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大正二五宰的超神之路》 分卷(1) 《大正二五宰的超神之路》作者:秋木叶 文案: 在屑老板手下打工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绷带精:谢邀,人在横滨,刚下夜班。下属很听话,上司很好骗,由于大领导太屑所以其他同事都很依赖我,因为我可以帮他们想出一百种骗老大的套路。 对立组织的老大很好说话,随便谈个判就决定放过我专心应付我上司了。 由于没有蛞蝓的存在,大正的空气格外新鲜。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身体太结实了完全死不掉。 莫名风评被害的鬼王: 从天而降的帽子架:青花鱼我觉得你应该去晒个太阳冷静一下。 无cp,有魔改操作出没,谢绝考证。 短篇会在10万字左右完结。 内容标签: 综漫 少年漫 爽文 文野 搜索关键字:主角:哒宰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看二五宰浪成大正mvp 立意:明确了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就会变得无所不能 第1章 夜晚的银座是喧嚣却安静的。 这样的说法或许听起来有些矛盾,但当你真正踏上这片和洋折衷的街区时,就会发现这样的形容实在与东京这座刚刚在明治维新里脱胎换骨的城市的气场很相符。 对于这样的风景,太宰治已经司空见惯了。因为他总是行走在这样的街道上 或者说现下他只能行走在这样夜色笼罩着的街道,因为此刻的他已经失去了见到阳光的权力。 在被那个男人变成了鬼之后。 轻车熟路地绕过灯光通明的主路,太宰治拐进了一条更为狭窄的巷子。 在幽深的黑暗当中,某个店铺前悬挂着的透着微弱暖光的看板也显得格外明亮了。 lupin。 这是太宰治此行的目的地。 推开了木质的店门,太宰治在吧台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瘦小身影那是个不过八、九岁的男孩。 说起来,这样小的孩子出现在酒吧这种地方多少有点违和,不过常连的太宰治当然也知道这孩子的情况。 他是目前寄宿在这间酒吧里的孩子,原籍在大阪府,而他的名字是 哟,织田作。 熟稔地打了招呼,太宰治自顾自地坐在了男孩子的身边。 是你啊。男孩子回头看了太宰一眼,姑且算是打了个招呼。他用手肘撑在面前的吧台上,悬着手腕,端着杯色泽鲜亮的果汁只是不管他说话的语气还是这副动作,都与他现下的年龄有着种微妙的违和感:今天来得有点晚了? 是公司里出了点问题太宰治拉长了音调:真是的,那些无聊工作的数量简直让人想死! 对了,给我来一杯洗洁精调配的杀虫剂。单手撑着下颏,太宰治对吧台里的小哥这样说道。 停下来,太宰,这样会让人觉得为难的。织田作之助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吧台上,带出了轻轻的响动。 没关系啊吧台里带着茶色镜片眼镜的男人一面擦着一只晶亮的酒杯,一面抬眼皮往太宰治的方向撩了一眼,操着浓重的关西腔说着:下次我会考虑给你准备这种限定菜单的。 您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太宰治摆出了个颇为灿烂的笑脸。 你可是我见过的最难缠的客人了。往擦好的酒杯里放了冰块,又从柜台里取出了太宰治最常喝的酒,吧台里的男人轻车熟路地把倒好的酒摆放在了太宰治的面前。 即使面对这样直白的吐槽,太宰治也丝毫不以为忤。抬手端起了桌上摆着的酒杯,望着杯中半透明的液体静默了片刻,太宰治才忽的发出了声轻微的叹息。 怎么了?织田作之助双手合拢在杯子边,斜过视线看着身边的男人。 还不是因为那个让人不省心的领导太宰治撇了撇嘴,尽管此时的他外貌看上去比织田作成熟许多,可言行举止,却比织田作之助更像是个小孩子:明明是因为自己太蠢被人骗了。 轻啜了口杯中的酒,太宰治絮絮地跟旁边小孩子模样的织田作之助抱怨起了自己的职场来。 织田作之助倒是也知道些太宰治的情况。他现在就职于一家贸易公司,勉强算是社长手下的二把手,而公司的社长通称三井月彦,在太宰治的口中历来是个实打实的麻烦制造机。 连太宰治这样的家伙都会觉得麻烦,那一定是真的很麻烦吧。织田作之助在内心里这样认定。 那家伙前两天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哄骗,买了许多海外的股票,结果今天那个国家的股市忽然崩盘,导致整个公司都陷入了经营危机。太宰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真是的,如果因为经营不善而破产的话,那家伙指不定又要拿谁来撒气呢。 真是麻烦呢。织田作之助在一旁附和。 嘛,不过也不是什么太坏的事情。太宰治微侧过头,眼里露出了一点促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总之那些被他处分过的家伙,从结果上来说都跟我关系好起来了呢。 你很乐于跟他们交往?织田作之助扬起了声线,语气里带了些许疑惑。在他的印象里,对于人际关系这样的事情,太宰治似乎一向没有很多兴趣。 也没什么不好吧。太宰治倒是轻轻扬起了唇角,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毕竟他们都是有远超常人力量的家伙,有他们帮忙寻找,或许能更快得知那本书的下落呢。 况且我家领导也在差使他们找蓝色的彼岸花,只是顺便帮我留意一下,这种程度的事情,他们还是很乐意做的。 织田作之助没有再说什么。他觉得这毕竟是太宰治自己的选择,他也没有什么必要更多的插手。 只是当他再次端起桌上的果汁的时候,太宰治的声音也又一次响了起来。 呐,织田作,过两天我们大概会开一个玉壶的展销会,你要不要来? 玉壶?织田作之助疑惑。 是我们一个同事友情提供的啦。太宰治耸了耸肩:因为大家拥有的财产里,大概也只有这个看上去比较值钱了。 毕竟我们需要一大笔资金来填补那个犯蠢的领导被骗下来的亏空嘛。太宰治又将酒杯挪到了自己的唇边:嘛,好在那家伙姑且有点人脉,这次的展销会大约也会有些名流出现吧。 或许在会场当中,能稍微探听到一点关于书的下落也说不定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太宰治轻轻眯起了眼睛,似有意似无意地将视线投向了站在吧台后面的青年男人:作为公司的员工,我倒是可以弄到些入场券什么的,如果织田作你想去看看的话,可以告诉我哦。 即使被太宰治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戴着茶色眼镜的男人却依然神态自若地整理着自己的酒杯。只是在太宰治的话音落下许久,他才轻描淡写地抬眼往那个方向瞥了一下 视线相触。 太宰治轻轻地笑了一声。 说起来织田作此刻的模样似乎也并不太合适一个人参加展销会呢。太宰治轻垂下眼,在短促的沉默之后又再次将视线落在了吧台里的男人身上:所以不知道作为临时监护人的您是否会赏光呢? 草薙先生。 第2章 大抵是由于镜片的缘故,那个被叫作草薙的男人眼底的情绪在太宰看来并不分明。 不过这并不重要。 因为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太宰治就能感受到那个站在酒吧柜台后面的男人身上散发着的某种特别的气息是类似同类的气息。 太宰治觉得既然自己能感觉得到,对方多半也该有所知觉。所以在草薙出云的面前,太宰治从来也不会有更多的避讳,甚至会故意直白地透露出一点有趣的信息来。 那个玉壶的展销会织田作之助的声音稍稍地打断了草薙出云的思绪。端着手里的果汁,织田作之助微侧过视线看着太宰治:是要我去做什么吗? 噗太宰治笑出了声来:难道在你眼里,我只有想让你做事情的时候才会对你发出邀请吗? 我还没有恶劣到想要雇佣童工的程度呀,织田作。说话间,太宰弯着眼眸,眼尾的余光却又扫向了一旁的草薙出云:只是寻常的展销会而已,织田作之前不是还在抱怨没有事情可以做? 那么来散散心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草薙先生觉得呢? 草薙出云垂下眼,唇角轻向上扬了些,他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玻璃杯和抹布,用很平常的语调应了句:如果刚好是店里的定休日的话也没什么问题吧。 他当然也知晓时常来店里小坐的太宰治并非是什么寻常下了夜班的社员,而这场展销会,多半也不只是单纯的展销而已。就算太宰治惯是带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但这家伙身上带着种相当危险的气息那是来自深渊的气息。 分明看上去还相当年轻,可草薙出云能明显感受得到,对方多半在黑暗的世界里游走过相当漫长的时光。 这让出云不由得想起了某个曾经常年窝在homra角落的沉默寡言的小鬼。 尽管两人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更相似的地方了。 太宰治的邀约对于草薙出云来说无异于是甩在面前的直钩,甚至都没有精心准备的饵食,但草薙出云并不介意顺着对方的意思去看看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况且他自己也的确有想要确认的东西,出席那种场合对于草薙出云来说也并非完全没有好处。 视线自然而然地往右下的方向轻扫了一下,尽管并不能真正看到,但草薙出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右肩胛上的那块印记的存在。 那是属于氏族的印记,而这块印记的存在证明了一件事情 这个世界上是有王权者,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是有赤王存在的。 学园岛的战斗,被抹去的印记。 草薙出云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些过去发生的事情的真实性,可即使是这样,他的脑海当中还是不免会冒出一些非理性的念头,在肩胛上的那块印记再度浮现出来的时候,草薙出云便开始期待与那个男人的重逢了。 这毕竟是一个与他所熟悉的镇目町完全不同的世界。 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草薙出云熟练地从里面捻出了一支叼在嘴里,只是在点亮打火机的时候,余光里忽然出现了织田作之助皱起的眉头。 不可以吗?出云停下了将打火机挪向香烟的手,看着织田作之助那张满是稚气的面孔他分明是个孩子,言行举止间却总透着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成熟感。 或者说他也只有外表是个孩子吧。 草薙出云这样想着。 能给我一支吗?试探性的,织田作之助问了一句。 咳即使是草薙出云也多少有点被织田作之助的反应呛到了,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看向织田作之助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严厉:当然是 不可以了。你这家伙呀,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了太宰治的轻笑声,杯中的冰块轻轻裂了开,太宰治顺手端着杯子晃了一下,才用有些揶揄的语调说了句:现在的织田作可还是个未、成、年呢。 织田作之助顿时恍然,眼中也不免闪过了一点局促即使已经过了许久,他依然不太习惯自己小孩子的身份,特别是在酒吧这种格外容易刺激起人烟瘾或者酒瘾的地方。 更何况他此刻的临时监护人草薙出云还是个十足的烟枪。 许是察觉到了织田作之助的情绪,又或者单纯觉得在小孩子面前吸烟似乎并不太合适,总之草薙出云终于也没有把手里的烟点燃,而是又放回了烟盒里。 太宰治并没有在店里坐太久,毕竟身为鬼的他身上带着不能见到阳光的限制,所以到了月色过分偏西的时候,他便不得不像过了午夜的辛迪瑞拉一样借故逃离此间。 这样的身体的确有诸多不便,不过变成鬼这样的事情大约也不都是不好的。 走进暗巷深处的时候,太宰治轻轻打了个响指。下一个瞬间,眼前的场景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在夜色笼罩下的灰白墙壁骤然变成了通明的灯火笼罩的木质墙壁,只是这空间却并非寻常的楼阁内部,而是个扭曲到几近诡异的所在。 太宰治仰起头,看着完全反重力地坐在天花板上的抱着琵琶的女人这对于他来说倒不是什么特殊的风景,毕竟他也曾经拥有过一个可以完全操控重力的搭档。 不过那女人之所以能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却并非是因为可以操控重力,她所能操控的,是眼下他们所处的整个空间。 麻烦鸣女小姐帮忙把我传送过来真是太让人过意不去了。太宰治温然笑着:作为酬谢,改天让我来请你喝一杯吧。 不必。鸣女的性情本就清冷,面对太宰治的时候似乎尤为特甚。 不过太宰治并不会在意这些。况且他也并非是真心想要对眼前的这位鬼小姐发出邀约。 说起来轻眯着眼睛,太宰治用格外闲散的语调继续跟鸣女攀谈着:无惨大人不在无限城里吗? 不在。鸣女回答得依然简洁。 那么鸣女小姐能把我送到无惨大人的面前吗?太宰治歪着脑袋:我才想起,有些事情还是跟他汇报一下比较好。 是展销会的事情。 这一次鸣女索性没有做出回应。 而太宰治则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听闻这些时日,东京左近总有猎鬼人出没呢,如果展销会被他们打搅的话 分卷(2) 第3章 鸣女轻轻将脑袋垂了垂。她本就处在与太宰治完全颠倒的平面内,这样的动作只会让太宰治更看不清她的神情。 你不该去窥伺无惨大人的行踪。鸣女罕见地说出了个颇长的句子,只是声音依然格外清冷:你该知道后果的。 对于这样的反应,太宰治自然丝毫不以为忤,唇角上扬的弧度反而更深了些:鸣女小姐这是在 关心我吗? 鸣女没有回答。 无惨大人并不会轻易让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这种程度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哦。太宰治轻垂下睫毛,掩去了鸢色眼底里闪过的情绪:毕竟我也没有被信任嘛。 就算被说了全权负责展销会的事情这样的话也是一样的。 语气里似乎带着种莫名的哀怨,不过转瞬之间,这样的情绪便又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所以我有些好奇,向来最被无惨大人信赖的鸣女小姐是否真的知道无惨大人的所在呢? 鸣女犹豫了一下,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落在琵琶琴面上,发出了哒的一声轻响。她并不清楚太宰治此问的用意何在,只是对方过分坦荡的试探让她下意识地认定,这样的问题即使给出了答案也无妨。 知道。 鸣女回答。 那么能请您把无惨大人的所在告诉我吗? 这简直是在得寸进尺! 鸣女的动作微微僵了一下,接着抬手轻轻扫过了琵琶弦。伴着铮的一声,扭曲的空间骤然发生了变化,她也终于与太宰治到了同一个水平面上。 不能。抬起头,鸣女勉强露出了面上的那只过分巨大的独眼,盯着太宰治的一举一动。 那可真是遗憾呢。太宰治却是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就好像自己对这个答案也没有十分执着一样。 或许他本质也并非是想要获取这个问题的答案,但鸣女实在不觉得他这样的发问真的只是无意义的闲聊。 同样不这样觉得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感受到了脑内传递进来的命令之后,鸣女连忙再次弹响了琵琶。而当琴弦的颤动终于归于平静的时候,鸣女与太宰治的面前便多出了一道穿着入时西装的身材颀长的男人。 无惨大人。单膝跪在地面上,太宰治冲男人微微颔首他并不介意在这个男人面前摆出这种有些卑微的姿态,或者说对于太宰治而言,即使是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那里,也并没有真的表现出多少谦卑。 不过因为那个男人喜欢别人臣服在他脚下这样的境况,而太宰治只是迎合了对方的口味罢了。 真是大胆。鬼舞辻无惨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即使低垂着头,依然无法掩盖掉他身上带着的让人厌恶的感觉。 诚然太宰治是个很好用的家伙,但鬼舞辻无惨依然很讨厌他。就像讨厌十二鬼月当中的某位上弦一样。 你在窥测我的行迹?扬着声调,鬼舞辻无惨的语气格外严厉。 只是在与鸣女小姐调侃罢了。太宰治回答得格外坦然:鸣女小姐是并不会把您的行踪透露给我不是吗?或者说 这样的闲谈也可以被当成是对鸣女小姐的考验呢。掌握着您的情报的人是否真的那样可靠 太宰治的尾音消弭在了巨大的撞击声当中,在突如其来的强大冲击下,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了出去,接着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 这种程度的撞击倒不至于真的对一个鬼造成什么损伤,只是在冲击之下,太宰治一时间还是不免觉得有点七荤八素。 你是觉得你已经有权力替我来评判下属了?鬼舞辻无惨扬起下颏:我是不是该把位置让给你? 太宰治垂着脑袋,身上的气场倒像是恭顺了许多。虽然与这个男人打交道的时间并不算长,但鬼舞辻无惨的心思实在太好捉摸了,是而他很清楚该怎么应付这家伙 不过下次似乎该想想,怎么才能不被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突然摔出去,毕竟他不喜欢这样的疼痛。 是您赋予我的权力呀。不卑不亢的,太宰治这样开口:既然要全权负责展销会的事情,我也想为您办得尽善尽美呢。所以才想用自己的方式筛选帮手 稍微顿了顿,太宰治感受到了原本紧绷的空气似乎有些放松了下来。 是我的不对,在做这样的事情之前,我似乎应该提前跟您打招呼的?微扬起头,太宰治试探性地将视线落在了那个仍是一脸倨傲的男人身上:可寻常时候,我又没有资格去叨扰您,所以只好自作主张了。 无惨原本向下垂着的唇角终于缓缓地拉平了,尽管眉头依然皱着,那双梅红色的眼睛里总算少了些许实在的杀意。 这就算是过关了。 你想跟我说什么?展销会的事情。心情不算太糟糕的无惨总算想起了这回事情。他当然可以直接透过血液读取太宰治的心思,奈何太宰治这家伙脑内思考的东西过于繁杂,鬼舞辻无惨实在没有兴趣去从中分辨到底哪句是他真正想说的,索性让他自己说出口。 反正太宰治能真的欺瞒得了他,毕竟他也不是完全看不到太宰的想法,如若他的言行有什么相悖的地方,他也同样可以在第一时间察觉无惨是这样认为的。 是关于猎鬼人的事情。太宰治垂眼,敛去了鸢色的眼底里一闪而过的情绪:近来东京都左近猎鬼人的活动似乎相当频繁,我在想如果他们来影响了展销会的举办 这种事情你会不知道怎么做?鬼舞辻无惨厉声打断了太宰的话。猎鬼人?他实在不想听到这个词只是一群惹人厌烦的虫子,难不成还要因为他们的存在而退缩? 他怒视着太宰治,只要对方再说出一句退缩的话来,他便会当场将他碾碎。 我并不是畏惧与猎鬼人之间的冲突,只是这样的冲突恐怕会影响到展销会的进程吧。太宰治依然是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仿佛全然没感受到自家领导身上散发的杀气一样。 与猎鬼人的战斗随时都可以展开,可这次的展销会的目的是为了盈利不是吗? 所以我在想,怎么样才能赚到更多的钱呢? 第4章 鬼舞辻无惨并不喜欢去思考关于公司经营方面的事情,虽然他名下的确有一家规模不小的贸易公司。 当然,真的只是挂名而已,而且挂的还是假名。 身为初始之鬼的鬼舞辻无惨并不甘心于独守山林的孤寂生活,所以在过去的千百年间,他总会以各种各样的身份混迹于人类的世界,眼下经营这样一家贸易公司也不过是为了在这个新时代获取一个相对体面的身份。 他本身并没有什么经营的才能,也不屑于被这些他眼中无聊的琐事牵扯精力,所以从一开始,公司的经营就被甩给了那些被他的血液完全支配着的下属们。 有这层支配关系在,就算他在公司里推行007工作制(一周七天早零点到晚零点)并且无限期拖欠工资,也不会有人敢有什么怨言反正如果有,直接打死就好了。 鬼舞辻无惨从来没觉得这样的经营模式有什么问题,尽管在短短的三年之内,他成功让四家即将上市的公司破产。不过没有关系,反正他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干掉总裁他上位的方式获取一家新的公司,就是频繁改名让他觉得有点麻烦。 令无惨觉得欣慰的是,连这样的麻烦也在太宰治入职之后成功得到了解决。 所以即使太宰治擅自在公司里推行了什么轮休和奖金制度也无所谓,反正比起之前半死不活地挣扎,在太宰治的手下,公司的营业额总是在蒸蒸日上的,哪怕遇到了投资失败这种大型的经营危机,太宰治也能想出玉壶展销会这种点子来应付,这让鬼舞辻无惨这个诈尸型营业(平时从来不管,偶尔诈尸一下制造点经营危机)的甩手掌柜当得格外安心。 也正因如此,就算无惨不喜欢太宰治的性格,对他也总归会稍稍包容些。 毕竟太宰治这个人真的很好用。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并不意味着鬼舞辻无惨会给太宰治什么好脸色。毕竟对方只是他养着用来经营的工具鬼而已。 你是在问我?见太宰治半天没有说下文,鬼舞辻无惨睨视着眼前的男人:还是说你连这种事情都处理不了? 我是觉得有必要向您请示一下。太宰治的声音平和:为了展销会的顺利举行,我总觉得还是稍稍规避一下与猎鬼人的冲突比较好,可又担心您觉得我是因为害怕才这样做的 毕竟我刚刚成为您的下属没有多久,又整天在做经营方面的事情,在应付猎鬼人这个方面似乎的确没有过什么功勋。 这样的鬼,在您的眼中终究是无用的存在吧。太宰治的视线落在了木制的地板上,看着地板的纹路,他的唇角似乎轻轻向上浮了浮:这样无用的我,实在没办法擅自做出后退的决定呢。 既然知道自己无用鬼舞辻无惨的目光似在不经意间变得稍稍柔和了些许:那就拿出让我满意的结果来。 我说过,这次展销会的事情你是全权负责的。所以你可以按需求调配任何人。 真是感谢您给予我这样的信赖呢。太宰治的语声里透出了欣喜:那么我希望能获得鸣女小姐的帮助。 展销会上如果有太多的鬼出现的话,难免会吸引猎鬼人的注意,可之前的布置工作里又少不了其他鬼的帮手,所以我想在布展完全结束之后,请鸣女小姐帮忙将除了我之外的其他鬼从会场里转移走。 说话间,太宰治的视线又往一旁鸣女的方向投了过去。 突然被点名的鸣女怔了一下,也对无惨投去了问询的目光。由于她掌握的血鬼术实在有些特殊,打从她觉醒出这种能力的那天开始,几乎就一直被无惨留在身边,就算暂且未曾跻身十二鬼月,她的地位也一向很超然。 在过去的岁月里,她素来只接受鬼舞辻无惨直接的调遣,而太宰治此刻却在向无惨申请直接调用她的权力 而无惨竟然只是轻轻地哼了声,冲太宰治丢下了句:随便你。 他对太宰治的理由没什么兴趣,也不想去理会太宰究竟想要通过何种方式来达成目的。况且对方想要的只是一个鸣女而已。 那么您呢?太宰治又挪回了自己的目光,他看向了眼间已经开始流露出了不耐烦的无惨:您会莅临展销会的现场吗? 于是无惨方才松了些的眉头顿时又锁紧了 这算是得寸进尺? 你是在妄图窥探我的行动?无惨的声音再次扬了起来,他缓步走到了太宰治的面前这种问询在无惨看来实在是一种僭越:还是说你觉得你连我也可以调派? 他可以容忍太宰治为了避开猎鬼人的视线而将其他鬼转移走,但听太宰治的提问,莫不是连他也不能出现在会场?品出这重意思的鬼舞辻无惨顿时又恼怒了起来。 难得做了这样的工作,会妄想得到您的赞赏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太宰治给出的答案却把话题引向了完全无关的方向:虽然这样的小事实在也不值得您特地移步,可我依然带着这样的奢望。 太宰治忽然转变的态度顿时让鬼舞辻无惨的一腔愤怒变得无处宣泄像是已经蓄力将拳头挥出,却骤然发现面前是一堆棉花似的,让人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的拳头该不该继续落下去。 特别是在看到那双鸢色的眼瞳里透着的灼灼的渴望时,鬼舞辻无惨觉得别扭极了。 所以你想让我去我就去,这样你岂不是太有面子了? 带着这样的念头,鬼舞辻无惨冷冷地哼了一声。 既然你也知道是无谓的奢望。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在地面上的男人,鬼舞辻无惨说着:比起这种无聊的念头,你更该专注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您教训得很对。太宰治并不掩饰自己唇边的弧度:那么就请容许我为您献上一场完美的盛会吧。 第5章 这个壶是之前在京都的一个商贾家拿到的,据说是两百年前最有名的匠人做的。 这个壶是尾张的一个地主家里供奉的,听说还是织田信长曾经用过的。 这个壶好像是平安时代唐国送来的礼物,我自己都舍不得用 面对着一排精致绝伦的玉壶,面貌诡异的鬼自有些寒酸的破壶里探出了身子,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一一抚了过去 一定要卖掉吗?抬起头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太宰治,玉壶的语气透着与他外貌极不相称的委屈。 说真的,成为鬼这么多年,玉壶从来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要把自己收藏的壶统统贡献出来。 而且被征用着拿去卖也就算了,无惨大人居然还亲口下了命令,卖出去的壶他今后都不许再钻,说是避免吓到客户给公司带来不好的传言 谁受得了这委屈啊! 毕竟是那位大人的命令呢。太宰治给了玉壶一个颇为同情的眼神,就好像当初向鬼舞辻无惨提案玉壶展销会的人不是自己一样:您也知道无惨大人的性子,既然是他决定了的事情 玉壶本就扭曲的五官顿时变得更加狰狞,一对长在了眼睛位置上的嘴一并向下撇着。 不过玉壶大人您的心情我也不是无法理解的。太宰治用修长的指尖轻轻落在了某只看上去最为精致的壶上:毕竟是您最心爱的东西,虽说日后也不是无法再收集新的了,可也难免会觉得难过。 分卷(3) 所以玉壶大人您最心爱的壶是哪一只呢?轻轻弯着眉眼,太宰治的表情看上去格外温和:或许您的喜好与那些来场的嘉宾刚好不符,这只壶无论如何也卖不出去呢。 闻言的玉壶怔了一下,接着那双印刻着上弦之五的眼睛里也骤然泛起了看到希望的光。 至于资金问题,我总会在其他壶上想办法的,只要让无惨大人觉得满意了,卖出去多少其实也没有多大关系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玉壶几乎要忘记了自己本质上还是要舍弃大部分壶的痛苦。 您可真是善解人意的好人啊,太宰先生。 太宰治垂下了视线,没有去看贴近自己的玉壶,而是继续查验起了即将用于布展的标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实在没什么兴趣欣赏这张生得过分抽象的脸,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并不是真的有在考虑玉壶的心情。 毕竟这个展销会原本就是他提案的,不让玉壶去钻卖出去的壶也是他跟无惨说的,只是太宰治很清楚,无惨在传达这些信息的时候一定不会特意强调这是谁的主意,所以他完全不介意借着这样的便利稍稍笼络一下这位上弦。 说起来玉壶可也是所有鬼中最擅长侦查的一个了。如果他肯帮手的话,说不准能早些获得关于书的消息。 展销会正式拉开帷幕之前,前来布展的鬼们都在鸣女的血鬼术下撤离了会场,而负责接待和维护展品的人类员工还没有抵达,于是偌大的会场里便只剩了太宰治一个人。 至少在那个穿着暗红色燕尾服的男人出现之前是这样的。 捕捉到那道瘦高的身影的时候,太宰治的眸光也不经意地暗了些许。 男人站在原地,即使是金色的单边眼镜也无法掩饰他面上带着的有些狡黠的笑容。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向太宰治的方向。 真是好久不见呀。太宰治迈步走向那个男人:自从那个月圆之夜开始。 我其实一直在寻找您的踪迹。男人将帽檐向上扶了扶,于是那张水色短发下俊朗的面孔就更加清晰地展示在了太宰治的眼前:没想到您身上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原来我一直寻不到您,是因为您 变成了只能在夜间活动的鬼呀。 太宰的脸上姑且还带着笑容,只是语声却因话题的缘故而变得有些冰冷。 我并不会因此而对谁心生怨恨,但仔细想想,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的缘由是什么呢?太宰治盯着男人面容上的花纹:您并没有告诉我,在时空跳转之后,会出现短暂的记忆缺失。 可就算您没有忘记自己是谁,在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似乎也很难避开这样的结局吧。男人轻歪了下头:所以就算我告诉了你 我也一样会被变成鬼吗?太宰治抢过了男人的话,在对方晃神的时候,他站定在了男人面前:我并没有在责怪您向我隐瞒这些东西,过去发生的事情也没有讨论的必要。 但您将我传送到这个地方,总不会只是为了完成一场好玩的魔术吧。睫毛轻轻地颤动过后,再看向男人的时候,太宰治的视线似乎带上了一种莫名的锐利:所以您的目的是什么呢? 月下的魔术师大人。 听到这样的话,男人忽的笑出了声来,只是他脸上始终带着面具般狡黠的笑容,所以太宰治也不觉得这样的笑声有什么实质的意义。 也算不上什么目的。只是看到了些闲事,忍不住想要插手罢了。水色头发的男人说着:刚刚离开黑手党的无处可去的您,偶尔体验一下异世界的生活也不是什么太糟糕的事情吧。 更何况微微张开了始终笑眯眯的眼睛,男人缓缓吐出了几个字:能与您的友人重逢。 太宰治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虽然心底里也并非毫无察觉,但当这样的信息从这个将他引导到这个世界来的男人口中吐露出来的时候,即使是太宰治,内心里也依然不免出现一瞬的震颤。 你似乎很了解?太宰治对上眼前男人的视线:关于织田作的事情。 也并不算了解,我也说过了,只是偶然间看到的闲事而已。男人的眼睛再次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我能做到的仅只是将您带到这里来,至于后面能走到哪一步,终归是要看您自己的选择。 不过既然是我将您带来的,我也会为您的事情负责,所以如果有什么需要,您自然也可以来与我说 我的名字是查理。是您时常能在路边碰巧遇到的魔术师。 我知道了。太宰治轻点了点头:不过在那之前 展销会还没有开始,所以您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来当帮工的吗? 第6章 查理本来以为太宰治所说的帮工只是说说而已,直到穿着一看就很名贵的燕尾服的他被不能见到太阳的太宰治丢到了门口当接待,查理才发现太宰治这个家伙在用人方面真的毫不手软。 虽然这样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总归与查理先生脱不了干系呢。 况且查理先生刚刚才对我说过要对我负责的。太宰治抱着臂,单手捏着自己的下巴:所以现在请您稍微负责一下应该也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这或许的确并没有什么不对。 尽管查理本意只是想趁无人注意的时候跟这位合作伙伴打个招呼的,可或许是因为那双鸢色的眼瞳里透着的光过分坦然,以至于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拿着员工和贵宾的名簿站在了门口。 行吧。 看着查理出去的身影,太宰治也恍惚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说说对方居然就真的跑出去当起了义工,毕竟查理这家伙看上去也不应该那么纯良才对。所以对方大概是真的觉得于心有愧? 当然,以太宰治的性格也并不会因为忽悠了一两个单纯善良的人而觉得良心不安,于是在查理的身影消失之后,太宰治也对会场里的展品进行了最后的清点。 展会开始不久,草薙出云和织田作之助两个人便如约来到了会场。彼时会场里的人还并不算很多,太宰治也还算有些闲暇可以带两人参观。 说老实话,我对美术品的鉴赏这种事情可不在行啊。姑且换了相对正式的深棕色西装的草薙出云抬手理了理鬓角的头发,用那口有些浓重的京都腔抱怨着:而且会场里不能吸烟什么的 那您肯赏光过来,可真让人觉得荣幸。太宰治的指尖轻轻扫过了面前玉壶的介绍牌:其实我一直有点好奇 语声轻顿了顿,太宰治并没有回头去看身侧的草薙出云,只是扬着唇角继续问道:您究竟是什么人呢? 草薙出云瞥了太宰治一眼,轻耸了耸肩:如你所见,只是个被迫暂时接管酒吧的酒保而已。 您知道我问的并不是这个。太宰治侧过视线,迎上了草薙出云的眸光:就算会刻意掩饰,可您还是会说出些与大正这样的年代并不很相符的词汇不是吗? 我明明已经给过您回应了,可您似乎从来也不肯跟我透露更多的东西呢。 茶色镜片背后的眸光微沉了一瞬,但旋即,草薙出云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来:真是败给你了啊这样的话,就算装傻也是没有用的了。 没错,我的确是与你们一样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的人。 提及你们的时候,草薙出云的视线在比二人矮上一大截的织田作之助的身上打了个转儿。太宰治与织田作之助两人显然相识已久,可眼下的两个人似乎都在以非自然的状态存在着。 草薙出云并不清楚这两个人会变成各自这副模样的缘由,也正因如此,比起正面对话,他更乐于先在一边旁敲侧击地试探。可即使他整日与织田作之助相处,也并未能从对方身上挖掘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因为除开与太宰治在一处的时间之外,这个顶着小孩子外表的家伙几乎完全不会回想自己的过去甚至有些回避。 当然草薙出云想要知道的也并不是织田作之助或者太宰治的过去。比起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更值得他关注的是即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那么可以换我来提问了吗?随意地将手放进口袋,草薙出云想摸出烟盒,但随即也想起会场里是不可以抽烟的,于是他又讪讪地把手缩了回来:为什么现在才问? 是觉得酒吧里的环境不够让您满意?一面说着,草薙出云将无处安放的手搭在了自己的后脑:嘛,您去lupin的时候,店里可都挺冷清的,不至于连句正题都谈不得吧。 太宰治垂下了眼:或许我不该把对话拖得太久吧,会场里间姑且是有吸烟室的。 所以我就直说了 再抬起视线的时候,太宰治鸢色的眼底里似乎燃着某种灼热,似是想要融掉对方在自己面前的全部掩饰一样。 因为您来了。 太宰治向草薙出云的方向迈了小半步,几乎是贴在对方的耳侧轻轻地说了句:您也是因为要找什么东西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吗? 如果您真的别无所求的话,我也没必要闯入您的视野里。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草薙出云轻皱了皱眉,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闪了一步,姑且与太宰治拉开了距离:您说得也不算错 不过您没有必要对我带着这样的防备,因为我想找的,并不是您在意的那本书。草薙出云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想找的是一个人。 这样啊。太宰治身上的气场似乎骤然放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似乎看上去也比先前要柔和些许:那么我们似乎可以考虑合作一下了呢。 毕竟同样是流落在这个世界的人啊。 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缠着绷带的手,草薙出云也没有表现出更多的迟疑。对方无疑是个头脑很聪明的家伙,而与聪明人合作素来不是什么坏事。 那么让我期待合作愉快吧。握上了那只有些冰凉的手,草薙出云这样说着。 会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而当有些鬼舞辻无惨特意邀请来的名流精英出现在会场的时候,身为总负责人的太宰治也不得不抽身去应付。 在去吸烟室里续了命之后,草薙出云也开始摆着副随性散漫的模样与场内的人攀谈了起来他倒是颇为擅长这样的事情。 在草薙出云与人攀谈的时候,随同一起前来的织田作之助始终安静地跟在一旁。他对场内待售的玉壶也并没有很多兴趣,而顶着小孩子形态的他似乎也并不合适去与那些精英搭话。 百无聊赖的,织田作之助就在草薙出云的身侧不远的范围内闲逛着,只是刚转过某个转角,他忽然感受到了一道有些灼热的视线。 像是带着某种特别的审视。 织田作之助下意识地侧头往那个方向看去,却只见到了一抹陌生的红色发顶。 第7章 织田作之助本来觉得那个穿着米色浴衣的红发少年是在看着自己的,但是在视线捕捉到了那张带着不悦神色的漂亮面孔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忽然又有点不确定了。 少年的视线的确是投向他所在的方向没有错,可他目光聚焦的地方却并非是织田作之助的身上,而是织田作之助身边的一团空气? 像是在看着四处跑动的不安生的孩子一样,少年微蹙着眉头,视线追逐着虚无的空气不断移动着,即使织田作之助看向了他,那少年一时间竟然也毫无知觉。 直到他的视线终于在不断的移动当中与织田作之助的发生了对撞。 发现织田作之助在看自己的时候,少年的目光猛地滞了一下,接着莫名其妙地狠狠瞪了织田作之助一眼,这才别开了自己的视线。 织田作之助只觉得非常茫然。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言行举止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那个红发少年,更重要的是,在他的脑海当中根本没有一丁点关于这个少年的记忆。 或许去问一下比较好? 一面这样想着,织田作之助踟躇着向红发少年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只是刚才迈出了半步,织田作之助的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于是脚下的步子瞬间变得利落了起来因为在那一瞬间,他的异能忽然不受控制地发动了。 即使是变换到了这具身体里,那个并不让人觉得骄傲的异能依然时而会发动。天衣无缝,那个能让织田作之助看到五秒之后的未来的能力。 织田作之助并不乐于去评判这个能力究竟是好是坏。在过去的日子里,他曾经凭借这样的能力做过些并不很让人愿意去回想的事情,当然也曾经用这样的能力,获得了一份平凡的工作,养活了一群普通的孩子 最后,也是因为这样的能力,他失去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织田作之助并没有想过自己还会醒过来,更没想过自己会以铃木作之助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周围的风景,街上的行人,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可那个能看到数秒后的未来的能力还在。 虽然比之前还要弱上许多。 三秒?或者只有两秒。因为所能预见的未来距离现在实在太近,所以织田作之助甚至刻意地无视着这种能力的存在。 但他知道,这个能力始终是存在的。他依然是织田作之助。曾经隶属于港口黑手党的织田作之助。 在视线挪开那个赤发少年之前,织田作之助看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少年挥舞着手臂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去,撞倒了背后的展台,于是摆在上面的精致玉壶便直接摔碎在了地上。 分卷(4) 不假思索的,织田作之助直直地冲向了少年的方向。 不要靠近我!少年惊声叫着挥舞着手臂,接着果然如织田作之助所看到的一样莫名失去了重心。 在外人看来,他根本就像是在躲避向他冲过来的织田作之助一样。 但织田作之助知道并不是这样的。少年在发出这声惊呼的时候,视线所看向的,根本就是一团空气。 身材瘦小的织田作之助几乎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总算在少年彻底跌倒之前将对方拉住,而在稳住身形之后,少年便如同触电一样地推开了织田作之助握着他手腕的手。 