自己跳楼是跳不死的,但她不介意用这种方式刺激凯厄斯。从某种程度来说,诺拉和凯厄斯一样都是很偏激的人,只是以前的亚希诺多拉能把这股子野性伪装得很好。 凯厄斯穿着黑色的袍子大剌剌地坐在诺拉身边,他等着诺拉的身体慢慢愈合,但他心中的大洞越来越大。他不知道该如何与这样的亚希诺多拉相处,在他的记忆里亚希诺多拉永远都是盈盈欲笑的样子,又何时与他闹过这么大的矛盾,做出过这么刚烈的举动。 “你失忆了之后脾气大了不少。”凯厄斯无奈地看着躺在冰冷地砖上的诺拉,他几个闪身去拿了一块毛毯轻轻掩盖住只穿了睡衣的诺拉。 “亲爱的,告诉我,我该怎么样才能让你安安心心留在这里?”凯厄斯摸着诺拉的头发,他曾经是那样迷恋诺拉的金色长发。他现在就是想生气都生不起来,怒火燃烧到最后只剩下深深的无奈和无措,他早就被亚希诺多拉捏得死死的了。 诺拉转过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早已经摸清了凯厄斯的性格,他桀骜不驯,骄傲自负,做事情跟着心情走,但惟独对着亚希诺多拉展现出他的偏爱与宽容。 论跳楼她已经很有经验了,之前在福克斯失控的时候她就是从二楼跳下去的。只不过这次的楼层更高,诺拉跳之前心里也很紧张。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是要狠心点才能达到目的。事实上,她跳到一半就后悔了,她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卧槽我是傻b。 大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两人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争吵了。 “放我回福克斯。”诺拉认真地看着凯厄斯。 “换一个。”凯厄斯的言下之意就是没得商量。 诺拉沮丧地垂下眼眸,她没想道自己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凯厄斯竟然还是不心软。 陆陆续续的脚步声朝他们这里走来,凯厄斯抬头一看是阿罗,苏尔庇西亚和马库斯。 他们三个人也是十分休闲的打扮,苏尔庇西亚但头上还有一个没有来得及拿下来的卷发筒。三个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诺拉和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凯厄斯心里大概都猜到发生了什么,苏尔庇西亚冲到诺拉身边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随后生气地对要求凯厄斯给一个解释。 凯厄斯看了一眼苏尔庇西亚不愿意吭声,在他看来这是他和诺拉之间的问题,没有必要跟一个外人说。 “亲爱的兄弟,让苏尔庇西亚照顾……诺拉吧,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阿罗扬起一个安抚的微笑,他侧了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马库斯也难得严肃地看了一眼凯厄斯。 凯厄斯看着还在赌气的诺拉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两人来到书房。沃尔图里的三大长老论打架凯厄斯肯定是第一名,但是论如何哄自己的夫人开心,凯厄斯恐怕是垫底。 狄蒂米天生活泼开朗,在世的时候就没少给马库斯出难题,吵架冷战都是常有的事。马库斯本来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一个书呆子都快被狄蒂米调//教成情圣了。如今这个情形,马库斯觉得自己有必要交给凯厄斯几个压箱底的杀手锏。 阿罗就更不用说,他本来就是沃尔图里的忽悠王,双商永远在线,否则如何能跟苏尔庇西亚斗智斗勇。跟阿罗相反,苏尔庇西亚的智商基本点满了,但是在感情上处理得毛毛糙糙的,时不时得靠阿罗点拨一下。当然,这两对夫妻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有声有色。 凯厄斯和亚希诺多拉着一对大概是沃尔图里最省事儿的了。一个性格柔软温和,一个暴躁中带着细腻,他们的生活跟“霸道总裁的小娇妻”差不多。如今诺拉失忆,两个人相处成了这个样子也是让人唏嘘。 阿罗握着凯厄斯的手,通过能力他看见了两人的争吵。阿罗叹了一口气,他拍了拍凯厄斯的肩膀说道:“你们两个真的像个小孩一样,就算亚希诺多拉失忆了,你也好歹活了三千年了吧,怎么还这么急躁?亚希诺多拉看来真的是铁了心想回去,依我看你就让她回去吧。你得明白亚希诺多拉现在的体质可比吸血鬼脆弱多了,万一她又做偏激的事情怎么办?你又不能什么都不做,看着她一辈子。” “你的意思是让她再一次从我身边离开?”凯厄斯沉下脸,“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放手,我也有能力看着她一辈子。” “亲爱的兄弟,你误会我了。”阿罗微笑着摇摇头,他晃着他的手指故作高深地说:“现在你有两条路。你要么让亲爱的亚希诺多拉找回她丢失的记忆,这样她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继续回到沃尔图里生活。” “听起来不错,但是谁都不知道亚希诺多拉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你最好做好会失去她的准备,我想你不会忘记亚希诺多拉以前的性格也是很倔强的。”马库斯淡淡地补了一句。 “......那第二条路呢?”眼前这两人居然还有心情唱双簧。 “第二条路就是努力让亚希诺多拉重新爱上你,以诺拉的身份,让她相信你的爱。这样无论她有没有找回记忆她都会在你身边。”阿罗收起了他调侃的表情。他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因为这意味着凯厄斯需要与亚希诺多拉从头开始,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魄力和勇气舍弃一段三千年的感情。 凯厄斯沉默不语,随后露出一个冷笑:“我可以用锁链把她锁在塔里,只要她不离开我。” “她身上有太多未解的谜团,这就意味着在未来会有许多的变数。”马库斯一眼道破凯厄斯的幻想,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凯厄斯,人与人之间的链接不是一尘不变的,它是可以建立的。” 马库斯那张百年不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叹和追忆,他的心里一直隐隐期盼亚希诺多拉能够恢复记忆,因为她或许知道什么方法可以复活他的狄蒂米。事实上阿罗也是这么期盼的,“复活”听上去是一件多么神奇迷人的事情,这对沃尔图里来说帮助太大了,阿罗永远不做亏本买卖。 “那只能陪亚希诺多拉回一趟福克斯了。”凯厄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现在不能承担任何失去亚希诺多拉的风险。他想起了自己在三千年前对亚希诺多拉的承诺,他说他永远不会背叛亚希诺多拉,永远保护她,在生命终止之前时时刻刻都爱着她。凯厄斯既然说出口就必定会执行他的承诺。 阿罗和马库斯看着凯厄斯做了他的最终决定互相欣慰地看了一眼。阿罗对于凯厄斯去福克斯是一百个赞成。亚希诺多拉好不容易回来了,自己也不用强行加班了。没过几天安生日子,这小两口又开始吵架了。这样长期下去凯厄斯都没有办法专心工作了,他不愿意看见凯厄斯因为情感问题影响工作效率。 马库斯也很绝望,他没了老婆已经够惨了,现在居然还要让他替小两口调解矛盾,当他是居委会吗?听着他们吵架的内容,马库斯总觉得自己被塞了满满的狗粮。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亚希诺多拉的伤养好了你们就回福克斯吧。”阿罗欢快地拍了拍手。 第三十九章 凯厄斯与阿罗和马库斯促膝长谈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再限制诺拉使用与外界联系的电子产品,因此诺拉顺利拿到了她的手机连上了网。她并不知道阿罗和马库斯在促成她回到福克斯这件事上出得力,只当是凯厄斯性格阴晴不定。 诺拉的手机几个月都没有使用早就没电了,诺拉给手机插上电源后满怀期待地等它开机。凯厄斯答应她在他的陪同下回福克斯,这已经足够让诺拉欣喜不已。她原本以为还要多制造几起事件才能让凯厄斯心软,现在看来自己可以少受点罪了。 对于那天的梦诺拉依旧耿耿于怀,因此这几天她对凯厄斯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凯厄斯以为诺拉得知回福克斯的消息后会恢复对他的热情,但是这几天她依然不同意自己碰她,就连亲吻都有些抗拒。 凯厄斯对此十分抓狂,但他想到了阿罗和马库斯教他的“追女孩101式”,他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 诺拉的手机开机了,里面有很多未读的信息和邮件,发得最多的就是贝拉了。贝拉每隔几天就会往诺拉的手机里送信息,一般是分享她的高中生活和爱德华的交往之类的内容。 诺拉仔细的给贝拉和卡伦家的人都发了信息,告知他们自己和凯厄斯很快就要回福克斯了。凯厄斯的效率很高,他花了两天的时间将所有的事情都托付好,重要的文件给了阿罗或者马库斯,剩下的那些定期会有沃尔图里卫士送到福克斯。 他们的飞机在今天,诺拉起了个大早兴致勃勃地理着行李。她来沃尔图里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两手空空的来,所以她的行李一会儿就理完了。她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凯厄斯放在桌子上的旅行手提袋,没一会儿他就表示他的行李也收好了。 诺拉看着那精致的旅行手提袋诧异地问:“就这么点东西?这次可是长途旅行喔。” “不需要。”凯厄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便服,他的身上穿了一件长款的外套。 他难得将他那些私人订制的西装全留在了沃尔图里宫,只带了几套ermenegildo zegna的套装,根据他的说法是福克斯那个小地方的雨会弄脏他的那些西装。其实他这么做的原因不是因为心疼钱和衣服,而是有一次诺拉夸了一句他穿便装好看。 凯厄斯看着诺拉说:“只需要带那些重要的东西就行,剩下的东西到那里再买。人类的金钱可以替你买来任何东西。” 诺拉听着最后一句话总觉得十分的熟悉,但她确信自己之前应该没有听过这句话。不过她也没有再细想,因为凯厄斯牵着她的手坐上了菲利克斯准备好的豪华轿车朝机场的方向驶去。 宽敞舒适的黑色轿车里驾驶的是一个诺拉从来没见过的吸血鬼,菲利克斯坐在副驾驶上,凯厄斯和诺拉则坐在后排座椅。诺拉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笑得眯起了眼睛。 她穿着一条黑色的真丝吊带裙,外面穿了一件防雨外套,长长的卷发被扎成马尾,纤长的脖颈上挂着沃尔图里家徽项链。凯厄斯看着诺拉的穿着脸色快跟她的吊带裙颜色一样黑了,他刚想说诺拉几句又想起了阿罗的谆谆教导:“千万不要随便对女孩子的穿着做出□□。”凯厄斯将话重新咽回肚里,他想说诺拉穿这一身特别好看,好看得他都不想让别人看。 汽车停在了佛罗伦萨机场的停车场里,凯厄斯将诺拉扶下了车,搂着她走进航站楼,菲利克斯和那名司机一起从车里拿出行李紧跟其后。菲利克斯将行李交给工作人员后,陪着凯厄斯和诺拉走进了贵宾专属候机室里。 凯厄斯戴了一顶帽子和一副墨镜遮挡住了自己的样貌,他们在人流稀疏的候机室里找了一张避开阳光的沙发坐下了,这个候机室里服务人员比客人还多。诺拉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这让被忽略的凯厄斯十分不悦,他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个破砖块有这么吸引人吗?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可以啊。”诺拉瞄了一眼凯厄斯吃醋的脸心情没来由地更好了,她在手机短信上快速打了几个字,按了发送键后就将手机关了。忽然她笑眯眯的脸变了个样子,笑容也垮了下来,她突然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 “凯厄斯,我的证件在哪?” “早扔了。”凯厄斯看着诺拉阴晴不定的脸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你扔了我怎么上回福克斯的飞机啊?”诺拉看着凯厄斯的眼神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轻轻锤了凯厄斯一拳压低了声音质问道。她以为凯厄斯在意大利待得太久都不知道现在出境的流程了。 “我们坐私人飞机。”凯厄斯看着诺拉那毫无杀伤力的粉拳觉得十分可爱,他故意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摸了摸诺拉的头。 诺拉被他一下子堵得说不出话,很快她又反应过来:“……没证件过不了海关啊?” “我给你做了张新的。”凯厄斯从兜里掏出了一本意大利护照和一张美国驾驶证。 诺拉挑了挑眉,无奈的瞥了一眼带着痞笑的凯厄斯。她接过那本陌生的护照细细翻看,暗暗心想自己还是太过低估沃尔图里的办事效率了。 “诺拉·沃尔图里?” 诺拉诧异地看着那本护照上的持有人信息,她已经做好护照和驾驶证上的名字会是“亚希诺多拉·沃尔图里”的。没想到凯厄斯已经开始学习如何将自己看作一个除去亚希诺多拉之外的独立体,她惊喜地想自己是不是能够贪婪地继续享受凯厄斯给的爱? “你总不能总是顶着那莫名其妙的姓氏吧。”凯厄斯捏了捏诺拉喜笑颜开的脸,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他们并没有在候机室里待太久,登机的时间被卡得正正好好。诺拉一上飞机就敏锐地发现一直跟在他们身旁的那个司机和菲利克斯不见了,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低头疑惑地看着正在帮她系安全带的凯厄斯询问道:“菲利克斯不跟我们一起去福克斯吗?” “他和加莱在机长室,他们今天负责开飞机去西雅图。”凯厄斯快速地替诺拉系好了安全带,又替她调整了座椅的靠枕使她能够靠得更舒服些。 “菲利克斯还会开飞机?”诺拉傻眼了,吸血鬼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吗? “这次的主驾驶是加莱,他的飞机开得比菲利克斯好。”凯厄斯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嘲讽地笑了笑,“我还记得我之前教菲利克斯如何做到kiss landing,那天我还特地挑了个好天气。结果他扰流板差点没来得及打开,幸好练习的跑道够长,不然我的飞机就报废了。” 所以说凯厄斯,你和菲利克斯才是真爱吧。 诺拉的脑袋里刚出现了这个念头就立刻把它拍了下去,她还是很惜命的,万一被凯厄斯知道她如此疯狂的想法她一定完蛋了。为了不露出马脚,诺拉顺着这个话题问:“那么你开飞机的技术应该很高超吧?” “那当然,加莱的技术也是我教的,他这方面的天分比菲利克斯要高。”凯厄斯抬起他高傲的下巴回答道。 诺拉听到这话先是惊叹了一番,随后乖巧地点点头,她的反应取悦了凯厄斯。凯厄斯想起马库斯和阿罗给他灌输的“撩妹宝典”,得意地在脑海中的清单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勾。 “追女孩第九式:要在心仪对象面前塑造一个英雄形象。” —— 阿罗 马库斯和阿罗曾经给凯厄斯做了一个“追女孩”的特训以便凯厄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追到诺拉,当他们以为凯厄斯十拿九稳的时候,他们完全没有料到苏尔庇西亚也给诺拉做了特训。 苏尔庇西亚认为他们三个老男人加起来都快一万岁了,那追女孩的套路可不是一套一套的。为了诺拉不要那么随随便便地就被凯厄斯搞定了,她决定给诺拉也灌输一些“防套路指南”。 “凯厄斯,你别以为我忘了你抢我画像的事儿。”苏尔庇西亚暗中磨牙。 “诺拉,当一个男孩无缘无故对你献殷勤,满嘴跑火车的时候,你应该开始警惕他。因为他要么是图你的钱,要么是馋你的身子。这个时候你要大胆地拒绝他,听明白了吗?”苏尔庇西亚拉着诺拉语重心长地说。 “喔,原来是这样。”诺拉一脸惊讶地点点头表示她理解了。 “还有,一个男人如果很有钱,那他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时间;如果他很有时间,那他最珍贵的东西就是钱。”苏尔庇西亚继续灌输“野鸡汤”给诺拉。 “那要是一个男人又有钱又有时间怎么办?”诺拉被她教懵了,她一脸困惑地看着苏尔庇西亚。 苏尔庇西亚被这个突破盲点的问题打得措手不及,她想了想,咬牙切齿地说:“……那他一定是个’臭男人’。” 苏尔庇西亚,你确定你针对的不是凯厄斯吗? “臭男人。”诺拉顺口地学了这个新词。 “诺拉真乖。”苏尔庇西亚满意的摸了摸诺拉柔顺的金发。 …… 在飞机上的诺拉头靠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几天她因为太兴奋都没有好好睡觉。凯厄斯适时地将肩膀向诺拉的方向微微倾斜,这样能使诺拉可以枕在他的肩膀上睡。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疲惫的诺拉在凯厄斯将肩膀递过来之前就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另一旁柔软的枕头,比起凯厄斯如同大理石板坚硬的肩膀来说她现在更需要蓬松的靠枕。 凯厄斯无奈地坐正了身体,他取过一条毛毯盖在了诺拉的身上,郁闷地想自己的魅力原来还比不上一个破枕头。 私人飞机驾驶在漆黑的深夜中,机舱里的灯也被调暗了。诺拉小眯了一会儿后感觉精神好多了,她微微拉伸了一下,将脸凑近飞机窗户看着在黑夜中若隐若现的白色云雾。 凯厄斯穿着便服坐在诺拉的身边看书,微长的铂金色头发垂在脸上,性感的薄唇轻轻合起,低垂的眉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柔和的不像话。 凯厄斯察觉到诺拉的异动抬起头,他看着诺拉眼巴巴地扒在窗边便欺身压在诺拉身上顺着她的视线往窗外看。 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他亲吻着诺拉的头顶在她耳边轻声问她在看什么。 “我刚才好像看到星星了,好美。”诺拉将脸几乎快贴在了飞机舷窗上,她的眼睫毛扑闪着,目不转睛地在窗外搜寻着星星的踪迹。 “嗯,是很美。”凯厄斯看着诺拉专注的侧脸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也看见了?”诺拉喜悦地转过头看着凯厄斯,对上他深情的眼眸。 “看见了,它们很闪亮。”凯厄斯看着诺拉那双发光的眸子嘴边划过一袭笑意,他轻轻地啄了一口诺拉的唇。 “你介意我看会儿电视吗?”诺拉换了个姿势,她双腿盘坐在沙发椅上,腿上还盖着凯厄斯拿来的毛毯。 “不介意。”凯厄斯将遥控器递给诺拉,重新拿起书看了起来。 诺拉打开了电视,里面已经下载了许多的影音内容供他们选择。诺拉百无聊赖地一页一页地翻找着,硬是没有找到一部想看的剧。她一手撑着头,斜着眼睛偷瞄正在看书的凯厄斯,没想到她和凯厄斯正好四目相对。 诺拉强大的心理素质让她在遇到这种尴尬的事情也能够临危不乱,她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凯厄斯迅速将眼神重新转移到电视机上,脸上强行保持着镇定。 她漫无目的地按着遥控器上的按钮,希望借此能够化解一下刚才的窘迫,按着按着她就按进了恐怖片的区域,接着她就说出了那句令她后悔万分的话。 “凯厄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看恐怖片?” 凯厄斯挑起了眉毛,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还记得亚希诺多拉最怕的就是看恐怖片,她不明白人类怎么能拍出这么多丧心病狂的电影自己吓自己。凯厄斯打量了一下诺拉故作冷静的脸恶趣味得笑了笑,他很期待诺拉看到恐怖片时的场景。 “好啊,那我来选吧。”凯厄斯合起手上的书,不由分说地从诺拉的手中拿过遥控器,凭着感觉选了一部他听说过的恐怖片就点进去看了。做完这些还不够,他还故意将机舱里的灯都调暗了,让本来就有些昏暗的灯光现在更加暗淡。 诺拉看着这黑得不谈的机舱莫名开始心生恐惧,她总觉得会有鬼从隔间的门口走进来。她下意识地将自己缩在座位上用毛毯裹住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看电影。 凯厄斯看着诺拉这幅草木皆兵的怂样弯了嘴角,他想起了马库斯说的一句话: “追女孩第五式:遇事淡定,从容不迫的男人更容易俘获女孩的芳心。” ——马库斯 在第一只鬼跳出来吓人的时候,诺拉悔得肠子都青了。她紧咬着下唇,手紧紧地勾着凯厄斯的手臂,满脸写着紧张但又不愿意移开目光。诺拉看着凯厄斯在每个惊吓点都镇定自若的样子悲从心起,她愤恨地心想自己一定得坚持到底。 凯厄斯“善解人意”地表示他们可以把电视关掉,但不出他所料,诺拉坚定地拒绝了这个建议。他美滋滋地享受着美人投怀送抱的福利,电视里面目狰狞,瞬身是血的鬼此时看起来像是一只在草莓酱里打过滚的吉娃娃。 整部电影就在诺拉的颤抖和呜咽声中结束了。在这场恐怖片大乱斗中,凯厄斯毋庸置疑拿到了全胜。 第四十章 诺拉看完恐怖片被吓了一身的冷汗,她抚上了自己的心脏处,毫不质疑如果之前她的心脏还在跳动的话,此时也该停止了。她松开被她抓得皱的不成样子的衣服,脱力地靠在椅背上,脑海里不断出现那只鬼惊悚的模样。 凯厄斯看见诺拉吓得够呛也开始心疼了,他将机舱里的灯都打开,诺拉顿时沐浴在一片亮光中。他打开吧台的小冰箱取出一包新鲜的血液倒进杯子里,插上吸管递给诺拉。 诺拉猛吸了一口血浆,这才感觉被吓得魂飞魄散的神志这才幽幽得飘了回来。她又接着一口喝完了血浆,放下杯子轻叹了一口气。 “我去洗个澡。”诺拉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飘进了盥洗室。正当凯厄斯将诺拉喝完的杯子放回吧台,再从行李箱里拿出诺拉忘记拿进去的睡裙时,他就看见诺拉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冲出了盥洗室。 凯厄斯吃惊地看着只裹着浴巾就走了出来的诺拉,她的发梢还有几滴没有擦干的水珠。与其说她去洗了个澡,不如说她是去淋了场雨。 凯厄斯皱眉将诺拉脸上挂着的水珠抹去,命令她认真洗完再出来。 诺拉扁了扁嘴,她回想起那只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鬼,猛烈摇头强行解释自己已经认真洗了。如果不是看见诺拉头上隐隐约约的泡沫,凯厄斯差点就信了。 “我陪你进去,听话。”凯厄斯哑着嗓子将诺拉推进了浴室,他感受到自己某个部位开始bq,他需要一些冷水将自己过度敏感的神经冷却下来。 河蟹 这次他们搭乘的飞机规模比较小,大得那几架飞机被派出去使用了。本来疼爱诺拉的苏尔庇西亚建议诺拉等几天再回福克斯,这样她就能协调出一台更豪华的私人飞机给诺拉,但这个提议被诺拉婉拒了。 由于飞机的空间有限,供他们睡觉的床只有他们平时睡的床的二分之一大小。在这架飞机上需要睡眠的只有诺拉一人,如果只是诺拉一人睡的话完全绰绰有余,但凯厄斯看着诺拉被吓得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决定与诺拉一起挤一挤这张小床。 凯厄斯抱着诺拉蜷缩在那张狭小的床上,姿势变扭得有些好笑。诺拉被抵在了角落里,头埋进了凯厄斯坚硬的怀里。凯厄斯又在心中的清单上打了一个大勾,心里默默给阿罗和马库斯竖了一个大大的拇指。 凯厄斯抱着诺拉大概快一个小时了,在此期间房间一片寂静,诺拉也完全没有移动过身体,但凯厄斯就是知道诺拉没有睡着。 “你睡不着。”凯厄斯笃定地说,他将诺拉的脸抬起就看见了一双滴溜溜转的大眼睛。 “嗯,一闭上眼睛全都是那些恐怖的画面。”诺拉闷闷地说,她不知道凯厄斯是怎么发现自己没有睡着的,明明刚来到沃尔图里的时候自己装睡技术可棒了。 想知道凯厄斯是怎么知道诺拉没睡着的?如果你见过诺拉睡着时不安分的睡姿大概就知道为什么了。 凯厄斯听闻诺拉的回答不禁收紧了对诺拉的拥抱,在经历了那么高强度的运动之后还能保持清醒,说明诺拉是真的被吓得不轻。他扶着诺拉的头发,轻声地安慰着她那都是虚构的。 “我知道,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人类总喜欢拍这种自己吓自己的东西,这也太丧心病狂了。”诺拉不满地嘟囔道,她已经完全忘记这样的结果是因为自己的逞能。 “你还真的是没变啊。”凯厄斯笑得更温柔了一些,但他还是装作第一次听说的样子附和着诺拉。 “如果睡不着的话,要不要再做一次有趣的事情?”凯厄斯的手伸进诺拉的睡裙缓慢地抚摸着诺拉光滑的后背 “不要。”诺拉无情地拍掉了那只不安分的鬼爪,“休想再乘虚而入。” 凯厄斯闻言手一僵,只能悻悻地将手抽出她的睡裙,隔着衣服顺抚着诺拉的背哄她入睡。 沃尔图里的私人飞机即将着陆在西雅图国际机场,凯厄斯温柔地叫醒了窝在他怀里的诺拉,他越发觉得诺拉像个粘人的小猫。 诺拉昨晚在凯厄斯怀里模模糊糊地睡着了,她睁开眼发现遮光板已经重新打开,窗外是一片蓝天白云。她迅速从睡眠模式清醒,跳下床在行李里翻出了一套衣服穿上,洗漱完后她给了凯厄斯一个亲昵的吻。 凯厄斯被诺拉主动的吻弄得心情大好,他心想果然那两个老古董给的“撩妹宝典”果然有一套。 诺拉梳妆完毕坐回沙发椅上玩起了手机,虽然在飞机飞行的过程中通讯设备是没有信号的,但是诺拉还是能够通过飞机上的wi-fi与贝拉和爱丽丝保持联系。她打开手机查看短信时就发现贝拉给她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 贝拉跟诺拉说她与爱德华现在回亚利桑那州去看望蕾妮,目前不在福克斯。她隐约地透露爱德华十分担心凯厄斯见到还处于人类的自己,因此才会带着她回亚利桑那州。在短信里,贝拉还询问诺拉是否还会回到福克斯高中上课,他们还有一个学期就要高中毕业了。 诺拉思索了片刻,纤细的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敲打着。她先是表示对贝拉缺席的理解,并托贝拉给蕾妮带去她诚挚的问候。毕业这事儿诺拉恐怕是赶不上了,所以她大概率不会回学校上课。 刚发送完给贝拉的信息,爱丽丝的信息接踵而至。她在短信中愉悦地表示他们会在福克斯的房子里等待诺拉的到来,顺便将他们家的地址又重新发了一遍给诺拉。 卡伦家并不住在福克斯,因为他们需要跟人类城镇和奎鲁特保留区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们住在福克斯和西雅图中间的地方,大概在奥林匹克国家公园附近。尽管如此,从西雅图国际机场到卡伦家也需要开两个多小时的车。 “我们怎么去福克斯?”诺拉将手机调回飞行模式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她揉了揉耳朵试图舒缓因飞机降落而导致的堵塞感。 “不用担心,都已经安排好了。”凯厄斯坐在诺拉身边轻轻握着她的手。 飞机以一种十分平稳的状态顺利着陆了,凯厄斯去驾驶舱跟菲利克斯与加莱吩咐了几句后重新回到了机舱提起了他们少得可怜的行李。 凯厄斯带着诺拉一路来到了机场外,早已等候多时的沃尔图里卫士站在一辆纯黑色的跑车旁向凯厄斯行了一个礼,将车钥匙恭敬地递上后便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凯厄斯将行李随意地扔进车子的后备箱后,两人坐进了车子驶向了福克斯,诺拉看着跑车窄小的后备箱算是明白为什么凯厄斯只带那么点东西了。 “福克斯可是一个小地方,你这辆车也太招摇了?”诺拉揶揄地看着凯厄斯。 “亲爱的,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也已经够招摇的了。”凯厄斯轻笑出声,“你会因为那些人类无谓的注视而选择降低生活质量吗?” “好吧。”诺拉无奈地耸耸肩,她听着跑车的引擎轰隆声,藏在内心对速度渴望也不可抑制地熊熊燃烧,她心想着等回到福克斯一定要开回自己的那台小轿跑在山里跑几圈。 凯厄斯的车技完全不输职业赛车手,他们沿着101公路朝福克斯飞速前进。就算凯厄斯不乐意与卡伦家打交道,但他拗不过诺拉的坚持,只能不情不愿地前往卡伦家的领地。 等他们将车停在爱斯梅设计的房子外时,他们已经看见卡伦一家站在门口迎接了。凯厄斯刚停好车,诺拉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冲向了卡伦家。 “诺拉,我就说你会回到福克斯的。”爱丽丝毫不吝啬她的热情,她给了诺拉一个大大的拥抱。 “见到你们真的是太好了。”诺拉回给爱丽丝一个拥抱,又给了爱斯梅和罗莎莉一个拥抱。 “看你恢复了健康我真替你高兴。”爱斯梅爱怜地摸了摸诺拉精神饱满的脸颊,语气中带着欣慰。 “你是怎么想的,从沃尔图里逃跑?又跳楼?爱丽丝跟我们说的时候我们差点没跑去意大利找你。”罗莎莉略带责怪地训斥着诺拉,她眼中的担忧和后怕让诺拉有些愧疚。 “抱歉,我知道我太过鲁莽了些。”诺拉吐了吐舌头,讨好地握着罗莎莉的手。 女士这边其乐融融的,男士这边气氛就有些怪异了。 “凯厄斯,我很高兴在福克斯见到你,诺拉被你照顾得很好。”卡莱尔率先释放出了善意。 “嗯。”凯厄斯冷淡地应了一声算是打了声招呼,他并不认为自己和卡伦家有什么好说的。卡莱尔并不在意凯厄斯的冷淡,现在让他忧心忡忡的是爱德华和贝拉。 “凯厄斯,或许你知道我们家族和奎鲁特人之间签订过和平协议。如果你和你的卫士需要觅食的话,请不要在福克斯的区域捕猎。”卡莱尔觉得他有义务向凯厄斯说明这件事情。 “我知道。”凯厄斯扫了一眼卡伦家紧绷的脸心里明白他们在害怕什么,他嗤笑了一声,“这次我们来只是为了找回诺拉的记忆,那个人类的事情之后沃尔图里会派别的人来检验,但是你们的动作最好给我麻利一点。” “明白了。”卡莱尔心中的大石稍稍定了些,他温和的笑容重新挂在了他的脸上。 “诺拉。”凯厄斯将视线转到诺拉的身上,诺拉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明白自己是时候离开了。她跟爱丽丝说了几句后就见爱丽丝招呼着艾美特一个瞬身进了房间,又迅速地抱了一个行李箱出来。 “如果凯厄斯欺负你,欢迎你来我们这边逃难。”艾美特将箱子递给诺拉时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对着诺拉调皮地眨了眨眼后光速溜到了离凯厄斯最远的角落。 艾美特那张混杂着大义凛然和小心谨慎的心虚把诺拉逗笑了,她果不其然地看见罗莎莉冲着艾美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那么,下次见了。”诺拉将箱子塞进车里后和卡伦家告别,凯厄斯一个油门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卡伦的领地。 第四十一章 凯厄斯最后停在了距离福克斯不远的郊区小房子前,诺拉拖着行李箱看了一眼这栋外表现代的小房子心中默默松了口气,她是真的担心凯厄斯会在这里弄个夸张的连排别墅什么的。 “时间紧只能造一间这么小的,不过我想应该够我们两个住了。”凯厄斯将车停进车库,拎起行李带着诺拉走进了房子。 “我很喜欢。”诺拉看着这栋带着乡村风格的屋子真心诚意地夸了一句。 这是一栋loft式的房子,内部要比实际看起来大。房子里的设施一应俱全,楼下是客厅和卫生间,楼上是书房和卧室。鉴于他们不需要厨房,楼下的客厅将厨房的占地面积霸占了。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我感觉我被你bao养了。”诺拉将行李箱拖进客厅放在一旁,坐在沙发上半开玩笑地说。 “活到我们这个份上,金钱只是一种工具罢了。”凯厄斯挑起诺拉的下巴,“不过我也不介意bao养你,要是你愿意,这些都可以成为夫妻共同财产。” “哇哦,真的是非常令人动心的提议呢。”诺拉的脸上并无动摇之色,她毫无赞美之意地回了一句。 凯厄斯有些遗憾地看着诺拉死鸭子嘴硬的样子,他心里清楚诺拉对他并非没有情意,她只是在爱情方面不太信任自己。不过没关系,“撩妹宝典”上对于这种情况也有特别的处理方式。 “追女孩第一式:通过时间考验的唯一方法就是真诚与真心,追求什么的不能太过急躁。” ——马库斯 找回记忆的事情急不得,于是凯厄斯和诺拉也就这么定定心心地在福克斯住下了。在福克斯的日子比在沃尔图里自在得多,菲利克斯和加莱在沃尔泰拉和福克斯两头跑地给凯厄斯送文件,但对于一些比较紧急的那些他们只能采用现代通讯系统解决。 他们搬进来差不多也一个月了,屋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原本工业风格的loft式房子里开始出现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就比方说原先只有放了个花瓶的客厅装饰柜上多出了几个奇丑无比的陶艺茶具,它们的存在跟一旁精致昂贵的花瓶产生了强烈的对比。 又比方说凯厄斯庄严大气的书房墙壁上挂了几幅儿童画,据说那是诺拉含辛茹苦画出来地“大作”,乍得一看确实有抽象主义风格。 还有就是放在卧室床头柜香薰机旁的言情小说《你是我的光系列之霸道总裁和他的逃跑新娘》,每天晚上诺拉都要去翻上一翻,边哭边骂作者人品太差了,到现在都不让女主角恢复记忆。 这些变化等凯厄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这栋房子里到处都留下了诺拉的痕迹。以前的他会觉得这些东西品味太过烂俗,但如今他全盘接收了。 “追女孩第十二式:投其所好,事半功倍。” ——马库斯 凯厄斯想起狄蒂米曾经一度热爱人体解剖,她有一次从人类世界溜达回来后居然在卧室放了一个一等一的人体模型。那个时候照明还用的是蜡烛,那具人体模型在幽幽的烛光下只有“惊悚”二字才能形容,就这样马库斯都忍下来了。 比起诺拉那些无伤大雅的小东西,凯厄斯再度觉得诺拉简直就是小天使。 诺拉对凯厄斯的这些心理活动一概不知,她近期得知贝拉已经从亚利桑那州回到了福克斯,满心满眼地期待与贝拉见面,只可惜一直没有见面的机会。爱德华对于沃尔图里的忌惮从他们从沃尔泰拉回来后达到了顶峰,他不希望贝拉再与沃尔图里有过多的交集。 但事情似乎总不是不能顺着他的心意走,卡伦家遇到了一件有史以来最棘手的事件,这让他开始忙碌了起来。 维多利亚,这个疯狂的红发女人。自从她的伴侣詹姆斯死后她就从卡伦家的视线中消失了一段时间,直到近期卡伦家在他们的活动范围又重新发现了她的踪迹。 贝拉的房间有被闯入过的痕迹,这件事情直接让卡伦家炸开了锅,很明显此人来者不善。原本卡伦家以为西雅图大量的失踪死亡事件是因为沃尔图里的人近期来到了福克斯的缘故,但当他们从新闻里看到了那拙劣的,甚至是不加掩盖的处理方式后,他们百分之一百确定这些不可能是沃尔图里所为。 卡伦家需要在短时间找到援手,他们最容易找到的就是近在眼前的凯厄斯。对于请以凯厄斯为首的沃尔图里出山这件事卡伦家有着他们的自信,先不说他们与诺拉亲近的关系,这样一件发生在凯厄斯脸上的犯罪他一定不会容忍。 事实上凯厄斯这边早就接收到了沃尔图里卫士的通报,他冷笑一声,敢在沃尔图里的眼皮子底下翻出浪来真的是活腻了,他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些失控的屠杀事件一定是新生儿所为。 他想起“新生儿”这三个字,他的内心就涌起一阵杀意。尽管距离新生儿袭击沃尔图里宫已经过去多年,亚希诺多拉也从某种程度上回到了他的身边,但他依旧无法释怀。 凯厄斯面色阴冷,内心的残暴和好斗因子再度席卷全身。远在沃尔泰拉的阿罗和马库斯将西雅图的新生儿暴动全权交给了凯厄斯处理,当菲利克斯询问凯厄斯下一步的指示时,他只扬起一个冷淡的微笑,他明白阿罗的意思。 “等等看,我很期待卡伦家会是什么反应。” 诺拉听说了贝拉惹上了维多利亚这个麻烦并没有多想,贝拉和爱丽丝在短信上也没有跟她多说什么,她以为维多利亚只是孤军奋战所以根本不足为惧。但诺拉并不清楚新生儿吸血鬼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西雅图的虐杀和这群新生儿吸血鬼有关系。 凯厄斯并没有刻意对诺拉隐瞒“新生儿□□事件”,他只是没有主动告知而已。 由于信息不对等,诺拉并没有主动提出让凯厄斯帮助卡伦家解决这件事,她以为卡伦家可以很好地处理这个麻烦。潜意识里她还是不愿意卡伦家掺进沃尔图里的浑水里,她知道阿罗对卡伦家的虎视眈眈,她不想卡伦家再被抓到什么把柄。 爱德华忙于处理维多利亚的事情,对于诺拉和贝拉的见面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诺拉向凯厄斯提出了回查理家一趟看看贝拉的要求。 凯厄斯宽容地同意了这个小小的要求,但他只料到那群新生儿是冲着卡伦家去的,没有人料到诺拉因为直接参与了处决詹姆斯的事件而成为了维多利亚的第二个目标。 诺拉洗完澡靠坐在卧室的飘窗上擦着头发,她看了看福克斯的天气,乌云密布,一个出门的好天气。她和贝拉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因此她现在还可以悠哉地放松一会儿。 “凯厄斯,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出去买点东西?”诺拉懒洋洋地看着正在审批文件的凯厄斯,他的桌子上已经摞了一大堆文件了。 “你缺什么吗?”凯厄斯从文件中抬起头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诺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诺拉最近总是没精神,也不爱动了。 这么想着他也觉得诺拉可能是在家里闷太久了,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打算一会儿吩咐菲利克斯把那一大摞的文件先寄去沃尔图里。 “没有,我只是想去逛街了。”诺拉依旧一动不动。 一旁的壁炉点燃着,房间暖洋洋的让她有些困倦。她最近总觉得腰酸酸的,果然是放纵过度了吗。 “我弄疼你了?”凯厄斯瞬身来到诺拉的身后替她揉了揉腰窝,他的身上也只穿着浴袍,两人一看就是刚做完不可描述的事情。 “想去哪儿?” “没想好,再说吧。”诺拉摇摇头,她的眼皮垂下,似睡非睡的样子。 “......宝贝你好像胖了。”凯厄斯话音刚落还没有给他后悔的时间,诺拉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就充满杀气地杀向了凯厄斯。 凯厄斯暗道一声不妙,他想起了“撩妹宝典”上阿罗和马库斯给他划出来的重点。 “撩妹禁忌第一式:千万不要说女人胖,老,丑,大忌!!!” 光看这三个情感充沛的感叹号就知道这一条是他们用汗与泪换来的结论。 凯厄斯以前从来不在意这个,因为亚希诺多拉跟着三个字一点都不搭边。亚希诺多拉转变的时候才19岁,正值花一样的年纪。她的身材十分符合古希腊人的审美,瘦而不柴,带着少女独有的丰腴和优美的身段。因此在这方面凯厄斯从来没有在亚希诺多拉身上栽过跟头,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有一天栽在了诺拉的头上。 “亲爱的诺拉,我想你一定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凯厄斯扬起一个优雅魅惑的笑,如果仔细看应该能看得出他笑容中带着一丝心虚,他将“诺拉”叫得婉转又动听,企图软化诺拉的心。 凯厄斯贴近了诺拉的脸,他们鼻尖对鼻尖,两种金色的头发交缠在一起显得既暧昧又和谐。 “呵。”诺拉像是完全不吃这一套,她一把推开了凯厄斯,心想苏尔庇西亚说的没错。 臭男人。 诺拉绕开凯厄斯从衣柜里拿了几件衣服,砰地一声关上了盥洗室的门,留下黑着脸的凯厄斯。 凯厄斯讷讷地舔了舔嘴,充满怒气地喊了一声:“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应声出现在房间,他看着这位大人心情极差的样子心中警铃大作。他又害怕又委屈地将桌上那一打文件包入怀里,对着凯厄斯行了一个挑不出错的礼连忙溜出房子。 啧,这年头吸血鬼也不好做啊。 第四十二章 诺拉到贝拉家的时候她还在生着凯厄斯的闷气,她下车前撂下了一句“晚点见”就走进了房子。 今天只有贝拉一人在家,查理还在忙着处理那些激增的失踪案。诺拉将手中带来的伴手礼放在客厅后就被贝拉拉到了房间。 “诺拉,老天啊,你在意大利过得好吗?”贝拉抓着诺拉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她没有缺胳膊少腿后便拉着诺拉坐下了。 “说实话,我一直十分担心你,看你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贝拉捏了捏诺拉的脸颊。 “别跟我说你也觉得我长胖了。”诺拉的笑脸垮了下来,她承认最近自己的血浆是喝得有点多。 “不能说胖吧,就是看起来更健康了。”贝拉尴尬地笑了几声,她实在是一个不太会说谎的人。 看着诺拉沮丧的样子,贝拉赶紧补了几句:“诺拉,我觉得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就感觉……变成熟了……” 贝拉谨慎地措辞,作为一个性格腼腆内向的人,她不知道是不是该直接问诺拉那令人羞于启齿的话题。 “我在意大利经历了很多啊。”诺拉回想着自己短暂的逃跑之旅感叹道。 诺拉的回答在贝拉听来有了不同的味道,她以为诺拉意有所指,于是便放开胆子开始了闺蜜间大尺度的话题。 “我是说,在我们分别前你像是一颗青涩的桃子,但今天我见到你我觉得你这颗水蜜桃成熟了。” “啊,是嘛。我觉得你也成熟了,贝拉。”诺拉完全没有听出贝拉的弦外之音,她只当贝拉是在单纯夸奖自己。 “没有,我和爱德华还没有内什么,我们约好毕业之后再……”贝拉摇摇头,嘴里嚅动道。 诺拉目瞪口呆地看着贝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她看着贝拉害羞的样子只能干巴巴地点点头,说了句:“那说明爱德华很珍惜你。” “对了,你跟你男朋友应该有做防护措施吧?”贝拉脸红了红,顺口问了一句。 诺拉感觉有一道雷劈在了自己的身上,她讪讪地笑了一声勉强保持镇定。 “没事,吸血鬼是无法怀上小孩的,没事。”诺拉为了维持老司机的体面扯了一个笑,但她连续说了两次没事还是暴露了她完全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实。 “诺拉……”贝拉有些狐疑地看着诺拉微微发福的脸。 “话说回来,我的那个匣子你还留着吗?”诺拉匆匆转换了话题,她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谈。 “还在老地方。” 她们来到了诺拉以前的房间,这间房间还保持原状,只是除了一些家具之外空无一物。两人合力将床垫抬起,诺拉伸手将塞在角落的木头盒子抽了出来。 匣子上已经积攒了一层灰,贝拉在一旁咳嗽了起来。 福克斯太过潮湿,藏在床底终日不见阳光的匣子透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诺拉打开了这个古铜色的匣子,里面倒是没有什么霉味,除了淡淡的木头和泥土的味道。 诺拉扫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就将匣子合了起来放在了一旁,她可以回去慢慢研究这个匣子,在这之前让她好好跟贝拉叙叙旧。 诺拉的身边通常都会有沃尔图里卫士暗中监视保护,但今天凯厄斯带来福克斯的两个卫士都有重任在身。 菲利克斯前往西雅图去邮寄文件了,沃尔图里在西雅图也安插了人手,他们有特殊的方式能够安全保密地递交这些文件去沃尔泰拉。至于加莱,诺拉来福克斯之后都没怎么见过他,此时不知道被派去哪里了。 诺拉和贝拉的见面原不在凯厄斯的计划内,但对于没有沃尔图里卫士守着诺拉这件事他并不是很担心。凯厄斯见识过诺拉特殊力量的强悍,也知道卡伦家的人会暗中保护陷入麻烦的贝拉,对于两人的见面他十分放心。 可是谁能来解释一下和卡伦家站在一起的两匹狼是什么情况? “变形者?” 凯厄斯形单影只地站在贝拉家后面的森林里,他的不远处是卡伦家的爱丽丝和贾斯帕,另加上两匹已经变换形态成狼的奎鲁特族人。 两匹狼向凯厄斯咆哮着,他们巨大的身体一脚就踩断了地上的树枝,尖锐锋利的牙齿和紧皱的鼻子是他们看起像是来自地狱的刻尔柏洛斯。 面对这样一个组合,凯厄斯任不露怯意,他的眼中燃烧着兴奋和好战的光芒。他戴着皮手套的手微微动了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爱丽丝和贾斯帕感受到了两遍剑拔弩张的气氛连忙站出来调节,他们没有想到凯厄斯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贝拉家:“凯厄斯,他们是我们用来对付新生儿大军的盟友。” “盟友?”凯厄斯板着脸用严厉的眼神扫过这两人。他提前想过卡伦家面对这样一支强势的新生儿军团会做出一些什么策略,但他万万没想到卡伦家竟然堕落到跟天敌同流合污。 “你们竟然跟那群肮脏的狼人结盟?卡伦家族已经堕落于此了吗。”凯厄斯皱着眉嫌弃地看了几眼蓄势待发的巨狼,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真不敢相信你们能做到离他们这么近,我站在这里都能够闻到他们身上的狗味。” 两个血气方刚的奎鲁特族青年什么时候受到过如此侮辱?他们咆哮着向凯厄斯冲去,强健有力的四肢帮他们矫捷地躲过了爱丽丝和贾斯帕的阻拦。 爱丽丝和贾斯帕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弄得手足无措,他们并不愿意得罪任何一方,但如今的局面却让他们不得不摆明自己的立场。 在他们犹豫之际,双方已经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凯厄斯身穿斗篷地身影灵巧地躲过了巨狼的撞击,浅金色的头发在空中利落地一甩再次躲过另一头狼的撕咬。几个回合后,他的红瞳微瞪及时抓住了对方的漏洞,抢先出击将年纪小的那匹狼用力扔了出去,那匹狼被重重地甩在树干上发出了哀鸣声。 剩下的那匹一看自己的兄弟受伤红着眼就朝着凯厄斯冲过去,他跟凯厄斯缠斗在了一起。一开始他凭靠着蛮力和愤怒buff隐隐占了上风,让凯厄斯只能躲闪避过锋芒,但很快他又落到了只剩挨打的份。 一味的攻击让这匹狼很快就感受到了疲惫,他眼看自己在这个吸血鬼身上讨不到好处,当机立断选择仰天长啸召集族人帮忙,可他刚把头往天上扬就被凯厄斯一拳击飞,压制在凯厄斯身下无法动弹。 凯厄斯早年的时候曾经以一己之力挑了整个欧洲的纯种狼人,他与狼人搏斗的经验无人能敌,更何况是眼前的这两个发育不完全的“变形者”了。 倒在地上的两个狼人已经毫无还手能力地倒在了地上,凯厄斯也没有打算在大开杀戒。他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但是他不得不顾及诺拉的感情。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爱丽丝和贾斯帕目瞪口呆地看着没几分钟就被锤倒在地的两名狼人,他们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凯厄斯的战斗力。 贾斯帕作为一名曾经的军人,他更是能够感受这股力量的强大。他看着凯厄斯冷酷的侧脸心想如果他们有凯厄斯的帮助,那么新生儿大军便不足为惧。 爱丽丝神情复杂地看着那两个可怜的狼人,明明只是来换班的就莫名其妙被胖揍了一顿,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向卡莱尔和奎鲁特族解释现在的场面。 “凯厄斯?”诺拉环抱着胸,一脸震惊加疑惑的表情看着骑在巨狼身上的凯厄斯。贝拉也露出了相似的表情,呆呆地站在诺拉身边。 从诺拉的视角来看,那头巨狼四脚朝天地倒在地上,凯厄斯整个人像是趴在巨狼的肚子上一样。巨狼的嘴张开微微露出淌着口水的舌头,凯厄斯掐着巨狼脖子的手看上去更像是在挠狼的毛。 凯厄斯难道喜欢狗狗吗?诺拉挑眉,如此想道。 凯厄斯看到诺拉那复杂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女人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对亚希诺多拉的发散性思维而感到苦恼。他黑着脸从那匹狼身上跳下来,厌恶地闻到自己身上残留的狼味。 他不想将这种难闻的味道粘在诺拉身上,于是他只是远远地跟诺拉说了句“回家”后就摘下手套,径直走向停在贝拉家门口的跑车。 诺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那两头巨狼嗷嗷喊痛的样子大概也想明白了自己家的男人是找别人打了一架。她有些歉意地说了几句缓和场面的话,又跟爱丽丝交换了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后,回房拿起匣子坐上了凯厄斯的车。 “凯厄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开了一段路了凯厄斯也没有解释什么,于是诺拉按捺不住只能主动询问。 “跟他们打了一架而已。”凯厄斯淡定地回了一句,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心情很好。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问为什么狼人会在贝拉家附近?看起来爱丽丝他们也跟狼人是一起出现的。”诺拉从这个不同寻常的组合中嗅到了一丝异样。 “西雅图有人刻意制造出一批新生儿军团,他们是冲着卡伦去的。光靠卡伦自己是挡不住的,所以他们找了’变形者’当盟友。”凯厄斯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顺便又解释了什么是新生儿吸血鬼。 诺拉听着凯厄斯的话心里也有了一些弯弯绕绕。她清楚既然有人违反了沃尔图里制定的法律那么沃尔图里一定会出面,现在事情发生在西雅图为什么凯厄斯还不动手呢? 她灵光一闪,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他是想借这把刀除去卡伦家,再不济也能削弱他们家族的力量。而且这个可能不仅仅是凯厄斯的个人想法,更有可能是沃尔图里的意思。 诺拉不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和自己的亲朋有这样的冲突,但她也明白自己无法要求凯厄斯做些什么。尽管诺拉拥有战斗力,但她脆弱的躯体根本无法参与吸血鬼之间的战斗,所以就算她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你说的’变形者’是什么?那跟狼人是同一种族的生物吗?”诺拉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情,她突然想到了凯厄斯口中所说的“变形者”,这又是什么新的名词? “变形者(shape-shifter)和狼人有相似的地方,但他们严格来说并不是一种种族。变形者是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而进行变形,变形出的动物各不相同,只是奎鲁特人正好会变成狼而已。流淌在他们血液里的是变异的基因,他们在行为逻辑上更趋近于人类,所以只能说他们是有特殊能力的人群。” 诺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没有见过真正的狼人,因此无法讲出两者之间的差别。 “流淌在狼人血液中的是魔法力量,他们已经跟人类完全不是同一个种族了。中世纪的时候魔法和炼金术十分受到欢迎,狼人传说在那个时候传得最为猖獗,但是这种传说在古希腊时期就有了。狼人的体型更大,牙齿也更为锋利,擅长撕咬。他们在夜晚的力量更强,与吸血鬼一样都是夜之子,每当月圆的时候他们都无法控制自己变身。” 诺拉想了想问道:“那你觉得变形者跟狼人有亲戚关系吗?比方说狼人和人类结婚后诞生的后代血脉不够纯净才会诞生变形者。” “很有趣的想法。”凯厄斯笑了笑,“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当初我只端干净了欧洲的狼人,别的大陆上有几个漏网之鱼是很有可能的。” “你端干净了欧洲的狼人?”诺拉倒吸一口冷气,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凯厄斯能把那两个奎鲁特人按着打了,这就跟满级大boss去新手村找乐子一个道理啊! 凯厄斯看着若有所思的诺拉也不打扰。 回家的路够长,长到足够能让诺拉理清楚思绪了。 第四十三章 凯厄斯回到家之后就立刻又去洗了一次澡,等他擦着头发走进卧室的时候,他看见诺拉一门心思的在研究桌子上的匣子。 “你这盒子里到底是什么?”凯厄斯看着诺拉仔细地擦拭着匣子好奇地问,诺拉一路上都抱着这个匣子,他还没见过诺拉这么宝贝一样东西。 “这是我们珍贵的线索。”诺拉放下擦巾打开了匣子,里面躺着一朵早已枯萎得不成样子的波斯菊,一片薄如蝉翼的棕黑色壳皮,还有一条纯白色的连衣裙。 凯厄斯先一步从匣子中取出那条纯白色的连衣裙放在手上轻柔地摩挲,他永远忘记不了着一条裙子,他的亚希诺多拉就是穿着这条裙子离开了他的世界。当这条时常出现在他回忆里的裙子又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时,凯厄斯不禁陷入了沉思。 诺拉见这些东西都被保存完好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她将伴随着她出现的物品都收藏了起来。她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用到这些,她隐隐觉得这些东西会是解开最后谜团的提示,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坚持要回福克斯。 她专心回忆着自己苏醒、挣脱,最后化成人形的过程,企图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一时间卧室里的两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诺拉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块又像皮又像壳的东西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于是她试着用自己的超能力让自己感应一下这块壳的结构。这是她除了控制植物生长之外衍生的另一个能力,她能够通过触碰感受到植物的本质,但是这次她的超能力不好使了。 诺拉微微瞪大了眼睛,她不确定是否是因为这块壳影响了自己的能力。她将这块壳放在桌子上后又重新试图发动超能力,这次她成功地在掌心变出了一朵小雏菊。 她再次一手抓起那块壳,一手尝试动用自己的超能力。果不其然,她又失败了。她完全不清楚这块壳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能够封印自己的超能力。 “凯厄斯,你来试……”诺拉脱口而出,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凯厄斯本身并没有特殊能力,虽然他是沃尔图里具有威名的长老,但诺拉能够感受到凯厄斯对于自己没有特殊能力这一件事的执念。她胆虚地看了一眼凯厄斯,出乎意料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在凯厄斯身上是不常见的。 她奇怪地扭头看向坐在床上的凯厄斯,只见他将头埋在衣服里,闭着眼睛静静地嗅着亚希诺多拉残留的味道。 诺拉的麻意从胸口一路蔓延至大脑,之后伴随着的是无穷无尽的凉意。她垂下眼将视线重新转到盒子里,她看着那朵枯萎的波斯菊感到一阵凄凉,或许等她将亚希诺多拉还给他的时候,自己的结局就像是这朵波斯菊一样残败。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吃亚希诺多拉的醋? 诺拉自嘲地摇摇头将手上的那块干瘪的脆壳扔回了匣子,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把记忆找回来,这样她才算是完成了使命。诺拉收拾好自己受伤的心,安慰地轻轻抚上凯厄斯的肩膀…… 自从诺拉重新打开了那个匣子后怪事就增加了,她每天都饱受着梦魇的折磨,这个匣子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那些不好的东西全从缝隙中溜了出来。 诺拉的梦境总是黑漆漆的,带着混沌和漩涡流动的质感。她时常感受自己像是被包裹在密不透风的蝶蛹里,又像是一颗包在豆荚里的豆子。每次的苏醒都让她感受到一阵的疲惫,有时还会出现思维混乱,短期记忆缺失的问题。 无法正常的安然入睡让诺拉的精神萎靡不振,凯厄斯尽管担心诺拉的精神状态,但他对此也束手无策。就连行医三百年见多识广的卡莱尔都不清楚诺拉到底是身体机能出现了问题还是精神出现了问题,他只能给诺拉配了一些镇定剂和安眠药帮助她从这种糟糕的状态中快速解脱出来。 镇定剂和安眠药一开始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但随着诺拉的逐渐习惯了这些药物,她需要的量越来越大。卡莱尔十分果断地拒绝给诺拉提高用药量,因为这样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糕。 凯厄斯提出要将诺拉带回沃尔泰拉,但诺拉坚定地拒绝了,她说服凯厄斯说她的异状是因为自己的潜意识正在慢慢萌芽。 诺拉的眼下已经出现了青黑色的黑眼圈,她的神志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她感觉自己正游走在濒临疯狂的边缘。她需要凯厄斯的陪伴才能睡一个安稳的觉,她能连续睡个十几二十小时又再清醒一段时间。当诺拉第一次睡那么久的时候,她被略带惊慌的凯厄斯硬生生地摇醒了,后来凯厄斯才逐渐摸清她的睡眠时长。 今天也不例外,诺拉从午夜十二点开始陷入睡眠。凯厄斯看了看表推算诺拉大概还有至少三个小时才会醒,这段时间他安排了菲利克斯在房子里守着,自己则去西雅图捕猎。 菲利克斯送走了凯厄斯后朝天空看了一眼,夜幕中繁星点点,但若隐若现地伴随着不祥的红幕。他表情凝重地关上门,上楼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诺拉后便放心地回到客厅看西雅图海鹰队的橄榄球比赛。 在菲利克斯打开电视的瞬间,诺拉的身体消失在了床上。 这次诺拉的梦境和以往都不一样,她在梦中被一团温暖的光紧紧包裹着,像是刚出生在襁褓中的婴儿,抱着她的那团光给了她详细的指示,它给出了打开问题的钥匙。 诺拉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躲过菲利克斯的监视离开那栋房子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跨过将近八十英里的距离来到拉普什海滩的。但她唯一确定的是她现在的状况不太妙,她此时被一群奎鲁特人堵在角落。 拉普什海滩是奎鲁特部落的领地,这里生活着一群狼人,而狼人正是吸血鬼最大的天敌。这群奎鲁特人身材高大,四肢灵活健壮。他们的人数并没有很多,或许来的人都是已经觉醒了狼人血统的家族成员。 诺拉自己也算是吸血鬼,被这么一大群天敌包围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诺拉在这群健壮的男男女女中看见了雅各布,但她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她和雅各布的关系并不能称得上是友好,先不说他们身份立场的敌对关系,就连诺拉觉醒前他们的关系也只是点头之交。上次凯厄斯把他们的族人打了一顿之后,诺拉对于自己的来意更绝望了。 “你不知道这片海滩是我们的领地吗?吸血鬼都是这么一群说话不算话的人?”一个看起来较为年幼的男孩冲诺拉喊道。 “与你们签订协议的是卡伦家,不是我。”诺拉平静地回道,昏暗的灯光下诺拉的脸竟有些冷艳。 这个男孩并不对诺拉具有欺骗性的外表所动摇,在他看来吸血鬼们都是披着魅惑人心的人皮,无耻地伤害人类的怪物。他刚想嘲讽几句,山姆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比利,带着他的妻子艾米丽就从人群后走了出来。山姆拍了拍那个男孩的肩膀,那个男孩瞪了一眼诺拉就顺从地退下了。 “诺拉,这么晚了你来有什么事吗?”比利还算和蔼地看着这个穿着斗篷的女子。 他和山姆都是奎鲁特委员会的一员,也算是在奎鲁特部落有些话语权的人。因为贝拉的缘故,他和诺拉还算有过几面之缘。于情于理,他应该开口询问。 “比利,我想要进入你们的禁忌之山。”诺拉直直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比利,她无视了人群中的嗤笑和嘲讽,坚定地说:“请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进去。” “恕我直言,禁忌之山是我族的神圣之山,像你们这样的污秽之物是不被允许进入的。”山姆知道比利性子软,他挺身而出严词拒绝了诺拉。 “拜托你们!如果你们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诺拉恳求着山姆和比利,她在梦境中得到了提示,前往禁忌之山是她找回记忆必不可少的一环。 “请回吧,诺拉。”比利尽管不忍心,但有些事情是原则问题。 正当诺拉正失望地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快速地朝山姆的方向跑去,随后轻轻地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等一下。”山姆皱着眉叫住了正要离开的诺拉,“我的曾祖父要见你,你跟我来。” 此言一出,人群哗然。那些狼人纷纷用探究的眼神盯着诺拉,接着簇拥着她前往奎鲁特族最德高望重的长老家。 山姆拦住了那些想看热闹的人们,他带着诺拉、艾米丽和比利进入了他曾祖父的房子。那是一间占地较大的木质平房,屋顶被漆成了湖绿色。山姆敲了敲他曾祖父的房门,得到应允之后便打开了门。 山姆的曾祖父名为利瓦伊·乌利,他是托马斯·乌利一世的儿子。乌利这一支血脉属于部落最早的祖先塔哈·阿吉的血脉分支,托马斯·乌利是乌利家族已知最为年长的祖先。他的儿子和孙子都死了,但他却像个活祖宗一样被侍奉在族里。 利瓦伊已经很老了,他的岁数可以称得上是人瑞了。利瓦伊的牙齿基本上都落光了,皮肤干瘪如枯木,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消瘦,但他挺直的身板却显得他依旧精神矍铄。他凹陷的眼睛蒙着一层白雾,双目失神地平视着前方。 “曾祖父。”健壮的山姆恭敬地站在一旁叫了一声,利瓦伊的头微微地偏向山姆,此时诺拉才发现这个老人是盲的。 “你要去禁忌之山是吗。”老人悠悠开口,他这一句是陈述句。 “是的,我需要进去找到开启我丢失记忆的钥匙。”诺拉直接透露了来意。 利瓦伊轻轻摇了摇头,他的长发轻轻扫着他的灰色袍子。 “那么你要去的不是我们族的祠堂之山,你要去的是那座虚无之山。” 山姆有些吃惊地看着他的曾祖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复杂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诺拉。 “我不明白,你们有两座山吗?”诺拉皱着眉,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梦中的指示,心想难道是自己弄错了? “山姆以为你要去的禁忌之山是我们的后山,后山上有祠堂,所以有时会被称作禁忌之山。不过也难怪,那个传说已经失传了很久了,大家会误会也很正常。”利瓦伊如枯木的手指抓起茶杯喝了一口,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但我知道你想去的其实是虚无之山,在我们族里有个传说,但凡是能顺利到达虚无之山的山顶的人,便能实现一个愿望。进入山的赌注就是他们的灵魂,失败者生生世世会被困在山上,饱受折磨。”利瓦伊平静地问道:“就算是这样你也要去吗?” “去。”诺拉将一切顾虑甩在脑后,在她答应凯厄斯把亚希诺多拉还给他的时候,她早已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利瓦伊感受到了诺拉身上那披襟斩棘的气势,微微地笑了笑。他摸索着从抽屉中拿出了一个陈旧的盒子,再拄起手边的拐杖慢慢悠悠地朝诺拉走去,他那不灵便的手脚让站在一旁的小女孩和艾米丽连忙上前扶住他。 “山姆,我们去后院的篝火台。”利瓦伊的嗓音高亢了起来,听起来中气十足。 奎鲁特族的后院是一片平地,中间用石头砌了一个坑,坑里摆了好几块粗壮的木头,上面还有被燃烧过的黑痕。 利瓦伊让山姆点燃了篝火,通天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后院。他打开了手中的盒子取出了一面造型奇异的镜子递给了诺拉,他让诺拉拿着这面镜子在火上烧一烧,再抱着这面镜子躺在地上。做完这一切后,利瓦伊才慢慢解释道。 “所谓虚无之山便是一座不存在的山,传说在这山上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也什么都不是真的。仪式开始后,你的灵魂会进入这面镜子到达虚无之山,你需要爬上虚无之山的山顶,否则在此之前你会被永远困在里面。” 利瓦伊在山姆的搀扶下跪坐在了诺拉的身边,他无光的眸子被火光照得通亮。那面镜子是奎鲁特的圣物之一,这是一个极阳之物,被人称作太阳宝镜。 “如果你顺利存活下来了,你便能安然无恙的从镜子里出来。但如果你失败了……”利瓦伊咳了几声,像是被烟熏到了,“那你在现实生活中的身体就会凋零,你的意识会被困在山上。你准备好了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诺拉,你如果失败了付出的代价可是惨痛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实现什么愿望,但是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了。”雅各布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进来,他是年轻狼人中的翘楚并且隐隐有成为头狼的潜质。他皱着眉看着贝拉的好友,心想这两个人怎么都爱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诺拉微笑着看着雅各布。 “听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我也不喜欢你们。但作为一个良知没有泯灭的人,我由衷地希望你能再多考虑考虑。”雅各布是个很热血善良的青年,他不遗余力地试图说服着诺拉,就算是为了贝拉。 诺拉将视线望向天空,她抱着这面冰凉的镜子一言不发。 在场的人都明白了诺拉的决心,便也不再多劝了。 利瓦伊的嘴里开始念念叨叨些什么,他咬破了手指将血滴在了那面宝镜上。一团光从镜面上亮起,诺拉的嘴被大大地张开,青黑色的白烟从她的嘴里抽出,拉进了镜子。她面容扭曲,双目瞪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 “祝你好运,亲爱的亚希诺多拉。”利瓦伊颤抖的手合起了诺拉的眼睛。 第四十四章 诺拉消失一个小时的时候,菲利克斯才发现她不见了。在房子里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后,菲利克斯意识到诺拉又失踪了。这次诺拉的失踪让菲利克斯抓不到头脑,他暗想难道夫人又跟主人吵架了? 不管怎样,菲利克斯都得向凯厄斯汇报这件事。他全速向西雅图前进,苦逼地想要是凯厄斯知道了自己没看住人,自己可能得被拆成八块。 诺拉这边顺利地进入了虚无之山的山脚,这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庄严肃穆的哥特式公馆。诺拉推开门,引入眼帘的是灰暗的大厅,她进入大厅后她身后的那道门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办法,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大厅里放着七座动物雕像分别是孔雀、蛇、猿、熊、乌鸦、虎和山羊。这些雕像浑身通透着黑色,除了蛇之外,其他雕像的眼睛都被镶嵌上了黄水晶。 诺拉看着这七座巨大的雕像横在自己的面前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压抑感,她径直走到了面前的门——这是厅里唯一留下的门。当她推开那扇门之后,她被一股力量直接吸了进去。 诺拉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发现自己被扔在了一个脏乱的小巷里。她慌张地拉了拉自己的斗篷从小巷中走出来,却又绕进了一个小巷,这样循环往复。她回头看了看来时的那条路,那条路又改变了形状。也就是说这些路都是随机不规律的,她被困在了这个像是迷宫一样的地方。 或许是上天垂怜让诺拉找到了通向主城区的道路,她从小巷中跑出来后看到的是弥漫着硝烟和黄沙城市。这座城市像是古欧洲的小城,人迹罕见,楼房的城墙破旧不堪,但凡有人看见诺拉在大街上走过也只是匆匆将门窗锁紧。 落日的余晖洒在这个充满疮痍的城市,诺拉缓慢的走在这座断垣残壁之间,她走进了一间旧旅馆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但里面除了一片杂乱之外什么都没有。她有些沮丧地走出建筑物,随即便听见了钟声。 不多不少,正好五下。 当钟声停止后,太阳迅速消失,漆黑的天空笼罩的整块大地,整座城市陷入了黑暗,而这样的变化前后没有超过三分钟。 通过观察,诺拉发现钟声响后所有人都进了自己的家门,门窗紧闭像是想营造出一种屋子荒废的错觉。诺拉心想自己也不能再待在大街上晃悠了,这个世界很明显跟现实世界很不一样。 诺拉站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不过没有时间让她在原地踌躇了,她听见了不远处的一声巨响,接着就是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向她一点点靠近。 诺拉自觉不妙,她下意识躲回了废旧的旅馆之中。她试着用藤蔓将门封锁起来,但她完全施展不出一丝力量。诺拉只能躲在吧台的下面,随手抄起一把凿冰刀用来自保,失去特殊力量的诺拉感受到了一股心慌。 那阵摩擦声越来越近了,她时不时能够听见人类的哭嚎声和尖叫。诺拉的眼睛适应了夜晚,她轻手轻脚地移到窗前匆匆瞥了一眼那声音的来源。只是一眼,诺拉就被吓得瘫在了地上,她用手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怪物,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长发怪物,金属的摩擦声是来自于她手中的那把巨大的剪刀和地面的摩擦所发出的声音。 诺拉鼓起勇气从窗隙中偷偷观察着,她看见那个怪物将一个女人从家里拖了出来,三两下就将那个女人扭成了麻花。她用手上那把长得过分的剪刀剪开了女人的衣服,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透着瘆人的冷光。 怪物似乎并不想要她的衣服,它边哼着调子怪异的歌曲边将女人的皮剥了下来,它的嘴角一路咧到了耳根,像是在做什么让它愉悦的事情一样。怪物的手法十分熟练,它看起来像是一名专业的裁缝。它完整地将女人的皮扒下后,开开心心地将皮围在了脖子上。 那已经是第三张皮了,那个怪物的腰上和头上已经缠上了明显来自不同人的皮。 女人面目全非的尸体大剌剌地被扔在广场的草地上,她的腰被扭了一百八十度,外露的肌肉血红一片,诺拉甚至都能看到肌肉的纹。诺拉听着那股摩擦声接着朝她的方向走来,她连忙躲到一个角落将自己藏起来,手持着冰锥对着窗户的位置。 她完全没有想到所谓的虚无之山居然是个这个恐怖的地方,她此时无比想念凯厄斯冰冷的怀抱,只要有凯厄斯在,她好似什么都不怕了。 怪物拖着长长的剪刀路过了诺拉所在的这个旅馆,它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头微微朝窗户那里侧了侧。 诺拉看着它转过来的头快被吓疯了,她颤抖着抿着嘴脸色惨白。她白洁的额头上都是冷汗,恐惧沿着她的脊柱一路上脑。她满脑子都是:完了,它要来了它要来了。 奇怪的是,那个怪物并没有进来的意思。它似乎透过了窗户看见了躲在黑暗角落中的诺拉,它摸了摸绕在脖子上的皮,对诺拉扬起一个阴森恐怖的微笑。它尖锐又充满血污的指甲敲了敲窗户,玻璃清脆的声音像是诺拉的死亡宣告。正当诺拉以为她完蛋了的时候,那个怪物竟然拖着长剪刀离开了。 诺拉蹲在原地不敢动,她的腿有些麻了。她心想那阵敲击声很有可能是来自怪物的死亡预告,如果自己明天不从这个地方出去,她可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钟楼的钟声又响起了,这次也是不多不少正好五下。 太阳慢慢升起照亮了整座城,诺拉意识到她成功扛过了第一夜。她略带绝望地想自己该如何才能从这个世界出去,这他妈的根本就不是一座山,她又如何能够爬上山顶。诺拉疲惫地靠在柜台浅眠了一小会儿,但她很快就被嘈杂的人群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从窗外看去,人们纷纷围在广场上的尸体旁。他们神色麻木,井然有序地将女人的尸体扔进了棺材,再由几个男人扛走,这套动作像是排演了无数次。 忽然,诺拉注意到人群中的女人们都朝着自己的方向看去,那些女人看起来都十分有礼貌,有些人还会远远给她行个见面礼,但她们的眼神却流露出恶意的幸灾乐祸。 诺拉被她们的眼神弄得不明所以,但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她匆匆在旅馆里搜集了点物资就想着离开这个城镇。 从城镇往外走的路并没有那么难找,她十分顺利地就走到了城镇的边界。当她满心欢喜的时候,她发现有一道看不见的空气墙将她阻绝在城镇里面。 “小姑娘,没用的。”诺拉的耳边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她转头一看是一个棕发男人。他身材魁梧,远远看去以为是一只熊,身上背着猎枪,棕色的眼睛像鹰一样锐利。 诺拉戒备地看着这个男人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最后在距离五步的位置停了下来。当她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脸,她惊叫了一句:“凯厄斯?” “凯厄斯?你的情郎的名字?”男人被诺拉的称呼叫得愣了一下,“我叫凯萨斯,看你是来这个城镇的旅人吧?” 凯萨斯十分自来熟地跟诺拉打了声招呼,他打量了一下诺拉小身板,摇摇头说:“我看你应该活不过今晚了。” “什么意思?”诺拉皱眉,这个男人与凯厄斯长相十分相似,但比起凯厄斯冰冷精致的脸,这个男人看起来更粗狂阳刚。 这种感觉让诺拉很不舒服,她一下子不能适应出现这么一个顶着凯厄斯脸的轻浮男,她现在觉得自己像是在玩一个第一人称视角的恐怖游戏。 “字面意思。”凯萨斯拿出水壶喝了口水,他的动作有股说不出的潇洒。 “你知道那个怪物吗?就是杀了广场上的女人的那个。”诺拉谨慎地问,她不确定眼前的人是敌是友,但他的那张脸让诺拉潜意识想要信任他。 “哦?你昨天看到了?胆子倒不小。”凯萨斯露出了惊叹的眼神,“这个城镇遭受诅咒了,在诅咒停止前没有人能够离开这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了,这个诅咒就像是一场轮回,每过十几二十年就会经历一场。这是我经历的第二场了,我的母亲就是死在那个怪物地刀下,那个时候我才五岁。”凯萨斯斯脸上划过一丝愤怒和伤痛。 “那个怪物只杀女人,不杀小孩。哼,可能它也知道杀了小孩就没有以后的口粮了吧。”凯萨斯把水壶重新挂回腰间,“它会连续杀戮一周,每天夜里杀一到三人不等。你再坚持一下,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诺拉低着头思考了一下,她突然想通为什么昨天那个怪物没有杀自己,那是因为昨晚的杀戮名额已经满了。她想起怪物昨天对着她露出的笑容,恐怕今天她逃不掉了。 诺拉看着凯萨斯身后背着的枪问到:“你有枪,为什么不试着杀了那个怪物?” “哈,勇敢的女孩。”凯萨斯似乎十分欣赏诺拉,他一把掀起自己的衣服,他结实的胸膛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我试过,但是失败了,还差点丧命。”凯萨斯耸了耸肩,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要不要跟我走?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回到城镇肯定是第一个被卖的。你是陌生人,如果今天他们把你绑在广场上,那你逃都逃不掉,因为原则上来说你死了,城镇上某个女人的命可就保下来了。” “这么好心?我敢打包票今晚那个怪物一定会来找我。”诺拉故意吓他,但凯萨斯却毫不在意。 “正好,我可以再找它打一架。”凯萨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兴奋的表情,那个表情让诺拉看得有些恍惚。 天知道她在情感上多想着跟这个男人走,她的神经已经很脆弱了。现在出现了一个跟爱人长相90%相似的男人,就算她有强大的自制力,她也忍不住地想靠近。 “……还是不必了。”诺拉有些艰难地拒绝了,比起已知的恶意和怪物,亚当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更让她警惕。 “随你吧。”亚当看起来有些遗憾,他没有强求什么,只是指了指森林里的方向嘱咐道:“如果晚上被追了,你就来森林里的木屋找我,我今晚会守夜。” “谢谢。”诺拉扬起一个无力地微笑向亚当点头致谢。 …… 凯厄斯这边收到了菲利克斯的通报便马不停蹄地往福克斯的方向赶,当他和菲利克斯回到他们的房子里后,凯厄斯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屋子后,他心中的怒气转化成了恐惧。 诺拉失踪这件事情让凯厄斯感到一丝诡异,房子唯一的出口就是从正门出去,窗户和门锁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那么诺拉是如何躲过菲利克斯的监视离开房子的? 凯厄斯打开了诺拉的衣橱,他自从知道诺拉身上没有气味之后就在她的所有衣服上喷了一种特殊的味道,这种味道可以让凯厄斯追踪道诺拉的所在地,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了。 德米特里不在,因此他们无法直接定位诺拉的所在地,他们只能通过气味的浓烈程度判断目标的距离。为了节约时间,凯厄斯带了几件诺拉的衣服扔给加莱和菲利克斯让他们也一起找人。除此之外,他联系了远在意大利的罗多斯下达了追踪诺拉手机的命令,他发现跟着诺拉一起消失的还有她的手机。 凯厄斯奔跑在福克斯附近的森林里,手中捏着诺拉的衣服不停地嗅着。他不觉得诺拉是自己逃走了,诺拉对他的依赖他的是看眼里的,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某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带走了诺拉。 第四十五章 (福克斯) 诺拉已经至少失踪两个半小时,凯厄斯在这两个小时里已经将福克斯整个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卡伦家的领地和贝拉家他也去晃悠了一圈,但最终都只能徒劳而返。 凯厄斯和他的两个卫士站在拉普什海滩不远处的森林里,夜色将他们的行踪完美地遮掩了起来。现在他们只剩下奎鲁特人的地盘没有搜了,从沃尔图里传来的消息是诺拉的手机信号最后在奎鲁特人的地盘出现。 凯厄斯抓着诺拉的衣服放在鼻前,眼神隐晦不明地看着那片寂寥的海滩。 当凯厄斯怀疑是这群狼崽子把诺拉掳走的时候他以为这是对他的报复,他只要想到那些臭哄哄的狗抢了他家如花似玉的老婆就恨不得把他们统统拆了,但他冷静下来后发现了很多疑点。 如果是因为报复,按照那些奎鲁特人的性格应该会选择来打群架,又怎么会绑走诺拉。再者,凯厄斯并不觉得这些狼人能够在菲利克斯的监视下悄声匿迹地带走一个大活人,哪怕这个活人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凯厄斯实在是想象不到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弄清楚来龙去脉还是次要的,找回诺拉才是他的首要任务。他清楚强行闯进狼人的地盘势必会引发一场恶战,但为了老婆他也得勇往直前。 凯厄斯冷若冰霜的脸上带着刚毅的神色,他在脑海中快速盘算了一下后,带着菲利克斯和加莱直接朝着奎鲁特族大本营冲去。 …… (镜中世界) 诺拉挥别了离开的凯萨斯后一时之间也有些迷茫,凯萨斯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自己真的回到城镇里很有可能提前就领便当了。 她漫无目的地沿着那道空气墙一路往远处走,她现在想着一个人在外飘荡都比回城镇缴械投降来得好。诺拉的精神和身体都已经感到吃力了,她觉得自己走得够远了就随便找了个能掩蔽的地方坐下了。她想在钟声响起前睡一觉养养精神,晚上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诺拉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等她醒来后天已经黑了。她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诺拉心中一惊,在黑暗中拔腿朝城镇的方向跑去,但在她跑的途中却被一双手重新捞回了森林。这样的变数吓得诺拉浑身一颤,她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 “嘘,是我。”熟悉的男声在诺拉耳边响起。 诺拉机械地转头看向那双手的主人,那正是白天见到的凯萨斯。诺拉看着那张跟凯厄斯相似的脸感到无比的亲切,她刚才甚至有一度以为自己从镜子中出来了。她被凯萨斯紧紧的搂在怀里激动地说不出话,凯萨斯温暖的体温安抚了诺拉被恐惧充斥的心。 两个人在森林的边缘朝城镇望去,那个怪物又在广场上忙碌着,她的剪刀还是干干净净地,看上去是这是她今晚的第一张人皮。 诺拉看到这个场景莫名想吐,她捂着嘴无声地干呕了几下便转过身重新隐匿在森林之中。 “你还好吧?去木屋里休息一下吧。”凯萨斯担心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诺拉,他背起脚步虚浮的诺拉朝森林里的木屋走去。 凯萨斯的木屋很小,如果不熟悉森林的话根本就找不到。屋内有限的空间被分割成几块区域,家具和生活用品被精心地放置在屋子里。诺拉看着这整齐有序的屋子抿了抿嘴,凯厄斯也是一个做事仔细认真的男人。 她被凯萨斯扶着坐在了单人沙发上,凯萨斯将铁质烧水壶盛满水,放在开了火的灶台上煮。两人都没说话,他们听着水壶里的水一点点沸腾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火烧得越来越旺,烧水壶的温度也在逐步升高。直到烧水壶的蒸汽顶开了壶嘴的顶盖,发出带有水蒸气的呜鸣声才打破了两人沉默的气氛。 “喝点热水压压惊。”凯萨斯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放在了诺拉手边的桌子上。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诺拉看着从杯子里冒出的袅袅白烟问道。 “对不起,其实我们分开后我一直在跟踪你,因为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凯萨斯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有些羞愧和懊恼,他胡乱地挠挠头露出了一个有些傻气的笑容。 诺拉看着这个顶着凯厄斯的脸的人做出了这么呆的举动后,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谁能告诉她面前这个像傻子的人为什么会有一张跟凯厄斯如此相似的脸?她此时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急着去喝那杯水,否则估计得被这杯水烫出一嘴泡。 “我很担心怪物会跟着我来这个木屋里,我不想害了你。”诺拉低下头叹了一口气,果然长得再怎么像凯厄斯的人终究不是凯厄斯。 “你放心,如果它来了我会保护你。”凯萨斯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长杆猎枪信誓旦旦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谢谢你。”诺拉此时只能真诚地向凯萨斯道谢。 他们的交谈没有多久,诺拉旁边的窗户就被捅碎了,从窗户里伸进一把锐利的剪刀,刀尖直接插在了墙上。诺拉像是弹簧一下从沙发上跳起,但她被凯萨斯一把按在原地。 她看着凯萨斯神情凝重地望着那把剪刀缓缓从墙上挣扎地拔下,再从窗户抽出。 凯萨斯抓着诺拉躲在了沙发背后,他将诺拉搂在怀里,手捂住了诺拉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诺拉闻到了凯萨斯手上的木质香味混杂着枪支的金属味,她抬眼看着凯萨斯略带胡渣的下巴感受到了莫名的安全感。 凯萨斯的处理方式是正确的,就在他们刚躲藏好的那一刻,一张满是喷溅血液的脸就从窗户里探了进来。它闪烁着疯狂的眸子在屋子里扫视着,不断搜寻诺拉的踪迹。见房子里没有人后,她愤怒的狂吼一声重新朝城镇冲去。 诺拉和凯萨斯听见怪物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远,但他们依旧一动都不敢动。他们龟缩在狭小的角落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坐了快半个小时,诺拉想离开这令人尴尬的场景放松一下自己坐麻了的腿,但她却被凯萨斯禁锢着无法动弹。 “别动,她还会回来的。”凯萨斯轻声在诺拉的耳边低喃,这跟凯厄斯100%同步的声音让诺拉十分顺从地放弃了挣扎。 凯萨斯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稍微松开了牵制诺拉的四肢让诺拉能够放松一下腿,他头靠在诺拉的脑袋上温柔地说:“休息会儿吧,我替你看着怪物,事情很快就要结束了。” 凯萨斯的话像是催眠的魔咒,诺拉不知不觉中靠在凯萨斯温暖强壮的怀里睡着了。凯萨斯心满意足地抱着怀中可爱的一团,笑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清晨的阳光照进沉闷浓密的森林,光线洋洋洒洒地从破烂的窗子透进了凯萨斯的木屋里。诺拉被这股阳光照醒,睁开了她惺忪的睡眼。她已经被安置在了一张朴素的木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被褥。 “早安。”凯萨斯拿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他眼下的黑眼圈证明他一晚上没有睡。 早晨的阳光透在凯萨斯上柔和了他坚毅的面部线条,棕色的眼睛在光线的照耀下更浅了,那闪耀的光芒提醒诺拉她顺利地摆脱了那个可怖的怪物。 诺拉有些过意不去地从床上起身,接过凯萨斯的咖啡小口地啜饮。她并没有告诉凯萨斯她尝不出味道,也没有告诉他自己吸血鬼的身份,因此她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咖啡。 苦的? 诺拉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自己能够尝到味道? 她又连喝了几口咖啡,棕色液体的苦涩充斥着她的口腔。 诺拉迅速跑下床,在凯萨斯惊异的眼光下抄起厨房的刀,朝手指用力割去。血液从她的手指滴落在料理台上,诺拉怔怔地看着那鲜红的液体从她的伤口处不断涌出。 “你在干什么!”凯萨斯追着诺拉来到厨房就看到诺拉近乎自残的行为,他皱紧着眉厉声呵斥诺拉,凶狠的口吻把诺拉吓了一跳。 当诺拉的手指被凯萨斯包扎好之后,她还处于神游的状态,她只能将这超出她认知的事情归结于虚无之山的影响。 “谢谢你为我守夜,怪物的事情都结束了是吗?”诺拉轻轻问了一句坐在不远处的凯萨斯。 “嗯,应该已经结束了。”凯萨斯似乎对诺拉的“自残”感到生气,因此他颇为冷淡地回了一句。 “抱歉,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诺拉扬起一个温婉的笑,那人畜无害的样子让凯萨斯气消了不少。不过如果凯厄斯在场的话,他一看诺拉的笑就知道诺拉在撒谎,因为诺拉每次想说服别人的时候都那么笑。 “我一会儿要去一趟集市,顺便买点材料修一下窗,你要不要一起去?”凯萨斯搭了个台阶给诺拉下。 “当然,我很乐意。”诺拉的笑容中带了点讨好。 凯萨斯像凯厄斯,他们之间有很多相似之处,比方说专注,注重细节,做事情我行我素等等。但凯萨斯也有很多特性和凯厄斯不一样,他比凯厄斯开朗,更孩子气,也更单纯。 凯萨斯出门前提出让诺拉换身衣服,诺拉作为一个陌生人走在城镇里不安全,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可能会把他们的愤怒和悲伤发泄在诺拉身上。 诺拉穿上了凯萨斯的衣服,裹住高耸的胸部,卷起了过长的袖子和裤腿。她将长发挽起并戴了一顶帽子,她将自己打扮成了个年轻的男孩。凯萨斯夸奖了一句诺拉的易装,他的肩上扛了一个麻袋,里面装着一些处理干净的动物皮。 两人慢吞吞地朝城镇的方向走去,热闹的城镇与原先诺拉刚来时空荡寂寥的场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比起诺拉好奇地东张西望,凯萨斯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笑容,他的脚步有些沉重。他有位好友住在城镇里,那人是位皮毛收购商,可怜的是他的女儿没有撑过这一次的劫难。 凯萨斯带着诺拉径直走进了热闹的集市,狭小的巷子里人来人往的,哪里还有半分萧条的味道。他们拐进了一间不小的店面,店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动物毛皮,还有用这些皮做的皮制品。 凯萨斯刚走到店铺门口的时候他的脚就僵住了,店铺里传来的欢声笑语让凯萨斯错愕不已。他原以为他的朋友会因为失去爱女而痛苦不已,可为什么这人还能够笑容满面地接待着络绎不绝的客人? 略微犹豫了一下,凯萨斯还是走进了店铺。当他踏进门槛的时候他就看见他的朋友格外热情地招呼着他,兴奋地说道:“凯萨斯,你来了!今天我做了一个大单!” “是吗,恭喜你,塔夫。”凯萨斯观察着塔夫的表情,他的笑容中没有半分勉强之色。 凯萨斯将麻袋放在柜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塔夫的表情。只见塔夫打开了麻袋翻出了里面整齐收好的皮毛,仔细地看了看又计算了一下数量,动作还似以前一般专业。 “塔夫,对于你女儿的事情,我很抱歉。”凯萨斯略带不安地对塔夫说道。 “什么意思?”塔夫抬起他充满困惑的脸看着凯萨斯,他的茫然不似作假。 凯萨斯没有想到朋友是这个反应,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皱皱眉不说话,他无法解释为什么死了女儿的塔夫会对这件事无动于衷。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拽住,低头一看就看见诺拉正死攥着他的衣角。诺拉的脸色十分差劲,她死死地盯着门口的女孩。 “爸爸,我回来了。”店铺外走进一个脸上带有小雀斑的金红色女孩,活泼可爱圆脸跟塔夫长得很像。 凯萨斯的脸色变得跟诺拉一样差,他们像是活见鬼一样看着女孩给她父亲了一个拥抱。 “爸爸,今天亚当跟我求婚了,我答应了!”雀斑女孩兴奋地跟塔夫说道,随后她毫不意外地收到了父亲的祝福。 “上帝啊,这真的是太好了,我真为你高兴,莎娜。”塔夫高高兴兴地扬起了手,他激动的胡子都在颤抖,他从抽屉里抓了一把金币在秤上随便秤了一下就塞给了凯萨斯。 “为我高兴吧,我的朋友。我的女儿要嫁人了!”塔夫说话的分贝陡然变高,他中气十足地朝凯萨斯和诺拉喊道。 “这真的是件大喜事!俗话说好事成双,我想是真的。好了,想必两个年轻人结婚前需要置办不少东西,我和我的表弟今天就先告辞了。” 凯萨斯装作十分意外惊喜的样子朝害羞的莎娜和春风得意的塔夫庆贺道,他抓起柜台上的钱袋塞进衣服,接着快速带着诺拉走出了店铺,拐进了人烟稀少的小巷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看见她已经死了。”诺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还记得昨夜那具被剪的七零八落的女尸。 凯萨斯的脸十分苍白,他那双与凯厄斯一摸一样的眼睛里难得流露出了震惊和崩溃。此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荒谬的猜测,他看着焦虑的诺拉打算静下来,两人慢慢捋一捋思绪。 “诺拉,在你的记忆里莎娜已经死了对吧?”在得到了肯定答案后,凯萨斯继续说:“在我的记忆里她也已经死了,但刚才我们看到了活生生的莎娜,真的太诡异了。这就说明要么我们俩疯了,要么这个世界疯了。” “那我觉得我们俩疯了的可能性高一些。”诺拉自嘲地笑了一声,她疲惫地靠着墙坐下,从逼仄的巷子里抬头看着天。 这已经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三天了,她都不知道这三天里镜子外的世界都发生了什么。诺拉隐隐觉得自己可能出不去了,但每次想到这个可能她都十分自责。 她不仅把自己赔进去了,她还把亚希诺多拉从凯厄斯的身边也赔进去了。 “不,我不同意。恰恰相反,我觉得是世界疯了。”凯萨斯也蹲下来搂住情绪不稳的诺拉,他需要诺拉冷静下来跟他一起分析。 “你是发现了什么吗?”诺拉比凯萨斯预料得更快地镇定了下来,她强行压下自己的崩溃询问道。 “事实上莎娜要嫁人这件事情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大概两周前吧。塔夫得到了一笔大生意也是在两周前。怪物袭击事件是一周前开始的,也就是说如果我推断得没错,我们又回到了怪物猎杀周的前一周。” “那么一周后那个怪物又要来了?”诺拉也顾不上绝望了,她开始盘算剩下的六天能做些什么才能躲过经历怪物的时间点。 “不知道,但是做最坏的打算总是没错的。”凯萨斯的表情十分的凝重,这种事情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也从未听说过,但他能想象这种特殊的事件与诺拉的出现应该脱不了干系。 诺拉已经借住在凯萨斯的木屋里一个月了,他们在此期间已经经历了三次的时间轮回。他们一直卡在那段时间里挣脱不出,每次的轮回怪物杀的一直是那几个人。而每当杀戮周结束的那一刻,凯萨斯和诺拉又会再度重新回到两周前。 如果这样的节奏没有被打破的话,凯萨斯和诺拉的安全还不至于会受到很大的威胁。可问题是怪物猎杀前一周的时间越来越短,从六天变成五天,到最后现在每过三四天就会经历猎杀周。也就是说再这样下去,整个城镇之后天天都会是猎杀周。 他们总会有疏忽的时候,他们可就不能保证自己哪一天不会成为怪物的刀下魂。 这种诡异的事情让凯萨斯和诺拉都找不到头绪,他们就像是在迷宫里乱晃,永远找不到出路,找到方法能躲过那段重复的日子是他们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而被困在镜中世界一个月已经让诺拉快疯掉了,她甚至不敢想镜子外的现实世界已经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生存的压力让诺拉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利瓦伊口中的“爬上山顶”。 “……我觉得我不能跟你一起行动了,那样我会害了你。这个异常的时间一定是因为我的出现才会如此,唯一能终结这个圈就是让我和怪物一对一对决,我和它总得有一个才能活下。”诺拉绝望地捂着脑袋,怪物猎杀的时候她在凯萨斯的木屋躲着,即便隔这么远她还是能够听见那些可怜女人的惨叫。 “笨蛋,你一个人去杀它就是在送人头。”凯萨斯坚决地阻止了诺拉,“再说,我根本不在意你会害了我,这段时间我跟你在一起过得很开心。”凯萨斯看起来有些羞赫,他咳了一声以掩盖住自己的窘迫。 诺拉听到这话心情有些复杂,她知道凯萨斯喜欢她,但她注定无法回应这份情感。她对于打破凯萨斯原本平安闲逸的生活而感到愧疚,她本无意将他卷进这个可怕的事情中。 与凯萨斯的想法相反,诺拉希望这场噩梦越快结束越好。她有时都快忘记自己正处在镜子之中,凯萨斯真实的触感让她有些眷恋这个世界。她不停的在跟自己说:“这都是假的”,但当凯萨斯那张温暖的手揉着她的头发时,她的内心隐隐有了一种自私的想法。 再这样下去,她恐怕真的无法从镜子里出来了。 第四十六章 (福克斯) 凯厄斯带着菲利克斯和加莱快速穿梭在隶属于奎鲁特族的森林中,当他们刚靠近奎鲁特族群所在地的时候,他们被四头横空出世的巨狼拦住了前进的步伐。巨狼张开狼嘴冲着不速之客咆哮着,低沉的吼声警告着让他们离开这片森林。 “滚开,蠢狼。”凯厄斯沉着脸,猩红的眼睛瞪着那匹领头狼。 领头巨狼仰天怒吼一声,从高处跳下向三人冲去。它的两个前爪露出了锋利的爪子,那股杀伤力足以将一名普通人类剖肚破肠。 凯厄斯根本没有耐心去跟他们缠斗,每浪费一秒都可能增加诺拉的危险。他“啧”了一声,闪身绕过了领头狼的攻击,合力与菲利克斯干倒了那匹体型较小的灰毛狼。这次他不再是像上次一样小打小闹,而是真的对这群变形者下了死手。 他原本想低调地潜行进入奎鲁特族,没想到他们这么晚了竟然还这么警戒。不过没关系,统统杀光也是成功的潜行。 那匹灰毛狼发出了疼痛的呜嚎,倒在一旁一动不动。另一匹背脊黑色,肚子灰色的狼用舌头舔着倒地的姐姐,呜咽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可怜。 凯厄斯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事先解决一匹这样他们人数就扯平了。他拉着加莱躲过了狼群愤怒的攻击,菲利克斯掀翻了一头棕毛狼,他健壮的手臂勒住了它的脖颈,将它钳制在地。 领头狼飞奔着将菲利克斯从棕毛狼身上撞了下来,菲利克斯在空中勉强稳定身体落在了一棵树上。棕毛狼步伐踉跄地站起来,用力摇了摇它的狼脑袋。 “你们还真是不死心啊,信不信我把你们都团成保龄球再扔回你们的狼窝?”凯厄斯脸上的不耐烦越来越浓,他也不再保留自己的实力,直接向领头狼冲去与它扭打在了一起。 凯厄斯几个灵巧地翻越就骑在了领头狼的身上,他狠狠地抓住它的后颈,连皮带毛地拽起。领头狼因本能而失去行动能力一秒,随后勃然大怒地想转头将骑在他身上的凯厄斯咬下来。 “嗷——” 凯厄斯感受到另一匹狼在朝他们的方向靠近,他当机立断迅速从领头狼的身上下来。下一秒那似乎被振奋的领头狼就开始甩自己的身体,试图想将凯厄斯从他背上甩下来。 菲利克斯和加莱也谨慎地放弃了自己的对手,他们与狼人战斗的经验不多,此时难得有些狼狈。两人挡在了凯厄斯的面前,冲着狼人露出了带有威胁意味的獠牙。 来者似乎并没有打算参与进这场战斗里,它发出了呜呜声制止了蠢蠢欲动的三头狼。它看着受伤倒地,已经恢复人形的灰毛狼难掩愤怒的神色。但它只是冲着凯厄斯嚎了一声,吩咐三头狼将重伤的族人带回族里。 凯厄斯微皱着眉看着眼前的这头狼,他记得这是一个叫做雅各布的变形者。 雅各布没好气地冲他们哼哼几声,转头跟着族人回到奎鲁特区。凯厄斯明白他的意思,他将菲利克斯和加莱留守在原地,自己只身一人跟着雅各布跑入了漆黑的密林之中。 …… (镜中世界) 距离下一次杀戮只剩下一天,他们需要抓紧时间将森木屋改造成一个战场。他们疯狂地从集市搬运材料和物资进木屋,诺拉也早就熟悉了城镇里的人和集市里的各个店铺。 凯萨斯在这个城镇的人气很高,无论他走去哪里都有人会跟他打招呼,时不时还会收到热情的城镇女孩递来的礼物。 诺拉见状只是拉低了帽檐,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她在凯厄斯身边的时候,凯厄斯的眼睛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就算是知道那个眼神是在看亚希诺多拉,她也从中获得了满足感。 凯萨斯论样貌和性格都属于拔尖的那种人,又有一技之长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吸引女孩子也是应该的。但是诺拉像是一个被别人抢走玩具的小孩在独自生着闷气,她对自己的占有欲而感到烦躁。只是因为有别人跟她一样看到了凯萨斯的好而生气,这简直太荒谬了。 诺拉不喜欢自己这种不道德又刁蛮的想法,她努力平息自己心中的嫉妒之火,垂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直到她被凯萨斯猝不及防地拽进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才抬眼看向了凯萨斯。 他们上次如此接近还是在第一次躲那个怪物的时候,凯萨斯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在那之后,诺拉刻意维持她和凯萨斯之间的距离,不近不远,正好是朋友的关系,她不想凯萨斯因为一份无法获得回应的感情而付出他宝贵的心。 “诺拉,你在吃醋。”凯萨斯温热的手掌贴着诺拉的脸,他低着头在诺拉的耳边轻语,手指暧昧地摩挲着她的脸。他的口气中带着难掩的期待和雀跃。 “我没有。”诺拉偏过头躲开了凯萨斯太过亲昵的举动,她不想与凯萨斯玩什么恋爱游戏,因为她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虚拟的世界。她的心情实在太过复杂,这就像是两个冒牌货在谈论感情。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凯萨斯将诺拉的脸掰向自己,强迫诺拉直直地看向自己。 诺拉望着那双蜜色的眸子失神了片刻。那与凯厄斯相似的眸子里迸发出浓烈的爱意,凯萨斯吞吐出的淡淡薰衣草香让诺拉无法抵抗。 那是只属于诺拉的爱意。 “我……”诺拉刚开口她就被凯萨斯吻住,那股温暖的气息包围着诺拉,令她喘不上气。 人类的温度让诺拉沉迷其中。那是柔软的,有人情味的,有心跳的。 诺拉微微闭上了眼睛,但她很快想到了什么,双手用力地推开了凯萨斯。她低声说了一句“抱歉”,快速走出巷子挤入了人群。 凯萨斯站在原地紧抿着嘴,他的胸膛还残留着诺拉身上的体香。他握拳望着诺拉逃脱的背影,垂眼掩住受伤的情绪。他能感受到诺拉对她的好感,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诺拉会一次次地拒绝他。 没关系,他是一个猎人,耐心是他最大的优点。凯萨斯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跟着诺拉的身影走入人群。 诺拉漫不经心地在街上逛着,东摸摸西看看地不知道晃到了什么地方。太阳在慢慢地下山,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该往回走了。诺拉懊恼地叹了口气,心想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情自己该如何跟凯萨斯相处。 诺拉看着街边开着的大大小小的成衣店铺,面无表情地看着柜台后的姑娘拿着她那把银色裁缝剪刀“咔咔咔”地剪着布料。诺拉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一气呵成地将布料裁出整齐的形状。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那位裁缝娘都注意到了站在角落的诺拉,裁缝娘的招呼让诺拉如梦初醒般地匆匆离开。诺拉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于是她急匆匆地往凯萨斯的木屋方向跑,想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凯萨斯。 诺拉已经在往回走了,但是凯萨斯还在城镇里逗留。他跟着诺拉走了一段路后发现他跟丢了,四通八达的集市里人群熙熙攘攘,等他挤过人群后哪还有诺拉的踪影。 在连续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诺拉后,他明显开始焦急了起来。他来回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心中暗暗想是不是诺拉生气在躲他。 凯萨斯看了看已经变黑的天空,咬咬牙选择逗留在了城里。他不确定到底今晚是猎杀周的开始还是明晚,但为了诺拉他也只能冒这个险。 