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危机》 第一章榴花次第 从云层里迸射出的光线软绵绵的劈开了四处弥漫的雾,雨后初晴,榴花庭的琉璃瓦片在翻滚涌动的柔金色下熠熠生辉。檐顶绘着五色藻井,浮雕卷草的雀替,卷杀斗拱下悬着的青铜铃在风中摇曳。 王府中笙歌燕舞,正在为康王太妃傅子姝的四十四岁的千秋寿宴助兴。 这本不是个值得大肆操办的岁数,可好巧不巧,漠北动荡,柔然国国君在权斗中遭暗算殡天,刚继位的北梁帝容铮与当初远嫁柔然的合德长公主容仪是亲姐弟,于是不仅派兵前去镇压,又一旨金书,在平乱后将亲姊和外甥一并接了回来,五日前刚刚回到京华。 成人间的感情总是含蓄又妥帖,康王太妃出阁前与合德长公主是极要好的闺蜜,一别廿余年,见好姐妹在这些年里遭不少波折苦难,大张旗鼓的安慰反而不妥。索性借着自己生辰,遍邀京华权贵,为她办了一场格外盛大热闹的洗尘宴。 容仪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远嫁漠北二十多年,没有一刻不思念着家乡。原以为自己已经是个被用尽抛弃的棋子,没成想到了穷途末路时,母族都还记挂着自己。终于又回到记忆中的故土,与年少时的闺蜜说了一呈话,又哭又笑,正抹着眼泪,一扫眼,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 她讶然,“无祁呢?” 傅子姝为她的酒樽添满酒,打趣道:“都是做长辈的人了,你怎么还和少时那般迷糊。漠北的酒再烈,哪里比得上咱们北梁的一壶春醇香醉人?那孩子方才出去醒酒了,你光顾着抹眼泪,就知道你没听见。” “唉。那也不能一个人就去了……”容仪谈起这个儿子就头疼,“你别看他这会子束手束脚,那是因为怕生。在加尔城时他可是个狗也嫌……唉,虽然自小我便教他中原的字,和他说北梁的故事习俗,但来还是头一回,今日榴花庭来了这么多人,就怕他闹出笑话。” 太妃捂嘴直笑:“我的姐姐,他都十九岁了!又不是九岁!”目光扫向座上各人,压低了声音道,“不过小祁的确很像你年轻时,好不俊俏!你之前发现了吗,席上多少姑娘都盯着他看!” 的确。合德长公主做了一辈子柔然王妃,却只有一个孩子。汉姓随父,姓白,名无祁,是个身上流着一半鲜卑族人血,却总会让太妃恍惚想起他母亲年轻时的俊朗少年—— 柔然男子不蓄发,那孩子的头发乌黑透软,刘海儿遮住了大半额头,重眉深眶,有一双款款深情的茶色眼瞳,但鼻子嘴巴都很像母亲,因而有些雌雄莫辨,偏偏又身型高大,所以没有半分女气。他赴宴时穿得是漠北传统的莲纹大襟,脖子上挂着琥珀、瑰玉的璎珞,左耳戴着金镶绿松石的耳坠,在灯火下忽明忽灭。整个人珠光宝气,带着浓浓的异域气息,浑身散发着蓬勃野性——一如就像他的本名:阿史那①。 “对了。听说柔然男子成婚早,多有十五六就成家的。他这样讨姑娘喜欢,怎么到现在是孑然一身?” “我是北梁人,哪受了柔然的规矩,所以自幼就将他管得严,用中原的规矩教他,要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最好,能给我娶个北梁女子回来做媳妇儿。说起来——明年他就该及冠了,的确要个知冷知热的人陪。且他又是个混不吝,我还要麻烦你替一定要寻个厉害的丫头,好管着他。” “……好好。等宴席散了,留他下来说话,问问今天可见着什么喜欢的。有最好,若真的没有,咱们再从长计议……” * 榴花庭,顾名思义,亭外种着大片石榴树。正直花季,枝头榴花如火般熊熊燃烧着。这是康王太妃最喜欢的花,所以康王为她种满了整个王府。 北梁的酒没有漠北的烈,却格外香醇,后劲大。白无祁贪嘴喝多了,吹了好一会风,脑仁还是疼。于是顺着鹅卵石铺陈的小路胡乱走,不一时绕到了一处池塘边,巨石堆迭着的假山矗立在一侧,有榴花被吹落在上头。正发着呆,从不远处忽的传来一阵猫儿似的低吟。 仔细一听,是个女子在哭叫:“哦!冤家……冤家轻些!小怜都要被入死了!” “薛大人……您就饶了小怜吧!小怜害怕……呜呜……” “真、真的吗?……唉!唉!轻、轻一些……好好……只要那事有人兜底,我倒也不怕了……只是……啊!小怜一会儿还要去庭中献舞……衣裳、衣裳……” 白无祁傻眼了。 来中原前母亲和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说什么汉人最重礼义廉耻,连大襟都不许他敞开了穿。结果……他在漠北呆了十九年都没见过的香艳场景,来北梁的第一天就撞见了。 他几乎是本能地,向着声音来源悄声走了过去。 是从池塘附近的假山里发出来的。 白无祁目力好,只调转了个角度,便看见了那对野鸳鸯:女子鬓发散乱,簪环首饰掉了一地,她的个子很小,被架着腿囫囵得按在巨石上,胸前白花花的乳肉和脚腕上的金铃都随着一次次的撞击乱颤。献舞的红纱舞裙被撕坏了,在风中飘扬。男人却衣冠楚楚,只将绛纱袍撩起,将胯间的东西放了出来,连五梁冠也没有脱,只腰间的一块打眼的猫眼碧石在随着动作乱晃。 他看不清脸,但认得那身金革鹤绶。在北梁,只有四品官员才能穿成这样。 ……好一个礼仪之邦。 白无祁心中暗啧,转身走了。 北梁是母亲日夜思念的故乡,和他有什么关系?一年前,他失去了敬仰的父亲,八个月年,他亲眼看到一起长大的朋友兄弟为了权势自相残杀,叁个月前离开了自幼长大的土地,现在又要被一群根本不认识的长辈按着头,让他要对一片全完陌生的土地“认祖归宗”——忘掉一切,重新开始。 他讨厌死这里了。 回到榴花庭之后,白无祁特地留意去看空着的座位,忽然,肩被轻敲了下。 母亲的声音传来:“许久不喝北梁的酒,我竟也醉了。咱们去王府堂屋里坐一坐,醒醒酒,说会子话。” 他自然只能说好,收回目光,乖巧地扶着她起来。 康王太妃同时扶额,也做出做不胜酒力状,与一旁的康王耳语了两句,起身敬了座上诸位一杯酒,便宫女儿的搀扶走了。路过宾客席位时,指尖在一个人的肩上轻点,悄声道:“云杪,你也来。” 于是白无祁陪着母亲在榴花间的小径等了一时,等来的不仅是康王太妃。 女人约莫二十来岁,鹅蛋脸,远山眉,有一双碧清的妙目。梳宝髻,戴博鬓,穿着宝蓝蹙金云鸟纹团领袍。额间点着一枚朱砂花钿,耳下挂着一双东珠耳坠,端庄沉稳,优雅持重。她温顺乖巧的站在太妃身后,像白瓷,像玉雕,像一切理应被放在壁橱间被妥帖珍藏的宝物般,在月色中璀璨,在日光下生辉,在这片烈烈榴火中静悄悄地绽放,不动声色,却胜过繁花万千。 诚然说,白无祁初入北梁,根本分不清中原人的脸。时有才打过照面的人,转脸就忘了的事情发生。但这一次,他觉得他一定会记住这个女人。不是因为这张脸如何得瑰丽绝伦——而是她的裙裾间挂了一副碧玉佩。 和假山里的那个偷欢的男人是一对。 ①阿史那:高贵的狼。 第二章金玉良缘 当年北梁太祖①穷尽毕生收服中原诸国,不仅并车同轨,一统天下,还定下了两条规矩: 一、北梁人内不认血脉,不分男女,只凭实力高低竞业成家,人人平等。 二、北梁境内凡当朝为官、继承家业者,不论职位大小高低,不论官民王室,只可一夫一妻。 起初天下人多有不满,只道她为了霍将军一人便强改祖制,势必要害得汉人没落,血脉凋零,但碍于强权,虽有怨言却不得不从。等时日一久,这样的规矩才显现出它的好来:家家后宅清净,许多龌龊勾当都派不上用场,孩子生得少,却个个儿都健康成长。即便是帝王家,也没了兄弟相杀、至亲相残的荒唐戏码。 渐渐地,燕人主位时男权至上,一夫多妾的旧制成了糟糠,只有边境小国,蛮荒部族才会延续这样的旧制。北梁境内男女平等,不仅各行各业都有女子的身影,就连北梁史上唯一的太宗也是女帝。一夫一妻更成了地位尊崇,事业有为的象征,只有极少数的人家是在无法延续香火,才会偷摸着添上妾室,但从此也就意味着会低人一等。 虽然白无祁身为被鄙夷的蛮荒一族,对北梁没什么好感,但从小读中原史书,对北梁太祖十分敬佩。来到京华,见到满城繁华,心中也曾感慨惊叹。如今到了康王府,看这偌大的宅邸只有康王太妃一人主持,好不逍遥清净,不由得又感慨起北梁太祖的先见之明—— 加尔城哪里都好,有风沙也有草原,有骏马还有雄鹰。可唯一不好的是,那里的女人都太疯了。他的父亲是个好父亲,可除了母亲之外,父亲还有许多别的女人。柔然不过是个蕞尔小国,宫室并不大,却被各式怀着迥异心思的女人们填满了。父亲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他最宠爱的妾室野心勃勃,教唆自己的孩子夺权篡位,甚至不惜给为枕边人夜夜下毒。 * 那厢榴花庭内在康王的主持下仍热热闹闹的,这边一行人回了堂屋里,将帘子一方,姐妹凑在一块儿亲亲热热说体己话,又是一种温馨圆满。白无祁在一旁,听她们说从前的旧事旧人,根本听不明白,脑子直发晕。目光一转,发觉那个穿蓝衣的美妇人跪坐在风炉前,纤纤柔荑握着一双火筴,拨弄着炉中热炭,正在专心致志的煮茶。 他从母亲的口中得知她的名字:傅明晞。是康王太妃亲哥哥的独女,今年二十有二,夫君是当朝四品通政司副史薛成和,夫妻结发六年,是京华城内出了名的“模范夫妻”。 她的手可真美啊。 不是纯真质朴的甜白釉,不是清润温和的羊脂玉——或者应该说像是一只蚌,用温热鲜活的血肉把闯进体内的沙粒渡化的晶莹,从里由外透出淡淡的粉,但细腻到又接近白的珍珠。指节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剪得整整齐齐,小指因为握着东西,不自主地微微蜷着,显得有些孩子气。 从半截颀长纤细的粉颈也能隐约能感觉到,藏在宽大繁复的命妇服下的体态是怎样地玲珑有致。 但即便按他柔然的审美来说,傅明晞也是个毋庸置疑的美人。而且不论如何,怎么也比刚才在榴花庭献过舞的任何一个舞姬要美。 他不免在心中喟叹,看向美妇人时的眼神诚挚又怜悯:真可怜啊。 傅明晞并不知道这个眼光在自己脸上黏了有半刻钟的小子在想什么,但也不在意。作为北梁国的命妇楷模,她太懂得该如何在长辈面前讨巧,一面陪着说话,一面把煮好的茶汤分别注入杯中,双手奉了过去:“殿下,姑母。吃茶。” 又倒了两杯,略略前倾身子,将其中一杯放到了白无祁面前,“郡王吃茶。” “好孩子,别这样客气。我与你姑母是正经结拜过的金兰之交,人前叫得客气些便是,这会子没有外人,你便也叫我姑母可好?” 傅明晞从善如流,“姑母好。” 容仪笑眯眯的点头,又一指那边的小子,“你这小外甥的郡王府就在你们少卿府附近,说不定以后便要与你们夫妻俩低头不见抬见,你是个妥帖懂事的好孩子,要替我多多照看着无祁。” “那是自然。不然我怎么独独叫她来?”根本轮不到两个小辈说话,傅子姝自然接过了话头,“云杪这孩子自小就是我的贴心小棉袄,若不是你,别人我都不舍得分呢。对了,她与她夫君一并为我打了座玉观音,你刚才看见了没?” 容仪笑笑,“只远远瞧了两眼,并不真切。” “那可要好好看看。”康王太妃语气很骄傲,“我也只在半个月前在他们府上仔细敲过一回,那时还没完工,就已经栩栩如生了。唉——追云,你去将那玉观音请来,长公主想好好看看。” “姑母。还是我去吧。”傅明晞起身,“那尊玉观音太贵重,过别人的手我不放心。” 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太妃与长公主异口同声允了。她向两位长辈福一礼,缓步退了出去。 帘子被拨开,暮时的霞光照在美妇人身上,鬓上的宝冠折射出一瞬琳琅华彩,直到眼睛被狠狠得刺痛,白无祁才发现自己的目光在不自主地追随着她。 他才十九岁,人生单调且直白,从前最在乎的就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叫踏雪的马。去年在动乱中被乱箭射死了。经历了一场叛乱,母亲对他的期望就从变成一个像父亲那样勇武的英雄,变成了好好活着,成家立业,能全乎着胳膊腿为她养老送终。当然,最好再快点娶个北梁的女子回来。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么在乎这个陌生的小妇人。 就因为觉得她可怜吗?那自己的怜悯之情未免有些太泛滥。毕竟这样的女人太多了,柔然也有,说不定她早就知道,却仍乐在其中,沉浸在自己或别人编织的完美谎言中不能自拔。 “嗳呀。好沉!” 屋外传来的女声适时打破了他的沉思,白无祁从窗里往外看,傅明晞已经回来了。她颤颤巍巍地抱着一个几乎有她半个身子大的匣牍,每一步都走得很艰辛。像是有些无措,四下一张望,正好与他四目交接,于是露出一个恳求的眼神,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白无祁忽的明白了—— 他只是单纯的、本能的喜欢漂亮的事物而已。 于是从心地站了起来,“我去帮她吧。” 他拨了帘子走出去,傅明晞的神色变得惊异:“郡、郡王……不用……”她惶恐又扭捏,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白无祁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看见的那个求助的眼神是不是错觉,伸出去一半的手进退两难,犹豫片刻,又沉默着收回了手。 结果对方会错了意,忙不迭把匣牍放他手上放。 匣牍就这样在四只无措的手中掉了下去,摔在地上,可以清晰听见里面玉器碎裂的脆响。 白无祁倒抽一口凉气,再看傅明晞,她已经吓白了脸,耳根又涨得通红,稠密睫羽颤抖着,泪珠儿便一颗颗滚了下来。他简直无地自容,不知道要先捡东西还是先安慰她,手凭空挥舞了几下,又缩了回去,支支吾吾的说:“对不起……” ①北梁太祖:梁鸢(隔壁《鸢望当归》主角 本文沿用上篇私设) PS:恰到我们鸢妹儿和小霍的过期糖了!弱水叁千,鸢妹只要一瓢小霍(*?▽?*) 第三章兰因絮果 夜已经很深了。 佛龛前烧香炉烧得只剩一滩余烬,烛火下的身影瘦削纤弱,却异常倔强。 玉观音固然贵重,但对于家大业大的康王府来说,并不能算得上什么损失。何况侄女儿给姑母献礼,被外甥不小心打碎了,里外里都是一家人,无需说两家话。白无祁是这样想的,所以当母亲和康王太妃出来打圆场,打算一概而过的时候,他那点愧疚立刻就消散了。 傅明晞也只掉了两颗眼泪,不愿意在长辈面前失态,只说了是自己会错了意,无关郡王的事。沉默地陪着丫鬟将残骸都收拾起来,去净室洗了把脸,便又神色如常地回来侍奉。后来榴花庭的宴散了,薛家的小厮来内宅请人,说薛大人来接她了。 她犹豫一番,对姑母说想在王府留宿。 傅子姝当然知道小侄女还在因为玉观音的事情内疚,夫妻俩大半年的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哪里敢去见对方。所以满口答应下来,将小厮打发走了。 之后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再提白日里的事情。上了年纪的人体力不支,天刚擦黑,康王太妃便与长公主陆续歇下了。白无祁好容易结束了一天的监禁,听说京华没有宵禁,打算出去看看夜市,结果路过佛堂时看见了薛家那位夫人在里面诵经祝祷,步子就顿住了。 ……好烦。 到底有什么好觉得愧疚的!又不是她的错!白无祁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古板又扫兴,刚才不是都好了么,还笑了好几次——和母亲说话的时候提起什么海棠花,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自觉的敛眉浅笑,左边嘴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现在怎么又开始了! 母亲和太妃都睡下了,她在这里弥补给谁看? 白无祁觉得她是故意膈应自己,于是推开门进去,语气很不好,“你在做什么?” 翁哝的诵经声戛然而止,木鱼声却没有停。 傅明晞头也不回,声音淡淡的,言简意赅道,“赎罪。” “根本就没有人怪你,有什么罪好赎?” 她的语气很温和,细腻白净的面皮儿在暖橘色的烛火下被镀了一层金光,精心描摹过的眼眉仿佛在熠熠生辉。比起被供奉在神龛里的佛像,她更像个会普度众生的慈悲菩萨,“郡王有所不知,我们中原人多信佛法,讲究因果报应。那尊观音像是我与夫君一同去南山寺,请住持开过光的,就这样不明不白摔碎了,恐怕会触怒佛祖。” “中原的佛祖,这么小心眼?” 白无祁的汉话是母亲自幼教的,说得很流利,但咬字太刻意,莫名显得阴阳怪气。他浑然不觉,光从背影也感受不到对方此时的不悦,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回应,便大步走过去, “起来。” 十九岁的少年,个子高,力气大,身上的气息浓郁霸道,是漠北人喜欢用的尼木香。猛地逼近,短短的鬓发因为俯身儿凌乱地扫在颊边,像个毛茸茸又凶巴巴的小动物。那双浅茶色的眼尤其明亮,比脖颈上的琥珀还要摄人。 傅明晞几乎是被蛮力提起来的,手腕被捏得生疼不说,慌乱间踩住了裙摆,险些一个踉跄就摔倒了,趔趄了几下,才勉强站稳。 “是真的害怕佛祖惩罚,还是因为那是你和你丈夫的心血,所以觉得不舍得?” 薛夫人的眼睛清澈透亮,大抵是因为哭过,所以眼角微红,在潋滟的水光中写满了震惊。 “蠢死了。”白无祁怀疑她可能是因为脑子迟钝,所以说话还不如自己这个外族人利索。他的视线顺着她的脸一路往下,停在了那枚碧玉佩上。这是块脂底的猫眼碧玉,通透凝腻,别出心裁的雕成了一串青葡。不论的品类还是质地,都与那个偷欢的男人是一对,“你的丈夫对你不忠。” 傅明晞却很镇定,虽然不得以地开始直视他的眼睛——刚才她总低着头,“郡王说笑了。你才来京华五日,多半连宫中的亲眷都认得不齐。我夫君不过是个四品文臣,郡王如何认得?” “你一定要我说?” “……” “今日我在榴花……” “不要说!” 薛夫人到底失态了,惊叫着堵住了耳朵。白无祁被吓了一条,定睛一看,发现她又哭了。 女人身体里怎么能有这么多的水。头先哭得眼睛都快肿了,这会子长睫毛一扇一扇,泪珠儿就像不要钱似的哗哗往下流。其实傅明晞的嗓音并不似多数中原女子那般娇软轻柔,她的声线略低,类似五音中的徵,沉静似水,尾音透着一点凉,配上端庄的言行举止,显得十分高不可攀。 可一哭,变成天上跌落凡尘,仿佛还只是个小女孩儿。 她个子不高,身段绵软,眼泪儿那么往下一淌,便是一株雨打的梨花,“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 “那你别哭,不哭我就不说了。”白无祁感觉脑仁儿疼,“算了算了。随便你吧,总之……你别在这里跪着了。”他顿了顿,认真的说,“不然等明天我母亲起来,听说你又因为那玉雕的事情在佛堂里呆了许久,而我却出去逛夜市,一定要骂我。” 傅明晞咬着后槽牙垂下脸,努力平复心情,继续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是我思虑不周,打搅郡王雅兴。不过……烦请郡王殿,不论你今日看见了什么,不论那是不是我夫君,都不要说出去。好吗?可以吗?求求你了……” 果然。 她是乐在其中的那一类人。 白无祁心中鄙薄,也懒得与她周旋,爽快答应的答应了下来。 只是到底再没了去夜市赏玩的闲心,他独自去了榴花庭,胡乱转了一圈,怏怏回了住处。睡不着,鬼使神差的问人去要摔碎了的玉雕残骸——康王太妃不愿将事情声张,便叫丫鬟捡起来收着了。那菩萨像有半身大,被摔得四分五裂,但也不至于无法复原。 他去库房要了一些滑石粉,和修补玉器必须的种种、回到屋子里,把碎裂的玉石一块块分好。因为是件精细活,所以特地多放了两盏烛台。明亮的灯火下,玉石的碎裂面折射出了诡异的光芒。 在凑近细看,才发现是早已风干,失去了黏性的胶。 第四章玉面修罗 北梁境地四海升平,国富民强,通政使司因此并不繁忙。隔日不到午时,薛府的马车便再次停在了康王府前。 带着从五福斋买来的点心,还没来得及换下绛纱袍的薛大人就坐在花厅中静候妻子。他今年二十有六,是男人的大好年纪,身量容长,梁冠下的鬓发一丝不苟,朗目疏眉,高鼻薄唇,左眼下有一颗朱红的泪痣。一身绛纱袍纤尘不染,就连衣摆也没有一丝皱着,他坐姿笔挺,气度雍容,见谁都会露出得体又和悦的笑。就连上前奉茶的小丫鬟绿珠不过是多瞧了一眼,心都不自主地开始砰砰乱跳。 清脆的禁步声自屏风后传来。 伴着一声饱含着慕年的‘薛郎’,绿珠那点儿本就不该有的旖旎心思被打消了。 傅明晞还是前一天赴宴时的衣着,却只梳了个寻常发髻,脸上的妆容很淡,却十分精致。女人的美丽分很多种,薛夫人的容色并不是惊艳的类型,而是细水长流,细看忍不住想亲近,却又望而却步的端方之美。她的五官大气磅礴,长眉圆眼,鼻头圆翘,唇锋分明,巴掌大的鹅蛋脸儿饱满流畅,增一分则太满,减一分又太瘦,被细长白腻的鹅颈托着,直叫女孩儿见了都忍不住心旌摇荡。 “杪杪。”薛成和见妻子来了也笑,起身去迎她,“在王府歇得可还好?” 薛夫人看起来精气神很好,仰着脸,妙目含情的望向了薛成和,声音要比与旁人说话时温存上两分:“嗯。”又轻轻刮了下鬓角被梳拢得整整齐齐的发,“昨儿多吃了两杯酒,留宿的唐突,叫夫君担忧了。” 略略一顿,又慢声细语的说:“今个十五,是医者例行来王府看诊的日子。我方才去向姑母道过别了,我们就先走罢。” “好。这是五福斋的鹅油酥,昨日在宴上听太妃提了一句,今日我便特地买来了。”薛成和比了比桌上的包裹,示意一旁的绿珠收下,“劳烦姑娘交给太妃,就当谢谢她替我照顾夫人了。下次等她闲暇了,某再登门致谢。” 薛夫人眼巴巴盯着那盒糕点,娇嗔道:“怎么只记挂着我姑母?” 薛成和一笑,刮了下她的鼻尖,“小馋猫。少不了你的,你最爱吃的红豆糕和玉露团都有,放在马车上。”说着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虽然他们成婚已有六年,却总是这般蜜里调油,是京华城中人人艳羡称道的一双璧人。他声音很温柔,“走吧,回家。” * 一双璧人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前后上了马车,雾蓝流苏的毡帘放下,马车缓缓离开了康王府。 薛成和从隐屉中拿了新鲜的糕点出来,动作还是款款温柔,语气却多了两分小心翼翼:“杪杪。” 干瘪生硬的两个字之后,没有了后续。 因为在坐下之后,傅明晞的脸上便蒙上了一层薄霜。 她不答,静静地注视着这张与自己同床共枕了六年的人的眉眼。当初她下嫁给他,七成是因为这张俊美的脸。只是六年了,当激情变成了习惯,新鲜沦为寻常,自己的耐性似乎愈发的不好了。可婚姻这场戏,一旦上了台,便很难收场,她是骄傲清高的人,一辈子活在赞誉中,是绝不能忍受自己的豪赌输得一败涂地。 强行抑制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她接过玉露团吃了一口,“嗯。”又如寻常那般将薛成和从上到下打量了一边,最后微微皱起了眉,“说了多少次,你银台①里的那些同僚都是些古板儒生,衣裳不要熏香,以免显得太轻浮。你年纪轻轻居那般高位,应当时刻谨小慎微才是。” 她好像不知道。 薛成和心中有一丝侥幸,可很快就因为那双冰冷的眼神变得再次心如死灰。他麻木地点点头,又极其熟脸地狡辩起来,“没有特地熏香,只是昨夜里夫人不在,便在安神香里掺了些你爱用的鹅梨香,方好安眠。” 傅明晞笑了下,伸手托住了他半垂的脸,“阿存。” 这是薛成和的表字,默存。独处时,她鲜少会放低身段,用这样娇软的语气唤他。 胶着的沉默之后,她继续说,“对不起。” 薛成和十分意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尤其是她的两根玉指还在在自己的颊边轻扫,是熟悉的、抚摸动物般的手法。他一时找不出合适应对的表情,惶恐不已:“为什么忽然这样说?” “我不该管你这么严。”傅明晞认真地反省,“以后我会尽量注意,这些小事不会再说了。当年你我成婚,你还是一介书生,如今你官居四品,傅家不曾出过半分力,所以证明你是有这个能力的。男人偶尔不拘小节,也不算什么错。” 这话说得巧妙,颇有一语双关的意味。 薛成和做贼心虚,正思衬这要如何应对,抚在脸上的手轻轻下移,勾住了腰间的革带。 “先天归一汤我都喝了有大半年了,这个月癸水也去过了,就是这两日了。”傅明晞的表情变得哀愁又软弱,“再试一试吧。”王府离薛府各在京华城中的南北两边,路途很长。她解着领口间的盘口,露出抱腹拥着的一捧莹白饱满的柔软。 他心中如擂鼓般狂跳,一把把她拥进了怀里,柔声宽慰道,“杪杪别急,孩子总会有的。”他把她的领口拢了回去,“这是……在马车上。” “怎么。”怀中的女人忽然扬起脸,眉梢扬成了一个刻薄凌厉的角度,“不是在姑母的榴花庭里,你便不成了?” 薛成和顿时僵住,呼吸都凝滞了,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完了…… 傅明晞单手扣好了领口的米珠盘扣,另一只手随意地、轻巧一扇,挥出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脸都被你丢尽了。” 她的眼光冷冷的,窗缝里透出的一线天光将她的脸照得明暗不定,明明是张清丽娴雅,如观音般慈悲的脸,说出的话也高高在上,却透着无尽的寒意:“旁人都知道了,却还瞒着我。凭你这个废物,能遮掩到几时?” ①银台:通政使司的别称。 ps:虽然但是,小说创作是需要一些戏剧性的,但家暴是绝对不值得宣扬,也不应该出现的。不论男女。我是个守序中立的真·平权主义,不出意外的话不会再有这种暴力情节了。如果有很喜欢所谓的‘虐男’类别读者的话,就不用再期待了,这就是个很平常又简单的背德故事(笑。) 家暴真的真的不好!!!不要效仿!!更不要向往!!平等是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前提上的!!! 第五章蛛网之下 其实早就应该明白的。 从薛成和一眼见到傅明晞时起,就觉得她会是喜母①。 他幼时家贫,却开蒙极早,是乡间小有名气的神童。父母也尽心竭力供他上学读书,只想着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可等十七岁的少年带着积蓄和期望壮志酬筹地来到京华城赶考,结果却连着两年名落孙山,眼看着囊中羞涩,前途却愈发渺茫,他才终于发现自己那点所谓的才华学识,在这座满是冠盖的京华城中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若不是昔日中举的旧友为他介绍了一个去为傅大学士千金当私塾先生的机会,丰厚的报酬可以支撑他在京华继续鏖战,否则就那么灰溜溜的回去,都不知要如何面对父老乡亲。 傅大学士是当朝首辅,位极人臣,膝下独一个女儿,自也是金枝玉叶。那年傅小千金刚刚十四岁,长发垂髫,穿着一身鸦青绣藤萝的春衫,眉宇间尚有两分稚气,可一双秋水般的眼瞳格外清澈明亮,在阴霾的梅雨天里,她宛如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 像所有的大家闺秀一般,傅小姐谦逊守礼,悉心好学。她说话时温声细语,身上有淡淡的百濯香,笑起来时一侧脸上有个浅浅的梨涡,藏在发间的耳朵也跟着红。 年轻的女孩儿藏不住心事——她的悸动羞涩都被他收进眼底。 薛成和当然知道自己有怎样一副好皮囊,也不是不懂如何去利用,只是他向来心气极高,对自己一厢情痴的女子虽多,可美貌的无才,有才的无颜,才貌双全的门第太低,通通都不值得他去青眼。可眼前的女孩儿年轻、娇嫩、高贵、优雅,是生来就在最高处的金枝玉叶。 攀上她,便可以去看好风景了。 是薛成和先开始的,他自信满满,步步为营,从诗词歌赋到花前月下,借着近水楼台,在一年后的中秋节会上,将一枚同心环成功戴在了她的指间。 他们相识,相知,相爱……一切都那么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那时薛成和没有多想,只觉得才子佳人本当如此。 直到成婚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温婉贤淑的傅小姐的确是可以带来祥瑞的喜母,可他不是猎人,而是因为权欲熏心,而坠进蛛网却不自知的猎物。 假的。 什么都假的。 傅明晞叁岁识字,五岁懂词,九岁通读算经史书,十四岁时便傅大学便在私下时亲自教她从政,本有一片光明的前途,却在十五岁后性情大变,对仕途兴趣缺缺,沉迷起诗词书画,颇有做个山水闲人的意思。傅大学士竟也遂她的意思,说她年纪尚轻,再学两年也好,最好请先生来教,一来查缺补漏,二来历练心气,也算是一举两得。 她的天真羞赧,她的好学刻苦,甚至是曾经令他心动不已的羞涩笑容都是刻意演练过的假象。他以为自己在利用她,殊不知是她一眼就认定了自己,于是费尽心机,陪自己演了一把错漏百出的戏,哄得自己心甘情愿,成了满足她恶劣爱好的附庸。 对于生而完美的傅大小姐来说,一帆风顺的人生着实无趣。在北梁,开疆拓土的建国太祖是女人,治出昌荣盛世的太宗也是女人,她们是两座可望不可即的高山,即便用一生去攀登翻越,也做不出能胜过她们的功业。于是乎在想明白了这件事之后,她果断放弃了本就不甚感兴趣的仕途,想要再找一件可以令她终身热爱的事业—— 然后他就送上门来了。 除了自己这副好皮相是真心博了她的喜欢,其他的所谓‘优点’,在她眼中全都不值一提。但这样最好。人生无非是事业和爱情,他既是可以与她依依挽手的温存情郎,又可以被她把控调教——对傅明晞来说,比起自己这样的天之骄女去做顺理成章的事情,还是手把手地变废为宝更有趣。 她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蜘,有令人着迷的美貌,可优雅外表之下,却有一颗疯狂的心。 六年来,薛成和的衣食住行,言谈举止,都在薛夫人的掌控之中。与其说他是个人,倒不如说是个任她摆控的玩偶来得更贴切。可偏偏,她又是真的爱自己,撇开令人窒息的掌控欲不说,她的确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妻子,温婉可人,贤良淑德,不仅将家宅打理的井井有条,还一路辅佐他从藉藉无名到名列四品,甚至连床上都娇媚可口,销魂蚀骨。 所以薛成和从没有想过要逃,并在朝夕相处中总结出了与妻子周旋的经验。他太懂她的底线和痛点了:北梁虽然崇尚一夫一妻,可不代表人人都会忠贞不二、恩爱不疑,花街柳巷的生意照旧火爆,他从官入仕,少不了真真假假有些红袖添香,分出去一分,便补回去十分,她向来顾全体面,从不计较。 这次如此羞恼,多半还是因为被外人看见了。 这一巴掌用了真力,薛成和的脸上立刻浮现了鲜红的指印,耳中还嗡嗡作响。他顾不得疼,癞皮狗似的再次拥住了她,“杪杪,你别动气。是我不该,是我不该。”连声道了歉,见她没有继续发作的意思,才继续说道,“那丫头家贫,一门心思想要攀附权贵,所以绞尽脑汁地想要勾引我……我昨日喝多了……不小心就着了她的道。后来醒了便后悔了,原想和你说,可你却在太妃那里抽不开身,后来越想越觉得不该,已经将那丫头远远儿打发了,往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京华城。” 可以明显感觉到傅明晞舒了一口气。 现在‘死’无对症,那傻郡王即便有心指摘,也没迹可循了。何况他们本就无冤无仇,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后续了。她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眼神也跟着软了两分,看着丈夫高高肿起的侧脸,又轻轻伸手去抚:“疼吗?”顿了顿,又轻声道,“下回不要瞒着我了,知道吗?” “嘶——好,对不起,是我不好。” 薛成和尽力不去躲,只咻咻倒抽着凉气,又用他那双惑人的眼定定地望着她,眼下那颗朱红的小痣灼灼,“杪杪,不论如何,我都只爱你一个人。永远。” 傅明晞很是动容,不自觉地抚着无名指上戴了七年的同心环,依偎进了他的怀里:“阿存,我也爱你。真的,爱你。” —— ①喜母(喜子):蜘蛛的别称。古人将蜘蛛视为祥瑞之兆,会带来好运,令人心想事成。 我是真的喜欢疯批女主。以及,BG里的捞女见多了,从来没见过捞男啊。所以只能自我满足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小薛和傅姐也挺配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毕竟,我是一个要把‘有病治病’贯彻到底的人,这种畸形的爱在我这里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所以大家猜猜夫人和狼崽是怎么开始的呢?(打赌你们猜不到) 以及现在主要还是写隔壁的《鸢》,所这边等100收or珠再更吧。 第六章愁肠百结 红罗帐暖,春宵一片。 傅明晞酡红着脸,拿锦衾盖住了光裸的身躯。喘匀了气息,见薛成和要去打水来梳洗,忙不迭叫住他:“等一会。”她也只有在这时才会像个活物,凌乱的鬓发让女人的美丽变得更真实,“你再拿两个枕头来,给我垫一会儿。” “好。”即便薛成和上过药的脸上还有些淤伤,看向妻子时却一如既然的情深似海,依言去拿了两个枕头来,要她肩下放,“是不是太累了?厨房炖了蹄花汤,我叫人送来?” 她摇摇头,勉强支起酸软的腰肢,示意他把枕头塞进去,“垫腰下。”冲他眨眨眼道,“蔓蔓告诉我的,这样容易怀上。” 庄蔓是薛夫人的闺蜜,实打实的自幼相伴着长大,有十几年的姐妹情谊。两人年纪一般大,庄蔓比她晚成婚两年,去年却已经生下了第二孩子了。傅明晞面上得体合宜,私下却不知冒过多少回酸水——如果一定要说她完美的人生有什么缺憾,那就是没有孩子。 这么多年,大夫换了许多,个个都说没问题,药也轮换着吃,偏偏肚子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其实薛成和对孩子没什么执念,或者说是,这是他唯一能拿捏住傅明晞的弱点,比起生下后不知还会迎来怎样的一地鸡毛,还不如就这样享受着她时常因为这方面的歉疚而表现出来的温柔来得更好。 薛成和一扬眉,“杪杪怎么这么可爱。”依言帮她垫好了,自己则穿了件外衫。既然不着急梳洗,便自然地拉着她的一条腿放在怀里,手法老练地揉捏起来,“之前替太妃操办千秋宴,忙前忙后累坏了吧,这两天好好歇一歇。等月末我休沐,我们一起去踏青如何?” 傅明晞对外向来自持自省,站要绷紧背,做也并直腿,加上与人周全,打理事务,想要做得八面玲珑,其实一点不比上朝轻松。若没有薛成和这一手按摩手法,只怕早几年前就要累出病来。这会子云雨初歇,心理上十分餍足,身体还被手法得当地敲打着,酸软劳累烟消云散,美妇人微眯着眼,语气温软的近乎哀怨: “那我们就去南山吧。唉……那玉观音因着我又碎了一回,这两日梦里都是菩萨降罪。这两日我多抄些佛经,去了再多捐些香油钱。也不知今年究竟能不能怀上……” * 南山寺在城郊的南山上,虽不是北梁国寺,却总是香火鼎盛——这里主供的是并非佛像,而是一尊漆金弥久的自在菩萨,是城中女眷最礼佛最爱来的地方,据说求子、求姻缘都十分灵验。 虽然傅明晞一样都没验证过,但始终坚信不疑。 薛成和特地调了休沐时间,错开了香客多的日子,备好了车马,在一个伴着朝露的清新早晨,带着薛夫人去到了城南郊外。 因为是礼佛上香,傅明晞穿着很朴素,一件半新不旧的鷃蓝绣云水边的直襟窄袖褙子,一抹鱼肚白诃子被束紧的外衫拢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片象牙色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精巧锁骨,下身是与褙子同色的百迭裙。但发髻仍拢得一丝不苟,妆很淡,却十分细致,耳上戴着着一对点翠挂珠的小巧耳饰。手上还拿着一迭厚厚的手抄经文,愈发显得娴静优雅。 “杪杪!” 夫妻两人见了寺中的住持——他们也算是常客了,又出手大方,即便佛前众生平等,寺内却有不少特权。才回来要去殿中上香,便听见一个娇娇软软的声音。 回头望过去,一对夫妻正挽着手进来。说话的女子有张白白嫩嫩的圆脸,水汪汪的杏眼,梳着妇人发饰,鬓上戴着一支雀衔枝流苏步摇,一身明艳轻薄的春衫,裙摆随着裙子如花般开开合合。不是别人,正是庄蔓。 男人姓李,单字一个源,是正五品礼部郎中,因为年纪、官位都要低薛成和一等,因此分外谦逊。不急不慢走过来,行了一个周全的礼数,才慢条斯理道:“好巧啊。薛大人也在。” “这便是姐妹间的心有灵犀了。”庄蔓面嫩,明明二十有二了,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看着却还像十七八岁的少女,笑起来眉眼弯弯,天生有种讨人喜欢的魅力,“你巧不巧,我方才还说今个从下了山,就去你那里看你——连玉露团都提前叫人去买了!” 傅明晞对外很亲和,但并不近人,也只有与闺蜜在一起,才会露出会心的笑容:“你还说呢。这些日子我都叫你几回?都说不来。上回我姑母过寿,你都躲懒不来!我还当你要与我恩断义绝呢!” “天地良心,我不要我们源哥儿也不能不要我们杪杪啊!”庄蔓与李源对视一眼,笑容变得很意味深长,放低了声音道,“你知道我的性子,闲不住呐。这一个月没出门,是确实出不了……” 她拉着好姐妹的手往自己的小腹上放。春暮的衣衫轻薄,很容易就发觉了那处不自然的隆起,傅明晞心中五味杂,还没说完,后面李家的婆子和奶娘也抱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上来了。庄蔓的声音很轻,却是发自内心的欢喜着:“我有了。这回发现的迟,头一个月胡吃了许多东西,所以才被源哥儿关在家里调养了一阵子。如今坐稳了,这不就出来啦!” 她又热情的招呼婆子把孩子报过来,“小鱼!小树!快来问干娘的好!”然后絮絮叨叨,“这里我俩来,便是求菩萨保佑,希望这胎千万是个姑娘。不然叁个臭小子,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活!” 真好…… 真好啊…… 直到傅明晞跪在观音像前时,脑海中还是好闺蜜一家四口,不、五口,其乐融融的景象念念不忘,所以许愿时比以往的哪一次都要虔诚。恭恭敬敬地磕过头,起身双手合十,闭上眼轻声道:“南无大悲观世音菩萨,信女诚心求愿……” 她太专注,甚至没有发现有个人悄然出现在了身后。灯火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带来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 —— 我果然是个憋不住存稿的人……高产的时候八匹马都拉不住,建议大家好好珍惜打鸡血的我! 第七章水月观音 等虔诚的信女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片影子笼罩,却没半点生息,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妙。 她回过头,看见男子正对她纯良的笑:“薛夫人,许久不见。” 白无祁的头发蓄得半长不短,红绳在脑后束了小辫子,因为刘海太长,便被向两边分开,露出极英挺的眉和饱满的额头。他今天穿得是一身月白织金广袖大衫,鹿皮短靴,十足的中原打扮,或许是因为左耳上又戴着一只赤金红珊瑚的耳坠,衬上那双浅如琥珀的茶色眼瞳,仍带着浓浓的异族气息。 他既有汉人母亲柔情似水的轮廓,又有异族父亲的粗犷野性的眉眼,糅杂出一种迥异于中原男子的俊朗感。那日千秋宴上一登场,多少情窦初开的姑娘心跳都漏了一拍——但显然,傅明晞是不会对一个十九岁了脑子里还只想着玩的白痴有任何旖旎心思的。 “郡王也在。”傅明晞施施然起身,冲他轻轻颔首,拿出了长辈的做派,“是陪长公主殿下来的么?我去向她问好。” 白无祁轻轻点头,“母亲在和住持说话。”他走上前,拨弄着香盒中的香,咕哝着,“她叫我来上个香,拜一拜,但是我不懂这些。” 因为自己和庄蔓要好,薛成和与李源的关系也不错,这会子已经去到寺中禅房中吃茶论棋去了。庄蔓带了两个半大的奶孩子,草草上过香,也和奶娘忙去了。今天不是月中月末,来的几家都不约而同打过招呼,偌大的南山寺显得格外寂寥空旷。 薛夫人在外待谁都很和悦,这会子自然地上前,“净过手了吗?”见他点头,便在一旁指导,“拿叁支出来,在中原佛法里这叫:戒、定、慧。用这个和这个捏住香……嗯……不是,嗯……对,这样捏这,放在胸前,举到齐眉,一支一支地上,先中,后右,再左。” 白无祁按着她的说法,顺利地上好了香。乖巧得让傅明晞母爱泛滥,心道小孩子果然还是听话的才可爱。 就好比小鱼,一岁多了还爱哭爱闹,嚎起来屋顶都掀得翻,若不是长得像他娘,不知多讨人嫌。小树才半岁多点,虽然没有哥哥那么漂亮,但又乖又安静,每次抱在怀里只眨巴着眼睛,露出甜甜的笑容,只叫人心都看化了。虽然白无祁外型好大一只,心智最多十五岁,所以傅明晞理所当然的把他划分为‘孩子’。 “要许愿吗?我听你刚才许了。” 被听见了吗…… 即便是庄蔓,都以为她是不喜欢孩子,所以才迟迟不打算要,刚才还背地里说普天之下也只有薛大人肯将就她的任性了。心中起了些波澜,面上却很坦然,点头道:“不一定。如果你有愿望的话。” “我不信中原的佛。”白无祁果断起身,“有想要做的事情,我会自己去实现。” 下一刻,便挡在了她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歉。” …… 其实春暮夏初,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但薛夫人还穿得还很严实,褙子被严丝合缝的拢着,只窄窄的露出极小一块莹白的肌肤,在长明的烛火下有着珍珠般盈润的光泽。还是很像一只蚌。 她仰起脸,露出似曾相识的茫然:“什么?” 那时她故意松手,也是用这样神情骗过了他。所以这回,自然不可能上当。白无祁厌恶地皱眉,言简意赅道,“玉雕还在我那里。” “……”薛夫人的脸色变幻了一会儿,最后一抿唇,如毒蛇蜕皮般,下巴轻轻一扬,眉梢挑起,露出质地坚硬的躯壳下更光彩四射的真身,“不。” “那我就说出去。” “不会有人信你的。”傅明晞拖长了声音,本就声线如水般冷冽清明,“真的查下去,连累的还是那些经手过无辜仆从。不是所有人都像郡王你这样,犯了什么错都会被原谅。” 白无祁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更气恼了,“呵。照你的意思,我背锅就是应当的?” “那也没有。只那时不忍心让小丫鬟受罚,想着换做郡王的话便没有人会受罚,皆大欢喜。”她交迭着臂, 虚虚放在身前,少见的表露出闲适姿态,“何况郡王当天夜里就想去逛夜市,不是也没放在心上么。” 白无祁本就是来兴师问罪的,结果没等来一个合适的解释,还被气个半死。加之匮乏的词汇量令他无法表述此时的愤怒,半晌才憋出两个字:“虚伪!” “没什么别的事话,我就先走了。”傅明晞甚至有点想笑。毛都没长齐的小狗崽子,还想和自己玩儿。她轻轻理了理鬓角,“或者郡王和我一起?既然长公主殿下在,我总要去向她问安的。” 在京华住了这些日子,即便不去刻意打听,薛夫人却是个出现频率极高的名字,而伴随着这个名字出现的形容词则是五花八门的各式赞誉。说她温柔,夸她周道,羡慕她端庄优雅,向往她夫妻恩爱。自从母亲知道上次千秋宴大半也是她筹办的之后,也对她的细心赞口不绝,甚至在物色儿媳妇的时候都特地交代:最好找个薛家夫人那样的。 他一直没把玉雕的事情说出去,就是因为在发现之后立刻就意识到了,不会有人信自己。 “你才是真的可笑。”白无祁凭着身高优势,输了之后还是能用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着对方,“明明自私,却装无畏。明明不信佛法,却装得虔诚。明明与丈夫同床异梦,却假扮恩爱眷侣。明明什么都是假的,有什么可值得你骄傲的?” 傅明晞噗嗤一笑,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郡王年纪还小,许多事情都不明白是正常的。只要你这样想能觉得开心,我无所谓。” 白无祁大抵是被这种不以为意的态度激怒了,眉梢抖了两下,是在强压心头的火气。 “我很期待。”他沉默了一会,忽然没来由的这样说,“你过一会儿该怎么和别人演戏。” 傅明晞还没来得及笑,下巴忽然被钳住了。两片轻而软的东西压在了她的唇上。少年人的五官利落英挺,眉骨很高,是单眼皮,但眼窝很深,睫毛稠密又纤长,眼瞳浅得近乎金色,妖冶得不像人类。尼木香开始是清冽的广藿,唇齿磕碰间,后调沉稳的草本味在生涩的攻掠中缓缓散发了出来,是风光的绵醇,又是湿润的芬芳,还是不容质疑的征服。 这个吻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很仓促。 白无祁忙不迭抹掉唇上蹭到的口脂,用她刚才不屑的眼神回敬给她,笑起来时露出一侧尖尖的犬齿: “夫人。你的完美人生,结束了。” —— 呜呜呜我终于写出来了!!一开始构思这本,最先想得就最后这句话哦!!还有好几个梗没写出来(但是快了)!所以在我彻底爽到前都会一直很高产的! PS:这本会收费 第八章山雨之前 南山寺的禅院并不大,即便时常有贵客出入,也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简朴干净。 榕树下枝叶摇晃,风携卷着从佛堂处飘来的浓郁香火味。穿着藏蓝便服的俊秀男人坐在视线的不远处,袖子被虚虚拢了一把,露出的腕上戴着一串编织精巧的红绳,修长的指头捻着一枚白子,气度悠然,眼底带着令人心醉神迷的惑人风采。 另一侧的少年就显得局促毛躁的多。 他本来就不擅长下棋,心中盘横着乱七八糟的心绪,胡乱应对了一阵子,如今回过神,才发现错落百出。对方已经尽可能地在退让了,可自己实在是无药可救,下一步,不论落在这里,都是杀招。眼看着就要输了,却迟迟不肯落子,这种在中原文臣间被称为体贴的含蓄关切,却令他无法郁烦:“不下了。” 一伸手,把棋子打乱了。 “我输了。”白无祁起身,理了理衣袖,用毫无歉疚的语气说,“不好意思,薛大人,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薛成和笑笑,低下身去捡掉到地上的几枚棋子,起来后放到棋盅里,“无妨。”他自然地收拾起残局,“我也是郡王这般年纪过来的,那时也最不喜欢这类地方。即便什么也不做,来这里也会觉得烦闷。” “……嗯。”白无祁觉得呼吸急促,用手拨了下额间并不存在的乱发。 他下意识地向上手间的禅房看过去——那是母亲休息的地方,不过现在,是叁个女人说话吃茶的小天地。北梁没有柔然所谓的男尊女卑,何况这间南山寺主供观音菩萨,往来的香客又多是女眷,一来这儿,男人便成了多余的。他和薛大人算是好的,那位姓李的官人作为两个孩子的父亲,肩负着照顾他们的重任,一头扎进了另一头的厢房,到现在还能隐约听见稚嫩的哭闹声。 那厢薛成和收好了棋,“禅房后方有一片小园林,虽然格局不大,但也别有一番风致在。郡王若有兴致,不如与我同去?” “不了。”停在鼻梁上的指尖鬼使神差地往下移,碰到了唇瓣,他几乎不敢抬头与对方对视,“没兴趣。” 薛成和好歹也在庙堂间历练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位年轻的郡王对自己的抵触显而易见。他识趣的点头,简单介绍了一下寺内各处,就要离开。结果高大的少年忽然得跟了上来,“算了……随便逛逛吧。” 年轻的郡王话很少,但礼数不错,基本上有问必答。只是心思浮躁,身处在香火缭绕的寺庙,也心不在焉。简单转了一圈,长公主身边的大宫女竹云便过来请,说是该回去了。所以又匆匆散了。 薛成和原路返回,正遇见过来找自己的妻子。 “怎么又去这里了。”没有旁人,傅明晞的声调要更清冷一些,“棋下得那么快?” 薛成和替她理了理领口,“小郡王不太会下棋,只走了十几招,便分了胜负。年轻人,心浮气躁再寻常不过了,叫他来这种地方,只怕比上刑还叫他难受。” 薛夫人神色如常,点点头:“嗯。我们也回去吧。蔓蔓要在这里小住两日,我们提前回去给她备份大礼。小树才半岁,她便又有了身子,也不知忙不忙得过来。” “你放宽心。小源虽然不爱说话,但个性体贴,头两胎的时候也不都是跟着忙前忙后的照顾么。这次肯定更得心应手。”薛成和挽着妻子的手,与她并肩出了寺,“倒是你。前阵子才寿宴的事情才消停下来,下个月又是大都花会,还是好好休养吧。” 大都花会是京华城代代相传的集会,是当年文宗皇帝为了推动北梁经济提出的创举之一。 顾名思义,这是一场百花争芳的热闹盛事。由城中的商贾轮流承办,颇有名望的世家女子主持持,想要参加的人不需要请帖,只需要一朵真正活着的鲜花。一连举办七日,会在最后一天票选出花王,夺魁者拥有向参赛的任何一人提出一个要求的机会。 因为入门简单,收益却不可估量,所以每年夏初的京华城都格外热闹。有投机者想要一夜暴富,有爱花者想要名动天下,也有春心萌动的少年想要凭着这场盛会一表心迹。而商家们因为游客过多而赚得盆满钵满,而前来京华的人们也会因为这场盛大的集会获得各式各样的际遇。 而傅明晞出身名门,长在世家,嫁与意中人。即便从未参加过花会,却是所有人一致认同的,最合适的主持人选——因为她是完美的。 “是啊。还有花会。”坐回马车上,薛夫人拨开车帘,眺望着窗外连绵的青山,“方才和长公主殿下说闲话,她也提了。她说在柔然时便时常怀念故乡的花会,我猜,今年陛下也会莅临。这次休沐之后,你要加倍勤勉,万事当心,在花会之前万不可出差错。” 她低头,大拇指的指盖轻轻刮蹭着食指指腹,“你也知道,秦大人素来看你不惯。对了,花柳巷子也别去了——你那些个狐朋狗友一辈子只晓得混吃等死,才那般花天酒地。你这副使的位置坐了快两年,怎么也该往上晋一晋了。” 薛成和微微有些脸热。 前些日子才出过那样的事情,他这些日子都很老实,同僚们邀约通通都回绝了。原还想着等下个月再欢聚一堂,结果又被冷不丁敲打了一句,当即什么也不敢想了。垂下脸称是,又殷殷握住了妻子的手,“劳你费心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又不是皇帝,如何管得了你升迁与否,只是估摸着差不多了,要你自省些罢了。”傅明晞打量着自己无名指上的同心环,伸出一只手,盖在了男人的手上,“阿存。去参加花会,好吗?” “怎么?” “四年前,李郎中凭他家传的青龙卧池牡丹夺了魁首,然后,当着花会所有人的面向蔓蔓表白了。所以最后才抱得美人归了。”她描摹着他的指节,逐字逐句的说,“我要你也赢。” 免*费*首*发:ṕσ₁₈ṿ.ḉom [Ẅσσ₁₈.νɨρ] 第九章衣香鬓影 这是个天清气朗的午后。苍穹是一片无垠的蔚蓝,一丝云也没有。因为长公主的回归,原本略有些冷清空旷的东宫变得焕然一新。容仪是喜欢热闹的人,在异乡度过的二十年多半枯燥乏味,又因为经历过惨痛的叛乱,所以愈发得向往花团锦簇。 北梁没有太多的男女之别,可身份不同,圈子也泾渭分明。前朝的扫眉才子们为江河社稷殚精竭虑,披星戴月,后宅的主母们相夫教子,赏景论酒。比起前者锋芒毕露,聚在一起时总免不了一番唇枪舌剑,后者则要和谐的多—— 妙龄的少女们应长公主的邀约来到东宫,她们的五色衣裙,鬓间的珠光宝气把刻板的朱红高墙粉饰一新。又依依挽手,言笑晏晏,成了初夏时令里第一抹鲜亮的颜色。 “无祁兄!”从拐角处冒出了个翩翩少年郎,穿着轻便低调的襜褕,长发半披半挽,有一张稚嫩却俊朗的脸,眼角含情,眉梢飞扬,承袭了母亲傅子仪的六成美貌。容飞宇作为康王次子,不必继承家业,十八岁,正是无忧无虑的好年岁,“瞧——我从你母亲那儿讨了两盅陈酿的果酒。走,咱们去亭子喝?还不知道是什么味呢!” 容飞宇算是白无祁到京华之后的第一个朋友。他们年纪相仿,长辈又格外亲厚,男孩间的友情很简单,吃过酒,一来二去就熟了起来。他年纪轻,还有些纨绔通病,娇气浮躁,但性格直爽,开朗大方,两人说得上话,也很合得来。 白无祁收回目光,“……去偏厅吧。” “那怎么行!