不要碰我!少年几乎是下意识地这样冲织田作之助吼了句:谁知道你身上有没有沾着什么细菌啊! 明明做了好事却被粗暴对待的织田作之助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赤发少年似也觉得自己的言行有些不妥,他咬着牙关,白皙的面上也因为尴尬而泛起些许酡红的颜色来。 又、又不是我求你来扶我的,真是,多管闲事少年别过头,却猛地发现自己背后近在咫尺的展台,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逃过了怎样的一劫。 可方才的话已经说出口,再收回只会让气氛更加尴尬。于是少年的面色更涨红了些许,接着织田作之助听到了声如蚊蚋般的嘟哝:不过还是 谢谢你。 但是比起这个,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少年的嘴角微微抽动着:这群家伙是你的同伴吗? 所以带着他们一起离我远一点啊!真是的 少年的脸上带着十足的不耐烦,只是他这样的反应 同伴?织田作之助茫然地看了一圈,也并没有看到什么像是自己同伴的人的身影,草薙出云还在一旁与其他人攀谈,而太宰治更是不知道藏在了哪个角落。 少年的瞳孔缩了一下,嘴巴也是不自觉地张了张,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只是他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好了,什么事情都没有。视线斜斜地垂向地面,少年的语气里依然满是不耐烦:总之就是不要再靠近我了! 这分明是在借着故作强硬的姿态来试图粉饰太平。 即使向来在人情世故上时常得不到太高的评价,但这种程度的拙劣掩饰,织田作之助终究还是能分辨的。 只是眼前这个少年已经摆明了副不想说的姿态,织田作之助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问。 所以是发生了什么吗?恰在这个时候,太宰治的声音刚好在织田作之助的背后响了起来:这边这样吵闹着实让人有些不放心呢。 视线略过了红发的少年,太宰治低头看向织田作之助:该不会是织田作给别人添了麻烦吧? 怎么可能。织田作之助下意识地回答。 那么抬起脑袋,太宰治这才仔细打量起了眼前这个赤发的少年:是您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我姑且也是这个会场的负责人,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您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帮您解决的。 完全不用!少年的态度依然如同炸了毛的猫一样尖锐。 镜花。 不远处忽的响起了个浑厚沉稳的男人的声音,而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赤发少年脸上的表情便骤然僵住了。 怎么了?穿着竹棕色和服的中年男人缓步走到了赤发少年的身边站定,朝太宰治的方向颔首:是我家的门生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情吗? 第8章 红叶老师中年男人的身影出现的时候,那个被叫做镜花的少年表情忽然有些局促,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好似带上了一种没来由的心虚。 他垂首站在了中年男人的身边,尽管情绪已然带着些许焦躁,秀气的眉毛也始终是蹙着的,但却又不得不摆出一副乖顺的模样来。 红叶吗?当太宰治听到镜花用尊敬的语气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便不由自主地轻眯了起来。 他倒是在与会嘉宾的名簿上见过这样一个名字。 真是失敬了呀。太宰治颔首向中年男人还礼:是时下赫赫有名的文豪,尾崎红叶老师吗。久仰大名,真没想到我们的展销会能有您这样的人物光顾呢。 这样说着,太宰治的视线又自然地在中年男人的身上打了个转。 不过是些无稽的虚名罢了。男人的身上带着种文人特有的谦和,而那副瘦高的身体在太宰治看来,实在也可以用文弱来形容了。 与记忆当中顶着同样名字的人完全不一样呢。 眼下的状况并不算太让人意外,太宰治也素来对没有确定的东西抱有什么期望,只是在否定了某种对他姑且还算有利的可能性之后,太宰治也不免会觉得有一点点失望。 贵司能将这样希珍的藏品摆出来供大家一同品鉴,实在是风雅的事情。尾崎红叶随手翻了下掌中的图鉴:我今天可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太宰治随声笑着:这些本都是私藏,可一人放在仓库里也是落灰,老板想着不如让这些摆件去到有缘的人家里。 听太宰治这样说,尾崎红叶垂眼陪笑了声。只是就算把话说得这样冠冕堂皇,明眼人依然能看出来,已经到了不得不靠出卖藏品来支撑的地步,这间公司想来也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吧。 只看这些玉器的品格,便也能看出贵司的格调了。尾崎红叶说:虽然我力量单薄,但如果真有什么难处,也不妨说与我听 我毕竟也是个多事的人。 那真是太宰治的眼神似乎也比之前更正经了些:该谢谢红叶老师您的关心啊。 不过比起公司里的事情,我倒是有件私人的事情想要拜托您呢。 太宰治指了指一旁的织田作之助:就是这个孩子,他其实一直想成为小说家。您是文学方面有名的大师,如果这孩子能得到您的指点的话就太幸运了。 听到这样请求的尾崎红叶并没有说什么,倒是被点名的织田作之助本人愣在了原地,他反应了半晌才意识到太宰治在说些什么。 他的确曾经有过一个成为小说家的梦想,只是背负着那样的过往,织田作之助实在有些怀疑自己的双手是否还有资格去编制另外一个故事。 想要成为小说家吗?尾崎红叶蹲下了身子,伸出宽大的手掌搭在了织田作之助的头上:是个很有志向的孩子啊。 孩子? 织田作之助睁大了眼睛。 是了,现在的他是个孩子,拥有最天真无暇的外表,本该是以纤尘不染的姿态去迎接崭新的人生的。可那些在脑海当中挥之不去的记忆,还有如影随形的异能都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 不是这样的。那些足以让人在午夜因梦魇而惊醒的场景的确是存在过的。就算太宰治从来不会在他面前提起,就算他自己也总是在刻意回避着。 他并不是个单纯的孩子,所以成为小说家的梦想什么的 他一向是个很好的孩子,只是有时候会想得太多呢。太宰治轻歪着脑袋。 想得多也并不是坏事。尾崎红叶站直了身子:只要不因为过度的思虑踯躅不前。 所以,就是这样了。太宰治摊手看向了一旁犹自在愣神的织田作之助:而且对于织田作这样的年纪而言,能跟红叶老师这样的大师学习,总比成天窝在酒吧里要好一些? 毕竟酒吧可不是什么适合未成年的地方呢 喂!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泉镜花却在此时终于忍无可忍地发出了抗议的声音来:不要什么样的家伙都往红叶老师的家里送啊! 镜花。尾崎红叶制止了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泉镜花,转而又打量了一下安静到甚至有些木讷的织田作之助:你也想跟我回去吗? 可是红叶老师!泉镜花瞪大了眼睛:最近家里奇怪的人是不是有些太多了?前两天您收留的那个大块头在文学上没有一丁点的造诣,又粗鲁又怠惰,现下您又要收留这么个 说到这里的时候,泉镜花却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硬生生地收住了声音,接着扭过头去,摆出了一副总之我就是不想接受这个家伙的架势。 尾崎红叶见状轻轻地笑了声:就算这么说,看到潦落的人也没办法不管不是吗?镜花。 泉镜花咬紧牙关切了一声,却终究没再说什么,而尾崎红叶则是转而看向织田作之助:这孩子只是嘴上强硬些,心地总归是善良的,你不必担心,你只要告诉我,是否想要跟我回去。 织田作之助依然有些犹豫地看向了太宰治,而对方则是带着温和地笑容静默地看着他虽然时而也会流露出莫名的孩子气来,可太宰治这家伙在正经的待人接物上总是格外干练的。 因为他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判断出最优的选择呢。 所以既然太宰治都没说什么,那么成为这位文豪的门生也不会是太坏的选择吧。带着这样的念头,织田作之助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太好了。太宰治轻拍了下手:这样一来,织田作也算有了更好的归宿了呢。 这样说着,太宰治的视线却忽的停在了某个方向在他视线的尽头,站着个青年的男人,因为他身上穿着的羽织未免有些特别,是而即使在人群中,他的样子也多少有些扎眼。 那是两种花色的布料拼成的羽织,一半是暗红,一半是黄绿相间的格纹。而在羽织下若隐若现的,是材质特别的黑色制服。 太宰治轻垂下了眼。 似乎有不得不接待的客人出现了呢。他冲一旁的尾崎红叶招呼了一句:那么我先失陪了 第9章 看到你这副模样,我真该感谢自己的先见之明呢。义、勇、君。 一面这样说着,太宰治顺手勾上了站在那里像是在发呆一样的青年的肩膀。 富冈义勇本能地往旁躲了躲,却还是被强行凑上来的太宰治逮了个正着。 你太近了。富冈义勇瞥了某个表现得过分自来熟的鬼。 就算知道对方的身份,作为水柱的富冈义勇依然有些无法接受与一个鬼这样亲密的勾肩搭背。 诶义勇君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呢。太宰治调侃般地说着,却丝毫没有放开手的意思:明明我们也是朋友不是吗? 富冈义勇其实并不很擅长跟人打交道,更没有什么跟鬼正面交流的经验,毕竟在太宰治之前,遇到鬼的时候,富冈义勇也基本不怎么用开口,直接用日轮刀说话就好了。 在人情世故上偶尔显得木讷笨拙的富冈义勇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跟太宰治这个家伙成为朋友,不管怎么看,鬼杀队的柱和一个莫名其妙的鬼关系很好都是一件足够奇怪的事情吧! 不过义勇君也真是的。太宰治垂下了眼,视线落在了富冈义勇藏在羽织下面的某个过分突出的包裹上:拿这么一块破布随便包裹一下别人难道就看不出你带了刀吗? 如果不是提前让其他的鬼都撤离的话,义勇君的出现一定会引起骚/乱的吧。 我富冈义勇的动作有些僵硬,他伸出手,将腰间用布蒙着的日轮刀又往衣下收了收。 我并没有责备义勇君你的意思哦。太宰治拍了拍富冈义勇的肩膀:毕竟我大概也已经猜到了来的会是义勇君你,所以提前已经做好准备了呢。 你知道我会来?海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了一点诧异,富冈义勇侧头看向了太宰治尽管对方身上过分浓重的鬼的气息简直要让他窒息了。 因为我们是朋友嘛。太宰治笑得狡黠:所以会心有灵犀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啊?富冈义勇觉得十分困惑。他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而太宰治显然也完全没有替富冈义勇解惑的意思。反正他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鬼,就算随便胡扯两句鬼化也不算过分吧? 况且他也的确是一早就猜到了富冈义勇会出现在这里,所以才会提前做出那样的准备。毕竟他也是整场展会的负责人,手里自然握着参加展销会的名单虽然入场券这种东西是可以轻易转手的,除了那些特别有头有脸的人物之外,也没人会关注进场的人是不是当初登记的本人,但在看到名单当中的某个名字的时候,太宰治就知道,鬼杀队的人是一定会出现在这次展销会当中的。 轻而易举地便看出了那个名字所归属的产业,实际是受鬼杀队当家的产屋敷家支持的。 日常与鬼抗衡的鬼杀队并不是官方承认的组织,是而队中百余名队士的吃穿用度全部要由创立起鬼杀队的产屋敷家来负担。 只是为了避免太受瞩目,产屋敷家的产业虽然数量众多,规模却都不算很大,与鬼舞辻无惨那种一门心思往顶端钻的思路截然相反。 也正是这个缘故,鬼与鬼杀队的势力倒是从来没有在商业场间有过一丁点碰撞。 以产屋敷家的经营理念,这种展销会显然不是他们乐于出席的场合,所以他们的人会出现在名单上的缘由就很明朗了。 至于为什么知道来的人是富冈义勇? 这家伙在来东京的沿途干脆利落地干掉了一个不大中用的下弦,还顺带着吓跑了另一个,气得鬼舞辻无惨发了好大的脾气,还把被吓跑的那个下弦狠狠敲打了一通,这种事情太宰治会乱说? 分卷(5) 所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将富冈义勇带到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太宰治才彻底松开了搭在富冈肩头的手,顺势抄进口袋里。 是主公让我过来的。富冈义勇也终于放松了些许:因为你之前说过,就算是用鎹鸦也不够保险,所以主公让我直接过来跟你当面说明。 嘿太宰治拖长了音调:让堂堂水柱特意跑过来给我传话吗?可真让人觉得荣幸啊。 只是任务刚好路过。富冈义勇一本正经地说:而且这件事情,的确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是什么事情呢?太宰治也收敛起了玩笑的心思,正色看着富冈义勇。 就在不久之前,鬼杀队的一个队士遇到了一个特别的人。富冈义勇说:那是个新入队没多久的辛级队士,在任务里陷入了苦战,刚好那个人从一旁路过,几乎是一瞬间就解决掉了那个鬼。 太宰治的眼睛微微张大,显然也有些诧异。作为现役鬼的他对这种特别的体质也不算陌生,根据他自己的经验,除了鬼杀队手中的用特殊玉钢打造的日轮刀之外,并没有什么武器可以对鬼造成实际伤害 换言之,除了鬼杀队的队士之外,恐怕没有谁能真正杀死一个鬼。 可在富冈义勇的描述当中,偏生是鬼杀队的队士被一个路过的什么人给救下了,这显然有些不符合常理。 据那个队士描述,那个人的动作很利落,更重要的是,在他出现的时候,鬼像是被什么力量按倒在地面上了一样,根本连一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富冈义勇继续说着,尽管他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可在描述起这场过分特殊的战斗的时候,他的语气似乎也变得比往日稍稍急促了些许。 那实在不像是人类所能拥有的力量,所以在听到了那个队士描述之后,主公就想起了你之前曾经提到过的 异能。 第10章 听到富冈义勇这样说的时候,太宰治的眸色骤然暗了些许,某种预感在心底里变得愈发强烈了起来。 我们的队士本来想要答谢他,但那个男人并没有答应,甚至连名字也没有留下。富冈义勇丝毫没有察觉太宰治的变化,继续说着:后来我们问起的时候,队士说那个家伙身材不高,穿着黑色的长风衣,头上带着礼帽,发色是 好了你不要说了。太宰治摆手打断了富冈义勇,一向带着淡定微笑的面容上也出现了罕有的僵硬,他轻叹了口气,不满地拉长语调说道:没想到这里的空气也要变得污浊了啊 污浊?富冈义勇迷惑地侧过头。 嗯,没什么。太宰治耸了耸肩,只是脸上依然带着明显的郁闷:总之就是你们的那位主公大人判断大概并没有错,我的确应该是认识那家伙的。 虽然我也不清楚那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当知晓了某个家伙的存在的时候,太宰治竟然感觉到了一种没来由的心安。 尽管在进入这个陌生世界之前,他就已经跟那个地方没有什么关系了,但他毕竟与那个矮个子的家伙当了那么多年的搭档,那种无言的默契毫无疑问是未知战斗当中的强心剂。 可就算是太宰治,也着实想不通为什么那个家伙会出现在这里。 也不止是那个家伙,还有一直在身边的织田作之助,还有那个帮跑去海外度假的真老板暂时管理lupin酒吧的草薙出云他身边的非自然现象是不是有些多了? 他自己是在那个月圆之夜经魔术师查理之手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但即使是查理,对于这个世界除他以外的闯入者的事情也是一无所知的。 所以除了查理之外,还有其他人也拥有这样的力量吗? 您的脸上好像带着不该有的迷茫呢。是在寻找什么吗?这是第一次见到那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的时候,对方在搭讪时所说的话。 当时的太宰治刚刚离开港口黑手党没有多久,正在通过一些渠道尝试着洗白自己的档案。 比起迷茫,那个时候的太宰治所能感受到的更多的只是空虚,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是虚无的泡影一样,即使伸出手,也什么都触碰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作为黑手党的时候,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出残酷的事情,可以毫无怜惜地剥夺另外一个人的生命因为他不知道那些东西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那些无聊的猜忌与争斗,即使拼命粉饰也只会显得愈发张扬的欲望,不管人们怎么竭尽全力美化着,人也总是在以丑陋又肮脏的模样在这个无聊的世界里挣扎着求活。 明明活着是那样无趣的事情,所以人到底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呢? 成为救人的一方吧。 那个他唯一想要拼命留住的家伙在最后的时候对他这样说着。尽管太宰治不知道这样做究竟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带给过他救赎,是因为他做得不够好吗?所以如果他成为救人的一方,世界对待他的方式也会变得有一点不一样吗? 我想找到看着那张单片眼镜背后笑得狡黠的陌生面孔,太宰治思索了一下,接着缓缓地开口:一本书。 书?查理歪了歪头,似乎并不能理解:是什么样的书呢? 是可以实现人愿望的书。太宰治双手抄着口袋,自然而然地解释着。 真是遗憾,我并没有听过关于书的事情。查理耸了耸肩:不过如果想要实现愿望的话,我或许可以帮你。 如果你可以帮我完成一场街头魔术表演的话。 那场魔术表演就像是最寻常的大变活人一样,查理让太宰治走进了精美的箱子,接着开始了倒数 在这样的魔术当中,箱子里通常会有什么暗门,可以让配合的人在悄无声息间消失。而查理的魔术却与一般的魔术不同。箱子里的通道连接的并不是单纯的另外一个空间,而是另外一个世界。 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呢?在第一次见到鬼杀队的那位主人的时候,太宰治再次听到了这个问题。 因为家族里世世代代受到的诅咒的原因,男人的面貌已经因为恶病而变得有些不堪了。可他的声音却似带着种别样的,让人心情平静的温和。 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太宰治垂下眼,思索了许久,才认真说道: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是一本书吧。 虽然我并不确定那本书是否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是存在的吧。产屋敷耀哉侧过头,用柔和的目光看着这个顶着年轻面孔的鬼。身为鬼杀队的主人,与这样的家伙心平气和的谈话实在是有些奇特的风景,但他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至少是作为希望存在的。 听到了这样的答复,太宰治轻轻地笑出了声音来:您说得大约也没错。 因为有希望的存在,所以您才会想要活下去,才会将鬼杀队这样的存在一直传承下去吧。 但这样的东西太虚无了不是吗。鸢色的眼瞳里透着深沉,太宰治看着眼前的男人:希望什么的,简直像是在自欺欺人一样。 产屋敷耀哉本想说些什么,可未及他开口,太宰治却又说道: 但书大约是存在的。刚刚我才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的表情也在说话间变得严肃了起来:这种可以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东西,本来也该是超越世界的存在,所以即使在这样一个世界里,书也一定是存在的。 对于这样的说法,产屋敷耀哉未置可否,当他再开口的时候,说出的却是对太宰治的邀约。 我可以帮您。如果只是想要找到一本书的话。产屋敷耀哉说:那么您是否也可以将力量借给我呢? 我想要的是让为害人间的恶鬼彻底覆灭,让我的家族从千年的诅咒当中解脱出来,让那些孩子可以过上原本的幸福生活。 您可真是有趣。太宰治饶有兴趣地侧着头:您在向一个鬼谋求覆灭鬼的助力。 不可以吗?产屋敷耀哉反问。 当然可以。太宰治弯着眼眸:毕竟这样的合作才会让这个世界不会显得过分无聊呢。 第11章 富冈义勇并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太宰治时候的情形,毕竟太宰治是他成为鬼杀队剑士这么多年以来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鬼了。 义勇并不像自己的师父一样拥有敏锐的嗅觉,但他也能轻易地分辨出鬼身上的气息。 那是种几近腐锈的味道,而随着鬼的力量的增强,这种味道会变得愈发明显。 身为鬼的太宰治身上同样也有这样的味道,很淡的,在富冈义勇的印象当中,似乎只有刚刚变成鬼没多久的,还没有进行过杀戮的鬼身上才会带着这样的气息。 可那样的鬼几乎没有一个如同太宰治一样保持着完全的理智,与人类别无二致地走在夜色笼罩下的街头。 富冈义勇下意识地按住了自己手中的日轮刀。其实不管对方是什么样子都无所谓,作为鬼杀队的剑士本来也不需要更多地顾虑那些家伙的过往,左右既然已经变成了鬼,那么会伤害人类也是迟早的事情,在这家伙真的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之前先将他彻底铲除掉同样也是鬼杀队士该做的事情。 太宰治倒是很快地发现了正在注视着自己的富冈义勇。鬼的感官本来就比人类更敏锐些,况且他又是黑手党出身,丰富的战场经验让他总能在瞬间判断出周遭潜伏的危险。 不过太宰治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富冈义勇身上带着的杀意一样,反而在目光相触的瞬间投去了个陌生人之间寻常至极的寒暄一样的微笑。 这个表情让义勇一时间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眼前这个家伙并非是以人类血肉为食的恶鬼,而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夜行的人一样。 可他身上却又的的确确地散发着鬼的气息。 于是在短暂的晃神之后,富冈义勇终于还是决定抽出自己的日轮刀。 太宰治顿住了脚步,可即便面对着月下泛着森然寒意的刀锋,他脸上的情绪也没有一丁点的变化。 您是想要杀死我吗?唇边还带着笑意,太宰治的声音听上去格外平静:嘛虽然能够死去好像也不是太坏的事情,但作为鬼的话,想要死去的话首先要被砍断脖子。 听起来就很疼呢。 不知是不是因为背光的缘故,那双鸢色的眼睛看上去格外暗沉,尽管他的语气始终是轻快的。 我不喜欢疼痛,而且我现在正打算把这本新出版的小说送到我朋友那里。这样说着,太宰治扬了扬手,他手中正握着本被牛皮纸包着的书:所以说老实话,我并不太想在这里耽搁呢。 富冈义勇皱起了眉。 太宰治这副态度摆明了是知道双方立场的,可他偏生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跟富冈义勇对话,摆明了就是有恃无恐这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一个从未沾染过血腥的鬼会有的状态。 是伪装吗?还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即使已经位列九柱之一,富冈义勇也依然不甚擅长与鬼交流。 或者说与鬼的交流这种事情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双方的立场太过鲜明了,所以在面对鬼的时候,作为剑士的他根本也不需要有什么迟疑。 只需要挥刀就好了。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 海蓝色的刀锋在月色下似是卷着水光,朝着那个穿着沙茶色大衣的男人的方向平平地推了过去,而太宰治只是任由这道袭向自己的水波在瞳孔中不断放大,直到刀锋即将擦上衣角的时候,他才猛地向后仰了去。 甚至没有将抄在口袋里的双手抽出来,太宰治轻巧地避开了富冈义勇的刀锋,接着就势递出一记扫堂腿,直袭向年轻剑士的下盘。 来得好快! 即使已经身经百战,但在太宰治动手的瞬间,富冈义勇的瞳孔便不自觉地收紧了些许。刁钻的时机和角度让人几乎躲闪不及,富冈义勇也是连忙腾身跃起,又抵出了下一记斩击封住了太宰治可能出手的方向。 太宰治往旁侧了侧,脸上的笑容在月光下也渐渐变得清冷。 您不会是我的对手呢。太宰治说。 或许是因为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总是与某个人一并出没的缘故,太宰治在正面战场上并没有留下过太多亮眼的记录,但作为史上最年轻的港口黑手党干部,太宰治的战斗能力从来不会被人低估。 至少在穿着那件黑色大衣的时候,他是个可以轻而易举送大多数人下地狱的修罗。 诚然,富冈义勇的战斗经验和力量也并不算差,可只在一个起落之间,太宰治便已经察觉了他刀锋上带着的迷茫。 在递出刀的时候,他内心深处大抵还有那么一丁点的犹豫,他并不确定眼前的家伙是否是该刀刃相向的敌人。 我想我并不该是你的敌人吧。对上富冈义勇的视线,太宰治的声音浸透着夜色的清凉:不然您之前的犹豫大概已经足够杀死您自己了呢。 您在动摇呢。视线落在富冈义勇对着自己的刀尖,太宰治抿起嘴唇:为什么呢? 你富冈义勇张了张嘴,却发现素来拙于言辞的自己此刻根本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分卷(6) 因为我跟您见过的其他鬼并不一样对吗?太宰治温然笑了笑,只是视线却依然是冰冷的:因为我的身上没有带着那么浓郁的血腥味对吗? 我是不会以人的血肉为食的。表情几乎是在一瞬间归于肃然,太宰治说道:我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这是我与友人的约定呢。 所以您会怎么决断呢?轻挪动着步子,太宰治迎着富冈义勇的刀锋向他走去:您还想要继续战斗吗? 富冈义勇想了想,终于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日轮刀。 这并不意味着他真的卸下了防备或者说是因为无法战胜而选择了退避,只是心底里的困惑让他无法在这样的场合下继续挥刀。 谢谢。太宰治身上冰冷的气息瞬间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弯起的眼眸让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温和了许多:那么我该去找我的那位朋友了。 这件事情我会跟主公报告。 在太宰治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富冈义勇这样说道:过不了多久,我还会来找你。 啊,是吗。太宰治放缓了步子,却并没有停下:那么我会期待着的。 第12章 所以你辛辛苦苦跑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告诉我你们见到了那样一个家伙吗?太宰治并没有过多地沉浸在自己的回想当中。 虽说展销会上没有其他的鬼存在,但与一个看上去有点显眼的鬼杀队士对线太久依然不免会让人生疑。 虽然并不想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再开口的时候,富冈义勇似乎有点犹豫:但主公说您会做出合适的判断和处理。 那个人在离开之前曾经问询过关于名叫森鸥外的家伙的事情。短暂的停顿之后,富冈义勇继续说道。 太宰治的眸光微微闪动,不过表情倒是并没有更大的变化。 森鸥外吗?这的确是个让人无法不去在意的名字呢。只是在亲眼见过了那位文豪尾崎红叶之后,即使是太宰治,一时间却也不敢断言。 但至少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 你的意思是那家伙或许会去找森鸥外这样一个人太宰治接过了富冈义勇的话题,轻拖着语调这样说着:您想告诉我的是这样一件事情吗? 主公是这样认为的。富冈义勇说。 嘛,如果是那家伙的话,确实像是会直接找上门去的。太宰治抱着手臂,单手轻轻撑着下巴:不过那位森鸥外先生 提及这个名字的时候,太宰治的眸色似乎也微沉了沉,不过他很快垂下了眼,将情绪彻底掩藏在了眼底深处。 那是一位怎样的人呢?太宰治问道。 是个有名的军医,又是小说家。富冈义勇回答:总之是上流社会的人物。 这是产屋敷家事后调查的结果。 太宰治的指尖在下巴上轻敲了敲。遗憾的是,尽管是社会的名流,森鸥外这个名字并没有出现在这次展销会的嘉宾名簿上,所以太宰治一时间也没法去求证这个人的正体。 不过想来在这个会场里,不乏与这位军医先生有过交集的人。 按富冈义勇带来的信息来看,这位森鸥外显然在这个世界植根已久,可那个疑似中原中也的家伙的出现却又让太宰治不由得怀疑这个传说中的精英会不会是某位无良医生冒名顶替的。 我明白了。太宰治放下了手,冲富冈义勇温然笑道:您能特地跑过来告诉我这些,真是非常感谢。 既然是主公的命令。富冈义勇颔首。 在太宰治与那位鬼杀队的当家促膝长谈之后,双方就建立起了一种微妙的合作关系。在此之前,太宰治也曾为鬼杀队的一些行动提供过些许助力,是而在得到了这条关于异能者的消息时,鬼杀队才会特意跑过来投桃报李。 但太宰治明白,鬼杀队给自己提供的帮助也仅限于此了。他们并不是真的在意异能者的动向,他们的目的从来都只有一个。 说起来,我最近也在尝试着寻找那家伙的所在。 但即使是鬼,也没法轻易找到那个男人的所在呢。太宰治的神情也渐渐地变得凝重:鬼舞辻无惨。我平时也几乎完全见不到他,即使见到,大多数情况也都在鸣女操控下的无限城里。 即使出现在街头,他也总是混迹在人群里,如果真的在那样的环境下开战,难免会伤及许多无辜的人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太宰治的唇角却是不自觉地向上浮起了些:不过没关系的。 即使再怎么躲闪,也总会有被找到的那一天呢。 对于鬼舞辻无惨,太宰治实在没有什么忠诚可言事实上,大部分的鬼对那家伙其实都没有很忠诚,他们更多的只是畏惧无惨过分强大的力量和植根在血脉里的诅咒,即使表现出敬服,多半也只是对力量本能的崇拜而已。 而无惨这个家伙从来也不会去考量怎么笼络下属的心思,左右只用暴力与恐惧就可以让大把的人臣服在他的脚下,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去思索那些无用的细枝末节。 可没有敬意的屈从在任何时候都是岌岌可危的,因为一旦那重划定着上下关系的枷锁断掉,结局只会是无可阻挡的反噬。 太宰治没有什么预言能力,但只看着鬼舞辻无惨日常的言行举止,他就能看到鬼舞辻无惨最终会面临着怎样的结末。 而他本人当然也不介意稍微在后面推上一把,加速那无可避免的结末的到来。 送走了富冈义勇之后,太宰治又回到了展销会的工作当中,同时也悄悄打通了自己单方面屏蔽掉的来自鬼舞辻无惨对他的监视。 所有鬼的身体里都有鬼舞辻无惨留下的细胞,所以按说所有的鬼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可以被鬼舞辻无惨捕捉到。 这也是他们绝对无法背叛鬼舞辻无惨的理由之一。所有鬼都是这样的。 除了太宰治。 太宰治并不清楚这是不是异能的效用,总之在变成鬼之后不久,太宰治便发现自己与其他的鬼其实并不完全一样。 他对人类的血肉没有什么渴求,不需要通过无休止的摄食来提升自己的力量,而更重要的是除非他主动释放那些体内残存的鬼舞辻无惨的细胞,否则无惨就无法捕捉他的心音。 但是屏蔽太久的话,那家伙也是会起疑心的吧。太宰治小声咕哝了一句。 鬼的身份总归还有可用之处,况且太宰治也没有兴趣在这个时候与鬼舞辻无惨那种家伙正面为敌,所以在稍稍扮演一个好员工的角色也是有必要的。 当展销会彻底落下帷幕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在鸣女的帮助下,那些白天被传送走的工具鬼们再次回到了这个现场,于是太宰治毫不客气地把这一天的销售业绩表和剩下的壶跟他们做了交接。 没关系吗?见太宰治出来得这样快,织田作之助的脸上不免带上了点忧虑。 反正那种零碎的工作交给其他人就好了,加班什么的,我、才、不、要、呢!太宰治撇着嘴角,拉长声调这样说着。 混像是个对工作满心怨念的社畜。 见他这样,织田作之助也不好再说什么。 况且织田作今天该去那位尾崎红叶老师的家里了吧。原本有些轻佻的态度几乎是在瞬间被端了起来,说这话的时候,太宰治的语气也变得格外认真。 作为朋友,我难道不能为织田作走入新生活庆祝一下吗? 第13章 织田作之助从未想过自己会拥有这样的际遇。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机会,或者说直到此时,他都没有办法完全消化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胸腔里跳动的节奏是真实的,掌心里的温度是真实的,可这一切对于他来说本来应该在很久之前就被命运彻底剥夺了才对在与那个男人战斗的时候。不,还要更早。 是在巨大的爆鸣声中,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团火海却什么也做不到的时候。 织田作之助曾经很想成为一名小说家,想为精彩的故事写上完美的结局,想用自己的笔来保护那个让他看到了梦想的世界。 但用来破坏的双手是没有资格拿起笔的。至少织田作之助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曾经作为杀人机器的他才心甘情愿地在港口黑手党当着最底层的杂役,他不会再去剥夺任何人的生命,他一直在等待,等待时间将他手上的血污彻底洗刷干净,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书写崭新的人生了。 可那一天终究没有到来。在他的双手有资格成为世界的保护者之前,命运便先剥夺了他保护的权力。 因为他的异能天衣无缝的缘故,拥有相似异能的mimic的亡命者头目向他发出了死斗的邀请。 然后织田作之助的生命就这样彻底被燃烧掉了。伴着爆炸的汽车,孩子们的哭喊,刺目的火光与滚滚的浓烟一起。 那双手终究什么也没能保护得了。 织田作之助将手伸到了半空,任由幽白的月色自指缝洒在自己的脸上。与印象当中的宽大手掌不同,停在眼前的这只手过分娇小,上面甚至还未来得及生出那层薄茧,柔软而白皙的,干净得像是草薙出云摆在柜台里的玻璃酒杯一样。 可即便以这样的姿态苏醒,织田作之助也没有办法把自己当成个真正的孩子并以此来粉饰太平。 这样一双手,这双什么也保护不了的手,有什么资格去编织另外一个世界呢? 收拾好了吗?太宰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的时候,织田作之助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走了神,甚至没能留意到方才那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回到lupin之后,织田作之助就借着收拾东西的借口先回了自己借宿的房间可事实上,织田作之助本身也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行李。 他本就是莫名闯入这个世界的人,即使在这里生活了许久也依然跟这样的世界格格不入。他无法与这个世界产生交集,无法与这个世界产生共鸣。 织田作之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存在。 是因为体验过真正的绝望与死亡,所以连活着这件事情本身也都变得有些虚妄了吗? 他转过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背后的身材瘦高的青年。 这个一直在追求死亡的孩子,却在他带着必死的决心前去赴约的时候试图阻拦他。 织田作,别去。 织田作之助从来没有听过太宰治用那样焦急到几近哀求的语调说话。因为那孩子早就看穿了,这一切都是无可挽回的。 明知无法阻止,明知即使把愿望说出口也不会实现,可一贯过分冷静而清醒的太宰治还是说出了那样的话,他希望织田作之助可以活下去,希望织田作之助可以遵从内心的愿望好好活下去。 所以织田作之助应该放下那段不堪的记忆,应该以崭新的身份过上完全不同的人生,应该毫无顾忌地去追求自己心底里一直以来的梦想,应该无忧无虑地好好活下去 可这样的事情怎么才能做到? 织田作之助没办法那么洒脱。他没办法将孩子们的身影从自己的梦境当中驱逐出去,没办法忘记子/弹射/出枪/膛时,手上传来的沉甸甸的触感。 他没办法拿起笔。 真是的,织田作明明没有在整理嘛太宰治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接着拖长了尾音抱怨似的说着:如果太晚的话,恐怕会打扰到那位红叶老师的休息吧? 我整理了一下,发现东西并不多。织田作之助回过身,用尽量平常的语气这样说着。 但他知道,自己的情绪在太宰治的面前根本无从掩饰,那孩子的头脑实在是聪明过了头。 如果是因为舍不得的话太宰治迈步走到了织田作之助的身边:偶尔回来这里也是可以的吧。虽然未成年人本来不应该随便往酒吧跑的。 织田作之助未置可否。 呐,织田作。停在了织田作身前不远处,太宰治的视线却投向了被月色铺洒上了一层银白色光晕的窗台:这位尾崎红叶老师是这个世界里非常有名的文学大师,但比起他,我更在意的是那个红头发的孩子。 没记错的话,那孩子叫做单手摸着下巴,太宰治缓缓地吐出了那个名字:泉镜花。 他怎么了吗?织田作之助一时间有些疑惑,于是下意识地脱口问道。 织田作应该也感觉到了吧,那家伙的视线总是很奇怪。太宰治微侧过头,将视线挪回到了织田作之助的身上:就好像是能看到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一样。 织田作之助的瞳孔缩了些许。 在这个有鬼存在的世界里,或许真的有很多非自然的现象吧。所以我很好奇,那家伙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会找合适的时间去向他问清楚的。短暂的沉默之后,织田作之助垂下了眼。 如果知道了目标的话,那么完成起来就容易许多了。在港口黑手党底层摸爬滚打了很多年的织田作之助最擅长的大抵就是从上级的话里分析出自己的任务,然后交上一份让人不会觉得太糟糕的答卷了。 尽管太宰治很少会是给他发布任务的一个,而现下的太宰治与他之间甚至连当初的那种上下关系也没有。 太宰治盯着织田作之助那张带着稚气的面孔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过视线,空气中似传来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像是晃神之中的错觉一样。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缘由,能迈出向前的一步,总归不是什么太坏的结果吧。 尾崎红叶家的宅子很是宽阔,除了泉镜花之外,也有几个外地上京来追逐文学梦想的学生在他家里寄宿。 分卷(7) 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抵达的时候,迎面正撞上了顶着张暴躁表情往外走着的泉镜花。 真是的,为什么一定要让我 话说到半截,泉镜花眼尾的余光恰扫过了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太宰治的面孔,于是他顿时如同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惊叫了声,接着向后蹦了两步。 我看上去有那么可怕吗?太宰治的眼梢向下垂着,脸上摆出了一副失落又委屈的神情:见到我就这样往后躲什么的,实在让人有点难过呀。 咬紧牙关轻轻切了一声,泉镜花别开了视线,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家伙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还在别人家的门口晃荡,简直像是鬼一样。 我是来送这孩子过来的呀。