诺拉回到家之后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她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凯萨斯回家。城镇广场的钟声已经响起,诺拉依旧是一人坐在木屋里。她暗道一声不好,连忙穿上斗篷,背上凯萨斯的□□朝城镇的方向奔去。 凯萨斯这边爬上了某栋楼的屋顶,这边的视野更利于他搜找诺拉的踪迹。他猜测诺拉很可能躲进了某个建筑物里,或者还在街上找能够躲藏的地方。但在找到诺拉之前,他看见了那充斥着不详气息的红色连衣裙。 是的,今晚就是猎杀周的开始。 凯萨斯暗骂一句“该死”,他更加小心地掩盖其自己的行踪。 怪物拖着它那把无比锋利的剪刀在城镇里游走,它自如的动作像是在逛便利店。杂乱的长发扫着她苍白手臂,地面被那把剪刀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凯萨斯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不断移动的黑影,默不作声。他知道今天第一夜死的是巴伦家的太太和她的女儿。他与巴伦家原先没有什么交集,直到前一段时间他给她们送了一批美丽的鸟羽毛。 巴伦先生给他的女眷们定制了一条由羽毛装饰的漂亮裙子,这让她们在隔壁镇的舞会上大放异彩。 凯萨斯沉重地看着怪物拖着大剪刀朝巴伦家走去,那个怪物用剪刀直接捅开了巴伦家的门,弯腰走了进去。随后,他就听见了屋子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哭喊声。 整个城镇安静得像个鬼城,巴伦家的惨叫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巴伦家交好的邻居并没有出来帮忙,他们此时也自身难保,只能锁紧门窗,根本不敢出声。 凯萨斯看着怪物将巴伦太太和巴伦小姐从屋子里直接拖了出来,全然不顾两人地哭喊。两人还穿着睡衣,巴伦太太的头上还带着一顶滑稽的睡帽。巴伦小姐的拖鞋落在了家门口,巴伦先生胖胖的身躯追出门槛,试图拽住被拖走的妻女。 两个可怜的女人被拖到广场上,尝试逃跑的巴伦小姐是第一个遭遇不幸的,她被残忍地扭断了脖子倒在地上。一旁心如死灰的巴伦太太趴在她女儿的尸体上痛哭流涕,她已经没有了反抗的欲望,坐在那里任由怪物将她的身体扭断。 待两人没有声息后,怪物心满意足地将巴伦小姐单手提起,仔细地剥开了她的皮肤。那张薄而轻透的表皮就这么一点点地从巴伦小姐的身体剥离,怪物在一旁发出了兴奋的怪叫。 巴伦先生的哀嚎声响彻整个广场,他发了疯一样地抱着那可怖的尸体,蹭得自己浑身都是血。过度的刺激让他流不出泪水,他只能呆坐在地发出愤怒、悲痛又恐惧的咆哮。巴伦先生捂着自己的胸口用力地喘了几口气,直直昏倒在了地上。 这个场面是极其震撼的,哪怕是身为猎人的凯萨斯也对这凶残暴虐的杀人方式而胆寒。当他以为怪物的虐杀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它拖着长剪刀又重新走上街。 凯萨斯敏锐的感觉它是在向汀宁家走去。可是为什么? 凯萨斯疑惑地皱皱眉,他犹豫地看了一眼广场上的巴伦先生,狠狠心决定先观察一下。汀宁的女儿应该在猎杀周的第二天才会遇到死亡,那怪物为什么第一天就去找她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怪物已经走到了汀宁的家门口。 汀宁家厚重的木门在它的攻击下就像是一张脆而薄的纸,尖锐的剪刀一捅就破。凯萨斯听见了家具的挪动声和锅碗的碰撞声,汀宁家的尖叫与刚刚从巴伦家传出来的声音无异。 凯萨斯与汀宁家的交集也不深,汀宁家的祖上是乡绅。汀宁老爷在世的时候,凯萨斯与他在打猎上有些共同爱好。在汀宁老爷病逝后,凯萨斯便与汀宁家没有什么交集。 他最近一次与汀宁家的来往是在诺拉进入镜中世界之前,他曾经在周五的集市上给汀宁家的幺女买了一包糖果,后来她的姐姐还上门道谢了。 看着两个姑娘被连拖带拽地从家里拖了出来,凯萨斯不忍心地扭过头,他俊俏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痛苦。 怪物的行为已经脱控了,在连续收割了四张皮后它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它慢吞吞地前往了第三家人家,而第三家人家的惨状已经可以预料到。 凯萨斯开始有些麻木地看着怪物重复做着这些事情,他急切地想要找到诺拉。只要找到诺拉,两人一起扛过猎杀周,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重置,死去的人也会重新复活。 凯萨斯看着怪物杀了一个又一个人,没剩家就要杀到塔夫家了。对于这位老朋友,他无法再做到袖手旁观。他咬咬牙,凭借着自己灵巧的肢体协调能力毫发无伤地攀爬下楼,趁着夜色的遮蔽在巷子中穿梭着。 他站在塔夫家门口谨慎地张望了一下,整个城镇都没有一丝声响,只有怪物隔着几条街屠杀的声音。当凯萨斯想敲塔夫家的门时,门自己开了,门内一只纤细的手直接将他拉进屋内。 第四十七章 (镜中世界) 凯萨斯被直直地拉进了塔夫的房子,等他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他才看见站在他面前一身男装的诺拉。他激动地用力拥抱着诺拉,手却摸到了诺拉背后的那杆枪。 诺拉将凯萨斯拉进了点着蜡烛的房间内,这个房间没有窗户,不用担心烛火将怪物引来。刚进房间,凯萨斯就看见了一脸惊慌的塔夫父女。 “你到底跑哪里去了?我找你找了好久。还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凯萨斯压低声音厉声问道,他不明白为什么诺拉会在塔夫的家里。 “我知道你在城里,所以我就来找你了。”诺拉坐在桌边喝了一口水掩饰尴尬。 凯萨斯听到这话心里暖暖的,他微微勾起了嘴角,他就知道诺拉在乎他。 “我觉得那个怪物今天改变自己的杀戮规则了,它今晚会一口气将名单上所有人都杀光。我知道莎娜是最后一个,所以我赌你也会回来这里。”诺拉沉重地跟凯萨斯解释道。 “只要捱过今晚,我们都会没事的。”凯萨斯安抚性地拍拍诺拉的肩。 “我们捱不过今晚了,你没发现广场上的时钟没有动过吗?”诺拉轻轻摇了摇头,“那只怪物的杀意太明显了,广场上成堆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据。我觉得它在找我,今晚就是我和它决战的时刻。” “别说傻话,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有别的方法从这个怪圈里出来的。”凯萨斯被诺拉消极的态度弄得有些生气,他将诺拉紧紧搂住,脸贴上了诺拉的头顶,眼睛紧闭地说道。 “……虽然我知道时间不对,但是凯哥,原来你喜欢男生?”莎娜看着凯萨斯充满爱意地抱着男装地诺拉,两眼发光地问道。她偷偷摸了摸藏在枕头下的耽美小说,露出了一个腐女的傻笑。 “她是女生。”凯萨斯似乎急迫地想证明诺拉的性别,于是他将诺拉的帽子一把掀开,露出了诺拉秀美的脸蛋。莎娜顿时有些失望地看着诺拉,她本来脑海中已经yy出了一部生死离别的兄弟戏码。 “呃,恭喜你啊,凯萨斯。”塔夫在一旁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弄得诺拉和凯萨斯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对父女俩是不是也太过天然呆了点,刀都快砍到脑袋上了还有心情吃瓜。 诺拉叹了口气,时间紧迫,她现在也不法理会这战前会议的诡异走向。 “凯萨斯,这个怪物其实是冲着你来的。你没有发现它的杀戮对象都是女性,而且那些女性都跟你有过接触吗?”诺拉直接将问题摊给凯萨斯。 “这个镇也不大,我会跟她们有接触也很正常……不过我可没有对她们有什么非分之想。”凯萨斯似乎是怕诺拉误会,连忙摆摆手,求生欲极强地补了一句。 “我知道,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些受害者之间除了性别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共同点,她们的人际关系,家庭背景和兴趣都不一样,除了她们在一周内都跟你有过交集。”诺拉将瞬间站起,企图自证清白的凯萨斯按回座位。 她揉了揉太阳穴慢慢分析道:“你送给过巴伦家的女眷羽毛,也送给过汀宁家的两个女儿糖果,还有给达利亚家的夫人一块围巾……最后,就是送给莎娜的胸针。” 诺拉一个一个数过来,凯萨斯的脸色也越来越差。那些礼物有些都不是他本意想送的:巴伦家的是巴伦老爷给的委托,汀宁家的幺女才八岁他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达利亚夫人的围巾他只是顺路替羊毛店老板送上府……至于莎娜的胸针,那是他庆贺莎娜订婚的礼物好不好! 凯萨斯刚想张口解释几句,但他却被诺拉制止了。 “眼下唯一能够救下莎娜的机会就是让我和莎娜互换身份,当怪物追我的时候你们带着莎娜跑去躲起来,到时候我想办法干掉它就行了。”诺拉将抢递给凯萨斯。 “可是我们根本没有把握能够杀死那个怪物,枪是杀不掉它的。”凯萨斯将枪拍在桌子上,烛火照得那杆枪红彤彤的。 “没有办法了,除了这个方法我们别无选择。”诺拉脸色凝重地摇摇头。 “啊!!” 隔壁传来的尖叫声将整个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她清楚怪物离他们已经很近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可以磨蹭了。 “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个先出去,我跟莎娜换衣服。”诺拉将抢塞给凯萨斯,并把两位男士直接推出房间。一阵兵荒马乱后,诺拉和莎娜换好衣服走出房间。 四个人紧张地站在看着那团巨大的黑影离他们越来越近,最后直接站到了塔夫家门口。莎娜害怕地缩在她的父亲怀里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凯萨斯和诺拉也紧张地站在屋内。诺拉不安地搓着睡衣袖子,柔软的面料都快被她的长指甲戳破了。 黑影在塔夫家站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诺拉奇怪地想从隔着窗子从窗外看,就看见了一张狞笑的脸贴在窗子上和她正面对视着。 诺拉和那个怪物的距离只隔着薄薄的一层玻璃。 诺拉吓得差点没跌坐在地上,她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凯萨斯从后面环抱住诺拉将她拉离了窗户,下一秒一把满是血污的剪刀就从窗户捅了进来。如果诺拉刚才还站在原地,那么她此时应该已经被戳出了个大窟窿。 莎娜的尖叫声算是打响了诺拉与怪物的战斗,在怪物想从破碎的窗户进到屋子时,诺拉当机立断地打开门让塔夫带着莎娜逃走,凯萨斯则对着怪物连开了两枪掩护他们逃跑。 诺拉穿着一身便装,外面套了一层莎娜的睡衣低着头朝相反的方向狂奔。果不其然,那个怪物一看到诺拉就怒吼着抄着剪刀朝她大步迈去。诺拉狡猾地在巷子里窜来窜去,怪物抓不住她只能用剪刀大肆地破坏楼房泄愤。 在躲开了几块连续掉落的楼房碎石后,诺拉又重新跑回了主街道。她听见凯萨斯焦急地在前方一处较矮的楼房顶上向她呼喊着,他伸出了手想让诺拉顺着他的手爬上去。 诺拉见状只能更加奋力地向凯萨斯跑,她看着凯萨斯那张紧绷着的脸就能猜到那个长发怪物正在她屁股后面追赶着她,她都能闻到怪物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死亡。 很近了,还差一点点她就能够到凯萨斯的手了。 诺拉喘着粗气,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这种强度的追击对诺拉来说太过勉强,她就像是一个从来不运动的人突然要跑5公里的长跑。心脏剧烈的跳动让诺拉感到不适,她的胃正翻江倒海,让她特别想吐。 她心中无比怀念之前心脏停止跳动的日子,那才是真的没心没肺呢。 诺拉咬着牙伸出手抓住凯萨斯的手,但受伤的脚让她跳不了那么高,怪物已经抓住她的腿了。 恐惧的情绪到了极致就化成了愤怒,她气得踹了一脚怪物,忍着疼痛再次发力向上跳,终于抓住了凯萨斯垂下来的手。诺拉被一把拉上了屋顶,又和凯萨斯匆匆跳过天台的间隙跳上另一个建筑的屋顶。 怪物看着自己到手的猎物就这么逃跑了,气得它嘴里不断发出怪声。它尾随他们在后面追,时不时愤怒地挥舞着手中的银质剪刀袭击他们,像是要把他们做成人串。 凯萨斯举着枪朝它开火,但是那个怪物免疫子弹,只是吃痛地叫了几声,随后变得更加狂躁地向他们冲来。 诺拉快被这个怪物弄疯了,她的右脚已经开始刺痛了,她感觉脚有些微微的扭伤,恐怕是刚才在躲碎石的时候受的伤。但她不能停止奔跑,因为一旦停下来,那把闪着银光的剪刀就会朝她劈下来。 “我们试试看用火能不能烧死它。”凯萨斯看得出诺拉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他必须想出一个新的办法杀掉这个怪物。 “听你的。”诺拉已经没有力气去想计划的成功性,有计划总比这样一味的躲避要好。 凯萨斯从怀里掏出火柴,他抽烟所以一直随身携带火器。诺拉将身边的易燃物与干稻草捆在一起,接着将这些东西交给凯萨斯。凯萨斯用火柴点燃后使劲对着稻草捆吹气,希望火能够烧得更旺一些。 诺拉看到火还是有天然的畏惧感,她默默离火源远了一些,躲在一旁观察着怪物的动作。火慢慢升起来了,凯萨斯精准地将这包火扔到了怪物的身后。 那个怪物像是一个易燃易爆物,火焰一接触它的头发就开始熊熊燃烧。诺拉和凯萨斯见这个策略有效,做了好几个火球一一扔向那个怪物,火顺着它的头发一路蔓延到全身。 怪物瞬间被满眼的火焰吞灭,那股热气让它发出了凄厉的哀嚎。它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诺拉,它想站起身拿手边的剪刀,却被火烫得只能屈膝在地。 城镇里的人们都纷纷走出家门看着眼前这震撼的一幕。他们似乎意识到怪物怕火这件事,于是从家里拿出各种火具朝怪物的身上砸去。 跳动的火苗将一切污秽都燃尽了,怪物的身体被火焰烧得皮开肉绽。它在火中不停地变换着形态,一会儿装作凯萨斯的声音向诺拉求救,一会儿化作可怖的模样威胁着他们。 怪物身上的火焰一直在燃烧,似乎并没有停止的那一天,最后连带着它的那些收藏人皮一起化作了灰烬。地面上那把巨大的银质剪刀留在了原地,提醒着人们怪物曾经犯下的罪行。 怪物被烧死了,可是小镇上的居民却无法全心全意地享受这份喜悦之情,今晚他们都失去了自己的朋友和家人,庆幸过后剩下的就是无尽的悲痛和不知所措。 诺拉试探地走向了那堆黑色的灰烬,当她触摸到那堆灰烬的时候,她被传送回了一开始的那个庄严肃穆的黑色调大厅。 …… (福克斯) 凯厄斯跟着几匹巨狼独身一人走进了奎鲁特人的地盘,那些族人看着走进来的凯厄斯皆是怒目圆睁。那匹受伤的灰毛狼已经变回了人形,同行的青少年小心翼翼地背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女狼人,那是他的姐姐莉娅。 凯厄斯打量了一下面带稚气的塞斯冷笑了一声:“怎么,你还想再跟我打一架?” 塞斯听完立刻有了冲过去打人的冲动,他将莉亚交给了一旁匆匆赶到的医者,撸着袖子就想要变身跟凯厄斯决一死战。 “够了,我们现在要去见长老,打架的事情以后再说。”雅各布族群里还是很有权威的,雅各布将塞斯的战意扼杀在了摇篮里。塞斯只能冲着凯厄斯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接着匆匆忙忙地跟着医者去看望自己的姐姐了。 雅各布内心其实也蛮遗憾的,他也很想期待哪一天能够揍凯厄斯一顿。在别人的地盘上还这么嚣张真的是挺少见的。 凯厄斯身上精致华美的斗篷与狼族随性的穿着格格不入,他跟着雅各布走到了后院。山姆在为燃烧的篝火增添燃料,躺在篝火下的是身着睡衣的诺拉。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凯厄斯看着那团火和倒下仿佛死亡的诺拉,内心最为恐惧的心理阴影再度浮上心头。他想冲过去抱起诺拉,却被一道苍老的声音止住。 “别动她,如果你不想害死她的话。”利瓦伊坐在一旁的藤椅上,他苍老有劲的声音制止了凯厄斯。 “是你?你居然还活着。”凯厄斯眯了眯眼睛,他记得眼前的这个老人。 “你听上去依旧没变。”利瓦伊扬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很明显两人有旧怨。 “你现在跟个老头一样,看起来一点都没用。”凯厄斯不甘示弱地回呛着,根本不管周围横眉怒目的奎鲁特人。 “别啰哩啰嗦的了,安静地等吧。”利瓦伊并不想跟凯厄斯吵架,他像是认输般地摆了摆手。 一个一百岁的变形者和三千岁的吸血鬼,一见面就像个五岁小孩一样吵起来了,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等什么?” “等她从太阳宝镜中出来。” 狼族有宝镜这件事情凯厄斯曾有耳闻,但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个传说,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看见宝镜出现在江湖。 凯厄斯听闻诺拉进入了太阳宝镜后快要崩溃了,他的嘴紧紧抿起,红色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看似悠哉悠哉的利瓦伊。凯厄斯浑身的杀气肆无忌惮地外露,他并没有什么动作,但他身边的奎鲁特人已经开始躁动起来,凯厄斯的存在让他们身体里的狼人血液不断翻滚。 “你想害死她吗!” “她执意如此,没有人能拦得住。” 听闻此话,凯厄斯也只能沉默地站在原地。他知道进入宝镜的人都是九死一生,他也知道诺拉一旦决定了某件事就会一直执着于它。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凯厄斯无能为力,他只希望命运能够再眷顾他一次。 “神啊,如果你能听见,请将亚希诺多拉带回我的身边。我什么都不图,我不图她重新爱上我,也不图她还能记起我,我只希望能和她永远在一起。” ※※※※※※※※※※※※※※※※※※※※ 诺拉腿力惊人哈哈哈哈 第四十八章 奎鲁特族是印第安人的其中一个部落,他们也是被美国联邦政府所认可的部落,在1855年他们签署了奎纳尔特条约后就被迫全族转移到了拉普什海滩。 这个族群的人口数量并不是很多,零零总总加起来不过几百人,其中觉醒变形者血统的更只是寥寥数人。随着血统的一点点稀释,变形者的数量也在不断减少。 利瓦伊和凯厄斯的渊源要追溯到将近一百年前。 那个时候利瓦伊还是个有着一身腱子肉的十几岁小青年。他的整条右臂都被纹上了奎鲁特人所钟爱的花纹,那些花纹是为了遮盖他右手臂上可怖的伤疤。 长长的头发被扎在脑后,配上他锐利的眼神,浑身充斥着男性阳刚狂野的气息。 利瓦伊的年纪已经过了婚配的年纪,说是过了年纪其实不过也就二十来岁,他不婚的原因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烙印爱人。他的父亲劝他说烙印爱人可遇不可求,在此之前他不能因为追求这个而一直孤独一人。 他妥协了,他坐在屋外静静地看着族里的人忙来忙去地张罗着为他定下的婚事,内心并没有半分成家的喜悦。 和他订婚的是旁系分支的女眷爱伦·隆特里,两方的男性亲属为两个年轻人谈好嫁妆和彩礼后,这件事情就算是板上钉钉了。利瓦伊作为乌利族首领的儿子,他在整个奎鲁特族里的地位很高,因此光是彩礼就羡煞了不少族人。 爱伦对此无疑是感激的,因为根据旧时传统,她以后在家族的地位和婚嫁时男方愿意出的彩礼是成正比的。虽然听起来和现在的价值观有所冲突,但那个时候确实如此。 利瓦伊看着恩爱如初的父母内心对婚姻也隐隐有些期待,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与女孩相处。尽管他崇高的地位和强壮的战斗力让他收获了不少女孩的青睐,但他对这些大胆的女孩没什么兴趣。他只想娶一个与他情投意合的女子,但很明显他现在并没有遇到这样的女子就已经被迫成婚了。 利瓦伊生活的年代在二十世纪初期,印第安人也开始融入现代社会。他们穿起了西装,有些人离开了奎鲁特族前往美国别的地方工作,孩子们在奎鲁特区的学校上课。但总体来说大家还是愿意与自己的亲人带在一起,因为那个时候美国的整体氛围对于这些印第安人并不是很友好。 奎鲁特人也乐得在自己的保留区里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那个时候吸血鬼也已经没有那么猖獗了。或许欣欣繁荣的人类世界更让那些冷血动物有探索的欲望,又或者是那些他们已经明白惹毛有着狼族血统的奎鲁特人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变形者血统的觉醒是需要契机的,但契机这个词本身就带着投巧的成分在里面,利瓦伊的变形者血统也是前几年才堪堪觉醒。 距离上一次吸血鬼袭击部落不过才过了短短几十年,利瓦伊在长辈口中听说族里经历的惨烈,因此对吸血鬼的印象极差。 他某天和往常一样拿着自制的武器在边境巡逻,守护部落的安全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作为下一任乌利族的首领,他必须建造起他的威严。凯厄斯就是在那样的一个时候出现在了他不应该出现的地方,他的手里拿着一张亚希诺多拉塞给他的手稿。 亚希诺多拉在手稿中详细描述了那棵植物的外形,味道,特征等等,她想要的这株植物名为蓍草,在意大利有原生的品种millefolium,但她很想知道生长在北美洲西海岸的别的亚种跟意大利本土的蓍草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亚希诺多拉知道凯厄斯要前往西雅图,于是她便委托凯厄斯替她寻一下这种植物。 “这些植物生长于海拔200米至2,300米的地区,见于湿草地、荒地和铁路沿线”(引用百科)。 凯厄斯一路上都珍藏着爱人的这份手稿,那娟秀的字迹让他在外出期间能缓解一下思念之情。 根据手稿,原生在北美洲西海岸的蓍草有三种,目前他已经找到了两种,都已经让卫士提前带回了沃尔图里,而他现在正全神贯注地在拉普什海滩附近寻找着第三个亚种。 事实上亚希诺多拉并没有要求凯厄斯将三个亚种都找到,她只是在凯厄斯出门前顺手塞了一张给他,让他看见了就带回来,但她忘记了凯厄斯追求细致的个性。凯厄斯想着自己一定要把所有的品种都找到,回沃尔图里后给亚希诺多拉一个大大的惊喜。 打个比方的话,就是妻子在丈夫出门前吩咐丈夫上班回家的路上带包米回家,谁知道丈夫跑了n家超市就为了把各种牌子的米都买回来。 凯厄斯的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亚希诺多拉因为惊喜而露出的笑脸,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亚希诺多拉即将给他的亲吻,拥抱,还有…… 咳咳,扯远了。 正当凯厄斯满怀雄心壮志地靠近拉普什海滩的时候,他被利瓦伊逮了个正着,最后两个人一言不合地打了起来。他原本不想跟这个印第安人打起来的,谁能料到这个青年竟然是个变形者。 一开始的小打小闹最后演变成了两人真刀真枪地对打,凯厄斯得承认眼前这个变形者与狼人相比完全是不遑多让的,作为一个变形者能跟他打到这种程度只是少数。 利瓦伊高超的格斗技巧燃起了凯厄斯的胜负欲,凯厄斯兴奋地笑了一声,再次与利瓦伊缠斗了起来。利瓦伊明显是没有料到凯厄斯这么强,他抽出了怀中的银质匕首,他相信族里的传闻,吸血鬼惧怕银制品。 “你是要拿着你的那把玩具匕首刺我吗?”凯厄斯看着气喘吁吁的利瓦伊手中的银匕首轻蔑地笑了笑。 相比利瓦伊的大块肌肉,凯厄斯的身形更修长些,他的身材是属于精壮那一类的。他的身上穿着合身的长款西装外套,手上撑着一根考究的银色手杖。 “少废话,如果你再不从这里滚出去,可就别怪我下死手了。”利瓦伊身体紧绷,健硕的肌肉纹理撑起了薄薄的棉质衬衫。 “你大可以试试看。”凯厄斯完全没有将利瓦伊的狠话放在心上,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看着利瓦伊拿着银匕首向他冲来。 凯厄斯用自己的手杖格挡住了那把削铁如泥的银匕首,反手将手杖往对方脸上一挥,利瓦伊只能向后撤去,不让那根手感冰凉的细手杖打到自己的脸。 利瓦伊一个翻滚滚到安全距离,他看着凯厄斯手上的那根手杖就明白银制武器对吸血鬼无用,因为那根手杖就是用纯银打造的。他低头暗骂一声,手上的匕首往地上一扔,身上的外套一脱,化身成巨狼形态向凯厄斯扑去。 凯厄斯心想对方终于亮出最后的底牌了,他凭靠着吸血鬼绝佳的视力快速找到了利瓦伊的弱点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但利瓦伊的破绽是他自己故意暴露出来了。 当凯厄斯意识到自己被蒙蔽了之后,他低吼一声,愤怒地抓着利瓦伊的脖颈想将他制服在地,但尽管如此,利瓦伊还是成功用狼形态抓破了凯厄斯胸前的衣物。 凯厄斯看着破开的西装气愤地掐着利瓦伊的脖子,直到奎鲁特的族人陆陆续续赶来。这让他不得不先离开,但他知道这口气他是不会轻易咽下去。 利瓦伊重新变回人形后感受到了被凯厄斯力量支配的恐惧,他后怕地从地上爬起。他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撕碎了,只能在草丛中寻找被丢下的外套。 外套没找到,他反而找到了凯厄斯遗留下的两样东西。一样是一条被割断的项链,还有一样是被狼爪撕裂开的手稿。 利瓦伊端详着那条精巧的圆形项链,上面镶嵌着一颗蓝宝石。他心想吸血鬼就喜欢搞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那只吸血鬼居然喜欢这么娘的项链。 利瓦伊扭了扭项链,发现这个项链看上去是十九世纪流行的那种带人像的项链,翻开盖子里面有照片的。 他看见了亚希诺多拉的照片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了什么叫做烙印爱人。 利瓦伊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他迫切地盯着亚希诺多拉的照片,想通过照片想象她生动的样子。 没有人能解释烙印爱人背后的原理或者是规则是什么,这种跨越了时空和种族的烙印让利瓦伊彻底慌了神,更何况他身上背负着家族的延续和婚约。 利瓦伊衣冠不整地跑回族内,心虚地将将那破破烂烂的纸和吊坠带回了家,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那张纸。 他一开始以为是情书之类的,但后来他将碎片拼凑后发现是一篇植物手稿。利瓦伊一眼就看出那是他们那里特有的蓍草,顿时想明白了凯厄斯的来意。 利瓦伊心烦意乱地将这两样东西锁进盒子扔在了床头柜里,他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将脑海中的少女形象赶跑。 这太疯狂了。 …… (镜中世界) 诺拉通过怪物的沙砾重新传送回了一开始的黑色大厅,她在恍惚中摊开了手掌,手心里静静躺着两枚黄水晶。她似乎是知道了什么,抬头看了看那座蛇形雕像,走向前将黄水晶安在了蛇眼上。 雕像蛇的双眼迸发出了强烈的黄光,诺拉用手遮住猛烈的光线,眯着眼睛想要看清发生了什么。在光的影响下,她似乎看见了那条雕像巨蟒扭了扭它粗壮的身体,蛇的鳞片被雕刻的太过真实,让整个雕塑像是活了过来。 待黄光腿去后,诺拉放下了眼前的手,那条巨蟒盘踞在雕像柱上正对着她吐着蛇信子。它金色的双眼中蕴含着智慧的光芒,高仰着的黑色蛇头俯瞰着诺拉,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祗在俯视弱小的人类。 “说吧,要许什么愿望?”黑蛇摇着它的尾巴,它依靠着雕像柱的样子妩媚至极。 “什么意思?”诺拉摸不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她以为镜子会让她来爬山,结果等她进来后镜子把她扔进了城镇。后来城镇里有个大剪刀怪一直追着她跑,那她只能假设自己应该杀掉怪物才能解脱。 所以说那个“爬上山顶”什么的都是利瓦伊胡乱邹的? 那条黑蛇幽幽地从柱子上爬了下来,它扭动着身体慢慢缠上了诺拉的身体,冰冷的触感像是它传递信息记忆的一种方式。通过接触,诺拉弄明白了镜子的规则。 闯入镜中世界的人需要受到里世界的审判,这面镜子反映出人内心最丑陋的一面。 人生来就有原罪,最常见的不过是圣经中所记载的七宗罪:暴食、□□、贪婪、愤怒、懒惰、嫉妒和傲慢。 诺拉身上犯得最重的罪是嫉妒,她的嫉妒幻化出一个怪物在城镇中大肆杀戮。 随着诺拉和凯萨斯的感情加深,诺拉内心对于凯萨斯的大受欢迎而感到嫉妒,她的情绪直接影响到了怪物的狂躁程度。除非她能够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嫉妒,否则她只有成功杀死怪物才能脱身。 镜中世界的残酷恰恰反映了一个人的道德品质,那些被镜中世界夺走灵魂的人要么是犯了太多的罪,以至于讨债的怪物太多;要么是运气太差完全没有弄懂出来的方法,于是索性直接呆在这个世界不出去了。 触犯罪名超过一个的确实是像在爬山一样,需要一关一关地过。所谓“爬上山顶”不过就是通过考验罢了。 进入镜中世界的代价太为巨大,这就是一场没有退路的豪赌。无论是进入的人,还是帮他们进入镜中世界的人都需要将自己的灵魂当成赌注。如果诺拉最后没有成功杀死怪物,那么诺拉的灵魂和利瓦伊的灵魂都会被镜子收割。 这也是为什么这面宝镜会被收起来的原因,毕竟这种吃力也可能讨不到好的事情没有多少人会愿意做。宝镜传到利瓦伊这代是最后一代了,利瓦伊死后进入世界的方法便会失传。 黑蛇松开了诺拉的身体,它又娉娉婷婷地扭回了原来的位置,玩味地看着诺拉。 “怎么样,心愿想好了吗?” “我想把亚希诺多拉的记忆找回来。”诺拉说出了她已经措辞了无数次的话。 “哦?你可以许愿让凯厄斯只爱你一个人,或者许愿亚希诺多拉永远不会回来,那样亚希诺多拉的记忆对你又有什么用?”黑蛇嘴咧开的样子像是在笑,“我想提醒你,你可以实现任何愿望,这也意味着你可以选择重新开始你的人生。这是你的胜利,你的权利,也是你的愿望。” 黑蛇的话像是循循善诱的魔笛声,它们操控了诺拉的思绪。诺拉不可置信地看着黑蛇,她灰蓝色的眼眸中亮了一下,但那道光很快又熄灭了。 诺拉沉默了片刻后自嘲了一声:“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到。更何况我的人生就是活成亚希诺多拉的样子,我又如何能够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呢?” “这有何难,你还可以选择留在镜中世界。我能看得出你喜欢凯萨斯,那是一个多么好的男孩。现在怪物也没有了,你不考虑一下这个满眼都是你的男孩吗?”黑蛇见诺拉开始动摇,不遗余力地继续吹着风。 想到凯萨斯,诺拉还是犹豫了。她心中明白自己对凯萨斯的喜欢只是建立在凯厄斯的基础上,就像凯厄斯对她的爱是建立在对亚希诺多拉的基础上。 一旦将记忆重新灌回身体,自己就有可能会失去掌控身体的权利,甚至是消失。没有人能够知道记忆回来后会发生什么,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保守一些,自私地抓住自己的幸福呢? 黑蛇满意地看着诺拉踌躇的样子,扰乱人心是它最喜欢做的事情,它喜欢看着人类自我挣扎,这让它觉得很有趣。 “……我想还是不了,还是坚持原来的那个愿望吧。请你将亚希诺多拉的记忆找回来吧。”诺拉挣扎许久,最终还是冷静地看着黑蛇。 她望着黑蛇震惊不解的金色眸子说道:“我快乐的代价是折磨另外两个人,让他们永远没有重新团聚的机会,但只要我找回记忆就能成全那两个人。我爱他,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所以我宁愿放弃我最想要的东西。” “你……”黑蛇还想说什么,但是它却难得语塞,因为它知道眼前的人类已经打定主意了。 “我已经很累了,我不想再花感情和时间开始一段新人生,我远远不够坚强。” 黑蛇不再言语,它将身体竖起,蛇头抵着诺拉的额头,金黄色的瞳孔逐渐放大。 在接触黑蛇的下一秒诺拉跪倒在地,她躺倒在地板上痛苦地抱着头。她的手拍打着脑袋想将里面的混沌统统拍出来,她的脑袋被充满了太多的东西,神经的疼痛让她疼得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形容疼痛的形容词太匮乏,诺拉没有办法用言语去形容她的痛苦,或许生不如死是一个最为贴切的词。 她在脑海中听见了火车的轰鸣声,接着就像是爆炸一样的声音,随后人群声和鸟叫声交杂着出现,如果仔细听还能听见海浪的声音。 这些前后毫无关联的元素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诺拉的脑子里,她无法睁开双眼去看现实世界,她的眼前五彩的光芒不停地交叉闪烁。 不知何时起,她的意识逐渐剥离了身体,她的大脑处于本能已经停止了思考。诺拉像是被投掷进了一条惊涛骇浪的汪洋大海之中,她被翻卷的波浪不断地拍打着,只能跟着海浪的律动在水中摇摆。 诺拉勉强地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一片漆黑。她惨淡地笑了笑,心想大概自己马上就要消失了吧。 啊,真想最后再抱一下凯厄斯。 黑蛇将昏迷的诺拉送出了镜中世界,它戳了戳诺拉柔软的身体喃喃道:“诺拉……不,亚希诺多拉,你有一个奇迹没有发现。” 第四十九章 诺拉已经躺在篝火前差不多五个小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现实世界一小时等于镜中世界的六七天,利瓦伊算算诺拉已经在镜中世界三十三天左右了,他不禁开始担忧诺拉是否还能从镜子里出来。 他吩咐艾米丽去摘了一朵蓍草放在诺拉的头发上,蓍草的茎常被人用来做占卜。除此之外,蓍草本身也被人认为能够驱魔护身,对于治病很有效果。 凯厄斯看着那朵白色的小花觉得有些眼熟,很快他就想起那外表秀气的菊科植物在哪里见过了。 “我的那些东西果然是被你偷走的。”凯厄斯沉着脸看着面前这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他可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品德。但即便利瓦伊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个风烛残年的瘦弱老头,在凯厄斯眼里这个老人依旧是一百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狼人青年。 “不是偷,是我捡的!”利瓦伊不高兴地呛了回去,他说完忍不住咳了几声,冲这一旁警备的山姆摆了摆手。 “那你还我啊。”凯厄斯环抱着胸站在不远处,话虽然是说给利瓦伊的,但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躺在地上的诺拉。 “我就不。”利瓦伊像是耍起了小孩脾气,他就是存心想气气凯厄斯。 当他以为凯厄斯会暴跳如雷的时候,他却没有听见对方的回呛。利瓦伊疑惑地将头往凯厄斯站立的方向偏了偏,却落入了一个充满少女馨香的怀抱。 亚希诺多拉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翻着鱼肚白的天空,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希望能够适应光源,火焰的热源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的神智回到大脑的时候,她脑海中的第一个问题是:“我是谁?” 当她躺在地上细细回想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不仅找回了原本三千年的记忆,又保留了诺拉的记忆。她兴奋地坐起,这说明诺拉的人格和亚希诺多拉的人格成功融合在了一起,她竟然什么都没有失去。 亚希诺多拉第一件事就是要问候坐在一旁的利瓦伊,她失态地一把抱住了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嘴里不停地道谢。 “利瓦伊,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亚希诺多拉跪坐在利瓦伊的脚边,握住他枯老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道。她的吻细碎地落在这个老人的手背上,除此之外,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表达自己的感谢。 利瓦伊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而打得措手不及,他愣怔地感受着自己的烙印爱人给了他拥抱。 仅仅是一个拥抱,利瓦伊感觉自己惰怠的身体又重新注入了活力。心脏鼓动得越来越快,它将血液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天知道他有多想回抱亚希诺多拉,但他最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露出了一个慈祥老人该有的笑容。 “失去光明让我能用心去看人,而不是用眼睛。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是我永远记得你,希望我的存在会在你的记忆里留下短暂的一瞥。” 我只是希望有一天我能够追上你的步伐。 亚希诺多拉并没有能够理解利瓦伊话中的深意,但她并没有多思,因为她听见了自己牵肠挂肚的爱人的声音。 “诺拉……”凯厄斯看着苏醒的亚希诺多拉像是看到了奇迹,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触碰醒来的亚希诺多拉,他担心宝镜的仪式还没有结束。 “凯厄斯!凯厄斯!”亚希诺多拉听见凯厄斯的呼唤喜不自胜地冲向了他,她环住凯厄斯的脖子,给了他一个人类之躯能做到的最紧的拥抱。随后她捂住凯厄斯的脸颊,低声用古希腊语说道:“感谢伟大的摩伊赖让我们再度重逢,我的国王。” 凯厄斯听着亚希诺多拉的话,望向那双他再熟悉不过的灰蓝色眼眸,他立刻明白他的爱人真的回来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摸脸颊上的那双手,接着顺着那双手将亚希诺多拉抱进怀里。 凯厄斯贪婪地亲吻着亚希诺多拉的头喃喃道:“你真的回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亚希诺多拉,我的亚希诺多拉。” “抱歉,让你久等了。”亚希诺多拉漾着幸福的微笑回抱着凯厄斯。 “我对你的爱永不消逝,一旦它被宣之于口,它就会一直延续。让桑库斯为我的爱做担保,漫长的时间只会让它变得更加香醇。”凯厄斯闭着眼睛将脸颊抵在亚希诺多拉的头顶,口吻既虔诚又深情。 利瓦伊虽然听不懂古希腊语,但他从两人说话的口气中大致猜到了内容。他原本热血沸腾的心慢慢静了下来,于是他站起身拄着拐杖慢慢往屋里走。 自己已经是个老头子了,而他的烙印爱人依旧是少女模样。如今亚希诺多拉在他面前,但他从未想过将这份爱宣之于口。没关系的,这份单纯的爱慕就让他藏在心里吧,能活着见她一面已经是愿望成真了。 他满足地笑了笑,吩咐山姆将镜子收好,他需要好好睡一觉了。 凯厄斯注意到利瓦伊的动静,他望着利瓦伊落寞的背影喊道:“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派军队帮你们处理朝福克斯来的吸血鬼,就当是为你所做的一切致谢。” 他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在场的奎鲁特族人听闻皆是笑逐颜开,沃尔图里的介入意味着他们不需要因为卡伦家而参与战争了,这样完全避免了族人在战争中受伤,甚至是死亡。 利瓦伊听着凯厄斯的话却依旧是一副平淡如水的样子,他敷衍地说了句“知道了”便继续朝屋子走去。 凯厄斯将亚希诺多拉背起往家里走,亚希诺多拉的睡裙和头发上都占着些许的湿润的泥土和木屑。 在巨大的喜悦过后,亚希诺多拉感受到的是对血液的饥渴感。她将下意识伸出的獠牙往回收了收,将头埋在凯厄斯的后颈。 “饿了?”凯厄斯感受到后颈尖尖的磨蹭感,头也没回地背着她走出奎鲁特族的领地。他默默加快了回家的速度,家里还有血浆的库存。 亚希诺多拉哼唧了一声,惹得凯厄斯一阵轻笑。 亚希诺多拉趴在凯厄斯的背上感受着清晨的风,这种令人舒适的沉默让她有些困倦。 凯厄斯心疼地背着背后的亚希诺多拉,他的亚希诺多拉一定是遭受了很多的折磨才从镜子中出来。他并没有询问她在镜子里的遭遇,他们之间早已有了默契。 “亲爱的,你还有诺拉的那一半记忆吗?”凯厄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他爱着亚希诺多拉,但他也爱着亚希诺多拉失忆后的那一部分人格,他不想丢失与亚希诺多拉之间的任何一部分记忆。 “怎么?你对她念念不忘?”亚希诺多拉并没有告诉他她和诺拉早已融为一体,她恶趣味地逗着凯厄斯,对于这个问题她也很好奇凯厄斯的回答。 凯厄斯觉得这可能是道送命题,于是他在脑中快速翻找许久不用的“撩妹宝典”,终于及时找到了对应的答案。 “追女孩第二十式:当你觉得女生问了一道送命题的时候,你可以采用曲线救国的方式回答。比方说抢先一步问出更难回答的问题,或者是采用反问的形式试探对方的喜好。” ——阿罗 “……你觉得呢?” “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亚希诺多拉舔了舔凯厄斯的后颈,舌尖顺着他突出的颈骨绕着圈圈。 “不说的话,我现在就要改名叫’亚希诺毒辣’了喔?” 亚希诺多拉由于有了诺拉的记忆,原本端庄的外表下所藏着那颗占有欲极强的心也开始慢慢复苏。比起从前一味的妥协和被动,她现在更喜欢主导她和凯厄斯之间的关系。 凯厄斯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聪慧如他当然意识到了亚希诺多拉和诺拉已经成功变回了一个人。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头微微朝后偏,吐出一句话:“不要逼我现在就ii要ii了你。” 亚希诺多拉听到这个话害羞地收紧了环着凯厄斯脖子的手,但她对凯厄斯太了解了,因此对凯厄斯的“威胁”丝毫不惧,她笑了笑说道:“凯厄斯,在你喂饱我之前,请先喂饱我的胃。” 凯厄斯听后释怀地笑了笑,他的心早已被幸福填满。他曾经一度做好了永远等待的准备,但诺拉的出现给了他新的希望。他贪心地希望诺拉能找回记忆,但在诺拉进入镜中世界后他又开始提心吊胆。这是一场赌//博,他可以选择见好就收,但只有在all-in的情况下才能获得最丰厚的成果。 好在他和亚希诺多拉赌赢了。 凯厄斯背着亚希诺多拉回到了家,他吩咐了几句加莱和菲利克斯后,那两人便从房子里消失了。 亚希诺多拉一到家直奔浴室,她无法忍受不自己脏兮兮的,所以就算自己感到饥饿,她还是选择先洗漱。 等她洗完澡后,她坐在温暖的卧室边喝血浆边发短信。她将自己记忆恢复的事情告诉了卡伦家和贝拉,并通知他们沃尔图里将会帮忙解决新生儿吸血鬼的问题。 想到维多利亚,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凯厄斯交代一下。 “凯厄斯,维多利亚的目标很有可能不只是贝拉,还有我。她的伴侣詹姆斯是被我搞得半死之后才丢给卡伦家的。”亚希诺多拉慵懒地躺在飘窗台上,窗外的天空已经亮起来了。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蕾丝睡裙,依旧是白色的。v领的设计露出了她胸前大片的白色肌肤,裙子的开衩ii露出她光滑的美腿,两条腿轻轻地交叉着。 她放下了手机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那种娇而不弱,媚而不妖的气质让她看起来像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女神。 凯厄斯感到口干舌燥,他渴望着与亚希诺多拉的身体接触,这才能让他有了“亚希诺多拉真的回到他身边”的真实感。 他听着亚希诺多拉的话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扯出了一个轻蔑的笑。他坐在了亚希诺多拉的身边,伸出了手。 亚希诺多拉自觉地靠在他的胸膛上,找到了一个舒适的靠姿。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凯厄斯的指尖勾勒着亚希诺多拉的下颚线,他真的觉得亚希诺多拉的脸圆了一丢丢。 亚希诺多拉的头发湿漉漉地被盘在浴帽里,不施粉黛的娃娃脸显得十分清纯可人,但她的气质和穿着又让她有了女人的性感。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钻进了凯厄斯的鼻腔,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 “我给你吹头发。”凯厄斯嗓子沉声说道,他的口吻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亚希诺多拉似笑非笑地看着下一秒就从浴室出来的凯厄斯,他的手里拿着吹风机,电源已经插好,只等着亚希诺多拉将浴帽拿下。她顺从地转身将潮湿的头发对着凯厄斯,优雅地打了个哈欠。 凯厄斯摸着亚希诺多拉富有弹性的脖颈,咧开嘴笑了笑。亚希诺多拉的记忆回来了,但是她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半人半吸血鬼的形态。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会保护好她脆弱柔软的身体,他的亚希诺多拉不会再遭受任何的伤害。 河蟹 ※※※※※※※※※※※※※※※※※※※※ 摩伊赖mo?pαi是命运三女神的总称,具体三位女神叫克罗托,拉刻西斯和阿特罗波斯。 桑库斯semo sancus是代表诚信,誓言和忠贞的神,保护契约、婚姻和法律。 第五十章 亚希诺多拉和凯厄斯在房子里窝了整整一周,期间他们除了出去捕猎之外都没有出过门。他们太需要腻在一起的时间了,他们默契地想要补回那丢失的六十年空白期。 凯厄斯坐在书房里审批着文件,因为新生儿吸血鬼的事情,他越来越忙了,但这并不影响两人的腻歪。毕竟吸血鬼不需要睡眠,凯厄斯经常在亚希诺多拉睡觉的时候加班加点地工作。 凯厄斯重新迎接回亚希诺多拉后,他的工作效率有了质的飞跃。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又变回了沃尔图里那头蓄势待发的雄狮,随时准备着将敌人撕成碎片。 亚希诺多拉坐在凯厄斯的腿上,她的身上穿着清凉的吊带裙,一手勾着凯厄斯的脖子,一手拿着一份文件细细看着。她纤细的腰被凯厄斯搂着,这样她不至于会滑下去。 如果那只手没有不老实的上下摸的话,亚希诺多拉还是很感谢它的。 亚希诺多拉与凯厄斯分别过后,她的粘人程度又创了历史新高。凯厄斯更是如此,他恨不得将亚希诺多拉挂在脖子上,走到哪儿带到到哪儿。 亚希诺多拉将审阅好的文件摞在一旁,揉了揉自己有些酸涩的眼睛,她是三位夫人中参与决策最多的那一个。在沃尔图里刚成立不久的时候,家族成员只有寥寥几人,为了家族的发展,他们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工作上。 亚希诺多拉一开始也是因为心疼凯厄斯超负荷的工作,因此她才萌生协助凯厄斯解决一些简单的工作的想法。谁都没想到亚希诺多拉做得竟然还不赖,于是凯厄斯尝试将一些更为复杂的工作也交给她去做。 经过多次摸索,凯厄斯发现亚希诺多拉更擅长做一些和理性沾边的工作,比方说制定法律法规,管理家族成员等等一系列的工作,而一些社交类的工作她则是毫无兴趣。 当沃尔图里走向正轨后,亚希诺多拉当起了甩手掌柜,转而将自己的热情都投注于艺术,对于凯厄斯的工作也不再过问。但她在福克斯实在是太无聊了,于是索性重拾老本行,帮着凯厄斯看一些文件。 加莱和菲利克斯对于亚希诺多拉的回归感动得快痛哭流涕,因为自从她回来后,他们两个在凯厄斯身边的待遇好多了——虽然他们那天看见凯厄斯和颜悦色的样子确实快被吓到尖叫,因为凯厄斯只有气到极致才会摆出那副表情。 “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亚希诺多拉在凯厄斯的耳边轻轻吹着气。 “当然是通过你的味道追踪到你的。”凯厄斯吻了一口亚希诺多拉,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可是现在的我是没有味道的。”亚希诺多拉微微皱眉,她知道凯厄斯在撒谎。 “谁说没有味道的?你的身体里有我的味道。”凯厄斯放下文件暧昧地看着那双灰蓝色眼睛,他搂着诺拉的手一路滑到危险的三/角/区。 “要不我再往你身体里……?” “少来。”亚希诺多拉从凯厄斯的怀抱中离开,她赤着脚走向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袋血浆小口小口喝起来。 她觉得自己的食欲最近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好吧,其实是通过你手机的gps定位找到你的,但这听起来一点都不浪漫不是吗?”凯厄斯看着赤脚到处走的亚希诺多拉耸了耸肩,他也注意到了她异常的食量,但他只当她在镜子里呆太久所以才会一直对血浆产生渴望。 福克斯高中的毕业典礼就在明天,没能完成福克斯高中的学业是亚希诺多拉的遗憾,尽管她的知识储备足以让她在任何一个常青藤大学当教授。因此对她来说,参加贝拉的毕业典礼是她的心愿,也是一种仪式感。 亚希诺多拉将喝完的血浆袋扔进垃圾桶,脚步轻快地上楼挑选起了参加毕业典礼的服装。她明天势必会重新见到她在福克斯的熟人——比方说上次没见到面的查理。 二楼独立的衣帽间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鞋子和配饰,她将衣帽间里的衣服统统换了一批,她还是喜欢她原来的穿衣风格。 介于房子有限的建筑面积,这个衣帽间并不是很大,但对于日常生活来说绝对是绰绰有余。房间以米白色为主调,金色的描边装饰着橱柜,显得整个房间既气派又婉约。亚希诺多拉游走在各个衣柜之前,她苦恼地看着这琳琅满目的试衣间,默默叹了口气。 亚希诺多拉在衣帽间里转了半天,最后拿出了三件款式各不相同的连衣裙。她将三件连衣裙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但就是拿不定主意。 这样踌躇满志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发生在亚希诺多拉身上了,她参加过成人礼,也参加过王后的加冕典礼,但她就是从来都没有参加过人类的高中毕业典礼。 无奈之下,亚希诺多拉只能求助经验丰富的卡伦家。卡伦家早已习惯参加毕业典礼这档子事,看看爱丽丝他们上了多少次高中和大学就知道了。 她坐在沙发椅上哒哒哒地在智能手机上打着字,爱丽丝通过软件组了一个群,顺手将亚希诺多拉,爱斯梅,罗莎莉和贝拉都拉进了群聊。平时她们无非是分享些日常生活之类的,但今天大家的话题都在于明天穿什么参加毕业典礼。 ·············· 群名:福克斯仙女协会 亚希诺多拉:明天大家穿什么? 爱丽丝:【图片】 爱斯梅:【图片】 罗莎莉:【图片】 贝拉:【图片】 爱丽丝:贝拉我已经让爱德华去接你了,你的衣服不合格!来我家我亲自帮你挑! 贝拉:只是毕业典礼而已,我觉得我这件格子衫挺好的。 亚希诺多拉:贝拉,去找爱丽丝。 罗莎莉:赞成。 爱斯梅:贝拉,我觉得你可以更美的。 爱丽丝:你明天穿啥?@亚希诺多拉 亚希诺多拉:没想好欸……你们帮我看看哪一件比较好?【图片】【图片】【图片】 爱丽丝:第三件。 罗莎莉:第一件。 贝拉:可我觉得第二件也很好看。 亚希诺多拉:嗯??? 爱斯梅:其实我们的意思是你穿哪件都好看。 罗莎莉:(点赞了爱斯梅的信息) 贝拉:(点赞了爱斯梅的信息) 爱丽丝:(点赞了爱斯梅的信息) 亚希诺多拉:谢谢,那我再纠结一下…… 爱丽丝:明天可是要拍照片的,别忘了呀! 亚希诺多拉:好。 ················ 亚希诺多拉合上手机盘腿坐在沙发上,她颇为头疼地看着挂在外面地三条裙子。第一条裙子款式不错,但是颜色太抢眼了;第二条颜色不错,但是面料看起来太厚了;第三条面料和颜色都很合适,但是款式有些花哨。 她绝望地翻着自己成堆的衣服,暗自唾骂自己过度紧张。明明只是个小小的毕业典礼,她居然紧张过头,自乱手脚。她在思考是不是应该吩咐加莱再订一批衣服来的时候,凯厄斯推门进来看到了坐在衣服堆里的亚希诺多拉。 “你在烦恼什么,亲爱的?”凯厄斯揉了揉亚希诺多拉的头发,困惑地看着一一挂出来的裙子。 “你敢相信吗,这么多衣服我竟然找不到一件合适的。”亚希诺多拉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凯厄斯,她现在完全不相信自己优秀的审美。 “傻瓜,只是人类的毕业典礼而已,随便挑一件就行。”凯厄斯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认真地替亚希诺多拉挑了起来。 亚希诺多拉看着凯厄斯快速地在衣帽间里穿梭了一圈,最后还是停留在了自己选的三条连衣裙前。凯厄斯深邃的红色眼睛来回扫着那三条连衣裙,指着第三条说:“就这件吧。” 凯厄斯指得那件是valentino的长款连衣裙,白色的底上印着大面积的v字印花。亚希诺多拉见他指了一件她喜欢的裙子,脸上立即喜笑颜开。她跳到凯厄斯的身边给了他一个炙热的吻,接着又兴冲冲地去找合适的配饰和鞋子。 河蟹 第五十一 福克斯高中的毕业典礼终于到了,本来亚希诺多拉还担心自己前一天会睡不着觉,但是凯厄斯完美地帮她规避掉了这个问题。 亚希诺多拉累得陷入了深深地沉睡,哪怕凯厄斯躺在她旁边一直盯着她看她也全然不知。沉重的提花窗帘已经被拉开,福克斯常年阴天的日光透进室内,有一种阴沉沉的朝气。 亚希诺多拉似是不喜这阵恼人的光线,她迷迷糊糊地朝凯厄斯的怀里钻去,试图利用凯厄斯的身体替她挡住亮光。 凯厄斯看着亚希诺多拉疲惫的睡颜再次反省自己昨天做得太过分,他心疼地想让亚希诺多拉睡到自然醒,但他知道如果亚希诺多拉错过了毕业典礼恐怕会发好大的脾气。 凯厄斯还记得若干年前自己干出的蠢事,至今仍旧心有戚戚。沃尔图里刚成立没多久,他和亚希诺多拉就出发前往德国巡视他们的家族产业,顺便出门散心,可谁知半路突然杀出一只绿茶表。 这只野生绿茶是沃尔图里安插在德国的负责人之一,不清楚她是怎么成功挤掉其他人成为这次负责接待他们的人,但很明显这只绿茶不知道凯厄斯还带了亚希诺多拉来。 凯厄斯是什么人?他可是十级鉴表达人,他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女人的心怀不轨。他曾试图要求换一位接待人,但其他人在这段期间竟然都身负重任,只剩下这个美艳挂的绿茶有时间接待他们。 在那半个月的视察时间里,他成功地躲过了对方投来的各种明枪暗箭。虽然凯厄斯心里对这个没事找事的女人很不耐烦,但他心中还没有对她动杀心。 毕竟沃尔图里才刚开始大展手脚,在这个关键时间弄死分部的负责人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他是陪亚希诺多拉出来散心的,不是给她添堵的。 真正让凯厄斯动了杀心的是他们快离开德国的时候,他承认那次是他失策了。 当他被骗回驿站房间的时候,他看见的是烛光迷离下那曼妙的身躯。凯厄斯将其错认成亚希诺多拉,于是他亲热地从身后抱住了这个女人,当他凑近闻的时候才闻到了那不属于亚希诺多拉的刺鼻香味。 凯厄斯心有蹊跷,于是粗鲁地将这个女人转了过来,他怀里的女人赫然是那个跟着他们半个月的绿茶。 绿茶解开了凯厄斯的领带,丰满的胸诱惑地贴着凯厄斯,故意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她对自己的这幅模样十分有自信,因为她就是靠着这幅样子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凯厄斯可不是什么按常理出牌的男人,他冷笑一声,一巴掌将绿茶打翻在地,掐着她的脖子死死地压在桌子上,力道之大让绿茶的肋骨磕得生疼。他凑近绿茶的脸,俊秀的脸上满是残暴。 “你惹到我了,所以我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绿茶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了,但她的余光看见了门口有个站着的人。她立刻将求救般的眼神投向对方,嘴张大着想发出声音。 “凯厄斯。”站在门口的女声响起,绿茶一听就知道是亚希诺多拉的声音,因为这几天她一直在模仿亚希诺多拉的声音。她有些绝望地瘫在桌上,不做挣扎。 凯厄斯听见亚希诺多拉的声音不禁松了松掐着绿茶脖子的手,绿茶被凯厄斯压在身下不敢乱动,她生怕自己的行为又会惹凯厄斯生气,到时候小命都真的没了。 凯厄斯原先穿戴整齐的衣服被弄得一团乱,房间里也充斥了绿茶事先准备好的浪漫氛围,再加上两人暧昧的姿势和凯厄斯惊慌心虚的表情,亚希诺多拉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刺激到了。 亚希诺多拉努力平息着胸腔中的怒火,但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过刺眼,她也无法再保持自己时常挂在脸上的温婉微笑。她面色铁青地站在门口,红色的眼眸里流露出的愤怒和受伤让凯厄斯心疼不已。 凯厄斯扔下绿茶闪身来到亚希诺多拉面前,明明他跟那个绿茶之间什么都没有,但他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他刚想伸手摸摸亚希诺多拉的头解释些什么时,亚希诺多拉“啪”地一声将他的手拍开。凯厄斯愣怔在原地,手悬在空中不知该放哪里。 “勾引沃尔图里的长老,野心够大,但是脑子跟不上。”亚希诺多拉的尖指甲扎进了掌心,她尽管快被气炸了,但依旧强行静下心来想着该如何处理这个主意打到自己身上的人。 “菲利克斯,把这个女人带回意大利。”亚希诺多拉打开房门让菲利克斯进来收拾一下残局。 菲利克斯看着亚希诺多拉狠戾的眼神被吓了一跳,当他看见房间里的场景更是大气不敢出。他低着头粗暴地将绿茶抗着出了房间,体贴地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亚希诺多拉和凯厄斯两人面面相觑,凯厄斯觉得在房间里的每一秒都十分难熬。 “她想勾引我,我想杀了她。”凯厄斯知道亚希诺多拉在等他的一个解释,半晌只憋出了这十个字,他知道亚希诺多拉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亚希诺多拉面无表情地看着凯厄斯,她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绿茶的行径并没有逃出她的眼睛。 虽然对绿茶明里暗里的挑衅感到不快,但她也明白沃尔图里的发展更为重要,所以她对于这种无聊的行为只是一笑了之,但她没想到绿茶竟然还想骑到她的头上来。 亚希诺多拉从来都不质疑凯厄斯的爱,但这并不代表她不生气。 “你们两个在我的房间里搞事?我怎么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啊”亚希诺多拉冷笑着讽刺道,她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扑面而来的冷硬感。 “亚希诺多拉,我错了。”凯厄斯脸上满是懊恼和烦躁,他抓着亚希诺多拉的手不断亲吻着,渴求获得他的女神的原谅。 “既然如此,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来处置她吧。”亚希诺多拉危险的视线扫向凯厄斯那张诚恳的脸,她的指尖划过凯厄斯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柔声说道。 “完全不介意,只要你开心。”凯厄斯看着亚希诺多拉满意地样子,趁机将其搂入怀中一亲芳泽。 亚希诺多拉推开了凯厄斯,她的表情依旧冷漠,但是红肿着的唇让她看起来多了一丝禁欲的美。她看都不看凯厄斯一眼,径直收拾起了行李。 “回家。” 绿茶被总部的人带走了,所有沃尔图里的德国分部成员都当绿茶是成功攀上高枝了。绿茶在德国的为人大家心里都清楚,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在分部里看不惯绿茶的人也不少,尽管大家都带着吃味的语气感叹她的好命,但大部分人对于她从分部离开这件事还是松了口气。 管人家是升官了还是顶替了原配去当老板娘了,只要她从分部离开,大家眼不见为净就是件好事好吗。 凯厄斯根本不在意绿茶被带回意大利后的下场,他早已自顾不暇。自从这破事儿发生之后,亚希诺多拉就开始了对他的单方面冷战,无论是拥抱还是亲吻,她都冷淡地拒绝了他,就连说话都没有了往常的柔情蜜意。 过了连续一个月惨无人道的生活后,凯厄斯得出了两条至理名言: 千万不能惹亚希诺多拉生气。 远离绿茶表。 回忆想到这里,凯厄斯看了一眼时间,他立刻卖力地将亚希诺多拉摇醒,他可不想再过一遍那悲惨的日子。 “亲爱的,今天是高中毕业典礼的日子。”凯厄斯想把窝在他怀里不肯出来的亚希诺多拉叫醒,他的口气中带着无奈和疼惜。 亚希诺多拉勉强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凯厄斯,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酸痛的身体和沉重的眼皮让她像一具行尸走肉,这样的情况直到她洗漱完才好一些。 “早安,凯厄斯。” 亚希诺多拉给了凯厄斯一个吻后就坐在梳妆台上开始化妆,凯厄斯已经换好了一套他平时穿的西装,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看书。他自觉地带上了一副隐形眼镜,棕色的镜片遮挡住了他猩红色的双眼,让他看起来更为平易近人了些。 亚希诺多拉穿着昨天选好的那条连衣裙,手上拿了一个精巧的手包,脚上则是穿着一双典雅的猫跟鞋。她摸了摸肚子,觉得这条裙子的腰围有些紧,她沮丧着想着自己可真的得减肥了。 眼见时间差不多,两人坐上了凯厄斯的跑车径直往福克斯高中赶。今日的福克斯礼堂被众多的学生家长占满,此情此景让亚希诺多拉想起了之前开音乐剧时候的样子。 亚希诺多拉挽着凯厄斯的手走进了礼堂,典礼还没有开始,学生、家长和老师都混在一团交流。亚希诺多拉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与查理交谈地贝拉,她低声跟凯厄斯说了几句,两人就朝着贝拉的方向走去。 卡伦家自从发现亚希诺多拉和凯厄斯进入礼堂后注意力就一直放在他们身上。这个礼堂里都是人类,对于习惯饮血的亚希诺多拉和凯厄斯来说,这就跟食客进入了一家牛排馆一样。 爱德华悄无声息地靠近贝拉,他示意贝拉看向朝他们走来的亚希诺多拉。 “贝拉,查理。”亚希诺多拉给了贝拉一个拥抱后冲查理笑了笑。 查理今天难得穿了一件正式的西装,他惊讶地看着亚希诺多拉,愣了好几秒才发现这是那个曾经寄住在他家的小女孩。 “天呐诺拉,我差点没认出你。”贝拉将查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她穿着暖黄色的毕业服,手里拿着毕业帽,她看着气质高贵的亚希诺多拉感叹道。 亚希诺多拉比起诺拉来说,做事多了一份随心所欲,从容不迫的气质,那种上位者的气息让贝拉感到有些陌生。 “你更成熟了,诺拉。”查理插着腰欣慰地看着亚希诺多拉,他咖啡色的眼眸闪着慈祥的光芒,不过他很快就注意到了亚希诺多拉身边的凯厄斯。 凯厄斯亲密地站在亚希诺多拉的身边,高挑的身材配上剪裁良好的黑色西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身上凛冽的气质让他很难不被注意到。查理皱着眉看着这个样貌出众的男人,他多年当警长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了凯厄斯身上危险的气息。 “这位是……?”查理担心地看了一眼亚希诺多拉开口问道。 “这位是我的未婚夫。”亚希诺多拉轻抚着凯厄斯的背部,微笑着回答查理的问题。 “未婚夫?!”查理想掩饰一下脸上的震惊,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却只摸到了光滑的皮肤,他忘记自己今天为了参加毕业典礼而把胡子给刮了。 查理看着跟贝拉年纪一样大的孩子竟然已经订婚了,他第一个反应是心想这孩子是不是被骗了。查理严厉地扫视着凯厄斯,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嫌疑人,于是他开始盘问起了凯厄斯。 “你和诺拉是怎么认识的?”查理严肃地问。 “……” “走在大街上认识的,都是缘分,哈…哈哈……” 凯厄斯很明显不想理睬查理,亚希诺多拉只能干笑两声回答查理的问题。她偷偷看了眼一脸冷淡的凯厄斯,心中暗暗叫苦。 查理看着凯厄斯冷漠的样子对他的印象更差了,他的不满都快写在脸上了。 “诺拉,你还年轻,婚姻是件大事,你可得考虑清楚。”查理沉重地轻声教导着亚希诺多拉。 贝拉听着她天然呆的老爸快哭出声,拜托,人家都已经三千岁了,这把年纪都够他喝几十碗孟婆汤了。 “放心吧查理,跟他在一起我很开心。”亚希诺多拉认真地向查理承诺道,她握着凯厄斯的手甜蜜地笑了笑。 查理看见了凯厄斯望向亚希诺多拉充满爱意的眼神后,稍微放下了点心,心想这个小伙子可能只是不善言辞。 查理伸出手捏了捏凯厄斯的手臂,夸了句:“嗯,强壮的男人才能够保护好诺拉。这孩子经历了不少困难,你可得对她好点。还有,我是个jc。” 在场的其他四个人都被查理的言行惊呆了,凯厄斯看着查理抓着自己手臂的手表情僵硬,他都快被这话气笑了。 爱德华紧张地绷紧身体,他听见了凯厄斯心中在疯狂地骂人,他是真的担心凯厄斯会暴起把查理撕成碎片。 “谢谢你,查理。”亚希诺多拉也有些紧张,她知道凯厄斯不喜欢人类碰他。她的手指在凯厄斯的掌心里画着圈圈,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呃……爸爸,我刚才好像看见玛丽阿姨找你。”贝拉及时出来打了个圆场,她的话惊醒了查理。 “这样啊,那我去找她说几句。典礼也快开始了,贝拉,爱德华,你们也赶紧坐回座位吧。诺拉,多保重。”说完,查理就急匆匆地走开了。 查理是在场唯一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他全程都在状况外。他看着贝拉与爱德华站在一起的样子心中也不免有些惆怅,心想他的两个女儿未来都要嫁人了啊。 亚希诺多拉看着谨慎观察他们的爱德华给了一个安抚的笑,她似乎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在心里默默说道:“别担心,我们今天吃过东西来的。” 爱德华的脸色忽然缓和了不少,他转头朝着卡伦家的其他人微微点头。 “你们赶紧去前面坐着吧,我们也要找位置坐下了。”亚希诺多拉注意到人们纷纷开始走动了起来,赶紧催促着贝拉和爱德华。 “好,那我们一会儿见。”爱德华拥着贝拉坐到了毕业生的区域。 第五十二章 高中毕业典礼的流程也是蛮烦琐的,在经历了校长发言,校友发言还有毕业学生代表发言后,高中毕业证的发放环节终于到来了。亚希诺多拉掏出手机对着台上的贝拉咔咔咔地拍了好几张照片,脸上洋溢着“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凯厄斯看着亚希诺多拉雀跃的模样也弯了弯嘴角,尽管查理给他带来了不悦,但查理的一番话让他幡然醒悟,也算是有点作用。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只灰蓝色宝石戒指,心想他应该找个时间将这只戒指重新为亚希诺多拉戴上,一个计划慢慢在他脑海中成型。 由于凯厄斯不喜欢在人类堆里扎着,于是参加完毕业典礼后他就匆匆拉着亚希诺多拉离开了福克斯高中,就连晚上的舞会都没给亚希诺多拉机会参加。 亚希诺多拉对于凯厄斯这种匆忙的举动有所不解,更让她不解的是爱德华和爱丽丝在临走前给她的眼神。她打开手机看见了一条爱丽丝发的信息:“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亚希诺多拉。” 亚希诺多拉被这条信息搞得一头雾水,她默默收起手机看向专心开车的凯厄斯。跑车疾驰在绿林里,在朝着她不认识的地方前行。 从福克斯高中出来后,凯厄斯唇边噙着的若有若无的微笑就没消失过。他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牵住了亚希诺多拉放在大腿上的手。凯厄斯并没有回应亚希诺多拉投来的疑问的眼光,他只是自顾自地开着车。 美国与加拿大比邻,华盛顿州的一小部分与加拿大只隔着一片海。凯厄斯一路驱车到安吉利斯码头,在亚希诺多拉迷茫的神情中牵着她上了一艘私人快艇。 “船长凯厄斯为您服务,美丽的夫人。”凯厄斯笑着亲了一口亚希诺多拉,他脱下西装外套,撸起袖子发动了快艇,他们朝着茫茫的大海航行。 尽管这艘快艇马力十足,但他们还是在海上航行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太阳已经快下山了,他们到达某个不知名的岛屿后并没有急着上岸,而是相携着坐在快艇的船顶看着日落。 凯厄斯一只手撑着身体,坐姿随意地看着眼前的美景,金色的落日打落在他的脸上给他镀了一层柔软的金光。他扭头看着身边的亚希诺多拉,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在落日的余晖中迸发出了惊心动魄的美。 这么美的眸子是属于自己的,凯厄斯想到这里就忍不住露出得意地微笑,他眯着眼睛静静欣赏着眼前的美景,直到太阳完全消失在了海平面上他们才离开码头。 凯厄斯将亚希诺多拉带进了一间像是度假别墅的宅子,这座宅子地处偏僻,室内通风,晚上打开窗子还能感受扑面而来的湿咸海风。最神奇的是整座宅子是建在水面上的,从房子的某个出口可以直接下海玩耍。房子周围人烟稀少,他们的隐私能得到最大化的保障。 亚希诺多拉走进室内将手包放在沙发上,又将身上的首饰除下放在柜台上。她脱下鞋子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在房子里好奇地巡视着,整座房子被香薰熏出了好闻的檀木香味。 凯厄斯牵着亚希诺多拉的手走会客厅,他弯腰伸手邀请亚希诺多拉跳一支舞,那是一支步调缓慢的华尔兹。老式唱片机里播放着属于上个世纪的乐曲,他们在灯光昏暗的房间里翩翩起舞。 亚希诺多拉跳着跳着将头轻轻磕在凯厄斯壮实的肩膀上,她缓缓闭上了眼睛,静静地聆听着唱片机里上个世纪的浪漫,脑中回想着她与凯厄斯之间的点点滴滴。 凯厄斯是个出色的舞伴,或许是亚希诺多拉的舞步太过漫不经心,凯厄斯索性让她踩在自己的皮鞋上,跟随着他的脚步而挪动着。 “我很高兴。”凯厄斯支撑着亚希诺多拉身体的重量,他边说边晃荡着舞步,两人温馨的气氛在整个客厅里蔓延。 “我也是。”亚希诺多拉环紧了凯厄斯,她知道凯厄斯在高兴什么。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孤身一人。 “我爱你。”凯厄斯停下了舞步,他捧着亚希诺多拉的脸认真地说道。随后他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熟悉的灰蓝色宝石戒指。 “这枚戒指曾经是你留给我的最后一个念想,每当我看到这颗宝石我都会想起你的眼睛。无数次我在深夜里唾骂自己的无能,无法阻止那个罗马尼亚人将你从我身边带走。但感谢命运让你又再度回到我的身边,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我定会为你奉献我的一切。” 凯厄斯停顿了一下,他庄严肃穆的样子与他当初在克里特岛上向她求婚时一样。 “我的生命有了你才是完整。亚希诺多拉,你愿意再次嫁给我吗?” 凯厄斯的眼神炙热又坚定,唇紧紧抿着。他小心地控制捏着戒指的力度,以不至于太过用力将戒托捏个粉碎。 亚希诺多拉微微瞪大眼睛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凯厄斯,她完全没有想到凯厄斯会再次跟她求婚。 窗外潮湿的海风吹进屋里,吹起了她鬓角的碎发。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手激动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了,用力地点着头。 “我愿意。”亚希诺多拉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看着凯厄斯将那枚熟悉的宝石戒指套回了自己的手里。 亚希诺多拉将手微微举起,那颗蓝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闪耀的光芒。她咬着嘴唇,脸上的表情似笑似哭。 兜兜转转,那枚戒指又时隔六十年回到了她的原主人手上。望着这枚戒指,亚希诺多拉才意识到自己的生活真的有重新回到正轨了。她扑进凯厄斯的怀里,任由着凯厄斯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说着满满的情话。 两人都遵守了自己的誓言,一个是永远不离,一个是永远不弃。 人类的爱情就像是在跑一场马拉松,总有无数次想要放弃的时候,扛过那些困难才能造就伟大的爱情。吸血鬼的爱情则像一台永动机,他们的荷尔蒙注定让他们的爱永远没有停止的时候,唯一能造就吸血鬼的伟大爱情就是经历生与死。这便是属于吸血鬼的悲剧美学。 凯厄斯知道亚希诺多拉会答应,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紧张,直到他亲耳听见了亚希诺多拉的回答。他将拽着他脖子的亚希诺多拉打横抱起,快速走向楼顶的露台。 露台的区域很大,玻璃栏杆让室外的景色一览无余。在露台的一侧装有一处暖浴池,安装在池子里的按摩水柱将里面的水搅得翻腾。 亚希诺多拉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凯厄斯除得差不多了,两人的衣服散乱地沿着他们行径的路线扔在地上。凯厄斯抱着亚希诺多拉坐进了暖浴池里,那合适的温度让亚希诺多拉发出了一声舒服的谓叹,暖浴池里的按摩水柱让亚希诺多拉疲劳的身体得以缓解。 亚希诺多拉像个土拨鼠一样将大半个身体埋在了温暖的暖浴池里,只露出一个头欣赏着迷人的月色。她整个人靠坐在凯厄斯的怀里,弯曲的腿让膝盖露在了水面外。 河蟹 第五十三章 吸血鬼们都是月之子,他们在晚上的力量是最强的——这种力量也包括某些羞于启齿的方面。 亚希诺多拉已经疲惫地躺在卧室睡着了,她在浴室的时候又被【哔哔】了一次,凯厄斯看她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才放过她。 凯厄斯看着亚希诺多拉的睡颜幸福地笑了,她手指上的戒指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凯厄斯低头吻了吻亚希诺多拉,穿着浴袍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拆开了桌上的三封信件。 纵使现在的通讯设备发达,一些新加入的沃尔图里卫士也不乏是电子控的。他们不排斥这种改变,但他们依旧选择过着老派的生活,他们享受这种生活带来的仪式感。 能给他写信的也不过是那三个人。 桌上的信有阿罗的,马库斯的,还有苏尔庇西亚的。凯厄斯将那封苏尔庇西亚的信放在一边,那是苏尔庇西亚写给亚希诺多拉的,女人间的悄悄话他可没兴趣看。让他在意的是马库斯和阿罗的信。 阿罗在信中主要就是表达了他对亚希诺多拉恢复记忆的祝福与喜悦,顺便告知沃尔图里的军队已经准备好,随时供他调遣。他在信件里还隐晦地表达了对凯厄斯夫妇回到意大利的期待,并且在信中提了一句马库斯,那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让凯厄斯不解地皱眉。 凯厄斯反复咀嚼着阿罗留的那句话,但那句话太过唐突,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于是他没有急着回信,而是直接拆开了马库斯的那一封信。难得的,凯厄斯挑了挑眉。 马库斯一向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所以就算是信也一般写得言简意赅,凯厄斯看着手上写满了两页纸的信件而感到吃惊。 马库斯听说了亚希诺多拉恢复记忆的方式后,他对奎鲁特族的那一面宝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此,他在信中询问是否有机会能与利瓦伊见上一面。 事实上,阿罗对这面镜子也十分感兴趣,但他仅仅是感兴趣罢了,他犯不着冒着生命危险进去观光。可是马库斯不一样,他只要想到他有机会能够复活狄蒂米,怎么说都想试一试,哪怕是冒着生命危险。 凯厄斯看着马库斯难得的执着不禁陷入了沉思。 站在沃尔图里的角度来说,凯厄斯和阿罗是绝对不同意马库斯冒着生命危险进去晃悠的。毕竟马库斯是沃尔图里三大长老之一,失去马库斯对沃尔图里来说是重创,面子里子都要丢了。 但作为结交了几千年的朋友兼兄弟来说,凯厄斯对于马库斯的坚持而又些动摇。这件事情搁在以前他肯定也是不同意的,但他经历过了失去亚希诺多拉的痛后,他便明白了马库斯几百年来的隐忍和痛苦。如果这样的机会放在凯厄斯面前,他也是会奋不顾身地抓住。 凯厄斯头疼地看着眼前这封措辞诚恳,字里行间里透出一意孤行态度的信件。他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封信,他看了眼熟睡的亚希诺多拉,或许由她来回信会更好些。 马库斯的信让凯厄斯理解了阿罗心中的言下之意,阿罗猜得不错,马库斯确实是有进入镜子的想法。凯厄斯将信件丢在一边,拿起钢笔写了一封给阿罗的回信。 新生儿吸血鬼的事情已经被安排妥当了,凯厄斯会将卡伦家当作诱饵扔到明面吸引维多利亚的注意,而沃尔图里的军队则躲在暗处,适时出现给新生儿军团致命一击。 凯厄斯站起身走到阳台边若有所思地看着风平浪静的大海,那看似宁静的海却可以翻起几十米高的巨浪,能瞬间将一艘巨轮吞没。原本清澈湛蓝的海此时黑梭梭的一片,像是沾满黑色染料的大缸。 他站在那里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太阳慢慢从海平面上升起,清晨耀眼的阳光照亮了房间,他才想起应该回到室内将窗帘拉上,以免让阳光打扰到亚希诺多拉休息。 亚希诺多拉还沉浸在深度睡眠中,她翻了个身,怀里抱了个软软的枕头。凯厄斯见状也爬上了床,抽掉那个碍事的枕头将亚希诺多拉拥入怀中。他现在就想尽快把新生儿吸血鬼的事情解决了,马上带着亚希诺多拉回沃尔泰拉。 亚希诺多拉这一觉睡到了正午,她终于在连续三天里睡了一个正常的觉。她柔美地伸了个懒腰,一想起了昨晚做的梦,她就忍不住挂上笑容。她特别想将这个梦分享给凯厄斯,于是她披了一件浴袍匆匆地朝客厅奔去。 凯厄斯听到了亚希诺多拉的脚步声回头一看,亚希诺多拉顶着一头乱发兴冲冲地朝她跑来。虽然人类的奔跑速度在吸血鬼面前不值一提,但凯厄斯还是被亚希诺多拉抱了个满怀。 “早安,亲爱的。”凯厄斯揉了揉亚希诺多拉凌乱的长发,“睡得好吗?” “特别好。”亚希诺多拉羞涩地笑了笑,接着她迫不及待地拉着凯厄斯说道:“我昨晚梦见我肚子里有小宝宝了,有一颗小种子冒了一朵小芽。我摸了摸他,他还跟我打招呼……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凯厄斯听着亚希诺多拉的像是孩子一样的童言童语觉得好笑,他被亚希诺多拉快乐的情绪所感染,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他手指戳了一下亚希诺多拉的额头,无奈地点点头。 “亲爱的,你的想象力越来越丰富了。”凯厄斯拿起苏尔庇西亚的信递给了亚希诺多拉。 “这是苏尔庇西亚写给你的信,有空给她回一封吧。” 亚希诺多拉愉悦地接过那印着沃尔图里火漆印章的信,转身想上楼拆信,但她从身后被凯厄斯抱在怀里。她不解得转头望向凯厄斯,凯厄斯将另一封信塞进她怀里,亲吻了一口她的头顶。 “这是马库斯写给我们的信,你看一下吧。” 亚希诺多拉望着凯厄斯凝重的脸色,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原因。她摩挲着那封纯黑色的信封,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 凯厄斯目送着亚希诺多拉上楼的身影重新坐回了沙发,他拿起摊开在一边的书慢慢看了起来,但那些字就是读不进脑子。他颖悟绝伦的大脑在高速运转,自己跟自己对起了话。 刚刚亚希诺多拉说什么来着?哦对,她说她梦见自己有小宝宝了。真是个可爱的梦,明明吸血鬼是不可能生小孩的。 为什么吸血鬼不能生育?因为他们转变之后器官都被冻结了,所以转变之后理论上女性是没有生育能力的。 男性应该也没有生育能力吧,有吗?真的有两个吸血鬼生出小孩来吗?那生出来的不会是嗜血魔童吧。 等等,亚希诺多拉现在的身体好像不是完全是吸血鬼吧……那假设雄性吸血鬼能生育的话,那亚希诺多拉岂不是也有几率会怀上小宝宝? 不,这个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再等等,亚希诺多拉最近腰围好像是粗了点,脸上也有点肉乎乎了。虽然他很喜欢亚希诺多拉变得肉肉的脸颊,但是这种突然发胖也太奇怪了吧?难道真的是血浆喝多了的关系? 嗯?亚希诺多拉最近开始疯狂渴望血浆,怎么喝都喝不饱,这是为什么?不会是生病了吧?还是真的…… 凯厄斯想到这里再也不敢想了,他用力地合上书本朝楼上跑去。当他进入卧室就看见已经洗漱好的亚希诺多拉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安静地阅读着信件,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的金色头发上让她看起来充满了母性光辉。 眼前的一幕让凯厄斯内心的猜测更加有说服力了,他面色铁青地走向亚希诺多拉,尽量控制住表情不吓到她,但他僵硬的微表情又怎能逃过与他相熟相知了三千年的亚希诺多拉? 亚希诺多拉担忧地看着坐在她身边的凯厄斯,她以为是马库斯的事情让凯厄斯太过烦心。安慰地握着凯厄斯放在膝盖上的手,希望借此能驱散凯厄斯的忧虑,但亚希诺多拉属于人类的柔软肌肤让凯厄斯的脸色更差了。 凯厄斯没说话,他直接走到衣帽间里搜索了一番,最后带了一件宽松的连衣裙和舒适的平底鞋走了出来。他将衣物塞给亚希诺多拉后,撩下一句:“换上,我们现在马上回福克斯。” 亚希诺多拉看着凯厄斯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知所措,她不解地皱皱眉,难道马库斯的请求就这么困扰凯厄斯吗?亚希诺多拉摇摇头,快速地收拾好信件,换上凯厄斯给的衣服就匆匆带着东西下了楼。 凯厄斯带着亚希诺多拉一路直奔福克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今天凯厄斯无论是开车还是开船都稳当了很多。 亚希诺多拉看着面容焦灼的凯厄斯完全摸不着头脑,凯厄斯一路上甚至都没怎么跟她说过话。她低头看着手上的宝石戒指,伸手牵住了凯厄斯空闲的右手。 “凯厄斯,你为什么不高兴?”亚希诺多拉把玩着凯厄斯骨节分明的手,指腹磨搓着凯厄斯被修得短而整齐的指甲。她的神情淡然,好似真的只是随口问问,但实际上她很在意凯厄斯的回答。 “没什么。”凯厄斯避而不谈这个话题,他的脑子现在一团乱。 亚希诺多拉听见凯厄斯肤浅的回答后感到有些委屈,又有些伤心,曾几何时她遇到过凯厄斯这样的对待。于是她索性也不说话,只管把头扭向窗外,看看那些疾驰而过的风景。 说真的,这真的不能怪凯厄斯冷淡。凯厄斯并不是不期待成为一名父亲,其实他的一大遗憾是没有办法与亚希诺多拉拥有爱的结晶。远在克里特岛的时候,他就希望能够诞下一名王位继承人,男孩女孩都好。遇见亚希诺多拉之后,这种愿望愈发得强烈,但世事哪有十全十美。 凯厄斯知道自己不应该为了还没有确定的事情而慌乱,但事关亚希诺多拉,他不得不谨慎。他只要想到有那种可能,他就陷入了一种对未知的恐惧中,他不能接受会再次失去亚希诺多拉的可能。 两人回到福克斯的家后,亚希诺多拉二话没说直接撇下凯厄斯独自上楼继续处理信件,被留在楼下的凯厄斯一脸复杂地站在原地。他想要先将事情弄清楚再告诉亚希诺多拉,他不想让一个假消息吓到她。 凯厄斯深思了一下,决定再观察一下情况,等回到沃尔图里了再研究对策,眼下是先解决新生儿吸血鬼和马库斯的问题。 凯厄斯刚开始埋头工作想甩开那些烦恼,菲利克斯急匆匆地走进了书房,他紧张地看着凯厄斯低沉的脸色,抛下了一个重磅消息:“大人,奎鲁特族的利瓦伊今早去世了。” 第五十四章 利瓦伊死了,能够使用太阳宝镜的人死了,这就意味着马库斯的希望又再度破灭。 亚希诺多拉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好久,良久她才开口询问利瓦伊的死因是什么。 “是老死的,据说走得时候安详。”菲利克斯将他从情报网获取的信息一五一十地交代给亚希诺多拉。 “这样啊……”亚希诺多拉听到这个答案后心中稍微好受了些,毕竟利瓦伊已经打破了奎鲁特人的长寿记录,老死也是一件正常的时候,但她总觉得利瓦伊是因为帮助自己进入宝镜才会去世的。 亚希诺多拉亲自做了一组永生花托人送到了利瓦伊的墓前,她无法参加利瓦伊的葬礼,因为奎鲁特人是不会允许吸血鬼进入他们的祠堂的。 其实没有人猜出了利瓦伊的死因,利瓦伊其实是因为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后才会去世的。 太多年过去了,奎鲁特族已经没有人知道利瓦伊是为数不多曾经平平安安地从镜子里出来的人。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自己许的愿望,因为他的愿望永远无法被自己的朋友和亲人所理解。 他当时在镜子里许的愿望是:希望在他死前能够见一面亚希诺多拉。 利瓦伊的愿望一直没有达成,因此他一直带着执念活在这个世界上。很多次他都以为自己的愿望达成不了,因为他的岁数越来越大,指不定哪天就嗝屁了,但宝镜的力量硬是将他的这一口气吊着。 他的背驼了,眼睛瞎了,皮肤也变得松松垮垮的,但他还倔强地活着。 他曾经动过想去找亚希诺多拉的念头,无论对方是什么种族,身在何处,性格如何,他都会爱慕着她。但心中对族群的责任让他无法挣脱世俗的枷锁一走了之,等他终于有能力从这些繁琐的事情中挣脱出来后,他早已过了不惑之年。 利瓦伊某天早晨醒来后无意间看到了镜中的自己,他看到了自己乌黑的头发上隐隐夹杂着几根白丝。他退缩了,他意识比起相思之苦,他更不想承受被烙印爱人拒绝的痛苦。他从未对别人说过他的这个秘密,别人也只当他和妻子爱伦是天生一对。 不知不觉中,利瓦伊的曾孙子山姆都已经娶妻,而他被尊成奎鲁特族的活神仙。利瓦伊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愿望竟然要拖这么久才能实现。 后来利瓦伊的父亲去了,母亲去了,爱伦也去了,最终只剩下他一人苟延残喘着。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也到了不惑之年,他摸了摸儿子带着灰白的头发慈爱地笑了笑。 这可能都是命吧。 利瓦伊去世后,凯厄斯他们也不需要再商量马库斯的提议了,这让他们心中百感交集。亚希诺多拉体贴地表示她可以回封信给马库斯,她不想让这样的坏消息伤了三人的兄弟感情。 “亲爱的,工作得累吗?”亚希诺多拉站在凯厄斯身后温柔地替他揉着太阳穴,她的柔荑轻而缓慢地在凯厄斯的额头上按着,凯厄斯放松地闭上了眼睛。 这几天凯厄斯一直疯狂地查找各种文献,他根本没有找到吸血鬼和吸血鬼之间能够生孩子的记录,倒是吸血鬼和人类可能会生出带半血的孩子,可是孩子顺利出生的成功率很低。凯厄斯推测就算顺利出生的孩子也难以幸福成长,更别提文献里将他们描述为狰狞无比的野兽模样。 凯厄斯闭着眼睛想着自己是否能够接受一个怪物孩子,他的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三头六臂,长着獠牙的矮小怪物,这样的生物真的会是自己和亚希诺多拉的孩子吗? 凯厄斯的痛苦并不为亚希诺多拉所知晓,他藏得太好以至于亚希诺多拉根本没办法发现。更何况亚希诺多拉现在需要睡眠,她根本不知道凯厄斯在她睡着了之后都在做些什么,但她还是感受到了凯厄斯对她的微妙态度。 凯厄斯最近对待她可谓是体贴至极,但有的时候她感觉凯厄斯在躲着她,亲密的次数断崖式地下跌,就连她向凯厄斯施展魅力的时候凯厄斯都显得十分冷淡。 亚希诺多拉按着凯厄斯太阳穴的手慢慢下移,顺着他的锁骨来到他的胸膛。亚希诺都拉将头埋在凯厄斯的后颈,轻轻地呼唤着凯厄斯的名字,她知道她这样做可以激起凯厄斯的欲//望。 可是她失算了。 凯厄斯抓着她乱动的手草率地亲了一口,神色如常地说他要开始工作了。 这明显的逐客令让亚希诺多拉浑身僵住,如果放在往常她会顺从地离开房间,但她现在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凯厄斯连续一周都没有碰她了,这在别人身上可能是正常的,但是她的伴侣是凯厄斯,是那个几乎每天都要宣誓所有权的凯厄斯啊。 亚希诺多拉的眼里闪过一丝委屈,她不知道为什么求完婚之后一切都变了,这种冷遇亚希诺多拉在过去的三千年里都没有尝过。她没有顺应凯厄斯的意思离开房间,而是站在了凯厄斯的面前尝试着与他沟通。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亚希诺多拉先发制人。 “亲爱的,你想多了,我怎么会对你冷淡?”凯厄斯下意识说道,接着他回想起了自己过去一周一次次拒绝亚希诺多拉的亲热,表情也不禁凝滞了一下。没办法,亚希诺多拉一抱着他他就有非分之想,但是自己怎么的也不能对一个孕妇出手吧。 “只是最近在忙新生儿吸血鬼的事情。”凯厄斯补充道,他牵着亚希诺多拉的手企图蒙混过关。 “那些事情不是早就安排好了?”亚希诺多拉狐疑地问,她看着凯厄斯抓着自己的手,眼神还不住地往自己发福的肚子上瞟,脑中灵光一闪。 “原来是你嫌我胖了!”亚希诺多拉悲愤地甩开凯厄斯的手指责道,她看着凯厄斯哑口无言的样子更是确定了这个原因,于是她生气地转身而去。 凯厄斯瞬身将亚希诺多拉拦在门口,沉声问道:“做什么?” “减肥!”亚希诺多拉委屈极了,她还记得她很小的时候,她的父亲总是喜欢捏捏她婴儿肥的脸,夸她胖胖的可爱。长大之后她自然而然地就瘦下来了,因此她的父亲总是向她投去遗憾的眼神。 “不许减!”凯厄斯小心地抱着亚希诺多拉,亚希诺多拉其实只是肚子和脸圆了,她的四肢依旧如枝条般舒展纤细。 凯厄斯叹了口气摸了摸亚希诺多拉的脑袋,扶着她坐在了沙发上。他心中其实早有抉择,假设亚希诺多拉真的有小宝宝了,而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怪物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它杀了,可问题是,亚希诺多拉舍得吗? “亚希诺多拉,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怀孕了?”凯厄斯垂下眼,他不想看到亚希诺多拉初为人母的喜悦眼神,那样他会心软。 “说什么呢,吸血鬼没有生育能力。”亚希诺多拉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她诧异地看着满脸严肃的凯厄斯。 “确实,吸血鬼没有生育能力,但是你现在的身体可不完全是吸血鬼。”凯厄斯抬眼看向满脸惊异的亚希诺多拉。 “……”这个消息仿佛是晴天霹雳,亚希诺多拉的手慢慢抚在腹部,她也想起了自己这段时间反常的食欲。 亚希诺多拉在经历了否定,怀疑,半信半疑,最后相信的过程后,她的大脑宕机了。 “你打算怎么办?”亚希诺多拉嚅嚅地问道。 凯厄斯没有说话,他只是痛心地抓着亚希诺多拉的手。 两人沉默的氛围蔓延在书房中,亚希诺多拉的手颤抖着,那战栗的疼痛顺着肌肤的接触传递给了凯厄斯。 “杀了这个孩子吧。”亚希诺多拉艰难地说出了这个结论,违心的话让这位母亲感受到了强烈的自责和痛苦,她抚在小腹上的手隐隐感受到了隔着皮肉的小生命。 她是制定吸血鬼世界法律的其中一人,那么她就应该有遵守法律的义务和执行法律的魄力。她知道一旦自己的先河一开,沃尔图里的信用和权威都将受到严重的挑战。在大是大非上,她选择了牺牲。 “亚希诺多拉。”凯厄斯紧紧地抱住了眼前这个心碎的女人,亚希诺多拉的理智让凯厄斯感到既庆幸又害怕。 “我只有一个要求。”亚希诺多拉埋在凯厄斯怀里有气无力地说道,如果不是吸血鬼非凡的听力,凯厄斯很有可能会漏听这句话。 “我都答应你。” “我想去找卡莱尔做一个超声波看看我的孩子,我想留下点念想。”亚希诺多拉感觉胸口闷痛的厉害,她努力平息着堵在胸口的绝望,心中一遍遍地向腹中的孩子道歉。 “好。” …… 亚希诺多拉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自己的房子里,那过于现代的室内装饰让她觉得眼熟,她的肚子上有一双属于女性的手。 “罗莎莉?”亚希诺多拉疑惑地看着一旁的罗莎莉神色着迷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她的呼唤让罗莎莉清醒了过来,罗莎莉按住了挣扎着想坐起身的亚希诺多拉。 “你是个孕妇,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亚希诺多拉没有漏看罗莎莉眼中的喜悦和感动,但她现在最想找的人是凯厄斯。 “凯厄斯在哪里?”亚希诺多拉有些焦虑,她已经很久没有跟凯厄斯分开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嘘,没事的,你只是晕倒了。”罗莎莉按抚着神色慌张的亚希诺多拉,她富含母性地说道:“他们在客厅商量事情,我现在去将他们叫进来。” 吸血鬼的速度很快,大概只有十几秒,一大堆的人都涌进了房间。亚希诺多拉脆弱地靠在凯厄斯的怀里,她现在感受到的无助和痛苦让凯厄斯不断地说着安慰的话。 “亚希诺多拉,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替你做了超声波,我得说如果不是爱德华,我可能得不出你怀孕的结论。”卡莱尔拿着一张结果单递给了亚希诺多拉,他微微皱眉的脸让他看起来有种忧郁的帅气。 “什么意思?爱德华除了读心之外还有会发出x光射线?”亚希诺多拉被卡莱尔弯弯绕绕的话弄懵了。 屋子里的人都被亚希诺多拉奇怪的脑回路逗笑了,卡莱尔充满歉意地摇摇头。 “超声波的诊断结果是你的体内有个不明物体,没有生命体征,但是这一团东西一直不断地蠕动,我一开始以为是个肿瘤。”卡莱尔细心地解释道。 “那就是说我没怀孕?”亚希诺多拉觉得自己的感情被狠狠浪费了一把,她此时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惆怅,合着这事儿就是她和凯厄斯自己吓自己? “你体内的那个绝对不是肿瘤,因为我还没有见过有意识的肿瘤。”爱德华忍不住插嘴,他实在是忍不住罗莎莉炙热的眼光了。 “有意识指的是……?”亚希诺多拉感觉肚子里真的有个什么东西动了动,吓得她脸色刷白。 “说明你体内的那个’肿瘤’其实是个小生命。”卡莱尔慈爱地笑了笑,他将打印出的超声波照片递给了亚希诺多拉。 亚希诺多拉看着黑蒙蒙的照片上有一个难以辨认的团状物,她原先被迫冷硬起来的心顿时就软化了。她温柔地用指尖描摹着卡莱尔指出来的团状物,似乎想将眼前图片里的映像与体内那个小东西联想在一起。 凯厄斯冷峭的脸也难得在卡伦家面前软和了下来,但这对新鲜出炉的准爸妈并没有众人想象中那么高兴。在长久的沉默后,亚希诺多拉打破了室内温馨的气氛。 “卡莱尔……”亚希诺多拉握紧了凯厄斯的手,她的脸上挂着沉痛的微笑看着卡莱尔。 “请你帮我拿掉这个孩子。” 第五十五章 亚希诺多拉与凯厄斯回到了他们在福克斯的住所,他们相携着走进了卧室,相顾无言。 他们的孩子最终还是留在了母体,因为卡伦家不遗余力地劝说他们将孩子留下,其中罗莎莉最为激进,她谴责的眼神让亚希诺多拉身为一个母亲羞愧地抬不起头来。 爱德华说他们的孩子已经有了意识,虽然很微弱很模糊,但是那个小东西已经开始对外界事物产生了好奇和反应。如果爱德华的描述是准确的,那么亚希诺多拉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有一定的可能性是可以被教化的,那就意味着它不是嗜血魔童。 但这些理由都无法让凯厄斯和亚希诺多拉打消放弃这个孩子的想法,他们不愿意冒这个风险,直到卡莱尔明确表示他不会实施这个手术。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实施这场手术,也不想实施这场手术。 没有人见过这种事情,自然也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将这团东西从亚希诺多拉的体内取走。吸血鬼与人类的身体构造已经完全不同了,人类的药剂对他们来说不一定不管用。做手术就更别想了,刚剌开一道口子,身体就自动愈合了,更别说手术中存在的风险。 从技术层面和道德层面来说,将这团东西留在亚希诺多拉体内是最为保险的做法。到目前为止,这团东西都没有对亚希诺多拉造成任何伤害,亚希诺多拉的身体也没有任何的排异反应。 其实亚希诺多拉和凯厄斯的潜意识都是想要留住这个孩子的,但是他们都不敢说出口,卡莱尔的意见像是给了他们逃避的借口。 不是他们不想拿走这个孩子,而是因为贸然出手会伤害到母体,而且成功率也不高。嗯,就是这样的。 凯厄斯希望能找到一个合理的方式去解释亚希诺多拉肚子里那一团不明物体,他想起亚希诺多拉曾经跟他说过的那个梦境,小小的种子在慢慢萌芽,不禁思考这是否又是另一个神迹。 亚希诺多拉疲惫地躺在床上,凯厄斯眷注地替她调整好枕头的高度,再给她盖上柔软的被子,亚希诺多拉靠在床边没多久就睡着了。凯厄斯轻吻了一下面露愁容的亚希诺多拉,为她掖好被角。 他们现在的状况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爱丽丝预言到了新生儿军团将在两日后出现在福克斯,那些新生儿军团似乎找到了一个出手的时机,他们的行动做的很隐秘,如果不是爱丽丝一直注意这方面的举动,他们甚至都以为这些新生儿们都消失了。 新生儿的力量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维多利亚势必会把握机会讨伐卡伦。维多利亚并不知道卡伦家一开始与奎鲁特族联手了,否则她会将计划定的更周密些。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利瓦伊的死亡让奎鲁特族忙作一团,根本无暇管吸血鬼之间的事情。 卡伦家感叹幸好他们的得到了沃尔图里的支持,否则他们现在只能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尽管卡伦家找到了沃尔图里当靠山,但他们根本不敢放松警惕。爱德华和爱丽丝最为清楚阿罗对他们能力的垂涎,他们必须考虑沃尔图里借刀杀人的可能。 凯厄斯已经通知阿罗让沃尔图里卫士出动,卡伦家单方面将战场定在了一座偏远的山里,到时候将这批新生儿吸血鬼引诱过去,这样可以让福克斯大程度地幸免于难,也不至于暴露吸血鬼的存在。 面对这一场恶战,凯厄斯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沃尔图里存在的时间太长了,期间他们参与的战争早已数不胜数,但最让凯厄斯挂心的还是现在情况特殊的亚希诺多拉。 凯厄斯原本计划将亚希诺多拉先送回意大利,等他解决了新生儿军团的事情再回沃尔图里与她会合,但他发现无论将亚希诺多拉交给谁他都无法放心,罗马尼亚人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 决战当日,亚希诺多拉和贝拉被卡伦家层层地保护着,维多利亚想到碰到她们只能打败眼前的卡伦家。凯厄斯作为沃尔图里的指挥官也隐匿在一群姓卡伦的吸血鬼中,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召唤出隐藏着的沃尔图里卫士。 维多利亚身后庞大的新生儿军团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神色凝重,她看着人数稀少的卡伦家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快意笑容。随着她的一声令下,她身后的新生儿军团便迫不及待地朝卡伦家跑去。 凯厄斯眼见新生儿军团已经进入了包围圈,他冷笑一声,也发出了进攻的命令。沃尔图里卫士从四面八方涌出,他们的黑色斗篷充斥着肃杀的意味。三方人马展开了最原始的肉搏战,随处可见的身体残片被丢在地上,像极了野兽之间的争斗。 在战斗开始的那一秒,凯厄斯和爱德华已经将各自的伴侣带到了一片安全的区域,他们在这场战争中最大任务就是保护好亚希诺多拉和贝拉的安全。 场面的局势很快就被沃尔图里卫士控制住了,凯厄斯满意地点点头,这些卫士牢牢地记住了自己对他们的教导和训练。那些新生儿吸血鬼的数量已经被锐减,只剩下三分之一还在垂死挣扎。 维多利亚没有料到沃尔图里竟然也会参与这场行动之中,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的举动能逃脱沃尔图里的眼睛,但她并没有得到来自沃尔图里的责罚,于是她便以为她的行为得到了沃尔图里的默认,她没有想到卡伦家竟然得到了沃尔图里的支持。 维多利亚眼见新生儿大军已从优势转为劣势,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拔腿就跑。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爱德华注意到了维多利亚想要逃跑的想法,他开始担心一旦维多利亚逃跑,他们又要过上每天担心维多利亚袭击的日子了。这次有沃尔图里的帮助,那下次呢? “维多利亚!”爱德华朝着维多利亚逃跑的方向挑衅地吼道,“你想让我也尝到失去伴侣的滋味吧!想让我尝到你看到詹姆斯被我挫骨扬灰的痛苦!詹姆斯还真的脆弱,我只是掰断了他的手而已。” 果然,维多利亚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她红棕色的头发出现在了爱德华的视线里。爱德华轻声对亚希诺多拉叮嘱:“保护好贝拉。” 下一秒,他就与维多利亚扭打在了一起。 维多利亚掐着爱德华的脖子,然后狠狠地将他摔在地上。 沃尔图里卫士并没有出手帮他,而卡伦家的成员也在跟各自的敌人搏斗,无法分心帮爱德华。 这是爱德华和维多利亚之间的单挑,凯厄斯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的殊死搏斗,亚希诺多拉觉得他们好像回到了去斗兽场看角斗士竞技表演的时代。 爱德华一个灵敏的翻身躲过了维多利亚接二连三的攻击,他的速度够快,但是他的力量却不是最强的。 “愤怒的女人果然是不好惹的。”爱德华摸着额头碎裂的皮肤,苦笑着心想是不是将她激得太过了。 亚希诺多拉看得出在这场格斗中爱德华其实占了下风。以人血为食物的吸血鬼本来就要比素食主义的卡伦家族来得强壮,再加上维多利亚复仇的那颗心…… 贝拉想冲向爱德华,却被亚希诺多拉死死地拽住。贝拉着急地看着倒地的爱德华心如刀绞,她再次认识到了人类和吸血鬼的差距。 “简。”亚希诺多拉可不想自己的朋友守寡,她皱眉轻声喊了一句站在她旁边的简。 简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凯厄斯,见他没有阻止便对着维多利亚使用了烧身术。简的能力成功地阻止了维多利亚的动作,她就快要将爱德华的手臂拧下来了。 维多利亚被突然的袭击弄得措手不及,摔在地上闷哼一声,躯体的疼痛迫使她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叫声传到战场上,让所有吸血鬼的心都不禁颤了颤。 爱德华挣扎着踹倒维多利亚后痛苦地起身,他捏着快要断掉的手臂,最后给了她致命的一击。失去了主心骨的新生儿军团顿时溃不成军,有些人选择了逃跑,但逃跑的下场就是被沃尔图里卫士拧成两半。 剩下的新生儿看着这几乎是死局的下场几乎崩溃,他们已经被沃尔图里卫士团团包围,只能紧贴在一起互相增添一点安全感。 胜局已定,这场让所有人神经紧绷了半个月的战争算是平息了下来。卡伦家已经先护送贝拉回家了,打扫战场的事情就交给了沃尔图里来完成。凯厄斯从剩余活下来的新生儿中挑选了几个有特殊能力的吸血鬼带回沃尔图里,如果他们能够通过凯厄斯的训练,那他们的小命算是正式保住了。 凯厄斯并不在意那些新生儿所犯下的所谓的“罪行”,在他看来他们唯一犯下的错就是引起了人类的注意,以及尝试反抗沃尔图里。不过这些罪行会由维多利亚背起来,因为她身为转变这些人的家长没有做到正确引导的职责。 凯厄斯将剩下那些平凡无奇的新生儿吸血鬼与他们头身分家的同伴们一起烧成了灰烬,他看着红发的维多利亚不甘的眼神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他神情愉悦地举起火炬,像执行死刑的侩子手一般无情地点燃了维多利亚的身躯。 沃尔图里卫士的效率很高,或许他们早已对打扫战场这件事情得心应手。这次他们的卫士在这场战争中几乎是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阿罗特地派过来的简和亚历克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除了替爱德华解了围。 亚希诺多拉疲惫地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窝,自从确诊了体内有个小生命之后,她的身体就越来越容易感到怠倦,像是身体里的养分都被这一团东西吸走了一样。 亚希诺多拉摸了摸隆起的小腹轻轻叹了口气,她只能每天多喝一点血浆保证小团子吸收养分的同时自己也能补充点营养。 第五十六章 新生儿事件过去后,凯厄斯和亚希诺多拉就要收拾收拾回快乐老家了。既然亚希诺多拉的记忆已经找回,那么他们也没必要再留在福克斯。 亚希诺多拉肚子里的孩子就像是一颗□□,没有人知道他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数,因此他们需要尽快回到沃尔图里宫商量一个解决之策。