这些贵族少女都是长公主费了心思邀来,供你挑看的——你不去说话就算了,还要躲起来,像什么话?” “你知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他不由分说,大步向偏殿走去,“母亲喜欢谁,叫她去娶好了。” 容飞宇无奈,跟着他的步子走,碎碎念道:“难怪我去的时候感觉气氛不对,李夫人大气都不敢出,拼命给我使眼色叫我走。要不堂姐帮我说话,要不然别说酒了,我指定得被你连累。” “你堂姐……?” “傅明晞!薛副使家的夫人!你不是见过她两回么?”容飞宇唤来宫人,点了几样小菜,把酒往桌子上一放。随意的说起了往事,“小的时候,我和两个堂妹最喜欢粘着堂姐了,每逢这种人多的集会,便千方百计地跟着她。她都被烦死了,但是从来不和我们生气,一边忙着手头的事情,一边掩护我们胡来,无论闹出多大的事情,都有她替我们周旋。唉……可是后来堂姐成了婚,成了薛夫人,愈发地就生疏了。如今……话也不太说了,好像成两个世界的人了。” 他抿了一口酒,却没什么忧愁,“不过也正常。男女有别嘛!” 酒被斟满,竟是少见的茉莉花香。 白无祁一怔,盯着手中的酒,脑海中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飞快回溯—— 那个沉郁的、弥漫着袅袅香烟的午后。在巨大菩萨金象之下,他吻了一个既美丽又恶毒的有夫之妇。她穿着一如羽毛般的蓝色衣裳,有一张姣好又美丽脸,凑近之后,才发现她连发丝和眉梢都一丝不苟,肌肤白而细腻,泛着珍珠般的温润光泽。 唇是软的,温热的,涂上去的胭脂有淡淡的茉莉香。 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就令他心醉神迷了,忘了自己原本怀着的怎样险恶的用心:明明是因为看不惯她虚伪的假面,想要毁掉她苦心经营的一切,想要撕碎她精心打造的面具,想她付出欺骗自己的代价。 可是…… 当时的薛夫人既不惊慌也不羞涩,面无表情地用绢子擦掉因为被吻得太用力而溢出唇线的口脂。随后冷冷的笑,“那就好好看着吧。” 她的声调满是嘲讽,似笑非笑地用指腹压着自己的唇瓣,“郡王明年就要及冠了吧?明明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天真莽撞?没有人告诉过你么——成人从来都分得清肉欲和感情。嘛,现在我告诉你了,也算是教了你。就当做是……你想要的赔罪罢。” 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被揭过了。 之后因为长辈的关系,他也经常见她——那个完美的、高高在上的、白璧无瑕的薛夫人。她依然八面玲珑的周旋在人群中,对他恭敬周道,细心妥帖。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这似曾相识的清冽花香,他几乎也要随着时间的推移,要把那个旖旎的吻当做是一场春梦了。 “……阿史那·哈尔!” 桌子被拍得震天响,白无祁倏地回过神,看见容飞宇瞪大了眼睛,怒道,“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该不会全没听见吧?” 他尴尬地一咳,拨了拨半长不短的碎发,把一部分捋到了耳后:“不是。但没怎么注意。” 白飞宇敲敲桌子,提醒他道:“我说花会!大都花会!” “嗯……我知道……花会,这个月十七,在南市举办。你堂姐主持,太妃,还有我母亲也都会去。好像陛下也会私服巡访。” 因为完全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所以为了尽量平息他的怒气,白无祁尽可能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很好。”容飞宇露出一个笑容,咬牙切齿的说,“你一个字都没听见。”他按着起伏剧烈的胸口,气恼道,“我问你是怎么想的,去吗?”想来他一个字没听见,于是耐着性子重新说,“抽个空,去城外找找独占春——如果有它的话,魁首就十拿九稳了。” 兰花是北梁的国花。 而独占春这一味,是北梁太祖的毕生挚爱。根据某些不入流的野史记载,霍将军的体香中便有这一味。 撇开香艳的传闻不说,兰花本就极美,不论哪一种,被精心培育、修剪后,成为了适合登堂入室的点缀。但,据说养在盆中的,都算不是真正的兰花,真正的兰花,开在山野烂漫的地方。只有真心爱花的人,才有可能在山腰某处险巧的壁谷间偶然发现一两次。 “……你为什么想当魁首?据我所知,花王也没什么好处吧。” “秘密。” “好吧。”白无祁对男人的秘密毫无兴趣,“那你安排好了。到时候来郡王府找我就是。” 门框被轻轻敲了两下,一个娇娇俏俏的声音传了过来:“堂哥!你躲在这儿做什么呢!” 走过来一个妙龄少女,穿着鲜嫩的粉裳,梳着双螺髻,尖尖的下巴,俏丽的脸庞,还有一一双盈盈如水,似曾相识的妙目。她望向白无祁,微微一怔,很快俯身行礼,不动声色地用垂下来的长发掩住了发烫的耳根,声音甜甜的,“见过郡王。我是傅小学士家的二姑娘,傅雅诗。” 第十章庭下剪影 “啊。才说你呢,你就来了。” 容飞宇笑着把堂妹招呼到身边,简单的补充了一下——傅小学士是傅家行叁,是康王妃和首辅大人的亲弟弟,膝下一子两女,傅雅诗是最小的姑娘,不久前刚满十六。 他帮着拨了拨女孩额前的碎发,“不是说舅妈带你们去南山寺了吗?怎么忽然又来了。” “去寺里有什么意思呐,我就教姐姐装病,等娘一走,我俩就溜过来了。嘻嘻。” 史上出过叁任皇后的傅家似乎有出美人的传统,这个目前为止最年轻的傅氏之女有着远胜同龄女子的标致与美丽。可白无祁的视线之所以在她的面庞上久久驻留,却是因为她眉眼间的熟悉风情很像另一个人。 那个戴着虚伪面具,其实娇蛮又刁横的人。 “呵呵,等舅母知道了,你就跪祠堂吧!” “不会的!我刚才求了堂姐,一会儿要她送我们回去——你也知道,我娘最喜欢她了。有她说话,我和姐姐肯定不会挨罚的。” “多大的人了,还麻烦堂姐。”白飞宇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刚才在正殿里腆着脸向长辈讨酒的人不是自己。然后又使劲拍了下她的肩,“你啊!怎么也是傅家的女儿,怎么和堂姐一点都不像呢!但凡有她两分沉稳,你家也少些鸡飞狗跳了。” 傅雅诗脸色一红,急忙去看另一人。见金眸的异族王子不知什么时候就收回了视线,压低了声音呵道,“闭嘴!还有……别人在呢。” 白飞宇嗤笑一声,按捺住继续补刀的心,勉强给了两分面子:“好吧。说,来找哥哥干什么?” 傅雅诗白了他一眼,“你能有什么用?”然后从袖间掏出一个包裹,展开之后是四块芙蓉金丝糕,“喏。枣泥馅儿的。趁着宫人还没送上桌,我就截下来了,知道你喜欢呢。” “好妹妹!没白疼你!”白飞宇十分动容,拿了一块就放到口中,“啊。对了,我正和无祁兄说过些天出去玩呢。要是舅妈心情好,带上你一起?” 傅雅诗喜形于色,一巴掌拍向白飞宇的肩头,发出清脆又响亮的声音,“好兄弟!在家都憋死了人了!放心,到时候你来我家老地方接我,风雨不改!” “你们先聊。”白无祁霍地起身,左耳下的赤金珊瑚玉耳坠轻轻摇晃,“我出去逛逛。” 甫一出门,便有几个看样子等了好久的女孩儿上来搭话。 这场茶会本就是母亲为自己准备的,白无祁打心眼里觉得烦,但也不好发作,耐着性子陪着说了会话,礼貌地回绝了所有邀约。为了远离人群,在脱身之后选择了没有人的角落,朝着正殿后方走去了。 好巧不巧,一走近,就听见孩子的哭声。 这次来的多是未出阁的年轻姑娘,有孩子的只有那位李夫人。与那个人极要好的李夫人。 她应该会在吧。 或许是因为刚才见到了相似的仿品,所以格外的想念她,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想念,更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身份去想念。他只能本能的,满心期待地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果然,在檐下的一片阴影里,两个妇人被两个孩子闹得手忙脚乱。李夫人因为有身子,所以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拉着一个拿着风车的半大小奶娃,皱着眉不知在教训什么。旁边的美妇人没做过母亲,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安静孩子,轻轻拍着,还要忙着给旁边的母子打圆场。 因为隔得太远,听不清具体内容,只知道是略大些的孩子小鱼不肯回到殿中去,死死攥着风车,话也说不明白,只呜呜直哭。做母亲的板着脸骂了两句,不仅没有效用,反而打搅了原本在美梦中的小树。被抱在怀里的孩子更小,不懂得此时的气氛是怎样剑拔弩张,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哭,抽噎了两下,跟着也哭了起来。 两个人又是一阵慌乱,最后庄蔓急匆匆抱着更小的孩子先回去找奶娘喂奶,然后留下年轻的夫人和小鱼大眼瞪两眼。 今天的薛夫人也穿了身蓝衣。这次是云山蓝,这是一种在明媚天气时在山涧仰望天气的淡蓝色,质地要更轻薄,因为可以隐约看见薄纱下的肢体轮廓。没有束带子,可即便因为要和孩子说话所以俯下了身子,胸前也仅只露出了一小片肌肤。脖颈上是一串八宝璎珞,与鬓间的点翠花钿相得益彰。 还没来得及感慨她一如既往的赏心悦目,便看见这个向来以完美体贴冠名的美妇人见好朋友走了,立刻凶神恶煞地夺走了小孩子手里的风车,然后一手按着鼻尖,一手扒拉着眼皮,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呜咽:“嗷呜!嗷呜!” 一岁多的孩子,虽然话说不太完整,但脑子还清楚,他想不明白向来在自己身边温柔可亲的大姐姐怎么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连哭都忘记了。 “嗷呜!嗷呜!”端庄的薛夫人继续扮演着不明生物。 在呆滞了两秒之后,小鱼如梦初醒地开始怀念妈妈的怀抱,跌跌撞撞地转身就跑。用极嘹亮的声音大喊:“娘!娘——呜呜呜——娘!”不论身后这间大房子有多压抑烦闷,都再也不想出去了。 * 目送着干儿子落荒之后,傅明晞叉腰大笑。 手里的风车还在,只是路上随便买来的便宜玩意儿——即便是这样随手可见的东西,她也是从来没有玩过的。嗯……虽然做工粗劣,但,玩具的话,只要能打发时间,逗了旁人,便是物有所值了。她拨弄着风车车页,然后举在面前使劲吹了两下,玩得不亦乐乎。 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有道视线正牢牢地锁定着自己。 但也仅仅只是片刻。 在威严的宫室下,她始终没有忘记的身份。恋恋不舍地拨弄了下风车车页,然后把它收回了腰间。然后抿了抿鬓发,那双捏鼻子扯眼皮的手安分地交迭在身前,步履轻盈却沉稳地从侧门走了回去。 她从屏风后走出来,略一环顾四周,两位姑母还坐在视线最好的地方对着外面的姑娘们评头论足。小鱼躲在母亲的怀里,小小的身体还在颤抖着,不过很乖,没有哭闹了。另一侧的屏风后映出了奶娘和小树的剪影,隐约有呢喃的童谣飘来。 再一转,殿门前多了个高大的影子。 “我走了。”金发的少年大步走进来,赶在长公主发作之前,“和飞宇还有傅小姐约好了,打算去城中随意逛逛。” —— 跟踪狂·心机婊·白痴弟弟(笑) 白切黑·反差萌·八岁傅姐(hhh) 第十一章春情难休(肉渣) 白无祁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卑劣。 他在唯一的亲人面前撒谎,还利用了无辜女孩的感情,只因为想要离另一个人近一点。想要离一个有夫之妇近一点。即便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即便连话也说不上。但只要可以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同行,可以在方寸之内的距离看见她的脸,那些就歉疚好像又都烟消云散了。 “郡王喜欢什么花?” 薛府的马车宽大,里面放的香囊有一点淡淡的甜,和薛夫人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傅雅诗坐在右手边,先装模作样地拨开帘往外看了看,之后才大大方方地把视线调转到对面的人身上,问起话来。她的声调甜而不腻,天生有种讨人喜欢的魔力。 白无祁回过神,全神贯注地控制住自己的视线,连一丝余光都刻意避过了坐在中间的人——即便北梁不讲究男女大防,长公主也很乐得见到自己和姑娘亲近,不过既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总要多个人见证,仍给别的姑娘留些念想。一切都如他预料的般,傅明晞成了最好的人选。 此刻心心念念的夫人仅在咫尺之遥,却要装作坦然得与少女对视,脑中早已混沌一片。他不是个对风花雪月有感触的人,忽的被问起,半晌才淡淡的答:“不喜欢花。” “那怎么要和堂哥去郊外?” “因为是朋友。” “那,郡王会参加大都花会吗?虽然没什么奖励,但前些年,京中有位李大人凭着牡丹得了花王,然后当着满城人的面向意中人告白了——唔,那位夫人你见过的,就是刚才的李夫人,与堂姐也是好朋友呢!倘若郡王也有属意的人,何不去试试?” “我没有喜欢的人。” “也是,郡王刚来京华不久。”傅雅诗笑笑,略一顿,又认真地说,“不过,很快就有的。” 白无祁随手拨了拨颊边的发,因为突然蓄长,所以还有些不习惯。他的眼线条流畅利落,眼尾微微上挑,是少有的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单眼皮。车厢内光线不好,所以瞳孔是较之阳光下更深浓的浅茶色,使得并不柔情的眼凭白多了两分柔情,“傅小姐想逛夜市吗?” 他说话总是一个调子,几乎没有波澜起伏,虽然是因为中原话学得不好才这样,却适时的掩盖了真实情绪,“白天的街市逛腻了。听说京华的晚上很热闹,我还没有去过。要一起么?” 虽然天色不早了,但距离夜市还有两个时辰。傅小姐琢磨了会,自然地跌入了对方的圈套,“啊——自然是好的。不过我不能一整天都呆在外面,不如,我先回家休息,正好换身衣裳。等夜市开了,你和堂哥再来接我?我知道有间巷子里会摆宵夜摊,可好吃了!” 他点点头,用纯良无害的眼神去问询眼观鼻鼻观心的美貌夫人,“薛夫人,可以吗?” 不等对方答,傅雅诗先一步摇晃起她的臂,撒着娇道:“好嘛好嘛!求求堂姐了!我都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去夜市玩了!” 傅明晞露出无奈的笑,眼神却很宠溺:“好好好。”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尖,“你是混世小霸王,我怎么敢不依你?放心去吧。” 于是中途改道,把傅小姐送了回去。主角不在了,负责当陪衬的容飞宇虽然一头雾水,却也只能怏怏回去——王府和郡王府隔得太远,既不同游,各自都需要休整,也就没有同行。反倒是薛府与郡王府同在一条街上,所以即便有些微妙,却还是如愿以偿了。 难得的独处时光。 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要因为之前的唐突道歉吗……不,虽然白无祁承认了自己似乎对她有了某种不可说的情愫,可也清楚她的性格,放了姿态去承认错误的话只会招来更尖锐刻薄的讥讽。 还是一错再错,索性就当个孟浪的登徒子?不行不行。十九岁的大男孩,思想单纯正直,本能地反驳了在心中一闪而过的险恶想法。与之相应的,他也确认了一件事——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不忍让对方受到伤害。 白无祁忽然觉得好绝望,自以为一击必杀的恶劣招数,到头来竟害得自己得不偿失。 回府的路还很漫长,但他没有什么也没做。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心盯着襕袍上江牙海水的织金纹路发呆。最后还是对方出声提醒,才惶惶然地离开了。 * 回去之后白无祁就后悔了。 因为太仓皇,当真一眼都没有看。费了半天周章,甚至哄得另一个女孩儿团团转,结果什么都没有。甚至不知道与自己独处时,她是怎样的表情—— 是神色如常?还是横眉冷对? 如果换一种方式,当了朋友的话……她会对自己露出玩风车时的那样娇憨纯粹的笑容吗? 傅明晞。 傅明晞。 傅明晞。 心中全是这个名字,脑海却浮现了另一番场景:在那个满是如火榴花庭院里,衣衫不整的女人被男人按在墙上,私处紧密无间的贴合着,随着不住的运作,发出了猫儿似的低吟。 他独坐书屋,面对着满架的史书诗词,却不能自己地想着龌龊得不能再龌龊的东西。 “呼……” 白无祁撩开衣袍,把胯间的狞物放了出来。 只是把记忆里那个模糊的面容幻想成傅明晞,就硬得发疼。未经人事的少年,手指头消乏是常有的,但这是第一次明确的有意淫对象,以往的本能驱使完全不同。身体都要格外的兴奋,涨大的之后尺寸尤其可观,仅仅撸动了几下,就有透明粘腻的液体流出来。 如果把她脱光了,趁着别人欢聚一堂的时候狠狠地肏她,她会生气吗?会挣扎吗?会亮出尖锐的牙齿和爪子吗?还是也会发出娇媚的呻吟,呼吸变得温热又局促,那双总是清澈无暇的眼睛变得迷迷蒙蒙,沉溺于低级的,不伦的肉欲中。 嗯……不伦。 柔然国的女人地位低下,兄弟共妻,父妻子承,那里的女人多半像货件一样身不由己的流转沉浮。中原不同,这里有严苛的传统,有冗杂的礼法,所有人都被看不见的条框束在方寸之间,高尚到简直不真实。冷不丁想起这个词,非但没有浇熄心中的那团火,反而越烧越旺。 越是完美,越想要破坏。 越是遥远,越想要靠近。 越是花落别家,越想据为己有。 他发了疯地想知道那身鸟羽般蓝衣下的身体会是什么样子。 蚌壳里的珍珠吗?光洁无暇,泛着令人着迷的淡粉色泽。但珍珠太硬了,她是软的。一定是软的,有那样一张芬芳柔软的唇,身体也一定很软。四肢纤盈,腰肢绵软,把她折起来压住,每一下都可以入到最深处,很快就能气哭她吧? 想知道,好想知道啊。 白无祁箍着手中的性器快速上下滑动,“夫人……薛夫人……”他在汹涌下流的情思中达到了顶点,属于少年的,温热浓郁的白浊被手拢住,在空气中迅速冷却,心中的浪潮也跟着渐渐平息。 一个迅捷的影子扑棱着翅膀从窗外飞过,在这座空荡华美的宅邸间留下一声短促的鸟鸣。 他觉得心里好空。 —— 狼崽真的真的很纯情gt;lt; 第十二章痴心怨女 马上就要入夏了,每逢时令更迭,总要比平常更忙。薛府不大,想要管理的井井有条,却也不简单。何况傅明晞事事力求完美,大到宗祠账目,小到花木摆设,每一项的细枝末节都要仔细校对,不容错漏。回来时赶上绸缎庄将仆从们夏衣的料子送来,上上下下小几十口人,督管着件件分发,忙完已经黄昏时分了。 通政司的人过来传话,薛大人说要晚些回来,不必等他用暮食。大都花会将近,通政司也一日比一日繁忙,他也回来的一日比一日晚。傅明晞吩咐厨房预先炖一盅蹄花汤备着,又去书房把前两日的公务批完,觉得累了,才叫人备饭食。 才吩咐下去,便有小厮慌慌张张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李夫人她回府的时候受了惊,这会子见红了!李大人今日进宫去了,一时半会儿寻不到人,如今李府乱成了一锅粥,奶妈子实在没了主意,才斗胆过来叨扰,这时正在府前等着呢。” 庄蔓母家在与京华紧密相邻的泾城,本地只有几个不远不近的亲戚,逢年过节相会倒好,遇到急事却远没有相知多年的闺蜜可靠。李府在两条街之外,叫车夫快马加鞭,一刻钟不到便去了。去得时候医者已经在里头行灸了,房门紧闭,府上的仆从们都围在院子里团团转。 傅明晞瞧着心里有火,疾步上前道:“哪一个是管家?” 从人群中挤出个四十岁上下的瘦矮男人,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是我。” “李家雇你来,是白吃干饭的?出了这么大事情,还要奶娘来叫人!今个儿我做主,你便不必在府上当差了。”薛夫人素日是极和善的,待谁都如沐春风,忽然一发作,声调寒得几乎要沁出冰碴子,众人都不紧打了个寒颤,“还有你们一个个,主母出事儿了手里头的事情便撂下了?在这儿站着她就能好吗?热水烧了吗?常用的药材,以往的病例,可都拿出来了?” 她本就是美得极有距离感的人,一发怒,愈发得高高在上,叫人都不敢抬眼去看,更别提辩驳了。没人在这节骨眼说什么越俎代庖,个个都屏气凝神,竖起耳朵听吩咐,生怕喘错一口气就被扫地出门。 一番雷厉风行的手段下来,各人领了命便去准备,原本闹哄哄的院子霎时间清净了。 再一问,才知道庄蔓回府要路过一处热闹的集市,不巧赶上有一家商铺的两口子因为捉奸大打出手,场面混乱,血肉横飞,叫她看个正着。当时还好,回来后神色却不对,一换衣裳,才发现裙摆上有大片血迹。虽然第一时间去请了杏林堂的医者,却没能撑到人来就晕了过去。 不知等了多久,只觉得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门被推了开来。医者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轻呼出气:“已经无碍了。就是李夫人现在还很虚弱,需得用些精细滋补的饮食吊住精神。这一回是福大命大,往后可就不好说了。你们可紧要着看护住!” 心头的大石头落下,傅明晞从袖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元递了过去,接过药房,又细细问过嘱咐,才将他千恩万谢的送走了。又问厨房要了鸽子汤,端着走了进去。远远的,便看见一个枯槁的,满脸是泪的女人躺着,她几乎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叫她碎了:“蔓蔓……” 庄蔓一把拥住她,嚎啕大哭起来:“杪杪!我怕……我好怕……” 鸽子汤很热,因为这下颠婆撒到了手背,很快就红了。 傅明晞皱了下眉,却没有吭声,把碗放在一旁,将支离破碎的女人搂紧怀里,“没事。都过去了,李大人得了消息就会回来。这回老天爷保佑,你们母女平安呢!” “平安……呵。”庄蔓喟然长叹,忽的闷闷说,“掉了最好。”没轮到傅明晞讶异,她就又说了,“我不想生孩子了!太累了……除了第一次有孩子时我是欢喜的,之后就是折磨、折磨、无尽的折磨……这一回过去了,往后的六个多月便是坐牢一般!我受不了了,呜呜呜,我受不了了!”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傅明晞在心底苦笑,端了汤来喂她:“哭也好骂也好,先吃一些东西才有力气。最近因为大都花会,想来李大人也忙得脚不沾地,等他回来我劝他请两天假,好好陪一陪你。好吗?” 即便提起李源,庄蔓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期待,反倒是冷笑一声:“他。如今心里头只有孩子。成婚叁年,我怀了两年的身子,他不知给多少女人做过夫君!杪杪,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男人真的可以口口声声说爱一个人,又堂而皇之的去和别的女人苟且吗?!” 她眼中落下一行泪,声音再次哽咽,“如果他们可以,那为什么女人又不可以?今日我回府,见到那家子吵闹,男人是家里最小的,不承家业,却有足够的家底,娶了叁四个妾室。做夫人的勤勤恳恳打理家务,还要夜夜独守空房,后来大哥铺子里的小伙子瞧上了那夫人,偷偷嘘寒问暖过两次,什么也没做。第叁回被抓住,便闹那样一出,那个女人被打得满身是血……” “好了好了。别想了!”傅明晞轻轻拍着庄蔓的后背,舌头叩着牙关,却始终想不出要说什么话才能安慰她。良久,她忽的‘咦’了一声,“方才那个医者好面生。从前照顾你的不是姓周的那位么?怎么不是他来?” 庄蔓哆嗦了一下,只把脸深深埋到她的怀里,什么也没说。 傅明晞瞬间明白了,“怎么不早些和我说?”语气轻轻的,没有意外,也没有责怪。只帮她拢了一把汗湿的发,低声宽慰道,“别怕。有我在。” —— 这本会比较慢热哦。肉肯定会有(而且一定香!),但不会那么快。毕竟我们是个纯爱故事嘛! QAQ然后我能有珠珠吗555…… 第十三章昼消积雪 傅明晞有些迟疑,悄声问道,“那这孩子该不会是……” “没有没有!”庄蔓连忙摇头,“从前我都不知道,就是这一回他来替我保胎……才和我说了些有的没的。我听不得那些,叫他不要再来,便没有了。只这两日源哥儿太忙,我哪儿也去不得,好容易去宫里透一回气,你中途又走了,再回来时又撞见那景象,我便……难受得不行。”甫又叹道,“我这身子早就垮了,略消沉些便容易出事。我是真的不想受这罪了。” 傅明晞没有生养过,更不懂医术,甚至对孩子有些过分的执念,所以即便通达如她,此时也有些不懂了:“真的有那么受罪吗?你从前那两回我也是跟着过来的,累是累些,但有婆子丫鬟照顾,又有汤药进补。怎么会垮呢?你是不……” 她的话猛地顿住了。 因为庄蔓从她的怀里起身,将上衣撩了起来——二十二岁的女人,即便怀了孕,说不上多么轻盈美丽,也不应该是这样遍布着交错狰狞的暗红色疤痕,肚脐因为充盈的羊水变得有些畸形,虽然知道里面孕育着一个崭新的生命,却很难令人生出什么美好的遐想。 “……怎么会?” “不光是这些。小树生出来的时候七斤多,你想一想,那样大的孩子,要从女人的那个地方出来,当时我足足生了两天,险些就撑不过去了。之后足足排了一个多月的恶露,记得那时你来看我还笑话我懒……叫我难过了好些天,你不知道,别说走路了,就连咳嗽一下都钻心的疼。还有头发也大把大把的掉,还有……” “别说了。” 傅明晞听得头皮发麻,只想着回去之后把先天归一汤的药材全扔了。她帮她把衣衫收好,又拿毯子替她披上,“对不起……我从前真的不知道,我不该说那些没心肝的话。” 见到这样的场景,即便是个陌生的女人也要动容,何况是相识多年的闺蜜。素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薛夫人红了眼圈,声音哽咽,“可现在怎么办呢?蔓蔓,我要怎么帮你?” 庄蔓摇摇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没有怪过你。我十二岁就来京华住在姨母家,他们待我倒好,但终究生疏。多亏了有你,我这十年才过得有滋有味,就连源哥儿都不如你呢!你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等以后你有了身子就知道,女人到了这时候就容易多愁善感……千万别当回事。” “……蔓蔓。” 傅明晞很想安慰她,可她实在太无措了,酝酿了半天,最后只轻轻叹了一声。 “我真没事!大不了这是最后一次,之后说什么也再不生了!”庄蔓脸颊圆圆的,眼睛又大又亮,笑起来时格外甜美,“你若真的想要帮我,只求你替我料理一下那周小大夫。我好个清白良家,只怕他胡乱去说,没得害我落了个被当街打死的命。” 傅明晞连忙捂住她的嘴,“呸呸呸!别胡说!” 她也知道她是在开解自己,依旧认真地记下了,郑重的说好,“那你这些天好好调养。我每日都过来看你,抽空再去会会那人。若真是个孟浪之辈,我定叫他这辈子都说不出话!” “诶——别!杪杪,我说笑的!其实……周小大夫是个好人,只是……太拧了些罢了。我,我也说不清……反正你别去!求你啦!”庄蔓忙不迭拦住,拉着她的衣摆摇晃,“明天给我带些麻辣牛肉馅儿的包子——只放一点点,没事的。若这胎是个姑娘,我便算没白受这个罪。” 傅明晞哪里敢忤逆她,点头说好,又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将人哄睡下来,便抽身离开。问过了小厮,知道李源在赶回来的路上,才放心的走了。 * 夜里的京华城也很美。鳞次栉比的商铺如栖息的巨兽,在夜色中安详的进入了梦乡。原本宽阔的街道被各式各样的小摊贩和明亮的灯笼填满了。刚入夜的街市尤其热闹,人群熙熙攘攘地穿行其中,喧嚣繁华,晃得人眼都晕。 傅明晞没有回薛府,而是直奔杏林堂。结果因为太晚,又没有说得上名头的理由,吃了个闭门羹。因为不想声张,所以叫马车等在了长街之外,来时信念坚定,步履匆匆,倒没什么。这会子要走,才迈开步子,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她慌忙想要找墙扶住,却意外跌进一双用力的臂弯中。 短发的少年有一双琥珀色的眼,在灯火下明亮极了。他小心翼翼把着她的臂,又小心翼翼的问,“你……嗯,薛…薛夫人,你还好吗?” 对了,他和自己两个堂弟堂妹约了逛夜市! 傅明晞顾不得空空如也的胃在痉挛,一门心思要挣脱他的手,“我没事。你们去逛,我要回去了。” “他们回去了,我也正打算回去——”白无祁看见美妇人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哪里肯放手,“你病了。这里就是医馆,我带你去——” “不用!”只不过把两个字说得重了些,傅明晞就痛得一抽,气势立刻就消散了。她知道一时半会甩不开他,虽然万般不愿,也只得先顺着对方的意思来,索性就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我……吃东西,我吃点东西就好了。” 正要走,胃又是一记抽痛,当即倒抽一口冷气,当街蜷成了一只虾子。 “我背你吧。” 因为没有力气说话,白无祁就当她默认了,在她前面沉了身子。 傅明晞万分庆幸回家后换了身轻便朴素的常服,在人群中并不显眼,所以没怎么犹豫就趴了上去,两手挂在他的肩上,把脸埋了进去。 少年的身体紧实健硕,隔着薄薄的衣料,甚至可以感受到肌肉形状和炙热的温度。浓郁的尼木香将她笼罩,在疼痛中昏沉的思绪飘扬,无端的叫她记起那个春日晴好的午后,想起那个香烟缭绕的佛殿,和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就这样,傅明晞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方式穿过了这条走过无数遍的街巷。惶惶然快要到尽头,前方一片灯火阑珊,步子也没有停。她忽的意识到不妙,狠狠掐了一把对方,厉声道:“小杂种!你想干什么!” —— 关于怀孕这些反应都是真的哦_(:з」∠)_虽然我也只是看科普知道的,不过我觉得有必要让大家都了解一下啦。还有蔓蔓这是典型的孕期抑郁,后面会有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周小天使来安慰的【所以似乎变成了全员出轨呢(*?▽?*)】 然后大家也不要因为这些就过分‘恐婚恐育’,慢慢往后看吧,我说了……这个故事真的很治愈! ps:评论评论评论珠珠珠珠珠珠珠QAQ 150珠加更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第十四章夜涌狂澜 因为身体上的疼痛,即便气势汹汹,手上根本没用出几分力气。 但白无祁还是听话的顿住了,脑后半长不短的发被红绳束着,发尾有些扎,轻扫过傅明晞因愤怒扬起的下巴,“太晚了。要去隔壁才有开着的饭馆。” “这街上吃得那么多,跑那么多远做什么!你究竟存的什么心思?” 他不假思索,“我怕街边的不干净,你吃了要更疼。” 傅明晞一噎,因为疼痛而无法思考他话里真假,只瓮声瓮气的说:“死不了。等去了饭馆再上菜,毒不死也要饿死了。” 于是白无祁带着她就近在一间馄饨摊前坐下了。刚递了银钱过去,摊主便送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胃里有了食,疼痛稍稍减轻了些,他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忽的一言不发走了。傅明晞根本不在乎他的去向,一心只想赶紧吃完赶紧走,可滚烫的馄饨哪有那么好下口,当白无祁匆匆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她腮帮子鼓鼓的,正对着勺子里的面食吹气,有一缕发从她额间落了下来,满身的烟火气息,不知有多迷人。 “我吃好了。”见人忽然又回来,傅明晞连忙放下碗勺站起来,“车夫还在等我,要走了。” 他不由分说地捏住她的腕,拉着她坐下,“上药。” 她扯了两下胳膊,发现彼此间力气悬殊,柳眉一拧,语气很冷,“我已经好了。”话音刚落,手被捏了一下,尖锐的疼痛立马又席卷而来,不由得哆嗦了下,“嘶……” 目光下移,傅明晞终于发觉自己的一只手手背红了一大片还起了好几个水泡。她想起来,是之前被那碗鸽子汤烫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都习惯性的开始依赖她,她也乐得被需要,在照顾旁人的成就感中沉溺,在不断的历练中成长,愈发圆滑坚强,早就忘了要怎么去疼。 她都是给孩子吃糖的人,从来没有哭过。 少年捧着她的手,昏黄的灯光下,睫毛在眼下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他不算多么黑,但绝对不白,或许是因为年轻,皮肤很细腻,也没有半分黄气,微深的肤色显得尤其健康有朝气。眉骨很高,鼻子也挺,眼尾微挑,是一种极俱侵略性的线条,唇也薄而分明。耳上还是那只赤金绿松石的坠,随着动作轻轻的晃。 傅明晞个子不低,手却在他的大手里显得尤其娇小。被陌生又炽热的掌心握着,就连药擦在伤处时也没觉得太痛。伤势不算太严重,用纱布简单裹了两圈,就算是好了。她却迟疑了一下,才把手拿开,没有说话。因为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作为一个年轻美貌的女人,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追求者。成婚之后也不乏存了别样心思而故意靠近的人,只是那些色欲熏天的浪子们全凭下半身思考,总是轻而易举的被她耍的团团转,上年有个升官迁居京城的小官,被皇帝夸奖了几句,自以为前途无量,看自己的眼神总直勾勾的。一次宴散趁着没人就想上手,被她反手甩了七八个耳光,当场被打成猪头。之后花了一些精力调查他的家世人际,搜罗了一堆有的没的罪证,借着薛成和的手一纸御状告上去,可怜他在京华的新宅子还没粉刷好,就锒铛入狱了。倒是薛家得了一块御赐牌匾,如今还在书斋里挂着。 白无祁是第一个真的冒犯到她的人。 直到早上他们同乘马车时,她还在想,如果他敢妄动,一定会让他的下场比那个小官还要惨。结果他却一直低着头,什么也没做,甚至走时还那么仓皇,仿佛在躲自己似的。现在遇到他,她又能从他躲闪的眼神中觉察到含蓄却炽热的感情。 明明那次他吻她是带着恨的,眼角眉梢的都是大仇得报的快意,又蠢又可恨,直叫人牙痒痒。 “你还吃吗?”见傅明晞一直不动,白无祁先说话了。 虽然提前告诉了车夫她有事要忙,但这会子也该回去了。傅明晞简单的说了句要走,正要起身,结果腕上一紧,被牢牢拉住了。她心头火气上来,刚要骂,他却抢了先:“你刚才骂我。为什么?” “……”总不能说以为他要对自己不轨吧。不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显得太自恋——即便她笃定他一定那样想过。 “对不起。” 是白无祁说的。 他垂着头,神情乖巧:“那次的事,是因为见你做错了事不承认,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只要是我,就会被原谅’。所以我那时就在想,既然你这么爱撒谎,我又做什么都没有错,不如就……嗯,总之,我也有错。还有今天,你应该知道吧,我也撒谎了。因为想见你,想离你近一些。” 语气诚恳,只是……似乎没什么悔意。 “所以,不如一笔勾销吧。”白无祁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傅明晞一把扇开他的手,冷笑:“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不是念在他刚才那片好心,这一掌应该在他的脸上。她将脸边的发重新别好,视线挪向来往人群,“一笔勾销,没有以后。” “我道歉不是因为觉得对你不起——说实话,我还是觉得你很活该。我道歉,主要是因为今天也撒了谎,如果做了和你一样的事情,就没有资格怪你了。晚上我见傅小小姐的时也和她说清楚了。至于现在的事情,你倒不必谢我,换做谁都会帮。我说的一笔勾销,是指之前那件事,和你刚才用那个词骂我。” 小杂种!! 傅明晞在心里又骂了一遍,却调动情绪飞速洇红了眼圈:“对不起。我这就去康王府向姑母坦白那玉观音的事,要骂就骂,要罚就罚,都是我活该。再入宫去面圣谢罪,承认是我勾引了郡王大人,和离也好,被休也好,也都是我罪有应得。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大好前程,万万不可为我自毁前程。” “那你最好快点。”这一回,白无祁对她的眼泪无动于衷,犬齿在笑容下若隐若现,“我等着娶你。” 不愧是小国异族的王子,别的没有,只流着满身肮脏秽乱的血,这样狂悖的话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口。傅明晞在这一刻懂得为什么市井间的泼皮无赖总能屡战屡胜了——人不要脸,简直天下无敌! 她的一腔怒火变成深深无奈,几乎哭笑不得,“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骗不过,只能讲道理,“郡王是何苦呢?我比你年纪大,又是有夫之妇,于情于理都是不该呀!” “那怎样是应该的?像你这样,一辈子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活?只为了博几声夸赞,就要和不爱的人长相厮守,夜夜同床异梦吗?” 傅明晞笑了下,“郡王是不是误会了?”这回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任何矫饰,“你以为为什么我会隐忍不发?你以为为什么我要坐在这里和你委曲求全?因为我爱他!” 她望着满街招摇的灯火,想起了那个月圆风轻的中秋夜,摸着无名指上的同心环,“你不会懂的。他曾是我的西席。” —— 有课代表get到傅姐的xp了吗? 第十五章永结同心 杏林堂的掌柜从前是宫中的周御医,卸任开了这家医馆,因为价格公道,医术精湛,在京华颇有盛名。只傅明晞是首辅之女,出生时气虚体亏,所以自幼为她看诊的都是尚医署里最精湛的御医,所以不曾去过。周小大夫是周御医的亲孙,大名周逍,庄蔓是从小树那一胎起由他全程保的,印象中是个沉稳寡言的年轻人,其他倒也没怎么注意。 如今面对面看诊,傅明晞才较量起这二十四岁的男人来。 中等身材,皮肤很白净,过于俊秀的五官乍看有些文弱,但坐姿笔挺,眼神专注,说话也一板一眼,有种老气横秋的轴劲。要知道不是所有女人都像自己这般看重皮相,李源不过是个有几分文气的普通人,只身高略高些,长相最多只能算周正,庄蔓还信誓旦旦,说这样的才老实靠谱。结果呢,不都是一个样。 “……薛夫人。薛夫人?” “我在。”傅明晞回过神,近来烦忧事接二连叁,愈发容易心神不宁。好在只是问诊,她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微微颔首,“好,我都记下了。有劳周小大夫。” “要不再给你开一贴安神的汤药吧。薛夫人近来像是没休息好,是在忙大都花会么?” “不。我有心事。”薛夫人笑眯眯的,那双秋波似的眼弯成了温柔的语气轻轻柔柔,“据我所知,周小大夫医术高超,明明去哪一科都大有可为,怎么偏偏选了妇科?” 周逍与傅明晞也算有过几面之缘,更知道她与庄蔓交情匪浅,所以不自觉地要对她比对其他病人更宽厚些。被问起闲话也不觉得被冒犯,简单一句带过了:“母亲在世时一直想要治好她。” “……抱歉。”怎么最近老出这种错。她暗暗扶额,轻叹了一口气。 “无妨。薛夫人怎的问起这个?” 傅明晞犹豫片刻,才缓缓开口,“我这回来,不仅仅是看诊。而是想问周小大夫求一个药方。” 周逍当下一拱手,“薛夫人见外了。您肯来我们杏林堂已经是赏脸,这里有的方子尚医署都有,特地问我们要,哪有不给的道理。” “我想要男人喝的绝嗣汤。”她双臂交迭着,在上的那只手搭在臂弯,手掌上缠着极拙劣的两圈纱布,无名指上有一枚很旧的玉戒,“这东西我也只曾在杂书里见过记载,不曾真的去问。不过前些天我知道了一些事情,莫名觉得周小大夫一定会知道这方子,倒也没什么凭证,就这样过来问了。” 周逍脸色有些白,端坐在面前的妇人好似美丽娴雅,却神秘得像看不穿的泉,表面清澈凌冽,实则深不见底,从骨子里散发着幽幽寒气。他可以望闻问切,断百病,却无法揣摩一个高深之人的心思,也不敢主动提起什么,只作势一沉思,半晌后点头,“好。” “的确有这样的方子。只不过这是医典中的秘方,一般问起知道的也要说不知道。都说这是毒术,其实我觉得不然,这方子除了绝嗣之外并无副作用,也不影响夫妻行房。北梁历来主张一夫一妻,许多夫人都……唔,罢了。我失言了。不过方子我不能给你,但是可以帮你配好药,再告诉你具体服用的事项。当然,此事也要请薛夫人保密。” “……可以,有劳周小大夫了。”薛夫人施施然起身,向他略一欠身,“多谢。” * 暮色四合,霞光将京华染成一片迷离的金。 因着昨日李府出了大事,妻子心情跟着低落。薛成和特地告了假,难得早回了一次家。路上从五福斋带了玉露团,又去镜水楼提了一坛新酒,想着好好陪上她一陪。相识七年,结发六年,即便期间出现过一些莺莺燕燕,但他心中分明,始终把这个令他又爱又憎的女人放做第一位。 “杪杪。”这个时间妻子多半都在主屋里,看书或是做针黹,薛成和一回府就直奔主院,“今日去陪过李夫人了吗?累了么,晚上咱们小酌一番,可好?” 推开门,女人正斜倚在美人榻上小憩。 在家时的傅明晞要比见客时松泛一些,但绝不会素面朝天,衣裳穿得简便舒服,却依旧一丝不苟。宽大的裙摆被一寸寸抚平,没有一丝褶皱。屋子换了一种安神香,气味要更恬淡。在袅袅香烟中,夫人闻声缓缓挣眼,“回来的这么早。”略略一顿,便起身去镜前梳理鬓发。 薛成和将点心和酒放在妆奁前,自然地接过梳子替她篦发,“昨日就没有睡好,今日便不忙了。过会子开膳,温些酒来,咱们用了早些休息。李大人已经告了假,你这两日倒不必紧着去了。” 他俯身拢住她的腰身,“瞧瞧我的杪杪,这些日子都瘦了一圈儿。叫为夫好不心疼。” 傅明晞闷闷点头,伸出双臂回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腰间,“阿存。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夫妻之间何须客气,有什么直说便是。”薛成和拍了拍她的肩,从一旁拿了凳子在她身旁坐下。他的眼是脉脉的桃花眼,眼皮的褶很深,卧蚕浅浅,眼尾有颗朱红色的泪痣,不论喜怒嗔痴都有欲说还休的绵绵情意,“什么事?” 她捧着他的手,“我今日去杏林堂又诊过一回……” 他多少猜到了一些,点头,“嗯。那里的医者怎么说?” “就不要孩子了吧。”傅明晞说,不论大事小事,她向来一语定乾坤,少有这样屈尊和他商量,“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对你不起。所以你可以选——是索性就不要孩子了;还是答应我,这一生不再染指其他女人,那咱们再试一试,总是能有的。” 薛成和不假思索道,“这有什么好选的?我都可以做得到。女人么,普天之下也没有比得上杪杪的。至于孩子,急也急不来,一切凭缘。咱们夫妻一体,哪有什么亏不亏欠。你知道我从不在乎这些的。” 傅明晞盯着左手上的纱布,平静的说:“我比你更懂你的性子,今日问你自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如果你没有把握可以骗我一辈子,最好想好了再答。”她的指尖在他的手背轻敲,“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若你答应我不再去沾花惹草却又出尔反尔,那就和离;若是不再要孩子,我会去求一贴绝嗣汤,你喝了,咱们便好好的,一生一世在一起。” 薛成和知道她是言出必行的人,脸色变得青青白白。好一会儿,才讪讪抱住了她,含糊说:“杪杪别急,孩子总会有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 希望大家8要着急感情线。 小薛毋庸置疑是个渣男,毕竟他但凡是个人也没有小白什么事了。只不过不论是人性还是感情都是很复杂的事情,没有绝对的非黑即白。【重点是!!】个人理解的背德终极奥义是人设一定是守序良家,感情深厚。如果是天生放荡,道德感极低的人设,「出轨」也就没有禁忌感了。 以及天气真的好冷啊,打字的时候手指头都在冒寒气QAQ希望有珠珠安慰呢! 【150珠加更!】 第十六章并蒂双莲 大都花会对京华来说早已经不仅仅是个花会了。今年的选址是在城南最繁华了青梧街,由城中巨贾万家出资承办。 万家做得是古董行当,在青梧街有一间叁层高名为奇物斋的古董铺,即便随便一颗珠子都价值连城,也日日门庭若市,是城中权贵富甲常来的地方之一。只万家发迹史才两代,根基尚浅,这年花了重金,才终于如愿以偿。 至于到底要怎么办,如何选择,如何搭建,来客的住宿、饮食,花卉如何存放……等等诸如此类,万家都一窍不通。头一回见面,便抬了两个大箱子出来,一打开,里面是满当当两整箱金元宝。万掌柜带着四个宝石戒指的大手一挥,说请薛夫人随意支配,多了自己留着,少了可以再要。态度倒是极恭谦,就是一问叁不知。 傅明晞忙得脚不着地,每日晨起晚归,有比薛成和还要回得晚。这天又是天擦黑才回到薛府,小丫鬟提着灯出来接她,说薛大人早前就回来了,还和郡王在一起。如今两人正在书斋里下棋。 ……真是阴魂不散啊。 虽然上次他就表明了要当锄头的决心,甚至又拿柔然那一套歪理来说。信誓旦旦的语气让她一想到就气,回去后要睡了,冷不丁就冒出了一句小杂种,好在那时薛成和在净房,但还是惊出一身冷汗,到了后半夜才将将睡着。 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她全身心地在为花会做筹备,险些把这桩麻烦忘了。 来都来了,总不能直接把人赶走,怎么说也是北梁郡王。傅明晞有些烦闷,倒不是因为白无祁本身,毕竟已经知道了他是没脸没皮的。真正令她觉得失望的是薛成和,他好歹也入仕五年了,与人周旋时察言观色那么得心应手,一个小子揣了什么心思看不出来吗?明明他这张脸也常有招桃花,她却一眼就分得出来谁是倾慕,谁是觊觎。 心不在焉地回屋去换了衣裳,因为有客,就没有穿便服。换了一身月白长衫并水色襕裙,外罩一件绣云水的天青色比甲。簪环都拆了,只留了鬓上两朵绢花和耳铛。原想补一下胭脂水粉,结果小丫鬟竟在满满一屉的胭脂中拿出了那盒茉莉的,她的心跳登时漏了一拍,当下就没了心思。 去得时候也巧,他二人正从书斋中出来。 说来很奇怪,薛成和是京华城中出了名的美男子,不论出现在什么地方,永远是目光的焦点。不仅仅是姑娘们见了喜欢,男人见了也会心诚悦服的赞叹。偏与白无祁走在一起,光身高就被压了半个头,气势就矮了一截。加之薛成和是文官,素日里虽也习射御,有一副匀称的好身材。但和常年习武的白无祁比起来,竟显得有些羸弱—— 十九岁的少年,连发丝都透着蓬勃的朝气。即便穿得是宽松闲适的广袖长袍,腰却束得很细,肩宽背阔,手长脚长。因为把额头露了出来,显得要比初来乍到那阵子利落许多。明明有一双野心勃勃的眼,偏偏神态又很谦和乖觉。 他大大方方走到了傅明晞面前,露出灿然的笑容:“薛夫人。”一顿,继续道,“又见面了。” 傅明晞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不是害怕他,而是害怕一见到他就不自主心跳加快的自己。 薛成和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解释道:“今日我去城郊的花市逛了逛,正巧遇到郡王,大家既是邻里,便一同回来了。我挑了些莲花,这会子已经在院中的池子中种下了。我已经留了郡王用暮食,就在邀月亭设宴如何?” 薛夫人敷衍的笑笑,说好,“那你们先去。我去安排暮食。” “不必了。我已经叫人去镜水楼买招牌菜了。家里的厨子也在做你喜欢的鲫鱼和金玉羹。”薛成和的指腹在她的手背上揉了两下,“你领郡王去邀月亭,顺便瞧瞧花可喜欢么?若是好,我这两日再定一些来。我去拿窖里的流霞酿,今日不醉不归——” 傅明晞回握了一下他的手,用眼神示意有话要说。薛成和却把手抽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恳切一笑,意思是让她先照办。她无奈,冲他略一颔首,柔声道:“好。”又一比手,面无表情的对一旁道的人,“郡王请。” 书斋离花园很近,只两个仆从远远儿的在前方开路。 白无祁慢吞吞走在最后面,看着薛夫人的脚步不疾不徐,匀速保持着与自己五步左右的安全距离,幽幽的说:“是我的话,才不会让妻子与外男独处。一秒也不行。” 薛夫人没有回头,声线冷冷的:“郡王说笑了。北梁的女人不谁是附属,比起被当做一个玩意儿似的悉心珍藏,还是有独挡一面的自由更重要。” “哼。诡辩——”他双手把在脑后,往前跨了一大步,就闻到了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淡香,“若那么要自由,还成婚做什么?两个人若真心相爱,怎地一点私心都没有。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薛夫人脚步快了一些,又与他拉出了一截距离。到后面几乎是小跑着,到了亭前,仆役已经把四面的纱帘都拢了起来。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比手请他坐,就头也不回走了。 那厢薛成和去了酒要去,正遇见板着脸的傅明晞回来,上前截住了她道:“杪杪怎么了?去时还好好的。” 她也不客气,把他推开了:“我今个儿太累了。又不是没和你说过,那万叁千是个甩手掌柜,只顾那银子其他一概不管,今日又跑了小半个京华城,哪有心情陪你两个吃酒。明日还要去,你怎地不为我想一想?” 薛成和当即殷切地为她捏肩,“可是……他毕竟是郡王。即便我这天底下最好的妻子是首辅之女,可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四品文臣。别人有意结交,我哪有不应的道理。” “一个闲散郡王罢了。往后长大了,皇帝赏一块封地给他,他就要远远儿的做城主去。再说了,他才十九,什么都半懂不懂,你和他有什么话好说。” 薛成和环住妻子的纤腰,下巴抵着她的额:“之前杪杪不是说要我参加花会么,不论能不能得魁首,总之到了那时,我一定在众人面前和你好好表一回白。好不好?别人家有的,我们杪杪也一定不能少。” 傅明晞动容不已,“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我便知足了!”旋即扑进他的怀里,“不过,既然说了就要算数!” “当然!” 男人的语气铿锵有力,她听着他坚实的心跳,忽然闻到了一缕陌生芍药花香,不由得皱了皱鼻子——她对太浓郁的味道过敏。于是往他胸口上掸了两下,随口道:“今个儿去的哪一家花铺?下回别去了。” 追*更*就*去:ròuròuẉṵ.Oṇḛ [Ẅσσ₁₈.νɨρ] 第十七章芙蓉如面 晚灯如落星,坠在池水中。 买来的是重瓣的大洒锦,不光花中珍贵,还是极稀有的并蒂。被游廊处的灯火簇拥着,是夜色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亮色。