太宰治指了指一旁的织田作之助:说起来,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同门了呢。可看您这副样子,我总是不由得有点担心 担心作之助这孩子会被欺负之类的。 谁会有心思做那种无聊的事情啊!泉镜花立刻反驳,视线却是在空气中有些不自然地扫了一圈。他脸上满是没来由的火气,可在丢下这句之后,泉镜花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既然您这么说了,那么我也可以安心了呢。太宰治扬着唇角:不过我有一点好奇,这么晚了,您还要出门吗?真是辛苦呀 小~镜~花 那是什么称呼啊喂!泉镜花原本已经有些放松了的拳头顿时又一次捏紧了起来,虽然顶着这样有些女气的名字,但他毕竟也是正经的男性,被用这种过分可爱的方式称呼自然会觉得相当不爽。 可眼前这家伙完全就是在他的底线上反复横跳好吧! 抱歉,因为这样的称呼莫名的顺口,所以就这样叫出来了呢。太宰治一面抬手掩面,一面勉强冲泉镜花颔首,姑且算是道了歉。 虽然语气间完全没有一丁点在反省的意思。 泉镜花觉得很气,但太宰治的话却又让他一时间有点无处发作,于是他索性别过头不再去理会这个家伙。 天色已经相当晚了,泉镜花实在没什么兴趣与眼前的两个人纠缠他可还要按照尾崎红叶的指示去找某个到现在还不回来的房客。 作为寄宿在尾崎红叶家的学生,除了跟老师研习和出席各种宴会之外,泉镜花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自由的,但偶尔也会被老师顺手抓来去做一些诸如找人或者送信的琐碎事情。 就好像今天晚上这样。 对于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房客,其实泉镜花一直都颇有怨言,毕竟尾崎红叶是这个时代相当有名的文学大家,可那个顶着一头狂野红色短发的男人身上根本就没有一丁点文学方面的造诣,反而像是野兽一样粗鲁又乱暴。 他并不会参加红叶老师的研习,也不会出席任何聚会,就像是个无用的寄生虫一样整天躺在房间里,或者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一直到很晚都不回来。 所以红叶老师为什么要收留那样的家伙啊!泉镜花曾经自言自语地抱怨过很多次。 而在无意间听到了泉镜花的抱怨的时候,尾崎红叶则是满是和蔼地回答:因为那家伙在这里举目无亲,任谁也没办法将他丢下不管吧。 况且人间观察本身也是文学里重要的一环。 可即使这样说,也依然没办法改变泉镜花对那个男人的怨念。 真是的,天色这么晚了还要到处乱跑。明明对周围的环境都不熟悉的。嘟嘟哝哝的,泉镜花渐渐走进了个人迹罕至的巷子。 夜晚的街头带着种莫名的凉意,一阵风吹过的时候,泉镜花不由得抱着手臂打了个寒颤。 是很让人讨厌的环境啊。 这样想着,泉镜花加快了脚步,想尽快通过这条巷子。 可黑暗总是会不免滋生些罪恶的东西,在走进光线几乎照不进的地方的时候,面前忽然闪过了一道黑影。 泉镜花吓得后退了半步,他定睛向前看去,却赫然发现,有什么面貌狰狞的东西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尽管仍然生着人类一样的面貌,可那家伙的面色完全透着灰败,青白的皮肤上爬着奇怪的斑纹。张牙舞爪地向泉镜花的方向扑来,目光相对的时候,泉镜花看到了那双赤色的眼瞳里带着的像是看到猎物的野兽一样的贪婪。 跑! 泉镜花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与他见过的那些相对温和的家伙不同,眼前这个怪物明显具有相当可怕的攻击性,简直就像是就像是存在于都市传说里的吃人的恶鬼一样。 镜花挣扎着向后退去,可他素来文弱,体能方面完全没有什么优势,还未跑出几步,泉镜花便感受到了背后骤然袭来的劲风。 不要碰我啊!把那双恶心的手拿远一点!泉镜花惊声尖叫着。 可那怪物根本也不会理会泉镜花的哀嚎,它向前猛冲,眼看尖长的指甲便要勾上泉镜花的衣襟 而就在这个瞬间,那怪物青白色的皮肤上骤然燃起了熊熊火焰。 炽热的温度几乎要将整个夜色都彻底点燃了一样。 在火焰当中挣扎着,那个怪物的眼瞳里满是惊恐的颜色,可火焰却没有给它丝毫喘息的余地,未过多久,那具身体便在熊熊火光中彻底颓败了下去。 火焰渐渐熄灭,巷子很快便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只是黑暗当中似乎比之前多出了一个暗红色的光电。 惊魂未定的泉镜花僵硬地扭过视线,往那光点的方向看了去,却见到那个他素来不待见的穿着毛领外衣的房客正叼着燃着的烟卷侧头看着自己。 喂,小子。低沉的声音在深巷里响起,男人问了句: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我泉镜花深吸了一口气,他本想在见到这家伙的时候狠狠数落他一顿的,可在经历了方才的一遭之后,那些抱怨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不仅如此,因为尚未平息的惊惧,他的声音都是带着颤抖的。 是来找你回去的。 有些弱气的,泉镜花最终只说出了这样一句。 男人瞥了他一眼,接着掐灭了手中的烟卷向泉镜花的方向走了过来。 知道了。他说:那回去吧。 第14章 太宰治离开尾崎家的宅邸的时候,泉镜花还没有回来。 事实上,太宰治本来也想过是不是应该稍微在这位老师家多逗留一会儿,毕竟他对这个少年的一些反应还是颇为在意的,但偏生在这个时候,脑内不合时宜地响起了来自某人的传唤 太宰治无奈地叹了口气。 或许他该庆幸,这位无良领导终于知道先跟他打个招呼,而不是直接让鸣女把他扯进无限城里这种事情也并非没有发生过。 那会儿太宰治才刚入职没多久,夜班之后,他正走在即将消退的夜色笼罩下的街头。正是城市最寂静的时候,所以在迎面碰上某个生意场上的点头之交的时候,太宰治认真思考了一下是不是应该跟对方打个招呼,毕竟对方也已经朝他看过来了结果下一个瞬间,眼前的场景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直接导致了太宰治下一次在生意场上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对方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怪物一样。 太宰治觉得这不行,于是义正辞严地跟某个做事一向不假思索的老板进行了抗议。 你是在向我提要求?听到抗议的鬼舞辻无惨反相当激烈,满脸写着我想让你出现还要事先打招呼吗。 是啊。太宰治歪着脑袋直视着鬼舞辻无惨:这也是为了保护所有鬼的基本权益呢。 这样直白的应付简直是往枪/口上撞,换了第二个人敢在鬼舞辻无惨面前这么说话,大概都会血溅当场。 鬼舞辻无惨其实也很气,甚至想当场把太宰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捏死,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这当然不是为了所谓的鬼的基本权益,毕竟无惨当鬼当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种无聊的事情。主要是因为在他几乎就要抬起手的时候,忽然从太宰治的心音里听到了这么一句: 如果激怒了老板的话就可以顺利被杀死了吧? 终于可以死掉了,比起整天做那些无聊又繁杂的工作,果然还是死掉比较幸福呢。 所以你想找死我就把你弄死了你岂不是很有面子? 无惨觉得自己绝对不可以遂了太宰治的心意,于是他收回了已经伸出一半的手,并甩给了太宰治更多需要处理的材料。 而太宰治也因此成了第一个顶撞了鬼舞辻无惨却没有被当场弄死的鬼。 不过太宰治也没想到鬼舞辻无惨那家伙竟然真的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明明平日里总是摆出一副傲慢到目中无人的架势,听人说话的时候也只会表现得极不耐烦,结果背地里居然会按照别人的说法调整自己的行为方式 嘴上那么强硬,身体倒是很诚实嘛。 一面这样想着,太宰治转进了一条无人的暗巷,这才让鸣女将自己传送进了无限城。 只是在眼前的景象骤然发生变化之前,太宰治的视线尽头忽然闪出了一高一矮两个红头发的家伙。 真是不巧了呢。 这样想着,再转过视线的时候,入目的已经是无限城里扭曲的空间了。 太宰治并没有纠结与泉镜花擦肩而过的问题,径自走到了鬼舞辻无惨的面前,太宰治一如既往地摆出了一副谦恭的模样。 你该不会不知道我找你来做什么吧。鬼舞辻无惨睨视着自己脚下的男人,静默了片刻之后才沉着声音开口。 展销会销售情况已经有人在整理了,获取的收入姑且还算理想,至少足够维持公司接下来的正常运转了。太宰治轻垂着头,认真向自家老板汇报着。 只是等太宰治的话音落下许久,无惨都没有开口评判的意思,好像还在等着太宰治的下文一样。在沉默的空气当中,太宰治思索了一下,才似是犹豫着一样的缓缓抬起了头。 他毫不意外地对上了无惨那双满含着不悦情绪的梅红色眼睛。 只有这些?神情淡漠的,视线交触之后,无惨才终于再次开口。 其实太宰治心里也并不是不清楚,对于鬼舞辻无惨而言,经营状况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关注的重点。比起展销会里能获得多少销售业绩,他所在意的显然是另外一个方面 不然他也不会特意借着自己的人脉邀请来了那些各界的精英。 在与人接触的时候,你好像夹藏了许多不相干的发问啊。鬼舞辻无惨向前迈了半步,于是他身上的威压顿时如同倾倒的山石一样压向了太宰治的方向。 太宰治倒是神色如常。 尽管没有直接出现在会场,但鬼舞辻无惨会窥视展销会的境况也并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毕竟他本人也很渴望能透过这样的集会搜取到关于某种花的线索。 如果您说的是关于那位有名的军医森鸥外先生的事情的话,我的确跟很多人打探了关于那位先生的消息。垂下眼眸,太宰治任由那对擦的锃亮的鞋尖占据着自己的视线:虽然那位先生精通的是西洋的医道,但传说中他见识广博,所以我才想着,是否能从那位先生的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过因为一切都没有确定,所以我自知不该用这种消息来打搅您。 太宰治的回应几乎可以说是滴水不漏的。于是鬼舞辻无惨虽然依旧皱着眉头,身上透着的威压却终究消退了些许。 毕竟他也并没能从太宰治的脑海里读取出任何对他不利的东西。 无惨知道,太宰治这家伙的头脑实在很聪明,在很多方面都堪当大用。虽然这样的聪慧会让他在很多时候显得有些油滑,但有血液的制限与诅咒在,无惨觉得太宰治就算再怎么聪明,也只能为自己所用 那么就用最终的结果向我证明吧。 顶着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太宰治顺理成章地把去拜访森鸥外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说是提上日程什么的,事实上,太宰治也并不觉得自己在拜访森鸥外之前还需要做什么特别的准备。 虽然根据别人的描述,那位有名的军医兼小说家十有八/九跟某个统领黑手党的无良医生并非同一个人,但他本身也是个相当标新立异的家伙。他平素待人很是热情,甚至半是强迫地收留了一个学画的少年在家里长住。 如果传言非虚的话,那么面对找上门去的中原中也,太宰治觉得那位军医先生多半也会直接收留进自己的宅邸不过若他只是如寻常一样递了名帖上门拜访,多半并没有什么机会见到寄宿的房客,与其那样,还不如采取一点特别的手段去找那位军医先生碰瓷。 站在那座恢宏的私宅前,太宰治也不由得感慨,这家伙的生活着实奢侈到有些过头了大概也正是因为在金钱方面完全没有什么好忧虑的,这位森鸥外先生才会随意收留那些与自己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拾级而上,太宰治抬手按响了这个宅子的门铃。 晚上好。开门的是宅子里做事的女仆。虽然她语气姑且还算客气,但显然在应付各路来访的客人方面,她也算颇有心得了。在看见太宰治这张陌生面孔的瞬间,她似乎就已经做好了回绝的准备:天色这样晚了,您来到这里是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吗? 潜台词几乎就是在说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赶快离开吧。 太宰治却完全没有理会女仆的弦外之音,他脸上带着温然的笑意,轻轻颔首:这样的时候打扰到您了真是抱歉,如果可以,我也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劳烦您这样可爱的小姐呢。 只是我前一天路过这附近的时候,似乎掉了一本随身带着的书,如果我没记错,应该就是掉在了这一带,所以我才特意跑回来问一下,您是否有看到过类似的东西。 书?女仆显然没料想到太宰治会这样说。 是啊,是一本看上去很普通的书。太宰治耸了耸肩:我并不是此间的人士,只是昨天刚好路过这里,坐在那边的长椅上小憩了一会儿,起身的时候似乎就把书遗忘在了这里。 发现的时候,我其实已经走出去很远了。本想着快点赶回来寻找,可等我到这儿的时候,如你所见,天已经黑了呢。 分卷(8) 见太宰治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女仆一时间也有些犹豫。她当然没有见过什么遗落在附近的书,可太宰治的话里又不像有说谎的迹象 请您稍稍等待一下吧,或许这样的事情,我家主人能帮到您。 这样说着,女仆将太宰治引到了玄关旁边的小屋里坐下,接着转身去了里间。 未过多久,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在门的另一侧响了起来。太宰治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是在房门被拉开的瞬间,那双鸢色的眼眸里也不由得闪过了一点讶异。 耳边响起了个颇为熟悉的声音。 哦呀,这可真是偶然啊,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不是 太宰君? 第15章 即使是太宰治,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一贯平静的情绪也出现了罕见的波动。尽管对于这样的可能性,太宰治也并非完全没有思考过。 但可能性是一回事,看着这个家伙正儿八经地站在自己面前又是另一回事。 眼前的人穿着姑且还算整齐的黑色西装,可暗棕色的眼睛里透着的狡黠依然让他看上去并不如身上的穿着那样规整。 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再次见到你啊。太宰君。男人微微颔首,于是大半张面孔便被笼罩在了背光的阴影之下,他向上挑着唇角:你借了随意的借口特意跑到这里来,是为了跟我见面吗? 如果我知道你在这里的话,一定不会过来。太宰治轻撇了撇嘴:森先生。 太宰君可真是冷淡啊。迈步走到了太宰治的面前,男人若无其事地说着:我可是一直很担心太宰君的动向呢。 在你离开了港口黑手党之后。 男人的视线微微沉着:原来你跑到这种地方了啊。连气息也变得不一样了呢。 我跑到哪里都无所谓吧。太宰治耸了耸肩膀:反正我也是无职的自由人,倒是你 把港口mafia丢在一边,特意跑到这里来当什么官僚吗? 来往之间,空气当中也不免泛起了些许火/药味。这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毕竟两人的关系也委实有些微妙。 如果只是寻常的前上司和前下属倒也没什么,可就在太宰治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才刚从这位首领的手下不辞而别。 不过太宰治并不会与这位首领大人回想什么过去,更不会对以前发生的事情有所忏悔。比起这些纠缠不清的事情,他所在意的当然是森鸥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本就是为了弄清楚这件事情才跑到这里来的。 官僚?森鸥外的视线里露出了一点玩味:人在不同的地方总有不同的位置,就好像在这里的森鸥外就该是这样的一个存在不是吗。 那么你呢?太宰君短暂的停顿之后,森鸥外低沉而似带着诱导的声音铺天盖地地向太宰治的方向席卷而去:在这样的世界里,你又该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这样的事情还要劳烦前任的上司费心吗?太宰治垂眼,脸上总算也带着些许笑意:那么你是想听我当着你的面赞扬我现在所处的职场吗?森先生。 森鸥外的眸光一滞,神色却还是如寻常一样。他大抵是想说些什么的,只是在开口之前,那位宅子里女仆的身影忽的出现在了他身背后的门口, 林先生?见到站在那里的森鸥外,女仆也有一点惊诧。 而这样奇特的称呼让闻言的太宰治不由得轻轻扬起了眉毛。 文小姐。森鸥外回过身,倒是颇为优雅地向那位走进来的女仆打了招呼:我本来也只是刚巧路过这里,没想到竟然会见到过去的熟人呢 说话间,森鸥外的视线向太宰治的方向飘忽了一下:这可真是难得的巧合了。 原来是林先生的熟人吗?被叫做文小姐的女仆停在了森鸥外的身边,冲太宰治投去了个温然的笑容:那方才似乎有些招待不周了啊。只是没有得到主人的许可,我也并不敢擅自做出什么决定。 没有的事情,您能让我在这样干净的房间里等待已经足够温柔了哦。太宰治轻歪了歪头。 说起来也真是抱歉,我方才找了一遍,并没有看到我家主人的身影,所以您的事情,我也没能向他汇报。文小姐垂下了头:让您特地跑了一趟,却没能解决问题真是抱歉。 见那个女仆这样说,太宰治冲一旁的森鸥外投去了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不过对方并没有看向他的意思,而是依然一脸若无其事地对女仆说道:天色也颇晚了,那位森先生大抵很快就会回来吧。 这样的事情实在有些说不准。文小姐回答:如果只是寻常散步,倒是很快就会回来,但若是遇上突然的出诊,直到天亮都不回来的情况也是有的。 那可真是太不巧了啊。太宰治单手撑着下巴:我刚刚也问过了这位先生,他似乎完全没看到我想要找的那本书呢。 太宰治说这话的时候,森鸥外的眸间也闪过了一丝有些异样的情绪。他瞥着太宰治。 更不巧的是,我本来也是为了找到那本书才跑回东京来的呢。现在的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这样的话大抵已经足够直白,女仆文小姐也很快领会了太宰治的意思。有些迟疑地,她向森鸥外的方向看了看,这才带着待客时礼貌的笑容垂首说道:那么请您暂且在这里歇下吧。 既然您也是这位林先生的友人。 眼下这间西洋式的宅邸很是宽阔,除开住在这里的人日常起居常去的房间之外,也有许多空着的客室。文小姐动作麻利地给太宰治收拾出了其中的一间,接着便十分识趣地往外退了去。 待那位先生回来之后,请代我将太宰君的事情跟他汇报一下吧。垂下视线看着女仆文小姐,森鸥外忽然开口说了句:他之前似乎与我提过,今夜是受到了什么人的邀请,去欣赏一副石板画了。 如果只是去看画,兴许并不会回来得太迟吧。 我知道了。女仆颔首。 所以这里并不是你的宅邸啊。待女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背后之后,太宰治随意地走到了屋内的写字台旁,将自己的指尖轻轻抵在了实木的桌面上:林、先、生。 说来也是巧合。森鸥外站在门边,注视着太宰治的动作:这间房子的主人与我拥有同样的名字。左右只是用来区分,称呼什么的,也并不重要。 比起这个 太宰君,你方才提到了新的职场。 所以现在是前任上司盘问我现在归属的时间吗?微侧过头,太宰治对上了森鸥外投射过来的视线:你不觉得这样有一点恶趣味吗。 太宰君一向是我重视的部下。森鸥外并不在意太宰治这样的态度,他迈步往太宰治的方向走了去,一面说着:我难道不能对你稍微有所关心吗? 太宰治转回了头,耸了耸肩:随便你。 反正我的新上司是个又强硬又小心眼的家伙,被他知道了你在关照我的话,他说不准会一时气不顺地来找你的麻烦。 嘛,不过这样的事情说起来也真是让人有点期待呢 太宰君。森鸥外打断了太宰无关痛痒的叙说,他停在了太宰的背后,开口说出的,却是与之前的谈话内容毫不相干的话题:这并不是一个由异能支配的世界。 太宰治没有对森鸥外的话做出什么回应,也没有丝毫动作,他只是静静地听着背后的男人继续说道。 但这个世界却有异能者的存在。 而且并不仅只是你我而已。 所以呢?太宰治扬起了唇角,却依然没有转过头来。 不该存在的东西停出现在这个世界里是会打破世界原本的秩序不是吗。森鸥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肃然:消除特异,或者是作为特异在世界上创造新的秩序。 这是我们仅有的两个选择。 我对跟男人一起被消除这样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太宰治终于转回了身,他顺势倚靠在了桌边,与森鸥外拉齐了视线:至于建立秩序什么的 你既然想做,那么就去做好了。 总之不要扯上我。 哦呀。森鸥外垂下了眼:我这是还没有将提案说出口就被拒绝了吗。 我刚刚有提到过的,我现在的老板又强硬又小心眼,我可不想因为随便跳槽这种事情被他追杀呢太宰治摊开手掌。 况且比起最近才出现的异能者,真正能影响到这个世界秩序的,从来都是另外一种存在吧。 这样说着,太宰治抬起了手,将自己额前的碎发撩了起来,于是一向被掩盖着的白皙皮肤上过分突兀的斑纹就这样展露在了空气当中。 那是鬼特有的印记。 而我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的秩序当中呢。 是吗。森鸥外轻笑了笑:我知道了。 比起太宰治直接允诺回到他身边帮手,知道了这样的情报也不算什么太坏的结果。不管是森鸥外还是太宰治都很清楚,在遇到那种涉及原则的困境时,即使双方没有什么事先的协议,也总会在关键时候默契地联合在一起的。 森鸥外并不好奇太宰治是怎样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也不在意他为什么会变成一个鬼,比起这样无关紧要的结果,他所在意的是今后该怎么利用自己已经掌握的信息来应付各种可能出现的局面。 异能者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产物,但由于某种原因,一部分异能者突然出现在了这样一个世界里。而这些异能者的出现势必会对这个世界本身造成一定的影响。 所以 森先生。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有些柔弱的女孩子的声音,清澈的,像是林间暖阳下徐徐流淌着的涓流。 森鸥外的眼睛亮了一下,他转过头来,看向声音的来源。 门口站着的是个身穿红黑相间的哥特式洋裙的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样子,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垂在身边,带着稚气的脸孔即使没有更多的表情,看上去也相当可爱。 安娜。森鸥外回身走到了小姑娘的面前,蹲下了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小姑娘平齐: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安娜并没有更多地去在意森鸥外的态度,她自顾自地开口说道:我看到了。 什么? 看到了森医生的事情。安娜回答:那位森医生他似乎是 被人拘/禁了。 第16章 安娜同样是拥有特殊能力的异能者,她可以透过红色的玻璃珠看到许多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关于未来,又或者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 如森鸥外所说,这个世界并非是被异能支配着的世界,但就在这段时间里,这个原本并不该有特殊能力的世界当中涌入了大量的异能者。 太宰治是这样,织田作之助是这样,草薙出云是这样,还有寄宿在这座房子里的几人也都是这样。 更有趣的是,除了太宰治之外,其他人似乎并不清楚自己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真正缘由。也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无法回转,所以只好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随遇而安。 拘/禁吗?森鸥外的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他抬手摸了摸下巴:那可真是糟糕了啊。 那位先生临走之前曾与我提起,他只是受约去看一副石板画。 石板安娜的瞳孔骤然缩了一下,她轻声重复着这样的一个词汇。 据说邀请他的朋友通过报纸的广告加入了一个有趣的俱乐部,而这次石板画的鉴赏是直接通过电报传送来的会员限定活动。 那位先生也曾经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加入那个有趣的俱乐部。俱乐部的名字叫做 jungle。 ** 所以你这家伙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当太宰治和森鸥外走到隔壁某个房间的时候,屋内传来了一声不满的抱怨。 我才想这么说啊!看着屋内某个顶着赭色头发的矮个子青年,太宰治的嘴角也向下撇了撇:啊啊,你这家伙一出现,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污浊了。 赭色头发的青年顿时愈发暴躁。只是看着跟太宰治一并走进来的森鸥外,他终于也没有直接发作。 中也君。森鸥外缓步走进了房间里:这座房子的主人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 而且这次的麻烦事好像还与异能者有关,所以 去看看究竟吧。你们两人一起。 中原中也瞥了太宰治一眼,虽然仍然犹自咬着牙根,但对于森鸥外这样的安排,他也并不会有什么异议。 就算本身与太宰治气场不合,两人姑且也是配合默契的搭档,是当年在横滨让人闻风丧胆的双黑。 另外森鸥外指了指身后跟来的穿着哥特风洋裙的小女孩:这位拥有预言能力的安娜小姐也要劳烦中也君照顾了。 分卷(9) 听到这话的时候,中原中也的表情出现了一瞬的僵硬。他本身也并不很擅长应付异性,更何况这位异性未免有些过于年轻了。 噗一旁的太宰治却是瞬间笑开了。 你笑什么?中原中也捏紧了拳头。 没什么,太宰治摆了摆手:就是觉得说让你做带孩子这种事情总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呢 大概是因为你自己看上去也很像是个孩子? 你才是小孩子!中原中也顿时有些炸毛,下意识地反唇相讥之后,过了半晌,他才恍然意识到太宰治的话里还带着怎样的弦外之音。 这个混蛋青花鱼居然是在转弯抹角地说他矮? 中原中也顿时觉得更气,可太宰治那边却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话题,于是中原中也也没办法再针对上一个话题来进行反驳。 也就是说,按照正常的展开,王权者的出现本来应该是在三十年之后论及正事的时候,太宰治的语调也变得格外认真:但现在的世界里却已经有了王权者和王权者统辖的氏族出现了,甚至连那块力量根源的德累斯顿石板也在无人监管的情况下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安娜点了点头。 那么就去看看吧。太宰治伸手轻拍了拍安娜的头:听你这么说,我倒是也对那幅石板画产生了兴趣呢。 有安娜的预言能力,想要寻找某位莫名被关起来的森先生也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按照预言的指示,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很快便抵达了某处教会。 那是座西式装潢的教堂,比起周围低矮的建筑而言,这座教堂看上去相当恢宏。教堂的正门四敞大开着,可里面却并没有透出什么明亮的灯光过分晦暗的光线反而给这座教堂增添了几分阴森。 你就好好躲在我的背后,不要乱跑。在冲进去之前,中原中也对旁边的安娜这样说。 他并不知道这里面会发生什么,但中原中也毕竟是黑手党出身,当然也不会天真到觉得可以不用战斗就和平地解决一切。 这里面的气息走到教堂的台阶下的时候,太宰治忽然顿住了脚步。 身为鬼的他感官甚至比中原中也还要敏锐许多。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空气里带着的来自屋内群聚着的家伙身上的漠然,而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 中原中也的脚步也变得迟缓了些许,但他终究没有停下不管敌人是什么模样,对于中原中也而言其实都没有区别,反正他根本就没有给自己准备过后退这样的选项。 不过在突入之前,他倒是也不介意花时间听一下太宰治的想法。尽管他与太宰治素来不和脾气,但对于太宰治的判断,中原中也总带着种无条件的信任。 屋里的人群当中混杂着一个鬼。 太宰治的唇角轻轻向上扬了起来。 不过并不是什么太需要在意的事情,反正对于中也你来说,这种家伙又不是应付不来。太宰治耸了耸肩:况且既然有鬼的存在,或许之后能轻而易举地打探出些有趣的消息呢。 听太宰治这样说,中原中也便也不再迟疑。 顶着教堂里有些凝重的空气,中原中也毫无顾忌地直接闯了进去可饶是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了那群聚集在教堂里的家伙时,中原中也的心里还是不由得泛起了些嘀咕。 所有的人脸上都带着白色的面具,漠然的,像是毫无感情的幽灵一样。 而在中原中也的身形出现之后,那些带着白色面具的家伙便不约而同地向这个方向扑了过来,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不容分说的狠戾。 像是要瞬间将中原中也这个入侵者撕成碎片一样。 教堂里并没有那个被绑架了的军医森鸥外的身影,也没有所谓的石板画,有的只是这群仿佛是在原地等待了许久的暴徒。 可这些暴徒,归根结底,也都只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而已。 在顺手掀翻了某个冲在最前的家伙的时候,中原中也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们的力量并不强大,甚至根本都不是异能者,但他们的身上带着满满的对中原中也他们一行人的敌意。 而这种恶意本身就足以让人触目惊心。 这并不是一场让人愉悦的战斗。就力量而言,这场战斗根本就是一边倒的碾压,毕竟在场的人里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抗得了中原中也的攻击。可将自己的力量加诸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人身上对于中原中也而言本身就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 于是在战斗当中,中原中也的情绪也变得愈发焦躁了起来。 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种战斗上什么的 战斗很快便以毫无悬念的结果收场了,而在战斗过后的一片狼藉当中,太宰治缓步走到了某个窝在角落里盘腿坐着的带着白色面具的家伙面前。 视线投向那个角落的时候,中原中也忽然也产生了一点纳罕,因为他赫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并没有与对方交过手,那个顶着有些奇异的白橡色头发的家伙,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地参与到战斗当中来。 真是让人意外的偶遇啊。太宰治在那个家伙面前蹲下了身子:这样的时候,不留在自己的教派的寺庙当中,反而跑到这种别家教派的教堂。 嗨呀,毕竟这里在发生着让人没办法不在意的事情嘛。男人抬手,用自己修长的手指将覆在面上的白色面具掀了起来,露出了那张写满兴奋的面孔和那对足以让任何人觉得诧异的彩虹色的眼瞳。 说起来你也是因为好奇才会跑来这里的吧。所以你肯定能理解我的心情啊,太宰。 那真是抱歉了,我并不能理解您的心情呢。太宰治轻歪了歪脑袋,用自己鸢色的眼眸注视着对面男人的面孔。 尽管带着嬉笑的神情,可太宰治依然能毫不费力地从这家伙的眼瞳深处解读出冷漠与空虚,他确信,那才是眼前这个家伙身上所带着的真实。 他会出现在这里,才不会是因为单纯的好奇。 或者说比起揣度您的心思,我更想听您直接跟我分享您在这里看到的趣事。 童磨大人。 第17章 童磨眨了眨眼睛。 在这里遇到太宰治其实也是件挺让人意外的事情,不过既然都是工作时间偷偷跑到这种不怎么太正经的俱乐部里玩的同事,意外碰头之后,后面愉快地同流合污也是顺理成章的。 童磨敢打赌,太宰治往jungle的集会跑的这件事情他们的老板鬼舞辻无惨肯定不知道,就像无惨也不会知道他跑来了这里一样。 其实关于jungle的事情,我也是偶然间听教里的一个教徒提到的来着。童磨说着:因为这段时间来教里的教徒似乎一下子少了很多,我其实很伤心的,后来有一个很久没有来过的教徒忽然跑过来告诉我说,她找到了新的追求极乐的方法,不过因为很感谢我,所以特地跑过来跟我告别。 这样的话实在太伤人啦!一面说着,童磨煞有介事地抬起手在自己的眼角擦了擦,尽管那里并没有一丁点类似眼泪的痕迹:明明都说过了相信只有我可以带着她走向极乐,结果转头就跑去别人那里了。 于是我就直接给了她最想要的东西哦。 说这话的时候,童磨的脸上又换上了灿烂的笑容,只是太宰治从他那漫不经心的语调里无端品出了些许寒意他太清楚童磨所说的话意味着什么了。 不过除了特地跑过来跟我告别的好孩子之外,还有很多一声不响就消失的家伙。童磨单手撑着面庞:所以我决定亲自到这里来看一下,看看这个能让那些家伙连信仰都可以抛在一边的俱乐部到底是个什么所在。 所以童磨大人看上去好像玩得很开心?太宰治歪了歪脑袋,尽管童磨的眼底里从未透出过真正的喜怒哀乐的情绪,不过他脸上此刻摆出的是开心的情绪,那么就可以姑且判定他此刻的心情应该还不错: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是看到了很有趣的事情哦。童磨彩虹色的眼睛里闪过了晶亮的光彩:我学会这里的领导是怎么吸引信徒的了。 通过发布简单易行的任务来让信徒们发挥自己的作用,事成之后再满足他们一点小小的愿望人类这些家伙可真是的,总会对这种不值得一提的恩惠趋之若鹜,明明我的万世极乐教是可以一次性帮他们抵达梦寐以求的极乐来着。 一面说着,童磨的语气里夹带上了些许抱怨。 听着童磨一本正经的抱怨,太宰治也不由得有些汗颜。毕竟他太知道童磨口中所说的一步到位的极乐指代的是什么,虽然童磨本人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是在做好事,但毕竟他给予教徒的这种恩惠显然是不会有任何客户反馈的,所以会被jungle的小恩小惠抢了生意似乎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通过跟童磨的对话,太宰治总算也摸清了jungle的基本运作模式通过报纸发布广告,征集来了第一批游戏玩家,发布简单的任务,并在任务结束之后给予参与者一些微不足道的,却又多少有些难得的奖励。于是在第二次任务的时候,参与者自然就多了起来。 而在一次次地完成任务,积攒了一定的会员积分之后,这些等级比较高的会员就会接到来自jungle的专属电报,上面记载着属于高级会员的专属任务。 就像是这次的石板画鉴赏一样。 那个来跟我汇报的好孩子是高级会员,她既然已经跟我融为一体了,所以我替她来出席这样的活动也是理所当然的嘛。童磨说着:不过说老实话,最开始我还有些纳闷,如果只是一块石板的话,就算上面画着什么花纹也没什么好看的呀,但是到了这里之后我就发现啦,jungle发布的任务都是非常有意思的呢。 像是一场有趣的闯关游戏。 虽然说名义上是石板画鉴赏的游戏,但按照jungle管理者的说法,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真正看到那副特殊的石板画的。 集会的参与者先是按照要求各自戴上了纯白色的面具,遮掩住了自己的面孔,然后开始在教堂里的各个角落寻找下一步的指示。 喏,就是这样的纸条。一面说着,童磨摊开了手掌,将自己找到的字条摆在了太宰治的面前。 上面写着的是进入下一个房间的条件,而内容赫然是 捕获森鸥外?太宰治的眸光沉了沉。 jungle在发布任务的时候从来不会做任何解释,反正只要奖励丰富的话,就算内容不符合常理也不会有什么人去思考原因吧。 童磨耸了耸肩。 那位森先生好像是跟什么友人一起来参加集会的,那个友人在看到了字条之后就想独自把森鸥外带去下一个房间,不过遭到了森先生的抗拒,所以友人就顺手把森先生的面具掀开了。 结果显而易见。 毕竟森鸥外是社会名流,人脉一向广博,哪怕只是这一次小小的集会当中,认识他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被掀掉面具的他简直就像是掉进狼窝里的羔羊。 总之在短暂的混乱之后,最终的获胜者就带着那位森先生去了下一个房间,而余下的人则是在这里接受了下一个任务。 就是防备可能出现的入侵者。 说到这里,童磨的视线在太宰治一行人的身上扫了一圈:就是你们啦。 jungle的管理者有特别说明,如果可以随便捕获到一个入侵者的话,也是可以拥有进入下一个房间的资格的。 不过现在看来,能做这个任务的家伙除了我之外都已经倒下啦。 听到童磨这样说,太宰治背后的中原中也身上骤然泛起了一点防备。虽然这个男人看上去与太宰姑且相识,而说话的语调又总是轻佻随意的,但中原中也能清晰地感受得到,这个人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无比危险的气息。 那张笑得无邪的面容背后掩藏的是挥之不去的浓重血腥味。 也不用那么紧张嘛,那边的帽子君。童磨却是骤然将视线落在了中原中也的身上,脸上依旧带着格外温煦的笑意:我当然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你们的事情啦,毕竟你们是太宰的朋友嘛,我跟太宰可是超级要好的朋友,所以我我们也是好朋友了不是吗? 中原中也简直要被童磨的一大串朋友绕晕了,所以讲道理,谁要跟你这种奇奇怪怪的家伙当朋友啊喂!以及他什么时候成了混蛋太宰的朋友了啊! 槽点实在太多,中原中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何吐起。 我明白了。太宰治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中原中也的思路。他脸上摆出了一副认真严肃的神情:那么让我来配合童磨大人来完成这次jungle的任务吧。 太宰!中原中也的眉头瞬间皱紧他们此行是为了将莫名被困的这个世界的森鸥外救回去的,而太宰的行为在中原中也看来根本就是在把问题复杂化。 他并非不信任太宰治的选择,他只是想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中也。太宰治站起了身来,回身对上了中原中也的视线:你留在这里好好地照顾一下这位可爱的小姐吧。 毕竟这是那位森首领亲口给你派发的任务呢。 分卷(10) 喂! 中原中也额前的青筋爆了起来。在他看来,太宰治根本就是在故意避开话题。 我知道中也现在想的肯定是直接冲到另外一个房间里去吧太宰治转回了视线,脸上的表情带上了几分促狭,一面说着,他用扭曲的方式模仿起了中原中也的语气:反正又不是打不过 中原中也的脸色都有些发青了。 这并不是战力的问题。太宰治的语气却又在一瞬间回归了正经:对方很可能掌握着我们并不了解的异能,就这么直接闯进去的话,能否取胜姑且不论,但我们还要兼顾安娜小姐的安危,又要去救下毫无战斗能力的那位森先生 你觉得这会是一个好的选择吗?中也。 中原中也虽然更倾向于用压倒性的力量来解决问题,但却也并不是只会动用武力而不会思考的笨蛋,就如太宰治所说,眼下的情形,直接冲过那道门虽然可以更快地解决问题,但也可能会牵连出些许麻烦的事情来。 但经过了这么漫长的谈话,再让太宰治佯装成俘虏的身份跟着假冒的高级会员童磨去到那扇门后刺探情报什么的 他们这是觉得jungle的管理人员都是傻子吗? 第18章 中原中也眼睁睁地看着佯装成人质的太宰治跟着重新又带好了面具的童磨两个人一并消失在了门背后。 他陷入了短暂的犹豫毕竟之前他家首领姑且也说过了要让他跟太宰治一起行动,眼下太宰治却独自一个人大摇大摆地闯进了下一个房间,而且还是在前途未卜的情况下。被丢在外面的中原中也就觉得有那么一点别扭。 但就算遇到了什么麻烦,太宰那家伙也总能轻松应对的吧。 中原中也知道自己完全不用为那个家伙的安危操心,于是在短暂的思索之后,他终于选择安静地留在原地。 