好在亚希诺多拉足够冷静地面对这个孩子,如果她一意孤行要保住这个孩子的话,凯厄斯可能会更头疼些。 在上回沃尔泰拉的飞机前,亚希诺多拉找了个时间去了趟贝拉家与她坐在一起叙旧,他们聊着高中同学的八卦,仿佛一切都还是昔日景象。 贝拉看着亚希诺多拉坐在窗台前眯着眼睛晒太阳,带着戒指的左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微耸的肚子,浑身散发出的母性气息让贝拉感叹时移世异。 沉默许久后,贝拉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要嫁给爱德华了。” 亚希诺多拉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贝拉祝贺道:“恭喜你!” “虽然我很早之前就料到了这件事情,但是你真的想好了吗?”亚希诺多拉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我跟爱德华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幸福。”贝拉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们会幸福的,毕竟吸血鬼的爱情可比人类的忠贞多了。”亚希诺多拉也赞同地点点头,但她又问道:“你是真的愿意成为一名吸血鬼吗?我是说,你准备好接受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吗?” “你指的是不得不放弃查理煎焦的牛排,转而天天追着动物啃的生活吗?那我相信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贝拉和亚希诺多拉笑了起来,但想到查理,贝拉还是忍不住垮下嘴角。 亚希诺多拉看见贝拉的样子微微摇头,她重新将视线放回窗外。 “贝拉,我当初变成吸血鬼的时候并不是自愿的,但我选择对现实妥协,幸运的是,我确实遇上了此生最爱。没有人能够否认凯厄斯是个暴君,但我就是深深迷恋上了这个男人。我有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得到了幸运女神的眷顾,还是受到了命运女神的玩弄。” 亚希诺多拉说完望向贝拉巧克力色的眼眸,贝拉那双跟查理相似的双眼透露出的善良和倔强让亚希诺多拉有些伤感。一旦贝拉与爱德华结合,那她的生活会与蕾妮和查理越来越远,希望她某天不会后悔。 “我想我已经足够幸运,因为我拥有了选择的权利。”贝拉的手住着亚希诺多拉小腹上的手,她无所畏惧地看着亚希诺多拉说道:“我不会后悔的。” “愿神保佑你,亲爱的。”亚希诺多拉温柔地笑着给贝拉一个拥抱。 “婚礼日期定在八月,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吗?”贝拉问道,她希望亚希诺多拉能够来参加她的婚礼。 “那就要看我肚子里的小东西给不给力了。” …… 凯厄斯带着亚希诺多拉在沃尔图里卫士的陪伴下浩浩荡荡地回到了沃尔泰拉,找回记忆后的亚希诺多拉看着这座繁忙的小城才真正有了归属感。 亚希诺多拉的回归受到了马库斯,阿罗和苏尔庇西亚的热烈欢迎,尤其是苏尔庇西亚,她看见亚希诺多拉隆起的小腹实在是忍不住惊叫出声。 “虽然我听说了你怀孕的事情,但是我还是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苏尔庇西亚摸了摸亚希诺多拉的小腹,下一秒她的脸色就变了。 “我刚才好像感觉到他动了动。”苏尔庇西亚“唰”得一下抽回了手,她一脸惊恐地看着亚希诺多拉。 “爱德华说他已经有自己的意识了,可能他感受到了你在向你打招呼。”亚希诺多拉努力抑制骄傲的神情向苏尔庇西亚解释道。 “真的太神奇了。”苏尔庇西亚又鼓起勇气小心地戳了戳亚希诺多拉的肚子,作为回应她的手指被轻轻顶了顶。 苏尔庇西亚和亚希诺多拉在一边玩得不亦乐乎,但沃尔图里的三位长老脸上就没有什么喜悦了。 阿罗早已从与凯厄斯的接触中看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严肃地放下凯厄斯的手,转身踱了几步。凯厄斯知道阿罗是在思考,但他信任阿罗和马库斯,正如这两个人信任他一样,岁月将他们的友谊沉淀成了至亲。 “那就按照卡莱尔说的,先观察一下亚希诺多拉的身体状况吧。亚希诺多拉需要静养,这段时间就不要带她出去乱跑了。”阿罗稍做思考后拍了板。 凯厄斯知道阿罗的意思是将亚希诺多拉继续关回高塔,一旦有什么情况发生他们也能及时发现——事实上这也是凯厄斯所希望的。 亚希诺多拉又继续过着宅女的无聊日子。在听说电子产品的辐射会影响胎儿后,亚希诺多拉就连手机也很少用了。除了定期的电话和视频,亚希诺多拉几乎就没再碰过电子产品。 凯厄斯回到沃尔图里后又开始每天往书房跑,亚希诺多拉则重新花着大把的时间泡在音乐厅里,顺便与苏尔庇西亚一起研究母婴知识,但她们却一直没有给肚中的孩子买任何的用品。 呆在音乐厅的亚希诺多拉检查了一遍她的那些宝贝乐器,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为那些乐器做保养,最后她坐在她最爱的管风琴前。亚希诺多拉活动了一下手指,有些紧张地试奏了她最熟悉的那首乐曲。 还好,虽然她的手指有些生疏,且在演奏过程中太过注重技巧和准确率而忽略了乐曲的情感之外,总体来说她并没有忘记如何演奏这个复杂的乐器。她弹完一曲后感受到了肚子里的动静,于是她又弹了一首别的乐曲,这次的动静更大了。 “你在妈妈肚子里…呃……蹦迪吗?”亚希诺多拉哭笑不得地感受着小家伙的蹦跶,她决定弹一首稍微轻柔一些的曲子,果然,小家伙在肚子里消停了。 “看来你遗传了妈妈的音乐细胞呢。”亚希诺多拉哭笑不得地对着自己的肚子说话。 差不多到晚餐时间,亚希诺多拉才开始往房间走。她现在不比以前吸血鬼的速度,只能慢慢吞吞地晃悠回去。她走在安静的走廊上,凉鞋与地板接触的声音回荡在空间。 今天她与爱丽丝和贝拉约好视频通话,目的是为了挑选贝拉的婚纱。再过四个月,贝拉和爱德华的婚礼就要举行了。 或许大家心里都清楚亚希诺多拉能够赶来的几率太小,因此爱丽丝提议让亚希诺多拉也参与婚礼策划,这样不至于让亚希诺多拉感到太过遗憾。 亚希诺多拉在凯厄斯的陪伴下喝下了新鲜的血浆,她将杯子匆匆放在一旁就迫不及待地占用了凯厄斯的私人书房与朋友们视频。 亚希诺多拉刚与爱丽丝连接上,她就看见了卡伦家原本整齐简洁的客厅现在摆满了婚纱,远远地还能听见爱丽丝对艾美特的尖叫。 “艾美特!你小心点别踩到我的婚纱了!你一脚踩下去裙摆都要烂了!” 贝拉并没有管身后的混乱场面,她像是见怪不怪地笑着向亚希诺多拉打了个招呼。 “贝拉,有喜欢的款式吗?”亚希诺多拉看着数量庞大的礼服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看着贝拉淡定的样子,误以为她已经有了心仪的裙子。 “老实说,我没想到爱丽丝会准备这么多条裙子,我选择困难症都要犯了。”贝拉放弃般地坐在摄像头前苦笑道,“要我说随便挑一件能穿上就行了。” “选择不了那就一条条地试一下,总会挑到喜欢的。如果还是没有喜欢的,我让人送一批给你接着挑。” 亚希诺多拉似乎完全不体谅贝拉的心情,贝拉见自己的意见完全被忽略了只能哀嚎一声,拿着爱丽丝递给她的一条裙子进房间试穿。 “对了,爱德华不在家吧?我可不想让他提前看见贝拉穿婚纱的样子。”亚希诺多拉笑着问道。 “不在,他刚被贾斯帕支走了。哦对了,还有艾美特。”爱丽丝说到艾美特像是松了口气,她重新扬起一个微笑与亚希诺多拉说:“我去帮贝拉穿裙子,我觉得她一个人应该是搞不定的。” 亚希诺多拉听后点了点头,大家都知道贝拉在时尚方面不太行。 正当亚希诺多拉靠在椅背上休息的时候,她听见了电脑里传来的儒雅男声。 “嗨,亚希诺多拉,最近还好吗?”卡莱尔和爱斯梅的脸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爱斯梅正挂着亲和力十足的微笑看着亚希诺多拉。 “卡莱尔,爱斯梅,见到你们真好。”亚希诺多拉露出了惊喜的微笑,她迅速直起了背凑近了电脑屏幕。 “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在寒暄了几句后,卡莱尔直奔主题。作为一个医生,他最担心的就是亚希诺多拉的身体问题。 “我觉得好极了,这是个乖巧的孩子。”亚希诺多拉站起身向他们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她穿着一条十九世纪初期流行的高腰款连衣裙,裙子的收腰处在胸的正下方。 亚希诺多拉肚子的隆起已经很明显了,卡莱尔和爱斯梅隔着柔顺的裙子看见了那个球状物。他们看着亚希诺多拉温柔的拂拭着肚子,心中感到一阵柔软。 “让我看看吧。”罗莎莉听见亚希诺多拉在展示她的肚子,兴奋地跑到电脑屏幕前。她搓着手期待地看着亚希诺多拉,如果可能的话,亚希诺多拉相信罗莎莉一定会顺着网线爬过来摸她的肚子。 亚希诺多拉温柔地笑笑,细致地跟他们分享了关于肚子里的小家伙的趣事。罗莎莉边听边微笑,她的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你们给肚子里的宝宝起名字了吗?总不能一直用’他’来称呼。”罗莎莉注意到了亚希诺多拉的措辞,她不满地质问道。 “……好像还没有。”亚希诺多拉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她和凯厄斯从来没想过给肚子里的孩子起名字。 起了名字就相当于认同他在世间的存在,所有人都对他有了盼头。这样他们在最后必须放弃这个孩子的话,那种痛苦会成倍地叠加。 亚希诺多拉其实自己曾经有偷偷想过给这个孩子起个什么名字,但她并不敢与凯厄斯讨论这个问题。就算她的姿态做得再冷静,她也是孩子的母亲,血脉相连。她不想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对这个孩子的眷恋,哪怕是在凯厄斯面前,因为她知道这样会让凯厄斯为难。 亚希诺多拉看着罗莎莉失望的表情有些不忍,她心中对孩子的疼惜之情油然而生,明明这个孩子是她和凯厄斯最棒的杰作。 她垂了垂头,既然她已经悄悄将自己想的名字告诉了苏尔庇西亚,那么再告诉几个人也没关系吧? 如此想道,她在爱斯梅替她解围之前,压低了声音对着电脑屏幕前的三人透露道:“我有偷偷给他起名字。如果是男孩就叫希利尔(cyril),如果是女孩就叫克丽奥(cleio)。它们在希腊语里一个意味着’技艺精湛的’,一个意味着’荣耀’。” 亚希诺多拉说完心虚地看了一眼门口,但她很快就得意了起来,因为电脑屏幕里的三人都纷纷夸赞了她起的名字。 “亚希诺多拉,快来看看贝拉的裙子!噢,你们几个先回避一下,我觉得你们会把眼前的场景暴露给爱德华的。”爱丽丝看着被霸占的电脑抱怨道,她将几人赶走后拉着贝拉从房间里出来。 贝拉的身上穿着一条高定vera wang的象牙白婚纱,蕾丝镂空的大裙摆外罩着层层的白纱,每走一步都散发着浪漫的气息。婚纱的上半部分是用轻柔的娟网交叠出的v领设计,右肩膀上有一朵用丝硬段做的青灰色缎质花朵。 “爱丽丝,我觉得你的眼光真的是太好了,这条裙子真的太美了。”亚希诺多拉惊叫道,她几乎想立刻拍板做出这最终的抉择。这条裙子十分衬托贝拉的肤色,那独特的设计让贝拉身材的优势全都展露了出来。 “我也觉得不错,要不就这件吧。”贝拉立刻开口,她真的怕爱丽丝将身后那一堆挂着的衣服统统让她试个遍。 “这么快就决定了吗?我还想让你多试几件呢。”爱丽丝看起来有些遗憾,但在贝拉的疯狂肯定下,她只能收拾好心情将那些婚纱收了起来。 爱丽丝替贝拉将那件奢华的婚纱换了下来,在试婚纱这件事情上她们花了不少功夫,现在亚希诺多拉没有多少时间可以与她们视频了。 “亲爱的,我把婚礼场地的装饰还有捧花蛋糕等等的设计图都发给你,其他的就交给我吧!”爱丽丝像个指挥家一样分配好任务,信心满满的样子看起来极为靠谱。 亚希诺多拉看着已经累得趴在桌子上的贝拉同情地笑了笑,她点了点头承包下了爱丽丝给的任务。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和凯厄斯好像都没办过婚礼,唯一像婚礼的场合可能就是王后的加冕仪式了。 “亚希诺多拉,你该洗澡睡觉了。”凯厄斯不满地站在门口提醒道,现在是属于他和亚希诺多拉的时间了。 “好,那我先挂了。贝拉,你要振作一点呀。”亚希诺多拉无奈地看着一蹶不振的贝拉鼓励了一句,随后她与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就被凯厄斯合上了电脑。 “你今天视频得太久了。”凯厄斯小气地没收了亚希诺多拉的电脑,他搂着亚希诺多拉坐在了床上,自己站在她面前替她拆除头上用来盘发的发卡。 “抱歉,聊得太开心了。”亚希诺多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她殷勤地抱着凯厄斯的腰撒娇道。 “我听见你给我们的孩子起得名字了。”凯厄斯的话让亚希诺多拉环着他腰的手一僵,他淡淡的口吻让亚希诺多拉听不出喜怒。 亚希诺多拉张了张嘴想辩解,但她最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胸腔一阵闷痛,鼻子也酸酸的,肚子里的小宝宝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悲伤,动得更加勤快了。 这个不被所有人看好的孩子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降临在这个世界,那么这个孩子诞生后真的能过得幸福吗? 凯厄斯感受到了亚希诺多拉的伤心,他叹了口气坐在亚希诺多拉身边紧紧地抱着她。 “我知道你期待着孩子的降生,我也是。我也知道你对孩子诞生后的命运而感到恐惧,但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爱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这个承诺在过去有效,在未来依旧有效。” 凯厄斯亲了亲垂着头不语的亚希诺多拉,他的手充满爱意地放在了亚希诺多拉的肚子上,静静地感受着孩子与他的互动。 ※※※※※※※※※※※※※※※※※※※※ 文中说的那条裙子叫empire silhouette,1795-1820的时候流行的,但是我没找着翻译,反正就是腰线卡贼拉高的那种。 第五十七章 这段时间沃尔图里上下都十分紧张,起因是因为亚希诺多拉有一晚喝下了最后一杯血浆后便陷入了沉睡。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凯厄斯慌了神,他发现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让亚希诺多拉醒来后,他对亚希诺多拉肚里的孩子起了杀意。 他确实是希望他和亚希诺多拉能有个孩子,但他无法容忍这个孩子对亚希诺多拉产生威胁性。 凯厄斯几乎无时无刻都守在亚希诺多拉的身边,除此之外,他需要指挥沃尔图里卫士在密室里搭建一个生产房,他几乎百分百能肯定亚希诺多拉的昏迷与肚子里的孩子有关。 没有人知道亚希诺多拉是否能够顺利生产,也不知道生出来的孩子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恐惧的情绪在凯厄斯的心中蔓延。 凯厄斯无法陪伴亚希诺多拉的时候,亚希诺多拉就交由苏尔庇西亚和科林陪伴。房间里放着亚希诺多拉最喜欢的歌剧集,苏尔庇西亚握着亚希诺多拉的手在一旁翻看着母婴杂志,边翻边跟她说等孩子生下来后买些什么小衣服小玩具。 在连续沉睡了四天后,亚希诺多拉从昏迷的状态苏醒。她醒来后并没有因沉睡许久而带来的半梦半醒的迷茫,她的双眸中折射出的是凌厉的果断。 “把电脑给我,书柜最上面那一格!”亚希诺多拉咬着牙将自己从床上撑起。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那种惴惴的疼痛让她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长句子。 苏尔庇西亚被突然苏醒的亚希诺多拉吓到,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丢下手中的杂志站起身朝科林喊道:“去通知凯厄斯。” 科林下一秒就消失在了房间里,而苏尔庇西亚也为亚希诺多拉取来了电脑,苏尔庇西亚顺手替亚希诺多拉塞了个靠垫使她能够舒服地靠在床头。 亚希诺多拉脸上带着紧张的神色,但手在电脑上马不停蹄地啪啦啪啦敲了一通。她得把她负责的贝拉婚礼的事宜发给爱丽丝,如果她有个什么万一,她也没有遗憾了。 在她按下了发送键后,凯厄斯杀气十足地冲进了房间。他捧着亚希诺多拉憔悴的脸亲了又亲,在失而复得的喜悦过后,他注意到了亚希诺多拉异常的身体状况。 “他要出生了。”亚希诺多拉抓着凯厄斯的衣袖艰难地说,这种疼痛感与转变期所忍耐的疼痛有过之而无不及。 凯厄斯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苏尔庇西亚,小心地抱起亚希诺多拉就朝着密室跑去。苏尔庇西亚也不含糊,拔腿就跟着凯厄斯来到了密室。 密室里只有寥寥四人,除了阿罗和马库斯之外,还有一男一女的沃尔图里卫士。这两个沃尔图里卫士在转变成吸血鬼之前是外科医生,尽管他们手术经验丰富,但给吸血鬼接产还是头一回。 凯厄斯将亚希诺多拉放在手术台上,亚希诺多拉因疼痛而发出微弱的哼唧声。她的裙子和大腿内侧上沾着琥珀色的粘性液体,质感看起来像是树脂。 在沃尔图里核心成员的注视下完成接产是一件压力很大的事情,尤其是这次的病患情况太过特殊,是这两个医生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状况。他们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并且祈祷亚希诺多拉能够顺利生产。 主刀医师立刻将麻醉剂打入亚希诺多拉腰椎,希望能够减免亚希诺多拉的生产疼痛。但是他们等了好一会都不见药效有用,他们有些慌张了。 亚希诺多拉疼得快失声,她的眉毛被紧紧皱起,眼睛睁都睁不开。她拽着凯厄斯的衣袖声嘶力竭地哀求道:“求求你,把他拿出来吧,太疼了,实在是太疼了!” “好好好,我马上就让他们给你拿出来。”凯厄斯手忙脚乱地安慰着疼到表情狰狞的亚希诺多拉,他的手紧紧抓着亚希诺多拉的纤细的手腕,他抑制着满腔的怒气命令着主刀医生立刻想办法把里面的孽子拿出来。 两个医生得到了凯厄斯的指令,二话不说立刻开始动手准备实施刨腹产。凯厄斯眼神中的暴戾表现得太明显,他们毫不怀疑如果他们办砸了这件事,等待着他们的就是脑袋搬家的下场。 但正如卡莱尔所料,亚希诺多拉的皮肤被切开后又在慢慢愈合。每切开一次,亚希诺多拉就要承受被活刮的痛苦。 在这样的状况下,他们如何能够将孩子顺利拿出体外,难不成他们要一次又一次地切开这位身份高贵的夫人吗? 两个人皱着眉面面相觑,迟迟不敢再动手。 亚希诺多拉喊得嗓子都哑了,但这两个卫士又怎么敢命令长老夫人停止叫喊以节约力气生孩子。他们只能不停地安慰着亚希诺多拉,然后在脑中快速地想着解决的对策。 凯厄斯发现亚希诺多拉拽着他衣袖的力道明显变轻了,他慌忙俯下身看着亚希诺多拉。亚希诺多拉垂着眼睛,她的手有气无力地垂在床边,皮肤呈现一种死气沉沉的灰白。只有她的喉咙里发出的凄凉闷哼证明她还活着。 亚希诺多拉现在的状态和凯厄斯记忆中母亲的样子渐渐重叠,他的母亲曾经也是这样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紧接着他的生活便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凯厄斯红着眼睛失态地喊着亚希诺多拉的名字,他一向梳理整齐的铂金头发散乱着,给他增添了一丝歇斯底里的颓废感。他的手抚着亚希诺多拉沾满冷汗的额头,潮湿的汗水粘住了她额前的头发,狼狈又仓皇。 “凯厄斯……”亚希诺多拉轻轻地扯了个勉强的微笑,她的脑子逐渐将感知疼痛的开关关闭,或许它是知道这具躯壳的生命力在不断地流逝。 “要我说啊,我不会有事的。别忘了,我现在还有半个吸血鬼的身份在,我会扛下去的。”亚希诺多拉费力地抬手想摸一摸凯厄斯的脸颊,凯厄斯顺从地将脸递了过去。她看着温顺的凯厄斯,眼神中带着温柔的眷恋和爱意。 苏尔庇西亚看着这悲情的一幕握紧了阿罗的手,她紧紧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呜咽声,任何带有哭腔的声音都是不吉利的。阿罗拍打着苏尔庇西亚的后背,他猩红的眼睛中流露出了遗憾之色。 在他一开始得知亚希诺多拉怀孕的时候,他的眼中明显流露出了好奇之色。阿罗对于亚希诺多拉的复活带有浓烈的求知欲,因为一旦获得了重生之力就意味着吸血鬼几乎成了神一般的存在。他很想知道本身带着那种谜一样的力量的亚希诺多拉和凯厄斯生下的孩子会有什么样的能力。 其实亚希诺多拉并不需要担忧他们生下一个嗜血魔童,沃尔图里并非不能容忍一个嗜血魔童,而是不能容忍一个不可控的嗜血魔童。 本身嗜血魔童的力量就无法与成年吸血鬼抗衡,想要收拾他们轻而易举,他们最大的缺点就在于会暴露吸血鬼世界。为了避免沃尔图里需要总是替一群没脑子的吸血鬼善后,因此才会制定法律规定不允许有嗜血魔童。所以就算亚希诺多拉真的生下嗜血魔童,沃尔图里只要将他一直关在塔里就可以了。 但这些都已经太晚了,亚希诺多拉的状态越来越差。 “打电话给卡莱尔,现在!”阿罗听着凯厄斯的话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气势如竹的凯厄斯,他没有想到傲慢如凯厄斯竟然会有求卡伦家的一天。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卡莱尔穿着家居服接通了电话。 “卡莱尔,亚希诺多拉要生了。”凯厄斯只是简单一说,卡莱尔就明白了。他们与亚希诺多拉一直保持着联系,卡莱尔对她的身体状况还算了解。 “好,你先冷静下来,我们一步一步来。”卡莱尔铿锵有力的声音让凯厄斯头脑冷静了下来。 凯厄斯将手机开为免提,冷酷地对着站在一边的两个医生说道:“跟着他说的做。” “准备好血浆,务必保证亚希诺多拉的状态处在最佳的状态。多观察胎儿的体位和状态,虽然我们不太了解母亲孕体的内部构造,但我们只能以人类的身体构造为样本接生。”卡莱尔先下达了初步的任务,他的话让医生们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凯厄斯接过苏尔庇西亚递过来的血浆袋,小心地一口一口喂着亚希诺多拉,他细心地拿着手帕擦拭着从亚希诺多拉嘴角流下的多余血液。 “还要再喝点吗?”凯厄斯不顾形象地趴在亚希诺多拉耳边轻声询问,在得到亚希诺多拉地肯定后,他又拿了一包血浆袋继续喂着亚希诺多拉。 在连续喝了三包血浆袋之后,亚希诺多拉拒绝了凯厄斯递来的第四袋血浆。肚子传来的疼痛再次席卷了亚希诺多拉的全身,但这是一件好事,说明她的身体正在渐渐恢复生机。 亚希诺多拉又开始哀嚎起来,她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到了卡莱尔的耳中。身在福克斯的卡莱尔担忧地闭了闭眼睛,出声询问状况如何。 “夫人饮下血浆后状况改善很多。我们现在计划摒弃刨腹转为实施顺产,您觉得这样可行吗?”医生戴着手套急切地问道。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如果母体供给养分给孩子的方式与人类一样的话,接生的时候注意脐带位置,现在尚且不知孩子是否靠氧气活着……”卡莱尔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一旁的医生手上的动作一刻不敢停。 在卡莱尔的指挥下,亚希诺多拉的状态渐渐走上正轨。医生一边按压亚希诺多拉的肚子,一边督促她憋气用力。 亚希诺多拉不知道自己重复用力的动作多少次,她的头猛地向后仰,脑袋磕在皮质靠垫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她的眼睛盯着房间明晃晃的灯,眼神开始涣散。 凯厄斯心疼地想将手垫在亚希诺多拉的脑后,但他很快想起自己坚硬的皮肤可能会让亚希诺多拉受更重的伤。 面对即将要露出的孩子的头,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他们担心从那被撑到变形的地方出来的会是一个面目狰狞的怪胎。 “看到头了!夫人,再加把劲,肚子用力!”医生在慌忙中也不再顾及身份等级的差异,大声地吼道。 “呃啊!”亚希诺多拉的声音几近破音,声音带着全力以赴地拼劲和破罐子破摔的冲劲。 其中一名医生接住了刚刚冒头的孩子,在接触的一瞬间,那个医生不由地略松了口气。 她摸到的是个人型婴儿脑袋,好歹不是什么造型奇异的咸蛋超人。但下一秒,她的脸色一变。 “再坚持一下,孩子马上就出来了。”医生托着亚希诺多拉的肚子慢慢往下推,孩子顺着出口露出了整个身体。 这个孩子出生时浑身是冷的,皮肤也是不正常的青紫色,心脏完全没有跳动。他浑身沾着晶莹的淡黄色粘液,摸上去质感像生蜂蜜。 “情况如何?”卡莱尔听见亚希诺多拉的叫喊声渐渐微弱了下去,电话那头只有叮叮当当的医疗器械的声音。 死寂的沉默让卡莱尔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他的身边挤满了卡伦家的其他成员。 正当所有人以为出事了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打破了沉重的局面。 “情况目前可控,夫人生了个男婴。”过了良久,一名医生才抽出空回答了一句。他刚才拼命地拍打着婴儿的背部,他一开始以为婴儿心脏骤停刚想做心肺复苏,他就听到了婴儿的哭泣声。 “亚希诺多拉如何?”卡莱尔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情况良好,现在在做护理工作。”帮忙善后的医生接替另一个医生回答道,她手脚麻利地处理好了脐带等一系列的事情,声音中带着点劫后余生的笑意。 她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电话两头的气氛明显松弛了下来。 新生儿的身体被干净的布擦拭后,医生动作轻柔地将孩子包裹着放进了亚希诺多拉的怀里。 亚希诺多拉看着这个好歹是人型的婴儿如释重负,她温柔地用手指逗弄着婴儿的脸颊。婴儿小小的手抓住了亚希诺多拉的手指并将它塞进了嘴里,他软而无力的牙床轻轻咬着亚希诺多拉的皮肤,这一切让亚希诺多拉感动地想流泪。 她带着骄傲的表情虚弱地朝凯厄斯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凯厄斯站在床边,静静地感受着从胸口满满快溢出的幸福和喜悦。他看着亚希诺多拉怀里抱着的小家伙,心知自己从此多出了一个弱点。 但那又如何,自己甘之若饴。 ※※※※※※※※※※※※※※※※※※※※ 为了写这一章,我在网上找了好多过来人的故事,写完我觉得自己的肚子在隐隐作痛…… 真的是每天一个恐婚小故事 第五十八章 凯厄斯最近很郁闷。 亚希诺多拉主动要求将孩子与她一起关在房间里,直到他们能够确定这个孩子的诞生不会对沃尔图里产生任何的负面影响。因此,孩子的吃穿住行亚希诺多拉都亲力亲为,她几乎24小时呆在孩子身边。 新生儿的名字就如亚希诺多拉暗自决定的一样,男孩就叫希利尔。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名字的缘故,希利尔已经悄悄崭露出了他调皮且霸道的一面。 凯厄斯很不开心,因为老婆的注意力全被一个臭小子带跑了。他和亚希诺多拉的亲热次数只有寥寥数次,多数情况下他想要与亚希诺多拉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时,一阵恼人的婴儿啼哭声就无情地戳破了所有的粉红泡泡。 凯厄斯瞪着眼睛看着亚希诺多拉急急忙忙跑到婴儿床前抱起哭闹的希利尔轻声安慰着。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那个才半个月大的小婴儿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更让凯厄斯不爽的是,他为了让亚希诺多拉能够睡个好觉,他不得不承担起了晚上照顾儿子的责任。 一开始他以为这是一件简单的差事,他心想还有什么比训练沃尔图里全上下的卫士更辛苦的事情? 嘿,还真有。 凯厄斯看着这个一离开母亲就哇哇大哭的希利尔头就疼,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儿子,凯厄斯恐怕会直接拿块抹布塞进他的嘴里。 明明白天他在房间里都是乖乖的,为什么一到了晚上就像个充满了电的大喇叭呢?最恐怖的是这奶娃娃还从来不睡觉,生活作息跟一只纯吸血鬼毫无差异。 如果说以前贴在凯厄斯身上的标签都是残暴,独//裁,冷酷,无情。但自从儿子出生后,他身上的这些标签不得不多加一条。 他是一个残暴,独//裁,冷酷,无情……的奶爸。 凯厄斯看着躺在婴儿床里牙牙学语的希利尔就恨得牙痒痒,这哪是什么小天使,分明就是来讨债的恶魔好吗! 当然,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意见。所有见过这个孩子的人都不自觉地对他产生喜爱之情,他们总是喜欢挤在那张小小的婴儿床前,不厌其烦地逗弄着吧嗒嘴地希利尔。 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像是疯狂的购物狂,流水的包裹源源不断地被运进沃尔图里,光是婴儿的衣服就买了数箱。吉安娜看着每天的包裹目瞪口呆,她从没想过最能压垮她工作热情的竟然是签收包裹。 很可惜,她们在一个月之后不得不停下这种败家行为。 希利尔长得太快了,他几乎每天都变一个样,并且这种生长速度在一个月之后尤为明显。 亚希诺多拉将明显大了好几圈的希利尔抱在怀里,给他递上了安全的材质的奶瓶。希利尔已经会自己喝奶了,他抱着那个造型可爱的奶瓶duangduang地吸着。 当然,奶瓶里装的是新鲜的人血。 希利尔的食欲很好,他几乎都不需要人监督他喝奶——除了亚希诺多拉需要在他喝奶的时候扶着他点。否则希利尔会因为过度沉迷美食而不断向后仰,最后栽在床上呛到自己。 喝完奶后,他瞪着他那圆溜溜的红色眼睛看着他的母亲收拾奶瓶,而他的父亲则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假装看文件。 父子俩的两双红眼睛一相对,希利尔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笑起来跟凯厄斯极像,只是两人一个极端吝啬自己的笑容,另一个则喜欢毫无底线地施展自己的笑容。 凯厄斯看着一个人自顾自笑的希利尔面色如常,这般定力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在连续一个月的观察后,沃尔图里的核心成员们纷纷表示希利尔和嗜血魔童并不一样。他可教化,并且可控。在确认了这件事后,众人对于希利尔的喜爱便不再加以抑制。 希利尔的笑容几乎就是一张万能通行证。 希利尔的脸长得太过精致,他曾经凭借着自己的可爱让一向手笨的苏尔庇西亚亲自织了一个玩偶给他;他一笑就能蹬鼻子上脸地坐在马库斯的肩膀上;他撒娇就能让阿罗原谅他在文件上的随手涂鸦,还被真心实意地夸赞了其绘画天赋。 最让凯厄斯受不了的是,这三位“受害者”竟然对此毫无怨言,甚至还有隐隐的攀比之势。 “爸爸。”希利尔并没有因为凯厄斯的冷淡而疏远他。刚出生的生物有种天然的敏感,他们能够感知到具有威胁性和强大的力量,希利尔觉得自己有必要牢牢地抱紧凯厄斯的大腿。 说得好听点就是懂得随机应变,但说白了其实就是一颗结实的墙头草。 “叫父亲。”凯厄斯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但他内心还是很为这句“爸爸”而激动。 他小时候是在一个充满悲剧和残酷的环境中长大,他的父亲从来没有给过他正确的价值观和正常的父爱。他从来不在乎自己有性格缺陷,也从来没有期盼过能过上现在这样三口之家的日子,直到他遇见了亚希诺多拉。 “父亲。”希利尔乖巧地改了口,“磨牙牙。” 凯厄斯不耐烦地放下手中的文件看着在床上扑腾的希利尔,他啃了几口放在床头的手机,发现口感不好,于是只能向房间里唯一的大人求助。 希利尔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凯厄斯无奈地叹了口气。 希利尔的獠牙开始长长了,喝奶的时候总是喜欢嚼奶瓶。为了奶瓶不至于沦落到成为一次性的用品,亚希诺多拉给他买了个婴儿专用磨牙棒。 虽然一个月的孩子开始说话和长牙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但比起他超人般的生长速度,这真的算是小事。 凯厄斯的视线扫了一圈房间,发现亚希诺多拉在给希利尔喂完奶忘记将磨牙棒给他了。他快速起身拿起磨牙棒,接着一把塞进了希利尔的嘴里。做完这些他又回到了椅子上看起了文件,整套动作不过五秒。 希利尔睁着大眼睛崇拜地看着凯厄斯,他边嚼着磨牙棒边兴奋地挥舞着小手。 “我也要!我也要!” 凯厄斯再次强迫自己将视线从文件上移开,只见希利尔嘴里嚼着磨牙棒,口水已经顺着他的嘴角淌的满下巴都是。他手脚并用,笨拙地试图从围着栏杆的婴儿床里“越//狱”。 就在他快成功的那一刻,凯厄斯快步接住了即将摔在地上的希利尔。 凯厄斯熟门熟路地抱着希利尔,他看着希利尔那双扑闪扑闪的眼睛时轻声抱怨了一句:“你话太多了。” “要快快!”希利尔不依不饶地抓着凯厄斯的铂金色头发,力道之大早已超出婴儿的范畴。 凯厄斯能够确信自己如果再不做点什么,自己可能就要秃了,于是他板着脸呵斥道:“闭嘴。” “……”希利尔似乎是被他的严厉吓到,他愣了几秒,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哭声在凯厄斯的耳边回响。 凯厄斯一脸懵地看着这个小家伙今天怎么这么脆弱,平时他说句闭嘴,希利尔还能顶个几句。 “凯厄斯。”亚希诺多拉处理好希利尔的奶瓶,回到房间就看见凯厄斯在呵斥那个“可怜”的小朋友。 凯厄斯慌张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亚希诺多拉,希利尔的哭声让他忽略了亚希诺多拉轻盈的脚步声。 「呵,又被这个孩子搞了,真是孽子。」 凯厄斯心想。 「拜托你快点长大吧,这样我就有理由让你在训练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为了展示自己对孩子的“爱”,凯厄斯瞬间变了脸。 “我们的小宝宝想玩’跑快快’的游戏是不是呀?那爸爸带你’跑’。”凯厄斯难得露出了一个如沐春风的笑脸,他满意地接收了来自亚希诺多拉的香吻。 “去玩儿吧,小心别摔着他了。”亚希诺多拉叮嘱道。 下一秒凯厄斯就带着希利尔从房间消失了,他们径直走到了沃尔图里训练场。凯厄斯抱着他站在了一处隐蔽的地点,这个地点可以看到整个训练场上的情况。 希利尔还沉浸在凯厄斯刚才的疾驰中,他脑袋上的淡淡金毛被风吹得乱糟糟,但他只顾着高兴地拍手。 凯厄斯回想着自己曾经读过的《斯巴达教育育儿守则》,心想现在是个教育孩子的好时机。虽然当时这种教育体系是面对7岁到29岁的斯巴达男性公民,但是怀里的小包子很明显智商超于常人,他只需要稍稍改善一下教育内容就可以将其运用在希利尔身上。 凯厄斯育儿守则第一条:树立明确的等级意识。 “看到他们了吗?”凯厄斯指了指训练场上打得火热的两名吸血鬼,他们身上浑身是灰,轻薄简便的训练服皱皱巴巴的。 希利尔好奇地看着那两个不断搏斗的沃尔图里卫士,懵懂地点点头,他短小的手指被他咬得湿漉漉的。 “你觉得你打得过他们吗?” 希利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提了一个如此荒唐的问题,他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能打得过场上的每一个人。”凯厄斯面无表情地看着希利尔。 “父亲,厉害。”希利尔糯糯地回答道。 凯厄斯听着小瓦西的话脸色好了很多,但他依旧保持着严肃的表情。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强者生存,弱者淘汰。”凯厄斯将希利尔举高,“你现在是最弱小的那个,只要我松手,你就有可能会摔死。” “呜…啊……妈妈……”希利尔紧紧抓着凯厄斯的手,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被威胁的感觉。他哭丧着脸,叫唤着亚希诺多拉。 凯厄斯看着希利尔被吓呆的样子心情愉悦了起来,他大发慈悲地重新将希利尔抱进怀中。 “有两件事情你听好。一,下次你想对我提出什么要求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因为弱者是没有资格向强者提要求的。” 希利尔听完猛地点头,虽然这个理论让他听得一知半解,但他抓住了重点,反正别惹凯厄斯就是了。 凯厄斯看着希利尔脸上带着敬畏的神情,努力抑制住脸上的微笑。看着希利尔吃瘪真是一件让他快乐的事情,他收拾好情绪继续说: “二,你的母亲是我的,所以你不要想着跟我抢。当父亲母亲在忙的时候,你就要乖乖的不吵不闹,安静地看你的小猪佩奇。” “可是妈妈在喊,我害怕。”希利尔用他仅学的几个有限的单词据理力争道。 凯厄斯的脸黑了黑,希利尔看着父亲面色不佳的脸实相地不再开口说话。 “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怕。” 希利尔听到这话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他最喜欢粘着亚希诺多拉了,妈妈不在他的视线里他心慌嘛。但是刚才爸爸说不要惹他的…… 凯厄斯安静地看着希利尔纠结的脸,他耐心地等着自己儿子的答复。 “知道了。”希利尔在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最终不得不选择妥协。 “乖孩子。如果你答应我能做到这两条,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妈妈。” 希利尔已经被凯厄斯忽悠瘸了,就算他天资聪颖,但到底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凯厄斯随便糊弄吓他几下就把他唬住了。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讨好地抱住凯厄斯的脖子,顺便附赠了一个湿漉漉的啵啵。 凯厄斯才不会就这么单纯地相信了希利尔,他已经想好如何测试他的教学成果了。 当凯厄斯带着希利尔回到房间后,希利尔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亚希诺多拉的怀抱。 对于希利尔匆匆逃离自己怀抱这件事,凯厄斯表示自己完全不在意。他的怀抱本来就是给亚希诺多拉躺的,又不是给小屁孩躺的。 “玩得开心吗?”亚希诺多拉摸了摸希利尔的金色脑袋,她温柔的语气与凯厄斯恶狠狠的教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开心。”希利尔努力撑起了个笑脸,他知道凯厄斯在看着他的回答。 “是嘛,那很好呀,下次多跟爸爸玩一会儿好吗?”亚希诺多拉当然看得出希利尔勉强的笑容,她看了一眼坐在一边若无其事的凯厄斯挑了挑眉。 “好。”希利尔露出了乖巧的笑容,“妈妈,佩奇,要。” “好的,亲爱的。”亚希诺多拉将希利尔放回了婴儿床,在他的头顶印了一个吻,再把平板电脑放进了婴儿床内。 希利尔灵活的手指哒哒哒地点开了软件,一群吹风机头的粉色小猪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希利尔一个人看得起劲,他难得的独立让亚希诺多拉感到意外和惊喜。 亚希诺多拉环住凯厄斯的腰,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亲爱的,我想我们应该好好‘交流’一下了。” 第五十九章 前情回顾: “亲爱的,我想我们应该好好‘交流’一下了。” 河蟹 贝拉和爱德华的婚礼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在过去的短短三个月里,希利尔从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一路长到了人类小孩的五岁大小。 起初这种生长速度让亚希诺多拉害怕再过几个月他们可能就要看见希利尔白发苍苍的样子了,但事实证明随着时间的增长,希利尔的增长速度也渐渐放缓。 尽管希利尔的成长速度依旧超于常人,但他大脑的发育速度完全跟得上他身体的生长速度。希利尔已经开始接受小学的课程,高阶的沃尔图里卫士时常能够在塔里看见希利尔到处流窜的身影。 除了亚希诺多拉外,沃尔图里的其他四人基本上也都参与了对希利尔的教学。 其中马库斯对于教导希利尔这件事有着难以言喻的热情,他本身就是个学识渊博的人,由他来教导希利尔,大家都对此十分的放心。 马库斯算是整个沃尔图里上下脾气最好的几个人了,但就是这样一个充满智慧又温和的人还是时不时被希利尔气到翻白眼。他不明白为什么在别人面前规规矩矩的希利尔在他面前这么调皮,难道是觉得自己脾气好? 马库斯负责教的是科学类学科,比方说天文学和地质学。但似乎希利尔对此并不感兴趣,马库斯给他留作业他也经常不做。 忍无可忍之下,马库斯便要求希利尔每天上完所有的课后,晚上在他的监督下把他布置的作业写了。 他的原话是:“既然大家都不用睡觉,那你就给我写到天亮。” 亚希诺多拉一开始不知道这件事,她以为希利尔只是单纯喜欢去找马库斯玩,直到凯厄斯怒气冲冲地在房间里训斥希利尔,她才知道“出去玩”的这段时间其实都是去补作业了。 对于希利尔不写马库斯作业这件事,亚希诺多拉完全不能理解他的动机。希利尔很早的时候就展现出了自己的学习天赋,马库斯的作业又不多,他何苦故意不写作业惹马库斯生气? 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亚希诺多拉在凯厄斯训斥完希利尔后一把将他抓到面前,摸了摸他低垂着的头问道:“为什么老是惹马库斯爸爸生气?” 希利尔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这样反常的举动让凯厄斯也开始生疑了。希利尔是个多么能言巧辩的孩子,他能把白的都说成黑的,怎么现在这会儿就成了个闷葫芦了? 或许是亚希诺多拉的语气太过温柔,又或者是希利尔对亚希诺多拉从来没有秘密,他抿了抿嘴不情愿地回答道:“马库斯爸爸总是看上去很难过很孤独的样子,如果我每天晚上罚抄的话就可以花更多的时间陪他了。” 房间里的两人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亚希诺多拉和凯厄斯相视一眼,他们都看见了互相眼里的震惊。 亚希诺多拉戳了一下希利尔的额头说道:“傻孩子,如果你真的想陪马库斯爸爸,你大可不必故意惹他生气呀。你这样让马库斯爸爸以为你不喜欢他呢。” 希利尔一听这话就急了,他大声说道:“我喜欢马库斯爸爸!” “那好,我们现在去找马库斯爸爸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不做作业,说不定马库斯爸爸现在正在因为你的行为伤心呢。”亚希诺多拉牵着希利尔的小手径直朝马库斯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的马库斯长发被束起,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他的身上穿着舒适的亚麻棉衣,高大的身影站在耸立的书柜前,沉静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座雕像。 马库斯对于这个点来找他的亚希诺多拉和凯厄斯而感到有些惊讶,但他随后就看见了缩在凯厄斯身后的希利尔。 马库斯挑了挑眉,他无声地询问着三人的来意。 “我是来道歉的……”希利尔低着头一口气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当他说完后室内就是长久的沉默。 希利尔心虚地抬眼看着马库斯,他看见马库斯一向平淡如水的脸色终于荡起了波纹。当他被马库斯牢牢地拥入怀里后,他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自己得到了马库斯的谅解。 “唉,怎么跟狄蒂米一样傻。”马库斯轻声叹了口气,“作业记得写,明天我要收。” “好。”希利尔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写作业事件”过去后,希利尔更加认真地对待着他的学习任务。作为数个大师的学生,他得到了无人能比肩的教育资源。 阿罗负责教希利尔说除了意大利语之外的语言,就比方说英语和希腊语,他的教学宗旨是让希利尔在说别的语言的时候不会带上让人出戏的意大利口音。 让阿罗欣慰的是,希利尔不仅学得快,他说话的语气也跟自己越来越像——虽然一个五岁大模样的孩子说着一口老派贵族腔有点违和就是了。 两人的说话方式太像了,亚希诺多拉在教希利尔念诗集的时候,他念书的语气简直就是阿罗2.0版本,对此亚希诺多拉不知是喜是忧。 “来,希利尔,跟我念:enemy(e-n-mē)。”阿罗慢慢地念出了“敌人”的英语单词。 “enemy。”希利尔利索地跟着念了出来。 “很好,但是在念的时候要带一些语调,重音轻音要抓准。来,我们再来念一遍。”阿罗满意地点点头,但是还是督促希利尔再多练一遍。 “enemy~”希利尔学着阿罗那飘渺的声音又重新念了一遍,接着他就得到了阿罗夸张的赞赏。 “啊~我们的希利尔真的是太棒了。那你知道什么是敌人吗?”阿罗抚着掌笑问道。 “知道,一切以沃尔图里为敌的都是敌人。”希利尔想都不想地说了出来,造成他这种条件反射凯厄斯可谓功不可没。 “说得太好了!希利尔以后一定必成大器。来,让我们学习下一个单词。”阿罗大笑了一声,疼爱地抚摸着希利尔浅金色的头发。 苏尔庇西亚是负责教数学的,她在教育初期致力于教会希利尔认识数字和简单的加减乘除。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在让希利尔弄懂数字上苏尔庇西亚可是花了不少功夫。 “小希,你还记得昨天我们学的阿拉伯数字吗?”苏尔庇西亚将写满了数字的卡片拿了出来。 “记得。” “那还记得我们学得加减乘除吗?”苏尔庇西亚又将抽屉里画着加减乘除符号的卡片也拿了出来。 “这我也记得,今天早上我还用了呢。”希利尔一脸骄傲地看着苏尔庇西亚。 “哦吼,那你是怎么用的?”苏尔庇西亚一脸惊奇地看着希利尔。 “早上爸爸亲了妈妈三下,我亲了妈妈五下,所以我比爸爸多亲了两下。”希利尔他如同洋娃娃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微笑,他迷人的大眼睛被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哎呀,希利尔可真厉害啊!但是一会儿有爸爸的体育课不是吗?”苏尔庇西亚被希利尔的话逗笑了,但是她立刻给希利尔浇了一盆冷水。 听着苏尔庇西亚的话,希利尔的笑脸立马就垮了下来。 “爸爸好恐怖。”这是希利尔在苏尔庇西亚上完今日份的课后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凯厄斯的教学任务可就简单多了,他只需要像训练沃尔图里卫士一样训练希利尔就行了。 话说凯厄斯盼了好几个月终于盼到希利尔学会走路跑步了,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开始了对希利尔的特训。 什么长跑啊,跳高啊,自由搏击啊都安排上了,凯厄斯知道自己儿子的身体素质跟普通人类小孩不一样,总结一句话就是:贼抗造。 每次上完凯厄斯的特训课,希利尔都被告知一遍自己的弱小。要不是他上完课可以得到亚希诺多拉温柔的关心,他的心态可能在上完第一节特训课后就崩溃了。 “再跑快点,你现在这个速度分分钟被狼追上。”凯厄斯催促着已经拼尽全力在森林里穿梭的希利尔,两人快到让人难以捉摸他们的身影。 “爸…父亲……我跑不动了……”希利尔刚想撒娇叫爸爸就被凯厄斯的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当真的有一匹狼在后面追杀你的时候你就知道你有多慢了。”凯厄斯毫不留情面地说出了这个事实,“就你这个速度,都不用狼人来抓你,德米特里分分钟都能带走你。” 「可是德米特里他本来就是速度型选手啊!!术业有专攻这句话您没听过吗??」 希利尔在内心默默咆哮。 虽然心里止不住地抱怨,但他不服输的性格让他咬着牙更加努力地训练着。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打败爸爸!」 在三个小时的特训后,希利尔这具几乎感受不到疲惫的身体也不得不屈服。凯厄斯例行对希利尔进行了打击式教育后就带着他回房间准备吃晚餐。 亚希诺多拉早早地就在房间里等他们了,当两人回到房间时,她正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书。希利尔一进房间就想扑进了亚希诺多拉的怀里撒娇,但他刚想跑就被凯厄斯一把逮住。 “先洗澡。”凯厄斯将希利尔扔到一边,自己却走向了亚希诺多拉,并且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个吻。 亚希诺多拉身上有着沐浴露的香味。 “凭什么父亲能亲妈妈,但是我连抱都不能抱!”希利尔瞪着那双属于孩童的圆眼睛大声抱怨道。 亚希诺多拉听着希利尔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刚想说什么就被凯厄斯截了胡。 “你看看你自己身上的灰。”凯厄斯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像是在土里打过滚的希利尔回答道。 希利尔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又看了看凯厄斯整洁如新的衣服,板着脸气呼呼地冲进了浴室。 “好了,你也跟着一起洗吧,要吃饭了。”亚希诺多拉拍了拍凯厄斯的背。 不多会儿,一大一小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等他们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两杯新鲜血浆。 凯厄斯一向 第六十章 贝拉婚礼的请帖已经寄到沃尔图里了,亚希诺多拉坐在钢琴凳上看着张烫金的婚礼请帖脸上就止不住微笑。 亚希诺多拉这几天一直在钢琴前谱曲,她思来想去,没有什么比写一首专属于贝拉和爱德华的钢琴曲更能表达自己心意的礼物了。 这首钢琴曲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亚希诺多拉将整首曲子弹奏了一遍,又稍稍修改了一些细节后,这首曲子就算是完成了。再过几天,她会请人来将这首钢琴曲灌录成一张cd再寄给贝拉。 亚希诺多拉心中无比憧憬贝拉的婚礼,如果自己能亲手将这张cd交给贝拉该多好…… “或许我该去求一求凯厄斯?”亚希诺多拉沉吟了一下,虽然她对此有些没有把握,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亚希诺多拉已经连续暗中策划多日,殊不知,凯厄斯早早地就在等她行动。 河蟹 凯厄斯将亚希诺多拉放进泡满水的浴缸里,自己快速地收拾了一下沙发和满地的byt。等他收拾好重新进浴室后,他发现亚希诺多拉已经在浴缸里睡着了。 凯厄斯有些愧疚地亲吻了一口亚希诺多拉,随后将两人清洗干净后穿上浴衣走出浴室。 他们刚出浴室,希利尔已经在房间里了。如果亚希诺多拉此时还醒着,她可能想给凯厄斯比个赞:大师级时间管理者。 他看着走出浴室的父母一脸兴奋地准备分享自己刚才观星地经历,他刚想张嘴就被凯厄斯堵了回去。 “别吵,妈妈在睡觉。” 亚希诺多拉被安置在床上,凯厄斯替她裹好被子后才正眼看着希利尔。 “妈妈看起来很累,是身体不舒服吗?”希利尔看着亚希诺多拉疲惫的睡颜跳上床,他小小肉肉的手轻轻抚着盖在亚希诺多拉身上的被子。 “她没事。”凯厄斯难得温柔地安慰了希利尔,他坐在椅子上翘着腿问道:“你刚刚跟马库斯观星观得如何?” “好极了!” 说到观星,希利尔又重新振作起精神。他压低着声音叽叽喳喳地跟凯厄斯说着那台天文望远镜有多么多么厉害,马库斯的知识有多么多么渊博。在他喋喋不休的最后,他问了一个他从来没有问过的问题。 “父亲,狄蒂米是谁?” 凯厄斯原先用手撑着脸,听到希利尔的问题他突然来了兴趣。 “你怎么知道狄蒂米?” “因为马库斯爸爸总是把她挂在嘴边。”希利尔对狄蒂米更加好奇了,这个名字竟然能让马库斯爸爸和父亲都变了脸色。 “这个名字以后少提。”凯厄斯严肃地叮嘱着希利尔,他低吟了一下多说了一句。 “狄蒂米是阿罗的妹妹,她曾经是马库斯的妻子,但是因为意外丧生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去问马库斯。”凯厄斯模模糊糊地搪塞着希利尔,“如果他愿意告诉你的话。” 希利尔看着凯厄斯陷入了难得沉思便也不再多问,他自顾自脱了外套钻进了亚希诺多拉的被窝里。他将头靠在亚希诺多拉的手臂上,闭上了眼睛休息。 凯厄斯看着希利尔和亚希诺多拉安静美好的睡颜心里一阵阵的柔软。 毫无疑问,他是幸运的。 他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能过上这么顺遂的生活。他曾经也沦落到了和马库斯一样寂寞悲惨的地步,那时他们的人生就像是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沼泽里,没有人能将他们拉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的下沉。 他们痛失了此生最爱,转而拥有了全世界最悲惨伟大的爱情故事。 但某一天凯厄斯从沼泽里奇迹脱身,那一汪绿褐色的沼泽突然变成了一床柔软的鹅绒。他躺在鹅绒里舒服得不想起身,柔软的绒毛挠得他心痒难耐。 可是这样的幸福让他感觉愧疚,他有种背叛马库斯的罪恶感。吸血鬼最可悲的点可能就是自己的幸福永远掌握在他人手中,飘渺的幸福让他们必须珍惜与爱人的每一分,每一秒。 最可笑的是被人类唾骂是恶魔的吸血鬼们才是那群真正履行了圣经中结婚誓言的人:无论贫穷富裕,无论疾病健康,不离不弃,直至死亡将两人分离。 凯厄斯跟着爬上了床,他隔着希利尔抓着亚希诺多拉的手叹了口气。 “希望马库斯某一天能与狄蒂米重逢,就像我和亚希诺多拉一样。” 第六十一章 正如凯厄斯答应的那样,亚希诺多拉在贝拉婚礼的前两天到达了福克斯,同行的还有小希利尔。 尽管马库斯等人都不乐意希利尔离开沃尔图里,但架不住希利尔对外界事物的向往,他们也只能提心吊胆地目送着他们乘上了去机场的汽车。 希利尔和凯厄斯的都带了一顶帽子,虽说温度也就三十来度,但八月的阳光毒辣,他们必须做些伪装。 希利尔自从坐上车之后就一直扒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小嘴被张成一个圈,脑袋随着过往的车辆一下一下摆动。他原是通过书本和视频来了解外部世界是什么样,可亲眼目睹的感觉毕竟还是不同的。 在去机场的一个多小时车程里,希利尔问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妈妈,那是什么?” 饶是亚希诺多拉脾气这么好的人也被问到腻烦,她强行压下无奈的燥意将希利尔抓回座位给他扣上了安全带。 “乖乖坐好,我们就快到了。” 希利尔看着亚希诺多拉隐隐有生气的迹象连忙坐好,他笑嘻嘻地贴着亚希诺多拉撒娇,没一会儿就逗得亚希诺多拉喜笑颜开。 “这么大个人了还撒什么娇,丢不丢人?”凯厄斯在一旁凉凉地说,他扯过希利尔的身体强迫他坐端正。 说真的,亚希诺多拉的外表也不过19岁,而希利尔已经看上去五六岁了,两个人比起母子更像是姐弟。 看着希利尔年幼的脸庞,凯厄斯想起了一位故人。 当他曾经还是克里特岛国王的时候,克里特岛附近地陆地上有一座实力强劲的城邦名为巴特雷。虽然两地之间还隔着几个零星的小岛以及一片海域,但凯厄斯知道那个城邦的领主一直对克里特岛虎视眈眈。 由于克里特岛发展繁荣,国土面积也渐渐在一次次征战中扩大,克里特国的国民不仅仅局限于自产自销,他们开始寻求与陆地城邦的互市交易。 互市交易一开始进行得很顺利,凯厄斯作为王也乐于看见不同领土之间来往密切。但自从巴特雷多次骚扰克里特岛的贸易,甚至在归属于克里特岛的陆地城邦为所欲为后,凯厄斯决定好好收拾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蛋。 巴特雷是个港口城市,它与雅典关系密切,也曾经是镇守一方的霸王。但自从克里特岛的老国王去世后,凯厄斯上位执行着铁腕统治,克里特岛的军力慢慢增长,到最后慢慢将周围的小城邦一个一个吃下腹。 克里特岛的变化让巴特雷老国王心急如焚,但他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而他中意继位的儿子尚且幼稚,还无法独当一面。如果将王位现在传给自己的儿子,万一有一天克里特岛打过来可如何是好。 一天天衰老的巴特雷老国王左思右想,最后得出结论:他得趁着巴特雷国力充沛的时候将克里特岛打到毫无还手之力,解决掉心头大患他才放心让王后之子即位。 巴特雷老国王和凯厄斯算是关系冷淡的旧识了,巴特雷老国王甚至还比凯厄斯晚了十年坐上王位,但数十年过去,一个依旧神采奕奕,另一个却日渐力不从心。 巴特雷老国王并不相信克里特岛的流言所说的那样,他们的国王陛下还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只当是凯厄斯为了掩盖自己日益老去的事实而捏造出的虚假消息。 世人都知凯厄斯的年纪已经七十有余,就算再怎么年轻也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再加上这几年凯厄斯对外扩张的速度减缓,巴特雷老国王更加确信凯厄斯已是强弩之末。 他好歹也比凯厄斯小个十几岁,论精力自己完胜。 巴特雷之所以不断地给克里特岛商船找麻烦也不过是找个由头与克里特岛开战,他的那些小动作都是在暗中完成的,他有自信克里特岛抓不住他的把柄。 如果克里特岛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主动要求开战那是更好不过的事了,因为他届时可以站在舆论的上风寻求雅典的支援,一口气将克里特岛拍到尘埃。 在双方一开始的磕磕碰碰,小打小闹后,克里特岛和巴特雷终于要开始玩真的了。 凯厄斯站在克里特岛王宫的露台上冷笑一声,他承认他自从找到歌者后,原先奉献给战争的热情几乎都分给了自己的爱人,以至于让巴特雷动了歪念。 凯厄斯确实没来得及抓到对方耍低劣手段的证据,但打仗这事从来都讲究实力,历史也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克里特岛可不会随随便便就被踩在脚下。 “老东西,你可真的是提醒我不要忘记征战的乐趣啊。” 克里特岛很快就单方面向巴特雷宣战了,在巴特雷的一番装模作样的委屈控诉后,双方出兵开战。 奇怪的是,当巴特雷向雅典借兵时,雅典却拒绝了他,这让巴特雷老国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雅典不借兵的理由很简单,他们根本就无心参与这样的战争。更何况克里特岛离雅典隔着一片克里特海,距离远又不好治理,到时候分蛋糕也吃不到多少好处。 更重要的是,雅典和巴特雷几乎接壤,一旦他们助巴特雷推//翻了克里特岛,那么无人能再牵制住巴特雷。万一巴特雷有了什么二心,雅典第一个遭殃。 不知是不是巴特雷老国王太过急躁,他竟然没有想透这一层。 克里特的海军作战能力极强,他们率先出击攻打了巴特雷的港口,克里特军队一批一批地登上巴特雷。 巴特雷军队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是本土作战占尽优势,哪怕对上凶狠的克里特士兵竟也能打个五五开。 战争断断续续持续了半个月,期间巴特雷所有的港口城市贸易停摆,人民流离失所。克里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军队损失惨重,民心不稳,两地民意隐隐有了停战的意愿。 凯厄斯根本无所谓那些士兵的牺牲,对他来说唯一重要的就是亚希诺多拉。战争对他来说只是在下一盘象棋,他有失也必有得。 比起凯厄斯的无所谓的态度,巴特雷老国王就显得颓败多了,他现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可战争已经打响了,哪里有体面的结束方式。 在沉重的心理负担下,巴特雷老国王决定孤注一掷。他找来了自己的大儿子对他说道:“如果你能够成功暗杀克里特岛王,巴特雷的未来王位就是你的了。” 巴特雷的大儿子名为赫墨斯,尽管是王国的第一个继承人,但因为其低微的出生一直不受巴特雷老国王的喜爱。他大概是五个合法继承人中最与王位无缘的那个,就连最小的十岁弟弟都比他有机会继承王位。 赫墨斯在认清自己的命运后,他投入了军队的训练,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在战场上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但在他对王位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巴特雷老国王给他的承诺仿佛是他人生的转机。 “我会完成任务的,父亲。”赫墨斯虔诚地接过了巴特雷老国王递给他的短剑,就算知道这次地刺杀行动九死一生,他也要试试。 为了配合赫墨斯的刺杀,巴特雷老国王特地命令军队做出想要求和的姿态,两边的交锋次数越来越少,就连周边的城邦也都以为两国终于要休战了。 克里特岛夜里的皇宫静得吓人,乌蓝色的天空就连一朵云也没有。周遭除了野狗的哀鸣与猫头鹰的叫唤声之外,几乎就没有了别的声音。 身材高挑的赫墨斯悄无声息地躲过巡逻的士兵,动作麻利地翻进了高耸的城墙。他沿着城墙翻进了走廊,默默流窜在各个黑暗的角落里找寻着凯厄斯的踪影。 在他将整个城堡晃悠了一圈后都没有找到凯厄斯的踪影,眼看天快亮了,他最终只能将宝压在城堡最高处的卧室,他刚靠近卧室的门就听见里面传出的调笑声。 “哼,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情跟女人厮ii混,那就别怪我取你首级。” 赫墨斯听见了房内女人带着惊呼的笑声,以及衣物悉悉嗦嗦的响声不由得红了红脸。 他刚满十八岁,在那个方面还是个ii雏。 赫墨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悄悄地将门推开一个缝隙。透过缝隙,他看见了少女洁白如玉的背和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金色长发。 少女的上身寸缕不着,她用被子扯在胸前挡住关键部位,优美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侧脸让赫墨斯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他不由地想看的更真切些,于是他贴近了门缝…… “你在看什么?” 赫墨斯被身后的声音吓得一激灵,他整个人弹起,鲁莽地朝开着的房门撞去。 卧室的房门被撞开,赫墨斯七仰八叉地倒在房间里厚实的地毯上,房内的亚希诺多拉和她的侍女都被吓了一大跳。 亚希诺多拉看见有陌生男人撞进了卧室,惊得用被子裹紧了自己裸ii露的身体,她惊恐的模样落在了凯厄斯的眼中让他面色铁青。 在赫墨斯溜进王宫的那一刻凯厄斯就知道了,只是他很好奇赫墨斯要做什么,不过如今看来,他应该早点把这只蟑螂揪出来。 凯厄斯没有一开始让士兵把赫墨斯抓住是因为他对赫墨斯产生了兴趣。这个人类很有意思,他身上的气息很淡,似乎天然就有一层保护膜让他能够隐形。如果不是凯厄斯及时发现赫墨斯的存在,等赫墨斯混进皇宫了再去找他可有点难度。 凯厄斯叫来两个士兵将赫墨斯捆起,他则快步将裹成粽子的亚希诺多拉拥入怀。 “好了,没事了,我在。”凯厄斯细细地安慰着钻在他怀里的亚希诺多拉,亚希诺多拉那被梳理整理的金发又乱做了一团。 “他是谁?”亚希诺多拉警戒地盯着赫墨斯,她那双红色的眸子快将赫墨斯的魂给勾走了。 “我们一会儿就知道了。”凯厄斯亲了一口亚希诺多拉的头顶,“在卧室等我好吗?我一会儿就回来。” 亚希诺多拉乖巧的点头让凯厄斯十分满意。 卧室内的凯厄斯是如沐清风的温和,但地牢里的凯厄斯就是苛刻无情的残忍。 赫墨斯在克里特岛的刑罚下坚持了若干个小时只能吐了口,凯厄斯在发明让人生不如死的刑罚上十分有天赋。赫墨斯已经做好了将生命奉献给自己野心的准备,他闭着眼睛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突然,他感觉自己被动物咬了一口,接着就是一阵极度的疼痛蔓延着全身。他无法克制自己的疼痛,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抽ii搐着。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中,他没有了声音。 凯厄斯蹲在地上等待着赫墨斯扛过他的转变期,在他得知了赫墨斯的名字后,他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解决战争的办法。 七天过去了,克里特军队已经慢慢撤出巴特雷的领地。这在巴特雷老国王的眼中就是一个积极的信号,他认为赫墨斯的刺杀任务很有可能获得成功。只要赫墨斯带着凯厄斯的人头回到巴特雷,那么他的任务就算正式完成了。 克里特撤军的原因是凯厄斯已经不需要他们这些人类替他打仗,他已经找到了他的最强武器。 被转变后的赫墨斯一度无法接受自己成为了魔鬼的一员,直到他得知亚希诺多拉也是吸血鬼后,他才稍稍冷静了一些。 凯厄斯教授了赫墨斯一些基本的知识后,他的计划就算是可以正式执行了。但在进行之前,他单方面揍了赫墨斯一顿。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凯厄斯和赫墨斯两人只身来到了巴特雷的城堡外,吸血鬼的速度比人类快多了,没多久他们就锁定了巴特雷老国王的位置。 “我的王,恭喜你除去了心头大患。”那是王后的声音。 “等赫墨斯那小子把人头拿回来这事儿才算完呢。”巴特雷老国王似乎喝多了酒,他的声音洪亮,语速却慢悠悠的。 “他回来后您打算怎么处理他?总不能真的要把王位交给他吧?”王后嗔怪地问着巴特雷老国王,“他坐上王位了,咱们的亚历山大可怎么办呀?” “你放心,等赫墨斯把凯厄斯的脑袋提回来,我们就把脏水泼到赫墨斯身上……” 站在门外的赫墨斯握拳站在门外,房间里的对话他听得一字不漏。他猩红的双眼在昏暗的走廊里发出幽幽的红光,他看了一眼凯厄斯,凯厄斯微微额首,于是赫墨斯推门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每个人的表情都精彩极了,他们呆愣地看着一身杀气的赫墨斯和他身后穿着斗篷的凯厄斯。 “你…你们……” 巴特雷老国王被吓得说不出话,不好的预感从头凉到脚。 赫墨斯没有跟他们解释什么,他只是沉默地杀完一个又一个人,最后房间里的人统统被他咬死。他沉默地站在一堆尸堆中,转脸看着一脸看戏的凯厄斯。 转变者和被转变者之间是有隐形的从属关系,凯厄斯完全不担心赫墨斯会反水。赫墨斯现在还需要凯厄斯才能坐稳王位,况且他们目前的利益一致。 赫墨斯性格的突然转变只是因为凯厄斯给了他一个他更无法拒绝的提议。 “杀掉阻碍你踏上王位的人,自立为王。” 凯厄斯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赫墨斯从凯厄斯的口中听到了他敢想却不敢做的事情。 巴特雷皇室成员一夜被血洗的传闻让巴特雷的军心和民心顷刻间崩塌,他们无比担忧没有了指挥的巴特雷军队该如何才能抵抗克里特岛的袭击。 令所有人松一口气的是,克里特岛似乎放弃了对巴特雷的战争。在赫墨斯的带领下,巴特雷和克里特岛重新建立了外交和贸易,克里特岛的领土也得到了隐形的扩张。 凯厄斯在随后的日子加入了沃尔图里,同时他也放弃了克里特岛的统治。凯厄斯曾经询问过赫墨斯是否要一起加入沃尔图里,但对方却回绝了,理由是他放心不下自己的国民。 对此凯厄斯并没有强求,他潜意识里也不希望赫墨斯离亚希诺多拉太近,赫墨斯偷看亚希诺多拉这帐他还没找赫墨斯算完呢。 “凯厄斯……凯厄斯?你还好吗?”亚希诺多拉叫醒了深陷回忆的凯厄斯。 凯厄斯眼前一大一小的宝贝正眨巴着眼睛盯着他,他轻声笑了一下,牵着亚希诺多拉的手印下一吻。 “我只是太过沉迷于你的美丽,我的女神。” 亚希诺多拉听着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感到有些害臊,她扬起一个羞怯的笑容接受了凯厄斯的吻。 “我以后也要娶一个像妈妈一样的美人当媳妇。”希利尔在一旁兴奋地大叫,他精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傻气的笑容。 “等你把毛长齐了再跟我说找媳妇吧。” “爸爸坏!” 第六十二章 贝拉患上了婚前恐惧症,这事儿是贝拉私底下跟亚希诺多拉说的。 贝拉知道自己决定嫁给爱德华并非是被青春期荷尔蒙驱使下的冲动,但她从没想过自己在过十九岁生日之前就嫁了人。越接近婚期,贝拉就越焦虑。 亚希诺多拉的话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如果贝拉成为了一个吸血鬼,那么她的生活会离查理和蕾妮越来越远。她会被剥夺成为母亲的机会,也会被剥夺对未来无穷的可能。 “伊莎贝拉·斯旺,你真的确定吗?” 贝拉一直质问着自己,但每当她想退缩时,爱德华的脸总是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默默为自己加油打气,可她依旧过得浑浑噩噩。 哪怕现在她正坐在结婚当天的梳妆台前,她还是有一种说不明的不真切感。 “抬眼,让我给你遮一下你的黑眼圈。”罗莎莉穿着一条淡雅的丝质浴衣站在贝拉面前,她的手指沾着保湿乳在贝拉的眼下划着圈,手指传来的冰冷让贝拉回过了不少神。 “贝拉,你是三天三夜没睡觉吗?”罗莎莉将遮瑕膏点在贝拉脸上的瑕疵处,接着再用刷子刷开。但一层轻薄的遮瑕膏并不能完全遮住贝拉青紫色的黑眼圈,她不得不重复了一遍遮瑕的动作。 “我只是昨天没睡好,太紧张了。”贝拉盯着罗莎莉的鼻尖敷衍地回了一句。 “那我得恭喜你,等你转变后你就不需要睡觉了。”罗莎莉没好气地用刷子划拉了几下,又换了把大刷子在贝拉眼下铺上一层白白的散粉。 “贝拉!”一阵悦耳的女声在门口响起,亚希诺多拉牵着东张西望的希利尔站在了门口。 亚希诺多拉身上穿着一条简洁的深蓝色礼服裙,裙子的开叉处露出了她雪白的大腿。她的头发被低低地盘起,整个人的打扮既正式又不至于抢了新娘的风头。 希利尔的打扮就简单多了,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搭配了一件黑色背带裤,胸前的小领结增添了几分俏皮,他那一头茂密的金毛被亚希诺多拉梳得服服帖帖的。 “天呐,这是我们的小天使吗!”罗莎莉看见希利尔惊叫出生,她立刻就将贝拉抛之脑后,冲到希利尔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希利尔·沃尔图里。”希利尔伸出小手握住了罗莎莉的手,他软糯如棉花糖的声音让罗莎莉的心都化了。 亚希诺多拉曾经与希利尔说过她与卡伦家的交情,尽管其他沃尔图里的成员们对卡伦家的态度有些微妙,但希利尔还是对卡伦家抱有天然的好感。 毕竟自己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听过他们的声音呢。 这边罗莎莉已经与希利尔开始聊起来了,亚希诺多拉与贝拉相视一眼,自然地走到了贝拉的梳妆台前抓起化妆刷,继续完成贝拉的妆容。 “贝拉,你的焦虑症看起来很严重啊。”亚希诺多拉看着遮了一半的黑眼圈叹了口气,她扫去贝拉眼睛下的散粉后还能隐约看见那一条深色的沟壑。 贝拉完全不介意罗莎莉突然的跑开,相反,她很高兴亚希诺多拉能够赶来她的婚礼。 “我有点迷茫。”贝拉低声跟亚希诺多拉说道,查理在家发呆的时间更长了,她看得心里堵得慌。 “别怕,拿出你那天与我聊天时的勇气。”亚希诺多拉快速地为贝拉上妆,留给她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贝拉还得换上婚纱。 在妆发完成后,亚希诺多拉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蓝色宝石发卡戴在了贝拉盘好的头发上,那只发卡是斯旺家的传家宝。 传统婚礼习俗是要求新娘在结婚的时候穿戴“一件旧的,一件新的,一件借来的,一件蓝色的”。(something old, something new, something borrowed and something blue)在以前可能还需要在鞋里放上一枚六便士的硬币,这些都意味着给新娘带来好运和幸福。 “贝拉,这个给你。”亚希诺多拉从手包里掏出一条项链,她将项链环扣在贝拉的脖颈上。 “当做我提前庆贺你成为吸血鬼大家庭的一员。” 贝拉透过镜子用手触碰了一下那价格不菲的宝石项链,坚硬冰凉的触感让她瑟缩了一下。 “这个礼物也太华丽了。”贝拉感叹了一声。 “放轻松,你会做得很好。”亚希诺多拉看着镜中的贝拉露出了微笑。 贝拉听着亚希诺多拉的话沉默不语,她目光呆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渐渐变得精致又美丽,明白距离婚礼举行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你这次能在福克斯待多久?”贝拉趁着亚希诺多拉给她整理着碎发的时候开口问道。 “不久,等婚礼结束第二天就回去了。”亚希诺多拉整理好后坐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凳上。 “是吗……”贝拉失落地转开眼,兴许她们以后再也见不到面了。 “我还有一份礼物想给你。”亚希诺多拉见贝拉情绪低沉,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在贝拉不解的眼神中,亚希诺多拉将希利尔叫到跟前。 “亲爱的,把妈妈的礼物拿出来好吗?” 希利尔乖巧地点点头,他跑到了亚希诺多拉身边朝贝拉举起礼物,咧开一个阳光的笑容说道:“新婚快乐,贝拉姐姐。” “谢谢。”贝拉羞涩地对着希利尔笑了一下,她接过礼物用装饰过的指甲划开包装袋取出了里面的盒子。 “这是……cd和usb?”贝拉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两样东西有些迷惑。 “我做了一首钢琴曲给你和爱德华,虽然我知道现在应该没什么人听cd了。”亚希诺多拉吐了吐舌头。 “妈妈做得曲子特别好听,上次一群叔叔阿姨来家里录音乐的时候都听哭了。” 希利尔在一旁对着亚希诺多拉吹起了彩虹屁,亚希诺多拉笑着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这真的是太酷了,谢谢你们。”贝拉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收到了这么用心的礼物,她的眼眶泛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可是贝拉的情绪刚上来就被爱丽丝的声音打断了。 “罗莎莉,你替贝拉画好……噢!亚希诺多拉!” 爱丽丝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房间,她刚给亚希诺多拉打了个招呼就看见了站在一边的希利尔。 “你好啊,我是爱丽丝。你比我看到的还要大一点儿。”爱丽丝弯下腰对希利尔说道。 “你见过我?”希利尔一脸茫然地看着爱丽丝,他肥肥的脸蛋上露出了思考的表情,随后他恍然大悟地问道: “在妈妈发给你们的照片上吗?” “是,但也不是。我有预言能力,在你出生后我看见了你长大的样子。” 希利尔听到这个消息后露出了个心驰神往的表情,他的手指搅动着,低头沉默了一下又抬起头展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爱丽丝姐姐,那你能够看见我未来的媳妇长什么样吗?是不是跟罗莎莉姐姐一样漂亮?” 房间里的人听到这话都笑出了声,罗莎莉忍不住摸了摸希利尔的小脑袋。 “原来你喜欢罗莎莉这样的女孩子呀?眼光很好喔。”亚希诺多拉坐在一旁交叠着双腿,煞有其事地问道。 “喜欢。”希利尔难得有些害羞,他偷偷看了眼穿着浴衣的罗莎莉,接着小声地问亚希诺多拉:“罗莎莉姐姐长得好好看,我以后可以娶她吗?” 亚希诺多拉没想到儿子小小年纪就开始找媳妇了,自己这个老母亲的位置还没坐热呢。 “那你就得去问问艾美特哥哥答不答应了。” “唔…可我现在还打不过艾美特哥哥呢……”希利尔哭丧着脸抓着罗莎莉的手不放,他的身高才到罗莎莉的腰。 “你等等我好不好?”希利尔抬起头认真地盯着罗莎莉的脸,他带着棕色隐形眼镜的眼睛天真又无辜地眨巴着。 “等我长大了就打得过艾美特哥哥了,那个时候我再来娶你。” “那你加油喔。”罗莎莉掩嘴调侃了一句,众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我想我们该让贝拉换婚纱了,咱们一会儿见吧。”亚希诺多拉的一番话惊醒了众人,一看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她们的动作必须加快了。 希利尔恋恋不舍地松开罗莎莉的手,他礼貌地向屋内两位女士告别便牵上了亚希诺多拉的手。 亚希诺多拉边下楼梯边纳闷这孩子怎么懂这么多,但她还没来得及问,他们就在楼下遇到了一直等待的凯厄斯和菲利克斯。 “走吧。” 凯厄斯拥着亚希诺多拉给了她一个吻,他从希利尔的手中接过亚希诺多拉的手,牵着她走到了婚礼主场地。而被爹妈“抛弃”了的希利尔则熟练地抬起手被菲利克斯一把抱起。 虽然亚希诺多拉直接参与了决定贝拉的婚礼风格这一环节,但她从未实地考察过细节的落实。让亚希诺多拉感到骄傲的是,她所想要呈现出的效果统统被实现了。 贝拉的婚礼场地被选在卡伦家后面的森林里,八月的福克斯依旧保持着凉爽的温度,今日的最高温度也不过二十五度。 当他们到达时已经热闹非凡了,尽管新人双方的家庭只邀请了亲朋好友,参加婚礼的人数有限,但婚礼也是一种社交场所,因此所有人都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四个人找了个角落站着随意地聊天,希利尔用力揉搓带着隐形眼镜的眼睛,却被亚希诺多拉止住了,再抓下去隐形眼镜要移位了。 希利尔抓不了眼睛感到有些生气,他皱着张脸将头塞在菲利克斯的西装外套里闹着脾气。当凯厄斯将他从菲利克斯的怀里拉出来的时候,希利尔的头发已经在挣扎中乱成一坨了。 他摸了摸亚希诺多拉替他梳得头发现在乱成了鸟窝头,脾气“噌”得一下就上来了。希利尔抓着菲利克斯的西装衣角,表情凶狠地瞪着凯厄斯。 亚希诺多拉无奈地看着希利尔闹脾气,她一向是慈爱教育,但是这种方式不一定每次都对希利尔有用。希利尔的脾气确实是属于天使宝宝型,但是他总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生气。 最小的时候生气是因为希利尔还不会说话,他见众人不能听懂他的意思而急到自己敲自己的头。 又有一次生气是因为一盒阿罗送他的蜡笔,他没办法一次性将一整盒的蜡笔统统握在手里而发脾气。 最荒唐的一次是他看见动画片里的小人在吃饼干,于是缠着亚希诺多拉买给他吃。亚希诺多拉给他买了一盒他中意的动物饼干,结果他吃了一口发现一点味道也没有,他看着那块没了头的长颈鹿饼干立刻开始哭闹。 希利尔先生的诉求是:他要他们把那块已经在他肚子里的饼干拿出来拼回去。 眼看着希利尔又要开始闹别扭,亚希诺多拉当机立断想将希利尔拉到一旁安抚。万一被希利尔闹起来了,丢面子还是小事,闹出人命才是大事。很明显现在的场合无论是让凯厄斯发飙还是希利尔发脾气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当她想半推半搂着希利尔暂时离开的时候,凯厄斯却抢先出手将希利尔连拉带拽地走出了婚礼场地。 亚希诺多拉和凯厄斯在育儿方面的观念有些出入,亚希诺多拉崇尚平等的教育方式,但凯厄斯是权威型家长,他教育孩子更加直接粗暴。 凯厄斯之所以那么不待见希利尔是因为他和亚希诺多拉在小孩的问题上吵过的架加起来比过去三千年的还多。 在一开始的热乎劲过去后,他和亚希诺多拉之间的矛盾几乎就是绕着希利尔产生的。凯厄斯完全不明白这样一个小孩对他来说有什么益处,这哪是爱的结晶,这简直就是行走的夫妻关系破坏机好吗。 亚希诺多拉一看凯厄斯黑着脸将希利尔拉出了婚礼场地就急了,她刚想跟着出去时婚礼被通知就要开始了。 就在她犹豫的这一会儿,凯厄斯已经带着希利尔走了老远了,亚希诺多拉的半人之躯根本就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亚希诺多拉担忧地看了一眼两人离去的方向,只能在菲利克斯的陪伴下坐进了宾客席。 他们应该会好好沟通的……吧。 亚希诺多拉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贝拉挽着查理的手缓缓走向爱德华,爱德华那又哭又笑的表情让亚希诺多拉确信贝拉没有看错人。 新人交换结婚誓言,戴戒指,亲吻,一整套流程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亚希诺多拉挂着极具美感却没什么灵魂的微笑坐在宾客席,再机械式地起立鼓掌,就连晚宴前的社交开始了她都浑然不觉。 或许是因为身为一名音乐家,亚希诺多拉有着一颗多愁善感的心。虽然希利尔的诞生给他们带来了幸福的同时也带来了很多矛盾和麻烦,但亚希诺多拉坚信凯厄斯和她一样都深爱着希利尔。 可是刚才凯厄斯的眼神像是真的有了杀意。 “难道凯厄斯不爱这个孩子吗?” 亚希诺多拉觉得这个想法蠢爆了,可是一旦这个想法露了一个角,她就再也没办法把它压下去了。 菲利克斯尽忠职守地站在亚希诺多拉身边,他高大的身影替亚希诺多拉挡掉了不少前来搭讪的陌生男人,但其中并不包括一个人。 亚希诺多拉感受到了身边菲利克斯的敌意,她下意识抬头朝着危险源看去…… “好久不见,亚希诺多拉。” 第六十三章 凯厄斯一路拉着希利尔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不同于举办婚礼的温暖森林,他们身处的这片森林阴森而又诡谲。高耸浓密的树叶将阳光阻绝在外,长期没有阳光照耀的土壤生长着阴沉污ii秽之物。 “你该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了。”凯厄斯站在希利尔的面前,他看着希利尔整理着皱巴巴的衣服冷淡地说道。 希利尔整理了半天怎么也整理不好,于是他索性放弃了自己的形象管理,僵硬地站在原地。 快速移动时迎面吹来的风让希利尔冷静了下来,但停止运动后他感觉到的是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和疲惫感。 “彼此彼此,你的脾气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希利尔学着凯厄斯的样子嘲讽一笑,竟也学到了个八九分像。 “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我是你父亲。”凯厄斯眯着眼睛,头微微倾斜,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了什么。 “对,你是我父亲,但我觉得你根本不爱我,你甚至都没有马库斯爸爸或是阿罗爸爸爱我。”希利尔望着凯厄斯向他投来的阴鸷眼神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可年轻气盛的倔强让希利尔不依不饶地回嘴。 “爱?”凯厄斯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咧了咧嘴。 “别那么幼稚,希利尔。爱能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沃尔图里战士吗?爱能让你独ii立吗?爱能让你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吗?我只是在教会你成长。” 凯厄斯的话皆是发自肺腑,他曾经也是如此渴望爱,但他知道爱会让人软弱,无心之人才能活得长久。他要将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一个强者,第一步就是去除他身上的懦弱和优柔。 “可是爱让我有安全感!”希利尔像一头咆哮的小兽,没有了那双猩红眼睛的加持,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既没有杀伤力又没有说服力。 “我知道你们都把我当成怪胎,我能感觉到你们对我的小心翼翼,你们那么努力地教我念书不就是想证明我跟嗜血魔童不一样吗!” “……这话你是听谁说的?”凯厄斯愕然地问道,他和亚希诺多拉从未在他面前提过这些。 “沃尔图里家训第五版第三十二条,嗜血魔童与其创造者皆会受到死ii刑的惩罚。父亲,我觉得我就是个嗜血魔童,但我一直小心地控制自己的脾气,或许你早该在一开始就放弃我。” 希利尔垂着头专心地看着被泥土弄脏的皮鞋,他极佳的视力看见了被他踩在脚下的蚯蚓正奋力地想从土里钻出。希利尔的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他终于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在宣ii泄完感情后,他便直勾勾地盯着凯厄斯。 “我知道我是不被期待和祝福的孩子,但大家的爱让我有了归属感和对未来的期待。我想活下去,我也想得到你的认可,可是无论我多努力,你从来没有夸奖过我。” 希利尔的话对他的内心产生了触动。凯厄斯看着希利尔沮丧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他曾经也是多么渴望父亲能给他关注和爱,他明明是王后生的孩子,身份高贵,过得竟然还不如女ii奴生下来的孩子好。他也曾经憎恨身边的一切,做尽一切能证明自己价值的事情,但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应得的注意。 凯厄斯看着希利尔挣扎的模样心中闪过一丝愧疚,虽然他的内心煎熬着,但他表面上依旧摆出一副冷淡的扑克脸,镇定得像是对希利尔的话不为所动似的。 希利尔回望着凯厄斯,他是多么想从凯厄斯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动容,可偏偏凯厄斯让他失望了。 希利尔的内心涌起一阵悲愤,一种不被人看在眼里的屈辱。他紧抿红润的唇,卷翘的睫毛如同颤翅的飞蛾翅膀,与亚希诺多拉相同发色的金发已在脑后翘起。他紧握着拳头,大声地朝凯厄斯喊道: “我讨厌你!!!” 他喊完就窜进了身后的树林。 “你给我站住!” 凯厄斯气急败坏地喊道,他动作迅速地跟着希利尔窜进了密林之中。 …… 凯厄斯与希利尔的对话让他们的父子之情降至冰点,在婚宴现场的亚希诺多拉也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好久不见,亚希诺多拉。” 一个希腊长相的男人站定在亚希诺多拉面前,他体态匀称,脸上还残留着青少年的幼态。他身着深色西装,手腕上戴了一只银色的手环,当他靠近的时候,亚希诺多拉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 “……赫墨斯?” 亚希诺多拉有些不确定地唤了一声,她灰蓝色的眼睛既困惑又惊喜地望着赫墨斯,自从他们加入了沃尔图里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赫墨斯。 “正是在下,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赫墨斯欣然一笑露出两个酒窝,他那对浓眉舒展开,深棕色的卷发衬得他格外优雅知性,他牵起亚希诺多拉的手落下了一吻。 “希望我的出现没有吓到你,美丽的公主。”赫墨斯俏皮地眨了眨眼,在菲利克斯的瞪视下悠悠放开亚希诺多拉的手。 “没有,只是有些意外。”亚希诺多拉笑着摇摇头,她好奇地问道:“那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和卡莱尔是商业伙伴,我现在也从事医疗方面的工作。你知道的,不过就是帮人做做手术,看看病。”赫墨斯耸耸肩膀。 “那么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在福克斯?”亚希诺多拉打起精神与赫墨斯聊了起来,他们虽然是旧识,但亚希诺多拉一共也没见过他几面。 “只是最近几个月罢了,我现在打算搬到这里住。不过你为什么在这里?”赫墨斯对于亚希诺多拉的出现同样好奇不已,他不知道亚希诺多拉和卡莱尔竟然也相识。 “说来话长了……”亚希诺多拉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接着轻声向赫墨斯解释来龙去脉。 赫墨斯静静听着亚希诺多拉说着话,他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亚希诺多拉看,视线炙热得让亚希诺多拉后脊背发凉。 亚希诺多拉三句并两句匆匆说完后,她回视着赫墨斯。 “真是一段精彩的冒险。”赫墨斯也意识到自己的注视有些失礼,他歉意一笑将话题引向别处。 就在这时,台上麦克风传来了艾美特的声音,晚宴祝词环节快开始了。亚希诺多拉和赫墨斯在圆桌找了个位置坐下,他们之间也不过是隔着三拳的距离,赫墨斯望着亚希诺多拉光滑的背部愣愣出神。 “注意你的眼神。” 菲利克斯本想隔开亚希诺多拉和赫墨斯,可赫墨斯以老友的身份礼貌地搂着亚希诺多拉坐下,他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他当然看得出赫墨斯对亚希诺多拉超出友情的注视,但他一介卫士,只能恶狠狠地低声对赫墨斯警告道。 “哦?我可什么都没做呀?”赫墨斯狡黠地笑笑,说完他故意往亚希诺多拉的耳边凑道问:“凯厄斯没跟你一起来?” “来了,但是他带希利尔出去散步了。”亚希诺多拉微笑着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希利尔?”赫墨斯困惑地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 “你可能不知道,希利尔是夫人和凯厄斯大人的儿子。”菲利克斯似乎是逮到了一个出气的点,他的话中明里暗里地在打击着赫墨斯。 “吸血鬼能生ii孩子?” 赫墨斯的重点完全没有放在“他们有了儿子”上,他如沐春风的脸上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我们也不太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复活后一直处于半人之躯,或许这是为什么我能够诞下希利尔的原因。”亚希诺多拉看起来也十分困惑,她迷糊的样子让赫墨斯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他温和地拍了拍亚希诺多拉的肩。 “没关系,孩子平安健康就好,或许这是上天赐予你的礼物。”赫墨斯仁爱地安慰着亚希诺多拉,“爱能创造奇迹,我一直坚信这点。” “谢谢你,赫墨斯。”亚希诺多拉感激地朝赫墨斯笑道,他的话让亚希诺多拉坚强了起来。 只要希利尔能平安长大,她定会护他一生。 赫墨斯和亚希诺多拉的举动虽然很低调,肢ii体动作在亚希诺多拉的眼里也不过是朋友之间的互动,可站在台上的艾美特显然不这么认为。他在台上能将台下的一切一览无余,其中也包括赫墨斯含情脉脉的眼神和亲密的动作。 艾美特看着亲切和蔼的赫墨斯表情有趣了起来,他抱着看戏的笑容移开眼神。今天是他小老弟和贝拉的婚礼,他可不能在台上搞砸了,否则他的罗丝可是会生气的。 “我想为我们家族的新成员——贝拉,举杯庆祝。贝拉,我们欢迎你的加入。”艾美特说完这句就止住了,他本想在台上讲点什么冷笑话的,但是他迫不及待地想将他在台上看到的劲爆八卦分享给罗莎莉。 随着艾美特的发言开始,亚希诺多拉和赫墨斯停下了轻声交谈。亚希诺多拉专注地看着台上的艾美特,她紧张地把玩着手上的手链,因为过一会儿她就要上台发言了。 在大家碰杯示意之后,艾美特作为主持人邀请亚希诺多拉上台发言。 亚希诺多拉站起身离开了座位,她挺直腰板缓缓地走上台,台下无数双眼睛瞬间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她不急不缓地停顿了一下,但正当她想将事先写好的演讲稿背出来时,她想起了赫墨斯说得的句“爱能创造奇迹”。不知怎的,她觉得自己应该有别的话想对贝拉和爱德华说。 “人们都说你不能嫁给一个能和你一起生活的人,而是要嫁给一个你离不开的人,贝拉和爱德华就是这样天生一对的璧人。 当初我遇到贝拉时是我此生最狼狈的时候,但她的热情和善良将我从糟糕的状态拉了出来。身为她的朋友是我的幸运,而身为她的丈夫,爱德华,我相信你今晚会高兴地跳脚,因为你将一位美丽又贴心的女士娶回了家。” 亚希诺多拉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台下笑得像朵花的爱德华,她继续说道: “爱是永恒的象征,它模糊了我们对时间的概念,消灭了对开始的记忆和结束的恐惧,他们之间的爱让他们克服了重重的障碍与挑战,最后迈向了幸福。 贝拉、爱德华,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请你们一定要永远记住这份爱,永远也不要放手。祝你们新婚快乐。” 亚希诺多拉说完后众人的掌声响起,她重新将舞台交给艾美特,却在下ii台前看见了艾美特的挤眉弄眼。她满头雾水地坐回座位,稍稍放松了一下紧绷的身体。 “说得很棒。”赫墨斯举起了桌上的香槟杯与亚希诺多拉干杯,杯壁磕碰出的清脆响声让亚希诺多拉。赫墨斯包容的眼神松弛了亚希诺多拉脑中紧绷的神经,她想着或许她应该与凯厄斯坐下来好好谈谈希利尔的问题。 待祝词环节结束,热闹的晚宴算是正式开始了。 亚希诺多拉看着在人群中周旋的新婚夫妻体贴地不去打扰,她将自己从开始跟着欢快音乐起舞的人群隔开,默默带着菲利克斯退到了一边。 她纤长的手指捏着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杯的香槟,这是她第一次想放肆地让自己沉醉在酒精里,但她的身体将这些酒精快速代谢,根本没有给她醉酒的机会,反而让她时刻保持着清醒。 赫墨斯原本与卡莱尔交谈着,但他一直留意着亚希诺多拉的动向。他看了一眼往肚子里灌酒的亚希诺多拉又与卡莱尔说了几句,卡莱尔听完赫墨斯的话也跟着担心地看了一眼亚希诺多拉,点了点头。 “你去找一下凯厄斯和希利尔把他们两个叫回来。”亚希诺多拉急躁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眼看着都进入婚礼最后几个环节了,他们怎么还迟迟未归。 “可是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保护您。”菲利克斯也纳闷这父子俩到底去了哪里,但他必须寸步不离地保护亚希诺多拉。 亚希诺多拉听完只能暗自无奈,她闭口不言,只是一味地抿着杯中的香槟焦急地等待。 赫墨斯走回亚希诺多拉的身边,他早早松开了恼人的领带,解开了衬衣领口的纽扣,他身上混着淡淡雪松木和烟草的味道刺ii激着亚希诺多拉的鼻腔。 “跟我来。” 第六十四章 赫墨斯绅士地带着闷闷不乐的亚希诺多拉来到了卡伦家的露台,当然,同行的还少不了菲利克斯。 三人站在卡伦家的露台上不作声,亚希诺多拉走神地看着不远处流灯溢彩的室外婚礼,夜晚的微风吹得她脸上痒痒的。 “试试这个吧。”赫墨斯不再保持沉默,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老旧的烟盒。这个小巧的烟盒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精心的保养也掩盖不住它年代久远的气息,烟盒的右下角还刻有hb的字母。 亚希诺多拉看着盒子里整齐地码着一支支香烟,她迟疑着不知该不该接过香烟。 “吸烟有害健康。”菲利克斯在一边面无表情地制止赫墨斯地上香烟的手,他的眼中闪烁着警告的光芒。 “大家都是吸血鬼,健康什么的应该早就不在我们考虑的范围内了吧。”赫墨斯被菲利克斯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这些年他随心所欲惯了,身上总带着浪子的气息。他爽朗的笑声像夏日里清凉的风,吹开了亚希诺多拉紧皱的眉。 亚希诺多拉伸手接过烟,赫墨斯替她点上火后也给自己点了一支,两人站在露台上默不作声地抽着烟。 赫墨斯熟练地抽着一口又一口,亚希诺多拉想了想也学赫墨斯的样子抽烟,可她刚抽了一口就被呛人的烟辣得开始咳嗽。 赫墨斯手忙脚乱地拍打着亚希诺多拉的后背,亚希诺多拉细腻柔软的肌肤几近灼伤了他的手。他像个愣头青年一样不知该将手放在哪里,活了三千年的吸血鬼此时竟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请您停下吸烟的动作!”菲利克斯瞪了一眼赫墨斯,他迅速接了一杯水递给了亚希诺多拉,同时暗自祈祷凯厄斯赶紧回来,不然谁知道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赫墨斯还想带着亚希诺多拉干什么。 “抱歉,我应该跟你说不要一口气抽那么大一口的。”赫墨斯愧疚地向亚希诺多拉道歉。 亚希诺多拉摇摇头,示意这事儿不怪他。她在赫墨斯仔细的叮嘱下谨慎地小口抽着烟,苦涩的烟萦绕在她的口腔,随后钻进她的肺部,最后又随着吐烟的动作吐出体外。 尼古丁的苦味充斥着她的鼻腔和口腔,也不知是不是化学物质的作用,亚希诺多拉被呛得直想掉眼泪。烟尾的火光快要烧到亚希诺多拉夹着香烟的手指,可她却没吸几口。 她在发呆。 赫墨斯注意到了那极速缩短的香烟立刻将它扔进了菲利克斯拿来的水杯里,通红的火光在水里闪烁了一下后便失了颜色。 “看来你并不享受抽烟的乐趣。”赫墨斯的动作让亚希诺多拉如梦初醒,她扬起一个歉意的笑容,可她的笑容很快就因为赫墨斯的话而僵在脸上。 “凯厄斯不是带着你儿子去散步吧。”赫墨斯抽了两根烟后便没有再抽了,他支撑着身体趴在露台栏杆上,眼睛一直在往婚礼现场看。 “希利尔闹脾气了,凯厄斯把他带走了。”亚希诺多拉也没有再对赫墨斯隐瞒什么,她顺着赫墨斯眼神的方向看向晚宴现场,但距离太远,她只能看到个模糊的大概。 “凯厄斯有分寸的。别担心,我了解他。”赫墨斯劝慰道,他温暖的金色眸子转向亚希诺多拉说道:“我给你直播晚宴现场吧。” “啊?喔好的,那麻烦你了。”亚希诺多拉被赫墨斯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术打得措手不及,她只能微笑着点头。 赫墨斯如果真的想参加晚宴大可以拉着亚希诺多拉回到现场,但他居然选择用他超凡的视力远程讲解晚宴现场,亚希诺多拉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不出常理出牌的人。 “那我开始说了……咳咳,贝拉和爱德华现在走到了柯林斯夫妇面前交谈。那一对老夫妻之前给西雅图医院捐了一台核磁共振仪,非常慷慨的人类夫妇,要知道一台机器要八十万美金呢…… 噢!那几个刚毕业的高中生在舞池里斗着舞。天呐,我发誓这是我见过最没有品味的舞蹈之一,上次见到这么糟糕的舞蹈还是在一家酒吧里,有个男人喝醉了爬上桌子强行跳了一段钢管舞……” 赫墨斯喋喋不休地在在一旁解说着,说着说着还会手舞足蹈地演示他们的动作。 亚希诺多拉也探出头努力看着晚宴的现场,她觉得听赫墨斯的讲解比亲自去参加晚宴还要有趣。 “噢,有人喝醉了,现在正趴在灌木丛里吐。天呐,他吐的那个劲头像是要把他的胃吐出来了……太辣眼睛了,请原谅我不能将这么令人厌恶的场景转述给你听。”赫墨斯摇摇头,脸上的五官拧成了一团。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亚希诺多拉也配合着赫墨斯的表演摆出了惊恐的表情。 “是的对极了。噢!贝拉和爱德华他们似乎要回来拿行李,他们马上就要乘上去度蜜月的车了!嗯……查理的脸很臭,他看上去快哭了,我强烈建议他再多吃几个杯子蛋糕……对了,你要不要去跟你的朋友告个别?” 赫墨斯停下了他的现场直播,他绅士地弯起手臂等着亚希诺多拉的回复。 “当然去。”亚希诺多拉擦干笑出来的眼泪,她礼貌地微微挽住赫墨斯的手臂往晚宴方向走去。她不愿驳了赫墨斯的面子,更何况这个人刚刚还在不遗余力地逗自己开心。 菲利克斯苦着脸跟在两人身后,他在内心狂躁地想把心怀不轨的赫墨斯撕成片片,他努力思考凯厄斯究竟把希利尔带到哪里去了,他已经要压不住赫墨斯了。 亚希诺多拉和赫墨斯混在人群中站在卡伦家门口,他们目送着这对新人踏上度蜜月的旅程,众人鼓掌欢呼着,似是要将所有的祝福都洒向他们。 贝拉与亚希诺多拉紧紧地拥抱了一下,这一抱或许是贝拉作为人类与亚希诺多拉的最后一抱。亚希诺多拉恋恋不舍地将贝拉交给蕾妮,她看着查理沮丧的脸心头堵得慌。 亚希诺多拉跟着众人目送着贝拉和爱德华坐进车里,再缓缓驶出人们的视线。人们见汽车已经不见踪影后又各自散开,有些人提出告辞,有些人回到晚宴又开始下一轮的拼酒,有些人则坐在卡伦家的客厅里聊着天。 亚希诺多拉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看见查理也是如此。她没有去打扰查理,她现在需要去找自己丈夫和儿子。 她刚走进卡伦家想跟卡莱尔提出告辞时,凯厄斯便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卡伦家。 凯厄斯的身上沾着树叶,鞋底的泥土踩在地毯上留下了泥泞的印子,他焦急愤怒的样子让厅里的所有人都感到紧张,庆幸的是厅里并没有多少人。 亚希诺多拉看着凯厄斯独身一人回来就知道出了事,她抓着身上带着潮意的凯厄斯颤抖地问:“希利尔呢?” “你为什么身上有那么重的烟味?”凯厄斯凑在亚希诺多拉的耳边轻嗅了几下,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股烟味,而且这股烟味还出现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上。 他不悦地问道:“赫墨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都做了什么?” “有你忠心的小卫士跟着我们能做什么?”赫墨斯直视着凯厄斯吃人的眼神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比起这个,你儿子呢?被你弄丢了?”赫墨斯完全没有被凯厄斯的气势吓到,他将该抓的重点重新抓了回来。 亚希诺多拉听到赫墨斯的话急切地看着凯厄斯,她抓着凯厄斯的西装勉强保持着冷静,她带着渺茫的希冀朝凯厄斯轻声问道:“希利尔真的不见了?” “……他跑开了,我找不到他。”凯厄斯托住亚希诺多拉发软的身体不情愿地说道。亚希诺多拉在听到希利尔不见之后目光呆滞了起来,她崩溃的样子让凯厄斯更加的懊恼。 “你做了什么?你是怎么做到把我的儿子弄丢的?”亚希诺多拉失控地拽着凯厄斯的领子,她责怪的眼神让凯厄斯感到十分受伤。 凯厄斯铁青着脸冷硬地回答道:“他也是我的儿子。” “可你根本就不爱他不是吗!” 这个世界疯了吗?怎么一个个都控诉他不爱希利尔,自己明明就…… “我爱他!”凯厄斯突然松开亚希诺多拉,亚希诺多拉被猝不及防地放开,脚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 离亚希诺多拉最近的赫墨斯抑制着想要去搀扶她的欲ii望,他知道一旦自己去搀扶,凯厄斯很有可能会因为嫉妒而直接在卡伦家大开杀戒。 他朝亚希诺多拉投去一个担忧的眼神,直到爱丽丝将亚希诺多拉搀扶起才撇开自己注视的目光。 “我想当务之急应该是去找…呃……希利尔。” 赫墨斯也是万万没想到故人相见会看见这个戏码,他皱着眉暗自纳闷凯厄斯怎么现在做事这么毛糙了,想当初他对付巴特雷的时候可是一打一个准,怎么现在看个孩子也看不住。 “我们也可以帮忙找。”卡莱尔闻声赶来,他将艾美特和贾斯帕一起叫上,留下来女眷招待客人,毕竟他们作为主人不能将客人晾在一边。现在客人们也只剩下三三两两,她们完全能够应付这样的突发状况。 “亚希诺多拉,你留在这里等我们。”凯厄斯在亚希诺多拉摔倒后只是看了一眼又匆匆地离开了房子。 亚希诺多拉被爱丽丝扶到沙发上坐下,她像个没有生机的玩偶瘫坐那里一声不吭。 “亚希诺多拉,你别担心,他们会找到希利尔的。”爱丽丝拍打着亚希诺多拉的后背想让她镇定一些。 “我以为他跟我一样爱这个孩子。”良久,亚希诺多拉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嗓子干哑地对爱丽丝吐出自己的心声。 “我相信凯厄斯是爱着希利尔的。”爱丽丝心疼地摸了摸亚希诺多拉散乱的头发。 “可是我开始不相信了。” ※※※※※※※※※※※※※※※※※※※※ 未成年人不许抽烟喝酒,抽烟喝酒有害健康 第六十五章 当所有人都在寻找希利尔的时候,希利尔正在山体的一处低洼地带尝试着往上爬,但他废了好半天力气依旧没法从困境中解脱。 他懊恼地抓抓头发,摔下斜坡不是他计划之中的事。他刚才边跑边走神,结果踩到断树枝上脚一滑直接滚下了山坡。等他爬起来的时候,他早就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其实他该庆幸自己摔下了坡,否则他很有可能在乱跑的途中误闯奎鲁特人的地盘或是碰到西雅图来的流浪吸血鬼。 希利尔本想靠着那些土里伸出的树枝往上爬,可他太过紧张控制不住力道,不是把树枝捏碎了就是从爬到一半没有可以着力地点了。四周的泥土又滑又不好抓,他没爬几步就会滑ii下来点。 希利尔挣扎了一个小时,可进度依然为零。 他泄气地坐在山体下,夜晚的山峰起了雾,他的夜视能力也受到了影响。希利尔的身上沾满了泥泞的土和雾气,朦胧的月光让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诡异了起来。他认怂地喊了几声凯厄斯的名字,可回应他的只有空洞的回音。 希利尔发ii泄般地踢打着松软阴冷的黑土,好一会儿他才停下来。 他愤愤地心想如果是亚希诺多拉来教育他的话,他可能早就得到了妈妈ii的谅解,回到热闹有趣的婚礼现场了。 于是他不讲道理地将这一切都怪在凯厄斯的头上,但他又矛盾地希望他无所不能的爸爸能够找到他。 凯厄斯是他崇拜的偶像,他憧憬着拥有与凯厄斯一样强大的力量,认为只要与凯厄斯一样站在顶端俯瞰众人就是一种幸福。