其实傅明晞觉得莲性本洁,太娇艳反倒失了本意,但因为这是丈夫的一片心意,所以并不讨厌。但也谈不上多么喜欢。 她是极看重脸面的人,即便坐如针毡,装也也要装得大方得体。 自家小宴,没有什么讲究,薛成和仕途上手段平平,但对聚会话术颇有造诣,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说话,气氛倒也很融洽。傅明晞尽职地扮演一个妻子,与丈夫并着肩凭栏而坐,自己没顾得吃上几口,只忙着为对方布菜,脸上还挂着恰到好处的笑。 周全的做了一套戏,在白无祁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全身而退。因为实在是累了,回去之后就睡下了。第二日起得有些晚,薛成和已经上朝去了,小丫鬟打了水来为她梳洗,愁眉苦脸的说起一个噩耗:“昨个儿大人和郡王吃酒,结果吃出事情了!” 薛夫人正在描眉,闻言手一抖,一笔斜飞出去,闹出个花脸:“什么事?” “嗐。大抵是中原的酒太烈了,郡王喝了两盅流霞酿,不知怎么地跌进池塘了。人倒是没什么事……只大人给您买的那一株并蒂莲被他扑腾坏了……大人都心疼死了,嘴上却还说着不打紧。但早上走时留了话,说今天要迟些回来,想着去花市看看能不能再找这样一株来。” 大概是已经设想了许多更糟的情况,结果只听见弄坏了一株花,傅明晞非但没觉得惋惜,甚至还很庆幸。拿帕子擦掉了瑕疵,重新描画起来:“好端端的,怎么叫人掉进咱们家的池子了。当时是谁跟在郡王身旁的?扣一个月月钱。再叫管家备谢礼,晚些送去郡王府赔礼道歉。没得叫事情传到长公主耳中,叫她先来怪责我们就不好了。” “……是。”小丫鬟不敢有异议,从妆奁里拿出簪花往梳好的发髻上别,又道,“可是郡王说他今天就要走了。与康王家的二少爷一道去南山那儿,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回来。” 他该不会是特地来跟自己道别的吧? 傅明晞冷不丁冒出这样的想法。毕竟小鱼和奶娘去屏风后换个尿布,都要一本正经的跟蔓蔓挥手道别。白无祁这种巨婴有这种想法,似乎也很理所当然。 只不过,既然来得如此费尽心机,怎地会失足掉进池塘,又那么巧弄坏了薛成和为自己买的花。妒忌吗?即便是妒忌,也不该这么歇斯底里才是。 “咦?这绢花我记得是四朵……怎么少了一只。明明昨儿夫人还戴在头上的呀。” “丢了就丢了,不打紧。拿那支珍珠排簪补上便是。时候不早了,万掌柜还在那边等着。” 想起接下来还有繁重的事务,傅明晞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家长里短。收拾好头面之后起身,又由着丫鬟挂好香囊、扇坠子、玉佩,带上账目和金纽印,匆匆往青梧街去了。 * 过了两天,薛府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说来也巧,偏这一天傅明晞只忙了半天,晌午之后回府休息了。才换了常服,正在坐在屋子里画着新花样,想着等有空了再给蔓蔓的第叁个孩子绣一副小肚兜,要有花有蝶,好叫她得偿所愿,能得个女儿。 丹枝打帘子从外面进来,她是傅明晞从傅家带来的陪嫁丫鬟,但不怎么在跟前伺候,多半还是帮着打理家事。她拎着一个小小竹篮,里面放的是洗好的青提和荔枝,走过来搁到她手边,说道:“夫人。好奇怪啊。” “你说。” “……今个儿城郊的花农过来往塘里种花。就是前两日的那波人。”丹枝有些支吾,半晌才说,“不过……这回多了个女人!但不下水也不干活。我刚才从那边路过,便见她东张西望,心里头好不舒服,又怕过去唐突了,只得先过来问问你。” 丹枝撑着一柄清凉伞儿,雄赳赳伴着薛夫人到了花园。一指,果真看见个碧色衣裙的妙龄女子,背影很瘦,腰束得不盈一握,正静静站在一大片盛开的鸢尾花前,颇有种工笔画里不胜凉风的恬淡风情。于是大喝一声:“是谁?” 女子被吓得一抖,转过身,瘦瘦尖尖的脸盘子,一双我见犹怜的丹凤眼,看过来时含羞带怯。却并不怕,主动走过来行礼,声音很温柔:“见过薛夫人。我叫桃金娘,家在泾城叁门镇,祖上都做的是卖花生意,最好的就是莲花。听说上回薛大人买的花两天就坏了,我便想着过来看一看是哪里出了岔子。” 傅明晞是不屑于处理这种一地鸡毛的,但她刚才福临心至,想到了一件事,便想着来印证一番。果然,她在她身上闻到了那股若有似无的脂粉味——就是上次闻到的芍药香。 “那就有劳桃姑娘了。”薛夫人和善的笑笑,“丹枝,叫他们端些瓜果来请师傅们吃。再给桃姑娘封一个红包,大热的天儿,来得不容易吧。” 桃金娘盈盈一拜,“多谢薛夫人!您果真是菩萨一样儿的人。听薛大人说起您们夫妻恩爱,我就想着是会是怎样神仙似的人物。今个儿一见,只觉得半生都不枉了。” 薛夫人只微微一颔首,便与打伞的丫鬟转身就走。 回去之后如常画了花样,之后小睡了一时。醒来后丹枝说桃金娘已经走了,她再去到花园看,池中被重新种上了一株富丽妖艳的千瓣莲,是浓郁的深粉,重重迭迭的盛开着,只叁朵挤在同一枝绿茎上,在晚风中簇拥在一起,像是无声的预示着什么。 傅明晞冷冷的笑:“来人,把花拔了。” 第十八章鸳鸯瓦冷 薛夫人好像生气了。 就连丹枝,从傅府时跟在傅明晞身边起,到现在这么多年,也是头一回见她动真怒。府上几个会水的仆从跳下了塘,战战兢兢地把刚种下的花连根拔起,捧着放到了她的脚下。她看也不看,便一脚踩了上去。足尖点着重重迭迭的花瓣使劲地碾,碾成了一地残红碎汁。又被随意踢开,变成一具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丹枝,来。”傅明晞轻轻提起半边裙角,免得叫鞋面染坏了,转身就走。 路上时的步子不疾不徐,又是从前那副平心静气的模样。丹枝摸不准夫人的心思,只低着头跟在她身旁。一直到了主屋的月门前,傅明晞才停下来,对她招了招手, 往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丹枝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这……真的么?” “你不必声张,这两天帮我帮把事情办好。”她的表情淡淡的。越是这样,才越证明了这不是盛怒之下的冲动。想了想,又若无其事的说,“现在不忙,去厨房给我端碗清镇汤来。” 丹枝忙不迭去端了来。 回来时那双脏了的绣鞋被端端正正放在门口,里头的傅明晞赤着脚坐在榻上,一条腿闲适地荡着,正倚在细牙桌上写东西。只寥寥两句,见有人来便搁了笔,从腰间的锦囊里拿出自己的赤金纽印,在落款处盖了一下。又反过来将纸扣住。 “夫,夫人……”丹枝的声音有些抖,“您真的想好了吗?”哭丧着一张脸,追悔莫及,“你千万再想想呀。早知道会是这样,我便不多嘴说了。我这、这是在造孽呀!” “跟你没关系。”薛夫人慢条斯理的在喝汤,“这些我往青梧街去得多。不光忙花会,连带着认识了不少那条街上的掌柜。不论是中途升发,还是接手家业,只要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都告诉我过一个道理——及时止损。” “可是夫人您……” 话音未落,门被轻轻地叩。传来小丫鬟的声音道:“夫人,西洲孟都督来了!此刻正在堂前坐着。” “她怎么这时来?不年后才回去的么。”虽然是这样说,傅明晞却难掩欣喜,出声应了一句。如果说傅明晞和庄蔓是金兰之交,那她与孟无枝便是亦师亦友——即便是骄傲的首辅之女,也有真心敬仰敬佩的人。起来轻轻拍了拍丹枝的肩:“别想了。孟都督与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你和不和我一道去?” 丹枝揉揉发红的眼睛,摇头:“罢了。奴婢不想去。您代我问她一句好。” * 都督在厅里坐着吃了半杯茶,便听见屏风后有个欢欢喜喜的声音在说:“孟姐姐!” “小杪。”坐着的女人风尘仆仆,还穿着戎装,个子高挑,长发梳做一个高高的马尾,脚下一双鹿皮短靴,打扮和声音一样干练。孟都督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单单看脸,很容易泯然众人。可多年的沙场历练,令她有一种被风霜刀剑打磨之后坚毅风采。她放下杯子,将美妇人细细打量了一圈儿,“怎么两个月不见,又瘦了一圈。” “哪有。入夏穿得轻省,显得瘦罢了。”傅明晞提裙在她面前转了一圈,才在她身旁坐下,“怎么忽然又回来了?” “回去的途中遇见一些事情,想了想觉得不好坐视不理,便特地回来禀报一趟。”孟无枝向来公私分明,即便知道傅明晞是嘴严的人,但因为她是命妇,倒也没有透露朝政上的事情。换了话题,道,“刚从宫中出来,左右想着再来瞧瞧你——原本想再过些日子的。” “咱们是什么关系,你想来就来,挑日子做什么?” 都督神神秘秘地一笑,“赶巧得了个好东西,只这两日还不方便拿出来。想着过两日合适了,再带来送你。” 傅明晞万分期待,“究竟是什么?” “不行——告诉你就没趣儿了。” 她便真的不问了,“好好。那我耐心的等。” 说话间天色变得昏黄,霞光顺着琉璃瓦片倾泻而落,在花厅前洒下一片光瀑。两人不约而同望向门外,傅明晞的语气有着无限感慨:“真美啊。这两日太忙了,都没好好注意过外面的景色。” “嗯。你在忙花会的事情吧?”孟无枝十指交迭,闲适地扣在膝头,又转过脸打量着她,慢慢皱起了眉,“杪。怎么觉得……一段时间不见,你这么憔悴。小薛不帮你分担些么——他那通政司的位置多清闲,还有你在后面帮衬,能忙到哪里去?” 傅明晞笑笑,“我今个儿倒也闲。咱们去镜水楼吃两杯酒?你估摸着呆不了两日,每次年末回来,你们孟家日日都门庭若市,多少年你都没功夫坐着同我好好说话了。” 孟老将军膝下一子一女,长子无涯,次女无枝。打生下起便一视同仁,学一样的课,习一样的武,拜同一个师父。偏偏孟无枝心比天高,夜以继日地苦练,到后来样样后来者居上,比长了自己四岁的哥哥优异许多。十四岁从军,到了十九岁时已经的京华城里小有名气的年轻侍郎,无限风光。对于那时将将才有桌子高的傅大小姐来说,对方是比星辰还要耀眼的存在。 ——对了,在很多年前,薛夫人的志向是当个将军。 “有心事?” 两人在酒楼的雅阁对坐。特地选了一间靠窗的,从高处往下看,可以看见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 孟无枝倒了一杯酒递过去,问道。 傅明晞笑着接过酒杯,用双手拢住,低头看着杯中的酒:“孟姐姐。我打算要与他和离。” 孟无枝一口酒没咽下去,被呛个半死。西洲里叱咤风云的大都督,这会子脸涨得通红,狼狈不堪。好半天才敲着胸口缓下来:“啊?之前不是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来之前半刻钟,我才写好的和离书。” “……” “再拖着,只会更难看。”还是薛夫人的美妇人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虽然我到底没变成像姐姐你这样的人,但也不想沦落成一个深宅怨妇。就之前,府上发生了一件事,让我觉得十分不值——你向来知道我的,想要的就会得到,但痛了就会放手。” 她随意抿了抿鬓角,不知为什么,脑海中闪过了一双款款深情的琥珀色眼睛。略一顿,含糊的说,“总之,我遇到了麻烦事。和离是最方便的法子。” —— 150珠双更~下次350~(加更的收费章节会半价!) 第十九章翡翠衾寒 “方便……”在沙场上能抓住千钧一发时机的人,自然能听出最深层的隐义。孟无枝琢磨了一番这个耐人寻味的词,随后说,“意思是,也不是没有别的路走。但是你不想了,对吗?” “还是孟姐姐最懂我!”傅明晞冲她一举杯,又眨眨眼,“干杯!” 当人被猛兽咬住了腿,下意识地会想要挣扎脱身,可往往手去挣就会搭上一只手,用脚去挣就会搭上一只脚,到最后尸骨无存。但如果是傅明晞的话,一定会在当时理清轻重缓急,为了性命毫不犹豫地放弃那条腿。 何况只是一个男人。 他们的开始本就是一场精心的局,说感情自然有,可最后真正在一起,是她权衡利弊后选择的结果——她给他光明的前途,他满足她狂热的偏执。如果薛成和一直尽心尽力地在当一个另她满意的丈夫,不论是怎样的麻烦,她都会在能力范围内不遗余力地去摆平。 榴花庭的事情本就是他的疏漏,他只挨了一个耳光,就理所当然地揭过了。自己却要为了他的错误不断找补,既要替他想该如何认错补偿,又要被个半大不大的臭小子纠缠骚扰。情绪反复的朋友还等着自己时常去安慰,大都花会也迫在眉睫。 傅明晞忙得心力交瘁,做丈夫的却一丝一毫地没有为自己着想,挥挥衣袖,又留下一笔情债。 倘若那次他真为自己喝下绝嗣汤,或许又是不一样的结果了。可他也没有。 不论是因为食言还是失望,总之就是没有以后了。 傅明晞兴致很高,连喝了两杯,耳朵烧得通红,眼睛发着亮:“和离书我走前放在桌子上了,他回去一定会看见。我这会子不忙着走,晾他一时再说——多来几壶,咱们不醉不归!” 如果是旁人,眼睁睁看着一段幸福美满的姻缘就要走到尽头,定是会忍不住惋惜。可孟无枝今年二十有八,还是孑然一身,对于男女之事态度向来清醒又豁达,加之了解傅明晞的性子,甚至没有多问,就默认了这桩惊天动地的举措。 历尽千帆的孟都督认真地捧住了她的脸,摇晃了两下:“现在不能醉——小杪,不要因为酒给借口。懂吗?” 傅明晞的酒量不错,虽然有些晕乎乎,基本的理智还在。被这样一提,立马就清醒了:是了。自己是一门心思想和离,可薛成和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就答应。若还酒气冲天的回去,只怕说什么都要被当做胡话。 “那算了。咱们随意吃一些,过两日你走前带着礼来我府上,我叫家里的厨子给你做一桌——到时候咱们好好喝。” 孟无枝笑,“这样看来,我为你挑的那礼物挑对了。你见了一定会喜欢。”又揉了揉腕,骨节发出咔嚓的脆响,“不着急。我大抵要在京华留一阵子。你离了也好,回娘家休息一阵子,说不定过些日子咱们就在朝上见了。” 傅明晞摇头:“我不想入仕。”也不想扫她兴,便又道,“也不好说。且走且看吧,若真的无事可做了,自然是要在那儿再见的。” 聪明人之间的谈话总要格外轻松,彼此默契地不提不愉快的事情,就着半壶酒,一桌好菜,聊了些闲话趣事。之后酒足饭饱,还是坐在孟都督的汗血宝马上被送回的家。原先心底的那些阴霾,早都一扫而空了。 因为午后薛夫人在花园动了怒,府上的仆役从还处在战战兢兢地戒备状态。提灯来接的小丫鬟见主子满面春风,却愈发愁闷了,闷着头,攥着灯把,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也没敢说。 傅明晞心情不错,也很清醒,所以猜到了:“大人还没回?” “……嗯,嗯。”小丫鬟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半个时辰前递了话回来,说这会子人已经出城了。约莫要叁五日后才回来。没说是什么事情。” 虽然本能地感到了恼怒,不过很快又平息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迟这几天。 他最好再狂妄些,这样自己才能在将他扫地出门时更冷静。 薛夫人看起来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没有正式回应,只说:“把灯给我,我一个人去歇会儿。过一时叫丹枝来找我,我有话和她说。” 夜已经深了,只月门外挂着两个宫灯,落下一片薄雾似的朦胧光影。 傅明晞穿过门,把灯捎在屋外,摸着黑去房里拿了火折子。刚吹亮,就照出了一个即将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仓皇身影—— 在短暂的犹豫中她确定了这不幻觉,当即决定放声尖叫。对方显然预料到了她的动作,更快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哀求道:“别别……是我!”把拿过她手中的火折子,将一旁的烛台点亮了。 一点昏黄的灯火在黑暗中猛地绽开,把来人的脸映得分明。 乌黑柔软的黑发,一双浅茶色的眼瞳。穿着一身和行径十分合宜的夜行衣,却也很好的把宽肩窄腰的身材勾勒了出来。因为做贼心虚,所以表情显得有些慌乱。没了平时那股子莽气,竟显得有几分可爱。 其实不点灯她能猜到,谁让漠北的尼木香太霸道。 一想到之后也不用受他的制约,傅明晞心态格外好。拨开了他的手,往旁边坐了下来,也不生气:“郡王当腻了,想当贼?” “……不是。”白无祁太尴尬了,挠了挠头,用蚊子大小的声音说,“来送你东西。” 傅明晞当即环视四下,她对自己的屋子当然了若指掌,一眼就发觉了自己的妆奁被动了。于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哼笑道:“你倒是很会挑时机。”忽的又想起了什么,走到妆台前又转身看他,“你那时就知道了,是吗?” “知道什么?” “桃金娘。” 白无祁犹豫了一会,诚恳地说没有,“虽然我也觉得那花娘有些不正经,但薛大人什么也没做。而且言辞间也都在夸你的好。我只是妒忌罢了,见不得别人与你那般——即便是你丈夫。”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傅明晞知道白无祁完全没理由撒谎。所以很快意识到自己先前对薛成和的脑补有些过激了,下意识地往那边的桌上望去。和离书还好好地被反扣在案上,就连压在上面的指环都纹丝不动。有那么一丝波澜,却没有动摇。 她若无其事地转身,翻开了妆奁,发现里面放着一朵蓝色的小花。 “你先走吧。”她小心翼翼地捻起花,上翘的唇角已经出卖了她平静如水语气下的欢喜。思衬了会,才又说,“后天好了。后天巳时,你在通济巷等我。” —— 要吃肉了要吃肉了^^ 第二十章揽衣推枕 京华分东南西北四市,东市最热闹,南市最繁华,西市是夜市,只北市最冷清,因为地段尴尬,商铺华而不实,除了初次入京的旅人会慕名而去之外,鲜少会有本地人去逛。也就是花会将近,通济街上才少见地有了些人烟,但绝没有城中的那些市集繁华,只勉强称得上热闹。 在京华住了这些时间,白无祁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其实站在街口时他还有些晕晕乎乎,不明白为什么上次还对自己避如蛇蝎的人怎么会主动邀约。不过年轻的男孩儿,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期待大于担忧,约定的时间还没到,但街道上十分热闹,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先去捞鱼还是先去套圈。 不过时间还早,或者先吃东西?也不知这里的饭馆怎么样。 记得上次薛大人说她喜欢吃鱼来着…… “喂——” 白无祁还在神游,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从身后飘了过来。他一回身,看见个戴着面纱的女人。虽然从眉眼还是可以认出是傅明晞,但与平常完全不同。她穿着一身过于简朴的素净衣裙,没有大片的绣花和繁复的纹饰;头发用一根发带低低拢在了颅后,发间的耳下隐约垂着一对成色不怎样的碧玉坠子。没了通身气派,显得平易近人许多。 “傻愣着干什么,走。”一说话,外表带来的无辜感便消散了。傅明晞还是那个傅明晞,亮晶晶的妙目一横,凶巴巴又不耐烦,“你穿得这么招摇干什么?生怕别人看不见?” “……对不起。”虽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总之先道歉吧。 很快,在傅明晞的带领下,两个人走进了一间客栈。小二热情的上来打了个千儿:“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白无祁还没想好,跟前的女人已经递了一枚碎银过去,说:“住店。” “好嘞。您上楼右拐,天字二号房。缺什么短什么只管开口。我们这儿热水白天夜里都有,厨子也都是最好的,您歇好了记得来尝尝!” 就这样又糊里糊涂跟着上了楼,又糊里糊涂去到了天字二号房。 门一关,美妇人才轻呼一口气,把面纱解了坐下。一手捂着胸口,按捺着狂跳的心脏,继续道:“我得闲不容易,你……嗯?你在干什么!” 她视线扫过去,发现少年正趴在窗边,一脸好奇地张望楼下,语气跃跃欲试:“要快些去!那摊子前人好多,晚点捞不着鱼了怎么办。” “……?” 傅明晞忽然觉得头好痛。 “你要休息一会儿吗?”白无祁收回身子,端坐在与她相隔天涯海角的另一头,“你用过朝食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买些。” 女人开始揉太阳穴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发觉她额角的青筋在跳。 “你觉得我们是在来干什么的?”傅明晞深吸一口气,冷嘲热讽道,“你花了这么多心思,难道就是来玩的?” 白无祁显然更惊讶:“难道不是来玩的吗?!” 他太真诚了,真诚到傅明晞觉得自己太龌龊。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总莫名其妙觉得他有股子奶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白无祁的确应该和小鱼小树称兄道弟。 “……怎么了?”白无祁小心翼翼的问。 “没事。”她加重了揉太阳穴的力道,“你那天晚上来——究竟想干什么。” “啊?给你送花呀——你不是看见了吗?”他愈发一头雾水了,“你忘了?那花——你不会就扔了吧?”语气顿了下,尾音带着一些忐忑。 傅明晞没有心情讨论花,表情十分难看。 白无祁也不敢追问,小小叹了口气,也垂着头不说话了。 气氛十分凝着。 过了很久,才听见女人不冷不热的问:“捞什么鱼?” * 不过是小贩趁着人多才摆出来的坑人把戏。半腰高的水缸里洒下几十条红红黄黄的半大鱼苗,十文钱网叁次,捞到了便送。只是需要买一个劣质且不划算的水碗才能把鱼带走。傅明晞略略扫一眼,就知道这里的鱼苗是在自家连做肥料都不配的劣种。 就为了这种事情,她竟然腾出了宝贵的一天。既没有躺在家里的凉榻上吃着冰好的果子,也没有去李府或是孟府找交好的友人吃酒玩乐…… 这边傅明晞还在疯狂腹诽,那边白无祁已经付过二十文,拿了六个网兜过来,“试试!” “不。”她矜贵地一拢袖,眉头皱得很紧,“捞到了也不会养。” “你就一定能捞到?” “这怎么会捞不到?”傅明晞当即拿起一只网兜往水里一伸,再一提,空荡荡的网兜淅淅沥沥滴着水。她有点尴尬,“咳。刚没仔细看,重来。” 这回她认真了,把袖子往上挽了一些,盯着一尾颜色还算鲜亮的小鱼儿网去。结果因为水上水下的投影有些错位,网兜碰到了鱼儿,鱼儿猛地打了个摆子,飞快地游开了。她被吓得手上一松,鱼没捞到,网兜掉进了水里。 “……这次一定!” “……差了一点点!” “怎么回事?这些鱼好凶啊!” “最后一次!” “最最后一次!” “……真的最后一次,再捞不中就不捞了!” “不行!我不服……再来叁个!” “你这样不行的。”白无祁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按着她往水下伸,“鱼还没动,你就先怕了。怎么可能捞得到?” 少年掌心的温度比初夏的天气还要烫,傅明晞不算娇小的人,却被高大的白无祁整个儿圈在了怀里,背紧贴着他的胸口,甚至可以感受到那里的跳动。她不禁有些手软,却被握地更紧了,他的声音擦着耳畔传来,“从后面兜,这样——你看,是不是就有了!” 一眨眼,尾巴鲜红的鱼儿就在网兜里扑腾了。 傅明晞一脸不屑:“嘁。”把手抽走了,“你比我玩得多,熟能生巧罢了。” “我也是第一次玩这个。”白无祁又花五十文买了个有缺口的水碗,把捞来的鱼儿放进里面,“要不要再捞一个,成双成对?” “不。”她算了下自己买次数的钱,都可以买两缸这里的鱼苗了,摆摆手,“不玩了,没意思。” “……你刚刚都跳起来了。” “闭嘴!”傅明晞气鼓鼓地,拨开人群就走。 白无祁捧着水碗跟在后面,问道:“我可以叫你杪杪吗?”他查过她的乳名:云杪是碧宵晴空,杪杪却是细弱树梢。难怪这样叫她的人语气总那么旖旎温存。 “不可以。只有长辈才能这样叫我。” “薛大人也是?” “他曾是我的老师,还比我大四岁,你呢?” “……” 傅明晞想了想,说:“按辈分算,我是你表姐。你可以叫我姐姐。” 白无祁倔强地一撇头:“不行。”信誓旦旦,“你是我喜欢的女人,叫姐姐像什么话。不可能!” 她白他一眼,走远了。 —— ps:没想到吧!傅姐是认真安排过来约炮的/小白是认真准备过来约会的 pps:真的要吃肉了! 21.就这点出息?H(肉渣) 把捞鱼当成第一项活动确实太蠢了。捞不到又生气,捞中了又要用水养着,碍手碍脚。最后白无祁只能提议先把鱼儿放回客栈,虽然傅明晞觉得扔了就好,但也没说,跟着他又回去了。 客栈选址尚可,修葺时却很不讲究,西面开了两扇窗,初夏的中午就另屋子就闷热极了。即便躲在阴凉的睡榻上,还是热得心里发燥,养尊处优的妇人没受过受过这种苦,神色恹恹地赖着不肯动:“太热了,没意思。” “那你睡一会?”白无祁逗了会儿鱼,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支旧扇子,“我替你扇扇风,不热了再出去。” 傅明晞没说话,阖上了眼。 她是极美的人,娇生惯养的肌肤是盈润的白,头发又像乌木一般黑。比初见那回要更瘦,其实显得有些憔悴。脂粉擦得很淡,甚至可以看见眼下的淡淡乌青。身子很纤细,躺下之后几乎薄成了一片,被不合身的新衣裳遮住了所有曲线。 白无祁很心疼,轻手轻脚帮她理了下袖摆。目光自然移到她细嫩白腻的手,葱管似的颜色,修长干净,手背上有淡淡的血管脉络。留了一点指甲,但修剪的很圆润,不知染了什么,在光线下呈现极淡的粉色。他心念一动,覷了一眼睡着的人,轻轻把这只手捧了起来——在芬芳的指尖上吻了一下。 被捧住的那只手忽然动了,被吻过的冰凉指尖如刀锋般滑过白无祁的喉,随后一把掐住了他下巴。睡着的女人缓缓睁眼,一边眉微微挑起,明明是躺着,却露出了居高临下的表情,“就这点出息了吗?” 力气不大不小,想挣脱很容易,可是白无祁没有。 他乖巧地顺着她的手半俯下身,看着近在咫尺的温软身体,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场邀约的本意,一下子就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颤抖着把她的手拿开了:“……不行吧。” “随便你。” 傅明晞已经不觉得稀奇了,扭身挪到了最里面,刚想说没有下一次,某人却又跟了上来,摇着尾巴问:“……真的可以吗?” 她咬着唇把笑收住,留给对方一个后背,继续用冷漠的口吻说,“求我。” 又是一阵沉默。 她几乎有些不耐了,衣角才被轻轻牵了下,听见个低低的声音喊:“……姐姐。” 傅明晞闻言才懒懒起身,冲他微微一颔首,却不说话了。 白无祁几次伸手,到底没想好放在哪里,最后又缩了回去。又磨磨蹭蹭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把她拥进了怀中:“我……我这样抱着你睡一下好不好。一下就好。” 傅明晞用打量怪物的眼神回敬他,半晌,脸色白了白,迟疑着问道:“你、你该不会……是雏儿吧?” “「雏儿」?什么意思?”白无祁的中原话可以正常交流,甚至可以读懂一些晦涩的史书,但对于市井俚语却一窍不通。 “就是……算了,你一定是。” 她又开始头痛了,原本只是为了回敬自己那位多情的丈夫,所以来赴一出你情我愿的风流艳曲,没成想竟是本狗血的叁流话本子。不过还好还做到那一步,唬一下应该就劝回去了。 半晌,傅明晞终于开口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做不应该做的事情,我喜欢的女人是别人的妻子。”刚才还傻头傻脑的小子,面对这种敏感话题却格外清醒,“可是既然咱们是两厢情愿,我不觉得有什么错。不过你放心,我是认真地——每一句都是认真的,我会娶你的!” 坏了坏了,果然误会了! 面对这张真挚的脸,傅明晞很难说出绝情的话,只为难的又问,“你喜欢我哪里?” “你很可爱。生气的时候可爱,笑来的时候可爱,只要不端着那副假惺惺的架子,什么时候都很可爱。而且……而且……你也很好看。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中原女子。不,加上柔然的也是。”他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忙不迭又解释,“你哪里都好,绝不仅仅是脸蛋。” 傅明晞被夸得心旌摇荡,伸手摸了摸他耳边的绿松石坠子,碰到耳朵的时候被那处滚烫的热度惊到,忽然又改了主意,“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子的吗?” “……好看的……吧?”毕竟除了一副皮囊,白无祁确实找不到薛成和的优点了。 “你也还可以。”自从傅明晞把自己划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之后,评价事物就变得公正多了。诚然白无祁不太符合中原审美,可这并不妨碍他是一个高大俊朗的少年。他的头发很黑,蓄长之后的发梢微微有些卷,她把他的刘海拨到了额前,愈发像只毛茸茸的小兽了,“那只是其一。我呢,喜欢听话的孩子。你是吗?” 少年用力点头,“听!我……唔……” 就这样被吻住了。 他被只到自己胸口的女人捧着脸深深吻住了。 四片唇瓣厮磨辗转,牙关被丁香小舌撬了开来,香香甜甜的味道弥漫开,白无祁脑袋发晕,四肢发软,含含糊糊地想着回舔了两下,结果津液就沿着嘴角流了下去。他的脸越来越烫,满脑子都想着自己这时候的样子一定很蠢,可又什么都做不了。直到舌头被咂摸地有些麻,才被放开了。 原本狂跳的心已经从嗓子眼蹦出去了,大概是变成了一只小兔子,小兔子在外跑了一圈,吃得圆滚滚,胖溜溜,再不能回到自己的心腔了。 “笨死了。”傅明晞见他狼狈,却觉得无比满足,帮他揩了下嘴角,又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往额头上又亲一口,赞许道,“好乖的小狗崽子。” 白无祁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开始义正言辞的反驳:“我不是狗!阿史那是柔然最尊贵的姓氏,意思是高贵的……” “不乖就把你扔了。” “……那也不能没有尊严。”说是这样,气势却矮下去一截。 “笨死了。”更离谱的事情都经历过了,所以傅明晞的耐心格外多,摸着他的腰带一圈圈解,又耐心的解释,“床上的话不必当真,说了助兴的。” “就没有别的能让你开心吗?换一个。” 她想了想,“那就叫姐姐。” 白无祁看准时机,把住了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轻轻巧巧地把女人压在了身下。在她的唇角亲了亲,顺着她的比甲摸了进去:“姐姐,我来。” —— ps:这回真真吃肉了! 22.低鬓钗落H(狼崽的第一次/3500+肥章) 从春末到夏初,傅明晞都是雷打不动的穿了叁层。比甲下是一套崭新的衣裙,衣裙之下是中衣衬裤。白无祁光是解衣带就花了好一会儿,把最后那件薄薄的抱腹拨开,终于看见了那一捧雪白,少年人的眼神一滞,喉结滑动了下。 是在咽口水。 傅明晞到底只经过一个丈夫,这还是第一次被陌生异性用这种人热忱的目光注视着,被看得老大不好意思,拿臂虚虚挡住了,侧过身想躲。 “姐姐——”他先还有些怯,但还是鼓足了勇气,自顾自的说,“我就要看!”径直拉开她的臂,张口就含住了一大块乳肉,舌头抵着那颗小小的红果又亲又舔。人是会被欲望趋势的,即便脑子里一团乱麻,手却本能地在这具光裸的胴体上又摸又揉。 下手没轻没重,偏这样的力道和热度会令人不住地惊栗。 傅明晞发生了几声意味不明的轻哼,伸手从他的衣领摸进去,顺势往下一捋,就把少年半副精壮的肩膀剥了出来,“脱了。” 白无祁恋恋不舍起身,叁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衣物除去了。他是活泼爱动的性子,在柔然时成天赛马射箭,因而练就了一身极漂亮匀称的肌肉。胸膛结实,腹肌分明,平直的肩上架着的锁骨精巧立体,短短的发梢扫在脖子边,皮肤是健康光泽的蜜色,因为紧张而发的汗在阳光下都闪闪发亮。 还没来得及再往下看,他就又趴上来,像小狗似的舔着她脸和脖颈,手也驾轻就熟地揉着老地方,黏黏糊糊的喊着姐姐。 “嗯……乖。”傅明晞的声音有些飘,挠得人心里发痒,“你会吗?”还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白无祁有觉得被侮辱到。 作为报复,他不轻不重地在她乳尖上啃了一口,语气很笃定,“当然会了!” 虽然他既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怎么都是这么大的人了,多少和人聊过这些个方面,再加上之前远远的瞄过一回,怎么回事还是知道的。 傅明晞有一双修长白嫩的腿,私处光洁白软,中间是一条红粉色的肉缝。白无祁看得眼皮滚烫,脑袋晕晕乎乎,但依旧很自信: 不就是先这样再那样,然后那样吗。 他像模像样地抵开她的腿,扶着早就涨得发疼的性器往嫩粉的软肉里杵。 好滑,好软,好热。 几乎是接触到一瞬间,白无祁差点就不行了。大腿的某根筋狂跳,酸得他差点趴下。调整了几下呼吸,才抵着那处湿湿滑滑的地方戳了两下,结果就又不行了。陌生又刺激的快感直冲天灵盖,连绷都绷不住—— 就这么射了。 他有一阵子没有自渎过,所以这回格外多,连着十几股,把面前白嫩嫩的大腿根弄得一片脏污。 白无祁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出来。直到后面一抬眼,看见一脸欲言又止的傅明晞。 虽然她的脸还红红的,但是显然不是刚才情动时的状态。 她似乎在整理语言,片刻后才开口了,“首先,你弄错地方了。” …… 白无祁还没从余韵中缓过来,就被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打击到了。虽然他本来就没多少底气,但是刚才一套流程下来他几乎都以为成功了,怎么会…… “还有。”傅明晞痛心疾首地伸手比出了四根手指,“四下——!” 她简直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来表述此时的心情了,“无祁。我觉得我们还是……” 拢了下头发,想着天色还早,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叫小姐妹去喝午茶。正思考着要怎么糊弄过去,眼风不经意地扫过少年胯间,随后就被那射过一回还依旧昂然的物件儿尺寸震惊的说不出话。 根据这些年和闺蜜们的私房情报来看,她知道薛成和的那物件儿已经是一众庸碌之辈者中的佼佼。但是跟眼前的这根比起来,还是有些小巫见大巫。光凭着这份资本,再给一次机会好像也不为过。 “慢慢来。”舌头在嘴里打了个结,说出了和刚才想法背道而驰的话。 “……对不起。”白无祁一脸挫败,连带着原本雄赳赳直撅撅的分身也跟着萎顿,“姐姐,你不要嫌弃我。” 傅明晞安慰性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没事。”握住了他的那根东西——真的很大,都要握不住了。到底是年轻雏儿,愈挫愈勇,没两下就又振奋起来。于是手把手引着他,抵住了正确的地方,“再试一下。” 白无祁将信将疑,一挺腰,果真挤进个别有洞天的地方。性器被一腔湿热的软肉紧紧裹住,浑身都肌肉都在一瞬间绷紧了,只凭着本能一股脑儿都推进去,然后被绞得头皮发麻,一声声喘粗气:“姐姐……姐姐这里好紧……” 一抬头,才看见美妇人迷离,面色潮红,贝齿咬着唇,好像正在竭力隐忍着什么。他知道这回对了,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俯身吻住了她几乎失语的唇,腰下用力,一寸寸往里抵,只想着要全部都塞进去。 傅明晞在温柔的吻中缓过来一些,秀眉轻蹙,指甲掐着他背上的肉,声音带着哭腔:“嘤……疼,白无祁,太、太深了……” 他连忙止住了,“对不起对不起。”又耐着性子往回退,就这么一来一回,瞬间就明白了关窍,当即来来回回地运作起来。 男人在这方面总是很有天分,一得趣就上道了。起初还有些生涩,渐渐地、就愈发地得心应手。 因为对一开始的狼狈耿耿于怀,这回的白无祁格外认真,话也不说,只偶尔亲亲她的额头脸颊。其实他根本没有任何技巧章法,偏偏就胜在天赋异禀,最简单直白的动作就碾到敏感点。他又存了心要讨好,一气儿就抽送了十几组四下,每一下都撞得又深又狠,傅明晞几乎魂飞魄散,发狠抱住身上的人,发出一串小猫儿似的呜咽,哭着就丢了。 感觉到一股热流浇在顶端,白无祁也跟着一震,差点又想射了,但生生忍住了。只不敢再动,忍得臂上青筋暴起,喘了好一会才缓下来。 然后用湿漉漉用红通通的眼睛望向软作一池春水的女人,柔声问道:“姐姐舒服吗?” 傅明晞四肢发软,颤着声嗯了一声。 他像是得了什么莫大的奖赏,连分身都激动地胀大了一圈,继续掐着她的腰大力抽送,絮絮叨叨的念着: “……姐姐里面好多水,又热又滑,还绞着我的东西绞得好紧。好多湿,插一下就流出好多汁……再夸夸我好不好?姐姐被我插得都在发抖了……嗯……我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 日头升到了最高处,关着窗屋子里也亮堂堂的。两具交缠的肉体却格外缠绵旖旎,肉体间的激烈碰撞发出了愈发响亮的拍击声,交合出的液体和之前精水在摩擦中变成淫靡的白沫,腥膻味在并不大的客房里四散弥漫。 天晓得之前四下就缴械的银样镴枪头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神勇。 总是高高在上又娴雅端庄的夫人被激烈又高频的快感冲击的头晕眼花,哆哆嗦嗦又丢了一回。香汗淋漓,脖子便的黑发濡湿,身体泛着情欲的粉。她扒着少年的肩膀不住点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央求:“厉害,厉害……不行了……不要,不要了!” 白无祁心里是很想听话的,但身体还在勤勤恳恳。他舔了舔她的唇,反过来央求她:“再一会儿可以吗?我现在还不想射。” “呜呜……不要,不要……真的不行了……”她感觉腰都要断了,身上全是汗,脸上也湿乎乎的,都不知道是汗还是眼泪,用甜的发腻的腔调撒娇,“小祁……我好难受,放过我吧……” 白无祁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温存,“好。我尽量。但是我会快一点……你忍一忍,好不好?” 傅明晞刚一点头,就被架起了腿,本来就顶得很深的肉刃猛地又推进一截,身体连同魂魄都要被塞满,紧接着就是疾风骤雨般的抽送。绵密的拍击声几乎连成了一片,她被汹涌的情潮几乎逼疯,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几乎是无意识地胡乱抓挠。 最后被抵着射在最深处时更是痉挛不止,在极致的高潮中狠狠地一口咬了过去。 一场风月散尽,傅明晞瘫软在凉簟上,双目失焦,心还如擂鼓般狂跳,脑子又空又满,一会儿全是空白,一会儿又是走马观花。直到凉凉的巾帕擦过狼藉的战场,才稍稍缓回神。 “姐姐……”罪魁祸首就连道歉都是那么的中气十足,殷切中带了些许谨慎,“你生气了吗?” 傅明晞视线逐渐聚焦,看着侧坐的少年背上、手臂全是自己挠出的红痕,有几道深得几乎见血。肩上还一圈深深的牙印。哪里说得出苛责的话,摇摇头说没有。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耳下的绿松石坠子跟着雀跃的晃动起来,“那,我做得好吗?” ……这要怎么说呢。 她仔细斟酌一番,吝啬的说:“还行。” 其实不然,这小狗崽子年轻莽撞,精力旺盛。这才是上阵的第一回,险些就把自己半条命弄没了。正是这样,才不能真的夸他。不然叫他有了自信,以后愈发的没边,自己还怎么活? 白无祁听了眸光一黯,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认真地帮她清理狼藉的下身。过了好一会儿,冷不丁又问:“和薛大人比呢?” 其实薛成和是个周全优异的男人,床上功夫也很精益,起码傅明晞是挑不出错的。但每回都一样,他的温柔体贴变成了例行公事,实在没意思。若不是自己一心想要孩子,很久都没有主动求欢了。而她不说,他也有自己消解的法子,自然也不会跟她提。如今想想,两个人就是这样渐行渐远的吧。 不过这话当然不能和他说,傅明晞可没有打算和这小狗崽子有肉体之外的发展,于是很中肯的说:“你这才是第一回,怎么和他比。自然是他了。” 话音未落,就被气势汹汹地压住,她惊恐得感受到了腿根正被某个坚硬炽热的东西顶着。 少年的表情看不出是愤怒还是伤心,只十分色情地拱了拱腰。阳光下那双金灿灿的眼睛狡黠的一弯,贴近着她说:“那再来一次,姐姐好好教我。好吗?” —— 听说处男和秒射更配哦!(叉腰狂笑) Ps:^^大家平安夜快乐,秉着祝大家节日快乐的想法,明天还有小惊喜哦! 23.暮鼓迟迟H(高糖走油肉3500+/附赠1k圣诞 金枝玉叶般的世家夫人,连擦手的水都泡着玫瑰花瓣,身体自然也是姣好无暇的,积年累月里被珍贵的顺滑的丝绸缎子包裹住,每一寸肌肤都细嫩滑腻。她习惯每时每刻都被供奉,被珍视,就像薛成和那样,把自己当做奉做珍宝一样好好珍爱才是。 偏白无祁是不讲道理的,一点不怜香惜玉,只因为一时气恼就蛮横又粗暴地压着她的四肢,嘴上缠缠绵绵叫着姐姐,腰下发力,一下比一下杵地凶。 娇小的花穴被尺寸极壮观的性器撑得极开,因为不断地摩擦,交合处的嫩肉又红又肿,呈现出极淫糜的状态。雪臀上一片通红,腿根也被掐出了青紫的指痕。胳膊被交迭着压在头顶,一个姿势保持了太久,这会子也酸软得不像话。 “我……我生气了!唔……轻一点……” “白、白无祁!我真的生气!你再……呃……再不把我放开,我就……呜呜……不要再进里面了……别,别……” 她从前一直觉得这小郡王不太聪明,没成想他在这方面却极有天分。才磨合了两回,就能根据自己的反应找到身体里最脆弱的敏感点,用顶端的棱边在那一处来回磨蹭,快感从尾椎骨开始,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连血液都因为快感奔腾。 白无祁哼了一声,藏在发梢里的眼睛闪着锐利的光:“我才要生气。明明做的时候姐姐是喜欢我的!为什么停下来就不承认了!下面吃我吃得这么紧,一插到那个地方就会又哭又抖。薛大人也做得到吗?我不信!他都一把年纪了,怎么比得上我?!就算我真的不如他,你可以教我,我以后就会比他好了!” “对。你可以都教我……教我!姐姐,除了让我放开你之外,说点别的……你要说些我喜欢听的话,我才能快点射出来。不过男人做这种事情是不是应该越久越好?一开始那四下我好丢脸……今天做四次好不好?做完了姐姐是不是就会喜欢我更多一点了?” 四……四次…… 会死在这里的吧?! 傅明晞拼命摇头说绝对不行,奈何白无祁醋味正浓,怎么也不肯收回。她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说:“我很快就会与他和离,你不必和他比了。” 这话果然很有用,少年的动作一下子缓和不少,语气却还将信将疑:“是不是哄我?床上的话信不得。” 这话倒是让他记住了。 “又不是为了你!”虽然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一场婚姻走到尽头,归根结底是在一起的两个人出了问题。傅明晞倒也不怪谁,她是精致的利己主义,不过是敏锐地预感到这场表面光鲜的婚姻很快会变成一地鸡毛,所以想要即使收手而已,“不过是没感情了。” 她轻描淡写的说。 白无祁喔了一声,眉梢雀跃地挑了下,却又很快有些忧愁:“那你会厌倦我吗?” “如果你再这样不听话,我保证这一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 “意思是只要我听话,就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是吗?” “……可以这么想,但是要看你表现。” “怎么表现?”他不动声色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换了个温柔的方式环住了她的腰,对自己信心满满,“我一定把姐姐喂饱。薛大人看着就弱不禁风,哪里有我值得依靠呢!” 他抓起她的手往自己的胸膛上摸,“你喜欢的吧?一定喜欢!下面的小嘴都在说是了!” 平常在人前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合德长公主回回都长吁短叹,说自己这孩子离开柔然之后就消沉不少。 呵!不过是没遇到让他发挥的场合罢了。 这种又羞人又耻辱的话到底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说出口的啊…… 傅明晞掐了掐掌心,才忍住没配合的娇吟出声,用酡红的迷醉姿态板起了脸:“以后我不说可以,你不许强来。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回,还是今后的最后一回,全凭你自己了。” 白无祁恋恋不舍地吃住她的奶儿,声调很孩子气:“我要跟你在一起。”身下的动作却温柔了一些,含含糊糊又补了一句,“对不起……” 先前有过两次,所以这一回格外漫长。好在有了忌惮,他也不敢再逞强,老老实实闷声苦干,到了最后关头才急又凶地撞了十几下,压着身下的小人儿一股脑儿全射了出来。然后摸着女人被自己灌得满满的小腹,嘿嘿直傻笑。 “傻子。”傅明晞拧了一把他的脸,任由这个沉甸甸的身子压在自己身上,“我要回去了。” 他收紧双臂,把小小的人圈到自己怀里,“不是都要和离了吗。还要回去做什么?” 傅明晞说不是,“他这几日不在府中。但我最近很忙。” “忙得一刻都停不下来?一天,一晚也不行吗。”白无祁用下巴蹭她的额角,“我真的想和你睡觉。”顿了顿,义正言辞的补充道,“真的睡觉。只是睡觉。” 他撒娇起来没脸没皮,“姐姐……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你就这样走了,我怎么都睡不着的!” 傅明晞笑道:“你可以戴着我的绢花睡。” 白无祁一下子红了脸:“……咳,你发现了?” “傻子。一朵假花罢了,至于下水去捞吗。”傅明晞揉了揉他的头发,白无祁的头发很柔软,清爽干净,还有淡淡的皂角香,摸起来手感非常好。极大的弥补了她幼时没能养到狗的遗憾。每次这样一摸,心里莫名地就很满足,“那好吧。就一晚上。这里条件太差,你再怎么耍赖我也不会多留的。” 还好出来前向人交代的是和孟都督在一起。她是知道自己和离的知情人,即便出了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也会帮着自己遮掩。想着这些日子自己忙得心力交瘁,偶尔调剂一下好像也不错。 白无祁一迭声答应了,知道还有很多时间,便大大方方放手了:“你先歇着,我去打水来帮你洗澡。晚点我们出去玩好不好?花会将近,最近这里很热闹。” 傅明晞答应的好好的,看着白无祁穿好衣裳,目送他出去,然后眼皮子一沉,就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已经是黄昏了,夕阳的余烬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把屋子照成了一片亮堂堂的金。 她发现自己枕着一只胳膊,被圈在温暖的怀抱里。彼此的身体都很清爽,也都穿了衣服,应该是被清理过。才动了一下,一只手就抚上了脸,少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醒啦?” “……唔。你没睡?”她刚刚醒,声音有些哑。 “我不困!”白无祁把她扶起来,下榻去端了杯凉水,甚至不用她接,径直递到她唇边,一边喂边一边感慨,“真像在做梦。” 傅明晞虽然娇贵,却不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长大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被伺候到这份上。在专注的视线中一脸惊恐地把水喝了,“你……” 话还没说完,嘴巴又被啄了下。 “怎么办,姐姐……越来越喜欢你了。”白无祁把她一把捞了起来,抱着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每个字都雀跃的尾音上扬,“你饿不饿?我们出去逛逛,吃点东西怎么样?” 又轻手轻脚把她放到椅子上。 傅明晞只觉得匪夷所思。 自己好歹是近百斤的大活人,他怎么举起来气都不带喘一下? 注意到她疑惑的眼神,少年又摇着尾巴扑到她膝边,仰着脸往她:“怎么了?去吗?外面很热闹的!” 傅明晞盯着他看了半晌,说:“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 虽然高处不胜寒,但少年的肩膀宽且厚实,可以稳稳当当得坐着。起先傅明晞还有些害怕,但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高位,昂首挺胸地开始指挥:“这边……不是这个糖水铺!是那个面人儿铺!对对,买一支给我。要红的。” 于是在华灯初上的通济街上,有个布衣面纱的神秘女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远远的看不清相貌,只见他大摇大摆得骑在一个高大健朗的短发少年肩头——少年身姿挺拔,有一张硬朗利落的脸庞,琥珀色的眼清透淡漠,像只伴着风沙而来的高贵兽主。 偏只要女子一开口,他就变得笑容绚烂,眼神宠溺又温柔。一双手把着女子的手,甘心情愿地被吆来喝去,一口一个姐姐,野性全无,活像只摇着尾巴讨主人欢心的大狗。前来京华的旅人们纷纷侧目,不少看得太入神,与旁人撞个满怀,闹出个个笑话。 逛了半条街,即便这里的东西不是华而不实就是粗制滥造,也很有趣味。傅明晞算是体会了什么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和这奶里奶气的小郡王厮混,莫名就变得幼稚了。也可能是顶端的空气格外新鲜,所以才会令她心情愉悦吧。 她是没有打算买的,但腿不在自己身上,逛着逛着,白无祁就在一家刚摆出来的卖玩具的小摊前停下了。他摸出一把铜钱,也没细数就放了过去,“不用找了,一个风车。谢谢。” 小贩喜笑颜开,从货架上挑出了一支最漂亮的四色风车递了过来:“您拿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肩上的女子,拱拱手又道,“二位好生般配,孩子像谁?一定也是个好看的娃娃吧!” 傅明晞面纱之下的脸爆红,想起白日自己被射了满满一肚子的精,不禁一阵阵腿软。大夫说自己只是难以受孕,并非真的不能受孕,该不会这次就……不对,自己只是寻个消遣罢了,怎么就想着要生儿育女呢?该不会真动心了吧。 还在胡思乱想着,少年已经把四色风车举到了自己手边,“喏。”转身就走,“还想去哪里?” 他刚才怎么回的? 居然没听见……好可惜。 傅明晞的脸越来越红,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调侃,愈发心乱如麻,接过风车说,“放我下来吧。