只是侧头看到身边的安娜时,中原中也顿时又有点头疼所以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堂堂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居然沦为了一个小女孩的保镖啊! 所以即使成为了高级会员,童磨大人依然并没能掌握关于jungle的核心情报吗?一面走着,太宰治随口问身边戴着白色面具的童磨。 那些家伙实在是太神秘了。童磨耸了耸肩:别说是jungle的领导者了,就算是那些发布任务的高级管理者我也不知道是谁。 这简直就是没有道理的事情呀,就像万世极乐教里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不知道我的存在,鬼当中也不会有人不知道那位大人的存在一样嘛。连追随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些jungle的参与者居然还那么尽心竭力地做事 虽然人类也经常会做出一些蠢事啦,不过蠢到这个程度,我真觉得有点惊讶呢。 太宰治的视线在童磨那张若无其事的面孔上轻轻扫过。不过对于这位上弦之二的说法,说老实话,太宰治本身并没有多认同。 这些人并非是因为愚蠢才会做出这种行为的,而是在利益的驱使下,他们总会自以为是地选择一些看似聪明的道路,只是在做出这样选择的时候,他们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是在被什么人刻意诱导着的。 参与jungle的游戏的会员们是这样,将太宰治和童磨堂而皇之地请进了下一个房间的jungle的管理者们似乎也是这样。 通过光线有些昏暗的走廊之后,太宰治和童磨两个人终于抵达了下一个房间。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里面除了个被绑缚在角落里的穿着白色西洋军式制服的红发男人之外,竟是没有第二个活着的人的气息连之前跑到前面传递消息的高级管理人都没有露面。 是陷阱吗?还是 太宰治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诶真是让人困扰啊。童磨抬手,再次将覆在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一张脸上依然带着惯常的笑意,全然没有一丁点困扰的感觉:好不容易才完成了任务,亲手带着入侵者进到了这个房间里,结果居然没有人来发放奖励吗? 正在童磨嘟哝的时候,空气当中忽然泛起了一道绿色的电流,像是以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作为投影的荧幕一样,半空中竟是骤然出现了活动的影像。 那是一个坐在轮椅里的家伙,尽管看不清面容,但声音听上去颇为年轻。 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特别的客人出现在这里,请恕我有些失礼,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迎接贵客,但希望我的出现能让你们稍稍感受到一点我对你们的敬意。 青年的声音中间也隐约夹带了些许电流的声音。 尽管太宰治并不知道,青年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将自己的模样投影在这个地方的,但毫无疑问,就算面前出现的只是一个投影,可这场会面却是实实在在的。 而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显然就是jungle背后的领导者。 您可真是客气了。太宰治微微颔首:如果说失礼的话,贸然闯入这场集会的我才是真正的失礼者吧。 既然你到了这里,就是我想要见的客人。青年的声音倒是温和:我很高兴能邀请你走到这个地方来。因为我想您一定能为那个始终萦绕我心头的疑惑做出相应的解答。 关于如您一样的异能者究竟是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个世界。这样一个问题。 哦对了,自我介绍似乎有些迟了。稍稍顿了一下,青年将自己的面孔微微抬了起来尽管由于投影的作用,那张面孔依然不甚清晰:我是德累斯顿石板选择的第五王权者,绿之王比水流。 王权者吗。 不管是草薙出云还是栉名安娜,都是追随着王权者的氏族的成员,他们本身也拥有一定的异能,而这份特殊的力量归根结底是来自他们的王。 也就是说,你建立jungle这样的俱乐部,本质上是为了扩张自己的氏族吗?太宰治一本正经地问道。 看来你对王权者的事情也并不是一无所知嘛。比水流的声音里透出了更强烈的笑意:不过你错了,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庞大的氏族。 你知道石板的力量吗。 比水流正说着,身背后便浮现出了一面巨大的石板,大约有将近六叠大,上面刻着古怪的花纹:这块石板拥有的强大力量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只被少数人占有。 看看这个世界吧。多少人因为弱小而陷入不幸当中,因为无力抵抗灾厄而痛苦不堪而石板的力量可以让他们彻底扫平这些不幸。 只要我将石板的力量分给每一个人,那么所有人都会活在幸福当中。 这是白银之王也还未曾降临的时代,所以这样的事情只有我能做到,我也一定要做到 那么你为什么要见我呢?太宰治看着这个沉浸在自己对未来畅想当中的年轻男人:既然那块石板就在你手里。 因为你是异能者。比水流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投影中的他转头看向了太宰治:你们是没有氏族归属的权外者,可你们所拥有的异能本身与众多其他的权外者相比又完全不一样。 所以我有必须要确定的事情,比如说你们异能的来源。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至少四个如你一样的异能者的存在。一个是与这边被误捉了的森鸥外同名同姓的家伙,还有前来这里的你和中原中也,另外还有一个 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的瞳孔轻缩了一下。 我对你们的异能很感兴趣,所以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我进行研究,跟我一起创造一个每个人都可以借助石板的力量获得幸福生活的世界。 另外说到这里的时候,比水流的视线又落在了一旁的童磨身上:我想这样的计划,您大概也不会介意参与其中吧? 虽然您本质上是鬼,但作为万世极乐教的教祖大人,您不也希望所有的信徒能够抵达没有痛苦的极乐吗? 在石板的力量被彻底解放之后,作为不幸根源的鬼注定是要彻底被覆灭的,那么到时候的您又该何去何从呢? 不如从现在开始就跟我合作吧。与我一并建立起没有痛苦的真正的极乐世界,让所有人都得到幸福。 听比水流这样说的时候,童磨轻轻歪了歪脑袋,一双彩虹色的眼瞳中带着些许玩味。 而当比水流的话音彻底落下之后,童磨才有些戏谑地开口:你是不是 并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极乐呀。 拥有力量的确是可以让人变得幸福,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渴望这样的幸福呀。 我是万世极乐教的教祖,每天会有那么多信徒来跟我倾诉自己遇到的不幸,那中间也有很多不幸并不只是因为单纯的弱小而导致的哦。不过没有关系,不管他们不幸的根源到底是什么,我都可以把她们送去真正的极乐的。 永恒的,与我同在的极乐。 童磨轻轻眨了眨眼睛。 说起来,你现在做的事情好像是在跟我们的那位大人抢生意一样,随意将自己的力量分给别人什么的如果我随便加入到这里来的话,那位大人肯定是会生气的嘛。 至于说将鬼彻底覆灭这种事情。 你们可以努力试试看呀! 一面说着,童磨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这样过分直率的表达在比水流看来反而像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挑衅。 半空中骤然闪起了一道碧绿色的闪电,直朝着童磨所在的方向劈了过去。那位绿色的王权者像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展示自己身为王的威严一样。 可偏在这时,太宰治的身影却从容不迫地闪到了童磨的身侧。抬手的瞬间,来势灵力的闪电便在彻底在无声中消弭了。 真是遗憾呀,没能在王权者的力量下死去。太宰治收回了自己的手:看来我的力量,对于王也一样是奏效的呢。 异能人间失格。 第19章 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不少有趣的事情。绿色的闪电消失之后,太宰治侧头瞥了还在空气中闪动的投影一眼:不过比起力量的游戏,我倒是对另外一件事情更感兴趣呢。 一面这样说着,太宰治向投影的方向走了过去。那无疑是映射在空气当中尘埃上的虚像,当太宰治将手伸向比水流的时候,轻而易举地便贯穿了对方的身体。 你现在所在的位置又是哪儿呢? 你觉得我应该在什么地方呢?比水流反问。 你就在这座教堂里吧。太宰治轻扬着唇角:虽然感受不到你的气息,但我想,你所在的地方离这里应该也不会太远。 哦?比水流饶有兴趣地扬着声音:你是觉得王权者的力量连这种远距离的控制都做不到吗? 这并不重要。太宰治双手抄着口袋:你可是在邀请我们合作,如果你的真身是在无法触及的千里之外的话,未免也太过没有诚意了吧。况且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好奇,与那边的森先生一起进入这个房间的家伙,还有那个代替你向其他会员传递消息的家伙都跑去了哪里。不过现在我大概已经知道了。 轻轻颔首,太宰治似乎试图用这样的动作掩盖自己脸上过分强烈的笑意:可真是大胆呀。 让随便几个下属去围捕中也什么的 说话间,太宰治背后的房门忽地被推了开,出现在那里的,是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女孩的身影。 是这个孩子?看到安娜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童磨的脸上也不免透出了一点惊诧。 而太宰治却只微微一笑,好像这样的情境也完全在他的料算当中一样。 这可真是失敬了。尽管心下纳罕,可比水流却也尽力让自己的语调听上去更平常些:真没想到第三王权者的赤之王竟然会光顾我这儿。 你在说什么?调整好呼吸之后,安娜才站直了身子,一双漂亮的暗色眼睛里带着些许茫然:我不是赤王。 什么?比水流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瞬的意外,不过这显然并不是他此刻应该注意的事情,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背后忽然出现了一阵脚步声。沉而缓的步调让他顿时陷入了一阵慌乱当中。 谁?比水流猛地回过头,入目的却并非是自己手下的任何一个氏族成员,而是一个身穿黑色长款风衣,带着绅士帽的矮个子男人。 找到了。放下踹开了门的脚,男人的唇角向上扬着,眸光却透着格外的锐利。 中原中也?比水流也当即有些慌了。这个男人的出现完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知晓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两个人一并来了教会的事情,所以在太宰治决定跟童磨进入下一个房间的时候,比水流根本也没有想过要阻拦。 毕竟他没有与这种特殊异能者交手的经历,是而并不清楚这些异能者的能力到底能发挥到什么地步。为了保险起见,不如姑且将两个人分隔开来,逐一击破。 分卷(11) 带着这样的念头,比水流一面试图与太宰治交涉,一面暗中让氏族里最高等级的成员前去应付中原中也和安娜。 在通过一定数目的任务之后,比水流当然也会赐予氏族成员一些异能的力量,在他看来,就算中原中也本身是异能者,但想要一下子应付几位力量都还不算差的异能者,也决计不会是容易的事情。只要能控制住中原中也和安娜,那么后面的计划实施起来大抵就会变得容易许多。 只是比水流没想到的是,原本应该在大厅里待机的中原中也此刻竟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背后。方才与太宰治周旋的时候,他也忽视了对大厅情况的探视,可只是借着这样的空当就彻底窥知了他所在的位置? 你好象在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啊。中原中也站在比水流的面前,罕有地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窝坐在轮椅里的青年。 通过安娜的能力,中原中也完全知道太宰治与比水流见面之后都说了什么。碰巧作为赤之氏族的成员,安娜本身对于石板的事情也多少有一些了解。 石板是力量的根源。安娜对中原中也解释:只有与石板产生共鸣的人才有可能会被选择成为王权者。 王权者可以给予氏族成员自己的力量,而没有侍奉的王却拥有力量的人类叫做权外者。 想要通过释放石板的力量,把所有人都变成绿之氏族的成员,或者索性全部都变成权外者什么的安娜的声音出现了一点颤抖,一双眼睛里也相伴露出了些许几近惊惧的光:不,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发生。 所以只要阻止了这家伙就好了吧。中原中也随意地抄着口袋,看着那些方才被他打倒的,直到此时仍犹自在地面上挣扎的jungle的会员。他们甚至还没有成为真正的氏族成员,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比水流的存在。 不过说起来,刚才那家伙不是提到过嘛,来这里向这些普通会员传递消息的,并不是什么投影,而是高级的管理者。中原中也咕哝了一句:可是在下一个房间里里好像也没有 说到这里的时候,中原中也忽的也有些恍然了。他毕竟也是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黑手党成员,即使头脑不比太宰治灵活,可在分析战况的时候却也绝非完全派不上用场。 喂,安娜。中原中也的声音沉了些许:那些家伙搞不好很快就会跑到这儿来。 不过我可不打算在这里等着跟那群杂碎动手,比起那个,还不如直接去找他们的头目。 你知道绿之王的所在?安娜反问。 大概吧。中原中也扬着唇角:不过如果真如你所说的,王权者是难对付的家伙的话,我可能会没有闲暇顾及你。所以不如你干脆一开始就不要出现在战斗的中心。 不过这里显然也是不安全的,所以你可以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护送着安娜跑过大半条通道之后,中原中也便独自冲出了教堂的大门。既然如太宰治所说,比水流所在的地点离这里并不会很远,却又恰在他所能感知的范围之外,这样的地方其实本身就并不多。 但中原中也当然也不会因为选择不多就浪费时间挨个上门去求证,比起一间一间地枚举,倒不如通过那些准备前往教会围堵他的氏族成员的动向顺藤摸瓜,反向找出比水流的所在。 在看着那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之后,中原中也不费吹灰之力就摸进了比水流藏身的地下室。 那些氏族成员在扑空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太宰治和童磨所处在的第二个房间,可尽管他们本身拥有了来自绿之王比水流和德累斯顿石板赋予他们的异能,可这样的力量在身为鬼的童磨和太宰治面前实在弱到不值得一提。 不过也并没有必要杀死他们吧。一面抬手将一位在人间失格下失去了能力的氏族成员摔翻在地,太宰治若无其事地说着:比起这个,我记得那位大人好像对异能者的事情也多少有点兴趣来着。 嘛,不过像我们这种偷偷跑出来参加集会的,随意将异能者带回去也有些可疑就是了。 没关系呀。童磨回应得倒是很爽快:反正太宰已经教过我该怎么骗过那位无惨大人的眼睛了嘛。如果只是抓几个普通的异能者回去的话,随便编一点说得过去的理由就可以了吧。 这样说着,童磨在应付这些异能者的时候也终于选择了手下留情。战斗很快便结束了,所幸在场的那些氏族成员并没有人真的被剥夺了性命。 而太宰治也没有继续在这个房间逗留。 比起战斗的残局,他当然更在意绿之王比水流和中原中也那一边的战况。 所以作为一个好孩子,应该可以告诉我,你们的王现在所在的位置吧?太宰治走向了其中一个倒在地上的绿组成员的面前。 在还是港口黑手党干部的时候,太宰治就相当擅长拷问这件事情,既然人在这里,就没有什么消息是他探听不到的。 未过多时,他便轻而易举地抵达了比水流所藏身的地下室,彼时中原中也正使用着自己的力量跟比水流周旋。 不得不说,力量为变化的绿之王即使在重力面前也并不会被逼退到完全没有反击的余地,更何况他身后有石板直接给他供给着源源不断的力量。于是在这样的战斗当中,中原中也竟然丝毫没有占到上风。 只是在太宰治的身影终于出现的时候,中原中也脸上终于露出了信心十足的笑容。 好慢啊,你这家伙。中原中也说了一声。 我说你啊,该不会是打算用那招吧?太宰治抱臂看着眼前的战局,心下也顿时了然。 毕竟当了那么久的搭档,他很清楚此刻中原中也的想法,而他的到场的确可以将战局引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汝、容许阴郁之污浊、 勿复吾之觉醒 作者有话要说: 推亲友的预收文:《[综]我的对象皆是宰》by嘟桃,6.19开,有兴趣可以提前收一下w 文案: #正经文案: 阻我游戏,犹如断我性命!我与其不共戴天! 春日弥生一直把这句话奉为圭臬。 但是在察觉到那个送了她这款全息游戏的网友在游戏里疯狂顶包她的对手npc时,她迷惑了。 这算不算是阻我游戏? 还有这明明就是传统rpg游戏,为什么被他硬生生玩成了乙女攻略游戏?而且可攻略角色全是他(顶包的)! 在后台挑选今天马甲的绷带怪:今天选什么剧本比较好呢? #不正经文案: 若干年后,太宰家的小公主问正在给自己讲童话故事的父亲。 拔拔,为什么这个抓走了公主的恶龙会爱上要杀掉他的勇者呢? 黑发的男子笑的温柔:因为恶龙对勇者一见钟情了啊。 那这个黑巫师为什么要让花精灵亲他呢? 因为巫师爱上了精灵呀~ 那这个吸血鬼公爵为什么愿意让除魔师杀掉他呢? 因为公爵的心被除魔师小姐偷走啦~ 看着自家拔拔脸上越来越灿烂的笑容,小公主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拔拔你又骗人。 爸爸没骗人,不信你去问妈妈。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弥生看了一眼客厅里的丈夫和女儿,在女儿期待的眼神里正直的说:别听他胡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恶龙巫师和公爵全是你爸顶包的! 不然老娘还打算和游戏过一辈子呢! 第20章 几乎在一瞬间,中原中也身上的气息就变得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那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压迫感对于即使是王权者的比水流也多少有些难耐。 他本就是借着身背后石板的力量才得以与中原中也周旋的。因为中原中也的异能操控的是重力,而在变化过后,比水流的本质却是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不受重力影响的光。 但那只是就之前的状况而言的。 在进入了污浊状态之后,中原中也的速度和力量都比之前不知道快了多少倍,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对比水流进行着追击,而这样步步紧逼的攻击让比水流也有点左支右绌。 虽然可以通过异能将自己化身成变化本身,但比水流却依然是存在的。 被污浊状态下的中原中也逼得步步后退,比水流却还在寻找着反击的机会。毕竟他背后有德累斯顿石板的支撑,他觉得至少在力量方面,作为王权者的自己绝对不会输给眼前这个一般的权外者。 只是中原中也此时的攻击锋芒太盛,比水流也终于发觉自己几乎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被对方往某个特定的方向逼退而那个方向上站着的,赫然是那个笑得狡猾的家伙。 太宰治。 比水流忽然明白了对方的战术。虽然在主战场作战的是中原中也,但最终起决定性作用的,却是在一旁的太宰治。 只要中原中也可以将他逼退到太宰治的旁边,太宰治就可以用自己的异能将比水流的能力彻底无效化比水流并不知道这样的能力是否有界限,只是这家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一样,比水流也断然不敢让自己去以身犯险。 短暂的判断之后,比水流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恐怕很难在这场战斗当中讨到什么便宜。 毕竟他无法应付污浊状态下的中原中也,更没办法抵挡太宰治的异能。于是他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 视线往德累斯顿石板的方向上扫了一眼,比水流狠咬着牙关,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化身成一道碧绿的闪电直从房间闪了出去。 这家伙跑得倒是很快。太宰治耸了耸肩,伸出手点在了中原中也的身上。 中原中也的污浊状态瞬间被抹消了。不过由于这样的状态对于中原中也来说负担实在太大,而与比水流这样的王权者之间的战斗同样也相当费神,所以在解除了异能的瞬间,中原中也整个人就颓软了下去。 喂!接住了向下倒去的中原中也之后,太宰治顺手将矮个子的青年扔到了地上:我对于抱一个男人没有兴趣。 这样没关系吗?童磨伸出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犹自酣睡着的中原中也:这家伙是太宰你的同伴吧? 我也是太宰的朋友,所以如果太宰有什么困扰的话,也可以找我帮忙哦。说话间,童磨单手揽上了太宰治的肩头:比如说替你照顾一下那边的小姐什么的。 那可真是谢谢童磨大人您的好意了。太宰治稍稍斜过视线,虽然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他的心思却也在童磨的反应当中飞速运转着。 虽说童磨现下姑且也算跟他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毕竟两个人都是在鬼舞辻无惨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出现在这里的,但童磨毕竟是十二鬼月中的上弦之二,至少在所有鬼中的地位足够超然,而且这家伙的言行举止很多时候都不合常理,被他知道了这么多关于异能的事情,免不得让人有些不安。 当然,这件事情也并非完全指向着不好的方向,如果妥善利用,说不准也会有什么奇效。 短暂的思忖过后,太宰治轻扬起了唇角。 说起来,童磨大人您在寺庙外耽搁这么久没关系吗?恐怕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呢,您不需要尽快回去应对自家的信徒吗? 况且您今天也是偷跑出来的吧,没有人能帮您传送哦。 听太宰治这么说,童磨也是猛地一拍脑袋:你说得很对,我好像的确应该快点回去才行。 不过这样的话从太宰你的口中说出来,实在让人觉得有点难过啊,就好像太宰你现在是在赶我走一样呢。 怎么会。太宰治耸了耸肩: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这样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童磨脸上的表情也顿时灿烂了起来:我们是朋友嘛! 待童磨的身影彻底消失了之后,太宰治才算松了口气。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呢?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目睹了这一切的安娜终于小声开口问了句。 总之先回去吧。太宰治走到安娜的身边,蹲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头:这里还是很危险的。先把你和那位森先生送回去。 至于中也先丢在这儿吧,等他醒过来自己会回去的。 安娜觉得这个安排并不怎么妥当,正想驳论,耳边却忽然传来了另一个有些熟悉的带着关西口音的声音。 哎呀,我是来晚了吗?一切好像都已经结束了啊。 安娜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带着眼镜的金发男人一步一步地走进这个狭小的房间。 出云 安娜?草薙出云也不免有点意外,他全然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地方见到这孩子,而且还是跟 我也是今晚碰巧遇上了这孩子。太宰治摊手坦言道:不过确实知道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呢。 关于王权者的事情。 草薙出云知道,同为异能者的太宰治所掌握的异能与自己的力量并不一样,但当听说太宰治的异能同样可以抹消绿王的力量的时候,草薙出云的心里也不免泛起了嘀咕。 不过比起太宰治异能的来源,草薙出云更在意的显然是另外一件事情。 王应该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吧。 我曾经尝试着寻找过,但直到现在我也什么都没看到。栉名安娜回答。 尊他真的也在这个世界上吗? 赤之王一定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不然赤之氏族不可能拥有力量。只是在这个世界里,被石板选中的赤王又会是谁呢?草薙出云心里一直有着这样的疑惑。 分卷(12) 在学园岛的那场战斗当中,那个男人已经陨落了,虽然是很悲伤的事情,但草薙出云也不得不面对这一点,可在进入了这个世界之后,草薙出云的心里却总是带着种隐隐的期待。 那个男人还存在着,让他能拥有力量的那位王,一定就是那个男人。 草薙出云的视线不由得往太宰治的方向轻轻飘了一下。 就好像这家伙一向小心的那个孩子一样。那孩子也是因为经逢过什么不幸,所以才会以这样小孩子的姿态重新出现在这个陌生世界里来着吧。 所以 一定可以见到他的吧。草薙出云说。 一定可以的。安娜回应。 ** 你可以让我的力量变得更强大?穿着黑色鬼杀队服的黑发青年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坐在轮椅里的青年。 你们鬼杀队是以将所有的鬼铲除干净为目标吧。坐在轮椅里的人扬唇说着:你们每日都在苦苦磨练剑技,为的就是在战斗当中取胜。 但是现在的你们根本没办法应付所有的鬼 你说什么?黑发青年粗暴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我是说轮椅青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一字一顿地解释道:在鬼当中有异能者的前提下,你们鬼杀队现在的战斗方式只会是 送死。 鬼当中的异能者?黑发青年有些疑惑。 而当你们有了同样强力的异能之后,战斗就会变得轻松许多,就像刚刚我做到的一样轮椅里的青年缓缓抬起头:你刚刚跟那家伙的对战好像很狼狈啊。 黑发青年顿时咬紧了牙关。在方才的战斗当中,他的确被那个鬼逼迫的节节后退但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对方毕竟是十二鬼月中的一员,就算是下弦,对于他这种一般鬼杀队士来说也足够棘手了。 而眼前这个坐在轮椅里的青年几乎在他不及反应的时候就把那个强大的下弦之鬼斩杀在当场了。 这就是异能的力量? 所以要合作吗?坐在轮椅里的青年声音几近蛊惑:这次战斗的功绩也可以记在你的头上,而今后,获得了更强大力量的你,还可以轻松应付更多战斗。 你到底是什么人?黑发青年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才沉着声音问了句。 我是第五王权者,绿之王比水流。轮椅青年回答。 王权者? 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我可以给与你想要的力量。比水流又说。 那么成交。黑发青年的眼里露出了些许贪婪:既然你愿意给予我力量,我当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对了,我的名字是 狯岳。 第21章 按照安娜的说法,德累斯顿石板正常情况下来说应该存放在御柱塔下,由黄金之王亲自镇守的。但在眼下这个时代,或者可以索性说成在眼下这个世界里,并没有御柱塔的存在,而黄金之王是否存在也全然是未知数。 也就是说,那块石板现在是处于完全的无人监管的状态了呀。太宰治的语气多少有点漫不经心。 那块石板还存放在被jungle的集会挤占了的教会里事实上,那并非是什么荒废了的教会,平日里也有不少寻常的教徒会在那里来往,不过因为这间教堂的神父本人似乎也是jungle的成员之一,所以这里才会成为集会的所在,而那块石板也会被直接存放在了宽敞而人迹罕至的地下室里。 想要挪动一块六叠大的石板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不管对于太宰治而言,还是对于赤组的两个人来说,挪动石板都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不过既然石板是你们力量的根源的话,也就是说,在靠近这块石板的时候,你们的力量也会有所提升?回去的途中,太宰治跟一旁背着身材高大的森鸥外的草薙出云这样说道。 这么说似乎也不算错。草薙出云回答:不过想要直接利用石板的力量,还是有很多限制的啊。 但如果能够让能力得到增强的话,借着这孩子的力量,想要找到什么人应该不是太困难的事情吧。说着,太宰治向安娜的方向看了去:你们不是想要找到什么人来着? 太宰治所提的方案草薙出云也并非没有想过,如果真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实现的话,那么方才他一定当场就会让安娜借助石板的力量去寻找赤色之王的踪迹。 但且不论动用这种力量是否能真的找到一个身份也没办法特定的人,就是与石板连接本身,也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草薙出云经历过那段时期,也知晓安娜在那场与石板有关的实验里经历了什么,所以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草薙出云并不希望安娜用自己去做这样一场实验。 如果只是想要找到王的话。 说起来昨天那孩子又跑到lupin来了。草薙出云忽然跳转了话题:那家伙看上去很精神的样子,还问我你这两天有没有过来。 听到出云这样说,太宰治的眸光却骤然暗了下来。 lupin这样的酒吧也可以随便接待未成年吗?声音也变得有些冷冽,太宰治向草薙出云的方向投去了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 草薙出云耸了耸肩,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并不是不能理解太宰治的想法。毕竟他自己也是在lupin偶然间听客人提到了jungle的事情才有所警觉的,jungle已经延伸到了lupin,而绿之王比水流对于异能者看上去多少有点不怀好意。 所以你是担心他也会被卷进这样的事情当中吗?草薙出云猜测着:因为那孩子也是异能者? 听草薙出云这样说,太宰治却反而轻轻地笑了一声。 只是声音当中依旧没有多少温度。 被卷进这样的事情是必然的。轻侧过头,太宰治一字一顿地说着:既然那个家伙已经被盯上了,那么躲藏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我只是不希望他主动参与进这样的事情来,毕竟如果是那家伙的话,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就算自己的力量没有恢复,也一定会想冲在最前的 这种麻烦事我、才、不、要! ** 打从参与了jungle的活动之后,童磨好像受到了什么特别的启发一样,虽然万世极乐教一直以来都只是个信徒人数在二百五十人上下的小教派,但这并不妨碍童磨想要在教派内部推行类似jungle的积分晋升制度。 原本只是来找童磨倾诉或者乞求什么的信徒们在任务的激励下竟然也开始对万世极乐教本身的建设做起了贡献,而当贡献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她们便会得到由童磨带给她们的最终极的奖赏。 就是由我来亲自将她们引渡到极乐啦。童磨的脸上满是天真与纯良,他单手撑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太宰治,混像是想要得到对方的夸奖和认同似的。 太宰治只是随意笑了笑。 童磨所做的事情本质上是什么,太宰治也算是心知肚明。但他很清楚,自己无法也不需要去阻止那些愚钝又无知的家伙踏入童磨精心布下的陷阱。 那些家伙在踏入了不归的境地之后,甚至还会为自己做出的看似明智的选择自鸣得意,他们所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来自外人的忠告,而是最终无可更迭的结局。 不过说起来,最近一段时间里,那个jungle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行动呢。没有继续童磨所说的关于万世极乐教的话题,在提及jungle的时候,太宰治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认真了起来:就好像是那次的战斗之后,那位绿之王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所以他去了什么地方呢? 听太宰治这样说,童磨眨了眨眼睛:既然这样说了,那么你一定是知道那家伙的去处吧?太宰。 所以不要卖关子啦,直接进入正题不就好了? 如您所说。太宰治颔首应着:也是最近一段时间里,我听到了一则关于猎鬼人的传言 说是猎鬼人的队伍里出现了一个相当难以应付的雷之呼吸的使用者。虽然那个人本身的剑术似乎也不算登峰造极,但除了本身的雷之呼吸之外,他似乎还能操控一种绿色的电流。 这样特别的能力给许多鬼都造成了威胁,连十二鬼月中的下弦也在他手里吃了亏呢。 据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下弦之三病叶所说,那位雷之呼吸的剑士剑术水准也是平常,虽然应付起来也颇有压力,但他觉得完全没有达到身为十二鬼月的自己应付不来的程度。当时的病叶本打算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鬼杀队剑士,结果才刚周旋了几个回合,对方的掌心忽然凝结出了一道碧绿的闪电 那是身为十二鬼月的病叶也完全不曾见到过的招数,多年的战斗经验让病叶立时就感觉到了大事不妙,于是他先是用太宰教给自己的方式屏蔽掉了鬼舞辻无惨对这边战局的感知,接着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优势,总算勉强从战场抽身而退。 临阵脱逃这种事情病叶肯定是不希望鬼舞辻无惨知晓的,但病叶又觉得这种猎鬼人当中突然出现的诡异招式显然不容小视,思来想去,能跟他商量的大概也只有太宰治了。 是这样呀。童磨点了点头:所以你想说的是,猎鬼人当中也出现了异能者吗? 那位大人似乎对这样的事情还并未有所察觉,我这次来是专程跟您商量接下来的对策的。太宰治凝视着童磨的面孔:毕竟知晓关于异能者的事情的,也只有童磨大人您了不是吗? 对于童磨的事情,太宰治当然也算不上信任,毕竟童磨的思维一向跳脱,很多时候,即使是他也没办法完全摸清童磨到底在想什么。 但太宰治明白,很多情况下,童磨都在努力让自己的言行举止向普通人的方向靠拢,所以童磨的动向也不算完全无法把握。就好像眼下这样的状态,至少他可以确定,鬼杀队士当中出现了异能者这件事情如果只是让童磨知晓的话,大约是并不会传入鬼舞辻无惨的耳中的。 我想去研究一下那块石板,看看那样的力量是否能为我们所用。但在那之前,如果异能者的事情被那位大人知晓的话,我的功绩可就要被抹平了呢。太宰治轻轻向上扬着唇角:所以我来拜托童磨大人您,至少不要让这件事情轻易传入那位大人的耳中。 这并不仅只是在拜托童磨不要对鬼舞辻无惨提及这样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童磨在其他鬼接触到那个拥有异能的猎鬼人之前把对方控制住。 诶童磨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 他也并不愚蠢,太宰治这样的请求摆明了就是想要利用他的力量。虽然应付强大的猎鬼人也不算一件太无聊的事情,但让他这样轻易地任人摆布什么的 我其实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能创造异能者的石板究竟拥有怎样的力量呢?或者说它所能做到的事情是否有什么界限呢? 重点是那样的力量,是不是可以 太宰治轻眯起了眼睛,一字一顿地吐出了后面的一半内容:让鬼克服阳光的限制呢? 第22章 听太宰治这样说,童磨也陷入了沉默。毕竟对于所有的鬼来说,寻找克服阳光限制的方法都一向是第一要务。童磨虽然偶尔会想瞒着自家老板鬼舞辻无惨搞一点小动作,但总体来讲,童磨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始终认真工作着的好员工来着。 关于异能的事情,目前没有给鬼造成实质性的麻烦,所以童磨也参与得也并不很上心但如果说石板能给鬼提供克服阳光的可能性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尽管太宰治利用的意思表现得相当明显,但有这样诱人的饵摆在面前,童磨还是选择欣然接受了太宰治的提案。 反正只是去应付一个稍微有一点棘手的猎鬼人而已。 与童磨的交涉如预想中的一样顺利,而太宰治也并没有更多地在万世极乐教逗留。比起跟童磨这种不着四六的家伙插科打诨,太宰治此刻更想去探查一点其他的消息。 他独自走上了去往那座教堂的路。 午夜过后的教堂总是格外安静的。在经历过之前的某些事件之后,还会坚持来这间教堂的人本就已经不多了,在整个城市都变得寂静下来之后,这里便愈发显得没有什么存在感。 太宰治抵达这座教堂的时候,连在一旁的小房间里住着的守夜人都陷入了酣睡当中,于是他轻而易举地拿到了钥匙,进入了存放石板的地下室。 说是想要对石板进行研究什么的,事实上,太宰治本身对于科学的实验之类的事情并不大擅长。可即便如此,他也觉得自己应该在这种无人知晓的时候单独到这里一次。 因为在之前与石板接触的时候,太宰治似乎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感觉。那并非是他身体里自发产生的变化,倒像是在对什么东西的呼唤做出回应一样。 只是这样的感受太过模糊了,虽然姑且能被捕捉到,可就算是太宰治也没办法对这种微不可察的信息做出什么解读。 他只是隐隐地有一种预感这块石板或许并非是单纯的死物。除了会选择王权者以及将自己的力量赋予给人类以外,也许它也会想要跟人类进行沟通。 地下室里并没有一丁点的光线,尽管太宰治的手里提着灯,但地下室的黑暗像是要将那微弱的光线连带着太宰治本身都一并吞没了一样。也透着格外的沉闷,就好像那块石板正化作无形的压力向走进这个房间的人压下来了似的。 分卷(13) 不过这样的气氛似乎并没有对太宰治真的造成什么影响,他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地下室当中,借着一团并不明亮的暖光打量起了那块巨大的石板。 尽管这块石板自从那一战之后其实始终处于无人看管的状态,但绿之王大约也没有胆量真的回到这里探看。 短暂的时间跨度并不足以在石板的表面上留下什么特别的痕迹,而太宰治本身也不打算去解读石板上印刻着的形状古怪的花纹他冲石板缓缓抬起了手,用自己的指尖抵在了石板的表面。 他的异能是人间失格,是可以将一切其他的异能无效化的能力,如果石板的确是所有异能的根源的话,那么他的力量也该能在接触的瞬间抹消掉石板所承载的能量才对。 然而在指尖触上冰凉的石板表面的时候,太宰治的身体却忽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像是被高压的电流击中一样,尽管没有感受到痛楚,但那一瞬间的变化还是让太宰治睁大了眼睛。 但那并不是谁的异能的作用,而是他与石板之间产生的特殊的共鸣。 