可随着他的长大,他开始理解什么是爱后,他突然不再满足于枯燥的特训。 他渴望得到凯厄斯的关心和赞语,就像亚希诺多拉一样给予他尊重和平等。 最让希利尔伤心的可能就是当他拼尽全力地去完成凯厄斯给他的任务后,他得到的只是凯厄斯对他提的更高的要求,这种打ii压式教育让他养成了又骄傲又自卑的性格。 凯厄斯的话总像一盆冷水,这盆水每次都能在他暗自自豪的时候将他浇得浑身冰冷。当每次训练完亚希诺多拉问他过得怎么样时,他望着亚希诺多拉温柔的眼睛忽然没有了想要炫耀的冲劲。 他就希望哪一天能得到凯厄斯的一次夸奖,就一次。 果真,父爱如山……体滑坡。 “妈妈我好想你……”希利尔抱腿坐湿冷的地上,凉意透过裤子钻到他的骨头里。想他从出生到现在一直过着称心如意的生活,所有人都对他宠爱有加,可如今狼狈的模样让希利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耻ii辱。 “该死,希利尔,你能不能别那么妈宝。” 希利尔炸毛地将身边的石子丢ii了出去,他的指甲缝里都是黑黑的泥土。他从地上站起来,再次尝试往上爬。 “再不回家,妈妈要担心了。” …… 卡伦家的三人加上凯厄斯,赫墨斯和菲利克斯,六人在森林的各个角落进行着地毯式搜索。可森林太大了,就算他们动作快也要花个一个小时才能做完搜索工作。 卡伦家的三人已经去南边的森林进行搜索,凯厄斯和赫墨斯则负责东边和北边的森林。 赫墨斯刚想往东边的森林前行,他就被凯厄斯叫了回来。凯厄斯吩咐菲利克斯代替赫墨斯去东边的森林,因为他要和赫墨斯好好“叙叙旧”。 “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凯厄斯冷漠地剜了一眼赫墨斯,他看着赫墨斯玩世不恭的样子一股无名的火窜了上来。 “工作,我和卡莱尔现在是同事。” “哦是吗?这么巧?”凯厄斯冷笑了一声,但他没有再刨根问底,有一件事情让他更加在意。 “你对亚希诺多拉做了什么?” “还能做什么?不过是老友间的叙旧而已。”赫墨斯无视了凯厄斯充满杀气的目光,他面无表情地朝北边的森林前行,“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问问你的大个子卫士。” “亚希诺多拉身上的烟味是怎么回事?”凯厄斯十分不满意赫墨斯含糊其辞的样子,他强行压下火气,耐着性子继续问道。 “教她抽ii了一支烟罢了,总不能看着她一杯又一杯地灌香槟吧?这玩意儿又喝不醉……”赫墨斯话音刚落他就被凯厄斯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到树上,剧烈的响声让栖息在树上的鸟嘎嘎叫着,飞离了那颗倒掉的树。 赫墨斯棱角分明的脸被揍到变形,他长期食素的身体远远比不上凯厄斯强壮。但他毕竟也在世界上生存了三千年,哪是那么容易就被凯厄斯撂倒的,他几个翻滚躲开了凯厄斯接连的攻击。 他的脸被凯厄斯揍得生疼,在一旁呲牙咧嘴地骂道:“你不是要去找你儿子吗,打我ii干嘛!”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再接近亚希诺多拉?上次揍你的痛都忘了?” 凯厄斯甩了甩手,他提起赫墨斯冷酷地提醒道:“我能够创造你,也能够摧毁你,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凯厄斯一共只创造过两个吸血鬼,一个是亚希诺多拉,另一个便是赫墨斯。尽管菲利克斯是他忠心耿耿的得力干ii将,但实际上菲利克斯是由阿罗转变的。凯厄斯对于教育刚转变的新生儿一点兴趣也没有,他觉得这个工作既麻烦又无聊。 对于赫墨斯,凯厄斯一开始就把他当成棋子而并非朋友,直到巴特雷和克里特相安无事了几十年后他才稍微对赫墨斯态度好点。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控制欲强,可你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亚希诺多拉会受不了你的臭脾气?” 赫墨斯的脸渐渐恢复原状,他被打歪了的下颚也被他掰了回来。 赫墨斯大概是为数不多敢这么跟凯厄斯说话的人,他也是唯一一个表达了对亚希诺多拉的好感还能好好活着的人。 凯厄斯一向看不起那些没骨气的伪ii君子,可赫墨斯偏偏是个耿直过头的人,他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卑劣这个词跟他基本没啥关系,这样的人反而对了凯厄斯的胃口。 再加上他们之间还有转变者的这层关系,凯厄斯对赫墨斯总是莫名显得格外的宽容,不过他没料到赫墨斯过了那么多年竟然还对亚希诺多拉念念不忘。 他们是上下级,是知根知底的朋友,也是对彼此最放心的“情敌”。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放弃吧赫墨斯,她的心永远在我这里。”凯厄斯在锤了赫墨斯一拳后感觉好多了,他整理了一下西装,轻蔑地盯着赫墨斯。 “呵,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赫墨斯嘲讽地对凯厄斯笑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也知道我有一说一的性格。但有些事情你得清楚,习惯归习惯,厌烦也是会厌烦的,尤其是她在人类世界生活过一段时间之后。” 赫墨斯认真地盯着凯厄斯,他金色的瞳孔流露出了满满的遗憾。亚希诺多拉是他情窦初开时的初恋,初恋都是难以忘怀的存在,可惜他来晚了一步。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带着亚希诺多拉离开凯厄斯,但他知道亚希诺多拉离不开凯厄斯。 “时代不同了,凯厄斯。你将亚希诺多拉像个囚犯一样一直关在塔里了那么多年,你能经常在外面溜达,可你有没有想过亚希诺多拉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天天浇花浇个几千年你试试?” “闭嘴,她早就……” “早就习惯了?” 赫墨斯边叹气边揉鼻子,他总觉得刚才他的鼻梁骨被打断了。他打算一口气将话说完,有些事情真的是旁观者清。 “习惯才是最可怕的东西,因为生活就变成了一滩死气沉沉的水,无趣又寂寞。 但是现在你们的生活已经不同了,你要明白,希利尔就像是一颗投入水里的石子,这孩子才刚荡出点波纹你就把人弄丢ii了,亚希诺多拉能不急吗? 你现在当爸爸了,希利尔是你的崽,不是仇人,对孩子好点儿吧。” “哼,说得好像你什么都懂似的。我得提醒你,单身三千年真的是世界奇观了。” 凯厄斯冷笑了好几声,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赫墨斯的嘲笑。 说到单身三千年,赫墨斯像是被管理员禁了言,一声不吭。他不是没有去找过伴侣,可是他就是找不到传说中的歌者。这运气要么是太背了,要么他就是个母胎solo。 “我和亚希诺多拉的事情轮不到你管,你只要负责从她的生活里消失就行了。还有,下次你再教她抽烟,我就把你的爪子剁了。” 凯厄斯看着赫墨斯吃瘪的样子心情好了些,但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与赫墨斯聊一些毫无意义的话题,于是他下了最后通牒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好好好,当我没说,小气。”赫墨斯不情不愿地嘟囔道。 凯厄斯猩红的眸子在黑暗中格外惊悚,他听出了对方话中的威胁,他无比相信凯厄斯会说到做到。 “既然你答应了,那么现在去把我儿子找出来。”凯厄斯也不再与赫墨斯多说什么,他从口袋里将希利尔送给他的画作递给赫墨斯,不耐烦地催促着他。 “哎呀知道了,烦人。”赫墨斯虽然抱怨着,但他还是很快发动了能力。 赫墨斯的能力是类似通灵一样的能力,他能够通过触ii摸物品感知物品主人的状况,其中就包括位置。 赫墨斯摸着那张儿童画,皱着眉毛将眼前的场景描述给了凯厄斯:“很黑很泥泞的地方,像是一个低洼的地方……斜坡,白色的花朵…有点像雏菊。你儿子在拼命往上爬,但他个子太小了,感觉他够不到右手边的藤蔓。” 凯厄斯听着赫墨斯的描述心都揪在了一块儿,他双手握拳背在身后,嘴里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冷静点想的话,如果希利尔还能攀爬就说明他情况目前一切良好,至少自己不需要担心他的生命安全。 “我感觉他离我们不远……右边!他在我们右边!” 赫墨斯像是看到了什么关键信息,他捏着那张画连忙带着凯厄斯穿过一片又一片的密林,最终他们来到了北边快到尽头一片丛林。 凯厄斯拨开ii草丛就看见了一片黑压压的斜坡,他眯着眼睛依稀辨认出黑色中的那一抹暗黄是他儿子曾经耀眼的金发。 “终于找到了!”赫墨斯插着腰大笑一声,他朝着森林里大声喊了一声,示意其他人他们找到了希利尔,但他一扭头就发现原先站他旁边的凯厄斯不见了踪影。 “人呢?”赫墨斯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低头一看,凯厄斯已经呲溜地滑ii下了陡峭的斜坡。 凯厄斯一跃跳下了斜坡,他蹲坐在带着土腥味的地面上,顺着滑坡一路滑到低洼的谷底,他的皮鞋鞋跟替他及时刹了车。 “希利尔!”凯厄斯冲向了被土弄成花猫脸的希利尔,他用手指擦拭着希利尔脸上的土,脸上闪烁着的是希利尔从未见过的心疼和欣喜。 “爸爸……”希利尔看见了凯厄斯,他一直故作坚强的外壳被敲得粉碎,他双手搂着凯厄斯的脖子呜咽了起来。 凯厄斯轻轻拍打着希利尔的后背,他难得的没有嘲笑希利尔的软弱,只是耐心等他撒完娇后将他背在身后。 让希利尔苦手的松土在凯厄斯面前没了半点嚣张的资ii本,凯厄斯动作敏捷地背着他从坑里跳回上坡。 “哎我说你,你要下去之前跟我说一声行不行。”赫墨斯插着腰在上坡看着凯厄斯将希利尔驮了上来,他心疼地将希利尔乱糟糟的刘海拨到一边好露出他猩红的眸子。 “回去吧。” 凯厄斯冷淡地扫了眼赫墨斯,他并没有让站在一边的菲利克斯接手希利尔,他说罢便亲自背着希利尔全速往卡伦家赶。 “哼,利ii用完我就把我扔了,就不能对我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吗?”赫墨斯气得跺脚。幸好他早就让卡伦家的人先回去了,不然真的太失礼了。 虽然赫墨斯心里对凯厄斯充满了怨念,但他知道亚希诺多拉还在卡伦家焦急地等着消息,于是他也快步跟上了凯厄斯的步伐。 ※※※※※※※※※※※※※※※※※※※※ 鼓励式教育和打压式教育培养出来的孩子真的不一样 第六十六章 亚希诺多拉在卡伦家焦躁不安地等待着消息,她一向引以为豪的冷静自持早就如烟雾般消散,她不能想象失去希利尔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凯厄斯。 “冷静点,亚希诺多拉,希利尔跟普通孩子不一样,没有什么能够伤得了他的。” 亚希诺多拉窝在沙发上喃喃自语,她不断的揉ii捏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要唤回自己所剩无几的理智。她现在听不进爱丽丝的劝慰,也无法回答爱斯梅和罗莎莉的问题,她就像是个等待着死亡宣判的犯人。 凯厄斯对她很重要,希利尔也对她很重要,但她今晚很有可能同时失去两个最重要的男人。 亚希诺多拉心乱如麻,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最坏的结果,随后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无ii能和一直以来对与凯厄斯的依赖。十九岁前被父亲和家族护着,十九岁后被凯厄斯护着,顺遂的人生让她觉得她拥有的一切都理所当然。 亚希诺多拉的尖头高跟鞋被丢弃在一旁,她双手抱膝双脚ii交叠在一起,这个姿势让她找回了一点安全感。 距离大部ii队前去寻找希利尔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客人们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晚宴。虽然他们都疑惑为什么卡莱尔不见了,但沉稳的爱斯梅滴水不漏地用合理的解释打发了宾客。 原先人声鼎沸的卡伦家现在又恢复了寂静,夏日的蝉鸣声逐渐取代了杯觥交错的声音,它们重新取得了夜晚的话语权。 坐在客厅里的四个女人都没有说话,她们沉默地面面相对。整栋房子的灯都被打开,远远看去,卡伦家亮得像个耀眼的迪厅灯光球。 亚希诺多拉已经忙碌了一整天,她此时又累又困,大脑像是被塞成了一坨浆糊。她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但心慌让她根本睡不着。 突然,屋内的三个吸血鬼警觉地抬起头,但她们不约而同地克制住自己焦躁的神色。 “他们回来了是不是?” 亚希诺多拉一眼就看穿了她们的伪装,她精神一振,立马起身赤脚冲下楼。 卡伦家的门开了,进来的是风尘仆仆的卡莱尔、艾美特和贾斯帕。卡莱尔看着在门口迎接的亚希诺多拉露出了个安抚的笑容,可他身后的艾美特和贾斯帕神色就显得复杂了许多。 贾斯帕英俊的脸上浮现着一股欲言又止的尴尬之色,他对亚希诺多拉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艾美特躲开了亚希诺多拉质询的目光,他极力想将他魁梧的身躯躲在卡莱尔身后。 问题来了,既然他们三人被赫墨斯告知先行回府,那么就说明希利尔已经被找到了。可是为什么艾美特和贾斯帕还会露出这样一副吃了粑粑的表情? 让我们将镜头拉回找到他们三人与赫墨斯会合的时间点。 当卡伦家三人顺着赫墨斯的声音在斜坡边找到了他时,凯厄斯已经跳下了坡,因此斜坡上只有赫墨斯一人。 “凯厄斯和菲利克斯呢?”卡莱尔见赫墨斯一人奇怪地问道。 “哦,一个下去找儿子了,一个还没过来。不过人已经找到了,你们先回去安慰亚希诺多拉吧。” 赫墨斯背靠着大树阴着脸回答道,他还在气凯厄斯不跟他打招呼就下去的举动,自然就没什么好脸色。 卡莱尔望着深不见底的黑梭梭的洼地,勉强相信了他的话。如果不是因为他知道赫墨斯的人品,他可能会觉得赫墨斯在故意撒谎。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到家里找我。”卡莱尔点点头带着他的家人们往回走,他此时更担心独自应付客人们的爱斯梅。 “去吧,今晚辛苦你们了。”赫墨斯客气地道了谢。 艾美特在回去前扫了一眼孤身一人的赫墨斯,他在晚宴上看出了赫墨斯对亚希诺多拉明显超出朋友的关心。他边往回赶,脑子里边疯狂浮现出他看过的各种美剧剧情。 他不知道赫墨斯和凯厄斯之间的私交,所以他满脑子想的是:这个男人是不是杀掉自己喜欢的女人的丈夫然后取而代之啦? 贾斯帕注意到了艾美特一直紧皱的眉头,于是他出声询问了一句艾美特的状况。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担心地关心了一句,却被ii迫听了一段添油加醋的八卦。 这是什么剧情走向?婚内出轨?给孩子找后爹?情杀? 现在不止是艾美特在皱眉,卡莱尔和贾斯帕也下意识地开始皱眉。 对于艾美特脑洞大开的想法,卡莱尔和贾斯帕都对此抱有怀疑的态度,因为他们都觉得这个做法可行性实在不高。就不说赫墨斯能不能干掉凯厄斯,他们俩打架的动静就不可能让他们三人毫无察觉。 “别想太多了,这应该只是个乌龙。”卡莱尔不愧是一家之主,他迅速为这桩流言定了性质,并且严肃提醒他们不要在亚希诺多拉面前议论这件事情。 “好吧。”艾美特的脸上充满了遗憾,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看一场好戏呢。 …… “找到了吗?” 亚希诺多拉注意到了艾美特怪异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着,她声怕听见了令她崩溃的消息。但还没等到他们回答,她就听见了希利尔的声音。 “妈妈!” 希利尔一改对凯厄斯的粘腻,他麻溜地从凯厄斯的背上跳了下来,直直地冲到了亚希诺多拉的怀里,硬是抱着不松手。 在希利尔扑进亚希诺多拉怀里时,她感受到的是无尽的满足和劫后余生的后怕。她先是紧紧的拥住了希利尔,力道之大像是在确认眼前的孩子不是她幻想出的梦境。 亚希诺多拉看着脏兮兮的希利尔,汹涌而来的心疼和担忧转化为了满腔的怒火。她板着脸似哭非哭地扯过希利尔的手,命令他将手掌摊开。 “你跑去哪里了!我们快急死了!下次不许乱跑,很危险!听见了没有!” 亚希诺多拉一下一下地打着希利尔的手心,但她打着打着就下不去手了。她软软地瘫坐在地上,带着哭腔地将希利尔的小手包裹在她的手心里,嘴里不断念叨。 “对不起,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下次不要再这么吓我们了好吗?大家为你担心受怕了好久……” 亚希诺多拉溃败地想是否是自己的教育有问题才会导致希利尔发生这种事情,她回想起了她曾与凯厄斯对于教育问题的争论。 “或许凯厄斯是对的,慈母多败儿。” 亚希诺多拉总想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希利尔,她对希利尔怀着溺爱与愧疚。早在她怀着希利尔的时候,她就无数次产生放弃希利尔的想法。可如今想来,放弃这样一个小天使简直就是一种罪孽。 在他们最亲密的时候,她没有好好珍惜,那么在希利尔成长的过程中,她想将这份爱加倍地灌注在希利尔身上。 “是我错了,妈妈,对不起。”希利尔自责地垂着头。 在回来的路上,他与凯厄斯进行了一场男人间的对话。凯厄斯明确跟他说了他对希利尔的期望,两人迟到许久的敞开心扉终于别别扭扭地完成了。 凯厄斯了解了希利尔对自己的崇拜和被夸奖的渴望;希利尔也明白了凯厄斯对他的一片良苦用心和难以捉摸的父爱。在达到和解的那一刻,他们才算是一对真正的父子。 亚希诺多拉半蹲着,眼神慈爱地与希利尔平视。她轻声鼓励了几句希利尔,又揉了揉他那头灰蒙蒙的金发后,亚希诺多拉站起身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凯厄斯。 凯厄斯的形象实在称不上是优雅精致,他早晨还笔挺的西装如今沾上了灰黑色的土,皮鞋底在过度的行走中被磨损得不成样子。 亚希诺多拉和凯厄斯相视一眼,他们甚至都不用开口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亚希诺多拉主动走到凯厄斯面前,她踮起脚尖勾住了他的脖子,额头抵在凯厄斯的肩膀上。凯厄斯伸手环住亚希诺多拉的腰肢将她贴近自己,他用手抚ii摸着亚希诺多拉凌乱的头发。 他们静静地拥抱了好一会儿后,亚希诺多拉闷闷地开口:“谢谢你。” 谢谢你把希利尔找回来了,谢谢你包容我对你的不信任。 凯厄斯听闻亚希诺多拉的话收紧了手臂,他似是叹息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抱歉让你提心吊胆了一整天,抱歉让你没有了安全感。 如果不是希利尔的打断,两人可能可以视若无人地相拥到第二天早晨。亚希诺多拉郑重地向卡伦家和赫墨斯道了谢,今天她给他们添了太多的麻烦。 “别客气,有空常来玩。” 爱斯梅温柔地将亚希诺多拉的东西递给她,她靠在卡莱尔的身边欣慰地看着希利尔蹦蹦跳跳的样子。 罗莎莉与爱丽丝依依不舍地与希利尔道别,家里突兀的冷清让他们感觉到了久违的寂寞,他们纷纷找到自己的伴侣互相依偎。 赫墨斯夹在了一群情侣之中显得格外孤独,他左看看右看看,一股悲愤的情感油然而生。他慢慢挪到菲利克斯的身边,冲着菲利克斯扬起一个讨好的微笑。 这不还有一个孤家寡人嘛。 艾美特依旧纠结地看着三角恋的主人公们,他实在是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感到好奇,但他又不敢开口问。 天知道这个误会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解ii开。 “那么我们回去了,晚安。” 亚希诺多拉套上鞋子,亲密地挽着凯厄斯。他们与卡伦家告别之后便搭乘着来时的汽车回到了他们在福克斯的住所,原计划他们在第二天就要搭乘飞机回沃尔泰拉。 在车上的亚希诺多拉已经因为疲劳而陷入了沉睡,她靠在凯厄斯的胸膛上睡得香甜,卷卷的发丝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汽车沉默地行驶在公路上,车灯照亮了前行的道路。菲利克斯熟练驾驶着这辆豪华轿车,优越的避震功能让亚希诺多拉在缺乏维护的公路上依旧睡得香甜。 希利尔一路上都没说过什么话,他看着父亲眉眼柔和地轻拂着母亲的秀发,他终于明白父亲并不是不温柔,而是他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母亲。 第六十七章 菲利克斯稳稳地将车停在了房子前,凯厄斯抱起陷入梦乡无法自拔的亚希诺多拉走进了房子。 现在他们的住所还是之前那套loft式小房子,他们在福克斯只是短暂的停留,这套房子的空间对于他们来说绰绰有余。唯一的问题是,这套房子里房间与房间之间的隐私性不够高。 凯厄斯将亚希诺多拉安顿在卧室里后就推着希利尔去洗澡,有希利尔在,他没有办法对亚希诺多拉做些什么。 希利尔今天洗澡洗得特别快,他一手往头发上抹洗头膏,一手把沐浴露往身上擦,不过双管齐下的结果就是一件事都做不好。 “爸!快帮我把眉毛上的泡泡擦一下,要流进眼睛里了……啊!痛痛痛!”希利尔甩着脑袋想把泡泡弄掉,但是他这样只是越弄越糟。 “洗头就好好洗,你这样算是怎么回事。”凯厄斯用手把希利尔脸上的泡泡抹干净,他看着毛毛躁躁的希利尔呵斥道。 “我赶时间,马上就天亮了……”希利尔嘟嘟囔囔地说道。 “请问你这位大忙人接下来还有什么行程?赶着看小猪佩奇?”凯厄斯将希利尔拖回淋浴间,他心想小孩子除了看动画片之外还能有什么事情。 “我不是要把时间留给你和妈妈,内个嘛。”希利尔一脸“我都懂的,交给我吧”的表情,他挤眉弄脸的样子让凯厄斯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凯厄斯挑挑眉,希利尔的回答让他很诧异,他觉得他有必要得从希利尔嘴里再套出点话。 “不知道,但是赫墨斯叔叔让我今天晚上跟菲利克斯出去散步。”希利尔天真地回答道,他咧开了一个傻气的笑容说道:“他说你们要给我造一个小妹妹!” “……” 行,赫墨斯。撩完我老婆现在开始霍霍我儿子了,你完蛋了! 凯厄斯突如其来的杀意让希利尔浑身一凛,他战战兢兢地看着黑脸的凯厄斯检讨自己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他低着头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训斥,可他得到的却是一只温暖的大掌。 “我们有你一个就够了。”凯厄斯拨开希利尔湿漉漉的碎发,他捏了一下希利尔婴儿肥的脸颊,叮嘱了一句:“让菲利克斯给你吹完头发再出门。” “啊?噢,好。”希利尔受宠若惊地看着凯厄斯和蔼的脸脚底抹油般地跑出了浴室。 爸爸笑得越和蔼才越可怕啊!! 凯厄斯看着落荒而逃的希利尔闭上了眼睛,他静静地站在花洒下,任由一条条的水柱打在自己的脸上,再顺着轮廓分明的脸流过锁骨,最后滴落到地上。 他本想在浴室里待更久些,但他听见了门外细碎的声音。凯厄斯警敏地睁开眼,他连水都没关就直接走出了淋浴间。他随意裹了一条浴巾走出浴室,慢慢靠近了卧室。 凯厄斯推开卧室的门,原本躺在床上睡觉的亚希诺多拉此时正坐在床沿边揉着脑袋。她做了一个糟糕的梦,糟糕到她不想再去回想。 “亚希诺多拉?” 凯厄斯快步走到亚希诺多拉身边,他身上残留的热气唤回了亚希诺多拉的些许神志。 “没事,我做噩梦了。”亚希诺多拉的头靠在凯厄斯带着水珠的肩膀上,紧勒的礼服裙让她感觉十分不舒服。 “帮我托下来好吗?”亚希诺多拉抱着凯厄斯软糯糯地撒娇,她将头发拨到一边露出了她洁白平滑的背部,以及一条设计隐蔽的拉链。 凯厄斯回想到了希利尔的话,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托着亚希诺多拉的软趴趴的身体替她剥离了礼服裙的“折磨”。 亚希诺多拉看上去像是又要睡着了的样子,她闭着眼睛倒在床ii上,脸上的妆已经一塌糊涂,她毫无戒心地将自己最真实最脆弱的一面展示给凯厄斯看。 “既然这样,洗个澡再睡吧。” 凯厄斯看着亚希诺多拉玲珑有致的身体轻轻咽了一口,他也没有管亚希诺多拉的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将她抱进了浴室。 浴ii室里的水龙头一直没有关,热水哗哗地拍打在地砖上溅起了零碎的水花。热气熏的浴ii室里满是朦胧的白烟,也正是这股热气让亚希诺多拉原本就迷糊的脑袋直接打上了“停机”的标签。 “你看起来好傻喔,当初我嫁给你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傻?” 亚希诺多拉环着凯厄斯的脖子不愿意松手,她用手指戳了一下凯厄斯那张无奈的脸咯咯笑了起来。 “那你现在发现了,是不是后悔了?” 凯厄斯替亚希诺多拉除去了剩余的衣物,半抱半拖地带进了淋浴间,他调整了一下水温后开始动手给她洗澡。他本想将亚希诺多拉的长发束起,但亚希诺多拉在他动手前先将头发弄ii湿ii了。 “要洗头。”亚希诺多拉闭着眼睛指指她那头乱糟糟的头发,行为混乱地像是一个酒鬼。她勉强睁开被水冲着的眼睛,无赖地在凯厄斯的脸上啄了好几口。 “不后悔,哪怕有一天你变成了个糟老头我也不嫌弃你。”亚希诺多拉笑嘻嘻地摸着凯厄斯手感一流的胸膛,她赖在凯厄斯身上给了他一个法式sw。 凯厄斯想加深这个吻,但他却被亚希诺多拉推开。 “帮我洗澡,快点,我都把费用付给你了。”亚希诺多拉像个女老板指挥下属一样命令着凯厄斯,她靠在墙壁上抱着胸,眼睛还因为困倦而睁不开。 “呵。”凯厄斯轻笑了一声,“如你所愿,亲爱的。” 凯厄斯挤了一坨洗发膏在手心里慢慢搓开,接着熟练地替亚希诺多拉清洁头发。他修长的十指缓慢地按ii摩着亚希诺多拉的头皮,娴熟的手法让亚希诺多拉不禁发出一声谓叹。 亚希诺多拉的额头磕在凯厄斯的肩上,她全身的重心都由凯厄斯撑着。她的手不安分地在凯厄斯的后背和腰上游走,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还记得我们以前经常在克里特宫的露台上看日出吗?”亚希诺多拉碎碎的念叨着。 “嗯,记得,闭眼。”凯厄斯让亚希诺多拉把头抬高,他要给她冲掉头上的泡泡。 亚希诺多拉乖巧地闭上眼睛仰起头,凯厄斯成功骗到了一个吻。 “我们再去看一次吧,一会儿就去。”亚希诺多拉皱起秀气的鼻子,她想瞪凯厄斯一眼,但又怕泡沫进入眼睛,所以只能抿起嘴不让凯厄斯继续亲。 “再让我亲一口就带你去。”凯厄斯在亚希诺多拉的耳边循循善诱道。 亚希诺多拉一听这话立刻笑逐言开,她放松了自己的面部表情,紧闭的眼睛和微撅的嘴唇像是在索ii吻。 凯厄斯扬起一个胜利的微笑,他饱含ii深情地在亚希诺多拉的唇上印下一吻后加快了洗澡速度。 再不快点,他们就要错过日出了。 亚希诺多拉洗完澡后清爽了许多,她将还湿着的头发擦到半干后,随手套了一条长款连衣裙就匆匆催着凯厄斯出门。 “头发都没干呢。”凯厄斯心想母ii子俩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吹头发就出门,他硬是将亚希诺多拉的头发吹得差不多干了才放她出门。 亚希诺多拉看着时钟上的时间有些焦急,她想去的地方可要开一段车子呢。 “马上就吹好了。”凯厄斯感受到了亚希诺多拉的焦急,但他还是慢条斯理地替她打理好了头发。 亚希诺多拉对于去看日出兴奋不已,自从她醒来后都没看见希利尔,于是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儿子的事实——不过这就是凯厄斯乐于见到的。 凯厄斯本打算背着亚希诺多拉直接找个山顶看日出,但他的提议被亚希诺多拉否决了。 亚希诺多拉狡黠地朝凯厄斯笑着,她的手指上荡悠着一串车钥匙,那是属于一直停在车库里的跑车的车钥匙。 “上车,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亚希诺多拉坐进驾驶座,一键启动了车子的引擎。她调整了后视镜和座位后,将车缓缓开出了车库。 亚希诺多拉主动承担开车的任务让凯厄斯的脸上泛着了怪异的表情,他看着亚希诺多拉东摸摸西碰碰地熟悉车子结构,对于亚希诺多拉开车这件事打从心底感到担忧 他有点不相信亚希诺多拉的车技。 “系上安全带。”亚希诺多拉在一阵兵荒马乱后终于打算上路了,她的余光瞥了一眼坐姿随意的凯厄斯,歪着头严肃提醒。 凯厄斯看着亚希诺多拉一本正经的样子哑然失笑,他无奈地配合她扣上安全带,换来了亚希诺多拉满意的微笑。 车灯亮起,光束像一把披荆斩棘的剑划开了黑漆漆的道路。公路旁没有路灯,这辆车像是黑夜中的一颗孤星,倏得一下急驰而过。 亚希诺多拉穿着柔软的平底鞋踩下油门,引擎的轰鸣声让她热血澎湃,她身体里追求刺激的因子被激活。 车速越来越快,夜晚的大风吹得车身有些晃动。但亚希诺多拉专注地注视着前方,脸上全然没有超速的恐慌。 凯厄斯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亚希诺多拉危险驾驶脸色微微一变,他瞟了一眼紧握方向盘的亚希诺多拉,硬生生将“让我来开吧”这句话咽了下去。 他不怕出车祸,但是这不代表他想出车祸。 “j车。”凯厄斯坐在副驾驶淡淡地说。 亚希诺多拉不疑有他,她点踩着刹车,硬是将车速压到了合ii法范围内。她像是个安分守己的女司机,耐心地跟在j车后面。直到j车从高速出口出去后,她才原形毕露,换档继续一路狂飙。 其实亚希诺多拉的车技与凯厄斯相比是小巫见大巫,可她经过卡伦家的车技特训后,开车这件事情已经难不倒她了。不过还是得庆幸这辆车装备的是自动挡,她只需要一个劲儿地轰踩油门就行了。 车顺着101公路开了一段路,经过了安吉利斯市后又向南边开了40分钟开往奥林匹克园区的飓风岭。 在凯厄斯第第十九次以为他们就要冲出山路摔下悬崖后,车子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停在了一处空旷的路边。 “我们到了。”亚希诺多拉笑咪咪地将车档挂道停车档,按下了手刹按钮后下了车,“这条路我开了无数次。” 凯厄斯坐在座位上五味陈杂地看着亚希诺多拉,他从来不知道亚希诺多拉摸黑开山路还能开得这么顺畅。 “你怎么找到的这个地方?”凯厄斯看着隐隐透亮的天空问道。 “上网搜的,以前没事做的时候就开车出去兜风。”亚希诺多拉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她心想人类的身体真的太不耐用了。 “看来时间还早,我们在车里先坐会儿,外面风大。”亚希诺多拉没有注意到凯厄斯复杂的眼神,她舒服地将椅背调平,座位往后调,专心享受车内的静谧。 “你的车技比我想象得要好。”凯厄斯摩挲着亚希诺多拉的手,他既自豪又惆怅。 细心呵护、养尊处优的金丝雀跳出鸟笼后竟也能展翅高飞。 “练了很久嘛。”亚希诺多拉懒洋洋地缩成一团,她转过头微笑着看着凯厄斯,灰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柔情和怀念。 凯厄斯看着那对眸子,心中的那一点波澜被抹平。 河蟹 太阳已经缓缓升起,阳光穿过层层云雾投射ii进车内。 亚希诺多拉灰蓝色的眸子被镀上了一层暖橘色,她温柔地抚摸着凯厄斯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的肌肤,对着凯厄斯的唇吻了下去。 他永远是她的王。 可在这么温情的时候,凯厄斯微微瞪大了眼睛。 “亚希诺多拉,你的皮肤也在发光。” 第六十八章 福克斯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亚希诺多拉也在充足的睡眠后重新变得精神焕发。她揉ii揉昨晚槽劳过ii度的腰ii肢,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立刻跳下床拉开窗帘,冲到窗台边将手试探性地伸到阳光下。 此时是福克斯阳光最好的几个月,卡伦家已经开始计划出去度假以躲避让他们容易暴ii露的大晴天。 亚希诺多拉看着自己闪闪发光的皮肤捂住了嘴,这说明她的身体又距离吸血鬼更近了一步。她原以为昨晚只是一个梦,没想到梦境终成为了现实。 忽然,她的手被另一只大手包裹ii住,双手十指交叉,那同样闪闪发光的皮肤让亚希诺多拉都无需抬头便知晓来人的身份。她怔怔地看着两只如同钻石般闪耀的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快回来了。” 凯厄斯从她身后拥住,下巴磕在她的头顶上,语气略带欣慰又夹杂着困惑。 亚希诺多拉身体的变化来得太过突然,她的身上也有太多的谜题等待解答,可是凯厄斯已经对此见怪不怪——还有什么会比复活更让人吃惊? “凯厄斯……”亚希诺多拉迅速将凯厄斯拉离了窗台。 虽然他们并不能被阳光杀死,但这不表示他们喜欢被阳光一直晒着。 亚希诺多拉仔细观察着自己刚才被阳光晒着的皮肤,她发现本应该毫发无伤的手竟然起了点点的水泡,隐隐的灼痛感让亚希诺多拉意识到她被太阳晒伤了。 那些水泡看着瘆人,但在一分钟后自行愈合。亚希诺多拉摸了一下晒伤的部位,皮肤已经恢复成原先白皙细嫩的模样。 “你被晒伤了?”凯厄斯捧着亚希诺多拉的手小心查看着,他皱着眉重新将厚重的窗帘拉上,不让亚希诺多拉再接近阳光。 “可能是我愈合能力太慢了。”亚希诺多拉将受过伤的手背在身后,她故作轻松地坐回床边。 亚希诺多拉说得不错,温暖的阳光就像是密密麻麻的小虫啃食着他们的皮肤,他们之所以不怕阳光是因为他们非凡的自愈能力。一旦他们的恢复能力跟不上阳光的啃噬,他们还是会受伤。 希利尔的脚步声哒哒哒地跑上搂,他兴奋地推开房门给了亚希诺多拉一个拥抱。 “早安,妈妈。” “早安,希利尔。” 亚希诺多拉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她对于昨晚扔下儿子出去约会有些心虚,她不知道凯厄斯和希利尔已经事先沟通过了。 作为帮忙寻找儿子的补偿,凯厄斯给赫墨斯新就任的福克斯医院捐了一大批昂贵的仪器,并对外宣称是赫墨斯医生和卡伦医生拉来的投资。 在母ii子俩拥抱了一下后,希利尔干净利落地离开了亚希诺多拉的怀抱,那毫不留恋的态度让亚希诺多拉吃了一惊。 他挺了挺着胸膛,似乎很满意自己小男子汉的样子。但他得意洋洋的表情突然僵在脸上,没过几秒又展露出一个亢ii奋的笑容。 “赫墨斯叔叔马上就要来家里玩了!” 希利尔的眼睛亮亮地看着亚希诺多拉,他催促着亚希诺多拉赶紧洗漱换衣服,而他自己则一溜烟儿地往楼下跑。 “赫墨斯来了吗?”亚希诺多拉疑惑地问,她完全没听见楼下的动静。 “没有。”凯厄斯对于希利尔没头没脑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当是小孩子的戏言。 “不过那孩子提醒了我确实是该去洗漱了。”亚希诺多拉触ii碰了一下凯厄斯的手,转身走进盥洗室开始刷牙洗脸。 当亚希诺多拉走出盥洗室后,房间里早就没有半个人影。 她奇怪地朝楼下走去,走到一半就听见了希利尔在对凯厄斯邀功。 “……你看,我就说赫墨斯叔叔回来吧。” “哎哎哎,是哥哥,不是叔叔!”赫墨斯敲了一下希利尔的头,但是被他躲开了。 “哟,小伙子动作很敏捷嘛。”赫墨斯大声嚷嚷了起来,却被凯厄斯一个眼神瞪得禁了声。 “你是怎么知道赫墨斯会来的?”凯厄斯似乎是意识到了问题,他挑眉询问道。 “我就是知道,就像我知道赫墨斯叔…呃…哥哥……会打我的头一样!”希利尔撅起嘴一脸的不高兴,他迫切地想证明自己不是乱蒙的,他是真的知道。 希利尔的话让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他们都多多少少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异常。 亚希诺多拉挨着凯厄斯坐了下来,凯厄斯调整了一下坐ii姿让她坐得更舒服些。她看着厅里纠结的三个半男人,对着希利尔安抚地笑了笑。 “这会是希利尔的超能力吗?”亚希诺多拉淡定开口。 她的话像是平地惊雷,震醒了陷入思考的人们。 凯厄斯从来没有指望过希利尔会有特殊能力,毕竟这个孩子本身的存在就已经很违ii背吸血鬼的认知了。 他和阿罗、马库斯三人也曾经讨论过希利尔是否会在某天展示出自己的特殊能力,因为亚希诺多拉是有特殊能力的。 阿罗认为希利尔这样特殊的存在一定身上藏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但在连续观察了个把月后,希利尔平凡的表现让他们有些失望。不过他们很快也就想开了,希利尔不是嗜血魔童这件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是什么能力?预言?”赫墨斯接过话碴,他探究的眼神让希利尔有些不悦。 希利尔突然指着赫墨斯的口袋说道:“你的约会对象马上就要打电话给你了。” 他的话音刚落,赫墨斯的手机就响了。 赫墨斯掏出手机一看,来电的赫然是他新的约会对象。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希利尔,像是在看什么小怪物。惊讶之下,他的手指一劈叉,下意识就把电话给挂了。 “哦不。”希利尔双手握拳故作惋惜,实则幸灾乐祸地说:“你的约会对象要跟你分手了,你忘记今天是她的生日了。” 希利尔的话让厅里的气氛停滞了一秒,随后除了神情呆滞的赫墨斯和一语道破天机的希利尔之外,所有人都开始偷笑。 “今天不是她的生日,下个月才是。”赫墨斯找回了些理智,他试图通过反驳来挽回自己的尊严。 “我猜那是你上一个女友的生日,你自己记混了吧。” “……” 赫墨斯被希利尔的话怼得哑口无言,他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如此。他呲牙咧嘴地抓了抓脑袋,哭丧着脸瞪着希利尔,却看到希利尔向他递来更加怜悯的目光。 他的手机又响了,赫墨斯慌里慌张地接起了电话。刚刚谄媚地说了一句“亲爱的”,下一秒就被电话那头的对象骂个狗血淋头。 在对方丢下了一句“分手”后,赫墨斯又正式成了孤家寡人。 厅里一度十分尴尬,亚希诺多拉带着歉意又同情的目光注视着赫墨斯。 “菲利克斯,一会儿再去为赫墨斯医生捐一批物资。” 凯厄斯看着失魂落魄的赫墨斯不厚道地笑了,他轻声吩咐看戏的菲利克斯给赫墨斯再送一些安慰礼。 “我知道了,这孩子的能力是乌鸦嘴。”赫墨斯缓了好一会儿才恶狠狠地说。 希利尔的话每一句都成了真,这让他们不禁开始思索希利尔是否真的具有预言能力。 “咱们做个小实验不就知道了?”亚希诺多拉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法,她让希利尔猜下次某个彩ii票开奖的数字。 希利尔随便说了六个数字后,亚希诺多拉便让菲利克斯去买那张彩ii票并填上希利尔所说的数字。 “现在我们只需要静静的等到开奖就知道结果了。” 亚希诺多拉笑咪咪地抚掌,她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发家致富的方法。 距离开奖还有个几天时间,但他们原定今天便要回沃尔泰拉。希利尔嚷着非要等开了奖再回意大利,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万一我中奖了呢?” 亚希诺多拉和凯厄斯相视一眼只能无奈点头,如果只是简单的延迟几天回去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凯厄斯给阿罗和马库斯递了消息后,便定定心心地与亚希诺多拉多享受了几天假期。 自从希利尔展露了他的超能力后,赫墨斯像是躲瘟神一样躲着希利尔。可是希利尔又怎会让他如愿,他天天缠着菲利克斯带他去福克斯医院找赫墨斯。 凯厄斯对此双手赞成,他巴不得把两个烦人精凑在一块儿打包送走,然后他就能与亚希诺多拉过快乐的二人世界了。 河蟹 ※※※※※※※※※※※※※※※※※※※※ 感觉写的速度跟不上发的速度了...... 第六十九章 希利尔觉得赫墨斯很有意思。 这是他的第六感告诉他的。 希利尔不清楚自己所谓的“超能力”是什么时候觉ii醒的,他觉得这种预感像是一直在不断地慢慢累积,最后在某一刻如同火山爆发般喷ii涌而出。 “你好呀。”希利尔往赫墨斯的办公室里探了个头,他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 “你们怎么来了?”赫墨斯发现希利尔鬼鬼祟祟地钻进了他的办公室,顺手把电脑一盖。 这是他宝贵的午休时间,他可不想被一个小萝卜头毁了。 希利尔刚进办公室就闻到了一股消毒水味儿,虽然熏香的味道遮盖了那股让人不安的味道,可是希利尔灵敏的鼻子因为那股刺鼻的味道而打了个喷嚏。 “有何贵干啊?”赫墨斯懒洋洋地靠在皮椅上看着两人。 希利尔自来熟地跳上了赫墨斯桌前的单人椅上,撑着脸扫了一眼赫墨斯的电脑,脸上扬起一个讨喜的笑容。 “赫墨斯哥哥,你刚才在做什么呀?” “看病人的病历。”赫墨斯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给你扎一针啊?” “我的身体可健康了,不过谢谢关心。”希利尔不是一般小孩,他没有经历过被打针支配的恐惧,因此他毫无惧色地回答道。 “比起这个,赫墨斯哥哥不应该抓紧休息时间找个女朋友吗?”希利尔故作天真地眨巴着他的大眼睛看着赫墨斯。 “……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赫墨斯觉得以后出门都得烧烧香,避开这个小瘟神。 眼前这个穿着名牌卫衣的小孩正晃着他的两条小短腿坐在凳子上,和凯厄斯七八分相似的脸上挂着的却是亚希诺多拉的招牌笑容。 「老爹和小儿全不是省油的灯。」赫墨斯暗暗磨着牙。 当赫墨斯打算将希利尔丢出办公室的时候,他的余光撇到了一旁身材高大的菲利克斯,于是他决定将“忍”字诀进行到底。 “嘛,别生气。对于昨天让你被女朋友甩了这件事,我还是有点内疚的。”希利尔的小胖手指点着实木桌子,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像极了凯厄斯。 希利尔赫墨斯一脸郁闷接着说道:“我这不是来帮你介绍对象了吗。” “你一个小孩儿还能给我介绍对象?”赫墨斯被希利尔的话逗笑了,他看着希利尔稚嫩的脸庞揶揄道:“你还是回家找妈妈吧。” “喂喂,我昨天可是花了一晚上时间帮你找了三个漂亮小姐姐,你确定不看一下吗?”希利尔鼻子一皱,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三张照片甩在赫墨斯的面前。 希利尔这次可是有备而来,他昨天借用了亚希诺多拉的手机给阿罗打了一通电话,大腹黑和小腹黑叽叽咕咕地在电话里讲了半天后,希利尔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阿罗的品味挑出来的人样貌肯定没得说。 赫墨斯本来对希利尔的话嗤之以鼻,直到他扫了一眼三张照片后,他生动形象地表演了什么是“真香定律”。 “……咳咳,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好意——你应该不介意把中间这位美人的联系方式给我吧?” 赫墨斯调整好了表情,他的手指交叉着摆在桌子上,脸上的笑容明显真诚了许多。 希利尔努力抑制住脸上得意的表情,他就知道赫墨斯会上钩,他昨晚可是特意做了功课呢。 (昨晚) “爸爸,赫墨斯哥哥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呀?”希利尔趁亚希诺多拉去浴ii室洗漱赶紧跑进房间问道。 他知道凯厄斯和赫墨斯认识许久,所以凯厄斯一定知道赫墨斯的理想型。 “你问这个干什么?”凯厄斯眼皮都没抬,他专心地翻看着手中的书籍,仿佛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 “我要给他介绍对象!”希利尔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凯厄斯听着这“惊世骇俗”的言ii论,终于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希利尔。 “哦?”凯厄斯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为什么?” “这样他就不会跟我们……我是说,跟爸爸抢妈妈了。”希利尔的嘴差点瓢了,他觉得改变一下说辞更能达到目的。 “……胸大腿长,长得漂亮就行,金发更好。”凯厄斯扔下这几个字后又重新低下头。 「这说的不就是妈妈吗?」希利尔心中暗暗盘算了一下,但他没有那个胆子说出口。 “谢谢爸爸!”希利尔看着最难缠的老爹难得给面子地透露了关键信息,于是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凯厄斯抬头看着希利尔蹦蹦跳跳的背影,他眯起眼睛思考希利尔到底想做什么。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从来不是个热心肠,“找对象”这事儿肯定有什么别的原因。 亚希诺多拉从浴ii室里擦着头发走了出来,她的身上还带着残余的热雾。她刚才好像听见了希利尔的声音,但一出来又没看到他人。 亚希诺多拉刚想问希利尔去了哪里就看见凯厄斯罕见地在走神。 “亲爱的,发生什么事了吗?”亚希诺多拉走到凯厄斯的面前蹲下,她将手搭在凯厄斯的膝盖上,抬眼看着凯厄斯。 凯厄斯被亚希诺多拉的声音唤回了注意,他看着亚希诺多拉充满担忧的灰蓝色眼睛意味深长地笑了。 “没什么。”凯厄斯放下手中的书,他一把将亚希诺多拉压在床上,语气暧昧地轻声说:“我们该睡觉了。” 亚希诺多拉拍开凯厄斯乱动的手,害羞地提醒道:“别闹,希利尔还在呢。” “那你声音轻点就行了。”凯厄斯的绝对力量让亚希诺多拉无法挣脱,她只能担惊受怕地承受着凯厄斯的爱。 俗话说,胜者为王,输者nuan床嘛。 对于赫墨斯的择偶标准,凯厄斯其实并没有说完,但他也永远不会说出来。 「如果是灰蓝色的眼睛就最好了。」 (回忆结束) 赫墨斯盯着照片盯得眼睛都直了,希利尔没想到计划进行的这么顺利,但是他还是不敢松懈。 “当然不介意,联系方式就写在背面。”希利尔体贴地提醒,“不过这位美女现在在意大利,如果聊得好,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跟她见个面?” 说到要去意大利,赫墨斯的恋爱脑突然清醒了不少。他清咳了一声,又重新变回一本正经的样子。 “再说吧。”赫墨斯撩了一下自己的褐发,“不过你得把照片给我留下。” “没问题,你慢慢考虑。”希利尔也不着急,他坐定神闲地看着赫墨斯迅速将照片收进了抽屉。 “我要上班了,你也该回家了。这几天别找我,我忙,后天开奖我再去你们家。”赫墨斯过河拆桥地想将希利尔赶走,他现在是真的忙。 他重新打开电脑开始阅读患者的病历,他明天还有一场手术呢。 “在你给他动手术前,我觉得你该给他做个更详细的全身检查。不然我感觉这个病人在手术时的情况会不太好。”希利尔说完这句话便和菲利克斯溜之大吉。 对于希利尔的话,赫墨斯现在基本上是当作神旨来听的。虽然他看这个小子不爽,但是谁让希利尔说什么中什么呢。 在得到希利尔的提示后,赫墨斯立刻开始排查会在手术里出现的状况。 “卡罗尔护士,请你立刻给拉曼先生做个血液检查。” …… 开奖日很快就到了,赫墨斯也按照约定下班后来到了凯厄斯家。 “哟,你们好。”赫墨斯敷衍地打了个招呼后就坐到沙发上,翘着腿玩手机。 “赫墨斯哥哥你来啦!”希利尔早早地在楼上等着了,他看着赫墨斯抱着手机不放的样子就预感他的计划成了。 “聊得怎么样呀?”希利尔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询问道。 “得了吧,明知故问。”赫墨斯白了一眼希利尔,又立刻将注意力放回了手机,时不时还会露出傻气的微笑。 “手术成功吧?那个病人到底什么问题?”希利尔也不在意赫墨斯不佳的态度好奇地问道,他的能力只能告诉有问题,但他不知道这个问题具体是什么。 “那个病人有凝血障碍症,但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幸好术前发现,否则等我把他切开了才发现问题就大了。” 赫墨斯草草地说了几句,但从始至终他的眼睛都没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 “时间差不多了吧?”亚希诺多拉挽着凯厄斯袅袅婷婷地走下楼,凯厄斯愉快地发现赫墨斯对于他们秀恩爱的样子无动于衷,他第一觉得希利尔干了一件好事。 “不用看了,我没有中奖。”希利尔面带遗憾地摇摇头,他的能力还没有强到能猜中那么小概率的事情,尤其是他们买的还是中奖几率最小的彩ii票。 “没关系的,这种东西重在参与。”亚希诺多拉温柔地劝解着希利尔,她担心希利尔会因为这个而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我没事的,妈妈。”希利尔示意他并不在意彩ii票结果。 “老天爷啊,我的亲亲宝贝阿莉莎问我要不要视频,可我今天穿得实在是太随便了!我不能给她留下一个糟糕的第一印象!”赫墨斯突然崩溃地抓头,他刚下班,身上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确实是有些不修边幅。 赫墨斯环视了一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凯厄斯:“凯厄斯,我的好兄弟,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借用一下你的衣柜吧?” “随你。”凯厄斯嫌弃地拍掉赫墨斯扒拉他的手。 “太棒了!” 赫墨斯欢呼一声,迅速跑上楼翻找着凯厄斯的衣服,但他失望了。 “凯厄斯!你就没有一件稍微有点品味的衣服吗?全都是黑色的你奔丧啊!”赫墨斯咆哮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我天天盼着奔你的丧。”凯厄斯一使劲就将手上的笔给捏断了,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质疑过品味。 “就没有热情一点的衣服吗?就比方说千鸟格的或者是带花的……”赫墨斯将整个衣橱的衣服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愤慨地站在楼梯口与凯厄斯对峙。 “你再说废话我就把你手机掰了。”凯厄斯面无表情地举起了赫墨斯落在沙发上的手机。 “不许你碰我的阿莉莎!!!”赫墨斯冲下楼一把夺过手机。 “既然今天没有合适的衣服,那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回意大利见她不是更好?”希利尔看似无意的插嘴正中赫墨斯的软肋,他踌躇满志地看着赫墨斯焦躁不安的样子。 “……好!见就见!”赫墨斯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咬咬牙答应了下来,接着他又在手机上打起字来。 亚希诺多拉迷茫地听着这三个男人的对话,她不明白阿莉莎是谁,也不知道赫墨斯跟这个阿莉莎是什么关系,更不清楚希利尔是怎么撺掇着赫墨斯跟他们回沃尔泰拉的。 等等,他们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 ※※※※※※※※※※※※※※※※※※※※ 感谢在2020-08-03 17:05:10~2020-08-30 15:1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hadow 5瓶;邝珂文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章 凯厄斯将沉睡的亚希诺多拉安顿在私人飞机的卧室里,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后便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玩ipad的希利尔,他想起了出发前一天与希利尔的对话。 (前一晚) “你把赫墨斯带回沃尔图里要做什么?”凯厄斯在赫墨斯走后直言不讳地问希利尔。 “我没想把赫墨斯哥哥带回沃尔图里呀,只是给他介绍的对象正好也在意大利而已。”希利尔睁着他天真的眼睛打着马虎眼。 “你觉得你能骗过我?”凯厄斯的脸沉了下来,他不知道希利尔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 “……好吧,我只是想让赫墨斯哥哥跟我一起回沃尔图里玩,我喜欢他。”希利尔见自己的谎言立刻被拆穿了,也只好老老实实地说了。 对,希利尔就是想把赫墨斯带回沃尔图里,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赫墨斯对他的超能力有帮助,赫墨斯通灵的能力让希利尔感到十分好奇。 于是他直接绕过凯厄斯跟阿罗一起商量该如何将赫墨斯骗到沃尔图里,他相信阿罗会对赫墨斯的能力感兴趣。 之所以会绕过凯厄斯是因为希利尔知道他的爸爸并不想让赫墨斯与妈妈多接触,但如果他能够帮赫墨斯找到伴侣的话,那么他老爹的顾虑便也被打消了。 只是在这件事情成了之前,希利尔需要调动起赫墨斯对沃尔图里的兴趣,这样至少能保证赫墨斯在主观意愿上会愿意跟他们回意大利。 “少跟他混在一起,回去后乖乖跟着马库斯学习。”凯厄斯猩红的眼睛捕捉着希利尔的一举一动,他知道希利尔没有跟他说实话,但他很好奇希利尔到底想做什么。 “好的爸爸,我知道了。”希利尔边用手指玩着游戏,边随意应声。 凯厄斯往门外一站,看了眼呆在客厅机舱的赫墨斯无时无刻地在玩着手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纵使他天性冷漠,但他还是觉得三千年找不到伴侣这件事情真的是太过稀奇,稀奇到他都觉得好笑又辛酸。 凯厄斯坐到赫墨斯对面的椅子上,他看着玩手机玩得不亦乐乎的赫墨斯,开口嘲讽道:“就为了跟你的小女朋友聊天,居然大晚上打电话问我飞机上有没有wi-fi,不聊个半天会死?” “你又不睡觉,也不差那点钱。”赫墨斯满脸的不在乎,“还有你懂啥,我们这是新ii婚燕尔,你跟亚希诺多拉都结婚多久了。” “新ii婚?”凯厄斯冷笑了一声。 凯厄斯简直快认不出眼前这个沉迷网络的人,居然是那个无数次在他面前叫嚣着说喜欢亚希诺多拉的赫墨斯了。他忽然想起似乎每次赫墨斯开始一段恋爱后就不再叫嚣对亚希诺多拉的感情。 「也许让赫墨斯找到伴侣是一件他好我也好的事情。」凯厄斯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下,算是认同了希利尔的做法。 “三千年而已。”凯厄斯满不在乎地说道,他单手支着头揉了揉太阳xue,他突然觉得有点头疼。 “哼,老夫老妻了,当心亚希诺多拉对你没兴趣了。”赫墨斯毫不客气地嘲讽着凯厄斯。 “我和亚希诺多拉的感情是世界上最牢固的东西,更别说我们还有歌者的关系。” “她是你的歌者,可你不是她的呀。”赫墨斯火力全开地嘲讽道,同时他还不忘手指飞速地打字。 “啊哈!看看我的阿莉莎刚才给我讲得笑话!太好笑了!”赫墨斯高声笑道,他的笑声在凯厄斯耳中刺耳极了。 凯厄斯一改对赫墨斯单身三千年的怜悯,他现在觉得赫墨斯再单身三千年也是活该的。 “闭嘴,你要是吵着亚希诺多拉睡觉了,我不介意现在打开舱门把你丢出去。”凯厄斯睁开他暴nue的双眼,目光如炬地瞪着赫墨斯。 他现在很想知道从三万八千英尺的高度自ii由落体的吸ii血鬼是否也能存活。 “哎呀知道了,啧。”赫墨斯虽然不耐烦,但是他还是顺从地压低了声音。 机舱里又恢复了安静,又只剩下了赫墨斯的打字声和轻微的笑声。 “说实话,我还真的挺羡慕你和亚希诺多拉的。”赫墨斯笑着笑着突然就笑不动了,他的脸上露出了凯厄斯从来没见过的低落。 “是吗。”凯厄斯往机舱窗户外看,神色淡然。 “我觉得我一直在找亚希诺多拉的替代品,但是无论对方多像,她始终不是亚希诺多拉。”赫墨斯放下手机认真地看着凯厄斯,“但是阿莉莎不一样,我喜欢她。” “不跟你的阿莉莎聊天了?”凯厄斯扫了一眼赫墨斯,他听着赫墨斯有些冒犯的话也不生气,只是平静地问道。 “哦,因为阿莉莎要去工作了,她可是个独ii立女性。”赫墨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你这话应该跟每个女人说过吧。”凯厄斯指出了赫墨斯话中的漏洞。 “她跟我交往过的女人都不一样。”赫墨斯嘿嘿一笑,开始叽里哇啦地跟凯厄斯分享着他与阿莉莎的一言一语。 刚开始凯厄斯还耐着性子听了几句,可随着赫墨斯越来越啰嗦的描述,凯厄斯的耐心也低到了零界点。 “够了,你自己慢慢回味吧。”凯厄斯放下书本头也不回地走回了房间,他特别想陪着亚希诺多拉。 “我看你是嫉妒了吧。”赫墨斯冲着凯厄斯的背影喊了一句后便低笑一声,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凯厄斯关上ii门,无情地将赫墨斯和他的废话关在门外。他靠坐在床ii上,温暖的姜黄ii色小夜灯柔和了他冷漠的表情。他拿起书心不在焉地看着,昏暗的灯光并不能给他的阅读造成任何的困难。 房间里安静地只能听见飞机引擎的声音,以及希利尔ipad里传来的赛车游戏声音。 凯厄斯从来不质疑亚希诺多拉的爱,他觉得“希利尔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都要比“亚希诺多拉不爱他”这件事情来得可信度高。 凯厄斯隔着被子握住了亚希诺多拉的手,他依稀记得亚希诺多拉刚与他结婚时的模样。那可是真正不折不扣的19岁的亚希诺多拉,而不是空有一个19岁少女的外壳,内心却饱经沧桑的亚希诺多拉。 那时的亚希诺多拉对克里特岛的一切都抱有好奇,但作为王后的压力总让她如履薄冰。 亚希诺多拉虽然是权ii贵之后,但她的家族从未想过将她送给城邦的领主。突然一跃成为王后的亚希诺多拉对自己的职责和未来感到不安与担忧。 虽然女性在古希腊的存在感比较弱,她们的职责通常是相夫教子,也极少参zheng,但亚希诺多拉还是希望自己能为凯厄斯分忧。 “亲爱的,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呆在皇宫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凯厄斯看着忧心忡忡的亚希诺多拉爱怜地摸摸她的脑袋。 凯厄斯统领克里特岛几十年外交礼仪事物早已驾轻就熟,但他就是喜欢看亚希诺多拉手足无措的样子,这让他觉得自己养了一只温顺的小兔子。 当克里特岛的王娶了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后,各式各样的传闻便犹如一阵风刮入周围的各个城邦。但无论是抱有什么态度的言ii论,亚希诺多拉都听不见。 因为凯厄斯配给亚希诺多拉的三个侍女中,只有领头的那个能说话。 亚希诺多拉早早地就在克里特岛过上了养老的生活,凯厄斯为她打造了一个属于她的乌托邦。 王后的加冕典礼是那些王公ii贵族第一次见到亚希诺多拉的时候,但他们从来不曾与她说过话。凯厄斯禁止那些人与亚希诺多拉接触,就连女人和小孩也都不例外。 在漫长的岁月中,亚希诺多拉逐渐感受到了孤单,直到一个人的出现让她无限的生命中ii出现了一丝乐趣。 那是一个也有着金色头发的小女孩,她是侍女的孩子。她的母亲难产抛下了她一个人,她的父亲则是一位士兵。 身为女仆的大多数是奴ii隶,而古希腊的奴ii隶从古农ii奴,被剥夺公ii民ii权的公ii民,到私生ii子和俘虏各不等,他们之间的区别只是在于公ii民ii权被剥夺的程度不同罢了。 这个小女孩出生后注定会成为一名奴ii隶,但亚希诺多拉的出现拯救了她。 说来也巧,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见到亚希诺多拉的,可偏偏亚希诺多拉在逛花园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小女孩。小女孩在花园里的迷宫迷了路,直接靠着篱笆睡着了。 小女孩本是靠着诸多侍女的接济勉强存活于皇宫之中,只是这几天皇宫里忙着准备迎接胜利征战归来的士兵们,鲜少有人能看ii管她,这才让她溜出了房间。 小女孩穿着做工简单的白色袍子,袍子的衣角被磨损,还沾着褐色的泥土。她睡在阴凉处巧妙避开了夏日阳光的直射,但她的额头上已经隐隐沁出了汗。 亚希诺多拉看着这个陷入睡眠的小女孩想起了自己的姐妹,她的姐妹们早已在三十年ii前断了联系,她在出嫁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的家人们。 身边的侍女看见小女孩睡在花园里大惊失色,她们慌里慌张地想将小女孩叫醒带走,可是这些举动都被亚希诺多拉阻止了。 亚希诺多拉好奇地摸上了小女孩的脸,小女孩光滑柔软的脸蛋让亚希诺多拉露出了久违的真挚笑容。 或许是亚希诺多拉冰冷的体温惊醒了小女孩,小女孩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在阳光下皮肤闪闪发光的金发美人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身旁的侍女紧张地等待着亚希诺多拉的指示。 “你叫什么名字?”亚希诺多拉温柔地轻声询问。 “赛琳妮。”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回答,她伸出手好奇地将亚希诺多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凉快。” 亚希诺多拉愣了一秒后又笑了起来,她将塞林抱起带她的卧室,并且吩咐侍女去拿几套小孩穿的衣服。 凯厄斯外出征战的时候她总是晚上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呆呆地看着空中的白色明月思念着凯厄斯。 赛琳妮,希腊语中的“月亮”。 小女孩的出现让亚希诺多拉枯燥无聊的生活增添了几分乐趣,在短短几天的相处中,亚希诺多拉已经彻底喜欢上了赛琳妮。 当凯厄斯征战回来,得知了赛琳妮的事情后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凯厄斯的默许让亚希诺多拉对赛琳妮更加偏爱,她几乎是将赛琳妮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可这样快乐的日子只持续了四年,因为在赛琳妮七岁的时候,她得了猩红热。 赛琳妮的皮肤上布满了点点的红疹,发烧烧得浑身滚ii烫,亚希诺多拉只能每天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为她散热。 无论是内服还是外敷的药都试了个遍,细菌的霸ii道让赛琳妮很快就支撑不住,躺在亚希诺多拉的怀里撒手人寰。 他们替幼小的赛琳妮举行了葬礼,尸ii体被埋葬在花园里的一个角落,亚希诺多拉想离赛琳妮近一些。 赛琳妮的死让亚希诺多拉的自责久久无法平息,在她看来是因为她照顾不周才会让赛琳妮染上猩红热。 虽然侍女开解她说赛琳妮能过上四年的快乐日子已经是福分了,可即便如此,赛琳妮的死还是让亚希诺多拉一蹶不振,这种类似“丧子之痛”的感觉令亚希诺多拉发掘了自己的力量。 随着时光的流逝,亚希诺多拉的亲人们也都陆陆续续地离世,这种孑然一身的孤寂让她更为珍惜凯厄斯的存在,她突然明白能陪她到最后的只有凯厄斯。 成长总是充满伤痛的,活着的人总得往前看。 第七十一章 亚希诺多拉在自然光中被唤醒,她在距离飞机着陆前两个小时醒来。她进浴室冲了个澡后换了一身舒适的衣服,一出浴室就被等在门口的凯厄斯抱住。 “亲爱的,早安。”凯厄斯给了亚希诺多拉一个轻柔的吻。 “早安。”亚希诺多拉闭着眼睛接受了凯厄斯的爱意,她微笑着替凯厄斯整理了一下西装便与他一同走出卧室。 不算太过宽敞的飞机机舱里,赫墨斯正无所事事地翘着腿与希利尔玩牌类游戏。比起希利尔胜券在握的笑容,赫墨斯捏着牌,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的牌,静静等着希利尔抽取他的牌。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牌类游戏——抽乌龟。 希利尔来回着扫视着赫墨斯手上的牌,接着立刻锁定了一张左边的牌。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手速极快地想将对方的牌抽过来。 此时两人已到了决胜点,希利尔只剩下一张牌了,如果他抽中了鬼,那么他很有可能会被赫墨斯翻盘。 “等一下!我再洗一下牌!”赫墨斯突然出声,他握着牌的手往后一躲,幼稚地将牌放在背后一阵乱洗。 “放弃吧,你都连输五把了。”希利尔也不像别的小孩一样懊恼,他气定神闲地将身体缩在座位里,“50/50的几率我还是能赢的。” “嘿,谁让你总是用你的超能力?这根本就不公平!”赫墨斯郁闷得脸色青白,他看着凯厄斯走回了机舱像是立刻找到了宣泄口。 “你儿子玩游戏赖皮,你当爹的就能不能给管管?”赫墨斯大声抱怨道,他平时柔和顺滑的褐色头发被气到翘毛。 “我儿子有这个本事,你要有本事也用啊。”凯厄斯此时像个熊孩子的家长一样不讲理。他根本没有理睬赫墨斯打得小报告,他的话让希利尔在一旁得意地笑了。 “我……我才不用呢。”赫墨斯刚想说“我就不客气了”,但他看到了跟着走进机舱的亚希诺多拉立刻改了口。 他一边义正严辞地拒绝,一边用余光偷瞄亚希诺多拉,因为他致力于在女神面前营造高大正义的形象。 “那你就等着输吧。”希利尔幸灾乐祸地怪叫,他搓搓手毫不留情地将赫墨斯手上那张安全牌抽走,再将两张相同数字的牌扔在牌堆里。 “……”赫墨斯似乎是放弃了,他默默将手中的鬼牌放下,扭头重新捧起手机找阿莉莎哭诉。 “干得好。”凯厄斯看着帅不过三秒的赫墨斯心情大好,他微微翘起嘴角给了希利尔一个难得的夸奖。 “那是。”希利尔毫不谦虚地接受了来自冷面父亲的褒奖。 ……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了意大利佛罗伦萨,机舱中的四人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才走下了飞机。自从亚希诺多拉发现自己的皮肤会被阳光灼烧后,她努力将防晒做到了极致。 他们的回程十分顺利,除了花了不少时间抬赫墨斯的行李之外一切完美。 “带这么多行李,你是要搬家吗?”凯厄斯站在一旁搂着亚希诺多拉,他看着赫墨斯跟着菲利克斯和加莱一起“夯哧夯哧”地将行李搬上车忍不住骂了一句。 光是赫墨斯的行李就装了一车,幸好希利尔提前让菲利克斯多安排一辆车,否则凯厄斯可能真的会让赫墨斯自己提着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回沃尔图里。 “如果阿莉莎接受我的求婚,那我当然要搬到这里来啦。”赫墨斯头也不抬地将最后一件行李塞进了车里,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回答道。 “这里面其实主要是衣服和饰品,我约了阿莉莎明天晚上见面,我可得好好规划一下。” 一行人赶回沃尔图里宫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马库斯、阿罗和苏尔庇西亚早早地就在待客厅里等候着他们的到来,而简、亚历克和德米特里则安静地守在一旁。 待客厅并不像审判大厅那般带着肃杀意味的威严,也不像是书房那样带着懒散轻松的氛围。 整个待客厅被布置得既大气又庄重,厅的主色调依旧是黑白灰,不过为了缓和这令人紧绷的色调,厅里放置了许多金色的装饰物。混杂着巴洛克风格和维多利亚式的装潢让人眼花缭乱,但又呈现一种和谐之美。 进门的右手边有两根雕花柱子,柱子中间有一座雕像。墙上的罩灯状壁灯以及从天花板上悬挂下的水晶吊灯提供了充足的光源,镶嵌式的壁炉并没有点着火,壁炉上放着希利尔喜欢的小熊装饰。 逐渐接近的脚步声令待客厅里的众人打起了精神,他们各自怀着心事迎接着从福克斯回来的家人们。 说来也怪,福克斯可真的是个神奇的地方,似乎每次亚希诺多拉回去都会被困在那里。 “噢,我亲爱的小希,在你身上我才明白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苏尔庇西亚看着希利尔欢快地跑进厅里便热情的迎接了上去,她亲热地在希利尔的脸颊上亲了又亲。 希利尔在离开的一周时间内又长大了些,但他标志性的笑容永远不变。 “苏尔庇西亚妈妈,我也很想你们。”希利尔甜甜地说,他此时全然没有了在赫墨斯面前的张牙舞爪。 阿罗和马库斯微笑着排队给了希利尔一个拥抱,阿罗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探视眼神打量着希利尔,他的眼里迸发出了对希利尔的好奇和研究欲。 希利尔大方地将手伸给了阿罗,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对阿罗遮遮掩掩。 “神奇的能力,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能力,这简直就像是幸运女神坚定地站在了我们这边。”阿罗放下希利尔的手,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阿罗通过记忆看见了希利尔的第六感帮助他预知了未发生的事情,也看见了他差一点就猜中了彩票的号ii码。 他忍不住去想有了希利尔的能力,沃尔图里便像是有了一个预警器。当他们决策不定时候,希利尔还能替沃尔图里做出最好的决策,这简直是为了领导家族而生的能力。 人们都说命运就是一次次选择叠加在一起的结果,如果希利尔的能力是超强的第六感,那么他便有能力躲开一切不利因素,任何的成功皆唾手可得。 阿罗此时对于爱丽丝的渴望变淡了许多,理由很简单,爱丽丝是站在被动的一方观察着未来的走向,而希利尔却能够引导命运。 爱丽丝虽然具有预言能力,但她的预言只能提醒她,并不能告诉她该怎么做。她需要想一个又一个可能性,接着再放到预言里推测出可能的结果,从中找到最佳的解决方法。 希利尔不一样,他的第六感先会提醒他有问题,随后他的能力会替他自动规划出一个最优解,他只需要跟着本能走便行。 从某种程度来说,预言算是第六感的一种,但第六感并不局限于预言。 不过阿罗最想要爱丽丝的原因其实是因为爱丽丝的预言能力能预测股票的走向,这其实也是卡伦家发家致富的关键。不过有了希利尔的能力,苏尔庇西亚只需要跟着希利尔的指挥买进卖出就能有一笔可观的收入。 阿罗盘算了一下:股票买什么涨什么——沃尔图里收入提高——长老分红增加——可用的闲杂费用增加——零花钱变多……害!那么他在拍卖会上看中的那组亚洲古董艺术品就能收入囊中了呀! 思路理清后的阿罗的心情好了不少,连带着他看赫墨斯的眼神都友善了不少,尽管他对凯厄斯有一位食素的朋友这件事感到诧异。 “这位想必是赫墨斯吧,欢迎来到沃尔图里,我是阿罗。” 阿罗站在赫墨斯面前代表沃尔图里与他握了握手,他亲和力十足的笑容迷惑了脑子一根筋的赫墨斯。 “谢谢你们的邀请。”赫墨斯边笑边将手伸了出去,可一接触到阿罗的手后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他突然像是触电一般将手缩了回去。 “有什么问题吗?”阿罗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赫墨斯无理的举动令他又费解又不悦。 “不……没什么……”赫墨斯白着脸重新伸出手,“抱歉,我刚才手抽筋了。” “……”阿罗才不会相信赫墨斯的鬼话,谁相信吸血鬼还会抽筋啊! “我看你是脑子抽筋了吧。”凯厄斯站在一旁凉凉地补了一刀,果不其然得到了赫墨斯的白眼一枚。 “难得来一次沃尔图里,多玩几天再走吧。”阿罗调整好了情绪,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神色自若的凯厄斯起了打探的兴趣,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主动开口邀请道。 “一定一定。”赫墨斯等得就是这句话,他这副“被人卖了还乐着帮人数钱”的模样让凯厄斯暗暗叹了口气。 难道这孩子的智商也被困在了18岁吗? 第七十二章 在短暂的迎接之后,马库斯和希利尔担任起了带着赫墨斯参观沃尔图里外加闲逛的任务。 原先这个任务应该是由凯厄斯来做的,但凯厄斯需要去加班加点地处理他落下的工作,于是马库斯便表示他可以替凯厄斯承担起导游的任务。 “请随意参观吧,亲爱的客人。”阿罗眼中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白皙的手交叠在一起,手上的红宝石戒指闪耀着傲人的光辉。 赫墨斯被阿罗柔和的嗓音以及抑扬顿挫的音调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应声点头。 “去玩儿吧,注意安全。”亚希诺多拉温柔地叮嘱希利尔,就算她知道希利尔的吸血鬼体魄和特殊能力不会让他受到伤害,但作为母亲总是时时刻刻有着不同的担忧。 “放心吧,妈妈。”希利尔抱着亚希诺多拉的腰撒了一下娇就立刻松了手。 …… 参观的三人走在空旷的走廊上,尽管他们步伐轻盈,但皮鞋的声音还是与地面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马库斯本来就是寡言之人,但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敬业地带着赫墨斯参观了沃尔图里宫大大小小的藏品室和展厅。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啊?”赫墨斯满脸疲倦地跟在马库斯身后走,他们已经花了两个小时逛沃尔图里宫了,那清一色的走廊已经把赫墨斯绕晕了。 “艺术厅。”马库斯言简意赅地回答道,“最后一个地方了。” 马库斯依旧穿着他平时穿得黑色袍子,他高大的身躯给了人一种安全感。到肩胛骨的长度的长发自由披散在后背,深色的头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泽。 赫墨斯看着马库斯挺拔的背影默不出声,他总觉得这个男人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绝望感。 沃尔图里宫最不容忽视的便是它藏有无数奇珍异宝的艺术收藏厅,沃尔图里每年都会花一大笔巨额用与修缮维护这些艺术品上。这些艺术品珍贵的地方不仅在于它们的稀缺性,更在于它们身上承载的历史。 很多收藏在艺术厅里的艺术品与市场上流通的艺术品并不相同,很多收藏甚至就连艺术品鉴定专家也不清楚它们的存在,因为很多收藏的作者比较小众,有的直到现在还鲜为人知。 艺术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统一的评分标准,最大的评分标准便是个人的主观审美。因此,能够进艺术厅的展品都得符合亚希诺多拉和阿罗的喜好。 多么高傲苛刻的条件,不过他们就是有这个资格。 亚希诺多拉和阿罗是深度艺术爱好者,虽然他们的艺术造诣极高,但喜好各不相同,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喜好还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改变,这就导致了艺术厅里的展品真的是什么风格都有。 从洛可可到超现实主义;印象派到极简主义;新古典主义到装饰艺术,就连早期的中国瓷器和日本平安时代后期的绘卷都有。整个展厅的艺术品类型那叫一个应有尽有——不过最多的还是跟古希腊有关系的艺术品。 介于艺术厅里出现越来越多变的风格,艺术厅里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不得已,他们只能在增加收藏室的同时再放出一批艺术品到沃尔泰拉博物馆供人类参观。 在这个连苏尔庇西亚都戏称是“回收中转站”的艺术厅却让赫墨斯提起了精神,在他几乎将脸都快贴到雕像面前时,马库斯和希利尔站在一边闲聊起来。 “听说你在福克斯跟你爸爸闹别扭了。”马库斯不咸不淡地开口,他的语气平淡得让希利尔听不出喜怒。 “嗯,跟他吵了一架。”希利尔心不在焉地用鞋尖敲击着地板,他的手插在裤兜里,漫不经心的态度却并没有引来马库斯的怒火。 “这样也好,不过下次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了。”马库斯没有起伏的音调里流露出了叹息和关心,他清楚地知道凯厄斯对于希利尔的期望和爱,只是凯厄斯蹩脚的表达方式常常让父子俩的关系充满冷淡与尴尬。 “不会再有下次了。”希利尔停止敲击鞋尖,他拉耸的眼皮遮盖住猩红的眸子,眼眸中燃烧着名为斗志的火焰。 凯厄斯与他那晚的交谈时时刻在他的心底,他意识到自己作为吸血鬼中特殊的存在必须快速成长起来,一味的软弱和任性总有一天会闯下大祸。 “唉呀,真是个妙地啊!”赫墨斯转悠了一圈后心满意足地走回了马库斯和希利尔身边,他边转动着戴在手上的银环边喋喋不休地赞叹着那些有市无价的珍品。 “欢迎你随时再来参观,这边请。”马库斯虽然嘴上说着客套话,但是他冷淡的态度却让人感觉到疏离。 马库斯率先抬腿朝门外走去,可是他走到一半时,他却被希利尔叫住。 “我们……走这边吧。”希利尔的脸色带着迷茫和为难,他用手指了指相反方向,小心翼翼地跟马库斯说道,“走那边比较快。” 马库斯带着慈爱微笑的脸微微垮下,他快速扫了一眼希利尔欲言又止的脸,最终是轻轻地点头答应。 三人沉默地朝着希利尔指的方向走去,就连神经大条的赫墨斯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不过作为一名合格的客人就是要懂得在该保持沉默的时候保持沉默。 马库斯推开了那扇连通着另一条走廊的门,引入眼帘的不再是下午看见的那种单一的走廊,而是一条铺着毯子,墙上挂着流苏穗的华美走廊。 或许这不该称作是一条走廊,比起走廊,它更像是一个独立的展厅。 赫墨斯目瞪口呆地看着艺术厅后竟然还有一个这么隐藏的厅,他不明白为什么马库斯会故意漏掉这个地方,也不清楚为什么希利尔会故意特别提起来。 三人顺着这条奢华的走道往里走,赫墨斯好奇地打量着墙上的一幅幅画,那跟人高度一致的画配上沉重的金色画框显得既庄重又沉重。 赫墨斯本想开口与马库斯说些什么,但他看了一眼冷如雕像的马库斯后默默打消了开口的想法。 “这是你?”他驻足于一幅尺寸较小的画作前细细打量着。 画中的女人身穿一条天蓝色的连衣裙,她充满爱意地抱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小孩苍白的脸上天真地咯咯笑着,挥舞着莲藕般的胖手臂。 “嗯,这是我一个月大的时候的照片。”希利尔看了一眼赫墨斯面前的画回答道。 “一个月就这么大了?你吃激素长大的吗?!” 尽管赫墨斯早知希利尔的体质异于常人,但听闻和见闻可是两种体验,他的嘴角还是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喂喂,他好歹也是个医生,一个月大的小孩可没有画里的小孩这么大,这孩子怕不是超级赛亚人吧。 “很可惜,事实就是如此。”希利尔耸耸肩表示他也很无奈。 “原来你们把家族照片放在这里。”赫墨斯扫了一圈照片上的一幅幅面孔,“你们的穿着喜好还真是各不相同啊。” 听闻这话的马库斯和希利尔脸上皆露出了奇怪的表情,这也不怪赫墨斯会误会,画像上的三对伴侣确实穿着三个不同时代的衣服。 “并不是这样的。”出乎赫墨斯的意料,马库斯沉静地开口道,“这是我们与各自伴侣最近的一幅画。” 赫墨斯听着这话半晌没说话,平日里玩世不恭的脸也难得正经了起来,他似乎明白了马库斯身上那股淡淡的忧愁是为什么了。 每次马库斯在前面带头走着,他被风微微吹起的袍边都像是在诉说着某种思念,仿佛他走过的每一条走廊都与他的回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恐怕他的伴侣走的时候也一起把他的快乐带走了吧。 “……抱歉。”赫墨斯垂下了自己带着怜悯的眼神,比起自己从未拥有过,那种拥有后又失去的感觉应该更为痛苦吧。 “你不用感到抱歉,过去的事情了。”马库斯平静的脸上微微泛起波澜,这样的事情又怎会轻易过去。 “这是你想我来这里的原因吧。”赫墨斯将视线转到希利尔的身上,他觉得希利尔一开始的请求就很不对劲。 “嗯。”希利尔闷闷地点点头,此时他对于在客人面前揭开马库斯的伤疤有些愧疚,但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的第六感让我带你来这里,但是我不明白你能够做些什么。” “我能帮什么,难不成帮你们找人吗?”赫墨斯听到这话开始嘲笑希利尔,“原来你的第六感也不是每次都准啊。” “你能吗?”马库斯听到这话突然激动了起来,一潭死水般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 “呃,可是,尊夫人已经……”赫墨斯被马库斯突然的热情噎住,他为难地看着马库斯,没有说出那个字。 “……也对,那便罢了吧。”马库斯眼中的点点繁星再度熄灭,红黑色的眸子又回归平静。 不是没有料到,只是没有死心。 ”可是我能帮你通灵。” 第七十三 堆满了各式资料和书籍的房间里散发着古朴的书卷味,昏暗的灯光照着放在一旁的人体模型显得十分惊悚诡异。桌上摊着一本厚重的书籍,书面上写着满满的注解。 书页在时代的变革中渐渐凋零残破,无论是人还是物都无法打破生死轮回的桎梏,这是大自然为了保持平衡的一种方式,与工厂的流水线有着某种异曲同工之处。 吸血鬼看似打破了这无解的程序,但吸血鬼的本质上也是人类,他们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下进化成了更为强壮的物种。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追寻溯源,刨根问底地执意寻找吸血鬼的源头。他们试图解释吸血鬼的形成过程,不过或许就连第一代的吸血鬼都不清楚自己的诞生的起因是什么。 马库斯就是那个试图从无尽中找出些蛛丝马迹的研究学者,但他并非生来便是个喜爱搞研究的人。原先的他热爱文学和诗歌,可狄蒂米的死却让这个“文艺青年”最终成为了埋头研究的“苦行僧”。 人类的死亡在医学上判定为脑死亡和心脏停止,这代表着生命意识的消散与躯体容器的毁灭。 可要如何界定吸血鬼的死亡呢? 马库斯在闲暇时间醉心于研究吸血鬼这一群体的特殊性。如果吸血鬼是特殊的存在,那么界定死亡的方式是否也会有所差距?为什么燃烧是唯一能让吸血鬼化作一捧土的方式?人如果有轮回,那么吸血鬼是不是也有呢? 这些问题好像听上去好像也就那么一回事,可是这背后牵扯着复杂的知识体系,尤其是吸血鬼的存在本身就颠覆了人类数千年来积累的知识体库,要研究起来就更难了。 马库斯为什么想做这种他原先毫无兴趣的研究? 没有人知道马库斯的心中实则藏着一个疯狂的想法——他想要找到复活狄蒂米的方法。 说来也巧,马库斯有这样的一个念头是因为他在狄蒂米死后总是瞪着房间里的那个人体模型看,看着看着便悟出了这个理念。这个人体模型原先是狄蒂米从人类世界淘来的,没想到竟然有一天带着马库斯走上了这样的道路。 马库斯、希利尔和赫墨斯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他们的桌前摆着那盆被马库斯饲养得十分精细的灵魂花。小小的花骨朵直挺挺地立在红褐色的土壤里,大片叶子微微卷曲,显得傲然又浪漫。 赫墨斯环视了一圈马库斯的房间,最终他将视线停留在了房间角落的那个人体模型上。 “你……品味挺独特啊。”赫墨斯看着那年代久远的人体模型讷讷开口。 “吾妻留下的遗物。”马库斯回答道,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赫墨斯似乎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于是他赶紧踩了急刹车换了个话题。他转而满脸疑惑地看着这盆小植物,他还从来没有通过植物通灵的经验:“哦……那你这盆植物开过花吗?怎么还透着红光?” “还有,为什么你选择拿一盆植物?” 赫墨斯通灵的方式很简单,只需要找到目标的亲近人物作为媒人,再通过目标的遗留物作为媒介便可开始通灵,上次他就通过凯厄斯以及希利尔留下来的画作找到了希利尔。 虽然说是通灵,可赫墨斯的通灵能力并没有达到逆天的地步。他准确率最高的方面无非是像找找活人或是与死去的人类灵魂交流这种任务,不过通灵已经死去的吸血鬼还是头一遭,他也有点没自信。 赫墨斯的能力其实用得不好是十分危险的,毕竟人孤独久了最容易沉溺于过去。通灵能让那些逝去的人和物短暂地重新回到他的身边,这样的诱惑力足以让人深陷虚幻世界。 不过还好赫墨斯天生脑子缺一根筋(引自凯厄斯原话),他似乎看得比较开,因此这么多年过去他老人家身体和精神还挺硬朗健康的。 “开过,只不过次数不多,好像是朵粉色的郁金香。”马库斯耐心地回答着赫墨斯的话,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这种紧张和窘迫感了,“这盆花是亚希诺多拉在狄蒂米死后用她燃尽的灰做成的。” “亚希诺多拉吗……”赫墨斯似乎若有所思,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过他甩甩脑袋决定先做正事。 “好吧。马库斯,你把手搭在我的左手上。” “我也想去!”希利尔听着赫墨斯没有要带自己的意思立刻跳脚。 “小孩子瞎参合什么?”赫墨斯不耐烦地摆摆手,“多带一个人就多一个累赘,我明天还要约会呢,你给我省点力气行不行?” 希利尔听闻悻悻地闭上了嘴,只是他充满怨念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赫墨斯,盯得他寒毛直立。 赫墨斯左手手掌摊开,抓住了马库斯伸来的手。他的右手扶着那朵尚未开花的郁金香,闭上了眼睛。 “开始之后,你想的人应该会出现在你的身后。千万不要回头看,否则他们会立刻消失。”赫墨斯又再度啰嗦了几句。 每个通灵师与鬼魂打交道的方法各不相同,因此他们总是有着自己各种各样的规矩。 “如果没问题我们就开始吧?” “嗯。” 马库斯看着赫墨斯凝重的表情也跟着闭上了眼睛,他的眼前忽然充斥着一片昏暗又斑驳的光,红红蓝蓝的颜色参杂在一起让他觉得无比晕眩。他努力让身体保持坐直的姿态不至于一头栽倒在地,拉着赫墨斯的手也微微收紧。 在与眩晕感做了长期斗争之后,马库斯终于找回了失踪已久的平衡感。他聚精会神地想用敏锐的感官洞察外界的动向,可是他此时却感觉自己的无感差得一塌糊涂,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带着一层朦胧的纱。 马库斯不敢贸然睁开眼睛,他微微皱眉等待着赫墨斯给他的指示。可他还未等到睁眼的许可,他的后颈却被一双冰冷的手臂所环住。 马库斯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他僵直着身体不敢动,只是试探性地伸出手摸了一下搭在他下巴的冰冷手臂,那股凉意从他的指尖一路传到了心脏。 那股带有令人幸福的能力感染了马库斯,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躺在夏日夜晚凉爽的庭院里,外面阐阐的虫鸣与习习的微风给他带来了某种安定感。 “狄蒂米?”马库斯的嗓音有些沙哑,他不断地轻声问着,语气中带着不敢置信和惶恐:“狄蒂米?是你吗?你来我身边了吗?” “是我,马库斯。”悦耳的女声在马库斯的耳边响起,她的嗓音中充满着满足的叹息,“看你过的好我的就放心了。” “你怎么能觉得我会过得好!” 安宁的氛围被打破了。 马库斯一改以往温和的性格,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宽厚的手贴着脸痛苦又愤怒地说道。他突然不想遵守赫墨斯的叮嘱,他只想睁开眼回头看看自己消失了两个世纪的爱人。 “不要回头。”狄蒂米惊慌地制止了马库斯想要回头的动作,环着他脖子的手臂猛然收紧。 马库斯被一股力量牢牢禁锢着,他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正坐在他面前的赫墨斯。 赫墨斯的表情有些滑稽,脸上的神情又像是喜悦又像是受到了惊吓。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深陷痛苦的马库斯,努力朝他扬起了一个鼓励的微笑。 “你不在的这些年,我过得很辛苦。” 许久,马库斯终于开口说话,他的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怀念与委屈。他颓败地坐在椅子上,紧抿的薄唇透出了几分伤感。 气氛冷了下来,一时间也没有人再说话。 马库斯懊恼地逼着自己的大脑组织一批新的语言,他明明有那么多的话想跟狄蒂米说,可是关键时候竟然脑袋卡壳了。一窝蜂的信息涌上大脑,却都挤在大门里,互相堵着对方不让出去。 “沃尔图里这几年过得还行,多了不少新成员。你死后亚希诺多拉也死了,不过她之后又复活了。我们把罗马尼亚吸血鬼围剿了,亚希诺多拉和凯厄斯生了个孩子叫希利尔,很可爱的孩子,我想你一定喜欢。阿罗和苏尔庇西亚都一切安好,阿罗还是老样子,依旧在收集各式各样的能力者。明年我们打算将沃尔图里的活动范围扩大……” 马库斯此时的样子与他平日里的形象完全不符,他絮絮叨叨地将两百年错过的时光一股脑地讲给狄蒂米听。可是他越讲越懊恼,越讲越混乱,一向逻辑严谨的他此时的表达能力几乎为零。 他想讲的并不是这些。 “讲讲你自己吧,马库斯。”狄蒂米发现了马库斯的窘境,她总是第一个能看透马库斯沉静面具下的慌乱。 “我……” 马库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他茫然地回想着这两个世纪他都做了什么。他恍然大悟地发现自己自从狄蒂米死后一切都已停摆,每天的生活不过是在重复前一天,他的“明天”早早地停留在了狄蒂米化作灰烬的那一刻。 “老样子。” 最终,马库斯只能将满腹的愁苦与思念化作了一声叹息。 狄蒂米将脑袋抵在马库斯的额头上,她紧闭着眼睛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呜咽声。她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脸上身上的烧伤疤痕触目惊心,皮肤和肉皱在一起。 这大概是赫墨斯见过最惊悚的鬼魂之一了,上次让他目瞪口呆的还是几个世纪前被穿刺而死的亡灵,他被召唤出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一根根尖刺,活像个人型刺猬。 “去找我吧,马库斯。”狄蒂米不愿再折磨马库斯,她似乎下定了决心,“终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见。” “你又要离开了吗?不能再多待一会儿?”马库斯听出了狄蒂米语气中的狠心,他抓紧着狄蒂米的手臂,生怕一松手狄蒂米就消失了。他的声音中充满着哀求,可这并不能动摇狄蒂米的决心——就像以前一样。 “一定,一定要找到我啊。”狄蒂米哭丧的脸上裂开了一个笑容,她颤抖着在马库斯的头顶落下一吻后便松开手臂化作了一片烟雾。 马库斯立刻扭头往回看,动作之大以至于让椅子都被蹬倒在地,可惜他动作再敏捷也只能看见一丝残留的雾气罢了。 “不!!!” 马库斯红着眼,咬牙克制着自己悲愤的情绪,但他失败了。他一把将左手边的桌子掀翻在地,桌子上的花盆掉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正是这个响声将马库斯拉回了现实。 他的感官功能又回来了,周围的一切又逐渐清晰可闻。他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碎裂的花盆。原本挺直的花骨朵了无声息地倒在地上,泥土散了一地,露出了植物的根ii部。 “等我,我一定去找你。” 第七十四章 狄蒂米知道是谁杀了她,但在化作尘埃的那一刻,她占据心脏的感觉却不是难过。 不是被亲人背叛的愤怒,也不是被谋杀的惊惧,更不是对死亡的恐惧。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太好了,马库斯不会知道到底是谁杀了我。” 之后,她的身体与意识一同被卷入火焰。外界的嘈杂声像是被开了静音,她的世界突然一片寂静,就连她自己的尖ii叫ii声她也听不见了。她的五感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她而去,最后陷入了一个黑色的空间,无色无味无声。 狄蒂米在魂飞ii魄散地最后一刻终于看清楚自己哥哥的模样——一个长着獠牙的红眼恶魔。 她知道她输了。 在亲ii生兄妹的互相博弈中输得一塌糊涂。 当阿罗举着火把靠近无法动弹的狄蒂米时,她还曾心存侥幸。直到那燃烧的火焰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烧着了她与阿罗相同的黑发,她才如梦初醒。 “不……哥哥…不要这样……” 狄蒂米身体ii扭曲地倒在地上,她那双黑色的眸子哀求地看着离她远远的阿罗。她伸出手想要朝阿罗爬去,可她很快被火光吞没,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了惨烈地尖ii叫ii声。 好烫,好疼,但是烧着烧着突然觉得好冰。 阿罗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火把扔了下来,他怔怔地看着狄蒂米在地上打滚,试图灭掉沾染在身上的火焰。狄蒂米的尖ii叫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他重新戴上斗篷帽,转身迅速离开了。 狄蒂米的理智已经被火焰吞噬,她冲着阿罗的背影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她看不懂阿罗被火光照得通亮的眼眸里闪烁的光芒,但她明白阿罗落荒而逃的背影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温柔坚强的哥哥原来早已死去,如今的阿罗已经被权力和野望蒙蔽了双眼,他早已不是那个就算家里一贫如洗也会买糖果逗她开心的哥哥了。 事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走向悲剧的?他们又是为什么最后落得了反目成仇的下场? 狄蒂米苦笑一声,她闭上眼睛静静地回忆着残存的人类记忆。 她比阿罗要小上十岁,阿罗对他来说是如兄如父、亦师亦友的存在。尤其当他们的父亲在战争中去世,母亲在某一天失踪了之后,他们一直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 “狄蒂米,笑一笑。”阿罗总是对着这个比他小了十岁的妹妹无可奈何,他讨好地将手中的糖果递给哭丧着脸的狄蒂米,“笑一笑,哥哥明天再给你买一颗。” “嗯……” 狄蒂米抽抽嗒嗒地接过阿罗手中的糖果,年幼的她只注意到了那美味的糖果而并没有发现阿罗手上粗糙的茧子和伤口。她将糖果抿在嘴里,丝丝的甜味让她的大脑开始分ii泌多巴胺,她冲着阿罗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好孩子。”阿罗温柔地揉了揉狄蒂米乱糟糟的头发,他还没有学会怎么给狄蒂米扎辫子。 身为穷人,他唯有出卖自己的劳动力换取一些报酬,没日没夜的工作只为了在填饱肚子的外能多买一颗糖。 「……喔,那天啊。」 狄蒂米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皱着眉头静静想着。 在那天过后,阿罗整整消失了一个礼拜,这一个礼拜狄蒂米是靠隔壁家的大婶救济才得以存活。当阿罗再次回家时,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在那之后,狄蒂米没有一天饿过肚子,没多久他们便搬了家。 “哥哥,我们不等妈妈了吗?”狄蒂米恋恋不舍地看着这个住了十年的窝,她担心他们走后妈妈找不到他们了。 “她不会再回来了,从今往后只有我们两个一起生活。”阿罗收拾着少得可怜的行李,头也不抬地回答。 狄蒂米呆滞地看着阿罗以非凡的速度在狭小的家里走来走去,她不明白阿罗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无论如何,哥哥都是她能够依靠的肩膀。 阿罗看着明显受到惊吓的狄蒂米叹了口气:“狄蒂米,我们要去一个更大更好的家。以后不用担心饿肚子,下雨不怕屋顶漏雨,冬天不怕冻得瑟瑟发抖,每天都有糖果吃,有漂亮的衣服穿,好吗?” “那是天堂吗?哥哥?”狄蒂米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地方。作为一个年幼的孩子,她轻易地就被阿罗的话所吸引,她并没有考虑背后的原因。 “是的,那是人间ii天堂。”阿罗的嘴边噙这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原来是那个时候吗?」 狄蒂米的心头忽然涌上一阵心酸,她痛苦地掩面。她潜意识里想要逃避阿罗对她的好,将他塑造成一个十成十的坏人,这样她就可以全心全意地恨这个男人。 “我做不到啊。” 做不到原谅,也做不到恨,只能在失控的情感中坠落。 或许当他们成为吸血鬼之后,他们身上那些属于人类的情感就应该慢慢消退,只是自己太过软弱无ii能,至今保留着那愚蠢的天真。 狄蒂米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了自己死亡的现实,她挣扎着在黑暗中行动,可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她甚至失去了该有的饥饿与疲劳感。她成为了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 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没有时间的概念,没有空间的概念,也没有生命的概念。巨大的恐惧与愤怒在狄蒂米的内心滋生,她的每一天都沉浸在思念马库斯的痛苦与对阿罗的感情挣扎中,只要想到马库斯她就一阵一阵地疼。 这样的日子数不到头,她仿佛是沉入了黑不见底的湖泊,只能任由她自己不断地沉沦。没有希望,没有未来,也没有光,每动一下都让她疲惫。 狄蒂米感觉自己在逐渐分崩离析,骨与肉都在为离开马库斯而疯狂。它们让狄蒂米无时无刻都感受到绝望和崩溃,直到她渐渐麻木ii不仁。 她至今不明白阿罗是怎么瞒过所有人回到沃尔图里再将她杀死,不过她无比信任阿罗能将这件谋杀事件处理得十分妥当。 真是令人讨厌的熟念啊。 狄蒂米知道阿罗生性多疑,心思缜密。他手上沾满了鲜血,可他从来都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惊慌失措。啊,应该除了这次吧,这次她可是看到了阿罗步履蹒跚的样子。 狄蒂米恶趣味地笑了,这种苦中作乐她已经很熟练了。 能带给他人幸福的狄蒂米最后却成了一切的悲剧之源,多么讽刺。 正当狄蒂米自嘲的时候,她被一道光吸了进去。当她睁开眼后,她才发现她站在一个黑棕发男人身后,另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睁大着眼睛瞪着自己。 她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却摸到了脸上坑坑洼洼的疤痕。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烧伤痕迹狰狞地让她隐隐嗅到了当时火焰燃烧的臭味。 狄蒂米仔细打量了一下背对着她坐得男人立刻认出他是她梦魂萦绕的爱人。 她从马库斯的背后拥抱着他,她不希望马库斯看见自己这副恐怖的模样。狄蒂米看着马库斯失态的表白和痛不ii欲生的模样,她心中的结突然就解开了。 看开了但还深陷其中的人最可怜。 「我不愿意原谅我的哥哥,但是时候放手了。一直将自己禁ii锢于黑暗的人原来是自己啊。」 …… 希利尔和赫墨斯相顾无言地走在沃尔图里宫的走廊上,他们正往凯厄斯地房间走。 通灵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为渴望通灵的往往都是那些思念亲人爱人或者朋友的人,可是赫墨斯并没有想到马库斯的伴侣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 虽然他总把“烂命一条”挂在嘴边,但这次的通灵让他感到既心酸又难过。他不愿意将这种负面情绪传递给希利尔,不过看希利尔的样子似乎也被这股负能量感染,现在他的铂金脑袋正低垂着。 “希利尔,明天大哥我要去约会了,一会儿帮我看看选哪套呗。”赫墨斯故意开始聊起轻松的话题。 “反正你挑得哪套都不行,一会儿让我妈给你送几本时尚杂志看看。”希利尔配合地打着哈哈。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跟你爸还真一个样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到了凯厄斯和亚希诺多拉的房间门口,他们推门进去后被震惊了。 亚希诺多拉身体ii趴在凯厄斯的腿上,屁ii股ii撅起,头埋在不可ii描述处,身ii体还有微微的起伏。 凯厄斯见门口站着一大一小的两根木头微微皱眉,他疑惑地看着这两个惊掉下巴的人站在门口,身体僵硬得像根冰棍。 “你们……”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凯厄斯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门口两个人像旋风一下“哐”一声将房门关上,力道之大差点把门震下来。 “嗯?刚才希利尔回来了吗?”亚希诺多拉不解地抬起头,她额前的碎发挂在她的脸上。 “嗯,不过又出去了。”凯厄斯淡淡地点点头,他看着亚希诺多拉略显狼狈的样子忽然明白了什么,不过他可不打算告诉亚希诺多拉。 他眯着眼睛轻轻笑了一声,温柔地问道:“笔捡到了吗?” “捡到了,滚到缝里去了,所以花了点时间。” 亚希诺多拉整理了一下压皱的衣服,她笑咪咪地举起了手中的笔,却被凯厄斯一把扑ii倒。 “既然找到了,那么我们就来放松一下吧。” 凯厄斯这头乐呵呵的,可赫墨斯和希利尔这头愁云满面,他们刚才有说有笑的气氛又重新降回了冰点。 “你说,凯厄斯不会杀了我们两个灭口吧?”赫墨斯提心吊胆地问。 “……应该不会。”希利尔的话让赫墨斯舒了口气,“我是他儿子,他只会杀了你。” “……” 赫墨斯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故作镇定地说:“那个什么,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风一样地跑了。 “行啊。” 希利尔看了眼赫墨斯逃跑的背影大声喊道:“记得明天约会穿一件深色的西装。” 第七十五章 马库斯拜托赫墨斯通灵的事情并没有外扬,目前也只有当时当场的三人知晓此事。 在与狄蒂米“见了一面”之后,马库斯忽然对生活产生了热情与盼头。但他依旧保持着他原先的作风习惯,他似乎并不想让别人对自己产生任何怀疑与好奇——尤其是他好奇心浓重的好兄弟阿罗。 马库斯也曾经对狄蒂米的死亡产生怀疑,但他却从未深想,他只当是一场意外,更别说怀疑这是一场谋杀事件了。毕竟当时的阿罗已经将黑锅稳准狠地扣在了罗马尼亚人身上,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次他见到狄蒂米时实在是太过无措,虽然那囫囵吞枣般的相见已经让马库斯感动不已,但他还是止不住地盼望着与赫墨斯相约下一次的通灵。 这个时间点是马库斯的日常观星时间,于是他早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书房里只剩下了阿罗和凯厄斯两人。 “凯厄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有一位食素的朋友。” 阿罗微笑着翻动手中的文件,他的手指轻柔地捻起纸张的一角翻向第二页。 阿罗知道赫墨斯是由凯厄斯的转变的,两人交情匪浅,但他实在是想知道霸道□□的凯厄斯对这样的一个“从属”是种什么态度。 “哼,好的不学学坏的。”凯厄斯冷哼了一声,他将手边的印章敲在了文件上,金属印章磕在纸质文件上发出了轻闷的声响。 凯厄斯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他的态度,但阿罗熟悉凯厄斯的脾气,凯厄斯的行为摆明了是他压根不在乎这件事情。 “我记得以前家族里也有一个吃素的卫士,不过他后来又改吃肉了。” 阿罗放下文件细细观察着凯厄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凯厄斯精致的五官在听到阿罗的话后微微皱起。 “……你想让赫墨斯加入沃尔图里?”凯厄斯挑眉,他的红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立刻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我劝你不要对他抱有太多的期望。” 凯厄斯单手揉按了一下太阳穴,他含糊地说道:“况且我不希望他加入。” “喔?因为我们迷人亚希诺多拉?”阿罗恶意地轻笑了一声,摇摇头。 “我亲爱的兄弟,经过上次希利尔走失的事情,我无比确定赫墨斯追踪的能力比德米特里还要强大,他的加入会对家族的成长起到正面作用。 如果你担心亚希诺多拉的事情,我们派出去的阿莉莎不已经将我们的这位朋友吃得死死的了吗?听说他们今晚出门约会了,我相信他们会有一个美好的夜晚的。” 阿罗循循善诱地想让凯厄斯同意这件事情,他想让凯厄斯去说服赫墨斯加入沃尔图里,要知道活了千年的吸血鬼一般都有点自己压箱底的东西。 “我现在并不担心赫墨斯觊觎亚希诺多拉,我真正担心的是他的能力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凯厄斯眯起了眼睛,他也曾希望赫墨斯能够加入沃尔图里,可是狄蒂米的死亡之谜到底还是一个隐患。 “或许你能为我解释一下?”阿罗听出了凯厄斯话中的深意,他不明白赫墨斯的追踪能力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但他依旧淡然地坐在座位上等着凯厄斯的细说。 “赫墨斯他的能力其实是通灵,找人只是他能力的一部分。”凯厄斯的左手在桌上转动着钢笔,他屏息感受着书房外是否有其他人。 “通灵!多么神奇的力量!这是继希利尔之后又一个贴近’神’的力量!” 阿罗怪叫了一声,他的眼中闪烁着炙热的渴望,像是一个孩子看到了新玩具一样兴奋。阿罗对于这样独特的能力感到新奇,他已经忍不住开始想象赫墨斯的能力能够让沃尔图里达到怎样的高度了。 “凯厄斯,我愿意让他成为沃尔图里的第四位长老,只要他愿意加入沃尔图里。”阿罗将他的条件开到最高,他自信没有吸血鬼能够拒绝这种站在权力顶点的诱惑——除了卡莱尔。 阿罗兴奋地站起身来书房里来回踱步,他抚掌思考着通灵能带来的种种益处。 “如果赫墨斯加入了沃尔图里,那么我们会真正意义上的战无不……” “阿罗,赫墨斯的通灵能力可以让他与死者对话。” 