我能走路,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今天早点休息吧。” 末了,鬼使神差又添了一句,“以后有的是机会。” 【正文无关·圣诞小剧场】 “非常好!” 十四幕·第六场。一次。咔—— 随着场记板应声而落,导演对着镜头竖了个大大的大拇指。梳着马尾辫的助理小张以八百米冲刺地速度奔上前,把穿着戏服的娇小女人严严实实裹了起来:“傅姐你可太棒啦!今天又是全都一镜过!快快,穿上穿上,别冻着了。” 疏散群演的工作人员忙不迭拦住了他们,“傅小姐,白先生——今天的拍摄到这里就结束了。就是,这不是今天圣诞了嘛!一会儿还有个临时安排的小采访,麻烦两位再耽搁一下。不打扰吧?” 小助理举过手机,屏幕亮了一下:2020年12月25日 21:37分。 她沉吟一会,点头道:“最多半小时。明天四点还要起来化妆,我很快就要去休息了。麻烦通知记者直接去化妆间吧。” 工作人员又看向一旁的男子:“那,白先生呢。” 男子戏外要显得沉稳一点,点点头:“当然。”礼貌地笑了笑,踩着女人的脚步跟了上去。 *化妆间 傅明晞拆掉了厚重的假发,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头深栗色波浪长卷放了出来。拿手拨了拨,总算觉得脑袋解放了。刚一伸手,话还没说,立刻有一杯星巴克塞过来。不是小张,而是刚换好衣服的白无祁。 他穿了件纯白的高领毛衣,一身腱子肉被包装的含蓄且荷尔蒙爆棚。头发被潦草的抓到耳后,脸上还带着水珠——应该是刚刚洗过脸,身上有一股风尘仆仆的寒气。他冲她眨眼笑:“冰美式,不加糖。” ……放屁,这杯子明明是热的。 她凑近闻了闻,一下子哭笑不得:“你哪买来的奶茶!拍摄期间要禁糖,我胖一点点都上镜,不行的。” “李哥去买的,我刚刚躲在外面换了杯子。加了芋泥啵啵,还有麻薯。不过给你特地选了半糖!咱们两个一人一杯。”白无祁又拿出一杯挂羊头卖狗肉的“星巴克”,首先喝了一大口,“反正我先喝为敬,你随意。” 都加了这么多热量炸弹,半不半糖重要吗…… 魔鬼,太魔鬼了!虽然傅明晞的内心在叫嚣不可以,但是没忍住,喝了一口。 真香啊! 然后就有了第二口,第叁口。 暖暖的奶茶顺着喉管滑到胃里,浑身都暖了起来。她惬意地叹了口气,赏了他一个明媚的笑容:“行,要死一起死。谢咯。不过……下不为例!” 白无祁得寸进尺地往女人身边凑了凑,“姐,像这种节日采访会有什么特别吗?一会要怎么说?” “肯定还是问拍摄的多,照常回答就是了。就是节日是需要咱们说祝福,你要是想讨巧,可以想想要给粉丝们送些什么别致的祝福。” “你会怎么说呢?” 傅明晞把“星巴克”放在化妆台,托着腮想了一会儿,一本正经的说:“嗯……我女粉丝比较多,应该对祝她们新年喜提小狼狗吧。可以骑的那一种。” “哦!”白无祁哼一声,“那我就祝她们能长高点,免得还没小狼狗胸口高。拍近景戏不用垫砖块那种。” 化妆师发出一声惊天巨响,前来采访的记者看见某两个月前以一部小成本电影出道就斩获四项新人奖的二十岁天才演员抱着头落荒而逃,某最年轻的叁金奖视后正抱着一个折迭椅子凶神恶煞地跑出来,怒气冲冲道:“白无祁!你是不是找死!” 本来已经消失在墙角的少年扒着墙,伸回半张脸,笑嘻嘻的说:“追上来允许你打我的膝盖。小矮子——!” 震惊之余,他飞速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明天各大新闻版块会出现的头条:惊!XX娱记突袭《夫人》剧组,当红花旦与新晋小生当众打情骂俏!疑似因戏生情! 【关于身高:傅姐164(不长了)/小白187(还在发育ing)】 24.妻心如磐 晚风习习,当重新站在这条曾经无数次经过的巷口,竟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说好了早上就要回的,结果没能抵住小郡王撒娇痴缠的本事,陪着用了朝食,还把通济街走了七八遍,又是约中秋赏月又是约年末看雪,最后还是车夫说再不走就要去送别人了,白无祁这才捧着装着那一尾生小鱼的水碗站在客栈门前,恋恋不舍地目送自己走了。 她也把风车带回来了。 虽然这个做工粗劣,颜色跳脱的东西似乎放家里哪处都不合适。不过也不打紧,左右眼下的薛府本就是傅家的宅子,不然一个四品闲官如何能在这条风水宝地的坊间有安身之处。赶明儿把匾额拆了一换,好好把宅子重新修葺一番,总能合衬。 如常往西角门去,结果远远儿的还没到跟前,眼见的仆从望见了,便高高喊了出来:“夫人——夫人回来了!” 傅明晞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一场大戏要开始了。 才到了门前,又是一伙儿人奔上来。丹枝在最前,将主子好生打量了一半,红着眼道:“夫人不是说当天去当天回么,迟了也罢,连个信儿也不带回来——那孟都督与您是姐妹,对旁人铁面无私,怎么问也叁缄其口。奴婢下人们着急也就罢了,大人也等了您一天一夜,到现在都没合眼呢!” 薛夫人摆摆手,将人都遣散了,只留了丹枝问:“叫你办的都做好了?” 丹枝面露不忍,却还是点了点头:“都办好了。家里的账目、库存都按时按类分册子一条条记过的。分起很方便,您的嫁妆是一码,薛大人的俸禄赏赐是一码,时令节庆的礼品是一码……样样都分拣出来了。还有些您二人的东西不知怎么理,但都记下了,等您回来分呢。” “你忙你的去吧。叫他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若是叫我抓到一个贴墙角偷听的,不管要赶出去,还要打板子罚!晓得么?”又把风车递给她,“这个拿去收好。” “是。是——夫人,薛大人他……唉,奴婢不说了。您去瞧瞧吧。他在屋子里许久不曾出来了。” * 如果说白无祁是一眼破开蒙昧的刀锋之美,那薛成和便是一匹寸寸惊心的绮丽好锦,当真是熬了一夜,眼下一圈乌青,神情哀怜,手中扣着那枚她先前褪下的同心环,见她一来,不说话却先红了眼,即便知道这份哀愁不全是为了夫妻感情,也难免要为这美色动容。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傅明晞冲他生疏地一颔首,与他隔着桌坐下了:“签了么?” 薛成和洇红了眼,泪悬在眼睫旁,那颗朱红色的泪痣愈发灼灼:“夫人,你我结发六年,日日相伴,夜夜不离,一直都是好的,怎地就想要和离了?若是因为那桃金娘,夫人实在是误会了——她不过是个花娘,我只与她说过几句话,小厮都在边上跟着。头一回时就连郡王也在,真真儿半分瓜葛也无。她自己长了腿想要来府上,我又怎么知道呢!” 他是真的一腔委屈,说着泪就往下流,“我这趟去得辛苦,想着回来只要叫夫人开心了,怎么也值得。又怕叫你等久了担心,路上都风月兼程。结果一回来——便叫我看见这个!你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也好,若只因为这场误会就想着要和离,我绝不同意。” “那你说说,这几日是做什么去了。”傅明晞还是冷着脸,语气却比刚才和缓了些。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为了花会求花去了!”薛成和一拭泪,略整理了下仪容,拉着她的手就往花园中去,“我与你说是不一定能夺魁,是怕把话说得太满显得轻浮。可这不代表我不把你的要求放在心上。那桃金娘是个想攀枝儿的不假,但她祖祖辈辈卖花,在这一行颇有门道。我用重金向她打听来消息,特地去叁门镇求来了一株绝种了好些年的嫦娥杜鹃种。” 他指着那簇新栽好的杜鹃,苦笑道,“当时丛畔唯思我,今日阑前只忆君。忆君不见坐销落,日西风起红纷纷。倒是应我了。” “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但……”傅明晞的语气带着深深的倦意,“阿存。我太累了。” 她抽回被握着的那只手,“我叫丹枝再收拾一间屋子,我住过去。你签不签再说,咱们都冷静一阵子。” 薛成和知道这是她此时能做出最大限度的退让了,虽然失望,也不得不应下,“还是我搬吧。这到底……是你傅家的宅子,虽然挂着的匾额写着薛,我却从没有忘过的。哪有叫你住偏院的道理。你既不想再见我,我便不在你跟前。” “……嗯。” 就这样冷淡的散了场。傅明晞是心性坚定的人,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变。即便心中也有不舍,可还理智更多。几滴眼泪,一番情话,叁五日的真心,拿来锦上添花尚可,如何能填平这六年来的天堑?他们并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但仅仅是这样,是不可能一笔勾销的。 那厢薛成和一哭二闹都用过了,见妻子还是铁石一般的心肠。如果说在见面之前多少了存了些侥幸,觉得她只是在吃醋耍脾气,只要解释清楚再哄一哄,就可以皆大欢喜。现在才真正意识到了情况可危。 在北梁,只有商贾或者是庸碌之辈才会娶一堆外室,沉溺神色犬马。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不提,京华却是国之京畿,风气要更清明。他是风流多情的性子,却也谨守六年,习惯了夜夜与同一个人共枕。如今冷不丁搬来清冷的偏院,独守空房,不免心有戚戚,辗转难眠。 饮了整夜苦酒,派小厮去通政司告了假,直到天微微亮时才昏昏睡去。 第二日到晌午时才醒,问了人,说夫人一早就往青梧街去了。精神很好,早上还比平时多吃了两口酥饼。一切如常。 薛成和痛定思痛,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因为桃金娘开始的,或许这件事还须得请她来解决。当即收拾妥当,又备车往城郊花市去了。 —— ps:上一章的现代番外大家喜欢吗??如果反响不错考虑以后不定期掉落下? pps:以后男女主没有同时出现的章节就千40吧!不然良心会痛的_(:з」∠)_ 25.水静流深 展花台建在青梧街与其他两条巷口的交界处,前两日祭酒后便在动工了。请得都是往年有经验的工匠,万掌柜给得报酬又格外丰厚,所以进程飞快。傅明晞也是第一次负责这方面,所以格外仔细,顶着烈日当头,当了小半个时辰监工,最后实在是有些头晕,被同来的伙计劝了回去。 才到奇物斋门口,便看见个极熟悉的身影。 少年穿着一身藏青锦袍,发尾抓了个小揪,刘海被拨开到两侧,侧脸的线条英挺俊朗。正站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装作认真地听伙计口若悬河。即便没有注意到他扫来的余光,也能从从自己一进门就迅速发红的耳尖猜出他的本意。 “就这个吧。”等来了想要的人,便随便指了一柄雕花镜说要买,将伙计支走了。 随后穿过重迭的货架,来到了傅明晞面前。先是热情满满的看了她一眼,又立刻收敛了,耷拉着眉,垂着脸看她的衣角,伸手要去勾:“夫……人。”语气缠缠绵绵,遮不住的浓情蜜意。 薛夫人冷着脸,不动声色地一别袖,退到了几步开外:“见过郡王。”没有多余的警示,这不含感情的四个字就成功浇熄了来人的笑容。 他的失望溢于言表,却不敢再妄动。有些无措地绞着衣摆下的手指,小声儿咕哝:“又没有别人。” “你来干什么。”傅明晞有些不耐烦,捋一下耳边不存在的碎发,目光浮躁地扫向四处的货架,“我很忙。” 他忙不迭跟上她的脚步,也要上楼,“所以我是来特地帮你的。昨天我特地入宫去见母亲了,听她说过花会的事情,若是要办得好,的确很不容易。我还听说今年承办的万家只出钱不出力,想着你肯定辛苦,就找了理由过来帮你。虽然我暂时还都不懂,但只要你教,我学得很快。不是么?姐姐。” 傅明晞脸色一红,啐道:“什么乱七八糟!”回头要再骂,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还好一把把住了栏杆才没摔下去。她虽无病无灾,到底只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妇人,刚才顶着日头在外面呆了许久,昨夜心事重重,睡得也不好,身体就有些支撑不住。 白无祁上前扶住她的臂,忧心忡忡:“你这样,叫人怎么放心的下。” 她象征性地挣扎了下,感觉到被握住的手很坚定,于是默认了。 “姐……夫人,你想,我是向母亲请了命才来的,若不做些事情,她那里也过不去。所以你大可相信我,有什么要做的只管说。花会是京华古来就有的一项盛事,我不会胡来。” 傅明晞沉默了。 回到专门休息的雅间里,薛夫人扶着凭几坐下,又从锦囊里拿出装在小圆钵里的万金油,熟脸地抹在太阳穴上。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没必要。” 她看向一脸真诚的少年,“你只要在床上卖力就好。” 这下轮到白无祁脸红了。 他局促地扯了下衣摆,换了个并着腿坐姿:“咳!那个自然……但是,我还想帮你更多。”说着怯怯看了她一眼,忽的垂下了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什么都做不好,多半只会帮倒忙。” 啊……这毛茸茸的脑袋,好想过去揉一下。 傅明晞内心挣扎了很久,还是没能抵住这样的诱惑,勉强答应了下来:“那你这几日跟着我吧,到时候能做些什么再看。” “那现在呢?” “现在……”万掌柜性格懒散,一般黄昏时分才会慢洋洋地来。算算时间还早,而大部分事情都有条不紊地交待下去了,一时间还真找不出什么事可以做。她想了半天,说没有,“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些来。” “他却不肯走,凑过去帮她捏起肩,又问起:“我见京华的世家女子每每出行,身边总伴着一两个丫鬟。多得四五个也有。你怎么总是独来独往,好好的就罢了,每次见你不是胃疼就是摔倒,若真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嗯……虽然手法很生疏,但捏得还算舒服。傅明晞是真的很累,于是默许了他留下,又道:“平日里有的。这段时间太忙了,小丫鬟跟着也帮不上忙,跑来跑去白累着,没必要。再来有些事情不方便有人跟。” “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 “真的出了事情,怎么办?” “不会有事的。胃疼是偶然,今天我不是自己站住了么。更大的事情都遇到过,你太大惊小怪了。就像其实我不需要你来帮我一样,我也不需要被担心。” 白无祁觉得这女人只有身体很软,除此之外都太生硬了。他嘴巴没她厉害,哼了声:“……死脑筋。”想了想又说,“你不是爱吃五福斋吗?入夏之后他也卖凉糕。我给你买些来好不好?” “你知道五福斋离这里多远吗?” “你别管这些。想不想吃?说实话。” “……有一点点。” “等着。我去给你买!” 傅明晞看着少年风似的走开,心中莫名有种微妙的感觉。薛成和自然也是好的,可他的好多少有些刻意,是带着精明算计的投其所好,除了开始的那年互相试探,双方都有保留。成婚后他知道了自己性格强势,便放弃了尊严喜好,牺牲一切任她摆布,成全她一切合理或不合理的癖好。 也是如此,她对他总有些愧疚。可如今想来,夫妻多年,自己一肩承担了两个人的人生,六年来的日日夜夜,他永远逆来顺受,为了她的完美主义尽心尽力地在人前扮演一个模范丈夫,却从没有在独处的时候问过自己想不想吃凉糕。从来没有。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婚姻是一袭看似华美的袍,实际底下爬满了虱子。 “杪杪——” 这样熟稔又温柔的语调,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自己。可,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杪杪。你在的吧?” 又一声。 不是幻觉。傅明晞终于起身去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男人穿着素淡的长衫,形容憔悴,眼下的那颗朱红的痣随着眼睫微颤,“我以为你不肯见我。” “……你来做什么。” “我想你了。”薛成和试探着把她揽进怀中,见她没有反抗,便圈得更紧了,“我原本想去问别人,后来觉得不应当——你我的事情,不应当由别人插手。不论如何,咱们好好聊一回,好吗?” 他言辞恳切,她不好推脱,点了点头:“你先把我放开。” “你都不肯叫我夫君了……杪杪,我没有签和离书,我们现在还是夫妻不是吗?” 傅明晞无奈,把脸埋进了他的肩,轻轻叫了一声:“夫君。” 一抬头,看见风尘仆仆的少年正奔着捧着一盒凉糕走来,脸上笑意全无——他都听见了。 —— 嘻嘻,喜闻乐见修罗场。 26.暗流涌动(微H修罗场里的偷情part) “我来得倒不巧了。” 小郡王仍走上前来,背着手将凉糕藏在了背后,用天真又无辜的神情道,“母亲也叫过薛大人来帮忙么,早知你们夫妻协力,我便不来了。” 薛成和有些意外,不知道刚才的话被听去了多少,下意识地把妻子搂进了怀里,冲他客气的笑了笑。听出他是因为母亲的授意来参与花会筹备,也不好赶他走,便点点头:“也谈不上帮忙。只夫人这些日子劳碌,便特地来瞧一瞧。” “哦。”白无祁将他从上往下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他空空如也的手上,“我正想要请教薛大人,在中原要怎么讨好喜欢的姑娘。薛夫人日日奔波劳累,你带了什么来瞧的她?” “……”薛成和有些尴尬。 还是薛夫人出来打圆场,伸手搭在了丈夫的手上,“我们夫妻多年,不拘这些场面上的虚礼。郡王若把这伶牙俐齿的功夫花在旁的地方,便不需要请教旁人了。” “杪杪……”薛成和大为感动,想要捧住她的纤纤柔荑,却扑了个空。妻子谁也不看,神情冷淡,抽回手往屋中去了。他怕在外人前丢份,厚着脸皮凑上去,“杪杪,我陪你。” 傅明晞扫开他再次想要牵过来的手,坐到上首的椅子上,“你先回去好吗。晚些我回去了再和你谈。”单手托腮,目光一扫,看见少年阴沉着脸也走了进来。一边的腮短暂地鼓起,是舌头扫过牙齿,隐忍怒气时才会有的动作。不禁开始捏眉心,“郡王也请回吧,明日请早再来。” 结果没一个人听她的,一左一右在身边坐下了。 傅明晞索性忽略了这两人,拿出算盘,自顾自算起账,怒意中的算珠被打得噼里啪啦响。 “薛大人近来可好?对了,前些日子醉酒,不是把贵府新买的花弄坏了,当时说了要赔,竟又忘了。”白无祁把弄着茶杯,露出纯良无害的表情,“明日我起早去城郊再买一株一样的吧,我还记得那家花铺,卖花娘叫桃金娘,是吧?” 薛成和有些窘迫,小心覷着妻子的脸色,特地朗声道:“咳。只是一株花罢了,郡王不必放在心上。何况那家的花……不怎么样,我都不会再去了。郡王若非只中意莲花,也不必再去。” 少年眨巴着眼,“怎么了?”装模作样打量了一番两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点点头说好。复递了个眼色过去,压低声音道,“算了,薛大人,咱们两个闲人也帮不上忙,没得打搅夫人。还是先出去吧。” 薛成和道他看出了他们夫妻间的端倪,知道话里话有话,便应了声。与妻子轻声嘱咐了两句,结果只讨来半张冷脸,尴尬地与白无祁一道离开。 甫一出门,少年便开口了:“大人与夫人怎么了?我见你们好生疏。” “……叫郡王见笑了。”好在只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薛成和并未多想,轻描淡写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地就叫她恼了。你还年轻,不知道成婚之后常有这样的一地鸡毛。不过过些日子就好了,她是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多哄一哄,怎么也都过去了。” 小郡王笑笑,将话题又带了回去“并蒂莲价值不菲,不能就那么被我毁了。”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匣子,上面印得就是奇物斋的花样,打开,里面是一支双雁共食鸾鸟孔雀纹的八瓣菱花镜,“对了,这是我来时随意挑的。买来又不大喜欢花样,不过听伙计说镜子是中原女子都喜欢的物件儿。不如,我就拿这个赔罪罢。” 铜镜的工艺精湛,纹饰精美,双雁共食蜂蝶的景象雕刻得栩栩如生。是以薛成和四品文职的俸禄绝对买不起的珍品。不过府中有很多类似摆件,都是傅明晞自己买的——的确,她向来喜欢这样精巧的小玩意儿。 “大人不必担心,我会嘱咐好这里的伙计,你尽管说是自己买的。”见对方还在犹豫,白无祁直接将盒子放到了他手中,压低了声音道,“大人收好,去楼下转一会儿在上来,再拿去送给夫人,岂不美哉。” 他是不爱说话的人,今天却格外外向,一番话说得行云流水,令薛成和都不知如何推让。犹豫半晌,还是收下了:“也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郡王耸耸肩,“我这就去向夫人告辞,便不打搅你们夫妻私会了。”回身朗朗叫了声“薛夫人”,便推门走了进去。 或许旁人听不出,可傅明晞知道白无祁叫的这声“薛夫人”是多么的咬牙切齿。她却没想那么多,虽然小狗崽子不太聪明,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破罐子破摔。于是忽略了逐渐逼近的愈发高大的阴影,继续拨着算珠,头也不抬。 “你骗我。”声音轻轻的,却没有刻意压低。大手伸到眼前,下一刻就掐住了自己的下巴。 被迫扬起脸,少年俊朗的脸庞猛地在眼前放大,紧接着就被粗鲁的吻住了。 傅明晞一瞬间被大难临头的危机感淹没,没能说出口的那句“你疯了”被撬开牙关的舌生生逼得咽了下去。远处的大门敞着,穿堂风拂过,把附近拢起的纱帘角吹得微微浮动。下巴被捏得有些疼,他的舌扫过她的口腔,压着她的舌吮舔不停,发出无可避免的啧啧水声。因为屋子格外的静,所以即便只是细微的响声,也会被极度紧张的她自动放大无数倍,在空空荡荡的脑海中一遍遍回响。 腰被另一手掐住,她几乎要哭了,叫不出来,只狠狠地颤抖了下。 动作只微微顿了片刻,很快又顺着腰往下,隔着裙用掌心描出她的腰身和臀线,用力一提,她整个就窝进了椅子,而腿被架了起来。白无祁用身体抵住了她悬空的小腿,手沿着她光洁纤细的脚踝往下,又探到了裙子里。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傅明晞已经不是在怕极有可能就咫尺之遥的丈夫了,拼命全身的力气,像条脱水的鱼似的疯狂挣扎。 死死夹住腿,想要拦住越摸越深的那只手。寻常的女子力气本就不如男子,何况是年轻且盛怒的少年和柔弱且文静的夫人。她呜呜咽咽了几声,结果口水顺着嘴角流到下巴,又流到对方的手指上,愈发狼狈。 腿间的那只手也伸到了最里,两根手指揉过那两瓣嫩肉,只轻轻地一个触碰,水儿就咕叽咕叽地往外吐。 她羞愤地闭上了眼,两行清泪滑了下来。 白无祁却放开了她的唇,轻轻又啄了下,语气很惊喜:“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他没有妄动,只掰着她的腿根继续俯身往下压,“我做错了事会改。姐姐骗人,是不是也要和我道歉?” —— PS:免*费*首*发:fadìańwū.сoм [fadianxs.com] 27.花冠不整H(偷情part正餐/半强迫舔穴+指 傅明晞浑身战栗,声音带着浓厚的哭腔:“我没有骗你……先、先放……放开我……求、求你了。” 知道这话没用,于是不等被拒绝,用更卑微的语气哀求,“……起码把门关上。” “不会有人来的。”白无祁的脸色又冷了下来,整个身体压下来,把她牢牢圈在了椅子中,“我知道今天的事会让姐姐记恨我很久。不过没关系,之后我会好好补偿的。” 他其实见不得她的眼泪,可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于是缠绵的去吻她的泪。 “你觉得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为你言而无信?因为我在吃醋?不——归根结底是因为薛大人不爱你。但凡他做得能有说得的一分,但凡他对你有一丝真心,你都不至于如此。姐姐,你可以恨我,但是你更要记得,今天的一切全都是拜你那薄情愚昧的丈夫所赐。” 总是温吞乖巧的少年,忽的像变了个人似的,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现实又冷漠。 傅明晞被字字诛心,脸色又红又白,只恨恨地掐紧了他的臂。内心凭生出一股破罐破摔的火气,竟也不想着要藏着掖着了,甚至盼着他的进一步动作可以再猖獗些,把人都招来。她就可以顺势拿起桌上的茶壶把这毛茸茸的脑袋拍个稀巴烂。又或者是阿存闻声而来,一剑就将这胆大包天的登徒子杀了。 “姐姐下面流了好多水……”白无祁在她的脖子上轻轻一吻,跪在了她腿间,“裙子被打湿了可怎么好见人,还是我帮姐姐清理干净吧。” 裙子被推到腰间,湿了的亵裤被轻轻褪下。 傅明晞咬着牙没挣扎,任由他捧着自己的双腿,把臀往下挪了挪。甚至当温热的呼吸洒在私处时,就从鼻息间漏出一声低低轻哼。 这给了白无祁莫大的鼓舞,在女人白白嫩嫩的腿心处亲了一口,舌头顺着腿慢慢滑到紧闭的粉色肉缝,轻轻地吮了一下。傅明晞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呻吟,哆嗦了下。底部的小嘴儿一张一合,又吐出一大包透明的淫液。他移过去把水儿都吃嘴里,其实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可心理作用的驱使下,竟咂摸出几分甜,于是使劲亲了一口,“好吃。姐姐给薛大人吃过吗?” 那张小嘴儿猛地一缩,又一股股往外涌汁液。他忙不迭含住,又吸又舔,一滴也没有让流走。 傅明晞只当他是发难,被猛烈地快感折磨地一抽一抽,呜咽着说没有,“从没有。真没有。”她与薛成和行房向来规规矩矩,从新婚之夜到六年后,几乎都是大同小异。避火图里画得花样繁多,可她毕竟是出身高贵的世家贵女,无论看得时候如何春心萌动,却是怎样也不会说出口。 白无祁很意外,“女人的水这么好吃,我不信他没有吃过。”想了想又改口,作恍然大悟状,“也不是不可能。他大概只单单不吃姐姐的吧。姐姐,你以后可不要在听薛大人的鬼话了——想想情话好听,可那张嘴说不定就吃过……” “别说了!!!”傅明晞惊呼着截住他的话头,“你……你别作妖了!”脸色红得要滴血,把他双臂的双手捏得愈发紧,骨节微微发白,用极小的声音嗔了一句,“吃也堵不住你的嘴。” 还肯说笑,就是不生气了。或者没那么生气。 白无祁胆子又大了些,捧着她的臀使劲亲了一大口,“堵得住堵得住。” 随后用两根手指压着她的阴阜两片软肉往外分,才清楚的看见里面还有一对往外翻的粉嫩花唇,被耻骨顶出色情的弧度,花穴羞怯地藏在最底下。他看得心头燥热,忍不住把一根手指往里送,才塞了半个指节,女人就难耐地拧了一下,那腔火热的媚肉也热情地吸裹上来。 几乎不需要用力,就把一整根手指吞了进去。 他又凑过去,用唇抿住了一瓣花瓣,细细揉了会儿,发觉花唇上端冒出个小小的肉核儿,便轻轻舔了下。 只一下,傅明晞就触电似的颤抖起来,试图并拢双腿把那枚肉核儿藏起来:“啊……不、不行!” 当然是没有意义的反抗。 白无祁一口含住女人的耻丘,舌头压着那枚肉核儿用力舔弄。塞在花穴里的手指跟着慢慢抽送。 “唔——不要,不、不……”傅明晞垂死挣扎了两下,却毫无悬念地败在这铺天盖地的快感中。已经失去控制和思考的能力了,脸上烧得滚烫,耳中嗡嗡作响,最后那梗理智的弦断了,径直将腿架到少年的肩上,扭着腰把私处往前送,“好……好舒服……再吃深一点……” 作为回答,那颗敏感的肉核儿被重重地吮一下。 她总算知道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是怎么来的。傅明晞已经完全不在乎此时的苟且是否会暴露,也不去想究竟要怎么处理身边两个男人的糊涂账。现在她只想要多一点,再多一点,几乎是凭本能驱使,十指穿过白无祁柔软的短发,压着他的脸往下按,眼角泪珠儿再次一颗颗往下掉——先前是因为羞耻,现在是因为前所未有过的绝顶快感,“……嘤,小祁……我、我要去了……” 话音未落,裹着手指的花穴就猛烈地一阵阵收缩,大股大股的汁液喷涌而出,失禁似的地浇了少年一脸一手。 她臊得脸色爆红,大腿却失控地在痉挛颤抖。 白无祁立刻托住她差点滑下来的身体,在光洁的小腹上亲了一口,才起身把她抱了起来,帮她整理衣裳:“好快,应该还没一刻钟吧。姐姐怎么这么敏感?”说着觉得十分不甘“下次吧。下一次,下一次姐姐让我插好不好?一定也能让姐姐爽得喷水的。” 回过神来的傅明晞羞得无地自容,“别说了!” 少年的金瞳在光下闪闪发亮,色情地舔了舔唇上残余的水光:“刚才还按着我的脸让我用力舔,现在又凶我。姐姐怎么能这么无情……”说着一顿,忽的又捧住她的脸,让她往大门处看,幽幽道,“你猜猜,这么久没有人来,薛大人在哪里?” 是了。 门是开着的,却是空空如也。口口声声说想念自己的丈夫同处一室,却对自己的一切都无知无觉。即便知道白无祁的话术是故意祸水东引,薛成和蠢得无药可救,他做得这样疯也没好到哪里去,可两下相较,果然还是有六年夫妻情分的枕边人更失望。 傅明晞把情绪藏在眼底,想要整理刚才因为挣扎而一片狼藉的桌面,手却还在余韵中不住地发抖:“自然是你使了个什么法子将他哄走了。” “你会知道是什么法子的。”他把椅子拉倒她身边坐下,盯着女人冷漠又专注的侧脸,故意舔了舔手指——是刚才伸到她身体里的那根手指,就看见她的耳根迅速涨红,于是咧着嘴笑,“只要姐姐不把薛大人在眼里,应该会喜欢那个的。” 傅明晞是自负要强的性格,受不了被别人掌控主动权,故意笑着道:“我自然会处理好和我夫君的家事。” 她故意把夫君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唉——”白无祁为了配合她敷衍的叹气,转眼就狡黠的笑起来,“现在我才不会生气。姐姐最口是心非了,每次凶我的时候下面都在偷偷流水。”然后轻松接过了砸过来的算盘,又小狗似的拱到她身前,把脸往她胸口蹭,“要不要打个赌。要是我赢了,下回做的时候我说停才停。” 他继续说,“我赌薛大人没有走。他就在这里等着接你回去。” “……”傅明晞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反驳的底气,只把人冷冷地推开,“谁和你说会有下一回了。” “如果我猜错了,姐姐可以随便怎么罚我。”他捧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放,痴痴地蹭着,贪恋她的香气和体温,“打也好,骂也好。我愿赌服输!” 她恨恨瞪了他一眼:“到时候叫你跪下来学狗叫。” “好。我先走了哦。”他吻了吻她的指尖,振振有词说是利息。直起身子,对着一角的镜子理了下衣袍,随便拨了拨短发,半张脸的下颌线利落硬朗,那双清透惑人的眼瞳通过镜子看向坐着的女人,轻轻的说,“姐姐,明天见。” —— Srds,如果读者有感情稳定的另一半,真的可以尝试一下本章内容!18X作品里的性交情节多半是有夸张,现实中也没有那么多器大活好的优质男性。(应该不会有男生在这里看书吧?不会吧不会吧) 但!cunnilingus是货真价实的会爽到(捂脸.jpg)! 毕竟科学都证明女性的敏感点在外阴(阴蒂),阴道高潮就很众说纷纭了。个人不负责的认为传统性交还是男方会更满足,马上都要2021了,女孩子们也要大胆的为自己追求性福哦。 28.你爱上别人了吗 也不知要觉得庆幸还是可笑。 薛大人在奇物斋甚至没有呆上一刻钟,只给伙计留了两句看似情深义重的话就走了。晚些傅明晞回到府中,一回屋便看见妆台上放了个精美的匣牍。打开一看,是来时看见白无祁挑得那把小镜子。当即好笑又好气。也不知也这小郡王哪的-溜门撬锁的本事,一回两回,莫不是来上瘾了。 小丫鬟端来一碗冰镇的绿豆汤,见主母正对着礼物笑,心底松了口气,上前把东西搁下,笑道:“就知道夫人一定会喜欢。大人说等您回来便传菜去邀月亭,邀夫人去小酌呢。” …… 傅明晞握着镜子的手一僵,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连失望都觉得是在浪费感情,淡淡笑了下:“好。” 六年说长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说短回忆起来又有那么多值得的时刻。 原来第一眼就心动的人,到头来也会厌恶到连再看一眼也不想。 从前她总是坚定地把薛成和当做唯一,因为他是她亲手选择的答案。即便是现在,放眼京华,甚至天下,也再不会有比薛成和更合适自己的人了。有足够美的皮囊,一点足够风花雪月的才华,还有绝对的臣服。即便是现在对自己痴迷无比的白无祁,也不可能做到抛弃尊严,为自己随意摆控。 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失有得,所以她一直很知足。 只是人是会变的。 叁岁时喜欢甜甜的糖;七岁时喜欢鲜艳的裙子;十二岁时笃定地认为自己会名垂千古的大将军;十五岁时情窦初开,想要一份值得所有人艳羡的完美爱情。现在她二十二岁了,已经不再执着于七年前的志向了。如果不是薛成和这些年来的表现足够好,可能这一天还会来得更早。 薛夫人赴宴时还作外出时的打扮,妆容精致,衣着妥帖,带着疏离且敷衍的笑容。即便什么都没有说,薛成和的心就狠狠地痛了一下——一瞬间,他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离开自己了。即便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阿存。”桌子上都是她爱吃的菜,但是傅明晞没有去看,“结束吧。趁着我还肯好好的和你说话。” 即便早有预料,一盆冷水迎头泼来,薛成和还是哆嗦了下:“为什么?!我真的不明白!”从前也有过招蜂引蝶的时候,比这严重越界的也有,她伤心过生气过,却从没有过这样决绝。男人的直觉令他联想到不好的方面,“杪杪,你爱上别人了?” 如果不是有了选择,她绝不会如此无情。 “没有。”傅明晞理直气壮,“恰恰相反。因为我太在乎你了。六年,我已经把你当做我生命中一部分。许多蠢事都因为你,我会生气,会伤心。我不想变成陷在感情里的蠢人,不想变成大燕朝时那样甘心周旋在柴米油盐和男人间的女人。你懂吗?” “所以跟那个花娘没有关系。说到底,是你嫌弃我无能是吗?” “……” 傅明晞眉梢抽动了下,“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跟别不……” “自然听了!也都懂了!”薛成和是极其温润的性格,此时却涨红了脸,打断了她的话,梗着脖子发怒道,“是了!成婚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我仰仗你。可这么多年,我也只是个四品小官。你是世家贵女,当初下嫁我本来就受尽委屈。这些日子你在外忙花会,又是入宫又是入市,见得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向来是我这没出息的丈夫叫你丢脸了罢!” “我……我没有……你别这样想。”傅明晞到底是对他有情的,自然见不得他这样自轻自贱,“阿存。我从未瞧不过你过。真的!”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就是因为……因、因为……”傅明晞发现说大道理对方根本听不进去,话在嘴边打个转,最后改口成,“好吧。我就是在生那个花娘的气。” “那个桃金娘?她不过是个卖花的!天地良心,我与她毫无瓜葛!” “你想一想,她明知道你是为了给我惊喜才出城去寻花,为什么要故意在我面前现一回眼,却又什么都不说?摆明了就是别有用心!第一回时我便叫你别再去那一家了,你偏不听。才有第二回。不是么?你总是不听我的。所以我累了。就是这样。” “不过是个误会。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至于你我闹得要和离吗?那花娘出身不高,想来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是你想多了。”他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话题又偏离了本意,“杪杪。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起码,起码等花会过完,还有半个月。就当是我想向你表白一回——好吗?” 傅明晞无可奈何,点了点头,“好吧。” 不是因为真的期待,只是觉得如果拒绝了又会陷入令他自轻自贱的死循环。 “杪杪。我一定不会负你的!”薛成和殷切地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放到她碗里,“来。都是你爱吃的。” * 之后的日子她依旧与名义上仍是丈夫的薛成和冷战,一开始独自睡还有些不习惯。久了却觉得格外自在,每天早出晚归,更是彼此连面也见不到。说来真是奇怪,曾经那么情深义重,一旦冷下来,却莫名觉得解脱。 而青梧街的展花台赶在大会开始前叁日完工了,万掌柜在街外摆了流水席,犒劳了这些日子辛苦的工匠们。街道两边商铺悬挂着的五色幌旗在风中烈烈飘扬,从叁楼的雅间往外看,端的是副色彩繁杂的人间烟火图。 陪着吃了两杯酒,薛夫人不太喜欢参与这种场合,便称醉走了。 抛去家中的一地鸡毛不谈,最近过得格外舒心。其中有半数是因为多了个得力助手。即便对方的动力源于馋自己的身子。譬如此时,才离了人群,那厢就亦步亦趋跟了上来,黏黏缠缠的喊:“姐姐,我是不是做得都很好?那些人都拿了红包,我有什么?” “万掌柜不是把你喜欢的那盆枯木春的盆景送你了么。”傅明晞笑。 “……那是别人的。姐姐的呢?”他像个讨糖吃的孩子,“飞宇约我吃酒好几回了,我都没去。每天顶着日头在工地做监工,陪着姐姐把这京华城都跑遍了。我可是一声苦,一次累都没有喊过。还有,这些天姐姐都防贼似的防我。可我一直都很乖,不是么?” 说着往前又凑近几步,“如今空出了叁日,怎么也要分我一半吧?” 29.危机四伏 话音才落,便见街口乌泱泱过来一行兵马。为首的红衣银甲,头发高束成马尾,腰间配一把弯刀,好不英姿飒爽。原本是沉着脸来,目光一扫,见到街角穿着蓝衣的娉婷女子,便招来副手嘱咐两句,自己打马朝这边来了。 “小杪。上回你走得忙,衣裳落在我那里了。我还想着过两日得闲了,专程给你送去。”是有些时候不见的孟无枝。她的坐骑是西域来的汗血宝马,开口时还在路尽头,转眼就停在二人面前,“也有话要和你说。” 她走时合德长公主尚未回京,此番回来也有要务在身,乍看见位个子高高的少年,不由得有些发怔:“这是……” 那衣裳是她那回为了去睡白无祁买的,根本不打算再穿,只是因为那次回去得比预想要晚,孟无枝不在,也就不了了之。没成想她还记着,而且还在毫不知情的当事人面前说了出来。饶是傅明晞也有些耳热,含糊说了声那个不要了,再一比身边的人:“这位是前些时候才回京的郡王。母亲是合德长公主。” 又比了比孟无枝道,“这是西洲都督,孟无枝。” 孟无枝行了个抱拳礼,“见过郡王。” “嗯。”原本还黏黏缠缠的少年立刻正经了,矜贵地还了一礼,“见过都督。”撇去性格不谈,他是高大坚朗的身材,还有一张野性十足的脸。一旦抿着唇端起架子,还真有那么回事。 他很识趣,往后退了退,“那就不打扰二位叙旧了。”稍一欠身,转身便走。 “听说过。瞧着倒是一表人才。”孟都督很快收回眼神,说起了正题,“过一时随我入宫。有重要的事情。” 傅明晞大为诧异:“出什么事了?” “上回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回来吗?说来也巧,我在回西洲的路上偶然抓到一个朝廷缉拿多年的江洋大盗。那贼人刚金盆洗手,成了家,为了不连累妻儿,不管将从前的事情都交代了,还说了一件事。”孟无枝略一顿,把她拉到无处人处,继续道, “从前泾城中有一伙山贼的二当家与那大盗曾是拜把兄弟。去年时他们见过一回,那二当家和他说,他们一伙人不甘心一辈子窝在山里,预备明年——也就是今年,在大都花会时趁乱入京做些大事。我顺腾摸瓜去查,果真有此事!那时已经是二月末了,等当地官员层层上传,哪里还来得及!所以我才特地又回来!具体的,我们去宫中再细说。” “好,好。”傅明晞心中一阵后怕,自己独来独往惯了,若真碰上些心怀不轨的贼人,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紧接着又庆幸起这几日白无祁寸步不离的跟着,竟是无形之中保护了自己。不由得暗舒一口气,“我这儿才建好,你就来了。为得是未雨绸缪罢!” “嗯。我叫副手去和万掌柜说了,从今晚起,青梧街在这段时间昼夜都会有御林军巡逻,谨防那伙贼人作奸犯科。”见好友吓得脸色发白,孟无枝又笑着宽慰,“你别担心。我会叫几个得力的手下特地照看你。只是可惜,上回说好了给你送礼,这次要食言了。” “哪里!劳你这样为我费心,礼不礼的,不重要。”傅明晞摆了摆手,显然没有在意。 “啧。那就好——”孟无枝也没强求,“这次我回来的巧。狗场里有只狼狗生了一窝,原想着等养大了挑只好的送给你。没成想那狗太护犊子,碰一下就龇牙咧嘴,要么就汪汪乱叫。我瞧着于心不忍,只得作罢。” 傅明晞惊喜不已:“原来是这个!难怪你说我一定喜欢。”随后想起了什么,又说,“真的没事。我现在……已经有一只了。” * 京华城郊。 随着展花台的建成,原本在城外临时摆摊的花匠陆续都迁去了城中。前些日子还熙熙嚷嚷的地方,一下子冷清不少。为了方便搬运,价值连成的娇贵莲花被极可能地挤在同个一水缸里,花瓣都被挤得发蔫。 “桃姑娘,在么?”语气带着两分惆怅。 说话的男人站在花铺外,穿着一袭碧青便袍。容长的身量,皮肤白净,眉眼精致地仿佛是画师穷尽笔力才绘出来的杰作。日头毒辣,令他眼下的朱砂痣十分惹眼。 良久,才听见没好气的声音回,“谁啊!” 楼上的窗被挑开,露出半截细嫩的胳膊。随后才是半张脸。有些汗湿的鬓发黏在脸颊边,眼下微红,原本清秀的面庞凭添了几分媚色。原本满脸的不耐在看清了来人之后顿时烟消云散,换了副可亲的笑容:“是薛大人呀!就来,就来。” 很快,桃金娘便翩翩下楼。匆匆洗过脸,水珠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好,眼睛水灵灵的:“薛大人怎么来了?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呢。”好不哀怨的说。 薛成和敷衍的笑笑,冲她一行礼:“桃姑娘,打扰了。这次我来,是……是……” 桃金娘不以为意,“大人有话直说便是。” “唉。明天就是花会了。我左思右想,只怕花也不能博得美人芳心。所以冒昧前来,是……”薛成和笑容有两分苦涩,支吾了一会儿,才说,“我家夫人对我和姑娘有些误会,所以……想请姑娘亲自去向我夫人解释一番。” “大人好狠的心。我巴巴儿盼着您来,结果您一来,只知道说您那夫人。金娘的一片心意,你不晓得么?”桃金娘凑近男人,问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伸手往他的胸膛上画圈,“想我帮你呀。也可以——” 她反握住想要推开自己的那只手,“大人陪我睡一回。如何?” 薛成和固然不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可不至于分不清轻重缓急。更何况桃金娘只能算是清丽可人,出身还如此微寒,搁在寻常,也是懒得多看一眼的。何况已经被这女人闹得与妻子生分许多,哪里有那样的心思。 当下挣脱开来,愠怒道,“桃姑娘,请自重!” 桃金娘也不恼,俏皮一笑:“开个玩笑罢了。大人怎么还当真了?我是没出阁的姑娘,不论谁和我睡了觉,都是要娶我的。” 她忽的转身,裙摆打了个旋儿,“大人稍等,我去去就来。” 30.大概是告白 为了不引起百姓慌乱,也不打草惊蛇,有贼寇混迹之中的消息并没有透露出去,大都花会还是如期展开了。原本因为曲高和寡而显得有些冷清的青梧街因此热闹非凡,游人来来往往,各个身着华裳,戴冠簪环,人人身上手中都带着时令盛开的鲜花,远远望去,好一似花海仙境。 风卷起五色珠帘,碰撞出叮咛碎响。离展花台最近的万古酒楼成大堂里熙熙攘攘,这边是四个穿红戴玉的夫人热闹地凑在一起打叶子牌;那边是做母亲的带着孩子们说笑玩笑;门边又回来几个满载而归的年轻妇人。再有的,便是夫妻同游,逛了一时过来歇脚,不论四周喧嚣繁杂,彼此相依挽手,好不情浓。 傅明晞独坐二楼窗下,展花台中被放在最高处的正是薛府送去的那一株嫦娥杜鹃。往年每逢此时,她也会和薛成和腾出几天空闲,约着一同走走看看,即便是年年都有的盛事,却总是百看不厌。既不和谁们相聚,也不参加花会,隐没在汹涌人潮中,是一对最寻常的夫妻。如今花到是夺尽了众人目光中的艳羡,却再没有从前的心境了。 “我来迟了!”远远的,一声娇娇俏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感伤。多日不见的庄蔓笑盈盈地过来了。她今日穿了身襦裙,宽大的裙摆遮住了肚子,她又是一张娃娃脸,鲜少作浓妆,瞧着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女般。 “亏得你舍得陪我。”她从丫鬟手里拿过一盒点心,放在她桌前,“喏。你爱吃的。”她是爱热闹爱繁华的人,花会于她来说也有一生难以忘怀的记忆,即便这第叁胎怀得艰辛,这两日却兴致极好,“你家那株杜鹃可真真儿绝了。我听那边年纪大的花匠说,那一株是嫦娥种,好多年不曾有过了。说不定今年就是它要夺魁了!” “哪里,哪年的花会不是奇珍异种争相斗艳,他的是一片心意,却不一定算得了什么。”傅明晞把失意掩在心底,用笑脸迎过去,“你家源哥儿呢?” 庄蔓挨着她坐下,“方才陪我逛了会子,我却觉得拖家带口太吵,便叫他带着小鱼、小树去别处了。你这些日子太忙,我都不敢打扰你。”细细将好友打量一番,不由得皱起了眉,“你瘦了好多!” “……嗯。”犹豫再叁,傅明晞没敢把自己和离的打算告诉她。庄蔓平日里大大咧咧,却是个极敏感脆弱的人。加之如今又怀着孩子,愈发受不得惊吓。笑了笑,打了个马虎眼,“入夏的衣衫薄,瘦些好看。” “我的天老爷,你都好看成这样了,还要怎么好看呀!”孕妇馋嘴儿,要了干果蜜饯,就上嘴吃起来,“对了。薛大人呢?怎么只见花,不见人。” 薛成和不见了。 府上的仆从说他一早如常去了通政司,随后就再也没回来。这次连口信也没有留。 “……不知道。”实在不知找什么由头搪塞,只得如实说了。 庄蔓稀奇道:“不知道?!”随后又笑,“我猜他是去给你准备惊喜去了。从前薛大人从不参与这些的,今年以来就拿出了那样价值连城的花,后头指不定还多少博你欢心的招数呢!” 她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凑到窗边往外看,目光落到一处,随口道:“哟。你瞧瞧,这些年轻人,比我们那时还要大胆。哈哈,小郡王真真儿是个出挑的人物,这么大老远,我一眼就瞧见他了。” “……嗯?” 傅明晞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展花台前一群少男少女们闹做一团。个子高大,俊朗野性的短发少年是毋庸置疑的视线焦点。他被差不多大的朋友牢牢拽出,几个女孩儿将他团团围着,手里各拿了一枝花,不知叽叽喳喳在说些什么。片刻后,他接过了其中一个姑娘手中的芍药,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便把那女孩儿往他的怀里推。 “啧啧。酸死了!想想我们那时,有个喜欢的人连说起都会脸红。哪像他们呀。咱们可真是不年轻咯。”庄蔓见到这样的青春好颜色,不仅被感染,笑着感慨不已,“看着他们,我就想到小鱼小树。等以后他们长大了,也这般爱笑爱闹,我远远在旁瞧着,就也知足了。” 只是随口一说的平淡祈愿,却成了扎向傅明晞心头最柔软处的一根刺。 一瞬间,所有的情绪决堤。她用力掐了一把腿上的肉,才把眼泪憋了回去。薛夫人脸色发白,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蔓蔓,我想起还有些花会的事情没向万掌柜交代清楚。你在这里坐一时,我要赶快去和他说。” “啊……好好,你先忙你的。我要在这儿等你吗?还是去奇物斋找你?” “不好说。若我不回来,下次咱们再约。我请你喝酒。”她声音有些抖,脚步却很快,才说完,便快步下了楼。 傅明晞从喧嚣的人群中穿过,路过繁花似锦的展花台,逃似的离开了这场热闹的盛事。 她胡乱地走,有人在的地方不敢露怯,便掐着腕强忍。等最后真得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她扶着墙角缓缓蹲下,后劲被热辣的日头晒得发痒,脑海中忽然有个声音愈发清晰—— “明明自私,却装无畏。明明不信佛法,却装得虔诚。明明与丈夫同床异梦,却假扮恩爱眷侣。明明什么都是假的,有什么可值得你骄傲的?” 自己一生都在竭力编织的完美,原来真在那时就结束了啊。 “可笑。我是真的……好可笑。”她颓然坐在了地上,将脸埋进双臂间,长长地叹息。 还没来得及真正哭起来,蓦地身后一凉,有一片阴影替她挡住了炽热的烈阳。随后脑海中那个声音主人说:“姐姐。”下一刻,自己就被一把薅了起来。她不肯抬头,少年就把着她的双臂,歪着头,从底下要看她,“怎么了?” 傅明晞局促地一撇头,暗暗又掐了一把掌心,说没有。 白无祁沉默一会,语气有些萎靡,“我猜不出你的心思。”他说,“不过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什么让你依靠,让你哭一下之类的,说了也没有意义。但是你可以尽管恨我,讨厌我,怎样都可以,我都会好好向你偿还的。” 32.我是去和你偷情的 这还真是个……无法拒绝的邀请。 傅明晞当然不会反问他「难道你是真的喜欢我吗?」,毕竟这个问题本身就很无趣。 喜欢怎样,不喜欢又怎样?她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姑娘了,才不会因为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满足。 说来也怪,刚刚还觉得天塌地陷,忽的被这样一打岔,竟又难过不起来了。 “你为什么跟来?”她镇定下来,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不知道。看见你跑开,忍不住就跟过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花会有那么多人,我就是能一眼看见你。”白无祁很老实,“飞宇他偷了家里的酒喝,喝大了。疯疯癫癫好一会儿了,我本来就不想理他。” 他试探着拉住她的手腕,“姐姐。我们去别处吧。这花会一开,哪里都很热闹,又不是非要呆在青梧街。或许换个地方,你心情就会好一些。” “我很忙。”傅明晞开始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坐在地上了,忙不迭拍打裙摆上的灰,“我自小在这京华城长大,去哪里都一样。一样的没意思。” 他想了想,又问:“那姐姐想做吗?” 虽然这个提议正中下怀,但该有的矜持还是要的。她哼一声:“……原来是在这里等我。这阵子千般殷切,也就是为了这个吧!” 白无祁微微有些脸红,但回答很诚恳:“其实只要能跟姐姐你相处,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姐姐只想和我做那些事,不是吗?