视线再次聚焦的时候,太宰治赫然发现面前的光线似乎明亮了很多,而在眼前站立着的,也不再是一块冰冷的石板,而是一个周身散发着柔和光晕的银发少年那家伙生得委实柔美,让人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性别,只是性别这种事情在此刻显然是无关紧要的,于是姑且将他叫做少年。 你来了。少年的声音平静的像是没有风吹过的宽广的湖面。他注视这太宰治鸢色的眼睛。 您就是短暂的惊诧过后,太宰治的眸光也顿时变得清明起来:德累斯顿石板。 少年轻点了点头,声音却依然没有一丁点的波澜起伏。 我听到了你的呼唤,所以我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但我并没有在召唤您。太宰治收了收下巴。 尽管他对石板的存在姑且带着些许好奇,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出现在这座地下室里。但如果说召唤的动作,他的确没有做过。 是你的异能对我的召唤。少年回答。 太宰治的眸光沉了沉。 其实关于比水流之前所想要考证的那个问题,太宰治的心里也多少有些疑惑。为什么异能者们会涌入这个世界,为什么织田作会变成那副样子 而太宰治真正问出口的,却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所以我的异能也与您的力量有关联吗? 有。少年回答得很快,似乎是担心太宰治不能理解,他又接着解释道: 即使王权者和氏族不见了,即使我本身不复存在了,赋予人特殊的力量都始终会在人间流转。可以打破空间的界限,可以逆转生死,可以创造完全不同的世界。 哦?太宰治的眉梢微微抖动了一下。 曾经与时之政/府打过交道的你会觉得我所说的话过于荒谬吗?少年轻轻歪了下脑袋,只是这样的动作配上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和一点波澜也没有的声线,未免有些违和。 在这里听到时之政府这种字样多少让太宰治有一点意外,不过他本身也从未觉得时空秩序真如那些家伙说的一样无可更改。 他垂下眼。 与石板的交流当中,他的确知晓了些意料之外的东西。 但仅只是这些的话,显然是不够的。 所以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再抬眼的时候,太宰治开口问道。 你想知道的答案不该是由我来告诉你的。少年却忽然抬起了手臂,他冲太宰治的方向伸出了手,而当他触碰到太宰治的瞬间,原本包裹在身遭的光晕也变得更强烈了些。 声音渐渐变得缥缈,几乎到了无从分辨的程度,好在太宰治捕捉到了他最后的声音。 是该由你自己去寻找的。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 石板所说的内容未免有些含糊其辞,但他这个晚上也总算不是一无所获。 离开地下室的时候,夜色还很深,一时间并无其他去处的太宰治随意在东京的街头闲逛着。这会儿lupin酒吧倒是应该还在营业,但太宰治觉得自己似乎也并没有去跟草薙出云分享自己在石板面前的见闻。 毕竟他也没有替对方获取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公司的经营重新回归正轨之后,鬼舞辻无惨近来也没怎么再来找他。太宰治很清楚,对于那个家伙而言,手下的鬼不过是在需要时候召之即来的工具。也正因如此,在那家伙视线所触及不到的地方,想要瞒天过海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太宰治不是工作狂,在一切都按照预定的轨道按部就班地行进着的时候,他并不介意给自己稍稍放一个假。 信马由缰地走到了神乐坂,看着周遭的街景时,太宰治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所处的位置倒是离那位尾崎红叶先生家所住的地方并不算太远。 说起来,打从那次展销会之后,他好像就没有与织田作之助见过面了。 因为jungle的事件,太宰治确实分去了不少心神,虽然由于之前比水流提到了织田作之助的事情,太宰治心里也带着防备,所以拜托了中原中也在不知会森鸥外的情况下帮忙照看了一下这边的情况,但太宰治也很清楚,中原中也并不可能时时刻刻地守着这边,尽管他并不觉得比水流会真的对织田作之助这边进行偷袭,但说太宰治不挂心这边的状况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眼下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想正面去拜访显然不太合适,但如果只是潜进去看上两眼,似乎也没什么不行的。 带着这样的念头,太宰治便直朝着尾崎红叶家的方向走了去,只是才走了没多久,耳边却忽然掀起了一阵意料之外的嘈杂,而声音的来源正是 太宰治的神经骤然紧绷了起来。 寂静的夜空当中隐约闪烁着萤绿的光辉,那分明就是绿之王权者所拥有的力量。可按照比水流的愿景,他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样的时刻袭击一般人聚集的宅邸吧? 不,不对! 随着离尾崎红叶家的宅子越来越近,太宰治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那个使用着异能的人恐怕并不是绿之王比水流,因为不管怎么看,那力量都太弱了。 可即使是这样,对于现下的织田作之助而言,这种力量也足够难以应付了。 太宰治的脚步愈发焦急,而正在这时,绿色的电光旁边忽然燃起了赤色的火焰,以足以将周遭的一切烧灼掉的气势撕破了整个黑夜 第23章 太宰治从未见到过这样强大的力量,甚至之前连接着石板的绿之王比水流表现出的气势都要比这道火焰逊色许多。 赤色的王吗?太宰治不由自主地喃喃。 就算事先从未见到过,但这种足以冲破一切的力量已经足够能够说明一切了。 而在王权者的力量下,那道入侵的绿色光影显得是那样微不足道。 太宰治迟疑了一下,却终于还是继续往那座宅邸的方向走了去。而在路过正门的时候,他恰撞见了那个正在落荒而逃的身影。 出人意料的是,那竟然是个拎着日轮刀的黑发青年。 见到太宰治的时候,青年的脚步也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而太宰治身上的气息让他在一瞬间便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鬼?收住了竭力向外奔跑的脚步,在月色下,青年的脸上竟隐约泛起了一点几近欣喜的色彩。 这并不该是鬼杀队士在见到鬼时的正常反应。 但狯岳会出现在这里,本来也并不是为了斩杀鬼的。 从比水流那里获得了异能之后,狯岳很快便尝到了异能的甜头。他想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甚至想要将这份力量据为己有。 可比水流想做的从来都不是创造一个足够强大的剑士,他想做的是让更多人都能借助异能生活。而比水流注意力的转移让狯岳觉得有些慌乱,他担心鬼杀队的其他人在获得了异能之后会很快赶超自己,于是他想要赶在那之前获得更多力量。 恰好比水流曾经与他提及过些许关于其他异能者的事情,于是趁着任务完成之后,狯岳决定顺路来劫持一下力量看起来最为弱小的织田作之助。 只要能把想要的东西送到比水流的面前,那么比水流肯定会给他更强大的力量吧。 可让狯岳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在这个文士的家里碰了壁。被那个红色的怪物攻击的瞬间,狯岳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力量的差距。 虽然心有不甘,可在无法战胜的力量面前,狯岳也职能选择放弃而太宰治的出现却刚好让这一切仿佛又有了转机。 如果可以诱使这个鬼去应付那个红色的怪物的话,他是不是就可以趁乱 这样想着,一面抬手抽出了肋下的佩刀,青年扬着唇角:真是不巧啊,在你狩猎的时候遇见了我。 不过如果你肯听我的指挥,那么我或许可以考虑大发慈悲地不去斩下你的头颅。向太宰治展示着那泛着雷电纹样的刀锋,狯岳说得相当傲慢:左右这家里住的家伙要与我为敌,你只管去袭击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猎鬼人先生。太宰治双手抄着口袋,沉着一张脸孔,语声当中似乎也并没有多少波澜。他迈步往那个拿着日轮刀的家伙的方向走了过去:立场什么的姑且不提,但是 是谁让你觉得自己是可以轻易斩下我的头颅来着? 虽然对于我来说死掉也不算什么太难过的事情,但被你这样又丑又弱小的家伙斩杀什么的 未免太糟糕了吧! 说话间,太宰治已经走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距离。 青年握刀的手出现了一点颤抖,显然他也并未料想到太宰治会有这样的反应。 连十二鬼月都不是的鬼,也敢在我面前这样叫嚣吗?深吸了口气后,狯岳唇边的笑意变得愈发嘲讽,声音也严厉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 一面说着,他也拉开了架势对太宰治的方向递出了自己的刀锋。 雷之呼吸贰之型稻魂 攻击来得很快,但对于太宰治而言却也远达不到无从闪躲的程度。他甚至只是轻轻侧过了身形,夹带着电光的日轮刀锋便擦着他的衣襟划了下去。 但那挥刀的青年却并没有递出下一式的攻击,而是冲太宰治的方向虚虚地挥出了手。 于是泛着绿色光晕的异能便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上发动了。 这样的距离下,任谁也不可能躲闪得开这样的攻击。 当异能打在了太宰治的身上时,青年的脸上甚至泛起了得意的笑容,而下一个瞬间,他忽然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打中了自己的手腕。 原本应该在异能的作用下吃瘪了的鬼竟然若无其事地对他发起了反击。 狯岳顿时大惊失色。 你该不会是觉得,因为是鬼,所以对异能一定束手无策吧。伸手去擒青年的手腕,擦身而过的时候,太宰治在青年的耳边这样说着。 青年咬紧了牙关。 他知道,今夜自己铁定是讨不到什么便宜了,所以至少要在那个红色的怪物追击出来之前脱身才行。 这样想着,狯岳又挥刀向太宰治猛攻了几招,趁着用远雷与太宰治拉开距离的空档,他便直接逃之夭夭了。 太宰治也没有对那个青年发动什么追击。 毕竟比起他,总会有更合适的人招待那样的家伙。 青年的背影消失之后不久,太宰治的背后响起了一道低沉而浑厚的声音。 似乎带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一样,在他开口的瞬间,太宰治便觉得自己大概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你是谁?男人问道。 我是织田作的朋友。回过头,太宰的脸上绽开了个无害的笑容:也是草薙出云认识的人。 如太宰所料,在听到了草薙出云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个红发的男人眸光也出现了一瞬的闪烁。 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应该就是他口中提到的那位王?太宰治索性直截了当地这样问道。 男人的目光变得有些锐利,他扫视着太宰治,却是半晌没有应答。 直到另一个带着点稚气的声音打破了有些凝重的空气。 太宰? 哟,织田作。太宰治熟练地跟才刚走过来的织田作之助打招呼,只是在视线触及那个瘦小身影的时候,太宰治怔了一下。 织田作之助的手臂上包扎了一圈绷带,而这并不能完全隐藏掉空气里弥散着的淡淡的血腥味。 受伤了?太宰治的眸光也跟着沉了下来。 是一点擦伤。织田作之助看了眼自己手臂上包扎好了的伤口。 不过回想起之前的状况,也着实让人有些心有余悸。 在下定决心将自己的精力投放在小说上之后,近来的一段时间里,织田作之助总会不由自主地挑灯夜读到很晚。是而在那个家伙鬼鬼祟祟地潜入房间里的时候,织田作之助才刚熄了灯准备休息。 异能发动的瞬间,织田作之助甚至以为这只是梦境。但好在他的直觉并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的和平生活而变得迟钝,下一秒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几乎是下意识地向旁闪避,总算成功躲过了那个入侵者伸过来的手。 你是什么人?织田作之助沉声发问。 但对方显然并没有跟他交涉的意图那家伙分明只想将他从这里掳走。 织田作之助当机立断从自己的房间里往外跑去,奈何他此时的力量太过弱小,仅凭异能给他留下的余富时间根本无法冲过这样的距离。 无奈之下,织田作之助只能姑且选择与这家伙周旋也是在这样的周旋当中,织田作之助受了点轻伤。 好在战斗的动静很快惊动了住在附近的几个人,其中就包括不胜其扰的周防尊。 之后的事情就如太宰所见到的一样了。 好在只是有惊无险呢。看着织田作之助手臂上的伤处,太宰治沉着声音说了句:不管怎么样,那些绿色的家伙显然是 分卷(14) 话才说到了一半,眼前的场景却骤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随之而来的是耳边响起的琵琶的铮鸣声。 当木制结构的房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太宰治也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是这次的传送未免有些太让人措手不及了,以至于剩下的半句不怀好意就这么突兀地回响在了空旷而扭曲的空间当中。 定了定心神,太宰治这才飞速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却发现除了鸣女之外,童磨竟然也在旁边,而站在他面前的鬼舞辻无惨身上带着一种像是蕴藏着暴风雨一样的愠怒。 太宰治连忙向鬼舞辻无惨低伏下了身子。 有人告诉了我一件有趣的事情。鬼舞辻无惨缓缓开口,语气相当不善:这个世界上有一块特殊的石板,它可以赋予普通人类特别的力量。 真是神奇的东西啊。一面说着,鬼舞辻无惨往太宰治所处的方向走了两步:而更重要的是,在鬼的队伍当中,有人一直知晓这块石板的事情。 但这样的事情却始终没有被汇报到我的面前来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是有人打算自作聪明地欺瞒于我。 太宰治。鬼舞辻无惨停在了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太宰治的距离上,一字一顿地说着:你胆子不小啊。 第24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太宰治也不免有些惊诧。鬼舞辻无惨在这个时候知晓了关于王权者的事情着实有点让他始料未及。不过在眼下这种气氛之下,他也没办法转头去看除他之外的唯一一个知情者的童磨 事实上,太宰治也并不觉得童磨会将这样的事情告诉鬼舞辻无惨。 虽然童磨的思维方式一向跳脱,但那家伙本身也存了些不为鬼舞辻无惨所知道的小心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童磨完全没有必要用给自己找麻烦的方式来在太宰治的背后捅刀子。 可鬼舞辻无惨知晓了相关的消息也的确是事实。 太宰治低垂着头,大脑飞速运转着。无惨的消息源多少有些耐人寻味,而太宰治更在意的是无惨到底对消息掌握到了怎样的程度。 无惨所知道的显然不是全部,否则太宰治觉得以无惨的性情,根本也不可能容自己好端端地开口说话。 甚至在太宰治对他有所隐瞒这件事情上,无惨似乎都没有什么十足的把握。 鬼舞辻无惨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傲慢,而这种一如既往显然不是针对确定了的背叛者的态度。所以太宰治明白,即使是无惨,其实也是在试探而已。 事情似乎有些棘手,好在也还没到无法应付的程度。 如果您是说德累斯顿石板的事情,我最近的确是在调查这方面的东西来着。太宰治的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一丁点事情败露的慌乱:不过因为消息还没彻底确定,所以我并不敢拿这样的消息来打搅您。 至于隐瞒什么的这大概是有什么误会?缓缓抬起头,太宰的表情显得极尽无辜:鬼当中不会有人能做到在您的面前有所隐瞒吧? 太宰治的回答实在坦然,就好像事实上本就应该如此一样总之如果鬼舞辻无惨追问起为何无法解读他的心音这样的问题来的话,他大可以归咎于与石板的接触。 谁允许你抬起头来的?居高临下的,无惨那一双猩红色的兽目像是要将人完全吞噬掉一样。 你是觉得自己已经可以绕过我的同意肆意妄为了吗? 可是无惨大人,我们也没能想到那个绿色的家伙会跑到您的面前,还给您添了那么多麻烦呀。如果早知道的话,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一定会把那个家伙处理掉的嘛。 一旁的童磨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现场气氛有多凝重一样,开口时也是一如既往的若无其事。这样读不懂空气的发言毫无意外地收获了来自自家上司的一记眼刀以及捎带着的一记重击。 闭嘴。 趁着鬼舞辻无惨暴击童磨的时候,太宰治冲那个方向投去了个有些同情和感激的视线。也是多亏了童磨,他总算知道了鬼舞辻无惨知晓这件事的缘由。 鬼舞辻无惨其实一直都在试图创造能够完全克服阳光限制的鬼,千百年以来,只要有闲暇,他总是在寻找那些体质足够特别的家伙,并乐此不疲地将自己的血液注入那些家伙的身体里,以此将它们变成同类。 然而不管是如黑死牟一样的呼吸法使用者,如童磨一样的天生异像的家伙,还是像太宰治一样的异能者,虽然他们都能在不同程度上地对鬼舞辻无惨的控制有所抵抗,但却都没能排除掉阳光的限制。 是而鬼舞辻无惨始终还在寻找着那些拥有特别体质的家伙。 在山间路过那户人家的时候,起先鬼舞辻无惨并没有特别在意那看上去实在只是个普通的农户而已,寡居的女人独自带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 但不知为什么,无惨在那些人的身上仿佛感受到了一种他自己也无法说明的特别气息。 左右只是寻常人类而已,就算都死掉了也没有关系,就算他们当中并不会出现他所期待的能克服阳光的鬼,对于鬼舞辻无惨而言,将自己的血注入给他们也算不上是什么损失。 哎呀,是路过的旅人吗?背着幼子的女人声音很是温柔,在看到出现在院子里的鬼舞辻无惨的时候,她有些关切地从门内探出了头来:夜色很深了,等下或许还会有暴雪,这样的时候在深山里行走实在多有不便吧? 要进来歇歇脚吗?至少可以先暖暖身子。 女人的身上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淳朴,即使站在自己眼前的是面无表情的陌生人,她也完全不吝惜自己的善意。 遗憾的是这份善意却并没能在鬼舞辻无惨的身上掀起一丁点的水花来。 他冲那女人伸出了手,渐渐变成深灰色的指甲间透着比冬日的夜风更森然的寒意。 但他终究没能触及那个依然对自己所处的危险境况一无所知的女人。电光石火之间,一道幽绿的电光直朝鬼舞辻无惨的方向袭了过来。 骤然受到攻击的无惨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凭借本能的直觉侧身躲过了那道突如其来的袭击,再侧过视线的时候,无惨赫然发现,自己的眼前竟突然出现了一个坐在轮椅里的有着异色眼瞳的青年。 鬼舞辻无惨的脸色愈发阴沉,眉团也几乎在一瞬间拧紧了。 这家伙的出现实在让他始料未及,更重要的是,这家伙的攻击手段也是他前所未见的 鬼舞辻无惨历来不喜欢变化,更不喜欢这种完全已经超出了他掌控范围的意外。所以这个家伙的出现直让他觉得十分火大。 真是让人意外的会面啊。青年的身遭包裹着萤绿的幽光,在夜色的覆盖下看起来格外诡秘:我原本并未想过会与你这样特殊的存在直接碰面。 因为这样的事情实在没有必要。 青年絮絮说着:你们是会让人陷入不幸的存在,但只要人们拥有相应的力量,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你们无处遁形,大费周章特意把你们拎出来战斗实在又费神又没有效果。 只是眼看着不幸在眼前发生,任谁都不会无动于衷吧 话音未消,青年的身影便已化身成了闪电直朝无惨的方向袭了过去。 既然遇上了这样的事情,那大概就是命运的指引了吧。所以就让我,以王的名义,为这样的不幸划上句号吧。 带着电光的攻击来得很快,可无惨的对应同样也没有迟疑。起先他并不觉得这种程度的攻击能真的把他怎么样,毕竟根据他千年的存活经验,理论上来说,能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的只有阳光、紫藤花和日轮刀而已。 但鬼舞辻无惨很快便发现自己似乎错估了这个招式古怪的家伙的力量。 这家伙力量的本身就是他最讨厌的变化,而当这份变化真正席卷到他身上的时候,竟然带给他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烧灼感。 鬼舞辻无惨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碰到这样的敌人。 你好像对异能者的事情一无所知啊。一面用自己的力量纠缠着鬼舞辻无惨,青年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泰然自若:明明你身边就有异能者的存在 那家伙甚至接触到了作为异能核心的石板,或者说他刚刚从我的手里将那块拥有无限力量的石板抢走。 怎么?这样的事情你难道从来没有听说过吗?那个名叫太宰治的家伙没有跟你提起过那样的事情? 你这个鬼之始祖的威信,看上去好像也不怎么样嘛。 鬼舞辻无惨心底里的怒火顿时被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他觉得自己简直要气炸了。打不打得过眼前这家伙姑且不论,怎么着?他们鬼的庞大队伍内部也出现不纯洁的分子了? 太宰治那家伙的体质特殊鬼舞辻无惨也并不是一无所知,虽然窥探那家伙的脑回路是件让人暴躁的事情,但无惨也不是完全没有尝试着解读过太宰治的想法。 也是在那个时候,无惨姑且接触到了一点关于异能的概念。 不过因为当时所能获得的情报太过模糊,鬼舞辻无惨简单粗暴地把异能跟血鬼术联系在了一起,压根没有思考过其中深层的含义。至于关于石板的事情,他更是完全闻所未闻。 就算他对太宰治那家伙平素监管得不算太严密,可是这种程度的情报,太宰治居然就这么一直压着没有上报? 依此类推,那家伙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他啊! 这样的念头出现在脑海当中的时候,无惨额前的青筋又是狠狠地爆了出来。他也无心再去理会木屋里的那些人类,更不想继续跟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纠缠。 透过意念给鸣女发出了信号,无惨命令鸣女将自己和那个绿色的异能者一并拉入无限城里,再随便拉来一个看上去很闲又能打的家伙来。 于是下一个瞬间,无惨便顺利回到了自己的根据地。 可惜的是,将鬼舞辻无惨打到烦躁的绿之王比水流在听到了琵琶声的瞬间就警觉了起来,加上他本身的异能就是变化,化身光线的他连重力都不畏惧,是而鸣女的血鬼术在他的身上竟也没有奏效。 结局就是进到无限城的鬼舞辻无惨跟被鸣女紧急调来的战力童磨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被抓来的童磨也是满脑子问号,毕竟他上一个瞬间还在一脸慈悲地安抚着一个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倾诉着的信徒,结果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被自家老板给传唤过来了,这就导致他等下还得想法子去解决一下那个目睹了这一切的信徒虽说解决方案也不用他多费心神,但面对这种莫名从天而降的麻烦,就算是童磨,心里也不免有些小嘀咕的。 当然,这一点怨言在他听到了鬼舞辻无惨提及的石板和异能者的事情之后就彻底被童磨忘到脑后了。 您是在说那块德累斯顿石板吗?我前两天确实见到了那样的东西,之前太宰还跟我提起过,那块石板好像有什么特别的力量,说不准能帮鬼克服阳光的限制之类的。童磨的脸上带着惯常天然的单纯表情,彩虹色的眼瞳里带着的光似乎也带着种莫名的真诚:不过我不擅长调查情报这类的工作啦,所以主要是太宰在处理这样的事情。 童磨的回答虽然十分坦诚,可鬼舞辻无惨脸上阴沉的神情却并没有因此而有少许的放晴因为在童磨提及这件事情之前,他竟一点风声也没有捕捉到。 虽然说由于鬼的数量众多,即使是鬼舞辻无惨也无法做到时时刻刻地监视着每一个下属的动向,但对于十二鬼月眼中看到的特殊情报,无惨总归还是会稍稍关注一下的。毕竟能爬到十二鬼月位置上的家伙都各自有些力量,而越是强大,忠心的程度就越显得重要。 毕竟之前仗着自己的力量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背叛他的家伙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鬼舞辻无惨倒并不担心自己会被那些家伙从背后捅刀子,毕竟他对自己的力量有足够的信任,但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也到底还是有些麻烦的,无惨并不喜欢这样的麻烦事,所以他才会选择在平常的时候对十二鬼月的工作状况进行不定期的查岗。 而言行举止轻浮,看上去就不大安生的童磨当然是查岗当中的重点对象。 但就算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无惨依然没能透过童磨的眼睛得知关于石板和异能者的消息,这中间的缘由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童磨此刻的内心就如他脸上表现出来的一样平静,毕竟他天生就感受不到任何情绪。当然,尽管他在大部分的时候都表现得像是完全读不懂空气一样,可作为万世极乐教的教祖,童磨觉得自己还是挺会察言观色的。 比方说现在,他家老板显而易见地是在生气。 童磨尝试着分析了一下自家老板生气的缘由,首先他觉得惹老板生气的肯定不是自己。老板在生气的同时又提到了关于石板和异能的事情,而鬼当中知道石板和异能相关内容的,除了他之外好像只有太宰治了。 由此可见,惹老板生气的一定是太宰治没错了。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童磨觉得自己应该帮太宰治一把,毕竟太宰治曾经教过他怎么当着老板的面开小差而不被发现,也多亏了太宰治那家伙,他这会儿才能胡思乱想这些东西。况且他跟太宰治两个人可是相互亲口承认过的朋友,作为好朋友,童磨觉得自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宰治去送死。 所以他决定用太宰治教他的方法稍微忽悠老板一下,替太宰分担一下火力,这样一来,最糟糕的状况也就是两个人一起被鬼舞辻无惨打掉脑袋而已。反正只是掉头,又不是长不出来,四舍五入就是无事发生了。 当然,在童磨看来,忽悠和欺骗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就算觉得自己应该帮助太宰治,童磨也并不认为自己需要从头到尾都对自家老板说谎,正常的工作汇报该做还是可以做的嘛。 分卷(15) 只要对那些明显对自己和太宰治不利的部分稍加加工就好了。 带着这样的念头,童磨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德累斯顿石板和异能者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跟自家老板说了一遍,不过隐藏掉了自己混迹进jungle学习运营模式,顺便目睹了中原中也和比水流的那场异能大战这回事。 然而出乎童磨预料的是,在听过自己的工作报告之后,鬼舞辻无惨的脸色竟然变得愈发阴沉了起来。可童磨完全没觉得自己说过什么有问题的内容,自家老板生气得简直毫无道理。 不过这也是身为老板的特权嘛。 身为善解人意的万世极乐教组,跪在原地的童磨开始猜测鬼舞辻无惨不高兴的缘由。 而这样的揣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鬼舞辻无惨的感知范围当中,看着童磨对自己生气的原因毫无知觉的样子,无惨只觉得一腔的愤怒好像被什么东西梗在了喉间似的。 这种事情你到现在才想起来跟我说?沉着声音,鬼舞辻无惨问了这样一句。 听了无惨的发问,童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家老板是抱怨他的工作汇报打得有些迟了啊。 这其中的本质原因当然是在太宰治的帮助之下,童磨获得了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屏蔽掉无惨对自己心音的窥视,而这种便利的事情,童磨当然也不打算跟自家老板和盘托出。 左右自己藏着的事情被老板发现的只有关于石板和异能者这一桩而已,童磨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因为消息没有确定嘛。声音极其坦然的,童磨一脸真诚地回答:而且我听太宰说,那块石板蕴藏着相当强大的力量,在接触到石板之后,任何人都会不受控制地受到影响 不过这样的影响好像对鬼没有效果诶,我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有变得不一样。 说话间他,童磨眨了眨眼睛。 所以无惨大人,您觉得我的身体有变得不一样吗? 这是一种再直白不过的诱导,毕竟对于鬼舞辻无惨而言,童磨所处的状态的确发生了变化,导致他原本应该能被时时解读的心音也变得让人无法捉摸了。 在听了童磨的话之后,鬼舞辻无惨毫无意外地把这样的变化跟石板的力量联系到了一起。 可不管怎么说,不管变化的缘由是什么,变化这件事情本身都是让鬼舞辻无惨感觉厌烦的。 况且童磨这家伙说话的语气实在太讨人嫌了。 闭嘴。 一面沉声阻止了童磨继续说下去,无惨毫不客气地打掉了童磨的脑袋。 这样的宣泄也并不会让童磨心有怨言。在他看来,自家老板完全就是心情不好想找个出气筒,那么作为靠谱的下属,为老板排忧解难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虽然他也没做错什么,可既然鬼舞辻无惨心情不好,童磨完全不介意稍稍牺牲一下自己。 反正又不会真的死掉,只要自家老板的心情能稍稍好一点,童磨觉得就足够了。 这本就是身为万世极乐教的教祖该做的事情嘛。 好在无惨并没有听到童磨这样的想法,不然他大概会因为童磨思维方式的偏差再次对那家伙大打出手吧。 其实无惨生气的缘由也很单纯,因为他觉得童磨好像在某种程度上摆脱了自己的控制,但鬼舞辻无惨又没办法直接去问童磨这事儿是不是对方主观能动的结果这也涉及到了他身为众鬼之王的尊严。 于是鬼舞辻无惨索性选择把童磨丢在一边,顺手让鸣女把另外一个当事人的太宰治叫到了自己的身边,威逼利诱地让对方陈述关于石板和异能者的事情。 总之先让他们各自陈述,而一旦两人的口供或者想法之间出现了什么偏差,无惨觉得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这两个搞事的家伙一起处理掉。 然而这两个家伙就好像事先串过供一样,太宰治对这件事情的说法竟然跟童磨完全的如出一辙,包括自己心音无法被解读这件事情,太宰也干脆利落地甩锅给了石板的力量。 而太宰的脑内也是一如既往的混乱,无惨在里面也没有找到任何决定性的证据。 这样一来,就算鬼舞辻无惨依然觉得这两个家伙很可疑,却也没法再说什么了。 毕竟这两个家伙一个是上弦之二,另外一个是专门帮他打理在人类中间事务的家伙,虽然在鬼舞辻无惨的眼中,鬼中也没有谁是无可替代的,可他本身也不喜欢变化更何况是如此重要的岗位。 于是在没有决定性证据之前,无惨觉得自己还是暂且不要做出什么人事变动比较好。 ** 在与狯岳接触之后,比水流本以为自己可以就此成功打入鬼杀队的内部,然而他很快便意识到了狯岳对力量本身的几近疯狂的执着。 比起整个鬼杀队是否可以顺利将鬼这样的存在铲除,狯岳在意的显然是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拥有这样性子的家伙倒是容易诱导和控制,但比水流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单纯的一两个力量强大的傀儡,他想要的是所有人都可以用力量来谋求幸福的生活。 于是没过多久,他便跟狯岳分道扬镳,开始寻找起了下一个可以派上用场的鬼杀队士。 也是在替那户姓灶门的人家排除了鬼的干扰之后不久,比水流终于见到了另外一个鬼杀队的队士。 那是个穿着双色纹样拼成的羽织的青年男人,面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深蓝色的眼睛里透着对自己任务的坚决。 是鬼杀队的剑士啊。比水流拦在了那青年的面前:来得可真是迟啊就在之前不久,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与鬼的战斗。 什么?听到比水流这样说,青年稍稍顿住了自己前进的脚步,有些困惑地看向了比水流。 在山上的一户民居前,他们险些遭到鬼的袭击。比水流回答。 如果没有我及时赶到的话。 青年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他的确是在追踪一个颇为强大的鬼没有错,只是那鬼着实有些狡猾,所以他一时间才没能将对方处理掉。 鬼杀队都是这样后知后觉的吗?抬起头,坐在轮椅里的比水流直视着青年的面容:任由别人先陷入不幸,然后再随便做出什么补救来。 不是的。青年立即反驳。 可结果就是这样的。比水流摊手说着:而这一切的缘由都是 你们自身的力量不足。 而我可以给你们更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足以让你们能够应付那些异能之鬼。 双色羽织的青年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而当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出乎比水流意料的是,他说的却是:我在追查一个鬼的踪迹,你挡住我的路了。 这样的反应让比水流也是怔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眼前的这个鬼杀队士对于异能的存在能够这样无动于衷。 异能可以让你变强,可以让你更顺利地斩杀掉眼前的敌人,你 我自己也会变强。青年却是回答得相当坚决:通过磨砺自己的剑技。 至于异能什么的一面说着,青年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仿佛在看可疑传/销员的情绪。 比水流的嘴角出现了微微的抽搐。他觉得这个青年的想法简直不合常理。 鬼杀队士难道不都应该是想要变强的吗?特别是在狯岳接触过之后,比水流几乎已经确信了这一点,可眼前的这个青年身上却像是带着种莫名的执拗一样。 比水流无法理解这样的执拗究竟缘何而来。 我的刀并不是为了强大而挥出的。双色羽织的青年给出了答案:只是在接连不断的战斗当中不得不变强。但鬼杀队从来都是为了将恶鬼彻底灭杀,让所有人都回归平常生活而战斗的 平常的生活不需要别人施舍的异能。 这就是富冈义勇本来的想法。尽管他也渴望变得强大,渴望用自己的力量为与鬼抗衡的残酷战斗彻底画上句号,可是当比水流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当比水流说可以给予他新的力量的时候,拒绝对于富冈义勇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出于本能的事情。 就算他没有感受到比水流身上带着什么不怀好意,可富冈义勇坚信,任何力量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是异能这种千百年来间闻所未闻的东西。 那种东西真的能让人变强吗?还是说这背后潜藏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风险呢?他会不会被吞噬了神智,从此成了别人操纵的傀儡? 战斗还没有结束,所以富冈义勇坚决觉得自己不可以冒这样的风险。他必须保持战意,保持清醒,他必须仰仗自己的力量变强。 恰在他与比水流对话的当口,树林间忽然传来了一阵窸窣的响动。那并非是正常的林间风略过积雪的枝桠的声音,而是有什么东西在以极轻极快的速度穿林而过。 空气中似也飘过了一丁点鬼的气息。 富冈义勇立刻警觉地抽/出了肋下的日轮刀。他觉得那大抵就是自己一直追迹的鬼。 按说那鬼的力量也并不算弱,之前富冈义勇也曾经与他交过手,只是在换了不过三两招之后,那鬼似乎也察觉到了富冈义勇的强大,在平地里正面的交锋他恐怕讨不到什么便宜,于是他不假思索地调头就跑。 这或许并非是单纯的逃跑,而是想要找一个可以利用的战场。但身为鬼杀队士的富冈义勇并不会因为前方可能会潜藏着危机和陷阱就放弃追击。 在听到响动的瞬间,富冈义勇便毫不犹豫地提刀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那只鬼此刻所处的位置是树林的深处,尽管眼下时值隆冬,可即使是光秃秃的枝桠,交错起来也像是一片密不透风的落网一般。 富冈义勇也陡然意识到,在这样的环境下,挥动日轮刀多少有些不便。 这或许也是那只鬼会将战场选定在这个地方的缘由吧。 不过没关系,既然对方也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对于富冈义勇来说,自己需要做的只有用手中的日轮刀斩下那只鬼的头颅就足够了。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 在看到那只鬼的身形的瞬间,富冈义勇直接将刀刃平推了出去,于是湛蓝的刀锋上泛起了一阵水纹,在皑皑雪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冰冷。 那只鬼的动作也相当灵活,在刀锋袭向自己的时候,那家伙的身体轻轻腾挪,一跃落上了低处的枝桠上。 水之呼吸贰之型水车 瞬间变招,富冈义勇的动作追着那只鬼的身形,而在两招之间,他本身与鬼的距离也拉近了许多。 但那家伙依然有躲闪的空间。 所以怎么样?如果这个时候有我馈赠给你的异能的话,你可以轻松限制住那家伙的动向。比水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战场的边沿,平静地注视着富冈义勇与鬼战斗的画面。 他并不急着出手。尽管对面姑且也是十二鬼月中的下弦,但看眼下的战局,富冈义勇也没有在吃亏,只是在地形的限制下也完全讨不到什么便宜就是了。 战局的走向并不算明朗,虽然单看实力的话,富冈义勇本身要胜上一筹,可战场本身也是瞬息万变的,在没有得到确定的胜利之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正因如此,比水流觉得久攻不下的富冈义勇心下多半也是有些焦急的。 既然只是要胜利的话,为什么需要那种无用的花招呢再将日轮刀锋递出的时候,富冈义勇的招式却意外地变得凌厉了起来。 想要借助地形的优势什么的,但水之呼吸本就是因地制宜的啊! 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 我不需要什么别人馈赠的异能。我是鬼杀队的剑士,只要用手中的日轮刀斩下鬼的头颅就足够了。 有那位先生的帮助,过不了多久,这一切都会彻底终结,那个人会为我们找到通往鬼之始祖面前的道路,所以在那之前,我一定会精进剑技,我一定会 变得更强。 水之呼吸拾壹之型凪 富冈义勇的动作忽然归于平静,像是暴雨之后一点波澜也没有的海面一样,安静得,却好像能吞噬周围的一切。 而在这样以静制动的攻击当中,那个一直在树枝间逃窜的下弦之鬼也终于没有了任何可以逃窜的空间。 甚至在头颅与身体断开连接的瞬间,他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是精彩的剑技啊。比水流拍了拍手:但你刚才所说的那个人指的是谁呢? 容我大胆地猜测一下,该不会是那个顶着太宰治的名字的鬼吧? 富冈义勇的瞳孔皱缩了一下。 或许你并不知情,所以我来告诉你吧。那家伙的本质也是异能者呢。 比水流的话音落下之后,那个被富冈义勇斩杀掉的下弦之鬼便已经彻底崩坏了。只是在那家伙崩坏之前,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却是悉数传送到了鬼舞辻无惨的眼前。 十二鬼月中又有人被斩杀了。察觉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本就心情不大好的鬼舞辻无惨顿时更加暴怒。他透过那个正在崩坏的家伙的视线想要看看,自己手下这不中用的家伙此次到底是折在了什么人的手里。 