凯厄斯烦躁地打断了阿罗的计划,他低吼着将他的顾虑遮掩地说了出来,他的话顺利地让阿罗的热情冷却了下来。 尽管凯厄斯没有把话说完整,但那件事情他和阿罗彼此心知肚明。 听了凯厄斯的话,阿罗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呆在原地。他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刚才侃侃而谈的那些宏图伟业的计划也瞬间化作泡影。 阿罗青着脸坐回座位上与凯厄斯互相瞪视着,他们看出了彼此不羁的面具下所隐藏的慌乱和不安。 狄蒂米死了多久了?两百三十年还是四十年来着?不过也是,这种事情也只有马库斯记得最牢,其他人也只记得狄蒂米已经死了。 除掉狄蒂米的计划是阿罗和凯厄斯两人配合着完成的,虽然当时狄蒂米只看见了阿罗,但凯厄斯在让阿罗摆脱嫌疑上费了不少功夫。 要不是阿罗发现他没办法一个人完成弑妹的任务,他恐怕根本不会让凯厄斯知晓这件事情。他从来不指望别人能保守自己的秘密,因为没有人能替别人保守秘密,除非那个人是共犯。 阿罗知道在除去沃尔图里不稳定因子的这件事情上,他和凯厄斯的利益是一致的,这就是为什么阿罗愿意退而求其次地找凯厄斯帮忙,毕竟当时距离马库斯脱离沃尔图里只有一步的距离。 凯厄斯是个很好的合谋者,心理素质足够强大,关键是狠得下心。亚希诺多拉虽然也是以理智冷静著称,但也无法做到凯厄斯那般绝情的地步。 除了要瞒着马库斯和沃尔图里卫士之外,阿罗不想让苏尔庇西亚知道这件事情,凯厄斯也不想让亚希诺多拉知道这件事情。 作为一个领导者,实力固然重要,但关键还是得能服众,得民心。比起让家族继续往上爬,保持稳定更为重要。否则就会像是叠叠乐一样,一不小心就会全盘崩塌。 既然凯厄斯话说到这份上了,阿罗便也歇了拉拢赫墨斯的想法,他根本不会考虑将这个秘密分享给赫墨斯。要不是赫墨斯跟凯厄斯关系好,不然阿罗可能会考虑派人监视赫墨斯,甚至会在必要的时候除掉赫墨斯。 “喔,那真的是太可惜了。看来这位朋友不太适合沃尔图里,真的可惜。”阿罗故作轻松地叹息道,这次失败的挖墙脚反而让阿罗庆幸。 “不过怎么说他都是你带来玩的,我明天会让简和亚历克带他去四周转转,难得来一次意大利得多出去看看。” 阿罗把话撂下后便离开了书房,他离去的背影多少显得有些狼狈。 凯厄斯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阿罗难得的失态,毕竟那件事情过去太久,此时突然提到这件事恐怕又戳到了阿罗的伤疤了。 阿罗安排简和亚历克无非是对赫墨斯起了监视的心思。赫墨斯在沃尔图里一天,阿罗可能都会坐立不安一天。而阿罗的话也在暗示凯厄斯看好赫墨斯的嘴。 「人是你带来的,你收尾工作要做好。」 凯厄斯长叹了一口气,他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假寐。 要让赫墨斯闭嘴还是很简单的,他知道赫墨斯虽然少根筋,但是在大事上还是足够靠谱谨慎。自己只需要稍微点拨一下,对方就会明白。 可惜他们没想到赫墨斯、希利尔和马库斯三人的动作那么快。 …… 希利尔靠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玩着手机,这是他前段时间靠死缠烂打赚来的手机。 尽管他的爸爸并不高兴他沉迷于人类的世界,但好在基础思想教育做得好,再加上亚希诺多拉的纵容,于是他顺利地拿到了他鬼生中第一部手机。 浸泡在科技里出生的小孩就是不一样,希利尔用他又长长了一点的手指灵活地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了一串又一串的信息,没一会儿一篇三百字的小作文就写完了。 赫墨斯的约会对象将约会地点定在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高级餐厅里,赫墨斯早早地准备了鲜花和一条昂贵的项链作为礼物送给她。 那家餐厅是传统的意大利餐厅,虽然两个人都不吃人类的东西,但是浪漫的烛光晚餐还是约会的必备选项。 作为积极促成赫墨斯脱单的媒人,此时希利尔正无微不至地关怀着赫墨斯的约会进度,壁挂电视上还放着那部史诗级大作“权力的游戏”。 ··············· 收件人:累计单身三千零八年的赫墨斯 赫墨斯:卧槽,我就应该听你的话穿深色西装的! 希利尔:??? 赫墨斯:杯子里的血洒身上了! 希利尔:…… 赫墨斯:你别光打符号啊!太敷衍了吧你!说好的僚机呢?! 希利尔:擦擦吧,咱们换下一个。 赫墨斯:喂喂喂,你这是在劝我放弃吗? 赫墨斯:可是人家真的很喜欢阿莉莎嘛。 赫墨斯:哥好歹也是阅女无数的人,这点风浪不会让哥翻船的。 希利尔:你翻船的事情还少吗!要是少还至于单身到现在? 赫墨斯:(噎住) 赫墨斯:臭小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回来揍你? 希利尔:哎呀你急个鬼,这样吧,听说餐馆后面有家酒店…… 赫墨斯:呸,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从小不学好啊你。 赫墨斯:唉,我本来还想带她去兜风的。 希利尔:……我让你去酒店换件衣服你他娘的在想啥呢!那家酒店是沃尔图里投资的,应该会有备用的衣服。 赫墨斯:牛bi。 ··············· 希利尔百无聊赖地关上了手机,他关掉电视站起身往房间走。 当他打开门的时候他却闻到了一股血味,他皱皱眉往房间里走了几步就看见了异于往常的凌乱。 房间的一角已经一片狼藉,放在桌子上的书籍和其他的一些杂物被掀翻在地,三人的合照也摔在了地上,镜框上的裂缝透出不详的气息。 希利尔往前走了几步便发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亚希诺多拉,以往盛着新鲜血液的高脚杯摔碎在地上,血液流淌在地上已经干了一半。 眼前的场景让希利尔的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他慌张地将砸在亚希诺多拉身上的物品拿开。他拉起地上的亚希诺多拉,但却迟迟无法将她唤醒。 希利尔紧抿着唇机械性地摇晃着亚希诺多拉,一阵巨大的恐慌笼罩在他的心头。正当他思考应该先去找人还是留下来继续观察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希利尔扭头看着进来的人影,如释重负地喊了句: “爸爸?” ※※※※※※※※※※※※※※※※※※※※ 突然有点想给希利尔和赫墨斯凑对cp...... 第七十六章 亚希诺多拉毫无征兆的晕倒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她现在似乎正陷入了休克状态。 在书房理清思路的凯厄斯回到房间后,便看见一向人小鬼大的希利尔慌乱地摇晃着晕倒的亚希诺多拉,他稚嫩的声音中夹杂着隐隐的哭腔,眼前的一切让凯厄斯感觉头皮发麻。 凯厄斯勉强维持镇定地将亚希诺多拉安置在床上,接着留下希利尔照顾亚希诺多拉,再跑去吩咐沃尔图里卫士将阿罗和马库斯找来。 做完这一切后,凯厄斯便一心一意地守在亚希诺多拉的床边。他看着昏迷不醒的亚希诺多拉,那股逐渐消散的恐惧又萦绕在他的心头。 事实上他一直都惧怕着亚希诺多拉的复活其实是有时限的,在某一天她会再次离开他的世界。这种惴惴不安令凯厄斯时不时会陷入丢失亚希诺多拉的恐惧当中,直到希利尔的出生才让凯厄斯稍微有些安全感和真实感。 “亲爱的,快点醒来吧。”凯厄斯温柔地将亚希诺多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他轻声的呼唤像是在哄一个年幼的孩子。 亚希诺多拉微蹙着眉躺在床上,她的几缕发丝在倒下时沾到了血液,血液凝结后那几缕发丝也粘在了一起。她的唇色依旧鲜红,反而衬得肤色白得吓人。 亚希诺多拉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洋娃娃。 希利尔瘪着嘴站在一旁,他拼命抑制着自己一直在下垂的嘴角和软弱的呜咽声。口袋里的手机抖了又抖,可他像是没有听见似的。 “不许哭,眼泪是留给弱者的。”凯厄斯低声呵斥着在一旁发抖的希利尔,他不想听见任何晦气的声音。 “是……” 希利尔吸了吸鼻子,他大力地眨着自己的红色眼睛。对于一个实际年龄只有六七个月的孩子来说,一直依赖的母亲突然倒下足够让他陷入深深的恐慌之中。 凯厄斯用余光扫了一眼站在一旁孤零零的希利尔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将站在一旁的希利尔搂进怀里,无言地摸了摸他的金发。 「如果让你看见我又把希利尔训斥哭了,你肯定又要生我气了吧。」 凯厄斯无比懊恼自己为什么今天要在书房额外呆了那么久,如果他能够早些回房间,那么他是不是就能在亚希诺多拉最需要他的时候在她身边? “我的能力在妈妈的身上失效了,我只能知道她还活着。爸爸,我……” 希利尔不能理解他无往不利的能力为什么今天失去了作用,像是电脑程序无法响应一般。 他用手指将垂在脸上的刘海往脑后推了一把,既挫败又失望地望着面前的亚希诺多拉。他担忧地触摸了一下亚希诺多拉的脸,手指传来的冰冷触感令他垂下了眼帘。 “会没事的。”凯厄斯破天荒地安慰了一句希利尔,他上佻的漂亮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对亚希诺多拉的信任。 “她不会抛下我们离开,希利尔,永远记住这一点。” 希利尔怔怔地看着凯厄斯坚定的模样,他心中的那点惶恐忽然被吹散了大半。 “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罗、马库斯和苏尔庇西亚闯进了房间,他们环顾着房间里的狼藉,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希利尔见状起身将手伸给了阿罗。 “无缘无故的晕倒?”阿罗松开希利尔的手,他站在一边若有所思。 阿罗柔软的黑发散在背后,他的右手苦恼地转动着左手手指上的戒指。 已经有太多计划之外的事情了。 苏尔庇西亚并没有发现阿罗心中的小九九,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亚希诺多拉,心想父子俩是不是在房间里练自由搏击,把房间弄得一团糟后将亚希诺多拉气晕了。 “等赫墨斯回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马库斯冷静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自从与狄蒂米的通灵成功后,马库斯正式成为了赫墨斯的拥护者。马库斯在人类时期是神父,他曾经无比虔诚的相信神的存在。尽管转化为黑暗生物的他不得不做出有悖伦理的事情,他也没有否定过自己的信仰。 赫墨斯的能力在马库斯的眼中是神才能拥有的能力,虽然马库斯对于赫墨斯本人不太感冒,但这并不能妨碍他对赫墨斯出人意外的欣赏与尊重。 说到赫墨斯,凯厄斯和阿罗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阿罗望了凯厄斯一眼,可凯厄斯只是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昏迷的亚希诺多拉身上,于是阿罗只能悻悻地收回视线。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苏尔庇西亚见大家都不说话便主动将话茬接了下来,“等赫墨斯回来了我们再商量。” 凯厄斯与希利尔目送着三人离开后,父子俩沉默地坐在凌乱的房间里。他们完全不在意脚下踩着的那些散架的书是不是孤本,也不在乎地上被摔成碎片的文艺复兴时期出产的古董花瓶。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像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地沉默不语。 “打电话让赫墨斯尽快回来。”凯厄斯冷淡地吩咐了一句希利尔。 就算他不喜欢将自己的弱点展示给别人看,但事关亚希诺多拉,他愿意妥协。 赫墨斯或许能用他的能力还原事情发生的过程。 “好。” 希利尔在内心挣扎了零点零一秒后,立刻拿起手机给赫墨斯拨了过去。虽然打扰人家约会很不对,但是现在他也别无选择。 希利尔听着听筒里等待接听的“嘟嘟”声,心里默默地向赫墨斯道歉。 「对不住了,朋友。比起你脱单来说,我妈的安危比较重要就是了。」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赫墨斯低沉的应答声在希利尔的耳边响起,希利尔发誓他从来没觉得赫墨斯这么讨人喜欢。 “你在哪?” 希利尔听见了电话那头传来毛巾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似乎能隔着听筒感受到浴室的潮湿感。 “如果你是问约会的话,我们好极了!”赫墨斯的嗓音中忍不住地得意与欣喜,他压低声音说:“多亏了你推荐的酒店,我们进展神速。” 希利尔听到这话抿紧了嘴唇,他深红色的眸子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抬眼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母亲和一言不发地父亲,最终还是决定开口。 “妈妈晕倒了,你……能回来一下吗?就现在。” 希利尔说完后便静默了,他不安地等待着赫墨斯的回答。 他原本想说的是“尽快”,可是到了嘴边就变成“现在”了。嗯,自己一定是太担心妈妈的安危了。 “……我马上回来。” 赫墨斯的话让希利尔松了一口气,他挂断电话后便坐在了床沿凝视着亚希诺多拉的睡颜,他弄不清楚自己这种反常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凯厄斯安静地将头靠在亚希诺多拉的枕边,他小心地避开了亚希诺多拉的长发,生怕压到她的头发会让她吃痛。 他黑色的西装被压出了一道道不美观的褶子,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努力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亚希诺多拉的头边,只为了嗅到那让他安心的味道。 当赫墨斯衣冠不整地冲进凯厄斯的房间时,房间里的两个男人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只是那个眼神太过瘆人,他后背的冷汗“唰”得就下来了。 他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开口问道:“谁来给我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我需要你用你的通灵能力看看发生了什么。”凯厄斯看了一眼头发被风吹到中分的赫墨斯,补了一句:“衣服扣子扣错了。” 赫墨斯低头看了一眼衬衫扣子,果然是集体错位了一格。不过他倒是没怎么介意,他将松垮的领带转到一边,边重新扣扣子边回答道:“谁让我刚才忙着呢。” 希利尔听到这话撇了撇嘴,他嘟囔道:“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说我上梁不正下梁歪。” 赫墨斯用力揉了揉希利尔的金色脑袋抱怨道:“小子,你刚才求我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个态度吧。” 他原本想揉几下了事的,谁知道希利尔的发质实在是太柔软,他揉了几下居然揉上瘾了,硬是把希利尔的头发揉到打结才肯松手。 “赫墨斯。”凯厄斯沉声警告着赫墨斯,他内心的焦虑让他失去了耐心。 希利尔忍痛梳理着自己打结的金发,他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头发被扯掉好几根。不过他也管不了这些了,他正等着赫墨斯发动他的超能力。 赫墨斯握住了亚希诺多拉的一只手,他的另一只手蒙上了自己的眼睛。他开始慢慢描述他所看到的东西。 “亚希诺多拉坐在桌上,有人送了一杯东西给她,放在高脚杯里。她站起来想拿起来喝,可是她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抖,特别像是…呃……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赫墨斯说着说着站起身,他捂着眼睛站在了亚希诺多拉昏迷的地方,他的手在空中挥了几下,像是想要扶着一个快要摔倒的人。 “她看起来像是失控了,她撞到了书架,头被磕到了。她颤抖着想靠扶着书桌站起来,可是她失败了。” 凯厄斯听着赫墨斯的话握紧了拳头,他怜爱地抚摸着亚希诺多拉的额头,但那被磕伤的伤口早已恢复如初。 赫墨斯蹲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疑惑的画面。 “怎么了?”凯厄斯看着赫墨斯忽然的寂静,皱着眉出声问道。 “她好像说了什么,但是我看不懂。”赫墨斯懊恼地将双手压在地板上,更加细致地感受。 “不行,我看不懂她在说什么,应该是一个很简短的词,她说完之后就晕倒了。” 赫墨斯疲惫地睁开眼睛,他蹲在地上,两只手搭在膝盖上细细地思考。 “卡伦。” 希利尔细微的声音窜进凯厄斯和赫墨斯的耳朵里。 “什么?” 赫墨斯疑惑地扭头看着身边的希利尔,虽然希利尔的声音小,但他依旧敏锐地捕捉到了希利尔的话语。 “她说的是卡伦。” ※※※※※※※※※※※※※※※※※※※※ 感谢在2020-08-30 15:29:54~2020-09-07 02:4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ina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七章 当沃尔图里被亚希诺多拉的昏迷弄得手足无措时,远在福克斯的卡伦一家也并没有过上安生日子。自从贝拉与爱德华因为身体原因而不得不中止他们原定为期一个月的新婚蜜月时,麻烦就渐渐来临了。 “老天啊,我们该怎么办?” 爱丽丝靠在贾斯帕的怀里喃喃自语,她金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贝拉高高拱起的肚子,眼神飘忽不定。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生下来。” 罗莎莉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她坐在贝拉身边替她按摩抽筋的小腿。罗莎莉丰腴的身材与贝拉瘦到脱相的身体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罗莎莉的口气中带着某种坚持和狂热,但爱丽丝的疑问正是所有其他家族成员内心的疑问。 他们该怎么办。 距离贝拉怀疑自己怀孕,到卡莱尔确诊贝拉的怀孕,再到如今明显显怀的肚子,这之间的时间间隔不过短短两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贝拉的肚子已经像是要被胀破了。 卡伦家的人一个个盯着贝拉的肚子,他们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小生命,而是一个□□。他们默契地占据着贝拉周围的空间,这种保护的姿态是为了防止贝拉的摔倒或者磕碰。 贝拉现在的身体十分脆弱,卡莱尔敢打赌贝拉此时的骨头脆弱得像是麦丽素里的夹心,骨缝里全是小孔,一碰就碎。就算贝拉每天都会补充新鲜的血液,但补充的速度总是跟不上消耗的速度,她身体的营养依然在不断流失。 卡伦家的成员们原先都对贝拉的怀孕保有半分的侥幸,介于有亚希诺多拉的前车之鉴,他们都认为吸血鬼的孩子是有可能健康、无缺陷地诞生的。他们看着活泼的希利尔,隐隐地对贝拉肚子里的孩子产生了期许。 可是贝拉走楼梯时的摔跤让他们不得不正视两者间的差异。 他们曾经在贝拉休息的时候开过一次全体大会,重点讨论要如何处理这个“意外之喜”。 “大家说说各自的想法吧。”卡莱尔率先开了口,他穿了一件米灰色的衬衣,显得精神又干练。 “我支持贝拉生下这个孩子。”罗莎莉身体微微向前倾,她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观点表达出来,“贝拉的肚子都已经这么大了,拿掉也来不及了。” “可是我担心贝拉撑不到生产。”爱丽丝皱起她秀气的鼻子,她无畏地看向她的姐妹,“更重要的是,我看不到贝拉的未来。” “如果亚希诺多拉可以,那么贝拉也可以。” 罗莎莉想起贝拉还在楼上休息,于是她拼命地抑制住自己不断上扬的声调。她凶神恶煞的样子引来了艾美特的连连安慰。 “可是当时的亚希诺多拉虽然还不是吸血鬼,但她也绝不是人类之躯——至少她不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贾斯帕冷静地分析着。 “他已经是一个有生命的个体了,爱德华都能隐约听见他说话了。亚希诺多拉怀着希利尔的时候,爱德华不也是能够听见他说话吗?这说明贝拉肚子里怀的是个跟希利尔一样可爱的孩子!你们怎么能忍心摧毁他生存的资格?” 罗莎莉试图为贝拉和贝拉肚子里的孩子辩护,她据理力争的样子却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热情的回应,他们一个个都摆出了焦眉苦脸的样子。 贾斯帕的余光轻扫过从一开始就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爱德华,他明白他们讨论得再起劲也没用,真正能做决定的只有贝拉,而爱德华是唯一能说服贝拉的人。 大家也渐渐注意到了一直在讨论之外爱德华,于是他们纷纷闭上了嘴巴,用无声的压力催促爱德华说些什么。 “亚希诺多拉之前怀孕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也长得这么快吗?”许久,爱德华才青着脸询问爱丽丝,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和苦闷。 “并没有,亚希诺多拉的孕期虽然不像人类那么长,但也足足怀了好几个月。”爱丽丝掰着手指数了数日子才回答道。 她回想起给贝拉挑选婚纱那天与亚希诺多拉的视频通话,亚希诺多拉看起来容光焕发,脸上没有半分因为怀孕而出现的憔悴之色。 “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爱丽丝有些拿不定主意,她求助地望向卡莱尔。 “我们还是先别让她知道这件事情,省得让她白白担心。”卡莱尔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爱丽丝提议的可行性,但他还是觉得以小心稳妥为上。 虽然卡莱尔很需要亚希诺多拉的经历作为参考,但很明显,亚希诺多拉的例子并不能完全适用于贝拉。更让卡莱尔担心的事,如果这件事情被阿罗知道了,以他对阿罗的了解,他一定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那样事情就更复杂了。 卡伦家的成员们又陷入了煎熬的沉默,他们的讨论又钻进了死胡同。如果可以,他们也想将孩子保下,可这样做的结果很有可能牺牲贝拉,最糟糕的结果是一尸两命。 爱德华能听见大家的心声,他清楚地知道执拗于留下孩子的只有罗莎莉和贝拉,其他人大都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不愿意让贝拉出事,不愿意造出一个怪物,不愿意对上奎鲁特狼族,更不愿意对上沃尔图里。 “如果贝拉执意于将孩子生下,那么我们可能将与全世界为敌。”爱德华眼神空洞地靠在矮柜上。如果贝拉死了,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他绝不允许将自己的烂摊子丢给他的家人。 “我们能够让贝拉偷偷生下来吗?在确认孩子不会是个威胁之前,我们不要让别人知道。”爱斯梅水汪汪的眼睛担忧地注视着卡莱尔,她想找个折中的方法去解决这个事情,她不愿意看着自己的这群孩子们吵得不可开交。 “爱德华,或许你可以在贝拉撑不住的时候转变她,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如果最后万不得已必须放弃孩子的话,至少我们尝试替他争取过了。”卡莱尔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缓缓说出了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卡莱尔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这条路走起来十分艰难凶险,操作稍有失误,贝拉很有可能就一命呜呼了。到时候不仅查理那边不好交代,他们还打破了与奎鲁特族签订的和平协议。要是两边打起来了,结果还真说不准谁能活到最后。 “我明白了。” …… 亚希诺多拉依旧沉睡着,凯厄斯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尽管那天希利尔运用他的第六感得出了亚希诺多拉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但这条线索实在是苍白无力得可以。 希利尔的话让赫墨斯和凯厄斯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是不明白卡伦与亚希诺多拉的晕倒有什么关系,可他们又无比信任希利尔的超能力。 赫墨斯和凯厄斯在第一时间与卡莱尔取得了联系,可在卡莱尔铁了心的隐瞒下,沃尔图里咄咄逼人的试探并没有帮助他们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亚希诺多拉昏迷的线索不仅再次断裂,还给卡伦家族留下了疑问。 由于双方各自向对方隐瞒了一些信息,导致所有人都被困在了迷雾之中。没有人能够将贝拉的怀孕与亚希诺多拉的昏迷联系在一起——不过就算他们想到了这层,他们恐怕也难以理解事件之间的关系。 爱丽丝和希利尔的能力同时在贝拉和亚希诺多拉的身上失去了效果,这件事情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到恐惧。 希利尔直觉认为卡伦家隐瞒着什么,他知道他母亲的昏迷与卡伦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他却选择将疑问藏在心中。 并非是他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人,而是他认为说出这件事情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他的直觉让他选择保持冷静,安静地等待着亚希诺多拉的苏醒。 凯厄斯前往书房工作的时间便轮到希利尔看护亚希诺多拉,虽然亚希诺多拉只是无意识地躺在床上,但两人还是抱着严肃谨慎的态度照顾着她,或许他们的内心多多少少都藏有愧疚和失责。 希利尔坐在床边的沙发上轻声阅读着亚希诺多拉最喜欢的《伊利亚特》,她在希利尔还是牙牙学语的阶段就念给他听过很多遍。 “……阿开奥斯人的命运降到养育人的大地上,特洛伊人的命运升到辽阔的天空。他从伊达山鸣放大雷,把闪亮的电光送到阿开奥斯人的军中……” 赫墨斯坐在一边安静地使用着手机,但他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手机上。他不断地在解锁手机,划拉屏幕,点开社交软件,关掉手机的四个动作来回挣扎。 在希利尔声情并茂的朗读声中,他的脑子里回想起了昨天他与凯厄斯的谈话。 “跟马库斯有关的事情你少参合进去。”凯厄斯将希利尔留在房间照顾亚希诺多拉,他拉着赫墨斯躲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赫墨斯对于凯厄斯谨慎过分的举动感到疑惑,他一脸惊恐地以为凯厄斯要跟他做什么py交易,于是他紧紧地贴靠着墙站着,直到凯厄斯开门见山地说出了他的目的。 “马库斯?”赫墨斯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狐疑不决地看着凯厄斯。 “我指的是你的能力,不要做跟你没关系的事情。”凯厄斯猩红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赫墨斯,他释放出的具有威胁的气息让赫墨斯本能地屈服。 凯厄斯因为亚希诺多拉的事情弄得心力憔悴,他的头发缺少打理而有些凌乱,但微微解开的领口给他增添了几分狂放不羁的美感。 可惜赫墨斯从来没有心情欣赏自己这位朋友的美色。 赫墨斯对于凯厄斯讳莫如深的样子感到好奇,他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凯厄斯,似乎想从那张精致冷漠的面孔下看出端倪。 “你是指通灵吗?可是我已经替他通灵了怎么办呀?”赫墨斯意外地看着凯厄斯一瞬间紧皱的眉头,“我还见到他老婆了。” “是吗。”凯厄斯望向赫墨斯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杀意,但他又将这阵杀意掩藏了过去。 “等亚希诺多拉的事情过去后,你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赫墨斯捕捉到了凯厄斯那股淡淡的杀意,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中撞破了什么家族秘辛,凯厄斯的话是在暗示他远离漩涡的中心。 “凯厄斯,你老实告诉我,狄蒂米的那件事你是不是也参合进去了?”赫墨斯回想着狄蒂米的鬼魂出现时的模样,那明显就是被人用火烧死的。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凯厄斯避而不谈的样子让赫墨斯更加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测,但他就是想从凯厄斯的口中亲耳听见真相。 “如果是你做的我一点也不意外。”赫墨斯不顾凯厄斯警告的眼神自顾自地说,“我第一次握到了阿罗的手就知道有问题……” “够了!” 凯厄斯拽起赫墨斯的领子往墙上一摔,力度之大让赫墨斯的身体微微镶进墙了里,墙上的碎屑落在地上被凯厄斯的黑皮鞋踩成了碎渣。 “唔……” 背部的疼痛让赫墨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他坐在地上等着自己错位的脊椎重新排列整齐。 凯厄斯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赫墨斯,他实打实的杀意让赫墨斯终于有了退却的念头。 “在沃尔图里,这种多管闲事的事情以后都不要做了。” 赫墨斯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手机的黑色屏幕,他的异常终于引起了希利尔的注意。 “恋爱进展不顺?” 希利尔清脆的声音将赫墨斯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赫墨斯看着希利尔与凯厄斯六七分相像的面孔有些愣神,但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翻了个白眼回答道:“何止不顺,直接吹了好吗。” 赫墨斯并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冷嘲热讽,他奇怪地看了一眼希利尔的方向,却发现希利尔一直低着头。 “……是因为我的电话才毁了你的约会吧?” 希利尔垂下眼眸,失落地坐在单人沙发上。 赫墨斯被希利尔的反常吓到了,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果然还是太弱了,如果我当时能再强一点,我就不用来打扰你了。” 希利尔见赫墨斯没反应便接着自我反省。 “在那么重要的时候打断你们,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受什么刺激了你。”赫墨斯嫌弃地想用手指戳希利尔的额头,可还没下手就看见了希利尔泪汪汪的小眼神。 “喂……你别是哭了吧……”赫墨斯的手指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但他看着希利尔可怜巴巴的样子只能叹口气,轻轻揉搓了一下希利尔的头发。 “恋爱吹了就吹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赫墨斯安慰道,可他的语气里还是不禁带着一丝怅然若失。 “更何况当时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唉,跟你说这个干嘛,反正哥对于失恋已经是身经百战了。” “你真不生我气?”希利尔抬起他无辜的双眼盯着赫墨斯。 “不生气。”赫墨斯斩钉截铁地摇摇头。 “哥你人真好。”希利尔乖巧地重新低下头,可是他的嘴角却微微地翘起。 希利尔暗笑赫墨斯的单纯,作为一名优秀的“绿箭男孩”,他没想到绿茶的说话方式竟然对赫墨斯如何管用。 「赫墨斯是小爷我看中的人,才不要让这个笨蛋上别的女人的当呢。」 希利尔美滋滋地想既然阿莉莎主动放弃了赫墨斯,那么自己不用找理由让阿罗将阿莉莎调遣回来了。原本他与阿罗合谋用阿莉莎骗赫墨斯来沃尔图里,谁知道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他先对赫墨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过这次也算是希利尔运气好,阿罗在发现了赫墨斯的能力有可能威胁到沃尔图里的稳定后,他就将阿莉莎调了回来。 本来就是逢场作戏,只有赫墨斯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 好吧,希利尔和赫墨斯这条线应该不会再往深里挖了,目前设定就友情cp吧 第七十八章 亚希诺多拉感觉自己行走在一条黑暗的走道上,她走啊走,可怎么样都走不到尽头。 亚希诺多拉的意识是在晚餐时分被拉入了这个诡异的场景,她在卧室里刚拿起高脚杯想要饮用最新鲜的血液时,她的四周突然一片漆黑。 走道两旁隐约的烛光替她照出了一条路,她试图跨过那些烛光更改前进的路线,但无论她往哪个方向走,她的面前总会有十盏烛灯随着她更改的路线而改变位置。 亚希诺多拉穿着平底鞋谨慎地朝前走着,她已经意识到她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这些跟随着她脚步的烛光。她的前进路线像是早被规划好了,可问题是她完全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在哪里,也不知道尽头都有些什么。 这样诡异的场景令她不由得想起了进入太阳宝镜时的经历,场景同样是那么诡谲多变,又令人摸不着头脑。 她已经在黑暗中摸索了很久,直到她走到了一道门前。 这道门足足有两个她那么高,铁质的门隐隐透出了一股铁锈味,跟血液的味道有些相似。门上装饰着对称的图案,怪异又精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亚希诺多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有了之前在太阳宝镜里的经历,她觉得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吓到自己了。 她的手伸向了那扇门,手心处传来的凉意让她还是忍不住感到不安。在做好完备的心理准备后,她一咬牙,用力地推开了铁门。 在一阵刺眼的亮光消失后,她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亚希诺多拉瞪大了眼睛,门后的世界赫然是一个空旷的大厅。一排排的圆形珠子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壁画,简洁但又充满威严的装饰风格让亚希诺多拉一眼就认出了它是一座古希腊的神庙。 亚希诺多拉漫无目的地游荡在神庙之中,阳光从建筑的各个通风处中透了进来,晒得她的脸颊热乎乎的。她下意识躲进了太阳晒不到的阴凉处,她还记得自己在福克斯曾经被太阳灼伤的皮肤。 她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建筑的阴凉处不让太阳晒到自己,尽管她身姿轻盈,但建筑的阴凉处有限,她模样滑稽得像是一个笨手笨脚的贼。 “呵呵……” 忽然,亚希诺多拉听到一声男人的笑声。她警觉地开始东张西望起来,但周围始终只有她一个人,她无法定位声音的来源,那阵飘渺的声音像是被吹进神殿的风带来的一样。 亚希诺多拉站在原地不敢出声,她猜测那令人琢磨不透的声音是否来自这座神庙里祭祀的神祗。 古希腊的神殿都是用来祭拜供奉一位神祗,每个地区供奉的神衹都不一样,并且一般都会供奉好几位神祗——他们相信没有一个神能够照顾到人们各种各样的需求。 人民靠着神衹控制的自然之力发展农业商业,保障生存;神祗靠着人民的信仰和供奉活在人类的心中。无论神祗是否真实存在,人们都将神庙看作为一个庄严肃穆的场合。 “往前走,来我这里。” 那个声音又发话了,亚希诺多拉惶恐地迈动着腿跟着神谕走。作为一名有神论者,她此时的心情太过复杂。 亚希诺多拉径直朝神殿的深处走去,接着她看见了一个巨大的神祗雕像立在殿中,那铺面起来的压迫感让亚希诺多拉不敢再前进一步。她的膝盖直接跪在了坚硬冰冷的石头上,虔诚地对着神祗的雕像行了一个礼以示尊敬。 亚希诺多拉抬起头仰视着这座雕像,她立刻就意识到眼前的雕像刻画的正是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的赫耳墨斯。 雕像足足有十米高,赫耳墨斯被雕刻成一个拿着手杖的青年。他头戴着一顶带着小翅膀的翼帽,身着一件绸缎披风,卷曲的头发下有一张傲气机灵的脸。 “亚希诺多拉,我们终于见面了。”赫耳墨斯的声音中带着某种雀跃与玩味。 还是那个男声传入了亚希诺多拉的耳中,这次她清楚地知道声音的源头是来自于那座巨大的雕像。 ”尊敬的赫耳墨斯,见到您是我的荣幸。”亚希诺多拉微低下头回答道。 她虽然不清楚自己被召见的原因,但这次的异世界之旅似乎看起来比太阳宝镜的镜中世界平和很多。 “你此刻心中定会有许多的疑虑,不过这就是我与你见面的原因,是时候让你知道那被掩盖的真相了。” 虽然亚希诺多拉无法通过雕像观察赫耳墨斯的表情,但她依旧敏锐地捕捉到了赫耳墨斯语气中的严肃。 赫耳墨斯的话让亚希诺多拉冷静了下来,她激动又恐惧的情绪被平复后,她这才发现赫耳墨斯的声音竟然令她无比熟悉。她细细思考了一番,猛然惊觉这就是那个在她脑海中曾经出现又消失了的男声。 “我脑海中的声音,难道是……”亚希诺多拉有些不敢确定。 “是我。”赫耳墨斯干脆地承认了,“因为我可不想看着你被一个人类弄死。” “尊敬的赫耳墨斯,虽然我很感谢您的帮助,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亚希诺多拉拽紧了她的裙子,她的灰蓝色眼睛里透出深深的疑惑。 “亚希诺多拉,你的身上流淌着神的血液,这就是为什么我会留意你的原因。” 赫耳墨斯的话让亚希诺多拉的瞳孔快速收缩了一下,她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纹丝不动的雕像,半晌说不出话。 不过赫耳墨斯似乎也没有指望亚希诺多拉会为此作出什么回应,他自顾自地开始解释起了来龙去脉。 那是一个冗长又俗套的故事,亚希诺多拉愣愣地站在原地,她茫然地听着赫耳墨斯口中如同天方夜谭的故事,大脑被信息塞得满到快溢出来。 “所以,我的曾祖父是宙斯与人类生的孩子?”亚希诺多拉费力地消化着赫耳墨斯给的信息,她离她的人类时光已经太久,很多的人名她都忘得差不多了。 “正是,尽管你的曾祖父及其后代都嫁娶了人类为自己的伴侣,但流淌在你们体内的宙斯血脉却是实打实的。”赫耳墨斯似乎为自己风流的父亲而感到无奈,不过他也是宙斯与风云女神迈亚诞下的孩子。 “这也太疯狂了。”亚希诺多拉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细嫩的手抚上了胸口,像是下一秒要心肌梗塞了。 这完全能够理解,如果一个普通人被告知自己的爹妈身家其实有十位数估计都要缓个好几天,更何况现在亚希诺多拉被告知自己其实是奥林匹斯主神的后代。这已经不止是阶级的跨越了,这都快跨物种了。 “孩子,这还不是最疯狂的。”赫耳墨斯的语气有些怜悯,他善意地给亚希诺多拉打了一剂预防针。 “你并不完全是一个吸血鬼,事实上在你转变成为吸血鬼的时候,转变你的人没有控制好吸ii食血液的量,导致他的毒素还没有在你的身体里发挥作用前你就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我……死了?”亚希诺多拉麻木地重复着赫耳墨斯的话,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快要裂开了。她轻柔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希望自己能够尽快理清逻辑和思路。 “吸血鬼转变的失败率是很高的,毕竟这样一个永生不死的生物过多会打破大自然的平衡。在你被转变失败后,我去找了宙斯想要请他救你的命,但他拒绝了我,他跟我说没有人能够违抗命运的安排。可我不希望你死去,因为我不愿意让你的歌声被死亡埋没。”赫耳墨斯轻叹了一口气。 “就在我以为我不得不将你的灵魂交给哈迪斯时,你的神祗血脉最后帮助你奇迹般地摆脱了不幸的命运。得墨忒耳看见你便想起了她可怜的女儿泊瑟芬,于是她派我将她的祝福给予给你,这也是为什么你拥有能够操控植物的能力。” 亚希诺多拉沉默地听着赫耳墨斯的阐述,这现实版的神话故事让她的喉咙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她轻声询问道:“为什么父母从来不告诉我……” “恐怕是因为他们也不太清楚这件事情吧。”赫耳墨斯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中夹杂着狭促和嘲笑。 “你的曾祖父虽然是半神,但他比起宙斯其他的几个半神孩子就显得有些过于平庸……哼,不过知足长乐也是好事。他的力量太弱,神祗血脉在一代代中被稀释,因此他的后代大多都是凡人,无法像你曾祖父一样永生。” 亚希诺多拉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比如说为什么家族里对于曾祖父失踪一事闭口不提,却一直供奉着曾祖父遗留下的一些物品;又或者为什么她祖父的那一代人都那么长寿;更重要的是她明明被罗马尼亚人烧死了却拥有了复活的机会。 “既然我的曾祖父是半神,那么他现在一定还活着吧?”亚希诺多拉急忙问道,她的曾祖父很有可能是她还活着的唯一的血脉亲人。 “大概率是吧。”赫耳墨斯有些意外于亚希诺多拉的问题,“难道你要去找他?” “我不知道,我想曾祖父当初决定神隐应该有他自己的考量吧……”亚希诺多拉想了想,轻摇了头。 “伟大的赫耳墨斯,神界的信使大人,请您告诉我我该如何感谢您。”亚希诺多拉跪在地上呈现一种祈祷的姿势,她的双眼中盛满了感激和期待。 “你若真想谢我,等你醒来后重新修建奥林匹斯十二主神的雕像吧。不过你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醒来,你的命运现在并不完全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上。” “我的命运不完全掌握在我手上……?”亚希诺多拉不安地听着赫耳墨斯描述关于自己命运的话语,她现在在担心自己是否有机会能再次见到凯厄斯和希利尔。 “在你被火烧伤后,你化作了一颗种子生长在了美国的亚利桑那。你之所以能从那颗种子里脱身是因为汲取到了那个人类女孩血液,从那一刻开始,你与她之间就存在着某种关联。”赫耳墨斯停顿了一下,亚希诺多拉的直觉告诉她,接下来赫耳墨斯的话才是真正揭开一切的迷底。 “如果你想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就需要以那个人类女孩的生命为代价。” 听到这话,亚希诺多拉的心中“咯噔”一声。 这个谜底解释了为什么那么多异常的事情都围绕在福克斯镇,这并不是因为福克斯这个地方,而是因为贝拉在福克斯,她的力量渐渐增强的时候正是贝拉脆弱受伤的时候。 对于这个谜底,亚希诺多拉既庆幸又后怕。她庆幸贝拉总有一天会被爱德华转化成吸血鬼而“死亡”,但她也后怕如果贝拉与爱德华这一对没有成,按照凯厄斯的性格,他要是知道这个真相肯定会直接选择将贝拉杀死而不是等着她老死。 「只要自己永远将这个小秘密埋在心底就没事了。」亚希诺多拉暗想,这种隐瞒的感觉让她有些负罪感。 “你不用担心,你苏醒的那刻很快就会到来了。”赫耳墨斯意味深长地暗示亚希诺多拉。 亚希诺多拉哀求地望着赫耳墨斯的雕像,她祈祷着贝拉能够扛过痛苦的转变期。她并不知道贝拉凶险的怀孕,她只当是贝拉即将被转变。但她又实在是说不准贝拉能否被成功转变,因为无论成功与否,贝拉都会成为一个“死人”。 “亚希诺多拉,人各有命。去沉睡吧,孩子,等你醒来后你便再也没有睡眠了。” 赫耳墨斯说完这一句就跟着他的大殿一起消失了,亚希诺多拉的意识被踢出异世界,她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在她即将昏迷之前,她喊了一句。 “卡伦。” ※※※※※※※※※※※※※※※※※※※※ 得墨忒耳:掌管农业的地母神,同时也是正义女神,宙斯的姐姐。 赫耳墨斯:旅行者之神,掌管诗与文字,发明与商业,也是亡灵的接引神,宙斯之子。 第七十九章 亚希诺多拉陷入昏迷已经整整三天,这三天沃尔图里的气氛一直处于凝滞的状态。希利尔和凯厄斯自然是对此最为慌乱的两人,他们在这三天里连个微笑都没有,一大一小板着个脸,像是沃尔图里所有人都欠他们钱一样。 整个沃尔图里都对此十分忧虑,不少卫士还对几十年前凯厄斯的铁腕政权而心有戚戚。 凯厄斯在亚希诺多拉“死”后变得十分严厉,他似乎是将他心底最为黑暗残暴的一面展露了出来。死刑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酷刑折磨更是家常便饭。 这种病态的心理状态被亚希诺多拉的离去而激发出来,凯厄斯只想将自己的痛苦延伸到别人的身上。 人的想象力是惊人的,凯厄斯最喜欢的折磨方式就是简单粗暴的□□折磨。 他会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折断犯人的关节部位,例如手指和四肢。介于吸血鬼非凡的复原能力,那些犯错了的人在骨头愈合后又被再度折断。 又或者每天只给予犯人十分有限的血液摄入,使其变得虚弱无力,再将他们钉在柱子上,每日接受阳光的照射。 原本对健康吸血鬼无害的阳光在面对这些虚弱的吸血鬼时显得毒辣又致命。一晚上来不及愈合的皮肤被晒伤后还要继续接受第二天白天的伤害,长此以往最终被活活晒死。 凯厄斯的酷刑室里从来不缺咒骂声,求饶声,以及惨叫声。酷刑室在亚希诺多拉消失的六十年里热闹非凡,犯人每天忍受着生不如死的刑罚,他们的哀嚎宛如是酷刑室里的一台循环播放的音乐盒,播放得是凯厄斯最喜欢的哭嚎。 这些“犯了错的人”不仅限于被沃尔图里定了罪的,其中甚至还有一些沃尔图里的卫士。在阿罗的要求下,凯厄斯只能减少对自己人的苛责,否则再这样下去会导致人心涣散,这样长期以往不利于统治。 尽管这种高度军事化的管理对于沃尔图里的势力扩大很有效果,但有时这样苛刻到不近人情的方式让所有吸血鬼都为之胆寒。 整个沃尔图里中最为担心凯厄斯和希利尔的莫过于阿罗和赫墨斯了。 赫墨斯十分担心希利尔的心理状况,他认为希利尔的成长环境并不利于他长大。他没办法完全认同沃尔图里残暴冷酷的作风,也不指望凯厄斯所谓的“斯巴达教育”能培养一个人格健全的孩子,就连凯厄斯自己现在的状态也令人堪忧。 阿罗也在暗中默默观察着凯厄斯和希利尔,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年的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给了他未曾经历过的不安与恐慌,太多的不安定因素忽然聚集在了一起。 亚希诺多拉的复活、希利尔的诞生、赫墨斯的能力、卡伦家的变数……还有那犹如核爆的秘密。 思及那个秘密,阿罗的面色沉了沉。 虽然他和凯厄斯共同保守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他也戒备着凯厄斯会因为失去冷静而在马库斯面前露出马脚,但他对凯厄斯还是怀着某种自信。 因为即便亚希诺多拉六十年前在他们面前被直接烧成了灰,凯厄斯还能强忍着悲痛维持基本的理智,替沃尔图里守护着那个秘密,由此可见凯厄斯的心理素质之强。 阿罗深知如今的沃尔图里正处于内忧外患的状况,他曾经不屑的一个哲理“盛极而衰”现今如鲠在喉,提醒他不得不去深思这个糟糕的可能。 「没关系,没关系,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还不足为惧。」 阿罗暗自安慰自己,他转动着手上的戒指,金属戒托与他大理石般坚硬的皮肤摩擦出了细微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漆黑的王座上站了起来,自信的浅笑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他早在三千年前创立沃尔图里时候就发过誓,他要创造一个战无不胜的家族,一个令万人敬仰的王国。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可以牺牲自己的妹妹,牺牲自己的兄弟,牺牲所有敬爱他的卫士。 阿罗走向书桌,书桌上还有希利尔之前上交的作业。他看着希利尔的作业本上漂亮的意大利体,喃喃道: “是时候给那孩子上一节生动的实战课了。” …… 沃尔图里的人们各怀着心思,长老们的许多工作也停滞不前。阿罗焦头烂额地替状态不佳的凯厄斯处理文件,因此马库斯便有了机会在私底下邀请赫墨斯到他的房间交流。 赫墨斯在被凯厄斯警告过不要乱说话后开始谨慎了起来,他对于马库斯的邀约有些犹豫,但他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理由拒绝马库斯的邀请。为了不让马库斯起了疑心,他也只能同意。 马库斯是个很温和的人——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他不同于阿罗那笑面虎面具下的阴沉,也不同于凯厄斯直截了当的侵略性,马库斯总有种让人不自觉信任他的气场。 “辛苦你来一趟,请坐。”坐在壁炉边的马库斯抬眼看着站在门口的赫墨斯,面对有些风尘仆仆的赫墨斯,他的眼神中充满着温暖与包容。 赫墨斯将自己的斗篷脱下放在一边,他刚从佛罗伦萨赶回来,身上沾满了深夜的湿气。他随意地将头发往后一抓,径直坐在了马库斯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他将身体镶嵌在那舒适的沙发里,眼神落在了桌上的灵魂花上。 “没关系,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赫墨斯暗暗打量着桌上的灵魂花,砸碎地花盆已经被换掉了,之前被砸坏的叶子焉巴巴地垂在两边,显得委屈极了。 “其实,我想麻烦你再替我通一次灵。”马库斯的手指轻轻地点在灵魂花的花蕊上,静静地缅怀着狄蒂米残留的幸福味道,他的手上似乎还沾染着鬼魂的冷气。 “……马库斯,你知道的,通灵不一定每次都会成功。” 赫墨斯用着蹩脚的借口委婉地回绝马库斯的请求,他在踏入这间房间前就料到了马库斯找他来的目的,他很担心这次的通灵会让马库斯问出些他不该知道的事情。 赫墨斯想到那天凯厄斯的杀意心底微凉,他玩世不恭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为难与困扰的表情。 “赫墨斯,你有过爱的人吗?”马库斯平静地抛出了一个问题,他的语气淡然,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全然没有被拒绝的愤怒与不满,这让赫墨斯实在是猜不透他的想法。 “我想我有过。”赫墨斯垂下眸子自嘲地笑了一声,“不过爱这种东西实在是不受人的控制,爱而不得和得而不爱实在是太过常见。” “我从来没有觉得爱情这么重要过,直到我失去了狄蒂米。”马库斯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他似乎是被赫墨斯的话感触到了。 “如果你能够平静地放开你爱的人,那恐怕是因为你爱的不够深。”马库斯轻叹了一口气靠坐在沙发靠垫上,“真的爱一个人又怎么舍得放手,什么成人之美,只不过是为了不够爱而伪装的辞罢了。” 赫墨斯沉默地听着马库斯的感叹,他用手把玩着自己卷曲的头发,他的脑子极速运转着该如何打消马库斯对通灵的执念并阻止他知道狄蒂米的死亡真相。 “我曾细细咀嚼着狄蒂米留下的话,但我始终想不通狄蒂米所说的’找到她’具体是什么意思。”马库斯抿了抿嘴,“我想找到她,就像凯厄斯最终找到了亚希诺多拉一样。” “帮帮我吧,赫墨斯。”马库斯神情诚恳地望着赫墨斯,他酒红色的眼睛紧紧地锁定着赫墨斯。 赫墨斯看着马库斯黯然伤神的样子,内心唾弃了一口自己的好兄弟凯厄斯。 「瞧瞧你们这群混蛋把人家整成什么样了,最后还是得让我为难。」 抱怨归抱怨,赫墨斯也不会真生凯厄斯的气,更何况现在凯厄斯正处于半崩溃的状态。 赫墨斯无声地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可能还得靠演技蒙混过关。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后,冲着马库斯微微点点头。 通灵的仪式还像上次一样进行着,马库斯熟练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令人晕眩的光芒,也等待着那阵熟悉的寒气。可是他等待了许久,却始终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变化。 “赫墨斯?”马库斯皱着眉头轻喊了一声赫墨斯的名字,虽然不安,但他的眼睛始终紧紧地闭着。 “……你等我一下,我找不到令妻的灵魂了。”赫墨斯闭着眼睛困惑地歪歪头,他将手从马库斯的手里抽出,双手用力互相搓了搓,又重新将手搭在马库斯的手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可是狄蒂米的灵魂毫无被召唤过来的迹象,饶是马库斯这样稳重的人都开始惊慌。 “是不是因为灵魂花砸在地上摔坏了?”马库斯的声音略显急促,他牵着赫墨斯的手有些颤抖。 “抱歉,可能是我今天状态不好,我确实是没有找到令妻的灵魂。”赫墨斯的语气中也夹杂着困惑和茫然。 他对万能的神发誓,他刚才绝对有在认真召唤狄蒂米的灵魂。 赫墨斯原本的计划是假装自己找不到狄蒂米的灵魂,又或者是找个别的灵魂顶替一下,然后说自己召唤的时候出了差错。总而言之就一个字——“拖”,就完事儿了。 可是当他开始召唤的时候发现他真的找不到狄蒂米的踪迹了,两者间原本强力的纽带忽然间就断开了,这让赫墨斯完全摸不着头脑。 虽然他安慰马库斯说自己是因为状态不好才没有找到狄蒂米的灵魂,但他知道自己的能力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那么狄蒂米失踪的灵魂便显得有些蹊跷。 正当赫墨斯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马库斯自己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原因无他,他唯一能与狄蒂米沟通的桥梁断了,而这怎么看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 房间里的两人陷入了难熬的沉默之中,马库斯站起身看着陷入沉思的赫墨斯,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矜持与礼节下了逐客令:“抱歉让你费了那么多心思,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赫墨斯看着陷入沮丧的马库斯心有不忍,马库斯低丧着头像是个打了败仗的将军,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桌上曾被摔坏了的植物上。 “不是媒介的问题。”赫墨斯忍不住开口提醒,他猜到了马库斯在想什么,“媒介不会因为只是摔了一下就失效的。万物皆有灵,我的能力只能让我看见死去的灵魂,而那些看不到的……或许是我漏了,又或者它们不再属于冥间。” 马库斯此时正陷入悲痛之中,他并没有仔细推敲赫墨斯的话,他微微摇头,依旧噤声。 “那我先走了,多保重。”赫墨斯见马库斯没什么反应便担忧地扫了他一眼,他觉得马库斯高大的身影现在单薄得像一张纸。 他说完这句话后扯过斗篷,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他不想沾染上那浓重的哀郁。 赫墨斯想着最近沃尔图里发生的破事就忍不住冲上天台点了一根烟,香烟燃烧着的尾部在昏暗的天色中增添了一抹橘色,亮光随着吸烟的频率一闪一闪的。 天台的风还挺大的,他吐出的白色烟雾没一会儿就被风吹散了。他依靠在石头做的围栏处怔怔地看着那消散的雾,莫名低声笑了起来。赫墨斯夹着香烟的手撑着头,侧着脸打量沃尔图里这座巍峨瑰丽的建筑。 他只觉得讽刺,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他的朋友卡伦不愿意加入沃尔图里了。 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藏着太多的黑色污垢,这些污垢无论如何洗刷都洗刷不掉,可恰恰是这些污垢为他们建起了这座卓异的城堡,真不知道是谁造就了谁。 赫墨斯难过地想着那个曾经令他心动的女人或许也早已经成为黑色的一部分,他心中充满了对自己无能的厌恶与沮丧,他深知自己无法将她从这个泥沼中解救出来,但是希利尔…… 赫墨斯想到那抹金色的小脑袋心情好多了,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掐灭了香烟。 “希望那小子能争气点吧。” 第八十章 亚希诺多拉昏迷后,希利尔感觉心中最粗壮的那根心理支柱轰然倒塌,他突然就从有恃无恐的状态跌落。于是某一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无法一直躲在亚希诺多拉的保护伞下,他需要快速成长,这样才能反过来保护他的母亲。 希利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凯厄斯的一举一动,他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如何在遭遇了重大打击后依旧冷静自持。他看着凯厄斯每天不动声色地依旧按时工作、训练、看书,心中涌起了一阵对自家父亲的敬佩。 「我也要像爸爸一样有一颗坚韧的心。」 希利尔默默想道。 真奇怪,好像所有人都以为凯厄斯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正常模式了,他们佩服着凯厄斯强大的心理素质以及敬业的工作态度,就连希利尔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只有凯厄斯自己才知道自己的状态实际已经糟糕到什么程度,他此时就在崩溃的边缘游走。当他看着晕倒在地的亚希诺多拉时,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盘旋在他的脑中: 「我又失去她了。」 凯厄斯不愿意去回想失去亚希诺多拉的那六十年,那是他漫长的一生中都不愿触碰的回忆。他将那段回忆锁进心底最深的抽屉里,再挂上一把沉重的锁,不让别人打开,也不让自己打开。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尽管他的工作效率猛降,常常用看书来掩饰自己的发呆。他强迫自己让生活重新回到轨道,似乎这样就能够掩盖从内心深处窜出的恐慌。他拒绝了别人包括赫墨斯的宽慰,他自欺欺人的样子骗过了所有人。 沃尔图里的深夜总是带着一阵寒意,哪怕是明亮的灯光也无法为它增添一丝烟火气。海蒂今天刚带进来了一批鲜活的人类,那些无知的游客在他们生命的最后一秒都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成了沃尔图里嘴下的食物。 或许是今日的死亡气息太过浓烈,希利尔的皮肤罕见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裹紧了穿在身上的斗篷,快速穿梭在沃尔图里宫的走廊上。 希利尔在这段时间里长大了不少,个子也骤然拔高,以前的那些衣服都已经穿不下了。幸好亚希诺多拉在昏迷前给他订了一批新衣服,昨天这批衣服刚刚到达了他的手上。 希利尔珍惜地摩挲着绣在斗篷内侧的名字,那是他母亲带着爱与希望给他起的名字。 思及母亲,他不禁加快了回到房间的脚步,宽大的斗篷扬起了一小阵风。他耀眼的金发微微翘在脑后,逐渐脱去稚嫩的脸上隐隐带着一股阴郁和困扰的神色。 希利尔刚从阿罗的书房出来,阿罗与他密谈了一个小时。阿罗告诉了他一个信息,他们收到了一位证人的线报,那位证人报告了卡伦家异常的迹象。 “……异常的迹象?”希利尔看着阿罗微笑着的脸微皱眉头,相比阿罗“和善”的神情,希利尔的脸色可不算好看。 他联想到了亚希诺多拉昏迷前最后喊的那句卡伦,他此时几乎就能肯定亚希诺多拉的昏迷与卡伦家有关。希利尔握紧双拳,有些肉乎的脸被崩得紧紧的,他沉默地等着阿罗接下来的话。 “有证据证明卡伦家的新成员迟迟没有被转化成吸血鬼,但是他们开始大量地采购人血和婴儿用品。” 希利尔听到这个问答瞳孔迅速收缩了一下,这个事情他都不用动脑都知道有问题。作为一个从小就接受沃尔图里精英教育的人,他对于阴谋与算计的敏感度很高,他迅速地从回答中提取了几个关键词。 人血和婴儿用品。 没有新生儿却大量采购人血,这怎么想都说不通。更何况他们家族是出了名的素食主义者,根本不可能突然改变饮食习惯。 退一步来说,如果单单只是采购人血的话还能够解释,卡伦家可能在为转变贝拉做准备。作为一个初生吸血鬼,贝拉几乎不可能抵挡鲜血的诱惑,那么这时她就可以饮用人血血浆袋来解决喉咙干渴的问题,可问题恰恰就在于卡伦家并没有新的新生儿。 等等,如果卡伦家有新生儿…… 希利尔越想越心惊,如果贝拉并没有被转变成吸血鬼新生儿,那么那些人血和婴儿用品是为了什么? 希利尔的眉头快皱成麻花了,他不太愿意再去细想。于是他垂下眼眸一声不吭,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目前还在调查,但我能肯定的是事出反常必有妖。”阿罗并没有正面回答希利尔的话,他的手抚上了希利尔的脸颊,酒红色的深邃眼睛紧紧盯着希利尔。 “希利尔,你还记得我以前教你什么是enemy吗?” “记得,一切以沃尔图里为敌的都是敌人。”希利尔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他回答得像是个训练有素的士兵。 “我很开心你能够记得,守护沃尔图里是我们毕生的义务。因为它不仅仅是我们辛苦创建的王国,更是我们的家,守护家人是男子汉义不容辞的责任。”阿罗难得没有将他的笑容挂在脸上,他严肃凛然的神情让希利尔感到了一丝压力,但在希利尔心中更多的是一种荣誉感与归属感。 对于阿罗难得的思想教育,希利尔郑重地点了点头。 “卡伦家一直是吸血鬼世界的异类,在他们选择素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未来定会与沃尔图里分道扬镳。但沃尔图里一直尊重每一个人的决定——只要他们遵守沃尔图里的法律。” 阿罗收回手,直起身子。他背对着希利尔朝一旁走了几步,仰头看向了挂在墙壁上的油画。油画上画的是沃尔图里初成立的景象,整幅画呈现出一种金碧辉煌的暖色调,画中央的三人身着古希腊传统的服饰。 阿罗优雅地站在画中央,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马库斯一手搭着长袍,另一只手搁在高高堆起的书籍上,柔顺的黑色头发本分地梳在脑后。凯厄斯则是侧着身子,身边的小高台上放置着一个精美的头盔,他的手撑着小高台,修长的手指一览无余。 意外的是,一向不苟言笑的凯厄斯脸上居然隐隐有一丝温柔的笑意。 希利尔清楚地知道这背后的原因,迷底就藏在画作的署名上。 athenodora·volturi 阿罗定定地站在这幅油画面前,虽然这幅油画是在沃尔图里成立很久之后画的,但画中描述的场景的确传递了沃尔图里初成立时雄心勃勃的野望。阿罗每每看着这幅油画就能激发无限的斗志,这幅画提醒了他创建家族的初心。 阿罗似乎意识到了他发呆太久,他暗笑自己是活太老了,竟然开始缅怀旧事。他轻笑一声摇摇头后,又收起了他的笑容。他转过脑袋继续说道: “卡伦家似乎对于挑战沃尔图里的底线情有独钟,无论是爱德华的自焚事件还是与人类的相恋都与沃尔图里的法律背道而驰。尽管他们最终用各种理由逃脱了沃尔图里的制裁,但沃尔图里绝不容忍这般挑衅的家族,他们的存在就是个隐患。” 尤其是近几年他们与别的素食家族交往密切,隐隐成为了继沃尔图里之后的第二大家族。面对这样的潜在威胁,沃尔图里一直处于防范忍耐的姿态,但这次……” 阿罗停顿了一下,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希利尔单薄的身影。 “你妈妈突然陷入昏迷,这相当于我们的家族成员收到了伤害,而唯一的线索直指卡伦家。希利尔,作为沃尔图里的领导者之一,我不得不怀疑卡伦在这件事情上作出的’贡献’。” 阿罗的意思很简单,他在暗示他认为卡伦家在亚希诺多拉昏迷的事件中并不无辜。无论他们是否是导致她昏迷的源头,卡伦家也一定起到了某种推动的作用。 希利尔听闻此言面色微微扭曲,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成了一个拳。亚希诺多拉的昏迷让他深受打击,失去母亲后他变得迷茫又慌张。虽然目前唯一的线索是卡伦家,阿罗的怀疑也合情合理,但他还是不愿意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给别人定罪。 不过卡伦家最不缺的就是所谓的“罪证”,因为他们的存在对于沃尔图里来说就是一种罪。 熟悉阿罗的希利尔知道,阿罗这是想对卡伦家动手了,无论卡伦家是否真的有罪,他都打算在“亚希诺多拉昏迷”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希利尔并没有替卡伦家辩护,他僵硬地站在原地,静静消化着阿罗给的消息。 他直觉认为卡伦家与他母亲的昏迷脱不了干系,但他并不认为卡伦会刻意伤害亚希诺多拉。可阿罗是看着希利尔长大的,阿罗对他来说亦师亦父。比起只有一面之缘的外人,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亲人,从而坚定地站在沃尔图里这边。 希利尔那一刻忽然心乱如麻,他望着站在灯光下的阿罗,身着黑袍的阿罗站在灯光下像是要将所有的亮光都吸走一般,他乌黑的头发发梢闪耀着冰冷的亮光。 阿罗注意到了希利尔举棋不定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他的手揉了揉希利尔的金色脑袋上,一字一顿地说道:“希利尔,你是沃尔图里未来的希望。作为一个合格的掌权者,你需要学会心狠,学会取舍。坚定了目标后就要无畏地往前走,扫去一切的障碍,哪怕挡到路的是你最重要的那些人和事。” 希利尔感受到了他头顶上的重量,那个重量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责任,也给了他勇气。 “我明白了。”希利尔重新将眼神放在那幅巨大的油画上,在他话说出口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为了母亲,为了父亲,为了给予他一切的沃尔图里,他已经准备好站在卡伦家的对立面。 “很好。”阿罗欣慰地笑了笑,他知道他成功地带领希利尔走上了他应该成长的方向。他看着希利尔俊秀的侧脸,微笑着吐出了一句话: “那么我们择日出发,亲自去福克斯一探究竟。” ※※※※※※※※※※※※※※※※※※※※ 存稿快没了......完结还遥遥无期......哭哭 第八十一章 出发前往福克斯的日子还没有定下来,三年一度的沃尔图里庆典活动却要开始张罗起来了。尽管时间对于吸血鬼们来说只是一个无意义的符号,但庆典活动这种充满仪式感且带着社交属性的东西还是颇受他们的欢迎。 苏尔庇西亚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她在一周的时间里见了一批又一批的活动策划团队,她希望在这一年的庆典上能在往年的传统项目中增加一些新意。毕竟今年沃尔图里发生了重大的变化,首先就是亚希诺多拉的复活,其次就是希利尔的诞生。 希利尔对于沃尔图里小宝贝,苏尔庇西亚恨不得将他的照片统统印在每一个装饰物上,就连血浆杯子蛋糕都不放过。 尽管苏尔庇西亚已经负责主持策划这种庆典无数次了,理应说早已游刃有余,但缺少了亚希诺多拉的帮忙,她有时还是会提不起干劲。 亚希诺多拉的昏迷所带来的各个连锁反应给沃尔图里带来了看不见的阴霾。 苏尔庇西亚疲惫地指挥科林将典礼当天要穿的礼服款式分派到凯厄斯和马库斯的手上。待科林离开房间后,她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让自己放空,直到阿罗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她的注意力才突然回归。 “累了吗?”阿罗的脸上充斥着明显的担忧,他不赞同地看着桌上叠得一份份文件。 “别太过勉强自己了。”阿罗将那摞得太高以至于快塌方的文件放到一旁,打趣道:“你这样显得我好像在偷懒。” “喔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高兴能够不去做这些事情。”苏尔庇西亚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她紧绷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不过随后这阵笑容就被忧虑所替代。 “亚希诺多拉还昏迷着,凯厄斯会去参加晚上的宴会吗?” 沃尔图里庆典的重头戏就在晚上,那天晚上几乎所有分部的主负责人都会来到沃尔图里参加晚上的宴会。阿罗会作为长老代表在宴会开席前发表简短的演讲,分享沃尔图里这一年的成就与对未来的展望。 这有点像公司的年会,又有点像庆贺新年的舞会,但实则更像是对于分部负责人们的检测——毕竟马库斯的能力可以让他发现那些不该有的野心。 沃尔图里的庆典是外人为数不多能够见到沃尔图里皇室成员的机会,其中就包括了一直被藏在塔里的长老夫人们。因此在这种时候,沃尔图里皇室任何一个核心成员的缺席都会引来注目,从而引发一股不必要的暗流涌动。 那些负责人们可个个都是人精,他们虽然不敢对沃尔图里有不臣之心,但被别人在暗中八卦的滋味可不好受,这就是为什么苏尔庇西亚如此担心凯厄斯和亚希诺多拉的原因。 阿罗很清楚苏尔庇西亚的忧虑,他轻柔地揉捏着眉头,接着慢慢悠悠地说道:“不用担心凯厄斯,他会为了希利尔去的,我猜他肯定不会放任自家的宝贝儿子独自处理那一堆应酬。” “说的也是,是我多虑了。”苏尔庇西亚松了口气,但转眼她又紧张了起来,“虽然有我们带着希利尔,但你记得提前与希利尔聊聊晚宴的事情。从他出生以来还没见过那么多外人呢,可别把孩子吓着了。” “放松点,亲爱的。”阿罗无奈地将苏尔庇西亚按回座位,他温柔地拨弄苏尔庇西亚松散的发髻,“他是我们从小亲自培养的未来接班人,这点小事吓不倒他。” “可是……” 苏尔庇西亚还想说什么,但话却被阿罗打断了,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更何况,希利尔已经清楚自己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了,是时候放任他成长了。” “……好吧,听你的。” …… 明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浴室,热蒸汽将诺大的圆形镜子熏出了薄薄的一层水雾,就连在镜子两边垂下的水滴形吊灯都无法将镜中的景象照明。 希利尔坐在浴缸里,他整个身子都埋在了温暖的水池中。水平面上只露出了他湿漉漉的金发以及一双无神的眸子,似烟似雾的蒸汽给他的红色眸子染上了朦胧的美感。他长长的睫毛上带着细碎的水珠,蓬松的头发此时狼狈地贴在头皮上。 希利尔的眼睛似乎被刘海扎得难受,于是他用手将他那头养得半长的头发随意往后一撸,露出他光洁的额头。他用放在一旁的毛巾擦干手,再从镶嵌在墙壁上的置物架上拿过手机,恶狠狠地给赫墨斯发了一条信息: “绝交!” 发完这句,他又懊恼自己的幼稚,于是他将手机扔在了地上,赌气地将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埋进了水里。 他和赫墨斯吵架了。 希利尔甚至都不记得他们是怎么吵起来的,不过就是你一言,我一语地互呛对方,谁也不愿意丢面子让步。可不知怎的,话题从一开始鸡毛蒜皮的小事扯到了沃尔图里和卡伦,两人也从一开始的斗嘴渐渐演变成了吵架。 “哥,沃尔图里的晚宴你也来参加吧。”希利尔笑嘻嘻地拿了一封邀请函递给赫墨斯。 “我又不是沃尔图里的成员,我去瞎参合个什么劲。”赫墨斯扫了一眼希利尔手中那烫金的邀请函无动于衷,他的双手抱胸,连拿那封邀请函的意思都没有。 “你早晚会加入沃尔图里的。”希利尔把邀请函硬塞进了赫墨斯的怀里,斩钉截铁地说道。 “让我加入沃尔图里?算了吧,我无福消受。”赫墨斯撇开眼,嫌弃地皱皱眉。 “你什么意思?”希利尔听出了赫墨斯语气中的不屑,这让他有了种被冒犯的感觉。 “没什么意思,就是等你妈妈的事情解决了,我就要离开沃尔图里了。”赫墨斯并没有正面回答希利尔的质问,他含糊地扯了几句,用离开作为拒绝的借口。 事实上赫墨斯对于狄蒂米的事情一直无法忘怀,马库斯悲痛欲绝的样子现在还浮现在他的眼前,这让他对阿罗这个人产生了恶感。赫墨斯在沃尔图里留宿的这段时间,他对于沃尔图里的行事方式完全不敢苟同,在无数个瞬间里他都清晰地知道自己与沃尔图里永远不会是一类人。 他天□□自由,不愿意被拘在一个地方太久,时不时又总会有莫名其妙的正义感,这也难怪凯厄斯会想让他早点离开。 毕竟赫墨斯离开了,无论对他本人还是对沃尔图里都是一件好事。 “我不允许你离开!” 希利尔突然的大喊赫墨斯吓了一跳,但他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他缓和了一下语气,极力想要找补回来。 “我的意思是,既然来了就该好好玩,何必急着走。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很多像阿莉莎一样好看的小姐姐,你不考……” “阿莉莎?”赫墨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的脸上露出了愤怒以及隐隐的难过,这让希利尔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都知道了,希利尔。”赫墨斯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我都知道了,她是你和阿罗派来的间谍,是为了让我来沃尔图里所扔下的钩子。” “……不是的,我是真的想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希利尔完全没有被拆穿谎言的紧张,他不慌不忙地一口咬定自己完全是出于好意。 可他刚说完,他就被赫墨斯压在了墙角。赫墨斯的身上带着一股好闻的巴西红木香,让希利尔有半刻的失神。 “说谎的可不是好孩子。”赫墨斯金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希利尔,硬是将希利尔盯到心虚。希利尔懊恼地思索赫墨斯到底是怎么知道阿莉莎的事情的,他直觉认为这跟阿罗有脱不了的关系。 “我已经活了三千年了,而你才刚活了……一年?” 赫墨斯看着希利尔略微扭曲的面容,似乎并不想在阿莉莎的问题上再跟希利尔纠缠。他松开了抓着希利尔的手,靠在墙壁上冷冷地看着这个身高已经到他肩膀的年轻人。 “希利尔,你不会真以为沃尔图里是什么正义的化身吧?” “沃尔图里本身就是正义,就是法律。”希利尔从善如流地回答道。 “哦?那么哪些烧杀抢掠,肆意杀害无辜的人也是正义?也是法律?” 赫墨斯咄咄逼人的姿态终于勾起了希利尔的怒火,这使他的语气变得冰冷了起来:“沃尔图里有这个义务和责任维持吸血鬼界的和平和安全,在必要时采取的非常规行动在我看来并无不妥。至于你说的那些无辜的人……” 希利尔勾起一抹完美又冷漠的微笑。 “他们可并不无辜呢。” 他指的是卡伦家,赫墨斯心里也清楚。 赫墨斯听了希利尔的话半晌说不出话,他垂眸避开了希利尔带着挑衅意味的微笑,顺便掩饰自己失望的情感。 既然两人三观相悖,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交谈下去了吧。 这么想着,赫墨斯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希利尔。 “小子,别太天真了。总有一天你会看清沃尔图里的真面目,希望到时候你别后悔。” 赫墨斯说完后便转身离开,或许是他那充满嘲弄的眼神太过明显,希利尔心口一窒,那些缓和气氛的话宛如梗在喉间,迟迟说不出口。在极端的愤怒中,他冲着赫墨斯离开的背影吼道: “逃吧,胆小鬼!懦夫!沃尔图里不需要你!” 我也不需要你。 希利尔独自站在原地生了半天的闷气,直到赫墨斯离开的背影消失在了长长的走道上,他才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真烦人。” 希利尔“蹭”得一下从水里站了起来,大幅度的动作将浴缸里的水荡出来不少,地板顿时变得一片潮湿。 他恼怒地将这段令人不快的回忆驱逐出大脑,再麻利地用浴巾擦干身体,匆匆套上了一件浴袍便走出了浴室。 作为一名“青少年”,希利尔终于有了自己的独立房间。可他的房间里既没有明星或电影的海报,也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品。房间由黑白灰三个颜色组成,风格简约到有些冷清,这就让放在角落的棕色巨型熊娃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熊娃娃是私人定制的,有人这么高,放在角落还占了不少位置。这是希利尔满月的时候亚希诺多拉买给他的礼物——尽管那个时候他最想要的是粉色的小猪佩奇。 希利尔轻轻地坐在了大熊的怀里,他将熊娃娃的两条毛茸茸的手臂环在胸前,使他自己能够陷入熊娃娃的怀里,就像是熊娃娃在背后拥抱着他一样。他疲惫地闭上双眼,让自己享受片刻的静谧。大熊散发着幽香,那是让希利尔安心的味道。 “没事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第八十二章 凯厄斯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亚希诺多拉会昏迷这么久,尽管他嘴上说着相信亚希诺多拉会再次苏醒,但他极度的不安全感却在一日日地蚕食着他的理智。 在他强大的外表下藏着是一颗布满破洞,透着冷风的心。 精致华丽的卧房里只点着几盏小灯,昏暗的灯光透露出一股压抑的气息。房间里一个黑影坐在床前,他的手势轻柔且缓慢地来回移动。 “亲爱的,你总是知道如何操控我的情感,从而让我变得惊慌失措。”凯厄斯边替亚希诺多拉梳理着头发,边自嘲地笑道。 亚希诺多拉昏迷之后,凯厄斯的精神状态变得糟糕起来,连带着行为都开始有些怪异。除了去书房工作的必要时间,其他时间他几乎寸步不离亚希诺多拉的身边。凯厄斯俊丽的脸庞此时看起来带着几分狰狞的意味,他像是个守护财宝的巨龙,不让任何心怀不轨之人触碰他的宝物。 “我曾经不停地询问自己如果六十年前的那一天我们能快一些回来,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但阿罗和马库斯都安慰我说这是命运,是不可抗力。 如今我又在不停地询问自己如果那天我早点回到房间,是不是就能赶在你最脆弱的时候拥你入怀,而不是任由你倒在地上无声地求助。这次,他们又一次说这是命运的安排。” 凯厄斯放下了手中的梳子,静静地端详着亚希诺多拉的睡颜。他一度如此欢喜自己失而复得的爱人,暗自庆幸自己得到了命运的眷顾与垂怜。 但他渴望的是永久的幸福,而并非是限时体验券啊。 “命运。可笑吗?自诩强大如我却无法违背命运的安排,无法将你从那个畜生的手里救下,也无法阻止你的昏迷。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一次又一次地经历与你的分别?” 凯厄斯沉着脸坐在床边低声咆哮道,他红色的眼眸流露出的暴戾与愤怒使他浑身散发出一种危险的野兽感。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空气中弥漫的压抑感,于是他缓缓闭上眼睛试图驱散这股令人紧张的气息,他不愿惊扰到沉睡着的爱人。 凯厄斯牵过亚希诺多拉的一只手,那只手上的戒指还闪烁着动人的光芒。他的手指轻划过亚希诺多拉的掌心,细腻的手感让他欲罢不能。 “但我依旧感谢神将你的肉身留在了我的身边,好让我还心存些奢侈的希望。” 如果不死之身曾是他实现野心的恩赐,那么现在它就是让凯厄斯背上永生永世忏悔赎罪的枷锁。 “咚咚——” 卧室的门被敲响了,这阵响声使凯厄斯顺利从抑郁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他“嗯”了一声,门外的人才敢小心翼翼地扭开房门。 海蒂的特殊能力是魅惑,几乎没有人类能够逃脱海蒂的魅惑能力,正是因为这个能力,她担起了替沃尔图里引诱人类游客进沃尔图里宫的任务。她可以自豪地挺着她傲人的胸围大放厥词: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她海蒂勾引不到的人物——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凯厄斯。 她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极其善于察言观色的特性以及八面玲珑的做事风格让她得到了阿罗的重用。因此,她从来不敢将主意打到长老的身上,她知道在等级森严的沃尔图里异想天开是件多么害人的事情。 “凯厄斯大人,晚宴即将在两小时后开始。” 海蒂站在门外恭敬地向凯厄斯行礼,她的分寸拿捏得正正好好,就连她的鞋尖都未曾超过门槛半分。 在等了许久并未得到任何回应后,海蒂抬起微垂的美眸望了一眼室内,吸血鬼绝佳的视力足以让她在这暗沉沉的光线下看清房间内的事物。在发现凯厄斯的视线从未从亚希诺多拉的身上移开后,她识趣地打算离开。 “你进来。”凯厄斯冷淡的声音钻进了海蒂的耳朵,惊得海蒂握着门把的手轻抖了一下。 “是。”海蒂顺从地走进了房间,她尽量将步伐放轻放缓,不让高跟鞋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 “帮她化妆。”凯厄斯面无表情地看向海蒂,那冷漠的眼神让海蒂觉得自己像只被盯上的猎物。 海蒂匆匆扫了眼躺在床上的亚希诺多拉,心中不由地叹了一句“金屋藏娇”。 亚希诺多拉安静地躺在床上,但今天她被换上了一件黑色的连衣裙。上身是由细钢骨支撑搭建的蕾丝吊带抹胸,衣服紧贴着亚希诺多拉的曲线,露出了雪白的双臂与胸脯。 下半部分是篷起的黑色大裙摆,露出一小截小腿以及纤细的脚踝。脚上套着一双漆皮的黑色红底尖头高跟鞋,显得既妩媚又动人。 “好的,那么请允许我使用夫人的用品。”海蒂快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她收回眼神,脸上重新挂上毫无灵魂的微笑。 “东西都在那边。”凯厄斯站起身腾了个位置给海蒂,他用手指了指梳妆台,示意海蒂自己去拿。 海蒂也不敢耽搁,她迅速挑选好了化妆品后便坐在床边弯腰俯身给亚希诺多拉上妆。她的手法纯熟精练,眼线几乎是一笔成型。凯厄斯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她的手稳,海蒂也只能努力勾起一个微笑表达被夸奖的喜悦与惶恐,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抖得有多厉害。 在难熬的三十分钟后,海蒂终于能从这别扭的姿势解脱出来。说实话,她还从未给昏迷的人上过妆,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像个入殓师,而家属就站在旁边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完成工作。 海蒂将唇刷放下后站了起来,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以往温柔清纯的亚希诺多拉此时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艳感。她微笑着抬头,无声地询问凯厄斯是否与她一样满意。 凯厄斯静静地凝视着上了妆的亚希诺多拉,颜色选择适宜的口红与腮红给亚希诺多拉苍白的脸增添了一丝活力。他几乎能够想象当亚希诺多拉睁开眼后,那画着上佻眼线的眼睛会美得多么摄人心魄。 凯厄斯从衣帽间里捧出一堆的首饰盒,他将每一个首饰盒都打开,仔细选取适合的配饰。 海蒂拘谨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凯厄斯下达吩咐,漫长的沉默令她不由地感到不安。她望了一眼卧室内的立钟,距离晚宴开始只剩下一个小时。海蒂难得地感到一阵急躁,她忍不住开口打破这份寂静: “凯厄斯大人,晚宴差不多要开始了,请恕我先行……” “你把它们都收拾好。”凯厄斯并没有理睬海蒂委婉的请辞,他不由分说地指使海蒂将摊在床上的首饰盒收好,那些价值不菲的珠宝此时就像是菜场里的白菜。 “是。” 海蒂的脸上并无不悦之色,她沉默且麻利地将那些珍贵的珠宝一个个装回首饰盒里,再将那些首饰盒叠放在一旁的梳妆台上。当她将一切都做好后,她才注意到凯厄斯正小心翼翼地将项链扣在亚希诺多拉的脖子上。 亚希诺多拉的身体重心全都压在了凯厄斯身上,头依靠在凯厄斯的肩膀上,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体的一侧。她的身体似是柔软无骨,这使凯厄斯费了不少力气才在不弄乱她头发的情况下,顺利将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 尽管海蒂并不像柯林那样能那么频繁地接触到长老夫人,但她好歹也是沃尔图里为数不多的高级女卫士,她对于亚希诺多拉并不陌生,可如此怪异的景象还是令她有些无所适从。她有一瞬间觉得亚希诺多拉像个真人娃娃,而凯厄斯正在装点他的娃娃。 海蒂被自己这种既诡异又惊悚的想法吓到了。 “我走了。”凯厄斯轻轻在亚希诺多拉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等晚宴结束我就回来,你要乖乖地在这里等我。” 凯厄斯穿上一旁挂着的西装外套,冷淡地询问道:“希利尔呢?” “应该在苏尔庇西亚夫人那里。” “走吧。”说着,凯厄斯便率先往房门外走去。 海蒂望了一眼自己废了老大劲才给化好妆的亚希诺多拉,硬生生将心中的疑问压了下去,急急忙忙跟上了凯厄斯的脚步。 以前她弄不懂的只有阿罗,但现在就连凯厄斯她也有点弄不懂了。 …… 在晚宴正式开始前,宾客们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到达了沃尔图里宫。他们自由地参观着这座富丽堂皇且充满历史感的建筑,直到临近晚宴时间,他们才成群结队地相携着自己的男伴女伴进入这个足以容纳一千人的主宴厅。 这次的晚宴让他们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今年的主题是经久不衰的假面舞会,这个受人欢迎的主题已经数十年没有举办过了。借着这个机会,女士们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想要在晚宴上大放异彩。 不过这个晚宴的重头戏还是在于希利尔——高层口中的神秘孩子,他从诞生的那一刻就是一个谜。而对于这个几乎可以颠覆沃尔图里法律的存在,却要在今天正式亮相于晚宴,人们迫切地想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嗜血魔童,是否会给他们带来灾难。因此这次的晚宴不仅仅是个社交场合,更是一场对希利尔的大型审判会。 阿罗之所以选择将希利尔公布于众是因为他已经将希利尔视为重点培养对象,及时公开能让希利尔早日接触沃尔图里的家族事务。与其藏着掖着未来留下隐患,不如现在就开诚布公,打消其他人的疑虑。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们对希利尔的一次考验。 当凯厄斯与海蒂赶到休息室时,阿罗与马库斯已经早早地坐在房间里聊着天,而苏尔庇西亚则抓着希利尔说些什么。希利尔听见声音转头望向凯厄斯,他镇定自若的样子让凯厄斯感叹儿子迅猛的成长速度。 凯厄斯伸手摸了摸希利尔略带紧绷的小脸,轻声说了句:“别怕。” “我不怕。”希利尔微微抬起下巴,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傲气与坚定,“没有什么能使希利尔·沃尔图里感到害怕。” “好孩子。”凯厄斯拍拍希利尔的肩膀,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老父亲的欣慰。 “时间到了,是时候给我们的其他家族成员们介绍新成员了。”阿罗微笑给了这对父子一个肯定的眼神,接着勾起手臂带领苏尔庇西亚率先走进宴会厅。 “我们也走吧。”马库斯、凯厄斯和希利尔三人也前后脚地跟着走进了宴会厅。 ※※※※※※※※※※※※※※※※※※※※ 没存稿了,然后现在也开学了,更新速度会慢下来,大概三天一更的样子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等待~ 第八十三章 晚宴在一阵乐声中缓缓拉开序幕,装饰精致的宴厅里弥漫着香味。摇曳的灯光与镀金的餐具交相辉映,折射出埋在深底世界的纷华糜丽。 人们戴着各式各样的假面在宴会厅里谈笑风生,其中不少人好奇地到处张望着——就像他们是第一次参加沃尔图里庆典一样。事实上,确实有一部分人是第一次参与沃尔图里庆典。他们要么是被资格老的沃尔图里高官带来见世面的,要么就是新上任的高官。 介于沃尔图里严苛的监管,每年总有那么几个动歪心思的被发现随后被清除出去。因此,庆典邀请名单上的名字除了最特别的七个高官永远在那里,其他人的名字可就不一定了。 “刘,今年你还是一个人来参加吗?”一个身着藏青色西装的男人携着他的女伴走到了一个身着暗纹长款礼服的黑发男人面前。 “……格雷?”黑发男子似乎有些迟疑,不过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于是他试探地抛出了一个人名。 “没错,是我。”格雷哈哈大笑了一下,随后悄悄地朝刘满揭下面具,调皮地眨了眨眼,揶揄地问道“为什么不带个女伴来?或者说……男伴?” “谁让我眼光挑剔呢。”刘满并没有理会格雷的打趣,他优雅地摇晃着手中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里面猩红的液体顺着杯壁晃荡着。 “我也猜到了,毕竟你每年都是独自来的。”格雷无所谓地耸耸肩,但下一秒他朝刘满凑近了几步,压低着声音神神秘秘地问道:“听说了吗,那个孩子的事情。” 刘满藏在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心想格雷终于将谈话切入了正题,他就知道格雷过来不只是打招呼这么简单。 “你对那个孩子那么有兴趣?”刘满挑了挑眉,他看着格雷跃跃欲试的模样冷淡地打断道:“一会儿就能看到了,现在何必这么心急。” “但是身为亚洲区的负责人,你应该……” “话说,你身边的小姐好像不见了哦,身为男伴是不是该去找一下?”刘满微笑着下了逐客令,他显然不想再纠缠于这个话题。 格雷听到此话先是一惊,他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女伴早已泯于人群。他暗骂了刘满一声老狐狸,又唾骂自己怎么带来了个蠢货,接着他只得陪笑着灰溜溜地走了。 在格雷转身的那一刻,刘满的笑容垮了下来,他冰冷的眼神一直追随着格雷离开的背影。他将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再将空酒杯随意搁置在一旁。端着酒杯托盘的男仆见状及时向刘满递上一杯新的酒杯,随后恭敬地退到一旁。 乐队在演奏完这首乐曲后便停了下来,失去乐声的宴会厅顿时空荡了起来,原本热闹的人声也显得嘈杂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静止的音乐,此起彼伏的谈话声也渐渐微弱了下来。 阿罗、马库斯和凯厄斯站在高台上往下俯视着潮水般的人群,那个场景像极了挂在卡伦家阁楼墙壁上的那张油画。 高台下的人群纷纷摘下了他们的面具和帽子,朝着他们的王低下了脑袋。他们神情虔诚,像是在敬拜神衹一般。那一刻,无论他们平时是富商贵贾还是政界要员,他们都得对这些黑暗世界的王者表达臣服之意。 阿罗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扬起和蔼的微笑,开始了他的演讲。他每年的演讲时间都不长,通常只有短短的七分钟,只是这次在他演讲的结尾多了一个环节。 “……我想为在座的各位介绍我们家族的新成员希利尔,他可谓是吸血鬼界的奇迹。一个从幼儿时期成长的吸血鬼,被生育而并非被转变。”阿罗的语气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他仔细地观察着台下每一个人的表情。 台下的人每个人都沉默不语,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质问。 阿罗见此状,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他将手伸向希利尔,示意他上前。 希利尔迈着稳重的步伐从他们身后走向前列,在他站定的那一刻,无数双眼睛聚焦在了他的身上。希利尔努力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意,冲着人群扬起了一个毫无攻击性的微笑。 自从上次与阿罗密谈后,希利尔的性格悄然发生了变化。他一改往日跳脱的性格,变得安静了不少。唯一不变的就是他时常挂在脸上的微笑,只不过这笑容中多了几分虚情假意,这点恐怕深受阿罗的影响。 “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便从一个嗷嗷啼哭的婴儿成长为一个青春洋溢的年轻人,期间甚至没有出现嗜血的迹象。经过长期的观察,我们相信他正朝着成熟的方向生长,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认为这是一个合适的契机将他介绍给各位。” 阿罗的话如同一个个炸弹,在人群中炸出一朵朵的蘑菇云,哪怕他们心中充满了疑虑,却没有人敢当着阿罗的面讨论起这件事。沉默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压力,宴会厅里全无刚才欢乐的气氛。 “既然如此,我亲爱的大人。”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人们竞相将眼神转移到了开口说话的男人身上。 那是一个带着高帽的中年男人,圆圆的鼻头令他看起来十分亲切。不少人能认出他是欧洲区的负责人多纳托,一个土生土长的意大利人。 多纳托向着高台的方向走了几步,声情并茂地说道:“我相信您的判断,请允许我献上我最诚挚的祝贺与最热烈的欢迎,愿沃尔图里永远强大。” 多纳托的一番话震醒了众人,起了这个话头后,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在一旁附和。他们搜肠刮肚地将那些赞美之词砸向高台上尊贵的大人们,生怕自己错过了这个表达忠诚的机会。 望着潮水般涌来的话语,阿罗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许多。 先稳住领头的,才能稳住底下的人。 阿罗抬起手止住了众人的恭维,从而重新将重点引到了晚宴上。在他宣布晚宴正式开始后,乐队便在示意下开始了演奏,厅里的人们又三三两两地随着乐曲的律动而移动。 见宴会的气氛又逐渐火热了起来,阿罗一行人便从高台回到了休息室。他们休息的时间不长,因为他们一会儿还得为舞会开场。 “让那七个人在晚宴结束后来书房见我。”阿罗对简和亚历克吩咐道,随后他看着这两张年轻的脸庞说道:“你们两个也去玩吧,今天难得能放松一下。” 简和亚历克相视一眼,点了点头,随后迅速消失在后台。 同样消失的还有马库斯,自从狄蒂米和亚希诺多拉去世后,马库斯和凯厄斯便很少参加晚宴的舞会。 如果摆在以前,凯厄斯肯定会与马库斯一起毫无留恋地走开。他对于这些社交只觉得无趣,那些是是非非看多了让他感到无比腻味,恐怕也只有阿罗会乐在其中。不过这次情况特殊,他得为了希利尔留下,那是神赐给他与亚希诺多拉的礼物,他不允许那些不长眼的人伤害他的儿子。 凯厄斯替希利尔整理好胸前的领结,轻声问道:“准备好了吗,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场。” 希利尔并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他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正当凯厄斯在犹豫要不要说些什么鼓励的话语时,希利尔昂起他那颗金色的脑袋,冲着凯厄斯露出了一个夹杂着自信与喜悦的笑容:“我等很久了。” …… 亚希诺多拉的意识回归身体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她感觉自己睡了一个冗长的午觉,但醒来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睁着她的眼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那炫彩的灯光令她感到有些晕眩,直到她发现自己能够清晰地看见灯上微小的螺丝时,她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亚希诺多拉撑起身体,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又回到了原先无比轻盈的状态。她猛地跳下床,迫切地想试验自己的身体是否重新重新变回了吸血鬼该有的样子,她在房间又蹦又跳的样子像极了刚被转变的新生儿在体验自己的新躯壳。 在连续成功了好几个瞬移之后,亚希诺多拉终于能确定自己的状况一切良好。她迫不及待地想去找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她此时只想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 正当她想出门寻找凯厄斯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赫耳墨斯对她说的那番话。如果她从昏迷中苏醒,那么就说明贝拉的转变仪式已经结束。 亚希诺多拉急急忙忙地从抽屉里翻出了手机,可太久没有充电的手机此时已经处于关机的状态。她蹙着秀气的眉,苦恼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机。在她思考是否应该先去找凯厄斯时,她无意间看见了手机屏幕倒映出的那张浓妆艳抹的脸。 由于黑色的屏幕有些照不清她的模样,于是亚希诺多拉奇怪地冲向梳妆台,打算拿起镜子好好端详一下自己的脸。但这一照可不得了,她差点没认出镜中那张妖冶媚态尽显的女人是她自己。 亚希诺多拉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脸,又瞧了瞧身上这套堪比黑天鹅的华丽装束,一时陷入了深深的困惑。这使她再也等不及去寻找凯厄斯了,她匆忙拧开房门,大步朝着书房走去。 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凯厄斯的踪迹。不,应该说就连希利尔的踪影她都没找到。 找了一圈一无所获的亚希诺多拉呆坐在希利尔平时最喜欢待的休息室里,巨大的恐慌如潮水般朝着她袭来,但她依旧试图冷静分析自己的处境。 亚希诺多拉联想到了六十年前的那场沃尔图里袭击事件,那件事情至今还留给她很深的阴霾。她盯着自己的鞋尖微微有些出神,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先小心地回到房间,安静地等待着凯厄斯回来。 打定主意的亚希诺多拉正准备离开休息室,休息室的门就被拧开了。亚希诺多拉微微瞪大了眼,她迅速找了个掩体,做好了防御的姿态。 “你是……?”推开门的赫墨斯看见了一脸紧张的亚希诺多拉,他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亚希诺多拉?” “是我。”亚希诺多拉一看是老熟人,心中的担子放下了不少。她松了口气,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天呐,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赫墨斯关上门,顺势坐在了亚希诺多拉的对面,他吃惊的模样令亚希诺多拉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我刚醒,但是醒来人都傻了。”亚希诺多拉自嘲地笑道,“凯厄斯和希利尔都去哪儿了?我找半天了都没看见他们。” “哎呀,我这记性!”赫墨斯懊恼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看了一眼亚希诺多拉急切地神情连忙安慰道:“今天是沃尔图里庆典,他们都去宴会厅了。” “原来是这样,今年都是庆典年了吗。”亚希诺多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但随后她又奇怪地问道:“你不去参加吗?庆典可热闹了。” “我就不了,一个人呆着清净。”赫墨斯摆摆手婉拒了亚希诺多拉的好意。 “那我便不强求了。”亚希诺多拉听出了赫墨斯语气中的抗拒之意,但她随后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赫墨斯,能请你问问卡莱尔,贝拉是否安好吗?” “没问题。”赫墨斯二话不说就掏出手机拨打了卡莱尔的电话,可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都处于占线的状态。 这种反常的情况让赫墨斯也皱起眉,最后他只能无奈地说:“抱歉,卡莱尔现在似乎不在。” “不在吗?”亚希诺多拉听到这话有些担忧,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将自己的顾虑说给赫墨斯,她觉得她还是得先找到凯厄斯为妙。 “既然这样,那我先失陪了。”亚希诺多拉站起身向赫墨斯打了个招呼。 “先等一下,我听说今年的庆典主题是假面舞会。如果你想参加的话,记得戴个面具再进场。”赫墨斯好心地提醒道。 “谢谢,我会的。”亚希诺多拉笑眯眯地朝赫墨斯摆摆手,快步离开了休息室。 第八十四章 当亚希诺多拉匆匆赶到宴会厅的时候,舞会才刚刚开始,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她躲在角落里仔细地观察着厅里的一举一动。人们戴着风格迥异的假面在愉快地交谈跳舞,觥斛交错中闪过的是一张又一张的面具。 亚希诺多拉有些不自然地扶了扶脸上精致又华丽的面具,所幸面具能够遮盖她的面容,不至于让太多的人认出她而刻意靠近攀谈,她此时可并没有交际的心情。 亚希诺多拉脸上的这个面具还是她在卧室翻箱倒柜找出来的,那是当初凯厄斯亲自替她准备好去参加沃尔泰拉的假面狂欢节的那个。遥想她失忆时曾尝试从沃尔图里逃跑,但她不仅没成功,还完美错过了热闹非凡狂欢节。如果那天她乖乖呆在她应该待的地方,那么她就能提前戴上这个面具,但谁会算到当时的诺拉会选择乘乱出逃呢? 亚希诺多拉温柔地拂拭着面具,柔软的装饰羽毛蹭过她的手,金色白色相间的面具显得典雅又高贵,这让她躲在扇子后的红唇微微勾起。 凯厄斯总是能找到最符合她心意的东西。 舞会的人流自觉地围成一个圈,将跳舞中的人们围在中间。可惜人太多了,她一时间也摸不准凯厄斯具体的方位。于是她只能打开扇子半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用锐利的眼神不断地在人群中扫视着。 或许是她一个人站着太久,一个又一个的男人过来邀请她跳舞。在她一一委婉拒绝后,她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再像根木头一般杵在原地。找不到凯厄斯的亚希诺多拉有些沮丧,她头一次觉得宴会请这么多人实在是没有必要。 见自己不仅没找到人,还可能被卷入无聊的社交活动时,亚希诺多拉决定沿着边缘走一圈,看看这样会不会有收获。为了让自己的行为不会太过突兀,她在厅里走走停停,灵敏的身姿缓慢地穿梭在人群中。 乐曲奏了一曲又一曲,但凯厄斯依旧不见踪影,亚希诺多拉暗自猜想是否凯厄斯已经带着希利尔早早退场,一张又一张的面具已经使她感到疲惫。 心中开始打退堂鼓的亚希诺多拉觉得是时候往下一个地点前进了,于是她收起扇子优雅地提起了裙摆。正当她欲抬脚向前走去时,她的手却被人抓住了。 亚希诺多拉惊异地往身后看去,抓她的人动作不算绅士,那抓着她手的力度之大让她无法逃脱钳制。她正想以严厉的姿态挥舞着扇子将那无礼之人的手打下来时,她却迟迟动不了手。 隔着面具她都能认出抓着她手的人便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凯厄斯……”亚希诺多拉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鼻子便酸了起来,她的语气中忍不住带着一丝哭腔。