只要不在床上,姐姐对我就格外冷淡。所以可能在姐姐心中,我只有这一点用。我只是想……哄哄你。” 傅明晞是恃才傲物的性子,时常会因为别人没有自知之明而觉得厌烦,可现在看着少年清醒又卑微,心里却有些不好受。可她不敢再细想,“……哼。好巧的嘴。说得这么可怜,倒成了我这一把年纪的女人利用你了。既然你这样想,我怎地好为难你。”高傲地一扬下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结束了。” “……不行!”白无祁隐隐觉得她的怒气似乎有所指,但对于他的年纪来说,想要明白女人的心思未免太难了。也想不了太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急急地解释道,“是我喜欢姐姐!是我想要为姐姐暖床!一点都不为难——我……我馋姐姐的身子,想和姐姐做!” 因为巷子逼仄,他的声音竟在这片小小的空间里回荡。 傅明晞闹了个大红脸,用力拍了他一下,“你小声一点!” 白无祁却不管,变本加厉地把她搂住:“我真的不懂你在气什么。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不要让我猜好不好,姐姐,你想让我做什么,你说就好了。是喜欢和我做还是不想我再碰你,是要我乖乖的听话还是替你多打算……告诉我,可以吗?” 虽然有些触动,但傅明晞是死也不会说心里话的。 “你先放开我!” “就算不愿意多说。那只用回答一件事。”他俯身,凑近女人的脸,甚至清楚的问道她身上的脂粉香气,“做吗?姐姐。” 傅明晞犹豫片刻,真诚地点了点头。内心安慰自己这是为了避免被就地正法才被迫答应的。想了一会儿,忽得勾起了唇角:“对了,我为你准备了一样礼物。原本不想这么早给你的。嘛,也无所谓,本来就是——特地为你准备的。” 她将‘特地’这两个字说得很重。 彼时的白无祁还不知道这个貌若神明的美丽女人有怎样的恶趣味,一心沉浸在这个惊喜中:“真的?!” “真的。”傅明晞露出个神秘的笑容,“我会叫人把那个送到你府上。”顿了顿,“晚上我去找你,你记得穿上。” 小郡王更雀跃了:“你要来我府上么!什么时候?我提前回去,叫人给你准备吃得。要喝酒吗?” 傅明晞冷笑了声:“我是去和你偷情的,这样光明正大,是怕我死得不够快吗?”算了算今日行程,才继续道,“等晚上起更,你把下人都打发了,为我留个东边的角门。你再在自己的屋前挂盏绛纱灯,我就知道路了。” * 郡王府是御赐的宅邸,虽同在一坊,却比薛府要气派的多。 已经入夜了,却被满堂灯火照得通明辉煌。进去的西角门外悬着一对六角宫灯;途径的夹道上素纱灯一一亮着;游廊上挂着一组山水剪影蟠螭灯,在夜风中打着旋儿,走马过影,如戏一般。走了一路来,便知人都被遣散了。再穿过垂花门,去到了东院。远远儿的,便见一间院外有一盏蒙蓝纱的红油竹骨绛纱灯亮着。 不知为什么,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傅明晞悄声进了月门,见屋内也亮亮堂堂,烟纱窗下有个模糊的人影。她上前轻轻叩门,“是我。” 屋里的人高高应了一声,一溜儿跑来开门,“怎么才来!”少年眼里映着廊下的灯火,亮晶晶的,“我也给你买了礼物。过来尝尝可还喜欢。” 傅明晞见他穿了身寻常便服,打扮并无二致,顿时大为失望:“我送你的东西呢?怎么,不喜欢?” “唉?果真是孟都督送来的那个么。我还以为是她的东西,就放到库房中去了。” “快些去拿来!”傅明晞之前在家小酌了几杯,这会子兴致正高,“正好,我要亲眼看着。” 白无祁应了声,指了个地方请她坐,忙去库房取。不一时托着个沉甸甸的匣牍回来,用天真又欣喜的语气道:“究竟是什么?这样重。” 女人早脱了鞋袜,倚在罗汉榻中,手中的茶杯已经空了。是他为了招待她特地新买的寿眉白茶。他又问,“这个好喝么?你可喜欢。” 傅明晞只是笑,示意他快些看。 白无祁在她身旁坐下,满怀期待地打开了匣子—— 里面是一副赤金的项圈。狗项圈。 他不知要生气还是好笑,把盖子又合上了,“送这做什么?我又不养狗。亏我开心半天。” “我养了。”方才还好好的人,这会子脸上飞来两片红霞,眼神有些迷醉的望过来,“这是,专程给你戴的。” “……” 她一伸手,捏住了小郡王的下巴,却当看不见他的苦瓜脸,只凑近了笑,“戴不戴?不戴我就走了。” “……”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良久,白无祁才说话:“我讨厌你。”声音竟然哽咽了,“再也不想喜欢姐姐了!” 32.只有你能让我开心[щоо18.νiρ] 傅明晞很意外,想过他会生气会反抗,却没想过他会这样伤心。 好好一张冷峻英挺的脸,这会子乌云密布,眼睫垂得很低,蓄满了一眼眶泪,愈发像只可怜的小狗。 她没忍住,噗嗤一笑。把大家伙抱进怀里,好声儿的哄:“怎么了呢?真真儿是特地为你打的。用得是成色最好的赤金,你看,这里还嵌了六颗鸽血石。就是薛大人,我也没送过他这样贵重的东西。” 原本白无祁真的很失落,甚至怀疑她是故意羞辱自己。结果听见她说连薛成和也不曾有比这「好」的,莫名的满足感又胜过了其他五味杂陈。 眨巴两下,把眼泪又忍回去,“但是我不喜欢这个。我们阿史那家族自古崇尚狼族,这个东西……不行!” “偷偷的戴给我瞧,也不行吗?”傅明晞把他毛茸茸的脑袋拥到胸前,指尖描过他分明的侧脸轮廓,轻轻摸了两下,呵出的温热气息有酒意又有茶香,带着芬芳的醉,“小祁。现在只有你能让我开心一点了。” 薛成和仍没有音信。叫人去通政司去问过才知道他这两日休沐,有与他同归的同僚说见他的马车往北边的城郊去了。那里是花市,是花会开始前花匠们临时摆摊的地方。是他向那个花娘买莲花的地方。 天知道她这些年为了支撑这段所谓的金玉良缘有多累。 到头来,丈夫不忠,膝下空空。她所盼望的没有一件能如愿。老了之后,除了些物是人非的回忆,便什么也没有了。 “而且——”她掐住他的下巴,笑容有点咬牙切齿,“我知道梦迟早会醒。可是如果不是你,我应该还能睡很久。你这叫醒我的罪人,当真没有一点悔意吗?” 虽然白无祁从未觉得自己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有错,可也承认自己的卑劣。 他其实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 当她站在如火榴花下时,穿着一身蓝衣,清丽娇美,有一双碧清的妙目,那时心跳就漏了一拍。之所以被利用,是因为喜欢。之所以会生气,也是因为喜欢。即便打着冠冕堂皇的报复旗号,可心中若没有半分渴望,又怎会落下那个禁忌的吻呢? 的确是自己亲手毁了她空中阁楼。 “我说了,你可以恨我。我会补偿的。”白无祁拿起项圈,把心一横,就扣在了脖颈上,“如果这会让姐姐开心的话。也可以。” 所有属于漠北荒狼的骄傲荣耀在被枷住的瞬间消散,并不沉重的颈圈,却叫他怎么也抬不起头。冰凉生硬的金属带来的除了身体上的不适,更多还是心理屈辱。 傅明晞却为他的乖驯沉迷,醉劲一上头,满心只想更恶劣地欺辱他:“乖乖,把衣服脱了。” 小郡王的脸色又红又白,挣扎半晌,便开始宽衣解带,在女人焦灼的视线下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 他是健朗高大的体格,有一双修长用力的腿,腰腹上的肌肉块垒分明,胸膛横阔,手臂结实,锁骨深陷在曲线分明的肩胛中。两道人鱼线从小腹延伸往下,耻毛稀疏,胯间那个与青涩身体并不相称的物件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抬头涨大,肉粉的顶端一颤一颤,激动又羞耻地往外流着透明体液。 这样一具爆发力十足的青涩身体,有着无限的生命力和可能,偏脖子上戴着一副赤金项圈,似是在无声又甜蜜地表达着自己的归属。胜过千言万语,海誓山盟。 明明还没有任何接触,光是这样看,傅明晞就意动不已,又解了衣裳上的宫绦拴住了他的颈间的项圈,牵着他往床榻边走:“来。” 少年沉默着,顺从地跟着她的步伐走过去。在示意下局促地跪在了榻上,微黑的肤色被滚烫的心情烧红。看似很镇定,耳下那只赤金珊瑚坠却在轻轻地抖,出卖了他此时慌乱。 傅明晞赞许地在他额前亲了一下,然后是眉心,鼻尖,最后吻上了他的唇。 撬开牙关,先是温柔又怜爱地舔,力道逐渐加重,便含着他的舌吸吮,直到白无祁觉得舌根都麻了才被放开。 女人的眼神迷离,带着叁分醉意,声音比清醒时绵软许多,“给我舔。”把宫绦的另一端系在了床头,轻轻松松就将毫无反抗的少年推到了。 白无祁觉得自己真是无药可救。 明明在被羞辱玩弄,下身的那个东西越来越硬,涨得几乎要炸了。身体越来越热,脑子里只剩下本能的渴求。看着女人从裙间脱下亵裤,再撩起裙摆露出光洁粉嫩的私处跨坐下来,想也不想就凑过去吻住。其实已经很湿了,肉缝间糊满了情动时的汁液。只轻轻一下,身上的女人就颤抖了,发出一声娇软的呻吟。他便像得了什么赞赏一样,更卖力地吮舔起来。 舌头在敏感的肉缝间来回扫舔,快感比预想中来得还要快和强烈。 傅明晞原本是用半悬着的,结果藏在软肉里的花核儿一下子就被舌头舔弄了出来,含着用力的吮了下,顿时没了力气,直接坐了下去。 “唔……” 猛地被压住了,身下的少年哼了声。 她有些慌乱,忙不迭要撑起臂起来,结果对方伸来一双臂,死死扣住自己的双腿。就这样,将这个双方都无比羞耻的姿势保持住了。 现是有些局促,很快又兴奋地惊栗起来。傅明晞气鼓鼓地主动挺弄起腰,用湿乎乎的软肉一下一下迎合着他的唇舌,在铺天盖地的快感中没忍住,酸溜溜的说:“你要记住我。记住被我压在身下吃水儿的感觉。叫你再和那些年轻的小妮们厮混……哼……我要你以后说情话时时刻想起,你的嘴巴和舌头都做过些什么……!” 直到这时白无祁才恍然大悟——万古楼那里视线开阔,想来是容飞宇带着那些女孩胡闹被她瞧见了。难怪一见了自己就气不打一出来,又是说自己一把年纪又是要一刀两断。还这样花样百出的欺辱自己。原来是吃醋了! 只有在乎一个人才会吃醋,换句话来说,其实姐姐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 尽管只是一点点,却让他满足又兴奋,舌尖描着夹缝中小小的嘴儿,响亮又用力的亲了一大口,“不会的。我只喜欢姐姐!真的!就这样别动,我帮姐姐舔出来吧,好不好?” 就这样,傅明晞几乎是被强迫地按住了,腿根紧紧夹着白无祁的头,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左腿间压住的那只耳坠的轮廓。整个阴阜和他的脸亲密无间,甚至还感觉到他下巴上看不出来的硬质胡茬,娇嫩的蚌肉被磨得又麻又痒,却又挣脱不能。湿软的舌头压着耻丘的轮廓一遍遍扫过,在响亮的吮吸声中,汁液不断地被吸出吃下,却还源源不断地往外流。好像怎么也流不尽。 “啊!……快死、死了……好舒服……小祁好会舔……嗯……”已经无法思考了,只本能地惊叫出声,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揪住他的短发往身下送,“再用力一点……嗯嗯啊……就是那个地方……嘤……轻、轻点……啊啊……” 无意识地一低头,看见少年英挺的眼眉在情欲中被染上痴狂的红,浓长的睫羽随着局促的呼吸扑扇着。他的鼻尖抵着腿心中的肉缝,热乎乎的气息喷洒出来,又麻又酥,忍不住在这淫糜的景象中下身一麻,‘咕叽’又掉出一包淫水。 又被吃了个干净。 在反复的舔弄中,花核逐渐充血,身体跟着不住地颤栗,快到了……快到了…… 傅明晞直哭,“不行了……不行、不行了……”她强忍着高潮,用最后的力气挣开了腿上的钳制,“插进来。小祁,快点……插进来。” 白无祁轻巧拖住了她身体,扶着她的双腿往下送,同时挺腰,早就坚硬涨大的性器在女人湿滑一片的私处滑了几下,才抵中了那处狭小的入口,一用力,便深深挤了进去。 “啊!太大了……嘤……好满……”傅明晞应声惊呼,在被填满的瞬间哆嗦着泄了,大腿内侧的筋一酸,随着瘫软的动作便深深地把那根饱胀热切的分身吞到了最深处,“好……好舒服……呜呜……” 湿热软滑的媚肉一上来就剧烈收缩,夹得白无祁不住倒抽凉气,重重呼吸了两口,才开始平缓地抽送起来。 傅明晞俯在少年坚实的胸膛上哼哼唧唧,“太热了……帮我脱了……祁……” 很快,外衫和衬裙就都被扒光了。 白无祁捧着女人光裸细窄的腰肢,把软作一瘫的身体扶住,看着胸前两团小白兔随着一下下的挺弄晃动着,两颗殷红的乳首如蓓蕾般绽放。他看得喉间发干,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其中一只,又捏又揉,指腹压着硬硬的奶尖反复地搓。小小的人儿发出一连串似哭似嗔的娇吟,主动俯下身,捧着另一只奶儿往他脸上送。 傅明晞个子不矮,但和白无祁比起来还是短了一截,想在下身紧密结合的时候同时吃住奶儿需要一方尽力挺胸,一方弓着身子去凑,偏是这样两两绷得极紧,所以感受会更分明。她清楚的知道胸脯是怎样被吃住,对方的舌头怎样拨弄着那尖尖的一点。因为发力,少年浑身紧绷,从薄薄的皮下透出脉络清晰的筋脉,脖子上赤金项圈带动拴在床头的宫绦,在不断地运作摇地床板吱呀作响。 她迷乱地吻了下他的发丝,然后软到在他的怀里。 白无祁把着她的臀肉,将往两瓣拨开,大力地抽干,抽出时退到只剩半个顶端,没入时整根埋进。娇小的女人随着动作腾空起落,被每一个来回牢牢被钉住,在啪叽啪叽的拍打声中汁水四溅,彼此的交合处湿粘一片。他忍不住低低的喘息起来,反弓着身体,仰着脖颈,烛火下的赤金项圈中鸽血石折射出熠熠光彩,“姐,姐姐……快了……要、要到了……” 傅明晞咬住他的耳廓,“小混蛋,求我。求我就让你射在里面。” “姐姐……求你了,求姐姐了……”他黏黏缠缠的喊她,“要射在里面。要射到姐姐身体里。” 她舔着他的耳根,继续问,“谁要射呀?” 他快忍不住了,声音哑的厉害:“我……我。我是姐姐的宠物,姐姐的小……小狼崽。姐姐一个人的白无祁。唔……”明显感觉到说这些话时裹着性器的那腔软肉猛地收紧。便知道她是喜欢的。也不等她同意,就重重地顶弄了几十下,按着女人的身体深深射了,随后把拥着她深深喘息,“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的。” 免·费·首·发:po18yu.νip [щоо18.νiρ] 33.爱说谎的姐姐[щоо18.νiρ] 女人的脸上泛着情欲中的潮红,听到他说,只是笑了下:“下回要说自己是小狗。” “不!行!”这是关乎阿史那家族尊严的问题,白无祁在这方面极其坚定。他抱着怀里的小小人儿一齐靠在小叶紫檀缅花万字床床头,一手拢着她的肩,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发,但动作地很小心,略有些疲软的性器还深深埋在她的身体里,“姐姐。我可以再来。” “……小混蛋。”傅明晞在他肩头啃了一口,“太累了。歇会儿。” 他这才恋恋不舍地退出来,伸手去够一旁面架上的手巾,“我帮你擦。” 简单清理了一番,两人又黏黏缠缠拥到了一起。傅明晞很喜欢自己给白无祁准备的礼物,指尖轻敲着他颈上的那副项圈,说下回再打一副配套的链子。见某只满脸委屈,才又问:“不喜欢吗?我记得你脱衣裳时就硬了吧。” 白无祁哼了声,“那是因为你。又不是因为这东西。”他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起白天的事,“姐姐是不是都看见了,所以才那么伤心?你躲在那里,是在难过吧?” 是也不全是,如果一定要说,其实还是庄蔓的无心之言更伤她。只是傅明晞不是爱倾诉的人,就算在大自己六岁的孟都督面前也不会将心事全盘托出,更别提这十九岁的少年了。如果不是不小心喝醉了,刚才也不会说漏嘴。她的目光在他的脸庞上游走,半晌才一本正经地摇头,说不是,“你这个年纪,是应该多和那些姑娘们接触。” 结果那双金灿灿的眼倏地冷了下去。 下一刻,自己就被压在了身下。小郡王驾轻就熟地用膝拨开她的腿,作势要往里进,语气咬牙切齿的:“我不明白。姐姐只有在做的时候才肯说实话。所以撒谎是因为想再被我插吗?”火热的性器在女人的私处来回打滑,“想要的话直接说就好了,不管多少次,我都会把姐姐喂饱的。” 明明被戴上项圈是他,怎么感觉反倒是自己被征服了。 傅明晞几乎来不及对应,就再次被深深地贯穿了。突如其来的饱胀感令她失声呻吟,“呀!你……你不听话!” “听话的前提是姐姐要诚实。上次撒谎的结果是什么,姐姐忘记了吗?”白无祁真是要被气死了,又疾又凶地撞了十几下,女人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嘤嘤呜呜的抽噎了。他还不解气,握住她胸前不大的乳肉,发狠揉了几下,惹得又是一阵娇呼,“算了。既然姐姐不想和我说话,那就一直做吧。上次之后我就没有自渎过,今天的话应该能做很久吧。全部、全部都灌给姐姐~” “不、不行……我明天还……唔唔……” 唇被压住,舌头也被含住吸吮,为了不被呛住只得迎合着交换口津,口腔被霸道地攻掠,再也说不出花言巧语了。 刚刚才被使用过的身体格外熟烂,甬道里还有头一回射进去的精水,抽插起来格外湿软滑腻。在捣弄中分不清彼此的体液被带出,女人纤弱的耻骨被糊上淫糜的白浊,雪臀在高强度的撞击中通红一片。胸前一对小小的乳肉跟着泛起白浪。总是娴雅又高傲的脸色露出难耐又愉悦的神情,才消去的红霞从耳根迅速蔓延,连带着肩颈都呈现出一种极诱人的粉。 随着白无祁力道逐渐失控,傅明晞一点反抗的力气也没了,任由被每一次发力把自己整个往上顶。 咚—— 一声闷响后,女人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原来是被顶得撞上了床头。倒也不痛,却叫某人的怒意平息了一些。原以为可以借此有些喘息的机会,结果只是稍稍停了片刻,头顶被一只大手拢住,新一轮迅猛的顶弄就又开始了。 明明还是在被粗暴又蛮横地对待着,可头等传来的暖意又 让她有些沉迷。 一条腿被捞起,身子打开成更容易被深入的姿势,最敏感的地方正巧可以在这个角度被狠狠撞到。她被席卷来的快感折磨到失语,喉间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呜呜”,忽地一个巨大的浪潮拍打过来,再也把持不住:“嗯嗯……泄了、泄了……不要了不要了……呜呜,小祁……姐姐错了……慢点慢点……呜……” 傅明晞的身体在绝顶中反常地绷紧,足尖不自然地勾起,在一阵剧烈收缩后,忽的就喷出了一大股汁水。两人的交合处顿时水淋淋一片,于是抽插便成了水声响亮的“啪啪啪啪”。 她在高潮后再次瘫软,被强烈的羞耻敢冲击到不敢睁眼,只弱弱的求饶,“好了吧……我不行了……花会、花会我也陪你去逛……好不好……放过我……呜嗯嗯……” 少年还却不依不饶,不仅动作不停,还叼住了她的一颗乳球吃得啧啧有声。直到奶珠儿被含得又硬又挺,才终于放开了。语调高昂,意味深长的说,“姐姐,你看我多么说话算话。上次说一定能把姐姐插得爽到喷水,这次就做到了。你总说话不算数,我不信了。中原不是有个狼来了的故事么。” 他笑,“巧了,我就叫阿史那。” 已经记不清第二次到底做了多久,总之在潮喷之后又被肏得丢了两回,被架起来的那只腿差点都要抽筋了,年轻的男人才掐着自己的腰,往身体深处灌了第二回精。而她累得连哭都来不及,就昏昏沉沉睡着了。等再醒来时又是熟悉的景象:自己虚弱地躺在某精神奕奕的少年怀里,被慕恋又热切的眼神深深注视着。 发觉傅明晞醒了,白无祁又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现在还不到四更。可以再来。” 她瑟缩了下,忽然觉得十分委屈,哭唧唧地拼命摇头:“不要!真的不要!” “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做。白天姐姐又要去忙了吧。”说着手又攀上她的腰,吻就落了过来,“姐姐好香啊。” 傅明晞真哭了,就算被仔细清理过,花穴也还隐隐作痛着。不用去看都知道肿了。自己是人又不是工具,哪里能一整晚都做这种事情呢。她开始无比怀念起时无比单纯的少年,眼泪汪汪地挣扎,“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颈窝被浅浅亲了一口,毛茸茸的脑袋架在锁骨边,很沉,“当然有。可姐姐连聊天都不说实话,没意思。还是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好,没得浪费了。” 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接连在同一件事情上吃了两回亏之后,傅明晞终于用酸痛脱力的身体记住了小郡王的底线——绝,对,不,可,以,撒,谎。 她四肢并用抵着对方,语无伦次的保证再也不会,“……这样吧。以后不想说的事情我就不答,但是绝对不会骗你。好么?” 好一会儿,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才扬起脸,扬起了一个露出犬齿的笑容,“一言为定。”又亲了自己一大口,认真地说,“姐姐,给我一个靠近你的机会。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难怪孟无枝曾告诫自己,如果想亲手养的话,不要一开始就养大型犬,如果没有足够的本事,很容易发生意外。明明是自己主导的游戏,结果就这样羞耻地被夺走了主动权。可不知为什么,在感到挫败的同时,又莫名觉得轻松——如果一切都交给别人的话,只要去相信就好了,一切后果都不用自己承担。 可……他才十九岁。 真的会有承担的勇气吗?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半秒,就被傅明晞打消了。简直是痴心妄想。她是年轻过的,自然知道在这个年纪有多少说不尽的豪情壮志,可长大了就会知道,所有无畏的来源,不过是因为无知。正是因为他还不懂得成人世界的规则,才会这样对一点无伤大雅的话术如此介怀。等以后他长大了,每天被无数眼光审视,被繁复教条束缚,自然就不会再有这样追求纯粹的念头了。 她是被世俗打磨到圆滑的人,懂得如何在成全他人和满足自己间找到平衡。虽然打心眼里觉得对方幼稚,不过在一起时的确欢愉多过其他,所以也不介意成全一下他暂时的不切实际的愿望。 “所以……姐姐的确是吃醋了,对吧?” 虽然但是,这个问题也太羞耻了!自懂事起,傅明晞就再也没有宣泄过情绪,一言一行都是经过思虑的,最周全也最正确的回应。要她坦诚承认这种负面心思,按理说要比登天还难,可实在是被肏怕了,一想到后腰还被某个兴致盎然的物件儿抵着,只能赧然的点点头:“一点点。” “那些姑娘我几乎都不认识!是飞宇出的鬼点子,我一来就哄我挑花,说这是花会的传统什么什么的,我就随便拿了。结果刚拿他们就起哄,说什么喜欢花就是喜欢人……乱七八糟的……我就生气了。说来也巧,我正要走,一转身就看见姐姐在人群中,于是在后面跟着了!” 好幼稚。 吃醋这件事幼稚。为了吃醋解释也好幼稚。 可是为什么,心里觉得暖暖的呢。从前和薛成和在一起,即便他对自己千依百顺,唯命是从,可也从没有过这种奇妙的满足感。傅明晞心中百转千回,半晌憋出一个字:“喔。” —— 5555死傲娇什么的也太可爱了吧!我说了这是虽然是出轨但也是纯爱啊!! 大家应该也能看出来把,傅姐心态一直很畸形,不论爱好还是性格。我说过,在某种意义上小薛和她是绝配,是因为小薛可以出于某些原因(捞)而没有底线的满足她。但这是不健康的,明明有更正确更美好的选择,只是从没有人教过她而已。所以这也是小白存在的意义。 果然,有病治病(救赎)什么的,真是我永远的心头好啊! 免·费·首·发:po18yu.νip [щоо18.νiρ] 34.是我勾引姐姐 “这样不是很好么。”即便只是一瞬,白无祁也捕捉到她短促的回应时扬起的唇角。因为见过她客套时的做派,所以知道这个笑容是真心的。忍不住贴过去亲了下,“过些时候我会去和母亲说明的。以后不会让姐姐再难过了。” 傅明晞脸色一白,“你别胡来!” “你想哪里去了。我和我母亲说暂时不想成婚,让她别再叫什么人都来撮合我。只要她不四处张罗,我就清净了。你放心,她来北梁之后日日都过得很好,有康王太妃还有张皇后陪着,比在柔然时还要舒心顺遂,很好说话的。” 只是随口一说,她却敏锐的意识到一件事——对于合德长公主来说,北梁是她思慕多年的故土。可白无祁在柔然出生,在柔然长大,漠北才是他的家乡。前年柔然内乱,兄弟阋墙,父子相杀,十七岁的他在动乱中九死一生,还是失去了敬重的父亲。如果按中原的习俗,他应当还在丁忧期间,却好像从没有人在意过。 因为这是王妃容仪的故乡。所有人都在满心亏欠地弥补着那位远嫁边疆二十年的长公主,对那段遥远又残酷的过往讳莫如深。一个少年的痛苦在这片海清河晏的陌生乐土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傅明晞是懂得共情的人,一想到这些日子他都在陪着一群陌生人粉饰太平,不免有些心疼,“真不用。” 她揉起他细软的短发,“我不能一直陪着你。你自己要学着合群,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和别人闹别扭。飞宇也是好心,你这样去说岂不是告他状,万一坏了你们间的情谊就不好了。” 白无祁很不理解,“合群就一定要委屈自己吗?说实话,即便我没有喜欢的人,也不喜欢他们那样胡来。何况我去跟我母亲说我自己的事,跟飞宇没什么关系吧?” 傅明晞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种人情往来里门道,想了半天只能说,“总之我是为你着想。” 他想了一会, 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姐姐说了,我就听吧。” 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明明是自己提议的,对方同意之后却又觉得很失落。傅明晞讪讪的,莫名觉得不是滋味。 白无祁哪里懂女人的九曲心肠,大咧咧把娇小的人儿拥在怀里,自顾自又说起,“是了。还是姐姐思虑的周全。若这会子就和母亲说不喜欢那些姑娘,等过些时候姐姐和离,还怎么正大光明的追求姐姐。” ……??! 傅明晞有些懵,“啊?你在说什么?” “嗯?我喜欢你,所以想和你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虽然柔然那里想要追求什么样的女人都很容易,可你们北梁不是很注重什么声誉、名节吗。总不能让别人觉得姐姐在还是有夫之妇的时候「不检点」吧!毕竟……”他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地挠挠头,“是我勾引的姐姐嘛。” 傅明晞涨红了脸,扯过锦衾盖在自己身上,闷声把自己埋住了。 “怎么了……”白无祁不明所以,跟着也钻进去,“姐姐,我知道是我不该。但是你也喜欢我的吧?再怎么错,也好过薛大人。当然了……我没有成过婚,不知道要怎样去当个丈夫,所以你也不必委屈自己迁就我。只要给我机会,若我真的做得好了,你再考虑答不答应我。好么?” “姐姐……你睡了?” 纤弱的背影忽然挪了挪,主动枕上他的臂,却不转身,“傻。” 傅明晞转过身面对他,熹微的烛光下,少年人赤忱的眼神中蕴着一团几乎可以把她融化的火,心跳不自主地加快了。她摸摸他的脸,忽的看见项圈下的颈子被硌出一圈红印,又是心疼又是后悔,“咔哒”一声打开了暗扣,“难不难受?怎么不取下来?” 说着就要把这造价不菲的玩意丢了,被白无祁连忙拦下,“送我的就是我的!不许糟蹋!” 接过来小心地放去床边,才又说,“一开始觉得沉,戴久了还好。而且我说过了要哄姐姐开心,不舒服也要戴到底。” 傅明晞对他的乖巧很受用,却也不心软,“那我回头叫人重新做一副,轻便一些。再打一副链子。你喜欢鸽血石么?要么换成琥珀?还是翡翠?” “……姐姐。” 她继续得寸进尺,“下次我来,你要戴上项圈,脱光了在屋子里等我。知道了么?” 白无祁从脸红到耳根,却还是点了点头,“那姐姐要经常来陪我。” “乖乖。”傅明晞又揉起他的短发,随口感慨了句要蓄长了可惜,又问,“你平日都做些什么?” “之前母亲常常召我去陪,近来少了。我也没什么可做,就读书习字。飞宇找我十回有八回是喝酒,我不怎么去。其实……”他咬了下唇角,显得欲言又止。顿了一会儿,才又说,“我经常想你。” 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可怜又可爱的大狗狗呢! 傅明晞觉得心都化了,一面胡撸他一面啧啧,“小可怜见儿的。光想着我可不行,飞宇也是个好孩子,你和他多凑到一处去,日子一久,就会习惯这里了。你母亲那么多年辛苦,你也别怨她什么。真有什么想要的,想做的,可以先来问问我。” 少年露出赧然又欣喜的表情,“真的吗?我……六月初七生辰。还有一个月,到时候你来陪我,好不好!” “你是郡王,过生辰是大事,多少人要替你张罗。我自然也是要去的。”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她想了想,又问“你喜欢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准备份你喜欢的生辰贺礼。” 白无祁抱着她又亲又啃,“不管他们!我只要你。等到了那日你腾出空来,一整天——要一整天都陪我。” “应该……嗯……不一定。但我尽量。”和离并不是新生活的开始,傅明晞料想的到与薛成和分开之后还有多少麻烦。不过只是腾出一天的话应该不难。不把话说得太满,纯粹是不想万一失约,下次见面是被按在奇怪的地方肏哭罢了。 忙了一整天,晚上接连做了两回,又不知不觉熬到了四更多,她累得眼都懒得睁,“好了。改日再说。去把灯灭了。” 35.惊变 独守空枕这些天,忽的有了个坚实可靠的怀抱,傅明晞因此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 起得也迟,晌午时分才醒,白无祁比她起得早,提前准备了热水手巾,有模有样地为她梳洗。傅明晞用来时头上戴着的簪钗绾了个新式样的发髻,下意识要去摸减妆,结果扑了个空。这才意识到男人的住处没这些东西,当即惊呼出来:“啊!!” “我在。”白无祁刚穿戴整齐,正对着镜子拢发尾的碎发,听见她喊,红绳落在肩头就凑过来,“姐姐,怎么啦?” 薛夫人一捂脸,语气透露着绝望,“没有脂粉,我怎么出门?早知道不来了。” …… “我不懂。”不是什么大事,他便咬住了红绳的一端,继续束发,“北梁有女子出门就要上妆的规矩吗?我还真没注意过。” 说着又将她的手拉开。 仔细端详了半晌,露出极疑惑的神情:“你现在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啊。” 傅明晞差点被气死:“……你知不知道我每日上妆梳头要花半个时辰?在你眼中怎么就成了一点区别也没有?!” “……不是。我的意思是怎样都好看。真的!” 的确,傅明晞本就是天生丽质的美人。才洗过脸的带着水汽,不傅粉的皮肤也光滑皎然,濡湿的眉格外浓黑,一双妙目闪着粼粼水光,睫羽浓长,有种山雨雾浓时的欲说还休感。没有描摹过的五官的确不如平时精致有神,却格外生动,有种在她身上极罕见的天真幼态。 其实她也才二十二而已。 她知道他没有坏心,并不计较,而是说道:“这不是好不好看的事情。不论见客还是出行,若素着一张脸,未免有失风仪。我们傅家是簪缨世族,一言一行都不能懈怠,没得会叫人看笑话。” 白无祁觉得天方夜谭,“谁会因为一个女子出门没有傅粉就笑话她?到底是什么傻子才会说这种话!你怎么还当真了?” 傅明晞脸色一沉,“我娘。” “……对不起。”他尴尬地挠挠头,“那,我出去给你买?你今日要去哪里?来得及么?” 其实花会只要如期展开,傅明晞就不需要件件过问。何况因为山匪的事情,顺天府也安排了比往年多好几倍的人手在人流聚集的地方巡游。说起来,还真没什么可忙。 她摇头,“不去哪。只是不能一直呆在你这里。” “那不是正好。又不见那些人,只当是让自己放假。”他想了想,有了个主意,“我拿身小丫鬟的衣裳给你,咱们偷偷出去玩,怎么样?” 傅明晞原本想反驳‘为什么不是你扮小厮’,一抬头正对上他晶亮的琥珀色双眼,再一打量,心道像他这样的长相身材,怕是全京华独一位。不等说,就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一笑,冲他招招手:“你来。” 白无祁便听话地凑过来。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英气俊脸,毫不留情地伸手,用拇指扣住中指,移到他的额前,狠狠地弹了一下:“想得美!” 光洁的额瞬间多了个红彤彤的印记,小郡王惊呼,“痛——” 她起身,“我走了。”见他一脸失落地按着额头,便折回来象征性揉了两下,哄道,“好了。好了。今天便这样。扮丫鬟什么的,等到了你生辰再说。” * 傅明晞独自在外逛了逛,晌午过后便正大光明回了府上。再一问,薛成和依旧没有回来。她终于觉得有些奇怪了。 毕竟他在消失前还信誓旦旦挽留自己,又是要弥补,又是要告白,不太像是舍得与自己一刀两断。何况到了花会最后两日,自己一定要出面的,他好面子并不比自己少,不可能缺席。再者说了,不论他去做什么,编也应该编一个由头才是。怎地会这样悄无声息。 之前她在气头上,不愿去管,这会子一想,才觉得处处都不寻常。 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便不再相爱,也有这样多年的情谊在。可万万不要出了什么事! 傅明晞拿不定主意,怕自作多情,又放心不下。思来想去,只得去麻烦孟无枝。大都花会期间,由她和顺天府府负责京华治安,都督不是爱热闹的人,除了早晚巡逻,都呆在顺丰府中。于是备了马车就去。 才下了马车,正巧赶上一出好戏。 一个衣衫褴褛的无赖正横躺在顺天府前,几个官兵像是见惯不惯,也不理他。他便一个人扯着嗓子干嚎:“王法何在!天理何在!我舅母一家十九口,便那样枉死了!你们这天子脚下当官儿的,就这样不管不顾!草……草什么人命吗!” 这才有个人开口了:“是草菅。” 另一个也无奈的又说,“你也知道这是京华。你那舅母一家是死在泾城,还是叁个月前的已经结案的事情了!再者说了,即便你真有什么线索,也该去衙门。这儿是顺天府,俩俩又不挨着!去去去——趁着这会子我们大人不在快些走。不然免不了你要吃顿板子!” “好哇!你们这就是官官相护!” “嗨——你这人怎么敬酒不吃吃罚酒,真要我们动手不成?!” 说着几个人手脚并用,把那泼皮要架走。那泼皮边嗷嗷嚎起来:“我舅母一生种花,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在叁门镇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这样善性的一家人,莫名其妙招惹了劫匪,一家老小连着狗也横死家门口。如今过了叁个月,我舅母家的花又出现在花会上,我敢保证,那偷花的之人就是凶手!大人!我字字属实啊!” “这天底下花有那么多,凭什么你说那花是你舅母家的?快滚快滚!” “怎地就不是了?那株嫦娥种的杜鹃都绝迹好些年了,是我舅母花了十好几年一天天养出来的。全天下独此一株!你们不管也好,倒是告诉我那花是谁家摆的。我王五说什么也要去和他家拼命!” 傅明晞脚步一怔,望着前方乱作一团的闹剧,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36.成全 傅明晞没敢上前。直到王五被官兵们架远了,才颤抖着上前,哆哆嗦嗦摸出自己的腰牌,“孟都督在么?我是傅……是薛家夫人,我有事找她。” 即便她知道这些官兵多半也不会知道自己就是被那无赖控诉的对象,还是心虚不已。仅仅是被请到厅中稍后,就出了一身冷汗。孟无枝外出公务,约莫一盏茶后才回来了。 而她已经吓白了脸,一见到人,便淌下泪来:“孟姐姐。要怎么办……阿存他,八成是出事了!” 紧接着就语无伦次地将刚才听见的事情与她说了。 “不哭不哭。这事暂且不好声张。不忙,你喝些水,压压惊。”孟都督做事一样雷厉风行,只出去说了两句话,立刻又回来,“我叫人去将那王五拿来,过一时我们细细问过就知道了。” 说着又觉得奇怪,“咦。你说薛大人这已经是失踪的第二日了。昨天怎么不来和我说?” “我只当他去哪个温柔乡了,若是上赶着去问,没得叫他觉得我舍不得他。便没说。”想在回想起来,只剩无限后悔,傅明晞这会子缓过来,说话就有调理了,“他的性子我最明白,断不可能做出杀人夺花的事情。别说没那个心,即便有,他也没那本事。我听那王五说他舅母一家叁个月前便死了,花也是那时丢的。想来他也是从那些个匪人手中买来,之后便被盯上了。” 若薛成和真有个叁长两短,那自己怎么也脱不开干系,“都是我不好。一开始想要他补偿我,到后头又觉得没趣儿,一门心思要合理。反反复复,叫他也乱了方寸。都是我,唉,都是我!” 孟无枝相对冷静许多,说:“如若薛大人真是被贼人所掳,那便与我的那则线报对上了!如此看来,难怪这些日子在京华城中掘地叁尺也找不出什么贼人匪寇,原是混迹到花农之中了。等问清楚了他那舅母家的花便是薛大人买回来的那一株,此事就要上报朝廷彻查了。” 傅明晞惨笑一声,点点头:“我晓得。” 她一生荣华顺遂,幸福美满,是京华城中人人艳羡的目标。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不光是婚姻,她自己便是一袭华美的袍子,底下爬满了虱子。现在一阵风吹来,那些虱子就都要飞出去了。 “你别太担心,出了这样的事是谁都不想的。你们是薛家是受害者,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孟无枝知道她这妹妹惯来骄傲好面子,此事一出,必定会成为全城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会尽量帮你把事情压下去。起码不会在市井间传开。只是……” 她又逐字逐句的问,“你想好了么?到底要怎么向旁人解释为什么丈夫失踪,第二日才来报。你,昨日究竟做什么去了?” 傅明晞倒抽一口凉气。她虽没和她明白的说过,但她是托她帮自己打项圈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她压根不会觉得这件事有什么见不得人。既薛成和可以在外招蜂引蝶、沾花惹草,她自然也可以。其实在京华城中,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她这些年周旋在各家妯娌间,别说什么夫妻各自在外偷情,扒灰的、不伦的也都有。大家都心照不宣,并且保持沉默。 “我可以再帮你一回。但,也只能是最后一回了。上报朝廷之后便不再是我经手,而且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看着,你自己千万要注意。若被我之外的人发觉了,便是万劫不复。” “我知道。不会再有以后了。”傅明晞露出个淡然的笑,“本来也只是个消遣。”她拿绢子将掌心的汗渍仔细擦干,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又恢复了如常的端庄娴雅,“我回去处理些事情。有劳孟姐替我查清楚花的事情,一切,等我回来了之后再说。好吗?” 她知道她在说什么,便点点头,“嗯。我这里也还有事情要忙,晚些,黄昏时我去你的府上。” * 这一回,薛夫人是光明正大拜访了郡王府。 去得的时候不巧,小郡王不在。被请到茶厅稍候,等了约莫两刻钟,才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到了门边又顿住,窗纸映出的人影摸了摸头,又理了理袖摆,这才款款走进来:“有事找我么?”透露着无限旖旎,低低地添了一句,“薛夫人。” 傅明晞愣住:“你……头发……” 白无祁笑嘻嘻拨了下短发——他把好不容易蓄长的那点又剪了。甚至可能比初见那时还要短。本就是利落清爽的脸,配上这样短的黑发,倒是比那时半长不短的更好看。只是蓄发是合德长公主对他的要求,怎么能…… 他规规矩矩坐在她的对面,手指搭在茶杯杯壁上轻敲,“你不是喜欢摸么?” 薛夫人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冷漠神情,另起了话头,“……阿存失踪了。郡王之前可曾见过他?” 小郡王隐隐意识到不妙了。 他试图碰她的手,结果被不动声色地避开。 “我不知道。”他装模作样答了,又小声叫她姐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王府的仆从很少,只门外守着两个下人,按理来说,她不该这样躲着才是。 明明早上还共枕一席,约了许多个下回。怎地才半日,就变得如此生疏了。 薛夫人双手迭在膝前,望着门外一树青翠的银杏叶,“薛大人在花会前一日就没有回家。我方才去报了官,这会子再回来四处问问。” 片刻后起身,“若郡王不知道。那我便告辞了。” “……这是什么意思?”即便在人前,也不应该这样界限分明啊。白无祁起身拉住她,“姐姐。到底什么意思?你,你变得好奇怪……” “小祁。”明明只是一段露水姻缘罢了,为什么会觉得不舍呢?傅明晞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他,声调格外温柔。她挣开他的手,“我发觉我错了。从前我是真的想和薛大人分开,所以才给了你机会。可如今他不见了,我才发觉他在我心中的分量。我……不能没有他。如今他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太恨自己了。如若他能好好回来,我只想与他重修旧好。” “——那我呢?!” 看着少年的目光一点一点冷却,薛夫人只是笑:“随便玩玩罢了。我好像也没有许过你什么吧?不是早和你说了。床上的话当不得真么。”她转身欲走,逐字逐句地往他心口上插刀,“我到底是在乎他的。他是我的阿存。我的丈夫。与我休戚与共了六年的枕边人。不论如何,还望郡王成全。” —— 别人都是追妻火葬场。难怪我要写追“狗”火葬场吗(笑) 然后强烈安利大家听一听《成全》 !!舔狗之歌没谁了5555每次听这首歌我都会想到我某个一个蛾子(希望有机会把他放出来和你们见面) 37.再见(wᴏᴏ18.νⅰ𝓟) 薛大人失踪了。 就在花会的前一日,从通政司出去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薛夫人因为忙于花会的事情有所疏漏,等再找人时却意外得知了丈夫为博自己欢心买来的花很可能是从一群血债累累的贼寇手中得来,人也多半是被掳走了。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一时间,原本矜贵端庄的薛夫人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从前她是如皎皎明月般供人仰望的明珠,如今一蒙尘,猜忌指责也就纷至沓来。倒也谈不上彼此间有什么仇怨嫉恨,可置身事外的人们需要茶余饭后的谈资,为薛大人担忧之余,也要翻出不相干的事情来为这一场无妄之灾找出端倪。 譬如某年某月某场盛会上薛夫人穿着盛装,叫好多男人都盯着她瞧,虽然薛大人当场没说过什么,心里也是不开心的。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才让薛大人没有安全感,想着要讨好她。 又譬如他们成婚六年一无所出,据说是人性的薛夫人不愿意绵延子嗣。明明有一段幸福美好的婚姻,却这样自私,不肯付出。薛大人竟还为了她不惜去匪寇手中买花,简直感天动地。 再譬如薛夫人明明选择了要嫁为人妻,却又不甘心居于深宅后院。要强又高高在上,不侍奉高堂也不没有小辈照顾,成天在忙碌周旋,顾此失彼,若非她太专注花会事宜,又怎么会连丈夫失踪都没有发觉。 …… 当事人叁缄其口,每天出入宫廷府邸,为了丈夫奔波劳苦,短短几日,就又瘦了一大圈儿。偏花会还热热闹闹的开着,对于这场一年一度的盛事来说,一个四品文官的失踪并不值得大肆宣扬,闹得民心惶恐。青梧街仍是一片花海,放在最高处的那株嫦娥杜鹃在花匠的侍弄下开放的愈发旺盛,灼灼惹眼。 正当伤神,桌子被猛地拍了下。 容飞宇满脸写着不可思议,“我当你这几日做什么去了!该不会……一直在这里喝酒吧?!”家族里出了大事,虽与他无关,却也让他战战兢兢。被母亲差来唤去,今个儿若非不是跑腿,也不会来万古楼。 才打包好了饭菜,出门前不经意一抬头,便看见二楼某个高挑冷漠的少年坐在靠窗边的座子上,便又折上来了。 小郡王喝得醉眼迷离,还拿着酒杯不肯撒手,“唔。飞宇,来来来……要一起喝么?” 他没好气把酒壶掸开了,“有病!我听我娘说长公主传你你都不去,把她气得不轻。我还帮你打圆场,说了些好话。前两日去你府上也不见你人,结果你就?” “我心里烦。”白无祁倒也不气,只是低下了头。 “……你有什么好烦的!你能有秦小霜烦吗!”容飞宇耿耿于怀。 秦小霜就是上次花会时,被他推进他怀里的那个姑娘。也是出身矜贵的大小姐,外祖父是通政司使,平日里总被男孩子们供奉着。主动投怀送抱,却还惹了对方一个大黑脸,小姑娘当场就哭了出来。虽然容飞宇不是罪魁祸首,还是被那一群小姐妹呲哒了好一大通。 “秦小霜……是谁?”白无祁一脸迷茫。 “……滚!” “我不走。你自己走吧。”白无祁抓了抓头发,随后又颓然趴到桌子上,竟就呼呼大睡起来。 容飞宇无言,“莫名其妙。”好歹是意气相投的朋友,见他如此颓然,总不能一走了之。于是坐下来,拍了拍他的肩,“好酒可以,但不要喝愁酒。愁酒伤身!走吧,回去了,我可以顺带送送你。” 小郡王把脸别去另一边,“不。” 他不想呆在那个又大又空的宅邸里,不想一个人睡在冰冷的锦衾,然后一闭眼就是那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嘁。要不是我正好要去看我堂姐,你还蹭不上我们康王府的马车呢。” “……你去找她?干什么?” “送吃的。堂姐这几日因为薛大人的事情心力交瘁,昨个儿在宫里晕倒了。我娘看不过眼,叫我送点东西去,要亲眼看着她吃。” 白无祁忽然坐起来。 他想多问两句,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黯然挥了挥手,“你去忙吧。我过一会会回去。” * 六天了,还是音讯全无。 如果说一开始的傅明晞还因为城中起了轩然大波,抱了一丝侥幸,想着倘若薛成和安然无恙,要怎样恨他。现在所有的脾性都磨得一干二净,内心只剩下无限悔恨。 她是打心里纯真善良的人,即便作为丈夫,对薛成和有无限失望,甚至心灰意冷,可终究不想他出什么意外。更何况,归根究底,这意外是因自己而起。 这几日不论去哪,都免不了招来各式各样的目光。或同情或责难,或讥讽或不屑。她也知道都是应得,所以不以为意。可当自己的小堂弟提着满满一食盒饭菜登门,又是撒泼又是威胁,花了足足小半个时辰逼着她一点点把东西吃完了,之后才心满意足的走了时,傅明晞才绷不住有点鼻酸。 自小到大,总是姑母更疼她多一些。 好累……可现在流泪,又可以给谁看呢。傅明晞在饭厅静坐了半晌,天擦黑了才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内屋。 也不掌灯,就直挺挺睡到了榻上。 没有完全入夜,屋内尚有几分黯淡的天光。她是一刻都不肯放松的人,即便在这种关头,也要分心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所以其实一进门就敏锐得觉察到有什么不同。 可她实在是太累了。 没有多想,难得这天胃没有抽痛,所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随着一榻之隔的女人呼吸变得沉稳绵长,躲在床下的少年才敢长舒一口气——他知道不该再纠缠她,可是他忍不住。想见她,又没有勇气。只能用这种卑劣的方式接近她。 好想她。 好想她。 可是一想到她,又想起她冷漠又绝情的脸。这些天他无时不刻不在关注薛家的动向,看着娇柔矜贵的女人颜面尽失,为了另一个男人奔波劳走,他只觉得心痛如绞。既希望薛大人可以早日回来,好叫她不要再劳心伤神;又暗暗期许他永远不要回来,只有这样,他才会有可趁之机。 忽的,女人嘤唔了声。一阵窸窸窣窣后,从床沿垂下了一只手。 白无祁浑身血液都在瞬间停止流动了。过了好一会,没有后续动作,他才确定她是梦呓。静静听着她不断地唤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一会儿,他终于去捧住了那只瘦得几乎嶙峋的柔荑,轻轻吻上了她的指尖。 “姐姐。再见。”他终于死心了。 最-新·书·刊:Ρo1❽sƒ。cοm(wᴏᴏ18.νⅰ𝓟) 38.母亲 晌午还晴好的天,忽然下起了雨。天色猛地阴沉,风推着云翳滚滚而来,时不时炸起两声闷雷,好像一记一记重锤,敲在人的心里。雨水沿着瓦檐倾泻而下,连成一片绵密的水幕。 内侍燃着浓重的檀香,空气被熏染得凝着沉重。 宝髻华簪的妇人端坐在上首的位置,虎口挂着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词,正不紧不慢地拨弄着。她已经不再年轻,却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的风华,清丽的面庞,精致的妆容,穿着藏蓝万字纹做工工整繁复的锦衣,并不睁眼,只淡淡的问:“还是没有消息么。” 对外缄默,对内傅明晞不敢有隐瞒。母亲难得会来探她,她自然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隐去了部分的来龙去脉都同她说了。从榴花庭时薛成和如何偷腥,她为了测试夫妻感情要他参加花会,又是那城郊的花娘如何上门挑衅,她是如何心灰意冷想要和离。 原本有些日子不见的母女还有些彼此挂怀,结果越说傅夫人的面色越冷,傅明晞答完也不再说了。 这会子再被问,才又说话:“嗯。”她更憔悴了,胭脂水粉掩盖下看不出真实气色,可眼中的深深倦意却怎么也无法掩盖。她坐得笔挺,一手搭在膝上,视线落在修剪整齐的指尖,显得十分恭谦,“对不起。母亲。” “唉。”傅夫人深深叹息,“你有什么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 她将佛珠戴回腕间,用打量物品的目光将女儿仔细打量过,见处处妥帖,才用稍温和些的语气道,“阿存是个好孩子。他出身不高,这才二十六岁,便从一无所有到为官为臣,往后也前途无量。你们还有大好的日子在后头,何苦为了个农家女闹成这样?即便他回来了,你们夫妇往后也要生分了!” “我别无所求,只希望他能平安归来。”傅明晞自认理亏,也不敢再提和离的事情。 傅夫人再次叹息,“云杪。你知道我与你父亲一直对你寄予众望。小时候,你是坐在你父亲怀里习字读书,到了五岁,他便带你常去翰林院。那时你多聪明伶俐,总指着那块圣上亲笔的题词说小云杪以后也会金榜题名,不负众望。可是后来你长大了,又有了自己的主意,不要去朝堂做个扫眉才子,说是羡慕娘和父亲,也想找个意中人执手偕老。叫你父亲现在还恼你,我却一直疼你,维护你。如今呢?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我这作娘的在你父亲面前无光,连同傅家都成了笑话。” “……母亲放心,衙门已经派人去找了。不光城中,城外方圆叁十里都会一一排查。即便掘地叁尺,也会把阿存找到。我想过了,我们一家不过小门户,那些个贼人无非图钱。即便真的一无所获,他们也会想办法索要赎金。到时候不论千金万金,即便变卖家当,我也一定将他赎出来。