结果无惨竟意外地看到了比水流的身影。 这也就算了,那个穿着双色羽织的猎鬼人在说什么?他身边居然有人在给鬼杀队做内应? 鬼舞辻无惨的视线骤然锁在了尚自低伏在一旁的太宰治的身上。如果只是单纯的石板或者异能的事情的话倒也算了,可若是真如富冈义勇和比水流所说的一样,太宰治在藏着什么小心思的话,就算他在某些地方勉强能派上用场,鬼舞辻无惨也绝对不可能对他有一丁点的姑息。 分卷(16) 骤然被无惨的攻击甩飞出去的时候,太宰治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按照无惨之前的表现,太宰治觉得自己这次大概也可以说是已经平安过关了的,谁料想峰回路转,不过是短暂的沉默之后,状况竟然就这么急转直下。 鬼舞辻无惨甚至没有跟他解释自己生气的缘由,他的身上泛着强烈的杀意,压得人几乎无法喘息。 是仅在这一瞬间,鬼舞辻无惨就掌握了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了吗? 眼下的情况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太宰治轻闭上了眼睛,试图让自己在无惨过分强烈的攻击当中平静下来。 鬼舞辻无惨血鬼术的作用在太宰治的身上是可以被化解的,可连带着的物理攻击,太宰治却依然完全没有办法抵抗,所以如果真的与这位老板撕破脸皮正面对抗的话,太宰治实在没有一丁点的胜算。 可眼下又该用什么样的说辞为自己辩白呢? 我 闭嘴。 鬼舞辻无惨根本没有给太宰治一丁点辩白的机会,也不想再去窥探太宰治的想法。既然是有威胁的存在,直接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好了。 带着这样的念头,鬼舞辻无惨肆无忌惮地向太宰治投放着自己的杀意。 一旁的童磨见境况不妙,也想稍稍为太宰治出点力,可偏在这个时候,琵琶声在空间里骤然响起,童磨直接被送出了无限城。 这对于太宰治来说的确是前所未有的危机,完全处在孤立无援的状态下,盛怒的上司又一点也听不进他的辩白,在这样的境况下,他所能做的 便在太宰治也觉得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温润的笑声。 哈哈哈哈,真是激烈的战斗啊 所以让我这个老爷爷也来见识一下吧,在已经改变了走向的时空里存在着的鬼的力量。 第25章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太宰治的唇角自然而然地向上扬了起来真是意想不到的逆转啊,在这样的时刻。 在那个穿着深蓝色狩衣的男人出现的时候,鬼舞辻无惨的脸上也不免透出了些许意外。毕竟现下他们所处在的无限城是存在于地面以下的绝对隐秘的空间,除非有鸣女的调度,否则不该有人能侵入这里才对。 可眼下竟然有入侵者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他面前,鸣女那家伙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无惨立刻就想抓鸣女过来兴师问罪,可偏生方才在把童磨送走的时候,鸣女也十分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当然,鬼舞辻无惨本可以立刻将消息传入鸣女的脑海里,而鸣女本身也可以在瞬间便操控着血鬼术赶过来将这个突兀出现的入侵者赶出去。但对方这样的入侵实在让鬼舞辻无惨觉得相当屈辱,是而比起将对方驱逐掉,无惨更想让那家伙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跟太宰治一起。 鬼舞辻无惨的思索给了太宰治一瞬间喘息的余地,他总算也能趁机从地面上爬起来,侧头看向忽然降临此间的家伙。 三日月宗近,所以只有你一个人过来了吗?调整了一下呼吸,太宰治问了一句,语气倒是平常的,像是没有什么惊诧,只是单纯地想要确认一样。 毕竟是刚刚搭建的时空之间的通道,好像还不算太稳定,所以只好让我先来进行这样的实验了。三日月半阖着眼眸,一双含着新月的眼睛里带着一贯温和的笑意:让您一个人在这样危险的环境,本丸里的谁都放心不下啊。 将您迎接回本丸,也该是我作为近侍的职责所在吧主殿。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再次让一旁的无惨进入了盛怒的状态。 所以你们是当我不存在了? 一面说着,无惨的攻击也很快扫向了二人。 这样的攻击来得委实凌厉,虽然三日月宗近也算是久经战场的付丧神了,但是在这种程度的攻击之下,想要抵挡多少还是有些困难的。 掌中的太刀在空中挥出,只在触上鬼舞辻无惨的身上延展出的棘鞭的瞬间,三日月宗近就很清楚,以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战胜这个家伙。 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毕竟三日月宗近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本来也不是清剿什么鬼王他只是为了见到太宰治而已。 哈哈哈哈被棘鞭刺破身体的时候,三日月宗近的眸光微沉,纵然还是在笑着的,声音里却透着无需掩饰的森然:现在不是该笑的时候吗?看来我也应该稍稍认真一点了啊。 没那个必要了吧。一旁的太宰治却是撇着嘴抱怨了一句:比起继续战斗,还是赶快回本丸手入吧。 修太刀真的好麻烦啊。 既然是您的命令的话 说话间,三日月似乎从袖中拿出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他与太宰治的身上骤然泛起了柔和的华光,在鬼舞辻无惨还没有想通眼下究竟在发生着什么的时间里,就好像三日月宗近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现一样,原本的两个人就这样突兀地从他面前消失了。 而待太宰治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入目的是熟悉的和式庭院。身背后高大的樱树正满开着粉红色的花,夜色的笼罩下,整座本丸都显得安闲静谧。 真是很久没有回过这样的地方了呀。太宰治自言自语地说了句。 在这里就任审神者什么的,还是他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前的事情。那时的他只是个为了寻找自己人生的意义四处乱撞的迷茫的孩子,误打误撞地被时之政府捡了回去。 可太宰治并不知道所谓保护历史究竟有什么实在意义总之所有历史的走向所引导的不过是这个虚空又无聊的世界而已,既然如此,比起保护,难道不应该是破坏更能带来刺激吗? 这样的念头险些让这座本丸走上邪路。事实上,如果看现在的情况的话,太宰治所拥有的这座本丸所做的也的确并不是正常本丸会做的事情。 时空并不是一条单纯向前延伸的直线,同样的事情会在平行着的时空里一次又一次地上演但因为偶然的存在,那些事情在重复上演的时候,真正的展开方式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甚至有些偶然的选择会导致整个历史的走向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研究过几次出阵记录之后,太宰治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即使没有历史修正主义者和时间溯行军的存在,历史本身也是会发生改变的,所以你们守护的又是什么呢? 他直截了当地问了自己身边的近侍三日月宗近这样一个问题。 是什么呢?三日月的脸上却带着一贯的温和:这样的事情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吧。 对于刀剑来说,遵从主人的命令完成战斗就是生命的全部了,至于我们所挥动的意义,我们所守护的东西,这些都是主人赋予我们的。 所以您又会赋予我们怎样的意义呢? 真是狡猾。太宰治瞥了三日月宗近一眼,不满地抱怨着:居然把赋予意义这样重要的责任推给我。 但当时的太宰治并没能在本丸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意义。他曾经尝试着做出了一些恶劣的改变,接着又眼睁睁地看着历史一点一点地变回成了原来的样子。 在这样无可逆转的洪流中间,人的力量总是过分渺小的。 于是后来的太宰治索性不怎么会回本丸那种地方了。直到脱离了港口黑手党之后。 即使过了这么久,本丸看起来与之前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家里的刀剑们在见到他的时候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重逢的欣喜之外。 是去转换心情了吗?三日月宗近注视着太宰治,比起上次见面的时候,这家伙也蹿高了一大截:总算是回来了呀。 就算语气平常,可太宰治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分辨出里面夹带着的情绪。即使是刀剑或者该说正因为是刀剑,所以他们才格外担心自己被遗忘,担心主人一直不回来,他们就会一直这样沉寂下去。 我回来了。太宰治说道:话是这么说,但我今天会回来大概也算得上是心血来潮 我的意思是,以后我可能也并不会经常回来,去做什么保护历史的战斗之类的,这样的工作听起来就实在太过无趣了。 三日月宗近怔了一下。 但我们依然可以一起战斗呀。说话间,太宰治弯起了眼眸:既然你之前有跟我说过,刀剑的意义都是由主人赋予的,所以即使不是保护历史的战斗,你们也一样可以参与其中吧。 可就算太宰治这样说,想要让刀剑成为他身边的力量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对于可以自由跳转时空的刀剑而言,通过时空隧道进入某个时间节点的时候,理论上来说可以降落在任何地点,也就是说,一旦刀剑进入现世的话,以他们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 比如降临在某个大统领的府邸,随手就能破坏掉时空的秩序。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风险,刀剑进入现世这种事情基本来说是被严格禁止的。 当然你们完全不可能通过我日常通行的路径来往返本丸和现世,但只要能开辟出一条避得开时之政/府监察的路径,似乎也不是不可以的? 在太宰治的提案之下,本丸里对直通主人所处时空的路径的开发便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也正因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在被查理引导着进入了这样一个时空的时候,太宰治本身并没有多少慌乱。毕竟他有着那样一张底牌虽然需要等待,但太宰治相信,这张底牌总有一天会发挥它的效用的。 方才放眼看了一遍自己熟悉的本丸,回过头,太宰治忽然发现某个跟自己一并回来的太刀竟一脸柔弱地倒了下去。 太宰治的表情也顿时有些僵硬。他当然也知道,三日月宗近在与鬼舞辻无惨的交手当中的确是受了伤的,但是有达到这种完全站不起来的地步吗? 所以你不要仗着自己是平安时代的老爷爷就随随便便地躺在那里碰瓷啊! 喂喂喂,你没关系吧?三日月?太宰治蹲在了三日月宗近的面前,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脸颊:能不能再坚持一下啊?我刚刚受伤也不轻,让我扶你回手入室什么的,我才不要呢,会死掉的 那可真是恭喜您了呀。耳边忽然传来了另外一个熟悉而温软的声音:这样一来,主殿一直以来的心愿也可以实现了不是吗? 髭切!太宰治回头瞥了某个顶着奶油色短发的太刀一眼:比起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不觉得你现在有其他该做的事情吗? 嘛,搬运这种事情就交给肘丸好了。髭切耸了耸肩:不过真是意外严重的伤啊主殿您之前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吗? 哥哥在太宰治做出回应之前,一旁的某个顶着薄绿色短发的青年一面伸手扶起了倒在地上的三日月宗近,一面不满地抱怨道:是膝丸啊! 第26章 事实证明,三日月宗近这一波并非是装病或者碰瓷,而是由于时空通道的不稳定导致的不良反应,俗称晕车。 当然,他之所以会达到站都站不起来的程度跟他身上带着的伤也有一定的关系,不过不管怎么说,本丸里的一众付丧神费尽心思搭建的两个时空间的通道并不稳固,这也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在源氏兄弟的帮助下,太宰治跟着三日月宗近一起进了手入室。而精通医药的药研藤四郎早就等在那里了。 真是有点怀念的场景呢。一面任由药研藤四郎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检查,太宰治轻声感叹了一句。 虽然方才他以身上带着伤为借口拒绝扶三日月进手入室,但事实上,再怎么严重的伤,对于眼下的太宰治而言,想要自愈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当药研对他进行检查的时候,太宰治的身体上早就已经没有一道伤痕了。 可就算这样,在看到身上的衣服都变得破破烂烂的太宰治,药研藤四郎还是本能地轻叹了口气。 刚到本丸那会儿,太宰治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弄得自己满身都是伤口。那个时候专门负责给他包扎伤口的就是药研藤四郎。虽然生了一副看上去比太宰还要年轻很多的小孩子的模样,但药研的性情比太宰治要沉稳许多 您也该稍稍顾念一下自己的身体吧。药研曾经轻叹着试图劝诫自家的主人。 为了多呼吸一点这个世界无聊的空气所以被迫小心谨慎地回避某些事情吗?太宰治反驳道。 于是药研藤四郎的手里加大了些力道,按在伤口上的棉球让对方差点叫出了声来。 您也是害怕疼痛的。药研藤四郎的动作很快又恢复了原本轻柔的样子:所以您为什么要弄伤自己呢?大将。 因为我还没有找到可以毫无疼痛地去世的方法啊!太宰治回答得理直气壮:那些自杀的方法都伴随着各种各样的痛苦,让人望而怯步。 所以说放下了纱布之后,药研藤四郎抬起了头:为什么可以那么轻易地说出 死亡? 药研藤四郎并不想提及那样的词汇,血的腥气,失去温度的身体,身为刀剑的他在过往的几百年里见过太多杀戮的场景。人的生命总是脆弱的,可即使是这样,在最残酷的环境下,有很多人也在挣扎着试图将自己的生命再延长些许。 可太宰治却不是这样的。明明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却好像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一样。生命这种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求而不得的东西,太宰治却总是在视如敝履。 凭什么? 凭什么可以不假思索地说出想要放弃生命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呢? 药研君,你是想要对我说教吗?被绷带遮去了一只眼睛,露出的那只鸢色的眼瞳里透着有些暗沉的神色,太宰治注视着面前的短刀:为什么不为了你们而好好地保护自己的生命吗? 分卷(17) 但就算主人不是我,你们也一样会有大放异彩的机会啊。太宰治忽然又说:因为你们是刀剑,只要有战斗的地方就有存在的意义,哪怕就是在和平的年代里,只是被放在博物馆里,你们也总归是有价值的。 只不过刚好被我使用了而已,对于你们来说,我跟你们之前的任何一个主人相比都没有什么区别吧 药研本能地想要反驳,但却又发现太宰治说得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您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在确认太宰治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药研藤四郎忽然这样道。 因为变成了鬼吗?太宰治抬起手臂,看了看身上还是破破烂烂的衣服,随口抱怨道:跟以前比起来,这副身体实在是太结实了,完全没有办法自/杀呢。 但是痛感却一点都没有抹消,超级不方便! 药研藤四郎垂下眼,唇角轻向上扬了扬。虽然太宰治依然如从前一样把自杀这样的词汇挂在嘴边,但药研藤四郎总觉得,那双鸢色的眼瞳里比起从前似乎多了什么特别的光彩。药研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知道,那至少不是因为变成鬼之后无法死去而勉强在世界上苟延残喘的人会有的眼神。 他似乎在追求着什么,期待着什么,而这样的追求与期待让那个男人似乎也终于与这个无聊的世界产生了一丁点的联系。 至少药研藤四郎看到的太宰治身上的确在发生着这样的变化。 好了,既然没什么问题的话,那么接下来去看看三日月那家伙的状况吧。完全没有去换一下衣服的想法,太宰治径自往手入室的某个隔间走去:这次也多亏了你们及时赶到,虽然我想鸣女小姐应该也不会轻易让我死掉,毕竟我还欠了她很多钱没还。 一面这样说着,太宰治也认真查看起了三日月宗近的伤势。 说老实话,就算当鬼当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对于鬼舞辻无惨的攻击手段,太宰治了解得其实也并不算深刻,毕竟无惨鲜少会在他面前战斗。 他所掌握的确切情报也不过就是无惨这家伙喜欢在战斗的时候顺便将自己的血偷偷注入对手的身体这招说起来简直又阴毒又赖皮,因为无惨这家伙的血液对于正常人类来说根本就是无解的毒药,就算不会当场毙命,被注入了血的人类多半也会直接变成被无惨完全掌控着的同类。 在面对三日月宗近的时候,鬼舞辻无惨显然也使用了同样的手法,不过很遗憾的是,虽然姑且有着人形,可三日月宗近本体是刀剑,所以从一开始就不具备变鬼的条件,就算无惨偷偷往他的身体里注了血也不可能达到理想的效果。 而更重要的是,虽然灵力低微,可三日月宗近本质上可也是由古老的器物当中诞生的有正儿八经神格的付丧神。对于任何活着的家伙而言,将血交给神明都会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不过以我的力量,想将那个男人神隐恐怕是做不到的。恢复了意识的三日月宗近对太宰治这样说着:他也并非是单纯的人类,与这个世界之间的羁绊盘根错节,所以我是真的无能为力。 但您至少可以做到随时知晓他的所在不是吗?太宰治眯起了眼睛。 的确如此。三日月宗近回答。 这样就足够了。 其实如果可以,太宰治并不很想跟鬼舞辻无惨这样的家伙针锋相对,毕竟身为鬼的他对无惨的力量多少还是带着些许忌惮的,况且借着无惨的名号,他其实也获得了诸多便利。 但眼下鬼舞辻无惨已经彻底失去了对他的信任,太宰治觉得,就算自己真的能一时间说服那个男人,事后再想有所动作也多有不便,况且以无惨的性情,多半也并不会安静地听他把话说完。既然已经走到彻底决裂这一步了,在那个世界里,太宰治很清楚,自己跟鬼舞辻无惨恐怕是没有办法共存的了。 那么也就只好让那个家伙彻底消失了。 虽然太宰治也会追求死亡的刺激,但如果死亡的方式是被鬼舞辻无惨那种家伙撕成碎片的话,太宰治觉得还是算了吧。 况且以无惨那副傲慢的态度以及鬼杀队那群剑士的意志,太宰治觉得,无惨会被/干掉根本就是迟早的事情,而他做的,只是从中推波助澜,让那一天提早到来而已。 带着这样的念头,太宰治的心里也渐渐产生了某种想法。 既然本丸可以连通那个时空,那么就意味着处在本丸里的人可以去往那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而恰巧三日月宗近本身具备查知鬼舞辻无惨所在位置的力量,所以至少在本丸面前,那家伙的行踪已经彻底透明了。 但太宰治并没打算让自家的本丸直接参与到这样的战斗当中来,毕竟三日月和无惨的那一战结果已经足够明显了,让他们正面去战斗,只不过是给本丸徒增消耗而已。 所以我们只要把情报传递给那些专门做这种事的家伙就好了。太宰治摸了摸下巴:不过在这之前,时空通道的强度似乎还需要增加一下呢。 就算太宰治这样说,但是对于本丸的付丧神而言,搭建出这样一条时空之间的通路已经是足够困难的事情,说要提高路径的稳定性什么的,难度着实不小。 毕竟打破时空之间的限制并非是一般力量所能做到的啊。三日月宗近说。 不是一般的力量吗?太宰治沉吟了片刻,而在短暂的犹疑之后,一个颇有些大胆的念头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那么借用一下稍微特别一点的力量或许就可以了? 比如说异能的根源之类的。 虽然以往的经验让太宰治也知晓,与德累斯顿石板交涉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如果能借到石板的力量的话,强化一条时空通道应该也是绰绰有余的。 或许德累斯顿石板并不会随随便便地将自己的力量借给一个姑且拥有异能的权外者,但仔细想想,在被迫离开石板之前,比水流似乎一直是在借助石板的力量强化着自己的。 所以王权者是拥有调度石板力量的权力的吗? 这样说的话,只要找到王权者帮忙 第27章 天色渐明的时候,对于喧嚣于夜间的酒吧而言就是关板休息的时候。今天店里的生意并不是很好,还没到正式关门的时间,店里就已经空无一人了。 在这样的时候,草薙出云当然也并不想去接待什么其他的客人,于是他关掉了门口看板的灯光,正准备提前打烊。 可就在他推开门去收摆放在门边的宣传板的时候,却见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转进了巷子,步履匆匆地向他所在的地方靠拢着直觉告诉草薙出云,这两个人的目标显然就是这间酒吧。 虽然逆光看不清来人的面孔,但在那两道身影映入眼帘时,草薙出云几乎是本能地怔了一下。 就算面容在光线下变得一团模糊,可在那一个瞬间,草薙出云就断定了来人的身份。 这可真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草薙出云小声咕哝了一句。他没有做出走下台阶去迎接两人的动作,而是倚着门口的栏杆,顺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 当烟雾袅袅地飘起的时候,草薙出云才终于又站直了身子,转而正色地看向已经走到了台阶下面的两个人。 真没想到还能在这样的地方见面啊。用两根手指夹着正在燃烧中的烟,草薙出云带着浓重京都口音的强调听上去倒颇为轻松,像是寻常见到了久别重逢的友人一样,他招呼道:尊。 啊。红发的男人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站在台阶上的那个掐着烟的金发男人:你在这里。 是啊,我也在这里啊。草薙出云回应着。 他的心情倒是比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毕竟作为homra的军师,草薙出云本身也能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保持冷静,况且至少重逢这件事情本身,他也不是完全不曾预料到。 唯一让他觉得意外的是,这位不知为什么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赤王居然会跟织田作之助一起出现在lupin的门口。 看来和太宰那家伙的合作也不算太亏啊草薙出云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 草薙先生。织田作之助开口的时候,声音却是罕见地出现了一点颤抖。 虽然是小孩子的模样,但草薙出云心里也明白,眼前这个家伙沉稳的性情绝对是经历了相当漫长的时间的沉淀的也正因如此,对于这个家伙来说,一般的突发状况根本不该让他这样慌乱才对。 是出了什么意外吗?草薙出云轻蹙了眉头:总之先进来说吧。店里刚好已经打烊了,并没有别的客人呢。 也是进了店之后,草薙出云才发现,织田作之助的身上竟带着伤口。 这一夜他似乎着实错过了很多重要的情节,使用异能的鬼杀队剑士袭击了织田作之助,偶然路过救援的太宰治毫无征兆地在二人面前突然消失 太宰他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吧。织田作之助忧心忡忡地说着:总觉得有些担心。 但想让这么大一个人凭空消失,一般的异能者恐怕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情吧?草薙出云双手拄着吧台:如果是异能的话,总应该有痕迹 但如果是异能的话织田作之助垂下眼,似乎有些犹豫,但在短暂的思索过后,他还是抬头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对太宰应该是不奏效的吧。 毕竟那家伙的能力就是抹消掉其他异能的效果。 在太宰治的事情上,织田作之助当然不会说谎,但事实上,太宰治在他们眼皮底下消失也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也就是说想要完成这一点,需要在不接触他身体的情况下使用能力吗?草薙出云咕哝了一句。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不如拜托一下安娜。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周防尊的眉梢也轻轻地抖动了一下,他看向草薙出云,尽管没有出声,可那眼神分明是在问询她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嘛,具体的情况我也说不清楚,总之那家伙的确也在这个地方没有错。草薙出云耸了耸肩:虽然我也想过是不是把她接过来,不过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在调查的时候恐怕没办法做到时时照应她,所以就暂且让她寄宿在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了。 我想她应该很乐意见到你吧。尊。一面这样说着,草薙出云顺手从衣架上拿起了一件外套。 清晨的东京还并不算喧嚣,除了某些早早出勤的为生计奔波的行色匆匆的家伙之外,街道上几乎可以说是空空荡荡的。 考虑到织田作之助身上带着点伤口,草薙出云叫了两辆待客的人力车。 眼看着周遭的风景在眼尾飞速倒退着,草薙出云觉得自己或许该跟周防尊叙说一下分别之后各自的境况,可他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本身也不是擅长表达情绪的类型,周防尊更是沉默寡言,况且之前的一次分别实在有些特殊了至少理智告诉草薙出云,在学园岛的时候,周防尊是真的死了。而他现在之所以还能再见到这个人,大概是命运莫名赐予的偏爱吧。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周防尊侧头瞥了草薙出云一眼,视线里也沉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没什么。草薙出云转过了头,又看了看外面的风景。 这中间的缘由其实也未必需要深究。毕竟在这个世界里,他与周防尊其实一样都是不该存在的人,而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背后的理由大概也是一样的。 比起追究为什么,还不如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人力车很快停在了那座颇为气派的公馆前面。 女仆文小姐认出了草薙出云就是之前与太宰治一起送这座宅邸的主人森鸥外回到这里的人,于是态度也格外客气:您是来找森先生的吗?现在这个时间,森先生可能稍微有点 时钟正指着六点的方向,这个时间的拜访在大多数情况下恐怕都是不会受欢迎的。 真是抱歉了啊,这么早就来打搅您。草薙出云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不过比起这里的主人森先生,我其实更想见一下那位客居在这里的森医生,还有那个孩子。 栉名安娜。 那么请你们进来吧。文小姐思索了一下之后,将三人让进了客厅。 所以我一定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通往内室的门口方向忽然传来了一个娇俏的女孩子的声音,语气间似乎带着莫名的怨念:要找林太郎也就算啦,为什么还要把安娜一起叫走!明明安娜说好要跟我一起玩的! 随着声音临近,那个身穿红色洋裙的金发小姑娘也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少女海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相当的不满,她嘟着嘴巴,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这三个将自己的玩伴召走的不速之客。 当视线落在织田作之助的身上时,那小家伙却猛地愣住了。 爱丽丝。织田作之助的反应倒并没有那么强烈,他也是才刚听草薙出云提起过,他以前的上司,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和与太宰治并称双黑的干部候选中原中也两个人都在这里,所以作为森鸥外异能实体化的爱丽丝会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 太宰治显然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过近来他们也着实没有什么交流,所以织田作之助觉得太宰大抵是还没来得及与自己提及。 哦呀,这可真是那个身材颀长的中年男人很快也出现在了门口,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诧的神情,他注视着缩了水的织田作之助,眼中似乎有点似笑非笑的神情:意想不到的再会啊。 首领。下意识地,织田作之助向森鸥外招呼道。 织田君会来这里,森鸥外的视线扫过了在一旁坐着的赤组的两个人: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吧。 分卷(18) 自我介绍的有些迟了,真是失礼。我是森鸥外,也是一名异能者。 之前匆匆见过一次,不过没能好好地打招呼。草薙出云站起身来:草薙出云,也是异能者。那边坐着的那位就是我们氏族的王了。是给予我们力量的人。 安娜也同样属于我们的氏族。 哦?那可真是失敬。森鸥外冲周防尊颔首示意:这段时间里,爱丽丝酱多亏了您手下的那位小姐陪伴。不管怎么说,我是该向您表达感谢的。 无用的寒暄就免了吧。周防尊抬起视线,随意看了森鸥外一眼,而当他的视线越过森鸥外的身体落在背后不远处站着的某个安静的小女孩的时候,似乎稍稍变得柔和了些。 尊?白发的少女轻声叫了句,尽管她似乎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但在重新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她的声音也难免透出了些许激动。 安娜。周防尊应了一声。 那个趁着空气陷入短暂沉寂的时候,一旁的织田作之助终于开口打破了重逢的氛围,看着那个身穿哥特式洋裙的女孩子,他问道:所以这位就是传说中能找到太宰所在的安娜小姐了吧? 虽然有些冒昧,但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想拜托您 织田君还是老样子啊。森鸥外感叹了一句。 能在这样的氛围下坚持一本正经地直入主题,大概是只有织田作之助能做到的事情了吧。 织田作之助也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毕竟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十分紧急的话,他们也不需要这样一清早地就跑到别人的家里来寻求援助了。 看不到。将红色的玻璃珠从自己的眼前挪开的时候,安娜的神情变得有些颓然:我看不到那个人的所在。 或许是因为那个家伙的能力可以抹消掉我的力量,也可能 是因为他并不在这个世界上。 听到这个答复的时候,织田作之助的心情猛地沉了下去。他不知道太宰治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安娜口中的任何一种可能性都不是织田作之助想要看到的。 正在织田作之助忧心忡忡却又无计可施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好像让各位担心了呢 伴随着柔和的光线,一道人影在客厅的某个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渐渐凝结成型。 不过说起来也真是凑巧了,原来大家都在这里。 这样的话就方便多了 第28章 就如他之前在尾崎红叶家的宅邸毫无征兆地消失一样,现下的太宰治又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像是鬼魅一样。 而太宰治的突然出现总算让织田作之助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在过去的一个夜晚里,的确发生了许多他无法理解的事情,他也亲眼见到了很多本来并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即使织田作之助的想法并不似太宰治那样活泛,可他也完全能够判断,这个世界的确是在发生着什么的。 虽然他近来才总算下定决心走进新的生活,可眼下发生的事情,织田作之助觉得自己也不可能置身事外这是他们这群不知为何闯入这个世界的异能者所背负的命运,只要他还拥有异能,哪怕是已经被弱化了许多的能力,他也不可能与这些人脱了干系。 说起来,异能者似乎本来并非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但最近一段时间,异能这种存在似乎与这个世界本身的东西纠缠在了一起,而在其中穿针引线的家伙则是 不知是不是站在阴影当中的缘故,太宰治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也有些清冷。缓缓的,他吐出了一个字。 鬼。 就如他所说的一样,异能这种东西本身并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但因为如他一样的变成鬼的异能者,还有像是前一天晚上袭击了织田作之助的狯岳一样可以操控异能的鬼杀队士,这样的存在让异能和这个世界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所以异能者与鬼之间的纠缠似乎也无法避免了呢。太宰治这样说着。 这样的说法并不止是为了拉在场的人下水而胡乱拼凑的说辞,太宰治很清楚,既然有异能者这种特殊的群体存在的话,那么以鬼舞辻无惨的性情,显然不可能会放弃对体质特殊的异能者进行操控和改造。 而鬼杀队同样不可能放弃将鬼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清除的愿望,为了完成这样的目的,想来鬼杀队中会如狯岳一样接纳特殊能力的家伙恐怕也不会在少数。 于是原本甚至都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异能甚至会从根本上动摇这个世界的平衡。 那么当平衡被打破的话,原本就处境特别的异能者们该会面临怎样的境地呢? 这样的问题被摊开在了异能者的面前,而他们似乎也并不会有更好的选择。 出现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其实是一件很消磨人心神的事情,毕竟陌生的世界等于跟过往彻底切断了联系,过去所拥有和追求的东西都变得遥不可及,而在这个新的世界当中,他们一时半刻也很难能找到属于自己存在的意义。 对于异能者而言,在异世界活下去其实并不算是太困难的事情,但问题是活下去之后的事情。 寻找回到原本世界的方式,又或者是在这个崭新的生活当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前进方向,但不管怎么样,面对眼下的境况,总之他们此刻需要做的事情大概是一样的。 在原本的平衡彻底被打破之前让这个世界进入新的平衡。 我想太宰君的话,一定会给我们带来不少有价值的情报吧。森鸥外坐在了沙发上,抬头看着角落里的太宰治:毕竟太宰君可是从来不会 让我失望的啊。 太宰治抬眼瞥了自家的前任上司一眼。身为前港口黑手党干部的他太清楚与这家伙的合作意味着什么了,不过以大家此刻的立场来看,合作本来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太宰治不会因为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而有所避讳,森鸥外也不会至少现在不会。 所以在双方知根知底的情况下,合作起来也不算太别扭。 至于周防尊和草薙出云那边虽然之前合作的时候,草薙出云所说的自己的目的只是想要找到王而已,但既然他会和周防尊一并出现在这里,就足以说明他们此刻所处的立场了。 事情的进展总归还算顺利,而在来这里之前,太宰治其实已经预先与另外一边的势力打好了招呼。 不得不说,由本丸连通的时空通道实在是相当便利的东西,毕竟它可以轻易地连接到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所在,甚至包括无惨藏身的无限城,当然也包括为了躲避鬼的踪迹而藏得相当隐秘的产屋敷家的宅邸。 太宰治并非是第一次来到产屋敷家的宅邸,只是前次受到家主产屋敷耀哉的邀请时,为了避免他窥知产屋敷家的所在,鬼杀队的隐们也没少给他特别的照顾。 毕竟这位鬼杀队的主人本身并没有什么战力,为了避免遇到危险,最好的方式当然是将自己藏在足够安全的地方。据说在与鬼抗衡的千余年来,产屋敷家为了保住自己的血脉,在全国各地都设下了自己的宅邸,一旦遇到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迁居,是而理论上来说,除了鬼杀队里的极少数人之外,不可能有人知晓他具体的所在。 但当太宰治站在产屋敷耀哉面前的时候,那个因为奇怪疾病而损毁了几乎半张面孔的男人脸上却并没有一丁点的惊诧。 您好像知道我会来。看着产屋敷耀哉面前茶案上摆着的犹自升腾着热气的两只茶盏,太宰治扬唇轻声说了句。 的确是有些让人意外的客人啊。产屋敷耀哉并没有对太宰的疑惑做出什么回应,只是伸出手请太宰治坐在了自己的对面:准备不周,还望您不要见怪才是。 大概也是我来得有些冒昧了吧。太宰治轻笑了声:作为一个鬼,直接拜访鬼杀队的主人什么的 您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是吗?产屋敷耀哉伸手端起了茶盏,用宽大的袖口掩面啜了一口:所以我就在这里等着您到来。 的确是发生了些事情。太宰治耸了耸肩:总之我会来这里,显然不是来找您喝茶的。毕竟距离日出也并没剩太多时间了。 只是有些事情我觉得无论如何都该跟您确认一下一面说着,太宰治的眸光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关于鬼杀队当中出现异能者的事情,还有关于某位拥有异能的队士袭击普通人的事情 我想应该不会是受了您的指使吧。 产屋敷耀哉的动作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睫毛轻颤了一下,旋即,他也是一脸郑重地看向了太宰治:疏漏了这样的事情的确是我的失职了,接下来我会就这件事情进行查证的,不日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需要答复的并不是我。太宰治垂下眼,唇角一如既往地向上勾着:将无辜的人卷进这样的事端总归不是大家想看到的境况,但既然已经卷进来了,我想您总归不会不负责任的。 还有 说到这里的时候,太宰治稍稍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忖措辞。他凝视着茶杯里还在升腾着雾气的茶色液体,伸出手,将自己冰凉的掌心贴在了温热的瓷杯外面:这大概对于您来说是个不错的消息。 我找到能够确定那个男人踪迹的办法了。 即使不抬眼去看,太宰治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那个一向波澜不惊的男人身上因为惊喜而出现的一瞬的震颤。甚至连保持平静的语调都有些费神,又或者产屋敷耀哉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被这样的消息引起的情绪:是怎样的呢? 