她是多么希望此时能与凯厄斯热烈地拥吻,但她只能将满腔的爱意化作柔情四溢的凝视。 听见亚希诺多拉的轻声呼唤后,抓着她手的力度也松了下来。亚希诺多拉的手抵在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胸膛上,两人的距离又顺势近了几分。熟捻的清冷味道窜入了她的鼻腔,这令她几度感到晕眩。 “是你。”凯厄斯面具下的眼睛闪着亮光,他炙热地眼神几乎将亚希诺多拉吞没,他贴在亚希诺多拉的耳边低声问道:“是神终于听到了我的祈祷吗?” 亚希诺多拉听闻,心中涌起了一股酸涩,她心疼地抚上了凯厄斯的后背:“是的,他听见了,所以让我回来了。” 人流众多的宴会厅显然不是个合适互诉衷肠的场所,他们并不希望引来异样的注视。凯厄斯将亚希诺多拉半拥半推地走出了宴会厅,他的手紧紧扣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她能感觉扶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有些许的颤抖。 两人一路来到了与宴会厅只有一墙之隔的小休息室,凯厄斯熟练地将房门反锁,接着粗暴地摘下自己和亚希诺多拉脸上的面具,贪婪地将头埋在她的颈边闻着专属于他的芬芳。 “你终于肯醒来了。”凯厄斯在亚希诺多拉的颈边叹道,“我的挚爱,你让我差点发了疯。” ...... ※※※※※※※※※※※※※※※※※※※※ 开了学是真的累啊(哭笑),赶紧把这个坑填了吧,不然被埋在坑里的就是我了......感谢在2020-09-15 03:50:08~2020-09-20 18:1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hadow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五章 凯厄斯和亚希诺多拉在菲利克斯的陪同下离开了热闹的舞会,原本亚希诺多拉以为他们会往阿罗他们平时工作的书房,可前进的方向却表明他们正在往一个陌生的方向走去。 在拐了好几个弯之后,他们终于停在了一扇颇为肃穆的大门前。菲利克斯替他们推开门,门后是一间宽敞的古典装潢小厅。棕色的壁板上雕刻着典雅的纹路,高耸的天花板显得如此遥不可及,但最让人在意的是厅内中央摆放着的巨大圆形桌子。 当三人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屋里已经有人在说话了。 “父亲,母亲。” 希利尔眼尖地发现了门口三人的踪影,他撇下了在一旁滔滔不绝地阿罗,迈着从容的步伐径直朝着亚希诺多拉走去。他的身上带着年轻人的朝气,俊秀的容颜已初显。 “噢希利尔,我的小宝贝!”亚希诺多拉迫不及待地紧紧拥抱住希利尔,她惊觉从前抱在怀里的孩子现在隐隐比她还高了,“妈妈好想你。” “……我也想你”希利尔在亚希诺多拉怀里半天才羞涩地小声说道。他被亚希诺多拉禁锢在怀中无法挣脱,在众目睽睽下向亚希诺多拉撒娇还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亚希诺多拉看出了自家儿子的窘迫,虽说心里有些不舍,但她还是顾全了希利尔的面子,于是她面带微笑地松开了他。 “你长大了,我的小男子汉。”她轻拍希利尔直挺的后背,心中既为自家孩子的成熟欣喜,同时又惆怅自己错过了希利尔的成长。 希利尔显然是看出了亚希诺多拉的失落,他体贴地握住亚希诺多拉的手,冲她露出了一个带着傻气的微笑。这个举动逗得亚希诺多拉忍不住捏了捏希利尔的脸颊,只可惜手感大不如前。 “我想,你应该是更想念我的吧。”凯厄斯冷不丁地贴在亚希诺多拉身后,他压低了声音询问着亚希诺多拉。 不知是不是凯厄斯靠得太近,亚希诺多拉敏锐地捕捉到了身后凯厄斯的气息。尽管两人同舟共济数千年,但她听到凯厄斯的低喃,下意识还是会在后背泛起点点的鸡皮疙瘩。 “这点毫无疑问。”亚希诺多拉立马机灵地回答道,她甜美的笑容中夹着一丝软糯的讨好卖乖。 “那请你晚点证明给我看。”凯厄斯满意地轻哼了一声,暧昧地在亚希诺多拉的耳边留下了一句,接着他重新挺直身子装没事人,只留下亚希诺多拉在原地羞赧。 “亲爱的亚希诺多拉,我真高兴你安然无恙。”阿罗的脸上挂着关心的微笑,但他的眼底却有着浓浓的深究与好奇,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这一家三口,开玩笑道:“在你身上总是发生着令人惊叹的奇迹。” “我这次无比赞同你,阿罗。”凯厄斯发自内心地点了点头,这让阿罗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我想这是因为我幸运地得到了神的眷顾。”亚希诺多拉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当然,你对于神衹的崇敬一向令我肃然起敬。”阿罗并未听出亚希诺多拉的言外之意,他适宜地接下了亚希诺多拉的话,“晚宴差不多快结束了,但我们的漫漫长夜才刚开始。今年的圆桌会议,我希望你能够一起参加。” 往年的圆桌会议,亚希诺多拉和苏尔庇西亚都不会参加,这不过今年可能是个例外。 “是为了讨论希利尔的事情吧。”亚希诺多拉听罢垂下了眸子,她心里大概也明白希利尔的事情恐怕要多费些功夫,才能说服那群高层。 尽管那些高层在宴会开始时对希利尔表达了欢迎和善意,但那都是些表面功夫。就像多纳托虽然是第一个表达出自己立场的人,但他的心底可并不一定这么想。 既然是圆桌会议,自己这长老夫人的身份也不见得好使了。更何况能做到沃尔图里高层的都非凡人,那些是真正能深到家族根本的人物,哪里有那么好打发,只恐怕到时候会议上的唇舌之争是避免不了的。 「唉,如果可以,真想让希利尔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哪怕只是一小段时间。」亚希诺多拉在心中叹息,她回想起了在福克斯高中上学的日子,那段平静轻松的时光总让她念念不忘。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希利尔的天赋对于沃尔图里的发展极为有用,加上那孩子有着跟凯厄斯一样不服输的性格。就算她能摆平阿罗,最后怕是希利尔自己也不会愿意一辈子躲在沃尔图里的树荫下乘凉。 “希利尔在宴会上表现地很得体,他已经展现出能够独当一面的资质了。”马库斯在一旁给亚希诺多拉打着强心剂,他平和的语气冲淡了亚希诺多拉内心的不安。 “妈妈,我可以的。”希利尔不愿亚希诺多拉为难,他急切地表明了自己的信念,较真的模样令亚希诺多拉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咚咚——” 敲门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简和亚历克穿着浮夸的服饰走进了会议厅。简的个子本来就娇小,穿上华丽的宴会装就显得十分惹人可爱。两人的手上拿着几张卡片,卡片上用花体写上了人名。 “阿罗大人。” 简将手中的卡片恭敬地递给了阿罗,上面的名字都是对于有着潜在希利尔不利的人名。当简和亚历克得到了去晚宴玩的命令后,他们就明白了玩乐背后的任务。 “简,亚历克,你们真的是沃尔图里的财富。”阿罗慈爱地抚摸了一下两人的头,接着就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 凯厄斯自然也猜到了那些卡片是什么,他阴狠地盯了一会儿那些卡片,接着他看向了一旁的希利尔和亚希诺多拉,他温柔地看着亚希诺多拉正絮絮叨叨地对着希利尔嘱托些什么。 有人心存忌惮和恐惧没关系,但他们绝对不能真的打些什么主意。 当书房里立钟上的时间来到了整点,亚希诺多拉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声响,不一会儿,大厅的门就被推开了。 领头进来的是欧洲地区的负责人多纳托,他的身后跟着五个衣着华丽的人,六人恭敬地行礼后便落座于圆桌前。 “希望你们在今年的聚会上玩得愉快。”阿罗带着笑意环视了一圈,只是他的笑容在看见了那个空着的位置时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宴会一如往常得热闹精彩。”多纳托摸着自己卷翘的八字胡,微笑着称赞道。 “啊,我想苏尔庇西亚会很乐意听见这个的。” 阿罗的情绪没有那么高了,他似乎为这人员不齐的会议而困惑,于是他柔声问道:“有谁知道我们亲爱的纳基雅为什么没有参加这次的会议吗?” 阿罗的询问令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没有人敢说话,但他们纷纷将眼神放在了刘满身上。 七位高层对应着的是南美,北美,欧洲,大洋州,非洲和亚洲。沃尔图里在这些地方都安插了一位高层,只是亚洲更特别一些,在那片广袤的地方有着两位高层。一位是刘满,另一位就是纳基雅。 沃尔图里的势力主要聚集在欧美,在亚洲的势力较为薄弱,因此他们在亚洲安排了两个负责人相互帮助,相互制衡。如今身为亚洲负责人之一的纳基雅缺席,所有人自然会将注意力放在刘满身上。 “大人,我并不清楚纳基雅缺席的原因。我最后一次和她的联系是在一周前,当时一切正常,我这边也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摘下面具的刘满露出了他真实的模样,一张剑眉星目的脸配上利索的油头,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刘满大约三十五岁,他的眼眶略微深陷,干净光滑的下巴让他看起来只有三十岁。 刘满的回答并不能给众人带来什么线索,但他的回答近乎无懈可击,不卑不亢的态度无法让人看出什么端倪。因此,当刘满话音刚落,厅里又陷入了煎熬的沉默,其余人只能暗自揣着各自的猜想,保持缄默。 高层会议缺席本身并不是件严重的事,但是如果既没有给总部打招呼,也没有任何缘由地缺席,这就让人不得不往糟糕的方向思考。 “人莫名其妙失踪了?”凯厄斯的手指轻点着桌面,他毫不掩饰自己怀疑的眼神,浑身释放出的威压让刘满也有些不自在,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焦躁地抠着裤子膝盖内侧的折痕。 “凯厄斯大人,在下所说句句属实。”刘满在如此高压的环境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姿态,他诚恳地对凯厄斯说道。 “纳基雅的失踪跟他没有关系。”沉默的希利尔一语惊人,他用沉静的眼神地看着刘满,这让刘满产生了一种被看透了的错觉。 “既然是这样,纳基雅的事情我会派卫士前去跟进,想必是被什么突发事件牵绊住了。”阿罗微眯着眼睛,摆手示意将这件事情往后推移,“我们来讨论一下希利尔的事情。” 纳基雅的失踪事件多多少少让这些高层们分了心,当阿罗忽然说到希利尔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跟着讨论另一个棘手的问题。 多纳托见自己的同僚们一个个故作木讷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自己身为欧洲区的负责人,同时也是最接近阿罗的高层,那些个不要命的问题只能自己来问。 “大人,请恕我直言,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心中都有一个疑虑,那就是希利尔大人是否能够成长为一个健全的吸血鬼,希利尔大人现在到底是以什么形态存活的?” 多纳托和善的脸软化了他言语的尖锐,尽管他的潜台词是在质疑希利尔可能在未来会带给沃尔图里灾难,但听上去却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在担忧小辈的身体健康。 “希利尔是个完完全全的吸血鬼,他完全符合一切吸血鬼的特征。”这些具有侵犯性的问题令亚希诺多拉感到不悦,但她清楚地知道打消这些疑虑才是这次会议的关键。 “一切的特征指的是……?”南美洲负责人开口询问道。 “以血液为食,皮肤苍白,极快的移动速度和身体恢复能力,最重要的是,他有超自然能力。”凯厄斯开口回答了这个问题,“在我们长达一年的观察下,尽管希利尔的成长速度过快,但总体来说并没有产生嗜血魔童的威胁性。最重要的是,他可教化。” “天生的吸血鬼而并非转变?”非洲负责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希利尔。 “仅仅一年的生长就达到了人类15岁孩童的程度吗?”多纳托的八字胡颤抖了一下,“那我们下次见他的时候岂不是会看见一个小老头?” 多纳托的话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坐在他身边的北美洲负责人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骂道:“如果是那样也太吓人了。” “我想应该不会,希利尔的成长速度现在越来越慢了,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停止生长。”马库斯浅笑着摇摇头。 其余负责人都只是象征性地问了几个问题,但他们的问题比起多纳托的要显得温和很多。眼看着众人对于希利尔的忌惮和迟疑都消散了不少,这场“希利尔证明大会”也算是顺利地完成了。 当阿罗宣布散会后,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离开。希利尔在刘满离开前拉住了他,接着笑着轻轻对他说了一句:“我们不久后就会再见面的。” “期待与您见面。”刘满似乎对希利尔的话有些惊讶,但他还是微微鞠躬,随后转身离开。 待所有人离开后,希利尔看着阿罗说道:“虽然纳基雅的失踪跟刘满没有关系,但他还是撒谎了,他知道些什么。” 第八十六章 一个重要的吸血鬼高层消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她还管辖着一片不小的区域。在确认纳基雅失踪后的第二天,纳基雅的其中一个心腹也跟着一起失踪。 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令阿罗的内心隐隐不安了起来,对于阴谋的敏感让他嗅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味道。他立刻安排了一个新负责人暂时接管纳基雅的位置,以免沃尔图里在那片区域的工作全面瘫痪。 尽管总部的反应及时,但纳基雅的失踪还是在当地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人心惶惶下,异心滋生在每个人的心中。 正当阿罗头疼地想自己是否应该亲自跑一趟去看看情况时,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让所有的事情彻底搅成了一锅粥。俗话说“福祸相依”,当阿罗松开艾瑞娜的手时,这是唯一出现在他脑子里的词。 艾瑞娜是德纳利家族中的一员,德纳利不仅与卡伦交好,他们还是另一支奉行“素食饮食”的吸血鬼家族,再加上德纳利三姐妹的“母亲”曾被沃尔图里亲手处决,因此德纳利家族实际上对沃尔图里是又怕又恨。 但就是这样一个与沃尔图里格格不入的人出人意料地出现在了沃尔图里长老的书房,艾瑞娜的只身到来引起了阿罗的兴趣,而她也不负众望地扔给了他们一个重磅炸弹。 她来告密的,她想要向沃尔图里举报“卡伦家造出了一个嗜血魔童”的事情。 这原本应该是令阿罗欣喜若狂的场面,因为他终于抓到了卡伦家的把柄,可这样的“喜讯”却偏偏出现在这么尴尬的时间点,直让阿罗暗叹时运不济。 沃尔图里的高层生死不明,其心腹也跟着失踪,偏远的亚洲领地处于半失控的状态,人心涣散。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处理卡伦家的好时机,但这条情报对沃尔图里来说实在是太过诱人,以至于让阿罗完全无法置之不理…… 阿罗瞟了两眼他的两个兄弟。马库斯依旧没什么表情,那副静如止水的模样令阿罗只能无奈地叹息。凯厄斯的反应要激烈些,他俊朗的脸上露出了亢奋的笑容,天生对于战争的喜爱让他的心中涌起了对杀戮的渴望,他漂亮的五官此时看起来略显狰狞。 「到底应该先处理卡伦家还是纳基雅?」 阿罗双手合十,一时陷入了纠结之中,他暗暗埋怨纳基雅消失的时间点实在是太过糟糕。阿罗对着德米特里和菲利克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站在原地踌躇不安的艾瑞娜带下去安顿,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思考。 “我亲爱的兄弟们,这么多年过去了,沃尔图里又陷入了如此危机四伏的境地。”书房又冷清了下来,阿罗坐回座位,他不断把玩着手指上的戒指,轻叹了一口气。 “我们无时无刻都处在危机四伏的境地,但又有哪次能将我们扳倒?”凯厄斯倨傲地抬起下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神经质的兴奋,“这个消息对于我们来说是件好事,沃尔图里需要一场大战来再度证明它的强大与辉煌。” “是的兄弟,你说的没错。”尽管心中的疑虑不减,但阿罗似乎被凯厄斯的热情而鼓动。他调整好袖口的宝石袖扣,抬起了他带着神采的眼眸。 “问题是现在是开战的好时候吗?”马库斯放下书本不急不慢地问道,他的话毫无疑问是一盆冷水,他在提醒两人纳基雅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我打算先调遣一批卫士去纳基雅的管辖地调查,刘满作为地头蛇会协助他们调查这件事情。至于卡伦……”阿罗冷哼一声,“区区一个小家族又怎能抵挡住沃尔图里大军?” “此时我们内忧外患,我们应该先处理了自己的事情,再去管卡伦。”马库斯不赞同地摇摇头。 “马库斯,我们的尊严和法律在受到挑衅。如果我们不及时处理卡伦家,那么会有越来越多的家族以卡伦家为首,挑战沃尔图里的底线,到时候只会有更多的外患。” 凯厄斯完全给出了不一样的意见,他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阿罗,继续说道:“纳基雅那边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如果我们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边,那么这条情报的价值就没了。” “可是以什么理由开战呢?如果是嗜血魔童这样的理由可站不住脚,当初希利尔的事情你可别忘了。” 马库斯再次点出了问题的关键,他看了一眼明显不悦的凯厄斯安抚道:“凯厄斯,我知道我们的希利尔与嗜血魔童不一样,但若我们主动向卡伦家开战,我们并不能在道理上讨到什么好处。” “……那只能先把纳基雅的事情处理了,等那个嗜血魔童闹出事情了,我们便有了介入的理由,到时候直接把他们一锅端了,我就不相信卡伦能控制住嗜血魔童的那种破坏力。”凯厄斯不情愿地说道。 凯厄斯的脸看着阴沉沉的,他至今还记恨卡伦家意图想将亚希诺多拉藏起来的事,他迫不及待地想将这些新账旧账一起算清楚。 “这个不失为一种好方法。”马库斯包容地看着凯厄斯生气的模样,他垂下眸子继续读着手中的书。 马库斯和凯厄斯短暂的讨论一字不落地进了阿罗的耳朵里,虽然阿罗也很想快些处理了卡伦家,但他不得不将马库斯的话听进去。他的理智告诉他先处理了纳基雅的事情才是最优解,但这并不能阻止他懊恼愤怒的情绪占据着他的胸口。 其实如果沃尔图里铁了心要铲平一个家族,随便扣些莫须有的罪名给对方就行了,这种“无中生有”的审判方法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只是这次事关嗜血魔童,阿罗不想打一个令他有后顾之忧的仗。 正当阿罗下定决心,忍痛将这条情报搁置的时候,书房的门又被推开了,门口露出了一个探头探脑的金色小脑袋。 “希利尔,进来。”凯厄斯本就在气头上,自然没什么好语气。他扫了眼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希利尔,匆忙间看见了一只搭在希利尔肩上的手。 “亚希诺多拉?”凯厄斯瞬间来到了门口,替他们推开了厚重的门,门后亚希诺多拉那张姣好的面孔令他瞬间变了态度。 “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的吗,我亲爱的?” 凯厄斯亲吻了一下亚希诺多拉后,便牵着她的手坐在了沙发上。而被晾在一旁的希利尔已经见怪不怪地自己走进书房,并且自觉地关上了书房的门。 “你们怎么来了?”两人的到来让阿罗都有些迷惑,他期待地往门口看去,却发现希利尔无情地关上了门。 “我的苏尔庇西亚在哪里?” “她和科林在房间里,她现在正忙着呢。”亚希诺多拉微笑着说道。 阿罗点点头,还来不及惆怅,希利尔便开口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我们过来的时候看见德米特里和菲利克斯带着一个女人走在走廊上,那是我们请来的客人吗?”希利尔认出了那个女人是德纳利家族的人,他在贝拉和爱德华的婚礼上见过她,但他怎么也猜不到艾瑞娜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是来告密的。”凯厄斯似乎不乐意将告密的内容说出来,他不想让这条情报影响到亚希诺多拉。 “关于贝拉的,是不是?”希利尔穿着舒适的卫衣,慵懒地倚靠在桌子上,眯着眼睛开始肆意运用他的超能力。 “贝拉出了什么事?”如同凯厄斯所料,亚希诺多拉听闻这个消息立刻就精神了,她冷不丁的质问让凯厄斯不知如何应答。 希利尔,一个名副其实的熊孩子——至少在凯厄斯眼里是。 “告密者说卡伦家弄出了个嗜血魔童。”凯厄斯不愿意对亚希诺多拉说谎,“我们在商量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亚希诺多拉听完这个消息顿时脸色一白,她怎么也想不通卡伦家好端端的,怎么会造出一个嗜血魔童出来。她清楚艾瑞娜不可能在阿罗的面前说谎,这次卡伦家恐怕真的要大难临头了。 凯厄斯担忧地搂着她轻声安慰,接着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希利尔,但后者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来自自家老爹的危险视线,他轻声喃喃道:“难怪前一段时间卡伦家购买了那么多的人血和婴儿用品……” “希利尔。” 凯厄斯的呼唤让希利尔回过了神,他一抬头就对上了凯厄斯幽怨的眼神,立刻意识到自己装坏了逼,他理亏地挠挠自己的头发,急忙扯开了话题。 “话说回来,那个失踪的亚洲区负责人现在情况如何了?” “依旧处于失联状态。”马库斯遗憾地看着希利尔,他们已经被这件事情困扰了两天了。 “怎么,你有线索?”凯厄斯挑眉盯着沉思中的希利尔,他若有若无地感觉这孩子又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论了。 “如果我的预感没错的话,恐怕她人已经没了。”希利尔冷静地说出了他的预感,“实际上在刘满说他与纳基雅失联后,我就隐隐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这几天这种感觉越发强烈,我想此人估计凶多吉少。” 希利尔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心底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猜测,但他们依旧抱有侥幸,只是没想到事情比他们想象得还要严重。 “呵,真有意思。”阿罗笑着在房间内来回踱了几步,只是那个笑容怎么看怎么瘆人。 凯厄斯脸色青白,他的语气中带着怒气与杀意,他问出了最让阿罗在意的问题:“是自己人干的吗?” 希利尔听出了凯厄斯的言下之意,他微微摇头:“我不知道,我需要更多的线索。我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件事情跟刘满关系不大,但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我猜他心里可能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 马库斯的神情难得严肃了起来,他靠向椅背,疲倦地揉捏着眉眼说道:“既然有负责人死了,那么我们势必要去走一趟了。” “真不是时候。” 阿罗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位上,他此时像一头被冒犯了的雄狮,誓死要跟对方决一死战。无论这个负责人是因为什么失联,在她死亡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件事情一定得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凯厄斯看了一眼欲说还休的希利尔,难得体贴地问了一句:“你还有话要说?” “其实关于这件事情,我想跟着去调查。”希利尔扬起他招牌的笑容,试图说服在场的所有人。只可惜他的颜值往帅气小伙的方向一骑绝尘,暂时是与可爱搭不上边了。 “嗯,如果我们决定好了出发时间,会叫上你的。”凯厄斯冷淡地回了一句,算是应下了这件事。 “我的意思是,这件失踪案就交给我,让我来负责调查这件事,我的能力可以让我快速地找出真相。”希利尔认真地望向凯厄斯,眼底满是倔强和期望。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凯厄斯冷笑了一声,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了希利尔的面前,身高差让他看起来极有压迫感。 “别说蠢话。” “这不是蠢话。”希利尔并没有因为被凯厄斯拒绝而放弃,他背着手盯着凯厄斯和阿罗。 “你们曾经教导过我要把握每个机会,利用一切资源达到目的。如今嗜血魔童事件和高层失踪案撞在了一起,我们明明可以两件事情一起处理,又为什么要做选择题?” 希利尔的话刺激到了阿罗,他饶有兴趣地望着希利尔,看起来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不是不可以一起处理,只是要分清主次。”马库斯循循教导着希利尔,“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只是兹事体大,你一个人恐怕处理不了。” 希利尔听闻此话后知道自己的愿望大多要落空,但他依旧不甘示弱地盯着凯厄斯那张冷漠的脸,红色的眼眸里倒映着他执拗的模样。 “这就是你过来的真正目的吧。” 凯厄斯也冷静下来了,他知道希利尔一直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但这次实在不是一个好机会。作为一个父亲,哪怕他平时再怎么严厉,他最担心的还是自家孩子的安危。 “这样莽撞的行为,不仅我不会同意,你觉得你妈会同意吗?”凯厄斯的语气放柔,他狡猾地想用亲情牌制服希利尔,他知道亚希诺多拉是希利尔的软肋,这张牌百试百灵。 果不其然,希利尔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垂着脑袋不说话,他向亚希诺多拉投去了求助的眼神,委屈巴巴的样子让亚希诺多拉都忍不住心软。 亚希诺多拉轻叹了一口气,她向凯厄斯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站起身叫醒了思考中的阿罗。 “有些事情,我想让你们知道。”她边说着,边将手递给了阿罗。 亚希诺多拉复杂的神情使阿罗兴致勃勃地抓住了她递来的手,在短暂的寂静后,阿罗瞪大了双眼,他轻轻收回了自己的双手,随后又有些神经质地鼓起了掌。 “了不起!你让我第一次开始质疑我看到的东西。” 阿罗狂热的眼神紧紧盯着亚希诺多拉,他的样子像是在看什么奇珍异兽。随后,他转过身看向马库斯说道:“马库斯,你可能不会相信。我们的亚希诺多拉竟然是神的后代,这意味着希利尔的身上也流淌着神的血脉。” “……你说什么?”马库斯看上去十分迷惑。 他曾是一个神父,应该说他是整个沃尔图里最相信神衹存在的人。可问题是这种信仰只存在于精神,他从未想过神可以被具象化。 “我的曾祖父是宙斯与人类诞下的后代,因此我曾祖父的这一分支都流淌着神的血脉,只可惜到我这一代只剩下我一个了。”亚希诺多拉遗憾地解释道。 “请不要难过,希利尔就是仁慈的神赐予我们的礼物。”阿罗感觉今天的心情就像是在做过山车,他红色的眼睛里此时满是胜券在握的自信。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阿罗,我是不会同意让希利尔一个人去的。”凯厄斯出声警告着阿罗,他不明白为什么亚希诺多拉会支持希利尔胡闹。 面对凯厄斯不解的眼神,亚希诺多拉则安抚地拍打着他的后背,温柔地冲着他笑了笑。 “噢放轻松,我的好兄弟,我当然也不赞同希利尔一个人前去。”阿罗停顿了一下,“但是正如希利尔所说,我们兵分两路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不过前提是我们其中有一个人愿意陪同希利尔去亚洲地区调查,这样至少能保证希利尔的安全。” “我可以前往亚洲调查这件事情,我对卡伦家的纷争没有兴趣。”马库斯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担子。 马库斯心里清楚阿罗对于卡伦家的执念,而他一直都是温和的中立派,对于这些个纷争并不感冒,甚至都有些厌倦。再加上此事涉及那个卡伦,他笃定亚希诺多拉一定会跟着去,凯厄斯又怎会离开亚希诺多拉的身边。 思来想去,让他去亚洲调查是最好的选择。 “你如果愿意去那真的是太好了,这件事情交给你们两个我很放心。”阿罗的笑容更大了些,他转头问向凯厄斯:“凯厄斯,你觉得这个安排妥当吗?” “随便你们。”凯厄斯哼了一声,俊秀的脸上满是冷酷,只是他的手紧紧地牵着亚希诺多拉。 “马库斯,希利尔就拜托你了。”亚希诺多拉也用力回握着凯厄斯,她知道希利尔总有一天要展翅高飞,这次不妨遂了他的愿,神明会保佑他的。 “交给我吧。” ※※※※※※※※※※※※※※※※※※※※ 凯厄斯老父亲真的是为了儿子操碎了心 第八十七章 马库斯和希利尔的亚洲之旅出发日很快就到了,他们出发得也算匆忙,毕竟这事儿耽搁不得,不过希利尔对此是乐见其成就是了。 通常皇室成员离开沃尔图里宫都是件大事,只是介于这次任务的机密性,他们两个的辞别会显得有些许冷清。这次由马库斯带领的“旅游团”除了希利尔之外,只有六个卫士跟着他们前往亚洲,美名其曰去度假,卫士人数过多容易引来不必要的注视。 比起亚希诺多拉的气定神闲,凯厄斯则是少见得陷入了某种焦虑之中。他不满地向马库斯表达了随行卫士人数过少的埋怨,但拗不过马库斯执意要将人数严格限制在六人。按照马库斯的话来说,人“贵精不贵多”。无奈下,凯厄斯只能精挑细选了两个亲信塞进了这支东拼西凑的精锐队伍中。 “凯厄斯,放松点,你现在像个在等老师发成绩的差生。” 马库斯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书,他的旁边端正地摆着一只小型的行李箱,桌上放着用玻璃罩护住的灵魂花。他注意到了难得心浮气躁的凯厄斯微微一笑,心中了然。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凯厄斯僵着脸坐在另一张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不停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听闻马库斯带着调侃的话语,他生硬地说道:“我还在感谢神明让我终于能清静一段时间了。” “啊,那与其感谢神明,你不如感谢我吧。”马库斯今天的心情不错,他那双往日里充满忧郁的眼睛此时装满了笑意,松快的玩笑话就连在一旁看热闹的阿罗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凯厄斯被马库斯的话气笑了,他没好气地提醒道:“希利尔平时被宠得我行我素的,鬼点子还一堆。你记得看好他,别让他乱跑碍了正事。” “论宠溺,你宠得可不比我们少。”阿罗无情地揭穿了凯厄斯的严父伪装。当他还想爆点料的时候,凯厄斯危险的视线就扫了过来。阿罗见状便识趣地闭上了嘴,笑眯眯地看着自家的铂金兄弟跟自己闹别扭。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完完整整把你儿子带回来的。”马库斯向凯厄斯承诺道,他知道这是凯厄斯最想听到的话。 “嗯。”凯厄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马库斯沉稳的模样多少让他定了心神。他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缓缓站起了身。 亚希诺多拉和苏尔庇西亚簇拥着希利尔走进了客厅,他们的身后跟了一个扛着大箱子的沃尔图里卫士,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一只书包。这个卫士是凯厄斯的其中一个心腹,他这次也会跟着希利尔前往亚洲。 “有这么多东西要带吗?”凯厄斯皱着眉看着那个体型巨大的行李箱,那鼓鼓的模样让他甚至怀疑箱子会不会爆开。 “我和苏尔庇西亚放这放那的,不知不觉就塞了好多东西进去。”亚希诺多拉带着歉意地吐了吐舌头,她惹人怜爱的模样令凯厄斯不忍苛责。 横竖只是行李,如果亚希诺多拉喜欢,多带十个也没问题。 “喜欢就带吧,毕竟这次要离家一段时间。”凯厄斯瞬移到亚希诺多拉身边亲昵地搂住了她,想到希利尔要出远门,他的语气又柔软了起来。 作为父母的凯厄斯和亚希诺多拉在一边暗自伤感,当事人希利尔却显得格外兴高采烈,丝毫没有离开父母的眷恋与不舍。希利尔打扮得十分休闲,蓝色的隐形眼镜遮住了他血红的瞳孔,他此时就像个出门春游的孩子。 “既然希利尔来了,那么我们差不多可以出发了。”马库斯将书放回书架,提起行李箱再抱起那盆他珍视的灵魂花,等待着希利尔与他们告别。 希利尔毫不含糊地与众人一一告别,在被凯厄斯恶狠狠地警告不要闯祸之后,他来到了亚希诺多拉的面前。 “我会想你们的。”希利尔已经不需要像以前一样踮起脚尖才能抱住亚希诺多拉了,他快速亲吻了一下亚希诺多拉的脸颊以示告别。 “自己多保重,凡事三思而后行。”亚希诺多拉怜爱地捏了捏希利尔日渐轮廓分明的脸,不放心地轻声叮嘱了一句。 “我明白的,你放心好了。”希利尔郑重地保证自己一定安全回家,斩钉截铁的模样让亚希诺多拉安心了不少。 “走吧。” 马库斯拒绝了卫士替他拿行李的好意,他率先走出了客厅,高大的身材配上黑色的长款风衣使他看起来多了一丝凌厉感。 “我们出门啦。” 希利尔边说边最后扫了一眼送行的队伍,在确定了赫墨斯没有来送他后,他的内心涌现出了一种复杂的情感。尽管他早已预感到赫墨斯不会出现,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会感到失望。希利尔完美地将这个情绪隐藏了起来,他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跟上了马库斯的步伐。 “记得要发短信,有事一定打电话回来。出门万事小心,平时低调点,安全第一。还有要听马库斯爸爸的话,不要擅自乱跑……” 苏尔庇西亚不厌其烦地念叨着,直到希利尔转头冲他们抛了个飞吻,冲他们喊道:“知道啦,我会给你们带礼物的。” “唉,这孩子……虽然有马库斯在,但我还是不放心。”苏尔庇西亚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在一旁叹了口气。见亚希诺多拉不说话,她担心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姐妹。 亚希诺多拉秀眉微蹙,眼里满是不舍和忧愁,这悲戚的模样让苏尔庇西亚忍不住心疼地质问道:“说到底,希利尔也不过是个孩子,你竟然忍心让他离开你身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这次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苏尔庇西亚的话既是在埋怨狠心的亚希诺多拉,也是在责怪野心勃勃的阿罗。尽管希利尔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但希利尔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比起对希利尔寄予期望的其他人,她的爱更为纯粹。哪怕希利尔以后是个纨绔子弟,她也愿意兜着希利尔的一切毛病。 看着带着怨气的苏尔庇西亚,亚希诺多拉完全能够理解。她安抚着生气的苏尔庇西亚,又像是安慰自己:“苏尔庇西亚,这是他的命运。危险总会降临的,乘早让他面对对他来说是好事。他的能力能让他趋利避害,我相信他会平安的。” 苏尔庇西亚听闻后怒气消散了些,没有人比她们更相信命运了。她明白沃尔图里此时的处境,希利尔此行对于沃尔图里来说也是好事一件,但在情感上她依旧无法完全原谅这件事。她气呼呼地歇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 “亲爱的,请别让忧愁遮盖了你美丽的面容,别忘了你们还能用手机无时无刻地保持联系。”阿罗在一边哄着,他已经吃了好几天闭门羹了,他不想再用工作掩盖自己被赶出房间的事实了。 “噢阿罗,你提醒了我。”苏尔庇西亚听到此话又打起了精神,她高兴地给了阿罗一记香吻。 “真高兴我今天晚上不会再在书房撞到你了。”凯厄斯可不会放过这个嘲讽阿罗的机会,他幸灾乐祸地笑道。 “我也很高兴我今天不用加班了。”阿罗面对凯厄斯的嘲笑也不恼,他及时抓住漏洞,慢条斯理地堵了回去,“不过,你那么晚了去书房又要做什么呢?” “……我只是路过拿份文件。”凯厄斯面色如常地顶了回去,他理直气壮的样子没有一丝破绽,倒是他身后的亚希诺多拉不争气地偷偷背过了身。幸好她早已没了血液,不然她的脸恐怕此刻已经红成了苹果。 要问凯厄斯与亚希诺多拉那天在书房做了什么…… 你们猜呀。 …… 马库斯和希利尔的飞机很快就起飞前往了亚洲,在长达十个小时飞行中,两人都在各做各的事。 希利尔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他打开短信,刚在输入框里打了一行字,又立刻全部删除。就这样来来回回地纠结了许久,他终于放弃了。他将沙发椅背放倒,深邃的双眼无神地望着机舱外黑漆漆的夜空。 马库斯早就注意到了希利尔似乎在烦恼什么,但他从来不主动过问,他的视线从未从手中的古注上移开。黑色的风衣早已被妥帖地挂在了衣柜里,此时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外穿一件格子的西装马甲,配上黑色西裤,很有老派绅士的作风。 “我想我妈了。”希利尔冷不丁地开口。 马库斯听到这荒唐的话终于施舍般地给了他一个眼神,那眼神仿佛充斥着对傻子的怜悯。 “别逼我把你扔下飞机。” “……”希利尔幽怨地看了一眼他冷淡的教父,闭上了嘴。 “说吧,发生了什么。”马库斯将书签夹在书页间,静如止水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希利尔。 “我没事,只是第一次离开家忽然有点忐忑。”希利尔垂眼躲开了马库斯带有审视意味的眼神。 “是吗。” 马库斯静静地凝视了希利尔一会儿,忽然说道:“我和狄蒂米刚在一起的时候,她总要求我要将对她的不满及时宣泄出来,这样我们之间的矛盾才不会越积越深,才能越来越接近于完美的伴侣。” 想到狄蒂米,马库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追忆与沉痛,他掏出手帕轻轻擦拭那罩着灵魂花的玻璃罩。这盆花断断续续已经绽放了六十几年,这让马库斯了无生趣的漫长生命有了盼头。他不再抗拒着岁月给他的枷锁,反而找到了不断活下去的意志。 “无论在爱人,亲人或者是友人之间,合理的沟通都是很重要的,不要成为喜欢自扰的人。” 马库斯说完这句便不再理会希利尔,两人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剩下飞机飞行时轻微的噪音。 希利尔躺在沙发椅上安静地倾听马库斯的教导,他扫了一眼手机黑漆漆的屏幕,自嘲地边笑边摇头。自从他和赫墨斯吵架绝交后,他们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有再见面。他清楚地知道他与赫墨斯的交集只会越来越少,志不同不相为友。尽管他十分在意为什么赫墨斯不来送他,但他却无法越过自己的自尊心问出口,仿佛那样就是在向对方低头。 希利尔闭上了眼睛,想象着自己正陷入了睡眠。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被剥夺睡眠的痛苦,因为他从胚胎成型到出生都没有体验过睡眠的滋味,那么与之关联的梦境便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东西。 他常常幻想睡眠是一种什么体验,在与马库斯做了不少研究之后,他最终得出了“睡眠是人类休息的一种方式,也是逃避现实的工具”这样的结论。希利尔认为永远保持清醒是一种进化,但他此时却觉得时刻清醒才是一种折磨。 忽然,希利尔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阵微弱的光芒。他睁开眼睛朝自己的左手边看去,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条未读消息。他解锁了手机,眼睛却不自觉地睁大。 这是一条躲过了他第六感能力的短信。 发件人:赫墨斯。 「一路平安。」 ※※※※※※※※※※※※※※※※※※※※ 亚希诺多拉:这是希利尔的命运。 作者:不,这是我故意安排的剧本。 让大家久等了! 第八十八章 伊瑞娜作为揭发卡伦家罪行的证人,她已经被变相囚禁在沃尔图里近半个月的时间。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她被迫切断了与家族的一切联系。伊瑞娜对于沃尔图里迟迟没有行动而感到焦虑,但她不断告诉自己要有耐心。尽管她在沃尔图里受到了种种的限制,但她从未对自己的告密行为有过任何的懊悔。 伊瑞娜至今都无法原谅哪群奎鲁特人,因为他们正是杀害她的伴侣劳伦特的凶手。她并不清楚劳伦特当初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德纳利回到福克斯,但她早已没有了询问的机会。 劳伦特是个浪子,他从不愿意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但是德纳利家族是个意外,伊瑞娜是他愿意驻足的最大原因。德纳利家族教会了劳伦特如何“食素”,而在与德纳利家族相处的时间里,劳伦特难得地度过了一段十分平和的时间。 但也仅仅是一段时间罢了,劳伦特天生对于人血就有着旺盛的渴望,而这种渴望在长期的压抑下越攒越多。所以当维多利亚撺掇他替詹姆斯报仇时,他好不容易平和下来的心又卷起了风暴。 失去詹姆斯的维多利亚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找卡伦家族报仇,但她清晰地认识到光靠她一个人是无法撼动一个大家族的,于是她想到了她曾经的伙伴劳伦特。她精准又歹毒地抓住了劳伦特对于人血的需求,以及劳伦特与他们的情谊,顺利地引诱劳伦特成为了她在福克斯的暗兵。 劳伦特选择了只身离开德纳利,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个举动,劳伦特弄丢了自己的小命。他在尝试杀掉贝拉的时候被雅各布发现,最后不幸地死于奎鲁特狼族的爪下,那些变形者们将他残忍地撕成了碎片。 复仇的火焰一直在伊瑞娜的心中燃烧,她立誓要为她的伴侣劳伦特报仇,此时的她与当时疯狂的维多利亚已如出一辙。 她曾经是有机会向奎鲁特人报仇的。在劳伦特死后,维多利亚即将带着她的新生儿大军征伐卡伦家,卡伦家曾向德纳利家族寻求帮助。但当伊瑞娜提出要向奎鲁特人复仇以换取对卡伦的帮助时,卡伦家为难地拒绝了。 伊瑞娜一开始以为卡伦家只是不想节外生枝,直到她发现卡伦家因为贝拉的关系竟然与那群奎鲁特人交好后,她的心态彻底发生了变化。 “他们怎么能这样?作为我们的朋友,他们明明知道那些奎鲁特人杀害了劳伦特!结果竟然转头就和那些臭狗结了盟!” 自那之后,伊瑞娜对于奎鲁特人的恨顺势迁怒到了卡伦的头上。她吸取了维多利亚失败的经验,她知道自己现在只差一个契机,只差一个能够一口气扳倒卡伦家和奎鲁特人的机会,而机会已经悄悄地到来了。 伊瑞娜的失联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德纳利家族的特别注意,因为伊瑞娜早早地向他们表示她在单人旅行,她甚至都没有参加爱德华和贝拉的婚礼。 对于伊瑞娜想外出旅行的计划,家族里的所有人一致赞成她的决定。他们理解伊瑞娜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伴侣的死亡,所以就连她亲密无间的两个姐姐都没有在意她们的妹妹已经失联好几天了。直到伊瑞娜对卡伦家浓烈的复仇心理在某天触发了爱丽丝的预言能力,她的踪迹才暴露给了德纳利和卡伦家族。 爱丽丝这次的预言十分的模糊,她只能通过几个破碎的片段推测可能发生的结果。她看到有大批面容冷酷的沃尔图里卫士在阿罗的带领下来到了福克斯,随后是一片狼藉的战场、尖叫失控的亚希诺多拉,狂笑的伊瑞娜,以及贝拉抱着蕾妮斯梅悲泣的场面。 爱丽丝预言能力是有弊端的,先不说预言可能会不准,它的不稳定性与随机性让爱丽丝一直很困扰。但尽管如此,爱丽丝的能力已经帮助卡伦家一次又一次地避开了危险和麻烦。 这次也不例外,爱丽丝突如其来的幻视为卡伦家敲响了警铃,就光是阿罗带着大批卫士来福克斯就足够让他们惊慌失措了。他们思来想去,唯有可能是与蕾妮斯梅有关。可问题是,沃尔图里是怎么知道蕾妮斯梅的? 饶是知识渊博的卡莱尔都为这次的处境感到困扰,当他从贝拉的口中得知伊瑞娜曾经意外见过蕾妮斯梅时,他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因为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伊瑞娜很有可能去沃尔图里告密了,而且现在留给他们解释的时间也不多了。爱丽丝的能力能够让他们在沃尔图里来之前做些什么自保,而不是被迫陷入被动,为人鱼肉。但也仅限于此了,他们现在必须集结一切力量,反抗沃尔图里。 在福克斯的卡伦家陷入了恐慌与焦虑,而远在沃尔泰拉的沃尔图里却貌似没有半分急迫,他们依旧过着悠闲奢靡的生活。温暖的阳光从窗外透进书房,冰冷的石墙染上暖黄,稍微显得没有那么僵硬了。 送走马库斯和希利尔之后,留在沃尔图里宫的阿罗和凯厄斯便迫不及待地开始筹划对卡伦家动手的计划。他们对于这场战争胜券在握,可他们并没有被自己的傲慢蒙蔽双眼,罗马尼亚皇室的前车之鉴时刻提醒着他们要保持敏锐的警觉。 这次的战争也并非是没有风险的,他们知道如果这次失败,那么他们不仅会助长了卡伦家的气焰,沃尔图里的名声将会受到致命的打击,家族的根基也会被动摇。所以这一次,只准胜,不准败! “听说这几天卡伦家的人在到处跑。”阿罗看着切尔西带来的一叠叠信纸,意味深长地冲着凯厄斯说道。尽管信上写的全是关于卡伦家到处寻找证人和盟友的情报,但阿罗的表情并不算糟糕。 “看来希利尔说的不错,看来爱丽丝的能力确实让卡伦提前意识到了我们的意图。” 凯厄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他微微歪头,似乎是想要避开那恼人的阳光。他红色的眼睛盯着桌上散乱的文件,修长的手指夹起其中一份文件,里面是关于德纳利家族的信息。 “卡伦们果然又去找了德纳利,真是一点创意也没有。”凯厄斯嫌弃地撇嘴,他对小鱼虾的抱团行为嗤之以鼻,“德纳利的那两姐妹应该知道了她们的小妹妹现在在沃尔图里做客了,那么她们不会真的蠢到接受卡伦家的联盟要求吧?还是说她们真的指望卡伦能扳倒我们,替她们救下妹妹?” “我亲爱的兄弟,永远不要指望别人能够像我们一样理智……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伊瑞娜对于我们来说可不仅仅是个告密者,她还能有别的用处。” 阿罗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他朝着凯厄斯扬起一个微笑,脸颊两侧浅浅的酒窝令他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凯厄斯只是眼睛轻轻一扫,便知道阿罗定是在筹划些什么了。 “他们似乎还找上了那个埃及家族。”凯厄斯用手轻点桌上的一份文件,他提醒阿罗这里还有个隐患。 “你说的是以前罗马尼亚家族的小跟班吧?”阿罗低头想了想,不过他很快开口说道:“让人继续盯着吧,那个家族现在也只剩下四个人了,其中两个早已表达了臣服。不过我听说他们家族有一个能控制自然元素的成员。如果他不听话,正好这次一起除掉。” 阿罗轻飘飘的几句话几乎就决定了一个吸血鬼的生死,他如此不在乎这个能控制自然元素的吸血鬼是因为他早已拥有一个有着相似能力的卫士,他甚至有些期待地想让他们比比谁的能力更厉害。 “卡伦家这次可真的帮了大忙,一口气将所有可能反抗沃尔图里的家族都替我们揪出来了。”凯厄斯愉悦地笑道,似乎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事实上确实如此。他和阿罗这几天一直按兵不动只不过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他们根本不在乎给卡伦家苟延残喘几天,对于他们来说,胜利已是池中之物。 “我真庆幸我们拥有希利尔,哪怕他暂时不在我们身边,他的能力依旧发挥着作用。他简直就像是迷雾中里的指南针,带着我们走向胜利,否则这场战争我们或许会赢得很辛苦。”阿罗欣慰地看着凯厄斯,他对于这场战争最大的信心来源莫过于是希利尔了。 “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凯厄斯闭上了眼睛,掩盖住了他眼底对于希利尔的骄傲。 阿罗看着傲娇的凯厄斯,揶揄地笑着。不过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严肃了起来。 “赫墨斯他……” “他今夜会离开沃尔图里。”凯厄斯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眼底一片清明。他望着阿罗冷淡的脸,清楚地知道阿罗在担心什么。 “赫墨斯不会出现在战场上,我们无须在意他。他既不会偏帮卡伦,也不会为我们而战,这是他的承诺。”凯厄斯用手撑着头,回想着赫墨斯打包行李的模样。 那是凯厄斯第二次用转变者的姿态命令赫墨斯离开,他逼着赫墨斯向他承诺会远离这场纷争。与其指望赫墨斯能在与卡伦的对峙中站在沃尔图里这边,倒不如一开始就别让他掺进这个浑水里,早早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就好。”聪慧如阿罗自然知道凯厄斯话里的意思,他满意地点点头,赫墨斯的识趣让阿罗好受了些。这下他既不用担心赫墨斯在对峙中碍事,也不用担心他泄露狄蒂米真正的死亡之谜。 “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吧,我先走了。”凯厄斯将文件快速收好放在一边,他站起身用手抓了一把头发,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 要开始写最后对打的戏了,博弈也要开始了,站在原著主角的对面觉得好新奇 第八十九章 这次沃尔图里针对卡伦的具体计划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阿罗刻意地回避了苏尔比西亚,凯厄斯在亚希诺多拉面前也鲜少提起相关的事宜。 凯厄斯不愿意说,亚希诺多拉也不会问。或许在她内心深处一直在逃避即将到来的对峙,似乎只要不提这件事情,那么事情就不会发生。又或者她知道,她的参与对于局面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亚希诺多拉无比清晰地知道这次行动背后最大的原因莫过于阿罗的野心,以及来自凯厄斯的报复。他们是不会放任一个实力强大,但是不听话的家族威胁沃尔图里的权威和地位。在这样的动机下,亚希诺多拉知道双方的对峙是怎样都无法避免的。 正如赫墨斯所说,沃尔图里的存在并非总是正派的。虽然它被认为是吸血鬼世界的“皇族”,一个“法律标杆”,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沃尔图里绝对的实力之下的。沃尔图里说到底只是一个强大的家族,而家族是需要不断壮大以维持其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和震慑力。他们只不过是狡猾地用审判为理由铲除异己,招贤纳才。 不仅仅是艾瑞娜和卡伦方在等待着沃尔图里行动,亚希诺多拉也在不断揣测阿罗和凯厄斯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出手。等待的过程是十分痛苦的,亚希诺多拉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么才能既解决卡伦家的麻烦,又不伤害沃尔图里的利益。可是她思来想去最终悲哀地发现,沃尔图里和卡伦已经有着不可调节的矛盾。 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卡伦家支离破碎,也做不出任何背叛沃尔图里的行为,她的理智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的立场。 她是沃尔图里法律的制订者之一,是沃尔图里的核心成员,更是凯厄斯的妻子。 这种痛苦让亚希诺多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就算她不停地告诫自己要狠心,她心中却总有着抹不去的愧疚感。 她知道卡伦对她的好并非没有私心,更多的是为了家族自保。但无可否认的是,那些好都是实打实的,更别说贝拉对她有着救命之恩…… 亚希诺多拉边走神边漫步在高塔里的走廊上,走着走着她才意识到自己走到了曾经的植物园。她推开门站在满是断壁残垣的花园里四处打量,破损的石柱和顶棚都已被修理好,她唯一要做的是处理那些野蛮生长的杂草以及光秃秃的植物,那些珍稀的植物恐怕早已在大火中被烧得寸草不留了。 她望着不似从前精美但却有着别样活力的花园,心中划过了一丝物是人非的悲凉。 事实上在亚希诺多拉恢复记忆回到沃尔图里之后,她就没有怎么处理过这个荒废了的植物庭院。她曾经视若珍宝的东西被摧毁到面目全非,而重现珍宝的辉煌需要从零开始,这种情况任谁都会感到心累。 亚希诺多拉无奈地望着自己被糟蹋得不成样的庭院,无奈地自嘲道:“亚希诺多拉,你真是越活越爱逃避了。” 她叹了口气,绕着庭院转悠了几圈,最后缓缓朝庭院的中央走去。亚希诺多拉眯着眼睛抬头端详着庭院的玻璃顶,庭院外的天气正好,无论是六十年前还是现在。她沐浴在阳光下,整个人散发出了摄人心魄的闪耀。 忽然,亚希诺多拉被人从身后环抱住。但她毫无反抗之意,只是站在原地任由身后的人将她拥入怀。 “凯厄斯,今天天气很好。” 来者听到亚希诺多拉的话,环住她的力道不禁加大了些。 “亲爱的,你这样让我想到了不好的回忆。” 1950年,罗马尼亚人的垂死反扑带走了凯厄斯六十几年的欢愉,带走了他的瑰宝,也带走了他生命的意义。凯厄斯每每想起那段回忆总是心有戚戚,所以当他看见亚希诺多拉独自站在庭院中央时,那段回忆占据了他陷入惊慌的大脑。 “今天怎么在这里?我以为你还在雕刻那些神像。”凯厄斯尖削的下巴抵在亚希诺多拉的头顶,语气故作平淡地问道。 其实当他没在雕刻室找到亚希诺多拉的那刻,他就开始慌张了。他在高塔里四处寻找未果,这才抱着最后的希望来到植物园。直到他真真实实地抱住了亚希诺多拉,他才算又活了过来。 凯厄斯并没有料到亚希诺多拉会在这个点出现在植物园,她这几天一直在忙着雕刻奥林匹斯十二主神的雕像,她在幻境中曾答应过赫耳墨斯。可惜在她从幻境中苏醒后事情多到没有停下来过,直到她将希利尔送上前往亚洲的飞机后才定定心心地开始这个浩瀚的工程。 “今天雕得快,十二座都已经雕完了。” 亚希诺多拉抓住凯厄斯环着她的手臂转了个身,直直地看向自己的铂金爱人。凯厄斯冷淡的脸上此时有着一股悲凄的味道,浅金的头发有些凌乱,兴许是急忙寻找亚希诺多拉的缘故。 亚希诺多拉心疼地看着凯厄斯,他容貌并没有被岁月蹉跎,年轻人的桀骜和不羁依旧能在他身上瞧出端倪。她伸出手用手指温柔地勾勒凯厄斯立体的五官,从高耸的眉骨到挺立的鼻子,最后落在了他薄薄的唇上。 “凯厄斯,你说过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吗?” “毋庸置疑,直到世界末日,直到我灰飞烟灭。” 亚希诺多拉环住凯厄斯的脖子,闭着眼睛似乎不愿意去幻想那个可怕的场景。在享受了一段宁静过后,她重新睁开眼睛轻声说道: “我爱你,凯厄斯。” 亚希诺多拉说完这句就感受到了腰际被束紧,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凯厄斯。眼前的人温柔地朝她笑了,耀眼得像光明之神阿波罗。 “我也爱你,亚希诺多拉,无论发生什么。”凯厄斯说罢轻轻地吻住了亚希诺多拉,他贪婪地嗅着亚希诺多拉身上的香味,那是能让他清醒地感觉活着的芬芳。 被凯厄斯搂抱在怀的亚希诺多拉安静地享受着这份细腻纯贞的爱,她尽力将心中那点挣扎与困扰隐藏起来,那句“我怕”终究是没说出口。 就将一切都交给命运决定吧。 …… 当德纳利家的两个姐妹跟着简走向阿罗的书房时,她们无论如何都没料到她们与沃尔图里时隔几百年的见面会是这样展开的。凯特紧紧抓着大姐坦尼雅的手,不敢回头看她们身后的菲利克斯和亚历克。 她们前几天收到了阿罗的亲笔信,那是一封邀请德纳利家族来沃尔图里做客的信件。信中措辞美妙又热情,言辞间勾勒出了一个友善好客的东道主形象。可德纳利家族明白这封信件背后暗藏的威胁之意,就像阿罗亲和友爱的背后藏着的阴鸷和冷酷。 德纳利家族作为卡伦家的老朋友,他们是卡伦家坚实的盟友,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助力。但是德纳利三姐妹几百年前的遭遇让她们对沃尔图里又恨又怕,他们之所以会答应成为卡伦家的证人是因为卡莱尔向他们保证,这次与沃尔图里的对峙主要目的是澄清蕾妮斯梅并非嗜血魔童,而不是向沃尔图里宣战。 原本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但阿罗的信令德纳利家族变得犹豫了起来。于是他们带着这封信前往福克斯,希望共同能商讨出一个解决办法。 “坦尼雅,这一定是个陷阱。”爱德华在看完这封信后斩钉截铁地说道,初为人父的他现在多了一丝稳重,他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我们都知道这封信不怀好意,但我和凯特没有办法忽视这封信。”坦尼雅金色的眼睛里满是对卡伦家族的歉意,“我很抱歉艾瑞娜给你们添了麻烦,但是无论怎么说她都是我们的妹妹。我们已经失去了母亲和弟弟,现在不想再失去一个妹妹了。” “坦尼雅,杀死你们母亲的就是沃尔图里。”卡莱尔冷静地提醒着坦尼雅和凯特,他希望两人能打消前往沃尔泰拉的想法,“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走艾瑞娜的,那是他们与我们对峙的最大凭证。” “我们只是不想后悔。” 坦尼雅和凯特对视了一眼,随后又接着对卡莱尔说:“我们不想将家族里的其他人带进沃尔图里,尤其是伊利扎,这次参与会面的只有我和凯特,我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也太危险了,阿罗这个时候见你们一定是有所图谋!你们先别急,艾瑞娜的事情我们再想想办法……” “这是最好的办法。”凯特朝卡莱尔走了几步说道:“但是如果我们没法在对峙之前回来,我们家族的其他成员会继续完成他们作为证人的职责。而我和坦尼雅也会试着向阿罗解释清楚,这是我们唯一能帮得上忙的事了。” “卡莱尔,我们很抱歉,请你原谅艾瑞娜。” 卡莱尔面露复杂地看着德纳利姐妹,心中满是为老友的担忧。而爱德华的感情则比较简单,他惋惜德纳利姐妹的离开大幅削弱了德纳利家族的实力。比起卡莱尔只追求与沃尔图里和平共处,爱德华则更想在这次对峙中将沃尔图里打到疼。 “我们到了。”简将门轻轻推开,走到一侧将通道让给德纳利姐妹,阿罗和凯厄斯已经在书房里恭候多时。 当坦尼雅和凯特走进书房时,她们惊讶地发现艾瑞娜竟然站在一旁。 “艾瑞娜!” 两人兴奋地冲向艾瑞娜,脸上的喜悦与激动溢于言表,她们没想到阿罗能够让她们这么快见到艾瑞娜。坦尼雅不断地对艾瑞娜轻声说着什么,像是在检查她的状况。见艾瑞娜在沃尔图里的这段时间衣食无忧,她们悬着的心终于能稍稍放下了。 “多么感人的姐妹重逢,我最喜欢这样皆大欢喜的结局。”阿罗面带微笑地站在一边,体贴地给足了时间任由三姐妹互相拥抱问候。 “你好,阿罗,凯厄斯。”阿罗的声音将坦尼雅和凯特的理智拉了回来,坦尼亚将妹妹们护在身后,谨慎又矜持地朝阿罗和凯厄斯打了招呼。 “坦尼亚,凯特,我们好久不见了。”阿罗并没有在意坦尼雅带着生疏和隔阂的问候,他扫了一眼门口,面露遗憾地说:“我以为伊利扎也会跟着一起来看看我们这些老朋友呢,这可真让人失望。” 阿罗这令人琢磨不透的态度令坦尼雅警铃大作,不过好在她早已为此准备好了合理的借口。 “我们的家族产业需要伊利扎,所以这次他无法前来。”坦尼雅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有底气些,但她还是不由得浑身紧绷,“如果伊利扎知道你这么关心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很感动的。” “伊利扎是个能干的人,在他还是沃尔图里卫士的时候我就清楚地知道。” 阿罗听着坦尼雅的说辞只是微微一笑,算是接受了这样的理由。他和凯厄斯都知道伊利扎和其余的德纳利族人现在大概都在卡伦家商量着怎么对付沃尔图里,但他并不打算将其揭穿。 “我想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有机会与伊利扎再次见面的。”凯厄斯在一旁凉飕飕地补了一句,他的话直接让坦尼雅姐妹苍白了脸,这充满暗示威胁的话语令气氛变得古怪了起来。 “……阿罗,艾瑞娜无心做了一件错事,她举报的嗜血魔童只是一个误会。”坦尼雅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顶着压力向阿罗走去,她知道所有的谎言都是无法蒙骗阿罗的。 “卡伦家来过我们的家族领地,他们向我们证明了艾瑞娜看到的那个孩子并不是嗜血魔童,她是个半人半吸血鬼。但是她的外表实在是太过具有迷惑性,这也难怪艾瑞娜会看错。”坦尼雅说完这句便将手缓缓伸向阿罗,试图证明自己所说的都是真实的。 “啊,那真是有意思。”阿罗盯着坦尼雅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便不情愿地握住了它。无论是阿罗还是凯厄斯,他们都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震惊与不快。 凯厄斯对于半人半吸血鬼的研究比较深,当亚希诺多拉怀着希利尔的时候,他就曾经深刻地钻研过这个种族。关于半人半吸血鬼这个物种的记载十分稀少,不仅是因为这样的事情骇人听闻,还因为这个物种的出生率和生存率低,不少的孩子出生后会被当成恶魔孩子烧死。 如果坦尼雅说的都是事实——大概率却是如此,那么他们对卡伦家的对峙也就没有了理由,这是让阿罗和凯厄斯无论都不能接受的。 阿罗眯着眼睛看完了坦尼雅的记忆,他松开了坦尼雅冰冷的手。阿罗回想那个有着天使脸庞的棕发女孩,重新以审视的眼光看向躲得远远的凯特和艾瑞娜。艾瑞娜的脸因为坦尼雅的话变得扭曲了起来,她的眼底满是震惊与恐惧。 可能是阿罗的眼神太过犀利凶狠,凯特只能紧紧地护住身边惊慌的艾瑞娜,不敢出声。 “半人半吸血鬼,这样的物种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阿罗收回他锐利的眼神,他的面色柔和了些,轻声对坦尼雅说道:“我们族群的秘密是需要被保护的,坦尼雅。人类制造出了可以伤害我们的武器,他们早已不是几百年前任由我们宰杀的食物了。沃尔图里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确保吸血鬼这个族群不会被鲁莽之人暴露在人类的视野里,从而引来灭顶之灾。” 坦尼雅皱着眉听着阿罗富有感情的游说,瞪着眼睛思索阿罗说这个话的意思。 “卡伦家在制造’非吸血鬼’生物之前,他们已经多次不断地挑战沃尔图里的底线。无论是公开身份与人类相爱,还是试图在无数的人类面前暴露自己求死,这些我们都因为给卡莱尔面子所以咬牙忍了过去,只是给了警告。但这次……” 阿罗停顿了一下,他看着坦尼雅带着惊讶的脸,义正言辞地继续说道:“没有人能够保证半人半吸血鬼不会像嗜血魔童一样暴露我们这个族群的秘密,而我们也决定不再忍耐卡伦家的挑衅行为。” “不,阿罗,他们并无意冒犯沃尔图里。”坦尼雅急忙替卡伦辩护道。 她听出了阿罗决绝的态度,沃尔图里已经给卡伦套上了图谋不轨,阳奉阴违的罪行,看来这次沃尔图里是无论如何也要让卡伦家付出代价了。 “我相信卡莱尔没有这个意思,你我都是卡莱尔的老熟人,他的性格大家都清楚。但是你能保证他家族里别的人没有生一些别的心思吗?”阿罗微笑着继续诱导坦尼雅,他看着坦尼雅依旧踌躇未决的模样,心想是时候使出杀手锏了。 “坦尼雅,我原以为你会在审判卡伦这件事情上支持我们——至少是处于中立的态度。”阿罗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惋惜地看着艾瑞娜,“如果卡伦家的那个孩子坐实不是嗜血魔童的话,你们的妹妹会因为谎报情报受到处决。我想你们应该不会想再失去家人了,对吗?” “不是这样的,是因为艾瑞娜从来都没有见过那样的物种,所以才……” “艾瑞娜当时用生命起誓她说的都是真的,她也愿意用生命去为她的伴侣报仇。”阿罗打断了坦尼雅的话,他温柔地看向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艾瑞娜,“承诺已经作下了,现在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阿罗的话直接戳到了凯特和坦尼雅的死穴,凯特搂着艾瑞娜的手收紧了,坦尼雅也难得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情。她想起了她的母亲和弟弟死亡的惨状,心中涌起一阵阵的绝望和愤怒。 “你们已经杀了我们的亲人,现在又要再来一次?艾瑞娜只是说了她看到的,她怎么会料到卡伦家的孩子是半人半吸血鬼?!” 凯特失态地朝阿罗吼道,她心中隐隐有些怨恨卡伦家的多事,她激动的模样让沃尔图里卫士开始紧张起来。 艾瑞娜在得知卡伦家的孩子可能不是嗜血魔童后早已面色灰白,她知道自己恐怕难逃一死。她死死拽着凯特的手臂,不让她突然暴起。她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甘,哪怕是死,她也想把卡伦家拉下水。 相比满脸惊恐,神色悲愤的德纳利姐妹,阿罗和凯厄斯的神情就淡然许多,他们暗暗欣喜自己的计划的的确确威胁到了她们。 “这就是你让我们来的目的?看我们的笑话?”坦尼雅忍不住对着阿罗和凯厄斯低吼,“你们这群伪君子!” “你说是就是吧。”阿罗并没有被坦尼雅的话所激怒,他不急不缓地坐回了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说道:“不过我还没有低俗到特意把人叫来看人笑话的程度,我让你们来是想给你们一个弥补的机会。” “什么意思?” “沃尔图里愿意原谅将功赎过的聪明人。” 阿罗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德纳利姐妹浇了个透心凉,她们曾经想过到时候两方对峙的时候,阿罗会用艾瑞娜威胁她们,但她们没想过阿罗会给她们机会拯救艾瑞娜。不过她们不明白阿罗具体要她们做什么。 凯厄斯看着忽然沉默下来的德纳利姐妹,接着阿罗的话开口说道:“意思很简单,不过是让你们在妹妹和卡伦之间选一个。” 凯厄斯的话就浅显易懂多了,就连不善心计的凯特都明白了沃尔图里的意思。德纳利姐妹要么帮助沃尔图里赢下战争换取艾瑞娜死罪的豁免权;要么一口咬定蕾妮斯梅就是嗜血魔童,让卡伦家接受沃尔图里的审判。 坦尼雅被沃尔图里意料之外的二选一砸懵了,但她知道无论她们选哪条路,卡伦家的下场都不会好看。她回头看了眼呆如木鸡的艾瑞娜和六神无主的凯特,硬着头皮与阿罗说道: “卡伦家的证人不止我们,就算我们再怎么指鹿为马,他们也会找到新的证人。” “我要看到你们的态度。”阿罗不急不缓地说道。 他根本不在意那个孩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只需要一个理由让卡伦家吃点苦头,打压那群以卡伦家为首的小跟班们。 看着阿罗不为所动的模样,坦尼雅只能咬牙说道:“我们需要一点时间。” “当然没问题,你们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可以思考。在我们前往福克斯之前,我们都欢迎听到你们的答复。好了,现在你们姐妹三个不如都回去休息吧,我已经让贴心的卫士们替你们准备好了房间,希望一切都合你们的心意。” 阿罗大发善心般地将德纳利姐妹都打发走,他和蔼的模样像极了一个热情好客的主人,但他脸上的笑容在她们离开后立刻垮了下来。 “凯厄斯,我不喜欢这个事情的发展。”阿罗瞪着眼睛看着书桌光滑的纹理,黑着脸半晌才说话。 “我也不喜欢。”凯厄斯皱着眉,语气中带着计划被打乱的厌恶与烦躁抱怨道:“前几天希利尔发信息提醒我们提防狼人,这导致我还得给卫士特训,这些破事儿已经让我够厌烦的了。” “辛苦你了,我亲爱的兄弟。”阿罗耐心地安慰着凯厄斯,他此时更想知道那个半人半吸血鬼的事情,“关于半人半吸血鬼,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个种族如果不是极度稀少,那么就是极度低调。距离最近的文献也有个百年了,大多数的传说源头都在南美和非洲,尤其是那些盛行宗教和巫毒的地方。”凯厄斯不情愿地撑着脸给阿罗娓娓道来。 阿罗在听完凯厄斯的科普之后忽然问道:“如果是你,你下一步会怎么做?” “一边找盟友增强我方实力,一边找人证证明半人半吸血鬼的无害,如果能找到个活的半人半吸血鬼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凯厄斯略微思索便说出了一个可能的情况,不过他马上恶意地笑道:“如果卡伦找的人够多,他们说不定还真想跟我们结结实实地干一架。” “这不是没有可能。”阿罗听闻此言笑了一下,不过他随后收敛了笑容,垂着眼睛想些什么。 “怎么了?”凯厄斯好奇地看着忽然一语不发的阿罗。 “我在回想刚才坦尼雅的记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阿罗歪着脑袋细细回忆着,他黑色的发丝随着偏移的头颅轻扫着他的脸颊。 凯厄斯并没有打扰陷入沉思的阿罗,他闷声翻着桌上的文件,他知道阿罗不喜欢有人扰乱他的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阿罗突然从思考的模式切换出来。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面上隐隐浮现焦急之色,就连凯厄斯也被他吓了一跳。 “凯厄斯,现在立刻联系希利尔,让他用能力推断爱丽丝的位置,以及所有半人半吸血鬼可能的区域。”阿罗眼里闪烁着强烈的斗志,以及顿悟后的清明。 “知道了。”凯厄斯也不啰嗦,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快速地给希利尔发了个短信。 “凯厄斯,你的话提示我了,我知道那个记忆里有什么不对了。所有的卡伦家族成员都出现了,唯独爱丽丝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但是卡伦家那么依赖爱丽丝的能力,所以你猜她去做什么了?”阿罗冷笑着问凯厄斯,他看了一眼面色沉沉的凯厄斯便知道他的那个兄弟也想到了同样的东西。 “他们居然躲开了监视去找活证据去了。”凯厄斯盯着那封已经发送出去的短信,心想还好有希利尔,这能让他们省不少力气。 “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阿罗朝窗边走去,外面的阳光正好,却照不进他心底的那片阴霾。 希利尔的存在令阿罗失掉了最后一点对爱丽丝的怜爱,他背对着凯厄斯冷酷无情地说:“杀了她 。” ※※※※※※※※※※※※※※※※※※※※ 我的老天鹅,我终于更新了 第九十章 当希利尔接到了凯厄斯的紧急短信时,他和马库斯正在刘满的带领下调查分部负责人失踪案。他们从下机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刘满打点得妥妥当当,刘满高效率的办事能力让希利尔明白为什么阿罗会提拔他成为七大负责人之一了。 在刘满的地盘上待了两天后,希利尔和马库斯算是了解了基本情况。在刘满与纳基雅的往来通信中,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不过这也在他们的意料之内,希利尔早早地就表示刘满与失踪案没什么关系。 刘满见自己被摘出失踪案的嫌疑名单之中不禁松了口气,他最担心自己被无端冤枉,从而失去了阿罗的信任。如果仅仅是被革职也就算了,他更担心万一他被盯上丢了性命,他的秘密就再也无法保住。 在调查陷入困顿时,马库斯提出他们应该去纳基雅的领地看看。于是在做出这个决定的第二天,他们就搭乘私机飞往了俄罗斯的圣彼得堡。 圣彼得堡的地理位置靠北,早春的寒风在他们耳边呼啸,刮得人耳朵生疼。街边还有一层薄薄的积雪,周围的行人都裹上了厚重的外套,低着头神色匆匆地走在大街上。整座城市都被白雪覆盖,眼前的美景硬是给这趟“商务旅行”增添了几分浪漫与松弛。 希利尔好奇地东瞅西看,算上刘满的老家,这是他去过的第四个国家。吸血鬼是不惧严寒的生物,他们的体温甚至可以与冰箱的冷冻室一拼。但为了保持低调,希利尔和马库斯还是不得不穿上冬装。 希利尔的脸被埋在柔软的围巾里,又长又厚的围巾围住了他半张脸,露出了一头金发以及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手机的震动将他从游客模式里拉了回来,他从大衣的内侧掏出了他的手机,垂眸看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 只可惜希利尔的脸被围巾挡住大半,手机无法识别出它主人的脸。刷脸失败的希利尔只能伸手将围巾往下拉,艰难地露出他那张俊秀的脸。 短信的发件人是凯厄斯,短信的内容也很有凯厄斯的风格,既简洁又带着傲慢的严厉。望着这封简短且冷淡的短信,希利尔只能撇撇嘴,有些幼稚地吐槽自家老爹毫无慈爱之心。直到看见最后一句的叮嘱,他才隐隐感受到了文字中那别扭的父爱。 不过他脸上那点灵动的表情很快就垮了下来,短信的内容让他陷入了沉思。 马库斯在一旁默不作声地扫了一眼希利尔,他在希利尔掏手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不过马库斯并没有急着开口询问或是责备,他默默挪到了希利尔的前面,用他高大的身躯体贴地护住了毫无戒备,一心“玩手机”的希利尔。 他们刚从纳基雅的家出来,站在路边等着前来接应他们的黑色轿车,身后的卫士手里抱着两大箱从纳基雅的办公室以及住所带出来的资料。 纳基雅居住的地方在vasileostrovsky区,与圣彼得堡的市中心相隔一段不小的距离。纳基雅的家族实际上是来自于中东,但自从她离开中东来到俄罗斯之后,她便一直居住在圣彼得堡。为了融入俄罗斯,她给自己取了一个接地气的名字:塔季扬娜。 不知是不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踪迹,纳基雅的居住地竟然就在人类的平民区,就连房子本身也是她租的。房子的室内面积并不大,大概就是两室一厅的样子。当马库斯等人以一种比较文明的方式(撬锁)进入了纳基雅的家时,马库斯立刻就注意到了那异常整洁的布局。 纳基雅的家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玄关的柜子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打开鞋柜,一双双鞋子整齐有序地摆在里面,放眼望去全是黑色的高跟鞋。 马库斯挥挥手让所有人散开检查屋内状况,希望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可他们检查了所有屋内物品后,惊奇地发现纳基雅的私人物品不是被收纳了起来,就是消失不见了。除了纳基雅的私人物品之外,屋内完全没有第二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纳基雅的人脉关系虽然错综复杂,但是奇怪的是她从来没有过固定的伴侣,因此她长期一直都是处于独居的状态。马库斯先前就知道这个情报,一开始并没有对纳基雅独居这件事情产生任何的疑心,在他看来一个喜欢独行的吸血鬼又有什么特别的,他活了上千年什么事情没见过? 再加上纳基雅的模样在吸血鬼中也算普通,只不过吸血鬼的特性令她比普通人类多了一层魅惑感。几乎没有人类能够抵挡吸血鬼与身俱来的吸引力,至于被吸引的结果是好是坏,那就是人各有命了。 纳基雅的房子线索不多,他们只能勉强将纳基雅房子里的东西仔细又仔细地搜刮了一遍,最后不情不愿地出门重新将门锁好下楼。 马库斯静静地站在冷风中思考着纳基雅的事情,很明显这间过于“干净”的屋子让他感觉到了一股怪异,他总觉得像是纳基雅本人或是别的什么人提前悄悄地将线索抹去了。眼下他只能在纳基雅众多的人际中找出几个嫌疑人来,再顺藤摸瓜往下查,总能找到些线索。 刘满垂着眼睛站在马库斯身边,他与纳基雅默契地互不插手彼此的事情,因此他甚少踏入俄罗斯这块土地,他并没有比马库斯等人了解俄罗斯多少。他身后站着一个会说俄语的卫士,身兼随从与翻译的工作。 这次来俄罗斯的行程匆忙,刘满只是匆匆将手中的大事都处理好,急着陪大佬来调查失踪案,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他也只能让手下去做。不过缺少了他的把关,手下作出的安排还是有了纰漏。 一群人迎着早春的冷风已经站在街边十分钟了,在寒风中站着等车并不是什么愉悦的体验——哪怕这些人一个都不怕冷。这难捱的十分钟令刘满有些挫败,他是个完美主义者,掉链子显然不符合他的习惯。 马库斯十分有耐心地站在原地等着车,寒冷使他的脸显得格外苍白。他双手相握,垂在身前。尽管马库斯个性温和有礼,但他浑身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他一语不发,搞得别的人也不敢随便说话。 而希利尔完全不在意这沉默的十分钟,他已经彻底被手中的短信夺去了注意力。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鞋尖,不知在想什么。 这群身着体面的黑衣男人站在哪里都是一道惹人注意的风景,尤其这群人还是些生面孔。虽然纳基雅的家住得已经够偏,但还是耐不住有热心的圣彼得堡居民报了j。 正当几人站在路边等车时,两个高大健壮的jc已经默默地朝他们靠近。马库斯是那种就算大难临头也不慌不乱的人,他无动于衷地看着两个壮的跟熊一样jc径直朝他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 “otkyдatы Чtotы 3дecьдeлaeшь(你们打哪儿来的?在这儿干啥呢?)” 刘满见来者不善,皱着眉用眼神示意那个会俄语的卫士上前交流。不过似乎马库斯并不需要翻译,他已经与这个带着北方口音的圣彼得堡jc交谈了起来。 “我们是来商务旅行的。”马库斯淡淡地回答道,他的体型在这群北方黑熊前毫不逊色,“怎么了吗?” 身着考究的马库斯让这两个jc放下了一些戒心,尤其是他那一口特别的贵族口音让jc暗想自己是不是惹上了大人物。这么想着,连带着他们的语气也好了些。 “有居民向我们举报说你们的举止可疑,让我们来看一看。你们几位在这个地区是生面孔,这周围前段时间又发生了命案,请各位配合我们的问话。” “命案?” “嗯,前几个礼拜陆陆续续有人报案说在这片住宅区附近发现了尸ii体,建议你们这段时间天黑了就不要出门了。”其中一名jc秉持着良好的职业操守告诫道。 马库斯敏锐地抓住了他们口中的关键词,他觉得这或许是个很好的切入点,于是他装作担心地继续套话:“这个连环杀手被抓住了吗?” 其中一名jc刚想开口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于是他张张嘴,最后含含糊糊地想盖过这个话题:“您误会了,这几起事件不是连环杀手所为。有几起我们已经确认是zs,其他的我们初步断定是野生动物袭击。” 说罢他又瞟了一眼卫士手中的箱子,大声说道:“虽然这几起案件应该是意外,但保险起见请你们配合我们的调查。” “能理解,这是你们的职责。” 马库斯似是平易近人地点点头,不过他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情报,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他见这两个jc似乎还想检查箱子里的东西时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打算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制止他们。 “沃尔图里少爷。” 几辆黑色的进口轿车从街边开了过来,从车上走下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他戴着一顶灰色的帽子,身披一件同色的大衣。那两个jc看见了这个男人立刻变了态度。 “列别捷夫先生。” “哈哈,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谢尔盖和伊利亚。”那个男人大笑着拍了拍两个人,接着一脸疑惑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呢?” “我们接到居民的报j,过来巡逻看看。”谢尔盖讪笑着回答道。 “这么冷的天,辛苦两位了。”列别捷夫感叹了一句,“这些是我邀请来的客人们,他们还没来过圣彼得堡呢,我带他们四处转转。” “好的好的。”谢尔盖和伊利亚听到这话惊出一身冷汗,他们的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客气地对马库斯说道:“欢迎你们来到圣彼得堡,祝你们的旅程一切愉快!” “谢谢。”马库斯矜持地朝他们点头,带着希利尔坐进了车内。 两名人ii民ii公ii仆望着远去的几辆黑色轿车,心想还好自己刚才没乱来,没想到这些人来头这么大。 …… 车里的暖气温度正好,希利尔将围巾取下透了口气。他得体地与列别捷夫问了声好后便把头扭向窗外看着圣彼得堡的街景,他对于列别捷夫的迟到没有任何怨言,毕竟想事情无论是在车里还是在茅坑都是一样的。 列别捷夫家在圣彼得堡当地十分有名,不只是因为他们是老牌的有钱家族,更因为他们与军ii方有着暧ii昧不清的关系。除去这层之外,列别捷夫家族世世代代都是沃尔图里的线人。 眼前的这个男人叫马克西姆·列别捷夫,在他老爹退休后他便正式成为了沃尔图里新一代的线人,已经矜矜业业数十年。马克西姆从怀里掏出几张名片给马库斯,说是以后有人在圣彼得堡为难他们就掏出这个名片就行。 马库斯眼看着马克西姆有些年迈的模样不禁露出几分追忆之色,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笑意与马克西姆闲聊。 “马克西姆,听说你前段时间都抱上孙子了?” “呵呵呵,没想到少爷都知道了。”马克西姆的脸上带着一丝喜色,他轻轻咳嗽了几声,感叹道:“人老了,也差不多该退休了,舞台该让给下一辈的了。” “时间过得真快,你都当上爷爷了。” “可不是,我小时候荣幸见过一次老爷,少爷您跟您爷爷长得真是相似,就连那威严的神态都一摸一样……唉,没想到老身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沃尔图里家的大人,是我的运气好。” 马库斯听到这话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希利尔忽然疑惑地转头看向马库斯,他似乎是不明白两人的对话。 “我们在人类社会里活动都是隐瞒身份的,所以就连马克西姆都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忘了告诉你,这次我假扮的是我自己的孙子,至于你……你的身份是我侄子,别喊错了。” 马库斯眯着眼轻声解释给希利尔听,接着恶作剧般地看着被辈分绕晕的希利尔。 “侄子,你那短信上说什么了?” 希利尔看了眼已经进入角色的马库斯无奈地压低声音问:“这里方便说吗?” “你放心,没外人。” 希利尔悄悄瞥了一眼坐在前座的马克西姆,对方似是没发现什么不妥,只是一直笑眯眯地看着马库斯,像疼爱小辈的长辈。 望着眼前苍老的马克西姆,希利尔忽然恶趣味地想道:「说不定马库斯在若干年前还抱过小时候的马克西姆呢。」 希利尔晃晃脑袋赶跑了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正色向马库斯说道:“我刚收到爸爸的短信,总部出了点事,我晚上要出发做别的事情,可能没办法继续这边的调查。” “这么突然?事情严重吗?”马库斯担忧地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希利尔摇摇头,“我需要点时间调查一下,不过有点紧急。” “你一个人去?”马库斯挑眉问道。在他看来希利尔再怎么能干也只是个孩子,凯厄斯怎么可能放心让希利尔自己去做任务,所以希利尔要自己去肯定是他自己决定的。 “……这件事情我只能亲力亲为才能解燃眉之急。”希利尔想着短信内容回答道。 凯厄斯的短信里只是大致说了情况然后让希利尔推测出爱丽丝的位置,但希利尔认为爱丽丝的行动轨迹多变,在他动用能力的同时,爱丽丝也可能会预言到他的行为,他必须在爱丽丝预言到之前先一步找到她。 这就像是在下一盘棋,又像是赛跑。 现在他处于被动位,他此时已经落了下风。唯一的优势就是他还躲在暗处,但这暗处也躲不了多久了。如果要赢,要么走捷径强先一步到达终点,要么就只能将对手…… 希利尔立刻就意识到战斗已经打响了,这将是他与爱丽丝之间超能力的对决。看看到底是爱丽丝的预言能力强,还是希利尔的第六感强。 “不过我当然不会是一个人,只要你不介意我把爸爸的那两个亲信带上。” ※※※※※※※※※※※※※※※※※※※※ 我不会俄语,所以俄语我都是谷歌翻译的(哭笑) 一直在想该怎么结尾,想秃了头...... 乌拉!!! 第九十一章 德纳利姐妹最终还是妥协了,为了她们的妹妹艾瑞娜的小命,她们只能正式宣布退出卡伦家的队伍。 无数个日夜里,她们都懊恼于自己过于轻视艾瑞娜对于劳伦特的爱意,以及对卡伦家和奎鲁特人的恨意。如今艾瑞娜闯出了弥天大祸,两个姐姐为了保住妹妹只能选择被沃尔图里当刀使。 卡伦家的盟友本来就有限,有能力的素食家族是少之又少,更别提那些不愿意与沃尔图里为敌的家族了。目前卡伦家的盟友里除了那些交情深的老朋友,剩下大半是反对沃尔图里的反叛军团。他们正缺一个契机挑战沃尔图里的权威,这么一看也不知到底是谁在利用谁。 不过德纳利姐妹已经没有精力去为卡伦家思考这些了,她们已经没有后路了。她们对卡伦家最后的仁慈是退出这场对峙,而不是落井下石。 德纳利姐妹的选择无疑是在阿罗和凯厄斯的意料范围内的,而这样的好消息没必要藏着掖着,于是它很快就被传到了亚希诺多拉的耳朵里。 亚希诺多拉这几天一直呆在植物园里,曾经衰败的植物园在她没日没夜的修复下又重新展现出了蓬勃的生机。她拔去杂草,修剪去枯枝败叶,倾倒掉没有用的土壤,顺便再小心收集起残留的种子。 大火本是生态系统中无法避免的一环,它并非总是无用的。对于自然森林来说,它是一种有效的清除手段去清除一些死掉的植物,从而让新的植物成长得更好。 可这样的情况显然并不适用于一个被人为精心打理过的生态环境。 亚希诺多拉纤细的手指灵活地在植物群中翻挑着,她并没有用她的能力加速植物的生长,她有那个耐心等待着它们发芽生长。很多事情不该是一蹴而就的,经过时间的沉淀才会让果实更加的香甜。 她拿着浇水壶浇灌着一片片光秃的园圃,细而密的水流平稳地从半高空中跃入土壤里,带着亚希诺多拉的期待与爱融入泥土里。 在得知了德纳利姐妹的妥协后,亚希诺多拉明白阿罗的棋子基本上都已经到位,不假时日阿罗就会宣布出征。 德纳利姐妹或许不明白为什么阿罗要费那个心力让她们选择阵营,但亚希诺多拉心里跟明镜似的。阿罗除了想削弱卡伦家的实力增加己方胜率之外,逼着德纳利姐妹退出是为了恶心卡伦家。 做到这一步了,说明阿罗和凯厄斯对于卡伦家的厌恶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哪怕卡伦家最后想出了什么方法自证清白,沃尔图里也一定不会就此罢休,只是到时候阿罗会做些什么,亚希诺多拉还就真吃不准了。 真到了与卡伦家对峙的那一天,她该如何面对曾经的家人和朋友?自己真的能够坚定地站在沃尔图里这边,与他们兵戎相见吗? 亚希诺多拉放下浇水壶抬头望了一眼阴恻恻的天空,笼罩在她心头的阴霾一直挥之不去。她怅然地望了一眼简洁明了的庭园,随便收拾了一下,拧开水龙头将手仔细地清洗干净后便离开了植物园。 亚希诺多拉看了眼时间,心想这个时间点凯厄斯应该还在书房里处理工作。她低头盘算了一下,迅速回到房间换了一身简便的衣服,褪去了一切的首饰,接着径直来到了训练场。 沃尔图里最大的训练场在户外,那是一片被高高的围墙圈在里面的石地。这块石地有点像曾经的罗马斗兽场,而这些沃尔图里卫士的训练项目也确实像斗兽。除去凯厄斯的定期集训外,其他时间沃尔图里卫士可以在练习场进行自由训练。 在这片训练场上上演的内容并非只有卫士的日常训练,凯厄斯在这片石地上干翻过一个又一个不服管教的卫士。总有些新来的吸血鬼弄不清楚自己的实力与位置,天马行空地幻想自己能够打败没有特殊能力的凯厄斯。 不过事实证明特殊能力最多只是锦上添花,扎实的实战能力才是取胜的关键。 在凯厄斯打趴了第六个不听话的卫士后,凯厄斯的“恶名”终于在卫士之间广为流传,恐怖程度让人闻风丧胆。久而久之,这片训练场上再也没有反抗凯厄斯的声音,尤其是沃尔图里要求所有新晋卫士,无论男女都必须合格通过凯厄斯的考核。这么一来,凯厄斯“恶鬼”的形象算是在每一个沃尔图里卫士心中根深蒂固了。 凯厄斯似乎也很享受训练场上那带着恶斗与厮杀意味的气氛,于是他说服了阿罗和马库斯,愉悦地对外宣称这片室外训练场自由开放给任何阶级的沃尔图里家族成员使用。尽管沃尔图里明令禁止卫士不允许自相残杀,但在训练场的某片区域却特许沃尔图里卫士进行一对一的生死决斗。 既然训练场是开放给所有人的,那么亚希诺多拉理论上来说自然有资格进入使用。 亚希诺多拉将自己那头标志性的金发一丝不苟地盘起,她还特地选了一套与卫士服相似的衣服打算混入训练场。她甚少踏入这片训练场,高塔里的乐子太多了,每一样都够她打发一整天。 她从来没有在意过沃尔图里过去经过的无数场战争,无论是输是赢她都不是很在乎,又或者是她坚信有凯厄斯在,沃尔图里就不会输。可这次的对峙让她终于有了一丝实感与参与感,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填补内心对于未来的恐惧。 亚希诺多拉深知凯厄斯不喜欢让她参与实战,他认为他才是保护亚希诺多拉的屏障。他或许会期待自己的孩子在地狱般的训练中磨砺出钢铁一样的意志,但他却不愿意看到亚希诺多拉因为变强而受到一点苦和伤。只要亚希诺多拉健康快乐地活着,那就是对他最强的动力。 今日的训练场依旧热闹非凡,当亚希诺多拉走进训练场的时候,空旷的场地上已经有了不少卫士在训练。她沿着训练场的边缘走了几步,并没有发现熟悉的卫士。于是她停下脚步,蹙着眉看着场上三两互殴的吸血鬼们,心中不由有些无措和紧张。 那种充斥着野性的角斗和带着血性的战意令亚希诺多拉感到战栗,那群卫士可是一个个抱着将对方往死里打的狠毒在训练。她苦笑着想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要是对上这群人,估计不出五分钟,对方就得求着自己别死。 亚希诺多拉叹了口气,她被凯厄斯保护得太好了,在乌托邦里生活太久导致她甚至都快忘记了现实世界的残酷与危险。 根据她仔细的观察,这群卫士的实力很明显在训练场上被分为三六九等,实力强度从左到右依次递进,这就像是一个默认的规矩一样。亚希诺多拉小心地避开了那些打得热火朝天的卫士,稳妥起见,她觉得慢慢靠近训练场的最左边比较明智。 亚希诺多拉在训练场里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她都在训练场里转悠了一圈了,愣是没什么人发现她隐藏的身份,顶多是收到一些惊叹又或是审视的目光。不过这种低调无名的状态却是帮了她大忙,她本来就是偷溜来的,没人发现她才正和她意。 “喂,你新来的?”突然一阵男声在亚希诺多拉的背后响起,亚希诺多拉警惕地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面带傲气的男卫士,他插着腰鄙睨着东张西望的亚希诺多拉。直到看到亚希诺多拉那张纯欲并存的美丽面孔后,他的态度才稍微好了一些。 “我之前没见过你,你叫什么?”男卫士见亚希诺多拉不说话,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只是那带着命令的口气让人讨厌。 亚希诺多拉很明显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搭话,她看了一眼对方身上的衣服款式,大概知道对方估计是个阶级不高的卫士。既然如此,那对方十之八九是不认识自己的。于是她转念一想,索性就大大方方地充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小白算了。 “嗯,我刚来沃尔图里不久……我叫安娜,你好。”亚希诺多拉面不改色地胡乱编造了一个名字,她对着对方轻点了一下头。 “安娜……” 男卫士疑惑地回想着这个名字,但他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亚希诺多拉。以他风流的个性,他是不可能错过这样一个尤物的。搜肠刮肚一番后,他更加确信亚希诺多拉应该是新来的。 “我叫巴伦。” 男卫士似乎放弃了回想,他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后便轻浮地打量着亚希诺多拉绰约多姿的身材,眼里带着暧ii昧不明的注视。 “有事吗?”亚希诺多拉十分讨厌这个男卫士无礼的目光,她忍不住出声提醒,不过对方似乎并不领情。 “哦,倒也没什么事。”巴伦故作姿态地双手抱胸,俯视着个子略娇小的亚希诺多拉,有些粗鲁地训斥道:“不过在训练场上杵着发呆你还是头一个,像你这样心不在焉,马马虎虎的样子怎么能通过凯厄斯大人的考核?” “考核?什么考核?”亚希诺多拉挑眉惊讶地望向巴伦,而对方则回了一个“你是白痴吗”的表情。 “只有通过考核的人才能称为正式的沃尔图里卫士。”巴伦瞪着眼睛看着亚希诺多拉像是在看什么外星生物,恐怕在他心里他早已经将亚希诺多拉与“花瓶”二字画上了等号。 “我真想不通你是怎么进的沃尔图里,一个脑袋空空的女卫士是活不长久的,难道你是靠着你这副好皮囊混进了沃尔图里?”巴伦嗤笑地摇头,他眼中的轻视令亚希诺多拉感到了被冒犯的不悦。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亚希诺多拉冷淡地回嘴回去,巴伦对于她外表的评价让她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与嘲讽。 她不喜欢眼前这个肤浅又刻薄的男人,她也不打算再多交谈,故而想转身离开结束对话。但巴伦并没有让亚希诺多拉如愿,他先一步拦住了想走的亚希诺多拉,继续无礼地羞辱面露愠色的亚希诺多拉。 “哼,被我说中了吧?我看你的样子实力也不怎么样。我告诉你,不是进了沃尔图里就能够高枕无忧的。” “说够了?说够了就从我眼前滚开,你要恶心人就去别的地方恶心,你以为你是谁。”亚希诺多拉面无表情地推开挡路的巴伦,她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她怎么也想不通巴伦为什么无缘无故来找她麻烦,难道是吃饱了闲的? “你看不起我?” 亚希诺多拉眼中的厌烦之色伤害到了巴伦脆弱的自尊心,他的坏脾气像个□□桶一样,一点就着。他极其粗暴地用手掐住亚希诺多拉的脖子,眼中满是怒火。 “小女孩,你别以为你进了沃尔图里就能为所欲为。如果你通不过考核,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试图勾引凯厄斯大人当他的情妇?” “勾引凯厄斯大人?” 亚希诺多拉差点没被巴伦气笑了,她觉得自己像是在跟一个幼稚园儿童吵架,巴伦恶意的出言不逊反而让她冷静了下来。 “是又如何?不过你真当凯厄斯大人这么好勾引吗?”这一下,亚希诺多拉看向巴伦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对傻子的怜悯。 “又不是没有人成功过。”巴伦似乎没有料到亚希诺多拉会如此“坦诚”,他冷笑了一声压低了声说道:“凯厄斯大人又不是什么不近女色的人,之前就有没通过的女卫士靠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通过考核的。嘿,你还别说,以你的姿色说不定还真能成功,不过……” 巴伦冷不丁凑近了亚希诺多拉,他摩挲着亚希诺多拉纤细的脖颈,轻佻地调笑道:“或许我可以先帮你热热身……” 巴伦话还没说完就被亚希诺多拉用力一拳打在了脸上,他钳制亚希诺多拉脖子的手不禁松懈了下来,这正好给了亚希诺多拉一个机会使出了漂亮的过肩摔,将对方狠狠扔在地上。 周围暗中观察的卫士吃惊地看着亚希诺多拉那柔软轻盈的身姿一下就把高大魁梧的巴伦摔在了地上,他们交换了个眼神,幸灾乐祸地看着巴伦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吃了瘪。 巴伦并不受这片区域的卫士的喜爱,他常常仗着自己身材魁梧,又是个新生儿吸血鬼,便到处欺负那些实力弱小的卫士。所以当巴伦靠近亚希诺多拉的时候,他们纷纷为亚希诺多拉捏了把冷汗。 左边练习场的训练的卫士本来格斗技就弱,哪怕那些卫士拥有奇特的特殊能力,但介于训练场不允许使用特殊能力,因此在训练场上对战也只有狼狈挨打的份。再加上沃尔图里不允许卫士内讧,所以他们也只能勉强忍耐。 看着巴伦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打在地上,那些卫士们都心中暗自叫好,他们心口的那口恶气总算是有人帮他们出了。 亚希诺多拉看着摔倒在地的巴伦,心中不受控制蹭蹭往上涨的怒意算是平息了不少。从她出生起她就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折辱过,如今在自家的地盘被人羞辱,如果不反击,这简直有辱沃尔图里的姓氏。 除了被巴伦不敬的言语气到之外,亚希诺多拉更在意巴伦提到的那个所谓的“考核”。虽然她不相信凯厄斯会做出背叛感情的事,但那些流言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你最好在我杀了你之前从我面前消失,下次再嘴巴不干净,可就不只是过肩摔这么简单了。” 亚希诺多拉的眼中满是阴鸷,她对巴伦已有杀意。但她并不打算在训练场上惹什么麻烦,于是她抬脚想往训练口出口走。 “你给我站住!” 巴伦在亚希诺多拉打算离开前站了起来,他摸了一下被打裂的脸颊,低声咆哮道:“你打了人就想走?既然都在训练场了,那我们就好好打一架,这是为了教你做人不能太嚣张。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我会下手轻点,就当是我’好心’送给你的新手礼包了。” “……你教我做人?” 亚希诺多拉彻底无语了,她厌烦地皱皱眉头想着怎么才能解决这个事情。她原本想来练习场低调地提升一下自己的打斗技巧,谁知道什么都没做就引来了麻烦,而且这个麻烦甩也甩不掉。 得亏亚希诺多拉的修养好,如果换做是苏尔庇西亚泼辣的性格,恐怕早就劈头盖脸地骂回去了。 “怎么,不敢?偷袭成功就不敢正面跟我打了?” 巴伦见亚希诺多拉迟迟没有回复继续挑衅,他咬牙切齿地盯着亚希诺多拉。他对亚希诺多拉早已失去了怜香惜玉的耐心,他现在只想着怎么折磨征服这个骄傲不屈的女人。 亚希诺多拉听到这话差点没给气笑了,她嫌弃地看了一眼巴伦,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虫子。但她已经不打算再跟巴伦说什么了,于是她一语未发地走到一边接受挑战。 巴伦看向亚希诺多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猎物,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示意亚希诺多拉先出手。他对于这场对决十分有信心,他怎么说也是受过几天训练的,他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对手不仅是个新手,而且还是个女人。他刚才轻敌了,但是这次他不会再给亚希诺多拉第二次得手的机会。 亚希诺多拉就没打算跟他客气,她飞快地冲向了巴伦,不一会儿便和他扭打在了一起。 亚希诺多拉在打架前就知道自己在体能与力气上不占优势,所以她决定让自己的攻击变得敏捷一些。在她对巴伦的头部攻击被格挡住后,她迅速就将拳头收回,不留一丝破绽。 在连续几个回合过后,巴伦具有破坏性的攻击总能被亚希诺多拉轻巧地闪躲,而亚希诺多拉的攻击也总能被巴伦有效地化解。这无疑是对亚希诺多拉不利的,这就意味着她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讨不到什么好处,甚至会因为体力的下滑而承担失败的高风险。 亚希诺多拉咬着牙闪躲着巴伦的反击,她知道自己这次是赌上了自己的声誉在战斗。她艰难地躲避巴伦受过系统训练的攻击,几个扑腾稳住了身体,准备下一轮的进攻或防守。 她眼神死死地盯着巴伦,调动起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全力朝着巴伦使出了一记侧踢。 巴伦蹲下躲过了这疾风一般迅猛的攻势,转而抓住了亚希诺多拉的腿,顺势将她甩向了一旁的墙壁。 亚希诺多拉一下子被扔到了几米远,身体与墙壁的猛烈撞击让她感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不过好在她极限操作在空中勉强控制住身体,护住了脆弱的部位,少断了好几根骨头。但即便这样,她粗略判断她的肋骨应该是又断了。 肋骨的疼痛让她仿佛又回到了在贝拉生日的那次意外,常人如果挨上那么一撞恐怕当场就能毙命,但吸血鬼强壮的体魄令亚希诺多拉硬是忍受住了内脏和骨头修复的痛楚。她趴在地上,无助地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事实上,这场对决的胜负早已出炉。周围的卫士见亚希诺多拉难掩疼痛地倒在地上,心中只能默默地叹一口气。实力的差距放在那里,这也是谁都没有办法的,但他们还是抱着人道主义的思想,相继向亚希诺多拉投去同情怜悯的目光。 当他们都以为这场对决已经可以点到为止的时候,巴伦却不依不饶地冲向亚希诺多拉,因为他还没有折磨够呢。 围观的卫士见巴伦还想继续对失去了战斗能力的亚希诺多拉下手,无不唾弃巴伦这种毫无人性且毫无风度的行为。再怎么说他们同是沃尔图里的卫士,如果两人是有仇的就算了,但这种随便找别人茬,还疯狂霸凌别人的人就让人十分反感了。 亚希诺多拉看着巴伦狰狞的面目,立刻嗅到了危险和死亡的味道。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并非是恐惧,而是一种冷静到极致的疯狂。正当巴伦的拳头即将挥下时,亚希诺多拉凭借着本能捂住身体,几个翻滚后躲开了那具有强大破坏力的拳头。 只见被巴伦砸下去的地面已有了一个浅浅的洞,如果亚希诺多拉硬挨那一拳,那么恐怕那个洞现在应该在她的肚子上。 亚希诺多拉凝重地看着巴伦,她没想到对方实力竟然这么强,那么他又为什么会在训练场的最左边呢? 她望着打空了的巴伦打算再度向她袭来,挣扎着站起身,勉强做好了防御的姿势。 忽然,在她脑海中消失已久的男声又再次响起。 「蹲下!」 亚希诺多拉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跟着脑海中的指令做出了蹲下的动作。 下一秒,巴伦的右勾拳已经来到了她的头顶,擦着她凌乱的发丝,打到了空气。 「绊倒他,攻击其核心。」 脑海中声音又下达了指令,亚希诺多拉的身体像是有了自我意识。她熟练地伸出脚勾住了因用力过猛而重心不稳的巴伦,一把将他绊倒在地,接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一拳打在了他的胃部。 巴伦没想到黔驴技穷的亚希诺多拉会突然来这么一招,他一时没有准备,只能被这一拳敲倒在地。可亚希诺多拉因为伤势拉扯到了手臂,无法使出全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巴伦在被击倒后没过多久又重新站了起来。 亚希诺多拉一直坚持着不让自己瘫坐在地上,那一拳已经近乎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看着怒意越来越浓烈的巴伦,她心中划过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巴伦耻辱地被两次打倒在地后,他早已忘记了什么让让女人的屁话。尤其是在他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一些看热闹的熟面孔后,他的理智早已被怒火吞噬,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女人干掉,挽回自己丢失的颜面。 “我一定要杀了你!” 巴伦红着眼在原地怒吼了一声,只见本来就有些暗沉的天空顿时黑了起来,他的身边有两股小小的风团正在形成,目标直直砸向了亚希诺多拉。 