往后,往后……我会好好和阿存过日子,不再叫母亲烦忧。” “云杪,你如今是大姑娘了。不能总这样叫我们做父母的操心。”傅夫人语气很克制,眼神却带着浓浓的失望。犹豫半晌,才过去摸了摸她的脸,“孟都督说此事或与一群恶迹累累的山贼相关,或许还会危及圣上,皇后,你爹爹近来也忙。你这些日子多帮一帮无枝,等阿存他回来了,你与他回家来看看吧。” 傅明晞适时起身,恭谦地一俯身:“好。”知道这是要走了,上前挽住母亲的臂,“娘。我送送你。外面雨大。” 叫丫鬟送来一把油纸伞,一手帮着母亲提裙,握着伞的手微微往她那一侧倾斜,“这两日天气忽冷忽热,母亲仔细身子。我叫丹枝备了些人参燕窝,您常用的补丸,还为有一双狼毛护膝,是前些日子偶然买来的,也替母亲转交给爹爹,替我向他问好。东西都已经提前放到马车里了。” “有心了。”傅夫人专注看着前路,身姿挺拔,即便在瓢泼大雨中也保持着应有的世家风仪,“我会叫你爹爹也托些人去找。再过七日便是花会终选。届时若你们夫妇不出现,事情便要传到百姓间去了。你这几日累些,不论如何,想出些办法来。好么?” 傅明晞诚惶诚恐,微垂着脸,专注看着足尖摆动的裙角:“一定会的。叫父亲母亲烦忧了。”雨水顺着伞沿淅淅沥沥滴到肩头,冰凉刺骨,要花很大的力气才不会发抖。一路从内院送出垂花门,正有傅府的婆子来接,便把伞递了过去。在檐下站着又说了会子话,便不再相送。 临走前,傅夫人折回来,掸了掸她肩头的水渍。眼神似乎有一瞬动容。 片刻后,她开口了:“往后不要这样。”顿了顿,继续道,“你是诰命夫人,怎地这样不爱惜自己。还好是在内宅,若叫外人瞧见了,只当是我没教好女儿。回去换身衣裳……别着凉了。” “好。”傅明晞有些局促地拢住了肩头,往后退了退,“母亲去吧。一路小心。” 直到目送着人影消失在游廊尽头,她才软倒在墙边,轻轻舒了一口气,“还好。”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母亲还会来诚心探望自己,简直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一侧袖管还在淅淅沥沥滴着水,整条臂膀都被冻得有些麻。 确实好冷。 “去烧些热水,我想泡个澡。”她将丫鬟递过来的外衫拢在身上,哆嗦着往回走,“晚些孟都督要来,叫厨房做些她爱吃的。近来她为了我的事奔波辛劳,万不可懈怠了。记得叫丹枝封两个红包,不能叫都督的手下为咱们白跑。还……阿啾!” “夫人。这些我们都会做的。您要当心自己身体啊!” “……我没事。”薛夫人露出个虚荣的笑容,自己撑开了伞,一言不发走进了雨幕中。 母亲年纪渐长,倒性子倒一年比一年温柔。可是她温柔又冷漠的眼神,每一句轻描淡写的责难,都是剜向她心头肉的软刀子。她知道,如果薛成和找不回来,自己也没必要活着再为傅家蒙羞。 她应该以死谢罪。 谢这二十二年来的桩桩件件,以及每一次呼吸的过错。 —— 是这样的,因为我也是刚来不久对po的收费标准不是很清楚。定价随便翻的时候看见别人这样定然后就跟着这样定。写到现在总觉得价格有点过高了(。) 毕竟,虽然我有很认真在写剧情,但是总觉得价格虚高了……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虽然已经在按前40收了还有丶过意不去。所以最近几章的价格我会调很低,弥补一下大家之前的亏损qaq 之后的话剧情就千35,肉千50.这样大家觉得OK吗?? 39.秘密 郡王府是圣上亲赐,虽然是旧宅翻新,却修葺得格外豪华。就连藻井都是后来找的匠人重新描画,更不论游廊间的灯火,庭院里的奇话,内室里的镜挂。饶容飞宇是康王之子,初来这间金碧辉煌的宅院,也忍不住啧啧惊叹,“大家都是侄儿。怎地偏待你这样好!” 昨天的雨断断续续,下到傍晚才停。凉快了半宿,这又是个闷热无比的艳阳天。 “有什么用。”白无祁兴致缺缺,请他到内厅坐下,“你喝什么?我前些日买了一味上饶白眉。听茶庄的伙计说是好茶。” “咦。我记得你初来那时最喝不惯茶,我请你吃你都不肯吃。怎地还会买这样金贵的东西。来,我尝尝!”容飞宇是家中最小的一个,哥哥姐姐不在京城,父母对他没有过多的期许,到叫他日子过得十分逍遥。若不是这两日牵挂堂姐,他指不定会出现在城中的任一角落,“过会带我逛逛,我要看看你这儿还有什么好的。” 小郡王点点头,“你头一回来,喜欢什么拿便是。这些日子在京华也多亏你的照顾。若是你喜欢,等你及冠了之后,将这宅子给你也使得。” “使不得,使不得!”容飞宇呷一口茶,赞了声好,又道,“……你酒还没醒呢?说什么奇怪的话。” “我没有。”少年抱臂环在胸前,“我六月初生辰,那时就及冠了。届时我会向皇帝求个恩典,叫我远远的去边疆。做城主也好,当小卒也好。总之,我不会再呆在这里。” “噗——为什么?!好端端的!” “不习惯。” “……慢慢儿的不就习惯了。你是还生我的气么?嗐,我擎小儿就皮,作弄人又不是一回两回。你若不喜欢,和我说便是,我往后绝不会再胡闹你了。你来这里好好儿的,说走就走怎么行?这事你和你娘说过么,她同意了?” “我又不是叁岁小孩,需要事事都和她商量么。” “哎哟。你究竟遇着什么事了?倒是和我说说!男子汉大丈夫,怎地这样矫情!说实话,你连我堂姐都不如。她近来遇到这么大的事儿呢,对谁都强颜欢笑,一个人挺着。” 白无祁噎了下,才把那句‘不要提她’咽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才说,“不一样。你们这些家人不是都在陪着她么。我遇到的事情,谁也说不得,谁也帮不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谁家没本难念的经呢。我堂姐受得苦,可比你想象的要多……我和你说个秘密。”容飞宇犹豫一番,告诫他道,“我从没和别人提起过。你千万别说出去。” “不听。” “给个面子!” 白无祁不置可否,“什么秘密,这样金贵。” “在我很小的时候,有回年关,我爹娘领着我去我堂姐家拜年。当晚在她家住下了。那时候我第一次住,起夜之后迷了路,不小心就绕道宗祠那里。然后就……” “就什么?” “你先答应。” “好吧。我答应。” “那天大年初叁,我记得白天的时候还好好的,舅母还向我们夸堂姐,然后被我封了一贴压胜钱。可那时,我是清清楚楚看见舅母先是让她对着一个空的牌位磕头,眼睛血红,两个人都在哭,后来她忽的一把揪住堂姐头发就往神案上撞……我吓都要吓死了,直接跑了。第二天堂姐果然没出来送我们,我就知道肯定是真的。但是我和我娘说,我娘怎么也不信,说我是睡懵了发梦。” 已经很多年轻的事情了,可当时的冲击力太强,每每回忆起来总是历历在目。总是娴雅端庄的舅母在宗祠的灯火中面目狰狞,明明是那样美丽的人,却从骨子里透出令人生畏的寒意。想着他忍不住又哆嗦了下, “但是我真的确定是真的!其实过去这么多年,我本来都记不太清了,但是来你这里之前我本来想去看看堂姐,结果一问才知道她病了。偏又这么巧,昨天舅母去看过她。反正……我觉得有关系。这些年我一直记挂这件事,可我只是个小辈,说话比风还轻,只能干瞪眼看着。她呀,其实真没有面儿上过得那么好。” 小郡王本来就是英气桀骜的样貌,有一双张扬凌厉的眼。此时似笑非笑的勾着唇,硬生生让容飞宇看得脊背发凉。 他不明白他怒气的来由,奇怪道:“你小时候没被家里人揍过吗?我六岁的时候从屋顶上往下跳,然后气得我爹把我绑在树上拿鞭子抽!只是舅母下手未免太狠了些,好在堂姐成婚后就搬出傅府了。好容易日子好些了,结果……” 白无祁的脸色风云变幻,艰难从牙缝里吐出一句,“作什么和我说这个。” “你不想听吗?” “我为什么想听!” 容飞宇这才贼贼的笑起来,十指交迭,放手抻了个懒腰:“前个儿我去我堂姐那里,你知道吧。” …… 小郡王的脸色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他继续道,“我在她那儿稍坐了会儿。然后随便拿了本书。你猜我看见什么了——”倒也不等他答,径直道,“那时咱们一起上山,你采来的那朵翠雀花!你将花送给堂姐了!你就是喜欢她!是不是!” “我……我没有!” 同样是暴露,这种方式的暴露更容易接受一些。可白无祁还是涨红了耳朵,强装着镇定说不是,“只是谢她罢了。” 容飞宇直哼哼,“头天带回来,第二天就送过去了。还骗我说弄丢了!若真的坦坦荡荡,何苦这样来?所以你这两日喝闷酒,也是因为我堂姐吧?是吧?是吧!” 他嚯地起身,一步步逼近他,“无祁兄,我可是一直将你当朋友的!你怎么……你怎么能想当我姐夫!” 一伸手,拍在了他的肩头。 白无祁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少年一脸郑重的看着自己:“但是,其实我不介意。” “……” “我是说真的。薛大人这么长时间都没音信,我觉得八成是人没了。堂姐和他感情深厚,受了这样大的打击,说不定会去寻死。你既然喜欢我堂姐,到时候多去照顾照顾她、陪一陪她。说真的,我堂姐年轻时可是京华城头一号美人儿。而且我们中原有句话,叫女大叁,抱金砖。若她不讨厌你,你们也是很合适的!” “……”白无祁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别胡说了。她心里只有她丈夫,眼下薛大人下落不明,这话未免太丧气了。” “你怎地好生古板!我这不是做两手打算么。”容飞宇哪里知道眼前好友早就照顾到堂姐床上去,一心觉得堂姐是全天地下最厉害的人物,只要自己不帮忙,他定然碰不到她一片衣角。所以耸耸肩,“若薛大人回来了,你就当我没说过。你也别起乱七八糟的心思,不然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小郡王把脸垂得很低,心虚地摸摸鼻尖,“再说吧。” —— 最-新·更·新:Ρο1❽s𝓕.cᴏm(ωοο18.νⅰ𝓟) 40.怀孕(ωоо↿8.υiр) 圆脸的小丫鬟拨开隔门的珠帘,手中捧着漆盘,当中两组一模一样的盒子。其中一组是近来花会,养天轩新出了绒花款式,供不应求,预先两个月才拢共得了四支:两朵牡丹、两对铃兰。另一组是用来配绒花的一对头面,两支小钗,一组珍珠排插,也是一模一样的两组。轻手轻脚放到小憩的妇人面前:“您先头定的簪花今个儿都送来了。” 歪在美人榻上的女人扶着隆起的肚子,神色恹恹,只瞧了一眼,就叫她收走:“说好了花会前就能送来,结果拖到了现在。当初我买为的是和杪杪一道戴了去玩,这会子还有什么用!快些拿开,碍着我眼了!” 小丫鬟大气不敢出,一躬身,端着东西退出去。 “怎么。”正走进来的官服男子与惊慌的小丫鬟险些撞到,略一避,打起帘子走进,“一回来就见你闹,丫鬟招你了?” 庄蔓正在气头上,一撇脸,望向窗外,“没有。我自己作!”很快眼神又飞过去,“怎么回来了?” 男人装作拈酸的说:“薛大人回来了。”说着见妻子眼睛一亮,便笑,“知道的是你关心闺蜜好友,不知道当你是怎么了。瞧瞧你这些日子,寝食不安,见谁都像个炮仗。那丫鬟端的那花,起初养天轩送图样来时不是很喜欢么,怎么现在又不喜欢了?” “真!的!啊!” 庄蔓一个猛子坐了起来,顾不得肚子,向一旁神龛拜了又拜:“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杪杪总算能安心下来了!”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也有心情和丈夫说笑了。走过去打了他一下,道,“净浑说!杪杪是个花痴,我哪里是?快叫小环回来,把绒花分一分装好。你才回来,累不累,咱们一道去看看他们?” 李源扶住她的腰身,“我也是刚得的消息。据说是早上在城门便被发现的,当时人是晕的,被认出来后就被送到顺天府了。晌午时还没出来,也不知这会子人在哪里。” 又帮她揉了揉肩,“现在还不知什么状况,何况他们夫妻这样遭了一劫,还有得是话要说。你别上赶着去打搅人家。先等一等,若无事了,他们还要请我们吃酒呢。” “谢天谢地!真的老天有眼!他们两个这样好的一对儿人,若这样叫老天爷拆散了,我便要指着老天爷脖子臭骂它几年!” “唉。”李源说着叹了口气,揽着她坐下,“这的确是九死一生的劫难。也不知经此一劫,薛夫人会不会改改她的性子。蔓蔓,你和她做朋友我理解,可有些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学她。” 庄蔓莫名其妙,“薛大人被绑了是飞来横祸,管我们杪杪甚么事?!我倒是想学她,可惜我没那本事。” 她隐约嗅出些怨言,便追问,“好端端,怎么这样说。薛大人与你诉过苦?” 何止是诉过。薛成和的酒量不错,但也有酩酊大醉时候。每次一醉,就会抱怨妻子的种种:太强势、不解风情、正经又古板。所谓的那些风光恩爱,都是他步步退让,委曲求全换来的。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爱她!爱到即便她是个不下单的母鸡,也无怨无悔,认定她是此生唯一。 当然,李源多少知道女人总爱沆瀣一气,都是美化过用词再转述。说着又公正的总结,“不论如何,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因为薛夫人太小家子气。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花娘来府上种花,也能叫她大动肝火,与最亲密的枕边人闹别扭,还弄出这些幺蛾子来。若她不再收着些,只怕没有男人会受得她。” 庄蔓额角青筋直跳,第一次觉得身边人如此陌生,“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她深吸一口气,肚子忽然疼了起来。一开始是尖锐的刺痛,随后就转化成了绵密的如鼓点般的阵痛。几乎无法思考,便捂着肚子佝偻住,“疼……好疼……快叫大夫……” * 薛大人的确回来了。还和一个同生共死过的女人一同回来了。 准确的来说,是桃金娘救了他。 事情与众人料想的一样,薛成和按照桃金娘给的线索出发泾城,结果中途就遇到说是要赶往宛城的一行花匠,用极低的价格将价值不菲的杜鹃卖给了他。结果前脚送他,后面偷偷派人去跟。一路摸回城中,便定下了绑架勒索的计划。只那日不巧,薛成和正接了桃金娘处理家中琐事,只得将她一起绑了。 桃金娘不是什么门第千金,却也有急智,编了一通瞎话哄住了劫匪,拖延许久,一找到机会,便带着薛成和逃了。 只她们半夜出逃,天亮才找到回城的路。等被人发现送到官府,在派人去郊外找匪寇窝点,早已人去楼空。 不过事情总算有了头绪,人也平安无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抵是绑匪一心在钱,待他倒也不算坏。这些日子除了消瘦不少,竟毫发无损。 傅明晞带着病赶到顺天府,见到刚刚洗濯一新,却还胡子拉碴的憔悴丈夫,一时心中千头万绪,还没能说出话,男人先一步抱住了她:“杪杪。我们不闹了,好好的在一起。好吗?” 身旁是府尹和好几个衙役,穿着硬甲戎装的孟无枝,负责记录的师爷。以及那个浑身是伤,却笑容满面的年轻姑娘。 心猛地刺痛了一下。 她是孟无枝接来的,自然将来龙去脉大抵听说了。人心还真是丑陋啊,失踪时她求神拜佛,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换得爱人平安归来。如今见他真的平安归来,甚至毫发无损,有种酝酿在心里许久的情绪在一瞬间发了酵—— 怎么可以! 她这些天提心吊胆,为了与自己完全无关的错误生不如死。他却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呆了几天,甚至还有个倾慕自己的美人相伴!回来的第一件事既不是道歉也不安慰,而是利用自己的苦难要挟自己…… 恶心,好恶心。 薛夫人的脸上妆很浓,只眼神流露出几分匹配。这些日子她愈发受,春天里裁的夏裳穿在身上,竟也空荡荡挂着。薄得好似一片纸。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抱住自己的英俊男人,几次张口都没说出话。 忽的脸色一变,猛地将他推开,跑到了屏风后。 “呕、呕——” 胃里翻江倒海,喉管跟着不住痉挛,结果空空如也的胃囊只让她吐出几口酸水,她狼狈地扶住一旁的花几,那帕子擦脸。只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 一屏之隔的那边想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片刻后,孟无枝走了进来:“小杪。你是不是……怀孕了?” —— 追·更:ρο1⑧s𝓕。cᴏm(ωоо↿8.υiр) 41.乌龙 好巧不巧,当时记录的师爷从前就是个游医。把了脉,问了癸水,便拍胸脯说是喜脉。 一时间,原本肃杀庄严的顺天府变得喜气洋洋。她与薛成和成婚六年,始终膝下无所出,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如今失踪的丈夫完璧归来,老天还慷慨赠与了他们一个新生命, 再没有比这更值得喜悦的事情了! 大家一齐来贺,潮水般的祝福将她淹没,逐渐不能呼吸。 傅明晞越来越晕了,努力想扯出个笑容,最后却又是狼狈地夺路而逃,最后抱着一个花瓶不住干呕。 完了,完了,全完了。 不知为什么,即便没有任何凭证,她却认定了腹中这个小生命并不属于自己的丈夫。即便上个月她的确照惯例与他求欢过。可那样例行公事的交媾,怎么可能有用?!真有用的话,也不至于要今日了。 一定是白无祁……是被他肏地太深,被压着腿干到最里面,每一次都射了很多很多,把她的肚子都灌满了才停下。 她是被丈夫以外的人勤恳播种才会怀孕的。 可是怎么办,这个小生命的主人已经被她抛弃了。被她用残忍又冷漠的话伤害过了,她已经做好了从此与他形同陌路的准备了。现在他们却又被一条鲜活的,有血有肉的纽带牢牢拴住了。 傅明晞无法控制的满脑子都是白无祁,偏偏说也不能说,她被巨大的惶恐和不安击溃,无力周旋,留了薛成和与桃金娘继续在顺天府陪他们排查匪寨,失魂落魄地独自回府。途径小郡王的宅邸,她忍不住深深看了一眼那块御赐的漆金匾额,随后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回到了家,薛夫人一言不发回到内室,白日里就洗掉了精心画好的妆,随后关上门痛哭起来。 现在的傅明晞根本不想要孩子。不论是薛成和的还是白无祁的,见过了庄蔓孕时的惨痛,她早就对孕育一个新生命失去了热情和勇气。不值得,不论是谁,都不值得她这样牺牲奉献。即便腹中的这个小生命曾是她六年来的执念企盼,她却不肯接纳它了。 哭得竭力,又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丹枝端来退烧药,在床边慢慢喂。薛夫人的嘴唇才触到勺中的汤汁,忽的抿住了唇:“我有了。这些药可以随便喝么?”既然心中有个残忍的想法,出于母性,却本能地开始为小生命考虑。 丹枝的嘴巴慢慢长大变圆,眼睛也瞪得很大,“什、什么……真的吗?!”她把药放下,“夫人怎么回来时不说啊!要不这药先别吃了,我这就派人去请大夫来。对了,要去告诉夫人和老爷吗?” “不,不要!你别去请御医,去……去请杏林堂的吧。就叫那个周小大夫来。” “好好。大人都好吧?他何时回来?知道这事么!您要起来么?我扶你!”丹枝高兴的手忙脚乱,见女人起身,忙搀住她的臂,把她当做一件易碎品似的小心呵护。掀开被子,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血。她惊呼一声,“夫人!这、这是……” 傅明晞看到血也是一惊,旋即摸了摸小腹,只觉得这感觉很熟悉,不由得烧得耳尖通红:“……我猜,这是癸水。” “啊?” “真的……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 丹枝脸色越来越白,跑出去大声叫人去请大夫。又麻利地打了水来,用十分强硬的态度为她擦洗更衣。随后拿出两床新褥子,将她牢牢掩住了。 傅明晞有些无奈,“这是叁伏天……”她的直觉向来很准。一开始在重压下没有精力分辨,现在哭也哭过,还补了一觉,已经恢复不少理智。为自己诊脉的并不是正规大夫,本来就不能作数。她即便没怀过身子,却月月都来癸水,自然晓得后者是怎样的体验,“你拿些凉粥来我喝,有些饿。” “热的!” “温的吧……” “热的!我给夫人吹!” “……好吧。” 因为情况紧急,薛府的车夫用了最快速度赶到杏林堂,接了一位妇科大夫回来,拢共才用了不到两刻钟。却并不是周逍,说是他恰巧被另一家请走了。不过来得同样的经验老道、技术精湛的医者,诊断的结果也不出她的预料,果然是虚惊一场。 脉象的确与滑脉相似,却完全不同。她这两个月心力交瘁,作息无常,饮食也不稳定,所以癸水才会极不稳定。白日里忽然干呕,是因为太久没吃东西所以惯性胃痉挛。从前她也曾有过类似的情况,只不过那时场面慌乱,又被别人的话先入为主,才没深究。 医者仁心的大夫板着脸将她好一顿骂,说再年轻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开了整整五贴药房。退烧的,治胃病的,调理经期的,还有一贴调理身子,一贴方便备孕。之后有是一通千叮咛万嘱咐,才被丹枝好声儿送走了。 再回来时,夫人正坐在窗前慢条斯理喝着鸡肉粥,干净素净的脸庞消瘦憔悴,即便没有多余的表情,却叫她读出一股子黯然神伤的意味。丹枝知道空欢喜一场自然对她的伤害更大,于是将负面情绪都吞进肚子,笑着迎上去:“夫人,如今大人回来了,您也好好休息吧。等身体调理好了,便就都心想事成了。” 傅明晞笑笑,语气没有半分失落:“是。我是该好好休息。晚些他们回来别叫他们来吵。这两日我要好好休养。”顿了顿,继续吩咐道,“你去把西边那间小院子腾出来吧。家里要来新人了。” 桃金娘是丈夫的救命恩人,为了表面上毫不相干的人牵连受累,却不计前嫌带对方掏出升天。倘若没有自己,这便是一段值得写进话本子里流芳千古的佳话。可惜,她实在不巧,迫不得已成了这场戏中的至关重要的配角。不论如何,在散场之前,她还得陪着他们好好演。 丹枝感到不解,却没有多问。 她只知道这些日子夫人太累了,的确需要好好休息。 —— 救命,上一章写得太匆忙有好多错别字没改,尴尬的我脚趾抠地又没办法改……好着急! (。在po赚的币都拿去看别的太太的书了,救命,等更好辛苦,我决定再忙也尽量给大家保持更新qvq) 42.僵局 轰轰烈烈的大都花会如常在四月末落下了帷幕。 在薛夫人的操持和万家的鼎力相助下,一年好过一年,不管青梧街的流水比往常翻了几十倍,整个京华都因为一年一度的盛事热闹许多。游人们尽兴而归,商家们盆满钵满。一些为了求机遇来到京华的匠人们,只要有足够的本事,也都如愿以偿。 虽然那株被鲜血浇灌的嫦娥杜鹃开得艳丽又沉重,可仍在百花齐放的展花台中称不算最佳。既与花王无缘,又因为背后的隐情而被嘱咐不可张扬,于是薛成和的允诺也就理所当然不作数了。他作为接触过那群穷凶恶极匪人的当事者,连通政司的主职都暂且停了,在圣上的授意下全力配合顺天府,定在叁个月之内抓到那伙流窜多年的恶匪。 白日里在青梧街演了一天伉俪情深,之后又一并去了傅府,当着父母的面哭了一场,算是彼此间冰释前嫌的证明。等晚些回到了家,傅明晞已经疲惫得连作表情都懒得了。 薛夫人卸了头花,坐在镜前细致地擦掉脸上的粉膏。薛成和遥遥的在另一边的美人榻上独坐,眼神落在妻子黑如鸦翅的云鬓上,主动端了水送到她手边,柔声道:“对不起,杪杪。我失约了。” 唇上的脂膏被拭去,近来她憔悴许多,原本的唇没什么血色,显得表情也很冷。 又卸了双耳上的耳铛,轻轻收进妆奁,她才淡淡道:“无妨。” 那日怀孕的乌龙之后,她便一直这样。薛成和固然理解,难免心有戚戚:“……你别难过。孩子的事急不来。大夫都说了,你的身子不好,所以才难以受孕。不过只要慢慢调养,按时用药,咱们再努力些,一定都会有的。总这样期期艾艾,总不会好的。” 傅明晞嚯地起身,连个眼神也不给他:“我去沐濯了。” “……杪杪,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他拉住她,痛彻心扉,“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我前些日子九死一生,这会子才虎口脱险,你竟连个笑也不肯给我么。” 她避开他的眼神,“我只是累。” “难道我不累么!我才是方才死里脱生了的人!这几日一直陪着那些武人查来查去,一遍遍写书案。你难道不知道城中对你的风言风语有多少么,任谁来问,我都替你说好话。今天花会上,虽然没有如约般大张旗鼓向你表白,但那也是顺天府的意思,怕太张扬,将事情传出去,对你我都不好。可方才在你家,你父亲母亲那样说你,我不也是处处维护你么。虽说夫妻之间不必讲什么人情,可……你不该这样对我。” 傅明晞冷笑,“怎么,他们那样说,你便也觉得都是我的错?”她摸摸指甲,昨日才新染的丹蔻,鲜艳得像血,“我怎样对你?是教你读书有错?还是替你铺路有错?是这六年来照顾你有错?还是送你青云平步有错?倒是你,除了日复一日的漂亮话之外,究竟给过我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倏地平静下来,“罢了。我不想和你争。”解了腰间的钱袋扔过去,“喜欢笑自己去买。没工夫伺候你。”甩开了他的手就要走。 正撞上过来通报的小丫鬟,冲二人一躬身,轻声道:“大人、夫人,桃姑娘来了。” 桃金娘并没有如傅明晞的预料借此住进薛府,而是在官府的帮助下住在了一间客栈。不过这不妨碍这位热情善良的花娘有事没事过来拜访,当然,都打着冠冕堂皇的由头。傅明晞从来不管,只躲得远远儿的。 这回却笑了,意味深长地看着丈夫:“喏。这不就有愿意冲你笑的来了么。” 薛成和的脸色倏地有些红,却梗着脖子道:“你真的误会了!” “别叫人家久等了。”薛夫人一拂袖,走远了。 薛成和只得愁眉苦脸先去见客。 那厢桃金娘在花厅静坐,叁伏的天儿,她穿得格外清凉,齐襦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袖衫,瘦削的肩胛,修长的手臂,通过轻薄的纱物一览无遗。腰被束得极窄,身量软软,懒懒地卧在圈椅中,明明的清淡的长相,却总带着一股若有似如的媚。见人来了,便露出个明媚的笑容:“薛大人。” 薛成和没什么好脸色,绷着脸与她坐下,“你怎地又来。” “大人这样说话,好伤奴家的心。如今与夫人重归于好了,我这边连玩意儿也不如了是么。”桃金娘这样说,却不见恼,仍盈盈勾着唇笑,“你放心。那些事情我都烂在肚子里,不会往外说的。” 他急了,脸色一阵红,“那你还提!”说着向她拱拱手,道:“桃姑娘,就算我求求你,若无必要,别来打搅我与我妻子好么?我实在是……太对不起她了。” “哦?”桃金娘听出些端倪来,掩着袖又笑,“我当你今个儿怎么跟吃了炮仗似的。原来夫人又不给你好脸色了呀。怎么,还是因为我?” 男人懒得看她,冷漠地别开脸,惜字如金,“不然呢。” “你就不晓得哄哄她?”这些天在京华呆着,桃金娘也算对傅家有所耳闻,知道这小小四品官里的夫人是位怎样娇贵的金枝玉叶,“女人生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你诚心些,对着大人这样一张脸,夫人又怎会舍得再怪你什么?” “……说的简单。她是我的妻子,我还不能不知道么?法子都用尽了!可错又不在我!”他一指她的鼻尖,“都是你的错!” 桃金娘早知道这男人是个绣花枕头,根本就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现是一惊,随后噗嗤笑开了:“大人说的哄,该不会是去讲道理吧?女人最讨厌在生气的时候听道理了!笨。大人,你要学会扬长避短呀。你想一想,你最有的是什么?” 薛成和很讨厌她这副闲庭信步的样子,与绝大部分时的傅明晞很像。可傅明晞是天仙似的女人,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他语气生硬,一比手,“若没什么事情,就请回吧。” 就知道这蠢货连动脑子都不肯。 桃金娘从腰间摸出一枚小小的药包,轻轻放在他的面前,“这是走前我在他们那里偷的。” 她起身走到俊美的男人面前,俯到他耳侧,轻声道,“大人,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法子。你要好好把握了。” 43.求你(ωоо1⒏ υiр) 闷热的夏夜,只有呼吸声起伏。 月光透过薄纱窗照进内室,将两个寂寥的身影无限拖长。傅明晞不愿意将与薛成和的矛盾摊到明面上,担心这段时间府上常有客来,便勉强许他回来睡。可即便共枕一席,当中仍隔着一道天堑。 望着圈在角落里的那个纤瘦身影,薛成和到底不敢直接伸手,只是轻咳了声,“睡了么?” 半晌,那边才动了下,“怎么了。”声音清明,显然不是被吵醒。 “……咳。夫人。”他这才往她那边凑了凑,伸手搭在她的臂上,“你很久都不肯抱我了。” 傅明晞扭开他的手,“热。” 他失望地叹气,“好吧。” 过了一时,忽的又起身,“热是么?我给你倒些水。” 傅明晞想说不用,可身后一阵窸窸窣窣,便知道他已经下床了,于是也不好再说什么。沉默地起身,见他在远处磨蹭了一会儿,端回了一杯水。月色下男人的面容赏心悦目,眉型秀致,是易碎又脆弱的美。他递过来,“杪杪。” 她接过来喝了,还给他时轻轻叹息,“你不用这样。” 薛成和微微避开她的眼神,将杯子放到一旁,沉默着靠近她,“你是我的妻子。” …… 傅明晞是有些恼的,可不知为什么,却发不出火。心跳变得很快,喉咙也发干,明明刚才才喝过水,现在却觉得浑身上下都无比燥热。她有点晕,无力地躺下了:“随你。”没有力气和他争。 才闭上眼,便被压住了。 大手撩起了自己的裙摆,唇被急切地吻住了。 “你……唔……你别……”傅明晞想制止,却被吻得更深,陌生又遥远的气息蛮横地逼近,她浑身上下地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拒绝,“薛、薛成和!”她狠狠咬了他的舌头,才得以完整的说出话,“滚出去,立刻滚出去!” 不知为什么,这张叫她痴迷了许多年的脸在此时变得十分可憎。 “凭什么?咱们是夫妻,做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么?”男人吃痛后有些羞恼,动作也不再温柔,再次去扯她的衣裳,“杪杪,别气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从今日起,我都会好好补偿的。从孩子开始,好吗?” 他不再吻她的唇,就在她脸上胡乱的亲,“别置气了。别得都不去管了,等咱们把孩子生了,男孩女孩都好,好好将他抚养成人,一辈子也就过去了。杪杪,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你别这样叫我难过,好不好?” 最私密的地方被手指探进去,粘你的液体便争相恐后地涌出。 便傅明晞惊觉自己竟在不知觉中动了情,愈发羞愤难当,却因为挣扎无力而急红了眼:“阿存,阿存……我求你,我求求你……不要……我不想……” “明明就很想。”薛成和其实很少对自家夫人在房事上粗鲁,可箭在弦上,也不想去装什么了。说着又加了一根手指,在迅速湿滑的穴口浅浅抽插起来,“杪杪,你看,你流了好多水。” “呜……不是的……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不想……”傅明晞身体烧得火热,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虽然理智还在抗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却不自主地想要迎合,“我、我不要……真的……”她要竭尽全力才能集中精神,软绵绵的骂,“你、你这是强暴……!” “笑话。丈夫和妻子行房,不是天经地义。你不同我来,还要同谁去?” 不说还好,一说顿时触动了傅明晞的那根弦。她心头火起,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脚把压在身上的男人踹开了:“凭什么我只许伺候你一个人,你便可以在外寻花问柳,处处留情?你但凡心中有我一分一毫,何至于这些年叫我那么委屈!” 她浑身发软,却还是趔趔趄趄爬下了床,“你知不知道你身上那股子芍药香让我好恶心!” 薛成和冷不丁被踹到腿骨,一时疼痛难忍,竟来不及去追,只捂着伤处恼道:“傅明晞!你疯了不成!为什么你近来变了这么多?就像……像个泼妇!从前那些不是都同你说过么,京华城的男人,谁不都是身不由己?不过逢场作戏,怎地这般耿耿于怀。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还不够么?” “恶心,恶心!”傅明晞胡乱骂了两句,脑子愈发混沌了。趁着深知还在,赶紧找了件外衫披上,“我现在就去找孟姐,告你强暴!”她摸黑只找到一只鞋,又怕他追上来,索性就赤着脚跑开了。临走时将大门拴上,才终于喘了口气。 在外守夜的小丫鬟被动静声吵醒,揉着惺忪睡眼出来,见到自家夫人狼狈在站在檐下哭,“夫……” 话还没说出来,又见她飞似的走了。小丫鬟楞在原地,一时分不轻是梦还是真。 傅明晞慌慌忙忙逃出了薛府,在皎洁的月色下沿着巷子奔跑,脑袋却越来越沉,血液在身体里燃烧,即便夜风吹出了她一身细栗,也不能缓解这种奇怪的燥热分毫。 好难受,好想被什么填满。 她步子逐渐慢了,需要扶着墙才能支撑不断发软的腿继续行走。 刚才情况紧急,她根本不敢多留,只怕在府中多停一秒,都要被薛成和得手。现在出来还没走出巷子,没穿鞋的脚都被路上粗粝的砂石磨得生疼。别说孟无枝的私宅尚且遥遥无期,即便就在不远处,自己现在的状态却也是寸步难行,想要回去叫车夫备马车都难。 头好晕…… 心头的那团火烧得愈发旺盛,傅明晞几乎不能思考了,煎熬地捂着心口,在巷子角落蜷缩了起来。 意识短暂地变成一片空白。 等再有一点神智的时候,她发觉自己被抱起来了,于是本能地开始尖叫:“滚!滚开!别碰我!!” “……是你先睡在我家门口的!” 不是薛成和的声音。 但是很熟悉,声调听着有点委屈。话音刚落,自己就被放下来了。 结果站根本站不稳,所以还是被扶住了。 “胡说。谁家门前不点灯,再赖我……我连你也一并告了。” 对方有点局促,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这是……是西角门,我……罢了。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一听到回,傅明晞拼命摇头:“不!我不回!” 那边沉默了一会,还是把她往外面引,“……别闹了。回去吧。” 到了月光下,傅明晞才依稀看清了眼前人,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白……白无祁。”她难耐地舔着他的胸膛,含含糊糊的说,“肏我。求求你。” 追·更:ρο1⑧s𝓕。cᴏm(ωоо1⒏ υiр) 44.泄欲H(春药/野炮/女上位/骚话教学/5200 白无祁被舔得浑身一酥,拼命想把刚才那句话当成是误会。可,她的的确确叫得是自己的名字…… 他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就被已经神思迷乱的小野猫抵到了门边,衣服被扒到肩头,胸口被胡乱地啃出一片口水。于是又尴尬又羞涩,挣扎了两下,“薛夫人……”声音小到自己都有点听不清,于是又努力大声了些,“你在干什么?” 女人的手顺着衣服滑进去,环住了他的腰,小猫儿似的拼命蹭他的身体解渴,有条有理的说:“干你。” 小郡王生气了。 他把她一把推开,怒道:“总是这样!每次都这样!我就你用来泄欲的不成!” 她好像听不见,又黏上来,扬起脸望着他,“亲亲我。” …… 白无祁犹豫一会,发现自己没办法拒绝,想着只亲一小下,才俯下身去吻她。 结果唇瓣才挨到,就被捧住脑袋,急切地咬住了唇瓣,又吸又舔,他脑子一懵,让那根香香软软的舌钻到了口中。 也是这样的亲密接触,才让白无祁发觉她没有一丝酒味,身体却滚烫得不正常,所以还是默认了她几乎蛮横的索求掠夺。 他被吮得舌根发麻,才终于解脱了。女人好像纾解了些,软软倒在他身上喘气,不时难耐地拧着。 白无祁其实早就硬了,可是他就是咽不下总是被当工具的那口气。明明说了那么难听又绝情的话,那日花会结束,他是亲眼看着光鲜亮丽的她和她的丈夫如何亲密无间,形影不离,心痛得几乎都要死了。现在又不知怎地缠上来,一张口就是粗鄙之语……简直就是不把自己当人看! 可再生气,始终没法对慕恋的人凶,虚虚揽住她的肩头,“你……到底怎么啦……喝酒了吗?” “呜呜……我没有…就是想做……和你做……想被小祁肏……” 他脸上滚烫,有点不好意思的把她搂紧怀里:“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傅明晞喜欢靠在他身上,似乎这样亲密接触可以很好的缓解身上的燥热,一面点头一面去往他腰下摸:“我喜欢小祁的那根东西!” 白无祁一噎,不由得吃起了自己下半身的醋,抓住她的手不许她碰,“就只喜欢那个?” “嗯!喜欢!”小野猫大声的回,“小祁的那根宝贝又粗又长……每次都肏得我好舒服……” 白无祁气死了,一把把她举起来,“……不行!你要喜欢我!你要说喜欢我!”他想了想,补充道,“说了我就满足你。” 傅明晞酡红着脸,似乎有些羞涩,好一会儿才说:“唔,也喜欢你。” 裙子再次被撩开,湿透了的亵裤被扔下,已经泛滥的穴口被被她心心念念的物件儿猛地抵进来,一下就捅到了最里,所有的空虚都被严丝合缝地填满了。 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低喘。 白无祁把小小的人儿压在墙上,双臂架着她的腿弯,一下一下地往深处捣着,“姐姐,这次是你求我的,我要收利息。” “唔……好舒服,顶到最里面了……嘤……小祁……好舒服……” 沉溺在情欲中的傅明晞只胡乱扭着腰,月色下的脸红得仿佛可以滴血,胡乱说着些清醒时死也不会说的胡话,叫得又娇又媚,动情时涎水便顺着唇角往下流,痴态十足。 白无祁深深体会到了鸡同鸭讲,哼了一声,说不管,吻上了她滚烫的耳珠,“反正我会好好和姐姐算账的。” 傅明晞湿透了,水多到一股股往出溢,抽插起来湿滑紧致,会发出噗叽噗叽的响亮水声。 她被肏得心花怒放,跟着直哼哼,“再深一点……小祁的宝贝那么长,可以进到里面的……呜……小祁……深、深一点……” 白无祁始终记着第一次时尽根没入时她痛苦的神色,到底没敢歇斯底里,象征性重重撞了两下,吻住了她的唇。 亲了两下,改成一只手扶住她,只用下身的力量顶着她,腾出的另一只手去揉私密处那颗硬硬胀胀的小豆子,“姐姐。你先泄一回,然后我们去里面做,好不好?” 傅明晞在双重快感的夹击下,几十下后就抽搐着迎来了第一个绝顶,哆哆嗦嗦喷出了大股淫水。身体的热意似乎消退了些,可脑子还是混沌,死死绞着想从身体里退出去的性器,“不要——不许走——” 白无祁被绞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没抱住,手头的力道一松,半悬空的人儿边猛地往下落,原本被留出一截性器几乎是被迫地深深挺入,挤进了一个极紧狭的地方。 “疼……疼……”傅明晞发出又哭又笑的声音,挂着少年的脖子,又去咬他的胸口,“又疼又酸……好舒服……再顶几下……嗯……乖乖,快些…把那里顶开……” 白无祁有点迷糊,但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快乐得不住颤栗,将信将疑地把她按在墙上,狠狠地发力往里撞,一连十几下,才把那个入口破开,挤了进去,旋即被绞得头皮发麻,失态地喘了几大口气,才稍稍缓过来。 “啊啊……小祁好棒!肏到人家宫口了……”总是自矜又端庄的女人开始不住的放浪呻吟,一迭声儿的娇吟后又痴痴的笑,伸手勾着少年的脖颈,仰着脸瞧他,忽然红了眼圈,“小祁……再多一点……” 她又呜呜伏在他胸口哭,“好痒……好难受……唔唔……好深……他都没有顶过这里……真好、真好……啊哈……到、到了……” 小猫儿长长哼了一声,耳尖爆红,口齿不清地说着胡话。 白无祁从没见过这样的傅明晞,意外之余又十分受用。 他忽然想起那时他在榴花庭看见薛成和和那个舞娘偷情的场景。而现在的他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在月色下有夫之妇交媾,把娇小又美丽的女人架在墙上,性器在她的身体里横行,做淫靡又下流的背德事。 于是控制不住地奋力抽送起来,高潮时极致窄紧的娇软媚肉不断吸裹着性器,一下比一下撞得重、撞得深,原本有些失身的傅明晞被肏得又开始娇吟,像只在寂寥的夏夜和蝉鸣中发春的猫儿。 “乖,要被听见了。”他吻住她,急切地冲刺了几十下,才顶着里面射了出来。 女人热情地接纳他,四片唇瓣厮磨,舌与舌纠缠难分,直到性器稍疲软了些,粘稠的体液顺着交合住滴滴答答往下落,才难舍地结束了这个格外绵长的吻。 傅明晞被放下来,余韵中的双腿还在不住打颤,脑子似乎没那么混沌了,可身体还在叫嚣着欲望。她揪住少年的袖摆,水汪汪的眼睛看过去:“要……还要……” “好好……我们换个地方。”白无祁耐心地帮她整理了下衣物,这才看见了她裙下的赤足,心里一惊。再一看,她外衫下穿得是一件轻薄的寝衣,连忙把她又横抱起来,“姐姐乖,发生什么事情了?和我说好不好。” 小猫儿被戳中了伤心处,揪着他的衣领开始哭:“唔……他、他要强暴我……我不想被他碰!恶心、特别恶心!可、可是我又好痒……小穴好痒……想被填满……” “他?强……暴?是说薛大人吗?”白无祁说出来时都觉得匪夷所思。他们才经历过生离死别,不是都重修旧好了吗?怎么会把与丈夫行房称作“强暴”呢。 “嗯……我好累啊……”傅明晞依偎在少年怀里,揩了揩眼泪鼻涕,继续小声抽泣,“可是我没办法……我,我没有选择……” “那就不要选。”他说,“让我来。” 她有点迷茫,却又使劲摇头:“不行,我也想肏你。说什么都要让我来一回,不然我不甘心!” “不是说这个!!!!” 夜已经很深了,避开了倒座房,很容易就回到了住处。他把她放到床上,哄了半天才让她松开手,出去打了水,前后不过半刻钟,回来时便看见女人面色潮红,香艳地夹着一块枕头直哼哼。 他不为所动,过去把水放下,“先洗脚,我看看受伤没有。” 她是不常走动的那类人,脚极其嫩,瘦且白,足弓的皮下隐隐透出青蓝色的筋络,脚趾微微蜷着,似乎在竭力隐忍着什么。还好洗干净之后并没发现什么伤,只脚底有几个不见血的小破口,问过不疼之后就直接擦干净了。他知道她现在的状态不合适谈话,于是怜惜之心变成了一个落在她脚背上轻柔的吻。 “呜……”只是如此简单的抚慰,傅明晞又颤抖起来,“祁……小祁……好难受……”她绞着手指头,用最柔媚的表情说最野的话,“我要肏小祁!现在!现在就要!” “嗯嗯。我知道,马上。”他用哄孩子的语调宽慰她,“我有点事要忙。回来了好好喂姐姐,好不好?” 傅明晞满脸委屈,却还是点了点头:“你要说话算数。” 白无祁说好,然后开始一件件脱衣裳,露出修长健美的身体,却不含任何情欲地走去衣柜那边拿出藏在夹层的夜行衣换上。去亲了亲一直小猫哼哼的傅明晞,“姐姐乖,等我回来。” * 热,无关天气,是身体在躁动。 傅明晞觉得自己其实很清醒,只是欲望把理智关在了笼子里,她没办法冷静地思考,任由欲望操控着自己去不断渴求。 她独自卧在床角,枕头被紧紧夹在腿间,周围有一点淡淡的尼木香,是会令人心醉神迷的味道,放空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拼命磨蹭起双腿,把本就湿漉漉的穴口磨得淫水直流:“白无祁……白无祁……” 好在这场“单相思”没持续太久,起码傅明晞没觉得太漫长,门就被轻轻巧巧推开了,少年步子轻盈,声音微有些喘:“姐姐。” “小祁!”她内心觉得羞耻,却不受控制地雀跃起来,委委屈屈转过来看他,“……我要死啦。” 少年把屋里的灯都吹灭了,只留了小小的一盏烛台放在床边,“姐姐乖。”随后叁下五除二将夜行衣脱了,赤条条凑了过去,“等很久了吗?” 她主动靠进他怀里,指尖在他胸口打着圈,“等的都湿透了……你要和我道歉!” 在微弱的烛光下,少年蜜色的健朗肉体似乎格外香甜可口,傅明晞的指尖划过他胸肌间的浅沟,忽然凑过去舔他的乳粒,舌头压着硬硬的一点,使劲吸了一口。 白无祁抖了下,闷哼一声:“呃……对、对不起……姐、姐……别舔了……” 结果被恶劣地咬了一下,他就不敢说了。 傅明晞尽兴地啃了会儿,又换了另一边,年轻的男孩哪里被这样对待过,敏感又羞赧地弓起身子,咬着唇不肯不出声,她便得寸进尺地将他压倒了:“小祁的那个硬了,在顶我的腿呢。” “嗯……”他也不是不能动,可实在是猖狂放荡的姐姐太可爱了,不想打搅她的好性致。 她坐在他的腰上,直起身把寝衣脱了,露出光洁的身体,冲他妩媚一笑,“我要把你吃掉。”说着就撅起小屁股,对准了他昂然的性器,沉腰坐了下去,“呜……好满……啊啊……怎么一下就顶到里面了……” 白无祁哪里想得自己会有一天被个娇弱女人骑在身下,偏偏分身被销魂蚀骨得吸裹住了,他浑身一震,本能地按着她的腿要动,结果惹来她一声骂:“不许动!” 傅明晞狠狠打了下他的手,“现在是我在肏你。” 白无祁都有点晕,也明明确确地感受到分身兴奋地又涨大了。他想说话,先两声却是无意义的压抑呻吟,然后才去摸她跪迭起的小腿,“……好,请姐姐好好肏我。” 身体被填得满满当当,心好像也没那么空虚了。傅明晞介于似醉非醒的时候,有足够的条理性支撑自己去做事,却没有足够的理智去思考太多,此时完全沉浸在被满足和去征服的快感中,只缓了片刻,就有有模有样地摆动起臀,一下一下吞吐起身体内那根偾张的性器。 她最近过于瘦了,腰肢细得不盈一握,那根被深埋在身体里的狞物甚至能从小腹外看见大致轮廓。格外敏感的身体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两具肉体在如何亲密无间的结合,龟头的棱边刮着那腔软肉,只是细微的运作,就能得到无限大的快感。 “好舒服……好深……嗯嗯……”傅明晞脸色绯红,有模有样地撑着对方的腰起起落落,又深深坐到底,摆弄起腰肢,让性器在身体里搅弄,爽得呜呜咽咽开始抽泣,“全都吃进去了……呜呜,小祁的鸡巴好大……怎么会这么满……” 怎么可以用这样一张娴雅美丽的脸庞说出这种下流的词!白无祁羞红了脸,揪住了床单,身体不自然地反弓,“姐姐……你……你别说了……” “凭什么?我偏要说!只许你羞我,不许我羞你?”察觉到身下少年的退缩,傅明晞笑嘻嘻扑到他身上,烧得一团浆糊的脑子令她愈发放纵,肆意往他脸上拍了两下,“荤话都说不上来几句,哪里会有女人会喜欢你?怎么,说句鸡巴就羞了,也没见你插我的时候多不好意思呀。啧……怎么我越说,你越涨得大……唔,撑得我好酸呀……小混蛋,你喜欢听的吧?” 女人在情事方面很容易满足,何况白无祁的本强雄厚,几乎不需要怎么运作,就会被撑得酥麻酸爽。可对男人来说,这无异于是悬在刀尖被火炙,明明被又湿又软的媚肉紧紧吸裹得又麻又痒,却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无法纾解的痒从尾椎蔓延到四肢百骸,白无祁忍出了一头汗,声音都在发抖:“喜、喜欢……喜欢姐姐,姐姐动动好不好?求求姐姐了?” 傅明晞是自己动了才知道有多累,对于她这种常年脚不沾地的娇娇夫人来说,任何激烈的运动都不合适。何况现在这样也足够令她觉得舒爽,于是只敷衍地摆腰吞吐两下,连身都懒得起:“好了么?” “对不起……”少年痛苦地哼了声,一把将她抱住。白无祁支起腿,把小小的女人整个架在身体上,利用腰地力量迅疾又猛烈地抽插起来。他的痒终于得到发散,才咻咻喘了两口气,去寻找她的唇要吻,“姐姐,姐姐……” 傅明晞被肏得惊叫连连,因为自己在上,所以每次往下落时都带着整个身体的重量,轻易地就会被破开宫口,顶到令她发狂的位置。她四肢酸麻,却还要打他,“不许动!不许动!不要你动!” “不行……忍不住了,好姐姐,这样是一样的。”他讨好地托起她的腿,一面挺腰一面扶着她的身体起落迎合,“让我再射一回,等一下随便姐姐玩。”他吻上他的红唇,把她的呻吟和香津都吃进肚子,又缠绵地吻她的眉眼额头,“没关系的,我们还有很多个下回。” “呜呜呜……小混蛋,你慢点!轻、轻点啊……要、要死了……” 隐隐地,傅明晞感觉到这样激烈的动作更能压抑住心中那股邪火,于是又开始享受起来,“呀……要被肏坏了……啊哈……又顶到那里了……小混蛋,要去了、去了……呜呜……” 被不断肏干的穴口变得又红又肿,却还在本能地蠕动吸吮着硬涨的性器,把粗大的柱身被裹得水光涟涟。抽插带出的淫水不断外溢下流,把大腿都糊得湿漉漉一片。脚趾蜷缩成扭曲的角度,绷得像一张拉紧到即将要断的弓。 她被巅地字不成音,句不成调,很快迎来了又一个绝顶,不受控制地喷出大股淫水。被透支的身子也被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软软倒了下去。 —— 希望大家吃得开心,然后原谅我再次请假(抱头) 45.噩梦 傅明晞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回到九岁那年,刚过生辰的她得到了一匹浑身雪白的小马驹,是小驷中的名贵品种,个头低矮,性格温驯,正合适她这样的年纪。 在师父的教导下,她很快掌握了骑乘技巧,被牵引着走了两圈后,她便自己接过缰绳,绕着校场跑了起来。 那是个极美好的阳春四月,蔚蓝的天没有一丝杂色,风在颠簸中迎面吹来,柔柔的、轻轻的。她在一阵欢呼喝彩中成功回到原处,奔向父亲慈爱有温暖的目光中:“爹爹!” 总是不苟言笑的男人对她伸出手,露出从未有过的和煦笑容:“我儿不愧是我们傅家的骄傲,快来,到爹爹怀里来。” 小傅明晞却猛地顿住,对着那双伸来的手臂望而却步:“……不,不是。不要,我不……我才不……!!!!” 女人尖叫着从噩梦中醒过来,屋子里空荡荡,昏黄的光线透过窗棱落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湿热闷燥的光线。她大口喘气,却又觉得浑身都无比酸痛,不等思绪归位,眼泪又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唔,姐姐。” 身后伸出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轻轻一揽,自己就被拢进了坚实的怀抱。 “我还以为是梦。刚才是你叫了吗?做了噩梦了?”声音有些哑,带着很浓的倦意。 …… 傅明晞惊出一身细栗:怎么回事?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昨天她不是在自家和薛成和睡在一起么! 所以现在才是梦? 不,不对吧…… 又一只手往自己的额头试了下,少年才轻呼一口气:“还好,这回真的消了。” “……什、么?”傅明晞一说话,才发现自己嗓子也干涩的厉害。 “嗯?!”白无祁立刻从这生疏的语气里意识到了什么,激动地坐起来,死死攥住她的手,“不准翻脸不认人!不然……大不了我真和你同归于尽!” “莫名其妙。”傅明晞嫌弃地瞪他一眼,也想要爬起来。结果发现从腰到腿都酸软无力,扑腾了下,竟连坐起来都力气都没有。她这才意识到不妙,“……我,我是怎么了?” 白无祁将她仔细打量一番,确认不是装的,才迟疑着道:“你真不记得了?” 她摇了摇头,他便伸手到她眼前,比出四根手指。 “别打哑谜。”她没好气,卯足了力气爬了起来。虽然现在他们都好好穿着衣服,但这样躺在一起,做过什么用膝盖也猜得出。 “哦。昨天我被姐姐肏了四回。” 震惊。 错愕。 更多的还是愤怒。 傅明晞想也不想,抄起手边的枕头狠狠砸了过去:“放屁!”得了便宜还卖乖,怎地一阵子不见,变得这样油嘴滑舌了。 