解释起来实在是有些复杂的事情,不过就像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出现在您的面前一样,现在的我也可以毫不费力地出现在那个男人的面前。 我当然也可以让鬼杀队的剑士们做到同样的事情,但恕我直言 以鬼杀队现在的力量,想要与那个男人抗衡的话,说成是天方夜谭大概也不为过吧。 太宰治的话丝毫不留情面,不过产屋敷耀哉倒是并不会为这样的指摘而产生什么恼怒。 因为事实也的确如此。现下的鬼杀队士即使在面对上弦的时候,恐怕也不会有必胜的把握,更不必说直接面对比任何上弦都要强大的鬼之始祖了。 哪怕是合众人之力,想要战胜那样的家伙显然也会有不小的消耗。当然,产屋敷耀哉很清楚,进入鬼杀队的孩子们并不会在意为了最终的胜利而牺牲掉什么,毕竟对于很多孩子来说,在进入鬼杀队之前就已经变得一无所有了。 但也正是因为他们可以做到毫不犹豫地牺牲,所以身为鬼杀队主人的他才不得不去顾虑那些孩子的安全。 胜利是必须的,但在通往胜利的过程当中,如果可以,产屋敷耀哉依然渴望牺牲能够再少一点。 鬼杀队的孩子们当中已经有人通过其他的力量变得更强大了啊产屋敷耀哉喃喃地说着:这样的方式倒是的确可以提高些许胜算,但 异能这样的东西本身并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所以与这样的东西纠缠在一起,对于他们来说恐怕是很危险的事情太宰治接过了产屋敷耀哉的话题:您是在担心这样的事情吧。 所以比起让您手下的剑士通过拥有异能这种力量来变强,跟已经拥有异能的人合力的话,也同样可以达到目的不是吗? 第29章 一个人在面对未知的东西的时候或许可以轻易地做出选择,不管是接纳还是拒绝,在见到未知的瞬间,心里总会有所决断。 但在面对异能这种完全陌生的事物的时候,身为鬼杀队主人的产屋敷耀哉却不可能不经考量地替下属的队士们全盘接受这是他必须要肩负的责任。 产屋敷耀哉知道,在决定最终胜负的战斗之前,鬼杀队的孩子们需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才行,而异能这样的方式无疑是相当具有诱惑力的,就像是不假思索接受了异能,甚至想要藏私的狯岳一样。 但这样的东西背后同样也隐藏着风险,而他不可能放任孩子们去用自己的身体来尝试这种可能性。 所以对于鬼杀队而言,如太宰所说的一样与异能者合作自然不会是太坏的选择。 说起来就在刚刚,鎹鸦也往这边传递来了消息呢。一面说着,产屋敷耀哉将一直放在一旁的某张字条摊开在了桌子上。 那是一封相当简短的书信,而将信送来的家伙,太宰治也并不陌生。 是义勇送来的消息,说是顺利斩杀了下弦之鬼。产屋敷耀哉的指尖在纸面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另外,他似乎也遇到了与异能有关的人。 与太宰先生不同,义勇遇到的那位先生反而在不遗余力地想要让鬼杀队的大家也能够通过异能的方式来提高自己的力量。虽然从目的上来说,那位先生似乎与太宰先生您倒是殊途同归了。 嗯?太宰治闻言饶有兴趣地扬起了眉毛。 联想起之前狯岳的事情,太宰治几乎不怎么用动脑筋也知道某个不遗余力地向鬼杀队安利异能的家伙是谁。 义勇君姑且拒绝了对方的提案。产屋敷耀哉说:您说得没错,比起让孩子们涉足异能这样的境地,不如直接与异能者协作。 只是这样看起来,鬼杀队倒成了缩在后面只能仰仗他人庇护的软弱之流了。 您是这样想的吗?太宰治眯起了眼睛,脸上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但鬼杀队也并不是为了成为英雄而存在的吧。 分卷(19) 只要能将生活在鬼的阴影下的人悉数拯救出来,最终鬼杀队是否会成为受人称赞敬仰的英雄您并不会在意,大多数的队士们大抵也并不会在意不是吗? 况且就算没有异能的强化,在正面的战场上,我想鬼杀队的剑士们也不会退缩吧。就像义勇君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会那么竭尽全力地向我挥刀一样。 与鬼杀队结成统一战线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毕竟打倒鬼舞辻无惨本身也是鬼杀队的目标。 当然,我是并不会在意义勇君向我挥刀的事情的。站起身的时候,太宰治自然而然地将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外面的天色似乎已经隐约有放亮的趋势了,对于身为鬼的太宰治而言,在这样的时候,想要离开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他像是无知觉一样地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去,只是在快到门口的时候,他稍稍顿住了步子,回过头又说了句:但那位使用异能的剑士似乎给我的异能者朋友造成了一点困扰呢。 我明白了。产屋敷耀哉犹自坐在椅子上。 或许这样的时候,身为主人的他应该起身送客才对,但即使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对于产屋敷耀哉的身体也算得上是一种负担了。 如果能在生命彻底燃尽之前目睹这一切的终结的话 产屋敷耀哉看着太宰治的身上渐渐泛起一层柔光,而当光晕褪去之后,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的身影便消失得了无痕迹了。 这个世界上本就有许多事情是无法理解与解释的,产屋敷耀哉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也并不想把自己的经历放在对太宰治无意义的窥探上。 短暂的思索过后,他摊开了一张崭新的信纸,提笔开始勾画起了什么。 ** 作为赤色之王,周防尊对于德累斯顿石板的事情并不算一无所知,但以他的性情,自然也不可能会特意去留心关于石板的事情。 与石板产生了共鸣,被赋予了王权者的身份和力量,建立了自己的氏族,然后用这份力量来保护氏族的存在过往他所做的一切都完全是理所当然的。 至于该如何获取更强大的力量,或者石板的力量是不是可以用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周防尊从来没有去考虑过。 不过对于他而言,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有谁曾经跟他提到过,力量这种东西,是为了保护什么而存在的。这样的话听起来不免有些天真,但既然背负了这样的力量,去做一些可以保护到弱小家伙的事情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可以。 所以在太宰治提出让他帮忙借助石板的力量以加固所谓时空之间的通路的时候,周防尊并没有拒绝。 一切似乎都在相当顺遂地朝着理想的方向进展着。 进入那个狭小的地下室的时候,周防尊就产生了一种颇有些微妙的感觉。似乎是有什么声音直直地向他的脑海深处侵袭着,而身体里也有什么东西在对那样特别的声音做着回应。 这样的感觉让周防尊隐约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产生那种奇异共鸣的时候。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的话,或许那也只是个很寻常的日子而已,跟草薙出云和另外的某个人一起在街上走着 周防尊的视线往身边的草薙出云的方向斜了斜。 在那之后的确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可即使在发生了这些之后,时间也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消失而停止,所以余下的人必须也只能继续向前走。 周防尊并不喜欢多愁善感,也不会去怀疑自己拥有了这份力量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不可否认的是,这份力量彻底颠覆了他以往的生活,也正因为他拥有这份力量,所以现在的他会出现在这里,会跟这些家伙走在一起。 那块六叠大的石板的确蕴藏着震撼人心的力量,巨大的,上面印刻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反复花纹。但周防尊并不会想到对这块石板臣服,尽管他很清楚,自己的力量就是来源于这样的东西,但他更清楚的是,现下的他才是王。 王是不需要向任何东西臣服的。 将手掌按在石板上的时候,火焰的力量毫无意外地与石板产生了共鸣,于是在外面暗色的夜空当中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柄赤色的高悬的巨剑。 那是身为王权者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只有身为王权者的人才可能创造出的场面。 但周防尊所做到的,也仅限于此了。 他的确听到了石板的声音,也的确与石板的力量产生了太宰治所无法企及的共鸣,但事实上,即使是他也没有办法将石板的力量引导来去做其他的事情。 因为力量这种东西,并非是单方面的赐予或者索取,而是双方互相的选择。 看起来是交涉失败了呢。太宰治若有所思地轻垂下头。 他本身对于石板的认知也并不算透彻,在摸索的过程当中会出现不合预想的情况也是在所难免,虽然有一点失望,但太宰治倒是还不至于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感觉到颓丧。 不过还是非常感谢您肯出手的。太宰治温然地冲周防尊笑着:不管是在这件事上还是在照顾织田作的事情上。 停止了与石板接触的周防尊看了太宰治一眼,随意应了声之后,他却又忽然轻轻蹙起了眉头来。 视线向地下室入口的方向直直看去,周防尊低沉的嗓音也在地下室里回响了开:似乎有让人意外的客人到了。 是啊。太宰治的神色如常。他毕竟也拥有鬼专属的远超常人的感官,所以当那个朝这个方向飞速移动着的家伙出现的时候,太宰治当然也有所察觉。 是个麻烦的家伙啊。一旁随之而来的草薙出云将一直叼着的烟卷拿了下来。 因为除开周防尊之外,安娜也会与石板产生共鸣,为了避免石板的力量对那孩子产生过多的影响,这次周防尊行动的时候,安娜和织田作之助两个人都被留在了森鸥外的家里待机。考虑到安全问题,首领森和中原中也两个人也并没有跟着来地下室。 不过即使只有三个人在这里,想要应付那个突然闯入的家伙也是绰绰有余的。 尽管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跑出来打搅的家伙也同样是个王权者。 真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呢。当某个坐在轮椅里的青年突兀地出现在地下室的门口的时候,太宰治扬声打了个招呼。 毕竟有另外一位王出现在这里了啊。青年抬起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周防尊:或者说该意外的人应该是我才对,真没想到能在这样的地方见识到第十代的赤王。 因为发生了这样意想不到的变化,所以就算是我,也想赶在这样的时候前来跟您打个招呼才好。 一面说着,青年的身形也一面向周防尊的方向靠近了些许,这样的动作无疑惹得周防尊的眉头皱得略深了些。 青年却混不在意周防尊的反应,他自顾自地说着。 初次见面,我是绿之王比水流。还请您多多关照。 第30章 对于比水流的出现,太宰治也不算意外。 事实上,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比水流这家伙的活动并不仅限于煽动鬼杀队士这一项而已。 尽管在这段时间里,由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比水流都没有再靠近那块石板,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此放弃了对jungle的掌控。 jungle的活动还在一般人看不到的地方继续着。 当然,在这些无关痛痒的活动当中不可能会有比水流的身影出现,但太宰治笃信,那家伙总有一天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而眼下无疑是个不坏的时机。 太宰治曾经听草薙出云提起过,在他原本存在的那个世界当中,石板曾选定了七位与它发生过共鸣的王权者。这些王权者各自之间至少表面上的交流并不算太频繁,但作为笼罩在石板力量之下的王,他们之间也不免产生无可抑止的共鸣。 所以当赤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显现的时候,绿之王会轻而易举地循着这样的踪迹找上门来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绿之王吗。周防尊沉着声音叨念了一句。 眼前的那个青年看上去瘦弱极了,但他的目光却带着种莫名的炽热。按说这种如火焰一样的东西该是轻而易举地能与周防尊产生共鸣才对,可事实上,在看到那种灼热的时候,周防尊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像是一团燃烧的枯草,风过之后,甚至连燃烧过的灰烬大概都不会留下。 在这里似乎正发生着相当有意思的事情。比水流挪动着轮椅向周防尊的方向靠了些,不过在周防尊产生不悦的情绪之前,他便停在了一个相当安全的距离上。 关于这块石板的力量 比起对这样的事情素来不关心的周防尊,比水流显然对这块石板的力量更为了解。 因为石板赋予我的力量本身就是变化,能做到将这样的力量变化成其他形式再利用的人似乎 也只有我。 一面说着,比水流转过视线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太宰治,眸光间带着些玩味:您似乎是想要做什么特殊的事情啊。 既然是这样,您不打算考虑一下跟我的合作吗?轻歪了下脑袋,比水流的唇角似乎也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我对您的异能很感兴趣,所以关于合作的邀约也是长期有效的。 太宰治轻垂下了眼,似乎是在认真思索着比水流的提案。对于比水流的念头,太宰治也并非不能理解,但他实在无法认同这家伙的愿景说将异能分给那些挣扎在生活当中的普通人什么的,如果觉得通过这样的方式就能让那些人都拥有所谓的幸福生活的话,这样的念头未免有些过分天真了。 而为了那样不切实际的念头,说什么想要对他们的异能追本溯源之类的话,这样的行为在太宰治看来无疑是疯狂的。 说到底,太宰治并没办法认同比水流的理念,而他同样很清楚,自己并不可能说服比水流离开这样的道路,所以在道不同的状况下,合作实在不是什么太好的选择。 只是就如比水流所说的一样,身为王权者的他的确拥有别人所无法企及的力量,用这份力量来当作交换条件,说起来也的确有些诱人。 太宰治扬着唇角,看向比水流的时候,那双鸢色的眼底似乎浸透着什么别样的情绪:对于力量的事情,你可也真是执着呀。 因为力量是可以让生活的方式产生变化的啊。比水流回答。 是啊,对于所有的异能者来说,生活大概都因为异能的存在而有了些许不同吧。太宰治将手放回了口袋当中。 但您觉得,力量所带来的变化就一定是幸福的吗? 或者说,您觉得人们是期待着这样的变化的吗? 当然。比水流回答得很是果断:那些自以为不需要变化的家伙,只是因为没有见识过变化之后的生活罢了。 比水流说得实在坚决,像是事实本该是如此的一样这就是他原本的想法,太宰治也明白,他只是将自己相信的东西原原本本地表述出来而已。 因为他是王权者,所以他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来给整个世界救赎。 但世界所需要的并不是来自某一个人的救赎,哪怕是最强悍的力量,也没有资格来颠覆整个世界的生活方式。 至少太宰治是这样想的。或许对于力量的本质就是变化的比水流而言,想要制造出这样的改变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在纷繁的改变当中,也该有不变的东西。 所以跟比水流的这种谁也说服不了谁的论辩从一开始就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那么你想要的意义是什么呢?正这样想着的时候,耳边忽的传来了一个有些缥缈的声音。 太宰治的神经顿时有了一瞬的绷紧,不过他很快便意识到了现在正发生着什么。 因为这样的声音他并非是第一次听到了,就在不久之前,在他第一次真正地触碰到那块石板的时候,他曾经听到过这个声音 是石板发出的声音。 身遭的环境也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在这个看上去是一片虚无的空间当中,太宰治四下转着视线。 让他稍微有些意外的是,他并没能找到那个少年的身影。 可即使是这样,太宰治也很清楚,自己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再次与石板进入了共鸣的状态。 虽然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进入这样的状态,也不知道在原本世界中的自己变成了怎样的样子,但既然出现在这里了,太宰治决定姑且先探查一下自己所处的境地。 象征性地向前迈了几步之后,太宰治终于听到了一点有些嘈杂的动静。那并非是石板的声音,而更像是一群孩子在吵闹一般。 太宰治怔了一下,却还是继续往前走了去,不多时,他看到了聚集在这片虚无境地的孩子们。 似乎是些熟悉的面孔呢。在看清这群孩子的长相时,太宰治的眸光里也泛起了些复杂的情绪。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围在那里的五个孩子似乎恰是之前织田作之助那家伙在龙头战争当中收养的那些。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这家伙也要跟在大叔的身后? 如果你对大叔有什么不好的企图,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喂,你不要不说话啊!既然是男子汉,就不要缩在那里哭鼻子 你不要担心,我们并不是想要欺负你,只是因为担心作之助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能成为朋友的 围在旁边的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什么,而顺着他们视线的方向,太宰治这才看到了蜷曲在一旁的另外一个孩子。 那孩子低垂着头,后背时不时地轻轻抖动着。只是在感受到太宰治投来的视线的时候,那轻颤的动作忽然有些僵硬地停了下来,接着他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了犹自挂着泪痕的脸孔。 分卷(20) 太宰治只觉得呼吸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因为那赫然是织田作之助的面容是那个小小的,带着十足稚气的织田作之助的面容。 我没有什么企图,我只是想男孩子抬手擦了擦眼角:我想变回原来的样子。 真是没有办法。为首的那个年纪最大的孩子抱着手臂说着,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孩子的名字似乎是叫幸介:但既然出现在这里的话,证明你跟我们一样都是已经死掉了的吧。 所以不管怎么样,你都没办法回到那边的世界了。不如就这样跟我们一起跟在大叔身边好了。 说起来大叔的那个同门的红头发的师兄真是讨厌啊,他明明就是能看到我们的嘛,可每次跟他打招呼,他都对我们视而不见。 下次我们一起去捉弄那个家伙吧!听说那家伙好像很怕狗的样子 几个小孩子很快便又唧唧呱呱地吵闹了起来,连带着之前独自坐在一旁哭泣的织田作似乎也很快受到了他们的感染,与那些孩子融到了一处。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歪着脑袋,忽的,孩子们的身影也在眼前消失了,再出现在眼前的却是那个穿着红色燕尾服的男人。 真是好久不见了,太宰先生。单片眼镜后面的眼睛轻轻地眯着,查理脸上的笑意看上去总是十分狡黠的:看起来这段时间里您过得很是不错。 是吗。太宰治扬着唇角:如果您不出现的话,我大概都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的世界里了。 您为什么会出现这或许并不重要,但因为您的出现,这个世界的确受到了干涉。查理耸了耸肩:因为这份力量的存在,我这个引导者似乎什么都不需要去做了呢。因为仅凭您自己,就足够完成许多事情了。 干涉?重复这个字眼的时候,太宰治莫名地察觉了一种违和感。他并不确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他确定,因为这种感觉的存在,事情恐怕会向某种意想不到的方向展开。 是啊,干涉。查理这样说着。许是因为空间实在过于宽阔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缥缈了。伴着层层的回音,查理的容貌竟也变得模糊,而当那张面孔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站在那里的人赫然变成了银发的少年。 这大概是你本就该拥有的力量吧。 第31章 干涉的力量吗?太宰治歪了歪脑袋:真是狡猾啊,我竟然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能力呢。 如你所知,力量和人本来就是互相选择的。银发少年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机械地叙述着这样的事情。 太宰治重新摆正了视线,鸢色的眼眸当中的光似乎也暗了些许。 可我并不记得自己做出过这样的选择。 但当你触及这样力量的时候,你的身体就已经自发地接纳了这种力量,同时也接纳了 这份力量背后的责任。 像是虚无的吟唱一样,少年的声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在太宰治的耳边响了起来,一字一顿地,很轻,却又无可阻挡地引起了强烈的震荡。 第七王权者,无色之王啊 柔和的光晕自石板泛起,渐渐弥散向整个夜空,而当光晕退散之后,在赤王周防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旁边赫然多出了一柄雕琢精巧的巨剑。大抵因为颜色是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乌黑,剑身上的纹样在这样的光线下也让人看不真切,但这柄剑的出现就已经足够说明发生了什么。 居然在这个时候比水流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虽说权外者被石板突然选成王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在比水流看来,太宰治所拥有的异能与石板赋予他们的能量似乎有本质上的区别。 结果那家伙居然也成了王吗? 似乎是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啊。鸢色的眼眸也忽然变得清明,虽然在异次元的空间里似乎逗留了许久,但在现实的世界当中,外人看来,太宰治也不过是短暂地晃了下神而已。 所有的变化都只发生在了这瞬息之间。 感受着新的力量在身体里流转其实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轻轻蜷曲着手指,虽然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但在力量真正充盈到了每一个角落的时候,脑海深处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不过太宰治并没有花更多的时间来咀嚼这种特别的情绪。比起被情绪牵动自己的思绪,太宰治更乐于妥善地利用一下自己全新的力量。 利用干涉的力量,成为王权者的太宰治可以轻而易举地介入许多事情当中,甚至可以通过进入别人身体的方式来完成操纵。 但太宰治并没什么兴趣替别人感受人生。借着石板的力量,太宰治看到了许多由石板见证过的过去的事情。他看到了姑且算是他先代的狐魂通过四处挤占别人身体的方式到处搅风搅雨,他看到了在弑王之后的周防尊为了避免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而选择的结末,他看到了那个安静的小女孩继承了王的力量,他同样看到了坠下的银白色达摩克利斯之剑落在了石板的表面。 巨大的能量的确让石板从那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但石板本身却并没有被抹消,石板的力量也依旧保存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尽管世界上不再有王权者,可异能者却依然存在着。 而石板的力量并不仅限于此。 在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重击之下,石板最终通过空间的压缩折叠进入到了现下的世界当中,它甚至随机将不同时间点的异能者们也拉入了这样一个原本与异能完全无关的世界。 但太宰治本身并不在此列当中。 如果不是误打误撞地借由魔术师查理的手进入这个世界的话,他或许根本不会参与到石板在这个世界上掀起的纷乱当中来。 太宰治轻轻眯起了眼睛。 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会一如既往地抱怨这个世界本质依然是无聊乏味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回想起在这个世界的际遇,即使是觉得生活一片黯然的太宰治也总能找到些许亮色。 所以才会生出继续下去看看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这种想法吧。 太宰治侧过头,往比水流的方向看了一眼。 非常感谢你的邀请,但真实遗憾,事情似乎并没有朝理想的方向发展呢。向上勾着唇角,太宰治的声音格外温和:另外,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情 如果只是想加强时空之间通道的强度,能派上用场的似乎并不仅只是你所拥有的变化的力量呢。 一面说着,太宰治缓缓抬起了手。 当我的力量介入时空的裂缝当中的时候,被干涉的通道自然也会得到增强不是吗。 啊,那可真是可喜可贺。比水流的声音微沉,似乎情绪还算平稳,但声音末尾带出的轻微的颤抖还是暴露出了他心底的波澜。 比水流没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发展会这么不顺利,虽然先前姑且通过jungle的俱乐部聚集起了一批等阶并不算很高的氏族成员,但想要亲力亲为地管理这种等阶的成员实在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况且后续他失去了对石板的控制权,力量也受到了意想不到的限制,而与鬼杀队的交涉又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波折 起先交涉的狯岳虽然姑且接受了他的调派,但狯岳本身也只是为了获取更强大的力量而已,对于比水流的理念,他显然并没有多少兴趣,而后续遇到的富冈义勇更是直接拒绝了他。 好不容易打算借着自己的力量跟太宰治进行交涉,结果谁能想到太宰治那家伙居然越过了他直接成了王? 比水流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但我并不会放弃这样一条道路。转过身的时候,比水流这样说:以及合作的邀约也依然随时有效。 比起太宰治突然变成无色之王这件事情,比水流的出现与消失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通过石板的记忆,太宰治大约也更能理解比水流究竟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念头,不过在太宰治看来,那样的愿景大概并没有什么遂行的可能性吧。 不管是在过去,还是在未来。 姑且把绿之王的事情放在了一旁,在确定了时空间通路的强度之后,与那个试图用血来束缚住他的男人之间最终的了断也终于提上了日程。 而在那之前,趁着短暂的闲暇,太宰治独自去与织田作之助见了一面。 在那位先生的家里住得还习惯吗?似是漫不经心地,太宰治用极寻常的语气这样问了一句。 怎么了?突然问起这个织田作之助有些困惑地歪过了脑袋,不过虽然他并不能理解为什么太宰治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句:一切都还算好。先生本人对我也算照顾,跟在他的身边的确能学到许多。 那么同门呢?太宰治对上了织田作之助的视线:我记得那位红头发的家伙脾气似乎并不算很好,之前还有点担心织田作在那里会受欺负 拖长了音调,太宰治的视线斜斜地扫向一边,似乎是一边思考着一边念起了那个名字: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家伙的名字是 泉、镜、花。 织田作之助怔了一下。 他并不太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当太宰治提及这个名字的时候,织田作之助的脸上也自然浮现出了特殊的情绪。 这倒并不是因为他与那个名叫泉镜花的孩子产生过什么不愉快,恰恰相反,对于织田作之助而言,正因为泉镜花的存在,他才下定决心地以现在的这个身份继续生活下去的。 镜花君的话织田作之助沉吟了一下,虽然这样的事情,泉镜花显然并不大希望其他人察觉,之前他也曾特意警告过织田作之助不要随意说给别人听,但对于织田作之助而言,太宰治显然并不在别人的范畴当中,况且织田作之助觉得,就算自己什么都不说,以太宰治的头脑,恐怕也早就窥知事情的始末了。 他似乎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织田作之助说。 太宰治垂下了眼。这样的事情,他大概在第一次见到泉镜花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了,而在与石板的共鸣之后,太宰治觉得自己大概也知道了泉镜花所看到的一直站在织田作之助身边的东西是什么。 镜花君跟我说,那些孩子们其实一直都跟在我的身边。织田作之助继续说着:咲乐、幸介、真嗣、优、克巳,还有 铃木作之助。 第32章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啊。太宰治没有看向织田作之助,而是微扬起了脑袋。视线的尽头是天边悬着的一弯新月。 啊。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 刚搬进尾崎红叶的家中的时候,织田作之助的心里其实相当迷茫。他并不确信自己是否有资格踏上这样一条路。那个时候泉镜花待他极不友善,甚至面对他主动的招呼,泉镜花都只是敷衍地回应而已。 这样的态度曾经一度让织田作之助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情。 直到某一次,织田作之助偶然在街上遇到了被野狗追赶着的泉镜花那其实是只体形很小的狗,只是很凶,叫声也特别震人。 织田作之助顺手帮泉镜花把那个小家伙赶走,这才终于有了跟对方搭话的机会。 也是那个时候,织田作之助才知道泉镜花眼中的世界似乎与寻常人并不一样。 你身边其实一直跟着好几个小孩子。泉镜花指着织田作之助的身后:平时简直要吵死了,那些家伙。 也是多亏了泉镜花的存在,织田作之助才有了跟背后的那群孩子沟通的机会。 他们说他们过得不错,跟新朋友相处得也很愉快。泉镜花这样说。 新朋友?织田作之助有些疑惑。 啊,也是跟在你身后的家伙。泉镜花回答。 几经周折,织田作之助才终于听说了那个跟幸介他们混迹在一起的新朋友竟然是他现在使用着的这副身体的主人。 因为无法忍耐家里日复一日的争吵,那家伙独自从大阪府跑了出来,费了些力气跑到了东京的地界,结果才刚抵达不久,便不幸遭遇了意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织田作之助占据了这副身体。 他想成为一名厉害的作家,所以才想到这里拜访名师,看到你拜到了尾崎先生门下,他觉得很开心,就好像自己的愿望实现了一样他是这样说的。泉镜花一脸不情愿地给织田作之助转述着那群小孩子的话:还有就是那些家伙觉得你没有照顾好自己,他们放心不下,所以才一直跟着你的。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已经死去了那么久,早就该去往黄泉了。 你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似乎也不是小孩子了吧,居然让一群小孩子为你担心?一面说着,泉镜花毫不客气地向织田作之助甩了个白眼。 织田作之助不由得有些愕然。 他是因为在意过去的事情,所以才觉得自己不该毫无顾忌地走进新的生活才对,可结果那份顾忌反而成了绊脚石吗? 而且你啊,既然已经跟红叶老师回来了,至少应该在写作方面上点心吧。泉镜花又说。 是啊。这样的说法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织田作之助想了一整个晚上,而在那个晚上之后,他也终于决定放下关于港口黑手党的记忆,就让那个黑手党最底层的成员随着纪德的枪声一起彻底消失吧,让他认认真真地当一个寄宿在老师家里的学徒。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也是铃木作之助所渴望的东西。 分卷(21) 这样不是挺好的嘛。太宰治这样说着:我很期待看到织田作真正成为作家的样子呢。 但在那之前 没关系的织田作。太宰治打断了织田作之助即将说出口的话:我大概也不是那么不值得信赖的吧。 不管是石板的事情,还是异能者们的事情,又或者是鬼的事情,都不是不能解决的。侧过视线的时候,太宰治鸢色的眼眸里溢着专注:但我并不希望织田作卷入这些事情当中。 不希望会成为作家的织田作再次迷失掉自己。 虽然那个首领姑且也在这里,但不管是织田作还是我,都已经不归他调配了不是吗?又不用担心工资的问题,所以即使违逆一下也没有关系吧。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才缓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短暂的安静之后,太宰治才再次开口:但我也只是不希望织田作出现在正面的战场上而已。 之后有些事情,恐怕还是要拜托你呢。 什么?织田作之助下意识地问了句。 太宰治却只是轻勾着唇角,并没有直接回答织田作之助的问题。 总之到时候,我会来找织田作的。 在那之前,织田作一定不要视线往织田作之助还缠着绷带上的手臂落了去,太宰治轻声说道:再受伤了。 ** 受到鎹鸦传递来的信件的时候,狯岳正顺着鬼的气息摸到了一只相当强大的鬼的附近。尽管鬼杀队的主公已经明确提出了希望他即刻回去,可强敌就在眼前,狯岳实在不想错过。 无视了鎹鸦递来的消息,狯岳独自一人向那个气息贴了过去只看气息的话,那家伙甚至比他之前应付过的下弦之鬼还要强上许多,可他分明已经靠得如此近了,对方却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还未曾察觉吗? 狯岳吞了一下口水。他按住了自己日轮刀的刀柄,掌心里不自觉地泛起了萤绿色的电火。 那大概是个上弦吧。如果换做以往,面对如此强大的家伙,狯岳心里恐怕也会生出些许犹豫,但现下的他拥有比水流赋予的异能,在这种力量的加持下,即使是上弦之鬼 如果连上弦都可以战胜的话,那么关于他成为柱的事情,鬼杀队里大概也不会有人再有异议了吧。 这样想着,狯岳的心情也逐渐变得激动了起来。 距离越来越近,狯岳摒住了呼吸,脚步也放得很轻。太近了,这样的距离下,就算是一般的鬼也不可能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吧? 可那个看似强大的家伙却始终没有半点反应,就好像是在等他一样。 真是傲慢啊,仗着自己的实力,就可以不把鬼杀队的剑士放在眼里了吗?狯岳嘲讽地扬起了唇角,他已经在想象自己战胜对手之后该用什么样的话来讽刺那家伙了。 好慢呀。耳边忽然响起了有些轻佻的声音,狯岳猛地抬头,却正对上了一双映着月色的彩虹色的眼瞳。 狯岳的心里猛地震颤了一下,他从未见到过这样颜色的眼睛,而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如他所猜测的一样印刻着墨色的文字。 上弦贰。 而眼睛的主人此刻正随性地坐在突起的岩石上,单手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虽然唇边也带着笑意,可那双眼底里冰冷的情绪还是让狯岳不自觉地有些毛骨悚然。 这样扭扭捏捏的,我还以为来的会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呢。青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狯岳,借着月色,狯岳才看清了他白橡色的发顶像是有一大摊血泊似的痕迹:嘛,不过既然你已经走到我面前了,有什么烦恼说给我听也是无妨的,反正我是万世极乐教的教祖大人嘛。 狯岳能感觉到自己的掌心似乎有些濡湿,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眼前这个鬼身上散发的气场的确给了他相当强烈的压迫感,但这是一场力量的较量,只要他可以战胜对手的话,那么所谓威压什么的 雷之呼吸四之型远雷 刀锋上凝结出了电光,结合着异能带来的绿色闪电交织成了色泽诡异的光辉,随着呼吸法带出的剑势,铺天盖地地向着坐在岩石上的青年的方向卷了过去。 哎。青年却是不慌不忙地站起了身,幽幽叹息了一句:果然男人总是不解风情的,明明是这么美好的夜色来着 话音落下的时候,青年的手里却已经多出了两只画着莲华的金色对扇,飞薄的扇边泛着寒意,借着劈头压下来的电光,足可以看出那扇子有多么锋利。 血鬼术散莲华 没有丝毫的退却,青年挥动着对扇直接迎上了狯岳的攻击,扇面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凝结出了冰晶,借着攻击的方向,瞬间便与压下来的电光相接。 然而在交触的瞬间,晶莹剔透的冰晶瞬时便被杂色的闪电撕成了碎片,当碎冰炸裂开的时候,童磨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丁点惊诧。 真是厉害啊,这样的攻击,这就是传说中的异能吗? 一面说着,童磨向后跳开了些许,躲开了劈向自己的远雷,而下一式的血鬼术却也已经出手。 血鬼术玄冬冰柱 冰晶似是在林间的叶上凝聚而成的一般,几乎在刹那间便铺满了狯岳的头顶,接着像是盛夏肆虐的冰雹一样向下狠狠砸了下来。 狯岳也有些慌乱,他连忙扬手,用异能凝结出了一层防护罩,竟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样的攻击。 接连的得手总算让狯岳信心大增。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家伙的力量的确很强,但也完全达不到无法应付的程度,至少他从比水流那里获得的能力是奏效的。 看来所谓上弦的力量也不过如此啊。狯岳的声音变得张扬了起来:说什么几百年间都无法战胜,我还以为会强到什么程度。 那么就让我来打破这百年以来的不破传闻吧 你该不会真的觉得,稍微用一点异能就可以杀死我吧。童磨用单边的扇子遮住了上扬的唇角:被这样小看的话,就算是我 也是会生气的呀。 第33章 如果对异能的事情一无所知的话,面对狯岳的动作,童磨或许也会出现一点惊讶。但遗憾的是,童磨不光听闻过关于异能和石板的事情,甚至与将异能赋予狯岳的绿之王比水流有过直接的接触 他亲眼看着绿之王的攻击被太宰治化解,看着那道化作闪电的王者被那个戴帽子的矮个子逼得节节后退。 所以异能什么的,看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呐,黑衣服的鬼杀队士,你觉得上弦的力量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让你见识一下怎么样?虽然见识到那种程度的力量可能是要付出 相当沉重的代价的呀。 话音未落的时候,童磨的身形却已经在无知觉间欺到了狯岳的面前。 带着玩味的面孔骤然放大,和着对扇夹带着冰冷的风声直朝着狯岳的方向卷了过去,这样的速度让狯岳的神经顿时再次紧绷了起来,他连忙借着异能的力量闪身向后退了开。 但童磨的身形就像是鬼魅一样始终附着在他的身际,即使狯岳竭尽全力也无法与对方拉开一丁点的距离。 这可不是什么追逐的游戏吧。狯岳也有些急躁了。