巴伦是一个有超能力的吸血鬼,他的超能力是能够掌控自然元素风,能控制自然元素的吸血鬼是少之又少。风一旦狂躁起来是十分可怕的存在,而巴伦强壮的体魄使他能够很好地掌控这股力量,这也是为什么他有这个底气到处欺负别的卫士。 “巴伦!停下!训练场不允许使用特殊能力!”围观的卫士着急地冲着巴伦吼道,与其是担心巴伦事后会不会受罚,不如说是在担心强弩之末的亚希诺多拉的小命。 “你闭嘴!我一定要让这个女人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巴伦头也不回地吼道,他已经完全不打算遵守这个训练场的规矩了。 周围的卫士惊恐地看着这团成型的风团,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冲进战斗阻止。不过这场对决的动静闹得太大,已经吸引到了训练场最右边的卫士。陆陆续续有实力强的卫士挤开原先那群围观的卫士,来到了吃瓜现场的前排。 吸血鬼的战斗一向是原始又野蛮,迅速且暴力。除了破坏力惊人之外,他们打架从来不考虑后果。只要没被烧死,其他一切都好说。训练场上不能用特殊能力是默认的规矩,不然这群有着各种各样能力的卫士分分钟能把训练场拆了。 亚希诺多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个逐渐成型的风团,她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惊骇。她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该如何躲开这个越来越大的风,但严峻的现状已经无法让她思考更久了。 亚希诺多拉本能地使用特殊能力召唤出藤蔓墙以保护自己,三米高的藤蔓拔地而起,严密地组成了一堵具有一定厚度的实墙,替她挡下了来势汹汹的风团波。但即便有藤蔓的保护,亚希诺多拉也被这股冲击力震得向后退了几步。 她原本根本不打算用特殊能力的,一则是她自己本来就是偷溜来的,使用特殊能力后太过惹眼;二则她想提升自己的格斗技巧,以防自己的特殊能力被克制的情况下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样一来她在训练场就更没必要使用特殊能力了。 可如今如果她不用自己的特殊能力保护自己的话,恐怕她此刻已经凉得透透的了。 “巴伦,快停下!你难道想杀了她吗?!” 亚希诺多拉好不容易躲过了一波风团的袭击,但巴伦似乎并不想停下自己的攻击。一个接着一个的风团波冲向亚希诺多拉,一堵又一堵的藤蔓墙从地底窜出,两人的特殊能力波及到了他们方圆二十米的训练场。 两人能使出来的招数都使出来了,现在就差互相薅头发了。 围观的卫士见事情走向越发不受控制,不少人慌里慌张地冲出训练场想讲事情报告给凯厄斯,毕竟他才是这个训练场上说一不二的领主。 亚希诺多拉注意到了越来越多的卫士被吸引了过来,她在心中暗暗将巴伦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如果不是巴伦多管闲事,那么她的训练场潜行计划会十分顺利。 现在最棘手的事情是自己偷溜进训练场的事情绝对要被凯厄斯知道了,她倒是不担心凯厄斯的责备,而是怕凯厄斯看到她这幅狼狈的样子后勃然大怒,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亚希诺多拉此时的模样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她的训练服在扭打中扯坏了,破破烂烂的衣服以及乱糟糟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像个女疯子,哪还有什么优雅端庄的影子。 “唔……” 亚希诺多拉想到凯厄斯,心神不禁有些涣散,结果一时来不及反应巴伦的风团波,藤蔓墙没办法将她整个保护住,这导致亚希诺多拉被余波震倒在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巴伦见亚希诺多拉终于被他再次打倒在地,得意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嘲笑声,他迫不及待地想用最后一波将亚希诺多拉彻底打入地狱。 亚希诺多拉僵着苍白的脸,专注地盯着巴伦得意忘形的样子,那偏激癫狂的样子令他露出了破绽。 一条条藤蔓悄无声息地破地而出,像无数条小蛇潜行在地面上。那些鬼魅的藤蔓在巴伦即将施展风团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他的四肢和脖子,再将他以大字形狠狠地固定在地上,巴伦召唤的那些风团瞬间烟消云散。 藤蔓的突袭需要极其细腻的操作,亚希诺多拉完成这个操作已是在透支自己的精神力。 亚希诺多拉突然的反击不仅出乎巴伦的意料,也出乎了所有卫士的意料,所有人都被这股具有爆发力的能力惊住。 巴伦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周围的卫士一窝蜂将他狠狠地摁住。亚希诺多拉精神一松,也倒在了地上。 亚希诺多拉已经累的完全不想动弹,就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她半睁眼盯着云开雾散的天空,不禁露出了一个痛快又舒心的微笑。 「我堂堂正正地打过了一个沃尔图里卫士。」 获得了这个成就的亚希诺多拉兴奋不已,这次的对决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巨大的成就感席卷了亚希诺多拉的全身。尽管她现在依旧后怕于那场战斗,但这种打架的感觉令她无法停下回味。 “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一个充满怒意的男声窜入了亚希诺多拉的耳朵,她一听这个声音浑身一颤,刚才的那点自满与喜悦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完蛋了呀。 亚希诺多拉立刻调整酸痛的身体想站了起来,但她的脚步虚浮,还是一个好心的卫士帮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她偷偷往声音的源头看去,发现站门口的不仅是凯厄斯,就连阿罗都来了…… 「老天,我到底是干了什么蠢事。」 亚希诺多拉捂住了脸,她刚看到了她和巴伦打架后的训练场。毫不夸张地讲,那简直就是□□后的景象,满地疮痍的模样让亚希诺多拉都不敢算修缮要花多少钱,现在可能就连苏尔庇西亚都不想帮她了。 “是谁破坏了训练场的规矩使用了超能力?给我滚过来!” 凯厄斯黑着脸冲着在场的卫士怒吼道,他俊朗的脸因为愤怒而显得扭曲可怖,宛如魔王降世。他浑身散发着愤怒的黑气,这股气像是随时就会旁逸斜出,波及到整个训练场。 沃尔图里卫士很明显知道凯厄斯的可怕,他们十分诚实且默契地默默远离了两个肇事者。 这下就很尴尬了,泄了气的巴伦和亚希诺多拉像是两个站在聚光灯下的人。 巴伦狠狠地瞪了一眼亚希诺多拉,接着率先单膝跪在凯厄斯面前承认错误。 “另外一个在哪里?” 凯厄斯很不满另一个肇事者磨磨蹭蹭的样子,他正想发怒,但当他看到亚希诺多拉心虚加讨好地站在他面前时,他的语言系统遭遇了短暂的卡壳。 “亚希诺多拉?你在这里做什么?”阿罗吃惊地看着蓬头垢面的亚希诺多拉,随后他担心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凯厄斯。 “我……随便逛逛。” 亚希诺多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阿罗的问题,她局促地站在凯厄斯面前,害怕地看着凯厄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心慌成这样,她此时觉得自己心血来潮来训练场的决定简直就是脑子秀逗了。 训练场里的卫士们听到了阿罗提的名字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个跟巴伦打得要死要活的金发女人就是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亚希诺多拉夫人。就连巴伦本伦也被这个事实惊到失声,他终于意识到了他惹到了不能惹的人。他低着头,不敢说话。 「果然,能当凯厄斯大人的夫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要不然怎么治得住凯厄斯大人。」这是众卫士的共同心声。 “随便逛逛?” 许久,凯厄斯才重新重启好他的语言系统,他无比庆幸自己将爱凑热闹的阿罗带上了,不然估计场面要冷个很久。 “随便逛逛你就逛到这里来了?嗯?” 凯厄斯抬起亚希诺多拉的脸逼迫她与自己对视,他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女人是他老婆。可他看到了那张委屈可怜的脸时,他又不忍心苛责。亚希诺多拉乱糟糟的样子让凯厄斯心疼极了,除了六十年前的那场意外,他什么时候让亚希诺多拉这么狼狈过了? “凯厄斯,对不起嘛,我给你添麻烦了。” 亚希诺多拉看着凯厄斯不为所动的样子,当机立断立刻扑进凯厄斯的怀抱里撒娇,她闻着凯厄斯身上清冷的香味感到一阵安心。她抬起那双无辜的大眼睛谄媚地望着凯厄斯,希望能得到一丝怜悯。 凯厄斯看着娇弱媚人的亚希诺多拉柔顺地呆在自己的怀里,原先心中那口闷气消散了不少。但他依旧黑着脸不理睬亚希诺多拉的示好,只是默默脱下外袍盖住亚希诺多拉。 “你先跟着阿罗回去,等我回来的时候我要看见你收拾干净了在房间等我。” ※※※※※※※※※※※※※※※※※※※※ 亚希诺多拉被打了,老母亲心疼 太久没更了,贡献一个9k字更新 第九十二章 亚希诺多拉被阿罗带走了,尽管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凯厄斯铁青的脸让她不敢出声。不一会儿,训练场上只剩下了凯厄斯以及一群不知所措的沃尔图里卫士。 巴伦是新的一批卫士里实力较强的新人,他能够操控自然属性的能力曾让阿罗一度感到兴趣。不知巴伦是否从阿罗有意无意的态度中看出长老对于自己的赏识,他的姿态便日渐高傲了起来,因此今日才酿成了大祸。 巴伦跪在地上恳切地看着正扶着亚希诺多拉离去的阿罗,他知道如果自己最后落在了凯厄斯的手上,面对他的结果恐怕是九死一生。但倘若阿罗能够替他求求情…… 很遗憾,巴伦的这点希望破灭了。 破天荒的,阿罗这次什么都没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的施舍给巴伦,他只是绅士地扶着亚希诺多拉离开了训练场。他清楚地知道训练场是凯厄斯的地盘,更何况这个卫士的行为算是动到了凯厄斯的逆鳞,他才犯不着冒着惹凯厄斯不开心的风险插手呢。 能够控制自然之力的吸血鬼固然宝贵,但又不是只有巴伦一个。 阿罗离去的背影让巴伦感到忿懑,他莫名其妙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但他心中同时涌出了对于自己处境的绝望。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但他又不甘心就这样平凡地死去。 凯厄斯双手插兜,黑色的西装让他看起来有了一丝肃穆的气质。他阴狠地扫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巴伦,竟是迈开长腿绕过了这个人。他随意地在围成半圆的卫士面前晃悠了几步,周遭的卫士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自己撞在了枪口,成了出头鸟。 就在场面一度十分焦灼的时候,他们的耳朵里钻进了一声笑声。 凯厄斯站在原地不知怎的忽然笑出了声,这一笑牵动了他端正的五官,一抹肆意的笑容浮现在他精致的面孔上。他的眼睛因为笑意而微微眯起,可惜这股笑意并未直达眼底,他咧开的嘴角隐隐露出了象征杀戮的獠牙。 他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自寻死路的卫士了。 凯厄斯修长的食指搓着他薄薄的两片ii唇ii瓣,他歪着头打量着巴伦跪着的背影,那锐利的眼神令巴伦感到锋芒在背。他铂金色的头发在光线的折射下熠熠生辉,黑色皮鞋的鞋尖轻轻敲击着石地,每一下都打在巴伦绷紧的神经上。 半晌,只听他温柔地轻声问道: “你是选择死,还是生不如死?” 凯厄斯一如反常的温柔却让所有人都起了鸡皮疙瘩,他既没有众人想象中那样的暴跳如雷,他甚至没有怒不可遏地发ii泄ii怒吼,直到他们听到凯厄斯开口说出了最可怕的话。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接决定了巴伦的未来,而巴伦的未来只能用两个字形容——悲惨。 巴伦听到凯厄斯的话恐慌地近乎晕厥,他不明白怎么短短一小时他的命运就会发生如此大的变故,他心底的最后一道墙就这么轰然倒塌。 他此时也顾不上丢脸,跪着爬到凯厄斯的脚边,嘴里不断哀求着凯厄斯能够放过他。 “凯厄斯大人!是我有眼无珠没认出夫人才创下了这弥天大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这件事情也并不都是我的错,我是被挑衅地气昏了头才会这样的!” 巴伦拼命地替自己辩解,可凯厄斯对他的话完全不为所动。话已经说出口了,他只能尽量将自己从责任里摘出来。 “大人,我向上帝发誓,这场纷争不是我先动手的!我当时不知道说错了什么,夫人就直接将我撂倒在地。我之前从来没见过夫人,夫人也从来没表明自己的身份,所以我以为那只是一个新来的!我想着应该教育一下新人,所以我这才动的手……我……我这是正当防卫啊大人!” 巴伦也是不容易,居然能在这么紧迫的时候想出了这种说辞。 周围的卫士听了巴伦的话反应各不相同。知道内情的卫士表情微微扭曲,他们都在唾弃巴伦颠倒是非的能力;不清楚的人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也没几个敢替他打抱不平。 巴伦说了一大圈就期望凯厄斯能够原谅他的“无心之失”,他垂着头暗自庆幸自己的反应够快,避重就轻地重述了现场的状况。 可为什么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巴伦疑惑极了,他以为凯厄斯被自己的话说动了。正要开心,他的下巴就被强ii行抬了起来。 抬起他下巴的是一只皮鞋的鞋尖。 凯厄斯抬腿用鞋尖将巴伦那张写满了惊恐与屈辱的脸抬了起来,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没有了,留下的只有专属变ii态杀ii人狂那炙热的眼神。 “我压根就不在意你说什么。”凯厄斯的声线低沉清冷,但他轻声细语的样子却让人胆寒,“我无所谓是谁先挑的事儿,也不管谁率先坏了训练场的规矩。我只知道一件事——你打了我的女人。” 巴伦听着这话冷汗直流,他双手颤抖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凯厄斯那双昂贵的皮鞋。鞋尖钝圆的部分抵住了他的喉管,这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那句’我要杀了你’,是你说的吧。”凯厄斯冷笑了一声,没等巴伦回应,他脚一踢就将对方踹倒在地,巴伦的下巴肉眼可见地脱了臼。 “你最好他妈的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我告诉你,没有人可以惹一个姓沃尔图里的,没有人。” 凯厄斯慢条斯理地收回了腿,他抬高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巴伦,见对方因痛苦而扭曲的像一条蛆时,他露出了愉悦的微笑。 “听明白了?”凯厄斯挑起他的眉毛。 “唔…唔唔……”巴伦的捂着他脱臼的下巴,呜呜咽咽地回应着凯厄斯,不过凯厄斯可没想过就这么放过他。 “既然懂了,那你可以选了。”凯厄斯手背在身后,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对于答案的期待。 “死,还是生不如死?嗯?” 巴伦托着下巴嘴里嚅嚅着,他想说的是“不要”,可惜他脱臼的下巴让他连个单词都说不出,就连拒绝都没办法拒绝。 “既然你不选,那我便替你选吧。”凯厄斯嗤笑一声,他招来菲利克斯示意他将巴伦带走。 “把人带去那里。” “是。” 尽管凯厄斯没有明确说要把巴伦带去哪里,但是菲利克斯却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凯厄斯的酷刑室。 凯厄斯的酷刑室里关着的不是沃尔图里的叛徒,就是沃尔图里的敌人,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来,他们每天的心愿就是能够快点得到死神冰冷的吻,好让他们逃离这座人间地狱。 在场的卫士眼睁睁地看着菲利克斯尽忠职守地将巴伦的衣领提起,像是提了个小鸡仔一样往训练场门口走。虽然他们不知道菲利克斯要将他带去哪里,但他们坚信那地方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巴伦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将会永永远远地困在这里饱受折磨,他终于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反抗。他挣脱了菲利克斯的看守,试图翻过训练场的高墙逃跑,以此躲过凯厄斯的惩罚。 他偷袭了菲利克斯,金蝉脱壳后全力朝着高墙跑去。此时的高墙在他眼里不是困住他的牢笼,而是通向自ii由的跳板。 他的手指成功扒住了粗糙的石墙,手脚并用地往上攀登,他的脸上混杂着癫狂与惊悸,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字:“跑”。 菲利克斯慌张地想拽住在生死攸关时爆发的巴伦,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他刚想去追的时候,一抹黑色的身影已经快他一步冲向了逃逸的巴伦。 凯厄斯在巴伦反ii抗的时候就飞快地反应过来了,他快如闪电般地追上了巴伦,速度快得只能让人看见残影。他一手将爬到一半的巴伦从高墙上拽下,一手抓着巴伦的脸往地上砸,力道之大让巴伦的头骨裂开了丝丝的细纹。 这下好了,巴伦那张引以为傲的脸算是彻底没法看了。 巴伦的逃跑计划被截胡了,但他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他愣是又站了起来。如今的场面对于巴伦来说注定是一个死局,而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这里打过凯厄斯,从而换取他的一条命。 尽管成功率微乎其微,但巴伦还在新生儿吸血鬼的后半阶段,只要用上他的超能力,或许还能搏一搏…… 这么想着,巴伦也不再犹豫,他一股气冲向了凯厄斯,与他进行了肉搏。他莽撞地朝着凯厄斯的胸口狠狠挥了一圈,但这一拳却被凯厄斯轻轻松松躲过。 在巴伦接下来的每一次进攻都被凯厄斯毫不费力地躲开,哪怕对方穿着束手束脚的西装皮鞋,也完全没有影响到敏捷的身手。凯厄斯自在的模样像是在嘲笑玩ii弄着巴伦,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无能的傻子。 意识到这一点的巴伦心态发生了巨变,他不再进行无用的进攻,反而是跳开了一点距离。他在手心里集出了两道雾白色风流,两道风流越来越猛,风力之大足以让众人睁不开眼。待能量积攒的差不多了,巴伦疯了一般地朝着天空怒吼了一声,那两股像是龙卷风一般的自然之力劈头盖脸地朝凯厄斯刮去。 “凯厄斯大人!小心!!” 菲利克斯看着那两道风向两头怒吼的狮子扑向了凯厄斯,慌里慌张地冲着凯厄斯喊道。 凯厄斯没有亚希诺多拉那样的特殊能力防身,他紧皱着眉望着这个能量爆走的卫士。他柔顺的发丝被大风吹起,猩红的双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哼,终于把他逼到这一步了吗。」 如果巴伦足够聪明,他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逃跑时间点。又或者抱着对阿罗的信心进了酷刑室,祈祷阿罗哪天想起了他这么一个人,可能会把他捞出来也不一定。 不过现在巴伦已经切断了自己的所有后路,他连最后一点渺茫的希望都没有了。在他动手的那一刻,他就亲自钉死了自己棺材上的最后一根钉子,光是对凯厄斯发动攻击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对于沃尔图里的不忠。 两股势头强劲的龙卷风已经不由分说地来到了凯厄斯的面前,凯厄斯的好战因子被激发,他怒吼一声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动作敏捷地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躲过了两道风。 这两股风没有伤到凯厄斯,但它们直直地撞向了高墙,大块石块落地让地面有了轻微的震颤。训练场的高墙硬是被巴伦的风暴击穿了一个大洞,此时还在冒着浓浓的烟灰。 在凯厄斯落地之后,接二连三的小风炮朝着他冲来。可出人意料的是,凯厄斯这次不仅没有退后,反而迎着这堆小风炮向巴伦冲去。 凯厄斯的速度太快了,在连续躲过两个小风炮后,他就来到了巴伦的面前,而这时候巴伦的第三个小风炮还未成型。 巴伦看着凯厄斯在他面前扬起了一个胜券在握的冷笑,在他惊恐绝望中,他仿佛听到了恶魔的低喃。 “一切都结束了,认命吧。” “轰——” 巴伦被凯厄斯直接砸在了地上,力道之大让石地凹了一个坑。巴伦已经被砸到精神恍惚,但他感觉自己又被提了起来,接着再次被砸在地上,直到巴伦这具钢铁之躯被砸到没有了意识。 众人惊惧地望着凯厄斯残暴的模样,哪怕是一开始对巴伦幸灾乐祸的卫士此刻也被吓到直接沉默。 杀鸡儆猴,粗暴又简单。这是凯厄斯统领万军的绝佳方式,也是他一贯喜爱的作风。 凯厄斯在脑中横向对比了一下亚希诺多拉与巴伦受伤的情况,似乎对于自己的心慈手软还有些不满意。不过对方已经昏厥,没折磨完的待回酷刑室再继续吧。 凯厄斯踢了踢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巴伦,蹲在他面前,面带嘲讽地轻声说了一句:“你是玩不过我的。” 说完这句,凯厄斯站起身,让菲利克斯处理一下这具“尸体”。 “带走,这次可别让他又溜了,抓一只苍蝇是很烦的。” ※※※※※※※※※※※※※※※※※※※※ 呜呜呜还是没想好要怎么“惩罚”亚希诺多拉。 第九十三章 等凯厄斯走出了酷ii刑室的大门时,夜幕早已降临。他孤零零地站在酷ii刑室外的窗台抽了一只烟,这是他每次离开酷ii刑室的例行动作。厚重的石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无情地将酷ii刑室里犯人的绝望与愤恨通通隔绝在内。 负责酷ii刑室的卫士们都戏称这道门内是地狱,门外是天堂。 凯厄斯性ii感的薄唇缓缓吐了出一口烟,白烟在空中逗留了一秒后又立刻被夜间的大风吹散。烟尾燃烧的部分在窗口忽闪着红光,像是想表达些什么,却又选择了保持缄默。 平日里凯厄斯之所以会在酷ii刑室外抽烟是为了平息自己过于紧绷的神经,除了与亚希诺多拉do爱之外,听着犯人因痛苦而嚎叫是另一件能够令他感到快ii感的事情,他需要一点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 凯厄斯眯着他狭长的眼睛眺望着远方,他刚才通过卫士转述的话得知了训练场事件的真相。他咧嘴笑了几声,他早就知道他的歌者是朵精心培育的孤挺花,带着独有的美丽与骄傲。 他又抽了一口烟,不知怎的,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千年前在希腊的回忆。他已经没有残留多少关于古希腊的回忆了,但关于亚希诺多拉的,他却桩桩件件能记得不少。 那是他们最开始的记忆,凯厄斯与亚希诺多拉是在安菲波利斯相遇的,在俘虏了亚希诺多拉之后,他命令军ii队全城搜刮一番后便启程回克里特岛。安菲波利斯与克里特岛相隔两片海,他们要先穿过爱琴海,经过提洛岛,再进入克利特海的区域,那时他们才算是真的到家了。 两地相隔极其距离遥远,如果不是凯厄斯心血来潮,他恐怕这辈子就要错过亚希诺多拉了。 古希腊时期航海进行贸易或是旅行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克里特岛作为一个岛国,他们生来就对航海又着无与伦比的天赋,更别说他们祖祖辈辈都靠海外贸易维生。这么一来,他们的航海技术绝对称得上是走在时代的前沿。 那是一个多云天,天气不算热但也绝称不上冷。亚希诺多拉搭着凯厄斯的手颤抖着走上了船。在此之前,她从未出过海。当一切准备就绪时,亚希诺多拉作为俘虏随着船队缓缓离开了海岸。 “仁慈的凯厄斯殿下,我请求您让我再最后看一眼我的家乡吧。”亚希诺多拉眼眶湿润地哀求着凯厄斯,而一向冷酷的凯厄斯却轻易答应了她的请求。 “只一会儿。” 亚希诺多拉感激地看了一眼凯厄斯,凯厄斯带着她来到了甲板,在他的监督下向着自己家乡的方向作出自己最后的告别。 亚希诺多拉泪眼婆娑地朝着越来越远的海岸无声地啜泣,她拼命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灰蓝色眼眸中划下。她既思念着自己的家人,又恐惧于自己未知的命运。 凯厄斯出神地望着眼中盛满悲伤的亚希诺多拉,他想伸手搂她入怀,狠狠亲吻被亚希诺多拉自己咬得发白的红唇。可他的手几经张合,迟迟伸不出手。 没有人教过他该如何爱一个人。 船上的水手们忙碌地走来走去,他们欢欣鼓舞地庆祝着能够载着满满的战利品回家。船员们的欢乐丝毫无法感染亚希诺多拉,他们豪放的欢声笑语深深刺痛了亚希诺多拉的心。 在这条充满喜悦的船上没有她的一席之地,而她从此也将孑然一身地活在这个世上。 “时间到了。”凯厄斯冷淡地提醒道,亚希诺多拉哭泣的样子让他感到烦躁,所以他又干巴巴的补了一句,“别哭了。” 亚希诺多拉听到凯厄斯的声音不禁抖了一下,恐惧让她止住了泪水。她从来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但她承认这一刻是她短短19年里来最绝望的时候。她胡乱用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干,低着头顺从地坐进了凯厄斯安排的简易船舱里。 尽管凯厄斯手下的士兵和水手精通水性,能够保证他们在变幻诡谲的大海上还能一路平安驶船回家,但他们却无法让船身永远保持平稳,这让从未出过海的亚希诺多拉吃了不少苦头。 咸腥的海风吹干了亚希诺多拉脸上哭的乱七八糟的泪痕,严重的晕船让她无力沉湎于对于家乡的思念。她闭着眼睛痛苦地靠在船舱里,不断晃动的船只让她浑身乏力,她的胃因为不断呕吐而空的只剩下胃液。 航行已经几周了,但亚希诺多拉娇贵的身体仍旧无法适应这摇晃的船。她原先饱满的脸庞已经微微凹陷,头发呈现出灰败的枯黄,营养不良让她的身体变得十分孱弱。更不幸的是,她不知不觉间发起了高烧。 在昼夜不分的船舱里,她无数次觉得自己恐怕无法活着重新踏上坚实的土地。那带着腥味的鱼与干硬的面包对于一个病人来说毫无帮助,她只能期盼着船只尽快停泊在下一个沿途的海港,这样她就能喝到一口小镇上的热汤。 亚希诺多拉半梦半醒地躺在狭小的船舱里,她的身体因为不适而蜷缩成一团。她的身上满是冷汗,粘粘乎乎的让她不舒服。隐约间,她好像听到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人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人已经高烧了好几天,如果再不降温怕是不妙。船上资源有限,这姑娘又是晕船又是发烧的,别说是撑到克利特,能撑到米利都都是个问号。” “……知道了,多看着她点,别让她死了。” “是,陛下。” “我们的航程也差不多过半了,在进入我们的地盘前,你和其他人都要继续打起精神。还有,到时候经过米利都的时候你去多买点药,多贵都行,她必须活着回到克利特。” “如您所愿,陛下。不过恕我直言,一朵娇弱的风铃花配不上英勇的克里特岛国王。”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们能够置喙的。好了,你去休息吧。” “是……” 说话声停下了,船仓内又再度陷入了寂静。亚希诺多拉费力地睁开眼睛,在微弱的烛光下,她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凯厄斯。 “凯厄斯…陛下……?”亚希诺多拉的嗓子因为干渴而沙哑,发烧加速了她身体的脱水速度。 昏暗烛光下的亚希诺多拉的脸庞没有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青春阳光,反而多了一丝病怏怏的阴郁美。她的双眼里满是疲倦,那星星点点的光芒差不多消失殆尽了。 凯厄斯望着气息奄奄的亚希诺多拉心底很不是滋味,他不满于上天给了他一个这样病弱的歌者。眼前的女孩似乎很快就要死了,如果她真的挺不到克里特岛,那么他最后的仁慈就是亲自送她体面地上路。 “喝水吗?”凯厄斯扫了一眼亚希诺多拉。 “好,谢谢。”亚希诺多拉挣扎着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她努力在晕眩中锁定凯厄斯手中的水杯,光这样就差不多花光了她的力气。 “算了,你躺着吧。” 凯厄斯不耐烦地制止了亚希诺多拉想接过水杯的动作,他拿着水杯走到了亚希诺多拉身边,一手撑着她的身体,一手喂她喝水。在近距离的观察下,他才发现亚希诺多拉因为发烧脸红得不成样子。 亚希诺多拉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喝光,这让她有了一丝力气,她虚弱地笑着道歉:“谢谢您,我一直想喝水,但是怎么都爬不起来。” “……以后你想喝水喊我。”凯厄斯别扭地轻声说道,他撇开眼不去看亚希诺多拉讶异的目光。 “嗯。”亚希诺多拉只当凯厄斯随口一说,但她还是认认真真地笑着道谢了。 简单几句后,船仓里又陷入了宁静,只剩下亚希诺多拉轻缓的呼吸声。正当凯厄斯打算离开的时候,他被亚希诺多拉叫住了。 “陛下,你能带我去甲板上坐坐吗?”亚希诺多拉轻声询问道。 “你在发烧,现在去吹海风无遗让你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我劝你不要做蠢事。”凯厄斯停顿了一秒后拒绝了亚希诺多拉,他的声音里是不易发现的关心。 “我知道的。”亚希诺多拉释然地笑笑,“但是我一直呆在船舱里都没有机会看看海,我想趁我精神还好再看看晚上的景色。” 凯厄斯听闻此言紧抿着唇,他看着精神头稍微好点的亚希诺多拉,最后还是妥协了。他奇怪于自己的好说话,似乎只要是亚希诺多拉的请求,他都会认真思考,然后轻率地同意。 凯厄斯没有正面回答亚希诺多拉的请求,他只是默默将亚希诺多拉裹得严严实实,保证没有狡猾的风钻进她的衣领里后,才径直抱着她来到了他们能到的船上最高的地方坐下。 亚希诺多拉已经没有了当一名俘虏的自觉,或许她知道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心情反而坦然了不少。她无力地靠在凯厄斯的怀里聆听海浪的声音。她看着满天的繁星,不自觉地哼着小曲,那是她家乡的民谣。她的嗓音柔美又动听,随着海浪的拍打声钻入了凯厄斯的耳朵。 凯厄斯终于理直气壮地抱到了自己的歌者,他闻到了歌者那致命的芬芳。怀里那具柔软又炙热的躯体让凯厄斯莫名感受到了归属感,那是他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过的感觉,像是在急浪中势不可挡的船只终于回归到了平和的港口。 “所以说,你会唱歌。”凯厄斯轻轻地说道,他从不知道他的歌者有着如此美妙的歌喉。 “如果我不病着,我能唱一整晚,足以让你吵到想把我扔下海。”亚希诺多拉弯弯眼睛开玩笑道。 “我没有扔女人到海里的嗜好。”凯厄斯的嘴角也微微扬起,他伸手将亚希诺多拉额前的发丝拨开。 “陛下,你是个温柔的人。”亚希诺多拉的眼睛闭了起来,她感到了惬意的困倦。 “温柔?”凯厄斯意外地从亚希诺多拉的耳中听到这个词,他自嘲地笑笑,“从来没有人这么评价过我。” “因为他们没有看到你的心。”亚希诺多拉的语气中带着某种坚定。 “像我这样的人早已没有了心。”凯厄斯垂下眸子享受着难得的静谧,他的骨子里是好战的狂热因子,而成为野兽的他心早已硬的跟石头一样。 “陛下,您统治的克里特岛是什么样的?” “美丽,强大,富裕。”凯厄斯言简意赅地将他的王国捧到了最高点。 “我从未离开过塞瑞尼,现在我真想亲眼看看克里特岛是什么样的。”亚希诺多拉的语气中带着惆怅。 “你会看到的。”凯厄斯抱紧了乏力的亚希诺多拉,他因为亚希诺多拉的虚弱而难得柔下了脸,“坚强点,亚希诺多拉。” “病痛折磨着我的身体,但它们无法击溃我的灵魂。我向神发誓我会坚持到最后一刻,就像我父亲从小教我的那样。” 亚希诺多拉的声音逐渐微弱,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如果最大的不幸还是降临在了我的身上,请求您将我火化后撒入大海,我想顺着海水回到我的家乡。” 凯厄斯闻言将亚希诺多拉搂得更紧了,就像是一个孩子抱着他心爱的玩具,生怕别人把玩具抢走。 “在我做下决定之前,你不可以死。”凯厄斯轻声威胁着意识涣散的亚希诺多拉,但这句威胁对于几乎陷入梦乡的亚希诺多拉来说毫无威胁。 “陛下,跟我说说克里特岛的事吧。”亚希诺多拉的大脑已经开始模糊,说完这句她便再也支撑不住,立即疲惫地陷入了睡眠。 “你的要求可真不少。”凯厄斯嘲讽地笑了一声,他托着亚希诺多拉变重的身体,唯独这次忽略了她的请求。 “下次讲给你听。” 凯厄斯轻手轻脚地将亚希诺多拉抱起走回了船仓,他担心这短暂的放风会加重亚希诺多拉的病情。他将亚希诺多拉安置好,自顾自盯着亚希诺多拉看了许久。如今想来,说不定他就是那个时候真正爱上亚希诺多拉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歌者,而是作为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 他贴在亚希诺多拉的耳边呢喃道:“睡吧我的夜莺,我会保证你能顺利回家,以后克利特即是你的家乡。” 一阵冷风吹醒了陷入回忆的凯厄斯,他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可以回房间收拾自己闯祸的夫人了。他利索地扔掉了手中的香烟,狠狠地在烟蒂上用力踩了一脚后扬长而去。 …… 被阿罗送回房间后的亚希诺多拉一直惶惶不安,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凯厄斯那个样子了。她心神不宁地泡在豪华的按摩浴池里,按ii摩ii喷ii头喷ii出力度适当的热水按ii摩着她紧绷的肌肉。 她与巴伦的那一战能赢只是侥幸,她感激她脑中的声音再次帮了她一把。她捂着曾受了伤的肋骨,断掉的肋骨此时已经愈合,但她仿佛还能隐隐感觉到那钻心的疼痛。 “唉,现在麻烦大了。” 亚希诺多拉暗自苦恼该如何做才能让凯厄斯消气,不过她心知肚明有一招是她屡试不爽的。 这么想着,她关掉了按ii摩浴池的功能开关,拿起一条浴巾裹住自己满身是水的身体,水滴顺着她的美腿滑落在地。她将她的一头秀发用干发帽盘起,匆匆走进衣帽间开始翻翻找找,她要开始正式实施她脏ii脏的小计划了。 凯厄斯风尘仆仆地走进了房间,他刚打开门,扑面而来地就是一股甜香不腻的香味,还有那八百年没拿出来用的留声机里正播放着轻快的爵士乐。他皱皱眉,不知道亚希诺多拉在房间搞什么鬼,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亚希诺多拉背对着凯厄斯坐在梳妆台前,她的头发依旧□□发帽罩着,但她身着一件丝绸质地的红色浴袍,宽松的款式露出了大片的白皙肌肤,翘起的二郎腿隐隐露出了黑色的蕾ii丝吊ii带袜。 听闻凯厄斯回到了房间,亚希诺多拉急忙调整好表情,微微侧着身子向凯厄斯打了个招呼。 “亲爱的,你回来了?” 亚希诺多拉暗暗给自己的表现打了满分。那角度适当的侧身正好能隐约露出自己的事业ii线,悠闲又放松的微笑里带着妩媚,抬起的下巴带出了几分性ii感的意味。 要做到这点可不容易,她在房间里已经练了很久了。 “......嗯,我去洗澡,身上都是灰。” 一反常态的,凯厄斯对于眼前的娇媚尤物无动于衷。他瞟了眼明显精心打扮过的亚希诺多拉冷淡地应了一声。他自顾自地将脱ii下的大衣扔进了洗衣筐里,那坐怀不乱的样子让亚希诺多拉不禁怔住了。 “要我帮你按肩吗?”亚希诺多拉不死心地追着凯厄斯来到了浴室,她抱着胸靠在门框上看着凯厄斯有条不紊地褪ii下他身上的衬衣和马甲。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洗。”凯厄斯再次拒绝了亚希诺多拉,他利用身高差低头看了眼美得不可方物的亚希诺多拉,狠狠心关上了门。 吃了凯厄斯闭门羹的亚希诺多拉呆楞在门外,她盯着眼前这道碍事的门气得想砸门。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她知道凯厄斯这次是真的生了气,她呆坐在床上,脑中快速盘算着该怎么办。 将亚希诺多拉赶出浴室的凯厄斯双手撑在洗手台前一动不动,他正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绪。他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抬头就看见了挂在墙壁上的镜子。 镜中的男人半luo着,他铂金色的头发被水打湿,水珠顺着他的额头一路滑落至下巴。那双暗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眼底写满了两个字。 欲望。 凯厄斯撇开眼走进了淋浴间,他打开冷水浇着自己过热的躯体,否则下一秒他可能就会打开门,无情地将亚希诺多拉压在地上x个爽。不过为了他的计划,他必须忍耐。 好家伙,两个人都为对方准备了自己的计划。 在不知过了多久,凯厄斯终于能正常地从淋浴间里走了出来。他披上了一件浴袍重新打开浴室的门,刚开门就看到亚希诺多拉呆呆傻傻地趴在床上正津津有味地看这些什么。 “你在看什么?” 凯厄斯冷不丁地开口问道,可谁知亚希诺多拉听到凯厄斯的话吓得弹起,急忙将手中的杂志藏到了身后。 “没什么,服装杂志。” 亚希诺多拉面不改色地将杂志往被子里一塞,但她略显僵硬的表情却让凯厄斯看出了端倪。不过凯厄斯也没有想深究的意思,主要是亚希诺多拉受到惊吓的样子让她此时要比刚才更迷人了。 “我的无价之宝……” 凯厄斯走到亚希诺多拉面前弯腰抬起她的下巴,他的拇指摩挲着亚希诺多拉光滑的脸蛋,眼底的着迷让亚希诺多拉嗅到了成功的味道。 亚希诺多拉刚翘起一个带有得意意味的迷人微笑时,凯厄斯的话直接让亚希诺多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今天玩得开心吗?”凯厄斯像一个玩弄人心的恶魔一样循循善诱地说着,“听说你今天打架打得很尽兴。” “……形势所迫。” 亚希诺多拉讨好地看着凯厄斯,她伸出双臂想勾住凯厄斯的脖子,但她却落了个空。凯厄斯将她直接从床上拉了起来,强ii迫她好好地站在地上。 “嘘,喜欢打架没有问题。”凯厄斯轻声止住了亚希诺多拉想要解释的话语,“但是你提醒我很久没有特训你了。” 亚希诺多拉听着凯厄斯暧ii昧的话后颈微凉,她直觉告诉她凯厄斯的话不是那个意思,但她还是心存侥幸地贴着凯厄斯,极致妩媚地问道:“那我有这个权利跟你在床ii上特训吗?” “你是我的妻子,你当然有这个权利。”凯厄斯看着亚希诺多拉上钩的模样,他的眼底划过一丝狡黠。 “不过你现在是我的训练对象,长官不该与下属在床ii上特训。” 这话一出亚希诺多拉算是明白了,这个特训就是真的特训。她脸上那娇俏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不明白凯厄斯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她知道凯厄斯绝对是在恶意惩罚自己。 “在这里吗?” “你穿成这样,你还想去哪儿?” 亚希诺多拉看了看自己“清凉”的装备,一时语塞。 “来吧,让我看看你今天是怎么在训练场上出风头的。”凯厄斯挑着眉看着彻底懵圈的亚希诺多拉,示意她向自己出招。 亚希诺多拉看着决心已定的凯厄斯,只能咬咬牙朝着凯厄斯冲去。她知道自己根本伤不到凯厄斯,但她也不愿意使劲攻击。这样的结果也很明确,亚希诺多拉那点花拳绣腿的功夫全被凯厄斯躲开了。 凯厄斯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但亚希诺多拉此时已经有些狼狈。她恶狠狠地看着充满愉悦的凯厄斯,咬牙切齿地说道:“凯厄斯,你在生我的气。” “对,我在生气。”凯厄斯坦然地承认了。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生气?” 亚希诺多拉边生闷气边抓起滑落的浴袍,此时凯厄斯才看到宽松的浴袍下是一条情ii趣内ii衣。 “打到我,就算我输。”凯厄斯眯着眼睛看着浑身散发着香味的亚希诺多拉,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地回答道。 “哈,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亚希诺多拉早已歇了s诱凯厄斯的想法,她的眼里燃烧着熊熊的战意,她知道凯厄斯刚才都是在跟她随便打闹。打赢了巴伦让她的信心莫名爆棚,她觉得是时候向凯厄斯正儿八经地证明她的实力了。 这次亚希诺多拉出招狠了很多,但即便如此,她在凯厄斯面前还是没法看。终于在连续好几个空招后,她在房间有限的空间里出了纰漏。说来丢脸,决心当个恨人的亚希诺多拉竟是被椅子暗算了,她被椅子拌了一跤,直接扑街。 凯厄斯当然注意到了亚希诺多拉惊慌地即将摔倒在地,他连忙在亚希诺多拉摔倒在地前抱住了她,而这一抱让他整个人犹如被一个点燃的鞭炮。欲望顺着肌肤的接触一路点着了凯厄斯的身体,他的身体比他的意识要快,他已经将亚希诺多拉直接压倒在床。 ————————— 咳,你们自己脑补好吧,我不想再进小黑屋了(哭丧脸) ————————— 在一阵疯狂的翻云覆雨过后,亚希诺多拉有气无力地倒在柔软的枕头堆里。她累的已经不想说话了,但她还是偷偷打量着凯厄斯立体的侧脸,小心地推测她的暴君现在到底消气了没有。 凯厄斯贪婪地摸着亚希诺多拉光滑细嫩的皮肤,他的眼底满是舒畅与餍足。他把亚希诺多拉整了一顿后又将其吃干抹净,阿罗知道了都得直呼内行。 “疼吗?”凯厄斯淡淡开口问道,他指的是亚希诺多拉和巴伦打架时断的肋骨。 “早就不疼了。”亚希诺多拉抓着凯厄斯的手放在她恢复如初的肋骨上,“你瞧,一根一根的,排得整整齐齐。” “今天你为什么去训练场?”凯厄斯收回自己的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他背对着亚希诺多拉坐在床沿,语气听不出喜怒。 “突发奇想罢了。”亚希诺多拉侧过头看向凯厄斯,她起身从凯厄斯身后抱住了他,“我在植物园太无聊了,我只是想去训练场找你。” “你知道我那个时候不在训练场,你也从来不会去训练场。不要对我说谎,亚希诺多拉。”凯厄斯的声音变得严厉了起来,他抬高声调扭头看向亚希诺多拉。 “我的乖女孩,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要去福克斯了。”亚希诺多拉抓着胸前的被子许久才吭声,她抬眼看着凯厄斯紧皱着眉头的脸,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原因。 “我不喜欢这场对峙,凯厄斯,这让我觉得自己很糟糕。”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凯厄斯双手抓住了亚希诺多拉的肩膀,他耐心地看着头发乱糟糟的爱人慢慢吐露真心。 他知道亚希诺多拉多愁善感,也正是因为知道这点,他才不愿意让亚希诺多拉知道太多而伤心。 “贝拉是我的朋友,她救过我的命。”亚希诺多拉盯着凯厄斯的眼睛,“哪怕这场战争不是我主张的,但作为参与者,这让我感觉羞愧。” “不要让那么高的道德标准限制你,我们该还的人情都还了。”凯厄斯点出了亚希诺多拉弱点,他将亚希诺多拉环在怀里,就像他三千年前在海上抱着发烧的亚希诺多拉一样。 “这是捍卫我们家族名誉与荣耀的一战,只能成,不能败。家族一路走来费了多大的心血,牺牲了多少人,你都是亲眼看到的。如果今日因为这点无谓的人情而将他们的罪行视若无睹,那么家族就算是间接地输掉了战争。” 亚希诺多拉安静地听着凯厄斯话,她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凯厄斯一句话堵到说不出口。 “想想狄蒂米,想想马库斯,再想想我们的儿子。”凯厄斯将脸埋在亚希诺多拉的脖子上,他的话让亚希诺多拉彻底死了为卡伦家辩护的心。 凯厄斯的意思很明白,如果沃尔图里输了,那么他们将会面临无穷无尽的报复,人人都会来踩一脚。人们会很乐意看见一个从顶端上摔下的沃尔图里,届时沃尔图里人心涣散,他们多年的努力也将付之东流。 仇人们为了报复阿罗和凯厄斯很有可能会对亚希诺多拉和苏尔庇西亚下手,杀了他们的伴侣要比杀了他们本身更残酷。那么狄蒂米的昨天就是亚希诺多拉的明天,马库斯的今天就是凯厄斯的未来。 至于希利尔,这个可怜的孩子会被轻视,会被排斥。从应有尽有跌到一无所有的痛是亚希诺多拉永远不想让希利尔尝到的。 凯厄斯满意地看着亚希诺多拉被他的话所震慑,他是故意将这番话言重一点,作为一个活了三千年的吸血鬼,他和阿罗这个人精怎么可能不留后手。但为了消除亚希诺多拉没有必要的优柔寡断,他直接将希利尔祭了出来。 “我明白了。”亚希诺多拉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这才是我的好女孩。” ※※※※※※※※※※※※※※※※※※※※ 猜猜亚希诺多拉看的是什么杂志 第九十四章 阴谋滋生黑暗,黑暗吞噬光明。黎明并不一定代表劫难后的希望,也可能是痛苦的起点。 沃尔泰拉的夜是这个热闹小镇全天最安静的时候,而在这夜色的掩护下,吸血鬼这一种族无声地潜行在大街小巷,准备着伺机而动。 亚希诺多拉端坐在梳妆台前,她的长发一圈一圈地被盘起,姣好的脸庞上已经略施粉黛。她若有所思地端详着镜中的女人,随手挑了一支唇膏涂在了她饱满的唇上,橘粉的唇色让她的整张脸都艳丽了起来。 出发之日就在今日,准确地说,应该是在黎明之时。 亚希诺多拉起身离开了梳妆台,那垂坠感十足的黑色裙摆轻扫到了她的小腿,裙边缝上的红金丝线摩擦到了带着一点透感的丝袜。红色的适当运用削弱了黑裙子死寂肃穆的沉闷,金色的点缀隐隐透出一丝贵气。 这样一条设计精良,做工精细的裙子在她的衣帽间里不过是一条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裙子了。 亚希诺多拉从衣架上取下了那条熨烫打理过的斗篷,她已经很久没穿这条斗篷了,她摸着这熟悉的触感叹了口气,不知怎的忽然冒出了些许兔死狐悲的伤感。 沃尔图里从不轻易出手,一旦出手定是一击必中。它就像是潜伏在暗处的一条毒蛇,冷不丁地咬你一口便能至你于死地。 凯厄斯原本挂在衣架上的斗篷已经不见了,他早早地离开了房间与阿罗汇合,为即将的出征做最后的准备。这次的出征时间订得突然,也不知是他们想打卡伦家一个措手不及,还是他们部署的最后一颗棋子终于到了位。 亚希诺多拉嘲讽地轻笑一声,接着她披上了那条斗篷,戴上蓝宝石戒指,套上天鹅绒的手套,最后戴上沃尔图里的家徽项链。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天快亮了,距离集合的时间所剩不多。亚希诺多拉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只好几个月没有开过机的手机,她看着那部因为用的少而显得极为崭新的手机眼神黯淡。 这次沃尔图里与卡伦家之间的对峙由不得亚希诺多拉,她被迫摆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她无法与卡伦家体面地道别,现在甚至连默默离开成了一种奢望。酿成这种结果,她只能苦笑一声感叹造化弄人。 天色渐亮,这代表着新的一天即将正式开始。亚希诺多拉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往回看。沉默片刻,她狠狠心关上了抽屉。她套上防滑的马丁靴,毅然决然地打开房门跟着门外等待已久的卫士朝集合地点走。 集合地点在沃尔图里大厅,就是那个让狄蒂米化成一捧灰,让马库斯痛苦了好几个世纪的地方。在整个沃尔图里宫上下近百个房间中,沃尔图里大厅可谓是亚希诺多拉最不喜欢的地方了。哪怕这里被装饰雕刻的再美,那股不详的气息依旧充斥在这个大厅的每块砖缝里。 不喜欢归不喜欢,亚希诺多拉还是得走进大厅,而这次跟随他们从沃尔泰拉出发的卫士已经集结在了这里。他们一个个都身穿着沃尔图里高级卫士的斗篷,每一件斗篷上都绣有沃尔图里的家徽,衣领处还绣有他们各自的名字。 亚希诺多拉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苏尔庇西亚的身边,她们隐匿在角落的黑暗里默默地看着她们的男人们。苏尔庇西亚轻轻握住亚希诺多拉的手,她撇过脸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与亚希诺多拉交谈着。 “男人们的游戏。”苏尔庇西亚笑着嘲讽了一句,她很不满这次的出征。 “战争是最刺激的游戏,而追求刺激是男人的本能。”亚希诺多拉望着凯厄斯挺拔的身姿也笑着回了一句。 “虽说如此,可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执意要挑起战争,我是说卡伦家的那孩子不是有证人证明她不是嗜血魔童了吗?何必要去走那一遭。”苏尔庇西亚不赞同地摇头。 作为沃尔图里的大管家,在她看来这次行动付出的与收入的完全不成正比。他不明白为什么阿罗和凯厄斯要费尽周折地去干涉一个不足为惧的小家族,现在就连干涉的幌子都快立不住了。苏尔庇西亚是真的担心这场战争的最后是草草收场,到时候他们不仅讨不到好好处,还把自己的名誉赔了进去。 “因为沃尔图里有这个能力,只要我们想,我们就去做。”亚希诺多拉安抚地拍拍苏尔庇西亚的手,她试图让苏尔庇西亚理解这次行动背后的意义。 “就是因为对方现在的实力还处于萌芽阶段,如果我们退让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我们最后无路可退。苏尔庇西亚,我们不需要一个软弱的家族,我们需要的是一个人人敬畏的家族。” 听着亚希诺多拉的话,苏尔庇西亚那张美艳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深思。她顺着亚希诺多拉的视线看向了厅里的卫士们,这些卫士们庄严又严肃地站在大厅里,脸上凝重的表情使得这些人看上去杀气腾腾。 不过事实确实如此,他们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沾染了无数条生命。他们对于沃尔图里的忠心无需质疑,随着阿罗的一声令下,这群经验丰富的杀手们顿时消失在了沃尔图里的大厅里。 苏尔庇西亚转头看了眼带着些许狠绝的亚希诺多拉,自嘲地笑道:“我想你是对的,看来是我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了。” “你只是有一颗金子般的心罢了。”亚希诺多拉微笑着松开了挽着苏尔庇西亚的手,她注意到阿罗的视线扫向了她们。 “这次就当是出门散心吧,我亲爱的姐妹。” 话音刚落,苏尔庇西亚回握了一下亚希诺多拉,下一秒她就出现在了阿罗的身边。 亚希诺多拉独自站在角落里,她单薄的身影显得有些可怜。不过她并不觉得失落或孤单,因为有个铂金色头发的男人来到了她的面前。 凯厄斯今日显得格外精神抖擞,他浑身散发着一股自信与狂傲的气息。他近乎一身黑的装扮令他看起来有股不近人情的冷酷感,他像是立起了全身的防备,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突破他布满靳棘的防线真正伤害到他。 可就是这样一个像是冷血战士的男人却微笑着牵起亚希诺多拉戴着丝绒手套的手,精致的眉眼里满是深情与温柔,他俯下身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了一记清冷的吻。 “美丽的夫人,我的挚爱,我们出发吧。” …… 沃尔泰拉迎接黎明的时候正是西雅图迎接黄昏之时,这两个昼夜颠倒的地方像极了沃尔图里与卡伦家如今对立的关系。 卡伦家提前收到了沃尔图里的消息,他们紧张地在大战来临前分批狩猎,保证自己的状态处在最佳。而他们的盟友——来自奎鲁特保护区的狼人变形者们——已经早早地集结了一批骁勇善战的勇士。此时他们正与各自的家人们度过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晚,养足精神准备天亮后的战斗。 贝拉独自一人打包着蕾妮斯梅的行李,她干练地将那些事先准备好的包裹统统塞进粉色的行李箱里,接着又陆陆续续塞了不少杂物进蕾妮斯梅小小的随身背包里,那气势像是恨不得将整个房间里的东西都打包起来让蕾妮斯梅带走。 过了一会儿,贝拉停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眼看收拾得差不多她才稍微松了口气。她将那28寸的行李箱轻松搬下楼,托付给了楼下的雅各布后又蹬蹬蹬地跑回了蕾妮斯梅的房间。 蕾妮斯梅乖巧地坐在房间的飘窗上看着母亲匆忙的身影,她的身材已经有五六岁孩童的大小,但她对这个世界却依旧懵懂。 作为一个半人半吸血鬼,她有着一张极其美丽的脸庞,除此之外,她有着一头浓密的铜色头发。她的眼睛不似希利尔的红色瞳孔,她有一双巧克力色的眼睛,比起贝拉来说,她的眼睛更像查理。 “亲爱的,你还记得我们约定的小小冒险吗?”贝拉蹲在蕾妮斯梅面前,她伸手整理了一下蕾妮斯梅的头发。 “我记得的。”蕾妮斯梅鼓着脸颊点点头,她洋娃娃般精致的面孔完全不输给小时候的希利尔。 蕾妮斯梅看着贝拉带着苦闷的面容有些不安,但她最喜欢的兔子安抚玩偶已经被贝拉打包进了背包里。 “乖孩子。”贝拉怜爱地亲了亲蕾妮斯梅的额头,她督促着自己的女儿换好睡衣躺进被子里。 “到时候你就听我指挥,时候到了你就跟着雅各布走,不要回头,好吗?我们拉勾。” “好的妈妈。”蕾妮斯梅懂事地应下了,说着伸出自己小小的手指与贝拉拉了个勾。 蕾妮斯梅天真烂漫的样子让贝拉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贝拉的眼神中带着一个母亲对女儿独有的爱意。她近乎是贪婪地盯着蕾妮斯梅带着倦意的小脸,久久不肯移开视线。 “贝拉,你能出来一下吗?” 突然,爱德华出现在了门口,他享受着房间内温馨的氛围,心中那点忧愁被驱散了不少。贝拉看了一眼靠在门框上的爱德华,回头安抚了一下蕾妮斯梅后才走出了房间。 “怎么了?”贝拉关上了身后的房门,她看着爱德华难以揣测的表情开始紧张了起来。 “我们收到了爱丽丝的信息。”爱德华刚开口就被贝拉兴奋的话打断了。 “她终于来信息了?她说了什么?她现在在哪里?”贝拉立刻被这个消息振奋了精神,她满心的问题像加特林□□一样向爱德华扫射。 “哇哦,冷静点,贝拉。” 爱德华被贝拉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有点懵,他哭笑不得地按住了贝拉的肩膀,放缓了语速说道:“她没说他们现在在哪里,她只说她和贾斯帕找到了一个强有力的证人,对方也是一个半人半吸血鬼。只不过他们慢了一步,证人提前被别人干掉了。” “怎么会这样……是沃尔图里干的?”贝拉怔在了原地,她原本听到爱德华前半句的喜悦之情被浇个透心凉。 “这点我也不清楚,但我猜大概率是沃尔图里干的,毕竟坦尼雅她们现在还不知下落。沃尔图里经营着很强的势力,或许是他们那边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先下手了。”爱德华摇摇头轻叹了口气。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没有证人我们胜算就更低了,他们还够时间找一个新的吗?”贝拉压低声音吼道,她尽量克制自己几近暴走的情绪。 自从得知沃尔图里会带着大军来找麻烦之后,贝拉就一直处于一种惶惶不安中。之前她因为爱德华自焚事件被“邀请”到沃尔图里宫做客的经历还时时浮现在她眼前,但那只是她看见的沃尔图里残暴本质的一角。 “就算我们这边有雅各布的族人们帮忙,但万一我们输了,我……” “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得稳住。”爱德华轻拍贝拉的背部想让她放松下来,他紧紧握住贝拉的手想将她从崩溃的边缘捞回来。 “现在想这些没有用,我们只能把能做的准备工作都做了,到时候只能听天命了。爱丽丝说他们已经在全力往决战地赶,希望能在沃尔图里动手前赶到。贾斯帕一旦到了,我们的战斗力会比现在更强。” 贝拉听闻后并没有露出安心的神色,她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轻声呢喃着,像是在说服自己:“没关系,蕾妮斯梅的护照已经办好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到时候让雅各布带走蕾妮斯梅,那么我们的女儿久能远走高飞。只要她能健康平安地活着就行,只要她过得好就行……” “贝拉……”爱德华心疼地叫着贝拉的名字,他不希望贝拉在正式对峙前就输了信心。 “爱德华,对不起,我把你的家族带到了这个地步。”贝拉拥住了爱德华,她的内心此刻环绕着淡淡的绝望。 “别说傻话,你和蕾妮斯梅现在也是卡伦家族的成员。既然是一家人,我们就应该一起面对困难。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誓言可不是在骗你,不然查理可能会一枪崩死我的。”爱德华将贝拉抱入怀里半开着玩笑,他的体贴让贝拉感动无比。 “到时候我会用我的特殊能力保护你们。”贝拉重拾勇气,坚定地对爱德华承诺道。 “我相信你。” ※※※※※※※※※※※※※※※※※※※※ 终于快写到最终之战了,这小说都陆陆续续快写了七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 不出意外下章贝拉应该就会和亚希诺多拉见面了吧 第九十五章 沃尔图里的大军已经陆陆续续抵达了西雅图,虽然这次的行动对于沃尔图里来说几乎是倾巢而出,但阿罗很明显已经吸收了之前的教训。这次的沃尔图里军团人数名单是阿罗与凯厄斯共同商议出来的,名单中的人并不是全部来自于意大利,其中不乏有被安插在美国和加拿大的沃尔图里卫士。 阿罗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在不破坏家族运行平衡的前提下,挑选出最优秀的一支精锐部队,至于他们的大本营在沃尔泰拉的安全早已经被阿罗算计在内。这些来自不同区域的卫士集结完毕后,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就是那片与卡伦家事先决定好的对峙场。 卡伦方在西雅图附近找到了一块绝妙的开阔之地,这块地不仅远离人类的居住地,而且是一片一眼能望到头的平地,四周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空间。这对卡伦方来说是一重保险,对于沃尔图里来说也无伤大雅。 沃尔图里与卡伦家族的对峙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这场堪称本世纪最惊天动地的对峙让整个吸血鬼世界都为之侧目。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悄悄注视着这场对峙,终于有人敢在沃尔图里长达千年的统ii治下再次掀起波澜。 此番对立的景象让不少年长的吸血鬼想起了一个已经被抹杀干净的家族——罗马尼亚家族。那曾经辉煌无比的罗马尼亚家族在被沃尔图里推下神坛后便一蹶不振,不甘心的他们企图卷土重来,而在某一段时间里,他们确实让沃尔图里头疼不已。 如今的卡伦家似乎被看作是第二个罗马尼亚家族,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跟当初的罗马尼亚家族没有两样:打破沃尔图里制定的法律,企图撼动沃尔图里在吸血鬼世界的地位。 可是上一个这么做的罗马尼亚家族已经消失了。 对于这场对峙,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暗叹其不自量力,但也有人打心底希望卡伦家能够狠狠打沃尔图里的脸。顿时间,各种阴ii谋论和流言遍布世界,他们摩拳擦掌地等待着这场对峙的结果。 但事情这样的走向已经完全违背了卡伦家的初衷,或者说是违背了以卡莱尔为首的和平派。卡莱尔只是希望这场对峙能以温和的方式结束,他认为对峙的初衷是为了解释事实,而并非真的向沃尔图里开战。可是以爱德华为首的激进派却完全不避开与沃尔图里宣战的可能,他甚至将一些“反叛军”带进了他们的队伍里,隐隐带着点反抗沃尔图里的意思在里面。 卡莱尔在这产生了分歧的情况下习惯性地给予了让步,他看着身后鱼龙混杂的队伍只能轻叹一口气,低声警告着爱德华:“我们现在是在走钢丝,千万要小心。” 不过无论卡伦方现在到底对沃尔图里抱着什么样的态度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决定他们命运的人们已经缓缓朝他们走来。 阿罗和凯厄斯带着他们训练有素的军团来到了约定的地点,比起卡伦方东拼西凑的队伍,沃尔图里浩荡的军团则显得十分具有压迫感。他们皆身着黑色斗篷,神情肃穆地朝着卡伦方靠近。他们远远看去是黑压压的一片,混杂着清晨的寒气,使人战栗不已。 他们的每一步都重重地踩在卡伦方的心上,整齐划一的动作中透出一股恐怖的气息,这让卡伦方猛然意识到他们面对的一个超出他们预想的,极其危险的黑手ii党家族。 蕾妮斯梅有些害怕地抓着贝拉的手,她的小脸因为寒风而吹得发红。雅各布化身为狼型站在蕾妮斯梅身边,他毛绒绒的狼脑袋轻轻地蹭着蕾妮斯梅,希望能给她带去一些勇气的同时为她挡去寒风。 “没事的,蕾妮斯梅,我们都在。”贝拉的脸上扬起一个安抚的微笑,她不禁将蕾妮斯梅脖子上的围巾裹得更紧了些。 沃尔图里的军ii队终于在距离卡伦方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大批陌生吸血鬼的出现让站在卡伦家身边的奎鲁特狼人们不自觉地发出了警告的低吼,他们的炙热血液被这群冰冷的生物唤醒。他们巨大的狼鼻子里喷出热气,壮硕的肢ii体不安分地原地踏着脚下的土地。 亚希诺多拉戴着兜帽跟在凯厄斯的身边,她和苏尔比西亚被沃尔图里卫士严密地包围在中间。苏尔庇西亚的斗篷下是一件带着皮草毛领的大衣,她皱眉看着对面站着的一匹匹狼,厌恶中带着恐惧地撇开了眼睛。 亚希诺多拉透过人群一眼就看见了变成了吸血鬼的贝拉,不同于人类时期的贝拉,如今的她既美丽又陌生。她的手边牵着一个看不清面孔的小孩,化为狼型的雅各布凶狠地扫视着他们,他的狼身将蕾妮斯梅挡了个大半。 在亚希诺多拉审视卡伦家的时候,爱德华也在仔细地观察着阿罗和凯厄斯的表情,但他失望地发现两人的神情中完全没有对于这些奎鲁特狼人加入的惊讶与忌惮。 爱德华谨慎地将贝拉和蕾妮斯梅护在背后,他苍白的脸上是严肃紧张的神色。剑锋出鞘的沃尔图里大军令爱德华不再有原先的自信,他掂量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心中默默祈祷希望爱丽丝能够快点赶到。 卡莱尔作为团队的领导者,他主动走出队伍,孤身一人朝着阿罗的方向展开交涉。看着沃尔图里的这个阵仗,卡莱尔心里明白阿罗这次是动了真格,他们必须得让阿罗相信蕾妮斯梅不是嗜血魔童才行。 “阿罗,凯厄斯。” 卡莱尔对着摘下兜帽的阿罗与凯厄斯简单问好,他虽然疑惑马库斯的缺席,但他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在简单的招呼后,卡莱尔那双忧郁的眼睛望向了站在军团中间的阿罗,他停顿了一下后试探性地开口。 “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你们带着军ii队来的,我以为我们还能像之前一样用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 阿罗听完只是微微一笑,他并不理会卡莱尔有意的求和,只是象征性地朝前踱了几步,他手掌摩挲着开了口。 “卡莱尔,我的老朋友。你知道我对于文明的追求,但你要知道,文明的方式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 “但这并不包括这次。”卡莱尔立刻接上,他边说边真诚地向阿罗又靠近了几步,“我相信我们能很和平地解决问题。” 阿罗抱着胸听着卡莱尔明显示弱的话语不为所动,他完美的微笑面具下藏着的是一颗司马昭之心,他高深莫测的态度让卡莱尔不安。 忽的,阿罗慢慢走向卡莱尔,他的举动使两方都警惕了起来,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肆意蔓延。卡莱尔阻止了身后爱德华紧张的动作,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与阿罗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 在他们相隔两米的地方,阿罗终于站定,他那柔和清透的嗓音再次响起。 “这两年接二连三的麻烦让你够忙的吧?” 阿罗俊朗的脸上是一抹温柔的笑容,但阿罗这突如其来的体贴却令卡莱尔感到莫名恐惧。他吃不准阿罗话中的意思,在他沉默地不断揣测之际,阿罗又开口说话了。 “你们做的每一件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踩在沃尔图里的脸上。但你和你身后的那群跳梁小丑却对自己的行为一无所知,甚至还有些得意。” “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卡莱尔终于一改往事的温和,被戳到痛脚的他厉声反驳着阿罗刻薄的话语,眼里闪着让人看不懂的光芒。 “照顾他们是我身为大家长的责任。” 阿罗眯着眼睛像一只鹰一样盯着卡莱尔,他嘲讽地看着卡莱尔脸色青白,继续挖苦道:“那么或许你能告诉我,是什么让身为大家长的你变得如此鲁莽?又是什么让你无法管理好那群只会闯祸的孩子?” “我或许不是个好的领导者,但是比起你,我一定是个好的家人和朋友。”卡莱尔紧抿着唇,他看着傲慢的阿罗缓缓说道。 “我什么都没有变,今天我们走到这个地步是因为你变得越来越贪婪,越来越霸道。阿罗,我为你感到可悲。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家人和朋友,在你眼里,他们都只是些玩具士兵罢了。” 这是卡莱尔的情绪难得失控的时候,他在这一刻不再惧怕阿罗,而是将他长期压在心底的话都说了出口,或许是他觉得这些话再不说出口就来不及了。 他们曾经是要好的朋友,阿罗渊博的知识与高雅的品味吸引着卡莱尔,导致他一度忽略了沃尔图里嗜血残暴的本性。他本可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泡在他热衷的学术氛围中,但时间的流逝让他逐渐清醒。 卡莱尔知道阿罗与他的观念的差距已经大到无法掩饰,他最终选择在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前离开了沃尔图里。 阿罗听到卡莱尔的话先是愣了一下,他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垮了下来,卡莱尔尖锐的言语刺痛了阿罗高傲的自尊心。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咧嘴笑了一声以表自己的不屑。 “你是在指责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他冷笑着偏头看向卡莱尔身后的蕾妮斯梅反问,“你的意思是我逼着你们把嗜血魔童造出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卡莱尔注意到了阿罗的眼神中带着冷漠的杀意,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于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游说。 “阿罗,如果你肯耐心听我们的解释,我相信挡在我们面前的问题不足以需要你大动干戈。” “解释?” 阿罗听到这话轻蔑地弯起嘴角,卡莱尔一如既往的理想主义令阿罗不由地感叹了一声。 “理智是一个非常珍贵的特质,但是它却常常在关键的时候缺席,等它回来的时候通常都已经……太晚了。” 阿罗鬼魅的声音窜进了卡莱尔的耳中,他故作惋惜的言语令卡莱尔打响了警铃,卡莱尔盯着阿罗那张棱角柔和的面庞心底微凉。 “蕾妮斯梅不是嗜血魔童,她是个半人半吸血鬼,她的身体里流淌着血液。我能以家族担保,她不会造成威胁!” 卡莱尔不再与阿罗绕圈子,他知道阿罗已经将蕾妮斯梅看作了一个类似于嗜血魔童的存在,但他有必要向阿罗解释两者的不同,于是他急切地向阿罗证明着蕾妮斯梅的无害。 “看看她吧,阿罗!看看她呼出了每一口热气,听听她强烈的心跳声!她完全不符合嗜血魔童的特征,我身后的人们都能为她作证!” 阿罗冷淡地看了一眼沉声辩驳的卡莱尔,又扫视了一圈站在卡伦家身边的吸血鬼们,但他一直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他根本没有打算检阅蕾妮斯梅的意思,在他眼里,无论蕾妮斯梅是不是无害,他都铁了心要除掉他们,蕾妮斯梅只不过是个被人递过来的借口罢了。 “诡辩。” 凯厄斯冷漠地将卡莱尔的话定了性质,他挥挥手命令道:“将告密者带上来,让我们来听听到底是谁在说谎。” 凯厄斯话音刚落,他的身后就开出了一条小道,艾瑞娜被沃尔图里卫士押上前与卡伦家当面对质。阿罗瞬移回凯厄斯的身边,他如今连一个眼神给不愿意施舍给卡莱尔。 身为艾瑞娜的姐姐,坦尼雅和凯特也被沃尔图里推了出来。她们站在艾瑞娜身后,不得不陪着自己的家人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选择。阿罗的这一举动让卡伦方的注意力顺利从他身上转移到了德纳利三姐妹的身上。 “叛徒!与沃尔图里同仇敌忾的胆小鬼!你们怎么有脸面对我们?” 卡伦方的几个吸血鬼大声斥责着德纳利姐妹,这些吸血鬼大多数是爱德华找来的“反叛军”。他们原本就与德纳利姐妹不熟,又对沃尔图里深恶痛绝,所以对于这种关键时候“弃明投暗”地队友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曾经的队友充满责怪与唾弃的表情令坦尼雅和凯特无地自容,她们无力辩解什么,只能僵着身子一言不发。 “艾瑞娜,或许你能跟我们说说你当时看到的情景?”阿罗鼓励地望着这个改变了卡伦家命运的证人。 艾瑞娜此时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无论是恶意的还是善意的,这些目光让她紧张地几乎说不出话来。但她看见了卡伦家身后那几匹存在感极强的狼,复仇的烈焰再度在她的胸腔燃烧。 她一路走来就等的是这一刻,她张了张嘴努力发出声音,但那声音扭曲的让她都陌生。 “我捕猎经过福克斯的时候看到贝拉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在森林里玩耍,我一开始以为那只是个人类,但在我原地观察了一会儿后才发现那个孩子的行为举止根本就不像是个人类。这么怪异的孩子引起了我的怀疑,介于我们家族……曾经的历史,我十分怀疑她是否是个嗜血魔童,于是我便报告给了阿罗。” 艾瑞娜先是谨慎地措辞,但说着说着,她的语气中就不禁开始夹杂着对卡伦家和奎鲁特人的私人怨气,这使她的证词听上去格外尖酸刻薄,她眼中流露出的仇恨令贝拉感到震惊。 “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奎鲁特族的狼人!他看到我之后就开始低吼着威胁我离开。如果这个孩子没有问题,那么他们又何必躲躲藏藏?一个与天敌联盟的吸血鬼家族会做出什么我都不觉得新奇,更别说是践踏法律了!” “你根本没有留给我解释的机会,艾瑞娜!你又怎能凭空污蔑我们?”贝拉不甘心听着艾瑞娜白白地将脏水泼在他们身上,她忍不住出声打断了艾瑞娜的控诉。 “你当时身边站着的可是我们的天敌!一头成年的巨狼!难道我不应该保证自己的安全快速离开吗?”艾瑞娜不遑多让地反驳道,她看着哑口无言的贝拉,心里带着复仇的快意。 “你……” “够了,我相信我们已经将告密者的证词听得十分清楚了。” 阿罗出声打断了这场无意义的争辩,他的话让原本有些躁动的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半晌,阿罗眼神清明地望着满脸怒意的贝拉悠悠开口:“我们无比欢欣于卡伦家又有了一个新成员,但我不得不问一句。贝拉,你作为告密事件的当事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亚希诺多拉低垂的眼睛躲在众多沃尔图里卫士的身后,好像这样她就可以逃避卡伦家被按在地上摩擦的现实,她知道卡伦家此时已经落到了百口莫辩的地步。双方的实力差距放在那里,只要艾瑞娜一口咬定蕾妮斯梅是个危险的生物,阿罗就有理由介入处置他们。 “我只有一个要求。”贝拉几番挣扎后牵着蕾妮斯梅走到卡莱尔身边,爱德华与雅各布虽然不清楚贝拉要做什么,但他们也只能跟着一起走上前。 “请说。”阿罗宽容地回答道。 “让我跟亚希诺多拉说话。” 贝拉此言一出震惊四座,就连低头放空的亚希诺多拉在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都吃惊了。她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贝拉的身影,她红色的瞳孔快速收缩了一下。爱德华抓住了贝拉的胳膊,他的浓眉紧紧皱起。他不明白贝拉在想什么,倒是卡莱尔听到这话后露出了一抹深思。 “贝拉,他们不会让我们见的。”爱德华低声呼唤着他的妻子,他听到了阿罗心中冷酷的决定,他们与沃尔图里今日的恶战是躲不掉了。 “让我见她。” 贝拉不管不顾地重申了她的要求,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阿罗。她知道现在他们说什么都没有用,他们唯一的突破口就是亚希诺多拉。因为她和亚希诺多拉不仅仅有一份情谊,更重要的是她们都孕育了一个“怪异的孩子”。 阿罗听到贝拉的要求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他侧过脸看向凯厄斯示意让他做决定,不过凯厄斯在他意料之内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贝拉提出的要求。 “她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凯厄斯沉着脸拒绝了贝拉的要求,他鄙睨地看着贝拉,“死了这条心吧,她不会因为你而心软。” 贝拉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凯厄斯,她握紧了蕾妮斯梅的小手。贝拉红色的眼睛不断扫视着沃尔图里的大军,她不知道亚希诺多拉藏匿在这一群黑色斗篷的哪个角落,但她肯定亚希诺多拉一定离凯厄斯不远。 这么想着,贝拉的声音中带着一分隐忍与急切,她不顾形象地朝着凯厄斯的身后喊道:“亚希诺多拉!我需要跟你说话!出来见我!求求你!” “你最好给我闭嘴。” 凯厄斯凶狠地警告着贝拉,他蓄势待发的样子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可贝拉毫不畏惧凯厄斯的威胁,她仍旧固执地一声声不断地叫着亚希诺多拉的名字。 “亚希诺多拉!出来见我!诺拉!” “我说了,让你闭嘴!” 凯厄斯对于这种无异于挑衅的行为勃然大怒,他飞快地冲向贝拉想扼住对方的脖子,但他知道此时不是杀掉贝拉的好时候,所以他的行为只是想起到震慑作用。 不过凯厄斯的行为落在雅各布眼里并不是这样,他看着凶神恶煞的凯厄斯冲向他爱着的两个女孩,立刻低吼着迎着凯厄斯冲了过去。 “雅各布,等一下!” 爱德华想阻止冲动的雅各布,他跟着雅各布一起冲了出去,但他冲到半路上就被简的烧身术攻击而痛苦地倒在地上。贝拉没有料到事情会发生成这样,她一把将蕾妮斯梅护在身后,急忙使出自己的超能力将他们都护在盾里。 只可惜她的盾只能抵挡精神攻击,而非物理攻击。 就在贝拉分神保护爱德华的时候,雅各布和凯厄斯已经在正面交锋。雅各布张大了嘴想咬住凯厄斯的身体,却被凯厄斯轻轻松松打倒在地。不过两三秒的时间里,他们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随着雅各布的一生哀鸣,他巨大的身体倒在了地上。狼身落地的那一声像是战场上的吹角,象征着卡伦方与沃尔图里的战斗一触即发。奎鲁特狼群仰天长啸一声,纷纷迫不及待地冲向凯厄斯。就在凯厄斯狞笑着即将对着雅各布挥舞下他致命的一拳时,亚希诺多拉及时制止了他。 “都停下!” 一个个子娇小的人影从层层人群中蹿出,她动用了自己的超能力将那些冲向他们的狼阻挡开。在连续两头年轻的狼被地上突然窜出的藤蔓绊倒后,那群冲动的狼群才在卡莱尔的阻止下停下了脚步。 亚希诺多拉迎着众人好奇又复杂的眼神走向了贝拉,她站在凯厄斯身边将兜帽摘下,一张娇俏柔美的脸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这是她为数不多在外人面前露脸的时候。 凯厄斯讷讷地收回了拳头,他虽然心中感到不悦,但还是顺从亚希诺多拉的意思放了雅各布一马,如此温顺的凯厄斯让众人都暗暗吃了一惊。 “你不需要这样。”凯厄斯不满地向亚希诺多拉抗议,在他看来,哪怕刚才战争为此打响也无所谓,因为他有信心吃亏的总会是卡伦方。但生气归生气,他还是小心地将亚希诺多拉护在身后。 “总归是躲不掉的。” 亚希诺多拉安抚地握住凯厄斯的手,她的眼神中带着无奈和疲倦。贝拉的那句“诺拉”让她再也无法躲在保护圈内。 见凯厄斯的面色稍缓,亚希诺多拉将视线放回了贝拉的脸上。变成吸血鬼的贝拉摆脱了高中生的稚气,她不知道这几个月里贝拉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有这种沉稳的气势。 “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亚希诺多拉感叹地说了一句,她看着贝拉的金色眼睛笑着说了一句:“爱德华难得没有墨迹。” 贝拉望着熟悉的亚希诺多拉心中稍稍安定了些,她脸上的表情也松弛了不少。她点点头,温柔地将躲在她身后的蕾妮斯梅牵了出来。这是亚希诺多拉第一次清楚地看清蕾妮斯梅的样子。 “这是蕾妮斯梅,我的女儿。”贝拉那充满母爱的眼神投射在身边的小女孩身上,她鼓励地摸了摸蕾妮斯梅铜色头发。 亚希诺多拉好奇地看了一眼眼前这年幼的小女孩,蕾妮斯梅软萌的样子融化了同样作为母亲的亚希诺多拉的心。 “这孩子有一双查理的眼睛。”亚希诺多拉温和地看着蕾妮斯梅。 “这点我再同意不过了。” 贝拉笑着说完这句话后,两人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贝拉不知该如何开口,亚希诺多拉则害怕着贝拉开口。 “亚希诺多拉,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很难的决定。但是请你看看这个孩子,她从来没有失控过,她不是什么嗜血魔童。” 爱德华抢在凯厄斯开口说话前先声夺人,拥有读心术的他能够洞察别人的心理,他知道该如何让亚希诺多拉愧疚,从而动摇凯厄斯。 “你也是个母亲,你应该也能理解。” 这一句话直接戳中了亚希诺多拉心底最脆弱的弱点,她面露犹豫地看着蕾妮斯梅,但她的手却被凯厄斯牢牢拽住。亚希诺多拉小心地望向凯厄斯,只见凯厄斯俊美的脸上写满了不悦。他凶狠地瞪着爱德华,似乎早已看穿了他的把戏。 “看什么,看看你们是怎么培育出了一个新物种?”凯厄斯缓缓吐出了刻薄的话语,他的红色眼眸里充斥着不屑。 “凯厄斯,你别忘了,比起蕾妮斯梅这样的半人半吸血鬼,希利尔的存在才是最违背你们制定的法律的,你们也打算处置希利尔,处置亚希诺多拉吗?” 爱德华的语气里充满着胁迫,他的话是说给凯厄斯和阿罗听的,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亚希诺多拉。 “你是在威胁我?” 凯厄斯挑眉,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爱德华:“希利尔是因为亚希诺多拉的能力才诞生的孩子,他跟你们这种血统不纯的孩子不一样。” “那么同样是特别的存在,凭什么希利尔能够被允许存在,但蕾妮斯梅不可以?” 爱德华步步紧逼,他和凯厄斯就像是两个蛮不讲理,互相争论的家长。 “除非你有证据能证明她的无害,否则……” “我有证据证明!” 突然,几个快速靠近的身影来到了战场的范围。凯厄斯听到那个声音不禁瞪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望向眼前的那个人。来者手里抓着一个狼狈不堪的金发少年,他将少年往地上一丢,少年如同一动不动地倒在了地上。 亚希诺多拉一眼就认出了地上那个如同烂泥一样的少年就是她长久未见的儿子,她奋不顾身地冲向了他。 “希利尔!!!” ※※※※※※※※※※※※※※※※※※※※ 这章终于拖拖拉拉地写完了 第九十六章 希利尔的意识有些迷糊,他进食的时间已过,他的体力和能力都像沙漏一般在慢慢流逝。他至今都不知道赫墨斯是怎么做到躲开他的第六感抓到他的,他的能力在他成熟后几乎就没有出错过,因此他既信赖又依赖自己的特殊能力——除了几次在与赫墨斯有关系的事情上。 赫墨斯就像是他克星一样的存在,这导致希利尔的能力在跟赫墨斯有关的事情上都会出现差错。就好比他上次在飞机上收到的那条短信,他完全没猜出赫墨斯会发信息给他。 真奇怪。 希利尔被赫墨斯粗暴地扔在地上,他的脑袋重重磕在了潮湿冰冷的地上,这一下让他磕得有些头晕,他有些担心自己的鼻梁会不会被磕断。希利尔费力地想睁开眼睛,迷蒙的视线里冲来一个女人的身影,但那个身影又被拦下了。 「是妈妈吗……」 希利尔努力想看清亚希诺多拉的样子,但他的身体却像是生了锈,迟钝的连抬手这么简单的动作都难以完成。他瘫倒在带着寒气的地面上,细细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好像想起来了。 那天他收到了凯厄斯的短信,于是当晚他就告别了马库斯,一人带着凯厄斯的两个亲信前往了证人所在的偏僻村庄。那个村庄及其闭塞孤僻,开化程度与世界脱了一大节,像是被世界遗忘在角落的一粒尘。 希利尔根据他的第六感迅速在众多的原始建筑中找到了他的目标,而他们的目标人物似乎在这个村庄里活得十分自在,那些村民也没有发觉这两个与他们朝夕相处的人有什么不对劲。 希利尔与两个卫士缓缓靠近目标,而对方似乎也感受到了有陌生吸血鬼的入侵。他们故意将希利尔一伙人引到了村庄附近的山上,打算靠着熟悉的地形驱赶这些不速之客。 可惜凯厄斯的两个亲信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依靠希利尔的指引快而准地制服了那两个证人,接着不由分说地拧下了他们的头颅,整个过程十分熟练快捷。这两个可怜的证人还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招惹上的杀身之祸就已经被烧为灰烬,那半人半吸血鬼温热的体温令希利尔惊叹。 事情进行得比希利尔预期中顺利,完成了凯厄斯布置的任务后,他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能力的不断消耗让他感到疲惫,他轻揉眉头,想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些。 “希利尔大人,山脚下的那些村民需要处理吗?”其中一名亲信低声询问希利尔。 按沃尔图里的行事风格来说,那些村民应该也需要被端干净。 希利尔闻声睁开眼,他看着眼前两具熊熊燃烧的尸ii体若有所思,那跳动的火焰带着一股源源不断的热浪,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他有些犹豫地望了一眼山脚下忙碌的村庄,最后轻叹一口气。 “走吧,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必节外生枝。” “是。”卫士不疑有他,只是训练有素地应了一声。 希利尔给阿罗发去了任务完成的短信后就打算去远一些的地方狩猎,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此时正感到饥饿。他不太想吃山脚下的那些村民,他只觉得那些人看起来就不怎么好吃。 人啊,还是那种健康有活力的好吃些。 希利尔已经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大餐,当他笑眯眯地刚想带着卫士离开时,他们就被一群不速之客拦了下来。来者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除了一个人。在他面前站着爱丽丝和贾斯帕,同行中竟然还有赫墨斯。 希利尔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爱丽丝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他暗中窃喜自己果真是技高一筹,抢在爱丽丝之前除掉了证人,但问题是赫墨斯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们来晚了。” 希利尔的视线一一扫过这些人,最后停在了赫墨斯的脸上。他踢了一脚脚边的尘土,焚烧的灰烬弥漫在空气中,熏得有些呛人。他手插兜站在一边,那张日趋成熟的脸上闪过一丝桀骜,眼前的希利尔让爱丽丝明白原先在贝拉婚礼上的甜心男童已经消失不见。 爱丽丝和贾斯帕面色不虞地看着那堆火势渐弱的尸堆,他们没想到晚了他们这么多步的希利尔竟然还能比他们抢先找到证人。尽管爱丽丝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着他们辛苦寻找的证人被烧成了灰烬,心中还是不免有些绝望,她皱着眉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 “回去吧,趁你们还能团圆的时候。” 希利尔垂下眼眸不去看失望至极的爱丽丝,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好心地提醒着爱丽丝赶紧回去找贝拉,否则等爱丽丝回去的时候恐怕看到的就是蕾妮斯梅和贝拉的尸ii体了。 “再见。” “为什么?”赫墨斯忽然开口,他叫住了想离开的希利尔。 希利尔转过身不解地望向赫墨斯。 “为什么要去杀两个无辜的人?”赫墨斯的金色眼睛死死盯着希利尔,他眼中满是愤怒与失望。 “他们不是无辜的人。”希利尔看了一眼陷入某种情绪的赫墨斯,冷漠地回答,“他们是沃尔图里的敌人。” “沃尔图里已经沦落到把一个孩子当棋子用了吗?”赫墨斯嗤笑一声,“你以为你在为沃尔图里奉献,但你只是被他们利用罢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因为我们共享同一个姓氏,赫墨斯。”希利尔盯着赫墨斯的眼睛,“因为我们他妈的都姓沃尔图里,这就是为什么我要除掉这两个’无辜’的人。” 赫墨斯嘲讽地干笑一声,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希利尔的衣领一顿低声咆哮:“什么敌人?他们是清白的证人!你以为你杀掉他们就能掩盖沃尔图里肮脏的计谋么?我告诉你,阿罗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和善,你父亲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干净!沃尔图里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黑手ii党家族,那些所谓的惩罚不过是为了维持他们的脸面和统ii治地位!他们做的一切事情跟正义没有半分关系,你清醒点吧!” 希利尔止住了身边卫士的动作,他任由赫墨斯粗鲁地提着他的衣领。他平静地注视着赫墨斯失控的行为,还有那带着恨铁不成钢意味的眼神。希利尔斗篷下的手紧握成拳,他倔强地不肯流露出自己一丝一毫的情感。 “……总有人要去做这些脏事,而我恰好生来就是做这种事的,这个事实不会因为我年纪小而改变。” 希利尔太过淡泊的态度让赫墨斯有种无力的感觉,他盯着希利尔许久,见对方依旧淡定,他忍不住低声咒骂了几句。 “该死的,沃尔图里的洗ii脑工作做得还真好啊。” 说完这句,赫墨斯松开了提着希利尔衣领的手,他盯着希利尔那双面无表情的脸沉默不语。良久,他才挫败地袒露了自己的心声。 “你母亲的身上曾经带着那样明亮的光,但她的光却一点点地,就那样消失于黑暗中,被你父亲的野心和所谓的爱锁在密不透风的高塔里。我没办法将你母亲拯救出来,因为我知道她没有办法离开你父亲……可你不一样。” 赫墨斯暗淡的眼神中忽然亮起了星星点点,他朝希利尔伸出手,真诚又炙热地说道:“希利尔,你不需要依附任何人,没有什么可以真正限制你,你需要一个更健康自由的成长环境……跟我走吧!跟着我一起环游这个世界,见识一下你在沃尔图里永远见不到的风景!你只是个孩子,你不需要承受那么多……”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赫墨斯?”希利尔不耐烦地打断了赫墨斯喋喋不休的幻想,他此时根本听不进赫墨斯给他描绘的美好蓝图。希利尔根本不认为赫墨斯在说真话,在他诋毁沃尔图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成为了希利尔的敌人。 “我不想让你落得你母亲那样的地步,被折断翅膀,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活着。”赫墨斯抿唇,他认真地看着希利尔。 “至少,我想把你从这种黑暗的家族里□□,让你自由地在广袤的土地上落根。” “动人的演讲,但我没有你想得那么蠢,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希利尔阴沉地看着赫墨斯,他并没有被赫墨斯的话所打动,我觉得赫墨斯的话简直是无稽之谈,他觉得抬起下巴倨傲地回道:“我的母亲在沃尔图里生活得很快乐,所以你不要从自己的角度去揣测别人的幸与不幸。你这个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与其在这里与我争论不休,不如趁早去为卡伦家收尸吧。” 希利尔的话让赫墨斯三人又陷入了沉默,如今他们证人也没了,交涉也不愉快,那么他们也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了。 起初赫墨斯的加入也出乎了爱丽丝和贾斯帕的意料,他们完全不明白赫墨斯为什么会突然参与他们与沃尔图里的对峙中。对此,赫墨斯只是淡淡地说他有权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管怎样,有了这样的一个帮手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爱丽丝刚想出声招呼赫墨斯回西雅图就听见赫墨斯轻声说了一句话。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更应该把你带走了。” 赫墨斯话音刚落,他就偷袭了希利尔右手边的沃尔图里卫士。他出手将对方过肩摔后扔下了斜坡,接着与另一个卫士缠斗了起来。 “你在发什么神经!”希利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卫士被扔下了山,他立刻反应过来帮着剩下的卫士挣脱赫墨斯的攻击。 “大人,您先走!”卫士边与赫墨斯缠斗边对着希利尔大吼。 “贾斯帕!别让那小子溜了!”赫墨斯也顾不上形象了,他往日那翩翩公子的样子此时尽毁,他不由分说地想抓住希利尔。 希利尔弄不明白赫墨斯到底要做什么,但他还是理智地决定扔下那两个卫士转头逃跑,可他很快就被贾斯帕拦住了。贾斯帕和爱丽丝也不知道赫墨斯要做什么,他们没有料到赫墨斯竟然存着要带希利尔走的主意,但他们还是遵从队友的指挥去围堵希利尔。 结果也很清楚,希利尔两人不仅在人数上不占优,实力上也讨不到好处。贾斯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士兵出身,赫墨斯虽然近几年养尊处优惯了实力有些退步,但他的底子还在,爱丽丝的实力更不用说了。 在一番短暂的恶战之后,凯厄斯剩下的那名亲信被牢牢克制,打到毫无还手之力。好在卡伦家忌惮沃尔图里,他们并没有对那名沃尔图里卫士赶尽杀绝,只是扔在山上让他自生自灭。希利尔没能逃走,他屈辱被赫墨斯抓了起来。 「真不甘心。」 满满的屈辱感占据着希利尔的脑子,被抓后他一直想着逃跑,可有三个人无时无刻一直盯着他,这让他根本没有办法逃走。起初爱丽丝还心软想给希利尔弄点动物血充饥,但赫墨斯却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希利尔吃饭,这样就能从根本上杜绝希利尔逃跑的可能。 希利尔躺在地上轻咳了一声,饥渴让他的嘴皮都皱得起了皮。他眯着眼睛与亚希诺多拉对视,亚希诺多拉被凯厄斯牢牢困在了怀里。 亚希诺多拉在认出希利尔的那一刻就想冲上前抱住他,可她却被一旁的凯厄斯察觉到了意图,先一步阻拦在原地。她的指甲死死地抠着凯厄斯的手臂,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到在地上的希利尔,眼神中既困惑又愤怒。 “放开我!”亚希诺多拉不断地想挣脱凯厄斯地禁ii锢的怀抱冲向希利尔,她看着倒在地上的希利尔心都碎了。 “冷静点,亲爱的。希利尔在他们手上,你贸然过去只是多一个把柄。”凯厄斯看着赫墨斯站在对方的阵营里是如坐针毡,再看着自家孩子倒在地上更是心乱如麻。可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现在的局面十分复杂,千万不能乱来。 “为什么希利尔会在这里?他不应该跟马库斯在一起吗?!”亚希诺多拉完全不明白赫墨斯是怎么抓到希利尔的,但很快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凯厄斯。 “凯厄斯,你答应过我不把希利尔参合进来的。” 凯厄斯没有回答亚希诺多拉的埋冤,他无法跟亚希诺多拉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因为他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能紧紧抓着亚希诺多拉的手臂,看着亚希诺多拉受伤的眼神无语凝噎。 赫墨斯看着地上的希利尔叹了口气,他这样也是没办法。他知道希利尔虽然看着年纪小,但是心思却不简单,狡猾的让他没办法把希利尔当成一般孩子处置。不断地斗智斗勇让赫墨斯感到厌烦,于是他索性下了点狠手。 不过看亚希诺多拉和凯厄斯的样子,他这个手可能是下得狠了点。 赫墨斯的到来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其中就包括自以为掌握全局的凯厄斯和阿罗,甚至连卡莱尔和爱德华都对他的出现而吃惊。卡莱尔看着地上的希利尔一时没了方向,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预期了。 阿罗意外地看向眼前的男人,他走到凯厄斯的身旁,眯着眼睛轻声质问道:“我以为他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确是不该在这。”凯厄斯没好气地回答着阿罗,他此时有种被耍了的愤怒,内心不断升起的烦躁使他看起来十分可怕。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意,不断安抚着怀中的亚希诺多拉。 “卡莱尔,这就是你所钟意的’文明的方式’?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阿罗不断扫视着卡莱尔带来的大军,他尽量不去看没精打采的希利尔,他突然觉得卡莱尔之前的求和是多么的讽刺。 “不是……” “这件事是我主动参与的,跟卡伦家没有关系。” 赫墨斯在卡莱尔为难之际插嘴说道,他完全不在意自己打乱了卡莱尔的计划,因为他直接给卡伦家带来了一个制胜的法宝。 “我警告过你,赫墨斯,你答应过我。”凯厄斯沉着脸瞪着赫墨斯,他为赫墨斯打破承诺的不诚与不忠而感到愤慨。 “但你不仅骗了我,还利用伤害了我的儿子。” “是的,你是警告过我。”赫墨斯有些心虚,“但我有理由让我不得不这么做。” “有吗?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驱使你背叛与转变者之间的承诺的。” 凯厄斯直直瞪着赫墨斯,他强大的气压让赫墨斯都为之胆寒,那股气场里是带着实打实的杀意与威压。赫墨斯的背叛让凯厄斯无法释怀,他猩红的眼眸里酝酿着一场风暴。 “希利尔杀掉了两个无辜的证人,其中一个是活生生的半人半吸血鬼,他们一直生活在人类的小村庄里。”赫墨斯走向阿罗将手伸了出去,“如果那个半人半吸血鬼能在人类世界活得好好的,那么蕾妮斯梅也没有理由会暴露吸血鬼世界。” 阿罗看着赫墨斯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但他只能在众目睽睽下握住那只手,不过很快他凝重的表情就被一股笑容代替。 “赫墨斯,你对于半人半吸血鬼的描述令我惊讶,但我对此十分怀疑。你们三个根本就没有见到那个半人半吸血鬼不是吗?你们赶到的时候见到的不过是一个火堆。”阿罗敏锐地找到了赫墨斯记忆中的缺失的一环,“既然你连那个半人半吸血鬼的面都没见到,你又怎么能断言他对于我们是无害的呢?” “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我们可以找到第二个活着的半人半吸血鬼证明这个物种的无害……”爱丽丝冲着阿罗遥遥喊着。 “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阿罗轻摇头,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一抹胜券在握的自信,“我们已经给过你们证明的机会了,只是你们没有把握住。现在把希利尔给我们,我们只会处置嗜血魔童及其创造者,其他人都不会被追究。” “不,阿罗,我们需要再严谨些……” 卡莱尔立刻上前继续交涉,试图再拖延一下,但他和爱丽丝已经被沃尔图里卫士隔开。而贝拉眼见事情不对,已经准备好将蕾妮斯梅抱上雅各布的背上,好让他们在双方打起来的时候逃跑。 “我说过了,阿罗。我说过我有证据证明你这种想法的狭隘。”赫墨斯冲着阿罗喊道,他的话语成功阻止了一场兵荒马乱的发生。 “是这样吗?”阿罗挑眉看着赫墨斯,似乎是对他的话感到疑惑。 赫墨斯二话不说径直拎起扔在地上的希利尔,地上被拖出了一道浅浅的印子。希利尔的斗篷和外衣都沾上了泥土,他被一路拖到了亚希诺多拉面前。 “喏,证据就在这里。”赫墨斯冲着地上的希利尔努了努嘴。 “我的天啊。” 亚希诺多拉挣开凯厄斯的手,她如临大敌一般将希利尔一把搂进怀里,内心松了口气。亚希诺多拉熟悉的味道窜入了希利尔的脑子,那气息中充满了他怀念的温暖,这使他的心神稳定了下来。 “妈妈……”希利尔轻声呼唤着亚希诺多拉,他此时感到又委屈又窘迫,赫墨斯的行为让他颜面扫地。 “没事了,你回家了。” 亚希诺多拉跪坐在地上搂着她心爱的孩子,她毫不在意地上的泥土弄脏了她的裙子。一股潮湿的冷意透过裙子钻进了她的膝关节,冰凉地如同她此时的心。她无声地擦拭着希利尔的脏脏的脸,垂着头眼眶湿润。 她知道希利尔还活着,但希利尔如此惨烈的样子却让她无法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她为希利尔亲自缝制的斗篷已经破损不堪,希利尔的头发没有及时修剪显得有些邋遢,那颓废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倒在大街上的年轻流浪汉。 赫墨斯看着这母子重逢的场景狠狠心,他指着希利尔和亚希诺多拉开始了他一连串的质问。 “你们觉得卡伦家创造了一个新物种,但希利尔何尝不是一个新物种呢?他甚至是在卡伦家的女娃诞生前就有的新物种,你们为什么可以容忍他的存在?你们觉得蕾妮斯梅有危险性,不可教化,但你们当初为什么又能相信希利尔是安全的,可教化的呢?你们能耐心等待希利尔长大,为什么不能耐心等待蕾妮斯梅长大?还是你们觉得你们可以只手遮天,所以希利尔再怎么危险也能够被赦免?” 赫墨斯让憋屈了半天的卡伦方终于吐了一口气,他抓住了沃尔图里唯一的弱点进行了一系列的打击,他的话让阿罗和凯厄斯哑口无言。阿罗的脸黑得像煤灰,他的红色眼睛不断在赫墨斯和卡莱尔的脸上扫视。 原本一边倒向沃尔图里的局势一下子就被逆转了。 赫墨斯见阿罗被怼得无话可说,于是再接再厉地说道:“你们今天一定要卡伦家拿出证人,那么我身后的那群人都是证人,他们可以证明蕾妮斯梅不是嗜血魔童。但如果你们非要一口咬定蕾妮斯梅有威胁,要处决蕾妮斯梅和贝拉的话,那么你们应该先以身作则。” “你什么意思。” 凯厄斯开口问道,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赫墨斯,这让赫墨斯知道凯厄斯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但他只能鼓足勇气将没说完的话说完。 “处决希利……” 赫墨斯话还没说完,一根粗ii壮的藤蔓迅速拔地而起。赫墨斯躲闪得不及时,那藤蔓直接绕过他的脖颈将他吊在半空。挂在空中的赫墨斯脸上露出了疼痛的神情,在他惊讶恐惧的眼神中,沉默许久的亚希诺多拉缓缓抬起头。 亚希诺多拉抱着希利尔坐在地上,她没有了平时亲切温柔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和疯狂。赫墨斯用希利尔来反制沃尔图里的方法固然有效,但着直接触及到了亚希诺多拉的逆鳞,宛如死尸一样的希利尔终于点燃了一个母亲最大的怒火。 “多说一句,我让你头身分家。” 众人被亚希诺多拉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退了半步,但这本该是震慑人心的行为却让卡伦方的反叛军抓住了把柄。 这些吸血鬼加入卡伦方的最大动力就是希望在双方对峙时能够参一脚,趁乱除掉阿罗和凯厄斯。平时阿罗和凯厄斯都在沃尔图里卫士的重重保护下,这让他们无法轻易接近。可这次两人身边少了不少卫士的保护,他们知道这样的机会不多有,所以他们眼瞧着沃尔图里似乎要妥协就开始焦急起来。 如果双方最后落得一个和谈的局面,那么他们即将再次错过反逆沃尔图里的机会。 还好亚希诺多拉突然的袭击让他们找到了一个勉强的契机,只听见反叛军的领头人突然喊了一句: “沃尔图里要杀人灭口!是时候该推ii翻这个邪ii恶的黑色ii帝ii国了!” ※※※※※※※※※※※※※※※※※※※※ 祝大家元旦快乐! 叛军搅屎棍上线,亚希诺多拉要开始发力了!谁让他们把脑筋动到希利尔的身上来了!感谢在2020-12-22 18:13:16~2021-01-01 12:1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七章 艾瑞娜在向阿罗告密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 什么半人半吸血鬼,奎鲁特变形者,神之子,吸血鬼。她只是甘愿做沃尔图里手里的这把刀,目的就是狠狠地刺向卡伦家和奎鲁特人,让他们也品尝一下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可眼前这宛如诸神黄昏一般的乱战是怎么一回事?! 艾瑞娜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她被她的两个姐姐拉到了战场的一侧,姐妹三人惊恐地看着乱成一锅粥的战场,惊魂未定。 不是她们不想参与,而是根本无从参与。 在反叛军的头目突然声称要推ii翻沃尔图里的统ii治时,一大批吸血鬼纷纷响应他的号召,不管不顾地集结着向亚希诺多拉的方向冲去。爱德华在听见那个反叛军头目的计谋时大惊失色,他惊慌地想拦住这些如同蝗虫一般地反叛军,但他失败了。 正如卡莱尔先前警告过的一样,他们的处境就是在走钢索。他们就快要走过这骇人的钢索了,可就在距离终点一米的地方,钢索被身后的人无情割断。 那些反叛军朝着亚希诺多拉冲去,因为阿罗和凯厄斯就在她的不远处,加上亚希诺多拉怀中的希利尔,可以说今日在场的沃尔图里核心成员都在那个范围里。 “加布!你们要做什么!” 卡莱尔紧皱着眉呵斥那个反叛军头目,沃尔图里已经有让步的趋势,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没想到他们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出现了,挑起事端的居然是他们的帮手。 那个反叛军头目却并没有回答卡莱尔的话,他只是冷着脸默默注视他召集的士兵冲着以阿罗为首的目标人物们,他的脸上挂着计谋得逞的奸笑。 阿罗眯着眼睛看着突然袭击的反叛军,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挥手示意让身后的卫士出击,但他刚想抬手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阿罗不解地低头,却看见了亚希诺多拉冷清的笑容。 “让我来吧。” “不妥,让我们的卫士去处理这些事情。” 阿罗难得有些失态地拒绝了亚希诺多拉,越来越近的反叛军让他焦躁。被卡伦家反咬一口已经让他不悦了,更别说反叛军这事儿这完全是他意料外的因素。天知道他有多讨厌这些“意外”,正是这个怪癖让他习惯将所有东西都算计在内。可人算不如天算,终究还是算差了。 亚希诺多拉听闻阿罗的回绝只是依旧保持着那有些瘆人的笑容,她垂下眼眸搂紧了怀中的希利尔。原本她的心中还对卡伦家有着一丝的怜悯,直到希利尔脆弱地倒在她的怀里时,她才发现凯厄斯先前的话竟成真了一半。 是他们要将沃尔图里的尊严放在脚下踩,她的孩子所受到的伤害和折辱,她会讨替他回来。