白无祁冷笑了声,解开衣襟,从肩到腰,处处都是青紫的吻痕和抓痕,尤其是一边乳珠上还有一圈很深的牙印。 他看着女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贴心的帮她回忆,“姐姐在我身上骑了一整夜。说是要肏我,却又懒得自己动,我一动你又生气,就掐我咬我,停了你也生气,又掐我咬我。每次都摇着腰把我的……” 他才把那个字说了半个音,傅明晞就尖叫一声堵住了耳朵:“不许说那个词!” “咳。把我的……那个。”他从善如流的改了个委婉的称谓,“吞进宫口,才许我射。说一滴都不许浪费。还有,姐姐还……”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是噩梦吧!一定是噩梦吧! 傅明晞露出生无可恋的眼神,“你再说,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他耸了耸肩,止住了话头。 傅明晞才放下堵住耳朵的手,那边冷不丁又来了一句:“那个词是你教的,我一开始不肯说,你就凶我,在我肩上咬了一口,逼着我说十好几遍才放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傅明晞流出羞愤的泪水,无地自容地缩进了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蛹。她拼命回忆,可除了一片空白还是空白,可身体上的酸痛又切切实实地证明了昨夜的疯狂。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可白无祁说得那些,的确是她向来想做又不敢做的事……除非他是自己肚中的蛔虫,不然,就是真的都发生过。 被子将她与外界隔绝,当脸燥热到不能再热的时候,傅明晞心中陡然又生出几分惋惜——发生都发生过了,居然什么都不记得。好可惜! 她一阵心悸,身体跟着变得酥软,小穴一缩一缩,跟着吐出一包水儿。 “别闷坏了。”白无祁把躲在被窝里的女人捧出来,见她脸色比躲进去时更红,腾不出手,就用脸凑回来试她的温度,“还难不难受?春药后劲很大,你身体不好,不一定能缓过来。” “……春药?!” 傅明晞这才迷迷糊糊记起昨夜她还在学府时,的确接过了薛成和递过来的一杯水,而所有记忆也都在那杯水之后消失了。 她的脸色逐渐变得很难看。 “别生气了。不值得。”白无祁把她圈到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颈窝,毛茸茸的短发蹭着她的脸颊,有好闻的皂角香,“姐姐下面还疼吗?消肿的药也是临时买的,不知道管不管用。” “……还好。”傅明晞拼命夹紧了腿根。 “你怎么越来越烫了?”白无祁不明所以,只觉得手里好像在抱个火炉,“没关系,难受就说出来。”他吻了吻她的耳尖,“姐姐,我给你舔舔?” “……”傅明晞知道自己湿透了,但是咬着牙摇头,“没。你别胡来。” 白无祁便拿住她的手,用自己指尖搭着她的指尖,好一会儿,忍不住又说:“可是你昨夜好胡来……都被你欺负死了。”尾音下沉,显得很委屈。 他是说真的,兽性大发的傅明晞简直和平常判若两人,高涨的情欲无限透支她的体力,中途晕过去两次,不一时又转醒,话都说不利索,就握着他的那根东西强来。加上街上的那一回,整整做了五回。 到最后一次时天都亮了,他实在是射不出来,傅明晞就死死压着他,铆足了力气扭臀摆腰,又吸又夹,足足磨了两刻钟,硬是把他给榨出了精。射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感觉自己立刻就要死了。 好在‘自己动’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美妇人来说是件极劳累的体力活,如愿以偿之后的傅明晞得到身心的双重满足,甚至不顾身体里还埋着他的性器,就晕了过去。 后来白无祁收拾残局,也是全凭意念支撑,帮昏睡不醒的女人擦洗上药,自己简单清理了一下,躺下去后立刻也睡死了。 说实话,现在他都觉得腰疼腿酸,后脑勺隐隐的疼,看向别处时,只觉得什么物件都笼罩着一层普度众生的佛光,无比清心寡欲。 傅明晞很尴尬,“对不起。” “无所谓。”他笑着收拢双手,将她的一双手收进自己掌中,“光是这样,我是不会原谅姐姐的。” “你……!”傅明晞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愈发慌乱,“你究竟想怎样?” 少年的笑容明媚,英俊又缱绻的眼眉在夕阳的光线中显得尤其神秘蛊惑,他用力圈住她,一字一句的问,“景行是谁?” —— 写这本书的初衷就是因为【背德】是我的最爱。 所有的故事都是基于这一条件来往后编的,不论是大背景还是具体到主角的婚姻,我都设定的非常开明,并且明显是女方强势,为得就是可以快乐偷情啊!到现在还有好几个偷情梗没写出来,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十万字就离婚了我还写啥?我以为大家都是和我一样喜欢看御姐出轨大狗勾的老色批呢…… 我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这是本手撕渣男的复仇爽文。不会写、也没有打算那样写。我自己想表达的东西,如果大家对我的节奏和故事性有意见可以选择只看H部分……。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包容(鞠躬) 46.后悔 白无祁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女人明显在颤抖,脸色旋即变得灰白,她用戒备又憎恶的眼神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唇嗫嚅了下,僵硬的反问:“怎么了。” “你做梦时一直喊这个名字。”他看出她的抗拒,很善解人意,“没事,不想提就算了。” 她紧蹙的眉才稍稍舒展开,“嗯。” 傅明晞很茫然。一来有些庆幸,因为起码清醒时身边是白无祁,虽然昨夜的经历难以启齿,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回忆起,可不论如何,这是场两厢情愿的,不会令她觉得屈辱悔恨的结合。二来又很后怕,不光是怕家里那位丧心病狂的名义丈夫,也怕身边这颗不知什么时候会爆炸的隐形炸药,不论往哪一方倾斜,自己似乎都会坠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白无祁却要轻松得多,问她还睡不睡,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便拿了衣裳给她,“我叫人买些现成的来吃。你好好休息,明天尝尝我这里厨子的手艺。” 傅明晞没出声,但‘不行’两个字已经写在了脸上。 白无祁用眼神把她的话压回去,“你可以选。”他说,“姐姐可以可以选是自己吃,还是被我绑起来喂。” …… 她瑟缩了下,但很坚持,“你别这么幼稚。” 少年哼哼直笑,“幼不幼稚不好说,姐姐眼神不好是真的。” 傅明晞对于他的态度很不满,可此时白无祁赤着上身背对着她,露出了昨夜自己留下的‘丰功伟绩’,她实在没脸发作,把一肚子话都吞了回去。 坐着也不动,一个人生闷气。 白无祁换好衣裳,回去哄她:“好啦。姐姐,这里我之前在城郊买宅子,只雇了厨子和几个洒扫的婆子。原本就是用来装你的,后来……以为你不会再来,就随便放了些东西空着了。” 被这样一提,傅明晞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区别,虽然四处陈设都上回见过的,但屋子显然要小不少,更没有郡王府的气阔。不过打扫的很干净,东边设了一张美人榻,铺了凉簟玉枕,当中放了一张小几,茶具是崭新的。对面的窗下放了一张黄梨木雕花的妆台,铜镜、减妆一应俱全,底下是一张四角圆凳,一侧又是一张人高,磨得锃亮澄明的镜子。果真是照着女人闺房的样式添置的。 她眼眶一热,鼻腔涌起一阵涩意,“白无祁。” 需得深深吸气,才有直视少年的勇气,“你真的很好。但是……你还太年轻了。” 傅明晞怜爱地抚上他发,指尖穿过细碎柔软的黑发,眼神却带着沉郁的阴霾,“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可是人的一生太长了。你看我,我十六岁时我遇见薛成和,对他一眼万年,满心觉得只要能和这个人长相厮守,余生便别无他求了。喏,现在才六年,便成这样了。现在我怎样痛恨他,当初也曾如何慕恋过。小祁,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但你不该把我当成最后一个。” “所以呢?你后悔吗?”他的表情看不出好恶,只是定定的看着女人,“我是说,和薛大人。” 傅明晞犹豫了,不知要怎么回答。 白无祁继续道,“回到六年前,你遇到一个让你一见倾心的人,然后你错过了他,你的人生就一定会变得比现在好吗?还是说,会因为那份过错耿耿于怀,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里想:「当初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呢?” 傅明晞显得很抗拒,想要别开,却被捏住了下巴,被迫与他对视。 “姐姐,你不要因为现在和薛大人渐行渐远,就觉得当初与他相爱是错。毕竟当初姐姐和薛大人在一起,一定也因为是觉得值得,不是么?不要后悔,也不用后悔。因为姐姐根本就没有错。所以……”白无祁郑重的问,“姐姐老实说,到底喜不喜欢我?不要去想什么从前以后,什么是非对错,就现在,你喜不喜欢我?” 他的动作看似凶横,其实并没有怎么用力。女人怔怔看着他,却还是一瘪嘴哭了出来。白无祁心疼又无奈,松开了手:“看来你是真的不喜……” 傅明晞抹了把眼泪,小声打断了他的话:“喜欢。” 白无祁没听清:“……什么?” 她一扭脸,不肯再说。 他顿时明白了,“只要有你这句话就好。我到不怕旁的,只怕做无用功也罢,还要被你讨厌。” 这回傅明晞声音大了不少:“你现在就挺讨厌的。” 白无祁阴恻恻贴近她,露出个莫测的笑容:“姐姐忘了?在我这里说谎要再挨肏的。” “……咳。吃早……吃暮食吧。”居然这个点才起,虽然傅明晞在努力地迎合白无祁,可忧虑和焦躁都写在了脸上。一面说话一面绞着袖子,眉头皱得很紧,“你想我说多少次喜欢你都行,但是我真的不能一直留在这里陪你。” “薛大人是你的丈夫,从前也曾与你真心相爱过,如今却对你用这种下作阴毒的手段,你就要这样忍气吞声吗?这次不成,你当他不会再有下回吗?” “是我不小心才着了他的道。他有多得是的把柄在我手里,回去说清楚了便是,谅他不会再敢。” 白无祁只是冷哼:“光是这样怎么够?” 傅明晞意识到了不妙,“你做什么了?” 他耸耸肩,并不遮遮掩掩,“昨夜我去把薛府烧了——只是后门点了一把火,没伤到人。不过在这个节骨眼儿出了问题,朝廷肯定要闻风而动。早上的时候已经有顺天府的人去盘问调查了。” 他怡然地翘着二郎腿,枕着双臂靠在一边,“至于薛大人要如何交代为什么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会无故消失,就靠要凭他的好口才了。即便含混过去一时,也要对你千依百顺的哄着,否则口径不一,只会给他招来无妄之灾。这样,他才是真不敢了。” 她怔怔看他,发觉自己好像根本不了解这个少年的心思,半晌说不出话来。 倒是白无祁又收了手脚,挨着她道:“对不起。姐姐,我不会再逼你和离了。” 47.好运 白无祁觉得女人真的很难懂。 他是真心的。 不论如何,是他先主动勾引,又吃干抹净。之前怎会好意思腆着脸嘴上说这喜欢她,却又不管不顾,逼她和离。 这是北梁又不是柔然,强者为尊,女人是可以随便推来换取的货品,在这个海晏河清的国度里,一切都有公正严明的法则。男人与女人的婚姻被法则保护,也被法则约束,何况她是世家贵女,是京华城中自小就备受瞩目的存在。想要和丈夫彻底分开,岂止是签下一纸文书? 之前他不知道,看着这些天里她四处奔波,一日憔悴过一日,只觉得心酸又妒忌,恨她满心都是另一个人。可昨夜一切都真相大白,他满腔的积怨就变成了自责。 没有管她,他要管。 没有救她,他要救。 这一点都不好笑!这是他发自肺腑的想法,也是在有了切实计划后才敢和她说的。 也没有好哭的……和那些人想比,自己难道不是最爱她的吗!为什么要难过呢?! 白无祁对又哭又笑的傅明晞手足无措,胡乱拿袖子给她揩脸,语无伦次:“你不是喜欢我吗?我也喜欢你,所以努力地想要和你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吗?即便觉得哪里不好,你和我说呀。我猜不到,我真的不明白——姐姐,你有太多心事了。” 傅明晞毫不客起地掐着他的手臂,竭力把眼泪收回去。 红彤彤的眼睛盯着他,片刻后说:“我想吃金齑玉脍和明月炖生敲,一道去留仙楼买,一道去万福庄买,千万不要弄错了。汤清淡一些,紧着新鲜的来。”略一顿,红着脸又说,“有鹿肉、鹿血之类的……也可以买些。” 声音小的几乎要听不见了,“你……要补一补。” 白无祁迟迟没反应过来。 傅明晞又不耐了,没好气推他一把:“聋了?!” 这才叫他回了魂,忙不迭出去叫人照办。回来时的脸上才洋溢着笑,小狗似的过去把女人搂在怀里又亲又啃:“我懂了,我懂了!姐姐刚才的意思是说喜欢我!” 傅明晞低着头,作势挣扎,努力压制住不断上扬的嘴角,没好气的骂:“有病。” “我也喜欢你!” “你有病!” “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 傅明晞又想哭了。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有种好运气了。 从小到大,她的一切都是费尽苦心争取来的。一旦遇上什么不需要能力的场合,她永远是最倒霉的。放花灯时自己的那盏沉得最快,抽签时自己的那支永远最差,双陆每次掷骰子点数都最少。虽然大家都说聪明人本就不需要运气,她这样安慰自己,可谁又不想被眷顾、被偏爱呢? 傅明晞调整好表情,用膝盖蹭了蹭他的腿,说:“你跪下来。” “……?”白无祁又茫然了,但很乖巧地照做了,“姐姐,我又做错什么了?” 她拍拍他的脑袋,瞥眼看向他,似笑非笑:“没做错就不能让你跪了吗?我就一定要做对的事情吗?”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 白无祁体型高大,长相侵略性极强,黑发黑皮,有一双极浅是琥珀色瞳仁,单眼皮也为他的气质多添了两分桀骜。的确是无愧他本姓的狼王。偏是这样的人,愿意做低做小,温顺地伏在自己的膝头,这极大地满足了傅明晞恶劣的征服欲,说实话,这可比让薛成和对自己奴颜婢膝有意思多了。 她摸了会他的短发,把他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忽然突发奇想,冲他勾了勾脚:“舔。” 随后一脸期待的看向少年,不知他会作何反应。 结果白无祁一丝犹豫也没有,捧起她的脚就舔。她的脚又白又嫩,因为身量不高,所以对比他的大手更显得格外娇小。脚趾被湿热的口腔含住,舌头的触感很奇妙,湿湿滑滑的,傅明晞觉得有点恶心,却又很上头,被舔得发痒,便坏心眼地用脚趾搅他的舌头,模仿交媾的动作用脚来回抽插在他口中抽插,把满是口水的脚掌往他的脸上乱踩,没一会儿就玩得气喘吁吁。 她又湿了。 好在还有理智在,本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傅明晞用他的衣襟擦了擦脚,就要收回,却被抓住了脚踝。白无祁满脸晕红,把她的脚往胯间放,那里已经硬了,她又羞又气,用力地踩了两下:“你怎么这么贱。还说自己不是狗!” 他不放手,但义正言辞的反驳:“在漠北的传说里,也有认主的狼。” 傅明晞挣脱不开,恼羞成怒地乱踩,结果把那根东西越踩越大,不由得也跟着红了脸:“你、你干什么……” 白无祁哼哼唧唧:“想被姐姐肏了。” 以傅明晞被透支的身体当然肏不动这样一大只狗狗,所以半推半就的被反肏了。 年轻的人精力真可怕啊,要不是后来仆从送饭来,她甚至都感觉可能会重演昨夜的剧情。吃饱喝足,痛痛快快洗了个早,各方面都被满足的她又懒懒散散躺回了床上。 纵欲又散漫的感觉可真好啊。 她放空脑袋,把小腿架到对方的身上,“我可以在这里呆多久?”颇有些不舍得走的意思。 白无祁想了想,说都可以,“我明天去帮你处理一下。” “你不在?” “嗯。有点事。” 傅明晞白他一眼:“那我呆这里干什么!” 小郡王被骂得很开心,把她搂得紧紧的:“……对不起嘛。有点事情要办。” “那我回去了。”傅明晞有点失落。想起回去又到面对薛成和,就没来由的焦躁。说实话,她现在连打他都懒得,碰一下都觉得恶心。原本她习惯性的要作罢,想了想,却又改了主意,“我让你做事,你会听吗?” 白无祁不假思索,“只要我能。” “那,你想不想在我家里做?”虽然是在问,但显然是个命令。傅明晞摆着手指算了下日子,“近来该盘问的都盘问过了,他过两日就要照常回通政司了。你不是挺会溜门撬锁么,五日之后,到我房里来。” 48.丈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薛成和的好皮囊就是用脑子换的。 本来天资就不高,这些年事事都由着妻子打理兜底,愈发被照顾地不能自理。先前掉进贼窝也是万幸,有个桃金娘为她斡旋,才有幸捡回一条命。在追查匪寇的节骨眼上,苦主家又被点了一把火,惊动了衙门和顺天府,大半夜来了乌泱泱一群人,把薛府围得水泄不通。 火势并不大,甚至没蔓延开就灭了,只烧坏了几个灯笼,没有任何受伤。不痛不痒。真正令他难以启齿的是他妻子消失的理由。不敢说实话,却又不得不面对诘问,只得装成惊魂未定来搪塞,胡乱编了个理由,看师爷一本正经的把他的瞎话记录在册,一阵阵头皮发麻。 他辗转反侧,送走了朝廷的人后也迟迟不能入睡,在空空荡荡的寝屋中从天黑坐到天亮。 后来天色大亮,他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慌意乱,才昏昏沉沉睡了。 梦中他见到了自己温婉娴雅的美丽妻子,她温存地靠近自己,露出天真又羞涩的笑容,用满怀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脱掉了衣裳,大胆又生涩地接纳他,包容他。他又是愧疚又是满足,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赌咒发誓说今生会好好待她,再不和她生嫌隙。 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他的枕畔空空如也,只有裤子是濡湿的,好像在无声的嘲笑他。 傅明晞根本就没有回来。 薛成和五味杂陈,洗了个凉水澡后才稍稍恢复了些。他什么也吃不下,独自去到了书房放空。 时至今日,他也想不通为什么会相爱甚笃的妻子走到今天这一步。 因为桃金娘吗?似乎在桃金娘之前,她就对自己处处不耐了。 对了,遇见桃金娘是因为他要买花。买花是因为她让自己参加花会。参加花会是因为……她突发奇想? 不对。薛成和仔细回想,终于从模糊的记忆里翻出了那个天清气朗的晴天。他陪妻子去南山寺上香,正好遇到庄蔓,知道她怀了第叁个孩子,当时杪杪脸色不太好,大抵是有些不平。后来在回去时,忽然就提起了花会的事情。 不对不对…… 花会与求子,两不相干啊。 薛成和心头一跳,忽的有种微妙的感觉。他隐隐觉得,或许想明白了妻子想要自己参加花会的原因,一切的谜团就能解开了。只是,他或许……不见得会想要知道那个答案。 “大人。府上的东西都清点过了。” 书房的门被敲了敲,丹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是杪杪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有着傅家的优良传统,办事利落,雷厉风行。昨夜府上遭了火,就意味家已经被盯上了,在衙役建议之前,她就已经有条不紊的指使着人开始检查府邸,清点家当。 只是这种事情,他从来都不管的。 薛成和知道即便傅明晞这时候回来了,恐怕也不会管,所以打起精神,叫人进来了:“怎么样?” 丹枝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奉,神情古怪:“什么都没少。独独多了这一样,在大人的东西里。” 自上回分家之后,库房里的东西就分成了叁拨。傅明晞的、他的、还有两人婚后分不清的。丹枝说手里的这个信封就夹在他前几天才放进库房的旧书里,说显眼也不显眼,说新又很新。 他一头雾水,拿过来一打开,里面是厚厚一迭银票。 “……这是我的吗?”掂量了下厚度,恐怕有叁五千两。这可是他从来都不敢想的巨款。于是又摇头,“这不可能是我的。” 银票是万永商号的,上面的日期很新,是今年叁月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线索。 丹枝问道:“要是官差再来问,说不说?” 薛成和举棋不定,“……夫人回来了吗?”见她摇摇头,轻叹了声,“等她回来问问吧。说不定与她有关。” “好。”丹枝这样应了,却没有退出去,一脸忧愁的说,“大人,夫人去哪里了您不知道吗?昨夜……她明明是在府上的呀!小芸还说昨夜是亲眼看着夫人跑出去的。大人为什么……要向官差撒谎。咱们家本来就被贼人盯上了,夫人她体弱多病,万一有个叁长两短,可怎么办!” 薛成和一愣。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当时他实在太慌乱了,生怕暴露了自己对结发妻子做得下作事。后来光顾着自怜自艾,一肚子委屈颓唐,哪里想得到这些。毕竟在他心中,傅明晞除了不能生孩子,就是无所不能的。她可以云淡风轻地处理好任何事情,自己插手反而是累赘,他早习惯了做她的后盾,负责锦上添花,甚至,从没有想过雪中送炭。 “……没事。她,肯定没事。” 语气却没什么说服力。 丹枝急得要哭了,可理智不允许她顶撞主子,到底没说什么,含着泪走了。 薛成和无奈,头也跟着痛。 看着一桌的公文杂书,堆得像山,他看得压抑极了,随便抄起一本就砸了出去。书斜飞去一边,砸落了收纳在里面的棋盘,黑白两色的棋子哗啦啦掉了下来。 愈发心烦了。 其实他不太爱下棋,还是傅明晞喜欢他才去研习,不过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他们很久没有心如旁骛的坐在一处说话了,遑论下棋对酌了。上一回下棋好像还是…… 薛成和心头仿佛被什么重重敲了一下。 上一回他下棋,就是那日在南山寺偶遇了陪同母亲来参拜的小郡王,白无祁。 从前并不觉得,这会子回想起来,他忽的觉得好巧。 照理来说,白无祁身份矜贵,年轻到甚至尚未及冠,自有一片天地和好友。自己不过是四品小官,既无出身也无实权,早早成婚,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那次和他在寺里见面,就十分的话不投机。可是……这些日子,他好像对自己格外亲近。 或者说是,对他的杪杪格外亲近。 49.隐情 傅明晞消失了整整一天两夜,在第叁日才在孟都督的亲自护送下回到了薛府。 薛成和尚有满腹的心事,却被都督阴鸷的眼神压了回来。她穿着亮银甲胄,一头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腰间的牙牌和玉佩相击,将将作响。语调却是又寒又凉,负手立在影壁旁,问道:“薛大人,我有话要问你。” 一旁的美妇人形容憔悴,眼中带着未干的泪,躲在好友身旁,一言不发。 他心中咯噔一下,先怯了,试图去拉拢妻子:“杪杪。” 几次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要当着这样两个的人是撒谎好还是不撒谎好。只讪讪说了两个字,就又闭嘴了。 “前日薛府被纵火,薛夫人不在府上,大人那时说,她是出去与好友相会了,对吧?” 这都是被记录在册的证言,薛成和无可抵赖,点了点头,却又忙不迭找补:“我以为是这样。她从前时有不归家,多年的夫妻,有些话不必问询也晓得。何况不去见好友,又能去哪里?” “这边是我要问的了。薛夫人这两日,究竟去哪里了?” “……都督这话好奇怪。我怎地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就在你身边,不问么?” 薛夫人茫然的看着他,声音细微:“我不知道。” ?! 薛成和脸色有点难看。 他这两天想了许多,越想越觉得不对。后来又翻出那日白无祁赠他的镜子,怎么看怎么是女子闺阁所用之物,一个半大不小的毛头小子,买那个做什么?!八成是送给自己借花献佛!想想气急,将那镜子也摔了,只等着妻子回来质问个清楚。 薛夫人软声道:“我记得那日是与你一同睡下的。夜里起来还和你说了两句话,后来……” 薛成和的心渐渐绷紧了,想着情势不对立刻截断她的话头。 却见她摇摇头,“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再有知觉,已经昨日傍晚。我在一个小巷子里醒了,问了路是不认识的,当下心里害怕,就先去顺天府。正好孟姐也在,她陪着我录了卷宗,又接我去她那里歇了一日。” “……”不可能。 喝过那药之后的确会记不清期间发生的事情,但不会失忆这么久。薛成和笃定傅明晞在撒谎,可事已至此,他错过了如实说的最好时机,现在坦白,只会被当成更天方夜谭的谎言。 他心中痛极,一是此时深陷囫囵,有口不能言。二是想到与妻子竟也会有对峙的一天,实在伤心失望。 不等他再说,孟都督已经向他比了比手:“如今薛府连连出事,我现在怀疑薛夫人的失踪也与那伙贼人有关。薛大人你在前夜府中走水时证词与昨夜薛夫人的证词各不相同,请吧,顺天府一叙。” 薛成和眼前一黑。 本想在中途找些机会和傅明晞单独说上两句话,结果她来时坐得孟无枝的马,走时也坐她的马,连与他同乘也不肯。他的视线执着地盯在她身上,期盼着回有些什么转机。结果他的夫人自始至终都柔婉又冷漠,甚至没有给过他一个回眸。 …… 他们年少时相识,十九岁时他入傅府做她的西席。那时的第一眼,他们彼此就一见钟情了! 诚然傅家的大小姐是京华城中的金枝玉叶,是多少少男慕恋也永远无法触及的高枝儿,可自己是她唯一的偏爱。除去性格不论,不论婚前婚后,她看自己的眼神时,不论生气、愤怒、伤心、快乐,都有着对自己的满满情意。 薛成和独坐在马车,后知后觉淌下泪:他好像要失去她了。 因为兹事体大,去到顺天府时已经有多方官吏在等了。夫妻俩分别上前,遥遥分坐两边,脸上就写着形同陌路。这些日子薛府的事情实在不少,若果一开始薛成和失踪还闹出了不小的波澜,如今事情明朗,大家按部就班的追查办事,早就对家长里短麻木了。 孟都督作为圣上授封的钦差臣子,铁面无私地将两方的证言复述了一遍,点出蹊跷之处,再冷着脸追问二人,并道,若是这次再有假,便是有意扰乱朝廷破案,私通贼寇,饶是太子太女也要下狱。 薛夫人惊慌又茫然,一面垂泪一面咬死了什么也不记得,任谁问也叁不知。 就连孟无枝都皱起了眉,再叁追问:“当真?一点也不记得?即便是被强人捋了去,又怎会那样无声无息,还这般蹊跷离奇?” “真不知!”薛夫人无奈,“我只记得那夜是与阿存一道回屋睡了的。半夜同他说过两句话,随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徐府尹摸摸胡须,也问道:“那到底说了什么?总不能一个活人就在另一个大活人面前凭白不见了吧!” “是我的原因。”虽说那迷药不可能将人真正迷晕两天,可始作俑的确是自己,这会子傅明晞说得也都属实。薛成和再叁挣扎,面色惨白地全盘托出了,“是我……给杪杪下了药。” 满座震惊。 就连傅明晞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脸色变得惨白:“你说什么?”即便早就知道了,这会子亲眼看着这张英俊的面庞亲口承认这间龌龊事,免不了还是一阵心惊肉跳。紧接着就是恶心。 薛成和尴尬得无地自容,面对一双双探究的眼睛,只得强辩道: “我、我……先前突发奇想,想着与杪杪多些闺房之乐……一时糊涂了……才……我不知那药那样阴毒,杪杪喝了之后我与她说,她那时恼我,一气之下就出走了。我……我自知理亏,不敢去寻……没成想那夜府上走了水,事情太多了……我实在惊慌,无奈之下才撒了谎。” 孟无枝一言不发走到俊朗的男人面前,一扬手,狠狠掴了他一掌。 她是多年从军的武人,然后才是女人,这一巴掌用了七成的力道,直接把薛成和打得满齿是血。 “你!太不是个东西了!”她气得发抖,“她可是你结发多年的妻子!你失踪时她日夜奔波,眼睛都要哭坏了,从未有过一句怨言。你明知你被匪人盯上,明知如今城内不大安生,竟就让被你亲手下了药的妻子在半夜出走?!如今又当着这样多外人的面说出来——薛成和!你还是个人吗?!” 薛成和百口莫辩,捂着脸,翻来覆去的说:“……是我错了。” —— 快500珠了大家冲鸭!我最近多更一更争取快点完结(。) 因为我真的想开新书了啊啊啊啊!!!希望大家跟我多多互动……最近评论区好冷清…… 其实我都有看,但是最近网络实在太不稳定了,验证码一直加载不出来,每次发文都要挣扎好久QAQ不要因为这样就不和我说话呀55 50.烂账 “孟姐……” 薛夫人弱弱起身,快步到了薛成和身边,拿帕子给他拭脸,把他护到身前,低声劝和,“罢了,罢了。这些日子出了太多事,我也有做得不周全的地方。阿存并不是有心,我……倒也不怪他。” 薛成和正眼冒金星,这会子见一直都冷若冰霜的妻子这般维护自己,一下子百感交集,握着她的手不住流泪:“杪杪,我真的错了。我那时就后悔了,只是……只是我实在不知要如何收场。” “没事。” 就像从前一样,傅明晞再一次大方饶恕了他。她对他一笑,将帕子给了他,又低声劝了孟无枝两句。 都督一脸的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却也没说什么,板着脸回去了。 又是一番诘问,确定了是一场乌龙,谜团却始终没有答案——薛夫人在逃出薛府之后,究竟去哪里了? 这不是个一伙人各说两句就能解开的事情,在府尹的安排下,传令去问前夜巡夜的护成军,看看有没有一迹形迹可疑的人。又在孟无枝的再叁要求下,大家都保证了会对今日的事情叁缄其口。 一个女人,一个美丽又娇弱的女人,被下了春情药之后消失了整整一日还多,能发生什么?还能有什么? 唯一庆幸的是,当事者毫无记忆,所以大家都尽量地配合,装作天真的往好处去想,不去戳破。只是再看向这对昔日里的恩爱夫妻,不免多了几分感慨。 与来时不同,回去时傅明晞与薛成和同乘了。 孟无枝那一掌掴得极狠,薛成和一侧的脸高高肿起,好在牙齿没有大碍,吐尽了血水倒无事。傅明晞拿了药膏替他上药,顺带看他的眼眉——不愧是自己选定的美人,这样狼狈时也极俊朗。 只是美则美矣,她现在已经不喜欢脆弱的美丽了。 薛成和就像一尊琉璃像,美得惊心动魄,却也需要倾注心血去供养,易碎又容易蒙层。虽然不论什么时候去看,都觉得赏心悦目,到底都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还是大狗狗有趣一点。 鲜活的,有力的,会认真注视自己,紧紧拥住自己的那种。 “还疼吗?”傅明晞语气格外温存。 “无事。”稍一说话就会牵动伤口,薛成和声调有气无力,“夫人……” 她拿了包了冰块的帕子递给他,“我在。你扶着这个,冰一会儿好消肿。” 薛成和受宠若惊,眼中又有了泪意,“你不怪我?” “自然怪。”傅明晞道,“可你毕竟是我丈夫,那些事,不该由孟姐去说。何况她实在是……打得不该。” 毕竟不过是些皮肉之苦,怎么能够呢? 傅明晞是被白无祁点醒后才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 一个由她自己编织出来的圈套。 她总觉得自己太虚伪心机,不够完美也不够温柔,所以能找到一个合自己心意,又愿意陪自己携手的人是天大的幸事,所以把这段婚姻的底线定得极其低——低到几乎卑微。她帮他温书苦读,替他打点关窍,从科举中第之后开始手把手教他如何从官入仕;生活上处处精心,件件打理;甚至可以容忍他犯一些男人早已有之的错。 因为她总觉得不会再有更好的了。 这世上的男人左右都是一个样子,起码薛成和还有张足够赏心悦目的皮囊和好脾气。换一个,没有他好看不说,也不会容忍自己对他揉圆搓扁。万事有得必有失,她从来很知足。 那天白无祁问她,她与薛大人,究竟是交易还是感情?如果是交易,她赚来了什么?如果是感情,他们又是否是真心相爱? 再一细想,她才觉得自己蠢得可笑。这六年看似风光美好,实际上就是一笔不断亏空的烂账。所谓的光鲜亮丽,都是自己一步步退让隐忍来的。她用交易的由头不断的原谅他,却又用感情一步步圈死自己。 就像今日满座唏嘘的一样。 跑开少年情谊,抛开利益交互,即便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但凡有一丝良知,都不该放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在那种情况下走。 如果之前她只是不爱薛成和了,想要及时止损,维持住最后一点体面。 那么现在的她则是大彻大悟,不再顾忌所谓的颜面得失,一心只想着要找补从前失去的。 她要对他百倍奉还。 “阿存。”隔了许久,傅明晞再次用亲昵的小字唤他,表情很哀怨,“我没脸见人了。” 薛成和立刻紧紧拥住了她,抚摸着她如绸般的乌发,“不会的。杪杪,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妻子。不论如何——” 他顿了顿,再次重复,“不论如何!” 傅明晞安静地仰在他怀里,看见他下巴隐约青茬,领口没有抚平,有一半掖进了脖颈中,身上还带着在家时熏的安神香,只觉得轻浮又邋遢。果然没有自己打理,他便错漏百出。心道自己那时才刚及笄,怎地就有如此远大志向,一心想着给毫不相干的男人当娘? 话说回来,自己对他,可比他亲娘对他好得多! 不值,真的太不值了—— 薛成和并不知道与自己紧紧相依的妻子在想什么,犹豫再叁,还是开了口:“夫人。我……我还是有话想问你。” “怎么了?” “前些日子从柔然回来的小郡王,白无祁,夫人与他,熟么?” “这话怎么说?”怀里的女人脸不红心不跳,连眼也不眨,满脸写着迷茫,“应该算熟吧。长帝姬每回见我,都嘱咐我多多照顾他。不过他也还好,不是爱生事的人。花会的事,他也帮了我不少。” 薛成和想起那段日子正好是他们夫妻吵架,没成想叫那个小子钻了空,不由得拈酸,“杪杪。不要再见他了。” 薛夫人不答,只奇怪道:“为什么好端端说起他?” “他喜欢你。”薛成和道,“他一定喜欢你。” 薛夫人笑了下,藏在鬓间的耳尖似乎有些红,声音却很镇定:“那又怎样?这些年来绕在我身边的登徒子还少了么?哪一个不是被我扒了一层皮?” 说着意识到了什么,又有些讪讪的,“不过……这回是郡王,若你说得是真的,好像也不好相与。” 她攀上他的肩,一字一句的问,“阿存。你会护着我吗?” 51.私会(ωоο↿8.υiр) 日子似乎又趋于平静了。 虽然那也薛夫人的失踪没有头绪,山贼却有了头绪。孟都督凭着多年的经验,在几日后城中一家偏僻的小客栈中抓到了那行假扮成花匠的山贼。他们因为出城关卡繁琐而暂时没能出城,拢共有十几人,各个手里头有好几条人命,虽不是绑架薛成和的那一波,却是同一伙人,于是通通缉拿归案,放下牢中去了。 等不日撬开了他们的嘴,这桩案子就算了了。 这段时间薛夫人称病,既不出去,也不见人,总是期期艾艾的,格外柔弱。薛成和知道是她心结还在,主动提出要搬回小院子,傅明晞却意外拒绝了,他自是喜出望外,也格外乖觉,几日里与她共枕而眠,却一根手指头也不动。 这日该晨起上朝,薛夫人破天荒的又起来帮他更衣。 一件件换好,仔细地理好衣缘,拿了鱼符、香囊、玉佩一一替他配上。那块猫眼碧石是她二十岁生辰时娘家给她的礼物,那时她满心欢喜,将一整块狠心分了两半,做成式样相同的一对送给了心爱的丈夫。 这会子想想,只觉得万分亏心。 “路上小心。”傅明晞再叁理好他的绛纱袍,扶正梁冠,才露出个满意的笑。 从前薛成和总对这日复一日的打点格外厌倦,觉得妻子未免太吹毛求疵了些。这如今隔了这么久,又重新感受到她的关怀,只觉得又惊又喜,一路握着她的手出门。只是想亲她的时候,被避开了。他有些失落,却也没那么失落。 毕竟这是个好的开始。 送走了几乎要感激涕零的薛成和,傅明晞打了个哈欠,回屋睡起了回笼觉。 这几日里她仗着身心俱疲,当甩手掌柜好不畅快,不梳妆也不理事,吃吃睡睡,到是把气色养好了不少。心情愉悦,不一时就进入了梦乡。 自那日算起,今天正是第五日。 结果一觉睡到日上叁竿,只小丫鬟过来问夫人要不要起来吃些东西。 她很生气,于是让厨房临时加了道韭菜盒子。 之后左等右等,到了晌午时,后窗才被轻轻敲了两下。她斜眼睨过去,双手一环胸,翘起二郎腿不说话。 片刻后窗被打开,某只身法迅捷的巨型犬利落地翻了进来。 白无祁还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干这种事,一进来又见到女人绷着脸,紧张地都不知道该迈哪条腿,手放在后头扶着窗棱,不敢先挪步子。 结果傅明晞恼了,骂道:“愣着干嘛!过来亲我!” 白无祁更懵了,但是也没敢反驳,忙不迭到她跟前,看了她一会儿,犹犹豫豫下了嘴。 …… ………… ……………… 明明瞧着是个娇软可人的美人,怎么亲起来……这么臭! 虽然白无祁意识到了她的阴谋,想想逃已经迟了,被死死搂住后脑,一顿乱啃,差点被熏得窒息了才终于能喘息。 那厢美妇人优雅地擦了擦唇角,见少年憋得脸色发青,才笑着拿早早备好了的浓茶漱口。 细细洗了两回,又吃了捏了一小撮香茶吃了。 才又对他伸手,“过来,抱抱。” “姐姐……”白无祁很想问她头先吃了什么毒物,又不敢。 “嗯。你听说了吗?”天正热,傅明晞却十分喜欢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那伙贼人落网了,等到时候京华安定下来,天也凉了,可以四处走走。” “知道。昨日进宫,皇帝舅舅也提起了,将孟都督好一番褒奖,叫我向她好好学,他日及冠,好好做一番自己的事业。我母亲却很舍不得,请了个恩旨,说让我在京华多留两年。然后他们问我怎样想,我却满心都是你,今日也是想问一问你。” 上次傅明晞算是默认了白无祁对自己的意义绝不仅仅只是床伴,可就近要进到哪一步,她也不清楚。 被问及这种意义重大的问题时,免不了有些茫然。 “唔……你自己怎么想呢?”她一点主意也没。 “自然是以你为首。”大抵是为了方便飞檐走壁,小郡王穿得是窄袖胡服,短襟窄领,领口被自己蹭得敞开了些,露出紧实的胸膛。他现在不留刘海了,额前长长了的发被拨到两边,瞧着要比初见时成熟许多,“我们总归要在一起的。” 傅明晞苦着脸:“别叫我再想这些事了。我好累。” 她体验了几天薛成和的生活,深深感受到了当一个废物的快乐,这会子正不能自拔。 说着就把人扑倒了,用有淡淡茶香的唇吻了吻他的下巴,“这个点她们都睡了。平时我一个人,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伸手往那一处摸,“你养好了么?” 上手的已经已经半硬不硬了,随便套弄了两下,就昂扬起来。 小郡王很害羞,眼神却很坚定,把美妇人牢牢圈在怀里:“姐姐。不能回头了,知道么?” 今日她没有梳妆,长发用素簪松松绾了髻,没有戴耳饰,没有傅粉描眉,显得懒散又生动,情动时的眼神软软的,尤其媚人。她笑他较真,在他脖颈上又啃了下,半真半假的说:“若是和你在一起真有那么开心,也不是不行。” 照例,他又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 女子的夏裳本就轻薄,因着是在自家,傅明晞穿得极其轻省。内里一件素色襦裙,外罩一件薄月衫的袖衫,很容易就褪干净了。这两日养回来些,乳儿下那处已经看不见肋骨了。只大腿还是细得可怜,一只手就可以握住大半。 “我会让你开心的!”小郡王像是讨好似的,拱了供腰,那杆雄赳赳气昂昂的尘柄显得愈发威风,“姐姐,薛大……” “对了。”傅明晞伸手握住了他的那个东西,有些生疏地上下套弄,“薛成和看出你的心思了。那日他还说,你一定是喜欢我。不要紧么?” 换做是她的性子,事后知道被下药,一定有千百种法子找补,可绝对不会这样冠冕堂皇的去骗所有人。但白无祁说一定要这样,却不肯说理由。她信他,所以照办了,也没有过多追问过。这两日闲得脑袋空空,险些就忘了这一茬。 白无祁被捏着命门,脸色愈发的红,哼笑了声:“这样最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片刻后,傅明晞手里的那根东西又涨大了。 少年激动地眼角发红,喘息声渐浓:“姐姐……我们好像奸夫淫妇……” —— 追·更:χfαdiаn。cοm(ωоο↿8.υiр) 52.加更(H) 躺在他们曾同床共枕的榻上,在光天化日下与有夫之妇行淫,白无祁本就是道德感极低的人,虽说是天光昭昭的午后,有些担心,可更多的还是鸠占鹊巢带来的刺激和兴奋。 “那,我给你吃一回?” 赤着身体的美丽女人伏在自己胯间,秋波盈盈的望向自己,说道。 他脸色愈发红,脑袋里嗡嗡作响,有些懵:“吃什么?” 说完便见她低头要含,吓得连忙爬了起来,拿手去挡:“别别……脏……” 其实傅明晞也很害羞,只是没有说出来,又见对方比自己反应还大,反而胆子大了起来。膝行两步,下手极准,一把按住了他护住自己的那只手,理直气壮道:“这有什么?你不是也给我吃过么。你来前没洗?” “当然洗过……”白无祁有那么一点心动,却还是犹豫,声音小小的。 她故意放手:“那算了。原还想说我也是头一回这样伺候男人,你没这个殊荣了。” “不、不行!必须是我!”小郡王立刻乖乖躺下。 “这才乖。” 傅明晞在这方面的确是一片空白。不过也是正经学过春宫图册的人,多少知道是怎样一回事。象征性地又套弄了两下,便去舔顶端渗出来的液体,有些腥,但也能接受。似乎是个好的开端。 在认识白无祁之前,她当然也知道柔然。印象里是一群满身风沙的野蛮汉子,浑身是毛,体味可以熏死一头牛。据说一年才洗两回澡。不过显然,那些都是谣传,起码不尽然。 起码小郡王总是干干净净,小小郡王也一样。 大抵是年轻,他的耻毛并不多,肉茎长势惊人,只是被舔了一下,就激动地不住跳动,龟头极漂亮的肉粉色,饱满圆涨,看久了竟还能看出几分可爱来。 就是太大了…… 傅明晞把嘴张到最大限度,才勉勉强强将顶端含住。只是涨得腮帮子发酸,不过叁秒,下意识地就放松了,在牙齿磕到的一瞬间,白无祁跟着发出一声痛呼,身体瑟缩了下:“姐、姐姐——算了吧还是!” “意外意外。”她有点尴尬,却按住了他胯骨,不许他夺。 调整了一下角度,再重新吃了一回。这次很顺利吞进去一截,只整张嘴都被塞得满满,舌头被碾着,只能艰难地来回轻扫,涎水也控制不住地顺着口角往下淌,但她也顾不上,紧紧箍住柱身,有模有样地吞吐起来。 头先阴影被抚平了,白无祁有点享受这种新奇的感受了。 看着美丽娴雅的美妇人匍在自己膝边,光裸的身体窈窕有致,漂亮的脸却被自己的东西撑得有些夸张,脸颊一侧随着吞吐不时被顶得隆起,小腹的那团火就烧得尤其旺盛。他怕露怯,只得别开眼不去看,偷偷调整呼吸来控制。 傅明晞眼梢瞄到少年的局促,只觉得成就感满满,裹了一下,惹得他又是一阵惊栗,口中的活物愈发撑。她被塞得实在难受,想吐出来缓一缓,结果…… 再次不小心磕到了。 “呃——”白无祁原本红潮的脸庞迅速发白,再不顾不得什么,蜷着身体发出悲鸣,“不成了,我、我只怕是真的不成了。” 傅明晞用他的衣摆擦了擦都流到脖颈上的口水,讨好地凑过去:“还好吗?” 他埋着头,把身子护得很死,“不是很好。” “……好嘛,对不起。”傅明晞这样说,却没忍住笑出来,也说不出究竟是为什么觉得好笑。 白无祁苦着脸,不想说话。 她知道自己很过分,于是凑过去,主动捧起胸前的一对白兔儿哄他吃。 白无祁本意是想拒绝,可身体不自主地凑了过去,把香香软软的女人抱在怀里一通乱啃。把一只乳儿塞在嘴里,又吸又舔,把硬了的乳珠放在齿间碾磨,用了些力气,惹得傅明晞不住挣扎,就是不放开。 傅明晞躲得气喘吁吁也没逃过,索性就放弃挣扎了,任由着少年的唇在身体上流连辗转,眯着眼十分享受。 不一时,腿根就又被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 她嗤笑道,“瞧你贱的,不是不成了,怎么又硬了?” 白无祁红着脸,把她放到身下,用膝分开她的腿,炙热的性器在她湿漉漉的阴阜上来回滑:“嗯……我说的不成是说姐姐不能伺候我。以后还都是我来吧。” 一面说,一面发力抵了进去,一直顶到最里才停。 身体早就习惯他的尺寸形状,巨大的满足感填满了所有空隙,傅明晞发出一声喟叹,旋即双手就被紧抠着压到了枕上。 白无祁驾轻就熟地运作,俯下身亲吻她的唇,“姐姐,怕吗?” “不怕。”傅明晞对薛成和早都失望透顶,抽身之后理性地一权衡,便知道自己不论怎么作天作地,到底最后一定是他亏得更多。何况这些年他在外头寻花问柳也不少,自己这才几次,只觉得远远还不够呢,“怎么,你担心?” “有一点点。” 他声音放得很轻,却又重又狠地连捅了两下,“不过也没关系,我有法子能让姐姐万全。其实我不怕外人,而是怕你。” 她沉浸在欢愉中,清明的眼神变得迷离:“怕我什么?” 白无祁欲言又止,到底没说出来,只觉得在这时说那些太煞风景。 傅明晞没有深究,用腿圈住了他的腰,好让他可以更深地贯穿自己。原生的一双柳眉微微蹙着,露出似笑非笑的迷醉表情:“唔……你年纪这样轻,怎么那样多心事。” “对不起。”他讨好的笑笑,卖力地顶弄起来,“可以在这里把姐姐肏到喷水吗?” —— 太难了妈呀,我本来还想说以后双更。果然自己没这个本事(挥手.jpg) 算是补之前350珠的加更了,所以也是半价哦。 53.午后(H) 亏得傅明晞向来不是娇弱到需要处处管护的娇娇儿,盛夏的晌午又热极,不当值的仆从们纷纷回了住处休息,主院中传出来的极讶异却又极淫糜的欢爱的声,也无人发觉。 虽然傅明晞叁令五申不许白无祁太过火,但又哪里是自己说话管用的时候。 她实在是喜欢他的身体。 年轻有力,朝气蓬勃,身体的线条几乎完美,发力时背上的肌肉绷起,摸起来手感极好。肌肤上的温度滚烫灼热,汗水濡湿了刘海,有些顺着额角往下,挂在了浓长的眼睫上。眨一下,滴到了自己嘴角,傅明晞鬼使神差得去舔,有些咸。 下身被撑得又酸又涨,又因为不断的抽送而酥麻畅快,傅明晞到底不敢太放肆,呻吟被压抑成极低的喘息,只被顶得太深时才会失控叫出来。 快感一波波地来袭,把她冲刷得晕头转向。少年的眼是极澄澈又惑人的琥珀色,鼻梁挺拔,唇线精致,动情时的面色潮红,会用温存的语调一声声的叫姐姐。每叫一次,喉结便滚一下,情色意味极重。 两刻钟不到,傅明晞就高潮了两回,第二次哆哆嗦嗦泄了大股阴精,剧烈收缩的甬道把白无祁也夹得射了。 他压着她的腿根,熟稔地射到里面,之后又拥着她轻吻:“姐姐。还来不来?” 埋在身体里的那根东西有些疲软,尺寸却依旧惊人,慢慢抽送了两下,逐渐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你这两天真是没少补。”傅明晞起了一身腻汗,脑袋发晕,轻轻推了下他,“有些热。”意思是不要了。 蓦地胸口一疼,白无祁掐住自己的一只乳儿,重重地在那块白嫩肉团上嘬了一口,亲出了一块极显眼的吻痕。 她一惊,闹得直打他:“作什么发疯!” “不管。”他堵住她要发怒的嘴巴,亲了两口,“衣服穿上不就遮住了。不然还有谁要看?” 十分霸道且理所当然,一副自己才是东道主的语气。 傅明晞立刻就生气了,可很快又明白这种生气出于她骨子里的自私自利,并不好直接发作。只她又不是能隐忍的性子,左右不想理他,起身往屏风后走。她个子适中,身量窈窕,赤身裸体时也有坦然的气度,长发被拢到胸前,后背有一对嶙峋的蝴蝶骨,瘦得很有风骨。 “姐……姐姐……”白无祁叁两下穿回衣服,跟过去,看见她正在铜洗旁擦从私处往腿根不断滑落的白浊,凑过去道,“我来。” 她撑起身子,顺势坐在了一旁的矮柜上,把帕子摔过去,无声地敞开腿。 花穴被肏得有些肿,腿根还有自己的指印,白无祁用手指把里面残余的精液挖了出来,打了水,用帕子仔细清理干净,只她身上还留着淡淡的与自己有关的味道。 傅明晞看着他半跪在自己腿间,动作细心又温柔,倒也不那么气了。 又听他道:“是生气了吗?” 傅明晞一挑眉,模棱两可的说,“我不喜欢你做未经我允许的事。” “是指哪一件?” “什么?” “是不该亲那里,还是不该觉得你属于我。” “……” 被一眼看破的傅明晞说不出话。 “没关系。”小郡王看似在笑,眉宇间却有一团攒动的乌云,上前按着了她的腿,“姐姐心里是喜欢我的,只是有说不出来的病。我呢,一定会把姐姐的病治好了再和姐姐在一起的。” 一俯身,不由分说地就舔上来。 才使用过的花穴还很敏感,舌头扫有些穴口,被用力嘬吸了一口,傅明晞哽咽一声,下身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流水。她又开始发晕了,甚至有些担心往外流的可能不仅仅是自己的淫液,想生气却用不上力,架在他肩上的小腿往下敲:“这跟治病有什么关系?!” 你就是淫心辙起了啊!!! 回答自己是更卖力的舔弄。 舌头抚慰了半天穴口,辗转往上,把藏在里面的肉珠儿拨了出来,被唇瓣抿住一夹,又被舌头重重地压住来回吸舔。傅明晞浑身都使不上力,胡乱一伸手,不小心把身后白瓷净瓶挥了出去。 静谧的午后被一声脆响打破。 紧接着就有脚步声渐近,日常伺候她起居熟悉的小丫鬟出现在了门口,细声细气的问:“夫人,出什么事了?我方才好像听见什么东西碎了。” 好在屋里这扇屏风是花梨木嵌珐琅的,不透光影,只要不走进,倒也不会暴露。可傅明晞还是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愈发着急想要挣脱,却被死死按住了腿,半寸也挪不开,还惹得他报复性地啃了两口。 “没、没事——!”她来不及思考,生怕自己不回应把人招来,当即大声道。 “夫人在擦洗吗?要不要我来帮手?”小丫鬟规矩很好,面对着空空荡荡的屋子也低眉敛眼,没有往前迈步子。 过了一会儿,听见极隐忍的一声:“不用。” “夫人,您真的没事吗?您声音好奇怪……是不是身子还舒服?我要去叫大夫么?” “真的没事!” 声调上扬,尾音加重,这是生气了。府上的仆从都是知道夫人素日里很宽仁大度,在原则问题上却绝对手软,小丫鬟当即不敢再多言,讪讪退了出去。 盛夏花繁,沉闷的花香在微弱的风中浮动,小丫鬟走在路上猛地一顿,忽然想起屋子的味道似乎有些奇怪。旋即恍然大悟,这些日子夫人与大人分分合合,应当许久没有做过那事了。女人嘛,寂寞了难免想要排遣,竟然被自己撞破了,真是该打该打。 小丫鬟虽然理解,脸却愈发的红,快步走远了。 “……好了,好了吧!”傅明晞十分不争气地被舔丢了一回,如果不是被死死把住了腿,已经要从柜子上滑下去了,“小祁,小祁……求你了,别……” 白无祁总算是听进去了,最终在她腿根连着留下两块通红的印记,才放开了:“我决定了,我还是要离开京华。不过在那之前,一定会带上你。” 54.母亲 不论在柔然还是在北梁,白无祁的身份都是矜贵非凡,只他从没有过与身份匹配的远大志向。他不喜欢王权富贵,对老师的课业兴致缺缺,和武堂的好友们插科打诨,斗鸡走马,约好了长大以后要去闯荡江湖,名扬四海,因此学了一身好轻功和骑术。 结果后来因为个子长得太快,被师父说没有继续学艺的根基,理想也就不了了之。 那时的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把学来的本领用在与当初志向截然相反的途径。 北梁海晏河清,没那么多的党派争斗,因而再位高权重的臣子家守卫也不太过森严。