虽然手中的日轮刀刀身未免有些过长,不太适合近身的攻击,但只要能用刀锋将眼前那家伙逼退的话 这样想着,狯岳立刻转守为攻,反手将日轮刀用力向童磨的方向挥了想出去。 你这家伙也很努力嘛。童磨轻巧地腾空跃起,避开了狯岳的刀锋,却并没有丝毫退开的意思,而当他的身子在半空腾挪的时候,就在狯岳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冰晶的小人 那家伙的身形看上去与童磨一般无二,晶莹剔透的,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一样。 血鬼术结晶之御子 童磨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 狯岳起先并不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攻击,直到那冰晶的小人也挥动着对扇直朝着他的方向冲了过来,而且似乎也在吟唱着血鬼术。 仅只是应付童磨一个就已经足够费力了,眼下又多了一个这样的小人不,不止一个,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虽然体形要小上很多,但攻击的凌厉却好像丝毫不减一样。在一群小童磨的围攻之下,狯岳的脊背上渐渐开始冒出了冷汗。 这就是上弦之鬼的实力吗?可恶啊! 攻击开始渐渐有些凌乱了,狯岳的心情也愈发地焦躁,眼看局势开始向无可挽回的败势倾颓而去,狯岳满心都是不甘。 明明已经变强了,明明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地斩杀掉传说中的下弦之鬼了,明明以自己的战绩,应该早就足够成为柱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碰壁啊! 动作开始凌乱了哦。展开着对扇,童磨的声音再次和着战斗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已经拥有了异能,但看起来,所谓异能的力量也 不过如此嘛。 本来还在担心如果我应付不来的话,还要拖延着等到太宰那家伙过来的,但现在看来 还好我没有错过这场好戏呢。童磨的话方才说到了一半,树林一侧的阴影当中却忽的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尽管在战局当中的狯岳根本无暇抬眼去探寻声音的主人,但他也大概直到了出现在这里的家伙是谁。 因为在不久之前,在他去偷袭那个写书的人家的宅邸的时候,他曾经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看样子也不需要我来帮忙了呢。那个声音停在了战场的边沿之后便再没有靠近的意思了。 这样一来,就算是你欠了我一个完整的人情啦。一面从容地对狯岳进行碾压式的攻击,童磨一面用轻松随意地语气跟刚出现的那个家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毕竟是你拜托我来替你找这个家伙的嘛。 那可真是多谢了。 穿着沙茶色的大衣的男人勾起了唇角,看着童磨捉弄一般地将那个能使用异能的鬼杀队士耍得团团转。 他当然不会对这样的家伙有什么怜惜。毕竟他也是见惯了战场的人,至少在他还是一名黑手党的时候,如果有需要的话,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为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奉上死亡的盛宴,更何况眼前正在被凌虐的家伙本身也不是什么磊落的人。 太宰治静静地站在树下,看着那个原本肆意张狂的家伙无可避免地走向凋零。这本就是藐视了上弦的力量的他所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不愧是童磨大人您呢。当战场彻底归于平静的时候,太宰治才迈步向背对着自己站着的童磨的方向走了去:见识过这样的力量之后,大概不会有谁会想要跟您为敌了吧。 但是太宰不是已经选择了站在另外一边吗?童磨转过头,脸上姑且绽着笑意,只是一双彩虹色的眼瞳当中却满是寒意那是看待敌人的眼神。 就算并未在现场看着,但太宰治叛逃的消息早就透过无惨的血液传递到了每一个鬼的眼前。童磨倒是也知道太宰治不是什么安生的家伙,但与鬼杀队有所勾连什么的,却是童磨始料未及的事情。 当然,本身就感受不到什么感情的童磨倒不会因为自己昔日的好伙伴突然反水了而觉得被欺骗或者背叛什么的,更不会有一丁点的难过,总之既然站在了完全不同的立场上,那么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地战斗就好了嘛。 我还以为你会阻止我呢。瞥了眼倒在地上的鬼杀队士,童磨说了句。 明明是我的委托,如果由我来阻止的话岂不是太奇怪了?太宰治却连看都没看狯岳一眼,他径自走到了童磨的身背后:您说过的,我们是好朋友。 唔童磨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我好像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所以就算立场变得不一样了,好朋友之间也并不需要战斗不是吗?太宰治弯着眼眸:是我跟无惨大人之间出了一点问题,所以只要我跟无惨大人来单独解决就好了。 你这么说好像也没有问题啦。童磨缓缓用指尖捻开了自己的扇子挡在唇边:毕竟我也不想跟太宰你战斗。 但是我姑且也是那位大人的下属啊,如果总是做一些让他失望的事情,就算是我,恐怕也是会遭到厌弃的。 话音还未落下,手中的折扇便骤然如金色的电光一样朝着太宰治的方向挥了过去,而太宰治却并未躲闪,只是抬手擒住了童磨的手腕。 这可真是童磨抬起了头,对上了那双鸢色的眼睛。 事实上,他也并非是真的想要跟太宰治进行战斗,毕竟他也曾经见到过太宰治的能力而现在的试探足以证明这样的能力对于血鬼术也是同样奏效的。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童磨都觉得跟太宰治这样的家伙战斗实在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不过他同样清楚的是,打从自己对上方才那个使用异能的鬼杀队士开始,自家老板鬼舞辻无惨多半就已经开始留意起了他的动向。 不管怎么说,得先在老板面前摆出端正的战斗态度嘛。 至于之后的事情会往什么方向发展,就像太宰治所说的一样,这大概是他与鬼舞辻无惨之间的问题,哪怕是作为上弦的童磨多半也没有什么插手的资格,他只要安静地在一旁吃瓜看戏就好了。 分卷(22) 带着这样的念头,被太宰治抓住手腕的童磨连一点挣扎的动作都没有。 如他所料的是,未过多久,眼前男人的身影便伴随着半空中响起的有些缥缈的琵琶琴弦振动的声音一并消失了,只留下童磨一个人站在了空荡荡的树林间。 我居然被丢下了啊。喃喃地自言自语了一句,童磨的脸上也透出了些许失落。不过就如他之前所料想的一样,太宰治之所以会消失,显然是被鸣女那家伙拉进无限城直接跟鬼舞辻无惨面对面对话去了。 明明我对接下来的展开也有一点好奇的呀 第34章 鬼舞辻无惨毫无意外地透过了童磨的眼睛发现了太宰治的存在。在彻底撕破脸皮之后,太宰治便不会再掩饰自己可以屏蔽掉鬼舞辻无惨感知的事实,而鬼舞辻无惨倒是也没有特意地去寻找过太宰治的下落 背叛者这种东西,之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就算脱离了他的掌控,也不过是在几百年的岁月里东躲西藏,在他看不到的阴影当中苟延残喘罢了。 对于鬼舞辻无惨来说,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连提及都是对他们过分的抬举,他当然不会分心去应付,只是如果那些家伙不长眼地撞进了他的地界,鬼舞辻无惨也不介意稍稍抬起手指将他们彻底碾碎。 总之一切都取决于他的心情,至少鬼舞辻无惨是这样认为的。 好久不见了。穿着沙茶色大衣的男人脸上带着一贯温和的笑容,大约是立场已经彻底明确了的缘故,在面对无惨的时候,他不再带着任何一丁点敬意。 这种仿佛熟人之间寒暄的语气简直让鬼舞辻无惨觉得有些反胃。 翻开眼皮瞪了太宰治一眼,无惨却在那家伙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有恃无恐这样的感觉让无惨很是不爽。 你真敢出现在我面前啊。沉着声调,鬼舞辻无惨开口,语声里带着一如既往的倨傲。 既然是您的邀请,我当然该来的。太宰治轻偏了下脑袋,语气随意地应了声:况且我也有些想念鸣女小姐的琵琶了。 这样的态度在无惨看来无异于挑衅。于是他索性也不打算继续与太宰治在言语上拉扯什么了,毫不犹豫地,他的血鬼术直化成了棘鞭朝太宰治的方向袭了过去。 那是鬼之始祖的力量,在血鬼术的强化之下,这样的攻击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绝非常人所能轻易抵挡的。 但很可惜,即使使出这样招数的人是站在所有鬼顶端的鬼舞辻无惨,血鬼术的强化效果在太宰治的面前也是不奏效的这也是之前太宰治可以侥幸在无惨的攻击下存活下来的缘由。 可那个时候,虽然强化的力量被削弱了大半,棘鞭打在身体上的时候,总归还是会给太宰治造成一定的伤害的但现在的太宰治早就与那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在获得了王权者的力量之后,鬼舞辻无惨的攻击甚至没有办法稍稍近他的身。 这实在是鬼舞辻无惨始料未及的状况。或者说在他命令鸣女将太宰治拉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鬼舞辻无惨的脑海里就只有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背叛者直接处刑这一件事情,可眼下的境况却在明明白白地昭示着,那个家伙不仅没有被撕成碎片,甚至还一脸若无其事地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于是无惨所能感受到的,大概只有源自内心的盛怒了。 可不管鬼舞辻无惨的攻击有多么凌厉,太宰治总能轻描淡写地随手化解掉,这样不可思议的境况让无惨也不得不陷入了思量当中。 他可从来都不知道那家伙居然有这样的力量。 还是说正因为有这样的力量,所以才会对与他对峙这件事情有恃无恐吗? 不管怎么说,眼下这种情况对于鬼舞辻无惨来说简直就是对他身为鬼王的尊严最无情的践踏,毕竟他从未想过,这个之前一直低伏在自己脚边上的家伙居然有朝一日会这么堂而皇之地与他抗衡。 不可原谅,不可饶恕! 这样的攻击不会觉得疲惫吗?轻扬起眉梢,太宰治的声音极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像是要夺走他所有感知的能力似的,在对上那双鸢色眼眸的时候,鬼舞辻无惨无可控制地感受到了一阵毛骨悚然。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无惨才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只是论实力的话,在过往的岁月里,鬼舞辻无惨也并不是没遇到过能将他按在地上摩擦的人。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依然好端端地活了一千多年。 这多亏了他在某些方面的特殊天赋。 虽然在很多情况下,因为过分傲慢的性格,他总是会忽略身边潜藏着的某些危险,但总体来说,当他感受到身边存在的某些东西的确会对他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的时候,一向带着的傲慢就会瞬间被他丢到一边。 鬼舞辻无惨从来都不觉得逃跑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只要能够活下去,做出必要的退让和取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像在几百年前被那个带着花札耳饰的剑士险些逼上绝路的时候一样,鬼舞辻无惨不光会选择用相当苟且的姿态逃避掉那个家伙的追击,甚至还为了避免再次遇到那样的境地而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一直躲到了那家伙死掉。 那个家伙虽然已经死去了,但那家伙的日轮刀在鬼舞辻无惨身上留下的刻痕直到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而当太宰治不经意间对着他做出了少许反击的动作的时候,鬼舞辻无惨突然觉得身上的伤口痛感忽然又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在那个脸上带着寻常神情的家伙身上感受到了一点死亡的威胁。 于是鬼舞辻无惨甚至没有去思考这中间的缘由,总之既然这个人可能会对他造成威胁,而他又没办法将他抹消掉,那么对于他来说,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 逃离这里。 接收到鬼舞辻无惨传递来的消息的时候鸣女也不由得有些惊诧,但她还是依照无惨的想法用自己的琵琶将无惨传送到了其他的地方。 当然,鬼舞辻无惨并不会轻易地放过那个让他如此慌张的家伙。 那边的战场就交给上弦们吧。他向鸣女这样吩咐着。 在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之后,无惨总算长舒了一口气,可还未等他彻底冷静下来,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哈哈哈的笑声。 无惨的瞳孔顿时不由自主地一阵震颤。 您看上去好像很慌乱的样子啊,步调这样焦急,是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吗?穿着蓝色狩衣的付丧神悄无声息地降落在了鬼舞辻无惨的身后。 只是这种程度的家伙的话 无惨毫不犹豫地冲背后的三日月宗近发动了攻击,可他的攻击却并没有如意料当中的一样击中那家伙,因为在他动手之前,三日月宗近便借着时空之间的通路隐藏起了自己的身形。 取而代之的,是个身材高大的,发如火焰般艳烈的男人。男人的身体也完全如火焰一样烧灼着,当他靠近的时候,无惨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在被炽热的太阳照射着一样。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下这个情况明显有点不对吧! 意识到这一点的鬼舞辻无惨再次催促鸣女将自己送离,可不管他怎么用意识与那家伙对话,却始终没有收到一星半点的回应。 你在做什么啊!鸣女!鬼舞辻无惨终于忍不住惊叫出了声音来。 遗憾的是,就连这样的咆哮声也没能传递进鸣女的耳中。 好不容易才再次碰到了,鸣女小姐却一直躲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这样的冷淡真是让人有点难过呢。琵琶的声音还未落下的时候,穿着沙茶色大衣的家伙竟突然出现在了鸣女的面前。 鸣女不由得有些愕然。她的血鬼术可以掌控着无限城内所有的空间,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外界的空间也扭曲掉,也正因如此,她才可以随意将任何人和事物在不同的空间当中来回传送。 按照常理来说,在无限城当中的人也只能任由她来移动才对。 可鸣女从来也不记得自己曾把太宰治挪到自己的面前。 其实我一直觉得鸣女小姐是很特别的存在。鸢色的眼睛如同深沉的水潭一样,如同太宰治的声音一样没有多少波澜,让人无从分辨其中带着的情绪:毕竟我的异能可以抹消掉一切非自然的力量在我身上的作用,但鸣女小姐的血鬼术却能轻而易举地将我带到这个地方来。 鸣女轻垂着头。她当然不会去理会太宰治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比起那些,她更在意的当然是太宰治为什么会不受自己控制地出现在这里。 琵琶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可眼前穿着沙茶色大衣的家伙却始终纹丝未动。 鸣女小姐就这么不想我靠近吗?太宰治轻眯起了眼睛,他迈开步子往鸣女的方向走了过去。 嘛,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一面走着,太宰治的唇角缓缓向上勾了起来:对于我的能力而言,能消除掉一切触碰到我身体的异能,之前鸣女小姐将我拉进无限城的能力大概是因为没有真的触碰到我吧。 只是将空间折叠什么的,这类的事情我也不太能理解,总之即使我站在鸣女小姐控制着的无限城当中,我的异能本身也没有被触发。 因为我并没有触碰到名女小姐你的血鬼术本身。 那么如果我触碰到了,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太宰治停在了鸣女面前半臂远的地方,他蹲下了身子,向前稍微凑了凑:如果我触碰到了鸣女小姐本身,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在失去了你的控制之后,这座扭曲的无限城会变成 指尖缓缓向鸣女的肩头靠着,太宰治几乎是贴在鸣女耳侧,和着缓缓的吐息声一字一顿地这样说道: 什么样子呢? 第35章 无限城崩塌的时候,鬼舞辻无惨还在试图从周防尊的手下挣扎逃生。虽然并不清楚这家伙的力量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但总看着面前那一团仿佛燃烧着的火焰一样的空气的时候,本能的求生欲告诉他,这家伙他应付不来。 然而鬼舞辻无惨还没得出空闲细想为什么鸣女那家伙会突然失联,身边木质构造的建筑就开始无可避免地进入了崩坏的状态。无惨倒并不是躲不开那些向他砸来的倾颓的墙壁,他只是觉得震惊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啊! 站在地面上的时候,看着那一团烈焰朝自己烧了过来,鬼舞辻无惨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当鬼当了这么久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困窘的境地啊,就算是当年被凶神恶煞的日呼几乎逼上了绝路,鬼舞辻无惨都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无力。 但当周防尊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向他靠过来的时候,鬼舞辻无惨的内心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冰冷到让他绝望的念头。 搞不好真的会死掉。 这可能就是王者身上带来的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吧。尽管鬼舞辻无惨姑且也算站在众鬼顶端的王者,可论及气场的话,在这种实力至上的场面下,他实在也逞不出什么威风来。 总之比起气场什么的,先想想怎么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真格的。 在逃命的时候,鬼舞辻无惨可以说完全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只要能够顺利逃脱,就算直接裂成一千八百块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但问题是周防尊的火焰攻击完全是范围攻击,就算他裂成一千八百块,最终的结果也只不过就是从整体烧烤变成了切片烧烤而已。 鬼舞辻无惨觉得这样不太行。 他开始尝试着疯狂呼唤自己的其他下属来给自己挡刀,反正他当初也只是为了方便寻找蓝色的彼岸花以及应付那些惹人厌烦的猎鬼人才创造出这么多工具鬼的,眼下既然他遇到了麻烦,把那些工具拿过来用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然而鬼舞辻无惨的呼唤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一个瞬间,无惨赫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失去了对所有鬼的控制权一样。 鬼舞辻无惨整个鬼都惊呆了。 所以难道是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手下所有的工具鬼都死绝了吗? 事情当然不是那个样子的。 除开原本就在无限城里工作的工具鬼们在无限城崩塌之后都得到了地面上埋伏着的鬼杀队士的热情迎接之外,分布在其他地方的鬼们甚至根本都不知道无限城这边发生了什么。 因为鬼舞辻无惨的心音根本没办法通过残留在他们体内的细胞传递到他们的脑中。 这就是所谓的干涉了吧。太宰治按着鸣女的肩膀:对于那位大人而言,今夜大概会无可避免地走向终结了呢。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鸣女微扬起头,于是额前的头发便自然向后垂了去,面上那只狰狞的独眼顿时显得格外清晰。她紧紧地盯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 似乎也没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呢。太宰治轻耸了耸肩:只不过曾经有人跟我说过,希望我成为救人的一方,虽然我到现在也没办法理解那样的事情到底能让我感觉到什么,可如果能够让那位大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话,这个世界上应该会有很多人得到救赎吧。 太宰治的语调听上去像是在叹息一样,尽管他的唇角是微微向上扬起的。短暂的停顿之后,他忽然用那双鸢色的眸子对上了鸣女的视线。 你也一样。 我? 鸣女下意识地发出了满是惊诧的声音。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鬼的了,也不记得自己的琵琶弦上究竟沾染过多少足以让人麻木的血腥。在她觉醒了血鬼术开始,在她可以操控那样一座巨大的无限城开始,她就一直被鬼舞辻无惨留在身边当所谓的近侍。 鸣女知道,自己的存在会让很多人面临灭顶之灾,她知道自己从来都不属于正义的一方,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死去的话,总是会堕入地狱的最底层的。 左右已经无可救药了,那么除了跟在那个男人身边助纣为虐之外,她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 救赎?她这样的存在有什么资格得到救赎呢? 分卷(23) 也不是没有吧。太宰治轻歪了下脑袋:就算之前的罪恶永远都没办法被抹平,但这双手今后也依然可以用于将别人从泥潭里拖出来。 说话间,搭在鸣女肩头的手轻轻抬了起来,转而递到了她的面前。 可即使被解除了使用血鬼术的限制,鸣女却依然没有发动自己的力量重新将无限城开启。 太宰治这家伙成为鬼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就在这对于鬼来说短暂到几乎可以说是弹指一挥的时间里,他却以自己的力量让鬼的世界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侵蚀着所有鬼的内心,他让那些原本在鬼舞辻无惨手下疲于奔命的家伙有了活着的实感。鸣女甚至怀疑,在某些鬼的心目当中,太宰治的地位已经远远高于真正对鬼拥有绝对掌控权的鬼舞辻无惨了。 这就是太宰治所独有的神奇力量吧。 也正因为他拥有这样的力量,所以即使他说的话听起来很是虚无缥缈,在内心的最深处却依然有那么一个声音在催动着鸣女,让她去相信太宰治所说的一切。 于是鸣女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落在了太宰治的手心里。 那么鸣女小姐,你愿意成为第七王权者无色之王的氏族成员吗?太宰治缓缓颤动着嘴唇,说出了这句几近诱导般的邀请。 我鸣女的手颤抖了一下,虽然她并不知道无色之王是什么,氏族成员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在太宰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摆在她面前的似乎只剩下了这一个选择:愿意。 而鬼舞辻无惨对于自家近侍被策反这件事情还一无所知。 他还在十分顽强地跟周防尊周旋着。 虽然说面对火焰的力量,鬼舞辻无惨连一点抵抗的余地都没有,但他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没有一点抢救的机会。他开始四下寻找,试图找到一个相对有利一点的地形。 在面对火焰的炙烤时,如果身处地势空旷的平原的话,的确是即使裂成一千八百块也没什么抢救的余地,但如果周遭有什么合适的掩体,无惨觉得自己或许还能苟一波。 毕竟他自己的恢复能力极强,只要有一片残躯尚存也能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带着这样的想法,鬼舞辻无惨开始拼了命地往附近的树林方向躲闪。 然而还没退出几步,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阵颇具节奏感的脚步声,紧接着,鬼舞辻无惨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地面跌落,鬼舞辻无惨顿时又瞪大了眼睛 进入视线的只有一抹黑色风衣的边沿和垂在一边的一缕赭色的发丝。 鬼舞辻无惨的内心崩溃极了,谁又能想到他堂堂鬼之始祖在这一个晚上竟然会接连遇到各种前所未见的招式啊! 他想要做的从来都仅只是活下去而已,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跳出来阻拦他!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琵琶琴弦振动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进入视线的沙茶色风衣的衣角。 是很好的夜晚呀。温柔的声线在耳侧响起,鬼舞辻无惨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家伙若无其事地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您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无惨大人。 第36章 对于鬼舞辻无惨来说,这个夜晚简直糟糕透了。 他一直觉得只有自己是最无限趋近于完美的生物,所以太宰治的事情,他甚至不曾放在眼里。可就是这样一个在他看来低贱得仿佛如同蝼蚁一样的家伙,此时此刻却是却居高临下地睨视着自己。 这真是无可容忍的耻辱。 您现在的表情就好像是太宰治蹲下了身子,注视着鬼舞辻无惨的眼睛:在经历可怕的噩梦一样呢。 或许您自己的噩梦不会再有醒来的时刻了,不过用您的永眠能换来其他人的平静生活的话,这样的交易似乎也不算太不划算不是吗? 说话间,太宰治的手掌缓缓地落在了鬼舞辻无惨蜷曲的黑色短发上。 晚安。 ** 借着我们的手帮你一起铲除掉前代的鬼王,然后借着王权者的力量将余下的鬼纳入自己的氏族吗?坐在客厅的扶手椅当中,双手对顶着指尖,森鸥外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推门走进来的太宰治:太宰君,真是成长了呢。 然而我并不大希望得到您这样的夸奖呢。太宰治耸了耸肩膀:况且说什么借着您的手之类的 那场战斗里,您好像并没有直接出手吧? 但我派出了你最熟悉的搭档不是吗?森鸥外扬起了唇角:这本就是太宰君的战场。 所以呢?现在打算拿这样的结果来向我提什么交换条件?鸢色的眼眸静静地沉着,太宰治注视着眼前的这位首领。 对于这个男人,太宰治的感情不免有些复杂。他是亲眼看着这个男人是用何种手段爬上港口黑手党首领的位置的,也是看着他为了港黑做出的各种各样的抉择。他擅长利用周围一切的便利条件,也很擅长把控人心,在权衡过利弊之后,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掉任何东西。 为了港口黑手党,为了横滨。 那才是他所在意的一切,所以在这个世界逗留的时间,对于森鸥外而言不过是浪费而已。 在那之前请您先告诉我,您在那块石板那里究竟听到了什么呢? 太宰治很清楚,眼下的森鸥外最渴望的事情大概就是回去了,而他也曾经在不经意间向森鸥外透露过,异能者会出现在这里多半与石板脱不了干系,所以森鸥外会独自一人去找那块石板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森鸥外微微颔首,大抵是因为从背后投射下来的光线的缘故,他此刻的表情看上去也有些暗沉着:它说它现在并没有打开时空之间通道的力量。 但是这样的力量,身为审神者的太宰君却是有的吧。 哎呀,被发现了呢。太宰治笑出了声来:我一直在兼职做审神者这样的事情。 不过好在我已经离开了,所以就算被抓包,似乎也没什么关系了呢。 那么你要回到港口黑手党吗?森鸥外说道:干部的位置依然在为你保留。 太宰面上的笑意忽然凝滞住了,连带着空气也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当中,而在这仿佛卡带的几秒空白之后,太宰治忽然用相当郑重的语气回应了一句: 请恕我拒绝。 我并不想回到港口黑手党,或者说 我并不打算再回到那个无趣的世界了。 说话间,太宰治的轻垂下了睫毛,唇角也终于自然向上扬了起来: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氏族,就算不想负责任,也没办法毫无顾忌地消失呢。 站在顶端就是这样的感觉啊。 您也一定是明白的不是吗。 是吗。那可真是遗憾。森鸥外终于放下了自己的手,接着就势站起了身来:看来以后大概也不会有更多的机会见到太宰君了呢。 我会尽快让三日月把你们送回该去的地方的。太宰治故作嫌恶地撇着嘴巴:异能者们离开之后,被扰乱的几个世界也都会回归正常吧。 ** 所以太宰你是打算一直以鬼的状态存在下去了吗。lupin酒吧的吧台前,某个看上去相当不合时宜的小家伙捧着一杯果汁,对着吧台里站着的某个穿着沙茶色大衣的家伙这样问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太宰治一面擦着杯子,一边无奈地耸了耸肩:鬼杀队里也有几个楞头小鬼说什么鬼没有全部抹消,所以一切都不算结束这类不负责任的话,但我已经用干涉彻底改掉了鬼生存下去的条件了啊 况且说什么让鬼彻底消失,他们以为我手下经营了多少产业啊!如果帮忙运营的鬼彻底不在的话,恐怕整个世界的经济都会陷入大混乱吧。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啊。织田作之助放下了手中的果汁。 只是这样就算了太宰治也将手里的玻璃杯放了下来:草薙出云那个家伙,借着本丸的力量回到原本的时空之后,居然把看管酒吧的工作也甩给我了! 所以客人才会抱怨最近酒吧的营业时间特别不稳定吗? 喂!太宰治抗议了一声。 我是不该这样说吗?织田作之助一本正经地问了一句。 这反而让太宰治也是怔了一下。接着他扬起唇角笑着道:嘛,织田作这样子就好了。 真的这样就好了吗?求证似的,织田作之助忽的又这样追问道。 当太宰治用那双有些疑惑的鸢色眼睛看向织田作之助的时候,却听对方说道:但那个绿色的家伙还在,石板也还在这个世界上。 是啊。太宰治垂下了眼睛:这些都还在,而且似乎一时半刻并没有办法彻底清除掉呢。 短暂的沉默之后,却是织田作之助说了一句:或许也不是没有办法。 嗯? 事实上回身拿起了宽大的外套,从外套的口袋当中,织田作之助摸出了一本看上去大概有三十二开的小册子。 我也曾经去找过那块石板。将那本硬质的册子放在了吧台上,织田作之助这样说着:但就在我即将碰到那块石板的时候,那个坐着轮椅的家伙突然出现了,而等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拉到了石板的背后。 在那个地方,我拿到了这个。 这样说着,织田作之助伸手翻开了那本册子的封底。而出人意料的是,这本宛如精装书一样的册子里面竟然是一个字都没有。 将合乎常理的愿望写进这里就会变成现实,将合理的故事写进这里,事情就会如所写的那样展开。 这是一个银发的少年告诉我的。 太宰治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即使是他也不免有些意外,原来传说中的那本可以实现人一切愿望的书竟然真的会存在,而且就这样摆在了他的面前。 所以太宰,一面将手里的小册子阖上,织田作之助将书推到了太宰治的面前:你应该比我更知道该怎么用这本书吧。 太宰治盯着那本印着繁复纹样的硬质封皮看了许久,这才轻轻地笑出了声来。他伸出了手指,轻轻按在了书的封面上,接着将书又推回到了织田作之助的面前。 这是你的东西,织田作。 因为是你发现的,所以也只有你有资格在上面写下想要的东西。 织田作之助想要反驳什么,可太宰治却并没有让他说出口。 你不是一直想成为小说家吗? 那么就让这本书成为你的第一部 作品吧。 织田作所能创造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呢?我是真的很期待呀。 我知道了。织田作之助默默地将那本书重新又收了起来。 那样的世界里还会有鬼吗?双手托着腮,太宰治这样问着。 需要有这样的元素吗?织田作之助反问。 诶是织田作创造的世界当然要由织田作来决定了吧。太宰治拖长了音调:不过新的世界里还会有石板和异能者吗?至少不要有那个绿色的王了吧那家伙实在太顽固了。 我记住了。织田作之助的回答依然十分正经。 总之我会期待着的。 在织田作笔下的理想世界当中生活什么的 酒吧的门忽然被推了开,不过却并没有谁走进来,而在门缝彻底合上之前,太宰治的视线无意间扫过了那个方向。 在门外幽暗的深巷当中似乎隐约有着一团乌黑的影子,只是在那一瞬间,太宰治并没有看清站在那里的家伙到底长着怎样的面孔。 只是在那家伙抬起眼的时候,似乎露出了一对嵌着竖瞳的梅红色眼睛。 太宰治并没有去理会那家伙 大抵只是深夜当中偶然生出的错觉吧。 (正文完) 第37章 夜色降临的时候,深巷的光线就会显得格外暗淡。虽然姑且也有摇摇欲坠的路灯和打着灯光的酒吧看板,但这条巷子深处的墙壁像是能吞没一切光线的黑洞一样。 但即使在这样的光线下,太宰治依然轻而易举地辨别出了某道隐匿在夜色当中的熟悉的身影。 呀,织田作。太宰治抄着大衣口袋,朝着那个方向打了个招呼:真是巧啊。 原本向前移动着的颀长身影停了下来,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他转回了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背后的男人。 太宰。 低沉的声音在深巷里响了起来,似乎还带起了些许回声。 工作已经结束了吗? 工作那种东西,总之交给岩胜和狛治就好了。太宰治耸了耸肩:反正就算我想做,也一定会被岩胜那家伙一脸嫌弃地撵出来。 一面这样说着,太宰治的嘴角轻向下撇了一下:真是的,我姑且也是他们的王,居然说什么禁止我和童磨进入工作场之类的,不会太过分了吗? 分卷(24) 所以你是做了什么吗?织田作之助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这样问了一句。 太宰治毫不客气地往织田作之助的方向丢了个白眼:原来在织田作的心里我是这个样子的吗? 织田作之助没有说话,但那张不会说谎的脸上带着的表情就好像是在说就是这样似的。 见他这副模样,太宰治也顿时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 所以说,我姑且也是他们的王。太宰治一本正经地说道:只不过是在检查过他们的工作情况之后没有放回原位而已。把我跟童磨那样的家伙相提并论,不管怎么看都太过分了吧! 的确很过分。织田作之助终于也认同地点了点头:不放回原处的话,会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吧。我记得你经营的公司还挺忙的? 喂! 虽说被织田作之助这家伙不带任何感□□彩地奚落了一通,不过太宰治的心情总体来说倒并不算很差。说到底,他对王或者公司所有者这样的身份本身并没有多少兴趣,不过既然在这个世界当中他带了这样的设定,太宰治也不介意扮演这样的角色。 毕竟这是他最重要的朋友笔下的世界。是他竭尽全力也想要维护的世界。 在书的空白页上写下合乎逻辑的情节,那么情节就会变成现实。或许本来的世界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所以在被织田作之助的设定修复之后,他们原本所处的世界整个就被迁移着与书中的世界进行了融合。 融合之后,大部分的人都把这些书页当中记载的桥段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实,大家几乎都没有保留一丁点关于书外的记忆。 除了太宰治。 或许是人间失格的缘故,总之即使进入了书的世界当中,太宰治依然保存着自己原本的所有记忆。关于港黑,关于鬼和鬼杀队,关于石板和王权者,还有关于写下这本书的织田作之助即使织田作之助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他自己的杰作。 这个世界里并没有鬼的存在,但原本的鬼却也并没有消失。他们成为了无色之王手下的氏族成员。 德累斯顿石板依然存在着,异能也在这个世界上理所当然地存在着。尽管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异能的存在,而拥有异能的人也都心照不宣地没有用自己的能力干扰一般人的世界。 因为没有鬼的存在,所以鬼杀队当然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那些因为鬼而变得破烂不堪的生活都恢复成了原本该有的状态,而原来鬼杀队的主人,产屋敷一族则是成了太宰治的氏族在商业场上最头疼的劲敌之一。 当然,头疼的从来都不会是太宰治本人,而是他手下的那些原属十二鬼月的上弦们。 说起来,织田作今天会跑到这里来,是新作又出现了什么难以突破的瓶颈了吗?坐在吧台前的时候,太宰治顺口这样问了一句。 在这个世界当中,织田作之助同样收养了一群小鬼比之前在港口黑手党时期还要多出一个,就是那个在事故当中不幸遇难被他借了身体的小鬼铃木作之助。 养活一群孩子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平素织田作之助其实并不大经常会来lupin。 算是吧。织田作之助注视着酒杯里的冰块:我在思考一个作恶多端的反派在另外的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当中,是否还拥有生存下去的权力。 诶听到织田作之助这样说的时候,太宰治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这样的讨论让他多少觉得有点似曾相识。事实上,在完成这册书的时候,织田作之助也曾经遇到过些许烦恼,而当他跟太宰治提起的时候,太宰治只会在一旁听着,却并不随意发表自己的意见。 毕竟这是织田作之助的书,也只有这样写,才是织田作之助的作品。 想到这里的时候,太宰治的视线越过了吧台,看向站在后面一脸暴躁地擦着酒杯的生着梅红色眼睛的青年男人。 这就是织田作之助最终的抉择呢。 很期待呢,织田作的新作品。太宰治扬着唇角。 织田作之助是个很有趣的人。他的世界里总带着一种过分耿直的温柔,也正因为这样的温柔,所以即使聪明如太宰治,在面对他的时候也会有点不知所措。 这种充满意外的荒诞总算让活着这件事情显得没有那么无聊了。 一个人的自杀已经没有办法满足我了。当成看着扑在原稿上奋笔疾书的家伙时,太宰治曾托着腮这样半是调侃地说过:要殉情才好,所以织田作在写书的时候要记得给我安排一个殉情的对象啊! 那时的织田作之助抬起了头,看着太宰治的面孔认真思索了很久,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了句:比起给你安排一个殉情的对象 后面的半句他并没有说下去。 但太宰治大抵也知道那时的织田作之助想要说什么。他想要用他的笔构筑一个足够美好的世界,所以比起让太宰治继续在世界的孤独和绝望中追寻死亡的足迹,织田作之助更乐于给太宰治安排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尽管他知道,以自己的头脑可能永远也看不透太宰治想要什么。 没关系哦。 活下去的理由,我已经看到了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