既然阿罗不相信她,那她就该拿出点本事以示诚意。 亚希诺多拉顺从地松开阿罗的手,正当阿罗松口气打算下令时,亚希诺多拉控制着藤蔓突然将吊在空中半天的赫墨斯扔到一旁,就像当初赫墨斯扔下希利尔一样,动作随意地像是在扔垃圾。 亚希诺多拉的胸口开始膨胀,她的喉咙发出了嘶鸣般的低吼,红色瞳孔的外圈竟然染上了一圈金边。她注视着眼前湿润的泥地,缓缓抬起张开的右手,掌心对着那群凶神恶煞的吸血鬼。 “出来吧,我的仆人,为我服务。” 顷刻间,大地开始剧烈震颤,连带着震起地上细碎的泥土。奎鲁特狼人不安地嚎叫一声,小心地控制它们庞大的身躯在晃动的地面上保持平衡。他们因恐惧而地退后了几步聚在了一起,同伴的温度让他们有了一些安全感。 “怎么回事?地震了?”罗莎莉抓紧了她身边高大的艾美特,艾美特强壮的身体为她稳住了脚步。 “我觉得不是。” 爱德华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坐在地上的亚希诺多拉,他费力地想听清亚希诺多拉的心声。很快他脸色一变,慌张地低声对贝拉低语了几句。贝拉听后也不敢马虎,她急匆匆地亲吻了一下蕾妮斯梅后就将她驮在雅各布身上。 所有人都感觉似乎隐隐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就连那些反叛军都因这动荡而迟疑地停下了脚步,警惕地观望四周。 突然,无数条小藤蔓从地底窜出,它们一下子就窜上□□米高,接着一根根附着在那根曾经将赫墨斯锁喉的大藤蔓上。它们围绕着大藤蔓逐渐组成了一个肉身怪物,大藤蔓为骨,小藤蔓为肉。 不多时,一个类似巨蟒一样的生物混杂着土腥气幻化在了地面上,无数根细细的藤蔓组成了这个巨蟒强有力的肌肉,精细的像是浑然天成的。 巨蟒扭动着刚组建好的身体,它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吐着蛇信子的嘴,但它身上的那些细小的藤蔓却像是接收器一样替它感知周围的情况。它有些许挣扎地扭动了它庞大的身体,像是在适应他的新躯壳。 巨蟒茫然地停顿了一会儿,不过它很快就发现了地面上被吓到几乎静止的吸血鬼们。它迎着他们惊惧的目光,不急不慢地低下它的脑袋,高高地俯视这些只能匍匐在它脚下的生物。它明明没有眼睛,但依旧带给人被锁定的恐惧感与压迫感。 吸血鬼和狼人都是非自然生物没错,但这个巨蟒简直就像是从灾难片里跑出来的东西,带着未知的怪异和恐怖。饶是活了上千年的阿罗和凯厄斯都没见过这种东西,它就像是从上古神话卷轴里出来的旧日支配者。 阿罗惊惧地看着这条大蟒,直到那条蟒蛇发出尖锐的嘶吼,一头扎进了反叛军的队伍中他才反应过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奇异的神采,那是混杂着欣赏与恐惧的表情。阿罗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他拍了拍手不禁赞叹了一句:“多么强大的力量!我想我们的卫士应该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亚希诺多拉对于阿罗的褒奖只是一笑而过,她满意地看着她召唤出来的怪物在到处肆虐,她的心情顿时畅快不少。 “既然他们这么热衷于践踏沃尔图里的法律与尊严,那不如这次就让他们自己亲自感受一下沃尔图里的怒火吧。”亚希诺多拉轻声说了一句,下一秒那条巨蟒就咆哮着再次冲向密密麻麻的人群,气势如虹。 巨蟒不分青红皂白地直接朝着对面的吸血鬼队伍冲去,卡伦家的成员和那些叛军被这条巨蟒弄得四处逃窜。巨蟒不断在地上打滚,又或是从高处突然俯冲下来。它丝毫不在意会不会伤害到自己人,它的样子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要一口气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掉。 在隔岸观火的阿罗原本开心地看着他讨厌的人们不得不被这条蛇弄得抱头鼠窜,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僵住了,因为他发现那条蟒蛇的动作幅度实在是太大了。 “亚希诺多拉,小心一点。”阿罗心惊胆战地看着那条差点甩到他们脸上的蛇尾,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被卫士保护着的苏尔庇西亚,叮嘱道。 亚希诺多拉依旧坐在地上,她似乎是没有听见阿罗的话,而是陷入了一种放空的境地。她自顾自地命令着那条巨蟒干着破坏力极强的行为,对于阿罗的警示完全漠不关心。 “亚希诺多拉,我们往后撤一点,保证你和希利尔的安全。”凯厄斯看着越过巨蟒,冲向他们的人群面色不虞。他轻声哄着亚希诺多拉,试图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死亡是我送给你们最好的礼物。”亚希诺多拉喃喃道。 忽然,亚希诺多拉轻笑一声,她偏过头冲着巨蟒说道:“将他们都全部吃掉吧,一个也别放过。” 亚希诺多拉的口中此时说着的是凯厄斯和阿罗都听不懂的语言,她的手臂被凯厄斯拽着,但她的目光依旧注视着前方,似乎是没听到阿罗和凯厄斯的话。 亚希诺多拉的话让凯厄斯的手一顿,他微瞪着眼睛看向亚希诺多拉。亚希诺多拉脸上那充满着疯狂与暴虐的神情是凯厄斯从未见过的,她的眼神幽深,里面蕴藏着无法掩盖的怒意,但这样浓烈的杀意却令凯厄斯着迷。 只是几秒,凯厄斯就明白了亚希诺多拉的决心。 在他们拉扯间,巨蟒仿佛感应到了亚希诺多拉的意愿,他脖子仰天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狂吼,接着变本加厉地迅速游走在人群之中。遍地都是它搅和出的泥土,还有地上那些已经看不出人形的断肢残臂。 眼见巨蟒的行为已经越来越出格,亚希诺多拉又毫无遏制它的意思,阿罗无奈只能从凯厄斯下手。 “凯厄斯,带亚希诺多拉往后撤,这里不安全!”阿罗忍不住提高了他的声调,“克制一点,这样下去影响太大了。” “你带着希利尔离远点吧。”凯厄斯的嘴边扯过一个温柔的笑容,他的眼睛里满是璀璨光芒。 “我们就在这里。” 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一直爱着你,一直陪着你。就算你现在要将世界毁灭,我也会在你身旁。 “你们两个都疯了吗!” 阿罗被小两口的态度气到吐血,他怒斥了一声,他想不通这两个平日里以冷静著称的夫妻怎么这个时候像脑子秀逗了一样。他迟疑地看了一眼亚希诺多拉怀里的希利尔,迅速抱起希利尔跑向了大部队的后方。将希利尔交付给苏尔庇西亚后,他又再度回到了队伍的前列观看这场人与兽的战争。 贝拉见那个巨蟒开始肆意攻击的时候就迅速让雅各布趁乱带着蕾妮斯梅走,他们以为自己的动作够隐蔽,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阿罗的特别关注下。阿罗冷漠地盯着一狼一孩消失在了他的视线所及之处,示意让卫士将他们抓回来。 不用护着希利尔的亚希诺多拉被凯厄斯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她游刃有余地控制着这条大蟒,面无表情地看着落下的蟒蛇将几名吸血鬼直接拍飞。如果不是吸血鬼的速度快,他们甚至都抗不住蟒蛇的第一下攻击。 “本杰明,你能用能力控制这条大蛇吗!” 一个吸血鬼焦头烂额地朝本杰明大喊道,本杰明就是阿罗口中那个能操控已有的自然元素的吸血鬼,但很显然他在操控植物方面并没有办法对抗拥有神之血脉的亚希诺多拉。 “我试过了,但对方的能力太霸道了,我没办法从她手中夺过掌控。”本杰明苦恼地摇头。 “查弗利娜!快对那个女人用致盲!”叛军头领加布毫不客气地冲查弗利娜命令道。他焦急地看着原本好好的队伍被冲得四分五裂,他的军团已经死伤一半了,再这样下去他们要全军覆没了。 尽管这次的行动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可这不代表他能够接受沃尔图里最后毫发无伤的结果。 查弗利娜是卡伦家在南美洲的朋友,理论上她跟叛军没有关系,可在这样危急的关头下她也吃不准该怎么做。手脚慌乱下她竟然贸然地听从了加布的话,对亚希诺多拉使用了致盲。 亚希诺多拉只感觉她被袭击了,她的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接着她就被迫陷入了查弗利娜给予她的幻视之中。她原本阴鸷的神情忽然松懈下来,紧簇的眉头也因为茫然而松开。她就那样呆滞地站在凯厄斯身边,仿佛那个操纵大蛇的人不是她。 查弗利娜的能力显然是起到了作用,亚希诺多拉因为陷入幻觉,那条大蟒的破坏力也被削弱了很多,动作的迟钝让原本支离破碎的叛军又重新集结了起来,想要发动第二波袭击。 “亚希诺多拉?你怎么了?” 凯厄斯注意到了战场的异常情况,他第一时间关心了站在他身边的亚希诺多拉,可亚希诺多拉却像是一个失去提线的提线木偶一般呆滞,她的眼睛里没有了神采。 “我看不见了,凯厄斯!” 亚希诺多拉惊慌中带着愤怒地抓住凯厄斯伸来的手,她原本平息不少的怒火又因为被偷袭而再度燃起。操纵者被攻击就导致那条巨蟒只能定定地在空中摆出了骇人的模样,外表凶悍却毫无威胁。 “那些卑贱的混蛋!” 凯厄斯怒吼了一声,他眯着眼睛注视着远方,接着贴在亚希诺多拉的耳边呢喃道:“你站在这里等我,我会让他们都跪在你面前认错。” 亚希诺多拉感觉凯厄斯的气息逐渐远去,她的耳边传来了打斗声,骨头错位声,以及重物落地声。她清楚地知道那是脑袋掉在地上的声音,并且她有信心那绝不是凯厄斯的脑袋。 卡莱尔先是讶异于停止攻击的巨蟒,但随后他终于注意到了亚希诺多拉的状况,他立刻就意识到很有可能是查弗利娜用了她的特殊能力。 这就麻烦了,这样下去查弗利娜被当成叛军可怎么办? “查弗利娜!停止使用你的特殊能力!”卡莱尔在躲避巨蟒袭击的空隙对着查弗利娜喊道,他望着地面上不少被巨蟒拍扁压扁的吸血鬼,心有余悸。 查弗利娜听到卡莱尔的声音才像是有了方向,她如梦初醒般地停下了她的致盲。他们无措地看着那条巨蟒又甩甩头重新活了过来,再以更加猛烈的攻势冲向场上的吸血鬼。 不过就在亚希诺多拉短暂的致盲时间让加布抓到了契机,他猛地朝亚希诺多拉的方向冲了过去,嘴里大吼着:“别跟那条蛇缠斗了!先杀掉这个女人!” “加布!你要自己去送死是你的事,不要拖大家下水!”爱德华厉声呵斥加布疯狂的举动,他此时无比懊悔自己为什么会接受加布的主动请缨,现在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加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他根本不理会爱德华的阻止。反叛军听着加布的命令齐齐调转枪头朝亚希诺多拉冲去,可他们还没能靠近亚希诺多拉就被沃尔图里卫士阻拦。 这次的卫士队伍每个人都分工明确,每个人都有至少一个搭档,用来弥补彼此的弱点。这样的策略可以互相照应,让那些有特殊能力的吸血鬼能够最大化地使用他们的能力。 如果说那些叛军能绕开巨蟒和沃尔图里卫士是他们侥幸,那么这份侥幸在遇到凯厄斯时便荡然无存。 凯厄斯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搭档能够掩护他,他也并不需要这种东西。他不像阿罗那样长期地养尊处优,他热爱战争,所以他的实力并不输于这些精英卫士。 阿罗及时派出了沃尔图里的卫士前去保护亚希诺多拉,精英卫士实力明显比普通卫士高了不少层,手脚都十分利索,招式狠毒。他们与这些准备充分的反叛军打得火热,不一会儿就要以压倒性的优势将反叛军死死压制。 卡伦家的成员几乎是心照不宣地退出了这场无谓的战斗,他们带着自己亲近的朋友离这条蟒蛇远远的,其中就包括还惊魂未定的查弗利娜。虽然反叛军是他们带来的,但他们并没有打算真的要将沃尔图里打落神坛。他们此时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因为他们一旦再参合进这个战斗结局就真的只有死。 爱德华苍白着脸牵着贝拉的手,他此时十分后悔没有听进卡莱尔的警告,他竟然天真地以为他们可以与沃尔图里有一战之力。对于沃尔图里这个神秘的家族,他的了解也仅来源于卡莱尔的叙述和他的亲身体验,可这次沃尔图里给他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 他原本以为沃尔图里只是个外强中干的老旧家族,靠着他们虚度的光阴占据一方,但今日之战却让他窥探到了沃尔图里实力的一角。现在就算这些叛军能让沃尔图里吃点苦头,但最后那些人估计也要死得差不多了。 奎鲁特狼人自然也在卡莱尔的示意下退出了战斗,他们已经被场上的局面弄迷糊了,现在也在前排吃瓜。塞斯嘲笑着这群吸血鬼竟然关键时候意见不统一,他们津津有味地看着场上的吸血鬼在互相殴打。 本杰明看着局势又再度倒向沃尔图里心中烦躁,查弗利娜的行为点醒了他,他突然心生一计。他看着专心致志操控巨蟒的亚希诺多拉,二话不说就朝地上挥了一拳。 地面迅速龟裂,裂痕一路经过无数正在扭打的吸血鬼,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坐在地上的亚希诺多拉。 这条巨蟒并非没有弱点,只要操控人失去战斗力,那么这条巨蟒自然也就成了一具空壳。本杰明的这招够阴险也够有效,他硬生生地捶开地板就为了打断亚希诺多拉的操控。 亚希诺多拉的余光看到了快到脚下的碎缝,她往后退了几步,但这条缝已经裂开了口子,将她与战场分割成了两半。 “亚希诺多拉!” 凯厄斯刚一拳挥掉一个冲上来的吸血鬼,他扭头就看见了在躲避着地缝的亚希诺多拉。亚希诺多拉身边的卫士都被这道缝巧妙地隔开了,她身边就只剩下了一个幸运的卫士守在她身边。本杰明的这个杀招让双方的人员都有损失,不少倒霉蛋因此掉进了裂缝之中。 几乎是孤立无援的亚希诺多拉让凯厄斯惊得寒毛竖立,尤其是当他看到有两个反叛军越过了那条地缝,像是不要命一般前赴后继地冲向亚希诺多拉时,他整个人都像是掉入了冰窟。 凯厄斯咬咬牙往亚希诺多拉的方向冲去,他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了罗马尼亚人劫持亚希诺多拉时的场景。 当时也是这样的一群自不量力的人毁了他的世界。为什么?为什么总有些人不长眼要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些个杀千刀的就该被活剐! 凯厄斯猩红着眼,他的拳头因为愤怒而攥得死死的。他粗暴地将想阻拦他的吸血鬼挥开。那吸血鬼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击倒,发出了一声惨叫。 “别过来,凯厄斯!”亚希诺多拉看着缝隙越来越大的地面冲凯厄斯喊道,她尖锐的叫声唤回了一丝凯厄斯的神志。 本杰明一拳挥出来的地缝让战场被划分出了无数块,亚希诺多拉和凯厄斯就像是两块被分割的大洋板块,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如果凯厄斯贸然冲过来,他很有可能会摔进地缝之中。 通常来说地震是不会震出这么大的地缝的,但是卡伦方选择的地点地理位置特殊,加上本杰明使用的本来就是超自然力,所以破坏力实在是惊人。阿罗恼怒地想着该如何才能收拾这片狼籍,掩盖他们非自然生物的痕迹,这场战斗必须尽快结束。 “简!”阿罗他大声地命令着简,秀气的脸上表情扭曲。 简不负众望地锁定住了那个捣蛋的本杰明,一个简单的烧身术就让本杰明痛苦地倒在地上发出悲鸣。没有了贝拉的护盾,他们根本无法阻挡简的能力。 虽然本杰明一时半会儿没法再捣乱了,但他导致的连锁反应却没有停止。土地依旧在处于崩坏的状态,而亚希诺多拉也绝称不上安全。 亚希诺多拉灵巧地躲避着不断塌陷的地面,她被这突然的袭击惊得浑身冷汗。那个沃尔图里卫士无法牵制住两个人,尽管他尽忠职守地想保护亚希诺多拉,但还是无法阻止反叛军疯狂的举动。 她看了眼身后跟反叛军缠斗的卫士,奋力地扑向旁边较为稳定的地面,但松动的土地导致她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 “亚希诺多拉!快跑!”凯厄斯声嘶力竭地朝亚希诺多拉吼道,他看着亚希诺多拉摔倒的那一刻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亚希诺多拉对着身后追来的反叛军使用了超能力,那叛军抽出随身小刀斩开了那些弯弯绕绕的藤蔓,那充满仇恨的眼神让亚希诺多拉以为自己欠了他钱。 亚希诺多拉朝着巨蟒大声疾呼:“斯里忒尔!” 那条巨蟒的嘴里还嚼着一个反叛军,它听到亚希诺多拉的呼唤立刻机警地抬起它的脑袋,抛下它尾边的吸血鬼迅速往亚希诺多拉的方向快速游动。但巨蟒身边的吸血鬼似乎不想让它如愿,其中一个吸血鬼用他的特殊能力牵制住了巨蟒,巨蟒暴躁地咆哮了一声,一个尾巴扫向了他。 亚希诺多拉见巨蟒一时半会儿过不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拼尽全力地朝着沃尔图里的大部队跑去。但地面塌陷的速度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快得让她现在几乎没有落脚之地。 “去死吧!”身后反叛军癫狂的声音从亚希诺多拉身后传来,那声音近得她都不敢回头看。 突然,她看到了一道残影从她身后窜过,接着就是男人的闷哼和东西落地的声音。 亚希诺多拉跑了几步停下来往回看,只见赫墨斯不知是从哪里窜出来的,他一把扑倒了那个反叛军,与他进行着最原始的肉搏。他们打得如火如荼,亚希诺多拉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 “我的上天啊!” 虽说亚希诺多拉还在气赫墨斯把希利尔弄得如此狼狈,但他这次算是救了自己的命,自己也没有资格再去生他的气了。正当亚希诺多拉想做些什么让赫墨斯从那个反叛军的手上逃脱时,她听到了远处战场上凯厄斯的声音。 应该说战场上所有人都听到了凯厄斯的声音。 凯厄斯站在地缝边缘处,他的手死死地掐住加布的脖子。加布的身体只剩下躯干和头颅,他的四肢已经被凯厄斯卸干净了。加布的脸上充斥着痛苦与屈辱的神色,他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这场闹剧该给我停下了。”凯厄斯算不上疾言厉色,但他暴ii虐的模样却让人不得不感到害怕。 战场上的所有人纷纷停下了动作,他们惊惧地看着凯厄斯拎着一切的始作俑者站在悬崖边缘。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反叛军原本就损失惨重,亚希诺多拉的巨蟒一开场就干掉了他们三分之一的人。现在他们又失去了领头羊,这对于反叛军来说是最致命的打击。 “投降,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凯厄斯面色阴沉地扫视了一圈,接着他的眼神径直朝着亚希诺多拉的方向投去。 原本喧闹的战场顿时鸦雀无声,那些反叛军在沉默了几秒后,又突然爆发出了鱼死网破的力量。 “我们不会向你们这个卑劣的家族投降,永远不!”反叛军里的其中一个吸血鬼突然高声喊道,他的话惊醒了呆滞的同伴。 “是吗?”凯厄斯面无表情地扭过头来看着胆敢反抗他的人,“那这样呢?” 凯厄斯话音刚落就将加布的头直接拧掉,加布的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被凯厄斯一脚踹进了地缝。他轻松地提着加布的脑袋,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加布苍白的脸,极具威胁地盯着被吓破胆的反叛军们。 打败一个吸血鬼很简单,但要置其于死地却十分困难,凯厄斯这个架势已经充分说明他的实力。 气氛在短暂的回暖后又再度降入冰点,终于一个反叛军受不了了,他沉默地直接跪在地上垂下头表示臣服。 “特里,你这个没骨气的孬种!”加布的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吸血鬼,只是他作为一个被人提着的脑袋说这话实在是有些滑稽。 很快,反叛军扛不住这极具压迫性的气氛,他们一个又一个的跪在地上,低头不语。他们已经心如死灰,等待他们的十有八九是死亡。一场大战之后,他们只想要些许的宁静。上战场前的信誓旦旦在真正的死亡面前就是一个笑话,并非所有人能够坦然地面对死亡。 凯厄斯漠然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些反叛军,他给了阿罗一个眼神,阿罗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让简折磨的吸血鬼把这块地复原,我们该处理战场了。” 阿罗颇为冷淡地指挥着剩下的卫士,他看着跪了一片的吸血鬼下令道:“站着跪着的都杀了吧。” 沃尔图里卫士的效率很高,他们在反叛军试图最后挣扎的时候将他们的头颅都拧掉,随意扔进了刚刚生好的火堆里。不一会儿,战场上尸横遍野。为了以防事情再生事端,卫士们像回收垃圾一样将那些尸体都进行焚烧,顺便搜索着还剩一口气的同伴。 卡莱尔面色沉重地看着沃尔图里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战场,他现在完全吃不准他和他的盟友们是否能够得到沃尔图里的仁慈。现在他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处境十分尴尬。 贝拉和爱德华十分担心先行一步的蕾妮斯梅和雅各布,他们不确定那两人是否已经成功摆脱了沃尔图里的追踪,顺利藏匿起来。看着沃尔图里对于投降的俘虏也不放过,他们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凯厄斯将加布的头颅留下,顺手甩给了菲利克斯,他要将加布带回沃尔图里审问。战争已经进入了尾期,大地也被本杰明勉强拼合了起来。本杰明被简折磨得几近虚脱,但他最大的幸运就是被阿罗留了下来。 凯厄斯连续几个跳跃躲过地上小了不少的裂缝,他将亚希诺多拉拥入怀里,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他睨了一眼不远处的赫墨斯,终是没说什么。 这场战争缘于半人半吸血鬼的纷争,始于反叛军的进攻,终于沃尔图里的获胜。虽然阿罗并没有达到除掉卡伦家的目标,但他们却意外地达到了树立沃尔图里威严的目的。 战争结束了,但卡伦家却无法将心完全放下。因为他们知道这场充满荒诞和意外的对峙只能算是画下了逗号,继半人半吸血鬼的争议后,他们现在又有了新的麻烦。 ※※※※※※※※※※※※※※※※※※※※ 好冷啊,大家注意保暖! 第九十八章 语言是神赐予人类最慷慨的礼物,它是人类文明的基石,也是记录人类存在的最佳证明。 在卡莱尔存在的五百年里,他一直是一个和平主义者,他相信以语言奇妙的能力,任何敌对的行为都能干戈化玉帛。但面对气势汹汹的沃尔图里,他头一次感觉到了语言的苍白,以及一种深深的无力。 叛军首领加布的脑袋已经被妥善保管了起来,他发不出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一点声音。他从此只能感觉到两种情感,不甘与恐惧。他的未来所面对的就跟那些千千万万曾与沃尔图里作对的人一样,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 亚希诺多拉被凯厄斯搂进怀里后恢复了少许神志,这让她从狂暴的状态恢复了过来。凯厄斯修长的手指插在亚希诺多拉柔软的发丝中,他正笨拙地将亚希诺多拉的头发重新盘好,因为她的头发在翻滚中已经变得凌乱不堪。 “我送你的发夹不见了。”凯厄斯微弯下腰贴在亚希诺多拉的耳边低喃。 “欸,是吗?”亚希诺多拉听闻一愣,她刚伸手想摸自己的头发,手就被凯厄斯捉住。 “丢了就丢了吧,我再送你一个。”凯厄斯瞄了眼他好不容易盘好的头发,那发髻摇摇欲坠的样子可真经不起亚希诺多拉的摸索。 “……好吧。” 亚希诺多拉轻叹一声,她心下为那遗失的发夹而感到惋惜。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发夹,但那可是凯厄斯亲手做的,这对她来说算得上是意义非凡。不过凯厄斯本人既然不怎么在意,那她也不好提出要满战场找的要求,搞不好那个发夹已经掉进地缝里查无此物了。 细心的凯厄斯当然发现了亚希诺多拉忧郁的模样,他弯弯嘴角,此时垂头丧气的亚希诺多拉与刚才霸气全开的样子可一点也对不上。他有些奇怪为什么亚希诺多拉会因为一个发夹而如此伤心,随后他细细一想才想起了那个发夹的原委。 凯厄斯若有所思地看着亚希诺多拉的后脑勺,他的脑子里有了一个想法。 “事情快点解决吧。”亚希诺多拉喃喃自语了一句,她已经无心再与卡伦家纠缠,反叛军的事情一出反而帮助沃尔图里重新树立了威望,也算是达到了此行一般的目的。 凯厄斯听后旁若无人地亲吻了一下亚希诺多拉的头顶,那清冷又带着肃杀意味的气息平定了亚希诺多拉内心的焦躁。 “很快就结束了。” 沃尔图里卫士有些愣怔地看着凯厄斯温柔的模样,这还是他们印象中的大魔王吗?就在他们分神之时,凯厄斯的淡淡扫眼让他们本能地后背一凉,于是众人纷纷撇开眼睛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自己被记在了凯厄斯的小本本上。 介于亚希诺多拉回归的理智,她所操控的巨蟒也显得温和了许多。它此时正将它的身躯盘成圈,戒备地冲着卡伦方吐着蛇信子。 在亚希诺多拉极度愤怒之下,她体内的某个枷锁突然被解开了,她稀薄的神祗血脉终于完全觉醒。她的身体里一直流淌着一股超乎吸血鬼的强大力量,现在伴随着她能力的成长逐渐变得强烈。曾被烈火洗礼过的她已经慢慢蜕变成了一个凌驾于吸血鬼的存在,反而更类似于真正的半神。 不老,不死,还有超脱于人类和吸血鬼的特殊能力。 说实话,召唤出这么强大的生物让回过神来的亚希诺多拉也感到吃惊,她从不知道自己原来拥有这么强大的能力。但她并不害怕这条骇人的巨蟒,也并不担心她这种爆发式的力量只是昙花一现。 如果可以,她觉得她还能召唤出更可怕的生物。 亚希诺多拉放松地倚靠在凯厄斯怀里,她忽然觉得让阿罗警惕担忧的敌人也不过如此。实力的变化使她的心态也平稳了下来,她不再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是一跃成为了观棋的人,冷漠地看着这杂乱的棋局。 阿罗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挺直胸膛傲慢地看着剩余的卡伦方人马。他的耳边是巨蟒斯里忒尔发出的嘶嘶声,这令人不适的声音非但没让他畏惧,反而给他增添了些许底气。 阿罗眯着眼睛看着神色各异的卡伦方,他知道他们都在等着自己开口。这种占据上风的地位让阿罗胸口一阵舒畅,他背着手沉思了一会儿,终于打破了这难捱的寂静。 “这是多么大的一个惊喜。”阿罗颇带讽刺意味地开口说道,“我都没想到你们还给我们准备了礼物。” “相信我,这并非我们本意。”卡莱尔作为家主义不容辞地上前顶住了阿罗的压力,“这只是一个意外。” “哈,又一个意外。”凯厄斯面上难掩嘲笑,他轻蔑地摇头。 “这件事是因为我……” “我们跟这件事情没关系,我们在此之前毫不知情,我们被利用陷害了!” 贝拉打断了爱德华想要担下责任的行为,敏感的她已经意识到阿罗和凯厄斯对他们的企图。她知道此时无论再怎么解释都于事无补,只有一味否认,将他们从中撇得干干净净,不留把柄才能有一线生机。 “贝拉……”爱德华内疚地看着挺身而出的贝拉,他低喃一声牵住了贝拉的手。 “陷害?”凯厄斯挑高了眉毛,“是你们将他们带过来的,也是你们口口声声说他们是你们的证人,让我们相信他们。现在我相信你们是一伙的了,但你们又不认了?怎么,你们是在耍我们吗?” 凯厄斯冷酷的嗓音让贝拉颤抖了一下,字字句句都往卡伦家的最痛处戳去。他尖圆的下巴微微抬起,口气中已经带着恼怒和不耐,他迫不及待地想为卡伦家定罪,好一杆子把一船人都打翻进水里。 “不是的!我们既没有参与反叛军的计划,也没有参与他们的行动,我们不知道他们的企图。我们无意挑起双方的战争,我们只是想向你们证明蕾妮斯梅的无害。”爱丽丝在关键时候反驳道。 她从队伍中挤出,无畏地望着凯厄斯。原先让她宛如精灵一般灵动的短发已悄然变长,她少了些英气,多了些温婉。她将手伸向阿罗,祈求他能看看自己的记忆。 阿罗握住爱丽丝的手仔细读了起来,在爱丽丝的记忆里,他看到了蕾妮斯梅的诞生以及她所拥有的能力。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了卡伦家带着蕾妮斯梅四处征集证人的场景。 至于加布和赫墨斯,这俩人都是毛遂自荐的。 “有趣的经历。”阿罗心中暗叹蕾妮斯梅神奇的能力,但他表面上依旧淡定,“看来你们收集了不少证人和证言,只可惜,你们的部分证人参与了这场动乱,这让我不禁开始怀疑你们证人和证言的可靠性……” 阿罗刚开口就被爱丽丝打断。 “如果这些证据不足以再给我们几天时间,我们会再找到一个半人半吸血鬼的证人,足以证明蕾妮斯梅德无害!”爱丽丝咬着牙对凯厄斯和阿罗保证道。 话虽如此,爱丽丝对于是否能够再找到一个活着的半人半吸血鬼存疑。找一个已经费了他们九牛二虎之力,短时间内让他们再找一个恐怕十分困难。她懊恼地心想为什么她看不到关于未来的片段了,否则他们就有办法能从这个局面脱身了。 “何必如此费力,我恐怕你们没有那个机会了……” 阿罗阴沉地看着爱丽丝,他习惯性地转动着拇指上的戒指,他已经铁了心要除掉眼前的这一大帮子人了。 “阿罗,我有话要说!” 赫墨斯突然出声打断了爱丽丝与阿罗的谈话,他此时被凯厄斯下令的沃尔图里卫士钳制着无法动弹。他眼见阿罗即将做出最后的裁决,急急忙忙地高声喊道。 阿罗扫了一眼回头的凯厄斯,接着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双手被抓住的赫墨斯,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赫墨斯的不快与厌恶。就是这个家伙三番两次地搅局,还把他的教子希利尔折腾得那么狼狈。 “你说。”阿罗抿抿嘴,不悦地开口。 “我们来做个交易。”赫墨斯死死地盯着阿罗的脸,他咽了口唾沫,“你我两人之间的交易。” 阿罗听着赫墨斯的话脸上露出了好奇与不屑的笑意,他俊逸的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神情。 “交易是当双方处于平等地位时才用的词,而败者是没有资格向胜者提出要求的,你现在能做的只有妥协和求饶。” “不,我想现在还没有分出谁是胜者,谁是败者。”赫墨斯并没有理会阿罗的讥讽,“相信我,我的条件你会感兴趣的。” 阿罗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他的疑心病终于还是犯了。他打量着赫墨斯倔强的脸,实在是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他还是挥挥手让钳制赫墨斯的卫士走开。 “阿罗。”凯厄斯见阿罗要接受赫墨斯的邀约忍不住喊住了阿罗,他皱着眉,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放松点,我亲爱的兄弟,赫墨斯也算是我们的熟人了。”阿罗故作轻松地安抚着凯厄斯,示意他不要着急。 阿罗如此轻易接受赫墨斯的要求令人费解,但看着这个死局仍有变数的卡伦家也不顾了那么多。爱德华试图用他的超能力去窃取他们之间的秘密,但却被凯厄斯一个警告的眼神消了念头。阿罗似乎也想到了这层,他故意将他们的谈话地点拉远了爱德华的能力范围外。 “赫墨斯,沃尔图里的客人,说出你的意图。”阿罗冷淡地开口。 “我已经知道了你最大的秘密。”赫墨斯虽然有些忐忑,但他还是开门见山地将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 “你知道了我的……什么?”阿罗有些诧异地望着赫墨斯。 “秘密,一个犹如核弹一般的秘密,足以摧毁你努力至今的王国。” “噢亲爱的赫墨斯,你该知道威胁欺骗我的下场,如果你现在只是在拖延时间或是强词夺理,那么你大可不必。”阿罗的脸上带着点怜悯,他并没有把赫墨斯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以为赫墨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赫墨斯看着阿罗冷淡的面容缓缓向阿罗伸出手,他不断给自己鼓气,因为他的手上正捏着一个王炸。 “你为什么不亲自看看呢。” 阿罗看着赫墨斯胜券在握的样子心思一沉,他不情愿地握住了赫墨斯的手。 下一秒,他的表情变得精彩了起来,因为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赫墨斯要求私下里谈,而且底气这么足了。 猜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了被烧焦的狄蒂米抱着痛苦的马库斯哭诉,他看见了马库斯在过了那么多年依旧对狄蒂米耿耿于怀,最重要的是,赫墨斯知道了害死狄蒂米的主谋。 就是他,阿罗。 那么多年来被严格保密的秘密终于被第三人知晓,曾经的惊慌与恐惧再度涌上了阿罗的心头。 他不敢想象如果马库斯知道了这一切会怎么样,他的妻子苏尔庇西亚得知真相后会怎么看他,他更不能让与狄蒂米关系最好的亚希诺多拉知道这一切。如果亚希诺多拉一气之下要求凯厄斯离开沃尔图里,那么以权谋为长的他根本无法调动那些卫士,家族瓦解也只是时间问题,最后他精心经营的一切就全都完了。 或许不仅是这个家族要完蛋,他的性命恐怕也堪忧。 阿罗看着赫墨斯俊秀的面容第一次有了想一拳锤上去的冲动,他努力扯起嘴角管理他的表情,但他空洞的眼神却暴露了他的不安。 「杀了他吗?就现在?」 阿罗松开赫墨斯的手,他带着没有灵魂的温和微笑打量着赫墨斯,但那个微笑怎么看怎么瘆人。在他决定动手的那一刻,他的手却被赫墨斯死死地按住。 “省省吧,如果你要杀我,那你最好能保证一下子就能杀了我。否则狄蒂米的死亡之谜会立刻被公布于众,这样大家的脸面都不好看。” 赫墨斯压低了声音在阿罗的耳边说着,他无畏地直面阿罗浓烈的杀意,他知道自己已经踩到了阿罗的尾巴。为了阻止沃尔图里接下来的动作,他一定要跟阿罗杠到底。 “我为什么要杀了你?”阿罗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手从赫墨斯的手中挣开,他握着自己的手腕,“杀死狄蒂米的又不是我。” “是不是你,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噢,我还漏了一个人,我知道凯厄斯也参与了这场谋杀,否则你不会那么顺利瞒到现在。”赫墨斯没想到阿罗竟然会一口否决,于是他将凯厄斯也牵扯进来加重他的筹码。 听到凯厄斯的名字,阿罗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绝。 阿罗冷哼了一声,他慢慢悠悠地说道:“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会受你的威胁?你就这么有自信让别人相信你口中的谣言?撒谎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果是别人我没有自信,但我对马库斯有自信。”赫墨斯直接搬出了马库斯威胁阿罗,“就算舆论无法压垮你,我想你也承受不了马库斯的猜忌和离心吧。” 赫墨斯的步步紧逼让阿罗终于是笑也笑不出来了,他绷着脸阴鸷地质问道:“你觉得光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能动摇我和马库斯三千年的感情?你未免也太过乐观天真。” “所以你觉得你和马库斯的感情比得上他和狄蒂米的感情吗?” 赫墨斯看着阿罗动摇的样子知道自己赌对了,于是他继续向阿罗施压:“但凡这颗怀疑的种子在马库斯的心中扎根,总有一天它会发芽,最后给你带来灭顶之灾。你能舍得狄蒂米,但你能舍得马库斯,舍得你的小王国吗?” 赫墨斯的话算是一步一步地将他阿罗的后路都堵死了,阿罗再次感叹自己就应该早点将赫墨斯处理掉,要不然现在就没这么多屁事。 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事情也没什么余地了,阿罗的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在决定杀掉狄蒂米的那天我就应该预想到了会有这天的,不是吗?」 “这么多年了,这种威胁的口气我这么多年都没听过了。” 阿罗眯着眼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他在短暂的惊慌后迅速冷静了下来,浅笑着继续说道:“你以为在你知道了这个秘密后,我还会允许你活着?” “我自然是有把握自己能活着的。” 赫墨斯被阿罗盯得浑身发毛,他虽说是有把握,但是他自己其实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说实话,他也没想到卡伦家这边竟然还有反叛军的存在。他之前本来计划用希利尔要挟沃尔图里放人后能完美结束这场对峙,但没想到竟然被人搅了局。 现在虽然拿出了杀招,但也算是险招。沃尔图里的势力强劲,今后自己怕是不得不小心过日子了。 “我实在是好奇,你为何对沃尔图里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大到你都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为赌注。”阿罗许久开口说道,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我以为你是凯厄斯的亲朋好友。” “……我是他的好友,但我知道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的道理。”赫墨斯垂下眼,只是草草回了这一句。 赫墨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反对沃尔图里,为了不过认识几年的朋友就背叛自己相识千年的转变者实在是太过荒谬。虽说他做事一直随心所欲,或许这次终究是太随意了。 赫墨斯的心中有一套他自己的价值观,他无法苟同沃尔图里的行事方式,甚至极其厌恶这霸道压抑的环境。也许他的心中也是有些执念和不甘的,他爱慕亚希诺多拉而不得,反抗凯厄斯而不能,无论他在哪里都隐隐被凯厄斯压一头。从出身到地位,他都不如凯厄斯。如今凯厄斯已经有圆满的家庭,这让孤身一人的赫墨斯难掩羡慕之情。 但这次他总算是干出了点大事,他心里的那点不痛快总算是有机会出了。 阿罗静静地看着这个年纪挺大但有着小孩子心性的赫墨斯,他突然庆幸自己的秘密掌握在这样一个城府并不深的人手上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换作是他,恐怕对方的下场会难看得多。 “既然你现在有了跟我谈判的资格,那么我想听听你要什么。”阿罗不动声色地问道。 听到这话的赫墨斯眼睛一亮,他知道阿罗愿意松口了,于是他立即提出了要求。 “很简单,你只要做到我说的三条,我保证这个秘密永远不会从我这里泄露出去。” “三条?你的胃口倒是不小。”阿罗冷笑一声,“说来听听。” “第一,你答应我这次的对峙就此为止,蕾妮斯梅的事情与希利尔的事情一笔勾销,你们从此不再去找卡伦家和蕾妮斯梅的麻烦。” 阿罗听到这话心底暗叹一声,看来卡伦家的好运气还没有到头,这次竟然又让他们逃过一劫。 “可以,只要卡伦家不触犯沃尔图里定制的条例,他们自然无虞。” 赫墨斯听到这最基本的要求被肯定,稍稍松了口气,他接着说:“第二,这场对峙结束后放我走,并且不允许有任何人跟踪我。一旦我发现有你的人的痕迹,你的秘密大概会在24小时之内传遍所有吸血鬼的耳朵里。” 阿罗听到这条就知道赫墨斯在自保,但阿罗对于赫墨斯的信任程度为零,他怎么会放任手握他把柄的人逍遥在外? “你想得不错,不过我很好奇你要如何保证你不会在无意间走漏消息?我想你也应该多少了解,我并不是一个三岁的孩子,不会轻易相信你的口头承诺。” “可是现在你只能相信我,是你说的,败者只能妥协或者求饶。” 听到这话,阿罗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无尽的怒意在他的胸口燃烧,他从容不迫的气度早已在狼狈中瓦解。他的要害被赫墨斯死死地扼住,但他只能低声用意大利语咒骂着解解气。 “你最好祈祷你别落到我的手里。”阿罗恶狠狠地威胁道。 赫墨斯看着明显处于暴怒状态的阿罗有些胆怯,他快撑不住阿罗带给他的压力和恐惧了。这最关键的两条要求被答应已经让他几近欣喜若狂,可他犹豫再三,还是将他的第三条说了出来。 “第三,在接下来的十年里你要让希利尔离开沃尔图里的看护去独自生活,去别的国家像其他普通孩子一样上完高中和大学,之后让他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 阿罗虽然处于极度愤怒的情绪,但他还是细细地听着赫墨斯所开出的第三个条件。可他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前两条阿罗还能咬着牙答应,但这第三条不仅离谱,还挺多管闲事的。 “噢,这第三条恕我无法应允。”果不其然,阿罗否定了赫墨斯开出的条件,他奇怪地来回扫视赫墨斯,眼里满是戒备与厌恶。 “我想你没有拒绝的能力。” “不,我当然有。是你高估了你手中的筹码,也高估了我的能力。”阿罗看着困惑的赫墨斯自然没什么好态度,“前两条我还能考虑一下,但第三条……希利尔不是我的孩子,我做不了主。如果你对希利尔的未来规划有建设性的意见,请你去找凯厄斯和亚希诺多拉——当然,如果你还有胆子和脸面去找的话。” 赫墨斯被阿罗明晃晃地怒怼噎住,提到亚希诺多拉和凯厄斯,他那不该出现的心虚又回来了。尽管如此,他似乎并没有打算放弃。 “就是因为难做到我才开出了这样的条件。”赫墨斯认真地盯着阿罗,“我不会让希利尔走上跟你们一样的路。” “你管得还挺宽。”阿罗冷笑一声,“我自问希利尔被我们教育得很好。” “很好?冷漠无情,视人命为草芥,这就是沃尔图里自傲的教育?”赫墨斯气急反笑。 “沃尔图里一向按规矩行事,这就是家族为希利尔做出的最好表率。对家族忠心耿耿,对大局时刻清醒,这就是领导者的特质。至于你喜欢的善良天真,不过是为了掩盖其无能愚蠢罢了。” “你们做事从来不是为了所谓的公平正义,你们的规矩恐怕也只是个借口而已。” “我以为你清楚。”阿罗眯着眼看着有些跳脚的赫墨斯,“因为我说的话就是规矩,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道德不过是用来束缚管理弱者的。” 赫墨斯并没想到阿罗竟然会直接挑明这无法宣之于口的事情,他原以为他手上的最后一张牌大到足以压垮阿罗,但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精力反击。 “哐——” 一阵巨大的声音让正在陷入紧张谈判的两人吓了一大跳,他们一同往声音的源头看去。眼见赫墨斯的注意力被分散,阿罗抓住了这个机会起了杀心。他一下子扑到了赫墨斯的背后,一个使劲就将他的头拧了下来。 “简。”阿罗轻声呼唤离他最近的卫士,而他的呼唤立刻被简捕捉到了。 “阿罗大人。”简迅速赶来,她冷漠地看了眼略显狼狈的阿罗,以及地上头身分ii尸的赫墨斯,安静地等待着阿罗的指示。 “烧干净,别留痕迹。” 阿罗整理了一下被扯开的衣领,调整好心情,迅速奔赴到大部队的最前头。 “怎么回事?” 阿罗装作疑惑地询问身边的卫士,但他顺着卫士的方向往卡伦家的位置看去,他就发现那条原本安安分分的巨蟒现在竟然一头扎进了卡伦家的队伍里。 巨蟒的嘴大剌剌地张开,露出了它锋利又粗糙的牙齿。它一口将一个吸血鬼的半截身子咬断,随后叼着那半截身子得意地看着亚希诺多拉,说实话这点东西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那个吸血鬼疼得直冒冷汗,惊声尖叫过后痛到发不出声音,翻着白眼倒在地上,她剩余的肢体上还残留着巨蟒的毒素。 原来就在阿罗和赫墨斯开了私人聊天窗口时,凯厄斯对于在战争中袭击了亚希诺多拉的查弗利娜动了杀意。他根据卫士的汇报迅速锁定了那个吸血鬼,于是命令让卡伦家交人。 卡伦家虽然理亏,但是他们也是不肯随便出卖朋友,于是在一番唇枪舌战下,事情逐渐开始恶化。 “算了吧,凯厄斯。”亚希诺多拉想息事宁人,虽然她对于这个贸然袭击她的人也有些生气,但这是战争,误伤总是难免的。 “那就怪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凯厄斯丝毫不理会亚希诺多拉的求情。 正当凯厄斯决定亲自把人抓回来的时候,在一旁的巨蟒突然主动发动攻击,它丝毫不理会亚希诺多拉给予它的命令,而是猛然向查弗利娜冲去。 惊慌的查弗利娜想对着巨蟒使出幻视,但可惜这条巨蟒并没有眼睛,只有一张血盆大嘴。她在同伴的拉扯下堪堪躲过了巨蟒的袭击,但她身后的那个吸血鬼就没那么好运了。 “斯里忒尔,你在做什么!”亚希诺多拉大声看着正摇头晃脑的巨蟒,她陡然发现那条巨蟒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有着自我意识。 “嘶——” 那条巨蟒发出了低沉且间断的声音,像是嘶声中带着嗡嗡的声音。它吞下嘴里的食物,将身体盘成圈,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好像并不明白它做错了什么事情。眼看亚希诺多拉真的生了气,它低呜一声,趴在地上,重新分解成一条条的藤蔓,缩回了地底。 亚希诺多拉看着像是在耍赖的巨蟒,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看着难以抑制愤怒之情的卡伦方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她看着贝拉谴责的眼神,心情复杂,难受至极。 “够了。” 阿罗揉了揉太阳穴,他突然感到一阵心累。他至今还沉浸在赫墨斯带给他的后怕中,他闭上眼睛,突然想到赫墨斯的名头或许还有用。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决定,哪怕是刚伤了一个同伴的卡伦方也极力地克制。 “吸血鬼界的和平一直是沃尔图里致力维护的使命,经过这一场漫长的战争,我们失去了同伴,失去了朋友,我想是时候该喘一口气了。” 阿罗顿了顿,他止住了凯厄斯欲张嘴的动作,继续说。 “以加布为首领的反叛军已经被处理,沃尔图里会继续追查可能的残余势力。同时我们接受卡伦家所带来的证人与证词,我们相信你们的无辜,以及蕾妮斯梅的安全性。 记住,这并不代表沃尔图里的退让。相反,这代表着沃尔图里的仁慈与公正。所有胆敢与沃尔图里为敌的人,加布就是前车之鉴。” 阿罗的话如同一颗炸弹,卡伦家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赦免而砸得不知所措。 凯厄斯深深地看了一眼阿罗的背影,只是自顾自地搂紧了亚希诺多拉。他知道阿罗有自己的考量,他们利益一致,只需要相信阿罗即可。 “阿罗,对于你的大度我深表感激。”卡莱尔的脸上终于挂上了微笑,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让阿罗愿意让步,但他知道自己家族和至亲的命都被保住了。 “先别急着高兴。”阿罗微笑着看着充斥欢乐气氛的卡伦家,“对于给予错误情报的艾瑞娜,我们也需要裁决。” “不如杀了吧。”凯厄斯不悦地提议道。 “阿罗,艾瑞娜并不清楚她误报了情报,这只是个错误!”善良的卡莱尔立刻从欣喜的情绪中走出,他忍不住出声阻止,他担心阿罗会把气撒在艾瑞娜身上。 “你以为你们的错误还少吗?”阿罗冷哼一声。 艾瑞娜在她的两个姐姐的陪同下来到了阿罗的面前,艾瑞娜的脸上充斥着绝望与恐惧。她还没有成功替劳伦特报仇,现在却要把自己的命搭上了。 昔日的老朋友站在了对面的事实让卡莱尔深备受打击,他痛心地看着艾瑞娜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竟然选择与沃尔图里狼狈为奸。虽说他对被艾瑞娜拉下水的坦尼雅和凯特抱有同情,但他的心底不免还是会感到苦涩和怨怼。 “艾瑞娜作为证人,她的行为是谨慎且合理的,可她提供错误的情报却是无法辩驳的罪行,需要付出代价。”阿罗看着艾瑞娜的脸思考了一会儿,刚想下决定杀掉艾瑞娜,却又忽然改变了心思。 “可究其根本导致艾瑞娜谎报情报的原因,卡伦家也需要承担一半。要不是卡伦家如此‘创新’地搞出了半人半吸血鬼,我想艾瑞娜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但如果卡伦家愿意列出一张今日参与者的名录替艾瑞娜将功赎过,那么沃尔图里愿意一同赦免这位可怜的证人。” 阿罗的这招不可谓不毒,如果卡伦家老老实实地将名录交出来,那么沃尔图里就能掌握卡伦家的关系网和还没除干净的叛军。这可比探子来得有效多了,到时候把那些看不顺眼的敲打一番,这样也没人敢对沃尔图里的让步说三道四。 如果卡伦家不给名录,那么卡伦家会落得个见死不救的名声,毕竟名录在外人看来也不是什么机密。德纳利家族会因为艾瑞娜的死迁怒于卡伦家,到时候势必会与其心生嫌隙,这样算是阿罗给卡伦家树了一个敌人。 卡莱尔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他看着心如死灰的艾瑞娜和满脸期待的德纳利姐妹,只能咬咬牙点头。 阿罗看见卡莱尔的让步,被气青的脸好歹缓和了不少,他招来两个沃尔图里卫士将艾瑞娜带走。 “拿你们的名录来换人吧。” ※※※※※※※※※※※※※※※※※※※※ 明天要面试了,好紧张qaq 第九十九章 能从人类变成吸血鬼的都是勇士,是幸存者,是不幸中的万幸。有的人抱着对吸血鬼深切的渴望与美好的幻想接受了转变,然后死在了转变的过程中;有的人被逼无奈没有选择,一心只为了活着,最终却可笑地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他们生于光明,却注定死于黑暗。 沃尔图里和卡伦家之间的对峙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落幕,但这场对峙给吸血鬼世界带来的影响却远不止这些。全军覆没的反叛军再次让人确定了沃尔图里的地位,而战场上突然出现的巨蟒则是重新定义了沃尔图里的实力。 沃尔图里家族是根硬骨头,碰之前得三思。 沃尔图里大军已于一个月前回到了沃尔泰拉,那股腥风血雨的味道在沃尔图里宫萦绕数日后终于逐渐驱散。在这段时间里,阿罗得到了他想要的名单,而凯厄斯也得到了加布嘴里的情报。 正如阿罗和凯厄斯猜测的那样,还有不少剩余的反叛军藏在犄角旮旯里,等待着下一个机会,重新举起反叛的旗子。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次凯厄斯不再会因为他们力量的弱小而无视,他决定斩草除根。 忙碌了一个月的阿罗和凯厄斯继处理卡伦家的事情之后,又将精力投入了反叛军的扫荡镇压之中。虽然两人忙得脚不沾地,但他们看上去却是那样的兴致勃勃,连同相陪两位夫人的时间都大大缩短。 对此,苏尔庇西亚和亚希诺多拉却毫无怨言,应该说她们毫不在意。因为希利尔的回归,她们也有了需要忙碌的事情。 对于希利尔以那种方式出场,苏尔庇西亚自然是心疼的不行。在她从阿罗的手中接过希利尔的时候,她就默默将卡伦家和赫墨斯全都问候了一遍。尽管希利尔在精心调养下已经回到了平日里生龙活虎的样子,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苏尔庇西亚恨不得把希利尔关在塔里,哪里都不许他去。 相比干妈苏尔庇西亚的“铁桶保护”,亲妈亚希诺多拉虽然心里也很心疼希利尔,但她却不想让希利尔一直呆在高塔里。她承认她曾经心生过想一辈子保护希利尔的想法,可她清楚地知道这个想法对于希利尔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和凯厄斯的孩子绝不能是一个懦夫,也绝不可能是个无能之辈。 对于希利尔的擅自行动,亚希诺多拉并未多过斥责,她只是私下让凯厄斯为希利尔安排了一位可靠的格斗技老师。尽管凯厄斯理应在格斗方面是最好的,但凯厄斯毕竟是沃尔图里的长老,需要他的地方还有很多。 在沃尔图里宫的人们总是都各忙各的,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繁忙又安逸的节奏。可就在今天,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自己手中的事情。理由只有一个,因为今天是为那些牺牲的沃尔图里卫士举行葬礼的日子。 葬礼,一个重要性仅次于沃尔图里庆典的活动,却有着与庆典截然不同的悲伤氛围,它的存在是体现沃尔图里家族所剩不多还未泯灭的人性光辉。 房间里,凯厄斯坐在床尾凳上神情漠然,他有些出神地看着亚希诺多拉在房间里来去走动的身影,脑子里却想起了他与阿罗在书房里的对话。 “阿罗,你为什么当时要放走卡伦?”凯厄斯在书房忙到一半突然抬头询问阿罗。 他并非是好奇心旺盛之人,但这个疑问却在他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那日沃尔图里虽然受到了意料之外的叛军袭击,花了些力气才镇压了叛乱,可在实力上却依旧不输于卡伦方剩余的人员,再加上亚希诺多拉操控的大蛇,他们完全可以在那天将卡伦家打入尘埃。 可阿罗为什么突然撤兵了? 凯厄斯思来想去,问题只能出在赫墨斯身上,于是他迫切地想知道阿罗和赫墨斯都说了什么,放走卡伦家的背后是否有隐情,两人是否达成了某种不体面的交易。 “噢,我亲爱的兄弟,我很高兴你终于问了出来。”阿罗拿着文件的手一顿,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微笑着看着凯厄斯。 “你很希望我问?”凯厄斯有些意外地与阿罗回视。 “你要知道,我一直都在尽量做到在我们兄弟三人中不留秘密。”阿罗浅浅地笑道,“但这次如果不是你问,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什么意思?”凯厄斯皱起眉,他不明白阿罗在打什么哑谜。 “这原本是个难以启齿的事情,但放走卡伦家并非我本意,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我受到了赫墨斯的威胁。”阿罗坦然地将他与赫墨斯的对话说给了凯厄斯听。 “难道他……” “没错,赫墨斯用狄蒂米的死亡之谜威胁我……和你。”阿罗依旧保持他温润如玉的形象,像是他丝毫没有因为威胁而愤怒,只是看上去有些无可奈何。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晓这个秘密的,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个秘密对于家族的杀伤力太大,我没有办法,只能按他所说放走卡伦家。” “……” 凯厄斯万万没想到这背后的原因竟然是这个,他听着阿罗的话,心里是又恨又心寒,他没想到他少有的心软换来的却是赫墨斯的背叛。他靠在皮质的沙发椅上,上挑的桃花眼里看不出喜怒。 赫墨斯是他打造的第一件“作品”,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也逐渐视其为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他自问他对赫墨斯已经足够宽容耐心,可赫墨斯是怎么对他的? 他利用他的信任,利用他的儿子,利用他罕见的宽容,然后背叛他站在对面的阵营里。 “呵,真是翅膀硬了。” 凯厄斯越想越气愤,他拉长着脸冷笑了一下,神色阴郁的让人害怕。 一件无可救药的失败作品就该被扔进垃圾堆里。 “他人现在在哪?”凯厄斯沉声询问阿罗,熟悉凯厄斯的人都知道他此时正处于盛怒之中。 “他趁机溜走了,还不让卫士追……当然,这是他提出的要求之一。”阿罗装作恼怒地摇摇头。 “……哼,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凯厄斯沉默半刻忽然开口,他和阿罗已经结识够久,他清楚地知道阿罗的性格,这种放任的态度根本不是阿罗会做出来的事情。 阿罗注意到了凯厄斯带有质疑的口吻,他并没有慌张,他料到凯厄斯会起疑心,所以他早已在心中排演过无数次回答的场景。 “总归来说他是你的人。”阿罗叹口气,“我知道赫墨斯与你的关系特殊,你对他也总有若有若无地维护,所以我想这件事情也应该由你来解决。” “知道了,我会让他闭嘴。” 凯厄斯沉默片刻,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他闭上带有杀意的眼睛,不再说话。 书房忽得安静了下来,阿罗沉默地看着凯厄斯。他并非是想戏弄或是将责任都推到凯厄斯身上,他之所以不愿意亲口承认赫墨斯已被他杀是为了保持他与凯厄斯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虽然赫墨斯该死,但怎么说他也是与凯厄斯有特殊羁绊的人,要动手也不该是他动手。 可那日事态发展得太快,如果错过那个机会,恐怕阿罗在之后都会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之后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束手束脚。凯厄斯怀疑得不错,放走赫墨斯确实不是他的风格,但仍人宰割更不是他的风格。 更何况这次赫墨斯抓得是阿罗的把柄,凯厄斯充其量在狄蒂米的事情里只扮演了掩护的工作,真正下死手的还是阿罗他自己,事情暴露后受损最大的也是他。如果阿罗因为要掩盖自己的罪行而杀了赫墨斯,虽然凯厄斯不会说什么,但凯厄斯心里难免会不痛快。现在阿罗隐瞒真相算是卖给凯厄斯一个人情,这总比实话实话来得要好。 至于放走阿罗家,这完全是阿罗跟着本能下得决定,现在想想确实是失策。他那时还处在赫墨斯带给他的后怕下,再加上之前突然出现的一堆变数,这些都让多疑多思的阿罗最终做下了休战的决定。 不过这样问题也不大,阿罗正好可以用这个理由掩盖赫墨斯在与他见面后消失的结果。所有人都会以为赫墨斯是去避风头了,没人能找到他的踪迹,也就没人知道他其实已经死了。 “凯厄斯……凯厄斯?” 凯厄斯发呆的模样终于引起了亚希诺多拉的主意,她有些担忧地望着带有些忧郁色彩的凯厄斯,轻声呼唤他。 “嗯?怎么了?”凯厄斯听见亚希诺多拉的呼唤终于从沉思中醒来,他抬高眉毛看向亚希诺多拉,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 亚希诺多拉已经换好了丧服,高领的黑色长裙贴身地裹住了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她的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纱帽,黑纱面料柔软,面纱下隐约露出亚希诺多拉小巧的鼻子和殷红的唇瓣。 本该是保守肃穆的丧服,却硬是在凯厄斯眼里多了点风情万种。 “你的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亚希诺多拉白嫩的手抚上凯厄斯的脸,她以为凯厄斯正为那些死去的沃尔图里卫士而感到遗憾,毕竟那些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凯厄斯看着温柔的亚希诺多拉,心中的那些烦躁和说不清的难受都被吹散了不少。他先是握住亚希诺多拉略带冰凉的手,随后双手环住了亚希诺多拉的纤腰,任性地将脑袋埋进了爱人的怀里。 “亚希诺多拉,我只有你了。” …… 葬礼在沃尔图里宫的一个偏厅举行,那座大厅既偏僻又冷清。高悬的天花板上雕刻着繁杂的花纹,一扇扇大大的落地窗上镶嵌着彩色的玻璃,像极了一座哥特教堂。 教堂的一角有一面高高的大理石砖墙,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人名,显得极为震撼。那一排排的名字让人头皮发麻,而最新刻上去的正是今日葬礼的主角——那些在对峙中牺牲的卫士。 沃尔图里的葬礼沿袭了古希腊的一些习俗礼仪,但在一些细节上会有所改变。 就比方说吸血鬼死亡直接省略了火化这一流程,吸血鬼在死后会化成一堆土,所以一般很难在地上收集到他们的骨灰。尤其是在一场大战过后,清理战场时根本就无法辨认出哪些是敌人的,哪些是己方的。 为了表达对逝者的尊重,在沃尔图里的葬礼上一般会将去世的人的私人物品或是衣物放入骨灰盒里,算是代替骨灰,给逝者建了一个衣冠冢。这些骨灰盒最后会交给逝者的亲人,爱人,或是朋友手里保管,算是给他们留个念想。 至于那些无人认领的则会被搁置在大厅后的房间里,真真是实现了“生是沃尔图里的鬼,死也是沃尔图里的鬼”的这么一个说法。 不过说来也可悲哀,吸血鬼,一个既可怕又可怜的种族。虽说每个人死后都不过是黄土一捧,但对于吸血鬼来说,他们的离去则要显得更为决绝。被诅咒的灵魂永远无法挣脱命运的枷锁,在化为沙粒的那一刻就注定悲剧的命运会一直重演。 这次就义的卫士人数并不多,大概只有六个。但这六个卫士各个都是人中龙凤,能成为沃尔图里的精英卫士已是难得。这一下子失去六人,饶是冷酷如凯厄斯,都不由地叹一句惋惜。 葬礼上来了很多人,诺大的大厅硬是坐得满满当当。死去的六人并非是什么无名小卒,他们皆在各自的位置上身负要职,其中职别最高的甚至是某个地区的高管。因此,但凡和他们有些沾亲带故的都来到了今日的葬礼上。 在葬礼开始前,这些参加葬礼的宾客互相低声交谈着。虽说他们早已见惯生死,但面对身边亲朋好友的离去还是不免有些唏嘘。 葬礼早在阿罗回到沃尔泰拉之后就命人着手下去办了,策划这个葬礼也花了他们不少的时间才安排妥当,否则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家族的生意运作恐怕要乱了套。 阿罗和凯厄斯带着苏尔庇西亚,亚希诺多拉和希利尔来到了大厅,他们故意给足了时间让来宾能够在私下与这些殉职的卫士道别。五人并排坐在了指定的位置上,这代表着葬礼可以开始了。 葬礼在一阵音乐声中宣布正式开始,那六个摆放整齐的骨灰盒静悄悄地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大团大团的鲜花围绕在这些骨灰盒的周围,那些大片盛开的花朵冲淡了骨灰盒冰冷的金属感,使它们看上去有了些许温度。 这次的葬礼是以最高规格的礼仪下葬,算是对这些为沃尔图里殉职的卫士的褒奖与宽慰。 值得注意的是今日的阿罗脸上难得挂上了悲伤的神色。他眉毛低耸,眼眸低垂,看起来伤心不已。但这套表情背后到底有多少真情实感就有待商榷。 葬礼一丝不苟地按照事先规划好的流程在走,亚希诺多拉坐在凯厄斯的身边,沉默地观看葬礼的举行。她看着发表演讲的阿罗忽然触景生情,想起了一个已经过世多年的故人——狄蒂米。 不同于这次声势浩大的葬礼,狄蒂米的葬礼是在十分私密的环境下举行的。由于其身份地特殊,她的葬礼可以说是奢华至极,但更是冷清至极。参加葬礼的人无非就是亚希诺多拉,苏尔庇西亚,阿罗,凯厄斯,还有马库斯这五人,就连亲近的卫士都没能允许参加狄蒂米的葬礼。 这是沃尔图里家族最隐秘的痛,是需要关起门来才能暗自舔舐的伤口。阿罗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们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的丑态,又或是他还没有准备好欺骗自己,在所有人面前演戏。 亚希诺多拉只能隐约记得那场葬礼的模样,她最能清楚回忆起的是那日马库斯抱着狄蒂米的骨灰盒哀嚎的场景,还有阿罗那张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扭曲面孔。 饶是他们这些不老不死的生物也难逃死亡的魔爪,离别的痛苦。不过这些在他们漫长的生命里转瞬即逝,就像是在大雨中与雨水混杂在一起留下的眼泪。 亚希诺多拉忽然有些好奇她“死后”凯厄斯是否也为她举行了一场体面的葬礼,可她看着身边面色沉沉的凯厄斯,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她的手被凯厄斯死死地握住,而她能做的,只有紧紧回握。 冗长的葬礼快结束了,这次的葬礼可以说是十分用心,且十分诚挚。趁着凯厄斯离开座位与阿罗交谈时,亚希诺多拉拉着苏尔庇西亚说起了悄悄话,她不禁问出了那个从刚才就一直困扰她的好奇。 “请原谅我们,我们并没有给你办葬礼,我亲爱的亚希诺多拉。”苏尔庇西亚在听完亚希诺多拉的问题后先是一愣,然后轻轻摇头。 “那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我竟然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吗?”亚希诺多拉有些惊讶,她笑着抱怨了一句。 “是因为凯厄斯不让我们举办你的葬礼。”苏尔庇西亚低声贴在亚希诺多拉耳边说道,她的语气中还带着淡淡的伤感与无奈的笑意。 亚希诺多拉听到这个理由后鼻子有些发酸,她迅速低下头不让在附近的凯厄斯发现她的异样。 “他一直坚持说你没死,说你总有一天会回到他身边。办葬礼不仅没必要,反而还晦气。亲爱的,你相信我,当时我们都曾想跟你体面地道别。阿罗也曾试图劝说凯厄斯,可凯厄斯的模样实在太过吓人,最后我们只能顺着他的意思,不了了之……不过说实话,我们当时都以为你死了。” “不只是你们以为,我也以为我死了。”亚希诺多拉后怕地摇摇头,她握紧了苏尔庇西亚的手。 “可事实证明他的痴情并没有辜负他,你确实回来了,这让我开始期待狄蒂米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回来。”苏尔庇西亚调皮地朝亚希诺多拉眨眨眼,缓和了悲伤的氛围。 “有可能,毕竟命运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亚希诺多拉浅笑着低下了头。 正当亚希诺多拉和苏尔庇西亚聊得热火朝天时,坐在她们身旁的希利尔不知何时离开了他的座位。今天他穿着正装,被修剪过的金色头发服帖地梳在脑后。那股高贵的气度已在他身上逐渐明显,好像那日狼狈倒在地上的少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从战场上回来之后的希利尔变得低沉了许多,随着他身高变化的还有他的性格。他现正处于青春期,在经历了赫墨斯的“虐待”和一次真正的战争之后,他才真正将自己沉淀了下来。 从前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孩子终有一天要面对残酷的现实,独自经历风雨。很早之前凯厄斯就已经逼着他朝这条道路前进了,那些“难忘”的特训或许就是在教导他弱肉强食的道理。 希利尔摸索着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金属盒子,那盒子的角落刻着hb两个字母,仔细一看那赫然就是赫墨斯的烟盒。 这个烟盒是希利尔回到家换下斗篷时才发现的,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赫墨斯是什么时候将这个盒子塞进了他的口袋里的。他小心地打开了烟盒,盒子内胆残留着淡淡的烟味,可里面却一根烟都没有,只有一张小纸条。 小纸条上龙飞凤舞的字迹让人一眼就识别出作者洒脱的个性,那是一句话:“不要让别人对你的期望变成你对自己的枷锁。” 希利尔拿着这张小纸条久久没有说话,他紧皱眉头,心情复杂,这张纸条让他瞬间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他知道这张纸条是赫墨斯的遗言,因为赫墨斯已死。 希利尔手握着烟盒落寞地望向窗外,他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得益于希利尔的能力,这莫名其妙出现在他手上的烟盒已经让他足以推测出赫墨斯的结局。他隐约觉得这件事与阿罗脱不了干系,但他却选择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 这个烟盒本意是为了纪念,因为赫墨斯知道在他站在卡伦方的那一刻起,他与希利尔再次见面的可能性就近趋于零,那么这个烟盒也算是他对希利尔的致歉。不过恐怕赫墨斯本人在塞给希利尔这个烟盒的时候也没料到他自己的结局,他最后还是玩脱了。 对于赫墨斯,希利尔说不清楚自己对他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感情。他承认他在落入赫墨斯的手中后恨过赫墨斯,他恨赫墨斯破坏了他的计划,恨他对自己如此恶劣,恨他的行为总在自己能力的意料范围外。不过说白了,那更多的是一种失望与难过。 希利尔对赫墨斯从一开始的好奇,到后来的崇拜喜欢,接着互看不顺眼,最后又回归到了淡漠。赫墨斯对于希利尔来说是特殊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有些人在你的生命中莫名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但你却无法将其分到任何一类里去。 希利尔的反常让亚希诺多拉十分担心,她细心地发现了希利尔日渐沉默的迹象,但她却给足了希利尔慢慢走出来的耐心。她悄悄寻了个理由从座位上走开,来到了希利尔的身边。 “希利尔,我亲爱的孩子。”亚希诺多拉温柔地注视着希利尔,她轻抚着希利尔的头发。 希利尔轻轻抱着亚希诺多拉,就像从前那个依赖母亲的孩子一样。 “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亚希诺多拉鼓励地轻拍希利尔的背,她的慈悲和平和逐渐瓦解了希利尔筑起的心墙,以及深深的不安。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希利尔,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 “谢谢你,妈妈。” ※※※※※※※※※※※※※※※※※※※※ 谢谢大家的鼓励! 如果不出意外,大概还有一章就结束了,没想到真的在一百章的时候能完结233333,接下来就会陆续写一些番外! 关于马库斯和狄蒂米的故事我可能会开新坑,也可能在番外里写完,现在还没想好。如果有什么建议或者意见的话欢迎留言~感谢在2021-01-20 15:05:37~2021-02-01 08:0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匹诺曹的夏天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章(woo18.vip) 沃尔泰拉的冬季并非是旅游高峰,因为它寒冷的温度以及大幅减少的日晒都让这座城市看起来灰扑扑的。 今年的沃尔泰拉下起了小雪,那混杂着雨水的冰碴子让这座小城显得有些阴冷。街边的商店不复往日的热闹,湿滑的路面让人很难生出出门的欲ii望。 在小街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男人正神色匆忙地快步走着。他穿着黑色的大衣,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子挡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难以辨别他的长相,可他大衣里隐约露出的项链却证明了他沃尔图里卫士的身份。 在这个男人走进一座建筑物后不久,吉安娜便匆匆拿着银质托盘来到了沃尔图里长老的书房外。 吉安娜端着托盘在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后,这才战战兢兢地敲了敲书房的门,直到等里面的人应门了才敢走进去。 理论上来说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做传递信息的事儿了,应该说她在过去的六七年里就经常做这样的工作,可她每次进书房前总会莫名地打怵。 「或许是那无法克制的人类本能在作祟吧。」吉安娜苦笑地想着。 自从亚希诺多拉重新回到沃尔图里之后,吉安娜才知道原来凯厄斯是有妻子的,但这一开始并不能击退吉安娜勾引凯厄斯的决心。在短暂的惊讶后,她迅速开始调整自己的策略。她自信地想:人类都能有三妻四妾,那活这么久的吸血鬼怎么就不能多几个“好妹妹”了? 吉安娜微微勾起唇,在沃尔图里工作的六年里,她并不甘于仅仅做一个会被随时吃掉的人类前台。由于她的地位在沃尔图里处于最底层,她几乎承包了所有需要打杂的工作,但这也给了她接近沃尔图里卫士的机会。 对于那些卫士,她则一直表现出弱势无害的姿态,不断地向他们示好。那些卫士看着这个打破以往人类前台工作年限的女人,暗想着吉安娜或许会在未来被转化成吸血鬼。对于这样一个将来可能会成为同伴的人类,卫士们对吉安娜都有了几分宽容。 吉安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说是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女人,但她的这点野心却用错了地方,成为长老夫人的诱ii惑完全蒙蔽了她的双眼。她明里暗里地接近着沃尔图里卫士,想借此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让自己能够加快成为吸血鬼的进程。 她本以为自己正脚踏实地地朝着自己规划的方向前进,可亚希诺多拉的回归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为她敲响了警铃。 吉安娜曾偷偷打量过还是诺拉的亚希诺多拉,她刻薄地评价着亚希诺多拉的外形和性格。在她眼里,亚希诺多拉不过是还未发育完全的小女孩,那跳脱的性格迟早会让喜静的凯厄斯厌烦,而那娇小的身材则毫无女性魅力。 如此想着,吉安娜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毕竟自己盯了这么久的猎物就这么飞了,这任谁都会感到不快。 可就在她默默评价亚希诺多拉的时候,对方似乎也敏锐地接收到了吉安娜不算友好的目光。对此,当时的诺拉只是对她轻轻一瞥,暗记在心,却并未多说什么。 正当吉安娜勤勤恳恳继续做着她的白日梦时,凯厄斯忽然带着恢复记忆的亚希诺多拉回到了沃尔图里宫,随后吉安娜就从卫士的闲言碎语中得知了凯厄斯和亚希诺多拉零碎的八卦故事,而她也从中看出了凯厄斯对于他另一半的掌控欲和爱。 “如果我是那个被凯厄斯爱着人该多好。”吉安娜嫉妒地想着,长期的谋划已经让她的心态发生了扭曲。她她自以为在一点点接近凯厄斯,可实际上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原地踏步。 吉安娜自以为将心里的那些小九九藏得很好,可实际上,有部分敏锐的沃尔图里卫士早已隐约看出了她的野心,其中就包括了海蒂。 海蒂可是沃尔图里公认的拔尖儿美人,吉安娜就算再美也无法与海蒂的魅惑能力相较。因此,从前海蒂对于吉安娜的痴心妄想只是一笑而过,可如今吉安娜这飞蛾扑火的姿态却让她决定敲打一番。 海蒂还记得被亚希诺多拉从德国带回来的那个绿茶表,因为勾引凯厄斯而被亚希诺多拉扔进大牢。被关进去之前,那人对着凯厄斯苦苦哀求了许久,可那时的凯厄斯眼里只有生着气的亚希诺多拉,对于绿茶的痛哭流涕毫无怜悯之心。 不过那个女人也算是运气好,关了几十年后终于得到了亚希诺多拉的原谅,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算是解脱了。谁又能想到端庄温柔的亚希诺多拉还有这么心狠手辣的一面呢。 「惹谁不好,非要惹亚希诺多拉夫人,惹了她就相当于惹了凯厄斯大人啊。」海蒂看着吉安娜这个愚蠢的女人,暗暗摇头。 如果不是因为吉安娜这几年工作干得还不赖,再加上培养一个新前台又太过麻烦,她乐得看着吉安娜闯出点祸呢,这样还能给他们造点乐子。 被敲打过的吉安娜挣扎了几天,最终在海蒂加大力度威胁之下,吉安娜明智地放弃了。她虽然不聪明,但她也不是个傻子,她终于察觉到她的计划成功率几乎为零的可能。为此,她感觉到的只是深深的无力和失望。 六年了,她都没能傍上这条强壮的大腿,那么她在沃尔图里足履薄冰的日子就永远没有个头,她的处境依旧险象环生,随时会被当成甜点吃掉。更糟糕的是,她的美貌正随着岁月不断地流逝贬值,这让吉安娜近乎抓狂,却又无可奈何。 吉安娜用力摇摇头,一股扑面而来的威压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此时她已经走进了长老的书房,现在的一分一秒都不容她分神。 吉安娜低着头,温顺地将银托盘朝着阿罗递去。待阿罗将托盘上的信拿走后,她才敢收回托盘。她不安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阿罗地吩咐。 忽然,她感觉她的小腿若有若无地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轻扫而过,这种诡异的触感让她不自觉吓得后退了两步,高跟鞋在地面上敲出了不和谐的响声。 “噜噜,过来。” 一个年轻的男声突然响起,吉安娜对于这个声音有些陌生,她悄悄抬头,好奇地循声望去,便看到了一个正埋头写作的男孩,与此同时她也看清了那个毛茸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只棕色的猫正昂着头,闲庭信步般地朝着声音的主人走去,天知道它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溜进书房的。它迈着优雅的步伐,灵敏地绕过层层障碍物,最终到达男孩的书桌前。它抬头丈量了一下书桌的高度,扭扭屁股,一鼓作气地跃上了书桌。 男孩似乎早已料到猫咪会跳上他的书桌,于是他机智地将桌上的重要文件全部挪开,免得猫咪的脚沾上墨水,踩得到处都是。他调整了一下猫咪脖子上的项圈,挠了挠它的下巴,猫咪就发出了舒服的咕噜声。 这只猫名为噜噜,它是一只雌性阿比西尼亚猫,也是希利尔正儿八经的宠物。 这只猫说来也神奇,一般的吸血鬼并不受动物的青睐,因为他们身上带着的凛冽冷意总会吓跑这些敏感的动物们,尤其是像猫这种极为谨慎的生物,可奇怪的是这只猫却偏偏不怕他们。 希利尔这些年跟着凯厄斯活动手上可没少沾血,甚至他们身上的血债可能要比普通吸血鬼多得多,他们身上的血腥味浓的都能当浓汤宝了。因此,希利尔对于这样一个“胆大妄为”的猫咪是既好奇又喜欢。 在经过长达半年的观察下,希利尔终于百感交集地得出了他的结论:这只猫很有可能是个智商极高的干饭猫,虽然平时呆萌呆萌的,但它却可以掌握沃尔图里宫复杂的地势,准确无误地找到它的饭盆。 噜噜一屁股坐在希利尔的书桌上,屁颠屁颠地蹭着希利尔的手,接着享受希利尔给它的全套马杀鸡。 当吉安娜看到希利尔的时候,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很难用语言去描述这个男孩俊美的长相。 天使。 这是吉安娜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词。 男孩的样貌与凯厄斯有六七分相似,精致的眉眼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那一头茂密的金发像是照亮了整个房间,她甚至觉得这个男孩的美具有一定的毁灭性。 正当她因为希利尔的长相而呆滞时,阿罗已经坐在书桌前,翻开卫士上报的情报并快速地读了起来,待阅读完毕后,他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一旁的凯厄斯,轻哼了一声。 “你可以下去了,吉安娜。” “啊,是。”阿罗的声音惊醒了吉安娜,她像是受到了惊吓般地低头从书房逃走。 阿罗眯着眼睛盯着吉安娜匆忙离去的背影,半晌才说:“德纳利家的艾瑞娜留了封遗书后自ii杀了,今天刚举行完葬礼。听说德纳利姐妹和卡伦家的人在葬礼上起了争执,那场面可谓是热闹至极。” 凯厄斯扫了一眼手中的情报,跟着冷笑了一声:“卡伦家的那个半人半吸血鬼不是跟当地的变形者在一起了吗?这下卡伦家是彻底和那群狗绑在一起了。” “呵呵,真有趣。”阿罗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血统不纯的半吸血鬼,还有一个狼人变形者……真希望他们别再搞出什么奇怪的物种出来,否则我敢肯定那就是个灾难。”凯厄斯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可怜的艾瑞娜,她简直像个跳梁小丑,不过她成功地勾起了我对她的怜悯。” “绕来绕去最后还是死了啊,这几年她也够闹腾的,只可惜半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估计是绝望了吧,那封遗书应该是她给卡伦家的最后一招了。”阿罗微微一笑。 “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好奇遗书写了些什么。” “你若真好奇,大可让人去打听。” “哼,这就不必了,何苦费心思在一个死人身上。”凯厄斯转动着手中的钢笔,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不过为了报仇费尽心机,最后郁郁而终……爱果然是个让人盲目的东西。”阿罗感叹了一句。 “她的死归结于她的无能。不过真可惜没能用她扳倒卡伦家,还白白浪费了我们给她的机会。” “卡伦家的事情不用急,虽然三年前的那场对峙没能让我们达到目标,但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阿罗的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他运筹帷幄的模样让凯厄斯不再多说什么。 凯厄斯将信件丢在一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看了一下午的文件让他有些厌倦。他看了眼对面专心逗猫的希利尔,没好气地关心了一句。 “作业写完了吗?” “快了。”希利尔将猫从书桌上挪到他的腿上,重新拾起笔开始写。 如今马库斯因为纳基雅的事情仍旧逗留在亚洲,根据马库斯方面带来的信息,纳基雅的失踪案似乎颇为蹊跷,背后可能有不明势力的存在。为了解决这件事情,马库斯决定暂时留在亚洲。至于滞留的原因到底为何,马库斯并未多说。 沃尔图里三大长老之一的长期缺席也不是个好事儿,好在现在吸血鬼世界还算太平,于是三人商量着决定让希利尔先暂时顶上马库斯的位置,代替马库斯履行长老的职责。这样做一是为了填补空缺,二则是开始着手培养希利尔成为沃尔图里的第四位长老。 令阿罗欣慰的是,希利尔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也做得很好。 “呼——” 希利尔将手中的钢笔搁在一旁,轻轻对着本子上还未干的墨水吹气,接着合上本子放在一旁。本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意大利文,优雅的花体字展现出了作者良好的教育背景。 “写完了?这次你花了不少时间吗。”凯厄斯半眯着眼睛问道,他的嗓音里带着些许的慵懒。 “嗯,这次的作业难了不少,所以要多花点心思。”希利尔言简意赅地回答道。他轻拍了一下睡在他腿上的猫咪的脑袋,不急不慢地从右边一摞的文件堆里抽出了最上面的那本,开始慢慢审阅。 凯厄斯看着快速成长起来的希利尔,心里半是欣慰,半是惆怅。虽然他和亚希诺多拉在一开始有些担心这孩子是否能够挑起领导沃尔图里的重担,但好在他和阿罗的帮助下,希利尔已经能完全适应这样的工作节奏了。 「太好了,我可以无情地压榨这臭小子了,这样我陪亚希诺多拉的时间又多了。」 凯厄斯注视着希利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虽然有些不厚道,但他发誓他从来都没有看希利尔这么顺眼过。 希利尔若无其事地顶着凯厄斯“爱的目光”批着文件,可他心里却一直在冒冷汗,连带着捏钢笔的手都有些用力。 「不妙啊这个眼神,得想个办法转移爸爸的注意力。」希利尔的大脑快速运转中。 “话说起来,今天就是情人节了吧?”希利尔装作若无其事地忽然提起,“早上就听见两位妈妈在讨论这个事。” “你说的不错,我已经派人去取我半年前定制的珠宝项链了。”没等凯厄斯有所反应,阿罗抢先一步说道。 “又是项链?我记得去年你送得也是项链吧?阿罗,你未免也太过没有创意了。”凯厄斯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哈,凯厄斯,那你就真的低估我了。”阿罗露出了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今年当然不会单单只是项链这么简单了。” “是吗?最好是这样,我可不想你再惹苏尔庇西亚生气了。”凯厄斯冷哼了一声,他的手托着他的脸颊,显然是不相信阿罗的鬼话。 “喔,我亲爱的兄弟,我相信人应该在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 阿罗听着凯厄斯这么不给面子的揭他伤疤,笑容僵了僵,不过为了挽尊,他主动反击道:“那么你呢?你今年准备了什么去取悦亚希诺多拉?” “我今年准备的礼物是你绝对想象不到的,到时候你就会从苏尔庇西亚那边知道。”凯厄斯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这样的回答明显不能浇灭阿罗的好胜心,于是阿罗决定继续乘胜追击。 “往年你都喜欢搞出个大阵仗,但今年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怎么,今年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吧?”阿罗故意激将凯厄斯,他温文儒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从不犯这种低级错误。”凯厄斯没好气地扫了一眼书房一角的立钟,“时候不早了,先走了。” 凯厄斯也没等阿罗回答,说完就站起了身,椅凳与地板摩擦出了尖锐的声音。他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斗篷,迅速离开了书房。 这带有一丝逃跑意味的动作让阿罗在心里窃笑,他笑眯眯地目送着凯厄斯离开了书房,接着对着一旁勤勤恳恳工作的希利尔说了一句:“看来今年是我赢了。不过他说的对,时候是不早了,我也先走了。” 阿罗撂下了这句话后也跟着离开了,随着书房门的关闭,原本就不算热闹的书房现在可谓是冷冷清清,就连猫咪轻微的呼噜声都清晰可闻。希利尔坐在一旁看着他的两个父亲针锋相对的场景,早已无奈地扶额叹气。 每年的情人节都是阿罗和凯厄斯的竞技场,倒不是说这个节日本身有多重要,而是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他们两个总会喜欢暗暗比较一番,看谁的礼物更出彩,殊不知被送礼的两个女主角根本就不在意。 阿罗说的没错,凯厄斯确实是喜欢那些兴师动众的。什么烟花表演啦,包场演出啦,大型马戏团啦……他从来不在乎这些是否过于兴师动众,挥霍无度,或许是他一直身处高位,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些不过是用来逗亚希诺多拉开心的小玩意儿罢了。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凯厄斯豪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乍得一听没毛病嘛! 希利尔年年看着凯厄斯搞出来的大动作,嘴角不禁抽搐。他本以为这些都会是阿罗的风格,却没想到这么肆意张扬的动静实际上是凯厄斯的手笔。 不过作为单身狗的希利尔却没什么资格置喙,真要说起来他的真实年龄可能刚幼儿园毕业。所以这个属于情侣的节日,他只能孤零零地跟他的小猫咪一起过了。 希利尔漫不经心地抚摸趴在他腿上睡得正香的猫咪,轻笑道:“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呢。” …… 先行离开的凯厄斯在离开书房后并没有去找亚希诺多拉,反而是偷偷摸摸地溜进了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带他拉开窗帘之后才看清里面赫然是一间有些凌乱的工作室。 虽然工作室的面积有限,但毫无疑问它具备了几乎一切做手工所必要的工具,从基本的木工工具,到大型打磨抛光器那是应有尽有。 凯厄斯翻开了桌上的文件夹,里面夹着数张草稿纸,上面画着款式不同的手镯设计。 在三年前沃尔图里与卡伦家的对峙中,亚希诺多拉弄丢了凯厄斯送给她的发夹,这件事情让亚希诺多拉耿耿于怀。那个发夹的做工虽然算不上粗糙,可介于那是凯厄斯的第一个作品,因此还是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但架不住亚希诺多拉喜欢。 老实说那个发夹被弄丢了的时候,凯厄斯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那个发夹对于精益求精的凯厄斯来说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可在他打算返厂加工的时候被亚希诺多拉发现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这是他亲手做的礼物。 凯厄斯看着亚希诺多拉那头美丽的金发上别着一个简陋的发夹,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尤其是知道内情的阿罗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在嘲讽他一般。 在这三年内,凯厄斯无数次想给亚希诺多拉重新做一个新的饰品,不一定是发夹,就这样一个想法萦绕在了他的脑海中。 「既然要做,那么就应该做一个最好的。」凯厄斯想道。 凯厄斯从角落的保险箱里拿出早已打磨光滑的手镯,以及一个有a4纸张大小的盒子。手镯的大小与亚希诺多拉的手腕粗细完美契合,可以保证不会轻易从手上滑落。手镯上的花纹十分独特,材质坚固,大体线条流畅,只不过上面钻满了大小各异的圆孔,想来是用来镶嵌东西的。 手镯本身制作难度不大,哪怕是凯厄斯这样的门外汉也在三年的学习过程中逐渐精进了制作的技巧,重头戏其实在于那个盒子。随着凯厄斯打开盒子的动作,盒子里的秘密便被揭开。 静静躺在盒子里的是数颗大小各异的宝石钻石,密密麻麻地闪得让人眼瞎,但最吸睛的莫过于那几颗美得耀眼的祖母绿宝石。 凯厄斯将工具都准备好,接着开始专心又虔诚地将那些宝石钻石一一镶嵌在手镯上。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手的力度,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前功尽弃。 这些宝石是凯厄斯花了不少心思从各个拍卖行里抢拍到的稀世珍宝,有的是他从收藏家手里收购的,还有些是他花了些手段才得到的。这些宝石在他放入盒子前就已经清洁过,他可不想让那些血污粘在无瑕的宝石上,留下难看的印子。 虽然过程花了不少功夫,但结果是可喜的。凯厄斯放下手中的工具,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完工了的手镯,眼里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这只手镯极其具有气势,尤其是那几颗显眼的绿宝石,直接就将这只手镯的价值抬到了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步。镶嵌了珠宝的手镯比之前重了不少,戴在手中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凯厄斯温柔地轻拭这顶倾注了他所有心血和爱意的饰品,紧绷的脸柔和了下来。 这是他献给他的女神最棒的礼物。 凯厄斯盯着这顶闪闪发亮的手镯发了一会儿呆,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掏出口袋里的怀表看了一眼,脸色大变。他匆匆将这顶刚出炉的手镯放入事先就准备好的锦盒里,再将这个锦盒小心藏好。 在确保锦盒不会被随便发现之后,他神色匆忙地赶到了植物园,此时的时间正正好好。他正要推门进去,他就听见了亚希诺多拉和苏尔庇西亚的谈话声。 “亚希诺多拉,又是一个情人节,我们都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个情人节了。”苏尔庇西亚的声音中带着感叹。 “人类的节日真的是五花八门,果然是一群充满创意的生物。”亚希诺多拉一边修剪花枝,一边与苏尔庇西亚闲聊。 “商家的噱头罢了,其实可没劲了。” 苏尔庇西亚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硬是一语道破了节日背后的真相。不过也不能怪她这么不解风情,情人节就算再浪漫,玩了这么多年也该腻了。 “听你的口气,难不成你是想换个人过?”亚希诺多拉眯着眼睛狭促一笑。 “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苏尔庇西亚配合地暧昧一笑。 “得了吧,你也就这么说说,真让你离开阿罗怕不是会哭鼻子。”亚希诺多拉歪头想象了一下,接着遗憾地摇摇头。 “那你恐怕哭的比我还大声。”苏尔庇西亚戳了一下亚希诺多拉的额头,对着她打趣道。 听到这里,凯厄斯觉得是时候推开植物园的门打断她们的对话了,时间可是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正当他急躁地想握住植物园的门把时,下一秒,他伸出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亲爱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时你没有遇见凯厄斯,你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吗?”苏尔庇西亚看着在忙活的亚希诺多拉,好奇地问道。 “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亚希诺多拉有些意外地笑笑。 “不过是好奇罢了。” 凯厄斯静静地站在植物园门,伸出的手也缩了回来,他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气息收敛了起来。虽然他并没有偷听女士谈话的爱好,但他也没有了打断对话的想法。请原谅他的无礼,因为他也对亚希诺多拉的回答好奇不已。 “我啊……”亚希诺多拉低吟了一会儿,“估计就过着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吧,操持家庭,碌碌无为一生地过完大半辈子,然后某一天在家人们的簇拥下去世……说起来,我以前并不觉得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甚至曾为自己能给家族带来利益而自豪,但如今想想好像确实不太妙。” 亚希诺多拉撇撇嘴,继续手头的工作。 这座植物园在三年的时间里已经恢复到了全盛时期的五六成,尽管还有不少工作要做,但好歹也算是步入了正轨。 “可是凯厄斯当时对你来说不也是陌生人吗,你怎么就这么轻易掉进了他的情网?他当着你的面杀了这么多人,你就不害怕他把你怎么样吗,小白兔?”苏尔庇西亚不遗余力地吓唬着亚希诺多拉,两人对视一眼又哈哈大笑起来。 “当时我自然是怕得要死。一开始是怕被他杀了,后来又怕死在去克里特岛的船上,最后怕自己从此孤单一人。不过经历了这么多,我却很庆幸那个陌生人是他。” 亚希诺多拉揉揉眼睛,重新拿起剪刀熟练地修剪着一支开得正好的玫瑰花。她将玫瑰的花茎剪短,再细心地剪去那些细小的刺,顺手插在了苏尔庇西亚的头发里。 亚希诺多拉注视着苏尔庇西亚的杏眼,浅笑着说道:“命运从不由我们做主,福祸相依乃是常态。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遇见凯厄斯并爱上他,我永远不后悔。” 苏尔庇西亚怔怔地望着用情至深的亚希诺多拉,感觉自己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把狗粮。而门外的凯厄斯嘴角早已疯狂上扬,他的心霎时被亚希诺多拉的告白填得满满的。 “那么你呢,苏尔庇西亚?”亚希诺多拉边收拾边问,“如果当时你没有遇见阿罗,你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 “唔,我猜大概会活得很辛苦吧。”苏尔庇西亚费力回想着当时的情形。 “那天原本不该是我出门采购食物,可采购的那个孩子脚受伤了,我只能亲自去走一趟。没想到半路会遇上阿罗,真的造化弄人。” 苏尔庇西亚停顿了一下,然后自嘲道:“如果不是阿罗,恐怕孤儿院的孩子们会有一个难熬的冬天,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抱着剩下的孩子们哭吧。” “苏尔庇西亚,你是那些孩子们的救星。”亚希诺多拉轻声安慰着苏尔庇西亚。 “嘿,不说这个了。情人节是有什么魔法吗?感觉今天无论是谁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弥漫着一股浪漫的气味,你的话听得我都害羞了。”苏尔庇西亚强迫自己迅速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她重新扬起笑容对着亚希诺多拉说道。 “你害羞什么?还不赶紧去看看阿罗给你准备了什么情人节的惊喜?”亚希诺多拉觉得此时的苏尔庇西亚可爱极了,她头上的玫瑰花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娇俏。 亚希诺多拉的话同时惊醒了室内外两个人,苏尔庇西亚惊叫一声就匆匆与亚希诺多拉道别,然后头也不回地往门口冲。 亚希诺多拉看着苏尔庇西亚急了忙慌的样子笑着摇摇头,她快速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洗净手也准备回房间换衣服。按照她以往的经验,再过一会儿估计一个大阵仗又要出现在她面前了。 不过还没等她看到今年的阵仗,凯厄斯就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不知是否是因为今天是情人节的关系,凯厄斯的脸上少有地出现了淡淡的害羞神情。 “情人节快乐,我的爱人。”凯厄斯亲昵地牵着亚希诺多拉手,轻轻在她的耳边吐出了爱语。 “情人节快乐。”亚希诺多拉向凯厄斯回应了一个吻。 “走吧,我的国王,看看你今年又给我准备了什么大制作。”亚希诺多拉边调侃凯厄斯,边拉着他往门口走。不过这次任凭她怎么拉,凯厄斯都只是站在原地温柔地注视着她。 “凯厄斯?”亚希诺多拉拽不动凯厄斯就以为他生气了,她微蹙眉,漂亮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一丝愧疚。 “宝贝,我没想到你原来不喜欢我送你的那些惊喜。”凯厄斯挑高眉看着亚希诺多拉。 “不是,我没有……”亚希诺多拉一听凯厄斯这么说就慌了神,她急忙反驳,却被凯厄斯打断。 “……哼哼,我逗你的。”凯厄斯低低地笑出声,他看着手足无措地亚希诺多拉觉得十分有趣,“你没必要自责,你不喜欢那些惊喜是我的问题。今年我想送你点不一样的,喏,给你。” 凯厄斯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亚希诺多拉。 亚希诺多拉看着凯厄斯确实没有生气的迹象也放宽了心,她最不想的就是让凯厄斯伤心。她接过那张纸细细地看了起来,可纸上只有一串数字。 「6,346,233,265,20000」 “这写的是什么?”亚希诺多拉困惑地看向凯厄斯。 “今年的情人节礼物要靠你自己自食其力。”凯厄斯神秘地摇摇手指,“现在你拿到了第一条线索,请你根据线索找到礼物。” 亚希诺多拉目瞪口呆地看着凯厄斯突如其来的创意,这下可好,他活生生地将情人节玩成了寻宝游戏。不过这样别出心裁的方式却恰好点燃了亚希诺多拉的兴趣,只见她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解这条线索。 “6…346…233……”亚希诺多拉紧皱着眉挖空心思地想着,而凯厄斯则不紧不慢地靠在桌子上耐心地等着她。 “六…六扇门……不对不对,六个脑袋……” 眼见亚希诺多拉的猜想逐渐走远,凯厄斯强忍着透题的想法硬是不告诉她谜底。亚希诺多咬紧牙关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兴奋地对凯厄斯说出了她的答案。 “我知道了!6个手键盘,346个套管,233个变音器,265个音栓,以及20000个琴管!礼物就藏在了音乐厅的管风琴那里!” 亚希诺多拉一口气说完后便期待地盯着凯厄斯,凯厄斯看着宛如一个孩子一般的亚希诺多拉不禁失笑。 “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亚希诺多拉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音乐厅的大门,里面的陈设依旧古典庄重。她兴冲冲地奔向诺大的管风琴前左看右看,却丝毫没有找到礼物的半点痕迹。 不过细心的她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一张陌生的乐谱摆放在谱架上,而那张乐谱竟然是凯厄斯手抄的,凯厄斯肆意张扬的字迹越于纸上。 亚希诺多拉坐在管风琴前,原先激动急切的心情忽然平复了不少,她静下心尝试跟着这张琴谱弹奏出它该有的旋律。 寻宝游戏注重的不该是结果,而是寻宝过程中的乐趣。 在经过几分钟的摸索后,亚希诺多拉已经能够完整地弹下这个曲子。与其说是个曲子,不如说是一段不停重复的旋律。在经过不断弹奏的过程中,亚希诺多拉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在某几个节点音节会有所不同,正是这几个音节拼成了一个详细的日期,而这个日期让亚希诺多拉不由地露出了柔善的笑容。 那是希利尔的诞辰。 在考虑到凯厄斯绝不会把线索放在希利尔真人身上,她立即就想到了希利尔的另一种存在方式——照片。 当两人匆匆忙忙地赶到照片陈列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沃尔泰拉小城里的灯光亮起,光照亮了潮湿的大街,给这座城晕上了一丝朦胧美。 亚希诺多拉小心翼翼地抬起画框的一角,一张卡片赫然黏在画框的背后。 “恭喜你,只差最后一条线索你就能找到这个宝贝了。”凯厄斯在一旁轻轻鼓掌,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亚希诺多拉找到礼物时的表情了。 “我一定可以的!”亚希诺多拉信心满满地开始读这张卡片。 「飞鸟回巢,心之归所。」 不同于之前较为隐秘的暗示,这条线索几乎就是大剌剌地将答案告诉了亚希诺多拉,亚希诺多拉拿着这张卡片愣在了原地。 飞鸟回巢里的飞鸟指的是她,回巢就是指回到沃尔图里,心之所归里的归所自然指的就是凯厄斯。 难道…… 亚希诺多拉“倏”地将头扭向凯厄斯,试图用锐利的眼神让凯厄斯表情破防,可谁知对方面不改色地回盯着她。 “礼物在你身上。” 亚希诺多拉用肯定的语气说着,她摊开手掌调皮地催促道:“快把它交出来。” “你确定?”凯厄斯处事不惊地望着亚希诺多拉。 “确定。”亚希诺多拉用力地点点头。 “那你自己来找吧。” 凯厄斯说完便张开了手臂,斗篷被他大大撑开,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西装。 “唔哼,那我就不客气了。” 亚希诺多拉眯起眼睛也没跟他多废话,直接对着凯厄斯就是一顿上下其手。她的手隔着西装轻揉地贴在了凯厄斯的胸肌上,接着又不断游走在其身体的各个部位,可她偏偏就是不去检查那最明显的口袋。 「真是个报复心重的坏孩子。」 凯厄斯忽然觉得任由亚希诺多拉动手是件坏事,因为她成功地挑起了凯厄斯的欲ii望。他捉住亚希诺多拉乱摸的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几个瞬移就将她带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宽大的斗篷完全遮住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体。 凯厄斯将亚希诺多拉顶在墙角,他从口袋中掏出了那个小小的锦盒递给了亚希诺多拉,贴在她耳边低沉地说道:“我输了还不行吗,这是给你的,我的小甜心。” 亚希诺多拉被凯厄斯完全笼罩在了阴影里,她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些羞涩,尽管她早已没有了呼吸,但她此时还是感到了一丝窒息感。她低着头避开了凯厄斯炙热的眼神,默默将锦盒打开。 锦盒里的手镯闯入了她的眼睛,在暗处都能熠熠生辉的宝石夺走了亚希诺多拉的理智。她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这只手镯,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她几乎都能猜想到那独特的设计是出自谁之手。 “让我帮你戴上。”凯厄斯轻轻拧开手镯的卡扣,不由分说地抓住亚希诺多拉纤细的手腕。 亚希诺多拉顺从地任由凯厄斯给她戴手镯,可下一秒她发现自己的两只手都被这只手镯铐住了,那只手镯不知怎么的竟变成了两个圈相连的圈。与其说是手镯,不如说是手铐。 她错愕地抬起头,就看见凯厄斯脸上得逞和的表情。 “你是我的,亚希诺多拉,你永远只能是我的。” 凯厄斯抓着像犯人一样的亚希诺多拉,暧ii昧地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呢喃,随后他又将这双被华丽珠宝铐住的手抵在墙上,眼神及危险又迷人。 “所以,你是逃不掉了。” ※※※※※※※※※※※※※※※※※※※※ 这是这本书的最后一个正式章节啦,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喜欢!你们的每一条留言我都有看。 呜呜呜对8起我拖延症晚期所以一直拖着最后一章,现在一万字暴更送给大家。这本书大概有四十几万字,也算是我人生中写的第一本同人小说,虽然有不少瑕疵,但能写成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自恋) 我现在想准备为马库斯开一个新的坑,顺便写写番外和沃尔图里幼儿园啥的。不过大概率是佛系更文,毕竟我没啥出息。我会陆陆续续把已有的番外搬到晋江来,谢谢~ 追-更:lazhaiwu.com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