他花了点心思,摸清楚了傅府仆从作息,知道二更后多半都会歇下,只零星有一些看门和守院,潜入也就轻而易举了。 傅家的祠堂为叁进,外设中门,正中的牌匾写着“傅氏清河堂”悬在顶端,门口一对石鼓,内里一个蓄满水的水缸。正厅里拢共有四龛,龛中置柜,供奉着四世神主牌位。每龛前各设了矮长桌,案上摆满了祭品,长明灯光火憧憧,满室都是弥漫的香火味。 白无祁对中原的习俗不太懂,只觉得肃穆,倒也不太敬畏,本着是爱人家族的关系,才拜了两拜,随后就凑上前去找,在最末一排看见了容飞宇说的那张空白牌位。随后便发觉牌位上并不是没有字,只不过没有被描金,所以远远看去像是空的。 他一凑近,看清了上面的那排字,心中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当下不再多留,蹑手蹑脚退出了祠堂,一纵身,跃上墙头,很快就消匿在无边的夜色中。 他如常回到自家宅邸,摸着黑回到院子里,心情复杂地开始换衣裳。才解开腰带,要上衣,忽的听见背后一声咳嗽,顿时僵住了。 火折子应声而亮,衣着华贵的长帝姬端坐在椅子上,一旁的剪竹掌好灯,蔚然立在一旁,两人是一副冰霜般的脸色。 “……母亲。”白无祁尴尬地把衣服收了收,对二人尬笑。 “你做什么去了?” 容仪简直要气死了,当年自己肚子里掉出的那块肉如今愈发大,愈发有自己的主意了。若不是她今个儿突发奇想出宫一趟,还不知他尽无法无天到这般!在加尔城里胡作非为也罢了,总之天塌下由不着他来顶,如今来了中原,老实了两天,又开始上房揭瓦了! “我……看风景去了。”他火速拿了件外衫套上,徒劳地把夜行衣裹在里面,“母亲怎么忽然来了?” “你做什么去了?” “就随便逛逛。” “阿史那,不要让我问第叁遍。” “……” 白无祁一梗脖子,“反正和你没关系。” “好好好。我儿大了,愈发有自己的主意了。原我来,是替你皇帝舅舅问,说下个月你及冠礼要如操办,又挑了几块富庶的城池,要我来问你想要哪一块做汤沐邑。我瞧你在这儿做飞贼做得有趣儿——不必再挑了!” “随你。”他大马金刀地往床上一坐,混不在乎,“呆在京华也不错,母亲不是知道我从不在乎这些么,你想怎么安排都好。” 反正他都不会听。 其实容仪是个不错的母亲,除了在莫名其妙的方面对自己掌控欲很强。 比如在他还完全没什么性别认知的时候,她就一本正经的和自己说加尔城的女孩儿都是妖怪,千万不能看她们的眼睛,碰她们的手。再大一些,就径直说了,绝不容许自己变得像父亲那样叁妻四妾,之后要去北梁,为她娶个北梁的儿媳回来。 他那时正是沉迷满草原跑马猎兽的年纪,哪有闲工夫别家姑娘,这样恰巧如了她的意,还让她误以为自己是极乖顺听话的孩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从来不解释,对于长辈,他敷衍的很得心应手。 “那最好了。我原也不想你走。” 其实长帝姬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如今她年纪渐长,之前又经历了生死离别,家国叛乱,对亲友羁绊看得十分重,何况是亲生的儿子,愈发要圈在身边。还以为要说上一通,结果他这么爽快,她就又觉得小祁不过还是个孩子,行事轻浮也正常,大了也就改了。 “过来。”她又道。 白无祁走过去。 长帝姬顿时又皱起了眉,“怎么回事,这样大一股香火味?你上庙里去了?” “嗯……闲着无聊,去、去南边那个寺了。”他随口就编。 南山寺供得是观音像,去得香客多是女子,他穿成这样,自然也不是光明正大去的。长帝姬没有多问,心中却有了考量,与剪竹一对视,又问他道:“那么远,说去就去?” “想去就去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白无祁撒谎不脸红,十分坦然。 “好吧。下个月你生辰,照理说及冠是北梁男子的大事,即便是布衣人家也要大操大办,可我左右想过了,你顶多也就算半个汉人,花那样多心思你也不懂。四月时他们为我办了那一回洗尘宴,这还没叁个月,若是再为你的及冠礼铺张,免不了要惹旁人非议……” 容仪知道这也是委屈了他,所以还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白无祁其实很无所谓,会意地点点头,“不办了?” “不是不是!我儿二十岁生辰,哪里能不办!我的意思是不要那么张扬,在宫中摆个宴,只请些亲友来。你看呢?” 他点头,“可以。” 容仪叹了口气,伸手拉住了儿子的手,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的咕哝了句,“咦。我说哪里奇怪——你这头发,怎地越来越短!我记得前一阵子不是可以束起来了吗!” 白无祁视线飞向别处,道:“天太热了,等入秋了再慢慢蓄吧。” “好吧好吧。蓄发要慢慢来,没个叁五年蓄不好的,也不急这一时。”容仪拍拍他的手,没有多想,“那就先这样说定了。到时候你舅舅问你,你记得要说是想侍奉在我跟前,不想远游,这样他便不要叫你去了。记住了么?” 他点头,“好。”眼看着快要叁更,知道母亲等了许久,就主动留她宿在府上,“母亲不如先去休息,有什么明日再说。” “嗯。你也别熬了,熬夜伤身。还有……以后这些事情,千万莫做了!” “知道知道,我叫人带你去北厢。” 真是儿大不中留,容仪连连叹气,无奈地同剪秋走了出去。出了院门,她忽的又笑,“你去查查,今日是哪家千金去了南山寺。” —— 新的一个月,从双更开始!12:30有第二更哈。 55.生辰 转眼就到了小郡王的生辰。 一如所有宠溺孩子的父母那般,长帝姬嘴上说着不要太铺张,可越想越觉得亏待,所以还是办出了一场空前奢靡的帝王家宴,只是邀请的人不多,也并非家家位高权重,而是与长帝姬、小郡王交好的。 毕竟是小辈,又是才回京不久的外族,姿态放得很低,因而宴上的气氛也很热烈。 新帝容铮性子宽仁,头先在殿上按程说了些话,免去了大部分的冗长礼数,供前来的宾客随意饮酒赏玩。 自上回白无祁去薛府见了傅明晞一回,两日后去傅府宗祠回去不小心被母亲抓了包,之后母亲就一直住在自己宅邸中,实在腾不出空,都不知是怎么浑浑噩噩过得这些天。 他到酒过两巡,都没见到朝思暮想的人,一时心急如焚,什么酒也没滋味,愣愣坐在席前,模样十分消沉。 “小祁。”那厢容仪从上首的位置走过来,冲身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又道,“怎么不开心?是不是没见到意中人?” …… 小郡王脸色微微有些白,下意识朝康王那一家子的席位上看去。容飞宇前两日不知何事惹恼了他们夫妻,被关禁闭罚抄,据说还有叁五遍便成了,写完了才能过来,这会子人还不在。即便他在,也不该一言不发就去告发自己才对…… 心下百转千回,竟忘了答话。 “霜霜,过来。”长帝姬向他身后招了招手。 不见人,先闻见一阵香风。 伴着叮咛脆响,过来个娇俏美丽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瘦长脸儿,尖下巴,圆圆的眼睛,是个出挑姑娘。穿着一身碧色衣裙,耳下坠着一对丁香。面上的脂粉有些厚,到把原本的年轻风采盖住了不少。 “殿下万福。郡王万安。”女孩温温柔柔一颔首,短短几个字,已经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喏。”容仪拉着她的手,将她安排到儿子身旁,“可满意了?” 白无祁莫名其妙,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会子几乎有些恼了:“什么满意不满意?” “别骗娘了。上回花会,你不是独独拿了霜霜姑娘的花么。” 小郡王想起来,上回花会就是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把姐姐气哭了。 唔,准确的来说,是酸哭了。 快半个月没见傅明晞,他都快想疯了,这会子回忆起甜蜜的时刻,不由得上翘了嘴角。 合德长帝姬哪里知道这块从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在想什么,只当是中了他的下怀,便道:“啧啧。好了,那我就不打搅你们年轻人叙话了。” 那日容仪让剪竹去查都是谁去了南山寺,除了些寻常百姓外,适龄的少女便是陪母亲去敬香小住的通正使家的外孙女儿,秦小霜。再一问,二人竟一早就又渊源,当下就被她板上钉钉,认真地当做了一回事。 这些日子她暗地查了许多,秦家门第不高不低,通正使是个闲职,牵扯不了什么党派斗争,这个小外孙女儿是家里娇养的,素日里功课学得不错,日后会先去科举考个名声,好跟着家里人走仕途。性子爽快,有不少朋友,在京华的口碑也好。 这样有上进心,家室良好,样貌又漂亮的姑娘,换谁谁不喜欢呢?她满心欢心,回去拍拍阿弟的肩,道:“阿铮,你很快就要有外甥女儿了。” 皇帝容铮视线扫过去,失笑道:“阿姊,小祁也才二十,那么早成家作什么。他还这么年轻,男子汉大丈夫,怎地不去好好建功立业一番呢?” “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自然是要先成家,再立业!”长帝姬觉得和他话不投机,恼了,“我不管。叁年内,不,两年——他必须给我弄出个大胖小子。到时候孩子可以我来带,他爱怎么造怎么造,我不会再管他。” “你要他一辈子留在京华?” “……就是怕他呆不住,留个种在我身旁也好。”长帝姬也很哀愁,“阿铮,你不知道,自大汗死后,我这心总是空落落的。” 皇帝知道她受了不少苦,说话也软声软气的:“阿姊。你觉得心里空,就多出去走走顽顽,就算是想出京华,去别处散心也使得。一门心思扑在孩子身上,你不见得快活,他也不见得快活。” 容仪根本听不见去,骄傲地一扬下巴,道:“喏。你瞧——他俩多般配呀。” * 白无祁冷漠,却不会无礼。 即便他实在觉得身边的这个姑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但还是耐着性子陪她客套。不过也只是回答简单的问题,令气氛不至于太尴尬,却远也够不上热熟络。 其实那次花会之后,秦小霜就觉得小郡王是她得不到的男人,没存什么心思。后来和傅家小姐一道出去,她抱怨起这事,傅小小姐同她说了之前被拒绝的经历。两个同病相怜的好姐妹聊了一大通,最后把臭男人贬得一文不值,手拉手吃宵夜去了。 后来每回见到,小郡王就成了她们间的话题,聊得多了,二人一致得出一个结论—— 白无祁可能喜欢男人! 毕竟小郡王都来京华这么些时候了,总是独来独往,女孩儿见一个挡一个,偏身边只有个容飞宇,两人一起吃酒上山,骑马谈天,怎么看怎么不清白。 这回莫名其妙被长帝姬叫到本人当前,秦小霜压根没存那方面的心思,聊了两句,见他爱答不理,也识趣的不再说,老老实实吃起东西来。 奇怪,却十分和谐。 筵席上的歌舞又唱过了一遍,终于到望眼欲穿,才终于等来了。 屏风后走出来的一对夫妻着一色蓝。丈夫面如冠玉,穿着浮光锦的官袍,乌发用玉冠束起,清爽儒雅,玉树临风。妻子梳华髻,戴博鬓,外罩一件翠羽般的蓝衣,大气端庄,那双碧清的妙目盈盈的,带着两分笑意。 其实容飞宇说的话并不对。 傅明晞何止从前是京华城的美人,如今也就也是一出现就十分夺目的存在。 白无祁几乎贪婪地望着她。看她的脸,看她的腰,看她翩翩的裙摆。最后看见了她被丈夫握住的纤纤柔荑,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同心环。 56.礼物 明明她都很久不戴了!怎么又拿出来戴了。小郡王一阵不悦,想递个幽怨的眼神过去,可薛夫人并没有看他,略过他与丈夫一道去了御座前向圣上行礼,合德长帝姬也很热情,单独把她叫到身前,叫她转一转,又握着她的臂不知说了些什么。 若不是白无祁能看出她应对时动作有些局促,他几乎都要以为她的冷漠是真的了。 可就算是装,有必要装得这么逼真吗。他心里的醋坛子翻了,整个人都弥漫着浓浓的酸意,心道今天是自己二十岁生辰,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眼巴巴看了半天,见人也是双手空空,不像是带了礼的样子,愈发失落了。 那厢夫妻俩说过话,转身走来,最后停在自己面前。蓝衣的妙人儿冲他笑笑:“恭祝郡王生辰。”略颔身,行了半礼,“不知郡王喜欢什么,便都准备了一些,略表心意。” 薛成和到底对这个觊觎妻子的少年心存芥蒂,这些日子他与傅明晞关系好转不好少,这会子占有欲作祟,便自然地揽上妻子的腰,说:“是了。郡王今日及冠,是乃大喜,我与杪杪一同贺郡王,还望日后大展宏图,前程似锦。” 说着看了看一旁的秦小霜,笑了笑道:“也祝郡王早日抱得美人归。” 薛夫人丝毫没有觉得不妥,自然地往丈夫身边靠了靠,任由那只手揽在腰肢间,小鸟依人地点点头,夫唱妇随。 白无祁捏着琉璃杯的手骨节发白,还要云淡风轻的感谢,冲二人点点头:“多谢。” 再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秦小霜在一旁也点头,薛大人与外祖父公事,往年自己也没少收过薛家的礼。今年年初她生辰时得了一对白玉雕的小兔子,正是薛夫人的心意,她喜欢极了,自然也喜欢这位嫂嫂,接话道:“薛嫂嫂近来身体大安了么?听娘说你养病了好一阵子呢。” 除了薛成和被绑架一事在京华权贵间小范围流传外,他们夫妻间的私事、春药乌龙都被压了下去,并无涉案之外人知晓。 “我好多了。”傅明晞笑得眉眼弯弯,作势一打量她,“你今个儿这口脂的颜色真好,衬得小脸愈发有神采。霜霜已经是大美人了!” 被一个美人夸赞可要比什么劳什子男人的奉承好过千百倍,秦小霜心花怒放,摸了摸脸,含羞又低下头,胡乱道了谢。 又闲话了两句,夫妻便入席了。 白无祁心绪不宁,眼风不住地往那处去扫,越看越觉得碍眼。虽然他努力想说服自己这不过是傅明晞在逢场作戏,可他太懂她的神态表情了,那样如沐春风的笑容,秋水悠悠的眼神,绝不是敷衍时能装出来的生动鲜活。她是真心地在接受她丈夫做作又幼稚的爱护和占有。 他闷了半口酒,只觉得眼角发涩,实在待不下去,借了个醉酒的由头,出去了。 难道这就是自己的二十岁生辰么。 小郡王满心委屈,远远地躲在一根檐下的柱子旁神伤。这些天没见,他想她都想得发疯了,她却瞧着好像没有心一样,又过回了自己的小日子。那自己算什么?那这段日子算什么?那他的苦心和深情,又都算什么?! 他又伤心又委屈,又气恼又愤怒,左右有一腔子怒火没要发,正想着直接去找皇帝舅舅,结果被从背后伸出一双手拢住了眼睛。女人含笑的声音道:“我是谁?” 一瞬间白无祁就想哭了,按住了她的手,然后眼泪就真的顺着她的掌心往下流:“你是我祖宗。” “……怎么了这是。”傅明晞哪里想到这个近九尺的汉子一见面就哭,啼笑皆非,“我当你去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了。旁的都是虚的,有一把折刀是我花了重金收来的,正是你们柔然的式样。只不知你会不会用,拿了可还喜欢?” 小郡王转过身,抓着她的手亲了又亲,还尝到了自己咸咸涩涩的眼泪,一点没有及冠成年的自觉。拿红彤彤的眼睛盯着她,怨气十足:“为什么要和他那么好?” 傅明晞被他幼稚又小气的样子逗笑,拿手随便一抹,又从腰间拿绢子给他擦脸,耐心的解释道:“那不然呢?他是我的丈夫呀。” “你不是不爱他了吗!” “确实,你们两个比起来,我自然喜欢你要比对他的感情多得多。”傅明晞忍不住又揉了揉垂到眼前的毛茸茸脑袋,“但是阿存也有阿存的好处,我这些日子想通了不少事。你别难过啦,我会常常陪你的。” 白无祁隐隐觉得她可能想得是馊主意,可思念太汹涌了,根本没有理智去考量那些。 他还是想哭,吸吸鼻子,使劲揽住了她,“之前我母亲看我看得太紧,实在脱不开身,你想不想我?” “自然想。”傅明晞稍微有些担忧,环顾了下四周,无人才稍稍放松了,“乖。过些时候再见。” “为什么要过些时候!现在呢?你就要回去了?”一想到她的腰被摸过,白无祁就酸得冒泡,一面说一面攀上了她的腰,大手收拢,发力揉了两下,“我要礼物。” 她有些忸怩,想拨开他的手,却拨不开,便道:“给你准备了呀。” 小郡王把她一步步逼进墙角,“你和他做了吗?” 他的脸没入檐下的阴影,琥珀色的眸子带着尤其旺盛的占有欲。 “……”傅明晞就怕会变成这样。 她知道是他生辰,可又不想惯着他,刻意没有明说,只道:“你不该管。” 白无祁觉得她就是在欲盖弥彰,想想也是,夫妻睡在一床,什么也不发生,可能吗?不论如何,薛成和有那样一张脸,软声软气哄两回,再一上手,说不定又偷偷下了药,她愿或不愿,能有什么办法?他气得不是她的身子如何,而是她的心对自己始终设防。 他一伸臂,将她截在身下,“我要肏你,就现在。” —— 不出意外,下午有加更。 57.极端 傅明晞是不太情愿的,可是今个儿他做寿,权当是哄他了,便半推半就由着他吻。 带着报复和宣泄的唇压过来,舌撬开牙关,把芬芳的酒香从一边渡到另一边。白无祁一开始是气恼的,所以吻得很用力,把她的丁香小舌摄住,用力咂摸,很不得将她一道拆吃入腹。结果怀里的人只推搡了几下,便乖乖任他予取予求。 今天的薛夫人格外美,夏末的天不那么热,她又把自己像蚌似的裹得严实。宽袖长裙,一袭蓝衫,腰间缠着叁指见宽的繁复宫绦。妆容很淡,能看到脂粉下细腻的肌肤纹理,眼尾被笔多描了一尾,把原本清高的眼画出了两分媚意。唇上的口脂甜甜的,吃了只叫人觉得醉。 “姐姐……”他把脸藏进她的颈窝,“姐姐。” 乖顺是安抚他的良药,小郡王冷静下来,没有进一步更过分的动作,只是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沿着她的侧脸轮廓一路吻,用已经勃起的下身色情又隐晦地蹭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他说完,又连带着她的东珠耳坠将她的耳垂含进了口中,亲亲舔舔了半天,才舍得放开。又沉沉看着她,“姐姐。你还喜欢我吗?” 他实在搞不懂她现在的立场。 他能从短暂的亲密接触里感受到她的迎合和温存,可她在宴上和薛成和也同样不是作假。他知道,他就是知道——她一定原谅薛成和了! “嗯?自然了。”傅明晞见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便有条不紊地拿出红纸补了补唇上被吻掉的颜色,用无名指沿着唇线边缘轻轻擦,一挑眉,“都是大人了,怎地半个月不见就这样患得患失。” “那……那他……” “阿存?” 小郡王又开始把手上的骨节捏地‘咯咯’作响,显然是对她这样亲昵的叫法不满意。 “他自然不如你。远不如你。” “可是……” 她话锋一转,再一次说:“阿存也有阿存的好处。” “我喜欢你,是喜欢你的好。我喜欢他,是因为他懦弱又无能。” “……你在说什么啊。”白无祁一头雾水,捧着她的脸瞧了又瞧,担忧道,“他又给你吃什么迷魂药了?” 傅明晞拂开他的手,说没有:“不是呀。我这些日子都不管家事,也不管他,他一句怨言也没有,还因为歉疚对我卑微讨好。虽然咱们的事他还不知道,不过我想,是他的话,一定怎样都不舍得离开我。毕竟他也是真心爱我。” 耸耸肩,继续道,“所以为什么不呢?这样不是最好么。阿存愿意包容我的话,我也肯包容你。就像今天霜霜坐在你身边,换做从前,我一眼也瞧不得,气也要气死。可现在的话,我便肯理解你了。这样你也过得好些,不必因为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拘泥自己,闹得面上不好看。” 白无祁算是明白了。 她说了这样一大通,意思就是她两个都喜欢,所以全都要。 他真是太无奈了!短短半个月,这女人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白无祁觉得自己还是把一切想得都太简单了,想要救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不是一剂猛药,一碗人参,换得片刻回光返照,就能治得好的。他迅速调整心情,把一腔不满压了下去,“好。” 傅明晞没想到他这样爽快,反而有些不知要露出什么表情。 小郡王没再继续那个话题,只“先回去吧。等宴席散了,姐姐留下来吧。今天我生辰,中原不是有吃长寿面的习俗么,我想你来喂我吃。” 自然是以小寿星为大,她想也不想便应下了。 酒过叁巡,歌唱几遍,热热闹闹郡王生辰宴在一派欢欣祥和中暂且告一段落。宴一散,众人赏花去的赏花,弈棋去的弈棋。合德长帝姬不胜酒力,先回东宫去歇了。皇帝是长辈,固然疼爱这个外甥,也知道自己在反而叫他不自在,所以也没有多留。 小郡王耐着性子应酬宾客,酒喝得很克制,到有些飘飘然的时候,便光明正大的退下了。 他不再宫中住常住,偶尔过来,便宿在母亲宫室的偏殿中。耐心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等来娉娉婷婷的蓝衣妇人。 “陪姑母说了会儿话,她方才才睡下。”傅明晞想想觉得好笑,自己虽然没有孩子,要哄的人却老少都有。之前先把薛成和哄回了家,又去陪姑母谈心说话,这会子又要来安慰这只刚成年的大家伙,“等久了么?” 小郡王说还好,过去把门掩上,转身握住她的手,“面都凉了,我叫人拿走了。” “那怎么办?” “过一会儿秦小姐要来。”他说,“我母亲很钟意她,刚才叫她和箭竹去挑灯花样式。也要我多和她说说话。宫人被我叫走了,姐姐来帮我换衣裳换吧。” “……” 傅明晞深深感到被冒犯。 但不悦仅仅是一瞬,她很快调整好了心态,说好,只当他是寿星,什么都由他。何况他能这样‘想开’,是件好事。总不能让他一直不清不白的和自己纠葛,浪费自己的时间和人生。 这样很好,本来就应该这样。 白无祁个头高,身材极好,为了生辰宴,衣着更是出尽风头。大袍大衫,广袖宽博,领口绣着错综繁杂的云水纹路。颈窄的腰间束着一副金玉革带,足下一双鹿皮短靴。佩囊、香袋、扇挂一应俱全。除了五官是不会改变的桀骜明朗,已经有七八分像汉人了。 她忽然想起来,他似乎很久没有戴过耳饰了。 目光追随过去,见他左耳上小小的洞眼,一时五味杂陈,忽的就红了眼圈。 傅明晞说不清自己在难过什么,可就是控制不住。这会子两个人贴得极近,她几乎能听见他坚实的心跳,当下把头埋得很低,胡乱去解他腰间的缠扣。结果被虎口钳住下巴,强硬地托起了脸,被强硬地吻住了唇。 大手隔着衣裳捏住她的胸乳,带着惩戒意味地狠狠揉搓了两下。 傅明晞一下子没憋住,咬着唇抽泣了两声,但把眼泪憋回去了。白无祁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叹出来:“你要气死我。” 58.偷情(ωоо1⒏ υiр) 没有再多的解释,只是重重地封住了她抽泣的唇。 像拆礼物一样,一件件把美好又曼妙的女人多余的衣裳脱掉。傅明晞有细微地挣扎,甚至好几次欲言又止,可都被更白无祁更强势的动作压住了。很快她就一丝不挂了,长帝姬宫室偏殿中的屏风后放着一套俱全的坐具,临窗的位置是一张小桌,一对披着漳绒的玫瑰椅,小郡王便把她按在上面,手指探进了最私隐的腔道。 傅明晞以极羞耻的姿势跪趴着,双臂支在扶手的一边,腰被压得下沉,臀被托得很高。两根修长的手指在双腿间有节奏地反复抽送,粉嫩的软肉贪婪地吸裹着,几十下后,便渗出了晶莹的花液。 她享受又害怕,委屈又沉迷,咬着唇尽量不出声。 “我再问一遍。你真的希望我去过‘正常’的生活,然后只这样和我偷情?一直?” 傅明晞忽然觉得这个姿势还不错,起码不会被看见表情,犹豫了一会儿,说:“肯定不会一直,不然我们都要遭报应的。何况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长久。” 啪—— 白无祁气不过,往她雪白的臀上扇了一掌:“闭嘴。闭嘴闭嘴!” 她也生气了,痛也不痛,可侮辱性太强,挣扎着就要起来:“白无祁,你未免欺人太甚!给你叁分颜色,你就要开染坊,别说今天是你生辰了,就是天王老子过……唔……你、你!” 花阜被整个含住,舌头舔过本就极其敏感的穴口,轻轻一吸,水儿就不受控制地汹涌流出。她的话全都被截住了,快感中的双腿发软发颤,后腰脱力,如果不是腿根被一双有力的手扶着,几乎就要坐到他的脸上了。 白无祁太熟悉傅明晞的身体了,舌尖挑开藏在内里的那颗嫩蕊,反复吸舔,把两瓣蚌肉完完整整地含进口中吮吸吻咬,她不值一提的怒气顷刻间烟消云散,说了一般话被仓促止住,被捧住的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最后难耐地拧了下,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啊……” 随后就哽咽着娇喘起来:“你、你……小王八蛋……不、不讲道理……别舔了……嗯嗯……我要忍不住了,小祁……不要了不要了……” 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这是在宫中,为了不招来万劫不复的劫难,傅明晞实在不敢太大力的挣扎,结果就是被舔得神魂颠倒,仪态全无,臀被压得高高翘起,水儿顺着腿根流个不停,打湿了上好的织金地缝穿花漳绒,被洇湿的那一小块颜色变得格外深。 可惜没那么过狎玩的时间,白无祁不想浪费这时难得的温存,没真正让她泄就止住了,放出了身下的性器,就着湿漉漉的穴口便狠狠顶了进去。 本来就极具敏感的身体被一下子填满,傅明晞失控的发出一声又哭又笑的惊叹:“呀……你别一来就这么……深……” “嘘——” 少年压着她的腰,适应了一下被腔肉贪婪包裹的紧致感,便缓慢且大力地抽插起来。 傅明晞这个年纪,本当是花朵盛开到娇美的时候,既不青涩忸怩,也不过分妖娆,风韵却不老成,骨子里还有多年颐养来的端庄矜贵,强势的时候固然风情万种,伏低做小时却更能满足人性里最阴暗的征服欲。 总这样口是心非,不尊重自己的意愿擅自作出决定,脑子只有没完没了的行淫,再好听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都好煞风景——干脆把她绑起来,藏到那间屋子里好了。反正她丝毫不把自己的心意当做一回事,不如就按着自己的来,起码彼此间能有一人如意。 不然这样互相折磨,连思念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在阳光下,究竟有什么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白无祁真的很想照着心中那些阴暗的想法去做。反正她那些疯狂又色情的想法自己全都可以满足,戴项圈也好,骑脸也好,在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他全都义无反顾。 “呜……疼……疼……” 白无祁被两声气若游丝的痛呼拉回神识,定睛一看,傅明晞死死扒着扶手,身体不自然地扭曲着,花穴也极其诡异地收缩着。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在气头上,连着几十下,每一下都狠狠地往宫口撞了。虽然做之前开发了一些,到底承受的很勉强。 “白无祁……呜呜……我、我恨你……” 傅明晞疼得背上的蝴蝶翅都在一耸一耸,哭腔很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明明比自己还要大,她才更像是小孩子吧!白无祁被骂得很冤枉,却又有点高兴,她肯埋怨自己,总比闷着不说好,于是讨好地放缓了步调,俯身吻她的脊骨,却故意又说, “这不都是按着姐姐的意思来吗?我母亲巴巴等着我成家,或许明年这时我就要娶别人了。到时候怎么办?不如姐姐和秦小姐做朋友吧。时常约她见面,这样姐姐便还能常常和我偷情。到时候试试在亭子里怎么样?最好是把他们都灌倒,我们就在他们身旁做,好不好?” 傅明晞被臊得满面通红,偏偏身下的痛楚被快感取而代之,粗大肉刃破开层迭媚肉,肉冠的棱边狠狠碾着敏感的点,脑子被一下一下恰好好处的顶弄撞地昏昏沉沉,“你……你变态……有病……心理扭曲……” 椅子实在地方太小了,骂人的时候都没半点气势。 白无祁看不过眼,把她捞起来,改成自己坐到椅子上,让她再上面重新把自己昂扬的性器重新吞下。这个动作很容易就入得极深,却不会像后入时那么折磨,吞进多少就是多少欢愉,傅明晞爽得打了个颤,花穴又吐出一大包淫水。 她还在努力的措词,忽的听见殿外一阵步摇轻响,顿时绷紧了神经。 救命…… “应该是秦小姐来了。”小郡王仗着有屏风阻隔,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还变本加厉地将她的两条腿分开挂到椅子的扶手上,并转了个方向,正对上角落里一扇巨大的穿衣镜,“姐姐好好看,自己与人偷情时都是什么样子。” ——不卡肉,双更—— 追·更:ρο1⑧s𝓕。cᴏm(ωоо1⒏ υiр) 59.愿望(H) 镜子里的镜像猝不及防就撞进了眼里。 自己一丝不挂地坐在衣着严整的短发少年身上,双腿大大打开,光洁无毛的阴阜一览无遗,正不知羞耻地吞吐着一根硕大的阳物,穴口几乎被撑得变形,不论是性器还自己,都像一朵淫糜又熟烂的花。 “郡、郡王……?” 脚步声停在殿门,传来的声音果然是少女的。 “你在里面吗?康王妃说,长帝姬让我挑完了花样来这里,说是你找我?有事吗?” 秦小霜没有进去,却探进半个身子左右张望,半个人影也没有。 正欲走,却听见个低低的声音:“嗯。” 她有点莫名,循着声音看过去,只看见一扇八折的屏风,“郡王?您在屏风后面干什么?” “……换衣服,还有点事。” 秦小霜对天翻了个白眼,心道那还说话干什么,现在也太尴尬。犹豫了一下,说道:“那郡王先忙,我去别处坐坐。” “母亲和康王妃都歇下了,这里是宫里,不要乱走。” 秦小霜想想也是,便停下了步子,“那……我在这里坐坐?你放心,我绝不会偷看你。” 那边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片刻后才说,“好。” 屏风后的美妇人要被吓疯了,张口含住了本来就是为了强迫自己看镜子的手指,拼命用吮吸来代替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胸前的一双椒乳被少年的另一只手用力揉搓,两颗殷红花蓓被揉得尖尖挺挺,雪般的肌肤上掐出了一道又一道的鲜红指印。 “轻点咬,要被姐姐夹断了。”白无祁凑在她耳畔,用气声低低的说,“这次比上次吃得还紧,姐姐是不是就喜欢这样?” 胡说! 傅明晞怕控制不好声调,只重重咬了他的手指一下,以表抗拒。 结果反被压着舌头反复抽插,模拟性器交媾的姿势在她的口腔里辗转,她抵挡不能,狼狈地流了一大滩涎水。另一只手也从胸往下,带着热度的指腹准确拨开两片花唇,捻住那枚肿胀的蕊珠,开始有章法的揉搓。 她一下子崩溃失声,被手指和口水堵住的口中发出了一声低呼,浑身的血液似乎都随着这一声凝固了。 白无祁一分神,本来就绷到临界点的精关失守,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射了。 傅明晞以为是挣脱的机会,于是扭着腰开始挣扎。 小郡王发力,狠狠把人箍在怀里,扬声道:“秦小姐。” “唉。”那边应了声,不过像什么也没察觉。 怀里的人立刻就不敢动了。 “抱歉,我现在……不太方便。不然秦小姐还是出去逛逛吧。” 秦小霜柳眉倒竖,气得声音拔得老高:“郡!王!您仗着自己身份矜贵,便这样耍弄我这样的小姑娘么?一会儿要我来,一会要我走。即便是宫里的宫人,也没这样被差来换去的道理。不想见我一开始就别叫我来,这会子叫我来了,屁股还没坐热就要我走?我偏不!” “……抱歉。”过了好一会,屏风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只听小郡王为难的说,“我发现我没拿换的衣裳。” “我给你拿!” “裤子。”他回的极快,“刚才茶不小心泼到身上了,裤子全都被打湿了。” “……咳,那算了。我走了。”虽然秦小霜对他这样思虑不周的决定还是很不满,但脸面不至于不给,当下起身就走,“不过我走了你可就别想我回来!到时候长帝姬问我,我全都如实说!你若是挨骂挨罚,我可不管!” 说着不等他回话,骄傲地一昂脸,气鼓鼓就走了。 听着那阵子步摇声渐远,屏风后的两人才都松了口气。傅明晞好容易能出声,当即吚吚呜呜哭了起来,并且上手,抽了白无祁的胳膊好几下:“混蛋!小杂种!你要我死是不是!” 两个人私密处还紧密无间地交合着,她一边骂一边感觉到身体里的那根渐渐起势,脸色又红又白,气势渐渐弱了,“把我……放开!” 白无祁强压下色心,依依不舍地把她抱起来,已经起势的肉根从穴口退出,带出了一大片混合了白浊的腥膻体液。换了个位置,让她坐在自己一边大腿上,又揽住她的腰,捏着她乳儿开始吃,全不顾对方恨恨地在打自己,咬着那颗红果儿就不住吸吮,又舔又吃,从一只吃到另一只,最后把傅明晞的胸前吃得水光泛泛,下身也硬挺无比,才讪讪放过了。 “……小杂种,小杂种,小杂种小杂种小杂种!” 傅明晞恼羞成怒,小手握拳,往他肩上又砸了一下,试图用这一个词来羞辱他。 “再说我就把你抓到主殿门口肏,让所有人都看见你光屁股的样子。” “……” 她语塞,旋即又哭起来。完了,她失去了她的大狗狗了。明明才成年半天,可他狐疑完全没了从前那股子任由自己摆弄的乖顺温柔劲。不光肏自己肏得好凶,对自己动手,甚至还这样威胁自己——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她越哭越凶,却不敢太大声,所以有点像不太好用的哨子。白无祁实在沉重不起来,胡乱拿东西给她把下身清理了下,又张开自己的衣裳,把光溜溜的她包进怀里:“吓吓你就是了。怎么还当真了,姐姐好笨。” 傅明晞大窘,想不到辩驳的话,于是还是哭,装作没听见。 “姐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显得特别好肏。感觉插一下就能喷出水,我快忍不住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腿根碍着的那根东西有力地跳动了下。 她终于止住了假嚎,没好气说:“我要穿衣服。” 白无把她放下,就去屏风边把她散落的衣裙捡回来为她穿。 “你觉得这样好吗?”少年帮她束回宫绦,冷不丁问。 傅明晞一挑眉,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居高临下的说:“你觉得呢?!”颇有指责他的意思。 “是啊。我们不能这样,不能一直这样。”白无祁自然地跪在她腿边,脑袋枕着她的膝,用澄澈的金色瞳仁仰视着她,“所以我今年的生辰愿望是——姐姐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 草,我可以了,我又可以了! 呜呜呜讲真这段时间叁次遇到了好多好多难过的事情,精神状态一直很不稳定,写文是我一直用来发泄和寄托的途径,所我是个非常需要存在感和交互的人。 每次越写越冷清,我就会控制不住地开始自我打击自暴自弃…… 这段时间这篇文实在是太惨了,我已经崩溃好几回了,这两天一直想着干脆结局算了,实在支撑不下去了。满脑子都是自己是个没脑子的废物垃圾甚至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之类的…… 然后忽然就,朋友和我说刷到过这本书的推文QAQ 然后我火速去搜,找了半天居然真的有!!!虽然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了——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回了一大波血5555 被人夸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太开心了,我感觉我好想又能再多干两天了!!!! 真的对不起大家,最近脑子好乱,我也感觉我写得好烂。 但是我会尽力把伏笔和坑都填起来,放心是绝对治愈的HE。 绝对HE,绝对治愈。 就算我死,我也要 我的小祁和傅姐好好在一起! 【以上碎碎念没有收费】 60.结束(附完结感言) “我现在就很好。” “不。你明明有很多想要去做,但没有去做的事情。” 傅明晞微怔,不太习惯他突然的正经。伸手去拨他鬓角边的短发,说:“谁都会有。但是梦想和现实不一样,不能件件都如愿以偿。” “那天我去薛府放火,还做了些别的事情。顺便在书房看见了些东西。”他握住她的指尖,逆光下女人的轮廓很美,“这些年,薛大人的很多公务都是你做的。是吗?” 她点点头,说是。 “为什么自己不去呢?北梁是女帝开国,女子与男子一样有相同的机遇和地位。你出身不俗,天赋也高,能力也有。明明更多的选择,为什么偏偏要嫁给薛大人?你觉得这样完美,是你想要的吗?” 傅明晞忽然把他推开了,局促地站到一边,留给他一个单薄的背影:“你不懂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他逼近她,说出了那两个字,“景行。” “傅景行。生于丁卯年八月十一,死于丁卯年八月十一。姐姐,你也是八月生,对吧?你也是——八月十一生的。傅景行,是你的同胞兄弟。” 傅明晞蓦的脸色灰白,泪水盈了满眼。 不论过了多久,这个名字还是会给她带来最本能的恐惧和厌恶。 她几乎有些站不稳了,伸手把住了墙边,声音摇摇欲坠:“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你从哪里知道的?” “不重要了。也不仅是这些。姐姐那一次在灵堂被母亲打,也是因为他,是么?” 如果说傅明晞一开始还怀疑白无祁是不是机缘巧合,误打误撞,这会子听他又揭开自己的一道疤,心里防线顿时溃散,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你,你还知道什么?” “有些事情要自己说出来才行。”其实白无祁也是赌,傅明晞的戒备心太重了,这些年来的打磨历练,早就让她变成了一个完美无情的傀儡。想要剖开她的心房,须得一气呵成,在她最痛的时候唬得她放下,才有可能挖出那块早就坏死的肉,“姐姐。就当是满足我的愿望了。” 傅明晞的唇全无了血色,惨然笑了下,甚至还打趣:“你愿望还真不少。” 随后沉默地坐了回去,开始焦虑地摩挲指间的同心环。过了好一会儿,动作停了,她才开始说话。 北梁风气清明,权贵向来以一夫一妻为荣,孩子多少,全凭福分。偏傅夫人张雅生来体弱,受孕困难,吃药调理了多年,才得来不易的有了动静。而且是一胎龙凤胎。 傅明晞没有怀过身子,不知道一个女人在意识到自己即将成为母亲时会有怎样欣喜的心情。不过后来见识过母亲因为失落的歇斯底里,多少也知道那对她而言是一场如何美丽的绮梦。 可惜,就是因为自己,一切都破灭了。 她是个杀人犯。 是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同胞兄弟。 在傅夫人还在怀胎的时候,兄妹俩共同泡在一包羊水中,她就过分强势地掠过共享一根脐带的兄弟的养分。那时大夫诊脉,便说她腹中的孩子一强一弱,须得多加养护,谨慎进补,才不至于弱的那个衰死胎中。于是傅夫人小心翼翼,揣着一颗无比虔诚的心悉心呵护,度过了艰难的九个月。 在十个月时诞下一个紧紧攥着脐带的健康女婴,和一个被脐带绕颈憋死的羸弱男婴。 女婴健康活泼,生下来时带着嘹亮的哭声和蓬勃的生命力。男婴弱小灰白,脸色青紫,在母体中就死去多时,虽然已经有了完整的躯体,可没有半分生气,被排出体内时好像一块烂肉,甚至没有呼吸过这对他满是爱意和期待的世界一口气,甚至或许不能算他真的存在过。 傅夫人当场崩溃,几度昏死,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才堪堪捡回了一条命,可男婴的死却成了她心中的死结。她实在是太不甘,太失落,太难过—— 明明一早就为他们取好了名字,不论男女,都当磊落光明。男孩儿叫景行,女孩儿就叫明晞。她会和丈夫把这对得来不易的宝贝好好抚养成人,看臭小子正横沙场,做个立不世之功的大将军,小姑娘学文入仕也好,嫁人从夫也好,不仅她和丈夫会疼爱她,也会让她的哥哥好好对她好,让她当个无忧无虑的宝贝。 可是结果呢? 她的心头肉杀了她的心头肉! 她的女儿杀了她的儿子! 这是夫妻俩的痛处,为了以免被不断的解开伤疤,他们一致决定掩盖这个死婴的存在。他们痛哭过一场,把死婴安葬过,决心既往不咎地疼爱唯一的女儿。毕竟傅夫人体质如此,已经很难再有受孕可能,即便看似纯洁无垢的婴孩生来就带着血债,那也是他们唯一的血脉。 傅明晞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在骄纵宠爱中长大,承袭了父亲的聪慧和母亲的美丽,一天天出落得大方又完美。她被这个世界疼爱,也发自内心的想要回馈这个世界。她有满脑子的奇思妙想和雄心壮志,比起一个千金娇娇儿,她更觉得自己会是一只与天搏击的鹰隼。 直到九岁那年,在她说过自己想当个大将军之后的生辰那日,她收到了父亲送的小马驹。 她骑着马像父亲跑来,听到了那声:“景行吾儿,乖。” 在傅明晞的追问下,父亲支吾说出了往事,怕伤及她,所以并没有说出细节。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懂,为什么要把自己当成别人?她忍不住又去问母亲,于是她见到那个一声都慈爱端庄的女人哭着说完了她的苦痛,忽然又问:“现在都知道了,为什么连一滴眼泪都不会为他流?你不愧疚吗?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 九岁的傅明晞甚至对生命和死亡的概念都很模糊,就被平日里爱戴亲近的母亲抠上了这样的帽子。她本能地开始惶恐,慌张,拼了命的想调动泪腺,可就是一滴眼泪也没有。 她哭不出啊…… 她从不知道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兄弟,更不相信自己会亲手杀了他。 何谈的愧疚呢? 可是母亲为什么要用那种陌生又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杀人犯? 疯了,一定疯了。 不是自己疯了,就是母亲疯了。 虽然事后赶来的父亲得知了一切,极尽所能的安慰了自己,并且说是母亲这些年来执念太深,入了魔,所以才会口不择言,伤了她。她只敷衍的应了,却半个字也不信。若非日夜思念,又怎会不知觉的说出那句:景行吾儿呢? 肯定爹爹也疯了。 年幼的傅明晞这样安慰自己,而父母也都陪着自己粉饰太平,一切照旧,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安于沉浸在这样冠冕堂皇的梦境里,只把这件事当做不断鞭策自己向上的警醒。 真的又怎样,假的又怎样? 只要自己做得足够好,足够完美,他们还能有什么意难平?等她披上红缨,骑上战马,为祖国开强拓土,立下不世之功,像无枝姐姐那样风光,他们总会来和自己道歉。即便不道歉,也不会因为一个甚至没有活过的生命而感到无尽惋惜。 可是真相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头,不断生根发芽,从一颗小小的草,变成一颗遮天蔽日的大树。所有投射到心间的事物,都被挥之不去的阴霾掩盖了。 傅明晞受不了了。 她受不了自己学射御时父亲慈爱的眼神,与自己对上之后立刻又变得心虚内疚。受不了母亲在低落时幽怨又憎恶的咒骂,不论怎样解释辩解,只会招来更变本加厉的羞辱。后来母亲又不恨自己了,当她用同样慈爱又温柔的目光看向自己时,傅明晞彻底崩溃了。 明明是一个从来、从来没有没有存在过的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当成他的影子啊! 她开始无比厌恶一切能让父母亲找到借口联想的东西。知道他们当年对儿子的期许是习武从军后,她立刻砸了那张父亲亲手给她雕出来的弓,踩断了母亲一根根装上羽翎的箭矢,改说想要入仕从政。她不知道父母亲是否知道了她狭隘的心思,总之他们没有表露,她也没有去深想。 可即便换了心情,换了理想,如何拼了命地把自己和父母的幻想分割开,还是会在不经意时发觉他们会深情的眼神对自己缅怀另一个人。 傅明晞后来终于想出了个好主意—— 她要当一个女人。 一个普通的、完美的女人。她要和一个恩爱的丈夫组建家庭,生下孩子,把一生过得平淡且和美。万幸与自己伴生的是兄弟,她才有了一个不至于逼死自己的和解法子。什么功名利禄,什么远大志向,她都不想要了。 她只想要父母亲的醒悟。 还有道歉。 可或许真是她的杀业太重,她的人生只按照她想得开头去展开了。找了个遂他心意的如意郎君,度过了几年和美圆满的夫妻生活,却在生孩子这个问题上卡住了。 大夫说她的身体要比母亲好上不少,并非不能受孕,只是需要讲究时运。可是她盼了又盼,期望总是一次次落空,她在无数次的期盼和失落中循环往复,渐渐地,早忘了当初赌的那口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也默认了自己是罪人。 如果当初,死得是自己就好了。 傅明晞时常这样想。 —— 我就知道我永远不可能那么幸运哈哈哈。 本来昨天看到微博被夸,开开心心写了两章。结果半夜手贱,自己在豆瓣搜了下,然后搜到了很长一篇关于这本书的驴唇不对马嘴的恶臭评价。 怎么说呢,还挺巧的,正好写到甩包袱的时候。所以我半夜叁点多爬起来把这章撸出来方便打那个傻b楼主的脸。要是没写到这块,我要么就是肝到猝死,要么就是中途被那个sb气死。 诚然,我是玻璃心。但是我生气的不是因为恶评,或者负面评价。 而是【我讨厌被误解、被冤枉】尤其是像那片恶评一样南辕北辙到离谱的【造谣】 我拜托那个sb楼主用她生锈的脑子想想,我要是拜屌我为什么要设定一夫一妻啊?我为什么要设定男女平等啊?你是草履虫吗,世界只有黑和白以及1+1=2吗? 明明写这篇文就是在满足自己XP的同时对很多现在婚姻苦旅中的女性有很多感慨,即便没办法帮助她们,也想要写点什么表达一些才写的。 为什么,会,往,完全,相反,的,地方,去想啊? 就因为我没有让女主在第叁章就把丈夫的屌剁了?还是因为我没有写手撕渣男脚踩恶女,让你觉得女主太窝囊了?如果是,那的确对不起,我从来,不会写爽文,也不想写爽文。 我已经不想从叁观的角度去跟那个sb争论任何了,只是作为一个读者,她但凡对我的文字有那么一丝丝尊重,就不应该草率的写那么多恶心的,虚假的言论去大肆宣扬,然后和不知情的路人一起唾骂攻击我。 那帖子我根本就没敢多看,我怕多看一眼就被气死。但我很清楚的记得lz看到了薛失踪,以及傅姐母亲到访。之后居然将我写的那么明白的伏笔【傅姐抑郁,有心理阴影。母亲偏执且冷漠】的伏笔带过,然后说什么,女主不争气blabla之类奇怪的言论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sb啊 如果你真的被男人或者拜屌教伤害那么深你为啥还要来看BG啊?还是说,在你贫瘠又刻薄的脑子里,想不出比1+1=2更复杂的解答和回路,所以只要没有违背了你所谓的‘正确’,那就一定会按照你那胸无点墨又毫无想象的走向去走?为什么可以不负责任的讲那么恶臭的话啊? 你有道理说,我当然有道理生气,有道理玻璃心了。我本来想在帖子底下回复的,可是我感觉说什么都没有写出来有意义。毕竟只有我把坑填上了,才能狠狠的打她的脸不是。 所以我说还好,是今天才发现的。早个两天我已经先被气死了。 不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真就是个如假包换的玻璃心。写文到现在也就昨夜发现被推文了一次欣喜了几个小时,然后就被豆瓣那片不知所言的恶臭评价气到一整夜没睡,现在还在边哭边打字。如果那个sb可以跟我道个歉或者我会好一点,但是我知道她没有错,她是宇宙之光,是唯一的答案,即便有误会也是因为我文笔太烂了,她怎么可能有错呢。 她就是一眼洞悉所有谜团的智者,她就是举起女权旗帜的领军者,她就是比作者还要作者,比读者还要读者的睿智大能。 so,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心平气和的写下去了。 这篇文刚写的时候被人吐槽过【一夫一妻不现实,不考究】,连载没多久被指点【写女人出轨没前途,应该写男人出轨】,写到一半被吐槽【拜屌】【没文化】【恶心】,我感觉做啥都是错的,从来就没有收到过超过叁行以上的非恶评…… 真的顶不住了兄弟们,感谢没有嫌弃我脑残玻璃心的小天使们一路追我到现在。我会简单说下后面的故事梗概(为了告诉那个臭SB老子到底是要写怎样一个美好又治愈的故事!还他妈说傅姐配不上小祁,我他妈祝你这个sb一辈子都跳不出你恶毒又狭隘的世界!!!!)—— 不想看的可以不看,以下粗略剧透—— 开始了—— 在小祁的帮助下,傅姐开始正视心结,同时思考当初的选择。在终于做出决定试图想要改变的时候,再一次被绑架了。那伙在京华流窜作案的山贼终于浮出了水面——桃金娘是山贼中的大当家。她被孟无枝大伤元气,走投无路,困在京华中出不去,而之前因为想要绑架傅明晞所以堪破了她和小祁的奸情,于是改变主意,选择风险更小的,绑了傅姐,要挟小祁送他们出城。 这是个非常经典的道德选择题。 是选择暴露他们的奸情,让坏人绳之以法,还是就这样帮助这伙罪无可恕的犯人逃脱,把自己的秘密掩盖下去。 小郡王选择了第叁条路,也是他很早就做设下伏笔的。 那日他在薛府放火的同时留下五千钱,同时拿走了薛另一半的鱼符。没错,他故意设计薛,把脏水都泼到了薛头上,说自己倾慕傅姐,而薛也愿意,所以五千两买了春宵一度,那夜的春药是他们二人合计下的。 【这本来就是他为了给傅姐重新开始的机会而做的局,这是因为未雨绸缪,在那种关头都的确保住了傅姐的名声】 薛本来就是烂桃花极多,性格软弱,风评不好,随着逐渐的审问,薛在被俘虏期间的事情也暴露出来。原来他被绑完全就是桃金娘见色起意,上不到就硬绑,叫兄弟做了一出戏唬他,顺便下药把他吃干抹净等等…… 所以薛百口莫辩,被扣上了身子不干净(被强盗奸污)以及卖妻求荣的恶名,皇帝出面让他们强行离婚,并且将他贬谪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而小祁也被皇帝一顿好打,因为皇帝是个公正严明的好皇帝(我几乎从不写奸角),即便是外甥也不能接受他做出这种孽事,但因为姐姐宠溺无度,以死相逼,到底没能真的罚什么,只是也把他打发到很偏远贫瘠的地方当城主去了。并且从始至终把傅姐当做一个受害者考虑,将她安排的十分妥善。 最后桃金娘一行人被抓,傅有惊无险回来,发现老公已经没了,很快大狗狗就要没了。她很难过,但是大狗狗告诉她,人生不应该只有婚姻。姐姐还很年轻,还有很多无限美好的未来。我们之间的确只有短短几个月,或许说一生太靠谱,她应该赶紧去做想做的事情。之后就走了。 而傅姐也终于在经历中成长,学会和自己和解。虽然她依旧没办法原谅父母,但是她可以无视他们,慢慢修补心中的阴霾,大胆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武功荒废的很多年有些晚了,所以就重新捡起书考科举,两年之后功成名就,金榜题名,所以打包好东西就千里寻夫去了【。】 小祁被发配边疆但是志向远大,那个城池荒败却很有漠北的那味。他见识过北梁,京华的繁华,所以开始壮志酬筹的扶贫。从一个满脑子只有小马驹的小傻子成长成一个有担当报复的帅小伙。 傅姐作为公派去到他那里给他当下手,并且展开了一段非常光明正大并且幸福美好的办公室恋情。在久别重逢之后彼此确认了心意,最后在一起了。over 就这样。其实还有很多细节的,但是我懒得写了。一夜没睡脑子嗡嗡的,如希望大家可以祝我睡得着。我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消化那个帖子给我带来的伤害。大家再见。 首✛发:pо18s𝐅。cᴏm(ω𝕆𝕆1⒏ νiр)